《意外红线》


正文 第1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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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红线》作者：乌青【完结+番外】

    内容简介

    小开和舞蹈家应该是怎么遇到的？公演？酒会？都不是，泉凛和辛杰的相遇是因为一场车祸，这不是谁的错，起因是个坏掉的交通号志，却让一个运动员断了脚，一个年轻人背负极大罪恶感，因为意外而交会的两人，从没想过这是一条红线。

    泉凛一向为付出而开心，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求回报的，但在这次撞伤人，他却开始觉得自己所做所为都只是为了罪恶感，对方的一字一句都让他灰心，让是放下的时候了吗？

    辛杰自认为自己是个和恶运无缘的人，也从没想过一夕之间会被夺去最珍贵的东西，‘我的脚’，不管那家伙做多少我都无法原谅他，我要让他痛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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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凛不知不觉闭上眼睛，听着、感受到他呼吸越来越近，却无法知道到底多近，到他好奇张开眼，辛杰居然就在离他不到一公分处，眼神清澈得那么干净。

    “辛杰……。”

    “嘘。”

    他轻哄着，随即在他唇上印上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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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说在前头

    一切要从车子锐利的煞车声说起，在这划破早晨平静的巨响後，是轿车门被大力关上的声音，紧接着是路人的讨论、救护车的咿喔声。

    药水味刺鼻的急诊室很嘈杂，哭叫、怒骂和器械撞击的声响没停过，仔细听才能听到一些有意义的句子。

    「医生拜托你，一定要救他，我真的。」

    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男士，年纪约二十有五，一身洽商的标准黑西装，从发型到领带配色都很有条理，感觉没什麽能让他吓到，现在却哽咽又言语破碎的，像个受惊吓的小孩。

    「要多少钱都没问题，一切请用最好的。」

    他站在帘幕外看着医生护士忙进忙出，他们注意力大都在床上那位，回应男士的只有闪开、让开、不要妨碍我们。

    什麽，我怎麽了？

    躺在床上的男子朦胧的想着，对於围绕自己的混乱完全没有头绪；自己好像在回家路上，经过一条小巷，接着是不是有一台轿车？那个人好像就是驾驶的说。

    「没有什麽会危及性命的了，脚的情况有点严重，其他就等门诊医生安排。」

    忙乱结束，医护大队带着工具赶去下个绿帘，留下来解释的医生也只匆促说明，把器械塑胶袋往口袋一塞急着走。

    「等一下，请问刚刚帮他打的针……」

    肇事者叫住医生，客气问起刚刚的医疗处置，用原子笔在自己名片背後记录下来，医生回应口气却很差。

    「那种药不是副作用很大吗？怎麽能不经过同意就用，要是出问题一辈子就完了。」

    「我们是以救他为优先，就这样，其他等主治医生来再说。」

    肇事者再有问题也没问了，从急诊室一角杂物堆拉出一张竹编小椅，坐下下巴刚好和床齐高。

    脚严重？多严重？跳跃还行不行？躺在床上的的苦主意识朦胧的想着，虽然没法随意动弹，关键几个字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不能再这样躺着，得快点把脚……。

    「你醒了！」

    原还在用湿纱布帮他擦嘴的富家子惊叫，开心握住床上男子的手，四周并没人有空回应他的喜悦，照样尖叫哭声吵闹不断。

    床上男子还没搞懂，只觉得背酸麻得使不上力，喉咙还有种强烈异物感，让他想咳想乾呕，有点慌张的想拔掉管子。

    「你好，杨辛杰先生，我是郭泉凛。刚刚你呼吸有点不顺，医生帮你插了管，放轻松不要说话，会没事的。」

    谁？

    安慰的温柔语气说着，轻巧握上他的左手。

    泉凛又凑近让他能听得清楚点，双手握着他左手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才用着颤颤声音说：「记得吗？在巷子口，我的车子撞到你了。」

    浑蛋，就是你撞断我的脚？

    「欸欸，杨先生，不要乱动，医生医生！」

    放开我！我要掐死你。

    第2章 day 1

    先不提撞人有错在先，泉凛真的是个很负责的肇事者，距离车祸还没过三小时，不但纯熟的处理好住院手续，还弄到一间景观不错的单人病房，从时间发生到现在没离开过，倒茶、拍枕头样样弄得得服服贴贴，现正忙着帮辛杰调整病床高度。

    「太高、太低，嘶……好痛！你在干嘛！」

    「抱歉，要不要请护士来看？」

    这医院的设施没来得及跟上它快速增加的名声，老旧的病床没办法有太细致的调整，卡住的震动弄痛辛杰还没处理好的腿伤。

    「这边护士那种脸我才不要再看到，好了就这样，算了。」

    医院服务态度奇差的评价倒是和被推荐的程度成正比，本来嘛，去医院就希望早点能康复离开，只是在这待不到一天，辛杰开始怀疑这里病人身体好了，脾气也被磨光了，难怪名列精神科第一个该刷掉的医院。

    「还感觉太低吗？不然我去多要一个枕头。」

    完全不了解他痛在哪里，泉凛伸手也不是、不帮忙也不是，急急忙忙的穷紧张。

    「不要，不想再移了。」

    接过托他买的杂志，辛杰点清钱递给泉凛，泉凛面色迟疑的看了下，默默把它们放到口袋。

    杂志很大范围的吸引辛杰的注意，扯掉塑胶膜就看起来。有点不知如何是好，泉凛硬着头皮开口：「我还有电话得回，能先离开一下吗？」

    看得正专心，辛杰懒得管其他事情，随便点了头算是允诺。

    早上的医院长廊没什麽人，偶尔有零星几个家属走进走出，距离繁忙的给药时间还有半小时，病人大都还在睡觉，医护人员则休息一下抓紧时间吃早餐，柜台方向传来水煎包的高丽菜香味。

    等拿出手机泉凛才发现没电了，难怪没人吵他；虽然有先打电话回去交代，但当时说得仓促，连原因都还没讲清楚。换上电池开机，他先确认下信箱和简讯，确定没有什麽紧急事要处理，才播了电话给自己办公室。

    「早安啊，老板。」

    独自待在空荡办公室，特助的声音开心又担心。上次通电话是几小时前，老板只来电话急说：『我开车撞到人，明天的事情你帮我档一下。』接着打电话都不通，搞得他睡不着吃不下。

    「早安。有发生什麽事情吗？」

    泉凛换上耳机，掏出笔记本，看着写着密密麻麻字的周记事，脑袋却装满并发症名词。

    「没有，需要你出席的行程我全改到三天之後了，其他……惊奇实业的林先生说有事情和你讨论，我请他等你回覆。」

    说实在，泉凛掌握的事情可大可小，也没什麽急迫性，当他和合作对象交涉改时间，问没事吧的人远比问为什麽的多，而唯一挑出来的是因为泉凛自己很期待合作。

    「我可能还得待在这里，沈先生你先帮我和他接洽，先前我和他讨论的记录都在我电脑里，先和他交换报告书，到时我会再和他确认。如果还有其他事情就先放着，我有空会再找你处理。」

    「嗯，那你那里情况还好吗？」

    「还好。」

    话筒那方迟疑很久才说，特助感觉说不上的在意，把背向後靠到椅子上看着日光灯。虽然两人交情也有十年左右，泉凛对於私事态度却一直是避重就轻，今天不知怎的感觉话差点就出来了。

    应该没什麽要交代了吧，嗯？保险公司的人……。

    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衣服胸章印着某保险公司的商标，他看了看门旁编号，叩叩门後进了辛杰病房。

    「怎麽了吗？」

    突来的停顿让特助八卦心萌起来。

    「没有，就觉得……心脏怪怪的。」

    「你受伤了？」

    「没有，只是累了点，然後等等他又要去手术了，然後对他来说脚很重要，虽然都处理好还是有点担心，然後我做什麽都会惹火他。」

    「要我去帮忙吗？」

    特助声音多了点笑意。泉凛有很多奇怪的小习惯改不掉，一紧张就会然後然後个不停，回想一下上次好像是五年前搞丢重要文件，那次後他做了很多改进，还以为不会再遇到他发作。

    「暂时不用，麻烦你优先帮忙公事。」

    「嗯，还有事交代尽管跟我说。」

    「谢谢，拜拜。」

    「拜拜。」

    泉凛先一步按掉电话，疾步走进病房，那人员正说明辛杰该备有的一堆资料，和泉凛打过照面後继续滔滔不绝，配合着夸张手势。

    「所以最好请医生开一张证明，再请肇事者开保证书。」

    承办人是个年轻人，说话异常缓慢，话题老绕啊绕的说不到重点。

    这种把戏泉凛见多了，如果交给他他有把握办得服服贴贴，可是身为肇事者总得避这种嫌，所以他暂时听着，暗暗按下手机的录音键，拾起丢在一边的抹布擦拭起窗台。

    「我现在全身痛，改天再说。」

    翻着艺术杂志，辛杰耐着性子想平复情绪。维持相同姿势太久脚很麻，左脚膝盖下方一带还能感觉到骨头错位，记得从x光片看来是呈现半脱臼样子，痛倒是还好，就怕又伤到哪里。

    听到这句，泉凛眼睛都直了，差点弄倒立灯。一讲到理赔保险公司巴不得客人赶人，也许就是这样，这个业务才拖拖拉拉半天。

    「可是有些事情有限定时间，慢了会影响到金额。」

    「说了没时间给你！」

    「你是不要钱了喔！」

    「钱什麽，痛死了还钱，我不要钱，要健康的身体！要钱我找那个债主掏就好，干什麽浪费时间听你说话。」

    讲到债主他鄙视的瞪视泉凛，难得有为客人着想的业务扁了嘴，不是要哭就是要开骂了，泉凛扔了抹布、蹲在业务椅子旁，用比他还低的视线劝：

    「对不起，他身体不舒服才那麽凶，能等几天後他情绪好点再来吗？」

    业务看了泉凛一眼，表情没有感激或是气消，只是觉得好笑，转头压了辛杰杂志看内容，让他不悦的用书敲他手。

    「表哥，说真的你什麽杂险都有保，钱不拿白不拿，你用不到给姑姑姑丈用也好。」

    揉揉手，业务收起工作资料，对泉凛嘻嘻笑了下。

    「对了，你通知他们没有？」

    「还在想要不要跟他们说，妈没到过北部，爸身体也不好，只有先和大哥说过，只是他还得顾大嫂和小孩，大概也没法来。」

    「哦，那我就得常来罗？我会和公司说你很难搞的，正好可以多放松，你知道我们病假多难过嘛，腰痛了一星期才准假。」

    「少来，你不是个工作狂吗？女朋友都不顾，现在怎样，有新对象？」

    拌嘴他才不会输，这表弟当业务那麽多年，本质还是跳脱不了爱情木头。

    「我们早就复合了啦，你也得快找老婆，要是交往3年才结婚、2年有小孩，就得快40还要接小孩下课耶！」

    「明明怎麽数都没有35。」

    辛杰缓慢的心算一下後才慢吞吞的回。

    「四舍五入就是了，不要以为男人就不用在意青春，你已经是小孩叫叔叔的年纪了。」

    「是几岁小孩才会叫我叔叔啊。」

    表弟抓紧机会和他扯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才前脚出，就轮到警察後脚上门，顾及辛杰状况还不太稳定，笔录做完、略问问案发情况後说改天再来就走了。

    送走访客，房里一下又只剩下两人，泉凛放下洗过三四次的灯罩，拨拨自已分岔的前发，挪动椅子在床边坐下，辛杰继续看着剧团公演的演员专访，不管他一脸有话想说。

    「要手术，你会害怕吗？」

    「啊？」

    看得太专心，辛杰听到了却没听进去。

    「要手术，你会不会担心？」

    泉凛扭捏的再说了一次。

    「干嘛？」

    辛杰继续看着杂志，心里想着泉凛是安什麽好心，这种人除了钱之外，最多的就是心眼和诡计，良心关心？笑话。

    「我是想说，这医生很擅长外科，不用太担心，然後我拜托他能接的都接起来，这样恢复状况就会比较好。」

    又有点心急，泉凛无法控制的又然後然後，原本放大腿放好好的手不知怎的又要握上辛杰手。

    「少说风凉话。」

    辛杰一脸厌恶的甩掉，让他手撞上一旁的床头柜。

    「要不要换到更好的医院去？这间当然也不差，就是人手不太够，医生护士脾气都不好。」

    泉凛不是很在乎慢慢浮起青印的手背，继续没什麽迫力的劝说。

    「我从小到大都看这间，我很喜欢，不换。」

    又被反驳的他暂时没再说话，却还是不断捏着裤子布料，像在酝酿别的话。

    「那个……我在想，是不是该通知你母亲来。」

    「少多管闲事。」

    想起家人，辛杰不免得露出脆弱的样子，刻意装狠的脸一下发青，故意要强硬的态度中有点生气。

    「抱歉……那时听到你们的谈话，如果你父亲需要人照顾的话，我……」

    好好一个人被自己害成这样，泉凛就觉得很有罪恶感，每见他难受胸口更是憋得慌，忙忙碌碌的做一些事情也好。

    「就叫你不要管我家事情！你到底想干嘛？巴结我、怕我告你吗？」

    「我只是想，你会想要家人陪，然後心情好恢复也会好。」

    泉凛的声音在辛杰的怒目下愈来愈小声，最後心虚的低头。

    「我们的难处，你怎麽会懂？」

    「我尽力帮忙。」

    「尽力，你能怎麽尽力，只要有个价钱你都嘛能处理，你只是想把我也标上一个价钱。」

    「我没有……」

    「滚，立刻滚。」

    杂志啪的被砸在地上，泉凛镇定的把它捡起来要放回床铺，怒气正高的辛杰想推开他、叫他离远点，泉凛直觉一闪就躲过，让他更光火。

    「听不懂人话吗？滚、滚、滚！」

    「好好，我走，你不要动作太大，对身体不好。」

    懊恼拿着烂巴巴的杂志，泉凛在门口徘徊，虽然他这麽说，但留伤患一个怎麽可以，断了一只腿的他连如厕都不能自己去，又坚持不要尿袋要去厕所……。

    算起来他没有违法，当然可以对他不闻不问，请律师拖个8年10年，可是他对不起良心。

    还是等他气消就问问他要不要请看护。

    「老板。」

    杵在门口却迟迟得不到注意的特助开口，有点不知现在该用朋友还下属身份对泉凛。

    「干嘛在这偷听。」

    「你事主骂人的声音整走廊都听得到，哪算偷听。」

    就站在门外，要刻意说什麽总是不自然，开了个小玩笑缓解气氛。

    「遇到这种事没人能冷静的，」泉凛习惯性的别脸掩饰表情，没盥洗的脸和头发油油的，「公司没事吗？跑过来这边。」

    「闲到都能做家庭代工了，反正助理本来就该跟在老板屁股後面，我也有点在意你处理得怎样。」

    公私都交代了一下，特助笑笑，对自己掌握平衡的处事感到很满意。

    「我算是在休假，这是我的私事，你可以好好偷闲去。」

    「那我也休假，休假就不能跟在你後面吗？」

    「我不记得有准许你放假。」

    这家伙注定是个善辩的料，很快逼得泉凛不得不搬出上司身份，泉凛清楚他口风紧，但就是不想满足他的八卦魂。

    「嘿嘿，老板你忘记你放假了吗？照公司制度和你的代理人说过就可以，我假单都交出去啦。」

    「我的代理人不就是你吗。」

    自己准自己假，

    「有样学样而已。」

    特助不以为然的说。

    「那你还要待这里多久？总还有别的事情得顾吧。」

    「至少等他手术完醒来。」

    「人家都对你那麽凶、给你机会偷懒了。」

    「是我造成的，本来就该负责任。」

    「不然我留下，泉凛你回去休息吧。」

    察觉泉凛有点无助疲惫了，特助试着提出建议。

    「不用了，你帮我把车开回去，我坐计程车回去……。」

    「欸！」

    说着说着，泉凛突然一阵晕眩，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瘫软的靠着墙壁才没有跌倒。

    「你有吃东西吗？」

    「我不饿。」

    「早餐一定要吃！我去买。」

    第3章day 2

    警察那边催做笔录，烦不过的辛杰非常勉强答应了，折腾快40小时，还没好好休息过的他一脸活死人样，脸颊擦伤变得有点绿绿的，泉凛感觉还能撑个一天一夜，却也抵挡不住睡意的频频打哈欠。

    「杨辛杰先生，可以请你说明一下经过吗？」

    带着小帽的警察神清气爽，态度并不是太严肃，比较起来刚固定住骨头的辛杰脸臭得像坏鸡蛋，一开口更多了几分气。

    「经过？我绿灯走好好的，就被这家伙撞上。」

    「我那时也是绿灯，还先确定没人才起步。」

    没等警察问，泉凛就自己开口撇清。

    「嗯……我们调阅过监视画面，那时的号志有点故障，所以理论上没人有错。」

    「所以我变成这样活该？！」

    在绿灯乖乖走斑马线还被撞到送医院，一句号志故障想打发他？门都没有，这是伤伤害、重伤害、杀人未遂！

    「嗯……那是号志故障导致的，应该可以申请国赔。」

    警员抓抓头。

    「那他呢？把我撞成这样是事实！」

    「如果杨先生硬要提诉讼也是可以，但这种还是希望能和解就和解，郭先生也保证要负责任了，没有必要闹到法院上。」

    「吃案、你们吃案！」

    「再给你们一点时间协调。」

    辛杰咬牙切齿的不知是痛还是生气，有点无理取闹起来，让警察也有些不悦，暗暗要想着在笔录用上几个对他不利的措词。

    「抱歉，他身体不舒服，态度可能不太好，我会好好和他沟通的。」

    泉凛出来打圆场，有礼的态度冲掉警察对辛杰的一点不满，开始感动世界上还是有这样的好人存在。。

    认识还没有2天，两人已经很习惯共处一室，期间并没什麽谈天、话题，就是弥漫一种让人背痒的尴尬，有说话也都是辛杰抱怨、泉凛承诺处理解决。

    「对了，杨先生现在是租屋吗？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房东，如果出院後还是想住那里，我就先和房东订下一年的租约。」

    「那是我家，我自己能处理。」

    「宠物呢？冰箱的东西也得清理乾净。」

    「我没宠物也没冰箱。」

    辛杰很少待在家，没有厨房的他也没东西要冰，家里就一些衣服而已。

    「是嘛，那我们的和解书，我拟好了，要不要看看？我会负责你的一切起居直到完全康复，连带在你能够养活自己前，房租伙食我也会付的。」

    「我不会和解，告你告定了。」

    一副施舍的样子让辛杰很是不爽，可一方面心底还真担心泉凛真的想搞垮自己，这样好的养伤环境，远远超过自己的负担范围，除此之外漫长的复健路同样需要一笔费用。

    「你有诉讼的钱吗？要告人也得花很多精力，现在的你有那个时间力气吗？」也累了的泉凛没什麽在注意措词，说得很是残酷，「为了你自己好，就接受我的补偿，专心治疗复健就好。」

    「我恨你！」

    辛杰气得发抖，唯一能生财的双脚连同多年努力一起没了，银行户头一直很吃紧的他可能连医院都住不了多久，出院没有资助的他也是几乎在等饿死，他不禁回想自己是不是做过什麽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遇到这样要死不活的悲惨情况。

    想起种种不安，辛杰握着被子哭起来，眼泪弄湿包着绷带的右手，遇到盐分让底下伤口有点刺痛。泉凛就只是站在那里看他哭，胸口产生的苦闷让他有点反胃，很後悔刚刚没有把持住嘴巴。

    和孩子一样，大人累了也会多脾气，这点辛杰到是实行得很彻底，哭着哭着却睡意浓重的睡了。

    「唉。」

    身体有点烫。面对一个熟睡的病人，泉凛也只能恢复照顾模式，拿来泡水毛巾帮他擦擦身体，看原本有点皱眉的辛杰露出安稳的表情，悬了好久的心稳定下来。

    看护已经找好，情况也交代清楚，明天开始没事就不用来这里了。那个看护蛮专业的，经验也很丰富，他房子的事情应该自己会处理，要是有要搬家再帮他叫搬家公司。

    准备要走了，但泉凛总有点放不下，努力想还有没有遗漏什麽。

    忘记问他家有没有电梯了，还有那个看护以前都是照顾卧床病人，能和辛杰相处得好吗？不不，其他问题是他自己的，再管会放不下。泉凛用力甩头把同情心和愧疚一起收起来。

    『有事打这只电话。』

    留下纸条，他退出去关上房门。。

    才两天公事就堆得有山高，早上买的咖啡到现在都没喝上一口，两个秘书里里外外跑了好几趟重复拿走、放下的动作。

    「喂，请问找谁？」决策、打杂都有人做，特助算是4人中比较不忙的一个，悠哉悠哉的筛着餐厅，偶尔帮泉凛接接电话，「老板，医院来电话了。」

    「医院？」泉凛瞬间停下光速看公文的动作，还没考虑一秒，办公室桌上电话很精准的又响起来，让他又开启忙碌模式，「你先帮我听，那通接过来。」

    「喂，你好，郭先生现在没空，有什麽事请先跟我说。」

    来吧来吧！身为一个专业的前总机，手指早预备好在键盘上，什麽快速的交代都漏不了。

    「吴特！」

    一面和电话那头的人半吵半讨论，泉凛一面在成山的文件中找资料，翻半天似乎没有找到要找的，他下意识喊了特助。

    「等一下喔。嘿，什麽事？」

    对方才我了声，特助就捂了电话回喊。

    「啊不用，你继续。那个新来的那个秘书叫什麽……。」

    有点昏头了，泉凛赶紧更正，後面那句自言自语。

    「抱歉，你继续说。」

    确认情况还在控制范围，特助才继续听着电话。

    「我是他昨天请的看护啦，跟他说我不做了，请他另外请别人吧。」

    「可以麻烦你在找到代替的人前先不要离开吗？我们会付加倍薪水。」

    身为一个资深的前客服，他同时上网进了专请看护的人力银行，评估了一下请人的难度，这人是泉凛亲自请的，虽然急促但想必也是不容易取代。

    「我只是打来说我要走而已！」

    那头的先生情绪还是很激动，特助咬咬嘴角，决定先安抚看护。

    「请问杨先生做了什麽吗？」

    「总之我不做了！」

    看护咖啦的挂上电话。

    「医院说什麽？」

    事情终於都告一段落，天也黑了，从全面落地窗的办公室往外看能看见紫红色的光害天空，泉凛仰头吞了一颗止痛药，配上温开水咽下。

    「看护说要辞职。」

    「那就再多加一点薪水。」

    着实很累了，泉凛一时也只提得出这样救急的普通方法，在药效发挥前忍着欲裂的头痛。

    「不用硬留吧，连今天的薪水都没要，应该已经跑人了。」

    这个草莓鲜奶油松饼看来不错，不过有点贵。特助随便附和一下，眼睛盯着附近新开的咖啡厅网站。

    「医院不是就会照顾了吗，杨先生也不是没有自理能力。」

    看着食物就饿了，他把早上买来要备着餬口的饭团拿起来，一阵酸味扑鼻，特助皱眉把它放回塑胶袋打结，随手抛进垃圾桶。

    当然，那间医院毫无服务可言，行动不便的他一定得受不少气，看他有多能闹别扭，当泉凛脾气好就欺负他。

    「基本的护士是都会做没错，就是还要照顾起居，还有一些文件什麽的。」

    泉凛闭眼捂着额头，感觉脑袋要烧机了。

    「老把事情往身上揽，会很辛苦喔。」

    特助打开抽屉拿出一把玉米浓汤棒，分给同样晚餐没吃几口的泉凛，再用桌上热水壶帮自己泡了杯麦片。

    「怎麽能不管……。」

    胃里空荡荡的，但脑袋密密挤满的胀痛让泉凛一点食慾也没有，根本有读心术的特助拿了包胃药给他，但他摇头拒绝，怕吃太多药伤身体。

    「欸，你不会还想要去医院看他吧。」

    「不去我会睡不着。」

    「就算去人家也睡了，要叫醒他不成？」

    被这样一堵，泉凛一下无话可说，亮了整天丢一边的手机，未接来电一片空白，正想着要打电话去医院，手机却被一把抢过去。

    「好啦，赶快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去。」

    虽然八卦特助至少还有尊重隐私的观念，瞥眼没看内容，只是帮他关了机，不让他有机会再多想什麽。。

    「这样还不是疏失？」

    早上的医院弥漫一股不太平静的气压，护理站外围了一点人，偷偷想搞清楚发生什麽又怕被发现似的，中央是抱着胸的泉凛，他声音柔柔的，语气却像吃了炸药一样。

    「郭先生，那时你不在不知道情况有多恐怖，他连点滴架也拿起来砸，像发疯一样，为了保护我们医护人员，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比他矮整整一个头的护理人员口气也没比较好，一肚子恶气全倒出来。

    说起两人争吵的原因，一早泉凛开心又忐忑的来探望，却发现辛杰怪怪的，反应明显的有点缓慢，一下还不认得自己是谁。

    「好，那为什麽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

    泉凛插腰保持着少少的礼貌，他可不是来吵架的，只是想给他们一个警告，保证不会再发生。

    「郭先生不是家属，我们也没有联络义务，再说不需要做什麽都交代吧？刚刚也说过杨先生反应迟缓是暂时的正常现象，并不是疏失。」

    老娘也不是被吓大的，有钱点又怎样了？生病受伤还不是得来医院，年纪到我一半没有，这样大小声，没礼貌的富二代。

    「我意思是要你们多点耐心，不要滥用镇定剂。」

    都是医护人员了还对有病痛的患者一般见识，泉凛一直很难包容这样的心态，好像只是为了高薪才勉强来工作似的。

    「什……」

    加班加到斑都冒出来的护理师很不能接受，耐心？耐心有也被磨光了，我们是护理师，不是奴隶仆人耶！一下那个病人说无聊、屁股痒，不然就家属嫌他们仪表不好该化妆。

    「好了，」刚停好车的特助先是旁观搞清楚，见情况要火爆起来才赶紧拉了泉凛到一边，「你理性一点好不好。」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生气。」

    在公司大家也算想到什麽说什麽，但泉凛究竟是未来老板，一下被这样恶意顶嘴也难怪会吵起来，年轻人火气大，冷静点也就没事了，比他大10岁又是从基层干起的特助这样想。

    「那杨先生现在怎样了？」

    「还有点恍惚。」

    泉凛像泄气皮球说，刚来时他真吓到心脏快停了，尤其辛杰还咿咿呜呜的说什麽不要包尿布，可能是看护觉得这样比较安全方便吧，後来才吵起来波及医院人员。

    悄悄开门进去，辛杰张开眼睛瞄了下他们又转回看着天花板，好像门是被风吹开的一样，泉凛上前随手丢下外套收紧眉毛按摩他的手。

    「不要乱碰我。」

    他虚软的抬起手，声音弱得要很用力听，连甩开的力气都没有。

    「你昨晚和今天早上都没吃吧？我买了一点粥，还是要吃点水果？」

    「我想喝水。」

    乾裂的嘴唇张开说，空调和药让他渴得难受，抖不停的手连水壶都拿不起来，又不想再指望那帮恶劣的人员。

    水壶里的水有怪味，水杯上有水痕，泉凛将它们放回原处，开了一罐矿泉水递给他。

    休息喝水过，辛杰感觉好多了，这才用『你是谁』的眼神看着和泉凛一起来的特助。

    「啊，他是我的特助。」

    注意到他视线的泉凛说。

    「杨先生有什麽需要，跟老板开不了口的，跟我说也可以，我会保密。」

    他嘻嘻的笑，递出一张写有手机电话的名片。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2节

    「他只是乱说的，你要什麽只管跟我说，看护我会再想办法。」

    他还真管不住这个八卦下属，只希望辛杰别当真，和恶趣味的他一起搞出什麽问题。

    「不要看护了，我自己好好的。」

    「可是，我还得工作，一天顶多来几个小时，这样没人照顾你。」

    很少看见泉凛这样低姿态，特助偷偷掩去一个笑，紧盯着辛杰反应。

    「随便你来不来。」

    「我会想办法常来的。」

    泉凛一脸愧疚的说，换来辛杰不以为然的耸肩。

    第4章day 3

    买来的点心、切好的水果，整齐的放在桌上，向日葵在装有乾净水的玻璃花瓶向着阳光，一点也没要好好当装饰品的意思。

    而泉凛看着昨天特助买来的八卦报纸，用波提配着刚泡好的热咖啡，一派悠闲模样。

    超级……尴尬，这家伙不是很忙的吗？别说吃点心水果了，光看着他辛杰就觉得浑身痒，连点胃口都提不上来，蘑菇很久的吃完早餐，烦燥的掀被下了床。

    嘶，痛。

    右小腿传来一阵刺痛，辛杰吸气忍住没出声，抓起靠在一边的拐杖。

    「去厕所？」

    察觉到惊动，泉凛立刻放下手上的报纸，走到床铺边，理所当然的伸出手臂。

    「你走开。」

    辛杰挥手挥得像赶苍蝇似的，瞪到泉凛离自己有三步远，才慢慢柱杖进了厕所，啪的关上了门。

    里头安静了有10分钟，这下换看不见人的泉凛坐立不安，正想着该不该叫人，突然碰的一声巨响，几乎把他胆子吓个精光。

    「杨先生，你没事吗？」

    他喀啦啦转转锁住的门，用拳头搥门。

    「只是撞倒洗手乳而已。」

    「啊，我再捡就好了。」

    里头又安静了好一会。

    「杨先生，没问题吗，需不需要帮忙，我不会偷看的。」

    紧张的在门口踱步，又怀疑起辛杰是不是真出事了却不说。

    「吵什麽吵，上个厕所也要催，一个大男人比我妈还要罗唆。」

    连轻松解放一下的时间都被剥夺，辛杰满脸大便，嘴里抱怨抱个不停，见他终於出了厕所泉凛松了口气，立刻进了厕所捡起弄掉的几样东西、把地板擦乾，回到一贯的椅子上拿起报纸，视线不时飘向辛杰。

    「呃……，你衣服没拉好。」

    泉凛上前想把他下摆拉平，却让辛杰吓了一跳，直觉的用拿杖的惯用手一挡，泉凛立刻蹲下闪过了攻击，辛杰就没那麽好运，整个人没了平衡的他随着作用力转了一圈，右侧向下侧摔在地板。

    「还好吗？」

    「不要碰我！」

    摔倒在地上的辛杰疼得嘶嘶叫，不忘对泉凛龇牙咧嘴，硬是不想接受帮忙。

    「你自己没办法回去的。」

    就是不服的辛杰往前爬行到了床边，挣扎老半天就是站不起来，泉凛急急的劝，怕他再跌一次，却也怕随便靠近他会让情况更糟。

    「你搬得动我吗？」

    一想到那几个粗鲁和臭脸的医护人员，辛杰缩回要拉医护铃的手，凶声问泉凛。

    「没问题。」

    「等等。我，左脚扭到了。」

    他阻挡泉凛要把自己撑起来的动作，脚踝抽抽刺刺的痛，起来一点的身体又跌了回去。

    「没关系，我抱你，来一、二……。」

    先是小愣一下，泉凛很快改了姿势，两手朝他身下一放将他横抱起来。

    不愧是练舞蹈的，这种身高这种重量，腿部肌肉也很结实。虽然实际抱起来比看起来重点，但以男人来说辛杰真的很轻，让运动神经不好的辛杰很赞叹，藉机按压了几下。

    「你是还有兼职当护士吗，这麽熟练。」

    「以前当过义工，」泉凛先让他坐好、被子拉好，才弯腰扶他躺下，「护理人员都忙，有时不能找他们就得自己来，我还帮100公斤的爷爷翻过身，差点腰断掉。」

    讲到当义工的往事泉凛绽开笑容，叽叽喳喳说起别人听起来是苦差事的事情，不知是想起什麽脸突然蒙上阴影，硬生生停了应该还有很多的话，专心甩甩被单，还换了个乾净的枕头套。

    「100公斤怎麽叫你弄。」

    泉凛不算娇小，就是没什麽肉、病弱病弱的样子，不知有没有60公斤，加上又是公子哥，这差事该怎麽也算不到他头上。

    「其他义工都是上年纪的伯伯大婶嘛，年轻的又都是做公共服务的学生，怕他们弄受伤。」

    泉凛放好他调整了下病床倾斜度，再开口时脸上表情呆板，偶尔苦笑一下。新病床运作流畅多了，按个钮机器手臂就会喔喔的到达定位。

    「先冰敷缓和，我再请医生帮你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扭伤发红退了点，但还是肿肿的，泉凛又换上一条冰凉的毛巾，感觉很是自责。

    「一直躺在床上，这样脚真的能恢复吗？」

    看天花板看到走神的辛杰有点喃喃自语，恢复一点就得再进行下阶段的手术，完全没有加强体力的机会。

    「整天躺着也觉得好累、光走到厕所就喘个半死。」

    「你想要多活动一点的话我可以扶你走走。」

    公事要是都不急，每天拨两个小时还可以，就当午餐吃比较久，带他去晒太阳、再多补充钙质，会有帮助的吧。

    不敢乱说会好起来这种话，治疗结果的变数太多太多，泉凛自己还反而是最不能接受坏结果的，总不自觉去闪避复原程度的问题。

    「不了，摔倒反而坏事。」

    「那我帮你按摩一下？你也常说腰痛，按按背促进下循环，也许就会舒服点。」

    「你学过按摩？」

    他才不要给外行人乱来，断腿扭脚还不够吗？

    「为了让照顾的病人舒服些才学的。」

    「不会很痛吧。」

    辛杰迟疑着。

    「我会轻一点，放松就好。」

    「是要趴着？」

    辛杰缓缓背着他侧身，身体轻轻被翻了过去，泉凛简单摸索评估下病服厚度，轻拍拍他的背。

    「你体脂多少？」

    先前按过的人不是只剩一把骨头就是水肿得恐怖，按摩只能意思意思揉揉而已，有能按健康人的机会泉凛难得的斗志高昂，为了让人安心点，随便找了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5……吧。」

    这样毫无防备的姿势让辛杰有点不自在，顶着枕头的下巴不太舒服，腰刺痛的感觉更重了。

    「真的假的，我有15耶。」

    边说泉凛边单臂抱起辛杰，单手整理起被子枕头，好像当他是瘫痪了。

    「欸。」

    这让辛杰不高兴的给了他白眼。

    「抱……抱歉。」

    赶紧让他趴回枕头，泉凛拆下手表卷起袖子，活动下手腕和关节，从肩膀开始轻轻捶。

    「这样可以吗？」

    辛杰半放松的咕哝起左边右边，泉凛则打直双臂，顺骨头深压揉着，肩膀肌肉比想像中结实许多，得多花很多力气才能按到预想的深度，手一下就酸了。

    「唔……可以再大力一点。」

    泉凛抹抹额侧汗水，再加了点力气，手开始麻、痛，感到手下人正慢慢放松肌肉，泉凛挂上淡淡微笑，专心在脑中回想穴道的位置。

    按摩照顾过肩膀，直接跳过後胸来到腰部，揉得内脏都要融化，在让外围肌肉充分放松後手指开始沿着脊椎部分刮，麻痒弄得辛杰想呻吟，他咬着枕头撑住，心脏却在下个用力猛动了下，全身发热得脸都红了。

    「好了！」

    脑袋昏胀的他大吼，回过神来时，泉凛手臂多了一道爪痕。

    「对不起，辛杰。」

    「别跟我装熟，你就是个加害人而已。」

    看他一脸受惊的，辛杰也反问自已干嘛这麽大反应，但却放不下面子低头，硬是又放大泉凛的不是。

    「很抱歉，杨先生。」

    怎麽又惹他生气了。泉凛很懊恼、对自己很生气，原本准备那麽多，希望他能开心好让伤快点好，却愈弄愈糟。

    食指搓着麻麻发热的拇指，泉凛狠狠的咒骂自己，边用力挤着补偿方法，积着抱歉在心里不是他的风格，要是平常要嘛撕破脸，不然就是低头到对方接受。

    「我想睡觉，你可以走了。」

    辛杰躺回床卷着被单疲惫的说。

    「嗯……。」

    没办法对他固执，泉凛只能抱着满满遗憾离开。

    「你手在流血。」

    等在外头的特助有些尴尬拿出面纸，看着沮丧的泉凛，还真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不小心被墙壁刮到。」

    泉凛慢慢把袖子放下来随便应应。

    「算了，你说是什麽就是什麽吧。」

    和固执的人争辩嚐不到什麽甜头，特助很识相的放弃，按下下楼电梯钮。。

    「呼。」

    快要24小时没阖眼，泉凛真的很开心能看到家里大门，他在离公司近点的地方有间小套房，一方面求方便，加上爸妈都在世界闯荡旅游，回去也只会觉得孤单而已。

    好累，不想动了。

    没时间添家俱的客厅只有张两人座沙发、衣帽架、充当茶几的鞋柜，趴在懒骨头上，他心里交战了好久才起身去洗澡，在热水来得有点慢的莲蓬头下，笼罩头顶的困意渐渐腿去，头却又痛起来。

    胃药头痛药安眠药，药都吃得比饭多了。

    他抹掉镜子上的水雾，呆看着眼神呆滞的自己半晌，头痛打断他的定格，甩甩头从柜子拿出药，手勉强开了盖却拿不稳罐子，白色药锭满地滚。

    「真是！」

    憋整天的理智到达顶点，泉凛手高举起无辜的药罐。

    算了，先睡觉再说。

    在爆发的前一刹那他憋住闷气，放过无辜的药罐，清理完地板往床上一倒，还没感觉到被子是硬是软眼前就一黑。。

    好饿。

    昏睡3小时後他被生理时钟叫醒，他决定先填饱有10小时只进提神饮料的胃，趁着馒头蒸熟的空档打开手机，有通特助一小时前打来的未接来电。

    如果是要当面或电话讲的事情，特助都只会有一通电话，明知可能被耍还得打过去给他的感觉很复杂，不过不想打乱别人办事习惯的他从未和吴特助提过这点。

    「怎麽了？」

    泉凛立刻回了电话，衷心希望不要是昨天决定下来的事情又有变故。

    「我在门外。」

    搞什麽。几乎维持不住礼貌教养的他挂上电话，臭脸开了门，对方笑得像艳阳，『出手不打笑脸人』说得真好，火气再高泉凛也没说什麽，但他还是识相的随手关门。

    「吃早餐没有？」

    「还没。」

    听到这泉凛再放了两个馒头进电锅。

    早几年就过过操劳生活的特助自有一套调适修养方法，身上看不到一点疲惫的影子，眼睛明亮的样子和还睡眼惺忪的泉凛成了强烈对比。

    电锅才刚开始冒出蒸汽，看来离包子蒸熟还要一点时间，泉凛习惯吃热食，家里除了水果外家里没什麽能直接吃的东西，而在精神不济时拿刀并不是好选择。

    「下次你可以直接进来没关系。」

    泉凛递上一杯热麦片牛奶，声音还有浓浓睡意，昨夜他醒来好几次，疲劳并没有随着睡眠减少，沉重和酸痛缠着不放。

    「你在睡觉我进来干嘛。」

    现在没聊公事，特助不把他当老板，想到什麽说什麽，不过平常似乎也说不上多有礼貌，就是换个称呼加上会帮忙而已。

    「打电话给我干嘛？」

    「喔对了，裴琳……李秘书打电话说有有位叫可可的小姐到公司找你，是你认识的人？」

    「可可？怎麽可能。」

    泉凛喃喃自语着抓乱了头发，眼神在格子桌巾上跳来跳去，显然有点惊慌。

    「所以你认识？」

    「你没听说过吗？」

    特助开始努力的回想，还想到不有名小模艺人去了，泉凛哪有时间去勾搭那些人，还是是学生时代的女朋友之类，听裴琳说很时髦很漂亮，身家也看来不错又谦虚有礼貌，真该叫她照张照片的。

    「可可是我们公司原本的继承人。」

    「我没听说过你还有姐姐。」

    当初老老板找他就是来辅佐泉凛，好未来接班的不是吗？为什麽还有另一个继承人？

    「当初公司是我爸和朋友合夥开的，对方股份比较多，在我爸之後的继承人，照理说是朋友的女儿可可，然後才是我。」

    「我以为二董已经放弃股份了。」

    身为八卦王，知道二董女儿的梦想也是当然，不过二董向来在幕後，要捞到他家的私事非常难，更别提那个还被传过是恐龙妹的女儿。

    「是转让给亲友，反正他也不缺钱。」

    泉凛面色有点不对劲，让特助又好奇起来，有钱人嘛，总是会遇到一些连续剧情节的事情，八卦王怎能放过！

    「那不是重点啦，你和可可很熟吗？她漂亮吗？」

    「别瞎闹好不好，我们只是朋友。」

    皱眉抱怨的泉凛很不耐烦。

    「怎麽了？」

    这次追问倒不是八卦心作祟，是真的在关心，比起老板，这个别扭的上司其实更像他弟弟，如果是感情问题，讲出来就算不能解决也至少能说点安慰的话，不让他感觉一个人烦恼。

    电锅正好啪的跳起来，泉凛没搭理吴特，只是戴上隔热手套拿出馒头。

    「快点吃完去公司。」

    「你家有没有肉松可以夹啊？」

    拿起第二个馒头的特助含糊不清的说。

    有个爱八卦的人在不怕没话题，特助开始说着一些没营养的网路流言和花边新闻，等着慢食族老板吃完早餐，这样情况大约持续了半小时，泉凛放下才吃了一半的馒头，没什麽食慾的推远。

    「会胃痛还喝咖啡，戒了吧，那对你好。」

    「不喝会头痛。」

    他一手抵住额头，一手压着肚子，头痛就不能好好思考事情，胃痛忍忍过去就算了。

    「不吃药挡一下？」

    「最近吃了觉得没什麽用。」

    「早跟你说过，去看个医生不行吗？吃成药治标不治本。」

    「医生还不是就会叫我休息。」

    泉凛脸色惨白的咬牙忍耐，说话口气也显得恶狠狠，浏海头发都被汗水弄湿，眉毛扭得打结，试着深呼吸几下没什麽效果。

    「那你就休息啊，又不是没有替代的人，你要休上一个月我也没问题。」

    「等我能不靠你再说。」

    泉凛轻喘着气把揉乱的头发弄整齐，眉毛还是皱着，心理催眠着自己不痛不痛。

    「我有买另一牌的，吃看看有没有用。」

    身为一个前保姆，随时携带可能使用的药物是基本的，特助摆上一杯温开水，把药丢在桌上。

    「这是处方药耶。」

    泉凛眯眼看着盒子，还以为看错了。

    「药厂的朋友偷偷给我的，欸！就算有效还是要去看医生！」

    只管把药吃下去的泉凛好像没什麽在听，处方药自然比成药有效，恢复健康表情，用比刚刚快一倍的速度将馒头吃完。

    「对了，裴琳……李秘书先让可可小姐等在秘书室。」

    「我又没说要答应见她。」

    泉凛习惯的擦擦嘴，事情就弄不完了还要多事情，他自认是拼命努力的人，但绝不喜欢凑热闹多管闲事。

    「你们关系有到连见个面都那麽勉强吗？」

    特助边说，手上边快速操作手机传讯息，眼睛抬也没抬，椅子被翘成两脚发出刺耳的咖滋声。

    「你干嘛不去当记者啊？」

    泉凛没好气的咕哝。

    「记者三餐不正常，薪水少得要死，好不容易拿到的头条还可能被上头压下来，哪有还能大小声的特助好，反正我爱听又不爱讲。」

    「那得感谢你上辈子有烧好香罗。」

    「才怪，是这辈子很努力。」

    泉凛耸耸肩，不想打断他的自信。

    「所以，你见不见可可？」。

    「小泉！」

    泉凛有种被硬安排的感觉，一推开秘书室门，好像掉进什麽陷阱，穿着精致衣服的可可转过头，向他挥挥手，原本和她漫聊的裴琳则露出偷笑眼神，退下时和特助交换了眼神。

    「好久不见。」

    「可可小姐你好，敝姓吴，是老板的特助。」

    见两人感觉熟识很久，只是互动上不是很亲密，特助展开心里的那把尺，决定先小心点好。

    「吴特助你好。」

    就第一印象来说，可可就是个普通的、好环境长大的女孩，顶多时髦点、独立点，也不像难相处的样子。

    「现在住哪里，旧家吗？」

    泉凛没有不耐、看起来也不是很开心，就是淡淡的没温度，照对话内容，还算是关心可可吧。

    「没有，暂时先住饭店。」

    疏远的气氛让她不太自在，不停的捏着不规则形状的手拿包，泉凛好像误会她什麽了，她是做过很过份的事情没错，可是也不用这样把她当犯人训问吧。

    「我看到你推出的品牌了，发表会很精彩，推出的每个系列都各有风格，很多名人评价也很好，恭禧。」

    也许是注意到自己无意识凶了点，泉凛换了个话题，努力想装出为她感到开心的样子，却收不住带有怪罪的眼神。

    「嗯，很顺利。」

    可可面低下了头，不敢正眼看他。

    「这次是回来观光？你爸妈怎麽没一起？」

    「他们说长途太累，中间要多停几个国家，可能还要几天。」

    「嗯。」

    「还有，这次回来是……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麽？」

    特助打了个冷颤。反质问人，泉凛在生气、非常生气，老板并不是个会记仇的人，能让他生气，这女人是做了什麽。

    「就是你明明不想要这个位置……」

    「过去的事就不用提了。」

    匆匆打断可可的泉凛时不时看着手表，据特助的观察，他在想逃离什麽时才会有这个动作，而偷偷捏袖子的右手代表他有点害怕，他後悔硬要泉凛来见可可了。

    「小泉，你变得像生意人了，以前不会这样说话的。」

    可可语气充满可惜和愧疚。

    的确，他承认自己变了，因为大家变了，包括可可，现实和理想总是不同的。他不想再去多想，不然又要被情绪牵着走，做出一堆後悔的事情，虽然无法谅解可可，他还是不想太怪她。

    「抱歉，我有点忙，再打电话给你。」

    「小泉！」

    「对不起，可可小姐，我们老板最近真的事情很多。」

    特助挡了她，管她是不是原本的继承人，他的老板只有泉凛而已。

    「李秘书，送可可小姐出去，要确定她坐上车。」

    他拿起电话拨给秘书，一点面子没的可可满脸通红，紧咬着牙推门出去。

    第5章day4

    还有十分钟时间就到了。辛杰关上看了第3次还是一通电话也没有的手机，深呼吸试图降低紧张感。

    等等要进行第二次修复腿部的手术，上次泉凛2小时前就到了，今天却连通电话也没有，凶巴巴的护士让他有点退缩。

    「请问，郭泉凛先生有打电话来说什麽吗？」

    他随手拦下一个护士，她很壮，手臂还比辛杰的大腿粗，脸有一个小比萨那麽大。

    「没有！他是谁啊？」

    「唔，对不起。」

    听说过这间病人意见很多的她大声回，没想到他却吓到似的道歉，还闭上嘴，身体有些发抖起来，让她良心浮了起来。

    「是你的家人吗？」

    「也……不算家人，就是帮我处理这些事情的人。」

    对嘛，泉凛也不是他的谁，比自己重要的事情一定很多，听说他还是哪里的负责人，先前的关心是怕媒体说话吧，现在风头过去，哪还有闲工夫陪笑演戏。

    刚刚的披萨脸护士帮他量量血压、拔掉点滴。

    「放松一点，这麽紧张血管会缩起来，打针很痛我可不管。」

    虽然是不怎麽好笑的黑色笑话，但感受到她好意的辛杰还是挤出笑，卷起左手的袖子。

    这次感觉特别没做好心里准备，心跳血压在正常值最高点变化，不自觉抓紧了身上衣服。

    「正常呼吸就好，一、二、三、四……」

    还没听到麻醉师说五，他就昏了过去。。

    「回去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看着恢复室的日光灯许久，有人和他说话，一看是刚刚那个比萨脸护士，他挤出笑摇头，又回答了几个幼稚园等级的问题，心想回到病房要好好念一下泉凛。

    「阿杰啊，吼唷。为什麽不通知我，脚是不是断掉，你是不是闯红灯？」

    大嗓门让他有点头晕，自己又不是耳朵出问题，见到来人却一点喜悦也没有，就是觉得累、身心都好累。

    「妈？你怎麽在这。」

    他好渴、想坐起来，可顾着唠叨的杨妈妈没注意，如果泉凛在，不用说他就会准备的好好的，2天没有换水的向日葵有点枯了，黄色的花瓣颜色变深，边缘卷了起来。

    「吼，就昨天有人打电话来，说你出车祸，我还以为是骗钱的，结果今天就有人给我车票和钱，还找了人照顾你阿爸耶。」

    努力用手肘让自已变成坐姿，麻药的药效还有一点点，还在他的忍受范围内，虽然主动问问题的是他，但他已经不是很在意那个，只想要有个能让自己舒服休养的人来。

    「郭泉凛呢？」

    「夭寿，你是说郭总喔，干嘛把人连名带姓的叫。」

    「我们又不熟，叫名刚好。」

    天杀的，这次比上次痛好几倍。辛杰被阵阵扩大的刺痛逼得冷汗直冒，光要保持清醒就很困难，哪来的力气去和她吵，只是耐着啤气要她倒杯水给自己。

    「你有见过他了？」

    「有喔有喔，生得真好看，人又有礼貌。」

    杨妈妈喜滋滋打开保温锅，舀了一碗鸡蛋瘦肉粥，想起泉凛好像比看见自己儿子开心。

    「是在欢喜什？」

    「歹什麽啦，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还帮你准备那麽多，这有人求一辈子也求不到，对人家好一点，会有好报。」

    「好报用坏报换？我搞成这样他也没来，才不是什麽好人。」

    疼痛扩散全身，看着还冒烟的粥，辛杰一点胃口也提不上来，鸡蛋和肉的腥味让他很想吐。

    「别乱说，他讲他要开会没办法来，一直说失礼失礼，反正你就在医院，人家来做什麽，当你的护士喔，」杨妈妈逛大观园似的在病房走来走去，什麽都抓起来看，「以後哪不舒服，我去跟医生讲就好，不要一直叫郭总，人家大头家，很忙。」

    「阿兄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捏住自己手臂说着，默默承受抽痛。

    一辈子就在乡下生活，杨妈妈总像个长不大的小孩，没心机、没心眼，有时让人生气却又不好骂她，要是大哥发现她不见该有多担心。

    「有有，我有跟他说，罗唆好久，奇怪了，我还能出什麽问题，奇怪了，一个大男人那麽罗唆。」

    自认为自己是个精明能干的全能欧巴桑，杨妈妈讲起那个女人性的大儿子又是一串抱怨，接连又说了孙子孙女多可爱，媳妇哪里好哪里不好等等。

    「对了，阿杰你在台北那麽久，都没有女朋友吗？顺便带来给阿母看看。」

    「都在工作哪有办法交。」

    最讨厌应付这种问题了，不管怎麽样都很麻烦，怎样都会被问东问西，一点隐私也没有。他突然想起泉凛盖在他手背的温软触感，手忍不住放上有点酸的胸口。

    「这样不行，要多去认识一些女孩子，对了，女人就要乖巧听话，最好是会煮吃的。如果你不喜欢强势的台北女孩，我们隔壁那个来来婶的堂妹的女儿不错，有机会就回去我帮你们介绍一下。」

    孙没在嫌少的啦，已经是三人阿嬷的杨妈妈没放弃一点给儿子找媳妇的机会。

    「你粥不吃吗，你最爱吃的呢，我滚了整个早上。」

    她硬把碗凑过来，闻了味道的他脸全白的摀住嘴，尽量好声好气的说：「我等等再吃。」

    「快吃啦。」

    还以为儿子害羞，杨妈妈妈边舀了一匙稀饭就往他嘴边送，碗却被一把抢过，粥溅了点出来，

    烫得她直觉缩手。

    「就说不想吃！」

    爆气的他轮起碗砸在地上，塑胶材质的碗没有破，弹了好几下滚过半个房，满地肉丝粥体，辛杰双手撑床，开始想办法把自己弄下床。

    「阿杰，你别这样。」

    跨出几步的他脚下一绊，碰的摔倒在地上，扯掉针头的手臂一片血，但辛杰不管，死巴住床单想再站起来，弄得左手衣袖全被染红。杨妈妈吓到了，不知道怎麽办才好，只是缩在角落叫唤儿子的名字。

    「叫……叫郭总，打电话给郭总。」

    她半呆的喃喃，从大花裤口袋掏出一只新颖的大按键手机，想来是泉凛送的礼物。

    「不要打给他！」

    大嗓门吓得她手机都掉了，和儿子两眼相望好一阵。消毒水、食物和血的味道在密闭空间回旋，召回理智的辛杰打起12分精神，拿起被单抹掉自己身上脏污，咬牙爬回床上坐着。

    「我没事了，能帮我收拾一下，然後请护士来一下吗？抱歉。」

    连情绪也控制不了，辛杰丧气极了，而他并不指望老母会安慰自己。

    「你是安抓，惊死我。」

    杨妈妈唉呦唉呦叫，乖乖边收边碎碎念：「真是，哪会你老北啊馁，你也啊馁，都有好好安太岁的，一定是你太久没回家让公妈生气，就说扫墓要去。」

    也有点被自己吓到的辛杰对於唠叨已经没什麽反应，护士重新安装好针叮咛几句就又忙去了。

    小心换上乾净裤子，不小心又扯了好几下管子，好在针插得比先前深，不再那麽容易脱落。

    冰冷金属让他发起哆嗦，保温壶的水放了2天，早就冷掉，水还有种怪异的金属臭味。

    辛杰关了电视，帮已经睡着的妈妈盖上毛毯。自己是不是很不孝，离开老家也有好几年，没帮忙大哥照顾父母、事业也毫无进展。

    不良记录加上一张臭脸，没一个医护人员想和他搭话，反倒能闪就闪，只有迎面碰上的比萨脸护士用眼神询问，他比了个吃饭手势，继续一柺一柺前进，手上还有很多事情的护士也只能让他去。

    电梯下到大厅，门口警卫一直盯着他，看来是没出院散步机会了。他咒骂一声，脚步一转往餐厅方向，点了一碗面在电视附近坐下，选举将近，拨出政治新闻的比率很高，民意代表激动的说着政府的不是。

    那家伙郭泉凛，也算是个名人，会不会在电视上出现，如果出现会报什麽，媒体好像尽报一些不得体的丑事。

    他咬着筷子想，医院附近有个美食闻名的市场，餐厅人不是很多，店家也没几家，唯一比较起眼的便利商店大亮着鲜明色彩，叮咚声光从辛杰走进到坐下就响了有10次。用餐区放着破破旧旧的桌椅，食物看起来都没什麽味道，汤面上也就点葱花，少少的淋上一点肉燥，汤喝起来有烫青菜加煮面水的味道。

    新闻循环播着同样的报导，辛杰开始觉得无聊，不断搅动冷掉有点糊了的汤面，卖面的餐厅大妈翻了个白眼，帮自己煮起晚餐来。

    第三次看到政府官员贪污报导，辛杰有点疲倦了，打了个大哈欠，看看时间，自己大约在这坐了一小时，阿母不知是不是还在睡。

    环顾四周，超商外几根宣传旗帜写着鲜奶季，配上涂鸦风格乳牛，辛杰起身去超商买了一瓶牛奶、一本杂志，想着再耗一点时间。

    没翻几页他又咬着吸管发呆，新闻台报起气象，说些未来一周气候受外围环流影响气候不稳定等等。

    「我找了外头每条街，你居然在这看电视？」

    忽来的人影挡住辛杰视线，泉凛气呼呼的质问着。他喘着气头发都是湿的，灰色西装布满水滴留下的黑点，手上拿着伞却不像有用过，带子绑得好好的。

    「不知道没医生同意不能出去吗？是说我都没生气你气什麽。」

    想到他今天抛弃自己，辛杰一点认错的意思也没有，言语反刺的怪他，餐厅大妈边甩乾面边看着两人，无聊的生活就需要些趣事滋润。

    「对不起，」知道他在怪自己，泉凛先柔声劝着，瞄到他瘀青手臂时眼里闪过一丝残酷光芒，「那是怎麽来的？那些医疗人员，又对你怎麽了吗！」

    他用了好多好多管道，或是说特助用了很多很多管道，但对医院配置还是无能为力，安排好医生已经是极限，护士要怎样管不着，看护忍受不了辛杰，杨妈妈则好像是来让人照顾的。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3节

    「是我不小心扯到，别去怪护士。」

    护士人都很好，只是忙到没心思照顾每个人，辛杰不希望她们那麽辛苦还被怪罪。

    「头几天恢复很重要，随便走要是感染怎麽办？没人拦你？」

    他还在怪护士，身为专业的人员就该多注意点，怎麽能随便让手术完的病患乱跑，就多注意一点、一点点就好，要是辛杰真的出什麽事情，他绝对……

    「我要是感染死了不是最好嘛。」

    情绪一来，辛杰没多想就把话吐出，闻言，泉凛呆了下露出受伤表情，辛杰连忙看着电视改口：「我比你还想恢复健康好不好，但也不想一直待在房间里，没病都关到有病……欸。」

    闷得不得了，辛杰开口就一串抱怨，目光移开却见泉凛紧咬嘴唇，眼睛打转着水光。

    「不要这样嘛，我就是说说而已。说起来，照顾人那麽累，要是是我一定一下就放弃了。」

    真有够过份啦，把两人当现场连续剧的大妈搅动加上肉燥和葱花的面，非常不齿辛杰的行迳，而泉凛则看着新闻，故意当作辛杰不在似的。

    「不要都不说话啦，我知道我不对了。」

    有点焦燥的辛杰不耐又担心，早知道就乖乖房里等，跑出来干嘛，难道还怕他不来？

    「你别耍脾气好不好？」

    「我耍啤气！」

    砰的一声巨响，泉凛拍桌站起来，辛杰这才注意到他裤脚鞋子都是泥巴，脸颊部分有块擦伤，变黑的皮肤蜷曲，遮盖不了底下的粉红色皮肤。

    「我还想会不会找整夜都找不到，还以为，会又看到你躺在担架上！你才在耍脾气，留一下话、带下手机怎麽了？」

    「唔。」

    这次真的是自已有错，真的觉得很抱歉的辛杰住了嘴，一心想让对方别再气了就好。一个回头正好对上大妈，她赶紧把目光转上电视，夹了满满一筷面往嘴塞。

    「好好好，我乖乖回去就是了嘛，也和你道歉过、不会再犯了嘛，不要再那个脸了，真是。」

    很少屈服的他叹气，心里深处却像松开了什麽。

    「慢点，要我帮你拿轮椅来吗？」

    气归气，泉凛还是主动上前扶他。

    「吼，阿杰，你知道人家郭董多担心，」回到病房，杨妈妈先怪罪着儿子，好像没担心过儿子走失，那锅粥已经空了，电视被转到台语连续剧。

    「啊，郭总你是安怎？脸都是红红的一条一条。」

    「那是，吃到不青的鱼仔啦。」

    这几天作息不正常，体质也变了，原本不是过敏源的东西也能让他全身起疹子，害他什麽都不敢吃。泉凛用力揉脸想让肤色均匀点，回想上一餐吃了什麽。

    「要小心耶，啊你是在哪找到我们阿杰的啊。」

    「在地……」

    「我想吃大肠面线。」

    辛杰沉着一张脸插嘴，要是让阿母去和大妈打听交朋友，刚刚的呕气过程不知要被念成什麽样。

    「我去。」

    心情还很乱的泉凛立刻站了起来，想藉机到外面吹吹风。

    「我去买我去买，你坐你坐。」

    怎麽能让郭总做这劳动，刚刚让阿杰给他惹麻烦就够不好意思了，抢先自荐的杨妈妈提起小提袋往外面走，不给泉凛一点推托的机会。

    「还在气？」

    确定老母真的走远，辛杰才小心翼翼的问，泉凛刻意压抑的态度让他很在意，自己也许一开始是真的有点无理取闹，可他没有要他那麽愧疚的。

    「你都不生气了我有什麽好气。」

    泉凛冷冷顶嘴回去，换来辛杰的一脸委屈，床单都扭成了麻花，眼睛和脸都是红的，泉凛叹口气，有点凉的手放上他的额头。

    「好像有点发热，我去请医生开点加强体力的药，不然要有并发症的。」

    对方没有回答，赌气似的充耳不闻，泉凛也没有逼他的意思，只是把被子盖好，刻意让他察觉到自己要离开了。

    「我明天早上会来，要帮你带什麽吗？」

    「蛋饼。」

    他有点希望泉凛不要走，但要开口还是觉得太丢脸了，还是派事情给他，让他不能不来，比较好吧。

    「太油了，我带三明治给你，有什麽不吃吗？」

    「小黄瓜和番茄酱。」

    「知道了。」

    赶来的时候太急忙，泉凛心思挂在草草就处理掉的公事，想着还是回公司一趟再看一下公文比较保险。

    他站起来，顺手拿走枯萎的花和花瓶。

    「那个！对不起。」

    『小泉，对不起。』

    心事重重的表情辛杰一直看在眼里，自己应该表示些什麽比较好，只是颇有顾虑的道歉却让泉凛想起可可，又回忆起几年前的不快，原本还有一点点笑容的脸全垮，头再也抬不起来。

    「那是我该做的，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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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day 5

    刚开始和辛杰见面对泉凛来说是很痛苦的一件差事，可是比起辛杰的呼来唤去，可可更像是逃离不了的梦魇，每次愧疚的对不起都让他难受，在喘不过气的一天拨出几个小时来医院、听听辛杰和杨妈妈胡闹，就像在热气腾腾的室外走进咖啡厅，突然可以呼吸。

    「你昨天没来。」

    听见开门声，拿着素描本涂涂抹抹的辛杰先抬头嫌了一句。杨妈妈不知去哪串门子去了，病床旁桌上堆着两餐的脏碗盘，辛杰的嘴唇乾裂、脸上有点脏污。

    「公司很忙。」

    泉凛拿出备好的毛巾用温水打湿递上，卷袖开始收拾四周，当打开空空的水壶时皱了下眉。

    「总不是24小时吧，开车过来不用半小时，来回顶多一小时，拨一小时过来怎麽了。」

    毛巾质料很细致，还有淡淡的肥皂味，不像医院的又粗又有漂白水药味，辛杰拿它擦脸时忍不住按在鼻子嗅了好一会。

    到说完话，辛杰才发现他是今天唯一有和自己对话的人，先前见到就浮现的厌恶逐渐被期待取代。

    「回家休息一下。」

    可可跟得紧，他不希望辛杰被打扰到，开车东绕西躲了半天不小心超过时间，现在他学乖了，把车借给特助开去约会，自己再搭计程车来。

    「很忙吗？有没有休息？」

    瞧他眼下黑肿，不知道是有睡还没睡，那麽早来不会是等下还有公事吧。觉得自己剥夺泉凛原本能休息的时间，辛杰想叫他走，却又希望他留下，心里无可控制的烦闷起来，阖上画本随手塞在枕头下。

    「还可以，我的特助也会帮我。」

    「有人帮还腾不出时间？」

    人生胜利组的特助让他自卑作祟，嘴上凶起来，一肚子酸溜溜的翻滚。

    「我想说你母亲在。」

    这几天辛杰对自己的脸色总是很奇怪，不像是愤怒或是难过，而是一种祈求解放的样子，没想到让他母亲到这里反而像多管闲事，泉凛觉得很抱歉，努力想着有没有补救的方法。

    「我今天看到她的时间还没三小时。」

    早上才刚起床，他就见到阿母急急忙忙要出门说要去找朋友，这一找不见了整天，整天就打了两通电话，一通要他自己吃午餐，一通要他自己吃晚餐。

    「那……我再想办法。」

    「我想走走。」

    辛杰挪动身体让自己变成侧坐，上次用完拐杖不小心放得有点远，伸长手、艰难的弯腰还是勾不到。泉凛把拐杖交到辛杰手上、放好拖鞋。

    「我帮你找医生拿证明。」

    「不用了，带着点滴能去哪。」

    忍过落地带来的刺痛，辛杰从妈妈带来的大包包抽出一件运动裤，坐在访客椅上就换起裤子，慢慢拉了半天才穿好，反而是泉凛尴尬的别开视线，连问要不要帮忙时也是低头的。。

    「走慢一点。」

    除了有点跛脚外，用拐杖走路对辛杰已经不成问题，泉凛甚至得小跑步才跟得上。

    北医骨子里还是座旧医院，但外表没少更新拉皮，老旧瓷砖替换成泼洒纹路的水泥板，鲜花味道飘散大厅，从玻璃窗投进来的阳光贯穿1到3楼。

    「要不要我去点些什麽？」

    不知是哪个资本主义的人说『医院不是慈善事业』，以此为忠旨，不该放过任何商机，豪华的大厅旁边开设一个小小咖啡摊子，除了饮品还兼卖一些饼乾松饼。

    辛杰点了头却没说要什麽，看着玻璃反射出的大厅水晶灯，他虽然意见多了点，却不是个爱挑剔细节的人，避开几个特别不喜欢的，基本上准备什麽就吃什麽，泉凛问也是形式上的。

    「你好，我要热奶茶、冰黑咖啡，香草饼乾和蜂蜜松饼。」

    阳光的笑几乎要融化柜台小妹，在成天凶来凶去的大伯大婶下，眼前男人显得那麽稀有珍贵，她呆看了一会才哔哔按着收银机。

    「这样是440元。」

    正想和她道谢，泉凛视线一飘却见到熟悉的身影晃过，他差点叫出声音，急转身体想先躲起来。

    可可！不可能，她怎麽能找到这里。

    「抱歉，咖啡帮我去冰块可以吗？」

    紧张兮兮的他居然不小心和可可对上眼，他赶紧低头装作找钱的样子，边用眼角余光观察，可可微歪着头好像有点困惑的样子，但她很快别开眼神走进电梯。

    是刚好要探望别人吗。

    「先生？先生？您的餐点好罗。」

    「喔，谢谢。」

    接过餐点的泉凛笑容明显不自然很多，拿了托盘遮遮掩掩的回到位置上。

    犯下大错的自己有什麽资格去怪罪可可，自己不也是装作补救，实际上是为了让心里好过吗？

    「你怎麽了？」见泉凛神色有点怪，在位置等着的辛杰忍不住问，「是柜台说了什麽？」

    他有看到泉凛的不正常发生在点餐时，就算被说了不好的，好啤气的泉凛也是不会顶嘴的，但心里却总是特别在意，上次辛杰就说了一次床单有怪味，每次见面泉凛都不会忘记问今天的床单是不是正常。

    「没，没啊。」

    「吃东西的钱，我会给你。」

    知道直到泉凛把事情经过说清楚前都表示他在在意。既然他不讲，辛杰只能一个个猜了。

    「啊？为什麽，不用啦。」

    「还是你还有事情要忙？」

    「没有很急。」

    泉凛看着地板紧紧的闭住嘴巴，平常装没事很厉害的他居然不知道如何掩饰，急得又忍不住拽着袖口，结结巴巴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自己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回想自己对泉凛的态度一直不太友善，会有点顾虑也是应该的。

    「这家的奶茶很好喝。」

    「是……是吗，那很好。」

    泉凛根本没在听，手不停摸着手表，连话也接得乱七八糟。

    「咖啡看起来也不错。」

    他把一口都还没喝的黑咖啡往前推。

    「不是那个意思……。」

    辛杰不耐的吧咖啡推回泉凛面前。

    「对不起。」

    放弃考验他的理解能力，辛杰大方的吃起点心，却无法忽视泉凛心事重重的脸。

    「你平常有什麽兴趣吗？」

    「兴趣？没什麽兴趣。」

    学高尔夫、品酒都是为了交际方便，他压根不喜欢在太阳下运动，也始终体会到不到喝酒有什麽乐趣，其他特别接触的事情也是公事上需要才去学，每当能听懂对方说些什麽，才会觉得松口气。

    「运动也算，没有吗？」

    对於这样的问题泉凛感到不太自在，一脸迷茫的摇头，辛杰是学跳舞的，自己顶多会点不出丑程度的社交舞，哪敢在他面前说会。

    「我没什麽体力，不适合运动。」

    「就是体力不好才要多运动，这什麽理由。」

    辛杰咬咬饼乾碎念得像个老妈子，从他有记忆以来运动就是生活的一部分，真不懂那些不动的人怎麽不会肌肉萎缩，爬个3层楼梯就喘，真是够了。

    「那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不懂辛杰到底想干嘛，泉凛愈来愈慌张，当发现手腕都被表带磨红了，连忙扯着袖子挡。

    「那你喜欢怎样的女生？」

    「喜欢……温柔体贴的吧，那种会看脸色会安慰人的……。」

    「怎麽感觉是女生在挑男朋友的条件。」

    「你又多好，是想要身材好的吧！就是有你这种人，我们男生才会被误解成变态。」

    「什麽啊，我还在学舞时，四周一堆穿紧身衣的女生，我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如果是你一定流鼻血流到昏倒。」

    「身边都是女生还没反应才不正常。」

    「是男的就一定要对女生有兴趣？」

    辛杰反驳着，认真的眼神让泉凛背脊一凉，嘴里的那口松饼不知该不该吞下去。

    「对了，你常常请假没关系？」

    「利用空闲，有报备就还可以。」

    还在怔怔中的他想了一会才吞下松饼回答。

    「你不是业务吧？」

    看得出泉凛穿得好、用得好，原本还以为就是个日子逍遥的富二代，可他却总是有好多事要烦，让人觉得当小开还不如普通人。

    「就职位来说是总经理，吴特助是方便教我才当我的特助。」

    泉凛语气很缩，深怕又听到嫉妒的酸话，现在他没那麽容易在意那些嫉妒的评论，但不知道为什麽，同样的话从辛杰嘴里出来，特别让他难受。

    「那麽年轻就是公司高层？」

    错觉？辛杰现在的语调好像在安慰他，不是的……，怎麽可能对把脚撞断的人那麽好，除了得忍受手术带来的不适外，还不得已每天要用一堆伤身体的药，无疑是慢性谋杀，他照顾过很多长期服药的病患，知道那些伤害再怎麽样也不能恢复以往了，未来的几十年都得和後遗症打滚。

    「是靠关系安插进去的，照阶级上面还有执行长和董事、董事长，几个经理也是老臣了，底下比我有声望的人也还很多。就像吴特助比我有能力得多，却因为我爸是创始人，才让他只能当特助。」

    说出来才发现真像在形容米虫，泉凛愈说愈泄气，觉得真讨厌自己。

    「我看不出来他有什麽不满意的。」

    辛杰很是不悦，对泉凛的过分自卑有点生气，公司的人大概看他好说话，把他吃死死的。

    「我觉得很对不起他，开始我什麽都不会，他还要一起被白眼，有次有一份很重要的合约不见了，他……我回公司找时发现他对一个经理下跪，求他再多给一天宽限期。」

    「表示他真心想跟随你。」

    最近的药效比较强，出来太久，辛杰脸开始有点苍白，应该已经冷掉的茶喝起来还有点热，嘴里有点发酸。

    「虽然你不这麽觉得，但你对很多人来说很重要。」

    「回去休息了，好不好？」

    看他要倒要倒的样子，泉凛寻思着他这情况寻不寻常。消炎药也不是第一次用，上次也没这样，不是吃的什麽和药起反应吧？

    「对不起，可以扶我吗。」

    「我去借轮椅。」

    「泉凛！」紧叩桌边的手反抓泉凛，「我没事，麻烦你，扶我一下。」

    看泉凛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自责，有权有势干嘛不大方一点，害他都觉得自己在欺负人了。

    「谢谢。」

    对於辛杰的客气，泉凛只是低头咿咿呜呜的说不客气。。

    回到病房，辛杰一躺下就昏睡起来，假日找不到主治医师的情况下，泉凛也只能待在一边，刚刚他打电话给杨妈妈过了，那边充满麻将洗牌声，让人担心。

    睡了十分钟，辛杰被奶茶带来的尿意打断睡眠，他缓缓张开眼，没说什麽又翻身要下床，泉凛也只是任他踱步去厕所，紧绷的表情缓和了一点。

    「杨先生，还好吗？」

    他没有说话，跛脚走到泉凛面前，没拿拐杖的手放在泉凛身後墙上，脸闭紧的看着他。

    「泉凛。」

    在楼下大厅时他太紧张，这才想起这是杨先生第二次叫自己的名字，联想到他说的『男生不一定要对女生有兴趣』身体有点发冷。

    「叫我的名字好吗？叫我的名字。」

    可是他拒绝不了，拒绝不了任何请求，不同的是这次心里像被温柔的捆绑住，不如先前讨人厌的束缚。

    「……辛杰。」

    泉凛不知不觉闭上眼睛，听着、感受到他呼吸越来越近，却无法知道到底多近，到他好奇张开眼，辛杰居然就在离他不到一公分处，眼神清澈得那麽乾净。

    「辛杰……。」

    「嘘。」

    他轻哄着，随即在他唇上印上印记。

    「阿杰。」

    门外传来杰妈声音，泉凛吓得跳开，辛杰拄杖回到床边坐下才说：「进来。」

    回想刚刚都干了些什麽，泉凛不知不觉的低头，总觉得嘴唇有沾上东西。

    「啊，郭总，要吃米粉汤吗？」

    看两人间站得远，辛杰妈只当他们又闹得不愉快，她也不好再说什麽，但招呼总是得打的。

    「免啦，那我回公司了。」

    「好好，你紧去公司，啊你真的不带着吗？」

    装作在看报纸的辛杰抬眼看了下，但泉凛却头也不回的逃跑。。

    「这种事情怎麽能出错！想办法给我搞定，搞定後就不用来了，再警告你，不准丢着就走人！」

    一进到地下停车场，就听到吴特助吓人的骂声，泉凛歪头想了下就是想不到理由，最近，发生什麽吗？

    「怎麽了？吼那麽大声。」

    还好现在访客比较少，不然这整停车场凶猛回音不知会被传成怎样的鬼故事。只是吴特对公事向来嬉皮笑脸，难得这样激动，这下萌起好奇心的换成了泉凛。

    「给下面的人一点教训而已，」他揉揉大张而有点酸的嘴部肌肉，一转身闻到泉凛笔挺的西装上有百合的味道，转转眼珠，笑中掺杂八卦意味。

    「发生好事了？眉眼都在笑。」

    好些日子没看见泉凛真正开心，特助多看了几眼才发动车子，真心希望这个善良的年轻上司能多遇点快乐的事情。

    「哪有啦。」

    他急忙辩驳，双颊带着少女红晕和柔软的笑容挡住嘴也掩盖不了。扣上安全带，泉凛望着街景，好心情藏不住。

    第7章day 6

    等待电梯上升的时间，泉凛对着镜子整理领子，想到刚才的事情又露出羞涩的笑容，到达楼层时赶紧装作没事的出电梯。

    「小泉，我还担心你今天不会回来。」

    坐在门口的可可站起来，拍拍黑白条纹的连身洋装，复杂的表情转为松口气的样子。

    泉凛笑容碎了一地，连手上的公事包都掉在地上，表情惊恐的揪紧袖子。

    『小泉，小泉！』

    他曾经很喜欢可可这样叫他，可是为什麽，现在他的心那麽痛，她是有做错的地方，但是能怎麽办？恨她？

    他最厌恶的是自己，可可想办法弥补、也和他道歉过，可是自己就会忍不住给她脸色看，可可曾经像他妹妹一样，是人生的意义之一，自己的自私毁了全部。

    「对不起，我好累。」

    他推开她掏出磁卡，关上门抖着手把三道锁全锁上，气愤害怕的感觉退了一点，可是还是好难过。

    「小泉，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可可并没有硬要进门的意思，以站离门远两步的距离提高音量，「我什麽都会做的，告诉我怎样你才肯好好见我。」

    比记忆中成熟点的可可用比以前更坚定的语气说着，比起来自已都在退步，愈来愈只会靠别人了，泉凛抱膝坐在玄关看着摄像画面。

    「相信我，你可以恢复以前的。」

    揉揉发红的眼睛，可可对镜头挤出一个笑後转身离开。

    走进客厅，泉凛连拖鞋也没穿，看着大开的落地窗不知道该做什麽好，一星期份的脏衣服还堆在客厅一角；他打了通电话给洗衣店，就着酒柜灯光选了一瓶最烈的酒，倒满玻璃杯，琥珀色的酒在灯光下闪亮金黄，喝下它会有好一会不会醒了吧，还会醒吗？

    被附身似的举起杯子，当烈酒沾到嘴唇时一阵刺痛，好像提醒了他那样自我毁灭的想法多恐怖。他吓得把整杯酒倒进水槽，跌坐在地板上，轮起拳头猛槌自己的脑袋。

    冷静，先冷静。

    他先喝了一杯开水，打开放在餐桌上、买来要送人的香菸，抽出一根咬住，他不是菸腔、不庆生点腊烛，也没有那种当摆饰的打火机，他开了瓦斯炉，点燃的时候差点烧掉自已头发。

    「咳咳。」

    浓烈的尼古丁进入肺部，让他呛了好几声，烟雾弥漫在屋子里，他看了下天花板上的侦测器，打开落地窗。

    下面马路车子一台一台开过，泉凛挂在阳台上闻着这城市的空气，一个没注意，手上夹着的菸掉了下去，闪着的一个小红点愈来愈远。怕会引起火灾却又不想下楼去，他就这样趴着，直到觉得菸该自然熄了。

    客厅只有电灯开关的指示橘灯亮着，电话、手机轮流响过，传了个他很累要先休息的简讯，泉凛关上手机，拔了电话线，要是再响他会忍不住再接起来的。

    啪。门突然开了，被绞链挡住的特助和泉凛面面相觑。

    「你干嘛，这是我家。」

    可在这想自己好好藏起来的时刻，泉凛只想发啤气，他走到门前要关上门，特助却伸手用肉身挡在门缝。

    「你喝酒了？」

    闻到他身上又烟又酒的味道，特助担心的皱眉。

    「不能吗？……我要睡了。」

    「说什麽傻话，才6点而已，也没洗澡睡什麽觉？」

    「吴特，我该怎麽办。」

    泉凛的问题来自於心理调适，除了泉凛自己想通外，真没有什麽解决方法了，他能做的也只有支持他，别让他走上岔路。

    「不先开门让我进去吗？」

    「我是不是应该和可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泉凛没有动作，两眼迷惘的问着，其中的害怕让特助很心疼。

    老实说吴特助对两人之间还一头雾水，该怎麽做好也无从判断，唯一能肯定的是泉凛一直在逃避可可，以他过来人的经验，解决不想面对的现实时，最好的解决方式只有摊牌说清楚。

    「如果当面太困难，就先从电话或信件开始吧，没办法直接切入核心的话，先说点别的关心她，拖一下时间也没有关系。」

    有时候特助也有意识到自己对泉凛过度保护了，以一个社会人的身份来说，他信奉磨链才会进步，可是他就是无法对泉凛震撼教育，宁愿他就一直当个受保护的少爷就好。

    真不知自己是在培养老板还是培养弟弟了。

    「前几天还说办事不要拖拖拉拉的，这麽矛盾可以吗。」

    总算转移注意力的泉凛好笑的说，特助真的偏心到自己都觉得不公平了，惟独这个老师、兄长，他不想辜负。

    「公事不能拖，人际关系要小心处理。」

    「好好，我知道了。」。

    昨天泉凛也算闹惨了，难得一过中午就告假回家，特助担心归担心，却没强迫他回去，除了想让他自已一个好好静静外，更有重要的事情处理。

    「杨妈妈不在？」

    特助从没看过那麽乱的病房，虽然没到没地方走路，但杂物已经占去地板的一块空间，大部份是杂志和cd的壳，穿过的衣服则被随意的丢在访客椅上。不想和辛杰有尴尬或赶人的时间，特助先一步开口，得刻意控制才能对病人友善一点。

    「我妈去哪还要你管？」

    见进来的是特助，辛杰脸色像加炸药的大便。

    「台北可不像南部那麽纯朴，说起来你这儿子就不担心，还放她乱跑吗？」

    还记得他对泉凛的恶劣态度，特助也没什麽好听话说，狠狠酸了好几下。

    「有时间不如多去帮你老板，少来浪费我的时间。」

    真是够了，还专程来找人吵架，真不懂他凭什麽坐高位，可是用另一个角度来看，既然那麽讨厌自己还来，也许是泉凛叫他来的，那会不会是泉凛不想来才叫特助的？是因为……上次自己失序的行为才……？当时泉凛的确是吓到了，他没有想要他害怕的。

    「泉凛叫你来的吗？」

    「自己想来的。」

    也不管对方欢不欢迎，他不客气的拉椅子坐下，双手交握的身体前倾，看来是有很多话要说。

    「我们老板最近怪怪的。」

    「怎麽个怪法。」

    明明想故做冷漠的，但辛杰还是很不争气的问，心脏狂跳着，有点吸不到空气，特助脸紧绷着，眼神只有公事公办的样子，看不出任何线索。

    「有烦心事吧，可是问他也不说清楚。」

    特助问的方式有点迂回，辛杰甚至怀疑起他是不是真的在关心泉凛，还是有什麽目的才接近他，背地里再要来个阴沟里翻船。

    「问我我也不知道！」

    他不希望泉凛心情不好，可是这特助凭什麽对他们两个的私事管东管西，又不是泉凛的谁。辛杰加重语气，有点不开心的回。

    「我说，你觉得我们老板是什麽样子的人？」

    「什麽什麽样子。」

    在搞清楚他的用意前辛杰没什麽意愿回答，百般无聊的拔掉指甲边缘死皮，却不小心撕出血来，鲜红在指尖结成一球。

    「别弄了，看就觉得痛，」丢出一条护手霜，特助皱眉继续刚刚的话题，「老板不是让人讨厌的类型吧？」

    「问这个干嘛，他被谁讨厌才心情不好吗？」

    先前辛杰有好奇问过泉凛一些私人问题，表面上有问必答，但感觉得出来是报喜不报忧，抽搐勉强的笑容、睫毛挡住的迷惘眼神看来让他很不舍。

    「他没和我说过，我只能用猜的。」

    还以为特助会知道是什麽情况，结果他只是摇摇头，用和辛杰一样无奈的表情回答，语气很是烦恼。

    「猜出什麽了？」

    知道特助有点在吊自己胃口，辛杰却不得不问，看到他一脸得逞时心里咒骂了下。

    「最近我们公司二董的女儿回来了，听说她才是公司第一顺位的继承人，泉凛不知道和她有什麽过节，两个见面的气氛很奇怪。」

    「继承人之间的争斗？」

    在连续剧出现的狠毒手段冒上心头，一想到表里不一的可可会做些什麽，平常在他左右的特助也在这里，要是在这段时间泉凛发生什麽怎麽办，辛杰开始担心，还犹豫要不要先让特助回去好。

    「如果是那样我还知道怎麽处理。」

    「那样，泉凛会不会危险，你在这可以吗？」

    「他又不是小孩了，你在担心什麽。」

    见辛杰眉毛扭成一团，特助很不给面子的爆笑出来，见他是真的在烦恼连忙恢复严肃。

    「为什麽找我讨论这个？」

    对於原因辛杰不想多想，但要帮忙讨别人欢心他是做不到的，尤其对象是泉凛让他不快增加3倍。

    「有些事情反而对陌生人容易说出口，泉凛又特别重视你，就算没有对你说他发生了什麽……，我身份有时不适合多管什麽，再多劝他不要老是顾别人。胃痛头痛到昏倒不只一次两次，晚上一样熬夜要弄清楚公司销售状况，好不容易中午有能小睡一点的时间还拿来看你。」

    难怪每次泉凛来都像哭了整晚上，眼睛总是红通通的，辛杰早就在意很久，顾虑隐私才没问。

    他一声也不吭的擦着护手霜，想说什麽又不知该说什麽，泉凛并不是重视他，只是不能违反自己的良心吗？而自己又对善良的他都做了什麽，伤他的心、利用他，把人家的好意当随便。

    「所以，为什麽对我讲这些？」

    警告？提醒？愈听只是愈迷糊的他坐立难安，笨拙的拍拍垫背枕头，像要为自己的紧张找理由，沙哑的声音比想像中害怕。

    「泉凛就像我弟弟一样，可是这个弟弟太别扭，老是觉得自己该达到每个人期待，对自己也很严格，如果你认同他的努力……就求你别再撕他的疮疤。」

    「他今天会来吗？」

    辛杰旋上护手霜盖子，不想对他说出答案。擦过护手霜的手发出一种肥皂药味，手指边缘的血变得黏糊糊的，带着少许刺痛。

    「那是他的私事，不会跟我说的。」

    「你再这样鸡婆才会害死他。」

    他是个乡下孩子，从小就是被放养大的，大哥虽然会照顾他，毕竟大了快10岁，并不算很亲，家里不有钱、很早辛杰就知道想他要什麽就是比其他人难。北上追求梦想期间每天就是想办法赚钱，工地、餐厅甚至围事都做，少少一点钱要缴房租、吃饭、还有舞蹈老师的学费，这些历练带来的好处远比坏处多，能避开更多危险、看得更远。

    似乎永远看不到这些的泉凛感觉很可怜，和一辈子关在笼子的鸟一样，不知道飞在蓝天有多快乐。

    「如果我不鸡婆，他会被自已的鸡婆害死。我和你说的，就放在心里吧，我得回去了。」

    他是不喜欢特助，自然不想照他说的做，可一说到泉凛却无法不听他的。到手心都出汗了，他才理清要说的话，用捏了很久的电话拨了号码。

    「喂？杨先生，怎麽了吗？」

    话筒那头回音很大，似乎是在楼梯间一类的场所，只是那也挡不了泉凛声音中的虚弱和疲累，话说得有气无力，呼吸中有很大的咻咻声，光听就觉得他手在晃。

    「泉凛，你是不是都没有休息？」

    辛杰咬着下唇质问，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关心不正常。

    「我很好，倒是杨先生，是又不舒服才打电话来的吗？」

    ？泉凛挂上虚伪的态度，闪避问题，公事公办的态度几乎连疲惫都听不到，仅剩细如丝的声音，波动触动电话振膜轻轻传来，像细刺扎痛辛杰的胸口。

    为什麽，为什麽要这麽的、这样的见外，辛杰沈默下来，不知为何的很想哭。

    「对不起，我现在还抽不出时间过去，晚上我会拜托护士放行。帮你准备什麽过去吗？上次那家店的草莓甜甜圈也很好吃，要不要试看看，还是再要传统的那种？只是记得那糖很多又是炸的，我买一盒你只能先……」

    「泉凛，泉凛。」

    辛杰打断他，像是怕又吓到他的轻轻说。

    「抱歉，能不能别那样叫我。」

    先是深吸了一口气，泉凛冷冷的语气让他像被泼了一桶冷水，辛杰有点生气，可是不知怎的就是不想发火。

    「特助和我说过你最近很忙，所以……晚上不用来了，好好休息。可是，就不能现在请假，来一下就好吗？」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4节

    自己也许对泉凛有一定程度的重要性，但有多重要，够不够他什麽也不管，又能维持多久，只要他伤愈来愈好，距离就会愈来愈远吗。

    以前芭蕾就是他的一切，但现在他却觉得只有那个不够，还贪心的想要有更多别的来填满空洞。

    「对不起，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那头又恢复成纯粹有耐心的疲惫声音，不冰不热、凉凉的，让辛杰有种体温流失的感觉。

    「没关系，我只是……想发发牢骚。」

    他错了，泉凛不是没飞过的鸟，是被强迫关起来的、失去自由的鸟。

    「你忙吧，拜拜。」

    第一次，辛杰觉得笑是一件很苦的事情。

    第8章day 7

    很久没见可可出现，泉凛不管她是不是跑回法国，事情处理到一个段落就挖空心思想讨好辛杰。特助和裴琳打得正火热，杨妈妈暂时回家一趟不在，知道这点时他着实松了口气，虽然她人很好，可是他就是无法忘记自己是撞断人家儿子的凶手，没人会来打扰吧？整理情绪後，他小心捧着甜甜圈，满怀开心的敲门。

    「请进。」

    甜食！好久没吃到甜食了，美食当前，辛杰乐得没多看是谁进来，辛杰笑笑的对门口喊，接过沾满糖霜的杯子蛋糕，张大嘴咬下去。

    「你来做什麽！」

    一声怒吼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在场的两人都吓了一跳，泉凛像吃了炸药一样，大力关上病房房门，不管还有别人在场，直接冲着可可发火，辛杰缓慢嚼着口中的蛋糕吞下，没再咬第二口。

    「我看你那麽忙还担心这里，所以帮你来照顾杨先生，」见他这麽愤怒，可可有点尴尬的陪笑，掉落的浏海挡住了眼睛，「你怎麽会来呢，昨天一直加班到今天早上的，现在都还没8点。」

    小泉防她防得很严重，特助、裴琳什麽也不愿意说，她只得像个狗仔一样，守门口、三餐都吃速食解决，想找机会帮忙，她是想讲清楚，却更不想让小泉不愉快。在报社的朋友说起小泉没多久前曾开车撞到人，观察到小泉一有空就会到医院，想来是很在乎这个事情，所以她有空就会来看一下杨先生，帮他解闷。

    「滚出去！不要再来、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气到失控的泉凛嘶吼，点心纸袋被粗鲁的塞到可可手中，白色的袋子染上巧克力和蓝莓的颜色，估计里头的东西都扁得差不多。可可没有说什麽，收拾自己的东西就摸摸鼻子离开。

    「你脸色好差。」

    才几天没见面，泉凛好像瘦了，还驼了背，双眼布满血丝，呼吸重得像吸不到氧气。

    想嗑掉10个甜点的心情全没了，辛杰把蛋糕抛进垃圾桶，不忍心多看泉凛的样子。

    「只是没睡好，刚刚她对你说什麽吗？」

    要是连赎罪的机会都被抢走，那我……。泉凛掐住自己的双臂，几乎把嘴唇咬出血，只装了药和咖啡的胃很痛。

    「她只说是你的朋友，然後你就进来啦，」虽然对可可的第一印象不错，但一碰到泉凛的憔悴和怒气、回想起特助说的话，辛杰对她浮起的厌恶不亚於对仇人，口气非常轻蔑，「我想说你应该知道她会来，所以，才没和你说，早知道你们关系不好，我……。」

    在还不清楚事发原由下，顾忌泉凛的心情，他忍耐着不说可可坏话。

    「对不起，我刚刚有点激动。」

    对女生凶不是什麽好行为。泉凛有点沮丧的在床边椅子坐下，冷静下来後体温直线下降，空调有点太冷了，他不由自主的抱住双臂。

    暴怒得像失控的泉凛现在看来倒是没事了，问题果然出在可可身上，可惜他们之间少聊泉凛，辛杰到现在还是对两人的争吵一头雾水。

    「最近温差比较大，有什麽地方会痛吗？」

    没听到回应，泉凛只当他还在不服自己的恶劣态度，换了个问题想化解尴尬；只是辛杰还是什麽也不说，想到自己也不会怪买点心来的女孩，就更为泄气，双眼眼神很是黯淡。

    怎麽把自己逼成这样？胸口产生的，是心疼、还是单纯的同情，辛杰分不清楚也不想分，或许他给不起多大多好的礼物，可他什麽都不会吝啬，哪怕是饥寒交迫中，剩下的唯一一根蜡烛。

    「我没有在怪你。」

    一阵重量裹住上身，挡住了让泉凛难受的寒冷，辛杰把毯子交叉在他胸前，声音低低的苦笑了下，明亮的黑眼真挚的看着泉凛。

    「不要这样。」

    推开辛杰要放上自己脸颊的手，难以言语的痛苦啃咬着泉凛；他不是没有盼望过辛杰和自己的关系能好一点，如果他不再恨自己，那自己应该更轻松的，可是、可是为什麽会愈来愈喘不过气，积极的、不知道要做什麽的杨先生好恐怖。

    「恶呜。」

    压力刺激让胃里翻腾起来，泉凛下意识的摀住嘴，热热的液体已经上升到喉咙一半，口腔中都是酸味。

    「你怎麽了？」

    见他脸色不对，辛杰心一惊，慌张张望四周寻找卫生纸和塑胶袋，可是什麽也没找到，只能隔着布料握住肩膀支撑他，手下一掌就能制住的骨架不停起伏，快要散架似的，辛杰慌得要哭，心里乱糟糟的。

    「没事，唔。」

    勉强笑笑说了两字，泉凛倏的站起冲出病房，连落在地上的毛毯也没来得及捡。

    「郭泉凛！」。

    「恶……，呕。」

    强忍呕吐的感觉，泉凛一路跑到走廊尽头厕所，撞开门、掀开马桶盖就大吐特吐起来。厕所回荡入水和呕吐声，吐了不下10次，舌根已经又苦又涩，喉头痛得不得了，有时来不及张开嘴，酸臭液体就上冲到鼻腔，让痛苦加倍。

    「你生病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辛杰俯视他，眼神凶得像教训晚归小孩的妈妈，让泉凛有点不知所措。

    「怎麽起床了，我等下就回去……。」

    厕所湿滑，跌倒可不得了，虚弱得随时要昏倒的泉凛用气音说。

    「吐成这样你还管我？」

    真不敢相信，原来自己会让他觉得病成这样还不得不来。看他那麽难受，自己怎麽可能会舒服？

    满脸都是秽物，泉凛红了脸要关上厕间的门，辛杰却手一挡，目光直盯着他看，泉凛咬紧牙，却管不住呕吐感，又呕出一堆苦黄的胆汁，顾不得脏不脏，瘫倒在地板喘气不止。

    冰凉的陶磁贴在脸颊上蛮舒服的，泉凛没力管自己抱的是马桶，只求能好受一点。

    「拿去。」

    拐杖急急远了又近，插着点滴的手递给他纸杯装的水，温水清净了口腔，冰冷的嘴唇好不容易才恢复一点红润。

    「脸上有脏东西。」

    辛杰抽了张卫生纸，手放上颤抖的後脑勺，轻轻擦去他鼻下口边的液体，很心疼他脏污下的苍白脸色。

    「我……我扶你回去吧。」

    「开玩笑，你自己都站不好了，先休息一下。」

    他也真的暂时没力气了，在辛杰的帮忙下，在铺满卫生纸的马桶盖将就坐着休息，也许是刚刚太急，手上的点滴管有点回血。

    「对不起。」

    「看医生了？」

    抱住胃的泉凛只是当作没听到，用袖口抹掉额角汗水，声音明显是在硬撑：「不是什麽大问题。」

    「没问你这个，去看医生了没有？你看你，一脸要死掉的样子，胆汁都吐光了，是要等到昏倒才甘愿吗。」

    见他又沈默不说话，辛杰莫名的一把火，上前从他口袋抢了手机，滑了几下拨出，对方很快接起来，却和手机主人一样不说话。

    「喂，吴特助吗？你们老板一直吐，带他去看个医生。」

    「又来？」他故意碎碎念着，要叫老板看医生可难了，来看杨先生有没有办法，「我会劝他去的。」

    「欸？又是什麽意……」

    「我马上过去，有空再跟你说，拜拜。」

    特助俐落挂上电话。

    「你还好吗？」

    意思是说泉凛这样不是一天两天，而且特助知道也没处理？他忍受病痛那麽久了吗，为什麽从不和我说，有多少次不舒服的时刻身边没人陪。

    他藉机偷看了他吐出来的东西，不见糊糊的物质，只有棕色液体。也没好好吃饭，特助到底怎麽顾的，把人顾成这样，就算没有义务当他保姆，也该发现他脸色不对，少说劝一下，别让他再在外面走动。他揽住泉凛，感觉要是一放开就会失去他似的。

    「没事。」

    泉凛濞濞鼻子，收好手机，想扶他。

    「不用，你顾好自己就好，我自已能走。」

    辛杰抢在前面开门，尽可能加快脚步。。

    在访客椅躺着休息了一下，泉凛含着胃乳片，对辛杰又拿来的水摇摇头，褪成白的嘴唇还在发抖，注意到自己被看着，连忙勉强笑笑，却让辛杰眉头皱得更厉害。

    「你，以後太累就不用来了。」

    辛杰在椅边坐下，身子紧挨着泉凛的手臂，几乎是将他抱在怀里，泉凛不自在得全身僵硬，缩在墙壁一角，心脏狂跳，好不容易平稳的胃又翻滚起来。

    胃部针扎一样，疼得泉凛直冒冷汗，甚至又开始乾呕，「还痛吗？」，辛杰手臂环过他的背搂住他，好像这样就能吸收痛楚一样。

    「杨先生，可以不要这样吗？」

    纵使全身发抖，泉凛还是礼貌的拒绝，一等对方把手拿开他站起来，走到辛杰左手边。

    「点滴线都打结了。」

    「刚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啊？」

    辛杰不悦的把带有针头的左手用力一甩，透明线扬了半天高，固定用的三条胶带掀了两条，吓得泉凛赶紧放手。

    「在粗鲁什麽，别乱动，我叫护士来。」

    「又没掉，而且我自己也都会插回去了，才用不着护士。你就好好休息，别瞎忙。」

    「怎麽可以。」

    在不舒服和无理取闹下，就算是好脾气的泉凛也有点火，这反而让辛杰有些得意了，他拍拍手臂让胶布黏回原样，坐回床上打开杂志配甜甜圈。

    「我去把水壶洗一下。」

    现在还是任他去吧，等下再请护士看看，水壶好久没洗了，地板也不太乾净，厕所可能又积水。没有几分钟，泉凛就在脑中列起清单，想把前几天没做到的事一次补齐。

    「坐好！不要让我说那麽多次。」

    被这麽一吼，泉凛不得不放下手上的瓶子，但还是顺手将床头和床上乱丢的东西摆好，桌上沾到的脏污也用纸巾擦乾净。

    「以後你太累就不要来了……好吗？」

    辛杰好像在哄小孩，让人不知该如何拒绝。

    「可是你……。」

    泉凛双手不自觉的握住辛杰的左手，几年当义工养成的习惯怎麽也改不了。

    「我能照顾自己。」

    辛杰打断他的话，反手扣住原本在上方的手腕，单手翻翻外套口袋，找出一颗薄荷糖塞进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

    「拿去，含着比较不会想吐。」

    他什麽都有了，我能给他的就那麽一点，如果他因为这样看不起我，我也……。网路上搜寻泉凛的身价从没有少过8位数，相比之下辛杰就算在舞蹈圈也顶多是小有名气，，望着满脸顾虑的泉凛，辛杰眼神茫然失魂。

    「上厕所呢？听报告？还有同意书。」

    那麽消沉，果然可可还是和他说了什麽。泉凛自问自答的乱想，同时怪自己怎麽那麽没用，不会有人想让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照顾的。

    「现在厕所我自己能去了，其他没什麽急，等我妈回来我会和她说。」

    相处久了，辛杰也大概知道泉凛心里想些什麽，他伸手拨开泉凛的浏海，汗濡湿的发丝在手指绕了一圈又一圈，这次泉凛没再推开他，只是微微偏过头，侧过的脸颊绯红，看起来好软好嫰。

    手指一个转向滑过脸颊，温热的掌心贴在泉凛耳下颈部，辛杰鼻子擦过他发汗的颈侧，耳边细语犹豫的说：「泉凛，我……」

    「老板！」

    气氛正浓，门碰一声打开，特助冲进来，视线很快扫过现场，刻意忽视辛杰不大友善的目光，抓起老板的手腕，半拉半拖的带走他。

    「好啦，回家休息去。」

    第9章day8

    最近公司的业绩一落千丈，内部沸沸扬扬的寻找问题，大大小小的会议一天开上好几场，最後几个经理厘清该是泉凛市场预估有问题，口径一致的要求他改善，泉凛没有多做解释的照单全收，还承诺限期改善，不只委屈，连责任都一并扛了。

    「他们那是什麽态度？你也真是的，都没有纠正他们一下，连名带姓的好像在叫小狗！」

    结束会议後，特助用力把一叠纸摔在桌上，火气非常大，西晒的阳光让他感觉更燥热，连忙把卷帘放下，怒喝着冰凉的可乐。

    刚才根本不叫开会，只是单方面的指责和推卸责任，把小事弄大、翻旧帐就算了，连泉凛的私事都要抖出来说教，拐弯说泉凛行为不检点，特助自认为自己已算是容忍度很高的了，却还是几乎忍不住要当众撕破脸的怒气，一来一往让会议室成了战场，连真正要说公事的人都不敢开口。

    「我资历还浅，他们都是元老，又是长辈，哪能说什麽纠正，我的确有很多做不好的，他们不全是在找麻烦。」

    泉凛伸手接过特助的随身笔电，打开整理过的会议记录，身为一个专业的特助，还边听边做记录是基本的，就算内容让人生气也不能胡乱扭曲。泉凛逐条看着自己被指控的罪行，一个个想着如何交代。

    杨先生、可可没一样处理好的，连有那麽多人帮我的公事也做不好。业绩下降而损伤的不止公司利益，连带的还有减薪甚至是栽员，连同他们的家庭也会受影响吧，都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泉凛心里很不好受，和直接捅人一刀比起来，给人刀的人更不能原谅，他对不起不得和下属说坏消息的主管，也对底下雇员很抱歉。

    「再怎样，老板还是老板！领导人也得注意有没有领导人的样子，让底下的人搞不清楚谁是最高位也会影响士气，看在这个份上，你多点魄力好不好。」

    综合来说，特助倒觉得这次骚动是好事，正好把一些没用白吃饭的次级员工汰换掉，藉机还能调派调整剩下员工，免得那些元老坐大。

    「我知道了。」

    快速拟定解决方式，泉凛关掉档案，决定先处理其他急迫的事情。

    偏偏这种事情嘴上答应却不会照做。虽然泉凛答应了，特助却一点也没有放心，只是再多了个烦恼，人事问题不大，只希望泉凛能好好调整心态，不说出真心话的话，他连帮忙也做不到，要让这个年轻老板乾脆点可让他伤透脑筋，目前一点进展也没有呢。

    「刚才黄经理说的提案，我觉得可以执行。」

    只当特助也是在烦恼自己的烂摊子，泉凛尝试说出自己的意见，黑色原子笔滑顺的在纸上留下端正的字迹。

    「收购的那间法国公司吗？。」

    这让特助思绪也回到公事上，虽说控制住坐大问题，但长期下来还是不够，要想治本还是得有大功绩才行。看遍整个公司，适合又愿意的人根本没有，特助也没了法子，伤脑筋的抹了脸。

    几个经理只求自保，不管新的旧的问题都一齐丢上来，再挑不太会出状况的简单事做，这帮官官相护的浑蛋。

    「要派的人选，你心里有打算了吧。」

    去国外出个差就特助的职位来说该是家常便饭，可是泉凛并不会派他去，虽然说他并不排斥法国，去了还也许能得到认同，只是争夺权力的游戏太累，对没野心的他来说会去也是为了泉凛、为了这个比亲弟弟还重要的老板。

    不停摇着的笔杆已经停下，躺在皮质桌垫上回转夕阳余晖，泉凛没有说话，但像是已经决定，只是还不知该如何说罢了。

    「法国那边，我想我可以……」

    至少是从基层打拼上来的，特助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只是得放泉凛一个，裴琳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和自己去。

    「那个驻点负责人，我想去。」

    先说出这个心愿的却是泉凛，他身体陷在沙发里，手指摸着手表表带，褐色双眼颤动。再这样没有声望下去是不行的，也得好好面对可可。

    这对泉凛当然是个艰难的决定，可是再维持现况只会失去更多，他不想落得大家都对他失望的下场，就算他失败了，至少也不会再那麽後悔愧疚。

    「我陪你一起去。」

    反正留在国内也不能再好好待这个位置，泉凛都愿意踏出这一步，自己怎麽能苟延残喘。

    「裴琳怎麽办？」

    虽然两人才认识不到1年，交往也是最近半年的事情，泉凛却有预感他们注定是一辈子的伴侣了，可是裴琳是美女，又能干聪明有主见，真要说他们有可能分开，绝对是特助被嫌弃的机率大一点。

    「反正我会对她负责的，没什麽怎麽办。」

    让她留在国内等吧，如果只是固定支出，他的存款还能撑个几年。特助在心中安排，这次出国该有很多风波，他不想让裴琳跟着受苦，男人拼事业就该心无旁鹜。

    「真大男人。」

    坦白说特助会一起去让泉凛安心很多，也许有他陪，什麽都不用担心了吧？

    「什麽话，我什麽都给她了耶，平常她还常嫌我黏人，搞不好这次离开久点能让她发现没有我不行。」

    吴特也算是够有诚意了，在几个月前就把资产都记在裴琳名下，只差没有把自己记在她名下。

    「欸，那杨先生那边，要我帮你去说吗？」

    「我会亲自和他讲，好好讲清楚，该面对还是要面对，」泉凛拉整衣服，重打了领带又摇头抽掉，解开衬衫最上头的扣子，外套也脱掉拎在手上，「我出去一下，公事就麻烦你了。」。

    手上这本书比辛杰预料中的还好看，连午餐都是草草吃完，吃了什麽根本不记得，只是时间一过九点，书里的世界再也留不住他。

    窗外黑夜早降临，城市还没想睡的意思，灯光照得整条街阴影躲藏，车道车子匆匆经过，很刺眼、很吵。

    再看了一次时钟，他按亮手机，盯着泉凛的电话号码许久，把书阖上往床上一丢，拄杖慢慢走到浴室，洗澡对身体不方便的他来说很麻烦，但不知为何今天就是想好好洗个乾净，好像这样就能把心情洗净一样。

    打开莲蓬头，他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排水孔开始发呆，从头顶淋下的水掺杂黑色头发形成好几条水流，水声哗哗在空间回荡，但什麽都入不了辛杰的耳，心被空虚打了一个又一个的洞，孤独趁机而入，在体内乱窜。

    洗到皮肤发皱，辛杰才擦乾身体、用毛巾在头上胡乱抹几下，扶墙走回床铺，实验性的放开手，并没有感觉痛。

    走回床铺，泉凛已经来了，却没有醒着，他打着小呼、身体倒向椅子一边，公事包还紧紧抱在胸前。

    摸摸他熟睡还是掩不住疲惫的脸，脸颊摸起来凉凉的、比想像中还要嫩滑，总是隐藏真心的眼睛闭着，没有防备的样子让辛杰看得出神，垂下的睫毛挡不住眼睛里的浓烈兴味。泉凛嗯了几声，皱眉调整一下头放把手的位置，感觉睡得不太舒服。

    这麽一挪动让辛杰清醒过来，开始想着还如何处理这个不速之客。另一头的两人沙发距离这大约三公尺，辛杰评估了一下，细看他的睡脸，确定他还在熟睡後，揽稳腰、调整角度，小心的往外移动。

    「咿！」

    起初辛杰还很有自信，只是重力一加诸，小腿便要断裂似的疼痛，一失神平衡大乱差点松手，泉凛的身子也往旁边滑，想抓住他的辛杰一下忘了保持平衡，只来得及抱紧他，瞬间全身血液、感受都消失不见，仅存不能让他受伤的意念。

    地心引力拉着两人身体往地板倒，辛杰背部一阵撞击，怕吵醒熟睡客的他只小小哼声，连硬邦邦的公事包撞上他的肋骨也没多唉一下。

    「呼。」

    这麽大的震动也没吵醒泉凛，他趴在辛杰身上，睡得还比刚刚香，嘴中呼出的气有统一肉燥面的味道。

    怀里的身躯软软温温，辛杰有点在梦中的恍惚感，心里头好像被灌过酒，轻飘飘又沈重的。

    感觉，会很痛。

    为什麽我会这样想呢？辛杰索性躺在地板沉思，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有点刺眼，辛杰搓搓身上人耳边发丝，想像他的手也许不久前才经过这里，想像他对着镜子微笑。

    「唔唔，熊。」

    「噗哧。」

    熟睡的泉凛突然发出声响，吓了辛杰一跳，还差点跳起来，等确定那是梦话後忍不住喷笑出来。

    不能就这样过夜，睡地上要感冒的。弄得满头大汗辛杰才勉强把他摊在地上，舒服的垫背没了，泉凛又开始翻身唔唔叫，还乱抓中辛杰癒合却还没好的腿伤，疼得他眼泪掉了好几滴。

    暂时让头枕在自己大腿上，泉凛才没再乱动，又打起小呼，睡得完全不省人事，不时念着什麽粥太烫、椅子软的梦话。

    「喂，你家老板睡着了，带他走好吗？」

    那头的特助承诺马上过来，相处时间又要结束了，辛杰其实很不甘心、很舍不得，但他那麽累，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不该再留在这里，应该回到他舒服高级的房子，睡在高级舒服的床铺上，自己的臂弯终究是穷酸的。

    辛杰轻抚他的发丝，到头发愈来愈乱才意识到自己抖个不停，他停手，抱紧泉凛，几滴眼泪落在他的肩膀上。

    第10章day9

    好困……头好痛。整晚都在想东想西，辛杰根本没有睡好，阿母不在、泉凛说今天大约不会来，只能吃医院餐了，他淘汰那碗怪异的稀饭，勉强吃了下白馒头，外面湿黏黏的，里头却硬邦邦，实在很不可口。

    自己也不是肠胃出问题，为什麽非得吃这玩意不可，好不容易不用吃消炎药，能好好使用味觉，却没有美食能吃，他想着等下和护士要点心吃，上次她们团购的蛋卷不知道还有没有。

    早饭就打开抽屉拿出吃到一半的洋芋片，先配铝箔包牛奶将就一下，按开电视想找有没有什麽有趣新闻，转着转着，泉凛公司的名字突然闪过。

    『小开郭泉凛传出婚讯，对方是留法设计师，也是新合作公司负责人，在今天的合作庆祝酒会……』

    盯住电视，辛杰几乎不能呼吸。上次那位小姐笑盈盈的跟在泉凛身边，两人一起被媒体团团包围，虽然脸色算不上好，泉凛还是打起精神，挂上毫无破绽的笑容，和可可真是天杀的速配。

    「郭先生，请问你们是不是有机会结婚？」

    八卦媒体仰赖八卦生存，比起问未来公司发展规划，年轻小开的感情显然能博得更多版面，他们像水池里的鱼一涌而上，抢食着小小的可怜饵料，麦克风有缝就钻，财经相关的媒体则很识相的退到一边，和八卦媒体抢报导太不值得，现在还不是他们出场的时间。

    「今天请大家把注意放在开幕式，谢谢。」

    深知这样的官腔阻止不了八卦媒体，泉凛只重点的回答一些活动比较相关的问题，就闭口不言，不放弃的记者接着巴上一旁的女方，而她显然和泉凛很有默契，只是挂上甜甜微笑：「谢谢大家。」

    「我们是都很希望可以啦呵呵。」

    一边看来关系很好的双方家长倒是很大方，开心说起孩子们的未来计划等等，好像现在就已经把孙子孙女抱在手上似的。

    闪光灯亮个没完没了，已经眼前一片雾茫茫的泉凛还是笑着，和女主角一起走进会场。

    『我早上有工作不能来。』

    还以为他是要好好休息、补眠，没想到是和可可一起曝光，想到泉凛早上打来的电话，自己还不疑有他的答应，真是笨蛋、大笨蛋！

    心情好差。

    突然觉得好累，连生气都没力气，辛杰从衣服堆里找出一个纸包裹，捡了几颗镇定剂，随便配果汁咽下，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着，再醒来已经是下午，时针压在3上头，他觉得口很渴，却蜷曲身体不愿起身，手向後挥舞想抓杯子。

    「最近的药会嗜睡吗？你睡了好久。」

    一直坐在旁边等他醒的泉凛开口，让辛杰颤了一下。

    「不是又和护士怎麽了吧？」

    辛杰最近好像和护士们处得不错，照理不会再发生之前的冲突才对，但以防万一泉凛还是去打听了一下，理所当然的遭了好多白眼。

    「帮我拿杯水好吗？」

    想得太深，过了一会泉凛才从沉到底的意识中醒来，挤出开心点的表情，在乾净杯子倒入7分满的水，双手递给辛杰。

    「怎麽眉毛皱成这样。」

    垂下眼皮任由睫毛挡住眼睛，辛杰其实不是很想知道真相的，可是知道他心情不好，怎麽能不问。

    「我这几天可能不能来。」

    迟疑了一下後泉凛才用沙哑的声音说，冷冰冰、让人不能察觉情绪，这几乎启动了辛杰的保护欲，他心里冒出几个可能，特助不久前才和他通过电话，说公司里的情况不好办，是因为这个在烦心吗，还是是因为和可可发生了什麽不愉快？

    「为什麽。」

    真讨厌自己这样喋喋不休的问，想掌控却又无能为力的情感、所有不安都暴露出来，让辛杰害怕。

    「去法国出差，最近和另一家公司合作，虽然对方信用不错，但还是有很多地方要注意。」

    纵使做过心里准备，泉凛还是不太确定的先试试水温，手覆在额头压扁了浏海，藏有秘密的样子让辛杰心里很不是滋味。

    法国，可可说过她一直住在法国，说法国有好吃的面包，美味的浓汤，走在街上呼吸的都是浪漫。泉凛要和她结婚了，甚至要一起住在国外，那样今天是，最後一天吗？

    这算什麽！辛杰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喊出声，他像只发狂野兽逼近。泉凛只来得及後退一步，身体被一股力气拉扯，背部撞上医院不算厚的床垫，回过神来，辛杰悲愤的脸悬在上方。

    「我不准，你听到没？」

    辛杰浑身发抖，好像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脸孔扭曲、眼白布满血丝。

    「知道了，我会改派别人去。」

    手肘紧紧压迫在肋骨，很痛，可是不服输的泉凛一声也没唉，冷淡淡的直视辛杰双眼，两手向辛杰一推，拉整衣服闷气要离开。

    「郭泉凛，你敢走你试看看！」

    像在回骂似的，门碰的关上。

    「浑蛋……。」

    随手抓起手杖，辛杰急步走向门口，一开门，泉凛居然还站在门後，没有料到辛杰还会追出来，他当场呆在原地，连被连拖带拉的拽走也没多反抗。

    被推了一把，泉凛跌坐在访客椅上，完全没有逃跑机会。

    「你说，你有什麽想说的，现在就说清楚。」

    有力的手一把扯住领带，生气而加重的呼吸直冲脸庞，让泉凛只敢轻轻吐气，而看着接受一切的眼神，辛杰居然凶不起来，眼神不知不觉变柔了。

    发觉他眼神变深，泉凛脸上现出惊恐，扭动身体想站稳脚步，可对方早一步扣住腰部，逃跑企图全被封住。碰触瞬间两人倒抽一口气，辛杰眼神瞬间变得浑浊，喉咙底粗粗喘息，而泉凛则软了腿，得用双手才能撑住自己。

    「杨先生，」泉凛微弱的声音令人难以忽视，辛杰皱眉放松腰上的手，亲昵的抚摸几下，梦话似的嗯声上扬，「想要什麽跟我说就好，不要动手动脚。」

    「你说，我会需要什麽？」

    都这种时候了，辛杰不懂泉凛还在推托什麽，可是自已表现的很清楚，他也真的很在意我不是吗，还是他喜欢浪漫一点的？

    「我有个朋友，专门从事特种行业，你住院太久也许需要，」泉凛终於开口了，一脸厌恶的忍受不礼貌触摸，语气像薄冰，「同样是男人我了解，你只是需要发泄一下，我不会怪你。」

    我不是要这个！辛杰在心里怒吼，放开双手一推。

    泉凛跌在地上，继续像机器人似的说：「不然我也认识很多不错的对象，可以帮你介绍，对了，有位也是学芭蕾，你们会有话……」

    飞来的塑胶杯砸在泉凛额角上，一阵头昏眼花，水溅湿了他的上身，领带浏海都在滴水，滑到手背上的水变的温温的。

    「你现在在说什麽，发生什麽事情了？」

    辛杰跪在地上，掌住他的肩膀，眼睛慌乱地让人难过，虽然态度强硬，手上力道却很轻，不再是会让人痛的粗鲁。

    「我得去一趟时间比较长的出差。」

    真的该一开始就说清楚的，都搞成什麽情况了。泉凛想起了长痛不如短痛这句俗语，本来他就不该照顾杨先生那麽久的，该是过客的人就让用对过客的态度的。

    「哪里？」

    「法国。」

    「不是说会派别人去？」

    「这次要在那里开分公司，身为继承人的我得去实习。」

    一半真一半假的说，撒谎让他良心不安，眼睛完全无法直视辛杰。

    「那我怎麽办？」

    「其实杨先生也恢复得差不多。」

    「要丢下我一个？」

    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辛杰也懂，一瞬间他眼前一阵馍糊，脑子空空的。

    「当然，会请人来照顾你，然後我汇了一笔钱给你的父母，这里还有张支票……看你要怎麽用。」

    支票上不是什麽天文数字，但也足够辛杰舒服过上十年，以前他总希望泉凛乖乖吐钱出来，别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开始，这样的情况颠倒了，能看到他一眼远比几百万珍贵。

    「钱、又是钱，你想买断我？」

    「抱歉，杨先生，我不知道你还希望我怎麽做。」

    辛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些什麽，不是钱、好像也不是脚好不好了，泉凛真的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吗？还是是在暗示他『我不是你该得到的』。辛杰不甘的咬牙，一把抓过泉凛的腰，胸口疼得要碎了。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麽留住你了。

    「呜……。」

    察觉到企图，泉凛闭紧嘴，只是这不够阻止被冲昏头的男人，辛杰钳制住下颚，粗暴的把自己喂进他的嘴，闭上眼感受期望已久的湿热，只是愈是深入，喉头苦涩就愈发强烈，冰冷得一点回应也没有。

    他当然、当然可以就这样、这样占有他，可是那有什麽意义？放开他的唇，紧拽着西装外套领子，辛杰像个小男孩，抱着要离家的父母。

    「我能走了吗？」

    郭泉凛淡淡的对许久不动的他说，交抱着的姿势让他们互看不到表情。

    「滚，你滚。」

    辛杰站起身瘫在床上，感觉力气都被抽空，泉凛则抚上瘀青额角推门。

    「老板，你怎麽了？」

    在停车场等着的特助赶紧拿出毛巾，泉凛全身湿透、额角一块乌青，表情好像飞了两条魂。

    「那家伙凭什麽又这样对你。」

    「我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

    只用毛巾抹抹脸，泉凛自己开了车门，坐进副驾驶座，特助只得也开门启动车子。

    「和他说要去法国了？」

    泉凛没回话，默默点了头。

    晚上的城市无比繁华，彩色的灯照得和白天一样亮，车子喇叭声有远有近，又有不守交通规则的机车在钻缝，特助皱了皱眉，忍住没有大骂或按喇叭。

    「说了什麽时候去吗？」

    在副驾驶座的他抿嘴，静静看着开始下起的雨，水滴在玻璃划出一道道白痕，窗户开始起雾，特助转强冷气，没有追问下去。。

    去法国的班机还有一小时就要起飞，泉凛坐在大厅，脸上戴了黑框眼镜和口罩避免媒体骚扰，机场不论什麽时间都人来人往，有开心的团体客、亲子团，安静上网看书的商务客，也有人累得在椅子横躺就睡了，这次出国要好久才会回来了吧，他不太专心的看着手中的行程安排，心里总有放不下。口袋的手机响了，他拉下口罩，没看号码就接起来。

    「喂？」

    不说话太久了，喉咙有些乾，声音小得他自己都怀疑能不能听到。

    「郭先生，我是罗医生，杨先生现在在摔东西，能不能麻烦你过来一下。」

    那边是负责照顾辛杰的实习医生，泉凛和他见过几次，关系还算不错，有特别请他特别照顾了。这麽晚的时间能算是『真正』医生早就回家，只留菜鸟度过难熬的夜晚，能有泉凛那麽识相的联络人，医生当然是第一时间打给他。

    「对不起，我现在要出国，我会派人去看看，真的没办法……，就给他一点镇定剂吧。」

    也许伤身，但那对现在的辛杰、其它医疗人员来说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他早就该这样做的，干嘛把自己瞎搅和进去。

    「我知道了。」

    那头的医生沈默一下说。

    「对不起，那麽晚还麻烦您。」

    「不会。」

    「如……如果他破坏了什麽，损失一并和住院费一起，不要多怪罪他。」

    「嗯，晚安。」

    挂上电话，特助远远看着他，好像不知该不该过来，不想再多一个人难受，泉凛连忙扯扯嘴角掩盖，顺手把辛杰的住院报告抛进垃圾桶。

    第11章day10

    温暖熟悉的臂弯，虽然只有体会过一次，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好想回头看他的脸。像是知道他的意图般，有些冰冷的手指摸上他的下巴、划过锁骨。感觉到从未有的温情，泉凛红了脸，慢慢的把手覆上在颈子的那个男人的手，他感觉到男人笑了，还没来得及有其它想法，男人的手臂却突然往後收，用力勒紧。

    「不……要，辛……呃咳恶。」

    另一手盖上他的嘴，捂住所有求饶声，张大嘴也吸不进空气，

    他是真的恨我到想要我的命吗？心愿他的心愿……，可是这样以後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不要，我不要！

    「泉凛？老板！」

    张开眼睛。压在自己身上的重力还在，但随着触觉，他能确定那重力并不是真的，只是肌肉没办法活动而已。

    小小的饭店套房，拥挤的放着两张单人床，走道小得放下行李箱就没路走，特助戴着一贯有的眼镜，满脸惊吓和担心。

    要在几乎没有基础的地方起家很困难，什麽事都要做，什麽机会都不能放过，这次还到了雪山里去了，路上下起了大雪，只能先暂停行程，留在一间破旧、勉强能取得温暖的小民宿留宿，也许是东方人都比较不怕冷，棉被比他们想的薄多了，要不是还有点暖气，真会冷到连睡意都提不起来。

    「还在在意杨先生吗？」

    陪伴到他恢复行动能力，特助率先打破沈默，同样走了大半天难行道路的他也很累，但泉凛睡不着，他也不能就这样睡。

    「只是醒来突然动不了。」

    「是心理压力太大吧，你该去看看医生。」

    原来他以为远离压力源就能让泉凛放松一些，可是他的焦躁情况却没有改善，现在更到平常没有个人陪着都令人担心的地步。

    「等现在的事情处理完吧。」

    说完，泉凛打了个大喷嚏，室内的气温比入睡时低了很多，连被窝里的热度都在下降，说话都会喷白烟，要再睡着可心容易。

    「好冷，可恶，他们一定是把暖气关掉了，我去问。」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5节

    掀开窗帘，外头还下着大雪，玻璃一半结了冰，反映在上面的倒影有些变形。

    不知道路什麽时候会通。

    从麻痹中恢复的身体感觉到冷，接着又失去了感觉，他甚至忘记自己是站着还坐着。。

    大雪挡路，早餐只有简陋的吐司配煎蛋，泉凛喝着酸涩的咖啡没多说什麽，特助皱眉把咖啡推开，询问有没有牛奶，对方回应只有茶，他要了一杯，喝了一口就没再碰，表情已经死心了。

    「杨先生，昨天打电话给我。」

    那头的他语气诚恳、求个不停，最後说到哭了，嘴上还是不停拜托、拜托让他和泉凛说一下话。

    「他说了什麽？」

    「没说什麽，就是……偶尔通信一下。」

    当然特助用了若干理由回绝了，就怕这回两人碰在一起，就不是掉几滴眼泪能解决的，只是啊，这样的情况还得维持多久时间，下半辈子可不能这样过呢。

    「我说你，是不是和杨先生说一下，他也许没有那个意思。」

    当然可以安排杨辛杰过来，强迫两人面对面，只怕会吓坏泉凛，反而使事情更糟。

    「毁了他的梦，我哪有资格要求什麽，能好好继续过日子就够了。」

    特助的手机起来，看见前头有国码，泉凛明显发抖起来，杯里的咖啡都洒在桌上，袖口也沾上褐色。

    「喂？」

    「你好，我是杨辛杰。」

    「等一下。」特助边说边继续往吐司涂果酱，表情好像只是接到市场调查，泉凛一脸担忧紧张的看过来，摸摸还来不及戴上手表的手腕，在长期的摩擦下皮肤已经有黑色素沉淀，更有破皮结疤的痕迹。

    「是裴琳。」

    特助捂住话筒，笑笑的起身，走到泉凛听不到的地方。

    「做什麽？」

    门口附近温度低了点，特助有些不快的拉起运动外套拉链，不耐烦的对那头的人回话。

    「想麻烦你，让我和泉凛说一下话，」远在海那头小岛的辛杰哽噎起来，「一下子就可以，我不会和他说什麽的，只想听他亲口说他很好……。」

    「这样哭哭啼啼的，我哪能放心。我也有试着和他说你的事情，比你现在好不了多好，这样你还要和他说话吗？」辛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哭的连话筒都拿不好，抽气声让特助耳朵很痛，「要是我觉得他平静些，我会主动联络你，所以别再打过来，泉凛己经起疑心了。」

    哭泣声还在持续着，又不能就挂上电话，特助叹气着，咒骂这个停止不了的鸟事。。

    「老板，你真的很厉害耶，现在外面到处都在传我们的产品。」

    放手去做的泉凛很快建了一件又一件的高销售量，容易不安的情况也好多了，这让特助很开心，只是看他还是快乐不起来的样子，总是有点担心。

    「要不要回台湾看看？」

    「啊？为什麽。」

    特助放下平板电脑，对还在研读工程书籍的老板报喜，後者好像对这种拍马屁没什麽反应了，继续在书上划线做笔记。

    曾经有时时刻刻都想回家的时刻，可是现在回去没什麽必要，父母爱旅游也几乎不在，朋友也该各过各的生活，大部分都习惯没有他了吧。

    「我们一年没回去了吧？」

    这期间特助每一个月会回去一次，泉凛却是一次都没有，国内还传出特助是不是早就替代泉凛，每次回去的记忆总是不太好。

    「没有必要回去的嘛。」

    「再怎麽说也是你的家乡耶。」

    一边可可正在对盆栽素描，嘴里啪啪咬着巧克力棒，特助立刻回嘴：「什麽啊，不也是你的家乡嘛，你也没多回去几次。」

    「好了。」

    问题偏离主题，泉凛阻止了两人的斗嘴，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

    「我想回去就会回去的，现在，把新据点的装潢估价单给我，」泉凛对特助伸手，一派不能质疑的口气，「可可，上次说的制服设计，好了没有？」

    得令的两人慌忙去取资料，办公室一下又剩他一个，他看着落地窗外天空，颤抖吐出一口气。

    国外的天比较蓝根本是骗人的。。

    晚上6点是补习班下课时间，这时间街上总特别多小孩，现在家长注重多才多艺，儿童芭蕾更是热门课程之一，木头地板的教室满是小孩在乱跑。

    「阿德很喜欢小孩，平衡感也很好。」

    下个月辛杰有场公演不能上课，妈妈们正考虑是不是要续上，大多在辛杰大力推荐『喜欢小孩的阿德』後都点头如捣蒜。

    「vv老师好像没有女朋友，要不要我帮你介绍，我妹妹是学钢琴的。」

    妈妈一号呵呵的说，她的眼睛可利的，从来没有看见他和女生走一起，vv长得好、有好工作，不订下来太可惜了。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此话一出，婆婆妈妈不免的惊叫、要照片，最重要是凑堆催促他更进一步，整个舞稻教室吵得像菜市场。

    「不是故意编一个人来逃避吧，我小妹很漂亮的耶，只是害羞才交不到，你看你看照片。」

    没有放弃的妈妈一号拿出手机，积极推销个不停，辛杰也只能笑着推辞。

    「阿德老师拜拜、vv老师拜拜！」

    换完衣服的小女孩冲过来拉起妈妈一号的手，身材浑圆的她力气不小，她妈只能被拖着走，也解决了辛杰的冏境。

    「拜拜。」

    辛杰笑着说。

    「别用跑的下楼梯喔。」

    『喜欢小孩的阿德』则叮咛着。

    送完最後一个学生，辛杰单脚挂上墙壁拉拉筋，手机亮了起来，号码显示是家里打来的。

    「阿杰，晚上有要回来吃饭吗？」

    辛杰刚在郊区买了间宽敞的公寓，不再是租屋无壳族，虽然离市区远了点，可是有山有水、晚上又安静，南部的爸妈偶尔会来小住，不得不说知道有人在等自己回家感觉很好，吃着热腾腾、喜欢的菜肴时更觉得不枉此生。

    「晚点就回去了，你们先吃。」

    「好啦，你记得绿灯也要车停下来再过，啊走路麦听音乐，不急。」

    「我知。」

    挂掉电话，他站在落地窗旁往下看，门口一个高大男孩搂着女孩，不知甜言蜜语了什麽，羞得她轮起拳头捶他胸，力道看起来蛮大的，男孩却还是傻呼呼的笑。

    别人的甜蜜总让辛杰心里像空了一块，扩大腐蚀了五感。一年没见泉凛，记忆中的面容已经开始模糊，但是那些关怀却依然植在深处，思念只有愈来愈浓、愈来愈痛。

    「学长、学长，你不走吗？」

    灯都关了，辛杰却还在黑暗的床边发呆，到阿德拍拍他肩膀才回过神。

    「喔喔，要要要，抱歉。」

    「啊啊，今天又在门口就开始亲热呢，真是的，」凑上来看他在看什麽的阿德霹雳啪啦说着，「那个昱毓我见过几次，蛮可爱，好像是教有氧的吧，虽然她很高，可是那男的也太高了吧……」

    法国那边还是白天吧，泉凛是不是正和可可一起，在哪个高级餐厅吃饭嬉笑、拥抱亲吻，被同样评论着。

    想得过火了，原本心情还算轻松的他心里一片灰暗，回忆分手那一天，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学长？」

    「没事，我们走。」。

    早上韵律教室的窗帘一向是拉开的，朝阳照在木地板上，赤脚踩上去温暖传遍全身，辛杰常利用课间空档练习公演内容，虽然出场时间并不多，他还是花很多时间练习，闭上眼、想着舞台上的气味和灯光，把自己想成一只大鸟，挥舞黑色厚重的翅膀。双脚轻轻略过地板，宛如枭低飞在沙地上带来的气流，没开音乐的教室里回荡着或轻或重的脚步声，牵引心脏跳动，跃步愈来愈高、愈来愈起劲，咚咚声像是下了场大雨。

    「vv老师，有人找你。」

    「好。」

    外头的声响让辛杰停下脚步，他扶着扶手喘了几下，用一边的拖把把地上汗水弄乾，抽了毛巾走到外头走廊，关上门，一转头吓傻了。

    郭泉凛？

    回来了？他回来了？

    辛杰张着嘴，声带像被锁死的水管，连句好久不见都说不出来。

    「你瘦了。」

    泉凛先开了口，关心的内容刚刚好，介於陌生和熟识之间。和最後一次见面比起来，辛杰纤瘦不少，腰细到有腰身，肩膀锁骨清晰可见，一定也变结实长肌肉了，瘦那麽多却不会觉得单薄。

    「做我们这行标准体型就该这样子，」辛杰擦乾手臂汗水，目光没和他接触过，「我们到里头说吧。」。

    「公司都还顺利吗？」

    领着他到会客区，辛杰放下两杯咖啡，一杯放在泉凛面前，自己则靠着桌子背喝了一口。

    「很好，那里的负责人也学得差不多了，所以能回来一下。」

    「一下？」

    捕捉他语气中的不确定，辛杰很犹豫该怎麽问下去。

    「对了，这个是你寄的吧。」

    不打算回应他的疑问，泉凛拿出一张有7位数字的支票摊在桌上。照理说这麽重要的信件不该寄平信，在外流浪多天，票券都皱了，反倒里头附上的纸签用上塑胶膜封住，安然保持原来的样子，泉凛没有勇气读那张纸片，自然也不知道他为何寄支票。

    「为什麽给我钱？」

    细眉微微皱起，理由泉凛想不通也不想想，绑了他一年还不够吗，为什麽就是不给他脱身的机会？

    「你不欠我钱，所以我还给你。」

    辛杰拉了椅子在他右边坐下，眼睛定定看着他的侧脸，一年前的记忆和现在重叠起来，脸颊黑了一点，依然发出温润柔细的光泽，深樱花色的唇黏着淡淡的性感，这次辛杰不敢贸然去碰，就怕又吓跑他。

    「我统计那几年累计的医药费差不多就这个价。我後来想，其实你没有错，加上……我承认那时精神不太好。」

    「那时就说好要赔偿你，再说我也不缺钱。」

    「我知道那很少，少得你不屑拿。」

    「不要让我说话不算话。」

    顿了下的泉凛喝了几口咖啡才慢慢的开口，态度看似强硬，软下来的肩膀很没说服力，感觉像是在閙别扭。

    「你之前不也答应要照顾我到康复……，」辛杰自顾自的说，目光停在泉凛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惊愕得脸孔反白，原本要说的话忘个精光，「你……结婚了吗？」

    泉凛放下咖啡，有些狼狈的用手盖住它，脸也别向一旁。

    「你来见我做什麽？」

    辛杰吞了吞口水，情绪不太稳的逼问，眼框是红的。

    「那时就这样离开感觉有点可惜。」

    这理由听来牵强，倒也蛮有道理的，辛杰一时也不知道该怎麽接，只觉得五味杂陈，问题点糊成一片。

    「学长。」

    门外有人喊，对泉凛是松一口气，辛杰则很不高兴的捏扁杯子。

    「什麽事？」

    「有家长找你。」

    敲门示意的阿德探头进来，先和泉凛眼神上打了招呼。

    「你好像蛮忙的，我会在台湾待一个星期，有空一起聚聚，这次回来没什麽工作，随时都可以。」

    「等下，我还有话想说。」

    泉凛藉机站起来，辛杰性急的抓住他的手腕，他也真乖乖的停住脚步，僵硬的抽回手。

    「你……你对我是什麽感觉？」

    「我不清楚你想要问什麽。」

    「天杀的，郭泉凛！」辛杰忍不住骂了脏话，鼻涕流了下来，「别再逃了，我都那麽努力的面对了，为什麽你……。世界人那麽多，为什麽偏偏爱上你？我不要，我爱不起……。」

    累积多年的情感爆发出来，辛杰顾不得组织文字，大叫着蹲在地上，哭得无法自已。

    呼出口气，泉凛拿出面纸递上，目光触及辛杰的双眼时，无法克制的别开。空气一下降到冰点之下，辛杰硬生生收回情绪，咬住嘴唇，静静擦乾眼泪。

    「不是还有家长在等你吗？我也还有事，先走了。」

    泉凛的手在他背上拍了两下，手指一根根离开。

    「再见。」

    脚步声愈来愈远，再也没有回来。

    第12章 day11

    周未晚上，第一场次公演开始，後台忙录着几小时後的表演，主角们抓紧时间调整状态、梳化，行政人员则忙着修正细节，和工程人员开起小型会议。辛杰穿上黑色贴身背心，往肩膀贴满银灰色羽毛，头发後梳加上亮片，细心画上红艳的嘴唇、黑紫的眼妆。

    「vv需要帮忙吗？」

    这场表演的演员平常并不熟识，也没个实质上的团长，遇到问题时，大多数人都会先问年纪较长些又有领导力的他，连化妆师也最先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不用了，你先去看看女主角那边。」

    这次的女主角是第一次当主角，总是比较紧张的，汗水不知弄糊妆几次，手还在发抖呢。

    「哇呜，下次我也要当恶魔，超帅的。」

    才戴好一边的假睫毛，担任男主角的演员开口，装容相对不那麽复杂的他己经能开始热身，现正帮着女配角拉束胸。

    「你还太嫰了，恶魔就得老练的大叔才能演。」

    他帮着不小心缺块的指甲油补上色，甩甩手让它快点乾。

    「要是有vv这种恶魔，我会甘愿当天鹅耶。」

    努力吸气缩腹的女配角用快被拉断的声音说，真不知这样的状态有没有问题。

    「抱歉，我有一个女儿了，她叫奥吉莉亚。」

    还只是半个恶魔的他关上粉盒，抓起亮片向头顶洒了一把，这番话逗得休息室紧张全消，不安的情绪一下被欢乐取代。。

    舞台上的布幔还没拉开，灯光下能看见空气飘散淡淡灰尘，可是那并不会影响看戏兴致，观众席濔漫期待气氛，几个剧迷拿着刚从贩卖部买来的写真研究着，感觉上是很有资历的爱好者，有时还会说说难懂的芭蕾专业术语。

    「这次的奥杰塔是新人吧，虽然演王子的角色还不错，但女主角这样好不放心喔。」

    「没注意耶，我主要是来看vv的。」

    其中的一个马尾女孩边翻演员表边说，不像提起疑虑的男伴那样，还是很看好这次表演。

    「啊？他不是小腿受伤过嘛，一年多的时间就好了？」

    「没想到还有机会看到他，之前他淡出，我好伤心耶，不过好可惜不是主角。」

    「vv的气质更适合恶魔，王子这样的乖乖牌设定才看不出他的力道，前几年甄选的那个腾空回旋你看过没有？要不是vv是男生，一定有更多适合他的角色的，哪用得着屈就配角。」

    说起这个女孩就有点愤恨，对男主角的眼神很不友善，男伴倒是完全没有意见，天鹅湖是单纯结构的故事，恶魔就只是个反派而已，哪能出什麽名堂。

    「刚刚还说他适合恶魔的，怎麽又这样说。」

    「恶魔不是配角！你想想，要不是有恶魔，就没有这个故事了。」

    聊着聊着，两人好像起了劲，开始有些大声的乱叫起来，让周围的观众很不满。

    「先生！能安静一点吗？」

    座位在他们正後方的吴特拍了其中一人的椅背，客气又不失威严的说，两人音量这才降下，周围收起不悦的表情，四周气氛又回到放松状态。

    「要不要喝水？」

    坐回位置的他问着脸孔有点发白的泉凛，後者用力摇头，眉头又更皱了一点，见他这个样子，特助得极力压抑才能不说出『我们别看了。』

    几天前辛杰寄来门票，特助不过是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没想到才听说出演的人是谁，泉凛就活像是被火烫到一样，嚷嚷着要他丢掉，特助只得撒谎票是厂商送的，还找了个业务演了场戏，泉凛才疑神疑鬼地跟来。

    「我们没有和这个剧团合作。」

    研究简介半天，栏位并没有看见他们公司名字，泉凛忍不住问了。

    「不是直接有合作关系，但我认识里头的工作人员，也是工作上认识的。」

    这句倒是半点谎也没撒，就是官腔打的有点严重，但没乱讲就好啦！特助自在说着，脸一点也不红。

    「难得回来，干嘛不约裴琳，假日和老板出来，还是男的，不觉得很奇怪吗？」

    不再起疑心的泉凛转而担心起别的，自己都让他到外国工作了，难得回来还绑他一起、让他很过意不去。

    法国东西大致是上轨道了，但要调整注意的点只是有增无减，他知道是可可有能力接手的，可是这个丫头却一直装傻不好好学，特助也只教她些玩笑，感觉自己好像在等着被耍，烦死人了。

    「裴琳和朋友逛街去了，她也对这种艺术活动没什麽兴趣，从回来到现在每天都黏在一起也挺烦的……。」

    「才几天就嫌烦，你没问题吧？」

    前几分钟还甜蜜蜜在电话打闹，泉凛知道他们没问题的，反开着玩笑，苦笑中少了些烦心。

    「听不出来这是在炫耀吗。」。

    「哇。」

    布幕拉起，整场戏最先出现的角色是恶魔，刚出现的他似乎有点犹豫，但当边转圈边扫视全场时，观众不禁发出惊呼声，心悬在半空，接着奥洁塔化为天鹅，众人又忘记那股紧张，转而专注在主角优雅身段上。

    几幕王子和公主幽会後，恶魔又旋风登场，群众好像饿很久的狼看见食物，屁股无意离开椅子，现场也吵杂不少。

    受到致命伤的恶魔开始挣扎，两段跳、单脚旋转好像是被逼出来似的，搭配华丽舞台布景和音乐，让人几乎忘记呼吸，连特助也陷入一种傻愣的着迷。

    但泉凛却是冷汗直冒，目光跟着跳跃的双脚移动，眉头从未松开，每次辛杰左脚落地时，他几乎不敢看的摀住眼睛，深怕下一秒观众欢呼变成尖叫，救护车声响和浓烈药水味的回忆浮现，闷得他发狂。

    「我去一下厕所。」

    这幕一落，泉凛就急着站起来，没等特助回应，跌跌撞撞的走向外头。

    等平静下来时，表演已经结束了，观众忙着走出表演厅，到处都是人，他拨了电话给特助，想和他约个人少点的地方，对方却没接，再要打却讯号不稳，拨不出去。

    人潮让空气变得很差，待久了让人昏头，泉凛大口吸气，撑着向人少点的地方走。。

    遇到同样问题的特助放弃的发了简讯，好不容易才让他来这里的啊，他叹口气去柜台取了寄放的花束，和工作人员礼貌询问後走向休息室。门上并没有标注辛杰的名字，他再一次确认休息室编号才敲敲门。

    「谁？」

    「杨先生，我是吴……」

    还没说完门就开了，见到吴特助的辛杰有点小惊讶，先朝特助後方望了望，关上身後的门，难掩失望。

    「晚安。」

    「晚安，那个……泉凛。」

    大概知道结果的他欲言又止，卸掉一半夸张妆容的他看起来很忧愁，气势虚得不像刚刚的恶魔，随意揉乱的头发还有亮粉，特别用睫毛膏刷过的睫毛也沾到些许。

    「抱歉，但他托我把这个给你。」

    听到这个，辛杰难掩失望，端详起抱在怀里的红玫瑰，浪漫、热情不像泉凛的品味，贺卡也是打字的。

    「没关系，谢谢。」

    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这个看来有点邋遢的恶魔指尖避开眼妆，小心抹了下眼角。

    「泉凛？！」

    辛杰惊叫出声，刚好迷路到这里乱转的泉凛直直看着他，见对方跨步过来下意识转身就跑。

    「等等！」

    将花束抛在地上，辛杰心脏一浮冲了出去。

    近凌晨的外头很凉，冷空气让每次呼吸都像吸入针，从内部猛扎肺部的每一处。

    「不要跑！拜托你不要跑，泉凛……拜托。」

    脚骨毕竟断过，跑步对他负担还是很大，见两人距离愈来愈远，辛杰急得要哭了，声嘶力竭的叫着泉凛的名字。

    体力差的泉凛跑没多远就停了下来，喘气喘到咳个不停，辛杰藉机追上，调整一下呼吸揉揉抽痛的腿部避免抽筋，手搭上泉凛的肩膀，怕弄痛又怕他逃跑的攥紧泉凛衣服，涂黑指甲陷入白衬衫。

    「没事了，深呼吸，吸气大口一点。慢慢吐气，对。」

    夜风让汗湿的上衣变得冰冷，辛杰抱紧泉凛暖呼呼的身子，试图让体温融合在一起，泉凛没有反抗，只是把头缩在辛杰胸口，冷风中脸孔还是红得发烫。

    「我现在很臭吧，不离远一点？」

    听了他的话而不自觉注意起这点，泉凛羞红烧到耳际，脸埋得更里面了，半逗着害羞的爱人，辛杰心中高兴，也许就是太得意忘形放松了，风一吹跟着连打好几个喷嚏。

    「快去换衣服，会感冒的。」

    泉凛低头放开他，想脱下外套，要回去巨蛋还要步行一段距离，辛杰只穿背心一定很冷。

    自己感冒也不想他受冻，辛杰摇头阻止，轻巧替他拉回外套，手顺势下滑到手腕，突然看向一边草丛，好求证耳朵捕捉到的细微声响。

    「怎麽了？」

    泉凛顺着他视线要转头，却被压回怀里，拉链拉下的外套被辛杰剥下来，寒冷空气侵袭到骨子里，连心脏都在打颤。

    「别回头，有记者。」

    「咦？」

    抢在泉凛露出脸前用外套裹住他的脸，辛杰进入备战状态，强势勾住腰要他向前走。

    「哇啊。」

    视线全被挡住的泉凛挣扎叫，脚迟疑的踏出又收回，草丛冒出几个长镜头，就算是这样条件光线也足够给泉凛来个清楚三连拍。

    「vv老师，我是莱雅报的记者，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更有个女子直接上前来，毫不掩饰身份，边探头想瞄泉凛的脸，试图辨认是不是同圈子的人。

    梨子装什麽苹果。辛杰在心里啧了一声，扶着泉凛继续往前走，眼前全黑的他只能紧抓身旁人的衣服，小心举步往前走，心里很是惊慌。

    「这位是你的谁呢？外头传闻你喜欢同性，是真的吗？」

    「抱歉借过。」

    辛杰挥手驱离公然缠上的她，一面注意後方身体探一半出来、猛按快门的摄影师，一手护住泉凛头部。

    「抱歉，请问你和vv先生是什麽关系？从事什麽职业呢？要不要露个脸？」

    女记者亦步亦趋的跟着让辛杰很不满，但公演才刚开始，不好闹事转移话题，他拽住泉凛加快脚步，不发一语。

    好在她们跟到巨蛋附近就放弃的自动散去，辛杰一路拖着泉凛前进，到进休息室才把他头上外套取下，等在门口的吴特自动跟了进来，有点讶异他们那麽早回来。

    「等等喔，我换个衣服。」

    和辛杰同休息室的人早早回去休息了，每个椅子都堆满道具衣服，泉凛愣站着不知怎麽做好，辛杰急忙腾出位置让他坐下，才走到後面布帘的地方。

    自己清出椅子坐下的特助富有意味的看着泉凛，两个还搂成那样回来呢。

    「怎……怎样？我们什麽都没有。」

    泉凛穿回外套极力撇清，特助叹气摇头，很不满意这样的回答。

    「你什麽意思？」

    还没等到回答，换了件衣服的辛杰走出来，伸手捞起丢在地板的背包，没好好整理的头发头发相当凌乱，眼下还残留黑黑紫紫的妆，活像被打过，脸上挂着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像傻瓜。

    「很晚了，我开车，走吧。」

    特助率先开口起身。。

    ？挡不住还错乱的时差，泉凛头歪歪靠在窗框上，上车没几分钟就抱胸睡着，安全带在脖子勒出勒痕。

    这样睡不好吧。辛杰解开自己和泉凛身上的安全带，轻巧拥住他，如稻草包围雏鸟的让他躺在怀里。

    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哪怕是已经睡着的他，辛杰期盼的程度连自己都很惊讶，他设想过无数相处的情景，可是真的遇到还是紧张得心脏发痛。

    「大家都说外国比较好，我一直担心那麽好，你是不是待着就不会回来，还很讨厌为什麽我们国家那麽不争气。」

    辛杰把手盖上他的，和相遇时泉凛对自己做的一样，好像大声点对方就会受伤。

    「最开始真的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没有你，知道没人会接还是狂打电话，当我慢慢习惯没有你时，你却又出现了。」

    辛杰语调淡淡的像在说一个梦幻的睡前故事，双眼在爱人脸上来回扫视，看着睡得香甜睡着的他，脑袋迷糊得醉了。

    真是听不下去了。开着车的特助翻了好几次白眼，猛吐槽还是拉长耳朵听着，不听白不听，没准哪天还能搬出来吓老板。

    「我也怪我不争气，留不住你，就算是现在我也还是担心你又会突然消失，我发誓会好好对你，希望你就别再离开我，要是……。」

    腿上的身体开始发颤，泉凛不知怎的醒了，吸了下鼻子翻身成侧睡，静静地掉眼泪。

    「还好你肯回来。」

    泉凛听了哭得越发凶猛，辛杰手放上他的後脑勺，轻轻拉住头发迫使他面对自己，俯身弯腰吻住他。

    「呵唔呃呃。」

    唇上温暖温暖让他震颤，泉凛无法自拔的大哭起来，而辛杰只是静静让眼泪滑下，水珠有些掉在椅子上，有些落在泉凛的衣领和领带，更多的滑流进两人间和唾液舌尖一起翻搅，咸味在口腔扩散，逐渐变得甘甜。

    「放开…」

    泉凛推推前方的男人，想抹掉不自觉流下的鼻涕。

    「睡。」

    硬是又狠狠的抱紧他，双眼通红的辛杰才拭掉泉凛眼角泪水，压他回大腿上。

    第13章 报导

    昨日是台湾芭蕾团演出的『天鹅湖』首场公演，赢得满堂彩。

    女主角虽然是初次担任主角，但表现亮眼，当被问到感情问题，饰演王子的演员表示很开心大家的支持，而引起话题、饰演恶魔罗伯特的vv，并未出席首演记者会。

    第14章渡假去1

    景观一直是各种产业的重要噱头之一，标榜美景的餐厅也不在少数，但能成为指标的就不多了，要说最近讨论率最高的就不得不说乐芽酒店，去过的人回想起来都是一脸满足，像做了场美梦，顶楼的树梢餐厅更成为着名夜景代名词。

    乐芽建筑总楼层有10楼，和知名度相比下并不很高，1层有10间左右的客房，容纳的客人并不多，树梢的座位也设置得刚好够服务那麽一点客人，加上严格的预约规定，现场看起来永远不热闹。

    已经是深秋，风吹在身上有点凉意，一过中午，树梢餐厅的几个工作人员忙着搭起防水布屋顶，搬出暖炉。

    「抱歉，我们这里可以不搭屋顶吗？」

    这个时间吃晚餐是有点早了，可是泉凛不想错过能看见蓝天的机会，自然也不管冷和天色有点暗了。

    纵使心理有点犹豫，服务人员还是欣然答应，又考虑了半天，拿了一盏小灯来。

    「你真喜欢这里。」

    还很饱的他们只点了一些轻食，而且几乎没动，周围大多是来吃午茶的客人，不同的是他们桌上放着的是浮水蜡烛，光影忽明忽暗的，无限浪漫，为什麽他们的却是复古提灯？辛杰不太乐意的想。

    「平时没这个机会。」

    倒也不是多喜欢坐户外吃饭，辛杰自己也许没发现，在这里的他难道那麽悠闲，不用假笑打官腔，想打哈欠就打哈欠，泉凛没有说破，脸上开心的挂着微笑。

    辛杰耸肩，好像在说『你高兴就好』，也没再说什麽，拿出绘图本和铅笔就涂涂画画起来，简单线条刷出盐罐、提灯，画出的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单一的一个一个物件。

    「明天几点开始？」

    「5点。」

    「一起出席好吗，你可不要乱来。」

    活动邀请人是两人的共同朋友，也是少数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多亏有他，辛杰和泉凛才得以好好享受。

    「知道啦，分开走、不要一直说话，又不是小孩子了，规定一堆。」

    等能画的小东西差不多都画完了，页面也满了，辛杰翻过一页，换了一支笔，就着昏暗灯光，专心的画起泉凛侧脸。

    「不要画我啦！」

    他每次都画得太漂亮，泉凛总是看得很不好意思，再说别人要是看到会作何感想。

    「为什麽不能。」

    辛杰喜欢以下巴为中心和开始来画，现在正画到耳朵，线条比起刚才细致许多，他继续专心打上腮红，用手推出脸颊红晕层次，弄得手指都是墨粉，黑白的图画在这样的细心之下，居然隐约有点粉红色。

    「不要画就是了啦。」

    泉凛摀住脸，气呼呼的咬牙，尽量用旁人听不到的音量说。

    「因为泉凛都不让我拍照，我又想随时能看到你，」讲到这里，辛杰轻轻叹了气，哪有像他们这样连张照也没好好拍的，就算是朋友也过於生疏了，「要是你讨厌我就不画了。」

    他放下笔，举起手，服务员立刻出现，脸上挂着有礼的微笑。

    「能为您做些甚麽？」

    「帮我推荐酒好吗？」

    他用单手支撑住头，对女服务员抛了一个媚眼，特意压抑声音说话，全身顿时发出迷人的光芒。

    「您一般喜欢什麽样的口味呢？」

    服务员小幅度的抖了一下，不太自在的说。

    「我不太能喝酒，又想要好好醉一下，怎麽办？」

    「那……那样的话……」

    被弄得晕头转向的，服务员连话也说不好，训练而成的形象破了一地，瞬间被打回原形。

    「能让我画一张画吗？」

    「我先回去了。」

    抢在服务员搞懂前，泉凛站了起来，挥手把餐巾丢到桌上，一句也没再说了。

    又搞这招。虽然知道是故意的，但要看辛杰这样调情，泉凛多少还是会不高兴，以前他都立刻妥协，这次看谁能撑得久，论忍耐他可不会输。

    「谢谢光临，拜拜。」

    「谢……」

    泉凛快速经过柜台，辛杰用更快的脚程跟在後头，服务员谢都还没说完，人就不见了。

    「刚刚那是不是vv？」

    「本人比电视好看耶，可是好冷淡。」

    「等下嘛。」

    这个楼层只有他们一组房客，到餐厅也不过一层楼，算起来从楼梯间开始就算是他们独享的私人区域，但辛杰还是等到房门前才出声唤他，由後方怀抱住他。

    「这里是走廊……。」

    被包覆的安全感平复仅存的一点怒气，并不知道这里只有他们，泉凛有点反抗的扭动，手却是扣着辛杰的。

    「那就进房去。」

    他举起泉凛的手腕，用上头的手环开了门。

    柑橘的味道铺鼻而来，似乎是标榜天然的清洁剂品牌，让其他味道的存在更明显，如同在乾净的水中滴入墨汁，他们就这样侵入这个被打扫乾净的空间。

    「哇呜。」

    一进门辛杰就紧抱住他，突然被向後拽，泉凛一时站不住，整个背靠在辛杰腹部，後脑勺搁在胸口，能清楚听见呼吸声。

    「今天喷了香水？」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6节

    身为洗发精公司的老板，泉凛总会亲自使用新产品，每隔几周几天都会换个味道，今天却是特别浓的柚木气息，特别是颈部和耳後。

    「嗯……可可给我的。」

    给了他很久了，在他烦恼需要准备什麽时突然找到。

    「适合我吗？」

    泉凛一直觉得自己不适合那麽花俏的东西，不像辛杰用甚麽都合，都能让自身光芒更强，问得有点害怕。

    「她很会选。」

    可可不愧是可可，早就摸清楚泉凛适合的东西，连辛杰都闻得有些飘飘然，说话都含糊了。

    「上次是橄榄，上上次是豆蔻，这次换番茄，你们企划吃披萨想的？」

    好好吃。他把鼻子埋进泉凛头发，真的咬起泉凛的衣服。

    「才吃饱你就饿了？」

    「饿好几天了，」一个吻落在眉心，辛杰真的很难控制自己不去触碰泉凛，连说话都还在乱摸，「别再去餐厅吃好不好？」

    「为什麽？」

    辛杰平常并不太在意吃环境，泉凛有点好奇他哪里不满意。

    「在外面你连手都不给摸。」

    「哈，好痒。」

    辛杰轻挠他的肚皮，痒得泉凛又扭又叫。

    「当然不行，人那麽多。」

    「人多又怎样，就让他们看。」

    「我们不是讨论很多次这个问题了？」

    「在房间吃不是挺好，只有我们两个，想干嘛就能干嘛。」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泉凛一半的扣子就开了，露出贴身的白色内衣，灯光下隐约看得到一点肤色。

    「扒光你好麻烦。」

    辛杰停下动作，又用力的搂住他，边轻啄鼻头边说，脸完全红了。

    「是你要我多穿一点的。」

    维持这个姿势太久，不止脚麻，腰也酸了，泉凛手勾着辛杰後颈坐在地上，拉弯辛杰的腰。

    「哪天到我们剧场的屋顶，我去要个钥匙，可以来个……野餐约会。」

    辛杰躺进他怀里，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品嚐体温融合的微妙感受。

    「可以？」

    平常顶楼是锁的。感受到他脸颊的热度，泉凛也红了脸。

    「不会怎样的。」

    辛杰直盯着他嘴唇，舔了他的指尖。

    「很脏耶，不要什麽都放嘴巴。」

    「能多脏，嗯……，有松饼的味道，拉肚子也甘愿。」

    「野餐你也这样的话，我就不去了，」

    「好啦，不要那麽严肃嘛。」

    「被人发现怎麽办。」

    一被撒娇泉凛就没法生气了，他把头别开，顾虑的问。

    「只会有一个问题，很重要，我一定要先和你说。」

    「什麽？」

    见辛杰突然正经严肃起来，泉凛也不得不认真的问，不自觉的鼓起脸颊。

    「就我们两个嘛，我会很兴奋。」

    那样的表情让辛杰心痒痒的，再也不想管午餐约会还没交待，抱住爱人的腰，撂起阻档在肌肤之上的衣料。

    「不行，明天还有行程。」

    虽然时间是下午，但要从现在开始乱来的话，明天会很累的。泉凛挣脱开他，忙着把衣服弄整齐。

    「呀！住手啦。」

    辛杰嘟起嘴，突然由後把泉凛架住，泉凛只见眼前东西越来越远，一下被拖进卧室。

    第15章 渡假去2

    辛杰的动作像丝绸一样，快速而柔滑，手脚被那样的感觉束缚，泉凛臣服了、醉了，完完全全的失去反抗能力。

    两人已经赤裸，却并不急着进行接下来的步骤，辛杰如羽毛的体重盖在泉凛身上，闭上眼睛，只用触觉感受他每一次呼吸，在被单下，那样的行为让泉凛觉得隐密而刺激，更主动的指引他摩擦自己的腹部。

    「好小。」

    「什麽？！」

    摸着摸着，辛杰突然蹦出这个词，泉凛不敢置信的叫出来，一拳打在辛杰肩膀，脸颊气鼓鼓的。

    「你再说一次。」

    虽然不觉得自己会听错，可是那个词实在出现得太奇怪、太不是时机，泉凛憋着委屈和怒气问。

    「嗯？」

    被从温柔乡赶出来的辛杰满脸疑惑，接着像明白了什麽似的，露出得逞的坏笑，又将泉凛压制住，连双手都扣住。

    「再打人就把你手绑起来罗。」

    「不要装傻啦，你刚才……呜」

    泉凛还是气，脸都变成深粉红色，腹部传来的湿热感让他闭嘴，发出一声奇怪的呜咽。

    「我说你，很小很小、小、小。」

    辛杰的怪脾气又发作了，像狗又像小孩的，舔着泉凛的腹部，边重复着没什麽意义的赌气话。

    「你才超级、超级……幼稚！」

    泉凛说不出那个字，下半身酥麻得没力气挣脱，这个幼稚的恶魔！

    「我才不小、不小、不小。」

    为了所谓『男人的尊严』，泉凛也幼稚起来，一个劲的说个没完，伸长了脚要踢他。

    「我是说……肚脐。」

    「你才不是！」

    「小鼻子、小眼睛，我喜欢。」

    动作太慢了，几乎在泉凛心中出现企图的同时，辛杰就早一步抓住他的小腿，压弯脚的同时更戚近，泉凛都能用肚脐数他的腹肌有几块了。

    「噢！」

    柔软度奇差的泉凛叫了一声，大腿差点抽筋，辛杰放开泉凛的脚，两手撑在泉凛腰旁的床上，将他困在身体前方。

    「你大嘴巴、大鼻孔。」

    「嗯，对，你樱桃小嘴。」

    那样的抱怨听在辛杰耳里只是撒娇，鼻尖摩着泉凛的嘴唇，极其挑逗的将手由後伸进裤子里，对着腿根揉揉捏捏。

    下半身一凉，辛杰很顺势的就把外裤连同内裤脱下，泉凛吓了一跳，害羞的缩到枕头堆下，辛杰只来得及抓住一只脚踝。

    「上次说好不盖被子的？」

    「可是你……你一直看。」

    辛杰双手托着脸，手肘撑着身体，像在对闹脾气的孩子说话般，躲着的泉凛看起来更性感，不过他没说出来，只是好声好气的哄，要知道这种事就要两个人都甘愿才有意思，为此多忍一下、多花些时间是绝对值得的，让对方反感太不值得了。

    「一直看有什麽不对。」

    手中的脚还在不断踢动，就算用双手也很难抓住，辛杰手忙脚乱的，活像在抓泥鳅。

    「出来好不好？」

    毫无办法的辛杰开始撒娇了，吻着手上的脚底板和脚背，真是该死的难压抑。泉凛其实也不想躲着，可是现在出去的话，就是自己主动，太羞耻了。

    「你……你可以进来。」

    涨红脸，虽然都躲在枕头堆里了，泉凛还是巴不得挖洞躲起来，他在说什麽！平常不觉得这个字眼怎样，但在这样情况下，泉凛却克制不住的想歪。

    「进去？」

    辛杰倒是一向用下半身思考的，只是现在在床上，除了一贯的咧嘴坏笑外，还多了一分渴求，听见他咽下口水的咕嘟声，泉凛头昏起来。

    「我是说……枕头堆里。」

    「在枕头里……进去？」

    「不对啦！」

    故意装傻的行径让泉凛大叫，辛杰依然只顾着笑，太得意的下场就是被枕头打脸，沈重枕心让他足足昏花了3秒，回过神来时泉凛的脚早逃跑了。

    「别这样啦。」

    将手探进枕头堆摸索，很故意的搔他的脚底，挣扎让枕头堆震得快垮了，辛杰仍然不停手，更双手并用的逗弄小泉凛和葡萄乾。

    「喂，不要弄了，哈哈哈，好痒。」

    泉凛双脚踢个没完，却还是没有离开枕头堆，整个房间都是打闹的欢笑声。

    「玩够了来谈正事如何。」

    这样反覆几次，有些累的两人暂时休战，耐心快被磨光的辛杰还是好声好气，看着紧抱枕头不放的泉凛。

    「你才……都在欺负我。」

    恶趣味的逗弄让泉凛委屈不已，他别开头，不知道该怎麽办好。

    「那我温柔一点就行了？」

    泉凛瞪着他，眉毛高高的隆起，不太相信辛杰的说辞。

    「把枕头拿开？」

    见泉凛没有太过反抗，辛杰双膝落地，像只掠食动物的爬近，硬扯泉凛手上的枕头，但只是让他抓更紧。

    「我会好好疼你。」

    他附耳说着，随口濡湿了泉凛的耳朵，毫无掩饰言语中的诱惑。

    「说说看。」

    表面上装得镇定，泉凛双脚和下腹却早被忽强忽弱的电流弄得又麻又痒，生理反应也让他压不紧枕头。

    「要实行才知道，对吧？不能只靠嘴……还是……」

    「闭嘴。」

    辛杰换上轻挑的表情，亮出一口白牙，光看眼睛泉凛就能知道他想些什麽，耳根都红了，双唇抿成一条线，目光闪避到一边，反倒像是在期待，被这样的他着迷，辛杰再也不顾什麽永续经营了，扣住他的下巴和手，有些强硬的吻了泉凛。

    第16章 渡假去3

    「唔……哈啊。」

    昨天太晚睡了，一直到太阳大亮，泉凛才迷迷糊糊的醒来，辛杰总是喜欢把空调到20度再缩到被子喊冷，像小孩一样，逼得泉凛常得半夜起床转温度，可是今天却舒服得能一睡再睡，朝控制板一看，温度居然定在24。

    「辛杰？帮我拿一下裤子。」

    他念着，继续把脸蒙在枕头里，等了许久却没接到回应，手朝旁边一打，却扑了个空；身边床位是空的，一点温度都没有留下，床头放着一张纸片，饭店的典雅信纸上印着辛杰狂放的字迹，说起来并不算丑，只是偏向图像一点。

    『早安。我先走了，待会见，路上小心。』

    句末是难以辨认的签名和几朵飘忽的玫瑰，几乎能听到他宠溺的说着这句。

    「干嘛不叫我……呃。」

    泉凛咕哝，下床时腿却一软，差点趴在地上，这才发现自己双腿在发抖，在床沿多坐了一下才好不容易能起身，回想昨晚的疯狂，脸一下燥红。

    「至少一起吃完饭再走嘛……。」

    泉凛不禁埋怨，很想听听辛杰的声音，可是嫌麻烦的他根本没带手机，再看了一次字条，越来越想哭，但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吃早餐。

    平时两个人都忙，就算都有空闲的时间也只想休息，能一起出来玩很难得，一位设计师好友的新建筑落成，邀请两人来做客；泉凛很喜欢树梢，尤其和辛杰一起说说笑笑，真的很快乐、很幸福，只是现在只剩一个人，他连食物什麽味道都吃不出来了。

    放下吃一口的蛋卷，喝上一口浓缩，都是一样的东西，香味感觉却比昨天淡了，他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到现在，两人在一起的消息都还没有公布，几乎无法一起出门，连到住的地方也得分开走，躲躲藏藏的，泉凛真的有点累了。

    心情差得几乎吃不下，他推开还有很多食物的盘子，打算等下就先出门，服务生看了一下他的脸和食物，露出有点担心的表情。

    「郭先生，请问有什麽问题吗？」

    脸上有小雀斑的女孩问着，操着礼貌用语的声音带有一些乡音，今天是她第一次招待客人，目前为止她做得还不错，但这个先生却好像不太满意，她很怕下一秒就要被骂了。

    「啊，没有，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胃口不好。」

    「有需要帮您约医生吗。」

    有点惊讶心情不好的他还能那麽温和的说话，服务员一时有点感动，心理暖洋洋的。

    「不用了，只是老毛病。」

    再看了一眼朝阳，远方隐约能看见那栋新建筑的顶端，现在辛杰就在那吧？泉凛不禁多看了几眼，苦笑也深了。

    「很多客人是为了水光大楼才住在这的，在同一个设计师设计的建筑看感觉更好。」

    她不由得多嘴，想多给泉凛打气，也顾不得该不该多嘴，一边的前辈脸都绿了，但又不好把她拉走。

    「就这里来说距离有点太远。」

    看得到却碰不到，感觉很难受，泉凛的眼睛闇下了一些，辛杰最讨厌被绑手绑脚，难得能自由自在一会，现在也许正和谁开心的聊天，太急着去见辛杰，他也许反而不开心。

    才早上而己，早餐甚至还没吃完，泉凛却已经没把握用好心情过完剩下的时间。

    「不会啊，就是这样，看得到又看不清楚，才会让人想去，设计师就是希望造出这种效果，才会把水光盖在那里。」

    女孩依然没察觉到他心情的细微变化，开心的继续说着设计师理念，单纯的关心让泉凛很感动，嘴角出现真正的笑容。

    「你们的烤鱼很棒，请帮我转告主厨。」

    太阳光线更强了，晒得全身都暖洋洋的，他披上外套起身。

    感觉……能用笑脸对辛杰了。

    「谢谢肯定，祝您今天快乐。」

    女孩的笑容更加灿烂，虽然搞不太懂，但杨先生心情看起来是变好了。。

    浅色的便鞋踏在厚实的地毯上，发出闷而轻巧的脚步声，四周好像有蝴蝶在飞，整个世界的颜色变得鲜明。

    远远的有一个人影停在他们房门前，注意到泉凛看着这里，急急忙忙的走了，那个人穿着的不是服务人员的衣服，也不是泉凛认识的任何一个人，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不足以影响好心情。

    走错楼层？

    泉凛有时候也会到别的楼层晃晃，乐芽每层楼的主题都不同，就算不看楼层标示，光看见颜色也很容易发现的。

    「真是什麽人都有。」

    说起来泉凛自己也常搞错一些明显的事情，比如要加酱油却抓成了香油等等，走错楼也就不算什麽了。

    「咦？」

    房间门口放了几卷乱糟糟的报纸，样子却有些奇怪，像是被人特别扭过的，里头好像包着什麽，泉凛小心的上前，用脚踢了一下，纸团撞在墙上松开，掉出几朵紫色的花。

    「兰花？」

    花茎剪得很短，配了一些细心裁过的竹叶，像是中菜会出现的装饰，只是离水有段时间，表面有些乾瘪。

    「谁放的，刚才的人？」

    要是真的是放错可不得了，也许是礼物呢，虽然觉得有点冒犯别人隐私，泉凛还是翻看报纸，寻找纸条卡片等线索。

    情书倒是没找到，泉凛皱起眉，打算重包装一下放回门口，要是放的人发现也许会回来找。

    「有字？」

    报纸上用粗黑的笔写了几个字，泉凛把纸压平，转了个方向。

    「给……泉凛？」

    给他？谁会给他这种东西，要是说是送辛杰还比较合理，不会是那家伙送的吧？他好像不喜欢送花的……。

    「啊，好像快枯了。」

    注意到半乾的花瓣，泉凛不顾那麽多，捡起散落的花和竹叶，一时却找不到适合的花器，只好用烟灰缸将就一下。

    就快就见得到他了。看着恢复生命力的植物，泉凛露出幸福的笑容。

    第17章 渡假去4

    这城市非常美，治安却不太好，小巷里盘踞着非法交易，大马路上眼神凶狠的人打量着行人的钱包，虽然雇了保镖，上街还是让泉凛神经兮兮。

    在乐芽饭店只要方位对了，每扇窗都能看见水光大楼，感觉起来好像就在隔壁，但实际上受限於街上其它建筑和道路，花的时间却比想像中要得久。

    车里是完全安静的状态，这边的音乐太过尖锐，泉凛才听几分钟就受不了，请司机关掉了，两个西装保镖坐得直挺挺的，不时注意窗外的情况，无形中给泉凛增添更多压力，平时至少会有一两个熟悉的人在身边，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依赖他们。

    车子停了下了，好几分钟都没再动，车阵排起了长长的队，让广阔的城市拥挤起来。

    「会塞多久？」

    平时看车流不怎麽多，现在的交通情况却差得可以，10分钟前进不到5公尺，又过了20分钟，泉凛忍不住问了。

    「这里很少塞车，是来看水光的吧，那时乐芽刚建成时也是这样。」

    本地人的司机开心的说，好像塞车是件该庆祝的事情，看他好像要说起很长的故事，泉凛没再追问，现在的他没心情在闲聊上。

    「走过去还比较快。」

    照电子地图来看，目前离那边有5、6个街口，走路顶多30分，比卡在这快得多了，泉凛闷闷的说。

    「大约半小时吧，老板你要用走的吗？」

    司机有点惊讶，离开始的时间还有2小时呢，而保镖则对看了一下，不只是马路上，现在人行道也是挤满了等开幕的人，要保护好他就更不容易了。

    「老板，那样太危险。」

    「只是说说，冷气调弱一点好吗，太冷了。」

    泉凛收起手机放回口袋，摸着里头辛杰写的字条，继续看着人行道上不断前进的人们。

    水光大楼比泉凛想像的还壮观，虽然高度和乐芽一样只有7层楼，每层楼却都比一般房子来得高，加上下窄上宽的梯型造型，充满照片上看不出的迫力。

    「不用，你忙吧。」

    一楼大厅布满鲜花绿草，泉凛拒绝接待小姐的带领，进了电梯按了最高层的7楼，电梯墙壁是透明的，上升时会微微旋转，搭配飞瀑和植物造景，一到最高楼层时视野瞬间开阔，有种逆流破浪的错觉。

    水光的顶楼做为露天吧台使用，一边还有架高的观景台，在场的人大多在入口处，方便看清楚来了什麽人，低调又不显眼的泉凛并没引起什麽注意力，他在树丛旁停下，眼睛寻找着辛杰的身影。

    「留在这里。」

    泉凛对一直跟着的2个保镖说，自己走向观景台，原本还和特助滔滔不绝的辛杰目光立刻飘了过来，却是眉头深锁。

    他怎麽在这里。泉凛有些疑惑了，来这边算是私人行程，他也没有找特助来，那他怎麽会出现的？是辛杰叫他来的？为了什麽？事实上保镖也是特助找来的，难道有什麽危险会发生吗。

    「我去看看有没有东西吃。」

    特助连老板的脸也不敢对，随便找了个理由溜走，丢下两人直直向还在布置的点心区走去。

    「怎麽了？」

    「没事，什麽也没有。」

    辛杰双手叉在口袋，脚却不停的动来动去，在公开场合通常高调的他今天只穿了随兴的长袖上衣和夹克，头发被风吹得蓬乱。

    「有什麽不能和我说的吗？」

    泉凛又问。

    「就说没什麽了。」

    「我要自己先到处看看了。」

    盯着辛杰好几分钟，泉凛撂下这句话。

    「保镖呢？」

    辛杰不想要他走，却也不愿强留，低着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出气。

    「怕我走楼梯摔死还是偷喝酒吗？又不是小孩。」

    泉凛冷冷说完，转身就走。

    「就担心……」

    咕哝完泉凛的身影也早消失，辛杰晃回没人的围栏边，从口袋拿出一封信，看着内容眉毛又皱了起来，那是早上出门在信箱发现的，上头没有邮戳，信封语气亲昵的写『给亲爱的泉凛先生』，感觉奇怪的他擅自拆了信，却被当中内容吓到，里头用漆黑的签字笔写着：『我要得到你。』让人很不舒服，他想过报警，最後还是怕会吓到泉凛而作罢，只是先和泉凛特助说了一下，虽然不想承认，但特助的确比自己细心得多。

    第18章 渡假去5

    现场没有几个宾客，工作人员忙进忙出，对顾客的笑容是一瞥，泉凛在设计师界朋友不多，相对认识他的也少，漫无目的的晃荡一下，他突然发觉在酒吧忙碌的人影有点熟悉。

    「tony？」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老友，泉凛叫出来，脸上满是欣喜。

    「泉凛？好巧。」

    身形高大的酒保一脸惊讶，弯腰和他拥抱了一下。

    「听说你辞职了，吓我一跳。」

    「我的年纪不适合那种生活了，回国怎麽没联络我？」

    tony边笑说边拿着表单清点货物，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几个月前回来的，那时事情有点多，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却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

    「你看来过得不错。」

    虽然有些别扭，酒保还是观察出泉凛身上透露的幸福。

    「老样子。」

    嘴上这麽说，泉凛喜悦却藏不住，把玩起做成水光正面图的杯垫。

    「吃点水果？」

    「哈哈，真有闲弄这些。」

    苹果被精巧的雕成6只兔子，红色耳朵飘在半空，可爱得让人舍不得吃。

    「蛮简单的，甚至比一般切法简单，每次要削水果皮就让我头痛。」

    在菜刀咚咚声下柠檬变成了薄片，一点也不像会说出削皮困难的人，大概是因为酒的装饰不太需要削皮吧。

    「那是vv吗？」

    「你不喜欢他？」

    看tony眯起眼睛，泉凛问。

    「我不太会应付那种人。」

    怎麽说呢，太有自信、太耀眼，和习惯温和相处的他就是不合拍，每次遇到这种客人，除了陪笑外，tony真的搾乾脑浆也想不出别的方式了。

    「就是有点像小孩而已。」

    「太经典的形容了，」tony洗了洗手，突然想到了什麽「你认识他？」

    「我们……算是」

    按按果皮雕成的兔耳，泉凛想着怎样说好，一只手伸过来抓走了一只苹果兔，打断後面的话。

    「这是我的。」

    泉凛抢回苹果说道。

    「你又不吃。」

    辛杰故意举高手不让他拿到，但看泉凛真的不太高兴就自己还回去，tony同时被感觉瞪了一下。

    「我也要苹果。」

    也不管自己并不受欢迎，辛杰直接对tony下单，在吧台下抓住泉凛的手。

    「稍等、一下。」

    tony倒很习惯这种人会说出的话了，现在的他还比较在意台面下的两人，嘴角拉出意味深长的笑。

    「你应该有什麽该说吧？」

    「抱歉，可……。」

    辛杰吸了一大口气，还在拌盐水的tony抬眼看了他一下。

    「慢慢在这吃你的兔子吧。」

    第19章渡假去6

    接连不断的沟通失败，泉凛心真的很烦，他不常自暴自弃，却也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有些沮丧。

    他按下几个号码，电话很快通了，她就是这样电话不离身，连睡觉也把手机压枕头下。

    「小泉？做什麽？」

    电话那头那头的可可懒散的说，一面发出咖滋滋的声音，背景则是很吵的枪响和飞机轰轰声，泉凛不得不把音量转小声。

    「能和你谈谈吗？」

    「当然，你说。」

    咬洋芋片和电影的声音小了许多，虽然还是有点懒洋洋的，但语气已经比刚才认真多了。

    「就是……信任的人有事情瞒着我。」

    「是会影响到你的信任的事情？」

    「我连他隐瞒什麽都不知道。」

    「你还信任他吗？」

    在公事上，可可从来没遇过像泉凛这样俐落的人，就算是犯错被惩处了，也没人会对他怀恨，本人的说法就是『完全信任』，但相对的，在私生活上不安全感却很重，好像随时担心有人会舍弃他一样。

    可可和他比起说是青梅竹马，更像是手足，在公事上泉凛是哥哥，很少让情绪影响结果，私事上可可则像姐姐，不管泉凛怎麽取闹，她总会听完，再激励安慰他。

    「我想、我很想，可是我还是先怀疑他了。」

    「怀疑什麽？」

    「怀疑他是因为不信任我才不说的。」

    这最让泉凛难受，他想过辛杰的每个理由，每个都让他心痛，明明都是自己的问题，可是自己却一点都不能放宽心。

    「我相信他是为了不伤害你才这样的。」

    能让泉凛死心塌地信任的很少，还能是谁，可可现在和泉凛说的是这样，却早在心里盘算要打电话骂辛杰了。

    「我才不会受伤害。」

    泉凛逞强的说，心里却着实舒坦不少。

    「他不会冒任何风险的。」

    「我懂……我。」

    「再相信他吧，给他一点时间。」

    「谢谢你，可可。」

    「再打给我，晚安。」

    她往话筒发出了很大的亲吻声，逗笑了泉凛。

    第20章 渡假去7

    「郭先生，还记得我吗。」

    当泉凛走回酒吧时，tony和辛杰都不在，当他转来转去时，一个中年男叫住他，男子毫不起眼，穿着厨师的白色衣服，眼神看来有点……走投无路。

    「请问哪位。」

    「啊……果然不记得了吗。」

    男子垂头丧气的，却笑了，一种鬣狗看到落单小羊的表情。

    「抱歉，我记忆力不太好，能和您拿张名片吗？」

    泉凛保持着戒心和礼貌，这样装熟的人他也遇得多了，看他们打算怎样、配合一下是最佳方式，免得不死心的纠缠。

    「当然当然。」

    听到这里，男子浮出一丝微笑，掏出一张小纸片递上，泉凛自然的要接过，上头居然一片空白，还在疑惑当中，手腕突然被一拽，泉凛只来得及啊了一声，便跌进男子的怀抱。

    「放开我！呃……」

    他更抱紧着自己，感觉没有放开的意思，泉凛紧张的挣扎，却被顶上脖子的冰凉金属阻止，他好臭、笑起来好恶心，臀部正好紧贴着对方的胯下，硬硬的突起缓缓在他的大腿摩擦。

    「别动，我不想伤害你，」男子把鼻子埋进泉凛头发，「……好棒。」

    双腿软得像棉花糖，泉凛只能被他拽着走，为数不多的群众惊叫，慌乱的跑来跑去，引来了安全人员。

    「先生，不要激动，我们能帮你。」

    会场负责人冷静的想安抚他，一面对警卫使眼色。

    「我要带他走，他是我的、我的。」

    男子很快发现他的企图，更狂暴的大叫，刀在半空中挥舞，现场又是一片惊叫。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7节

    「那里怎麽那麽吵？」

    「什麽。」

    继续和辛杰讨论骚扰信的特助注意到了，让辛杰也眯眼看向吵杂方向。

    「你需要什麽？」

    「我已经得到我要的了，哈哈。」

    对於没有逻辑可言的男子，负责人一点办法也没有，要把人抓起来不难，难在他抓的客人怎麽办。

    「没人能把我们分开，我的神大人。」

    男子隔着衬衫嗅闻，湿湿的热热的触感从颈侧传来，泉凛感到严重想吐，胃底阵阵抽痛，本来就白皙的脸变得死白，汗水凝结在鬓角。

    「泉……」

    看到这一幕的辛杰失魂落魄，双腿一软，要不是特助立刻拉住他，就要跪倒在地上。

    「欸，撑着点。」

    「离远一点！」

    看着迟迟不下指令的负责人，安全人员显然不太考虑後果，小步小步的靠近过去，让男子不得不朝电梯方向逃。

    离电梯越近，男人也越紧张，小刀紧压泉凛的脖子慢慢渗出血，感觉到液体流过的搔痒，泉凛知道自己受伤，却无从得知伤得怎样，也许已经不行了……，害怕恐惧越滚越大，颤抖的摇晃又再增加几道割伤，刺激着辛杰的视线。

    愤怒掩盖害怕和理性，他现在就像饿了好多天的狮子，不管怎样都想杀了眼前的浑蛋。

    「杨辛杰，不想害死泉凛的话，就给我站好。」

    发出的怒气剧烈的烧着，特助捏着他的手腕，这句语说得是有点重了，可是不重哪能让他醒，辛杰是个很真性情的人，有时沉入情绪得有些过了，也许就是这样，他的表演才能每次看都有新感受吧。

    「该怎麽办……」

    辛杰语气抖着，右手指甲用力的抓在左拳上，皮肤都脱了皮，在细丝般的刺痛下，他不再去看泉凛，而是低着头，像个功课没写的小学生。

    「会有机会的。」

    特助不能不说不紧张，只是受的训练让他在这种情况更冷静，身为一个前救生员，他有责任做最理性的人。

    「认得他吗？」

    想了01秒特助才知道辛杰指的是绑匪，说实在当辛杰的蛔虫有点难，他不论想法还是说话都太直觉，有时更毫无逻辑可言。

    「不认得。」

    「我该一直陪着他的……」

    「比起这个，更该和泉凛说清楚，他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

    说风凉话或是放马後炮并不是特助的作风，可是要这种事不再发生，总得说明白。

    「让他担心受怕？」

    「泉凛没那麽脆弱。」

    泉凛的确别扭又爱逞强，但绝对是个坚韧的人，有时连特助都想劝他放弃算了，可是一见到泉凛更努力的样子，他只能摸摸鼻子，帮他泡咖啡准备药。

    绑匪已经一脚踏进电梯，安全人员距离不到3公尺，泉凛艰难的吞下口水，远远的他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辛杰！

    紧绷的神经一下崩溃，眼泪抑制不住的滚得更凶，好怕、他好怕再也见不到他，他不要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第21章 渡假去8

    咖、咖。被男子脚跟挡着电梯门发出微弱的机械声，现在的他只有一脚能自由活动，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安全人员，盘算着进电梯的时机。

    「耶？」

    机器运作突然停住，控制板上的灯也熄灭，电梯瞬间成了不会动的大箱子。

    「把电打开、打开，不然我马上杀了他。」

    被截断後路的男子发狂的大喊，刀尖抵在泉凛的喉咙，狂暴的吼声响彻天空。

    警方一定是人质生命优先，再拖下去，自己也许真的会被带走。一定要逃走。，被痛和恐惧逼到极限，泉凛发现自己不再发抖

    「哇哦！」

    深呼吸几下壮胆，泉凛两手用力拉下对方拿刀的手，用全身的力气跑出电梯，他看见辛杰惊讶的表情。

    男子发狠的举刀追上来，安全人员没有浪费这个机会，连同几个正义人士一起扑了上去，强迫男子放开泉凛，随着群众的惊呼，泉凛像破布娃娃被甩了出去，滚了好几圈被树丛挡下。

    没事、我没事了？

    「没事吧？」

    先冲上前的是一直冷静旁观的特助，泉凛没有起身，但点了头，一手放在肩膀上，满脸痛苦。

    辛杰蹲在他身边，安慰似的摸了他的脸，刚才那麽用力撞击，情况可能不乐观。

    「欸，那是vv？」

    听到有人这样说，辛杰不着痕迹的收回手，双眼闇了下来，还好对他身份的讨论并没有太久，他才放下一颗心。

    「能帮我看一下我的左脚吗，很痛……。」

    泉凛无法确定是不是心理作用，但真的愈来愈痛了，他不敢去看，怕看到血肉模糊的画面。

    闻言，辛杰小心的拉起他左脚裤子，却还是扯痛他，脱掉鞋袜时泉凛发抖着，唇几乎咬出血来。

    「断了吗？骨折了？」

    「扭伤罢了，让我看看肩膀？」

    泉凛一开始不愿意的，辛杰又劝了几次、说了没流血，才害怕的拿开手。

    比起受伤的人，大家似乎更注意抓到坏人没，辛杰张望了一下才悄悄脱下他的上衣，和他说过晚上会冷，居然还穿得那麽少，被血浸湿的地方失去了体温。

    「怎样？」

    「可能脱臼了，没事，医生会治好你。」

    草草检查一下後，辛杰为他披上自己的夹克，轻慢的让他坐起来。

    「血……。」

    「没事的，去医院吧。」

    泉凛没有回答，害怕的神情减少了一些，微微点头。

    「我叫了车，小心点，媒体已经到了。」

    「知道了。」

    在吵闹的现场，辛杰扶着泉凛，化成一抹影子进了电梯。。

    电梯到达的叮声对媒体来说，和放饭一样，他们一涌而上，也不顾泉凛身上还有血，麦克风不停的伸过来，水光配的几个工作人员也挡不了，只能勉强让两人还有条路能挤。

    「郭先生！请问发生什麽事？」

    「呜。」

    「vv，发生了什麽？」

    一般大众对大楼落成是没什麽兴趣的，要做出让大家买单的报导可不容易，在场记者正好现捡了个新闻，他们挤来挤去的，补捉每个能成为标题材料的画面，一再受到惊吓的泉凛缩在辛杰怀里，人群让他脚更痛，几乎不能走路。

    突发的攻击事件就够让辛杰烦恼了，这群苍蝇是怎麽回事，还是人吗！连个出来制止的人也没有？媒体业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狗吃了也许还会拉肚子呢。

    但再讨厌他们，辛杰还是和他们有最低限度的礼貌，惹上媒体不会有什麽好事的，要是只有他自己倒还不用顾虑那麽多，别人的看法风评对他没什麽差别，可是泉凛不行，为了公司形象，就是平常他也尽心尽力的和媒体打好关系，自己可不能就这样毁了泉凛的心血。

    「抱歉，请让个路好吗？」

    脚不太灵活的泉凛一跛一跛的，脸上挂着低调的亲切笑容，被问问题都只笑着带过去，边努力的往前走。

    「郭先生，请接受我们的访问。」

    万恶的梨子日报出现了，在陆续认识一些记者朋友後，泉凛多多少少更尊重他们的工作，唯独梨子就算和里面一些人还算友好，他却永远受不了他们为了新闻，什麽都能做的心态。

    「借过，让条路。」

    就算在同业中，梨子也不太受欢迎，一个梨子记者就这样边大吼大叫，边推开其它媒体，周围气氛也火爆起来。

    「这是我的名片，请让我访问。」

    「下次吧，我会连络你的。」

    把名片放入口袋，泉凛又笑了笑，转身就要走。

    「等等，不是要问今天发生的事情，一点点时间就好。」

    「抱歉了。」

    「真……真的一下就好。」

    只是这泉凛连脚步也没停下，梨子男却还不放弃，甚至也推开了辛杰，手朝泉凛的肩膀一搭。

    「嘶啊！」

    剧痛让泉凛蹲在地下，底层的空气稀薄，他摇晃了几下，站不起来。

    「滚开！」

    辛杰的怨气到了临界值，握紧拳头走近，梨子男一见苗头不对，朝群众一钻，几秒就不见踪影。

    「我扶你。」

    「别动右手……。」

    「还能走吗？」

    「没事。」

    见到同业惹祸，在场其它的记者吭也不吭一声，几十双眼还是在他们身身，却已经不说什麽了，辛杰抓着泉凛的腰，让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攀着。

    又那麽多记者在场，泉凛不敢太过和辛杰有互动，肢体也因此变得有些僵硬，传过来的体温也好、皮肤上熟悉的味道、残存在心底的记忆也好，他都不想暴露。

    「要载你们吗，啊，不是为了报导。」

    原本吵得像小鬼的记者不但自动让出一条路，还很热心的上前讯问，态度却有点强迫的意味，但一接触到辛杰凶巴巴的眼神，乾笑几下又退回原本的位置去。

    第22章

    出游让泉凛的好心情维持了很久，成天眉开眼笑，对特助的偷闲更是一点也不在意，当听到他说要去网民狂推的咖啡厅时，甚至兴致勃勃的说要一起。

    陷入恋爱就是这样吗？真恐怖，连泉凛这样务实的人也逃不过。

    店里挤满了人，吵吵闹闹的，换作平时的泉凛可能坐不了多久，现在却悠闲得很，边吃贝果还边翻阅桌上的时尚杂志。

    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吐嘈的同时，他不忘多点一些东西，有人要请客，不多吃可不行。

    一扫只看重点标题的习惯，他连广告都很有耐性的每个看五秒，照泉凛的『市值』，这五秒就够大多数广告的成本。

    嗯，速食店的，应该赚三倍了，珠宝？可能要八秒才够，哎呀，非洲要有基金挖水井了。

    基金会劝募广告让泉凛停了15秒，基金会算是倒赚10倍回扣，而且还真的拿得到钱，泉凛继续翻，跳过几个信贷和银行的页面，突然立起了书，整整一分钟都没翻页。

    「是什麽那麽好看？」

    啪的把杂志打回桌上，摊开的那页是知名内裤品牌的全版的跨页广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看似全裸的女人，而抱着她的居然是辛杰，只穿一条内裤的他没有其他衣物，精壮的肌肉一览无遗，脸上是骄傲的微笑，扉页右下角小小的写了一行『和vv一起展现内在』。

    「呜哇，这尺度真大。」

    都要流鼻血了。特助赞叹的说，当然，不是对辛杰的，对那个家伙他只有抱怨，没事生那麽好身材干嘛。

    「欸，你看不过去？」

    手在定格的老板面前挥，泉凛并没有立即的反应，但特助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那个眼神，伟大性感的vv可要倒霉了，泉凛的脾气很缠人，久得好像永远也不会结束一样，同时，要惹恼他也不是容易事，那麽认真的个性，白白少了很多恶作剧乐趣。

    不知道会怎样。不担心两个真的会因为张半裸照影响关系，他继续把司康抹上厚厚的奶油，看着泉凛一语不发的用力按手机。

    辛杰现在则在水深火热之中，心里还在放假的他懒散得很，没有工作的日子连门也不想出，摊在沙发上，心里离不开泉凛，可是要是在，家里的电话响了，看一下显示来电，是泉凛，他开心的接起来，虽然不到一天前才分开，他却已经犯相思到坐不住。

    「喂。」

    泉凛居然会主动打电话来，要一起出去玩？可是那头没人说话。

    「喂喂？」

    讯号有问题？可是他听得到背景音，应该没问题才对，直觉觉得对方是故意不说，辛杰不敢贸然挂掉，只能继续喂，同时专心观察背景音，好像是个很多人的地方，难道是手机掉了？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手机来了简讯，发信人是泉凛那个八卦和名嘴有得比的下属，内容只有四个字：『内裤广告』。

    呕，该死的。

    「我…我原本要和你说的，可是一直没有机会，我也没想到厂商那麽快上广告，上上星期才拍好，就是我们一起出门前3天而已。」

    只是几张照片，原本他是不放在心上的，直到泉凛这样失常的抗议，辛杰才惊觉事情严重性。

    「啊。」

    电话被挂上了，辛杰能猜到泉凛铁青的脸。

    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只有自己的家，泉凛注意到有人进来过的痕迹，早上拉开的窗帘被拉上，空调是开的，里头厨房有些动静。

    难道是辛杰？

    泉凛和他互相交换过家里钥匙，偶尔都会到对方家里，只是辛杰通常都是在客厅等他，也许是因为今天回来的比较早，不如总是外食、连水果也不太会削的泉凛，辛杰手艺很好，虽然他本人并不热爱做菜，只把它当作一种技能。

    「要来怎麽不早说。」

    既然不下厨，泉凛三餐都是在外解决，当然也时常有忙到忘记或吃不下的时候，但那都是很晚很晚了，他不想浪费辛杰的心意，可是勉强吃也会被看出来，被责备，相处那麽久了，泉凛总还是有些情况不知道怎麽斟酌好。

    上次对他很凶。

    道歉也是很困难的课题，说本身不难，可是真的做错了什麽事情，只是嘴上说对不起？泉凛觉得那弥补不了什麽，唯有看到辛杰真的又开心起来他才能放心。

    我最喜欢吃这个……嗯，好像太不自然，好吃……太普通，肉汁和蔬菜鲜甜味绝配？有点美食节目，但还算不错。想好吃菜该说些什麽，他踩进餐厅，挤出最灿烂的微笑。

    「泉凛。」

    「爸、妈，你们怎麽来了。」

    厨房流理台堆满了菜、肉、香草，还有新的盘子汤碗，泉凛妈正在搅动锅子里的汤，辛杰爸则在拆纸包，从里头拿出一根中古世纪电影会看见的银色烛台。

    表情僵在脸上，他淡淡的上前帮忙，除了问候的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麽好。

    泉凛和家里的关系不算差，只是为了继承意愿问题，僵了好几年，也鲜少来往，再遇到总有些气氛紧绷。

    长辈突然出现在你家，还能代表什麽，泉凛知道主要不是想念他这个儿子。

    「看看这里，一点女人味也没有。」

    冰箱除了一点果汁之外，只有冰枕和药，还以为是哪的实验室呢。

    「你身边不会连一个好的也没有吧？怎麽这个岁数还单身，别太挑啦，乖就够了，我们家也不在意出身，总机、服务生，都可以的。」

    泉凛妈的观念并不像总裁系列里的某某夫人，谅泉凛也不会看上什麽牛鬼杂神，只要是个女的，泉凛妈都能结束。

    「没有特别合得来的。」

    他也羡慕周遭的人出双入对，大大方方的让人羡慕、甚至是说闲话，那些景象刺痛的，不只是眼睛还有心，而且一次比一次痛，可是他只能笑，然後礼貌的回绝那些优秀的女士们。

    「没有？那不早说，我随便都有好几个能介绍，再找照片给你挑。」

    「不用了，我还没有计划……」

    从前他还觉得逼婚这件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觉得故事里的长辈都被妖魔话太严重，可是真的遇上了，泉凛才体会到这是件棘手问题。

    第23章

    「等你计划好，我们骨头都能打鼓了，没有准备计划也可以的嘛，现在离婚的人也多，不喜欢就分开，没什麽大不了。」

    边说，洋葱高丽菜也变成丁，落进油锅发出刷拉拉声和鲜甜香气，泉凛突然想到，辛杰也许能和母亲合得来。

    不，不能，我在想什麽。

    现实不是童话，没那麽简单，实际发生了绝对是一件惨案，妈会哭，爸和辛杰吵到警察都来……，然後他们就完了。

    「我吃过了，不用煮太多。」

    「吃了什麽，都在外面吃，小心吃坏身体。」

    她不懂，儿子长得不差，又事业有成，说话轻声细语，怎麽会落到一个人住的景况。

    「我都有注意。」

    「啊，你别再弄那个灯，说一下儿子嘛。」

    烛台已经被擦亮，插上雪白的蜡烛，再点上火就是气派的装饰品了，家里怎麽能没有这样气派的东西，一看见那些温馨木相框和温柔杂志，郭爸爸就满肚子的不自在。

    「你不结婚，要一辈子打拼也可以，可是我们郭家血脉不能断。」

    男人有话就该直接说，郭爸爸的爸爸是这样说的，郭家的男人都是这样被教大的，可是这个儿子顽固是顽固，却不会大声说话。

    「我知道，现在考虑那些还太早……」

    他真的懂，可是怎麽能背叛辛杰，但他也不能辜负父母，辜负身体流的血，他是独子，要是真的让他们家没有後继了，哪有脸面对前头的所有长辈，他们的长辈是多努力才在这个岛国扎根的。

    气氛凝结

    「好啦，不要说那些了，吃饭吃饭。」

    「我去换个衣服。」

    得打个简讯叫辛杰不要过来。

    「快点啊，每次要你吃饭都拖好久。」。

    「喂，是我。」

    「我当然知道是你。」

    那头的辛杰睡意浓重，鼻音重得话都糊成一团，蜷曲在相对小的沙发上，暂时不想起来。

    「吵醒你了？」

    想说离睡觉时间应该还早才打的，最近他的工作不太一定，打扰他的睡眠让泉凛很过意不去。

    「也差不多该起床，」他打了个大哈欠翻身，「还没吃晚饭呢，你吃饱了吗？一起出去吃个什麽。」

    「我吃过了。」

    「嗯，这样。」

    总有些失望泉凛没有一口答应，可是他也许很累了，辛杰没再说什麽，直直躺着看着天花板。

    两边都没继续接话，有时候他们的对话是这样的，没人会急着找话题，辛杰闭上眼睛，猜测泉凛现在在想什麽，穿什麽衣服。

    「你找我干嘛？」

    半晌辛杰才问，他真的想不出来，泉凛好猜透的时候通常心情很好，心底宛如澄清的湖，水草和热带鱼悠游其中，让人不由得也开心，辛杰甚至能猜出他下面要说的话；心情不好时则充满戒心，灵魂浑浊得像墨水，飘忽不定的让他担心。

    「怎麽了吗？」

    下半辈子都要担心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这是辛杰以前从未想过的，也曾觉得烦，现在却反而很享受那样被束缚的负担。

    「我……你最近别到我家来。」

    「为什麽？」

    「那是……」

    辛杰总是太乐观，有点冲动、想的不够远，泉凛不是很想和他说详情。

    「不能说吗？」

    「我爸妈突然来我家住。」

    可是他已经够难受，不想再骗辛杰。

    那有什麽好瞒我的。泉凛一定有什麽苦衷，辛杰理性上知道，但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你没事吧？」

    「只是累了。」

    突然好像见他一面，就算只是一下子就好，前几天才有过的温存好像很远了。

    「泉凛，吃饭了。」

    郭妈妈敲着门。

    「马上去。」

    他对外头喊。

    「改天聊，拜拜。」

    「晚安。」

    第24章

    梅雨季到了，隔着玻璃，雨声依然凶猛，打着地板树叶，连安静的餐厅都显得嘈杂，坐了好一阵子，思绪仍然无法平静下来。

    「泉凛、泉凛！」

    回过神阖上嘴，泉凛差点撞翻桌上的红茶，对面的辛杰叫着他，小心的不引起注意。

    「在想什麽？」

    白天要见泉凛一面本来就是很困难的事情，连说通时间长点的电话都很难，偶尔才能在他早下班的日子小聚；从那天晚上通电话算起，已经整整两星期没见面，那对辛杰来说简直是地狱，一静下来就想他想得心烦，好不容易约了个时间吃午餐，他却像掉了魂一样，脸上一点光彩也没有，皮肤灰扑扑的。

    「没、没什麽。」

    还是开不了口。泉凛知道单靠自己的力量无法解决事情，可是他就是不想多一个人帮他烦恼，真傻，能瞒多久……？

    不说就算了。要是换做别人，辛杰一定毫不犹豫的这样说。

    「还忙吗？」

    他尽量找一些琐事问。

    「没先前那麽多急件了。」

    望向他又低下头，在外头和辛杰见面，泉凛总觉得背後有目光，他真的好耀眼，就算故意弄乱头发，穿便宜的衣服，天生的吸引人气质还是很强烈，只要多和他对眼几秒，灵魂就好像被钉住一样。

    「你呢？表演又加场了，身体能负荷吗？」

    辛杰倒很爱这样的泉凛，意气风发的他当然也是很迷人的，可是小男人的他才最让辛杰倾心，多了私密相处没有的紧张，脸颊上的可爱红晕，看整天都不会腻。

    「打滚还是有力气的，怎麽，开始担心我了？」

    『要不要找个饭店？』

    顾虑着可能的侧录，辛杰用嘴型挤了几个字，满意的看泉凛脸全臊红的样子，这麽明显的话可瞒不过那帮狗仔的，有时候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他能铁面无私，能用手腕熟练的摆平包含不太合法在内的事情，泉凛是他这辈子遇过最善良心软的人，辛杰怀疑他连害人的念头都从末有过，可是他却真真正正的干过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只一次，泉凛哭哭啼啼的说他毁了某人的一生，那也不过是炒了人罢了，也有几次、泉凛像变了个人的几次，他打听到更脏的内幕，辛杰很气自己的无能为力，不论怎样，他希望能为泉凛、这个他最爱的人做更多。

    「比起我，你呢？」

    也许他帮不上忙，但问问关心还是做得到的，辛杰不奢望泉凛会对他全盘托出，可是至少，能让他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在面对。

    「我？我很好，没什麽好说的。」

    这能骗过谁。看着不停摸着手腕的泉凛，辛杰暗自叹气，小孩子都比他会说谎，而他居然能用这张嘴和人谈几百亿的案子？也没人会想到他会用这张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发觉自己思想正歪曲的辛杰拍拍脸。

    「有事就说出来，没什麽好顾虑的。」

    「嗯。」

    泉凛是答应了，却还是没有开口的打算，只是一个劲的喝茶，边紧张兮兮的张望外头。

    第25章

    雨势又变强了，虽然有遮雨棚，雨滴还是溅到落地窗上，在那里躲雨的人挤来几去，有几个语气已经互相不客气起来；餐厅的人暂时停下动作，看了下窗外，提高音量继续聊着天。

    「雨还真大。」

    虽然下雨会让很多事变得麻烦，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容易遇到好天气遇不到的事情，事情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好坏，最开始和泉凛相遇的开端也蛮糟的，谁会想到能让他找到至爱呢，从那次之後，辛杰对雨天就有说不上的革命情感，看着对雨发愁的泉凛，心中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充满，要是能吻他有多好，支着头，辛杰兴奋得发抖。

    「照气象来看还得下一整个星期。」

    台湾的湿度本来就够高了，一下雨更是到处都湿湿黏黏的，让泉凛一熬夜就长疹子长个没完，更别提出门时裤脚总会湿掉。

    「人少一点就不用加演了，多好。」

    「说什麽傻话。」

    一堆人等着看，票在开卖後半小时就几乎被扫空，就算是加演也够让票务系统当机大半天。

    「表演的明明是我们，却不能决定要不要加演。」

    「真的不想就去和团长说吧，不要勉强。」

    虽然很久没有再复发，可是还是不能忽视他脚断过的事实，更何况这次的角色需要很高的技巧，负担也相对大了许多。

    「反正我也不是主角，没上台搞不好也不会被发现。」

    主角也没有你显眼，怎麽可能不会发现。

    「你相信吗？我居然没有替身！至少也是第二男主角，真是太过分了。」

    那是因为角色难度太高啦……。

    「其他角色都有？」

    心里知道事实的泉凛还是安慰着，颇怀疑辛杰是故意抱怨。

    「对啊，连树都有替身，说是怕他们体力无法负荷。」

    前几天才有节目为这出剧做了个专题，其中说到树道具的重量有50公斤，不用替身恐怕会闹出人命。

    「没办法，树算是主角嘛。」

    「谁写的剧本，树居然是主角……。」

    「别在意啦，关注你的人比树多多了。」

    也比其他任何角色多，先前场前签名会，主办单位还不得不采限额制，其他角色则被晾在一边，闲得脸都绿了。

    「如果你签过自己的半身裸照就不会这样说了，签名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

    「半身裸照是怎麽回事？」

    基本上他们互相不干涉工作，话题也不在公事上转，可是辛杰到底算公众人物，多多少少会有些泉凛感冒的行为。

    「就是那个运动品牌的广告啦，是冲浪的，没有性感！你看过的嘛！」

    泉凛尤其最讨厌卖肉的性感照，先前辛杰接过一次内裤代言，就那麽一次，泉凛好几天不和他说话，却又说没生气，憋到胃痛复发，整整三天都在吐血，吓坏了的辛杰也不顾违约，直接推了广告，让厂商销毁了所有的内裤照。

    「我有穿上衣，只是没扣扣子的那种。」

    他慌张的比手画脚找包包，该死的，厂商给他的样本没带。

    「我以为你签了内裤照。」

    「没有，那个我绝对不会签的。」

    「前几天我看到拍卖网站上有人在卖。」

    刚开始代言时他的确签过几张，就算代言结束，那些也无法收回，贩卖签名品也有市场，数量少的特别珍贵，价格还不低。

    「浑蛋，我打电话，一定让他彻下来。」

    「不用了吧。」

    「不行！我马上打。」

    他拿出手机，开始对那头的人破口大骂，泉凛继续慢慢喝着茶，看起来好像不在乎，心里却觉得无比幸运。

    可是我……，却不能相信他。

    第26章

    「回来啦？这麽快。」

    虽然已经是数位时代，总还是有不得不纸本化的文件存在，而且麻烦得让人想翻桌，桌上放着大大小小的印章，特助嘴上咬着团购的饼乾，熟练的在合约盖上各式各样的大小公私章。

    「最近和他吵架了？那麽久也该能冷静了吧，怎麽还……」

    又不是小孩，还搞冷战这一招，冷战真的是最糟糕的吵架方式了，弄得两边都要死不活，但是特助不相信他们之间会为了小事分开。

    「我们没吵架。」

    「那你最近是怎麽了？」

    泉凛抹抹脸没说话，知道他不想说，再怎麽问也没用，特助也闭了嘴，安分的到一边打电脑。

    「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真的没什麽心思在理公事，一串一串的数字好像在炸他的脑袋，看得泉凛有些反胃。

    「不舒服？」

    「昨天没什麽睡。」

    和父母同住一个屋檐下，他不再能想去哪就去哪，要打给谁就给谁，面对作息不同的父母，他不论白天晚上都无法休息，吃早餐得再被催一次婚事，下班回家再一次，那样的轰炸让他很沮丧。

    「开车带你？」

    「不用了，我叫计程车就好。」

    泉凛後来并没有回家，而是叫了车，请司机大哥带他绕绕散心，看遍匆忙的业务、甜蜜的情侣和和乐融融的小家庭，那样平常的景象居然让他觉得刺眼，刺得他眼睛胸口都在痛。

    「欸，年轻人，有心事吼？要不讲来听听？」

    「我到这里就可以，不用找了，谢谢。」

    无痕迹的甩开司机的话题，算了一个无条件进位到千的数字，关上车门，头也不回的，捏着手上的钞票，自觉说错什麽的司机有点愧疚。

    全国最高的建筑高耸入云，表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附近聚集大把大把的游客，兴奋的尖叫着用奇怪的姿势和建筑合照。

    望着云朵高飘的蓝天，泉凛连要去哪都想不出来。可可好像说今天要和夥伴到这里装饰墙壁。这样想的泉凛默默拨了电话给她。

    「谁啊！这种时候打来。」

    到处是油漆桶和柜子，落地窗外就是80多层楼的世界级景观，但屋子里的两人只顾着锯木板、彩绘墙壁；在吸了整天的油漆和木屑後，可可觉得精神已经走到尽头，可怕的是，事情还能处理得比平常好。哇啦哇啦乱叫好久，才找到几乎气绝的手机，不顾手上还有漆，直接接了起来。

    「你居然会打电话给我？欸！桶子要翻了！」

    她尖叫的应，也没考虑那头的人耳膜会不会破，时装设计师的形象荡然无存。

    「在忙吗？」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8节

    可可先前也算创出名气，要说为什麽沦落至此，都归功於理想，先是说要去进修，旋风似的推掉所有合作关系，去年毕业後和一个大学同学踏上创业不归路，最近似乎用光资金了。

    「快约我出去，再待我要被搞死了。」

    创业和网拍上的衣服一样，公开部分是一回事，看是一回事，套在自己身上更是天差地远的不同，当然比想像辛苦，可是也比预计的有趣多了。

    「那麽夸张？」

    「不夸张，你在哪？」

    小泉不是没事会丢下事情闲晃的人，冲着这点，就算要锯木板到明天，她也认了！管它办公室要普普风还极简风。

    「就在楼下。」

    「马上下去，在胚胎雕塑旁边等！」

    她抓起松香水在手上狂擦，捞起包包就要跑。

    「你想去哪！」

    拿着油漆刷的夥伴大吼。

    「和上市上柜的公司老板聚餐！」

    「全台湾的老板都被你约光啦，给想嫁豪门的女孩留一点。」

    夥伴依然用吼的，好像已经疯了一样。

    「去搞定他，我要用大绝招了。」

    「靠你了，同志！」

    她知道夥伴只是不让她难堪，其实他一个人能比她加入做得好，她放了个飞吻，蹦蹦跳跳的出了门。

    第27章

    归功於那栋建筑，方圆100公尺的餐厅都是爆满状态，就近找了个便利商店，没吃早餐午餐的可可满嘴三明治，泉凛只买了杯果汁，而且饱得喝不下。

    「你预备怎麽办？」

    不得不说，撇开父母难搞这点，泉凛真的是个现充、百分百的人生胜利组。

    小泉一定不会直接拒绝，就算拒绝了，伯父伯母也不会就这样放弃。

    「我想暂时瞒着他，先解决爸妈那边。」

    便利商店在都市夹缝生存，对於空间别有一套方法，用餐区在地下室，挨着楼梯间，墙面用透明水幕取代，别有一种仰望向上的乐趣，几个小孩玩得不亦乐乎，泉凛看出了苦笑，泄气却很坚定，手指在手腕上游移。

    「小泉，你总是想那麽傻的方法。」

    他总是这样，只想想委屈自己就好，没想过关心自己的人会操心。

    「我会帮你，可是你得知道这不是最好的方式。」

    劝也没用，反正没人帮忙他也会做，比起让他孤军奋战，可可更宁愿当共犯，至少能陪他一起面对。

    「谢谢。」

    「谢什麽，帮我介绍几个案子就好。」

    「要介绍你不该找我，找你的吴哥哥，他最爱这个。」

    「屁，让他加入一点隐私都没有。」

    「女孩子不要说粗话。」

    泉凛责备着，心里却舒畅了许多。

    「这才不是粗话。」

    天还没全黑，但时间也不早了，距离泉凛离开公司也过去4个多小时，辛杰看看手机，继续在泉凛家楼下大门徘徊，因为也算是名人，加上并没有骚扰惹事，警卫并没有赶他，只是不时探头看看。

    因为在休息才没接电话，这种理由说服不了辛杰，他不是不信任泉凛，可是泉凛实在是很不会照顾自己，先前有一次他发烧到吊点滴，回家後却还是熬夜看了整个晚上的资料，要不是泉凛的特助看不下去，委托辛杰帮忙劝两句，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泉凛会勉强自己到这种地步。

    看着怀里的胃药，辛杰也知道自己的操心有时太多余，有时反而有反效果，可是什麽都不管怎麽可以、怎麽可能？

    「不是要你别来吗？」

    泉凛有点错愕，要是被爸妈看到……，这傻子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好生气。

    「你去哪了？」

    「没什麽。」

    警卫不管住户的私事，尤其这些有钱人的私事，要是混进去准没好事，没打起来就好了，他不想管。

    「为什麽不接电话？」

    有事情瞒着他，泉凛心里很过意不去，被这样一问更是抬不起头。

    「不舒服？」

    「现在没事了。」

    一对夫妇迎面走来，泉凛不动声色的甩掉辛杰的手，辛杰也戴上衣服帽子，在对面人走来时巧妙的挡住脸，奇怪的举动让两夫妻困惑了一下，他们便趁机进了电梯。

    「我很想你。」

    辛杰开口，压低的声音里有浓浓的哀怨。

    「你还好吗？」

    他又问，手举起又放下，保持普通友好关系会有的距离，在记忆中，他们从未并肩说过话，直接就从谈判变得亲密，没有过什麽暧昧期。

    电梯外围是透明的，繁华灯光慢慢变小，广阔的夜景在眼前展开，都市的烦扰好像暂时远了，辛杰特有的香料味弥漫，一样的一组香精在不同时刻有不同气味，早上是浓得化不开的薄荷，午後是带点香甜的柑橘，晚上则是浓重的烟燻气息；和心爱的人一起在密闭空间，听起来浪漫，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很好。」

    他看着外头。

    第28章

    「别和我说客套话。」

    辛杰没心思看夜景，他得在电梯到之前和他说清楚，有什麽不能说的？如果是公事他是管不着，可是这很明显不是公事，而且还和自己有关，不然泉凛不会说得这麽模糊。

    「才没。」

    「我不知道我能帮上什麽。」

    看着他强忍痛苦的表情，辛杰叹了口气，拿出那罐胃药晃了晃递出，走到控制板，点亮泉凛家楼层的前一层电梯按钮。

    「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

    电梯停了，每人再开口，直到辛杰要踏出电梯前一刻，泉凛才说，眼睛瞄了下电梯里的摄影机。

    「别太勉强，还有很多人支持你。」

    就算不是我也没关系。

    「回去路上小心。」

    「随时能打电话给我。」

    头靠在透明墙上，电梯一楼楼往下降，灯光轮流经过，在辛杰木然的脸画下光影，像是泪痕，冷冷反光的眼睛满是哀愁。

    「那是vv吗？」

    电梯突然开了，进来两个叽叽喳喳的年轻女孩，她们兴奋的压低声音，互相推挤要对方上前搭话。

    感觉上好像离泉凛愈来愈远了。他把耳机塞进耳朵，戴上衣服帽子，阖上在夜里也依旧明亮的眼。

    回到有父母的家，泉凛心里却迟迟无法放松，少了辛杰可能出现的惊喜，回家好像没那麽开心了，他停在门口，徘徊好一阵子，想了几个遇见父母该说的话。

    脱下鞋子，换上室内拖鞋，鞋柜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好像被用湿布擦过。

    「泉凛，饭吃过没有？」

    「不饿。」

    泉凛一周会请一次钟点工来扫地，要是周末有空也会自己整理一下环境，只是都是大约扫除一下而已，没办法算非常乾净，边角总是有灰尘。

    泉凛妈是个爱乾净的人，打扫都要到白布不染灰才会罢手，想到平时居住的空间全被里里外外翻过，泉凛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最少喝点汤，上班那麽辛苦一定要补充营养。」

    「那一碗就好，谢谢。」

    「谢什麽。」

    虽然儿子一向这样，泉凛妈还是念了下，接着转身进了厨房。

    「我想先洗个澡。」

    怕被闻到身上辛杰的味道，泉凛有些心神不宁。

    「去吧去吧。」

    才刚分开而已，泉凛却强烈的想听辛杰的声音，忍不住确认了下手机讯息，讯息匣躺着一封语音留言，泉凛有点紧张，在房间转了几圈，戴上耳机才开启讯息。

    『还是不舒服记得去看医生，多休息、吃营养点，明天还是不舒服就请假，事情放一天不会怎样。』

    语音背景有车开过的声音，比照下他离开的时间，绝对是出电梯就录的，讲到这，讯息还没结束，辛杰却停住了，看了一下还在前进的秒数，泉凛无法想像辛杰此刻是什麽心情。

    『我……，好吧，没事了，晚安。』

    语音到这里结束，泉凛又听了2次，迟疑了一下还是删除讯息，收话匣又恢复为一片空白，好像他们从未对话过，事实上泉凛手边没有他们的任何合照，收到的礼物也一直收着，差不多是幽灵一般的存在。

    『你也……』

    他在传讯框打入字，瞪着哪两字又删掉，手指悬在键盘上，足足2分钟无法下手，走廊传来脚步声，他差点掉了手机。

    『不用担心我。』

    传送这几个字，泉凛关了手机，把它放到枕头旁边。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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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演持续在进行，表演都迈入第2个月了，事前的准备感觉有些多余，却是必须的，主角配角讨论着更好的位置配置，希望有更好的表现。

    『不用担心我。』

    辛杰整天都在看那则讯息，不管是不是休息都臭着脸，没人敢和他搭话。

    辛杰总是很认真，传闻总说他不好亲近，大家也对他的冷漠解释为骄傲，不管加入哪个团都颇有微辞，只是碍於是当红演员不至於被欺负。

    「嘿，乌鸦，在做什麽。」

    「是你啊。」

    和他搭话的是个中年男人，足足有190公分高，基於声音和身型，常常饰演国王角色，辛杰都叫他国王，舞台剧里国王很少是主角，也因此多了点讽刺意味，原本辛杰也的确是要讽刺他，没想到国王不是很在意，还反笑辛杰不是猫头鹰而是乌鸦，就这样熟悉起来成了朋友。

    「有新剧，来看场地。」

    国王年纪不算大，也有主角实力，只要是减肥就能演王子，可是国王好像从没这个意思，还很享受在饰演国王。

    「舞台踩起来怎样？」

    「弹性不错，你呢，舞台听起来好吗？」

    国王的专业在歌剧，最近也试着演话剧。

    「太小、有点闷，就说过歌剧用儿童剧场太勉强了，真没挑战性。」

    「虽然也是音乐剧，但童话不用用到那麽大的场地也没关系的吧。」

    多奢侈的抱怨，没能力的人巴不得小，才不用运气运得满头大汗。

    「那你也不用什麽32转了，後空翻一下就好。」

    「我不用32转，也不用後空翻。」

    这家伙从来没搞懂过！辛杰翻了一个白眼，暂时忘记和泉凛的不愉快。

    「蛤，你不会後空翻？」

    「想要还是能翻的啦，」後空翻不是芭蕾、甚至不是现代舞要做的，他懊恼的抹脸，转着手机玩，「你叫住我就是要说这个？」

    「看你这个样子，前阵子不是还很开心的吗？」

    冷面的vv居然无时无刻都在笑，还散发温暖的光芒，练习一结束就闪人，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在恋爱中，现在是？失恋了？

    「一些私事。」

    怎麽可能不担心，应该说越是特意说不要担心，他的心就越悬在上头，整个晚上他都在纠结是什麽让泉凛开不了口，爸妈生病？要他结婚？还是又有相亲或未婚妻了？如果他们一直在一起，这些问题有什麽好隐瞒，说好要一起渡过的，不是吗。

    「女朋友？」

    「算是吧。」

    不完全是的话，那就是还在暧昧阶段？国王猜测着。

    「难道是人家不愿意接受你的心意？」

    原来他喜欢来硬的，那样可麻烦了。

    「不是，我们已经……」

    辛杰辩解着，不是很知道如何说起。

    「说来话长，总之他家里遇到点问题。」

    「喂喂，不是找你借钱吧，说起来，你哪里认识的人？」

    照他这个怪脾气和忙碌的生活，很有可能是网路或夜店人士，抱持成见当然不好，可是辛杰确实容易吸引那样型态的人物。

    「换个地方说吧。」

    穿越长廊，他们搭上电梯，辛杰按了最高楼层按钮。

    「这是他。」

    辛杰把手机丢过去，萤幕上是张泉凛正在讲电话的照片，他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欢乐时光尽在榕树舞台。』

    电梯停下了，但他们都没有移动，这个时间的顶楼门是关着的。小电视正轮流播出这个剧场的演出片段，把手机递还回去，话多到有点聒噪的国王居然不知道说什麽好。

    大约知道好友遇上什麽问题，比起性别，对方的身份更让国王惊讶，看起来懒散花心的，没想到是掂掂吃三碗公。

    「那不是什麽沐浴乳的小开吗？」

    「差不多就是那样吧。」

    原本辛杰直觉是想纠正，可是话到嘴边又忽然改口，泉凛不希望他随意散播他们的事情的，自己怎麽连这也做不到。

    「你什麽时候会这样说话了。」

    辛杰话不多，冷眼旁观算是不意外的举动，但只要开口都蛮直接的，国王从不觉得他有拐弯抹角的一天，果然不管是什麽样的人，只要栽进爱情都会变得奇怪。

    「希望你不要说出去。」

    「没什麽好说的，我又不是记者。」

    「他很坚持不要曝光。」

    也不是不信国王，实在是这个消息破坏力太强，要是突然怎样漏了消息，他自己倒没关系，顶多被隔空批评、少几个卫道粉丝，可是泉凛不一样，有好多张嘴要顾，要被家族所有人冷眼一轮，也会在公司抬不起头，也许泉凛有方法平息一切，但绝对会伤透心，那样的他会做出什麽事，辛杰想都不敢想。

    「好好好，应该要先申明再说嘛，保密很烦的。」

    「抱歉，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解决。」

    经纪人只是在公事上和自己有关，辛杰不想把她牵扯进来，她也不太会处理自己的情绪，连自己都自身难保。

    「不一定能帮你解决，但是说吧。」

    「他原本都是一个人住，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麽，父母突然来找他。」

    「知道他们为什麽来吗？」

    「他不说。」

    还以为生意人会果决一点，原来是那种个性的，真是麻烦，国王心里暗自想着，但还是一副倾听样子。

    「还有没有其他可能知道发生什麽的人，你认识他其他朋友吗？」

    既然都在一起了，这种会让对方担心的就该讲明，管不了什麽尊重谁的意愿。

    「他也不对朋友说这些。」

    泉凛基本上没有真正的朋友，有利益关系的友人倒是一堆，也不是说他周围的都是利益之上的人，实在是泉凛对人都不沾私事，员工都传说他们的老板是个不苟言笑的严肃人物。

    他们不会知道私底下的泉凛有多可爱，有多别扭，还会害羞得连话也说不好。想到这里辛杰就有莫名的优越感，看得国王连翻白眼。

    「那就只能再问问本人，约他出去，气氛浪漫点。」

    「试过了。」

    泉凛的确很开心，可是依然不开口，还是心事重重，看着消瘦许多的他，辛杰好心疼。

    「那就多关心他吧。」

    结果还是什麽也没解决，国王有点不好意思，辛杰给自己帮忙想的方法明明都不错。

    「我会再想想，要不要一起去吃个什麽？」

    辛杰吐出一口气，暂时把这个问题丢到一边。

    「翘掉排演好吗？」

    「几乎都在闲聊，要排也只排主角，闷死了。」

    辛杰的角色都是独角戏，不用和同伴培养默契，也说不上是剧本重视的部分，但大众很感兴趣就是了。

    「你都这麽说了。」

    第30章

    阳光半洒在宽阔的大厅，整个空间只有圆弧型柜台，後方墙上挂着用缕空金属做的商标，毛笔字体的『本草』发出柔和的天蓝色灯光，左右两方各是长廊和电梯，整体装潢洁白优雅，墙壁挂着各式头发飘扬的照片，光看着就能闻到花香、感受到幸福。

    自动门开了，外头热气涌进来，电梯警卫望向门口，见到服装随兴的辛杰时都有点惊讶。

    是vv！vv要当我们公司的代言人了？总机几乎跳起来，但还是用最『符合企业精神』的笑容问需不需要帮忙。

    「您好，需要帮忙吗？」

    「我找一位吴……我看看。」

    从口袋掏出特助有点破烂的名片偷看，听过国王建议後，辛杰想了很久很久，他真的是辛杰唯一想到能帮上忙的人。

    「吴明德先生，我不清楚他的单位，名片也没有职称，他说报上他的名字就可以，能帮我联络一下吗？」

    他双手支在柜台、身体前靠，露出淡淡的微笑，毛细孔发散宜人魅惑的气味，有几分像乾燥蔷薇。

    「当然当然。」

    自己是名人，又要找领导级人物，哪会有问题，莉娜只担心自己的妆不够完美，陪笑个几下随即迅速拨出电话。

    结束文件轰炸，一般的惯例工作更显得枯燥无味，办公室都是慵懒气息，第一秘书看着电脑意识却在打盹，裴琳正在购物网站狂下单，吴特助则望着对面大楼，电脑画面停在公鸡风速仪图片搜寻结果上，电话响的瞬间好像回魂一样。

    「喂，你好。」

    「您好，我是一楼的接待处的李莉娜，vv先生来找您。」

    「嗯？先让他在接待室等一下，我马上过去。」

    就算半条魂都在外头，特助还是很快清算状况，看了眼频频哈欠的上司。

    「我出去一下。」

    「好……咳咳。」

    泉凛嘶哑的应声，鼻音很重，另两位女士只抬了下头，好像他在不在都行。

    「你该去看个医生。」

    「没睡饱，免疫力下降而已。」

    「好吧。」

    知道他现在处境回去只会更累，特助也不便多说什麽，起身走了出去，不忘带上八卦灵魂。

    接待处播着轻音乐，里头现在共有3个人，其中两个做在同桌气氛融洽的聊天，一个是年纪很轻，气质打扮像是模特儿，另个则有点年纪，外表干练，从口中不断冒出的摄影术语判断，不是美术就是摄影师；辛杰两手放在肚子口袋，一边桌子放着咖啡，他理也不理，站在大片落地窗旁，看着静巷外的车子、缓慢散步过去的行人，边透过玻璃倒影瞄着入口处。

    一身都是懊恼，要是被媒体知道肯定会大肆宣传，特助在外头偷看一会，交代莉娜别声张才现身，辛杰依然是挑剔看着他。

    「在这说不好，去别的地方吧。」

    他可不希望泉凛的私事在公司里流传，特助没多说客套话，语气不冷不热的，先一步又跨出门。

    避免被发现，却又都不想离泉凛太远，他们随便找了家速食店，点了两杯咖啡，餐厅里到处是谈保险的业务员和聊天的学生，没人把注意放在他们身上。

    「泉……他还好吗？」

    离上次见面又是2周前，一想到泉凛还在煎熬中，辛杰就辗转难眠，脸和眼皮都是肿的，声音不比泉凛好多少，一开口眼眶就红了。

    「不怎麽好。」

    摀住脸揪着头发，辛杰一时哽咽的无话可说，要让特助说不怎麽好，就真的是不怎麽好了。

    在他们分开的一年间，泉凛也是天天这样失魂落魄，一直到现在，特助才发觉他们如此相像。

    「还……还胃痛吗，上次看到他瘦了一大圈。」

    不想要泉凛还要照顾自己的情绪，辛杰一直忍耐着，不要频繁的和他见面，担心也越来越多，泉凛胃痛复发的样子很糟，不吐到胆汁流尽不会罢休，前几个月好好控制工作量、保持心情愉悦，好不容易才复原的，没想到几天就又让他掉回低谷。

    第31章

    「这次的药蛮有用，身体还算没问题，只是心情一直不太好。」

    特助真的不懂，想念对方为什麽不见面，为什麽要连电话也不打，然後再这样互相操心，泉凛就算了，这vv知道他的脾气也不主动点，是要急死谁。

    「那就好。」

    辛杰表现得和说出来的有段差距，桌子下的脚叩叩的动来动去，眼神也狂乱的像是迷路的孩子。

    「就不会再多问一点，你到底关不关心他？」

    「我当然……！」

    要说真心他有绝对的自信，特助这样的质疑有点惹恼辛杰，用力的捶了下桌子，咖啡差点倒了。

    「多一点你那天把他追回来的勇气吧，他需要你。」

    「我不想违反他的意志。」

    最初遇到泉凛，他就是一个被利用欺骗的棋子，眼神眉宇间毫无生气，辛杰甚至不知道这样的他是用多大的勇气才能接受自己的心意，说到底，就算没有遇到自己，泉凛过的生活依然是人人称羡的，他曾认为能包办泉凛一生全部的快乐，只是相处的时间愈长，辛杰就愈能体会到，总有无法控制对方的时候，他们之间仍有秘密，泉凛从不过问自己没提的事情，在互相尊重这块，辛杰始终觉得自己做得不好，总是不经意的踩到泉凛心中的伤，同时也意会到自己对泉凛的了解居然那麽少。

    「都给他决定还要你干麽？」

    「我不能帮他决定。」

    「对你真的太失望了！那时候该让他留在法国，你知道他吃了多少苦？」

    「我知道。」

    「泉凛的爸妈对他期待一直很高，你可能很难想像，泉凛通常都很听话，但不见得真的喜欢照他们的期待。」

    「他偶尔会说一点。」

    辛杰是乡下小孩，父母对他没什麽要求，也没有唯有读书高的观念，他没事就在田里抓青蛙，学跳舞也是自发性的，他从没想过，远方另一个以後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在干嘛。

    「泉凛对自己的要求也一直很高，他不和你说清楚，你也要负一部分责任。」

    「我能怎麽做。」

    「他要你别管你就真的不管他了？」

    以特助立场，辛杰应该是来照顾泉凛的，而不是被泉凛照顾，越想越气，如果不是他们有这层关系，他才懒得浪费时间和木头说话，泉凛也不用那麽烦恼。

    我在想什麽，我不能帮泉凛决定他的选择。特助顿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恐怖，大部分的时间他都不被情绪牵着走，现在却为了私人因素这种态度，他扶扶额，好像有点明白辛杰为什麽犹豫。

    「抱歉。」

    到底是特助认识泉凛比较久，辛杰无法否定他对泉凛的操心和付出，说起来他们今天能够在一起，还得要感谢特助的帮忙。

    现在这家伙有办法沟通吗……？

    「泉凛去找过可可。」

    「可可？」

    从前阵子泉凛正式掌握企业後，可可就辞了对洗发精公司设计的工作，从那之後，辛杰有一阵子没听到这个名字，听说现在是个自由设计师。

    「别那个表情，可可是个好女孩，只是比较自我一点，那时她也不是故意留烂摊子给泉凛的。」

    「他们说了什麽。」

    他还是不喜欢可可，但这不是重点。

    「你没想过为什麽泉凛不想和你讲吗？」

    特助打开放了一阵子的咖啡，在里头加入奶球，没多搅拌就喝了一大口，味道不太好，感觉像是用消臭包泡的，就算是连锁速食店也不该这麽差，还比前阵子的更差了。

    「别再叫我想了，我想不通。」

    「去当面和他说清楚，泉凛的个性，不说清楚会做傻事的。」

    外头天开始变阴，乌云聚集在一起，黑得像要晚上，湿度也开始上昇，玻璃面上起了浓浓的雾。

    「我……」

    「你什麽，像个男人。」

    特助一口乾掉咖啡，咖的把纸杯放到桌上。

    第32章

    这是辛杰第一次进泉凛的办公室，也是他少数几次中进一般办公室，上班时间的办公室坐满人，他们埋头在不同的事务间，有抬头的反而是少数，辛杰跟着特助走过长廊，直到尽头。

    特助连门也没敲就进了门，两个秘书目光都在辛杰身上，但没人说话。

    「你怎麽来这里？」

    还在上班状态的泉凛有点凶，同时瞪着特助也逼问辛杰，平时辛杰没少看过他穿西装，可是现在的他的确像另个人。

    「没什麽事了，你们下午就放假吧。」

    特助说道，两个秘书听了，很快收好桌上和包包，没多说什麽就走了出去，特助拉下罗马帘，出去时顺手关上了门。

    「唔。」

    朝思慕想的人就在眼前，辛杰想也没想，拥住腰亲吻他紧闭的唇，泉凛立刻推开，表情有点惊恐。

    「要说什麽，说完快走。」

    他捂住嘴，刻意不看辛杰的表情，该死的，他现在没有心思对他。

    「不要赶我。」

    办公室有股类似漂白水的气味，源头是从四面八方送空气来的空调，每次泉凛特别累时，身上都是这个味道，这个地方正在啃食泉凛，而且确实吃了泉凛好几年的自由和快乐，辛杰真的想现在就拉着他的手，逃到一个只有他们两个的地方。

    「我们有事情得解决。」

    泉凛慢慢的闭上眼，没有躲，辛杰弯下腰，轻而浅的让他们的唇重叠，泉凛揪着辛杰的衣服，这是他求安慰的小动作。

    「我爸妈，他们……。」

    抓住衣服的手抓得更紧，泉凛全身发抖，此刻觉得心都要碎了。

    「别太勉强。」

    辛杰有些看不下去，手抚上泉凛紧握的拳头，吻着他的颈侧，小心不留下痕迹。

    「是传宗接代的问题。」

    松开衣服上的拳头，泉凛站了起来。

    「要你结婚？」

    辛杰顿了一下後问。

    「他们的意思是没结婚也可以，只要有孩子就好。」

    当下辛杰脸青了一半，这麽离谱的要求他们怎麽能够说出口，泉凛是人不是工具，他都那麽为难了，父母怎麽看不出来。

    「去拒绝他们。」

    泉凛没回答，但摇了摇头。

    「为什麽不拒绝！」

    「他们是我爸妈！」

    不听话就是不孝。泉凛从小就是被用这样观念教育长大的，为了不能爸妈失望、不可以只想着自己，还以为辛杰不一样，不会要他听话就好。

    「是爸妈就该多为你想想。」

    「辜负他们的期待好几次，错的是我。」

    「怎麽会，你没有错。」

    「你完全不懂。」

    双手插在口袋里，泉凛感觉上有点冷漠。

    「让我去你家和你爸妈说清楚。」

    「不要，你为什麽、为什麽就是不懂！」

    「泉凛？」

    第一次看泉凛这样大吼大叫，辛杰有点吓到。

    「我还有事情忙，你出去。」

    好痛，又来了。他单手覆住胃部，额角冒出豆大的汗水，辛杰立刻想上前搀扶，但他避开了。

    「拜托你了，让我静静。」

    「我会帮你，不要再一个人处理了，等你的电话。」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9节

    辛杰在他的耳边说着，又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才静静离开。

    第33章

    这天郭妈妈没有下厨，而是说难得泉凛有空，要到餐厅吃饭，一丝不苟的男主人，优雅高贵的母亲，温和有礼的儿子，就外人眼光看来是无疑是让人称羡的家庭，一坐下就有好几双羡慕眼光投来。

    为什麽到这家店？

    他们的经济状况不错，吃高级一点的餐厅不算什麽，可是这间餐厅餐点并不太理想，也不是郭爸郭妈惯去的地方，唯一值得提的是水幕外墙，网路上的评语是『华而不实，浪漫餐厅』，特助最爱当乡民爬文，泉凛也不自觉听了几百家店家，不得不说网路资讯很好用，能让他和辛杰过一段美味又有隐私的时光。

    总之这不是适合家族聚餐的餐厅，看着特别兴奋的母亲，泉凛起了戒心，也有点坐立不安，菜单上的字一个也进不去脑袋。

    「前几天我和高中同学联络，她刚好有个女儿，长得蛮漂亮的，才艺又好，小你5岁，我想既然你现在没对象，那就约她出来，我们两家一起吃个饭？」

    点好餐後，郭妈看似不经意的说起，目光却一直飘离儿子，再再往右方座位区飘。

    「其实……我有女朋友。」

    她们已经到场了吧，这样子接踵而来的逼迫，泉凛真的很疲倦了，只得随口撒了谎。

    「那为什麽你上次说没有？」

    「前阵子分手，这几天我们再聊过，觉得不用分开。」

    看着点缀小灯泡的户外屋顶，一起出游的回忆浮现，辛杰现在在做什麽？连这样小小的疑问也得不到解答，他们明明是恋人。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了。」

    「怕我们不让你见女朋友是吧？什麽时候介绍给我们认识？」

    「我还得和她说看看，我们现在……还不太稳定。」

    「怎麽认识的，有照片吗？」

    儿子是她生的，就算泉凛回答得很巧妙，郭母还是嗅出不对劲，问的有点怀疑，心里却也止不住的高兴。

    「去朋友主办的聚会偶然遇到，照片……，她不太喜欢拍照，而且到时候就会见面了，不用急着看照片吧。」

    「这麽神秘。」

    「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他轻描淡写的说。

    「喜欢、喜欢只要是女的，我都喜欢，年纪不会差太多吧？」

    「和你同学女儿差不多年纪。」

    「这样这样？」

    不懂儿子怎麽突然垂头丧气，郭妈歪着头，找不出有什麽不对劲，整场都保持沈默的郭爸突然听了下喉咙说：「我看，我们先回去好了。」

    「蛤，为什麽，我都还没见到媳妇呢。」

    郭妈妈抗议了，这样她们不就白来了？

    「要给年轻人多一点空间，我们在这他们怎麽有办法在一起。」

    郭爸嘴上是这样说，眼里的责备和怀疑却强烈得泉凛不敢直视。

    「对对对，现在也还早嘛，不如你就约你女朋友来，一起吃个饭。」

    「他……今天晚上要上班。」

    今天是公演最後一天，泉凛其实很想去的，前些日子还天天加班，没想到还是吹了，要是辛杰发现他没去该有多失望。

    「这麽晚？」

    「和演艺圈有关系的工作，时间比较不固定。」

    「是很红的明星？」

    「普普通通吧。」

    辛杰算是有名了，一星期能看到4次以上关於他的报导，只是过得很低调，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实际上没有那麽火红。

    「那麽晚你就让她一个女孩子回家？」

    女孩子。这听在泉凛耳朵多麽刺耳，如果可以，他也是想去陪他的，并不是只有女性需要陪伴和宠爱，他也有想腻在辛杰怀里的时候，辛杰也会像小孩一样对他撒娇，可是一谈论到彼此的性别，这一切都严肃起来，还被说得像是犯罪。

    「我知道你工作累，可是对以後老婆要体贴一点。」

    把儿子的沉默当作默认和羞愧，郭妈妈语调小心柔软的说，这个儿子体贴是体贴，但要顽固也是顽固的很，之前吵架的心结还没解吧。

    「快去快去。」

    连饭也不让儿子吃完，郭妈妈就赶着他，泉凛只得默默付帐离开。

    外头空气让泉凛稍微舒服点，只是还有点昏眩，自己什麽时候变得那麽没用了。

    说是说要接他下班，可是真的要去？他看着手机犹豫，辛杰一定会开心的，他也想看到辛杰、让他开心，只是要拿什麽脸见他，连续几天避不见面，还赶人家走。

    犹豫了半天，泉凛决定先打通电话，也许他还在忙，想什麽都多想。

    「怎麽了？」

    辛杰听起来不太高兴。

    「你在哪？」

    背景音有点吵，车子呼啸而过，还在工作吗？表演已经结束1小时内，为什麽还在外头闲晃，他要去哪里？

    「去庆功。」

    他稍微拿高手机，泉凛立刻听到一群乱七八糟的欢呼。

    「谁啊，女朋友？叫她一起来啊！喂喂，美女，来和我们一起喝……呃呃。」

    突然一个不认识的声音传来，泉凛下意识的差点挂上电话。

    「发生什麽了？」

    从高兴过头的同事手中抢回手机，到了个安静点的地方後辛杰才说，言语中有点愤怒，泉凛这才感受到他是因为担心才生气，心里顿时暖暖的。

    「我爸妈要回去了。」

    「这样……，你吃过了吗，要不要见个面。」

    「不用了，有点累。」

    泉凛的声音有点鼻音，再多讲几分钟就会哭出来。

    「别太勉强自己。」

    「辛杰一点也不觉得他没事，但也没有太逼迫泉凛，他已经被那麽多人逼迫了，自己不能也造成他的痛苦。

    「知道了，拜拜。」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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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ny，再来一杯啤酒！」

    「欸，你要吐了吧？」

    夜晚的酒吧正要热闹起来，店里塞满了人，自有一番热闹，却又不是让人脑袋爆炸的吵杂，愉快的爵士乐响着，增添了一些悠闲，很多客人都醉了，却没人失态，顶多说话大声了点，在吧台的酒保皱眉，打死不给他ㄈ酒。没约到人，回家又会被问东问西，想了几个地方，泉凛只剩这里能来，原本也可以订个饭店过夜随便打混过去，可是他不知怎的就是不想一个人。

    「l！好久不见，你去哪里了？」

    一个女服务生注意到他，热络的跑上前给了个大抱抱。

    「安娜，好久不见了。」

    「tony一定很想见你。」

    她拉起泉凛的手，像小女孩要带爸妈去看玩具一样，把泉凛拉到了吧台边。

    「唔？是本草的……」

    原本就在吧台旁的男子说，眯起晶亮的眼睛说道。

    「这是l。」

    tony打断男子的话，对他介绍泉凛。

    「你好，我是安罗嘉。」

    安罗嘉伸出手，态度很平淡，他的手指戴满戒指，握起来不太踏实，从细致的银丝指环到有骷髅头造型的大铜环都有，手腕也挂了各式的手环串縺。

    「你的歌都很棒。」

    「谢谢。」

    他的微笑有点疲惫、有点表面，像是讨厌泉凛突然插进来似的，道谢得不是很诚恳。

    「能给我一杯奇异苹果汁吗，我好渴。」

    「你还真是没变。」

    拿出水果冰块，tony手没停过，嘴也没停，就算是在吧台最边边客人的点单也没漏掉。

    「你一个人来？」

    冰沙倒满杯子，玻璃壁结满水珠，tony放下杯垫杯子，漫不经心的问。

    「总不能带那个八卦部下来吧？」

    「看你很闷的样子，还以为今天一定会喝一杯的，怎样，想喝我请你，上次没机会庆祝一下。」

    他浅浅笑着，一边的安罗嘉嗤了一声。

    打扰人家约会了。搅动杯子里的冰沙，泉凛想着。

    家被占走，爱人不在身边，周围的人成双成对，这麽大的世界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就是上次和辛杰长别也没有那麽寂寞，至少那时还能有一丝希望，能期待好事发生。

    眼前突然被放了一盘菠萝面包，还稍微烤过，金黄色表皮香气四溢，不少客人都伸长脖子，本能寻找香味来源。

    「又整天没吃东西了吧？没热量会更郁闷的。」

    「谢谢。」

    「我也饿了。」

    安罗嘉说道，却是赌气的语调，赤裸裸的狠瞪着泉凛。

    「刚才不是才吃了一堆东西？

    晚上还吃那麽多肠胃会搞坏的。」

    tony不知是不想理他还是真的没发现，皱着眉头回应，安罗嘉没再说话，样子却不像被说服了，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念什麽。

    「抱歉，他个性和小孩一样。」

    「没什麽。」

    泉凛苦笑着，有点伤脑筋，更多的却是羡慕。辛杰绝不会这样对他，不会直白的吃醋，刚开始认识的时候明明还会抱怨的，现在却什麽都在容忍，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过分了，他却一点怨言也没有，还一心一意的安慰担心。

    「都到这了，就别再把话憋心里，和我说说好吧？」

    tony停下手边动作说道。

    「没什麽。」

    「说说看，我的嘴很严的。」

    认识泉凛也不是一天两天，tony从第一次看过vv就猜得到有这麽一天，真心心疼这个牺牲奉献过头的朋友，递给安罗嘉几片烤好的吐司，tony弯腰眼睛正视着，诚恳的问。

    「被逼婚，最简洁是这样讲吧？」

    不想糟蹋tony的心意，也觉得自己也该吃点东西，泉凛拿起面包咬下，咀嚼许久。

    「这样……，你怎麽回应。」

    「我和他们说我有女朋友。」

    tony和自己的立场很相近，泉凛不想让他不安，隐瞒了和小孩有关的细节。

    「你预备怎麽办。」

    「找了朋友帮忙，很快能解决。」

    泉凛信得过的人并不多，却连朋友的名字也没提起，tony很是担心，暗自希望他不是用甚麽偏门方法。

    「我不太舒服，先走了。」

    看他的表情，泉凛知道自己说错了什麽，却猜不到tony怎麽想，有些尴尬的，他站起来。

    「我请你。」

    「我随时都在。」

    制止他的付钱动作，tony浅浅微笑，和他拥抱了一下，目送他离去。

    希望他能没事。tony很少有的许了一个愿。

    第34章

    自己一个的家，谁也不在，没人等他回去的家。害怕回去真的没人，也害怕真的有人，一路上泉凛都纠结在这些问题，爸妈真的回去了？辛杰又是不是自己跑过去，要是他们碰见了又会发生什麽。

    时间接近午夜，主要干道上车还是很多，计程车注意到泉凛的存在，在他身边停下，连公车司机都用大嗓门问他要去哪，他只能狼狈的说他在健走；穿着正装却半夜在路边溜达，一副被裁员，又不敢回家的样子，泉凛没被裁员过，甚至没什麽找过工作。

    失业有比现在更无助吗？

    步行近1小时，泉凛家就在下一条街，大地色的高楼就在眼前，外墙打着柔和的灯光，看着唯一的避风港，泉凛停住脚步又往回走。

    「避风港。」

    他突然想起猎杀海豚的方法，把牠们逼进港湾，等牠们搁浅後将鱼叉刺进气孔，海湾充满悲鸣，海水都被染红。第一次看见那样的画面，就算只是电视上播的，还是让泉凛整星期都睡不好，在以为是安全处的地方被最後一击，又会是什麽心情，他喃喃念着，在小公园的椅子坐下。

    「赫本、回来！」

    一只橘色柯基像辆失控的小货车，甩着舌头飞奔过去，後头男子气喘吁吁的喊，手上拿着来不及扣上的牵绳。

    换做平时，泉凛一定会跟着追，边紧张兮兮的叫要是赫本跑到马路上就糟糕了，但他现在连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力气不知到哪了。

    「哈啾。」

    夜风吹过汗湿的衣服，带走皮肤上的温度，泉凛这才察觉到冷。

    「泉凛？」

    「可可？」

    「在干嘛，你脸色好差。」

    嘴唇发白，两边颊红得不得了，一看就知道他在发烧，他逞强虽然也不是一次两次，可可还是很惊讶。

    「透透气，你才是，这麽晚怎麽在这里，晚上坏人多。」

    「你爸妈和我问你女朋友什麽的，就想来找你问清楚。」

    对了，他撒了谎，谎还真是越来越多，泉凛有点庆幸可可知道真相，至少能松口气。

    「哪，这个。」都下决心当他共犯了，可可没怪他也不问，自怀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个和她年纪相近的女孩，相貌还算清纯，乖乖地样子，手揪着油腻的围裙，一脸紧张的勉强微笑，背景是一家百元快炒店，照片背面有名字住址和电话。

    「这是什麽？」

    「偶然认识的女孩，家里欠下一堆债，再筹不到就要下海了。」

    真的要利用这样的女孩？

    「她知道要做什麽吗？」

    「我和她说过，她同意，以她的处境应该不会说出去。」

    「有什麽其他要求吗？」

    「就还清债务，大约1000万，还有她希望能不要结婚。」

    可可纠结着帮这个忙好不好，一做下去就不能回头了。

    「是你朋友吧？我会善待她的。」

    泉凛淡淡地说，像个失去灵魂的空壳。

    第35章

    不回家可可会起疑心，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泉凛只能回去，一见到辛杰的身影伫立在走廊，他立刻想跑。

    「你在发烧！」

    身体上的不适减缓泉凛的行动能力，还在那头的辛杰飞速逮住他，接触到他满是冷汗的手臂，辛杰又急又气。

    「只是散步流汗，没事。」

    他低低的说。

    「你这个……」

    这并不是在走廊『沟通』的好时机，对门的邻居开了门，探头出来张望，辛杰也只得把持分寸，别开脸不让他看见。

    「抱歉，他喝醉了。」

    好在邻居只看了一眼，见他们已经回去自己家，纵使脸色不悦也没说什麽。

    「快去把衣服换下来。」

    几秒钟间辛杰已经硬压住情绪，只是言语间还是有些强硬。

    「你什麽时候来的。」

    泉凛没有动，摸摸手腕，却不是辛杰抓住的那一只。

    「我原本在楼下等，结果遇见可可，她说你爸妈都回去了，不确定你在不在。」

    这样的情况辛杰不想闯进泉凛家，虽然每次按完电铃的等待都那麽难熬，就算等不到门开，辛杰还是无法离开。

    「可可……你们聊了什麽吗？」

    他突然有把一切说清楚的冲动。

    「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不会去打听。」

    「对不起。」

    那通电话距离现在至少有5小时，他到底等了多久，明明最讨厌被当动物看，为什麽还要为了自己勉强，还一点抱怨也没有，那样的包容让泉凛很对不起他。

    「没什麽好对不起的，我们……笑一个吧。」

    半垂下眼帘，辛杰要气也气不起来，只是还是心疼，非常、非常心疼，尤其知道泉凛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如果是一般的恋人，後头会说是夫妻，但泉凛听了恐怕会难过，拍了拍泉凛的脸颊，辛杰苦笑。

    「笑什麽，又不好看。」

    「很可爱呀，好看嘛……」

    他故意打住，转转眼珠。

    「怎样。」

    「比起好看和可爱，更该说是迷人。」

    「迷什麽啦！」

    泉凛涨红脸。

    「你在外面很常笑，对我就没有。」

    衬衫衣领上有奶油的味道，泉凛染上一股奶味，轻咬他的肩膀，辛杰咕哝。

    「也不是不笑就……」

    在魅力无边的vv面前笑，他才不要，要看照镜子不就好了，为什麽还要看他别扭的表情，还要说一些肉麻的话……他、他敢说泉凛还不敢听。

    「饿了？先去洗澡，我弄点东西给你吃。」

    抽身理齐泉凛散乱的头发，他走进厨房，看着系上花围裙的辛杰，泉凛噗哧笑了出来。

    泉凛这次洗得比平常久，到要出来时手指都皱了，辛杰在餐桌趴着等，像只等主人回家的米格鲁，看到他时眼中的开心也像，只差尾巴没有乱甩。

    桌上放了一碗冒烟的粥，里头有各种蔬菜和鸡肉，就算不饿都会想吃。

    「好不好吃？」

    「好吃。」

    身为艺术名人，辛杰总是给人花俏感觉，煮东西却意外朴素，吃起来只有淡淡咸味和菜的甜，正是泉凛喜欢的。

    「好吃就多吃点，吃得肥肥的。」

    辛杰轻捏他的脸颊，笑得很开心。

    「这是什麽糖果屋巫婆台词。」

    「你太瘦。」

    「我体重一直很正常。」

    泉凛很不服气，辛杰算是半个运动员，用他的标准看自己太不公平。

    「长脂肪不长肌肉哪有用。」

    很担心他老病恹恹的，辛杰不只告诉他一次要运动、要吃得高纤一点，偏偏他那个特助老拉他去吃些高油高糖。

    「呜……」

    「好啦，肥肥的我也很喜欢。」

    泉凛只是闷闷的吃着，没有回，碗很快见底，他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

    「再一碗？」

    平时泉凛总有一餐没一餐，能吃辛杰都希望他多吃，又怎麽舍得让他饿，讲他胖也只是喜欢看他回嘴不服气地样子而已。

    「说我胖又要我吃。」

    「胖再减，现在饿就吃。」

    「饱了，吃不下了。」

    「真的？」

    「对啦。」

    听他那麽笃定，辛杰耸耸肩，收走桌上的碗筷。

    「我、我来洗就好。」

    都让那麽对不起他，还让他煮饭、洗碗，泉凛很过意不去。

    「好好好，都给你洗，快去休息，我弄冰枕。」

    辛杰不打算和病人争辩，顾把泉凛赶进房间。

    第36章

    自那天起，辛杰算是半居住在泉凛家，一星期有一半的时间都会过去，扣掉两人遇不到和睡觉的时间，能真正碰面的时间实际上和原本差不多，但是能一起入睡、吃早餐，辛杰也觉得够幸福了。

    「早安。」

    「早。」

    离出门时间还早，泉凛却已经穿好衣裤，连钥匙手机都拿好，一副直接要出门样子，看到辛杰像看到鬼一样。

    「不一起吃早餐？」

    「只是还不习惯你在。」

    起床的时候他还故意轻手轻脚的，辛杰不相信他几分钟就能忘记。

    「等下要去哪里？」

    「开会。」

    如果可以，辛杰很想送他去上班的，尤其知道泉凛现在在说谎，飘移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和谁？」

    「你又不认识。」

    辛杰帮他煎了蛋，烤了吐司，自己吃着他所谓的『配方餐』，泉凛一点也不想再听里头有几份蔬菜蛋白质。

    「嗯，也是。」

    辛杰叉起一大堆生菜往嘴巴塞，一开口都是草味。

    「就这样？」

    他还故意、故意那麽明显，这家伙就一句也是？泉凛闷头狂吃，端起盘子，连昨天的碗一起洗了，往後瞄了下，辛杰还在慢条斯理的咀嚼。

    「昨天我和可可聊了一下。」

    在泉凛转头时，辛杰突然说。

    「你们说了什麽。」

    「说你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

    「之前就说过，我和她们什麽也没有。」

    也许会单独出去，会一起吃饭，但也仅只那样，从没多碰过她们。

    「可可说你把她们气疯了。」

    「再不分开，我才要疯了。」

    为什麽现在说起这些。那些往事对泉凛来说很小，不快乐也不悲伤，过去就算了。

    「你不是要出门吗？」

    他只是没办法直接问泉凛核心问题。

    「今天会晚点回来，不用等我吃饭了。」

    「要去哪？还有2小时才下班耶。」

    泉凛不常早退，要早退通常也会说个原因，今天却一副要偷跑样子，特助眯起眼，身为一个资深的前狗仔，拥有敏锐的第六感是必要的，他知道这一问能问出大事。

    思绪混乱的泉凛不知道会做甚麽傻事，绝不能就让他这样走了，特助张大双手，堵住泉凛的去路。

    「挖老板私事不是你的工作。」

    他暗下脸，想从空隙溜走。

    「你下班了，就不是我上司了。」

    「我还没出公司呢！少烦我！」

    还真是染到vv的野性了。特助的脸也变得很难看，泉凛说谎技术很差，只会死不说和凶，多凶就知道事情有多麻烦，听这态度，应该从5年前调涨售价以来就没有了，更何况这几年他历练更多，会发脾气的机率就更低了。

    旁边办公室的门开了，是另个总经理的秘书，她很快发现气氛有点火爆，却愣着，一时半会没有动作。

    「看什麽，要做什麽快做。」

    泉凛在员工间的传闻一直是固执且不友善的，被这麽一骂，魂立刻飞了两条，她好像还想道歉，可是嘴开开的ㄉㄉㄉ半天一个字也发不出。

    「要忙什麽快去。」

    特助对她使了个眼色，这才让她回过神，抱着文件小跑步走掉。

    「去好好开导她一下，明天早上附心得给我，她的你的都要。」

    「欸，你不能这样。」

    几岁还心得。

    「没什麽好说的。」

    第37章

    「呼。」

    把手覆盖在发热的额头，絮乱的思绪迟迟无法平复，他又因为情绪，多伤害周围的人，该怎麽和特助道歉才好？把手伸进口袋想拿手机，手指正好摸到那张照片，那让泉凛停下动作，看着上头的女孩，照片上的人看起来比那天还要更害怕，他也注意到她眼中的觉悟，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要下海，绝不是说好就能做的。

    『你好，我是可可的朋友，我叫郭泉凛。』

    他回想着昨天的电话，那头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好几声都是很不礼貌的用语，满是问候别人祖先的脏话。

    『是，郭先生，您好。』

    女孩的声音在发抖，这是泉凛除了约定时间外记得的事情。

    『见个面吧，明天下午四点，在森林街上公主酒店的2楼咖啡店，我会订好位置。』

    自己干嘛用那种口气，她是个女孩、走投无路的女孩，自己应该多顾虑她的感受，该死，他不想当冷酷无情的人。

    「喂，我是郭泉凛。」

    他拨了通电话给那位女孩。

    「您已经到了？抱歉，我、我要出发了。」

    那边还是一如既往的吵和脏话满天，女孩依然很紧张，说得结结巴巴。

    「没有，我也才要出门，去接你好吗？」

    「不用、不用了，我自己坐公车。」

    她不敢说工作还没结束，也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这样随便上一个陌生人的车总有点怪，她相信可可不会害人，可是那人终究是她未来的雇主，第一印象油油脏脏总是不好。

    「这样一定会迟到，我想快点结束。」

    「那就……麻烦你在2段和北街的路口等。」

    「知道了。」

    一挂上电话，静雯急忙把桌上收乾净，捧着比自己高、甚至比自己重的碗盘进厨房，很担心来不及。

    「男朋友？」

    正在大火快炒的老板娘问，难得这孩子会这麽浮躁。

    「才不是。」

    在上班中想另一件工作总是不好意思，她连忙否认，一不小心把泡沫弄到脸上。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10节

    「脸都红了还不是，快去啦，现在也没什麽客人了。」

    「唔，谢谢」

    「直接切入正题吧。」

    除了要她系安全带外，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泉凛说话；要说她对泉凛的第一印象是什麽，实在不能用一言一语说清楚，最早在电话中接触时郭先生，感觉上很冰冷，可是在他说要接她时又是那麽温柔；实际上的泉凛比想像还要娇小瘦弱，但更让她惊讶的是他的无助，就算一句话也不说、一点表情也不展露都藏不住。

    「首先，希望你能辞掉在快炒店的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平日的关系，店里没什麽人，至少他们位置方圆10公尺内都没有，其余客人散落在门口附近位置，却完全听不见在说什麽。

    「辞掉，为什麽？」

    老板娘对她很好，她也希望能多利用零碎时间，还能打包菜，让家里吃好一点。

    「要担任这个工作，最基本是保持身体健康，快炒店太操劳，不用担心钱，我会按月给你高於现在的薪水。」

    她被迫只能面对泉凛，只能看他、听他，人像被某种无形力量掌控住，没办法真正去想别的事情，她只想听完，然後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嗯，好。」

    总之先答应，她还是有时间能考虑的。

    「可可应该和你说过详情了吧？」

    「她说是和小孩有关的陪伴工作，请问是保母吗？」

    「不是保母。」

    他早该知道可可会把话说得不清不楚的。泉凛表面上很镇定，心里却早被这计画之外打乱，瞄瞄单纯的她，思索怎样能说得清楚委婉。

    第38章

    「如果是教功课的话，小学程度也还可以。」

    用眼前的郭先生年纪推算，小孩最大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她学历不高，但成绩一直算不错，不过总有点担心有钱人家的小孩会是什麽状况。

    「我未婚。」

    泉凛焦躁的摸着手腕，静雯注意到的却是他的手指，除了手表外，他两手空空，也的确没有婚戒，没有任何看得出端倪的痕迹，可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那里有个无形的戒指。

    最讨厌做这种把话说清楚的活。但同时泉凛也知道，这件事不狠心一点不会成，他不能给她任何反抗机会，不论她的背景和苦衷。

    「所以，是亲戚的小孩吗？对不起，我不聪明、猜不到。」

    她更困惑了，小心翼翼的想问清楚。

    「我……自己没能有小孩，然後，你也能还清债务。」

    泉凛缓缓说道，表情现出悲痛，她没有漏掉，但也没有说破。

    「我该做什麽。」

    没有回头路了，既然都活在痛苦里，能遇到也是一种缘分。对静雯来说，她的人生已经没有什麽希望，要是这样的自己也能帮助人，下辈子至少就不会再那麽苦。

    「我听说过你的债务，今天就能先给你10分1的数目，每个月还会有一笔薪水，等事情成了再补足剩余，可以吗？」

    泉凛拿出契约，简略的说了重点，上头条列简洁有力，静雯很早就开始工作，大小行政事务都沾过，对契约并不陌生，不禁赞叹这样的效率和细心，郭先生也算有良心，没有用什麽由她责任自负的语句。

    『聘请乙方担任事务管理员一职。……契约期间的一切食物、交通、医疗支出均由甲方负责。』

    下头泉凛已经签名盖章，静雯所要做的只有拒绝或是签名接受。

    「里头没有写到我需要提供什麽工作。」

    这对他来说很重要，不是吗？

    「这只是保障你的。」

    她必须付出的对大多数的女人来说是无价之宝，也是无法弥补的伤害，他能给的也只有钱财和惭愧。

    「没关系吗？」

    这是一份送钱给她花的契约，也许郭先生是在测试她？

    「没关系，但我必须先说，既然合作内容不合法，你要承担的後果也不会合法。」

    不知为何，强烈想反悔的感觉袭上泉凛，他是不能反悔的了，但是静雯可以。

    「我知道了。」

    又再看了一下条文，她在下头签上名，转了个方向递还给泉凛，他看也没多看就收起合约，把一张私人名片递给她。

    「我还有事，有事再联络。」

    时间也过了一小时，静雯却没什麽实感，只是瞄着泉凛离去的背影，回想自己怎麽来，刚才又聊了什麽，突然有点无法消化过多的资讯。

    「您的活力五蔬果，请慢用。」

    服务员上了那杯静雯早就忘记的果汁，笑容却有些僵硬，好像已经准备了很久。

    第39章

    还没回来？大半天辛杰等着泉凛，边想像着泉凛的一天，这屋子实在太安静，安静也许是好事，可是静到墙壁都会吸音就有点可怕，他突然觉得邻居半夜的歌声很温馨，至少在睡不着的时候不会感觉到只有自己一个。

    说起来。泉凛很常失眠，严重时没有安眠药过不了正常生活，却从来没有在半夜打电话给他过，那家伙还有别的倾诉对象吗？

    「啊！」

    他受不了的大叫一声，墙壁嗡嗡响，一下又恢复原本的平静。墙壁挂着木料底的时钟，样式很可爱，却依然中规中矩的，很像泉凛会买的东西。

    门传来开锁的喀喀声，他像只兔子跳起来。

    「你去哪了？你秘书说你下午就离开公司。」

    辛杰端坐在沙发上，电视是关的，时间太早不该煮饭，但除了那个之外，他不知道能做甚麽。

    「找梁医生。」

    梁医生是个开业很久的老医生，什麽病都会看一点，各大医院的名誉称号也都有，但年纪也大了，记忆力差的可怕，辛杰光想都觉得鸡皮疙瘩，泉凛还是很常去，几乎把他当家庭医生。

    「哪里不舒服？」

    辛杰看着没画面的电视。

    「请他开一点安眠药。」

    「还失眠吗？」

    「只是备用。」

    又是一阵让人反感的沉默，光是待在这个屋子里就会变得什麽都闷在心里，他无法了解泉凛是怎麽忍受的，更气自己老顺着他走。

    「想吃什麽？」

    最近和泉凛的互动好像只剩下吃饭而已了，辛杰真有点沮丧。

    他们能去的地方并不多，说到吃饭，选择就更少了，一般大众常提到的餐厅基本上都不能去，隐蔽的包厢、没什麽变化的菜色，泉凛知道主厨已经很努力，可是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精致的餐点，他也想要想一般人一样吃吃普通的火锅或烤肉，不用什麽名贵食材，也不需要计较料理时间。

    泉凛每样餐都点了一份，还嘱咐服务生上菜快一点，还在看菜单的辛杰一脸惊讶。

    「我和他一样。」

    「饮料要什麽呢？」

    推荐给心情不好的人酒不是好选择，服务生一点异样也没露出，却改了说词，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给他……」

    「我要酒。」

    泉凛打断辛杰的话。

    「那请问……」

    「随便你选。」

    没什麽好问，也不好再问，服务生收好菜单，淹没在灯光外的黑暗之中。

    泉凛打断服务生的介绍，直接抓了酒瓶，金黄色的液体在高脚杯注到8分满，他单手拿起来，一口气乾掉。

    「不要喝那麽快。」

    辛杰就这麽看着他喝、看着沾湿的衣襟，到他又要倒第二杯才惊醒过来，柔声劝着，泉凛一点也没听进去，咕噜咕噜的让它们进入胃，直冲上脑袋的酒精醺红眼睛，眼前一阵晕眩，差点跌下椅子。

    辛杰即时扶住他，拿走酒杯，拾起餐巾擦拭湿透的衣襟，一向有分寸的泉凛却拍开他的手，就着瓶嘴灌。

    第40章

    「别喝了！」

    为什麽能依赖酒、就不能依赖自己？他哪里不够好、不能信任了？他讨厌泉凛这样糟蹋自己，独自吃苦，多和他说一点，就算泉凛指着他的鼻子，说都是他害的也没关系。

    「走开，你不懂！」

    「我不懂，但只要你愿意说给我听，我会听的。」

    「会懂就不用我说！」

    醉意让泉凛沉浸在愤怒和难过中，一点也不去思考辛杰讲了什麽。

    「你醉了。」

    「拿过来！」

    服务生正好推着餐车进来，一见到两人争执，赶紧後退几步，却被泉凛逮个正着。

    「打扰了，这是开胃……」

    沉甸甸的大盘子上放了一团柳橙皮，点缀着鲜红色的莓果和醺成深胡桃色的碎鸭肉，还没等盘子放正，泉凛就一口吃了只比汤匙大一些的菜，顺手连辛杰的都吃了，咕噜噜又灌了一杯。

    「准备好就上吧，麻烦你。」

    「好的。」

    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的吃菜、上菜，像大胃王比赛一样，期间辛杰什麽话也没说，照着自己的步调用餐，食不知味的咀嚼。到第3道主菜上桌时，泉凛连餐具也没动，呆坐在椅子上，茫然失魂。

    「吃饱了？」

    切着鱼的辛杰这才开口。

    「想吃甜点。」

    酒力差不多退了，嘴巴里好乾好苦，泉凛扶着额头，分辨不出来自己饿不饿，只是很想很想吃甜的。

    「想吃甚麽？」

    「蛋糕。」

    「其他的不吃了？」

    泉凛摇头。

    「一块就好？」

    「一块就好。」

    「给我一份巧克力蛋糕，其他餐都不需要了。」

    招来服务生，辛杰淡淡地说，让他们收拾桌面，吃了一半的鱼也不要了。

    这场晚餐吃了要3小时，只是去的时间早，离开的时候还不到9点，还够去别的地方，辛杰突然想起泉凛之前想看的电影，不然附近还有个艺廊，他认识那里的老板，那家伙晚上从不睡觉，却出乎意料的有眼光，挑的作品温暖又有创意，泉凛应该会喜欢。

    那个家有太多不好的回忆，就这麽让泉凛回去总有点担心，辛杰开着车、绕着远路，明明是最常开出门的车，泉凛却买了不起眼的外型，最多人挑的颜色，而不是限量跑车或高级房车，还得大费周章的在上面多加强安全设备，辛杰还不懂为什麽，他们又不是花不起这个钱，现在才发现这样的选择是最好的。

    才等个红灯就有近10辆一样的车开过去，在舞台生活太久，就算在日常上，受到的注目也一直很多，辛杰很久没有感觉自己如此平凡，要换作平时，他也许会觉得开和别人一样的车很气，现在却觉得很有趣，毫不在乎路口监视器对他的脸拍，警察想必正看着一个满脸傻笑的傻子，拼命想拼出来这人在哪看过。

    广播正播着某首不知名的歌，小空间弥漫柔的听不清楚咬字的嗓音，还有观众兴奋的碎语，虽然风格和现在有点不同，录音品质也不好，仍然是相当有潜力的一首。说起来，还没有和泉凛提过安罗嘉，他们之间很少聊到工作上，泉凛顶多互相知道行程，却不知道细节。

    「停一下。」

    有一阵子没听到泉凛说话，辛杰还以为他早就睡着，这才注意到他的脸白得像餐厅的盘子。

    「想吐？」

    泉凛摇头。

    注意了一下後面有没有跟踪後，车在路边停下，後方银色进口车不甚友善的叭了好几声，还并排过来摇下车窗，辛杰没心思管那些疯子，也担心是记者的把戏，迅速的戴上墨镜，把泉凛压到怀里藏着，摸着他的头发。

    「你当马路你家开的喔，要约会去旅馆！」

    还好他只是叫嚣几声就扬长而去，再确认一下後照镜後，辛杰才拿下墨镜，却没放开泉凛。

    「我想走走。」

    第41章

    路上车子不少，人行道上却一个人也没有，路灯昏黄得随时会熄掉，辛杰下车牵起他的手，泉凛有些别扭的握紧，紧张得不敢抬头，胡乱跨步下车，立刻被不平的地砖绊了一下。

    「头还晕就坐一下。」

    「车停这里不好吧。」

    「之前住户抗议说拖得太凶，吵个没完没了，後来变成1个月拖一次，这个月的名额前几天就用完了。」

    辛杰单手靠着车，目光直勾勾的，像在拍广告一样，泉凛真有点懂了为什麽男人要配车。

    「你不要站着啦，太显眼。」

    搞不懂原因的辛杰只得蹲下，目光略低於泉凛，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近，只要往前几公分就能碰到，一瞬间泉凛的脸红得像被火烧过。

    「哈哈，你在害羞什麽。」

    知道这点的辛杰故意更靠近，在他的鼻尖连吻了好几下，泉凛想推开，却逃不了只能紧张兮兮的张望四周。

    「反应那麽大会被发现喔。」

    辛杰脱下连帽外套给泉凛穿上，拉起手。

    「附近有个不错的夜景点，一起去吧。」

    约会，这样就是俗称的约会？泉凛说不出好，艰难僵硬的点头，退缩得不能好好走路，几乎黏在辛杰身上，不敢随便挪动。

    哇！人好多。夜景点在山路边缘高处，四周围起栏杆，空地上至少有2、30个人，一想到有那麽多双眼睛在场，泉凛立刻想跑，想当然尔被辛杰抓得牢牢的。

    「没人认得出来。」

    现在的泉凛外罩相对宽松的连帽外套，脚上是白色球鞋，更像个男孩子气的女生，这种类型也还挺受欢迎的；辛杰护着他，边宣示主权边挤到前方，充满存在感却又不张扬，似乎有人细语着，怀疑他的身份，但在这麽暗的地方也拍不到什麽，辛杰并不太放心上，群众也就不那麽在意他，慢慢把注意力放回原本的事情上。

    「美不美？」

    这句话几乎是贴着耳朵说，气音很重，但泉凛还是点了头，被发现的刺激感戳刺着交感神经，他无暇注意夜景是不是真的美，只觉得今晚加倍浪漫，辛杰感觉上去更为活生生，与夜色一起倍增的掠夺感刺激着皮肤，烧红泉凛帽子下的脸颊。

    「亲一下。」

    辛杰两手拉住帽子，和泉凛额头顶额头，闭上眼睛。

    「你……你要就自己，不就、就。」

    「可以吗？那麽多人。」

    结结巴巴的他好可爱，比在舞台上的荣耀更迷人，忍不住怜爱的碰触他，辛杰知道那樱花色双唇的触感，而且已经开始怀念了。

    「克制一点。」

    「好不好嘛？」

    两人鸡同鸭讲起来，辛杰撒娇着，却迟迟不肯动作，泉凛则涨红脸瞪着他，抿紧嘴，憋着气在辛杰脸颊啾了一下。

    以泉凛个性来说，这需要很大勇气，辛杰可乐得很，忙不迭的嘟起嘴。

    「放开啦。」

    在公共场合那麽肉麻，真的害臊到极限的泉凛抡起拳头，捶着辛杰胸口，但腰间的手搂得实在太紧，挥不出什麽力气，要叫也只敢用气音。

    「心情好一点了，能和我说了？」

    互相依偎着，辛杰像只猫，又像个小孩，诉说着不满和关心；他指的是餐厅的争执。泉凛也真的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虽然知道辛杰是故意这麽说的，却还是无法不当一回事，他才不当连道歉都要被用求的混蛋。

    他直接吻了他当作回应，他们停不住的纠缠，辛杰背後汗湿一片，泉凛微弱的喘气，抓着他不愿放手。

    「对不起。」

    「没关系。」

    被这样的表情看着，怎麽可能不接受。

    第42章

    夜晚空气特别轻，声音特别响，脚步声、冷气的运转声，全像放大了10倍，连白天很难留意到的路灯都发出嘶嘶电波声，脚步声则是这场夜宴的主角，走在水泥砖道铺成的小偵希脚跃∈嵌ザ?楼高的房子，外头没什麽人走动，房子大都亮着灯，传来小孩嬉闹的欢笑声。

    「怎麽了，表情又那麽严肃。」

    辛杰一路上都在回味和他唇齿相依的美好，转头一看，泉凛却又是那个死人表情。

    「没什麽。」

    这种死人回答辛杰早就听腻，此话一出，空气里的浪漫气氛消失了，尴尬弥漫在每一次呼吸，重得连呼吸都困难。

    「欸，喂！」

    辛杰突然拉起他的手跑起来，很少运动的泉凛不得不拔足狂奔，却也只是勉强跟着而已。

    「你、你不能跑步，快停。」

    一方面是快要力气用尽，一方面是想着辛杰腿里的钢钉会不会出意外，医生曾说过他也许会一辈子不良於行，还能维持正常人生活、甚至是维持舞蹈家身份都是奇蹟，没人比泉凛更知道他付出多少心血，也知道辛杰愿意为了一个更完美的跳跃冒一辈子残障的风险，他们当然为了这个超过不下百次，泉凛很勉强才和他达成协议，让他不用伤腿落地或是旋转，几年下来的复健成效也不错，但是医生依然禁止他奔跑。

    「杨辛杰！」

    泉凛快急哭了，用力想甩开他的手。

    「闭嘴。」

    辛杰凶了回去，但好歹放慢了脚步。路灯灯光在他们脸上不断经过，手拉住不断被风吹落的帽子，泉凛只感觉到脚下路面不断变化，上上下下爬了好多楼梯。

    「咳咳，哈啊，咳。」

    好不容易停下来时，泉凛早上气不接下气，跪倒在地上又咳又喘，太久没激烈活动的肌肉又酸又痛，腹侧痛得像被刀割过。

    这样程度的活动对辛杰算不上什麽，骨头也许是长不回去了，但他尽量用肌肉补足，跑步稍微勉强，但还不到极限，脱掉鞋子，他俯视缺氧而脸色苍白的泉凛，心里说不出的不快。

    喘了一下，眼前总算不糊了，泉凛这才注意到自己到了辛杰家里，身後地板上都是自己的土脚印。

    室内是几乎没有隔间的大空间，整间铺满手作感的木头地板，像是客厅也像是起居室的空间放着低矮的布沙发，厚重的落地窗帘围满两面墙，拉开才会发现有一面後头是镜子，角落零散的放着风格不一的柜子和装饰品，从写实动物雕刻到卡片都有，角落有好几束枯萎的花，倒也成功成为颓废气氛的一员。

    头重脚轻让泉凛很难起身，缺氧的脑袋疼痛不已，摇摇晃晃的找不到平衡，深呼吸好几下，木头气味充满肺部，特异的浓郁香料味猛然窜入鼻腔，身体被从腋下架住，拖拉到布沙发上，辛杰拔掉他的鞋袜，压制住他的肩膀，眼神像夜晚的猛禽。

    「等、等一下。」

    他哀求，被晕眩弄得无法自己，一下又喘不过气，泉凛慌张的手脚乱踢，想坐起身让呼吸顺畅些。

    「放松点。」

    「你才是，突然发什麽情。」

    「只是……」

    被这麽一堵，辛杰一时想不到适合的回答，露出了挨骂的表情，脸埋进泉凛的肩窝，想到这几天的种种，突然悲从中来。

    「哭什麽，又没怪你。」

    肩膀一片湿热，弄得泉凛心痒痒的，不是不喜欢，却也不是高兴，比较像是疼惜。辛杰说话总是冷淡的，就算对泉凛也是这样，事实上却是个很真性情的人，难过就哭，开心就笑，可是最近总是像受了委屈，忍着什麽不说，泉凛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半调子让他担心了，却老是越描越黑，就算在现在也是得理不饶人。

    「和你在一起，真的好辛苦。」

    耳畔的言语很真挚、很真心，不像是假话，泉凛不想相信那是真的，不想承认事情正在发生，他没来由的发抖起来，抓着辛杰衣服的手指用力到泛白，胸口好像被放上冰块，短暂的凉爽後，热和刺痛一起袭上。

    别走、别离开我。心里在怒吼，眼泪不知何时流下了，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泉凛紧搂住辛杰的脖子，脑袋一片空白。

    第一次，是泉凛自己离开的，辛杰等他，可是第二次，还会有第二次机会了吗？他发觉他已经没有办法像当年，觉得忍一下就能过回独自一人的日子，连独自入眠、吃饭都不想要了，怎麽办……。

    「不！呜。」

    在辛杰掰开他双手时，泉凛忍不住恐惧的叫出来，手却使不上力。

    「我很不会说话，也没办法帮你忙，还喜欢捉弄你，你比我更辛苦。」

    温柔的揉捏他的手腕，描绘每根指头、每片指甲，就算不看他也想用别的感官记住他，就算以後老了、看不清或看不见了，也能牵紧他的手，在闹别扭时逗他笑。

    泉凛诧异的停住眼泪，像被车头灯照到的鹿。他说了什麽？

    「现在，可以吻我了吗？」

    「笨蛋。」

    第43章 5

    吸了吸鼻涕，眼泪却停不住，沾湿辛杰的脸颊，也阻碍泉凛的呼吸，两人的唇重叠在一起，偶尔短暂分开，纠缠的时间越来越久，越来越深；互相解去对方的衣扣拉链，温热的肌肤摩擦发热，肢体缠绕在一起好像融为一体。

    刚结束公演的身体还保持在最完美的状态，腰侧线条优美，胸膛的肌肉厚实却又不带重感，这样的身体几百个人都看过了，自己却晚了那麽久，泉凛真有点吃味。

    「怎样？」

    沙发躺两人还真有点窄，就算都侧过身体了，辛杰还是有半个身体悬在空，泉凛抱着他，背紧靠着椅背，连身也不能翻。

    注意到泉凛欲言又止的，辛杰柔声问着，手指在细致的後颈游移。

    「再说一次这次的戏服是什麽样子。」

    辛杰早和他说过这次的造型，泉凛也没有忘记，只是一时找不到话，他就想再一次听他说最喜欢的工作，又会怎样演译其中的角色。

    「演的是水精灵，衣服是蓝色薄纱和银色紧身裤，背是全裸的，还要涂成绿色代表青苔。」

    在这个角色不是熊就是树的剧里，精灵算是个比较好看的角色，其它演员不止一次抗议服装师偏心，却又不想穿这样条件要求高的衣服。

    「有一幕要一直被摸来摸去对吧？」

    当中有一幕是主角落入河水，被水精灵抓住的激烈戏，辛杰一直想让泉凛看看那幕，在其中下了不少苦心，有时间就肯求主角和他练习，都被剧团传说他对人家有意思了。呿，又不是松鼠或啄木鸟，谁对一颗树有意思。

    「那是木头掉到河水里的戏，那个人平衡有够差，一直跌倒，我都快被压死了。」

    「你还会被压啊？」

    听他故意强调压这个字，泉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用头顶他的下巴。

    「你想要，等下就给你压啊。」

    辛杰微笑的拉住他的手触摸自己的胸口，泉凛觉得全身都要化了，跨坐在他身上的两条腿软得像果冻，辛杰则被他的迷蒙眼神补捉住，撕扯掉泉凛上身仅存的贴身背心。

    「别遮。」

    在如此完美的身躯面前，泉凛有点自卑的挡住胸前，皮肤泛着樱花的娇嫩，新鲜的樱花香自头发下，好像正看到一株樱花盛开，辛杰要求着，想多索求属於他的体温，又多劝了几声，泉凛才放下双手，主动吻上他，舌尖挑过鼻头，在发汗而带有盐味的锁骨徘徊，唇瓣轻盖下一个个印记。

    热气充满全身，隔着衣服已经不足够感受彼此，先是脱掉辛杰的外裤，泉凛接着打开自已的皮带扣，比平时还费时费力才抽掉它，贴身的裤子吸了汗，黏着皮肤，泉凛急喘着气，越是想除去，手脚就越不听使唤，绯红的脖子沾满汗水，结成水珠滑入裤子。

    一直看着的辛杰再也沈不住气，勾下直立着的身体，霸道的翻搅温热的口腔，啃咬所有发出香味的所在，泉凛发出细细的呻吟，激得辛杰扯下他的裤子，快速略过的衣料磨痛了皮肤，他却一点也不在意，吁出了一口解放的气。

    两人身上都只存着一条内裤，摸着他的腿根，辛杰又躺回老位置，眼神充满渴求，像是在请求他的批准，他们至今还没有在这麽明亮、公开的地方亲热过，泉凛有些停顿，最终还是让慾望取得主导权，脱去彼此最後的障碍，他俯下身体，让自己的下身和辛杰相触，开始漫长逼人的律动。

    「泉凛。」

    辛杰微喘着气，不时用吻鼓励着他，脸上满是辛福。

    顾及到对身体的负担，他们很少真正的结合在一起，大多像这样简单又不失浪漫的解决。

    「唔……。」

    用去太多力气的泉凛很快进入沉睡，一身的汗和黏液也没有擦去，脸还都是红晕，看着这样的他，辛杰再不满足也只能苦笑。

    第44章

    泉凛在沙发上醒来，身边空荡荡的，头下被塞了一团毯子，全身还是一丝不挂，薄被直接接触身体，有点冰凉。

    「几点了？」

    远处墙上有个电子钟，蓝色冷光亮着，时间才不过早上四点，离需要起床的还早的很，可是泉凛早睡不下去了，酒力让头好重、喉咙乾渴，四周一片冷清，没有人的迹象，平时明明一定会陪着自己到早上的，他突然想到被吃剩的便当，吃得剩下骨头和不喜欢的菜，然後被忘在桌上过夜。

    『抱歉，我得回老家一趟，保持联络。』

    沙发边丢着纸条和塑胶袋，纸条上的字很潦草，泉凛花了点时间才看懂，塑胶袋里有些肠胃止痛药和一盒退热贴，发票时间是不久前的凌晨。

    「也不说是什麽事。」

    从衣柜找出之前留在这的另一套衣服换上，泉凛碎碎念个没完，他知道辛杰的老爸病重好一阵子了，也许是病情又有什麽变化，还是他也遇到和自己一样的问题了？该不会直接算好日子就真的娶了别人了吧，新闻上他看过这种事。

    不对，我得相信他。

    泉凛甩甩头，大致把自己梳理一下，边担心着要是遇到邻居怎麽说，边偷偷摸摸的离开辛杰的家。

    结果一直到中午辛杰都没联络他，泉凛也不想唐突的打过去，怕就在没心理准备下被强塞什麽坏消息，他也不想再面对特助的八卦脸，上次说的心得他还真的写出来，还写得头头是道，足够上报纸开专栏了。

    「郭先生，要点餐了吗？」

    静雯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她多少打扮了一下，虽然都不是什麽高级衣服，但是很整洁，看上去很舒服，也很好看。

    「叫我泉凛就可以了，」

    也许该送她几件衣服。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藏起烦恼，努力不要有不耐烦。

    「还是要跟着可可叫我小泉？」

    「那泉凛也叫我静雯可以……吗。」

    老是拘谨的互相敬称她实在无法习惯，旁人的目光更是说不出的怪，要藉机当凤凰什麽的她没想过，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在泉凛的世界生活，只是希望能更融入状况点。

    「静雯，你想吃甚麽？」

    「呀，好不习惯。」

    静雯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泉凛发现很难真的关心她，只能陪笑不表达意见，手机很会挑时机的响起，看了下来电显示，是辛杰。

    「抱歉，我接下电话。」

    还没等静雯反应过来，他接起了电话，一路走到角落，旁边有个巨大的盆栽，垂下的大叶子挡住泉凛一半身体。

    「情况怎样？」

    「我爸刚过世。」

    那边一片寂静，连音乐和说话声也没有，辛杰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听起来没有悲伤，只是比平常冷静安静。

    「这样……你还好吗？」

    此刻泉凛很想知道他的表情，他不太会解读情绪，只听声音会不知道该怎麽安慰才好，连问问题都有点退缩。

    「也不是一天两天，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你呢？」

    他反而在这时流露出担心语气，出门前泉凛额头有点热，或许又是胃发炎复发，胃不好居然还喝了那麽多，也不知道有没有宿醉；费了很大的功夫辛杰才没有婆婆妈妈的问一堆，勉强用了个概括问句。

    「能怎麽不好。」

    虽然辛杰不太过问他去哪里，或是和谁一起，泉凛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对辛杰，他顶多否认，实在无法说谎。

    「我不是长子，很快就能回去。」

    隐约嗅到他的不对劲，只当他在怪自己走得太匆忙，辛杰很肯定的说。

    「不急，处理好再回来。」

    「不会太久的。」

    「回来後，我有事和你说。」

    服务生忙进忙出的，一时没注意到盆栽边的阴影里有人，到和他对上眼才补上微笑，泉凛没搭理他，走到另一边，远远看着正和服务生聊天的静雯。

    「什麽事？」

    「不是什麽大事，等你回来再说。」

    「好吧。你在外面？」

    还有闲时间乱聊，应该是忙完了，泉凛一向奉行公私分明，只要在公司，就算有时间也不会讲太久，辛杰知道他还得顾虑被别人听去，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休息一下。」

    「你是该多休息。」

    透过电话，能听到辛杰的笑容，在泉凛所知的人里头，也只有辛杰能让人有那麽强的感受了。

    沉默了一下，泉凛挂上电话，回去面对讨人厌的差事。

    第45章

    泉凛家几天前换了大门锁，其实在爸妈回去後他就联络过厂商，只是一直没能挤出时间，现在除了定时来打扫的人外，照理说没人能进来。他依然神经兮兮的，担心又有哪个不受控制的闯进来。

    陶罐看不出来被动过，下面的柜子却变乾净了，算一算，打扫的人是前天来的，但出门前柜子好像没那麽乾净，会不会打扫的人在白天偷偷跑来过？想到这他就全身不对劲，小心翼翼的看过所有房间柜子、床下，才勉强接受只有自己在的事实。

    辛杰在白天来过几通电话，问些鸡毛蒜皮小事，不忘提醒应该多摄取哪些营养素，泉凛都是敷衍的带过，也没和他说这几天的不安。

    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电视一片黑，窗帘没有拉上，大楼外墙灯微弱的透了进来，外头有好几个高架桥，繁忙的车阵不断通过，却一点声响也没有。过了好一阵子泉凛才注意到时间，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吃晚餐。

    瞄见桌上吃不到一半的餐盒，他才想起来晚餐的滋味，平时对辛杰的饭菜他都没什麽意见，今天却不知道怎麽的很想念那家伙的炒饭，其实他还是不喜欢那种油腻又咸的味道，只有辛杰做的让他至少能吃完，泉凛也不太懂有什麽不同，也许是多了凤梨，或是用了有机蔬菜，吃起来就是比较顺口。

    『我饿了』

    讯息栏输入这行字又删掉，泉凛知道自己在想他，但不知道算是想、有点想、还是非常想。

    要是是非常想应该会直接冲去找他吧。他把自己归类在有点想，打开电视试图做点别的事情，实际上新闻都是被操作过的东西，泉凛并不太常看，一般人认为他不太知道的演艺八卦反而是他的关注焦点。

    媒体派别其实分得很清楚，观察一阵子还能数出有几条来源线，自然也知道哪类消息该看哪一台。

    『……动物当然也热得受不了，动物园因此准备了西瓜冰给动物们消暑。』

    这样每年都会出现的新闻泉凛反而爱看，看看和去年有什麽不一样，像在找碴一样。

    『卡滋卡滋，大口咬下……』

    「虽然是猴子，但是吃那麽多西瓜不会拉肚子嘛？……呜。」

    也许是视觉和胃的神经连结上了，原本好好的胃翻搅起来，像是有千根针在肚子里扎，疼得他在沙发上翻滚。一个人的时候，这样的痛总是加倍难受，泉凛的反应却反而比较小，就算吐了也能爬着吃药，把地板擦乾净。

    「呜呜。」

    但那样的坚强不知道什麽时候消失了，难受得眼泪都流下来，泉凛脑袋里却都是辛杰的体温，和温柔的话语，费了好大的劲才吞下胃药，等药效发挥作用後，总算能勉强起身去冲澡，接着吞下安眠药，在数个不解的问题中入睡。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11节

    第46章

    辛杰离开到现在已经一个星期，泉凛还是无法习惯没有他在身边，忘记吃饭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腰瘦了一大圈。

    第7天、第7天後还要做什麽吗？照辛杰家里的风情，应该还是遵循传统的丧葬方式，泉凛对那个的知识相当有限，除了头七之外就不知道接下来步骤。

    「老板、老板！」

    「怎麽了？」

    「还问我怎麽了，咖啡要打翻了。」

    还不到正式上班时间，两个秘书都还没到，大半个公司的人也许都还在睡梦中，办公室里只有泉凛和特助两个，泉凛咀嚼着手里的松饼，另一手捏着纸杯装咖啡，瞪着报纸视线却没移动过。

    「你最近常在发呆，不会是生病了吧？」

    他有发现泉凛最近不和vv待一起，到处打听半天才辗转知道事情经过，他也打电话表示慰问，从vv的态度却听不出什麽问题点，反而更让人担心，平时他们没有真的生活在一起，交往方式也不是很黏的类型，不可能单因为vv几天不在就让泉凛犯相思病。

    「胃口不太好而已，然後空调好像有点坏掉。」

    说谎的次数也变多了。他能分出来泉凛在说谎，却无法揭开他想藏的到底是什麽，毕竟是泉凛的敏感事务，用太暴力的方法风险太高。

    「和管委会提过了？」

    「说了，然後有人来修过，然後一直没真的修好。」

    「其他住户怎麽说？」

    「只有我家坏掉。」

    「还是你要先来我家住？」

    「算了吧，你家那麽小，我是要睡厨房喔。」

    他的家只有8坪左右，却已经住了要20年，从特助还是打工族时就在那租屋，也许是住久习惯，还是对小房子情有独锺，後来赚了钱也没搬走，还特别用高於市价的价格买下来。

    「不然去住饭店吧，睡不好对健康很伤。」

    饭店……。

    「说得也是。」

    看着继续咬着松饼的老板，特助知道他想的并不是空调。

    在电影才能看到的高级餐馆，服务生会说3国语言，仪态应对都是最完美，如此浪漫的晚餐是多少女孩的梦想，但静雯知道，这真的是梦，也只能当梦。

    对面坐着的泉凛一样像抹幻影，人明明坐在这里，却没心思在当下，美食、音乐对他来说都没意义似的，更是没正眼看过女伴几次。

    很不习惯正式西餐的繁复，静雯有点手忙脚乱，也不管是开胃菜还是主餐，餐具拿得乱七八糟。

    「今天……等下要做什麽。」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久的饭也有吃完的时候，桌面已经恢复乾净，放上最後的饮料，泉凛抱着胸，视线始终在落地窗之外的远方，静雯喝了一口热茶，询问着泉凛的意见，搓搓有点冷的肩膀。

    平时泉凛总是说完想说的就走，一刻也不想多待的样子，今晚却还没说超过5句，泉凛不可能真的想和她渡过浪漫夜晚，也没有在餐厅耗时间的兴趣，他总有点霸道，前一天才说要去哪里，还不允许拒绝，她急急忙忙跑了好多店才找到合适的衣服，随便用了个理由和妈妈交代，现在才开始有余裕担心。

    「你要反悔？」

    用吸管挑起冰沙里的薄荷叶，灯光帮泉凛多添了几分魅力，压迫感却也更重了。

    「不，我只是、只是紧张。」

    她什麽也来不及准备，妆化得一团乱，和其它精心打扮的女士一比还真有点自卑，甚至比不上仪态完美的服务生。

    「吃完就走吧。」

    保持亲密却又不碰触的距离走出餐厅，有种怪异的和谐，不知道其他人会怎麽解读她们的关系。

    到了房间区域，静雯开始东张西望，活像做了什麽亏心事，泉凛也不比她镇定，拿出房卡刷了好几次都开不了门，两个像是头次尝禁果的笨蛋，老担心被发现企图。

    弄了半天，门好不容易开了，他们却又停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先脱鞋。

    「要、要不要先洗澡？」

    两个人的眼神都闪避过床铺，泉凛结结巴巴的问。

    「我、没带衣服。」

    第47章

    到处装饰着黄铜小人，他们跳着芭蕾，陶醉的转圈跳跃，用身体曲线装饰着房间，泉凛平静下来，想起正事是什麽。

    「床上应该有浴袍，穿那个吧。」

    解下灰金相间的领带，外套被随手丢在梳妆台上，泉凛解开袖子扣子，坐到沙发椅上。

    「好、好。」

    静雯抓起浴袍，跌跌撞撞的走进浴室。

    「真是……。」

    终於迎来这一天，紧张害怕让泉凛不住颤抖，几乎维持不了保护自己的壳，他也换上了浴袍，想到接下来的步骤，心里泛出浓重的厌恶。在泉凛还在求学阶段时，也许因为总绷着脸，他几乎没有算是朋友的人，只有几个爱调皮捣蛋的会和他搭话。

    『郭泉凛，要不要来我家。』

    在高中的暑假前，其中一个人这样问他。

    那不是个好回忆。用力捏捏手臂内侧，痛楚暂时压抑不安，但除去不了涌上的回忆。

    『要不要来看片子，我爸妈不在。』

    在玩过几场游戏後，那个男生提议，其它人都呜呜的叫，表示赞同。

    『我……我爸妈不准我看。』

    泉凛不太知道他们怎麽回的，当然没人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片子很快进入重点，高中男生们目不转睛的盯着，才看了几分钟泉凛开始感觉很不舒服。

    『是怎麽了，那麽压抑的表情？哇！』

    泉凛只看了他一眼，就忍无可忍的吐了满地，他也就成了班上的怪人。

    「干嘛现在想这个。」

    他自言自语。

    「那……那个。」

    静雯从浴室走了出来，浴袍结打得死紧，没穿鞋的脚不住碎动。

    「躺着吧。」

    他拉上窗帘，关掉灯的时候静雯抽了一口气，完全没有光源的房间一片漆黑，泉凛摸索的坐上床沿，捂着嘴抵挡反胃感。

    「抱歉，能请你自己把衣服……」

    「……好了。」

    要是静雯逃跑就能解脱，可是问题也就得再安排一次，还得考虑静雯泄密，泉凛到现在还是无法排除杂念，俯下身体时又犹豫了。

    「为什麽这麽勉强还要做？」

    静雯突然说话了，她全身僵硬，紧张得出汗，鼻子里都是饭店沐浴乳的味道。

    「人生有很多不得已，我不是唯一勉强的人。」

    「真的不行就算了。」

    要求的人是泉凛，这句话从静雯嘴巴说起来真有点不对劲。

    泉凛没有回答她的话，照着微薄的知识，在黑暗中完成预计该做的，摸黑穿回衣服。

    「房间我订了两晚，你好好休息吧，有事情再打电话给我，没接就传简讯。」

    泉凛不太记得自己是怎麽到家的，也不清楚路况和时间，只记得方向盘的触感，直到门口警卫和他打招呼才发觉已经到家里。

    泉凛没想到的是辛杰居然等在家门口，他等了多久，辛杰一脸疲惫，有点烦躁，胸口还别着麻布。

    「你去哪里了？」

    他在半夜赶回来，却发现钥匙打不开门，难道急着回家真让泉凛那麽生气？

    「我累了，改天说。」

    身上也许还有静雯的气息，泉凛只觉得自己脏，不想让辛杰也染上。

    「没有改天，今天、现在就说清楚後。」

    谁知道在这几天泉凛又会胡思乱想什麽，他们已经分开够久，不该再浪费时间等。

    「我在想，我们……」

    没等他说完，辛杰紧紧的抱住他，身上还有淡淡地香灰气味，泉凛下意识推开他，一脸惊恐。

    「你、你还在丧期，别这样。」

    「丧期就不能抱我喜欢的人了？没有这种规定。」

    「怎麽那麽快就回来了？」

    辛杰妈知道他们的关系，他不希望辛杰被认为是不孝子。

    「亲戚太多，在那里也没事情做，明天也还有个试镜会。」

    原来不是为了我才回来的吗？泉凛发现自己无法除去这个念头，就算知道这样想对辛杰不公平。

    「那你就快点回去。」

    「你说有话要讲。」

    「不是现在。」

    泉凛缩起身体，希望身上的沐浴乳气味能快点散去，虽然并不是出轨，他还是狠狠砸了他们之间的信任，如果辛杰知道他这样做，会怎麽看自己。

    「说吧，我都会听的。」

    「关於我爸妈说的，要孩子的事情，我想，如果找代理孕母……。」

    「别说傻话了。」

    辛杰有点生气，也更自责，有句话说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他们无法结婚，在法律上无法享有名分，却得承受一堆负面问题，那不公平，对泉凛更是不公平，他那麽努力，值得更好更快乐的生活

    「和可可说的一样。」

    「不要那麽勉强自己。」

    和静雯说的一样。这对泉凛起不了安慰，听在耳朵里只有刺耳而已。

    「我累了。」

    突然好想吃辛杰煮的炒饭，躺在他的怀抱里，把所有委屈开心都说出来，听他说『没关系，我支持你』。

    「让我一个人静静。」

    不是现在，等事情都安排好，我们就能没有顾虑的……。

    後面该接什麽，泉凛其实已经不太确定，日子一天一天过，问题有增无减，不能再只想着对方，得顾虑父母，担心更长久的未来。

    「晚安。」

    执起泉凛的手，连落3个吻在手背上，唇在上头停顿许久才不舍的放开。

    第48章

    昨天都没什麽睡，疲惫仍未退去，睡眠不足让肌肉有点僵硬，但还在控制范围内，辛杰想做些什麽分散注意，不要再想着泉凛。辛杰已经算是一线表演者，想要什麽角色，开口通常能要到，实在不用参加什麽试镜会，只是他总想真正找出最适合自己的角色，除非是很熟的剧本，不然每次都还是从试镜开始。

    这次的故事背景在中古时代，是个传统的英雄式故事，有公主有王子，辛杰试的角色是反叛的刺客，有着敏捷的身手。叛乱者陪着主角长大，本质上应该是个温柔的人，剧本里没详细记载他为什麽叛变，对於叛变每个试镜者各有解读，有人演得像双重人格，有人则表示了对於主角无能的失望。试镜的戏是一场主角和刺客的对决，主角拿着亮晃晃的长剑，就算是演戏，还是让人捏了一把冷汗。

    大多数演员都会先解释自己的诠释方向，在辛杰的观念里，戏剧本来就该用演的，也不该说死，多说开场白只会影响大家解读。

    现场还有很多生面孔，让辛杰也想起了初入这圈子的情况，他并不想让自己有特殊礼遇，对熟识的舞台家也只是打个照面，最普通的平价品牌t恤，下配为了活动方便，宽松具弹性的裤子，平静的坐在椅子上看剧本。

    「大家好，我是5号杨辛杰。」

    简单的对前方一排评审自我介绍，转了半圈，对要搭配演出的主角弯腰。

    「请多指教。」

    不论资历长短，真正的演出者就该以剧成功为优先，对主角的尊重自然也很重要，辛杰很自然就接受自己是配角的事实，也不认为这是可耻的事。

    「哪……哪里。」

    辛杰成名的很早，在舞蹈界中是很受重的前辈，年轻一代更是奉他为指标，这样的人却要自己指教，主角背毛一下全竖了起来。

    「你是主角，有气势点。」

    「好、好的。」

    「我们开始吧。」

    他微微笑，从上台开始就没看主角以外的地方，好像不当台下有人。

    『我没想过你居然会叛变。』

    主角是位年轻新秀，也许是面对辛杰感到紧张，动作稍显生涩，配上温吞的主角却出奇地刚好。

    『你要说是就是吧。』

    辛杰饰演的爱德华情绪毫无起伏。彩排时一切都是简单的，徵选更是连剧服背景都没有，更难进入状况；辛杰在第一句就进入状况，连带把主角拉进时空，一瞬间在场的人都感受了那个时代，感觉到夜晚凉风，看到砖瓦堆成的砖瓦。

    『王国里不允许任何背叛者，就算是你，爱德华。』

    主角的剑身抵在爱德华的脖子，眼里还有犹豫，却不是属於原本演员的。台下都一片惊讶，这些日子主角正因为抓不到感觉而苦恼不已，没想只是只听vv说了句台词而已，就突破几个月的低潮。

    『你要用我教的剑术对付我？』

    爱德华眼神没有在主角身上，而是看着剑身自言自语，却又不像是前面演员想诠释的双重人格。

    接下来是一段很重要的主戏，面对混乱的主角，爱德华不能反击，只能闪躲，还得边展现心里状态。

    1、2、3、4、5。

    剧本写了5秒的定格时间，辛杰在内心默数，预备闪躲，而主角抬高了武器，眼神闪过杀意，像被某种东西附身了。

    大家也把这场甄选当做主戏，直盯身穿现代服却一点违合感也没有的两人。

    「呃。」

    辛杰像只猫，盯着主角微微蹲低，把重心保持在下半身，在剑袭来的前01秒，腰部肌肉却突然一阵剧痛，几乎不能呼吸，为了防止更严重的伤害，他并没有维持平衡，而是顺势倒在地上，对手演员反应却慢了一拍，手上的剑在辛杰的手臂划下一道伤口。

    「快去叫医护人员过来！」

    「对不起！」

    「这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主角惊慌得剑都掉了，瞬间被打回原形，医护人员很快过来，镇定的拿起满是血的手臂。

    「先帮我看腰。」

    皮肉伤复原容易，肌肉就不是这样，要是没有立即处理，伴随的复发风险很大，造成的影响也大得多，甚至会像病菌一样扩散，先前对他很重要的恩师就是这样，一开始只是脚底板很小的区域，接着是小腿，到现在走路都会痛。

    「去医院吧。」

    经纪人说道，辛杰点点头，小心的爬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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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医院做过检查，x光、核磁共振全都做了一回，花了下半天的时间跑东跑西，他担心的腰只是轻微拉伤，手上的割伤也不太严重，但短时间内，辛杰除了龟缩在家里什麽也不能做。

    看着缠满绷带的手臂，辛杰呕得很，泉凛那个样子，工作也暂时不能进行，怎麽什麽都不顺利。

    连续几天都窝在客厅吃吃睡睡，过得像中年失业一样，本来就不整齐的家里乱糟糟，垃圾还是经纪人怕他生病而倒的，冰箱只剩下一些冷冻食品，再一餐就要断粮，辛杰可以接受活得脏脏的、不光鲜亮丽，却无法降低对食物的要求。

    家里附近有一间超市，产品蔬果都是些本土货，说不上高级或是纯净，要吃得健康一点也算够，四季常驻的几种蔬果就能组合出很多菜色，躺在沙发上辛杰计画起菜单，又想起了泉凛，平时他连吃都不会好好吃，完全不知养身是什麽，只是吃药吃药，身体愈吃愈弱。

    想得烦了，他戴上钥匙手机钱包出门，穿着短袖、一头乱发，希望这样能减少一些目光。

    「vv是vv！」

    花了些时间他才找到鲜蔬区，没事就要把货架大洗牌一次，这样的策略有什麽意义，能让客人多买一点不成？

    手推车在大格磁砖上前行，硬车轮叩罗叩的响，广播不断放着店内广告，这也是辛杰不懂的行销方式，都在店里了还会不买东西吗。後面不知道什麽时後跟了一堆人，还各有各的问题，有人只看脸，有人看衣服身高，他们跟在後面，像极了母鸭带小鸭。

    人潮并没影响辛杰的步调，专注在挑选蔬菜上，翻看每一个马铃薯萝卜，花了近1小时拿了一大车健康营养。

    「您好，欢迎光临。」

    结帐店员看起来还是学生，後头一串人让他呆楞了一下，等确定他们不会扑上来才开始结帐。

    「857元。」

    「收您一千，找您143。谢谢您的爱心。」

    将找钱塞进援助偏乡儿童的箱子里，辛杰不发一语。

    「你开车吗，需要帮忙吗？」

    看到他包满纱布又走路不稳的样子，店员接着问。

    「没关系，谢谢。」

    第49章

    避免盘踞不去的媒体和人民狗仔，也不在乎便捷交通，辛杰住在偏山上的郊区华厦，历史悠久的房子保养不错，外观看起来还算新颖，住户大都是退休人士，环境单纯，屋龄逼进60的房子没有电梯，好在楼梯还算好走，最高也不过5楼，不至於爬断脚，而辛杰住在其中的3楼。

    「那是怎麽回事？」

    身边有根本是人肉搜寻引擎的特助，泉凛的情报总是灵通得吓人，辛杰并不意外他能那麽快知道，只是惊讶泉凛会直接跑来，不得不说泉凛对这里意见不少，楼梯对膝盖危害更说了不下百次。

    「排演出了一点小意外。」

    「为什麽不和我说。」

    「和你说有什麽用。」

    500公升的冰箱对一口之家来说很大，但要放进大量不能叠压的菜，还是有那麽一点挤，辛杰边对泉凛咕哝，边把剩一半的牛奶拿出来，打算直接入菜用掉。

    「你有打算说吗？」

    为什麽得转手那麽多次才能知道，记者就算了，在场人员就算了，爱八卦的特助会知道他也能接受，辛杰却一副不打算告知的态度！？

    「小伤罢了。」

    每次被泉凛这样质问辛杰就有些无力，泉凛自己的秘密也不少，他为什麽就得像个乖小孩一样。

    两个人都有好一会没说话，冰箱响起了哔哔的警示音，辛杰心烦的乱塞一通，拿起材料往流理台去，泉凛默不作声，抢过那堆菜丢上桌子，脸上还是没有笑容。

    「我看看。」

    他对幸杰伸出手。

    「嗯？」

    「笑什麽？」

    「没有啊、没有。」

    辛杰乐得歪歪，停不下嘴角笑意，忍不住紧抱住泉凛，对他的脸颊猛亲。

    「别这样。」

    要不是辛杰手受伤，泉凛一定会推开他，他仍无法原谅自己背着辛杰和别的女人去……开房间，放任别人的体温和肌肤沾染自己，就算过了好几天，当时的气味和触感依然在，让他睡不着觉。

    「你说的和做的不一样。」

    「罗嗦。」

    肩窝间满是辛杰特有的香料味，一般的香水对他说太过普通，他的香味都是用最基本的香料调的，辛杰很热中在调香上，收集的原料有几百种，甚至出了几本相关的书；虽然每次闻起来都不太一样，但基调都是相同的，是一种八角和柑橘的甜苦气味。

    「医生怎麽说。」

    过了一回辛杰才放开他，理了理挡在前方的头发，泉凛问，包成这样应该很痛，辛杰却毫不在乎，一点也不影响日常生活。

    「如果你说的是手臂，皮肉伤而已。」

    「还有哪受伤了？」

    「稍微扭到腰，虽然医生说很快会好，可是还是有点痛。」

    泉凛瞪着他。

    「我觉得按摩一下就会好多了。」

    「那个嘛……。」

    对於这样小孩子气的撒娇方式，泉凛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心软成了一滩水，只差没直接说好。

    「我也能帮你按，按那些会痒的地方。」

    狼爪又抓上他的肩膀，辛杰的气粗了点，也管不了菜要煮些什麽，手朝着泉凛的肚子走。

    「不行，去躺好，我洗个手。」

    第50章

    微风轻吹，带着路树包围的小径落叶，麻雀辛勤的在草地觅食，是那位最爱的天气，她不喜欢花，最爱叶子。

    『叶子能存活的时间比花多多了。』

    这是她喜欢叶子的原因，但是她从来就不是草，而是花，还是最大最鲜红的那朵，不管到哪里都是焦点。

    沿着缓坡小径，两旁几乎没有人家，野鸟松鼠却都不怎麽怕人，只是歪头、抖动鼻子，透过视力嗅觉远远的认识辛杰；天气还是有点热，但他还是穿了稍微正式一些的衬衫和材质轻薄的深色长裤，更难得的穿上皮鞋。

    他的心里忐忑不安，希望时间能过慢一点，路能长一点，脚下却不自觉加快速度。

    眼前是2层楼的洋房，覆盖绿色藤蔓，小小枝桠随风摇曳，房子是木头盖成，远看就是颗大树。

    「有人在吗？」

    房子没有电铃，门是半掩的，但他没胆直接进去，只能在外头喊，用力探头看能不能瞄到2楼。

    「我还以为是谁呢。」

    「好久不见了，您好吗？」

    说话的女人年约50，戴着粗布白手套，穿着围裙雨鞋，画着淡妆，肌肤洁净白皙，实际年龄一定比看起来大得多。

    「你才是，伤怎样了。」

    「已经没问题了。」

    搞不懂她指的是车祸还是不小心的拉伤，心想两个都没事的辛杰含糊的回。

    「进去再聊吧。」

    她走过辛杰面前推开纱门。

    屋子里的家具都是原木制成，最有存在感的是一张大桌子，足足有一张床那麽大，两边的柜子上放了一些粗胚、没什麽色彩的陶土作品。

    「没想到你还会来拜访我。」

    「老师是我这辈子很重要的人。」

    其实最初辛杰接触的并不是芭蕾，而是体操，而眼前这个充满园艺气息的就是他最早的老师，大家通常叫她青姐。

    青姐是个体操国手，没比赛的期间则在学校当教师，全盛时期年年夺金抢银，在国际间也算是颇富盛名，半退休後仍然在幕後指导新血，近几年更开了陶艺教室和园艺班，终年被孩子的欢笑围绕。

    「当年你才这麽大，老是翘掉练习，哪有什麽时间影响你。」

    想当然尔，辛杰的体操之路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并没有很显着的才能，青姐对於他的放弃没太放在心上，万万没想到後来会走上舞蹈，还是很少人选择的芭蕾。

    「我学的是老师的光芒和努力。」

    不过她天生是红花，他则是绿叶命。

    「对我嘴甜可没好处。」

    这孩子说话很真，却也比谁都孩子气，总为一个问题苦恼许久，看他眼底的觉悟，青姐知道他也不是单靠脸皮和嘴甜才有今天，辛杰也是他看过最勤奋的人，当年他的家境并不好，明明吃的是馒头，表情却像在吃烤鸡腿，在他放弃体操时，她还有些担心。

    「你也30好几了，有对象了？不要以为爱情对男人就不重要，把顾事业的时间分一些去认识认识别人吧。」

    她是被伤得无法再爱了，可辛杰并不是这样软弱的人，要是找到另一半会有更完满的人生。

    「对象嘛……，有是有的。」

    转转小得能握在手中的杯子，黄金乌龙在里头转，像是裙摆，那抹幸福的笑道进一切，他现在很快乐、也很痛苦，让青姐像是看见以前的自己。

    「出了什麽问题？」

    就算最後并没有结果，青姐自认算是个恋爱经历丰富的人，没少看过疑难杂症，今天他会来也许本来就是为了那些来的。

    「他和我年纪差不多，家里很急着要有小孩，不过我们暂时没那个计画。」

    「的确是个麻烦问题。」

    辛杰从未和她说过性向，但青姐却知道，不是暂时没计画，而是在生理上就不能有爱的结晶，这样的点特别讽刺，他们因为独特而在一起，却也可能因为独特而分开，而且从不是他们自身的问题。

    「我也没有特别想解决，可是他……他们总是他的父母。」

    「要长久在一起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两个家庭的事。」

    「我知道。」

    就是知道才迟迟不能说什麽，不能直接叫泉凛放弃，也无法敞开心胸说要分担，他知道自己自私、贪心，贪泉凛的一切，希望他什麽都能如自己所愿。

    「但是呢，你们谈的是恋爱，不是个计画，多听他的、也多听自己的心，你会知道怎麽做。」

    以前那个自我中心的男孩长大了，懂得要考虑别人心情，会因为某人不快乐而纠结，青姐说不出的开心，更高兴能够当老师。

    「我不能告诉你怎麽做，但你不能停在原地，下次再这样哭哭啼啼的，一定揍你一顿。」

    「够惨了还要被打。」

    打是情骂是爱用在青姐身上再适合不过，辛杰知道这是她的方式，这样的威胁听起来也就像是安慰了。

    「怪你自己不打不成气候。」

    第51章

    一切似乎又回到往常，甄选如期中选，腰也如期恢复，能参加练习，主角对辛杰还是有心障，一直无法正眼看他，但止於私下相处，在戏中默契只有愈来愈好；辛杰几乎每天都去泉凛家帮佣，不在时也会留饭菜在冰箱，泉凛依然忙录，忙得脸色苍白，有时不太搭理人，辛杰也就说了他几下，没再有进一步的争吵。

    就算是住在同一个屋子里了，花在等待和独处的时间依然不多，除了泉凛说不回来的日子，辛杰都会等，要是10点还等不到，他会先吃，但会把菜留到12点，等门到他回来为止。

    钟悄悄走到12点，时针分针重叠又分开，辛杰叹口气，起身收拾饭菜。

    1小时、2小时、3小时过去，淋浴而湿的头发都乾了，辛杰埋头闻着沙发抱枕－虽然泉凛坐在沙发上的时间可能不多。玄关传来细微的开门声，他赶紧丢下手上东西，连滚带爬到门口。

    泉凛整个人像海带一样，垂着头垂着手，不发一语的换上拖鞋。

    「洗过澡了？」

    泉凛累的时候不喜欢被碰，忍住拥吻他的冲动，饭店备品的味道让辛杰忘记说欢迎回来，有什麽理由能让他在饭店洗澡？肌肤还有热度，香气也还很浓，洗完澡还回家说不上不正常，但也是说不上的奇怪。

    「只是……皮肤有点痒，你不是说今天不会来吗？」

    「明天早上的预演取消，哪里痒？」

    皮肤痒往往是免疫力下降的前兆，也是很多病的前期症状，身为半个运动员，辛杰对这些总是多想几步，有在医院待过的泉凛也是，不同只在会不会处理，先前泉凛就差点胃穿孔过，要是不拉着他，这次不知又要拖出什麽大病。

    「小过敏而已。」

    「不是说没什麽事情，还那麽晚。」

    辛杰明白他在隐藏什麽，而且没有说的意思，也不打算把话题绕在皮肤为什麽痒上头，免得又要吵架。

    「想说你不在，就去晃晃。」

    滑腻的肌肤触感还留在大腿上，洗澡也洗不去的罪恶在心中滋长，泉凛能做的只有掩盖，当事情真的那样发生，他好想再洗一次澡。

    「去哪里？」

    「tony店里。」

    「喝酒？」

    辛杰第一眼就不喜欢那个酒保，更讨厌泉凛乐呵呵的和他聊天，无法克制自己的嫉妒心，他更想问他们聊了什麽，有什麽和酒保说却没和自己讲。

    朋友和情人是不一样的，情人间再好，总还是比较自私、更容易留有秘密，爱说穿了是一种占有，辛杰并不想要泉凛改变，为了这段关系泉凛已经失去付出太多，他都懂，也以为自己能接受了，但真的当场感受到威胁还是难受得半死。

    「没有。」

    「饿吗？」

    承受泉凛的谎言，分不出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哪些又是求救信号，很难受、很辛苦，可是辛杰还是放不开，他只知道自己不想离开泉凛。

    「有一点。」

    「我去热菜。」

    泉凛只吃了一点青菜和肉，盘子上的食物几乎看不出减少，辛杰催促着他去刷牙睡觉，自己收拾桌子，在客房睡下。

    「咳咳咳！」

    半夜里泉凛突然咳起来，咳声打破夜晚的宁静，胃部剧烈抽搐，他掀开被子冲进厕所，晚上他其实没吃什麽，几口食物糊後开始呕出液体，黄绿色的胆汁混着触目惊心的血。

    「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头昏眼花的泉凛只听得懂这句，软绵绵的身体被某种温暖的东西支撑住，酸痛的腹部肌肉不再纠结一起。

    「半夜急诊都爆满，一样要等到早上。」

    呕吐在急诊和拉肚子同等级，是最不急迫的症状之一，在看病比吃大餐便宜下，民众有什麽小病小痛都跑大医院，医护人员那麽少，病人那麽多，空间担架有多少就是多少，搞不好连床都没有，泉凛在当志工时看得多了，在家里至少还能眯一下。

    「忍一下，我们去远一点的医院。」

    「不要，现在不想坐车。」

    「那换件衣服吧。」

    连头发都脏兮兮的，白色睡衣沾满液体，分不出是呕吐物还是汗水，难闻的气味弥漫，辛杰皱着眉头，却不是因为异味和脏污，他温毛巾小心擦拭泉凛的脸，双膝落地想解开睡衣扣子，泉凛却缩着身体不给碰。

    「我自己来。」

    「我去拿衣服。」

    辛杰只得起身，把毛巾放在洗脸台上。

    「放着就好。」

    「明天一定要去医院，我和你去。」

    「不行，你还得公演。」

    「没有健康重要。」

    要是再也没有泉凛在台下，他要为了什麽努力，受挫的时候又要为了谁爬起来，他损失不起泉凛，一想到失去他的情景，辛杰不由得抱紧他，好像这样就不会失去。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12节

    「我会去看病，你去公演。」

    接过衣服，泉凛没什麽在听，辛杰再气也只是憋着。

    第52章

    公演的日子很快到了，泉凛总是用专心表演当藉口，辛杰足足一星期没见到他，连问一下身体有没有好点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知道他会不会来看表演。

    玻璃蛋是十年来最着名的剧场之一，举办过无数表演，伫立在繁华的十字交叉口上，外墙流动好几层楼的广告，照亮夜晚的街道，玻璃蛋代表的不再只是地点或建筑，而是里程碑，是表演者梦寐以求的地方。

    这个场地名列辛杰最讨厌的场地之二，仅次於简报室，比学校礼堂还差，为了符合多方需求，这里并不专为舞台剧设计，而使用许多活动平台，塑胶合金地板踩上去死气沉沉，还会摇晃，预演完全提不起劲。

    观众不断涌入，慢慢填满座位，身为专业表演者，辛杰也不得不再多回想台词，再进入状况一点。

    站上舞台，辛杰第一次无法驱除脑袋杂音，初登场的表现并不太好，他感觉得到观众的不耐烦，直到长剑贴在脖子上，才找回爱德华的灵魂。

    「你要用我教的剑术对付我？」

    敏捷优雅的躲开连刺而来的剑，爱德华掏出一把短刀，喀的一声，折断主角的长剑，断剑掉在地上，寒光照在他凶猛的脸上，大家都屏息凝神，隐约能听见台上人的呼吸声。爱德华最後看了准国王一眼，跃下夜晚的哨口。

    这几年辛杰成长得特别多，因为车祸造成的空白并没影响演艺生涯，获得观众的掌声还是重要的，能让他觉得努力没有白费，却不再是努力的理由，比起在台上受注目的时候，他更爱在幕後看着台上的五光十色，用更多的注意力观察观众都什麽表情。

    「vv，要喝水吗？」

    「好，谢谢。」

    靠在红布幕上，共事的人也早知道他的习惯，没人来打扰，工作人员递来杯水，很快退下忙道具去。

    「嘿！」

    快门的声音让辛杰回过神，一转头，负责活动花絮的工作人员嘻嘻笑笑，不慌不忙的在他脸上三连拍。

    「哇啊，超帅的，光这张能赚到一万个赞。」

    众人聚集起来，轮流看着照片，有人尖叫着，边要工作人员快点发布，免得被删除。

    「还在公演中，你们克制点！」

    也不是什麽丢脸的照片，要发出去辛杰其实也没什麽意见，只是突然被偷袭，多少有点不知所措。

    「啊？在害羞吗？」

    「说什麽。」

    「别看这家伙这样，可是很纯情的。」

    被女孩包围让摄影师乐得歪歪，嘴巴也管不住了，其实不知道vv的情人是何许人也，也没看过泉凛，只是几次听过辛杰说起日常生活，和偶尔偷听到的电话罢了。

    「什、什麽，vv有女朋友吗？」

    对外声称是单身，但辛杰平时的行为并不像单身，名人对这种八卦总是比较隐私，大家也不是太惊讶，但总想听谁亲口说。

    「长什麽样子？」

    「是名人吗？」

    这当然一下热了场，原本只是旁观的人也围上来，问题冒个没完，辛杰只是冷冷看着回答不出来，而有点尴尬的摄影师，表情像是饿了很久的肉食动物。

    「这种事知道就好。」

    辛杰含糊却不可质疑的说道，谈恋爱又不是犯罪，他不在乎被说实际存在的事，但私事被摊在阳光下还是很不舒服。

    说完该说的，他继续倚在红幕上，看着台上台下。

    「说，为什麽要背叛我。」

    最後一幕，曾是国王至亲的爱德华双膝跪地，身上布满伤，连维持平衡都很费力，却没有败北的样子，眼神依然锐利，嘴巴上有淡淡微笑，就算国王的剑贴在颈侧也没有任何改变。

    「威廉，你已经被复仇蒙蔽眼睛。」

    在观众惊呼声下，爱德华成了国王的剑下亡魂。

    掌声持续许久，众演员排成一列，辛杰还是希望泉凛有来，谢幕时不免多看了预留席几眼，但里面并没有泉凛。

    没关系，才首演而已，还有很多机会。

    辛杰这样安慰自己，却免不了的失落，媒体闪光灯不断闪烁，苦脸在一片观乐中更显得突兀。

    第53章

    8点15分，餐厅的气氛正热烈，铁器和瓷器摩擦撞击，宾客藉着一点酒意畅聊，热闹却无伤大雅，服务生也开始略有疲态，微笑得有点勉强。

    泉凛告诉自己不要在意时间，今天是辛杰第一天公演的日子，自己居然当作什麽都没发生，他一定很失望。

    「有心事？」

    对面的静雯问，依然是简单素雅的装扮，却是在场最亮眼的女孩之一，头发绑成公主头，配上平价服饰品牌的白色小洋装，唯一昂贵的是脖子上的碎钻项链，那是一小时前泉凛买的。

    项链闪砾的光芒让泉凛的心情变得更糟，他从没买什麽给辛杰，买的当下他很高兴，就好像是送给辛杰一样，现在却很後悔，他不该把静雯和辛杰搞混，不该把情感搅和在一起，这是对他们的侮辱。静雯一定能成为上得了台面的媳妇，辛杰条件那麽好，奔放又自由，却为了自己一再退让，条件更好的多的是，不用再为自己的家族烦恼，大家都会开心，没人会受苦。

    「公事上的问题。」

    直接汤匙切开鱼肉，雪白细致的鱼沾上红酱，漫不经心的咀嚼几下，泉凛一口喝乾高脚杯的酒，酒精醺红了眼睛，咬着还有红酒的下唇，不在乎嘴里的是辣是咸。

    「泉凛总是好忙。」

    就一个人怎麽做那麽多事，还能挤出时间优闲吃饭、把所有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有颗聪明的脑袋，就算是对只有合约关系的她也不错，她是做了什麽才有机会遇到这麽完美的人。

    「那是我该做的。」

    鱼有股奇怪的腥味，玉米吃起来粉粉的，刀叉的铁味很重，泉凛放下餐具，把餐盘推开，伤主厨的心他很抱歉，但真的克服不了嘴里的奇怪气味。

    他没什麽企图心，也并不讨厌工作，只是常觉得累，唯有和辛杰在一起时，才能有真正的休息，不会再想胸口的大洞。

    「关心你的人会担心。」

    「我先回房间。」

    时机太不凑巧，他需要更多时间准备接下来的事情，给特助打通电话，捞一些能填满脑袋的事情。

    「我陪你。」

    星级的高级餐厅不是她的生活圈，光坐着静雯就觉得全身爬满虫，留她一个迟早会出糗，匆匆把嘴巴擦乾净，她也站起来。

    「留下来慢慢吃吧。」

    泉凛不懂为什麽人们要强制别人接受心意，大家似乎管那叫关心，泉凛不把那叫关心，只是一种控制罢了。

    「我不饿。」

    「不吃饱哪来的营养？」

    「吃饱了。」

    於公，她还没拿到报酬，还没还泉凛她一辈子也还不起的人情，於私，她无法不去安慰，无法把泉凛当作坏人，她知道在现实社会这样很吃亏，牵扯上钱更多了危险，但她不打算为任何理由出卖自己的人性，穷也要有骨气。

    「都是些胆子比常识……。」

    叽叽咕咕碎碎念就是泉凛最大的抗议了，能怎麽办，命令她吃？

    静雯不确定『些』包括谁，最少有可可，和那个总是让泉凛闹别扭的下属，能还她们排一起，还被泉凛说出来，她觉得很荣幸，也很羡慕泉凛，就算置身险恶还能被那麽多人看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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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之间的感情，不论童话还是现实都只有两种结局－好和坏，而且往往是单一个人做出的决定，而另一人总以为自己掌有权力。静雯猜想她和泉凛之间也是这样，听起来泉凛是控制一切的人，可事实上，他一直被困住、被自己困住，她想走随时能留他一个人自生自灭。

    在一片黑暗中，泉凛爬上床，带着浓重的酒臭，静雯露出厌恶的表情，比起臭味，她更反感把她当别人，她能发现泉凛眼中的并不是她，帮她戴上项链的一刻，那双眼睛中的着迷让她发寒。

    「辛杰、辛杰。」

    他哭着，很困惑为什麽『辛杰』不回应他的亲吻，捧起面前的脸，他扯心撕肺的叫，怎麽也不愿意放开。

    「泉……」

    静雯只发出一个音节就闭嘴了，像个木头人直直躺着，就像前几次一样。哭声持续了很久，胸前都是泪水，静雯的手脚都已经冰冷。

    「对不起……。」

    嘶哑的哭声在套房里回荡，撞击墙壁挣扎着被布幔吸收，黑暗放大抽泣，很像在不断撕纸，听在耳朵说不出的难受。

    也许是哭累了，泉凛像在雪天找到暖气口的弃猫，趴伏在静雯身上，全身像炭一样热，手脚止不住的发抖。

    「你在发烧。」

    「唔，不要碰我。」

    头痛把意识从酒手中抢回来，声音听起来还是在哭，挥舞着不让任何人靠近，静雯费了一番力气才把他压在被子下，打电话去柜台要药和冰枕。

    生病也不能去医院吗。半哄半骗的让他吃下，泉凛半昏沈的睡着，拿起他放在化妆台上的手机，先和那个能干的下属交代一下吧，手机上的锁她无意中瞄到过几次，很容易就打开，略过几百封未读的信息，在通话记录中滑着，里头最常出现的名字有两个，8小时前的记录是一片空白，後来的时间他都忙着陪静雯，没来得及删掉。她很快认出哪个是他的下属，只是对另一个名字很好奇，8小时内泉凛打了10多通，对方也打了10多通，却没有通话过的迹象，泉凛打去的都只有几秒，应该是接通没多久就挂掉，对方打来的也是同样的情况。

    这个人就是『辛杰』？电话簿里的名字是『罗伯特』，可能是假名，她不确定，直觉告诉她罗伯特是泉凛这麽做的原因，要是和他说明情况，事情很可能会解决。

    「还是算了。」

    情况太麻烦太复杂，静雯一点也不想再混进去，检查一下泉凛额头的退热贴，她走到另一个房间躺下。

    「还说不是要我当保母。」

    第54章

    季节接近秋天，却还是热得很，空气压缩着，完全没有流动，以另一种方式烘烤大地，就算接近傍晚，太阳还是强得能杀死人。

    墨镜也无法完全抵挡刺眼的光线，好不容易进了室内，眼前一片白花花，辛杰揉揉眼睛，过了好一会才能正常看东西。

    医院的每个角落都是药水味，这是辛杰所知药水味最重的医院，也许是位在闹区，医院本身并不大，院区只有一处，病人却是一般医院的2倍，到处是持有长期处方签的老人，因为发烧而哇哇大叫的小孩跑来跑去，感觉更加窘迫。

    和人群一起挤进电梯，最後几个不知道怎麽搞得，里头都很挤了还要进来，辛杰隔壁是一个拿拐杖的小老头，他握着点滴架，一脸紧张的往角落缩，好像随时会跌倒，那个人还在努力要挤进来，大家脸上都是不耐烦，却没有一个开口，那人终於把自己塞进空位，超重警示却响了，这下他才放弃，电梯门关了起来。

    到医院并不是辛杰的原订行程，早上的计画是去看国王的新剧，看了整场却没看见他上场，到後台一找，才知道那家伙在开演前就因为急性盲肠炎进了医院。

    探病并不是辛杰的作风，只是国王的妻小都在国外，熟识的人都在忙今天的表演，放他一个人总觉得可怜，2人病房里空荡荡，另1个床位也空的，国王的位置在门边一侧，坐起身正好面对厕所门。

    「国王也会生病啊？」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朋友，辛杰没好气的说，随手拿起放在访客椅上的饼乾，就这牌子的名字而言，实在不是适合探病用。

    「国王也有盲肠，当然也会盲肠炎。」

    「放屁没？」

    「有啦，等下要出院。」

    痛死了。接过仙贝，国王连谢也没说就吃起来，没想到这家伙还会探病，不得不说有那麽一点感动，也许说不上在心目中占有位置，但至少他来了。

    「你脸臭得像吃过屎。」

    「你才是屎没拉才盲肠烂掉的。」

    辛杰想也没想，一屁股在访客椅上坐下。

    「欸，等下帮我买个饭。」

    这里的饭难吃死了，菜都冷的，肉超少又腥，不饿死都营养不良。

    「这样乱吃好吗？」

    「可以可以，又没有不能吃的，等医生来不知道要等多久，名医、哼，等半天只为听一句『嗯，没有发炎』，你相信吗？」

    「喔。」

    辛杰不知道何时神游了，听不出来是没听到、没听懂、还是当没听到。国王真会被这些来探病的搞到高血压，一大早来的那群当这里是交谊厅，吵得被护士踢出去，现在来的这个最爱吊人胃口不给东西吃。

    「怎样，你和洗发精老板的问题还没解决？」

    都多久了，原来他是那麽不乾脆的人，外头从形容他是野兽派，谁想得到他会这样优柔寡断，辛杰或许不是一个直接的人，却是个思想直线条的人，这是好处也是坏处，能不被胡思乱想困住，但要是走错了，就很难再回到分岐路上。

    辛杰肩膀抖了一下，再不擅长解读情绪的都能看到他脸上写了『你怎麽知道』，国王翻了个白眼，他不介意当爱情顾问，可是那麽容易就猜到心思，还真没什麽乐趣。

    「又是他爸妈那边的问题？」

    什麽东西扯到钱都变得复杂，有『钱』人家本身就一堆毛病，加上性向、传宗接代，真是八点档的元素都有了。

    「不完全算是，他想先满足他爸妈的要求，所……」

    「什麽？」

    有钱人家脑袋是装金条吗？怎麽会用这种疯子策略，他真佩服辛杰的心脏强度。

    「有说要怎麽做了？」

    和喜欢的人结婚、住一起，自然而然有了小孩，国王一直认为很理所当然，现在他才知道他们天生少了其中一环，要多多少苦难才能打平。

    「他提到代、代理孕母。」

    说到代理孕母时，喉咙突然缩紧，声音没能好好发出来，但国王还是听懂了，收起惊讶到有点空白的脑子，他吸了口气。

    「你打算怎样？」

    「我无法忍受，就算他的父母都不同意，我们家永远就我们两人，我还是……还是。」

    「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这什麽偶像剧台词，真听不下去了。好在傻人有傻福，辛杰总是能走上不错的结局，就算是烦人的恋爱问题，国王仍抱持乐观态度，在知道这个幼稚的好兄弟恋爱时，国王先想到的是他终於能『转大人」，思想能变得成熟点，没想到，小孩子谈恋爱还是小孩子，而且大概一辈子就这样了。

    搞什麽，医生真的有把他的肠子缝好吧，这麽痛正常？国王呲牙咧嘴的把话从齿缝间挤出来。

    「我知道了。」

    说得对，不再是犹豫的时候了。

    简单的一句话打开了辛杰的行动开关，他站起来，作工差劲的访客椅发出很大的啪啪声，什麽时候垮都不奇怪。

    「蛤，知道什麽。」

    还在计画等下吃饱饭要睡个午觉，国王一下没搞懂，皱着眉喝了一杯水，却见辛杰的身影闪过，连忙想挡住他的国王差点呛死。

    「你就这样走了，不是说要帮我买午餐的，喂！」

    大叫又让他疼得动不了，辛杰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厅还是维持难民营状态，不远处的急诊传来吵杂声，护理人员一批一批往那跑，辛杰冷眼旁观着，在人潮中逆流，一个熟悉的身影晃过去。

    泉凛？

    他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女孩一身清爽的单色衣服，并不特别起眼，泉凛小心的护着她，不想引起注意似的沿墙边走，辛杰急忙追上去，转过一个转角，正好和泉凛对视，见到他眼神中的罪恶感，辛杰脑袋好像被狠狠敲了一下。

    「她是谁？」

    第55章

    辛杰眼白全被愤怒染红，心里痛得像针刺似的，努力忍耐的声音有些哽咽，强忍着直接爆发的悲痛情绪，他在发抖。

    「静雯，你先走。」

    女人有些犹豫，可是泉凛坚持，她也只能照办。

    「你不是说要找朋友，为什麽在这里。」

    「朋友得盲肠炎。」

    起初吴特助提起时，辛杰还不相信，这下事实全在眼前，自己真像个傻瓜。

    两个人用高分贝『沟通』应该是很引人注目的，但现场实在太吵，也太多乱七八糟，没人多看他们一眼。门外突然一阵骚动，一群人涌进门内，单凭直觉就能知道是记者，他们快速的闪进角落，显然别有目标的掠食者直奔急诊处。

    「你是不是误会什麽了？」

    摸摸带有手表的手腕，泉凛盯着地板。

    辛杰没有回应，抓起泉凛的手，拽着他经过大门、马路，一直到平面停车场，不管管理员的目光，把他塞进车子里，车子一路狂奔回华厦，辛杰又把他拽下车，拖到家里，不甚小力的关上门；那样的粗鲁让泉凛的手臂和脸颊多了几道擦伤，冷着脸，他把辛杰的手甩开。

    「你做了吧！」

    情绪爆发的辛杰咆啸。

    「做了什麽？」

    「你让那个女人怀你的小孩，对吧！」

    都一起去医院了，那表示……，辛杰不敢想下去。

    「我和你说过，是你不接受。」

    家里的期望逼得他喘不过气，他需要支持，他以为辛杰能理解的，这样的决定很痛苦，却不能不做。

    「哪能接受！让别人怀你的小孩这种事情，如果我也……我算什麽！」

    他就是不能克制，无法忍受泉凛对别人好，真爱也好、虚情假意也罢，都在踩他痛处，一个聚会的时间已经是极限，何况10个月！即时停住差点过火的气话，他攥紧拳头。

    「小孩生下来後，静雯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就算你不能接受孩子也没关系，我自己能养。」

    「不要叫那女人的名字！她永远是孩子的妈妈，你也会因为这样，一直和她见面。」

    辛杰也害怕这样失控的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感觉很糟，理智被压缩又解开，快要爆炸似的。

    「为什麽不说话，你知道那会发生的，对吧？」

    不要逼我，不要再逼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泉凛从未那麽无助过，一切的希望、依靠都不存在，他没办法靠自己撑过去，辛杰很痛苦，他也感受到了，一想到那样的痛苦是自己造成，泉凛更是心乱如麻，灵魂好像在碎裂，得做些什麽分散注意力，他举起颤抖的手，用力朝手背咬了下去。

    「你在……！」

    伤口不小，血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辛杰吓得忘记生气，只能赶紧抓住泉凛双手，避免他再一次的自残行为，一被抱入怀中，泉凛立刻痛哭起来，却是极力压抑声音。

    「你……唉。」

    辛杰此刻有很多话想说，但也担心会再刺激泉凛，不能帮忙就守着吧，就这样守护着他。

    怀中的人缩成一团，辛杰环抱住他，又怕会压碎似的不敢用力。

    「呜……咳咳！」

    「慢点。」

    急着要说话，被眼泪呛了好几下，辛杰拍拍他的背，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不想那样……可……。」

    「我懂。」

    手背还在流血，一片鲜红看起来很严重，不忍看他落泪的脸庞，辛杰抱住他哄着，对於自己遇哭就没辙感到很可笑。

    还是泄气的泉凛平静多了，有些尴尬的爬离辛杰的怀抱，他就趁这个时候起身，再过来的时候手上拿着食盐水和医药箱。

    「忍一下。」

    看着伤口，辛杰有些手发软，好像伤的是自己，泉凛反而一点反应也没有，顾着观察辛杰多变的表情。

    食盐水流过手背，带着些微血丝，冲去表面血液，两个半月形的红印边缘发肿。

    「明天早上我没事。」

    对着在别扭打结的他，泉凛说。

    「那要一起去哪里？」

    虽然说一起去哪里，可是受限舆论和忙碌工作，大部分都是包个餐厅饭店聊天吃饭，偶尔去看海或表演，还好两人本来就有点宅，也还好他们都不是期待游乐园约会的年纪了。

    「怎麽？要我决定？」

    注意到这不是泉凛想要的回答，辛杰挑眉，半猜半试探的问说。

    「想留在这里过夜，我们晚点睡。」

    泉凛主动环上他的脖子，辛杰什麽也没说，迎上他的唇，两人缠吻了一会，彼此都有点呼吸急促，衣服乱成一团，辛杰却摀住他的嘴制止。

    第56章

    「今天不行。」

    整天发生那麽多事也够折腾了，他知道泉凛心里还很乱，多少会黏人一点，就这样趁虚而入太过奸诈。

    「一下就好。」

    泉凛没把话放心上，依然缠着他，硬要他压住自己。

    「不行。」

    平常也算常见面，卿卿我我的次数也不少，不会到精虫冲脑的地步，泉凛的主动还是让辛杰有点动摇，但他还是克制着，吻了一下泉凛就又坚决的说。

    「为什麽，因为我和静雯出去吗？」

    泉凛的笑有些暧昧，刻意把静雯的名字强调着念。

    「你真知道怎麽激我。」

    辛杰无奈的苦笑，对怕痒的腋下伸出狼爪，惹得泉凛一阵尖叫，左闪右闪的，一下子就没力的喘气。

    「哈哈，好痒，不要！」

    那样的柔弱当真点燃辛杰心中的慾火，泉凛似乎也懂了他的意思，斜靠着沙发放松身体，一颗颗解开辛杰的衣扣。

    「等等。」

    在这里要他太过冲动、太不尊重，而随便就拉人压从来是辛杰不屑干的，辛杰咬着牙，阻止了泉凛的动作。

    「你还气我？」

    「傻瓜。」

    吻了那微凉的额头，辛杰将他打横抱起。

    「你的脚……。」

    「没事。」

    他只是微笑的摇头，泉凛只得环住他的颈子，不敢乱动，其实只要说一声，他自己就能走进房间，可是，那样感觉就不一样了吧，看着晃动的景物、辛杰的侧脸，泉凛胡乱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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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泉凛後脑放在柔软的枕头上，辛杰轻吻他的眼皮，暂时抽身，不疾不徐的在柜子里翻找，不知何时开始，他们养成了先准备再开始的习惯，那样的空档非但没有冷却温度，反而让他多更多期待；歪着头，泉凛目光没离开他，这样的情况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他还是有点紧张和羞涩。

    「想什麽？」

    才闪神一下子，辛杰已经戚着他，唇细密的在肩头寻寻觅觅，泉凛摇摇头，任由他将自己抱到铺好的大毛巾上，他们热切的深吻、互相脱掉衣物，泉凛闭着眼，特别投入，腿缠上辛杰的腰，手引导着他放上臀部。

    「我们一起试试看。」

    辛杰很快懂他在暗示什麽，主动往下抚摸着那里，在这次之前，他们只这样做过一次—各一次，却不怎麽舒服，他们几乎已经放弃这种亲密行为；今天真的太浪漫，好像什麽都会成真。

    「我喜欢你说我们。」

    泉凛醉醉的喃喃。

    「好爱你。」

    为什麽能这样理所当然的说出口？他从未怀疑过辛杰的心意，却常怀疑自己，要是有一天，发现自己其实没有爱得那麽深该怎麽办，迷茫的望着爱人，泉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公主。」

    那样的无助勾起了辛杰的保护欲，手臂紧紧的抱住泉凛，压迫得他呼吸不顺，指尖从腰部滑到臀缝，将软膏平均涂抹在入口处，深入一个指节，到包覆没那麽紧後才收回，伸手让泉凛侧卧，身体自後方覆盖上，泉凛双手紧抱住他的手臂，努力让肌肉保持放松。

    「嗯—！」

    润滑让他们无阻碍的密合在一起，身体突然被侵入，泉凛发出细微的尖叫，有些许刺痛，但不碍事，比上次舒服得多，温柔融化原本还在发抖的身体，肉体欢愉填满了心里的空虚和不平。

    全心投入认真的辛杰很迷人，薄汗灯光使皮肤像裹上一层金粉，双眼直接了当的传递情爱，美得像名家艺术品，就算身体反应逼人，泉凛还是看得入神。

    「别发呆。」

    他们十指相扣，慢慢深入他的身体，辛杰也早就意乱情迷。

    「才没……呜。」

    「叫我的名字。」

    辛杰抱住他的头，亲吻汗湿的肩颈，暂时停下动作，话语却在持续挑逗泉凛。

    「辛、杰。」

    坚定完整、清晰的说出名字，停了太久、期待太多，泉凛早已发抖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道会不会被听到。」

    「什……什麽意思。」

    「楼上新搬来的邻居听力好像蛮好的，前几天还来敲门，说我电视开太大声。」

    细吻他发汗的胸前，手先是放在扭动的腰上，寻着肌理滑到肚脐左侧，揉按着他们都熟悉的敏感处，泉凛瑟瑟颤抖，几不可闻的尖叫变成强忍的呻吟。

    第57章

    「你、好……坏。」

    落在嘴的碎吻让他说话断断续续的。

    「都还没说你，你还先说了。」

    那样的行为太不可取，辛杰把所有的不安发泄出来，倒尽对泉凛的关心，始终是温柔的。

    「……邻居。」

    「他现在在德国，还来说电视尽量开大声，不用客气。」

    沟通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起初邻居对他恨之入骨，什麽都能抗议，晚上10点回家也被说作息不正常，早上7点买早餐也被说打扰睡眠，终於在一次乱丢垃圾问题，两个在走廊吵了3小时的架，隔几天邻居主动来道歉，虽然还是唠叨，辛杰只当是个性使然，彼此的气氛也不再那麽火爆。

    「就算那样，还是有，其他邻居。」

    辛杰微微一笑，把嘴贴上剧烈起伏的胸部，盖下一个个无形的印记，停在胸口的汗水有种皂和蜜饯气息，舌尖舔拭每根肋骨，辛杰粗重的呼吸，贪婪他的甜咸香，或啃或吻的搔痒肚脐周围，泉凛扯着床单承受，另一手挂在辛杰脖子上，无法克制的把他压近，粉红布满身躯，连眼白都变成樱花色。

    结合的地方挪动了一点，强烈的麻窜进脊椎，泉凛不自主的缩起身体。

    「呜呃。」

    倒抽气声重叠在一起，泉凛睁大眼，收紧肌肉，细细呼喊出声，膝盖夹住辛杰的腰部，渴求的磨蹭、鼓励，摆动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强，体内动作的快感淹没理智，泉凛尖叫起来，手脚弄乱毛巾和床单。

    「让它来。」

    压着他，辛杰说，泉凛摇摇头又点头，眼泪滑下脸庞，流到耳朵附近。

    「不行……。」

    微弱的抗议淹没在拥吻中，辛杰吻上他，将叫喊密封在他们之间。

    情慾退去的不适很快叠上，腰杆和大腿无比酸疼，很久没那麽激昂，下腹有些刺痛。

    闭眼滞留了一会，辛杰放下他，用大毛巾裹住热气退去、开始冰冷的身体，抚摸泉凛还在剧烈起伏的胸口，时间还很多，他还能继续，但那样对泉凛太辛苦，把这份期待留到下一次也不错。

    「痛吗？」

    辛杰捏捏他绷紧的肌肉帮助放松，嘴角微笑着。

    「一开始有点。」

    蜷曲在精实的怀抱中，耳朵贴在心脏上，感觉像喝了过多的鸡尾酒，脑袋飘飘然，全身有如被最纯净的水洗过，爱人的气味就是最舒适的被褥，厚重的给予安全感。

    「舒不舒服？」

    「很困。」

    「那就睡吧。」

    人在放松的时候会想睡觉，这也算是拐弯抹角的赞美，继续揉着樱花色的大腿，辛杰说。

    「还有很重要的文件没看，等下得先回去。」

    爱不是抢劫，辛杰知道没办法永远把他绑在身边，虽然抱住他了，却没有强留。

    又躺了一下泉凛才起身，俯视斜躺在床上的辛杰，中午才刚过，外面天还很亮，正午艳阳从窗帘隙洒进来，照着辛杰满身金光，看得让人别不开眼。

    「你先洗吧。」

    辛杰通常会提议一起洗，可是难得泉凛那麽主动，辛杰也萌起想测试他的念头，泉凛也不疑有他，接了衣服就往浴室走。

    「洗发精用绿色的那瓶？」

    才走到浴室门口，辛杰又挨上来，鼻子摩擦耳朵，声音沙沙作响。

    身为洗发精公司老板，泉凛都用自家产品，就算是出游住外面，也都会自带洗发精，辛杰自然也没少收过新样品，可是他说不想要和几百万人的头发味道一样，从没用过。

    「不行。」

    「那再让我抱一下。」

    他由後抱住泉凛，脸埋进肩窝，享受着爱人染上自己气味的感觉。

    「洗发精不行，那沐浴乳可以了吧？」

    不同於给人戏剧华丽印象的他，泉凛通常都洗没什麽气味的沐浴乳，也没喷任何香水，好像在宣告自己没主人一样，空白得辛杰心痒痒。

    「你的味道太浓了。」

    而且太特别，和他近距离接触过的一定都认得。

    「唔……好吧。」

    泉凛只简单冲了个澡，用了被弃置一边的自家产品洗头，来的时候穿的衣服已经洗好，也烘乾了，他对着衣服穿上，花了点时间才用领子挡住吻痕，辛杰摊在沙发上，眼睛是闭上的。

    睡了？还得回去公司，犹豫着该不该叫醒他，泉凛蹲在沙发边，紧盯他的眉毛。

    「那位小姐现在怎样。」

    辛杰突然开口，吓了他一跳。

    「今天只是去检查，目前还没消息。」

    「到什麽时候能确定？」

    怎麽做的？在台湾，没有婚约关系是不能进行人工受孕的，辛杰很想问，但不是时候，他张开眼睛，直视天花板，腾出一手往泉凛的位置乱挥。

    「每星期都会回诊，这种事情没几个月不能下结论。」

    被摸着头发，泉凛的语气温柔而羞涩。

    要是过了10个月、几年再冒出小孩总是不好，泉凛一定做足预防，光看泉凛眼神，辛杰就知道他还防着静雯。

    「不管结果怎样都和我说，好吗？」

    细柔芬香的头发间都是杏桃的气味，还发红的耳朵更让人意醉神迷，是目前为止辛杰最喜欢泉凛有的味道之一，只是消费者调查结果不太好，最後杏桃气味并没有上市。

    「我想过了，还是……不要了吧。」

    泉凛手掐着领带。

    「不要什麽？」

    谁能想到平时威风八面的泉凛有这一面，愈是听闻他被传得多冷面，辛杰就愈觉得有趣，尤其喜欢像这样故意装听不懂他说什麽，笑着拿过领带，绕上他的脖子，俐落的打上华丽式样。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13节

    「就算成功也、也拿掉。」

    「不准！」

    泉凛是什麽个性？那可是个孩子、泉凛的孩子，加上对静雯的愧疚感，他会有多懊悔。

    「为什麽这样想？」

    傻、好傻，为什麽要那麽傻，辛杰依然迷惑不解。

    「因为……你。」

    泉凛结巴的说，觉得把错推到辛杰身上的自己很可耻。

    「我不会在意孩子是谁的，只是担心你为了这个问题烦恼。」

    「没有嫉妒？」

    要是他嫉妒会很麻烦，但要是没有又会有点生气落寞。

    「知道就好好安抚我。」

    辛杰又闭上眼，不同的是这次脸是向着泉凛的。

    第58章

    特助很佩服泉凛的自制力，任何时候都能在人前保持严肃形象，就算才刚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报表我让会计部下班前赶出来。」

    大桌子上堆满文件和必备的印章、资料夹，很有秩序的分门别类，特助站在桌前，面对着泉凛，目光正好落在空出来办公的桌面，还有老板的领带。

    「嗯，新的检验报告呢？」

    「明天才能出。」

    花了不少钱和时间才赶上的，但要求老板的称赞并不是他该做的，明天再一起把帐目理清，

    「没事了，去忙你的。」

    「杏桃不是上一季的产品吗？」

    特助很八卦的说，一脸什麽都知道，却又不说清楚的样子，真惹人厌，泉凛手上忙着用印，嘴上不停的应和。

    「上一季又怎样。」

    还嘴硬。特助不满意这样的回应。

    「翘班去玩了？」

    他更直白的问，翻动文件把审好的拿走，顺便检查下有没有漏的，泉凛只要一心烦就非常不可靠，连日期都会写错，甚至会写错自己名字。

    「是又怎样。」

    嫌他事情还不够多吗？这个下属什麽都好，唯独这个八卦病，从来没好过。

    「啊……，只是想提醒您别玩太凶，年轻人想嚐新花招我懂，可是今天有27个人盯着你的脖子看了。」

    大家都想知道，也在猜手上绷带下是什麽，顺带一提，特助觉得那是蠋油弄的。

    「到底在说什麽。」

    泉凛一下没有意会过来，自顾自的整理文件。

    「你是真的不懂吗？」

    特助绕过桌子，立刻察觉到泉凛满身的订制香氛，不浓烈却死死巴在泉凛的衣服上，真是占有欲明显的家伙。

    「别让我用猜的。」

    心思还在公事上，泉凛没有闲时间管他拐弯抹角的好奇心，还有点气他事情没做完就在闲聊。

    「你什麽时候喷这种味道的香水啦？」

    「香水？我没……那个笨蛋。」

    先是困惑了一下，泉凛接着脱下外套，凑近鼻子一闻，整鼻腔都是浓郁的香料香，明显被喷了香水。

    「鼻子那麽钝不行喔，啊，还是因为待太久才闻不出来。」

    「绝对是你自己太臭。」

    「好过分，我和裴琳也有……」

    「闭嘴！去工作。」

    第59章

    只有3坪大的小店摆满日式杂货，有画着小熊蝴蝶的杯子，碎花手帕，小布袋布包挂满墙壁，着实是个可爱的秘密基地。辛杰一眼就看上拼布制成的娃娃，娃娃外型是只独角兽，用许多同色系的布块组成，整体看起来是玫瑰色，紮实的塞满棉花，肚子有点胖，身体比一只手臂再长一点，抱着刚好能塞满怀。

    「我们的娃娃都是手工做的喔。」

    店员个头小小的，声音甜又细，穿着拼布围裙，头上别着格子蝴蝶结，她热心的介绍，笑得像焦糖布丁。

    「还有别的颜色吗？」

    这很适合泉凛，可是要是他收得不开心，就失去礼物的意义了，要是有不那麽粉嫩，像是粉橘色或是天蓝，泉凛接受机率比较高。

    「没有耶，目前独角兽只有一只，如果想要别的颜色能帮您订制。」

    这位客人看起来很感兴趣，还以为小玫瑰能够被买走的，他看起来人很好，小玫瑰跟着他一定很幸福。

    「这是最後一只，下次就会出别的系列，要不要再考虑看看。」

    「嗯……我是要送人的，但担心他不喜欢这个颜色。」

    还是要先买再说？反正自己也很中意，看到牠就好像看到泉凛，抱着看电视也不错。

    「手工做的？」

    想到有另一人拥有同样的东西就讨厌，要是哪天看到有人有个一模一样的，他非退货不可。

    「对，材质是纯棉，可以丢洗衣机洗，布面有特殊处理过，不容易脏也不会缩水。」

    「每种颜色有几只？」

    「嗯……」

    这可难倒店员了，她们的店就这麽一家，但是怎麽可能记得全部。

    「水蓝色有5只，白色好像4只……」

    「这种有几只。」

    裁缝的东西版型一定是固定的，所以颜色相同就等於全部一样，虽然拼布不可能完全复制，辛杰还是很在意。

    「就一只。」

    粉红色不是她们产品常有的颜色，布料相对难运用，玫瑰色算是实验性质的产品，没想到真的到现在还没被买走，店员原本都想自己买下了。

    「帮我包装，包正式一点。」

    「谢谢惠顾。」。

    虽然星座不同，但辛杰和泉凛的生日其实很近，只差了一星期，这倒有不少方便，一起庆祝一次就可以，礼物的形式也变成是交换，提着装有填充玩偶的纸袋，辛杰没想到自己居然在紧张，对泉凛家警卫说话时还结巴了一下。

    「你、你来啦。」

    泉凛开了门，也是怯怯的样子，头发比平时随性自然，还是穿着衬衫和深色长裤，像是要上餐馆，让辛杰觉得自己穿的有点太过随便。

    蛋糕已经冰在冰箱，餐桌上盖上白色桌巾，放上无懈可击的插花，辛杰很佩服他，泉凛实质上是个没什麽美感的人，遇到花纹的东西就会失去判断力，布置应该都是花钱请人弄的。

    「晚安，生日快乐。」

    才分开不到一天，辛杰已经想他想得发狂，拥着泉凛，肩膀间透着木质香水气味，抱了就不想放开。

    「生日快乐，我……没准备什麽。」

    「你把自己打扮好了。」

    辛杰不在乎那些是不是泉凛亲手弄的，只要有这份心就够他开心。

    饭菜是饭店餐厅买来热的，辛杰已经吃腻了，泉凛也不是特别喜欢这一味，两人都吃得不多。泉凛准备的是对2人来说很大的10寸蛋糕，涂满米白色鲜奶油，上头撒满做成蔷薇花瓣的巧克力，打开盖子都是花和香草香，很适合和情人一起吃，推荐他蛋糕的人这样说，泉凛鼓起好大的勇气才买下。

    「明年我们办简单一点，叫一些炸鸡和披萨好吗？」

    他想和泉凛平凡的过，越普通辛杰就越幸福，越不会觉得这是梦。

    「我还是想要蛋糕。」

    蛋糕有种宁静祥和、纯净的感觉，没蛋糕生日就不完整，就算对甜食没什麽兴趣，泉凛还是很坚持要一个大蛋糕，上面有优雅装饰的白色蛋糕。

    「那就给你选。」

    辛杰喜欢他对於小事情坚持，喜欢他的小挑剔，更深爱泉凛的人格和个性，抹掉唇上沾着的奶油，辛杰看他看得出神，手握得越来越紧，垂下眼帘，用唇触碰泉凛的下巴、呼出热气的双唇间，还有蛋糕香的舌尖搅动口腔内，交换彼此的清香，泉凛颓软在亲吻之下，肩膀紧绷得要抽筋，辛杰却没要停止的意思，急卷着他缠绵，直到气息不顺。

    第60章

    「我……我有礼物要给你。」

    害差的离开辛杰的怀抱，泉凛拿出一个大盒子，心脏还在怦怦跳，满脸通红、眼角有点水润，抬眼起来时，辛杰的心瞬间漏了一拍。

    「可以开吗？」

    泉凛点头如捣蒜。盒子有，斜角平行绑上米色的缎带，角落打着一个歪七扭八的蝴蝶结。

    「我、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

    「这是你包的？」

    缎带都皱了，不知道重包了几百次，辛杰真有点舍不得解开，光见到盒子，心就飞上半空中，就算里头是空的也没关系。

    「嗯……，就算看着影片、也问过礼品部的人了，还是包得很丑。」

    「别这麽说，你包的很好。」

    轻轻拉掉缎带，盒里里头是一条宽版驼色围巾，表面富有光泽，轻薄却柔软，捧在手上像拿着空气，拿起围巾往脖子上绕，辛杰真开心的要跳起来。

    「好看吗？」

    「很、很好看。」

    他站起来转了几圈，像个穿上新洋装的小女孩，泉凛的脸更红了，紧握住拳低头，随时都会因为害羞而爆炸一样。

    「这个给你。」

    辛杰围着围巾蹦蹦跳跳去拿了纸袋，一把塞进泉凛手中，不敢正眼看他。纸袋啪拉拉的响，里头是一个『枕头』大小的纸包装，摸不太出来是软是硬，泉凛拿着左看右看，想从外观猜里头是什麽，也有点顾虑自己当下表现不够开心。

    「快点开，快开啦。」

    辛杰催促着。小心翼翼有如剥水煮蛋的把包得像木乃伊的纸翻开，一只粉红色的脚露出来，吓了泉凛一跳，为什麽送娃娃？还是粉红色的娃娃，有点粗鲁的把玩偶从小缝拖出来，他盯着『礼物』。

    「哈哈，我觉得很适合你。」

    送礼的辛杰不负责的乾笑，还以为可以靠气氛过去，看来是失败了。泉凛没有动，盯着娃娃的眼睛和头上的独角。

    「我、我，改天再补送你啦。」

    被这样的僵局弄得很不好意思，辛杰伸手想把独角兽抢回来，自己是吃错什麽药，才会觉得能送泉凛这种东西，送一盆花或是领带都比这个好，泉凛却抱着闪过。

    「对不起，我会再补送一个比较像样的东西的。」

    「我又还没说什麽。」

    喜欢……也不该说是喜欢，他才不可能喜欢这麽幼稚的东西，还是粉红色的？再怎麽说，一个大男人收到都不该高兴，就算高兴也不该笑，死命扭动着嘴，满心的喜悦却还是漏了点出来，快憋死了。

    「你好可爱。」

    他知道泉凛喜欢，只是没能说出口罢了。

    「走开啦。」

    第61章

    最近的天气变来变去，小腿旧伤常常抽痛，辛杰暂时停接剧团的工作，试着做几个歌手的舞蹈顾问，好在现在的群众很喜欢这种元素，让他不用太烦恼也能混口饭吃。

    舞蹈教室里只有辛杰一人，大约只有五坪的空间除了门那一侧外，都是镜子，站着能看到无限个自已，有种封闭的感觉，也反而更看不清楚了。辛杰比预定的时间早到，那能让他沉静心情，想一下上次做了什麽，和这次该做什麽。

    今天的合作对象是安罗嘉，是最近火红的歌手，擅长灵魂乐曲，辛杰很喜欢他的音乐，甚至去听了演唱会，着迷到泉凛有点吃味。

    当安罗嘉要求和他合作时他一口就答应了，两人很快约了时间和大约的内容，连事前会面都没有，等下就是第一次见面。

    舞台上的安罗嘉感染力很强，简单的歌词配上简单的旋律，抓着心跳，有种肾上腺素爆发的感觉，不知不觉就会流下眼泪，但他和观众的互动却不多，能和他连结的方式就只有听，对此，辛杰有些担心和他会合不来，担心他是个冷漠自大的人。

    「安先生，您好。」

    安罗嘉本人比电视要娇小得多，这样近看更是像个小孩，真难想像他拥有足够震撼心脏的歌唱爆发力。

    「今天就麻烦你了。」

    这是辛杰第一次成为谁的疯狂粉丝，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他，握住他手，辛杰忍不住兴味盎然的微笑。

    「企划书我已经看过了，我也先选了几种适合的舞步，能请安先生讲解一下想要的感觉吗？」

    企划内容是微电影形式的v，叙述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因为身为舞的女友脚受伤而开始学习舞蹈的故事，光从剧本里看不出心境。

    「表面上是在说男主角对女主角的付出，但这段经历给男主角很多启发，慢慢的发现努力不再是为了女主角。」

    安罗嘉叉着腰，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比辛杰硬生生少了一截，真不知配他的女主角该如何找，这样的身高差要指导也很不容易，有个同业还有在教小孩舞蹈，明明教完腰都要散了，却还是很高兴。辛杰当真不懂那样喜欢小孩的心情，总是吵吵闹闹的，说话也老是不清不楚，回答完一个问题又有一个问题。

    「里头的舞蹈是热舞对吧，我能怎麽帮你？」

    热舞可不是他的专长，流行曲的舞他一首也不会，他其实不是太知道安罗嘉为什麽找他，总不是因为有名就随便找个理由吧，他对安罗嘉的形象会破灭的。

    「热舞我以前学过一点，但只有热舞总觉得美感不太够，想加一些身体伸展的动作。」

    安罗嘉面无表情，一点也不像抒情歌手，辛杰其它认识的作曲家都热情过份，动不动就感动激昂。

    「那先来热身吧。」

    安罗嘉的学习力强得让辛杰惊讶，一小时就把预定三小时要教的学会，动作也很标准，没有什麽好加强的。

    「今天就到这里吧。」

    辛杰看得出他有点努力过头，很多地方都太勉强，真的练足三小时身体是撑不住的。

    「不是还有两小时吗？」

    就算早就满身大汗，喘得连话也说不好，安罗嘉也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很生气时间硬被缩短。

    「第一次练习时间最好不要太长，芭蕾算是耐力型的活动，就算你现在不觉得累，肌肉疲劳也是事实，安先生接下来也有工作吧，休息一下比较好。」

    「难道我表现不够好吗？」

    vv很厉害，教他这种初学者会不耐烦也是应该的，称赞他也只是场面话，但这样破坏约定也太不可取，看不起人也该有个限度，教不到一半时间就想跑？

    「我知道安先生想尽快学会，但这种事急不得……」

    「最少要再练一小时。」

    安罗嘉用毛巾抹抹脸，灌了宝特瓶一半的水，一边他的经纪人闷不吭声接过，也没有要劝阻的意思，看来是很懂自家艺人有多固执。

    「这样第二天会酸痛到爬不起来。」

    该死，这种类型辛杰最不会应付，顺着也不是，照他说的做也不是，他可不想弄伤人，他都能想到媒体会怎麽下标题，不是『vv怒伤安罗嘉』就是『vv和安罗嘉的修罗场』，他们的名字都够响亮，不用再用什麽『型男歌手』、『知名舞者』。

    「麻烦你。」

    听他也是担心自己，安罗嘉用词软了一点，语气仍然强硬，不难想像他在未成名时是如何缠人才能在舞台表演的，就是这样才会成名，也是这样才会失去某些机会。

    「那就做一些舒缓动作，回去也要好好休息，不能再练了。」

    第62章

    结束半天的工作，感觉比彻夜工作还累，午後太阳正大，持续消耗体力，热得累得一点胃口也没有，辛杰连饭也没吃就直接回家，打算先看个电影再悠闲的睡下午觉，多完美，不到3小时的教学让他精疲力竭，哈欠连连，走路都是歪的，至少比平时多5分钟才慢条斯理打开门。

    「咦？」

    鞋柜里头多了一双鞋，他一眼就看出那是泉凛的。前阵子虽然已经互相坦白，泉凛却还是还是无法释怀的样子，难道还有什麽隐瞒没说？

    「怎麽了？」

    泉凛从沙发站起来，神情很是慌乱，弄得辛杰也紧张起来，深呼吸几下，他挤出微笑亲吻泉凛的脸颊。

    「报告寄来了。」

    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封条还贴得好好的，寄件者是辛杰遇到他和静雯的医院。那天之後，泉凛减少和静雯的碰面次数，也不再和她去医院，泉凛不让静雯告诉他状况，而是嘱咐医生处理，上个月为止都还没有消息，前几天医生来电说有动静，泉凛胆小的听不下去，用了若干理由要医院寄报告来。

    「结果怎样？」

    「我想和你一起看。」

    以前还觉得新闻那些女友怀孕就跑的人很没用，辛杰这才发现自己也很想逃离现场，但是泉凛受的煎熬已经比他多百倍，怎麽能逃。

    「要我帮你开吗？」

    辛杰无法想像泉凛和别的女人生子，要是哪一天，泉凛把这层关系看得比自己重，自己没有任何筹码能留下泉凛。

    「别担心，我会安置好静雯。」

    泉凛也没信心能斩断愧疚心，也想过孩子以後会问起妈妈，或是父母更多的介入，情况有可能很糟，他只能多想着辛杰，鞭策自己多为他努力。

    封条只是一张贴纸，感觉却有千斤重，泉凛几乎无法呼吸，手抖得拿不住信封，这个难关泉凛只能自己过，辛杰能做的只有支持他，让他了解他在并不孤单。

    好半回信封才被拆开，抽出里头的白纸，泉凛深呼吸好几下才扫过内容，皱起眉又看了第2、第3次。

    「成功了。」

    泉凛的表情呆滞茫然，这样就是结果了，心里却还有不甘心的感觉，还是无法置信自己居然让辛杰居次，采纳父母的不理性要求。

    「抱歉，让你……」

    「我们一起爱他。」

    辛杰摇摇头，深情款款的搂住他，不知为何抚摸起他肚子，痒得他闪左闪右，拖鞋掉了一只，合身的裤子绑住行动能力，闪躲动作把衣服弄得乱七八糟。

    「别摸了。」

    什麽喜欢被摸肚脐，只是因为辛杰总是摸到那里，才不是什麽可耻的兴奋点。泉凛想说服自己，身体却不如他所想，反而越来越陷入辛杰的刺激。

    「多长了点肉。」

    原本一摸就能摸到骨头，瘦得让人担心，腰间更是多了一圈肉，捏在手里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不枉费每天研究新菜色。

    「怎样，你以为谁都像你，怎麽吃都不会胖。」

    「有肉抱起来才舒服。」

    端详起他的手，手掌侧面有点点蓝色墨水，正如泉凛心神丧失会有的小错误，手指还是一样纤细，多希望上头能有象徵他属於自己的标志，虽然有点遗憾，但目前为止能看见泉凛的笑容就够了，不管被承认的那一天还有多远。

    「你想说什麽？」

    总觉得称赞里带刺，果然是在拐弯说他胖，自己哪里不想像他一样有线条，只是工作时间长，有时间也很累了，哪有时间运动。

    「想说你胖了更性感。」

    「不要那麽肉麻。」

    第63章

    时间接近凌晨，预计3小时的会议弄了6小时，还一点结论也没有，和10多个人一起困在半夜的小会议室，辛杰真有点懂泉凛的胃痛是什麽感觉。

    「这里应该要用真正的马才有生命力！」

    企划大声叫着，真佩服他叫了整天还有声音，双眼充血。

    「预算根本不够，3000块你叫我去哪里生马？」

    搞道具的人也不比他小声，用力喊出挤压已久的时候不满。

    其余的人都在隔岸观火，应该是主角的演出者瞪大双眼，坐他隔壁的辛杰很相信他已经睡着，还有打呼声。

    「难道所有预算都要给你市价吗，上次用10万块弄沙滩我都没和你算帐！」

    辛杰继续当现场连续剧看，和零食商标上的花豹对看，拆开起司玉米棒，卡滋卡滋的咀嚼，平常他不太吃零食，今天味道好像特别好。

    「你们怎麽还在，要锁门了！」

    最後还是有黑熊之称的警卫硬要关门，两个仇家才不欢而散，其他人都抓了东西就快跑，辛杰也不忘抓走演出者，现场留下满地的空罐零食袋。

    天气不错，星星月亮都已经冒出头，难得能这麽不受拘束，辛杰摇下车窗，一路吹着夜风开到家。楼梯间黑漆漆的，邻居都睡了，他算是这个社区里作息最不固定的人，放轻脚步走上楼梯，自家门缝下露出一点光。

    泉凛端坐在茶几前的座垫上，正前方放着一杯茶，一看就有话要说。怎麽就不打电话给他呢，这样就能更早回来，他讨厌泉凛委屈自己孤零零的。

    「怎麽来了？」

    很惊喜、也很担心泉凛来的理由，最近每次问为什麽，辛杰发现自己都无法克制紧张，不能不去想那个女人和可能的坏消息，爱是多麽渺小而脆弱，就算他们都用全力在经营，问题和不谅解还是没停过。

    「回去也没什麽事情。」

    认识熟悉的这段时间，辛杰已经了解泉凛的语言，这样说代表他想自己。

    「看了超音波了吧，知道是男生女生了？」

    他在泉凛旁边地板坐下，今天也是泉凛陪静雯去看超音波的日子，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孩子，泉凛是怎麽想，他那麽喜欢小孩，一定是很快乐的吧。

    「还太小没办法分。」

    那团黑呼呼的肉团不能让泉凛开心起来，他从没想过就算是血脉、也喜欢小孩，只要最初目的不同，也有可能产生嫌恶的感觉。

    「需不需要先做初期检查？」

    老家的哥哥生了好几个，微薄的知识他还是有的，谨慎的他也许会多做几个检查。

    「静……年纪没特别小或特别大不用做什麽检查。」

    「现在大约多大，有拳头大吗？」

    终究得面临小孩出生长大，再不甘愿辛杰也打算认命接受，套一句八点档常说的『小孩是无辜的。』

    「不用勉强自己讲这个也没关系的。」

    泉凛听了并不开心，卑微的没脸面对辛杰，也不知道以後要怎麽面对所有人，这个污名是他自己找的，他也有心里准备承担，只是很怀疑能做到什麽程度。

    第64章

    「不勉强。」

    那是泉凛的小孩，和泉凛在一起的话关心是应该的，何况那是泉凛为了自己做的努力。

    「小腿还痛吗？」

    这是不得不和静雯去，本来就兴致缺缺，也对没有和辛杰一起去看诊有些在意，当年撞断他脚的罪恶感又在心里滋生。

    「帮我按摩一下就会好多了。」

    玩笑话没起什麽作用，泉凛依然面容凝重，谁说只有女人是水做的，他的泉凛就是个惹人怜爱、水一样的男人。

    泉凛什麽也没说的站起身，好像要走了，辛杰由後手围住他，在肩窝磨蹭撒娇都磨到脖子上去了，活像只讨食物的猫，只差没有呼噜呼噜叫。

    「这样我怎麽按？」

    而且辛杰还真的会呼噜呼噜叫，只是比较接近猫头鹰，泉凛一点也不知道那是怎麽弄的，也不打算问。

    「泉凛果然最疼我。」

    辛杰还是挂在他身上，到泉凛第二次甩开他才欢呼一声，蹦跳到床上趴着，毫不担心床会不会垮或是弹簧坏掉，泉凛上次看到这个动作是在泳池趴。

    「叫我师父。」

    要是顺着他，一下又会得意忘形，泉凛去洗过手，把热毛巾放在辛杰的小腿上，隔着毛巾感受他疲劳的肌肉。

    「师父，按太轻了。」

    明明有更专业的人可以帮他按，为什麽还要找自己，不会按又会拌嘴，有什麽好。泉凛在心里嘀咕，边加重力道，开始想自己到底来这里干嘛，接连几天忙碌，今天好不容易事情少一点，也真的照安排悠闲的吃了晚餐，在家里抱着独角兽看电视，却总觉得少了什麽，回过神就在辛杰家了，等他的过程很枯燥，一点乐趣也没有，等4小时再怎麽想都像个笨蛋一样，为什麽自己还甘愿当笨蛋。

    「师父，我的腰也有点酸。」

    「这里？」

    并没学过解剖学其实很难找出正确的方位，泉凛随便找了一个算是腰的地方，不太确定的问。

    「再下面点。」

    再指引几次，泉凛终於找到酸痛的地方，捶捶打打的揉，紧绷很久的地方慢慢消失，辛杰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眼皮一下重了许多。

    泉凛平时少做体力活和运动，才一下子就满身大汗，伸手抹掉额角的汗水，他继续按压背部，汗水沿着手臂流到手掌，衬衫湿成一片，呼吸声听起来像在啜泣。

    手腕突然被一拉，泉凛来不及做什麽，平顺的倒进辛杰的怀抱，後者表情很恐怖的瞪着他，泉凛一脸困惑，不小心吸进流到鼻尖的汗水，呛了一下，辛杰这才放心，他知道自己有时候玩笑会开得太过火，但从没希望泉凛难过的。

    「师父，我想来点特别的。」

    放开他，辛杰恢复原本姿势，学死鱼一样扁趴，脚踢着水花，恢复孩子般的调皮捣蛋。

    「怎样特别？」

    泉凛也像死鱼一样躺着，双眼直视辛杰，小心不要掉到床下，前面的头发黏在额头。

    「朋友最近送我一瓶精油。」

    「所以？」

    全身是汗躺在床上实在不太好，泉凛爬起身，坐在床沿戳他的脸颊。

    是要闻、要抹还只是短暂离题，不说得清楚一点该怎麽做，总不是要喝吧？

    「想要精油按摩。」

    几乎睡去的辛杰喃喃，不知道是认真还是梦话。

    精油？泉凛回想起之前有提到一些，那样得全裸，至少要露出背，他想起辛杰穿着露背舞衣的样子，能看到後肩胛骨下的肌肉，很性感，很帅气。

    「还是算了，好困，睡觉吧。」

    都已经是凌晨了，他倒无所谓，中午午睡一下就好，泉凛可不行，不知道几天没睡足了。

    「等等，还没洗澡都是汗，好臭。」

    辛杰没在听，不管泉凛满身的汗、踢来挥去的手脚，压着枕头压着他。汗味、街道废气和油烟味，混着精油的味道说不出的恶心，刚才应该先洗澡才对。

    「不是说要来点特别的。」

    「睡饱再说。」

    精油按摩当然也好，但他还没抱够。

    第65章

    泉凛难得一夜好眠，还做了个香甜的梦，很久没有一早就这麽精神百倍，亮眼有神的反射晨光，右肩不小心露在外头，发着温润饱满的光芒；辛杰一向喜欢把空调温度订很低，还好毛巾材质的米色睡衣很保暖，就算离开被窝也不会感觉冷，把滑离肩线的衣服拉回原位。

    赤脚踩在地板上，木头保存的热度传到脚掌，泉凛有点懂为什麽辛杰说他的生命力是什麽。衣服裤子到处散落，有的在柜子上，有的成团摊在地上，但最後辛杰只和他洗澡而已，那个男人不知受到什麽刺激，不准他自己动手，硬要帮他『服务』，从擦乾到吹头发都一手包办，但到一半就睡着了，还是泉凛帮他撕掉面膜。

    时间是早上9点，鸟听起来都吃饱了，屋子里还很黑，辛杰还睡得很沉，在梦里咯咯笑个没完，看着他，泉凛心里甜得化不开，很想就这麽和他渡过上半天，很久没有这样悠闲的日子，不太记得如何安排空闲时间，要是出门也就只是吃饭，待在屋子里也许比较好，能靠在一起聊天，可是那家伙又会找机会调戏他。

    走出卧室，要是换做平常泉凛会立刻换上外出衣服，从不放任自己穿着睡衣，懒散的走来走去。客厅依然凌乱，柜子里还有空间，桌上杂志堆成一叠一叠，地板和镜子却没什麽脏污，厨房也整理得乾乾净净。打开烘碗机，泉凛帮自己倒了一杯水，想着是该去买个早餐，还是等辛杰醒了一起去。

    「嘶。」

    肚脐下方深处闪过刺痛，好像有针穿过肚子，在肠子之间爆炸，杯子在晃动几下才稳住，离桌子边缘只有几公分，泉凛无暇管水洒出来没有，痛倒在地上打滚，先前泉凛曾经因为类似的疼痛去看过医生，却是因为在长期压力疲劳的状况，由过度性生活引发的抽筋，休息一段时间就能自动恢复，这种丢脸理由让他不想再去医院。

    还能再撑一下。

    落地窗打开一半，风和阳光持续注入屋子，在郊区的这里其实不需要冷气，但辛杰就喜欢在低温里钻进被子，像要冬眠一样，能有个温暖的大娃娃能抱更好。

    「泉凛？」

    到中午辛杰才发觉身边是空的，睡眼惺忪的拍拍空位，有一种好像是饿，又好像是困的感觉，空气中有菜脯蛋的气味，隔壁邻居最爱吃菜脯蛋配白稀饭，光闻都腻。

    「真是，睡太晚了。」

    辛杰唠叨的穿上裤子，开始计画没有泉凛的一天。

    「喂？」

    手机响了，是安罗嘉，没想到他这个大忙人还有时间打给自己这种小角色。

    「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安罗嘉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会受到注目，依然常常在外面跑跳闲晃，也不在意媒体对他行为的解读，照样生气就骂店员、在路边喝酒，行为自由得不像公众人物，连媒体都难得没有给他称号。

    「去哪里？」

    第66章

    「酒店，去不去？」

    和他扯上关系没什麽好事，但堕落一下也没有什麽，让无聊的大众有一些娱乐，不是也挺好的？

    「我去。」

    酒店音乐大得能震破耳膜，舞池彩色灯光随着音乐节拍变换，人们的轮廓出现又消失，好像在玩一秒动一次的木头人。

    他和安罗嘉坐在最显眼的沙发区，还没坐下就已经引起骚动，在酒店里，女生似乎比男生积极，穿着也很大胆，乳沟露背算是基本，短裤短裙长度不超过屁股蛋，除了三点之外都哪里能露。一个穿着马甲的女人主动坐在辛杰身边，笑得像朵牡丹。

    「来这里，女朋友不生气？」

    牡丹女孩说道，猫眼透出很深的寂寞，让辛杰想到泉凛，以前的泉凛，在他们还交恶的时候，那时的他总是不开心，就算高兴也总压抑，好像当那是罪恶。

    「我没有女朋友。」

    每次遇到这样的话题辛杰就伤脑筋，他倒不在乎自己性向被当八卦，只是这样媒体会离泉凛更近，他起自己没办法给他名份，连基础的生活空间都是压缩过的。

    「要喝什麽我请！」

    安罗嘉也没喝，但很快就玩开了，和另外的女客谈笑起来，虽然也有人一开始的目标是辛杰，但没架子的安罗嘉显然更受欢迎，立刻搏得在场美人的欢心。

    「别勉强。」

    辛杰坐着，却好像不在那里一样，安罗嘉搂着美人，在她们脸颊亲了好多下，没漏掉辛杰一脸不自在。

    「天啊，是vv！」

    「本人好棒。」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14节

    女人尖叫起来，看起来好饿，辛杰瞬间有被分屍的错觉。

    「太慢了，他是我的了。」

    牡丹女孩宣示着主权，不论其它人怎麽抗议也没要退让的意思。

    「我知道你只是来玩的，不过既然都来了，玩得开心点吧。」

    她紧靠着辛杰，黏腻的声音像是在诱惑，可怜兮兮的样子吸引了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吻住她，整鼻尖都是艳红胭脂的气味。

    她拉着他出了店，外头人很多，但无人有闲暇时间管他们，牡丹女孩一言不发，从口袋拿出一包面纸。

    「对不起。」

    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他得坚强点，从那天、追不上泉凛就会失去他的那天开始，辛杰一直告诉自己凡事要以泉凛为优先，但他仍然害怕、觉得自己没有本钱留住泉凛，任何微小的理由都可能带走他。

    「想哭就哭，道什麽歉。」

    「我还以为女人讨厌男人哭。」

    店里头的昏暗和五光十色让人难以看清，媒体就报过上酒店一夜情，醒来才发现美人其实没那麽美，刚才辛杰还以为牡丹女孩大约20出头，现在看起来其实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她的妆没想像中厚，气质透出一点俗气，在乡下长大的辛杰很有熟悉感，他已经为了理想舍弃原来的自己，她却没有，还很引以为傲。

    第67章

    「这年头，女人还得保护男人，谁来照顾我们？」

    风吹起她不到肩膀的头发，很像运动饮料广告。

    「懦夫配不上你。」

    女人多少都想要有依靠，有个男人爱，有时候那并不值得，他能确定可以照顾她的人不会在酒店出现。

    「你也是懦夫。」

    说他是懦夫和哭不哭没关系，而是任意用虚幻麻痹自己、逃避应该解决的事情。

    「我承认。」

    「嘛，你也不是坏人就是了。」

    她转转眼珠。辛杰还想说什麽，却又哽咽起来。

    「看来一夜情是没戏唱了，我们该不该串个口供？」

    「你是好人。」

    辛杰的一生遇过很多好人，他很感谢也很感慨，不管在现实还是连续剧，好人总是吃特别多苦，他们却还是没有放弃当好人。

    「好人卡我收够了，就算是帅哥给的，我也高兴不起来。」

    很神奇，她第一眼就很想接近vv，却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感，而是一种能够更长久的缘分，她原本不太相信男女纯友谊的，有些男人就算对你没意思，也总要摸个几下，约个几次，最後才说是女人自作多情，当然，那些人都挨了她一顿打。

    「当朋友总行吧？我有荣幸要你的电话吗？」

    「你先给就可以。」

    鬼点子真多，他耸肩，从皮夹拿出很少给人的名片，白底黑字只有本名和电话，字体是很丑的新细明体，纸是云彩纸，女孩看了看、摸了摸，拿出一张制式名片，虽然一样是白底黑字，但显然是设计过的，还印上可爱的动物脚印，单位却是动物园，专门是大型哺乳类。

    「喔，你是兽医。」

    大型哺乳类？海豚？大象？辛杰都忘记动物园不只有解说员了，也好久没去动物园，要是内部有认识的人，他和泉凛也许还能去，泉凛似乎很锺情於非洲动物，甚至考虑过要去游猎。

    「可惜我没养宠物。」

    要不是太忙，他很相信泉凛会养，还会三番两次带毛小孩去美容，辛杰很确定自己会和狗吃醋。

    「我最会治的是熊，你要是哪天养了再找我。」

    「我有只泰迪熊肚子破一个洞。」

    「请找修改衣服的阿姨，除非你不在意我用1号缝线。」

    「那是什麽东西。」

    他皱眉，口袋手机响起，是泉凛，还好不是还在店里时响的。

    「等一下。喂，怎麽了？」

    远离草丛，小心走到无法躲人的墙壁边，辛杰遮住嘴，不让唇形泄露任何东西。

    「泉凛？」

    第68章

    那边没有任何声音，辛杰心中的警铃大响。

    「要是大家都不让我们在一起，该怎麽办？」

    「你爸妈又说什麽了吗？」

    听见泉凛开口让他稍微放松，听到内容又皱起眉，女孩在远方徘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走开，辛杰只能对她不停挥手，不想让她被丢下。

    「没说什麽。」

    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不是没事，泉凛的爸妈也许又说了什麽过分的，第一次是暗示，第二次会是什麽，为什麽要这样对泉凛。

    「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别小看我！」

    泉凛突然好大声，两方足足有1分钟没人开口。

    「别担心，我能解决。」

    「你不……」

    泉凛怎麽会变这样？辛杰很担心他会又做傻事，却又不敢贸然跑去他家。

    「还有事情要忙，我挂了。」

    「等一下，泉……，搞什麽！」

    辛杰又气又急，和兽医女孩慌忙道别，驱车赶往泉凛家。第一句该对说什麽，又该怎麽和他爸妈解释他都不在乎，只要他没事就好，泉凛、泉凛。

    警卫本来想挡他，可是一看见他急得跳脚，只摸摸鼻子当没看到，还帮忙注意了一下有没有媒体。

    「没事、你没事，吓死我了。」

    冲进屋子，把泉凛连同独角兽一起抱在怀里，怀里的他静得让人不忍，呼吸的声音很粗，对辛杰毫无反应。

    「就说过没事了，回去吧。」

    泉凛看向旁边，面容有些憔悴，眼睛下也出现黑眼圈，辛杰意识到他要说的不是这个。

    「怎麽了？」

    「没事，让我静静。」

    「不准叫我走！」

    辛杰抓住他，指甲都陷入泉凛的手臂，他痛得扁嘴，想拉开钩子般的手指，辛杰松开手，把他按倒在沙发上。

    「我说过我爱不起你。」

    一年的分离对辛杰来说是恶梦，就算是现在，那几晚的气味、煎熬，还是留在心底，他只会越来越害怕，怕善良的泉凛只是无法开口。

    血管明显的手臂按在肩膀上，力道并不真的很大，只要多用点力就能挣开，泉凛却做不到，全身肌肉僵硬着，连喉咙都被锁死。

    「可是你还是把我留下，你从没告诉我原因，要赶我走，你得给我理由，就算说你是玩玩的也可以。」

    他好痛，想让泉凛也嚐嚐那样的滋味，要是他真的爱自己，就不会让自己痛的，对吧？

    「我……」

    他一开口辛杰就後悔了，别人都对泉凛残忍，自己怎麽也能这样对他，将手捂住泉凛的嘴，一个字也不让他说，但泉凛坚持的拨开手，眼里有点混乱。

    「我没想过玩，一直都是认真的，我……」

    「那在烦恼什麽？」

    在他停下时，辛杰问。

    「我……我联络不上静雯。」

    一切努力都白费了，都是他害的，为什麽不去陪着静雯，自己有罪恶感，就能不管她的牺牲和委屈了吗？她身边的人都会怎麽看她，自己最少该尽一点心力，假装是她的男朋友也好，居然只给她钱财，自己真是个大反派、烂男人。

    压抑的情绪突然爆发，眼泪不停往地上落，辛杰从没看过泉凛这样惊慌失措，一下也慌了，看他暴哭的样子，心里好像有千把刀在割。

    「别担心，她可能只是去哪走走。」

    「平常她不会什麽都不说的。」

    反而是自己叫她闭嘴，一点也不管她有没有不舒服、心情好不好，就当她是个生孩子的机器，他全身发抖，害怕又自责，辛杰紧抓住他，怕他又像上次一样伤害自己。

    「嘘、嘘，冷静下来。」

    好歹把话听进去的泉凛猛点头，努力把絮乱的思绪吞下肚子。辛杰拿来水杯，一口一口的喂他喝，满口腔都是眼泪的咸味，听到辛杰坚定的声音，泉凛真正感觉自己是被爱着的，思绪却苦涩得难以忍受，什麽话都说不出。

    第69章

    「乖，我们泉凛最乖。」

    他用了以前阿母安慰他常用的词，抱着抱着娃娃，已经是大人的情人，他真的有点希望泉凛是小孩，这样自己就能保护他，他也不会再伤害自己。

    「我今天去夜店了。」

    辛杰突然说。

    「什麽！」

    要不是脖子被抱住，泉凛一定会跳起来，可能听错了，他应该是说噎到。

    「没什麽人和我搭讪。」

    虽然看泉凛生气很有趣，但他不想让泉凛难过。

    「嗯，我的行情应该比你好。」

    还抱着娃娃说这真没什麽说服力，看泉凛那麽认真的说，辛杰噗的喷笑出来。

    「公子哥我是比不起，但穿上西装，谁赢还不知道。」

    「不是吧，你应该只穿一条内裤，像包尿布的一样晃来晃去。」

    当然他没有说他抽屉底放着一本那品牌的型录，没事就会看一下上头的辛杰，照片本身拍得极好，也很有艺术性，只是要让别人看他的裸身泉凛还是不太甘愿，尤其是露出整片裸背，就算是隔着图片和他对望，泉凛的心还是动了一下。

    「你在翻旧帐。」

    「哪天我也要来拍一张那样的照片到处贴。」

    「好啊，但你现在是我的。」

    =====

    付费章回只是补足的，不影响阅读～

    第70章 ＋

    看他把自己送的礼物抱那麽紧，辛杰有点把持不住，脸更凑近，膝盖顶着柔软的大腿内侧。

    「珍……珍妮在看！」

    「珍妮是什麽东西。」

    他苦笑着，什麽时候花招那麽多了。

    「就那个独角兽，我叫她珍妮。」

    「之前看你不是很喜欢的样子。」

    「我不适合那麽可爱的东西。」

    他不是不喜欢，仅仅是觉得自己不该拥有那麽可爱的珍妮，他也喜欢和辛杰在一起，但是偶尔会自觉不能占有他太多。

    「那是为了让你更可爱。」

    合适是送礼人送礼之前要考虑的，而喜欢是收到礼物後，收礼人觉得的，能适合又让他喜欢，辛杰乐得好像又谈了一次恋爱，吻吻泉凛的眉毛，他把珍妮放到一边，解开烦人的皮带，让西裤滑离小腿，双手空空的泉凛遮住脸，没有前几次那麽主动。

    「怎麽了，不想要？」

    一个人行动实在有点乾，停下解开扣子的动作，辛杰捏捏哭过浮肿的脸，嘴角有一抹怜惜的笑。

    「哭过，很丑。」

    「多丑，我看看。」

    辛杰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当做是在游戏，哄着不知是闹别扭还是害羞的泉凛。

    「嗯，比上次好看多了。」

    这让泉凛又把手蒙回脸上。

    「有什麽好丑的。」

    也许是丑，但他并不讨厌，甚至不觉得丑了。

    「把脸露出来嘛。」

    把手放下的泉凛又瞪着他，辛杰曾听说过泉凛是恐怖的人，在公事上他似乎很严肃，在外风声不乏『工作能力强、严肃』，就像一开始他所认为的泉凛，可是离冷酷无情还是有段距离，到现在他还是无法想像泉凛能露出凶狠的表情。在他心目中，泉凛是本质可爱的烂好人，舍不得任何人吃苦，再没人比他更了解这点，也不该有另一人知道，他喜欢独享泉凛的害羞。

    「不要。」

    静雯的事情没搞定，表示爸妈的问题没解决，泉凛实在没有心情和他调情，扭着身体闪躲拒绝，那只是勾起辛杰的占有慾，体内原始的情慾不断燃烧，好想压倒他，不管他会不会哭。

    「我会给你服务。」

    泉凛没有回应他的吻，却不是真的拒绝，辛杰知道他还能再进一步，只要能让他满意，按他的肚子比灌酒有用，没几分钟泉凛已经一脸微醺，两条腿摊平在沙发上。

    「什麽服务。」

    忘记要再推托的泉凛问道，很想听听辛杰又有什麽鬼点子，相处越久新鲜感应该越低，泉凛很害怕那天的到来，但就目前为止，辛杰总是没有让他失望过，依然有好多惊喜，有时反而让他承受不了。

    辛杰只是一笑，拉低泉凛的内裤，对着腹部呵气，湿热感让泉凛尖叫出来，还来不及推开他，触感突然变得更有实感。舌尖在敏感处挑逗，肚脐中心布满的神经发着电，刺激核心内脏，肌肉因为反射不断收缩、充血，变得更加敏感。

    「可以吗？」

    音调带着诱惑，穿着衣物的身体磨蹭着，忍耐加速了肾上腺素分泌，辛杰兴奋不已。

    「等一下。」

    抱住他的泉凛呓语。

    他们在宽大的沙发上纠缠，绵密的吻从没停过，辛杰半趴着，手环在泉凛腰间，仰天躺着的泉凛只能任他摆布，压在身上的体重限制行动，有一种压迫的安全感。

    辛杰的针织外套乱成一团，没弹性的西服裤勒得他难受，身下的人则穿着t恤，宽大的下摆盖过半截大腿，泉凛以前胖过，当时的衣服他没有丢掉，留着当家居服穿，一点也不像媒体说的『现代王子』。

    「可以了？」

    难得穿得比泉凛还要正式，辛杰想要绅士一点。

    「别每次都问……」

    泉凛抱怨着帮他解皮带，他们七手八脚的互相脱去衣服，看着洁白的沙发，辛杰有点犹豫。

    「怎样？」

    「这是真皮？」

    椅面很柔软，是小羊皮的触感，泉凛很讨厌为了装饰而杀生，荤食也吃得不多，甚至会远离穿皮草皮鞋的人。

    「小羊皮，一个朋友才买没多久就想丢，我觉得浪费。」

    「蛮大的。」

    侧身躺在泉凛身边没问题，比一般沙发深度多了一半，他能想像加班回来的泉凛在上头呼呼大睡。

    「有时候半夜回来，我会先在这里眯一下。」

    偶尔辛杰也会躺在这等他，毫不在乎自己全身是汗臭，或是被吼，隔天清醒，泉凛总有点对不起他，但还是没能向他道歉。

    「抱着珍妮想我？」

    「才没有。」

    想是有想，但不是把珍妮当作辛杰，从认识静雯开始，泉凛开始会想要是家里多一个小孩会如何，他会笨手笨脚的抱着珍妮，想像辛杰温柔的看着自己。

    「干嘛突然问沙发。」

    辛杰家的沙发是布的，有点小，但泉凛也很喜欢那样和他肩并肩，换掉他会舍不得。

    「再继续会弄脏沙发。」

    「擦擦就好。」

    什麽时候了还管沙发脏不脏，真没情调。泉凛有一丝愠怒，微粉的脸更红了。

    「是吗？」

    辛杰挨近泉凛，揉揉他的手心转移注意力。

    「等……不要那麽突然。」

    刺痛蔓延开来，足足有3分钟泉凛都只感觉得到痛，睫毛沾满冰冷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楚辛杰的脸。

    「嗯……」

    肚脐又被刺激着，因为痛而退去的情慾升高，再次掌控泉凛的呼吸，体内的挪动让他倒抽一口气，手攀上辛杰线条饱满的背。

    「快点。」

    辛杰又吻吻他，不快的活动起来，几乎是心跳的速度，快感累积得很慢，泉凛难受得发出呜咽，低低哭泣着，手指在满是汗水的背上抓出痕迹。

    几个冲刺後，泉凛的意识被抛上天，硬生生摔回地表，沙发的触感、天花板的纹路鲜明起来，他们气喘吁吁，身体重得像泡过水的海绵，汗水弄湿沙发，黏腻腻的。

    辛杰抽身离开，眼神还是很混浊，泉凛知道他太在意自己，并没有享用到顶端的快感。

    「欸。」

    他手一横，阻止辛杰离开。

    「今天精神比较好？」

    手指又在他的肚脐打转，泉凛不知道他怎麽忍的，又或者是自己不够有吸引力？还是其实他去夜店，和美女厮混过了？

    「我们刚刚那样算甚麽？」

    辛杰在帮他擦拭身体，热毛巾经过腹腰後背，搭配简单揉捏，减缓几乎要抽筋的酸痛，他一向如此，就算泉凛抢着自己来，他也会一路跟到浴室。

    「嗯？」

    「一般不都是两个人互相喜欢才、才……」

    辛杰专注的听他说话，样子有点迷茫，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为什麽爱得用做的？」

    那要是没办法用身体满足他，辛杰是不是就不会留在他身边，或许哪一天辛杰会发现，这种事情还是和女生做好？觉得还是和辛杰一起舒服的他很奇怪吧。

    「那是用另一种方式爱你。」

    黑色的眼睛直直看着泉凛，虽然肉麻，泉凛却没感觉到一点不和谐，内心被某种浓浓的情绪填满。

    「再、再来一次。」

    鼻子突然一阵酸，泉凛抱着辛杰。这次他也想好好爱他。

    第71章

    晨光透过眼皮，视线染上橘金色，让人误以为外头是金黄色的世界，彩虹条纹被单平铺在泉凛身上，辛杰睡在旁边，手指还握着泉凛的发梢，连在睡梦中也不愿放手，看起来似乎有点苦恼。

    泉凛披上床头放着的浴袍，踩到地板的一瞬间力气突然抽空，下半身软绵绵的，昨晚他们有点过头，沙发客厅和卧室都弄得乱七八糟，平常辛杰都会在他睡着时处理这些，面对一地混乱，泉凛还真不知道怎麽下手。

    手机叮铃铃的响，打破早晨的宁静，泉凛抢起手机走到客厅，辛杰还在熟睡中，只是皱起眉。

    「你在哪？」

    开口泉凛才发现自己有多生气，愤怒并不是对着静雯，他更气自己不处理真正重要事情，心里灰暗起来，刚才还很开心的脸变得铁青

    「对不起，孩子没了。」

    那边的静雯坚决的说道，没有害怕也没有歉意。

    「没……，发生了什麽？」

    是怕自己怪罪她所以躲起来了？如果自己当坏人能让静雯安分，就事情来说当然好，可是现下却可能让她不敢求助，到头来她还是拥有人身自由，自己无法阻止她去任何地方。

    「我不想继续了，请你体谅。」

    「等、喂！」

    隔了几天，泉凛收到了1份2张的证明书，明白的写明静雯的流产和後续处理，第2页则是静雯声明自己要终止和泉凛一切约定的契约，理由是『心力无法负担』，下方按了手印和签名。这是份破绽百出的声名，只要泉凛想要，随时能从中找出足够强留她的地方，但静雯明明能直接和大众揭发这件事的，她却没这麽做，也没有要求任何东西，难道自己当初说的吓到她了？光这些日子的感激和羞愧，泉凛就无法对她下手。

    「静雯是怎麽了，连钱都退回来。」

    泉凛想过去静雯工作地方找她，或是直接去找她母亲，既然还在国内，她势必得照之前的方式过活，那样庞大的债务不可能无端解决，要是她撑着身体去工作会闹出人命的！

    「她……我也不知道。」

    被约出来质问的可可故作委屈，眼睛看向一边，显然有点心虚。

    「可可！」

    「她什麽都不说能有什麽办法，都因为你，她连最近状况都不我说，我的朋友不是给你欺负用的！」

    「抱歉。」

    「你们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解决问题就够麻烦了，找到问题更难，男女有别，一样是人却长了不同套的思路，还以为同是女人的可可能懂，怎麽她也问起来了？

    第72章

    「笨蛋，小泉是笨蛋！」

    以前的小泉才没那麽迟钝，这显然和吴特助的干练有关，在辛杰加入他的生活圈後，本来就不擅长家务的泉凛更成了生活白痴。

    「我知道我很多地方有错。」

    这样的他在处理事情时特别一板一眼的，对事情本身好，但总是很伤人，尤其伤害他自己，泉凛是人性本善的最好例子，可可自觉没有立场苛责。

    「这是她应得的。」

    他能想到的只有给钱，那是静雯需要的，也是他唯一给得起的，里头附的清单有各种名目，希望这能让她不觉得被施舍。

    「我不能帮她收。」

    「就算她不收，也帮我买一些她需要的。」

    她退了钱，却没退礼物，几件稀有的流回到市场上，在他眼皮下打转，泉凛知道她总得向现实低头，最少不要让洞越补越大。

    可可看着那张纸片，上头数字静雯得打工好几年才能赚到，但再也没有更多想法了，很多时候她想帮助静雯，却不知道她需要什麽，可可试过钱给她钱，静雯却抿着嘴，像被骂过一样，可可发现自己只能帮她做一些体力活。

    「她不太好。」

    论钱论人脉她都比不上泉凛，泉凛能帮忙的更多，好半会可可开口，声音有点发抖。

    「我能做什麽？」

    「你那边有没有条件好点的工作？」

    要债的人己经很近，三天两头就上门要钱，家门被泼了红漆，可可不知道静雯是抱着什麽心情，死缠着小泉就能摆脱这样的恶梦，但她只是让母亲住在自己那一段时间，再去找了一份打工，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饭也没什麽吃，可可供她食宿，尽可能准备营养的食物给她，但对那无底洞的债务也是无能为力。

    「我会安排。」

    当时不该强迫静雯辞职，应该把这种情况也考虑进去，因为他的疏乎，情况比一开始还要糟，爸妈最近又在催了，在这段时间内，他得再想办法才行。

    「小泉，」可可突然抓住他的手，很认真的盯着他的双眼，「答应我，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吴特助会打电话给你。」

    「小泉是混蛋！」

    随着可可的叫声，泉凛的脸上挨了一巴掌，整间速食餐厅的人都在看他们，不明白怎麽刚才还说说笑笑，一瞬间就成了修罗场，一个劲的把东西塞进包包，可可飞奔出去，留下跌在地上、脸上还有红印的泉凛。

    第73章

    辛杰一路睡到了中午，房子里看起来整理过，却理得不太好，棉被角没对角摺，里头还掉出一条裤子，泉凛的衣服都是送洗的，家里没有洗衣机，辛杰还没一次洗那麽多被单过，加快速度才好不容易在太阳下山前洗完，顺便把地板也好好拖过。

    「呜。」

    柜子上的细灰会导致过敏，不擦掉不行，辛杰用力扭乾抹布，站起来时眼前突然一片黑，差点撞到墙壁，他赶紧蹲下，等昏眩感觉退去才起身。

    或许是水分补充不够，昨天活动了大半天，到现在连杯水都没喝，也难怪会昏了，边挂念泉凛有没有好好吃饭，他让自己喝下满满一杯水，提起变得灰黑的水往浴室走去。

    沮丧着回来的泉凛并没有注意到飞舞的被单，也没把清新肥皂味放在眼里，辛杰说今天有排演，应该早走了，趁着家里没人，他想抱着珍妮好好哭一场，在玄关丢下外套包包，飞扑到沙发上，珍妮却不见了。

    「你刚去哪。欸，脸怎麽了？」

    「珍、珍妮呢？」

    他怎麽在家。慌张的把脸埋在两膝之间，挡住已经来不及收回去的眼泪鼻涕。

    「在阳台晒太阳。」

    辛杰拨掉他头上的枯叶，歪头偷看他的表情。

    「在找珍妮吗？」

    泉凛点点头。下陷的沙发蓬了回去，哒哒的脚步声远了又近，早叫他要穿拖鞋的，那家伙偏偏要赤脚，要是不小心弄伤脚该怎麽办，一点舞者的自觉也没有。

    「给你。」

    晒过太阳的绒毛娃娃很温暖，之前一买回来时珍妮曾有种花香，後来却慢慢不见，让泉凛难过了一段时间，没想到只是晒个太阳就能回来，好像找到失去很久的东西。

    眼泪划过鼻子下巴慢慢落下很快被表布吸收，知道身边有人陪着，心里的沉重减轻不少。

    沙发又陷了下去，辛杰抱着他的肩膀，揉揉他的手臂，什麽也没说，穿着泉凛旧衣的辛杰没有平时的香气，反倒多了一些衣柜湿气臭，泉凛想笑，却哭得更凶了，丢开珍妮，他揪着眼前的衣领，胡乱抹掉鼻涕眼泪。

    「静雯那里……说没办法再继续了。」

    事情又回到原点，不同的是时间更少了，父母要是再催怎麽回，可可也再没有朋友能推荐给他。

    「没事了，我陪着你。」

    他无法揣摩泉凛的心情，只能吻吻他的头顶，笑着鼓励他。

    胸膛厚实温暖，有如能挡住大浪的堤防，泉凛感到很安心，但辛杰也是人，总靠他总有一天会压垮他。

    「我、我还得再试一次，你能支持我吗？」

    胸口瞬间冷了半截，蔓延到脑袋，心脏在隐隐作痛，辛杰笑不出来，连抱住泉凛的手都松开。

    再一次、还要再一次？要目送泉凛离开，就算知道他要和女人亲热？

    「辛杰？」

    想到这辛杰就想吐，他放开泉凛站起身，好似被附身一样，目光毫无焦距的看着填充玩具，为什麽泉凛会那麽珍惜它，不就是因为觉得只有他们两个不够吗？每次在外面遇到别的家庭，泉凛眼神始终停在跑跳嬉闹的孩子身上，那样的渴望在这几年间从来没有退过。

    「你脸色好差。」

    「我没事。」

    血液直往脑袋冲，呕吐感越来越重，全身变得冰冷。

    「欸！」

    他用最後一丝力气抓住泉凛的手，袖口扣子被扯下，失去施力点的辛杰倒在白磁砖上，发出闷闷的碰撞声。

    「啊……啊？」

    泉凛吓得不知所措，脑袋装满要是他死了该怎麽办，正当在後悔没有去看他上次公演时，手臂被抓住，辛杰眨眨眼，好像只是睡了一觉。

    「我没事。」

    眼前还糊糊的，但力气已经回来了，人类的生命真顽强。

    「昏倒、你昏倒了！脸都是白的，还很冰……」

    「只是有点中暑。」

    「我去拿水来，你躺着。」

    「水等下再喝，我有话和你说。」

    辛杰拉住泉凛的衣服，饱览他担心慌张的样子，被抓着的泉凛简直要急哭，有什麽能比身体重要，中暑也是会死人的，平时辛杰还算健康，突然这样昏倒，也许很严重。

    「说什麽，有那麽急吗，等下还是先去打个点滴比较好。」

    中暑也可能导致电解质不平衡，还可能让肌肉受伤，要检查肌肉应该看哪科？

    「让我说完，要点滴打针还是核磁共振都可以。」

    「要说快点说！」

    脸上的巴掌印很鲜明，五抓清楚印在泉凛脸颊，像是纹身上去的，辛杰随便猜也知道是可可，摸摸他还发烫的脸，辛杰好像忘记该开口了。

    「下星期忙不忙？」

    「做什麽？」

    「很久没一起出门了。」

    「能去的地方又不多。」

    最常一起去的是有包厢的餐厅，偶尔参加一些熟人的餐会或拍卖会，其他人多的地方都得包场，空荡荡的博物馆只有他们，提醒了泉凛他们并不被大众祝福。

    「去动物园好不好。」

    前几天台湾黑熊宝宝出生，泉凛高兴得不得了，连手机桌布都换成那只粉红色肉球。

    「胡说什麽。」

    可以他也想和辛杰一起去，但那样太显眼，想到媒体会怎麽下标题他就害怕，怎麽也不能为了看动物冒那麽大风险。

    「朋友是里头的工作人员。」

    肉球还太小，没开放给普通群众看，辛杰无法想像泉凛该有多开心。

    「真的能去？」

    黑熊宝宝已经开始长毛，到他们要去的那一天差不多是最可爱的时期，泉凛无法克制自己像个傻瓜一样问。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15节

    「就看你哪天有空。」

    第74章

    天气真好，蓝天白云，是完美的校外教学日，泉凛预定1点完成工作，现在才10点，他从未觉得时间过得那麽慢，看着窗外，想到可爱的猫熊宝宝和一脸微笑的辛杰，泉凛傻笑起来，差点签错自己的名。

    「开心什麽？」

    默默观察他的特助开口，从没想过泉凛也能笑得这麽恶心。

    「没什麽。」

    对嘛！就去动物园而已，有什麽好开心的。泉凛自己吐槽着自己，心思却已经不在桌子上。

    「有事就快去，在这里碍眼又帮不上忙。」

    「嘿，怎麽能对老板说这种话。」

    「我老板不会这样傻乎乎的笑。」

    气温有点不稳定，蚊虫出现的频率也多了，一只大蚊子飞来飞去，嗡嗡叫得人心烦，特助皱起眉，拿起卷宗啪的打死，用完手一挥丢到处理完毕的篮子，很流氓的赶走老板。

    正午热气刚过，动物园前是一大片柏油路，经过烈阳晒过的地板发着热气，泉凛穿着简约的白色上衣、棕色裤子，充满清新感，感觉像才20出头的小伙子，四面墙上安装着水管，清暑的水雾随风飘散，更柔化泉凛的气质，就算不干辛杰的事，他还是不由得娇傲，同时恶恨恨瞪着对泉凛流口水的路人。

    女孩出来迎接他们，她穿着有点脏的工作服，身上有土和淡淡粪便的气味。

    「你好，我是郭泉凛。」

    「叫我小乐就可以。」

    她感觉上不太认识泉凛，反而是泉凛有点紧张，动物园还在营业时间，游客进进去去，辛杰注意到他又盯着一个男孩看，男孩只有膝盖高，穿着有狗狗图案的上衣，笑容满面的对着爸爸妈妈说话，泉凛看得出神，差点被地砖绊倒，辛杰不动声色的拉住手，身体挡住他的视线，小乐带他们穿过大门，往兽医所走。

    「现在是动物的午休时间，我们得小声点。」

    小乐很高兴他们来了，一点也没有被打扰的感觉，还很辛勤的带他们参观，细心介绍所有所有熊类。兽医所的动物没有外头围栏多，但是能近距离看到动物，泉凛也够开心了，每个动物都要看上好几分钟，高兴得叽叽喳喳个不停。

    「是黑糖。」

    泉凛一眼就看到在角落滚动的小熊，憋不住兴奋的心，贴在玻璃想看得更清楚，辛杰只觉得这团肉球现场看比电视还恶心，笼子里还有种厕所的味道，如果泉凛是装的，那也太逼真了。

    第75章

    「好可爱。」

    真实的黑糖比报纸还要好动，还会发出鸟鸣似的叫声，相对大的屁股抖来抖去，完全掳获泉凛的心，黑糖每动一下就要再说一次可爱，脸颊红扑扑的，像个小孩。

    「他那麽喜欢真好，是不是啊？」

    女孩笑着，眼角瞄到辛杰一直盯着泉凛看，忍不住坏心的用手肘撞他。

    「哇呜！」

    原本悠闲发呆的熊妈妈爬了过来，大鼻子对着泉凛，不时用爪子拍打玻璃。

    「好可爱。」

    「是想吃你吧。」

    肉球就算了，至少很小、会撒娇，这麽大一只成熊，就算打滚也不该被说可爱，辛杰没好气。

    「胡说八道。」

    他不懂为什麽辛杰那麽反感，先前还说熊很威风的，怎麽今天看什麽就讨厌什麽，好好的心情都被打乱了。

    「熊很懒也很担小，要打猎也不会选人这麽大的目标。」

    发现碰不到对面，黑熊妈妈抓耙了几分钟後又爬回老位置，看着孩子打滚，打了个哈欠，暗粉色的舌头伸得老长，不知道是不是受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影响，小乐脸孔有点扭曲，似乎在强忍着什麽。

    「红糖喜欢帅哥。」

    红糖是小乐第一只照顾到大的熊，就算已经当了妈妈，还是会做出各种怪异举动，只为了要颗苹果，黑糖也有样学样，饿了就打滚撒娇，她也很没出息的奉上水果。

    「那我？」

    「她不喜欢花俏的人。」

    小乐很得意红糖的眼光，比起被说不够上相，花俏更能刺中辛杰的点，他的确喜欢华纹装饰，却从来就不承认，亮片衣服也要拗说很素，还要反咬说全素衣是内搭不能单穿，想到他们曾为这样鸡毛蒜皮事情吵架，泉凛噗哧笑出来，总算没再盯着熊。

    「要不要看黑糖的照片？」

    一心想着小熊的泉凛什麽也没多想，就让小乐拉着他的手，活像是闻到糖的蚂蚁。

    兽医所内部放着各式药剂，看起来像个比较杂乱的药铺，角落放着绳子和担架，两把步枪外型的武器高挂墙上，下方有张公告，写着『注意危险』，那让辛杰更想碰，可是才伸出手，就被眼尖的小乐看到。

    「小心喔，动物用麻醉对人类是剧毒，之前有个同事被针头擦伤，差点就死了。」

    「我才没那麽脆弱。」

    辛杰没好气，不知道在气什麽。小乐也只是耸肩，说实在的她们也才认识几个小时，不合也没必要太纠结什麽。

    「厕所在哪里？」

    「出去右转。」

    今天他特别受不了泉凛，尤其是被一个女人摆摆弄弄还当什麽也没有，辛杰很气愤，不想再待这里了。

    将冷水泼在脸上，拍拍脸颊劝自己要理性点，出去时辛杰特别绕去黑熊区，红糖抱着儿子，不停舔黑糖头顶，肉球半眯则着眼睛，没什麽毛的身体软趴趴，辛杰很相信泉凛要是看到会大叫，说些黑糖要被玩死的话。

    「你一定是喜欢傻乎乎的家伙。」

    好像能知道他在说什麽的红糖丢下儿子，边摇动屁股边爬过来，对他放在围栏上的手闻个不停，辛杰几乎能感受到巨兽喷在上头的气，光闻对一只好奇的动物显然不够，还张大嘴，舔得玻璃上都是口水。

    「不好吧，你都有小孩了。」

    辛杰索性蹲下，和那只正在啃土的新手妈妈对视，红糖好像被看得有点退缩，跑回儿子的身边，警戒的看向这个花花绿绿的猴子。

    「算啦。」

    他站起来。

    「好好照顾你儿子，泉凛等着看他。」

    红糖和黑糖很巧的同时歪头，耳朵竖了起来。

    第76章

    回到小小的兽医室，里头充满欢笑，泉凛居然没发现辛杰离开时间有点长，桌上堆满相本，小乐喜孜孜的介绍，怎麽也停不下来。

    「这是黑糖刚出生的时候。」

    从小照顾的红糖当妈妈，小乐照片没有少拍过，才出生几个月的黑糖，相本就有好几本，除了黑糖的成长之外，红糖的照片也不少，泉凛看过一张又一张，问题多得不得了，看上去，俨然是跨种族的一家人。辛杰被晾在一边，冷冷地乱翻桌上罐子，不时发出噪音，但没人理他。

    这麽不甘愿为什麽不说出来。泉凛并不是没注意到，只是还在在意刚刚被打坏兴致，也无法认同黑糖被侮辱，说是毛球就算了，说风凉话也还不算过分，还把名字改成恶心的肉球，也不在乎小乐会难过。

    越是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努力在相本找话讲，泉凛就越气辛杰，连眼神也不和他对上。

    「红糖还没长毛时体温总是很高，全身红通通的，才取名红糖。」

    「这样啊。」

    他好像不再在意熊了。

    「啊，这本是红糖生黑糖前，还和其他熊住一起的纪录。」

    身为女人，加上长期和动物在一起，小乐对自己的感受力很有信心，她感觉得到泉凛的矛盾和辛杰的不悦，对原因却不是太确定，多放了一些注意在他们的表情上，暂时先延续目前情况。

    「红糖特徵是什麽？」

    人穿一样衣服就够难认，更何况是不同种类的动物，对泉凛来说就是『爬树的熊』和『玩轮胎的熊』的区别，就算看了近一小时，他还是分不出红糖。

    他们很快聊开了，就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小乐不算是乖巧性的女孩，说起话来大剌剌的，开口闭口离不开那两只加起来不到10岁的熊，言词中都是她对红糖的疼爱，就像真正的母女。

    「你有心事。」

    放下相本，小乐不是问句而是肯定，泉凛不懂为什麽自己那麽容易被看透，辛杰、爸妈、可可……静雯都是，他无法回应他们的期待，还不断伤害他们，连自己都开始对自己失望。泉凛没有说话，嘴唇蠕动着，足够认定是默认。

    「你有男朋友吗？」

    不知何时，说心里话变成一件羞耻、不要脸又自私的行为，连一些私事都习惯隐瞒，心里顿时长出一堵墙，挡在原本很和谐的他们之间，泉凛当作没有听见上一句，换上笑容，眼神却是死的，像是戴上面具，看了很不舒服。

    「目前没有那个打算。」

    是哪句惹到他了。小乐不懂。

    「对未来有什麽打算。」

    泉凛无法克制那个恐怖的想法再次滋长，女人、他眼前有个能给他机会未来的女人，兽医一定能了解繁衍後代的重要性，不会再发生和静雯一样的事情。

    「所以想先多赚点……」

    手腕突然一痛，一直听着的辛杰抓住他，泉凛想也没想就甩开，眼神残忍无情，有如被附身般，辛杰胸口的火一下暴冲到头顶，回过神来时手掌麻辣辣的疼，泉凛脸颊肿起一块，嘴角特别红。

    「你疯了！？」

    辛杰大叫。

    「放开我。」

    声音小得听不见，慌乱的手挣脱又被抓住，泉凛很害怕，怕自己的行为，和自身之外的所有东西；他常梦到自己叫辛杰走开，他真的离开了，而且再也没有回来。

    「说清楚，亲口说清楚！」

    『让我走。』

    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那天温存前说过的话，他害怕辛杰的认真和执着，只要他想，被丢下的会是自己。

    「不要……」

    「看着我，郭泉凛。」

    辛杰硬是扳正泉凛的脸。

    「告诉我，」泉凛几乎不能呼吸，很想求他别再说下去，紧缩的喉咙却一个字也发不出，「你在怕甚麽？」

    泉凛紧咬住牙，一句话也不说，辛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气还是难过，花多少心力才让泉凛舒服点，一点小事就毁了全部，他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大到不能维持冷静，再这样下去……

    「说出来，给我个痛快。」

    「好了！你，出去。」

    见事态越来越不妙，小乐出来打圆场，抓住辛杰，暴力的把他往外塞。

    「不要碰我！」

    第77章

    『今天最高温……』

    泉凛连家也没回，直接找了一家饭店订下房间。躺在不熟悉的床上，四周气味很陌生，他没有对谁说过自己很讨厌住外面，皮肤刺刺的，像被空气拒绝一样，只有和辛杰待一起时能冲淡那样的厌恶。

    电视的声音驱逐不了孤单，音波在墙间反射，突显这个空间的空旷，床单白有些刺眼，残留淡淡药水味，泉凛很想洗个澡，但不想用和公共浴池没两样的浴室，天色暗下来，应该要饿了，泉凛却完全没有吃的慾望。已经有点後悔和辛杰起争执，也知道过份的是自己，辛杰总是让他，没错还道歉自己做不到，辛杰却能说一次又一次。

    「对不起、对不起。」

    犯下的错道歉也不够弥补，还有好多想说的话没说，手机就在旁边，泉凛没勇气拨，甚至没勇气接，就怕听到辛杰说一切都结束。

    叩叩叩，有人在敲门，泉凛不敢回话，紧张得屏住呼吸。

    「我没有叫客房服务。」

    门外是一个看来还是菜鸟的服务员，推着一辆餐车，烤鸡的香味扑鼻而来，上面有鲜花和酒，显然有人遇到好事，想庆祝一下。

    几家欢乐几家愁。泉凛突然想到这句话，人悲惨起来，还真是没有底线。

    「有人要我把这个给你。」

    服务员肤色有点黑，脸上有点点雀班，笑的时候小小的虎牙会露出来，一附人畜无害的样子。

    「谢谢。」

    接过小纸片，泉凛想拿点小费给他，但服务员却摇头拒绝。

    「就当让我做件好事吧。」

    『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激动。』

    纸上简短的写道，刚读完泉凛鼻子就酸了，回房间抓起东西，他连电梯都等不下去，从楼梯下到大厅。

    辛杰就站在门口，泉凛很想直接冲入他的怀抱，听他安慰自己，说一些肉麻的话。

    「郭先生晚安，需要什麽吗？」

    「我临时有事，想先退房。」

    「好的。」

    柜台女生个个绑着俐落包头，画上不过份浓艳的淡妆，乍看之下每个人都长一样，她有模子大批生产的服务业笑容，得很近才能从发饰和年龄分辨不同，眼前的她看起来有30，领子别着小小的日本国旗，态度谦和是够谦和，脸上的笑容也很到位，却挡不住冰冷和不耐，比起直接反应不耐，泉凛更讨厌这样包装过的样子。

    「需要帮您叫车吗？」

    「不用了。」

    在门口的辛杰和人形霓虹灯没两样，一颗心悬在空中，随着背後谈天声晃荡，他也知道自己有点凶，柜台小姐的笑意锐减一半，就算她不说再见，泉凛也不惊讶。

    「晚安，路上小心。」

    训练没让她失礼，虽然目光利得像是要吵架，她还是和泉凛道晚安，後者又再瞄了她一眼，留下一张百元钞。

    「回家吗？」

    辛杰戴上墨镜，早他几步走出去，大地笼罩橘色，以很快的速度暗下来，街道的招牌灯亮起来，夕阳晒在辛杰前几天为了广告而染的孔雀绿头发上，变得有点接近紫色。

    「那个……」

    在夕阳下并肩而行，就像是梦一样，阳光照在辛杰的侧脸，为他描上橘色边框，也烧红泉凛的脸颊，他想着一定得对辛杰道歉，插在口袋的手心满是汗。

    泉凛固执到了底，心口不一也从不结巴，吊得辛杰都饿了，笑容也变得深沉起来。

    风吹过带来不详的气息，就算不看，辛杰都能感受到一股恶意在不远处观察他们。

    「我们被跟踪了。」

    辛杰不动声色的说道，眼睛还是直直看着前方。

    「哪里？」

    「那边树丛。」

    墨镜底下的眉毛皱成一团，这些记者总是要在关键时刻出来捣乱，要不是泉凛在场，他一定直接把老鼠一只一只抓出来，和他们大吵一架，就算要打架他也有自信赢。

    仔细一看，是几个月前去渡假遇到的莱雅日报记者，当时他吃足苦头，花好多心力的报导却被驳回，不甘心的他死咬着他们，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

    「欸！」

    不想真的和媒体杠上，泉凛想阻止他，被发现的记者也很快察觉，还没来得及跑，就被辛杰逮住，大步上前伸手，精准的抢过相机，不管他的哀叫，把记忆卡格式化。

    「我要写死你！」

    「你要那麽有本事也不用在这里了。」

    辛杰毫无惧意，视线冷冰冰地贯穿他。

    「回去吧。」

    「好。」

    泉凛很惊讶自己如此平静，没去想媒体会怎麽报，而爸妈又会怎麽想，就算有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其余都被辛杰占满。

    「他们也许会守在家里。」

    那帮畜生愈来愈不知分寸，为了独家消息什麽都做得出来，辛杰就在自家遇过找上门的记者，邻居也被盘问过，对他们不太客气的他都被这样对待了，真不敢想泉凛会遇到什麽，让他一个人回去辛杰很不放心，但也没更好的方法。

    「嗯……」

    「还不想回家？」

    如果泉凛愿意，哪怕是要被各大媒体冠上恶名，辛杰也不在乎，同样的，只要泉凛不愿意，他就不会勉强一丝一毫，只要是真心希望，他都能忍着接受，哪怕又要踏入痛苦。

    「怎麽了？」

    感受到他的悲痛眼神，泉凛问，没想到现在一个记者就能让辛杰动摇，都怪自己自己老是紧张兮兮。

    「我们还是各自回家比较好吧。」

    今天才对不起他过，泉凛不想再违背他的意思，却不能隐藏焦躁，手在手腕上滑来滑去。

    「那不安全。」

    「不然怎麽办？」

    午後车子越来越多，扰乱感官和内心，辛杰的目光停在马路那边，没有马上回应泉凛。

    「欸，要做什麽？」

    不太喜欢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准，就算下定决心要让他，泉凛心里还是有点想反驳，只能先不要回话，一回头，辛杰已经跑到马路边，东张西望後拦下计程车。

    「进去。」

    把他塞进车子後，辛杰跟着坐进後座，看起来很得意。

    「到这个地址。」

    一张名片递到司机手上，从泉凛眼前晃过，他伸长脖子想多看几眼，却来不及，收起那张纸片，司机脸上也浮出和辛杰相似的笑意，真要气死泉凛。

    「要去哪里？」

    「旅馆。」

    辛杰提高分贝。

    「不要说我都没照顾你，今天带你去好地方。」

    「别自己露出马脚。」

    的确，不说出来的话，光看他们的样子，通常更会觉得他们是出外享乐的酒肉朋友。辛杰高兴得很，一面和司机说笑一面和泉凛咬耳朵。

    「你兄弟对你不错嘛，有好的都会分你。」

    「对吧，你该惜福。」

    「才不是我的兄弟。」

    那两个字无意刺痛了泉凛，对一般人来说，他们之间再好也就是兄弟，是连对计程车司机都说不出的关系。

    「哈哈，别不承认啦。」

    「他就是这样。」

    辛杰边随便附和，偷偷用手肘顶顶泉凛，後者气呼呼的，眼角有点湿润，一点也不想回应辛杰。

    车在傍晚的大路上奔驰，在重划区里景色几乎不变，相似的大楼和路树不断略过，有种要走到世界尽头的感觉，泉凛的拳头没再松开过，朝着车窗部分挪动，刻意离辛杰一段距离；辛杰对司机的话题漫不经心，车上变得很安静，喜好热闹的大哥显然很尴尬，忙不迭打开广播。

    『终於看开爱回不来，我们之间太多阻碍，你的手……』

    广播里女歌手声音缭绕，拉长的声音像是缓慢的脚步，也像是迟迟没有退去的痛苦，泉凛鲜少听流行歌，但也知道这首金曲，今天第一次认真听，每一句都在脑袋响起共鸣，掏空所有思绪。

    「突然好饿喔，这附近有什麽吃的啊？」

    辛杰宁愿相信自己是饿太久，也大胆假设泉凛也是血糖低才会那麽敏感；也想逃离诡谲气氛的司机想了一会，开过几个路口，在一家热炒店前停下。

    第78章

    66

    「谢谢，不用找了。」

    「让他喝一点比较不会紧张，但别玩太猛啊，搞出麻烦就不好了。」

    好厌烦这样的生活模式，成天不是工作就是无所事事，和辛杰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顶多去常去的餐厅，做甚麽都没什麽期待，出去玩总是不太好的落幕，泉凛觉得好累，好想放弃，手脚被看不见的锁链绑住，肩上的担子只有越来越重，不知道能撑到什麽时候。先下车的泉凛站在路边，看着辛杰，又从落地窗看看自己，想不起来快乐是什麽感觉，早上的短暂幸福好远了。

    「不介意吃这种店吧？」

    如果有生意好的店和生意不好的店给泉凛选，他十之八九会选生意不好的，就这些日子以来的观察，泉凛看来不太挑食，却会挑店，辛杰不确定他是不想等还是不爱人多，吃饭不但要预约，还喜欢选冷门时间。

    「不介意。」

    搭在肩膀上的手、温柔的语气让泉凛很想逃跑，很想就抱着珍妮，对着无聊没营养的综艺节目发呆、想哭就哭，就不用面对未知的未来。

    「要啥？」

    一进店里，有点年纪的大妈服务员就走过来，放下一大锅白饭，足够装上10碗，中心霸气十足的插着一把饭匙，能看见它被从电锅挖出来的力道。

    「你要什麽？」

    「就招牌菜。」

    几桌客人都聊开开喝了，说话不免大声，很久没到人烟吵杂的地方，泉凛不太想说话，有点怕怕的。

    「招牌有这些，建议你们都点一道吃看看。」

    「那就都来一道好了。」

    店家的立场当然希望客人多点些菜，那样通常都会太多，辛杰讨厌那样的推销方式，但并不是心疼钱，在乡下长大，他从小就习惯吃光食物，加上需要保持体态，食量通常都偏少。

    「那样太多了。」

    泉凛也不是什麽大胃王，招牌少说也有5、6道，就算他们都很饿恐怕也吃不完，快炒价位不高，也许辛杰是觉得点少丢脸。

    「每个份量都不多没关系。」

    「真的假的。」

    隔壁桌盘子不比西餐店小，而且西餐只有10装食物，快炒装到菜都要满出来了，看着酱汁外漏的炒面，泉凛光看就饱了一半。

    「他们是4人份放一盘啦。」

    「那还是很多啊。」

    「大不了打包，你要喝什麽？」

    感觉出泉凛没来吃过快炒，辛杰有点得意，心情好起来就想喝上几杯。

    「果汁就好。」

    其他桌上都是啤酒罐，一开口就是啤酒臭，泉凛不想像他们一样，辛杰原本想和他说『快炒就是要配啤酒』之类的话，但想想还是算了，起身到冰柜拿了两罐啤酒，将芭乐汁放在泉凛面前。

    「铁板牛柳、炒高丽菜、三杯鸡、凤梨虾球……」

    大妈的手从两人之间伸出来，连放了好几盘菜上桌，份量大约是隔壁桌的一半，盘子小了一号，丰盛摆满能坐10人的大圆桌。

    「吃吧。」

    菜还没上齐，辛杰已经等不及了，每道都夹了一点，陪着白饭和酒吃，泉凛考虑了很久才随意夹了一点，很缓慢的咀嚼，总觉得背後凉凉的，也不敢随便说话，只敢瞄着辛杰。

    「那个，能去动物园我很开心。」

    筷子在白饭里搅动，米粒在免洗筷上黏很紧，像是白色的蛞蝓。

    「黑糖很可爱。」

    想起那只熊辛杰就酸溜溜的。

    「你有喜欢哪个动物吗？」

    「陆龟不错。」

    「怎麽选陆龟。」

    泉凛真不知道怎麽聊下去。

    「你和小乐聊了什麽？」

    身为出没在夜店的人物，辛杰不认为小乐像可可或是静雯单纯，泉凛又会不自觉对人温柔，也许她早对他别有用心，只是没说得很明白。

    「聊黑糖和红糖。」

    「他们怎样？」

    「说红糖小时候没什麽毛，又红通通的。」

    听起来很恶心。辛杰心里这样想。

    「蛮有趣的。」

    「像他们那样也不错。」

    桌子中央鱼汤漂浮高丽菜叶，有一个巴掌大的鱼头沉沉浮浮，死鱼眼盯着准备要吃他的人。

    「像谁？」

    「小乐、红糖和黑糖，虽然不是同物种，也能当一家人。」

    哪像他，都是人了还不能好好在一起。珍妮的确给他一些安慰，她有很多好处，不会受时间影响，不生病不会老，也不会背叛，还是不能否认珍妮不是生物的事实，除了珍妮外，他就只有辛杰了，他也不想要不知足，可是泉凛心底的声音告诉自己，那不足够。

    「如果爸妈不要求，你还……会想要有个……」

    辛杰发现自己没胆看泉凛，也害怕听到回答，有点懂为什麽泉凛会做出那些看似无理的行为了，要得天天承受这些，他没把握能做得比泉凛好。

    「我不知道，可是……」

    泉凛苦恼起来，脸突然红了。

    「要喝吗？」

    啤酒很快喝掉一罐，胃底有点热，但离醉还很远，辛杰拉开下一罐，在玻璃杯里倒进一半推给泉凛，他考虑了一下，像是喝白酒那样浅嚐了一口。

    「呜……。」

    苦涩味一下进攻鼻子和喉咙，舌根都是发酵的大麦味，泉凛脸皱成一团，要不是还没开吃，恐怕要吐了。

    「还好吗？」

    辛杰拍拍他的背，把还是有一半的啤酒移远，看着泉凛既可怜又好笑的样子，嘴角有说不出的笑意。

    「我不想在这里吃。」

    「那要去哪里吃？」

    「刚才不是说要去……」

    後头有人在窃窃私语，说些gay应该怎样怎样的话，泉凛脸涨得像柿子，说不出那个让人误会的字眼。

    「坐车还是走路？」

    「走路。」

    「抱歉，能帮我打包吗，其他还没做就不用了，谢谢。」

    大妈表情没什麽起伏，重重放下手上盘子，好像就要发怒。

    「要不要白饭？」

    「要。」

    辛杰回应着。把一顶草帽罩到泉凛头上，塞给他墨镜和口罩，後面客人的窸窣声更大了一点，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走吧。」

    第79章

    泉凛没住过真正的旅馆，只有几次天气因素暂时借住，说难听点只是有床的房间，有些连像样的浴室都没有，突出墙壁的水管都是锈，冷热水得分别调节，还会忽冷忽热；这间以精品为号召的旅馆富有盛名，那让泉凛有些紧张，深怕做错什麽丢脸。

    他们漫步在夜晚街头，速度不快，还比闲晃再慢一点，旅馆的深彩色招牌很近了，在夜色中鲜明却不招摇，就算大半个脸都被遮住，泉凛的还是手不自觉抓紧辛杰的衣服。

    「今天那麽主动，嗯？」

    「才没……」

    「晚安，两位吗？」

    看起来像是柱子的地方居然是接待口，服务员冒出一个头，眼神礼貌又富有深意，笑容中满是好奇，却没让泉凛不舒服，店员的态度比起八卦，更充满另一种东西—情慾，他一定猜出接下来要发生什麽了，也许会和其他同事，甚至是记者说，而辛杰居然就这样大剌剌的说要开房间？！

    噢不，他不能变成明天报纸的头条。

    「对，我要最好的房间，和ydearhoney一起过。」

    「好的，你们的房间在15楼，普通退房时间是11点，需要延长吗？」

    「延到下午。」

    辛杰喜孜孜的掏出现金，不只是手，连脚都缠上泉凛，像只章鱼。

    「好的，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放开我啦！」

    进入电梯，泉凛羞愤的推开他，辛杰却笑得更开心，一点也没在反省。

    饭店再怎麽周到，也总是中规中矩，一切都在预想范围内，不会有超越想像的东西出现，比起来，这里充满惊喜，到处都有有趣的东西，连杯盘餐具都造型怪异。

    「又找到什麽好玩的？」

    辛杰由後抱住他，泉凛却全身僵硬，飞速把手上的杂志藏起来。

    「我看看。」

    书本被猛力抽走，压紧手臂也阻止不了，里头画面也让辛杰愣了一下，册子里大部分都是肉色，男男女女纠结在一起，拍摄手法却很健康，像是教科书。

    「你怎麽看得下去。」

    也不是如老一辈的说那脏，或是觉得那是人类本性丑陋面，就还是会本能的害羞，羞耻到不知道该怎麽想。

    「这不是很夸张的那种。」

    「你常看？」

    不管是不是他的恋人，辛杰身为正常男人，也年少过，泉凛还是不得不惊讶，不是很夸张有是什麽意思，是说他都很认真在看？

    「高中之後都在练芭蕾，几乎没看过这类书。」

    也许偶尔还是会看裸露镜头，不过那算是艺术，可是说出来不会有什麽好事，辛杰决定隐瞒起来。

    「别看了，来看电视。」

    大多时间都在学业上，不要说娱乐了，连个会玩的朋友都没有，泉凛对教育影片的涉猎差不多是零，话说得结结巴巴，要说到约会，观念也还停在看电影、逛逛店铺，如果今天辛杰是为了共度春宵，恐怕要失望了。

    电视前、床位边有张似床非样椅子的家具，勉强能说是布沙发，却没有靠背。辛杰让他坐在怀里，看似没有别意思的贴近，简直是人肉坐垫，都告诉自己不能被牵着鼻子走，泉凛的心还是动了一下，渴望更深的呵护。

    都不是第一次了还紧张什麽，那绝对是辛杰的错，知道他无法招架特别安排，故意要看自己出糗，上次、上上次也是，老是问诱导性的问题。

    「生什麽闷气，鼻子越来越小罗。」

    呼吸突然太不顺畅，氧气进不到肺里，轻轻捏住泉凛的鼻子，辛杰语气十足宠溺，脸凑得很近，睫毛眼皮都碰在一起，胸腔被某种力量压扁，张嘴还是无法好好呼吸。

    「哦，居然有那麽新的电影。」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16节

    既然是多位名人钦点的店家，满足各种挑剔是基本，娱乐设备不知何时变得和网路一样重要，配备的电视盒不只有第四台，还有电影和综艺节目，辛杰不知什麽时候看起来，认真的看着，这是难得的机会，既然去不了电影院，家庭剧院也行，选部恐怖片关灯，他期待看到泉凛有什麽反应。

    「我看看。」

    泉凛没给他选的机会，一把拿走目录和摇控器，随意翻翻，在演艺戏剧停下，盯着『prce』看，那是泉凛为了陪静雯，没来得看的演出，近期还被誉为传说戏剧，里头演员名气都不高，就算有辛杰这样的抢手货，也因为不是正规演员而不受重视，後来才因为口碑而窜红，连泉凛一个挑剔的朋友都看过好几场，称赞那部戏是『小成本的高cp戏剧』，只是受限於合适演员难找又多忙碌，演出期间相当短，造成前面场次没人，後面场次爆满到一堆黄牛票的怪异情况。

    「没什麽好看的。」

    有名有什麽用，戏份还都是主角占去，为了表演他能忍住表现欲，能不抢观众的目光，但要让泉凛的眼神停在别人身上，想都别想。

    「什麽，有我不能看的东西吗？」

    「没有传闻那麽好，我怕你失望。」

    「你是说你不够好还是主角不够好？」

    泉凛猜出他心里不太平衡，刻意装作正经，嘴角有藏不住的笑意。

    「剧本不好。」

    「真敢说。」

    手上的广告不比现役明星少，工作也都认真负责的在做，辛杰的确有本钱骄傲。

    「不称赞我一下吗？」

    「不给看怎麽判断？」

    「看就看。」

    辛杰自言自语的，接过遥控器选择。

    「欸，你不会好看还说不好看吧？」

    几行字轮流略过电视画面，说明这是什麽样的故事，背景哨塔吹着白雾，咻咻风声抢走所有风采，猛一看真像惊悚电影。

    对演出辛杰很有自信，至少有95把握，可是这终究是舞台剧，和小萤幕的诀窍不同，泉凛说好看也好、不好看也罢，只要是真心他就高兴。

    「担心了？」

    没想到辛杰也会在乎外行人的看法。

    「开玩笑。」

    第80章

    68

    舞台剧里的辛杰不如音乐剧抢眼，本质却没变，一样充满生命力，刺客角色算是忠臣类型，在恶魔角色身上的魅力却也没少，很巧妙的揉合刺客爱德华该有的和本身特质，在偶尔的目光中，还能看到平时熟识的辛杰，更多时候则是另一个、泉凛不熟悉的辛杰，有点懂为什麽有人为何倾倒，他何其有幸能独占他、触碰他，窥探他最深层的秘密。

    「看傻啦。」

    额头被弹了一下，打破泉凛的深思。

    「你觉得刺客为什麽背叛王子？」

    身为王子恩师，刺客的衣服却总是破旧，住的地方也不华丽，剧里看不出来是不是为了这个怀恨在心。

    「是不是觉得被亏欠？」

    「有可能。」

    王子衣装也不华丽，或许是受恩师影响，但也不排除是连对自己都吝啬。

    「还是不想让他治理王国。」

    「嗯，比王子优秀的人还很多。」

    其中也包括刺客，就他的年纪和声望，的确有当王的资格，要不是身份低贱，早就稳上宝座。

    「也可能是被威胁。」

    里头刺客的戏份真少得可怜，没说的的部分就是关键，怎麽没演。泉凛不知不觉推理起来。

    「就一个配角而已，那麽在意。」

    辛杰摸摸他耳边头发，经常吹空调的头发有点乾燥，在集中投射灯光下变成金褐色，触感像细沙，散发某种甜腻的气味。

    「他是很重要的角色。」

    手脚陷在辛杰身上，端坐不了，也无法躲过他上下其手，泉凛逞强的顶回去，脑袋闪来躲去。

    「嗯，是蜂蜜。」

    把鼻子和脸埋进头发，甜味从未淡去，反而更浓烈，多了一股类似肉汤的浓厚气息。

    「小心别招蜜蜂蝴蝶回家。」

    「太夸张了。」

    一下没意会到的泉凛皱眉，不懂辛杰到底在说什麽。

    「鲜艳的蝴蝶最喜欢你这种。」

    「听不懂啦。」

    剧场女孩憧憬豪门程度颇高，偶尔会听到她们讨论所谓的『黄金单身汉』，全台湾有点知名度的小老板们都被翻过一遍，泉凛被形容得像是言情的总裁，说他多金又会说话，那样的形容实在太肤浅，让辛杰很不快，像是有手在泉凛身上摸一样。

    「你有被示好过吧？」

    「什麽，又要比谁受欢迎吗？」

    自己不是明星，比人气没意义又小心眼，可是真的要比，他才不会输。

    「呀！」

    头发被轻轻拉扯住的感觉让泉凛尖叫。

    「很恶心欸。」

    「这麽香一定很好吃。」

    香气连带影响味觉，咀嚼起来还真有蜂蜜味，虽然口感不怎麽好，但辛杰还是含着头发，硬是要吃看看。

    「不用找什麽代言人了，你代言就好。」

    那个模特新秀前些日子老黏着泉凛，老是有理由，一下要讨论一下想换装，以艺术家身份辛杰很欣赏她，但在私人方面，他恨不得把她盖布袋塞进垃圾箱。

    「你想咬街上每个人的头吗？」

    「我会先咬小秀。」

    「想对我家的代言人怎样？」

    到现在泉凛还是不太会分他到底是认真还开玩笑，但他绝对做得到，而且不是咬她那麽简单；辛杰对小秀的怨恨泉凛了解，拒绝减少和小秀接触，其实不是因为她烦人，清楚撇开公事，泉凛永远也不会多看她一眼，但还是一直很在意辛杰嫉妒不安的态度。

    「还要把她的面具撕下来，才几岁妆画那麽浓，老是露这露那，怎麽不会被禁播。」

    电视上，主角的佩剑一挥，了结了刺客爱德华的戏份，泉凛的注意力也飘离了银幕。

    「她的行为也会影响我们的声誉，别乱来。」

    很年轻就成名让辛杰拥有稳重特质，总是能在泉凛最难受的时刻平抚内心，让人纠结的问题瞬间变得无关紧要，字字安慰都在胸口筑起温暖的防波堤，当要闹脾气时却又像被宠坏的小孩，这时身份就得调换了，通常泉凛就会他当婴儿哄，但唯独公司的声望他不能退让。

    「我重要还是她重要？」

    一句像是连续剧才会出现的台词从辛杰口中说出来，带着哽咽的哭腔，泉凛看得出这句话让他痛苦不堪；这里的『她』不是指小秀，心脏好像被捏扁的铝罐一样，呼吸也因此急促。

    「我好像醉了。」

    肩背上的温度缓缓离开，虽然很微弱，泉凛的耳朵还是捕捉到细微的叹气声，应该说些甚麽，可是除了道歉之外，泉凛想不出更好的词。

    苦笑声振动空气，陷下的布沙发棉花往上升，让泉凛晃了一下，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大，占满脑袋，他无法思考。

    「别走。」

    背影远了，泉凛不确定来不来得及，他努力伸长手，总算拉住他，被抓住脚腕的辛杰停下来，迟迟没有回头，脑袋的杂音让他全身无力，嗡嗡的排挤意识，他放开手指，掌心接触到粗糙的布沙发表面，泉凛好气，气自己总是放弃，无法鼓起勇气、又让辛杰委曲，握紧拳头，指甲都陷入肉里，一双手盖住刺痛的地方，轻轻挑开紧绷的指节。

    「非得这麽大力吗？」

    注意仪态到老古板的泉凛从不留指甲，剪那麽短还能弄出血来，可见泉凛有多用力，辛杰看着他手上的血迹，除了气之外还有点苦恼。

    「说过很多次，别再伤害自己，每次看到你这样，我就……」

    每经历那些痛苦他就想离开，可是一看到泉凛的脸，辛杰就说不出口，有时候他希望自己能被泉凛赶走，就能够死心过单身生活。

    「咦？」

    额头中心被温热的唇吻上，湿热的呼息像熨斗一样，抚平辛杰皱起的眉心。他们并肩依偎，早已分不清是谁主动、谁先赤裸。

    辛杰让他跪着，手伸到前方揉着他的肚脐，涟漪互相交错，在内脏放出酥麻电波，细微的抽气声变成喉间呻吟，四肢腰杆肌肉都放松开来，让有力的臂膀放倒在布沙发上。沙发是酒红色的粗织麻布，硬纤维贴着背，有种若有似无的搔痒感；球形灯泡悬挂在半空中，天花板看起来好远，上头有细碎的银色装饰，仔细一看，那居然是镜子，自己的脸和辛杰的背清楚映在上面。

    「怎麽了？」

    泉凛从脸开始一路红，红到耳根和胸口，如洪水的淹没辛杰留下的吻痕。

    「电视还没关。」

    他不让辛杰回头，伸手要拿遥控器，免得等下被故意恶整。

    「啊～！」

    按下按钮，50寸大的液晶萤幕放出清晰的『健康教育动态版』，辛杰想正经却忍不住笑，摀住嘴笑到肚子痛。

    「我要去洗澡。」

    泉凛羞愧得头都抬不起，随便找了个理由，连电视都没关，飞速围上衣服，一溜烟地跑了。

    第81章 5

    685

    「一起洗。」

    两人可合泡的按摩浴缸，怎麽能错过，辛杰立刻跟上，在最後一刻挡住门。

    浴室地板是翠绿色，材质像是毛玻璃，浴缸和莲蓬头附近的墙壁则是黑色，模糊的映照出入浴人的身影。

    「算了，不洗了。」

    「欸，你怎麽能出尔反尔。」

    正在对浴缸表示满意的辛杰抗议，又跟回房间，这次，他直接压倒泉凛，扯去在腰间绑着、勉强挡身的衬衫。

    「够了吧，别再吊我的胃口。」

    温热的大腿内侧贴着腰，膝盖顶着腹部、搔他的痒，泉凛呵呵笑着，不算太大力的推他。平躺在下的姿势是常态了，能从辛杰的侧身、一路看到他的腿部肌肉，经历更多表演的线条，每次都美了一点。

    目光回到脸上，有点锐利的眼睛滚动水光，泉凛还记得当它们装满泪水是什麽样子，每当回想到他的楚楚可怜，心里就好像堵着一块海绵，吸饱水不断膨胀，直至呼吸困难。

    他撑起上半身，好亲吻辛杰，口腔还有点啤酒和奶油的味道，很久没有这样毫无准备，泉凛不如自己想的笨手笨脚，反而是辛杰有点跟不上步调，只是慢慢的跟着泉凛，让他想到以前自己学小提琴偷懒，总是少几个音，被老师说掉了豆芽菜。

    『轻运动』几分钟冷却原本高涨的温度，身上的汗都被空调吹乾，肌肤也开始冰冷，让泉凛有点分心，显得雪白的背脊很大动作的打了一个震颤。

    「呃……嗯。」

    肩胛骨传来湿热的温暖，温热的口腔贴着肌肤，肩头和上背部盖上一片水亮，和更多的红印，体内的火燃烧氧气，泉凛大口吸着空气，同时发出细碎的叫喊，身体又热起来，他们激烈的亲吻，滚上圆形床铺，受到挤压的水体不停晃动，有种身体浮在半空的错觉。

    辛杰空出一只手，食指指甲划过他的眉毛，经过下巴、脖子，转动一下，指腹在腹部描绘圈圆，触感又变成两道，手指小人在上头踏着小步，踩在让泉凛倒抽气的点上，趁着他目光朦胧时窜到腿间。

    「呜……。」

    腿间的小泉凛被手指小人绕住，玩着怪异的钢管舞，泉凛仰起下巴，痒得都要哭出来，双手放上辛杰的背。

    「这让你紧张吗？」

    辛杰沙哑的问，指挥小人往洞口去。

    「果然还是先洗……」

    他想阻止辛杰的手，却被半路抓住，放到嘴边亲亲舔舔，软得出不了力，想开口也被贴上的吻堵住，想到辛杰和自己结合在一起，泉凛兴奋得发抖，全身筋骨散了一床，一直在叩门的小人钻了进去，一次一用力的走到最深处。

    「等下想洗多久都行。」

    「你这色……」

    「嘿，别忘了，我的衣服是你脱的。」

    「你……唔。」

    「嘘。」

    辛杰让手指离开，直接进入泉凛，略夺者占去扩张出来的空间，一下扩张地盘，涌上的不适感让泉凛咬紧牙，猛力捏住手下的肉，在辛杰背上留下十道爪痕，辛杰吻住他，下身静止不动。

    心脏跳动同步在一起，每次呼吸都让氧气进入肺部，再进入血液，血液流过心脏，带着电离子的血液打到全身，让指尖都热起来。

    「看看能不能摸到我。」

    辛杰没急着动作，还是像在游戏似的，抓起泉凛的手，放在泉凛自己的耻骨上。

    「怎麽可能。」

    「试看看。」

    他真的试了，想当然是摸不到，却让泉凛更为投入，专注促使毛细孔打开，深处分泌出黏液，包裹着两人。

    「……啊，太、太……等……。」

    太快也太大力了，虽然没有不舒服，泉凛还是叫起来，辛杰只是又和他唇齿相依，没有中止原本的计画，压住大腿根部，强势的进入让液体排除出来，染湿身下被单，反射的光芒像琉璃一样。辛杰重复没入到底和抽离的动作，待泉凛气喘吁吁时停下，细咬他的脖子耳朵。

    「我们有好多时间。」

    整个晚上对泉凛太过勉强，但也至少有3、5个小时，受限时间压力，泉凛也一直担心被说话不能放松，平时他们都草草结束，拿吃饭来说就是只吃了开胃菜；辛杰等这一天很久了，有好多计画想实行。

    「还要睡觉，你不要太……」

    没有太多的喘息时间，下身再次被占有挺进，紮实的擦过每一个敏感处，换来泉凛更尖锐的呻吟。

    每一次使劲都让欢愉升高，体液从他身上转到他身上，辗转混合着，为这场盛会妆点更多星光。

    在充满弹性的暖流中律动，不知不觉就会投入其中，深处的所在起了变化，细胞们开始聚集，平时潜藏的突起伸长绒毛，神经急速传递信息，接收泉凛的身体掌控权，理智好像不再是大脑控制，被硬生生逼到崩坏边缘，又一次进入改变了一切，泉凛的灵魂飞上了天，留在床上的身体收缩发抖，手脚蜷曲又伸直，放出下腹积压已久的东西，入侵慢了下来，却没有停。

    「为什……」

    泉凛的声音沙哑，意识混乱成不了句子，不懂辛杰怎麽没有跟上。

    「说些什麽？」

    顺顺他汗湿的浏海和睫毛，辛杰忍耐着，额头汗水滑下胸膛。

    「……辛杰。」

    泉凛呜咽着，辛杰这才呼出一口气，静静地散射後退出，和他一起陷在水体漂浮。

    第82章

    69

    泉凛这才真正的呼吸到空气，他摊平在床上，累得什麽也听不到。

    「感觉怎样？」

    要想听泉凛求他再一次是不可能了，只要泉凛称赞他，就是最好的奖赏，用还在喘的声音更好，他想要听泉凛用还黏腻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再羞得全身通红。

    「嗯……」

    泉凛眨眨眼好像没听懂，卷走全部的被子，滚到另一个枕头上，一声不吭的睡起来，蜷曲得像刚成形的胚胎。

    「欸，不是要洗澡？」

    辛杰不放弃的上前，手指戳着他的脸颊，泉凛哼了一声，不客气的给他一脚。

    「噢，小力点，别踢脸。」

    「等下再、洗。」

    闪过右脚却没闪到左脚，脸颊上挨了一记，差点打扁鼻子，辛杰边躲边把他用棉被缠起来，熟睡中的泉凛破坏力十足，手在空中乱挥，倒楣的闹钟摔在地上，吐出两颗3号电池。

    有10多年舞蹈经验加持，辛杰对自己的臂力很有信心，可是那不包括扛一个动来动去的人。花了半小时把人弄进浴缸，泉凛还在打盹，报复似的把泡沫沐浴乳弄了泉凛满身，辛杰得意得不得了，但面对毫无回应的睡猪，那样的喜悦并没维持多久，他只能乖乖的把澡洗完、人放回床上。

    「舒服了吧？」

    睡梦中的泉凛多麽可爱，盯着也不会别开脸，浴袍松散盖不住全部的身躯，诱使人回想这里和那里是如何发颤；听着沉睡的呼吸声，辛杰眼皮也重了，却舍不得睡去，抱着他说了一堆肉麻情话。

    这里的早晨非常宁静，没有穿透墙壁的闹钟声，也没有卖药的广播，失去电力的闹钟躺在地上，现在几点？辛杰模糊的想，不是真的在意。

    滑轮声吵醒辛杰，他才发现自己又睡着了，窗帘被拉开一半，阳光照进来，带入光也带入热度，都不动背後还是起了汗，辛杰费力的撑开眼皮，身边是空的，泉凛走来走去，纸拖鞋踩过地毯脚步窸窣响。

    「这麽早？」

    辛杰卷过棉被翻身。

    「都11点了。」

    光线有点不够，镜子照出的颜色不太准确，看不出昨晚有没有留下什麽让人误会的痕迹。

    「你怎麽还有力气。」

    明明磨到凌晨才睡，泉凛却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把狼狈一地的东西放回原位。

    「再来一次，这次一定让你……。」

    喔，不行，太困了。才说一半辛杰就忘记要说什麽，脸埋进枕头，没几秒就沉入梦乡。

    「快起来。」

    他把一个纸袋放在床角，辛杰才发觉他身上的衣服不是昨天那件。

    「哪来的衣服？」

    「刚买的。」

    再穿前一天的衣服总觉得恶心，尤其是在做完那些事情後，泉凛真的受不了，还去了附近的百货买，再把他们的衣服送洗，服务员接过送洗衣服时的笑容很特异，好像他整晚都在监视他们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给我早安吻我就起来。」

    辛杰很喜欢泉凛帮他买衣服，平价连锁服饰穿起来都异常合身舒服，像被泉凛的爱包围一样。

    「才没这种惯例。」

    「你犹豫了！」

    很明显定格一拍才回他的话！

    泉凛摸摸鼻子没有动，目光游移在辛杰光滑的肩膀。

    「要不要去我家？」

    早上洗澡不是辛杰的习惯，又不是外国人，台湾人早上洗什麽澡，洗那麽多次好浪费水，他直接倒出袋子里的东西，拿到什麽穿什麽。

    「什麽，为什麽？」

    只要是人都有种风格存在，再怎麽想都赢不过潜意识，穿着也是这样，就算故意选休闲款式，还是免不了选习惯的版型，尤其像泉凛这样长时间穿西装的人，对款式一点敏锐度也没有；买给辛杰的那件高尔夫球衫窃喜，不看颜色质料几乎和泉凛身上穿的一样，钮扣样式还相呼应，不同品牌还能那麽像姊妹服，苦心挑选全被潜意识背叛。

    「不是现在的家，是去我老家，就当作散散心，我妈看到你也会很高兴。」

    别人不给就自己要，就算被凶也要黏着，辛杰抱住他在右脸颊香了几记，一次满足两个愿望。

    「过去一点。」

    辛杰身上传来比平时淡的香气，头发又乱又塌，谁能想到他和那个亮眼的vv是同一个人，泉凛推开他，提醒自己昨天才被吃得乾乾净净。

    「所以你是答应了？」

    老家在南部乡下，回去得花很多时间，没事的话辛杰是不太愿意回去的，但心底却很想念老妈妈，也一阵子没看到大哥，侄子侄女应该又大了一点，小孩子真奇妙，上次看还抱在手里，下次就会走会叫叔叔，虽然还是受不了他们闹脾气的哭声，辛杰却不得不说小孩有小孩的魅力，总是有让人惊奇的话和行为。

    「该怎麽去好？」

    要是自己一个人，辛杰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最快的交通方式，漫长的旅程只是多痛苦，加上泉凛让这一切不同，从出发开始，每一刻都是珍贵时光，能独处的机会更难得，在狭小的车上他哪也不能跑．就算花整天时间也没关系。

    「嗯……」

    要是自己一个人，泉凛的首选是次快的火车，就算人通常很多，他还是很享受被人群包围的感觉，可是加上辛杰代表着可能会变成注目中心，全车的目光都在自已身上，那真的是很恐怖的事情。

    「开车。」

    也只能这样了。

    第83章

    这天，国道上交通顺畅，到达目的地的时间比预计快了1小时，昨晚下过一场雨，风扫去所有热气，是个完美出游日，沿途稻子随风摇摆，呼吸中都是丰收。

    「这个和那个是我家的田。」

    爸爸抱病、妈妈力气也只够照顾後院蔬果，田产原本都是出租，几年前由大哥亲自照顾，现在则种满了玉米和向日葵，最开始卖乾玉米和葵花子，後来发展了用葵花油炸的爆米花，近几个月才慢慢有点名气，辛杰很佩服他选了一条辛苦的路还能持续下去，也羡慕他有大嫂的无条件支持。

    「你在听吗？」

    注意力定在窗外的泉凛好像没在听，魂早飞到外头打滚，车子驶过一片还没采收的稻田，金黄色笼罩在乡间小路，风吹来都是草香，开窗也不用担心废气，能好好的吸植物造出的氧气，这算是泉凛第一次看到长在田里的植物，有好多都不认识，仔细看一堆像杂草的东西居然是凤梨，虽然他知道凤梨是长在地上的，还是觉得很稀奇。

    应该找时间去合作农场看看，在工厂看原料不太够了，也许在分装前有污染，检测也得多列几项，还要污染和施肥的办法列个表出来。

    「欸？」

    车突然停下来，当泉凛猛然回神时，驾驶座已经没人了。

    「你要干嘛啊？」

    拨开低垂的饱满谷穗，一半身体淹没在稻田里，辛杰不知道又有什麽怪点子，总不是突然想起童年，想抓只青蛙。泉凛七手八脚的，一时解不开安全带。

    「快进去、进去。」

    小径很窄，侧身也会碰到稻穗，不小心就会碰坏人家的农作，在泉凛想着该从走哪里时，辛杰猛地窜了出来，手上拿着好大一把稻子，另一手握了镰刀。

    「你冲啥！」

    一个老伯冒出来，错愕的不知道该不该追。

    泉凛没来得及细想，回过神来己经把屁股放上车子皮椅，一转身，方向盘撞了手一下，他坐到了驾驶座？

    「给你、给你，不用找了。」

    碎草满天飞舞，像是被欢笑声吹上了天，辛杰倒是游刃有余，急忙空出手丢下几张纸钞，把自己和稻子塞进座位，系上安全带、理整齐头发。

    「你为什麽乱割别人的稻子！」

    这个疯子，人家花那麽多时间照顾的，居然为了自己开心乱割，早晨的农业道路上车辆很少，他们是路上开最快的一台车，泉凛踩着油门，边看後照镜有没有车追上。

    「我付钱啦。」

    「这不是钱的问题啦。」

    情绪还没恢复的泉凛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只是很气、想快点找到理由把辛杰痛骂一顿，亏他还是农家子弟，怎麽会不懂务农多辛苦。

    「而且你还拿走老伯的镰刀，这样他怎麽收成？」

    「你以为现在还用人力喔，都嘛是插秧机开过去。」

    「再说，就算要用镰刀，用我给的钱买很够了。」

    更别提农家总是有用不完的镰刀，这麽一点草卖给他赚翻了好不好。

    「你割那到底要干嘛！」

    「买来送你啊，谁叫你一直看，都不会说话了。」

    「哪有人送这个的。」

    「不是不喜欢花吗，每次都生气。」

    理性让泉凛对辛杰送的花束没好气，没想到让他误会成自己不喜欢，涨红脸，马路边突然出现一只黑狗，左看右看的要过马路，要接过稻束的手停在半空。

    「黑ㄟ！」

    在黑狗回头的同时，草香包围泉凛，唇上一阵柔软，乾草遮着他们，脸被刺得痒痒，辛杰抓着肩膀，好像永远也不会停下。

    「汪汪……呜？」

    追逐爱犬的老伯把一切看在眼里，他视力20才不会看错，呆呆站在路边，任凭黑狗如何叫都回不了魂。。

    第84章

    71

    辛杰的老家是红砖三合院，越过大门是个大广场，好像时代剧会出现的场景，可见以前辛杰家也是大家，广大的空间现在只有辛杰妈和三个孙子，最大的大约10岁，年纪小一点的弟弟手抱一台车子，最小的妹妹摇摇晃晃跟在哥哥屁股後，流下的口水挂在半空。

    「阿嬷，弟弟抢我玩具！」

    最大说着流利的台语，指着还在流鼻涕的小孩。

    「轮流轮流，弟弟啊，不能用抢的，要问哥哥能不能玩，哥哥，先借弟弟玩。」

    杨家子弟曾经开枝散叶，现在就剩这些人了，一时之间泉凛觉得自己有部分责任，如果辛杰没遇到自己，杨妈妈现在身边会有更多孙子。

    「哎呀，泉凛。」

    「阿……阿姨。」

    要不是常通电话，泉凛还真不知道怎麽称呼杨妈妈，当面说还是有点别扭。

    「讲几次了，叫阿母、阿母。」

    「还、还是先叫阿姨。」

    果然应该带礼物来才对，那麽多小孩，带个糖果饼乾也好，辛杰偏偏说不用，他还真的两手空空来人家家里住吗？

    「阿嬷，他们是谁？」

    最大的男孩问。

    「这你辛杰阿叔，这是你阿叔的朋友，泉凛叔叔。」

    杨妈妈小小顿了一下才说，介绍泉凛时转用了中文，虽然说这样己经是最好的形容了，心里还是梗着一根刺，泉凛勉强对小孩子笑，才想到只有辛杰妈妈承认自己并不够，要是等小孩长大了，只有他们身边没坐人，他们是不是会希望时间能回到现在，好有个後悔的机会？自己也会想要是早点……

    「叔叔！」

    对小孩来说，有得玩显然比是谁重要，想起辛杰是能陪他玩的人，哥哥的眼睛亮了起来，撞到辛杰的怀里，二弟也丢下手上的车子，拉住叔叔的手，和哥哥抢起辛杰。

    「呀！咯咯。」

    最小的孩妹妹着泉凛呵呵傻笑，开心得呀呀叫，口水又流了下来。

    泉凛喜欢小孩，却不太知道如何和他们相处，小孩进一步也跟着退一步，求救似的回头，杨妈妈己经走入主屋，辛杰还在和哥哥说话，光要逃出两个小男孩的掌心就很困难，看来是帮不了他。

    「来、来。」

    忘记问他叫什麽名字了。

    「噗咕呜呜，呀。」

    妹妹没意会他的意思，还是呵呵的笑，把泉凛的招手当作是在逗她，小胖手在半空挥，身体也晃来晃起，另两个大人早就不在视线内，迫凛只得轻轻拉住小女孩的手，她又发出像是放屁的口水声，把伸来的手臂当作支撑，紧抓不放。

    收手会让她跌倒，也许也会弄哭她，这年纪的说会听吗？在泉凛不知所措的同时，杨妈妈即时出现，解救了他一来辛杰家就遇到的危机。

    「妹妹，妹妹来。」

    杨妈妈手上捏着一个手指偶，一下就吸引了小女孩的注意，留下满手口水的泉凛，觉得松口气的同时，一种空虚感也涌上，就算好起来也总是别人的小孩，一辈子都不能抱着她们，要她们挥手对别人说再见。

    「失礼啦，我们妹妹比较爱黏人。」

    时代剧里的有钱人都只喜欢小孩乖乖，杨妈妈只当泉凛有点生气，抓起孙女的小手轻打说着『妹妹坏坏』，边用肚兜擦掉下巴的口水，女孩还是笑，很明白阿嬷没生气。

    「不会啦，啊，妹妹叫什麽名？」

    先前在医院当志工时，为了和那些长辈沟通，泉凛对台语下过苦心，对听中文长大的泉凛还是困难，字都说对了，音还是很奇怪，加上最近几年都没什麽用，基本上荒废了。

    「叫思晴啦，思考的思，晴天的晴，伊阿兄大的叫耀光，小的叫耀宗，还有个3阿兄叫耀祖，耀祖比较怕生，到现在还黏妈妈。」

    「都是好名。」

    光从名字就知道是兄弟了，就他的了解，辛杰只有一个哥哥，姐姐妹妹都长期在外国，很少听到她们的消息。从法律上来看，自己还是单身，大几岁的辛杰哥哥却有四个小孩，身为男人多少会觉得输了一截。

    「打架我就生气罗。」

    两兄弟吵起架来，还互相推挤，力气不如人的小弟脸挤成一团，要哭要哭的样子，到辛杰『威胁』着他们才解决。仔细想想，他和辛杰也过30很久，职场上也打滚了10年，都该被小孩叫大叔，这年纪，在妈妈那一代，谁家生小孩不是一打一打在算。

    泉凛是独子，成长过程中的玩伴也大多是独子，却没少学多子多孙多福气的道理，没让爸妈抱孙子则是不孝。

    「我有滚鸡汤啦，还有绿豆汤，你平常工作忙要多补一下，外面热，要记得退火，我去拿我去拿，桌上有凉的，自己倒来喝。」

    「阿姨，不免麻烦啦。」

    惊醒离开还没坐热的椅子，都没带礼物了，哪能还等主人把吃的端过来。

    「你要是不吃才是让我麻烦啦。」

    「我、我帮你拿。」

    主屋客厅不大，也没什麽现代设备，神桌占据了3分之1的空间，飘散累积好几十代的线香气味，辛杰躺平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的电扇，2个侄子正安分的陪妹妹玩。

    「免、免、免，烫伤怎麽办，坐好坐好。」

    「那我拿碗筷汤匙。」

    第一次的印象决定怎麽看一个人，就算熟了也很难改观，杨妈妈还是当泉凛是『郭总』，总有点过分宠他，妈妈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对辛杰来说当然是好消息，只是以泉凛的个性，只会让他又多想。

    「我去拿，你在这陪他们。」

    辛杰毫不犹豫的起身，趁泉凛转过来时吻了他，从另个角度看来像是泉凛主动的，被暗算的泉凛扁嘴，和小侄女闹别扭时一模一样。

    那恶魔就这样走了，留下他和需要被照顾的3个小萝卜头。

    「哒啊呀呀！」

    小女孩又叫又笑，手上的娃娃甩到哥哥的脸上。

    「桌上、凉的。」

    坐下来泉凛才觉得真的有点渴，茶几上放着圆茶壶，小茶碗盖着叠成两叠，一回头，两道好奇的目光对着自己。

    「你们要喝吗？」

    两兄弟猛摇头，眼睛却没有离开，好像在等他喝下的反应。

    青草茶？闻起来有薄荷和药材的味道，茶水乌黑有光泽，凉凉的冷却手上原本有点温暖的瓷杯。

    「嗯，好喝。」

    泉凛很夸张的说道。

    「唉额。」

    哥哥露出掉了门牙的嘴，弟弟也学着他拉开嘴做鬼脸，笑得滚成一团，小妹愣愣的跟着笑，口水牵出一条丝，抓起手上的手指偶往嘴巴塞。

    「啊，思思，那不能吃！」

    「那不是吃的啦。」

    两个哥哥大叫，却没人想把满是口水的娃娃拉出来。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17节

    「妹妹乖，给叔叔！」

    第85章

    72

    传统三合院的厨房远离居住区域，最原始的位置在大门附近，离主屋有几十公尺，十多年前才在主屋旁边装潢现代化的厨房，基本的菜色都在那里煮，而炖汤煮茶还是在老厨房。

    经过三十年的岁月，老厨房样子没有变，还是辛杰儿时记忆的样子，照明还是黄球灯泡，接近傍晚的现在吸引了一群小虫，小时候等吃都是边看着灯边等，当快数清楚有几只饭就煮好了。

    红砖灶炉燻得发黑，还有菜瓜布刷过的白痕，地板推着稻杆和木材，火小得只够保温，黑陶炖锅冒着烟，散发甜枣和中药材的苦甜气味，还没开盖就知道是阿母拿手的炖鸡。

    「你真的决定要和泉凛作伙？」

    杨妈妈没急着拿汤，面对着炉火，背对着儿子，感觉像是随意问起。

    「当然，为什麽问？」

    辛杰回得很心虚。

    「你能够吃苦，可是泉凛呢？」

    谁才是她儿子啊，真是的。一开始辛杰的确这样想，可是却不知不觉的低下头，泉凛真的跟自己吃了好多苦，以前看到意气风发的他，辛杰与有荣焉，现在却无法正视泉凛在电视上的脸。他知道那是装的，记者、那些魔鬼，怎麽能知道泉凛消沉多久，尖锐的问题一句一句的丢，泉凛却只是笑笑的说无可奉告。

    「每次看到他都让我不甘，好好一个囝仔，生得讨人喜欢、脾气又好，却总是忧头结面，和他说电话的时候也是。」

    「我有……带他出去玩。」

    「是喔，还溜滑梯累。」

    被妈妈这麽一堵，胸口却很神奇的松开来，辛杰差一点要对她说谢谢了。

    「快点，进厨房就要帮忙啊。」

    主屋客厅没有空调，除了通往房间和进来的门之外没有其他开口，也不算有窗户，进去开始觉得闷热，待越久越觉得凉爽，对着门口的上臂凉凉的，西晒的阳光怎样也踏不进门槛。

    三个萝卜头陆续打起哈欠，小妹坐在地上，娃娃已经丢在一边，没流口水的她东张西望，边发出噗噗声边揉眼睛，哥哥看着她，眼神迷茫无焦距，还懂得爬上椅子、枕个椅垫才睡，弟弟硬撑了好几分钟，最後歪歪的倒在地板上。

    在两兄弟身上盖上毯子，把妹妹抱到椅子躺着，泉凛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有点得意也有点开心。

    「那麽久……」

    分针都跑了半圈，总不是现在才开始煮吧？泉凛想过去看看情况，但是放心不下三个小孩，也不知道厨房在哪里。

    「哈啊。」

    都说睡意会传染，加上今天起得比平常早，又花了好多时间在交通，泉凛也挡不住疲倦，频频打起哈欠。

    当辛杰跨过门槛时，泉凛已经脸枕着手，差不多睡着了，却还是游魂似的勉强起身，眼中还有浓重的睡意。

    「你困、你困。」

    杨妈妈有点暴力的把他压回椅子，「汤太烫现在不能喝啦，我来盛一碗放凉，你起来就能喝了。」

    「免啦，我好饿。」

    不习惯被折这麽客气对待的泉凛实在吃不消，频频望着辛杰求救。

    「还有点时间，去和我爸见面吧？」

    辛杰耸肩，好像早就想这句想整天一样。

    「好啦，你们去，我紧去煮晚餐。」

    不对吧，那谁要看小孩，厨房也不能让杨妈妈一个啊！

    抱怨疑虑塞满泉凛脑子，可是辛杰就架住他，半拖拉的押他出门，一句都没来得说出口。

    「要喷蚊子水啦，蚊子很多。」

    耳边是杨妈妈大喊的声音。

    第86章

    73

    太阳已经落到半空，却还是强得很，散发刺眼的橘红色光线，两道人影并肩走在田间小路，影子在他们身後拉得好长，路边的稻田像是染上了血，摇曳着刀峰似的金光。

    「要是被认出来怎麽办？」

    「人家只会当你是没什麽胸部的女生。」

    宽沿帽子遮住脸也遮住视线，泉凛不得不牵辛杰的手。

    自己的男人哪有难看的道理，辛杰的得意几乎满到头顶，说笑也是宠溺的。

    「还不是因为……」

    「有人过来罗。」

    泉凛只得住嘴压低帽子。

    「你、你又怎样，一定会被说是恐龙妹。」

    「那我们就扮成姐妹花好了。」

    「谁和你玩办家家酒，那麽认真，你却不当一回事。」

    泉凛甩开他的手，大步走在前面，也不顾会不会认出来，拿下帽子拨松压扁的头发。

    「别生气嘛。」

    辛杰没急着追上去，双手插在口袋，一派悠闲的跟着，还有空踢踢在地上的石头，石头腾空飞起落在富有弹性的土地上还弹跳了好几下，就这麽踢了几颗，其中之一左右反弹直直往泉凛的脚飞去。

    「哇啊！」

    脚踝麻了一下，重心一下恢复不过来，泉凛鬼叫了几声，就这麽跌进旁边的田里。

    除了草和土，田里还有不少石头，背和头好痛，泉凛哀嚎着在田底打滚，白色的衣服都是泥巴。

    「还好吗，哪里痛？」

    这个小岛国空间不多，不管是不是在城市都得抢土地，只是一个是在建地，抢住的空间，一个是在田野，抢种粮食换钱；小小的田里种了不少种作物，踉跄几步踢翻了几颗凤梨，辛杰着小心不跌倒，花了不少时间才走到泉凛身边，膝盖之下全是泥。

    「泉凛，欸，听得到我说话吗，这是几？」

    「没事。」

    泉凛连话都不想和他说，摀着还很痛的腰坐起来，望着被压扁的稻子，这样会让人家损失多少？

    「你别硬撑，撞到头没有？」

    不被骂，辛杰就不知道怎麽安慰，全身沾满泥看不到伤到哪里，该死的，生气就骂啊！

    「我想先回去洗个澡。」

    怎麽偏偏在回他家时候吵架了，泉凛克制心里的不适，摇摇晃晃站起身，差点又跌回地上。

    「脚痛？我背你吧。」

    「我能走。」

    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脚拔离泥土，爬回路面时脸上的泥都乾了，变成龟裂的土色，头发结满泥土，还喝到一点水，吐出来的都是泥巴，辛杰实在看不下去，拽过手绕在自己脖子上。

    接近晚餐时间，乡下吃的比较早，天还很亮就开始准备午餐，路上飘着热菜脯蛋的味道，光站在路边呼吸就能看到热呼呼的饭菜，栖息在田边的鸟叫得很大声，觊觎油烟中掺杂的米饭味；每户之间的距离很大，相隔好几片田很常有，屋子的外型也很像，真不知道邮差该怎麽做事，辛杰一点也没带路的意思，只是尽力做好拐杖的工作，而泉凛暂时不想和他说话。

    靠着上面卡彩带的老樟树泉凛才确定走对路，大门依然敞开着，晒谷场均匀的发散热气，可以想像萝卜乾和稻谷躺在这里有多舒服。

    没有听到那几个孩子的声音，他们出门不到半小时，可能还在睡，越接进正厅香味越重，除了饭菜还有笋子鸡汤的味道。

    「哪会弄成这样啦！」

    杨妈妈从正厅旁边的屋子走出来，一手端着煎鱼，一手拿着蒜蓉酱油碟，一看到泉凛全身泥巴叫了起来。

    「跌到田里。」

    辛杰说道。

    「最近都下雨土很滑，哪会带他走那种路啦，嘛走柏油路，没什麽车这样。」

    没什麽车，这里的人都这样想，农车机车老是并排聊天，逆向早就不是新闻，开车不只蛇行，而是闪电前进，除了会跌进田之外，土路真的比马路安全多了。

    「我知我知啦，药在哪里？」

    「要先洗洗啦，快去快去，我去拿药。」

    杨妈妈还在叫，一点也不怕吵醒孙子，急急忙忙往外走。

    动一下就像要散掉一样，比起洗澡，泉凛更想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後腰痛得直不起腰。辛杰只是注视他的一举一动，看他要坐就站在旁边，见他要起身就扶，泉凛倒也没想太多，回到房间拿好衣服，他却还是跟着。

    「我自己去。」

    「你怎麽洗得到背。」

    辛杰回得有点恼怒，好像他问了个笨问题。

    「又不会偷看你什麽。」

    好像当他是个变态一样，明明……。辛杰更不悦了，扁嘴吐着舌头。

    「这不是我们家。」

    随时会被看到，想到他们可能会说的难听话，泉凛喉咙就像卡了刺，连口水都咽不下。

    「我妈又不会在意。」

    「走开啦。」

    「偷看也不会少一块肉。」

    他补充道，嘴角勾了起来，仗着泉凛脚受伤缠着不放，动手动脚摸来摸去，泉凛实在受不了，用力蹲下从臂弯中漏洞躲开，涨红脸拉齐领子。

    「原来扭到是装的？」

    先是愣了一下，突然被推开的辛杰笑道，咧嘴像个找到弹珠的男孩。

    「说了没事……」

    「好啦，需要再叫我。」

    轻巧调皮的吻吻没沾到泥巴的左脸颊，知道他脚好好的，辛杰松了一口气，也就任他自己梳洗了。

    第87章

    74

    吃过饭，天也黑了，夜色浸入三合院的角落，蚊香在地上冒着烟，不见有什麽作用，蚊虫在灯下飞舞绕圈，直到被灯丝烧焦；洗过澡後，几个小孩穿着汗衫，在唯一有电视的房间里看着卡通，很安份的看得出神，辛杰又被两兄弟缠上，跟着坐在电视前面，时专注时放空。

    杨妈妈坐在长条椅上，戴着老花眼镜缝补衣服，是这年纪会有的传统女性样子，这样的她会真心觉得儿子和自己在一起好？卡通演了什麽一点也看不进，泉凛摸着手腕，视线几乎都在地板上。

    受重不均的长条椅发出挤压声，他转过头，杨妈妈放下手上的针线活，对泉凛招手。

    『变身！』

    带着护目镜的主角大叫着，全身发出闪电金光，四个电视宝宝看得正专心。

    走廊只有小屋檐，算是半露天的，要是下了大雨，凭三公分高的门壏恐怕挡不住水的入侵，其它房间都暗着，外面大门亮着两个灯泡，勉强能看出门的颜色论轮廓，路灯高挂照亮半个晒谷场。杨妈妈的房间在主厅的左方，曾为最大房象徵的位置在现代显得昏暗，门还是很久以前的样式，很窄很小，里头放着一组的嫁妆家俱，木柜上的红漆早已班驳，里头的东西摆着整整齐齐，还是经常使用的样子。

    泉凛还不太懂杨妈妈找来他做什麽，扭扭捏捏的站在进门一步的地方，杨妈妈打开上头有铜环的抽屉，在一堆纸包中翻来找去。

    「这乎你。」

    「这是？」

    那是个式样做工都很古老的戒指，底座和环是黄金，上头有个方型绿玉，经历历史风霜让它变成接近古铜的深色。

    「是我头仔的，我的给我媳妇，这应该给你，这样我两个儿子都能安定了。」

    「这麽重要的东西，再说我也……不会戴。」

    声音越来越小，有哪个妈妈能接受自己的孩子不被承认。

    「没关系，收着就好。」

    把戒指塞到泉凛手中，怕他不收下似，杨妈妈没有一丝的舍不得，还很开心，就像终於把女儿嫁出门一样。

    「阿杰他阿爸病得早，没什麽管他，要是他对你不好，尽管教训。」

    古式的床很大，睡两个人还有很多空间，铺着一人份的被子，却还是放着两颗枕头，床头放着一张照片，杨妈妈看着它，又叹又坚定的说。

    「他对我很好。」

    泉凛觉得心暖暖的，辛杰对他好，杨妈妈也对他好，自己也得再加油，成为值得被他们疼的人。

    「我知喔，看你的这里就知。」

    杨妈妈指着肩膀，笑得和辛杰得逞时一个样子，泉凛惊讶的挡住那，对着旁边梳妆镜一照，什麽都没有。

    「说玩笑啦，就古锥。」

    「阿姨，你那会啊捏啦。」

    第88章

    75

    睡前和刚起床的辛杰很随性，总是穿着舒适却不太好看的短裤，出门则穿优点只有好看的衣裤，还有了『完美出门装』的称号，很难联想是同一个人，像在变魔术一样。

    「早点睡吧，你困了吗？」

    他们睡在辛杰的房间，先前搬出去时移走大多数的东西，除了学生时代的记念品外，就没什麽日常生活的东西。虽然那麽久没回来了，辛杰却没有一点陌生，自在的窝在床上，似乎从没离开过。

    「还好。」

    比起说想睡，不如说是很期待睡觉。上次出现这样的心情是在学生时期，和同学一起露营的事情了，他当时可没想到有天身边会有能陪自己一世的人。

    这个房间和杨妈妈的配置差不多，只是梳妆台换成配有书架的书桌，上头放满了书，大部分是很久以前的艺术杂志，基本科目的课本反而躺在桌子下，桌面搁着一半笔记本，封面写着辛杰的名字，黏了一堆胶带，看起来很旧也经常翻动，角落已经有点破烂。

    「我能看吗？」

    「喔。」

    辛杰像人鱼一样侧躺撑着下巴，打了个大哈欠，在睡前他总是会先发呆一阵子，说是能培养睡觉心情。

    本子足足有一公分厚，拿在手上很有份量，前面是一些桌上文具和窗外景色，应该是上课不专心时画的，後来慢慢有隔壁同学睡觉的样子，还有老师写黑板的写生，那些图都只是铅笔画成、没有上色，总有种少了什麽的感觉，就算笔画细了，那样的空洞也没有少，现在的每一笔则都在笑，有人用日记记心情，辛杰则是用涂鸦。

    有些心情的确是说不出也写不了的，那年，他丢下辛杰去法国的那年，辛杰都画了些什麽？泉凛不发一语，把本子放回原处，背对辛杰横躺下来。

    「会不会太硬？」

    以前辛杰都是直接睡在古床，没有床垫，也没有床单，阿母为了泉凛才加上薄床垫，集中重力还是会碰到床板。

    「可以。」

    老旧的门缝有些大，在初秋晚上真有点点，对着门的脚一下就凉了，没等泉凛起身，辛杰自动拉起被子，由脚到肩盖好，手指勾勾他耳後的头发。

    「要是我们早五十年出生多好。」

    「有什麽好。」

    泉凛反问。

    「没有媒体、没有八卦，我们想干嘛就干嘛。」

    「会被浸猪笼吧。」

    也许被是扛去烧，他们会被归类为女巫还是恶魔，应该是恶魔吧，西方人会高举圣经，那台湾人会怎麽做，逼他喝香灰吗？

    「你就直接能当我们家的媳妇了，这样也许吃得到你煮的早餐。」

    都几岁的人了，连荷包蛋要放多少油也不知道，想起泉凛笨笨的站在厨房的样子，辛杰得很努力才不笑出来。

    「为什麽不是你当我的媳妇。」

    「嗯……也可以，不过你要陪我去河边洗衣服。」

    「有钱请人做不就好了。」

    就是没办法陪他说那些肉麻的话，脑子一片白，明明应该有更好的回话方式的。

    「五十年前的人是怎麽求婚的？」

    慵懒的声音从後方传来，无名指被温柔的指节束缚住，虽然不能公开挂上戎指，但在泉凛心中，那里早就被套牢。

    「快睡啦，你已经在说梦话了。」

    第89章

    「今天真漫长，」手掌包住全部的手指，他好小，好想让人藏起来，「终於等到天黑了。」

    暖呼呼的语调酥到骨头里，指尖被轮流搓揉，不太过火的调情着。

    「天黑又怎样？」

    「天黑就是大人的时间了。」

    还是那麽会回话，泉凛翻了个白眼，脚根在辛杰的腿上磨蹭，回握着手指，指甲在他的掌心画圈。

    「我听不懂耶。」

    「不用担心，我来教你」

    辛杰笑得十足煸情，够让人指着喊变态，兴冲冲的扳过肩膀，巴不得把泉凛由头到脚啃一次，泉凛存心不让他得逞，死抓住床单，像蜘蛛人一样定在床上，不时发出憋笑声。

    「哈哈哈，不要。」

    但辛杰不是省油的灯，更不是吃素的，拉了几下不成功，改搔他痒，罩门被攻破的泉凛弱了些，仍然扭动身体不让步。

    波罗。一声布料扬天的声音，床单掀了起来，作用力一下释放出力，让缠在一起的两人滚了2圈，位置也变成一上一下。

    床单裹着身体，只有一点活动的空间，他们都喘着气，脸上都是兴奋红晕，肾上腺素的气味散开，变成能迷惑对方的味道。

    能反压辛杰对泉凛来说是难得的里程碑，满脸挡不到的胜利笑容，接着俯身亲吻还微张的嘴，刚洗完澡的辛杰还热呼呼的，唇好柔软，好想再多感受一些。

    唇上轻点的吻像是麻雀踏在上面，不时用舌尖扫过，有如晴天在窗边放着的一杯水，纯净又愉悦，就是不肯给再更进一步的机会，辛杰一颗心被搞得浮浮的，却又有点舍不得打破这样的宁静。

    小腿又被偷摸了两把，那是泉凛最常藉机摸的地方，就他的说法，说是以前因为这双腿被骂得好惨，现在要摸回来；辛杰没和他说过，那个动作让他多难忍耐，尤其在这样的时刻。

    享受的眼神变的深沉，使力把泉凛翻转向上，辛杰的语气变了，变成拉人堕落的恶魔。

    「鸡汤喝太多了？」

    那麽快就被抢回主导权，泉凛扁着嘴扭头，不屈服的样子让人觉得很有挑战性。泉凛的头发很软，在泛黄的灯下像黄金拉成的细丝，浅色的虹膜很清彻，像能看进他的最深处，光滑的表面反射着辛杰的身影，有些长的浏海垂下来，末端和睫毛纠结，樱花色的唇有点水亮，辛杰不由得迷惑了，伸手想触碰，泉凛缩了一下，指尖只扫过耳朵。

    「别躲。」

    被碰到的地方染上红云，泉凛没再躲，偏着头打算看他还有什麽把戏，辛杰单手解开他的扣子碎语，手指一碰到肌肤又被闪开，得逞的泉凛呵呵笑得好开心。

    「哇啊。」

    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被制服住，双手被紧紧扣住，像铁爪一样，双脚也被膝关节压住，被压着的地方并不痛，却丝毫移动不了，受保护的感觉让泉凛兴奋起来，要不是脚被压住，他一定会环绕住他的腰，用眼神暗示他脱去衣服。

    「为什麽你是你，我又为何爱上你呢？」

    被这样深情的注视，听着浪漫的言语，泉凛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是这次女主角的台词，很奇怪对吧，一点逻辑也没有。」

    辛杰顽皮的笑笑，嘴贴着泉凛的唇说话，听起来断断续续的。

    「没逻辑的是你才对。」

    谁说演员都是感性的，他眼前现在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真不知道他都抱着什麽心情在演的。

    「演出时我能成为那个角色，但不代表我就得彻底变成别人。」

    像是读到他的心，辛杰说道，褪去舞台光芒的他有另一种魅力，一种引人好奇的神秘。

    「你话很多。」

    「是啊，别废话了。」

    同样的肥皂味和原有的体味混在一块，像是他们早就融合，房间还没换上现代灯具，大颗圆灯泡发出黄光，染黄失去衣服遮蔽的身驱。

    舌尖经过犬齿，尖硬的触感荡起酥麻，泉凛被他压制着，呼吸和身体都被他的重力压扁，碎吻落在唇之外的皮肤上，细波电流瘫痪四肢，就算不再被压着，泉凛的腰还是软得像泡水昆布，连离开床铺都做不到。

    「让我帮你。」

    辛杰满身薄汗，等不及的托起泉凛的下腹，摸索他的空缺，推入自己的身体。

    「唔……。」

    泉凛反弓起背，手抓到了枕头，眼前是变得模糊的辛杰的脸，有好几分钟，辛杰都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泉凛，或是啄啄嘴皮和积有泪水的眼角，呼吸越来越粗。泉凛回吻他，感受他硬尖的犬齿，暖热的舌相互磨合，急促的气息混在一起，脚勾近他们的身驱，被汗染湿。

    每次进入都像最轻声的细语，像落叶搭上风，飞过金黄色稻田，泉凛的意识早飞出窗外，眼睛湿了又乾。

    等到高潮已经不知是多久後的事，辛杰没急着结束，在最後冲刺时反而放慢速度，延长灵魂乱窜的快感，泉凛憋着声音，比他早一步散出来，辛杰抓着他早就无力垂下的肩膀，让他包紧自己，紧接着在泉凛温热的中心发泄出声。

    第90章 5

    结束小假期开长途车回家，他们沿路上说了很多话，小吵了一点架，也有什麽都不说的时候，从天亮开到了天黑，晚餐时间到了，没人提起要吃饭这件事，车子直直开到泉凛家，对停车、下行李、搭电梯，泉凛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好像它们一秒就完成了。很累、也很开心，重要的是，他又和辛杰更紧密了。

    咚，行李箱重重的放在门边，将外套挂上衣帽架，泉凛真的想先坐一下，也许等睡醒了再来想要吃什麽。辛杰躺上沙发，什麽也不管的闭上了眼睛，下次得试试包车厢，或是飞机？现在应该没什麽人搭飞机到南部了。

    感觉到泉凛在身边坐下，辛杰没起身，半梦半醒的抱住他的腰，眼睛还是没张开，咕噜咕噜的撒娇讨摸。

    「不要啦，我好累。」

    「就一下，速战速决。」

    泉凛抱怨，却不是太坚持，空出一只手捏他的脸皮。家里的电话响了，电话就在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泉凛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脸色难看的接起来。

    「现在吗？可是我还有事。」

    他不太强硬的拒绝着，眼角不时飘向辛杰，眼神像在求救。

    「不、不是。好吧，在哪里？你们都在吗？好，嗯，拜拜。」

    再不情愿最後泉凛还是答应了，一点也不像他。辛杰没有问，等着他开口。

    「爸妈要和我见一面。」

    泉凛乾扁的说，有些尴尬的站起来，从衣架拿下刚进门穿的外套，一时之间想不出什麽要辛杰别担心的话。

    「现在？」

    「不会去太久的，我保证。」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

    难听的话自己听就够了，爸妈会是什麽态度他清楚，要让辛杰也听那些情绪化的字眼他做不到，想得太深入，他甚至没发现自己在发抖。

    「总有天得说清楚的，」辛杰手压着他的头发，脸贴上脸颊，呼吸中有浓浓的眷恋，「为什麽不是今天呢？」

    一定又是某部剧的台词。泉凛在心中吐嘈，却不经意的点了头。

    泉凛父母住的饭店很近，离泉凛家不过10分钟路程，而听泉凛所说，真正的家在离这2小时的郊区。他们短期住宿也有很高的要求，房型还有客厅，中英有张能坐6个人的茶几，窗帘地毯一应俱全，像在住家般舒适。辛杰和泉凛并肩坐着，对面是泉凛的父母。他们连一点惊讶的感觉也没有，正经过了头，像要消去所有情绪，只专注在解决这件事情上，辛杰曾在泉凛身上看过一样的影子，那让他很不自在。

    「之前看过你上酒店。」

    郭爸爸先开口了，听不出情绪，看着他，辛杰能看到泉凛年纪大点的样子。

    「是，对不起。」

    「身为一个公众人物，连私人事情都处理不好，叫我怎麽相信你。」

    儿子总是很认真，再小的反对声都会听，无时无刻不在努力做得更完美，舆论压力是他最害怕的，辛杰的名气绝对是他反对的原因之一。

    「不是他的错。」

    媒体是怎麽运作的爸怎麽会不知道？要是这样怪他不公平。

    「你闭嘴。」

    郭爸爸喝斥了儿子。对一个爸爸而言，儿子从来不会错，他也相信泉凛有能力判断，但是为了这个舞者，泉凛会失去的实在太多，他怎样也不能同意，就算要让儿子懊悔一辈子，他也不能让儿子变成被谈论的对象。

    「我是真心的。」

    「真心有什麽用？当他被指指点点的时候，你能帮忙什麽？」

    「被骂我会一起被骂，要丢鸡蛋我会帮他挡，就算要被扛去烧掉也不会逃跑。」

    「别把我儿子的命和你相提并论，骗人感情的戏子。」

    「请尊重我的工作。」

    「要不是勾搭上我儿子，我才懒得管你。」

    郭爸爸这才起了一点火，手捏紧了沙发的扶手，辛杰相信要是他能抓到自己，一下就能折断他的手指。事实是，不管他们怎麽说、怎麽想，都改变不了他和泉凛的关系，一这样想，乖乖坐着听那些话也不那麽难了。

    「那说说你能给泉凛什麽，免费的剧场门票吗？」

    先不论性别，这样的戏子有什麽好的，没有时间陪儿子，也不能在工作上给他建议，就是单纯的准备好晚饭等他回家也做不到，花边新闻多得像分类广告，泉凛忍得更多，不用再找个添乱的。身为白手起家的商人、一个爸爸，郭父有很多无奈，也知道儿子因为自己的期待失去多少，上半辈子他希望能有事业，希望儿子当真正的男人，继承他的衣钵，下半辈子他想抱抱孙子，看温柔过度的儿子有人能分担烦恼。

    他费了多少苦心，找了多少优秀的对象，家世怎样无妨，只要泉凛快乐就好，郭父以为这不难，到底是自己贪心还是儿子中邪？

    「我，我能照顾他。」

    辛杰斟酌自己的措辞说着。

    「难道我儿子不能照顾自己吗？」

    「不是的……」

    「这种样子还想照顾谁。你，你父母是做什麽的？」

    茶几堆着一些纸片，看起来像是信，却有种相同的格式，辛杰瞄了眼那堆信件，认出那是相亲照片。

    「农夫。」

    「然後呢，和你一起住？」

    「我爸爸过世了，妈妈还住在老家，和大哥一起住。」

    爸妈不是名门也不怎麽样，应该对自己的一切为傲，包括喜欢泉凛的这份心。

    「多久去看一次妈妈？」

    「几个月一次，有长点的假就会回去。」

    辛杰不太懂他为什麽问这个问题，就着事实回答，边找其中藏着的潜在问题。

    「我妈已经认识泉凛，前几天我们才一起回我家过，如果是担心我家人，那没有问题。」

    「只是想了解你的背景，说说你接下来有什麽计画，就继续这样各忙各的，没进展没承诺的过下去？」

    「未来我们希望……」

    他最不会计画还没遇到的事情，这样情况要说什麽好，说前景乐观吗，几星期後他有个公演，时间表紧凑连辛杰自己都吃不消，有几天还得在外过夜。

    「大致上维持现在的状况，也可以住一起，等我们都退休後就有更多时间在一起。」

    「你们都还没生活在一起过，想像和现实不一样。」

    「那我们就住一起。」

    沉默许久的泉凛开口。

    「要是我们能好好生活在一起，就没问题了对吧。」

    「等下……你在说什麽？」

    他们从没有谈过这样的计画，辛杰反而吓到了，他一脸惊讶的反问，郭爸爸则挑起眉。那对他来说是好机会，同居是等同双面刃，感情可能更紧密也可能直接破碎，是唯一让固执的儿子改变心意的方法，理论上郭爸爸抱持实验心态。

    「我等着看。」

    第91章

    「你刚才到底在胡说什麽！」

    回到泉凛的家，辛杰忍不住满腔疑问，一进门就逼问着，那些问题快把他逼疯，可是为了泉凛、为了这段感情，他都忍住，泉凛却在谈话开始顺利时打岔！

    「你没打算和我走到这一步吗？」

    从他们相遇开始，时间过了6年，接近7年，辛杰却没发现时间改变许多事，比如说能猜到对方未出口的话，抢在对方还没发火前说笑话打圆场，甚至是亲热时能让双方都舒服的方式，得到越多泉凛就越怕失去，如果有什麽能定住这一切，他都会试。

    疲劳让泉凛心烦意乱，他打开行李箱，慢慢的把里头的东西归位，听起来失望又疲惫，最近几次和父母会谈总是没有共识，他好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你想的话我会支持你，可是下次先和我说好吗？」

    「我想洗澡睡觉了。」

    泉凛只是避开他的眼神，拿起衣服走向浴室。

    「唉。」

    辛杰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叹气是什麽时候。三天没主人在的家还是很洁净，就连白色的地板也没灰落下，磁砖铺成的地踩起来很硬，赤脚踩在上头，冰冷透入骨头；他还是喜欢木地板，喜欢它因为不同湿度而变化的弹性，那是穿着拖鞋感受不到的，但泉凛总说那样脏。

    「珍妮，有好好看家吗？」

    屋子里用的是间接照明，小羊皮沙发依然洁白，玫瑰色的填充独角兽躺在上头，感觉上比一开始买回来时瘦，饱满的肚子变得松垮，脸和角连接的地方凹下一块，眼睛位置变得不同高。辛杰坐到珍妮旁边，柔软的小羊皮下陷一大块，身体陷入沙发，一瞬间有种被包里住的安心感，坐下视野就变得不同了，电视好像变得大了点，没开而一片黑的它安静得像吞掉所有声音，难得看到左边窗子没拉上窗帘的样子，辛杰这才发现窗户是不能开的那种，表示泉凛连在家里都很难呼吸到新鲜空气，空调吹出的风死气沉沉，让人想到明天又是枯燥的一天，得面对成山的文件、办好又出事的合约，还有父母不耐的电话。

    收紧围在珍妮肚子上的手臂，下巴放在她的头上，辛杰想着，在同样的情境里，他似乎听见了泉凛无助的哭泣声。

    「我都做了什麽。」

    此刻辛杰只想给泉凛一个拥抱，告诉他住一起是个好想法。

    走廊传来开门声，还有湿答答的脚步声，脚踏垫去哪了，早就和打扫的人说过，拿去洗要补放一个上来，每次都没做到！

    愤恨的想摔下毛巾，背後突然一片温暖，辛杰的气息包围上来，像要保护又像要占有的抱着。

    「没热水吗？」

    他的身体好冷。

    「只是冷静一下。」

    泉凛往下瞄，瞄到他也泡在水洼的脚，还有脚趾上面扭曲的疤痕。

    「不要这样伤害自己。」

    辛杰扣住他的手，心疼的说道。怀里的身体动了一下，不像刚才那样殭硬。

    他们都沉默着，地下的水洼扩大，因为脚的温度变得有点暖。

    「睡吧。」

    到泉凛的身体回温一点辛杰才放开他，让他坐在床沿，用毛巾擦乾他还湿的脚，用被子盖住泉凛全身，自己则卧在被子上，催他闭上眼睛。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18节

    第92章

    当晚，泉凛做了一个梦，一个色彩斑斓的梦，那真是他记忆里最梦幻的梦了，他穿过各色花卉的花园，身上沾满花香，天气很好，有蓝天和细细的云，花园中央是栋两层楼的洋房，斜屋顶是绿色，墙擦成淡橘色，窗框则是深褐色，种着绿色香草。泉凛直直走进去，辛杰带着微笑迎接他。

    ‘哈哈。’

    突然有孩子的笑声，泉凛却没看到人。

    “你听到了吗？”

    “什么？”

    “有小孩的声音。”

    越白的纸污渍越清楚，一切太美好，美好得让他害怕。外面开始变天，风大得吹开窗户，盆栽掉在地上，泥士和碎片混在一块。

    “你看不到吗？”

    辛杰弯下腰，好像抱起了什么，泉凛能听到咯咯的笑声就在前方10公分处，却什么也没看见。

    ‘爸爸？’

    分不出性别的童音响起，一瞬间，头痛得像撞上水泥墙，他倒在地上，意识慢慢流失。

    “泉凛！”

    辛杰还乱吼乱叫了什么，但泉凛已经听不懂了。

    “泉凛！”

    张开眼睛，辛杰俯视着自己，没梳的头发爆开来，要是平常，泉凛一定会把握这个嘲笑他的好机会，可是现在却只是害怕，他想伸手抱住他，却动不了，连声音也发不出，恐惧让他呼吸急促，有点喘不过气。

    辛杰不知该做什么，抱着他发抖得好厉害，惊慌得像走失的小女孩，曾一跃动就震动全场的臂弯收紧再收紧。

    “没事，老毛病了，只要……事情多的时候就会发作。”

    恢复点力气的手软软的抓着他，泉凛试图微笑让他安心。

    “发生什么？”

    “做了一个恶梦，乱七八糟的，我不太记得了。”

    几秒前还很清楚的记忆几乎消失，唯一存在的只有受到冲击时、心脏紧缩的感觉。床头的时间显示现在是早上5点半，要起床又太早，要睡表示刚入睡就得醒，太过累人。

    “要不休半天吧。”

    额头都是冷汗，都梦见了什么？一定很可怕。

    “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

    辛杰搂着他，顺平睡衣上的皱摺，上面有彩色马卡龙的图案，是可可送泉凛的礼物，辛杰也有送过，但他总说这件还没穿坏，穿的次数还变多了，白天出门前洗，每天都穿，就是不愿穿他买的。

    “你以前有没有想过以后会过什么生活？有点类似梦想的那种。”

    泉凛说这，不管他对自己的睡衣有什么意见，这总是可可送的礼物，他也懒得再多说。

    “刚学舞蹈那时候，想过去莫斯科剧院表演。”

    “现在呢？”

    “还是想去，只是没当初那么激烈了，你知道吗？我曾经为了那个，每天比其他人多练3小时，结果拉伤背，足足休息了1个多月，回去时落后太多，连小角色都没得跳。”

    辛杰说得很轻松，像在嘲笑别人，一点也不后悔傻过。

    “你从没说过这个。”

    除去私下爱耍幼稚的行为，辛杰其实是个很有抱负的人，于私，泉凛知道辛杰的喜好、会有的反应和会说的话，可是却对公事上的他就半点不瞭解。

    “也没什么好说，现在就很快乐了。”

    “很少听你说工作上的事情。”

    “既然下班了，就该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工作说起来也不怎么有趣。”

    泉凛自己也不太提公事，感觉起来都是烦心事居多，辛杰也就不太问。

    表演算是艺术的一种，很多人会误会表演者随时都很开心，忘记除了偶尔的成就感，还有平时枯燥的训练，练习也不是没有乐趣存在，但要当话题总是牵强，如果泉凛有兴趣他会努力说得有趣一点。

    “想听什么？”

    “像是怎么开始、怎么热身，转去舞台剧有什么不同。”

    “你听起来像个记者。”

    只差没有拿纸笔纪录和录音，不过没有那些泉凛也能记起来，他很知道如何把长篇大论缩短记忆，有次辛杰半开玩笑的要他陪对台词，第2次泉凛就能一字不漏的背诵，要不是对情绪表现太糟糕，辛杰真的会看不起自己的。

    “参加过校刊社。”

    对了，也没对辛杰聊过学生时代，回想之前在他老家看过的涂鸦，感觉应该不是个看重课业的人。

    “热身是从准备好状态开始的，慢慢的选练习要穿的衣服，不能空腹、也不能吃太饱，在脑子把预计的动作先演练一次，能减少直接进行造成的受伤。”

    多真实，画面鲜明的出现在眼前，泉凛看过几次他受访的节目，当时只觉得他客气过了头，说的话充满节目效果，也很真诚，却少了一点什么，对于沾上点私事的问题总是很锐利。

    “常见的受伤有什么？”

    “得视动作而定，基本上女舞者的脚部动作比较多，容易扭伤，男舞者的舞步着重力道感，比较常使用上肢，尤其是背。”

    他的回答详细又中规中矩，还真当成是被访问，那让泉凛有些不开心，又不是真的要逼问他什么。

    “你能再问私密一点的事情。”

    辛杰笑着抱着他倒回床上，又闭上眼睛，泉凛挣扎的爬起身。

    “有谁对你很重要的吗？”

    “你是说戏里演过的角色，还是戏外的？”

    “当然是问戏里的。”

    “是天鹅湖的恶魔。不只让我有知名度，还让我学到很多，演那个角色之前我过很惨。”

    “在那角色前你不就很有名了？”

    好歹是国际比赛常胜军，虽然不像外国舞者那样风光，至少是说起舞蹈界就会谈论的人物，连没什么沾艺术圈的泉凛都有印象。

    “表演本身很难维持生活。”

    就是因为还有点名气，自尊让他接不下太底层的工作，又没有其他技能，只能加减接一些演艺活动，省吃捡用杀房租，没工作时连泡面也吃不起，也不过是5年前左右的事情，感觉却像过了很久。

    “你那时都怎么过的啊。”

    据特助说当时他的家只有一堆杂志，乱是不乱，却冷清得不像有住人。

    “大部份时间都在工作。”

    他很少回想那段时间，想不太起来了，也不是很在乎过去的事情，人就该向前看才能进步。

    “比起我，你又怎样，最近忙不忙？”

    估计昨天的事情让他睡不安稳了吧，看起来还做了恶梦，要是知道泉凛梦到什么就能安慰他了。

    “也就是一些例行的事情，最近股东不太平静，决定要发点股利。”

    泉凛皱起眉说着，看来事情并不是很顺利。

    股利？这个词辛杰曾经在报纸看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意思，难怪郭爸爸说自己帮不上忙，报纸会用表示很基本，连那么基本的用语都不知道意思，泉凛的公事问题又要怎么分担。

    “股利是……”

    “做了一个怪梦，搞不清楚意思，我不知道，我……”

    抢在辛杰问完前，泉凛说，嘴角勾起一点弧度，看起来却很害怕，手紧掐着自己的手腕。

    “没事了。”

    “有漂亮的花园和房子，可是发生好奇怪的事情，只有我很奇怪。”

    他越来越慌张，讲得颠三倒四，心脏狂跳，胃也翻腾起来。

    “你只是还没做好准备，没人会强迫你。”

    “不努力一点怎么可以。”

    “你够努力，也做得很好，别把自己逼太紧，放松一下都会好的。”

    难得能和泉凛悠栽悠栽的早安时光，泉凛那个工作狂，平时总急着出门，满嘴只有工作工作，一句话也没来得好好说，辛杰满脑子肉麻的话，手脚也不安份起来， 想着该如何处理马卡龙睡衣，泉凛还想说点什么反抗，肚子却一阵咕噜响，让辛杰忍不住笑出来。

    “想吃什么？”

    第93章

    地上铺有红地毯，钢琴和小提琴奏着泉凛从没听过的随兴音乐，搭配得天衣无缝，黄色的灯光点点闪亮，让空间像气泡水一样布满金色泡泡。

    女士们穿着低胸礼服，盘起头发、穿上闪亮的长裙，有时他真羡慕，想要穿甚么衣服、换什么感觉都可以，就算表现失态，明天也没人会指指点点。

    人们3、4人一组聊着天，中央的桌子放着各式小点心，却没什么人拿。在盛会只身一人总有点丢脸，快步走过嘻笑的小圈圈，泉凛随意的捡了几个小蛋糕，拿起一杯香槟，懊恼的问自己为什么要来。

    香槟在长型的玻璃中晃动，浓缩满室灯光，看起来蛮不错的，泉凛平时不太喝酒，但清甜的香气和上头弄成霜淇淋的样子让他很想试试。

    “好甜！”

    几乎是糖浆的程度，上头的鲜奶油也是，除了甜味外什么味道也吃不出来，但那些女孩却能一杯接一杯，泉凛只能看着，放下喝不到一口的酒，心又往下沉了一点，突然觉得自己像老了十岁。

    今天是可可的生日会，照她个性那样办得盛大又热闹，目前职业挂自由艺术家的她很省，中央的桌子是用办桌桌扮的，盖上不知哪弄来的布，天花板之下看来加钉了木板，就像是专用来办酒会的场地，要不是开了两小时的车到这，客人很容易忘记这是位于荒山上的某渡假村。

    可可至少有几十打的朋友，顾忌到当中也有媒体，辛杰没有跟来，泉凛作为朋友不好意思拒绝，结果看来他有没有来都一样。

    想得都饿了，小蛋糕不大，是咖啡色的，当中有些坚果碎块，比手心小了一圈，咬一口就去了一半，肉桂和巧克力粉的香气在口中散开，没有什么甜味，出乎泉凛意料的好吃，完全是他喜欢的口味、被可可说过没人喜欢的味道。

    “郭先生？”

    泉凛下意识的回头，叫他的人是个女孩，微卷的头发披肩，化著有点浓的全妆，泉凛一下记不起她是谁。

    “静雯？”

    当初找了那么久的她就站在他面前，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不再是之前畏缩的样子，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没想到会这样遇到，泉凛有些狼狈的别开眼，不懂她怎么还愿意和自己这种人交谈，他利用了静雯、逼迫她出卖自尊，他要拿什么脸见她？

    “别那个脸，你没做错什么，到旁边点说吧。”

    他们走到一边，一个比有一人高的迷你椰子树盆旁，大大的叶子正好挡住两个人的脸。

    “债务怎样了？”

    “都有定期在还，也找到一个能长住的好地方。”

    “这样。”

    还能这样妆扮，生活一定不像之前那样的，泉凛有点担心，那笔债务照一般方法赚钱根本还不清，静雯是个好心肠的女孩，他真心希望她不会像可可当初说的，去赚皮肉钱。可是这件衣服不算便宜，如果不是特种行业，怎么穿得起，泉凛问不出口。

    “我现在在兼当网拍模特儿，商家会送我衣服和化妆品，虽然收入不太稳定，但比以前好多。”

    “对不起，我只是……，妳变漂亮了。”

    她优雅的笑，风采不亚于其它女孩，要是能娶静雯这样的女孩也不错，泉凛想，但很快让这个念头消失。

    “花了我2个多小时，可可都是名流，我不想太丑。”

    “妳真的很美。”

    “一个人来？”

    她也许不该问的，这是泉凛的私事。

    “太多人的话我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喝过桌上的饮料了吗？这么甜还真的有人在喝，真不敢相信。”

    “很像可可的风格。”

    可可嗜吃甜食，点饮料得要求再加糖，连冰淇淋都要倒上甜果酱，今天的鲜奶油甜酒对她来说也许还淡了点，泉凛开始有点担心吃生日蛋糕了。

    “小泉！看到你超开心。”

    说人人到，可可穿着一件白色绑带式洋装，蜡染彩色稻穗做为装饰，泉凛眼尖的认出那块布和桌巾一样，不愧是被称为鬼才的设计师，看起来丝毫不逊于高级时装。

    “静雯宝贝，妳超美的。”

    兴奋蛋的加入拉来更多目光，碎语多了一些对泉凛的，他的身份很快在女孩间传开，吱吱喳喳的笑成一团，还有的换上敬畏的神情，活像多看一眼就会被拆骨吸血，泉凛都不知道自己的恶名传成怎样。

    “大家，吃蛋糕啦啊啊，耶！”

    盖着罩的餐车缓缓开进会场，在寿星一声令下，全场欢腾举杯，排队蛋糕，泉凛愣愣的没跟上，被人群包围让他不太自在，手臂凉飕飕的，客人并没有想像中多，顶多50人，蛋糕也没想像中大，只有2层，算好份量1人就是一片，没人抱怨可可的节俭，边分食蛋糕边畅聊。

    切完蛋糕活动也差不多算结束，没人说要走，玻璃杯互相撞击，清脆的点缀会场，没拿饮料好像不合群，泉凛换拿一杯柳橙汁，走到露台边，空着的手搓搓衣袖。

    外面很黑，只能隐约看到上山车道的路灯，丑又俗气的圣诞电灯泡挂在树丛上，交错放上好多种颜色，照亮范围只有2公尺。

    “小泉、小泉。”

    蛋糕没剩下多少，都有人来要第二盘了，张望几下没看见好友，可可连忙叫他，沾满奶油的刀在半空挥舞，切了一块有6盎司牛排大的蛋糕，奶油糊了盘子和手，一个女性宾客皱起眉，泉凛认出她是知名甜点店的台柱。

    “拿着。”

    蛋糕比想像中重多了，纸盘扭曲变形，随时要掉在地上，可可舔了舔手上沾到的奶油，用刀尖挑起塑成大朵玫瑰的糖。

    “够了啦。”

    臭味能熏死人，甜味一定也可以，泉凛叫着把盘子抽开，对流出的紫红色果酱有很不好的预感。

    “喝了桌上的调酒没有，我为你设计的喔。”

    金黄色饮料对泉凛有种特别的吸引力，不论是什么名字，都让他想喝喝，看上这点的可可原本想放更刺激的饮料，但又怕他出丑难过。

    “为什么妳生日是我被整。”

    他一点也不想动叉子。

    “要不是生日，哪有机会整你，”她转转眼珠，“我希望你开心。”

    可可生日从不插蜡烛，泉凛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许的愿。

    第94章

    叮咚。从装上后到现在没响过的电铃发出声音，电话也同时响了，辛杰接着电话起身要应门。

    “喂，泉凛还在妳那吗，打电话都……。”

    难得一年一次的生日，他能猜到可可会整人，却不知道会做到哪种地步，她总是在小地方执着，他相信可可恶作剧会有分寸，倒也不是太担心。

    “你好。”

    压下门把，夜风从楼梯间窗户吹进来，静雯放下的头发随风飘动，差一点就能碰到辛杰的脸，她变了好多，已经不像是会乖乖让人摆布的样子。

    “晚安。”

    泉凛像个废人一样挂在她身上，意识不清的吐出酒味，平常总是很克制的也怎么会喝成这样，又怎么会是静雯带他回来的，泉凛早说和她没有瓜葛，又刚好是可可生日，遇到也很正常，不该多想的，要是不小心问了什么，泉凛恐怕又要难过了，明明花了好多时间才振作的。

    辛杰也不记得自己想了什么，急着抢过软趴趴的泉凛，感觉到随呼吸起伏身体才安定了一点，胃不好还喝那么多。

    “哈哈，就算知道会被整还是中了可可的圈套，喝了十几杯，不过可可也很惨就是了。”

    用像糖浆一样的酒玩酒拳，听起来好像很有趣，但调酒的后劲可不是盖的，看来泉凛得吐上整晚。

    “麻烦妳了，坐计程车来的吗？”

    “未婚夫载我来的。”

    “妳要结婚了？”

    她的手上并没有戒指，辛杰不是很想去想为了什么，她的笑容满是幸福，是上次见面时没有的。

    “不过还得还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成，他也还在实习，收入不是很稳定。”

    “为什么不和泉凛说一下，这样就能很简单的解决了。”

    她可知道泉凛那时候有多难受吗，给他希望又在最关键的时候放弃，辛杰的不满一下积到顶点，冷冷的语气像十二月的风。

    “最后也没帮上忙，我哪有那个脸再去麻烦他。”

    静雯的脸上没有丝毫在意，那让辛 杰惊觉自己话说得太重，以一般角度来看，过分的是泉凛。

    “对不起，对妳说这种话。”

    转眼间半年就过去了，如果她真的要闹，现在正抱着婴儿上电视呢，想起原本可能的损失，辛杰心里一阵抽痛，损失曾经那么近，是静雯的不计较才让泉凛还能待在他身边。

    “谢谢妳那么晚还送他回来。”

    可可真是失败的主办人，一点也没考虑后果就做这种玩笑，也难怪泉凛常被她弄得生闷气。

    “没关系的，他就交给你，我走了。”

    “太甜了，男生要多喝一杯不公平。”

    被拉着走的泉凛叨念着，嘴中说着赌酒话。

    “好好好。”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泉凛真的醉倒，以他的个性，不能拒绝别人灌酒也不奇怪，辛杰漫应着他的醉话，把他放上沙发枕上抱枕，那对泉凛起了某种安定作用，他没睡着，却也没再吵，用力的眨眨眼，迷茫的醒着。

    “到底喝什么酒？”

    酒精中点水果的味道，闻起来没有啤酒那么刺鼻，最让人注意的是糖浆一样的甜味。既然是可可，办的生日会一定很女孩，应该充满粉红色和可爱的绒毛玩偶，泉凛出席总觉得很不可思议。

    “咕唔唔。”

    泉凛抱紧抱枕发出怪声，也许是发觉和珍妮的触感不一样，显得有点困惑。

    “想珍妮？”

    “不想。”

    “那想谁？”

    “茶、把茶做成香料的秘法，他们怎样都不肯说。”

    一般人的两种状态分成公和私，辛杰相信泉凛比较奇怪，工作中的晶片牢牢写在脑袋，喝醉也能在半空指手划脚，说得头头是道。

    “什么茶，是新的味道吗？”

    没想到对喝醉的他说话也蛮有趣的，再下去不知道会问到什么，辛杰顺势乱问着。

    第95章

    “味道，你每次工作回来都有种香味。”

    今天也有。泉凛攀附辛杰自言自语。

    “哪种？”

    泉凛醒着的时候从来没提过，仔细想一想，就算他没有提，泉凛也能一下就知道他今天有没有排练，原来是靠味道分的，的确他演的角色妆都很浓，留下一些味道也难免。

    “我想喝水。”

    “你到底醉还没醉啊？”

    “谁叫你趁这时候乱问。”

    脑袋还不太清楚，眼前景象晃来晃去，动一下胃里的东西就往上冲，就是这样才不喜欢喝太多的，都是可可硬要他选喝或选直心话大冒险，也只能选酒了不是，谁知道她会问什么，她也醉了，而且很疯。

    咕噜咕噜的干了一杯水，感觉突然好冷，辛杰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暗暗把毯子放在茶几上。

    只要思考一下头就好痛，泉凛想再睡回去，可是却怎么也没有睡意。

    “生日会好玩吗？”

    “还不错。”

    “唉，你就不能说得长一点吗。”

    剧团好几个人都已经结婚，常听他们抱怨老婆老公啰嗦，他还希望泉凛啰嗦一点，一开始遇到、在住院时候明明老嚷嚷那样可以那样不行，怎么追到手就不管了，辛杰把下巴搁在茶几上，不情愿的闹别扭。

    “像你那样说东说西我做不到。”

    “随便说说，说什么我都会听，洗发乳配方也可以，刚才你不是说红茶吗，就说那个来听。”

    泉凛还是抱着抱枕，看着天花板，这是个风大的晚上，窗户被吹得咔咚咔咚，大把树叶沙沙作响，扭曲的影子在窗帘摇摆，辛杰也差不多觉得无聊了，早上到现在也工作了大半天，还是赶快洗澡睡觉比较实在。

    “明年夏天的产品，打算推出各种茶种，目前有乌龙和观音，还在评估阶段。”

    屋子里有很多戏剧的相关产品，泉凛抱着‘猫’，他面向哪，两颗黄澄澄的眼睛就对着哪里，现在抱枕上的两颗猫眼正对着辛杰，泉凛盯着他，像是在做发表会一样，认真的说着。

    “喔，听起来很厉害，那现在遇到困难了？”

    “新鲜茶叶要当原料还要很多手续，精炼出需要的成分是关键，弄成水性容易变质，香味也不够，弄成油性又缺技术。”

    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被风声盖过，黑眼皱得不圆，泉凛垂下头，迟迟没有再开口。

    “聊这个有什么乐趣，就是在念稿而已。”

    “你声音很好听。”

    表面上的泉凛说话总是带着骄傲，微笑也总是带着自信，曾经让辛杰以为一辈子都碰触不到，到现在他还是如此渴望泉凛，落寞也好、开心也罢，都想再多看一点，多一点相处时间都是珍宝。幸福充满内心，暖暖中带着兴奋，爱心气球飘了满天。

    “泉凛。”

    辛杰爬过去替代抱枕的位置，像只撒娇的大猫，钻到爱人怀里，伸长脖子蹭着。

    “干嘛。”

    上次对他撒娇的是菜头，是爸妈家养的法国斗牛犬，虽然已经13岁高龄，还是很爱把人舔得满脸口水，还能让泉凛觉得可爱，可是辛杰？比他高比他壮，会旋转会劈腿，垂直可以跳1公尺高，那么大一个人一点也不可爱。

    “有你陪好开心。”

    单想是很恶心的，可是当他这样说的时候，心里又不由得波动，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第96章

    最近辛杰接到一个特别的工作，对方很积极，剧本很有趣，泉凛一定会喜欢，而且是微电影，还有上电视播出的机会，辛杰在收到剧本当天就立刻答应，一星期后开拍。

    现场简直成了聊天会，团员大多只有几年经历，虽然3年5年差不了多少，还是要坚持谁多半年，互相炫耀虚华不实的经历，拼赢的就当自己站在顶端了，看人走路都要45度仰角。

    负责人也很年轻，听说才刚大学毕业，一人兼做导演和摄影师，学的是教育，凭纸上的那一套完全压不住场面，眼看时间要到了，急得头上冒火，眼睛一直飘上辛杰，好像希望他能帮忙说些什么，但他没有，目光刻意略过负责人，落到后来进来的国王身上。

    “嘿，乌鸦。”

    国王直直走过来，对其他人不予理会，对负责人招招手就算打过照面。

    “你演恐龙……噗，对不对？”

    晾在一边的戏服绿得像青椒，直戳国王的笑点，光看都要内伤，他努看向别当地方，憋气才把话说完。

    “是又怎样。”

    就知道他要笑话自己的角色，这是宣导剧，有恐龙又怎样，成人也是能接受幼稚点子的。辛杰继续看着剧本。

    “哈呜，第一句台词是什么？”

    “吼，我是马路大魔王，行人请走斑马线，红灯停、绿灯行。”

    这难不倒辛杰，他活泼有朝气的念，像是活生生的有声书。

    “那、那动作是什么？”

    不行，他要笑死了，被评为降落凡间恶魔的乌鸦，现在居然要穿布偶装，还要说那种丢脸的台词。

    “用力向前踏一步，接着张牙舞爪，恢复站姿，戴上眼镜。”

    还得想像一下后制的说话气球会出现在哪里，这是辛杰在以往的表演里没有考虑过的，还有，眼镜要放在哪里才能顺利拿出来，用后制和分镜处理的话，那就得拍脸离开的画面。

    “你还真认真。”

    “舞台就算了，在电视出丑是和自己过不去。”

    这些人一定也是，不管态度多差，表现出来的个性多烂，身为演员的尊严没那么容易放下，包括辛杰在内，每个人的剧本都破破烂烂，不如外表看来随便。

    “那么认真的话和你不搭啦。”

    国王擦掉眼角眼泪拍拍他都肩膀，辛杰翻翻白眼，对着门口挑起眉毛。

    “谁？”

    带头女子年近半百，全身要价不菲的订制服，留着时下最流行的俐落短发。

    “部长。”

    后头还有10来个幕僚保镖，现场一片黑麻麻，负责人低着头，好像很害怕，现场停下说笑，打量突来的访客。

    “是政客。”

    辛杰有一点也不想多看她一眼，只专注在剧本上。

    “拍得怎样了？”

    “还在事前准备。”

    负责人回应。

    “准备到哪里，我看看。”

    “凭甚么？”

    其中一个女演员大叫，看起来不过20出头。

    “对长官这种态度，难怪还是二愣子。”

    夹在中间的负责人左看右看，满脸惊慌。

    “大不了不做，我才不是来给你们糟蹋的。”

    “你们表演、申请场地也要我们核准，不知道吗？搞不好连记者都找不到你是谁，肯有人看就不错了。”

    这句话真惹恼辛杰，为了剧团他可以和赞助商陪笑，但他不咽政客的任何一口气，他站起来，一副不吵不快的样子，国王晚了一步拉住他。

    泉凛？

    辛杰这才看到泉凛站在部长身后，身边站着的特助也吓了一跳，两人面面相觑几秒，很快别开眼当作不认识。

    “就展现一下成果，我随便看看 。”

    “去穿戏服吧。”

    辛杰把手搭到演员肩膀劝，他当然也气，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自己有点风评倒还好，但是年轻演员有可能一辈子被冷冻。

    “不要命令我，你不也一直不能当主角吗，有代言了不起？！”

    部长脸都绿了，幕僚紧张起来，悄悄对她低语，女孩气不过，抄起桌上的饮料，直直朝部长飞过去，辛杰没来得及多想，挡在她们之间，驼色围巾上都是珍珠奶茶。

    “对不起，她年轻不懂事。”

    辛杰没有发怒，反手抓住女孩的手低头，头发还在滴水。

    泉凛的笑容僵在脸上，一边的特助在耳边说了些什么，他想了几秒钟才勉强点头。

    “算了。”

    部长失去兴趣的耸肩，领着一群人离开，手搭上泉凛的肩膀。

    第97章

    一进门，甜腻的黑糖味道扑鼻而来，浴室传来水声，泉凛一声不吭，看着辛杰洗围巾，，挤出来的水都是奶茶色，像是围巾褪色了，弄脏的衣服在辛杰脚边，头发还黏糊糊的。

    “不用在意，偶尔有这种事情。”

    辛杰轻柔的扭出脏水，换上干净的水，用衣袖抹汗。

    “你也有那样过，我是说，像那个女孩那样？”

    水压有点不稳，水突然变得很小，转大又变回原本强度，反弹的水溅得一身，薄棉的白色衣服变得有些透明，有种微湿的美感，家里辛杰都穿得很随便，却从没丑过，愈看愈觉得他超乎现实，泉凛盯着自己积了不少脂肪的肚子。

    “如果她的激烈程度是5，我会是8。”

    舞蹈注重体态，保养也是应该的，不过身型好穿什么都好看这点，不管是男是女都一样，还真让人灰心。

    “对衣服的质料不太了解，这个水洗没关系吧，都手洗了。”

    才穿不到10次，又是泉凛送的礼物，他一直很小心穿，现在居然弄脏了，要拿去给人洗又怕放太久会留下污渍，还是先洗洗，等下拿去洗衣店，希望不会缩水，懊恼的挤干围巾，辛杰倒不是觉得泉凛会生气，只是觉得他在难过。

    “她也没恶意，年轻难免气焰……”

    拿起围巾正要转身，话还没说完，左边肩膀一热，泉凛抱住他，头埋在靠近背的地方。围巾掉回水盆，喷起的水花在超过水槽就又落下，布料吸了水变深沉回盆底，像是陷入长眠的船。

    “怎么啦？”

    回叩着他的头，以前有段时间，辛杰老烦恼不懂泉凛在想什么，像这样意味不明的靠着自己，说一些混乱的话，曾让他担心，不知何时开始，辛杰知道如何爱着他，何时该哄、何时该静静的听，怀抱哭得连话也说不好的他。

    “没……”

    泉凛模糊不清的呜噎，漫不经心的翻他的衣摆找标签，他只知道辛杰上衣穿，辛杰却知道他由上到下的所有尺寸。

    “你怎么知道我的腰围的。”

    其他还能看标签知道，更何况他的衣服几乎都是直接订做，压根没有标签可以看。

    “好奇吗？”

    发丝依旧散发香甜，今天是烤栗子的味道，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但辛杰很喜欢，他考虑着要不要告诉泉凛，用手梳顺他的头发。

    “难道是趁我睡觉偷量？”

    “变态才那样，再猜。”

    哭笑不得的面对泉凛，辛杰笑说。

    “哪猜得到。”

    “亲一下就告诉你。”

    泉凛眯细眼睛，无形的讨价还价。

    “脸颊就好，很划算。”

    泉凛盯着他看了一会，又把脸埋回肩膀。水龙头的水没关好，大滴水滴落入盆子，盆里水光动荡不止，布料尾像海带飘动。

    “和部长的合作顺利吗？”

    要不是有所要求，泉凛也不是喜欢和政治人物挂钩的人，比起做公关，泉凛似乎更喜欢看文书资料，坐在办公室面对乱七八糟的资料，像只只会努力做事的小蚂蚁，每天做一样的事情却不抱怨，就算是完成很有难度的事情也都表现得理所当然，却从没因为事情成功而庆祝过。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19节

    “谁知道，就会说拖延的话，礼物倒是收得很快。”

    他挑掉沾在辛杰衣服上的头发，不平的翻白眼，辛杰笑出来，泉凛不悦的挑眉。

    “突然觉得你也是人。”

    以前的泉凛是不说这些的，或许连提都不会提，现在还会开玩笑，比起打发说官腔活泼许多，他们之间的关系依旧在催化，就算像是蛤蜊吐沙又少慢，那样如等花开的拥有泉凛让辛杰很开心。

    “我说。”

    “嗯？”

    今天是怎么了，老是话到嘴边就不说。辛杰有点急，差点就问出是不是和静雯有关，想想不是什么好事，就又闭上嘴。

    “没事。”

    泉凛看看他，眼底突然流过一丝恐惧，肩膀肌肉紧缩、瞳孔放大，接着很让辛杰受伤的别开眼。

    “就算是羊毛，手洗轻一点就不会变形。”

    羊毛是脆弱柔软的材质，当然不能像洗珍妮那样洗，泉凛捡起围巾，平淡得像什么也没发生。

    “是吗。”

    辛杰勉强笑笑，嘴唇蠕动一下，随即放开泉凛的肩膀，泉凛到抽了一口气，害怕他又要生气，但辛杰苦笑摸摸他的头，深怕会弄伤似的轻抚。

    “再轻还是有受伤，一开始就不该弄脏。”

    柔软的头发除了栗子，还有一股甜薯和淡淡土味，也许这季要做古早味主题。以前阿爸有个朋友是种栗子的，每次拜访都会带好多栗子来，把落叶点火就能烤，通常阿母还会顺便烤一些地瓜，只是阿爸阿母似乎都不喜欢那种食物，而哥哥嫌栗子剥壳麻烦，最后所有的栗子都是辛杰在吃，他喜欢所有栗子都归自己的感觉。

    “看不出来就好。”

    被这样疼惜着，泉凛有点紧张不自在，嘴上却不想输。

    “你皱眉头了。”

    有个法说气味能刺激感官，给人更多遐想空间，辛杰也的确很喜欢改变洗发精而改变的感觉，但最吸引他的，还是在层层包裹下隐藏的基调，那闻起来像是最新鲜的红苹果。

    揉揉他的眉毛，辛杰咧嘴忍笑，像只猫，又像个得逞的小孩，趁机揽过腰，手圈着量腰围。

    “怎么又瘦了。”

    “才没有。”

    其实他说得对，但泉凛不相信这样就能量出来，而且肚子都凸出来了，哪里瘦了。

    “干嘛不承认。”

    “你只是想捏我的肚子吧。”

    泉凛没好气。

    “不管你圆的扁的我都喜欢。”

    太瘦看起来总是让人担心，回想一开始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干瘪瘪养成计划还在进行中，好捏的肚子就是奖赏，但是离成功还有一段距离。不自觉的把手放到泉凛的肚子上，合身布料有点厚度，感受不到柔软的肌肤触感，一颗讨厌的扣子正好挡在肚脐，辛杰勾起他的下巴亲吻，单手解开最下面的扣子。

    “不要又……”

    “你在乱想。”

    “明明有！”

    第98章

    “围巾要泡烂了。”

    笑闹推挤笑闹了一番，泉凛有点招架不住，连忙说道。

    “还早，要是有奶茶味怎么办？”

    “你……你盆栽杂草都比花高了。”

    巴掌大的盆子满是大大小小的酢浆草，应该是主角的迷迭香矮的可怜，叶子黄又干瘪，活得很辛苦。

    “这长得好好的，还可以玩拔河。”

    辛杰拔了个最大的酢浆草，除去外头硬茎递给泉凛，又东挑西选的拔了个差不多大的，趁泉凛没注意一勾一拉，只比头发粗一点的叶茎应声而断。

    “不公平。”

    辛杰耸肩把自己的草交给他，拾起地上的酢浆草转转，小时候家里买不起什么玩具，土制玩具倒是学了好多样，有次还花上好几天，就只为了弄个橡皮筋枪，身在农村，附近不是田就是果园，也常植物做个花圈或是手环，还以为早就忘记。

    草茎太短，又没有镊子那样的精细工具，辛杰捏着它们，半天都弄不出个所以然。

    “那是什么？”

    泉凛好奇的凑过来，学他东绕西绕，怎么也绕不出形状。辛杰随手接过来，把两根草揉在一起，戴上泉凛的无名指，两朵叶子完美的结在上头，成为一个简陋的戒指，泉凛迟疑一下沙哑的道谢，摸着它笑着，最后哭了起来。

    “这算什么，好玩？说点什么啊，每次都这样。”

    “好啦，我错，别哭了。”

    眼泪说穿了不过是几滴水，辛杰惊讶自己会那么烦心，却不是对泉凛的，莫名的怒酸气浮起来，说不上来那是什么，辛杰只能穷紧张，要是泉凛再这么哭下去，他也要哭了。

    “木头、笨木头。”

    那么重要的东西却是草编，像他们的关系一样脆弱，泉凛哭骂着，讨厌自己不明不白的耍脾气，平时在公事上都能做得好好的，现在也该说得清楚点，辛杰一定又要说‘光哭怎么会懂’了，那是事实，也让他更难过，眼泪掉得更凶。

    “等、等我一下。”

    还没想清楚说的是什么意思，辛杰像一阵风似的离开厨房，不知道在翻找些什么，不断传来纸箱被放到地上的声音，回来时手上拿了个红绒盒子，上头什么字也没有。

    “不是什么名牌，刚好认识一个不错的精工。”

    打开比巴掌小些的盒子，里头放着一个由金和银交错成型的戒指，起伏不定的线条像是冻结了海浪，辛杰脑子一团热，急急的说明，看着里头的双环戒指，泉凛吓在原地，连哭都忘了。

    “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我会都爱你、珍视你。”

    也不顾是在厨房，辛杰单膝跪下，将盒子举到与眉齐，像在奉贡品一样，手抖得戒指都要晃出来。

    “泉凛、郭泉凛，你愿意陪我过下半辈子吗？”

    声音也在抖，这真是烂到不能再差的时机了，通常来说应该吃个浪漫的晚餐，不然最少也要在早上出门前。

    “……好。”

    声音小得泉凛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扭捏的想该不该说第二次，辛杰脸上的紧张不见了，又是那种像小孩得到糖的闪亮表情，他保持跪姿，轻轻的把戒指套在酢浆草上方，起身吻住泉凛，停了好久好久。

    第99章

    “投资房产？”

    下午4点，是正好的午茶时间，茶叶在滚水里舒张游泳，走廊外有些嘈杂，多了笑声和食物香气，特助拿着食品用牛皮纸袋，里头已经空了，他嘴角沾着红豆泥，很惊讶能从老板口中听到这个字眼。

    “现在住的地方有点杂乱。”

    终身是私订下来了，可是没有登记、不用办理过户，生活基本上没有差异，和玩家家酒一样。

    “喔啊，我懂我懂。”

    从头到脚被扫描了两次，特助短暂读取了一下，不知找到什么线索，赞同的点头。

    “你们终于要……。”

    裴琳兴奋的眼睛冒星，突然想到现在是上班中才好歹踩刹车，却是一脸‘秘密好美味’的满足表情。

    “嗯，想找怎样的，我能帮忙出意见。”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她甚至比还比特助更好奇，积极到泉凛有点退缩。

    “我知道谁能提供条件不错的房子。”

    特助笑得灿烂。

    “我有亲戚在做装潢设计，一个朋友是木工，选我选我。”

    虽然她不懂房市，可是要沾上边还是可以的。

    “不用了，有人能帮我。”

    这表示泉凛不想别人插手的私事，特助耸肩闭嘴，拿起煮沸一阵子的茶，又咬了一口红豆饼。

    “老板想找怎样的房子？”

    还是很好奇的裴琳问道，泉凛不习惯改变，大费周章的要找房子一定有什么内幕。

    “想找在郊区的。”

    “别墅？”

    “不是，想找小社区型的。”

    真像老板会选的，vv在表演圈存在感很强，过得却很低调，某些方面看来，两人有很多相似点。

    “很少听到那样的房子。”

    “有听说几个新地方要盖低楼层社区。”

    “好像听过。”

    还是不太懂为什么要特别找数量那么少的房子，搞得像要退休一样，也许是高楼住腻了？

    “山脚的那个不错，附近的小学风评很好，离树林也不会太近，不用担心蚊虫太多”

    特助突然开口，边看杂志边咬下午茶。

    “小学？”

    vv要兼差吗？裴琳不懂特助怎么突然这样讲，泉凛脸忽红忽青，变得很难看，特助却当作没看到，继续说：“能看到可爱的学童也不错，刚好老板喜欢小孩子。”

    “他不喜欢小孩。”

    泉凛闷闷的。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

    “什么嘛。”

    裴琳和特助的相处方式总是不正经，每句话都有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他们却很乐在其中，很享受互亏互踩，泉凛很羡慕能他们的紧密。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

    裴琳问道，完全把特助的话当耳边风，他也只是耸肩，继续看着杂志上的‘北区甜点排行’专栏。

    “他常说小孩烦，出门遇到小孩也常皱眉头。”

    在泉凛的观念里，小孩是家庭组成的一部分，就算和辛杰拥有的不是一般典型家庭，他还是很希望能有小小新成员。

    “和他聊过这个吗？”

    听起来老板想要成家，现在法规进步缓慢，没有互相支持很难行动。

    “是还没，想不出怎么说。”

    懊恼的摸摸脖子，越想越无力，泉凛突然想起有些女生说怀孕后，男生吓得逃跑的事情，仔细思考一下，倒很符合辛杰的行为模式。

    “说到相关话题的时候，他什么反应？”

    “都没认真在听，很没兴趣的样子。”

    “有说过很讨厌？”

    身为好几个小孩的姑姑，和有几十个学龄表弟妹的人，裴琳敢对观察力挂保证，有些亲戚并不是真的讨厌小孩，只是比较不会表达，说起来是因为被小孩讨厌才泄气。

    “会反问我小孩有什么好的。”

    听起来像在……争宠？裴琳差点笑出来，隔壁的特助刚好在喝茶，差点没被呛死。

    “他亲戚那边有小孩吗？”

    “有是有，可是常说一直陪他们会受不了。”

    大哥的小孩也够乖了，没有什么好抱怨，看辛杰陪他们的时候也都没有怨言，怎么会和嘴巴上说的差那么多。

    “感觉上他只是不确定你怎么想，才没有特别支持，直接坦白最好。”

    “是这样？”

    好像很有道理，却又有哪里奇怪，尤其在两个八卦属下挂着一样笑容的时候。

    “就是想太多才会错过时机啦，现在没事了，老板就下班、买个他喜欢吃的东西，和他说清楚。”

    单人就能达到百万业绩，特助有双不烂的舌头，泉凛完全抵挡不了，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被赶出自己办公室。

    第100章

    泉凛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媒体总是‘小开’、‘本草王子’的称呼他，只要出了公司他就是个平民，那样的身份也有好处，能让偷闲时间变得珍贵，都会区里人人衣着光鲜，没差他一个。

    坐在连锁咖啡厅里，隔着玻璃，街上被消去声音，热茶的烟模糊了视线，泉凛边啜饮边像个现代人看着手机，面对落地窗的吧台型态位置不太好坐，椅子没有靠背，膝盖得并一起公事包才有地方放。

    平时没时间，还真不知道大家都用手机做什么，泉凛键入几个关键字，听了几首排行榜歌曲，玩起曾经很红的水果忍者，抓到诀窍就又开始觉得无聊，看看时间才过去20分钟，辛杰今天会多晚？要是不能来也该是时候通知他了。放下手机，他从口袋拿出刚才拿到的免费报纸，一字一字的看着，演艺版里有一半的人他都不认识，顶多听过一些热门电影，再翻过一页，辛杰的新闻占据半版，标题是：‘低调秀戒指，vv死会？！’

    “真是……”

    嫌记者的同时，他还是看了报导，正专心时，一边的手机跳出讯息窗，震动声吓了泉凛一跳。

    ‘对面。’

    抬眼一看，辛杰正在对街对他挥手，引起不少民众围观。

    这样怎么碰面，说过几次了。

    ‘房子那里见。’

    泉凛简短的发出讯息，等辛杰离开一阵子才喝完茶，推开挂着大铃铛的门，深秋的冷风立刻刮来。

    步行过一条街就是预计的新家，进入中庭前还得经过警卫亭。辛杰穿着宽松的白色薄毛衣，配上卡其色9分裤，脚踩高筒帆布鞋，隐约能看见脚踝，脖子带着那条驼色围巾，拜上次的水洗所赐，形状已经有点走样，加上时常配戴而变得皱巴巴，对比一身时尚行头实在有点刺眼。

    社区里有个公园，虽然不算豪华，也没有新建案说的10公顷花园，但也够散步，两旁种满绿树，什么也不做的漫步也很舒适，泉凛从没想过自己会住在这样的地方、过着童话书上的幸福生活。

    “你觉得呢？”

    辛杰问道。

    “很好。”

    房屋契约前几天就签了，今天只是看看周遭环境，只用1个月定下以后的家真的可以吗？

    “怎么了，哪里不好就说。”

    辛杰也知道买房子急不得，可是他们都那么忙，总觉得不积极去做，很快就会忘记这份热忱，幸福也会因此溜走。他也想起青鸟的故事，大多数人解读为‘幸福一直在’，但辛杰就是不能不想越抓就越得不到的部分，第一只青鸟和第二只也是不同的，现实不比童话，他损失不起。

    “只是……”

    辛杰的手抓紧了点，泉凛实在开不了口，只能也握紧他的手沈默。

    已经是放学时间，远方传来小孩的笑声，几个学龄儿童追逐嬉戏，书包在背上忽高忽低，像是没有重量，金黄色的落叶和土飞扬起来，包围着他们。

    “我第一名！”

    一个小孩横冲直撞，踩过沙沙的落叶堆，大点的女孩尖叫着追他跑，红色娃娃鞋和粉红色洋装也没能阻止；他们很快消失在视线外，风也停了，落叶又躺在树根旁等着腐烂。

    泉凛的眼睛暗下来，辛杰揉揉他的头，什么也没说。

    “还想看什么地方？”

    “没有。”

    泉凛很想去看看学校，但是他说不出口。

    “那去吃东西吧。”

    不说也罢，能这样宠着泉凛，辛杰也够满足了。

    第101章

    住进新居没泉凛想像的新鲜，搬家零碎事务都有人代劳，他的行李勉强装了3个纸箱，家具都是新的，墙壁粉刷有股草莓味，客厅看起来和设计图一模一样，很没实感，也许是自己不在乎住哪里吧。

    地板铺满适合赤脚踩的实木，深色表面凹凸不平，还有很多熏黑痕迹，几乎落不下影子；沙发占据客厅一角，换成适合家庭的l型，苹果绿皮面和粉色墙壁很搭，珍妮和‘猫’抱枕窝在新位置，像个慵懒的大叔。

    天还亮、时间还早，特助却不许老板加班，七早八早赶人，泉凛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辛杰最近行程很多，到现在搬家一星期，能好好说话的时间没有超过3天，特助是白忙了，倒不如让他多做点公事好。

    阳台往下能看到树木包围的小径，附近学校的红屋顶露出一角。

    “放学了。”

    才4点而已，都忘记以前那么早就能回家，虽然回家也是在读书，泉凛还是很怀念那段时光，像鱿鱼一样挂在阳台上，那天的姐弟又出现了，照往例的跑跑跳跳，完全玩不腻，天真的笑容融化泉凛的心。

    要是能和他们一起玩耍多好。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渴望，无时无刻都在想：要是能靠近点多好。

    “我回来了。”

    门那边传来响动，把泉凛吓回现实，一周了，他还是有点不习惯随时会有另一人在。

    “好暗，怎么不开灯？”

    早就是秋天，天很快就会暗下来，泉凛在黑暗中孤独的样子一直在心中徘徊。

    “唔，也没做什么，省点电也好。”

    “我买了咖哩饭。”

    “嗯。”

    泉凛漫不经心的附和。

    “很有名的店，排队至少都要半小时，我朋友很喜欢，拜托他帮我一起买……还是想吃其他的？”

    察觉到泉凛并没有想像中高兴，辛杰也高兴不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把饭放上桌子，肩膀颓了下去。

    “咖哩饭很好，我喜欢咖哩饭。”

    泉凛喃喃自语。

    “你不舒服吗？”

    “哪有。”

    骗人，眉头皱成这样，脸颊苍白又冰冷，身形比起住进来前消瘦，衬衫下都是空洞，皮带也往后扣了一格。

    “瘦了。”

    最近辛杰舍弃数几个手掌宽，改用观察肚脐深度，说是那样能判断长肌肉还是脂肪，泉凛坚信他只是想戳肚脐而已。

    “就会说这句。”

    手明明还在腰上，连动作都懒得做了？泉凛没好气，听起来是开心的。

    “那表示营养不够，你得吃两盒。”

    “可以加蛋吗？”

    压碎的蛋黄混在饭里很好吃，没其他菜也能吃一碗饭，水煮蛋的蛋黄比较完整，视觉上比较多，而荷包蛋有脆脆的边，感觉像多吃到一种东西。

    “想加哪种？”

    “生的。”

    咖哩当然配浓郁的生蛋黄，在热饭上慢慢凝固的蛋黄多好，泉凛满心米粒裹满蛋液的美味，双眼都是鸡蛋。

    “不行，会长寄生虫。”

    前阵子蛋有些问题，卫生署都说不要生食了，但泉凛还是止不了嘴馋，几天前还偷吃了提拉米苏。（提拉米苏的制作过程不会煮熟蛋）

    “那……水波蛋？”

    “蛋包可以。”

    要煮的辛杰都会弄熟，厨艺差劲的泉凛顶多能弄出炒蛋。

    “不公平，蛋包是全熟的。”

    “煮到凝固就好，不会干干的。”

    “那我要太阳蛋。”

    “就说要熟食了。”

    泉凛坚持的时候会板起脸，说话客气却完全不听，有时候真的会让辛杰很想生气。

    “好啦，我去弄。”

    才刚搬新家，他不想吵架，况且还是为了一颗蛋，被盯住的辛杰放弃了，反正太阳蛋再怎样也比生蛋好。

    餐桌就在开放式厨房旁边，崭新的流理台上方是烘碗机，空间几乎被盘子占满，辛杰拿了个盘子，背对着泉凛，熟练的起了个油锅。

    他刚才在干嘛，差点就对辛杰发脾气了，不过是颗蛋，他都买东西回来了，那样不公平，泉凛谴责着自己。

    “好了。”

    把咖哩和饭倒出原本的容器，在泉凛盘子弄出盖饭咖哩山，自己的则分别用碗装着，这才在泉凛左边坐下。泉凛看着他的动作，许久才用筷子刺刺半凝固的蛋黄，慢条斯理的把蛋黄捣碎和饭酱搅和，吃了几口都没说话。

    窗台外传来老式时钟的报时声，天色慢慢暗下来，屋里只有餐桌区域是亮的，辛杰低头刺刺马铃薯，轻踢着桌脚。

    “很、很好吃。”

    很奇怪，他明明不喜欢甜口味，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咖哩，像是吃进了幸福，胸口暖暖的。

    “好吃就快吃。”

    辛杰这才松口气，露出的笑容温暖充满爱意。

    “不要一直看我啦。”

    辛杰咬着汤匙，凝视的眼睛像珍珠，泉凛有点招架不住，脑子晕呼呼的。

    “为什么，会让你害羞？”

    不顾饭还没吃一半就巴上来，属于辛杰的混香气息栖息在耳后，核心温度贴上来，稀奇的没有颜料味。

    “今天没有排练？”

    “今天是去拍广告。”

    辛杰又呼噜呼噜的用头蹭人，连饭也没办法好好吃，仔细看，他的手指甲跟还残留银色，肤色也白了些。

    “拍什么的？”

    初次见面时，辛杰还只是个小有名气的舞者，泉凛曾烦恼如何和别人介绍他，现在他有名了，对大众来说是比自己更有光环的存在。

    “电脑主机，主打效能、音质、流线外型。”

    辛杰生来就是该在聚光灯下，他也会本能的去追逐机会，终有一天得去更大的舞台，不该再被束缚。

    第102章

    “你有在听吗？”

    额头被坚硬的东西轻柔撞上，彼此距离缩短到0公分，眼中世界一下子变成只有辛杰，鼻尖差不到一公分就碰在一起，辛杰的脸说不上完美，瑕疵反而造就一种深度，每次都能再发现新东西，皮肤是木色，眼睛像黑咖啡，深邃却不黑暗，垂下的头发已经超过下巴，包装他耀眼的微笑。

    “你该剪头发了。”

    坦白说很适合辛杰，可是泉凛希望他能看起来普通一点。

    “我还在猜你多久会发现。”

    眉毛被指腹顺过，泉凛皱眉眯起眼，回避他的眼神。

    “天天看很难发现。”

    辛杰只是耸肩，放开泉凛继续未完的晚餐。

    “ohree、ohree……”

    他边咀嚼饭还边哼着歌，那是首最近火红的西洋舞曲，激昂的旋律在他口中慢了半拍，多了点慵懒悠闲。

    两人份的碗盘不多，他们一人抹泡泡一人冲水，没多久就做完，还一起把餐桌擦干净，简单扫拖过地板。

    还不到睡觉时间，他们分别抱着属于自己的抱枕，肩并肩窝在沙发上。电影台播着动画电影，前阵子还引起了不少话题，到处都有相关产品。

    “前几天有个朋友问我想不想去他那里工作。”

    ‘哈啰，哈啰。’

    长相讨喜的小人占满画面，重复音调奇怪的招呼，泉凛专注的看着，有点没表情，辛杰分不出来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工作？”

    好在他还是有在听，只是反应慢了一点，当辛杰想再找别的话题时，泉凛问道，眼睛还是没离开萤幕，话听起来只说了一半。

    “嗯，他是儿童剧团的创始人，最近想开儿童表演教室。”

    “儿童表演？”

    不喜欢和小孩打交道的辛杰哪能做，那位朋友真不了解他，泉凛把目光飘离电视，语气很是质疑。

    “不是要他们工作啦，就有点像是健康操，舞蹈是很好的运动。”

    “唔……”

    “别担心，那家伙很喜欢小孩，找的老师也都很有耐性。”

    才不是、我才不是在在意那个。

    ‘不……’

    电影正精彩，主角随着一场大爆炸消失，其中一个小人伸出手戏剧化的叫。

    “你能教小孩吗？”

    泉凛的视线又回到电影上，注意力却没有回来，侧脸随着电视光线忽黄忽红。

    “不就是喜欢被哄而已，有什么难的。”

    泉凛什么也没说，拿起遥控器转到美食节目，头发花白的主持人正用脏话赞美马铃薯泥。

    ‘如果你喜欢喝酒，位在林荫大道的顽固驴子是你的好选择，酒吧老板来自……’

    “我没有对小孩很坏过吧？”

    “是没有。”

    泉凛抱着珍妮转到旁边，辛杰丢了手上的猫，对皱成一团的眉毛动手。

    “那你在气什么？”

    “才没。”

    珍妮的身体充满玫瑰香味，把脸埋进去就像到了花园，有时候泉凛真怕常闻会把味道吸光，珍妮就不珍妮了。

    “你每次有心事的时候都……”

    越缩辛杰就越逼近，戏弄的拉珍妮的角，想和他抢珍妮，一等泉凛拽又放手。

    “都怎样？”

    “嗯……没怎样。”

    整背部都被属于他的温度覆盖，满是咖哩的呼吸喷在脖子上，泉凛打了个震颤，皮肤细毛都站了起来。

    “等下，我还没洗澡。”

    “一起洗不就好了，还可以省水。”

    已经制住猎物的辛杰不依，咬住泉凛的衣领，鼻尖摩蹭过耳朵。

    “你好香。”

    辛杰声音朦胧，像是刚起床。吻堵住泉凛的呼吸，疑虑全被挡在外头，舒适得快要跌入梦境，闭上沈重的眼皮，其他感官变得清晰，每次抚摸都麻进骨头，泉凛侧过脸，让他解开衬衫，自己则亲吻辛杰的鼻子，吐出的气息变得灼热。

    双唇在露出的肩膀寻寻觅觅，手隔着布摸过泉凛身上每一寸，在脑中凭空想像他的样子，逗得泉凛又叫又笑。

    “这里只有我们，别想其它的，嗯？”

    辛杰让他躺平在沙发上，歪头脸贴着泉凛，却吻了个落空，泉凛的脸僵着尴尬，变成了铁青色，闪避辛杰的困惑眼神，他狼狈的起身披回衣服。

    不懂发生什么的辛杰坐在沙发边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只是噢了一声。

    电视正播着狐獴家族的节目，几十个毛绒绒的脑袋钻来钻去，配着动来动去的小鼻子，就连辛杰都觉得很可爱。

    “孤獴是算老鼠吗？”

    辛杰问着。泉凛平时很喜欢小型动物，趁着这次搬家，原本他们还有打算养只小狗小猫的，可是泉凛似乎会对它们过敏，去动物餐厅时鼻水流不停，泉凛推说是空气不好，直到去流浪动物之家后发烧，这件事也就没了下文。

    “是獴。”

    辛杰没有强迫他什么过，自己也不该强求他，他们过得够幸福了。

    “你在想什么？”

    空气又凝结了几分钟，辛杰才下定决心闻道。

    “拜托了，不要又一个人面对。”

    他吻吻泉凛的头顶，揽住的手在发抖。

    “在想小孩。”

    “别想了，那不是你的责任。”

    “不是因为爸妈，是……我的意思是，我想要当爸爸。”

    辛杰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让他很难受，他也不希望自己有这种想法的。

    “你是不是觉得小孩很烦？”

    泉凛很气，气他想法和自己不一样，气自己为了这个生气。

    “我没那样想过。”

    “什么？”

    “比起有没有小孩，我更希望你过得好，那不是你的责任，是选择，你为了我做的选择，你唯一该负责任的是为了我开心的过生活。”

    “这又是台词吗？”

    泉凛眼泪糊了一脸，嘴还是很硬。

    “当然是台词，不过主角是我和你。”

    第103章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20节

    就算不受全部的人承认，但和喜欢的人私定终身、还一起住到新家，对思想保守的泉凛都算是好事连篇，照理说乐天的辛杰通常是最高兴的人－至少应该比泉凛开心。

    就算下班晚点，泉凛还算是个上班族，又有能干的下属撑腰，总不如辛杰晚出晚归，他抱着珍妮看电视，一直期待的电视节目没想像有趣，桌上放着吃不到一半的牛肉炖饭，萝卜排骨汤结着油冻，泉凛没什么胃口吃，只泡了一杯牛奶麦片，算是补充体力。

    时针转了一圈、两圈、三圈，等待好像没完没了，泉凛索性躺在沙发上休息兼发呆，空空的胃翻搅。在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开了，丢下手上沉重的包包，辛杰一声不响的走进来。

    “回来了？”

    “嗯。你又不舒服？”

    也许是累，辛杰的脸色很恐怖，表情僵硬没有变化，像恐怖片里的假人，走到泉凛身边才软化了点。

    “只是躺一下。”

    冰冷的手贴上额头，雪白的皮衣还沾着一点雨水，外面一定很冷，泉凛不想还被他照顾，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很虚弱，泉凛想帮他挂起外套，辛杰却不让他起身。

    “吃那么少很容易生病。”

    瞄到桌上的剩饭，辛杰说道，语气少了一点温度，要不是他坐上沙发，随意的抬起脚，泉凛会以为他在生气。

    “我没事。”

    辛杰没什么回应，更像是注意力不小心飞走，最近的他时常失神，想一想是从泉凛提起小孩的事情开始的。

    “发生什么了？”

    泉凛问，却不敢看他的脸。

    “遇到头痛的后辈而已。”

    辛杰站起来，不动声色的把桌上收拾好，一点也不打算多说。

    “喔，那真……糟糕。去洗澡吧，我想再看一下电视。”

    不知为何的，泉凛知道他在说谎，而且为了他对自己隐瞒而有点生气。

    “泉凛。”

    “嗯？”

    “别生气。”

    “谁叫你要乱说话。”

    被发现让泉凛有点慌张，脸红了，也忘记生气，只是还装作生气的口气，抱住珍妮扭头，却被连人带抱枕的搂紧，辛杰摸着珍妮的头，心思不像在这里。

    是怎么了？

    明知道会后悔，泉凛还是开不了口问。如果晚一天问，能多一天相处就好。

    “最近有新公演计划，团队很优秀，他们找我去。”

    依偎在泉凛怀中，百般无赖的捏他的大腿，脸颊肉挤到一边，辛杰声音听起来像含着卤蛋。

    “听起来很棒。”

    话有点蹊跷，似乎刻意保留最重要的关键，泉凛不确定急着说好对不对，只是想让他放心，辛杰听过苦笑却更深了。

    “几天？”

    “加训练3个月。”

    “在哪里？”

    辛杰不会为了5天4夜去高雄伤脑筋，但泉凛心中还是希望别太远，至少是一想他就能飞去的地方吧。心脏狂跳得都要吐出来，是日本，还是韩国？对了中国、很可能是中国……，不对，他明明知道答案，辛杰会慎重考虑的地方只有……

    “在俄国。”

    辛杰懊恼又痛苦，为什么就是不能开口拒绝，他已经有家庭了，怎么还能顾及私欲。

    客厅光线都集中在电视和茶几，角落显得昏暗，下沙发就像是要踩进异世界，难怪泉凛说这个家对小孩太暗。

    “你应该去，那些事情我能处理。”

    为了看房子、陪伴自己，辛杰才推掉一个世界巡演，他也许能够独占辛杰，却从来就无法拥有舞台上的辛杰，辛杰那么优秀，舞台不该只在故乡。

    “谢谢你。”

    心里盘踞不散的黑雾显现曙光，辛杰的声音沙哑，好像快哭了，他没想过泉凛的支持对自己那么重要。

    “演什么角色。”

    “罗伯特。”

    这个角色对辛杰意义非凡，辛杰相信对泉凛也是，他很庆幸当时自己是不太重要的恶魔，要是当时演的角色再重要一点，他也许不会为了一点情愫放弃曝光机会。

    “主角是？”

    “拉拉。”

    拉拉是当代最优秀的舞者之一，之前主角年资比不上辛杰，他不得不简化一些动作，避免压着主角打，这次整体水准提升，舞步自然会更难，以辛杰的好胜心来说，不到极限不会罢休，而那对他的旧伤不好。

    辛杰转转肩膀一派轻松，语气中有浓重的战意。

    “不要太勉强。”

    几天前才因为季节变化喊痛，走路都跛了，在那么冷的季节去北方怎么行，心中因为害怕而有点抗拒，泉凛眉头皱起来，辛杰还是一副无所谓样子。

    “我知道自己的极限。”

    脚伤本身没什么大碍，疼痛不过是心理作用，只要专注在表演上就不会复发。

    “3个月后就会回来吧？”

    “我每天都会想你，还会到处和人炫耀你。”

    “炫耀就算了。”

    队友都是世界级的表演者，比起炫耀爱人，切磋技术才比较实在，辛杰却乱七八糟的想这些。

    “哪能算了，很多还会带全家大小去，不大方一点一开始气势会就输掉。”

    “比这干嘛，真无聊。”

    “大家都很幼稚。”

    辛杰不如看起来正经，动不动就逗他取乐，那样子想的话，就算其他人像小孩也不奇怪，也许正是这样的个性才能当表演者，只是幼稚一群人凑一起演出还是很难想像。

    “对了，上次提说要小孩，你打算怎么办？”

    “放心，不会再用怪方法了。”

    瞄到辛杰有点复杂的表情，泉凛连忙补充。

    “那就是领养了？”

    “是。”

    “那……那要准备什么吗？”

    “就是些文件，房间也得整理一下。”

    难得辛杰也会结巴，对总是自由自在的他来说同居已经很神奇，再多一个小孩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景象，泉凛很高兴他有在设想，却也担心结果不如想像好。

    “装潢找你秘书的朋友好了，风格很适合小孩。”

    “哦？好。”

    还真的有在想？照以前惯例绝对会嫌麻烦拖延的，泉凛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心里暖呼呼的，像刚洗完澡喝下一碗热汤，想到汤就开始饿了，肚子很诚实的咕噜咕噜响，辛杰喷笑出声。

    “想吃什么？”

    冰箱食材还很充足，不管焗烤还是炒米粉都没问题，只是前几天才把发芽马铃薯丢掉，要煮咖哩的话可能得用地瓜替代。

    “快的就好，我好饿。”

    “那就，炒饭配牛蒡鸡肉汤。”

    这两道很常出现在他们的菜单上，一开始是为了省时省功，算是辛杰想偷懒，后来是因为泉凛爱吃，厨师自己都有点吃腻了，泉凛却还是当它们是难得的佳肴。

    “能先煮汤吗？”

    “好好好。”

    今天的炒饭多加了一颗蛋，浅黄的炒蛋散布其中，补充了蛋白质和体力，切碎的姜甜中带辣，一下肚暖到脚底，肉丝换成更健康的豆皮，被油活化的香气引人食欲。饿昏的泉凛扒两口喝一口的大吃，辛杰就托着腮看着，笑得比吃的人还幸福。

    “吃慢一点。”

    没几分钟，大盘被吃得一粒米也不剩，汤碗只剩下鸡骨头，泉凛咽下最后一匙炒饭，眼睛眯成一条缝。

    “想睡了？”

    “再看一下电视。”

    算是工作正经忙碌的一点小兴趣，也能藉此知道一点流行讯息，新资讯太多太快，不知道就像倒退活，让泉凛浑身不对。

    “洗澡完再看。”

    电视正播着某女明星的外遇风暴，看没几分钟，辛杰就没什么兴趣的转掉，一路转了几十台，最后停在旅游节目上。

    “好冷。”

    飞速洗完澡，浴室外的冷空气一下入侵骨头，木头地板缝隙还蓄着白天的热度，赤脚在地板留下一串脚印，泉凛躲到辛杰身边盖上毯子，这才像是活了过来。

    “唉，你头发没吹干。”

    头发冷得像是结了霜，水气濡湿肩膀衣服，辛杰却不是太在意，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测温度。

    “不会怎样。”

    吃饱喝足，身体温暖，困意一下袭上泉凛，躺着完全不想动，辛杰又叫了几次，最后放弃起身拿来吹风机，把风量转到最小。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泉凛半梦半醒的说。

    “什么？”

    “如果我等下睡着，不要把我抱回去。”

    “在这里睡会感冒。”

    “我最近变胖了，你还要去俄国，弄伤怎么办。”

    “嗯，好吧。”

    辛杰耸肩关掉吹风机。

    “我说的是真的！”

    “不然我们来打赌。”

    “呃？这样输还是赢都是你决定，不公平。”

    “给我抱不好吗？”鼻尖贴上皮肤，感受刚沐浴过后的体温和气味，“还是，现在就去房间？”

    第104章

    凌晨时分，夜晚的机场不如想像空旷，等待登机的旅客有两种，一种疲惫不堪，就着报纸在椅子上补眠，享受着小岛国的好治安，另一种则兴致勃勃，边东张西望边说笑，对旅途的低温也无法浇熄。

    但他们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没有前来送行的人，在被称为地球村的现在，就算到世界另一头也只要1天，拉拉扯扯加眼泪的情节早不复存在。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进大厅，辛杰随兴的穿着厚棉上衣和刷毛运动裤，泉凛则是一派的衬衫和大衣，不说还以为要出国洽公的是他。服装相异的人搭在一起，模样说不出的怪。

    “那里现在是雪季，好像不太安全。”

    “没问题，航空公司会安排。”

    “有没有多带衣服？”

    不管去哪里辛杰一向从简，就算要出发到遥远的北国也不例外，他拖着一个空登机箱，避免增加的行李，背着一个行李袋，里头只有3天份的衣服，深处躺着那条围巾，要不是多放进御寒衣服，恐怕还塞不满行李袋，哪个人不是大包小包，高挑的他更衬出行李的少，看上去单薄得可怜。

    “带了。”

    都和泉凛说过那边什么都会准备，他却没停止过担心，牙刷沐浴乳、拖鞋都要他带。

    “别哭丧脸了，等下还要去看小孩对吧？”

    “嗯。”

    “我会在他到我们家之前回来。”

    辛杰没多碰他，就怕思念太深，没办法好好练习，最后辜负自己的期待，失去离开他的意义，也就无颜面对泉凛。

    “好。”

    “吃健康一点，别工作太晚，累了记得休息。”

    “嗯。”

    唠叨的关心让泉凛差点哭出来，都装做无所谓却又关心他，算什么嘛。

    “然后……”

    “好啦，我知道。”

    “知道什么，刚好忘记我要说什么了，你告诉我？”

    辛杰坏坏的笑，露出一排牙齿，像个恶作剧的少年。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晒衣服要先甩一甩？”

    “不对。”

    “蛋壳煮之前要洗？”

    “嗯，对，我忘记说了，不过不是我忘记的那句。”

    “……想你随时可以打电话？”

    明知自己被耍，泉凛还是很想猜中，至少辛杰不会故意说谎，猜对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很接近。”

    染回漆黑的头发长度更长了，几乎能碰到肩膀，一靠近就堆叠到泉凛肩上，乱翘的几根搔着他的下巴，泉凛合理怀疑那是故意不梳顺，就是为了扰乱他的心。

    要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摸不到他，只有声音和模糊的影像怎么满足，肌肉肌肤的温度、煮菜的香味都会跟着离开，等几小时也等不到他回来了。

    “嘿，好好的怎么哭了？”

    “3个月真的好久。”

    “泉凛，我的公主、我的青鸟，等我回来。”

    辛杰抱住他，从脸颊增生的温度，泉凛知道他也哭了；托运服务时间到了，地勤走进柜台招呼旅客列队往前走，周围变得吵杂了些，泉凛却发现自己不再在意那些，世界、时间都留给辛杰。

    第105章 番外 他们的时尚学分1

    这是骄生在两人颇养雨霖之后的事情，不知道雨霖是谁的人，先请去看『绿色宝藏』哦：））

    「嗯……」

    早上，一天的开始，从整理仪容开始，泉凛面对镜子，手上挂满各式花色颇带，迟迟没有动作，镜子映出辛杰的背影，他只穿着内衣短裤，乱着一头头发，忙着把衣柜衣服丢到床上。

    身为半个模特儿，辛杰穿着打扮对外总是很完美，在一次访谈中，他也坦承早上总要花一小时以上选衣服，只有泉凛知道，伟大的vv选衣服的对象不是白己，而是他这个时尚笨蛋。

    好修件怎么穿都好看，肌肉线修延伸出宽松内衣，长腿配着拖鞋、蓬乱头发自威居家美感，相较于自己，穿土设计服装也还是普通人，肚子肥肉年卑增长，越来越有碍观瞻。

    「干什么？」

    辛杰趴上来，下巴搁在肩胜上，百般无聊的玩他扣子。

    「我怎么打扮也就长这样而已。」

    「不会啊，泉斗禀很好看。」

    指尖走过挂满领带的手臂，挑出斜线压纹的白色款，利落打上繁复的结，途中手脚不安分的偷摸。

    「衣服会皱掉啦！」

    「再帮你熨，用我的体温……噢。」

    回应他的是挥来的手，闪得跌到床上，还没来得爬起来，泉凛已经悄悄溜走。

    「总经理早。」

    「早安。」

    刚过上班时间，仗着加班时数，泉凛晚到了一点，入口处空葆葆一片，总对脖子土陌生的颅色很不自在，和总机打过招呼，他快步走向电梯。

    泉凛借机照了镜子，脖子被米白色颇带积积束起，在同样是浅色的衬衫上不太明显，倒也没有想象中奇怪，反倒增加一种独特感。

    叮咚。电梯抵达楼层，拉拉舒适过头的领带，泉凛踏出步伐。

    「老板早安。」

    「早。」

    「领带好好看。」

    裴琳从右方跟上来，高跟鞋轻玛的在地土敲打。

    「都有小孩了，你也学着自己打颇带。

    吴特助在左边出现，皮鞋扎实的拍打陶瓷地面。

    「我会打领带。」

    只是不会多少花样。

    「算了，今天有什么事情。」

    这对欢喜冤家有一样的兴趣，老是想一些无聊把戏，最新一套是每天早上固定等在电梯外，一左一右跟上，三人并排游过走廊，弄得像皇帝出巡，瞥见两个下属的偷笑表情，泉凛决定维持一贯的「老板样」。

    「北区店的地契己经完成转让，另外还有几份评估完毕的合约，等老板过目。

    吴明德拿出黑色笔记，大小只比巴掌大一点，方便放入口袋，真皮表面己经变

    形，边缘磨得发亮。

    「知道了。」

    被夹在中央前进让人说不出的尴尬，会计部的新工读生正好出资料室，眼睛直勾勾对上泉凛，冒出门板的头立刻缩回去，满脸不解和惊慌，显然被吓了一跳。

    「9点例行会议后，中午和青绿色协会聚餐，」裴琳拿着平板报告着，上头是数位化的行事历表格，字和各种颜色堆得密密麻麻，「罗经理约定下午4点和您谈谈，最后e杂志问能不能访问您。」

    「ever？不是y？」

    ever是现在风行的时尚杂志，以高度美感的拍摄手怯和后制闻名，和从事生化的本草完全沾不上边，泉凛反问，有点讶异不是商业杂志。

    「是ever没错。」

    「我又不是什么明星，也没空。」

    他无形的拒绝。

    「老板试试看嘛。」

    裴琳哀号着。

    「你觉得？」

    他问吴特助。

    「没什么不好，ever的读者都很有品味，对本草形象有帮助。」

    「好吧。」

    「杂志常出现要重拍或是补拍，先帮您安排在2个月后，会再帮您和ever确认。」

    吴明德接手行程，安排的很迅速。

    「我怎么觉得被卖掉了？」

    泉凛喃喃自语，两个下属很一致的没有接话。

    第106章 番外 他们的时尚学分2

    这天工作量并不多，回首几个月前的黑暗期，嘴历干裂、膀胱逼近爆炸，连去趟一厕所都是奢求，现在还能起身倒水；刚过中午，吃午荼还嫌早，吴明德拿出早上一买的草莓松饼，拿起塑料刀切成一口大小，放在玫瑰朵朵的陶瓷盘上，很是惬意。

    「要吃吗？」

    认真过头的老板还在紧盯屏幕，杯子里的荼早玲了，颜色深得像是加入泥土，键盘霹雳啪啦响起一阵，鼠标滚轮骨碌碌转，重复翻着早己够详细的分析报告。

    「一个就好。」

    老板不喜欢甜食，多吃多浪费，在小碟放下一口松饼，吴明德倚着桌子咀嚼松饼，又盯着他的领带瞧，强烈视线让泉凛无法专心在计算机屏幕上。

    「如果是要说领带，你早上说过了。」

    不知是忘记还是故意，有时吴明德会对一样的点亏好几次，泉凛反亏回去，不管原因哪个都不输。

    「只是发现材质很普通。」

    早上他就觉得领带有点熟悉，到现在还是想不起来，或许是曾看泉凛戴过？也不甘愿认输的吴明德没有说破，随便找了个歪理。

    「你的又多好。」

    不摸都能看出是骨灰级平价成衣厂的，瞬间泉凛有点惊讶自己开始分得出这些，视角往下扫过吴明德，脑袋依序显示，好恐怖。

    「这以前也是名牌，别小看成衣。」

    莫名其妙的辩解被开门声打断，裴琳走进来，在大桌放下咖啡店纸袋。

    「你们的咖、啡。」

    吴明德只是意思意思的努努嘴，抱怒这家咖啡奶泡很散。

    「谢谢。」

    泉凛道谢接过，不自觉由下往上打量刚进来的她，平时没注意，但裴琳的确称得上是会打扮的都市女性，据吴特助所说，这是她、也是女人最大的兴趣，g2000的白底圆领针织衫，tiv的深蓝色长裤，脚踩淡粉红高跟鞋。

    「讨厌，老板怎么开始会打量女人了？」

    裴琳挤出一个鬼脸，听上去不是很在意。

    「我是看衣服。」

    解释赶不上脸红，泉凛结结巴巴的，求助似的看着吴明德，但他只是打开咖啡，厌恶的搅动奶泡。

    「怎样，看得出几罩杯吗？ 」

    她缩肚挺胸，压着钢圈下方，毫不在意还在一边对咖啡说话的男友。脸红到了耳朵，泉凛别扭的拿起咖啡，试图用咖啡因压下尴尬，拿着纸杯的手晃了一下。

    「啊。」

    咖啡喷上领带，褐色立刻顺着纤维扩散，慌忙抽出几张面纸擦拭，却不见成效。

    「哎呀，那样擦没有用，快拆下来。」

    吴明德看得直摇头，但老板只是盯着领带，好像能用眼睛射线消灭污渍一样。

    「再慢就洗不掉了。」

    七手入脚的拆开领结，吴明德这才知道为什么老板那个表情，白底布面搭配金色斜线，猛一看还算普通，可是近点看就能发现那是由「love w 100」排成，捣住嘴，他差点笑出来，忍得肚子好痛。

    「我想起来了，这是纪念w达成100场公演的纪念品。」

    抢在吴明德之前，裴琳叫出来，很开心解开烦恼一上午的问题。

    「拿去洗……不，直接丢掉。」

    「洗完再丢？ 」

    吴明德压着笑意，嘴巴扭成一片，脸颊不断颤动。

    「不行啦，杨先生一定会很难过。」

    裴琳立刻插嘴，有时候泉凛会忘记她是w的忠实粉丝，忘记要适时的少说一点细节。

    「就送洗吧，不要说是我的。」

    泉凛不甘愿的说。

    「我这里刚好有好几条【不太好】的领带，3条999 」

    吴明德刻意在那几个字上加重语气，得以的看老板抽过领带，满脸涨红的道谢。领带在泉凛手上乱成一团，怎么也弄不出王子结，再试了2 3次，泉凛终于放弃，改打上较基本的款式。

    「没问题吗？ 」

    「当然。」

    「我回来了。」

    难得比平时早半天离开公司，离雨霖放学还有几小时，泉凛决定先回家一趟，害他被笑整天的罪魁祸首出来迎接，过了大半天，辛杰身上还是早上出门的短袖短裤，只有头发胡子整理过，他抱抱泉凛当作欢迎礼，衣服上有洗衣粉和汗味，想起他帮自己清洗内衣裤，泉凛还是有点害躁，脸颊顿时热烘烘的。

    「你换掉领带了？」

    辛杰脸上退去一点光釆，眉毛下垂有些失望的样子，还好自己没有真的把领带丢掉。

    「喝咖啡时弄脏了。」

    「没沾到衣服？」

    「没有。」

    把333的领带随手放在玄关柜子，泉凛轻描淡写的带过，还没对辛杰的恶作剧释怀，放下手提包，他朝房间走去，脱下西装外套挂好，镜子映出跟在后头的辛杰。

    后背腰际一阵温暖，大腿被紧密贴上，辛杰把脸埋入他的箭肩头，看似沉默的撒娇，膝盖不受控制的磨踏，腰带之下肌肤传来颤栗，泉凛很快知道他的意思。

    「不要，还是白天。」

    「白天又怎样？ 」

    被抓包没让辛杰退缩，反倒是更正大光明的动作，一手钻入衣服下，一手握住泉凛随时可能挥出的拳头。

    「好久没碰你了。」

    「说什么……鸣！ 」

    抗议融化在吻之中，一点一点失去力气。

    「一次就好、我保证很快就会结束。」

    接住软下来的腰身，轻挑中带着坚持，两人相聚时光本来就少了，加上得照顾雨霖，泉凛变成珍贵不可轻得的甜点。

    「我说过不要了吧！ 」

    在被他踢中前，辛杰先一步松手，看着差点到手的布丁滑出视线外。

    第107章 番外 他们的时尚学分2＋

    「我回来了！波比！ 」

    大喊着卡通主人公的名字，刚下课的雨霖连书包也没放，直直冲到电视机前，对刚响起片头曲的屏幕张大嘴。

    「先去洗手。」

    辛杰依旧站在厨房内，四菜一汤的晚餐己经完成了一半，有咖哩、有色拉，综合泉凛和雨霖喜欢的菜色和营香；小男孩没有回应，很快的跑去洗完手，又蹬蹬跑回客厅，在沙发上跳个没完。跟在后头的泉凛慢条斯理的脱下鞋，看见辛杰时目光闪避了一下。

    到晚餐结束他们都没说一句话，洗过澡、雨霖在餐桌用蜡笔画画，没什么注意到爸爸们之间的奇怪气氛。10点到了，是乖宝宝的上床时间，他慢慢不敌睡意，手越动越慢，最后趴平在桌上打着小呼，辛杰抱起他都没醒。

    蜡笔画留在桌上，充满圈方和手擦过弄糊的地方。第一次看到雨霖时还是在育幼院里，画的大多是很多很多的人和树、青蛙，有时会有难斗辩认的线条，图画成长得很快，从线条变成竹竿人，竹竿人现在己经膨胀出身体，还涂上了颜色，最左边是波比，接下来是个小小的人，最右边则画上两个大一些的人，一个全身涂黑，一个在胸前画上领带。

    这个家比平时安静，静得泉凛胸口发紧，停在雨霖房门前，辛杰正在用湿毛巾擦儿子的手，以前的他可不做这些。

    「你不是说你不当小鬼的保姆吗？」

    「雨霖是我们的儿子，不是普通小鬼。」

    把小手放进被子之下，泉凛这才听出他有些生气。

    「白天的事情是我不好。」

    「有什么不好，你做了什么吗？」

    语调冰冷，舍住满室空气，辛杰起身离开床铺，重量不均的床因而晃动了一下，经过泉凛身边时，两人的肩膀碰撞了一下，撞得泉凛踉跄后退。

    「抱歉。」

    咬紧下层，辛杰小小声的说道，很粗的叹出一口气，消失在黑暗的走廊上。

    卧房也是一片黑暗，细小的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随着风忽大忽小，辛杰总是晚睡，睡前泉凛会陪他听听音乐或是看电影，没多久就会开始哈欠连连，每每不到一小时就得上床睡觉。

    「今天不看影片吗？ 」

    公演宣传片应该出来了，广告时间不长，泉凛还期待这次能一起看完的。

    辛杰还是蜷曲在双人床的一端，一声不响。

    书房里有床铺，偶尔加班、或是特别疲累时他们会分房睡，只是为了两人能够都睡好，泉凛从没有特别解读这样的动作，强烈的留或逃思绪浮现，他讨厌这样的情况。

    勉强在另一端躺下，脚不经意碰到辛杰的，普通、早已习惯的碰触让他全身紧绷，慌忙调整姿势。

    「唔。」

    腰被一把抱住，沉重湿热的呼吸传过脊椎，手脚全缠上来，虽然没有一个人道歉，泉凛知道他们己经和好，喜悦覆盖不安，不禁笑出声音。

    「天黑了，是大人时间了吧？ 」

    「我只是……不想做完那档事再去见雨霖。」

    和他十指相扣，体温在掌心间交换，提起一股兴奋感，小小的幸福不断膨胀，眼眶热了起来。

    「下次不会了。」

    他还不是个好爸爸，也没有尽力磨练自己，连带让泉凛吃了不少苦，怜惜的更摸紧手，早就气消的泉凛害羞的引导他伸入衣服下方，刚沐浴完毕的肌肤还带有湿气，经过温热敏感的肚脐区域；辛杰迅速换了个姿势，双手并用的除去自己衣扣，拉起泉凛的手环住后腰，俯身吻住他，舌尖深入口腔，左右巡迥探索，味蕾尝到一丝香甜，促使他的贪婪。

    双唇才开敌一点缝隙，舌尖就急躁的挤进来，恣意入侵每个角落，跟不上雷光般的速度，泉凛只能忙乱响应，鼻腔承受不住的吐息。

    喘息波动男人的情欲，维持亲吻动作，辛杰更加压近身体，膝盖顶顶诡弱的大腿内侧。

    「噢！呜……」

    指尖感受的线条让泉凛意醉神迷，裤子连同内裤被脱掉，下半身暴露在空气中，骨头渗入一丝兴奋，为了掩饰羞耻，他只得更专心在吻上。

    脱去身上最后一件衣物，辛杰一路往下，两指探入他臀瓣中央入口，按压试探弹性。泉凛没有喊痛，只是用力呼吸好几下，好消除猛烈升高的情欲。

    「啊……」

    没有任何预兆的抽离手指，辛杰扳开双腿，快速的进入，彼此结合成一体，强烈快感伴随些许刺痛，仰头发出尖叫，充实感吞没泉凛，抓住枕头，他握紧手，抓痛了辛杰。

    动作没有停下，不带迟疑的持续进行，他的速度并不快，遵循普通呼吸频率，每呼吸一下，泉凛就觉得更被深入，五脏六腑全被占有，舒畅而欲罢不能，没几分钟便招来高潮。

    「辛……杰。」

    余韵慢慢浸透他们，汗水也浸透被单，黏贴在皮肤上，他们没急着分开，在结合中品尝共度的偷悦。

    「感觉如何？ 」

    他还在颤抖，全身紧抓着自己，那让辛杰很得意。

    「很好。」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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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节

    意外红线 作者:乌青

    第21节

    激情退去，疲劳慢慢吞噬泉凛，在湿热的怀抱中，他阖上眼，慢慢的睡去。

    第108章 番外 他们的时尚学分3

    周末下午1点，雨霖的午觉时间，刚吃饱的他早在床上躺平，在梦里和松鼠探险找害藏，播完卡通电视依旧不能休息，戴高白帽的厨师边甩干滤油说明偷吃步，泉凛篁着纸和笔，止不住不断袭来的睡意，手上的笔握得摇摇昊昊，辛杰怎么能看这种束西连看好几个小时。

    不行，最少得学会煮浓汤。

    『马铃萼切块后泡水，蒸熟后会比较好去皮。』

    「切块泡水……」

    去皮？那是先蒸遗去皮，不对，先切再去皮？脑子昏得无法思考，伸了个大懒腰，他决定喝咖啡再努力。

    柜子里有一盒泸挂式咖啡，是厂商上斗欠来访时送的，放着几星期了还没开，泉凛没吴特助那么爱咖啡，却很喜欢咖啡的味道，和水线在咖啡纷中慢慢下降的过程。家里没有热水壶，都是要用才煮，这对泉凛来说正好，免得喷到自己丢脸。

    「胃痛还喝咖啡？」

    才刚打开咖啡包装，早上就去工作的辛杰回来了，对着泉凛手上的咖啡皱眉头。

    「剪头发了？ 」

    泉凛赶紧转移话题。

    工作期间的辛杰严守饮食，是不喝咖啡的，而姜一颗咖啡豆都是农民的心血，泉凛不愿意浪费，继续把咖啡饱完，他说道。

    「拍摄需要。」

    原本还能盖住耳朵的头发全没了，和手压在头皮上的高度差不多，斗刘海挂在一边，最长的部份也盖不到眉毛，蓬松得像是松鼠尾巴，后方堆到耳垂下方，看惯他的长发，现在的辛杰像是少穿了件衣服，笑瞇瞇的像只自由的鸟儿。

    「终于要演正常的角色了？」

    他也想要能更得意的炫耀辛杰的角色啊，有次和五金金控董事聊天时，泉凛无意提到了vv，没沾染艺术的董事不认识，当时海报有vv版本，官网上却没有辛杰的名字，真不知道主办单位在想些什么。

    「最难的角色不一定是主角，如果我不演，剧团就要开天窗了。」

    演恶魔、演反派有什么不好，他爱那些角色的强烈个性，比起总得照固定模式的主要角色，他们更得辛杰的心。

    「不是能戴假发吗？何必全剪掉。」

    短得都抓不住了，泉凛总觉得可惜。

    「觉得蛮好看的，就叫发型师直接剪了。

    视线不再会被头发挡住，能更清楚看到泉凛的脸，辛杰本人倒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发型。

    「你不喜欢吗？」

    如果泉凛不喜欢，他会很失落的，要长回原本长度可要不少时间，早知道就该先和他报备再下手了。

    「还行啦。」

    「你在写什么，食谱？ 」

    这对怕羞的泉凛来说已经是很高的称读，乐得辛杰歪歪，一眼瞄到桌上的纸，上头写了必要食材，

    做法才写了一行，后头是难以辨认的乱字。

    「别看，我没写完整。

    「欸，如果……」

    轻而易举的反制住泉凛，辛杰话只说了一半。

    「什么。」

    「算了，当作惊喜吧。」

    「话不要说……」

    「爸爸，我可以吃点心吗？ 」

    精神饱满的儿子冲上来，不甘示弱的抢起爸爸，安静的客厅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陷在ever充满设计感的椅子里，泉凛感觉自己像个异类，虽然说是为了本草形象，他还是和公司请了假，弄了一堆借口不让裴琳和吴特助跟。这是个天色昏暗的早上，风很大，吹得窗户碰碰响，坐在ever小而精巧的会客区里，他再深吸一口气，避免太过紧张。

    和他面谈的总监是位女性，年纪和他相仿，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穿着粉嫩的撞色套装，眼神散发强烈的光芒，疲惫的笑容很客气。

    拍摄的合约在会面前就签订完威，这次主要是更了解拍摄流程和内容，泉凛清楚隔行如隔山，和门外汉说明得花上大把心力，出版业的忙绿众所皆知，自己的到来是在消耗人家的时间，那让他有些抱歉。

    「这期大约会有什么内容？」

    「细节都还在安排中，能肯定的是会刊载vv的写真。」

    说是总监，但ever还是刚兴起不久的公司，她还没几次和大人物说话的机会，和本草老板谈话让她有些害怕，无法好好讲迷。

    「vv ？ 」

    这当真让泉凛惊讶，平常不用他问，辛杰就会自己把工作说得明明白白，这次却没有提过这件事，想必早就知道【内幕】，或许他还是提议人之一。

    「只是要加强对比感，不会拿来比较。」

    不希望郭先生觉得被冒犯，总监笑着说道，移了移坐在椅子上的屁股。

    「主题是什么？」

    「郭先生是天使，而杨……是恶魔。」

    对对方说要把你扮成天使总有些怪异，她试图从泉凛表情判断自己是否失言，想到辛杰本名并不那么为人所知连忙改口。

    「呃，我不希望太戏剧化。」

    扮天使，他还拿什么脸面对辛杰。总监露出困扰的表情，她不该把主题说得太死，这下可难办了，光靠vv的照片不够丰富，如果郭先生在此时抽手，她会恨死自己。

    「vv的图辑已经完成了？」

    「昨天刚完成，现在还只有档案。」

    还陷在失言的小惊慌中，她简短的响应，目光不自觉飘向门上的玻璃空洞。

    「能让我看看吗？」

    「可以，稍等一下。」

    对方没马上转身就走让她松了口气，飞快的打开笔电，把计算机和平板连接。

    「哇呜，这真是……」

    里头是一系列的半裸照，越后头越暴露，一张小黑布勉强盖住重点部位，全身涂满黑色颅枓，肌肉线修展露无遣，桃起下巴，目光锐利的碍视镜头，像是能招来风。

    强力的表演力透过屏幕，泉凛像吃了记闷雷，赶紧把目光离开屏幕，拿出手帕装作擦汗，顺手测了测脸颊温度。

    「因为vv是剧团出身。放心，不会让郭先生穿这样。」

    为什座要加上我呢……？泉凛有点欲哭无泪。

    「服装大约会什么样子？ 」

    「我们希望能呈现商务人士的高雅感，会用丝巾搭配渐层色系西装。」

    她童出一本设计图，泉凛接过来，却没有马上翻开。

    「目前为止没问题，我会再请我的秘书安排日程。我待会还有事情，今夭先到这边吧。」

    第109章番外 他们的时尚学分后记

    【本月主题：平静波斓。】

    这是今天整天，泉凛最常看到的一组字，本草员工人手一本，胆子大些的遗送来要签名，全让吴特助仿了笔迹代打。

    「老板，你不考虑放一些在会客区吗？」

    越签越有心得，吴特助心情正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板上杂志，他身为左右手与有荣焉。

    「哇，拍得超好的，老闯有没有和他们要原始档，这张可以做成大海报了。」

    裴琳一样兴奋得一头热，翻开的那页是vv的照片，表情像是看到美女图的变态大叔。

    当然最高兴要属辛杰，乐得买了10多本，2本剪贴，1本收藏，其余见人就送。

    「泉凛！你上杂志了！ 」

    「爸爸好帅！ 」

    「很帅对吧。」

    辛杰难得没有和泉凛争宠，抱着儿子转过一个又一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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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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