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华似锦》 第1章 帝都夜宴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章 帝都夜宴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章 帝都夜宴 天色将暗,长安城中千户尽开,火红的灯笼被挂上各户门前,点点星火在皑皑白雪中蔓延开来,温暖了上元寒夜。 帝都大明宫前的朱雀大街上,来自天下各国的华丽马车,正鱼贯驶入宫门,车中的异国贵宾虽语言各异,却讨论着同一主题,在傲视群雄的大唐国土上,将有如何奢华的上元晚宴等着他们。 宫中麟德殿里,身着百鸟朝凰展衣,头戴凤冠的武皇后站在龙椅后的金纱屏风中,看着殿中的忙碌。她看到御案两侧的白玉香亭眉心一紧,抬手指了指,一旁会意的公公:“娘娘,那香亭要往左挪挪吗?” 她点点头,公公立刻走出屏风,唤来几个太监挪正了香亭。 “上。”武后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身穿淡黄齐胸襦裙的女官躬身道:“奴婢领命。” 少时,百名容貌,身形相似的宫女迈着细碎的宫步入内,将碗碟酒果之物摆到招待宾客的楠木案几上。 一切准备好后,女官走回屏风,向武后道:“娘娘,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武后点点头:“晚宴用物是由你负责吗?” “启禀娘娘,是奴婢负责。” “碗筷。”虽然武后没头没尾的说了两个字,但女官当即会意道:“回娘娘,晚宴所用的碗是越窑新烧成的秘色瓷,筷子是顶尖制筷师用天竺进贡的象牙为晚宴量身订做的。” 武后点点头:“酒果。” “回娘娘,酒是宫中玉液阁翘楚,胭脂葡萄酒,奴婢记得上次宫中家宴,娘娘喝过后,对这酒赞不绝口,所以……” 武后打断道:“是从波斯进贡?” “是。” 武后冷冷道:“换了!” 女官心想,用波斯酒招待外国宾客,岂不是让人耻笑大唐无物。明白过来的女官面露惶恐,磕头如捣蒜道:“奴婢罪该万死,这就去换了!” 武后道:“今晚不要回凤仪宫了,孙满贵会给你安排个去处。” 听到“孙满贵”三个字,女官吓得直哆嗦,抱着武后的腿求饶,道:“孙公公一定会把我撵去掖庭宫,娘娘,开恩啊!” 武后面无表情,吩咐左右道:“拖下去。” 这时,一个身穿蓝色襦裙,外罩青纱窄袖衫的宫女走了进来,行过礼,道:“太平公主的脚踝红肿严重,奴婢尽力劝过,可公主执意要跳舞助兴。” 武后道:“由她吧!婉儿,这儿没一个办事像样的,你查验一遍晚宴各处,若发现纰漏,不用请示本宫,赶紧处理了!” 上官婉儿躬身道:“奴婢领命!不过,公主那边……” “她有那么大群奴才守着,少了你不碍事。你的伤势恢复地如何?” “谢过娘娘关心,奴婢伤势已无大碍了,再过些时日就能回到月欢宫了。” 此时,一名行色匆匆的太监走来,行过礼,在武后耳畔低语道:“找到圣上了,圣上和贺兰敏月在……” 武后脸色一变,拂袖道:“摆驾含元殿!” 在含元殿外,武后隔着一根根蟠龙柱,看到身着衮龙皇袍,头戴垂珠冕冠的高宗皇帝正与一位面容美艳的女子耳语着。 武后理了理袖口,走近向皇帝行礼:“臣妾,参见圣上。” 高宗赶忙扶起她:“皇后,朕说了好多次,没有大臣在就不用行礼了。” 一旁的女子拉起武后的手,亲昵道:“皇姨母,你看圣上多好,知道您有腰疾,连跪拜之礼都想帮您省了。” 武后微微一笑:“晚宴就要开始了,怎么还在这里?” 高宗点了点女子的鼻子:“这个妮子逗朕,说民间的上元夜如何热闹,如何好玩,一定要朕上这含元殿瞧瞧。” 看着俩人的暧昧举止,武后心底泛起阵阵酸楚,当年,高宗还是太子,自己只是先皇的才人。在那个热闹非凡的上元夜,她回眸一笑促成了一段因缘,也注定他们的爱情比常人走得更加艰难崎岖。可他们却携手用爱战胜了世俗,甚至赢得了天下,没想到最后,她还是败给了“色衰爱弛”四个字。 武后拍了拍贺兰敏月,微笑道:“月儿,晚宴的献唱准备好了吗?” 贺兰敏月拉着高宗的手:“月儿不知道献唱该穿什么衣裳,不如,圣上来帮月儿拿个主意吧!” 看见两个渐渐远去背影,一脸冰冷的武后转过身,眺望起宫外火树银花街道,心想,如果再晚一日,现在会是怎样? 思绪飘远时,一个满脸媚笑的紫衣太监哈着腰走到她面前,低声道:“娘娘,奴才已经把袁一□□好了,今晚就可以送去月欢宫。” 她愣了片刻,方回过神,道:“孙满贵,你办事本宫很放心,散了宴,让他来见本宫。” 麟德殿中礼乐奏响,武后和高宗在宫人簇拥下从侧室步入殿中,入座的高宗举杯同各国宾客祝过酒后,编钟奏乐,舞剑作画,民间杂耍等助兴节目便轮番登场。 众人正回味方才杂耍的趣味时,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飘了进来,就在此时,四个白衣飘飘的男子抬着一面大鼓走入殿中,在满天花瓣的衬托下,跪卧在鼓面上的太平公主显得格外仙气十足,只见她身着金泥薄纱长袖舞衣,稍点缀朱钗的惊鸿髻,显得分外清新淡雅。 待四名男子止步,长袖遮面的她缓缓起身,系着铜铃的玉足一踏鼓面,顺势抛出衣袖,她用鼓面的踏响和铜铃声作乐中翩然起舞。 众人啧啧称奇,她竟能完美地协调奏乐与舞步,不仅奏乐绕梁三日,舞姿更是美不胜收。座上的高宗,捻须颇为得意:“不错!不愧是我大唐公主。” 话音未落,鼓上的太平一脚踩空,坠下鼓。她捂着脚踝,环视满堂宾客,羞愧的泪水决堤而来。见状,心疼不已的高宗正要起身,却被一旁武后轻轻拉住,使了个眼色。 武后对伏地啜泣的太平,威严道:“退下!” 听到吩咐,太平猛然抬头用怨恨地望了眼武后,依旧无动于衷地卧在原地。 僵持之时,席间走出一位年轻男子,只见他有着比女子还要精致的五官,可眉宇间却透着浓浓的英气,他身着一身绯色官服显得异常沉稳干练。他躬身抱起太平,看到武后点头赞同,便走出了大殿。 晚宴接近尾声,各国王子纷纷举杯感谢大唐天子的盛情,最后大食国王子阿迪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用生疏的唐语道:“大唐乃礼仪之国……常说百行孝为先,是不是父亲死了,儿子连父亲的妻妾……也一并继承照顾。” 皇帝看了眼武后,恼怒万分的他心语:“这无理的家伙,这样抓朕的痛脚,当着各国贵胄,让朕如何下得了台。” 见皇帝沉吟不语,借酒壮胆的阿迪莱更加张狂:“陛下,做得很好……为什么就不能回答呢?” 送走太平的男子,这时正巧进殿,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他径直走到阿迪莱面前,狠狠扇了阿迪莱一巴掌:“娘娘,德行天下称赞,受万民敬仰,岂容你说三道四,这巴掌我贺兰敏之替大唐子民打你的!” 还没等阿迪莱站稳,贺兰敏之又是一巴掌:“身为大食国王子口无遮拦,若是挑起争端,岂是你能担待,这巴掌代你自己打的!” 贺兰敏之说完跪在殿上:“贺兰敏之出言不逊,又因一时义愤填膺伤了大唐贵客,请陛下降罪。” 见贺兰敏之出手教训了阿迪莱,高宗心里很是痛快,可为了不失一国之君的风度,他便道:“今晚,朕只想与各国贵宾同乐,若降了罪,岂不让众人扫兴,朕不深究阿迪王子莽撞,贺兰敏之,你倒杯酒给王子陪个不是。” 武后望着一脸泰然之色的贺兰敏之,暗暗叹了口气,心语:“贺兰敏月和他明明是亲姐弟,一个只会给我添堵,一个就懂替我解围,可惜啊!他们终究血浓于水。” 武后回到凤仪宫,等候多时的孙满贵就迎了上来:“娘娘,奴才把袁一带来了。” 武后打量了眼孙满贵身后青衣太监,只见他面容清秀,眼神明亮,浑身透着难得的英武之气。 武后迈开步子,向他吩咐道:“你是袁一吧!” 青衣太监点点:“是。” “随本宫来。” 袁一跪在大殿中央,感觉四周很静,只听到武后用银箸拨动香炉所发出的碰撞声。 “你可知道,武功高强的人那么多,本宫为什么会选你保护太平公主?”武后冰冷的声音在偌大的殿中回响。 袁一缓缓抬起头,借着昏暗的光线望向鬓发微霜的武后,回想起几日前的遭遇。 那时,他还是长安城的捕役,执行完公务正沿着官道往城里赶,看到一匹脱缰烈马正在袭击来往商旅。他没多想,飞奔向前,以敏捷的身手跨上马背,而后,用手臂死死地扼住马颈,不过片刻,烈马便喘不过气来一个踉跄倒地。 正当围观众人拍手叫好之时,他瞥见近边马车上,有位妇人正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瞧,正觉得妇人有些眼熟时,车上下来一名油头粉面的男子,在他耳边低语道:“想起我家主人是谁,戌时感业寺有请。” 见马车走远,他猛然回忆起妇人就是当今叱咤风云的武皇后。 “怎么不回话?”听到问话,袁一方才回过神来:“奴才只是名平庸的捕役,实不知娘娘为何交此重任。” 武后摇摇头:“平庸?你十三岁高中武状元,十四岁随军出征南诏立功无数,十七岁官拜宁远将军。” 过往的荣耀如同匕首般切割着袁一的心,他满脸羞愧道:“奴才只得意两年,十九岁时就跌入谷底,从此一蹶不振。” 三年前,还是宁远将军的袁一随高宗参加封禅大典,御驾行至泰山脚下安营扎寨。傍晚,他在营地外巡逻,隐隐听到呼救声,他循声走到草丛,瞧见朦胧月下一名身着铠甲的男子,将肩上扛的宫女扔到地上正要施暴。 见此,他快步向前揪住男人,喝道:“什么人?竟敢在这里放肆!” 当男子转过脸的瞬间,他的锄强扶弱的气势立减,心语:“是骠骑将军!他出了名口蜜腹剑,今晚若坏了他的好事,以后,恐怕在军中再无立足之地了。” 见他愣住,骠骑将军冷冷一笑:“认出来了,就赶紧滚,别妨碍老子开心!” 他的脚不听使唤地后退了一步,心语:“皇帝都要敬他三分,我一个小小的宁远将军能拿他怎么办?明哲保身,走吧!” 听到被撕开衣衫的宫女无助的哭泣声,一团热火从胸腔直冲到脑门,他踢开男子俯身抱起宫女,看着那张被凌乱秀发挡住的脸,怜惜道:“姑娘别怕,有我袁一在,不但保你平安,还替你向圣上讨个公道。” 当年,他为了所谓的正义,在圣上的营帐外跪了一晚,却没等来那个回营整理仪容的宫女,最后,一腔热血的他却落了个污蔑大将,革职查办的下场。 想到这儿,袁一自言自语道:“当年是我太天真了吗?” 武后似乎洞悉所有内情,冷冷道:“是!若不是皇上见你年少有为,起了爱才之心,你认为,你还能活到今天吗?不过,也因你这片赤忱之心,本宫才放心把重任交给你。” 武后说着迈下玉阶,打量了他一眼道:“你若抓到了那个如鬼魅般的刺客,本宫让你做回将军。若被人发现,太平公主寝宫多了一个假太监,莫怪本宫诛你九族。你在宫里的名字是?” “回娘娘,高寿。” 武后点点头:“高寿,让孙公公带你去月欢宫吧!” “奴才领命!” 月欢宫,一束熹微的阳光照在前庭的积雪上,靠在廊柱站着的袁一睁开眼,搓了搓冻僵了的手臂,叹了口气:“爷的!冷了一夜,还有等到什么时候?” 这时,他看到十多名太监来前庭,开始清扫完积雪,紧接着,数十名穿戴整齐的宫女纷纷从前庭右边的耳房中走了出来,原本安静的月欢宫一下子变得繁忙起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闻到一阵勾人馋虫的甜香,不多时,几名提食盒的宫女走来,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殿中。 他隔着门缝看到殿中铺着金丝红线毯,璧上画着清雅的山水图,左侧陈设着汉代编钟,右侧是联排书架,隐隐能看到上面放着竹简古书和经折书籍。 这时,紫衣太监走到门边,向他招了招手:“内个谁?趁公主用早膳时,来认个脸。” 他看了眼日头,心语:“都这个时辰了,还早膳,这深宫显贵的日子过得真够懒散!” 他躬身向太监道:“奴才高寿,请问公公如何称呼?” “以后就叫咱家,郑掌事吧。内个谁,别絮叨了,赶紧跟咱家来!” 他刚进殿一股暖香扑面而来,他看到四角铜铸香炉以为是暖香来源,可当他跪下触及到温暖的地毯,霎时明白那个传闻是真的,皇宫每个主殿的地下都布满了设计巧妙的管道,一到寒冬,就有人往管道里灌热水,所以,就算寒冬腊月殿内都是温暖如春。 正在他啧啧称奇之时,殿中一块硕大的屏风被推开,跛着脚的太平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到案前坐下,她望了眼精致碗碟中的早点,皱眉道:“膳房除了燕窝粥,鱼翅蟹粉饺,鹿肉煎卷,就玩不出别的花样了吗?” 饥肠辘辘的他咽着口水,心想,来时孙满贵提过醒,太平公主晚宴出了丑,肯定会找人撒气,他初来乍到,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真倒胃口!”太平放下筷子,望了眼出神的他,道:“那里是件衣服,还是个人?” 他被郑掌事踢了脚,方才回过神,赶忙道:“回公主,奴才高寿。” “本宫问了你的名字吗?”说罢,看了眼近前的太监,道:“本宫拟的三百四十二条规矩中,不问自答,该怎么罚?” 太监道:“回公主,杖打二十。” “那带他去领罚吧!” 自认倒霉的他刚起身,又听到太平,道:“擅自平身者,该怎么罚?” “回公主,杖打四十。” 他急忙辩解道:“奴才,听公主说‘去领罚吧’几个字,以为是让奴才平身,所以……” 没等他说完,太平又问那太监道:“出言顶撞者,该怎么罚?” “回公主,杖打五十。” 此时,他总算明白这丫头是个怎么高兴怎么来的主。他正要去领罚时,听到太平唤道:“慢着!命很长,过来吃了这碗燕窝粥。” 他指了指自己,道:“公主,是在叫奴才吗?” 太平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过来。” 他走到食案前,伸手去拿燕窝粥,却被太平挡住:“等会。让本宫加点料。” 第1章 帝都夜宴在线阅读 第1章 帝都夜宴 第1章 帝都夜宴 第2章 深宫难侍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章 深宫难侍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章 深宫难侍 袁一望了眼身边的太监皆是一脸惶色,他隐隐感觉到不妙,只见太平拿过太监递来的小瓶,往粥里放了些粉末,道:“民间的江湖故事中经常提到‘一泻千里’‘一觉到天明’等药,本宫很想知道,它们的效果真有描述的那般好吗?所以,本宫费尽周折找来了一些,正在一个一个地试验药效。” 他脸色苍白,作为捕役也算半个江湖人,对于这些药的厉害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公主在粥放的是?” 太平把粥递给他,笑了笑道:“一泻千里。” 他接过粥,心想,明知道被下了泻药,还有得喝,真是忒窝囊! 这时,袁一刚在茅房蹲下,门外又响起了催促声:“好了没?打完了,我们好交差啊!” 月欢宫有个棍房,专门执行杖责,可今天破例为袁一把场子移到茅房外,让他“一泻千里”与屁股开花两不误。 袁一躺在黑漆漆的房中,他摸了摸屁股,暗暗庆幸,当年在南诏幸亏跟那名头陀学了独门功夫,虽然练得差点走火入魔,但也铸就了一身铜皮铁骨。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顿真够狠,把大爷的皮都打破了!孙满贵说过,刺客喜好夜间行动,这时辰刚好起来干活。” 他起身之际,透过窗户瞧见一点灯火渐近,他赶忙躺回床上。不多时,一名太监推门而入,他径直走到案边点上灯,望了眼袁一问道:“睡了吗?” 他为了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偏着头故意“哎呦”了几声,道:“还没呢?公公怎么称呼?” 太监走近,微笑道:“叫我小安子吧!你就是新来的太监高寿?” “是的,安兄。” 小安子一屁股坐到床边,道:“知道吗?月欢宫上下都在说你一来就惹上麻烦,挨了一百多棍,还能保住小命。” 他又“哎呦”了几声:“这还不是多亏屁股肉厚!” 小安子看了看四周,轻声道:“前些年,月欢宫杖罚过重接连出了几条人命,为此皇后娘娘示意过郑掌事,根据受罚的事由,可以酌情减免杖责,或者分几次领罚。” 他愤愤道:“这群混蛋,可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 “瞧你!初来乍到,这点规矩都不懂。”小安子边说,边搓着手指。 “原来是嫌我没打点银子,看安兄一脸熟络,这规矩该懂不少吧!” 小安子得意地笑了笑:“说句掉脑袋的话,在月欢宫当差比冷宫还难受,公主若不开心一窝人都得受罪,从月欢宫出去说自己没挨过几十百来棍,别人都不会相信。” “公主嗜罚成性,这月欢宫的人不都得走着进来,躺着出去。” “这么跟你说,钱少保命,钱多挠痒。” 他不解道:“这钱多挠痒是?” “棍房的太监有项独门绝活,在一块豆腐上用杖棍啪啪打上一百次,豆腐还是完好无损的。这样该懂了吧!” “原来如此!天色也不早了,安兄不睡吗?”说话的间隙,他暗自掏出带进宫的那瓶“一觉到天明”而后,藏了些药粉在指甲里,趁小安子不备弹入了他的鼻腔中。 这时,小安子打了喷嚏,边哈欠连天道:“突然好困,先去睡了。” 待小安子睡下,袁一便来到寝殿前,而后,以敏捷的身手跃上了房顶。 这时,他贴在琉璃瓦上听了会,而后揭开一块瓦片借着透出光亮的小孔,瞧见捧着书的太平冷脸对着站在殿中的武后。 这时,武后一抬手,当宫人悉数退下后,她走到太平身边坐下,和颜悦色道:“昨晚,若母后维护了你,在各国宾客眼里,你就是羽翼下没用的女儿,我便成了溺爱孩子的母亲。” 太平沉默不语。 武后慈爱地替太平褪了鞋袜,将她的脚放到自己膝上,然后将带来的药膏涂在她脚踝处,继续道:“令月,就算你只是磕着碰着,娘都会心疼,可咱们身在帝王家,一言一行都关乎国体,所以,委屈你了。” 太平听到“令月”“娘”这些亲切字眼时,心顿时就软了下来,自此五岁得了太平这个封号,就很难听到父皇母后唤“令月”这个闺名。 她扑到武后怀中,哽咽道:“令月错了,明知扭伤了脚,还要逞能跳舞。” 武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道:“民间的称呼私底下用用无妨,可天底下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所以,必须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能失礼于人前啊!” “太平明白。” 屋顶上的袁一放下瓦片,侧身躺下叹了口气,道:“他们这家子虽富有四海,可最缺的却是家的感觉!” 望着满天星斗的他虽不想偷听,可四周一片寂静,房高不过三丈,敏锐的听力还是让他把武后和太平的谈话听进了耳中。 他听了半晌,自言自语道:“原来被刺客伤了的宫女叫上官婉儿,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让武 后腾出麟德宫的自雨亭给她养伤。还有,让公主赞不绝口的贺兰敏之,莫非让天下男人妒忌到发疯的大唐第一公子。” 在月欢宫的太监分为杂役,使唤,随从和掌事四等,每个新来的太监都得从杂役做起,袁一也不另外,他白天挑水劈柴打扫,晚上还要在寝殿屋顶上守着刺客,照理说,杂役太监几乎见不到主子,所以,也是最少被太平罚的人。 可事与愿违,太平好像就是看他不顺眼总是他的茬子,这样上午三十棍,下午五十棍的罚下来,短短几日他就累计被罚了几百棍。就算他是铁做的,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幸好他从小安子那儿,知道了“有钱能使鬼推”的规则。 袁一正苦恼,他为了免受皮肉之苦,每日花钱如流水,带来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这日,碰巧听到郑掌事要派人出宫采办,便计上心来。他向郑掌事毛遂自荐,因为之前郑掌事收过他不少好处,所以,便同意由他出宫采办。 出了城,他直奔宜平坊,趁四下无人他摸进所房子,刚关上门,就有人从背后牢牢抱住他,道:“好你个小毛贼,胆子忒肥了,让哥哥瞧瞧你贼样!” 那人一瞧他的容貌,大惊道:“哎呦!袁哥,怎么是你?回个家怎么跟做贼似的。对了,你不随大唐使节去了波斯吗?回来得也忒神速了吧!” 捕役虽小也是为朝廷效力,平白无故不见了,也会引人怀疑,所以,武后为了稳妥起见,先把他名字加入了护卫军名单,再把他漏掉,以此掩盖入宫这件事。 他尴尬笑了笑:“梅仁,实话跟你说吧,我没去波斯。” 听到这话,只见,身穿捕役服的梅仁柳叶眉轻扬,杏眼大开,用细长的手指捂着菱角分明的红唇,惊讶道:“我同捕衙的那些臭男人,明明亲眼看你上船,怎么会……难道你是被大浪打下船,飘回来了?” “瞧你这恶心样,衙里的兄弟叫你娘人,还真没委屈你。” 梅仁啐了他一口:“去你的!我只是比你们这些粗货长得精巧些,打扮得精致些,你们就小心眼成天挤兑我。” 见梅仁满脸委屈,袁一想起曾听梅仁说过,他出身在名伶世家,从小就被父亲逼着扮女相学戏,因此,全身散发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娘味,他背井离乡来到长安,干起这又累又危险的捕役,就是想证明,他有颗不折不扣的男儿心。 他撞了撞梅仁,笑道:“别小心眼了,有正事跟你说。” 梅仁瞪了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压低声音道:“我去波斯只是个幌子,其实,朝廷让我秘密调查一起谋反案,知道这件事的外人都会被……” 见他用手指在脖子上抹了下,梅仁吓得直哆嗦:“我还没活够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咱们什么关系,你只要替守住秘密,我就当今天没见过你。” 梅仁拼命点头:“极好,极好!那我就先走了。” “慢着!你怎么会在我家?” “我在附近巡查,刚好有你家钥匙,天这么冷,就进来偷会儿懒呗!” “拿来。” 梅仁乖乖把钥匙递给他:“可以走了吧!” 他拿出采办货物清单,道:“你这么闲,帮我把这些东西卖齐了。” 待梅仁走后,他从床底拿出个箱子,里面全是易容用物,这些东西的之前的主人是名采花贼,由于他精于易容之术,所以,就算犯案累累也总能逍遥法外。 可最终,还是落到了他手里,因为他醉心于易容术,便答应只要采花贼将易容术传授给自己,就将采花贼放了。 采花贼很是奸诈,口里答应倾囊相授,实际只教了些皮毛功夫,当时还是门外汉的他并没看出破绽,因此,便如约放了采花贼。可没过多久,采花贼又落到他手里,这次他可没那么好糊弄,采花贼只好拿出几招独门绝技才得以脱身。 最后,当他像猫捉耗子似的,把采花贼的独门绝技全都学到了手,他便不再放采花贼走,而是完成使命,将采花贼捉拿归案。 袁一看着镜子里,易容后的自己变成了像张飞般的莽汉,他得意一笑,心想,这些年,他用这招猫捉老鼠向江湖恶人,学了不少独门绝技,打发了不少无趣的时光。 这时,他来到赌坊,开始用另一项名为“随心押”绝技捞钱,说到这项绝技的施展,先根据摇色子的声响,再看庄家间有无暗语,最后,便能轻而易举地判断买大还是买小,或是通杀。 他只要一出手就能赢钱,可他在捕衙混过,太明白赌坊的猫腻,若是把把赢,一定会被赌坊的人盯上,若对方文弱,等他玩够了就尾随他到后巷,再痛扁他一顿。若是对方江湖中人,就会派人去捕衙查案底,然后告他一个诈赌的罪名。 深知其理的他有时故意买输,赚了七八两碎银就换地方,长安城有几十间赌坊,所以勤快多跑几间就不怕凑不够银子。 太阳下山前,他必须赶到丹凤门,为了节约时间他来到一间马铺,打算租匹马应急。马挑好后,他来到柜台付钱,看到对面的一所大宅门前,停靠着许多装饰华美的马车和轿子,见此,他便向掌柜随口问了句:“这户人家是在办喜事么?” 掌柜摇摇头,道:“大爷,您有所不知,宅子里住的是位波斯公主,自从皇宫的上元晚宴在这儿住下后,每天都有无数王孙贵胄捧着奇珍异宝求见,可说来也奇怪,那位公主不见人,只差婢女把礼物拿进去瞧一眼,然后,不但原物奉还,而且还给一件价值更高的东西打发人走。” 第2章 深宫难侍在线阅读 第2章 深宫难侍 第2章 深宫难侍 第3章 太液求鲤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章 太液求鲤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章 太液求鲤 袁一笑了笑,对掌柜道:“实不相瞒,更奇葩的公主我都见识过。” 他所说的“奇葩公主”指的就是太平,他识过太平用来放衣裳绸缎,首饰脂粉的房间比小富之家住的房间还有多。 几个时辰后,袁一回来还马,瞧见波斯公主府前的热闹不减,他便好奇心起,走近等候的人群,恰好听到两名男子的谈话。 “我带来的珊瑚树可是难得的宝贝,要是我排在前面,哪轮到贺兰敏之见缝插针!” “李兄,你看我的羊脂白玉也不比你的宝贝差,咱们也别眼红了,波斯公主能见贺兰敏之,同样也能见咱们,对吧?” “贺兄,莫非不知道,每天来这儿登门求见的数以百计,至今,能见着波斯公主的不过两人,一个是雍王李贤,一个就是贺兰敏之。” “真想知道那小子送了公主什么?” “是啊!有谁能告诉我,花一百两我都心甘情愿。” 听到这儿,袁一刚好看到贺兰敏之从府中走出,便向说话的男子问道:“此话当真!” 男子吩咐仆人拿来一袋银子,道:“李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若你真有本事,这银子就归你了!” 当贺兰敏之的马车走近,袁一拦停车夫,不顾咒骂走到车窗边,向掀起帘子的贺兰敏之拱了拱手,笑道:“在下,想要向贺兰公子讨教一个问题?” 贺兰敏之用深邃眼神打量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摸着怀中的波斯猫,道:“请说。” “我跟人打赌,说你能见到波斯公主,一定是带来了有稀世珍宝之称的东海七彩夜明珠。” “不是。我送了幅画。” 他摸了摸下巴,疑惑道:“画?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我。” 他惊奇道:“贺兰公子的画作?内容是山水,花草……” 贺兰敏之冷冷打断道:“波斯公主。” 他点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满脸不耐烦的贺兰敏之敲了敲窗门,会意的车夫驾着马车一溜烟的走了。 见状,他冷哼一声:“爷的!大唐第一公子了不起啊!” 此时,那名财大气粗男子走近,将银子丢给他道:“我说话算话!对了,你说的东海七彩夜明珠是什么宝贝,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 男子如释重负:“我说呢!原来是你胡诌的!” 他抛了抛银袋,笑道:“谢了!”说罢,他一拉缰绳调转马头,朝马铺奔去。 近来,武后害怕刺客会再次潜入月欢宫伤害太平,便让孙满贵暗中安排把袁一升为了随行太监,这样,便可在近前保护太平。 这日,太平用过早膳,就翻看起将她所有衣裳首饰,粉黛颜色分类绘制的画册,津津有味地琢磨着明日的打扮。她看了眼袁一,吩咐道:“你去把画师新送来的头样,眉样拿过来。” 他刚走进玉物房,各处忙碌的宫女都围了过来,神情紧张的问道:“高公公,你怎么来了?公主对今日穿戴的物件不满意,派你来罚人吗?” 他对叽叽喳喳地宫女摆了摆手:“嘘!安静。公主对衣裳用的熏香,眉黛的颜色,步摇上的簪花……” 他故意停顿下来,见宫女们皆是一脸恐惧,笑道:“不逗你们了,其实,我只是来拿画册,公主貌似心情不错,你们算是过关了。” 话音还未落,一名女官就领着六名试装宫女进来了。她们身形,五官轮廓都与太平极为相似,太平爱打扮,却怕麻烦,因此,便费尽心思从民间挑来了,这六位如替身般的宫女帮她试穿妆扮。 女官见众人围在一起,厉声道:“死丫头别偷懒了,赶紧都动起来!你们按着公主挑的这些物件,给她们装扮起来!高公公别杵在这儿了,赶紧拿了东西走人,公主都问了你三遍了!” 殿中,袁一立在一边,看着太平走到一字排开的试装宫女前滔滔不绝地品评着,拿着纸笔的女官快速记录着太平提出要修改的地方。 这时,一名太监跑进殿来,对太平道:“公主,国子监祭酒来了。” 太平慌忙让试装宫女退下,把画册藏到书案下,自言自语道:“那老头,不呆在国子监栽培栋梁,又跑来这儿跟本宫作对!” 见须发全白的国子监祭酒走进殿中,袁一心想,天下英才都汇集在国子监,祭酒身为一监之长,又是三朝元老,公主怎么着也要收敛几分吧! 太平用手撑下巴,打量了眼走近的祭酒,微笑道:“刘夫子,前些天,你不是说再也不来月欢宫了吗?” 祭酒似乎习惯了她傲慢的态度,拱了拱手:“皇命难为!公主也别插科打诨了,下官要开始授课了。” 捧着书的祭酒讲得津津有味,太平却听得哈欠连天,最后还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祭酒敲了敲书案,公主睡眼惺忪:“刘夫子,讲完了?” 祭酒摇摇头,轻轻叹了声,发问道:“方才老夫讲了孔融让梨与卧冰求鲤的故事,公主有何看法?” 公主想了会:“孔融用一个几文钱的梨子就让人记了几百年,手段实在是高明。还有那个卧冰抓鱼的傻子,不知道用铁杆捅破冰面,再用鱼竿钓鱼吗?” 说完,太平将手搭在祭酒肩上:“夫子,我说得有道理吧!” 祭酒气得吹胡子瞪眼:“公主,卧了冰,求到鲤,自然就知道了!” 公主一拍手:“夫子,好提议。” 祭酒拂袖道:“老夫,才疏学浅再教下去,恐怕会误了公主这旷世奇才。”说罢,愤然离去。 太平对着走远的祭酒做了个鬼脸:“国子监都是死脑筋,每天孔子曰完孟子曰,他瞧扁本宫不会卧冰求鲤,本宫偏求给他看。” 她向身边的女官问道:“太液湖的冰还结着吗?” “回公主,还结着。” 她目光扫过一众宫人,最后,落到了郑掌事身上,吩咐道:“就你了!待会你卧冰,本宫求鲤。” 年过五十的郑掌事,听到这话,吓得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状,袁一心语:“瞧这娘娘腔弱不禁风的,恐怕刚躺到冰上就该玩完了,虽然这家伙贪财又刻薄,但罪不至死,大爷我就发发善心救他一命吧!” 这样想着,他走到太平面前,躬身道:“郑掌事老胳膊老腿的,卧冰求鲤一点看头都没有,公主为何不考虑下奴才呢?” 太平冷冷一笑:“你啊!本宫玩腻了。不过,既然你坚持要陪本宫玩,本宫就成全你!” 太液湖边,虽艳阳高照,可寒风依旧猛烈,袁一见岸边银装素裹,湖面光洁如玉,不禁打了个哆嗦。 在临时搭起的帷帐里,裹着狐裘的太平抱着暖炉,望见湖心处的太监已将香案摆好,便起身对袁一喝道:“高寿怎么还愣着,快脱了啊!” 袁一搓了搓手:“天这么冷,穿着衣裳卧冰求鲤,应该无碍吧?” “内个谁,出言顶撞者,怎么罚?” “回公主,杖责五十。” 不敢再多嘴的袁一像委屈的小姑娘,慢慢吞吞的脱去衣衫,随着太平走到湖心,太平用脚尖指地,吩咐道:“躺下。” 袁一的身体刚接触冰面,就本能地坐了起来,太平用脚踩在他的胸前:“躺好!” 太平朝着香案拜了三拜,双手合十道:“各路大神小仙,信女李令月,求赐湖中鲤鱼一条,为表诚意信女命太监高寿卧冰,直至鲤鱼出现为止。” 说完,太平拍了拍袁一:“本宫先回岸边,你可别让本宫失望哦!” 袁一望着光芒四射的太阳,寒透的身体似乎有了丝丝暖意,他叹了口气:“不知要躺到何时,先小睡一会打发时间吧!”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冻得全身通红的袁一缓缓睁开眼,看到冰面开了一个小洞,一条欢腾的鱼正用尾巴拍打他的手臂。 见状,岸边冻僵的宫女都欢呼起来,惊醒了眯着眼的太平。 她跑来湖心捧起鱼,蹦蹦跳跳地往回走:“本宫,求到鲤了……” 此时,她跳起的足尖刚落地,四周的冰面就出现龟裂,慌了神的她大步跑了起来,此举反倒使冰层裂开了一个窟窿,只听到“噗通”一声她掉入水中。她身上的狐裘吸了水如沉石一般,拉着她往水下坠。 袁一拖着僵硬的身体刚立起,脆弱的冰层一受力四面开裂,他脚下一个踉跄,跌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他搓了搓手臂一个俯冲潜入水中,游了十多米才捞到太平。 他一摸鼻息,见太平没了呼吸,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捏住太平的鼻子,嘴对嘴地给她输气。 见她缓缓睁开眼,大喜过望的袁一将脸移开,扯掉太平身上的狐裘,抱着她游出水面。 这时,袁一感觉有只冰冷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他侧过头瞧见怀着的太平眼神迷离地望着他,声音微弱道:“贺兰哥哥,你真出现了,就这样呆着,别再离开了。” 她头一偏,靠在袁一肩上昏过去。 在岸边等候的宫人胡乱的收拾好东西,接过太平一溜烟地往太医院去了。袁一见自己被晾在了一边,大喊道:“你们好歹也留件衣服给我,这儿离月欢宫挺远,让我怎么回去?” 第3章 太液求鲤在线阅读 第3章 太液求鲤 第3章 太液求鲤 第4章 荷露茶话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章 荷露茶话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章 荷露茶话 这时,小安子不知从哪儿走了出来,道:“奴才眼里只要主子,你就算喊破喉咙,他们也不会理你。衣服替你拿了,穿上吧!” 他接过衣服:“谢了!” 小安子用邪邪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他的身体道:“一,二,三……这刚整齐的六块肌肉够有型啊!瞧你这身板,说你是太监,还真没人信。” 他脸色一变,赶紧合上衣裳,笑道:“之前,我在冷宫,那里人少,一个人当八个人用,你能在那里待上一段时日也能像我这样。” 小安子连忙摆手:“我可无福消受。” 一个月过去了,袁一庆幸在太平各种心血来潮的摧残下,还能四肢健全地活着。在庆幸之余,他也隐隐担忧起来,他来月欢宫一个月有余,可连刺客的影子都没看到,若再抓不到刺客,成天被太平这样折腾下去,他的命还不见得比刺客长。 如此,他便决定不再守株待兔,而要主动出击,首要任务就是去找那个唯一近距离接触过刺客的宫女上官婉儿,希望能在她那儿得到些线索。 他得知,上官婉儿还在麟德宫的自雨亭中养伤,可麟德宫属于外庭,又是武后处理事务的地方,是宫中要地,想要用正常途径进去,基本是奢望,可用非常手段,就难不倒他。 自雨亭坐落在麟德宫东面一片辽阔的荷塘上,这自雨亭是座难得一见的建筑,在荷塘中有些独具匠心的装置,能将塘中的水源源不断地送入屋檐上的凹槽中,然后从凹槽的凿孔处,犹如雨帘般落下。 因此,从远处观赏自雨亭,就如四季都在烟雨中。这儿虽以亭命名,可实则一件具备居住性的水榭,一到夏季武后与高宗就会来此消暑。 袁一看到这么所水榭,不由得啧啧称奇了一番。他顺着延伸的水桥,来到荷塘中,看到一叶扁舟隐显在高高的绿荷中,他对着舟中的姑娘,喊道:“月欢宫高寿,冒昧打扰上官姑娘!” 背着身子的上官婉儿沉默些许,将舟靠近,打量了眼他:“入麟德宫不是易事,公公特意找我,看来是有非常之事。” 他心中暗暗一惊,眼前这个容貌纯美,梨涡甜笑的二八女子,怎么能对他的心思看得如此透彻? 他颇为不服道:“姑娘这般肯定,或许我只是进来办事,或是问路?” “公公若是办事,必会有麟德宫太监引路,何须问我。反而,我俩素未谋面,仅凭背影就认识我,想必是向人打听过,才到此处,这样算不算特意?” 他拱了拱手,笑道:“上官姑娘冰雪聪明,实在佩服!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确实想与姑娘说些事情,可否?” 上官婉儿点点头,停稳了舟,道:“我的荷花还没摘够,公公若不嫌弃,能否到舟中说?” 他上了舟刚坐下,就听上官婉儿问道:“总觉得,公公有几分面善,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其实,初见上官婉儿时,他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记不起在哪见过。突然,被她这么一问,心中反倒惴惴不安起来,毕竟太监不是他真正的身份。 他装作回忆道:“见过吗?” “想必是我记错了。” 袁一看着在满塘新绿的映衬下荷花开的妖娆多姿,好奇道:“现在才三月天,这荷花开得是不是太着急了?” 轻摇水桨的上官婉儿,笑了笑:“这荷花是从南诏国引进的特殊品种,再说,在宫中新奇的事,有何止一两件,这样,才有别于民间。” 他笑着点点头,看了眼上官婉儿手中的桨,起身道:“既然有事相求,就给我一个献殷勤的机会吧!” 交换好位置后,他摇奖继续往荷塘深处前进,他心想,不能让上官婉儿看出自己过于关心刺客的事,暴露了身份,只能编个瞎话,再套她的话。 待理清思绪,他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我值夜守在大殿外,看到一个黑衣人朝我走来,我被吓得呆住了,当他再走近些,我竟然看到他的眼睛闪着绿光,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了不见了。” 他故意哆嗦了一下,继续道:“自从那晚后,我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姑娘忠心护主时,曾与刺客打过照面,我就想问下,那刺客究竟是不是那副模样?” 上官婉儿浅浅一笑:“公公,专程来莫非就是为了给我说鬼故事?若公公想打听刺客的模样,实在抱歉,那晚刺客蒙着面,当时我又命悬一线,什么都记不清了。” 说话间,他看见上官婉儿眼中闪现着玲珑剔透的光芒,心中不觉生了几分寒意,可隐隐察觉到她话语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对劲。 在他陷入沉思之时,采着荷花的上官婉儿唱起了曲子,歌声空灵婉转:“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渐渐地,空灵婉转的歌声消融了他的疑虑,他闻着不时飘来的荷香,心不觉迷醉了,他知道带来这种感觉的不仅仅是荷香,更是眼前这个看似纯美,却满身是迷得女子。 舟靠岸了,上官婉儿将荷花装进布袋,敏捷地跳上水桥,舟身猛烈一晃,惊到了出神的袁一,他放下桨,将舟栓到木桩上,跳到岸上。 正要告辞,听到上官婉儿道:“这时节自雨亭很清静,公公要进来喝杯茶吗?” 他环望四周美景,竟不忍心决绝上官婉儿的盛意,他微笑着点点头。 他一走进自雨亭,浓浓清雅气息扑面而来,正在他观赏书案上雕刻精美的象牙笔筒时,上官婉儿已将屋中的火炉点上,她将手放在炉边烤了烤道:“虽已是初春,可这儿还是有些阴冷。” 他看着窗外的雨帘,道:“那姑娘为何不搬去别处呢?” 上官婉儿望着满塘的荷花,出了会神:“因为贪恋这儿的景色,别站着了,这边坐吧!” 袁一坐到凳上,看着她将玉制的茶具摆上,而后,将香木放到茶炉中,这时,他随口问道:“前些日子,听说姑娘要回月欢宫,怎么一直没回来?” 上官婉儿从锦盒里取出一只葫芦,将其中的水倒进壶中,回答道:“皇后娘娘想让我晨间在这里采集露水,所以,就让我多留些日子。” “采集露水可是件极费工夫的事,你的伤好了吗?” 上官婉儿将玉壶放到炉火上,道:“已经好了,多谢公公关心。说到采集露水,这个月晴日还算多,露水已收集了一葫芦,泡茶也够用了。” “这样就好,你便能省了件麻烦事。” 上官婉儿用茶勺取出茶叶,放入煮沸的水中,轻描淡写道:“虽有了一葫芦,但现在已经煮了。” 他惊诧的看了眼炉上的茶壶:“那你不是又要再辛苦一个月了?” “那倒未必,其实在泉水中放些荷花的花粉,也能蒙混过关,不过,别人喝味道有八成相似,我若喝也有三成。” 他不解道:“别人有八成,为何你只有三成?” “我知水中奥秘,便会用超出常人的味觉品尝。” 他点点头:“能用露水泡茶,享用之人不是圣上,就是皇后娘娘,若漏了破绽,难免会有欺君的危险。” “味虽只有八分,可你说的,又添了两分。” 袁一拱拱手:“佩服,佩服!世间女子虽多,可像姑娘这样有胆识,极聪慧,恐怕难有一二。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你把这些说给我听,就不怕我说出去吗?” 说话间,上官婉儿已将倒好的茶递到他手中,他尝了口,果真是清冽无边,茶香延绵。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假话是,我信任公公。真话是,公公私入自雨亭,已是死罪,饮了茶便成了共犯,论罪可不在我之下。” 他一惊,差点把茶洒落,心想,深宫是波谲云诡之地,向来不能轻信,若今日她真有心设计,自己早已掉入陷阱中。 上官婉儿看出他心中的不安,粲然一笑:“不过是个玩笑,公公何必介怀。公公为皇后娘娘办事,捉拿刺客,来到我这儿,自然要殷勤招待一番。” 他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你怎么知道?” 上官婉儿笑而不语。 他呆了半晌,越想越觉得,这个上官婉儿透着诡异的机敏,他慌张起身:“我先告辞了。”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保护好信任你的公主,才是最紧要的,其它,多做多错。” 他不解道:“那看谁都不顺眼的丫头,才不信任我!” “在月欢宫,你应该见识过,那些宫人如何对她阳奉阴违,她只是装不知道而已,不然,那日也不会让郑掌事卧冰求鲤。只要以心换心,她会信任你的。” 晚上,袁一躺在寝殿的屋顶上,见躺在床榻上的太平又拿出藏在枕头下的布偶,窃窃私语起来,他翻了个身,望着漫天星斗,自言自语道:“这丫头,白天对人嚣张跋扈,晚上对着布偶反倒温声细语起来,这丫头的心思,还真叫人看不懂!” 第4章 荷露茶话在线阅读 第4章 荷露茶话 第4章 荷露茶话 第5章 公主交锋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章 公主交锋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章 公主交锋 这时,他想起白天上官婉儿说过的那些话:“这视人命如草芥的丫头,既刁蛮又多疑,得到她的信任,恐怕比摘下天上的星星还难吧!” 他突然想到一些事情,猛地坐了起来,喃喃道:“上官婉儿好像知道我的身份,也了解我进宫的原因,为什么不是让我抓刺客,而是让我获得公主信任呢?” “看来她知道的,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不过,她心思缜密,一眼就能把人看透似得,要想从她那儿得到些什么,恐怕不容易。好在平时有所积累,对女人心思还算了解,要听她们说真话,就必须先哄她们开心,再投入几分体贴入微,当她们心生好感时,自然水到渠成。” 说着,他看了眼四周:“我竟然对着空气都能说上一整晚,再这样待下去,我不是变成疯子,就是傻子,得加紧行动了!” 在自雨亭,黎明前,一轮圆似玉盘的月还挂在天边,月辉下的荷塘中弥漫着淡淡的薄雾,显得异常静美。这时,在荷塘中响起“哗哗”的桨声,上官婉儿驾着小舟穿梭在绿荷中采集露水。 此时,带着满身月辉的袁一走上水桥,当看到荷塘中的上官婉儿,他微微一笑:“果然在这儿。” 说罢,他纵身跃起,如凌空的仙鹤般踩着塘中的荷叶,飞身来到舟中,此时,上官婉儿正起身用葫芦接着荷叶上的露水,怎料舟身突然一晃,她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掉入水中,幸好被舟中的袁一拦腰抱住:“姑娘,没事吧!” 上官婉儿仰头看着他,皱眉道:“怎么是你?” “不然,姑娘以为是谁?” “你已经抱了我很久,打算什么时候扶我起来?” “立刻!”说着,俯身的袁一扶起上官婉儿,低头道:“那日你不是说,用泉水就能蒙混过关,今日怎么又在采集露水?” 上官婉儿脸色阴沉道:“这里很静,你的话我能听到,有必要靠这么近吗?” 袁一向后退了步,坐下道:“这样,可以了吗?” 上官婉儿道:“世上没有绝对,可有万一,所以,凡事都不可能做到十分,最多不过九分半。” “好吧!我承认说不过你。” “你不呆在月欢宫保护公主,来这儿干嘛?” “半个时辰前,金吾卫已经进入白天的巡岗,戒备程度是晚上的三倍,如此,我便能得到一个时辰的空闲,以往都会利用这个时间睡上一觉,可今天睡不着,就想着出来走走,不知不自觉就来到了这儿。” 上官婉儿点点头:“我还要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请说。” “照理你的轻功应该很好,踩着荷叶来到这儿,一点响动都没有,可你落到舟上,却让舟晃得那么厉害,我还差点摔倒,不明就里,还以为你故意如此,占别人便宜。” 听到这话,袁一心语:“爷的!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可姑娘总有些少女心,这花前月下,还是这招屡试不爽的英雄救美,不但,没让她觉得这是浪漫,还让她把我看成了色狼,我看她是理智得过头,压根不知道情怀是何物?” 面对上官婉儿看似委婉,实则严厉的质问,他不免有些尴尬道:“这里可是皇宫,而我又是太监,你是不是想多了?” “这话对别的宫女说说就算了,可对我好想没什么说服力。” 他笑了笑:“说起来,以我的轻功的确不该让舟摇晃,可不知为何,越靠近你,我的心就跳得越厉害,一下子变笨慌了手脚,这样,到底是我的错,还是你的错?”说完,他才意识到,为了掩盖自己心虚,竟然说了这么多不着边际的话。 上官婉儿像是看透了他的尴尬,道:“我也不为难你了,不过,如果你为刺客的事而来,要说的,那天我都说了,如果觉得有疑问,我也是爱慕难助。” “你怎么就知道,我来一定就是为了刺客的事,兴许我是喜欢上姑娘,做些事博取好感。”说罢,拿过上官婉儿手中的葫芦,笑道:“比如这样。” 说罢,他从舟上跃起,足尖踏着碧水,如滑行在水面一般,穿梭在众荷之间,不过片刻功夫,他就回到了舟上,上官婉儿接过他递来的葫芦,摇了摇道:“好像只有半葫芦?” “确切的说,还不到半葫芦。” “以你的功夫,装满一葫芦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没错。要是今天把它装满了,明天,后天不就没借口来这儿了?” 这时,黎明来临,旭日将黄灿灿的阳光洒满荷塘,上官婉儿看了眼迷蒙光线中的袁一,笑道:“你就知道,明天,后天我一定会来采集露水吗?” “采集露水必须在黎明前进行,所以,只要我每天都在这个时辰来,总有天会碰上你。”说罢,他飞身穿过荷塘,消失在熹微的阳光中。 这几日,袁一都会在黎明前去到自雨亭,可每回都扑了个空,但他并未放弃,依旧每天都会往自雨亭跑一趟,他相信总会再遇到上官婉儿。 这日,在丹凤门前,出宫办事的袁一排在等待查验身份的队伍中,这时,前面一名小太监被金吾卫拉了出来:“月欢宫的公公,我都见过,没一个长得像你这样的,从实招来,是不是假借他人身份,偷跑出宫?” 小太监道:“我就长这样,怎么着?这是腰牌,这是鱼符,手续齐全,你敢不放我出宫!” 金吾卫道:“你这小太监还挺横!跟我去内侍司走一趟。” 说罢,金吾卫拎着小太监的衣领走了过来,这名金吾卫刚好认识袁一,见到他便上前打招呼道: “高公公,出去办事吗?” 他微笑着点点头:“是啊!你手里提着的是?” “正好,这家伙冒充月欢宫太监,你替我认认。”说着,金吾卫像提着一尾鱼似的把太监的脸转了过来。 当看清太监的容貌,他心中暗惊,太平公主! 看着太平的囧样,他强忍住笑,连连点头道:“是的!快放下!” 金吾卫放下太平,狐疑道:“你可认好了,他当真是月欢宫的太监?” “难道骗你不成。” 金吾卫心中虽有疑惑,可见袁一说得这么肯定,也只好给太平放行。 出了宫门,袁一看到太平提着的竹篮中,有只猫咪掀开盖在篮上的布,探着脑袋,对着太平“喵喵”叫唤着。 袁一奇怪道:“公主,带着这猫是要去哪儿?” 太平四下看了眼,不悦道:“狗奴才,叫什么叫,怕别人不知道我的身份吗?出了宫,就叫我公子。” 袁一点点头:“奴才要去这边采办,公子请便吧!” 其实,他这么说,是了解太平的脾气,既然她一个人偷溜出宫,就是不想让人跟着,所以,先随了她的意,再暗中保护她。 太平看了眼熙攘的街道,搓着衣角,道:“高寿别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他疑惑道:“公子,真让我一起?” 太平慌忙解释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说是我的奴才,其实都在替我娘办事,我知道,一旦让你离开,保准跑到我娘那儿告密,所以,我得好好盯着你!” “好吧!咱们要去哪里?” 太平冷冷一笑:“这里没有咱们,只有我,还有你!” “明白。你和我要去哪里?” 太平将篮子递给袁一,阴阴一笑:“把它送回波斯公主府。” 听到此话,他想起,那日在波斯公主府前,看到贺兰敏之手中也抱着这样一只猫,莫非,它们是同一只? 这时,他们已来到波斯公主府前,袁一见街道上已没了拜访的人流,想起听到的一则传闻。自从,波斯公主见过贺兰敏之后,便深陷情网,那些原本只为图个热闹的王孙公子,知道名花有主,便不再来访。 这时,袁一走到府门前,将篮子递给门房,正要说话,可却被鼻孔朝天的门房,嫌弃地白了眼道:“这是什么玩意?” 太平解开布,指着篮子里的猫咪,冷冷道:“这只猫,你总该认识吧!把它给你们公主,说我要见她。” 门房送了猫,在波斯公主的吩咐下,引着太平和袁一进了府,来到一间陈设极具波斯风情的房间。 此时,波斯公主早在房中等候,只见背着身子的她,穿着一件闪闪亮的金色紧身长裙,即便是背着身子,依旧能看出她的妖娆身姿,她垂肩的金发微卷,一股浓烈的异域风情扑面而来。 袁一心语:“现在,单看这个火辣背影,就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见她了。且慢,那天见了她的贺兰敏之,可是黑着一张脸,难道她是背影惊艳,正面惊悚?” 这时,太平开口道:“公主府门前,从车水马龙变得门可罗雀,还真是让人心酸啊!” 波斯公主用带着异国口音的唐语道:“这猫是谁给你的?” 太平面露得意之色:“公主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送给了谁,就是谁给我的呗!” 第5章 公主交锋在线阅读 第5章 公主交锋 第5章 公主交锋 第6章 把酒言欢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章 把酒言欢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章 把酒言欢 波斯公主声音里满是愤怒:“贺兰敏之怎么能把我送的东西,随便送给别人!” 太平微微一笑:“是啊!我只是到他府上,看到这猫很可爱,顺口讨要了一句,他想都没想就给我了。或许,有些人是当做宝贝送出去的,而在有些人压根就没把它当回事。” 听到这番挑衅的话,波斯公主愤然转身,她似乎认出了太平,只见她冷冷一笑:“还以为来这儿撒泼的刁民是谁呢?原来是太平公主,要是摔醋坛子,那你可找错人了!” 这时,太平才想起,曾在上元宴中与她打过照面,懊悔片刻后,转身道:“随你怎么想?玩腻的东西已经还回来了,我也该告辞了!” 波斯公主拦住她道:“见我们都是公主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别再做这些自贬身价的事,贺兰敏之玩弄感情,糟蹋真心,而我就是做好的例子!” 太平极力维护贺兰敏之道:“我们一块长大,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说那样的人?他府中有多少小妾,你应该比我清楚,他真心对待恐怕只要那个叫罂粟的风尘女子。” 这时,袁一突然觉得太平有些可怜,在外人眼里,她是集万千宠爱的公主,可在她最需要父母陪伴的时候,身边只有一群视她如虎的奴才。她勇敢追爱,却将痴心错给了一个风流浪子,她享受着锦衣玉食,心中最渴望的却是真情,对于,平凡人来说并非难事,可对她来说却是奢望。 出了府,太平低头走在喧闹的街市中,没有易容的袁一生怕被人认出,畏畏缩缩的跟在她身后。 她突然转身同袁一撞了个满怀,她恼怒地推开袁一:“你狗眼是摆设吗?” 他低头道:“奴才该死,公子这就回去吗?” “你这一路怎么跟做贼似的,见不得人吗?“ “没有。” “我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见袁一点了点头,太平继续道:“我今天是不是很丢人?” “如果公子想听实话,公子今天是有那么点丢人。” “你这个狗奴才,敢说我丢人!”说着,太平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他辩解道:“公子让我说实话,我才说的!” 这时,梅仁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把推开太平,挡在袁一面前,吼道:“大家都是有娘生,有爹养的人,你左一句狗奴才,右一句狗奴才,就算你职位比他高,也不能这样作践人啊!” 梅仁的突然出现让袁一措手不及,他愣了片刻,慌忙上前抱住梅仁,装腔作势道:“咱们素不相识,你能替我说话,我真是太感动了!”他边说,边推着梅仁往后退,而后在梅仁耳边低声道: “爷的!想害死我吗?就当不认识我,赶紧走!” 梅仁道:“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是你的长官吗?” “算是吧!别问那么多了,快走!” “好。那我先走了。”梅仁刚迈开步子,太平就叫住了他。 见状,袁一吓得脸色苍色,梅仁却像没事人似的,走到太平面前道:“长官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太平上下打量他一眼,道:“你的话虽然很刁民,但直接不做作,我听着不讨厌。” “哟!大人这话到底是夸,还是贬?” 太平笑了笑:“连夸带贬。方才见你脸上的脂粉不错,哪儿买的?” 梅仁惊讶道:“哇哦!我以为世上只有我一个男人识货,没想到今天又让我碰到了一个。”说着,像宝贝似的从怀中掏出一盒脂粉,道:“这是我托人从苏州三庆号带回来的,上个月不知什么原因三庆号关门了,可惜,以后再也买不到这么好的脂粉了。” 太平长长叹了口气:“是啊!我最近才听说的,你这盒卖给我!”太平去掏银子,发现自己没带 银子出门,便向袁一吩咐道:“你那有多少银子,全部拿来。” 梅仁摆了摆手:“正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 满脸不快的太平打断道:“怎么,不愿卖给我?既然千金难买,那我明天派人送两千两黄金跟你买,总行了吧!” “长官兄,误会了。”说着,梅仁将脂粉放到太平手中,继续道:“不懂行的糙爷们,就算给万金也不能糟蹋东西,可遇到像长官兄这样的知音,它就一钱不值,因为它是无价的。” 袁一看着,男子打扮的太平和娘们似的梅仁,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将一盒脂粉推来让出了“高山流水,只献知音”的感情,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种恶心,他搓搓手臂的鸡皮疙瘩,心语:“梅仁,毒舌,小心眼,爱打扮,那丫头,凶恶,刁钻,也爱打扮,我今天总算明白什么叫物以类聚!” 这时,梅仁指了指近前的酒肆,向太平道:“咱们这么投缘,进去喝几杯?”见太平满脸犹豫,梅仁继续道:“刚才见你满脸愁容,所谓一醉解千愁哦!” 经不起怂恿的太平有些动心:“一醉解千愁,不错!可是,我没带银子。” “不打紧!今日我做东。”说着,一手揽过太平的肩膀,往酒肆走。 见状,袁一慌忙上前,拿开梅仁的手,向太平微笑道:“大人,您不是要回去吗?” 原本和颜悦色的太平,突然变了一副脸,对他低吼道:“滚开!” 袁一不敢再说什么,只好跟着进了店,见了上前招呼的店小二,他慌忙道:“楼上有雅间吗?” 店小二点点头:“刚好有一间,三位大爷这边请!” 待三人坐定,梅仁向倒茶的店小二,问道:“店里有些什么好酒?” 店小二面露难色道:“大爷,不瞒你们说,来这地段吃饭的,不是脚夫,就是码头工,兜里没几个活钱,这酒嘛,只有物美价廉的白干。” “长官兄,白干喝得习惯吗?” 太平向身边的袁一低声问道:“白干是什么酒?” “呛口的下等酒。” 太平点点头,向梅仁道:“没问题。” 见此,袁一心语:“我说的还不够直白吗?这鸡蛋里挑骨头的丫头,今天这么好说话?” 这时,梅仁又向店小二问道:“店里有哪些好的下酒菜?” 店小二道:“猪皮烧,*肺片,甜酸萝卜皮,卤牛肉片,油炸花生,鱼骨汤,都很好,大爷,您看唯一的雅间都给您了,要不都来些?” 梅仁豪爽道:“那就各来一份吧!” “好咧!大爷们,先喝茶,小人这就去准备!” 菜上齐了,见太平拿起筷子夹了块肚片放入嘴中,咀嚼道:“辣而不燥,软滑鲜美,太好吃了。” 见此,袁一不由得松了口气,心语:“鱼翅燕窝倒胃口,这些东西反倒好吃了,这丫头肯定是被波斯公主气糊涂了!” 太平边吃,边叫好道:“这萝卜太脆了!这口猪皮果然是软糯适中!这鱼骨汤鲜甜可口,里面煮的豆腐也很滑嫩,可怎么没看见鱼肉?” 梅仁笑了笑:“近来,长安城的达官显贵都爱吃无刺的鱼片,鱼削成了肉片,鱼骨头扔了不怪可惜吗?于是,就有聪明的酒肆老板,特意去鱼摊收来鱼骨熬汤,便有了这种物美价廉的鱼骨豆腐汤!” 太平放下筷子,沉默了良久,道:“达官子弟碌碌无为,却吃尽山珍,平民百姓终日劳碌,吃的都是他们吃剩下的,这是什么世道!” 梅仁拍了拍手:“长官大人能体恤民情,自然是好!可都所有人都吃香的喝辣的,那是神话故事,有腰缠万贯的富人,也有贫困潦倒的穷人,那才是人间。哪日长官大权在握了,真想做些事,就让朱雀街几个坊的富户,到乞丐最多的新昌坊,风宜坊施一辈子粥。” 太平欣然应许道:“没问题!” 见太平如此愤填膺,袁一暗自发笑,心语:“这丫头入戏还真快,刚到民间就真把自己当小老百姓了,兴许是忘了当年为了一件百羽霓裳,差点让岭南的珍稀鸟类绝迹。” 喝了口酒的太平吐了吐舌,道:“这就真够辣的!” 梅仁道:“刚开始是这样,多喝几杯就好了。” 见梅仁要往太平杯中倒酒,袁一慌忙阻止,道:“大人,别听他瞎说,先喝杯茶吧!”说着,把倒好的茶递到太平手中。 太平知道有袁一在肯定不能喝尽兴,于是便对他道:“你不是还有要办事吗?还不快去!” “那些都是小事,改日也可以的。” 太平满脸不悦道:“让你去就去,哪里这么多废话! 袁一无奈起身道:“是。我办完事就来接大人回去。” “知道了,去吧!” 袁一点点头,走到梅仁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这位大爷,记住喝酒伤身,一定要少喝几杯,记住了,少喝几杯!还有,我们素不相识,你能这样帮我,真的很感谢!” 梅仁像是听懂了他话语间的暗示,笑着朝他眨了眨眼。 袁一采办完,已近黄昏,他片刻也不敢耽误地赶回酒肆,看到抱着酒坛的太平与梅仁凑在一起,一脸醉态俩人正开心的说着什么。 第6章 把酒言欢在线阅读 第6章 把酒言欢 第6章 把酒言欢 第7章 恩怨初解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章 恩怨初解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章 恩怨初解 见到此番景象,袁一悔死的心都有了,他将酩酊大醉的梅仁拉到房外,道:“要玩死我啊!到底给她喝了多少酒?” 梅仁傻傻一笑:“不多!我们才喝了一坛酒,死不了。” “一坛酒?平时没见你这么喝!你没对她乱说什么吧!” “放心!我没乱说,是只是让他对你和气一点。” 他放开梅仁,进去扶起太平:“公子,要赶紧回去了,天黑就麻烦了!” 他们刚走出雅间,梅仁上前,一把拉住太平的的手,笑道:“长官大人,记住我跟你说的,对付情敌最好的办法,深入左右,慢慢向他偷师。” 太平点点头:“明白,先走了!说好了,下回请你去醉卧居海吃一顿。” 袁一扶着步履蹒跚的太平走在街中,他看了眼徐徐西坠的太阳,焦急道:“这样走下去,半夜都赶不到丹凤门,公子得罪了!”说着,蹲下身背起太平,一鼓作气地跑到丹凤门。 他进了宫门,来到一处角落,放下太平刚想喘口气,见太平做呕吐状,他慌忙退了一步。吐完的太平直起身,看了眼他,没好气道:“狗奴才,躲那么远,怕本宫脏了你吗?你这狗奴才,竟然敢得罪本宫。” “奴才知错!” 太平冷冷笑:“你知道错在哪儿吗?别开玩笑了!话说回来,你这狗奴才,有什么好,梅仁左一个大英雄,右一个大英雄的夸你,听他说你的事,把本宫的耳朵都听出茧来了。” 他心中暗叫糟糕,武后曾吩咐过,太平任性妄为,冒牌太监的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上官婉儿不知从何得知他的身份,已够让他糟心了,现在梅仁又泄了底,他感觉,自己又离万丈深渊近了些。 他喃喃自语:“梅仁那家伙嘴真多!” 太平摇摇头:“他说一个像你的朋友,本宫不笨,很容易就猜到了。” 他“噗通”跪在太平面前道:“奴才该死!其实,我是皇后娘娘派来……” 太平摆了摆手,打断道:“本宫没兴趣知道你的目的,更何况,本宫身边的眼线又何止一两个,习惯了!既然,本宫答应梅仁对你和气点,又看在你在太液湖救过本宫,同你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这时,袁一心语:“恩怨一笔勾销?我到底哪儿得罪了她,还扯到了恩怨,可这丫头的喜好向来 让人摸不清头脑,可能她说的恩怨,就是我不顺眼吧!” 袁一扶着太平选了些僻静的小道往月欢宫去,路过太液湖时,太平停下脚步,看着倒映在湖中的月牙儿,出神道:“好美!本宫要划船。” 袁一四下看了眼:“奴才没看见这儿有船。” 太平指了指湖岸边的芦苇丛,道:“本宫记得,在那儿藏了只,你去划过来。” “已经这么晚了,郑掌事发现公主不在宫中,那就糟糕了。” 太平瞪了他一眼:“以为本宫是吃素的吗?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算玩到明天早上,那老货也发现不了。” 袁一知道太平的性格向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因此,他只好找来小船载了太平,往幽静的湖心划去。 此刻,微风徐徐,月色皎洁,吐着气泡的锦鲤浮游在水底,望着鱼儿发呆的太平犹豫道:“今天为了贺兰敏之,实在太丢脸了,能替本宫保守秘密吗?” “公主的吩咐,奴才当然照办。” 太平摇摇头:“宫闱的各种流言蜚语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一些奴才当着主子,信誓旦旦地说会保守秘密,可背地里又乱嚼舌根。本宫跟你说的,不是吩咐,而是人与人之间的托付。” 袁一曾无数次恨不得将太平踩扁,可今天看到她喝醉之后,显露出的宽厚和真诚,觉得看她也没那么讨厌。毕竟,她不过只是个十五岁丫头,整日以国事为重的父母根本无暇顾及她,以至于,没人告诉她,也没人敢告诉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一个从小就不懂非观念的人,只会用个人喜好来评判一件事,或一个人,而她正是如此。 想到这儿,袁一笑了笑:“公主知道,人与人之间的托付,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太平想了片刻:“答应。” 袁一摇摇头:“我认为是信任,所以,公主信任我吗?” 太平上下打量着袁一,皱眉道:“你?本宫信任梅仁,而梅仁信任你,这么算来,本宫信任你!” “既然如此,那我一定替公主保守秘密。” 太平对着他粲然一笑,而后,沉默良久后:“你也知道本宫喜欢贺兰敏之,你觉得他真是波斯公主说的那种人吗?” 见太平这么一问,他想到坊间关于这位大唐第一公子的各种传闻。 首先,关于他的样貌,五官精美更胜女子,身形挺拔而修长,举止风度更是俊逸非凡,最让人不解的是,他性格孤冷,待人时冷时热,可身边不乏佳人投怀送抱,或许,这就是男人美到一定境界的结果。 再是他家世,他的外祖母是当今皇上的丈母娘,在朝廷上呼风唤雨的武后便是他的亲姨母,照理,他应该是武后最看重的外戚,可近几年,武后为了推行“建言十二事”,极力打压皇亲关系,他从科举探花出仕,一路摸爬滚打积累足够政绩,才混到现在的五品御史中丞。 武后虽在权利亏待了他,可私底下,却给了他不少朝廷生意,让他年纪轻轻便赚足了富可敌国的身家。即便如此,仍感到郁郁不得志的他越发安于享乐,府邸越盖越奢靡,购买的别馆遍布全国各地,隔三差五还会宴请城中的达官显贵作乐,后来,他们把这种宴请被很客气的成为“贺兰雅集”。 最后,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家中有十四房妾氏,美貌自然不用说,最让人称奇的是她们的家室,其中,一个是当朝宰相家之女,两个是大将军之女,三个出自大富之家,她们中再不济的也出自书香世家。这样的女子就算是嫁到王侯之家,也绝对正妻人选,却心甘情愿给贺兰敏之做妾。 他的家宅中还有两谜团,第一,他虽然妾氏众多,却没有明媒正娶的妻子。第二,他身边莺飞燕舞,家中又是美妾无数,可至今都没有子嗣。关于这些谜团,有好事者猜测,其实,贺兰敏之的风流只是为了掩盖自己不举的真相。 关于这种猜测,在袁一看来更像嫉妒的恶意中伤,毕竟,别人追逐了一生的东西,贺兰敏之却唾手可得,比如罂粟。 想到这些,袁一笑了笑:“我曾经听到过一些关于贺兰公子传闻,可我与他并无深交,不能妄自评论他。” 太平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既然,你知道贺兰敏之的传闻,那一定听过‘肌透凝脂眸似水,笑靥如花罂粟蛊’的长安第一花魁罂粟吧!” “听说过。”袁一想起,罂粟初来长安时,并没像现在这般万人追逐,直到名动天下的大才子,在氤氲馆见过罂粟,提笔写下这句‘肌透凝脂眸似水,笑靥如花罂粟蛊’。 后来,为了赢得美人心,才子流连于氤氲馆,盘缠耗尽后,还是不肯离去,竟在氤氲馆旁摆了个小摊,终日以写字卖画为生。这段茶余饭后的故事,虽让世间多了一个痴情的落魄书生,却给罂粟镀上了女神金粉,引得天下男子心醉神迷。 这时,太平看了眼发呆的他,问道:“据说,只要见过罂粟的男子都会对她动心,这是真的吗?” 缓过神的袁一,看了眼天边皎洁的月,点点头:“没错,都会对她动心。” 见他说得一脸陶醉,太平不由得怒火中烧道:“喂!你这阉了的太监,还敢用这副表情,还想再阉一次吗?” 他自言自语道:“阉了,她都知道吗?” 耳尖的太平,听到了他的说话声,冷冷一笑:“在你眼里,本宫有那么无知吗?阉了,就是男人进宫后,在净身房特制的药缸,脱了衣裳像腌菜似的泡上一个时辰,就成了像你这样的太监,俗称腌人,本宫说得没错吧!” 他硬生生的把笑憋了回去:“这些是谁告诉公主的?” 太平道:“孙满贵说的。” 他心语:“孙满贵能编出这么一段,满足这丫头的好奇心,还真是难为他了。” 太平若满脸不解道:“话说回来,阉了不就是洗个澡,为何那群金吾卫,还有那些御医,听到本宫要阉他们,会吓得又哭又跪?男人是不是都怕被阉了?” 正在袁一被这些问题,问的脑门直冒汗时,从湖岸边,飘来一艘灯火明亮的画舫。 这时,太平一脸紧张地拍了拍他道:“这船是父皇的,赶紧划到旁边的芦苇里躲一躲。” 他们刚躲进芦苇中,没想到那画舫不紧不慢地飘了过来。“皇上,你再扯人家的衣裳,人家就不跟你玩了!”画舫上一句娇嗔随着凉风飘进了他们耳中。 第7章 恩怨初解在线阅读 第7章 恩怨初解 第7章 恩怨初解 第8章 宫闱密事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章 宫闱密事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章 宫闱密事 袁一听觉超于常人,自然听得十分真切,可太平只听了个大概,她拉了拉袁一的衣袖,轻声道:“那女人声音怎么像是贺兰敏月?” 贺兰敏月和贺兰敏之是亲姐弟,坊间传闻,他们的母亲韩国夫人曾与高宗有过一段风流韵事。现在女承母业,不过,相比母亲的偷偷摸摸,贺兰敏月就大胆豪放许多,所以,就算没被册封,也不妨碍她在宫中地位。 按理来说,她与高宗的关系应该是人尽皆知,可唯独有个例外,那就是太平。说到原因,第一,贺兰敏月能在宫中常住,勾搭上高宗完全是得益于与太平的姐妹情,现在地位还不够稳固,若贸然捅破这层窗户纸,太平要是闹起来,可是无人能招架得住。 第二,高宗与侄女暗度陈仓,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宫人向来知道太平对贺兰敏之的心思,就算再想嚼舌根,也不会犯浑跑到太平面前说些什么。 想到这些,袁一回答道:“奴才听着不像贺兰敏月的声音,倒像秦贵人的。” 太平皱眉道:“是吗?本宫再仔细听听。” 看着太平凝神聚气的模样,袁一越发感到于心不忍,因为他听到的*话越发不堪入耳,随着声声娇喘,珠钗碰撞玉枕的声音响起,他拉起太平的手,担心道:“别听了,回去吧!” 太平抽回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狗奴才!本宫是随便能碰的吗?把船划过去,本宫要亲眼瞧瞧,那女人到底是谁!” 他心想,画舫里的场面对一个未经世事的姑娘来说,太不堪,也太残忍了。 这时,他想起那瓶“一觉到天明”正好带着身上,便趁太平不备,弹了些药粉在她鼻腔里。太平顿时,哈气连天道:“好困啊!秦贵人就秦贵了吧!本宫先睡会儿,再回……”她话还没说完,就睡了过去。 袁一背着太平走在一条幽静的游廊中,他转头看了眼睡得正甜的太平,自言自语道:“我的可是如假包换的‘一觉到天明’可不是你那些高仿品能比的,等你睡会儿,天都快亮了!看在你可怜兮兮的份上,我就辛苦点背你回去吧!” 快到月欢宫时,袁一正好遇到行色匆匆的上官婉儿,当她看到趴在袁一背上的太平,慌忙上前询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袁一难掩尴尬道:“喝醉了。” 见太平身着男装,上官婉儿皱眉道:“你把她带出宫了?” 袁一慌忙解释道:“不是。今天我出宫采办,在丹凤门碰到她假扮太监混出宫,知道她不会听劝,就跟着她在长安城中转了一圈,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情况,她就喝醉了。” 上官婉儿点点头:“没事就好。我们赶紧把她送回去吧!” 回到月欢宫,袁一方才知道,太平所谓的安排好,就是让其中一个换装宫女假扮她的摸样呆在寝殿中,原本郑掌事是没察觉出什么异样,直到晚膳时,上官婉儿奉武后之命来给太平送食物,她心细如尘,一眼便看穿了太平的把戏。 她原本是要把太平出宫的事禀报给武后,正好半道上遇到了袁一,她见太平安然无事,郑掌事又百般哀求,她只好答应帮忙向武后隐瞒这件事。 郑掌事见上官婉儿答应了请求,满脸喜气道:“现在公主也睡下了,咱家就不妨碍婉儿回去了,高寿,你替咱家送送婉儿。” 上官婉儿谢绝道:“宫中灯火通明,掌事还怕奴婢迷路不成,所以,就不劳····” 见状,袁一打断道:“月欢宫离麟德宫挺远的,都这么晚了,掌事怎么可能放心姑娘一个人回去,姑娘就别客气了,让我来送你吧!” 说罢,他拿过上官婉儿手中的灯笼,迈开步子走向前,上官婉儿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这时,俩人并肩走在寂静的宫道上,袁一突然停下脚步道:“上官姑娘,为了避开我,连收集露水的差事都顾不了,我真有那么讨人厌吗?” “说不上讨厌,只是我不喜欢被人烦。” 他笑了笑:“不讨厌,就是有可能喜欢。”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一次次对我轻薄无礼,不怕我向皇后娘娘告状吗?” 他故意向前跨了一步,低声道:“轻薄,有吗?说到告状,我都去了自雨亭那么多次,论罪,可比轻薄无礼要重多了,那些你都没告,说明你并不想害我。” 上官婉儿正要开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金吾卫的吼声:“你们在干嘛?”猝不及防的吼声,惊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被袁一扶住。 这时,上前的几个金吾卫将他们围住,问话道:“你们一个太监,一个宫女,这么晚在这儿干什么?” 袁一赔笑道:“正如大人所说,我们一个太监,一个宫女,还能有什么事。我们从月欢宫出来, 在去麟德宫的路上,她的脚崴了走不了,我正打算把她抱到太医院去,没想到大人就来了。” 金吾卫狐疑地打量了眼他:“事情当真如此?” 一直沉默的上官婉儿,抬头看了眼金吾卫:“没错,是这样。” 当看清上官婉儿的容貌,金吾卫顿时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原来是上官姑娘,多有得罪,还请包涵。” “不打紧。大人也是职责所在。” 袁一向金吾卫道:“既然,事情清楚了,那我们就先去太医院了。”说着,冲着上官婉儿得意一笑,而后,躬身抱起她迈开步子。 当走到没人的地方,上官婉儿在他怀中挣扎道:“没人了,放我下来!” “好。”袁一蹲下身子,做了个假意要放下她的样子,当她正要从怀中离开时,袁一猛然跃起,低头瞧见自己飞在半空这上官婉儿,害怕得挽住袁一的脖子,闭着眼强忍住惊叫。 袁一低头看了眼她,笑道:“飞着欣赏风景的机会,不是天天有,你闭着眼睛,不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吗?” 她睁开眼睛,怒视道:“你这混蛋,放开我!” “现在?” “没错!” “好。”说着,袁一松开手,半空中的上官婉儿急速坠落,内心极度恐惧的她尖叫起来,在她几乎能看到地面时,感到一只温暖的手绕过她腰间,轻轻将她扶起,带着她如蝴蝶般翩然落地。她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的袁一,只见袁一笑道:“谁让你那么任性,吓着了吧!” 上官婉儿满脸愠怒:“这样很有趣吗?你再敢放肆,别怪我不客气!” 袁一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们可都喜欢,我这样带她们玩,可你非但不领情,连恐吓都用上了,看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 袁一正要走时,听到远处传来巡逻金吾卫的声音:“将军,卑职刚才听到的喊声就是从这儿传来的。” “好!你们一起上。” 见状,袁一冲着神色慌张的上官婉儿笑了笑:“你的喊声把金吾将军都惊动了,麻烦可大了,我就不奉陪,先告辞了!”说着,正要飞身前往一旁的宫殿。 上官婉儿急忙叫住了他:“喂!带我····带我一起走。” 袁一摸着下巴,面露犹豫道:“我记得,刚才你还恐吓我来着。让我带你走也行,不过,先道个歉。” 上官婉儿虽心有不甘,可听到金吾卫的脚步声渐近,只好低声道:“对不起!” 袁一微微一笑,抱起她飞身来到一旁大殿,他们趴在屋顶上看着扑了空的金吾卫走远。上官婉儿起身道:“好了,下去吧!” 这时,袁一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只见他翻了个身,仰望着璀璨的星河,道:“这里宫墙那么高,宫殿一间连着一间,像我们这样的宫女太监,总有行不完的礼,磕不完的头,看到的每个人都是苦着一张脸,就算是笑,也是皮笑肉不笑。所以,白天这里给我的感觉是,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不过,到了晚上,我往寝殿的屋顶上一躺,感觉漫天的繁星都在我的怀中,好像随便伸手就能摘下一颗,那种感觉很自由。” 上官婉儿一脸冷淡:“感叹够了,可以走了吗?” 袁一偏着脸看了看她,皱眉道:“喂!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情怀?看你年纪轻轻,说话做事怎么跟老人家似得!” “懒得跟你废话,你不是走,我走!”说着,上官婉儿走到屋檐边,低头一瞧,顿时,一股眩晕直冲脑门。 袁一开口道:“这里可高着呢!只能飞,不能走。可以考虑陪我看看星星,待会带你飞下去,如何?” 上官婉儿犹豫了片刻,走到袁一身边走下,满脸不快道:“你还要看多久?” 袁一笑了笑:“等你看开心了,我们就走。” 上官婉儿仰头望了眼星空:“我开心了,走吧!” 袁一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觉得我是不是长了张傻瓜脸?看星星当然要躺着,才能看得开心嘛!” “我这样挺好!” “怎么?怕我吃了你?好,我离你远点。”说着,他身子挪到了一丈多远的地方,笑了笑:“这样,总该放心了吧!” 第8章 宫闱密事在线阅读 第8章 宫闱密事 第8章 宫闱密事 第9章 情芽初生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9章 情芽初生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9章 情芽初生 上官婉儿经不得他的胡搅蛮缠,憋着怒气躺在屋顶上,可当看到满天闪闪的星辰,好似近在咫尺,心中不得不承认,袁一说的话的确没错。 正在沉醉时,她听到袁一的问话:“我听别人说,公主看谁都不顺眼,唯独与你情同姐妹,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你们眼里,公主霸道任性,可在我看来,她比任何人都要脆弱,因为,太害怕受伤,所以,她才会满身是刺,保护自己,不让别人靠近。” 袁一叹了口气:“原来她也是个刺头!几年前,我刚到捕衙,一心只想着破案抓人,我打心眼里看不起对那些不务正业,只知吃喝玩乐的同僚,所以,时常对他们冷眼相待,更不屑与他们为伍,如此,我被当成自以为是,难相处的异类。” 他顿了顿,继续道:“那时,我觉得不是我的问题,直到有天,我与同僚因为案子的事吵了起来,他指着我的鼻子说,不管我破了多少案子,都别妄想翻身,因为,我得罪的人是骠骑将军!他那一骂,我突然发现,我来捕衙这一年中,破了十多宗案子,可一句嘉奖的话都没听到过。我被骂醒后,领悟到人生苦短,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于是,我也像他们那样吃喝玩乐,把差事当作游戏。” 听到这儿,上官婉儿道:“你以前是宁远将军,好心替一个素不相识的宫女讨公道,她却不识好歹,把你给坑了,你才会遭那些罪。” “你连这些事都知道?” “娘娘选你入宫保护公主时,曾派人暗中调查过你,我在麟德宫替娘娘整理文书时,碰巧看到那份调查的卷宗,所以,知道了这些事情。那个宫女把你害得这么惨,恨她吗?” 袁一沉默了片刻:“刚开始有一点,可后来觉得,皇上都要忌惮骠骑将军几分,她跟我一起去面圣,说不定只是多一个人飞蛾扑火罢了!这样想想,我就不恨她,就算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我相信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你真是个好人!” “你才发现吗?” 这时,上官婉儿转头,看到不知何时靠近的袁一,正侧着身子用手撑着头微微一笑。 上官婉儿愣了片刻:“你怎么过来了?” “是啊!月色真美,但你更美。” 上官婉儿猛然坐起,背过脸:“现在可以下去了吧!” 袁一起身道:“可以。不过,我最讨厌事情做一半,让我帮你收集完露水。” “你到底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 袁一摸着下巴,笑道:“不答应也没关系。我可以把你留在这儿,多看会儿星星,如果运气好的话,遇到金吾卫路过,就让他们把你弄下去,要是问起就说,被一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大猫叼上来的。” “好!你走吧!” 袁一边往屋檐边走,边道:“我走了,真的走了···”说着,他往屋下纵身一跃。 见状,上官婉儿起身道:“他还是真走?” 话音刚落,袁一攀着屋檐,露出半个身子,冲着上官婉儿笑道:“刚才是在跟我说话吗?” “没有。” 袁一点点头:“哦,原来是我听错了,那先告辞了!” “喂!等一下。” 袁一飞身来到上官婉儿身边,道:“什么事?” “明早自雨亭。” “好嘞!”说着,他一把抱起上官婉儿,飞身奔向璀璨的星河。 次日,袁一来到自雨亭时,上官婉儿已驾着小舟在水桥边等候。他们划着船来到荷塘深处,上官婉儿递过葫芦道:“求人帮自己的,我见多了,可强迫别人接受帮助的,还真是少见!” 袁一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拿过葫芦就在荷塘中忙活开了。 约莫一盏茶功夫,接满露水的袁一回到舟中,将葫芦递给上官婉儿道:“大功告成!” 上官婉儿将葫芦放到袋中,沉默了片刻道:“刺客的事,还有什么想要问的?” “其实,我想要的,只是一声谢谢,所以,别说那些,破坏气氛!” “你就别装蒜了!等你把想问的,问了,就别来烦我了!” 袁一摸着下巴,想了会儿:“你会如实相告吗?” 见上官婉儿点点头,袁一继续问道:“你会喜欢我吗?” “我的耐心有限,在我没改变主意前,问你想要知道事。” 袁一满脸诚恳道:“这就是我想要知道的事。说实话,刚开始,我是想用美男计,向你打听刺客的事情,后来,可能我感情投入太多,或者是定力不够,真的有那么点喜欢你了。虽然,我动机不纯,可只要我不向你打听刺客的事,那就又当别论了。” 上官婉儿冷冷道:“我是宫女,你的喜欢不会有结果。” “宫女只要满了二十五岁就能出宫,那不就可以了。” 上官婉儿神情中出现一丝苦楚:“我不是普通宫女,恐怕这一辈子都要待在这儿了,不说这些了。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清楚的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喜欢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袁一笑道:“我记得你曾说过,世上没有绝对,可有万一,所以,凡事都不可能做到十分,最多不过九分半。这么说来,我最差也有半分机会,不是吗?” 上官婉儿无奈道:“随你怎么想,话我已经说清楚了!” 袁一点点头,眯着眼睛道:“我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让我在这儿打会儿盹,天亮再叫醒我。” “你不知道回····”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酣睡声,她看了眼睡着的袁一,喃喃道:“谁让你每天都往这儿跑,没睡觉,活该!” 这时,睡得正香的袁一感到舟身剧烈摇晃,还没来得及反应“噗通”一声掉进了水中,他游出水面,看到天边微光初现,他仰头看到,上官婉儿正在一旁的水桥上拴着小舟,便道:“喂!我是让你叫我醒来,不是让你谋财害命,知道初春的水有多冷吗?” 上官婉儿嘴角浮现浅笑,道:“这样不就正好,让你的瞌睡醒得更透!”说罢,自顾自地往自雨亭去了。 贺兰敏月时常来月欢宫串门子,袁一觉得她长得明艳动人,时不时在眼前晃晃,倒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可自从那晚,在太液湖见识过她的放荡后,越看她越觉得不顺眼。特别是,每每提起贺兰敏之,她总会暗示太平,这些年,贺兰敏之没有正妻,是因为,他心里一直爱着那个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子,由于种种原因,他无法向女子表面心迹。 听到这些,太平就羞得双颊飞红,好似把自己当成了那个青梅竹马的女子。每当如此,袁一就特别来气,贺兰敏月一边罔顾伦理,同姨父偷情,一边还要厚颜无耻地助长太平的痴心,不知道她安得什么心! 这晚,贺兰敏月过来串门子,见她又向太平说起青梅竹马这一茬,正在一旁伺候的袁一心语:“这妖女,心还真够黑,想个什么办法教训她呢?公主哪儿不是有痒粉吗?刚好能派上用场。” 想到这儿,袁一找了个借口离开,拿来痒粉后,趁着给贺兰敏月添茶的时机,往她衣裳里倒进了半瓶痒粉。 不过片刻,贺兰敏月就感到奇痒无比,刚开始为了仪态强忍住了,可不一会儿,实在受不了的她,伸手左挠挠,右抓抓,可随着毒液的扩散,她越挠越狠。 正在这时,上官婉儿同一名容貌俊美,风度非凡的男子走了进来,见他们一脸焦急,太平慌忙起身,向男子问道:“雍王,这么晚进宫,出了什么事吗?” 武后生有四子一女,分别是以“仁弱”著称的太子李弘,诗画双绝的雍王李贤,马球场上逞英雄的英王李哲,远赴地方任职的相王李旦和太平公主李令月。 此时,站在殿中的男子便是雍王李贤,听到太平的问话,他叹了口气:“荣国夫人病情加重,怕是熬不过几日了!母后已赶去照料,特意吩咐我和上官姑娘过来通知你们,今晚就收拾些细软住过去,能陪伴荣国夫人几日,就算几日吧!” 太平眼眶骤然红了一圈,哽咽道:“姥姥,怎么会……前几日,御医不是说有好转了吗?” “一直都不见好,只是,荣国夫人怕咱们担心,让敏之把病情给瞒住了。” 一边挠着痒的贺兰敏月,愤愤道:“这个混小子,把我都给瞒住了!” 李贤看了眼贺兰敏月,皱眉道:“贺兰表姐,你多久没洗澡了?” 见这么一问,贺兰敏月不敢再挠,忍着难受道:“别误会,我可是……很爱干净,不但天天洗……还洒了玫瑰香露。” 李贤点点头:“想必是过敏了。” 她尴尬道:“是这样吗?不说了,我先回宫收拾东西。”她边说边起身,领着宫女一溜烟走了。 郑掌事听到公主要荣国夫人府,利索地让宫人打点好了行李,因为武后吩咐是简行,所以,只安排了袁一与一名侍从宫女随行。 第9章 情芽初生在线阅读 第9章 情芽初生 第9章 情芽初生 第10章 贺兰妾氏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0章 贺兰妾氏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0章 贺兰妾氏 他们赶到荣国夫人府时,已是深夜,在管家的指引下,他们走过几条曲径,几处游廊,刚进到荣国夫人院中,一股刺鼻的药味就扑面而来。 太平跨过门槛,见屋中的众人皆是一脸凝重,她呆立了片刻,深深吸了口气走到两名男子中,先向身着黄袍,头戴玉冠的太子李弘行过礼后,问道:“太子同英王来了多久?” 李弘道:“刚来。” 太平又问道:“荣国夫人,她?” 身形伟岸英王李显,安慰似得拍了拍太平,轻声道:“皇妹别问了,进去吧!” 太平点点头,来到后堂,看见面色苍白的荣国夫人在床上躺着,向来刚强如铁的母后靠在父皇怀中垂泪,她的心像坠入悬崖,不安恐惧灌满全身。 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过那群瑟瑟发抖的御医,来到床榻握起荣国夫人的手,感觉已没了记忆中的温暖,她不觉腿一软跪在床边,泣不成声道:“姥姥,前些天不是说,病就快好了,就能像从前那样,给我*蛋饼,讲民间故事,你不能这样骗我!” 这时,床旁的贺兰敏之走近,轻轻拍了拍她,柔声道:“姥姥,何时骗过我们?她只是累了,比平时睡得沉了点,等她休息够了,才能像从前那样。” 太平抬头看到贺兰敏之时,感觉满心的阴霾,都被他这暖阳般的微笑驱散,温暖与安宁在心间蔓延开来。 这时,在门外候着的袁一无意间瞥见英王李显得容貌,不由得心中一惊,心语:“这不是时常与我在马球苑打马球的李缘吗?怎么变成英王了?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觉得王爷的身份不便来马球苑,所以,就以平民的身份来找马球高手切磋。” 说起马球苑,那儿是专向给民间马球爱好者提供赛场的地方,一年前,袁一与化名李缘的英王就在那儿相识。他们都是马球高手,所组织的马球队又都战绩彪炳,所以,时常聚在马球苑,想要一较高下,却往往胜负难分。 虽是如此,可俩人都心胸坦荡之人,没成死敌,反倒惺惺惜惺惺成了兄弟,后来,不仅一块打马球,还经常一起喝酒畅谈人生。那时,他喝醉酒就爱倒苦水,那是当李缘是好兄弟,不知道说了多少埋怨朝廷的牢骚话。 想到这儿,袁一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生怕被认出的他低着头来到院子后一处僻静的凉亭中,陷入沉思时,听到身边响起上官婉儿的声音:“跑来这儿,是在躲英王吗?” 他心中一惊,抬头看了眼上官婉儿:“你怎么知道,我在躲英王?” “方才,在院外,你一见到英王,就神色慌张地往外走,可英王好像也认出了你。” “你这也知道?” 上官婉儿点点头:“当你转身离开时,英王皱了皱眉,向前迈了一步,像是要追上去,可很快又收住了步子。说明,他本想来求证你的身份,可又碍于人多口杂,才放弃了行动。” 他笑了笑:“你是对所有人都观察入微,还是唯独对我特别关注?” “你不是挺会自问自答,我还有回答的必要吗?看在你帮我采集露水的份上,好心给你提个醒,英王这个人很重情义,既然他都认出你了,最好对他如实相告!” 袁一满脸犹豫道:“我跟他是交情匪浅,可我身份要是泄露,很多人会遭殃,英王真会帮我保守秘密?你真有把握,是在帮我,不是在害我?” 上官婉儿一脸淡然道:“是帮,是害,就要看你与他的交情有多深了。我要说的话,已经说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 寅时,武后留下贺兰敏之,上官婉儿和太医照料荣国夫人,让其他人都回房休息。 这时,袁一回到房中,吹熄灯刚睡下,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夜雨,想起上官婉儿说的话,他辗转难眠。当雨声停了,窗外的光线渐渐明亮起来,他起床穿上衣裳,推开门,走进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 他昨晚进来时,四下一片漆黑,不知身在何处,这时晨光正好,远处的翠柳曲溪,青山雾绕尽收眼底,近处的百里桃花,木兰似雪让人不觉心醉。 他环看四周,只见一间间用篱笆墙围起的院落,隐现在满是繁花的树木之中。这里房屋都是田野的农居样式,院子里还似模似样地摆设着水车,摇井等物,行走在其中,感觉一股田园雅居气息扑面而来。 他信步走到这处院落的牌楼下,抬头看到上面写着“春舍”两个飘逸却不乏风骨的大字,看到上面是雍王李贤的落款,他喃喃道:“听说李贤书画双绝,堪比当世名家,每天都有不少达官显贵登门向他求字画,他贵为王爷,又不缺钱,他的字画向来只送不卖,所以,市面上他的真迹可是卖到了天价,要是我把牌楼上的匾额带回去,应该足够在长安城买所大宅了。” 这时,上官婉儿恰好往春舍来,看到袁一正对着牌楼自言自语,她皱眉道:“一大清早,在这儿干嘛?” 见是上官婉儿,他笑了笑:“你可能不知道,雍王的字可值钱了,我正盘算着把这块匾额偷回去卖了,然后,给我们买所大宅子。” 上官婉儿满脸不悦道:“你能有点分寸吗?这里住的可都是主子,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地方吗?” “我可不是普通人,别人还没看到我们,我就知道他来了,所以,我们可以放心的谈情说爱。” “不跟你废话了,我还有事要办。”说罢,她转身离去。 袁一赶上她的脚步,问道:“是什么事呀?” “贺兰大人的妾氏要来了,娘娘吩咐我来春舍,看看有没有空着院子,好给她们安排个住处。” 见到这话,袁一难掩激动之情道:“你说贺兰敏之的妾氏要来?十四个全都会来?” 上官婉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没错,都会来。劳烦,看到她们的时候,克制下你的这种表情,别吓到人家。” “喂!那可是传说中的贺兰十四妾,就算女人都会好奇,更何况是我,倒是你,能不能有点正常人的情绪?” “多谢关心,我正常着呢!” 袁一摇摇头:“我看到雍王的题字,都忍不住打主意,可昨晚看到,你同他来月欢宫,左边脸写着‘生人勿进’右边脸写着‘请勿打扰’。” 听他这么说,上官婉儿回忆了片刻,道:“昨晚,我的脸色真有那么难看吗?” “反正就那样。再说昨晚,你可跟贺兰敏之一起照顾荣国夫人,要是换作别的女子,肯定高兴得找不着北,可你却像没事人似的。” 上官婉儿一脸淡然道:“如果正常人的情绪,指的是花痴,那么,我真没有,因为,我早就过了那个年纪。” “你一个小姑娘,说话非得这么老气横秋吗?”他虽这么说,可心里却偷着乐,因为,从上官婉儿的话里不难看出,她对贺兰敏之和李贤并无好感,所以,构不成威胁。 后来,上官婉儿在春舍找了最大一间院子给贺兰十四妾,当她们一齐出现,整个春舍仿佛都亮了起来。她们不仅美,而且各有千秋,有的温婉端庄,有的冷艳动人,有的天真浪漫,即便,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也难以从中挑出这样十四位出尘的佳人来。 这时,刚好出门的太平与贺兰十四妾撞了个正着,太平冷冷打量了她们一眼,对身边的袁一道:“今天是什么黑道凶日,她们怎么也住这儿?” “她们的院子在最后面,离公主的院子很远,不用担心被她们打扰。” 贺兰十四妾见到太平慌忙上前行礼,太平昂着头,用一贯傲慢的口气道:“嗯。都平身吧!对了,你们的孩子生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样的寒暄,不仅贺兰十四妾面面相觑,还让一旁的众人都看傻了。此时,袁一低声对太平道:“公主,生孩子是人家的私事,不能这样问。” 太平满脸不快道:“为什么不能问?” 见状,领着贺兰十四妾来的上官婉儿急忙打圆场道:“公主的关心,奴婢都能感受到,相信各位夫人,一定能够体会公主的这份关心。” 贺兰十四妾的对太平的脾气向来有所耳闻,即便,知道太平故意让她们难堪,只能忍气吞声。这时,见上官婉儿出来打圆场,一个身着绣花齐胸襦裙的女子,向太平躬身道:“孙云云代众姐妹谢过公主关心,哪日,姐妹们真沾了公主的贵气,为贺兰府添丁进口了,一定要请公主来喝满月酒。” 这位名叫孙云云的妾氏是江南首富的千金,她虽是庶出,可家中长房无后,见她为人机敏,极有体贴人的心思,所以,长房将她视如己出,而孙老爷更当她是掌上明珠。 她前年进了贺兰府,为人细心体贴,又处事周全,不论妯娌关系,还是对待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心思,所以,在贺兰府很得人心,连贺兰敏之也对她疼爱有加,将家事全交由她处理,她虽无正妻子之名,却俨然被当作长房看待。 第10章 贺兰妾氏在线阅读 第10章 贺兰妾氏 第10章 贺兰妾氏 第11章 化险为夷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1章 化险为夷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1章 化险为夷 太平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孙云云事,今日见她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于是,便更加激起了她的好胜心:“以本宫与贺兰哥哥的交情,贺兰府有喜事,本宫当然要去,可到时喝的不是满月酒,而是喜酒。最近,城中都在传,贺兰哥哥的新宠是个叫罂粟的风尘女子,他哪天一高兴,就把她带回来了,到时,你们十四变十五,所谓,旧不如新,某些整天在府里忙前窜后张罗的人,一不小心就为他人做了嫁衣。” 太平正好说到孙云云的痛处,只见她气得满脸通红,可有不知该如何还击。 上官婉儿怕再唇枪舌战下去,怕不好收场,知道太平这会儿要去见荣国夫人,便借口说自己也要去那儿,便拉着太平同行,才算是避开了一场风波。 这时,他们来到院中,刚走进门就看到盛气凌人的武后,指着垂首而立的太子,骂道:“李弘啊!李弘,本宫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就是看不得本宫称心如意是吧!” 太子看了眼一旁的高宗,语气强硬道:“荣国夫人的病,理应积极医治,而不是大赦天下望天赐福!请母后不要以一己之私,让罪徒倾巢而出,置百姓于水火之中。” 武后冷冷一笑:“她是积极医治,就能活的病吗?去年,你当着后宫众人,说本宫为了一己私欲,亏待了萧淑妃的女儿宣城公主!上个月,你当着群臣,说本宫为了一己私欲,让年事已高的薛仁贵攻打吐蕃!现在,又说本宫为了一己私欲!告诉你,本宫最大的一己私欲就是让你这个混账当了太子!” 听到武后的这句狠话,太子一愣,回想当年出生时,武后只是得宠的昭仪,后宫多少人眼红他们这对母子。日防夜防,可还是让人有机可乘,年幼的他嘴馋吃了陌生太监给的东西中了毒,御医都说救不了,可武后没有放弃,连夜找来长安城所有的大夫,摆下神坛以折寿十年为他祈福。最终,他捡回了一条命,可落下了病根,至今都是病病殃殃。 后来,武后为了扶持他为太子,吃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头。可稳坐太子之位的他都干了些什么?萧淑妃曾屡次设计陷害武后,要她于死地,可如今,他却为宣城公主的婚事,让母后颜面扫地。 他虽心有愧疚,却认为他与武后的分歧,只是单纯的政见不合,他主张仁治,而武后身为妇人,不但偏爱插手朝中大事,而且惯用铁腕手段。 武后的话让气氛变得无比尴尬,一直沉默的高宗,此时,出来收拾残局道:“媚娘,朕知道,至亲的性命危在旦夕是何种彷徨不安,可对太子的话,说得有些过火了。太子反对大赦天下,绝非不关心荣国夫人安危,只是他过于仁爱百姓罢了!” 武后顿时变作一副楚楚可怜模样,边垂泪,边道:“圣上教训得是,方才臣妾担心得过了头,才会说出那些不识大体的话。” 说着,拉过太子的手,哽咽道:“弘儿,母后不该说那些伤感情的话,你能原谅母后吗?” 太子拿出锦帕替武后擦着泪:“母后言重了!母后想要祈求神恩,我们可以换一种方法,让国法寺所有和尚都来荣国夫人府,念经祈福如何?” 高宗赞同道:“这个办法好!一个寺院的和尚太少了,太子你去把慈恩寺,佛光寺,普众寺的和尚都召过来。” 太子躬身道:“遵旨!儿臣这就去办!” 太子刚走没多久,后堂的御医出来禀报道:“圣上,皇后,荣国夫人脉搏时现时隐,恐怕……” “一群庸医!”高宗推开御医,领着众人往里面赶。 高宗刚赶到床旁,诊脉的御医“噗通”一声跪倒道:“夫人,去了。” 话语刚落,满室响起悲切的哭泣声,正在这时上官婉儿走到床前,揭开荣国夫人的眼皮,瞧了瞧她的瞳孔。而后,做出令众人大吃一惊的举动,只见上官婉儿走上床,从荣国夫人腹前跨过,而后,俯身双手重叠在她心前,而后,边有节奏地按压胸口,边嘴对嘴给她输气。 高宗见状,正要上前喝止,可被一旁的武后阻止道:“婉儿,不会做无把握之事,随她吧!” 过了约莫一盏茶时间,上官婉儿走下床,扶起御医,道:“掌医大人,劳烦给夫人诊下脉。” 掌医一脸迷茫的看了眼高宗:“圣上,这?” 高宗威严道:“去吧!” 掌医耷拉着脑袋走过去,刚将指腹放在脉上,突然一仰头,难以置信道:“怪哉,怪哉!这脉又回来了,人死真能复生吗?” 接下来,众御医轮着诊脉,个个惊得都是挑眉瞪眼。确定荣国夫人真是活过来了后,掌医向上官婉儿道:“老夫行医四十载,看遍天下医书,可未见过姑娘这般起死回生的治病手法,还望姑娘赐教。” 上官婉儿道:“奴婢所用之术,名曰胸外心脏按压,人工呼吸,名字比较长一点,是家乡的土法,大人不知道,实属正常。” 掌医点点头:“按这个方法治疗,夫人的病是不是就能痊愈?” 上官婉儿摇摇头:“这个方法,只能救回将死之人,对夫人的病没有什么帮助。” 掌医失落道:“原来如此。” 上官婉儿看了眼床上的荣国夫人,问道:“夫人,她是不是常年咳嗽难愈,病时胸痛彻背,呼吸欠畅,舌苔薄腻,脉细弦,还有痰中带血丝。” 掌医一脸惊诧道:“正是!姑娘年纪轻轻就能把胸痹之疾,诊断得如此全面,真是让人敬佩。” 上官婉儿道:“这病在汉代张仲景的‘金匮要略’里叫胸痹,可还有另一种叫法名曰,气胸,可准确来说应该是血气胸,病理嘛,与气胸大同小异。” “可有医治方法?” 上官婉儿看了眼武后,道:“有是有,不过以现在的医治条件来说,太冒险了。” 武后是聪明人,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她想讨颗“定心丸”,便接话道:“尽管放心,本宫会倾尽全国之力,找来你要的东西,你安心医治,不论结果如何,也算救过夫人一命。” 上官婉儿道:“娘娘,听过奴婢的医治方法,若还愿意交予重任,奴婢定会竭尽所能。” 武后点点头。 上官婉儿开口道:“奴婢要用刀在胸口刺一个洞,然后接入一个细管,将胸中的气,血液引流入一个完全封闭的瓶中,最后,再行药物,针灸调理。” 武后沉思了片刻:“开胸取液,如同当年华佗要为曹操开颅去头风一般。本宫问你,这成功机会有几成?” “两成。” 武后不悦道:“还能再提高些吗?” “一成。” “为何不升,反降了?” “因为娘娘的期待,施加的压力,反倒让奴婢失去了信心,不敢放开手脚。” 武后明白她的心思,看了眼高宗道:“这丫头不信任臣妾,圣上要不要给她安个心?” 高宗看了眼随行的老太监,道:“你去拟个诏书,给上官婉儿三次赦免死罪的机会。” 上官婉儿谢过恩后,对武后道:“娘娘,能否在两日内,召来机关匠人胜鲁班,百草大师杜三,江湖买手赵武桑。” 武后皱眉道:“你身在宫闱,怎么知道这些江湖人士?” 上官婉儿看了眼太平,道:“去年,神兵候送了本罗列了许多江湖能人的书给公主,奴婢有幸受惠,所以,知道了这些人。” 武后点点头:“既然如此,找人事,本宫会安排神兵司去办!” 晚间,回来春舍,袁一来到英王园前,他在篱笆墙前徘徊了良久,方才叩门。这时,家仆将他领进房中,而后退了出去,独自坐在房中看书的英王头也没抬,问道:“高公公,有什么事吗?” “说些王爷想知道的事。” 英王放下手中的书,打量了眼他,道:“是吗?那坐下来慢慢说吧!” 袁一点点头,走到英王身边坐下,望着书案上的跳动的烛火,将为入宫的诸多事情娓娓道来。 英王听毕,思索了良久,方开口问道:“月欢宫刺客的事,本王是知道的,可谨小慎微的母后让一个假太监入宫保护皇妹,就有些匪夷所思了。有什么能证明你的身份吗?” 他摇摇头:“正如英王所说,皇后娘娘是谨慎之人,怎么会给我证明身份的物件,为日后留下把 柄呢?” 英王眉头紧锁,一脸苦恼道:“那本王该如何相信你?” 他深深吸了口气:“我能证明自己的就剩一颗心了!英王若信,就请保守秘密,让我抓到刺客全身而退。若不信,今晚就可绑了我这个假太监,交与圣上处置。爷的!反正我也厌倦了害怕被认出来,每日都要跟个姑娘似的刮脸抹粉,听到皇上一句,这个太监好眼熟,都会吓得我腿的窝囊日子,倒不如来刀痛快的了事!” 第11章 化险为夷在线阅读 第11章 化险为夷 第11章 化险为夷 第12章 湖榜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2章 湖榜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2章 湖榜 房中踱步的英王,权衡良久后,道:“我所认识的袁一讲情义,有担当,是我打心眼敬佩的豪杰,也是我最亲的兄弟,我应该信任你,差点就铸成大错。”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到烛火上:“这封信本要交给神兵候,让他调查你入宫的事,晌午时,本要交给上官婉儿顺道带到神兵司,幸好,她临时改变了行程,今晚才会来拿信。” 听到这话,袁一吓出了一身冷汗,若神兵司真调查起这件事,他这诛九族的罪可是逃不了,幸好,昨晚上官婉儿给他提了醒,不然,今天他肯定不会来这一趟。 这时,英王听到屋外响起敲门声,道:“想必是上官姑娘来拿信了。” 家仆将上官婉儿领了进来,她看了眼房中的袁一,见他神情安然,便知道他已经解决了身份的问题。她正要开口,英王抢先道:“本王一时粗心,将要带给神兵候的信弄丢了,反正只是闲话家常,改日写了再送也无妨,让姑娘白跑了这一趟,真是抱歉。” “晌午时,英王千叮万嘱信中是非常之事,务必要亲自交给神兵候,才过几个时辰,怎么就成了闲话家常?” “都怪本王小题大做了,不如,将这本兰亭序送给姑娘就当赔罪吧!”说着,从一旁的锦盒中,拿出一本有些年头的书帖递给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打开书帖,看到竟是王羲之的真迹,她愣了片刻,道:“奴婢跑一趟也不费事,英王又是赔罪,又是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是万般承受不起!”说着,将兰亭序退还给英王。 英王摆摆手道:“你也知道,本王和皇妹是一路人,都不喜欢舞文弄墨,这本兰亭序也是别人送给本王的。无意间听皇妹说起,你喜欢临摹书法,这本兰亭序正好是借花献佛。” 见上官婉儿还要推辞,英王指了指她腰间的锦囊:“你香囊绣得挺不错,本王正好需要个,不如我们以物换物,你给我香囊,我给你兰亭序,如何?” 上官婉儿不好再推辞,看了眼腰间的香囊,道:“那奴婢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这香囊奴婢用旧了,还是给王爷新绣一个吧!不知道王爷想要什么样式?” 英王笑道:“你绣的我都喜欢,不是,本王是想说,只要有就行,本王很好打发。” 上官婉儿点点头:“那好。奴婢就不打扰,先行告退了!” 袁一看了眼消失在暮色中的上官婉儿,心语:“英王好像也喜欢婉儿,常言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就这样算了?可他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公平竞争应该没违背这条兄弟准则吧!” 这样想着,他向英王问道:“那本兰亭序真是别人送的?” 英王笑了笑:“兰亭序可是件难得的宝贝,谁会轻易送人?我可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的,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告诉婉儿。” 袁一点点头:“这么说来,你还挺喜欢她。我不明白,你是王爷,她在深宫,怎么会?” “说起来,还有多亏我那个爱折腾的皇妹。有回,她偷跑出宫被我撞见,看到婉儿与她同行,料想,婉儿是伺候她的宫女,便想责骂婉儿几句,可还没开口,抬头看到她的微笑,知道吗?那种笑感觉能甜入心扉,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傻站着听她说了许多话,不知道她在辩解,还是求情,只知道,她的声音特别好听,感觉在哪儿见过她,莫名的熟悉,不知不觉就被她吸引了。” 说起这段往事,他的脸上浮现起浅浅的笑:“或许,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上她了,这种感觉应该就叫一见倾心吧!” 听他说完,袁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吧!时候也不早,我先告辞了。” 袁一走回院子,看到上官婉儿坐在屋外的石凳上,便问道:“今晚,你不用去荣国夫人那儿吗?” “娘娘见我为开胸的事,忙活了一天,今晚就让我来春舍好好休息。” 袁一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看了眼放在一旁的兰亭序,道:“兰亭序可是难得的宝贝,要是我得了这样的赏赐,一准开心得飞起来,可你怎么半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上官婉儿将石桌上的锦盒,推向袁一,道:“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袁一看了眼她的香囊,长长叹了口气:“别人又没送给我的,再说我又不会绣香囊,我才不会要。” 上官婉儿没好气道:“你说话,能别这样阴阳怪气吗?” 袁一笑了笑:“可以,不过···” 他话还说完,上官婉儿就打断道:“不行。我是不会把这个香囊送给你。”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香囊?” “你一进院子,眼睛就没离开过我的香囊。” 他一摊手,道:“好吧!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把香囊给我。” “绝对没有哪一天!” 他伸手一抓,握拳道:“你好像忘了,我还握有半分机会,现在说绝对,可太早了。” “随你。” “对了,白天你提到的那本关于江湖能人的书,是不是叫江湖榜。” 上官婉儿点点头:“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何会有江湖榜?” “你算是问对人了。说到江湖榜,就不得不提神兵司,它是当今朝廷最独立,也是最神秘的机构。朝廷为了更好的控制江湖人士,便授意神兵司以朝廷身份渗透进江湖,从而形成一股势力,到达主导整个江湖的目的。要知道,江湖与朝廷向来都是是井水不犯河水,而江湖人士对朝廷更是嗤之以鼻,所以,朝廷交给神兵司的,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掌管神兵司的神兵候,偏偏就做到了,他每三年都会利用遍布天下的人脉关系,耗费巨资,将所有江湖人士分为三系十行,根据武功高低排名,收录编写成一册书,以神兵司的名义发送于江湖中,这本书就是江湖榜。” 听到这儿,上官婉儿不解道:“朝廷机构给江湖人士排名真有号召力吗?” 他笑了笑:“数年前,江湖中人对待江湖榜都是一笑置之,可神兵候不是将江湖榜发一发就完事,还花巨资打造了十条独一无二的腰带,和上千条用麻绳制成的腰带。” 上官婉儿问道:“最好和最差都不过各十人,为何麻绳腰带要上千条?” 他回答道:“江湖人士虽然不屑排名,可身在榜首的人,自然不会跟一条贵重的腰带过不去,所以,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接受了这份好意。可榜末的十人,麻绳腰带一送上门,要不扯断泄恨,要不扔掉当没事发生。可他们处理一根,就有一根新的及时补上,只要他们不系麻绳腰带出门,原本系着的腰带就会不翼而飞,随时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掉裤裆。吃过苦头后,这些人,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只能乖乖系上。” 上官婉儿道:“原来如此!能打动江湖高人的腰带,绝非凡品,这每过三年,神兵候就要耗费巨资打造腰带,朝廷每回真会拨银子给神兵司?” 他摇摇头:“神兵候可精着呢!每到三年公布江湖榜时,掉下榜首的人都会提心吊胆起来,因为,梅到那年七月初,神兵候就会派人将他们的腰带收走,送去给新任榜首,那可是件极丢脸的事情。三年,又三年,江湖人从在意腰带,到江湖榜排名,再到神兵候对他们的看法。” “神兵候果然深谋远虑!” 他想了会道:“你给荣国夫人找来治病的胜鲁班,杜三,赵武桑在江湖榜排名,分别是械行第一,救行第四,镖行第三,为何不找更好的呢?” “最新的江湖榜上,他们就是十行中的第一。” “最新?江湖榜虽在今年,可是照理七月才公布,你怎么可能去年就看到了?” “去年神兵候刚整理出来,公主就缠着他说要看,神兵候奈何不了她,就拿来送给她了,我想,真正的江湖榜要经过反复斟酌,才会公布吧!” 他迫不及待地搓着手道:“能提前知晓江湖榜,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刚才说过了,械行,救行,镖行第一,接下来说说,刀行,剑行,异武行,音行,毒行,骗行,杂行的榜首都是什么人?” 上官婉儿回忆了片刻,道:“刀行是刀不留人郑兴,剑行是剑魂断冷三少,异武行是云中飞孙鱼,音行是魔音琴少古流云,毒行是毒无解十三娘,骗行的千只手陆阿狗,杂行是吸髓鬼捕袁一。” 他惊诧道:“袁一?我不是江湖人,怎么也上榜了?” “神兵候这么排名,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其他人的江湖称号,什么云中飞啊!什么魔音琴少啊!再看我的,吸髓鬼捕,这个名字,怎么感觉很猥琐?” 上官婉儿笑道:“江湖榜上说,你神出鬼没,锁定追捕的目标,没有一个能逃脱,常用猫捉老鼠的伎俩,学尽了几名江湖榜首的绝学,短短三年,你就身怀易容,轻功,赌术,剑术等绝学,是当之无愧的三系之首。” 他更加惊讶道:“十行归于正系,中系,邪系这三系中,我是三系之首,那不成了天下第一?” “理论上是这么说,可真动起手来,你就不是杀人武器,魔音琴少的对手。” 第12章 湖榜在线阅读 第12章 湖榜 第12章 湖榜 第13章 痴情招虐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3章 痴情招虐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3章 痴情招虐 “我也这么想!不过,意外地混了个江湖第一,想想也挺爽的,天下第一的腰带该个什么模样?” 这时,上官婉儿问道:“我一直纳闷,一个普通人学了轻功后,这么就能飞檐走壁呢?” “这么说吧,我使轻功时,有特殊的调息方法,跃起时,感觉全身肌肉都往一个方向拉,然后依靠武学技巧平衡身体,但有一点,身子腾空时,必须依靠外物,哪怕是树上的一片叶子,或墙上的一颗砂石都行。” 上官婉儿所有所思道:“若是这项绝技,能传承下去该多好!” 他突然担心起开胸的事,便问道:“依我看荣国夫人的病,华佗再世也未必有法子,开胸真有用吗?” 上官婉儿一脸淡然:“不试怎么知道?” “难道你从没用过这法子?” “没有。” “那你还?” “说了,不试怎么知道。” 正在这时,袁一听到远处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起身,往院子外一看,瞧见,贺兰十四妾簇拥着贺兰敏之正往春舍来,与他们同行的太平想要插空,挤到贺兰敏之身边说上几句话,可还没开口就被挤了出来。 见此,袁一对上官婉儿,低声道:“之前,看她们一个个都挺矜持,见了贺兰敏之就变得像饿狼扑食似的。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十四个女人都能组个戏班子了,白天要忍受她们争风吃醋,晚上还要头疼要睡那里,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上官婉儿冷冷一笑:“你得了吧!” “我说得真是肺腑之言!我觉得,媳妇嘛,一个就够了,最好是姓上官,名婉儿。” 上官婉儿皱眉道:“我真不明白,你能从我脸上看到对别人,生人勿进之类的态度,可现在我把这种态度加强了十倍,你怎么还是看不到?” “嗯···或许因为,爱情让人盲目。” 见他们已经走来,袁一和上官婉儿便不再多言。这时,太平以一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架势,拉开一个个挡在前面的贺兰妾,来到贺兰敏之身边:“贺兰哥哥” 此时,黑灯瞎火,贺兰十四妾眼里又只有相公,哪里认得什么公主,所以,当太平杀出重围,刚说上话就被后面的人一拉二扯三推之后,撞到了一棵树上。 听到太平“哎呀”一声,众人方注意到她,贺兰敏之停下脚步,看了眼捂着额头的她,询问道: “公主没事吧?” 太平连连摆手道:“没事。” “哦。”贺兰敏之点点头,带着妾氏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太平本以为会得到安慰,此时,却见贺兰敏之一脸漠然地走开了,满肚子委屈无从发泄的她,对着面前的树拳打脚踢起来:“贺兰敏之,你这混蛋!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恨你!我讨厌你!” 树下骂着的她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头上,她眼睛向上一瞅,看到扭曲着身子的黑皮蛇“嗤嗤”地向她吐着细长的舌头,她吓得翻个白眼,差点晕了过去,可等她缓过神,看到三角形的蛇头一抬,好似要朝她的脸发动攻击,见状,她用颤抖的声音:“救命···” 千钧一发之时,袁一上前,只见伸手敏捷的他抓住蛇,而后,用大拇指按住试图攻击的蛇头,小心翼翼地把它从太平头上拿了下来。 这时,惊魂未定的太平嚎啕大哭起来,指着袁一手中的蛇,骂道:“他欺负,连你也欺负,你们都欺负我,我就这么招人讨厌吗?”说罢,扭头就往外跑。 见状,袁一扔下蛇,对一旁上官婉儿道:“我去看看她。” “去吧!” 袁一追着太平来到春舍外的溪边,见跑累了的她,蹲在一旁哭泣,袁一上前安慰道:“公主从来都是很骄傲的,何必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低头呢?” 太平站起身子,怒视他道:“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说他是不值得的人?” “我讨厌公主,可看到公主被推来拉去,撞到树上,连我都会心疼,可他却无动于衷。他连一个男人最基本的怜惜之心都没有,究竟哪里值得喜欢?” 听到这番话,太平陷入沉默,许久后,泪眼涟涟的看着他:“你告诉我,让一个喜欢自己,真有那么难吗?还是,我不够好,让人讨厌,不值得被怜惜,所有人都要离我远远的,不要惹上我这个麻烦!” “不是公主不够好,只是公主生活在人心难测的宫闱,不善于去接受别人。” 太平长长叹了口气:“是啊!你说得没错。知道吗?从来没人敢跟我说真心话,好像看错你了。” 听到她语气中透着些许愧疚,袁一心中莫名一暖,道:“有公主这句话,我觉得今晚就值了!” 她欲言又止道:“你也算是男人,我想问你,一个女子怎么才能让心仪的男子喜欢上自己?” 听她这么一问,袁一心语:“看来这丫头对贺兰敏之还是没死心,她也挺可怜,教她些小花招,博取贺兰敏之的好感也不是难事,可贺兰敏之真不是什么好鸟,而贺兰敏月又跟皇上又是那种关系,教她不等于是害了她吗?” 想到这些,他摇头道:“我可是太监,公主就被难为我了。” 太平一摆手:“算了,反正我只是随口问问,我们回去吧!” 到了开胸之日,高宗一家子都放下国事赶来陪伴,因为屋子要腾出来,作开胸之用,因此,这掌控天下的一家子只能挤在屋前的小院中。 从上官婉儿进屋的那刻起,院里的几十号人都鸦雀无声。那种紧张压抑的气氛,让袁一都感觉透不过气来,他想去外面走走,可院里的人都生了根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见此,他也不敢任意走动。 晌午刚过,在无数目光注视下,房门终于缓缓打开,屋里走出的长官婉儿向高宗,武后行过礼后,道:“禀告圣上,娘娘,这次开胸术已经完成。” 当众人刚松了口气,又听到上官婉儿道:“不过,恕奴婢直言,夫人的情况并没预期那样好,若夫人平安度过今明两日,才能逐渐康复。” 武后初现的喜悦,顿时化作一脸阴沉:“不管能否康复,你都得把夫人的命保住,清楚本宫的意思吗?” 上官婉儿自然清楚武后的意思,要是荣国夫人活不了,她就算保住性命,这辈子也休想好过。明知武后是强人所难,她只能领命道:“奴婢清楚。夫人一定能康复。” 在回春舍的路上,袁一想起那晚,上官婉儿关于开胸把握说过的那些话,不由得隐隐担心起她的处境。 这时,听到一旁的太平,问道:“高寿,你说姥姥真不幸·····母后能饶过婉儿吗?” 他摇头叹了口气:“奴才不敢说,公主认为呢?” “本宫太了解母后的性格,就算做好一百件事,也抵不过做错一件事!”此时,几名和尚恰巧路过,太平望了眼悠悠蓝天,叹了口气:“这些和尚敲的经,念的佛老天爷真能受用吗?” 夜晚,坐在院中的袁一抬头看到满天繁星,想起太平白天说过的那些话,不由得想起上官婉儿:“现在,婉儿守在荣国夫人身边,时时刻刻都担心着她嗝屁,今晚应该很难熬啊!” 他或许不知道,此时,上官婉儿也在抬头凝望这片星空,不过,她不是一个人,身边正站着雍王李贤。 原本仰头沉默不语的上官婉儿,见李贤在身边站了好一会儿,只好开口问道:“雍王,是不是有事要吩咐奴婢?” 李贤摇摇头:“方才同英王聊着聊着,他就在座上睡了,一个人待着有些闷,就出来走走,正好看到你在这儿。” 上官婉儿笑着点点头:“奴婢要进去看看夫人,先告退了。” 李贤向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道:“你同英王就能说那么多话,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以前,我们在万卷阁可是无话不……” 上官婉儿冷冷打断道:“那么久的事,奴婢都快不记得了。” “才三年而已!这般与我划清界限,是在意身份悬殊,怕做知己高攀了?还是,怕我有非分之想,对你纠缠不休?” 上官婉儿害怕流露的忧伤被识破,急忙背过身道:“三年前,你是受到重视的皇子,我是万卷阁的下等宫女。现在,你是贵为雍王,而我还是一名宫女。我们的悬殊没变过,只是,我更信命了!” 李贤迟疑了片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因为你祖父的罪过,要终生为婢,可相信我,不久以后,会让你光明正大的走出皇宫。” 她冷冷一笑:“家人都成了刀下亡魂,走出来,还不是无家可归!” “我可以做你的家人。” “以我的身世,就算嫁给七品官员也成不了正妻,是以妾的身份,做你的家人吗?” “名分不过是世俗的牵绊,我生在皇家,娶的人,甚至自己的身体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不过,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个人。” 第13章 痴情招虐在线阅读 第13章 痴情招虐 第13章 痴情招虐 第14章 万卷往事(上)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4章 万卷往事(上)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4章 万卷往事(上) 她甩开李贤的手:“若不知道我们的宿命,我愿意等待,愿意屈就!可当我一次次证明,不可能改变宿命,我就变得自私,变得不管别人死活,只为了让自己好受,所以,最后劝你一句,死心吧!” “哪个江湖术士给你算的,我去把他找来,让他再好好算一次!” “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 见她如此决绝,李贤深深吸了口气:“三年前,在雨里,我知道,你听到我说的那些话,可你回答却淹没在雷声中,至今我都无法释怀,今晚,能了却我这个心结吗?” 一瞬间,以为遗忘的时光,又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 六年前,她从掖庭宫分配到藏有天下书籍的万卷阁,那里掌阁待人宽厚,宫人相处也其乐融融,好似宫中的一个世外桃源。 她与同房的宫女分工合作,半日就将活做完了,空闲下来的时间,她们就聚在万卷阁后的一处荒园享受灿烂的阳光。姐妹们趁着大好的阳光做针线活,而她总会从万卷阁挑几本书来读,见她如此,姐妹们都笑称她是“万卷学士”。 这日,姐妹碧云引出一个‘如何飞上枝头做凤凰’的话题,碧云见姐妹都踊跃参与,唯有她还是旁若无人地看着书,便用线球扔她道:“万卷学士,你也说说看嘛!” 她合上书,笑了笑:“这还不简单,要不找个蛮横霸道的皇子,大吵一架,要不找个爱骑马的王爷,有事没事就去拦他马,不然,偷偷去御花园多荡几次秋千,见了光着脚在石子路上走的奇怪太监,什么也别问,跟他一起走。” 她的话一出,大家笑得前俯后仰,争先恐后地取笑起来。 “宫女找皇子吵架?咱们谁嫌掉脑袋不够嘎嘣脆的,谁就去干!” “若拦了几回马,真被王爷看上,那是问他喜欢我的三头六臂,还是脑子进水呢?” “你别说,一晚我偷懒去御花园荡秋千,真瞧见一个太监在石子路上走。” 听罢,大家异口同声问道:“谁啊,谁啊!” “黄鼠狼孙满贵呗!他办事走到一半脚气犯了,怎么挠都不管用,只好踩石子止痒。” 大家都做呕吐样道:“太恶心了,别说了。” 碧云拿过上官婉儿放在膝上的书,看了看:“这两年你日读夜读,万卷阁的书都快被你看遍了,怎么能想出这么烂的点子?” 上官婉儿笑道:“说这些,就让姐妹图一乐,信了,不真傻了吗?” 碧云啐了一口道:“最讨厌你这狡辩的样子!我这就去掌阁那儿,告发你私带藏书,让你的小蹄子开开花!” “我错了还不成,书还给我吧!”她说着,满院子追赶起逗她玩碧云。 “把书还你也成,这个月去御书房走动的差事都给我,怎么样?”跑到墙角的碧云举着书站到了一块大石头上。 她双手环胸,仰头望着碧云:“这两年,咱们去御书房的次数加起来不下两百次,可又有几回能睹天颜,你不像我,到了二十五岁就能出宫了,何必为了那看似雍容,实为荆棘的华服,而终生困于宫闱之中呢?” “你这丫头比我还小了几岁,口气怎么像个老人家似的!舍不得就舍不得,别想用那些破道理忽悠我了。”扬着书的碧云不屑地说道。 “不过是跑腿的活,有什么舍不得,这一年的全给你吧!” “真的啊!”碧云高兴地一甩手,不小心将书抛过了墙头。 众人听到墙外一声“哎呦”,都攀到墙头去看到,到底是谁这么倒霉。碧云生性爽朗调皮,低头冲着被砸的人一笑,正要他把书扔上来时,听见有姐妹轻声道:“糟了,是六皇子!” 见状,上官婉儿拉过跳下来的姐妹,问道:“瞧清楚了,那人真是六皇子?” 见姐妹连连点头。 碧云急得直跺脚:“墙那头是往太液湖去的小道,平常经过不是御医,就是金吾卫,今天犯了什 么邪,怎么偏偏砸到了皇子!婉儿都怪你说那些,这会儿真应景了。” 抱怨间,六皇子身边的太监高声骂道:“哪个疯丫头砸了主子不知道啊!藏能藏到那里去,赶紧滚出来,不然,别怪咱家捅到内侍司那儿去了!” 听到“内侍司”三个字碧云吓得哆嗦,拉着她的手道:“内侍司对付咱们这些下等宫女,无非是打一顿,再扔到掖庭宫,怎么办?” “六皇子,李贤。”她沉吟了片刻,拍了拍碧云,道:“别担心,交给我。”说罢,走了出去。 这时,她来到墙外,看到身着紫袍,面如冠玉的李贤出现在眼前,她的心竟没出息地狂跳不止,她突然讨厌自己的肤白如雪,让旁人将她满脸的飞红看得异常清楚。 她不断告诉自己,此时的这种感觉,绝不是一见钟情,而是一种宿命感,有人说过,她命中注定要与李贤相爱,之前,她显然低估了宿命,高估了自己。 李贤皱眉打量了她一眼,将书递给她道:“这次先不追究了,不能再这般冒失,宫中是个有规矩的地方!” 她躬身道:“奴婢知错,定当谨记六皇子教诲。” 她转身刚走出几步,李贤快步追上她,欲言又止。见状,她心如鹿撞,以为李贤要问她姓名时,却听到:“方才在墙头冲我笑,独梳飞天髻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她心中欢蹦的鹿,好像被一只自作多情的箭射杀,她声音低沉道:“碧云。” 这日下午,她正坐在案头记录各宫还回的书籍,见李贤宫中的太监,将书放到案上,特意说道:“六皇子说,前些天借的这本书,字迹有些损坏,书是在姑娘这儿借的,所以,今日趁没人的时候,好好检查一下。” 她一听就明白李贤是把她当成了信鸽,碧云一门心思,想要飞上枝头,成全她风光几年,也比怀着不安分心在深宫行差踏错强。 这般想着,便回话道:“劳烦转告六皇子,奴婢定当用心检查。” 她拿着李贤藏在书中的信,回到房中,看到碧云独自在窗边叹气,正要给她信。可碧云却先开口道:“你说六皇子问了我的姓名,都好几日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是逗我玩吧?” 她晃了晃手中的信,道:“动静不是来吗?哎……我不辞辛劳,可有些人还不信我啊!” 碧云一边道谢,一边抢过她手中信,念道:“镜中人,千里相逢。向下看,依山傍水。”碧云不禁皱眉道:“不是我肚里没货,诗我真读过几本,可这阴阳怪气的,还真不知道什么意思,万卷学士赶紧来帮我看看。” 她拿过信,笑了笑:“好一个肚里有货!这压根就不是诗。” 碧云疑惑道:“不是诗?那他写这些来干嘛?” “瞧六皇子这手笔,可不是写诗抒情的婉约派,而是直接幽会的豪放派。” 碧云拍手道:“好啊!能同六皇子花前月下,想想都醉了。不过,他约在哪?什么时辰?信上都没写啊!” “写了。可像是要考考你。” 碧云扶着额头,郁闷道:“我最烦猜来猜去!万卷学士,怎么也得救救我!” 她自信满满道:“我最讨厌卖弄的人,怎么会让他得逞呢?” 她聚精会神看了片刻,轻松一笑:“不但是错位字谜,还句中有意。‘镜中人’是个‘入’字,‘千里相逢’是个‘重’字。‘向下看’是个‘睡’字,‘依山傍水’是个‘汕’。入与睡是一对,说得是时辰,重与汕是一对说的是地点。” 碧云听得一头雾水:“入睡是什么时辰?重汕又是什么地方。” 她摇头苦笑道:“入睡就是人定,地点在依山傍水的重汕亭。” “重汕亭挺清净是个好地方!我得赶紧打扮起来,你说六皇子是喜欢柔媚点,还是素雅点?” 她对着翻箱倒柜的碧云道:“你真去重汕亭赴约,不怕出什么事?” 碧云把她往门外推,边道:“六皇子就快封王能纳妾了,若真发生什么,那我就飞上枝头了,到时候富贵了,姐妹不会忘了你的,去忙吧!” 那日碧云彻夜未归,她也一夜未眠,宿命的背离感让她陷入恐惧,以为清晰的人生突变得一片模糊,她不断问自己,会走向何方? 极致的恐慌过后是豁然开朗,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到她床前,她紧锁的眉头松了,嘴角的甜笑浮现。她将手伸向光,当它握在手心的那一刻,她感觉,前面的一切都是未知,又能重新掌握命运! 这日,碧云收到了李贤藏在书中的信,这回不是哑谜,是首情诗。碧云深知李贤钟意貌双全的女子,可她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为了能与李贤高山流水,只得求助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念起李贤的写来的信:“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照流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听她念完,碧云笑问道:“万卷学士,他想对我说什么?” “他想做照耀你的月光,飞不去你身边的鸿雁,只在水面留下涟漪的鱼。” 第14章 万卷往事(上)在线阅读 第14章 万卷往事(上) 第14章 万卷往事(上) 第15章 万卷往事(中)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5章 万卷往事(中)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5章 万卷往事(中) 碧云笑靥如花:“好浪漫,原来他这么喜欢我了!” 上官婉儿叹了口气道:“浪漫什么?他是想说,你们天差地别,只想结一段鱼水之欢,并无心白头到老,大家都别太认真。” 碧云着急道:“他真是这心思,那我该怎么办?” 她将纸铺到书案上道:“他这般自以为是,咱们也来端端架子。” 说罢,提笔写到:“放旷出烟云,萧条自不群。漱流清府意,隐几避喧嚣。” 一晚,在万卷阁值夜的上官婉儿,捧着书看得正入神,毫不察觉有人走进,待敲着书案的太监,道:“喂!主子都走到跟前了,还不赶紧伺候!” 她回过神,看见太监身后站着的李贤,赶忙起身行过礼道:“六皇子需要什么书?奴婢这就去拿。” 李贤使了个眼色,会意的太监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李贤边往高耸的书架中走,边向跟来的她问道:“你叫上官婉儿?” “是的。”她隐隐感到不安。 李贤仰头打量着架上的书籍,问道:“我想要找首诗,忘了在哪本书上,能帮忙找下吗?” “请讲。” “放旷出烟云,萧条自不群。漱流清府意,隐几避喧嚣。” 她心中一“咯噔”,想起前几日,碧云去李贤宫中送书,笑着出去,哭着回来,问出了什么事,她就说再不找李贤自讨没趣了。原以为他们只是吵了架,现在看来李贤今晚前来,不是来重修旧好。 她望着李贤道:“奴婢愚钝,六皇子有话请直说。” 李贤嘴角浮现若有似无的冷笑:“愚钝?能有这般心机,教碧云玩弄别人于股掌之上。” “没错!奴婢给碧云帮了忙,不过,六皇子在知道这件事前,是真心爱碧云吗?” 见她承认,李贤神情愤怒道:“当然!” 她摇摇头:“奴婢看来并非如此!” 李贤眉头低拢,眼神如冷箭般朝她射去,声音低沉道:“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婢,也敢这么同主子说话!最好给我说出个理由来。” 受到要挟的她依旧一脸淡然:“情分欲与爱,欲是索取,爱是奉献。碧云生得已是美艳婀娜,为何要求她有过人才华?既然爱她,为何要顾忌身份,初次与她约见便是深夜?” 李贤怒气顿散,神情难掩羞愧,他沉默半晌道:“可她怎么能骗我!” “碧云在意天差地别的身份,只有在六皇子眼中变得完美,才不会那么自卑,那么害怕!” 李贤叹口气:“女子胸无点墨,就算貌若天仙,也是枉然!” 见李贤如此,她还是想硬着头皮替碧云再挽回一次,她瞥见案头上一包正要去熬的下火药,笑道:“六皇子这么瞧不起人,想必是才高八斗?” “为何这么说?” “六皇子经常难别人,敢不敢受奴婢一难?” “我若不受,岂不是让你这个奴婢得意了。” 她拿来那包药交给李贤道:“奴婢丑话说在前头,若六皇子解不出,就不许再看轻碧云!” 李贤道:“既然是个赌局,就有赢有输,若我解出来了,你该如何?” “任凭六皇子处置!咱们三日为限。” 三日后,她刚睡下就听到“窸窣”的响动,她半眯着眼,见碧云推门进屋,蹑手蹑脚地走到她床前,一脸灿烂地轻声道:“婉儿,知道……” 她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姐妹,示意碧云到外面说话。 俩人走到屋外的台阶上坐下,碧云难掩兴奋地拉着她的手,道:“知道我见了谁吗?” 她仰头望着星空,今天是约定的最后一日,李贤没送信来,傍晚时,碧云又神采飞扬地出了门,这表明她赢了,而李贤也遵守了约定。 她故作好奇道:“见着谁了?” “六皇子。”说着叹了口气,指尖摸着眉心道:“你也知道,前几日因为一些事他生气来着,真 以为就这样散了,现在总算雨过天晴了。” 她笑了笑:“情人间拌嘴很平常。六皇子为什么生气?” “没什么,一些小事。” 听到回答,她心中泛起阵阵难受:“哦。” 碧云从身边拿出包药,皱眉道:“有时候真猜不透六皇子在想什么,莫名其妙让我带包药回来。” “能给我看看吗?”她拿过药包,拆开线看了看其中的药材,并非那包下火药,她淡淡一笑,明白李贤输得不服气,出同样的难题考她。 碧云见她看了半晌,问道:“里面都是些什么药?” 她边拿出药,边说道:“相思子,白芷,苦参,狼毒,当归,运志,樱桃,菊花,茴香。这是包治风寒的药。” 碧云不解道:“我又没病,给我风寒药干嘛?” “莫非又想考你。” 碧云神色难掩慌张,拿过药:“应……应该不会,都这么晚了,去睡吧!” 如她所料,过了三日,李贤宫中的太监来到万卷阁,颇有所指的对她说:“我家主人,让姑娘找的书,找到了吗?” 她点点头:“公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拿。” 待走到阁中深处,拿出写好藏在衣袖里的信,仔细瞧了眼,用那九味药材写成的诗词:相思意已深,白纸书难足。字字苦参商,故要檀郎读。分明记得约当归,远至樱桃熟。何时菊花时,犹未回乡曲。 看罢,满意点点头,随意从架上拿了本书,小心地藏了进去。 她这番示威,李贤不知是甘拜下风,还是觉得太丢脸,不敢再玩书里藏题的游戏。 消停了半个月,这晚值夜的她见李贤亲自找上门来,便想,李贤说到底也是主子,多少给他留些面子。所以,对他卯足劲想出的对联,故作为难道:“六皇子这联太过精妙,奴婢难以对上,输得心服口服!” 李贤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急。我容你再想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她仍旧说对不上联,见此,李贤笑了笑:“虽没得到下联,可能同上官姑娘聊许多有见识,有想法的话题,也不枉此行!” “六皇子不嫌弃,赐教了许多,才是奴婢的荣幸。” “今晚暂且告辞,欠我的下联,改日再来讨教。” 这一个月里,逢她值夜李贤必到,她总会对不出那联,李贤总会宽恕一个时辰,他们在那个时辰里总会聊很多事。 这晚雨下得淅淅沥沥,万卷阁中的她推开窗子,望着茫茫的雨夜,喃喃道:“怎么就下雨了?他该不会来了吧!”说着,她拼命摇了摇头:“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关上窗,刚走到案前,就听到“吱呀吱呀”的开门声,转身瞧见,李贤将滴着水的纸伞放到墙旁,背着手走到案前,望了她良久道:“半边山,半条路,半溪流水半溪涸的下联,对出来了吗?” 见她陷入沉思,李贤手撑着书案将脸靠近,嘴角浮现邪邪的笑:“犹豫要不要说出下联,不说,怕我轻了你的文采,说了,怕我没借口再来。” 此时,她与李贤近得呼吸可闻,她想要否认,可嘴却像被锁住了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贤的手背轻轻滑过她粉嫩的脸颊,看着颤抖着的长长睫毛,道:“再过几日,我就封王搬到宫外,这是最后一次来万卷阁了,有些话只能说出来了。” 这一刻,她惊奇地看到,原本以为被打得支离破碎的未来,又一片片弹回到原位,重建后的未来带着越发骇人的面庞呼啸而过。 她屏住呼吸,她将脸一侧道:“奴婢心里也有些话,能让奴婢先说吗?” “好吧!” “六皇子封王能纳妾了,就请要了碧云了吧!” 李贤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明白你们姐妹情深,我会想办法给她名分,可我的心都被……” 不等李贤说完,她起身道:“一块碑,一行字,一句成联一句虚。联我对出来了,六皇子可以走了。” 李贤绕过书案,一步一步将她逼到墙角:“你不想听,可我偏要说。” “你是主子,我是奴婢,一定要说,那我也只有洗耳恭听的份了!” 李贤皱眉道:“明明感觉我们之间……可现在,是介意我同碧云间的关系,我可以跟她说清楚!” “不要!以前是碧云,现在是我,以后又会谁?即便你是皇子,我们感情再卑贱,也轮不到你为所欲为,所以……” 李贤无法再忍受冰冷的字眼从她口中蹦出,猛然倾身,用并不温柔但却温暖地唇,深深地吻住了她。她脑中的反抗,都被心中散发的迷醉所包围,她把此刻的迎合,依旧归结为宿命感。 “好个上官婉儿,真对得起我!”听到门外响起碧云的怒吼,她急忙推开李贤。想要解释些什么,却百口莫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碧云跑进潇潇雨中。 她推了把李贤:“快去把她追回来!” 李贤摇摇头:“她早晚会知道,伤心是迟早的,追了又有何用?” 她白了眼:“真够自私!你不在乎她,我在乎!” 她推开李贤跑进雨中,追上哭得泣不成声的碧云,除了一声声重复“对不起”她不知还能说什么。 第15章 万卷往事(中)在线阅读 第15章 万卷往事(中) 第15章 万卷往事(中) 第16章 万卷往事(下)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6章 万卷往事(下)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6章 万卷往事(下) 碧云一记耳光打来,她痛彻心扉,碧云又一记耳光打来,她没有避开,当第三记耳光袭来时,赶来的李贤一把抓住碧云的手:“闹够了没?承诺给你的侧妃,我会兑现,别再这儿装委屈了!” 碧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了看李贤,又看了看她,冷冷笑道:“演了场大戏就能麻雀变凤凰,难道我还奢望拥有你的心吗?” 看着碧云离去的背影,她半晌才缓过神来,向李贤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日,我虽问了碧云的姓名,可回宫后满脑子都是你。所以,我才会派人将字谜信交到你手中,可你终究还是误会了。那晚碧云来重汕亭赴约,跟她说清楚后,她竟答应帮我向你转达心意。” 听到这儿,她陷入一片茫然,她在掖庭宫长大,宫闱中人心的冷漠诡变,她经历太多,也太深刻。可碧云对她的真挚,她们感情的深厚,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碧云什么也没说,那日,她明明一夜未归。” “我们的谈话不过一盏茶时间,她为何会一夜不归,那我也无从得知。” “碧云说的戏,是什么意思?” 李贤深深吸了口气:“这还要从,她转达你的心意说起。” 李贤将一切娓娓道来,在诉述中,单纯率性的碧云好像换了一副面孔,不但心机深重,而且,还有一脸好演技。 她听着碧云如何对李贤谎话连篇,如何设局诱导让李贤,误以为自己有了心上人。有了这些铺垫,碧云又如何以热心人角色登场,为有身份包袱的李贤出谋划策,以进可攻退可守的方式,慢慢赢得自己的心。 后来,碧云见他们的感情渐入佳境,便图穷匕见,拿着上官婉儿代写的信找上李贤,让他答应在封王之时,将她选出宫做随行侍妾,他日有了身孕再封她做侧王妃。 若李贤不满足她的要求,就把信送去内侍司,到时上官婉儿就难脱勾引主子的罪名。 听李贤说完,她荒漠般的心中的最后一片绿洲,也被毒辣的太阳晒得瞬间干涸。她抬头望着茫无尽头的天穹,任雨水冲洗她眼眶的热泪,她对天喃喃道:“总让别人亏欠我,半点亏欠别人的机会也被你夺走了!给我的身体注满坏人的血才罢休吗?” 见她这般难受,李贤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道:“我知道,这些事会伤到你,本不想讲,可碧云对你太狠毒,你不该活在对她的愧疚中。” 她挣开李贤,麻木道:“别说了,让我静静。”说着,转身迈开步子。 李贤在她身后,大声道:“我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别的女子,只怪遇见了你,又恰巧走进了我心里,再无人能取代,愿意住进我的心房,做一辈子的女主人吗?” 她不由得转身,望着重重雨帘后的李贤,眼神交汇间,一股莫名的感动让她忘记束缚,自顾沉醉。 “我愿意”三个字正溜到舌尖,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突然而至,她刚吐出一个“我”字,突然看见另一个自己出现在闪闪电光中,那个自己慢步走近,心疼摸了摸她被雨水淋湿的脸庞,皱眉道:“婉儿,我知道拒绝他,你会难受,可你答应过会带我躲开这世间上的伤害,忘了吗?” 她痛苦地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伴着满天电闪雷鸣道:“我记得!” 上官婉儿收起思绪,望着满身灿烂月辉的李贤,释然地笑了笑:“都三年了,再浓烈的感情也平淡如水了,何必在意那些话。对了,听说王爷的侧妃又添了王子,恭喜了!” 李贤难掩羞愧道:“那虽是我同碧云的第二个孩子,可并不表示……” 她打断道:“奴婢真得进去看夫人了。劳烦王爷代奴婢向侧王妃问好!” 两日后,天刚破晓,袁一就随着太平来到荣国夫人院中,看到满屋子都是焦急等待结果的人,袁一也不由得更加焦虑起来。 过了约莫半柱香,经过几名御医轮流看诊后,确定荣国夫人病情已稳定后,就由上官婉儿与掌医来到外厅给武后禀告情况。 听掌医做完病情陈述,大喜过望地武后上前拉起上官婉儿的手,道:“果然没让本宫失望,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上官婉儿已两天没合眼,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睛浮肿,笑了笑:“夫人转危为安,已是老天对奴婢的莫大恩赐,再则,奴婢不过是尽了分内之责,何有讨赏之功?” 武后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不赏哪成!这样吧,本宫暂且记下,想到了随时开口。” 上官婉儿躬身道:“奴婢,谢……”话还没说完,向前一个踉跄晕倒过去。 袁一见此心中一慌,怎奈隔得太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上官婉儿摔倒。众人惊诧之际,李贤慌忙上前扶起上官婉儿,对站在那儿的掌医喝道:“怎么还愣着,赶紧瞧瞧啊!” 掌医给她诊过脉后,道:“上官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劳累过度,积忧于心,才会突然晕厥,放宽心修养几日,便无碍了。” 武后看了眼上官婉儿,叹了口气:“这丫头撑了这么久,是该松口气了啊!雍王,你替本宫送她会春舍,让她好好休息去吧!” 袁一见上官婉儿被李贤抱走,心语:“爷的!先是英王,又是雍王,婉儿,你到底是招了多少桃花?我一直认为自信心够用,可也经不起这样的摧残,看来我只能更加卖力的死缠烂打了。” 见荣国夫人已无大碍,大家都宽了心,有政事在身武后和太子几兄弟便先行离去,改日再来探访,而太平和贺兰姐弟则继续留在府中陪伴夫人。 在回春舍的路上,太平看到府中的仆人捧着许多礼物往一间屋子里走,听到一旁的管家不时喊道:“送给夫人的礼物放到左边,送给贺兰小姐的礼物放到右边,千万别弄混了!” 听到这话,太平不由得纳闷起来,向身边的袁一问道:“姥姥,她大病初愈,有人送礼来府上,可以理解,但是,月姐姐好端端,怎么也人送礼来?” 这时,一旁的管家恰好听到了太平的这番话,回答道:“公主有所不知,城中有些许多仰慕贺兰小姐的贵胄公子,他们都知道贺兰小姐在府中,便都将礼物一起送来了这儿。” 太平侧着身子,看了眼屋子右边的礼物,喃喃道:“哇!这么多。”说着,看了眼管家问道:“有很多人喜欢月姐姐吗?” “据奴才所知,应该是这样。” 一路上,见太平出奇沉默,袁一不由得问道:“公主还在想贺兰小姐的事吗?” “要是本宫也能像月姐姐那样受欢迎,该多好啊!” 袁一心语:“贺兰敏月受到男子青睐,无非是风骚,够贱,这丫头可千万别跟她学。” 这样想着,他慌忙道:“其实,奴才觉得,公主有公主的长处,不一定变得像贺兰小姐那样。” 太平一拍手:“本宫可以向她讨教,现在就去找她。” 看到太平迈开步子,满脸无奈的他喃喃道:“她都听不到,别人说话吗?” 太平来到贺兰敏月的房中,先是闲话了几句,而后进入正题道:“本宫听说,城中的许多贵胄公子都很仰慕你,这么受欢迎,肯定有些原因,能跟本宫说说吗?” 贺兰敏月笑了笑:“公主是在取笑我,还是逗我玩呢?” 太平连忙摆手道:“不是。说来真不好意思,其实,本宫是想讨教几招。” 见太平一脸羞怯,贺兰敏月用手肘推了推她:“哟!瞧这脸红得像绸子似的,向我讨教了,是想让谁拜倒在公主的石榴裙下呢?” 贺兰敏月这么一问,她的脸羞得更加红了,她嗔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贺兰敏月凑近她:“我可不知道。不如,公主悄悄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怎么样?” 她推开贺兰敏月,撅嘴道:“月姐姐,你再这样,本宫可不理你了。” “我也不逗公主了。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成纱’要想引起男子的注意,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 贺兰敏月说着,抬头满是防备地看了眼袁一,会意的太平开口道:“他是太监,不碍事!” 听到这话,袁一心语:“爷的!第一次感觉,太监的差事还真不错!在勾引这件事上,男子手段无非是,装英雄,装慷慨,装深情,至于女子的手段,现在,正好听最具说服力的贺兰敏月怎么说,算是长长见识。” 贺兰敏月听太平这么说,便不再顾忌道:“想要引起男子注意,只要耍些小花招便可以了。” 太平迫不及待道:“什么花招?” “第一,撒娇,第二,装可怜,第三最后这一招,虽然是最厉害的,可公主不学也罢!” “既然是最厉害的,为什么不告诉本宫?” “最后一招用得好,可以让男子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用得不好,以为是那种人。” 第16章 万卷往事(下)在线阅读 第16章 万卷往事(下) 第16章 万卷往事(下) 第17章 诱惑难违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7章 诱惑难违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7章 诱惑难违 太平犹豫了片刻道:“决定了,不管怎么样,这招本宫一定要学,说吧!” 贺兰敏月点点头:“第三招,献媚。” 满脸受用的太平沉思了片刻,喃喃道:“装可怜,撒娇,献媚,感觉挺不错!”说着,抬头看了眼贺兰敏月:“本宫好像不怎么会用,月姐姐,你就帮人帮到底,再说得具体点呗!” 贺兰敏月颇感头疼道:“这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该怎么跟你说呢?” 太平有所领悟道:“本宫明白了,这就好像绣花,不拿着针线亲自绣一个,就算说破嘴皮子,别人也学不会。” “没错,就算这个理。” 太平微微一笑:“这好办!”说罢,看向袁一道:“太监也算男人,不如就用他示范装可怜,撒娇,献媚给本宫看看?” 袁一吓得一惊,心语:“这丫头,刚才不把我当男人,现在又说太监也算男人,真是服了她!” 见贺兰敏月连连摆手拒绝这一要求,袁一本来松了口气,怎奈太平磨人功力非同一般,最后,贺兰敏月只得答应道:“好吧!看在他是太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示范一次吧!” 太平高兴地拍手叫好,见袁一愣在那儿,喝道:“高寿,别傻站在那儿,赶紧过来啊!” 见袁一上前,贺兰敏月起身道:“先从装可怜开始。” 说着,她很快便进入了角色,时而用楚楚可怜地向袁一寻求安慰,时而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向袁一发出各种娇嗔,让袁一不得不佩服是,即便知道她在演戏,可当她卖弄可怜时,不由得对她生出几分怜悯之情,当她撒娇时,难以克制的心痒难耐起来。 以往遇到这种碰不得的女子投怀送抱,自己可以大义凛然地将她推开,可现在自己只能像个木头人似得任由她调戏,唯一能做的只有忍住,各种正常人的正常反应。 这时,贺兰敏月看了眼太平,问道:“我刚才示范的撒娇和装可怜,公主都清楚了吧?” 太平受教地点了点头,道:“本宫看清楚了。还有最后一招,别忘了。” 满脸不情愿的贺兰敏月看了眼袁一,长长叹了气:“知道了。献媚最重要的是眼神,就像这种柔似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笑意。”说着,向前走了一步,看向袁一,用充满魅惑的低沉嗓音道:“声音要轻而柔,还要···” 太平急忙接话道:“还要像在外面跑了一圈回来,呼吸急促的感觉。” 贺兰敏月笑了笑:“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此时,袁一额头热汗直冒,心语:“爷的!怎么有种青楼的老鸨,向新入行姑娘授课的感觉?不行,越来越热了!老天爷,求求给我一道闪电,直接把我劈晕过去吧!” 贺兰敏月从袖中拿出一条锦帕,替他擦着额头上的汗:“你很热吗?这样会不会好点?” 袁一骤然感觉有股液体要冲出鼻腔,他慌忙夺过贺兰敏月手中的锦帕:“我自己来!”说着,转过身吐气之时,感到唇边一热,他伸手一摸,心语:“不是吧?流鼻血了!幸好躲得快,不然可要倒大霉!” 他用锦帕将鼻血收拾干净,而后藏到袖中,转身看到贺兰敏月与太平耳语,见状,他心语:“贺兰敏月太妖孽了,真替圣上,他老人家担心啊!” 这时,太平起身道:“好。本宫就不打扰了月姐姐了。” 贺兰敏月点点头:“好。公主记住了,用这三招要自然,不能太生硬,最重要的是练习。”说着,颇有深意的看了眼袁一。 “知道了。” 见状,袁一深深吸了口气,心语:“练习?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回到春舍,袁一这种不祥的感觉,果然发生了。 晚膳时,太平放下筷子,看了眼站在身边的袁一,露出玩弄鬼点子惯用的笑容,向他勾了勾手,道:“高寿,过来,陪本宫吃饭。” 听到太平阴阳怪气的说话声,袁一感到后背汗毛倒竖,躬身道:“奴才与主子身份有别,不敢与公主一同用膳,请公主见谅。” “本宫说可以就可以,过来嘛!” “奴才不能坏了规矩。” 太平一拍桌子,怒喝道:“狗奴才,别不识抬举,过来!” 见太平发火,一旁伺候的宫女,向袁一使了个眼神,低声道:“高公公,过去吧!” 袁一无奈,只能过去坐下。很快,太平又换上了一副笑脸,拿起筷子夹了块鸡肉放到他嘴边:“来,张嘴。” 感觉如坐针毡的他吃下太平夹来的鸡肉,感觉味如嚼蜡,可还要强颜欢笑回答,好吃!他顿时,有种被逼良为娼的心酸。 这时,太平另外递了双筷子给他,装得柔情似水道:“刚才都是人家喂你,现在人家也想要你喂。” 袁一拿过筷子往碗里夹菜,手不由得抖了起来,夹了好半天也没夹到菜。见状,太平盈盈一笑:“讨厌!你的手抖得这么厉害,还怎么给人家夹菜,到底还要不要喂人家?” 急得满头大汗的袁一,尴尬笑道:“能夹菜给公主吃,奴才太高兴了,连手都不听使唤了。” 见此,太平拿出条手帕,学着贺兰敏月的样子,如法炮制道:“你很热吗?这样会不会好些?” 袁一心想,如果面对贺兰敏月的汗流不止是冲动,那么,此刻出现的这种状况,绝对是害怕。 袁一双手并用,总算夹起一只虾仁,正送到太平嘴边,只见她眨着眼睛送来一个媚眼,受到惊吓的他手一抖,筷子和虾仁都被抛了空中,当落下时,虾仁落到了太平的头上,而筷子则不偏不倚地扎进了她的发髻。 气得满脸通红的太平瞪着他,将筷子拿下,用严厉的声音道:“人家的嘴在这里,可不是长在头上,记住了!”说着,将刚拿下来的虾仁,扔到他脸上:“今天到此为止,明天继续。香绿,给本宫倒水沐浴!” 看着太平离去的背影,袁一喃喃道:“没错!你的嘴没长在头顶上,那是你眼睛呆的地方嘛!” 次日,太平故意支开宫女香绿,更加毫不顾忌对着袁一练习各种装可怜,撒娇,献媚的招数,甚至还设计了各种譬如扭伤脚,眼睛进了沙子,月下偶遇等情景。 随着太平的感情越发投入,让原本打算敷衍了事的袁一越发难以招架,毕竟,孤男孤女共处一室,已是大忌,还要被迫接受容貌绝美的太平种种诱惑,即便是孔子这样的圣人在世,遇到这样的情况,恐怕也圣不起来。 晚上,躺在床上的袁一刚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太平“讨厌”“人家”云云的娇嗔,还有她轻抚脸庞的感觉,他越想越觉得胸口发烫。 他猛然从床上坐起,深深地吸了口气,抹去满头的大汗,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先去外面走走,喘口气。” 他走到院中,瞥见上官婉儿的房间,摸着下巴,喃喃道:“不然,去她那儿坐坐,说不定会好些。好!就这么办!” 他从窗户溜进房中,看到上官婉儿正躺在床上,长长叹口气,道:“你都睡了两天,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说着,他在床边坐下,又是一声叹息:“这几天,我过得真叫度日如年!那丫头,对贺兰敏之喜欢疯了,想尽各种办法找虐是她的事,我一个奴才真管不着!可不能拿我练手啊!一会儿让我给她吹眼睛,一会儿又让我给她揉脚,最可恶的是摸完我的胸,还摸我的脸,女子遇到这样的情况,可以骂色狼,喊非礼!可我一个假太监能怎么做?况且对方还是个霸道,任性,不讲理的公主。” “那丫头,难道不知道,就算真太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况且,我还是个男人。明天她说还要继续,真怕她扑到我怀里时,我会克制不了···”说着,看向上官婉儿:“你懂那么多大道理,真想你醒来,敲打敲打我,告诉我,不要对那丫头动心,不要被迷惑,不能干出错事。看你睡得这么熟,怎么可能醒来,不如,我现在亲你一下,就当作抵抗诱惑的封印,度过这一劫。” 说着,他俯身靠近上官婉儿,低声道:“不说话,就当你默许了哦!” 他正要有所行动,上官婉儿突然睁开眼,瞪着他:“这是在干嘛?” 他尴尬一笑:“如果说,我梦游走错了房间,你会信吗?” “你说呢?” 他起身,问道:“你醒来多久了?” 上官婉儿从床上坐起道:“你从窗子里进来时,我就醒了。” “你一直装睡,故意不理我?” “当然。本来以为你说几句就会走,没想到你像个怨妇似得,没完没了。” 他捂着胸口道:“太伤人,我的心好疼。” “少来!你要说的,我也听到了,时候也不早,所以” 他点点头:“好吧!那我告辞了。”说罢,转身往窗边走去。 “等下。” 第17章 诱惑难违在线阅读 第17章 诱惑难违 第17章 诱惑难违 第18章 误闯心扉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8章 误闯心扉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8章 误闯心扉 听到说话声,他急忙停下脚步,笑着走回床边道:“还有什么事吗?” 上官婉儿向他打了个手势:“蹲下!” 他满脸不解道:“这是?” “蹲下。” 见此,他只好照做。当他蹲下,上官婉儿抬起手,在他脑袋上敲了敲:“不要对公主动心,不要被迷惑,不能干出错事,记住了!” 他点点头,突然感到心底一暖,沉默许久后,仰头望着上官婉儿道:“其实,刚开始,我一直在怀疑,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要害我?可不管哪一个,我都找不到充分的理由,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我知道,你是对我好的人,这样就足够了。” 上官婉儿颇有深意道:“问题,还是交给时间解答吧!” 他虽然不明白话中的含义,可也不好细问,所以,只是点头笑了笑,便起身离开了。 昨晚受过上官婉儿的敲打后,今天,袁一再面对太平的装可怜,撒娇的伎俩,心态明显平静了许多,可当太平拉起他的手,施展献媚时,憋在心里的怨气喷涌而出。 他甩开太平的手,喝道:“够了!” 太平被这么一喝,先是一愣,而后,怒容满脸道:“好你个狗奴才,敢对本宫发脾气,活腻了吧!” “没错,我是活腻了!我还要告诉你,太监也是人,也有感情,你这样又是抱,又是摸,可能不动心吗?这样,是在逼我做出格的事吗?” 太平冷冷一笑:“有感情?动心?开什么玩笑?” “好!那我来问你,会不会一个太监动心?” “废话。当然不会。” “那敢不敢试试,你来当玩偶,我来施展招数?” “角色互换?好!本宫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袁一低头酝酿了许久,当他抬头时,用炙热而张狂的眼神直视太平,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凝望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太平眼里的嚣张跋扈被一点一滴瓦解,最后,变成了闪烁的慌乱。 见她试图将目光移开,袁一向前一步,逼近她道:“你能逃开我的目光,但别想逃开我的感情。知道吗?我曾经觉得你任性,不讲理,很讨厌你,可当看到你在酒肆,毫不顾忌地跟梅仁喝酒说心事,觉得那样的你很可爱,后来,又看到你身边某些人,对你做的那些事,不由得心疼起你。” “突然,明白你的霸道任性,满身是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伤害。当别人想要靠近你,必定会被刺痛,当别人想要拥抱你,必定会被刺得遍地鳞伤,甚至万箭穿心。对于你,用痛苦来检验真心,不是残忍,而是你太脆弱,害怕失去,渴望拥有,认定就是一辈子的感情。” 袁一停顿了片刻,继续道:“话到这儿,突然意识到,你对贺兰敏之的执着,或许是,他曾经得到过这样认定。” 听到这话,眼眶微红的太平抬起头,用惊讶而认同的眼神看着他。 见此,他继续道:“我愿意遍地鳞伤,你愿意让我抱你吗?” 见太平没有丝毫犹豫地展开双手,他感觉自己被某种情感推着,无法控制脚步,当缓过神时,他已经将太平紧紧抱住。 这时,太平开口道:“你说得没错,本宫不该拿你做练习,今晚事就当没有发生,行吗?” 袁一放开太平,点点头:“相信我,这种奇怪的感觉不会存在太久,明天一觉醒来,什么都会不记得了。” “本宫知道。退下吧!” 那晚过后,袁一以为见到太平,多少会有些尴尬,可当看到她一如平常,仿佛那晚根本不存在时,袁一的心头大石也算落了地,没过几天,那晚的事情也很自然的被抛之脑后。 这日,太平让人在春舍必经的路上,搭起一个台子,又从宫中召来一批奏乐的伶人。一切准备妥当后,穿着长袖仙袂舞裙,妆容绝美的太平便登上高台,只见乐声响起,她便一甩裙袖跳起了洛神舞。 这洛神舞兴起于初唐,之所以用洛神命名,是因为当初一位名冠天下的舞师,在读到三国曹植的《洛神赋》时,灵感乍现,编成了这支洛神舞。 这舞的绝妙之处就在于,它将赋中洛神“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的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姿,“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的态,“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形,都恰到好处的以曼妙的舞姿的呈现。 洛神舞虽美,可它的下腰甩袖,足尖点地的回旋,以及跳跃落地的姿势都对舞者身体的柔韧度,舞技的娴熟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因此,很容易失手闹出笑话,即便是名满天下的舞者也不敢轻易在人前跳洛神舞。 此时,袁一看了眼高台上翩然起舞的太平,向一旁的上官婉儿,问道:“公主摆出这么大阵仗,若只是练舞,貌似有些说不过去,你说,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上官婉儿看了看,见周围都站满了被吸引来的人,似有所悟的笑了笑,道:“待会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袁一看到贺兰敏之正往春舍来,当他路过高台时,像是被太平的舞姿吸引,先是放缓脚步,而后索性停下,驻足观看。 这时,袁一瞥见贺兰敏之冷如冰山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极浅极淡的微笑。他深邃而锋利的眼神,渐渐变得柔软,好似冬日的暖阳一般,突然,他迈着缓慢的步子,走近高台。 见他如此,袁一看了看太平,心语:“这丫头,进步还真不小,看把贺兰敏之迷得像丢了魂似的,不得不说她这招真够绝!” 此时,太平看了眼靠近的贺兰敏之,嘴角出现些许笑意,袁一见到她的这种笑容,喃喃道:“她不是要····” 话还没说完,只见太平腾空跃起,飞身扑向台下的贺兰敏之,众人只以为她落下台是失误引起,不由得发出阵阵惊呼声。 见状,袁一心语:“刚才还夸她,现在就来这么一出,她非得这么刻意,这么用力过猛吗?” 因为知道,这是太平有意为之,袁一便故意袖手旁观,等着贺兰敏之英雄救美。让人很不解的是,贺兰敏之明明伸手就能接住太平,可他好似故意向后退了步,让太平扑了空,摔了个脸着地。 这时,趴在地上的太平仰头望着贺兰敏之,眼泪汪汪道:“贺兰哥哥,刚才为什么不接住我?” 贺兰敏之依旧站得笔直,没有半点想要扶起她的意思:“我离公主有点远,接不到。” 太平伸手到:“这不能怪你,能扶我起来吗?” 贺兰敏之见她手上满是泥土,皱眉道:“公主的手好像脏了。” 太平欲哭无泪道:“那借你的手帕给擦擦吧!” 袁一再也看不去,只见他走近太平,蹲下身子道:“公主,奴才送你回去吧!” 满心委屈的太平看到袁一,眼泪哗哗的落下,她抱住袁一,嚎啕大哭道:“我摔得好痛!真的好痛啊!” 他拍了拍她:“都是奴才的错,没有保护好公主!” 原本低头沉默的贺兰敏之,突然上前一把推开他,躬身抱起太平,冷冷道:“要保护,也是我来保护,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太监!” 说罢,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太平,冰冷的神情中明显多了几分关切:“我带公主去擦点药。” 太平早已破涕为笑,只见她将头靠在贺兰敏之肩上,满脸陶醉道:“好!行!可以!” 袁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了眼远去的俩人,向身边的上官婉儿道:“刚才贺兰敏之是在吃我醋吗?” 见她笑而不语,袁一继续道:“我是太监,这样都能让他吃醋,他对公主的感情,真是越看越看不明白。” 上官婉儿意味深长道:“有时候,执着于某份感情,并非只是单方面。” “你同公主情同姐妹,应该知道不少事情,不如,说来听听。” “我看你也快成公主的姐妹了,以后问她,应该会说给你听。” 袁一摸着下巴,皱眉道:“刚才被贺兰敏之骂太监,已经够受伤了,现在又被你说成姐妹,自尊心对于我都快变成负担了。且慢,怎么感觉你的话酸酸的?”说着,往上官婉儿身边嗅了嗅:“没错,是醋味!” 上官婉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我又不是贺兰敏之。”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不是知道,我没有,不是”袁一觉得,向人说明太监这件事,有点尴尬,因此,没有继续说下去。 上官婉儿耸了耸肩:“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摊手,笑了笑:“也是,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不是” 上官婉儿的脸哗然一红:“懒得跟你说!”说罢,扭头往院子里走去。 傍晚,在院子里打水的袁一看到,太平一蹦三跳的从外面走来,见此,他放下水桶,对哼着小调的太平,道:“看样子,公主心情挺不错哦!” “有这么明显吗?”太平说着,不自觉地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许久:“没错!本宫心情太好了!” “贺兰公子讲了什么笑话,把公主逗得这么开心?” 第18章 误闯心扉在线阅读 第18章 误闯心扉 第18章 误闯心扉 第19章 春舍谜情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9章 春舍谜情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19章 春舍谜情 太平摇头道:“他笑着说话,都少见,更何况是说笑话?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他,说上一会儿话,本宫心里就特别踏实。” 他点点头:“公主去了两个时辰,应该跟贺兰大人说了不少话,难怪这么开心!” “他给本宫擦完药,就坐在一旁看书,所以,也没聊什么。” “那这两个时辰,公主在干什么?” 太平笑道:“他看书,本宫就看他,看着看着本宫就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就是这个时候了。” 听到这话,袁一心语:“这丫头最擅长是折磨人,在宫里绝对算得上神憎鬼厌的人物。现在却被贺兰敏之折磨得够呛,原来真有一物降一物这回事!” 这日,身体越发康健的荣国夫人,起意到万花绚烂的春舍中看看,得知她心意的贺兰敏之,丝毫不敢怠慢,亲自来到春舍选了处花林。 见家仆将地毯,案几,屏风等物在林中摆设好了,婢女已将茶果点心安置妥当,而管家也将贺兰十四妾,太平和前来探望的英王李显请到林中,他方才派人用暖轿将荣国夫人接来春舍。 袁一以为荣国夫人同晚辈聚在一起,会像平常老太太那样聊家常,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荣国夫人极有才情,既能对联,又能做诗,这会儿,她还带着众人玩起了猜谜的游戏。 只见拥着狐裘的她靠在罗汉椅上,望着因为猜不出谜被罚得满脸贴满纸条的太平,微笑道:“咱们的公主,这会该明白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 太平使劲地吹了气,试图吹下脸上的纸条,听到问话,回答道:“姥姥,现在言之过早了,一会儿我就想出来了。” “好,就让公主再想会儿。” 这时,也被贴了满脸字条的李显,道:“夫人,公主是在哄你,我们都玩了三轮,公主都猜不出那个谜,真等她想出来,恐怕都要过年了。虽然她脸上没处可贴,可她耳朵那儿还有个空处,赶紧给她贴了,省事!” 太平啐了他一口:“女子无才便是德,懂么?你一个大老爷们,脸上被纸贴得都密不透风了,还好意思挤兑我!” 见他们斗起嘴来,荣国夫人推了推身边的贺兰敏之,笑问道:“你说他俩像什么?” 贺兰敏之想要逗乐荣国夫人,便道:“像一对斗气的鸡毛掸子。” 听罢,荣国夫人拍手叫绝,众人笑得前俯后仰。 太平哪容得这般取笑,她愤然撕去脸上的纸条,指着贺兰敏之:“你脸上一张纸条都没有,应该得意坏了吧!”说着,看了眼身边的上官婉儿:“婉儿,给本宫收拾收拾他!” 上官婉儿推辞道:“奴婢哪有这般能耐,公主还是饶了奴婢吧!” 这时,荣国夫人插话道“上官丫头,公主的脾气,你也知道,赶紧同敏之比比看,让我们也瞧瞧热闹!” 太平起身道:“还是姥姥了解我。不过,普通玩法就没看头,必须加点难度。” 荣国夫人道:“要怎么难他们?” “以五声为限,谁答不上来,就要受对方一个巴掌,申明不是摸脸,要听到响声!” 荣国夫人皱眉道:“这样玩,有些过了吧!” 太平笑了笑:“姥姥方才不是说知道我的脾气吗?” 见此,荣国夫人便不再多言。 这时,上官婉儿躬身向贺兰敏之行了个礼,道:“贺兰大人,请出题。” 贺兰敏之点点头:“叠罗汉,猜成语。” 一旁负责数数的太平,还没开口,上官婉儿便答了出来:“后来居上。” 见此,太平嘲笑道:“这么简单的题,本宫都能答出来,贺兰哥哥,你当婉儿是三岁小孩吗?” 上官婉儿听出些弦外之音,知道最好不要手下留情,因此,便出题道:“林,成语。” “一,二,三,四。”当太平数到第四时,贺兰敏之方才猜到:“引火*。” 见她能耐不小,贺兰敏之便不再谦让:“又欠,植物。” “合欢。” “九十九,成语。” “百无一是。” 上官婉儿与贺兰敏之斗得难解难分之时,一旁的众人皆看得紧张万分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成语。”上官婉儿的谜题一出,太平数起数来:“一,二,三,四,五。贺兰哥哥,输了哦!” 贺兰敏之一脸窘态道:“愿赌服输,上官姑娘请吧!” “贺兰大人,得罪了!”说着,上官婉儿挥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看得众人都是一愣。 太平看到贺兰敏之脸颊上,出现一块清晰可见的掌痕,她得意的欢笑顷刻消散,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座上。 荣国夫人想缓和气氛,又想替贺兰敏之打圆场,便对贺兰十四妾道:“相公猜谜输了,你们这些做夫人,赶紧拿出些绝活,帮忙糊弄过去吧!” 听荣国夫人这么说,孙云云急忙差人到院子里,拿来了琴瑟琵琶,文房四宝,而后,贺兰十四妾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表演了起来。 见她们赢得满堂喝彩,太平不屑道:“这也算绝活,本宫看是杂耍还差不多!” 太平的说话声虽小,可还是被身边的一名妾氏听到了,只见那妾氏冷冷一笑,道:“既然我们姐妹的表演入不了公主的法眼,公主何不亲自教导一二呢?” 太平打量了她一眼,道:“教导言重了!不过,教化下杂耍班子,本宫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说罢,太平走上前,在香绿的协助下,她一手抚琴,一手弹琵琶,嘴边还吹着排笛奏起《阳春白雪》。众人不由得惊奇,她究竟是如何一心二用,将几件乐器使用得如此协调,若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曲子是由几个人合奏而成。 奏乐虽赢得喝彩声一片,可她还不尽兴,又走到之前贺兰妾作画案几前,调好墨,铺好纸,挥笔将画作好后,命香绿将画拿给众人看。 此时,袁一为了能瞧清楚些,特意向前迈了一步,只见纸上画着一池绿水,几条锦鲤跃出水面。 他本以为自己的欣赏有限,才会看不出画中的特别之处,这时,恰好听到前面的几名妾氏小声议论道:“哼!这水平,她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是啊!这‘绿水出鲤’是初学者常用的构图,还有她用墨不知轻重,方才我瞧见,画纸背面都渗了墨。” 听到议论声的太平微微一笑,拿起笔蘸了蘸墨,走到香绿身边,在画纸背面稍稍添了几笔,原本渗了墨混沌不堪的画纸,竟变作了一幅鲜活《绿荷莲花争艳图》此刻,众人方才明白,太平展示的是一项画中绝技双面图。 见此,荣国夫人称赞道:“真不错!娘娘经常说公主太调皮,一年教书师傅就换了八个,现在看来,公主虽然调皮,却才智过人!” 太平道:“说起国子监那帮书呆子,本宫就来气!迂腐是众所周知,最重要的是不知变通,只会教本宫读什么‘列女传’‘女戒’,书里的女子忍气吞声,就叫贤良,一旦勇敢地反抗厄运,就会被唾弃。那些欺骗无知妇孺的东西,读得越多,脑子就越傻!” 荣国夫人若有所思道:“老身总算明白,娘娘为什么会说公主非一般女子,懂得越多,将来的幸福越少。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相信公主日后,会明白娘娘的这片苦心啊!” 太平满脸不服气道:“我宁愿缺德,也不想没见识!” 听到“缺德”两字,众人哄堂大笑。 听到嘲笑声,太平怏怏不快道:“笑吧,笑吧!笑断你们的肠子!”说罢,自顾自地走了。 晚间,袁一回到园子,瞧见上官婉儿坐在石凳上发呆,便问道:“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上官婉儿侧身看了眼:“公主没回来吗?” 袁一走到她身边坐下:“今晚,荣国夫人让公主睡在她那儿,留下香绿在那儿伺候,让我先回来了。”说着,他挑了挑眉:“这就意味着,今晚院子里,只有你和我。” “也意味着,今晚比平常更要平常。” 袁一笑了笑:“好吧!你都说着绕口令,跟我划清界限,那么,我今晚的安全,算是得到了保障!” 说着,他看了眼上官婉儿手边的锦盒,皱眉道:“这不是昨晚,贺兰敏之送给你的朱钗吗?” 第19章 春舍谜情在线阅读 第19章 春舍谜情 第19章 春舍谜情 第20章 布偶解妒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0章 布偶解妒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0章 布偶解妒 上官婉儿神情中透出几分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昨天孙云云把你叫出去后,没过多久,就有丫鬟请公主到荣国夫人那儿去,我们恰好在半道上,看到贺兰敏之把这个送给你。” 上官婉儿沉默了许久,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得,喃喃道:“难怪公主今天会让我猜谜,太多巧合,就不是巧合。” 其实,袁一也看得出,猜谜的事是太平故意为难她,加之,今晚太平突然说要陪荣国夫人,不回春舍,可想而知,太平对贺兰敏之送朱钗这件事,已经心存芥蒂。 想到这儿,袁一安慰道:“昨天,虽然离你们有段距离,可还是听到贺兰敏之说,送朱钗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感谢你救了荣国夫人,怕人说闲话,才让孙云云把你叫出来。你向公主说明缘由,相信她会理解的。” 上官婉儿叹了口气:“今晚,我是打算等公主回来,说明朱钗的事,可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处理这件事就得复杂些了。” 袁一疑惑道:“你不是以为,贺兰敏之送你朱钗,是故意让公主误会?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上官婉儿回答:“今天不是都看到了?” “看到了?”袁一想了片刻,方才明白话中的意思,道:“你想说,他故意挑拨你和公主的关系,让公主憎恨你,疏远你?” 满脸惆怅的上官婉儿点了点头。 袁一双手环胸道:“是不是你太多心了?” “你不了解,我在深宫长大,见识过许多你想象不到是事,明白了一条道理,就是,生于多心,死于无脑!” 袁一沉默了片刻:“公主记恨起来,肯定很凶狠,尤其像你这种情况,打算怎么做?” “能帮我一个忙吗?” “可以。” “今晚帮我去贺兰敏之房里偷件东西。” “偷东西?是什么?” “你见过公主藏在枕头下的布偶吗?” 袁一点点头:“见过。” “其实,那布偶是一对,多年前,贺兰敏之送了一个给公主,自己留了一个。” 袁一摸着下巴道:“一对布偶,怎么感觉有几分定情信物的意思?我就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有故事。”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算是吧!我猜不仅公主,贺兰敏之也应该留着布偶。” 袁一颇有些怀疑道:“看贺兰敏之对公主的态度,不像是旧情难忘,更像是急于甩掉公主这块粘人的膏药。不过,若他真留着布偶,那贺兰敏月的青梅竹马之说,那就有几分可信度了。” 上官婉儿摸了摸额头:“也许吧!坦白说,我要做的事,可能会伤害到某些人,如果你拒绝,我能够理解。” 袁一摇摇头:“我不觉得对她是伤害,而是给她一次了解实情的机会,让她不再自卑地认为被拒绝,是因为自己不够好,而是有其他的问题存在。” 见他起身,上官婉儿轻声道:“谢谢!” 他笑了笑:“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向我敞开心扉。我很高兴,你能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想到我。” 袁一来到贺兰敏之的房中,翻箱倒柜找了一圈,最后果然在床边的木匣里找到一个有着两束小辫,模样可爱的女娃布偶,端详间,看到布偶足底绣一个“月”字,见此,他喃喃道:“公主的闺名叫李令月,布偶上绣的这个月字,好像表示布偶就是公主的替身?” 说着,他抖了抖身子,不太适应道:“哇喔!贺兰敏之还有这样纯情的一面,不得不说,真是让人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次日,傍晚,太平正回春舍,在半道上遇见贺兰敏之,她满心欢喜地迎了上去,叽叽喳喳地刚说上几句,就被贺兰敏之冷冷打断道:“公主,我还有事要办,先告辞了!” 怅然若失的太平抿了抿嘴,点头道:“哦。好……” 她话还没说完,贺兰敏之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见此,她低着头愣在原地,正当她沮丧之时,听到身后的上官婉儿道:“公主,那儿有个布偶,像是方才贺兰大人掉的,奴婢捡去送给他吧!” 太平转身,顺着上官婉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当瞧见不远处的女娃布偶,她先是一惊,而后,嘴角含笑地走上前,捡起布偶,端详了良久道“不是说扔了吗?没想到他还留着。” 这时,上官婉儿上前道:“真是奇怪,贺兰大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布偶?” 听到她这么一问,太平的脸骤然一红,笑道:“是啊!本宫去送,你们先回去吧!对了,婉儿,你方才说想把贺兰敏之送给你的朱钗退回去,本宫觉得,既然他只是为了感谢你救了夫人,退回去就会显得不近人情,还是留着吧!” “奴婢明白贺兰大人的意思,可是那朱钗实在太贵重了,奴婢哪里能配用那样的东西。” “这有什么关系,等回去了,本宫在玉物房挑几身好衣裳赐给你,这样不就配得上那朱钗了。”见上官婉儿还要推辞,太平摆了摆手:“本宫说行就行,你就别婆婆妈妈了!” 这时,不远处的袁一将所有看在眼里,心想,他一直以为,太平和婉儿情同姐妹,可现在看来,她们的感情其实无比脆弱,哪怕一件寻常的小事,都能轻易将她们之间的信任连根拔起。 虽然,在这件事上,婉儿没有走出信任的第一步,以真诚的方式解释这件事,可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人们害怕得不仅是老虎的喜怒无常,更是她的巨大威力。老虎被惹怒时,不用张开血盆大口,只消用锋利的虎爪挠挠人,就足以致命,即便,她的初衷只是想,告诫身边的人不要惹她生气。 看到拿着布偶的太平,一蹦一跳地离开,袁一心中骤然多了几分愧疚,不管怎么说,他们始终欺骗了太平。 此刻,他唯一希望的是,借着布偶,贺兰敏之能坦然接受太平,即便是拒绝,也能告诉她,阻碍在他们之间的真正问题究竟是什么。 在春舍,看到眼睛红红的太平走进院子,袁一关切地问道:“公主,怎么了?” 太平抹了把泪:“没事。都是本宫自找的。” “贺兰大人欺负公主了?” 太平满脸怒气道:“竟然说本宫自作多情,他真是个大混蛋!本宫再也不想理他了!”说罢,哭着跑进了房中。 袁一本以为,太平受了这些罪,就会对贺兰敏之死心。 可没想到,才过了两天,她的心就出现死灰复燃的迹象,她逮找谁就跟谁说贺兰敏之的好,要是别人不附和,她就冲人发火。到了第三天,她就开始找尽各种机会,在贺兰敏之面前晃悠,等着他主动搭理自己,后来,如此连续四天后,不堪其扰的贺兰敏之只好被迫就范。 这日,身子大好的荣国夫人见外面春光明媚,恰好太子,雍王与英王又前来府中探望,便提议众人一起到春舍走走。 闲话间,众人携着荣国夫人已来到春舍,荣国夫人看了眼一旁的太平,笑道:“这些日子有公主陪伴,老婆子甚是开心,连病都好得特别快,现在老婆子能走能吃了,公主也可以安心回宫了!” 听到这话,太平正想说不着急回宫,可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许多家仆一窝蜂地往这儿跑来,见状,太平对身边的袁一吩咐道:“你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是。”袁一领命而去。 只见他从半道上拦下一个家仆,询问道:“主子都在前面,你们这般瞎冲乱是要干嘛?” 家仆难掩兴奋道:“贺兰少爷请来了罂粟,说是要弹琴给夫人听,你赶紧放开,我还要去占个好位置!” 说话间,春舍的牌楼外来了一顶锦轿,贺兰敏之欠身扶出白衣胜雪的罂粟,只见她头戴帷帽,容貌尽藏于过膝的黑纱中。 虽是如此,可她周身似乎笼罩着特别的光束,她款款而来之时,落足的每处地方好似都有不惹纤尘的昙花开放,经过她吹来风都特别暖,特别醉人。她的卓绝之姿,好似在告诉此刻注视她的所有人,她是从仙国误堕入凡尘。 随着罂粟来到东面的花林中,其他人也纷纷聚了过去,只见一直背着琴的贺兰敏之,殷勤地将琴摆好后,向她做个请的手势。 只见她点了点头,当她伸手揭下帷帽,露出真容的瞬间,引得众人“哇”声一片。 此时,太子李弘的目光也被罂粟吸引,只见满脸迷醉的他喃喃自语道:“肤若凝脂眸似水,笑靥如花罂粟蛊。明明是平常人的眉眼,鼻子,口唇,可拼凑到她脸上就如此超凡脱骨,好像顷刻间就要随风而去。原以为罂粟徒有风尘之名,今日一见,真抱憾她过早堕入风尘!” 话声虽小,可还是被一旁的袁一听到,他笑了笑,心语:“这满口德仁的太子,怎也会对风尘女子着迷?” 这时,空灵的琴音骤然响起,袁一抬头看到罂粟的玉指在琴弦中游走拨转,如此情景,让他想起几月前,在贺兰雅集上与她的初次相见。 第20章 布偶解妒在线阅读 第20章 布偶解妒 第20章 布偶解妒 第21章 初见罂粟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1章 初见罂粟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1章 初见罂粟 那天,捕衙收到消息,贼偷千只手有可能光顾将要举办赈灾义卖的贺兰雅集。为了防范于未然,当晚衙丞便派遣袁一乔装混进雅集,以此,确保一众达官显贵在尽兴义卖的情况下,还能悄无声息地将要犯拿归案。 在雅集上,袁一见千只手迟迟不出现,正感到百无聊赖时,罂粟突然而至,见此,他与满堂宾客皆是又惊又喜。 虽然只是初见,可罂粟绝世的容颜,冷漠不染纤尘的神态,让他一见,便倾心不已。 他看着高台上抚琴的罂粟,满心沉醉之时,无意间,听到身边的达官显贵,交头接耳道:“这罂粟果然是名不虚传,若能一亲芳泽,也不枉此生!” “周侍郎,你的愿望是不是太低了?区区风尘女子,若不是攀上贺兰公子,还不是随你我,玩弄于鼓掌中,等贺兰公子玩腻了,还怕轮不到你吗?” 他听到此话,胸中不由得燃起一股无名怒火,可转念一想,为什么要生气,她的确是供人寻欢的风尘女子。 突然,在曼妙的琴音中出现“嘣”的一声乱调,罂粟见琴弦断了,一脸羞愧咬了咬唇,起身致歉道:“罂粟技艺拙劣,污了大人们的耳,万分惭愧!” 罂粟除了美貌,琴艺也是冠绝天下,今晚竟出现这样的差错,感到被怠慢的众人,都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起来。 这时,被急招入宫的贺兰敏之恰好赶回,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他快步跃上高台,向众人躬身道:“在下本该在此招呼诸位,可方才被急召入宫处理要事,此时才归来,失礼之处,还请诸位包涵!” 说罢,望了眼低头不语的罂粟,而后,走到琴边,伸手抚过琴弦,向众人道:“这琴是贺兰府珍藏的龟裂古琴,弦丝至今未换,琴弦理应调试得极松,可刚才一摸却绷得很紧,显然是府中的调琴师失职,才导致琴弦崩裂,让各位见笑了。” 对于这番的解围,罂粟报以感激的一笑,这时,贺兰敏之躬身,捡起罂粟被琴弦折断的指甲,将其放在一方锦帕上,向一旁主持义卖的管家问答:“今日筹了多少善款?” “启禀大爷,筹了一百万七千六百两白银。” 他点点头,询问罂粟道:“姑娘,愿为关外缺衣少食的百姓尽一份力吗?” 罂粟看了看锦帕中的指甲,微笑点点头:“可以。” 见此,他举了举抱着指甲的锦帕,道:“罂粟指甲一枚,起价一百两银,规矩依旧,价高者得!” 在此起彼伏的喊价声中,袁一不由得感叹,真不愧为“肤若凝脂眸似水,笑靥如花罂粟蛊”的罂粟,不过片刻功夫,她的这枚指甲就被喊到了九万两。 可当喊价快到十万两时,方才誓争到底的几名富贾突然偃旗息鼓,袁一开始觉得奇怪,可转念一想,为了捧场这次义卖,城中不少权贵忍痛献出了家中的宝贝。 其中,以太平公主的百羽霓裳最为名贵,作为头阵卖品,已被他身边这个身着貂裘,戴着大金链子,标准的暴发户摸样的男子以十万两巨款买得。此时,如果风尘女子的小小指甲,就能凌驾在公主最心爱的羽霓裳之上,花了银子事小,得罪了公主事大。 这时,袁一听到暴发户的随从,愤愤不平道:“什么?九万八千两买一枚指甲,这家伙是脑子进水了吧!” 听到这话,暴发户转头望了眼满络腮胡的随从,示意让他不要乱说话。 袁一正觉着这对主仆好笑时,瞥见一个像是千只手的鬼祟身影,避过众人往房外去,见状,他慌忙起身追了出去。 那千只手向来擅长躲藏,袁一在贺兰府中陪他玩了许久“躲猫猫”才把他抓住。袁一捉着千只手出府时,路过一处僻静的荷塘,瞧见那暴发户的随从,正在调戏罂粟道:“风尘妞,我家公子有的是银子,请你去府上玩玩,赶紧开个价吧!” 只见被逼到荷塘边的罂粟,神色慌张道:“你这个恶徒,一路尾随我到此,原来安得这个心。告诉你,我宁可死,也不会任你们鱼肉。” 随从笑着用手推了推罂粟的肩膀,张狂道:“那你死啊!死给大爷看看呗!” 见随从实在可恶,袁一解下千只手的腰带将他绑到树上,跑向前,一脚狠踢向随从的小腹,而后将塘边的罂粟拉了回来。 这时,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的随从,对着袁一骂骂咧咧道:“你这是那个混蛋,别让我知道你谁,不然,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袁一放开罂粟,一脚踩在他脸上,笑了笑:“都这德行了,还敢这么横!你爷爷我,姓袁,名一,要报仇到长安捕衙找爷爷,随时恭候。滚!” 见随从狼狈离开后,袁一理了理衣裳,正等着罂粟上前道谢,却瞧见千只手已松了绑,跃上了房顶,见此,他只好撇下罂粟,慌忙追了上去。 袁一以为那次错过,就再无缘见到罂粟,可万万没想到,今日她会出现在这儿。他以为自己对罂粟依旧心驰神往,可他却没有,不是眼前的罂粟不够惊艳,而是他心里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 这样想着,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上官婉儿,发现微微皱着眉的她正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笑,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心,然后竖起大拇指,好似在说:“在我心中,你是第一。” 而后,他又指了指抚琴的罂粟,慢慢地竖起小拇指后,他摇了摇头,将小拇指弯下。上官婉儿见到他打手势的逗趣摸样,嘴角不自觉弯出一道明丽如彩虹的微笑。 这时,罂粟行云流水的琴音,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不仅让众人听得如痴如醉,还吸引来了林中的灵鸟蝴蝶,它们纷纷飞来盘旋在上空,用空灵的嗓音和翩翩的舞姿应和着罂粟的琴音。 受到琴音感染的众人,皆是一脸迷醉,唯独太平没有,只见她眉心低拢,用醋意万分地看着贺兰敏之与罂粟之间时不时的眼神交汇,其中的情意绵绵,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从荣国夫人府回到宫中,袁一感觉太平好像安静了许多,可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她就吵着要去郊外的围场打猎,她在宫里闹腾了几日,高宗实在受不住,无奈答应了她的要求。 这日,袁一随太平出发前往围场,见她身着窄袖束腰骑马装,骑着宫中最好的雪乌马,还带着猎犬,西域进进贡的猎豹,漠北的猎鹰。 见到这般阵仗,袁一以为她是狩猎能手,可看到骑在马上的她一拉弓,射出的箭刚飞过马头就落地了。当即明白,她连射箭都不会,如此劳师动众只是为了图热闹。 恼羞成怒的太平扔下弓,怒道:“什么破弓!来人重新拿张弓来。” 太平换了数次弓箭,可还是无济于事,她好像明白问题不是出在弓上,于是,将保护她金吾卫叫来跟前,道:“你教本宫射箭!” 金吾卫跪地道:“公主恕罪,皇后娘娘给禁卫司下过令,谁都不许教公主射箭。” “她从来不告诉本宫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爽就一道命令下来,让你们这些狗奴才管着本宫。”太平边说,边向金吾卫射箭,见扔的都比她射的箭远,因此,丝毫不担心受伤的金吾卫,依旧跪在原地。 见此,她丢了弓,拿起马缰正要往林子深处去,却被金吾卫拦了下来。这时,被惹恼的太平用马鞭指着金吾卫,吼道:“不想被腌了做太监,就滚开!谁敢跟来,本宫就腌了谁!” 此话一出,几十名金吾卫都被震住,任她跑走。见她跑得没了影,袁一推了推身边发愣的金吾卫统领,道:“大人,怎么不追了?公主若有个闪失,我们可都要脑袋搬家!” 统领面露难色道:“高公公,不瞒你说,前几年,有几名金吾卫真被公主弄去内侍司做了太监,我们怕死,更怕没了命根子!” 袁一摸着下巴,叹了口气:“这样看来,公主不但喜欢腌菜,还喜欢腌人。既然大人有所顾忌,反正我下半身也没有负担,我跟过去看看吧!”说罢,拉过一匹马扬尘而去。 他追到一座山前,看到雪乌马被拴到了树上,而太平爬到了半山腰上。见状,他朝着山上喊道:“公主这是要去哪儿?” 攀着山石太平,低头看了眼他,骂道:“狗奴才,敢把本宫的话当耳边风,回去了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听到太平声音颤抖,他笑道:“公主玩得差不多就下来吧!公主这么漂亮,万一摔到脸就不划算了。” 太平除了贺兰敏之,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见他这么说,太平吓得直哆嗦:“摔到脸,会怎么样?” 袁一故意吓她道:“会像公主生气时,砸到地上的那些瓷器,碎成一瓣一瓣的。” 没想到太平不经吓,只见她手一软,从山上掉了下来,见状,袁一飞身而出,在半空中接住了太平。 袁一见怀中的太平投来异样的眼光,急忙放下她,道:“奴才不是故意要……” 太平摆了摆手,打断道:“本宫知道。不过,没想到你武功竟然这么好,不如你带着本宫翻过这座山吧!” 他抬头往山上看了眼:“奴才记得,翻过这座山就是长安城郊。奴才明白了,公主来围场狩猎是假,想偷溜出宫才是真。” “废话少说,带本宫走!” 袁一知道,太平向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便道:“帮忙也成,不过,公主先得告诉奴才,打算去哪儿?” “氤氲馆!” 第21章 初见罂粟在线阅读 第21章 初见罂粟 第21章 初见罂粟 第22章 罂粟难客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2章 罂粟难客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2章 罂粟难客 他脸色一变,心语:“这丫头,去氤氲馆恐怕是想找罂粟算账。” 这样想着,便道:“您是金枝玉叶去氤氲馆那样的地方,恐怕不太合适吧!” 太平冷冷一笑:“风尘之地,本宫早就见识过!知道那儿不待见女子,我打扮成男子的摸样不就好了。” “哇喔!公主这见识,还真是惊到奴才了。” “这有什么?” “没什么。奴才听说,氤氲馆进门银是十两,随便一壶茶也要八两,奴才以为只是狩猎,没向掌宫领银子,公主带了银子吗?” 太平一拍脑门,直呼“糟糕”。突然,她像想到什么似的,豁然一笑,拿下腰间的玉佩,晃了晃:“幸好本宫带了它!” 进了城,袁一以为太平要当了玉佩换银子,可她却没进当铺,而是来到了一间不起眼的银庄。 只见她将玉佩放到柜台上,掌柜用敏锐的目光打量了一眼他们,拿起玉佩端详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躬身向太平道:“贵人,有何吩咐?” 这时,太平凑近袁一轻声问道:“见罂粟需要多少银子?” “奴才也不知道。” 她皱眉想了片刻,对掌柜道:“我要一箱银子。” 掌柜二话没说,吩咐人抬出一箱银子,躬身道:“贵人,这里是五千两银子,马车也已在外面等候,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她揭开箱子看了眼,满意地点点头,道:“行了!高寿走!” 袁一驾着马车隐隐感觉被人跟踪了,可看了眼四周却没发现可疑的人,见此,他向车中的太平,问道:“银庄的人好像知道公主的身份,他们可靠吗?” “银庄是神兵司的地头。每次在宫外遇到麻烦,只要拿着神兵候送的这块玉佩去那儿,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最重要的是他会替本宫保密,若连他都信不过,那就没人能信了!” 听罢,袁一心语:“想必神兵候也十分了解公主的脾气,因此,表面上放任公主在城中游玩,暗里却派高手跟踪保护。以前,只是听说朝廷有神兵司这个神奇的机构,可今日领教了他们如影随形的本事,才深深体会‘神奇’并非虚言。” 他们换过行头,来到氤氲馆时,天色已晚,袁一停好马车,抬着银子随太平挤进了人满为患的氤氲馆。 袁一看到其中陈设,有突显纸醉金迷的波斯金线毯,翠玉台阶;有彰显风雅不俗的沉香木雕花案,黄花梨坐凳,名家山水屏风;有表示与众不同的龙涎熏香,珊瑚石摆件。 正在俩人惊叹陈设华美时,一位四十出头却作少女装扮的鸨母,摆臀扭腰地走向他们。鸨母扬起手中的丝帕,从太平脸庞拂过,娇声道:“两位官人好面善,第一次来氤氲馆吗?” 鸨母丝帕上的脂粉味太重,闻得太平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捂着鼻子退后一步道:“废话少说,把罂粟叫来!” 鸨母也是见过世面的,见她态度傲慢,冷冷一笑道:“罂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说见就能见的!” 太平看了眼袁一,会意的他打开箱子,当鸨母看到满箱银子时,突然,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像要把闪闪的银光全都吸入眼里似得,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摸着银锭,不知所云地喃喃自语。 太平轻蔑地看了眼贪像毕露的鸨母,道:“要是阿猫阿狗都能见她,本公子还会稀罕见她么?” 鸨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银锭上移开,叹了口气道:“公子说的极是。可见罂粟,我也不了主啊!” 太平皱眉道:“就算我很少用银子,可也知道五千两不是笔小钱,毕竟重量摆在那里,这样都不能见她?” 鸨母捂着眼睛,着急跺脚道:“哎呦!我的爷,别拿这些白花花的银子折磨我了,我真做不了主!” 太平不耐烦道:“那就把能做主的叫来!” 鸨母颇为无奈:“能做主只有,罂粟自己。” “什么?” “我带公子去了,自然就明白了!” 鸨母领着袁一与太平走过曲折的幽径,来到一座灯火辉煌的拱桥边,对迎客的婢女耳语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婢女微微一笑,指了指身旁的托盘道:“不知两位公子是否知晓,氤氲馆有这样条规定,凡要见罂粟姑娘客人,必先交纳一百两银子。” 太平颇感不屑:“一百两?如此贱价就能见她?” “非也,一百两只能保证公子从桥中通过,去到了归隐荷居,能否见到姑娘,只能靠公子自己了。” 太平纳闷道:“此话怎讲?” 婢女转身,看向矗立于水中央的归隐荷居,眼里尽是敬佩之情:“罂粟姑娘不仅琴艺卓绝,诗书画也是堪称一绝,虽生在风尘,但带着几分让人理解不了的清高,凡要见她的人,必先对上她所出的联。” 太平指着桥下的攒动的人潮:“那些人都是在解联吗?” 婢女笑着点点头:“姑娘出的联极难,长则半年无人对得上,短则也有一月,看公子气度不凡,这三月无人对上的联,说不定今晚就让您给解了。” 婢女虽是一番奉承之言,却听得太平发虚,她望了身边的袁一,知道他肚子里也没多少墨水,便长长叹了口气。即便知道自己对不出联,可她还是交了过桥银。 他们过了拱桥,来到求见罂粟的人群中,太平抬头看到悬挂在高柱上的联子,逐字念道:“月月月明秋月月明明分外。” 正当她思索这十一个字,到底该怎么读时,听到身后的男子道:“‘月月,月明,秋月,月明,明分外’此联用了叠字,全句十一字,用了五个‘月’字,三个‘明’字,即便如此,竟丝毫不显累赘。” 袁一也听到男子的话,摸着下巴努力想着下联。 她见到袁一想得认真,便问道:“你能对上吗?” 见他摇摇头,太平讥讽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胸无点墨!” 这时,太平隐隐感觉前面低头沉思的紫袍男子有些文墨,便挤到前面拍了拍男子,想要讨教一二,可当男子转身,她一惊,慌忙低下头,压低嗓音道:“认错人了,你继续。” 这时,袁一也将男子的容貌瞧了大概,他也是一惊,心语:“太子?他竟为了只有一面之缘的罂粟,来到烟花之地,还像其他胭脂客那样为解联绞尽脑汁。” 太平回到原地,对袁一低声道:“太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一定看错了,你再去看看。” 他点点头,刚迈开步子,就听到有人喊道:“快瞧!那不是贺兰敏之吗?” 此时,众人都看向拱桥望去,见真是贺兰敏之,便议论纷纷起来。 “滚犊子,他一来我们就没戏了!” “非也,非也,以往贺兰敏之不用对联,就能入归隐荷居,但世事无绝对,说不准今晚罂粟不想见他。” 听到如此乐观言论,人群中反对声起:“别发痴了,罂粟已经被贺兰敏被迷得晕头转向,会不见他吗?” 待贺兰敏之一走近,众人慌忙收住抱怨,都热情向他打招呼。 太子见贺兰敏之走来,赶忙低头侧身,怎奈他早已看到了太子。只见贺兰敏之径直走到太子身边,俩人低语几句后,贺兰敏之突然拍手叫好道:“果然妙对!” 听见李弘对出了下联,众人皆是一副又羡慕又嫉妒的模样,而袁一只是笑了笑,因为,方才恰好听到了俩人的谈话,李弘压根就没提到对联的事,至于,贺兰敏之为何谎称他对出了下联,想必是以此做个顺水人情。 贺兰敏之走到摆放笔墨的桌前,指着高挂的上联,对婢女道:“那位公子让我代为写出下联,不知可否?” 见婢女做了个请的手势,贺兰敏之提笔在一段红绸上,将下联写好,而后,走到一个立柱下,将绸子一抛便挂了上去,这时,众人异口同声地读起对联:“‘月月,月明,秋月,月明,明分外’‘山山,山秀,巫山,山秀,秀非常’。” 婢女走向李弘,躬身请到:“公子好文采,下联十分工整,请随我到归隐荷居。” 见太子与贺兰敏之结伴前往归隐荷居,众人都不免又议论起来。这时,从荷居中上走来几名捧着托盘的婢女,只见为头的婢女,指了指托盘的莲子羹道:“这是罂粟姑娘熬制的汤羹,各位可用上一碗,若不合口味,请到前院,妈妈自会安排佳人与公子们共度良宵。” 袁一拿起一碗莲子羹,自言自语道:“原来这就是闭门羹,一百两银子一碗,真是长了见识!” 太平抢过他手中的莲子羹,往地上一砸:“吃!就知道吃!” 说罢,恨恨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归隐荷居:“本宫真想见识看看,这罂粟蛊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第22章 罂粟难客在线阅读 第22章 罂粟难客 第22章 罂粟难客 第23章 氤氲馆解蛊(一)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3章 氤氲馆解蛊(一)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3章 氤氲馆解蛊(一) 这两日太平出奇平静,既不罚人,也不摔东西,这反倒让宫人心里越发七上八下起来。 今日太平将宫中伶人召来月欢宫,精心筛选了一番后,一门心思地研究给武后寿诞准备惊喜,见此,明白她是操心寿诞的事,才变得脾气古怪,众人也都放下心来。 可没想到,她上午才劳师动众将这些人请来,下午,突然大发脾气将他们都赶了出去。她的反复无常,让掌宫慌了手脚,偷偷跑到孙满贵那儿报告了情况。 天刚黑,宫女见武后驾临月欢宫,都惴惴不安起来。她们觉着袁一是随从太监应该知道些事,便都跑到了他房外。 此时,袁一正同小安子聊些宫中琐事,突然听到有人在窗外小声喊“高公公”,小安子微笑起身,推开窗子,看到窗下站了一大群宫女,笑了笑道:“哟,月欢宫的十二母虎都来呀!这夜黑风高,找高公公干嘛?” 这些宫女都在容不得任何差错的玉物房干活,所以,平时展现在人前的都一副以神经兮兮,脾气暴躁的模样,因而得到了“十二母虎”的戏称。 听到小安子用她们最讨厌的戏称,顿时,凶相毕露,上前捂住他的嘴七手八脚的将他从窗户里拖了出来,对他又是抓又是揪。 见小安子被整得很惨,袁一解围道:“小安子,你这说反话的毛病得改改了,明明心里想说十二仙女,一出口就成了……是该好好受受仙气!” 听到这话,宫女们停下手,理了理发鬓羞怯道:“哪有!高公公真会哄我们开心!” 袁一笑了笑道:“你们找我有事吗?” 宫女们互相看了眼,而后,将一名娇小的宫女推到窗前,示意让她代为发言。宫女深深吸了口气,凑近袁一道:“公主狩猎回来就特别反常,是不是在围场发生了什么事?” 听她这么问,袁一回想起,那晚,太平让他将箱里的银子全数倒入湖中,引得前院的人都跑来看热闹,甚至还有人跳到湖中捞起银子。太平把原本清净荷居搅得混乱不堪,方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之后,当他们按原路回到围场时,天色已晚,见太平失踪,不敢声张的金吾卫举着火把将围场前前后后搜查了三遍,见到太平突然毫发无损的出现面前,差点喜极而泣。 因为,他与太平一前一后失踪,又同时出现,虽然太平给了金吾卫一套说辞,可大家感觉他们隐瞒了一些事情。 想到这儿,袁一向宫女们笑了笑,道:“那天,金吾卫惹怒了公主,为了整治下他们,公主就同他们在围场玩了几个时辰的躲猫猫。当时我就在公主身边,所以,你们别瞎担心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听他这么说,宫女们顿时像松了口气,纷纷道谢离去。 次日清晨,宫人都忙活开了,因为昨晚武后同太平聊过后,太平决定送一份既有心意又别出心裁的礼物,便是在供奉佛骨的国法寺里诵经七日,为武后祈福延寿。 这份寿礼武后很受用,所以,默许了掌宫让他安排去往国法寺的事宜,这会儿细软已收拾妥当,掌宫选定的四十名宫人随太平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这日,天蒙蒙亮时,在房顶上堤防刺客的袁一伸了个懒腰,环看四周见无异常,又揭开片房瓦,查看房中动静。 这时,让他感到很奇怪的是,以往太平都要睡到日上三竿,可此时却难得的早起,正低头在房中踱步。 虽有疑惑,可感到困乏的他没有多想,见一切安好,便像以往那样回到房中休息去了。 可就在晌午,掌宫看到禅房中的太平,不但,安分地在佛骨前诵经,而且,连斋饭也吃得特别干净。他太了解太平是刀架在脖子上都要蹦跶几下的性格,突然变得乖巧起来,反倒让他起了疑心。 所以,他趁着送午膳的机会,进到禅房中一探究竟,果不其然,房中的并非太平,而是月欢宫的其中一名试装宫女。 见此,叫苦不迭的他想起,昨日,这名宫女因忘带太平常穿的寝衣,被赶了回去,因为她与太平身形相似,又捂着脸大哭而去,所以,大家都未发现离去的人,其实是太平。 掌宫逼问了宫女许久,宫女只说不清楚太平的去向。这时,他方才明白,这几日,太平的反复无常是刻意为之,目的就是让武后主动来月欢宫问情况,如此,便能毫不费力地让武后答应来国法寺诵经七日的请求。 他知道,太平如此大费周章出宫来到这儿,没有玩够绝不可能回来,因此,他召来所有人商量后,决定先把瞒住上头,再派几个精干太监在长安城内外寻找太平,务必在五日内办妥,希望能将这件事糊弄过去。 掌宫见袁一主动请缨寻找太平,考虑到他是随行太监,对太平的喜恶也有所了解,便欣然同意他的请求。 袁一出了国法寺,直奔位于宜平坊的家中,拿出那箱易容用物,将自己乔装成一个有着漂亮八字须的儒雅公子。其实,当得知太平失踪,袁一就知道她去了哪儿,因此,才会主动请缨来寻找她。 此时,袁一站在热闹非凡的氤氲馆前,看到门前贴着的招工启示,他摸着胡须笑了笑,喃喃自语道:“这里需要三名春郎,落款是这个月初七,难怪那天出了氤氲馆,那丫头站在这儿看了很久,原来是打这主意。” 出门迎客的鸨母见他在启示前站了良久,以为要应征,便用直勾勾的眼神打量了他许久,走近道:“你这身形样貌也算百里挑一,十分符合氤氲馆春郎的标准,只要不是女的,一切都好说。” 他故意昂起头,让颈部的喉结更加明显,在宫中时,虽然,知道十二岁才入宫做太监的男子,有喉结并不奇怪,可每当有视线落到喉结处时,他就十分不安,可现在他能毫无顾忌地展现这一男性特征。 鸨母见此,笑道:“别见怪,是我多虑了!都怪昨天来的死丫头,女扮男装应征春郎,我见她模样尚可,馆里急着用人,就召她进来签了五年契约,可一干活,她就搅得馆里乌烟瘴气,可最气人的是,她竟然是个臭丫头!” 听到鸨母的抱怨,袁一心中忐忑不已道:“遇到这么气人的女子,你是怎么处置的?” “氤氲馆不像妓院,碰着这种来路不明,又有契约在手的女子,甭管听不听话,都用鞭子逼着做皮肉生意换钱。我这儿接待多是巨贾显贵,姑娘弹首小曲都有上百两赏银,才不稀罕做皮肉生意。我才不会放那样的丫头出来得罪贵客,所以,只好自认倒霉,用春郎的价钱弄来一个粗使丫鬟。” 袁一正沉思间,鸨母推了推他,道:“瞧我说了这么多题外话,春郎这活中意吗?” “还是算了吧!”他说着,转身离开。 他从后院潜入氤氲馆,在柴房前,看见太平正费力地砍着堆积成山的木柴。见她衣裳污浊,手臂上鞭痕累累,袁一走上前,抿了抿嘴道:“公主何必受这份苦,随奴才回去吧!” 太平听到是袁一的声音,转身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她防备地用斧头指着袁一道:“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身份,想要干嘛?” “高寿!公主听不出奴才的声音吗?” 太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皱眉道:“这声音身形的确没错,可……莫非你用了传说中的易容术。” 他点点头道:“掌宫都快急疯了,奴才带你离开这里吧!” “住嘴!没摸清罂粟老底前,本宫绝不会走!” “可是……” “住嘴!给你两条路选,第一,把本宫的行踪告诉掌宫,让大家都知道本宫来了青楼,第二,就当今晚没来过这儿,等本宫玩够了,自然就会回去!” 见太平态度强硬,他沉默片刻道:“还有第三条路,我留下来。” 太平冷冷一笑:“你们这些奴才不是最擅长明哲保身吗?本宫会当你今晚没来过,不必费心讨好了!” 他也抱以冷冷一笑:“谁会傻得用脑袋讨好人?我留下来,不过是尽保护公主的职责罢了!”说罢,转身而去。 他回去,找到鸨母,用急需用钱的借口,接下了春郎的差事。之后,他随鸨母上楼领了银子,签下了五年的契约,方才询问:“春郎要干些什么?” “呦!这问得还真够及时!”鸨母说着,她带着袁一走到房外,指着楼下几个穿着光鲜男子道:“他们就是春郎,平时撑撑门面,对付下不守规矩恩客,还有就是……” 鸨母瞅了眼四周,低声音道:“我这的姑娘都对外宣称是卖艺不卖身,不过,有些姑娘为了攒够赎身的银子,只要价钱合适,还是愿意顺便做些皮肉生意,而春郎帮他们牵线搭桥赚到这份银子,懂吗?” 他摸了摸胡子:“穿针引线,但让恩客觉得赚到了。” “没错,就是这个理!” 第23章 氤氲馆解蛊(一)在线阅读 第23章 氤氲馆解蛊(一) 第23章 氤氲馆解蛊(一) 第24章 氤氲馆解蛊(二)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4章 氤氲馆解蛊(二)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4章 氤氲馆解蛊(二) 袁一来到后院住处,发现春郎还真个优差,不但住单间,而且房中陈设一应俱全。 他放好东西后,来到柴房,看到见堆积如山的木柴丝毫未减,摇头苦笑道:“公主这样劈柴,恐怕劈到天亮,都干不完,还是让奴才来吧!” 太平欣然将斧头交给他,道:“在这儿别以主仆相称,我在这儿的名字叫木月,你呢?” 他笑了笑道:“高仁。”说话间,他将木柴分成了三堆。 见状,太平不解道:“这是干嘛?” “待会就知道了。”说罢,他搓了搓手拿起斧子,在每堆木柴上分别砍了几下,而后,放下斧子:“行了!” 太平转着木柴转了个圈,皱眉道:“有变化吗?” 他蹲下身,在三堆木柴中各抽出一根道:“看好了!” 话音刚落,太平惊讶地看到,堆放的圆状形木柴瞬间坍塌,落地便成了一条条粗细均等的柴条。 他放下斧头,从兜里掏出盒药膏递给太平道:“活都干完了,早些回房把手臂上的伤洗洗,擦了这药,以后不会留疤的。” 太平接过药,擤了擤鼻子,用闪闪的泪眼看着他,艰难地说了个“谢”字,可另一个“谢”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摆摆手:“您就别折磨我了,您心意我领了。” “不!我一定得说,谢……谢!” 听到这声谢谢,他心头不觉一暖,微微一笑道:“不客气。” 袁一知道,以太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不见到罂粟是绝不会死心会国法寺。因此,当他决定留下来时,就打算要帮她一把。 为此,上工第一天,他便卖力地在姑娘间混了个脸熟,本想借此找到接近罂粟的机会,却得知,罂粟独居在后院归隐荷居,加之生性冷淡,鲜少与前院的姑娘们来玩,因此,通过她们接近罂粟,几乎没什么可能。 晚间,下起了倾盆大雨,下工的袁一站在檐下,望着斜风密雨连连叹气,自言自语道:“爷的!今年是犯了太岁吗?堂堂七尺男儿,阴阳怪气的冒充太监已经够难堪,现在还沦落成了赔笑,笑到脸抽筋的春郎,老天爷,你是要把我的人格底线拉得多低?” 抱怨完,他撑开伞走近苍茫的雨夜中。他经过太平房前时,看到太平裹着被子蜷缩在墙角,她的衣物被扔得满地都是,见此,他抬头看到房中的灯已熄灭,心语:“难道是得罪同房的姑娘,被赶出来了?” 想到这儿,他捡起散落在雨水中的衣物,放到一旁,看到被风吹来的雨水时不时落到太平熟睡的脸庞上,一瞬间,感觉这个凶猛如虎的刁蛮公主,变成了一只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的小猫。 这时,他便将伞举到墙角,替太平遮风挡雨,却让自己置身于倾盆夜雨中。 这时,太平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被淋成落汤鸡的袁一,问道:“你来了多久?” 他笑了笑:“刚来,你就醒了。” “你明明在雨里站了一个时辰,为什么说谎?” 他难掩尴尬道:“怎么没睡吗?” 太平强忍眼泪,深深吸了口气:“能在这鬼地方睡着,当我是叫花子吗?以前我一句话,就能让几百人遭殃,可现在,区区三个臭丫头,就能把我欺负成这样。”她的声音渐渐哽咽:“我有主子的尊严,落得如此田地,如何面对你这个奴才?只好装睡,想你快些离去,可你偏不给我这个逃避的机会!” “你说过,这儿没有主仆,所以,你不过是个弱女子,而我作为一个男人,理应对你施以援手。”说着,他伸出手来。 太平犹豫了片刻,抓住了他的手。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伞下相对而站俩人,沉默了良久,袁一开口道:“这雨不知还要下多久,去我房里吧!” 太平没有丝毫顾忌,将手中的被子丢给他,点头道:“那走吧!” 来到房中,太平嫌东嫌西的挑剔了一番,袁一知道那是性格使然,便一味点头敷衍着她。 袁一见她全身湿透了,便找来件衣裳给她换,见给的并非新衣,她一脸嫌弃道:“不是吧!穿你的旧衣,想让我做一辈子噩梦吗?” 袁一指了指她晾在房中的衣裳,皱眉道:“你觉得,除了我的衣裳,你还有其它选择吗?再说,这衣裳的料子可是蜀地丝,以前重要宴请才舍得穿,现在给你当寝衣,不算亏待你吧!” 太平长长叹了口气:“只怪虎落平阳!既然处境如此,那我也只能勉强,将就,凑合穿了。”说着,接过衣裳。 听到这话,袁一满脸不快,喃喃道:“虎落平阳?你是母老虎,大爷我可不是犬。” 这时,走到屏风后的太平,隐隐约约听到说话声,便探出头,问道:“什么?” 他摆手笑道:“没什么!” 太平看到屏风后的浴桶,问道:“有人用过吗?” 他果断回答没有。 太平点点头,道:“我要沐浴,赶紧去准备!记住了,水要流经深山的清泉,浴香要用扬州三合坊的冷清秋,还有花瓣要用……” 他打断道:“你一会儿清泉水,一会儿冷清秋,你这是沐浴,还是做菜?平民可没有这些文的,雅的,洗澡就用一桶热水,一条浴巾,一冲一抹就完事了。” 太平妥协道:“好吧!既然处境如此,我就把要求放到最低,首先,热水要没过浴桶三分之二,其次,这桶实在粗陋,遮丑的花瓣绝不能少!” 袁一叹气道:“这个时辰,我去哪儿弄热水让你沐浴?凑合一晚,明天再洗吧!” 太平终于爆发,怒道:“狗奴才,赶紧去办,不然要你好看!” 他不以为然道:“平民命令平民办事,恐怕是拒不受理!” 太平怒瞪了他良久,深深吸了口气,喃喃道:“没错,我是平民,我是平民……” 待冷静下来,她微微一笑,眼神顿时变得柔情似水,扯着袁一的衣角,撒娇道:“讨厌!你看我都这么狼狈了,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让我舒舒服服沐浴?” 见太平又用起那些招数,他赶忙求饶道:“您别这样,我错了,这就给您去办。” “都这时辰了,哪儿还有热水?” “街口有个澡堂,那里一整天都烧着热水。” “嗯。氤氲馆的花都长特别糟糕,怎么办呢?” “我会想办法。您这样说话多累,正常点行吗?” 太平恢复本性道:“既然如此,那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去办!” 见他匆匆离去,太平得意一笑:“月姐姐,教的这些招数,还真好用!” 没过多久,袁一就按要求把热水装满,这时,太平走到浴桶前,用指尖试了试水温:“花瓣呢?” 他拿出兜里花朵,扯成花瓣散在水中,办妥当后,道:“你在这儿沐浴,我去外面待会儿。” 太平摆摆手:“虽说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可你是太监,没所谓啦!你伺候我沐浴吧!” 他吃惊不小:“沐浴?宫里有太监伺候公主沐浴吗?” 太平想了会:“以前倒是没有过。父皇曾经说过,太监基本跟宫女差不多,既然其它都凑合了,也不差这一个,更衣吧!” 见太平张开手,让他伺候更衣,他往后退了几步,道:“在这儿什么都能凑合,唯独这个不能。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伸手就能拿到,我不会走远,就在房外。”说罢,急忙推开门走了出去。 待太平沐浴好,袁一在地上铺好被褥,正要熄灯,只见太平一脚将被子踹到床下,嚷道:“好饿啊!命很长,弄点吃的来!” 他一脸疲惫道:“你都折腾了一晚,再过二三个时辰就天亮了,忍忍明天再吃吧!” 见此,太平侧着身子用手撑着头,眨了眨眼睛,风情万种道:“命很长……” 他求饶道:“求你收起这怪腔怪调,我这就去弄,满意了吧!” 他在膳房搜了一圈,只找到了些生肉蔬菜,见此,他灵机一动,往炉里添了些柴,然后,找来口砂锅煮上水,待水沸腾再放入切好的肉片,最后把找来的东西都放了进去。 他将冒着热气的砂锅往案几上一放,房中顿时香气四溢,太平一蹦一跳地前来享用。她往锅里看了眼,皱眉道:“咦!这锅菜看上去怎么乱七八糟的,它有菜名吗?” 他心想,这菜俗称一锅乱煮,是他最擅长,或者说,他唯独会做的东西,如果把这个菜名告诉太平,保不准她会拒吃。 他为了避免麻烦,便信口胡诌了一个菜名:“寿喜锅。” 听到菜名的太平显然安心了许多,她拿起筷子边吃边道:“这菜名跟你挺搭的嘛!味道马马虎虎,刚好果腹,你在哪买的?” “嗯。先吃吧!” 太平边数落寿喜锅难吃,边大快朵颐地吃着,还不到一盏茶时间,她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道:“太难吃了,实在吃不去了。”说罢,走到床边躺下。 见状,他拿起筷子往锅捞了捞,见锅里只剩汤了,笑道:“真难吃哦!” 太平岔开话题道:“算一算还有四天时间,说句实话,接近罂粟比我想象中难多了,你能帮我吗?” “当然!” 太平从床上翻了个身,微笑道:“是吗?你打算怎么帮我?” 第24章 氤氲馆解蛊(二)在线阅读 第24章 氤氲馆解蛊(二) 第24章 氤氲馆解蛊(二) 第25章 氤氲馆解蛊(三)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5章 氤氲馆解蛊(三)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5章 氤氲馆解蛊(三) “罂粟的事还有四天,现在最要紧的事摆平你房里的三个丫头,不然,你这四天的日子,会比四年还要长。” 太平粲然一笑:“怎么?你要替我出头,揍得她们一顿?” “我可从来不打女人。” 太平难掩羞愧道:“在宫里,我处处为难你,可你不但没有记恨,还这样帮我。” “我心胸可宽广,才懒得记恨。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在氤氲馆,凡事忍着点,别再出岔子,让我能安心办好罂粟的事,能早些回到国法寺。” 太平侧过身子,轻轻地“嗯”了声。 次日,袁一看到太平同房的三个姑娘,正在屋外做着女红,便走近道:“各位打搅了,我是新来的春郎高仁,想请问些事情?” 这时,姑娘们一齐起身,围着他叽叽喳喳道:“原来你就是高仁,长得也算玉树什么来着?” “你真丢人,玉树临风都说不齐。高仁,听说你昨天帮暖月报了大仇,真是大快人心!” 袁一摸了摸胡子道:“原来她叫暖月。” 一个穿青色半臂裙的姑娘,眼里满是期待道:“昨天,你为了拖住那个人口贩子,不惜牺牲色相,过程一定很有趣,能说给我们听听吗?” 他笑了笑,回忆起昨天傍晚时分,在大堂招呼客人的他,去到茅房方便时,看到一个眼神闪烁的男子跟随而来,见男子行为鬼祟,他前停下脚步,只见男子身材矮胖,粗眉细眼,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见状,他向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您是客人,先请!” 听到这话,男子走向前,可丝毫没有进茅房的意思,而是笑得很猥琐地贴近他,伸手不时捏捏他的肩膀,不时拍拍他的胸部,笑道:“郎君,你不但人长得这么俊俏,身体还这么壮,做春郎多可惜,不如来帮我干活,保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被男子毛手毛脚,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连忙向和退了一步:“我可没有特殊的癖好,你找错人,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男子伸手拦住他,笑道:“郎君别急着走嘛!你的胡子好有味道,我喜欢!”说着,伸手往他脸上摸去。 忍无可忍的他抓住男子的手,声音低沉道:“不想下辈子当废人,就给大爷滚进茅房去!” 不懂收敛的男子继续调戏道:“好有男人味,我喜……” 见此,他将男子的手往后一扳,男子便痛得哭爹喊娘。他冷冷一笑:“懂了没?还要大爷再教教吗?” 男子总算见识厉害,连爬带滚进了茅房。 这时,他拍了拍手,转身离开时,看到一个杀气腾腾的女子与他擦肩而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的他,转头看到,那女子走到茅房前,而后,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 见茅房门缓缓打开,感到不妙的他快步上前,夺下女子的匕首,捂着嘴将她拖到一旁的水缸后好。 待那个有龙眼之癖的男子走远,他松开女子,皱眉道:“姑娘可知道杀人偿命?” 暖月沉默不语,泪如泉涌。见状,他叹了口气:“恨极才会取人性命,你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暖月止住泪,道:“他是一个人口贩子,方才上门找鸨母时,我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当年把我拐卖到青楼的混蛋!我夜夜做梦都想将他千刀万剐,如今老天爷开眼把他送到了这儿,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听罢,他沉思片刻,喃喃道:“他是人口贩子,又是来找鸨母,还有龙阳之癖,那么来氤氲馆……难道是来买卖的!” 见他嘀咕着,暖月恼火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他起身道:“我跟你一起报这个仇,如何?” 暖月冷冷一笑“他来氤氲馆带了六个打手,就凭你我,如何对付得了他们?” 他笑了笑:“愚者动手,智者用脑,咱们可以如此,这般……” 袁一回到大堂,见鸨母与那男子正话别,他故意拉低衣领,露出壮硕的胸肌,而后走上前,向男子躬身道:“小人方才莽撞之处,还请大爷恕罪!” 男子正要开口臭骂他,可瞥见他半露半隐的胸肌,咽了口唾沫,笑眯眯将他扶起:“不碍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此时,鸨母见男子高兴,插话道:“钱爷,你知道的我不缺钱,那批上等货物真不能给氤氲馆,银子好商量!” 钱爷满脸不屑道:“不是银子的事。我做这买卖,能在江湖上立足,就靠俩字,信用!你氤氲馆名头虽大,可咱们已有多少年没有生意往来,大家心中都清楚,我犯得着为你得罪老主顾吗?” 鸨母知道钱爷有龙阳之癖,见钱爷对袁一有意,便将他拉到一旁,央求他替自己说情。他本有心向钱爷套话,于是,爽快地答应了鸨母的请求。 这时,袁一转过身,看了眼钱爷,便摸着两撇小胡子道:“钱爷,你帮帮忙吧!” 钱爷笑了笑道:“帮忙倒也不难,不过,还得看你们的诚意,值不值得我帮这个忙?” 鸨母眼珠子一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推了推袁一,笑道:“若钱爷不嫌弃,让高仁陪钱爷上楼小酌几杯,说说诚意,如何?” 见他欣然同意,鸨母赶忙推着他与袁一来到楼上的雅间,而后,向袁一低声嘱咐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袁一来到临窗的位置坐下,将窗户推开了条小缝,往街上看了眼,见钱爷招手让他来喝酒,他便走近,笑道:“喝酒一点意思都没有,不如,咱们玩些有意思的怎么样?” 钱爷拍手叫好道:“我就知道,你也是同道中人,那咱们玩什么?” 他笑了笑道:“问答,喝酒,脱衣服。” “好!怎么玩?” “很简单。看我玩一次,你就知道了。”说罢,边往杯中倒酒,边问道:“你不喜欢女人?” 钱爷点点头,叹了口气:“年轻时也想过娶妻生子,可做了这买卖,见到年轻貌美的女子,心里就发虚,总害怕她们会谋财害命,久而久之,从害怕成了憎恶,转而……” 袁一心语:“原来这人口贩子,害怕曾经拐卖的女子找他寻仇,才会患上龙阳之癖。” 钱爷侧头在他颈间哈了口气,笑道:“说了这么多,该脱了吧!” 他满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忍着浑身的不适,脱下罩衫,往空中一抛,又问道:“通常需要鸨母亲自洽谈的,只有给馆里添置姑娘,你也是做这买卖的?” 听此一问,钱爷突然警觉道:“你问这些干嘛?” 他摸着唇边的两撇小胡子,笑了笑:“我听说,做这买卖的都是大金主,我想找个衣食无忧的靠山,其实,也没什么,随便问问。” 钱爷把手放到他大腿上,拍了拍,笑道:“我就是那个大金主。” 见状,他慌忙起身,拿起一杯酒送到钱爷嘴边,道:“这个问题算你没答上,喝酒吧!” 钱爷握着他的手,甘之如饴地喝下杯中的酒。这时,他往窗外看了眼,远远瞧见梅仁出现在街口,他甩开钱爷的手,问道:“你拐带来的姑娘,藏在什么地方?” 钱爷冷冷一笑,道:“这个可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再好奇也不能告诉你!别问长问短了,银子,要多少,就给多少,你就从了我吧!”说着,如饿狼扑食般抱住了袁一。 见梅仁来了,袁一已没了顾虑,只见他提住钱爷的衣领,一抖一晃,便将他从衣裳中甩了出来,而后,赤身露体地滚到了地上。 袁一用他的衣裳结成一条长绳,套住他的脖子,将他悬挂在房梁上。就在他吊得差点背过气时,袁一搬来条凳子给他搁脚,看了眼喘着粗气的他,笑道:“钱爷,方才的问题若是答不上,可不是罚酒,可得要命了!” 钱爷骂道:“王八羔子,下来我弄死你!” “是吗?狠话还是等到你,能活着走下来,再说吧!”说罢,袁一踢开了他的搁脚凳。 见吊得差不多了,袁一又把凳子放了回去,问道:“我可以这样折腾你许多次,保准每次都让你生不如死,所以,还要再玩一次吗?” 见识到厉害的钱爷,只好乖乖就范道:“她们都在永阳坊果儿巷三号。” 这时,正端着一碟花生吃着的袁一,听到这话微微一笑,将刚送进嘴中的花生仁往空中一吐,顿时,这颗花生仁便如锋利的暗器般飞过钱爷头顶,割断了吊着他的绳子。 袁一看了眼“噗通”落地的钱爷,边剥着花生,边笑着挑衅道:“现在你下来了,怎么还不来弄死我?” 恼羞成怒的钱爷从地上爬起,愤然向他挥拳,见状,他没有迎击,而是一溜烟地跑到房外。待引得钱爷追到楼梯边,他伸脚一绊,钱爷便连滚地爬的滚到了楼下。 此时,收到暖月暗中报信的梅仁已来到大堂,正为搜查人贩的事与鸨母吵得脸红脖子粗。 见赤身露体的钱爷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梅仁急忙上前,推开围观的人墙,俯身扶正男子的脸,从兜里掏出张画像瞧了瞧后,对一旁的鸨母道:“你可看清楚了,他就是我要找的人贩,按照大唐律例,窝藏重犯,妨碍执法,可是要在牢房蹲三年!” 见状,鸨母急忙撇清关系道:“捕爷,这都是误会!要是你早些把那画像拿给我看,我也不会眼拙,认不出来通缉犯。我还有生意要做,就劳烦捕爷赶紧将这通缉犯带走!” 钱爷带来的打手,见梅仁要将钱爷绑走,互相使了个眼神,而后,一拥而上,团团将梅仁围住。 第25章 氤氲馆解蛊(三)在线阅读 第25章 氤氲馆解蛊(三) 第25章 氤氲馆解蛊(三) 第26章 氤氲馆解蛊(四)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6章 氤氲馆解蛊(四)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6章 氤氲馆解蛊(四) 在楼上,靠着栏杆剥着花生的袁一,见到此番景象,喃喃道:“这些打手个个身壮如牛,手臂比梅仁的大腿还粗,这下他有得玩了!” 这时,打手们纷纷抽出明晃晃的刀指向梅仁,见状,梅仁的腿像不听使唤似得狂抖,他深深吸了口气,喃喃道:“袁一,这个大混蛋!让我单独来这儿,说什么立功扬眉吐气,我看是送死一命呜呼,还差不多!” 说着,他环顾四周,见无处求援,只好硬着头皮,抽出腰间的佩刀,用颤抖的声音,对打手喊话道:“你们不想死得太难看,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见打手们无动于衷,他继续道:“我看你们出来混,也挺辛苦,我就大发慈悲,不抓你们,让你们离开,就当给你们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怎么样?” 打手哈哈大笑,道:“重新做人?不如我们哥几个,来给你一个重新投胎的机会吧!” 见此,袁一抱怨道:“爷的!梅仁,这娘人还真够婆妈,直接动手不就好了!” 说罢,他将剥好的花生仁,一颗接一颗的弹向梅仁和打手,就在这时,梅仁突然感到腰间一麻,身子莫名其妙向前跃起,而后,感到小腿一麻,又莫名其妙地抬腿,将持刀攻击自己的打手踢倒。 如此,在外人眼里,梅仁就同武林高手般收拾着体壮如牛的打手,而他自己只觉得全身酸麻难受,好是中了邪一般。 其实,用花生操纵着这场打斗的袁一很清楚,梅仁只是招式好看,打在对手身上半分力道也没有,因此,他不但要操纵梅仁,还要配合着招式,利用花生痛打对手。 几名打手不知有人暗中相助,只以为是梅仁武功了得,吓得纷纷跪地求饶。 见此,梅仁以为得到神助,微笑着低声念了几句佛,而后,将打手与钱爷用绳子一同捆了,牵着他们哼着小调走出了氤氲馆。 袁一来到永阳坊果儿巷三号,待探查清楚,那儿的确是钱爷的老窝,便赶到梅仁家中。因懒得解释易容的事,便顺手拿起门前的顶斗笠戴上。 当看到压低帽檐的袁一突然而至,梅仁先是惊奇,而后破口大骂起来,袁一没时间跟他废话,往案几上拿来一个梨子,塞住他嘴里,道:“记清楚了,钱爷拐来的姑娘都在永阳坊果儿巷三号,今晚就行动,多带些人去!”说罢,便回到了氤氲馆。 回忆到这儿,袁一心语:“昨天的事太丢脸,多说无益。”因此,便道:“其实,昨天的事也没你们想得那么有趣。对了,这件事最好不要传到鸨母耳朵里,不然,暖月以后在氤氲馆就没好日子过了。” 这时,穿半臂裙的姑娘,道:“暖月是罂粟的贴身丫鬟,鸨母再气也拿她没辙。” 袁一随口问道:“罂粟很看重暖月吗?” “归隐荷居有暖月,星巧与云烟三名丫鬟,罂粟为人冷傲,可待自家丫鬟极好,所以,她们名为主仆,实为姐妹。” 袁一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 姑娘笑了笑:“对了,你方才要问什么事来着?” 袁一道:“昨日,前院的纤尘姑娘正处理些不常用的珠钗首饰,见东西还不错,便开口向她要了过来,我一个大男人留着也没用,恰好有个远方表亲也在这儿干活,索性送来给她,她好像与你们同住在一个房里。” 听到这话,三个姑娘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你的远方亲戚是木月?” 他点点头,笑道:“说到她,你们怎么都是这副表情?其实,以前我也不太喜欢她,她不但为人挑剔,说话刻薄,而且脾气还很坏!” 姑娘点头称是道:“一点也没错!看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想必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家道中落,才会女扮男装,谋份差事糊口。” 他顺水推舟道:“没错。虽然她脾气不好,可本性善良。” “穷人过好日子容易,富人过苦日子就难啰!她虽讨人厌,可昨晚我们也做得有些过分了。” 这时,袁一掏出三个锦盒,送给几个姑娘道:“我同她亲戚一场,怎么也得照顾下她,若她有得罪你们的地方,我代她向你们道歉。” 姑娘们推辞了一番,方才收下锦盒,道:“放心。不管怎么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也不会再跟她一般见识。” 自从袁一说过情后,姑娘们都对太平宽容了几分,而太平在袁一的嘱咐之下,也收敛了几分,因此,她们的相处显然要融洽了许多。 这日,太平不知从那儿听说,袁一帮暖月报了大仇的事,便灵机一动想到一个接近罂粟的法子。 入夜,太平来到袁一房中,将想到的计策说出来:“命很长,白天暖月借故问了许多关于你的事,看得出她对你,那是相当有意思。” 她说着挑了挑眉道:“所以,我就索性约她今晚在荷塘与你见面,不管你甜言蜜语也好,牺牲色相也罢,务必将她哄得服服帖帖,然后,当我明天当提出要到罂粟房里干活,她会看在,我同你亲戚一场的份上,卖力帮忙。” 听到这话,袁一心语:“这丫头,当公主时,傻白甜,现在做了丫鬟,怎么变得这么聪明?女人果然善变,不过,这招太损了。” 想到这儿,他摇头道:“暖月虽然身在青楼,可同良家女子无异,我可不会为了达到目的,玩弄别人的感情!” 太平冷冷一笑:“劳烦!你连猥琐的男人都能勾引,抽空勾引下花容月貌的暖月又怎么了?” “怎么可以把两者混为一谈呢?再想别的法子吧!” 太平威胁道:“提醒你,我们的日子可不多了!你想想,要是被父皇母后发现,我玩到了青楼,我是公主,最多被母后的藤条招呼一顿,再被禁足一年半载。可你们这些奴才会怎么样,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番话听得袁一直冒冷汗,心想,自己手里攥着几十条人命,不赶紧把这祸害送回去,所有人都会被祸害死。 想到这儿,他深深吸了口气道:“我真是怕了你。我去赴约,不过,你得答应我,你在罂粟身边待满一日,就得随我回国法寺。” “一言为定!” 此时,袁一缓步走到荷塘,远远瞧见柳树下的身影,他整理好复杂的心情,走近道:“来了很久吗?” 暖月转身,用手指卷着耳边的秀发,羞怯道:“刚来。昨天的事,还没跟你道谢。” “没什么。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说话间,他看到暖月突然一脸害怕,指了指身后道:“那儿……有个白衣女子,你看到了吗?” 袁一转身一看,便知道是太平在装神弄鬼,为了配合她,袁一故意摇头道:“没看到。” 这时,吓得面如土色的暖月扑到袁一怀中,不远处的太平见此,拨开挡在脸前的长发,微笑着朝他竖起大拇指,以表赞许。而后,为了不打扰他们,便蹑手蹑脚地走开了。 袁一安慰了暖月几句,正要将她推开时,她却伸手紧紧抱着他,柔声道:“高仁,你的怀抱好有安全感,好温暖,你喜欢我吗?” 他抬头看到满天繁星,突然想起上官婉儿,思绪万千之时,脱口而出道:“不知道。”见暖月抬头诧异地望着自己,他急忙改口道:“我是想说,还不确定,现在对你的这种感觉是不是喜欢?” 暖月粲然一笑:“我可以帮你确定。”说着,她踮起脚尖在袁一唇上轻轻一吻。此刻,他记不清曾经亲过多少女子,可他能确定,这是最不情愿,也是最尴尬地一次。 次日,太平得以暖月的帮助,如愿去到归隐荷居。傍晚时分,太平随暖月走上了湖塘通往归隐荷居的水桥。 她边走边眺望,只见荷居四周环绕着绿色的翠荷,近前种着淡雅的玉兰花,身临此景的感受,用悬挂在阁楼的“归隐荷居”四个字恰能概况。 来到罂粟房前,当太平推开门看到房中陈设时,不由得被惊呆了,她享尽天下荣华富贵,怎样夸张的阵仗她没见识,此时,她的惊诧不是奢靡,而是房中的陈设格外简单朴实,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相信,传言中罂粟所住的仙居会是这般寒酸。 暖月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笑了笑,低声道:“我家姑娘常说,世人眼里贵重的东西,只因它比平常之物稀少,它的好,仅在于只配少数人拥有,多数人得不到。而并不代表它本身很美,或是实用,正因如此,姑娘不喜奢华,崇尚朴实。” 听罢,她心语:“好一个不喜奢华!明明是个下贱的风尘女,偏要把自己洗得像瑶池的白莲花似的,她装得不累,别人听着还嫌恶心。” 这时,巧星与烟云提着食篮走来,暖月亲昵向她们引见过太平后,便一齐走进房中。 第26章 氤氲馆解蛊(四)在线阅读 第26章 氤氲馆解蛊(四) 第26章 氤氲馆解蛊(四) 第27章 氤氲馆解蛊(五)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7章 氤氲馆解蛊(五)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7章 氤氲馆解蛊(五) 罂粟正捧着本书坐在窗边的榻上,见暖月领着太平走近,便放下书,坐直了身子,望着太平浅浅一笑:“你叫木月,对吗?” 太平印象中的罂粟是带着冷傲面具的妖孽,可此时,笼罩在夕阳余晖中的她依旧极美,她的一颦一笑却透着可亲可近之感。两种截然不同之感让太平坠入了谜云,彻底没了头绪。 这时,见巧星与烟云已将饭菜摆好,罂粟走到食案前坐下,向站在一旁的太平道:“一起吧!” 太平见暖月几个都随意地在案几便坐下,心语:“氤氲馆再没规矩,罂粟再没架子,也不能纵容下人与主子同席用膳吧!” 暖月以为太平是拘谨不敢入座,便起身拉着她坐下,笑着对罂粟道:“姑娘,既然木月来了归隐荷居,你是不是该教她这儿的规矩?” “归隐荷居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罂粟说着,将一块胭脂肉夹到太平碗里,继续道:“别拘谨,多吃点。” 太平看了眼碗里的肉,冷冷道:“我不喜欢吃肉!”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诧异,见状,她慌忙改口道:“不过,姑娘给的,我什么都喜欢。”说罢,她将肉放进嘴里,可尝出的不是该有的鲜美,而是五味杂陈。 在膳房,罂粟正将枸杞放进煮了许久的莲子羹里,在窗边站着的太平,隐约瞧见对岸又来了许多为解联的人。 她转身对罂粟道:“每晚的莲子羹都是你熬的吗?” 见罂粟点点头,她继续道:“不是我今晚看见,绝不会相信闭门羹是你亲自煮的,我是如此,那些客人也不会例外。所以,何必这么麻烦,交给别人做不就好了。” 罂粟望了眼人头攒动的对岸,道:“我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解联也好,莲子羹也罢。既然规矩是我定的,自然就有遵守的义务,亲力亲为只是让自己好过。” 她不屑争辩,便假意道:“姑娘的理自然是对的。莲子羹还要多久?” “半个时辰。” “姑娘先忙着,我内急去趟茅房。”没等罂粟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走了。 太平盘算着暖月几个都去招呼解联的客人,正好趁罂粟煮莲子羹这会儿,她可以放开手脚寻找传说中的罂粟蛊。 她在罂粟房里,翻箱倒柜寻了半天,唯一的收获就是在她床底下找到三口大箱子,里面装着许多珠宝首饰,其中不乏成色品质,连她都感到难得的祖母绿,猫眼石,东海夜明珠。 惊叹之余,她心想,罂粟随便出售其中一件,就足够她一辈子吃喝不愁,可为什么不离开氤氲馆呢?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她喃喃自语道:“莫非像怪异志里的故事那样,罂粟其实是鬼魅,靠用奇珍异宝提炼的丹药保持人形,蛊惑世人。” “你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如去写故事吧!” 她看了眼四周,不知话语声从哪里飘来,她满脸惊恐,捂着耳朵喝道:“谁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见袁一从窗户跃了进来,太平瞪了她一眼道:“你来这儿干嘛?” “没什么,只是路过瞧瞧,你的大事办得怎么样了?” 太平指了指珠宝箱,道:“我刚才说的,你也听到了,觉不觉得罂粟蛊跟这几箱珠宝有关?” “我觉得,没有。” 太平皱眉道“这么好的东西不用,藏在床底下像是正常人吗?” 他躬身边看着箱子中的珠宝,边道:“这些东西不是太庸俗,就是太夸张,再说罂粟已经美成那样,还需要什么首饰?” 太平揪着他的耳朵,气愤道:“你这家伙到底站在那边?别忘了,你,是,太,监!” 袁一摸了摸耳朵,皱眉道:“我知道。倒是你嗓门这么大,是想把所有人都叫来吗?” 说话间,太平瞥见对岸的人流似乎散了,便将箱子放了回去,将袁一推到窗外后,她也慌张地离开了房间。 这时,暖月几个回来,便来到罂粟房中,向她禀告了今晚解联的情况,平素厌恶见客的她见无人解出对联,暗暗松开口气。而后,巧星和烟云便一唱一和地说起,今晚解联时,发生的各种趣事。 见她们说得眉飞色舞,一旁的太平瞥了眼坐在榻上罂粟,只见她不时微笑点头,可始终一言不发,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窗外的圆月,喃喃道:“又是月圆之夜,他会来吗?” 她沉思了片刻,打断正说得兴头上的暖月道:“今早你们说想要珍珠,我找了些放在梳妆台那儿,你们看看合不合用?” 暖月微笑着从梳妆台上拿来一个锦囊,将其中的珍珠倒在手中,太平只见它们颗颗饱满,而且色泽温润细腻,是不折不扣地极品珍珠,她记得,在玉物房中,她最喜爱的几支朱钗上就是镶嵌着这样的珍珠。 正当她暗自赞赏暖月几个识货时,却听到暖月对罂粟道:“太合用了!这样的珍珠磨成粉敷在脸上,皮肤就会特别光滑细嫩!” 太平听到她们要用珍珠敷脸,顿时,有种被罂粟比下去的感觉,心中不由得有几分窝火。 暖月回房时,将太平拉到一旁,嘱咐道:“今晚由你伺候姑娘沐浴,虽然姑娘为人随和,可凡事还得用心点!” 太平随口保证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虽然她嘴上说得很好,可做起来却是有心无力。这会儿她提着一桶热水上楼,可还没进门,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虽然人没事,却打翻了桶,辛苦提来的水被撒到了走廊上。 罂粟闻声而出,见她一脸狼狈,微笑询问道:“这水挺重,我能帮你吗?” 说话间,罂粟已拿起倒在地上的桶,对于这般善意而谦逊的帮助,太平显然无法拒绝,只见她搓着衣角点了点头,随着罂粟往楼下的膳房去了。 待浴桶盛好水,太平将门窗关好,罂粟便走到屏风后,正要宽衣,看到太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颦眉道:“我沐浴,不太习惯别人在旁,你回房休息吧!” 太平收起好奇的眼神,走近罂粟道:“姑娘是嫌弃我笨手笨脚,才用不习惯旁人伺候的话,打发我走吧!” 罂粟摇头道:“千万别误会,我真……” 太平打断道:“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好好伺候姑娘吧!” 说罢,她阴阴一笑,不等罂粟答应,便七手八脚地将罂粟的衣裳脱去,而后,暗自将罂粟上下打量了一眼,喃喃道:“切!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此时,罂粟已将身子浸入浴桶,她转头望着喃喃自语的太平道:“在跟我话吗?” 太平拿起浴巾帮她擦着背,道:“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坊间传说的罂粟蛊,到底是什么?” 她见罂粟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又补充道:“姑娘的肤若凝脂,这会儿我算是见识了,眸似水与笑靥如花也算见识过,可这说得玄乎的罂粟蛊,到底是什么?” 罂粟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觉得,他们所说的那个‘肤若凝脂眸似水,笑靥如花罂粟蛊’的女子不存在,就算有,只是活在那些人心中,而她绝非我。” “你太谦虚了。像你这般绝尘无双的女子,恐怕只配天下男子仰望。话说回来,姑娘有意中人吗?” 罂粟羞怯一笑,转头调皮将水弹到太平脸上,道:“你真是个小八婆!” 太平继续问道:“坊间都说,大唐第一公子贺兰敏之同姑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姑娘真喜欢他么?” 见罂粟娇羞点头,太平心里的几千个醋坛,瞬间被打翻,醋劲冲天的她,搓着背的手不由得用力过猛,只见听到一声罂粟“哎呦”一声,她方才回过神来。 见状,她赶忙道歉:“瞧我这笨手笨脚的,姑娘没事吧!” “没事。”说话间,罂粟瞧见她袖子有些破了,道:“你的袖子?会针线活吗?” 她皱眉道:“我会绣花。缝衣服和绣花应该差不多吧!” 罂粟笑了笑:“我能帮你缝吗?” 灯下白衣胜雪,青丝如瀑的罂粟,聚精会神地缝着太平的衣裳,此情此景,让太平想到多年前,武后也曾替她缝过一次衣裳,当时她问武后,破了换新衣便是,为何还有补? 武后是这样回答她:“每年母亲都该给孩子做衣裳,可母后要帮父皇处理许多事情,没时间做那些,今晚你衣裳破了,母后恰好闲着,能在你的衣裳上亲手缝上针线,也算弥补母后的疏忽。” 每当埋怨母后鲜少陪伴,孤独寂寞的时候,母后灯下缝衣的画面就会浮现眼前,她心里就会变得温暖无比。 罂粟咬断缝衣线,将衣裳递给太平道:“可以了。” 太平正要说些什么,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动人心魄的琴音,罂粟微微一笑:“他果然来了。” 说罢,罂粟在焦尾琴前坐下,拂动琴弦与屋外的琴音应和着。 太平精通音律,又遍赏名家技艺,可从未听过像今晚这样旷古烁今的琴音合奏,她不觉陶醉其中,难以自拔。 此时,袁一听到琴音,满脸恐惧地从床上坐起,擦着额头的冷汗道:“方才响起的琴音,虽如梦似幻,可终究掩盖不住时隐时现的戾气,难道是魔音琴少?” 第27章 氤氲馆解蛊(五)在线阅读 第27章 氤氲馆解蛊(五) 第27章 氤氲馆解蛊(五) 第28章 氤氲馆解蛊(六)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8章 氤氲馆解蛊(六)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8章 氤氲馆解蛊(六) 在屋顶上,双手环胸的袁一看着,不远处盘膝而坐,抚着琴的魔音琴少。只见他身着玄色长袍,系着金线流云纹披风,腰间的翠玉金腰带根外扎眼,据说他已蝉联三届邪系第一,这腰带应该就传说的金腰带。 这时,魔音琴少转过头,只见他没用嘴说话,而是用武林高手惯用的气语道:“臭小子,你怎么在这儿?” 袁一曾听说,天底下没有人见过魔音琴少的真容,那时以为,见过魔音琴少都会死翘翘了。可今日,看到他脸上的金色面具,方才明白其中缘由。 看到他使用气语,袁一心语:“气语是用丹田之气震动腹壁,传出极其微弱的话语声,若不是听觉敏锐的武林高手,绝听不到他的说话声。” 想到这儿,他搓了搓手,往丹田上一按,用气语道:“哟……嗯……啊……哦……” 魔音琴少不解:“什么?” 他摸着两撇胡子,笑了笑,用气语道:“气语很久没用,那是调音,现在开始了。大爷很早就在这儿了,可都说魔音琴少一笔杀人买卖,就能赚几万两,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财主。现在摸黑溜进归隐荷居找罂粟弹琴,连最基本的十两入门,百两过桥费都不愿意掏,未免太抠门了吧!” 魔音琴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用气语道“都说吸髓鬼捕去了波斯,出现在这儿是不是太奇怪了?” 他背脊一凉:“你怎么认得我?” “咱们有过一面之缘,或许你并没在意。你的易容术确实高超,可惜却伪装不了眼神。施魔音者,必须看透每个人的*,恐惧,而人都无法隐藏自己的眼神,我便借此看透每个人,记住见过的人。” 袁一沉默片刻,微微一笑:“江湖中有种说法,魔音琴少的琴弦一动,十万军队也无法匹敌,这样的绝顶高手已经够完美了,更完美的是至今无人发现你的死穴。” 魔音琴少嘴角浮现一抹得意的微笑。 他向前一步,继续道:“不过,你的魔音遇着罂粟的琴音,魔性便被洗净,这就是你的死穴。” 魔音琴少想要发作,怎奈弹出的琴音一点杀气也没有,袁一扣住他的颈脉,拿过古琴道:“我没说错吧!我顷刻间便能取你性命,你仇家那么多,人头应该很值钱吧!” 魔音琴少冷冷一笑,这次用嘴说道:“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讨厌银子花不完,更讨厌杀人,我只想跟你做笔买卖?” “有意思!什么买卖?” “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你的死穴,怎么样?” “这笔买卖听起来不错。可我好心提醒你,现在罂粟的琴音停了,魔音又能起作用了,不怕我言而无信吗?” 袁一叹了口气:“你就这么求死心切吗?我不是小虾米,懂得江湖多风险,相信需谨慎。可魔音琴少拿银子办事,不但干净利落,还从未失信。” 魔音琴少点点头“你虽为朝廷办事,江湖中都知道,你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说着,伸手道:“成交!” 袁一将琴还给他道:“罂粟不会武功,为何你的琴音却被她所克制?” 魔音琴少望着天空,若有所思道:“她琴音中,有种世间罕有的极善力量,能诱导我的魔音放下戾气。” “她如何拥有这神奇力量?” “因为,她的心纯粹善良,所以才能弹出的这样的琴音,可惜命运捉弄,沦落风尘!” 看到魔音琴少神情中尽是惋惜,他道:“既然替她惋惜,为什么不劝她离开氤氲馆?” “以为我不想吗?她用琴音说过,天下很多垂涎她美貌的无耻之徒,出了风尘,她无依无靠,终究沦为他人的玩物,如此,氤氲馆对此时的她而言,反倒是块净土。” 袁一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她的这番话看似豁达,实则绝望,照理贺兰敏之与她郎情妾意,带她出风尘也不是件难事,为何会有这般感慨?” “所有人都以为,贺兰敏之爱罂粟成痴,终会不顾一切娶她为妻,可事实却是,贺兰敏之只当她是众多猎物中的一个。即便知道贺兰敏之的心思,可她还是义无返顾的爱着,期望有天能用痴心换来真心。” 袁一摸着两撇小胡子,挑了挑眉:“高冷酷的魔音琴少,竟对女孩子的心事如此了解,难道也中了传说中的罂粟蛊?” 魔音琴少冷哼一声:“明知故问!” “鬼鬼祟祟地在这儿以琴会友,装知音,倒不如趁她没睡,下去表个白吧!”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看这主意挺好的!” 魔音琴少上下打量他一眼:“有钟情的人吗?” 听到如此一问,他心语:“婉儿?可我追了人家快半年,明示暗示表白了无数次,没有得到半点回应。万一我说有,他继续问下去,那我岂不是很丢脸,不如,撒谎。” 这样想着,他回答道:“没有!” “说谎!”说着,魔音琴少一拨琴弦,奇幻的乐声便如行云流水般钻入他的耳中,许多美妙心醉的画面在眼前流过。 琴音止,画面嘎然而止,他一脸不解地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 魔音琴少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才的魔音帮你找出了,记忆中每个情动时刻,若你是风流之人,会有许多女子出现在画面中,若是专情之人,也会有两三张不同面孔出现,不过,出现最多的那张面孔,就是你钟意的人。” 他愁眉紧锁,拼命摇着头:“怎么还有她?” 魔音琴少得意一笑:“这会知道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吧!见着谁了?” “我见着……”说着,抬头望着满天星斗,喃喃道:“上官婉儿,还有……算了应该是我看错了。” 魔音琴少笑道:“看样子你是看到两个女子,如果回忆是一闪而过,证明你对那个人的情愫,只是萌芽,留个心就好,毕竟,天下痴情的人屈指可数。” 他好奇道:“痴情的人会在魔音里看到什么?” “在魔音里,看不到别人,所有情动只为一人。” “天底下,有这样的人吗?” 魔音琴少摇摇头:“不知道。至少,我没看到过,觉得你能专情于那个叫上官婉儿的姑娘,这样就够了。” 这时,上官婉儿在自雨亭,正在临摹《兰亭序》,突然听到敲门声,她起身开门,瞧见是孙满贵,皱眉低声问道:“这么晚,出什么事了吗?” 孙满贵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进去说。” 进房,孙满贵从袖里掏出封信给上官婉儿:“这是随行国法寺的宫女,托人送进宫,要给皇后娘娘的,幸好被我看见,拦了下来。” 上官婉儿拆开信,见宫女将公主如何失踪,掌宫胁迫宫人隐瞒实情,暗中苦寻公主等事巨细无遗地写于信中。 她沉默片刻道:“算日子,公主明晚就该回宫了,只剩一天时间,公主若不现身,如何寻得到她?禀告实情,最多只是受皮肉之苦,可知情不报,就只有死路一条。” 孙满贵笑道:“对于这些脑子不适合在宫闱生存的人,早死早投胎也算一种福分。” 上官婉儿走到窗边,看着月下的翠荷道:“当年在万卷阁时,你是怎么知道我适合在宫闱生存?” “凭感觉!事实证明,当年选你做互惠互利的伙伴,现在看来,我的确是赚到了!” “你少来虚的!你清楚我是什么人,而我更清楚你是什么人,感激不会加固我们之间的利益链,所以,在我没沦为阶下囚,你没惹上大祸之前,什么都不破坏不了我们之间的联系。” “既然想知道,那我说给你听。” 当年,孙满贵只是御书房的一名小太监,隔三差五就会去万卷阁办事,他听到从隔壁书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花木兰替父从军,明明是个仁孝果敢的女子,这书上却说她不守妇道,牝鸡晨鸣,简直是迂腐愚昧!” 此时,正是上官婉儿当值,听到这番痛斥,心想,在男人为天的当世,能有女子认识到自己是独立,而非附属品,还出言为巾帼英雄花木兰打抱不平,让人实在痛快! 这样想着,她不由得开口道:“‘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花木兰这般居功至伟,才会被世人称赞,若在征战的十二年中,她暴露了女儿身,或战死沙场,她就被当世认为是不守妇道,牝鸡晨鸣。同样的人做一件事,成了便好,败了坏,可见花木兰的好坏,并非靠他人的认同,而是全凭她敢做,并且做得比男子还轰轰烈烈。她的故事不会变,可世人的观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 那名女子鼓掌道:“说得好!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婉儿想起那女子进来时的打扮,像是一名年长的女官,便道:“姑姑,奴婢上官婉儿。” 第28章 氤氲馆解蛊(六)在线阅读 第28章 氤氲馆解蛊(六) 第28章 氤氲馆解蛊(六) 第29章 氤氲馆解蛊(七)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9章 氤氲馆解蛊(七)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29章 氤氲馆解蛊(七) 听孙满贵说罢,上官婉儿也回忆起了一些细枝末节,道:“那名姑姑原来是皇后娘娘。” 孙满贵点点头:“那时,圣上风疾严重,整日头昏目眩,无法批阅奏折,圣上以往多得娘娘帮忙处理政事,加之,十分信任娘娘,便暗中让娘娘代为批阅奏折,后来,此事被一帮大臣得知,便联名上书,数落娘娘越俎代庖,他日必将为祸大唐社稷,甚至要求废后。” 他顿了顿,继续道:“那日娘娘心情不佳,换了便装去到万卷阁,你那些话正好说到她心坎上,想必她现在都记忆犹新。” 上官婉儿点点头,晃了晃手中的信道:“谢了!” 他流露出一丝担忧:“不用我说,也知道该怎么做吧!” “当然!” “救到这个份上,莫非喜欢上他了?” 上官婉儿摇摇头:“我只是还一个人情。” 次日晌午,袁一正要小憩一会儿,只听到“啪”地一声,太平推门而入,她口渴得连喝了几杯水,方才开口道:“呆不下去了,命很长,咱们几时动身?” 听到这话,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笑道:“咱们立刻就能动身!这么着急走,一定是她们很难相处,公主实在受不了?” “一言难尽。她们都太变态了,先说罂粟,不但又傻又天真,还爱随便给人缝衣裳。最可恶是今早,她不仅把我打扮得像春姑似的,还拉着我上街买菜。” 袁一插话道:“罂粟去买菜,围观的人应该很多吧!” “罂粟这样说过‘我一直觉得,他们所说的那个肤若凝脂眸似水,笑靥如花罂粟蛊的女子不存在,就算有,只是活在那些人心中,而我绝非她’神是你们这些人捧出来的,她只是个寻常女子,不是一登场就得云雾缭绕,集万千目光于一身,懂吗?” 袁一摸着胡子,笑道:“听你这口气,不像讨厌,倒像是有几分喜欢她,莫非罂粟蛊对女子也有效?” 她啐了他一口:“脑子全是浆糊吧!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我可是身份尊贵的公主怎么可能对一个风尘妞有好感?” 袁一皱了皱眉:“你也喜欢用风尘妞这个词吗?” 太平白了他一眼:“少神经兮兮的!交代你一件事,待会暖月会找你去氤氲馆吃饭,你得拒绝,不能耽误人家,决不能让她伤心。” “去氤氲馆吃什么饭?” “暖月把你和她的事说给罂粟听了,罂粟打算做主把暖月许配给你。她不但为你们准备了赎身银,连婚后做小买卖的本钱都备好了,请你去吃饭,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 “我和暖月认识不过几日,现在谈婚论嫁,太快了吧!” “少不知好歹了!你若不是太监,娶了暖月算是赚大发了!”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值钱?” “怎么不值钱,一个铜板也是钱嘛!”说话间,太平通过窗户瞧见,暖月正朝这儿来,边往屏风后走,边道:“别说我在这儿,记住,千万别让她伤心!” 他满脸无奈道:“又要甩人,又要她不伤心,你来教教我该怎么做?” 太平顺手拿起案几上的一碟包子,边吃边道:“这还不简单,把自己往十恶不赦里说,我相信,没有一个女子会留恋一个绝世渣男。” 这时,见暖月一进门,他当机立断道:“这几日,我思来想去,发觉自己不能喜欢你!” 暖月愣了半晌,柔声道:“为什么?那天在湖边,我们……” 他一摆手,长长叹了口气:“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实话告诉你,我已成过亲了,家中不但有个花钱如流水的婆娘,还有身患重疾的父母,再加上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你跟着我只会穷得连粥吃不上啊!” 暖月柔情一笑,扑进他怀着:“原来你是担心,人家跟着你过苦日子,才会昧着良心,说这样狠心的话。其实,姑娘为我准备了一笔嫁妆,若你娶了我,以后,就不用为钱的事发愁了。” 袁一见她一副嫁定自己的摸样,只好继续吓唬她道:“其实,也不全是钱问题。我那婆娘可泼辣了,你进门,不但要做逆来顺受的小妾,还要衣不解带照顾我的父母,更要待我的孩子视如己出,你能受得了吗?” 暖月娇羞道:“讨厌!人家说要嫁给你吗?我什么苦没吃过,只要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能忍!” 袁一心语道“这样都行?” 此时,见屏风后的太平探出半个头,袁一赶忙使眼色问她,该怎么办? 见她比划了几个手势,会意的袁一点点头,推开暖月道:“对不起,我不该说谎,我没有娶妻生子,其实,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为了躲避朝廷追捕才隐姓埋名来了氤氲馆。” 暖月吓连退几步,捂着嘴半晌没吭声,见状,他长长叹了口气:“我不会伤害你,赶紧走吧!” 暖月连连摇头,泪眼婆娑道:“你能帮我报仇,绝不是坏人,你一定是传说中的侠盗,专杀该死贪官污吏,朝廷是非不分,才会通缉你。这儿是天子脚下,不能久留,我这就去收拾细软跟你一起走。” “收拾细软?” 暖月羞怯道:“是啊!我也要带点女儿家的东西,才能跟你浪迹天涯嘛!” 顿时语塞的他,心语:“不是吧?她都自欺欺人到这份上,我还能说什么呢?” 这时,他见太平将两个包子放在胸前比划了几下,明白太平是要自己扮女人,内心挣扎了片刻,便装作漫不经心地走到屏风边,尴尬地接过太平手中的包子,利索地藏在胸前两侧。 做好这些,他转身走向暖月,深深吸了口气,变作女子的声音道:“等你了解真正的我,再提浪迹天涯也不迟!” 暖月惊诧道:“你的声音怎么?” 说话间,袁一拿起她的手放到胸前,只见她脸色瞬间苍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原来你是女人?” 袁一故作忸怩地咬着唇,点了点头。 暖月的脸色由白转红,她原本只是试探性地去扯他的胡子,可没想到真把胡子撕了下来,见此,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木月这样,你也这样,你们全家有病,去看大夫啊!”说着,毫不留情地打了袁一两巴掌,而后,哭着跑了出去。 从屏风中走出的太平笑得前俯后仰,待笑够以后,她上下打量着袁一,道:“瞧你这五大三粗的熊样,她还真信你是女人!”说着,她把手放在他胸前,点头道:“难怪!这俩包子搁这儿忒逼真了!” 袁一低头看了眼,冷冷道:“再不把手拿开,我就喊非礼了!” 在国法寺,愁白了头的掌宫见了太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道:“我的活祖宗,您可算回来了。” 太平递给他一条手帕:“都这把年纪了,哭哭啼啼多难看!你们捂得这么严实,今晚回宫,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掌宫接过手帕擦了把泪,起身道:“公主教训得是,奴才这就去打点,等时辰一到立马回宫!” 晚间,回到月欢宫,小安子喋喋不休地向袁一抱怨,在国法寺等待太平回来,如何胆战心惊,如何坐立不安。这时,袁一看了眼窗外,见夜已深,起身拍了拍他肩膀道:“再难,也熬过来了,早些睡吧!” 小安子不悦道:“我又不是小孩,怎么每晚都叫人早些睡?” 他笑了笑:“因为你困了啊!” 话音刚落,小安子哈欠连天道:“刚才不觉得,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困了!” 这日,袁一出宫采办,傍晚回宫刚进丹凤门,就被等候在那儿的孙满贵拦下,将他带到了麟德宫。 在殿外等候袁一,看着前来与武后商议事情的大臣换了好几拨。 这时,见殿中只剩下武后,再无人前来觐见,袁一想着该轮到自己了,却看到紫宸殿的太监送来许多奏折,说是高宗拿不定主意,让武后代为处理。 他透过门缝,瞥见在冷清的大殿中,伏案疾书的武后,心想,天下人都说武皇后野心勃勃,干预朝政,可谁能看到这背后的辛勤与疲惫?又有谁知道,身体孱弱的高宗宁愿让一个妇道人家打理国事,也不放权给太子?或许,真正贪恋权力的是高宗,他害怕,一步登天的储君会利用权力,霸占皇位,毕竟,这种事,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所以,他宁愿将权力交给枕边人,也许,并非出自完全的信任,而是,相信一个妇道人家再能干,野心再大,也吞不下李唐江山。 将近卯时,孙满贵从殿里走出,低声唤袁一进殿。 武后看了眼走进殿中的袁一,放下手中的茶盏,用一贯冰冷而威严的声音道:“你来这儿也有段时日了,觉得宫闱怎样?” “禀告娘娘,奴才觉得宫闱是个讲规矩,对待主子必须尽心竭力的地方。” 武后嘴角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都这些日子了,你这眼力劲怎么还像个宫外人!” 第29章 氤氲馆解蛊(七)在线阅读 第29章 氤氲馆解蛊(七) 第29章 氤氲馆解蛊(七) 第30章 生死黎明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0章 生死黎明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0章 生死黎明 见到这话,袁一心里不由得冒起丝丝寒意:“奴才愚钝,请娘娘教诲!”。 武后起身,不紧不慢地走下玉阶,站在袁一面前道:“你随本宫去一个地方。” 袁一随着坐上步辇的武后来到内侍司,当走过一张张依次打开的铜钉朱门,他感觉自己进到了宫中谈虎色变之地的最深处。 武后的步辇走过一条被灯火照得通明的大道,来到一处高墙边,武后叫停了步辇,起身对跟随行的人,道:“你们在这儿候着。”说罢,看了眼袁一道:“你跟我来。” 见此,孙满贵被将背上的箭袋递给袁一,虽不知道他是何意,可袁一不敢多问,接过箭袋,随武后走上台阶,登上了城楼。 他站在城垛边,借着昏暗的光线,眺望其中的景象,只见四面高深却不宽阔的墙,将墙内围犹如深不见底的井口。 这时,武后望了眼深沉的黑夜,问道:“知道一天中,哪个时刻最黑暗吗?” 袁一摇摇头:“奴才没有留意过。” “黎明来临前,也就是现在。” 听到此话,他骤然感觉,这万籁俱静,黑暗得仿佛再也等不来日光的天空,真是最黑暗的时刻。 武后若有所思道:“本宫最喜欢,这个黑暗极致便是光明的时刻,它就好像穷途末路,咬牙再挺会儿,就能出现转机。” 他心语:“她可日理万机的武后,带我来这儿,难道是为了看日出?陪女人看日出,我一直以为是件浪漫的事,可现在,我怎么感到有种说不出的惊悚?”这样想着,他往下看了眼,可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见状,武后道:“在城下正中,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位置有个火盆,若你箭术了得,就会知道,本宫为什么会带你来这儿。”说着,她看了眼袁一背上的箭袋:“东西都在里面。” 袁一点点头,取下箭袋,拿出火折,点燃裹了油布的箭,搭上弓,利索地射出,准确地命中火盆,就在熊熊大火燃起的同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射在他脸上。 这时,楼下的景象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只见许多被黑布堵住嘴的宫人,被牢牢地绑在一根根木桩上,见此,他惊恐道:“他们……” 可他话还没说完,下面突然万箭齐发。居高临下的武后,漠然地看着这场屠杀:“这三十九人是随行国法寺,伺候公主的宫人,他们为何落得如此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眼看着木桩上的宫人顷刻间被箭射得如刺猬一般,袁一捂着嘴连连向后退几步,待内心的愤怒与痛苦稍平复。眉头低拢的他看着武后,愤然道:“你再了不起,再至高无上,也不能这样草菅人命!” 武后依旧一脸冰冷,道:“写信时,你不会没有料到,你活,他们就得死的结果吧!” “信?”他努力回忆有关信的内容,却一无所获。 武后抬手拂过面前熹微的阳光,看了眼袁一,道:“本宫说过,他们只要等到今日黎明就不用死,可惜,被你分毫不差的箭,断送了性命。” 他看了楼下的弓箭手,似有所悟道:“我知道了,点燃火盆,就是他们射箭的信号,为什么要让做侩子手?” “宫闱之中,错一步就得死,就算你有本事保命,往往都要踩着别人的尸体活下来。”说着,她往楼下指了指道:“你明哲保身,那些就是代价。” “那信,我……” 他还没说完,就被武后打断道:“告退吧!” 待袁一走后,孙满贵来到城楼向武后道:“奴才不明白,月欢宫那些晦气东西,交给奴才处置就好了,何须劳烦娘娘伤神?” “本宫讨厌,欺骗与失望!” 孙满贵思索了片刻:“若袁一没写告密信,娘娘还会失望吗?” “若那样,本宫会让他死得很风光。他不值得信任,待在公主身边也是个隐患,等本宫过了生辰,想个法子把他处置了。” “袁一武艺高强,奴才怕有什么闪失。” “派人去他家乡汾州,看他在三清庵的母亲是否安好?孙满贵,本宫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别让本宫再教第二次!” 孙满贵顿时面如土色,“噗通”一声跪地,连连磕头认错。 袁一知道被内侍司处死的宫人,尸首都会被送往城郊乱葬岗。他明白再内疚,再想弥补,可终究人死不能复生,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把这三十九人的尸体带出陈尸遍野的乱葬岗,再找块清净之地,让他们入土为安,不至于沦落为孤魂野鬼。 在湖岸边,黑暗阴沉的天幕骤然被天光凿开了一个缺口,金光像是天帝打翻的琼浆,渐渐在龟裂的暗云中渗透,迫不及待地撒向人间。天空的一缕阳光再一次落到袁一脸上,他猛然睁开眼,深深地喘了几口气,躺在地上的他仰头望着黎明初现的天空,感觉自己方才好像经历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可当他起身看到,面前一个个高高隆起的坟头,他知道一切不是梦,而是比噩梦更可怕的现实。 他拿起一旁酒坛,仰头喝了起来,想要如昨晚那样再次一醉方休,可心底突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他将酒坛往地下一砸,吼叫着跳进湖里,发疯似的往湖底游去。 等到体力耗尽,再也游不动时,他便张开双臂,任由湖水摆布自己的身体。这时,他感到耳朵里的“嗡嗡”声越来越响,胸口也越发憋闷,一种像是窒息带来的濒死感,让陷入迷离状态时,听到耳边响起父亲熟悉的声音:“袁儿,记得为父给你取名袁一的用意吗?” 他费力的睁开眼,看到父亲威严的脸庞,他难掩羞愧地回答道:“一元复始,万象跟新。父亲希望孩儿,能把人生绝境,看成新的开始。” “那你为何这般?” “孩儿难受!内疚!若当时不理公主感受,将她带回国法寺,事情是可能就不会败露,若我的箭术能差一点,那三十九个人就不会惨死!” 父亲摇摇头:“没人知道将来,也不可能改变过去。所以,他们的死,不是你的过错,你错只是太优柔寡断,对人狠不下心。” “他们的死,真不是我的错吗?” “不是你的错!快上去吧!” 他点点头,刚想要往上游,却发现使不出半分力气,见此,他沮丧道:“孩儿回不去了,恐怕要葬身于此!” 满脸怒气的父亲,狠狠扇了他一个巴掌:“混账!你肩负替我扬名沙场的夙愿,怎能就这样轻生?你哪怕有一口气再,也得给我游上去,不然,黄泉路上,别来见我!” “没错!孩儿,不能让父亲失望。”他说着,奋力离开湖底,往水面游去,每上升一段,他都痛苦万分,恨不得立刻放弃,可他还是艰难往上游着。 当离湖面的曙光越来越近,种种心结也慢慢解开,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年他郁郁不得志,总觉得是世道不公,他便随波逐流,甚至自暴自弃,将亡父的夙愿抛之脑后。 这次他还将这些人的死,完全归责于自己,过激得想以死谢罪,或许一次跌倒,让他优柔寡断太久,是时候该醒来了。 游上岸的他感到筋疲力尽,他向后一倒,躺在浅滩的浪花中,望着金丝万缕的太阳笑道:“爷的!你真美爆了!” 他将刻着名字的墓碑插到每座坟头上,洒过纸钱,就提着酒向每个亡人告别。 最后,他来到小安子坟前,回忆起过往的种种,他蹲下身子,抚摸着他的墓碑道:“我知道,你是怕孤独,才会喋喋不休,现在有这么多人……不说了,早些睡吧!” 晚间,上官婉儿回到自雨亭,点上灯看到书案上有张字条,像是袁一的字迹:想上屋顶看星星吗? 上官婉儿愣了片刻,将字条烧了后,走到窗边,仰头看了眼,道:“今晚有星星吗?” 此时,正躺在屋顶上袁一听到问话,赶忙起身走到屋檐边,低头看了眼从窗口探出头的上官婉儿,笑了笑:“刚才是有的,不过,现在被流云遮住了。” “那就不用看了。”说罢,伸手去关窗户。 见状,袁一慌忙道:“等流云散了,就有星星了,能陪我坐会儿吗?” 上官婉儿停了下来,看了眼满脸惆怅的他,点点头:“好吧。” 俩人坐在屋顶上望着阴沉的天空,沉默了良久后,上官婉儿看向袁一,只见他心事重重,一脸憔悴,她眉心一紧,道:“月欢宫的事,我听说了,你还好吗?” 袁一转头看到上官婉儿眼神里尽是关切,心头一暖,想要将所有事告诉她,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袁一低头沉思了片刻,而后,将头枕在上官婉儿膝上,见她抬起手像是要将自己推开,他便笑了笑:“若说不好,你能让这样躺一会儿吗?” 上官婉儿满脸无奈地收回手,这时,他仰头看了眼上官婉儿,声音疲惫道:“皇后比我想象中还要狠毒可怕,虽然,隐隐感觉你是她的人,可我一直相信你和她不同,是吗?” 第30章 生死黎明在线阅读 第30章 生死黎明 第30章 生死黎明 第31章 妙写错字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1章 妙写错字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1章 妙写错字 “既然相信,为何还要问?”上官婉儿的话虽有责怪之意,但语气极为平顺温和。 袁一垂下目光,深深吸了口气道:“以前,我一直以为能够保护身边人,可现在来到这如同蛛网般的宫闱,感觉自己都是被困在蛛网上,任人鱼肉的食物,更何况是我身边的人。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蜘蛛蚕食,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知道你聪明,不甘于平凡,可有时平安比什么都重要,早些回月欢宫吧!” “你来这儿,是因为我担心吗?” 袁一笑了笑:“我是来看星星的。” 她抬头望着天空,沉思了良久,道:“我的祖父是上官仪,知道吗?” 袁一思索了片刻,起身惊讶道:“我曾在捕衙的卷宗上看到,在麟德元年宰相上官仪因密谋造反被判满门抄斩,你怎么?” “我母亲王氏是权臣之后,所以,我和母亲被法外开恩,没有被处斩,只是没入掖庭终生为婢。” 袁一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麟德元年,皇上曾命上官宰相,起草过废后诏书,最终武皇后没有被废。可上官宰相却在七个月后,因涉嫌造反而被处斩。事情发生得太过巧合,其中的隐情明白人一眼就能看清。所以,你留在武后身边,莫非?” 她淡然一笑:“你都这样想,那娘娘该怎么看我呢?” 袁一摸着下巴道:“是啊!她的行事作风,我是领教过的,不过,她怎么放心把你留在身边?” “因为你不了解她。”她起身拍了拍尘土,道:“时候不早了,送我下去吧!” 袁一知道她不便细说,因此,也不再多问,上前抱住她,将她回到进自雨亭中。 这日傍晚,在麟德宫中,见武后处理完政务,上官婉儿便将她寿诞用物清册呈给她过目。武后边翻阅着册子,便询问道:“明日就是本宫寿辰,这是同宫中各司各房,商榷的最后结果吗?” 上官婉儿躬身道:“启禀娘娘,是商榷的最后结果,为了避免错漏,清册都由奴婢亲自书写。” 武后翻看了几页,满意地点点头:“等寿宴结束,本宫想把麟德宫掌监的缺补上,你有推荐的人选吗?” 上官婉儿知道,武后想要让她毛遂自荐,可她并不觉得自己能当此重任,因此,便道:“按照惯例,外朝宫院的掌监,必须在妃嫔等级的宫院中担任过五年以上的掌宫,才有机会出任,依奴婢之见,凤仪宫的孙姑姑正符合条件。” 武后摇摇头:“她年过半百,有时难免头昏眼花,本宫看重的是才干,而不是资历。” 上官婉儿又道:“奴婢以为,若论才干,孙公公办事出挑,为人机敏圆滑,是掌监的不二人选。” 武后又摇摇头,道:“孙满贵就是太过圆滑,不成!难道不曾想你,自己……”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重重合上册子,看着上官婉儿,满脸不悦道:“这就你最后的结果吗?” 上官婉儿慌忙跪下,伏地认错道:“奴婢该死!望娘娘恕罪。” “知道哪错了吗?” “奴婢愚昧,望娘娘教诲。” “想想你的膳字是怎么写的?” 上官婉儿想了一会儿:“奴婢写‘膳’字有个坏习惯,总忘记写右边的两点,奴婢知错,请娘娘降罪!” 武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会心一笑,道:“关于国法寺的事,本宫记得袁一在的告密信,有这样一句‘掌宫察觉端倪后,便趁给公主送晚膳之际,证实猜测’其中的,膳字右边好像也少了两点。” 那日,孙满贵将告密信交给上官婉儿后,她便临摹袁一的笔迹,重新写了封信,不过,她故意将膳字写错,这次,寿诞清册上的膳字也是她故意写错的。 因为,她深知武后向来厌恶被欺骗,而她更知道“纸包不住火”真相迟早被发现,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用恰当的方式让真相浮出水面。 对于上官婉儿的心思,武后也很清楚,她颇有深意道:“婉儿,本宫隐约记得,你好像欠过袁一人情,有这回事吗?” 上官婉儿点点头:“没错。娘娘真是好记心。” “本宫记得,还欠你一个赏赐,你写错字的事,本宫就不深究,算是将功抵过。” 听武后这么说,上官婉儿松了口气道:“奴婢辜负娘娘的厚望,理应重罚,娘娘能网开一面,奴婢感激不尽。” 武后道:“平身吧!你来麟德宫也有段时日了,等忙完寿辰的事就回月欢宫吧!” “奴婢领命!” 上官婉儿刚退下,孙满贵就来到殿上,向武后行过礼,道:“娘娘,奴才派出的人已到了汾州三清庵,娘娘打算何时动手?” 武后道:“不用了。” 孙满贵不解道:“娘娘不是说,留着袁一是个祸害,此时为何改变主意?” “万事万物总在不断变化。孙满贵,你替本宫做了不少事,麟德宫掌监的差事就给你了。” 满脸欣喜的孙满贵急忙跪地谢恩。 武后望了眼窗外的月色,道:“月欢宫走了不少老人,公主还习惯吗?” “启禀娘娘,前几日,奴才就让内侍司选一批机灵的宫人,送去了月欢宫。他们不但,个个做事让人称心如意,更重要的是懂得谨言慎行,绝不会有半个多余字传进公主耳朵里。” 武后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道:“生在皇家,知道得越多,就活得越艰难。皇子本就为争斗而生,所以,本宫只求唯一的掌上明珠能愚笨些,不配卷入无休无止的争斗。” 此时,在月欢宫,袁一正躺在屋顶上,望着星空出神,突然,听到寝殿里的太平,大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他慌忙赶到寝殿中,摸黑来到太平床边,焦急护住她,询问道:“刺客没伤着公主吧!” 太平打了个哈欠,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他皱眉道:“刚才,我听到公主喊有刺客,是听错了吗?” 太平摆了摆手:“本宫刚才好像梦到了刺客,可能太害怕,就喊了出来。对了,母后安排你来,是为抓那个曾经行刺本宫的刺客吗?” 他正要说话,听到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心想是,护驾的宫人来了,便向太平道:“奴才的身份不能暴露,公主能帮我瞒过去吗?” 太平点点头,指了指床底道:“你躲进去吧!” 她打发走赶来的宫人后,往床边敲了敲,道:“命很长,出来吧!” 袁一从床底爬了出来,而后,躬身向太平道:“谢过公主,奴才先行告退了。” 见他要走,太平跳下床,拦住他道:“喂!你这狗奴才,无缘无故吵醒本宫,想这样一走了之,天底下可没这么便宜的事!” “奴才知错。公主想要怎么罚?” 太平微微一笑,指了指梳妆台上托盘道:“本宫罚你把这些珍珠磨成粉。” 见状,他想起,明日就是武后的寿诞,太平为了能在寿宴上更漂亮些,便吩咐新来的宫女磨珍珠粉敷脸,可东西刚拿来,她一个不合心意大发脾气,将伺候的宫女都全都赶了出去。 这样想着,他问道:“奴才笨手笨脚,怎么不让宫女来伺候?” “本宫之前说不用她们伺候,现在又让她们来磨珍珠粉,让本宫面子往哪搁啊!废话少说,赶紧把磨珍珠粉。” 他拿起托盘里的珍珠,皱眉道:“若不是奴才眼拙,这颗好像是渤海国进贡的夜明珠,公主真要把它磨成粉敷脸?” “不是真的,难道是煮的啊!罂粟的婢女都能用珍珠敷脸,本宫好歹也是大唐公主,拿颗夜明珠敷脸怎么了?” 袁一不再多言,握起夜明珠对着盛着蜂蜜的象牙碗,紧紧一捏,夜明珠便变作白色的粉末,从手心中落下。 “命很长,没想到你劈柴功夫不错,连磨珍珠粉也这么在行,你再努力一点,可以考虑让你做本宫身边的红人。” 袁一淡然地点点头:“事办完了,奴才先告退了。” 太平拿起象牙碗道:“急什么,帮本宫敷上。” “敷脸?奴才不会。” “本宫教你。” 这时,袁一正笨拙用玉制的扁勺,将调制好的珍珠粉涂抹在太平的脸上,闭着眼躺在床上的太平,问道:“你每晚都在寝殿的屋顶上保护本宫吗?” “是的。” “哦。这几日,本宫感觉你很奇怪,先是两日不见人影,后来又像丢了魂似的,对本宫爱答不理,到底是怎么了?” 他觉得,小安子他们的惨死都是因为太平的任性造成,如今,月欢宫大换血,太平不可能不知道,可看她跟没事人似的,这种冷血无情让人太心寒了。 想到这儿,他积压在心底的怒火瞬间爆发,他将象牙碗丢到一旁,眉头低拢,怒道:“你难道不知道,掌宫和香绿他们都……” 话说了一半,他意识到不妥,努力克制情绪,陷入沉默中。 顶着半张大白脸的太平坐起身,瞪着他道:“喂!你这个狗奴才,刚才是在冲本宫发火吗?本宫知道,国法寺的事被武后发现了,随本宫去国法寺的那些人都因此受罚,可却因祸得福被撵出宫去了,唯独你还待本宫身边吃苦受累,感到很不爽,对吧!” 他满脸不解道:“撵出宫?因祸得福?” 第31章 妙写错字在线阅读 第31章 妙写错字 第31章 妙写错字 第32章 另有隐情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2章 另有隐情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2章 另有隐情 “本宫又不是瞎子,身边的人几乎都被换走,当然感到很奇怪,于是,就问了新来的掌宫,得知换掉的宫人都是因为在国法寺办事不利,所以,被母后罚出宫做了贱民,这还不算因祸得福?再说,你是个太监,出了宫能做什么?好好地待在月欢宫,等哪天本宫一高兴,就赏你个掌宫当当。” 他叹了气,心语:“这丫头原来什么都不知道,难怪跟没事人似的。” 太平重新躺下,道:“别发呆了,赶紧给本宫敷脸。” 他捧起象牙碗,给太平整张脸都敷上珍珠粉后,道:“可以了。” 太平点点头,笑了笑:“命很长,其实,本宫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看到太平露出使坏的笑容,他惴惴不安道:“商量什么?” 太平侧头,看到象牙碗里还剩了不少珍珠粉,微笑起身,而后往床上一指,向袁一道:“躺下!” 见状,他吓得连连后退:“公主,你想要干嘛?” 太平拿起象牙碗:“能干嘛?本宫也给你敷个脸,这夜明珠可值上万两,浪费多可惜啊!” 他心语:“这丫头,突然这般殷勤,一定是想让我帮她做离谱的事,千万别着了她的道!” 这样想着,他连忙摆手道:“这东西抹在奴才脸上才叫浪费,时候也不早,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 太平挡在窗前,用玉勺搅拌着珍珠粉,威胁道:“你应该知道,这会儿外殿有三名宫人在值夜,外殿与寝殿只隔着一条内廊,惹得本宫一个不高兴,大喊一声,后果自负哦!” 他知道太平向都是说得出,做得到,因此,他只得乖乖走到床边。他刚躺下就感觉浑身都不对劲,当冰冷的玉勺触到他的脸,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问道:“公主,这个要涂多久?” “这才刚开始,别急!知道吗?以前不觉得给别人敷脸有多好玩,那回在氤氲馆给暖月弄了一次,感觉还挺上瘾,对了,你还记得离魂香的事吗?” 他回想起那日,正要离开氤氲馆,回到国法寺,他与太平溜到后门刚探出头,就看到贺兰敏之领着太子李弘,鬼鬼祟祟地往这儿。 见状,他们慌忙躲进一旁的茅房,而后,太平拉着他一路尾随着贺兰敏之和李弘往馆里走,可奇怪的是这俩人并没进归隐荷居,而是来到了前院的雅间。 见此,他们都是满心疑惑,于是,他们便爬上雅间的房顶上,揭开瓦片,看到房中烟雾缭绕,一屋子衣冠不整的男子,或抱着柱子喃喃自语,或踩着案几上又跳又唱,更有甚者学着狗的摸样,在地上汪汪打滚。 太平看着身在其中的贺兰敏之与李弘,满脸疑惑道:“这些人是得了失心疯吗?他们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 此时,他注意到,房中许多人手中都捧着,冒着紫烟的小香炉,他看眼发问的太平,皱眉道:“不是失心疯,他们可能吸食了离魂香?难怪鸨母不让人靠近东面这三间房。” 太平不解道:“离魂香是什么?” “离魂香是一种以南诏仙缘花为主料调制的薰香丸,这种熏香被点燃后烟是呈紫色,吸入这种香烟的人,都会有魂游九天,快乐如仙之感,因此,就有了离魂香之名。” 听到这话,太平若有所思道:“仙缘花,我在宫中听到这样的传闻,当年太宗皇帝,醉心于长生不老之术,有位方士进献南诏的仙缘花给他,服用过后,他很是欣喜,他曾对家臣说,此药真让他飘入九天结了仙缘。可不过半年,他因过度服用此药而猝死,父皇登基后,为了保住太宗皇帝身前的英名,不但,下令史官抹去这段往事,还将仙缘花列为禁药。因此,照常理大唐不该出现仙缘花!” 他点点头:“大唐律例的确严令禁止仙缘花进入大唐,可随着近年离魂香的兴起,事情就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了。我曾遇到过几起贩卖离魂香的案子,可查到最后都不了了之,可见敢用仙缘花赚银子的人,肯定来头不小。” 太平顿时满脸愤怒道:“离魂香能乱人心智,贺兰敏之带太子来这儿,到底安得什么心?不行,我得下去问问他!” 他赶忙拉住太平,道:“且慢!要是贺兰大人问你,怎么不呆在国法寺,跑来青楼干嘛?你该怎么解释呢? 太平想了想,满脸不快道:“好吧!今日就暂且放他们一马!” 回忆到此,袁一睁开眼,回答道:“记得。公主问过贺兰大人了吗?” 太平点点头,道:“这几日,本宫费了不少功夫,总算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幸亏那日你拦住本宫,不然就坏了大事。” 这时,太平便向袁一说起,关于离魂香的事情。 近年,随着武后在朝廷的势力日渐扩大,朝廷出现以太子为核心的护储派,和以武后为核心的尊后派,政见不同的两派,时常斗得不可开交。 贺兰敏之是武后的侄子,自然被看做尊后派,而且,他风流和奢靡的纨绔子弟作风,向来被太子李弘所厌恶。可就在近日,李弘对贺兰敏之似乎有所改观,至于原因,还得从震惊朝野的周太傅血案说起。 周太傅有一子名叫周锦,担任水部郎中一职,素来性格温雅,待人有礼,可就是这样一个谦谦君子,竟在半个月前的一个夜晚,丧心病狂地砍死双亲,甚至连襁褓中的幼弟也没放过。 后来,大理寺将周锦审讯了两日,便定了案说是,周锦得知周太傅并非亲生父亲,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在盛怒之下失去了常性,才干出了这般天理不容的事。 周太傅是李弘最敬重的启蒙师傅,他听到这样的审讯结果,震惊之余,更是深感怀疑,因此,他便暗中派人调查此事,果然发现其中内情。 周锦担任职水部郎中,虽是五品官员,可却掌管全国水运调度,为了将扬州的离魂香运往各地,有人便想拿他入伙,可他既不贪财,又不好色。无计可施的他们便设计周锦染上离魂香之瘾,因此,他不但,昧着良心地替他们做事,还在离魂香的致幻作用下,丧失人性杀害了亲人。 李弘顺着周锦这条线索,顺藤摸瓜又查到了许多事情,最让他震惊是贺兰敏之竟然也牵涉其中。他虽厌恶贺兰敏之种种作风,可念在亲戚情分上,他得到情报后,来到贺兰府,打算只要贺兰敏之承认,就对他从轻发落。 可事情却出乎所料,贺兰敏之竟对参与贩卖离魂香的事供认不讳,不过,这样做并非贪图钱财,只是为了摸清深藏于朝廷中的庞大运作组织。 贺兰敏之为了证明所言非虚,先是展开了一幅大唐疆域图,告诉李弘上面用朱砂笔标注的州县,就是离魂香泛滥的地区,而后,听到李弘誓要将此事追查到底,他又将冒险调查来的涉案官员名单交给李弘,最后,他提供了一个关键线索。 扬州因地理环境,特别适合仙缘花生长,因此,在扬州一处隐秘之地,离魂香组织种植了大面积的仙缘花,为了避免麻烦,离魂香也是在扬州调制完成后,再运往全国各地。 离魂香的运作组织的领头人,每年夏初都会拿出自己整年利得的十分之三,分给重要的参与者,到时所有重要成员都会到场,不过,每年聚会地点不定,日期都是临时发帖通知。 听太平说到,李弘要彻查离魂香的事,感到有些热血沸腾的袁一,问道:“现在已是夏初,聚会的地点,日子该定了吧!” 太平放下象牙碗,笑道:“怎么?你也对惩治不法之徒感兴趣?”说着,她走上床,越过袁一,来到另一侧躺下。 见状,大惊失色的袁一坐起身子,道:“这是?” “脸敷好了,躺会儿!以前本宫同婉儿敷完脸,就是这样躺着,有问题吗?” “她是女,我是男,公主是女,问题还不够明显吗?” “喂!你是太监,怎么能算是男的吗?” 袁一长长叹了口气:“既然公主知道我的身份了,我也不妨明确的说,其实,我不是太监。” 太平皱眉道:“你不是被腌过了吗?怎么会不是太监?” 每次同太平说到“腌”和“阉”这回事上,他都不由得想要捂脸,此时,这种感受有再一次出现,他摸了摸额头道:“其实,关于太监和腌这回事……”说到这儿,再也说不下去的他只能尴尬道:“公主说得没错,我是太监。” 太平得意一笑:“本宫就知道,想糊弄本宫可没那么容易!对了,一直很纳闷,孙满贵说,宫女与太监的唯一区别就是不能生孩子,这生孩子不都是女人的活吗?就算太监是男人,生孩子又跟他们都什么关系?” 袁一不由得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红了脸,他用手扇了扇发烫的脸,长长吐了口气,道:“怎么说呢?公主还是去孙公公吧!” 太平一摊手:“好吧!对了,本宫从太子那得到消息,贺兰敏之已收到邀请帖,他们聚会的地点在扬州,日子定在半个月后,有没有兴趣随本宫干一票大的!” 第32章 另有隐情在线阅读 第32章 另有隐情 第32章 另有隐情 第33章 寿诞韵事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3章 寿诞韵事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3章 寿诞韵事 听到这话,他低头沉默良久后,道:“在国法寺,公主害的人还不够多吗?我不会再陪公主胡闹了!” “本宫知道。那次做得是有些欠妥当,这次,本宫要光明正大的出宫,保证不牵连任何人,这样行了吧!” 袁一摇头道:“一次就够了,我不会犯两次同样的错误!” “这样吧,事成之后,想要什么本宫都赏赐给你,怎么样?” 他没有答话,躬身道:“奴才告退了!”说罢,走到窗边,跃了出去。 次日,大明宫各处张灯结彩,喜庆的气氛让一贯威冷庄重的宫闱有了些许暖意。 袁一本该随太平去外朝,可想到骠骑将军那个老混蛋也会出现,因此,为了避免麻烦,便找了个借口留在月欢宫,虽然,白白错过了一次大开眼界的机会,可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此时的月欢宫出奇的安静,坐在台阶上发呆的袁一环看四周,不由得想起初来这里的光景,仿佛,那日前庭的白雪皑皑还在昨日,可时间一晃,就从深冬到了初夏,不过短短几月,所经历的事好似比一辈子还要多。 感慨间,一股莫名的苍凉涌上心头,他好似又看到,在前庭中,低头快步的小安子又在自言自语;玉物房的“十二母虎”又在门边探出头来,忐忑地望着大殿;抹着厚厚的脂粉的掌监又站在面前,用拂尘指着他怒骂:兔崽子,又在偷懒,小心咱家打断你狗腿。 他地闭上眼,低头沉默良久,他明白,这笔良心债,恐怕这一辈子也还了。 昨日重现的一幕一幕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起身,逃到了每次都能让他感到莫名平静的太液湖。 他在湖边的一处草地上躺下,望着悠悠蓝天,碧绿湖水,飘飘然进入了梦乡。 昏昏沉沉中,他听到一阵缠绵的对话声,他缓缓睁开睡眼,听到不远处的贺兰敏月道:“皇上,答应册封人家的事,到底还要跟皇后娘娘商量到几时?” 高宗紧紧搂她在怀中,边亲着她的脖子,边柔声道:“你是朕的心肝宝贝,朕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你也知道,咱们的关系多尴尬,还有你皇姨母,一直都不希望把咱们的事摆到台面上,朕为了说服她,连嘴皮都磨破了,你就不能体谅下朕?” 贺兰敏月推开高宗,满脸不悦道:“皇上可是九五之尊,册封妃子,何须别人指手画脚?既然,皇上对我并非真心,明日我就搬出宫去,同皇上老死不相往来!” 听到她这么说,高宗也来了气,冷冷一笑:“老死不相往来是吗?朕准了,不用等到明日,立刻就给朕搬出去!”说着一甩袖,转身而去。 贺兰敏月愣了片刻,而后,慌忙跑上前,扑进高宗怀抱,用足够迷晕整个长安城的媚功,才挽回了君无戏言的僵局,最后轻声一句:“寿诞上,您不是说很累了吗?月儿陪你回宫休息吧!” 这时,高宗就像被勾了魂似的,屁颠屁颠地随贺兰敏月往寝宫走。 此时,藏身在草丛中的袁一感到胸口一热,伸手往鼻下一摸,喃喃道:“爷的!又流鼻血了,这贺兰敏月果然是个女强人!” 袁一刚回到月欢宫,就见怒气冲天的太平冲进殿里,顺手拿起东西就往地上砸。 见状,他向随行的宫人,问道:“晚宴还没开始,公主怎么就回来了?” 宫人回答道:“现在离晚宴开始还有一个时辰,皇后娘娘正在接受各诰命夫人的贺寿,见没什么要紧事就先回来了。” 这时,太平边砸着东西,边骂骂咧咧道:“贺兰敏之,你算哪头蒜,那颗葱,敢骂本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啊!本宫才不屑让你带着玩,你擦亮眼睛好好看着,本宫是怎么办干出惊掉你们下巴的事!” 见此,他心语:“这丫头发这么大脾气,肯定又被贺兰敏之无视了,她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性格,真要改改了!” 这时,太平向左右吩咐道:“摆驾飞霜殿!” 见一众宫人簇拥着太平出了殿,他心语:“飞霜殿不是圣上的寝宫吗?这会儿,圣上正与贺兰敏月风流快活,这丫头去搅和,不是正撞刀口上吗?” 这样想着,他慌忙赶上去,向太平道:“皇上不是在外朝吗?公主去飞霜殿干嘛?” 太平没好气道:“你管我!” 在飞霜殿,金吾卫拦下风风火火而来的太平,询问道:“公主可有诏令?” “没有!” 禁卫司的向来都视太平为洪水猛兽,这会儿,金吾卫们见太平在这个当口,无召前来,不由得面面相觑,这时,一名金吾将军,咽了口吐沫,道:“没有诏令就不能进去。” “滚开!”听到太平一声呵斥,金吾卫都吓得,慌忙给太平让出了一条道。 这时,守在殿外的老太监,远远瞧见了太平,急得直打转,见她走上殿前的台阶,急忙敲了敲殿门,扯着嗓子喊道:“太平公主,求见。” 太平走到殿前,伸手去推殿门,却被老太监拦住道:“刚才,奴才通报了,可圣上没有宣召,公主还是请回吧!” 太平瞪了他一眼:“滚开!” 老太监一脸为难道:“圣上正歇息,公主冒冒然闯入,恐怕会惊扰了圣安吧!” 太平扇了他一巴掌道:“你老糊涂了吧!本宫可不是被吓大的!”说罢,推门走了进去。 宫人都在门外止步,可袁一担心太平捅出大篓子,便趁老太监跪地求饶之时,慌忙跟了进去。 只见太平径直走到床榻边,看到高宗正闭着眼,便道:“既然父皇睡得这么香,儿臣也不便打扰。”她边说,边在床榻边坐下:“索性在这儿等到父皇醒来吧!” 高宗缓缓睁开眼,看到太平,惊讶道:“平儿,你怎么来了?是朕睡迷糊了吗?怎么没听到那群狗奴才的通报?” 太平笑了笑:“您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儿臣来不及等通报就闯进来了。” 听她这么一说,高宗眉头一皱,满脸不悦道:“瞧朕都把你惯成什么样了,知道私闯朕的寝宫该当何罪吗?” 她不慌不忙地往地上一跪,道:“知道,私闯寝宫是死罪,儿臣这就去内侍司领罪!” 见她起身真往外走,□□上身的高宗慌忙从床上坐起,道:“傻孩子,朕只是吓吓你,这样倒好,反被你将了军。” 她微微一笑,转过身,打量了眼高宗,皱眉道:“儿臣觉得,您还是躺下好些。” 高宗捂着胸口,钻进被子你:“你又是为了微服出游的事,来烦朕?” 她撅着嘴道:“皇兄都能游山玩水,唯独我每日呆在深宫中,哪都去不了,真是太无聊,太无聊,太无聊了!” “你那些皇兄怕朕,怕得连说话都畏畏缩缩,他们就算待在跟前,朕都嫌他们碍眼,才打发他们有多远,走远。可你就不同,天底下朕同你的关系最亲近,你一日不在宫里待着,朕心里就不踏实,生怕你磕着碰着了,你也知道朕年岁高,身子弱,你就体谅下,让朕少操些心,成吗?” 见高宗说得动情,坐在床榻边的太平,听得连连点头道:“虽然,这是第八次听父皇说这些话,可儿臣依旧很感动。您都敷衍儿臣八次了,就答应一次不行吗?” 高宗摇头叹气道:“你这丫头,太精了!这样吧,若你母后,答应让你去,朕就放行!” “您把我推给母后,然后母后在把我推回您这儿,一来二去,最后,就不了了之。” 这时,太平瞥见,从床底上伸出一只手,见她正要缩回去时,太平猛地一脚踩住那只手。 “啊!” 众人突然听到从床底传来喊声,都是吓出一身冷汗。太平得意一笑,在高宗耳边,低语道:“今日可是母后的寿诞,让她知道,您连这时间都不放过,她肯定会闹脾气!母后生起气来,冷气直冒的样子,儿臣想想都打哆嗦!” 高宗尴尬一笑:“朕只是回来小睡一会儿,就不用小题大做了吧!” “小题大做,还是大题小做,就要看父皇态度了。” 高宗长长叹了口气:“你出游的事,朕准了!不过,要有三千金吾卫随行。” “只要藏得让儿臣看不到就行。” “没问题,朕会让禁军司好好安排。” “那就君无戏言哦!”太平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当然。你答应朕可要做到。” 活蹦乱跳的太平一躬身,道:“遵旨!儿臣先告退了。” 次日,清晨,袁一正在井边洗脸,瞧见背着包袱的上官婉儿正往这儿来,他微笑道:“怎么?犯了错,被撵回月欢宫了?” 上官婉儿靠在井边,长长叹了口气:“你这人还真不厚道,见我被撵回来,幸灾乐祸成这样。” 他故作惊讶道:“你也会犯错?” “你还真会聊天。”说着,她径直往房里去了。 夜晚,躺在屋顶上袁一正打起十二分精神,听着殿里的太平与上官婉叽叽喳喳的谈话声。突然,听她们谈到羽霓裳时,袁一的脸瞬间僵化,待回过神,他飞身跳下房顶来到玉物房。 第33章 寿诞韵事在线阅读 第33章 寿诞韵事 第33章 寿诞韵事 第34章 刺客真相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4章 刺客真相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4章 刺客真相 当他走到锁着金丝楠木柜前,他望着柜门上的两把大锁呆立了片刻,而后,他掐断锁,深深吸了口气拉开柜门,看到艳丽夺目的羽霓裳出现眼前,他感觉,自己好像被雷击中般震惊,顿时,他脑中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过神来。他关上柜门,一脚深,一脚浅地来到上官婉儿房前,木然地坐在台阶上。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上官婉儿回房,看到他坐在房前,便询问道:“怎么在这儿?有事吗?” 他抬头看了眼上官婉儿,冷冷道:“根本就没有刺客,对吗?” 上官婉儿警觉地了眼四周,低声道:“进来说话。” 在房中,俩人沉默了长久后,上官婉儿开口道:“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贺兰雅集那日,坐在你身旁,买下羽霓裳的人就是我,而站在我身后那个大胡子,就是公主。” 他用手捂着额头,深深吸了口气,声音低沉道:“我都记起来了。既然她要报复,为何不痛快点杀了我!” “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他满脸愤怒道:“在她眼里,所有人的命,都是一样的贱!死有什么所谓,可不能毫无尊严地让人当猴耍,我要去向她问个明白!”说着,他愤然起身。 上官婉儿赶忙上前拦住,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巴掌,道:“死很容易,可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如果公主是能讲理的人,那你也会沦落至此!实话告诉你,我不是为了还人情,出手帮你,这会儿,你已是个不折不扣的太监了!” 听到上官婉儿这番话,袁一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我知道了。公主为了让皇后相信月欢宫有刺客,就刺伤了你?然后再算计我,让我进宫做太监,好让我求死不能,求死不得,她太狠毒了!” 上官婉儿摇摇头:“你跟公主相处了这么久,觉得她真有这么坏吗?公主不忍心对我下手,伤是我自己弄的。” 他看着上官婉儿,满脸心疼道:“你为了我伤害自己,之前,我们应该是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帮我?” 上官婉儿沉默了片刻,摸了摸额头:“我祖父身陷囹圄时,没人敢替他说一句话,唯独你父亲袁耀武,袁将军敢以身家性命力证我祖父的清白。虽然最后,上官满门还是难逃厄运,可袁将军的这份恩情,我娘一直挂在嘴边。你是故人之子,向你报这个恩也是理所应当。” 他想了会:“我父亲常年征战在外,可惜,不曾有机会听他说这些事。” 上官婉儿长长叹口气:“可能吧!你想要全身而退,为今之计,只有如此,这般……” 夕阳西坠,袁一驾着马车疾驰在绿树成荫的荒野小道上,车里的太平大喊一声:“命很长,停车!” 待车停稳,作男子打扮的太平跳下车,用折扇往前面指了指:“这儿离客栈还有多远?” 袁一道:“最少一个时辰!” “为了甩开那些金吾卫,已经赶了两天路,马车颠得我的心肝脾肺都快挪位了,我不再赶路了,不想再坐这破马车,快想办法!” 袁一抬头望了眼天边的落日,冷冷道:“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有什么办法可想?” 太平正要发作时,只见也做男子打扮的上官婉儿走下马车,道:“公主,看这样行不行?奴婢为了以防万一,在马车上放了几张被子,还有,您看这湖边的景色挺不错,我们把马车赶到湖边,奴婢再把马车里好好收拾一番,公主暂且在马车里过一晚,如何?” 太平一拍手道:“好主意!你既能出点子甩掉金吾卫,又会照顾人,这一路上幸好有你,指望高寿这狗奴才,什么都是白搭!” 上官婉儿看了眼沉着脸的袁一,道:“若不是高寿的易容术高明,我们没那么容易骗过金吾卫!” 马车停在湖边的树下,太平展开双臂环抱撒满金辉的湖水,深深吸了口气,大喊道:“没有高墙,没有约束,一切都能随心所欲,真是太好了!” 靠着马车的袁一听到这番感慨,低声向上官婉儿道:“咱们都没上前喊一嗓子,她这个活得最随心所欲的人,反倒先抱怨起来了。” 上官婉儿看了眼太平,叹了口气:“她要承受的事不会比咱们少,只是别人难以察觉罢了!对了,皇上只准许公主在商州玩三日,算日子乔装成我们的那三个人,今晚就该露馅了,我们必须明日赶到渡口,坐上去扬州的船。” 他点点头,欲言又止道:“你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真怕为了全身而退,重蹈国法寺的覆辙。” “你大可不必为那些金吾卫操心,你也知道,能担任金吾卫的人,不但要身手了得,还得是官宦子弟,他们可不比那些命如蝼蚁的宫人,而我们有公主力保周全。所以,你唯一要操心的就是保护公主。” 他点点头:“事到如今,只能希望如此了。” 此时,太平转身道:“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我饿了,赶紧准备晚膳。” 袁一从马车拿出个包袱递给她,当她打开包袱,看到里面全是烙饼,她皱眉道:“又吃这个啊?” “是的。” 太平边掰着烙饼,边道:“你瞧,这些东西硬得都能当凶器使了,我才不要吃!”说着,把包袱往地下一扔。 看着散落一地的烙饼,他怒道:“只剩这些干粮了!你金贵不吃,我们这些命贱还要吃,怎么可以这样糟蹋东西!” 太平将脚边的一个烙饼踩进泥里,满脸不快道:“我乐意糟蹋,你不嫌弃,可以捡起来吃啊!” 见状,上官婉儿扯了扯袁一的衣袖,示意让他冷静。 他强压怒火,向太平道:“晚膳给了公主了,不乐意吃是公主的事!”说罢,扭头走开了。 天黑时,袁一从林里捉来两只兔子,刚在火上烤熟,见太平走来,一个劲地围火堆打转,怒气未消的他只当没看见,低头地转动着架在树枝上的烤兔。 这时,上官婉儿走近,看了眼烤兔:“好香啊!是给我和公主的吗?” 他自然知道上官婉儿的意思,可他故意装傻,将一只烤兔递给上官婉儿道:“可以吃了!” 说罢,自顾自地吃起另一只烤兔,上官婉儿见状,慌忙将烤兔递给太平道:“公主先吃吧!” 太平接过烤兔,冷冷一笑:“当我傻吗?这狗奴才压根就没算上我!”说着,将烤兔丢给袁一,道:“别忘了,是你得罪我在先,让进宫做太监,算轻饶你了!” 见他不说话,太平继续道:“出宫前,你不说没做成太监吗?再说,我也算宽宏大量,答应办完事我就放了你出宫,不知道,还要摆什么脸色!撒什么狗气!不靠你,我照样吃得饱!”她边说,边脱下靴子往湖水中走去。 大惊失色的上官婉儿,跑上前道:“公主,这是干嘛?” 她躬身往水里捞着:“捉鱼!” 见上官婉儿要下水,她喝止道:“谁都不许过来!我要让某些人知道,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上官婉儿见袁一还是无动于衷地坐在那儿,她眉心一紧,抢过他手中的烤兔,低声道:“你一个大男人非要这么小心眼吗?” 他看了眼水中的太平:“她是公主,做奴才无非是听之任之!” 上官婉儿把烤兔塞到他手中:“公主不会游泳,喜欢怄气,就坐在这儿慢慢吃吧!” “不会游泳,捞什么鱼啊!”他丢下烤兔,往水边跑去。 这时,见太平已走到深处处,他正要呼喊,只见一个浪头打来,她便沉入了茫茫湖水中。 他心一慌,跳进水中寻找起太平,却一无所获,他钻出水面,拂去脸上的水珠,环顾波澜起伏的湖面,大喊道:“公主,你在哪儿啊!都是奴才的错,求你吱个声,行吗?” 喊得声嘶力竭的他拍打着湖水,以此,发泄心中的内疚与惶恐。这时,他听到从岸边传来一个声音:“狗奴才,现在知道错了吗?” 他转头看到太平好端端地站在岸上,疑惑道:“你不是,不会游泳吗?” 太平看着一旁的上官婉儿道:“我不会游泳吗?” 上官婉儿笑了笑:“好像会游,又好像不会游?” 太平笑道:“想要我原谅你没门!不过,抓五条鱼烤好毕恭毕敬地送到我面前,我就勉为其难的考虑看看!” 火堆旁,袁一将树枝折成两段丢入火堆中,喃喃道:“明明是夏天,可这湖边还挺阴冷的。” 这时,上官婉儿走到他身边坐下,道:“还在生气么?”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常言道,越漂亮的女人,越会撒谎,今天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上官婉儿也跟着叹口气:“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么丑啊!” 他笑了笑:“我真说不过你。” 上官婉儿拧开手中的羊皮水壶,喝过后,皱眉道:“这水清冽甘甜,可味道又不像一般的水。”说着,又喝了一口,道:“奇怪,这水里怎么有酒的味道?”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伸手道:“水壶能给我看看吗?” 袁一瞧了眼水壶上的花纹,道:“这的确是酒,名字叫清泉,味淡而甘,第一口尝不出酒味,可酒劲却比平常烈酒还厉害。”说话间,他摇了摇水壶:“清泉是我从玉液阁偷来的,藏着一直没舍得吃,这下可好,给你当成水喝光了。” 霎时,感觉头晕脸热的上官婉儿捂着嘴,道:“糟糕!我不能喝酒。” “没事。喝醉了睡一觉就好了,这儿有我守着。” 上官婉儿摇摇头,语速明显慢下来道:“我醉了会耍酒疯。”她伸手拉住袁一的衣袖:“待会,不管我,拉着你说什么,胡话,都不要当真!” 第34章 刺客真相在线阅读 第34章 刺客真相 第34章 刺客真相 第35章 醉梦千年(一)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5章 醉梦千年(一)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5章 醉梦千年(一) 袁一难以置信道:“耍酒疯?确定?那我要好好……” 话还没说完,上官婉儿就耷拉着脑袋,向后一倒,见状,袁一慌忙将她扶住,而后,轻手轻脚地将上官婉儿的头放到自己肩膀上。 袁一望着天空出了会神,侧头看了眼睡着的上官婉儿,喃喃道:“说好的耍酒疯呢?就这样就睡了,还真叫人失望啊!” 这时,他瞥见上官婉儿水润丰腴的红唇,瞬间,他感觉一股力量,把自己的脸推向红唇,他心底不停的呐喊,不能趁人之危,可还是无法挣脱那股力量。 在他们的唇相距只有咫尺时,上官婉儿的眼睛突然睁开,俩人对视良久后,他结结巴巴道:“我……不是……故意的。” 上官婉儿低头看了眼他的嘴唇,皱眉道:“都这么近了,还是说不是故意的,你这大色狼当我林菲菲是五百除二啊!” 他吓得往后一退,摔倒在地。这时,上官婉儿摇摇晃晃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道:“咸猪嘴,当老姐的豆腐这么好吃的吗?待会让警察叔叔好好收拾你!” 他嘀咕道:“这就是她说的耍酒疯?” 上官婉儿拍着他的脸颊道:“耍酒疯?谁说的?” 见上官婉儿一脸醉态,他尴尬地笑了笑:“你说的,这么快就忘了吗?” 上官婉儿指着自己:“我?”说着,她醉笑了几声,松开手,起身道:“哦,明白了,是上官婉儿那bitch,说我发酒疯。” 他拍了拍尘土,无奈的笑道:“喝了酒,你连自己是谁都会忘了吗?还有碧池是什么?” “碧池啊?贱人!” 他一脸不知所措:“你怎么能骂自己的贱人?” 上官婉儿将手搭在他肩上,笑道:“拜托!我林菲菲可是静若处子,动若疯兔,而上官婉儿却像一瓶纯净水,含有几十种矿物质,名字叫纯净水,可别提多复杂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喋喋不休的上官婉儿,心语:“她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很清楚,可它们把连成句子,还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难怪让我不要当真。” 上官婉儿打了一个响指着:“这么说吧!我同她的关系就像微博上的私密马甲,注册不是自愿,是id被流氓软件挟持,莫名其妙的登入生效。进去一看粉丝上亿,一条转发都上百万,*丝一秒变超大v,刚嘚瑟一会儿,一看评论就感觉一大波黑粉森森的恶意,感到后悔,却发现不能强退,不能注销,只能一直玩下去。” 见袁一连连点头称是,她一脸不乐意道:“你这个一千多年的老古董,连wife都不知道是什么,装什么装?” 袁一皱眉道:“这句我可听懂了,一千多年的老古董?这骂人也忒损了吧!” 她往袁一身上左摸摸,右瞧瞧,笑道:“这手感真不是盖的!搁拍卖会上,该值五个乾隆粉彩,三幅毕加索的画。都说唐朝女人以肥为美,当时初来乍到,却发现你们的审美观,确切的说不是肥,而是前凸后翘,丰腴之美,对吗?” 袁一看了眼四周,低声道:“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同男人谈论这些不害臊吗?” “说你是老古董还真一点没错,思想封建又迂腐!” “别忘了,我们都活在当下,说我是上千年的老古董,那你是什么?” 上官婉儿的眉宇间飘过一丝感伤,两行热泪从眼眶倾泻而下,她一头扎紧袁一的怀中,哽咽着:“当下,没错!我怎么就来了这该死的地方?” 她闭上眼,感觉身体轻得如一片羽毛,飘回那个在梦出现了无数次的时空。 当她再睁开眼睛时,面前出现一张厚重的木门,她握住金色的门把手,将门推开,眼前出现一个宴客大厅,其中摆满了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墙上悬挂着如瀑纯白纱幔,白色伸展台两旁摆放着百合和薰衣草扎成的花球。 她不由自主地走上伸展台,突然灯灭了,慌乱时,头顶的射灯突然亮起,耳边响起了熟悉的音乐:“一闪一闪亮晶晶,留下岁月的痕迹,我的时间的中心,依然还是你……我依然爱你,或许是命中注定,多年之后,任何人都无法代替。” 正陶醉间,音乐突然停了,大厅的灯也亮了起来。一名三十出头带着一脸职业微笑的女人走到她身边,道:“林小姐,您一个星期后的婚礼选了圣雪爱暖这个主题,明天有对新人也是用这个主题,所以,让您来感受下,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百年好合婚庆,一定为您改进到最完美效果!” 她皱眉道:“婚礼主题曲不是都得用那首‘咚咚咚’吗?还可以用别的歌吗?” 女人笑了笑:“可以的。” 她不解道:“你们婚庆公司,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首歌?” “您男朋友叶浩先生,昨天打电话给我确定的。说实话,我办过上百次婚礼,几乎都是女方忙得晕头转向,很难看到像叶浩先生这样,不但将所有事情处理的得井井有条,还都以叶小姐的喜好为主。” 听到这话她想起,这段时间,都忙着给电影《脂权泪》的主题曲写歌词,所以,当叶浩递来钻戒像她求婚时,她很煞风景的说了句:“拜托!别闹了,姐很忙,没空跟你结什么婚。” “菲菲,听我说,结婚没你想得那么复杂,你要做的就是戴上这枚戒指,然后,从婚礼现场的这头走到那头就行了。” 她看了眼四周投来的各种目光,拿起桌上的高脚杯,大大地喝了口酒,深深吸了气,道:“结婚真这么简单?你没骗我吧!” 见她有答应的意思,笑逐颜开的叶浩点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点点头,刚将手伸向叶浩,又收了回来,拿起手机晃了晃:“结婚这么大的事,要先问问我妈。” 她拨通电话道:“林妈,现在有件关于你女儿终生幸福的事,要找你商量下!” 这时,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异常激烈:“别说了,我不同意!” “事情都没说,您怎么就不同意了?” “我和你爸,只要听你说到‘关于你女儿终生幸福的事’都吓得血压立马飙高。” “不至于吧!” “你想想,第一次说这句话,是大学念了一年半医科,找我们商量转系学画画,我们没拦住让你转了。第二次是你毕业,进中学当美术老师刚过实习期,又找我们商量,要辞职参加考古培训班,我们又没拦住。第三次是你灰头土脸地从敦煌考古回来,找我们商量要去什么工作室写歌词,我们都觉女孩子不该风餐露宿,老去挖别人的坟,也太损阴德了,所以,那次我们是举双手赞成……” 她用手捂着电话,对叶浩没好气道:“平常过年,我妈出于惯性都会翻老底,现在都是因为你,让我提前过年了。现在她老人家不同意我们结婚,父母之命不可违,所以,你懂的。” 叶浩看了眼手机:“能开下扩音吗?” “好,就让你死了这个心。”她刚将手机的扩音点开,林妈高亢而激烈的声音,就如洪流般喷涌而出。 叶浩拿过电话,用一贯沉稳细腻的声音:“阿姨,您好!我是叶浩。” 一瞬,林妈突然偃旗息鼓,沉默半分钟后,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原来是叶浩,没被阿姨吓着吧!阿姨平常可不是这样,都是菲菲那不省心的孩子给闹的!” 叶浩抬头看了眼她,笑了笑:“她的确不让人省心。不过以后,能让我替阿姨操这份心吗?” “替我操这份心?”林妈小声嘀咕着,突然豁然开朗,大嚷道:“哎呦,妈呀!刚刚菲菲要商量的事,是你们结婚的事吗?” “是。您同意吗?” 电话那头又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容:“同意!一百个同意,一千个同意。我经常跟你叔叔说,叶浩这孩子吧!长得那叫一个帅,逢年过节带这样的女婿出去窜门子,倍有面子。还有,你只比菲菲大三岁,都有自己的公司,再看咱家菲菲都快奔三的人了,跟孩子似的,干啥都是半吊子,一年挣三万要花六万的主……” 捂着额头的她瞄了眼四周,对着手机道:“您这样挤兑我,确定是我的亲妈吗?什么一年挣三万,我买首歌词就三万了,好吗?” “什么?前几天找我借钱时,你说今年买了七首歌词,年收入才三万,讹了我好几千。二十万啊!你倒说说看,你一没房贷,二没车贷,别人吃粮食,你吃的是人民币……” 她看了眼叶浩:“瞧我没说错吧!我妈这更年期并发歇斯底里症,够严重吧!” 激光枪般高速扫射过后,意识到话题扯远了的林妈,收敛起情绪,亲昵道:“女婿啊……” 听到“女婿”二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拜托!您老矜持点成吗?我还不一定嫁给他,您这女婿就叫了,想生米煮成熟饭怎么了?” 林妈声音立马激动起来:“林菲菲,可警告你,我这一辈子认定叶浩这个女婿,你敢脑子进水把他给那个啥……你妈,我,就当没生过你。” 第35章 醉梦千年(一)在线阅读 第35章 醉梦千年(一) 第35章 醉梦千年(一) 第36章 醉梦千年(二)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6章 醉梦千年(二)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6章 醉梦千年(二) 林菲菲长长叹口气:“知道了!您这灭绝师太都放话要把我逐出师门,我敢不嫁吗?” 她挂断电话,将手伸到叶浩:“没办法!我住的小窝,开得小白都是我妈的名字,万一被逐出师门,只能露宿街头,所以,我愿意。” 她正想得出神,听到一旁的婚礼策划师,问道:“叶先生怎么没同你一起来?” “他出国了。” “对了,昨天在报纸上看到一篇报道说,叶先生是国内最有潜力的网商,我们公司见过叶先生的小姑娘,都对林小姐都是特别羡慕。” 她皱眉道:“他上报纸,确定?他是说过在网上做母婴用品生意,营业额才几百万,利润是百分之十,算下来一年就几十万,大概淘宝店主也算网商吧!” 婚礼策划师试探的问道:“叶先生经营的公司,名字是不是叫angelbaby。” 她点点头:“对!当时,他告诉我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笑他山寨了女明星的名字。” “那就没错,您说的营业额,应该是日营业额。” 她蒙了半晌:“日营业额几百万,那一年就是十多亿,他每年能赚一亿?那他还说,房子车子都不是自己的。” “我记得报纸上说angelbaby正在募集资金,收购新西兰的牧场,打算自主开发奶粉品牌,叶先生说车子房子不是自己的,应该是抵押给银行了。” “他不是淘宝店主,这么说……”她看了眼手上的硕大的鸽子蛋:“mygod,这真是钻石,不是施华洛世奇水晶。” 婚礼策划师脸上浮现轻蔑的笑:“您对叶先生好像不是很了解,你们相处了多久才打算结婚了?” 她想了会:“四个月,又好像是三个月。” “现在的确挺流行闪婚。” 她似乎嗅到了策划师的轻视:“准确的来说,我们恋爱了三个或四个月,可认识了差不多十年了。” 她记得那时刚转到美术系,在画室参加写生课,她看了眼四周发现今天女生的到勤率奇高,正纳闷时,瞧见从教室外走进一个眉峰如刃,眼神明亮,留着寸头,穿着白衬衫的男生。 当时还是颜控一族的她,看到如此尤物,不由得心神荡漾道:“寸头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这眼睛与眉毛的距离,五官的对称性,简直是天杀的黄金比例。” 这时,上课的教授指着男生道:“我给大家介绍下,这位同学……” 男生打断道:“您不用麻烦了,待会大家就知道了。”边说,边解开扣子,脱去衬衫,露出凹凸有致的六块腹肌。 看得目瞪口呆的她,脱口而出道:“天啊!裸模。” 脱了一半牛仔裤的男生,抬起头看向她,嘴角浮现坏坏的笑:“答对了!” 写生课结束,男生穿好衣服,将教授钱收进袋里,不紧不慢地走向背起画板的她,伸手打招呼道:“计算机系叶浩。” “你是这儿的学生,也敢……”说着,她的脸骤然红了,后面话没有说出来。 “这是什么表情?我最*部位可遮了块布,至于害羞成这样吗?” 她瞪了叶浩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羞了?” “两只眼睛。不仅这样,还看出你对我有意思,想和我一起去吃饭。” 她冷冷一笑:“搭讪能再low点吗?刚赚两百块钱,还没捂热就这么急着花出去吗?” 他摆了摆手:“别误会,不是我想泡你,而是为你提供一个泡我的机会,所以,由你请客。” “你是穷疯了吗?蹭饭也得有个底线,好吗?” 他压低声音道:“不是我自夸,能找你蹭饭,绝对是你福利,看好了!”说着,走到收拾画笔的女生身边,笑了笑:“同学,能请我吃个饭吗?” 女生受宠若惊的问道:“你真要跟我吃饭?为什么?” “穷疯了,蹭饭。” 女生摇摇头:“不可能吧!我之前听说,你跟人打赌,输了才来这儿做模特,难道是我听错了?” “这不重要,你愿意请我吃饭吗?” 女生起身道:“走,咱们去哪儿吃?” 叶浩转头得意的向她挑了挑眉,而后对女生道:“我还没想好,改天再告诉你。” 叶浩走回她身边,不由分说,拿过她的画板,道:“还愣着干嘛,走吧!” 从此,叶浩各种阴魂不散,蹭过她十多次饭后,他传说中的白富美女友终于看不过眼,慷慨地请她喝了一杯星巴克咖啡。 她如此记忆犹新,是因为事情发生在校庆晚会上,代表系里演出的她特意高大上地弄了支乐队演唱了pink的《sober》。 在灯光下,她捧着麦克风,便用流利带感的英文唱起《sober》,引得台下掌声一片。 当唱到“”时,她只感到头顶一热,黑色的水线顺着她额头一直流到嘴边,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与嘘声中,她抬头用迷茫的眼神,望着眼前的陌生女孩。 正要开口询问,女孩跑上舞台要干嘛?只见女孩向前迈了一步,靠近她的脸,用挑衅的语调道:“我是叶浩的女朋友,听说你经常请他吃饭,这杯咖啡算是回请。”说罢,女生扔下绿色人鱼logo的杯子,扭头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走下舞台。 她捡起脚边的咖啡杯,对着麦克风道:“我从没见过那位同学,可刚才她自报家门说自己叫女朋友,名字挺随便,出手到挺大方。这一来就请我喝了杯星巴克咖啡,确切的说是请我的头发喝了杯咖啡,您太客气了!下次有机会也给您来一杯?”说话间,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对了,舞台上没有垃圾桶,又要劳烦您上台一次。” 刚才看傻眼的主持人,这儿回过神,从幕后走了上来,示意让她退下去。她只当没看懂,望向身边的鼓手,吉他手道:“发什么愣,姐还等着唱呢!赶紧给个调啊!” 因为她坚持唱完整首歌,受到了系主任的亲自接见,以“不懂顾全大局”为中心,展开了长达二个半小时的批评教育。 她憋着气来到食堂,用吃货的发泄方式,买了足够吃撑三个人的食物,正大快朵颐之时,听到有人在敲桌子,她抬起头看见是叶浩的女朋友,她不以为然的拿起孜然鸡翅咬了口:“脏东西,看不到,脏东西……” 叶浩的女友冷冷一笑:“瞧你这副让作呕的吃相,真不知道叶浩跟你坐在一起,饭是怎么吃下去的!一定是你死乞白赖,我家叶浩可怜你,才会跟你去吃饭!” 她低头努力平复情绪,拿起手头的卷饼吃了口,边吃,边念叨着:“脏东西,看不到……” 这下反倒是叶浩女友不淡定了,气得直跺脚的她将同来的姐妹往前一推,道:“你告诉她,为什么挑事的人是我,受训的人却是她!” 那姐妹扬起标准的四十五度角,将两只森森的鼻孔对着她的额头,用嚣张的口吻道:“吕娜蕊家可有钱了,她爸去年给学校捐了一座图书馆,最近还打算捐钱重修体育场,校领导可看重她了,说得够清楚了吧!” 林菲菲看了眼吕娜蕊,轻蔑笑道:“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雪纳瑞家族,当年我考了530分进了这儿,而你考了199分,获了全国啦啦舞蹈队第二名,特招进了这儿,至今都被传为一段佳话。” 吕娜蕊向前,用手撑着桌子道:“没错!我是特招生怎么了?有本事也获个全国第二给我瞧瞧啊!” “话说回来,之前,只知道拉丁舞,国标玩比赛,多亏你给大家科普,啦啦队也是有全国赛的。确定主办方,不是你们雪纳瑞家族,毕竟图书馆,体育场都捐了,其他地方也不能闲着嘛!” 一旁姐妹拉了拉吕娜蕊,低声道:“听出来没有,她骂你是雪纳瑞。” 吕娜蕊皱眉想了会:“雪纳瑞?你敢骂我是狗!” 她耸了耸肩:“不是我,全校都是叫你雪纳瑞,好吗?”说完,夹起一块回锅肉刚送到嘴边,气极的吕娜蕊从路过同学手中,拿来一盘剩菜,倒在她的食物上,大声道:“胃口这么好,猪食最适合你了。” 她看了看吕娜蕊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的一片狼藉,阴着脸的她起身拦住一位走来的同学,道:“汤能借我吗?” 见那同学点点头,林菲菲拿起汤走上前,大喊了声“雪纳瑞”,待吕娜蕊转过身,林菲菲将汤全泼到了她脸上。 吕娜蕊抹去残留在脸上的蛋花紫菜,极具太妹范地向身后三个姐妹一招手:“姐妹们做了她,我给你们买包包!” 瞬间,四只母老虎张牙舞爪地扑向她,开始了一场抓,咬,扯,揪的混战。 傍晚,她带着一张五颜六色的脸来到林荫道上,她白了眼长椅上的叶浩,道:“姐来了,有屁快放!” 叶浩盯着她的脸看了良久,道:“你这是画画,打翻了调色盘吗?” “少装糊涂,这都是你家雪纳瑞的杰作!” 叶浩打量着她:“你到底是什么结构,不但以一挑四,还把她们弄得骨折的骨折,晕厥的晕厥,再看你,不过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峨眉派周芷若,该不会是你的师姐吧!” 第36章 醉梦千年(二)在线阅读 第36章 醉梦千年(二) 第36章 醉梦千年(二) 第37章 醉梦千年(三)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7章 醉梦千年(三)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7章 醉梦千年(三) 她白了叶浩一眼,坐下道:“少来!我爷爷是老中医,我爸是西医院主治医生,为了让我继承衣钵,我被逼学了一年半的中西医结合。从小别人玩积木,我就组合人体骨骼模型,别人到肯德基打暑期工赚零花钱,我就到我爷爷的中医诊所给人抓抓药,针灸。所以,对脆弱的骨位和每个穴位,都相当了解。” “看来,她们真是惹错人了。” 她起身道:“所以,如果你来是替雪纳瑞道歉的,我不需要,如果想出头,劝你先在医院预定好床位。” 叶浩沉默了一会儿,道:“林菲菲,相信一见钟情吗?” “这开场,慢着!你不是在向我表白吧!”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一年前,你背着一个骨架模型穿过操场,场景并不美好,你看起来也挺惊悚,可我却莫名其妙地心动了,以为只是一刹那,可再次在画室你看到你时,我就知道,那不仅仅是一见钟情,更是命中注定。” 她鼓掌叫好道:“不错,挺煽情!可我没打算做长期饭票,而且,还是被一脚踏两船的这种。” “难道你看不出蹭饭,只是接近你的借口吗?” “那雪纳瑞呢?难道是你为了剧情发展,请来的临时演员?” 叶浩长长叹了口气:“我同她在一起两年,她为我做了许多事,包括她爸将给我一大笔资金,让我开发新软件,我会因此少奋斗五年。”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听我说这些,你可能觉得我是个有心计的人,但我想要成功,想要有干出番事业,可我的出身,注定起点比其他人低,我没有别的办法。” “你倒是挺诚实,突然觉得雪纳瑞太可怜了。” “校庆上,当她把咖啡从你头上倒下时,我就做了个决定,只要你愿意,可以为你多奋斗五年。” 她抿了抿嘴:“这是要跟雪纳瑞分手吗?我应该拍手叫好,可还是别麻烦了!” “为什么?” “我知道自己貌美如花,可一见钟情也太瞎了。十年后,你还觉得,我是你的命中注定,而我刚好运背没嫁出去,我就跟你在一起。” 叶浩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声音低沉道:“再过半个月,我就毕业不在这儿了,我怕真会应了你的十年之说。” “你打算去哪儿工作?” “可能会同我宿舍的一哥们去国外,那有份工作,薪水挺不错。” “不是要弄软件吗?” 叶浩含情默默地看着她,微笑道:“我不是说,要为了你多奋斗五年吗?” 当时她认定叶浩是个隐性腹黑男,不至于为了认识不到两个月的她放弃什么,说那些好听话只是为了在巩固红旗不倒的情况下,发展彩旗对象而做出的本能反应。 她狐疑看了眼叶浩,转过身道:“那就这样子!没事的话,先走了!” 白天到黑夜,黑夜再回到白天,时间像强迫症患者般履行着周而复始的职责,日渐老去的人们总责怪自己挥霍掉了时间,而从未意识到,时间就为挥霍人们的青春而生。 当她回过神,意识到青春所剩无几时,发现身边有人离婚,有人再婚,还有人晒着自家孩子的换牙照,以前闺蜜相聚都是青春憧憬,现在话题中心永远脱离不了老公,孩子与婆媳关系。 她渐渐反感这样的聚会,可青春的回忆又总把她拉到这样的聚会里。 今晚在ktv的聚会也是如此,歌唱到一半就被闺蜜拉到沙发上坐下:“菲菲,咱们好久没见了,聊聊呗!” 她点点头:“聊什么?”这时,她的说话声被一位引亢高歌的男士盖过,一旁闺蜜扭头朝着男人大吼道:“咖菲猫,吵死了!没见咱们在聊天吗?” 腆着肚子的男士,暂停了歌曲,一脸不高兴道:“飘柔,我家的孩子都三岁了,别开口一个咖菲猫,闭口一个咖菲猫,让孩子知道,我的脸往哪搁啊!” “懒得理你!唱歌可以,音量给我调小点。” “你们真有意思,要叙旧聊天来ktv干嘛?” 飘柔看了眼沙发另一天的几个男人,笑了笑道:“唱歌不是有你们买单吗?不来白不来嘛!” 飘柔跟咖菲猫贫了几句,转头看向林菲菲道:“菲菲,还记得吕娜蕊吗?” 她笑了笑:“能忘得了吗?当年我把她的手弄脱臼,校领导见缝插针,在动会上,让我插播了一条三千字的检讨书。” 身边的另一闺蜜推了推她:“你看了最新一期的‘与星同行’没?” 她还没开口,身边就有人抢先回答道:“看了!这期采访的就是吕娜蕊,你们说她这么作的人,怎么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把观众哄的一愣一愣的?” 几个闺蜜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还不是多亏了她生了张好脸蛋!” “好脸蛋?呵呵。大学那会,你们又不是没过见她,她脸上哪个还是原厂零件?” “最近不是流行把名著拍成电影吗?要是聊斋要是拍,‘画皮’的女主角真非她莫属。” “人家现在可是一线,经常看她在采访中高调得好像下一秒就要进军好莱坞似的,怎么会看得起‘画皮’这样的小题材!” “我前天看八卦新闻,听说最近炒得很火的电影‘脂权泪’正打算让吕娜蕊担任女一号,真是让人少看电影的节奏啊!” 双手环胸的林菲菲,看着聊得正热闹的闺蜜们,道:“雪纳瑞有什么好聊的?最近,你们有什么趣事吗?” 此话问一出,姐妹间的话题立马转回熟悉方向,见闺蜜们聊得欲罢不能,而她依旧只能微笑,点头,看表。 在她们讨论到,三环与二环的猪肉为什么相差三块,白菜为什么相差六毛时,她果断起身道:“姐们先聊着,我去点首歌。” 她来到点歌机前,见有人正选着歌,便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麻烦给我点首‘天气’。” 见那人点点头,她又靠近轻声道:“帅哥,把歌给我优先下呗!” 见那人又点点头,道了声谢,坐了回去。 见别人的歌快唱完时,她拿起茶几上的麦克风,抬头一看银幕上出现的竟然是别的歌,心中顿时来气,当看到帮她点歌的男人走到面前,伸手道:“菲菲,麦克风。” 看到男子正脸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像被狠踩了一脚油门,心跳骤然飙升到危险的一百二十迈:“叶……浩……”而后,她很没脑子的蹦出一句:“你怎么来了,天气呢?” 叶浩笑了笑,没有说话,拿过麦克风,用少了招摇,多了内敛的眼神将所有人扫视了一遍,摆出hold住全场的架势,用温暖的嗓音唱了起来: 一年一年又一年,飞逝仅在一转眼,唯一永远不改变,是不停的改变。我不像从前的自己,你也有点不像你,但我眼中你的笑,依然的美丽……不知道爱有多久,所以要让你懂,我依然爱你,就是唯一的退路……你每个呼吸,每个动作,每个表情,到最后,一定会,依然爱你…… 叶浩的突然而至让闺蜜们惊诧不已,立马撇开家长里短,围着她八卦了起来:“菲菲,你原来跟他还有联系,怎么没听你提过?” “是啊!太不够意思了吧!” 此时,她脑中塞满了问号,听到姐们的指责,她连忙道:“我们没联系好多年了,真的!” 飘柔皱眉想了会,侧过身子看着身边几个男人,指着唱歌的叶浩问道:“他是你们叫来的?” 正在这时,咖菲猫上完洗手间回来,听到飘柔的问话,回答道:“他是我叫来的,怎么了?” 飘柔一把将咖菲猫拉来坐下,低声道:“你不知道,当年他和菲菲……” 咖菲猫看了眼她,对飘柔道:“当年菲菲和吕娜蕊为了叶浩大打出手,在学校可是轰动一时,我怎么会不知道!” 林菲菲一摊手,满脸无奈道:“我都解释了一万遍,我动手跟叶浩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完全是雪纳瑞长了张欠揍的脸。” 说话间,叶浩的歌已经唱完,只见他对着麦克风道:“耽误大家一点时间,我有几句话要说。我来这儿,是为了兑现多年前的一个承诺,希望大家做个见证!” 这时,飘柔狂拽她道:“菲菲你听!叶浩真来完成十年之约了,太感人了!” “拜托!现在才第九年,那时你可是当笑话听完的,现在怎么变成感人呢?” 叶浩刚说到“林菲菲”身边的几个闺蜜就瞎起哄起来:“我愿意!我愿意!” 叶浩对着她们微笑着点点头,而后,继续道:“毕业那会,我出国买机票差了钱,找你借了一千块,现在打算把钱还给你。” 闹腾着的闺蜜看到这一幕,顿时看傻了眼,包间变得鸦雀无声,而她原本的超速心情,就像爆了胎,感觉丧气又窝火。 叶浩拿着皮夹走到她面前,抽出三张钞票,皱眉道:“现金就三百块,能刷卡吗?” 她瞪了一眼叶浩,没好气道:“当我是pos机吗?这么多年都过了,我也不差这一千块,谢谢,不用还了!” 第37章 醉梦千年(三)在线阅读 第37章 醉梦千年(三) 第37章 醉梦千年(三) 第38章 醉梦千年(四)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8章 醉梦千年(四)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8章 醉梦千年(四) 飘柔扯了扯她道:“当年,你跟我借了四百块,原来是为了这家伙!别忘了,你当年可是吃了一个月泡面,钱不但要拿,还得算上通货膨胀,利息一起拿回来。” 听飘柔说着,叶浩点点头:“说得挺有道理,可我真没那么多现金,要不这样。” 说着,他将手机上的记事簿打开,递给飘柔:“你把林菲菲的银行账号,电话,邮箱,家庭住址,工作单位全给写上,明天我就把你说那些全算上再打给她,行吗?” 飘柔将信息写好给他,道:“希望你说到做到!对了,打钱,账号就行了,要单位,地址干嘛?” 叶浩将手机放到口袋里,笑了笑:“我欠她的算清了,可她欠我的,还得慢慢算。” 飘柔惊慌的看了眼林菲菲,向叶浩道:“她欠了你什么?” 叶浩将视线转向林菲菲,摆出一副讨债的脸:“在一起!” 她与叶浩的过往在脑海一闪而过,她看了眼握着方向盘手,感觉缀着“鸽子蛋”的婚戒大得有些可怕。她变得无比迷茫,一个满足了女人所有幻想的男人,怎么会喜欢她这个普通,应该说非常普通的女子。 回到家,她解下围脖,大衣和那枚扎眼的戒指,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了许久,为了排遣郁闷从堆在茶几的书里翻出电脑,而后追看起电视剧《步步》。 她边吃着薯片,边自言自语道:“若溪一个现代小白领,穿越前只能说脑子基本够用,可穿越后立马智商破表。不但,毫不怯场对康熙来了那么一段,还能趁着谈情说爱的空闲顺手解救王爷贝勒,处理外交摩擦也是soeasy。” 她吸了吸拿过薯片的手指,从茶几的书中随手拿了本《正说唐史》翻了翻,又拿起《乱国红颜唐朝》翻了翻:“趁现在温习下,搞不好穿越到大胖唐朝,我就能胡吃海喝一枚闪亮亮的胖美人,多惬意啊!搞不好,那儿的男人也养得白白胖胖,不行,我干不出与胖子谈情说爱的事。” 说着,她把书丢到茶几上,嫌弃地拍了拍手,看了眼四周道:“其实吧!穿什么越,现代挺好的,有电话,有电脑,宅女能网购,闹女能泡吧……好处真是十根手指头都数不完。” 沉浸在《步步》故事中的她追看到了深夜,当看到大结局里,四爷对着若溪写来的信流泪,看到四爷在遗物中拿出那只木兰簪,被戳中泪点的她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她边哭,还边锤打电脑:“为什么!凭什么!不让四爷见一眼若溪,她就这么……”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她擤了擤鼻子,滑开电话,道:“米饭帮主,有什么事快说,我还有事要忙呢!” 电话那头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深夜半夜的能有什么事,你这丫头又为电视剧哭得稀里哗啦吧!” “看过‘步步’了吗?泪点暴多的!” “那个电视剧,我知道。昨天还跟女主角吃了饭。” 她哽咽道:“若溪,真回现代了,我的四爷怎么办啊!” “你看傻了啊!那是电视剧,好吗?再说,去年热播的时候,干嘛去了,你还真够慢热。题外话先不说了,跟你说件正事,‘脂权泪’的歌词要重写。” “什么?歌词不是给电影制作人看过,他挺满意的。再加上后期作曲就成了,这一下子怎么又要改?” 女人长长叹了口气:“制作方前几天刚签了挺红吕娜蕊演女主角,主题曲算是买一送一。” 她惊讶道:“她真演这戏啊!果然是冤家路窄。” “你们认识?我说呢!刚开始,她挺满意可看到歌词后面的署名,问了你哪儿毕业的,突然话锋一转,说她想要的歌词应该是五分凌厉,三分柔情,二分懊悔。你的歌词仔细一看,不但经不起推敲,还病病殃殃的像得了肺痨。” 她顿时火了:“经不起推敲?美姐,你说‘脂权泪’上亿的大制作,歌曲制作是你喝了半个月酒才拿下的,还特意从书店把同唐朝沾边的书全搬了回来,我也没敢偷懒全都看完了。现在,我都能把唐朝正史,野史倒过来背,我敢打赌,那戏的编剧都没我懂得多!说句自信点的话,我这歌词配上阿康的曲,爬上金曲榜单那是分分钟的事。” “抱怨完了吗?” “没有。” “那继续。” “那个小贱人,说什么五分凌厉,三分柔情,二分懊悔,我看她是武侠片拍多了打坏脑子了吧!要是歌词真有肺痨,第一个就传染给她!” “现在抱怨完了吗?” “完了。” “完了就赶紧过来,吕娜蕊在电视台赶完通告,就会来工作室谈歌词的事。” 她看了眼墙上挂的钟,皱眉道:“现在都十一点半了,这些明星真是的,想哪出就是哪出,从不管别人死活!” “知道就好!哄好了吕娜蕊,美姐多给你一份年中奖,ok?” 她心里想说难,嘴上却回答道:“好吧!” 她将车开出停车场,看着车灯下飞扬的雨滴,愤愤地一拍方向盘:“靠!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雨越下越大,这座有不夜城称号的大都市,在如瀑的夜雨中像已早早的睡去。马路上,稀拉的车辆闪烁着乏力的车灯,街道两旁除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在营业,其他店铺皆被黑暗笼罩。 车开到人少地段,她听见雨滴狂乱地拍打车顶的声音,看着雨水如融化的冰淇淋从玻璃上滑落,一种森森的感觉爬满了她的胸腔。她慌忙伸手打开了收音机,当电台主持满含磁性的声音灌满车中,她渐渐安宁了下来。 当听到主持说到:“各位听众朋友,还记得2012年12月21日吗?” 她看了看手表,喃喃道:“现在是11点55,再过五分钟就是12月21号,是什么节日来着?” “各位听众朋友,或许,也跟我一样忘记了2012这个世界末日,经过别人提醒才晃过神来吗?再过几分钟2012就要来了,现在窗外的雨下得挺壮观哦!要是再来些闪电打雷什么的,会不会灾有难片的即时感?” 电台主持的话语刚落,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光将混沌的雨夜照得煞白。她看了眼收音机,恶狠狠道:“这家伙真是一乌鸦嘴!” 顿时,雷声四起,吓得哇哇大叫的她猛地一踩油门,加快了速度。 她看见吐着火舌的闪电越来越张狂,先劈倒了一颗行道树,然后,又穿过雨层将细长抖动的火舌打到车前,她猛地一转方向盘,车子侧滑撞向了一棵大树。 她头重重的砸向安全气囊,她眯着眼看见,倒塌的大树躺在龟裂的挡风玻璃上,额头的渗血将她视线染红,此时,她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死定了。 感觉身体被抽空的她尝试了好几次,终于拿起了一旁的手机,颤抖的手拨通叶浩的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响起温柔细腻的声音:“菲菲,这么晚打给我,想我了吗?” 她大口喘着气,心里憋了千言万语,可能用三个表达:“我……爱你!” 电话里响起了叶浩淡淡的笑声:“别闹了!以前我说‘我爱你’时,你就是这样泼冷水,现在算是大仇得报了!大晚上这么肉麻,该不是喝醉了吧!” 她眷恋地触摸着扬声器里的声音:“替我……照顾爸妈。”说完这句,身体像被抽空了似的,无力握住的手机滑落到油门边。 此时,意识模糊间,她依稀听到电台主持说:“2012将有什么神奇魔力,真能带来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吗?咱们倒数计时五秒,迎接刺激的2012,五,四,三,二……” 听到这些,她努力睁开眼,看到耀眼的白光透进蜘蛛网般的玻璃将自己团团围住,当光突然抽离,她仿佛堕入了黑暗深渊,睡意如潮水般涌来,让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在深渊沉了多久时,突然一道穿破云层的阳光降临,瞬间点亮了黑暗的世界,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不是伊甸园,也是不天宫,而是一间有着红色木格窗,绣着百花图案的地毯,陈设都是案几,古瓷,屏风等古物的房间。 她心中纳闷,这到底是博物馆,还是摄影棚,难道车祸只是一场梦?她从床上坐起,瞧见自己的脚小得可怜又可怕,见房中几个穿着蓝色绸缎的古代女子,欢呼雀跃地说要把夫人叫来。 她愣了半晌,看着自己粉嫩嫩的小手深深的吸了口气,心语:“这双小孩子的手,是我的吗?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这才是一个梦?我得睡回去!” 她立刻躺回床上,闭上眼默数着:“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此时,她感觉被人抱起,耳边响起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婉儿,娘多怕你就这么睡过去了!” 她睁开眼,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端庄美貌的女子,心语:“娘?就这小妹妹?这梦也太诡异了。” 第38章 醉梦千年(四)在线阅读 第38章 醉梦千年(四) 第38章 醉梦千年(四) 第39章 醉梦千年(五)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9章 醉梦千年(五)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39章 醉梦千年(五) 这样想着,她又闭上眼,待她再次醒过来时,发现一切没有丝毫改变。她郁闷的在床上乱蹬乱踹,嘴里念叨着:“难道不是梦,我投胎转世了?还是穿越了?管他的,先弄清这是什么地方。” 这时,床边的丫鬟走近道:“小姐,哪不舒服吗?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她跳下床拦住丫鬟,道:“我的问题不是大夫能解决的,屋里不见桌椅板凳,现在是魏晋南北朝,还是唐宋?” 丫鬟摇摇头:“奴婢不知小姐到底想问什么?” “换个问法,今年的年号是什么?” “麟德元年。” 她想了许久,打了个响指,喃喃道:“原来唐高宗统治时期,我记得,这一年发生了一件历史事件。”为了验证历史记载的准确性,她抬头询问丫鬟道:“上官仪一家还好吗?” 丫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道:“小姐,该不会忘了,这儿是长安上官府,您是上官宰相的亲孙女?” “什么?”她向后退了几步,她捂着嘴:“今天那个女人叫我婉儿……”说着,用迷茫又惊恐的眼神看着丫鬟:“难道我就是上官婉儿?” 丫鬟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道:“小姐,你在华亭那儿从马车上摔下来,先是昏迷不醒,现在醒了又跟小大人似的,说些有的没的,希望佛祖保佑,小姐能赶紧好起来。” 她看着暮色浓重的窗外,也在祈求上天,此时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梦,一个闹钟响起就会醒来的梦。 那时,她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噩梦的开始。 几个月后,她在书房外听到上官仪正在与府里的幕僚商量,如何起草废后诏书。 当时,她暗暗庆幸,自己将成为改变历史的第一人。当她走进书房,端着大人的架子,用稚嫩的声音将在史书看过的政治形势,全都透彻地分析了一遍。 上官仪先是诧异,而后冷冷一笑:“一个三岁小娃懂什么!一定是听了她的爹的话跑来装大人!” 一个幕僚出列,拱手道:“相爷,小姐这鹦鹉学舌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武皇后的势力在朝廷不容小觑。若废后诏书呈上去,圣上只要有丝毫犹豫,那咱们同武皇后的关系势必水火不容。” 上官仪甩袖道:“住嘴!武媚娘一个妇道人家不守着宫里的那一亩三分地,偏爱插手政事,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她日后必将为祸社稷!老夫早看她不顺眼了,现在圣上有了废后的意思,做臣子的自然责无旁贷!” 听到上官仪铁了心要掺和废后的事,她脑里突然冒出电视剧的一句台词‘我和你存在这个空间的因素就是历史,如果历史改变了,你说会怎么样?————就是说在这个空间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这样想着,她自言自语道:“如果这个时空消失不就没有上官婉儿,那我就能回去了!”她打了一个响指:“good!” 上官仪瞪了眼自言自语的她,威严道:“这不是玩的地方,赶紧到你娘那儿去!” 她看了书案上的黄卷,放狠话道:“上官……爷爷,实话跟你说,我能预知未来,你起草的不是废后诏书,而是上官家三百口人的催命书!” 怒不可遏的上官仪上前一步,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你这丫头真摔坏了脑子!我上官仪做错了什么,出了你这个口无遮拦的冤孽!” 她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怒视上官仪:“臭老头,等着瞧!你会后悔的!” 三日后一晚,她经过在花园,见上官仪一杯接一杯的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她走近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满脸醉意的上官仪低头看了她一眼,拍了拍手:“没想到一个三岁女娃的才情竟在我上官仪之上!华亭之行到底发生了如何光怪陆离之事?” 她长长叹了气:“以为我不想知道吗?我没说错吧,如今皇后没废成,你倒惹来一身祸!” 上官仪掩面沉默了良久,欲言又止道:“你说,你能预知未来那我,真给上官家惹来了杀身之祸吗?” “没错!” 上官仪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三岁孩童:“那我该怎么办?” “辞官。” “我不甘心,我宦海沉浮大半辈子,好不容易位极人臣,我不信一个妇人能把我一个堂堂宰相怎么样!” 初冬,天空下起了大雪,她看着比雪还冷的铁衣士兵持着大刀齐刷刷地站在屋前,站在窗边的她露出久违的微笑:“来了,终于来了。” 她打开门不顾母亲呼喊,踏着积雪走向那个改变不了,只能顺从的历史。 她抬头望了眼漫天飞雪,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导演,只是个拿着老天爷的剧本演戏的演员。即便什么都知道,却管不了别人的死活,只能认真承受自己角色赋予的悲欢离合。 上官婉儿望着晨光下雾气缭绕的湖水出神,昨夜的梦在她睁开眼的瞬间,变得支离破碎。此时还能回忆起的只有一些残缺的片段,而那些她以为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脸,都好像装上了毛玻璃,明明感觉很清晰,可总看不清他们的脸,她把这种情况称之为穿越后遗症。 这时,袁一伸了个懒腰,看了眼发呆的她,道:“不得不说,我的清泉真没浪费,昨晚你那撒酒疯的样子,真是太有趣了!” 她侧着脸,用一贯平静从容的口气道:“昨晚的事,能忘就忘了吧!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昨晚,你醉成林菲菲的时候骂上官婉儿是碧池,又说她像纯净水,这是什么意思?” “hdoinghere?” 袁一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什么?怎么又说起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你当然听不懂,这是我家乡的一种语言。” 袁一恍然大悟,点点头:“原来如此!” 上官婉儿叫醒太平,伺候她在湖边梳洗过,袁一便驾着马车赶往渡口。在半道上,阴沉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待赶到渡口时雨下得更大了。 袁一问过渡口的船家,见距开船还有段时间,便带着太平和上官婉儿来到一旁的客栈用饭。 可能因为天气的缘故,客栈已被赶船的商旅坐得满满当当。进了客栈,站在门边的太平环顾四周,满脸郁闷地喃喃道:“空位……哪里还有空位……”太平面露微笑,往靠窗的角落一指:“太好了,那里还有个空位!” 说罢,太平兴奋地往那儿跑去,就在这时两名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也往窗边的座位去,见状,她慌忙加快脚步,就在男子拉开凳子正要坐下时,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道:“先到先得,后到靠边!” 这时,见太平抢走了座位,那个将帽檐压得很低的男子直起身子,用僵硬而低沉的声音道:“起来!” 太平转头看了眼男子,只见他坚挺的下巴中有条尖窝,嘴唇棱角分明,齿如珍珠。虽然,男子的上半张脸被斗笠遮去了,可单看这下半张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个美男子。太平冷冷一笑,没好气道:“想让我走,没门!” 男子怒道:“趁我还有耐心跟你说话的时候,赶紧滚!” 这时,太平瞧见袁一和上官婉儿已走到近前,她看了眼与男子的同伴,用手在下巴捏出一个窝,对着男子道:“喂!屁股下巴,放狠话也要看清楚形势,你才两个人,而我这里有三个人,要是动起手来,你可真占不到便宜,识相的赶紧滚!” 话音刚落,客栈突然响起一阵“哐啷哐啷”的拔剑声,待太平回过神,看到几十个手持利刃的人将她和袁一,上官婉儿围在核心。这下才知道害怕的太平,扯了扯袁一的衣袖,问道:“他们不在座位上呆着,围着我们干嘛?” 袁一回答道:“你得罪了他们的老大,你说他们围着我们干嘛?”他知道,太平这样横冲直撞的性格若不收敛点,在路上早晚要捅出娄子,现在刚好让她受点教训,让她长点记性。这样想着,他便决定先不出手帮忙,让太平自己解决麻烦。 听袁一这么说,太平深深吸了口气,向男子问道:“这些都是你的人吗?” 男子拿下斗笠,用愠怒的眼神望着她道:“你说呢?” 这时,袁一看着眼前这个眉如锋刃,眼如清泉的男子,只觉从他的容貌来看,年龄不过二十出头,却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威慑力,而且,他行事从容干练。再看的他这些属下身手都很不错,他们能对一个少年俯首帖耳,不是他有过人本能,就是有过人的家世。 太平毫不怯弱地起身,道:“我既然在这里坐下,就绝对不会离开,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这儿,所以,你动手吧!” 第39章 醉梦千年(五)在线阅读 第39章 醉梦千年(五) 第39章 醉梦千年(五) 第40章 冤家路窄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0章 冤家路窄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0章 冤家路窄 此时,男子见太平面对刀光剑影的威胁,不但没有半丝惧色,还敢对他叫嚣,嘴角突然浮现出一抹好似欣赏,又好似嘲讽的笑意。这时,他看到身边的随从提剑要对付太平,他阻拦道:“赵猛,算了。” 赵猛一脸不服气道:“薛老大,这家伙自己找死,我们不给点颜色给他看看,这面子往那儿搁!” “这趟出来是要办大事,我不想见血,节外生枝。”说话间,他的目光扫过一众随从,会意的随从纷纷还剑入鞘。 见薛老大转身离开,赵猛瞪了眼太平,恶狠狠道:“兔崽子,别让我再看到你!”说罢,追上薛老大的脚步。 这时,太平拉着身边的袁一,大大地吐了口气。见状,袁一问道:“你手心怎么这么多汗?” 太平白了他一眼:“你说呢!”说着,她扶着桌角坐下。 袁一看了眼身边的上官婉儿,低声道:“原来她不过是只纸老虎!” 太平似乎听到他的说话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什么?麻烦下次在背后说我坏话时小点声,不然我让你变成哑巴,一辈子都别想再说话!” 袁一坐到凳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杯水,笑道:“我可没说公子的坏话。” 太平冷冷一笑:“没说?当我是聋子吗?” “既然如此,那我说了什么?” 太平皱眉想了会儿,道:“你说了……你说……我忘了!” 他得意一笑:“哦。” 这时,店小二刚把菜上齐,袁一拿起碗筷正准备吃就看到一个气喘吁吁的人跑进客栈,大喊道:“大家赶快,渡口提前开船了!” 听到这话,上官婉儿急忙起身,道:“从这儿到扬州的船,只有这一趟,我们得赶上!” 太平念念不舍地看了眼满桌佳肴,道:“今天是什么黑道凶日,算了,走吧!” 这时,他们赶到渡口时,看到停泊在码头的船正拔锚起航,见状,袁一急忙跑到上前试图叫停那只船,却无济于事。 正在这时,薛老大一行人骑着马也赶到渡口,见船开走,满脸焦急的赵猛询问道:“老大,这可如何是好?” 薛老大沉默了片刻,对身后的随从道:“现在船还没走远,用你们的铁钩将船勾住,他们动不了自然就会回来。” “是!”听到吩咐的随从们,纷纷策马向前将携带的铁钩抛向雨幕重重的河中,铁钩准确的落到船头,将船牢牢勾住。正如薛老大所料,船被迫返回到了码头。 这时,船主吩咐工人先抛下锚,而后,来到船头,向马上的薛老大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大爷,用这种方式将我的船逼回来是所谓何事?” 薛老大看了眼握着铁钩绳的随从,即刻会意的随从娴熟地将绳子一拽,勾在船头的铁钩便被收了回来。 薛老大回答道:“我们要赶这趟船去扬州办事,可你的船没到时间就开了。” 船主点点头:“事情是这样,雨天航路不好走,通常会减少载客,因此,为了避免一些麻烦,只要船客的数量达到,我们就会提前开船。所以,才会出现今天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不能再载客了,是吗?” 船主笑道:“大爷,能理解就再好不过!” 一旁的赵猛对着船主啐了口:“呸!理解你娘!识相的,赶紧把占着船的混蛋全都轰下了,等我们动起手来,可不保证他们能好手好脚地走下来!” 船主见他们人多势众,只得继续赔笑道:“遇到这样的天气,大家都不想的,大家都在江湖上混口饭吃,不都讲个先来后到的规矩吗?今天我要是把这船客人赶走了,可是要赔掉信誉的,还……” 没等他把话说完,赵猛大喝一声:“娘的!混蛋!”说着,他从马上跃起,一脚踩着在马背上借力飞身来到了船头,一手揪住船主的衣领,正要挥拳,却听到薛老大喝止:“赵猛!住手,放开他。” 赵猛极不情愿地放下船主。 薛老大看了眼惊魂未定的船主,道:“船客上船花了多少银子?” “十两,大爷。” 薛老大点点头:“如果他们愿意下船,我给他们每人五十两,你去说说。” “好。我去说说。”说着,船主往船舱去了。 不一会儿,船客争先恐后地跑下船,围着薛老大嚷嚷着要银子,薛老大向身后的随从吩咐道:“你们按人头给他们每人五十两。” 这时,在一旁观望良久的上官婉儿,微微一笑:“这薛老大,办事还真有几分魄力。” 听到这番夸赞,袁一立刻不服气道:“我看他就是胜在人多,钱多,像他这样嘴巴张一张指挥别人办事,谁不会啊?不是我说大话,凭我的能耐,单枪匹马随随便便就能把这样的小事解决了。” 上官婉儿看了他一眼:“你?刚才你在码头上追船,难道不是在解决问题,只是跑着玩?” 见袁一无言以对,太平乐得拍手叫好道:“婉儿,说得太好了!是该好好涮涮这没用的家伙!” 袁一见同时被两个女人嫌弃,他恨恨地看了眼端坐在马上的薛老大,心语:“爷的!你这混蛋,不但长得好看,而且有钱有势,竟然还不是纨绔子弟,很完美是吧!告诉你,最好别让我看到你的毛病,不然,有你出糗的时候!” 这时,船客领完银子都散了,薛老大的人也开始搬东西上船,见状,太平拍了拍袁一和上官婉儿道:“走了。”说罢,她自顾自地往船上走。 见她如此,薛老大上前拦住她,道:“你想干嘛?” 她白了一眼:“坐船。你有眼睛,不会看吗?” “船上没有多余的地方,给我滚!” 她冷冷一笑:“我刚才明明看到有六十多个人下船,现在你这儿只有三十多个人,怎么会没空位呢?” 薛老大耸了耸肩:“我们的马也要上船,算上它们就没空位了。” 在他们争辩之时,雨已经停了,这时,一道阳光透过云层射了下来。见此,太平望了眼天空,得意笑道:“好了!现在雨停了,船上能多坐些人了!或许,这就叫天意不可违!” 薛老大冷笑道:“你当这是天意,我就当你在放屁!再跟我胡搅蛮缠,对你不客气!” 这时,只见船主跑来,一脸慌张道:“不好了!船上拉帆的工人刚才冒充船客领了银子,跑了!” 薛老大皱眉道:“那你快去,再找个人来!” 船主满脸为难,道:“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找工人,船今天恐怕走不了……” 他话还没完,一旁的赵猛揪住他的衣领,吼道:“你是故意耍着我们玩是吗?告诉你,今天就算是划也给我把船弄出去,不然,我一把火把你们和这船烧得渣都不剩!” 见状,袁一看了眼薛老大,道:“其实,我会拉帆。” 薛老大眉梢透漏出一丝惊喜:“你真会拉帆?” 他胸有成竹道:“明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说着,他径直走上船,来到甲板上,他先将扬起的风帆放下,而后再拉起,根据风向将帆重新挂好。 待展示过拉帆的手艺后,他看了眼满脸赞许的船主,笑问道:“我这手艺还算合格吗?” 船主笑道:“何止合格,简直太好了!”说着,他转头看向薛老大:“大爷,你看他怎么样?” 薛老大点点头,向袁一道:“好!你来拉帆,需要多少工钱?” 袁一指了指身边的太平和上官婉儿:“我不需要工钱,但有个条件,让她们上船。” 薛老大犹豫了片刻,看了眼太平:“可以。反正我们这么多人,也需要有人端茶倒水。” 太平满脸厌恶道:“喂!我可不会让你当佣人使唤!” 薛老大冷冷一笑:“那就给我下船!” 太平看了眼袁一,用威胁的口气对薛老大道:“别忘了,他可是我的人。我要是走了,他也不会留在这儿给你拉帆,你可得想清楚了!” “是吗?我最讨厌被人要挟,条件摆在这儿,你们要是不愿意,大可一起走。”薛老大说完,看向船主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能找到拉船工人吗?” 船主点点头:“一天时间,应该问题。” 见此,上官婉儿心里明白,薛老大跟太平杠上了,绝不会轻易退步,而他们必须今天坐船离开这儿,因而,她开口道:“薛公子,看得出你也急着赶路,何必为了一些小事耽误时间?” 薛老大道:“耽误时间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要是能做就留下,要是不能做,请走!” 见薛老大态度强硬,上官婉儿低声对太平道:“主子,若今天不坐船出发,恐怕去扬州就有些麻烦了。” 太平挣扎了许久,恨恨地看了眼薛老大:“好!今天就让你如愿以偿!以后,有你好受的!” 第40章 冤家路窄在线阅读 第40章 冤家路窄 第40章 冤家路窄 第41章 荷花簪子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1章 荷花簪子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1章 荷花簪子 这会儿,船已起航,因为,太平和上官婉儿都是扮作男子摸样,再则,船舱的房间有限,所以,船主便安排她们与袁一同住。 晚间,在甲板上拉帆转好方向的袁一回到房中,看到上官婉儿正在铺床,像是打算就寝,见此,他颇为尴尬道:“虽然这里有三张床,可睡在同一个房间挺不方便,今晚,我还是待在甲板上吧!” 没等上官婉儿开口,一旁的太平抢先道:“废话!孤男孤女当然不能共处一室,快走!” 听到这话,袁一心语:“这丫头,现在倒知道嚷嚷着赶我走,她还真够后知后觉。” 这样想着,他对太平道:“知道了。我这就走。” 正在他转身时,床边的上官婉儿将他叫住,递给他一张被子:“甲板上风大,把这被子带上。” 他抱过被子,笑着点点头:“谢谢!” 在甲板上,他迎着凛凛的海风,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感到有些凉意的他将被子裹上,逐渐感觉温暖从身体蔓延到了心头。不经意间,他闻到被子上传来淡淡地幽香,他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恍然间他隐隐感觉,上官婉儿似乎对他也有几分情意,不过,这种情意极轻极淡,甚至不漏痕迹,若不用心体会,还以为只是寻常之事。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若有所思的将它打开,只见里面躺着支红色碧玺发簪,其样式像极了一朵清新淡雅的荷花。当他第一眼看到这支发簪时,就想到自雨亭前的荷花,觉着上官婉儿应该会喜欢,因此,他便买了下来。 可直到如今,他也没把簪子送出去,或许,他清楚,以上官婉儿谨小慎微的性格,若不是决定接受他,开始这段感情,是绝不会收下这簪子。所以,明知道被拒绝,他不想多此一举。 想到这儿,他轻轻叹了口气,将簪子收了回去。 次日清晨,喷嚏连天的袁一回到房中,看到上官婉儿和太平已经起床梳洗好了,他便抱着被子一头倒在床上,道:“你们白天要去干活,不在房里,我先睡一会儿。” 上官婉儿转头瞧见他满脸通红,皱眉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太平插话道:“婉儿,你就别瞎操心了!这家伙,在我的寝殿上守了半年,什么风吹雨打没经历过。我看他越是被折腾,骨头就越硬朗,他生病,怎么可能?” 听到这话,他冷冷一笑:“公主,可是太瞧得起我了!话说回来,就算是块石头被风吹,受浪打也会掉沙,更何况我不是石头。” 太平打量了他一眼,皱眉道:“这么说,你是真病了?” “没错!真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 这时,太平看到袁一的被子湿漉漉的,她上前往被子上一摸,感觉几乎都能拧出水来:“你被子这么湿,你昨晚是掉海里了吗?” “昨晚,我靠着栏杆睡着了,半夜一个浪头打了,没躲过就淋成了落汤鸡。” 太平道:“你傻啊!既然淋湿了,不知道回房把被子换了吗?” 他侧身看着太平,一脸莫名其妙道:“公主,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太平“呵呵”冷笑几声,道:“关心?你?怎么不打盆水照照,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什么地方值得我关心,再说,我为什么要关心你这个狗奴才?” 听到这番言辞激烈的否认,袁一心语:“哇哦!这丫头真是在关心我,她可是太平公主,关心我?怎么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正在这时,房外响起赵猛的敲门声:“喂!你们还要睡到什么时候,该干活了!” 上官婉儿将门打开,赵猛大步流星地走进房中,看了眼太平,皱眉道:“你叫什么来着?” 太平白了他一眼:“唐玖。” 太平向来图新鲜,化名从来不会用第二次,所以,如今来到扬州,想着自己在家排行第九,于是便给自己起了唐玖这个名字。 赵猛点点头:“对,唐玖!你先到老大房里,把他的房间好好打扫一遍,然后,再把他的马牵到甲板上透透气,顺便把鬃毛刷刷,最后,把老大换下来的衣裳给洗了。” 说罢,又看向上官婉儿:“你就负责到底仓把我们的马喂饱草料,就行了!” 见状,太平愤愤不平道:“为什么我的活这么多,而她只要喂马?我知道了,一定是屁股下巴对我怀恨在心,故意玩针对!” 这时,上官婉儿开口道:“主子,不如我们把差事对换吧!” 太平正要欣然接受时,赵猛却阻拦道:“不成!既然,唐玖都说了,我们是在玩针对,怎么可能让你们对换差事呢?” 太平虽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计可施,皱眉道:“好!我早就料到,你们不会让我好过!不过是打扫,遛马,洗衣裳嘛,还不至于玩死我。等我把大事办完,我再一个个玩死你们!” 赵猛冷冷一笑:“这狠话还是等到,你能玩死我们的时候再说吧!至于现在,赶紧给老子干活去!”说罢,推着太平往薛老大房里去了。 见此,袁一看了眼近前的上官婉儿,叹了口气:“公主的报复心有多重,我可是有深刻体会!薛老大一定是犯了太岁,才惹上这丫头,真为他下半生,或者说下半身担心啊!” 上官婉儿道:“劳烦,你在替别人操心前,还是先顾好自己。把你被子给我,我顺道带到甲板上去晒晒,先盖我的被子吧!”说着,她抱来自己床上的被子,给袁一换上。 见她抱起湿被子往房外走,袁一将她叫住:“婉儿!” 她转头道:“还有什么事吗?” “谢谢!” “嗯。” “还有……”说着,他将手伸到兜中,犹豫片刻后,掏出锦盒:“这个我买了很久,一直想要送给你。” 她呆立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其实,我早该告诉你,我已经有意中人了,不会再喜欢别人,所以,还是把这个送给适合的人吧!” 霎时,各种失落,心痛,沮丧朝他涌来,为了掩饰受伤后的脆弱,他强装笑脸道:“这招不错!拒绝得这么彻底,我自认为,我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可你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再纠缠你了,你总算是清净了。” 上官婉儿没有说话,转过身走了出去。袁一将锦盒往床头随意一扔,带着满心的惆怅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不知睡了多久,隐隐听到推门声,他睁开眼看到太平蹑手蹑脚地进了房,将手中端着碗放到案几上,而后,又蹑手蹑脚走到房外。 正当她准备重重关上门,想以此惊醒睡在床上的袁一时,袁一却从床上坐起,看着门外满脸尴尬的她,笑道:“公主,这是?” 说着,看了眼案几上的碗,吸了口气:“闻着像姜汤,公主是打算做好事,不留名吗?” 太平否认道:“你少自作多情,这姜汤又不是给你的,我是……我是打算凉了自己喝的,不行吗?”说着,走到房里端起案几上的姜汤。 见状,袁一起身看着太平,笑了笑:“谢谢!” “你谢什么谢?说了,这姜汤不是给你的!” 袁一继续道:“今天,我遇到一件伤心的事,可看到这碗冒着热气的姜汤,好多了!” “哎呀!怕了你,一碗姜汤都要惦记,给你喝!”说着,将姜汤给了袁一。 袁一喝了口姜汤,笑道:“对了,公主怎么知道,姜汤有祛风寒的作用?” “船家说的。刚才在膳房见他煮了一大锅,就顺便要了一碗。” 他点点头,笑道:“谢谢!” 太平指着他,皱眉道:“喂!不过,只是一碗姜汤,能不能别用这种感激涕零的眼神看着我,让人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他笑道:“有这么明显吗?” 这时,太平看到地上有个锦盒便将它捡起,打开看到里面的荷花簪子,笑问道:“真奇怪,这里怎么有支簪子?命很长,这是你的吗?” 他笑了笑:“公主,喜欢吗?” 话音刚落,看到上官婉儿也端来一碗姜汤站在门边,顿时,满脸尴尬地袁一心语:“婉儿偏巧这个时候出现,肯定误会我前脚刚被她拒绝,后脚又拿着同样的东西讨好公主。虽然,知道她对我无意,可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个渣男。” 正在这时,端详着簪子的太平开口道:“从材质来看这簪子是地摊货,可样式还算精巧,我就勉为其难留着吧!”说着,她好像忘记自己现在是男子打扮,只见她饶有兴趣地将簪子插到发髻上,见到门外的上官婉儿,便跑上前询问道:“婉儿,你看这簪子怎么样?” 上官婉儿正要回答时,看到薛老大和赵猛从房前经过,当他们看到太平头上的簪子,皆是一脸错愕。薛老大打量了一眼太平,嫌弃道:“你想要扮女人就先把胡子给剃了,这样看上去就没那么恶心。” 太平摸了摸黏在唇边的两撇小胡子,白了他一眼:“我就喜欢这样,你管得着吗?” 赵猛道:“唐玖,你的活还没干完,怎么又在这儿偷懒了!赶紧给老子干活去!” 太平没好气道:“不用你说,我知道了!” 见薛老大和赵猛走远,太平拿下簪子,看到上官婉儿也端来了一碗姜汤,便道:“你这姜汤是要给命很长的吗?” 上官婉儿看了眼袁一手中的碗,道:“我想他已经喝过了,没必要再喝一碗,我拿去倒掉。” 见状,袁一指了指太平头上的簪子,道:“公主,其实,这簪子不能算是我的。” 第41章 荷花簪子在线阅读 第41章 荷花簪子 第41章 荷花簪子 第42章 见色忘友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2章 见色忘友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2章 见色忘友 太平纳闷道:“什么意思?” 袁一继续道“这簪子不是我掉的,不知道它怎么会在我床边,所以……” 太平愤然拔下簪子,道:“既然不是你的,那你还问我喜不喜欢?” “刚开始,以为是之前的船客掉在房里的,想着要是公主喜欢,就当做个顺水人情。后来,想到房里除了公主,不是还有上官姑娘吗?所以,想着这簪子可能是她的。” 听到这话,太平向上官婉儿问道:“你簪子是你的吗?” 上官婉儿犹豫了片刻,点点头:“是。不过,公主若是喜欢,就拿去吧!” 太平把簪子放入锦盒,送到上官婉儿手中:“我又不是捡破烂的,以为捡到什么都会当宝贝似的拿着吗?” 说罢,太平转头怒瞪了他一眼:“你这个狗奴才!以后,还敢像今天这样话只说一半,我就把你的嘴给缝了,让你做一辈子的哑巴!”说完,自顾自地走开了。 见状,袁一正想追上去向太平解释几句,可看到端着姜汤的上官婉儿正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满脸为难的他看了看太平,又看了看上官婉儿,喃喃道:“这边是友,这边是色,人之常情见色忘友,这边!”说着,便去追上官婉儿。 当他来到甲板上,看到上官婉儿站在栏杆边,正要将姜汤倒进海里,他急忙上前抢过碗,笑道:“倒了多可惜,还是给我喝了吧!” 上官婉儿冷冷道:“你不是喝了一碗吗?喝那么多干嘛?” “因为这是你送来的,哪怕是毒药,我都要喝。”说着,他喝下姜汤,将碗递给上官婉儿道:“太好喝了!我还要一碗。” 这时,上官婉儿嘴角晕开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可不是来伺候你的,要喝自己去伙房拿!” 他们并肩站在床头,袁一望着幽蓝的大海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不瞒你说,我曾经可是情场高手,所以,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吃醋了?” “你就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簪子还给你。”说着,她将锦盒还给袁一后,继续道:“以后把东西收好,别到处乱扔。” 袁一皱眉道:“你既然都收下了,没必要再还回来吧!” “我之所以收下簪子,都是权宜之计。刚才在房里,你一会这儿,一会那儿,公主可不笨,我不想让她误会我和你之间有什么瓜葛,才会替你圆了这谎。” 袁一满脸狐疑道:“真是这样?” “不然呢?” 袁一耸了耸肩道:“我送出去的东西绝不会再收回来,若你一定要给我,那我就去跟公主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这簪子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怎料到郎有情,妾无意,然后,再顺势求她撮合我们。” 说着,他向上官婉儿挑了挑眉:“你知道的,公主心地善良,又最会给人帮忙,保不准她一高兴给我们赐个婚什么的。” 上官婉儿满脸不悦道:“你真要这样耍无赖吗?” “谁让你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我自认为是个正人君子,可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被逼急了也可以很无赖!” “随你。簪子给你。”说着,上官婉儿将簪子还给他,而他却不肯收,只见他向前迈了一步,笑道:“让我把簪子收回来也可以,除非……” 见他逼近,上官婉儿恼道:“你想怎么样?” “你觉得呢?”说着,伸手解下上官婉儿腰间的香囊,笑道:“你把这个送给我。” 上官婉儿满脸无奈道:“今天,我总算见识到什么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说着,上官婉儿还回簪子:“我还要去喂马,不跟你废话了!”说罢,转身离开。 看着远去的背影,袁一嘴角露出一丝甜笑,将香囊和簪子收到兜里也走开了。 这时,袁一正拉着风帆转向,看到太平正抱着一大堆衣物往甲板上来,跟在她身后的赵猛见她慢吞吞地,便不停催促她加快脚步,而她则不耐烦道:“看你长得跟头牛似得,个性怎么就这么鸡婆,你都盯着我干了一天活,你不累,我还嫌烦呢!” 见状,袁一将风帆拴好,走到太平面前,笑道:“主子,这是要洗衣裳吗?我来帮你吧!” 太平扭头道:“我才不要你帮忙,滚开!”见她迈开步子,袁一追了上去:“刚才是我的错,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生气了,好吗?” 太平没有理会他,将衣物丢到木盆里,而后,拿起拴在栏杆上的木桶,正要抛到船下舀水。袁一殷勤地抢过木桶:“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吧!” 当袁一将水倒好,太平蹲下身子,看着满盆的衣物正无从下手之时,一旁的赵猛喝道:“发什么愣?赶紧洗啊!” “知道了!”太平翘着手指,从盆里拿起一件衣物,皱眉喃喃道:“这要怎么洗呢?” 赵猛冷冷一笑:“我就不信,你长这么大从没洗过衣裳,你这小子就别耍花样了,老老实实把这些给我洗了!” 见状,袁一长长叹了口气:“我家主子,还真从没洗过衣裳,更何况是替……”说着,仔细一看太平手中提着衣物,竟是条男子贴身穿的底裤,深深吸了口气道:“如果我没看错,这条应该是你们老大的……” 赵猛看了眼太平,满脸淡然道:“没错!只是条底裤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袁一摸了把额头上的汗:“薛老大,难道不自己洗底裤吗?” 赵猛看了眼太平,笑了笑道:“以前当然是自己洗,不过,现在有个下人,当然是人尽其用。” 太平提着裤子转向他们,起身道:“你们刚才说这是什么裤?” 赵猛道:“底裤!” 太平满脸惊讶:“什么?底……裤!太恶心了!”说着,她随手将裤子一扔,恰巧这时薛老大经过,裤子不偏不倚往他脸上砸去,幸好他身手敏捷将裤子接住,怒瞪太平道:“你到底哪儿有毛病?洗个衣裳都要找抽!” 太平一把推开薛老大,怒气冲天道:“死变态!滚开!” 见她一溜烟的跑进了船舱,赵猛大喊道:“臭小子,衣裳还没洗完,又想去偷懒啊!” 袁一看了眼薛老大:“你们这次做得真有些过分了,就算是我家主子得罪你们在先,可不能让她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样太糟践人了!” 薛老大仔细看了眼裤子,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突然满脸尴尬对赵猛道:“以后,我的这些东西,别随便拿去让人洗!今天给唐玖的教训也够了,别再玩他了。” 赵猛看了眼袁一,耸耸肩道:“既然是老大吩咐,那好吧!” 袁一回到房中,看到太平躺在床上,正捂在被子里啜泣,见状,他心语:“这丫头的男女观念向来都很淡漠,这会儿,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颇感纳闷的他走到床边,拉了拉被角:“所谓不知者无罪,公主没必要哭成这样吧!” 太平哽咽道:“狗奴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我的确没看到。只是我听到了而已。” 太平拿下被子,坐起身嚎啕大哭道:“命很长,我该怎么办?要是让贺兰敏之知道我洗了别的男人的底裤,一定认为我不守妇道,不再冰清玉洁了。他一定会嫌弃我,不娶我,那我该怎么办?” 袁一安慰道:“公主说得太严重了吧!这不过是件小事,公主想太多了吧!” 太平抹了把泪,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真是我想多了?”说着,打量了眼袁一道:“对了,你也是男人,那我问你,假如我想嫁给你,而你又知道我洗了别的男人的……你还会娶我吗?” 他满脸尴尬道:“这个嘛……” “我要听真话!” “其实,公主这个问题忽视了喜欢,这个最重要的因素,所以……” 太平点点头:“那好吧!我把问题改一下,如果你喜欢我,而我又想嫁给你,然后,你知道我洗了别的男人的……你还会娶我吗?”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其实,婚嫁这回事,最重要的是门当户对,所以……” 太平白了他一眼:“你还真麻烦!好,我就再把问题改下,如果你喜欢我,而我又想嫁给你,恰好我不是公主,你也不是奴才,然后,你知道我洗了别的男人的……你还会娶我吗?” 他点点头:“如果在公主不是公主,我也不是奴才,恰好我又喜欢公主的前提条件下,然后这一切全都是假设,并且绝对不可能真实发生的情况下,我会娶。” 太平皱眉道:“这不就结了!我就不懂了明明是个简单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说得这么复杂!” 听到这话,他心语:“简单点?你可是公主,而且还是太平公主,我不努力撇清关系,万一留下什么误会,我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这样想着,他笑道:“简单也好,复杂也罢,公主不要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再说,等到了扬州,公主就和薛老大分道扬镳,说不定这一辈子也遇不到他,所以,今天这件事,完全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听到这话,太平一拍手笑逐颜开道:“没错!就这样!不过,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去,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听到这话,袁一劝阻道:“我们还在薛老大的船上,更何况他手下可是有几十号人,我们这边就一个人,要是真动起手来我们可占不到便宜。” 太平满脸不解道:“一个人?你,我,婉儿一共不是有三个人吗?” 他冷冷一笑:“多谢提醒!若动起手来,我不但要对付几十个人,还要保护公主和上官姑娘,所以,我们这边只能算半个人。” “喂!你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别告诉我,你连那些草包也打不过!” 他解释道:“也不是说打不过,只是出门在外,我不想惹麻烦!” “这样啊?那实话告诉你,这个麻烦我惹定了!” 第42章 见色忘友在线阅读 第42章 见色忘友 第42章 见色忘友 第43章 施展报复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3章 施展报复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3章 施展报复 听到太平的这番表态,袁一暗暗留了个心眼,知道太平在枕头下放了一包从宫中带来的“一泻千里”,他便趁太平不在用面粉将药掉了包。 果然不出他所料,次日晚间,太平趁着赵猛等人聚在一起赌钱的时候,溜到伙房,支开了替他们煮茶的船工,然后拿出“一泻千里”正往茶水里倒时,却被薛老大的人抓了个正着。 这时,袁一正与船主闲聊,突然听到从伙房传来一阵吵闹声,他们便赶了过去。 他们前脚刚到,薛老大和赵猛等人后脚就来了。抓住太平的男子见薛老大来了,便走到他面前,递上一包粉末道:“刚才属下正要去茅房,看到唐玖鬼鬼祟祟地往伙房去,便留了个心眼跟了过来。果然看到他拿出这包□□,放到我们的茶水里,若不是我发现及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见状,袁一气定神闲地走到薛老大面前,指了指他手中的粉末:“这可不是什么□□。实不相瞒,我家主子向来习惯在茶水加些面粉,所以,都是一场误会。” 薛老大冷冷一笑:“他的习惯,我管不着,可为什么要放在我们的茶水里?” 袁一道:“我家主人是官宦子弟,总有些随心所欲的坏毛病,所以,她想着要喝茶,看到火上正煮着一壶,便顺手拿来喝,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薛老大将粉末放到鼻前闻了闻,道:“你说是面粉,证明给我们看。” “没问题!”袁一说着,接过那包粉末正要服下,只见太平一个劲向他摇头使眼色。 他不以为然冲太平笑了笑,拿起一碗水就这粉末服下后,对薛老大道“看,没事吧!这下该相信了吧!” 见此,薛老大看了眼太平道:“看来他也被你蒙在鼓,刚才他吃的是面粉,还是一泻千里由你来说吧!” 听到这话,袁一舔了舔嘴唇,似乎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他向太平问道:“我明明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话间,他感到腹内一阵剧烈的绞痛。 太平搓着衣角,满脸愧疚道:“我故意让你发现枕头下的一泻千里,再让你掉包,这样就能让你安心,不会再破坏我的计划。” 袁一捂着肚子,憋得额头直冒冷汗:“我真是服了你!” 这时,薛老大吩咐赵猛道:“唐玖不守江湖规矩,把他的衣裳扒了扔到海里!”说罢,自顾自地走了。 赵猛指了指身边的两个男子:“你们去把唐玖办了,其他人继续赌钱!” 见状,袁一急忙向赵猛求情道:“我家主子一时糊涂,你就……向薛老大求情……饶她这一次吧!” 见他边说话,边臭屁熏天,便嫌弃地捂着嘴道:“唐玖,这家伙自讨苦吃,你就别管他了,赶紧去茅房吧!” 他拦住赵猛,不依不饶道:“今天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们把她丢到海里去的。” 赵猛一把将他推开,冷冷一笑:“那可由不得你了!” 这时,袁一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办法,便道:“这样,我跟你对赌,如果我连赢了三十把,你就放了我家主子,可哪怕我输了一把,我就自断一臂,怎么样?” 赵猛不屑道:“连赢三十把?你这小子也太狂妄了吧!今晚我的手气可好到不行,你硬要来送死,我也不拦你!” 袁一喜不自胜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没错!”说着,赵猛解下腰间的佩刀,扔给身边的人道:“你去把这刀磨利索了,待会用它断臂,看起来才够刺激!” 见接过刀的男子应声而去,赵猛将头一偏,向袁一道:“还愣着干嘛,走吧!” 袁一捂着肚子,深深吸了口气:“可以。不过,先拉屎!”说着,朝茅房奔去的他,又折了回来:“这药不是普通的泻药,更何况一下子喝了几十个人的量,我这问题一时半会还真解决不了,不如你把赌桌搬到茅房外吧!” 赵猛看了眼身边的兄弟,满脸不情愿道:“那怎么成?” “那我把马桶搬动你房里,边拉边赌……不行了,要出来了,就这样吧!” 听到这个提建议,大惊失色的赵猛一把拉住他,道:“哎呀!怕了你!千万别把马桶弄来,我这去搬赌桌。” 如此,袁一与赵猛就在茅房前开始了赌局。袁一精通各种赌术,自认为即便赌遍天下无敌手,因此,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敢与赵猛对赌。 虽然,袁一在马桶上和赌桌前忙的不亦乐乎,可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就连赢了三十把。 这时,傻了眼的赵猛与众人面面相觑,而后,他愤然扯下鼻子前的方巾,指着茅厕大骂道:“一定是你这小子使诈!就算你运气再好,也不可能连赢三十把!” 这时,坐在马桶上的袁一听到这话,看了眼一旁守着他的男子,道:“赵兄弟,说话可得凭良心,你外面有十几双眼睛盯着我,还弄了个在茅房里陪我拉屎,这样都能使诈,你们当我是千手观音啊!” 满脸纳闷的赵猛低声向身边的兄弟询问道:“刚才赌钱的时候,你们看到他出老千了吗?” 见众人皆是摇头说“没有”赵猛更加纳闷,正在他低头沉思时,袁一从茅房里走了出来,指了指被绑着的太平道:“现在胜负已分,是不是该兑现承若,把人给放了?” 赵猛长长地吐了口气,向身边的人吩咐道:“放了唐玖!” 见状,身边的人满脸为难道:“赵大哥,刚才老大吩咐要把唐玖丢到海里,这会儿把她放了,恐怕会交不了差!” 赵猛满脸不悦道:“老大那边,我来担着,你只管放人就行了!” 袁一走上前,看了眼松了绑的太平,道:“主子,这回应该玩过瘾了,可以回房睡个好觉了吧!” 太平白了他一眼,转身迈开步子,松了口气的袁一追上她的脚步,这时,赵猛突然上前,拦住袁一,笑道:“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再赌几把玩玩?” 袁一摇头道:“我拉得只剩半条命了,我要回去好好歇会儿。” 赵猛继续游说道:“一泻千里的药效应该还没过,保不准过一会儿你还要来茅房,不如我们干脆留下再玩几把,怎么样?” 这时,太平嘴角浮现出一抹使坏的微笑,她推了推袁一:“方才他答应了你的要去,现在我们也得懂得礼尚往来,你去跟他赌几把!” 袁一心里是不愿意再赌,可听到太平这么说,只好答应道:“既然我家主子发话了,那我就……” 话还没说完,又感到腹内一阵绞痛的他,停顿了片刻,捂着肚子道:“我先上个茅房,再跟你赌。” 太平笑了笑:“去吧!你一个人又要拉又要赌太不方便了,我留下来帮你。” 袁一慌忙拒绝道:“我没问题!主子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太平就将他往茅房里推:“别废话!拉你的屎去!” 这回,他与赵猛对赌了两个时辰,从摇筛到双陆,再到牌九,对赌的方式换了好几种,可赵猛一回都没赢过。 待“一泻千里”的药效终于过了,袁一拖着两条软得如章鱼般的腿走出茅房,有气无力地扶着赌桌,看了眼赵猛道:“现在你们该赌够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太平笑盈盈地走到他面前,晃了晃手中一沓写着字的纸道:“这些是他们的卖身契。他们不但把银子输光了,还把自己赔了进来,就算他们想赌也没东西拿来赌了,不是吗?” 听到这话,赌红了眼的赵猛一拍桌子:“谁说我们没有东西了?” 太平冷笑道:“是吗?那你倒说说看,还有什么东西能拿来赌?” 赵猛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扔到赌桌上,见状,太平捂着眼睛,愤然道:“你这是干嘛啊!” 赵猛道:“我用衣裳跟你们再赌一把。” 正在这时,不知是谁请来了薛老大,他见赵猛光着膀子站在赌桌前,怒喝道:“胡闹!把衣裳给我穿上!” 见了薛老大来了,赵猛蔫了半截,他慌忙穿上衣裳正要上前解释几句,只见薛老大一抬手:“闭嘴!滚到一边呆着!” 一旁的太平打了个哈欠,道:“好困啊!高仁,把我们赢回来的这些狗腿子绑了,等到了扬州再把他们打包卖了,兴许可以赚几个钱花花!” 见太平迈开步子要离开,薛老大拦住她道:“我要他们的卖身契,开个价!” 太平道:“开价可以,就怕你银子不够付!” 听到这话,赵猛叫嚣道:“我们带了十箱银子,会少你那点小钱吗?” 听到赵猛口无遮拦,薛老大怒瞪了他一眼,示意让他闭上嘴。 太平笑了笑:“多谢提醒!屁股下巴,既然你们有十箱银子,那赎金我要十一箱银子。” 薛老大咬牙切齿道:“唐玖……别太过分了。” “谁让你惹我?不想花银子也可以,你与高仁赌一把,要是赢了,他们的卖身契全都归你,要是输了,你就签张卖身契给我,怎么样?” 第43章 施展报复在线阅读 第43章 施展报复 第43章 施展报复 第44章 诡计得逞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4章 诡计得逞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4章 诡计得逞 正在薛老大犹豫之时,赵猛提醒道:“老大,别跟他们赌,赢不了!” 听到这话,袁一拍了拍赵猛,笑道:“赵兄弟,你总算是开窍了,可就是晚了点。”说着,他走到太平面前,伸手道:“主子,既然他们是我赢回来的,是不是该交给我处理?” 太平犹豫了片刻,将卖身契交到他手中:“好吧!” 他对薛老大道:“我觉得,出门在外最重要是多交朋友,少惹麻烦,我家主子和薛老大之间的过节想必大家都很清楚,其实,今晚下药也好,赌钱也罢,我家主子只是想出口气,所以,我替她让一步,可以卖身契还给你们,不过条件是薛老大任劳任怨地伺候我家主子五日,怎么样?” 听到这话,太平满脸不乐意道:“什么?才五日?” 袁一道:“不是答应交给我处理吗?” 太平勉为其难道:“好吧!” 听到太平的表态后,袁一向薛老大询问道:“薛老大,同意吗?” 薛老大用敏锐的目光打量了眼袁一,隐隐觉得他深不可测,便迫于无奈答应道:“好。他们的卖身契给我。” 见袁一要将卖身契交给他,太平阻拦道:“口说无凭,万一你反悔怎么办?先立字为据,我再把卖身契给你。” 见状,袁一开口道:“我相信薛老大的为人,不用立字为据。” 太平满脸不悦道:“你跟他才认识多久,凭什么相信他?” 袁一回答道:“我们还在海上,而薛老大的人手也不少,若遇到的是背信弃义之徒,我们三个早就被丢到海里喂鱼了,可薛老大不但没有动手对付我们,还很客气地与主子商议赎金,这恰能证明他是个守信的人。” 太平点点头:“好吧!我就信你一次。”说着,看向薛老大:“屁股下巴,明日天一亮,我就要看到你站在我房外!” 说到折磨人太平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因此,薛老大落到她手中,不出意外地被折腾得七荤八素。 譬如,薛老大在房中擦地时,太平就嗑瓜子,还故意将瓜子壳撒得到处都是,薛老大知道她是故意为之,也只能忍气吞声地擦了整整一天的地。 再是,太平吩咐要喝茶,每回薛老大端来的茶,她不是说太热了,就是太冷了,最后逼得薛老大同时提来一壶热水和一壶冷水,她说太热就往茶盏里加冷水,说太冷就往里面加热水。 还有,太平走出房门就用绳子拴在薛老大的腰带上,而后,牵着绳子的另一头来到甲板上溜达。这会儿,恰好遇到赵猛,当他看到太平这样对待薛老大,便愤然抢过绳子,怒喝道:“唐玖,你太过分了!我们老大是人,不是小猫小狗,这样牵着他算什么意思?” 太平不以为然道:“怕他到处乱跑,才要牵着他!再说,绳子只是拴在他腰上,又没拴在他脖子上,用得着大惊小怪吗?” 赵猛道:“不管怎么着,不许这样拴着他!”说着,上前要解开薛老大腰上的绳子。 见状,太平阻止道:“住手!你可搞清楚了,现在五日限期还没到,屁股下巴可是我的奴才,爱怎么折腾他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一直沉默的薛老大,开口道:“赵猛,随他吧!” 赵猛放开手,满脸愧疚看着薛老大:“明明是我犯的错,却让老大代我受过,我真是太混蛋了!”说着,他狠狠往自己脸上扇了一个巴掌。 见此,太平拍手叫好道:“这下打得还不够响亮,再来下!” 怒不可遏的赵猛看了眼太平:“现在能笑就多笑点,以后有你哭日子!”说罢,愤然离去。 不远处的袁一和上官婉儿将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这时,袁一开口道:“我不得不承认公主真是个大魔头,总是有办法践踏别人的自尊,毁灭别人的骄傲,最后,却被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上官婉儿打量了他一眼:“你是在说薛老大,还是在说自己?” “两者都有吧!对了,我一直在想,薛老大这帮人,在这个档口上带着这么多银子到扬州,他有没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带头大哥?” 上官婉儿摇摇头:“你太小看离魂香创造的利益了,我相信即便是利得的十分之三,也绝对是一笔惊人的巨款。不过,有件事大致可以确定,薛老大来扬州办的事一定和离魂香有关。” 他若有所思道:“说得有几分道理。其实,我对离魂香的事一直都很有兴趣,打算到了扬州把你们安顿好了,就着手查探离魂香组织,可我不想让公主接触这件事,虽然她来扬州的目的是为了离魂香,可毕竟太危险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一直纳闷,公主身骄肉贵,不但半点苦头都吃不了,还是个做事全凭兴趣的半吊子。可这一路上她却任劳任怨,单凭铲恶锄奸这个理由,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 上官婉儿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当然还有个重要的原因,贺兰敏之去扬州带了罂粟姑娘同行。” 他摸着下巴道:“贺兰敏之嫌公主坏事,却带了罂粟同行,这样就说得过去了。”说着,他看了眼被太平牵着的薛老大:“我觉得,从薛老大身上应该能找到一些关于离魂香的线索。我调查这件事,你不会在意吧?” “你只要保护好公主,其他事我才懒得管你。” “其实,你也知道,深入虎穴很容易遇到危险,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说些譬如担心,或者关心的话呢?” “这样啊?好吧!”上官婉儿拍了拍他:“你,好自为之!” 袁一微笑着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抬头瞧见上官婉儿已经走开,便皱眉喃喃道:“好自为之?算什么?说句关心的话真有那么难吗?” 这日,船抵达了扬州,可薛老大还要再伺候太平两日,为了遵守约定薛老大一行人和太平一行人都在同一间客栈住下。 晚间,袁一正同赵猛几个人在大堂喝酒聊天,看到贺兰敏之走进,他慌忙低下头,心语:“算日子,贺兰敏之应该比我们先到扬州,他这么快就发现我们行踪了?” 贺兰敏之走到柜台前,放下几钱银子对掌柜道:“劳烦将红梅三房的薛绍请来。” 袁一听他要找薛绍,心语:“红梅三房不是薛老大吗?原来他叫薛绍,他怎么会认识贺兰敏之?” 没过多久,掌柜就把薛绍请到大堂,只见他熟络地与贺兰敏之寒暄了几句,便随贺兰敏之走了出去。 见状,袁一找了个借口离开,而后出了前堂从后门追了出去,看到贺兰敏之和薛绍已坐上马车绝尘而去。 袁一隐隐感觉贺兰敏之和薛绍的关系有些蹊跷,可一时半会也猜不透其中的原由,想到上官婉儿足智多谋,便起意找她商量一下。 如此,他来到房外见敲门无人应答,门又是虚掩着,便推门走了进去。见房中的太平趴在案几上睡着了,便顺手搬来床上的被子给她盖上,却不小心将放在床头的一本《楚辞》碰到了地上。 他躬身去捡《楚辞》时,从书页中掉出一张纸,他将纸捡起端详着纸上娟秀的字体,喃喃道:“脂权泪主题曲‘泪忆’,这是什么?” 说着,他继续看下去: 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昨日誓言一瞬苍凉,任你在眼中,化泪流尽。 心念已死,心思不止,记得情缘被你斩断,思念却为你,藕断丝连。 命运安排相遇,历史注定分离,你逃不开角色枷锁,只是怯懦。 命运安排相遇,历史注定分离,我不相信宿命难违。 一直等你,期望出现,不是下世轮回。 他将《泪忆》看罢,他心语:“我虽然不通文墨,可也看得她写的这些东西韵律不像词,也不像诗,莫非主题曲是种新的文体。 正在他纳闷之时,提着茶壶的上官婉儿走了进来,当她看到袁一手中的《泪忆》,她的神情骤然变得慌张,可很快便归于平静。她放下茶壶,伸手道:“难道不知道‘不问自拿,视为贼’吗?” 他把纸还给上官婉儿,解释道:“我可不故意的。我拿被子不小心将楚辞碰到了地上,去捡时这张纸就从书里掉了出来。再说,我若真偷了你这首主题曲,往好里说也算是个雅贼!” 上官婉儿见太平正睡着,便往门外指了指,会意的他跟着上官婉儿来到房外的走廊上。 倚着栏杆的上官婉儿,望着天空的圆月出了一会儿神,道:“你也知道主题曲?” “你纸上不是写着吗?我猜主题曲应该是种新文体。” 上官婉儿难掩惆怅:“我也不知该怎么说。” 见此,袁一隐隐察觉出来一些什么,问道:“我感觉,你挺在意那首主题曲?” 第44章 诡计得逞在线阅读 第44章 诡计得逞 第44章 诡计得逞 第45章 姻缘天注定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5章 姻缘天注定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5章 姻缘天注定 上官婉儿轻轻叹了一声,意味深长道:“那是我唯一能带来的东西,或许,你不明白,可它对我的确很重要。” 他点点头:“我是有点迷糊。说句实话,我刚才看你的主题曲,韵律挺奇怪,是我鉴赏能力有限吗?” 上官婉儿摇摇头:“像你说的那样,主题曲算是一种新文体,但它必须得配上曲子才算完整。” “我懂了,主题曲就像乐府诗?” “算是吧!” “能唱几句听听吗?” 上官婉儿低着头:“它还没来得及配曲子,所以……” 看到上官婉儿一脸失落,他伸手道:“如果信得过就把主题曲交给我,一定帮你找个谱曲高手,不但让它变得完整,而且完美,如何?” 上官婉儿将写着《泪忆》的纸交给他,笑道:“若能如此,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该怎么谢你?” “谢什么谢?随便以身相许就行了!” 上官婉儿打量了他一眼:“就你?别闹了!” 袁一长长叹了口气:“看我说得多严肃,哪里像闹了?我现在心情,只能用这句诗来形容‘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上官婉儿满脸无奈道:“劝你一句,以后别装婉约了,就凭你这气质注定你五行缺才,所以,别再拧巴自己,恶心别人!” 袁一凑近在她身边嗅了嗅:“没酒味?说话这么损,不像是上官婉儿,倒像是林菲菲的作风。” 她愣了片刻:“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刚才来房里,找我有事吗?” 袁一点点头:“刚才在前堂,我看到贺兰敏之来这儿把薛绍接走了,你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 原本望着圆月的上官婉儿听到问话,转过头道:“你说的薛绍,指的是薛老大么?” “没错!” 上官婉儿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这世间的姻缘还真奇妙!看来,以后会越来越有意思。” 他皱眉道:“你不是更应该关心薛绍怎么会认识贺兰敏之?或者,他与离魂香组织是不是有所联系?可看你好像更关心他的名字,这关注点也太奇怪了吧!” 上官婉儿道:“我觉得,薛绍应该不会是离魂香组织的人,可你追他这条线应该没错。” “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就这样吧!对你刚才说的姻缘是薛绍和谁的姻缘?” 上官婉儿故弄玄虚道:“反正不是你,也不是我,以后就会知道了。” “你怎么每次都是说一半,藏一半,就不能说清楚点吗?” “我说已经够明白了,只是你的脑子有点,你懂的。”说罢,转身进了房。 见被嫌弃,独自在走廊上的袁一轻叹几声,迈开步子走到前堂时,突然想到些什么,喃喃道:“婉儿说薛绍的姻缘不是我,也不得她,难道是公主?那天在湖边她喝醉了,一个劲的拉着我说,她能看到身边人的结局,却唯独看不到我,因为历史上没有我之类的话。难怪她总喜欢看着星星出神,原来是在夜观星象。” 这时,他听到身后响起一个说话声:“喂,没毛病吧!一个人在嘀咕什么?” 他转头看见是太平,便道:“主子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太平一脸不满道:“有没有看到屁股下巴?那家伙刚才在房里打扫,见我睡着了,就不知道溜到哪去了?” 见此,他心语:“这丫头,真是一刻也离不开薛绍!常言道日久生情,保不准婉儿的姻缘之说很有可能会成真。”这样想着,他试探着问道:“主子,我有个有趣的问题。” “什么问题?” “问题是这样,你不小心掉到水里面,岸上正好站着贺兰敏之和薛老大,你会想要其中哪一个来救你?” 太平白了他一眼:“这是什么破问题?简直比那个譬如,我和婉儿同时掉进水里,你还先救哪一个还要更弱智!” 他皱眉道:“弱智,有吗?我觉得挺有意思。” “太有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会先救哪一个?” 他心语:“这丫头,刚才还说弱智,现在又问我救哪一个,她还真有意思!”这样想着,他回答:“当然是救婉儿。” 太平满脸不快道:“为什么啊?” “因为,岸上已经有贺兰敏之和薛老大抢着来救主子,所以,我没必要凑这个热闹,当然是救婉儿。” “狗奴才!这明明是两个问题,你就瞎扯吧!”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太平瞥见薛绍走下马车,便快步冲出客栈,对着正与贺兰敏之话别的薛绍,怒骂道:“你这家伙趁我睡着就溜出去玩,你找死啊!看来就算在房里,也要用绳子把你拴着,不然,一下子又跑没影了。” 贺兰敏之一直背着身子,此时,听到说话声,他便转身打量起满脸惊诧的太平,嘴角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你这衣裳,挺合身嘛!” 太平知道来到扬州早晚会碰到贺兰敏之,可如今却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让她不由得既兴奋又慌乱,可又想起他是与罂粟同行,太平心中的怒火又燃了起来。 因此,她索性不去理会贺兰敏之,径直走到薛绍面前,瞪了他一眼:“怎么还愣着,赶紧跟我回去!” 薛绍一脸尴尬道:“知道了!” 见太平迈开步子往客栈走,贺兰敏之伸手拦住她,柔声道:“我是担心你会有危险,才不让你跟来,还在生我的气吗?” 太平白了他一眼:“我认识你吗?滚开!” 一旁的薛绍见俩人举止不同寻常,便问道:“你们认识?” 贺兰敏之笑了笑:“我们何止认识。”说着,深情地看了眼太平,牵起她的手:“其实,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不过最近因为一些事情,她正在闹脾气,所以,才装作不认识我。” 薛绍看了眼男装打扮的太平,惊讶道:“没想到贺兰兄还有这癖好!” 听到这话,贺兰敏之笑着摇摇头撕去太平唇边的胡子,而后,扯下她束发的锦带,当看到她如瀑的发丝在风摇曳,薛绍顿时呆住了,喃喃道:“我真是眼拙,怎么没发现她是女人?” 贺兰敏之拍了拍看呆了的薛绍,道:“你也知道,我来扬州有要是在身,无暇顾忌她,所以,这几日就劳烦薛兄照顾下她。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敢对她有非分之想,我可不会轻饶你!” “啊?” “说笑罢了!我知道你不会的。” “是啊!当然!” 贺兰敏之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太平,对薛绍道:“我和她有些日子没见了,还有些话说,所以……” 薛绍笑了笑:“明白。那我先进去了。” 见薛绍走远,太平开口道:“你对薛老大说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贺兰敏之警觉地四下看了眼,道:“这里人多口杂,进马车说。” 在马车中坐定,贺兰敏之道:“你知道他是薛老大,可应该不知道,他真实身份是城阳公主的儿子薛绍。” 太平若有所思道:“自从城阳姑姑死后,薛绍就同他父亲定国大将军去了塞北,我们已经有许多年未见了,难怪我没认出他来。话说回来,既然他是薛绍,为什么不把我的身份告诉他,偏要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难道忘了小时候,城阳公主逗你说,让你长大后嫁给薛绍,当时你可连说三个讨厌他,所以,我这样做是想替公主免去了后顾之忧。” “我都快忘了这件事,倒是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公主说完讨厌薛绍后,转头就向众人说,以后要嫁只嫁给贺兰敏之。” 听到这话,太平的脸骤然红了,她低头沉默良久后,道:“小时候觉得薛绍普普通通,可现在看他不但长得俊朗不凡,还能洁身自好,最重要是这几日,我已经把他调教得特别听使唤,比起那些妾氏成群,性格阴晴不定,自命不凡的人,可好太多太多!” 太平见越说贺兰敏之的脸色就越难看,便更加得意道:“原本不觉得,可现在说着说着还特别心动,看来真不能错过薛绍,该想法子把他发展成驸马!” 眉头深锁的贺兰敏之听到这话,眼神突然变得如同受伤的老虎,怒道:“我不许!” 太平冷冷一笑:“我选驸马关你什么事?我乐意就好了!” 贺兰敏之倾身向前伸手掐着她的下巴,贴近她的脸,瞬间俩人的距离被拉得极近,彼此呼吸可闻,贺兰敏之一字一顿道:“不行就是不行!” 太平似乎被他火焰般的眼神镇住,愣愣道:“为什么?” “因为……我……”话到嘴边,可他始终没有说出口,他放开太平退了回去,沉默了许久,缓缓道:“你也说过,很多年没见过薛绍,所以,你并不了解现在的他到底是好,还是坏?还有,他本该驻守在塞北的都护府,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扬州是不是很可疑?我对他说那些话,只是为了保护你,不想你暴露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太平狐疑道:“是吗?” 第45章 姻缘天注定在线阅读 第45章 姻缘天注定 第45章 姻缘天注定 第46章 酒后真情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6章 酒后真情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6章 酒后真情 贺兰敏之点点头:“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吧!” 马车缓缓起行,坐在车中的贺兰敏之从怀中掏出那对布偶,只见它们身上多了许多歪七六八的缝线,像是曾被损坏过。此时,贺兰敏之卸下了那副冷如冰山的面孔,正用柔软细腻地眼神端详着手中的布偶。 只见,他用指腹轻轻抚摸着女娃布偶的小辫,他想起那日在春舍时,太平拿着这只布偶找上门,逼问自己对她的感情。当时,为了断了她的念想,他说了许多绝情的话。 后来,气急的太平拿起剪刀,剪坏了这只布偶后,可她还觉不解气,又拿起自己的布偶剪了起来。 当他看着泣不成声的太平丢下这对残缺不全的布偶,负气而去时,他感觉自己的心也像被剪得千疮百孔。他想要追去出紧紧抱住太平,告诉她,现在拥有一切都不及此刻的这个拥抱。 可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不能,即使这样的念头曾出现过无数,可他只能一次又次地克制,无视,再任由理将这种冲动淹没。 在客栈中,房中的袁一正要就寝,起身熄灯时,瞥见院子里的太平正一个劲地扯着花圃中的花朵,他想起太平每次受了气就会“辣手摧花”,又想起太平方才见过贺兰敏之,他便迈开步子走到窗边,不由得担心起太平。 这时,太平恰好抬头看着窗中的袁一,便招了招手示意让他下来。见此,他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而后便出门来到楼下。 这时,袁一和太平一同来到前堂,太平唤来店小二掏出一锭银子抛给他,道:“这银子够招呼我们一晚了吧!” 现在过了用膳时间,原本忙活着打烊的小二哥见到银子,顿时精神抖擞道:“够了!够了!小人这就为两位去准备酒菜! 不一会儿酒菜就上齐了,见抱着酒壶不撒手的太平连饮了好几杯,袁一便拿过给酒壶,皱眉道:“主子把我叫来就是看主子喝酒的吗?” “我今天心情不好,你陪我一醉方休!满上!” 他劝阻道:“喝酒伤身。主子还是少喝点吧!” 太平满脸不快道:“废话今天我听得够多了!你再敢给我啰嗦,我就剁了你,把酒给我满上!” 他清楚太平的脾气,便不再多言,他倒了酒陪太平喝了一回,太平嫌他倒酒磨磨蹭蹭,便抢过酒壶独自喝了起来。酒过三巡,满脸通红的太平似乎有些醉意,她盯着袁一看了良久,问道:“恨我吗?” 袁一沉默了片刻,摇头道:“贺兰雅集那晚,我说过尽管找我报仇,所以,我不应该恨你!” “不应该?”太平摇摇晃晃站起来:“少跟我来虚的!摸着你的良心说。” 听到这话,袁一连喝了三杯酒,方才开口道:“没错,我心里一直都憋着一口气!你要报仇,明刀明枪地冲我来,可你却仗着自己的权势把我弄进宫,让我像傻子一样,没日没夜地守着根本不存在的刺客!我虽然卑贱,可我是人,我也有尊严,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拿别人当猴耍啊!” “对!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太平低头沉默了良久:“现在虽然觉得对你做得是有些过分,可我不后悔让你进宫……这样让我觉得身边的人,不全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惧怕我,或者假装关心我。 至少,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待我好,这个人不像其他人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才保护我,照顾我,他当我是在意的朋友,才竭尽所能做了这些。所以,我不后悔!” 看到说着话的太平眼泪簌簌往下落,袁一心中的怨恨顷刻烟消云散,他深深吸了口气:“这些日子,我虽然过得如履薄冰,可能遇到像公主这样看似满身是刺,内心却真挚善良的姑娘,一切都是值得的!以后,即便出宫了,回到原来的位置,我也不会忘记伺候过公主这样的主子。” 太平抹了把泪,叹了口气道:“只是找人陪我喝酒,怎么说起这些了。” 袁一笑了笑:“公主只要喝醉了都会变得特别感性。” “我不过比你多喝了几杯,你都没醉,我怎么会醉呢?” “我可是海量,哪有这么容易醉。” 太平抱起放在桌边的一坛酒,一步三摇地走到他身边,用命令的口吻道:“抬头,张嘴!” “干嘛?” “咱们醉不到一块,还怎么玩?赶紧!” 他经不住太平的胡搅蛮缠,他仰起头让就如瀑布酒水流入他嘴中,随着他喉结的起伏,顷刻间一坛酒就他被喝光。 最后,醉得颠三倒四俩人凑在一起,说着醉话一直聊到夜阑。 次日清晨,躺在床上的袁一迷迷糊糊地睁开,突然感到一阵宿醉后的头痛,他从床上坐起拍了拍脑袋,待他抬起头时,看到上官婉儿正站在窗边。 见此,他方才记起昨晚和太平喝酒的事情,心中暗叫“糟糕”之时,上官婉儿转过身阴沉着脸道:“你总算醒了,昨晚喝得开心吗?” 他慌忙解释道:“昨晚公主……” 上官婉儿摆了摆手,打断道:“别说了!我要跟你约法三章,第一,没回宫之前,不许再喝酒。第二,不许再说那些喜欢我的疯话。第三,从今以后你与我距离不许超过三步。” 见上官婉儿突然甩出这三条,他一头雾水道:“昨晚和公主喝酒,的确是我做得欠妥当,所以,这第一条规矩可以理解。不过,后面的两条规矩就有点……难道是昨晚,我对你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吗?” “忘了!”说罢,上官婉儿转身走了出去。 见此,他摸着下巴,努力回忆昨晚喝醉后发生的事。 可能喝得太醉的缘故,他只是隐隐记得,昨晚,他和上官婉儿将喝醉的太平扶到床上,然后,太平好像还拉着他,让他睡在一起继续聊天喝酒。他虽然醉得很厉害,可件事上还是没有犯浑,他很果断拒绝了太平。 因此,太平还闹脾气说在月欢宫时,他们都在一张床上睡过,现在怎么就不能了? 他记得,当时自己傻傻一笑,解释道:“公主,事情是这样,当时你以为我是太监,现在我不是太监,公主与太监不能躺在一张床上,我更不能与公主躺在一张床上,我不是太监,太监不是我,所以,就是这样。” 太平跟着傻傻一笑:“哦!你说得好有道理,那算了吧!” 之后,他不知怎么回到了自己房中,上官婉儿也跟来了,然后,他们就争论了起来,好像是为了那回在太平寝宫敷珍珠粉的事。 回忆至此,袁一拍了拍痛得更加厉害的脑袋,喃喃道:“之后,我到底有没有跟婉儿解释清楚这件事?爷的!现在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这时,沉思中的他好像又想到什么,他突然跳下床,走到门边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对!当时婉儿要走,我很冷酷的把她推到门上,然后,用低沉而迷离的嗓音质问她‘你之所以这么生气,不是因为那些破规矩,而是因为我与另外一个女人躺在同一张床上’。” 他边自言自语,边做着动作,像是在情景重现:“好像说完这句话,我又很温暖地抚摸着她的脸蛋,对她说‘你的真心已经无处可藏,今晚,就要你做我的女人!’然后我就吻了上去!且慢,我真吻了她?再想想……爷的!昨晚的记忆从这里断开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沉思片刻,拿起窗边的铜镜往脸上照了照,喃喃道:“强吻,通常情况下,难免会挨巴掌,可我脸上什么痕迹也没有,难道是记忆出错了?” 这时,他嘴角浮现一抹微笑,又自言自语道:“我睁开眼就看到婉儿在房中,难道昨晚我们已经……爷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开口第一句话提到的竟然是公主,难怪她会冲我发火,还甩出什么约法三章!” 他看了眼凌乱的床铺,叹了口气:“我可是很保守的男人,没想到竟然发展得这么快,那就既来之,则安之。昨晚的事都弄清楚了,我作为男人当然要去给她个承诺,那我先得选件好看的衣裳,毕竟,这种时候仪容很重要!” 他换好衣裳便出了门,恰好看到上官婉儿从房中走出,他便靠在墙上,低头摆出一副潇洒的模样,见上官婉儿一脸无视地从身边走过,他快步敢上前,而后,依旧靠着墙等着被搭理,可依旧被无视。 如此,他一直追着上官婉儿来到楼道口,感到有些不耐烦的上官婉儿,道:“一大清早,你的造型到底摆够没有?” 靠着栏杆的他摸了摸梳得得锃光瓦亮的头发,道:“昨晚的事,我都记起来了,我不应该那么做。可既然,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上官婉儿摇摇头:“我知道你是喝醉了,不是故意要那样做,反正我都处理好了,不需要你负责。” 第46章 酒后真情在线阅读 第46章 酒后真情 第46章 酒后真情 第47章 宿醉乌龙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7章 宿醉乌龙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7章 宿醉乌龙 看到上官婉儿一脸淡定,他反倒不淡定了:“都处理好了?不需要?这都是什么话?你是太大度,还是嫌我不配对你负责?昨晚的事,虽然是在我喝醉情况下发生的,我对你也有些愧疚,可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毫无顾忌告诉你,这一辈子,我只会对你一个女人好!” 上官婉儿一脸茫然道:“昨晚的事,当真全都想起来了?” 他正要说话,店小二就从楼下走来,将一套衣裳递给上官婉儿道:“上官公子,衣裳上呕吐的污渍已经清洗干净,现在衣服也已经晾干了,所以,就给公子送来了。” 上官婉儿皱眉道:“昨晚不是让你把这衣裳给扔了吗?” 店小二尴尬一笑:“我见这衣裳面料挺好,扔给怪可惜,以为洗干净就可以了。如果公子嫌弃,能否让我拿回去?” “可以。你拿去吧!” 见此,袁一不解道:“昨晚,你也喝了酒吗?” 上官婉儿摇摇头:“没有。” “那你衣裳的呕吐污渍是……”说着,袁一突然想起昨晚正要去吻上官婉儿,可胃里却突然翻江倒海起来,一个没忍住就吐了她一身。 想到这儿,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愧得想要打个地洞钻进去。 见他如此,上官婉儿虽然强忍住笑,可还是不忘调侃道:“看来这回你是真想起来了。幸好真相大白,不然我这辈子,都要被一个小姑娘追着要负责了!” 正在这时,薛绍正指挥着赵猛一行人抬着箱子往房外走,见此,袁一像找到救命稻草似的,趁机迈开步子走向薛绍,道:“薛老大,这一大清早见我家主子还在睡,就打算搬着东西准备开溜吗?” 薛绍吩咐赵猛一行人先走,而后,向袁一道:“昨晚,贺兰敏之都告诉我了,你家主子其实是女人。这样一来,我伺候她多少有些不方便,你替我跟她说说。” 袁一迟疑了片刻:“你既然是贺兰公子的朋友,想必我家主子也不会再为难你,何必这样着急走呢?” 薛绍摇摇头:“误会了!我不是离开客栈,只是出门办事。” 袁一若有所思道:“哦。原来如此。” 他听到薛绍要出门办事,又见赵猛一行人把十箱银子搬出客栈,袁一料想他们必定有所行动,便暗中跟踪他们出了客栈,来到一间古玩铺。 薛绍进到古玩铺不过一盏茶时间,就用十箱银子买了一些古玩就离开了,为此,他感到吃惊的同时,也隐隐察觉到古玩铺有所蹊跷,便来到古玩铺里打探虚实。 他在古玩铺转了一圈后,发现的其中的古董字画都是些普通货色,他相信十箱银子足够买下一百个这样的古玩铺,而薛绍也很精明,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坑到。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看到从后堂走来一位伙计,凑近掌柜低声道:“后面的存货不够,薛姓买主的货物,只能安排今晚让那边多送些货来。” 俩人谈话声虽然极轻,可还被他听去了,他在心中思量了一番,便明白了了古玩铺中的玄机,他心语:“原来这铺子明里是卖古玩,暗里却经营着离魂香的勾当,这薛绍看着正气凛然,没想到,他竟然是害人的毒药贩子!” 袁一心中咒骂了几句后,离开时想着不要引人怀疑,便招呼伙计过来,随意买了件小玩意。 他付了银子,走到门口时,恰好遇见贺兰敏之,当他看到袁一,神情里尽是惊讶,不过很快便归于平静。 虽然,他们都认识彼此,可在这样敏感的地方,他们却形如陌路般擦身而过。 晚间,身着夜行衣的袁一在古玩铺附近等候了许久,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男子推着一辆夜香车绕到后门,进了古玩铺。见状,他便起身,如被风吹起的叶子般,飞踏着屋顶来到古玩铺外,攀在墙头窥探其中的情况。 只见,古玩铺中的掌柜和几个伙计将夜香车上的大木桶抬下,而后从中提出一个布袋,查验过其中的离魂香后,便将桶中的离魂香全数拿出,待卸完货,男子又推着夜香车出了古玩铺。 见夜香车离开后巷,袁一跳下墙头,正要继续追踪,却被一帮来路不明的黑衣人堵在巷口。 一番交手后,见袁一身手了得,一个像是头领的黑衣人喊话道:“到底是什么人?来这儿干嘛?” 袁一听到说话声,立刻认出此人就是薛绍,感到十分诧异的他,心语:“怎么会是薛绍这帮人?他们既然是香贩,没道理要为运货保驾护航,莫非他们太子的人,专程来扬州追查离魂香这个案子?他们花大价钱购买离魂香,只是为了引蛇出洞?” 想到这儿,袁一伸手抓住蒙着面的薛绍,掐住他的喉咙,压低声音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们吧!” 见状,蒙着面的赵猛护主心切想要救下薛绍,却被袁一随便几招,打被打得趴下。这时,袁一用威胁的口气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识相的话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你们都得死!” 薛绍冷冷一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杀便杀!” 他心语:“没想到,这家伙骨头还挺硬!” 他不由得暗暗对薛绍生出几分钦佩之情,因此,便道:“我觉得,薛老大和我应该是一条道上的人。”说着,他放开了薛绍。 此时,薛绍听到说话声,打量了一眼蒙着面的他,半信半疑道:“你是唐玖身边的随从,高仁?” 袁一扯下面罩,笑道:“正是在下!” 薛绍满脸不解道:“你家主子是女子,还认识贺兰敏之,现在又插手离魂香的事,她到底是什么人?” “贺兰敏之知道我家主子的身份,如果他没告诉你,那我也不能告诉你。不过,我追查离魂香与我家主子无关,只是我觉得那些利用离魂香牟利,完全不顾他人死活的混蛋很恶心,想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薛绍满脸欣赏道:“我们果然是同道中人!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收拾那些混蛋?” “当然!不过,眼下还是先追上那辆夜香车要紧!”说着,他跃上屋顶,飞身跃过一幢幢房子,朝夜香车追去。 不多时,见薛绍也追了上来,他笑了笑:“薛老大,这轻功可比刚才的刀法好太多了!” 薛绍皱眉道:“你这算是夸,还贬?” “连夸带贬!” 他们追着夜香车来到郊外的农庄,见天色已晚,他们不好贸然进去查探,便记下地方,打算明日再来探访。 这几日,太平不再做男子打扮,每日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挑选衣裳首饰,再把自己精心打扮一番后,就在窗边坐下望着熙攘的街道发呆,她通常这样一坐就是一整天。 袁一以为太平来扬州一定会像撒了欢的猫,随着性子东游西逛,可如今却见她反倒“三步不出闺门”比待在宫中还要安静。 这日黄昏,袁一和薛绍从郊外农庄探查回来,看到太平又坐在窗边发呆,他不由得担忧起来,便将房中的上官婉儿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公主又在房中坐了一整天吗?”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嗯。” “她是怎么了?” 正在这时,太平突然从座上站起往楼下指了指,满脸欢笑道:“楼下来了辆马车,说不定是贺兰哥哥的,我得去看看!” 看着太平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他总算是明白太平的心事,他走到窗边低头看了眼,见从马车中走出的人并非贺兰敏之,便不由得叹了口气道:“看来公主又得失望了!婉儿,你说女孩子是不是都像公主这样,只要喜欢一个人就会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整个人都变得傻呼呼的,就算被那个人卖了,都会乐呵呵地跟着去?” 上官婉儿意味深长道:“我觉得公主这不是傻,只是爱情使人盲目,能用理智思考该与不该的,那并非真爱。其实,我挺欣赏公主这种活得真实,至情至性的人。” 袁一笑了笑:“说到真实,至情至性,你眼前不就站着一个,所以,谢谢你的欣赏!” 说话间,见他靠了过来,上官婉儿满脸不悦道:“在自夸之前,请先遵守约定!” “三步嘛!我知道。”说着,他往后退了几步:“不过,话说回来,我又没喝酒,不会再犯上次那样的失误,一定要这么小心眼吗?” “没错。” 他满脸无奈道:“好吧,你赢了!对了,我来是要跟你说件正事。” “说吧!” “今日,我和薛绍乔装混进了郊外的那个农庄,我们进去转了一圈,发现那里与寻常的农庄无异,可那天晚上,我和薛绍分明看到夜香车进了农庄,再也没有出来,到底问题出在哪儿?” 上官婉儿沉思了片刻道:“通常情况下,货物买卖的途径无非是生产,存放,运送,售卖。以离魂香来说古玩铺就算是售卖,而以夜香车则是运送,存放无疑是夜香车最后到达停放的地方。” 他点点头:“有道理。可农庄里都是农家人居住的茅草房,并没有发现存放货物的大房子。” 第47章 宿醉乌龙在线阅读 第47章 宿醉乌龙 第47章 宿醉乌龙 第48章 农庄谜底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8章 农庄谜底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8章 农庄谜底 上官婉儿道:“你刚才说那里与普通农庄无异,现在你仔细回想一下,那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好比那里的稻谷长得要比别处的好,诸如此类。” 他想了一会儿,笑道:“若这样说的话,那里还真有几个特别的地方。譬如,农庄地方不大,可水井却有几十口,还有那里的男人很多,女人却很少,至于小孩,没有看到小孩,可能都去私塾了吧!” 说着,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我感觉,那里的人都不怎么和善,而且,太过于勤劳,明明没什么农活可干,却都喜欢在外面呆着。我这样东家长西家短的说,是不是有点三姑六婆的感觉?” 上官婉儿摇摇头:“不会,继续说。” “我觉得,最有意思的是他们的种植的农田像个回字形,外面种植的麦子长得很繁盛,把里面种的那些颜色鲜亮的蔬菜都给挡住了,若不仔细瞧,还真不会发现,他们一块田里面种了两种不同的东西。” “他们种的是什么蔬菜吗?” “不知道,没见过。我猜应该是扬州本地的一种蔬菜吧!”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见状,袁一难以置信道:“不是吧!听我这样一说,你就破解存货之谜?” “不但是存货,我还知道他们是在哪里制作离魂香。” 袁一难掩惊讶道:“当真?在哪儿?” “农庄。” 袁一思索了片刻:“我刚刚想起来,离魂香组织在扬州找了处地方种植仙缘花,你觉得农庄回字田里种的那些并不是蔬菜,而是仙缘花。” 上官婉儿点点头。 “仙缘花可是禁药,再说农庄里可不是一块,可是有上百块回字田,说服一个人犯法容易,可几十户人家犯法,那可就不容易。” “的确不容易。不过,如果把几十个愿意犯法的人,全都放到一个农庄里,问题不就解决了。” “你的意思?”袁一想了片刻,若有所悟道:“他们都不是真正的农户,而是离魂香组织为了掩人耳目,刻意安排进去的。这就恰好说明,农庄里妇女那么少,而且没有孩子。” “你也不是很笨嘛!” “虽是如此,可在那里并没有可疑的作坊,我们也摸进几户农家,在其中也没发现制香工具。你觉得,有没有可能,那里只是种植了仙缘花,而制作离魂香却在别的地方?” 上官婉儿摇了摇头:“种药也好,制香也罢都得冒着极大风险,你觉得,危险物品是集中存放好些,还是分开存放要好些?” 袁一想了会儿:“当然是集中存放。可村子就那么大,制香作坊到底藏在哪里呢?” “你不说那里有很多井吗?所以……” 袁一皱眉道:“你的意思,作坊就在其中几口井里?” 上官婉儿叹了口气:“刚才夸你了,现在怎么又变成榆木脑袋了!全国的离魂香都来源于扬州的这个作坊,要制作这么多离魂香,那作坊的规模肯定很大,因此,我猜想农庄的作坊应该在地下,而你看到的那些水井,应该是为作坊通气所设的。” 袁一不由得拍手叫好道:“哇喔!以前觉得你是冰雪聪明,现在觉得你简直是神机妙算!难怪我一直觉得,你跟诸葛孔明长得有点像,随口问一句,他是你师兄吗?” 上官婉儿皱眉道:“诸葛亮?别瞎扯了,我跟他哪里像?” “智慧!” 上官婉儿被逗得“扑哧”一笑,道:“你就少在这儿溜须拍马了,去办你的事吧!” 这时,袁一来到薛绍房中,当听他说完仙缘花和作坊事,薛绍很是赞同道:“这些猜测都很有道理!反正地形我们都知道了,今晚,我们就摸进农庄,看看那个地下作坊。” “没问题!这次确定了作坊,再顺藤摸瓜,那离魂香组织很快就能浮出水面!” 薛绍似乎有所顾忌道:“你或许不知道,除了我和你,还有另外的人在查这件事,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查到的事情告诉他们?” 袁一颇为诧异道:“听这话,你不是太子的人?” 薛绍也是满脸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太子也在调查这件事?” “不如这样,你先说说,为何会追查离魂香组织?然后,我再告诉你,关于我的事。” 薛绍点点头:“好吧,事情是这样。” 薛绍父亲定国将军管辖着驻扎在塞外的唐军,而薛绍自小随父亲在军中长大,在父亲严厉教导之下,不但,练就了一身扎实的功夫,还有着相当行军作战经验。 因此,他年纪轻轻便成了父亲最得力副将,管理着军中几十个将官。可就在两个月前,他手下的两名将官突然精神失常,后来,经过大夫诊断,他们的失常是由药物引起,便由此知道了离魂香。 那日,他自从看到两名将官的疯癫之状,就对离魂香这种诡异的熏香心有余悸,为此,他还特意拖关中的朋友打探了离魂香的事,这一查之下,让他吃惊不小,这种熏香不但以仙缘花为主料,而且,在很多州县的酒馆,青楼,赌坊都有售卖。 此时,他方才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中严重,他便立刻将离魂香的事禀告了父亲定国将军。 定国将军宦海沉浮多年,加之心思缜密,觉得敢任意使用禁药敛财的人,决非泛泛之辈,若在全无头绪的情况下将此事呈上朝廷,一则打草惊蛇,二则,塞北离长安千里迢迢,若走漏风声,奏折难免石沉大海。 有了这番思量,定国将军便从军中挑选了几十名士兵,由薛绍带领先回关内,着手调查离魂香的事,等收集了足够证据,薛绍再借以皇亲身份直接面圣禀奏此事。 听薛绍把事情讲完,袁一点点头道:“定国将军的确考虑得周全,你刚才提到另外的人指的是太子吗?” 薛绍点点头:“嗯。” “我觉得,你应该把农庄的事告诉太子,相比我们,他能更好地掌控整个局面。” “是啊!今晚查清农庄的地下作坊,明日我就把事情禀告给太子。好了,说说你的事吧!” 袁一犹豫了片刻道:“实不相瞒,我现在的处境很尴尬,若跟你说实话,我怕惹得一位大人物不高兴,我随时可能人头落地,所以,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我追查离魂香的初衷不是贪图名利,只是想为民除害,也想不漏痕迹的全身而退。” 薛绍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便道:“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既然你选择做个无名英雄,我都应该尊重你。” 当晚,他们来到农庄,不出上官婉儿所料,农庄地下果然深藏着一个规模巨大的制香作坊。 次日,薛绍来到太子在扬州落脚的地方,将农庄的事一一禀告了。 太子得到这个消息的,自然是十分欢喜,为此,还改变部署,他让薛绍不要打草惊蛇,先带着人密切留意农庄的动向,到了离魂香组织赴会之日,待头目到齐,再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为此,薛绍马不停蹄地办起盯梢的事,相对于他的忙碌,卸下担子的袁一则变得清闲起来。 这日,袁一经过太平房前时,看到她又趴在窗口发呆,见此,越发担心的他敲了敲半掩房门,走了进去。 他看了眼歪着头,闷闷不乐的太平,笑道:“扬州多热闹!多好玩!公主不出去走走吗?” 太平转头看了眼他,有气无力道:“没意思,不去!” 这时,他看到上官婉儿从房外走了进来,便故意道:“公主说扬州没意思,不想出去玩,上官姑娘有兴趣出去走走吗?” 上官婉儿明白他的心思,便道:“不如,你先说说扬州有什么好玩的吧!” 袁一笑了笑:“扬州好玩的真要说起,恐怕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众所周知扬州的胭脂水粉冠绝天下,还有珠钗首饰的款式不但琳琅满目,而且新颖别致。这里就连一些小玩意都特别有趣,譬如,只有手指头大小的木偶,能飞着转圈的机械鸟,还有能吹出各种声音的泥泥叫。” 说话间,原本趴在窗边的太平慢慢地坐直了身子,见此,上官婉儿微微一笑,继续问道:“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好玩的吗?” “当然还有。扬州街边有许多杂耍艺人,他们不但会表演胸口碎大石,口吐火焰,叠罗汉,还有变金鱼,蒙眼射飞刀,凭空消失。街头不仅有精彩的杂耍,还要许多好吃的东西,像是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焦香微辣的烤串,又滑又嫩的豆腐脑,总而言之,这里有许多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了!” 听到这里,太平转过身看向上官婉儿道:“既然扬州这么好玩,婉儿,不如你就跟他去走走吧!反正,一个人呆在客栈也挺有趣,你跟他去吧!” 上官婉儿上前挽起太平,笑道:“既然好玩,不如公主也一起出去走走吧!” “这样啊!”太平撅着嘴,犹豫了良久:“那好吧!我先换身衣裳。” 第48章 农庄谜底在线阅读 第48章 农庄谜底 第48章 农庄谜底 第49章 惊遇罂粟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9章 惊遇罂粟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49章 惊遇罂粟 这时,换了男装的太平跟着袁一,上官婉儿出了客栈,去往扬州最繁华的街市。 一路走来,太平感觉,这里的楼阁街道虽不如上帝都的气派华美,可也灵巧别致,加之柔美的绿水环绕城郭,置身于此,一种江南水乡诗情便油然而生。 她行走在熙攘的人流中,看到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为了引人注目,皆悬挂着,颜色明亮绣着“孙二娘成衣铺”“戏曲茶坊”“李郎中药铺”字样的幌子,远远瞧去犹如一面面在空中飘扬的彩旗。 她好似对街边的一切都充满兴趣,不时从这边商铺窜到那边商铺,不时驻足在小摊前东玩玩,西看看。 她一旦瞧见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不付银子拿着就走,每每这时,跟在她后面的上官婉儿便会边替她付银子,边给商贩赔不是。 袁一则背着一个大箩筐,听到她喊:“命很长,替我拿着。”便赶忙上前,接过她玩腻的东西,丢到箩筐里。 见蹦蹦跳跳的太平穿梭在小摊间,他看了眼快要装满的箩筐,对上官婉儿道:“她这是打算把整条街都买回去吗?” 上官婉儿笑了笑:“难得她高兴,随她吧!” “是啊!不知为什么,看到她安静,我心里就七上八下,看到她欢蹦乱跳,我反倒踏实了。” 说话间,见太平在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前止步,他们急忙追了上去,太平似乎忘记自己女扮男装这件事,只见她边试戴起首饰,边不忘品评道:“这手镯成色下等,杂质又多,这天残配地缺还真别有一番风味。咦,这对耳环,银是用的劣质的素银,嵌的翡翠不仅太小,还是用剩的边角料,不过,胜在花样特别,做工精细。” 这时,阴沉着脸的摊主,抢过太平手中的耳环:“喂!你们几个大男人,围在我这又戴又摸,吓跑我多少客人,你们赶紧走!” 太平抢回耳环:“哪条律例规定,男人不能光顾首饰摊?这耳环我买了,多少银子?” 摊主又将耳环抢走:“这些首饰都是我娘子画图样,再亲手制作的,在我眼里每件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你却把它说得好像一文不值,我就算是送人,也不卖给你!” 听到这话,满脸愤怒的太平用折扇指着摊主道:“混账!你不卖试试!” 见状,怕惹出事端的上官婉儿急忙劝阻道:“主子,何必跟这种人一般,我看前面那个首饰摊的东西也挺不错?我们过去瞧瞧吧!” 太平狠狠地瞪了摊主一眼:“你不卖,我还不买呢!”说罢,跟着上官婉儿往另一个小摊去了。 袁一刚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拿起摊主刚摆好的翡翠耳环,问道:“多少钱?” 摊主摆手道:“说了不买,给我滚运点!” 袁一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攥在手中,笑了笑:“看完这个,你说不卖,我就走!” “不就是块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袁一松开手,方才的石头已变成了粉末从他手心落下,见状,摊主吓得面如土色:“你……想干嘛?” 他拍了拍摊主的肩膀:“骨头可不比石头,所以,耳环还卖吗?” 摊主双手把耳环奉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耳环不要钱,就当是给大爷赔罪!” 袁一掏出几两银子塞到摊主手中:“耳环是你娘子辛苦做的,怎么能不收钱?”说罢,他转身要走,摊主喊道:“大爷,耳环不用这些银子。” 他扭头笑了笑:“你娘子的手艺很好,值这个钱!” 这时,见绕城湖的岸边停靠着许多画舫,怏怏不乐的太平突来了游湖兴致,便领着袁一和上官婉儿登上了画舫。 进到舫中,只见其中装潢奢靡,还有几名容貌俏丽的艺妓弹琴奏乐,临窗而坐的客人都是身着华服,腰缠玉带,皆是一副富贵光鲜模样。 三人坐定,一名梳着坠马髻的青衣女子走来,先给他们倒上茶,而后用温柔的语调道:“三位公子,这儿共有三等船点,分别是一等绕梁三日,二等八珍玉食,三等食之有味,请问需要何种?” 望着窗外的太平冷冷来了句:“最好的!” 袁一知道,太平还在为耳环的事耿耿于怀,待青衣女子走后,他将耳环放下,敲了敲案几,移回目光的太平瞧见案几上的耳环,先是一惊,然后拿起端详了片刻,皱眉道:“命很长,我不是说过不买吗?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啊!” 袁一笑了笑:“这不是买,算是我送给你。” “你还真好笑!我是谁!还稀罕你送我这破耳环!不过,看来你死乞白赖的份上,我就给个面子,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他满脸无奈道:“那我多谢主子成全了!” 见客已满,画舫老板向众人道:“船马上就起行了,船身会有些晃动,请各位坐好了。” 话音刚落,十多名身着玄色武袍的汉子簇拥着一位身形微胖,圆脸细眼的男子走了进来,当看到微胖男子殷勤地请进一名绝色女子,三人互相看了眼,太平低声诧异道:“罂粟?” 微胖男子看了眼四周,把老板召唤到跟前,道:“你去把那几个位置空出来,本官要坐!” 老板唯唯诺诺道:“许太守,这都坐满了,挪地儿恐怕……” 男子一摆手,倾身在老板耳边,道:“废话少说,你不挪地儿,信不信我挪了你的脑袋!” 老板吓得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结巴道:“挪……挪……小人这就办!” 见微胖男子携着罂粟如愿地坐下,太平一脸不满道:“今天是什么黑道凶日,竟敢在我眼皮底下横行霸道,还有没有王法?” 袁一喃喃道:“你经常这么干,还好意思说别人。” 太平踢了脚他:“狗奴才说什么?” 他摇摇头:“没什么。” 太平看了眼微胖男子,向上官婉儿问道:“这家伙好眼熟,一时半会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 “若没记错,这个许太守应该就是当朝宰相许敬宗的独子,今年上元晚宴,他也在。” 太平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他叫许宗耀,上元晚宴我跳鼓面舞时,看见他一个劲流口水,恶心得我一脚踏空从鼓面上摔下来,出了大丑!罂粟不是跟贺兰敏之来的扬州,怎么跟这个草包混在一起了?” 见上官婉儿陷入沉思,没有答话,太平便将视线转向袁一道:“你说说。” 袁一看着许宗耀不时摸摸罂粟的手,不时借机搂搂她的腰,想起她床下布满尘灰的几箱珠宝,又想起魔音琴少说过的那些话,心情复杂的他抬头看到罂粟眉宇间不时流露出的厌恶,突然,好似明白她的苦衷,不由得可怜起她。 太平见俩人都是沉默以对,她长长叹口气道:“你们说她是不是,为了帮贺兰敏之,才……” 袁一看了眼太平:“或许吧!” 太平似乎看出了袁一的心思,便道:“虽然我对罂粟是要那么一点讨厌,可你要出手帮她,我没意见。” 袁一点点头,将手指放到杯子中沾了些水,往许宗耀手臂一弹,只见他“啊”的一声,松开了放在罂粟腰间的手。 见痛得蹊跷,许宗耀吩咐属下将船里人都检查了一遍,见没有异常,许宗耀又起色心,可只要伸手,或凑近罂粟,身体就会出现莫名其妙的疼痛,因此,他不敢再碰罂粟。 这时,见船挺稳,窝在角落的许宗耀整个人都像活过来,他本要去搂罂粟,可立刻又退了回来,道:“美人,这一路冷落你了,都怪这船太邪门。我有座别院就在附近,美人同我去坐坐吧!” 太平望了眼许宗耀:“看着这张脸,都够人吐一晚了!罂粟去他的别院,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故意磨蹭不走太平等着罂粟如何回答,可结果让她都很失望,罂粟竟同意去别院。 太平一甩衣袖,迈开步子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就别多管闲事,走吧!” 下了船,瞥见袁一抬头张望了眼走远的罂粟,太平看出了他的心思,便道:“你帮人上瘾是吗?想去就去吧!” 说罢,太平迈开步子走开。 见此,一旁沉默的上官婉儿,开口道:“小心点,许宗耀很可能是领头人。” 他半信半疑道:“他?领头人?我怎么看他又呆又傻?” “所以,才要小心。” 袁一暗中跟随来到许宗耀的别院,看到宗耀屏退随从,一脸猥琐地揽着罂粟,半请半推地将她带入房中。 袁一心中虽有顾虑,可还是飞身跳入院中,他悄然靠近许宗耀,而后伸手在他后颈一击,他便晕死过去了。 见许宗耀被袭击,一脸惊恐的罂粟正要大声呼喊,却被袁一捂住嘴,连同徐宗耀一起被推到房中。 袁一带上门,将许宗耀丢到一旁,对罂粟道:“在下与姑娘见过,兴许姑娘早已经忘记了,可在下十分清楚姑娘虽身在风尘,可轻名利重名节,即便死,也不愿沦为他人玩物!” 第49章 惊遇罂粟在线阅读 第49章 惊遇罂粟 第49章 惊遇罂粟 第50章 仗义救美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0章 仗义救美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0章 仗义救美 罂粟拿下他的手,转身看了他良久,道:“我记得你,贺兰雅集那晚你曾救过我。” 袁一点点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许宗耀:“姑娘会与他……一定有姑娘的苦衷,可这样的牺牲值得吗?有人会替姑娘难过吗? 罂粟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甩袖道:“你是什么人?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我是一个比姑娘更了解贺兰敏之的人。” “你认识他?” “再过半个时辰,这个混蛋就会醒来,我只问姑娘一句,留下来任这个混蛋为所欲为,成全你认为值得?还是跟我走,做回那个出污泥而不染的罂粟?” 看了看许宗耀,又看了看袁一,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到:“爱极便成痴,明明知道他是个无心之人,可偏偏把他当作托付终身之人。得不到他的心,反倒让自己迷失了。该醒了,带我走吧!” 出了别院,袁一看了看神情黯然的罂粟:“姑娘,有何打算?” 罂粟无奈苦笑道:“我除了回氤氲馆,还能有是什么打算?” “此距长安路途遥远,带了随从吗?” 见罂粟摇摇头,袁一停下脚步,担忧道:“不是在下杞人忧天,整个大唐的男人都惦念着姑娘的罂粟蛊,若姑娘孤身上路,恐怕会遇着歹人。” “命是如此,遇着便遇着了!” 他沉思了良久,道:“姑娘若信得过,在下可以将姑娘托付给一个人。” “我不相信你会跟你走这么远吗?” 袁一与她对望了眼,看到她眼里闪动的真挚,好似明白魔音琴少所说的纯粹善良。 袁一租来辆马车,行到一处茂林时,马夫突然停下车:“大爷,再过去不远就是五十里寨的地头了,天色已晚,小人不敢再走了。” 听到此话,罂粟向对面坐着的袁一问道:“五十里寨,听上去怎么像土匪窝?” 袁一笑了笑,向马夫问道:“五十里寨是土匪窝吗?” “大爷不瞒您说,前些年不管是镖局的镖,还是官府的押送银子,都对五十里寨害怕得紧,宁愿绕远路也不走这儿。” “五十里寨这么厉害” “您别不信!山寨里有个叫刀不留人的当家,砍人头就像割麦子一样麻利,连官府都怕他。说来也奇怪,去年他们突然就消停了,至今都没见他们出山为非作歹!” “既然他们都做了缩头乌龟,哪还有什么好怕的?走吧!” 车夫无奈,只得驾车继续前行。 此时,袁一撩开帘子,看到在茫茫的夜色中,火红的灯笼高挂在两座高耸的塔楼上。他微微一笑:“到了,停车!” 车夫惊恐道:“这里就是五十里寨,大爷要在这儿下车?” “没错!” 车夫停下车,声音颤抖道:“莫非大爷是山寨里的人。” 袁一走出车外,将一锭银子丢给车夫:“不是,我是来串门子的!” 说着,他将罂粟扶下车,对车夫摆了摆手:“可以走了!” 罂粟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要将我托付给谁?” “刀不留人。” 开门的喽啰见袁一深夜前来,开口便要见当家刀不留人,便客气地将他与罂粟领了进来,绕了些山路,来到一处地势险峻房子。 走近,罂粟瞧见门前悬挂着用骷髅头做成的门帘,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袁一见状,低声道:“土匪都喜欢虚张声势,待会你闭上眼睛,抓着我的衣袖,我带你进去。” 罂粟点点头,抓着他的衣袖,闭上眼跟着他往里走。 他拨开阴森的骷髅帘子,对身后的喽啰笑道:“你们当家也太抠门了吧!别人都门上都是玉帘,珠帘,你们却挂这些寒碜玩意,钱倒是省了,可也不能把寨子弄得像坟地似的,让我感觉不带些冥钱香纸,都不好意思进门了!” 这时,闭着眼的罂粟“扑哧”一笑,轻声道:“明明是件毛骨悚然的事,被你这么一说,倒也妙趣横生了。” 听他说“到了”罂粟睁开眼看到屋中十分宽敞,似乎能容纳二三百人,两边靠墙摆放着百来把刀,剑,戈,棍,斧等兵器,正前的房梁上悬挂着一块“结义堂”的匾额,下面放着一张虎皮座。 罂粟见房中央摆着一杆大秤,不解道:“这是用来干嘛的?” 招呼他们进来的喽啰上前道:“这是当家给我们分金银用的。”说着,指着堂中的一张长桌,道:“两位稍作休息,我这就去向当家禀报。” 袁一与罂粟刚坐下,就有人送来茶与点心,罂粟端起茶,道:“书中描述的匪人都是无恶不作,可今日一见,他们待人有礼,招呼周到,觉得书里说的有些以偏概全了。” 见她要喝茶,袁一阻止道:“别喝!”他看了眼送茶来的喽啰:“你们是不是有这样一个毛病?凡是来到结义堂的陌生人,都习惯在他的茶水里撒两把蒙汗药?” 喽啰拉下脸,冷冷一笑:“是,又怎样?我们当家最烦晚上不请自来的人,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不会自讨没趣!所以,你这不来路不明的家伙,犯得着跟你客气吗?” “我又跟他不熟,怎么知道他有这些破规矩!” 喽啰阴阴一笑:“那就好办了!”说完,一吹口哨,上百匪人持着明晃晃的大刀涌进了结义堂。 见此,袁一摇头叹气道:“我真搞不懂,你们武刀弄枪,真比向当家通报一声,更省力气些吗?” “别跟他废话,上!”听到号令,上百人一齐挥刀向前。 他急忙抱起罂粟踏上桌子,一跃上了房梁,将罂粟放到一处横梁上,道:“刀剑无眼,你先在这儿待会儿。” 罂粟见堂下已成了刀海,不由得担心道:“我们会不会来错地方了?” “不是说信我吗?” 罂粟点点头:“嗯。小心点!” 他踩着房梁来到摆放兵器的墙边,纵身跃下,从架上选了把剑,迎战来势汹汹的匪人。他剑术臻熟,而匪人空有花拳绣腿,所以,不过三招,就把他们打得满地打滚。 此时,打杀声已惊动刀不留人,只见衣冠不整的他抱着大刀冲到结义堂,大吼一声:“哪个王八羔子,敢来大爷的地头撒野!” 袁一还剑入鞘,转过身笑了笑:“刀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待刀不留人看清袁一的容貌,原本的霸气顿时泄了,只见他捂着手向后退了一步,沉默了片刻后,又故作镇静地抬头挺胸道:“我又没违约,找……找我干嘛?” 袁一看了眼地上躺得横七竖八的人,叹了口气:“我本想客客气气的,可你的手下说你一到晚上,你就成了三步不出闺门的黄花大闺女,不但,不替我通报,还又是蒙汗药,又是刀子的招呼我。” 听到这话,刀不留人知道他不是来找麻烦的,便笑逐颜开道:“原来是一场误会!都怪我这群没脑子的弟兄,还请多多包涵啊!” 说着,刀不留人边走向前,边踢着地上痛得“哼哼”叫的手下:“没死就赶紧起来,给袁大爷赔罪!” 听到当家的吩咐,手下们纷纷从地上爬起,向袁一磕头赔罪后,刀不留人一摆手:“别在这儿碍眼,滚!” 待众人走后,刀不留人招呼袁一坐下,亲自泡来一壶茶,给袁一倒上,俩人寒暄了几句后,袁一开口道:“听说你没干那买卖了?” 刀不留人晃了晃缺了一根指头的左手:“我同袁兄弟的断指之约,怎么敢忘?” “当初,我私自放了你,回到捕衙可是挨了五十大板,若不是你信守承若,那今晚,我还真是来找你算账的!” 刀不留人道:“话说回来,当时我们在河边打了一天一夜,我就差了一招,输给了你,才有了这断指之约,你若再要取我的命,恐怕也绝非易事。不过,人在江湖没有信义,就没有立足之地,那样比丢了命还有窝囊!” 袁一赞同地点点头:“是啊!我看你这里好说也有两百口人,不做那买卖,怎么养活他们?” “不怕你笑话,我们都吃了一年多老本,再过一年想不出正经生计,恐怕就要山穷水尽了。” 袁一抬头看了眼房梁,笑道:“我给兄弟指条财路,如何?” “那好啊!兄弟快说。” “你人手充足,又有足够的本钱,何不开间镖局。” 刀不留人哈哈大笑道:“兄弟是在逗我玩吗?江湖上谁不知道,我刀不留人专干杀人劫货的买卖,现在转行去开镖局,有人敢上门吗?” 袁一指了指自己:“生意不是上门了吗?” 刀不留人沉思了半晌,道:“这生意真可行?” “这么说吧!开镖局要有武行,要有开铺打点的资金,还要有镖镖必达的信誉。前面两个你都没问题,而你真正缺只是信誉,可那恰恰是最最要的,不过,你替我押了这趟镖,保准你客似云来。” 刀不留人急不可耐道:“你是让我押什么稀世珍宝?是夜明珠?还是,鸡蛋大的祖母绿?” 袁一摇摇头:“不是东西,是个人。” “人?”刀不留人很是不解:“在哪儿?” 袁一跃上房梁将罂粟抱了下来:“就是她。” 刀不留人打量着眼前这个身穿淡绿色观音兜的罂粟,只见宽大的连帽几乎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无法看清她的容貌。 此时,只见她朱唇轻启,躬身行礼道:“罂粟见过刀大爷。” 刀不留人迟疑道:“罂粟?长安城氤氲馆的罂粟么?” 袁一笑道:“没错!押镖验货是规矩,罂粟姑娘何不露个脸给刀大爷瞧瞧?” 罂粟点点头拿下帽子。 一瞬间,刀不留人只觉满室生辉,一股难以名状的愉悦在胸中荡开。 罂粟被刀不留人看得有些尴尬退到了袁一身后,意识到失礼的刀不留人脸唰得一下红了,他垂下目光道:“以前听说,女人能美得倾国倾城,我都当那是放她娘的狗屁!今日一见罂粟姑娘,就算说倾天下也不为过!” 袁一喝道:“爷的!这些甜言蜜语留着去哄你家那些婆娘去!说正事,我的这趟镖要你亲自押送到长安氤氲馆,丑话说来前头,要是罂粟姑娘少了一个头发,你的头就别想安稳地放在脖子上。” 刀不留人看了眼罂粟:“姑娘从现在开始,千万不能掉头发了,不然我可性命不保了。” 罂粟被逗得“扑哧”一笑,刀不留人慌忙捂着眼睛,道:“我的心都被姑娘笑开了花,姑娘还是冷点好,不然,我这一路上得多受罪!” 袁一在刀不留人胸口打了一拳:“爷的!你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会儿在一个姑娘面前怎么这么没出息!镖局名字想好了吗?” 刀不留人面露难色道:“我粗人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哪会取什么名字?” 袁一摸着下巴,想了一会:“你把信义看得比性命还重,名字就叫信义镖局怎么样?” 刀不留人一拍手道:“好!就用这个了。” 袁一点点头,望向罂粟道:“镖银就用姑娘的墨宝来付,如何?” 罂粟自然明白袁一心思,允许道:“可以。劳烦刀大爷拿张纸来。” 罂粟用极具造诣的笔法将“信义镖局”挥毫好后,用随身携带的印章盖好印,交给刀不留人道:“可以了。” 刀不留人憨憨一笑:“没想到姑娘的字同人一样那么美啊!” 袁一凑近他道:“等到镖局开张那日,把这几个字裱好挂在大堂上,保准你客似云来。” 他不解道:“怎么说?” “你的第一趟镖就是这位‘肤若凝脂眸似水,笑靥如花罂粟蛊’的天下第一花魁,若你安全送达,必定造就一段佳话,再加上罂粟姑娘亲手题写的‘信义镖局’这四个大字,就算你不想客似云来,也难啊!” “袁兄弟,你真是太有头脑了!等镖局真赚了银子,分两成红利给你。” 袁一摆手道:“别了,我最烦兜里的银子花不完!” 刀不留人笑了笑,道:“你同罂粟姑娘先坐会儿,我同弟兄们交代好开镖局事,就起程送罂粟姑娘。” 此时,结义堂中只剩下袁一与罂粟,各怀心事的俩人沉默了许久后,袁一往衣兜里摸出那张写着《脂权泪》主题曲的纸,开口道:“姑娘,会谱曲吗?” 第50章 仗义救美在线阅读 第50章 仗义救美 第50章 仗义救美 第51章 花魁支招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1章 花魁支招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1章 花魁支招 正望着烛火发呆的罂粟听到问话,将目光转向他,点了点头。 袁一将纸递给罂粟道:“这样节律的词,能谱曲吗?” 看过歌词,皱眉道:“恕我直言,这词的韵律,用句都不规整,不像寻常的诗词歌赋,或者说,是我从未见识过的一种新文体,所以,谱曲也相当不易。” “这样啊?”袁一眉宇间难掩失望。 罂粟又看了眼歌词,道:“不过,试试倒是无妨!这词,前段透着浓烈的感伤,就用低缓的曲音,中段满含怨恨与挣扎,就用时高时缓的曲音,至于后段,深深的期盼……” 袁一打断道:“说实话,我对这些一窍不通,姑娘谱的曲一定没错!” “那好!”说着,她将歌词放到一旁,将手抬到桌面上,青葱玉指灵动的拨转起来,好似桌面上有张旁人看不到的琴。 见此,袁一心语:“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琴合一?难怪她的琴音会若此醉人心魂。” 半个时辰过去了,罂粟将最后一个音符写在纸上,摸了摸额头的汗珠,将纸递给袁一道:“成了!” 袁一看着纸上的音符,皱眉道:“这些音符看着倒是挺漂亮,可是……还是你唱给我听吧!” 罂粟微微一笑:“可以。不过,先回到上一个问题,她是你的心上人吗?” “她?哪个她?” “你就别装傻了!我瞧纸上的字体娟秀,所以猜测,写这首词的人是应该是个女子,而你又对谱曲事这么上心,觉得她应该是你的心上人。” 他笑了笑:“都说罂粟不食人间烟火,可是这会儿怎么变成三姑六婆,关心起这些俗事?” 罂粟撇嘴一笑:“没错,我是不食烟火,因为,我吃米饭嘛!说说她是怎么的女子,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 他想了会:“她……是个让人捉摸不透,事事都暗藏心思,好像能迎合所有人,却小心避开身边的人。” 罂粟轻叹了一声:“原来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更是一个脆弱,害怕受伤的人。” “害怕受伤?” 罂粟点点头:“这么说吧!若一个人身在一个不容许投入感情的地方,而她偏偏又是个感情丰富的人,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冷漠躲开身边的人,避免受到伤害,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若有所思道:“这样一说,还挺有道理。我该怎么办?” “如果她不讨厌你,向前走一步,再走一步,直到她觉得你真值得依靠,信赖,就会毫不顾忌的接受你。” 他半信半疑道:“我不知向前走了好多步,可她半点表示也没有,你这办法,真可行吗?” “喂!我好歹也是第一花魁,坐在我面前的男人都是为了取悦我,而你却孜孜不倦向我讨教如何赢得别的女子芳心。劳烦,多少给我点面子说句谢谢,然后再试试,行吗?” 袁一点点头,笑道:“你不提醒,我都忘了,面前坐着的可是鼎鼎大名的罂粟,那我就豁出去再试试!” 罂粟收起写着曲子的纸,道:“今晚,这歌我先不唱,改日等你同那姑娘来氤氲馆,我再唱给你们听。” 袁一满脸犹豫道:“回了长安她就……” “那就没法子,我一定要等到她来才能唱。” 他似乎明白了罂粟的心思,便道:“其实,她也在扬州,如果方便我先带你去见见她。” “正合我意。” 刀不留人打点好事务,便驾着马车送他们先进城,行至半道罂粟欲言又止道:“之前,贺兰敏之带我暂住在许宗耀的太守府,我的焦尾古琴还在那儿,我想把它带走。” 袁一犹豫了片刻,点点头,向驾着车的刀不留人道:“兄弟,先去太守府。” 马车在后巷停稳,袁一跳下车,对刀不留人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就回。” 袁一飞身进了太守府,循着方才罂粟说的路线,来到了她曾住过的房子。在房里,他摸黑找到摆放在案几上的焦尾琴,放入琴袋,而后,退到了房外带上门,刚迈开步子,就听到从房顶传来窸窣的声音,他转抬头一看,瞧见站在屋檐边的魔音琴少正低头俯看着他。 见此,袁一隐隐感觉来者不善,正要说话,却被魔音琴少抢先道:“初次见面时,觉得我们可能是朋友,不过,有人花十万两买你的人头,那是我拒绝不了的数字,所以,今晚你必须得死,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风光大葬!” 袁一笑了笑:“我的人头值十万两?我到底得罪了,哪个花钱不眨眼的傻蛋?” “唯一能告诉你是,金主说你来扬州,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帮了不该帮的人!”说着,魔音琴少抽出背在身后的琴,抬手猛地一拨琴弦,无形却满是戾气的音符穿破空气,以迅雷之势朝袁一奔去。 见此,袁一拔出带来防身的剑,运气将全身力量积聚于剑上,一跃而起朝着诡异的琴音奋力一击。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被剑气分割开的魔音,向两边扩散,十丈内的房屋皆被琴音摧毁,轰然倒塌。 袁一虽以剑隔开了魔音,可他还是被其间产生的强大推力,飞出了数丈远,落地时,半蹲着的他以剑撑地,突然感到胸腔胀痛欲裂的他,喉头一痒,往地上吐了一大口鲜血。 这时,受到反弹魔音所累的魔音琴少,踉踉跄跄地从倒塌的房屋中爬了起来,见此,他喃喃道:“看样子,他也没到占什么便宜。” 见魔音琴少抱起琴,又要施展魔音,他慌忙飞身逃开,怎奈魔音琴少紧追不舍,正在他叫苦不迭之时,突然想到,罂粟的琴音是魔音的天敌,便一路往后巷跑去。 正在他跳下墙头时,后背受了魔音一击,他庆幸魔音琴少有伤在身,不然,真得命丧于此。 他忍着剧痛来到巷口,远远瞧见刀不留人的身影,慌忙将手中的焦尾琴抛给他,道:“赶紧让罂粟弹琴!” 第51章 花魁支招在线阅读 第51章 花魁支招 第51章 花魁支招 第52章 唱响泪忆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2章 唱响泪忆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2章 唱响泪忆 刀不留人见袁一呼喊声中带着喘息,知道他受了重伤,虽然,不明白让罂粟弹琴的用意是什么,可他还是照办了。 罂粟悠悠的琴音响起,魔音顿时被净化,没有了任何杀伤力,趁此时机,趴在地上的袁一以手撑地腾空而起,奔到毫无反抗能力的魔音琴少面前,一手扣住他的喉咙,一手夺过他的琴,道:“你说,活的魔音琴少值多少银子?” 此时,罂粟走下马车,来到他们面前,打量了眼魔音琴少,迟疑道:“你是……圆月之夜就会来归隐荷居,同我琴音合奏的那位朋友吗?” “我……”魔音琴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罂粟望了眼袁一,道:“能放开他吗?” 袁一点点头,松开手,抱着琴退到了一旁。 罂粟沉默了片刻,望着深藏在面具下的眼睛,道:“你想要摆脱,却由不得自己控制的事,是杀人吗?” 魔音琴少侧过脸,试图逃开罂粟的目光:“没错!我出生就注定,成为魔音门的继承人,变成冷血的杀人工具,就算赚的银子,足够魔音门所有人花十辈子,可我们还是不停收钱杀人,或许这就是正道所说的‘一日为魔,终生为魔’吧!” 罂粟摇摇头:“不,可以改变。” 魔音琴少冷冷一笑:“改变?”说着,摘下银色面具,指着印在眉心的‘魔音’两字道:“这两个字是出生时,是我父亲印上去的,他是不折不扣的冷血魔头!” 说到父亲,魔音琴少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愤怒:“我父亲了解魔音的大成之法是,在年幼善恶未分之时,饱受欺凌唾弃,在心中灌满恶的仇恨。 为此,他把额头印有‘魔音’还是婴孩的我,交给破庙的乞丐抚养。我不但,在白眼与嘲笑中长大,而且,身边对我好的人都会惨死,后来,才知道,他们都是遭受了那魔头的毒手。” 罂粟用手捂着嘴,难以置信道:“你父亲为了让你受尽磨难,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魔音琴少深深吸了口气:“后来,我如他所愿,练就了无人能敌的魔音,继承了他的衣钵,从我杀第一个人开始,‘魔音’两字,不仅印在我的眉间,还刻在了我的心上,既成魔,何能改变?” 罂粟柔暖的目光落在他眉间,缓缓道:“你之所以,要用面具遮住它,是因为,你在意别人的目光,觉得它给你带来了耻辱,真正的魔头不会有这种顾虑,所以,你不是已成魔,只是被迫认命而已!” 说着,罂粟伸手抚摸着他眉间,柔声道:“此刻,我触碰到的只是普通的两个字,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伤害。”说着,满怀期许地凝望着魔音琴少:“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样,把它当作普通的字,别再让它伤害你,别再履行别人强加给命运!” 魔音琴少眼里变得湿润,世间没有人这么了解他,或者说,没有人敢这么了解他,除了眼前这个他深爱的女子。他抿了抿嘴,略带哽咽道:“我能改吗?谁会相信一个魔头改邪归正!” 罂粟神情坚定道:“我相信!终有一天,你的琴音不再用来杀人,而是能让人赏听。” 魔音琴少淡淡一笑,道:“就算天下人都不信,又有何干?只要你信足以!”说着,他叹了气:“不过,我的魔性已深,想要完全摒弃,需要很长一段时日,为了避开江湖纷扰,可能会要离开大唐。” “去吧!不过,答应我,等你重新回来的那日,不管我在何地,一定找到我,再同我琴音合奏!”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毕竟懂得高山流水的知音,除你,别无他人。”说罢,纵身跳上墙头。 见魔音琴少要走,袁一举了举琴,道:“喂,你的琴。” 魔音琴少低头看了眼:“绿绮琴,没了知音,对我也是累赘,替我好些收着,等我再回大唐,必定登门讨要!” 马车上,罂粟见脸色苍白的袁一直冒冷汗,递给他一条手帕,担心道:“你伤得不轻,送你去看大夫吧!” 此时,驾着车的刀不留人也随声附和。 袁一用手帕抹了把汗,道:“没事,先去客栈吧!”想要岔开话题的他,看了眼一旁的绿绮琴,笑道:“这夺了无数英雄好汉性命的绿绮,原来只是把普通的琴。” 罂粟笑了笑:“它可不是寻常的琴,多少精通音律的人,花费半生寻觅它,只求能够用它弹奏一曲。” 袁一摸着绿绮点点头:“我这门外汉,还真把夜明珠当咸鸭蛋了。” 罂粟摸了摸怀中的焦尾琴,难掩羞愧道:“都怪我,害你差点丢了性命。” 袁一摇摇头:“有人花十万两雇了魔音琴少取我的人头,就算不去太守府,他也会来追杀我,所以,你不是害了我,而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你?” “你的琴音能净化他琴音的魔性,因此,我才逃过一劫。” 罂粟恍然大悟道“方才,你让我弹琴,原来是这般用意。”此时,车窗的帘子被夜风吹起,她瞥见,背着手的贺兰敏之同一名女子行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市中,那女子喋喋不休地说着,静静听着的贺兰敏之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一瞬间,罂粟的心像被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一片片切去,因为她知道,此时,贺兰敏之脸上淡若星月的笑,不是敷衍,不是伪装,而是最真实的笑。 她隔着琴袋,摩挲着刻在焦尾琴底‘贺兰府珍藏’的字样,不自觉,两行眼泪落下,匆匆滑过脸颊。 刀不留人一声“到了”停下马车,袁一将罂粟扶下车时,恰好瞧见上官婉儿从客栈走出。上官婉儿打量了眼罂粟,什么都没说,让出了条道,而后,随他们走进了客栈。 三人来到房中,上官婉儿往窗外望了眼,对罂粟道:“罂粟姑娘,今晚就回长安吗?” 罂粟看了眼身边的袁一,笑道:“这位就是那位聪慧过人的姑娘吧!” 身着男装的上官婉儿,笑了笑:“姑娘?看出来了啊!” 罂粟点点头:“我冒昧前来拜访姑娘,有两件事。” 上官婉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是来见我的?” “嗯。先说第一件事。”说着,看了眼袁一:“你对他是否有意?若没有,我就能安心的喜欢他了。” 听到这话,袁一顿时傻了眼,待缓过神,他低声对罂粟道:“你这是唱的哪出?我对你真的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别玩了!” 罂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上官婉儿:“天下人不是都说我会罂粟蛊吗?我并不担心现在,他是否对我有意,关键是,我该不该喜欢他,所以,姑娘的回答很重要。” 上官婉儿难掩尴尬,抿了抿嘴:“我不……喜欢他,这样算是成全了姑娘吗?”说罢,她起身道:“我家主子还没回来,我要去看下,失陪了!” 见上官婉儿迈开步子,罂粟微微一笑,将焦尾琴放到案几上,弹琴起来:“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昨日誓言一瞬苍凉,任你在眼中,化泪流尽……” 听到曼妙的歌声,上官婉儿要去推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瞬间变得僵硬。 一瞬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时空,面前出现了隔着玻璃的录音棚,带着耳麦录制歌曲的歌手,正忘情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一同试听的美姐拍拍她,赞许道:“菲菲,你的歌词配上阿康的曲,果然好听到爆!这金曲排行,咱们是上定了。” 泪眼朦胧的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错!上定了。” 一曲毕,罂粟收好琴,走到上官婉儿身边,将谱好曲的纸交给上官婉儿,道:“我知道,你对他有些情意,他是个好人,别辜负他。”说罢,往门外走去。 见袁一走来,罂粟微笑道:“你找人送我回长安,这次就算投桃报李,我先告辞了!”说着,她戴上观音兜的连帽,往楼下走去。 此时,袁一回到房中,看到上官婉儿阴沉着脸,想要开口解释几句,却被她抢先道:“不是跟你说过,别再做这些事了?你是存心让我厌恶你,避开你吗?” 袁一解释道:“我真不知道她说那些话。之前,我让她给你的歌词谱曲,然后,她说要把脂权泪唱给你,于是我……” 上官婉儿打断道:“既然不知道,那还说什么,滚!” 此时,脸色越发苍白的袁一,感觉胸腔痛得好像要炸裂了似得,他低头深深吸了口,道:“没错。可我知道一件事,就是我喜欢你,也希望也会喜欢我。” 上官婉儿,冷笑道:“喜欢?你送荷花簪给我时,说喜欢我,那你送公主耳环,送罂粟回长安,也喜欢她们吗?在我眼里,你的喜欢早已泛滥成灾了!” “我对任何人好,都不需要被记着,唯独对你,我希望哪怕是讲笑话让你笑,陪你看星星聊天,或者,帮你提水,打蚊子,即便是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我都希望你都会记着。因为,我想让这些好,能够积少成多,直到好到可以让你喜欢上我。” 第52章 唱响泪忆在线阅读 第52章 唱响泪忆 第52章 唱响泪忆 第53章 争风吃醋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3章 争风吃醋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3章 争风吃醋 背着身子的上官婉儿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呆立在那儿。 身负重伤的他,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睡意朝他袭来,他拖着沉甸甸的身子,向前走了一步,展开双臂,将上官婉儿拥入怀着,闭着眼道:“我好累,好累。拒绝的话改日再……”说着,他感到胸口一阵发烫,血涌上喉头,无法控制的吐到了上官婉儿背上。 至此,上官婉儿都没察觉到他受了伤,便转身狠狠将他推开,毫无反抗能力他便如一块木头似得,轻易便推到了地上。 见此,上官婉儿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突然,感到后背微热的她伸手一摸,看到手心全是血,她急忙蹲下身子,拍了拍袁一的脸:“你怎么了?醒醒!” 他半睁着眼,时断时续地道:“有人,花十万两,雇魔音琴少,杀我,半道遇上了他,就成了这样。” 上官婉儿将手搭在他的脉上,不由得颤抖道:“你的脉时有时无,怎么会这样?撑着点,我去找大夫!” 上官婉儿刚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住,上官婉儿一个踉跄跌倒,头恰好压在了他胸膛上,听到他一阵咳嗽。 上官婉儿正想起身,却被他伸手抱住,气若游丝道:“你不也是大夫吗?这脉是怎么回事,你应该很清楚,下一刻,或许,我就变成了死人,我想知道,你对我的心意究竟是怎样的?” 这时,上官婉儿脑中一片空白,在这个时空中,不管是把她当作姐妹的太平,还是她曾爱过的李贤,或是她如今依附的武后,因为,了解他们的一生,知道自己与他们的关系最终会走向背叛与被背叛,所以,她始终克制对他们的感情。 可她所了解的历史中没有袁一,而他又曾不计回报的帮过自己,对于他,自己的感情从未设防,等回过神来时,心早已被他的温暖占据。她不想再抱着那个睁开眼就会变回林菲菲的梦,过完此生,更不想,像一颗棋子那样,活在已定的困局中。 想到这儿,上官婉儿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没你想得那么好,做过许多坏事,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不应该喜欢我。” 他抬起颤抖的手,柔情地抚摸着她的秀发,道:“那晚,在内侍司,我见识过,宫闱是个多么血腥,多么可怕的地方,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自己,你才会那样做。不管你做了什么,我愿意去理解,去相信你。” 伏在他胸前的上官婉儿,听到他的心跳变得杂乱无章,不由得哽咽道:“如果能改变,我想,我会跟你在一起,即便结果,依旧是徒劳无功,我都愿意试一试,可是,现在……” 这时,贺兰敏之和太平走进房,看到躺在地上的俩人,不解道:“你们怎么了?” 听到问话,上官婉儿慌忙抬起袁一的胳膊,道:“他受了重伤,我抬不起他,你们帮我一下吧!” 太平心一惊,来不及多想,推开挡在前面的贺兰敏之,奔向前,帮着上官婉儿将袁一扶起。 贺兰敏之被太平一推,整个都愣住了,待回过神,他慌忙走上前,帮着她们将昏睡过去的袁一扶到了床上。贺兰敏之顺手握起袁一的手,给他把了把脉道:“他伤得还真不轻!” 太平满脸焦急道:“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贺兰敏之将他的手放到被子里:“平常人伤成这样,一个时辰前,就该死了。可他好像武艺超群,受了这么严重的内伤,也只要了他半条命。” 听到这话,太平与上官婉儿都松了口气。太平道:“像他这样的人,要找怎么样的大夫,才能医得好?” 贺兰敏之看了看上官婉儿,又看了看太平,皱眉道:“照理说,一个太监,绝达不到他这般武学境界,你们莫非知道,他不是太监?” 太平听这话,突然慌了神,一旁的上官婉儿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稍稍安下心来的她开口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可以保证,他不是坏人,也不是故意要做假太监的。” 说着,她拉了拉贺兰敏之的衣袖,撒娇道:“贺兰哥哥,你最好了,就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贺兰敏之冷着脸,半晌没吭声。 太平继续道:“贺兰哥哥,你看我都这样求你,你就给个面子,答应我吧!” 贺兰敏之叹了气:“这件事,关系到你的名节,我自然不会说出去。可纸包不住火,你打算还让他在你身边呆多久?” 太平想了会,笑道:“你足智多谋,刚好又知道了他的身份,不如帮人帮到底,替我想个法子,送他出宫,怎么样?” “我可没兴趣,管你们的事。” 太平撅着嘴,不悦道“真不帮?” 此时,楼道上传来薛绍的说话声,太平微微一笑打开门,对着经过房前的薛绍,道:“喂!跟你说件事。” 薛绍打量了眼穿回女装的太平,道:“若是要说,伺候你的事,恐怕我得违约了,毕竟,男女有别,再说你跟贺兰兄是……所以,还请见谅!” 太平摆了摆手:“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 太平微微一笑:“其实,我们认识,甚至还能算得上青梅竹马,现在,想起我是谁了吗?” 薛绍望着她沉思了良久,可依旧一脸茫然道:“你是?我不觉得,我们认识,想要耍我,还是编点像样的花招吧!” 见他迈开步子,太平伸手拦住他道:“唐玖是我瞎编的名字,我的真名叫李令月,现在该想起我是谁了吧!” “李令月?”陷入沉思的他,突然,大惊道:“你真是太平公主?” 太平点点头:“正是本宫。我问你,同不同意,夫妻一体的说法?” 薛绍被问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让你问,是要你回答。” “同意。你真是太平公主,你跟贺兰敏之?” 太平没有理会他的问话,而是自顾自说着:“同意就好。本宫准你做我的驸马,不过,先帮我做件事,可要当作自己事来做。” 此时,房中的贺兰敏之走到门口,揽着太平的肩头,亲昵道:“公主殿下,又像小时候那样,因为生臣的气,又找薛将军玩过家家吗?刚才的事情还是让臣代劳吧!” 太平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眼还回过神的薛绍,冷冷道:“没你的事了,早些去睡吧!”说罢,关上了门。 一旁看傻眼的赵猛,难以置信道:“唐玖真是传说中的太平公主?” 薛绍摇头苦笑,道:“没错,是她。这么多年了,她颐指气使脾气还是真是一点都没变!” 赵猛低声道:“老大,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船上,我以为她是男人,还让她洗了你的底裤。” 听到这话,薛绍的脸“唰”地下红了,他舔了舔嘴唇,尴尬道:“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知道了吗?” “是。卑职记住了!” 睡得昏昏沉沉的袁一,突然,一阵难忍的疼痛掠过全身,他缓缓地睁开眼,瞥见窗外已变成一派黄昏景象。 他刚想起身,看到上官婉儿推门走了进来,想起曾对她说过那些话,害怕她拒绝,不知如何应对,便索性闭上眼装睡。 只见,上官婉儿走进房,将端来的托盘放到床边,而后,凑进袁一,拍了拍他的脸,见他没反应,她轻叹了一声,喃喃道:“你都睡了两天,到底还要睡到什么时候,才肯醒?” 他听到上官婉儿这么关心自己,他心里都乐开了花,他睁开眼正想要告诉上官婉儿,自己没事了,让她别担心时,看到她转过身,端起托盘里的药喝了口。 见此,袁一感到很纳闷,只好又闭上眼睛装睡,这时,他感到上官婉儿把一只小竹管插到他嘴中,不多时,苦涩的药就从竹管流进嘴中。颇感惊诧的他,猛然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上官婉儿,正含着一根竹管给他喂药。 见他突然睁开眼,上官婉儿吓得将嘴里的药喷了他一脸,羞得满脸通慌得从床边站起身来。 袁一拿出留在嘴里的竹管,端详了良久,见状,上官婉儿慌忙解释道:“公主吩咐,让我给你喂药,可你病成那样,根本喝不了药,所以,才会用这个办法。” 袁一点点头:“事情显而易见,大家都是讲理的人,没什么好误会的,只要对我负责就好了。” “负责?” 袁一起身,走到上官婉儿面前:“我可是正儿八经的良家淑男,跟你有了肌肤之亲,以后还怎么成亲,不负责像话吗?” 上官婉儿尴尬地笑了笑:“我用竹管给你喂药,算哪门子肌肤之亲?” 袁一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她的嘴,道:“你先喝,再给我,这样都不算肌肤之亲吗?” 听袁一这么说,她满脸羞怯,目光低垂道:“早知惹来这些是非,就不该给喂药,让你一睡不醒,反倒干净!” 袁一向前迈了一步,凝望着她:“你一番好意给我喂药,算是救了我一命,这样死乞白赖让你负责,好像是有点说不过去。” “知道最好!” 他叹了口气道:“我可不欠人情,为了你报答救命之恩,我就委屈点,以身相许得了!” 第53章 争风吃醋在线阅读 第53章 争风吃醋 第53章 争风吃醋 第54章 扶马薛绍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4章 扶马薛绍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4章 扶马薛绍 上官婉儿啐了他一口:“呸!谁要你以身相许了!” 说罢,她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拉手,顺势落入他怀中,听他在耳畔柔声道:“我心都给你了,以身相许算买一送一,若不要,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把这笔买卖做成。” 躺在怀着的上官婉儿微微一笑:“你敢强买强卖,看我不报官,抓你这无良奸商。” “好啊!就让官府把我捉去,判我这个无良奸商与你这个负心女,即日起,必须以尘世为牢,受尽相亲相爱的责罚,百年好合后,方可离开此牢。” 俩人正柔情蜜意之时,太平“啪”的一声将门推开,打量了一眼他们,惊讶道:“你们这是?” 上官婉儿急忙反应道:“高寿刚起来身子很虚,不听劝,一定要自己倒茶喝,差点摔倒,幸好我进来送药,把他给扶住了。” 见此,袁一也配合着上官婉儿耷拉下脑袋,将手搭在上她肩上,随她走到了床边。 信以为真的太平,没好气道:“知道你活泼好动,可非得要在这个时候表现吗?你给我呆在床上,乖乖地喝完这碗药,然后,再好好睡上一会儿。” 说罢,她又对上官婉儿道:“雍王的马车已经来了,我们下去吧!” 听到李贤也来了扬州,袁一方才注意到,一直做男子打扮的上官婉儿已换回了女装,不由得心里酸酸的:“雍王也来扬州了?” 上官婉儿点点头:“嗯。” 太平补充道:“其实,之前,太子知道离魂香组织的事后,就暗中派雍王来扬州部署,算起来,他应该是我们中最早到扬州的人,只是,我们一直不知道罢了!” 说着,她看向上官婉儿道:“说到这儿,我有点不明白,雍王早就知道我们在这间客栈,为什么只联络了你,压根就没找过我?” 上官婉儿轻描淡写道:“雍王找我是询问公主的情况,再则,雍王清楚您的性格,怕您卷入其中会有危险,所以,特意嘱咐奴婢,在离魂散组织未落网前,不要向您透露他的行踪。” 听到这儿,他的心凉了半截,心语:“她明明知道,我在追查离魂香的事,她既然知道李贤来了扬州,又曾与他联络过,多少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可她没跟我说过半个字!” 太平撇了撇嘴:“我看雍王是怕我坏事,才让你瞒住我。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那草包许宗耀竟然是领头人。” 听到这话,袁一心语:“见她这么说,难道太子已经办完了离魂香的案子吗?我到底在床上躺了多久?” 这样想着,他开口道:“离魂香组织的头目都被太子一网打尽了吗?” 太平摇摇头:“不能说一网打尽。有小部分重要头目不知什么原因没去赴会,不过,太子这次收获也不少,不但,抓住许多坑害百姓的官员,而且,在薛绍协助下还找到了他们位于城郊的制香窝点。说到那作坊真够神的,竟然在上面的农田里种植仙缘花,而地下则有个隐瞒的制香作坊,薛绍能找到那地方,还真不错!” 袁一笑了笑:“没想到,公主损人直截了当,夸起人来反倒百转千回!” 此时,太平忽然想起,李贤还在客栈外等着,白了他一眼:“我还要赶去庆功宴,懒得跟你一般见识!”说着,她挽起上官婉儿:“我们走吧!待会迟了,太子又得搬出一大堆破规矩教训人!” 这时,袁一看着天渐渐暗下来,心中思绪万千,心想,若不是要完成父亲扬名沙场的夙愿,早就退隐江湖,与英雄豪杰为伴,每日纵酒为乐,醉时,以天为盖,地为铺,醒时,铲恶锄奸,那是何等酣畅淋漓!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叹了口,喃喃道:“想想吧!只能想想,哎……父亲一生都在为忠君报国,扬名沙场而战,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扬名沙场恐怕要穷极终生之力,才能做到吧!” 他已走来窗边,看到天空星辰初现,眉头紧锁的他嘴角出现一抹浅笑。他纵身跃出窗口,来到微风习习的屋顶上,时而抬头看看璀璨的星河,时而低头望望火树银花的街市,渐渐感觉心没那么空洞乏力了。 他正躺在屋顶上望着星河出神,突然听到客栈前传来一阵马车声,他坐起身子,先是瞧见薛绍将醉容满脸,手舞足蹈的太平扶下车,而后,看到李贤走出,他虽贵为王爷,却极有风度欠身地向,随后走出上官婉儿伸出手,见此,上官婉儿道了声谢,便扶着他下了马车。 见他们如此,袁一摸了摸心口,自言自语道:“爷的!怎么感觉这儿又酸又胀?吃醋?怎么可能,我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为这吃醋,犯得着吗?” 此时,瞧见李贤倾身,在上官婉儿耳边低语道:“明日就起程回长安了,有些话不说,不知等到何时……” 听到这儿,袁一双手握拳,皱眉道:“没错!爷吃醋了。”说罢,起身跳下屋顶,身体虚弱的他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穿过大堂来到客栈门前。 薛绍见他突然而至,关切地问道:“高兄,伤好些了吗?出来有事吗?” 此时,他心头的醋劲已消,看到马车旁的几人正望着自己,他不免有些尴尬,赶紧找了借口“瞧我这昏头转向的!本来是要去茅房,看样子是走错方向了。” 这时,太平推开扶着她的薛绍,一步三晃的走到袁一面前,用手捂着嘴“哈哈”大笑了良久,神秘兮兮道:“命很长,给你讲个秘密。”说着,看了四周,摇摇头:“这里闲杂人等太多,走,我们回房说。”说着,摇摇晃晃地往客栈走去。 此时,李贤看了眼上官婉儿,对薛绍道:“薛将军,我还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上官姑娘,公主先就劳烦你了!” 上官婉儿略显无奈道:“公主醉成这样,奴婢要照顾她,王爷要交代的事,奴婢都了解,王爷不需再费心了。” 李贤眉宇间难掩忧愁,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眼里透着内疚与不舍:“我都没说,你怎么会了解?” 上官婉儿看了眼袁一,见此,他心里是想说“不许去”可话嘴边却成了:“去吧!我会照顾公主。” 说罢,迈开步子去追太平,进了客栈,他不由得回头,瞧见上官婉儿与李贤正并肩走进迷离的的夜色,恍然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似的。 袁一将太平扶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对站在床旁的薛绍道:“我留在这儿就可以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薛绍看到躺在床上的太平,不时踹开被子,不时扯扯衣领,犹豫道:“不知上官姑娘要去多久?我不困,陪你多留会儿吧!” 太平侧过脸,一脸嫌弃地看着薛绍,道:“喂!你怎么还没走,我和命很长还有秘密要说,你这个闲杂人呆在这儿凑什么热闹,退下!” 薛绍一脸不满道:“闲杂人等?你的蝴蝶风筝被挂在大殿顶上时,是谁摔断胳膊给你捡来的?你说想要一屋子萤火虫,是谁顶着蚊虫叮咬,陪你在草丛堆里捉了一晚上萤火虫?” “蝴蝶风筝?萤火虫?”想了一会的太平,拍手大笑道:“哦,原来在说薛绍啊!那家伙太功利,每回只要说让他当驸马,我多过分的要求他都会去办,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都是骗他的!” 薛绍见袁一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慌忙解释道:“那时候我才几岁,才不知道驸马是什么,再说小时候的想法不都很奇怪吗?” 太平翻了个身,道:“的确很奇怪,那时以为驸马就是,把公主扶上马的人。” 薛绍一摊手,无奈笑道:“现在明白怎么回事了吧!” 袁一笑着点点头:“好像就点明白了。” 薛绍往前指了指,道:“我们去那边聊两句吧!” 走到窗边,薛绍看了眼床上的太平,低声道:“她是公主,那你的身份是?” 袁一如实相告道:“太监。” 薛绍点点头“其实,我向公主打听过你,知道你是他身边的太监后,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长居深宫,又体格欠佳的太监中绝不可能有如此高手,除非你不是……” 见他停顿下来,没有再说下去,袁一耸耸肩道:“不是太监?难怪你不放心,让我独自照看公主。” 薛绍看着窗外愣了良久,叹了气道:“我挣扎了许久,一方面,担忧你在公主身边,会对她不利,另一方面,觉得你胸怀坦荡之人,这么做,一定有难言的苦衷,后来,决定替你保守秘密。” 袁一抱以感激的一笑:“谢谢!” 薛绍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这次找到制香作坊,论功劳你绝对在我之上,可这件案子已经轰动朝廷,若将我们查案的事如实禀告,你作为一个太监,必定会引来许多关注,容易暴露了身份,因此,你才默默功成身退?” 袁一点点头:“浮名与我向来八字不合,不过,赚到你这个兄弟,也是值了!” 第54章 扶马薛绍在线阅读 第54章 扶马薛绍 第54章 扶马薛绍 第55章 两情相悦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5章 两情相悦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5章 两情相悦 薛绍笑着点点头,拍了拍他道:“我先回房了。” 他指了指太平,道:“不是要一起照顾公主吗?” “不用了,我应该信你的。”说罢,开门走了出去。 袁一见太平将被子踢到地上,便走到床边捡起被子,给她盖时,她扯着袁一的衣角,嬉笑道:“命很长,我今天好开心,好开心啊!” “什么事能让公主开心成这样?” 太平将手指放在唇上,道:“嘘!这是个秘密,今晚贺兰敏之送我到厢房休息,以为我喝醉睡着了,他很温柔,很温柔地摸了我的脸,头发,然后……” 说着,太平害羞地捂着脸道:“偷偷吻了我,他一定是喜欢我,才会这样做。” 他把太平的手放到被子里,喃喃道:“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被吃豆腐了,还在傻乐!” 这时,看到上官婉儿推门走了进来,他便起身道:“你来了,我回房了。” 上官婉儿点点头:“嗯。” 袁一低头走到门边,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呆立在房中的上官婉儿,抿了抿嘴道:“方才我是想说不许去,可我没有资格这样说,就算再嫉妒,再担心,我只能假装大方。” 上官婉儿摇了摇头,看着他道:“不,你有资格。” 听到这话,瞬间,他感觉心底欢腾得犹如礼花齐放,他走近上官婉儿,嘴角含笑道:“有资格?你说的意思,与我理解的意思,是同一个意思吗?” 上官婉儿脸颊绽放出朵朵羞红,可依旧故作淡然道:“既然,你非得这么问,那我只好回答,不是。” 袁一长长叹了口气:“哎!我这不该多此一问,为了将功补过,我把这个送给你,怎么样?”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拿着那支荷花簪子。 上官婉儿接过簪子,笑道:“算你识相!” 这日,太子只留下李贤在扬州处理离魂香的善后事物,带着贺兰敏之,太平连同被召面圣的薛绍,登上了渡口的官船,在两岸百姓夹道欢送中启程返回长安。 在船上,太平故意选了贺兰敏之对面的房间,只要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不管她在做什么,都会放下手头的事,而后,打开一条门缝,看到贺兰敏之出现,便推门走到房外,用一眼就能看穿的借口向其搭讪。 每每这时,贺兰敏之总表现得出奇冷淡,客套地回应了几句话后,见太平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便不耐烦地将其打断,丢下一句“我还要有事”便转身扬长而去。 受到冷遇的太平,原本强忍不发作,可接连坐了好几回冷板凳后,她终于按捺不住,快步上前,拦住冷冷走开的贺兰敏之,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贺兰敏之低头沉默了片刻:“我说了有事。倒是公主,这样到底的想怎么样?” 太平冷冷一笑:“我问你,你倒反问起我来了!好!那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问个清楚,庆功宴那晚,你趁我喝醉亲我,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你向来如此,对任何女子都会这样做?” 贺兰敏之否认道:“我没有。那晚,公主喝得很醉,记错一些事情,也不奇怪。” 太平愤怒道:“你说谎!我没有记错!” 贺兰敏之用冷得让人心寒的眼神,打量了她一眼,声音平静道:“我的确,趁醉亲过一些女子,可不仅仅如此,还会发生其他事,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对待她们,可你是太平公主,我不想惹麻烦,所以,那些事绝不会发生在公主身上。” 泪如泉涌的太平,吼道:“你这混蛋!”说着,伸手朝贺兰敏之脸上扇去,却被他挡住,冷冷道:“你的错误,我没有承担的义务!”说罢,转身离去。 伤心的太平蹲在地上抽泣着,一旁房中的薛绍将方才的争吵,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见太平哭了起来,便走到房外,看着蜷缩身子蹲在墙角的太平,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呆立在一旁任由她哭泣。 这时,袁一和上官婉儿抱着刚晒好的衣物,正往这儿来,看到太平蹲在走道上哭泣,袁一走上前,低声向薛绍询问道:“公主,怎么了呢?” 薛绍轻轻叹了气:“刚才,公主和贺兰敏之吵了几句。” 听到这话,袁一似乎有所理解地点点头,而后,走到太平身边蹲下,故意道:“公主,低着头是在找东西吗?公主掉了什么,不是我自夸,我可最会找东西!” 泪眼涟涟的太平抬起头,推了他一把,没好气道:“滚开!”说着,起身往甲板方向跑去。 见状,薛绍正犹豫要不要追上去时,只见袁一微微一笑,道:“薛兄,我看你处理大事都能当机立断,可面对感情的事怎么就扭扭捏捏?” 薛绍深深吸了口气,吐露心声道:“明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何必再去做那些无谓的事。” “你觉得这种喜欢,让公主变得快乐吗?其实,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贺兰敏之给人带来伤害,而你不同。” 薛绍豁然开朗道:“我懂了!谢谢!”说罢,迈开步子去追太平 这时,他见上官婉儿推门进了房,便跟着走了进去,将手中的衣物放下,不由得担心道:“薛绍,长了张讨女孩子喜欢的脸,可在感情方面又表现得愣头愣脑,他的情敌可是贺兰敏之,以他现在的情况,还真替他担忧!” 一旁叠着衣裳的上官婉儿道:“大唐好媒婆,你到底担心够了没?你一进门就开始唠唠叨叨,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我承认,近来,我是变得有些啰嗦,可都是拜你所赐,好吗?” 上官婉儿皱眉道:“你变鸡婆,关我什么事?” “难道你没发现,我们在一起时,你不但话很少,而且有时我想要说件事情才刚开口,你就回答说‘嗯。我知道了。’然后,我们只能大眼瞪小眼。这种时候,我若不找出些话题,你就会说‘既然没事,我就先回房了’所以,为了让你呆久些,我就只好不停地东家长,西家短地唠叨着,譬如现在。” 上官婉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我才讨厌姐弟恋!” 他一脸纠结道:“姐弟恋?你这丫头不过才十六,七岁,你是混淆了我们的性别,还是在装老成?”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他看到上官婉儿嘴角的显露的梨涡,不由得心醉道:“你笑起来真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着,倾身在上官婉儿嘴角的梨涡轻轻一吻。 毫无防备地一吻,让上官婉儿慌了神,她推开袁一,嗔怒道:“你干什么啊!” 袁一向前迈了一步,搂住她的腰,将脸凑近她道:“没什么,只是抱着你,然后……” 说着,故意停顿下来,见上官婉儿闭上眼睛,他笑了笑,在她耳边道:“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戴着这支荷花簪子特别好看,不至于,闭上眼睛吧!” 受到这番戏弄,上官婉儿不由得羞得满脸通红,低头沉默片刻后,望了眼袁一,微微一笑:“讨厌!人家还以为,你要……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条锦帕。 见状,袁一满心欢喜道:“哇哦!没想到你这么调皮,来玩吧!” 上官婉儿用锦帕蒙着袁一的眼睛,而后,轻轻拍了拍他,娇声道:“你先转十个圈,不许偷看哦!” “好!”袁一依她所说,在房中转起圈来。 这时,上官婉儿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轻轻将房门打开,见转完圈的袁一晃晃悠悠地在房中摸索,她轻声喊道:“我在这儿,快来啊!” 待引得袁一来到门外,上官婉儿一伸脚,给他绊了个狗吃屎,而后,退到房中,关上了门。 趴在走道上的袁一听到拴门声,方才知道被耍了,他扯下蒙在眼睛上的锦帕,起身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无奈的笑了笑,道:“看来这回,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着,迈开步子往自己房里去了。 听到这话,靠在门后的上官婉儿,笑着喃喃道:“想跟我玩,你还太嫩了点!” 这日,官船抵达了临近长安城的渡口,他们下了船,改乘马车,见此,原本为了贺兰敏之的事,一路上都是闷声不响地太平,当坐上马车的那刻,便呱噪起来。 她不时,向着同在马车中的袁一和上官婉儿述说,回到宫中,武后将会用那些管用手段惩罚,不时,又让俩人帮忙编些借口,好把这次去扬州的事糊弄过去。 黄昏时,看到马车驶入城门,太平急得如同热过上的蚂蚁,边站起身在狭窄的马车中踱步,边碎碎念着:“怎么办?怎么办?老天保佑,母后不会责罚我,父皇会替我求情……” 见状,袁一心语:“这丫头,当初去的时候,胆子大得都能把天兜住,现在回来没得玩了,才想起害怕,这件事!” 回到月欢宫,太平像做贼似得走进前庭,见到迎面走来的宫女正要行礼,她急忙上前扶住宫女,做了个“嘘”的手势。 这时,一个哼着小曲,肆意挥舞着扫帚的小太监,一转身见她就在跟前,吓掉了手中的扫帚,见状,她一伸脚,用足尖勾住落地的扫帚,而后,将其轻轻放到地上,对着愣在一旁的太监做了个“嘘”的手势,又继续左躲右闪地往大殿靠近。 这会儿,她躬身躲在两个手捧托盘的宫女身后迈上台阶,而后,站在殿门外探着脑袋。 瞧见殿中空无一人,寻思道:“我跟太子一起回来的,照理说母后应该一早就知道我回宫的消息,却没来月欢宫逮我。通常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因为她被大事绊住了,没空管我……且慢,之前,她守在这儿逮我时,我可是在她眼皮子地下跑了好几回,她会不会转移阵地,藏在里面的寝殿,然后,等我一出现再来个出其不意。” 第55章 两情相悦在线阅读 第55章 两情相悦 第55章 两情相悦 第56章 哄过一劫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6章 哄过一劫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6章 哄过一劫 这样想着,太平小心翼翼地摸到寝殿,见武后并不再那儿,她便兴高采烈地跑到殿外,拉过随后赶来的上官婉儿,笑道:“婉儿,母后没来,今天算是逃过一劫了!” 上官婉儿笑了笑:“时候也不早了,公主这一路上也够累,奴婢去安排沐浴,公主就早些歇息。” “好。去吧!” 待上官婉儿走后,太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变得惴惴不安起来,她看了眼身边的袁一,皱眉道:“母后的性格我了解,她绝不可能轻易饶过我,万一她来个秋后算账,那就完蛋了,我得好好想想。” 袁一道:“公主是打算怎么办?” 太平沉思了良久,微微一笑道:“以往的经验来看,要避免与母后正面交锋,只能走迂回路线,请外援解决。” 袁一不解道:“外援?” “没错!事不宜迟,现在就去,不过,先得好好打扮一番。” 在含元殿中,太子,贺兰敏之,薛绍正在向高宗禀告离魂香的事,这时,殿外的太监走到高宗身边,低声道:“圣上,殿外太平公主求见。” 高宗脸一沉:“这丫头,朕不去找她,这会儿反倒自己找上门了。” 太监是宫中的老人,最懂得看主子的脸色,知道太平公主这回玩得有点过火,虽然,高宗对她万般宠爱,可高宗毕竟是九五之尊,最不能容忍别人挑战他的威信,可太平却违背旨意,连哄带骗地去了扬州,可想而知,高宗对她所作所为有多不满。 这样想着,太监开口道:“如果圣上不想见公主,奴才这就去,打发她走。” 高宗犹豫了片刻,摇摇头道:“不!朕倒想看看,她又要用什么鬼话来糊弄朕,让她进来吧!” 这时,太平进了殿,只见故意将自己打扮得病病殃殃的她,身穿一件宽大的衣裙,顶着一张面色苍白,憔悴不堪的脸,走到高宗跟前跪下,有气无力道:“儿臣,错了!不该任性妄为,欺瞒父皇,去到扬州,吃尽各种苦头后,想起父皇的慈爱,谆谆教诲,儿臣真是悔不当初!” 低头诉说着太平,偷偷瞥了眼高宗,见他冷着脸,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心语:“看来效果不够明显,还得加强!” 这样想着,她咳嗽起来,从袖口中抽出一条锦帕,她事先在锦帕上洒了许多胡椒粉,因此,当锦帕一靠近眼睛,眼泪顿时喷涌而出。 此时,她抬起头,泪眼涟涟地望着高宗:“父皇常跟儿臣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那时,只以为父皇在哄儿臣,这回去了扬州风餐露宿,吃尽各种苦头后,才知道,父皇是最疼爱儿臣的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臣好,明白这些后,儿臣终日以泪洗面。” 听到这儿,高宗的心顿时软了下来,急忙扶起太平,揽入怀中,疼惜道:“别说了,说得朕心里酸溜溜的。让你受点苦也好,以后,就不敢再肆意妄为了!” 太平带着哭腔道:“儿臣,不敢了!这回自知犯了大错,还请父皇责罚。” 高宗打量她一眼,便替她抹着泪,边心疼道:“傻孩子!你都这样了,朕怎么舍得再罚你。” 听到这话,太平心里乐开了花,可还是继续装可怜道:“儿臣知道,父皇向来最疼爱儿臣,可母后……” “朕说不许罚,谁还敢为难你!” 太平见目的到达,笑着撒娇道:“儿臣就知道您不仅是最英明的皇上,还是最好的父皇!” 一直待在殿上的太子,自然知道这个恃宠而骄的皇妹在玩什么把戏,原本以为高宗多少会惩罚下她,让她长长记性,可没想到,她三言两语就把高宗给糊弄住了。 实在看不过眼的太子,开口道:“圣上,太平公主瞒骗圣上,在三千金吾卫的眼皮底下溜走,臣相信,这样的事,换做其他女子,连想都不敢想,可公主不但敢做,而且还做得干净利落,圣上知道这是为何吗?” 高宗满脸不快道:“你想说什么?” 太子躬身道:“臣认为,公主这次并非初犯,而是惯犯,若再让她侥幸,免受惩罚,那下次难保不会再犯。” 见太子跟自己唱起了反调,太平心语:“你这个死脑筋的太子!知道我演得多辛苦,才逃过一劫吗?你偏偏要多管闲事,把我往火坑里推,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这样想着,太平跪地道:“父皇,太子说得对,儿臣的确犯了大错,理应受罚。其实,儿臣庆幸自己有个严厉的皇兄,在扬州时,他从没看过我,也没特殊照顾我,用最冷酷的方法,让我什么叫世道艰难,什么叫朝不保夕,让我更加想念父皇,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说着,咳嗽起来,又抽出了锦帕。 听到这话,心疼起宝贝女儿的高宗,脸色越发难看,向太子厉声道:“在扬州呆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去看看,关心下你的皇妹吗?” “臣在扬州,一直都忙于查办离魂香的事,实在分身乏术,所以,就没有……” 高宗喝断道:“够了!朕就纳闷,你和雍王都在扬州,平儿一回来就憔悴成这样,原来你们俩个混蛋,压根就没管过她,任由她在外面吃苦受罪。” 太子慌忙解释道:“其实,臣派人打听过,见公主一切安好,便没有再去打扰,再说,公主身边不是带着两个宫人吗?他们都能够照顾好公主。” 听到这话,热泪盈眶的太平连连点头道:“没错。婉儿和高寿都把儿臣照顾得很好,譬如,那天,我们盘缠用尽,饿着肚子,婉儿不知从哪儿讨来个馒头,自己都没吃,全给了儿臣,还有,每天的房钱都是高寿在码头上搬货赚来的,他们真对儿臣很好!” 这时,太子方才明白,太平说这些有的没的,是存心报复,可明知如此,他也是百口莫辩。因此,他只能窝囊地低头,任由气急败坏的高宗数落,最后,被撵出殿时,他看到太平背着高宗,做了个得意的鬼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一同走出殿的贺兰敏之听到这话,笑道:“我看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女子。” 一旁的薛绍,赞同地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是啊!” 太平虽然在高宗的袒护下,免受了责罚,可她也知道,这次玩得有点过分,因此,这几日,她就装得格外乖巧,每日都安分地待在月欢宫跳舞,画画,弹琴。 甚至,还会跑到武后面前献殷勤,见武后再麟德宫处理政务,她安静地待在一旁,不时给武后添添茶,捏捏肩。武后对于这个女儿的花招,认识可比高宗强于百倍,因此,无论太平如何讨好,她都不予理会,始终冷脸相待。 见此,太平并未放弃,而是秉承一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想尽各种办法哄武后开心。这晚,武后在宫女的伺候下,卸下华服后冠,正要就寝歇息。 太平却突然而至,只见她身着寝衣的她什么都没说,拿下肩上的披风,而后,钻进铺好的被子里,瞪大眼睛看着武后,可怜兮兮道:“母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都不像小时候那样陪平儿说话,讲故事,也再没给平儿梳过辫子了。既然,母后没时间陪平儿,不如就让平儿来陪着母后,今晚,平儿就睡在这儿,好吗?” 见她如此,武后无奈地走到床边坐下,道:“你又不是小孩子,都长成大姑娘了,难道还要让人哄着睡?看你丢不丢人?” 太平全然不在意这番略带几分威严的责备,继续自顾自地撒娇,只见她躺到武后的膝上,嘟着嘴道:“我不是大姑娘,我是小孩子,我不管,我要陪着母后睡!” 看到她耍赖的模样,武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底的恼怒顿时释然,武后慈爱地抚摸着太平的秀发,语重心长道:“你这孩子,总要本事让人气得咬牙切齿,又总能让人对你发不了火,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太平笑道:“儿臣保证,以后都乖乖的,再也不惹父皇母后生气。” 武后叹了口气:“你的保证,我不知听了多少回,可哪次真做到过?” “这一次。” 武后笑了笑:“你就尽管用甜言蜜语哄我,下次再敢胡闹,绝不会轻饶你!” “平儿,遵命!” 这时,悬在她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她心语:“我就知道,哄父皇手到擒来,哄母后才真是考验功力,可事实证明,我依旧宝刀未老!” 第56章 哄过一劫在线阅读 第56章 哄过一劫 第56章 哄过一劫 第57章 双面婉儿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7章 双面婉儿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7章 双面婉儿 这晚,袁一躺在寝殿的屋顶上,望着璀璨的星河,自言自语道:“说到看星星,哪儿都不及这里有意思!那丫头说,贺兰敏之已经在帮我张罗出宫的事,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宫了,我能在这里多看几次,就算几次了。” 他突然坐起身来:“爷的!我不是一直都盼着出宫吗?这会儿,有机会出宫了,怎么会看不到这些破星星发愁。” 说话间,他无意间瞥见,孙满贵进了前庭,往宫女居住的房间去了,他纳闷道:“这么晚了,他来这儿干嘛?” 不一会儿,孙满贵与上官婉儿一起走来,只见他们出了月欢宫,往凤仪宫的方向去了,见此,他摸着下巴:“原来他是来找婉儿的,难道是皇后要见她?” 正在他担心之时,上官婉儿随着孙满贵来到了凤仪宫,进了殿,看到难得清闲的武后正喝着茶,见她进殿,武后提起茶壶,倒上一杯茶,道:“孙公公,去忙吧!婉儿,这茶不错,陪本宫喝会儿茶。” 孙满贵躬身告退后,上官婉儿上前,谢过恩后,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她喝了口茶,夸赞道:“这茶入口醇香,回味甘美,真是难得的好茶。” 武后赞同地点点头:“得到一杯好茶,不但,茶叶要好,水要好,火候要足,更重要的是煮茶的人要懂得这些,还要将其拿捏准确。” 上官婉儿躬身道:“奴婢受教了。” “你不必谦虚,本宫见识过你泡茶的手艺,本宫不仅满意,甚至感到有些欣喜,就好像你这次扬州之行。” “奴婢谢过娘娘夸奖。”说着,她从兜里拿出一块刻着“神候印”的令牌,呈给武后道:“这次,奴婢之所以能及时通知,前往扬州的几位大人改道,避开了有心人设下的圈套,其实,神兵候功不可没。” 武后接过令牌道:“他的功劳,本宫自然知道。可你从一开始,就察觉出离魂香的端倪,而后,又随公主去往扬州,将打探到的消息及时传给本宫,让本宫能做出最有利的部署,才将这次的损失降到最低。本宫一直都没想明白,究竟是谁?故意作响离魂香的生意,再将本宫的人引入局中,最后再亲手毁了这门生意,只为重创本宫在朝廷的势力。” “奴婢也觉得纳闷。” 武后长长叹了口气:“不管是谁,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虽然保住了孙太尉,钱尚书几位得力大臣,可还是有几个重要职位上的官员,在扬州被太子那帮人抓了个正着,恐怕再无翻身日子。还有,许敬宗的那个混蛋儿子,不知怎么就被人利用,成了离魂香组织的领头人,他这一糊涂,不但,让他爹相位难保,还让圣上猜忌起本宫。” “娘娘,想到应对之策了吗?” 武后沉默了片刻:“以现在的形势,本宫不适合处理政事,所以,本宫打算奏请,将手头的政事交还给圣上,然后,暂时退回后宫。” 上官婉儿道:“娘娘如此,也算是明智之举。奴婢心中一直有个担忧。” “但说无妨。” “神兵候是圣上的心腹,如今,离魂香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朝廷大臣唯恐避之不及,神兵候这回帮娘娘,若被圣上得知,罪可不轻,可以现在的形势,他若把扬州的事告诉圣上,那就是大功一件,所以,奴婢一直在想,神兵候是否信得过?” 沉默中的武后,拿起案几上的神候印端详了良久,而后将其放到手边的一个匣子里,声音低沉道:“对他,本宫一直都有这样的疑问,可他从未让本宫失望过,除了那一次。” 说话间,武后已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月光下,那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出神,这时,也来窗边的上官婉儿,开口道:“在奴婢印象中,娘娘宫里的牡丹花,一直都是这个品种,这花虽然开得绚丽,可花期太短,娘娘为何不尝试移植更好的品种过来?” 武后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这花是本宫册封为后那日,搬进凤仪宫时,亲手在院子里种下的,对本宫而言,这花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再说,短暂的绚丽,才更值得人回味,若绚丽持久,反而让人感到无味,甚至厌烦。” 听到这话,上官婉儿沉默不语,望着窗外的牡丹花,陷入了沉思。 武后声音低沉道:“前几日,本宫收到消息,贺兰敏月怀上了圣上的骨肉,圣上一方面,让太医院封口,一方面又让他们给贺兰敏月安胎,圣上应该是想找个适当时机,再册封她。” 上官婉儿道:“娘娘,有什么打算吗?” 武后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以前是她娘,现在又是她,既然,她要找苦吃,那本宫就成全她。” 武后退回后宫的奏请,得到高宗的批准后,武后便不再插手朝事,一门心思地管理起后宫事务。 她见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猎即将举行,便向高宗提议说,近来,王公大臣越发崇尚奢靡之风,背离了祖制提倡的去奢从简,因此,希望这次狩猎,只带去少量宫女太监,而让各内外命妇随行,在旁打点伺候,当作对王公大臣的敲打。 高宗对这一提议很是满意,便让武后着手去办。 如此,到了狩猎之日,在两万禁军的护卫下,高宗与一众大臣,太子与王爷们骑着骏马走在前面,而武后与一众内外命妇们则乘坐马车紧随其后。他们从朱雀街启程,在长安百姓的围观下,径直出了明德门,来到郊外的皇家围场。 来到围场,武后下了马车,看到许多外命妇穿得花枝招展,满脸不悦道:“难道内侍司,没替本宫向你们这些官夫人吩咐清楚,这次来围场是伺候人的,不是让你们打扮好了,来做摆设的!” 这时,一个年轻的妇人,小声嘀咕道:“哼!我又没伺候过人,怎么知道要穿什么!” 妇人声音虽小,可还是被武后听到了,只见她迈开步子,走到妇人面前道:“你没伺候过人,没关系,这几日,本宫就来教你,若你还是学不会,本宫就把你带到宫里,几时让本宫满意了,再回去。至于,来这个该穿什么?” 说着,她看向身后几个穿着朴素,头裹方巾的妇人道:“你可以问问几这位贵妃,她们知道该穿什么?” 听到这话,其中一位贵妃向前迈了一步,躬身道:“启禀娘娘,臣妾是问了身边的宫女,干活适合穿什么衣裳,然后,再让尚服局给做了这身衣裳。” 武后点点头,正要开口说话,一旁的太平上前,满脸得意道:“母后,儿臣也让尚服局做了这么一身,挺不错吧!” 太平本以为武后会夸赞几句,没想到,她却道:“既然,知道穿什么衣裳来,那你头上的朱钗步摇,手上的镯子是怎么回事?” 太平辩解道:“其实,这些也不碍事,儿臣……” 武后脸色一沉,打断道:“换了!” 见此,太平不敢再多言,只好点点头,退到了一旁。 这时,武后对众人道:“你们先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半个时辰后,来本宫帐里集合,还有,这里没人伺候,自己把行李搬回去。” 这时,随行来到围场的袁一正卸着马车上的行李,见太平走来,指着地上的大箱子,道:“命很长,替本宫把这个搬到营帐里去。” 袁一摇摇头:“来时,孙公公交代过,只管干活,不管伺候自家主子。再说,之前在宫里时,奴才好心提醒过公主轻装简行,可公主却说‘滚开!狗奴才,不用你管!’所以,公主懂的。” 太平气得咬牙切齿道:“刚才是母后,现在你这狗奴才也来教训本宫!要是婉儿在这儿,一定会帮本宫。” “是啊!可她偏偏被借调去了麟德宫整理文书,来不了!” 太平白了他一眼,拿起箱子:“狗奴才,给本宫记好了。” 此时,贺兰敏之和薛绍正牵着马往走来,看到太平拖着口大箱子,薛绍便上前帮忙道:“公主,我来帮你吧!” 见状,太平看了看袖手旁观的袁一和贺兰敏之,冷冷一笑:“这个世道混蛋虽多,可还是能遇到好人。”说着,将箱子交给薛绍,而后,俩人往营帐方向去了。 傍晚,众人狩猎回来,负责茶水的太平正将倒好茶的盖碗,放入托盘中,这时,袁一正抱着砍好的柴进了伙房,见太平独自在忙活着,便上前道:“公主要帮忙吗?” 见太平冷着脸,没有答话,袁一殷勤地端起托盘,笑道:“公主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奴才替你端去给圣上和大人们吧!” 太平冷冷道:“放下!” 见此,袁一只好放下托盘,皱眉道:“公主还在生气吗?以为,今天被说混蛋,只是沾了贺兰敏之的光,没想到,奴才也算其中之一。” 太平抬头看了眼他一眼:“本宫才没有那么小心眼,难道忘了骠骑将军也在那儿,你这么进去,是要去被他逮个正着吗?” 他难掩惊讶道:“你知道,我与骠骑将军之间……” 太平点点头:“嗯。” 他笑了笑:“这么说,公主不是在生气,而是在关心奴才?” 太平冷冷一笑:“你觉得本宫像是会关心奴才的主子吗?本宫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好吗?” “不像,所以,谢谢了。” 这时,见有两个命妇走进伙房,太平便让她们端了托盘,往营帐中去了。 第57章 双面婉儿在线阅读 第57章 双面婉儿 第57章 双面婉儿 第58章 以茶喻人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8章 以茶喻人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8章 以茶喻人 进了帐,太平先走到高宗面前,行了个礼将一碗茶放到他面前,道:“这是父皇最喜爱的铁观音,茶叶是从安溪进贡的御品茶,泡茶的水从金山中泠泉采集而来,知道父皇偏好茶味淡雅,所以,此为第三泡的茶。” 高宗端起茶品了口,微微一笑道:“不错!” 太平走到一位须发全白的老者面前,放下一碗茶道:“吕太师,您学富五车,是三朝重臣,不但是太宗皇帝的启蒙老师,还是父皇的师傅,您德高望重,也敢于直言,哪怕得罪人,也要说真话,因此,得到了天下人的敬重。” 听到太平的夸赞,吕太师摸着须得意的一笑。 这时,太平话锋一转:“可您有个别人都不敢提的缺点,就是火气大,脾气倔。” 吕太师脸色一变,不快道:“哪有?” 太平微微一笑:“现在。” 吕太师看了眼在座的众人,皆是一脸沉默,像是认同太平的话,低头像是陷入了沉思中,此时,太平揭开茶碗道:“我看到莲子就想到您,因为莲心虽苦,可‘苦口良药,利于行’亦如您,因此,我为您准备了碗莲子茶。” 吕太师拿起茶喝了口,笑道:“老朽,平日容易上火,这茶正适合清热解火。” 太平笑着点点头,继续如此以,茶喻人地向在座的大臣献茶,这时,她走到骠骑大将军面前,放下一盏茶道:“大将军,年轻时,叱咤疆场,立下许多赫赫战功,换得如今的显赫地位,也算是实至名归。其实,百姓面对大将军,应该是又敬又怕,可事实却是,只有怕,没有敬。” 她看了眼,脸色阴沉的骠骑大将军,顿了顿,继续道:“为什么会这样呢?想必各位大人也同样的疑问,我猜测,可能与某些传言有关,譬如,大将军为了圈地造园,一些百姓的房子就莫名其妙地着火被烧。或者是,大将军看上的姑娘,有时会莫名其妙的失踪,过了一年半载之后,那些姑娘就会很神奇地出现,并成了大将军的妾氏。或者是,大将军的家仆打死了人,不但,没有杀人偿命,而且,反要死者家属赔了银子给他。” 骠骑大将军怒喝道:“诬陷!有人在诬陷本将军。” 她点点头,看了眼一旁的御史大夫,道:“当然是诬陷!这圈地,强抢民女,纵容家仆,这条条都是大罪,若大将军真犯了这些罪,不早去蹲大牢。不过,除非,有些人查而不明,知而不报,那就另当别论了!” 骠骑大将军拍案而起道:“一派胡言!本将军行得正,坐得直,你这个小丫头诬陷诋毁!” 骠骑大将军手握重兵,连高宗都要忌惮他三分,他一拍案,在座的人都被惊到,可太平却一脸淡然道:“拍桌子谁不会?我虽然刁蛮,却不霸道,至少不会在圣上和各位大人面前,表现如此目中无人。还有,我不是小丫头,本宫是太平公主,本宫给你端茶是客气,可你连尊卑之分都不知道!” 太平的一番训斥,让骠骑大将军哑口无言。见此,高宗暗暗欣赏起这个女儿,她献茶说的话正是自己想说,却说不了的话,而且,她对每个人的评断都很中肯,这是最难得的。当他隐隐感觉太平拥有某种政治天赋时,他又暗暗担心起来,因为,太平是女子,政治只会给她带来不幸,而她若搀和政治,只会给皇权带来更多的纷争。 想到这儿,高宗对太平呵斥道:“你这个丫头懂什么,就知道随口乱说!赶紧给大将军赔不是。” 待太平赔过不是后,高宗心想,近年来,骠骑大将军越发恃宠而骄,现在,太平把话说开了,正好趁此收拾他。 这样想着,高宗便对御史大夫道:“若公主不说,朕还真不知道,大将军身边会有这么多流言,你身为御史大夫,有责任把这些事彻查清楚,还大将军一个清白,不过,若这些事情属实,也不可姑息,毕竟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现在就去办吧!” 听到吩咐,跪在地上的御史大夫抹了把汗,道:“微臣,领命。” 高宗看向兵部尚书道:“在兵部,遇到骠骑大将军这样的情况,有些什么规矩?” 兵部尚书是聪明人,听到问话,立刻答道:“启禀圣上,遇到这种情况,要将调配兵力的虎符暂交兵部保管。” 高宗点点头,对骠骑大将军道:“大将军,也知道,朕是很信得过你,可规矩就是规矩,所以,大将军就将虎符暂交兵部保管,等事情查清楚了,你再去兵部领就可以了。” 骠骑大将军知道事已至此,已无转回余地,只好跪地领命道:“是。微臣领命。” 高宗对兵部尚书道:“这边也没什么事了,你去跟大将军把事情办了吧!” 待骠骑大将军和兵部尚书走后,高宗对一旁的太平道:“爱卿们还等着喝茶,他们的好,朕心里都清楚,你的那些奉承话就不用说了,只管献茶就好了。” 太平领命道:“是。” 她献完茶后,对着高宗和各位大臣,微微一笑道:“父皇,各位大人对我泡的茶还满意吗?” 见各位大臣连连称满意,高宗心中也是很开怀,便道:“你向来是无事不献殷勤,献殷勤必有事。说吧,又有什么事求朕?” 太平道:“父皇英明神武,儿臣但凡有一点小心思都瞒不过您的法眼。” 高宗微笑道:“你就别拍马屁了,赶紧说。” “是。父皇常说,李家是在马背上取得的天下,作为李家的孩子,要精通弓马骑射,让自己成为一个勇敢的人。可惜,儿臣只会骑马,不懂射箭,所以,请父皇教儿臣射箭。” 高宗皱眉道:“那些话,朕是说给你那些皇兄听的,你一个女孩家,漂漂亮亮就好了,学什么射箭。” 太平哀求:“儿臣除了漂亮,还想做点别的事,父皇就成全儿臣吧!” 高宗无奈地叹了口气:“朕真是怕了你!射箭朕是教不了你,狩猎时,朕看薛绍的箭术挺不错,让他教你吧!” 听到这话,薛绍急忙起身道:“微臣,谢过圣上赏识。微臣是很愿意教公主,不知公主……” 太平显然同意道:“没问题。” 当晚,高宗就命人在围场南边布置出来一个射箭场,次日,薛绍为了做一个称职的师傅,一大早就把太平叫到射箭场,而后,耐着性子教导起太平。 袁一得知,薛绍在教太平射箭,出于好奇便趁着空闲时间,溜到射箭场,躲在一棵树下,暗中观察俩人。 这时,只见薛绍走到太平身后,双手绕到她身前,手把手地教她拉弓搭箭,而后,指着箭靶的红心,耐心地告诉她如何摆正视线与它的位置,最后,在薛绍的引导下,两人同时松开手,离弦的箭“咻”地一声正中红心。 见此,太平高兴地又跳又蹦:“我射中!” 薛绍指了指自己:“准确的说是我们射中了。” “喂,还能再小心眼点吗?知道了,是我们一起射中了。” 面带微笑的袁一将一切看在眼里,抬头望着深蓝微云的天空,想起上官婉儿的姻缘之说,心语:“公主的姻缘是薛绍,那你的又是谁?你曾说过,所知道的人中没有我,那是暗示,我们不会有结果吗?” 这时,在麟德宫中,在木架上抽出文书的上官婉儿打了个喷嚏,心想,是谁在想自己?不过很快,她就觉得这种想法很荒诞,她笑着摇摇头,翻开文书。 孙满贵走了进来,对她道:“上官姑娘,宣政殿派人传话,雍王说,新颁布的政令与御史台呈上案件,有许多相冲突的地方,想请姑娘酉时过去说明一下。” 她合上文书:“劳烦孙公公转告雍王,中书省清楚每条政令,御审的案件都由御史大夫亲查,他们足够为雍王答疑解惑,至于,奴婢职责只是整理文书。” 孙满贵支开房里的其他人,谨慎地关上门,压低声音道:“婉儿,我知道,你同雍王有过一段往事,不管怎么样,他贵为王爷,现在,圣上和太子出宫狩猎,又让他暂代监国一职,足见圣上对他的重视。我们只是奴才,怎么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听我一句劝,就顺他的意,去宣政殿走一趟。” 她点了点头:“是我太不理智了,做奴才的哪有喜好,只有身不由己!” 正午的一场雨落到现在还未停,夏日的酉时应该是日光充沛,可现在因为这场大雨,让大明宫过早地进入了夜晚。 撑着伞的上官婉儿走在宫道上,她总感觉这里的墙很高,高得有时抬头看天,觉得自己像只井底之蛙。她最讨厌这里的晴日,苍白的阳光,将两道黄瓦白墙照得更为高耸冷漠,将狭长的宫道照得更加深邃,好似看不到尽头。 不过,现在是雨夜,两边的高墙,深邃的宫道,都在两旁忽明忽暗的石柱宫灯下,恰到变得若隐若现,而宫道“滴答”的雨声,因为,高墙之高,宫道之狭,产生了美妙的回音,所以,寂寞的过路人总能得到灵巧的雨曲相伴。 听到通传,上官婉儿将雨伞放到栏杆旁,走进宣政殿。她看着灯火通明的大殿,虽华美威严无比,可却掩盖不住它空空荡荡的冷清。 她走到玉阶前,行礼道:“奴婢参见雍王。” 第58章 以茶喻人在线阅读 第58章 以茶喻人 第58章 以茶喻人 第59章 说客碧云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9章 说客碧云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59章 说客碧云 背着手的雍王边往下走,边道:“平身,这里就我们,用得着行如此大礼吗?” 她冷冷道:“雍王有哪条政令需要奴婢说明?” 雍王用柔情的目光看着她,笑了笑:“那只是公明正大,而你也难以拒绝的借口,让你来其实是,我想你了。以前,在长安城,想着你在皇城,每每早朝进了皇城,想着你在深宫,这几天,你在麟德宫,我在宣政殿,步行不过一盏茶时间,这样我才发现,不是距离越远思念越深,而是,相隔几步之遥,近得好像推开窗,就能看到路过的你,每个转角都能与你迎面相逢,这样思念,才真正让人透过气。” 平常女子听到这番话,就算不会动情也会为之动容,可上官婉儿依旧一脸淡然:“说完了吗?说完了,奴婢先告退了!” 雍王似乎已习惯她的冷漠,无奈笑道:“我好歹也是王爷,你连应付的话也懒得说,看来当年的事,对你的伤害真的很大。” 见她没有说话,雍王继续道:“我想要解开当年的心结,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后来明白,我不是最好的解铃人,她应该已经来了,去吧!” 她转身走出,看到碧云就在门外,只见碧云对着她笑了笑,在她眼里,这种想要拉近彼此距离的微笑,除了尴尬,只剩虚伪,而她同样抱以虚伪的微笑,不过,更为自然,更为娴熟。 她们默契地走到栏杆边,望着混沌不清的天际,沉默着,后来,上官婉儿打开了话匣子:“我们多久没见了?” “快四年了,当年……” 上官婉儿打断道:“当年在万卷阁无忧无虑,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碧云点点头:“是啊!那时我们都是不知愁滋味的疯丫头,一晃四年过去了,我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对了,听我家王爷说,皇后娘娘免去你罪奴身份了,二十五岁就能出宫了,有什么打算吗?” 听到这话,她心想,武后因为扬州的事说想要给她赏赐,这回她没有推辞,请求武后赦免她的戴罪之身,昨日内侍司才下了赦免的诏令,今日李贤就让碧云来做说客,看来他还是没死心。 这样想着,上官婉儿将手伸到屋檐外,道:“雨停了,我们去万卷阁走走吧!” 碧云一脸不情愿道:“以我的身份不太合适,算了吧!” “我免去罪奴身份,是不是意味,能像当年你那样进王府?” 听她这么一问,顿时,碧云脸上展现出别样的光彩:“当然可以,其实……” 没等碧云说完,她迈开步子道:“是吗?去万卷阁走走吧!”感到没法拒绝的碧云只好跟上她的脚步。 此时,碧云不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看透,能做的只有等着上官婉儿把想法说出来。 这时,万卷阁就在眼前,碧云的步子突然变得沉重,渐渐地,竟迈不开腿,停在原地。见她不再向前,上官婉儿也索性停下脚步,陪她站着。 过了许久,碧云抬起头,用愤怒的眼神看向她:“上官婉儿,你已经赢了,为何还要来这儿,让往事折磨我!” 上官婉儿将漂浮在空中的视线移向碧云,看着她噙满眼眶的泪水,笑了笑:“你觉得输了,可我并没觉得赢了。” “没觉得赢了?那我告诉你,这四年里,因为身份卑微,即便生下两个王子,我在王府依旧受尽歧视,而深爱的人搂着我,却喊着你的名字入眠,最可笑的是,为了讨好他,能在王府有立锥之地,我还得费尽心思模仿你的穿着打扮,用你常用的熏香,努力变成你,博得一点点怜爱,可我终究不是你,每次他利用我慰藉相思后,就会将我推开,无情的告诉我,他爱的人只会是你,我只是替代品。” 碧云仰起头,努力将眼眶的泪收回去:“听到我输得一败涂地,感觉到赢了吗?” 上官婉儿先前走了几步:“还记得吗?当年我从掖庭宫分配到万卷阁,拖着口大箱子来到这儿,当时正值酷夏,我累得汗流浃背,路过的你问我,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有这么大箱行礼,我告诉你,我母亲刚过世,要把她的遗物带着才会安心。你拍了拍我,走到另一头抬起箱子,很真诚地对我说‘万卷阁是我的地盘,以后你就由我照顾了。’” 碧云脸上出现一丝诧异:“这些你还记得啊!” 上官婉儿笑了笑:“从掖庭宫到万卷阁,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拖着箱子,一路走来,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这种冷漠对于在掖庭宫待了七年的人,早已习惯了……或许,你觉得那些只是平常之事,可对于我不是记得,是忘不了。” 说话间,她们已走进万卷阁,瞧见轮值的小宫女正打着盹,上官婉儿微微一笑,低声向碧云道:“她偷懒的样子,还真有几分你的影子。” 碧云打量了眼小宫女:“我在万卷阁可是有坐绝不站,有卧绝不坐的四大懒人之首,她不可能懒过我,以为都像你这个万卷学士就知道读书。” 小宫女睁开惺忪睡眼,迷糊间,看到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妇女和一个蓝色襦裙的普通宫女出现在眼前,惊慌失措的小宫女从座上站起,指着她们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碧云道:“我们是走进来的,或者是,飘进来的。” 小宫女吓得一哆嗦,连连退到书架上,她眯着眼,低头瞧她们的脚,却被垂地长裙盖住,她喃喃道:“看不到,怎么办?” 碧云阴阴一笑:“我来帮你吧!”她边将裙子往上提,边道:“你确定能在这下面看到脚吗?” 见小宫女笑得面如土色,上官婉儿拉了拉碧云道:“别玩了,人家都吓坏了。”说罢,走上前解下腰牌道:“麟德宫的孙公公让我来借几本书。” 小宫女正要去拿腰牌,听到要借书的是麟德宫的孙公公,吓得一愣,待回过神急忙询问道:“孙公公……要借……借……什么书?” 见小宫女说得结结巴巴,碧云皱眉:“瞧你吓成这样,孙公公是谁啊?” 上官婉儿回答道:“你认识的,孙满贵。” 碧云有些惊讶道:“在我记忆里,他逢人就拍马屁,感觉见了谁都低人一等似的,现在别人听到他的名字都害怕,这四年的变化还真不小!” 这时,上官婉儿见小宫女,正巴望着自己说出孙满贵要借的书,便道:“这儿我们很熟,不用麻烦你了。” “哦。”小宫女看了眼上官婉儿手里的腰牌,怯怯道:“我好像,没看你的腰牌。” “给你。” 小宫女接过腰牌,查看了一遍,然后,从书架上拿出本册子,边登记,边自言自语道:“月欢宫,上官婉儿,不对呀!”她停下笔,满脸狐疑地看着上官婉儿:“孙公公在麟德宫,怎么会使唤月欢宫的人借书?能解释下吗?” 上官婉儿道:“我在月欢宫当差,这几日被借调到了麟德宫。” 小宫女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看上去说得过去,可外朝向内廷借调宫女很少见,再则,麟德宫对宫女要求向来严苛,看你的穿着应该是普通宫女,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碧云推了推上官婉儿,笑道:“这丫头胆子虽小,可脑袋却挺灵光,你这个万卷学士遇到对手了!” 小宫女沉吟道:“万卷学士?”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瞪大眼睛看着上官婉儿:“啊!你真是她?那就说得过去了,东廊第三间房,靠窗的那张床是我每晚睡觉的地方,听说那也是你睡过的地方。” 上官婉儿与碧云相视一笑,道:“我一直惦记靠窗的床来着,不过,我的床在东面,所以,真羡慕你。” 小宫女傻笑道:“上官姑娘真会安慰人。我听过许多关于你的事,觉得你简直是个传奇般的人物,我们这些小宫女都特别崇拜你,当你是目标。” 上官婉儿笑了笑:“我们都是普通宫女,目标算达到了。” 小宫女还想再说些什么,见上官婉儿已领着碧云,走进重重的书架间,也不便再多说。 昏黄的光线下,上官婉儿仰着头,目光从朱红的房梁,再到悬挂着的宫灯,最后落到高高的楠木书架上,这儿的一切都是老样子,好像离开只是昨天的事。一股暖暖又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腔蔓延开来,她不由得,伸手触摸着正安静躺在架上的书籍,随着指尖的游走,沉睡在记忆里的故事,一个接一个地醒来,在眼前或高兴,或温情,或感伤重演着往事。 正在她沉醉在往事中时,走到隔壁书架的碧云捧来一本书,满脸欢笑道:“记得这本书吗?” “东观汉记?”她拿过书,努力回忆着。 碧云笑道:“看看二十六页。” 当她翻到那页,看到书页上梨状的油渍,方才想起,当年碧云在给这本书洒防潮粉时,偷吃灌汤包,一不留神将汤汁撒到了书页上。她看到油渍,又想到碧云的贪吃样,忍不住“扑哧”一笑。 第59章 说客碧云在线阅读 第59章 说客碧云 第59章 说客碧云 第60章 昨日重现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0章 昨日重现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0章 昨日重现 碧云叹了口气:“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很欢乐,可当时,一方面害怕受罚瞒着掌阁,一方面又担心书被借出去,总之,这块小小的油渍把我折磨得够呛!” “记得当时,安慰你说,这么生冷的书,在万卷阁躺上十年八载,也不会有人来借。” 碧云笑道:“说到这儿,你还真是个乌鸦嘴,可没过几天,当时还是皇子的英王,就派人来把这本书借走了。那个招人嫌的英王,吓得我差点自缢谢罪了,幸好你挺身而出,找到英王替我圆了过去,可我一直很纳闷,你一个万卷阁的宫女,怎么见到英王,又怎么说服他背下那块油渍的黑锅?” “我打听了英王什么时辰会在寝宫,然后,以送书为名见到了他,本想了一个极好的借口,让他把东观汉记还回来,可油渍已被他发现,自然,我的把戏被看穿了,他很生气,不但,把我训斥了一顿,还让人叫掌阁来,亲自跟他解释。” 碧云摸了摸后颈道:“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真难为你,后来,怎么化险为夷了?” “可能是急中生智,东观汉记原本的卷章有所失散,魏晋南北朝时,都有整理续补,各版间难免会有矛盾,我就利用这个,指出书中几处与前版相矛盾的地方,最后,唬得英王相信这版晋朝续编问题不小,而我为了表示将功赎罪,可以为他校正书中的错误,所以,英王心甘情愿地背下了这个黑锅。” “不愧为万卷学士,这办法都能被你想到。” 她们走过一排又一排书架,回忆着过往,感叹曾经的如临大祸,现在看来都成了谈资笑料,曾经的愤懑之事,再回想起变得幼稚可笑。 俩人说说笑笑来到最里边的书架,碧云停下脚步,指了指架上的书籍:“这里有本你写的诗集,还记得吗?” 上官婉儿踮着脚,从高处抽出本书来,在碧云面前晃了晃:“你说这本气死李白集吗?” 碧云点点头。 上官婉儿笑道“没错,我一时兴起写了这本诗集,刚好遇到万卷阁十年一次的书籍清册重编,我负责书籍录入,就在不显眼位置把诗集加了进来。” 碧云拿过诗集翻了几页,念起其中的诗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腾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这首‘将进酒’挺不错,还有这首‘把酒问月’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夜皆如此。” 碧云合上书,看着上官婉儿出了会儿神:“书里的每首诗,都可让人拍案叫绝,有这样的才情,足够让人钦佩,那个叫李白的人真会生气吗?” 上官婉儿笑了笑:“如果说,诗是从他那儿偷来的,而他不但无法证明,我这个雅贼窃取了他的毕生成果,还要落个鹦鹉学舌骂名,他能不生气吗?” 碧云若有所思道:“这几年,我对诗词下过一番功夫,从来不知道有李白这号人物,莫非他跟你一样都是未来人。” 上官婉儿沉默了一会儿:“以前我说自己是未来人,你骂我是疯丫头,现在怎么就信了。” “因为,我认为的那些疯言疯语,真成了现实,譬如你成了皇后娘娘的心腹。” 上官婉儿浮现若有似无的微笑:“譬如,当年我身陷囹圄,对着满脸志得意满的你说,可以让我受尽折磨,但别妄想让我死,似乎也成了现实,不是吗?” 碧云很清楚,当年她遭受了怎么样的磨难,可如今她诉述起这段往事,神情语调出奇淡然,好似说起的是别人的往事。 一种说不出的害怕,在碧云全身蔓延,她像个醉汉般退到身后的书架上靠着,大口吸着气的她看到上官婉儿向前迈了一步,不由得一抖,诗集从手中滑落。 上官婉儿一步步走近,欣赏着她越发苍白的脸,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再次涌现。 事情发生在,碧云随雍王出宫的半年后,上官婉儿同房姐们苏梅,因为在给高宗的书,私藏露骨情信被武后发现,狐媚惑主向来是宫闱大忌,武后下令让内侍司严办此事。 内侍司的办事惯例向来是“一个犯事,一窝有罪”万卷阁也未能幸免,所有宫女都被抓进牢房候审。入狱后的第二天,苏梅因为证据确凿被罚宫杖一百,刑还未受完就已断气。 大家还未来得及为苏梅悲伤,就陆续被凶神恶煞的太监带走审讯。说是审讯,倒不如说屈打成招,内侍司的手段向来毒辣,接受审讯的姐妹,都是走着出去,抬着回来。 她蜷缩在角落,看着昨天还是欢蹦乱跳的宫女,现在却是满身血红躺在那儿,连呻吟声都极其微弱,好像呼吸立刻就会停止似的。 在幽幽的呜咽声,她又看到门锁被打开,一具血淋淋的活人被放下后,门外面带铅色,嘴角总挂着让人不寒而栗微笑的老太监,目光扫过,因惊恐而逃窜到角落的人,抬起手往墙角指了指,不紧不慢道:“去,抓个过来。” 看着眼前发生的,她觉得这儿好像菜市的一个鸡笼,宫女们则像肉鸡随时会被挑走屠宰,老太监则是顾客,正随意挑选着即将被放上餐桌的佳肴。想到这儿,她冷冷一笑,起身走到进来抓人的小太监面前:“就我吧!” 两个太监相视一笑,道:“审讯可不是好玩的事,这么急不可耐,我们当回好人成全你了!” “谢谢!”她的道谢是由衷的,因为,接受审讯,她就能认罪,对于乖乖认罪的人内侍司都会赏赐一杯毒酒,今晚过后,世间就不会再有上官婉儿,她要改变历史,结束这明知道,却改变不了的一生。 正在她欣喜之时,听到老太监呵斥道:“放开她,去抓其他人。” 她转头呆呆地望着老太监:“为什么?” 老太监拿着手帕擦了擦脸:“你命好,有贵人要保你,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她冲到老太监面前,神情坚定道:“我曾在书中私藏情信,我认罪,带我走!” 老太监伸手掐住她的脸,恶狠狠道:“别不识好歹!在这儿,让你死就别想活,让你活就别想死,不知好歹的下场,只会是生不如死!” 这番话让她如梦初醒,她不过是只扯线木偶,任她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束缚,只会让镶嵌在血肉里的扯线,拉得自己更加痛不欲生。当痛过,忘记,再痛,这样周而复始教训,让她渐渐变成一只安分守己的木偶。 她看着牢房里,亲密的姐妹一个个从遍体鳞伤到一具苍白的尸体,最后,如招人嫌弃的废弃物般被人带走,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躲在角落流泪。 第60章 昨日重现在线阅读 第60章 昨日重现 第60章 昨日重现 第61章 新情旧爱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1章 新情旧爱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1章 新情旧爱 等泪流尽了,上官婉儿发现空空荡荡的牢房里只剩她一个人,她呼吸着死亡与寂寞相混合的空气,当最后一丝恐惧和悲伤被榨干,突然,她变得无比清醒。 既然,她注定死不了,那这些人的死也应该被注定好了,她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但能用尽一切手段,让自己免受痛苦,就算代价是把别人推向坟墓,那又如何,反正他们的生死早已被注定。 当往事退去,碧云那张写满恐慌的脸出现在眼前,上官婉儿躬下身捡起地上的诗集,道:“我突然想起,你同雍王的缘分是从书中情信开始的,苏梅那个傻丫头,依葫芦画瓢,却惹来杀生之祸,都怪你这个贵为侧王妃的师傅,没有把她教好。” 碧云打了个冷颤:“你怎么会知道?” 上官婉儿笑了笑:“苏梅私藏情信被发现的那晚,她巧合地收到你的信,上面写着‘大祸将至,若想保命,栽赃婉儿,阅后即焚’如信所述,当晚万卷阁的人都被带走,除了我,无一活口。苏梅或许有活命的机会,可她放弃了,没有栽赃我,而是让我知道是谁想要置我于死地。” 碧云瘫软地坐在地上,泪如泉涌,她终于明白,上官婉儿为什么把她带来这儿。 碧云抬起头,用求乞的目光看着上官婉儿:“我日夜遭受良心的谴责,如今,欠的债是时候还了,我的两个孩子是无辜的,我希望他们能快乐长大,求你别把这件事说给雍王听,我会自行了断。” “一个同样害过人的人,怎么配向你讨债?在我看来,死是解脱,活得生不如死才是折磨,这四年的折磨和现在的眼泪,已经够了。那些事,那时没说,以后我更加不会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碧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走出几步,停下道:“婉儿,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上官婉儿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的站着,听着碧云的脚步渐渐远去。 当她走出万卷阁时,天空又下起了雨,她淋着雨刚走出几步,看到李贤出现在面前,他看了眼自己手中撑着的伞,对她道:“这是你的伞吧!” 雨中的上官婉儿点点头。 李贤招了招手:“别愣着了,进来吧!” 上官婉儿虽然有所犹豫,可还是走到了他的伞下,俩人迈开步子,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走在安静的宫道上。 走了一段路,上官婉儿开口道:“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别再白费心思。” 李贤停下脚步,沉默了许久:“在扬州时,我就看出来,你利用我获得离魂香的消息,哪又如何?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停留,我不在乎。” 上官婉儿摇摇头,难掩伤感道:“你愿意被利用,可我不想利用你,执着的结果只会是伤害,何必呢?” 李贤抬起手,柔情无限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我知道,你是母后的人,而宫里流传关于我故事也是真的,你避开我,一直提醒我,其实是害怕,有天我会因为你受制于人。” “你都知道,为什么还……” “因为,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好像飞蛾扑火,为了拥抱住温暖的火光,危险又算得了什么?” 上官婉儿向后退了一步,逃开了李贤温暖的手心,她抬头望着混沌的天幕,再次,感受到什么叫宿命难违,以为逃到了天涯海角,可转过身,却发现他依旧在咫尺间。 雨夜过后的清晨,围场的空气特别清新,阳光格外灿烂,正在伙房外劈柴的袁一瞧见背着弓箭的薛绍,在身边经过,挑了挑眉道:“薛将军,早啊!今天看你怎么特别精神抖擞?” 薛绍用手肘撞了撞他,低声道:“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跟公主只是单纯的练箭,别瞎想了!” 太平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白了他们一眼:“你们俩一大清早,凑在一起眉来眼去,又在乱嚼舌根啊!” 袁一摆摆手:“我们又不是长舌妇,薛将军正在说单纯练箭的事。” “不知道在说什么!”太平抬头看了眼太阳,担忧道:“顶着这样的太阳射箭,肯定嗮得比昆仑奴还黑,命很长,帮本宫打伞。” 袁一放下斧头:“公主好像忘了,奴才在围场的目的?” “知道你不是来伺候本宫的,借用一下怎么了?再说,你做奴才,一定要做得这么有原则吗?” 袁一满脸为难道:“奴才是没问题,可皇后娘娘那儿?” 这时,一个巡逻的金吾卫恰好经过,太平把他召唤到跟前:“你会劈柴吗?” 一头雾水的金吾卫想了会,点点头。 “会挑水吗?” 金吾卫又点了点头。 太平满意地一笑,拿过斧头交给金吾卫,道:“看来晃来晃去挺闲的,本宫也懒得怪罪你了。你去把这些柴劈了,然后把膳房的水缸挑满水,算是将功赎过吧!” 金吾卫解释道:“卑职不是闲晃,是在巡……” 太平打断道:“本宫说闲晃,就是闲晃,知道顶撞本宫的后果是什么吗?” 金吾卫一脸无奈道:“卑职知罪,愿意将功赎罪。” “很好。” 见此,袁一心语:“这丫头,还真是无中生有的高手。” 太平看了眼袁一:“别愣着了,赶紧去准备!” 射箭场上,袁一不但要给太平打伞,还要在她伸手时,将她需要的手绢,水壶,甚至话梅之类的零食及时递上。 薛绍见太平一伸手,提着竹篮的袁一就能准确的递来她需要的东西,为此,他感到很不可思议的,便问道:“公主什么都不用说,你就知道她需要什么,这是怎么做到的?” 正喝着水的太平,听到薛绍如此一问,不由得纳闷道:“本宫之前还不觉得,他这么一说,真有些好奇。虽说了解本宫需要,是对月欢宫随行太监最基本的要求,可本宫连眼色都不用使,你就清楚本宫需要什么,这的确让人有些好奇。” 看到俩人充满好奇的眼神,袁一心语:“大爷可是长安第一神捕,面对这样一个掉根头发都会折磨得人吐血,随时都会不对劲的恶丫头,能不拿出看家本领摸透她的喜恶吗?再说,之前为了那不存在的刺客,每晚都窝在寝殿屋顶上听她自言自语,所以,对她全方位,无死角的了解,都是被迫练成的,好吗?” 想到这儿,他笑了笑道:“我又没有读心术,能做到这些全凭观察。公主可能没有发觉,口渴时,您会添嘴唇,您讨厌流汗,每隔半盏茶时间,就会用手绢擦脸,再说这零食,您向来的喜好是先酸后甜,每回不吃重复的。” 听罢,太平愣了半晌,道:“可以说,你对本宫的了解,已经到达了被灭口的程度。”说着,她不由自由地伸出手。 袁一将手绢递来,道:“多谢公主夸奖。” 她接过手绢,点头道:“果然。” 将一切看来眼里的薛绍,笑了笑:“你们的主仆间的心有灵犀,还真让人羡慕!” 她冷冷一笑:“喂!注意你的用词,在本宫眼里,这个奴才的行为,可以看作巴结,奉承,献媚,讨好,市欢之类,绝对不是心有灵犀。” 袁一点点头:“我承认有一点就通的智慧,至于心有灵犀应该是双向的,这词的确不合适。” 她皱眉道:“你在暗讽本宫没有智慧吗?” 袁一看了眼薛绍:“薛将军,听出有这个意思吗?” 薛绍无奈笑道:“还是练箭吧!” 晚间,高宗为了与众同乐在帐篷前升起了一团篝火,坐在群臣中的他沉醉地拉着手中的二胡,一曲毕,赢得满堂掌声。 他放下二胡,目光扫过群臣与众命妇,笑道:“朕都献丑了,你们也别藏着掖着,下个谁来?” 英王起身道:“儿臣愿意弹马头琴为大家助兴。” 高宗点点头:“马头琴,不错!”说着,看了眼薛绍和太平:“薛将军,你常年都在塞外歌喉一定不错,还有,太平公主的胡旋舞跳得很好,这般有曲,有歌,有舞,才尽兴嘛!” 在悠扬的马头琴中,薛绍用沉稳而宽广的音域唱起漠北民谣,而太平则随着歌声跳起了胡旋舞。 高宗的心思,众人看得十分明白,不吝言辞地夸赞眼前地这对璧人,高宗对这些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喃喃细语很是受用,始终捻须微笑着。 不远处的袁一看着篝火前的歌舞,心情无比畅快地一拍手:“成了!” 正当他替薛绍开心时,看到贺兰敏之正往篝火那儿走去,他心想,这两天,贺兰敏之好像都故意避开公主,之前,以处理公事为由不来篝火会,这会儿,怎么又跑来了? 正在他纳闷之时,贺兰敏之已走到众人中,他看着薛绍正围着太平歌唱,俩人间的默契,若有似无的情愫,他僵冷脸上出现的嫉妒,忧伤越发浓烈,扎眼得让太平一眼就看到了。 太平的心隐隐作痛,她急忙低下头,用许多理由说服自己选择无视,可最终还是敌不过内心如幽灵般存在的情意,她避免刻意,努力自然地抬起头,看到咳嗽着的贺兰敏之,从衣袖里拿出方白手绢捂着嘴。 当他停止咳嗽,放下手帕时,太平看到素白的手帕中有块鲜红的血渍,她全身一颤,心语:“他病了吗?严重吗?” 贺兰敏之察觉到她的目光,急忙收起手绢,转身迈开步子离开了。已回到座上的太平见此,越发感到心神不宁,以至于英王喊了她好几声,也没察觉。 见状,英王在她呆滞的目光前摇了摇手,这时,她方才回过神来,道:“皇兄,什么事?” 英王皱眉道:“刚才见你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呢?” 她摇摇头:“没什么。” 这时,不远处的袁一瞧见,贺兰敏之往回走,喃喃道:“他待了才多久,怎么又回来了?” 说话间,看着走在重重帐篷间的贺兰敏之,步态慌乱,还不时,左顾右盼,他不解道:“这贺兰敏之,今天是怎么了?平常就算刀架在脖子上,都要做足昂首阔步的范儿,这会儿,怎么慌慌张张地跟做贼似的?” 不多时,他看到太平走出人群,往贺兰敏之的帐篷方向去了,他长长叹了口气:“不偷东西,专偷芳心的也算贼了,难怪会心虚!罢了,我也回做贼,去库房偷坛好酒来,薛绍应该用得上!” 袁一抱着坛三十年陈酿的女儿红,往薛绍帐篷方向走:“女人心海底针,薛绍努力这么久,刚有那么点成效,贺兰敏之那混蛋又来兴风作浪,偏偏公主又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主。我这做兄弟的,陪他一醉解千愁,当作安慰了,不过,要再偷点烤鹿肉下酒,那就更好了!” 正在他惦记着鹿肉时,身边的帐篷被掀开了,一股浓烈的异香向他袭来,顿时,感到全身的热血沸腾,他吐了口气:“哇喔!这种让人忍不住春心荡漾的香气,好像在哪儿闻过?” 话音刚落,太平从那间帐篷中走出来,见她秀发凌乱,衣裳凌乱,一种正常人都会有的胡思乱想,占满袁一脑海,当他想起,这间帐篷是贺兰敏之的,这种想法更为强烈。 第61章 新情旧爱在线阅读 第61章 新情旧爱 第61章 新情旧爱 第62章 迷雾重重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2章 迷雾重重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2章 迷雾重重 袁一走向前,往看了眼帐篷里,欲言又止道:“公主,贺兰大人……” 太平低下头,道:“不在,刚同太子走了。” 他看到太平眼中的委屈,抿了抿嘴道:“公主,没事吧?” “我……”太平话没说出口,转身跑开了。 他狠狠地瞧了眼帐篷:“贺兰敏之,你这混蛋!”说着,迈开步子去追太平。 在南面的山坡边,跑得筋疲力尽的太平停了下来,蹲在溪水前哭泣着。 袁一慢慢走近,看着哭得她颤抖的背影,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可一个大男人面对如此遭遇的女子,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他望着月下静静流淌的溪水呆了半晌,他一手抱住酒坛,腾出了那只手,迟疑地在太平肩上拍了拍:“哭吧!有我在。” 太平狠狠地一抖肩,没好气道:“滚!滚开!” 他一脸尴尬地收回手,心语:“好吧!自讨没趣,还是让她一个人静静吧!”这样想着,抱着酒的他转身,刚走出几步,感觉身后一暖,接着,好似有一道闪电钻进了身体。 此刻,直冒冷汗的他低头看到,太平的手紧紧地缠绕在他腰间,当确定真被太平抱住的他,显然有些惊吓过度,不由得手一紧“啪”的一声,怀中的酒坛被他捏碎,坛中的酒如从冲天的烟火,洒向天空后,又迎风落下。 袁一依旧保持着抱酒的姿势,喃喃道:“不好,酒没了!” 此时,伏在他背上的太平,哽咽道:“命很长,我害怕,别走!” 他一动不动道:“哦。” “他难道不知道,那样不是表达嫉妒,喜欢我,而是在伤害我。今晚不是太子来了,恐怕就……难道这就是他的真面目,一直喜欢都是披着人皮的禽兽吗?”太平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见她如此,袁一的心里也是一阵难受,稍稍侧了下身子,听到心底响起一种声音:“想要干嘛?你是奴才,她是公主,你的安慰就像狗屎,只会遭人嫌弃。” 心底另一种声音抗争道:“她现在很伤心,需要安慰。” “劝你最好什么都别做!” “那我做给你看。”挣扎过后,袁一转过身,将哭泣的太平揽入怀中,柔声道:“哭吧,有我在。” 太平紧紧搂住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谢谢。” 袁一微笑着点点头,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她柔软地发丝,似乎这样,她就能没那么伤心。 回宫后的这几日,袁一感到整个宫廷的气氛异常紧张,先是外朝,离魂香涉案官员被御史台判以秋后斩首,而宰相许敬宗虽无证据指明,他与离魂香案件有关,可身心俱疲的他递上奏折,请求告老还乡。再是,几个月前,征战吐蕃的薛仁贵意外败北,已班师回朝。 外朝种种紧张局面,对于一直活跃在政坛的武后来说,将权利中心移回内宫是势在必行,再则,损兵折将再加上对薛仁贵的政治决断错误,让她在朝堂之上,难保一席之地,可将权利交给高宗和太子,也就是把烫手山芋给了他们,在问题将要爆发之初,武后就选择退回了后宫,恰能说明她极具政治远见。 然后是内宫,常年居住在宫里的贺兰敏月,在高宗从围场回来的第二天就被送回了贺兰府,没有知道原因。 还有,宫中流传,贺兰敏之与太平情投意合,高宗将会赐婚,撮合这段媒人竟然是太子。 听到这条消息,袁一觉得,太子撞破贺兰敏之轻薄公主,向来以大义灭亲为己任的太子,不可能轻饶了贺兰敏之,除非,公主为了保护他,谎称自己是自愿的,而太子为了保护公主的名节,拉着贺兰敏之向圣上请求赐婚。 月下的自雨亭,显得格外静谧,亭前的雨帘与朦胧的月色,隐没了自雨亭,却留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回响在荷塘中。此时,在亭亭玉立的荷花与露水滴啭的翠荷间停着一叶轻舟。 舟上的袁一低头望着浅游的锦鲤嘴唇贴着水面,吐出一圈圈涟漪,对面坐着的上官婉儿,笑道:“你约我划船就为了看它们,你面前的大美人,有点伤心了。” 回过神的袁一抬起头,笑了笑:“当然为了看它们才来的,你一直在我心里,随时都能看到,偶尔也得抽空看看别的,对了,对面大美人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上官婉儿“扑哧”一笑:“看不到吗?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现在看来,这话说得挺有道理。” 他摸了摸下巴,想了会:“这是拐弯抹角挤兑我?虽然,没看到大美人,可眼前,的确坐着一位西施。” 上官婉儿四下看了看:“西施在哪儿?难道船上有看不到的第三个人?” 他无奈笑道:“不能这么调皮,我可说得很正经,再说一次,婉儿,我喜欢你。” “哦。” 他一脸不开心:“哦?这是什么意思?在月色这么,是吧!荷塘这么,是吧!知道费了多说力气,才能说得这么严肃吗?” 上官婉儿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梨涡浅笑:“哦,就是知道了的意思。”说着,她半蹲着身子移到对座。 袁一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见上官婉儿已坐来身旁,小鸟依人地躺进他的臂弯,指着天上的明月:“今晚的月色真好,对吗?” 看着头顶的朗月,听着耳边的温声细语,袁一将所有的不快,疑惑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是啊!真好。” 袁一突然想到太平,开口道:“公主将被赐婚的事,听说了吧!看来某人的预言失灵了。” 上官婉儿长长叹了口气:“我真想失灵,可它一次都没让我失望过!” “你真够自信,可我看来,公主和贺兰敏之的婚事应该是没跑了。不过,有些事很蹊跷,我一直都没想明白。” “说来听听。” 他犹豫道:“这事关系到公主的名节,不应该说出来,可你心思缜密,说不准可以找到其中关联,我相信你会守口如瓶。” 袁一将那晚在围场所发生的,再是,贺兰敏之的反常与在他帐篷里闻到的奇异香气,全都说了出来。 听罢,上官婉儿想了会,道:“如你所说,旁人看起来,会觉得像是贺兰敏之的处心积虑所为。可细想来,因为离魂香的案子,他已经成太子的心腹,又受圣上的重视,所以,用那些一眼就能看穿的下作手段,赢得一个驸马头衔,却失去太子和圣上的信任,他不像那么不上道的人。” 袁一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那晚在贺兰敏之帐篷外闻到的香味,是一种强力催……” 见他话只说了一半,上官婉儿皱眉道:“怎么了?” 他面露尴尬道:“没事。我想说,闻到的异香其实是一种来自番邦的药。”说到这儿,他露出大惑已解的笑:“我知道了,事情是这样的……” 袁一根据在宫中听到的各种传言,综合分析,而后,推测出贺兰敏之遭人陷害的来龙去脉。 那晚,他看到的并不是贺兰敏之,而是一个易容高手,再高明的易容术,也改变不了内心,所以,当易容者在篝火会粉墨登场完,返回时,生怕被人发现,心里慌张,才会那般左顾右盼。 同时,在帐篷里,真正的贺兰敏之,遭遇高手袭击,打斗时,高手将带来的催情药粉洒向他,猝不及防吸入,待被易容者引来到公主走进帐篷,他的药效正好发作,才会像只禽兽。 最后,在帐篷中处理回城事宜的太子,遇到的疑似刺客的黑衣人,他没有没伤到,而是被黑衣人看似有心地引到贺兰敏之的帐篷中,如此,才将事情撞破。 听完,上官婉儿道:“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你觉得,贺兰敏之是被陷害,吃了个哑巴亏?” “很有可能,不过,能将那些人混进守卫森严的围场,一定是位大人物,而且跟贺兰敏之愁怨不小。可话说回来,以这种方式报复,也太诡异了。” 上官婉儿道:“猜测只是猜测,事已至此,也没辙了,别费那些心思了。” 袁一突然想到些什么,情绪激动道:“难道是她?不但,让恩宠正盛的贺兰敏月离宫,还离间了贺兰敏之与太子的关系,一石二鸟之计,真是太高明了。” “你说的她,指的是皇后娘娘?” 见他点点头,上官婉儿皱眉道:“别忘了,公主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就算她再冷血,也不会这般可耻!” 袁一满脸愧疚道:“我不该这么想。” 看到他的歉意,上官婉儿心里有些难受,她记得,在去围场的前一日,她看到孙满贵正小心地包着一个锦盒,见其中的透着浓烈的麝香,她随口问,里面是什么香丸要包裹这般严实? 当时孙满贵满颇有深意笑了笑,回答说,锦盒里的不是香料,而是药。 她精通医理,自然知道麝香的功效,很快,她便猜到锦盒装着催情药,因此,感到有些尴尬的她正要走开,怕被误会的孙满贵,解释说,锦盒里的东西是皇后娘娘吩咐准备的。 她回想这段平常之事,再听袁一讲述那晚围场所发生的事,很清楚袁一说得是事实,她生气是,知道宫闱允许事实存在,可不允许说事实的人存在。 她抬头望了眼袁一,笑了笑道:“不说这些了,能说说以前在宫外的生活吗?” 第62章 迷雾重重在线阅读 第62章 迷雾重重 第62章 迷雾重重 第63章 女儿心事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3章 女儿心事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3章 女儿心事 “嗯。好吧!”袁一用回味的口吻说起,曾随军去过塞外的哪些国家,曾遇到的趣事,然后,在长安捕衙的这几年,曾遇到了哪些离奇的案件,又如何将它们抽丝剥茧,捕衙的同僚又是怎样。 再是,长安城哪家茶楼的点心更好,哪家酒庄的竹叶青更醇,哪家赌坊出老千的手段更高明。 他说得滔滔不绝,一旁听着的上官婉儿,偶尔笑笑,或是随声附和几句。 当他把所有趣事说完,他握了握上官婉儿的手,笑道:“我说完了。不如,你也说说你的故事,给我听听,好吗?” 说着,他低下头看到臂弯中的上官婉儿已睡着了,他抬起手正想摇醒她,可见她睡得正香,竟不忍将她唤醒。 袁一见舟离岸不远,便轻轻地将她抱起,跃起身子,以片片荷叶为落点,跳到岸上。 袁一进到自雨亭,将她放到床上,起身给她盖被子时,发现衣角被压住,袁一稍用力去拿,她一个翻身将衣角压得更加严实了,他摊手无奈道:“算了。” 他轻轻地她盖上被子,而后,坐在床旁,打算等她再次翻身时,把衣角拿出来,再走离开。 袁一望着窗外映着月光的雨帘,依稀可见的翠荷,微微一笑,用温柔的目光,望着熟睡中的上官婉儿,道:“这景色太美了,难怪你会钟爱这里。” 他一会儿看看窗外的景色,一会儿看看上官婉儿,时不时自言自语几句,渐渐有些倦意,竟靠着床头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当他再睁开眼时,瞧见窗外东方微白,他摸了摸额头:“爷的,怎么睡了一夜?” 他看到上官婉儿翻身到了另一侧,便急忙起身,给上官婉儿盖好被子,然后,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下,转身走出房门。 这时,听到关门声上官婉儿睁开眼,起身来到窗,远远地望着走近熹微阳光里的背影,她抬起玉指摸了摸被吻过的地方,嘴角露出极浅的微笑,心想,昨晚的装睡,让她又多了个不能说的秘密。 这两天月欢宫的气氛是一半欢喜,一半惶恐,欢喜是因为,公主将被赐婚,这意味着宫里没了难伺候的主子,宫人不再提心吊胆,自然就欢喜了。 至于惶恐,赐婚的消息已传遍整个皇宫,可太平并未表现出该有的开心,反而出奇安静,这种反常让宫人们感到很不安,因为根据经验,这往往是大灾难来临的前兆。 见情绪低落的太平已有两日没进食,宫人们都急得团团转,得知此事的高宗武后都赶来了月欢宫,可太平却是闭门不见。没辙的武后吩咐宫人们每隔半个时辰,就将新做好的饭菜送到寝殿,直到太平愿意吃东西为止。 为此,月欢宫忙得天昏地暗,寝殿里眼花缭乱的佳肴换了一桌又一桌,可太平依旧无动于衷。 晚间,袁一趁着在膳房帮忙的便利,找来口砂锅,先往里放了些用剩的鸡架,筒子骨,熬了出鲜浓的汤汁后,再将鸡架筒子骨捞出,放上五花肉片,白豆腐,香菇,白菜,萝卜,木耳,待这些东西在锅中滚上两滚后,最后,再浇上几滴香油和五味酱,美味的“寿喜锅”便完成了。 掌勺的女官见他满前忙后,弄了这么一锅乱七八糟的东西,问道:“高公公,大家都忙昏头了,你倒在这儿做起了宵夜,待会儿掌宫瞧见了,可有你好受的!” 袁一用抹布抱着端起砂锅,笑道:“掌宫这会儿正和周公下棋,应该没闲工夫来这儿,宵夜当然趁热吃,我去去就来。” 女官一脸不高兴道:“想偷懒,没门!” 袁一靠近她,低声道:“上回去扬州时,买了许多脂粉,可好用了,要试试吗?” 女官喜笑颜开道:“我听秦姑姑说,你送她的脂粉,擦了不止细腻有光泽,而且,不管用多厚都不掉粉,真给我试试?” “当然!” 这时,他在心里长叹一声,太监好似半个女人,不仅说话尖声细气,时不时翘翘兰花指,而且,十分热衷于涂脂抹粉,甚至画眉抹唇,各种妖娆妩媚。 他涂脂抹粉不是为了跟风,而是掩盖男性特征,因为,每日剃完胡子,脸颊和下巴会隐隐显露出胡根的青色,所以,必须用脂粉遮盖,他确信出宫后,随口就能与梅仁探讨美妆心得了! 他来到寝殿,敲了敲屏风,听到里面传来虚弱的声音:“本宫说了不吃,滚!” 他故意道:“公主说什么?让奴才进来是吧!”说罢,推开屏风,走了进去。 见有人进来,床边坐着的太平随手拿起香炉,匣子就朝他砸去,他也不躲闪,任由东西砸向自己。见他如此,拿起茶杯的太平一脸恼怒道:“躲啊!怎么不躲?” “公主冲奴才发火,总好过生自己的气,折磨自己……” “闭嘴!”太平咆哮着将茶杯朝他扔去,“哐当”一声杯子正中他的脑门,随着杯子的碎裂,鲜血从他额头渗出。见此,吓得脸色苍白的太平,提着虚浮的脚步走向他,紧张道:“我不是……还好吗?” 他举了举砂锅,笑道:“没事,要吃寿喜锅吗?”他边说,边将砂锅放下,摆好碗筷。 太平指着他的伤口,担心道:“没事?你还在流血呢!” “您若看到我后背,那十几,二十条刀刀致命的伤疤,就会知道这真是没事。”说着将太平推到座前坐下:“趁热吃,保证原汁原味。” 太平提起筷子在锅里翻了翻:“不对,少了虾饺!” 他一脸茫然道:“那晚我有放虾饺吗?” 太平抬头望着他:“别告诉本宫,那晚和这次的寿喜锅都是你做的?” “是奴才做的,公主不会嫌弃,不吃了吧!” 太平摇摇头,夹起一块白豆腐放进嘴里,道:“不错,挺贤惠!” “多谢公主夸奖……不对,贤惠这词,听着怎么怪怪的。” 不过一盏茶时间,寿喜锅就被太平吃得干干净净,她放下碗筷起身,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了良久,道:“以前,总是心心念念想要嫁给贺兰敏之,眼看这愿望就要达成了,可我特别害怕,不知道是因为赐婚的缘由,还是,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还是,我将要离开皇宫,开始新的生活。总之,特别害怕,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袁一走到她身边:“往好的方面看,许多公主被赐婚,都是政治联姻,可公主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很好吗?” 她点点头:“是啊!其实,即便他那样对我,可我还在找尽各种理由,让自己原谅他,有时候真怀疑,爱他胜过爱自己。”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袁一指了指窗外的星空:“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躺在屋顶上看看星星,就会好很多,公主要试试吗?”说着,将手伸向她。 太平点点头,握住了他的手,他便带着太平飞身跃出窗口,来到屋顶,太平仰头望着无际的天空,感觉自己被闪闪的繁星包围,瞬间,自己好像一只飞翔在天空的鸟儿,独占整个星空,随心所欲地去往任何地方。 展开双臂的太平微笑道:“这感觉太好了,整个人都变轻松了。” 袁一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屋顶的边缘,深深吸了起,笑道:“是啊!” “以前,你每晚都在这儿保护我吗?” 他点了点头:“这里更像我的卧房。”说着,走到一旁躺下:“这儿是我的床,头顶的天空就是我的被子。” 太平在他身旁坐下:“这地方没遮没挡的,天晴还好,遇上雨雪天也会来吗?” “保护公主可打不了马虎眼,再说,那时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其实遇上恶劣天气也好办,来壶酒,下雨就当泡澡,下雪就当赏雪!一夜能有多长,随随便便就过去了。” 太平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满脸愧疚道:“对………不……” 见她说对不起,比说谢谢更加艰难,袁一连忙摆手道:“别这样,您就当饶了我吧!” 她点点头,指着袁一额头上的伤:“不止那些,加上这个。还痛吗?” “见公主能吃,能跑,能笑了,这点小痛算得了什么?” 她笑了笑:“命很长,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摸了摸下巴:“因为你是公主,我是奴才。” 她脸色一变,起身道:“本宫要下去。” 见状,他喃喃道:“这丫头,翻脸比翻书还快!”他站起身,看着太平道:“公主曾经说过,我们这些奴才只会明哲保身,不必刻意讨好您,所以,按逻辑说起来,对公主的好,只能因为身份。” 她长长吐了口气:“没错,我说过那样的话,可是……” “若真有其他原因,只有一个,公主值得被善待。” 袁一没想到,这将是他与太平的最后一次谈心,因为,那以后,消了气的太平与贺兰敏之重修旧好,与此同时,贺兰敏之也兑现了帮助他出宫的承诺。 第63章 女儿心事在线阅读 第63章 女儿心事 第63章 女儿心事 第64章 生死由天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4章 生死由天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4章 生死由天 为此,贺兰敏之施行了一个周密的计划,首先,他花重金雇了名死士,然后,在太平的帮助下将死士带进宫中,最后,太平又重演了一次,遭鬼魅刺客行刺的戏码,而结局则是刺客被杀,袁一全身而退。 这晚,武后正要就寝,就有女官前来禀报说,太平再遭行刺,刺客已被杀害。武后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惊,而后问道:“是谁杀了刺客?” “启禀娘娘,护驾的金吾卫赶到时,刺客已死在寝殿,问公主是何人手刃刺客,公主说,当时太害怕躲在一角,只到看到一个黑影飞进殿中,杀了刺客,便离开了,因此,并没瞧见那人的样貌。” 此时,武后明白此事是袁一所为,她不动声色道:“真有这事?你把孙满贵找了,本宫让他把事情弄明白。” 待孙满贵来,武后将事情嘱咐好后,询问道:“都清楚了吗?” 一旁俯首帖耳的孙满贵道:“奴才明白,定会小心将事情办好,还有,绝不会向上官婉儿吐漏半个字。” “很好!今晚就去办吧!” “是!”孙满贵带着一脸凝重走出殿外。 次日,晚间,武后坐在麟德殿中,这里已没了往日的忙碌,这时的等待让她感觉时间变得很慢,慢得只能对着烛火出神。 当殿外的孙满贵走来身边,她方才回过神来,抬头望向他,问道:“人带来了吗?” 孙满贵点点头:“启禀娘娘,奴才把袁一带来了,这会儿他正在殿外候着。” “没人知道,他来了这儿吧!” “是的,奴才都安排妥当了,请娘娘放心。” “让他进来吧!” 殿外的袁一听到孙满贵让他进去,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他将手汗往衣裳上抹了抹,深深吸了口气,方才进了殿。 当他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武后,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一种眩晕感直冲脑门。 武后打量了他眼,露出难得,又让人感到莫名不安的笑:“高寿,不对,应该是袁一,做得很好,替本宫消除了一块心病!” “娘娘过奖了,这些都是奴才该做的。” 武后的目光变得极为严厉:“是吗?本宫让你保护公主,可没让你喜欢本宫身边的宫女。” 他吓得一愣,不知该如何反应,待回过神来,知道武后在宫中耳目众多,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情,才会这么说。这样想着,他也无意狡辩,索性承认道:“奴才的确喜欢婉儿,我们间绝无半点不端,请娘娘明鉴。” “相信你也没那狗胆!本宫就当你们是两情相悦,想必,你也清楚,婉儿要等到二十五岁方能出宫,你真愿意等吗?” 他眼神坚定道:“愿意。” “那你有没有想过,婉儿是本宫身边的人,也不再是罪奴,许多王孙贵胄会乐意娶,这样一个有利于自己的女子,而本宫也愿意促成这样的婚事。”说着,见袁一低下了头,她顿了顿,继续道:“光阴易逝,错过许多好的事,好的人,到头发现等待成了一场空,可以承受吗?” “我……”袁一没有说下去,他能保证自己,却无法自信地为上官婉儿做任何保证。 他陷入沉默之时,武后看了一旁的孙满贵,会意的孙满贵,立即将御案上的托盘端到他们面前。 “本宫已安排好你回去的事,今晚过后,就再无高寿了!”武后说着,指了指托盘里的两杯酒:“喝杯酒吧!当是对你的嘉赏。” 袁一看着黄色锦缎上两只翠绿的酒杯,脑子里一片空白,当他犹豫着抬起手,接近酒杯时,儿时至今的回忆从眼前一闪而过,脑中突然蹦出个念头:“我要死了。” 一旁的武后见他的手在两杯酒间犹豫着,便道:“在想,哪杯酒有毒?还是都有毒?或是都没毒?” 他望向武后,冷冷一笑:“娘娘在想,死人最会保守秘密,是杀了他?还是杀了?或是杀了他?” 武后笑了笑:“欺骗都是由信任开始的,本宫能走到今天,全靠过早明白这个道理。本宫眼里只有三种人,敌人,有用的人,死人,你觉得自己是哪种人?”说罢,对着托盘,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知道,若武后有心杀他,是不可能逃出她魔爪。这样想着,他淡然道:“敌人,我不配,有用的人,成了过去,死人,才最适合我。”说着,拿起杯酒正要喝,听到御座的纱制的屏风后,响起喝止声:“不要!” 这时,他瞧见上官婉儿从屏风后跑出,跪在武后面前道:“奴婢求娘娘开恩。” 武后看着她哀求的眼神,摇头叹了口气:“本宫一直以为,你知进退,懂得审时度势,今晚,明知道本宫让你躲在屏风后的用意,可你却替他求情,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奴婢辜负了娘娘的期望!” 武后扶起上官婉儿,看了眼袁一道:“本宫想看看你们有多喜欢对方,是不是值得以命相博?” 说着,她走到孙满贵面前,拿起两杯酒送到俩人面前:“把酒喝了,本宫就成全你们,婉儿会得到本宫的特赦,今晚就能离宫,到时你们就能双宿双栖。所以,最好期望本宫在酒里放了仁慈,而不是其他东西,能让你们能活着离开。” 上官婉儿伸手去接酒杯时,瞥见孙满贵连连摇头,他眼里似乎还闪动着泪水,见此,上官婉儿心头莫名一暖,这些年,他们彼此利用,相互扶持,成为武后最得力的心腹,所以,了解彼此的目的,不需要伪装,反而更容易亲近,感情也更叫深厚真挚,只是一直没察觉,或是不愿意察觉。 袁一端起酒杯,看向上官婉儿道:“我曾跟你说过,大漠的日落很美,如果出宫,我们就坐着骆驼一起去看。还有,长安城东市的那间小茶楼,我们每天早晨都去吃点心。我可以把捕衙的兄弟都介绍给你认识,可当你见到那个很有趣的娘人梅仁,就发现他尖酸刻薄,忍不住想抽他。”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说,在这世上没了亲人,我愿意娶你,做保护你,照顾你,呵护你的亲人。这些都是出宫后,想跟你一起做的事,可是……” 他凝望着泪眼婆娑的上官婉儿,沉默了一会儿:“我更想你活着!”说罢,他伸手在上官婉儿肩胛一击,上官婉儿感到触电般,全身僵麻动,弹不得。 袁一拿过她手中的酒,连同自己杯中的酒一起喝了下去,他扔下酒杯,闭上眼等着地狱大门的向自己敞开。 闭着眼的袁一没有感得身体有不适,突然意识到,一切都是武后故弄玄虚,酒中并没毒。 他睁开眼,看着武后道:“原来,娘娘不仅会给人惊吓,还会给人惊喜。” 此时,上官婉儿已能行动,她拖着还有些麻木的腿,走上前拉了拉袁一:“还不赶紧谢过娘娘!” 说着,俩人一起跪地向武后谢恩。 “平生吧!”武后看了袁一,对上官婉儿道:“本宫有些明白,你为什么喜欢这小子了。” 劫后重生的俩人不由得深情对视彼此时,殿外的太监大声通禀道:“骠骑大将军求见。” 上一刻还是柔情似水的上官婉儿,脸色顿时变得慌张失措,她望向武后的同时,武后也正看着她,此刻,她似乎预料到将要发生的事情。 武后看了眼袁一道:“你去屏风后避一避。” 满腹心事的袁一往殿外望了眼,而后,转身走上闪耀琉璃光泽的玉阶,走过铺着黄缎的御案来到屏风后,透过纱制的屏风,隐约能瞧见大殿的情形。 此时,骠骑将军走进大殿,向着正襟危坐的武后行过礼,便道:“卑职知道娘娘已不过问外朝的事,可今晚为了卑职挪步于此,卑职甚是感激!” “大将军见外了!宫闱之中多有不便,所以,之前的求见,本宫都回拒了,所谓事不过三,你都拖孙公公带话求见了,再难本宫也得见一见了。” 一番寒暄过后,骠骑大将军方才道出来意,因为,御史台着手调查他圈地和强抢民女,已掌握了许多不利于他的证据,这会儿正在整理,过几日就会呈给皇上,他希望,武后能替他向皇上美言几句,让御史台大事化小。 武后听罢,笑了笑:“本宫与大将军也是老交情了,没必要说客套话,所以,本宫就直说了,现在朝廷上,都以太子马首是瞻,本宫的声望已经大不如前了,现在就算管管后宫的家长里短,都要再三掂量,更何况是御史台的案子,说句不好听的,本宫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啊!” 说话间,武后见上官婉儿已将茶送到骠骑大将军面前,道:“先喝杯茶,这丫头泡茶的手艺不错。” 骠骑大将军喝了茶,道:“茶香淡雅,水温适中果然是杯好茶!” 武后点点头:“婉儿,不但是泡茶好,而且办事恰到好处,本宫可是真喜欢她啊!说到这儿,本宫真要好好谢谢大将军,当年不是大将军通过内侍司将她引荐来凤仪宫,本宫也难慧眼识珠。” 第64章 生死由天在线阅读 第64章 生死由天 第64章 生死由天 第65章 彼此放过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5章 彼此放过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5章 彼此放过 骠骑大将军神色略显慌张:“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娘的法眼,卑职与婉儿姑娘是远亲,经不住老辈人说情,无奈厚重脸皮,托人到内侍司走了个后门,为她谋了份好差事,还请娘娘见谅!” “人情世故本宫还是懂得,可是真不知道,大将军与上官仪还沾亲带故。” 骠骑大将军一头雾水:“上官仪?上官婉儿。”顿时,想明白的他,看着上官婉儿惊讶道:“你是上官仪的后人?” 武后声音严厉道:“大将军,这是在逗本宫玩吗?” “卑职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算她来凤仪宫的日子,正好是三年前泰山封禅之后,莫非传言是真的,在泰山,你欲对一名宫女不轨,恰好被宁远将军袁一撞见,他路见不平,救了宫女,还向圣上告发你,可怜他在圣上的营帐前跪了一夜,却不知道,那个没露面的宫女已经与你达成了互利的协议,对吗?” 听到这儿,袁一感觉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挤压,闷得透不过来,此刻他方才醒悟,当年父亲不过是名小将,哪有资格替堂堂宰相求情,还有,初见上官婉儿时,为何会有说不出的熟悉,原来一切都是谎言,为了掩盖这个丑陋真相的谎言。 此刻,袁一隔着屏风看着沉默中的骠骑大将军,心底还存有一丝希望,心想只要他说出不是,就能原谅他的陷害。 愿望与现实往往是南辕北辙,骠骑大将军开口道:“娘娘都知道了,何必再来羞辱卑职。” 瞬间,袁一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似的,“噗通”一声瘫软地跪倒在地上,这一声,对于上官婉儿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她很多次想要亲口告诉他,自己就是当年那个自私的宫女,可她没有勇气,因为,她连自己都无法面对那个丑陋的过去,又如何让别人去接受,去原谅? 听到屏风后的声响,骠骑大将军警惕道:“娘娘,那声音?” 武后一脸淡然道:“想必是风吹窗子的声音。夜深了,大将军早些回去吧!” 待骠骑大将军离开后,武后看了屏风,喊道:“袁一,出来吧!” 武后唤了三声,袁一方才回过神,跌跌撞撞地爬起,走了出来,看到上官婉儿低着头,他的感受除了心如刀割,再也没有别的词能够形容了。 武后看了看袁一,又看了看上官婉儿:“爱有多久,海枯石烂?爱多轰烈,天崩地裂?人的寿命最长不过七十载,那些爱,开口便是谎言,真的爱是哪怕被对方万箭穿心,还是会找千万种理由原谅他。” 说着,她走到袁一面前:“本宫的承若依然有效,现在,你还愿意牵着她的手离开,就算本宫输了,心甘情愿送你们走。” 袁一陷入良久沉默,内心的挣扎感觉自己要被撕裂般,他望了眼始终低着头的上官婉儿,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他迈着毫不迟疑,却谨慎的步子走向上官婉儿,抿了抿嘴:“深宫中的可怕,我见识过,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要保护自己,逼不得已才那样,你并没有错,只是碰巧那个人是我,而我又喜欢上你,我承认对这样的伤害有不满,有怨恨,可都敌不过喜欢。” 上官婉儿抬起头,用写满感动的眼神望了眼他,可什么都没说。 他伸手道:“我原谅你,跟我走吧!” 上官婉儿木然地看着他掌心的纹理,心像进入了寒冬一般,当她与袁一同时拿起杯酒时,她就后悔了,因为,武后向来喜欢玩生死由天的游戏,酒中很有可能有一杯是毒酒,而自己注定要活下来的人,若真是如此,不管怎么选,喝道毒酒的人都会是袁一。 她憧憬宫外的生活,想要摆脱深宫带来的窒息感,却被注定的结局否定了,努力过,天真过,是时候该结束了。 想到这儿,她从发髻上取下那支荷花发簪送到袁一手中,笑了笑:“知道为什么你说,喜欢我,而我回答的却是‘哦’吗?” 袁一看了眼,手中冰冷的发簪,摇了摇头。 “因为,我不知道对你的感情是真心,还是补偿,直到今晚,我才有了答案,所以,我不会跟你走。” 听到这样的回答,袁一难受得闭上眼睛,深深吸了气,整理好情绪,方才开口道:“我明白了。这支簪子,就像我们曾经拥有过的一段回忆,虽然,感情到此为止,可回忆永远都在,所以,我希望能留下它,而我也会一直留着你的香囊。” 上官婉儿抬起手,用无法克制的颤抖接过发簪,用“谢谢”替代了离别的千言万语。 以前离开,都是袁一注视着她的背影,这次换她注视袁一的背影,这种感觉除了心酸,还有一种想要跑上前,紧紧抱住他,求他再停留一会儿的冲动。 思绪万千化作决堤的泪水,模糊了远去的背影,她喃喃道:“放过自己,也放过他,宿命,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第65章 彼此放过在线阅读 第65章 彼此放过 第65章 彼此放过 第66章 爷回来了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6章 爷回来了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6章 爷回来了 烈日下,店铺林立的长安街市上,一群满脸痞笑的大块头正相互推着一名身着蓝缎胸前绣着虎纹的男子取乐。不堪挑衅的男子拔出腰间的佩剑,声音哽咽道:“警告你们,我可是捕役,再动手动脚,就抓你们回去打板子!” 脸上有条长疤的大块头一把夺过男子的刀,笑道:“哟,梅大爷不禁玩,三两下就要哭鼻子了!不就是吃顿霸王餐吗?让你别跟来,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 男子气愤地一跺脚,指着大块头道:“王豹,吃霸王餐还有理了是吧!可别忘了,你,还有你,从牢里放出来才几天,又开始犯事!你们最好乖乖把银子交出来,不然,牢里的霸王餐让你们从年头吃到年尾!” 大块头与同伴互相看了眼,哈哈大笑道:“这兰花指都快翘到天上去的家伙,还敢恐吓我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陪梅大爷玩玩吧!” 在同伴的叫好声中,大块头抓住男子的衣领,将他举起,正要把他抛向另一个人时,感觉有人拍了拍后背,大块头转身瞧见是袁一,不由得一哆嗦道:“袁……大爷……不是去波斯了吗?好久回来的?” 袁一看了眼王豹身后,准备溜走的同伴,恐吓道:“想要腿脚好使,就好好的呆着。”说罢,指了指王豹举着的男子:“那是梅仁吗?” 王豹边放下梅仁道:“是……我们……正在玩举人……游戏。” 袁一摸着下巴,饶有兴趣道:“有意思,一起玩吧!七个人最适合玩,举人叠罗汉!”说着,拍了拍王豹的肩膀:“站稳了!” 王豹膝盖一软跪倒,抱住袁一的腿道:“小人错了,这就去衙门投案自身,求袁大爷发发慈悲,我们不想玩叠罗汉!” 袁一叹了气:“叠罗汉可是我为你们这些恶霸,量身打造的经典游戏之一,它够刺激,随时都能摔断鼻骨,脊髓,脖子。够舒服,能造成无法治愈创伤,无所事事的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运气还能躺上一辈子。你们怎么能抗拒如此有诱惑力的游戏?” 此时,王豹的同伴纷纷跪地求饶说,愿意立即动身去衙门认罪。 见此,袁一摇摇头说:“抓你们进去,无非是浪费几天皇粮,这样吧,你们带了多少银子?” 王豹从同伴手中拿过银子,而后,捧着银子来到袁一跟前,道:“袁大爷,都在这儿了。” 袁一点点头:“付了银子就不算吃霸王餐了。这样,你们就能回家睡觉,而我也能找下个恶霸玩游戏了,皆大欢喜!梅仁,把银子收了,走人!” 王豹见梅仁把所有银子拿走,满脸不快道:“刚才那一顿最多五钱银子,这儿可有六两银子,就算你们是捕役,可不能这样敲诈我们吧!” 袁一笑了笑:“你们讹小摊小贩,我就讹你们,就像小鱼吃虾米,大鱼吃小鱼那样,只要你们一天不改邪归正,我保证你们白天像大爷,晚上像乞丐!” 他们到被吃了霸王餐的饭馆,找到掌柜把王猛的饭钱结了后,袁一把剩下的银子交给梅仁:“老规矩,还记得吗?” “天黑后,去开鱼档的李伯家,他最清楚王猛收了东市哪些摊主的钱,把银子交给他分还给摊主,还有,切记悄悄的去,悄悄的回,要是让王猛知道,李伯就遭殃了,没错吧?” 袁一拿起腰间的酒壶喝了口,点点头:“没错!” 梅仁皱眉道:“这大白天的就喝上了,不是去捕衙应卯吗?刚回来就让衙丞闻到你满身酒味,不怕被罚俸禄吗?” 袁一笑了笑:“喝了酒,大半个脑子就像被布遮住了,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仅够应付眼前的事,譬如说话,走路,抓恶霸。至于,那些烦的心事,烦心的人通通都想不起来了,白天就安然度过,到了晚上喝够一坛,睡过去,一天就安然度过了。俸禄留下买酒钱就够了,他想罚多少就多少!” 梅仁打量了眼袁一,低声道:“我知道去波斯只是借口,你一直都留在长安城办案子,突然回来是不是被那个看你不顺眼长官踢出来,又要干回老本行,所以,借酒消愁?” “长官?”袁一正纳闷时,突然想起他同太平一起出宫,曾遇到过梅仁,怕泄漏了太平的身份,才谎称她是自己的长宫。 想到这儿,他点头道:“没错,我是被踢出来了。不过,喝酒不是为了消愁,而是想让这半年来发生的,变成一场梦。然后,真正的现实是,我是护卫军,随大使登了上船,在海里摇摇晃晃几个月到了波斯,喝饱了葡萄酒,看饱了金发碧眼的美女,再坐船摇摇晃晃地回到大唐。” 双手环胸的梅仁道:“我知道了。” 喝了口的袁一满脸疑惑道:“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听懂了?” “当然知道你醉了嘛!” 袁一摇了摇酒壶:“没酒了,我去买酒,等我一会儿。” 他们穿过五条热闹的街道,袁一在捕衙门前停下脚步,只见他环看一眼四周的店铺行人,而后,打量着面前的捕衙,微微一笑道:“爷回来了!” 这时,堂上的衙丞正埋首在堆积如山的卷宗里,远远瞧见袁一的身影,他放下笔,挺直身子想要瞧仔细些,待看清那人正是袁一,他慌忙起身迎了过去,亲昵地拍了拍袁一的肩膀:“护卫军应该还在波斯,你怎么就先回来了?” “使者有些文书要带回长安,就让我先回来了。” 衙丞点点头:“原来如此,还要再回波斯吗?” “不用回去了,算日子使者也该起程回大唐了。”袁一说着,从兜里掏出印有吏部两字的册子,递给衙丞道:“这是我调回捕衙的文书,请大人过目。” 衙丞接过文书,满脸欢喜道:“本官总算把你盼回来了。你不在的这半年,要案从出不穷,可哪些饭桶一个都破不了。你看看,我案上的卷宗都堆得跟山似的,既然你回来了,就赶紧着手去办!” 袁一瞧了眼案几上的卷宗,漫不经心道:“按规矩,我今天应卯,明日才当值,要办也等到明天了。” 衙丞满脸不悦道:“这是什么态度?别以为,你当过护卫军就很了不起,现在不照样打回原形!” 袁一冷冷一笑:“大人觉得,我该有的态度应该是大案要案一手包,三天破命案,五天破连环案,让到任的衙丞不满半年,就攒够政绩升官发财,而我依旧很傻很自豪地做个拼命捕役?很可惜啊!这样袁一,已经死了!” 衙丞很清楚,袁一可以不做捕役,可他需要袁一,所以,他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道:“瞧你一身酒味,本官跟你多说无益,明日再来吧!” 袁一转身取下酒壶,边喝边走出捕衙,见梅仁跟了出来,便道:“你不是当值吗?跟着我干嘛?” “我当值无非是巡街,没什么特别事。我感觉,你这次回来,变得不一样了。” “是吗?” 梅仁点点头,打量了他一眼,道“你蓄了胡子,皮肤晒黑了,外表变得更爷们了。还有,之前你很在意捕役这份差事,对衙丞言听计从,现在傲娇,霸气,就像随时会扑上来的老虎,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袁一见满脸崇拜之情的梅仁,正用柔情似水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打了个哆嗦:“我可不喜欢男人,别打我的主意!” 第66章 爷回来了在线阅读 第66章 爷回来了 第66章 爷回来了 第67章 酒醒何处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7章 酒醒何处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7章 酒醒何处 梅仁啐了他一口:“呸!少在这儿恶心了,我喜欢女人,好不好!” 袁一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梅仁,皱眉道:“瞧你这翘着兰花指,仪态万千地一甩手,嘴里却嚷嚷着说,喜欢女人,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不管了,说说喜欢看,哪家五大三粗的姑娘?” 梅仁搓着衣角:“她才不是五大三粗,她可是秀外慧中,温柔可人,美丽大方……” 袁一打断道:“够了,说重点。” “你也认识的,韦杏儿。” “原来是衙丞家的千金,没错,她是秀外慧中,温柔可人,美丽大方,不过,最重要是她眼睛长在头顶上。” 梅仁白了他一眼:“那叫矜持好吗?杏儿那么优秀,追求者众多,时不时的端端架子,摆摆谱,有错吗?” “好吧,你几时喜欢上她了?” 梅仁捂着嘴,羞怯一笑:“衙丞到任的洗尘宴上,我第一眼见到杏儿喜欢上她了。” 他用手肘撞了下梅仁:“现在才说,你这家伙,瞒得够好啊!” “谁叫你现在才问!” 他挽着梅仁的肩膀,举起酒壶:“为了庆祝你找到孩子她娘,并且不是男的,咱们找地方喝个痛快。” “我是想杏儿当我孩子的娘来着,可你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那些不打紧,找地方喝个痛快才是重点。” “可是……” “少啰嗦,爷们点,走!” 袁一睡得正熟,此时,破晓的第一束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庞,他猛睁开眼像要窒息般大口喘着气,他用恐慌的眼神看了四周,发现这儿不是内侍司的城楼上,一切只是噩梦,每日破晓都会经历的噩梦。 意识到这点,他如以往那样慢慢地闭上眼,又睡了过去。没过多久,感到口渴的他四周摸索了一番,拿起酒壶“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爷的,这水怎么有酒味!” 他侧着头看见窗户上透着微亮,他翻身下床,一步三摇地走到窗边的铜镜下:“赶紧打扮起来,大爷还要伺候那丫头。” 他点亮蜡烛,把脸凑近烛火,摸着脸颊的胡茬道:“才一晚,胡子都成这样了,剃刀在哪?” 他在案几上摸索了一遍,没见剃刀,便走到床边找了起来,摸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笑道:“这被子好暖和!” 这时,梅仁床上弹起,不快道:“摸够了没?好不容易把你弄回来,刚睡会儿就被你吵醒了,消停下不行吗?” 他笑了笑:“以为是被子,原来是个人!”看到梅仁腰间的佩刀,伸手去拿:“你的剃刀借用下。” 梅仁打了下他手,怒斥道:“再过一个时辰,就去捕衙了,我可没空陪你疯!” 他阴沉着脸:“你这新来的家伙,占了我的床,还敢这么横,拿来!” 梅仁面露怯色:“这是我家……想要佩刀给你就是了,凶什么凶!” 他接过佩刀,拍拍梅仁的头:“这才乖嘛,有人问起来,就说我从来没用过你的剃刀,你懂的,呵呵……” 在铜镜前,他拔出佩刀,利索地刮干净了胡茬,然后摸了摸眉毛:“果然是一家人,又长回原来的威武霸气了,这样不行,来来来,我来给你们都弄弄!” 用明晃晃的佩刀剃好眉,他拿起脂粉擦了起来,因为,醉得太厉害,任由梅仁在身后发出各种奇怪的惊呼,他都视而不见 待一切整理完毕,他起身推开门,正要跨出门坎时,听到梅仁问道:“你顶着张大白脸要去哪?” 他转头痴痴一笑:“废话当然去干活。” 梅仁坏坏一笑,挥了挥手:“既然你能走能跑了,那就慢走不送!” 在微光晨雾还未散去的街道上,袁一走着醉步寻找着月欢宫,最后,迷迷糊糊地在一个朱门大户的台阶上睡着,醒来时,面前站着凶神恶煞的家丁,指着他的鼻子叫骂着,作为回报他将隔夜的食物都呕吐到了台阶上,然后起身拍了拍尘土,笑道:“不用谢!” 说罢,任由家丁在身后怒骂,带着宿醉的不适一路高歌而去。 这样醒时饮酒,醉时不知身在何处的日子,他不记得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他抱着酒坛回到家,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两鬓霜白的陌生男子。 袁一用醉眼了眼男子,见他身着银线流云纹黑缎长衫,腰间系着白玉鎏金带,眉峰挺拔,乌黑的瞳仁透着令人敬畏的深邃,眼睛深刻的皱纹像是述说着,他曾历经了岁月的沧桑。 男子开口道:“你都看了我一盏茶时间,有什么想说的吗?” 袁一摸着下巴,微笑道:“我在想,你要是年轻三十岁,一定是能与贺兰敏之一较高下的美男子。” 男子笑了笑:“说实话,我不太喜欢,那个从来不知道该干嘛的家伙。” “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你说是便是。难道一点都不好奇,我为什么来这儿?” 他摇摇头:“大半夜找上门,不是故人,便是仇人。你是叙旧,还是报仇,一时半会真想不起来,不过,没关系,我正好缺个喝酒的人,喝尽兴了,再该干嘛干嘛!” 见他把酒坛推来,男子身后的侍从,低声道:“他喝醉了,侯爷,我们放下东西就走吧!” 袁一指着抱着锦盒的侍从,没好气道:“穿黑斗篷的家伙以为声音小,大爷就听不到啊!邀酒打岔可是江湖大忌,还有,你怀里抱着的宝贝,大爷一定会收吗?” 怒容满脸的侍从大步向前:“你这不识好歹……” 男子伸手挡住侍从:“追风不得无礼,去外面待会儿。” 追风一脸恭敬地低头领命,将锦盒放到石桌上,走了出去。 男子接过袁一递过酒坛,喝了口:“花雕酒,不错!你是真喜欢喝酒,还是只想买醉?” “当然是喜欢。” “我看未必,你十三岁高中武状元,十七岁就成了将军,可谓是少年成名,再看现在,只是名受人压制的捕役,无妻无儿,孑然一身,我若是你,也会日夜买醉。” 第67章 酒醒何处在线阅读 第67章 酒醒何处 第67章 酒醒何处 第68章 贵人到访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8章 贵人到访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8章 贵人到访 袁一拿过酒坛喝了口,道:“说得我像可怜虫似的,无所谓了,既来之则安之!” 男子拿起锦盒,递给袁一道:“在捕衙熬了这些年,终于烦了,累了,想放下最初的抱负,退隐江湖,真是这样,这份礼物,正是你需要的。” 袁一打开锦盒,看到里面躺着条金光闪闪腰带,上面镶嵌着恰到好处的宝石,有着细腻雕刻。此时,他突然想起江湖榜,顿时明白站在面前的是何方神圣。他抿了抿嘴,问道:“你是神兵候?” 神兵候点了点头:“有了这条腰带,在往后的三年里,不说号令江湖,至少也算得上,跺跺脚就能让江湖颤几颤的人物。” 袁一小心地抚摸着锦盒里的腰带,满脸迷茫道:“我是很向往江湖,可我当初学武的初衷,却是扬名沙场,虽然一路坎坷,可……”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你少年成名就像顺水行舟,几乎不用怎么费力,就到达了彼岸,现在的境遇就像逆水行舟,必须要有够强的毅力,更灵巧的技术,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登上岸后,发现自己变得无比强大。” 神兵候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是这样走来的,其中的艰辛很明白。究竟是挺过去,还是就此放弃?我想,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说罢,他留下独自沉思的袁一,带着满身月辉离去。 次日,捕衙中,见袁一准时应卯,并且没了醉态,还将官服穿戴整齐,见此,衙丞与众捕役面面相觑。 袁一扶了扶官帽,穿过鸦雀无声的衙堂,走到衙丞的案几前,从堆积如山的卷宗中抽出一本,看过后,道:“这凶徒在天子脚下还敢如此猖狂,在三月与五月间洗劫了五家钱庄,还杀害了两名掌柜。” 见他有了破案的心思,捕役们与衙丞都围了过来,又是揉肩捶背,又是大捧臭脚,这般,将案件近况说完,衙丞顺坡下驴道:“他们都是饭桶,只要你才能摆平这样棘手的案子,你当帮帮他们,把案子办了吧!” 袁一打量了眼众人:“话说回来,我离开时,兄弟们都白白胖胖跟土财主似的,现在才过了半年,不但变得又瘦又黑,还一脸疲惫不堪。” 说着,他又看向衙丞:“再看衙丞你,以前可是容光焕发,现在白发都快多过黑发了,以前办案可没觉得你们有这么辛苦!” 衙丞满脸窘态道:“以前不是有你吗?知道你不忍心大家这么辛苦,会帮忙分担,对吗?” 袁一笑了笑:“像以前那样,我负责立卷,查案,追捕,兄弟们负责在茶酒,酒馆,青楼消遣着,对找上门的我不咸不淡的说‘没事,兄弟们相信你’等到凶手归案了,兄弟们又像雨后春笋般从我身边冒了出来,拍拍肩膀感谢我的协助。” 见众人都是满脸尴尬,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在限期内破获要案,朝廷都会给参与案件的捕役赏金,说来奇怪,每到这个时候,衙丞递上朝廷的赏金名单,总会漏了我,兄弟们在欢天喜地领着银子,只要我和全年巡街的梅仁,像个傻子似的干在那儿!” 衙丞听他算起旧账,心中十分不满,可又要哄他做事,便将他拉到一旁,温言细语道:“袁一,本官就直说了,你得罪了骠骑大将军,他关照过吏部,给你好受。你也知道,不仅仅是我,历任的衙丞都是这样做事的,不过,往后我保证尽可能优待你,以前的事就别放在心上了。” 袁一不屑道:“在我看来,这些虚的承若一钱不值,咱们来点实的,要想哄我办事,把属于我和梅仁的赏金都还回来。” 衙丞怒气上脸道:“梅仁那个娘人除了巡街,还能干嘛?有什么资格要赏金!” “他唯一帮我查案的捕役,你说他有资格拿赏金吗?” 衙丞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混账,别蹬鼻子上脸,信不信给你好看!” 袁一推开衙丞的手“啧啧……这样就原形毕露了,大人的道行还不够,反正我也没指望赏金,就安分像梅仁一样巡街,拿着俸禄过活,至于好看,骠骑大将军把我吊在捕衙玩,大人一个不开心把我革职了,可得想好怎么跟他交代。” 衙丞服软道:“本官说得有些过火了,赏金的事我得跟他们商量下。” “请便。” 梅仁见衙丞带着其他捕役退到后堂,便走向站在角落的袁一,面露不安道:“方才见你跟衙丞差点吵起来,出什么事了?” “倒霉蛋和娘人要跟一群蝗虫讨债了。” “听不懂。” “不要紧,趁早想想,有一大笔银子该怎么花?还有,一群随时都会扑上来巴结的人该怎么使唤?” 这时,衙丞与捕役已经从内堂走出,几个平时与袁一还有些交情的捕役,向袁一大吐苦水,有的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有的说,自己发钱如流水。他们各有各的苦衷,可都要相同的结果,就是穷得连半个铜板也拿不出。 听他们说完,袁一笑了笑:“说到底,大家都是兄弟,不可能要你们买宅子,卖地凑赏金给我。我只是担心,以往三年咱们是全国破案率最高的捕衙,可这半年来一直都在走下坡路,从目前情况来看,可以说到了谷底,长安可是天子脚下,你们说,吏部会采取什么措施?” 袁一说着,看了眼衙丞:“会把衙丞革职,再将这半年拙劣的政绩写进官档,永不录用?” 然后,再将视线转向捕役:“会把捕役大清理,调遣到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偏远县衙,据我所知,那里不但升迁无望,而且俸禄只能勉强糊口。” 说罢,袁一拍了拍佩刀:“时候不早了,去巡街了,梅仁走!” 出了捕衙,心事重重的梅仁跟着袁一走了几条街,长长叹口气:“衙里的人本来就不待见我俩,现在这么一闹,我恐怕要收拾铺盖卷,回老家唱戏了啰!” 袁一笑道:“这样不挺好!你可以正言顺的穿着女装,涂脂抹粉,在人前翘着兰花指‘唧唧丫丫’说个不停,不但没人嫌你烦,还有给你人鼓掌。” 梅仁瞪了他一眼:“你少在那儿说风凉话,我还真后悔站错队!” “说得好像怒能选似的,放宽心,他们会来求我们的,准确的说,会来求我的。” 梅仁一脸怀疑:“真的?” “信不信由你。” 梅仁想了会,露出几分开心的微笑:“好吧,我先勉为其难相信你,这好像不是巡街的路线,要去哪儿?” “查案。” “你不是说,不给赏金就不查案吗?” 袁一往他后脑勺一拍:“你真是够笨!现在就当我们在巡街,等赏金到手了,案子也破了,再把凶徒缉拿归案,不就一举两得?” 梅仁恍然大悟道:“懂了,我要做些什么?” “第一,管住嘴,第二,别坏事。” “我有那么差劲吗?我们先从钱庄开始吗?” 袁一摇摇头:“不是我们,是你,现在就去凶徒光顾的钱庄,把失窃银锭上印有的年号日子,出自哪个造银坊,全抄来给我。” “银子都被偷了,要怎么抄,当我傻啊!” “果然是颗榆木脑袋,每锭银子从造银坊运来,入库前,钱庄都会把那些信息登记在册子上,懂了吗?”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梅仁走了几步,止步回头道:“我去钱庄,你干嘛?” “我去西郊龙虎客栈串串门子。” 出了西郊城门,沿着官道骑马行大约半个时辰,就能瞧见一座直插云霄的巍峨的山峰,在山脚的贫瘠土地上,有着粗糙土墙与陈旧木栏的龙虎客栈,他像个满身都是故事的老人,矗立在徐徐的风中。 袁一在龙虎客栈的篱笆墙前下马,瞧见悬挂幌子的竹竿歪七扭八,像风再狂些就要倒了似的。这时,一位身着短衫,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骑马来到他身后,见他正望着幌子出神,便笑道:“我打赌,这幌子今天之内不会倒!” 他转身正要说话,只见与中年男子同来的青衣少年一抬手,从袖里飞出一枚金色的梅花暗器,削断挂着幌子的竹竿后,又飞了进青衣少年的袖里。 见此,袁一拍手叫好道:“好手法,你就是去年以一枚暗器连杀三十人而名动江湖的金梅公子?” 青衣少年没有理会袁一,而是指着倒地的竹竿,轻蔑一笑:“我打赌,怎么样,输了吧!” 我打赌叹了气,跳下马道:“袁兄弟,我愿赌服输,你想要知道什么?” 袁一面前的中年男子名叫宋邦,因为平日就算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与人打赌,所以,江湖人送了他“我打赌”这个诨号。 我打赌有个无人能及的本事,知晓天下事,小到别人家里有几只碗,大到谁是掀起江湖血雨腥风的幕后指使,他都知道,并且消息绝对可靠。 第68章 贵人到访在线阅读 第68章 贵人到访 第68章 贵人到访 第69章 龙虎客栈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9章 龙虎客栈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69章 龙虎客栈 我打赌还有个怪脾气,逮着谁只要一赌上不管人家愿意不愿,都得按他的规矩来,他输了,对方可以问一件想知道的事,他赢了,对方必须回答他的一个问题。 袁一知道我打赌的这个脾气,便欣然接受他的提议,问道:“三月到五月长安城有五间钱庄被劫,凶手还在长安吗?” “那可是二十万两银子,以现在的形势,最安全地方就是长安城,他可是个猴精。” 说话间,三人已拴好马,走进客栈见没了座位,金梅公子无奈道:“我们去别家吧!” 我打赌与袁一交换了一个眼神,笑道:“来了长安,不到龙虎客栈坐一坐,可会被江湖人笑话。” 金梅公子不解道:“此话怎讲?” “在龙虎客栈,英雄能走着进去,走着出来,而狗熊只能走着进去,至于出来嘛,进去坐坐就知道了。” 正在我打赌说话间,袁一瞧见有桌男子吆五喝六的喝得正酣,座中矮胖男子见大家的酒碗空了,抱起酒坛摇摇晃晃起身,殷勤给大家倒酒,岂料一个踉跄,不小心将酒泼到一位白衣胜雪的男子衣裳上。 袁一微微一笑,向我打赌道:“我赌不出一盏茶时间,咱们就有空位了。” 听到此话,我打赌环看四周,最后目光落向了白衣男子与站在他身边的两名绿衣侍女,道:“原来是剑魂断冷三少和他两名冷艳逼人的侍女绝尘与青烟,这冷三少最怕脏,出门必会乘轿,万不得已才会走路,每半个时辰就得换一次鞋,这个家伙的酒偏偏弄脏了他的白衫,真是摊上大事!” 话音刚落,一脸嬉笑的矮胖男子,用油腻腻的手去擦冷三少衣裳上沾到酒的地方:“真不好意思,兄台的酒钱算我的,当是……” 用白帕捂着嘴的冷三少,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拂过剑匣,而后握住剑柄,众人只眨了下眼,矮胖男子颈上就出现一条细长的红色剑痕,一声痛苦的呻吟卡在男子喉咙还未发出,眼睛一翻倒地死去。 此时,金梅公子满脸惊讶道:“好快的剑。” 袁一笑了笑:“好快的剑?你看到他拔剑,杀人,入鞘了吗?” 金梅公子满脸窘色道:“没……没有,他的剑实在太快了。” “没看到,就不能说快!” 金梅公子打量眼与自己年纪相仿的袁一,仰起头冷笑道:“难道你能看到吗?” 我打赌拍了拍盛气凌人的金梅公子:“他天底下唯一输了半招,却能在冷三少剑下保命的人,你说他能看到吗?” 金梅公子的嚣张气焰顿散,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怯怯地望了袁一:“你是……” 没等他说完,袁一便点头回答道:“没错!” 说话间,矮胖男子的同伴见他惨死,个个呆若木鸡,等回过神,也顾不上收拾他的尸首,纷纷仓皇逃出客栈。 我打赌边往里走,便向袁一道:“有空位了,我又输了啊!想问什么?” 此时,三人已走到座位前,金梅公子嫌矮胖男子的尸首挡路,便用脚将其挪到一旁,见此,冷三少放下捂嘴的白帕,转头看了眼金梅公子,冷言道:“放回去!” 金梅公子看着他的凤眼中隐隐的杀气,再听到他阴冷的声音,额头上的冷汗直冒,虽然害怕,可像他这样初入江湖,又有些轻狂之气的人,最怕丢了面子,所以并未理会冷三少,扯了扯衣袖坐下。 将一切瞧在眼里的袁一,见冷三少的手快要落到剑柄上,便一个箭步向前,一手推了把冷三少将要出剑的手臂,一手伸到金梅公子袖口夹住飞出的暗器,这番化解,动作之快,手法之精准让在座所有人在心中拍手叫好。 袁一先将暗器扔回金梅公子袖中,使了个眼色让他坐下后,再转身坐到了冷三少身边,低声道:“三少,就当给我袁某人一个面子,饶了这不知死活的家伙!” 冷三少沉默了半晌:“好!” 袁一拿起酒壶给冷三少满上,再给自己倒了杯:“在此谢过三少了。” 俩人将酒一饮而尽后,袁一不忘客套道:“以后三少需要我地方,尽管开口,绝对义不容辞。” 冷三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说完,快走。” “明白。”袁一起身了,看了眼绝尘与青烟,笑道:“你们家主人今天把一年的话都说了,以后要问什么,可要给他准备好纸笔。” 她们被逗得微微一笑,绝尘点点头道:“多谢袁公子提醒。” 袁一坐回自己的座位,正要去兑现赌约,向我打赌询问些事情,看到从楼上走来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子,只见她容貌绝美,身形婀娜,举止风情万种,勾人摄魄的眼神所到之处的男子皆为痴狂,女子像极了世人所说的蛇蝎美人。 女子走到柜台前,拿起一壶酒穿梭在满堂宾客间,熟络地斟酒,时而客套的寒暄,时而殷勤宾客的到来,俨然一副精明老板娘的架势。在座的一些好色之徒,见女子身着薄纱抹裙,酥胸半露,言谈十分随意,料定她是轻浮之人,便趁机揽腰摸脸吃豆腐,女子也不恼,只是娇嗔一声“讨厌”,然后,“啪”打开的好色之人的手。 金梅公子目不转睛盯着穿梭在众人见的女子,见她款款走来金梅公子咽了咽口水,正当她俯身倒酒时,金梅公子不由得伸手,想要要去搂她的腰。 见此,一旁的我打赌急忙拉住金梅公子的衣袖,拼命摇头跟他使眼色。一脸无奈的金梅公子只好收起色心,安分地喝完女子敬的酒。 女子走到袁一身边,亲昵地拉起他的手,笑道:“袁大爷,这一走就是半年,可想死人家了!”说着,柔媚无骨的她坐到袁一腿上,靠在怀中的她将杯中酒喝了口,而后,送到袁一嘴边,看了眼杯口上的香艳唇印,拿过自己的酒杯:“十三娘的酒可不是随便能喝,我自认没那胆量。” 女子的指尖滑过袁一的脸颊:“你是嫌弃我的残酒,还是怕这酒里有毒药?” 袁一伸过酒杯:“我怕喜欢上岁数比我娘还大,却水灵得跟二八姑娘似的,太诡异了。这理由行吗?” 第69章 龙虎客栈在线阅读 第69章 龙虎客栈 第69章 龙虎客栈 第70章 情毒无解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0章 情毒无解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0章 情毒无解 女子边往袁一杯中倒酒,边道:“你怎么断定我比你娘的年纪还大?” 袁一碰了下女子的酒杯,一饮而尽道:“毒无解十三娘,二十二岁初入江湖,做了将近二十多年的江湖第一美,简单的算术,我还是会的。” 十三娘在他耳边,轻声道:“不愧为吸髓鬼捕,将我的底细知道得一清二楚,虽然,我改变不了年岁,可我能让容貌至死都停留在青春少艾,难道你们男人不都是想终生与这样的女子为伴吗?” “听上去是很吸引,可我觉得,喜欢一个女子或许因为美貌,可爱一个女子,却是貌美以外的所有。” 十三娘沉默半晌,笑了笑:“不说这些了,见你鼻息不均,像是内伤未愈,今晚要不要来这里,给你用个立马见效的方子。” “十三娘的好意我心领了,真要给我方子,就给我一碗忘情药。” 十三娘叹了口气:“要是真有忘情药,我早就服了。” 见她眉宇间尽是伤感,袁一问道:“莫非你也被钟情之人伤过?” 听到问话,她的伤感转为愤怒,可不过片刻便消散不见了,归于平静的她双手饶过袁一的脖子,风情一笑:“刚才的话里,你用了个‘也’字,真想知道伤你的是个怎样的姑娘?” “十三娘,你这转移话题的功夫太好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大家都不愿意提伤心之人,不如干点别的事。” “你好坏,想跟我干点什么事?” 袁一指了指矮胖男子的尸首:“我可不想一边喝酒,一边欣赏尸斑在他脸上遍地开花,你是这儿的老板娘,是不是该处理下?” 十三娘看了眼尸首:“的确挺煞风景,我看膳房的包子馅料还够不够,瞧他肉质肥厚,要不要先把臀部和肚腩肉割下来,再用化骨粉处理了。” 此时,金梅公子正拿起桌上的包子吃着,听到这话,恶心得把包子全都吐了出来,难以置信地向十三娘问道:“这些都是人肉包吗?” 十三娘起身掐了掐他的脸:“你真是太可爱了,不过,劝你下次别来龙虎客栈了。” 金梅公子摸着脸,神情恍惚的喃喃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袁一拿起包子吃了口,道:“说你不是英雄。” 看着他手里的包子,金梅公子又是一阵反胃道:“人肉包你也吃得下?” 我打赌也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我打赌,这包子的味道绝对是天下第一,不过,馅料不是人肉。” 金梅公子长长叹口气:“原来是在逗我们玩。” 我打赌看了眼袁一道:“刚才你赢了我,有没有兴趣知道十三娘钟情的人是谁?” 袁一想了会,道:“有兴趣,不过,我要问更重要的事。” 我打赌看了眼满脸期待的金梅公子,一摊手:“我想说,可他不想听,不能坏了规矩是吧!” 按捺不住的金梅公子解下腰间的佩玉,放到我打赌面前:“想要向你打听事情,除了赢你,还可以花一千两向你买,我没带那么多现银,这个玉佩价值不菲,一个月后来金陵找我,再把一千两兑现给你怎么样?” 我打赌点了点头,收起玉佩道:“十三娘钟情之人是神兵候,想不到吧!” 袁一与金梅公子皆是一脸惊讶的点点头。 我打赌继续道:“二十多年前,神兵候还是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身边的侍读,而十三娘生在医学世家,父亲是德高望重的太医院掌医。那时,十三娘快到出阁年纪,她父亲留心物色乘龙快婿,见神兵候虽家道中落,可侍读一职全凭他科举考取探花,由太宗皇帝钦点担任,所以,认定神兵候绝非池中物,便想撮合他与十三娘。” “年轻时的神兵候可是俊逸非凡,十三娘第一眼见到他便深陷情网,十三娘是至情至性之人,抛下矜持主动追求起神兵候。最初,神兵候并无意,可最难消受美人恩,面对这样一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美娇娘就算是块石头也会动心,后来,他们成了如胶似漆的恋人,自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就在成婚的前一个晚上,十三娘摸着凤冠霞帔憧憬拜堂的喜悦时,收到神兵候的信说,他不能娶十三娘,因为,心里一直放不下所爱之人,他可以骗十三娘一辈子,可不能再多骗自己一天。” 听到这里,金梅公子怜惜的看了眼在宾客间卖弄风情的十三娘:“对于一个女人而言,神兵候的做法太残忍了,难怪她会这般放纵自己。” 我打赌摇摇头:“她这可不是放任,而是报复薄情寡性之徒,别看现在这些揩油的人笑呵呵,等再过一个时辰,出了客栈必定毒发身亡。” 金梅满脸不解道:“此话怎讲?” “别看十三娘对揩油的人只是轻轻一拍,其实她的指缝间藏着一支毒针,她这一拍毒针便刺入那人皮肉中,因为她手法极为精妙,所以,被刺之人没有丝毫感觉,方才不是我,你的小命就算丢了。” 金梅公子到吸了口凉气:“我真没想到她会如此。” 袁一不忘补刀道:“所以,十三娘才让你别再来这里。” 我打赌看了看俩人:“这花了一千两买来的故事,还打算听不听?” 俩人异口同声道:“当然要听!” 我打赌喝口酒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十三娘收到信的当晚,心灰意冷服毒自尽,幸亏被丫鬟发现捡回条命,她昏迷了五日醒来时,看到守在床边的神兵候,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喜不自禁地扑到他怀着,可他却冷言冷语地说,他是被掌医押来给陪葬的,现在十三娘醒了,他就可以离开了。十三娘见挽回不了爱郎的心,所作所为又让家人蒙羞,便离了家沦落江湖,种种机缘巧合拜入毒圣门下,十三娘精通医理,拥有极高天赋,后来,她下的毒,连她师傅毒圣也解不了,才有了赢毒无解的称号。” 袁一摸着下巴道:“听说她为了保持少女容貌,特意调配了一种剧毒丹丸,瞧她能跑能跳,不像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我打赌叹了口气:“传闻是真的,只是毒性被暂时压制,可积累到一定程度,她体内的脏器就会溃烂,慢慢地扩延到体表,不但会受尽折磨而死,而且,尸身千疮百孔异常可怕。” 袁一皱眉道:“这种方法太疯狂了,容貌对她真有这么重要吗?” “想想她为什么把龙虎客栈开在长安城?为什么招徕江湖人士把客栈变成是非之地?又为什么穿梭在我们这些男人中卖弄风情?” 袁一想了会:“你的意思,她这样做是为了引起神兵候的注意?” “或许,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正耗尽半生时间与心思等待一个男人,因为害怕男人回心转意时,自己容颜老去,再回不去以前的时光,所以,就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将自己的年华保留在男人转身离开时的模样。” 金梅公子望了眼十三娘:“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痴情的女子?” 不觉,喝酒闲聊的三人在龙虎客栈待了一下午,遇到了江湖传闻中的豪杰,也见识了大话说得满满当当,遇到危险就抱头鼠窜的猥琐之辈。 总之,龙虎客栈就像江湖的缩影,有危险,但绝无乏味,有争斗,但绝对酣畅,有侠义,但绝不是空泛的侠义,而是有血有肉,有真有假,有恐惧也有彷徨! 袁一在这个下午算颇有收获,在我打赌的习惯性赌局中,不但打探出更多钱庄劫案的线索,还顺便打探了几个要案的线索。 打赌有赢,自然有输,所以,我打赌也从袁一这儿得到了,刀不留人为何会开镖局?罂粟为何成为镖局的头标?魔音琴少为何没杀成袁一?诸如此类的绝密消息,或许,我打赌能知晓天下事,正是因为这样的赌局。 袁一坐在茶楼上,看着黄昏将逝的街道上,收了摊的小贩们正匆匆往家赶,黑夜渐近,长安城华灯初上,此时,不同于白日繁忙的喧闹,另一番闲暇慵懒的喧闹正在城中的大街小巷中粉墨登场。 此时,气喘吁吁的梅仁跑到茶楼,来到袁一座旁坐下,喝过一大口茶,将一只鼓鼓的钱袋扔到袁一面前:“这是他们凑的赏金,衙丞让我带给你。” 袁一掂了掂钱袋:“还挺沉,还真是恶的欺负善的,善的欺负傻的,傻的欺负更傻的,看来偶尔当当恶人,也挺有意思!” 梅仁眼馋地望了眼钱袋,期待道:“银子是不是也有我的一份?” “你的一份?” 梅仁一把抱住他胳膊,低声下气:“袁哥,我不该质疑你的做事风格,我也知道,论破案的功劳小得像蚂蚁的脚,所以,我也不奢望,随便给我十两,八两的……” 他一脸嫌弃地甩开梅仁:“娘人就少恶心我一次,成吗?” 梅仁不依不饶道:“没有十两,八两,六两,三两也成,我不挑的。” 袁一把钱袋扔给梅仁道:“全给你,别再像娘们似的唠叨个没完。” 梅仁把钱袋抱在怀中,乐得像朵花似的:“真把这些赏银全给我?” “是的。” “为什么?” “就当还以前借你的酒钱,饭钱,赌债之类的钱吧!” 梅仁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你的确欠了我不少钱,可这未免也太多了吧!” “多的就当利息。” “没错,没错,那些都是旧债,算起来利息还真有很多。且慢,你把银子都给我,不就没钱了,又会向我借钱,是吗?” “废话!让你去钱庄抄的东西,弄好了吗?” 梅仁从兜里拿出本册子讲给袁一道:“那五家钱庄的信息都在这里了。” 袁一翻了翻册子:“好!可以干活了。” 梅仁一脸不开心道:“这大晚上,还要去哪干活?” 袁一往窗外指了指:“就去那。” 梅仁起身眺望,看到对面正是氤氲馆,难以置信道:“氤氲馆,不是吧?” 袁一起身迈开步子:“就是。” 袁一和梅仁穿的都是便装,也没亮明身份,所以,就如普通客人那般付银子进到氤氲馆,然后,要了间厢房。坐下的梅仁拿出钱袋,将所剩无几的银子倒在案几上,叹了气:“氤氲馆可是烧钱的地方,你给的银子都在这儿了,你看着办吧!” 袁一瞄了眼梅仁腰间的钱袋:“看上去,它肚里还挺有货嘛!” 梅仁急忙捂着自己的钱袋:“别想打它的主意。” 袁一揽住他的肩膀,指着房中的一派奢华气息:“你想想,这可是天下男人梦寐以求的温柔乡,至于钱财乃身外之物,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梅仁冷笑道:“我的钱财,当然是你的身外之物!明白,就像以前那样,美其名带我来青楼见识,其实,只想花我的银子。” 说话间,几名穿着大胆女子,各种妩媚妖娆地走了进来,一见房中两位金主,一个长得英武帅气,一个俊美得像画似的,不由得芳心大动,纷纷殷勤上前倒酒。一名红衣女子边递酒,边往梅仁身上靠:“馆里的姐姐都在招呼其他客人,不如今晚就由我们陪大爷们聊聊知心话吧!” 梅仁抖了抖肩:“我退一点,你就挤过来一点,你要想坐我的位子早说嘛!何必耍这些小心眼!” 袁一见摸不清头脑的红衣女子望向自己,打圆场道:“他在逗你玩,其实,我们来这儿是要找位叫如烟的姑娘,不知她现在有空吗?” 红衣女子想了会儿,摇摇头道:“氤氲馆可没有叫如烟的,大爷是不是记错了?” “应该不会,可以把老鸨叫来这儿吗?” 这时,红衣女子向几个姐妹使了个眼神,而后道:“既然大爷们有钟意的姑娘了,我们也不便打扰,先告退了。” 待她们走后,梅仁好奇地问道:“如烟是谁?你的老相好?” 第70章 情毒无解在线阅读 第70章 情毒无解 第70章 情毒无解 第71章 梅仁见罂粟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1章 梅仁见罂粟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1章 梅仁见罂粟 袁一回答道:“不是。” “那你找她干嘛?” “待会不就知道了。” 不多时,老鸨走进厢房,一脸歉意地对袁一道:“我这儿有如画,如雪,如云,还真没有大爷们要找的如烟,我这儿的姑娘个个赛西施……” 没等老鸨说完,袁一摆了摆手:“我知道这里没有如烟。” 老鸨脸色骤然一变:“那你想?” 袁一拿出腰牌道:“我是长安捕衙的捕役,来这儿是为了调查案子,想把你请来这儿,但又不打草惊蛇,所以,才胡诌了如烟这个名字。” 神色慌张的老鸨结结巴巴道:“上个月……从拐子手里买的姑娘……都被捕衙带走了,我没有再跟他们来往,别抓我!” “我们来不是为了这个。” 老鸨长长松了口气,坐了下来:“那我就放心了,差爷来这儿调查什么案子?” “今年三月起,长安城有五家钱庄接连被劫,两个掌柜,十多名护院被杀。我打探到一条线索,凶徒还在长安城,并且每日都会送一千两银子来氤氲馆。” 老鸨想了会:“一千两银子?我想起来了,有名金主对罂粟相当痴迷,想要见她,可又答不上对联,罂粟可是宁死也要守规矩的人,那个金主自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每日送一千两来氤氲馆,希望这样就能打动罂粟。” 袁一拿出梅仁给的册子:“这家伙真当银子不是自己的!那些银子还在氤氲馆吗?” “这个月还在库房,头两个月的存进钱庄了。” “这个月的就够了,能带我去库房核对下吗?” 老鸨一脸为难道:“这个嘛,我要去问下东家。” 袁一满脸疑惑道:“你不就是东家吗?” 老鸨长长叹口气:“以前是,现在这里可是罂粟当家作主了!” 袁一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想起罂粟床底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替自己赎身再买下整间氤氲馆绰绰有余,可她淡泊名利,怎么会经营青楼? 想到这儿,他难以置信道:“东家是罂粟?” “没错,半个月前,贺兰敏之花一百万两替她赎了身,可她不愿离开氤氲馆,于是,又花三十万两以罂粟的名义,找我买下整间氤氲馆。” 袁一点点头道:“你都有一百三十万,可以富甲一方,怎么不离开氤氲馆?” 老鸨一脸迷茫道:“我是个孤女,年轻时入了青楼,后来赚了些银子给自己赎了身。” 说着,她长长叹了口气:“我本想找户好人家嫁了,可事与愿违,我把本要当作嫁妆的银子创办了这间氤氲馆,它就像我的一个孩子,离开它还真有些舍不得,再说虽然罂粟是东家,可她是个甩手掌柜,我不在这儿看着,恐怕不出半年氤氲馆就要关门了!” 袁一心想,青楼女子大都如此,最初,身不由己堕入风尘,饱受身心摧残后终于熬出头重获自由自,却为世道所不容,走到哪里都是被孤立,被轻视,饱受世态炎凉后,她们甚至开始怀念风尘之地的热闹,迷醉,最后又可悲的以各种方式重归风尘,至死都把那里当作归宿。 老鸨看了眼沉默着的袁一,尴尬地笑了笑:“瞧我都说了什么扫兴话,两位差爷在这儿等下,我去跟罂粟说一声。” 见老鸨关上门,梅仁窜到袁一身边,问道:“你们说的罂粟是不是那个‘肤若凝脂眸似水,笑靥如花罂粟蛊’的罂粟?” “你觉得氤氲馆还有几个罂粟?怎么你对她有兴趣?”袁一挑了挑眉。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天下男人都对她有兴趣,为什么我不可以?” 袁一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眼梅仁:“你说的天下男人,也包括你了吗?” 梅仁一挺胸膛:“我可是纯爷们,当然在里面。” 袁一坏坏地一笑:“你刚来捕衙时,你这副俊俏柔美小模样,不但,吸引了不谙世事的少女的尾随,还引起了城里龙阳公子们的骚动。见徘徊在捕衙门前的人越来越多,就在想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女扮男装,故意混进来的,于是,我同其他捕役下个赌盘。” 梅仁一拍案几,愤愤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我来了快半个月,你们莫名其妙地说要给我接风洗尘,平常都是吃吃饭,喝喝酒,可你们二话不说把我拉去澡堂,先自己脱了个精光,然后,看我脱个精光,最后,就分起银子来。我一直都没想明白,原来你们玩的是这一出。” 袁一点点头:“当时亲眼见识过,绝对相信你是个爷们,至于纯不纯?那个红衣姑娘长得多勾人,可你当人家是狗屎似的,所以,每回带你去青楼,我多怕别人说我带了个姑娘来。” 梅仁白了他一眼:“我可是很挑剔,怎么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说句不好听的,那红衣姑娘在我身上左蹭蹭,又刮刮,我可是让她吃够豆腐才开口的。” 说话间,老鸨走了进来,一脸疑惑道:“说来真奇怪,我跟罂粟说,一位叫袁一的捕役要去库房核对银子,她说让你先去归隐荷居见她。你和她是?” “陌生人。可能觉得袁一这个名字有趣吧!” 梅仁兴奋地拍着袁一的手臂:“听见没,听见没,罂粟要见我们!” 袁一瞪了眼手舞足蹈的梅仁:“别拍了!不是见我们,是见我。” 梅仁一把抱住他胳膊央求道:“袁哥,别咬文嚼字了,带我一起去吧!咱们就假公济私一回,不成吗?” 这时,老鸨插话道:“其实,方才我随口向姑娘问了句,同来的捕役要一起请来了吗?姑娘同意了。” 梅仁推开袁一,将老鸨一把抱住:“你真是太可爱了!” 在去归隐荷居的路上,梅仁像只快乐的小鸟,不停地在袁一耳边叽叽喳喳,满脸郁闷地袁一不时往往天空,心语:“老天爷!你是不是贵人事忙,把这个娘们错投到男胎了?” 袁一和梅仁过了水桥,看到一旁恭候的暖月,想起之前的事,难免有些羞愧,不由得低下了头。暖月见了俩人,询问道:“请问哪位是袁大爷?” 梅仁推了一把身后的袁一:“他,我叫梅仁,雪胎梅骨的梅,忠孝仁义的仁。” 暖月无奈笑道:“原来是梅大爷,我叫暖月是罂粟姑娘的贴身丫鬟。”说着,看向袁一:“袁大爷,姑娘已恭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袁一抬起头应声道:“好的。” 当暖月看到他的眼睛,突然愣住了,若有所思道:“你认识一个叫高仁的女人,不,应该是男人吗?” 袁一抿了抿嘴:“高仁,不认识,他是姑娘的?” “那个大骗子说自己是女人,当是我还真相信了,你跟他眉宇间有几分相似,所以,才有此一问。” 捂着嘴笑得岔气的梅仁,开口道:“天下还有这样奇葩的人?我们袁哥能跟这样的人撞脸,我都替他感到荣幸。” 坐在案几前冲茶的罂粟见暖月将他们带来,起身示意让他们坐到对面。梅仁打了个踉跄,抓住袁一的手腕低声道:“娘呀!罂粟比我相信中还要美,待会我跟她只有一张案几的距离,这可是天下男子梦寐以求的距离,好紧张,好激动!袁哥,快看看我的脸上有没有掉粉,头发有没有乱,眉毛还整齐吗?” 袁一听到暖月咯咯的笑声,他转过头指了指脑袋,意思是,梅仁的脑袋有问题,让暖月不要见怪。暖月捂着嘴点点头,便离开去忙别的事了。 罂粟见他俩还愣在那儿,开口道:“过来坐吧!” 梅仁伸了伸手,压低嗓音道:“来了。”说着端起爷们的架子,本想从容地走过去,怎料后脚勾到前脚跟,摔了个难看的狗吃屎。 袁一低头望了眼他的后脑勺,摇头叹口气,走到罂粟对面坐下,道:“这种情况,你也见过不怪了,我也懒得打圆场了。” 罂粟调皮一笑,轻声道:“你这朋友挺有喜感,可怜摔得惨了点。” 从地上爬起的梅仁背过身,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裳,昂首阔步地走到袁一身边坐下,字正腔圆道:“罂粟姑娘,就当刚才的事没有发生,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梅仁,雪胎梅骨的梅,忠孝仁义的仁。” 罂粟点点头:“梅仁,果然人如其名。” 梅仁看了眼袁一得意道:“听到没,罂粟姑娘在夸我!” 袁一笑了笑:“我们早就夸过你像媒人,也没见你这么高兴。” 梅仁一脸不高兴道:“哼!我知道你在嫉妒我!” 袁一见低头沏茶的罂粟含笑不语,叹口了气道:“这样的情况,你也应该见怪不怪了哦!” 罂粟将倒好的茶递给袁一和梅仁,道:“想必你俩的感情很好吧!” 梅仁嫌弃地看了眼袁一,摇摇头道:“他,怎么说呢?什么嘴巴够损,借钱不还,骗我上贼船的破事就不说了,最主要我和他八字不合,想好也难啊!” 袁一望了眼窃笑的梅仁,伸手在梅仁的肩膀上拍了拍,无奈道:“再聊下去,我怕这只手会成了凶器,而这里会成为凶案现场,梅大爷,给你个机会,现在就去库房核对银子,不然……”说着,将拿出来的册子塞到梅仁怀里。 第71章 梅仁见罂粟在线阅读 第71章 梅仁见罂粟 第71章 梅仁见罂粟 第72章 因爱而生(一)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2章 因爱而生(一)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2章 因爱而生(一) 梅仁不情愿道:“凭什么是我去?” 袁一握着拳头在梅仁面前晃了晃。 梅仁从座上弹了起来,嘟着嘴道:“去就去,凶什么凶啊!”他刚走出几步,转身看着罂粟,欲言又止道:“姑娘,有一件事……” 见他停了下来,罂粟道:“什么事,请讲。” 梅仁傻笑道:“我要是说,今晚见到了罂粟,捕衙那群家伙一定笑我说梦话,你看这样行不行……在我衣裳上写几个字。” 罂粟满脸疑惑:“写字,要写什么?” 袁一插话道:“罂粟可是一字千金,你有银子吗?” 梅仁怏怏不乐:“没有,还是算了吧!” 罂粟看了眼袁一,笑道:“你是袁一的朋友,随便写几个字也不打紧,去完库房再给你写。” 见到此话,袁一摇摇头道:“见过有八字不合的朋友吗?我和他在一个捕衙,只是关系马马虎虎的同僚,姑娘不用客气了。” 梅仁跑来抱着袁一大腿,哀求道:“袁哥,童言无忌嘛!我能有像你这样集霸气,帅气,大气于一身的朋友,一定是我上辈子念了九百万卷佛经修来的福气。我好不容易有次扬眉吐气的机会,你就成全我,做我的朋友吧!” 袁一看了眼跪坐在地上梅仁:“我被你说得都快胀气了,男儿膝下有黄金,确定这样真能扬眉吐气?” 梅仁起身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跪着怎么能把黄金捡起来呢?再说我那是跪坐,准确再说不算跪,而是坐。” 袁一用手捂着额头:“脸都被丢光了。罂粟姑娘会给你写字,立刻马上去库房,从我眼前消失!” 梅仁拍了拍手:“待会姑娘就写‘梅仁,长安第一爷们’。” 看着梅仁哼着小曲一跳一蹦地离开,罂粟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而袁一想起这满身幺蛾子的家伙是自己的同伴,怎么也笑不出来。 止住笑的罂粟提起茶壶给袁一满上茶,道:“在扬州,你是公主身边的人,在刀不留人的口中,你是江湖豪杰,这会儿你又成了长安捕役,你究竟是什么人?” 袁一喝了口茶,笑了笑:“在公主身边的人叫高寿,刀不留人说的江湖豪杰是吸髓鬼捕,现在你眼前长安捕役叫袁一,打从娘胎开始就是这个名字,觉得我应该是哪个?” 罂粟微微一笑:“袁一,那我们算初次相见的老朋友了。” “姑娘当我是朋友,心里怎么有小小的得意,不然我也学梅仁那样,让你在背后写上‘袁一,罂粟天下第一友’正名。” “行!” 见罂粟起身要拿笔墨,袁一连忙摆了摆手:“我跟姑娘开玩笑的,我可不想那么招摇,成为长安城的男人公敌。” 罂粟坐下,面露尴尬道:“看来我对玩笑这回事,还真不怎么在行。” “幽默感这回事,多听几个笑话就有了,不如现在就给姑娘讲一个。” 见罂粟点点头,袁一继续道:“长安城的一个书呆子去散步,遇见打劫,歹徒拿着刀对着他说‘你敢动一下试试?’书呆子不乐意道‘抢劫就算了,凭什么还让我感动?’” 罂粟想了一会儿,不好意思道:“能再说一遍吗?” 先把自己逗笑的袁一听到这话,笑容顿时凝固,点点头道:“当然可以。” 袁一放慢语速说到第二遍,明白笑点的罂粟笑得根本停不下来,见此,袁一皱眉道:“我知道这个笑话挺有意思,可不至于笑一盏茶时间。” 捂着肚子的罂粟摆了摆手:“呵呵……一会就好了。” 见罂粟止住笑,袁一道:“要不要再来一个?” 罂粟摇摇头:“我不能再笑了,不过,下次一定要讲个同样好笑的笑话。对了,你和上官姑娘有没有?” 神色轻松的袁一听到这个话题,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低头搓着手的他沉吟道:“我和她……” 话还没说完,暖月走了进来,将一个锦盒和一份信交给罂粟道:“这是李公子派人送来的。” 见此,袁一心想,上官婉儿的话题算是过去了,便松了口气。 罂粟望了眼暖月递来的东西,冷冷道:“退回去,告诉来的人,不会收他家公子任何东西,更不会见他。” 袁一恰好瞥见信封上的“李弘”俩字,除了惊讶,还有些疑惑,等暖月出去后,便忍不住向罂粟问道:“你们说的李公子,该不会是太子吧? 罂粟叹了口气:“没错,是太子。扬州时,贺兰敏之曾向他引荐过我,他精通音律,人很好,我们也算聊得来,可惜他是太子,不适合有任何交集。” 袁一心语:“先是许宗耀,现在又是太子,很明显罂粟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那家伙脸冷心黑,绝非善类,真替公主担心啊!” 想到这儿,他道:“方才听老鸨说,贺兰敏之不但替你赎了身,还买下整间氤氲馆给你,莫非是要娶你?” 罂粟沉默了良久,冷笑道:“他无心娶我,而我也不想成为点缀深宅大院的姬妾,他那样做,是想让我去留随意,正如他说,这些算是一种补偿。” 袁一能感受到她话音间努力压抑的撕心裂肺,他抿了抿嘴:“那为什么不离开,过另一种生活?” 罂粟的如清泉般的热泪趟过眼眶簌簌的落下,她情绪略有些激动:“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今后会是怎样?一直以为这些就是不愿离开的理由,当他给我一个自由身,才发现,我不愿离开的理由只有他,任何人或事都不能带走我。” 袁一沉思了片刻:“有个问题很蠢,但我一直都想问,为什么会对贺兰敏之如此痴情?” “因为我的过去……”望着闪动烛火的罂粟将她的故事娓娓道来。 罂粟出生在一户农家,在山庄田野间度过了快乐而自由的童年。在她七岁那年,厄运接踵而来,短短一年见,她经历了饥荒,流离失所,乃至被拐卖到了青楼。 那时的她脏兮兮,也并不出挑,青楼的老鸨让她到伙房做了名粗使丫鬟,她白天砍柴烧火,晚上就睡在伙房的柴堆上,整日蓬头垢面,又脏又臭与路边的乞丐无异。 春去冬来,她人见人嫌的在伙房里度过了五个年头。 那时,她觉得只要鸨母每天能给她一顿饱饭,受了气的姑娘不要打她出气,她极愿意把温暖的伙房当作她的家,一直待下去,直到死,可命运却带来了贺兰敏之。 那天,闲得无聊的两个姑娘打赌,罂粟会不会为了一个鸡腿踏足前堂。即便罂粟知道那里是她的禁地,可鸡腿的诱惑让亦步亦趋地从后院走进了前堂,结果如她预想的那般,凶狠的春郎抡起鞭子向她打来,听到“咻咻”的鞭子落在身上“啪啪”作响,她拼命护着头蜷缩在角落里,遥遥望着笑得花枝乱颤姑娘手中的鸡腿,似乎只要这样看着,身上的痛就能减轻一些。 “住手!”她耳边突然响起喝止声,一只白皙修长却很有力量的手,抓住了春郎的鞭子,她怯怯地抬起头,看到一张冷若冰山,俊美地如天神般的脸,看着眼前这个不像来自人世间的男子,她有一刹那的恍惚,自己正身在一辈子最美的梦中。 原本满脸凶狠的春郎见到男子,变得无比恭敬,道:“小人在教训不懂规矩的丫鬟,要是冒犯了贺兰公子,还请恕罪。” 两个打赌的姑娘跑了过来,围在贺兰敏之身边:“这死丫头又脏又臭,为了一个鸡腿就胆敢跑来这儿,就是该好好教训!” 为了证明所说的话,她们扔下一只鸡腿,只见罂粟伸出鞭痕累累的手,挪动着虚弱的身体,如可怜的蠕虫般去拿她向往的美味。 只差一点点就能拿到了,可是一只脚将它踩成一滩烂泥,正在她气恼时,那只脚的主人躬身抱起了她,隔着油腻的头发用小鹿般惊恐的眼神打量将她抱入怀中的俊美男子,她的心狂跳不止,她默默向上天祈求,让这一切变成一个梦,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正沉醉的她,听贺兰敏之问道:“你住哪儿?” 她用微弱的声音道:“伙房。” 贺兰敏之点点头,向一旁的人吩咐道:“送只鸡来伙房。” 罂粟躺在柴堆上,看着贺兰敏之给自己擦着药,怯怯望看了他一眼,结结巴巴地问道:“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这么好?” 贺兰敏之道:“因为想起了我母亲……小时候曾听她说,她爹故去后,嫡出的兄长经常打骂她和妹妹,打得痛时,就希望有人能出手帮帮她们。”贺兰敏之苦笑摇摇头:“怎么跟你说起这些了?” 罂粟道:“你真……孝顺。” 贺兰敏之抬头看了罂粟良久,伸手拂起她额前的发丝,心头暗暗一惊。 罂粟慌忙推开他的手,低头蜷缩着身子:“我……不习惯……这样被……看到。” 贺兰敏之沉默了一会:“只要稍加打扮,绝不逊色这里的花魁,想过离开伙房,过好一点的日子吗?” 第72章 因爱而生(一)在线阅读 第72章 因爱而生(一) 第72章 因爱而生(一) 第73章 因爱而生(二)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3章 因爱而生(二)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3章 因爱而生(二) 罂粟回答道:“不喜欢……那些男人……碰我……这儿挺好!” 贺兰敏之沉默了良久,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一直明白一个道理,命运把你推向不喜欢的地方,如果不接受,只有被迫接受。其实,同样是接受,前者能掌握主动权少受伤,而后者不过是拖延时间。” 贺兰敏之这番话好似在说给她听,又好像是告诫自己。此时,春郎送来了肉香四溢的酥皮鸡,贺兰敏之将鸡递给她道:“吃吧!” 罂粟的嘴唇刚碰到香甜的酥皮机,泛滥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吃过有温度,没有馊味的肉。 贺兰敏之将一切看在眼里,拍了拍她:“记住,没什么东西值得伤害自己获得。” 他临走前将一盒精美胭脂塞到她手中:“这盒醉霞胭脂本来要送给这里的花魁,不过,我觉得你更配拥有它。” 看着灿烂阳光中远去背影,她紧紧地攥着胭脂,对着苍茫的蓝天立下一个誓言,她愿意用一世的安乐幸福,换取与贺兰公子再次相遇,那时,一定会抹上醉霞胭脂以最好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哪怕只是擦肩而过,她都于愿足矣。 有了这样心愿,她不再得过且过,她足足一个月的时间筹划,如何变得美丽,而又能保住冰清玉洁之身。 最后,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便是以现在这副邋遢模样待在伙房,再寻找一切机会溜到与后院只有一墙之隔的艺馆学习。 艺馆是青楼给样貌稍逊色的女子学习琴棋书画的地方,为了人尽其用,让这些女子学得一技取悦客人,青楼的老鸨不惜用重金请来当时扬州城的名师授课。 每回溜到艺馆,为了不显得奇怪,她总会稍加整理,然后,装成打扫的样子细心默记名字授课的内容。晚上,夜深人静时,她就坐在伙房前的大树下,用树枝在地上一遍遍地写着今天学到的字。 当她写累了就靠在树上,闭上眼伸出双手,仿佛腿上正摆着一张古琴,她用灵动手指拨弄那张存在她心中的琴。听到琴音杂乱无章,她皱了皱眉,一脸沮丧道:“真难听!明天一定再看仔细些。” 春去秋来,学艺的姑娘换了一批又一旁,授课的师傅也换了好几拨,只有她这个偷溜来的打扫一直都在。 有一天,去往艺馆的她爬上墙头,正要纵身跳下身,心底出现一个声音:“已经四年了,纬编三绝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去过艺馆, 三个月后,她等到了一个机会。长安城最好的氤氲馆,将来扬州挑选两名姿色上乘,才艺俱佳的女子充实氤氲馆。 此消息一出,扬州城各家花魁都跃跃欲试,而各大青楼也摩拳擦掌,因为若自家的花魁被选上,先不说丰厚的赎金,最重要是青楼的品级也会因此提升。 氤氲馆的老鸨在扬州停留三日,访遍了城中最顶尖的青楼,却没寻到中意的人选。她大感失望,也不将希望寄托在剩下的青楼,正要启程离开时,却被罂粟所在青楼里神通广大的东家留住,将她带到了自家青楼,接着卯足劲的四大花魁便粉墨登场。 氤氲馆的老鸨见她们姿色尚可,便出了三道难题测试她们 首先,端来四碗热腾腾的汤面分给花魁吃,当时正值三伏天气,花魁们吃得汗流不止,有的拿出手帕擦汗不小心抹去了一半眉黛,有的脸上厚厚的脂粉被汗水划成一条一条的,像极了一匹斑马,反正各种狼狈不堪,在场的人看得皆是心惊肉跳。 接下来,老鸨命随从拿出带来的鸟笼,指着其中的锦雀告诉众人,它极有灵性,已经过教化,听到优美的音律便会在笼中与奏乐之人和鸣,若听到绕梁之乐,便会从笼中飞出围着奏乐之人翩然飞舞。 在鸟笼前,花魁们使出浑身解数,各种丝竹之器轮番上阵,也未能让锦雀和鸣,更不用说让翩然起舞了。 最后,老鸨把饥肠辘辘的乞丐带到一桌山珍海味前,等乞丐开始狼吞虎咽地开吃,老鸨就让四位花魁分别进来,看谁能在离乞丐一丈远的地方,只用言语身姿便能可吸引住乞丐的目光,并让其离开饭桌走过来。 在进房前,花魁们都信心十足,魅惑男人的招数她们懂得太多,以往只需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男人就会像狗似的跟过来。她们没意识到饱暖思淫欲,面对腹内空空的乞丐,眼里只要馋人的美食,至于在一旁搔首弄姿四大花魁,不过是妨碍他吃得尽兴的人,所以,最终她们连乞丐的一个正眼没得到。 三试已过,老鸨对青楼东家轻蔑的一笑:“白跑一趟了,可幸算是还人情债,先告辞了!” 青楼东家不死心地道:“我家姑娘可是顶呱呱,你的考题出得太刁钻了!” 老鸨道:“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怕撕破脸,首先,我挑选的姑娘一定是天生丽质,肤若凝脂,眉似新月,不是靠一层层脂膏和描描眉黛就能妆出来的,方才你也看到了,一碗面让你们家的花魁全现了原形。” 见青楼东家漏了怯,老鸨的态度更加张狂:“氤氲馆的姑娘可是要伺候长安城的达官显贵,怎么会让你家的妖魔鬼怪砸了金漆招牌,真是一个能看的都没有!” 当老鸨正要离开时,听到身后响起了罂粟清脆的声音:“小女子如何?” 听到此话,众人一齐转身,惊奇地看到一位青丝如瀑,眉如初柳,眼若清泉,唇如桃花,齿若白玉的女子突然出现在眼前,她眉宇间的冷漠,绰约的身子,轻盈的步态,让在场的所有人觉得她好似来自仙苑。 此时,盛气凌人的老鸨顿时变得和颜悦色:“这样才像话嘛!看来她才是你家的珍宝。” 青楼东家一脸茫然,竟想不起,她家何时有过这样出众的姑娘。 老鸨走到罂粟面前道:“我这儿有三道难题,只要破了其中的任何一道,你就是氤氲馆的人了。” 罂粟笑了笑:“要是三道难题全破了呢?” 老鸨摇摇头:“我考过才貌俱佳的花魁,可惜,至今无人能全破,姑娘悠着点,口气别太大了!” 罂粟胸有成竹道:“要是我侥幸过了三关,就请答应我一个条件。” “自然你这么自信说吧,什么条件?” “卖艺绝不卖身!” 老鸨想了一会,道:“氤氲馆向来对身怀绝技的姑娘高看一眼,若你真能过三关,答应你又如何?” 罂粟见老鸨吩咐随从去取汤面,阻止道:“不必这么麻烦。”说罢,顺手拿起案几上水壶,将其中的水从头浇了下来,再从袖中掏出一方白帕擦了把脸,最后,将白帕递给老鸨。 老鸨看了看罂粟的脸,然后,将白帕一拧了拧,一颗颗的晶莹的水珠从中落了下来,老鸨满意笑了笑:“这世间真有不施粉黛的倾国之貌啊!” 接着在老鸨的示意下,罂粟走到琴案前坐定,她伸手轻轻抚在弦上,望着笼中正用小爪子梳理羽冠的锦雀,她微微一笑,左手拂过银弦,右手同时拨弄起银弦的另一端,一阵时而行云流水,时而白露秋霜的琴音,在暖风袭人的空气中弥散开来。 罂粟的琴音似乎打动了笼中高傲的小家伙,它侧着头用好奇的眼神看了会弹琴的罂粟,然后,无所顾忌地亮起嗓子,用婉转的歌喉应和起琴音。 和鸣到动情处,小家伙忘情地扬起小巧的翅膀飞出鸟笼,围着罂粟欢快的飞舞,它天籁之音伴着罂粟的绕梁之曲,他们的相遇犹如高山流水一般。 弹到尽兴处的罂粟瞥了眼,华丽却局促的鸟笼,又看了看自由飞翔的锦雀,眉心一紧,欢快的琴音变得惆怅,鸟儿高亢的欢鸣也渐渐低沉,她们如深闺中的姐妹诉说着各自的心思。 突然,锦雀落到了罂粟肩头,轻轻啄了她几下,她的手指快速拂动琴弦,像是热情的鼓舞,锦雀一拍翅膀,朝水榭外的蓝天飞去,在众人呼喊追赶声中越飞越高,最后一个琴音落下,罂粟的手放在微颤的弦上,对着湛蓝的天空浅浅一笑。 罂粟端坐在华美的马车里,当马蹄跨进长安城楼的那一刻,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欢腾了起来。当了解贺兰公子不过是扬州过客,他家乡在帝都长安时,罂粟憧憬,有一天会来这儿,走过他走过的街道,吃着他吃过美食佳酿,与他在同一片天空下度过四季的阴晴雨雪,现在她马上就能做到了。 光阴荏苒,罂粟已来长安一年有余,她凭借倾城美貌,绕梁的琴音名动帝都,又因风流才子的一句“肤如凝脂眸似水,笑靥如花罂粟蛊。”让她名动天下,为天下男子所倾慕。 这些青楼女子梦寐以求的虚名,对于罂粟来说只是个负累,她所愿的不过是见贺兰公子一面,可天意弄人,当她从扬州来到长安城的时,贺兰敏之正好受令出使大食国,所以,无缘得见。 第73章 因爱而生(二)在线阅读 第73章 因爱而生(二) 第73章 因爱而生(二) 第74章 因爱而生(三)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4章 因爱而生(三)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4章 因爱而生(三) 春光初至,长安街市旁的挑花开得正明媚,夕落时分,罂粟突然来了雅兴,携了丫鬟暖月漫步在城中最为僻静,但也是挑花开得最烂漫的街道上。看着满目风扬落下的桃花,闻着扑鼻清香,仿佛可以忘却一切凡尘俗事。 微风乍起,远远飘来一阵清脆的佩环声,她不经意地抬头,看到那个想念过千万遍,梦到过无数回的贺兰公子,正轻摇折扇朝她走来,他的冷若冰山的容颜未变,俊逸孤傲的步态依旧。 静立在原地的罂粟见他越来越近,全身都在颤抖,她努力克制此刻紧张不安,安静的等待着贺兰敏之惊讶地认出她,迎来人生中最好的时刻。 一切美好的期待都在贺兰敏之的擦身而过中化为泡影,她几乎能感受到,她的身影没有在他眼眸中荡起一丝涟漪。 她喃喃道:“难道我没抹醉霞胭脂,他就不认得我了吗?” 此时,风吹落了她头顶的挑花,看着它们片片坠地,她知道,那不是花瓣,是她凋零的心。 她来长安时就听说过贺兰敏之的放浪不羁,而她达官显贵们竞相追逐的花魁,所以,她知道,终究会再见到贺兰敏之,后来,渐渐忘记那次碰面,进入习惯的等待中。 在一个繁星密布的夜晚,老鸨强不过一群长安权贵相逼,只好让罂粟搁下对联的规矩来到花园,隔着架设好的帷帐,为那些左拥右抱同姑娘们喝着酒的权贵们弹琴。 罂粟看着帷帐后,一张张模糊的面孔,似乎还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垂涎,挥之不去的厌恶感伴着琴音越演越烈。 一曲毕,暗暗舒了口气的罂粟起身告退,正要从另一侧走出帷帐,却听到在座有人出言调戏道:“小美人,要走啊!带着本大人到你的闺房,好好将你赏玩一遍!” “钱大人,说什么醉话啊!罂粟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今晚来了半个朝廷,她连正脸也没让我们瞧一个,还是赏玩你身边的这俩个姑娘吧! 说完,响起一阵猥琐的笑声。此时,响起一个富商模样的人起哄道:“我自认没本事能与罂粟共度,如果在座有哪一位大人能在她闺房呆上一晚,我愿意把家中大宅,一屋子字画古董,再加上所有的姬妾全给他!” 听到这话,在座知道罂粟宁死不从的脾气,所有,只是打趣,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就在罂粟走出帷帐时,在座一人起身走到帷帐后,一把拉住罂粟的手,罂粟的心一惊,琴从怀落地,她临危不乱地从怀中抽出匕首,转身之际朝那人刺去。 毫无防备的那人见匕首袭来,慌忙用手去挡,可白刃从他手背划过。握着匕首的罂粟见给了那人血的教训,得意地昂起头时,瞧见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一种如临梦境的恍惚感油然而生。 等她缓过神,意识到面前站着的真是贺兰敏之,万千思绪涌上心头,这种尴尬的碰见,让她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一旁用手帕包扎好伤口的贺兰敏之逼进她,用手背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邪魅一笑,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可是贺兰敏之,轻易就被一个弱女子伤了,是不是太难堪了?罂粟姑娘,你说我该怎么挽回面子?” 她侧过脸,差点碰到贺兰敏之菱角分明的嘴唇,她慌忙回过头,向后退了一步:“伤了大人,是罂粟的不是,大人要抓要关,绝无怨言!” 贺兰敏之伸手,一把将向后退着她紧紧搂入怀中,柔情地摸着她如瀑的青丝:“好,那我就罚你,今晚做我的女人!” 归隐荷居中,床榻前的重重帷帘已放下,锦被下的罂粟看了眼身旁睡得正熟的贺兰敏之,想起今晚他的柔情,他的细语,不由得羞红了脸。 她侧了个身,伸出雪白的玉臂,用指尖轻轻地触摸着那张菱角分明的脸,指尖传来的淡淡温热,让她不由得感激上苍,实现了相遇的夙愿。此时,一个贪心的念头闪过,她想要拥有这个男人,包括爱。 她依偎在贺兰敏之怀里,甜蜜的睡去。当她醒来时,不见了贺兰敏之,怅然若失的她捡起床旁的衣裳穿好,赤着脚走出屏风,看见贺兰敏之坐在案几前,绑着细细的竹条,好像是在做风筝。 贺兰敏之见了她,笑道:“睡得好吗?” 满脸绯红的她点点头:“你呢?” “很好!”贺兰敏之放下绑好的风筝骨架,抬头看了罂粟良久:“我是个风流浪子,而你却把最宝贵的东西给我了,我能送些什么给你?” 她没有答话,径直走到贺兰敏之身边,拿起画好的风筝面,道:“看样子,你很早就起来了,这是要送给谁的?” “心上人。” 此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贺兰敏之吩咐道:“进来吧!” 走近老鸨疼惜的看了眼罂粟,将手中的药递给她道:“这时贺兰大人吩咐熬的,喝了吧!“ 罂粟望着药愣了一会儿,等回过神,向还在做着风筝的贺兰敏之问道:“这是什么?” 贺兰敏之声音淡然道:“喝了这药,能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身在青楼中,听贺兰敏之这么一说,他顿时明白碗中是什么药,她冷冷一笑:“一夜风流过后,怕我会怀上孩子,要挟到大人对吗?你还留在这儿,只是想亲眼看我喝下这碗药吧!” 贺兰敏之冷冷地抬头望了她一眼:“既然知道,就喝了。” 一阵刺骨的寒意向她涌来,多年前,那个带给她温暖,让她重生的人怎会如此冰冷无情? 当她用颤抖的手端起药时,贺兰敏之的风筝已经做好,他走到门外,对随从,吩咐道:“把风筝送到大明宫东门,说风筝买来了,我有事不能陪她主人去了。” 在若隐若现的说话声中,罂粟将那晚苦涩的药喝下,她好似明白,上天是公平的,实现了愿望,现在又来拿去承若。 讲完往事的罂粟拿起茶盏喝了口茶,看着坐在对面沉默着的袁一,笑道:“你给我说了个笑话,我给你讲了段往事,算是扯平了。” 回过神的袁一望了眼她,神情尽是怜惜道:“现在算是明白,你对贺兰敏之的衷情了。” 罂粟欣慰笑了笑:“知道吗?从来没向任何人提过这段往事,多怕你笑我傻,听到你言语间有那么一点点肯定,我竟然想说,谢谢。” 看着罂粟发自内心的微笑,袁一心想,一个的女子能坚强地为爱而生,锲而不舍地追求所爱,得到的不是肯定,而是敬佩。 此时,他突然想起武后曾说过的一句话“真爱是哪怕被对方万箭穿心,还是会找千万种理由原谅他”罂粟对于贺兰敏之或许正是如此。 正在这时,梅仁走了进来将册子递给袁一道:“氤氲馆果然是日进斗金,核对了查不多一个多时辰,才把那批银子查出来。” 袁一将册子放回兜里,笑了笑:“这样看来,哪个出手阔绰的款爷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罂粟问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袁一开怀笑道:“我就等姑娘这句话,明天等那位款爷再来送银子,娘答应见他,然后,把他请来归隐荷居,如何?” 罂粟犹豫道:“请他来这儿……好吧!” 袁一看出罂粟的担忧,便道:“只要让他来了这儿,我让梅仁假扮成姑娘请君入瓮,不需要姑娘亲自露面。” 罂粟侧着脸看了眼梅仁,一脸正经道:“他的美貌在我之上,还真是合适人选。” 梅仁捧着脸,难掩兴奋道:“真的吗?我有那么好看吗?” 袁一拍板道:“既然他同意了,就这么定了!” 此刻,梅仁方才缓过神来:“且慢,你们是让我扮女人吗?” 袁一和罂粟异口同声道:“正是!” 梅仁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就当干回老本行。对了,罂粟姑娘,还要给我写字吧!” 见罂粟点了点头,梅仁慌忙脱去外衫,露出白色的寝衣,指着后背道:“写这儿,就写这儿!” 罂粟提笔走到弓着背的梅仁身后正要写,袁一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指了指罂粟手中的笔,示意让他来写,罂粟调皮的一笑将笔交给了他。 罂粟见他挥笔在梅仁的背后写下“梅仁,长安第一娘们”忍住捂着嘴大笑起来,见梅仁起身,怕被发觉的罂粟慌忙转身面向窗户。 梅仁穿好外衫,看着罂粟的背影告别道:“多谢姑娘赐字,我们先走了。” 一直没有止住笑的罂粟不好转身相送,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此,梅仁看了眼身边的袁一,低声道:“罂粟姑娘,果然像传说中的那般高冷仙。” 袁一看了看窗边的背影:“我看她是笑点太低。” “什么?” “没什么,走吧!” 次日清晨,梅仁迈着大步走进捕衙,见大家都到齐了,清了清嗓子道:“我本想说的,可又想大家开开眼界,所以,到底要不要说呢?” 一个大胡子的捕役,叫嚷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座上翘着二郎腿的袁一起身打了个哈欠,对梅仁道:“劝你还是别显摆!” 第74章 因爱而生(三)在线阅读 第74章 因爱而生(三) 第74章 因爱而生(三) 第75章 放下婉儿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5章 放下婉儿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5章 放下婉儿 听到袁一这么说,捕役们都随声附和道:“量你也没什么好显摆,算了吧!” 梅仁指着袁一愤愤不平道:“他这是在嫉妒,我偏要给大家看看!”说着,脱起了官服:“昨晚我去了氤氲馆,见到了罂粟,我背上的字就是她写的。” 捕役们将信将疑地凑到他背后,当他把衣服脱下,露出“梅仁,天下第一娘们”时,引起哄堂大笑。 满脸疑惑的梅仁扯了扯肩头的衣裳,想要看看背后一直来得及看的字,怎奈只看到开头的“梅仁”俩字,索性自我安慰道:“我知道,你们不是嘲笑,是嫉妒!” 袁一摇摇头道:“谁会嫉妒后背顶着‘长安第一娘们’的家伙?” 梅仁惊讶道:“不是长安第一爷们吗?你们认不认识字啊!” 止住笑的大胡子捕役,又看了眼梅仁背后的字,道:“这字好眼熟,像是袁一的字迹。” 听到此话,梅仁赶忙脱下衣裳一瞧,差点气得背过气去,他转过身,挥起他的花拳绣腿招呼袁一。 这时,衙丞正好走来,瞧见光着膀子的梅仁正在耍泼,呵斥道:“放肆!这大早上不干正事,只顾着撒欢打诨,当这儿是戏院吗?” 梅仁赶紧穿上衣裳,满口赔不是。 衙丞看了眼袁一,想要端架子,又有些后怕道:“袁一,案子查怎么样了?” 袁一笑了笑:“赏银昨天才收到,大人今天就问我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太快了吧!” 衙丞露怯道:“其实……本官只是……照例问下,对,照例问下!” “我想今天就能查案了,不过……” “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本官能办到一定满足!” 袁一看了眼众捕役:“我只有两双手,两条腿,人手不够!” 衙丞吩咐道:“赵西,王庆,孙舟,周牧,你们几个听候袁一差遣,务必把案子办好。” 袁一指了指梅仁:“还有他。” 衙丞点点头:“那也把他算上。” 袁一又道:“大人,知道办案需要打探线索,不可避免的在东家酒楼坐坐,西家饭庄走走,这可都需要银子,朝廷可设立了办案经费,大人会替我们写封公文向朝廷申请下吧!” 衙丞叹了气:“要多少?” “两百两。” 衙丞惊讶道:“这么多?” “算少了。” “那好吧!向朝廷申请了银子,那些案子不办下来,本官的乌纱当真不保了。” 袁一看了衙丞的官帽:“卑职怎么会拿大人的前程开玩笑?” 袁一先与梅仁依计抓获了钱庄劫案的凶徒,之后,他们将手头其他案件的线索交给赵西,王庆他们四人追查,等了有些眉目,袁一再同梅仁实施抓捕。 这日,天蒙蒙亮,在后巷杂物堆埋伏了一夜,也未等来嫌犯梅仁向身边的袁一抱怨道:“咱们子时就在这又脏又臭的鬼地方等着,现在天都亮了,也没看到那个嗜杀的采花贼经过这条巷子,是不是王庆他们摸错线索了?” 袁一通过杂物间的缝隙看了眼巷子四周:“应该不会。所有被害女子的尸体都没有挪动的痕迹,通过她们的死亡地点与被害时间来看,凶手极有可能经过这条巷子。” “我一直很纳闷,冲锋陷阵抓捕嫌犯可是最危险的活,为什么每次都要拉上我?” 袁一道:“抓捕嫌犯才能立头功,你不是喜欢衙丞家的千金吗?没有一点像样的功绩,那高傲的丫头会看得上你?” 梅仁盘算了一会儿,满脸欢笑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袁哥,真是对我太好了,以后我们有了小孩,一定让他认你做干爹!” 袁一哭笑不得:“她对你半点意思都没有,你倒好,直接想到生孩子!” 梅仁搓着衣角道:“我和杏儿可是无话不谈,我们还经常一起游玩,买东西,感情不知道多好,生孩子,迟早的事嘛!” “但愿如此!看样子,那采花贼不会来了,咱们也别瞎耗着了,晚上来吧!”袁一正要起身,听到对面传来开门时,他急忙拉住梅仁,凑近缝隙瞧见一户人家的后门打开了,一对牵着手的恋人从里走了出来,男子眷念地给女子系上披风,而后抚摸着她的秀发,柔情蜜意地耳语着。 见此,梅仁坏坏一笑,低声道:“你看门外停着的马车,昨晚一直都在,这个时辰,又是在后门把女子送出来,这家伙肯定是趁着夫人不在,拐来了哪家姑娘共度良宵。” 袁一觉得那你侬我侬的俩人有些眼熟,可他们都侧着身子,所以,无法确定,这时,又听到梅仁说道:“这不是雍王府的后门吗?难道这家伙是雍王李贤,我记得曾远远地瞧过他一眼,长得可好看了,跟他表亲贺兰敏之还有些相像。” 说话间,俩人转身下了台阶,往马车走出去,看到俩人的正脸,梅仁拍了拍袁一:“真是雍王,长得够好看吧!他身边的这个女子脸蛋够水灵,笑起来还有两个甜甜的梨涡,看看都醉了,难怪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完事之后还要体贴地把女子送出门。” 一旁沉默的袁一握着拳的手紧紧贴在唇上,听到梅仁这么一说,满脸怒气道:“别说得那么龌龊,说不定这一夜,他们只是在谈事情。” 话刚说完,马车边的雍王叫住女子:“婉儿,是不是忘了这个?” 正要登上马车的上官婉儿转身,看到雍王手中拿着的荷花簪子,神色难掩尴尬道:“簪子怎么在你这儿?” 雍王笑了笑:“方才起来时看到它在枕边,来,给你戴上。” 看到这儿,梅仁得意一笑:“现在觉得,他们还像谈事情吗?” 低头不语的袁一听着马车远去,看着那扇后面被关上,一瞬感觉,日夜的思念变得愚不可及,深藏在心底那一丝丝的憧憬此刻已化为泡影,他终于想要彻底放下了。 这日,巡街的袁一与梅仁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市中,梅仁伸了个懒腰:“真是无案一身轻!袁哥,真是太了不起了,他们半年都破不了的案子,你半个月就轻松搞定了!” 满脸疲倦的袁一摇摇头道:“我可不觉得轻松,睡没睡好,吃没吃好,追那些嫌犯,追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现在,总算能喘口气了。” “之前,你向衙丞申请的二百两银子,今天就要下来了,捕衙那群吃货商量着,要你请他们去醉卧坊大吃一顿。” “银子全都给你的,喜欢请,就请呗!我没意见。” 梅仁难以置信道:“给我的,为什么?” “去氤氲馆的银子是你付的,去酒馆,饭庄打探消息的钱也是你付的,当然全给你。” “你还记着啊!二百两未免也太多了……我知道,老惯例,下次又会找我借钱。” “聪明!” 这时,袁一看到在新昌坊的牌楼下正大排场龙,便问道:“这是在干嘛?” 梅仁道:“这是长安城的富户在给新昌坊的穷人施粥,已经有小半年了。不知道还记不得,几个月前,我同你那个凶巴巴的长官喝过一次酒,我随口提了句,让朱雀街几个坊的富户到城西城东的新昌坊,风宜坊给乞丐孤儿施粥,说来也奇怪,没过多久新昌坊,风宜坊的真有富户来施粥。” 袁一看着衣衫褴褛的乞儿,满脸欢笑地捧着粥走过,不由得想起来太平:“这丫头啊!” 梅仁满脸不解道:“丫头?谁啊?” 袁一摇摇头:“没什么。” “现在想来,那位对呼呼喝喝的长官的官职是不是很大?” 袁一笑了笑:“没错,她的官职不但大,而且很吓人!”说到这儿,袁一想起出宫前,太平亲口说,皇上将给她和贺兰敏之赐婚,照理说公主赐婚可是昭告天下的大事,可这都快一个月,半点动静都没有,莫非是出了什么茬子? 袁一虽然隐隐有些担忧,可太平在深宫内苑,又是身份尊贵的公主,而自己不过是个市井小民,担忧只能变成与日俱增的干着急。 这日,他终于耐不住性子来到东市马球苑,希望能碰到英王李显,旁敲侧击地问出些太平与贺兰敏之的事。 可事与愿违,在马球苑打了一整天的马球,也没瞧见李显,一问他与李显都熟络的跑堂小二,发现李显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过马球苑,虽然如此,他还是一连来了五天,可终究没有遇到李显。 当他意兴阑珊准备打完今天的马球赛,不再来马球苑时,看到对方骑马前来的替补队员正是薛绍,他心中暗暗一喜,一夹马腹奔到薛绍面前,伸手道:“长安捕役袁一,幸会!” 薛绍见到他先是一惊,而后,便明白了他的用意,握住他的手道:“薛绍,幸会!” 场上整装待发的其他人,看到这俩人来这出一见如故的戏码,不由得不快叫嚷起来,袁一拉起缰绳,笑道:“有言在先,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薛绍笑了笑:“这正是我要说的。” 他们酣畅淋漓地打完马球,袁一便邀着薛绍来到家中,俩人把买来的酒菜往院中的石桌上一放,就畅快的喝酒,聊起天来。 酒过三巡,薛绍说起心中的事:“数日前,月欢宫起了场大火,听到你,不对,应该是高寿葬身火海。我可有好几天没缓过神,看着公主像没事人似的,整日只顾着跟贺兰敏之谈情说爱,当时很窝火,还指责她无情无义,现在才知道错怪她了。” 袁一笑了笑:“公主是刀子嘴,豆腐心,道个歉就没事了。” 薛绍点点头:“长安捕役袁一是你的新身份,还是真实身份?” “现在,在你面前的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如假包换!你打算一直留在长安,不回塞外了吗?” “圣上让我先留在长安,想必另有安排吧!” “对了,公主和贺兰敏就要被赐婚了,听说了吗?” 薛绍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道:“皇上不会赐婚了。” “为什么?” “这样跟你说吧!贺兰敏月被接回了宫,传言她有了身孕,宫中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一二,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听到这话,袁一猜想,贺兰敏月不是盏省油的灯,肯定气恼皇上狠心将她赶出宫,又见贺兰敏之与太平将被赐婚,不甘心皇妃之位失之交臂,索性将心一横,把怀有龙子的事告诉了太平。 第75章 放下婉儿在线阅读 第75章 放下婉儿 第75章 放下婉儿 第76章 否极泰来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6章 否极泰来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6章 否极泰来 袁一了解,以太平的性格绝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贺兰敏月是她最要好的姐妹,再说,她的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怎么受得了,未来的大姑子怀着自己父亲的孩子?所以,将贺兰敏月接回宫,压下赐婚的事极有可能是太平的意思。 一时间太平既要忍受父亲的荒唐,又要面对姐妹的背叛,还要承受与所爱之人不能再一起的事实,袁一不由得担心,太平是否扛得住这些打击? 想到这儿,袁一向薛绍问道:“公主还好吗?” 薛绍又是长长叹了口气:“都这样了,怎么能好得了?薛仁贵战败后,大唐与吐蕃协议没谈拢,过几日,圣上将会让贺兰敏之带兵进行下一轮的和谈,要是再谈不好,可能又会开战,这一折腾不知道要好久,这样的安排,算是圣上的一个小心思,让贺兰敏之和公主有足够时间冷却这段感情。” 袁一抬头望着夕阳即将逝去的天空,想起上官婉儿提过的宿命之说,隐隐感到有些后怕,他心语:“既然早有宿命,那努力追寻,苦苦挣扎管个屁用!” 袁一和薛绍聊过以后,从对太平的担忧,变成了对自己遭遇,前途的怀疑,他总觉得上天先精心把自己造成了上等泥胚,再随意放进一个窑里烧制,然后,见拿出来的瓷器开裂变形,上天再顺手把自己扔进一堆同样被烧坏的瓷器中,最后,他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破罐子。 这日,闲得发慌的袁一边巡街,边思考要不要继续破罐子破摔时,梅仁气喘吁吁的跑来道:“袁哥……快回……捕衙……” 见梅仁只顾着喘气,他一脸着急道:“出什么事了,说清楚啊!” 梅仁长长吸了口气:“捕衙来了太监,让你去接旨。” 听到这话,袁一想起武后让他做回将军的承诺,不禁汹涌澎湃,他拔腿就往捕衙跑去。 袁一捧着沉甸甸的圣旨,看着周围一张张隐含嫉妒,不屑,或是真心祝贺的笑脸,听着各种祝贺的话在耳边嗡嗡作响。 他脑中突然一片空白,盼了好久,终于等来了今天,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开心,或许是因为,找不到在乎的人分享这份成就,或许是,在乎的人根本不在乎这些。一股莫名的孤独向他袭来,一种好似天底下只剩自己的孤独。 袁一正莫名神伤时,见衙丞走来,拍拍他道:“朝廷上,凡是能干出番事业的大将都是出自神兵司,现在圣上下旨破例让你入神兵司,对你重视可见一斑,你算是熬出头了,改日辉煌腾达了可不许记仇!” 袁一笑了笑:“说实话,你是历任衙丞对我最好的一个,我也明白大人的身不由己,所以,仇从何来?” 衙丞松了口气:“今晚我请大家到醉卧居,也算为袁一晋升神兵司庆祝!” 袁一同梅仁走进醉卧居,瞧见衙丞与韦杏儿早已在厢房坐定,袁一心中便明白向来吝啬的衙丞,这回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梅仁见了韦杏儿就像蚂蚁见了蜜糖,“嗖”一下窜到韦杏儿身边正要坐下,见状,衙丞说时迟那时快一伸手按住凳子,把梅仁推到一边,向袁一招了招手,示意让他坐到韦杏儿身边。 衙丞都做到这份上,袁一也不好拒绝,只得走去坐下。向来连正眼也不瞧他一眼的韦杏儿,此时,却换做一脸巧笑嫣然,殷勤地倒好的茶送到他手边。 接过茶的袁一看着眼前韦杏儿身着一袭青衫长裙,妆容淡雅,虽无绝美姿容,可举止得体,外貌俏丽,也算得上大家闺秀。 一旁的梅仁不甘被冷落,拿起空茶杯递给韦杏儿道:“我也要喝茶。” “知道了,不会忘了你。”韦杏儿的语气没有客套,反而让人觉得她与梅仁的关系很亲近。 袁一看了看俩人,心中一合计,便道:“前些日子,有个江湖术士给梅仁算了因缘说他将来的夫人名字中有个‘杏’字,当时就在寻思,韦姑娘名字中刚好有个杏字,又同梅仁走得亲近,莫非就是姑娘?” 韦杏儿没有说话,脸不由得一红,见她的反应不是恼怒,而是羞怯,袁一心中暗暗一惊,心语:“哇哦!她对梅仁竟然藏着几分情意。” 梅仁扯了扯袁一,低声道:“我几时算过因缘,我怎么不记得了?” 衙丞是精明之人,很快明白袁一的用意,赶忙道:“术士之言,怎么能轻信?我并非嫌贫爱富之人,所以,我不求杏儿嫁的人是王孙贵胄,可绝对要像个男人,譬如像袁一这样的,我就很乐意。” 吃了软刀子的梅仁半晌没吭声,带着满脸无从发泄的愤懑呆坐在一旁,等到开席没过多久,梅仁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见梅仁如此,袁一见帮人,反倒变成了害人,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因此,这顿看似热闹的宴席,他吃得并不尽兴。 散了席后,衙丞说要去捕衙处理公文,让袁一顺路送韦杏儿回去。 此时,月牙儿已爬上了柳树梢,街市中除了几家买馄饨面食,糖水的小摊还做着生意,其他店铺皆是大门紧闭,袁一和韦杏儿带着满身月色,走在这条显得格外安静的街道上。 各怀心事的俩人,从醉卧居一路走来,都没说话,袁一想要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便开口道:“说实话,我们向来没什么交情,这会儿结伴同行,太安静就觉得尴尬,可又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韦杏儿停下脚步,抬头望了眼他:“你觉得我怎么样?” 听到这带有暗示,又很直接的问话,他沉默了一会儿,从侧面回答道:“觉得你并不喜欢我,而且,还有些讨厌。” 韦杏儿骤然变得尴尬,摸了摸额头道:“是不是有些误会?其实,我是想问你对我的看法。” 双手环胸的袁一摸着下巴道:“如大人在席间说得那样,韦姑娘确实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才貌双全。可我觉得,韦姑娘也傲慢,清高,自大。我都无所顾忌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韦姑娘不妨说说,对我的看法。” 韦杏儿冷笑几声:“你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留!我承认,你的确有过人的本领,可品性也像其他捕役那样糟糕,嗜赌成性,流连青楼,还以欺辱别人为乐。不是为了讨我爹欢心,才懒得来这儿自讨没趣!” 袁一心想,韦杏儿虽是家中独女,可去年衙丞新娶了小妾,本是百般宠爱,现在又有了身孕,因此,她这掌上明珠的地位,自然大不如前,她为讨爹的欢心,向自己大献殷勤,也能理解。 想到这儿,袁一道:“这样说来,我的确挺讨厌的!可梅仁难道没跟你说,我去赌坊输掉自己的那回是为了,追查一个叫‘千只手’的老千,去青楼是则是为了追查懂得易容术的采花大盗,至于嗜赌,流连青楼的毛病都怪我入戏太深。” 韦杏儿摇摇头:“这些,梅仁没有说过。” “不说我了,说说你为什么喜欢梅仁?” 韦杏儿一脸惊讶不安道:“不,我才不喜欢……那个不像男人的家伙!” “在席上,自从梅仁走后,就见你心不在焉,还望着窗外连叹气,这不是在意他吗?” 韦杏儿长长叹了口气:“席上明明见你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什么时候把我的一举一动看得这么仔细?” “我可是江湖公认的鬼捕,这些都雕虫小技。” 韦杏儿笑了笑:“我自己都不知道,对于梅仁是哪种感情。我敢说,他是世上对我最好,最了解我,最能包容的男人,可像我爹说的那样,我嫁的人至少得像个男人,恰恰梅仁连最基本条件也达不到,所以,我不会喜欢他。” “如果他把娘透的性格改了,你会考虑他吗?” 第76章 否极泰来在线阅读 第76章 否极泰来 第76章 否极泰来 第77章 初入神兵司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7章 初入神兵司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7章 初入神兵司 韦杏儿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已经很努力了。我觉得介意,是因为,还不够喜欢,或许,根本不是喜欢,只是一种感动而已。不知道,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低头走着的韦杏儿在一座门前亮着灯笼的府邸前停了下来,抿了抿嘴:“我到家了……今晚说的这些,能不能别告诉梅仁?” 袁一点点头:“进去吧!” 韦杏儿走上台阶,转身道:“喂!袁一,我觉得你也没那么讨厌。” 袁一停下脚步,侧过脸,笑道:“彼此彼此!” 天蒙蒙亮,袁一将收拾好的衣裳放进包袱里,牵出昨日买来的马,锁上门,而后,利索的攀鞍上马,扬鞭绝尘而去。 袁一穿过大半个长安城,来到坐落在长安城西的神兵司,在一人多高的下马石前,他翻身下马,看着寿山石上御笔亲题的“神兵司”三个字,笑道:“神兵司,果然够霸气!” 他牵着马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依山势所建的神兵司,虽隐现于苍绿云雾之间,可丝毫没有隐没一幢幢居高临下楼宇的巍峨之势。袁一将手挡在眉前,仰头去看高山间的神兵司,自言自语道:“瞧这云遮雾绕的,整得像南天门似的,神兵司果然够神!” 说话间,他身后的一骑扬尘已奔到下马石前,正从马上下来的那人,听到此话,便道:“既然是南天门,袁兄打算是得道成仙,还是大闹天宫呢?” 他转身瞧见是薛绍,先是惊讶,而后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必这就是你的另有安排吧!” 薛绍点了点头,走上前道:“我听说,招入神兵司有两种途径,一是,被神兵候看中的江湖人物,二是,圣上钦点的四品以上武将或是王氏宗亲,你是?” “我是第三,人品好,长相佳,武功还不错,顺便地被招入了。” 薛绍笑了笑:“据我所知,第一种被招入的人只效力于神兵司,成为其中坚力量,如风雨雷电四大神将。第二种是,将被朝廷重用的武将,来神兵司更像一种考核,若通过将来极有可能成为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至于你这种算是破格录用,自从神兵司成立以来,除了你还发生过一次。”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就是,圣上让文官出身,没有半点武功的神兵候掌管神兵司,要知道,神兵司可是汇集了天下顶尖高手和江湖能人异士。” 听到这儿,袁一心中暗暗有些纳闷,骠骑将军因为圈地等案已被查实,成了阶下囚,武后想要兑现承若,随便找个由头把他调入哪个都护府的军队就成了,为什么还有大费周章的让他破例入神兵司,莫非一切不是武后所为? 他们进了神兵司,给门口驻守的神兵核查过公文,便被带到四面建有矮房的院子里。 当他们推门,走进分配的房间顿时傻了眼,房屋中的床铺是两排从屋前砌到屋后的土炕,炕上的被褥皆是又霉又旧。再是,墙壁上满是凹凸不平的破洞,好像手指往墙上一戳,就能把墙壁戳穿,更离谱的是,屋顶满眼都是破洞,阳光照下一束束的光线在屋中交错层叠。 屋中的薛绍抬头,望着屋顶上的破洞,皱眉道:“下雨天,这里该漏成什么样?” 袁一抬头望了眼,摸着下巴道:“大概能划船吧!” 薛绍打量了眼四周,满脸疑惑道:“这儿真是神兵司,没错吧!” “我看不是来错地方,只是这里环境比较‘金玉其表,败絮其中’而已。”袁一说着,看到身穿绣有踏云飞兽图腾的红袍士兵,领着二十多人正往这儿来,他赶紧拉了把薛绍道:“不想今晚没床睡,赶紧占个好地方。” 说罢,将包袱往墙角的坑上一扔,薛绍则不以为然的东挑西拣,等来人把位置都占得差不多了,还没拿定主意。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众人往长炕上一扑,摆出各种占位的“大”字形,“人”字形,薛绍的床位在中间,行动起来又慢条斯理,待转身要上炕时,早已没了位置,而他炕上被子包袱,不知被谁推到了地上。 见此,他怒气冲冲地走到炕前,对躺着的人道:“谁弄的,给我捡起来!” 见没人应声,薛绍抓起睡了他位置的大汉,发怒道:“你这混蛋没听见啊!是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吗?” 大汉正要发作,一个红袍神兵走了进来,手里的鞭子往地上一打,呵斥道:“熄灯了不知道吗?谁再给我吵就滚出来!” 薛绍指责大汉道:“他睡了我的地方。” 神兵没好气道:“地上这么地方,还不够你睡吗?”说罢,摔门而去。 睡在墙边的袁一从炕上坐起,向怒容满脸的薛绍招了招手,待他走来,袁一挪出点地方,道:“这儿侧着身子能躺两个人,今晚就睡这儿吧!” 他摇摇头,将手里的被子往地上一扔:“不用了,睡地上就行了。” 袁一起身道:“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陪你一起睡地上。” 他阻止道:“你不需要这样。” 袁一往炕上拍了拍:“那就睡这儿。” 在局促的炕上,侧着身的俩人背挨着背,总觉得那儿不对劲的袁一不时挪动身子,有些烦了的薛绍道:“别蹭了,你觉得别扭,我也好不到哪去!” “爷的!我跟姑娘睡,都没挨得这么近过,现在俩大男人靠在一起,还能感到你的体温,这种感觉太诡异了。” “姑娘?你成亲了?” “没有。从高处跌到谷底,容易放纵自己,姑娘的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薛绍笑了笑:“看不出你还是风流之人。” 袁一急忙澄清道:“那些都已是过去,现在,我早已洁身自好了。话说回来,看不出你这人,思想还挺保守,别告诉为了……还守身如玉。” 薛绍知道他说的是太平,尴尬道:“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只是……” 见薛绍圆不回去,袁一换了个话题:“以今天来说,我对神兵司有点失望。” “今天刚来可能只是不适应,明天会好些吧!” “但愿如此。” 次日清晨号角响起,四百名新兵来到校场集合,一名紫袍神兵长在昂首阔步走上高台,随后两名谦卑的红袍神兵搬来凳子让神兵长坐下。 神兵长目光扫视了眼众人,用字正腔圆的口吻道:“以为你们是神兵司的人了吗?做梦!按惯例每年都会挑批人来这儿,就像你们,目的是什么?”说着,顺手指了下近前的新兵:“你说说。” 那名新兵出列道:“为了招募人才?” 神兵长冷笑了声:“瞧你这没自信的怂样,神兵司人才济济,会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目的其实很简单,只是为了让外面的人了解,神兵司也没传说那般神秘,厉害,威风。不过,顺手从你们这堆破铜烂铁中挑几件合用的也是有可能的。” 听到这儿,袁一看了眼身边的薛绍,轻声道:“现在我终于,承认对这鸟地方失望了!” 薛绍叹了口气:“我也是。” 站在校场上的四百人,有的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有的是朝廷有头有脸的武将,还有的是有爵位的皇亲,本来对住处就颇有不满,现在首次集合,既没看到神兵候,连四大神将也没一个出来露脸,反倒派一个神兵长来这儿摆谱。 有些心气高的人实在忍不住,脱了神兵服,往地上一扔,一路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校场。 见此,神兵长满不在乎道:“神兵司可不缺人,想走趁早,剩下的粮食正好喂狗!” 此话一出,本来还在动摇的人纷纷脱衣服走人,薛绍也气不过解起腰带,袁一拉了拉他,道:“进神兵司多不容易,两句话就被打发走了,岂不是太便宜这个呱啦呱啦的家伙。” 神兵长见走了百来人,不急不恼地喝了一盏茶,见场上没人再动,便道:“还有人要走吗?赶紧的。” 问过三遍后,他起身微微一笑:“既然都打算留下,那这儿就没我什么事了。” 说罢,退下高台,迎上四名男子,只见他身着玄色神兵服,只见他们的衣裳上的踏云飞兽图腾中另绣有风,雨,雷,电的字样。 见此,薛绍看了眼袁一,恍然大悟道:“难道刚才的考验,你早就看出来了?” 袁一笑了笑:“是考验吗?” 高台上,轻摇折扇的白净男子向前迈了步,点了点人头,笑道:“二百八十四人,去年可有三百零一人,看来懂得忍辱负重的人越来越少了啊!恭喜你们这回算是赢了,下局会怎样,谁知道呢?” 男子指了指身后的三人:“我的这些搭档都是惜字如金,按照每年惯例,由我向大家介绍他们。” 说着,指向面色铁青,无眉的大眼的男子道:“这位是追风,四大神将之首。他行动速度快过穿杨之箭,使用的兵器是手腕中伸缩自如的铁爪。” 第77章 初入神兵司在线阅读 第77章 初入神兵司 第77章 初入神兵司 第78章 神将唤雨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8章 神将唤雨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8章 神将唤雨 男子又指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块头,道:“这位是惊雷,四大神将之一,他力大无穷,兵器就是手中的这双短锤,我见识过他一锤能将人砸成肉泥,双锤齐下就能砸开一座山。” 最后,指了指细高的突眼男子:“这位是闪电,四大神将之一,兵器是银鞭,出招快狠准,像极了带着火花的闪电,你们晚上可是试试招惹他出鞭,好看程度可不亚于烟火。” 男子把扇子一收:“好,介绍完了。按照惯例你们将归于四将麾下,先展示你们的绝活,我们再来挑人。” 话音刚落,有人喊道:“你忘了介绍自己。” 听到喊话,男子身后神兵冰冷的三位神将,突然相对一笑。这时,男子一拍脑门,叹了口气: “不好意思,老毛病了。我是四大神将之一的唤雨,对于武学一窍不通……” 唤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下面的人打断道:“我们都知道四大神将是按风雨雷电排名,你排在第二,怎么会不懂武功?” 唤雨笑了笑:“插嘴可不礼貌。我虽不懂武功,可我精通奇门遁甲,医理毒术,西域幻术,纵横之术,机关之术,能行军布阵,知天文晓地理。” 听他说完,有些不屑道:“不会武功,懂这些有什么用?” 唤雨看了眼说话的人:“不是懂,是精通。究竟有没有用,你试试就知道了。” 唤雨命人从兵器架上拿来九根铁棍,按一定的间距横三竖三的插进校场的沙土中,而后在众目睽睽下,把那人带到铁棍组成的方阵中间,唤雨注视那人,轻摇折扇道:“你叫什么?” “周业。” “周业,我给你一炷香时间,从这里走出去,够了吗?” 周业冷冷笑道:“这是在逗我玩吗?从这儿走出去五步就够了,要什么一炷香时间!” 唤雨一收折扇:“好吧!”说着,迈开步子。 唤雨一转身,周业看到两堵高墙从身旁长了出来,正当他诧异时,一抬头天空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潮湿长满绿苔,还在不断延伸的房顶。 他揉揉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没有变,自己还是困在一条幽长的暗道中,周围一片漆黑,唯有前方隐隐有些光亮,想必那便是出口,这样认为的他,抬起充满疑惑的脚步,带着颤抖的身子往前方的光亮处走去。 在方阵之外的众人,看到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在明明几步就能走出的方阵中,周业却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围着近前的几根铁棍瞎转,见此,围在方阵前人忍不住朝他大喊:“喂!到这边来……” 周业却像听不到似的,依旧围着铁棍打转。 对于四大神将的本领,袁一之前就有所耳闻,现在亲眼所见,更是佩服不已。 袁一走到唤雨身边,看了眼他的折扇道:“江湖有种说法,四大神将的兵器中,最不像兵器的才是最厉害的兵器,说的应该是,你手中的这把扇子吧!” 唤雨打量了眼他,笑道:“不是江湖人,却是江湖第一的鬼捕,就是你吧!” “正是在下。”见唤雨的视线移来,袁一急忙侧过脸:“你除了这把杀人于无形的扇子,还有一件能与古流云的魔音所媲美的武器,就是你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怎么说?” “只要与你的眼睛对视,就能控制对方心智,即便是绝顶高手,也只能任你摆布,就像周业困在那几根铁棍里那般。” 唤雨看了一眼,困在方阵中,急得崩溃大哭的周业:“觉得困住他的只是因为看了我的眼睛吗?” 心生好奇的袁一看向唤雨,问道:“不是眼睛,那是什么?” 唤雨看着他黑色的瞳仁,打开折扇,轻轻摇着:“你到梦里好好想想吧!” 话音刚落,袁一的眼睛缓缓闭上,不由得向后一倒,沉沉地睡去,进入了一个长长的梦中,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推入了一个又一个往事中。 最后,一直躲他身后,将他推入往事的人,走到他面前,轻摇折扇笑道:“你总是在照顾身边的人,却不懂爱惜自己,以为什么事都能拿得起放得下,其实,只是在强忍硬撑,纵观你这一生都是在为别人而活,何曾为自己活过?” 袁一看着这张好似熟悉,又好似陌生的脸,想着儿时是为了父亲的意愿学武,长大后又为了父亲的夙愿去考武举,明明知道宫中的险恶,但为了母亲的安危,又不得不忍辱负重冒死一搏,他好像真不曾为自己活过,可人不都为别人而活吗?就像儿时为了父母的期望而活,长大为了妻儿的生计而活,年老为了不拖累别人而活。 想到这儿,袁一释然笑道:“我应该,也喜欢为别人而活。对了,你是谁,怎么在这儿?” 那人一收折扇:“忘了吗?我是唤雨,之前,见过的。” “唤雨?”袁一看了眼唤雨手中的扇子,脑子像被闪电击中了般。 突然从梦中惊醒的他,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弹起,大声道:“扇子,那把扇子!” 坐在一旁喝着茶的薛绍听到这喊声,吓得将茶洒了出来,见袁一醒了,他走到床边,长长吐了口气:“你这一睡就是三天,那唤雨真够神的,说你会在三天后,这个时辰醒来,真是一刻都不差。” 袁一看了眼房中的布置,见不是原来的住处,满脸疑惑道:“这是哪儿?” “校场那天,我和你都被选入唤雨的麾下,这是神兵司的神雨营。” 袁一揉了揉昏昏沉沉的头,道:“有错过什么了吗?” “这几天,上午操练,下午唤雨传授兵法,没什么特别的是发生,不过……” 见他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袁一望了他一眼:“这儿就我俩,有什么就说吧!” “每天晚上,唤雨都会来这儿,还故意把我从房里支走,有次,我实在好奇,就躲在窗下偷看,见你正一边流泪,一边跟他说,当年你不顾母亲反对,来到长安参加武举,后来一举夺魁,回到家乡却发现母亲已剃度出家,这十年多来,无数次去你母亲出家的三清庵,每回她都狠心地闭门不见。” 袁一倒吸了口凉气:“我说了这些,还是留着泪?”说着,他心生疑窦道:“我很小的时候,听闻父亲去世的噩耗,哭了三天三夜,后来,立誓流血不流泪,至此,再也没哭过,你确定听到我哭?” “当时你可是嚎啕大哭,能听错吗?” “我还说了些什么?” “后来被唤雨发现,就没了偷听的机会。” 这时,袁一想起那些关于往事的梦,突然意识到,这三天唤雨趁着他睡着,把他能说,不能说的过去,通通扒了干净,不由得怒从心起的他:“唤雨,在那儿?” 薛绍还没发觉他的不对劲:“刚才听人说,去了神兵候的住处。” 见袁一急急匆匆的穿上衣服要出门,方才看出端倪的薛绍,拉住他道:“你这是?” “算账!”说罢,甩开薛绍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袁一出了神雨营,沿着蜿蜒而上的台阶来到了神兵候位于山腰的住所,他绕过一面高墙,来到一张朱漆大门前,拿起铜环扣了扣门,见无人应答,门又是虚掩着便顾不得那么多推门而入。 袁一走进,瞧见在宽阔的前院中种着品像极佳的杨柳和梅树,在繁盛的树下,有间精巧的凉亭,其中的诗情画意不必多说。 这儿是沿峭壁所建,可只建了三面高墙,作为此处与神兵司的隔断,至于峭壁处不过建有齐腰的护栏,在这儿完全开放视野里,可以眺望重峦叠嶂的险峰,可以赏玩远处山涧的水帘白瀑,可以仰头观望漂浮在山峰间的云雾。 当袁一沿着护栏经过几间整齐的房屋,发现此处不仅能眺望山中美景,还能俯瞰临近神兵司几个街坊的景致。 不觉走到后院的袁一正沉浸在奇异的景观中,突然听到唤雨的声音:“你这新兵,没有通传就敢擅闯神兵候的住处,不要命了吗?” 他慌忙转身,瞧见唤雨,想起来此的目的,满脸怒容地抓起唤雨:“没错,我不要命了,来找你这混蛋算账。” 唤雨不急不恼道:“有话好好讲嘛!再说,我可是你的长官,这态度,可不行。” 唤雨说着,正要打开折扇,他一把抢过扇子,冷笑:“你又想用这玩意控制我吗?” 唤雨笑了笑:“哎呀!被发现了,不好玩了。” 他压低声音道:“关于我的事,你都知道哪些?” 唤雨看了眼,他抓者自己衣领的手:“这样我很难受,放了我,就告诉你。” 他松开手:“说吧!” 唤雨招了招手,让他凑近道:“泰山封禅被陷害,进宫保护公主,喜欢过一个叫上官婉儿的姑娘,诸若此类。” 他气愤的看了眼唤雨:“你做这些,到底安得什么心?” “话还没说完,别打岔。这些都是你知道的事,还有些你不知道,我却知道的事。” 第78章 神将唤雨在线阅读 第78章 神将唤雨 第78章 神将唤雨 第79章 泄露心事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9章 泄露心事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79章 泄露心事 袁一冷冷一笑:“笑话,事情从我嘴里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而你怎么会知道,当我是傻子吗?” “没办法,这是我的本事。至于我知道,而你却不知道的事,就是,你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竟对太平公主有非分之想。” 听到这话,他一愣,想起在氤氲馆那晚,在魔音琴少的琴音中回忆的动情画面里,除了上官婉儿,还有一闪而过的太平,他一直极力否认这件事,可此时再听唤雨提起,不由得慌了神。 见他目光呆滞,唤雨笑道:“劝你赶紧收起这种念头,你连上官婉儿都喜欢不起,更何况是太平公主。” 他上下打量了眼唤雨:“我真打算杀你了灭口。” 这时,神兵候从一旁的膳房走出,见满脸怒容的袁一夺了唤雨的扇子,也没感到惊诧,好似早已知道他与唤雨之间的事,平静道:“是本候吩咐唤雨那样做的,你是破格录用的人,必须更加谨慎,本候担保,该是秘密的事,唤雨半个字也不会说出去。” 袁一看着端着两碟菜的神兵候,义正言辞地跟自己说这番话,多了莫名的喜感,可又一看神兵候那副让人心生敬畏的面孔,他立马变得恭敬道:“既然是侯爷的安排,卑职没有异议。” 神兵候点点头道:“就留下来一起吃饭,你同唤雨把膳房的菜端来。” “卑职今天已经够莽撞了,就不打扰侯爷和雨神将用膳了。” 见袁一推迟,唤雨赶忙道:“侯爷的厨艺可是天下第一,几十年都难做一次饭,赶巧今日来了贵客,我也是厚着脸皮来蹭饭的,你正好陪我一起!”说着,便拉着袁一往膳房去。 端了菜,往前堂去的袁一不禁好奇,能让神兵候亲自下厨的贵宾,到底是隐世的江湖豪杰,还是叱咤风云的权臣,种种猜想在他心中酝酿,当走到房门前,不由得有些激动。 当他跨过门槛,看到贵宾竟是太平,他当真吃惊不小,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将菜摆到案几上。 神兵候指了指太平,介绍道:“这是本候挚友家的千金,令月小姐,将在神兵司小住几日。” 见神兵候这样介绍,袁一明白神兵司全是男子,太平的身份特殊,为了避讳,才隐瞒了她的公主身份。 神兵候又介绍起袁一和唤雨:“这是新入神兵袁一。这是唤雨,你认识的。” 沉默不语的太平听到袁一的名字,抬起头看到面前正是他,只见他身着白衫,胸口印着一个斗大的“雨”字,原本白皙的肌肤晒得黝黑,干净的脸上蓄起了胡须,再无半分原来的太监模样,她正感慨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的改变竟如此之大,相信若是在别的地方碰上,一定认不出他。 同时,袁一也在暗自观察太平,只见她面色憔悴,清瘦了不少,没有了以前的欢乐烂漫,却多了满身的惆怅与低落。 神兵候看了眼,愣着的袁一和唤雨,道:“你们都别站着了,坐吧!” 坐下的唤雨看了眼太平,笑了笑:“上次看到令月小姐是两年前,也是这么茶饭不思,愁眉不展,一定是侯爷的这位挚友,实在没辙,就将小姐送来我们这万能的神兵司,希望小姐能重拾笑颜,喜欢什么花?” “芍药。” 唤雨从太平身后一抓变成一束芍药:“送给你。” “嗯。”太平接过花。 唤雨皱眉道:“你都不笑,不好玩。”说着,他又从怀里拿出张纸,折了个纸鹤递到太平面前:“这个也给你。” 太平正要去拿,纸鹤却飞了起来,她惊讶道:“它怎么会飞?” 唤雨打开折扇,往天上一扇:“仔细看,不是它,是它们。” 太平抬头一看,原本的一只纸鹤变成了一群纸鹤:“哇,好多纸鹤在飞,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是这样。”唤雨一收折扇,看着满脸期待的太平笑了笑。 “怎样啊?” 唤雨没有答话,只是将重新回到手上的纸鹤,送到她面前:“拿去吧!” 太平微微一笑,拿着纸鹤饶有兴趣的端详起来。 袁一扯了扯唤雨,低声道:“我可没看到纸鹤飞起来,神将又拿那把扇子骗人了。” 唤雨得意笑道:“那不是骗人,是本事。” 吃过饭,袁一正要告辞,听到神兵候道:“本候要跟唤雨说些事,你替本候送小姐回住处。” 他看了眼太平,躬身道:“是。” 袁一跟在太平身后,始终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他时不时低头踏着落叶,时不时抬头看看青丝在风中飘摇的太平,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还是无奈地垂下了头。 他每回,约摸走了十步,就向前跨出一大步,可脚尖还没落地,他又快速的收了回来,看到自己这样婆妈,他暗暗地叹了口气。最后,他走到太平身边,本要开口,可话到了嗓子眼,怎么也出不去,只见他嚅了嚅嘴,便再无下文。 不多时,太平到了居住的小院,迈上通往院门的台阶,立在台阶旁的袁一抿了抿嘴道:“公主。” 平正要叩门,听到说话声,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望向他。 他凝望太平良久,道:“一切都会过去,保重!”说罢,转过身刚迈开步子,听到太平说道:“命很长,这些日子真的很难受,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你。” 一瞬间,他的身体像有条闪电窜过,难以自持的兴奋与保持的清醒抗衡着,让他变得百感交集,他想到了韦杏儿与梅仁,想到了唤雨说过的话,认为太平所表达的想念只是一种类似主仆之情的东西。 他吐了口气:“公主好像忘记高寿已经死了,现在这世上只有袁一,他与公主没有任何交集。” 说完,迈开大步往山下走去,到了神雨营的大门前,他停下脚步,望着透过树梢的残阳发呆,想到太平的遭遇,已经够让她消沉了,自己没有安慰,反倒还说出那样绝情的话,万一她生无可恋,自己岂不是把她往悬崖推吗? 他不敢想下去,他慌忙转身一路奔到太平的小院前,带着满头大汗走近那张紧闭的大门前,他想要叩门,可抬起的手却停在半空中,他低头长长叹了口气,靠着大门蹲了下来。 他正望着将晚的天空出神,听着门“吱吱呀呀”打开了,太平探出身子,低头望着门边的袁一,浅浅一笑:“这是谁家的小狗,怎么跑这儿来了?” 袁一起身尴尬道:“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太平向前一步,跨出门槛:“知道你耍不了狠,终究要回来,所以,我一直在门后等着,果然,听到你的脚步声,本来想着等你敲门要摆摆脸色,可左等右等,最后等得脾气都没了,也没听你敲门,只好开门瞧瞧。” 袁一笑了笑:“省了一顿骂,看来这回是等对了。” 太平指了指上山的路:“山顶有处地方的月色很美,正好想找人陪我去看看,就你吧!” 袁一满脸为难道:“这个时辰去山顶不太……” 太平打断道:“我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在吩咐,懂吗?” “这样……卑职只能遵命!” 他们走到山顶时,天已大黑,他们来到一棵顶如华盖,形貌苍劲的奇松下,太平指着不远处悬崖边的一轮明若玉盘,大若伞盖的圆月,道:“这儿月又大又圆,好像能躲进去一个人似的,你说月宫的嫦娥是不是也在瞧我们?” 袁一点点头,绘声绘色道:“嫦娥低头一看,得意地说‘凡间有两只蚂蚁正抬头窥看本仙’她怀中的玉兔反驳道‘他们可不是蚂蚁,明明是两个人’嫦娥不服气‘你怎么知道’玉兔回答道‘因为蚂蚁不能抬头望月’。” 太平逗得笑了笑:“你这笑话还真够冷的!” 袁一往她脸上指了指:“够冷?那公主脸上是什么?” 太平摆出一脸严肃道:“你说呢?” 袁一靠着松树坐下,沉默了一会儿:“听说贺兰敏之去吐蕃了。” 太平一脸痛苦地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方才转身道:“没错,我和他没有赐婚,没有在一起,没有将来,一切都成了过去。” 看着太平泛红的眼眶,袁一声音低沉道:“公主一定很伤心吧!” 太平没有答话,转身面向悬崖,愣愣地望着月亮道:“我很喜欢月亮,总想靠它近些,再近些,每次来到这松树下,都想往前面多走一些,甚至想,走到伸手就能摸到月亮的悬崖边坐坐,可或是因为害怕,或是被同来的人阻止,每次都没如愿,只能在松树下止步。” 袁一起身道:“我陪公主一起去悬崖边坐坐,好吗?” 太平惊讶道:“真的吗?” “当然。” 见他迈开步子往悬崖边走,太平急忙跟上,她越走,前面的路就越狭窄,只要稍稍侧脸,就能瞥见黑不见底的深涧,一股突来的眩晕感,让她从头凉到了脚。 第79章 泄露心事在线阅读 第79章 泄露心事 第79章 泄露心事 第80章 月夜诉情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0章 月夜诉情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0章 月夜诉情 眼看就要到达崖边,顿时风大作,她听耳边响起肆掠的呼啸声,感觉风要把自己刮走似的,她一害怕紧紧地拽住身边的袁一的衣角,见她吓得浑身哆嗦,袁一大声道:“我带公主回去吧!” 太平看了眼三步之外的目的地,摇摇头道:“已经走到这儿了,我不甘心,一定要到崖边坐坐!” “公主这一条巷子走到黑的个性,还是一点没变,风这么大,可不想看着公主带着我的衣角被卷走,来,拉着我的手!” “你这胸前的‘雨’字换成‘囚’字,就想犯人了,谁稀罕你的衣角啊!”太平说着,拉住袁一伸来的手,俩人顶着风来到崖边小心翼翼地坐下。 不一会,风停了,太平抬起头望着被浮云遮住的圆月,皱眉道:“这风还来得真奇怪,坐在这儿反倒停了,还有这圆月,费尽万般辛苦来了,却被遮得只剩些边边角角,太扫兴了!” 袁一望着太平笑了笑:“当年貂蝉在后园拜月,也是风把云雾吹得遮住了月亮,所以,得了闭月之名,看来公主的美貌,可谓是到了惊天动地的程度。” 太平挽着耳后的发丝,笑了笑:“哪有呀!且慢……你这家伙拍马屁,拍得怎么好像在调戏本宫?” 袁一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他垂下头羞愧道:“卑职该死!” 太平用手肘撞了撞他,笑道:“看不出我在逗你玩吗?我知道,就算给你一千个胆子也不敢调戏我。” 袁一松了口气,尴尬地笑了笑:“是啊!卑职怎么敢呢!” 太平晃了晃悬在崖边的脚:“踩不着地,脚下便是万丈悬崖,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面对这样的危险,应该是战战兢兢,可我却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那些憋在心里解不开事,在这个时候都不重要。” “公主能有这样的领悟,也不枉我扛着脑袋把公主带来这儿。” 太平点点头,沉思了半晌:“贺兰敏之的事,你问我伤不伤心……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原谅他对我的伤害,包容他的贺兰十四妾,我厌恶争风吃醋,可我还愿意嫁给他……那段日子和他在一起很开心,有时甚至从他眼睛里,都能感觉他爱我胜过一切,可偏偏那样无疾而终了,我可以视而不见,等着赐婚,让一切尘埃落定,可我做不到,我不能自私,更不能在心里留着一道坎跟他过一辈子。”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落下:“如果你深爱一个人,离开只是无可奈何,就明白我的心有多伤了。” 此刻,他不由得想起上官婉儿,一种蛰伏的心酸又朝他袭来:“我明白,可这样的伤,始终会淡,会好。” “会吧!”太平低头靠在袁一肩上:“之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想念一个奴才,此刻,你陪我坐在山峰之巅才发现,你是这世上,唯一能让我安心,不会欺骗我,伤害我的人,完全能信任的人,所以,不知从何时起,习惯有你,甚至开始依赖你了。” 他觉得,太平靠着的那侧肩膀变得沉重万分,在耳边吐露的一字一句也变得沉重如山,他感觉,自己根本无法负荷,只好沉默以对。 太平继续道:“希望这种信赖一直都不会变,我想,应该已经做到了,因为,命很长不在了,一切都停在我信赖他的时候,而你只是袁一,没有信赖,也造不成伤害。” 她突然起身道:“今晚算是我跟命很长的告别,从今往后我和你只是陌路,让我先走,别跟来。” 袁一想说千言万语,可最终说出口的只有一声:“嗯。” 袁一听着太平的脚步越来越远,只知道很难受,却不知道,在距离崖边不过百米远的松树后,唤雨将这一切看来眼里,至于不会半点武功的他,如何能到,不被耳聪目明的袁一所察觉?用他的话来说,这是本事。 唤雨来到神兵候的住所,来到后院见他正在给屋前牡丹花松土,唤雨看着在静谧的夜色下招摇开放的艳丽花朵,出了会儿神,方才开口道:“我五岁时,刚被侯爷带回神兵司,看着侯爷将用手帕包着的种子,一颗颗种在这儿,每天除了料理神兵司的事务,就是给这些花松土浇水,或者这石凳上望着它们出神,没想到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花长成了,可侯爷对它们的执着一点都没变过。” 蹲在花丛中的神兵候放下手中的小铲,侧身看了眼唤雨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侯爷对我有养育之恩,在我心里,一直把侯爷当作父亲看待,有些话在心里憋了很久,我想应该说出来了。” 唤雨顿了顿,继续道:“这牡丹花是稀有品种,当年九十九颗种子当作贡品献给了宸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后来种子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种在她的凤仪宫,一半在她册封皇后之日送给了侯爷。此举的用意很明显,知道侯爷对她的感情,便以牡丹花为念想,让侯爷为她做事。” 依旧若无其事松着土的神兵候平静道:“看来你对这牡丹花下了一番功夫。” 唤雨叹了气:“我不知道侯爷与她有怎样的过去,可我知道,因为她,侯爷至今都是孤独一人,真愿意被这些牡丹花困住一辈子吗?” 神兵候抬头望着悠远的天空,声音低沉道:“困住我的不是花,不是她,而是我自己。她让我做的不是祸国殃民的事,只是保住她的权利。朝廷之事,向来没有黑白,只论成王败寇,所以,对于她的帮助,只是一种没有利益的选择。” 唤雨点点头:“既然侯爷看得如此透彻,我也不必多言。” 神兵候将小铲插进土中,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看了眼坐在屋前台阶上的唤雨,走到他身边坐下,道:“说说公主和袁一吧!” “我之前跟侯爷说过,袁一对公主暗生情愫,按照侯爷的吩咐,一路跟踪他们到了山崖,发现他们感情比想象中还要深厚,公主对袁一不仅仅是普通的主仆之情,甚至有几分情意。” 神兵候沉思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年轻人朝夕相处,难免日久生情,可那丫头,随她娘都是爱恨极致的性格,他们身份天差地别,皇后又让他办过那样尴尬的差事,他能活着出宫都算命大。皇后的性格,我很清楚,就算搅得天翻地覆也会阻止宝贝女儿和他在一起。” 唤雨认同道:“是啊!女儿的脾性,做娘的哪能不了解。若等皇后察觉出端倪,恐怕袁一就没活路了,他是块安邦定国好材料,要是栽在儿女之情上,那就太可惜了!” “我不想损失一个安邦定国之才,更不想公主受情伤之苦,趁他们情芽初生,我就做回小人敲打敲打袁一,之后,只能交给天意了。” “有件事要向侯爷禀告,今日潜伏在吐蕃的探子来了消息,笃鲁大帅正准备动身前往大唐,替大王子向太平公主提亲。” “打探到他预备带了多少人马来大唐吗?” “一万五千精兵。我觉得很蹊跷,笃鲁大帅号称掌管吐蕃百万大军,百战百胜素有战神之称,他向来很少插手国事,这次,却以和亲大使的身份来到大唐,而且,还是在贺兰敏之启程协谈的节骨眼上。” 神兵候沉思了一会儿:“若此事属实,还会有消息传来,你派探子密切留意吐蕃进入大唐的各处光卡。” “是。消息要禀告圣上吗?” “此消息还未坐实,不必惊扰圣上。” 此时,风乍起,吹来的云雾将星斗遮住,抬头望着苍穹的神兵候,若有所思道:“隐隐感觉四方暗潮涌动,恐怕风雨就要来了,唤雨,尽快筛选那批新兵,就快到用人之际了。” 这日晚间,从澡堂回来的袁一将洗浴用物一放,就一头倒在床上,闭目养神的他翻了个身,看了看灯下的薛绍:“唤雨下午教授机弩之术时说,明天要进行筛选,没通过就得卷铺盖走人,这处处透着诡秘的神兵司,会用什么怪招难我们?” 薛绍放下手中的书,叹口气:“我听说,神兵司每年都会招入四百人,可留到最后不过三十人,按这个比例,就能想到,难题该有多难了啊!” 第80章 月夜诉情在线阅读 第80章 月夜诉情 第80章 月夜诉情 第81章 神兵筛选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1章 神兵筛选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1章 神兵筛选 袁一也是长长叹了口气,看了眼薛绍手边的书,笑道:“这是在临阵磨枪吗?听说神兵司的筛选向来是非死即伤,文试的机会不大,看上一晚都是白搭。” “我知道。不过,这书是方才唤雨神给我的,看看应该没什么坏处吧!” 听到此话,袁一从床上坐起,坐到案几前,拿起书笑了笑:“趁我洗澡就来送书,唤雨这家伙的花花肠子还真少,他抱你大腿,我也顺便受惠。” 薛绍道:“唤雨是有些随意,像是在游戏人间,可似乎没必要讨好我。” “你谦虚了,你的父亲是大将军,舅舅是皇上,表亲都是王爷公主,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讨好太有必要了。” “这么看来,你也在讨好我?” 袁一笑着问道:“你能让我升官发财吗?” 薛绍摇摇头:“不能。” 袁一笑道:“那暂时还不用,将来要是你成了翻手云覆手雨的大人物,抱抱大腿,拍拍马屁也是可以的嘛!” 薛绍侧着脸看了他一会儿,笑道:“我倒真想看看你拍马屁,看来我得加紧努力成为大……人物了。” 袁一指着书面上的字道:“说正经的,这本‘盗墓说与防盗术’随便哪个书摊上都能买到,唤雨到底是想给你什么提示?” “猜不透。不过,这书挺有意思,可能是一时兴趣随手给我看看,咱们也别瞎猜了。” 袁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以我这十多日对唤雨的了解,他看上去一时兴趣干的事,都是早有预谋,所以,咱们今晚就来挑灯夜读。” “差点忘了,唤雨让我给你带话,明早筛选进行前,让你先去神兵堂见侯爷,好像还让带上什么腰带。” 袁一点点头:“凡是入了神兵司的人,都会从江湖榜中除名,金腰带也是时候还回去了。” 薛绍饶有兴趣道:“江湖榜略有耳闻,可从没见过完整的榜单,你得了金腰带,是哪行第一?” “三系第一。” 薛绍惊讶道:“你是正系,中系,邪系,这三系的第一?” “没错。” “你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 “可惜,过了今晚就不是了。” 次日,袁一抱锦盒来到神兵堂前,看着眼前飞檐斗拱,雕花金柱耸立的巍峨建筑,笑道:“这侯爷的办事的场子,真够武威霸气!” 他打开锦盒,怜惜地摸着其中的金腰带:“我总是怕你磕着碰着,所以,都没戴着你出去威武一回,这就要完璧归赵,转眼你就有新主人了……爷的!我怎么跟怨妇似的,这腰带没十斤也有八斤,戴着多伤肾,谁乐意谁带去!” 说着,“啪”地一声将锦盒关上,迈开大步走上层层台阶。 神兵堂,座上的神兵候看了眼,锦盒中的金腰带点点头,看向站在堂上的袁一:“要知道,你还回来的,不仅是腰带,还是天下第一的名号,舍得吗?” “不瞒侯爷,还真有些舍不得,可既然不能两全其美,就只能选其中最漂亮的。” 神兵候笑了笑:“有两件事希望你做到。” 袁一躬身道:“请侯爷吩咐!” “第一,通过这次的筛选。第二,尽全力保护未来的驸马爷。” 袁一满脸不解道:“驸马爷?是谁?” “薛绍。进神兵司算是圣上对他的考验,顺利的话,明年这个时候,圣上就会他和太平公主赐婚。本候对你的嘱咐,也是圣上对本候的嘱咐,希望你不要让本候失望!” “卑职领命!” “这事你知道就行了。” “卑职明白。” 在悠扬的号角声中,风、雨、雷、电四大神将,领着各营中的新兵在校场集合后,迈着沉稳步子走来的神兵候登上高台,用深邃敏锐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凡能站在这里的人,都是大唐最拔尖的人才。可神兵司要的不是拔尖,而是独一无二,五日后,谁能回到校场,站在本候面前,他就是神兵司需要的人。” 说罢,他看了眼身边的四大神将:“追风,唤雨,惊雷,闪电,你们四个将事物交给各营的神兵长,这五日专心负责神兵筛选。” 四大神将齐声道:“卑职领命!” 在四大神将的引领下,新兵走过一段九曲连环的山路,绕到山后,再走过一条好似身在浮云间的铁索桥,来到另一座更加巍峨,也更静谧的山中。 最后,一行人来到山腰上,在一处刻着考究飞兽浮雕的石门前停下脚步。唤雨不紧不慢地从众人中走出,站在石门前道:“这里是朝廷出资五百万两,也就相当于大唐一年的赋税总和,由我亲自操刀设计,耗时三年完成。其中机关毒辣,步步险要,足够你们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唤雨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石门:“我设计这里时,只奉行一个原则,就是让走进这道门的人,有去无回,热心提示,现在离开还不晚。” 他望着众人,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笑了笑:“既然大家执意留下,我就替你们乐观点想,你们要是嗝屁了,就算因公殉职,英烈称号自然免不了,朝廷还会给你们家人一大笔安家费。好了,闲话不多说,那边的山洞放了兵器,火折,绳索,粮食等物,你们可以根据需要挑选,热心提示,往年贪多务得的人,都没好结果!” 他手指石门边的山洞,一声“开始”众人一齐涌进山洞。 袁一与薛绍走到洞门,看到其中好不热闹,有的为了烧鸡你争我夺,有的为绳索叫嚣互殴,袁一摇头叹了口:“现在就开始唱大戏,进去了该有多热闹啊!” 薛绍道:“咱们赶紧动手,待会东西抢光了,只能两手空空进去了。” “那好,分头行动。” 袁一快速走向前,敏捷从推搡的人群中拿来绳索,火折,干粮和水,而后坐在洞口翘着二郎腿,看着眼前时而滑稽,时而凶狠地争抢大战。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薛绍扛着一个大布袋突破重围,踉踉跄跄地走到袁一面前,见他两手空空,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薛绍皱眉道:“你什么都没拿吗?” 袁一将系在腰间的绳索,羊皮水壶,兜里的火折和干粮给薛绍看了眼,笑道:“我的行头都在这儿了,没有一件是多余的,全都能派上用场,是不是很轻松?” “刚才你也听唤雨说过了,门里机关重重,满布迷阵,先不说应付机关,若被困个四五天,那些水和干粮够用吗?” 袁一笑了笑:“机关可能暗藏在你的脚下头顶位置,随时都会触动,身体不够灵活,行动不够敏捷,怎么躲得开?你扛着这座山,能灵活起来吗?” 这时,走进山洞的唤雨恰好听到他的这番话,拍了拍他,笑道:“果然孺子可教也!” 他侧着脸看了眼唤雨:“神将,你这样一笑,总觉得自己要被算计,马上就羊入虎口了。” 唤雨打量眼他道:“别担心,就算我不笑,你也得羊入虎口了。”说着,看了眼薛绍道:“昨晚给你的书看完了,记得还给我。” 见唤雨这样一提,袁一心语:“今早侯爷让我保护薛绍,唤雨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还书,一定也是受了指示给薛绍开小灶,可那本‘盗墓说与防盗术’到底有什么玄机?对了,古墓也有的机关,我明白了。” 回到石门前的众人安静地看着,唤雨从兜里掏出一个圆形的铁盒,他用拇指一按盒顶的凹槽,铁盒瞬间犹如盛开的花朵般展开,他将变作花形的钥匙,贴在石门铁环下的位置,左右各转动三圈后,石门便缓缓打开。 唤雨晃了晃,铁盒便变回原来模样,他收起铁盒,对着闪动幽光的门里,做了个请的手势,笑了笑:“祝大家玩得开心,慢走,不送!” 袁一走进其中,感到阵阵阴风袭人,转头看着璧上的灯忽明忽暗,不由得背脊发凉,他看了眼身边的薛绍,道:“怎么感觉这儿有些邪门?” “还没走几步,就觉得邪……”薛绍的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石门被关上,一阵不知从哪里的疾风将璧上的灯全都吹灭了,陷入无边黑暗的众人,不由得咒骂推搡起来。 见状,袁一拉着薛绍退到石门边:“现在伸手不见五指,多动多错,不妨在这里待会儿,让他们先去探探路。” 刚说完,砖砌的墙缝中飘出荧光闪闪的紫烟,看到这般景象,众人都傻了眼,当缓过神来,才意识到紫烟可能有毒,便如惊弓之鸟般一边叫嚷,一边躲避。 袁一急忙从衣裳上,撕下两块布料,用羊皮水壶中的水浇湿,一块给了薛绍,一块留给自己捂住口鼻。 薛绍接过布料道:“你的这方法好熟悉。” “当然,那本‘盗墓说与防盗术’有写的。” “想起来了。唤雨还真对我另眼相待。” 这时,已有身手了得之人,爬到滑不留手璧上,取下一盏灯,正向人借火折,大家都自顾不暇,见没人搭理他。 见状,袁一掏出火折正要上前,另一个人却快他一步。那人刚打燃火折,还没凑到灯上,却引燃了身边的紫烟,此刻,袁一才意识到紫烟并非毒气,而是一种易燃的伏火。 不一会儿,随着这股火力,四周蔓延开来的紫烟顿时化作吐着长舌的火龙,将这里变成一片火海。 石门边的袁一看着满室的熊熊烈火,看着引火烧身的“火人”痛苦哀嚎地撞向墙壁,他怨恨起这般凶残的筛选,可眼看火势越来越凶猛,活的念头让他渐渐回归于理智。 他抬头看了眼四周,见开凿于璧上的灯座还算牢固,便扯下系在腰上的绳索对薛绍道:“让你带着的绳索派上用场了。这样,我们用绳索套着沿路的灯座,荡过这片火海,懂了吗?” 薛绍拿出绳索,点点头:“明白。” 第81章 神兵筛选在线阅读 第81章 神兵筛选 第81章 神兵筛选 第82章 机关重重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2章 机关重重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2章 机关重重 “好,那我先走一步了。”袁一说着,将绳索抛向前方的灯座,待钩稳便扯着绳子,踩着墙面走了几步,而后纵身一跃,只见他如丛林之猿般越过火海,荡到灯座下,迅速伸出另一只手攀住灯座,而后麻利地解下绳索,抛向下一个灯座,不一会儿功夫,就抵达了安全地带。 他收起绳索时,看到飞身而来的薛绍,一个漂亮的翻身落在他面前,他笑着点点头:“兄弟,身手不错嘛!” 薛绍将钩在灯座上的绳索甩下,自信满满道:“那当然!” 他们随着突破火海的一大拨人,沿着幽深的暗道继续往前走,虽然,前路一片漆黑,可经历之前一事,再无人敢使用火折,大家只好各凭本事摸黑前进。 走过一段安静得只听见彼此呼吸的暗道,众人远远瞧见前方闪现点点火光,见此,有人兴奋地喊道:“快看,前面有光。” 有人却张皇失措,道:“不对。那里肯定又布下了机关。”一时间议论声四起,大家都不敢贸然前进。 这时,摸着下巴沉思的袁一听到,薛绍开口道:“方才我边走边敲击两边的墙面,并未发现其他暗道,所以,我敢肯定,唯一的出口就在这条路上。” “既然如此,我们继续走!” 薛绍拉住迈开步子的袁一:“要是真像他们说的,那里真布下了机关,那不是死路一条?” “我们被放进来只有两条路,不是被机关玩,就是玩机关,有差吗?” 薛绍长长叹了口气:“好吧!走。” 看着薛绍和袁一奋勇向前,其他人也没了顾忌,跟着他们朝着火光处走。等他们走近,看到火光是由两支火把发出,众人借着昏暗的光线,环顾四周,只看清了火把旁有个大石柱,密道中的其他东西都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袁一为了能把周围看清,正要去拿起火把,却被旁边的人阻止道:“狗娘养的!别乱动,万一触动了机关,我们可不想跟你陪葬。” 袁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那人身后,拿起火把,笑了笑:“晚了!”说罢,将火把提起,见四周并无异动,众人都长长舒了口气。 他刚举起火把,察看四周情况,就听到有人叫道:“你们瞧瞧,那不是石柱,像是石像的一条腿。” 听到这话,有人驳斥道:“瞎说,这么粗的腿,那石雕该有多大啊!” 袁一摸着身边的石柱,突然来兴致道:“到底是石柱还是石像,我举着火把上去看看便知道了。” 说罢,他跃起身子,踏着石上的凹槽处,一路往上走,当找到落脚点,停下脚步俯视时,众人都小得如蚂蚁一般,他朝着下面喊话道:“看清了吗?” 在一片惊呼声中,薛绍大声回应道:“是石像,是一个持着大刀的武神雕像。” 他拿着火把往雕像周围照了一圈,却只能看到一些雕花,心中诧异的他,又朝下面喊道:“我站在它的什么位置?” 薛绍答道:“肩膀上。” 他心中倍感诧异,喃喃道:“估摸爬了二十多米,才到它的肩膀,这家伙难道比大雁塔还高吗?” 他刚下来,就被薛绍拉到了一旁,只见薛绍紧张兮兮道:“我刚才不但听到四周有流水声,还闻到一股类似灯油的味道,这儿诡异得很,该不会有危险吧!” “别慌,你在哪儿闻到了灯油气味?” 他随薛绍来到石雕旁,站在薛绍指的位置也闻到了灯油味,他举着火把四下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个石砌的圆形凹槽。 他蹲下身子,看到凹槽中盛有黑色液体,于是,他借来把剑插入凹槽中,取来些液体闻了闻,再从向下引流凹槽的渠道取来些液体,发现它们都是灯油,他望着面前的茫茫黑暗,思索了一阵,他自顾自地点点头,转过身将火把丢进圆形的凹槽中。 在捶胸顿足的咒骂声中,凹槽的燃起的橘黄色火焰跃起丈许,火焰如倾斜而下的岩浆流入灌满灯油的渠道,急速而下的火焰在蜿蜒曲折的渠道中燃烧,原本的茫茫黑暗被流动的火焰一片一片地照亮,最后,火焰停止流动,在灯火中密室的全貌展现在众人面前。 袁一仰头望着,两边高得跟山似的武神石像,只见它们手持大刀,神情威严,低头怒视,似乎在喝退来者。 旁人见了它们,难免心生敬畏,可在袁一看来,这不过是喜欢装神弄鬼的唤雨为了制造心里恐慌,摆设的玩偶,所以,他不屑地一笑,从交叉的大斧子下走了过去。 他往近前的台阶走了几步,纵观密室的全貌,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透着寒意的雄伟之感,首先是每面墙上都盘着三条雕刻地惟妙惟肖的巨龙,如瀑的水柱从巨龙的嘴中喷出,流入纵横交错的水道中。 然后,“井”字形的行道好似悬在水面上,行道铺设仿青铜纹理的地砖,其中可有容纳三辆马车同时行驶,再是,行道两侧耸立在水中的蟠龙石柱,巍峨地延伸到黑暗顶端,还有,行道交叉路口的两侧放置着高大无比的镇兽,皆是一副青面獠牙之态。 最后,每条行道的尽头都通向一扇紧闭的石门,他数了数,一共有五道石门。 看着眼前的景象,袁一不由得感叹道:“哇喔!唤雨,这家伙真是个天才,五百万两就能建出这样的人间奇迹,让人不服都不行!” 望着密室出神的薛绍听到这话,苦笑道:“是啊!地宫也算是人间奇迹,传说秦始皇的地宫以水银为山川河流,以珠玉为日月星辰,我瞧这里的气势,阴森一点也不比秦皇地宫差,随便哪儿冒出点机关暗器,咱们就长眠于此了!” 袁一往下走了一步,笑了笑:“说到机关,会不会是这些水突然涨出来,把我们都给淹了?或者等走到行道上,那十多根大柱子突然倒塌,把我们都压成肉泥?还是唤雨给那几头青面獠牙的镇兽装了机关,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咬死我们?” 薛绍看了眼四周,担忧道:“会吗?” “当然不会。唤雨最爱出风头,我猜那五百万两有一半花在这儿,打造形象工程,他怎么舍得让这里毁于一旦呢?所以,机关都藏在那五扇石门后。” “你肯定?” 袁一从怀中掏出一包石子:“不然,我们先投石问路,再碰碰运气选一扇可能是出口的门,怎么样?” “投石问路,又是那本书上的高招?” “没错。” 俩人上了行道,边投石子试探机关,边往前走,袁一见周围的建筑都很宏大,笑道:“走在这儿,感觉自己渺小得跟蚂蚁似的。” 背着手的薛绍笑了笑:“我倒觉得,是密室被放大了几十倍。” 他们一路风平浪静地走到正前方的那扇门,看到门边竖着块的石碑,写着斗大的四个字“此路可通”,他们相互看了眼,心中暗自思量片刻,异口同声道:“这里不可能。” 正在这时,一位满脸虬髯的男子与同伴也走到了这儿,他见了石碑上的字,不由得拍手叫好道:“此路可通。这不就是告诉我们,从这扇门走,就能找到出口。” 他的同伴将信将疑道:“你肯定是出口?不是坑人的陷阱。” 虬髯男子信心满满,指着碑的上一个一个地念道:“此,路,可,通,这提示得还不够明显吗?你们不信就让开,我先走一步了!” 他们让出条道给虬髯男子,只见男子刚碰到门上,门就自动打开了,待在一旁的同伴见男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神情满是挣扎,看了眼身边的袁一问道:“你觉得这儿真是出口吗?” 袁一探着身子,看了眼门里灯火微明,好似漫无尽头的暗道,迟疑道:“很难说。” “好。”男子的同伴深深吸了口气,迈开步子往门里走出。 薛绍用手肘撞了下袁一,责怪道:“你这是害他去送死吗?” “你看看,这儿有五扇门,有可能只有一扇通向出口,也有可能全都通向出口,还有可能压根没有出口,只是将我们诱进机关的幌子,反正唤雨是个有变态倾向的人,一切皆有可能,所以,真的很难说嘛!” “照你这么说,我们也从这扇门走?” “当然……不是,你知道的,很多事理论可行,实践就……另当别论了。” 薛绍打量了眼他,冷冷一笑:“狡辩!” 他们将另外的四扇门都查看了一遍,可就是拿不定主意往那扇门走,靠着镇兽坐着,犹豫不决的俩人看着大家陆续走进了选定的门中。 密室渐渐安静得只能流水声,不由得有些慌神的薛绍,起身道:“决定了没?人都走光了,我们俩到底要在这死气沉沉的地宫守多久?” 袁一正不紧不慢吃着带来的烙饼,听到薛绍的问话,环顾了眼四周,道:“这儿的光线是暗了点,布置也邪气十足,可胜在安全,多待会儿就当养精蓄锐,算是赚到了。” 第82章 机关重重在线阅读 第82章 机关重重 第82章 机关重重 第83章 人形肉泥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3章 人形肉泥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3章 人形肉泥 “可我们能在这儿待一辈子吗?”薛绍问道。 袁一解下羊皮水壶喝了口水,笑了笑:“不能。开始行动吧!”说罢,站起身来。跟在他身后薛绍问道:“想好选哪扇门了吗?” 袁一伸手往前面一指:“左边第一扇。” 薛绍疑惑道:“为什么?” “可能是长得顺眼,又离我们最近。” 薛绍看了看那扇门,又看了看他,皱眉道:“就这些?” “嗯……这些还不够吗?” 薛绍颇有些无奈道:“好吧!咱们就去碰碰运气。” 走到门前,薛绍正要打开门,袁一看了看手中的水壶道:“对了,还有件事要办。” 薛绍停下伸向石门的手,皱眉道:“还有什么事要办?” 只见袁一转身,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吐水的龙头下,向他招了招手,待他走来,袁一拔去水壶的木塞,伸手道:“拉住我。” 见此,他明白袁一想要干什么,担忧道:“你要装这儿的水喝?不怕有毒吗?” “这密室有九条水龙,有投多少毒才能让喝了水的人嗝屁呢?” 薛绍拉住他的手,点头道:“知道了你有理。你装完了,顺便给我水壶装满。” 袁一接过薛绍递来的羊皮水壶,脚尖挨着行道边缘燃着火的渠道,拉着薛绍的手,倾着身子靠近水注。只见挺直身体的他伸手,将两只水壶凑到瀑布般的水注下,待水满,他向后倒的同时松开薛绍的手,一个漂亮的腾空跳跃,落到行道中间,他将水壶递给薛绍,笑了笑:“一滴水都没洒,够帅吧!” 薛绍塞紧水壶,转身道:“可惜,我不是女人。大帅哥,走了!” 他们进到门中,走在狭长又局促的暗道上,往地上投着小石子的袁一,看了看嵌在璧内的灯,道:“这里只有灯有些看头。唤雨设计外面是拿出了修建万里长城的雄心壮志,到了这儿就变地英雄气短,寒碜得像资金短缺似的。” 薛绍看着投出的石子在地砖上一起一落跳跃了四次,听到抱怨的他笑了笑:“怎么说唤雨也是神雨营的大老板,这样挖苦他,被他听见了不怕给你穿小鞋吗?” 袁一看了眼四周,见没有触动机关,便走向前去捡扔出的石子:“不是自夸,我穿小鞋的经验那是相当丰富,就算来双三寸金莲也穿得下。” 说话间,他瞥见墙上有一大块红色的污迹,他向墙边挪了一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伸手往污迹处摸了摸:“这东西又黏又滑,还真恶心。” 薛绍凑近,拿出条白帕包住手,取了点闻了闻:“这是血迹。” 袁一摇摇头:“这是肉泥。” 经他这么一说,薛绍发现那块凸起的污迹,黏黏糊糊的,他愣了会儿:“什么的肉泥?” 袁一站起来道:“这块污迹跟我的身高差不多,知道是什么了吗?” 薛绍用手捂着嘴,深深吸了口气:“人。” “没错。”袁一走到另一侧墙前,看到有块对称的污迹:“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薛绍看了看两面墙上对称的污迹,再抬头看了眼嵌在壁内的灯,顿时明白,那人为何会被碾成肉泥,他喃喃道:“如果机关触动,两堵墙就会合在一起,一不小心,我们也会被这两堵墙夹成肉泥。” 听到他的话,袁一指了指前方墙上的几滩污迹:“不是他,而是他们。” 薛绍沮丧道:“机关只要触动,墙就会向中间移动,投石问路,只会让我们从这里逃出的时间变得更短。” 袁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投石问路只是用来应付地下的连环翻板,暗藏墙头的伏弩和头顶的铁索吊石。至于,应付移动墙的方法,书上还真没说。” “那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袁一和薛绍退到后面的安全位置,坐在墙边思考起逃生的方法,推翻过无数种方法的他们最后无计可想的,在深深担忧中疲倦地睡去。 在回荡的钟声中,他们猛然睁开眼,袁一长长叹了气口:“这是报时的钟声,我们在这鬼地方待了一天。”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赶紧想办法。”薛绍说着,正要站起身,却因一阵强烈的腿麻,被迫重新坐下。 见喊着腿麻的薛绍一脸窘态,袁一笑道:“你也太弱了吧!睡会儿就腿麻了,看我的!” 袁一说罢,刚要收腿站起,却发现自己也腿麻了,怕失了面子,只好努力收腿站起来。 捶着腿的薛绍,见到他的逞能样,笑道“腿麻不丢人,硬要逞能才丢人。” 见被薛绍看穿,他索性将腿一摊,承认道:“我也人,当然会腿麻,不过,几十年都麻过,突然来了这么一下,难免不适应嘛!” “不用解释,我明白。” “瞧你那一脸表情,是在……”说话间,他目光无意间落到,他和薛绍的腿上,突然灵光一闪,他往地上一躺:“薛绍,像我这样躺下来。” “干嘛?” “躺下,待会告诉你。” 薛绍虽觉得莫名其妙,可还是照做了。待他躺下,又听到袁一说到:“看见没?我们躺在同一条直线上,手能撑着墙壁,脚能靠在一起,我们就用这种方法,离开这儿。” 薛绍满脸疑惑道:“没听明白。” “我猜,触动机关的装置就在地上,想离开这儿,就不能接触地面,有种方法,就算让身体悬空,手撑着墙面挪出去,可是,以这儿的宽度来说,除非那人有三米六高,不然,什么都是白搭。” 薛绍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普通人不可能有三米六高,可要是我们的身高加在一起就行了。” 袁一打了个响指:“没错。” 薛绍抬头望了眼,若有所思道:“身体悬在空中,我们的足底相连,各自用双手前行,半点配合不到位,就会摔下来。” 袁一点点头:“这招是很冒险,不过,至少可行。” 薛绍道:“好吧!试一试。” 俩人俯身躺在地上以手撑墙,足底紧靠在一起,袁一大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好了。” 袁一点点头,喊起拍子:“一,二,三,走,一,二,三……” 薛绍顺着拍子配合着他,一路爬上墙,而后,俩人便像横行的螃蟹,在两堵墙间悬空移行。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感到体力将要耗尽的薛绍,声音疲惫道:“等会!休息一下。” 袁一满脸无奈道:“这可是第四次了。据我目测还有七十米就能爬出去了,这样撑在墙上休息也消耗体力,不如我们一鼓作气爬出去怎么样?” 薛绍叹了气口:“我也想,可我已经没力气了,倒是你,究竟什么构造,难道就不会累吗?” “以为我这天下第一是浪得虚名吗?” 话音刚落,薛绍听到从暗道中传来“嗖”的开门声,略感惊诧的他问道:“听到吗?从密室通向这儿的石门开了。” “听到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明看到所有人进了石门,现在怎么还有人来这儿?” “可能是之前遇了伏火,落了单的人吧!” 说话间,远远看到五个人走进暗道,正往这儿来。 见此,袁一和薛绍心中清楚,他们不一定能察觉暗道中的玄机,可能糊里糊涂就触动了机关,出路就在眼前,他们可不想前功尽弃。 袁一侧过头,朝那五人大喊道:“不要过来,有机关。” 怎奈他们相隔太远,根本听不清喊话,加之,看到袁一与薛绍用奇怪的方式悬空撑在墙上,所以,错误的以为,袁一是让他们来救自己。于是,他们中有人,便热心回应道:“撑住,我来了。” 只见,回应之人快步向前,任凭袁一如何喝止,那人都无动于衷。 这时,袁一感到墙体轻微震动:“完了!” 薛绍慌张道:“怎么办?” “跳下去,跑!”说罢,袁一跳到地上,如脚不落地的飞人般,奔跑在越变越窄暗道中。 成功逃离暗道的他刚俯身喘了口气,突然想到薛绍,急忙转身,看向不到一米宽的暗道,只见薛绍侧着身子在挪步,随着暗道加速变窄,以为自己逃不出的薛绍索性停下脚步,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电光火石间,袁一将打了套的绳索朝薛绍头顶扔去,只见腾空而起的绳套一气呵成地落到薛绍肩膀上,袁一扎稳马步,全力将绳子往外一拉。 以此同时,在暗道中的薛绍受了绳索之力飞身而起,身子几乎是擦着墙面来到了出口。 当他落地,只听到“啪”的一声巨响,两堵墙重重的合到了一起,一时间尘埃四起。 筋疲力尽坐在地上的袁一拂了拂扬起的尘埃,看到四周一片开阔,未经打磨岩壁凹凸不平,四处耸立着形态各异的岩石。 他抬头望着用铁索吊在岩壁上灯出了会儿神,道:“这儿的灯都不带重样的,唤雨那家伙,不但有变态倾向,还恋灯成癖。” 此时,躺在地上的薛绍,神情呆滞,像是陷入沉思中。 见他半晌不吭声,袁一倾着身子,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兄弟,没事吧!吱个声啊!” 第83章 人形肉泥在线阅读 第83章 人形肉泥 第83章 人形肉泥 第84章 跳跃岩浆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4章 跳跃岩浆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4章 跳跃岩浆 回过神的薛绍转动棕色的瞳仁,用声音极小极轻道:“当墙近得让我喘不过气来时,以为自己算是完了,突然,眼前变得一片苍白,一生的点滴都从我脑海飞速闪过。我生在贵胄之家,却没变成啃祖的纨绔子弟,虽是御封的将军,可临阵不曾胆怯,也有过些功勋,自认对得起这二十多年的光阴,可唯独后悔一件事。” 袁一觉得,他虽然待人有些傲慢,可算得上是秉性纯良之人。此时,再听他说这番话,更加肯定他是可以深交之人,便道:“现在不是活得好好吗?别伤感了,等离开这鬼地方,就算有十件后悔的事,都可以去办。” 薛绍起身扫视了眼四周:“是啊!一定要离开这鬼地方。”说着,将目光移向袁一,道:“你有后悔的事吗?” 袁一低头沉默了半晌,吐了口气:“这十多年来,都没能跟我娘见上一面,若真有命,活着出去,就算硬闯我都要见她一面。” 薛绍点点头:“我也是。哪怕被拒绝,被讨厌,也要把我的心意告诉公主。” “你就该这么做了。” 薛绍伸出手,满是憧憬道:“知道吗?我有预感,我们一定能活着走出去!” 袁一握住他的手:“刚好,我也是。还有,你脸上的擦伤要不要处理下?” 薛绍往脸上摸了摸:“我受伤了吗?哎呀……还真有点疼。” “应该是刚刚在暗道里擦伤的,我来帮你处理下。”袁一说着,让薛绍坐下,解下水壶,用其中的水给他清洗着伤口:“公主向来钟意颜好的男子,要是你这俊俏的脸蛋上留下个伤啊,疤啊,恐怕会被无情踢出择偶范围。” “公主才不会那么肤浅。” 袁一清洗完伤口,收起水壶,笑了笑:“天下女人都不肤浅,所以,才会喜欢贺兰敏之。” 俩人吃了些干粮,休息了一个时辰,继续前行,最后,袁一本来抱怨的投石问路,在之后的巨石阵,万箭齐发的伏弩机关,破地而出的刀刃机关中,总算派上了用场。 这时,他们被一条断崖挡住了去路,袁一站在断崖边缘,低头看到,橘红色的岩浆正在湍急地从一条条耸立的石柱间流过,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哇哦!有水有火,还有岩浆,这里机关还真够丰富多彩!” 薛绍往对岸指了指,难掩兴奋道:“看!那儿有扇门。我们踩着一根根石柱,跃过了岩浆,就能全身而退,离开这鬼地方了!” 袁一蹲下身子,侧着头看着坑中参差不齐的石柱,见它们虽然顶部的宽度足够落脚,可有的中部已经开裂,有的底部受岩浆冲刷变得无比尖细,所以,石柱虽多,可真正牢固的却没有几根。 袁一看了眼薛绍:“我可没你那么乐观,不过,既然船都到桥头了,不管是直,还是弯,都要过去!” 他们考虑到石柱可能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又随时可能断裂,他们只好分开从不同路线地踩着的石柱,往对岸前进。 袁一从一个石柱跳向另一个石柱,脚尖刚落地,就感到一阵剧烈的颤动,他暗叫糟糕,慌忙立起身子,往近前的石柱上跳,他跃起的瞬间,颤动的石柱轰然倒塌,掉入滚滚的岩浆中。一时间,底部溅起的岩浆,张牙舞爪将石柱一口吞下。 袁一转头看着飞溅的岩浆归于平静,长长吐了口气,听到一旁石柱上的薛绍喊话道:“袁一,还好吗?” 袁一道:“好。就是差点变成了烧鸡。” 经此一番,心有余悸的袁一变得更为小心,他一步一惊地借着石柱来到对岸,回过头见薛绍躬身立在石柱上,迟迟无法选定下一个落脚的石柱,便道:“你左前方的那根比较牢固,跳过去吧!” 薛绍抬头望了眼他,抹了把汗,摇摇头道:“不行。从我这个角度能看到石柱中段有裂纹,还是选右边的那条吧!”说罢,纵身跳到右边石柱上。 薛绍见袁一已到达对岸,自己还有一大半路程,便自尊心作祟,不再瞻前顾后,而是,不加选择地跳上前方落脚的石柱。 见他突然加快速度,袁一心想,之前,一路上都是自己出主意破机关,遇到危险又挺身而出保护薛绍,作为一个大男人,薛绍多多少少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所以,这次为了证明自己,才会盲目勇敢。 明白了薛绍的心思,袁一便不再多言,只是暗暗替他担心。 袁一数着薛绍还有三个石柱就能到达对岸,正松了口气时,看到腾空落下的薛绍一个踉跄跌下石柱,幸好及时伸手攀住了石柱边缘。 见此,心急如焚的袁一顾不得多想,便纵身飞向近前的石柱,朝薛绍奔去,不牢靠的石柱受了迅猛的重力纷纷断裂,在岩浆四起的火光中,袁一落到薛绍攀住的石柱上,刚伸手拉了他一把,就感到石柱微微颤动。 薛绍知道,石柱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要,便仰着头朝袁一,喊道:“你救不了我,走啊!” “不行!”说着,他再次试着去拉薛绍,怎奈石柱出现一阵更加强烈的震动。“你不放手,那我们两个都得死!真为我好,活着出去,把我的心意告诉公主。” 在一念之间,袁一做出了一个决定:“不如你活着出去,代我去汾洲三清庵见我娘!还有,好好待公主!”说着,一把提起薛绍,在剧烈的摇晃中将他扔上对岸,然后,无所畏惧地展开双臂,随着倒塌的石柱一齐落下。 他看着,身子离炙热岩浆越来越近,感觉死亡临近的他也像薛绍那般,看着一生在眼前匆匆而过,此时他发现,自己原来做错了许多事,也为许多事感到后悔,可有一件,现在看来,他是对的。 那晚,在悬崖边,当太平靠在他肩上,说出那番话时,他感觉到太平的情意,知道有吻她的机会。可他没有,不是他胆怯,也不是因为,太平还没放下贺兰敏之。 而是,他看到了悲剧的结局,所以,任何开始,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克制感情要比往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忏悔自责要更容易。 这样想着,他闭上眼睛释然地一笑。 这时,他突然感觉脚踝一紧,身体停止下落,他睁开眼,有条绳索正套在自己的腿上,他知道是高处的薛绍出手相救,喊道:“你这套绳手法快,狠,准,果然有我一半的水准。” 另一端拉着绳子的薛绍,颇有些吃力道:“我松开绳索再试试,看是不是只有你一半水准!” 听到这话,袁一无奈一笑,道“你挺错了,我是说,果然,我有你一半的水准。这样吊着,头都快被焖熟了,赶紧拉我上去。” 倒掉在绳索上的袁一在晃晃荡荡中往上升,当他的手攀着岩石上到地面时,一种劫后重生的喜悦油然而生。他拍了拍一旁喘着大气的薛绍,感激道:“兄弟,谢谢!” “不,是我该谢谢你。我真不敢相信,你愿意牺牲自己救我,不管怎么说,我欠你一条命。” 袁一笑了笑:“兄弟嘛,就该这样!我相信,换做是你也会这样做,所以,见外的话就别说了。” 薛绍点点头,望了眼不远处的石门:“马上就要出去了,你最想干的事是什么?” “揍得唤雨满地找牙!” 薛绍笑道:“这回我们想到一块了。” 他们出了石门,抬头瞧见两尊似曾相识的武神石像立在不远处,他们互看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带着一丝希望,走到石像下,看到蜿蜒的渠火,喷水的巨龙,有着青铜纹理的行道,那个雄伟阴冷如地宫的暗室,又一次出现在他们眼前。 看到如此景象,薛绍难以接受道:“怎会这样?” “我们绕回原地了。”袁一打量着暗室中的五扇门,喃喃道:“到底哪扇门才是出口?” 说话间,从右边的道路上跑来一个人,只见他满身血污,步态慌乱,看到眼前出现的暗室,情绪失控得大吼大叫道:“怎么又回到原地,神兵司你们这群鸟娘养的家伙,告诉我出口到底在那儿,到底在那儿?” 说着,提起手中的大刀冲着身边的武神石像就是一顿乱砍。 见状,薛绍低声向袁一道:“看样子,他也是走错门,绕回这里的,咱们去问问他是走的哪张门。” 袁一拦住向前的薛绍,道:“现在还不在时候,等他发泄完,再问也不迟。” 说着,看到那人胸口有个“雷”字,他喃喃道:“原来是惊雷的人,难怪脾气这么大。” 这时,那人将满是豁口的刀往地上一扔,竟嚎啕大哭起来。 薛绍看得不知所措:“他怎么了?” “以为逃出生天,却发现被人耍了,绷不住就哭了呗。”说罢,袁一走上前,拍拍那人道:“如果告诉你,我们也选错门被机关虐成狗,是不是没那么受伤了?” 那人抹了把泪,看到袁一胸前的“雨”字道:“你是神雨营的,也会选错门?” 第84章 跳跃岩浆在线阅读 第84章 跳跃岩浆 第84章 跳跃岩浆 第85章 密室幻境(一)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5章 密室幻境(一)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5章 密室幻境(一) “喂……喂……别说得好像神雨营就有额外的作弊机会似的,唤雨可不是乐于奉献的人。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交流下心得。我叫袁一。” 说着,往身后指了指:“他是薛绍。” “神雷营丁盛。你俩选的是哪张门?” “左边第一扇门,里面的机关真是层出不穷,我们差点就在里面玩完了。你呢?” “这扇……”丁盛指着右边的第二扇门,将其中的遭遇娓娓道来。 在那扇门里有许多纵横交错像迷宫似的暗道,刚开始,他与一起进门的三十多人结伴而行,可当穿过一条又一条时暗时明的迷道,就陆续有人走散了,后来,不见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连他也莫名其妙的迷路,跟同伴走散了。 他独自在迷道里摸索了一天,来到了一个装饰得像厅堂的岩洞中,他瞧见其中很是宽敞,中间煞有介事的铺着大红色的绣花地毯,两边摆放着供宾客入座的长凳,而两排刀枪棍棒等兵刃安放在长凳后面的位置。 他踏进岩洞,见在正前方“胜者得之”的匾额下有几个人正围着案几上的一口大箱子怒目而视,心生疑惑的他走上前,看到箱子上写着“奖赏”俩字,便伸手去开箱子,想瞧瞧里面究竟是什么。 他刚碰到箱子,那几人便剑拔弩张地一齐按住箱门,朝他喝道:“滚开!” 见这几人如此无礼,他心里也来了气,执拗要看箱子到底是什么,如此他们便动起手来。 他们打得正酣时,又有几个人找来了岩洞,看到“胜者得之”的匾额下的箱子,也起了好奇之心,懒理他们的打斗,一溜烟的跑到匾额下,当揭开箱子的瞬间,只见其中投出闪耀的光芒,满满一箱的黄金出现在眼前,看得众人皆是心醉神迷。 那几个与丁盛打得正酣的人,见箱子被打开,不满地冲着箱子旁的人,大骂道:“狗娘样的,金子是我们的,敢碰试试!” 开箱子的人也毫不示弱道:“你们的?笑话!匾额上明明写着‘胜者得之’有本事就把我们通通杀了,再说金子是你们的吧!” 听他们这么说,那几人撇下丁盛,调转枪头对付起他们,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因为金子,满心尽是贪念的他们,忘记来此的目的,也将生死抛之度外,一心厮杀,都想以胜者之姿,将那箱黄金占为己有。 当迷失在暗道里的人,陆续走来岩洞,看到满箱黄金,也是贪恋骤起,纷纷抽起架子上的兵刃,加入了这场胜者得之的厮杀中。 身在这场混战中的丁盛,挥刀将对手的首级砍下后,正靠在墙角休息时,方才主意到手臂的伤口,一下子,疼痛灌满全身,他蹲下身子,闭着眼缓了会儿神。 当他再睁开眼时,不由得迷茫地扫视起,周围兵刃相交的厮杀,满地的血流成河,他问自己,为了一箱可能带不走的金子,有必要以命相搏吗? 当他想清楚答案,便不再加入混战,而是努力在岩洞中寻找出口,在这其间,他见有人趁乱将金条装入兜里,便有水从地面冒出,当时并没在意,可当水漫过膝盖,他才意识到当箱中的金条被拿出,便触动岩洞的机关。 见此,他也不顾得找出口,便想着之前的迷道里躲躲,可刚跑出岩洞,就听到一阵奔腾的水流声,隐隐感觉好像,水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暗叫糟糕的他只得重回岩洞。 他慌慌张张的跑进洞里,对着打得不可开交,喊道:“这里快被水淹了,别打了!” 见喊话并没引起众人的注意,他正感到沮丧时,却被身边打得正酣的人推了一把,他一个踉跄,顺手扶住了下案几上的花瓶,只听见“嗖”的一声,不远处的一道墙移开了。 庆幸命不该绝的他,走进墙中,担心岩洞的水会淹进来,便将将墙重新合上。 最后,他走过一条笔直的暗道,出了一张石门,以为全身而退,却发现又绕回了原来的暗室。 袁一听丁盛说完,看了看左右两边的门,若有所思道:“左边第一扇不行,右边第一扇也不行,那么就只剩……” 丁盛打断道:“左边第二扇也不行。” 袁一和薛绍异口同声道:“为什么?” 丁盛回答道:“我在迷道瞎打转时,碰到一个人,他最开始选的就是左边第二扇门,结果也绕回了这个暗室,最后,他又运背,选了我进的那扇门。” 袁一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就剩右边第二扇和‘此路可通’那扇了,我们选那扇呢?” 丁盛连连摇头:“再过三日到了规定时间,所有的机关就会关闭,大门也打开,我就不去送死了,好好地守在这里算了。” 袁一道:“那样的话,可不算通过筛选,会被神兵司淘汰的!” 丁盛不屑地笑了笑:“那又怎样?我可不想再死一次了。” 这时,又响起报时的钟声,袁一拍了拍丁盛道:“恭喜你三天变两天了,保重!我们先走了。” 袁一站在右边第二扇门前,看了眼薛绍,深深吸了口气:“确定吗?” 薛绍点点头,伸手刚触到门上,门便向上弹开,俩人怀揣十二分小心走进门里,可脚刚落地,带着奇香的五色花瓣就纷纷从头顶落下。 对于突来的浪漫,俩人自然无暇体味,他们都想见了鬼似的左闪右避地躲开花瓣。可真正糟糕的是,在他们这毫无防备地一躲,触动地下的连环翻板,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就掉入了一个急速下滑的暗道。 他们不知在漆黑的暗道里,滑行了几个弯道,只知道停下来时,已在一个灯火微明的岩洞中。 他们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瞧见岩洞空间方正,看到地面和岩壁上布满了人工开凿的细线般的凹槽,袁一蹲下身子,抚摸着地上的凹槽:“觉得它们像不像串联在一起的回字?” 薛绍看了眼四周:“像。这到底是什么机关?还有东西南三面墙上都有凹槽,为何唯独北面的墙不一样?” 他们走近北面的墙,只见它光洁剔透如结了冰的水,心生疑惑的薛绍将手放到墙面上,惊讶道:“太不可思议了!这不是冰,又不像一般的玉石,究竟是什么?” 这时,不知从哪飘来一阵纷扬的笛音,被吓到的俩人环顾四周,却没看到半个人影。当他们将视线再转向那面冰墙时,不由得大惊失色,冰墙里出现了另一个天地,黄沙飞舞,天空湛蓝,似乎云朵正随风飘动。 第85章 密室幻境(一)在线阅读 第85章 密室幻境(一) 第85章 密室幻境(一) 第86章 密室幻境(二)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6章 密室幻境(二)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6章 密室幻境(二) 袁一回忆从暗室进到这儿所发生的事,希望找到关联,解释眼前的景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只见薛绍蹲下身子,将手伸向冰墙里,他急忙喝止,可为时已晚,当薛绍将手抽回时,将拿回来的一把沙子,洒在他手中,道:“这是漠北的沙,感觉到没有,还是热的,我们进去看看吧!” 袁一摩挲着手中微热的黄沙,沉默了良久道:“进门花瓣的异香,回形凹槽,响起的笛音,冰墙,难道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眼前的幻象,唤雨的手段我见识过,可我们到底是醒着,还在睡着的梦境中?” “这里没有别的出路,真实也好,梦境也罢,怎么也得去闯一闯。” “只能这样了。”说着,他起身,同薛绍一起迈开步子走进冰墙里。 当他们踏进热浪滚滚的沙漠中,冰墙与岩洞都消失不见了,环看四周的袁一发现自己陷入一片茫茫荒漠:“这下明白什么叫有去无回。你说,唤雨弄了这么一个机关,是不是想让我们在这儿没有一滴水的荒漠渴死?” “你不是说这些都是梦境,怎么会被渴死?” “你见过梦里的太阳热得这么真实,刮起的风沙能割得脸疼吗?说不准,唤雨会什么妖法,把我们变到了这儿千里之外的漠北了。” 他们在荒漠中从白天走到黑夜,也没找到出路,甚至连一棵像样的植物也没看到。 带着满脸疲倦的他们,坐在沙地上望着皎洁的圆月相对沉默,袁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摇了摇腰间系着的水壶,见无水可喝,起身朝着茫茫的前路大喊道:“唤雨,你这混蛋,弄我们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了,可至少告诉我们到底要干嘛!” 薛绍将自己的水壶递给他:“别喊了,他怎么……” 薛绍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两只盘旋的苍鹰落在他们面前,见它们脖子绑着一个捎信的竹筒,他们互看了眼,解下竹筒,袁一拿出其中的纸条道:“我的这张上面写着‘匡扶正义’你的呢?” 听到问话,满脸疑惑的薛绍将纸条递给他道:“诛杀……妖女。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袁一摸着下巴沉思良久:“苍鹰像是唤雨的信使,匡扶正义和诛杀妖女就是他给的提示,或者,这就是我们要完成的任务。” “这儿除了大风,就是沙子,哪来什么正义?什么妖女?” 袁一环顾了眼四周:“或许,荒漠只是开始。” 次日,他们继续艰难前行,在炙热的阳光下,脱水严重的他们感觉下一刻就要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似得,因此,他们只能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地寻找着出路。 他们走过最毒热的晌午,突然,在满天飞沙看见一小弯碧水,他们狂奔前往,跳进碧水中,只感碧水清凉无限。 他们给水壶装满水正要尽情洗澡饮用时,远处狂风乍起,卷着数米高沙墙,朝碧水方向袭来,待他们躲过狂风,碧水已淹没在无垠的黄沙中。 他们行到第四日黄昏,远远瞧见几束青烟升起,他们相对一笑,迈着虚浮的脚步越过一个沙丘,看到房屋鳞次栉比的城镇出现在眼前,他们互相扶着走到城中,还没来得多看清城中景物,就体力不支晕倒了。 袁一再醒来时,看到自己躺在一间低矮的房屋中,他将身边的薛绍摇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门被打开,一位穿着蓝衫,包着头巾的老大爷走了进来。 见他们都醒了,老大爷念了几句佛,走到床边道:“你们都睡了整整两天两夜,这会儿总算醒了,饿了吧!我给你们盛两碗清粥来。” 袁一跳下床,拦住转身老大爷,躬身道过谢后,问道:“我们兄弟俩,在沙漠迷了路,后来命大,糊里糊涂地走来了这儿,不知道这是哪儿?” “这儿是丽水城。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能活着走出沙漠,还真是命大。” “丽水城?”袁一看了眼,坐在床上的薛绍,见他摇摇头,便继续问道:“我刚醒来,脑子不太灵光,这儿离长安有多远吗?” 老大爷满脸疑惑道:“长安?那是什么地方?” 袁一想起,这儿不过是一个幻境,自然和真实的世界有所区别,便道:“一个小地方,很多人都没不知道,没事了。” 待老大爷出去后,薛绍穿好衣裳,一脸焦急道:“我们都来这儿六天了,已经过了规定时间,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你去找正义,我去找妖女。” “难道忘记唤雨用三天时间,就让我在梦里重新活了一遍,所以,这里的六天可能不过是,现实中的一眨的时间。” “这么说的话,我们完全不用担心,在这儿的时间不够用。” “没错。我们就既来之,则安之。还有,这里幻境也好,梦境也罢,干什么事都不需要负责,就能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袁一说着,脸上浮现出坏坏的笑。 “这种笑,你是要干什么事?” “还没想好。” “可别忘了,我们还有重任在身。” 说话间,老大爷已将粥端来,饥肠辘辘的他们刚要吃,看到碗里的粥一会儿是绿色,一会儿又成了蓝色,袁一慌得丢下勺子:“这粥怎么这么奇怪?” 老大爷见俩人被吓着,急忙解释道:“俩位小哥有所不知,这儿之所以叫丽水城,是因为这儿城里绿水绕人家,城外四面皆碧水。” 袁一不解道:“我们来时,只看到城外漫天黄沙,并没看到碧水。” 老大爷长长叹了口气:“这正是我要说的。一年前,天降横祸,丽水城的万水之源‘碧水珠’被天地魔门盗走,丽水城,甚至城外方圆百里的山川河流都陷入干涸变成沙地,时至今日,城镇已有三分之二的地方成了荒漠。” 老大爷看了眼,碗中时绿时蓝的粥,道:“这儿没有变为荒漠,百姓得以存活,是因为四大神派的掌门用道术引来了龙宫之泉给百姓饮用,这粥就是用了龙泉之水,所以才会时绿时蓝。” 听老大爷说完,袁一摸着下巴,半信半疑道:“天地魔门,四大神派,听着怎么有点像神话故事?” 老大爷笑了笑:“我丽水城生活了近六十年,若不是亲身经历了这番变故,也不会相信,这些魔啊神啊的,你们若身子无大碍了,不妨到街上走走,自然就明白,老汉说的可不是故事那么简单。” 老大爷开门离去时,好似想到什么事,便回头道:“城东有四大神派的弟子,用道术保持龙泉引水的畅通,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瞧瞧。” 袁一和薛绍走在城中,见其中街道不算宽阔,但也干净整齐,街道两侧皆是灰瓦白墙,红柱的建筑。 街市中从衣食住行到娱乐消遣的店铺一应俱全,店铺外的小二哥精神抖擞地迎客,店铺里掌柜精明地拨动着算盘珠子,再看行道树下的小摊小贩,正无比卖力的吆喝着自家的馄饨,酥饼,酱肘子;香茶,甜酒,酸梅汤;胭脂,首饰,花布鞋; 漫步在行人中的袁一环顾四周,向身边的薛绍问道:“你觉得这怎样?” 薛绍停下脚步,看着树下正在下棋的一对老翁,若有所思道:“这里跟真实的世界没什么区别,可又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袁一沉默了片刻道:“这里的不对劲就是太和谐,像一幅只会呈现美好的画,打了比方,你看地上的这些青石,照理这条街上车马不息,边角总有些磕碰损坏,这儿却没有。” 薛绍赞同地点点头:“是啊!太和谐了。” 这时,一个迎面走来的农家女,引起了袁一的注意,只见她背着一个竹篓,身着蓝衣腰间围着一个绣花抹裙,虽不施粉黛,但依旧美若出水芙蓉。 待女子走近,袁一拉了拉薛绍,低声道:“你看,那个姑娘长得像不像公主?” 薛绍望了向不远处的农家女,不由得呆住了:“太像了,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她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袁一道:“我们偷偷跟着她,看她究竟是不是公主。” “我们不是要去城东吗?” “龙泉又不会跑,随时都能去看,可这个姑娘可是有脚,随时会不见了。” 袁一和薛绍小心地尾随农家女来到一片竹林,可刚进林子就起了一阵浓雾,当雾气散去,农家女已不见了踪影。见此,袁一不禁心生疑窦道:“这雾来的也太邪门了,莫非那姑娘是什么特殊的东西。” “特殊的东西?” “就像神啊,魔啊,妖啊,怪啊。” “怎么可能?没看到她长得跟公主一模一样,说不准,她也像我们一样被困在这儿了。” “这里一切皆有可能。可太平公主,一没参加神兵司的筛选,二没得罪唤雨,你说,她困在这儿的可能性有多大?” 薛绍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翠竹,沉默了良久:“你说的我都清楚,可就是害怕万一她真是……遇到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管,无论如何,我想要找到她,看到她是安全的,才能放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陪你去找她了,好像都不通情达理了,走吧!” 他们刚动身,浓雾又起来了,而且越往林子深处走雾气就越重,他们怕走散了,便将衣角系在了一起。 他们大约在竹林里走了两个时辰,当雾气完全散去,看到不远处有间雅致的小屋。他们便上前叩门,不一会儿门开了,薛绍见门中的农家女安然无恙,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可为了给冒昧前来,找个由头,便道:“我们路过此处,口渴难耐,不知能不能向姑娘讨碗水喝?” 农家女打量眼他们一眼,神情很是冷漠:“等会。” 袁一趁着农家女进屋取水时,透过门缝,看到房中除了一个浴桶再无其他摆设,他正感纳闷时,农家女已将端来两碗水,见其中的水很是清澈,并未变色,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抬头望着面前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道:“这不是龙泉的水吗?” 农家女露出若有似无的微笑:“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 薛绍拉了拉他,低声道:“你别吓着人家了,我们喝完水就走吧!”说完,他端起水正要喝,听到身后响起喝止声:“别喝!” 他们突然感到手一麻,盛水的碗摔到了地上,转眼间,洒落的水化作黑色的液体钻进了地里。 正当俩人看傻眼时,一个身着蓝色长袍,须发全白的老头好似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他们面前。 袁一看着老头的背影,颇有几分道骨仙风,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怎么嗖的一下就出现了,别告诉我,你是从天上飞下来的?” 老头转过身,没有答话,只是笑了笑,袁一见他的样貌与唤雨有几分相似,便凑近薛绍道:“觉得这老头,像不像五十年后的唤雨?” 薛绍点点头,看了看农家女,又看了看老头:“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老头打量了眼农家女,摸着长须笑道:“堂堂的魔门尊者,怎么会有雅兴扮作山野村妇大驾丽水城?” 农家女冷哼一声,手从身上拂过,顿时,她身上燃起黑色的火焰,待火焰退去,朴素的蓝衫变作一件威风凛凛缀着深紫色宝石长裙:“都说四大神派以昆仑派为尊,以前本尊不信,可当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围剿我们天地魔门时,瀛洲,蓬莱,方丈三派的掌门都死在本尊手下,唯独你还活着,本尊就有些信了。” “那一战,我们四大门派没占到便宜,可天地魔门也是伤亡惨重,不然,你为何来到丽水城,借用龙宫之泉疗伤,恢复功力呢?算日子,你的功力应该也已经恢复三成了。” 第86章 密室幻境(二)在线阅读 第86章 密室幻境(二) 第86章 密室幻境(二) 第87章 密室幻境(三)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7章 密室幻境(三)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7章 密室幻境(三) 魔门尊者怒视老头:“听你这口气,是要杀了本尊吗?别忘了你也有伤在身。” 她说话间,突然狂风大作,乌云遮天,见此,袁一不由得感慨道:“这一脸浓妆的丫头,急红眼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公主,不过,威力更吓人。” 薛绍欲言又止道:“看样子,他们就要打起来了。你说,我要诛杀的妖女,是不是长得像公主的魔门尊者?” 袁一沉吟道:“好像是这么回事。那我的匡扶正义不就是帮助这位昆仑掌门,杀了魔门尊者,明明是一件事,为什么要用两种不同的方式说。” 昆仑掌门望了眼,电闪雷鸣天空,道:“我虽然身上有伤,可对付你绰绰有余,今天我就来替天行道!” 昆仑掌门在面前画了个圈,霎时变作一个五彩光环,他向前一推,光环便急速飞向魔门尊者。 只见,魔门尊者拔刀出鞘,只见她将带着烈焰的刀刃套住光环中,甩了几个圈,而后将刀刃朝向天空,烈焰伴着光环化作一道极光,直冲云霄而去。 一旁观战的俩人看得目瞪口呆,袁一喃喃道:“太壮观了,我开始有点喜欢这里了。” 说着,看到类似流星的绿色光点,划过阴云密布的天际,正往下落。 昆仑掌门转身对他们道:“避开光点!” 说罢,竖起两根手指放在唇边,念了几句旁人听不懂的口诀后,展开双臂,一道耀眼的白光从他面前向周围散开,而后,他腾空而起,带着已无限宽广的白光,朝急速下落的绿色光点而去。 这时,魔门尊者也追着昆仑掌门,窜到了空中。 袁一和薛绍抬头望着天空中小如蚂蚁的俩人,正要开口说话,看到一个绿色光点正朝他们这儿来,他们急忙跑到一旁,只听到一声巨响,落地的光点把地砸出一个深坑。 袁一大大吐了口气,道:“还好跑得快,不然挨了这一击,魂魄和身体一起都被送到阴曹地府。” 薛绍拉了把在坑边观望的他:“快跑,又来了。” 为了避开时不时落下的光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们刚坐下,袁一又看到一个光点往这边来:“爷的!还来。” 薛绍一把拉起他:“快跑!” 他们刚跑出竹林,看到一个物体从天空落下,仔细一看是原来是魔门尊者,只见她躺在地上,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见他们走近,满是戒备的魔门尊者一摇三晃地站起身,声音虚弱道:“本尊碾死你们像碾死一只蚂蚁,识相的赶紧走开!” 袁一不屑地笑了笑,围着她转了一个圈:“你这妖女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不如这样,你叫声袁大爷,我一开心,就让你死得痛快点,怎么样?” 她伸手掐住袁一的脖子:“本尊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袁一拍了拍她掐着脖子的手:“你要是想掐,倒是用力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吃我豆腐,不是想要我的命。” 她气得直哆嗦:“你……” 袁一笑道:“别告诉我,能让天地变色的魔门尊者,现在连握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个笑话真是太好笑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手又滑又嫩,平时都是怎么保养的?” “你这混蛋,敢轻薄本尊!”她收回手,正要给他一巴掌,却被他挡了回去。 薛绍走近,向袁一道:“调戏这妖女,疯了吗?” “能调戏一下名副其实的大魔头,来这儿也算不虚此行嘛!” “人家怎么说也是姑娘,不觉得这么做很过分吗?”薛绍说着推开袁一,看了眼魔门尊者,关切道:“看你伤得很重,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来看看。” 魔门尊者毫不领情道:“要杀便杀,别假惺惺地,让人恶心!” 在薛绍身后的袁一,冷嘲热讽道:“对她好,还嫌你恶心,赶紧杀了她,回去找真正的公主卿卿我我去!” 说着,他向前夺下魔门尊者手中的刀,递给薛绍道:“你杀了她,就算完成诛杀妖女的任务,到时,天地魔门变得群龙无首,相信很快能被四大神派歼灭,我也算完成匡扶正义的任务了。” 薛绍点点头,看了看魔门尊者,用颤抖的手接过刀,深深吸了口气,握着刀柄想要拔刀出鞘,可刀好像跟刀鞘长在一起似的,不管怎么用力也无法将刀拔出。 袁一见状,从薛绍手中拿过刀:“我来!” 一旁的魔门尊者见袁一轻松地拔刀出鞘,满脸惊诧道:“你怎么能拔出鸿鸣刀?” 袁一将带着烈焰的刀收回鞘中,而后又慢慢拔出来,道:“这样拔出来的。” 他转手将刀柄递向薛绍:“动手吧!” 垂着头沉默良久的薛绍,摇摇头道:“她太像……我下不了手,你来吧!” “我来?”袁一皱眉看向魔门尊者,只见她正用轻蔑的笑容看着自己和薛绍,便应许道:“好,我来!” 袁一提刀指向魔门尊者,看着她飘舞在风中的黑色长裙,袁一告诉自己,公主从来不穿黑色的衣裙,看着她烈焰红唇,张扬的眼妆和上翘的眉梢,他又告诉自己,这个魔气十足的女人怎么会是天真浪漫的公主! 袁一这样想着,挥刀刺向了魔门尊者,看着鲜红的血液从她胸膛流出,袁一收住道,声音颤抖道:“你是魔,怎么也会流血?” 她用凄凉而又愤恨的眼神,看了眼袁一,忽而仰头大笑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流血?因为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人,可生来没得选,只能一心向魔。” 见她踉踉跄跄往后倒,薛绍向前一把将她抱住,看着她胸前伤口燃起的火焰,正朝周身蔓延开来,薛绍用衣袖试图火焰扑灭,见他如此,魔门尊者道:“别白费力气了,这火来自鸿鸣刀,不把我烧得灰飞烟灭是不会熄灭的。” 听到“灰飞烟灭”四个字,薛绍突然泪如泉涌:“令月不要死,一定有什么想到办法的。” 魔门尊者用迷惘的眼神,望着薛绍:“你怎么知道我的闺名?” 见到这么她这么一说,看着已天清气朗的天空,心语:“唤雨,你这王八羔子,这又是什么意思?” 袁一蹲下身子,看了眼,气若游丝的魔门尊者,对薛绍道:“鸿鸣刀是这妖女的,她应该知道解救之法。” 魔门尊者冷笑道:“刚才要杀我,现在又让我不要死,你们这些神派中人,都这样耍人玩吗?” 袁一摆摆手:“别误会,我们可不是跟那老头一伙的。对了,到现在都没看到那老头,不是被你咔嚓了吧!” 薛绍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姑娘,就当我们起了恻隐之心,不想让你死,能告诉我们解救之法吗?” 魔门尊者低头看了眼,胸前被火烧开的窟窿眼,犹豫片刻道:“只有一个方法,除我之外,拔出鸿鸣刀的人,用他的血便能封住火焰。” 袁一指着自己:“这么说,要我的血来救你?” “神魔向来不共戴天,我不奢望,你会救我。” “也是,你可以找其他能拔出刀的人,来救你!不过,恐怕没时间了。” 魔门尊者神情悲伤道:“能救我的人,除了你,就没别人了。” “救人要紧,别废话了!”说着,薛绍放下魔门尊者,捡起一块锋利的石头,在他手心划了一道,当血液落到魔门尊者伤口上,火焰便渐渐熄灭,接着伤口也愈合起来。见此,薛绍高兴道:“快看,伤口好了。” 袁一冷冷一笑,道:“劳烦,流的可是我的血,当然看到了!你还真够厚道的,用我的东西做人情。” 薛绍见魔门尊者身受重伤,想着既然昆仑掌门知道她在这儿,其他神派的人也会找来,于是,便与带着她,躲到一处荒僻的破庙里。 夜晚,身披月色的袁一坐在庙外的台阶上,抬头望着天空,听着凄冷的蝉鸣,陷入了沉思。 他心想,明明知道这里只是幻境,所看到的,所发生的都不存在,可今日当刀刺进魔门尊者的胸膛,看着她痛苦的皱眉,绝望的眼神,竟感觉,自己伤害的人就是公主,那种心痛欲裂,好像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 他转过头,看到庙里,睡在火堆旁的魔门尊者打着寒战,薛绍摸了摸她的额头,焦急道:“好烫啊!姑娘撑着点,我给你去找大夫。” 他起身,拦住走出门的薛绍:“她可是魔门尊者,寻常大夫能治得了吗?再说,你有银子请大夫吗?” 薛绍脸色沉重道:“你没听说,她也是人吗?银子……我会想办法的。” 看着薛绍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他摇头叹了口气,走进庙中,坐在魔门尊者身边,见她呼吸急促,豆大的汗珠直外冒,不由得起了几分怜悯之心。 只见他脱下外衣给魔门尊者盖上,又从衣角撕下块布,浸湿后给她敷在额头上,自言自语道:“你这妖女,一发怒就能让天地变色,怎么一病起来也像弱女子那样,可怜巴巴的!” 第87章 密室幻境(三)在线阅读 第87章 密室幻境(三) 第87章 密室幻境(三) 第88章 密室幻境(四)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8章 密室幻境(四)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8章 密室幻境(四) 突然,魔门尊者一把抓住袁一的手,哽咽道:“爹,你把魔功传给令月了,你就活不了,娘已经不再了,令月不能再没有爹了……我才不管一百年传于后代的规矩,我不在乎天下是魔的,还是神的,我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爹,你不能死,不要丢下我……” 袁一看了眼说梦话的她,叹了口气:“原来魔也有魔的悲伤,既然都是人,为什么一定要分魔与神?难道好像我来这幻境,只为了四个字,就要杀不想杀的人,做不想做的事,一切只是为了必须完成的任务。” 过了许久,薛绍不知从哪儿弄来银子,请来了大夫,给魔门尊者一把脉,便直摇头说,她已病入膏肓,活不过明天。 在薛绍的再三央求下,大夫才极不情愿地写了一副药方,临走还不忘泼冷水说,药给她喝了,也是浪费银子,不如买个好点棺材,更实在。 袁一靠在门上,见去抓药的薛绍迟迟未归,不由得担心起来。他不经意瞥见,那只为了救魔门尊者划伤的手,突然心生一计,走到火堆旁,拿下缠着伤口的布带,然后忍着痛,把手往后一弯,伤口当即裂开,渗出血来。 袁一将手放到魔门尊者的唇边,当血液不断流入她嘴中,渐渐地,她呼吸变得均匀,不再冷战。 袁一见自己的血对她起了效果,他便一次次忍痛,拉开因凝结的伤口。 袁一摸了下她的脉,自言自语道:“四平八稳,以人的脉搏来看,算是死不了!好了,大功告成!”说着,又将布带缠到手上,起身时,竟晕晕乎乎地跌了一跤,他想要站起来,可半分力气也没有:“一定太晚,想睡觉,才会这样。” 说着,他费力走到墙角,蜷缩着身子闭上了沉重的眼睛,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吱吱呀呀”的开门声,见是薛绍,便安心地闭上了眼。 薛绍往将要熄灭的火堆中加些树枝,见墙角正睡着的袁一,不由得抱怨道:“她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还身受重伤,就算懒得管她的死活,顺手添点柴也不为难吧!” 袁一往墙角靠了靠:“她死她的,我睡我的,有什么问题?” “难道不能看在她长得像公主的份上,对她……” 袁一打断道:“她不是公主。”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残破的窗户,照在袁一脸上,他猛然睁开眼,看到自己身在破庙中,抹了把额头的汗,长长舒了口气。 感到有些口渴的他,摇摇晃晃起身,看到刚喂完药的薛绍,正柔情地抚摸着魔门尊者的秀发,还不时轻声对她说着一些话。 袁一走到他们身边,看了眼睡熟的魔门尊者:“药也喝了,天也亮了,这妖女到底是死还活?” 薛绍望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神情悲凉道:“现在只有尽人事,安天命了。” 话音刚落,薛绍怀中的魔门尊者睁开眼,望了眼四周,而后,用卸下煞气,多了些许柔情的眼神,看着薛绍:“不是神魔不共戴天吗?为什么要为我流泪?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长得像我的心上人,甚至连名字也一样,有时我觉得,在这个世间,你就是她。” “她是怎样的一个姑娘?” “她是个敢做敢当,善良直率的姑娘。” “天下竟有与我相似之人,有机会,真想见识下。” 薛绍摇头叹了气口:“可惜,她并不这世界。” 魔门尊者满脸惋惜道:“这么说她……” 一旁听着他们说话的袁一,搓了搓手臂道:“一大清早,就这么肉麻,真的好吗?” 魔门尊者坐起身,对着袁一冷笑道:“见我没死,很失望吧!” 袁一打量了眼她,长长叹了口气:“没错!我真是失望透顶了。” 说罢,袁一转身推门走了出去,来到井边舀了些水刚要喝,看到薛绍正行色匆匆地往外走,便叫住他道:“不守着你的美娇娘,这是要去哪儿?” “什么美娇娘,别瞎说了!”薛绍看了眼四周,低声道:“令月姑娘,喝了那药有效果,我想再 弄点钱,再买几副药来……实话跟你说,昨晚那些请大夫,抓药的钱都是我偷来的,可我总不能一直做贼,我打算去找份差事,赚些银子。” 袁一心想,虽然这儿是幻境,可一个人的性格,并不会因此改变,薛绍这个高傲的贵公子,竟可以放下尊严,甚至羞耻心,来救一个明知不存在的人,似乎证明,他比任何人都要爱太平。 袁一坐在门槛上,正望着悠悠蓝天发呆,突然听到一阵“咕噜”声,转头看着半躺着的魔门尊者,笑道:“妖女,原来你的五脏庙也会敲锣打鼓,还真够稀奇!” “没错,我也会饿,真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袁一摸了摸肚子:“我也好像有些饿了,要不要到街上买点东西来吃呢?” “你买便去买,问我干嘛?” 袁一走进,望着她黑色长裙上缀着的紫色宝石:“因为,我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不过,看你这些宝石好像价值连城,能不能借我一颗当本钱。等我赢了钱,连本带利还给你,怎么样?” 魔门尊者从身上,取下一颗紫色的宝石:“这颗宝石价值千金,就当我送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出来,我考虑看看。” 魔门尊者脸上几分羞怯:“给我讲讲薛绍和他心上人的事,怎么样?” 袁一拿过宝石,笑了笑:“成交。不过,先喂饱五脏庙,我才有力气说。” 他拿着宝石到了赌坊,抵了一百两银子,他的随心押在这儿依然奏效,不过半个时辰,他就赢了两百两。 见好就收的他赎回宝石,再到酒楼买了两只烧鸡,两只烤鸭,一些酱肉和馒头后,便赶回了破庙。 袁一进了庙,先在魔门尊者面前,将赢来的银子数了遍,故作惊讶道:“哇!这么多,整整两百两银子!宝石还你。”说着,将宝石递给她。 她摇摇头:“我说过送给你。” “送给我是吧!可要是薛绍看到,我有颗这样的东西,问起了该怎么说?”袁一顿了顿,继续道:“讲他与心上人的故事,得到的打赏?还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 她怒道:“你敢这么说,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袁一打量了眼她,笑道:“我知道了,你喜欢薛绍。” 她双颊绯红道:“哪有,你别乱讲。” “也是。如果薛绍知道,你这个大魔头喜欢他,说不定会吓得拔腿就跑。”看到她脸上出现几分担忧的神色,袁一继续道:“不想我乱讲也行,把碧水珠交出来,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她沉默了良久:“你要碧水珠干嘛?” “好好的一个丽水城,就因为碧水珠被你们偷了,没了水源变成一片荒漠。我想着,多少也要为匡扶正义做些事,所以,怎么样?” 她看了眼一旁的鸿鸣刀:“真不愧为命定的拔出鸿鸣剑的人,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狗屁正义,天下苍生。” 袁一疑惑不解道:“命定?什么意思?” 她沉默片刻后,轻叹了一声,道:“命定,这还要从这把鸿鸣刀说起……” 鸿鸣刀是上古时期的黄帝所造,虽然,它的威力空前绝后,但它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刀意,能吞噬持刀者的意识,反被它操控,天下只有极正极邪之人,才能驾驭它的刀意,黄帝怕他因此为祸人间,便试图用一炉而成的轩辕剑将其斩断。 鸿鸣刀是天下至灵之物,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便化作赤烟消失在天际中。后来,因缘际会,鸿鸣刀落入天地魔门的尊祖手中,他本是身怀武艺的刀痴,为了不让黄帝派来的人找到鸿鸣刀,他东躲西藏,日夜与刀为伴,后来受了鸿鸣刀怨念的影响,变得嗜杀的魔头,据说,后来黄帝派来一支近万人的军队,都是死在他的鸿鸣刀下。 尊祖为了对抗黄帝的围剿,创办了天地魔门,一些奸淫掳掠的穷凶极恶之徒,巫邪妖蛊为祸百姓之人,纷纷拜入他的门下。 随着,天地魔门的日渐壮大,尊祖妄想将天下变为魔土的野心,开始显山露水。 看着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黄帝知道凭一己之力难以与天地魔门抗衡,于是,在女娲神庙中,以减寿三十年为许,得到女娲神谕,于是派人在昆仑,瀛洲,蓬莱,方丈山中找到仙术秘笈和四件神器分别是昆仑诀,瀛洲镜,蓬莱剑和方丈石。 黄帝认为四山是天地神气汇聚之地,便挑选能人异士成立了四大神派,交与掌门秘笈与神器对抗天地魔门。 一年后,黄帝知道自己寿时将尽,便来到当日铸造鸿鸣刀的火炉前,用刀割破手指,在绢布上写了毁刀的初衷与后悔,以及希望鸿鸣刀平息怨念,重归正道。 黄帝写完将绢布丢入熊熊的炉火中,他知道,凡是有灵性的兵刃之物,都以铸造之人为父,以铸炉为母,所以,即便,鸿鸣刀在万里之外,也能感受到他写在绢布上的话语。 第88章 密室幻境(四)在线阅读 第88章 密室幻境(四) 第88章 密室幻境(四) 第89章 密室幻境(五)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9章 密室幻境(五)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89章 密室幻境(五)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绢布燃尽,知道黄帝即将寿尽,身在天地魔门中的鸿鸣刀的怨念顿减。尊祖知道,鸿鸣刀有了重归正道之心,怨念便会消散,而威力随之减弱,尊祖害怕有一天它不再为魔门所用,便想出了将魔功传于后代,牺牲自己,以血祭刀来保持它的魔性。 几千来,鸿鸣刀都在,重归正道与强加的魔性之间做着抗争,可一切皆有定数。当正道之人,拔出被魔性侵蚀的鸿鸣刀,也就到了它觉醒之时,这时由它而起的神魔之争,也会由它而止。 袁一听她说完,摸着下巴沉思了良久:“这么说来,我跟鸿鸣刀之间有什么特殊联系吗?” 她摇摇头:“我知道拔出刀,神魔纷争将会停止,至于你与刀之间有何联系,流传的神谕上没有提过,我也不知道。” 袁一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那神魔纷争将会如何终止?” 她起身,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到门边,望着深邃的蓝天良久,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哀伤:“终止可能是魔门一统天下,也可能是,四大神派最终得逞,天地魔门不复存在。” 沉默中,袁一望着她的侧脸,那种安静,那种神伤,让他感觉好似在那儿见过,他突然生出一种无法摆脱的错觉,眼前人就是太平,随时需要来依赖他,需要被他保护。 这时,他的声音顿时变得柔软:“终止为什么不能是,天下没有神派,也没有魔门,有的只是安居乐居,不被神魔责任所束缚的普通人。” 她用迷茫的眼神看向他:“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前提是你愿意这样去做。” 她冷冷笑道:“魔之所以为魔,是因为一次行差踏错,就被世间所不容,还被所谓的正道之人迫害,我们所做的事,只是为了自保。我们愿意成为普通人,可正道之人会愿意放下成见吗?” 袁一看了眼,靠在神龛边的鸿鸣刀:“你是魔门尊者,若真有心成为普通人,可以和神派的人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若事情就此谈拢了,那就再好不过,若谈不拢,我就拔出鸿鸣刀给他们看看。名门正派虽然死脑筋,可最喜欢按规矩办事,所以,他们不会忤逆神谕。鸿鸣刀,我说得没错吧!” 话音刚落,鸿鸣刀就“咣当咣当”的震动起来,像是赞同袁一所说的话。 见此,魔门尊者心中思索,除了尊祖,历任魔门尊者都无法与鸿鸣刀心意相通,看来神谕所说的不假。 想到这儿,魔门尊者道:“我愿意找神派的人谈,但现在这副样子,还没开口说话,就被他们打死了,我得先恢复功力。” 袁一点点头“我记得,那老头说过,龙泉之水能帮助你恢复功力,要怎么做?” “帮我买个浴桶。”她说着,看了眼四周:“还要一个屏风,若不介意,把你的血,给我几滴。” “不过是几滴血,那有何难?” 魔门尊者一脸正经道:“几滴只是客气的说法,准确的说是一碗。” “好吧!我先去买东西了。”说罢,转身抬头望着天空,骂骂咧咧道:“唤雨,你这混蛋,给我什么不好,偏偏给我这一身人参血,还遇上这个吸血妖女,想看我血尽人亡是吧!” 晚间,袁一和薛绍坐在火堆边,听着屏风传来“哗哗”水声,薛绍不自在道:“她在里面沐浴,我们两个大男人待在这儿,好像不太方便,还是出去吧!” 他们来到庙外,薛绍轻手轻脚地带上门,道:“她要泡多久才能恢复功力?” 袁一在台阶上坐下:“她说,本来要七七四十九天,不过,龙宫之水里加上我自残贡献的那碗血,七天就够了。” 薛绍低声道:“那天,你也听那昆仑掌门说了,令月姑娘杀了其他三个掌门,那些神派的人真会放下恩怨,与她握手言和吗?” “不试怎么知道。我觉得那妖女,都肯放下屠刀,那些神派没道理死缠烂打,妨碍她立地成佛的。” “只能这样了,希望这七日平安度过,神派的人千万别找来这儿。”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魔门尊者的功力渐渐恢复,他们发现破庙上空的乌云越聚越多,害怕神派的人发现这个藏身之地,魔门尊者都选在晚上疗伤。 这些天对于袁一来说,晚上要担惊受怕,白天就要傻子似的看着薛绍与魔门尊者卿卿我我,自己根本插不上话。 白天薛绍和魔门尊者来了兴致就去游玩赏花,踏青放风筝,看着他们出双入对,被他们甩在后面的袁一,感觉自己就像被遗忘的空气。 后来,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袁一觉得很难受,因此,他索性找借口离开,来到街市上。这时,他便像脱了缰的野马,喝酒赌钱,流连青楼,后来有了臭味相投的酒友,吆五喝六的赌徒和温香软玉的相伴,他的白天变得多姿多彩,不再为多余而感到失落。 这日黄昏,袁一喝得尽兴而归,他一路哼着小调走进破庙,刚踏进院门,看到坐在台阶上的薛绍,正深深吻着身边的魔门尊者。 一瞬间,他突然明白,这几日的放纵并不是因为失落,而是在逃避一个事实,就算在这个即便做尽天下坏事,都无须负责的幻境,他仍旧没有喜欢太平的勇气,他开始有些明白,这里为何有个像太平的魔门尊者。 晚间,袁一看了看被乌云遮住的天空,又看了看满脸甜笑的薛绍:“偷笑哦!今晚过后,她的功力就恢复了,变成普通人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我会娶她,然后,我们会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住下,生一群孩子,过着不问世事的生活。” “神仙眷侣,挺不错!可这里是幻境,真打算呆一辈子吗?” 薛绍意味深长道:“人生如梦,如果能这样呆一辈子,我愿意。” “是啊,人生如梦!可明知在梦中,我都不能随心所欲的活一回,真是太……”他的话还没说完,昆仑掌门领着几十白衣男子从天而降,见此,他起身抱怨道:“劳烦!能不能等我感叹往完人生,你们再冒出来。” 昆仑掌门怒视他们:“孽徒,天地魔门已盗取了,包括碧水珠在内的四颗天地五行圣珠,你们此时帮助她恢复功力,知道会给天下带来多大浩劫吗?” 薛绍慌忙道:“令月姑娘,已经打算改邪归正,等她功力恢复就会找你们四大神派,商谈停止神魔纷争的事。” 昆仑掌门一甩衣袖:“荒谬!你们怎么能轻信那妖女的花言巧语!” 听到昆仑掌门称呼他们为“孽徒”,袁一满脸不悦道:“老头,可把话说清楚,我们可没拜你为师,别以为四海之内皆是你徒弟!” 昆仑掌门没有理会他,带着白衣弟子们冲进破庙,刚进门,一道黑色的光圈就从庙里荡出,并向四面扩散开去,一时间,受了光圈的白衣男子们,像被吹散的蒲公英,纷纷从庙中飞了出来。 袁一蹲下身,摸了摸几个近前几个白衣男子的颈部,声音沉重道:“断气了……都断气了。” 一脸难以置信的薛绍,也摸了摸那几个断气的男子,他浑身止不住颤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神情呆滞道:“她不是说……为什么还要痛下杀手?” 这时,袁一看到魔门尊者从屋顶冲出与昆仑掌门,一直打斗到天空之中,而后,消失不见了。听到薛绍的问话,袁一摸了摸额头,低声道:“或许,那老头说得没错……我们都被那妖女骗了。” 薛绍机械似的摇着头:“她说过,她不想再理会神魔纷争,想要去一个有山有水,美得像画一样的地方,生活一辈子。你没看到,她说话时,笑得有多甜,语气多诚恳,她不可能骗我。” 话音刚落,昆仑掌门落到院中吐了一大口血,随后落下的魔门尊者用刀指着他,仰头大笑道:“昆仑老头,没想到吧!那日杀本尊不成,今日反倒死在本尊的刀下,看来神派的气数已近,魔门即将实现一统天下的夙愿了。” 魔门尊者挥刀之时,薛绍飞身向前护住昆仑掌门,凝望着魔门尊者道:“令月,我知道杀戮绝非你所愿,只是害怕即使改变也不会被世间接受,就算天下人都不信你,不是还有我吗?” 魔门尊者虽然一脸冰冷,可还是难以掩盖神情中的哀伤。就在她沉默之时,园墙边,屋顶上突然出现了上百名身着黑袍,用黑纱蒙住了脸的人,他们伸出两根手指放在眼睛上,而后一齐指向苍穹,一遍遍喊道:“天地魔门日月同辉,普天之下终成魔土!” 袁一环看了眼四周,见现身的魔徒越来越多,不禁想到,这些日子,有时会看到树叶落下,会在空中停顿一会儿,晚上去茅房分明眼前什么也没有,却好像撞到一堵墙上,可再伸手一摸,又什么都没有了。 当时,只觉得这里是幻觉,当然不同于现实,什么都别太认真,此时方知,是因为庙里的这些隐身人。 第89章 密室幻境(五)在线阅读 第89章 密室幻境(五) 第89章 密室幻境(五) 第90章 密室幻境(六)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90章 密室幻境(六)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90章 密室幻境(六) 听到耳边响起教义,魔门尊者眼中的煞气骤起,身体燃气黑色的烈火,她向着薛绍冷冷道:“一日为魔,终生为魔,本尊不需要被世间接受。看在你帮助本尊疗伤有功的份上,现在滚开,饶你不死。” 薛绍绝望大笑道:“不死?你已经用欺骗把我杀死了!杀他可以,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本尊成全你。” 见魔门尊者真提刀朝薛绍砍去,袁一慌忙捡起地上的剑将她的刀支开,见状,她轻蔑一笑:“你这自不量力的家伙,还敢替别人出头。” 他耸了耸肩:“如你所见,没错!还有,你那群黑人手下真的很吵,能不能让他们,闭嘴!” “既然你求死心切,就让他们多活一会儿。”说罢,挥刀向袁一,这场打斗毫无悬念,不过几招,袁一就被打成了狗。 这时,魔门尊者提刀走到断墙边,看了眼墙边气喘吁吁的袁一,她得意得笑了笑,一抬手,突然,袁一感到被一股强力的吸力拽起,而后,被那股吸力拿着,送到了魔门尊者面前。 魔门尊者抓着他衣领,恶狠狠道:“你欠本尊一刀,现在本尊玩够了,可以送你上黄泉了。” 袁一抹去嘴边的血迹,笑道:“你玩够了,可我还没有。” “那可由不得你了。” 他信口胡诌道:“我是昆仑神派的弟子,关于我与鸿鸣刀之间的联系……”说到这儿,他故意停顿下来了。 魔门尊者眉心一紧:“你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顺口道:“没错。刚刚撞向这面墙,脑子一下就开窍了。” “是什么?” 他只是嘴唇动了动,并没说话。 魔门尊者瞪了他一眼:“你什么都没说,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你的刀都抵在我的胸口上,还能耍什么花招?我说的,可是个天大的秘密,当然不能太多人知道。”说着,他向魔门尊者招招手,示意让她靠近点。 “谅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见魔门尊者靠近,袁一笑了笑凑到她耳边:“我……喜欢你。”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袁一就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在她的烈焰红唇上狠狠地吻了下去。 见此,气急败坏的她,一掌将袁一打出了数丈远,顿时,袁一感觉肝胆欲裂,痛得汗流浃背。 见魔门尊者来到面前,他强忍疼痛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轻浮一笑,摸着嘴唇,像是回味般:“你的嘴好甜啊!原来耍人的感觉,这么爽。现在我玩够……” 没等他把话说完,魔门尊者就将鸿鸣刀刺进了他的胸口,顷刻间,他感到窒息,身体像被撕裂般疼痛。 见眼前的魔门尊者一脸惊恐,他低头看到鸿鸣刀变成一股赤烟钻进他的胸膛,瞬间他的身体燃起熊熊大火,待火焰退去,他身上出现一套赤色的铠甲战衣,而褪去火焰的鸿鸣刀出现在他手中。 他拍拍战衣上的护胸,笑了笑:“这铠甲合身得,就像从我身上长出来似的,不过,的确是从我身上长出来的!” 他打量了眼,在一旁看傻眼的魔门尊者:“置于死地而后生。我和鸿鸣刀……现在谜底揭晓了,该轮到我得意下了。” 魔门尊者不以为然道:“那可不见得。” 有了战衣和鸿鸣刀的相助,袁一感觉拥有了神秘而巨大的力量,他与魔门尊者从地上打斗到云端,而后,他们穿过一个个荧光般的星云,一直打到天际之巅。 最后,双方奋力一搏,拼尽全力出招,只见两股一红一黑如洪流般力量碰撞在一起,在一阵势均力敌的抵触之后,两股力量像一个爆开的炮仗向无边的天际四散开来。 无处闪躲的俩人,受到力量爆炸的撞击,伴着万点燃烧的流石,穿过一层又一层的流云,跌落到了地面。 躺在地上的袁一咳嗽了几声,转头看到一旁的魔门尊者,把本要吐出去的血,又咽了回去。 他们几乎同时起身,可袁一还是稍稍快了一步,他赶在魔门尊者出招之前,将刀架在她脖子上:“胜负已分,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话音刚落,破庙中的魔徒突然从天而降,将他团团围住。见状,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伤,不是他们的对手,便挟持魔门尊者,威胁道:“你们老大在我手上,你们靠这么近,万一我紧张,手一滑把,送你们老大见了阎罗,可不能怨我了!” 一个像是首领的黑衣人扬了扬手,魔徒们便整齐划一的向后退去。 此时,袁一见薛绍搀扶着昆仑掌门,领着几个幸存的白衣弟子来到这儿,他一脸嫌弃道:“你们这些老弱病残又帮不上,瞎凑什么热闹?现在趁着我有肉票在手,你们赶紧有多远躲多远去!” 昆仑掌门拍了拍袁一:“昆仑神派的人都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大家都会与你共存亡。” “随便你们。”他说着,看了眼魔徒:“想你们老大活命的第二步,把衣服通通脱了。” 魔门尊者咬牙切齿道:“不能让你这样侮辱天地魔门,杀了我吧!” “杀了你容易,可没有了鸿鸣刀,又没了尊者的天地魔门,你说会不会人心惶惶,比豆腐渣还散?” “你……” 他笑了笑:“我怎么了?说事实而已,不用这么瞪我吧!”说着,看了眼四面的魔徒:“这里又没女人磨蹭什么,快脱了。” 他身后一个白净的昆仑弟子,指了指魔门尊者,轻声道:“大师兄,她是女人。” 他低头看了眼魔门尊者,大笑道:“她?除了身体是,哪儿还像女人,再说魔门尊者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几百个裸男而已,有什么所谓!” 魔门尊者一脸盛怒道:“总有一天,本尊会把你的皮扒下来!” “如果真有那一天,你能不能只扒皮,不脱衣裳,我很怕羞。” “你还真够混蛋!” 见魔徒都已脱得一丝不挂,袁一扬起鸿鸣刀将他们的衣物砍成了碎片,而后,对一旁的昆仑掌门道:“你有没有能一条,又长又牢能绑几百人的绳子?” 见掌门摇头,方才那个白净的弟子,慌忙从系在腰间的布袋里拿出条红绳:“用这个就可以了。” 第90章 密室幻境(六)在线阅读 第90章 密室幻境(六) 第90章 密室幻境(六) 第91章 密室幻境(七)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91章 密室幻境(七)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91章 密室幻境(七) 袁一看着他手中的红绳不过一寸长,皱眉道:“你在逗我玩吗?” “大师兄有所不知,这可不是普通的红绳,它叫月老绳,即便两个人相隔千里只要被它绑住,就会鬼使神差地被它拉到一起,再也分不开了。这样一说,它是不是够长,够牢固。” 昆仑掌门严厉地看了他一眼:“孙权,你这猴崽子,怎么又玩弄起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想必上次罚得还不够!” 孙权唯唯诺诺道:“掌门,我……” “别废话了,先去把他们绑了,回去跟你算账!” 只见孙权上前,对着红绳振振有词一番,而后丢出,只见红绳变作一条又长又细的红光落下,围着魔徒绕了几圈,孙权竖起的手指一点,红绳便消失不见了,他拍了拍手,笑道:“搞定!” 袁一对魔门尊者道:“现在三步完成,该放你了。” 魔门尊者满脸质疑道:“你真会放了我?” “当然,我说话算话。不杀你,是因为,我觉得神魔纷争该用和平的方式解决。相信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止息纷争的提议是对的。” 他说罢,看向昆仑掌门:“话都说完了该放人,能不能用你的那招上天入地,把我们都变到千里之外?” 昆仑掌门叹了气,摇摇头道:“我受了重伤,不够功力使用御风行。” 听到这话,袁一抬头望了眼天空,心语:“爷的!这老头好歹也是你的替身,能不能不要让他每次出场都狼狈不堪,你就不能发发善心,把他设定成金刚不坏之身,偶尔也拉我一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扯我后腿,好吗?” 这时,袁一瞧见孙权摸着布袋欲言又止,便道:“孙权,我已经说了要放人。我们很强,不需要逃命,有什么旁门左道的东西拿出来,赶紧让我们大摇大摆地离开。” 孙权吸了口气,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一条带着弯钩的麻绳:“我还有条钩云绳。” 昆仑掌门一拍他的后脑勺:“你这猴崽子,原来是用了这鬼把戏,才不好好学御风行,看……” 袁一打断道:“我知道,回去再找他算账嘛!可以让他用钩云绳带我们走了吧!” 孙权将钩云绳往天上一抛,而后晃了晃绳子,见它勾住了一朵云,便像拉船的纤夫般费力拉着绳子,不多时,一朵好似棉花的小丘,来到了众人头顶,只见他扬手:道:“可以了,大家快上去吧!” 这时,几个白衣弟子扶着昆仑掌门,先行飞身上了云朵,袁一放开魔门尊者,转身瞧见,呆立在一旁的薛绍正注视着魔门尊者,脸上尽是不舍之色。 袁一拉过薛绍,道:“这妖女没人性的,别看了,快走!” 见大家都上了云朵,孙权收回绳子飞身而上,当云朵飞上天空,他拿一个罗盘摆弄了一阵,喃喃道:“昆仑山应该往这个方向。”说着,走向云头将三面写着“诀”字的小旗插到北边的云头。 袁一走近,看了眼小旗好奇道:“这是用来干嘛的?” 孙权转身笑了笑:“这是施了道诀的引风旗,可以引来天空的风,将我们送去昆仑山。” 袁一点点头,看了眼他腰间的布袋:“瞧你这袋子不大,还能装不少玩意。” “这可不是普通的袋子,它叫无底袋,别看它只有巴掌大,就算装一间房子,也不再话下。” 袁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孙权,果然不愧为三国名人,本事还真不小!” 他摸着后脑勺,憨憨一笑:“我入昆仑神派这么久,头一次有人夸我,还是大师兄你。” “什么大师兄?你们昆仑神派到底哪里不对劲,怎么逢人就叫徒弟啊,师兄啊,就算想拉帮结派,也不带这么明显的!” “不是拉帮结派,大师兄和二师兄本来就是昆仑神派的弟子,不过,三年前,昆仑神派在青城保护万木珠时,你们与天地魔门的护法恶战中下落不明,所有人都以为你们死了。直到上个月四大神派围剿天地魔门时,才知道你们和另外失踪的神派弟子不是被杀害,而是被抓回魔门,投入了养魔池中。” 袁一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道:“养魔池是什么?” “养魔池是不但能吸走神派弟子功力,而且,只要池里的人还活着,就能不断产生新的功力。据说,为了让昏睡的人好好地待在池底,天地魔门会洗清那些人的记忆,并且在他们脑海中编造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世界,让他们在那儿重生,大师兄你在养魔池待过,那个编造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袁一看了眼云层叠嶂的四周,心语:“唤雨,你可把故事越编越精彩了,直接把现实变成虚构,想以假乱真,可没这么容易。” 想到这儿,袁一问道:“既然在养魔池,为什么我们再回来时,却是丽水城外的荒漠中?” “养魔池本是五湖四海的尽头,是一处集天地灵气之地,后来被天地魔门所占去修建了养魔池,所以,养魔池被蓬莱掌门破了封咒后,水门大开,沉在池底的神派弟子被五湖四海之水,冲散到各处支流,你们才会到了那荒漠。” 袁一低着头冷冷一笑,心语:“算了,这里是唤雨的地盘,怎么说都行,不管了,既然给了我大师兄的身份,我就好好的玩一把,就当游戏人生了。” 这时,孙权低声道:“大师兄,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不少,你以前可严肃了,总是冷着一张脸,从来不多说一个字,可现在……方才见你与那妖女打情骂俏,觉得你很轻浮。” “你那只眼睛,看到我跟妖女打情骂俏了?那分明只是调戏,好吗?说到轻浮,更轻浮都有,只是没有看到罢了!” 孙权一脸怒色:“你这样对得起语瑾师姐吗?这三年,即便大家都以为你死了,可她每日不管刮风下雨,都到山门前守着,盼着你回来,难道你一点都不记得她了吗?” 袁一拍了拍,说得激动的他:“其实,我是很欣赏这位师姐的痴情,不过,我对姐字辈女人,没什么的兴趣。” 孙权叹了口气:“大师兄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虽然是我的师姐,可却是大师兄的师妹。语瑾师姐不但仙术厉害,而且温婉善良,知书达理,体贴可人,最重要的是美得不可方物。” “看你说得都快流口水了,那个师姐有没有你说得那么好?” “当然有啊!不但昆仑神派,就连其他神派的弟子,都把语瑾师姐当作心中的女仙。大师兄,不但有语瑾师姐喜欢你,还是掌门指定的昆仑神派继任者,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嫉妒你!” 袁一摸着下巴,笑了笑:“羡慕嫉妒我,有意思。原来天下好事都被自己摊上的感觉,这么爽!”说着,他指了指薛绍:“说说你们的二师兄是怎么样的?” 孙权有些犹豫道:“这个嘛……你跟二师兄的关系比较复杂,我还是不说了吧!” “别吞吞吐吐的,说吧!” 孙权点点头道:“大师兄和二师兄,还有语瑾师姐都在昆仑神派长大,算是青梅竹马,这些年,二师兄痴恋语瑾师姐,而师姐喜欢的人却是你,还有,二师兄各方面都很出色,可跟你比较起来,总差那么一点点,所以……” 袁一摊手道:“我知道了!又是烂大街的青梅竹马三角恋,这么说来我们是情敌加对手,那关系是不是不怎么和谐?” “何止不太和谐,简直是糟糕,不是掌门从中周旋,你们俩早就撕破脸了。不过,现在看你们关系挺不错,也算是泡了养魔池,失去记忆的唯一好处吧!对了,你们看到语瑾师姐,不会又像从前那样?” 坐下的袁一见云朵很软,便索性躺了下来:“不会,他有喜欢的人了。还要多久才能到昆仑山?” “大概五个时辰。” “先睡会儿,到了叫我。” 云朵在悠悠的碧空中,绕过凌空的碧峰,飘过飞流直下的瀑布,跃过苍茫的东海,最后来到了昆仑山。 这时,感到阵阵寒意的袁一,从睡梦中醒来,他坐起搓了搓手臂:“怎么这么冷?” 站在云端眺望的昆仑掌门,恰好听到袁一的说话声,他转过身:“这里下雪了。” 袁一见身上的铠甲不见了,可鸿鸣刀还在,便疑惑道:“真奇怪,谁脱了我的铠甲,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昆仑掌门道:“你穿的是与鸿鸣刀共生的赤焰战衣,照理你应该可以能随意穿上,或者,让它回到鸿鸣刀中,可现在看来,以你还无法完全驾驭它。” 袁一把鸿鸣刀抛给掌门:“正好我也不喜欢用妖女的东西,送给你吧!” 掌门摇摇头:“鸿鸣刀是天下至灵之物,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送人的,再则,既然它选你当主人,你就肩负化解神魔纷争的重任,岂能做甩手掌柜?” 袁一走到他身边:“既然,他选我做主人,为什么又不让随心所欲的使用它?” “鸿鸣刀虽然重归正道,可毕竟这几千年它都为魔门所用,而且饱受百年血祭的侵害,难免魔性难除,所以,若使用不当,不但无法将它用于正道,反而会让你走火入魔。” “这么说来,我岂不是很危险?” 昆仑掌门将鸿鸣刀交到他手中,语重心长道:“这三年来,你变了不少,可为师知道,不能怪你。就算现在的你轻佻,目无尊长,可骨子里还是那个能为神派牺牲的人。” “是啊!我不入地狱,谁不入地狱?” 昆仑掌门拍了拍他:“别担心,为师会帮你的。” 袁一嘀咕道:“你帮我,才担心。” “什么?” 低头眺望的袁一道:“没什么?下面白茫茫的,是哪儿?” “昆仑山。” 在昆仑山下,众人下了云朵,袁一踏着皑皑白雪中,只见巍峨的山峰一身银装,沿山而建的楼宇在铺天盖地的雪白中若隐若现。他看了眼一旁的薛绍,道:“觉不觉这儿的雪景美得像幅画?” 薛绍看了眼四周,淡然道:“是吧!” “你到底要把这副怨妇脸挂到多久?那妖女不过是公主的替身,她欺骗你,又不代表公主欺骗你,这样想想是不是就好些了?” 薛绍点点头:“你说得也不无道理。” 袁一揽着他的肩头道:“这样想就对了嘛!听说这里有个师姐还不错,我不出手,让给你怎么样?” 这时,他们隔着层层的台阶,看到一个打着油纸伞的姑娘正低头徘徊在山门前。孙权指着那姑娘,向袁一道:“大师兄看,那就是语瑾师姐,她在那儿等你,没骗你吧!” 说罢,他朝着山门大喊道:“语瑾师姐,我们带大师兄回来了!” 听到喊声的语瑾瞧见真是袁一,呆立了良久,不觉决堤的泪水簌簌往下落,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与激动,丢下纸伞朝袁一跑去。 当薛绍看清语瑾的脸,不由得感叹道:“世上真有这么美的女子吗?” 袁一笑了笑:“漂亮吧!这是幻境,什么都有可能……且慢,这师姐怎么长得像罂粟?” “长安氤氲馆的那个罂粟?” “没错。” 薛绍一脸不相信道:“你见过她?”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见过罂粟很稀奇吗?” 此时,语瑾痴痴凝望着袁一良久,哽咽道:“大师兄……听说这三年你都在养魔池中,还……记得我吗?” 一时恍了神的袁一,正在思考该称她罂粟还是语瑾时,听到她声音颤抖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袁一尴尬道:“我……你是语瑾……” 他的话还没说完,语瑾就扑入他怀着,啜泣道:“我知道的,你不会忘了我。” 他张着双手,被抱得有些不知所措:“语瑾师姐,不,师妹,其实……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你的名字是孙权告诉我的。” “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 第91章 密室幻境(七)在线阅读 第91章 密室幻境(七) 第91章 密室幻境(七) 第92章 密室幻境(八)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92章 密室幻境(八)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92章 密室幻境(八) 这时,听到昆仑掌门咳嗽几声,语瑾急忙离开袁一的怀抱,转身亲昵挽着掌门,笑道:“爹,见您平安回来了,我的心头大石可算落地了。” 昆仑掌门摸着长须:“你这丫头,有了大师兄,还会记得我这个爹吗?” 语瑾满脸娇羞道:“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 孙权插话道:“我知道了,掌门吃醋了。” 掌门一拍孙权的后脑勺:“这儿哪有你这猴崽子说话的份!” 看着眼前这一派归来的欢乐,袁一望了眼阴沉的天空,心语:“喂!唤雨,你又在玩什么把戏?罂粟变成这老头的女儿,让我成为掌门继任者,我懂了,想做我的岳父大人,门都没有。” 语瑾见他望着天空发呆,便走到他身边,笑了笑:“大师兄在想什么?” “既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一切我都想重新开始。” 语瑾眉心一紧:“你的意思是?” 他向前走了一步:“不管之前的我,在昆仑神派待了多久,对现在的我来说,只是第一次来这里,对所有的人和事也是如此。” 语瑾似乎明白了话中的意思,神情难掩感伤,她勉强的笑了笑:“我明白,不过,我想先给你看些东西。”说罢,竖起手指贴在额头前,念了几句口诀,额头中透出一个光圈,随着手指的移动,光圈被拉长成紫色的光线,在光线中有些薄似纸片的人影。 最后,语瑾把手指贴在袁一的额头上,源源不断的紫色光线穿过额头,传入脑中。一时间,无数好似经历过,又陌生的画面他在脑海飘过,当语瑾的手从额头拿开,画面停止流入,愣了良久的他摸了摸胸口,喃喃道:“高兴,心酸,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语瑾道:“这是恋爱的感觉,我把关于我们的记忆分享给你了,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我们一起练功,我受伤,你给我喂药,我带着你上九天摘星,在桃花林……” 语瑾急忙捂住他的嘴,满脸羞红道:“大师兄,别说了,你知道就行了。” 袁一点点头,长长吐了口气:“这些记忆对我来说太奇特,也突然,感觉有些消化不良。” 见此,昆仑掌门正色道:“现在神派大祸当前,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孙权带他们到房中安顿,袁一,你晚上到我院子来一趟。” 晚间,袁一见了昆仑掌门,被带到了山顶上的石洞中,而后,十多个昆仑弟子将一筐筐铁杵搬了进来。 袁一正纳闷,掌门将一个无底袋交给他道:“你用鸿鸣刀将这些铁杵削得像头发丝那么细,然后,装到这个无底袋中,等装满了才能离开这里。” 袁一不满道:“当我是傻子吗?这无底袋可是能装下一间房子,恐怕这儿削一百年铁杵,也装不满这袋子。” “这个无底袋做过特殊处理,所以,不用担心它装不满。我这样做,只是想帮助你和鸿鸣刀磨炼心性,去除魔性,好让你们早日合二为一,帮助神派化解祸及天下苍生的神魔纷争。” 袁一想了会儿,道:“好吧,我认命!不过,既然以后我的吃喝拉撒都在这里了,是不是该在这空空荡荡的山洞里添置点东西,先不说舒适,至少看上去像给人住的。” 掌门摸着长须道:“这个容易。”说罢,他念了句口诀,手掌往空中一抹,床铺,衣柜,桌椅等相继在山洞中出现。 袁一环看四周:“这不是,方才我那间房里的东西吗?你这招隔空移物挺实用,改天也教教我。” 掌门笑了笑:“你真有兴趣,为师每月十五都来教你一些法术,如何?” “这个嘛……不学白不学!” 春去秋来,袁一看着洞外的枫叶林从褪去积雪,到春芽萌生,然后枝繁叶茂,渐渐被秋风染红,最后被寒冷的冬风吹落铺满山径。 四季虽在变化,可他的生活却没有丝毫改变,日复一日的削着铁杵,每月十五向昆仑掌门学法术,每天吃着孙权送来饭菜,偶尔他说一些神派与魔门近来发生纷争。语瑾时不时背着掌门,会偷偷溜来将缝制的衣裳鞋子送来给他,语瑾最喜欢聊过去,而他总是在极力回避,那些根本不存在的过去。 这日,袁一将语瑾送到洞外,语瑾看了眼他脚上鞋,神情难掩沮丧道:“你旧鞋已经破了,为什么不穿我做给你的那些?” 削着铁杵的袁一愣了一会儿道:“因为……我不想把新鞋弄脏了。” “嗯。”语瑾点点头,沉默良久:“我想告诉你,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因为,除了你,我再也无法喜欢别的人。”说罢,黯然转身离去。 这时,薛绍穿过枫林往山洞来,恰好瞧见了这一幕,他先躲在一旁,等语瑾走远,才走到洞口,打量了眼袁一道:“你还真是铁石心肠,都五年了,语瑾师妹的痴心还没打动你吗?” 袁一笑了笑:“不管你信不信,只要看到语瑾,我就想到贺兰敏之,总觉得她会跟我说‘大师兄,我喜欢上别人了,他叫贺兰敏之,希望你能成全我们。’有了这种感觉,还敢对她动心吗?” “这里跟那儿是两个世界,你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面对像语瑾师妹这样的女子都不动心,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袁一看到薛绍,正用一探究竟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慌了神,差点削到手指,他抿嘴笑了笑:“我想,是吧!对她,这一辈子恐怕都不可能说出喜欢,不过,我没有遗憾,知道这是对的。” 薛绍叹了口气,拍了拍他:“那就一辈子都不要说出。” 他听到意味深长的这句话,隐隐觉得薛绍似乎知道,说的那个她是谁。 各怀心事的俩人,望了眼悠悠的蓝天发了一阵呆,袁一喃喃道:“没来这里时,遇到时运不济,我都是抱怨老天,可在这里却变成抱怨唤雨。每晚临睡前,我总会想明天醒来,是不是就回到了神兵司?可睡过上千个夜晚,这样的事却从没发生,知道我有什么感觉吗?” 薛绍若有所思道:“这里是真实的,我们生活的大唐,长安,漠北不过是养魔池虚构出的天地。” 袁一叹了口气:“原来不止我有这种感觉,看来我们都得赶紧完成任务,回到原来的世界中去。” 薛绍深深吸口气:“这五年,看到黎民百姓不断受天地魔门的祸害,我已经在公主与魔门尊者间划清了界线,如果再有机会,我绝对会手刃妖女。” “当初以为能和平解决神魔纷争,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对了,掌门收到蓬莱神派的求援书,想必明天昆仑弟子就会同掌门一起赶到热城保护烈火珠。” “昨天听孙权说了,天地魔门为了争夺最后这颗五行珠,已经倾巢出动,看来你很快就能见到那妖女了。”袁一说着,笑了笑。 薛绍皱着眉,满脸不快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替我问声好。” 三个月中,袁一不断从孙权口中,听到神派失利的消息,后来,孙权前往热城支援,送饭的人变成了语瑾。 虽然,每当袁一问到神派热城近况,语瑾总是用:“嗯,还好。”这样的话搪塞他,可从语瑾神色中的凝重,不难发现神派的情况已不容乐观。 后来,语瑾也了热城,半个月后,袁一将削好的铁杵放到无底袋时,却怎么也放不下。 他晃了晃袋子,突然恍然大悟,看了眼鸿鸣刀,脑子里刚想到战衣,身上突然燃起火焰,看到火焰变成了赤焰战衣,他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脱!” 赤焰战衣又变成火焰,然后消失不见。见此,他又打了个响指:“穿!” 如此,穿脱好几回,他满意点点头,而后用学到的御风行前往热城。 他赶到热城时,烈火珠已被天地魔门夺走,神派伤亡惨重。 在城中安顿神派的房子里,袁一看了眼,床上昏睡着的昆仑掌门,暗暗地叹口气,走到窗边,拍了拍在一旁独自垂泪的语瑾道:“掌门可不是普通人,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过几天就没事了。” 眼泪涟涟的语瑾看向他,摇摇头道:“我知道,爹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我努力接受这个事实,可我……做不到,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我已经没有了娘,再失去的爹,那世上只剩下我一个孤零零的。”说到伤心处,她掩面痛哭起来。 袁一也不由得一阵心酸,柔声道:“不是还有我这个大师兄吗?我会照顾你,不会让你孤零零的。” 见到这话,语瑾扑进他的怀中,哽咽道:“你会照顾我一辈子吗?” 袁一正要说话,听到床头传来微弱的喊声,见昆仑掌门醒了,他们赶忙上前。昆仑掌门吩咐袁一扶他坐起,帮他穿好衣裳,又吩咐语瑾召集所有昆仑弟子来房中。 第92章 密室幻境(八)在线阅读 第92章 密室幻境(八) 第92章 密室幻境(八) 第93章 密室幻境(九)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93章 密室幻境(九)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93章 密室幻境(九) 昆仑掌门当着所有弟子,宣布将掌门之位传给袁一,大家都知道掌门的伤势,所以,对这个决定,并不感到意外。 宣布完传位的昆仑掌门,目光缓缓从众人的脸庞扫过,摆了摆手:“我和袁一还有事要说,你们去吧!” 待众人离开,昆仑掌门凝望了袁一良久,方才开口道:“说这件事之前,为师想先求你一件事。” “掌门不必见外。只要我能办得到,都会尽力去做!” “方才已经传位给你了,我已经不是什么掌门了。” 袁一尴尬地笑了笑:“习惯了。” “这里就我们俩,我就不妨直说了。我知道,语瑾那孩子有多喜欢你,可如果你不喜欢她,就替她找户好人家,断了她的念想,这辈子别再打扰她。” “我明白。知道该怎么做了。” 掌门点点头:“好,私事说完了。该把昆仑诀传给你了。” 袁一道:“听说,昆仑诀是四大神器中最厉害的,可就连本派弟子都未曾见过。莫非昆仑决不是东西,而是,只在历任掌门间秘传的口诀?” 掌门边解着衣裳,边道:“你只说对了一半。”说罢,指了指胸膛道:“这就是昆仑诀。” 袁一看着他胸膛上,有块嵌进皮肉的刻着上古文字的方形铁块,颇感惊奇道:“原来这就是昆仑诀。要用法力,把它从你胸口上取出来吗?” 掌门从床头拿出把匕首:“法力只会让昆仑诀与皮肉贴得跟紧,想要取出昆仑诀,非但不能用法力,而且,还要将全身的法力封住。” 说罢,他竖起手指往眉心一指,封住了法力,再用匕首沿着昆仑诀与皮肉粘合处割下。 只见满头大汗的昆仑掌门,咬着牙一刀刀划开皮肉,他本来身子就虚,为此,好几次差点晕倒。 袁一实在看不过,上前握住他颤抖的手:“我有鸿鸣刀,足够对付天地魔门,昆仑诀还是留在你那儿吧!”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微弱道:“当年,我看着上一任掌门,这样刮肉,也说不要昆仑诀。可他告诉我,昆仑诀将是最后扭转乾坤的神器,昆仑掌门不但要肩负保卫它的重任。” 说着,他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还要,保证挑选的继任者,也有这个能力,所以,才要用*凡胎体会一刀刀的痛苦,来力证自己没有选错人。” 袁一点点头,松开手,退到一旁,默默背过身。 在昆仑神派的大堂中,挂满了缟素的白布。语瑾跪在火盆前烧着冥纸,袁一扶着灵柩,看着已逝的昆仑掌门苍白安静的面庞,他不由主得摸了摸胸口的昆仑诀,陷入了沉思。 这时,孙权从外面走进,对他道:“掌门,有二师兄的消息了。” 薛绍被派出支援热城没多久,就在一次与魔门的交锋中失踪,这些日子,袁一一直派人搜寻他的下落,这回终于有了消息。 回过神的袁一,问道:“他在哪儿?” “据说他被囚禁在天地魔门中,魔门尊者正打算,用他来换昆仑诀。” 袁一冷冷笑道:“这个妖女胃口还真不小!天地五行圣珠被她拿了,瀛洲镜,蓬莱剑,方丈石这三件神器也被她拿了,现在又惦记上了我的昆仑诀。” 一旁烧着冥纸的语瑾,好像想到了什么,起身道:“我想到一个传说,只要五行圣珠聚首融为一体,就能产生吞噬天地的力量。这几千年,神魔交战几乎都是为了争夺五行圣珠。” 袁一道:“这么说,魔门既然五行珠在手,为何不一鼓作气铲除神派?反倒自从热城之战后,便消停了不少。” 语瑾道:“要让五颗行珠融合,必须借助一件神器。热城之战时,魔门尊者从瀛洲,蓬莱,方丈神派掌门手中夺去了三件神器,她一定是试过,无法融合圣珠,所以,才打起了昆仑诀的主意。” 袁一看了眼灵柩,若有所思道:“我记得,师傅临终前告诉我,昆仑诀将是最后扭转乾坤的神器。” 语瑾点点头:“我也觉得,融合五行圣珠的神器,应该就是昆仑诀。二师兄在魔门手中,掌门打算怎么做?” 袁一笑了笑:“那妖女想要昆仑诀,大不了就给她一个。” 语瑾与孙权互看了眼,皆是一脸惊诧。 见他们如此,袁一问道:“你们见过昆仑诀吗?” 他们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袁一笑道:“孙权,你是昆仑的大弟子,师妹,你是师傅的女儿都没见过昆仑诀。那妖女,自然也没见过,所以,就算给她一块石头,说那是昆仑诀,她也会信。” 孙权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掌门是打算,用假的昆仑诀骗回二师兄?” “没错。可不止是薛绍,我还要骗回三件神器,再顺便端了妖女的老巢。” 不过几日,袁一果然收到,魔门尊者以薛绍交换昆仑诀的来信,他提高条件不但要换回薛绍,还要换回三件神器。最终,魔门尊者答应了他的条件,双方便约定了交换的时间与地点。 在一片树林中,双手环胸的袁一靠着大树,望见魔门尊者与薛绍骑在马上,领着一行魔徒走来。 待走近,魔门尊者环看了眼四周,见袁一孤身而来,道:“以前那昆仑老头都是前呼后拥,怎么轮到你当掌门就人丁稀薄,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袁一看了眼,尊者身后的八名魔徒,笑道:“这不是八大护法吗?向来你们不是,只干惊天动地的吗?这会儿,怎么当起了妖女的小跟班?” 说着,看了看薛绍与魔门尊者,见他们神色中隐隐有些不对劲,便道:“我看不止撑门面这么简单,或许是怕,妖女把我们昆仑神派,这位英俊潇洒的弟子送到半道上,突然春心大动,撂担子跟他私奔了,没辙你们只好跟来盯梢。” 见魔门尊者低头不语,八大护则变得是满眼怒火,他继续道:“正因如此,我才喜欢独来独往,时不时做做坏事也没人知道。妖女这样吧,我最喜欢成全有情人,只要你开口,我就挡住这几个难缠鬼,让你和薛绍逃到有山有水的地方,百年好合去,够意思吧!” 一个护法将手中的狼牙棒,往地上一击,四周的树木轰然倒塌:“欺人太甚!”说罢,朝袁一发起攻击,其他护法也纷纷响应,一齐对付起他。 这时,魔门尊者大喝一声:“住手!”护法不敢怠慢,停手退回道她身后。 她看了眼护法,言辞坚定道:“本尊知道,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更知道,身在此位就有义务为魔门牺牲一切。” 说罢,抬手往面前一抹,带着光晕的瀛洲镜,蓬莱剑,方丈石三件神器就相继出现:“你要的东西都带来了,昆仑诀呢?” 袁一竖起手指一转,刻着铭文的方形玉石出现在他手掌中:“以四换一不觉得亏本吗?” 她冷冷一笑:“神派气数将近,今日给你神器,算是寄放,用不了多久,本尊就会把它们取回来。” “你还真够乐观,送你两个字,呵呵。” “废话少说,交换吧!”说着,她扬起马鞭,往薛绍的坐骑上抽了一鞭,马便驮着薛绍朝袁一跑来。 袁一抬头看了眼薛绍:“还好吗?” 从马上下来的薛绍,点点头:“我没事。” 魔门尊者没好气道:“喂!别磨磨蹭蹭了,把昆仑诀拿来。” “好!我数三声,你把三件神器拿来,我把昆仑诀给你,一,二,三。” 三声过后,袁一接过神器,正要同薛绍离开,却被八大护法团团围住,见状,袁一道:“怎么?昆仑诀到手就想卸磨杀驴?” 魔门尊者道:“除了昆仑掌门,几乎没有人见过昆仑诀,本尊怎么知道,你给的东西是真的?” 袁一将三件神器交给薛绍,走到魔门尊者马前,道:“我堂堂昆仑掌门,还会骗你一个妖女不成?” “那老头的话还可以信,可你?五年前,本尊领教过,还敢轻信吗?” 袁一摸着嘴唇,笑了笑:“话说五年前,我同你……那感觉还真是记忆犹新哦!” “无耻!” “说回昆仑诀,看到上面的铭文了吗?那就是,发挥它能量的口诀,你可以试试,不过前提是,你认识上古文字。” “废话!”说罢,她捧着玉石,念起上面的文字,玉石便亮起三色光亮,待她念完,光亮汇成光柱直冲云霄而去,霎时间风云变色,像是暴风骤雨将要来临般。 此时,袁一抬头望了眼天空,心想,玉石上的上古文字,其实,只是江湖方士,常用来愚弄百姓的呼风唤雨诀。 用孙权的话说,看上去惊天动地,却不顶屁用,所以,越是修为高深的人,越不会屑于这种小把戏。 因此,这些人多半不知道,这种口诀的存在,如此,他们便想着借用这样的小把戏蒙混过关。虽是如此,可袁一还是难免有些担心。 第93章 密室幻境(九)在线阅读 第93章 密室幻境(九) 第93章 密室幻境(九) 第94章 密室幻境(十)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94章 密室幻境(十)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94章 密室幻境(十) 当看到魔门尊者收起玉石,满意的点点头:“本尊暂且相信你,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本尊要你留下来,直到本尊完全能够使用昆仑诀为止。” 此时,袁一才发下心头大石,笑道:“这样可不符合规矩,要是我不同意你呢?” 魔门尊者向护法使了个眼色,他们便拿起手中的兵器指向袁一。见状,袁一道:“以二敌九,明显我不占优势,看来我不同意也不行了!” 魔门尊者得意一笑:“算你识相!” “我留下可以,但先放了薛绍。” 魔门尊者眷念地看了眼薛绍,点点头:“好吧!” 袁一走到薛绍身边,拍拍他嘱咐道:“这三件神器就交给你了,语瑾师妹教的御风行没忘记吧!赶紧回去,她在等你。” 魔门尊者插话道:“语瑾是谁?” 袁一道:“她是谁,跟你有关系吗?” “本尊想起来了,语瑾那个全神派都惦记着的女子,别怪本尊没提醒你们,最好把保护好她,若让她落到本尊手中,就要把她的漂亮脸蛋划成棋盘,看你们这些男人还会不会为她着迷!” 待薛绍用御风行离开,袁一看着满脸醋意的魔门尊者,笑道:“人都走了,这酸味怎么还是这么浓?” 魔门尊者瞪了他一眼:“闭嘴!” “想清静,就不该把我留下来。话说回来,这几年,师傅忙着应付你们,很少待在神派,薛绍的法术几乎都是语瑾师妹教的,朝夕相处自然走得很近,也容易产生某种感情。” “谁都知道,你那师妹喜欢的人是你,怎么可能会对薛绍有感情?” 袁一笑了笑:“我说的是薛绍。我的那个师妹,哇喔……美得简直冒泡,男人见了她会不动心?别傻了!” 魔门尊者满脸怒容道:“闭嘴!你敢再说话,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说着,攀鞍上马。 “哇!我好害怕。” 见她调转马头要离开,袁一飞身骑到她马上,见状,她转头怒瞪了一眼,怒喝:“那还有匹马,滚下去!” 袁一看了眼,薛绍先前骑来的那匹马,摇摇头道:“我不会骑马,你载我吧!” “滚开!” “反正薛绍带着神器已经走远了,你不肯载我,那就别想让我跟你走。” “你是活腻了。”说着,伸手去掐袁一的脖子,却被反应敏捷的他挡了回来。 袁一扣住她的手腕道:“我有鸿鸣刀在手,就算我们打起来,顶多就是个玉石俱焚。我嘛,人也救了,三件神器也拿了,也算死得其所。可你们要是有个好歹,对魔门来说肯定是场灾难。” 她忍着怒火,深深吸了口气:“好!本尊就载你,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她扬鞭起行时,突然被袁一拦腰抱住,她喝道:“干嘛?” “马背上很晃,不让我抱着你,难道想看我摔下去啊!” “松开手。” “不松!我真不明白,大家都是会法术的人,为何不用,偏要骑马呢?” 她冷冷一笑:“就知道你这些花花肠子,以为本尊会笨到让你用御风行,再让你从本尊眼皮底下溜走吗?” “你这妖女疑心病还真够重!那没辙,我只能这样了,说真的,你的头发好柔好香,用的什么香膏,回去时,给我那个美得冒泡的师妹,带几盒回去当礼物,她应该会喜欢吧!” 她转头看了眼袁一,恶狠狠道:“把你头从我的肩上挪开,不然扭断你的脖子!” 袁一抬起头打哈欠:“你看路,别看我!好险,差点撞上前面的树了,用心点!我先睡会儿。”说罢,弓着身子,依旧靠在她肩上,睡了过去。 傍晚,他们来到荒野的一间客栈,坐在桌前喝酒吃肉的袁一,看了眼围坐在桌旁的护法见他们双手环胸,只是冷冷地坐着,便道:“你们平常不用吃饭,闻闻气味就能饱吗?” 他们中有人说道:“废话少说,赶紧吃完,继续赶路。” 袁一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只见他们,不仅穿着一致,就能坐姿都是一致的,要不是他们手中的法器,很难分清他们谁是谁。 袁一皱眉道:“刚才是谁在说话?” 听到问话,方才说话的护法,侧着头冷冷地看了眼袁一。 这时,袁一起身道:“跟你们坐在一起,还真影响食欲。” 见他起身往门外走,护法问道:“你要去那儿?” “茅房。” 见护法们一齐起身,像是要跟来,他道:“你们不是吧!我撒泡尿也要跟来围观,把我当什么,坐下!” 护法间互相传递了一个眼神,而后坐了回去。 袁一从茅房出来,看到不远草垛上坐着一个人,喃喃道:“妖女,在这儿干嘛?” 他轻手轻脚地走近,此时,抬头望月的魔门尊者,正陷入沉思,并未有所察觉。 袁一走到她身边,看到她手中握着一个香囊,两行眼泪从眼眶中安静落下,袁一凑近道:“哇喔,我没看出错吧!你这妖女眼睛里,流的真是眼泪?不是别的什么?” 她急忙转过身,抹了把眼泪:“你不是在吃饭吗?来这儿干嘛?” 袁一趁她不备,将香囊拿了过来,端详了一阵:“瞧这香囊,绣得走针露线貌似在那儿见过?想起来了,我们在破庙那会儿,你绣给薛绍的,怎么在你这儿?” “在魔门时,他还给我了。” 袁一点点头:“其实,我们男人很简单的,要是留着女子送的东西,说明对她余情未了,如果退回去了,就是想要忘情断爱。” 她瞪了眼:“我们的事,轮不到你废话!”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喜欢薛绍?” “我们好像还没熟到,谈论这些话题的时候!” 袁一笑了笑:“好奇而已。不过,如果我一不小心,被你的爱情故事感动到,说不准就会看住语瑾师妹,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 “看不看住你的师妹,关我什么事……反正闲着无聊,跟你说说也无妨。” 袁一心语:“这妖女,还真够单纯,我随口一说,她还真相信。” 魔门尊者继续道:“当年在破庙中,我身受重伤,弥留之际,梦到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痛不欲生时,薛绍温暖地握住了我的手,说了许多,我认同却不敢承认的话,我想从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他了。” 袁一好奇道:“他到底说了什么情话,竟然能让你这冷血妖女动心?” “别左一个妖女,右一个妖女,你高兴可以叫我尊者,不高兴可以叫魔头。” “好,我再问一遍,他到底说了什么情话,竟然能让你这冷血魔头动心?” 她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他说的不是情话。” “不是情话?”袁一想了会:“那晚你听到的话,是不是这样的‘原来魔也有魔的悲伤,既然都是人,为什么一定要分魔与神?难道好像我来这儿一样,只为了四个字,就要杀不想杀的人,做不想做的事,一切为了必须完成的任务’” 她惊讶道:“一字不差!你怎么会知道?” “其实……”本想说出实情的他,停顿了片刻,道:“当时,我也在庙你,很喜欢薛绍的这番大道理,所以,就一字不差的记下来了。” 她吐了口气,喃喃道:“吓我一跳,还以为……” “以为认错人了?开什么玩笑,我折磨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照顾你?” 她冷冷笑道:“没错,你就是那样的混蛋!” 这时,八大护法从客栈里跑来,将袁一团团围住,心中诧异的魔门尊者,问道:“你们这是干嘛?” 护法道:“有信使传来求救,四大神派趁我们这次出行,突袭了魔门,死伤无数,三千门徒被抓走!现在,神派的人还在魔门中搜寻五行圣珠!” 听到这话,深感上当的魔门尊者气得咬牙切齿,怒指袁一道:“你让我载你,故意缠着我,原来只是为了消除我们疑心,拖延时间,我还傻得以为你……” 袁一笑了笑:“以为我被你这妖女迷住,傻乎乎地你跟去魔门,让你掏心挖肺吗?” 她咬牙切齿道:“今日不杀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护法们拉住她,道:“尊者,眼下当务之急是赶回魔门,阻止神派找到五行圣珠,这小子,日后咱们再来好好收拾他!” 她点点头,看了眼袁一:“好,算你命好!” 袁一朝飞天而去的他们,挥了挥手:“慢走,不送。” 天地魔门,养魔池前,五行圣珠刚被魔门尊者从池底取出,瀛洲,蓬莱,方丈三派的掌门,就带着数百弟子从四面涌来,交锋过后,魔门尊者一方明显处于弱势。 袁一使用御风行赶到养魔池时,双方正陷入对峙,他见地下躺着,不少伤重的神派弟子,而魔门尊者与八大护法也受伤不轻。 这时,他见双方又要动手,急忙赶上前,阻止道:“住手!‘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再打下去,死的人会更多,为什么不能先好好谈谈呢?” 第94章 密室幻境(十)在线阅读 第94章 密室幻境(十) 第94章 密室幻境(十) 第95章 密室幻境(十一)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95章 密室幻境(十一)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95章 密室幻境(十一)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瀛洲掌门,冷道:“说得容易!要是能谈,神派与魔门几千年前就谈拢了,还需要你这个屁股都还没坐热的昆仑掌门,来差遣我们?” 袁一满脸不快道:“你这腔调还真让人不爽!你瀛洲神派带来了多少人,再看看你身后还剩了多少人?” 瀛洲掌门看了眼,见身后的弟子不过数十人,抿了抿嘴道:“没错,瀛洲神派确实牺牲了不少弟子,可能为除魔卫道而亡,算是死得其所!” 袁一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死得其所?哼!为了分清天下是,魔的天下,还是神的天下,就让人白白丢了性命,告诉我,你们究竟得到了什么?” 这时,蓬莱掌门上前,满脸怒气道:“天地魔门为了一己私欲,夺取五行圣珠,害得民不聊生,你身为昆仑神派掌门,怎么能为魔徒说话呢?” 袁一看了眼,魔门尊者手中光彩夺目的五行圣珠,道:“不管是以前的鸿鸣刀,还是现在的五行圣珠,魔门只是为了不被伤害,才会想要,用更强大的力量武装自己。大家都没错,只是都被神魔这条线给困住了,才会彼此厮杀了几千年。” 魔门尊者大声道:“好,说得太好了!” 袁一略有些疑惑道:“你真赞同?那么,你是打算跟神派握手言和啰?” 魔门尊者道:“记得,你以前说过,终止神魔纷争,就是天下没有神派,也没有魔门,有的只是安居乐居,不被神魔责任所束缚的普通人。我们可以试着那样去做。” 袁一沉默了许久,看了眼身边的三位掌门,见他们脸上皆露出赞同之色,便道:“当时,我只是望看到这样一个结果,现在形势,你也看到了,我们该从那儿开始呢?不如,就从你交出五行圣珠开始吧!” 她摇摇头:“五行珠是天地魔门最后一道保障,要是你们神派出尔反尔,那我的几千门徒岂不成了陪葬品?” “那你想怎么办?” 她邪魅的微笑:“不如你娶我,举办一场昭告天下的神魔联姻。” 袁一愣了半晌:“什么?我……娶你。” 此时,三个掌门聚在一起小声议论过后,蓬莱掌门便将袁一拉到一旁,道:“我们商量过了,若那魔头真肯这样罢手,对于神派也好,天下黎民也好,都是一件幸事,我们三个都有家室,只有你尚未娶妻,神魔联姻的重担就委屈你了。” 袁一还没缓过神,三派掌门就应许了,魔门尊者的联姻的提议。经过进一步商议,神派同意释放三千魔徒,魔门尊者为了表示联姻的诚意,自愿废除所有魔徒的功力,让他们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生活。 还有,关于五行圣珠,他们的约定是,当魔门尊者与袁一婚后怀有身孕,产下胎儿之日,就是魔门尊者归还五行圣珠之时。 到了大婚之日,昆仑山挂满了喜庆的红绸,迎客的锣鼓鞭炮从天明响到天黑,天下各方送来的贺礼,足足堆满二十间房子。 晚间,袁一提着酒壶,正在前堂殷勤招呼客人时,却被媒婆拉着往新房去,刚到走到通往新房的游廊上,看到行色匆匆的孙权走来跟前,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掌门,我们将整个神派都找遍了,也没看到语瑾师姐,弟子怕师姐会有危险,能否加派些人手出山找找?” 醉眼惺忪的袁一,点点头:“去吧!务必要找到语瑾,如果她不愿意回来,也没关系,只要确定她平安无事,我就安心了。” 想到语瑾,心情骤然沉重的袁一退到栏杆旁坐下,拿起手中酒壶喝了一口,见此,媒婆急忙上前催促,正在他起身之时,薛绍恰好从一侧游廊走出,两人无比尴尬地打了照面。 见薛绍眼眶红红的,他想应该说些什么,便支开媒婆,方才开口道:“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管为何娶她,我觉得,欠你一句,对不起!” 沉默良久的薛绍摇摇头:“我知道,联姻是她提议的,而你娶她,是为了终止神魔纷争。其实,我和她之间已经清清楚楚了,不必有任何顾虑,你仍旧是我的好兄弟!还有,对她好一点。” 媒婆把袁一送到新房交代了几句,便领着在房中的丫鬟离开。 袁一看了眼,坐在床头身着凤冠霞帔,遮着红盖头的尊者,冷冷一笑将胸前的花球扯下,坐到桌前,拿起酒壶喝了起来。 尊者见他迟迟不来掀盖头,便索性将自己拿开盖头,起身扶起珠帘,走到他面前:“相公,这合金卺酒,可不是这样喝的。” “没错。应该让你,在酒里混上些砒霜,鹤顶红再喝。” “我怎么舍得,毒杀亲夫呢?”说着,尊者拉起袁一的手,转了圈,轻盈地坐到了他腿上,给一对合卺杯满上酒,递给他道:“这酒,就祝愿我们百年好合!” 袁一了眼她手中的酒,伸手用指尖抚摸着她脸蛋,笑了笑:“这酒只会让我蒙头大睡,不如,来点实际的让我们百年好合。” 说罢,袁一抱起尊者扔到床上,当伸手去解她霞帔时,见她紧闭双眼,全身都在颤抖。袁一将手放到她额头上,用语瑾那招分享记忆的法术,看到此刻她脑海里都是与薛绍的幸福画面。 袁一的心不由得隐隐作痛,他以为自己足够清醒,分辨尊者与公主的差别,也够理智掩埋不该发生的感情,可事实却是,他越挣扎越无法控制这份感情的蔓延。 他起身,打开尊者握着拳的手,拿出被她紧紧拽着的香囊,深深吸了口气:“就算知道为什么会成亲,可我,做不了别人替身,至于你为了什么背弃所爱,作践自己,我管不了,也不想去管!” 说着,他留下啜泣的尊者,离开新房,来到曾居住过的山洞中。 一晃半月过去了,袁一新婚之夜抛下妻子,独居山洞的消息,很快便在神派中传开了,三派掌门怕此事,传到隐居民间的魔徒耳中,会引起风波,便亲自登门说劝说。 一番大道理下来,袁一只得搬回去与魔门尊者同住,见他回来,尊者也不抗拒。 白天袁一在神派处理事务,尊者则像普通妇人那般,向丫鬟学学女红,看看书。 晚上,袁一在房外的空地上喝酒练刀,尊者则在窗前的书案上写字画画,每当尊者睡下,袁一才进房,从柜中拿出被褥睡在地上。 后来,这事又被神派掌门发现,不但,被褥被没收,而且,每晚都有三大掌门特派的丫鬟,看着袁一与尊者通床睡下才离开。 这晚,睡在床上的袁一,见盯梢的丫鬟离开,正要起身睡到地上,却听到身边的尊者道:“对于我来说,你睡这儿,还是地下,根本就没有区别。” 第95章 密室幻境(十一)在线阅读 第95章 密室幻境(十一) 第95章 密室幻境(十一) 第96章 密室幻境(十二)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96章 密室幻境(十二) 皇华似锦 作者:湘槿 第96章 密室幻境(十二) 此时,袁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年多来,虽然他们同房,甚至一张桌子上吃饭,可他们从来没说过一句话。因此,身边伺候的丫鬟深知这些,就算他们在一起,同一件事都会向双方各问一遍。 从此以后,每晚袁一练完刀回房,看到尊者在床边留出的空位,他也很领情地睡到床上直到天明。 他们这样相安无事的又过了三年。 这晚,大雪下得铺天盖地,没法到屋外练刀袁一坐在火盆前,正在看书,突然感觉,脚边有个软乎乎的东西,他低头看到,尊者养的肥猫,正用脑袋蹭着他的脚踝。 见在窗边看雪的尊者转过头,他用脚顶开肥猫,没好气道:“走开!” 尊者走上前,抱起肥猫,温柔地抚摸着它的脑袋道:“嘟嘟,给你鱼吃,就蹭人家脚脖子的毛病要改,知道吗?” 听到这话,袁一暗暗一惊,这只叫嘟嘟的肥猫很贪吃,窜到各处找东西吃。有时,甚至大胆跑来袁一办事的地方喵喵叫,刚开始为了哄住它,才给它鱼吃,后来,它吃习惯了,每天午后都会跑来。 袁一无奈,每天都会让膳房给嘟嘟准备一条,每回当嘟嘟吃完鱼,就会安静地趴在袁一脚边睡会儿,再心满意足地回到它主人身边。 他算是喜欢这只肥猫,可在尊者面前,他总会对肥猫表现出冷淡,甚至厌恶,所以,此时,这番若有所指的话,他感到很不安。 为了掩饰,他打了个哈欠放下书,走到床边睡下。 不一会儿,尊者把嘟嘟放到窝里,宽衣走到床边,见她在一旁呆立了良久,袁一转过身,犹豫良久,道:“你……” 这是四年来,他第一次跟尊者说话,可没想到笨拙地只说了一个字,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尊者往里面指了指:“我习惯睡那一边。” 袁一急忙起身,让她睡进去后,颇感到有些尴尬地揭开被头也睡了进去。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袁一怎么也睡不着,突然,听到尊者的说话声:“知道吗?” “嗯?” 俩人几乎同时转过身,霎时,彼此呼吸可闻,袁一感觉心狂跳不止,全身血脉喷张,他抹了把额头的热汗:“什么事?” 愣了片刻的尊者,急忙侧过身,语气略显慌乱道:“这好像是四年来,第一次说话。” 他也侧过身,道:“嗯。” 一阵良久的沉默后,尊者道:“无意间,听到……你怕我闷,就买了嘟嘟,却让丫鬟说是山里捡的,是真的吗?” 他长长吐了口气:“是的。”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的是语瑾师妹,可迫于形势娶了你,故意冷淡你,想把你气走,可又觉得过意不去,买只猫算是补偿,不过分吧!” “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薛绍,不想把我困在身边,所以,那些冷淡,亏待,只是为了哪一天我离开了,骂名全由你承担,我可以走得轻松痛快,是吗?” “在你心目中,我有这么高尚伟大吗?再说,我为什么要为你做这些?” “你懂去看别人的记忆,难道我不会吗?当有这种猜测,我就趁你睡熟时,这样做了,知道了,那番打动我的话,不是出自薛绍之口,还有,你嘴里说不关心,却一次次撕裂伤口,用一半的血救回我的命。”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当我知道这些,一直在想为什么?可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你喜欢我。” 他忍不住发笑道:“我会喜欢你?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你可以为了终止神魔纷争娶我,为什么就不能顺从自己的心,承认喜欢我呢?” 他转身掐着尊者的脖子,恶狠狠道:“我没有,没有!”待冷静下来,意识到太过激的他急忙松开手:“对不起,我不该这样。” 尊者摇摇头:“是我不该说这些。” 有了这番不愉快,袁一自知不好与她同床,于是走下床,睡到了地上。 寒夜的昆仑山特别冷,睡在地上的他感到阵阵寒意透骨,蜷缩着身体的他不时搓搓僵冷的手臂。 这时,他感到,床上的被子被了抛下,盖到了他身上,触着被子淡淡余热,闻着被头让人心醉的芳香,他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甜笑。 清晨,当熹微的阳光在窗前闪烁,醒来的袁一抱着被子站在床头,看着尊者熟睡的面庞,被迷蒙的光线,勾勒得无比安静而美好,心像涌入了奔腾的蜜水,他感到满足而幸福。 袁一本打算,把被子放到床上就离开,可现在却莫名其妙将被子给尊者盖上,当被头拉到她肩上时,看到她微翘的睫毛,淡如远山的青黛,不由自由地靠近,在她额头轻轻吻下,就在此时,她突然睁开眼,难掩惊诧道:“你在干嘛?” 袁一慌忙弹开,强作镇定道:“刚才给你盖被子时,不小心……” 尊者打断道:“你想说,不小心跌倒,刚好亲到我额头?” 袁一抿了抿嘴:“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尊者看了眼局促不安的他,笑了笑:“你的解释还算合理,我接受了。” 见尊者笑了,他跟着笑了起来,满脸笑意的他们注视彼此许久,突然意识到什么的俩人,突然尴尬地扭过头,袁一道:“我还些事要处理,先走了。” 尊者点点头:“嗯。明天我想到镇上,去卖点东西,你……有空吗?” “最近,神派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没关系,我让丫鬟陪我去吧!” “明天,半天时间够了吗?” “够了。只是去买些平常东西,如果你同我去的话,那我就不用丫鬟陪着了。” “好。”袁一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欲言又止道:“我一直都有个疑问,四年了,人心已稳,你为什么没有离开?” “因为……” 突然,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 袁一打开门,看到是孙权,当听到他说找到语瑾,满心欢喜的袁一顾不得其它,立刻便跟着他用御风行,去找居住在湖滨小屋的语瑾。 他们赶到时,身披狐裘的语瑾,正在结冰的湖面上垂钓,袁一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看到伸进冰窟窿里的鱼线晃了晃,袁一笑道:“还不收竿了,鱼就溜了。” 正发着呆的语瑾,听到说话声,抬头望见是袁一:“大……师兄。”顷刻间,眼里噙满了泪水。 袁一笑了笑,拿起鱼竿,绕起鱼线道:“这些年,过得好吗?” 语瑾扑进他怀着,哽咽道:“一切都好,除了放不下你。” 他将鱼竿交给赶来孙权,温暖地抚摸着她的秀发道:“那就不要放下。我说过,要照顾你,不会让你孤零零,能做这些的,不一定是爱人,还可以是亲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一辈子的兄长。” 语瑾连连点头道:“好!” “跟我们回昆仑山吧!” 语瑾离开他的怀抱,向前走了几步,望着立在不远处的小屋,道:“这几年,我随遇而安,觉得到达的地方美丽,就在哪里住下了。呆腻了就离开,因此,见识了许多奇景,也结识了很多五光十色的人,每天都是很新鲜,现在的我,已经过不习惯,神派那种按部就班的日子了。” 正将鱼放入竹篮中的孙权,听这些话,也是无比向往道:“听师姐这样一说,我也心痒痒的,我能搬能抗,师姐不介意身边多一个跟班吧!” 语瑾拿起竹篮,笑道:“介意。不过,我可以,把这几年的故事说给你们听听,对了,还有顺便让你们见识我学到的好厨艺。” 这几日,语瑾都会在窗边,摆上一个暖烘烘的火盆,再泡上一壶芳香四溢的好茶,拿出几碟点心,三人便围坐在一起。 他们一边边听语瑾,讲述各种或道听途说,或亲身经历的奇人异事,一边欣赏着漫天飞雪中,白了枝桠,冻了碧水的湖光山色。 破晓时分,站在银白湖面上的袁一,看着旭日冲破云层,投下千丝万缕的光芒,素白的静谧,霎时间被打碎,黄灿灿的柔光在打碎的静谧中恣意流淌。 从小屋中走出的语瑾,来到他身边,道:“这几日,见你心事重重,需要一个守口如瓶的倾听者吗?” 他看了眼语瑾,笑了笑:“你有过这种,明知是错,却想错下去的感觉吗?” “当经历过许多事后,发现根本没有绝对的错,也没有绝对的对,就好比小偷,对于受害者来说,他就是错,可就小偷本身而言,行窃只是生存的一项技能,就好像奇货可居的商人。” 他摸着下巴,略有些质疑道:“真是这样吗?” “好,我再举个例子,有个人心地特别善良,看到通缉的逃犯,他本能将逃犯绳之于法,可却怕逃犯落到官府手中,会丢了性命,一念之仁放了逃犯,却因此,让十个人惨死在逃犯手中,觉得他是错,还是对?” 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点点头:“我想,知道该怎么做了,你的倾听还真管用。” 他和孙权吃过语瑾的准备的午饭,方才启程,当回到昆仑神派已是傍晚,他不在的这几日,神派的事务都是交由薛绍打理,现在回来了,想着要先向薛绍先知会声,便来到了他的住处。 来到院前,他见门虚掩着,便推门而入,看到薛绍与尊者,难舍难分的地拥抱在一起。以为会发生的事,现在真的发生了,他却没有预想的从容淡定,感觉所有都如噩梦般压抑可。 他抬头望了眼阴沉的天空,突然想快点从这个梦中醒来,离开永远将他,任意玩弄于鼓掌的鬼地方! 他有上前给薛绍一拳的冲动,可这种愤怒很快便被另一种想法绊住,最后,他选择关上门悄无声息的离开。 在漆黑的房中,坐了良久的他,慢条斯理的脱去上衣,拿起桌上的匕首,神情呆滞地刺进胸口,而后,闭着眼狠狠往下一划,深深吸了口气,将匕首一转,划向左边。 他如此划了四刀后,他低头看了眼,胸口被鲜血染红的昆仑诀,用颤抖的手抹着额头的汗,喃喃道:“只……差一刀……就可以……可以了。” 说着,他屏住呼吸,将匕首打横,用刀尖挨着昆仑诀的边缘刺入,而后挑出嵌在胸口的昆仑诀,只听到“哐当”一声昆仑诀落到了地上。 他随意包扎过伤口后,穿上衣裳,捡起昆仑诀,他正用手帕擦拭,上面血迹时,尊者推门走了进来。 见他独自在房中,也没点灯,尊者便上前点上灯,在微明的光线中,见他脸色惨白,尊者眉心骤然一紧,低头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走到她身边,询问道:“你怎么了?” 此时,袁一见昆仑诀上已没有了血迹,便收起手帕,声音平缓而低沉道:“成亲那晚,我就知道,你是为昆仑诀而来。我没有拆穿,是因为知道,即便你嫁进来,也找不到它。可需要掩饰企图的你,却因此被困住,不能再掀起腥风血雨,如此,便能给了那些魔徒,足够多的时间洗心革面。” 尊者深深吸了气道:“没错,我的确为了昆仑诀嫁给你,可这四年,我们……” 第96章 密室幻境(十二)在线阅读 第96章 密室幻境(十二) 第96章 密室幻境(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