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惜尧》 正文 第1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文案 上一世,他胸怀大志却无奈被皇上折断双翼强令下旨入宫为侍君,可是他是男人怎能同女子一般侍奉皇上,他在后宫中忍了三年,终于他等到了离别的机会,即使是死亡他亦甘愿,但他在临终前却看到了皇上对他的真心。皇上为了他牺牲甚多,他以身侍君又如何。这一世,他愿用心待身边的人,绝不负他。 帝受,温馨,多cp,此文he,绝不坑文 若亲们觉得此文还可以就请收藏一下,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我会尽快改正 新文正在更,美强 内容标签:生子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熙阳郑璟尧 ┃ 配角:张辰海沈煜郑裕凛何睿太后刘贵妃 ┃ 其它:小包子 ps:第20章锁文 第 1 章 缘起一 烈日炎炎,嫩绿的枝叶无精打采的垂落在枝头上,娇嫩的颜色略显暗淡。空中许久无风,沉闷中似有一丝淡淡的压抑,仿佛让人无法喘息。 宫殿中,窗扇半开,桌边的香炉散发着缕缕的飘香,几只精致的茶杯静静的环绕在茶壶周边,似许久未动过也沾染上了一丝冰冷的气息。 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侧倚在床边,鲜红小巧的双唇为她平添了一丝明艳动人,但太过娇艳的颜色,也越发的让人不敢亲近。澄澈明媚的双眸望向窗外,却夹杂着抹不去的伤痛。 宛若白纱般的薄衣附在她的躯体上,遮掩不住那一双洁白如玉般的双腿和身下的大好风景。她缓缓移动视线落在自己的前胸上,嗤笑了一声,她如此耗费心机,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又何曾看过她一眼。 她后悔了,倘若那日她没有选择进宫,或许今日早就陪伴在深爱她的夫君身边了,又何曾会忍受多年的孤寂。但这一切都不可能了,她一旦踏入皇宫就再也没有回头之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皇宫中努力挣扎着活下去,为家族争取一席之地。 她将手中的美人扇扔在了地上,可笑堂堂朝中大臣却是依靠着自己的女儿维持朝中的地位。倘若有一天她不在了,那么她爹便会被众多大臣遗忘在一个角落中,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提起,不,她一定要坚持下去,就算是为了那些只会利用她的人。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她单手撑住下巴,晃了晃衣袖。她已经不记得皇上有多久没有来过她这里了,或许从大婚的那一天开始,皇上就将这里视之为瘟疫避而不及。她从未奢望过皇上会独宠自己,可她更想不到皇上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论容貌论家世,他又有何比得上自己,她不相信她会输,她真的不甘心。 她相信总有一天皇上会看到她的真心,可是她又等得到那一天吗。 “是。”两侧的宫女放下扇子,俯身行了一个礼,转身退下了。 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重重的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 “娘娘,张侍君想要求见您。”宫女生怕惹恼了贵妃娘娘,走到床边小声的说道。 刘贵妃蹙了蹙秀眉,张侍君来找她做什么,“让他进来吧。”刘贵妃虽然想不通张侍君的来意,但倘若她一直让人在外面站着,被皇上知道又该责罚她了。虽然她一直很看不惯张侍君,可是在经过几次碰壁之后,她也不得不忍气吞声从长远打算。她不相信皇上会永远宠爱一个男子,只要等皇上厌倦张侍君了,他也就会任她处置了。 刘贵妃从进宫看到皇上望着张侍君痴情的双眼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了,但是她不能接受输给一个男人,就算支撑不到最后一刻,她也觉不会言和,向张侍君低头。 一个清雅俊秀的男子踏入房门中,宽大华丽的衣衫披在他消瘦的身躯上,他平静的看着面前疏懒的女子,俯身行了一个礼,“臣见过贵妃娘娘。” “好了,张侍君不用多礼了,免得皇上见到又要责罚我刁难你。”刘贵妃并未起身,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 “刘贵妃唤臣过来是有什么事情。”熙阳起身站在一旁,淡漠的双眼中没有任何色彩,面对刘贵妃时常的刁难,他也已经习惯了。 “我没有唤你过来。”刘贵妃张口说道,她过去虽然喜欢让熙阳到她宫中来在折磨一番,好发出心中郁闷之气,可那日熙阳昏倒后,她险些被皇上打入冷宫,再也不敢肆意妄为了。 “臣先告退了。”熙阳起身便想要离开。 “既然张侍君都已经来了,就留下喝杯茶吧,省得皇上又要斥责我对你招待不周了。”刘贵妃愤愤的说,这么长时日难得有如此好的撒气的机会,她可不会错过。这次是张侍君主动找上来的,可就怪不得她了。 刘贵妃也知道张熙阳厌恶侍君的身份,与皇上异心,不愿和皇上提及太多事情,否则就凭借她对张熙阳的折磨,恐怕她现在早就待在冷宫之中无人问津了。 “张侍君,坐吧。”刘贵妃看着站在桌边神情麻木的熙阳,如此备受折磨也怪不得他,谁让他拥有帝王万千的宠爱,却不好好享受,还让皇上寒心。“来人给张侍君上茶。” 熙阳端起茶杯,一丝沁人心脾的香气缓缓流淌,他看着杯中飘散着一片薄叶,神情略有一丝迟疑,抬手放下了。 “张侍君,怎么不喝呢,是嫌弃茶冷了吗?”刘贵妃加重了声音,她好心让宫女倒了热茶,张熙阳竟敢不喝,他不过就是一个侍君罢了,他自以为拥有了帝王的宠爱,就将自己当成什么了。 熙阳将茶杯端起缓缓移向嘴边,他略有些伤痛的双眼中竟有一丝淡淡的释然,如此一来他真的可以解脱了,也不用再继续忍受屈辱,他人的耻笑。没有他的存在,一切都会如往常一般,只会比过去更好。但他的心中却空空的,有一丝淡淡的悲痛在蔓延开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着他的心。 “如此您也能如愿了。”熙阳将杯中的茶水仰头饮尽,他进宫伴君身边就是一个偌大的错误,他身为一个男子又如何能像女子一般侍寝。只是圣上贵为九五之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甚至为了自己的私心与满朝文武对抗。熙阳不是没有看到皇上的心意,可是他不能放弃自己的满腔鸿鹄之志,更不能接受自己尴尬的身份,他宁愿永远的离开。 茶杯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猩红的血迹缓缓从熙阳嘴边淌下,染红了他的青衫,熙阳的心中愈加痛楚,仿佛有什么牵挂在拉扯着他一般,可是他孑然一身又有什么放不下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皇上,他希望皇上能尽快忘了他,充纳后宫诞下皇嗣。他身为一个男人根本不可能为皇上孕育子嗣,如今他离开后断了皇上的念想也好。 刘贵妃看着熙阳嘴角的猩红瞪大了双眼,“不,不是我,不是我做的。”张侍君是皇上的心上人,她就算再蠢也不会蠢到亲手下毒杀了他,倘若熙阳死了,恐怕她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快去请太医。”刘贵妃大声叫道,这一定是一个误会,有人肆意嫁祸于她。她希望张熙阳能够活下来,否则就算是她的整个家族斩首示众,也不够消去皇上的怒意。 刘贵妃起身走向熙阳身边,她看着熙阳惨白的面色愈来愈微弱的呼吸,心中越发惶恐,她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帕子。 熙阳轻咳了几声,大片的血迹顺着嘴角蔓延开来,他看着远处的视线有一丝模糊,心中的痛楚愈演愈烈,他这是要离开了吗,只要他离开后,曾经的一切痛苦都不复存在了,可是他还是有一些不舍,他放不下陪伴了多年的皇上。 熙阳是怨恨皇上亲手折断了他的双翼,将他像女子一般留在宫中,可是毕竟相处了多年,怎能没有一个留恋。倘若来世皇上不再是九五之尊,他愿意尝试着爱着身边的人,一点点的为他付出,但是他们今生今世已经不可能了,他只希望皇上能在他离开后,尽快醒悟。 熙阳缓缓闭上了双眼,在迷茫之中一道黄色的身影将他抱在了怀中,本应该是很温暖,但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刘贵妃看着那道高挑的身影,双眼溢满恐惧之色,她跪倒在地上,“皇上,不是臣妾下的毒,真的不是臣妾做的。” “熙阳。”皇上将熙阳紧紧抱在怀中,俊美的面容上满是担忧,他看着熙阳嘴角的鲜红,心中异常痛楚。“熙阳,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苦楚。”他尽管已经再加小心,没想到还是让人钻了空子,不过以后不会了,他会将熙阳时刻带在身边,不再给她们任何机会。 “熙阳,你再撑一会,太医很快就到了。”皇上用手帕拭擦着熙阳嘴角的血迹,但却缓缓流出,仿佛永远也拭不尽一般,他抱着熙阳渐冷的躯体,心愈发寒。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熙阳此次能痊愈,无论熙阳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可以应。他真的很爱熙阳,只要熙阳能够活着,时刻看着他的身影就好,其他的他也不想奢求太多了。 熙阳摇摇头,毒下得很重,他知道他自己的身体,他恐怕撑不了多久了,“皇上,毒不是刘贵妃下的,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喝下。”他担心皇上会迁怒与刘氏一族,为了他一人而牺牲上百口人命,真的不值。 皇上看着熙阳的惨白的面容,心猛地沉了下去,他知道熙阳心中有远大志向比不甘心踏入宫中侍君,而他一道圣旨将熙阳唤入宫中更是伤了他的心,可是他真的很爱熙阳,他想让熙阳陪伴他一同坐拥大好山河。郑璟尧自以为用多年真心可以打动熙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如当年一般怨恨他。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甚至不惜失去自己的性命。”璟尧的声音有些哽咽,三年了他夜夜陪伴在熙阳身边,甚至不惜耗费心思讨好他,难道他就没有一点心动吗。 “对不起。”熙阳不敢抬头看向璟尧伤痛的双眼,一切都是他的错,错在他不该遇上皇上,浪费了皇上的一片真心,倘若有来世他愿意主动爱上身边的人。 “熙阳,不要放弃,我答应你,只要你活下来,我就放你出宫好吗?”璟尧拥紧了怀中的人,他真的后悔了,他不该强令下旨让熙阳进宫,那样即使不能日日看着熙阳的身影,偶尔探望一眼也好,如今他确是永远也看不到心爱的人了。 “熙阳,我错了,我只求你能好好活着,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冰冷的泪水顺着璟尧的面容缓缓淌下,熙阳是他的唯一,他真的不能失去他。 “忘了我。”熙阳的手重重的落了下去,是他负了皇上,应该说对不起的是他,但是他不后悔,只有他离开了,皇上才能把心思都放在朝政上。 “不,熙阳。”璟尧握住熙阳冰冷的手,眼中异常绝望,熙阳离开了,他心中唯一的一丝念想也断了,可是他宁愿放下这一切只跟随在熙阳身边,如今怎样都没有意义了,从他逼迫熙阳进宫的那一天他们就不可能了。终究是他害了熙阳。 第 2 章 缘起二 熙阳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了一丝意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没有那么痛楚了,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都不复存在。难道是太医医好了他的毒,不可能,刘贵妃下定决心想要让他死,又怎可能会给他生的机会,亦或是皇上请来了名医。 熙阳已经失去了生念,断然不想再继续屈辱的活下去,可他同样有一丝期望,自己还能活着继续陪在皇上身边,他真的不想看到皇上伤痛欲绝的神情。 熙阳尽力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皇上担忧的双眼,而是寝宫外那一颗常青树翠绿的枝叶,他怎么会在这里。熙阳抬脚向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身体轻飘飘的,地上也没有一道影子。他走向远处的太监,而太监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只是继续走着。 熙阳不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应该是已经死了。否则经过这件事情后,皇上更加重视他,他想要在做些什么就难了。而他存活在皇宫中更是满朝文武议论皇上的把柄,只有他离开了一切才会安好。 熙阳看着远处的房门,向前迈了一步缓缓停住了,他心中仿佛压了一块石头一般无法喘息。他想知道皇上现在怎样了,但他又不敢推开房门,他生怕看见皇上满是绝望的抱着他的尸体。 熙阳希望皇上能够放下继续面对以后的生活,可是他不知道皇上怎样的爱他,面对挚爱之人的离开,一时又如何能接受。 熙阳转身想要离开,他在望向那一扇门的一刹那,伸手推开了房门,他不是绝情之人,他终究是放不下身侧人,可是放不下又怎样,他已经选择离开了。 璟尧倚在床边,面色异常苍白,他紧紧握住床上的人冰冷的手,眼中有一丝深深的绝望。 他不能接受熙阳已经离开了,他是那么的深爱他,甚至想将自己的一切都给熙阳,可是终究是害了心爱的人。璟尧以为熙阳能明白自己的爱,可是他努力了多年,一人拦下众大臣的斥责,将熙阳呵护在后宫中,他未曾明白过自己的心意。 璟尧伸手抚着熙阳冰冷的面容,以后再也不会温暖起来,“熙阳,你为何要如此。”倘若早一点知道熙阳会如此决绝,他宁愿放熙阳离开,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 “如果不是我执意妄为将你接入皇宫中,你会不会一直好好的生活着,也未曾想过离开。”三年了,倘若熙阳生活在宫外,现在已经拥有妻室和子嗣了,可是他爱熙阳,不能接受任何一个女子站在熙阳身侧。但爱也是自私的,他满足了自己的心愿,深深的伤害了熙阳。 “熙阳,我求你好好活着,我愿意放弃你离开。”璟尧将面容深深的埋在熙阳胸前,他知道自己错了,不该不顾身边人的感受,他现在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甚至是自己的性命,他只求熙阳能够活过来。 熙阳与他相识了十年,他真的无法想象没有熙阳的生活,以后的路还很漫长,又让他一个人如何孤独的走下去。 熙阳看着璟尧染满泪痕的面容,心异常痛楚,他伸手想要抚去璟尧脸颊的泪水,指尖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皇上,熙阳不过是您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真的不值得您为他如此付出。他死了,您身边还会有很多深爱着您的人。熙阳未曾知道皇上如此深爱着他,或许在他离开的那一刻,他也未曾考虑过皇上会怎样的伤痛。 熙阳看着璟尧消瘦而单薄的身躯,想要伸手拥住却无法触摸身边人的身体。 “皇上,臣已经死了,臣求您放下吧。”熙阳静静的站在璟尧身边,看着他溢满悲痛的面容却不能做什么。死亡是他自己选择的,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无尽的悔意和自责。 倘若有来生,他绝不会再一次辜负皇上待他的情意,可是现在真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只希望皇上不要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 门被推开了,身提药箱的太医走到皇上身边,他看着皇上面容上的泪痕,摇了摇头,“皇上,人死已经不能复生,求您以龙体为重。” “滚。”璟尧猛的起身想推开跪在地上的太医,却重重的倒在床上。熙阳没有死,他昨日还好好的,璟尧甚至都已经想让熙阳回家休养些时日,可是那些话他还没有说出熙阳就已经离开了。 为什么熙阳宁愿选择离开也不愿留在他身边,难道他就那么恨他吗。可是他们同床共枕了三年之久,难道也没有消除熙阳心中的怨恨。 璟尧伸手按住绞痛不已的腹部,他用力咬住下唇,试图蜷缩身体抵制腹中的剧痛,但疼痛愈演愈烈,仿佛带走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温热。 太医看见皇上突变的面色,连忙走到床边,单手按住了皇上的脉搏,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孩子,朕命令你保住朕的孩子。”璟尧死死的看着太医的脸,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鲜红的血迹顺着淡黄色的裤脚缓缓淌下,汇成了一片小血洼。 太医低头跪在璟尧面前,“皇上,您情绪太过悲切,孩子早已不保,臣恳求您尽快产下死胎,否则对您的身体不利。” 熙阳愣愣的看着地上的鲜血,孩子,璟尧贵为天子,怎么会有孩子,他心中有几分不安,猛的向后退了几步。 “不,这是熙阳唯一的血脉,我不能失去他。宋太医,朕求你了。”璟尧哀求的看着太医,熙阳已经离开了,以后能陪伴他的也只有腹中的孩子,倘若他在失去了孩子,他还能拥有什么,孤独的活下去又有何意义。 “皇上,孩子已经死了。”太医亦是异常无奈。 熙阳看着璟尧似乎有一丝突起的腹部,不可能的,璟尧是男人,他怎么能亲自孕育子嗣。但太医的话又岂是骗人的,熙阳宁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他未曾对子嗣有过任何期待,因为他知道他进宫成为了皇上的侍君,此生断然不会再有自己的子嗣,以后也只能看着身边的人儿孙满堂。 倘若没有今日的事情,或许过几个月他就会亲手抱到自己的孩子,与身边的人一同看着孩子渐渐长大。可是他选择了离开,一切都不复存在了。熙阳的双眼溢满悔恨,他真的后悔了,他想活下来,站在皇上身边用心去爱他,不辜负皇上多年待他的深情。 对不起,是他错了,自以为离开就能解决一切,但却辜负了那个一直深爱着他的人。留在宫中备受屈辱又怎样,只要皇上真心待他就足够了,只可惜他一直也未曾看到过皇上的心,现在太迟了。 “皇上,臣得罪了。”太医起身走到皇上身边,想为他推腹产下死胎。 璟尧似乎看出太医的意图,伸手重重的将太医推到在地上,“滚。”这是熙阳唯一的血脉,他不许任何人动自己的孩子。 泪水淌在了熙阳冰冷的面容上,璟尧不知道熙阳知道孩子的事情后会不会甘愿留在他身边,但他生怕熙阳嫌弃他身体怪异而不敢告诉他。如今他不仅失去了爱人,同样没有留住孩子。他虽然贵为天子,费劲心机却没有得到自己的最爱。 熙阳缓缓移动到璟尧身边,他伸手抚向了璟尧的腹部,皇上甘愿为他孕育孩子,然而他临终前也不曾得知孩子的事情,还曾对皇上满是怨意。 熙阳伸手环住了璟尧的身体,“皇上,放下吧,熙阳根本不值得您付出怎么多。倘若有来生,熙阳愿一直陪在您身边服侍您。” 熙阳知道他现在只是个孤魂野鬼,但他根本不想投胎再生,他只想陪伴璟尧身边,看着他走完一生,他真的舍不下他。 他看似入宫三年备受屈辱却一直在璟尧的呵护之下,而璟尧顶住众臣的压迫,真心待他又得到什么了。 冰冷的液体缓缓滴下,熙阳本以为是自己的泪水,他抬头看见璟尧紧闭双眼,眼角尚未干涸的泪痕。他现在已经死了,就连为皇上伤心都做不到了。 熙阳的心愈来愈沉,他缓缓失去了意识,他想最后握住璟尧的衣袖,却从他的外衣穿过,渐渐化为了虚无。 第 3 章 第1章 柳枝随着阵阵微风轻轻摇曳,遮住了太阳散落的光芒,但仍有一线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射入窗内,映在床上的人苍白俊秀的面容上。 熙阳用力睁开双眼,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窗帘,他还在自己的寝宫中,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这一切依旧是梦境。 “公子,您醒了。”小桃一直守在熙阳身边,接连守了一夜,她有些撑不住便坐在床边睡熟了。刚才她察觉到床上的动静,立刻起身看向床边,看到熙阳已经醒来,她流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熙阳想到璟尧悲痛的面容眼角低落的泪水,不禁心中一痛,他伸手抚上了胸口。 “公子,您那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现在去唤太医。”小桃看见熙阳苍白的面容,眼中有些担忧。 “不用了。”熙阳张了张口,喉咙异常干涩,他伸手摆了摆手示意小桃不要多此一举了。 “公子,我扶您起来喝些水吧。”小桃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她伸手扶起熙阳,将水杯喂向熙阳嘴边缓缓倾斜,“水温不是很热,您慢点喝。” 熙阳喝尽温热的水,神智缓缓清醒了一些,他看着面前在皇宫中唯一与他贴心的宫女,心放下了许多,他抬头打量着房间的四周。 “公子,您怎么了。”小桃将水杯放在一旁的桌边,她感觉熙阳的眼神略有些怪异,或许是她时常看着熙阳平淡如水一般的双眼看惯了吧。 “小桃,现在是什么时候?”熙阳动了动双手,他发现他可以触摸到被子了,也就是说他不再是一具游魂而有了躯体。 “现在是皇上登基三年,公子您怎么了,连什么时候都忘记了。您该不会是伤到脑子了吧,可是您明明是太后罚跪跪晕的,怎么会如此。”小桃的神情有些焦急,她想转身去太医院找太医,却被熙阳用力拉住了。 “太后罚跪是哪天的事情。”熙阳眼中有些隐隐的欣喜,他真的再一次活了,或许是上苍怜悯他给了他重生的机会,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辜负璟尧。他甘愿一直陪在他身边,与璟尧一同面对那些大臣的刁难。 “太后一直看您不顺眼,前天您与贵妃娘娘一同去见太后,不知刘贵妃说了什么,太后异常愤怒,罚您跪了一天,倘若不是皇上亲自带人前去,否则您就算是跪晕了太后也不肯放人。”小桃愤愤的说,太后还美其名曰熙阳是体质过弱,她简直就是在刁难公子。 “太好了。”熙阳小声的说,欣喜之情溢于脸上,上一世他经历了此事后于皇上的关系愈加恶劣,甚至有意避开皇上,即使面对皇上的关切时,也不开口说一句话,璟尧将伤痛隐在心中,面上依旧偶尔送些东西来讨好他。只是没想到熙阳从那时就已经下定了离开的决心,几个月后的下毒一事,也仅仅是个他离开的机会罢了。 但熙阳在死后才看到皇上待他的真心,也看透了自己的心意,幸好他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次他绝不会轻易放弃,他会尽自己的全力为皇上除去身边的阻碍,与心爱的人相守一世。 “公子,您是不是病傻了,太后责罚您,您还那么高兴。”小桃清秀的面容上,隐隐透露着一丝担忧。幸好公子身后还有皇上撑腰,否则公子在后宫中孤苦一人又怎样活下去。 “皇上呢。”熙阳望向窗外张望着印象中的面容,他想尽快见到皇上,对他说出自己的心意,他辜负了身边的人三年之久,他生怕慢了一步便迟了。 熙阳记得当初他醒来便看见皇上守在他身边略有些疲倦的面容,只是他当时并不领情,只是冷冷的说了几句,皇上大为伤心的离开了,现在想想,熙阳甚是后悔。 “皇上一直守在您身边,后来到了上早朝的时间,皇上见您还没有醒来就离开了,他还吩咐奴婢要细心照顾您。”小桃俯身拉过熙阳滑落的被子。 “现在是什么时候,下早朝了吗?”熙阳直起身体,他想去见皇上,但又生怕自己太过鲁莽,打扰了皇上与大臣们议事。 “已经下了。”小桃刚说完,熙阳便掀开被子,起身便走向房门,只是他躺了许久未尽粒米,身体十分无力,双腿刚刚触及地面便无力地倒下了。 “公子,您要去哪。”小桃伸手扶住熙阳,她不知道熙阳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一定要刚刚醒来就去做。 “我想见皇上。”熙阳伸手按住床边,身体依旧软弱无力,恐怕难以支撑到御书房,他也就不在硬撑着而任小桃扶着他躺下了。 “您刚醒来身体虚弱,倘若您硬撑着走到御书房,皇上一定很心疼您的身体,况且现在刚刚下了早朝,皇上正在与大臣们议事,您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皇上心中惦念着您的身体,或许等您吃过饭后午睡醒来,就能见到皇上陪在您身边了。”小桃站在床边看着熙阳,生怕他在趁自己不注意离开。 熙阳点点头,倘若换做以往他恨不得看不到皇上的面容,可是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皇上待他的心意,他真的舍不得皇上在一次次的过来陪着他,他想亲自去御书房陪伴在皇上身边。 “公子,您见皇上是有什么事情。”小桃心中有些疑惑,公子历来与皇上甚为冷淡,未曾主动见过皇上。如今如此急切的想见到皇上是为了什么。 熙阳摇摇头,即使是自己亲近的身边人,他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也不能提及。熙阳抬头看着窗外,上一世他亏欠璟尧良多,如今他甘愿用一生一世来偿还。 小桃抬头看见熙阳有些暗淡的神色,心中缓缓明白了什么,她张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这毕竟是皇上和公子之间的事情,也由不得她一个外人插手,可是她看得出皇上待公子的心意,倘若公子执意如此,皇上迟早会寒了心的。那时公子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在这偌大的后宫中恐怕更难活下去。 “公子,皇上真的很重视您。”小桃想了半天也只能说这么多了,她生怕自己再说公子又该厌烦了。 “我知道。”熙阳微微的笑了笑,在阳光下他的笑容异常明媚,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会给皇上一直盼望的承诺,让皇上安心。熙阳有些痛恨他当年的痴傻,执着于心中的怨恨放不下,误了身边人对他的神情。再一次活过后,他不会再顾忌任何,那些鸿鹄之志他都已经放下了,就算像女子一样留在皇宫中又怎样,只要能陪伴身边的人就足够了。 小桃看着熙阳脸上许久未见过的笑容,缓缓放下了心,许是公子真的想开了吧。她知道公子一直记恨皇上将他强行留在后宫之中,可是能有这么一个深爱自己的人也应该知足了,或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女人愿为了心爱的人付出一切,而男人终有些是做不到的。 小桃端过一旁宫女递过来的碗,看着熙阳柔和的面容,轻轻唤了一句,“公子,吃饭了。” 熙阳回过神情,他伸手想接过碗。他已经决定今后好好陪伴在皇上身边,也就断然不会再为难自己的身体了。太后罚跪不过短短一日他便晕倒了,倘若是女子方可理解,但他是一介男子实为不该。他入宫三年,心中怨意郁结于心,未曾听过太医的话好好调养,身体与过去相比已经差了很多。或许这样在过几年他连正常生活都难。 熙阳不想看到皇上失去他伤痛欲绝的神情,他会尽力活下去陪伴身边的人走到最后。 “公子,还是我来吧。”小桃轻轻摇晃汤匙等待温度渐渐散去,公子刚刚醒来手上没有力道,倘若将碗打碎了,公子刚刚好些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熙阳看着汤匙中少许的粥散发着淡淡的热气,眼中略有些湿润,倘若皇上还留在他房间中,也一定是亲力亲为吧。但皇上曾经喂过他太多次饭,都被他寒声拒绝了,看着皇上落寞而孤独的背影难道他就没有一丝悔改吗,只可惜当时他并没有看到,而等他真正悔悟却是到了最后的时刻。 白粥没有任何味道,熙阳刚刚吃了两口便不想再吃了,他想出声拒绝小桃,但他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太过消瘦,皇上看见了恐怕会很心痛,倘若他长些肉,皇上也能高兴一些。熙阳尽力将白粥咽了下去。 小桃将空空的粥碗放在一边,她本以为喂公子吃饭会费一些事情,没想到不费吹飞之力公子便都吃光了。 小桃转身看着熙阳看向门外的双眼,“公子,您是不是想去御书房见皇上。” 熙阳摇了摇头,现在他不能自己亲自去御书房,也只能让小桃扶着他,倘若皇上看见他苍白的面容也很是心疼。以后他与皇上相处的时日还很慢长,也不急于一时,他愿意留在房间中等待皇上,亲口对皇上说出他的心意。 “公子,您好好休息,我先退下了。”小桃转身离开了房间,公子能想开一些真好。 第 4 章 第2章 窗扇微开,随着微风轻轻摇晃,一抹阳光映在熙阳白皙的侧脸上,分外温暖。 熙阳本想躺在床上等待皇上来看他,但无奈他实在抵不住倦意的侵袭,勉强撑了一会便睡熟了。 门缓缓推开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入房间中,俊美的面容上满是担忧之色,熙阳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虽是小桃说熙阳已经醒来又睡下了,但他仍旧无法放下心来。 璟尧走近床边看着熙阳安详的睡颜,嘴角仍有一丝淡淡的笑容,这样温和的容颜是他在宫中从未见过的。或许自他强令下旨熙阳进宫的那一刻,熙阳便变了,变得沉闷寡言,不再似他当年喜爱的那个少年了。 这些也有他的过错,即使面对着熙阳的冷言冷语他也不曾责怪过一分。他希望只要自己尽心待熙阳,他终有一天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可是三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是愈演愈烈。 璟尧不知道他当年强迫熙阳入宫是对是错,但倘若没有心爱的人陪伴,他真的无法在这偌大的皇宫中面对余生的孤寂。 璟尧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了熙阳的面颊,相比过去已是消瘦异常,他心中难免有些自责。他身为帝王难道还保护不了心爱的人吗,可是他不能时时陪在熙阳身边,朝中事务繁杂,他稍有不慎母后便会钻了空子想尽办法惩治熙阳。而他已经听从母妃娶了刘淑,母后还有什么不满的,难道要他失去身边的人吗,不可能,任何人都不能从他身边夺走熙阳。 璟尧手上的力道不禁重了几分,他看见熙阳不适的皱了皱眉连忙放下了手。熙阳缓缓睁开双眼看见他辜负了一世朝思暮想了许久的人,他伸手想将站在床边的人拥在怀中感受那份熟悉的温度,却发现距离太过遥远,他也仅能触及皇上的衣角而已。 熙阳的双眼略有些湿润,他张了张口,太多话含在心中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出。 “对不起,吵醒你了。”璟尧歉意的看着熙阳,他本想过来静静的陪伴熙阳一会,但没想到还是吵醒了他。 熙阳摇摇头,他努力直起身体伸手拉住了璟尧的衣袖,“皇上您能坐得距我近一些吗?”熙阳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心中有些恐慌,他生怕还是太迟了,皇上已经放下他了。但即使这样也没有关系,这次换他来主动待皇上好。皇上每日既要面对朝堂的大臣和太后的刁难,又要为他担忧,他实在不该对皇上那般冷淡。 熙阳微微低下头,他有些不敢面对那双含满深情的双眸,皇上多年来为了一个怨恨他的人默默付出值得吗,熙阳不想在对皇上说这一切都不值得,他想站在皇上身边用心关怀着他。 “好。”璟尧俯身坐在熙阳身边,平日中他都是喜欢站在熙阳床边看着他熟睡的模样,他生怕稍有动作吵醒了床上的人,便又是几句冰冷的言语。 熙阳在璟尧靠近的一刹那,尽力将面前的人拥入怀中,感受着那份实在的温度,他的心也踏实下来了。熙阳眼角处的湿润缓缓溢出,太好了,这一切还能重来,他还能守在皇上身边,只是这一次他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他一定要好好陪着皇上走完一生。 “熙阳怎么了?”璟尧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熙阳自进宫后对他甚为冷淡,更是抵触与他的一切接触,也只是他偶尔趁熙阳不注意拥过他几次,而熙阳对他如此亲近真的很罕见。 熙阳摇摇头,能拥到身边人真好,而他曾经却身在福中不知福,还肆意糟蹋了皇上的心意,不知皇上被他拒绝又是怎样的心痛,当时他不在意可以装作不知道,如今他真的舍不得让皇上心痛了。 “熙阳昨日的事情是我一时疏忽了,你相信我,我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璟尧抚着熙阳消瘦的身躯,心中异常疼痛,他将熙阳接入宫中是为了一生一世待他好,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受到伤害,昨日倘若不是他亲自去领人,只怕是母后就将熙阳关在门外置之不理。他曾经的妥协已经够了,以后他绝不会再对母后妥协一分。 熙阳暗暗叹了口气,是皇上误会了,他如此亲近皇上绝不是因受了委屈,而是真的由情而发,“皇上,我是一介男儿,受这点委屈也不算什么。”就算让他忍受再多,他亦甘愿。 璟尧的神色有些暗淡,他缓缓放下了手臂,熙阳终究还是怨恨他下旨立他为侍君。可是璟尧真的做不到亲眼看着熙阳远在宫外娶妻生子,他这样做也是因为深爱熙阳。他自知自己有些对不住熙阳,便事事对他谦让甚至关爱备至,谁知熙阳还是不能原谅他,到底让他怎样做才可以。他能为了熙阳付出一切,甚至如女子一般在身下承欢,但他唯一不能放熙阳离开。 璟尧看着熙阳苍白的面色,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罢了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还会让熙阳更加伤心。 熙阳看着璟尧落寞的神情便知他误会了,他现在已经看清了皇上的心意,断然不会再纠结与他进宫侍君的事情,况且皇上为了能让他进宫不惜迎合太后的心意娶刘贵妃,多年来后宫空虚只独宠他一人难道不是他的荣幸吗,他又怎能在辜负皇上的情意。 熙阳有种立刻说出自己心意的冲动,他想看到皇上许久未流露出的欣喜之情,但他担心自己的话太过突然,皇上一时恐怕无法相信。反正他一直留在皇宫中,细心关怀皇上,以行动来表达自己的心意,等过一阵皇上适应了再说出也无妨。 “皇上,我能在抱抱您吗?”熙阳看向坐在远处的皇上,他想拥住那个守望了自己一世的人,即使怎样用心爱身边的人也不足以弥补他心中的愧意。 璟尧点点头,他缓缓移向了熙阳,熙阳能突然亲近他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不论熙阳是出于怎样的目的,他都很高兴,希望以后熙阳能距他愈来愈近,无论是怎样的要求他都答应他。 熙阳将璟尧紧紧拥在怀中,怀中人温热的体温为他带来了一分踏实感,皇上就在他身边,以后他再也不会失去他了,“这样真好。”熙阳闭上眼睛轻声说道,这样能拥住身边人幸福的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他真的很害怕有一天梦会醒,他睁开双眼时身边什么都没有了。 璟尧微微侧身看见了熙阳面颊上的晶莹,“熙阳,母后那天是不是不仅责罚你跪了一天。”他真的怀疑母后还对熙阳做了其他事情,否则熙阳的身体也不会那么虚弱,跪一天就跪晕了,但熙阳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他也没有办法去找母后说理。 “皇上您想多了,我就只是单纯的想抱抱您而已,近来您朝中事务有些繁忙,余下我们也没有什么相处的机会。”熙阳将眼底的伤痛隐去,现在他们都已经回到了当初那般,他可以日日拥着身边的人,他还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其实熙阳也明白,这其中大部分是他自己的缘故,他平日中不愿见到皇上,而皇上更不想勉强他,也只能以朝中事务推脱留在御书房,偶尔等他睡熟了之后才能到寝宫去看看他。皇上自以为只要不逼得那么紧了,熙阳就会渐渐看到他的心意,心甘情愿的留下来,他可曾想过熙阳根本就不愿看到他的心。 璟尧听见熙阳的话,面上多了几分笑意,他伸手拥住了熙阳的腰肢,“熙阳只要你愿意,我时时都可以过来看你。”曾经他是哀伤熙阳不愿看见他,如今熙阳竟说出这样的话,他真的是太高兴了。 “皇上还是朝中事务要紧,倘若您不觉得厌烦,我偶尔会到御书房去看看您。”熙阳看见璟尧面色喜出望外的笑容,心中更是一阵自责,皇上贵为天子听到他一介平民如此平淡的话却这般开心,可是他身为皇上的侍君,如此不是应该的吗。 “只要熙阳高兴,我不会觉得烦。”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厌烦呢。璟尧看着面带笑意的熙阳,似乎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不过就算是假意他也甘愿相信。 熙阳静静的靠在璟尧身边,看着他俊美的面容上久久不散去的笑容,这等亲和的面容还是朝堂上那个威严的皇上吗。其实璟尧在面对他时未曾有过一分严厉,只是他并没有注意过罢了。 “皇上,您该去御书房处理政务了,不然晚上拖得太久对身体不好。”熙阳轻轻拉了拉皇上的衣袖,他知道皇上一直在看着他,但是他又跑不了,皇上也不用急于一时。 “没事,奏折不是很多,我一会再去也无妨。”璟尧担心他一会回来熙阳又是原来那般冷淡的模样。 “皇上,过一会我去御书房陪着您。”熙阳温声说道,他也知皇上心想什么,或许他过去陪着皇上,皇上还能安心一些。况且皇上一个人批阅奏折要在御书房坐上一天,他也实在是舍不得。 “你身体还很虚弱,留在房间中好好休息,不许乱跑。”虽然璟尧很期待熙阳能去看看他,这件事情他也盼望了许久,但他仍有些担心熙阳的身体。 “好,我安心休养,那您快去吧,免得晚上又要熬夜了。”熙阳握了握璟尧的手,他虽然面上不想违背皇上的意愿,但他可以偷偷去看皇上,那样皇上一定会很高兴的。 熙阳希望璟尧能够开心一些,他再活一世,此生别无他念,只为了璟尧一人而活。 璟尧放下手又为熙阳盖好被子,才转身离开了,熙阳看着璟尧有些消瘦的背影,久久无法闭上眼睛,“皇上您放心就好,熙阳这次真的不会再离开了。” 第 5 章 第3章 窗外春意无限,嫩绿的枝叶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加散发着明丽的色彩,地上树影斑驳,间隙处太阳的光芒异常耀眼。 熙阳看着落在远处的光芒不禁伸手去触摸,明晃晃的有一丝淡淡的暖意,他俊秀的面容也温和了许多。熙阳抬头看向窗外,估摸着过去了一两个时辰,皇上一直看书卷也有些倦了,他正好去御书房让皇上休息一会。 熙阳想象着皇上见到他时面容上流露出莫大的欣喜,然后扶着他坐下在温声责备几句。其实上一世熙阳也知道皇上是怎样期待他到御书房坐坐,甚至不惜以利诱,可是皇上越是如此他心中越厌恶。 现在熙阳真的想一直陪伴在皇上身边,但也仅仅是他心想而已,倘若被太后发现他留在御书房中扰乱皇上处理政务,不知又要给他按上什么罪名了。虽然熙阳不喜太后的刻薄,但她毕竟是皇上的生母,他不想让皇上为了自己而与太后作对。只要他一直忍气吞声,太后也就找不到他什么把柄。 熙阳掀开被子,双脚刚刚落在地上便一阵酸软无力,他扶住一旁的床栏才勉强站住。熙阳心中一阵叹气,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倘若以后再不好好调养,也很难陪皇上走完一生,他不舍得在看到皇上伤痛欲绝的面容,就算拼尽全力他也不会走到皇上前面。 熙阳走了两步,身体才稳了一些,他推开房门缓缓走在阳光之下。春日的太阳异常温暖舒适,而他曾经宁愿甘愿留在房间中不吃不喝也不肯踏出房门一步。他是想折磨自己试图用死亡的方式解脱,但皇上更是看在眼中痛在心中。 熙阳痛恨他曾经的痴傻,更是悔恨他对皇上的伤害,不过这一世他会用心去爱皇上,就如同自己的性命一般珍惜。 熙阳走到御书房门前缓缓停住了,他生怕自己面对皇上时又是忍不住的满心愧疚,倘若皇上看见他面容上的伤痛恐怕又该误会了。皇上为了朝中事务忙碌一天,而唯一希望的就是见到他的面容,他真的希望皇上能高兴一些。 熙阳勾起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他刚刚像上前推开房门便听见隐隐传来的娇滴滴的声音。是刘贵妃在御书房,熙阳微微皱了皱眉,她来做什么,不过是生怕皇上将他那日晕倒的事情怪在自己头上,而将责任推给太后。太后是皇上的母亲,皇上自然不敢责罚,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刘贵妃进宫多年却未得帝上宠爱,她自恃有太后撑腰便不断加害于熙阳,而那时熙阳一心求死并没有任何在意,甚至一直忍气吞声没有在皇上面前多说一句,而刘淑知道此事后更是变本加厉的想尽办法责罚熙阳出气。但她心知熙阳是皇上的心上人,倘若伤及恐怕失去的是她全族的性命,她也只是用些小手段并未想过要熙阳的性命。 熙阳不禁想起上一世他饮下毒酒,死在皇上怀中,皇上滴落在他面颊上的泪水,他用力握紧了拳头,这一世他的性命可没有那么好取走。在刘淑派宫女递给他的茶杯中下毒,根本就是有人栽赃嫁祸于刘淑,可是宫中有太多人想要他的性命,他一时也想不起还有谁能如此借刀杀人。 熙阳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道身影,额头上不禁涌出一阵密汗,难道是她,可是她是皇上的生母,连刘淑都懂得的道理难道她不懂吗。他是为朝堂所不容,可是一旦他离开了,皇上恐怕更加没有心思处理朝政而一直沉浸于悲痛之中。 熙阳的心紧了几分,倘若太后想要加害于他简直易如反掌,无论这件事情是否为真他都必须要小心谨慎。 熙阳不愿再继续听刘淑哭泣,他转身便想离开,谁知刚迈了几步房门中便传来皇上清朗的声音,“是熙阳来了吗?” 熙阳迟疑了一下,转身推开房门,倘若换做上一世他不愿与刘淑见面便会直接离开,甚至不回应皇上,但现在皇上已经知道他来了,他担心他冒然离开会让皇上伤心。 刘淑果然一袭粉衣跪在地上,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一幅惹人怜爱的模样,倘若换了寻常男子必会将其拥入怀中,可是皇上站在书案前根本无动于衷。刘淑抬头见皇上脸上的寒意瞬间融化,冷冷的哼了一声,或许皇上真的不喜欢她这样的美人,她到甘愿服输,可是张侍君不过是一介男子,没有姿色又如何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只要她还在宫中一天她就绝不会向张熙阳低头。 “熙阳你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呢。”璟尧连忙走向熙阳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其实他已经听见熙阳的脚步声了,但他迟迟未开口多半也是担心熙阳不会进来,但他没想到熙阳真的会进来。 “我是担心会打扰到您。”熙阳未看跪在地上的刘淑一眼,面带笑意的看着皇上,虽然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刘淑的错,她不过是女人妒忌心重,被太后利用当刀使,但他看到刘淑心中仍有些不适。 “只要你能来就好,没有什么打扰之说。”璟尧看到熙阳面上的笑容,心中的不悦一扫而尽。 璟尧握住熙阳的手还想说什么,但他看见跪在身侧的女人,微微皱了皱眉,“你下去吧。” “皇上,臣妾。”刘淑愣了一下,倘若她现在就回去了,那她刚才的话不就白说了吗。虽然她身后有太后撑腰,可以肆无忌惮的处罚张侍君,可是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皇上不敢怎样,责罚的不还是她自己吗。 璟尧冷冷的看了刘淑一眼,“朕还有事,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刘淑有些不情愿的起身,皇上恐怕是想留些时间来陪伴张侍君吧,不过张侍君待皇上甚为冷淡,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突然变好了。 “皇上,是臣身体虚弱疏于锻炼而致,并不关刘贵妃的事情。”熙阳叹了口气,皇上如此一来只会让刘淑更加恨他,况且太后见皇上一直宠爱他,心中不顺不过是罚跪了一天,也没有真的想要他怎样。 “臣妾告退。”刘淑狠狠的咬住殷红的下唇,她是堂堂的皇贵妃何曾需要一个低贱的侍君为她求情,即使她心知自己是虚职,皇上未曾真正看过她一眼。 “我知道。”璟尧待刘淑走后立刻走近了熙阳,他怎么会不知道,刘淑是母后的人,他也只能惩戒刘淑来灭母后的气势。 “皇上,您不要怪太后娘娘,她这样做也是为了您好。”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熙阳不想看到皇上为了自己而与亲生母亲作对,只要太后不触犯他的低贱,他甘愿一直忍让敬她为长辈。 “她心知我爱你,难道为了我好就是伤害你吗?”璟尧的声音有些冷,他敬母后养育他二十余年,已经一忍再忍万事听从于母后,她还想怎样。熙阳是他最重要的人不亚于他的性命,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危及到熙阳的性命,母后也不可以。 “皇上,太后不也没有对我怎样吗,不就是罚跪了一天,跪晕了也是因为我身体不好。”熙阳摇摇头,他是担心皇上因为他的事情而去质问太后,那样恐怕就更是火上浇油。 熙阳难得能到御书房来一次,璟尧不希望与熙阳谈论这些事情,但他生怕自己说重了,又会让熙阳不快,他笑了笑岔开了话题,“你身体还未痊愈,我不是让你留在房间中好好修养吗?” 熙阳见皇上有意如此也不再说什么了,但他仍不希望他们多年的母子深情因自己而冷淡了,“我已经说过会亲自来看望您,倘若您看不到我身影,恐怕会很失望,况且我的身体也并没有您想想的那般不济,多走动也有好处。” 璟尧未想到熙阳能考虑到他的心情,等不到熙阳他已经习惯,但只要熙阳愿意见到他就好,可每次他深夜而归都是看到熙阳冷淡的面容,久而久之他的心也痛的麻木了。 不知为何,璟尧感觉熙阳醒来后改变了很多,甚至愿意走出房间,面容上也有了一丝笑容,他希望这样的温暖不是错觉能一直持续下去。 “熙阳以后还愿意到御书房来看我吗?”璟尧小心翼翼的问,他不是想奢望那么多,只是因为今天有了第一次,他不免对以后多了些期待,即使熙阳不愿也没有关系。 “怎会不愿,倘若我不时常到书房督促您,您岂不会要在这里坐上一天。”熙阳看到璟尧眼中的期待之色,心中有一丝痛楚。不过是到御书房走走这么简单的事情,而他却未给过皇上一分希望。 “熙阳说的可真?”璟尧似乎有些不相信,他甚至觉得今天熙阳所有的话都太过突然了,难道熙阳是看到了他这么多年来的真情。璟尧有些激动的握住了熙阳的手。 “皇上不愿相信也可以天天看到我的实际行动。”熙阳轻轻靠在皇上身侧,他一定会说道做到。或许皇上觉得这一切太过不真实,就连他自己也是,似乎突然拥有了失去的一切,他必会加倍珍惜。 “我相信你。”熙阳是他心爱的人,倘若连熙阳的话都不能相信了,他还能信谁。 “皇上,您快处理奏折吧,免得旁人看见又要说我的过错了。”熙阳抽出了手,他们以后相守的时间还很漫长,现在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尽量多的陪伴在皇上身边,弥补他曾经的过错。 “好。”璟尧放下手握住桌上的毛笔,视线依旧落在熙阳的面容上,不曾移动过半分。 “我不离开您身边,就一直留在这里陪着您。”一直到永远,熙阳握了握璟尧的手,他曾经伤害皇上太深,也根本不配说什么承诺,他想用一生的陪伴来代表自己的言语。 璟尧看到熙阳面上的暖意,异常安心,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奏折未在抬头张望一眼,熙阳的话无论怎样,他都甘愿相信。 第 6 章 第4章 柔和的月光倾泻下来,大地仿佛笼罩了一层银白色的面纱一般。随着夜幕渐深,远处一盏盏明亮的烛火渐渐暗淡,只剩下了月亮淡淡的光芒,点亮了枝叶的色彩。 熙阳坐在床边痴痴的向外张望着,但映入他眼帘的只有一片深色,而再无那道熟悉的身影。熙阳微微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已经深夜了,皇上为什么还不回来,难道奏折就如此多吗。 可是下午时他估量着没有多少,才在皇上的劝说下安心离开,谁想到他在房间一等就是几个时辰。熙阳心中有些悔意,早知他就应该一直陪伴在皇上身边了。 门缓缓推开了,熙阳面带喜色起身立刻跑下了床,在他刚要触及来人的衣角时,他略有些失望的停在了那里,“小桃,怎么是你啊。” 小桃有些诧异,这么晚了不是她还能是谁,难不成旁人还可以走进公子的寝宫。“公子,您怎么还不睡啊。”小桃扶着熙阳走向床边,虽然公子近来忧思过重夜晚很少能熟睡,但公子也未曾让她担忧过,都是早早在床上躺着。但今天她看公子醒来的气色很好,以为公子已经想开了,怎么公子晚上到不睡了。 “我。”熙阳有些为难的看着小桃,他总不能说他白天睡多了,现在没有一丝困意了吧。 “小桃,你先下去睡吧,我想等等皇上。”熙阳看见小桃有些疲倦的面容,心中不免有一丝愧疚,他近些时日与皇上不和,暗自生闷气恐怕也让小桃为他担了不少心。熙阳抬头向窗外张望着,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他根本无法安心睡下。 小桃侧身看向熙阳,眼中充满了不相信,公子竟然是在等皇上。太好了,公子果然是开窍了,也不辜负皇上的一片痴情。 “皇上今晚是要留宿御书房吗?”熙阳看着渐渐燃尽的烛火微微的说了一句,倘若如此那么他宁愿现在穿衣去书房陪着皇上。 “皇上没有夜宿御书房的习惯。”小桃见熙阳有些焦急的神情,笑着说,“倘若公子等累了就到床上去等吧,皇上应该很快就来了。” 皇上知道熙阳不愿见到他,每天都是处理奏折到深夜然后偷偷来房间看看熙阳,看到熙阳熟睡的容颜,他也就放心的离开了,而这些甚至是他眼底的伤痛,熙阳都不曾得知过。 熙阳点点头,他本想合衣坐在桌边但看小桃执意的眼神,也只能脱去靴袜躺在床上。小桃为熙阳盖好被角才转身离开,她走到桌边时微微迟疑了一下,倘若公子是真的想等皇上进来,必须要灭掉蜡烛才可以,否则皇上知道公子还醒着是绝对不会踏入的。 熙阳紧紧的盯着窗外生怕错过了什么,他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脖颈不经意间向门边望了一眼,远处投影出一道高挑的身影。 “皇上,是您吗?”熙阳喜出望外的走下床推开了房门。 “对不起,吵到你了。”璟尧有些歉意的看着熙阳,他知道熙阳睡觉轻,一旦被吵醒后很难在入眠,每次他都是尽量放轻脚步。今晚他回来时看见房间中有亮光,或许熙阳还没有熟睡,他本想在门外站一会就离开了,没想到还是被熙阳发现了。 “我一直都没有睡。”熙阳摇摇头,他伸手拉住了璟尧的衣袖,“皇上,夜寒,您快进来吧。” “看到你我就放心了,我不进去了,你早些休息吧。”璟尧轻轻握了握熙阳的手,今日熙阳能亲自来御书房他已经很高兴了,他并不奢望熙阳能立刻放下心中的怨恨,以后的时间还很漫长,他不想逼得太紧,他愿意等熙阳一点点走近他的身边。 熙阳看着璟尧侧身时眼中淡淡的落寞,将他的手又握紧了几分。他既然已经经历了生死离别,看到皇上对他用情至深,又怎会像当初一般丝毫不顾忌皇上的感受,“皇上,留下来陪我一晚好吗?”熙阳微微的笑了笑,眼中有一丝期待,他心知皇上并不是真的不愿,而是考虑到了他的感受。熙阳再活一世只为了身边的人,只要皇上高兴,他无论怎样都可以。 “你愿意吗?”璟尧舍不得抽出熙阳的手,他心中有些迟疑,今日刚刚见熙阳的态度有些转变,他生怕强迫了熙阳,明日又会是冷漠的面容,他已经等了三年,不介意在多等几日。 “皇上能在我这里留宿自然是我的荣幸,我又怎会不愿。”熙阳伸手将房门关紧,走到皇上身侧。能再一次陪伴身边人,他当然心甘情愿了。 璟尧看着熙阳的面容,眼中满是欣喜,如今他真的等到了心爱之人回心转意,看到他的身影,但他又生怕明天醒来时会失去这一切。无论熙阳是否真心爱他,他的心意都会如以往一般不曾有过一丝改变。 “皇上,我帮您宽衣。”熙阳抚上了璟尧的衣领,轻轻解下领口的口子,顺着他的胸膛一路滑下,熙阳在触及璟尧腹部时微微停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抚了上去,那个孩子现在应该已经在璟尧腹中了。 倘若不是上一世他执意寻死,皇上抱着他的尸体伤痛欲绝,他也不会失去他们的孩子,他还会站在皇上身边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享受为人父的喜悦。熙阳心中异常悔恨,他甚至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曾经对皇上的伤害,即使他现在已经尽力待皇上好了,但他仍觉得远远不够,似乎他欠下皇上的情永远也偿还不清了。不过幸好还有这一世,他有足够的时间陪伴皇上,尽量为皇上分忧。 “熙阳,怎么了。”璟尧低头看着熙阳有些湿润的双眼,难道是他刚才又说错什么话了。 “没什么,我就是太久没有和您好好的相处,心中有些伤感。”熙阳伸手拥住了璟尧的腰身,他尽力将头埋在璟尧的肩头,眼角的湿润缓缓淌下,他抑制住想要说出心中话的欲望。上一世的事情他绝不可以和皇上提及,以后只要他一心爱皇上就足够了,只当过去是一场噩梦吧。但噩梦太过真实,时时敲击着他的心扉,让他不堪回忆。 “皇上,房间太过空旷有些寒冷,您以后处理完奏折就早些回房间,不要一直留在御书房直到深夜才肯回来。”熙阳的声音有些哽咽,皇上的心思他又岂是不懂,但皇上是天子他何必为了一个侍君做到如此的地步。 “好,以后我早点回来,你也别一直硬撑着了,困了就睡吧。”璟尧心中一阵欣喜,他未想到熙阳竟只是为了在等他,倘若他早一点知道就不会让熙阳等那么久了。 熙阳看到璟尧看向他的视线,生怕璟尧看到他眼中的伤痛,连忙俯下身想为璟尧褪去靴子。 “我自己来就好了。”璟尧握住熙阳的手,他多日未曾看到过熙阳的好脸色,如今熙阳的态度大为转变,他又怎舍得让熙阳服侍他。 “没事。”熙阳摇摇头,能为皇上做这些他真的很享受。 “皇上,您平日中一直坐在书案前处理奏折,身体也甚为疲倦,偶尔站起身来活动活动不会耽误您什么时间的。”熙阳让璟尧坐在床上,俯身为他揉捏着双肩,这些话就算是他叮嘱了皇上,皇上也不大会听进,还是需要他天天去御书房陪着皇上,能守在皇上身边熙阳当然不会觉得厌烦,可是他怕太后会多心。 “我都已经习惯了,熙阳夜深了,我们睡吧。”璟尧拉下了熙阳的手,虽然这样的感觉很舒适,但他仍有些舍不得熙阳如此。 熙阳仍想继续但却无奈被皇上按倒在了床上,他想到明日皇上还有早朝也只能作罢了。 “皇上,您一定要记得用午膳,奏折再多可以推到下午去做,但午膳一定不能省下。”熙阳紧紧贴在皇上身边,伸手拥住了皇上的身体,感受着那份温热的体温。 “熙阳,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啰嗦了。”璟尧笑了笑,他倒是第一次听熙阳唠叨,不过也分外好听。 “皇上不喜欢吗?”熙阳看着皇上俊美的侧脸,竟是许久也未看腻过。皇上有了孩子,身体比不得以前必须要好好注意。但现在月份尚浅,他不便说出也只能用心照料皇上了。 “喜欢。”璟尧握住了熙阳有些微凉的手,他甚至愿意天天听熙阳对他唠叨。 “熙阳是不困吗?”璟尧转身看见了熙阳一双漆黑的瞳子,倘若熙阳不困他到宁愿陪着熙阳一直聊到明天早晨。看到今日熙阳待他的态度突然转变,他真是太高兴了,真希望能日日如此。 “我就是想看看皇上。”熙阳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想细细的看着那个一直站在他身后默默付出,但他却未曾在意过的人。 熙阳转身缓缓闭上了双眼,但紧握着皇上的手依旧没有松开。他想让皇上放心,同样也让自己安心。 “熙阳,你明日还会如今日一般吗?”璟尧看着淡淡的月光洒落在熙阳的面容上,异常柔和,他不希望熙阳的温暖只持续一日之久。 熙阳暗暗叹了口气,他已经下定决心待皇上好,又怎会有今日明日之分呢。或许是他变化的太过突然,皇上一时无法接受吧,但他会让皇上习惯他的温暖。 许久璟尧未听见熙阳的回应,躺在床上渐渐睡熟了。 第 7 章 第5章 枝头淡白色的花瓣随着阵阵微风飘落而下,在空中翩翩起舞,许久静立在地上,如一件洁白的外衣,未染一丝尘土。远处的凉亭隐藏在翠绿的竹林间,如一幅山水画卷一般,走近时却发现遥不可及。 一位身着青衣的公子走在大路上,衣诀随风飘摇,两旁的花瓣落在他的肩头,顷刻便飘远了只余一抹淡淡的清香。他缓缓停住了脚步,绝美的面容在金色的阳光下,更加绝尘出众,似乎连那淡粉色娇艳盛开的花瓣也无法夺去他的光彩。精致的眉眼间一丝凌厉之气,不曾削减他的半分美艳,反而增添了一丝英气。 “出来吧。”沈煜微蹙秀眉,澄澈的双眼中暗含一丝淡淡的怒意。 一个面容清秀皮肤白皙的年轻人从一旁的树林中走出,他因为在林中走了太久,又生怕跟不上沈煜的脚步,身上被树枝划了好几道,白衣上染满了灰尘,略显有一丝狼狈。 张辰海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沈煜,他没想到他已经走得很隐蔽了,还是被沈煜发现了,看来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不应该干这种跟踪之事,被沈煜发现了,他精心准备许久的礼物也白搭了。 “我是顺路才走这里的,你不要误会。”辰海想开口解释什么,但他看着沈煜严厉的眼神,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以后不要跟着我。”沈煜冷冷的说,他转身背对着辰海。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出众竟让张辰海对他如此痴迷,甚至不惜花费心思讨好他。或许换做普通女子能被当朝探花看上,早就万分欣喜,可惜他不是女子,他也早有心仪之人。 “以后我不跟着你了,你别生气好吗?”辰海看见沈煜走远了,他连忙跟了上去,但沈煜自幼习武步伐甚快,那里是他一个普通书生追的上的,没一会他们之间的距离便越拉越大。辰海有些绝望的看着沈煜的背影,难道他就一直追不上他吗,不会的,一定是他付出的还不够多,只要沈煜看到他的真心必然会答应他。 沈煜听见辰海逐渐加重的喘息声,心中有些不忍,便放缓了脚步。 辰海抬头见沈煜愿意等他了,面上一喜,连跑几步赶到了沈煜身边,他俯下身重重的喘着粗气,而一旁的沈煜未看他一眼,只是望着沿途的风景。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2节 辰海看着沈煜有些阴沉的面容,伸手掏出了怀中的纸包,不过是小小的一包却耗费了他一上午的时间,不过为了心爱的人他心甘情愿,即使付出再多也值得。“这是你最爱吃的陶记点心,我早上新买的,还热乎呢。” “你以后不用再为我买糕点了。”沈煜看着辰海面上的笑容,心中有些淡淡的厌恶,不知从何时起辰海得知他喜欢糕点,便天天亲自去买糕点送到他面前,又时即使他有心想躲辰海,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 “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吃了吗,没关系,我可以换其他家的。”辰海看着沈煜淡漠的神情有些心痛,他做了这么多并不奢望沈煜能待他怎样,他只希望沈煜能温柔一些,但却那么艰难。 “你身为朝廷命官,日日放着正经事不做,却天天做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闲杂事情,你对得起朝廷发的俸禄吗?”沈煜心中有些无奈,怎么辰海就不明白他的意思。倘若朝中同人知道了辰海将心思都放在了买糕点讨好一个男子身上,不得要气坏了。 “我没有耽误正经事,”辰海解释道,因为他平日中耽误了太多时间,朝中事务也只能留在晚上去处理,但即使处理到深夜他亦甘之如饴,“沈煜只要是你喜欢的事情,我都很愿意去做。”他面对沈煜不曾说过一句假话,即使是沈煜讨厌他,他也希望能为沈煜做些事情,他幻想着有一天沈煜能被他打动,接受他的感情。 “辰海,你不用再费力了,我们根本不可能。”沈煜本不想打击辰海的心,但他更不想看着辰海在做没有用的付出,倘若他这般追求一个女子,或许他们早就已经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了。 “为什么。”辰海心中宛若被重重一击,他不相信的看着沈煜,他们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已经为沈煜付出了那么多,他真的不能接受沈煜没有一点动心。 “我们是两个男人。”沈煜看着辰海绝望的双眼有些不忍心再说下去了,但倘若他一直欺骗辰海到最后恐怕会更加痛苦。罢了,他宁愿让辰海怨恨他,也不愿辰海陷得那么深。 “两个男人又怎么了,难道我们就不可以在一起了吗?”辰海大声地说,世间又不是不允许两个男子相恋,只要他们在一起快乐就足够了。 “张辰海,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了吗,你的家人会同意你如此妄为吗?”沈煜叹了口气,辰海是太天真了,他根本没有想到两个男人在一起所遇到的阻碍,根本不是两个人情愿就可以的,况且他们现在还不是你情我愿。 “爹娘早逝,哥哥自幼疼爱我,他绝不会看着我伤心难过的。”辰海执着的看着沈煜,只要沈煜愿意,他现在就可以去沈家提亲,可是他等了两年之久,也没有等到沈煜情愿,他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等到哪一天,但他已经付出了太深的感情,他真的放不下了。 “张侍君是可以同意我与你在一起,前提条件是我嫁给你,但我绝不会嫁与任何人。”沈煜一字一顿的说,他身为男儿绝不可以像女人一样嫁人,即使是心爱的人也不行,况且他对于辰海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我可以嫁给你。”辰海脱口而出,只要能与沈煜在一起,怎样他都情愿,即使是嫁人。 “你疯了吗,你哥哥已经入宫为侍君,张家只剩下了你一个儿子,怎可能在允许你嫁人,况且我只是一个庶子,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沈煜诧异的看着辰海,他希望辰海只是一时狂言而并未真的想这样做,否则辰海执意要嫁与他断了张家的血脉,他就是罪人了。 “为了你我怎样都值得。”辰海眼中溢满了痛苦,刚才他是有些冲动了,现在细想下来他也确实不可能嫁人,首先不提沈煜的家世,但他身为朝廷命官也不允许他这样做。 “张辰海,你不要再执着下去了,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你现在年纪不小了,还是趁早娶一房妻室为好。”沈煜侧身背对着辰海的面容,他越是知道辰海对他用情至深,他越不敢靠近辰海,因为他根本给不了辰海想要的感情,他希望辰海能尽早放下,找一个真心待他好的人。 “我不会娶任何人。”辰海落寞的低下了头,尽心爱上一个人,想要放下又何其艰难,或许他今后也不会再这般爱其他人了。 “辰海,我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放不下,倘若你喜欢貌美的人,你的家世甚好,京城中有很多人都会心甘情愿嫁与你的。”沈煜看到辰海眼底的沉痛,心中有一丝恐慌,他真的很害怕辰海会为了他终身不娶,可是他没有对辰海动过一丝感情,他真的不值得他为了他那么做。 “你以为我看中的只是你的容貌吗。”辰海有些失望,看来一直都是他单相思而已,沈煜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他。 沈煜微微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面容貌美,即使是女子也少有这般的容颜,难道辰海看上的不是他的脸,可是他还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如果你只喜欢男人也无妨,甘愿嫁人的公子也不是很罕见。” “沈煜,我爱的只是你一个人,谁也无法代替。”辰海的心愈来愈寒,倘若他娶了别人,那还是沈煜吗,他想要共度一生的只有沈煜一个人。 沈煜看着辰海许久未说一句话,想要劝辰海放弃亦是很艰难,可他又能怎样,难道成全辰海吗,绝不可能,或许辰海只是心中一时激动才说出这番话,等过些时日辰海想通了,这段感情就渐渐淡了,可沈煜担心辰海永远也想不通。 “如果我愿意嫁给你,你会答应我吗。”辰海抬头看着沈煜,今日是他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意,或许以后不再会有机会了,但无论沈煜眼中是否会有他的身影,他都绝不会放弃。 “辰海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希望你说话做事之前能想想你的家族不要这般冲动。”沈煜看着辰海眼中坚定的神情,心中一阵叹息,看来他刚才说的一切辰海都没有听进去,“我不会答应你,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也不用再想了。” 辰海的面容异常悲伤,他看着沈煜远去的身影甚至都无力在追随上去,两年来的坚持却没有任何意义,甚至没有一丝打动沈煜,他不知道他还要继续下去吗,可是他真的放不下这段情。 “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沈煜转身冷冷的看着辰海,他知道这样很伤辰海的心意,但他也是为了辰海好。 “好,沈煜下次见面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回应。”辰海缓缓停在了原地,倘若是沈煜有心要走,他就是追也追不上。 这么长时间他只是单纯的喜欢着沈煜,未曾想过家族的事情,现在想想是他有些单纯了,他现在应该回去冷静下来好好的思考以后的道路。他虽想与沈煜共度一生,可是他无法为爱人牺牲太多,只能闲暇时为他买买糕点这又算是爱吗。 辰海想让沈煜看到他的诚意,就算无法与沈煜在一起,那么他曾经努力过,以后也绝不会后悔。 第 8 章 第6章 一缕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映在熙阳白皙的侧脸上,随着微风轻拂,嫩枝轻轻摇曳遮住了那片光团。 熙阳似乎感觉到温暖的逝去瞬间而至的冰冷,他不悦的皱了皱眉,伸手随意的拂过身侧,却落了空。他连忙睁开双眼坐起身体来,看见床前一张清秀的小脸,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小桃,皇上呢。”熙阳随口问道,他本想皇上昨夜批阅到深夜,身体甚为疲倦,今日应多睡一会,但没想到他醒来皇上就没了踪影。 “皇上去上早朝了。”小桃看着熙阳有些红润的脸颊,微微笑了笑,看来公子是真的想开了,她也能放下心了。 “那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熙阳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面上一红,现在早朝都过半了吧,他原还想着早点起床服侍皇上穿衣,可他连皇上几时离开的都不知道。果然是心情好了,睡得便也沉了,换做当时他何曾这般熟睡过。 “皇上特地吩咐我不要叫醒您,让您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小桃许久也没有看过熙阳安然睡下,又怎忍心唤他起来。 熙阳放下了拿起靴子的手,侧身倚在了床边,如此一来他到错过了心心念念的事情,不过以后的时间还很漫长,希望他不要再大意错过了。 “公子,要不您再睡一会,等您睡醒了我去吩咐下人为您备午膳。”小桃假意将被子盖在了熙阳身上,如今公子想开了心情大好,这寝宫里也能多些人气。 熙阳瞪了小桃一眼,连忙下床穿衣,接过热手帕扑在面上,驱走了他尚存的一丝困意。熙阳将手帕递给小桃后,顺着地上的一缕阳光走到了窗边。 春意正浓,片片枝叶交相辉映沐浴在阳光的照耀下,尖端的那一抹嫩绿更增添了无限的色彩。熙阳不禁伸手抚了上去,但距离却甚为遥远,只有映在他手背上的一片温暖。 熙阳微微的笑了笑,笑容却有一丝悲伤。皇上自知他不喜娇艳的花朵,便派人寻来各色的常青树种在他的窗前,希望他看着这抹绿意能扫去心中的烦闷,但谁知熙阳从树种下的那一刻便从未打开这一扇窗户,他厌恶的不是绿色,而是身边那个一直尽力待他好的人。 “公子,您过来用早膳吧,粥都快冷了。”小桃抬头看着凝立在窗边的那道身影。 熙阳抚了一下绿色的枝叶转身走到桌边,他不断伤害的不仅是他的身体还有皇上的心,倘若换做是他,他亦无法面对一个冷漠的人坚持三年之久,况且皇上眼中满是深情和伤痛却没有一丝想要放弃。是他过去太过愚钝了,误了身边人。 或许熙阳还不能做到像皇上的那般深爱,他甚至不能说他现在爱皇上,但他会尽力尝试着去爱,陪在皇上身边永不离弃。 熙阳看着碗中晶莹的米粒散布着乳白色的山药块,热气中有一丝淡淡的香甜。 他舀了一勺放入口中,极软极糯很合他的胃口,“是皇上吩咐厨子这样做的吧。”在他不知道的细节中,不知皇上费了多少心思,然而他确是未曾想过皇上的用心,心中只记恨着皇上下旨让他入宫为侍君,对张家的侮辱。 “是,皇上还特意让厨子将山药切碎一些粥熬得糯一点,要不然您不肯吃多少呢。”小桃见碗中的粥少的速度果然很快,倘若不是皇上的法子,她还要费心思哄公子吃饭。 “公子,您怎么了。”小桃看着熙阳的眼中隐约有些湿润,难不成她又勾起了公子的伤心事。 “没事,就是粥有些热。”熙阳笑了笑,体会到皇上的心意,他吃得分外开心,然换做过去他或许就一口也不肯吃了吧。 小桃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公子,您要是在房间中待烦了就出去走走,不要一直闷在屋里。”虽然看熙阳面上已经有些笑意,但她仍有些不放心,生怕公子一直闷在房间中又会闷出病来。 熙阳点点头,过一会他是该到御书房去看看了,虽然皇上并未要求过他什么,但他能感受到皇上心中对他的期待。不过是到御书房坐一阵,能让皇上开心许久,他当然是乐得为之。 熙阳刚坐下没一会便看见小桃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不好了,刘贵妃来了。” “刘淑来就来呗,有什么可不好的。”熙阳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他不喜欢刘淑,但也还没有到惧怕她的地步。 “公子,要不要我提前去通知皇上。”小桃站定一会才喘匀了气,刘淑每次来都没有好事,现在公子受罚身体才刚刚有些渐好,她可不能在让刘淑对公子做什么。小桃想想心中便一阵气愤,刘淑用的小伎俩每次公子都可以躲开,但公子却偏偏受着,还不与皇上提及。 “不用了,皇上现在正在御书房处理奏折,这点小事还是别去打搅他了。”熙阳觉得小桃有些小题大做了,刘淑就算在能耐也不敢对他怎样,倘若他连一个弱女子都应付不了也不算是男人了。 “那您一会可不能吃亏。”小桃走到熙阳身边,仍有些不放心,虽然有她在这里看着,但刘淑毕竟是贵妃,他们说话,她也不一定能插上嘴。 “我知道了。”熙阳笑了笑,既然他已经决定与皇上一心,就绝对不会再容忍刘淑,让她气势愈加高昂。 熙阳看着刘淑身着粉衣宽袍抬脚迈入房间,起身走过去低头行礼,“臣见过贵妃娘娘。”他闻着扑面而来的胭脂水粉味,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暗道皇上不喜欢太过花哨的女子,刘淑就算穿得再单薄,水粉涂得再多也不会入得了皇上的眼。 “张侍君大病初愈,不必多礼起来吧。”刘淑抬了抬手,她看着熙阳俊秀的面容,想起皇上昨夜在他这里留宿的事情,心中便愈加愤怒,即使她知道熙阳是个男人根本生不出什么蛋来,但她同样不能容忍皇上这般宠爱他。刘淑尽力忍住不悦,虽然他们都知道各自的想法但面上还是必须要过去。 “谢娘娘。”熙阳起身远远站在了一边,原是他心中郁闷未曾太过在意,现在感受到刘淑身上浓重的香味,一时有些无法忍受。 “前日听闻张侍君晕倒,不知现在身体恢复的如何了。”刘淑流露出假意的微笑,身为男子跪一会就晕了,张熙阳的身体也太弱了,看来在这后宫中他也熬不了多久,只要他一死,那么这偌大的后宫就只有她一人,即使皇上不会宠爱她,没有了对手,她亦很开心。 “劳娘娘费心,臣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熙阳看着刘淑猩红的双唇,他跪晕的事情早就传出去了,现在来看他恐怕是想看看他有没有传的那般严重。其实他并不是跪晕的,而是多年郁结于心而致,只要好好调养就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本宫来的时候想为张侍君带一些小点心,但又担心张侍君不用,也浪费了我的一片心意,可本宫空手而来也有失礼节。”刘淑用细长的指甲绞紧了帕子,倘若她送了吃食,张熙阳的身体有什么问题,追问起来还是她的过错。 “娘娘多心了。”熙阳低声说道,曾经他不愿吃那些甜腻的糕点,现在他为了自己的身体更不会吃了。 “本宫看张侍君房间摆设单调,有盆花到可以增添一些生气,这盆花可是本宫特意托人从宫外带来的,皇宫中不曾有这样的品种。”刘淑伸手示意宫女将花盆端到了熙阳面前。 熙阳闻见一阵扑面而来的清香,胸肺中一阵窒息,他接连走了两步,单手撑住桌子,尽力抑制住咳嗽的欲望。 “张侍君不喜欢吗?”刘淑看着熙阳瞬间有些苍白的面颊,这次她可真的是没有动什么手脚,难道张熙阳不喜欢花。 “没有,谢谢娘娘的一片心意,臣非常喜欢。”熙阳勉强笑了笑,他用力握住桌角,指尖有些发白。 “本宫先回去了,张侍君好好休息吧。”刘淑转身离开房间,既然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也不愿在留在这里看着张熙阳生气了。 熙阳等待刘淑的身影消失后,以手掩唇俯身重重的咳嗽着。 “公子,您怎么了。”小桃连忙跑到熙阳身边,担忧的看着他,刘淑刚才也没有做什么,难不成刚才她趁机下毒了,可是她自己怎么没事啊。 “我没事。”熙阳摇摇头,接过小桃递来的茶杯喝了几口后,胸中的闷塞缓了缓。 熙阳本想将此事瞒过,但他看见小桃执意的眼神,心中有些无奈,倘若他什么都不说小桃又会疑东疑西,“我对花粉有些过敏。” 小桃愣了一下,许久没有反应过来,公子在后宫中三年了,对花粉过敏的事情她怎么一直都不知道啊。 “你不用担心我,把花搬出去我就没事了。”熙阳生怕小桃一直为他担心,这件本是小事,他的身体又没有什么问题,一会就过去了。 小桃将花盆搬出房间时才想起自打公子进宫后,在后宫中就鲜少见过有什么花了,她还以为是皇上不喜欢花,原来皇上自打那时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小桃这件事不要告诉皇上。”熙阳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倘若皇上知道后恐怕会借此次一并责罚刘淑,而那时整个宫中都知他嗅不得花粉,有心人会抓住这个把柄趁机对付他。 “好吧。”小桃点点头,她也知道公子的心意,不想让皇上为他担忧。“那您真的不需要我请太医吗?”她回头看着公子仍有些苍白的面颊,刚才公子咳得那么厉害,现在真的没事吗。 “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熙阳摇摇头,让小桃请太医不就是等于告诉皇上了吗,倘若皇上从高公公口中得知这件事,恐怕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务急着赶过来看他,而他之前的忍让也就白费了力气。 “那您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小桃关上房门后离开了。 第 9 章 第7章 枝叶遮住了太阳耀眼的光芒,房间中略显有些阴暗,连窗外角落处枝叶的颜色也暗淡了几分。 熙阳转身离开了窗边,他不知他曾经是怎么想的,竟然宁愿一天闷在房间中,也不去看看在御书房中一直期待着他的身影的皇上。他踏出房门展开笑颜本是很简单的事情,然而皇上期待了三年也没有等到。 倘若没有刘淑下毒的事情,或许他依旧是在房间中折磨着自己的身体,折磨着皇上的心,直到他病亡的那一刻,熬得越久皇上也越痛苦。但熙阳知道只要他没有离开皇宫一天,皇上就绝不会放弃待他的心意,即使他曾那般的冷落皇上。 可皇上又看上他哪一点了,是他的容貌还是才华,不,哪一点他都没有具备,然皇上却真心爱他。或许他根本不值得皇上为他付出这么多,上一世他一直希望皇上有一天能放弃他,而这一世他是想让自己变为皇上值得爱的那个人,尽全力为身边人除去后宫的一切阻碍,让他安心处理朝政。 熙阳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眼中的伤痛渐渐隐去,皇上喜欢看着他,他还是多笑笑为好。 “公子,倘若您饿了我就去唤厨房为您备午膳。”因为熙阳早上起晚了,午膳也不免推迟了一会。房间中静悄悄的,小桃推开门看见熙阳冰冷的侧脸,心中不由得一紧,她甚至以为公子又回到了从前那般。 “你吩咐下去备午膳吧。”熙阳抬头看着小桃,他虽然不是很饿,但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他想让自己的身体强健一些,就必须要按时吃饭。 “我们去御书房。”熙阳起身走向门外,他上午没有去御书房现在也该过去看看了,倘若一天看不到皇上他也确实有些放心不下。 “现在去御书房?皇上早就用过午膳了。”小桃有些诧异,就算公子急着见到皇上,等用过午膳后也不急。况且公子一人在皇上用午膳也不和规矩。 “皇上忙着处理奏折绝不会按时吃饭。”熙阳肯定的说,他虽对皇上的事情鲜少关心,但这件事他还是知道的。皇上处理奏折根本就不会顾忌时间,即使他再三叮嘱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这样长久下去皇上的身体怎么受得住。熙阳唯一想到的办法也只有亲自陪着皇上用午膳,皇上看着他心中欢喜,或许会多吃一些。 “倘若你不相信我们可以打赌。”熙阳看着小桃有些狐疑的神色。 “算了,我哪有您了解皇上。”小桃摇摇头,不过看着公子与皇上的关系变好,她真的很高兴。 “小桃等等,你让厨房。”熙阳一时语塞,他憋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心中的话,他的喜好皇上一清二楚,可他与皇上共处三年甚至有过肌肤之亲,却连皇上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熙阳缓缓低下了头,眼中的神色暗淡异常。 他想尽快弄清皇上的喜好,不为了讨好皇上,只为了他那颗深深愧疚的心。 “让厨房做些皇上喜欢的菜,这些我都知道,公子您就放心吧。”小桃转身离开了,她似乎没有注意到熙阳面容上的一丝忧伤。 熙阳缓缓隐去眼中的悲伤,淡淡的笑了笑,离开房间走向御书房,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他现在就算在痛恨自己,而曾经对皇上的伤害已经落下了,他唯一想的就是尽力待皇上好一些,不负皇上多年的深情。 熙阳走到御书房门前时缓缓停住了脚步,他侧身看向了一旁的窗扇,还未等他近身张望时,房间中便传来一道声音“熙阳来了就快进来,别在门外站着。” 熙阳能听得出皇上语气中的喜悦,他甚至不想再顾忌太后的眼线,时时刻刻陪在皇上身边,只要皇上高兴就好,他怎样被责罚亦无所谓。 熙阳转身便看见皇上的身影,俊美的面容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毫无一丝凌厉之气。“皇上,我是来御书房看您的,您不用特意出来。”倘若被太后知道皇上竟然从御书房走出来只为了迎接他,不是要气疯了吗。 “没事。”璟尧摇摇头,今天早上他看着熙阳熟睡的面容时,甚至有些不舍得离开,他生怕自己再次回来时熙阳又不肯见到他了。但璟尧没想到熙阳竟然遵守昨日的承诺,真的过来看他了,原来昨夜发生的那一切都不是梦,熙阳确实变了。他实在是太高兴了,为了能等到熙阳回心转意,他就算再被熙阳冷落几年也心甘情愿。 熙阳看着皇上缓缓抬起又放下的手,伸手握了过去,他是皇上的侍君,难道皇上想要握他的手还要征得他的同意吗,或许是皇上忍惯了他的冰冷,一直之下无法相信他吧,不过没事他会让皇上渐渐习惯他的温暖。 璟尧握着熙阳的手,心中异常欣喜,一时之下也忘记说什么了,只是静静的看着身边人,而他曾经想好好的看着熙阳也都只能趁熙阳熟睡之后。 “皇上。”熙阳轻轻晃了晃皇上的衣袖,他们现在还站在门口,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熙阳用过午膳了吗?”璟尧拉着熙阳坐在他身边,他似乎忘记了身边的一摞奏折,熙阳难得能来陪陪他,至于那些深夜后在批阅也无妨。 “我早上睡得有些迟,午膳便延后了一些。”熙阳看着璟尧一直落在他面上的视线有些不自在,但他未躲避半分,只是任璟尧看着他。曾经他倒在地上时却是没有能继续与皇上相处的机会,现在可以被皇上看着是幸福至极的事情。 “熙阳午膳不可不吃,就算没有什么胃口也要尽力用一些。”璟尧听熙阳的话便知他并没有吃过饭。他微微蹙了蹙眉,他已经吩咐御厨在饭菜上费些心思,没想到他少说一天都不行。 “高公公,你吩咐下去。”璟尧开口便想唤人下去备饭,那些他想出的饭菜熙阳吃惯了也有些腻了,偶尔闲暇时他还是多想一些新样式。 “皇上,我已经派人备饭了。”熙阳笑了笑,倘若现在再准备,不知皇上又要饿上多久。 “那一会熙阳多吃一些菜。”璟尧未曾和熙阳用过几次饭,每每都是他相陪在熙阳身边,但看熙阳没有什么心情也就作罢了,希望这次熙阳的胃口能好一些。 “皇上刚才只顾着说我,那么我想问皇上您用饭了吗?”熙阳听着璟尧叮嘱的话语,挑了挑眉,明明那个最不按时吃饭的是皇上才对,现在到反过来让皇上教训他了。 “我,我用过了。”璟尧微微低下了头,他仍记得昨夜熙阳叮嘱过他的话,只是奏折有些多,他一时忙便就忘记了。 “皇上真的用过了吗?”熙阳凑近了璟尧的面容,皇上平日习惯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只是他现在有了孩子,必须要万事多加注意。 “熙阳一会我们一起用午膳好吗。”璟尧柔声说道,他试图将他没有用午膳的事情掩盖过去。他不是有意欺骗熙阳,只是熙阳未曾关切过他的身体,今日突然问起,他一时激动想不出应对之词。 “皇上每日劳神批阅奏折,切莫在忘记用午膳。”熙阳加重了语气,他担心皇上只是偶尔在他来的时候用午膳,可他毕竟不能时时留在御书房。 “我知道了,熙阳你别生气。”璟尧看见熙阳微冷的面容,心中有些恐慌,熙阳好不容易能有些笑容,倘若只因他不用饭之事便回到从前那般也太过不值。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担心皇上的身体。”熙阳看着璟尧小心翼翼的神情,心中不禁一痛,或许他更气的是他自己,没有早一点意识到,好好照顾皇上的身体,而让皇上一直在为他劳神。 门轻轻推开了,宫女们鱼贯而入将菜肴摆在了桌上。熙阳闻着饭菜的香味,腹中到有一丝饥饿。 “皇上您等了这么早就该饿了,我们用膳吧。”熙阳握了握璟尧的手,起身走到桌边。 他看着桌上的菜肴皱紧了眉头,“我不是吩咐小桃准备一些皇上喜欢的饭菜吗,”怎么都是他平日中喜欢的,熙阳不禁将心中的想法说出了口。 “熙阳喜欢什么,我便也喜欢什么。”璟尧夹了一块鱼肉细心的挑出上面的刺后放入熙阳碗中。熙阳很久才陪他吃一次饭菜,他当然希望熙阳能吃的开心一些。 “皇上。”熙阳有些无奈,他还想从饭菜中看出皇上的喜好,牢记在心中,可这都是他平日吃的菜,他就连想为皇上夹菜,都不知该伸向哪一个盘子。 熙阳看着已经被饭菜堆满了的碗,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即使感激皇上能为他做到如此,也是自责自己多年来对皇上一无所知,只是一味地接受皇上的付出,这样不公平,但皇上却没有给他找寻公平的机会。 “熙阳,没有胃口吗?”璟尧看着熙阳有些伤痛的神情,缓缓放下了筷子,是因为看着他才没有胃口了吗。 “不是,您给我夹得菜太多了,我怕我吃不完。”熙阳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皇上亲自为他夹的菜,他当然有胃口了。 “皇上菜放久了就冷了,我们一起吃吧。”熙阳也不顾及皇上爱吃什么了,只是荤素搭配齐全胡乱为他夹了一些菜,或许皇上想要的只是他的心,并未要求过那些细节的东西。 “好。”璟尧夹过碗中的饭菜吃得分外香甜。 第 10 章 第8章 片片云朵漂浮在天空中,随着微风的吹拂时而聚时而散,露出太阳金色的光芒,照在枝头娇艳的花朵上,那一刹,美景便瞬间消散,只余片片飞舞的花瓣。 沈煜身着白衣走在集市上,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亦无法遮掩他高挑的身姿。他走到一家店铺前猛地停住了脚步,身后的人一时无法停住脚扑在了他怀中,他微微蹙眉,侧身避开,辰海踉跄了几步才勉强支撑住自己倾斜的身体。 “我不是说过让你回家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这一段时间就不要来见我了吗?”沈煜不悦的说,他本以为辰海听进他的话,能有几天消停的日子,没想到辰海又来了。其实沈煜也想尽力避开辰海,只是辰海太过神出鬼没,无论在哪只要沈煜回头就能看见他。 “我。”辰海张了张口,在心中酝酿了很久的话被堵了回去。他站在原地看着周围人扫向自己的视线,面颊有一丝绯红。 “一直跟在我身后有意思吗?”沈煜看着面容有些委屈的辰海,一直就是他的心太软,不忍心伤害辰海,可是他婉言拒绝,辰海根本就听不明白。或许辰海以为与他耗下去就能打动他,可他对辰海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更不可能嫁给他。 “我找你是真的有事情想与你说。”辰海看着沈煜面色的不耐烦更加黯然神伤,他缓缓低下了头,或许沈煜今天也不会答应他,但这些话他必须说出,他想让面前的之人知道自己的心意,只要知道就好,剩下的他也奢求不到什么。 “什么事情?”沈煜侧身面对着辰海,他希望这几日辰海能想清楚一些,不再像那日般口出狂言。 “我已经想好了,”辰海顿了顿,他看着沈煜柔和的面容鼓起勇气说道,“我甘愿嫁与你,日后子嗣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张家旁支人丁甚多,我过继一两个便是。”辰海低下了头,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沈煜的双眼,这已经是他全部的心意了,他真的很害怕沈煜会拒绝他,倘若那样他又该怎样做,是放下吗,可他做不到,他宁愿用一生来等待面前的人,即使沈煜永远也不会回头他亦甘愿。 “你。”沈煜一时语塞,甚至不知道该怎样说辰海,原来他那日的话辰海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让辰海回去不是考虑这件事情,而是想让他放下这段感情向前看看,谁知辰海就一直想不通。 “张辰海,我很感激你这两年来为我做的点点滴滴,但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你还是放下尽快寻一门亲事吧。”沈煜看着辰海伤痛的面容心中更加无奈,他心知自己无故接受辰海的付出,却不能与辰海在一起算是有愧于他,他愿意帮助辰海做任何事情,但只求辰海能忘记他。 辰海微闭上了眼睛,其实早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前他就已经预感到结局了,可是他不肯相信他付出了两年多,沈煜当真没有一丝动心,“我陪伴了你两年多,难道你就对我没有一点感情吗?”他当初以为日久天长见真情,他甚至想日日守在喜欢的人身边打动他的心,可是却没有一丝效果,难道是他错了吗。 “辰海,你是个好男子,世上会有很多人甘愿嫁与你的。”沈煜微微叹了口气,感情的事情不是一方付出就可以长相守的,否则张侍君入宫多年,皇上不是也未曾得到他的心吗。 沈煜承认辰海确实是个深情的好男儿,倘若不是他已经心有所属,他一定会嫁给辰海的。就算他是男子又怎样,身为庶子能嫁给一个深爱自己的人也值了。可是辰海越是爱他,他越是不敢触碰辰海,他生怕自己会误了他一生。 “沈煜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愿意慢慢等,每日尽力待你好,直到你心甘情愿为止。”辰海眼中隐隐有一丝期望,他只想陪在喜欢的人身边,他真的不在意结果如何。 “我不想耽误你,对不起。”沈煜摇摇头,辰海家世甚好,又有一个深受皇上宠爱的哥哥,想要娶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什么偏偏爱上的是他,现在他到宁愿与辰海形同路人。 “我可以等你一世。”辰海放下了微微抬起的手,他不在意沈煜眼中是否有他,他就只是想待沈煜好,为什么却这样艰难。 “我不值得。”沈煜转身缓缓离开了,他不想亏欠辰海太多,他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庶子,真的什么都给不了辰海。 “以后不要跟着我。”沈煜转身便看见辰海的身影,爱上一个人需要付出很多,放下亦是很艰难,或许辰海过几年会明白,但是这一段的痛苦他必须要承受。 “我真的不会再纠缠你了,我只是想看着你的身影。”辰海紧紧跟在沈煜身后,即使跟的气喘吁吁,他也没有任何在意。他只是想看着,远远的看着就好。 沈煜尽力的握紧拳头也说不出任何伤人之话,辰海已经为他做到此地步了,他真的不忍心再伤害他,可以一直拖着只会更加耽误辰海。“我没有那么好吗,值得你这样付出。”或许在沈煜看来,他除了相貌好一些,没有任何特点,可在京城中相貌上乘的人根本不在少数。 “辰海倘若你在跟着我,我明天就离开京城走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沈煜尽力装得冷漠一些,倘若他真的想躲,天下之大难道他还躲不掉吗。 “不要,你别走,我不跟着你便是了。”辰海尽力的摇头,倘若沈煜离开了,那么他再也见不到喜欢之人的身影了,他到宁愿留在家中忍着相思之苦,几日见一次面。 “那你必须说道做到。”沈煜有不能离开京城的理由,但他生怕辰海是一时托词,过几天依旧天天跟随在他身边。 “我答应你绝不跟随在你身后。”辰海说得异常艰难,虽然每日跟随在沈煜身后很辛苦,但能看着喜欢的人,他真的很高兴,倘若没有了心中的念想,他的心瞬间便就消沉下去了。 不过沈煜不允许他这般,他可以远远跟在沈煜身后,只要不被沈煜发现就好。 “沈煜,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辰海的声音异常的小,甚至小到他自己都听不见,他生怕此事后沈煜就再也不肯理他了,他到宁愿他没有说出心意,他与沈煜还能如过去一般。 “怎么会不是呢,如果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还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办得到。”沈煜向辰海走近了几步,他能感受到辰海此刻的心痛,只要过去这一段就好了。此事毕竟错在他没有早一点看出辰海待他的感情,及时拒绝辰海。无论如何他心中总有一丝愧疚,倘若能帮助辰海做些事情也好,可是他空有一身功夫,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太好了。”辰海的笑容中有几分悲伤,虽然不能与沈煜在一起,可他现在至少还能见到沈煜,偶尔与他说上几句话这就足以了。剩下的辰海不愿在想,倘若能这样一生也好,可沈煜终要成亲的,那时他又能否承受得住。 “辰海,你身为朝中重臣事务缠身,现在时辰不早了,你赶快回府吧。”沈煜看着辰海绝望的眼神,不忍扔下他独自一人回家,但他怕自己略有些关切的话语又让辰海遐想翩翩。 “好。”辰海点点头,藏在心中的话他已经说出,但依旧无法打动沈煜,傻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沈煜转身迅速的离开了,但他没有走两步便听见身后浓重的喘息声,“辰海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跟在我身后了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沈煜心中原有的一丝同情也消失了,倘若让外人看见朝中大臣一直跟在他这个无所事事的人身后又算什么。 “我今天是最后一次跟在你身边了,以后朝中事务繁忙,我就没有什么时间来烦你了。”辰海低着头不敢面对沈煜有些怒意的面容,难道沈煜就这般厌恶他吗,这句话他不敢询问沈煜,他生怕沈煜会点头,那样他就更加没有勇气继续走下去了。 “我陪你走到前面就离开。”辰海哀求的看着沈煜,他想在好好享受一次陪在喜欢的人身边的感觉,短期时间内他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沈煜没有回应只是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身后渐渐没有脚步的声音,正当他以为辰海已经离开时,他回头看见站在糕点铺面前的人。 辰海接过糕点尽快赶到沈煜身边。 “我不喜欢吃糕点。”沈煜没有接过辰海递来的纸袋,他担心辰海以后不天天见他,会派身边的人为他送东西,那样更加麻烦。 “最后一次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心意。”辰海一直未放下手,其实他也知道他送去的糕点沈煜未曾动过一块,但他只是想待沈煜好,除了送糕点之外他也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再见。”看着沈煜接过糕点后辰海转身离开了,他走得很慢,似乎在等待着身后的那个人唤住他,可就算是他等待一天也不会听到任何声音。倘若沈煜能接受他,那么早在他提出嫁与沈煜的那一刻就已经答应了。恐怕以后再过多久他都无法接近沈煜,而辰海也不想那么远了,他只希望能偶尔看看沈煜就好。 沈煜看着辰海渐渐消失的背影,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沉重,不知他今日伤了辰海的心,以后还能见到他吗,不见最好,他是真的希望辰海能走出去。 他伸手拿出温热的糕点,轻轻咬了一下,酥酥脆脆的。 第 11 章 第9章 窗外的枝叶随风飘摇,叶尖处的嫩绿更是增添了无限的生机。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照亮了阴暗的角落。 熙阳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一抹绿意,面容上有一丝淡淡的笑容。皇上派人大费周章的在他窗外种满了树木,无非是希望他不走出房门便能看见满目的生气,心情能舒畅一些,现在他终于体会到皇上的苦心,可惜迟了三年,但至少皇上的心还没有伤透,能看到近日来他的诸多转变。 可看着皇上面上异常的欣喜,熙阳心中有一丝伤痛,他愈加不能面对他曾经对皇上的伤害。或许皇上待他冰冷一些还好点,可想要皇上对他冷下来实在是太难了,甚至比他曾经对皇上动心还要艰难。 熙阳转身下意识的坐在床边,他曾经闷在房间中太久,现在都养成一种坏习惯了,也怪皇上太宠他了,每日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看看他,哄着他走出房间,若非如此他恐怕要在床边坐上一天。 “公子。”小桃伸手推开房门,果然看见熙阳坐在床边。 熙阳在小桃进门的那一刻起身站了起来,他既然已经认识到曾经的过错,总要有点变化才对。 “我怕您在房间中闷,就为您拿了几本书过来。”小桃将书本递到熙阳面前,其实她一个女子那里想得起这些,还不是皇上怕公子一个人在房间中太闷就派高公公送来几本书卷,但皇上又不让她提起这件事。 “既然在房间中闷就应该多出去走走。”熙阳笑着推开了面前的书卷,皇上每天日理万机,他怎还能再让皇上在他身上费尽心思。 “我们去御书房看看。”熙阳走向房门外,服侍皇上宽衣的事情他已经做到了,那么剩下的就是陪伴在皇上身侧了。 “您还去啊?”小桃将书卷放在了桌上,曾经公子是对皇上不闻不问,可是现在公子的态度转变了一天去一次御书房,也太勤了吧。 “我是皇上的侍君,看皇上不是应该的吗?”熙阳理所当然的说,虽然面见皇上的次数有些频繁,但他相信皇上绝不会有一丝厌烦的。 “可是现在皇上还没有下早朝呢,您就算去了也是白去。”小桃本不想打消熙阳的心气,但等久了公子恐怕就等烦了,空归一趟还不如午膳后再去。 “我可以在御书房外静静的等待皇上。”熙阳微微勾起了一丝笑容,皇上可以夜夜在房门外远远的望着他,他为什么不可以等皇上呢,况且紧紧是一炷香的时间,就算是半日他亦心甘情愿。 熙阳走向御书房,一路上他走得很缓慢,尽力欣赏着沿途的树木,这些苍绿色的枝叶都是皇上自他进宫后才派人栽下的,而多年来他一次都没有入过眼,就连偶尔路过时也是匆匆低下了头。 熙阳缓缓停在了房间门口,转身面对着面前的路,随着等待的时间愈加漫长,周围的景色也有些看腻了,但他并没有一丝厌烦,他等待的不是别人,而那个一直为他付出心中挂念着他的人。 熙阳不知皇上过去三年来在门口望着他的身影是怎样做到的,但他此后一刻也舍不得让皇上等待了。皇上不是他身边的下人,而是九五之尊,能为他如此付出,他此生亦足以更无他求。 熙阳看着远处走来的身影面带笑容的迎了上去,或许宫外人会传皇上娶一个男子为侍君,不过是图个新鲜,等几年淡了他便什么都不是了。但他绝不会在意外人的话,他相信皇上待他的心意。 “熙阳,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等了多久。”璟尧看见熙阳的身影有些意外,面容上的一丝怒意也渐渐消散了。熙阳能来御书房陪伴他,他已是欣喜至极,他真的没有想过熙阳还能在御书房门口等着他。 “我也没有等很久。”熙阳笑了笑,他这片刻的等待那比得了皇上三年来的苦等。无论时间或长或短,但只要皇上高兴就好。 “下次熙阳想来御书房时迟一些,等我下了早朝之后。”璟尧是舍不得熙阳等他,熙阳几乎很难走出房间,而他希望熙阳心情好一些的时候,他都能抽出时间陪着熙阳。 “我只是想等着您。”熙阳伸手握住了皇上的手,他想让皇上感受着喜欢之人的温暖,只他一人享受也太过自私了。 “以后天冷了,就不要在外面冻着了。”璟尧抚着熙阳的手,眉眼处一片柔和,能日日如此真好,那时看着熙阳有些绝望的双眼,他真的想放熙阳离开,或许让熙阳进宫就是错误,他们如此折磨下去更加痛苦,但幸好他没有那么做,才等来了今天,否则他真的在看不到熙阳的身影了。 “没事,我会照顾自己。”熙阳跟随璟尧走进了御书房,虽然璟尧口中说不让他等待,但看到他的身影确实很高兴,他又怎会不明白皇上的心意。 熙阳本想看看皇上就离开,他生怕自己留在这里,皇上不能专心处理奏折,但他看皇上紧握着自己的手,眉眼间的笑意也无法提出离开的事情。 “皇上,您处理奏折吧,我留在这里陪着您。”熙阳说尽了承诺的话后,才勉强松开了皇上的手。皇上是生怕他离开吗,可倘若他有心要走,也不会日日趁机走入御书房看着皇上了。 “皇上是不相信我吗?”熙阳看着皇上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陪着皇上本是好意,倘若因此而耽误了皇上的时间就不好了。 “我怎会不相信熙阳的话。”璟尧摇头,无论熙阳说什么他都会相信,只是今天是熙阳第一次在门外等他,他感觉有些不真实,生怕自己放开手熙阳便会消失一般。 “那皇上就好好处理奏折,不要在看着我了。”熙阳将桌上的毛笔放在皇上手中,他又不是什么美男,璟尧身为一国之君,怎样的人物没有见过,看着看着也就该腻了,但三年过去璟尧眼中的深情没有一丝变化。 熙阳曾经尽力尝试过,但即使他日日想着皇上的面容,眼中除了那丝愧疚也找不出像皇上的那般深感情,或许还是他不够爱皇上吧。 熙阳低头整理着一旁的奏折,他隐隐感觉到一丝炽热的视线,“皇上,倘若您在这样不专心,那我就离开了。” “我怕你闲着无聊想给你找本书卷看看。”璟尧从书案下拿出了一本书卷,好久没能这般近距离的看着熙阳了,他真的想好好看看他。 熙阳以为皇上只是一时托词,没想到他真的拿出了一本书,他接过书卷看着封面上的几个大字微微愣住了。原来他房间中的那些奇人异传都是皇上为他搜罗的,而非小桃为他拿过来,也是小桃不过是一个宫女,怎么可能会找到那么多的书卷。“熙阳,你不喜欢吗?”璟尧见熙阳许久没有反应,还以为他不喜欢看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可能是熙阳发现了什么。曾经熙阳一直闷在房间中,他生怕熙阳闷出什么病来,但想劝熙阳走出房间亦是很艰难,他便派人找一些书卷让高公公带给小桃,倘若是小桃找来的书,熙阳还可以看上两眼,如果是他亲自送去的,熙阳只怕是一眼也不肯看了。 “房间中的书卷都是您派人寻的。”熙阳握紧了手中的书卷,声音有一丝低沉,皇上为他做了这么多可是他一点都不知道,他甚至还以为他身边的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而皇上却心甘情愿的为他放低了自己的身份。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要欺骗你。”璟尧生怕熙阳生气连忙解释道,读书卷是熙阳唯一的乐趣,他真的担心熙阳想到是他碰过的书卷,心中厌恶就再也不翻看一眼了。 “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您而是我。”熙阳大声地说,为什么皇上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讨好他,而他却没有一丝反应,难道他就看不到皇上伤心的眼神吗。这三年来他欠下皇上的太多太多了,或许就算他今后有心弥补也无法偿还清了,而他唯一能做到的便是让皇上开心一些,剩下的朝中事务以他的才华,他也根本帮不到皇上什么。 璟尧看着熙阳的双眼许久未开口说一句话,他甚至不知现在熙阳是不是生气了,倘若他说错了什么,熙阳只怕会更加愤怒,而这几日的温暖也会如昙花一现般消散了。 “熙阳,你是不是看着我有些厌烦了。”璟尧想要伸手握住熙阳的手终而是落下了,熙阳的温暖来得太快,消失得也太过突然甚至让他有些捉摸不透,许是熙阳从未想过要靠近他吧,而这几日也是他自作多情了。 “我日日看着您都看不够,怎么会厌烦呢。”熙阳再也无法忍住,俯身将璟尧拥入怀中,“皇上,我再也不会想要离开您了。” 璟尧等了这句话等得太久,甚至他以为自己再也无法等到,他没想到熙阳会突然说出这句承诺。他用力握住熙阳的手,甚至他也感受到一丝疼痛,他终于相信这不再是梦,熙阳真的心甘情愿的留下了。而他曾经付出的一切也都值得了。 璟尧紧紧靠着熙阳的胸膛,他几乎感受得到熙阳双肩的颤抖。熙阳是哭了吗,璟尧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抚着熙阳的后背。 许久熙阳的心情缓缓平复下去,他起身看着璟尧微微笑了笑,“皇上处理奏折吧,再迟就该用午膳了。” “午膳熙阳要陪着我一起用。”璟尧相信熙阳一定会答应他的,不为什么,只因刚才的那句承诺。 “好。” 第 12 章 第10章 天高云清,许久未有一丝风声,枝叶上偶尔静立着几只各色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忽而飞向了远方,叶片微微摇曳,那一抹明亮随之晃动。 窗帘半掩,精致的流苏穗子垂落在地上,随着轻风的吹拂,微微掀起露出了白色的一角,娟绣着繁复的花纹,淡黄的金线若隐若现,雍容而不失朴素,典雅而不是华贵。 蚕丝薄被看似轻搭在床上,被角却裹得极紧,只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脖颈,好似生怕床上的人着凉一般。虽是微闭着双眼,但他的面容俊朗异常,苍白的面色掩去了眉眼间的几分英气,越发有一丝淡淡的柔和。他缓缓睁开了双眼,纤长的睫毛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眼中的神采未曾暗淡过几分。 他伸出修长而白皙的手臂掀开盖在胸前的被子,衾衣领子松垮垮的搭在胸口,露出了一片光景,只是光滑的肌肤上一道深长的疤痕略显狰狞,但丝毫未掩去半分美感。 他的手搭在被面纹绣的活鲤上,指腹圆润而有光泽,美中不足的便是常年练武留下的一层薄茧。大拇指上白玉扳指宛若浑然天成毫无一丝瑕疵,但却稍大了一些仿佛硬生生的套上一般。 他以手支撑身体侧身倚在了床边,那一片光斑正好映在他白皙的侧脸上,他看着瞬间逝去的阳光微微的笑了笑,坐起身体准备出去走走,正当他的双脚刚刚触及地面时,门外便想起了一阵脚步声,他连忙躺在了床上,胡乱将被子盖在身上。 面容清秀的小宫女推门进来看见□□的被角,秀眉微微蹙起,她不过是刚刚离开了一小会,不知王爷又想干什么,看来她必须要留在房间中一直守着王爷,看着他安心躺下休息。 “王爷,您刚才是想起来拿什么,我去帮您拿。”宫女将托盘放在桌上,连忙走过去为王爷盖好被子。王爷身上的伤势刚刚有些起色,倘若在受了风寒,恐怕就更难痊愈了。 “不用了。”裕凛摇头,明亮的双眼有些暗淡,他趁宫女看向远处时将被子向下拉了拉。 “王爷,药煎好了,我喂您喝药吧。”宫女走向桌边看着白瓷碗中漆黑的汤汁,心中一阵为难,每每喂王爷喝药都很艰难,几乎等到药快冷了王爷才能喝下去,现在她闻着药味都有些发憷了。 “药刚煎好还有些太热,你先下去,等一会药冷了我再喝。”裕凛掀起被子挡在身前,试图掩盖那丝浓烈的味道。 “不行,等药冷了您就不喝了,奴婢一定要留在这看着您喝完。”宫女一步步走向床边,她已经被王爷骗过无数回了,难道她还会上当。当初听闻王爷不爱喝药她还有些不相信,一个上过战场的王爷怎么惧怕药苦,现在看到王爷这幅模样她真是有些折服了。 “你看我都已经喝了那么长时间的药了,断个一两次也没有什么事情。”裕凛看着面前的宫女眨眨眼睛,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不行,太医说您的药不能断。”宫女坚决的摇头,不管怎样她都不能答应,倘若因此而耽误王爷的病情,那么掉脑袋的就是她了。 裕凛叹了口气,看来他要换一个方法了,他看着面前的宫女清秀的小脸,流露出了一丝亲和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云。”小云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满,她服侍了王爷那么长时间,原来王爷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小云想念家人吗?”裕凛的声音轻柔了几分,在宫中当差的宫女几年才能回家一次,又有哪个不想念亲人的,可惜在皇宫中日日见着血缘至亲,然关系却那般疏离,甚至不如路人。 小云点点头,澄澈的双眼中隐约有一丝湿润,她低头看着王爷面上的笑容,心中唯一的一丝感动荡然无存,幸好她及时醒悟了,否则连被王爷骗了都不知道,“小云不想,王爷您还是安心喝药吧。”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裕凛有些不甘心的问,他不就是想少喝一碗药吗,为什么就这么难。 “王爷您还是别费心思了,药快冷了。”小云站在床边微微弯下身体,用汤匙晃了晃药汁,舀了一勺喂向王爷嘴边。 “还有些烫,我们晾一会再说。”裕凛闻见药味,脸色愈加难看,他向床内侧靠了靠,反正他伤势未愈天天留在王府中闲来无事,也不介意和小云耗下去。 “王爷,求您别为难奴婢了,太医让您喝药也是为了您的身体好,倘若您一直躺在床上,奴婢看着也是心疼。”小云眼中的泪水瞬间顺着面颊淌了下来,落在蚕丝被上,王爷是主子,她不能强迫王爷喝药,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好了好了,我喝药就是,你别哭了。”裕凛摆了摆手,他最看不得女子流泪,听着她们哭泣的声音,他的心都快碎了。 “那您倒是喝药啊。”小云从牙缝中挤出了几句话,她举着汤匙举了半天,手都有些僵硬了,倘若王爷再不张口,她也有些支撑不下去了。 裕凛看着面前的药汁心中一阵挣扎,他张口含住猛的咽了下去,实在是太苦了,也不知道他今后还要吃多久。 小云见王爷喝下了,连忙又舀了一勺喂向王爷嘴边,谁知王爷又不肯张口了,她看着大半碗的药汁一阵心酸,这得想要消耗她多少眼泪呀。 正当小云暗自酝酿眼泪时,她听见门外传来一声细长的声音,心中瞬间松了下去,“皇上终于来了,太好了,王爷您就等着皇上喂您喝药吧。” “我现在喝还不行吗?”裕凛看迅速退到门口的小云,伸出手臂却已经无法触及她的衣袖。 裕凛看着走入房间中的璟尧,连忙肃起面容,掀开被子单膝跪在床上,“臣参见皇上。”虽然他与皇上关系甚近,但君臣之间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皇兄身上有伤就不必多礼了。”璟尧上前一步将裕凛按在了床上,他看着裕凛略见红润的面色缓缓放下了心,经过了些许时日的调养,皇兄的身体果然是有了好转的迹象,只是箭伤伤及肺腑甚深,怕是以后也无法再动武,而皇兄一生向往上阵杀敌,他又能否承受得住自己病弱的身躯。 璟尧用力握紧了拳头,倘若不是这次他执意派皇兄上阵也不会出此意外,可是当初大梁进犯边境,皇兄自动请缨,他念及皇兄久战沙场才答应,未想到皇兄竟会中了敌人的暗算。幸好最后我军大胜俘虏敌军数人凯旋而归,也算是为皇兄报了一剑之仇,但皇兄的身体确是无法恢复了。 “皇上,臣的伤势并未如您想想的那般严重,有几日就痊愈了。”裕凛看着璟尧眼中隐隐的担忧,他的伤口已经结痂也无需璟尧日日挂念着他了。 “皇兄喝过药了吗?”璟尧随口问道,许是形成了习惯,他久久未听见裕凛的回应,转身看见身后宫女手中的药碗,不禁微微笑了笑,“皇兄还是和小时一般不爱喝药,必须要人哄着才成。” “哪有。”裕凛瞬间面颊绯红,他这么一个大人还不爱喝药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但他真的受不住那汤药的苦味。 “来我喂皇兄喝药。”璟尧伸手拿过宫女手中的药碗,他看着她小脸上隐隐的泪痕,伸手示意她下去了,这么时间裕凛为了喝药的事情恐怕也没少为难她们。 “不用,我自己喝。”裕凛抬手夺过药碗,仰头饮尽,他一个大男人倘若再被弟弟喂着喝药也面上无光了。 “皇兄伤口还痛吗。”璟尧将药碗递给一旁的侍女,他扶着裕凛躺在了床上。 “臣虽然惧怕喝药,但臣还是忍得了伤口的疼痛。”裕凛笑着说,但他看见璟尧严肃的神情,面上的笑容缓缓沉了下去,“皇上不用担心臣的身体,臣真的已经没事了。” “对不起。”璟尧用力握住床面,眼中有些悲痛,他未敢让太医将全部的话告诉裕凛,他生怕裕凛会承受不住。裕凛曾经是风光的大将军,如今又怎能忍受躺在府中养病,终日不能踏入战场上一步的苦楚。倘若早知如此,他宁愿当初未派裕凛上战场。 “小尧,我身为当朝将军保卫国家是我的责任,战场上受伤是不能避免的事情,况且也是因为我太过大意了。”裕凛有些庆幸敌军的目标只是他,而没有导致全军覆没,否则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难道小尧认为我受伤了就是残废了吗?”裕凛看着璟尧眼中的悲伤,他的身体时什么情况他都已经知道了,但他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消沉,不就是不能用武了,他还有性命和才华在,他同样可以为国效力。 “不是,朕只是担心。”璟尧将话含在了口中欲言又止,他生怕说多了会勾起裕凛的伤痛。 “怕我想不开,我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别人在战场上丢了性命,我能活着回来不是很好吗?”裕凛的精神没有一丝颓废,他想不到与他生活了二十余年的弟弟竟然还是不了解他。 “皇兄能想开真是太好了。”璟尧面上有一丝喜色,但他心中仍泛着淡淡的愧疚,希望皇兄心中所想能如他所说一般。 “皇上专心朝政就好,不用日日担心臣的身体。”裕凛犹如儿时一般轻轻的拍了拍璟尧的手,自璟尧继位后他们再也没有这般亲密过了。裕凛希望璟尧能明白,他始终都会站在璟尧身边,尽一切力量为他除去暗中势力的阻碍。 “皇兄好好休息,朕先离开了。”璟尧临走时露出了手中的一个小挂件,做工粗略甚是低俗,但他却一直待在身上,这是皇兄的一分心意,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裕凛淡淡的笑了,面上有一丝暖意。 第 13 章 第11章 枝叶轻摇,枝头淡粉色的花瓣如嵌在上面的一般,被风一吹便瞬间飘落了,薄薄的一层宛若浑然天成的一件霓裳羽衣,随着众多人的踩踏,渐渐失去了颜色,只余一丝淡淡的芬芳。 宽敞的房屋间,四壁贴满了名家书法,字体刚劲有力,似带一丝凌厉之气,增添了几分书香气息,掩盖了一旁雍容华贵的装饰。桌上一盏茶壶,几个陶瓷杯子,壶面上的鸟雀如蜻蜓点水般碰过湖面仿佛活了一般。空气冥冥之中有一丝淡淡的茶香,与花香混合在一起,异样的芬芳。 书案上几本书卷码的整整齐齐,一旁的毛笔落在砚台上墨迹尚未枯涸。一个面容英俊的年轻人端坐在书案前,腰身挺直,脖颈处的领口系紧,未留半点缝隙。淡蓝色的袖口并不甚宽大,纹绣着繁杂的花纹,隐约间沾染了一丝墨迹。他神情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卷,窗外偶尔飘过一片花瓣落在纸面上,他伸手轻轻抚去,并未太过在意。 一旁的窗扇微微晃动,一道青色的身影翻身而下稳稳的落在地面上,他轻轻的抖了抖肩上的落花小心翼翼的走到桌边,但他静静的站了许久也未等到身边的人抬头望他一眼,他的面容有些无奈,但又不忍心打扰专心读书的人,也只好走到书案面前期盼着那人能尽早抬头看见他的身影。 闲来无聊沈煜便拿过砚台上的毛笔,随意把玩,谁知上面的墨迹不经意间一甩便落在了他的衣襟上,为那片竹林又横添了一笔,他低头看见了前胸的异样,伸手去摸却抹花了。 陈炳翻看书卷看到一写的精彩的地方,想用毛笔画下来,谁知伸手去拿却落了个空,他抬头看见站在一旁绝美的面容,掩过眼中一丝淡淡的不悦,温和的笑了笑,“是小煜来了,你怎么不从正门进来呢。”陈炳合上书卷起身走到书案前,看来他必须要加派人手看管他的府门了,否则连别人将他的东西偷走也没人知道,虽说沈煜不会有那样的心思,但他必须要多加防范。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倘若我从正门敲门,家丁进来通报你,你就已经知道我来了。”沈煜看见陈炳平淡的面色有些失望,他本还想自己偷偷来陈炳会很高兴了。 “以后进来要从正门走,你是沈家三少爷怎么能想那些小偷小摸的一样做梁上君子呢。”陈炳的语气不禁加重了几分,倘若被别人看见沈煜偷偷摸摸的身影,不知又会如何作想,他毕竟是朝中三品大员不能不在意。 陈炳看着沈煜绝美的侧脸在阳光下愈加光彩动人,神色不禁缓了缓,他也就是念在沈煜的面容美艳,在京城之中甚为罕见,才对他骄纵了一些,否则他绝不惯他的这些毛病。 “知道了。”沈煜低着头说,他总感觉陈炳的话语与他父亲训斥他一般,原有的好心情也消散了一般。 “罢了,你愿意从窗户进就进吧,只要你喜欢就好。”陈炳见沈煜的面色有些低沉立即说道,罢了,谁让他只爱美人,就由着沈煜去吧。 沈煜笑了笑,他将手中沉甸甸的酒坛提了上来,“这是你最喜欢的花雕。”他特意提前三日预定的。 陈炳看着沈煜将酒坛放在桌上,缓缓放下的手指白皙修长若葱根一般,一阵心动,一时未忍住,抬手握了上去,不像女子那般柔软,极富有弹性手感极佳。 “陈大哥。”沈煜看着陈炳痴迷的神情,心中有一丝异样,他下意识的将手甩开了。 陈炳的手碰到桌边,一阵刺痛传来,他缓缓回过了神情,刚才他是有些冲动了,倘若吓跑了美人,在想找这样美丽的人儿也是难了,只是他与沈煜花费了多年培养感情,他也见沈煜对他心动了,可是沈煜就是丝毫不让他触碰他一点,他看着身边的美人实在是心急如焚。 “我见你手上有些墨迹,想为你擦了去。”陈炳见沈煜一直盯着他看,面上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解释道。 “这是我刚才不小心染上的。”沈煜低头用手抹了抹,不知为何他看着陈炳心中在没有一丝刚才的欣喜之情。 “小煜,你的衣衫也被染脏了,我帮你换下来吧。”陈炳看着沈煜雪白的脖颈,用力握住桌角尽力忍住心中的欲望,他已经忍了那么多年也不介意再忍几天。 “没事。”沈煜摇摇头向后退了几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陈炳的眼神有些奇怪,或许是他看错了。 “小煜,难道你不怕回府之后你爹爹责怪你,还是换下吧,我这里有你合适的衣衫。”陈炳温和的看着沈煜。 “好吧。”沈煜点点头,他倒不是担心他爹爹会责怪他,只是他一再拒绝陈大哥的好意,倒显得他有些矫情了,不就是换件衣服也没有什么。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3节 陈炳缓缓走近沈煜,他伸手抚上沈煜的肩膀,近距离的看着他纤细的锁骨,狠狠的咽下了口水,不得不说沈煜甚至比女子还要美艳三分,他甚至想立刻就将身边的人扑倒,但是他抑制住了心中的欲望,沈煜武功高强,倘若他强迫了沈煜,只怕是他自己得不到什么还丢了半条小命。 陈炳微微俯下身,伸手拦住沈煜纤细的腰肢,细心的为他解着腰带,只是他还未享受够便被沈煜用力推开了。 “陈大哥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吧。”沈煜脱下了外衫,他想不通为什么脱个衣服还那么麻烦。 陈炳撞在门框边上久久才站了起来,他看着沈煜的面容尽力忍下了心中的不悦,罢了,美人是他亲自招惹的,为了美人他怎样付出都值得。 “你没事吧。”沈煜看着靠在门边的陈炳,方才意识到他有些用力过猛了。他走到一旁想扶起陈炳,刚刚伸出手便收了回去。 “我没事。”陈炳摇了摇头,心中更是火冒三丈,他也太不济了,被沈煜轻轻一推便倒在了地上,他心中越发的觉得沈煜根本不能招惹,但沈煜实在是太美了,他亦然无法放弃。 “花雕记得喝,陈大哥事务繁忙,我先离开了。”沈煜开口想说什么,但胸中一阵闷塞,他缓缓退了两步。 “我也没有什么事情,你才刚刚过来,要不陪我喝两杯再走。”陈炳没想到沈煜这么快就离开了,许是他刚才的动作露出了马脚,可是他看着美人在身边多年又吃不了,怎可能抑制得住自己的欲望。 “算了,改日再说吧。”沈煜摇摇头,他每次见陈大哥都是很开心的,但不知他今天是怎么了,情绪总有些低沉。 “小煜。”陈炳在沈煜推开房门的那一刹,伸手握住了沈煜的衣袖,只可惜他动作太慢只握住了沈煜的衣袖。他真的等不了了,他不可能与沈煜不远不近的一辈子,他已经年近而立了,过几年他就该娶妻了。 与沈煜在一起一生一世,他不是没有想过,那个想法刚刚在他脑海中形成便就被他打消了,他是朝中三品大员,不是平民百姓,他只能娶一个门当户对人家的小姐,不可能与男子在一起,况且沈煜只是一个庶子。无论沈煜知道实情后恨他也好,怪他也罢,他都只能如此。 沈煜用力抽出了自己的衣袖,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这么厌恶陈炳靠近。“小煜是不是不会喝酒。”陈炳装作不在意的说,他对沈煜仅仅是玩玩而已,他绝不会动真感情,而他的真情伴随着在朝中为官多年已经消散了。 “我当然会了。”沈煜转身离开,纵身一跃跳出了府门。 陈炳看着那道高挑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消失,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不知自己是惋惜沈煜没有遭于毒手,还是庆幸他即使忍住了欲望并没有自甘堕落。 沈煜稳稳落在了府门外,他看着远处来来往往的人群,心思略有些混乱,他接连向前走了几步,险些撞上面前背着担子的百姓。 沈煜微微抬头看见远处走在店铺门前的辰海,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白衣,而他的面容有些憔悴,身形已是消瘦了许多。沈煜张口便想唤住辰海,但他生怕辰海刚刚放下这段感情,他的声音再次勾起辰海的回忆,只那一刻的犹豫辰海的身影便消失了,沈煜寻了几遍也没有找见,似乎辰海从未存在一般。他的面容上有一丝淡淡的悲伤,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公子,您买不买糕点。”店家看着站在面前美得像仙子一般的人物。 “买。”沈煜看着糕点铺的牌子点了点头,辰海刚才是想买糕点吗,难道他还没有放下,可是他已经同辰海讲过了,他们根本不可能为什么辰海还那般执着,是放不下吗。可辰海就算执着一生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他毕竟与辰海不同,他只是一个庶子可以不争名逐利随心所欲的生活一辈子,而辰海绝不可能。 沈煜接过糕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已经完全冷了。 第 14 章 第12章 一簇新枝探进窗内,嫩绿的枝叶映得淡粉色的花瓣愈加明艳,但无奈季节已过,花瓣随风散去,只余秃枝静立在那里也并无任何观赏的意思了。 房间中,桌上的雕刻着繁复花样的铜炉上升起一缕淡白色的烟雾,如游动的触角一般融进房间内,一丝抹不去的香料味缓缓蔓延,虽香气逼人但却甜腻异常。床帘被高高掀起,一片淡紫色的薄纱滑落在地上,淡白色的丝绸上纹绣着小朵鲜红色的花瓣,宛若梅花绽放在枝头凌寒泣血。 梳妆台的铜镜隐约映出一个女子的侧脸,她的容貌精致,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秀气的鼻子下一双樱桃小口,但脸颊上厚厚的脂粉掩不去脸上细细的皱纹,眼中的神采亦比不得当年而有些苍老深沉了。 猩红色的指甲落在白色的丝绸上,映得修长的手指愈加白皙细腻宛若葱根,纤细的手腕上松松的套着一个玉镯,浑然天成的玉器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绯红,如淡红色的落花一般,绝美中而有三分凄凉。 她缓缓起身走向一旁的梳妆台,衣衫包裹着她纤细的腰肢,虽身材依旧如初,但她的面容早已老却只余当年那一丝美艳的痕迹。 圆润白皙的耳垂下一对精致小巧的玉坠,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摇晃,时而贴近她纤细的脖颈。 她看着铜镜前那张貌美的面容,淡淡的笑了,笑得异常悲伤,连眼角的皱纹也那么清晰。早年时她自恃容貌美艳,这后宫中无人能及得过她,而先皇却未曾看过她一眼,现在她年纪大了,后宫中终于只剩下她一人了。 太后用力握住了桌角,翡翠戒指上隐隐多出了一丝纹路。她在后宫中挣扎多年却落得丈夫冷落儿子忽视的下场,如此又有何意义,倒不如未曾进过皇宫还能如寻常女子一般嫁人。可是身为官宦家的女子又有哪一个不被嫁人送入皇宫,梦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最后哪一个也不能成功,最好的结局便是空有一身荣华富贵而独守房间寂寞多年。 太后抬头看着远处的窗外,面容依旧是冰冷而威严并无半分悲伤。 “太后娘娘,张侍君来为您请安了。”宫女轻轻推开房间便看见坐在桌前的太后,太后娘娘一直喜欢坐在那里,神情也愈加冰冷了,听说太后早年可是很好相处的。 “让他进来。”太后微蹙秀眉,将猩红的指尖移向了桌下。 “臣拜见母后。”熙阳刚刚走进房间便跪在了地上,罚跪的事情刚刚过去,他生怕再次触怒太后,只是低着头看地面不敢张望一眼。 他隐约间闻见了一丝浓烈的香气,胸肺见略有些不适,微微抬头看见桌上燃着的一个香炉,虽然不是正开的花瓣,但或多或少也有些呛鼻,他略略抬起衣袖遮挡了一些香气。 太后看着跪在远处的一道身影,面上无喜无怒,只是仿佛无人般的看着手上的翡翠戒指。 正当熙阳的膝盖跪的有些酸痛误以为太后又要罚他跪着时,太后缓缓张开了口,“张侍君跪的太远,哀家都有些看不清你了。” “是。”熙阳缓缓走到太后面前撩开衣袍跪了下去。 “起来吧。”太后摆了摆手,倘若她在罚熙阳跪着,指不定皇上又要跑到她面前与她理论了。 “谢太后娘娘。”熙阳心中松了一口气,原先太后刁难他,他是不愿与皇上提及,而现在他看着皇上每天日理万机,更不能说出分毫让皇上心忧了。 “你前些日子晕倒了,现在身体好一些了吗?”太后的视线落在熙阳的身上,宛若刀锋一般,曾经她将全部的心思放在先皇身上,却看着先皇的心被一个男人夺走了,现在她苦心栽培了多年的儿子又是如此。但她只是一介女子就算在不喜熙阳又能怎样,令她最伤心的却是儿子因此而对她生了间隙。 “臣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熙阳无意中向后退了几步,距离散发着异香的香炉远了一些。 “你身为男子身体应该比一般女子更健壮一些,哀家也是想你不过跪了半日怎么就跪晕了,原是你的身体太差了。”太后眼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愤怒,皇上将熙阳看得太紧,就算她想做什么也无从下手,况且她心知皇上将熙阳视为心尖,她不想与儿子决裂,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母后说的是,臣是该好好调养身体了。”熙阳低头说道,香气散入肺腑之中他越发有一丝不适,但太后历来厌倦他,恨不得看不见他一眼,怎么今天倒想与他说上话了。 “皇上知道你自幼便体质过于虚弱吗?”太后伸手示意一旁的宫女将香炉盖掀开,加入了一些香料。 “母后放心,那日是因臣的身体过弱而致,与您并无半分关系。”熙阳渐渐听出了太后的意思,他闻着浓烈的香味有些头晕目眩,也不得不重复一遍,只想尽快离开房间。 太后点了点头,她隐约感觉香气有些过于甜腻,伸手拿过放在桌边的茶杯,清茶缓缓流入口中,蔓延着淡淡的清香,“哀家听闻近日你与皇上的关系在渐渐转好。”太后看着熙阳俊秀的面容,猩红的指甲在茶杯上划了一道,倘若只是个女子,她绝不会如此在意,而熙阳偏偏是个男子,还如此自恃清高。她真不知皇上看上了熙阳什么,还能三年如一日的真心待他。 早些年他们关系疏离,她还能希望皇上有一天能玩厌了熙阳,放他离开,现在熙阳主动讨好皇上就更不可能了,她也不知熙阳如此是看清了实务,还是真心实意。 熙阳微微抬头看着太后的面容,额头上有一丝冷汗,倘若当初皇上既不能靠近他,又不宠爱刘淑,太后心中还能平衡些,可是现在皇上日日在他的房间中留宿,虽什么都没有做,但太后同样看不下去了。 “你不用紧张,哀家只是问问,哀家看皇上脸上有些笑容,心中也高兴一些。”太后手上的玉镯重重的磕在了桌上,她是高兴皇上的变化,但她不高兴皇上因熙阳而变。 “臣看着皇上对臣的关怀突然醒悟,想待皇上好一些。”熙阳用力握紧了衣袖,生怕自己的话语让太后有半分不满。 “既然皇上夜夜留宿青阳宫,那张侍君就好好服侍皇上吧。”太后重重的说,现在他们二人心意相通,她越发无从下手了。 “臣不敢。”熙阳低头,他才明白太后让他留下是因为这件事情,可是皇上深爱他,他也不能将皇上推向别人怀中。 “后宫中只有你与刘淑二人,皇上不喜刘淑,只独宠你,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太后怒斥道,美艳的面容有些狰狞,现在张熙阳依仗着皇上的宠爱恐怕就更加肆无忌惮。 “求太后责罚。”熙阳双膝跪在地上,用力握紧拳头试图缓解喉咙中的痒痛,但似乎无济于事。 “罢了,起来吧,皇上宠爱你是你的福分,但我希望你能安守本分尽心服侍皇上。”太后缓缓压下心中的怒意,张熙阳也没有做错什么,她无端责罚人家,就是她的过了。 熙阳缓缓起身,脑中有些眩晕,他勉强扶住一旁的红柱,喉咙中闷塞再也无法抑制,他低头侧身以袖掩唇重重的咳嗽,苍白的面颊上染上一层红润。 “张侍君的身体还没有痊愈。”太后看着熙阳不断抖动的双肩,眼中有一丝诧异,她也没有对熙阳做什么,他怎会突然咳得如此厉害,亦或是张熙阳的身体原本就很虚弱。 “不是,是臣失礼了。”熙阳轻轻的说,他按了按胸口转身面对着太后冰冷的瞳子。倘若他说不是,恐怕太后又误会是刚才跪那么一小会的责任了。然而他说出实话,太后怕是更加愤怒。 “是不是近来天冷,张侍君身体虚弱受了风寒。”太后冷清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中想起,愈加的刺耳。熙阳身体弱是好事,等过不了几年他死了之后,皇上悲痛一阵也就能放下了。 “不是,母后您多心了。”熙阳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他明白太后的意思不过是他身体不适不能侍君,可皇上不来他这里除了睡在御书房根本也不会去刘淑那里,而他更是不忍心看着皇上为他如此。 太后瞪了熙阳一眼,她看着熙阳苍白的面颊,咽下了口中的话,倘若张熙阳在她这里出了什么事情,皇上又该亲自登门讨公道了。“张侍君回去好好休息,勿让皇上担心。” “是,母后,臣先退下了。”熙阳缓缓转身离开了房门,他在离开门边的那一刻,扶住一旁的石柱,低声咳着,胸中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缓缓起身看见站在一旁的小桃,“我没事。”熙阳摆了摆手,他的身体还没有那么虚弱,不过是太后香炉中的香料有些过于浓烈,他一时承受不住。 “不要告诉皇上。”倘若皇上知道后去找太后理论,恐怕太后更加厌恶他了。熙阳没想过能与太后的关系近几分,他只想彼此之间相安无事就好。 “是。”小桃扶着熙阳缓缓离开了。 第 15 章 第13章 一线阳光映入屋内落在桌面上,明晃晃的一团,随着枝叶的微微晃动时而分散成了几团,倏尔落在纸面上,异常耀眼。 熙阳坐在桌边看着书卷上调皮的小光点,笑着摇摇头,将身体微微倾斜了一些。纸面瞬间黯淡了下去,他还略有些不适。 那一抹阳光映在熙阳的脖颈上,他的衣领并不甚宽敞,但却露出了纤细而精致的锁骨,雪白的脖颈愈发有一丝淡淡的诱人。修长而柔和的秀发松松散散的束起披在身后,残余的几撮游荡在胸前,随着他的衣袖微微晃动。 熙阳低头翻过书页时,额间的碎发滑落遮住了他的半边秀眉,他伸手抚去了,落下的手放在阳光映照了许久的桌面,异常温暖。 许久,熙阳放下手中的书卷,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喉咙略有一丝痒塞,他未带自己咳出声,连忙拿过一旁的茶杯饮下,茶水温热而清甜有一丝淡淡的清香环绕在口中。 熙阳放下茶杯转身便看见站在身侧的小桃,“小桃,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早就进来了,要不茶水是谁给您泡的。”小桃撅起了小嘴,原来她泡了半天的茶,又在这里站了半天,公子根本就没有看见她。 熙阳有些歉意的笑了笑,不是他成心忽视小桃的,而是他看书太过专注,一时就没有在意身边的事情。 “公子,书好看吗?”小桃拿起桌上有些泛黄的书卷看了两眼,上面的文字没滋没味,也难得公子看了这么久。 “看见去就好看了。”熙阳将书卷放在了一边,书是用来解闷的,但也不能整天的看。 小桃将一旁的托盘端过来放在了熙阳面前,有些得意的说,“公子,我为您熬了红枣银耳百合粥,还热乎着呢,您趁热喝吧。” 小桃将盖子打开,大片的热气扑面而来,等白起渐渐散去后,露出了陶瓷碗中的粥,晶莹的米粒中藏着点点暗红色的碎枣片和淡白色的银耳,百合放在粥面上宛若一朵盛开的莲花,有一丝淡淡的香甜溢出。小桃拿起一旁的汤匙将碗中的百合搅碎融入在粥中。 “小桃,我不是很喜欢这么甜的粥。”熙阳接过汤匙轻轻的晃了晃,米依旧熬得很糯,看来小桃也是费了一些心思,他就算不爱吃也必须要吃完小桃用心做的东西,但他担心小桃以后还会继续做。 “我知道您不喜欢吃,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好,银耳百合是可以美容养颜的,您长期吃下去皮肤会变得更白更滑。”小桃看着熙阳只是松松束起头发,脸上根本没有任何粉饰,虽然公子是男人但也不能不在意自己,她每日看着刘贵妃摸得跟个狐狸精似的便很是生气。 “小桃,我是个男人根本无需在意这些,你有这点小心思还不如用在自己身上呢。”熙阳看着小桃眼中的兴奋,他本来就不愿留在后宫和那些胭脂水粉的女子混在一起,现在即使想开了,他甘愿留在皇上身边,也不会对自己的容颜太过在意,他有那功夫还不如为皇上分忧呢。 “公子,现在皇上宠着您,您必须要在意一些。”小桃看着熙阳俊秀的面容,公子是比一般百姓生得好看了一些,可在皇宫中根本就算是一般,连皇上的容颜都无法比及。 “好了这些话你以后不许再说了。”熙阳的面色有些冷,他知道他自己没有什么邀宠的特点,但皇上是真心爱他,他也从未想过去夺宠,倘若有一天皇上看厌了他的脸,对他冷淡了,他亦心甘情愿的离开,但熙阳相信他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是。”小桃低下头,她本以为公子想开了就已经放下了,没想到公子还是那么在意,可是在后宫中男人的尊严哪比得上皇上的宠爱。 “公子,那粥。”小桃看着熙阳冰冷的面容不敢在多说什么。 “既然美容养颜,那你自己喝了。”熙阳侧身看着窗外,他也不知自己心中为何会有那么大的火气,或许是他依旧无法接受自己身为侍人的屈辱身份。 “公子,对不起您别生气,是奴婢说错话了。”小桃眼中有些湿润,她真的不知道公子会如此在意,否则她也是绝不敢多说一句。 “好了,你下去吧。”熙阳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尽力压制着心中的火气,单手用力按住桌面,指尖有些略略发白,皇上深情待他,他进宫身为侍君守在深爱的人身边又怎么了,可是他依旧不能接受自己是男人却同女人一般留在后宫中。 熙阳心中有一丝愧意,他甚至觉得自己对不住皇上的爱,他表面上想待皇上好一些,然而心中却依旧顾忌自己的身份,无法将全部的心都留给皇上。他深吸了一口气,想尽量将不悦的情绪淡去,倘若晚上皇上回来看见他眼中的伤痛,只怕会又多心了,现在他看着皇上日日开心已经很好了。 熙阳感受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睛,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小桃,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你刚才生气了。”璟尧走到熙阳身边,伸手抚在了熙阳的肩上,他心中有些担忧,生怕什么事情触怒了熙阳,他再次回到从前那般,而熙阳的心情能变好真的很不容易。 “没有。”熙阳未料到竟然是皇上,心中微微顿了一下,继而拉住皇上的手缓缓转身面对着身边的人。 “皇上,怎么这早就回来了,是今天的奏折不多吗?”熙阳笑着看着皇上的面容,仿佛没有刚才的事情一般,他只要皇上知道他变好了就足够了,他不想让皇上知道他心中的挣扎。 “我想回来看看熙阳。”璟尧盯着熙阳的双眸看了许久,直到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才缓缓放下了心。 “您安心处理政务就好,不用惦念着我,我留在房间中偶尔看看书卷一切安好。”熙阳到了一杯清茶递给皇上,他感觉这茶的味道不错,皇上应该喜欢。 “今天你去见母后了。”璟尧饮了一口茶便放下了,他不喜欢清茶,没有什么味道,他更喜爱苦涩一些的,饮尽后回味无穷。 “您怎么知道的。”熙阳微微愣了一下,他随后便想起皇上的眼线甚多,遍布整个后宫,有些事情他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 “我身为侍君,每日应向太后请安,前几日因我晕倒的事情便就耽搁下来了。”熙阳眼中有些疑惑,请安是小事,况且他又没有怎样,皇上不会就为此事前来吧。熙阳更担心皇上会回绝了他日日请安的事情,倘若那样太后没有了撒气的机会,只会更厌恶他。 璟尧看着熙阳许久似乎在等待什么,但熙阳一直沉默的看着他,“母后宫中的熏香过于浓烈,你的身体有些不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皇上您误会了,我只是认为此事仅仅是小事无需与您提及。”熙阳一时语塞不知该怎样解释,可倘若他说了那些话,他不就如后宫中告状的妇人一般了吗。 “上次如果不是我亲自将你从母后宫中抱回来,你是不是一样什么都不肯与我说,熙阳我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璟尧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误以为熙阳待他的态度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可以亲密无间了,谁知熙阳还和以前一般事事瞒着他。可他想要的不是熙阳表面上的温暖,而是熙阳的真心。 “我不是不相信您,而是我担心您会去质问太后,那样您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就更加疏远了。”熙阳看着璟尧有些伤痛的双眼,伸手握了握他的手。 “熙阳说的可真。”璟尧仍有些迟疑,他担心熙阳只是在搪塞他。 “我骗您做什么。”熙阳笑了笑,微微侧身靠在了璟尧身边。他这么做都是为了皇上,只要皇上高兴就好。 “您一会可是还要去御书房处理奏折。”熙阳趁着璟尧还有些茫然的神情,连忙岔开了话题。 “我还有一些奏折没有批完。”璟尧握住熙阳的手边不肯放下了,虽然现在能日日握着,但他依旧很珍惜生怕有一日便失去了。 “那您快去吧,别再耽误时间了,倘若拖久了,只怕又要熬到很晚。”熙阳轻轻松开了璟尧的手,他能陪伴皇上的时间很多,他甚至可以现在就赶到御书房,但他不希望皇上熬夜伤及身体。 “没事,我想再陪熙阳一会。”璟尧恋恋不舍的看着熙阳,他不过是才看了熙阳一会,真的有些放不下。 熙阳在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他当真值得皇上这般迷恋吗。他微微仰头凑近皇上的侧脸,轻轻的落下一吻,“现在可以了吗,皇上,以后无论多晚,我都会在房间中等待着您。” 璟尧静静的站在那里许久,眼中有一丝莫大的欣喜,心中仿佛有一块蜜化开一般,熙阳竟然亲他了,虽然他们曾有过几次肌肤之亲,但都是他亲吻熙阳,而熙阳从未主动吻过他。 “熙阳,能再吻我一次吗?”璟尧小声的问道,他担心熙阳会拒绝他,可是刚才的那个吻有些轻,他甚至感觉有些不真实。 熙阳看着璟尧面上洋溢的笑容,心中有一丝苦楚,他不过是随意吻了皇上一下,竟也能让皇上如此高兴,以后倘若皇上喜欢,他愿意日日待他如此。 熙阳凑近璟尧出乎意外的吻在了他的双唇上,只是一碰便离开了,熙阳担心他在磨蹭下去,恐怕皇上今天都不能去御书房了。 熙阳转身走到床边背对着皇上,等他回头时皇上已经离开了,他站在阳光下,面上的笑容分外温暖。 第 16 章 第14章 阳光明媚,枝叶繁茂,树荫下地上的杂草争夺着那一丝细微的阳光,蓬勃生长,细嫩的枝叶上散落着片片光斑。 窗扇微开,一壶刚泡好的碧螺春放在桌上,淡淡的白雾飘散在空中,被微风吹散了,阵阵的清香久久无法散去。 熙阳从外面走近房间,衣诀随风飘起,白纱内淡蓝色的衣袖边绣着几片竹叶,简单而有一丝清雅。阳光下,他俊秀的面容越发有一丝淡淡的柔和,脸上微微洋溢着笑容。 熙阳伸手推开房门,走到桌边拿起了压在书卷下面的一张信封,他打开后拿出了信纸,看着上面娟丽的字体,他微微笑了笑,辰海是有多少话想与他说,可以足足写了两大篇。他不过是进了皇宫侍君,又不是龙潭虎穴,辰海也不必如此担忧他。 尽是觉得辰海每月必来的信件大都是无用的废话,但他仍细细的读着弟弟的一片思念之情。曾经他心中伤痛时,便时时刻刻期待着辰海的信件,甚至将那封薄薄的信纸当做了希望。 熙阳翻开下一页信纸时,眼中有些伤痛,他听见身后隐约传来的脚步声以为是小桃了,便没有在意,谁知他看完信件后,微微转身发现竟然是皇上,他连忙将信纸夹在书中,尽力隐去眼中的湿润。 “皇上,您怎么来了。”熙阳起身走到皇上身边,现在皇上不应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吗,怎么到他的房间来了,难道还是放心不下他。 “熙阳不想让我来吗?”璟尧看见了熙阳刚才的躲藏,有些伤心,他自来疼爱熙阳,甚至包容了熙阳对他的一切无理,熙阳又有何不能与他开口的,亦或是他想多了,直到现在熙阳的心仍旧没有放在他身上,转变冷漠的态度不过是一时之措罢了。 “不是,我只是怕延误您的时间。”熙阳小声的说,不知为何他刚才却是有些不想让皇上来。熙阳用力握了一下自己的拳头,感受到丝丝的疼痛他才放下了手,皇上来不过是心中惦念他,他真的不该如此想。 “有时间多出去走走,未必一定是去御书房,但不要一直闷在房间中。”璟尧转身走出了房间,他就是想过来看看熙阳,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该离开了,至于说说话,既然熙阳不想那就不必了。 熙阳看着璟尧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一丝绞痛,他快走两步伸手拉住了璟尧的衣袖,“皇上,您留下来陪我一会好吗?”尽管熙阳说出这样求宠的话很艰难,但他已经不是上一世的他了,能看见皇上眼底的伤痛,他这样做仅仅是为了让皇上高兴。 “你是真心想让我留下来,还是。”璟尧眼中有些犹豫,自熙阳醒来后听着他变暖的话语,璟尧几乎分不清熙阳那句是真,他更猜不透熙阳的内心了。 “我不是真心难道还会虚情假意待您吗?”熙阳伸手拥住了璟尧的身体,将头靠在了璟尧肩上,倘若他是全意爱着皇上听见那一句恐怕早就怒了吧,可是他心中只有愧疚。熙阳不想让皇上知道他到现在仍没有一丝心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上一世的事情而尽本能罢了。他想尽力爱上皇上,直到心中刻上皇上身影的那一刻,在告诉身边人他的心意,可熙阳不知他心动的那一天又要等上多久。 璟尧转身面对着熙阳,他看着熙阳的双眼满意的笑了,伸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走进房间,“我相信熙阳的话。”今天能听见熙阳的承诺,他即使是留在这里陪伴熙阳一天也心甘情愿。 “皇上,您坐吧。”熙阳看着璟尧面上的笑容也不敢提出去御书房批阅奏折的话,生怕搅了皇上的兴致。他拿起茶杯到了一杯茶水递给皇上。 璟尧接过茶杯后看着桌边沉默了许久,他想询问熙阳信纸的事情,但又生怕因此而拉远了与熙阳好不容易才近几分的距离,罢了,既然熙阳不愿让他知道那么他也无需理睬。 “您不喜欢茶的味道吗?”熙阳顺着皇上的视线,目光停留在了夹着那张信纸的书卷上。他原是不想让皇上知道,没想到慌乱之举却让皇上伤心了。 璟尧仰头饮尽了茶水将茶杯放在了桌边,他是不喜欢茶的味道,但只要是熙阳喜欢的他都喜爱。 “皇上,那两张薄纸是辰海写给我的信件。”熙阳看着默不作声的皇上,希望他现在解释还来得及,他刚才确实有些糊涂了,皇上都已经看见了信纸,他还如何能在装作无人一般硬塞回去。 “熙阳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些,我刚才就是有些担心。”璟尧缓缓放下了心,既然是辰海的信件,那就没有什么可以忧虑的了。 “您担心什么。”熙阳的神色紧了几分,倘若皇上不说清这件事情,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也无法走近。 “我怕你会离开。”璟尧缓缓说出,他微微松开了握住熙阳的手。他知道熙阳不愿留在皇宫中,甚至日夜想要离开,能逼迫他留下的不过是入朝为官的辰海。而倘若熙阳真的想要离开也不是没有任何办法,他深爱熙阳同样不会因此而为难辰海。 璟尧终还是担心熙阳今日待他的好不过是权宜之策,毕竟熙阳对他冰冷了多年,他真的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熙阳突然想开了。而倘若熙阳变成一个势利的人,只会让他更加心寒。 熙阳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已经尽全力做了所有他可以做的事情,但依旧无法让皇上对他放心,许是他曾经对皇上伤害太深了,但他不知道他还能在做什么。 “熙阳,对不起。”璟尧小心翼翼的看着熙阳,熙阳的叹息声让他心中有些恐慌,他知道熙阳已经待他好了,刚才的那些话岂不会伤了熙阳的心。他有些后悔,早知就应一直瞒在心中了。 “皇上,为何要对我说对不起,一直以来对您冷眼相待是我的错,如今我想起过去的种种幡然醒悟甚至自责万分。”熙阳微微靠近了璟尧,伸手将璟尧的手放入怀中,“皇上,臣真的想待您好一些,但臣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您安心。” 恐怕皇上想要的也不是仅仅口头上的几句承诺,而他对于皇上也只能做那么多了,肌肤之亲虽然他们曾经有过几次,但现在熙阳还没有明确自己的心意,他真的做不到。 “熙阳你不要多想,我现在看到你就已经安心了。”璟尧将熙阳拥入怀中,拥得异常紧,他甚至再也不想和熙阳分开了。璟尧看到熙阳面上的温暖,眼中一扫而尽的阴郁,他真的很开心,其他的他也不希望熙阳再做什么。 熙阳感受得到璟尧深深的爱意,他不在意璟尧对他的质疑,他本就没有璟尧想象的那般深情,但他会尽力做得到不辜负璟尧的心。爱本就是情动之事,又何曾会因一时努力而得。 熙阳微微推开皇上,起身走到桌边伸手拿起了夹在书卷中的那封信,他转身递给皇上。 “熙阳,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已经说过相信你了吗?”璟尧没有接下,辰海是熙阳的亲弟弟,他们兄弟俩之间的私话,他也不便于看。 “皇上,您不想看看辰海对我嘱托了什么。”熙阳将信摊开在皇上面前,他看见皇上执意的眼神,将信放在了一旁。 “辰海在信中提及我入宫三年,皇上一直待我情深意重,他希望我能好好待皇上,不要等醒悟时才发现为时已晚。”熙阳缓缓说道,他上一世醒悟时已经晚了,临终之前才看见皇上伤痛欲绝的神情,他连最后好好拥抱皇上一次都没有做到便离开了。幸得上苍怜悯,他重活了一世,他绝不会再不顾及身后一直苦苦等待他的人。“我不愿让您看见也是想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生怕再让您伤心。” 璟尧才知熙阳的心意,可他刚才竟然还误解熙阳是在隐瞒伺机逃离之事也实为不该,他看着熙阳隐隐有一丝愧疚之意,“熙阳想家了吗,过几天等我闲暇无事时陪着熙阳一起回去看看。” “辰海自朝中任职后便搬出了祖宅,我现在回去只有一个空宅子也没有什么可好看的,辰海每月与我通信,我更不用挂念他什么。”熙阳摇头,回去看一个冷冷清清的宅子,还不如陪皇上随意走走呢。 璟尧忽然想起了三年前熙阳进宫,张大人在那一年就病逝了,如今旧张府空留满屋书卷而在无其他了,说到底害得张家破散也有他的一部分过错,而他即使尽力疼爱熙阳也无法弥补他为了巩固帝位对张家的伤害,这些暗下的事情熙阳都无从知道,璟尧不知倘若熙阳知道了又会怎样,是宁死也不肯留下吗,可是他享受了几日的温暖,再也无法忍受熙阳离开的冰冷,他宁愿欺瞒熙阳一世。 璟尧看着熙阳面容上淡淡的暖意,微微低下了头,熙阳,你会原谅我吗,原谅他亲手折断了他的双翼将他禁锢在皇宫中。 “皇上,等有一天您空闲了,我陪您出宫走走,您也许久没有逛过民间的集市了吧。”熙阳看着璟尧有些暗沉的双眼温声说道,许是皇上日日看奏折有些心情不佳,出去看看就能好多了。 “好。”璟尧点点头,握了握熙阳的手。 璟尧怕熙阳看出他神色的有些不对,起身离开了房间。 “皇上,您去哪。”熙阳伸手拉住皇上的衣袖,每每皇上离开时都是与他缠绵一番,今天确实有些突然了。 璟尧看着熙阳不肯松开的手,回身笑道“我去唤他们准备午膳。”曾经的那些事情只要他不说就没有人知道,他的熙阳依旧会高兴的留在他身边。 第 17 章 第15章 阳光映在桌面的陶瓷茶壶上,反射的光芒异常刺眼。光线缓缓挪开,茶杯才恢复了原来的容貌,湖中的清水涓涓流淌,小鱼儿游荡在湖面上仿佛静待人们的喂食。 窗帘微微露出了一道缝隙,隐约可见里面隆起的被子,似乎在有人熟睡一般,而本应躺在床上的人却坐在了桌边,灰色的衣诀垂落在了桌边,一双银靴踩在脚下,虽无任何花样,但平添了一丝光辉。 纤细的腰肢被腰间的玉带勾勒而出,淡色的穗子垂在一边,微搭在装饰的玉佩上,晶莹剔透的翡翠毫无瑕疵,虽并不惹人注目,但却隐隐间抬高了他的身份,与那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相辅相成。 裕凛看着桌边的几本书卷,心中顿时生起了一丝兴趣,他微微抬手拿了过来,不想手臂无意中触碰到了太阳的光芒,瞬间的温暖映入了他的心中。他抬头看着远处的光斑,起身走了过去,大片的明亮映在了他的面颊上。随着在床上躺了那么多时日,苍白的面色隐去了他眉眼间的英气,为他增添了一丝淡淡的柔和。 身上略有些困倦,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在他沉睡的那一刻温暖瞬间消失了,他张开双眼面对着房间中的阴暗。裕凛抬头望着窗外,看见了那支争夺阳光的树枝,他微微的笑了笑,继而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书卷。 窗外一道人影闪过,一道黑影稳稳的落在了床边,单膝跪在地上,“属下参见王爷。” “王爷在这。”裕凛指了指坐在书桌角落中的自己,他这么大的人了,暗卫看不到吗。 “是。”暗卫看着一边的王爷愣了一下,起身走到桌边跪下,王爷日日在床上休养,怎么今天突然起来了。 “什么事情。”裕凛合上书卷,暗卫大都武功高强,但是不大会变通,头脑有些僵硬。 “敌国将军已被我军俘虏,现在关押在大牢中。”暗卫低头道。 “两国不是议和了吗,难道没有将他放出去。”裕凛的神色有些诧异,他知道何林被俘虏的事情,但两国已签订协议,何林身为大梁的上将军,大梁不可能不将何林带回去。 “皇上念及您深受重伤,久久不能治愈,便没有将其放回。”暗卫毫无感情的说。 裕凛听见暗卫的话,面色有些变化,皇上果然待他甚好,竟为了他没有将何林放回,也不是皇上是怎么与大梁国君妥协的。但他听到后边,面色便沉了下去,什么叫他的伤势不能治愈,“我的伤势不是已经痊愈了吗,况且那个何林算什么,我不过是中的敌人的暗算,他并不能伤我分毫。” 裕凛想想心中便有些愤怒,语气急了几分,不禁低头咳着,他好歹也是堂堂的王爷,怎么能一剑就被敌人给刺下战马了。 “王爷,您伤势未愈切莫动气伤身。”暗卫抬头看着王爷,眼中有些担忧。 “我的伤势已经痊愈了。”裕凛大声重复了一遍,不过是留下一道伤疤罢了,况且距我军大胜归来已经有了一段时日,难道他的伤势还不能治愈吗。 “是。”暗卫低声说道,他生怕触怒了王爷,不敢再开口说一句话。 “继续说下去。”裕凛等了半天,他看着沉默的暗卫,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皇上说他的性命已经与大梁无关了,随您怎样处置,就算千刀万剐同样可以。”暗卫在心中默默组织着语言,尽量说一些王爷爱听的。 “我岂是那种伺机报复的小人。”裕凛在心中暗暗笑了笑,他犹记得他落马时何林嘲讽的笑容,这次他一定好好的折磨何林,让他受尽了羞辱。 “那今晚我便替王爷解决了他。”暗卫看着裕凛冰冷的面容,莫不是他又说错话了。 “我让你杀他了吗,你去吩咐牢房中的人好生照看他,莫要让他寻死。”裕凛等着地上的人一眼,他好不容易能得到这样好的机会,怎能轻易放弃呢。 “带我去看看他。”裕凛有些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他想此刻就站在何林面前狠狠的羞辱他一番,长出自己躺在床上多日的恶气。 “王爷,您的身体可以。”暗卫看着裕凛苍白的面色有些犹豫,他知道王爷不能忍受时时躺在床上,可倘若王爷旧伤复发就是他的过错了。 “本王的身体可以。”裕凛厉声打断了暗卫的话,他不就是被砍了一剑吗,难道就残废了。 “我扶您走。”暗卫连忙起身走到王爷身边,手还未触及王爷的衣袖便被狠狠推开了。 “滚。”裕凛在前面猛的走了几步。 一队士兵围在牢房门前,将大门彻底挡出了,他们看见裕凛的身影,立刻俯身行礼,将大门打开了。 牢房门外还是风和日丽,异常春暖,但在踏入牢门的那一刻,瞬间寒冷了下来,仿佛在深冬,北风不断的刮过肌肤一般,寒进了骨子了,裕凛走了几步不觉感到有些凉,他微微握紧了拳头。 “王爷。”暗卫将身后的包裹打开,拿过里面的一件外衣为裕凛披上了。 裕凛微微的点了点头,那些暗卫虽然头脑有些呆板,但偶尔还懂些人之常情。 继续走去,门口的亮光渐渐消失,只剩下漫无天日的黑暗和微弱的不知何时会燃尽的烛火。外面的微风在牢房中传来愈加凄厉,仿佛鬼哭狼嚎一般,无形中增添了几分凄凉。 “王爷,您在坚持几步快到了。”暗卫不知何时手中拿了一个火把走到裕凛身边,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裕凛身上仿佛有了一丝暖意。“王爷,人我们一直没敢动,只是将他关押在这里听从您的吩咐。” 暗卫将火把插在一旁,走过去打开了铁索,将牢房门推开。裕凛抬脚踏入。 牢房中一片黑暗,外面的烛火只能照到牢房中一小方的面积,而本应存在的天窗却被堵得严严实实。牢房地上铺了一些用来御寒的杂草,但蔓延了很多污水,将杂草浸湿,甚至无法落脚。 一道人影蜷缩在角落处,雪白的衾衣被鲜血污水已经染的看不出颜色,消瘦的身躯上满是伤痕,甚至还有些伤口已经溃烂化脓,铁链深深嵌入了纤细的手腕中,留下暗红色的血痕。 裕凛走近看着有些不忍心,即使他们说未曾对何林动过手,但他也是到牢中的待遇。曾经多么风光的大将军现如今落魄在牢房中任人宰割,他含在口中讥讽的话亦无法说出。 “何林。”裕凛唤了一声,何林与他对阵多年,他不相信以何林的性情甘愿坐在这里自暴自弃。 倒在地上的身影挣扎着坐起身,“我现已落在你们手上,要杀要剐随你便。” 清秀的脸上染满了血迹和灰尘,额边的碎发紧紧贴在脸上,几乎看不出他原来的模样了。 裕凛看着面前人的容颜,眼中有一丝诧异,他不知何林几时容颜变得这般稚嫩了。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拿过一旁的火把在少年人的脸上又照了一番。 “你不是何林。”裕凛失望的看着少年,原来他刚才白激动一番了,不过他心中同样有些庆幸,人生难得有如此出色的对手,倘若何林此刻在这里,他或许以后就再也没有几乎与何林对阵了。 “我当然不是他了,你们也配将他擒到牢房中来。”少年挣扎着说出几句话,嘴角有一丝血迹蔓延,他猛的倒在了地上。 “王爷,牢房中寒冷,您先随我离开。”暗卫看见裕凛有些阴沉的面色,连忙将他抚出了牢房,转身关上了门。 “你刚才与我说俘虏了将军为什么不是何林,难道大梁应战的还有第二个主将。”裕凛心中有些气愤,倘若不是何林实话实说便可,为什么要欺瞒他。 “我刚才少说了一个字,是大梁的副将军。”暗卫心中有些委屈,他也是按照头领的吩咐说的,头领说王爷多次躺在床上养病,心情不佳,听见这个消息心情还能好一些,谁知王爷得知后直接跑去了牢房。 “王爷,大梁用一个城池来换何林,皇上不可能不答应。”暗卫解释道,虽然那个城池只是一个村子那么大。 “那你们也不能用一个小孩子代替。”裕凛皱紧了眉头,他都不知道那个少年是谁,那么小的年纪就要忍受此般的虐待,许是随意掠来的吧。裕凛想想心中更加气愤,随意俘虏的一个孩子就欺骗他是大梁将军,那他也太好骗了吧。 “他不是别人,他叫何睿是何林的亲弟弟,大梁的副将军,皇上未能将何林留下来,便俘虏了何睿,想着您看着那般神似的面容,撒撒气,心中也能舒畅一些。”暗卫低头说道,何睿都是副将了,怎还能是小孩子。 “他们长得像吗?”裕凛瞪了身边的暗卫一眼,一个身材健壮,一个面容清秀四肢纤细,或许何睿还没有成年,况且他根本就没有见过何睿更无法对一个少年下手。 “你让大夫给何睿医治伤口,在将他接到普通牢房,先关押着吧。”裕凛转身走进了房间,他刚才看那个小孩的眼神厉狠,性子还挺烈,就算将他放回去,他恐怕也无颜面对家人。还不如将他留在这里几年,训训他的性子,也好解解气。 第 18 章 第16章 皎洁的圆月高高挂在天上,柔和的月光倾泻下来,洒落在地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点亮了枝叶间墨绿色的树叶,映入窗中,在明亮的烛火下却湮灭了它的光彩。 床帘微掩,丝绸被面的一角露在了外面,微弱的烛火照亮了整间房间,隐约可见凹凸不平的被子。大片黑色的秀发倾泻在床边,乌黑而有光泽,一只胳膊横在了外面,□□的手腕异常消瘦,手指修长白皙,指腹圆润。 熙阳微微侧了侧身体,被子滑落在胸下,衾衣领口微微掀开露出了胸前大片光滑的肌肤,纤细的锁骨在乌黑发丝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窗外隐约有一丝微风,在夜色下,带有许许的寒意,窗帘轻轻摇晃,熙阳微微皱了皱眉,他猛的掀开身上的被子,起身坐在床上,他向周围扫了一圈,眼中有些失望,这么晚了怎么皇上还没有回来。 他看着微开的窗扇,双眼仍有一丝迷茫,抬脚一双白皙的玉足踩在地上,一阵冰冷的刺痛传来,残余的困意瞬间消散。熙阳抬脚踩在鞋上走向窗边,他伸手按住窗扇,看着满目的深暗,伴随着一阵微风,不觉身上升起一丝寒意,他连忙关上了窗户。转身走向桌边静静的等待。 熙阳单手撑住下巴,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出神,许久肩膀有些酸痛,他放下手揉了揉。他看着远处的黑夜,微微叹了口气,或许今天皇上不会再来了,曾经也有过奏折过多皇上批阅不完留在御书房夜宿,看来今夜多半也是如此,他还是上床睡一会吧,等天一亮就去御书房看皇上。 熙阳看着床边,眼中有些犹豫,经过刚才的刺激他现在也没有一丝困意,罢了,他不想勉强自己睡下,倒不如那本书看看解解闷。他刚伸手去拿桌边的书卷,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皇上来了,熙阳起身推开房门扑了上去,他未想到皇上距离门边如此近,直接扑进了皇上怀中,而他衣着单薄,夜色有一丝寒意,他拥住皇上的身体感受到淡淡的暖意,便不肯撒手了。 璟尧未想到熙阳还在等待他,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惊喜,他面上一阵欣喜,伸手拥住了熙阳的腰肢。 熙阳看着站在周围掌灯的宫女太监们,脸上一阵绯红,松开手转身走进了房门,璟尧走近后随之关上了房门。 “熙阳这么晚了,怎么还在等我。”璟尧虽然很想让熙阳等待他,但他见熙阳等这么久确实有些心疼。 “看不到皇上,我睡得不安稳。”熙阳的面颊仍有些发烫,没有皇上陪在身边,他总感觉心中空荡荡仿佛下一刻便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他本想坐在床上等待皇上,谁想越等越困,连自己什么时候熟睡了都不知道。 “下次我早些回来,夜寒,熙阳也不要坐在外面等我,到床上等不是一样吗。”璟尧看着熙阳一直背对着自己,误以为熙阳等久了有些生气了。他正想走近熙阳说几句安慰的话,看到熙阳面颊上淡淡的绯红才明白熙阳是害羞了,原来他的熙阳也会害羞啊,璟尧不觉脸上有一丝笑意。 “皇上,别看了。”熙阳看着璟尧盯着自己的视线,心中便有些羞恼,被那些太监看到自己与皇上这般亲热真是羞死了。 熙阳见璟尧依旧看着,伸手将璟尧推远了一些。璟尧感受到熙阳掌心的冰冷,微微皱了皱眉,他伸手握住熙阳的手掌,低声责备道,“现在还不是夏夜,你怎么能穿着单衣就跑出去。” “我下次在床上等您好吗?”熙阳看着皇上有些微怒的双眼,小声说道,他这样做是有些不对,但也不会生风寒,这些话他只能在心中想想,倘若说出来皇上恐怕又会生气了。 熙阳看着皇上仍不为所动的面容,抽出自己的手搭在皇上的双肩上,“皇上,天色不早了,我们睡吧。” 熙阳贴近皇上,低头解着他的领口。璟尧感觉熙阳的发丝触碰着自己的脖颈有些微痒,他低头近距离的看着熙阳,在烛火下愈加俊秀白皙的面容,稍稍温和的眉眼,他微微抬起手想伸手抚上去。 熙阳呼出的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锁骨间,那一刻打断了他的心弦,他的手微微僵在那里,心中有一丝燥热,“熙阳,别这样。” “皇上,您再等一会,我很快就好了。”熙阳看着后面所剩无几的扣子,他没想到皇上这件衣服上有这么多领扣,还好服侍皇上更衣的不是他。 璟尧感受到熙阳继续呼出的温热,心中再也无法抑制住,他伸手拥住熙阳,低头吻上了他的双唇。 熙阳看着璟尧有些迷离的双眼,心中一颤,他感受到皇上强烈的气息,他想伸手推开皇上,在触及皇上衣袖的那一刻却滑了下去,他是皇上的侍君,本应该服侍皇上,况且他已经下定决心待皇上好了,皇上喜欢他如此,难道他不该顺从皇上吗。 早年间他与皇上的几次肌肤之亲,都是带着满腔的怨恨似想趁机报复皇上一般,未曾待皇上温柔一分。现如今他也仅能抱有一颗愧疚之心,尽力的疼爱皇上,然熙阳想等待他真正的爱上皇上的那一刻,带着满腔的爱意在做这些事情,没想到皇上却这么急。 熙阳想起皇上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为了他却不肯触碰身边的女子一下,他心中有一丝愧疚,不禁迎合皇上了几分,垂落的手搭在了皇上的腰上。 璟尧见熙阳并未反抗,许是答应了,心中大喜用力将熙阳推到在了床上细细亲吻着他精致的锁骨,渐渐变为啃噬。熙阳感受到一阵痒痛,他不经意间看到了皇上的腹部,身上的一丝快感瞬间消失了,他伸手轻轻推了推皇上,“皇上,您在忍忍,现在不可以。” 璟尧似乎没有一丝察觉,他伸手撕开熙阳胸前碍事的衣服,吻在了他的光洁的胸膛上。 熙阳本想温柔的提醒皇上,但他看并没有任何效果,反而更激起了皇上的兴致,倘若他再不即使止住皇上,只怕是皇上就停不下来了。 “皇上,您醒醒。”熙阳用力推开了皇上。 璟尧一时没有防备,向后踉跄了两步勉强在桌边站定了身体,他抬头看着熙阳的面容,心瞬间冷下了下去。他原以为熙阳变得开朗了,愿意走近他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能到他想象的一般,可是熙阳还是不愿触碰他的身体。 璟尧能一生一世待熙阳好,甚至接受熙阳的冷漠,但他无法接受永远只能与熙阳如此,他是人不是神,也有自己的欲望,他真的不可能看着爱人守在身边没有一丝心动,那样与挚友又有什么区别。 而璟尧不知道熙阳是怎样想的,难道只想一生与他行君臣之礼相敬如冰吗,他心中愈加的绝望,曾经他想用心打动熙阳,慢慢的换得他的真情,但现在看上去却是遥遥无期了。 刚才他看着熙阳的面容,一时没有忍住心中的激动,强迫熙阳做了他不愿的事情,或许熙阳明日不会在理他了,甚至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更加冰冷。而他又要等上多日才能换来熙阳的一丝温暖。璟尧突然有些无力,甚至感觉自己很累难以在支撑下去,他伸手倒了一杯茶。 “皇上,茶是冷的,喝了对身体不好。”熙阳夺过皇上手中的被子,他不用看皇上的面容也知道他现在必然很伤心。倘若皇上不是有了孩子,他绝不会有半分阻拦,可是现在孩子的月份尚浅,他生怕会伤及孩子。上一世,皇上衣摆上的鲜血犹历历在目,这一世他决不允许孩子有任何事情。 “皇上,对不起。”熙阳侧身靠在了皇上身边,他伸手想握住皇上的手终还是放下了。 “没事。”璟尧看着熙阳的面容,又无法狠下心冷落他。罢了,是他的错,谁让他爱上熙阳还强迫熙阳入宫陪伴他。早在他下决定的那一刻他就甘愿承担以后的一切。 熙阳听着璟尧冷清的声音,心中有一丝不忍,“皇上,您给我一段时间好吗,就一年,我想让我自己慢慢爱上您,而不是出于愧疚之心的面对您。一年之后我甘愿陪着您做任何事情。”熙阳伸手拉住了皇上的衣袖,一年之后,孩子也出生了。他们在一起会更加温暖。 璟尧没想到熙阳竟是在尝试着爱上他,他以为熙阳已经放弃了,甘愿在宫中等待死亡,如此甚好,只要能等到那一天,就算是五年他也愿意等下去。璟尧眼中的伤痛渐渐隐去,“那熙阳明日还回来看我吗?” “不时常看看您,怎么培养我们之间的感情。”熙阳看着璟尧的面色缓和了一些,缓缓放下了心,否则皇上一直闷在心中,他这一夜也不用睡了。 “我只是担心那样对您不公平。”熙阳不经意的将璟尧拉回了床边,他还真有些担心璟尧会突然离开去御书房。 “与你在一起又有何不公平。”璟尧才明白熙阳的意思,当然熙阳爱他是最好,可是熙阳不能爱上他,他同样无法强迫熙阳。 璟尧看着熙阳□□的上身,连忙将他按回了床上。 从他爱上熙阳,想将熙阳素裹在宫中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没有了公平。现在璟尧唯一期待的就是熙阳能爱上他,但他又有些不敢期待,他生怕面对的是希望落空后的冰冷,不管怎样只要熙阳能陪着他就好。 第 19 章 第17章 晚霞过后天空中残余了一道淡红色的尾巴,池塘中略泛着些红光,茂盛的枝叶隐藏在深处愈显墨绿。 熙阳坐在桌边,窗外的微风吹拂着他额间的碎发,微微滑落遮住了那双澄澈的眼睛,但他单手翻看着手中的书卷,没有一丝在意。 他将书卷翻到底后放下了垂在桌边的手,起身走到窗外。现在天色刚刚有些暗,距离皇上回来恐怕还要有一个时辰,他现在就开始等待,也有些心急了。熙阳转身坐回桌边,看着远处随意放置的书卷,不愿在翻看一遍。他拿过茶杯饮了一口,茶水有些冷了,略有点苦涩,久久残余在口中。 罢了,反正他留在房间中也是无聊,倒不如去御书房陪着皇上,可是他下午才刚刚回来,现在又去一次是不是会打扰皇上了。熙阳起身看着房门,眼中有些迟疑,可倘若他留在房间中等待,又不知多久才能等到皇上,亦或是皇上今天又会熬到深夜,有他在还能督促皇上早些休息。 熙阳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天色暗了下来,晚风略有一丝寒意,他甩了甩衣袖遮挡□□的手腕。 熙阳看着守在门外的宫女们,抬脚迈上了台阶。 “张侍君。”宫女走到熙阳面前行了一个礼,她张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倘若皇上知道她赶走了张侍君,不知该怎样责罚她,可是皇上现在真的不方便见人。 熙阳点点头,他伸手想推开房门,却看着面前的宫女一直在挡着他。“你有事吗?” 宫女摇摇头,侧身退在了一边,也就是张侍君性情温和,能忍受她刚才的无礼,倘若换做刘贵妃,只怕是早就派人掌嘴了,“皇上,他。” “没事,我知道皇上正在处理奏折,外人不能打搅,但我只是进去看看皇上,不会多说什么的。”熙阳看着一旁有些为难的宫女,许是太后派来拦着他的人吧,但一个小宫女也拦不住主子,况且他更不会听从宫女的话。 熙阳见宫女没有多说什么,便趁机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宫女看着熙阳消瘦的身影,心中有些无奈,连忙关上了房门。 熙阳站在书案前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中略有些诧异,他寻了一圈也没有寻见皇上的身影,难道是皇上出去了,而这个时间皇上又会去哪里。 “公公,皇上去哪了?”熙阳走向笔直的站在一边的太监,难道在他走来时皇上便离开御书房去房间寻他了。 “皇上,张侍君您进去就知道了。”太监想起最近皇上和张侍君的关系近了不少,时常能在御书房看见张侍君的身影,这样张侍君也不算是皇上口中的外人了,他随即挪开身体,露出了身后的一道门。 熙阳微微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御书房还有暗门,难道那个太监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固守的位置,他看着太监为他打开了房门,抬脚迈了进去。 熙阳走过走廊看到面前偌大的空间,两壁精致的文人笔墨山水画卷,整齐摆放在书柜中的书卷,根本不亚于一个正常的房间。 “张侍君。”站在屏风两侧的太监屈膝向熙阳行礼。 熙阳听见传来细细的流水声,看着太监手中的衣服,心中明白了一些,难道皇上是在沐浴,可是皇上为什么单单挑在御书房,而不去他的房间呢。 一个太监端着手中的盘子向前走去,熙阳伸手拉住了他,“我去吧。”熙阳忆起他曾经看着皇上都厌恶,又怎可能留皇上在自己房间沐浴,而皇上如此多年恐怕已经养成了习惯。 熙阳走进了屏风内又向里走了几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气,在白雾的朦胧中,如瀑布般的长发披在光滑的肌肤上,他情不自禁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 “把衣衫拿给朕。”璟尧等待了许久,他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熙阳走过去抬手抚在了璟尧的背上,虽肌肤细腻,但不似女子的柔软,很有弹性。 “放肆。”璟尧低声呵斥道,他用力握住了背后的那只手,转身看去却发现是熙阳的面容。 “熙阳,怎么是你啊。”璟尧连忙放下手,但尽是如此熙阳白皙的手腕上仍留下了一道红痕。 “我担心皇上彻夜批阅奏折耽误了休息,便想过来陪着您,谁知您正在沐浴。”熙阳揉着有些疼痛的手腕,许是刚才皇上将他当做那些太监了才握得这般用力。 他刚才是知道皇上在沐浴的,但他真的不想让那些太监服侍皇上,他宁愿他亲自去。 “熙阳,还疼吗?”璟尧看着熙阳红肿一片的手腕有些心疼,他握在手中轻轻的揉了揉。 熙阳抬头看着面前□□的皇上。笔直而修长的双腿,劲瘦的腰肢,光洁的胸前两粒朱果,乌黑的发丝随意的披散着,顺着肌肤一点点的滑下。白皙的面容在烛光下有一丝淡淡的柔美。 璟尧的容颜遗传了太后的美艳,甚为清丽动人,只是他身为皇上,眉眼间有几分严肃与霸气,但依旧无法掩盖他的美丽。 璟尧许久没有听见熙阳的回应,他微微抬头看见熙阳眼中隐约的痴迷,他身份尊贵自幼便没有听见任何人称赞过他的容貌,但他也知他的面容过人,可让熙阳痴迷却是第一次。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4节 “熙阳。”璟尧轻轻唤了一声。 熙阳许久才回过神来,他看着璟尧看向自己的目光,双颊略有些绯红,“房间中有些热。” “熙阳帮我搓搓背好吗?”璟尧温和的说。 “好。”熙阳点头,他也没想到自己答应的竟这般快,他拿过一旁的白布伸手抚上了皇上光滑的后背。 熙阳一点点抚着,他隐约感觉手下的肌肤有些凹凸不平,低头看去竟然是一道伤疤,可皇上身为皇家子弟身边有众多暗卫守护,怎么会受伤呢,“皇上,您这道伤是怎么弄的。” 璟尧看着熙阳眼中痛惜的神情,微微笑了笑,伸手抚上了熙阳的手背,即使熙阳现在还未爱上他,但能让熙阳如此关心他,他已经知足了。“小时候打猎不小心弄伤的。” “您胡说,打猎怎么会弄伤后背呢,看这伤到好像是箭伤。”熙阳伸手轻轻抚了抚,或许皇上的生活并未如他想想的那般养尊处优,他身为帝王为天下百姓忧心,却仍要时时面对身边的危险。倘若皇上这道伤伤在了他面前,他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冷静。 “过去的都过去了,如果你不说,我恐怕已经忘记了。”璟尧拉开了熙阳的手,他不想让熙阳为自己担心,现在皇宫守卫森严,想要暗杀他性命的人也很难得逞了。 “以后我打猎的时候小心一些,不再弄伤自己了。”璟尧看着熙阳认真的承诺道。 熙阳点点头,即使他知道皇上说的是谎话,皇上欺骗他也有原因,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皇上安心。 “皇上,水冷了,您穿衣吧。”熙阳试了试水温,已经不那么烫了。皇上恐怕早就洗完了,他如何不知皇上让他擦身的原因。只是他许久没有与皇上亲近过了,也想与皇上亲近几分。 璟尧起身拿过一旁的衾衣便想披上,熙阳伸手拦住了,“皇上,我帮您擦干身体。”熙阳用干布细细擦拭着皇上身上的水珠,他在触碰到皇上腹部时微微停顿了一下,伸手抚了上去。 他的面容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一想到身边的人能亲身为他孕育子嗣,他便满心的欢喜,他们能有一个孩子,真好。 “熙阳,想什么事情呢。”璟尧看着熙阳微微扬起的嘴角,熙阳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笑得这么出神,还不会是他让熙阳服侍他沐浴了吧,原来熙阳喜欢这样啊。 “没什么。”熙阳摇摇头,现在月份尚浅,太医不一定能诊出来,就算他告诉了皇上,皇上也不一定会相信。 “我以后去熙阳的房间沐浴好吗?”璟尧转身看着熙阳,只要熙阳喜欢他倒是乐得如此了。 熙阳点点头,拿过一旁的外衣披在了皇上身上,他用干布为皇上擦拭着发丝上的水珠。 “熙阳不用擦了,一会就干了。”璟尧抬手晃了晃熙阳的衣袖。 “皇上,您再等一会,倘若擦不干被风吹了,会头痛的。”熙阳柔声说道,或许原来皇上为了节省时间都不曾擦干过头发,但现在他时时陪在身边,绝不会看着皇上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璟尧待熙阳将白布放下后,起身握着熙阳的手走出了房间。 “皇上,您不留在御书房处理奏折吗?”熙阳看着皇上已经踏出了房门,他只是想在这里陪着皇上,根本没有想过让皇上整个晚上都陪着自己。 “熙阳来了,我便无心处理奏折。”璟尧笑了笑,好不容易能有个空闲的时间,他当然想好好陪着熙阳,培养感情了。 “皇上。”熙阳微沉了脸色,早知如此他刚才就该离开了,更不该触摸皇上的身体。 “好了熙阳,我今日确实有些空闲时间,想陪着你回房间说会儿话。”璟尧连忙解释道,否则熙阳无论如何他不肯陪着他吧。 “您说的是真的。”熙阳有些不相信,皇上改变的也太快了吧。 “当然了,我绝不会欺骗熙阳。”璟尧拥着熙阳的肩膀向前走去。 熙阳微微靠近了璟尧,不知为何他最近愈来愈喜欢皇上陪着他了,即使是不说话,静静的看着皇上的侧脸也好。 第 21 章 第19章 窗外的一缕阳光映在衣角边的龙爪上,熠熠生辉。桌上的香炉散发着淡淡的茗香,一旁的朱笔静置在砚台上,墨迹早已枯涸。 璟尧面色冰冷的放下手中的奏折,他伸手拿过放在最上面的一本,衣袖扫过桌面,宛若龙爪抚在桌边一般。他微微皱紧了眉头,抬手翻过下一页,看着上面数十行文字,心中不禁生起一阵怒火,用力将手中的奏折摔在了地上。 站在一旁的公公看见皇上面上的怒容,向前迈一步想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来,心中有些畏惧,终还是向后退了几步。 璟尧拿起一旁的奏折,面色愈加铁青,他用力握住手中的朱笔,笔身顿时生出了一道裂纹。 门突然被推开了,璟尧开口呵斥道,他看着熙阳面容上淡淡的笑意,将话咽了下去,尽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熙阳来了。”璟尧将手中碎成两半的毛笔放下,勉强笑了笑。 “皇上,您不高兴吗?”熙阳看着璟尧微微蹙起的眉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侧身看着一旁的太监紧绷的面容,越发的确信了,或许是朝中事情,但他身为后宫中的人,也不方便过问。 “没有,看到熙阳来了我很高兴。”璟尧起身走到熙阳面前,握着熙阳的手让他坐在了书桌边上。 “熙阳,这是御书房新作的糕点,你尝尝。”璟尧看熙阳想张口,连忙开口说道,拿起一块精致小巧的糕点喂到了他嘴边。 熙阳咽下口中甜腻的糕点,喝了一杯热茶,淡淡的苦涩掩去了一些腻感,他抬头看着皇上有些淡漠的面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了一边。“皇上,您批阅奏折吧,不用在意我,我在这里陪您一会就离开。” 熙阳微微抬头看见皇上紧锁的眉头,想开口劝说几句,但他想起皇上刚才的举动,恐怕是不希望他知道哪些朝中的事情,他便将口中的话咽下了,只是专心的看着皇上。 璟尧看见熙阳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面容缓和了一些,“熙阳,不喜欢吃糕点吗?” “我喜欢吃。”熙阳接连点头,那样甜的腻死人的糕点,他是不想再吃第二块了。 “那就多吃几块,不够我再去唤御厨做。”璟尧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低头翻看着手中的奏折。 “好。”熙阳生怕皇上在走过来喂他糕点,拿起一块点心作势要放入口中,他见皇上不在看着他了,连忙将手中的糕点放在了盘子中。 熙阳无意间看见落在地上的一本奏折,他起身走了过去,这本奏折应该落在地上很久了,站在一旁的公公看见了怎么也不捡起来呢。他将奏折放在桌边。璟尧看见熙阳手中的奏折,面色瞬间难看了几分,他尽力抑制住心中的怒意。 “皇上,倘若您生气就将心中的怒意发出来,一直憋在心中对身体不好。”熙阳拉了拉璟尧的衣袖,原来刚才皇上不愿与他说话是在压制心中的怒火,他还以为是皇上不想让他知道朝廷中的事情。 “熙阳,我没事,你先回去,晚上的时候我早些回房间。”璟尧抽出衣袖,轻轻拍了拍熙阳的手,他生怕自己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对熙阳发泄出来,那样熙阳恐怕会很寒心,而接连多日的温暖也消失殆尽。 “皇上,您是君,我是臣,而臣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您的身体能安康,您不用在意臣,发泄出来心中或许还舒畅一些。”熙阳反手握住了皇上的手腕,他如何会不明白皇上的心思,皇上是怕他气急了便离开御书房再也不回来了,而倘若那样他也太过不懂事了。 “听见熙阳的话,我的心情好多了。”璟尧笑了笑,熙阳果然不同以往,能够深深明白他的心意了,但是越是如此他越不想让熙阳触及朝中那些阴暗的事情。 “皇上,是因为朝中的事情吗?”熙阳试探的问道,他早就已经猜到了,但是他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对自己提及。 “臣想为您分忧。”熙阳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皇上的声音,他低头说出了暗藏在心中的话。他不是朝中大臣而是后宫中的男子,地位与妇人平等,早就失去了议论朝事的权利,但他只是想为皇上分担一些,身边能有一个商讨的人,也不会那么辛苦了。 “你是想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力量吗?”璟尧心中泛起一丝伤痛,他想起了当年熙阳在考场外对他说出的话,他也愈发生怕熙阳考中状元步入朝堂,被官场的污泥玷污,便不再是他的熙阳了,他宁愿折断熙阳的羽翼将熙阳守护在自己身边。 “不是,我只是希望能站在您身边,帮您做些事情。”熙阳摇头,以己为天下人太遥远了,从考官判定他考场舞弊抄袭永世不得在踏入考场一步时,他就已经寒心放弃了。而现在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为他付出良多,他只想尽力而为,不愧对自己的心就好。 璟尧看着熙阳明亮的双眼,缓缓说道,“兵部侍郎陈炳与敌军私通泄露军情。” “陈炳,他在朝中多年一直行事圆滑,未曾与任何人交恶,况且以他的职位,就算再借他几个胆子,他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皇上,您派人查清事实了吗?”熙阳眼中有些震惊,他曾经都没有听父亲提及陈炳的恶事,他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况且与敌军私通可是株连九族的罪名,难道陈炳想不清楚吗。 “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可查的地方,倘若不是陈炳泄露我军作战方案,裕凛怎会腹背受敌,重伤落马。”璟尧用力将奏折摔在熙阳面前,是他用人失错却伤及大哥的性命,他又如何对此生不能踏入战场的裕凛交代。 “皇上,您切莫意气用事,您先喝杯茶冷静一下。”熙阳倒了一杯茶递给皇上,他能明白皇上现在的心情,得知自小疼爱自己的兄长竟然因朝中人而被敌军重伤,如何会冷静下来,但现在有些事情往往不是皇上看到的那般简单。 璟尧饮尽茶后缓了缓心中的怒意,看着熙阳的面容,“熙阳有话与我直说,我不会责怪你。” “皇上奏折上岂无一句虚假之话。”熙阳没有翻看奏折上的内容,陈炳自被丞相引荐后如日中天,步步高升却没有一件栽赃的事情,很不合理,但现在给他安得罪名有些过于大了。 “你是说陈炳是被人陷害的。”璟尧皱了皱眉头,他刚才是有些过于愤怒了,这样看来却是很多人都有嫌疑。 “泄露军情为真,而那人或许知道您彻查此事生怕败露了,就将此事推给陈炳,也好解决了日后的一个隐患。”熙阳虽然不太懂官场的事情,但经常听父亲叨叨也隐约明白几分借刀杀人的道理。 璟尧点点头,当局者迷,倘若深受重伤的不是他的亲兄长,他也不会如此焦急的下定论,“我会派暗卫彻查此事,绝不让泄露军情之人逍遥在外。” “只要您能冷静下来就好。”熙阳听见璟尧的话放心了许多,否则陈炳在牢中不堪重刑,随意的供出几人,恐怕会牵连更多。 “怎么还怕我诬陷了忠良不成?”璟尧听见熙阳的劝说,心中的愤怒到消退了许多。 熙阳点点头,难道不是吗。 “你以为陈炳年纪轻轻便登上高位靠的是他自己的实力吗,他早年间生怕朝中人妒忌,拉帮结派讨好朝中权高位重的大臣,收了众多钱财,让那些达官贵人的子侄添缺补漏。”好在只是几个无用的职位,陈炳又有些才干,他便睁一眼闭一眼,但并不代表他真的放过此事了。 “您是想趁机打压陈炳吗?”熙阳心中不禁有些担忧,陈炳好歹为官多年了,听皇上现在的语气,他恐怕能走出朝堂都难。 “此次春试能人辈出,也该让他们发挥自己的才能,一直抄写书卷太过屈才了。”璟尧微微叹了口气,不是他不想用新人,而是那些老臣都已经根深蒂固,融入朝堂之中,他想要换血太过艰难,只能一步步来了。 “皇上,辰海的年纪太轻,他尚且不能承担吏部侍郎一职,希望您能在酌情考虑。”熙阳有些不放心,辰海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难免会过于冲动办错事情,而倘若被朝中同人看见便会小事放大,到时他真的不想让皇上为难,而辰海是张家的希望,他同样不能让辰海有事。 “没事,现在年纪轻磨练一段时间就能担起大任,谁也不是一开始就能事事胜任,熙阳你放心,辰海脚踏实地绝不会走上陈炳的道路,”璟尧温声安慰道,就算辰海犯了小错,他也会尽力包容,他亏欠张家甚多,给予辰海吏部侍郎之位是唯一能弥补张家的了。 “熙阳,我陪你用晚膳好吗。”璟尧看着熙阳仍不展的眉头,拿起一块糕点喂了过去,熙阳侧身避开了。 璟尧将手中的糕点放入口中却发现是如此的甜腻,他刚才竟还喂了熙阳好几块。“熙阳,你不喜欢糕点怎么不和我说呢。” 熙阳摇了摇头,既然是放在御书房中的糕点就应该是皇上喜欢的,只是他没想到皇上竟喜欢这样腻人的味道。 “熙阳。”璟尧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熙阳竟会联想到辰海身上,可是辰海是熙阳的亲弟弟,能与陈炳一样吗,早知他就不与熙阳提及此事了。 “我喂您吃糕点。”熙阳将糕点塞入皇上口中,也好让皇上感受着那丝齿间残余的甜腻。 第 22 章 第20章 天色略有些暗淡,晚霞还残余在天空中,远处燃起了几盏微弱的烛火,微风吹拂着墨绿色的枝叶,轻轻摇曳遮住了窗外唯一的一丝光亮。 熙阳坐在桌边,看着桌上各式的菜肴,飘散出的香味却没有一丝胃口,他放下了筷子拿过一旁的勺子,舀了两口没有味道的白米粥。 “小桃,撤下去吧。”熙阳起身离开了桌子,他站在窗边眉眼间略有一丝淡淡的阴郁。 “公子,您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少,是不是饭菜不合您的胃口。”小桃看着桌上盘子中的菜几乎没有动几口,她想开口再劝公子吃一些,抬头看见熙阳暗淡的面容,她缓缓咽下了心中的话。 “没有,就是我中午吃得有些多了,以后晚膳不用给我准备的太过丰盛,有几道素菜就可以了。”熙阳看着满桌的碟子,果蔬齐全,就算是皇上用膳也不会像他这般铺张吧,况且这么多菜,他一个人也用不完。 小桃有些为难的看着熙阳,这可是皇上吩咐她的事情,她怎能违背皇上的命令。“公子,您是不是与皇上吵架了。”小桃小心翼翼的问,公子这些时日虽不是日日笑着,但也能感受到公子是真心高兴,但今日公子从回来时便有些忧伤,即使笑也很勉强。 “没有啊,皇上事事顺着我,我怎会与皇上吵架。”熙阳不禁哑然失笑,他就算想吵也吵不起来,皇上自来顺从他未曾斥责过他一句,他才不敢多言谈及朝廷事情,生怕犯了禁忌,而皇上又不肯提点他。 “小桃,你不用多想了,我真的没事。”熙阳转身温温的笑了笑,许是他多心了,现在他与皇上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不是很好吗。 熙阳看着小桃离开的身影,俯身坐在床边,他看向面前明亮的烛火神情略有些茫然。父亲一生为官清正廉明,却被同僚妒忌上奏诬陷,抑郁而终,他本不希望辰海再走上父亲的道理,踏入满是污浊的官场之中,谁知辰海膜拜父亲一心为官根本就不听他的劝解,他到宁愿辰海科举落榜做个教书先生平平静静的生活就好。而辰海偏偏中了状元,皇上命其为吏部侍郎。辰海年纪轻轻怎能胜任这样的官职,而朝堂中又有多少人妒忌眼红,恨不得上奏诬陷让辰海一夜之间落为草民。 熙阳知道皇上的心思,想以此来讨好他,可他根本就不是那种势力的人,而辰海身在高位多年,倘若有一日被陷害身陷囹圄,辰海根本就承受不住沉重的打击,最终深受伤害的还是他。 熙阳微微叹了口气,今日是陈炳明日又会是谁,而皇上对辰海的关照又能有多久。门轻轻打开,高公公走到熙阳面前微微俯身行了一个礼,“张侍君,皇上一直肯不用晚膳,希望您能过去看看。” “你们怎么不劝劝皇上,就任着他如此。”熙阳皱了皱眉,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您也知道皇上的脾气,我们根本就进不了身,也只有您的话还管用一些。”高公公有些无奈,幸好现在张侍君和皇上之间的关系还缓和了一些,否则他们也只能干看着皇上饿一天了。 熙阳跟随高公公走向门外,其实他也知皇上不用晚膳的缘故,是生怕他因辰海的事情生气,希望能借此事让他主动去御书房看看。熙阳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他不过是下午的时候面容上有些忧思,未说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谁想皇上却记在了心中。 皇上能提携辰海是张家的福分,至于辰海以后能走到哪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造化,熙阳根本怨不得皇上,他更不想因此事而与皇上之间有间隙,不过是下午因陈炳的事情想得有些多了,他也实不该一直放在心上。熙阳想开了一些,眉眼间的阴郁渐渐散去了。 夜晚,微风扑在面容略有些寒冷,熙阳不禁握紧了衣袖,他看着远处房间中燃起的烛火,心中有些想念时常陪伴在身侧的温暖,不觉加快了一些步伐。 倘若今日的事情换在过去,熙阳绝不会有一丝在意,更不会亲自踏入御书房,他不知皇上是否会空等一夜,想到皇上有些落寞的背影,他便一阵心痛,他以后不会再冷落皇上了,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会陪在皇上身边。 熙阳轻轻推开房门,璟尧看见熙阳的身影,面色有些欣喜,连忙放下笔墨走了过去。 “让皇上久等了。”熙阳看着璟尧眼中期待的身情,摇了摇头,皇上想见他直接派人去唤他就可以了,何必饿这么久,倘若他真的对皇上没有一丝情意,就算皇上饿再久,他也不会顾忌。 璟尧用手握着熙阳有些冰冷的手,他生怕熙阳看出他的意图,开口试图解释两句,“我本想处理完奏折,早些回房间陪着你,谁知高公公竟自作主张的去唤你过来。”璟尧假意的瞪了一旁的太监一眼,他到底是担心熙阳以后不肯再来御书房了,也只能出此下策将他唤过来。 “皇上,饿久了对胃不好,我们吃饭吧。”熙阳笑着将皇上扯向了一旁的饭桌,桌上的菜肴摆放齐全,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想必是不久前皇上刚刚派人端上来的,或许是皇上算准了他能前来。 璟尧点点头,现在看到熙阳来了,他也确实有些饿了。 熙阳扫了一圈挑了一块最甜的蜜汁藕喂向皇上嘴边,他本以为皇上的口味会与自己相仿,但没想到皇上竟然喜欢吃甜的。 璟尧看到熙阳喂给他的是他平时最喜欢的食物,面上的笑容不禁更浓了几分,原来熙阳还是在意他的。 璟尧拿起筷子也想给熙阳夹一些菜,但他看看桌上没有一道是熙阳能下口的,尴尬的放下了筷子,“熙阳吃饭了吗?” 熙阳看到皇上微微扬起的嘴角,心中的阴郁全然散去,不觉腹中有些饥饿,但他看着桌上甜腻的菜肴,顿时没了食欲。“皇上没有食欲,臣怎会有食欲。” 璟尧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熙阳竟会实话实说,伸手示意一旁的太监下去让御厨在做几道清淡的菜。 “我陪皇上一起用。”熙阳拦住皇上的手,平日间皇上能忍受他的口味,自然能与皇上一起用饭。 熙阳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入口中,面容僵了僵,他看着皇上看向他的视线,缓缓说道。“真甜。”他拿起一旁的粥碗,接连惯了两碗汤,才压下口中的甜腻,皇上的胃口果然与他们普通人的不一般。 璟尧诧异的看着熙阳夸张的举动,难道就有这么难以入口吗。 “皇上,您这样吃不怕牙齿会坏掉吗?”熙阳心中有些担忧,倘若以后他们的孩子也像璟尧这般喜爱甜食,牙齿早早的就会坏掉了。他可一定要拦着皇上给孩子喂甜食。 “熙阳不喜欢我吃甜食吗,没事以后我不用了便是。”璟尧放下了筷子,熙阳不喜太甜的东西,倘若他与熙阳一起用饭,他都不会让御厨做这些菜,今天是他有些疏忽了。 “不,皇上您还是用吧,我不希望您为了我而改变自己。”熙阳夹了一块排骨剃去上面的骨头放入皇上碗中,皇上待他越好,他心中越感觉愧疚,他真的不值得皇上那般顺从他,他甚至希望皇上能对他态度强硬一些。 熙阳看着皇上又夹了一块蜜汁藕,用力咬了一下唇边抑制住心中的话,只要皇上吃得开心就好,其他的都无所谓,倘若他说了些什么,皇上只怕会放弃最喜爱的食物。 “熙阳,你还生我的气吗?”璟尧吃着碗中熙阳夹过的菜,小心翼翼的问道。辰海的官职他真的考虑了许久,他也知道辰海年纪轻轻根本不能胜任侍郎一职,但他在辰海身边安排了诸多人手帮助他,他想将辰海提携为自己人。 张家随着熙阳的进宫,张大人的病逝已经败落了,他唯一能弥补的便是辰海,幸好辰海考中了状元,也能让他一步步将从张家拿走的在还回去,看着张家恢复到昔日的鼎盛。 “我为什么要生您的气啊,我只是觉得辰海年纪轻轻便担任此职有些不妥。”熙阳叹息了一声,现在辰海已经任职一段时日,再说不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璟尧看着熙阳眼中的忧虑,其实辰海也并未如熙阳想象的那般不济,他不过是有些年轻,还需再历练几年,“如果我考虑将辰海的职位有所变动。” 熙阳打断了皇上的话,“您让辰海担任此职是张家的荣幸,倘若日后辰海犯了过错,也是他自己的事情,您不必为他通融。” “熙阳,你能这样想就好。”璟尧放下了心,变动职位的事情他不过是假意说的,辰海没有犯任何过错,倘若他直接将辰海降职,而朝中那些大臣也会议论纷纷,辰海以后怕是更难处事。 璟尧不知熙阳能否想开他进宫的事情,许是不能吧,这是他们之间一块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疤,就算是在熙阳心情愉悦时,璟尧也不敢提及,他只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熙阳能渐渐淡忘这件事情。 “皇上,您再吃一块排骨。”熙阳看见皇上的神情有些淡漠,可皇上不是很喜欢吃甜食吗。 “好。”璟尧张口静静的等待熙阳喂入他口中,他伸手握住熙阳的手微微的笑了笑。 第 23 章 第21章 天略有些阴沉,薄云遮掩了太阳的光芒,许久未有一丝风声,枝叶静立在那里,染上一丝淡淡的暗色。 集市上叫卖声络绎不绝,百姓众多,丝毫未因天色的阴沉而影响半分。或许在他们眼中看来朝中的大事宛若天方夜谭,与他们都没有任何关系,唯一在意的便是柴米油盐的价格。 沈煜一身青衣,高挑的身形出色的容貌,在拥挤的集市中也毫不显眼。他看着前面挤成一团的百姓蹙了蹙秀眉,纵身一跃飞上房梁,猛奔了一步,才缓下了他刚才被堵塞了许久的不悦。 沈煜看见远处高大的陈府牌匾下,有一队士兵把守,他低头微微沉思了一阵,莫不是陈大哥有旧友来访,那他今天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正当他起身打算离开时,他隐隐看见陈府大门外贴着的白色封条。沈煜心中有些不安,他跳下房梁想上前细细察看一番。 沈煜刚刚靠近府门便被两侧的士兵拦住了。“大人有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侍卫大哥,陈府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沈煜确实看见了封条上的字,他愣在了那里了许久,他不过几日没有来这里,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陈炳涉嫌贿赂贪官,买卖官职一案,现在陈府已被查封。”士兵用力拦着沈煜,不让其靠近一步。 “不可能,陈大哥一直清正廉明,怎么会做此事,一定是你们弄错了。”沈煜大声的说,他相信陈大哥的品行,他一定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错与对自有巡抚大人判断,用不到你一个普通老百姓在这里说道。快走,不要妨碍我们办事。”士兵们见沈煜依旧停留在门前迟迟不肯离开,便几个人走上前去将沈煜赶开了。 沈煜低着头神情麻木的走在集市上,撞到一旁的百姓咒骂了他几句,他也没有一丝在意。陈大哥不会办错事情的,他记忆中的陈大哥一直是一个为百姓做事的好官。一定是有人妒忌陈大哥的功绩,看他年纪轻轻就担任此职,心中不满有意陷害,亦或是陈大哥不愿与那些人同流合污,才被贪官上奏抓进大牢。 而陈大哥身边没有其他人,被抓进牢中后更不会有人为他伸冤,那些贪官只怕是会得逞了,不行,他一定不能让陈大哥留在大牢中,他要想尽办法将陈大哥救出来。 沈煜看着远处的沈府,奋力的奔跑了几步,额边的碎发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澄澈的眼中有些忧伤,修长的指节紧紧握住,身后的衣摆随风飘扬。 家丁远远看见沈煜的面容,将紧闭的大门,少爷一直在外面浪,不肯回家,今日这么早回来还是第一次。 沈煜走近府门一直奔向了父亲的书房,现在能救陈炳的也只有父亲了。但沈煜自幼丧母,他甚至没有见过母亲的面容感受过一分母爱,只有乳母在照顾年幼的他。他自有意识时便是住在沈府,日日被哥哥姐姐欺负,感受着人情冷暖,即便是偶尔看见父亲严厉的面容,他心生畏惧也不敢靠近一步。时日渐久,他对家中越来越冷淡,甚至终日在府外游走也不肯踏入一步。 沈煜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有些发憷,他不知父亲会不会帮助陈炳,但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和父亲提及此事,哀求他救下陈炳。 沈煜伸手敲了敲房门,许久未有一丝声响,他想再敲一次缓缓放下了手,父亲必然是听见了,但或许不想见他罢了。他静静的站在门外等待着,等了一会他心中有些失望,现在父亲事务正忙,他还是晚些事情再过来吧。 “进来。”沈煜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眼中有些欣喜,身后推开了房门。 沈煜看着坐在书案前,面容苍老,两鬓间隐隐暗藏着白发的父亲有些陌生,他不知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父亲了,就连唤出两个字的称呼都那么艰难。 “父亲。”沈煜微微低头站在桌前。 沈玮看着沈煜绝美的面容,眼中有一丝沉痛,二十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那个人了,没想到他的容颜还是历历在目,曾经的伤痛不曾忘记一分。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父亲。”沈玮放下手中的笔墨,他曾想将孩子抱开忘记那个人,可每当他步入梦乡时,那个人的身影便会走进他身边,这是他欠下的债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对不起,是孩儿性子顽劣,以后我一定陪伴在您身边孝敬您。”沈煜看着父亲冰冷严肃不见喜怒的面容,尽力的说着好话。 “你回来有什么事情。”沈玮冷冷的哼了一声,好话他听多了,他知道沈煜的性子,多年在外已经野了,没有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回来的。 沈煜原本想再恭维父亲几句才说出陈炳的事情,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戳穿了他的心思。“父亲您知道陈炳的事情吗?” “知道。”沈玮的面色一寒,他如何不知道陈炳,年纪轻轻处事老练圆滑,依靠着丞相的推荐在那些大臣间周旋才坐稳了侍郎一位,现在皇上有心想要动那些老家伙,却无奈他们的根基太过深厚,也只能灭掉陈炳杀一杀他们的气势了。 “我看你最近和陈炳处的有些近,以后莫要在靠近陈府免得惹祸上身。”沈玮生怕皇上急了,给他定下几条罪过,连着他一块办。 “父亲难道您相信陈炳贿赂贪官吗,他一向清廉绝不可能做此事。”沈煜听着父亲责备的语气心中有些失望,他相信陈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贿赂贪官,他那么年轻怎么会当上侍郎的。”沈玮心中有些气急,他这个儿子哪都好,就是心思太单纯,根本不懂朝堂中的黑暗,罢了,他也不指着沈煜能成器,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是皇上赏识陈大哥的才华,朝中有人妒忌他,才上奏此事诬陷他。”沈煜大声的反驳,陈大哥是探花出身,怎么会依仗贿赂得谋官职。 陈伟有些恨铁不成钢,陈炳不过是相貌有些英俊,颇有才华竟然骗得他儿子颠三倒四的,“你是被陈炳的花言巧语欺骗了,朝中的事情绝非你想想的那般简单,我劝你一句最好不要管此事,倘若惹怒了皇上,恐怕连张府一块办。” “父亲行事磊落又有何惧怕的,您将此事表明皇上,皇上自然会查清事实,又如何会有张府的过错。”沈煜面对父亲的怒容,没有丝毫的动摇,只有父亲能亲自面见皇上,他必须要求父亲救陈炳。 “你,”沈玮心中一阵气结,他儿子怎么就不明白呢,他们朝中这些大臣谁贪了多少做了什么,皇上都一清二楚,不过是他不想管罢了。而陈炳正好处了皇上的霉头,倘若他在多嘴一句,沈府也距离倒下不远了。 “求父亲救救陈大人,来日陈大人必有重谢。”沈煜有些心寒,想必是父亲觉得此事无利可图便不想多费口舌,但他救了陈炳,也必会多了一个贴己之人。 “你真想救陈炳?”沈玮看着儿子是铁了心要寻死路,但沈府决不能奉陪。 沈煜点头看着父亲。 “倒还有一人能救陈炳,那就是张大人,他是张侍君的亲弟弟,皇上深爱张侍君,必然会百般顺从张侍君的话,只要张大人进宫面见张侍君就足以了。”沈玮忽然想起沈煜和张辰海的关系也很近,甚为熟识,眼中不禁多了一丝希望,只要能有张大人帮衬着一些,皇上也不太可能会从沈家下手。 沈煜有些茫然,自从他回绝了辰海,他就已经多日没有见过他了,他甚至不敢去看辰海最近过的好不好,他生怕辰海看见他便又会想起那段感情。能忘记他最好,他希望辰海能娶妻生子平静的生活。 “我与他不是很熟。”沈煜心知只要他去求辰海办事,辰海一定会答应,但他生怕他欠了辰海的情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扯不清了。 “张大人一心喜欢你,追求了你很久,你这么快就把他忘记了。”沈玮看着沈煜眼中的挣扎,只当是他们小孩子间闹得一些小别扭,只要过一段时日就好了,相较于陈炳,他可是对张辰海满意多了,只是不知道辰海是不是真心有意与沈煜在一起,亦或是看着他面容美艳,只想玩一玩。 “我,”沈煜一时语塞,他回绝过辰海那么多次,现在更是无颜再去求他办事。 “现在只有张大人能救陈炳,想不想救他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与沈府没有半点关系。”沈玮绝不会看着沈煜胡闹,然而沈煜求辰海办事就不一定了,他还到希望能与张大人沾些关系了。 “可我求了辰海,又何如偿还他的情意。”沈煜有些为难,他真的相救陈炳,然辰海帮了他,他却没有办法回报辰海,以他现在的身份,他又能为辰海做什么。 “做他最想做的事情。”沈玮叹了口气,张大人无非是希望沈煜能够时常陪陪他,然而沈煜却不能明白这一点。 辰海最希望他做的事情是什么,沈煜缓缓走出了房门外,辰海希望他能嫁给他,可是他是男子,绝不可以嫁给任何人。然陈炳身陷囹圄,他不能见死不救。 第 24 章 第22章 天空淡蓝,飘散着朵朵白云,微风轻轻吹拂,苍绿色的枝叶微微摇曳。一抹阳光映入窗内,明晃晃的一团,分外温暖。 熙阳看着映在手背上的光团,抬头望向窗外大片的绿意,淡淡的笑了笑,合上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出门外。 长廊周围的树木散发着幽幽的芬芳,红木柱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加艳红,熙阳走到长廊的转弯处隐隐闻见一阵浓烈的香味,银铃般的声音随之传来,他微微蹙了蹙眉头。 刘淑身着一件淡粉色衣衫,腰间的绣带紧紧包裹着她纤细的腰肢,前胸大片的肌肤□□在外,隐隐可见高耸的双峰,精致的锁骨。白皙的手腕上戴着翡翠玉镯,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 刘淑的面容甚为清秀,但在厚厚粉底的遮掩下,似乎看不出原来的容颜,映得双唇愈加红艳。 熙阳本想避开刘淑,待其走后再前去御书房,谁知刘淑已经看到他的身影了,他也只能直面刘淑讥讽的言语。 刘淑看到青衫的衣角,面容上隐隐有一丝愤怒,鲜红的指甲用力的绞着洁白的帕子,纹绣的鸳鸯有些扭曲可怖。 “臣见过贵妃娘娘。”熙阳微微屈身行礼,如此一来他上午也甭想见到皇上了,只是他没想到今天这么不巧竟会遇见刘淑。亦或是刘淑消停了多日心中有些不甘特意来寻他出气的。 刘淑看着长廊外的景色有些入神似乎没有听见熙阳的身影。 熙阳心中暗哼一声,难道刘淑也想学太后晾着他吗,太后是皇上的生母,他敬她,而刘淑又算什么。熙阳走近刘淑大声说道,“臣见过娘娘。” 刘淑被突然而至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的向后退了几步,被身边的宫女扶住才堪堪站住,她面上一片怒容,想呵斥熙阳几句,侧身看见熙阳温和的笑容,用力将手垂在身侧的宫女身上。 “娘娘,您怎么了?”熙阳作势想要上前扶着刘淑,他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和皇上生闷气的张侍君了,他也绝不会再忍受刘淑的欺辱。 “张侍君这是要去哪啊,是去御书房探望皇上吗?”刘淑细声细语的说,她用力握紧帕子,眼中溢满愤恨。倘若不是皇上宠爱张侍君,她绝对会将他碎尸万段,可现在他与皇上的关系愈加亲近,倘若她还想留在皇宫中就更不可能再触皇上的霉头了。 “臣是想去看看皇上,但没想到遇上了娘娘,正好顺路娘娘不与臣一起吗。”熙阳微微扬起眉毛。往日都是看着刘淑趾高气扬的从他身边走过,今日也能看着刘淑气的直跺脚了。 “你。”刘淑瞪了熙阳一眼,她倒是想去御书房凑凑热闹,可她想起皇上冰冷的面容,心中一阵畏惧。“本宫还有事先不去了,张侍君替本宫带上一片心意吧。”看着熙阳得意的面容,她心中愈加气愤,她是该去慈宁宫在太后耳边扇扇风,找时间修理熙阳一顿,看他再敢这般嚣张。 “那臣先行离开了。”熙阳未等刘淑的回应,大步向前走去。 刘淑用力咬住鲜红的下唇,猛的跺了一下脚,微微伸出手朝熙阳狠狠的划了一下,她看着熙阳修长的背影,猛的转身离开了。 张熙阳不过是一个男子,就算在日日侍奉皇上,也什么都生不出来,待到皇上年过而立,大臣必然上奏请求皇上纳妃诞下皇嗣,而熙阳已经年老色衰便就什么都不是了。 八年后就算皇上甘愿宠幸女子,那时她也不可能再有机会了。刘淑面上的笑容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凄凉。 熙阳接连走了几步,感觉手背上有一丝微微的刺痛,他抬起手臂看见淡白色的衣袖上一道血迹顺着袖边淌着血珠,白皙的手背上一道长长的伤痕,泛着鲜红的血肉。 熙阳微微摇头,刘淑看着身材娇小面容甜美,行事上也有三分厉狠,倘若她的指甲在尖锐一些,恐怕就见骨了。熙阳掏出怀中的手帕拭擦着手上的血迹,血渐渐浸透了。 他生怕皇上看见担心,想回去处理一下伤势在过去,但他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御书房门,有些犹豫,倘若皇上迟迟不见他的身影也会望着窗外等待。罢了,反正血已经勉强止住了,他藏在袖子中距离皇上远一些,皇上也不会看出什么的。 熙阳走上前伸手推开了房门,果然看见皇上在望着他的面容。 “熙阳,今日迟了一些。”璟尧放下拿在手中做样子的奏折,笑着走过去。 “是吗,皇上怎么知道的,莫不是您一直在等着我吧。”熙阳看着璟尧微微抬起的手,侧身避开了。 璟尧当然知道熙阳迟了多久,他从刚才就望着窗外等待,他等了多久,那么熙阳便在路上耽误了多久。 “熙阳是不是早上起迟了。”璟尧笑的说,他可是小桃说熙阳每天日上三竿才起的,原来熙阳还喜欢赖床啊。 熙阳摇头将手不经意间藏在了身后,有向后退了几步与皇上拉开了一段距离。 “熙阳怎么了。”璟尧看着熙阳有些淡漠的双眼,是不是他刚才说到熙阳的糗事,熙阳有些不高兴了。 “没有。”熙阳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皇上您去处理奏折,不要一直看着我。”在皇上刻意的注视下,他都有些心虚了,甚至不敢看着皇上的双眼。 璟尧走近熙阳伸手拂过他滑落遮住眉毛的碎发,细细的看着他温和的眉眼,低头吻了上去。 熙阳微微抬头落在皇上的肩上,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皇上,他们都在看着。”他看着站在房门边的两个太监,面上有一丝绯红。 “没事。”璟尧抬头扫了一圈,太监们纷纷低下了头。 璟尧隐隐间闻见了一丝血腥味,他微微蹙了蹙眉,看着熙阳面上的笑意,许是错觉吧。 “熙阳这是我特意命御厨做的芙蓉酥,一点都不甜。”璟尧拿了一块细长奶白色的糕点喂入熙阳口中,自那日他的疏忽后,他便将全部的糕点换成熙阳喜欢的。儿时他甚为喜欢甜食,甚至觉得不甜的食物都没有一丝味道,现在吃着芙蓉酥想起熙阳的身影,也有些滋味。 熙阳咬碎后本以为异常甜腻,没想到酥酥脆脆的略带一丝淡淡的香甜。 “喜欢吗?”璟尧看着熙阳面上的笑意,甚为开心。 熙阳点点头,果然御厨非比一般,这样的糕点以前在张府都是见不到的。 璟尧本想说,既然喜欢就时常来,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他也好,但他看见熙阳一直将手背在身边,不觉有些奇怪,“熙阳,你的手怎么了。” “没有什么。”熙阳心中一紧,他将手稍稍拿出一些,若无其事的晃了晃。 璟尧看见那抹鲜红,伸手握住熙阳的手腕,他掀开衣袖露出手背上长长的伤口,还泛着血红,眼中一阵痛惜。 “皇上,没事就是来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划了一道,过几天就没事了。”熙阳连忙解释到,他想将手缩进衣袖,谁知却被皇上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熙阳不想让皇上知道他遇见刘淑了,倘若皇上得知刘淑待他如此恐怕又要责罚刘淑,她再到太后那里哭诉一番,太后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只会更加疏离,熙阳想能少一事便是一事吧。 “刚才为什么不和我说。”璟尧看着半边衣袖的鲜红,手有些微颤生怕弄痛了熙阳。他拉着熙阳走到书桌前,俯身拉开抽屉翻出了一个小瓷瓶。 “我怕您担心。”熙阳看着璟尧有些怒意的面容,早知他就处理好伤口再过来了,被皇上看见也不会如此心疼。 “难道我现在就不会担心吗?”璟尧想责备熙阳也说不出口,他不知刚才熙阳忍着伤痛是有多痛苦,可熙阳为什么不告诉他。 “你忍着点,有些疼。”璟尧将淡绿色的药膏舀在手指上,轻轻的涂抹着熙阳的伤口,他低头微微的吹了吹。 熙阳看着皇上那般小心的动作,想开口说其实他也没有感觉那么疼痛,皇上不必如此小心,但他看着皇上柔和的眉眼咽下了口中的话。 “你刚才是说被树枝划伤的。”璟尧将熙阳的手平放在他手背上,细细的看着那道伤口,难道熙阳是误入了丛林中。 “我还能骗您不成,皇上,现在时辰不早了,我留在这陪您用午膳好吗?”熙阳借机连忙岔开了话题,皇上自幼聪慧可不是他一两句能骗过的。 璟尧看着熙阳面上讨好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这是最后一次。” “当然了,我在宫中怎可能经常受伤呢。”熙阳笑了笑,他没想到哄皇上高兴也是一项如此艰巨的任务,或许是他被皇上宠惯了的缘故。 “以后不许再欺瞒我。”璟尧看着熙阳的双眼,就算他在爱惜熙阳,而熙阳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任何意义。 “好。”熙阳靠在皇上身边,点点头,他当然不会再忍心欺骗皇上了。 “用午膳的时候我喂你。”璟尧揽着熙阳的双肩,抬手轻轻的抚了抚他垂在胸前的长发。 “皇上,您。”熙阳连忙反驳,他多大的人了怎还能被皇上喂饭,况且他手背上的伤口就是小伤,根本不碍事的。 熙阳看着皇上严厉的神色,默默地点了点头,帝王喂饭凡人难以享受,他就好好享用一次吧,只是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第 25 章 第23章 院中一方石桌,周围几个石凳,没有林间茂盛枝叶的遮掩,大片的阳光洒落在院内,金灿灿的带着一丝淡淡的暖意。 裕凛一身白衣站在阳光之下,衣摆随风飘扬,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微闭上了双眼,嘴角轻扬。 “王爷。”暗影单膝跪在裕凛面前。 裕凛正沉浸在静谧之中,突然被暗影的声音打断了,他睁开双眼,神色略有些不悦,“什么事情。” “何睿一直不肯喝药,大夫已经束手无策了。”暗影微微低下头,能想的办法他都已经想过了,实在不行了他才来找王爷,倘若迟了一步人死了,就是他得罪过了。 “他不喝药,你们就任着他的性子来吗。”裕凛的声音有些微寒,他不愿面对那个少年,他生怕看见何睿的面容便再次忆起他那日的罪行。他本不是有仇必报之人,况且何睿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他又怎能如此羞辱何睿。 “属下已经没有办法了,就算按住他强行灌药也无济于事。属下无能,求王爷责罚。”暗影心中有些无奈。 裕凛重重的叹了口气,恐怕是何睿想一心求死,可是他本无意伤及何睿的性命,那日他的头脑有些昏沉不过是一时冲动而为之,他绝不能让何睿葬送了性命。可是何睿被男人压在身下羞辱,又有何颜面活下去。 裕凛握紧拳头重重的垂在了石桌上,他堂堂王爷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竟然对一个孩子都下得去手,况且他身上还有伤。 “罢了,我跟你过去一趟。”裕凛抬起头走向前面,他一味的逃避也没有任何意义,这是他犯下的事情,他必须要承担。而何睿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生念,他又要如何劝他呢。裕凛心中有些悔意,早知他就不将何睿留在身边养伤了,直接将他放回国,何睿就算是半途而亡,也不干他的任何事情。 何睿养伤的小院子距离王府并不甚遥远,裕凛没走几步便到了,他看着远处紧闭的房门,似乎听见何睿隐隐的痛呼声,他用力握紧了拳头,那日他只顾着发泄欲望,没有顾惜身下的人,只怕是将何睿伤惨了。而他多日逃避自己的内心,也没有去看何睿。 “王爷,何睿就在里面。”暗影看着裕凛有些沉重的面容,“倘若您不愿去就算了,属下再想想办法。”他这次来就是想告诉王爷何睿的病情,免得何睿突然死了,王爷找他算账。 “你下去吧。”裕凛顿了顿,走上前推开了房门。 何睿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没有一丝生气,下颚异常消瘦,被下的胸膛隐约能看见微弱的起伏。 裕凛缓缓靠近了床边,他看着何睿因多日未进食而迅速消瘦的身躯,心中有一丝深深的愧疚。 他伸手握住何睿□□在外枯瘦的手臂,掀开被子松松的盖上。 何睿隐约听见一丝声音,他勉强睁开双眼,看见裕凛的面容,瞪圆了眼睛,眼中有一丝憎恨,他用力推开裕凛的身体,却仿佛软绵绵的拍在裕凛的身上一般,“滚。”何睿清澈的嗓音已经变得异常沙哑了。 “对不起。”裕凛的声音很轻,他曾经想证明,他们大陈是仁慈的,不想大梁一般凶残虐待俘虏,但他竟然强迫了一个少年做那样的事情与蛮子又有什么区别。 裕凛看着何睿的双唇干裂,深深的裂痕间露出一道道的血迹,他伸手拿过一旁的茶杯到了一杯温水,“起来,喝点水。” 裕凛伸手将何睿扶到怀中,拿过一旁的茶杯喂给他,“小心点。” 何睿将面前的茶杯推洒,茶水全部洒落裕凛的腿上,裤子瞬间浸湿了。倘若早一点知道大陈王爷是这样的人,他宁愿死在沙场上,也决绝不能忍受这般的侮辱。 那日他听见王爷的话,心中还抱有一丝期待,他甚至以为王爷不曾想他以前见过的人一般,将他俘虏来并不会为难他,谁知他想得太简单了,王爷为他治伤是为了更加羞辱他。 他一个男子可曾忍受过这般羞耻,士可杀绝不可辱。 裕凛叹了口气,将怀中的人放在床上,离开床边在房间中看了一圈想找些有用的东西,他看见桌上的药箱,微微停住了视线,他伸手打开药箱翻出了一块白布。裕凛将温水倒在白布上浸湿,走到何睿身边轻轻触碰他的嘴边,水便浸了进去,何睿干裂的双唇得到了一丝缓解。 “杀了我。”何睿用力向前撞去,想撕咬裕凛的肌肤,却被裕凛避开了。 裕凛看着何睿眼中浓浓的恨意,叹了口气,倘若换做是他,他恐怕也会想一死了之,可是何睿不能死,如果何睿离开了,那日将会是他今生无法抹去的心结。 “如果你能活下来,我就放你回去怎样。”裕凛按住何睿的双肩,防止他在自残。 “我绝不会再信陈人的一句话。”何睿奋力的挣扎着,但却没有一丝力道。 “不相信我是吗,反正你现在也是将死之人,死了就是终生不能回到故土,活了便还有一丝机会,你不妨赌一赌,好好养伤,待你伤势痊愈的那一天,我必然放你回去。”裕凛坚定的说,何睿是大梁人,他本也没有想将何睿久留,谁想竟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曾经可以让何睿信任他,而现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了。 “我人在你手里想做什么便是,何必假惺惺的耍花招。”何睿冷冷的哼了一声,想要他好好地活着,不过是为了继续折磨他,他绝不会再上当受骗了。 “难道你不想回家吗?”裕凛见何睿没有一丝动容,继续努力道,他就不相信何睿没有一个在意的人。 “我已被侮辱有何颜面回家。”何睿的双眼夹杂着一丝伤痛,那个家已经放弃了他,他再也不会有机会回去了。 “那日的事情只要我不说便没有任何人知道,现在两国已经议和,过一段时间等你伤势痊愈,回去之后你还是你的副将军。”裕凛也只是口头上如此劝解,那日的事情如此惨烈,他都不能忘怀,何睿又如何能忘记。但裕凛真的希望何睿能想开一些,人总要活着,不能一直回忆过去的伤痛,要向前看。 “你岂会那么便宜的放我回去。”何睿用力握紧手中的被子,他已经被俘虏至大陈为奴隶,就算回去走在街上也被人唾弃,更不可能再做将军。 “我不放弃回去,留你一个废人做什么。”裕凛起身冷冷的看着何睿,他温声细语的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反而在何睿看来有利所图,倒不如严厉一些。 “我绝不会再忍受你的羞辱。”何睿闭上眼睛靠在床边,不再看裕凛一眼。 裕凛拉起了垂落在手边的被子,他可不想在羞辱何睿了,就算是他也不能承受心中的折磨。 “药呢,怎么还没有上来。”裕凛沉声说道,现在已过午时,药再就应该端上来了。 “王爷。”侍女端着盘子站在裕凛身边,她看着王爷冰冷的面容不敢多说一句。 “药好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裕凛看着站在他身后的人皱了皱眉头,他接过托盘摸了摸药碗,刚刚好还有些温热。 裕凛坐在床边,再次拿起纱布浸湿后喂向何睿的双唇,何睿猛的睁开了双眼,裕凛误以为何睿已经喝尽药汁时,一丝血渍溢了出来,他眼中还有些疑惑,在血迹顺着何睿的下巴低落时,他连忙捏住何睿的下巴。 裕凛向何睿口中看了看一片血肉模糊,不知何睿咬的有多深,他原是防着何睿自残,没想到何睿竟会咬舌自尽,“药。” 裕凛转身看见身后的侍女依旧冷冷的站在那里,大声说道,“金疮药。” 侍女点头,连忙打开药箱,将一个小瓷瓶递给裕凛。 裕凛接过后,打开瓷瓶,小心的将白色的药粉洒在何睿口中,他放下何睿的下巴,扶着何睿躺在床上。 裕凛看了看一旁的药碗,挥了挥手,“撤下去吧。”这次药是不可能再喂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清醒,你听我说,你是你自己的,只要你想活下来没有人能夺走你的性命。是你觉得你受了屈辱想一死了之,可是想过那些曾经关怀过你的人吗,他们能承受得住你的离开吗,或许他们还在家中苦苦的等待你回去。”裕凛用手帕拭擦着何睿唇边的鲜血,“逆境中活着的是英雄,自杀而亡的是懦夫。”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不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等待我下次在羞辱你时死也不迟。”裕凛微微叹了口气,希望他这些话能管点用,否则他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你好好休息吧,如果你不想再看见我这张面容就好好喝药吃饭。”裕凛起身离开了房间,他看着一旁的侍女低声吩咐道,“以后就像我今天这般喂药,如果再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禀告我。” “是。”侍女点点头。 裕凛离开房间后,看着辽阔的天空,沉重的心没有轻松半分。 第 26 章 第24章 大片的阳光映入房间中,被一簇枝叶的阴影遮掩了,房间略显得有些阴暗,远处的温暖似乎那么遥不可及。 沈煜起身缓缓走到桌边,他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用力握紧拳头按在桌上。他不想去找辰海,甚至不想再与辰海有一点关联,他生怕辰海看到自己,心中的感情更加难以忘怀,而他更给不了辰海想要的一切,甚至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 沈煜离开了桌边,这几天过去了不知陈炳在牢中如何了,虽然他为进过牢房但也知道牢狱中的艰苦,而陈炳能否承受得住。朝中的人大都重利轻友唯利是图,今日还是朋友,明日落魄了变故做不相识。以陈炳的情形朝中友人绝不会为他求情,但贿赂贪官以银两换官可不是轻罪重则人头落地,轻则发配边疆,陈炳只怕是再无出头之日。 沈煜伸手推开了房门,他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否则陈炳被定罪后就谁也救不了他了。 沈煜奔向了集市的尽头,他不想去辰海家中寻他,他只能在辰海每日必经之路上等待他,希望辰海能出现吧。 沈煜听着耳边传来的熙熙攘攘的声音,心中愈加烦躁,但他又不能离开这里一步,必须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生怕错过了。 辰海从远处看见一道淡蓝色高挑的身影,微微愣了一下,眼中的欣喜瞬间转为落寞,不可能是沈煜吧,许是他太过想念沈煜的身影了,沈煜日日避开他还来不及怎会亲自想见他呢。 辰海微微叹了口气,低着头继续向前走去,他与沈煜的事情不必在想了,沈煜已经说过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了,可是这么多日来他都没有忘记过沈煜的面容,许是再也无法放下了。辰海也不想再逼迫自己忘记什么,只要沈煜还没有成亲,他就可以远远的看着他,偶尔与他交谈几句。至于以后的事情待沈煜有了喜欢的人再说吧。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5节 “辰海。”沈煜看见辰海的身影,开口唤了一句,连忙走到他身边。 辰海在原地顿了顿似乎有些不相信,直到他抬头望见沈煜的面容,才流露出一丝欣喜而激动地笑容,沈煜终于肯见他了。 辰海想靠近沈煜几步,但又生怕沈煜责怪他,只是站在原地痴痴的望着沈煜。 沈煜看见辰海面上的笑容,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愧疚,他缓缓开口说道,“辰海,我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辰海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没有散去半分,曾经他想找一个靠近沈煜的机会却愣是没有找到半分,现在他终于可以帮助沈煜做点事情了。“你说吧,我们是朋友,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会尽力做到。”辰海已经不奢求他与沈煜可以走到哪一步了,他只想看着沈煜的面容就好。 面对着辰海如此直爽的言语,沈煜倒有些难以启齿,“你知道陈大人的事情吗?” “你说的是前几天因贿赂贪官被带入大牢的陈炳陈大人吗?”辰海低头沉思一阵,朝中姓陈的官员有很多,但最出名的也就是陈炳了,他年纪轻轻便担任要职,现在已被查处,满朝文武都在议论他的事情。 沈煜点点头。 “陈大人怎么了。”辰海眼中有些疑惑,沈家虽然是世代官宦人家,但沈煜常年飘在外面怎可能与陈炳有半分关联,或许是听家中议论的吧。 “我怀疑陈大人的事情是被人诬陷的。”沈煜拉着辰海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他也知道擅自议论朝廷罪犯的事情不好,倘若被有心之人听见,恐怕伤及辰海的名誉。 “不可能吧,陈大人的案子可是皇上钦点的。”辰海的语气有些坚定,皇上亲定的案子,就算是有纰漏也不能被推翻,况且无风不起浪,倘若不是陈炳做了什么亏心事,皇上怎么会找上他呢。 “辰海,陈大人与我是旧相识,我了解他的品行,他一定是被人冤枉的,我求你写一份折子请皇上查明此事。”沈煜心中有些担忧,他也知道此事难办,圣上面前人人自危,怎还能管其他人的事情,可是他能求的只有辰海了。 “现在朝中皆避开与陈炳的关系,谁还敢替他澄清,况且皇上派大清寺彻查此事,倘若他有什么冤情,皇上一定不会冤枉他的。”那天皇上因为陈炳的事情发了很大的火,人人也不敢提及陈炳,生怕牵连自己,倘若他上了折子,不就是触皇上的霉头吗。 “此事很难办?”沈煜看着辰海面容上的为难,他也听进了父亲的话与辰海说得无二,许是帮了陈炳可能会危及他们的官职,这样的事情又有谁会往自己身上揽呢。 辰海点点头,不是难办而是根本不能办,沈煜没有在官场中待过根本不能明白他的苦衷。 沈煜在有些绝望之时忽然想起了父亲的话,其实他早就想到了,只是他根本不想欺骗辰海。而辰海为了救陈炳用官职做赌注,倘若他不能回应辰海的心愿,确实有些为难。 沈煜笑了笑,有些勉强,但在他绝美的面容上去分外好看。“辰海,现在你还想娶我吗?” 为了救陈炳他这样做没有什么值与不值,他嫁给辰海后不过是多了一个名分,倘若他想离开谁也拦不住他,但唯一深受伤害的是辰海,他担心辰海会为了他终身不再娶。 辰海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点头,他怎么会不想娶沈煜呢,这是他做梦都想做的事情,但他看着沈煜冰冷的面容,瞬间清醒了许多,沈煜不会嫁给他的,不过是他痴心妄想罢了。 “我答应嫁给你。”沈煜说的异常艰难,他自幼随师父习武常年生活在山上,心性自然与寻常人不一般,他可以不受婚姻的束缚,但辰海绝不可以。 “你说什么。”辰海看着沈煜张而合的双唇,许久没有反应过来,沈煜刚才说的是答应嫁给他吗,沈煜怎么会答应呢。 “你说的是真的吗。”辰海久久才回过神来,他走近沈煜用力握着沈煜的衣袖,似还有一些不相信。 沈煜不忍看着辰海欣喜的面容,侧身看向远处,点了点头。 “真好。”辰海有些激动地不能自已,他用力拥住了沈煜,他本已经放弃了甚至只想远远的看着沈煜的身影,谁知沈煜竟然答应他了,他此生在无所求,只想好好待沈煜。 “辰海。”沈煜觉得辰海抱得有些太紧了,他伸手推了推辰海的身体。 “对不起。”辰海知道沈煜不喜欢自己碰他,立刻放开沈煜远远的站在了一边。 “沈煜,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绝不负你本分。”喜悦的笑容依旧洋溢在辰海的面容上,他走近沈煜轻轻握住沈煜的衣袖郑重承诺到。 “辰海,你”不要这样,看着辰海深情的双眼,沈煜心中愈加惧怕,他真的担心辰海会对自己痴情一生,而他什么都给不了辰海。 辰海笑了笑,他知道沈煜现在还没有完全对自己放下戒备,不过没关系他会用心爱沈煜,日久生情,沈煜总有一天会看到他的真心。 “我答应嫁给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沈煜向后退了几步,刚才他说的有些太快了,现在他看着辰海满心的欢喜,那些话含在口中无法说出。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碰你,成亲以后我们分房睡,我也不会太过限制你的自由,你还如原来一般,想去哪便去哪,倘若玩累了,我在家中等着你回来。”辰海顿了顿说道,虽然男妻与女子不一样,但依旧是留在家中受些规矩,不可能日日在外面浪,他不想强迫沈煜,他希望沈煜有一日看到他的用心,那颗在外的心能收回来。 沈煜摇头,他想说的不是这些,他与辰海成亲不过是想让辰海为他办事,辰海又凭什么如此宽容他。沈煜现在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了,但这些话他已经开口就绝不可能在收回了。 “我们成亲后,你不可顾忌我,倘若有喜欢的人就带回家成亲。”沈煜看着辰海微变的面色说道,“你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张家想想,我不可能为你生儿育女,而你是张家唯一的希望必须要延续香火。”倘若辰海因为他而断子绝孙,他恐怕也无法原谅自己。 辰海低头沉默了许久,他自从想娶沈煜的那一天起就没有想要过子嗣,他张家人脉甚多,从旁支接过一两个子侄抚养即可,而他绝不会将外面的女子接进来误了他和沈煜之间的感情。 “成亲后,我会尽量克制我自己多留在家中一些时辰,待你回来时与你说说话。”沈煜抬手拍了拍辰海的肩膀,他能为辰海做的也只有那么多了。 “辰海,陈大人的事情你可以待考虑考虑吗?”沈煜知道现在提及陈炳的事情有些突然,可他得不到辰海确切的回应,心中仍无法放下。 辰海看着沈煜有些担忧的面容点了点头,许是沈煜真的很在意陈大人的事情,而这个忙他能帮便会帮一些“我随时去大清寺询问陈炳的情况,看看帝上的意思再作打算。” “谢谢。”沈煜听见辰海如此说就放心许多,他转身走入了集市之中。 辰海看着沈煜迅速消失的背影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去,今天的事情太过突然,他甚至有些不相信,不过只要沈煜能答应与他在一起就好,剩下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第 27 章 第25章 午后阳光更为浓烈,金灿灿的映在窗前,偶尔有几支叶片遮掩,也掩不去阳光的温暖。 熙阳坐在窗边翻看桌上的书卷,大片的阳光映在他的后背上,暖洋洋的,不觉有些困倦,他抬起手臂单手支撑着下巴,淡蓝色衣袖上□□的一截藕臂,在阳光下愈加白皙纤细。 熙阳看着书上的字迹渐渐模糊,两层薄薄的眼皮间的距离愈来愈近,正当熙阳的手臂差一点滑落趴在桌上时,房门轻轻推开了。 一个太监走进房门,看见熙阳侧身靠在桌上,以为他正在看书卷,小声唤了一句,“张侍君。” 熙阳的身体猛地一颤,睁开双眼转身看着站在一旁的太监,“什么事情?”他不过是坐在这里看了半响的书,竟然睡熟了。 “皇上唤您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太监低头说道。 “皇上说是什么事情了吗?”熙阳眼中有一丝疑惑,皇上历来都是在书房等待他过去,从未派太监唤过他,况且他是后宫中的人,也不宜于谈论朝中的事情。 太监摇摇头,皇上从来都是吩咐他做事,何曾与他提及过太详细的事情,张侍君也太抬举他了。 熙阳起身时双腿略有些酥麻,许是刚才睡得太熟了。他离开房间后特意走在了阳光下,避开阴暗的树荫。 走近御书房时,身侧的太监走上前去推开了房门。 璟尧抬头看见熙阳的身影,放下手中的朱笔,流露出一丝笑容。 “皇上。”熙阳快走两步,走到书案前扶着皇上的手,将皇上按在了龙椅上,倘若被别人看见皇上日日起身迎接他的到来,他的罪过不就大了吗。 “熙阳匆匆赶来是想念我了。”璟尧看着熙阳近距离的面容,熙阳还是第一次这般主动,他情不自禁的靠近了几分。 熙阳看着皇上有些迷茫的双眼,心知皇上是误会了,但他仍没有避开半分,任皇上抬手轻抚他额边的碎发。 “您唤我来有什么事情?”熙阳轻轻问道,他感觉眉毛略有些痒,伸手捉住了皇上乱动的手。 璟尧才想起是他唤熙阳过来商议事情的,今日辰海上奏请求赐婚,他身为帝上臣子求赐婚,应直接批允,而辰海是熙阳的亲弟弟,辰海的终生大事,他必须要与熙阳相商。 “辰海今日上折子请求赐婚。”璟尧拉着熙阳坐在他身边,看着熙阳目瞪口呆的神情,他微微笑了笑,他刚才亦是如此,想想辰海年纪不小了也是该有家室了。 “辰海成亲。”熙阳愣了许久,他竟然忘记了辰海的终身大事,是啊他进宫多年只顾与皇上置气,未曾挂念着辰海的事情,而辰海搬去了自己的宅子,身边没有爹娘的陪伴时时提点此事,恐怕也不甚在意此事。 熙阳眼中有些愧意,他自幼疼爱弟弟,现在弟弟早过了适婚的年纪他也不知道,幸好现在辰海有了心仪的人,否则等待想起此事时早就为时太晚。“辰海喜欢的是那家姑娘。”有姑娘喜欢辰海就好,熙阳不太在意人家姑娘的身世,只要说得过去就好,毕竟生活一辈子的是身边人,而不是空空的荣耀。 “是沈大人的。”璟尧看着熙阳欣喜的双眼,口中的话不知该怎样说出,他也没想到辰海喜欢的竟然是男子,倘若熙阳不同意,他又能批准吗。 “沈大人只有一位独女,虽是庶出,但论身份也配得上辰海了,只要辰海真心情愿喜欢沈小姐就好。”熙阳的嘴角向上翘起了几分,他虽然没有听说过沈小姐,但朝中三品大员的女儿应该也不差,辰海能娶到一位贤良的妻子也是他的福分。 “不是。”璟尧摇摇头,倘若真的是小姐他也不用这样停顿了。 “就算不是沈小姐也没有关系,辰海既然上奏求婚想必喜欢了人家许久,我不想棒打鸳鸯。”倘若当年父亲尚且在世时,必然会在意门当户对,而现在父亲离开已久,张家也没有往日的荣耀,他又何必在意那些虚无的东西,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弟弟能平静的生活一世。 “辰海心仪的是沈家三公子沈煜。”璟尧缓缓说道,张家仅有两子,他将熙阳接入宫中为侍君,而养育子嗣的任务便落在了辰海身上,倘若辰海再娶了男妻,张氏一脉岂不就是断子绝孙了吗。璟尧想到曾经鼎盛的张家一点点走向衰落,到了这一代却膝下无人,心中不免有些哀伤。 “什么。”熙阳面上的喜悦瞬间消失,他弟弟喜欢的竟然是一个男子,他不是不允许他弟弟这样做,可是辰海在上奏请求赐婚时,又想到后果,想到张家的血脉了吗。 熙阳单手握住桌边冷静了许久,他看着远处的窗边眼中甚至有些绝望,他在责怪他弟弟不懂事,倘若娶了男子不能延续血脉,百年后他面见泉下的爹娘又该如何交代。但他似乎忘记了皇上在下旨命他入宫时,面对的又是怎样的压迫与阻碍。熙阳想到皇上待他的真情,心有些软了,倘若辰海真的爱上沈煜,而让他放弃也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就算他忍痛放下了,此生也不会再爱其他人了。 熙阳轻轻摩擦着桌角,血脉就由那么重要吗,值得逼迫辰海放弃自己爱的人,或许在辰海看来孩子并不算什么,而外人确是极为在意的。 “熙阳,你别这样一直沉默,我知道你不希望辰海娶男子为妻,明日退朝时我将辰海留下来,你们在商量商量。”璟尧伸手拦住熙阳的双肩,他看着熙阳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喜不怒,心中有一丝恐慌,甚至以为熙阳回到了当初日日冷着他,不同他说一句话。 “好。”熙阳点点头,倘若辰海执意要与沈煜成亲,他便答应他。他欠辰海太多了,三年没有过问过辰海一句,如今却出手阻碍他的婚事,恐怕辰海也不能理解他。 “熙阳是在担心子嗣的事情吗?”璟尧看着熙阳微皱的眉头,柔声问道,或许这是每一个身为长辈最为关切的事情。 “不是。”熙阳摇摇头,重活一世他已经不再看重那些事情了,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无论遇到怎样的阻碍都可以在一起,子嗣不过是为了下一代得以延续祖上的荣耀,而张府如今也不剩什么了,就算没有亲生子嗣也罢。但熙阳担心他们两个人不过是一时新鲜,恐怕熬不过漫长的岁月。 “沈煜身为男子可甘愿嫁给辰海。”熙阳微微叹了口气,他担心辰海仅仅是单相思,沈煜是沈府三公子自幼饱读诗书怎可能心甘情愿嫁与男子。 “沈煜是庶出年及二十尚未考取功名,而辰海曾经高中状元年纪轻轻便担任侍郎一职,难道沈煜嫁给辰海亏吗?”璟尧会错意了,他自认为辰海身世极好,而沈煜也理应心甘情愿。 “皇上,我不希望他们与我们一般,我舍不得看着辰海像您那样付出,日日面对着一个冷心的人,付出的感情终得不到回报,太辛苦了。”熙阳摇摇头,他是重活一世,临终前看到皇上伤痛欲绝的神情才幡然悔悟,而倘若不是如此,就算再给他几十年他也与皇上的心走不到一起,他担心沈煜与他一般,根本对辰海没有一丝感情。 “熙阳,你不是冷心人,我们现在日日在一起不是很好吗。或许沈煜并未如你想象的那般,他待辰海也有一丝情意。”璟尧握住熙阳的手,过去的一起伤痛都已经过去了,他绝不会再想起,以后他与熙阳在一起会更好。 “只要沈煜如辰海的心意一般,我便答应他们的婚事。”熙阳靠在了璟尧身旁,皇上等了他太久,倘若换做是他恐怕早就放弃了。 璟尧点点头,辰海是熙阳的亲弟弟,他待辰海如自己的亲人一般,他亦然希望辰海能好。 璟尧将熙阳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背上,他轻轻掀开熙阳的衣袖,查看他手上的伤势。 熙阳猛的缩了回去,“不过是小伤过几天就痊愈了。” “熙阳让我看看。”璟尧靠近熙阳耳边轻轻说道。 熙阳感觉耳边有些□□,不觉点了点头,等他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皇上钳制住了。 璟尧细细的看着熙阳手背上一道长长的划痕,眼中略有些疑惑,他缓缓放下了熙阳的手。 “皇上,怎么了?”熙阳看着皇上严肃的面容,心中倒有些紧张了,难道皇上看出他的手背是指甲划伤的了吗。 “熙阳的伤口沾水了,倘若痊愈还在需要些时日,这几日不可再大意了。”璟尧叮嘱道,熙阳不甚在意这些小事,倘若伤口发炎溃烂就不好办了。 “我知道了,”熙阳不禁笑了笑,倘若皇上不提及他都快忘记了,“您何必在意这些小事。”熙阳小声说道。 “如果你不想让我喂饭,就好生养着手上的伤口。”璟尧看了熙阳一眼,长及手背的伤口还能不在意,也不知怎样锋利的树枝能划出这样的伤痕。 他本以为刘淑消停些时日能明白些事理了,没想到她还如以前一般蛮横目中无人,他也该派人提点提点她了。 “皇上,臣先告退了。”熙阳面上有一丝绯红,一顿饭他可是吃得记忆犹新,倘若再来第二次他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第 28 章 第26章 大殿中,皇上正襟危坐在金灿灿的龙椅上,他向四周扫视了一圈,下面诸位大臣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或惶恐或坦然,他冰冷的说了一声退朝。 辰海身着暗红色的朝服,映得他俊俏的面容略有一丝成熟老练,他稳步跟随着众位大臣离开了宫殿,突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袖。辰海的步伐一滞,他转身看见朝他微微点头的沈玮。 辰海眼中有些疑惑,不禁多了几分紧张,生怕沈玮阻拦他与沈煜之间的婚事,他笑了笑,张口唤道,话含在了口中,倘若唤沈大人有些生疏了,可唤沈叔叔是不是太亲近了。 沈玮在朝中行事多年,一眼便看出了辰海的紧张,他伸手拍了拍辰海的肩膀,“辰海,不用紧张我就是想与你聊一聊。” “好,沈叔叔。”辰海看着沈玮温和的面容,试探的唤了一句,他见沈玮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放下了心。沈煜好不容易才答应嫁给他,倘若拦在了沈叔叔这里就功亏一篑了。 “你喜欢小煜什么,是他过人的容貌吗,可他不学无术年近二十尚未考取功名,难到你不在意吗。”沈玮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他亏欠儿子甚多只能用婚事来弥补了,希望辰海不像当年的他一般只看上了那个人的容貌而忽视了他的心意,等到悔悟时那个人早已远去了。 “不,沈叔叔您误会了,我不是看上了沈煜的容貌,我喜欢他自由自在乐观开朗的性格,就算他无意功名我也不会有一分在意。”辰海连忙解释道,沈煜是很美,可是如果有一天沈煜失去了现有的一切,他依旧会留在他身边,只因为他是沈煜,“倘若有一日沈煜取得了功名,他也不会甘愿留在我身边。”辰海的笑容中有些忧伤,他不知道沈煜突然答应他是因为什么,但如果有一天沈煜腻了想要离开他,他绝不会有半分阻拦,他只会怨恨自己没有留住沈煜的心。 “是你的就一定会是你的,跑不了。”沈玮叹了口气,他是真心看好辰海,但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能否长久。 “你待沈煜是真心实意吗?”沈玮虽然对辰海的性格为人大致了解,但他还是希望听辰海心口说出。 “沈叔叔,我一定一心一意待沈煜绝不有二心。”辰海坚定的说,但还未等他将口中的话全部说出,沈煜便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我知道你喜欢小煜,但小煜多年在外性子野惯了,恐怕一时还不能踏下心来,我希望你能多多包容他,只要时日长久小煜总会回应你的感情。”沈玮看着辰海点了点头,或许说配不上的应该是他家沈煜,只希望沈煜能及时醒悟留住身边的人,否则等他醒来时已经太迟了。小煜太年轻,根本听不进他的劝解,这些事情也只能让他自己慢慢领悟了。 沈煜一阵点头,只要老丈人能认可他就好,待成亲后沈煜与他生活在一起,他会加倍的待沈煜好。 “沈大人,皇上请您到御书房去一趟。”辰海看着站在身边的公公,最近他也没有上过什么折子,许是皇上和他商议婚期的事情。 “我们走吧。”辰海朝沈玮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路上,辰海的面容一直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如今他在老丈人面前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以后就好办多了。 太监伸手推开房门,辰海看着御书房中的两道身影,面色瞬间沉了下去,是啊,他忘记了沈家有沈玮在,而他还有一个哥哥了。熙阳必不会准许他不顾子嗣娶一个男子进门。 辰海向后退了一步,早知道他就在与皇上商议事情时,偷偷求皇上批准了。 “进来吧,难道还要我亲自去请你。”熙阳看着辰海有些畏惧的面容,心中不禁有些好笑,难道他就那么可怕吗。 “臣见过皇上,张侍君。”辰海跪在地上,许久不敢抬头。 “辰海起来吧,这里只有我与你哥哥没有外人。”璟尧伸手示意辰海平身。 “皇上张侍君找臣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辰海起身远远站在一边,无论如何这个亲他是成定了,就算熙阳阻拦他,他也有对策,但只怕是会伤了熙阳的心。 “当然是商议张大人的婚事了。”熙阳瞪了辰海一眼,他还没有说什么辰海就如此了,况且他也不一定就会拒绝辰海的婚事。 “我已经上奏皇上,请皇上批准。”辰海侧身面对皇上,倘若实在不行他就声称熙阳入宫为侍君不得再管张家的事情。 “辰海,你哥哥也是在关心你。”璟尧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叹了口气,想想他们二人也有三年未见了,偶尔通通信件关系难免会生疏一些,这也怪他,只顾着讨好熙阳却忘了偶尔留下辰海,让他们兄弟见见面。 辰海低下头不再说什么,他知道熙阳是在关心他,更关心张家的后嗣。 熙阳缓了缓语气,“辰海,你与沈煜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信上从未与我提及过。”倘若辰海早一点便向他慢慢渗透,他也不至于如此突然。 “我忘了。”辰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熙阳进宫后他们不曾见过面,几次通信也是劝导熙阳想开一些,他似乎忘记了父亲离世后,熙阳是他在张家仅剩的长辈。 熙阳的面色有些不悦,这么重要的事情辰海也能忘记,还是他在辰海心中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人了。 “辰海你在折子上说你们情投意合,你提及成亲时沈煜同意了吗,倘若朕下圣旨后就再无变更的可能了。”璟尧拍了一下熙阳的手。 “我心仪沈煜已久,那日是沈煜向我提及成亲的事情,求皇上成全。”辰海面向皇上,眼中有些许的希望,其中大多的曲折他都不必提及,只要捡一些好听的说就好。 “辰海,你可知沈煜是真心待你。”熙阳沉声问道,他不甚了解沈煜的为人终还是有些担忧,倘若辰海娶错了人,那便是一生的事情,他真的不舍得看着弟弟吃苦。 “倘若沈煜不与我的心意一般,他又怎会答应嫁给我。”辰海反问道,虽然现在沈煜的心还不在他身上,但他会尽力努力让沈煜一点点看到他的身影。 “我心意已决求哥哥成全。”辰海双膝跪在地上,他怕再迟熙阳会问起子嗣的事情,他根本无法应对。 熙阳看到辰海眼中的深情,抬起的手放了下去,罢了,辰海已经陷了进去想要自拔又何其困难,他就算在劝阻除了伤及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也无济于事。到不如放开,他不能管着辰海一生,他以后的道路还需要他自己走。“辰海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以后无论怎样你都必须要承受。” 辰海点点头,就算他一生也不得到沈煜的爱,他依旧会坦然接受,看着沈煜远去的身影,但他同样也不相信自己那么差劲,多年还得不到一个人的心。 “皇上,张侍君已经同意了,奏折您就允了吧。”辰海望着皇上的面容,一旦皇上允下奏折也不会再生出什么变故了。 “好。”璟尧点点头,侧身小声在熙阳耳边说道,“你昨日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我忘记了。”熙阳用力扯了一下璟尧的衣袖,这话倘若被辰海听见不就更加得意了吗。 辰海站在一边看见皇上许久也没有说出他心中期待的话,面上不禁有些焦急。 “辰海这几日手上的事务先放一放,江南军饷的事情交给刘大人去处理,回去好好准备成亲的事情。”璟尧念及辰海最近的长辈已经不在人世,万事需要他自己亲力亲为,在朝廷的事务上为他宽限了一些。 “谢皇上。”辰海转身告退,他刚走了两步,便就回来了。 “皇上,您还没有定婚期了。”辰海本不想再熙阳面前提这件事情,但他担心皇上会将婚期定在半年之后,那他岂不是要白白等上半年,倘若那时沈煜再反悔了,就太不值了。 “那就明年开春吧,天气刚刚转暖事宜成亲。”熙阳看着辰海焦急的模样,心中有些气愤,难道晚个一天半天沈煜机会跑了吗。 辰海不禁瞪圆了眼睛,明年开春都什么时候了,早知刚才他就不多一嘴,私下偷偷找皇上敲定婚期。 “辰海先回去,朕与熙阳在好好商讨婚期。”璟尧不禁笑了笑,倘若真定在明年估计熙阳也舍不得。 璟尧待辰海离开后伸手拦住了熙阳的双肩,“既然刚才熙阳如此说了,那么朕就将婚期定在明年。” “下个月初十,给辰海一个月的时间让他好好准备。”熙阳叹了口气,他是想在等一等,可是辰海心太急根本等不得。 “怎么现在心软了。”璟尧柔声说道。 “爹娘离世后辰海便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能不待他好一些吗?”可惜辰海总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思。 “好了,辰海会理解你的。”璟尧伸手抚平了熙阳微微蹙起的眉头。 “我倒不期待辰海能理解我,我只希望他日后能生活得开心。”熙阳握住了皇上的手,或许追求两个人爱彼此深入骨髓有些困难,但能相守一生就好。可他经历了一世才能明白这个道理,而他们才刚刚在一起又能否懂得。 第 29 章 第27章 一缕阳光映在桌面的一摞奏折上,璟尧伸手去拿奏折时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映得愈加白皙细腻,他翻开奏折,微微皱了皱眉头,良久拿过一旁的朱笔画了一个圈。 房门轻轻敲了两声,“太医院杨御医求见。” “进来。”璟尧冷声说道。 “微臣见过皇上。”杨御医跪在地上,“微臣想请求再为皇上诊一次脉。” “五日前不是诊过吗?”璟尧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杨御医。 杨御医一时语塞,多日前他早就诊出了皇上脉搏的异样,只是他心中甚为不解,当自己才学疏浅没有与帝上提及什么,日日埋头于古籍中,昨日他无意中看得一书卷,甚至震惊,或许皇上便是这种情况,他心中有些放不下想为皇上在诊一次脉,“皇上日日操劳,臣有些担心皇上的身体。” 璟尧心知杨御医是搪塞之言,依旧撩开衣袖将手伸了出去。 杨御医单手按住皇上的脉搏,眼中一片惊异之色,他将手缓缓放了下去。 “杨御医,朕的身体如何?”璟尧看着杨御医沉默的面容,脸上有些不悦,他不喜臣子探测他的心意,更不喜臣子对他有所隐瞒。 “皇上,臣用臣的项上人头担保臣说的句句属实。”杨御医双膝跪在地上,他生怕他说的话惹怒了皇上,被判个欺君之罪。 “说。”璟尧缓缓道,杨御医如此难以启齿难道是因为他得了绝症,而为什么他没有一丝感觉。 “皇上您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杨御医说罢后立刻低头跪下,男人孕子他第一回见而偏偏是当今圣上。 “什么。”璟尧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他看着杨御医愣了许久,他是男人怎么可能会如同女子一般孕育子嗣。他用力握住手边的朱笔,迷茫的双眼无悲无喜。 “你说的可真?”璟尧的双眼似想将面前的人穿透一般,他不可能有孩子,他只想与熙阳平静的相守一生,日后待裕凛有了后嗣,抱过一个孩子来亲自抚养继承他的帝位。 杨御医坚定地点点头,“古籍上曰,男人孕子与女人一般,需要经过十月,所孕子嗣如若为男,日后皆可孕子。” “男人孕子岂不是怪物。”璟尧用力按住桌边,他是天子怎能与怪物居为一类,他到宁愿他是生了什么罕见的疾病。 “皇上,您腹中的是您的血脉又岂是怪物。”杨御医抬起衣袖拭去了额前的一片冷汗,遇到如此罕见的事情,倘若皇上稍有恼怒他的小命也不保了。 “血脉。”璟尧困惑的看着平坦的小腹,是他与熙阳的血脉吗,可他是男人,怎么会像妇人一般生育子嗣。 倘若被他人知道,他们会怎样看待他,会像看怪物一般吗,不,璟尧想到满朝文武的身影,眼中有一丝痛苦,他是天子绝不可能成为他们饭后的笑柄,“如果朕要除去腹中的东西。” “皇上,臣没有完全的把握。”杨御医面上有恐惧,皇上可是当今天子,稍有半点差多他全族的人就会被灭口了。 “你下去吧,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璟尧重重的放下了手,他不知道熙阳得知此事后会怎样看他,是想对待怪物一般远远的避开他吗,可是他与熙阳的关系刚刚近了几分,他真的不想失去熙阳。 过一段时日,他的身体变得异样,他又能否瞒过熙阳。他日日看着熙阳温和的面容,再也无法忍受熙阳的冷落,他甚至无法接受熙阳满是讽刺的眼神,他宁愿不要腹中的血肉,陪在熙阳身边两个人一生一世就好。 可是除掉腹中的东西会搭上性命吗,璟尧眼中有些犹豫,他不知惧怕死亡,而是他担心他离去之后熙阳可能会在后宫中任人宰割,而张家就此倒下了。璟尧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办。 他不在意生下腹中的血肉,但他怕熙阳会离开他,倘若熙阳再次厌恶他,他真不知他还能不能在得到熙阳的心意了。现在熙阳面上的笑容,又是异常的美好,让他不忍舍去。 熙阳推开房门,看见皇上靠在桌边,他轻声走近双手搭在了皇上的肩上。 璟尧转身看见熙阳的面容,伸手拉下熙阳的手,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我还以为熙阳今天不来了。” “怎么会呢,看不到皇上我也不会放下心来。”熙阳摇摇头,似乎去御书房见皇上成了他的每日必行,见不到皇上他反而心中空荡荡的,仿佛缺失了什么一般。 “皇上,怎么了?”熙阳看着皇上眉眼间的一丝阴郁,他轻轻坐在了皇上身边。 “没什么。”璟尧摇摇头,他真的生怕失去熙阳,他们现在已经很好了,倘若没有腹中的血肉,他们会如此一直好下去的,甚至可能会更好。 “是不是因为朝廷的事情,皇上您不要闷在心中,您可以捡一些不紧要的事情说出来,我虽然不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但可以静静的听着。”熙阳看着璟尧有些逃避的双眼,他总感觉皇上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而以皇上的性格,倘若不是主动同他说,他绝对问不出什么。 “熙阳你会离开我吗?”璟尧看着熙阳眼中的执着,他的身体隐瞒不了多久,他不知道熙阳得知他能孕育子嗣后,会将他视为怪物一般冷漠的离开吗。 “不会,”熙阳想也没有想的回答道,“我舍不得离开您,除了您或许世上不会再有他人如此珍惜我了。”而让熙阳最不舍得的是看着皇上心痛,他已经经历了上一世,这一世怎还会如此糊涂,无论皇上怎样他都不会离开,他想静静的陪在皇上身边弥补他曾经所错的一切。 “如果我有事欺瞒了你呢。”璟尧握住熙阳的手有些颤抖,他看着熙阳眼中的神情更加无法说出腹中的血肉,他甚至想用自己的性命来赌一次,但他不能这样做,有他在熙阳可以好好的活着,而他死后,熙阳也会因他而离去。 “皇上欺瞒我,是为了我好,我绝不会责怪皇上。”熙阳摇摇头,倘若他因为一点小事就放弃心中的坚定,那他就不是重活一世的张熙阳了。 “如果,”璟尧用力握紧了拳头,这件事情他实在无法与熙阳提及,他赌不起,倘若熙阳离开后他只能日日孤独的面对冰冷的大殿。 “如果什么,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熙阳起身将皇上拥在了怀中,“熙阳自入宫成为侍君的那一天起就不可能再与您分开了,您在这三年中已经将熙阳宠坏了,熙阳怎会离开您的温暖。”璟尧贵为天子能如此待一个侍君,熙阳的一生已经足以了。 璟尧用力靠在熙阳胸前,面上的笑容中有一丝淡淡的哀伤,“熙阳这是对我的承诺吗?” “不是。”熙阳看着璟尧微变的面色,缓缓说道,“熙阳余生只为皇上一人而活。”这也是他重活一世的意义,而张家有辰海一人就足够了。 璟尧愣愣的看着熙阳,眼中有些震惊有些欣喜,他没有想到熙阳竟会如此说,他曾经只是希望熙阳能够看着他,永不离开他的身边,“熙阳能再说一遍吗?”璟尧生怕他刚才仅仅是错觉。 “熙阳的整颗心都是您的。”熙阳在璟尧耳边一字一顿的说,他微微抬起头吻在了皇上的侧脸上。虽然他现在这样说有些过了,他还没有如皇上想象的那般爱,不过他已经离不开皇上了,如此也应该有一点点爱了,剩下的不过是长久相守了。 璟尧的面上溢满了笑意,甚至盖过了他眉眼间的忧伤,他伸手拥住熙阳的双肩许久没有放开,这样真好,他甚至觉得今天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胜过于他当年迎娶熙阳,当初他仅仅是得到了熙阳的人,而他现在得到了熙阳的心。 熙阳看着皇上眼中的欣喜,不禁感叹以后他在皇上烦闷时也多说说好话,免得皇上沉闷一天。 “皇上。”熙阳轻轻晃了晃皇上的衣袖,他不过是说了几句蜜话,皇上又有这般高兴吗。 “明日我陪熙阳出去走走吧,熙阳终日留在宫中一定很闷。”璟尧许久回过神来,他看着熙阳面上的暖意愈加不舍,不知这般的温暖还能持续几日。 “您明天不上早朝了。”熙阳不禁笑了,皇上许是听见他的话,高兴地有些糊涂了。 “不去了,只陪着熙阳。”璟尧轻轻的说,眼中亦有一丝伤痛,如果他的身边没有一群臣子,只有他的熙阳该多好,他便会为了他的熙阳付出一切,可是他现在一切都不能想的太过简单。 “皇上,等过几天您哪天得空了,我在陪您出去走走。”熙阳心知是皇上逗他的话,他也不能当真。 “好。”璟尧点点头,“熙阳,我想看着你笑。”曾经他从未看熙阳笑过,如今熙阳真的笑了,但他生怕他还未看够熙阳的笑容便消失了。 “我笑有什么好看的。”熙阳虽是这样说,但依旧浅浅的笑了。 璟尧看着熙阳面上的笑意一阵心动,他趁熙阳不注意时低头吻上了熙阳的双唇,异常温和柔软。 第 30 章 第28章 一线阳光顺着微开的窗扇射入房间中,落在桌上缓缓滑落,消失了踪影。璟尧翻开手边的奏折,他看着面上的几行小字,皱紧了秀眉,将奏折狠狠甩在桌上。站在一边的太监看着皇上面上的怒容不敢上前劝阻,只是低着头站在原地。 熙阳走到窗边微微侧身看见了皇上阴郁的眉眼,他暗叹了一声,他自以为昨日与皇上表达自己的心意,皇上一时欣喜心中的阴郁就能烟消云散,谁知今日依旧如昨日那般。熙阳站在原地沉思了许久,皇上恼怒是因为朝中事务吗,可是自从他陪伴在皇上身边以来,皇上从未因朝事而忧郁更不可能彻夜不眠。 熙阳昨日躺在皇上身侧时,他明显的感受到了皇上注视着他的炽热的视线,和深深的不安,但他不知道皇上到底在担心什么,他甚至不知该怎样安慰身边的人,也只能轻轻的握住皇上的手,他希望皇上能明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离开。 熙阳抬头对上了皇上有些黯淡的双眸,他微微笑了笑,笑容同样有些勉强。他看着皇上如此心中很痛苦,他想走近皇上为他分忧,可现在他与皇上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纱一般,他根本无法走近皇上的内心,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就如同当初皇上看着坐在房间中的他一般,怎样也无法缓解他心中的悲伤。难道要等皇上自己想通吗,可熙阳真的等不了那么久。 “熙阳。”璟尧看到窗外的身影,手中的折子轻轻滑落,他起身走了过去。想到腹中的血肉,他有些难以面对熙阳,生怕今日的温暖会变得异常冷漠。 熙阳点点头,伸手推开了房门,他希望能尽快拉开他们间隔得那层纱,否则他们之间的距离只会愈来愈大。 “熙阳,你怎么一直站在门外不进来呢。”璟尧不知熙阳来了有多久,他刚才一直看着手中的折子,未曾在意窗外有人。 “我想静静的看着您一会,每每我刚走到门外就被您唤住了,如今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当然想细细的看看您了。”熙阳走到璟尧身边,伸手为璟尧整理了有些褶皱的衣领。曾经是他看不到身边人心中满满的爱意,总认为进入后宫便如同女子一般甚为屈辱,可是能陪在皇上身边,一生享受着帝王的疼爱,闲暇时能为身边的人做点小事难道不好吗。 “熙阳进来看着我不是一样吗?”璟尧感觉脖颈处有些微痒,伸手捉住了熙阳乱动的双手。 “当然不一样了,每当我进来时您都会隐去眼中的任何不悦,流露出一幅高兴的神情,我与您在一起生活很久了,想要的是一个真实的您,而不是虚假的笑意。”熙阳放下手看着皇上的双眼,是皇上希望他一直高兴,可是皇上就不能明白他的高兴也是源于身边的人。 “熙阳,你不要误会,我偶尔看奏折时是有一丝不悦,但我看到你的身影后都烟消云散了。”璟尧看到熙阳有些许的失望,尽力解释道,他如此隐瞒自己的怒意也是不希望熙阳畏惧他。熙阳与那些宫人不一样,他是他的爱人,他可以在宫人面前将脾气发泄出来,而唯独熙阳不可以。 熙阳微微叹了口气,恐怕只是在他面前烟消云散又有何意义,他希望皇上能从心中真的消下气来。 “熙阳昨日是我不好,一时恼怒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璟尧轻轻握住熙阳的手,见他没有任何反抗,伸手拥住了熙阳的双肩。 昨日他突然听闻御医的话,一时不能接受,然熙阳又与他表达了心意,他更加惧怕熙阳得知此事后会厌恶他,即使握紧熙阳的手也不能消退他心中的不安,他借着幽幽的月光看着熙阳的面容,甚至想刻在心中。一夜过去了,想必熙阳也没有睡好。 璟尧明知他说出心中的事情,熙阳也不会如此猜测,但他不敢说出。而他日日忧郁的神情,只怕会让熙阳更加生疑。 “皇上,我入宫为侍君陪伴在您身边就是希望能帮您分忧,而不是看着您将苦闷全瞒在心中,日日强装笑意。”熙阳放下皇上的手面对着他。他到希望皇上能将心中的愤怒发泄出来,他知道源头在何处也不用苦苦猜测了。 “熙阳,昨日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不是很好心吗,我们不提了好吗。”璟尧淡淡微笑着凑近了熙阳的面容,至少距离他的身体变得异样还有一段时日,他希望能与熙阳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 熙阳摇头,他如此苦费心思并不是想将事情掩盖起来,“皇上,您不愿与我提及是顾虑什么。”他希望此事过后,他与皇上之间真的可以亲密无间,没有任何间隙了。 “还是怕我知道了会怎样。”熙阳看着皇上躲避的双眼,他伸手抚住皇上的面容,低头吻上了他的侧脸,“难道我昨日的心意,您还没有听清吗?” “熙阳,不要再问了。”璟尧用力握紧拳头,一丝丝的痛觉让他的意识清醒了一些,刚才听着熙阳温柔的话语,他差一点就说出口了,可是他不敢说,他根本不知道熙阳能不能接受。 “是我没有资格知道吗?”熙阳松开手缓缓跪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这样逼迫让皇上很为难,可是有些话一旦含在了心中就很难说出了。 “熙阳,你就一定要知道吗?”璟尧的双眼异常痛苦,他隐瞒了熙阳很多事情,他甚至想一辈子也不开口,但这件事不一样,这是他隐瞒熙阳的最后一件事情,以后他们生活在一起便再也不会分开了。 熙阳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件事情让皇上如此难以启齿。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倘若今天不可以,他便会日日坚持直到皇上肯说出为止。“如果我不想告诉熙阳。”璟尧俯身扶起了熙阳,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哀求。 “是熙阳不值得您信任,熙阳会一直努力直到您信任的那一天为止。”熙阳缓缓放下了手,坚定的说,他绝不会任皇上一人独自哀伤。 “给我一天的事情好吗。”璟尧看到熙阳眼中的坚持,心中有些犹豫,他不知自己该不该赌一次,倘若他不告诉熙阳,他们之间的关系亦会远了几分。 熙阳点点头,他不想逼皇上,他想等皇上发自内心的说出,将他视为贴己的人。 “皇上明日一定要告诉熙阳。”熙阳执意的拉着皇上的衣袖,他生怕皇上只是一时推脱之词。 “我可曾欺骗过熙阳。”璟尧笑了笑,眼中的阴郁散去了几分。如果他将此事告诉熙阳,熙阳亦能理解他,在就算遇到再大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分开了。他想试一次,只为了熙阳待他的心意。 “到正午了,我派人准备午膳,熙阳留下来用饭吧。”璟尧温声对身旁的人说道。 熙阳低头沉思了一阵,他生怕皇上独自一人心意又会有所变动,他不知是否该一直留在这陪着皇上。 “熙阳放心,我让他们准备的都是你喜欢的菜。”璟尧以为熙阳又想起上次甜的腻人的饭菜了,有熙阳在这里,他当然是为了大爱而舍弃小爱了。 熙阳点点头,留下用饭也好。或许他曾经都是一个人不曾明白真正爱一个人的艰辛,现在他才明白让身边的人看到自己的心是怎样的困难。 璟尧看着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熙阳,侧身走了过去,“熙阳可是有些生气了。”璟尧虽然陪在熙阳身边三年多,但看到熙阳的笑容才有几天,即使听到熙阳的心意,他除了当时异常激动冷静下来也有几分不安。 “我能生什么气啊。”熙阳摇了摇头,他是在气自己这么多日来依旧不能让皇上放心。他看着皇上眼中有些紧张的神色,用力握紧拳头缓缓放开,笑道,“您每日用饭早,我担心您这么迟用午膳会饿坏了。” “您先吃点酥糕垫垫。”熙阳借此岔开了话题,他拿起桌边碟子中的一块糕点喂向了皇上。 璟尧张口咬住了,虽然不甜的糕点没有什么味道,但因为是熙阳喂过来的,他心中格外甜蜜。 熙阳见璟尧面上多了一分笑容,不禁伸手又拿过一块糕点喂了过去。 “我忘记了。”熙阳接连喂了几块糕点,才想起来,他连忙放下了手。 “熙阳怎么了?”璟尧愣愣的看着熙阳,难道又有什么不对吗。 “吃多了糕点您一会还怎么吃饭啊。”熙阳随手将糕点端到了远处,想来皇上曾经不吃午膳也恐怕是用糕点填饱了肚子,可是吃点心能与吃饭菜一样吗。 “没事。”璟尧笑着摇摇头,他之前都已经习惯了。 熙阳看着皇上面容的笑意隐隐明白了几分,他开口叮嘱道,“皇上,我知道您喜欢吃甜食,可是点心不能当饭吃,您可以浅尝几块,但绝不能耽误午饭。” 璟尧心中有些无奈,他越发的觉得熙阳有些唠叨了。 熙阳以为皇上并不赞同便沉声说道,“以后午膳我陪着您一起用。” “熙阳说的是真的?”璟尧眼中有些喜色,这样是不是代表即使以后熙阳厌恶了他,也会每天抽出一顿饭的时间来陪着他。 熙阳虽然不明白皇上因何而喜,但依旧点了点头。 第 31 章 第29章 阳光洒落在府门前的一片空地上,四周的野草丛生,即使根茎处有一道被明显斩断的痕迹,依旧掩不去它的勃勃生机。 裕凛身着一件暗红色的朝服,增添了一抹淡淡的威严,多日在府中休养,他的面容更为白皙,掩去了眉眼间的一丝英气。他抬脚踏入房门中,阳光映在朝服袖边上的金线,熠熠生辉。 裕凛伸手脱下朝服放在一边,他拿起桌边的茶杯猛灌了几口,这么多日没有上早朝,一直在府中冷冷清清的看着手中的书卷,刚一站在朝堂上倒有些不习惯那些老东西唠叨了。他到宁愿在沙场上冒着生命危险上阵杀敌,也不愿留在府中与老东西斗勇斗谋。 裕凛眼中有些许的黯淡,留皇上一个人面对着那些比他年长甚多的老油头,他也有些不放心,虽然他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有他留在京城总比没有强上几分。 裕凛看着远处的黑影,微皱眉头,“何睿的身体恢复得怎样了?”想必不是何睿的伤势恶化,暗影也不会亲自找他,可是他们那么多人怎么还照顾不好一个人。 “是属下无能,何睿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暗影单膝跪在地上,日日面对着一个一心求死的囚犯,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生活甚是凄苦。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怎么喂他了吗?”裕凛按了按紧皱的眉头,他希望何睿的病早日痊愈,然后在派人将何睿送回大梁了结他的心事,可为什么何睿就那么不配合,他以为一死了之就可以解决一切了吗,根本不可能。只要一日看着何睿的面容,那晚的事情就宛若石头一般沉沉的压在他心头。 “可是汤药米粥能那么喂,饭菜又该怎么办。”暗影有些为难,何睿的伤势有一丝痊愈的趋势,按理也可以吃下一些饭菜了,可是无论他们怎样劝解,何睿都不张口。 “真是一群废物,事事都需要我想办法还要你们有何用。”裕凛重重的拍向桌子,他也是有些疏忽了,可是让何睿主动吃饭菜实在是很艰难。 裕凛转身走出房门,站在一边的暗影随即跟在身侧。 “你吩咐厨子准备一些大梁的菜式。”裕凛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顿脚步。 “王爷属下已经准备过了,但是没有任何用。”暗影叹了口气,无非就是何睿闭着双眼躺在那里,等他有些力气了就起身将一旁的饭碗打翻。他们细心准备饭菜也是白费苦心。 “一会我来喂。”裕凛快走几步进入院子中,他伸手推开微合的房门。 何睿依旧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纤细的脖颈下的锁骨异常突兀,薄被松松的搭在胸前,他手臂搭在床边,指节用力握住一旁的窗栏,似乎隐约看见手背上的青筋。 一两个侍女站在窗前手中端着托盘,地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食物的痕迹和碎瓷片。 他听见开门的声音睁开眼睛,看见裕凛的面容顿时瞪圆了双眼,他尽力直起身体从口中挤出了两个字,“你滚。” 裕凛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下去,他缓缓走到何睿身边,“我上次不是说过倘若你好好吃饭我就绝不来烦扰你,而你现在刻意绝食是不是为了见到我。” 何睿的胸膛起伏的很厉害,他抬手扇向裕凛近在咫尺的面颊。 裕凛伸手握住了,他抚摸着何睿纤细的手腕,眼中有一丝淡淡的愧意,倘若不是因为那晚的事情,何睿现在恐怕伤势早就已经痊愈了,更不会异常消瘦病弱的躺在床上。 “你想对我说什么,是让我放开你好让你求死,然后再将你的尸骨仍在一个荒郊野外。”裕凛松开了何睿的手腕,倘若真的是如此,那么他的心结也同样无法解开了。 “我绝不会低声下气的求你。”何睿狠狠的瞪着裕凛,他身为男子却被人如此羞辱,除了求死还能怎样。 “我没有让你求我,我只是再为你想一个出路。倘若你死了就再也见不到那些关心你的人了,或许他们还在等待着你回家。”裕凛轻轻的说,他尽力勾起何睿的思念之情,一点点的让他放下忌惮。 “你休想在迷惑我,你救我不过是想羞辱我,我绝不会如你的愿。”何睿用力握紧拳头,他身为一个被俘虏之人就算再回去也是对何家的羞辱,他宁愿死在敌国。 “我凭什么羞辱你,我认识你吗?”裕凛用力的拍向床边,他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何睿是不是真的副将,他又凭什么羞辱他。 何睿愣了一下,继而嘴角勾起了一丝轻蔑的笑,“原来王爷想抵赖那天的事情,果然陈人都是狡诈之徒。” “那日的事情非我自愿,我倒宁愿从未见过你。”裕凛拧紧了眉头,他应该早在得知牢中的人不是何林时就将他放回去,也不会再有后来的事情发生。 “非你自愿,难道还有人用刀逼着你这个王爷羞辱我。”何睿的眼中有一丝憎恶。裕凛摇头,眼中溢满苦楚,他堂堂王爷竟然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欲望羞辱了一个俘虏,传出去简直就是笑话。可这样的事情他确实做了。“我一时没有控制住我自己,对不起。” 何睿的双手用力握紧了被子,王爷竟然对他说对不起了,不可能一定是他听错了,陈人羞辱俘虏自以为理所应当的事情,怎会说对不起。他抬头看着裕凛一张一合的双唇,冷笑一声,对不起又能怎样,他被羞辱至此,此生早已无颜活下去了。“我知道你被俘虏已经无法再回到何家了,等你伤势痊愈后,我派人将你送回大梁,再为你在乡下制备一处房产,你平静的度过余生怎样?”裕凛低头凑近何睿,他只希望何睿能正常的走回大梁,怎样的条件他都愿答应。 “王爷岂会如此便宜我。”何睿看着裕凛,眼中溢满了不信,他身为俘虏王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如此优待他,亦或是王爷仅仅是以此诱惑让他的伤势尽快痊愈。 “我不想让你死在我手里。”裕凛见他无论怎样说何睿都不肯相信了,也只能直白的说出自己的心思。 裕凛看着何睿满是戒备的双眼,心中有些许的绝望,他是王爷,不是神,让一个曾经被他羞辱过得俘虏相信他,简直根本不可能。 裕凛转身走向饭桌,拿起空碗夹了一些清淡的小菜,他端着饭碗坐在了何睿的身边。 裕凛夹起一片菜叶并没有喂向何睿嘴边,而是在面前轻轻的晃了晃,“这片菜叶让我想起了过去,我与母亲一同生活在乡下的小屋子中,茅草屋每逢下雨便漏水,异常寒冷,我缩起身体坐在角落中,母亲用她不甚宽广的肩膀将我拥在怀中。” 何睿是何家的庶子,据说是一个不知名的女子生下的,待到何睿年近十岁才被送到何家。裕凛想想也知恐怕是何老将军风流多情与一个平常女子一夜生情,而那个女子带着孩子生活得异常艰辛,何睿儿时恐怕也吃了不少苦。 何睿看着远处,眼中有些湿润,自他记事起,爹爹的身体便一直都很不好,总是一直在咳,他也很乖巧懂事的站在一边为爹爹捶背,他自以为只要自己长大了赚钱了就可以为爹爹治病,但他还未到十岁那年爹爹就故去了,从此世上不会再有疼爱他的亲人了。 “来,尝一尝母亲亲手做的菜。”裕凛看着何睿有些迷茫的双眼,许是自己的话起了些作用,他连忙夹起菜喂向何睿嘴边。 何睿张口含住了。裕凛心中一阵感叹,喂何睿吃饭太不容易了,还需要有人帮他回忆过去。 裕凛见碗中的菜少了大半,将碗筷放在了一边,何睿刚刚开始吃饭,还不能吃太多,等以后再给他添些饭。 “为什么要亲自喂我用饭。”何睿本以为裕凛亲自来会强令逼迫他,谁知裕凛竟是在边说边喂。 “如果不是我亲自来,你会吃饭吗?”裕凛看了何睿一眼,难道他愿意给别人喂饭吗。 “我的病痊愈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何睿冷冷的说,倘若裕凛想折磨他,现在也不会顾忌他的身体,可他想不通裕凛为什么会在意一个俘虏的身体。 “你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军情吗,你不用白费力气了,就算有我也不会告诉你。”何睿侧过了身体,他身为副将却仅仅是个苦力,他们讨论重要军情时,他都没有在场。 裕凛看着他劝说了半天,床上的人依旧如此固执,心中有些气结,“我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个没有价值的俘虏,我从你身上什么也得不到。” “我虽身为王爷权高贵重,但我未曾强迫过任何人,你是第一个,我不想那一天永远印在我的心中,我只希望等你伤势痊愈后尽早将你送回去,此生决不再见你第二面。”裕凛起身离开,这些话他只说一遍,他可不想让何睿知道他心中有些畏惧那天的事情。 “不相信我的话是吧,你身为堂堂男子汉只会寻死,难道你就不敢赌一把,赌赌我是否会放你离开。”裕凛用力甩开门离开了。 何睿看着闭合的那扇门,“到时你能说到做到吗?”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6节 暗影看着裕凛面上的怒意,远远站在一边,“王爷,您喂何睿吃饭时说的那些话太有难度了,属下可不大会。” “待你最好的亲人离开了,你在她坟前会说话吗。”裕凛的身影渐远了。 暗影点点头,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 第 32 章 第30章 晨曦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嫩绿叶尖晶莹剔透的露珠,顺着叶脉缓缓滑落,融入泥土瞬间消失了踪影。 璟尧缓缓走向远处的御书房,阳光映在他的面容上,分外白皙柔和,纤长宛若刷子一般的睫毛下,双眼略有一丝忧郁。 再过一个多时辰熙阳就会来御书房,而他已经推了一天决不可能再推了,否则熙阳就不相信他了。但说出他都有些羞愧的事情实在是难以启齿,他更摸不定熙阳知道后的反应,是勃然大怒还是坦然接受。 璟尧远远看见熙阳的面容,面色缓缓沉了下去,他没想到熙阳来的这么快,他还以为他会有一些考虑的时间。 “熙阳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等了多久。”璟尧走向熙阳的步伐渐渐缓了下去,他心知熙阳等候他的原因,恐怕是急于想知道那件事情。 “也没有多久,早上我睡迟了,没能亲手帮您更衣,现在想早一点过来陪着您。”熙阳笑着走向璟尧,他早就知道皇上已经醒了,只是他想给皇上一些考虑的时间,就装作熟睡过去。 璟尧点点头,拉着熙阳的手走向房间内,“熙阳坐吧。”璟尧坐在龙椅上后,抬手拿起了一旁的奏折,他低头逃避着熙阳的视线,然而双眼看着纸张上的字什么也看不进去。 他甚至想他只要什么都不说,就可以装作此事没有发生一般,与熙阳像往日那样亲密,但他可以躲开今日却躲不开熙阳日日看着他的双眼。 熙阳知皇上不愿提及,他也没有逼迫皇上,只是面带温和的笑着,仿佛忘记了此事一般。 熙阳看着皇上一直盯着手中的折子许久未有动作,他伸手拉住了皇上的衣袖。“倘若您现在看不下去,那就休息一会再看。” 璟尧抬头看见熙阳面上的温和,无法再出声拒绝,他点点头等待着熙阳向他提及昨日承诺的事情。 “皇上您一会午膳想用什么,我见您昨日午膳未用多少,是不是因为饭菜口味过淡的缘故。”熙阳看着皇上神色中隐隐的紧张,眼中有些失望,难道他昨日的话就没有一丝意义吗,他是希望能帮助皇上排忧解难,而不是逼迫皇上告诉他什么,就算皇上告诉他了又怎样,他承诺陪伴在皇上身边的话绝不会反悔。 璟尧没想到熙阳竟未询问他什么,他看着熙阳眼中期待的神色,张了张口却未说出一个字,那样的事情他自己都不能接受,他又能否期望熙阳可以坦然面对。 熙阳握住皇上的手,笑容依旧温和。 “熙阳,”璟尧不想再耗下去了,他生怕熙阳误会他的不信任,他们之间的距离会愈来愈远。然他却不知道该怎样说出他腹中的一团血肉,或许在璟尧眼中看来,他从未将腹中的东西认可为孩子,一个男人怀的又可能是孩子吗。 “我。”璟尧用力咬住下唇,他握住熙阳的手又紧了几分。 “没事,您慢慢说。”熙阳将急切隐在了心中,他真的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如此艰难吐出口。 “那天太医进来为我诊脉。”璟尧尽全力也说不出太医的话,他拉着熙阳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腹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熙阳的神情,倘若稍有异变,他便借口说是瘤子。 “太医已经为您诊出了喜脉,太好了。”熙阳面上异常的欣喜,他小心翼翼的抚着皇上的腹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有两个多月了。太医终于告诉皇上喜讯了,日后他抚摸自己的孩子也不用遮遮掩掩的。 璟尧看着熙阳面上的喜色,到有些一时难以承受,他甚至已经想到了熙阳厌恶的眼神,万万想不到熙阳会如此,“熙阳为何如此高兴。” “我进宫为侍君原以为自己此生不会再有子嗣了,不过能陪在您身边与您度过一生也很好。但我知道您深爱我,不想触碰其他女子,我更不忍看着您身为堂堂国君,却为了我一个普通男子断子绝孙。如今得知您能亲身孕育子嗣对我来说真是莫大的欣喜。我甚至想不到我今生还能拥有我们的血脉。”熙阳的神情有些激动,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生怕说漏了上一世的事情。 上一世他已死身为游魂,得知孩子的消息,后悔万分,他甚至无力挽救自己的孩子,如今他重活一世,他一定要加倍的疼爱皇上和孩子,守护在他们身边。 “熙阳,你不觉得我身为男子却有了孩子很怪异吗?”璟尧看着熙阳的欢喜对腹中血肉的厌恶淡了几分,但他依旧很是不能理解。 “为什么会怪异呢,世上两个男子相爱并且能孕子子嗣的少之甚少,我们真的很幸运。”熙阳将璟尧拥在怀中,即使他早就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但听璟尧亲口告诉他依旧很是高兴。 “熙阳喜欢他。”璟尧指了指腹部,他不知道该怎样称呼腹中的血肉。 “当然了,他是我们的孩子,我能不喜欢吗?”熙阳拥住璟尧的腹部,虽然依旧很平坦,但他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孩子在一点点生长。 “只要你喜欢就好。”璟尧靠近熙阳的面容,他会将他生下来,然后交给熙阳亲自抚养,只是不知道他身为男子生下的会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吗,璟尧眼中有些忧虑,他生怕熙阳空欢喜了一场。 “难道皇上不喜欢吗?”熙阳看着璟尧过分平静的神色,他想起上一世皇上对孩子的痛惜,他不应该也如同他一般欣喜吗。 “我。”璟尧不知该怎样说出心中的感情,或许他对腹中孩子的唯一一分好感都来源于熙阳的欣喜。 熙阳并未多想,许是现在孩子月份太小尚不能感受到,皇上觉得太不真实甚至不相信。他微微弯下身体蹲在皇上面前,将面颊靠近了皇上的腹部,“过一些时日等月份大一些,您就会感受到孩子的存在,孩子在您腹中动动小手小脚,那份血脉相连的感觉。” 璟尧想象着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如此以来能有个孩子也很好。 璟尧伸手扶起了蹲在面前的熙阳,早知熙阳得知后会这般欣喜,他也不用一直瞒在心中了。他心中一阵庆幸,幸好他选择相信熙阳说出心中的事情,否则等他暗下处理腹中的血肉,熙阳岂不会很伤心。 “皇上您有了孩子,身体不比往常,切莫不可再日日操劳了。”熙阳握住皇上的手叮嘱道,他生怕皇上一直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倘若出了什么事情后悔也太迟了。 璟尧点点头,熙阳如此喜欢孩子,他怎么会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想到能为心爱的人添子嗣,他心中也有几分欢喜。 “以后我就日日留在御书房监督着您,”熙阳心知皇上这是在敷衍自己,等他一离开御书房,皇上就全然忘却了。 “这些糕点您少吃一些,多吃些饭菜。”熙阳看着桌边一盘盘冒着热气的糕点,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怪不得皇上那么瘦,原来都是吃这些甜腻的糕点吃的。 “好,以后我不吃糕点了。”璟尧笑着说,以后熙阳能日日陪着他真好。 “您少吃几块就好。”熙阳听着皇上答应的如此爽快,心中倒有些过意不去。 熙阳将桌上的几盘糕点端远了一些,他抬头看见皇上眼中浓浓的深情,心中情不自禁的一阵感动,“皇上,谢谢您。” 身为世上最尊贵的人却能亲身为他孕育子嗣,倘若不是真心爱他又如何能做到。 “谢我什么。”璟尧微微笑了笑,是他能有孩子的事情吗,倘若熙阳喜欢,他便也想为熙阳孕育几个孩子,到时看着熙阳和孩子们在一起,真得很好。 “您为我做了很多,我甚至不知该怎样回报您。”熙阳看着皇上的面容,他又能给皇上什么,而皇上已经将全部能给的都给了他。 “安心留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璟尧柔声说道,他付出了多年所求的也不过如此。能得到心爱之人的真心,他已经知足了。 熙阳靠在皇上身边沉默许久,皇上所求之事不过如此简单,然他却沉默一世都没有体会到,临终前才看到皇上眼中的伤痛。熙阳双手拥住皇上更紧了几分,对不起,曾经是他错了,太在意自己的身份而忘记了身边守望他的人,如今他的眼中只有皇上一人了。 “熙阳,”璟尧轻轻拍了拍熙阳的手,许久未见熙阳有一丝动静,他伸手推开了身边的人,“我要看奏折了,不然晚上又该迟了。”或许曾经他无论多晚都没事,反正熙阳会在床上等待着他,而如今他也舍不得让熙阳陪着他等到那么晚了。 熙阳看着一旁高高摞起的奏折,连忙起身坐在了一边。 璟尧顺着熙阳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腹部,他从未知道熙阳这般喜爱孩子,倘若早一点得知他与熙阳也不会冷战这么久了。璟尧单手抚上腹部,不禁对腹中的孩子多了一分期待。 第 33 章 第31章 熙阳坐在一旁,面带笑意的看着面前的人,阳光洒落在他的背上一片温暖,他的头愈来愈沉,似下一刻就要与桌面亲吻,他伸手支撑住了下巴,双目渐渐闭合,手臂微微向一旁滑落,在落到桌面下的那一刻,他猛的睁开了双眼。 熙阳看着坐在高座上全神贯注批阅奏折的皇上,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起身轻轻走到皇上身边,伸手夺过了他手中的朱笔。 璟尧微微一愣,他抬头看着熙阳面容微微笑了笑,抬手从桌边翻出了一本书卷,熙阳在房间中总有些事情做,现在干陪着他也有点无聊了,“熙阳一直坐在房间也有些闷了,现在距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出去走走,一会再回来。” 熙阳伸手按住了皇上手中的书卷,“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他原本是想等待皇上告诉自己心中的事情,没想到得知太医诊出了喜脉异常欣喜竟然都忘记了。 “您昨天承诺过我,今日会告诉我您心中忧虑的事情。”熙阳开口问道,倘若他再不说出,过一会恐怕就被皇上忽悠忘了。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璟尧眨了眨眼睛,他原有的一丝担忧和顾虑也荡然无存,甚至他现在心中满满的都是甜蜜。 只要熙阳喜欢孩子就好,他甘愿孕育他们的孩子,虽是男子孕育甚为尴尬,他身为天子更是天理难容,可是只要他偷偷瞒下外人也不会得知,将来孩子出生了,他只要推说孩子的生母难产而亡,将来孩子还是抚养在熙阳的膝下,这样一来也堵了那些大臣凭借他无嗣逼迫他纳妃的话。 “您告诉我什么了。”熙阳低头回忆了一番,皇上上午除了告诉他孩子的事情之外,并没有与他说任何。 “我将太医诊出喜脉的事情与你说了。”璟尧面上有一丝浅笑,如今他说出孩子的事情也没有那么艰难了,甚至有一分无法言喻的欣喜。 “让您难以启齿的事情竟然是喜脉,太医早就诊出了,只是您一直瞒在心中没有告诉我。”熙阳的心缓缓沉了下去,他到现在才知道皇上为了喜脉的事情日夜忧虑,甚至不能安眠。可是为什么,皇上得知有了身孕不应该一早就告诉他吗。 “难道您不愿要孩子。”熙阳缓缓放下了手,心头一凉,他也知道皇上不能要孩子的缘故,他身为天子怎能亲身孕育子嗣,但是他一时真的无法接受。 “熙阳,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想放弃孩子,我甘愿孕育我们的孩子,只是”璟尧看着熙阳眼中隐隐的悲伤连忙解释道。 “只是什么。”熙阳平静的说,他愿意相信皇上,倘若皇上不想要孩子,也不会让他知道这件事情。 “我从未听闻过男子能孕育子嗣,我更担心我自己是个怪物,更怕你得知了会,厌恶我。”璟尧看着熙阳眼中的伤痛声音愈来愈小。他是错了,熙阳已经向他表明了心意,他又怎能如此想。 “皇上,得知您能有了孩子,我甚至欣喜了很久,又怎会厌恶您。”熙阳用力握住桌角,手中传来一丝丝疼痛,是他对皇上不够爱,还是他的心意未表达的太过明确,让皇上如此不信任他。 “倘若您一直不告诉我,您会怎样待腹中的孩子。”熙阳心中有一丝莫名的恐惧,他很庆幸他观察到了皇上眼中细微的伤痛,尽全力让皇上说出了这件事情,否则他或许会又一次失去孩子。 “我还能怎样,就是想好好养身体,日后生下了孩子,我们一起抚养。”璟尧将熙阳拥在怀中,下巴靠在熙阳的肩上,那些想法他都不应该有,他早就应该告诉熙阳,看着他欣喜的笑容。 “您是不是想偷偷打掉孩子,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熙阳推开身边的人,起身走到窗边,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只沉浸于皇上告诉他血脉的欣喜,未曾想过皇上第一次得知男子可以有身孕的事情,竟是如此的惧怕。这一世他陪在皇上身边时时安慰,皇上才对他说出了孩子的事情。不知上一世皇上一个人又是怎样孤独面对的。 而他一个人留在房间中与皇上怄气,也未曾发现过皇上面色的苍白身形的消瘦,但后来皇上还是将孩子留下来的,许是想着是他的血脉舍得不打掉。但他面对皇上的付出与忍让却没有一丝动容。 璟尧看着空荡荡的身侧,心中有些恐慌,他起身走到熙阳身边,伸手拥住了他,“熙阳,我刚开始得知孩子,心中真的有些惧怕,但我也未曾想不要孩子,如今看到你的欣喜,我也有些期待孩子的出生。熙阳,我们一起看着孩子长大,好吗?”璟尧柔声说,他会让熙阳体会到像寻常百姓一般儿女环绕膝下的快乐。 “对不起。”熙阳俯身跪在地上拥住了璟尧的双腿,他根本无法想象皇上当年是怎样熬过来的,他真的很痛恨自己的冰冷无情,身份就那么重要吗,甚至重过了身边人的深情。 “熙阳,怎么了。”璟尧俯身去扶跪在面前的人,却怎么也扶不起来。 “没事,我就是太感动了。”熙阳生怕皇上察觉出什么异样,他缓缓站起身体。 璟尧看着熙阳眼中隐隐的泪痕没有再追问什么,伸手将熙阳拥在了怀中,“倘若熙阳喜欢,我便日日如此。” “皇上,别。”璟尧的面容距离熙阳如此近,他甚至感受到温热的气体,抬头看见站在一旁的太监,他轻轻推了推皇上的肩膀。 璟尧看见熙阳面上的一丝绯红,微微的笑了笑,“都要做爹爹的人了,还害羞。”他想伸手抚摸熙阳脸颊上的红润,却熙阳被避开了。 “皇上,您饿了吧,我去派人准备午膳。”熙阳见皇上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低头走向了房门外。 “让他们去就行了。”璟尧走到熙阳面前,抿嘴笑着,如今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心意相通,他再也没有什么可奢求的了。 “好。”熙阳点点头,大胆的对上了皇上的视线,能被世上最尊贵的人爱着也是他此生难得的荣幸,他一定会加倍珍惜。 熙阳走回桌边,将桌上的朱笔递给了面前的人。 璟尧接下愣愣的看了许久,他陪在熙阳身边只当自己是寻常百姓,竟然忘记了他是天子还要处理烦人的政务。 “皇上,您别愣着了,这些都是您的任务,早晚要处理。”熙阳看了看天色,他刚才耽误了皇上半天工夫,现在都快到正午了。 璟尧接下毛病,神情依旧停留在刚才熙阳面目的笑意,久久没有回过神情。 熙阳顺着皇上的视线,似乎寻到了远处的糕点,他有些无奈的将盘子端了过去,“皇上,您吃一块点心再看。”熙阳拿过一块糕点喂到皇上嘴边。 “熙阳,不是不让我吃糕点吗?”璟尧挑眉笑道,他张口含住了,既然是熙阳喂过来的,那他就必须要吃了。 熙阳心中叹了口气,他是不想让皇上多吃,他也禁不住皇上一直看着,“您少吃一点就好。” 倘若以后孩子随了皇上的喜好,也该他头痛好一阵了。 璟尧放下毛笔,看着放在远处心仪的糕点并不伸手去拿,只是看着熙阳又看了看一边的点心盘子。 熙阳看见远处相貌精致的小点心,面色瞬间变了,他仍记得这是皇上喂过他的最甜腻的糕点,倘若皇上吃了一会还吃得下午膳吗。 “只能吃一块。”熙阳拿了一块糕点在皇上面前微微晃了晃,这样的味道,他可不敢恭维。 “好。”璟尧点点头,张口咬住了,灵巧的舌尖在熙阳的指尖轻轻舔了一下。 熙阳迅速的将手收了回来,他拿起一旁的书卷打开盖住了自己的面容。 璟尧轻轻的笑了许久。 顷刻,房门被推开,宫女们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熙阳闻见饭菜的香味,腹中不觉有一丝饥饿。他走到皇上身边,偷偷抽走皇上手中的书卷,“该用午膳了,您别看了。” 璟尧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菜肴,拿起筷子斟酌着哪道菜或许会偏甜一些。熙阳拿过璟尧的碗,为他夹了满满一碗的菜。 璟尧看着已经冒尖的菜,有些面露难色,待他夹了一筷子后,更加为难了,他刚刚吃了异常甜腻的糕点,现在哪里吃得下没有甜味的菜。 “皇上是刚才糕点吃多了。”熙阳放下筷子看着皇上,声音中有一丝淡淡的威胁。 “没有。”璟尧连忙摇头,和碗中的饭菜埋头苦战。 熙阳夹了几片清淡的菜叶后,起身打开了放在角落中盘子的盖子,香甜的气味立刻飘散而出。 熙阳夹过一些蜜汁藕放到皇上碗中,“多吃一些菜。” 璟尧抬头看着熙阳,面容上多了几分笑意,吃着碗中的饭菜也似乎带了些许的甜味。等孩子出生以后,他们一家三口吃饭,或许会更加温馨甜蜜。 第 34 章 第32章 天略有些蒙蒙亮,太阳暗藏在薄云中,远处的一片仿佛浸染在乳白色的雾中一般,苍绿的叶片上依旧残留着清澈的露水,随着太阳高高升起便消失了踪影。 熙阳躺在璟尧怀中,他的下巴靠在璟尧肩头,粉嫩的双唇似乎距离璟尧白皙的侧脸只有咫尺之远,他的双臂松松揽在璟尧劲瘦的腰肢上。 熙阳睁开双眼,眼中依旧有些朦胧,他抬头看见身边的人熟睡的面容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脸。他轻轻抬起手臂,将撩开的被子搭在璟尧身上。他微微俯下身,指尖轻柔的拂过璟尧的眉眼,在他的眉心处落下一吻。 熙阳起身下床,迅速穿好了外衣,正当他向外面迈出一步时,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他转身看见璟尧一双明亮的眼睛,“吵醒您了。” 璟尧摇摇头,其实在刚才熙阳吻他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只是他没想到熙阳会起这么早。 “时辰尚早,您再躺一会。”熙阳伸手按在璟尧的双肩上,不让他下床。他好不容易才早起了一会,没想到皇上将他的这些小动作全看在了眼中。 “熙阳陪我一起。”璟尧抚在熙阳的手上,他如何不明白熙阳的心思,只是他心中有些舍不得。 熙阳感受到璟尧手掌的温度,脑中有些困意,他连忙摇头转身离开了,倘若他在躺下睡一会只怕就到晌午了,刚不要说服侍皇上更衣。 熙阳刚刚踏出房门便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透过外衣传入肌肤,他不禁将手缩进了衣袖中,坚持着向前走了几步。 小桃远远看见熙阳宛若缩头乌龟般的模样,不禁大笑,“公子今天起得可真早。” “小桃你穿的这么少,不冷吗?”熙阳看着小桃身着薄衣,衣袖搭在小臂上,大大方方的向他走了过来。 “公子还没有睡醒,自然冷得厉害。”小桃笑了笑,公子自幼娇生惯养,日日有身边的丫鬟服侍,哪里感受过晨风的寒冷。 “我来吧。”熙阳接过小桃手中的盆走进房间中。 小桃轻笑怪不得公子起得这么早,原来是有目的。 熙阳看见璟尧已经坐起身来,准备穿上靴袜,他连忙放下盆拦住璟尧的双手,“皇上,今天我来服侍您。” “好。”璟尧看着熙阳执着的双眼,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 熙阳将放在盆边的手帕,用热水浸湿后拧干,走到璟尧身边,轻轻拭擦他的面颊。 璟尧感觉面上痒痒,他伸手握住了熙阳的手。 “皇上,您别闹。”熙阳微蹙眉头,他捉住璟尧的双手细细擦拭着。 璟尧看着熙阳异常认真的神情,伸手擦了擦他面颊上不经意间溅起的水花。 熙阳放下手中的帕子,走到一旁去拿外衣,他看着璟尧一直在盯着自己的面容,不禁伸手抚了抚,面上的水迹已经被抹匀了。“皇上,好看吗?” “当然好看了,熙阳无论何时都是最好看的。”璟尧抬起手臂任熙阳为他穿上外衣。 “皇上,您不要取笑我了。”熙阳低头为璟尧系着脖颈处的衣领,他面容虽然俊秀在宫外算是出众,但进宫后在皇上清丽的容颜前根本不值得一提,也就是皇上会说他的容貌好看。 “那里,熙阳是又害羞了吗?”璟尧笑道,伸手捏了一些熙阳的脸蛋,已经有些肉了,这些时日熙阳也胖了不少,他看着放心多了。 熙阳手中握着淡黄色的衣带,系了半天也没有系好,他生怕耽误皇上上早朝的时间,额头已经急出一片密汗,根本也无法顾及皇上的取笑。 璟尧低头看见熙阳的窘迫,不禁笑了笑,握住熙阳的手将他扶了起来,“我来吧。” 熙阳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本是他有心服侍皇上,现在却反倒让皇上亲自动手了。 璟尧握着衣带三两下便系好了。熙阳伸手拉了拉紧紧箍在璟尧腰间的衣带,“你系的太紧了,我怕会勒到孩子。” “没事,才两个多月,孩子现在还很小。”璟尧握住熙阳的手,反正孩子在他腹中也感受不到什么。 璟尧想到他以后的身形会变得很怪异,眼中不禁多了一丝顾虑,那些大臣很好欺瞒,他每日坐在龙椅上穿着宽大的龙袍,他们远远站着也看不出什么。但在宫中侍奉的那些宫人们就有些难了,他虽然在封紧消息,将近身侍奉的宫人换成自己人,但也很难不让别人知道一点异样。倘若母后知道了他有孕的事情,又能放过熙阳吗。 “皇上。”熙阳看着璟尧有些沉重的神色,轻声唤了一句, “倘若您再不用早膳,一会早朝就该迟了。”熙阳拉着璟尧走到桌边,桌上已经备好了早膳。 “迟一会也没有关系。”璟尧看着熙阳面容上的紧张,安慰道。 “那怎么行。”熙阳一阵摇头,他好不容易能早起一会服侍皇上用饭,最后却让皇上迟了,那他以后还敢如此妄为吗。 熙阳俯身盛了一碗小米粥,用汤匙轻轻摇晃,散去一些热度,他拿起筷子为皇上夹了一个包子,“您喜欢的甜陷,豆沙馅。” 璟尧夹起咬了一口,松软的包子露出了满满的馅,散发着阵阵热气,“熙阳,你怎么不吃啊。” “我想看着您吃。”熙阳将粥碗端到了璟尧面前,他第一次服侍皇上上早朝心中有些紧张,还是等皇上离开后在吃饭吧。 璟尧抬头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他三两口吃完了包子,端起粥碗喝尽了。 熙阳起身跟随着皇上走到了房间外,璟尧看着熙阳微张的双唇笑了笑,“在你不在的时候,我不偷吃糕点。” 熙阳摇摇头,不过是他随意叮嘱的几句罢了,皇上竟然放在了心上,“我会去御书房陪着您,但您不能一直望着窗外等着我。”他每每刚走到御书房,一打开房门就看见皇上的身影,莫不是皇上一直盯着他,也不能这般快。 “好。”璟尧点点头,他虽然能答应却做不到了,不知为何最近他总是心神不宁,一见到熙阳的身影才能踏下心来。 熙阳看着璟尧离开的身影,转身回到了房间中,他拿起放在盘子中的包子,张口咬下。小桃站在一旁看着熙阳合不上的双唇,大笑甚至都无法直起腰。 熙阳从未吃过如此甜腻的糕点,从皮甜到了馅中,他喝了一碗小米粥才咽下口中的甜腻。 “公子,我把这些撤下去为您换上您最爱吃的小笼包。”小桃看着熙阳有些过于夸张的动作。 “不用了,你也下去用饭吧。”熙阳摇摇头,吃过了甜腻的包子,他现在也没有什么食欲了。 熙阳起身坐在床边上,他的手缓缓滑下,肩膀倚在窗帘上,双眼微微合上。小桃看见公子睡熟了,拿过一件外衣搭在他身上,转身离开了。 许久,微微敞开的窗扇略有一丝微风拂过,熙阳感觉脖颈处有一阵凉意,他忙睁开眼睛,看见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一抹阳光正映在他的手背上。 “小桃,我睡这么久了,你怎么也不唤我起来。”熙阳猛的站起身来,脑中的困意全无。 小桃看见身后的熙阳不禁吓了一大跳,她有些委屈的说,“我看您起这么早,刚才又睡得那么香甜,也不舍得唤您起来啊。” “您不用着急,现在早朝刚下没多久,就算您迟一会再去御书房也不晚。”小桃看着熙阳有些过于焦急的面容。 “我不是去御书房,我是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倘若真的是皇上那边,他根本不用急,早一点晚一点都没事,可是太后不好伺候,他晚了一会说不定又生气了。况且太后接连多日没有责罚他,或许是在找机会重罚他吧。 “现在晚了还能去吗,要不您明天再去吧。”小桃想起太后冰冷的面容,心中有些畏惧。 “我这几天已经没有去了。”熙阳转身看见在身后磨磨蹭蹭的小桃,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不用去了。”倘若太后看见小桃吓得花容失色的面容只怕是更气了。 “我还是陪着您吧,多一个人多一点照应。”小桃跟在熙阳身后小声的说。 熙阳叹了口气,他总感觉小桃说的话跟奔赴刑场似的,可是他也不知太后会怎样罚他,无论他躲到什么时候这一天总会来的,越晚太后心中的气越大,罚得越重。只是上一次罚跪不知这一次又是什么。但无论如何他都甘愿承受,绝不向皇上多嘴一句,皇上处理朝政甚为辛劳,他不想让皇上夹在他与生母之间为难。太后不过是心中有些气愤,等气消散了自然就过去了,而他身强力壮难道还承受不住那点责罚吗。 小桃看着熙阳愈来愈远的身影,小跑了几步,“公子,您等等我,反正已经迟了,也不介意再迟一会。”公子身为侍君,身边没有几个随从的丫鬟,倘若在没有跟随的她,日日光杆司令一般的跑到慈宁宫中,恐怕更被太后看不起了。 第 35 章 第33章 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映在熙阳白皙的侧脸上。他接连赶了几步,薄衫的领口略略敞开了一些。 熙阳看着远处的房门,停下了步伐,双颊染上一层绯色,他待喘匀了气息后,缓缓走向前面。 一旁的宫女看见熙阳的身影,转身走进房门通报。熙阳看见宫女淡粉色的衣衫飘入房间中后就再没有了踪影。他微微叹了口气,站在紧闭的房门外等待,想见到太后就如此困难,不知他赶到御书房又是什么时候了,希望皇上不要等他一起用午膳了。 熙阳站在门前等了许久,直到他的双膝略有些酸麻时,大门缓缓打开了,一个宫女走了出来,“张侍君,让您久等了,太后娘娘正在午睡,现在娘娘睡醒了,让您进去。” 熙阳点点头,抬脚走进房门,太后多半不是午睡,而是想借此责罚他。但他必须要承受,谁让太后是皇上的生母。 太后微微侧身倚在床上,她白皙的面容浅浅涂了一层脂粉,眼角的皱纹隐约可见,但无法遮掩她清丽的容貌。纤细的手臂搭在床边,翡翠镯子松松的套在手腕上,鲜红的指甲映得指节愈加白皙。 “臣拜见太后娘娘。”熙阳走到太后面前双膝跪在地上,面见太后时多少要跪一段时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张侍君距哀家那么近,是怕哀家看不见你吗?”太后缓缓睁开眼睛,却未看向面前的人。 熙阳起身走远了一些跪在地上,他走到太后面前是生怕跪远了,太后看不到他,然而看到他的面容了,太后却心生厌恶。 “张侍君今日来请安的时辰有些迟了。”太后的声音略有些疏懒,但面容上无喜无怒。 “是。”熙阳点点头,他既不敢顶嘴也不敢私自站起身来。 “张侍君是因为今天早上起晚了的缘故吗?”太后挥了挥手,示意跪在一旁为她按摩肩膀的宫女下去。 “求太后责罚。”熙阳低下头,不敢看着太后略有些怒意的面容。 “哀家敢责罚你吗,你仗着皇上日日夜宿你宫中,倘若不是看在哀家是皇上生母的份上,你还将哀家放在眼中吗?”太后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上。 “臣不敢,您是皇上的长辈,臣是小辈,您责罚臣是应该的。”熙阳面容上不敢流露出一丝神情,生怕太后会借此将小事放大。 “哀家今日责罚你,明日皇上便回来找哀家算账。”太后冷冷的哼了一声,一个小小的普通男子也值得皇上如此宠爱,不过是一时图个新鲜罢了。 “您是皇上的生母,皇上一直都很敬重您,怎会找您算账,况且您责罚臣是因为臣的行为有了过错,臣甘愿受罚心中没有半分不满。”熙阳偷偷看了一眼天色,心缓缓沉了下去。 “哀家也并没有想责罚你。”太后听见熙阳的话语,心中的愤怒淡了几分,她伸手示意一旁的宫女将笔墨端上来。“张侍君替哀家将这几本经书抄了吧。” “是。”熙阳点点头,他看着旁边几本厚厚的书卷,心中暗暗叫苦,不过论惩罚来说,太后这样已经算是很轻了。 其实熙阳和太后之间矛盾的积压也源于他曾经常常冰着一张脸,与谁都不多说话,即使面见太后时也闷不做声的跪着,太后看见能不生气吗,而他明知太后生气了,却不肯说两句好话,更是激发了太后心中的怒意。 熙阳拿起毛笔蘸着墨水,用正楷字写了一篇纸,他偷偷看向太后已经闭合的双眼,翻了翻后面的纸张。熙阳拧紧了眉头,这么多就算他不吃午饭也抄不完啊,他微微叹了口气,拿起毛笔迅速抄了一行字,字体连在一起,隐约可见文字的大概内容,反正太后也不会细看,他只要写完就好。 熙阳趴在地上埋头苦战,就连笔墨沾在他的衣袖上也没有一分察觉。 璟尧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有些心不在焉了,他虽然手中握着奏折,但双眼却不曾落在字面上,紧紧盯着紧闭的房门,生怕错过了熙阳的身影。但他等了许久也没有一分动静,他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走到窗边张望着,熙阳承诺过会来陪伴他一起用午膳,绝不可能食言的。是不是熙阳清晨起得太早,现在躺在床上睡过了。 璟尧许久未看见熙阳的身影,一时有些放心不下。 “高公公,朕离开之后,熙阳一直留在房间中吗?”璟尧微微蹙了蹙眉头,他似乎漏了什么事情。 “张侍君今天去慈宁宫请安了,许是耽误了一会时间。”高公公答道。 璟尧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想到上次他走近慈宁宫竟是看见熙阳面色苍白的倒在了地上,心中不禁紧了几分,不知母后又想怎样责罚熙阳,倘若不是他刚才询问高公公,亲自去将熙阳接回来,熙阳怕是要被罚到很晚。 璟尧念及太后是他的生母,多年在深宫中抚养他长大不易,便对太后一直很是敬重。可太后偏偏抓住他娶男妃的事情,一直借机责罚熙阳,他与太后多次提及此事并没有什么结果,面对着太后的变本加厉,璟尧也渐渐心寒了。 高公公看见皇上渐远的身影心中暗道不好,皇上此番去慈宁宫只怕是又要与太后娘娘理论一番,而娘娘不会顶撞皇上,最后还是把全部的错归咎于张侍君身上。 熙阳趴在地上许久,后背一阵阵的酸痛,他甚至不敢抬头张望,生怕泄了心中的气后就再也无法继续下去,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下的纸张。 外面传来一声细长的尖声,熙阳手中的毛笔不禁滚落在了地上,他微斜的后背再也无法直起,皇上来了只怕他这顿苦也白受了。 璟尧走近房间便看见跪在地上的熙阳和周围摆放的笔墨纸张,他俯下身扶起熙阳时看见熙阳唇上深深的印记,不禁一阵心痛。 熙阳因为跪的太久,刚刚起身便一阵头晕眼花,他不得不靠在皇上身边。 “皇儿来了。”太后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皇上。 “儿臣见过母后。”璟尧压下心中的怒意,沉声说道。 “皇儿一直没有时间来看母后,怎么今天得空了。”太后满目慈祥的看向皇上,似乎当做一旁的张熙阳根本不存在。 熙阳猛的拉了一下皇上的衣袖,生怕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激怒了太后,那他过几日的请安就更加难办了。 “朕心中挂念着母亲的身体,今日特意来看望您。”璟尧握了握熙阳的手,示意他放心,他又如何会不知道熙阳心中的顾虑,但母后特意刁难熙阳,他根本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皇儿日日为国事操劳也要注意身体。”太后看了一眼站在皇上身后的熙阳,没有再多说什么。 “谢母后挂念,倘若没什么事情,儿臣先离开了,母后好好休息。”璟尧扶着身边的熙阳离开了。 熙阳在太后宫中不敢与皇上太过靠近,他勉强走了几步离开房间后,抽出被皇上握住的手停在了一边,“皇上,我的腿跪麻了。” “哪条腿。”璟尧才想起熙阳刚才一直是跪在房间中,他微微俯下身揉着熙阳的小腿。 “皇上,您别这样,”熙阳连忙扶住了皇上的手臂,倘若被太后身边的人看见了那还了得,他明日去慈宁宫请安就等着被斩首示众吧。 “你怕什么。”璟尧起身看见熙阳紧张的神色,微微笑了笑。 “您说我怕什么。”熙阳面上一阵苦涩,怎么皇上就不明白他的心思呢。 “我看他们敢对你怎样。”璟尧轻轻的说,话语中有几分严厉。 熙阳微微摇了摇头,虽是明面是不敢对他怎样,但私底下恐怕更加难办了,或许太后哪日看他不顺眼,就派下人给他送一碗毒茶,当然倘若太后不想与皇上决裂,也不会这样做。 熙阳感觉双腿缓解了一些,他轻轻晃了晃皇上的衣袖,“我们走吧,现在到正午了,您也该饿了吧。” “熙阳没事了。”璟尧看着熙阳迈步仍有些艰难,不禁走得慢了一些。 熙阳点点头,他看着身后的慈宁宫,张了张口“皇上,我知道您对太后娘娘的言语有些不满,但她毕竟是您的生母,时常会思念您,您应该多去看看她。” 熙阳记得自打他进宫后,太后与皇上的关系便生疏了很多,从上次他跪晕后,皇上更是很少踏入慈宁宫,即使面见太后也不过草草两句话,并不多说什么。这些事情皆因他而起,太后又能不怨恨他吗。 “其实母后并不是。”璟尧将话含在了口中,他看着熙阳眼中的忧思点了点头,他时常去看看太后,对熙阳也好一些。 “今天的事情您不要放在心上,我不过就是跪了一会没什么事。”熙阳看着璟尧微沉的面色,偷偷从袖中握住了皇上的手,他生怕皇上下次面见太后时在提及此事,刚才见太后并没有出声搭理他,这件事情就应该算是过去了。 “好,我知道。”璟尧心中有几分无奈,倘若他要不立刻答应下来,熙阳只怕是一会吃饭都会提及此事。 熙阳陪在皇上身边一起并肩向前走去,以后他只怕是会更加举步艰难,但他绝不会放弃,他虽然并没有办法让太后完全接受他,但与太后之间相安无事,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第 36 章 第34章 夜色渐深,苍绿的枝叶仿佛隐藏在夜幕中,随着阵阵寒风轻轻摇曳,路上的行人纷纷奔回了家中,热闹的集市也冷清了几分。 沈府烫金色的牌匾下高高挂起了两只大红色的灯笼,赤红色的光芒照亮了远方,仿佛一旁的小河也染上了淡淡的殷红。远处虽然燃起了一盏微弱的烛火,但远远不及沈府的光彩照人。 身着锦衣华服的权贵们纷纷踏入府门口,进去后到处挂满了红色的绸缎,盏盏烛火宛若白昼,似与外面形成天壤之别。大厅摆满了酒席,宾客的祝贺声恭喜声声声不断,手中的酒杯杯杯不绝。 在房间角落的阴暗处站了一道人影,他的面容本来就美艳,在鲜红衣衫的映衬下愈加明艳动人,他站在窗边,一双美目略有些淡淡的忧伤。 沈煜听着耳边的嘈杂声,低头看着鲜红的衣袖,心中有一丝的烦躁,他甚至想一走了之。他用力握住窗栏将身体探出窗外,感受着那一丝丝寒风,似想尽力将心平静下来。 听着身后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沈煜看见辰海略有些焦急的面容。 “你怎么一直站在这里,我找了你很久。”辰海看着沈煜几乎与外面的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他怎么也想不到沈煜竟会藏在了这里。 辰海身着大红色的喜服,玉冠高高束起,露出白皙的面容光洁的额头,比平时到多了一丝沉稳的气质。 “我想透透气。”沈煜看着远处围坐在一桌喝酒谈笑的权贵们,眼中有一丝厌恶。 “跟我走吧,他们都在等着我们过去敬酒了。”辰海没有在意沈煜眼底隐藏的感情,他拉起沈煜的衣袖便向前走去。 沈煜摇摇头,用力甩开了辰海的手,他有些后悔了,或许他就不该回到京城中,师父说过他的性情单纯洒脱,根本不适合泥潭一般的京城,在乡野中也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一生,但他的父亲在京城中任职,他不得不回来。 沈煜微微叹息了一声,如果他想离开这扇门根本拦不住他,可是今日是他与辰海大婚,他绝不能离开将辰海一个人丢在这里。这样的决定是他自己下的,他就必须要留下来承受后果。 辰海微微愣了一下,他转身与沈煜耐心的解释,“沈煜我知道你不喜他们,但过了今日他们就不会再来了。”他都有些厌恶酒席间阿谀奉承的话语,恐怕沈煜是更甚了。 辰海看着沈煜有些冰冷的面容,心缓缓沉了下去,或许沈煜不喜的根本就不是他们,“倘若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那日沈煜说得太突然,他满心的欢喜甚至来不及怀疑沈煜是不是一时冲动之言。无论如何只要沈煜能答应他就好。 辰海心中有一丝恐慌,他微微侧身看向了远处,他甚至有些惧怕沈煜会点头。倘若沈煜悔婚了,他又该怎样办,又该如何与朝中的同僚解释,面对欺君之罪。 “我们走吧。”沈煜摇摇头,松松拉住辰海的衣袖向前走了几步,他自知亏欠辰海良多,就算在没有心也不会将辰海一个人晾在这里。成亲的事情是他自己决定的,他一定会陪在辰海身边应付完他该做的事情。 辰海抬头看着沈煜明艳的容颜,面上有一丝笑容,沈煜没有拒绝他,是不是意味着沈煜甘愿一世陪伴在他身边了。 “沈煜。”辰海看见沈煜额边的碎发滑落,他伸手想为沈煜抚上去,但指尖还未触及沈煜的发丝便停了下来,他只是在半空中做了一个手势。辰海担心他如此亲近的动作沈煜会有所不适,待他们相处一段时日后,他在慢慢靠近沈煜也无妨。 沈煜会意,将面前的发丝撩开了,露出了一道秀眉。 辰海拉着沈煜的衣袖并肩走到酒桌面前。 “恭喜张大人。”刘大人举着酒杯走到辰海面前。 辰海将面前的两个空酒杯斟满酒后递给沈煜,端起一饮而尽,“谢谢刘大人。” 沈煜轻轻抿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回味在口中久久不能散去。 “祝张大人与夫人百年好合,祝张大人以后仕途一帆风顺。”陈大人红光满面的走到辰海身边。 沈煜听着奉承吹嘘的话语有些刺耳,他看着陈大人油头满面,心中更是一阵厌恶,他接过辰海递来的酒杯放在桌子上,借口推辞自己不胜酒力,转身离开了。 辰海看着沈煜突然消失的身影,心中有些失望,他看见面前众人看向自己的双眼,勉强笑了笑,“美酒甚烈,小煜喝醉了先回房休息,来,我们继续喝。” 沈玮绕过众人走到辰海身边,伸手将他拉到了角落中,“小煜的性子有些直,不懂得那些弯弯道道,以后你多担待着他一些。” “父亲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与沈煜在一起自然会好好待他,不让他受到一丝委屈。”辰海郑重的承诺到。 “我知道你喜欢小煜,自然是真心待他好,这些都不用我担心,我是怕小煜脑子太直,认准了一条道不会拐弯,看不到你对他付出的那些感情。”沈玮是真心喜欢辰海,不管辰海的为人,还是他能为沈家带来什么,但他担心今日二人的结合只是昙花一现。 “没关系,只要沈煜没有离开我,我就会一直待他好。”辰海摇摇头,他不在乎这些的,只要沈煜能留在他身边就好。可是辰海是个普通人,他又怎会像圣人一般根本不求回报呢,而是他根本奢求不到沈煜的回应,这样平静的相处就已经很好了。 “辰海,不要放弃小煜,只要你一直将小煜留在身边,终有一日他会看到你待他的好。”沈玮轻轻拍了拍辰海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辰海顿了顿,沉思了一阵,继续走到烛光之下迎合着那些达官贵人之间的奉承。 沈煜迅速走过长廊回到房间中,一路上寒风的吹拂,让他的头脑冷静下来了。他伸手推开房门,走到桌边到了一杯冷茶,猛的灌下,凉意暂时驱走心中的烦躁。他放下茶杯坐在床上,看着周围满目的鲜红,心中有一丝微微的不适,沈煜抬手拂袖灭了房中的几只烛火,房间顿时暗了下去,再看不到鲜红的绸缎,只有一片漆黑和窗外倾洒下来的幽幽的月光。 沈煜静静的看着外面的夜色,曾经儿时他陪在师傅身边,坐在山上看着满天的星星,那时他无忧无虑的生活着,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烦恼。而如今他进了京城却再也看不到星空了,晚上他不是在祠堂中罚跪就是在父亲面前抄书,已经几乎占用了他全部的时间。 沈煜合衣躺在床上,缓缓闭上了双眼,不知现在陈大哥在牢中怎样了,希望辰海能尽快上奏求皇上查明陈大哥的冤情。 夜静悄悄的,许久没有一丝声响传来,偶尔几只鸟儿飞过,鸣叫声回荡在寂静的夜空,有一丝淡淡的凄凉。 房门猛的推开了,沈煜起身坐在床边面对着大门,他借着月光隐约间看见了辰海的面容,缓缓放下了心。 “怎么不点烛火。“辰海走到门口扶住了门边。 “你喝了多少酒。”沈煜闻见一阵刺鼻的酒臭味,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们一直在灌我,我也没办法。”辰海心中有些无奈,他总不能也想沈煜一般借口身体不适偷偷离开,将那帮人晾在外面吧。 辰海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桌边,磨蹭了半天勉强点亮了烛火,光明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我帮你倒杯茶醒醒酒。”沈煜倒了一杯冷茶递给辰海。 辰海伸手想接过茶杯,他抬头看着沈煜在明亮的烛火下分外美艳的面容,双眼有些迷茫,他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向前倾倒,微微靠近了沈煜粉嫩的双唇。 沈煜看见辰海凑近的面容,大脑未经思考抬手扇向了辰海的侧脸,辰海的身体重重的倒在了桌边,许久没有起来。 沈煜看着躺在地上的辰海心中有一丝惊慌,他俯下身将辰海扶了起来,“你没事吧。”沈煜看见辰海嘴角的一抹鲜红,心中自责万分,是他忘记了辰海仅仅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经得住他的重击。 “对不起。”辰海摇摇头,他刚才没有控制住自己,他不知倘若他刚刚吻上去了,他们是不是就再也不可能了。 “夜深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辰海抬起衣袖拭去了嘴角的鲜血,他扶着墙边缓缓起身离开。 “今天是我们成亲,你除了留在这里还能去哪里。”沈煜走上前拦住了辰海,外面尚有人还未离开,倘若成亲第一晚辰海便睡在外面,他不知以后早朝时他们会怎样议论辰海。 “书房。”辰海轻轻的说。 “留下来睡。”沈煜堵在了门口,他们是男子,即使成亲后不在一起也不用像女子那般避讳,况且床很宽大不担心他们两个男人挤不开。 辰海不想再和沈煜辩解什么,他走到床边抱起被子躺在了地上,“我睡地上。” “地上冷,你快起来。”沈煜晃了晃辰海的衣袖,却发现辰海已经睡熟了。他有些无奈的将辰海抱到了床上,自己脱下外衣躺在了一边。 第 37 章 第35章 天高云淡,略有一丝淡淡的微风,柳枝轻摇。裕凛身着一身淡白色的衣裳走在阳光之下,腰间的翡翠玉佩随着他的步伐轻晃,他抬头看向远处,烈日的光照略有些刺眼,不禁微微眯起了双眼。他的面颊似乎依旧有些苍白,仿佛大病初愈一般。 裕凛走过巷口,转身步入了一个小院子,他本不想再多走一趟,可暗影近些天没有向他回报何睿的情况,他心中到有一丝略略的不安。 “王爷。”一道黑色的身影跪在了裕凛面前。 “何睿按时用饭了吗?”裕凛走近房门,倘若何睿能听进他的话静心养伤,他也不用如此劳神了。 “王爷,何睿虽然食量不多,但每顿都能吃下了。”暗影低头道,王爷的方法果然管用,看来何睿也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裕凛点点头,他伸手想推开房门,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一旁的暗影,“我吩咐你买的东西呢。” 暗影掏出怀中的一个纸包递给裕凛,他可是寻了大半个京城了。 裕凛皱了皱眉,“不是给我,是放在桌上,在何睿吃饭前喂他吃几块点心。”激发他对故乡的思念之情,伤势也能快一些痊愈。裕凛伸手接过糕点走进了房间中。 一个身材娇小的侍女微坐在床前,手中端着饭碗,清秀的小脸上依稀有一丝泪痕。裕凛走近时蹙了蹙眉头,“你喂饭就喂饭,怎么还哭了。” “我是遵从大人的命令回忆故去的亲人,一时未能忍住心中的悲痛就哭了出来,求王爷责罚。”侍女抬起衣袖拭了拭脸上的泪痕。 “行了,你下去吧,以后也不用回忆过去了。”裕凛摆了摆手,倘若他用饭时看见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也顿时全无食欲了。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7节 裕凛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虽然依旧面色苍白身形消瘦,但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他点了点头,看来何睿算是愿意相信他了。 “王爷怎么来了,您不是说过只要我按时用饭,您就不会踏入这个房间吗。”何睿冷冰冰的看着面前的人,经过多日的调养,他的声音显然有了一丝中气。 “怎么不希望我来,那你就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等你伤势痊愈后就不用看到我了。”裕凛的面色有些不悦,还以为他愿意过来看一个俘虏了,他只希望待何睿伤势痊愈后能尽快将他送走,了下他的一桩心事。 “您身为王爷,何必亲自过来看望一个俘虏,莫不是您平日中太过闲暇无事可做。”何睿看着裕凛微沉的脸色继续说道,尽管裕凛已经开出了诱人的条件甚至承诺放他离开,但依旧不能缓解他心中的愤恨,他每每看见裕凛便能忆起那日的痛苦。他身为男儿岂能甘愿忍受屈服人下的屈辱。 “亦或是您深受重伤后皇上已经不肯重用您了。”何睿看着裕凛有些苍白的面色,或许他是真的重伤不治,导致以后不得上战场,也难怪他那晚如此泄愤。 “皇上就算不重用我了又如何,我依旧是王爷,吃穿不愁。”裕凛脸上的怒色缓缓退去,倘若他现在被激怒失手伤了何睿,他正中了何睿的下怀,就算后悔也不及。 何睿看着裕凛面上反增的一抹笑意,低下头用力握紧了拳头,难道裕凛就没有一丝愤怒,不可能的,倘若他那日不是气愤至极又怎会做出羞辱他的事情。 “你不要瞎想,躺在床上安心养伤。”裕凛摇了摇头,他明白何睿的小心思,不过是想激怒他以求一死,但倘若他真的是个心胸狭隘的人,那么他早就被气得动手了,怎还会留在这里。 “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俘虏,王爷又何须将怒气压在心中。”何睿大声地说,他现在甚至有些摸不透裕凛的心意,难道就为了等待他的伤势痊愈后,将他送回大梁吗,天底下岂会有这等便宜的事情,他根本不相信。 “你已经说了你只是一个俘虏,我又有何可气的。”裕凛转身离开床边,何睿能有力气与他说这么多,看来他的身体也有了一些康复的趋势。倘若他在留下来就是当何睿的出气对象了,他可不知道他一会能不能忍住心中的怒意。 何睿看着裕凛转身离开的背影,张口似想要说些什么,那日王爷对他说的话,他都听进了,他在心中甚至还有一丝期待,奢望能在回到大梁。可是他不知王爷是不是在耍他,他更担心激怒了王爷会失去这个宝贵的机会。 许久何睿面上有一丝自嘲的笑容,他身为大梁的副将军,已经被俘虏又怎还有脸回去,看来他还是受了陈人的诱惑才会如此想。 裕凛在余光中看见一旁剩下了大半碗的饭菜,他微微蹙了蹙眉头,这就是暗影说得已经能吃尽饭了,根本就没有吃多少,他微微叹了口气,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何睿送回去,他也不用再继续烦心了。 裕凛抬手触碰碗边时仍有一丝热度,他看了看门口,伸手端起饭碗转身走向床边,他用筷子夹了些菜喂向何睿。 何睿看着裕凛突然而至的身影,眼中有些诧异,王爷不是已经被气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他不相信堂堂王爷被俘虏说中痛楚,就没有一丝怒意,王爷又何必再回来管他。 “吃饭。”裕凛看着何睿有些茫然的神情,用筷子敲了敲陶瓷碗。 何睿摇了摇头,看着裕凛接连几日的行为,他真的有些动心了,甚至相信王爷真的是一个好人,但是他又能相信一个曾经羞辱过他的人吗,“你那日说的话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裕凛点点头,倘若他是那种说了不算的人,他现在也不用好好照顾何睿了。 何睿看着裕凛眼中的坚定真的有些相信了,但倘若裕凛是正人君子,他那日又何必做出那般不堪之事,是因为看见自己不是何林而一时心生怨恨吗。 “但是必须要等你伤好之后,现在你根本都就站不起来,更不要提回到大梁了。”裕凛看着何睿眼中燃起的一丝希望,倘若他现在直接派人将何睿送回去,一路上的颠簸也让他没了半条命。 裕凛将饭菜喂到何睿嘴边,而无奈何睿却不肯张口,他顿时有些气急,“倘若你一直不吃饭,病情只会愈来愈重,绝不会痊愈。”他好说歹说说了半天何睿就是不听,无论他怎样好的脾气,也没有那个耐心了。 “男子汉大丈夫,如果真的怨恨我就等待病情痊愈了,与我决斗,而不是现在等死。”裕凛重重的放下碗筷,他低头看了一眼碗中的饭菜,不是青菜就是白菜根本没有一点油性,人哪里吃得下。 “我愿意相信你。”何睿用力咬了咬下唇,但愿他的决定是对的,倘若裕凛真的是道貌岸然的歹人,他也决绝不会如近日这般待自己了。 裕凛刚想起托暗影找的点心,他拿起放在一边的纸包,轻轻打开,露出了码的整整齐齐的小点心,上面有酥皮脆脆的,模样甚为喜人。 “大梁的点心。”裕凛将纸包放在何睿面前。 何睿愣了一下,他根本想不到王爷会费心去寻大梁的点心,而他不过是一介俘虏,王爷又为何这般待他。 “你是怕有毒吗?”裕凛看着正在愣神的何睿,倘若他想害何睿早就动手了,何须如此劳神费力。 裕凛拿了一块放入口中,咬碎后,又甜又咸的味道让他一时无法接受,他看着何睿看向自己的神情,将糕点整吞了进去。 何睿看着裕凛面容上异样的神情,伸手拿了一块,虽然味道不是很正宗,但能寻到已经很不错了,“王爷,我只是一个俘虏,大梁已经不会顾及我的死活了,您甚至可以将我扔在荒郊野地置之不理,为什么却如此优待我。” “我陈人绝不虐待俘虏,况且那晚是我有愧于你,倘若你因此而亡,恐怕我心中也会烙下无法抹去的印记。”裕凛拧眉,那晚的事情他根本不愿在回忆,只愿随着何睿的离开一起忘记。 何睿甚为不解,裕凛贵为王爷,男人女人碰过无数,那夜怎会在他心中留下阴影,亦或是,“王爷尚未娶妻。”也不曾碰过任何人,大陈能有这般的王爷也甚为稀奇。 裕凛推门而出,他娶不娶妻室还不用一个俘虏说道。 何睿看着裕凛愤怒的侧脸,轻轻笑了一声。 裕凛走出去看见站在门边的暗影,“我吩咐过你细心照料何睿,他的饭菜是怎么回事。” “何睿的伤势尚未痊愈,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等他能吃了属下立刻吩咐厨子去做。”暗影单膝跪在地上,况且那些侍女知道何睿吃的不多,自然将碗中的好料挑出喂给何睿,王爷刚刚进去看到的不就剩下青菜了。 “以后何睿的伤情每日都向我回报一次。”裕凛甩开袍子向前走去,他看着依旧站在自己身后的暗影,怒道,“怎么,还有什么不满。” “属下不敢。”暗影刚刚起身再次跪在了地上。 第 38 章 第36章 窗外阳光异常明媚,偶尔的几丝清风也带有一丝淡淡的温暖。熙阳吃过早饭后,便坐在桌边看书卷,阳光洒落在他的面颊上衣袖边异常温暖,他放在桌边的手臂随之倚在了下巴,渐渐向下滑去。 熙阳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倾斜了,他脑中尚残留着一丝意识,猛的坐直了身体。他看着窗外的一片绿意,嘴角不禁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熙阳起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大片的阳光映在他的背上,暖暖的,他情不自禁的放缓了步伐。虽然现在时辰尚早,皇上还没有下早朝,但外面天气不错,他缓缓踱步也好。 他特意走在树影间感受那片片绿叶的清香,正当他抬头望向远处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他张口便要唤出来,转身却看见了皇上的面容。 “您现在不应该在上早朝吗?”熙阳眼中有一丝诧异,难道还是他看错了时辰,但皇上也不应该出现在他面前。 璟尧看见熙阳面上的一丝惊喜之色,抿嘴笑了笑,“我见那些大臣老态龙钟的站在那里,满口之乎者也,没有一句有意义的话,就提前退朝了。”他与那些大臣干耗着还不如陪伴在他的熙阳身边了。 “皇上,朝堂是讨论国家大事的地方,您岂能将退朝说得如此轻易。”熙阳微微蹙了蹙眉,他近来是与皇上腻乎的有些频了,养成了皇上每每下朝必见他的身影,否则心神不宁的习惯,倘若因此而耽误了国事,可就是他的过错了。他陪伴君侧不只是光让皇上开心,更要时刻警醒皇上。 “熙阳,我不会延误国事的,况且今天真的也没有什么大事。”璟尧轻轻晃了晃熙阳的衣袖,讨好的说道,他本是准备了一分惊喜想送给熙阳,倘若熙阳现在生气了就不好了。 熙阳缓了缓神色,“您是想让我陪您在御花园走走吗?”皇上日日为国事操劳,松懈一天也是人之常情,他更应该顺从皇上的心意。 “阳光这么好,只在御花园走走岂不是亏了吗?”璟尧笑了笑,他没想到熙阳竟看出了他的心意,只是御花园时常能走,想要出宫游玩可就难了。 “您想要出宫。”熙阳微微愣了一下,他看着璟尧身着淡蓝色的衣衫,手握折扇一副公子哥的打扮,或许皇上早就想好了,今日提前下早朝并不是临时起意。 “难道熙阳不想出去看看民间的集市吗?”璟尧含笑说道,手中的折扇轻轻晃了晃,映衬俊美的面容更是风流倜傥。 熙阳点点头,但立刻摇了摇头,他能不想吗,或许他早就期望着能到宫外走一走,但他不能不考虑身侧人的身份,他身为皇上,岂能出现在市井小巷之中,不更是给歹人可乘之机了吗。 集市上人群众多,倘若皇上遇到什么危险,他此生绝不会原谅自己。熙阳张口想拒绝皇上,但看着皇上眼中隐隐的期待有些不忍心,“皇上,您生得如此俊俏,倘若被集市上的人群看见了,他们岂不会将整条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璟尧心中更如吃了蜜一般的甜,他伸手拥住熙阳的双臂,“难道熙阳是担心我的容颜被外人看了去。” 熙阳将错就错的点点头,“外面的集市人多嘈杂,那里及得上宫中御花园,我陪您一起走走说说话,好吗?”他靠在皇上身边,柔声说道。 “不好,我已经换上了这身衣服,倘若不能陪熙阳一起出去实在浪费。”璟尧在熙阳耳边轻声说道。他想陪伴熙阳出宫不仅仅是为了满足熙阳的心愿,更为了能亲自祭拜张大人,弥补他心中的亏欠。 “熙阳,你不用顾忌我的安危,我们外出时身边有众多暗卫保护,况且我也会些功夫。”璟尧看出了熙阳眼中的顾虑,他虽身为皇上,但走在人群之中,也不一定会有人认得。 “集市上的人太多,而您又有了孩子,我担心。”熙阳看着璟尧眼中的执意,想要打消皇上出宫的想法,只怕是不可能了。而他仅仅是一介文弱书生,也不能时时保护皇上。 “孩子还小,没事的。”璟尧根本都感受不到孩子的存在,自然也没有想过孩子的事情,一直都是熙阳在提醒他。 “那我们早点出去,早点回来。”熙阳无奈的妥协了,皇上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有拒绝的地步吗。他只期待能一路平安,但出宫游玩的喜悦却荡然无存了,只剩下隐隐的担忧。 “好。”璟尧见熙阳终于肯答应了,心下松了一口气,不过此番行程甚远,能在黄昏前回宫就已经不错了。 璟尧与熙阳一起并肩向前走去,走到马车前,熙阳停下了步伐,他伸手扶着皇上踏上马车后,自己也随之迈了上去。 “皇上,您出宫的事情还有谁知道。”熙阳看着驾马车的人面容异常陌生,他从未见过。 “熙阳放心都是我的亲信,我们此次出宫的事情不会再有外人得知。”璟尧握了握熙阳的手,为了不让熙阳为难,他必须要谨慎一些。 熙阳点了点头,静静的坐在一边,他看着皇上看向自己的神情,微微侧身伸手撩开帘子,望着外面的景色。 “熙阳,不高兴吗?”璟尧看着熙阳面容上的一抹忧思,他是真的想让熙阳开心一些,倘若此行熙阳都一直沉闷着,那么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没有。”熙阳勉强笑了笑,跟随皇上一起走到市井之中,他如何能放心的下来。 “熙阳,听说集市上有很多好玩的小玩意。”璟尧几乎没有去过集市,只能在脑中想想着一些新奇的东西,勾起熙阳的好奇。 “皇上以为我与您一般没有去过集市吗,”熙阳轻笑了一声,“小时候父亲偶尔闲暇时便会带着我与辰海一起逛集市,辰海很喜欢吃糖葫芦,他总是骗父亲要两根,到时送我一根,但我根本不喜欢吃甜食,他就整整吃了两根,被父亲发现了,罚他跪在地上抄了一夜的书。”熙阳的笑容有些许的温暖。 璟尧心中有些痛楚,现在张大人去世多年,张府已成旧宅,而他们父子三人也无法再团聚了。倘若熙阳得知这一切都是他毁掉的又会怎样,璟尧用力握紧了拳头。 “不知以后宝宝会不会像您这般喜爱甜食,”熙阳靠近璟尧伸手抚上了他平坦的小腹,“您以后可不能给宝宝喂甜食,不然像辰海小时一般牙疼就不好了。”熙阳想起皇上御书房中一堆甜的吓人的糕点,脑中一阵疼痛。 璟尧看着熙阳面上的笑容,不禁多了一抹笑意,伸手覆上熙阳的手背,以后他们有了孩子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马车缓缓停下了,熙阳掀开帘子看见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有些畏惧,“皇上,我们真的要去集市吗?” “当然了,都来了能不去看看吗?”璟尧笑了笑,他心中都有些好奇集市上都是买些什么的。 璟尧想起身走出马车,却看见一直挡在他身前的熙阳,他轻轻推了推熙阳的肩膀,“熙阳,马车坐久了,腿有些酸,我来抱你下去吧。”璟尧刚刚触及熙阳的衣衫,就被熙阳避开了。 熙阳连忙跳下马车,璟尧摇了摇头,他有那么可怕吗。 璟尧听见远处集市中传来的叫卖声,步伐不禁加快了一些。熙阳伸手扯住了皇上的衣袖,倘若皇上走得这么快,他一时跟不上,集市人又多很快便找不到皇上的身影了。 熙阳刚张口便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爷,您走慢些,集市上人多,我怕跟不上。” 璟尧皱了皱眉,他听着那个字越发的刺耳,“熙阳唤我,琛之。” “爷,您不折煞我了吗。”熙阳瞪了璟尧一眼,琛之是皇上的字,在宫中早年只有与皇上亲近的人才能唤,岂是他一个侍君可以唤出口的。 “在宫外只有我与熙阳二人,熙阳有何不能唤的。”璟尧转身面对着熙阳,他早就很介意熙阳对他的称呼了,只是宫中耳目甚多,他也没有对熙阳过多要求,然而在宫外可就不一样了。 “熙阳不唤也罢,那我就一直站在这里。”璟尧静静的看着熙阳,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不知为何让熙阳唤他一句如此困难。 “我们快走吧,再耽误下去很快天色就暗了。”熙阳有些为难,他不是不愿唤,他担心皇上听惯了,会让他在宫中也如此。倘若被太后得知了,他以后更没有安稳的日子了。 “琛之。”熙阳拉了拉璟尧的衣袖,如今他算是根本不舍得回绝皇上了。 “熙阳乖,倘若一会看到了什么喜欢的小玩意一定要及时告诉我。”璟尧笑着吻上了熙阳的侧脸,仅仅是蜻蜓点水一般,就算是对熙阳的奖励。 熙阳略有些无语,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真正没见过那些小玩意的应该是皇上吧。 熙阳用力拉紧了璟尧的衣袖,生怕人多将他们冲散了。 璟尧则趁机向熙阳靠近了几分,握住了他的手。 第 39 章 第37章 阳光映在集市中每个人的面容上,都褪去了劳役的疾苦,有一丝积极向上的快乐。璟尧的一身上等绸缎的衣裳,俊美的面容在人群间更为突出,但没有一个百姓注意到他的容颜,都在集市中纷纷寻找着廉价的事物。 璟尧看看隐藏在人群中摊铺上从未见过的小玩意,面上有一丝无法抑制的新奇,他走近了看了两眼随着涌动的人群继续向前走着。忽而璟尧看着远处挤满了人,眼中有些好奇,他拉着熙阳的手匆匆挤过前面的人。熙阳担心人多挤到璟尧,尽力用身体护着身边的人,但仍被挤得东倒西歪的。 璟尧凑近后却发现是卖白菜的,不禁有些失望,他缓缓退出了人群之中。熙阳用力的扯了扯璟尧的衣袖。 璟尧看见熙阳面上微微的怒意,笑道,“熙阳一直担心我的容貌会被外人看了去,但你看他们没有一人在意过我的面容。” “您不可在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熙阳看着璟尧轻松的面容,刚才他的心都快吓的跳出来了,倘若他们稍有不慎挤到了皇上又该如何办。 “好,以后我不跟着他们挤了。”璟尧面上虽答应了,但他心中仍暗叹,这哪里算得上是危险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受伤,只是熙阳小题大做了。 熙阳拉着璟尧的手,尽量避开周围的人群走在大路上。而璟尧也只能远远的看着那些精致灵巧的玩意,罢了,只要熙阳放心就好。 熙阳看见身旁一处卖小孩子衣物的店铺,缓缓停住了脚步。他走近拿起绣的小巧精致的小衣裳,一直看着不肯放下。 璟尧看着熙阳流露出喜爱的神情,不禁也多看了两眼。确实很可爱,只是料子有些粗糙。“熙阳喜欢吗?”璟尧想掏银两卖下衣物,就算将来不能给小皇子穿,让熙阳一直看着也好。 熙阳放下衣服缓缓离开了,“现在确实有些早了,况且我们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熙阳看着璟尧平坦的腹部,他到宁愿希望是个女孩,一直在自己的膝下抚养,倘若是男孩深受璟尧的喜爱,一定会继承他的皇位吧,他确实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坐上那个位子,高处不胜寒,身边又能有几个知心人,怕是要经历大半生的孤寂。 “倘若等孩子出生了在做衣裳,宝宝不就光屁股了吗?”璟尧笑了笑,虽说现在时日尚早,但没有几个月孩子很快就出生了。 “男孩女孩都会有的,也不妨多做几件衣裳备着。”璟尧眼中不禁有些期待,不知宝宝是像他多一点还是像熙阳多一点。能为心爱的人孕育血脉自然是很好,他又怎会不期待多有几个呢。 熙阳摇摇头,他虽没见过妇人孕子,但也知道其艰苦,他怎在舍得璟尧多受几次苦。能有一个自己的血脉熙阳就已经知足了。 “熙阳不是很喜欢孩子吗?”璟尧不解的问道,他的那些臣子又有那个不是儿女双全,他虽不能让孩子随熙阳的姓,但至少可以让熙阳感受儿女环绕膝下的快乐。 “我怕太您辛苦。”皇上每日为国事操劳,熙阳怎还舍得再让皇上为了自己孕育子嗣。 “没事,只要熙阳喜欢就好。”璟尧摇摇头,只要痛过一次,后面就没有那么难忍了,他只希望熙阳能开心。 熙阳微微叹了口气,虽然皇上现在说得轻松,但恐怕等到生育皇嗣的那一天就不一定了。他心中有些隐隐的担忧,握住皇上的手不禁紧了几分。 熙阳看着前面已经走出了集市,他缓缓停下了脚步,逛集市的快乐在于人群的拥挤,倘若避开了人群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此次是他让皇上扫兴了。 “我们走吧。”璟尧微微拥住熙阳的手臂转向了左边。 熙阳看着四周并无一辆马车,微微愣了一下,“我们不是回宫。” “当然不是了。”倘若现在就回到皇宫那么他们此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逛集市仅仅是顺便的,去张府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熙阳与璟尧并肩走了几步,才缓缓意识到他们的去向,“您是要与我一起去张府。” 熙阳的声音有些迟疑,张府自辰海搬出后,现在就没有什么人了,只剩下几个年老的奴仆在打理书卷和排位。 “我想去祭拜张大人的排位。”璟尧看着远处有些破旧的牌匾,步伐缓了下去,他想起昔日张府的鼎盛荣华,而今日府门前却有一团杂草丛生,斑驳的门槛再无人踏入了。 张大人的长子入宫为侍君,次子入朝为官,璟尧碍于众位大臣的喋喋不休和太后的压制不能给熙阳在高的地位,唯一能弥补的也只有辰海了。但是辰海位居四品,张家已经败落,无论如何也不能恢复到往日了。 “父亲过世多年,您身份尊贵,张府已经破旧荒至,您实不能在踏入,我陪您一起在府外看看就好了。”熙阳走在了璟尧前面,就算他父亲在世时,为朝中二品大员,身染重病,皇上也仅仅是在病床前看了一眼。而现在张府已经无人居住,哪有皇上探望的道理。 “又有何不能的,张大人为朝廷效力多年,未能告老还乡养病,犹在重病之际仍放不下朝中的事务,难道我不该来祭拜张大人吗。”璟尧的神情有些激动,他甚至放开熙阳的手执意向前走去。倘若张大人不曾看到宣熙阳进宫的诏书,那些小人诬陷的折子,或许会活得久一些吧。 “您别生气,我陪着您去。”熙阳担心璟尧气大伤身,张口应了下来,他伸手抚了抚璟尧的肩膀。父亲已经离世多年,熙阳心中的伤痛早就过去了,他不知今日皇上为何如此激动,或许因为过去父亲的为人忠耿,皇上有些舍不得老臣的离开。 璟尧点点头,他刚才是有些没有控制住自己,倘若他多说了几句,今日他拥有的全部便会消失殆尽吧。璟尧背后不禁有些冷汗,他小心翼翼的看着熙阳面上的神情,依旧温和,缓缓放下了心。 熙阳走上前伸手敲了敲门,不久一个年迈的老者推开了房门,他看着熙阳的面容,脸上一阵喜色,甚至激动得握住了熙阳的双手,“是大少爷回来了。” “张伯,您最近过得还好吗?”熙阳扶着张伯枯瘦如柴的手,张府已经没有主人居住了,余下年轻的仆人都走了,也只剩下跟随了父亲多年的老人,一直不肯离开。 “挺好的,大少爷您呢,听说您在宫中吃了不少苦。”张伯眼中有些担忧。伴君如伴虎,况且大少爷的性子强硬,不能接受侍君的身份,皇上怕是没少为难少爷。 “我在宫中过得很好,皇上也待我很好。”熙阳转身看了看身后的皇上,面上有一丝笑意。 “大少爷快进来吧。”张伯看着站在远处的一位俊美公子,“他是谁?”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熙阳拉着皇上的衣袖一起走进房门,既然皇上是微服私访,那么与他一同祭拜父亲也无妨了。 张伯走在前面,带着他们一起走到张府的祠堂中。 熙阳看着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牌位和桌面摆放新鲜的水果,眼中一片感激,这么多年来他进宫为侍君,不能回府,而辰海身为朝中官员事务繁忙,只有张伯一人在打理着一切,“张伯谢谢您。” “大少爷,老爷生前待我不薄,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张伯将香点燃递到熙阳手中。 熙阳点了点头,示意让张伯先离开,他望着站在门外的璟尧“刚才不是说要祭拜张大人吗?” 璟尧走进房间,看见面前漆黑的牌位,他接过熙阳手中的香重重的拜了四拜。 “张大人,我一定会好好待熙阳,此生绝不负他。”璟尧的眼中有一丝淡淡的悲伤,他希望张大人能原谅他当年所做的事情,他以后一定好好栽培辰海,重现张府昔日的光辉。 爹,请原谅我没有宏远的志向,我只希望辰海能平平安安的过一生就好,我不想让他在朝堂上争名逐利,他心性坦诚,朝廷根本就不适合他。熙阳将香插在了香炉上。 或许当年张大人看着顽劣的幼子,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长子身上,可曾想到长子被皇上看上竟然入宫为侍君了。 “我们走吧。”熙阳轻轻拉了拉璟尧的衣袖,倘若爹爹上苍有知,看到辰海现在身居四品侍郎,也应该很高兴了。 张伯看见走出的二人迎了上去,“大少爷,好久没有回来吧,留在府中用饭吧,我让张妈给你做几道你最喜欢的菜。” 熙阳摇头想拒绝,却被璟尧抢先一步,“好,那麻烦您了。” “不麻烦。”张伯笑着离开了。 “熙阳难道没有看到张伯看见你来了很高兴,有心将你留下来用饭吗?”璟尧知道熙阳的心思,但他不想拂了老人的一片心意。 “可是。”熙阳眼中有些犹豫,皇上怎么能在破旧的张府用饭,况且他也唯恐饭菜不干净,皇上用了有什么问题。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们不过吃顿饭耽误不了什么时间。况且我也想看看熙阳最爱吃的菜是什么菜,回去之后我让御厨常做。”璟尧温声说道。 熙阳点了点头,或许后面那句才是皇上的真正意图。 第 40 章 第38章 门前嫩绿的小草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勃勃向上,虽根身有一丝丝被斩断的痕迹,但生命力依旧。 熙阳与璟尧一同走出了房门外,他看着在身后久久凝望的张伯,眼中有一丝不舍。张伯年纪大了,不知道他下次来还能不能再看到张伯了,他也只能让辰海拨几个下人过来多照看照看老人。 “以后常来看看可好。”璟尧拥住熙阳的双肩向前走去,虽然熙阳身为侍君常年久居后宫,但这里毕竟是他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家,又怎能舍得。 “您不要打趣了。”熙阳笑着摇摇头,他是侍君怎能经常出宫,今日皇上陪着他回家看看,他已经很知足了。 “熙阳我说真的,没有骗你。”璟尧郑重的说,他是想等孩子出生后陪着熙阳一起再回来祭拜张大人。 熙阳无奈的点了点头,他到宁愿皇上是在欺骗他,否则他经常出宫回家,太后那边就更为不满了。 璟尧看着熙阳面容上平淡的神色,暗叹了一声,曾经是他太过执着,也让熙阳三年没有回家探望过一次,疏离了那份亲情。他想以后闲暇时陪熙阳出来走走,也算是填补他心中的愧疚。 “皇上现在我们去过了张府旧居祭拜完我爹,也该回去了吧。”熙阳看了看天色,还不是很晚,他们回宫之后皇上还能批阅一个时辰的奏折,也不至于全压在明天。 “去完旧张府,难道就不去新张府看看了。”璟尧挑了挑眉,今日的行程他早就安排好了,只是想给熙阳一个惊喜,没有告诉他了吧。 “皇上,辰海是四品侍郎您怎能亲身踏入他的府邸。”熙阳突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皇上说是此行为了游玩,但恐怕皆是为了他。 “我现在不是皇上,是琛之。”璟尧轻摇折扇,拉着站在一旁的熙阳向前走去。辰海的府邸距张府并不算遥远,走过两个路口便到了。 “辰海在家休婚假,多日不能在朝堂中见到他,难道熙阳不想知道辰海婚后快乐吗?”璟尧看着熙阳有些严肃的面容,辰海与熙阳甚为相似,但熙阳的眉眼间多了三分柔美,还有身为长子的沉稳。 “就算不快乐又能怎样,这是他的选择,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承受。”熙阳微微叹了口气,就如同当年皇上顶住万般压力想将他接入皇宫,本以为可以用真心打动他,谁料到却忍受了三年的冷眼。 “熙阳不再多想,辰海与沈煜两情相悦怎会不快乐。”璟尧轻拍了拍熙阳的手。 熙阳侧身看着璟尧回应了一个温暖的笑容。他与皇上等了三年才看到彼此的心意,而辰海不知道又要等多久,但只要他不放弃,终会守到对方的心。 辰海身着淡蓝色的衣衫坐在窗边,手中握着一本厚厚的书卷,阳光映在他苍白的面颊上,俊朗的面容略有一丝淡淡的温和。 他放下书卷,以袖掩唇低声的咳着,尽是极力压抑但依旧传出低沉的咳嗽声。 “辰海。”沈煜到了一杯温茶,他走到辰海身边,用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我没事,就是昨晚夜冷受了些风寒。”辰海的声音略有些微弱,他喝尽茶水后,胸肺中的微痛依旧没有一丝缓解。 “我派人请个大夫为你看看。”沈煜看着辰海苍白的面色,心中异常担忧,他怎会不知是成亲那晚他动手打了辰海的缘故。沈煜有些痛恨自己学了武艺而没有学到医术,只会白白的伤害人。 “不用了。”辰海摇摇头,刚刚成亲几日便去请大夫,他还不想让外人议论张府的事情,况且那晚沈煜根本没有下重手,过几天就好了。 “沈煜,你不用守着我了,你就像往常一般就好。”辰海看着静立在他身侧的人,温和的笑了笑,他只希望成亲是沈煜接受他心意的开始,他并不想以此束缚沈煜。 “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再看了,躺在床上休息。”沈煜伸手抽走了辰海手中的书卷。 虽然辰海说得很轻松,但听着辰海不断地咳嗽声,沈煜根本做不到放下身边的人无所事事的游荡在大街上。他自从答应与辰海成亲的那一天,就清楚他的身份,不仅仅是沈府三少爷,更是张夫人,他必须要整日留在张府中,陪伴在辰海身侧。至少在救出陈炳之前,他一定要这样做,就算是对辰海的回报,而他现在也该收收心了。 辰海执意摇摇头,他心中有些期待沈煜接下来会怎样做。那晚他并没有真的睡过去,沈煜抱他时他都能感觉得到。或许沈煜不忍看着他睡在地上,也是因为心中对他尚存一丝感情。 沈煜有些无奈的将辰海抱起后放在床上,俯身为他拉过被子盖上了。 “你去吧,不用留在这里盯着我。”辰海低下头,握紧被子,他即是希望沈煜能留下来陪着他,但又无法说出口,也只能一直等待着。 “倘若我起身离开了,你是不是又要下床坐在窗边看书。”沈煜似乎看出了辰海的意图一般,他拉过一旁的被角坐在了身下。 “你愿意留下来陪着我。”辰海有些激动的看着沈煜,面上一阵欣喜。他刚刚说完便有些一阵猛咳,苍白的面颊上似乎染上了一层红润。 “都咳成这样了,还想看书,这几天好好休息,不准碰书卷了。”沈煜伸手拥住辰海的身体,轻轻顺着他的后背。 辰海小心翼翼的靠在沈煜怀中,许久没有说话。 “辰海,好一些了吗?”沈煜轻声问道,他微低下头看见辰海半闭的双眼,缓缓咽下口中的话,他生怕放下辰海便将他弄醒了,也只能半抱着他靠在床栏上。 辰海的面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稍稍抬手紧紧握住了沈煜的衣袖。 门敲了两声,辰海不悦的蹙了蹙眉,他好不容易才找准时机与沈煜靠近了几分,没想到还没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被人打搅了。 “进来。”沈煜朗声说道。 “少爷,熙阳少爷和一个公子来了。”管家的头发花白,背也略有些坨了。 辰海缓缓起身,熙阳怎么会突然来了,还有哪位公子是谁,难道熙阳在皇宫中还有亲近的朋友。 沈煜看着房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辰海的家人,没想到辰海的哥哥竟会突然来访。 “熙阳的性情很好,你不用太紧张。”辰海拍了拍沈煜的手,起身走到镜前,他看着镜中苍白的双颊,低头沉思了一阵,熙阳旧居深宫不能时时到宫外来探望他,他更不希望熙阳为自己担忧。 辰海深吸了一口气,他翻出柜子中的一个小盒子,打开扑了些粉涂在面上,勉强遮掩了一些苍白。 沈煜站在一旁看着辰海,他心知辰海如此是为了他那日的错举,可他心中除了感动真的没有其他了,他给不了辰海想要的感情,也仅能陪在他身边。 “我们走吧。”辰海清了清嗓子,已经听不出任何沙哑之音了。 “谢谢。”沈煜轻轻的说,辰海对他的情意,他怕是无法偿还了。 沈煜与辰海一同走入大厅之中,他看着远处高挑的身影有些眼熟,转身时看见璟尧的面容,辰海猛的跪了下去,“臣拜见皇上,” “好了,朕只是微服私访,辰海不用行大礼。”璟尧伸手将辰海扶了起来。 沈煜站在一旁也不知是跪着还是站着,他看着面前俊美的年轻人,万万想不到他竟是当今圣上。 熙阳走近站在辰海身边的人,细细端详着他美艳的相貌,怪不得辰海如此痴迷,这等的皮囊也是京城少有。但熙阳了解辰海,他并不是注重相貌的人,许是沈煜的性情打动了他。 “沈煜。”熙阳试探着唤了一句。 沈煜点点头,他张张口却不知如何称呼熙阳。 “你不要太紧张,随辰海一起唤我哥哥就好。”熙阳温和的笑了笑,沈煜年纪尚轻,性子还单纯,并不像他爹那般老奸巨猾,倘若能与辰海真心在一起也很好。 “沈煜,辰海在家中是老幺,小时被我和爹宠坏了,偶尔会有些小性子,但他待你还是真心的,生活得久了你就能看到他的心意。”熙阳眼中有些隐隐的担忧,他担心沈煜答应成亲只是年轻气盛心血来潮之举,但辰海却是动了真心,他恐怕不能承受沈煜的离开。 “臣没想到您竟然会陪着熙阳一起出宫。”辰海低头站在皇上身边,倘若早一点知道他就应该派人到府外迎接。 “熙阳一定不喜欢你直接他唤他的名字。”璟尧看着辰海宛若如临大敌一般的神情,一点都不自然,还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好,就如同寻常百姓一般的相处。 辰海一阵无语,熙阳不是没有听见吗。 “辰海,你的脸怎么这般苍白,是不是病了。”熙阳走近才看见辰海面颊上隐隐的苍白。 “臣不知皇上突然到来,心中一时有些恐慌。”辰海故作镇定的说,他的手异常冰冷,心中暗暗捏了一把汗。 “好了皇上,我们该看的都看到了,也该回去了,别再留在这里吓人了。”熙阳笑道,倘若换做是他突然在府中看见皇上的身影,一时也有些难以承受。 “朕哪里吓人了,辰海你又不是在朝中没有见过朕。”璟尧皱了皱眉,他平时带辰海也没有太过苛刻,他至于如此恐惧吗。 辰海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心中松了一口气。 沈煜走上前不经意间碰到了辰海的手,他微微蹙了蹙眉,“辰海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没事。”辰海摇摇头,低声咳了两下。 “我扶你回去休息。”沈煜扶着辰海的手臂走向了远处的房间。 第 41 章 第39章 大路两旁的枝叶生长的异常繁茂,葱绿的叶子交相辉映在阳光的照耀下。马车行驶得异常的稳,几乎未有什么颠簸之感。 一抹阳光透过帘子的缝隙映在熙阳的面容上,异常温暖,璟尧看着熙阳白皙的侧脸不禁有些痴迷。熙阳的容颜虽然没有一丝过人之处,但给人的感觉却很温和,有一丝淡淡的暖意。 璟尧看着熙阳看向自己的视线,连忙低下头闭上了双眼。熙阳侧身看见璟尧有些困倦了,他伸手将璟尧的双肩扶到自己的膝上,寻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用手轻轻的拍着璟尧的后背。 “皇上,舒服吗?”熙阳看着璟尧面上的笑容,他知道皇上并没有真的睡熟。 “我从未如此舒服过。”璟尧点点头,他伸手捉住了熙阳的手指,在手中细细把玩。熙阳的手指极其修长,指节分明,指腹上有一层长年握笔而落下的薄茧。 或许璟尧当年握着熙阳的手走入皇宫时,从未想过他还能与熙阳如此亲密,他很庆幸他当年没有放开熙阳,否则待熙阳步入朝堂,与张大人一般为国效力,他们就再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 “胡说,难道您小时没有这般躺在母亲的怀中吗?”熙阳笑道,话说出后,他便有些后悔了,璟尧贵为皇上,与太后之间的相处自然和寻常母子不一般。 “母后与心爱的人能一样吗。”璟尧掩过眼中的一丝忧伤,母后自幼待他很好,甚至用心去疼他,未曾将他当做过邀宠的工具,而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不是母后亲生的。当年生下他的那个人又是谁,为什么他们不曾见过一面。或许是父皇嫌弃那人的身份,将他抱走,命母后好好抚养他。 熙阳面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倘若这话传入太后的耳中,太后岂不会将他视为眼中钉。 “皇上,是何时喜欢上我的。”熙阳抚着璟尧额边的碎发,他是朝中二品大员之子,自幼聪慧被先皇选为伴读,后来他母亲离世,便回家中守孝未曾在进过皇宫。熙阳一直将璟尧视为自己的君主,可曾想过璟尧竟对他动了心思。而等他发现时已经避之不及了。 “我记得熙阳小时候特别可爱,动不动就爱哭鼻子,那时你看见风筝挂到树上去了,竟然眼圈都红了。”璟尧想起熙阳小时候的模样,心中就一阵好笑,只可惜随着年龄的增长,那时的熙阳已经回不来了。而他为了得到熙阳做了很多错事,也让熙阳变得愈来愈沉默了,甚至不爱言笑。 “我爱哭还算是可爱。”熙阳惩罚似的推了璟尧一下,他没想到皇上竟然记得这般清楚,而他早已忘记了他幼年的模样。 怎么能不算呢,璟尧握住熙阳的手抚在他的腹部上,不知他腹中的孩子会不会像儿时的熙阳一般,璟尧想象着小小的熙阳噘着嘴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皇上想什么呢,我小时候的糗事不会这么好笑吧。”熙阳嗔怒的瞪了璟尧一眼,从那时到现在也有十余年了,熙阳没想到皇上竟然喜欢他了这么多年。倘若他早一点得知,心中能想开也不会冷了皇上三年之久。 “熙阳,你说我们的宝宝会不会像你小时候那般抄了一整本的书,却发现拿倒了。”璟尧的双肩略有些颤抖,他生怕熙阳生气不敢笑出声。那次熙阳是抄的最快的,拿给师傅去看时,师傅的胡子都气歪了。 “皇上。”熙阳咬紧牙齿唤了一声,倘若皇上将他的糗事讲给宝宝听,宝宝岂不会笑话他。 “好了,熙阳别气了。”璟尧起身讨好的晃了晃熙阳的衣袖。熙阳年幼的很多事他都记在了心中,曾经他看着熙阳的背影,孤独的留在御书房时便会一点点的回忆起。 “晚上我早一点回去陪着熙阳好吗?”璟尧见熙阳不说话伸手拦着他的腰肢。 “皇上,您今天都陪着我一天了。”熙阳心中有些无奈,回去还陪着他,那皇上还有时间处理奏折吗,他可不想被别人说自己误君。 “熙阳不喜欢我陪伴在你身边吗?”璟尧不经意间凑近了熙阳的面容,有时他甚至希望自己是平常百姓,可以无所顾忌全心全意的爱着心爱的人,可惜他身为君主必须顾全大局,以国事为重。 熙阳转身看着璟尧突然放大的俊脸,猛的向后退了一步,他抬头看着璟尧眼中的执着,点了点头,“皇上,在御书房熙阳不是一直都在您身边吗。熙阳只要能看着您的身影就足够了,并不希望您为了熙阳付出什么。” 他不是后宫中的女人,一天没有皇上的陪伴就会伤心妒忌,而他能理解皇上的辛劳,甚至希望能为皇上做些什么,但他不过是一个侍君在后宫中什么都做不了,每天唯一的事情,便是让皇上看到自己,但这样也足以了。 璟尧看向自己的腹部,或许有了熙阳的血脉,他心中的愧疚才淡了一些,否则他无论怎样付出,都无法抹去他曾经对张家的伤害。 马车缓缓停下了,熙阳撩开帘子扶着璟尧下车,他刚刚迈下马车没有走两步,便遇上了太后。 “皇上与张侍君刚刚是出宫去了哪里。”太后被身侧的侍女搀扶着走近皇上,她冷冰冰的看着站在一旁的熙阳。 “母后,儿臣与熙阳许久未出宫,恰逢今天天气晴朗便出宫走了走。”璟尧站在熙阳身前恭敬的说,他微微蹙眉,他出宫的事情只有身边几个亲信知道,母后是怎么得知的,莫不是母后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手。 “皇上出宫怎能不带侍卫,莫不是不顾及龙体安危了。”太后看着璟尧皱眉,心中更是有一团怒火,她怒视着熙阳,“张侍君大胆,竟然挑唆皇上出宫游玩,倘若皇上龙体有恙,你又能担当得起吗?” “是熙阳一时糊涂,求太后责罚。”熙阳双膝跪地,他早已摸透了太后的性子,他越是狡辩,太后便越愤怒,只有他顺着说,太后责罚过了,便就作罢。 “母后出宫本是儿臣提议,您怎能责怪熙阳。”璟尧迎面太后的怒气,随着母后对熙阳的苛刻随意处罚,他心中愈来愈失望,甚至怀疑他印象中慈母的形象仅仅是个假象。 熙阳用力扯了一些璟尧的衣袖,他小声说道,“皇上,您是怕太后火气不够大,还想火上浇油。” “皇儿难道说张侍君没有错,是母后错怪了他。”太后用力握紧手帕,猩红的指甲狠狠的绞着雪白的帕子。 “儿臣不敢。”璟尧低下头,只要有他在母后就不敢对熙阳怎样,但他怕母后会偷偷传唤熙阳。 “张侍君,哀家看皇上喜欢你,便让你好生服侍皇上,而你竟然迷惑君心。”太后将怒气全撒在了熙阳身上,但碍于身侧的皇上,她也不敢怎样。 熙阳低下头,太后莫不是想说他日日侍寝有所不妥,想让皇上去刘淑那里几天吧。可是太后又不是不了解皇上的心性,他根本就不会触碰女子。 “张侍君不说话,是不服哀家的管教吗?”太后加重了声音,她尽力抑制住自己让身侧的宫女掌嘴的冲动,皇上给她一份面子,那她也会饶熙阳一分。 “不是,太后教训的是。”熙阳低沉的说,不知太后的怒气何时才会消,但皇上或许忍不了那么久。 “母后,儿臣此次出宫也是为了祭拜已故的张大人。”璟尧的眼神有些冷淡。或许他回去是该清一清自己的人了。 太后的神情猛的一滞,她勉强缓了缓神色,“皇上回来这么晚还没有用晚膳吧,一会让御厨的手脚快些,免得皇上饿坏了。” 璟尧待太后转身后,伸手扶起了熙阳,熙阳看着太后离开的身影,心中有些诧异,为什么皇上提了父亲的名字后,太后的神色会变化那么大,难道太后与父亲之间有什么事情。这些疑问熙阳只能在心中想想,他根本不敢问皇上。 “走吧,别愣着站着了,难道熙阳不饿吗?”璟尧看着熙阳痴痴的神情,伸手刮了刮他秀气的鼻尖。 “皇上一天都没有吃到甜腻的糕点恐怕饿坏了吧。”熙阳装作好似没有刚才的事情一般,微微笑了笑故意将那两个字眼咬的很重。“要不一会皇上吃两块糕点垫一垫。” “熙阳是在报复我吗?”璟尧伸手握住了熙阳的手腕,“明天不要去母后宫中请安了,倘若母后差人唤你去慈宁宫,你留下小桃,在你离开之后尽快赶到御书房。”只要有他在母后就不敢为难熙阳,他也只能如此了,但母后的怒气恐怕会愈来愈大。 熙阳想挣脱开璟尧的手,但看着他一直看向自己的视线,勉强点了点头。熙阳担心皇上在提及此事,他快速走到了御书房中。 熙阳拿起一块糕点,待皇上走近后伸手喂向皇上嘴边,“我去唤御厨备饭,您吃些糕点垫垫,一会有您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璟尧咽下口中的糕点,看着熙阳的背影。面对着时时想处罚熙阳的母后,他又该如何保护身边的人,他能做到百密而无一疏吗。 第 42 章 第40章 微风轻拂,映入屋内的光影斑驳,熙阳靠在床栏边上,手微微滑下,落在了明晃晃的光斑下,他眯起眼睛假装睡熟了。 待小桃离开后,熙阳起身推开了房门,虽然现在去慈宁宫时辰尚早,但无论怎样他都要跪上一阵待太后气消了后才能进去。他能早些赶到午膳前去御书房,也免得皇上为他担忧。 熙阳走到慈宁宫门前,选择了一块在阳光照耀下温暖的地方便停住了,静静的等待,谁料想他刚刚站定,宫人便唤他进去。 熙阳眼中有些疑惑,难道太后并未生气,但他昨日明明见太后怒不可言的模样,或许是太后急切想责罚他。 太后侧身倚在床上,头饰的翡翠玉坠子落在半空中,随着烈日的光照异常耀眼。暗紫色领口的扣子尚未系紧,隐隐露出玉脂般的肌肤。淡紫色的纱衣垂落在地上,纹绣着繁复的花纹,映衬太后雍容华贵的气质。 两个小宫女站在太后身后轻轻为她捏着酥肩,桌上燃起香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虽不甚浓烈,但正好与茶香相配。 熙阳迈进房间后走了几步,撩开衣摆双膝跪在地上,“臣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睁开美目看了看面前的熙阳,伸手推了推身后的宫女。小宫女点头转身从后面取了一个厚垫子放在熙阳面前。 “地上冷,张侍君跪久了免得膝盖痛,起来跪在垫子上吧。”太后拿过桌边的茶杯,掀起茶盖抿了两口茶。 “谢太后娘娘。”熙阳低头细细端详一旁的垫子,颇有些厚度,纹绣着花样与普通垫子并无两样,但他仍有些不放心,太后心中有怒火,怎会不罚反赏呢。 “张侍君是怕哀家害你吗?”太后见熙阳迟迟不肯动身,蹙了蹙眉,修长的指甲重重的划在桌边,传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熙阳摇头,连忙起身跪在垫子上,一阵刺痛从膝间传来,他用力握紧拳头,咬住下唇,勉强抑制喉咙中的痛哼声。 许久熙阳适应了针刺般的剧痛后,缓缓张开了手掌,掌心处已有斑斑的猩红。原来太后是将惩罚藏在了暗处,可是他昨日随皇上一起出宫就算有不对,也不能用惩罚犯事宫女的刑罚来处罚他,他就算地位再低也是皇上的侍君,太后又将他当做是什么了。 熙阳心中有一丝微微的怒意,他尽量将自己的怒火压下,倘若他因此事与太后闹翻了,最后为难的还是皇上。他能忍一步便是一步吧。 “张侍君,昨日哀家教训你的事情,你可有不满。”太后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熙阳,双唇略有些血痕,面色微微发白,严厉的声音缓了几分。 “臣未有半分不满,您教训臣也是因为臣有过错,您希望臣在后宫中能严于律己,不仅仅是听从皇上的话语,更要为皇上分忧解难,劝导皇上一心为朝政,臣一定谨遵您的教诲。”熙阳低头趁机用手撑住地面,将膝盖抬起一些。 “张侍君心中真是这样想的。”太后拨弄着面前的茶杯盖,有一丝幽幽的茶香传出。最近张熙阳的嘴越来越甜,也越发讨她的欢喜了,但无论如何只要皇上宠爱张熙阳,她就绝不可能会接受他。 “您是皇上的生母,也是臣的长辈,臣自然要听从您。”熙阳的额头上有一丝密汗……他仍转作若无所事的说,倘若太后发现他的异样,估计又要责备他身体虚弱了。 “好了,张侍君起来吧。”太后看见垫子上白色的莲花瓣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绯红,摆了摆手,倘若她责罚过了,皇上也心有怨言。 “谢太后娘娘。”熙阳用力撑住地面猛的站起身体,不料膝盖一时难以承受身体的重量,他微微摇晃了一些,一旁的宫女扶住了他。 “张侍君,你入宫三年心中可还对皇上怀有恨意。”太后侧身看着面前的香炉不愿再看熙阳一眼,她以为皇上娶男子入后宫,不过就是图个新鲜,等面对着一张冷冰冰的面容厌了,也就不会再动什么心思了,谁想到熙阳竟然开窍了,如此一来皇上更不会放弃了,还有可能更加宠爱熙阳。 熙阳心中暗叹了一声,太后怕是对他日日侍君感到不满了,可是太后明知皇上不喜女子,倘若不来他房间中就在御书房过夜,而皇上白天为国事操劳到了晚上却连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这样岂不过分。 “皇上命臣入宫是张家的荣幸,臣岂会怀有恨意。”熙阳不敢太过表明自己的心意,粗略的说了一些应承话。 “张侍君能这样想最好,哀家希望你能好好侍奉皇上,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太后的声音略有些疏懒,她放下支撑的手臂,直接靠在了床边。 熙阳看着太后与皇上甚为相似的面容,太后又可曾知道皇上的心意,倘若她了解皇上就断然不会一直为难熙阳。 熙阳有些摸不透太后的意思,就站在一旁略略点头。 “哀家该午睡了,张侍君也下去吧,免得让皇上在御书房等急了。”太后缓缓闭上了双眼,面上竟有些许的苍老,她不知熙阳有哪些过人之处,令皇上如此喜爱,是容貌还是才华,都不是。而是父子天性,皇上与先皇一般,放着娇柔美艳的女子不去喜爱,偏偏爱上了一个不知名的男子。 太后流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曾经她最爱的人已经被抢走了,她绝不会让自己抚养了二十余年的儿子再被一个男子抢走。 熙阳刚刚走出房门外便缓下了步伐,他不紧不慢的向前挪动着,膝上的伤口稍稍移动便如针刺一般疼痛,他适应了一阵倒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熙阳抬头看了看时辰,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他回房间换身衣服再去御书房用午膳也不迟。 熙阳感觉额头略有些痒,他抬起衣袖拭了拭汗水,额前的碎发早已被黏住。他看着面前的房门,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到了。 “公子,您刚刚去哪了。”小桃清脆的声音在熙阳身后猛然响起,他不禁吓了一大跳。 “我出去溜了一圈。”熙阳转身看着小桃微微笑了笑,但他的膝盖疼痛异样,又怎笑得出来。 “公子您的腿怎么了。”小桃走近熙阳细细端详着他的腿,她感觉公子的腿好像瘸了一般,走路十分怪异。 熙阳微微叹了口气,现在连小桃都无法瞒住,一会去了御书房皇上更会看得出来,与其让皇上担忧他还不如不去了,可是他怕皇上一直等着他用午膳。 “小桃,你去给我找套外衣,我刚才在林间走路时,外衣不小心被树枝刮破了。”熙阳趁机支走了小桃,他伸手推开房门坐在了床边。 熙阳撩开衣摆,雪白的衾裤已被鲜血染红了一片,他脱下靴子,将裤腿挽至膝盖处,虽有斑斑的血痕但不细看根本看不到一处伤痕。熙阳不禁感叹后宫中的刑罚简直恶毒至极,曾经的他根本闻所未闻。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8节 熙阳听见门边的脚步声,他连忙用外衣盖住了白皙的双腿。 “公子,您今天去慈宁宫请安,太后又责罚您了。”小桃隐隐看见熙阳白衣上的血迹,她连忙放下怀中的衣服,俯身查看熙阳膝盖上的伤势。 “小桃,你怎么知道的?”熙阳愣了一下,他并没有说他今日去过慈宁宫啊。 小桃低头躲闪着熙阳的双眼,言语有些支吾,“我曾经在慈宁宫当过差,太后娘娘经常责罚下人,见血不见伤口是最痛的了。” “小桃,你以前受苦了。”熙阳看着小桃瘦弱的肩膀,年幼便进宫为侍女不知承受了多少苦楚。 “公子待我真的很好,不曾打骂过我一分。”小桃眼眶中略有些泪痕。 “公子,我帮您上些药吧,虽不能止痛但伤口痊愈的还快一些。”小桃转身从抽屉底部翻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些□□涂抹在熙阳的膝盖上。 熙阳感觉一阵清凉倒不是很痛。“小桃,谢谢你。”熙阳感激的看着小桃,这三年来,小桃真的帮了他很多。 “公子一直待小桃如亲人一般,更应该是小桃谢谢您。”小桃轻轻抬起熙阳的双腿放在了床边。 熙阳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宫中的主子生活不易,日日要面对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但小宫女活得亦然很苦,不禁要承受主子的责罚还要伤感与亲人的离别之痛。 “小桃,今日的事情。”熙阳看着小桃清秀的面容温声说道。 “我知道,我不告诉皇上。”小桃打断了熙阳的话,微微撅起了樱唇。 “小桃,我是怕皇上知道了心中担忧。”熙阳解释道,倘若不是为了让皇上安心,他绝不会如此忍让。 “好好好,倘若太后知道了您这般心思不更加变本加厉了吗。”小桃心中有些不平,转身便想离开。 “小桃,你去御书房告诉高公公,说我已经睡下了就不去御书房用午膳了,让皇上按时用饭。”熙阳如此也勉强走不到御书房,他仅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剩下的就让小桃借题发挥了。 “好,您躺在床上休息吧,我一会便派人传午膳。”小桃转身离开了。 熙阳看着膝间已经干涸的血迹,银针刺入的颇深,就算到晚上皇上会房间时,疼痛也不一定会缓解,但好在看不出伤痕,他胡诌诌,皇上也不会太怀疑。 第 43 章 第41章 柳枝随风轻摇,沐浴在阳光的照耀下,一支细嫩的新枝偷偷探进窗内,为屋中平添了一抹翠绿。 辰海背后倚着窗户,手中握着一本书卷,他看着床边放着的一件青色外衫有些略略出神,甚至神情凝住了许久。阳光落在辰海白皙的面容上,隐约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样每天能陪在喜欢的人身边真好。他不想再奢求更多了,就像如今一般渡过一生他也已经知足了。 辰海隐隐听见门外响起的脚步声,他连忙用手中的书卷遮挡面容,生怕沈煜发现他一直在盯着他的衣衫看。辰海不禁自嘲的笑了一声,他现在就像怀春的少女一般,沈煜都已经与他成亲了,他还用得到如此吗。 沈煜缓缓走近辰海,看着他认真看书的模样,将话含在了口中,罢了,他现在就不打扰辰海了,等用午饭的时候再提及吧。 辰海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沈煜的声音,他生怕沈煜仅仅是回屋拿点东西便离开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卷。辰海看着沈煜一身淡蓝色的长衫,面容更是绝美脱尘,不禁愣愣的看了一阵。 “对不起,吵到你了。”沈煜转身看着辰海,微微笑了笑。 “没事。”辰海摇摇头,他还恨不得沈煜打搅他呢。 辰海将书卷放在桌边,缓缓挪向了沈煜,似乎只差一步便能触及他的衣袖,“今天天气不错,我还以为你已经出去了。”辰海心知沈煜不是因他而留下,他也仅能痴情的想想罢了。 “我已经嫁入张府又怎能像原来一般无所顾忌,整日在街头游荡。”沈煜摇摇头,神情略有些忧伤,他就算不顾及自己的名誉也要顾及身旁的人,倘若他们得知张夫人日日不着家,不知背后又该怎样议论辰海。沈煜自知亏欠辰海良多,更不会让辰海如此难堪。 “我不喜欢用身份来拘束你,你本是男子也更不用像女子一般守规矩。还像原来那样就好。”辰海微微抬手握住了沈煜的衣袖,成亲是为了进一步增进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并不希望沈煜反而多了一层束缚。 沈煜退了一步,与辰海有些距离,他看着面前的人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 “在房间中闷了好几天一定很不适应吧,也难为你了,一会我陪你去集市上走走怎样?”辰海笑着走到沈煜身边,他误以为沈煜眉眼间的一丝忧伤是被闷了太久造成的。 沈煜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他看见辰海去拿床上的外衣,伸手拽住了辰海的衣袖。虽然他知道此事重大事关辰海今后的仕途,但陈炳一直被关押在牢中生死未卜,他确实放心不下。 “辰海,陈炳现在怎样了。”沈煜小心的问道,他生怕辰海看出他成亲的意图,更惧怕辰海伤痛的神情。 “陈炳?”辰海微微愣了一下才缓缓想起,好像就是那个因贿赂朝廷官员而被抓进大牢的兵部侍郎,他原来到是打听了几句,后来因为成亲的事情有些多便就忘记了。 “他被带入大清寺审问,现在一直关押在牢房中。”辰海担心沈煜责怪他怠慢了此事,便随意说了几句。 “那他现在怎样了,在牢中有没有受到什么刑罚。”沈煜的面色有些凝重,关在牢中这么多日,不知他们会如何对待陈炳。 “沈煜你放心,大清寺只是关押人犯的,并不会无故动私刑。”辰海安慰道,倘若人犯实在不肯说话,只怕也会见些血,但他担心自己说了这些话,沈煜更加不能放心了。 “陈炳的事情查清了吗,他什么时候会被放出来。”沈煜不禁握紧了拳头,他怕自己即使嫁与了辰海也同样无济于事,救不出陈炳。 辰海看着沈煜急切的目光摇了摇头,“陈炳的罪行好像已经确凿,就等待最后的处决了。” 辰海犹记得他当初去大清寺询问时,寺中看守的人对此事甚为避讳,甚至告诫他不要惹火伤身,似乎是皇上执意要整办陈炳,重新树立朝中的风气。众多大臣生怕此事牵连自己,避之不及,也只有辰海会亲自询问此事。 “你不是说大清寺会明断是非吗,陈大哥根本就没有与贪官勾结,大清寺与那些上奏陷害陈大哥的官员都是一伙的,朝中大都是贪官污吏,根本没有几个好官。”沈煜的心中瞬间绝望了,他等了那么多日甚至还对大清寺有些期盼,没想到他们审案的也是昏庸,根本识不得清官。 辰海微微叹了口气,或许陈炳是无辜的,但他与朝中丞相多少有些牵连,皇上身为君主无法触动朝廷根基,除掉那些贪污腐败的老臣,也只能灭掉手下的一些人,杀一杀他们的锐气。 辰海看着沈煜悲伤的面容劝道,“此事也不是完全定性,待我过几日上朝时在试探一下皇上的意思吧。”不过即是皇上钦定的案子,被推翻的可能性也不会太大。 倘若辰海不是凭借着哥哥在宫中为侍君也不敢如此触怒龙颜。 “辰海你能快一些吗,我担心时日长久,大清寺判决罪行后就没有翻案的机会了。”沈煜一时心急用力握住了辰海的手腕。他就算是想救陈炳也根本没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辰海了。 “好,我明天就去面见圣上。”辰海点点头,他本想借着婚假能与沈煜多培养培养感情,现在看来也没有希望了。 “谢谢。”沈煜生怕握疼了,连忙放开手,或许他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只有辰海会甘愿不计代价的帮助他,可是辰海待他越好,越增加了他心中的愧疚之意。 “你不用谢我,我真的心甘情愿为你做些事情。”辰海笑了笑,即是沈煜的事情,他也就必须要放在心上了。但陈炳的事情很难办,他必须要想好明日之后怎样劝说沈煜放弃。 沈煜低下头避开辰海深情的双眼,侧身看向了远处,他心知陈炳的事情很困难,或许辰海会因此而丢了官职,甚至被贬离京城,但他甘愿陪在辰海身边,无论辰海未来的路将在何方,这是他唯一能对身边的人做出的弥补了。倘若他等到辰海救出陈炳后就离开,那他根本就没有一丝良心了。 “沈煜怎么认识陈大人。”辰海看得出沈煜眼中深深的担忧,但沈煜尚未步入过朝堂怎会与陈炳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有一次我在街头不小心撞了一位权贵公子,有些纠纷,正好陈炳遇见了,便停下来细心处理这件事情,后来我到他府上答谢,看见他正在写字画,便心生佩服,央求他教我。”沈煜眼中有一丝深深的钦佩,与陈大哥在一起时,他更像是一位稳重的兄长,在不时的爱护着自己。而辰海就仅仅是一个在围着他转的孩子,只会用糕点讨好他,沈煜看着辰海面上的笑容时,似乎都忘记了辰海曾经高中状元,在朝堂中担任官职。 辰海看着沈煜眼中的一丝情感,是与他在一起时不曾表露过的,他心中不免有一丝沉重。 “你刚才不是说要与我一同出去走走吗?”沈煜看着辰海略有些低沉的面容,起身走向门外。 辰海点点头,随之站起了身体,可是当他与沈煜一同并肩走在阳光之下的时候,他却没有了刚才那般的兴致。 辰海看着周围琳琅满目的小摊贩,眼中有一丝茫然,甚至听不到接连不断的吆喝声,只是一直向前走着。“辰海,怎么了。”沈煜看着一旁的人突然沉默了下去,缓缓停住步伐。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你都喜欢什么样的小玩意,遇到自己喜欢的就买一些吧。”辰海笑了笑,这两年来看似他对沈煜很了解,时时跟随在沈煜身边,买他最爱吃的点心,但是他却距离沈煜很遥远,甚至连他何时认识了陈炳都不知道,他更不知道沈煜喜欢陈炳那种英俊而有魅力的男人。 沈煜看向远处不禁加快了一些步伐,他走近时看见紧闭的府门依旧贴着封条,仅仅是守卫的士兵少了一些罢了,昔日陈府的繁盛却不复存在,心中不禁有些凄凉。 辰海抬头才看见偌大的陈府牌匾,他的心仿佛重重的垂下去一般,愣着站在那里许久。 顷刻沈煜转身看见身后的人,“要进去看看吗?”辰海面容上的笑意已经全然尽失,而如今他真的明白为什么沈煜眼中没有他的身影了,辰海不想去证实,他宁愿当做今天的事情不存在过,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了。”沈煜摇摇头,人都已经不在了,他还有什么进去的意义。 “我陪你在走走吧。”沈煜抬脚向前走去,他在房间中被闷了许久,出来走走确实停不下来了。 “我有些累先回去了。”辰海未等到沈煜的回应,转身便离开了。 沈煜不禁摇了摇头,平常书生身体就是虚弱,不似他们习武之人走两步就累了。他看见身边一家卖糕点的小摊贩,停下脚步,买了一纸包的糕点,迅速追着前面的人。 “辰海,尝尝你最喜欢的糕点,还是热乎的。”沈煜将纸包打开放在辰海面前。 “我不太爱吃甜食,你吃吧。”辰海的笑容有些悲伤,原来沈煜竟是不爱吃糕点的,他苦苦追了两年,误以为等到了心爱的人,才知道自己原来什么都没有得到。 第 44 章 第42章 天色渐渐昏暗,天空中似乎仍残留着晚霞的一抹红晕,倒映在清澈的河面上。墨绿色的枝叶轻轻随风摇曳,略有一丝寒意。 房间内已经燃起了明亮的烛火,熙阳坐在桌边借着光亮细细端详着皇上的面容,许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英俊的眉眼柔和了许多,平添了一丝柔美。熙阳生怕打搅皇上抑制住自己情不自禁抚上去的冲动。 璟尧看着桌上的奏折,手中的毛笔愈来愈松弛,许久终而落在桌面上,发出响亮的声音,他猛的张开了双眼,抬头看着熙阳面上的笑意。 “皇上困了。”熙阳起身走向璟尧伸手为他按捏着肩部。 “没有,我就是愣了一会神。”璟尧拉下了熙阳的手,他也不知自己最近为何这般困倦,早晨竟然看见熙阳笑盈盈的看着他,而他躺在床上仍不太愿意起来。璟尧不想让熙阳知道自己还有赖床的习惯,勉强支撑着站起来了。 “皇上,一会我们用过晚膳就回去休息吧。”熙阳拉了拉璟尧的衣袖,皇上今日的懒倦他不是看不到,他心知皇上不愿提及,也只能拐弯抹角的骗皇上多休息一会。 “我还有一些奏折没有处理完,熙阳先回去睡吧,不用等我了。”璟尧摊开手中的奏折,甚至都忘了他刚才看到哪里了,他最近的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 “皇上,您早些回去熙阳也能服侍您沐浴更衣,熙阳已经很久都没有为您搓背了。”熙阳伸手抚上了璟尧白皙的脖颈,他甚至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色眯眯的眼神,不过为了皇上的身体也值得。 “熙阳真想如此。”璟尧看着熙阳有些迷茫的双眼,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伸手拦住熙阳的腰肢,微微凑近了熙阳的侧脸。 “皇上,这是在御书房。”熙阳伸手掩住了璟尧的面容,自古以来还没有皇上在御书房临幸自己的妃子,他可不想开辟这个先例。 “我知道。”璟尧扫了一眼身边的太监,他们迅速退下去了。难得熙阳今日能有如此好的兴致,他又怎能不成全呢。 熙阳伸手握住了璟尧的手,倘若皇上在如此煽风点火下去,他可难保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熙阳不是说过待爱上我之后便行房事吗,难道现在熙阳还没有爱上我。”璟尧心头有些微冷,他缓缓放下了手,倘若熙阳今日没有拒绝他或许他还想不起那日的约定,但他想到身边的人陪伴自己多日仍没有动感情,不觉有些伤心,三年了,难道他真的无法等到熙阳的爱吗。 “皇上,不是您想的那样,在得知您有了孩子的前几天,我就已经爱上您了。”熙阳看着璟尧眼中的忧伤,一阵心痛,他甚至以为自己爱上皇上需要很久,或许很久都做不到,但那些时日他看着皇上眼底的伤痛,日日忧心甚至无法熟睡,这样的感情不是爱又是什么,或许是他太过执着了。都不曾发现他对皇上何时产生了这般的感情。 “原本我不想对您说出爱,我怕我不能陪伴您一生一世,让您徒然喜悦又有何意义,我想当我们都年迈时在对您说出。没想到您心中如此不安,”熙阳叹了口气,早知他就不隐瞒了,他起身将璟尧拥在了怀中,“皇上,熙阳永远爱着您。” 璟尧亦揽住了熙阳,他想要的是熙阳亲口对他说,而不是他的猜测,如今听到了,他也就放下心了。 璟尧看着熙阳含情脉脉的双眼,起身吻向他粉嫩的双唇,熙阳的胸膛略有些起伏,喘息声逐渐加重,许久他缓缓靠在了璟尧的肩边。 “皇上,我们回房再说好吗?”熙阳柔声说道,然而他靠在璟尧身边的身体却无法挪动一步。 “一会回房后,熙阳就不会再有这般的兴致了。”璟尧摇头,低头吻上了熙阳雪白的脖颈,用舌尖轻轻舔舐。 “别,这样。”熙阳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的双手轻轻扶在璟尧的肩上。 “叫我,琛之。”璟尧的手探进了熙阳的衣领,顺势滑下停留在了熙阳的胸前。 “皇上,我。”熙阳似乎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他连接向后退了两步,却不想身后是桌边已经无路可退了。 璟尧嘴角勾起了一丝妖邪的笑容,修长的两指轻轻捏住了熙阳胸前的两粒朱果。熙阳感觉一阵□□的疼痛,他用力咬住下唇抑制住喉咙中的叫声,“琛之,” “再叫一声,我刚才没有听见。”璟尧看着熙阳白中透红的耳垂,低头含住了。 熙阳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欲望,起身将璟尧推倒在了桌上,他看向璟尧的腹部时,用力咬住舌尖,一阵激痛让他的意识清醒了一些,他用力抬起手臂,缓缓离开了桌边。 “又怎么了。”璟尧看着熙阳突然平静的面容,刚才他不是已经挑起了熙阳的兴致吗。 “我怕伤到孩子。”熙阳伸手抚上璟尧的腹部,已经隐约摸到一丝微微的弧度,现在孩子还太小,他担心孩子会承受不住伤害。 “太医说三个月之后,只要我们轻一点就没事了。”璟尧扯了扯熙阳的衣袖,难道他真的要忍上好几个月吗,可是他不是熙阳那般清心寡欲,他也是正常男子有一定的欲望。 熙阳看着璟尧眼中的神情有些犹豫,他轻咬下唇,微微点了点头,“那我轻一点,倘若您有半点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好。”璟尧面带笑容的应了。 他的手刚刚触及熙阳的衣领,不想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他不悦的皱紧了眉头。 “皇上,晚膳已经备好了。”高公公带领着宫女们站在门外。 “朕说过要传唤晚膳吗?”璟尧的面容瞬间冷了下去,他握住熙阳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我刚才趁您熟睡时,偷偷传唤的。”熙阳想趁机离开璟尧的身侧,不想被他抓住了衣袖。 “朕睡得有那么熟吗?”璟尧用力放下了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熙阳答应他的时候来。 “皇上有什么事情我们回房再说,您先让他们进来吧,免得迟了饿坏了身子。”熙阳在璟尧耳边轻柔的说,高公公赶得时间是有些巧了,难免皇上会大怒。 “回房,你还会继续吗?”璟尧狠狠瞪了熙阳一眼。 “当然。”不会了,熙阳笑了笑。 “进来。”璟尧转身坐在龙椅上,拿起了一旁看了许久的奏折。 宫女们鱼贯而入将菜肴摆放在桌子上,诱人的香味飘散而出,熙阳在远处闻见不禁都有些饥饿了。 “皇上,别看了,一会饭菜都冷了。”熙阳轻轻摇了摇璟尧的衣袖,他看着皇上有些不满的样子,尽力忍住面上的笑意。 “你先去吃吧,我还不饿。”璟尧的眼神早就不在奏折上了,他不过就是装装样子罢了。 “琛之,我陪你一起用好吗?”熙阳温声说道,他趁机夺过璟尧手中的奏折放在一边。 璟尧的神色缓了一些,勉强点了点头。 熙阳扶着璟尧坐下后,起身在璟尧碗中夹了一些菜。熙阳见璟尧迟迟未动碗筷,误以为皇上还在生气,抬手夹了一片肉喂向璟尧嘴边。 璟尧摇了摇头,“我没什么食欲,你自己用吧。”他并不是生刚才的气,而是他真的看见饭菜便有些恶心。 “皇上,您吃不下。”熙阳眼中有些担忧,最近皇上的食欲是有些差,他让御厨换了些新样式,没想到还是如此,没有半点效果。 “熙阳你不用担心,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璟尧笑了笑,他夹了一片菜叶,只勉强吃了一口便放下筷子了。 熙阳叹了口气,皇上一直用不下饭菜,身体又如何能承受得住,他打开一旁被扣住的碟子,藕片摆放在碟子中央,汁水粘稠而均匀。 “您试试这样可以吗?”熙阳将碟子放在璟尧面前。 璟尧夹过一大片蜜汁藕,咬进口中后,有一丝丝的甜腻,他看着熙阳看向自己的神情,下意识的放下了筷子。 “倘若您愿意吃,就多吃一些吧。”熙阳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他以后要吩咐御厨在菜肴中多加一些糖了。 璟尧摇摇头,他已经答应过熙阳为孩子做好榜样不再吃甜食了,现在又怎可能食言。 “要不我喂您。”熙阳又向璟尧碗中夹了一块藕片。 璟尧看着碗中的藕片,终而是拿起了筷子。 熙阳又接连打开边上的几个盖子,露出了皇上最喜欢的几道甜食,看来他让御厨准备这些菜式是对的。 “没想到熙阳还有这片心意。”璟尧看着远处的糖醋排骨微微愣了一下,抬手夹了一块,他自幼便喜欢甜食,或许宝宝也会喜欢的。 “熙阳,怎么不吃啊。”璟尧看着一直盯着他看而未动筷的熙阳。他顺手为熙阳夹了一块糖醋里脊。“一点都不甜。” 熙阳点点头,用筷子杵了两下里脊肉,夹了一大口青菜,他不禁在内心祈祷,宝宝可千万不能像他父皇那样,否则年纪小小的牙齿便保不住了。 “熙阳,要不要再来一块。”璟尧看向碟子中最后一块蜜汁藕。 “臣吃饱了。” 第 45 章 第43章 午后,小院子中异常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叶片间相互摩擦的沙沙声,地上落下片片斑驳。 裕凛身着白色长袍,玉带紧紧扣在他的腰间,翡翠玉佩的红穗子追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曳。颇高的衣领衬得他面色如玉,苍白的面颊上有一丝病态之美,平添淡淡的柔弱。然他的身材挺拔,彰显着骨子中的那一分贵气。 裕凛走近院中,他听着房间中静悄悄,偷偷看向一旁敞开的窗户,何睿紧闭着双眼平静的躺在床上,好似已经睡熟了。 “王爷。”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裕凛不悦的皱了皱眉。 “何睿的伤口皆以结痂,再有七八天他身上的伤疤便可褪下。”暗影站在裕凛身后说道。 “这些时日辛苦你了,等到何睿离开后,你就回王府吧。”裕凛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暗影跟在他身边很多年了,如今他却让暗影照顾一个敌国俘虏,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谢王爷。”暗影眼中一阵喜色,他还以为王爷命他护送何睿离开后,不再让他回来了。 裕凛转身推开房门,桌边摆着一碟小点心,略略少了几块,茶壶仍是热的,在缓缓冒着白雾,因午后已过,桌上的饭菜早已被撤了下去。 何睿平躺在床上,薄被微搭在身上,隐隐露出他胸口细腻的肌肤。清秀的面容已有些红润,两腮间也略有了些肉。 裕凛走近何睿身侧,想为他拉上滑下来的被子,他伸手握住被角凑近时看见何睿锁骨下隐隐蔓延至胸膛的伤痕。裕凛初见少年清秀的面容时,甚至仅仅以为他是一个普通囚犯,未想到他身上竟然留下了那么多伤痕,一道叠着一道,新伤压着旧伤,年纪轻轻便亲上战场,确实有些难为他了。 裕凛拉开被子想为何睿检查伤势,他微微掀开何睿的衣襟,看见他白皙的皮肤上一道贯穿前胸的伤痕,眼中有些震惊。何睿不知何时已经清醒过来了,他看着裕凛凑近的俊脸,抬掌击在了裕凛的左胸上,虽然他的内力已经被废了,但他年纪尚轻体力又有所恢复,自然用了不少力道。 裕凛不禁接连退了几步,他张口刚想说什么,俯身咳了几声。 “你刚刚想杀了我。”裕凛缓缓起身清了清嗓子,他还以为他的伤势已经痊愈了,没想到不过被一个少年轻轻推了一下,都承受不住。 “不是,我。”何睿摇摇头,他怎么会想杀了裕凛,他不过是猛然看见一个人的面容,下意识的防御罢了,他也没有想到裕凛如此脆弱。 “你就算杀了我,也走不出这个院子。”裕凛坐在床边,看着仍有些迷茫的何睿,他知道何睿没有动过这种心思,但他即使动了也是白费。 何睿见他已经出手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便直起身体坐在一旁不再说话了。 “我刚才是想为你检查伤势,看你恢复得怎样了。”裕凛担心何睿误以为他刚才想图谋不轨便解释道。 “我恢复得已经很好了。”何睿见王爷日日挂念着他的伤势,甚至亲自为他喂饭,那日的事情他已经放下了。他看着王爷想表达一些感激之情,但无奈刚才发生了误会,他如何也说不出口。王爷给他用的都是上等的好药,他恢复的速度之快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再过几日等你的伤口上的伤疤退去后,我派人送你回去,我担心此去大梁路途较远,倘若伤口未痊愈恐会恶化。”裕凛单手按在了隐隐做痛的旧伤上,刚才何睿不过随意推了他一下,他也没想到恰好击在伤口上。 “王爷,不用派人送我,我自己回去就好。”何睿摇头,王爷已经留他养伤了多日,他还怎能再让人家派人送他。 “怎么不相信我,我郑裕凛说道做到,我已经答应你将你送回大梁,绝不会半途在害你性命。”裕凛面色有些不悦,倘若不是他那日无意羞辱了何睿,他绝不会再忍着怒意,好生关照着一个俘虏,然而人家却还不领情。 “回到大梁后,你与我再无半分瓜葛,倘若你回府中,有人问起你,你绝不能在提起那日的事情。”裕凛的面色有些冰冷,倘若按照以往他们绝对会毁尸灭迹,根本不可能再放人回去,而他心中愧疚,也做不到哪一点。“我知道那日有愧于你,这些时日对你的关照也算是补偿了,你看怎样。” “王爷无需担心,我已经无法回到家中了。”何睿摇摇头,眼中有些忧伤,他的亲人已经抛弃他,甚至不曾过问他的死活,他还有何回去的必要。 “银两我已经为你备好了,改日暗影送你回去,你以后要生活在哪里,你让他停在那里就可以了。”裕凛叹了口气,他知道何睿身为俘虏的苦楚,但他已经将他能做的都做到了,剩下便是何睿自己的事情。 何睿点点头,他曾经保家卫国的梦想已经破灭了,就算他再怎样努力,到头来不过是何林头上的光辉罢了,他只想在乡下无忧无虑的度过余生。 裕凛看着何睿露出的手臂上,因铁索而落下的深深的伤痕,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涂上疤痕会淡一些。” “不用了。”何睿看着精致的瓶子,价格一定不菲,他身为男子在战场上留下多少伤痕,又何曾在意过这些。 裕凛微微蹙眉,他伸手握住何睿的手腕,将清凉的药膏涂抹在他的伤痕上,“你过去在战场上留下的伤痕我不管,但这次新伤的伤疤,你必须要抹去,我不想让别人说我陈人虐待俘虏。” 裕凛看了看何睿衣襟下的胸膛,将手中的瓷瓶丢给了他,倘若他硬要亲自涂抹,免得何睿又误会他了。 “王爷,我的功夫。”何睿伸手接过瓷瓶凉凉的,似乎还残余一些温度。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喂你服用了一些药物,还有恢复的可能,等过几日你离开的时候,我会吩咐暗影为你恢复功力,一路上等到达大梁后,你的内力就全部恢复了。”裕凛刚刚才想起,倘若何睿不提及他都忘记了。不过以刚才何睿的伸手就算没有恢复内力,也吃不了亏。 “王爷是怕我会伤了您吗?”何睿看着裕凛的面容,或许那几日他会,但现在他已经不会了,王爷甚为优待他,就算他当初受伤在府中休养时,父亲也不会如此关心他,更不用说是亲自喂饭了,或许他自从爹离世后就未曾在感受过这般待遇。何睿决绝不会再恩将仇报。 裕凛冷冷哼了一声,他怎会不怕,他很庆幸何睿的功夫已经被废了,倘若不是刚刚那一掌足以要了他的半条小命。当然裕凛这些话不会再何睿面前提及,他更不可能对一个俘虏示弱。 “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太多。”裕凛起身离开床边,等何睿离开后,他的心病也算能除去了。 “王爷今日是最后一次来看我了吗?”何睿看着裕凛有些单薄的背影,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惋惜,王爷的性情很好,倘若不是因他是大梁的俘虏,或许他们以后会成为朋友。 裕凛转身看着何睿,何睿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他也就放下了,自然不会像当初一般生怕何睿自尽而日日去探望他。“你离开的那日,倘若有时间我会亲自去送送你。”裕凛随口说出了一些客套话,但他确实是不想过来送何睿了,有暗影在他就放心了。 “不知王爷可否有时间在听我说几句。”何睿心知裕凛不会再来看他了,今日算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你说吧。”裕凛点点头,倘若何睿还有什么事情,他会考虑满足他。 “王爷的左胸可是被何林的长□□伤。”何睿看着裕凛苍白的面色,已经过去多日伤势痊愈但仍留下了病根,许是刺入了肺腑之中。 裕凛蹙眉,抬手紧紧握住门边便想离开,但他不想被何睿的一句话激怒,稳定了神色,缓缓说道,“是,怎样。” “倘若您相信我,就让我为您看看伤势,或许还有一丝转机。”何睿自幼与何林一起习武,对何林的枪法自然甚为了解。倘若能医治好裕凛的内伤,也算是报答他的恩情了。 “不劳你费心。”裕凛转身离开了,他是可以让何睿赌一次,因为他确定自己不会伤害何睿,而他没有那个胆量赌何睿还恨不恨他。 何睿起身走下床,看着裕凛渐渐消失的背影,“王爷,倘若你想清楚之后再来找我,我绝不会伤害你。” “暗影,明日就给何睿恢复内力吧,以后你不用再给我汇报他的病情了,大夫诊脉还是一日一次,直到他离开的那一天。”从今日此,他绝不在踏入这个小院一步,自然也不用再忌惮什么了。“送何睿离开,有劳你了。” “属下甘愿为王爷效力。”暗影单膝跪在地上。 第 46 章 第44章 阳光从窗边洒落,明晃晃的一片,让人躲不及防。熙阳坐在窗前,整个身体都沐浴在金灿灿之中,他握着手中的书卷,头微微有些低,秀发垂落在胸前,与青衣上挺立的墨竹好似融为了一体,修长的手指抚了抚额间的碎发,眉眼异常柔和。 璟尧放下奏折不经意间看到坐在远处的熙阳,他笑着摇了摇头,熙阳为了能不打搅他可是煞费苦心。然无论熙阳躲到多远,只要他看到熙阳的身影就无法凝神了。璟尧抑制住想要起身的冲动,静下心,拿起手边的朱笔。 门轻轻敲了两声,熙阳抬头对上了璟尧的双眸,他不禁笑了笑,其实他早就注意到皇上的不专心,只是他不忍心出声打扰皇上。 熙阳起身走到门边,推开房门接过宫女手中递来的托盘。 “好了,皇上您看了一上午的奏折,现在休息一会吧。”熙阳将托盘端到璟尧身旁,他看书时皇上一直在盯着他看,现在他走到皇上面前了,皇上反倒装作一副专心的模样。 璟尧抬头看着熙阳面上的笑容,似乎有一丝嘲讽之意,他哪里是看了一上午,分明就仅仅是看了几本而已。 “熙阳,不是说担心我影响食欲,不让我在午膳前用甜食了吗。”璟尧看着面前的托盘,许是熙阳见他早饭没有用多少,命御厨做的糕点。 “皇上,您想多了,当然不是糕点。”熙阳伸手将盖子打开,白瓷碗中大半碗漆黑的药汁,散发着淡淡的白雾,苦药味随之飘远。 璟尧不禁皱紧了眉头,以手掩唇低头干呕了几声,熙阳没想到璟尧的反应会如此严重,他连忙起身抚了抚璟尧的后背。 “皇上,您好些了吗?”熙阳为璟尧到了一杯热水。 璟尧就着熙阳的手喝了几口,微微侧身靠在熙阳怀中,“这是什么药。” “刘太医开的安胎药。”熙阳看着璟尧微微苍白的面颊有些担忧,倘若皇上在如此吐下去,身体怎能支撑的住。 熙阳心中原有的一丝喜悦渐渐淡了下去,他只期待于他们的子嗣,却忘了亲身孕育之人要承受怎样的苦楚。早知如此他就不会那么想要孩子了,只是璟尧已经孕育了,熙阳也舍不得失去。 “我的身体很好不用吃什么药。”璟尧面色有些不悦,他吩咐过刘太医不要将那番话告知熙阳,没想到熙阳还是知道了。 “皇上,我知道您现在的身体很健康,但您日日为国事操劳,身体多少会有些承受不住,吃过药后也防患于未然。”熙阳劝道,他担心药汁太苦特意准备了一些糕点,没想到皇上闻见药味都承受不住,更不要说是喝了。 璟尧看着熙阳诚恳的面容,试探的看了一眼瓷碗,但他刚看到漆黑的药汁,胸中便一阵恶心,推开身旁的熙阳低头呕吐。 熙阳心中亦然疼痛万分,但他不知怎样才能减轻璟尧的痛苦,也只能将璟尧拥在怀中,轻轻抚着他的前胸。 璟尧缓缓起身轻拍了拍熙阳的手,“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熙阳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一旁宫女将药碗端下去,幸好现在皇上的身体没有什么事情,否则他也不忍心让皇上强喝下药汁。 “皇上,现在还恶心吗?”熙阳低头看向璟尧的面容,好在皇上喜爱甜食,现在还能吃得下一些糕点,否则皇上日日无法进食,他也没有半分办法。 璟尧口中异常苦涩,他只要稍稍想起刚才药汁的苦味便抑制不住胸中的恶心,他抬头看着熙阳担忧的双眼,摇了摇头。 熙阳起身将一旁的碟子端过来,他拿起一块点心伸手掰开了,稍稍用力将周围的酥皮拍下去,剩余中间一团小小的硬块,熙阳拿过喂到璟尧嘴边。 璟尧看着只剩了个芯的糕点,面上有些不满,熙阳担心他吃多了不肯用午膳,连个整块的糕点都不肯给他,他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张口咬住了。 璟尧咬碎口中的硬块,异常甜蜜瞬间化去了口中的苦味,他没想到熙阳竟是这般的心意,面上不禁勾起了一丝笑意,“熙阳是怎么想到的。” 熙阳捏了一些酥皮放入口中但笑不语,他能告诉皇上,他吃不惯御书房的糕点就将中间的糖心去了,只吃酥皮,倘若皇上知道了不会责怪他不识精华吗。 “皇上,是不是不喜欢喝汤药。”熙阳见璟尧直勾勾的看着他,无奈拿了块糕点放入璟尧口中。 “熙阳说笑了,我平白无故怎么会喜欢喝药呢。”璟尧摇头,他要是常喝药不就变成病秧子了吗。 熙阳算是明白了几分,或许皇上爱吃甜食,根本就厌恶药汁味,幸好皇上身体健康,也不用喝什么汤药。否则哄皇上喝药实在太难了,熙阳想到璟尧腹中的孩子,不禁也有些头疼,但愿不要像璟尧那般,喝口药还需要他追着哄上半天。 熙阳看着璟尧将手伸向了一旁的糕点,伸手将碟子移开了。 璟尧触摸到冰冷的桌子,不禁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我是不太喜欢喝药,但倘若日后孩子的月份大了,我的身体有什么不适,我绝不会有半点推辞。” 熙阳对他腹中的孩子甚为期待,璟尧就算在不愿喝药,也不会拿腹中孩子的性命去赌。 听到皇上这般说,熙阳也放心了许多,皇上喜欢孩子,绝不会不顾忌自己的身体。 “皇上刚刚早饭没有用多少,现在距午膳还有一段时间,您先吃些糕点垫垫。”熙阳将手中的碟子放在桌上,他不喜皇上一直用甜食,但也舍不得皇上饿着。 璟尧握住熙阳的手微微笑了笑,熙阳到底还是心疼他。熙阳轻轻抽出手,坐在了一旁。 璟尧伸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他看着一旁高高摞起的奏折忽然想起了什么。 朝中大臣得知陈炳被查处,都避之不及生怕提起半分便与自己扯上关联,但今日辰海却去探查陈炳的案子,对此事甚为关心。璟尧了解辰海的性情,与那些油嘴滑舌攀附权贵的大臣无法共事,更不可能与陈炳涉嫌的案子有关,但他怀疑辰海与陈炳私下交好,他想派暗卫去查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璟尧曾对自己暗中承诺,绝不在欺瞒熙阳一句,辰海毕竟是熙阳的弟弟,倘若有什么事情他光明正大的质问就好,何必去偷偷打探。 “熙阳,辰海曾经结交过什么朋友吗?”璟尧抬头问道,他担心自己直接说出,熙阳会心生顾虑。 “您也知道辰海曾经性情顽劣,一直跟学堂中的同窗混在一起,最近几年才稍稍好一些,我进宫之后只通过几次信件,对辰海更不怎么了解。”熙阳摇摇头,倘若他多关心辰海一些,就不会连他喜欢上了男子都不知道。 熙阳眼中不禁有些诧异,皇上怎么会突然问起辰海的事情,是不是辰海最近出了什么事情。 “皇上,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熙阳心中有些微沉,许是辰海交友不甚受到了牵连,皇上不敢打击他才拐弯抹角的提醒。 熙阳看着父亲躺在病床上消瘦的身躯,一时有些想不开,甚至怨恨那些在朝中同父亲共事的人,但随着他进宫时间渐久,他也渐渐想开了,如今心中更不会有一丝愤懑。 熙阳在得知辰海被宣入宫为官,就想到了辰海的将来,或是平步青云,或是被贬官归乡,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怨恨皇上半分,要怪就只能责怪辰海自己不懂变通与官无缘,熙阳只希望辰海被革职后能平静的度过余生。 “熙阳,你别担心,我就是随便问问。”璟尧才想起熙阳已经进宫多年,也根本不了解辰海的事情。 璟尧看着熙阳微冷的面容,起身走到熙阳身边,轻轻抚着他的手。“辰海最近一直很好,他本是应该在家中休婚假,我没想到他竟然提前来上早朝了。”看到臣子如此勤奋,他是很高兴,可是他没想到辰海的积极竟是为了一个罪臣。 “皇上,您不用刻意袒护辰海,倘若他犯了什么过错,您依法惩治他就好,不用顾忌到我。”熙阳摇了摇头,倘若皇上因为他的缘故而偏袒辰海,那皇上不就成了昏君了吗。 “我本是不希望辰海入朝为官,如果他丢了官职,回到家中教教书,平安的度过下半生也好,我也不用日日为他牵挂了。”熙阳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他已经不期待辰海能光宗耀祖了,父亲就是一个例子,为朝廷鞠躬尽瘁一生,最后却是操劳而亡,而那些奸臣依旧在嚣张。 “熙阳,辰海的性子耿直,我信得过他,而朝中其他那些人我都信不过。”璟尧叹了口气,他知道熙阳的心思,但倘若要他放辰海离开,他确实有些舍不得,辰海是个人才,就是略欠火候,在雕琢几年足以担当重任。 “皇上,如此宠信辰海也是辰海的荣幸。”熙阳的双眼有些迷茫,或许皇上喜爱辰海,是朝中多少大臣羡慕不及的事情,但熙阳也异常担忧,盛极必反,不知又有多少人紧盯着辰海犯错,只要他稍稍有疏忽便会一落千丈。 “熙阳,你相信我,我绝不会让张大人的事情在辰海身上重演。”璟尧坚定的看着辰海,张大人的事情他已经错了,倘若他在伤害一个忠臣也于心不忍。 “皇上,您不要太过自责,我爹病逝也是因为他年迈身体不好,与当年的贬官无关。”熙阳拍了拍璟尧的手,他父亲已经过世多年,这件事情又何必再提起。 璟尧点点头,熙阳能这般想,他就放心了。 第 47 章 第45章 天空碧蓝,片片白云飘散在其中,阳光透过薄云洒落在大地上。 沈煜坐在桌边,淡蓝色的衣摆微微垂落在地上,露出了银白色的靴子,手臂轻搭在桌边,衣袖顺势迭起,露出一截纤细而白皙的手腕。 沈煜感觉脖颈处略有些痒,他轻轻拉了拉领口的边角,隐隐露出纤细的锁骨。 他伸手推开面前扣在一起的茶杯,面容隐约有一丝焦急。沈煜起身走到窗边,双眼紧紧看着关闭大那扇大门,许久没有一丝推开的迹象。他转身走到房门外继续等待。 沈煜抬头看了看天色,微微蹙了蹙秀眉,已经过了下早朝的时间了,怎么辰海还没有回来,他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沈煜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他走向大门,准备到街口去等待辰海,谁想他刚刚走到大门口便与辰海遇上了。 “沈煜,你是要出去吗?”辰海看见沈煜明艳的面容,眼中有一丝喜色,许久缓缓褪了下去,他向后退一步想等待沈煜离开后再进来。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沈煜看着辰海身着暗红色的朝服,头发高高束起,平添了一丝成熟稳重的气质,与他平日所见的大为不同,不禁愣愣的看了许久。 “我刚才与你爹多聊了两句,耽误了一些时间。”辰海笑了笑,他没想到沈煜竟然是在等待他,心中不仅多了一丝欣喜。他伸手虚抚沈煜的衣袖,迈入房门。 “我爹,家中出了什么事情?”沈煜微微蹙眉,他成亲多日尚未回家,但他与家中几位姨娘关系甚为疏离,她们也不曾真心待过他,他更没有什么可惦念的。 “没什么。”辰海摇摇头,今天下早朝的时候他准备离开,沈大人在暗中碰了碰他的衣袖,他便停下来与沈玮多聊了几句。 只是辰海没想到沈玮竟然也知道陈炳的事情,许是沈煜也去求过他父亲,但人家身为老臣,看清朝中局势更不会由着沈煜的性子,满足他的要求。 沈煜想起他一直焦急等待辰海,想询问的要事,“陈炳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辰海看着沈煜眼中的急切,心瞬间寒了下去,“你刚才一直在等待我,不肯出去就只是为了陈炳的事情。” 沈煜点点头,就算不为了陈炳他也不会走出房间的。辰海刚刚下早朝回来,他不应该留在房间中等待他吗。就算沈煜做不到与辰海白头偕老,但只要他在一天,这些规矩他还是要守的。 辰海向前走近房间,他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沈煜,停下脚步说道“我看了陈炳的卷宗,他贿赂的罪证已经确凿根本不可能在翻案了。”他原是想安慰安慰沈煜,但现在看来倘若不告诉沈煜实情,他是绝对不会死心的。 辰海去大清寺翻阅卷宗的事情恐怕皇上也已经得知了,他心知皇上一直很欣赏他,想借机再提携他,倘若知道他极为关心陈炳的事情恐怕会异常失望。罢了,倘若他借口推辞不去帮助沈煜,他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什么,不可能的,一定是他们强行逼供,强迫陈大哥认下的罪过。”沈煜愣愣的站在那里,他不相信在他心中一直爱护他的陈大哥竟是那样的人,一定是那些贪官的错。 “就算是他们稍有误差小题大做,但皇上想借着陈炳的案子,整顿朝堂风气杀一儆百,我们做臣子的除了顺从也不能怎样。”辰海转身看着沈煜大声地说。沈煜总认为他心中的陈大哥没有任何过错,但倘若他是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怎会被皇上处置。 “况且现在陈炳已经被判罪,根本没有机会翻案了。”辰海看着沈煜紧紧握住他衣袖的手,依旧不忍心甩开。就如同当初一般,他明明知道沈煜不喜欢他,但他仍满心欢喜的将沈煜娶了过来,可他日日看到沈煜的人,又能否得到他的心。 “那他会被怎样判处。”沈煜用力握紧了辰海的手腕,他不懂得律法,就算陈大哥还能再有入仕的机会,他曾经的功绩也毁了。 “发配边疆服徭役,永世不得踏入京城一步。”辰海微微侧身不敢看着沈煜伤痛的双眼,沈煜心中痛上一分,他便会痛上十分。 “不,陈大哥还那么年轻,那样的刑罚对他来说太重了,他根本承受不起。”沈煜尽力的哀求,沈大哥心怀鸿鹄之志,倘若他被贬离京城,他还有机会再施展自己的才华吗。 “你救救他好吗?”沈煜伸手拥住辰海,“算我求你了,以后无论怎样我都答应你。”他根本无法想象陈大哥得知处决后会是怎样的绝望,只要有一线机会他就会救出陈大哥。 “你就这么想救他。”辰海冰冷的声音仿佛没有一丝感情,他转身看着沈煜。 沈煜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喜欢的是他,对不对?”辰海轻轻的说,就算沈煜没有说明他也已经清楚了,其实早在看到沈煜提及陈炳时,眼中露出异样的神情,他就应该知道自己不会再有机会了,只是他不想放弃,他甚至以为只要他再坚持一些时日,沈煜终会看到他的心意。 “你嫁给我也只是为了救他。”辰海的心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他用力握紧拳头,绝望的看着沈煜明艳的面容,心仿佛落入了无底的深渊。 那日听到沈煜答应嫁与他时,他真的很高兴,甚至没有心思去想沈煜拒绝了他多日,为什么会突然答应他。也是,倘若沈煜不是为了救陈炳,也不会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可是辰海不愿相信沈煜留在他身边仅仅是为了别人,难道他就那么不好吗,坚持了两年之久,却连陈炳的一分都及不上。 沈煜很想说不是,但他张开口却说不出任何话,他伸手握着辰海的衣袖,缓缓低下了头,他真的不忍看着辰海心痛,可这一切皆源于他,他现在又能怎样。 “两年多来你对我就没有一丝动心。”辰海缓缓说道,他从未像此刻一般的绝望痛苦,他原来曾幻想着与沈煜成亲后的一切一切,但那些都是痴望,沈煜从未想与他生活在一起。 “你喜欢陈炳的英俊有才华,而我又那里不及他。”辰海伸手握住沈煜的双肩,他那里不如陈炳,他努力改好可以吗。但沈煜喜欢的是陈炳,他无论如何也取代不了陈炳在沈煜心中的位置了。 “辰海,你真的很好。”沈煜的眼中亦有一丝悲伤,他原来以为辰海只是一个会讨好他的孩子,但没想到成亲后辰海会无微不至的关怀他,甚至他在家中也体会不到这份温暖。不好的是他,一直在伤害辰海的心。 “好又有何用。”辰海悲凉的笑了,他是好人,然而他心爱的人却永远也无法看到他的身影。 “你当初嫁给我时是不是想等我救出陈炳后,就与他一同离开。”辰海的双眼有一丝寒意,甚至在沈煜身上看不到一点温暖。他没想到沈煜竟会如此想,仅仅将他当做是一个脚踏板,用过便弃了。 “不,我从未这样想过。”沈煜尽力的摇头,他心知自己不能为辰海生育子嗣,他会应允辰海娶妻生子,但他甘愿陪在辰海身边与他聊聊天,绝不在离开了。 “当初我不知道你还有喜欢的人,便答应与你成亲了,现在我不阻拦你,你与他一起离开吧。”辰海用力甩开沈煜紧握的衣袖,不是他的,他永远也得不到,就算强行囚禁在身边,伤害的也是两个人的心。 “辰海,我不会与他离开的。”沈煜心中有一丝丝痛楚,他也不知为何他真的不想离开辰海,而陈炳与他相识多年,他亦然不忍看着他身陷囹圄置之不理。 “我会尽力救陈炳,但官复原职是不可能了,或许免离徭役之苦还有一线生机,待我将陈炳救出大牢后,你就离开张府,无论去哪里都是你的自由。”辰海走近房间中用力关上了房门。 沈煜愣愣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他根本想不到辰海还有将他赶离张府的那一天,或许他已经习惯了时时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不断的为他付出,当有一天他转身时那个人的身影却早已消失了。 “辰海,你听我解释。”沈煜用力拍着房门,他是不曾喜欢过辰海,但他不知为何自己这般悲伤,比当初看着师傅离开时还要心痛。可能他也知道这一次辰海真的绝望了,甚至永远都不会对他在有一丝期待。 沈煜缓缓转身离开了房门,离开张府之后他还能去哪里,或许这短短几日他已经将张府看做成了一个家,甚至甘愿终日停留在这里。 辰海打开房门,看着空荡荡的门外,他用力按住门边,甚至在掌心处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他原来将他们想象做了熙阳与皇上,皇上待熙阳三年如一日的疼爱,熙阳终于看到了皇上的心意,他本以为他也可以如皇上那般付出,无论是几年他都愿意等待,但是他错了,熙阳进宫前没有心爱的人,而沈煜的爱早就不属于他了。他苦苦等待多年亦是徒劳。 辰海用力放下了手,门边留下一道长长的殷红。 第 48 章 第46章 午后阳光甚为浓烈,连微风都略带一丝暖意,叶片挺立在枝头,似乎也染上了一点金黄。 璟尧手中仍握着朱笔,身体微微倾斜,侧脸倚在了左臂的衣袖上。熙阳许久未听见毛笔摩擦在纸面上的沙沙声,他缓缓抬头看见皇上已经微闭上了双眼。 熙阳无奈的笑了笑,他起身脱下外衣轻搭在璟尧的身上,手依旧抚在璟尧的背上,熙阳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璟尧的面容,似乎许久也没有厌烦。皇上的眉眼与太后很相似,但他身为帝王隐隐有一丝尊贵之气,掩盖了那抹美艳绝尘。 熙阳的手缓缓滑下轻轻悬在璟尧的衣袖上,他不知皇上怎会看上自己这般平庸之人,又决心为他付出那么多。但倘若没有皇上陪在他身边,或许他永远也不会体会到那丝被人用心疼爱的温暖。 熙阳看着璟尧手中仍握住不放的毛笔,微微叹了口气,他伸手抽出后转身便离开了桌边,不想自己的衣袖却被紧紧拉住了。熙阳回头看见璟尧含笑的看着自己。 “我刚才睡熟了。”璟尧握住熙阳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熙阳点点头,“皇上也没有睡多久,不过是在桌边靠了一会,我生怕您受了风寒,就为您披了一件外衣。”他本想让皇上在睡一会,谁知他刚才已经吵醒了皇上。 “我现在是越来越懒倦了。”璟尧心中暗叹一声,他竟然看着奏折都能睡熟了,倘若他日睡在了朝堂上,可就贻笑大方了。 “皇上,您每天天不亮便起来上早朝,现在有些困倦也实属正常。”熙阳笑着劝道,许是有了孩子的缘故,皇上的身体多少会有些懒散。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9节 “熙阳只会安慰我。”璟尧看着熙阳面容上微微的笑意,心中更有些不悦了,当年父皇年过四十才开始午睡,他还正值年轻气壮可不能养成这般习惯。 “那我陪您休息一会好吗?”熙阳靠在璟尧身边,偷偷拿走了他手边的奏折。他实在无法看着皇上强忍着困意勉强支撑,或许皇上是觉得自己一人熟睡,有些磨不开面子吧。 “我看着熙阳睡就好了。”璟尧将外衣披在熙阳身上,伸手拿起毛笔,端正的坐在龙椅上。 熙阳见皇上执意坚持也只有作罢,他起身退到了一旁的角落中,但视线依旧停留在皇上身上。 璟尧握着手中的奏折,无法看下去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他伸手按了按紧蹙的眉头,将奏折用力扔在了一边。 “倘若您看不下去就不要勉强了,午后天气很温暖,我陪您出去走走怎样。”熙阳走到桌边,轻轻握了握璟尧的手。 璟尧点点头,他的心思已经不在奏折上了,就算坚持下去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璟尧起身时腰略有些酸痛,他稍稍用手撑了一下桌边,看着熙阳看向他的神情,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您身体不适也不告诉我,就一直强忍着疼痛。”熙阳连忙走到璟尧身后,伸手为他按揉着腰部,稍稍用了些力道。 “我就是在椅子上坐得太久了的缘故,起来走走就好了。”璟尧拉下了熙阳的手,握在掌心中。 熙阳有些责怪自己现在才发现皇上的不适,倘若早一点知道,他就时常为皇上按揉腰部,缓解一下酸痛。 走出房间后,大片温暖的阳光瞬间洒落在二人的身上,璟尧面上的困意更浓了几分,他靠在熙阳的肩边,双眼略有些微微发沉。熙阳缓缓停下脚步,看着周围翠绿的枝叶,感受着微风带来的阵阵清凉。 熙阳微微侧身并未看见皇上的双眼,他不禁低下头凑近了一些。不想璟尧感受到肩膀处的颤抖,睁开双眼微微抬头看见熙阳凑近的面颊,他抬手按住熙阳的双肩吻了上去。 熙阳感受到腮边一阵柔软的温意,身体不禁猛的一颤,他愣愣的站在那里,双颊通红,雪白的耳垂也有一丝淡淡的粉嫩。 “熙阳脸红时的模样很好看。”璟尧顿时困意全无,侧过身来看着熙阳的面容。 “皇上,您别取笑我了。”熙阳感觉自己的面容越发热的烫手,他微微低下了头。 璟尧笑了笑,熙阳害羞时面颊竟然透红,粉嫩的像个桃子,他没想到熙阳稍稍一碰就害羞了,而他曾经怎么没有发现呢。 璟尧伸手想拂过熙阳额边滑落的碎发,不想却被熙阳转身避开了,“皇上,您别闹了,会有人看到的。” “看到又怎么了。”璟尧挡在熙阳面前,熙阳本是他的侍君,他们不就应该亲密相处吗。 熙阳有些无奈,倘若被太后的人看见他们关系竟然这般亲密了,而太后又能轻易放过他吗。 “皇上,我们在继续向前走走吧。”熙阳借机岔开话题,伸手拉了拉皇上的衣袖。 璟尧点点头,他刚想向前迈出一步,腹中突然有一丝异样,似乎在轻微的触动一般,他微微抬起手抚在了腹部。 熙阳看着皇上凝固的面容,眼中有一丝担忧。“皇上,您怎么了,是不是腹痛。”熙阳想抚上璟尧的腹部,但生怕弄痛了他,手滑落下去紧紧握住璟尧的衣角。 “皇上,您先忍一会,我去唤太医。”熙阳转身跑向走廊外,他担心皇上日日操劳,恐动了胎气。 “熙阳,你别紧张,孩子没事。”璟尧面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伸手拉住了熙阳。 “皇上,我还是去唤太医过来看看吧。”虽然熙阳看着璟尧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心中仍有些担心。 “刚才我不是腹痛,是。”璟尧的手在腹部抚了抚,似在找寻刚才那种细微的感觉,但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 “孩子动了。”璟尧也不是太确定,他握着熙阳的手抚在了他的腹部。 熙阳掌下已经感受到微微有了一丝突起,但他抚了许久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变化。 璟尧看着熙阳茫然的双眼,俯身将他抚了起来,“可能刚才是我的错觉吧。” “孩子四个多月了,偶尔会有些胎动,只是动作很轻微,或许您不在意的时候都无法察觉到。”熙阳面上有一丝喜色,虽然他没有感受到孩子的动作,但他依旧很高兴,他已经触摸得到孩子在皇上腹中逐渐长大,过几个月他就可以亲手抱到自己的孩子了。 “以后我多留意一些,等孩子动了在告诉熙阳。”璟尧看到熙阳眼中满满的期待,刚才是他反应有些迟钝了,竟然连孩子动了过了很久才察觉到。 璟尧轻轻抚着突起的腹部,曾经他得知自己有身孕的时候,都不太相信他腹中竟然有了一个孩子,现在感受到孩子细微的动作,他心中不禁有一丝淡淡的喜悦。熙阳看着璟尧面上的暖意,静静的将身侧的人拥在怀中,并未出声打扰他。 远处,刘淑身着淡紫色的衣衫,周围跟随着众多宫女,在御花园中散步,她耳边长长的翡翠玉坠子随着她的轻盈的步伐,微微摇曳落在□□的酥肩上。 刘淑转身时看见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她心中一阵喜悦,平静的面容上立刻流露出淡淡的笑容,迅速走到前面。 熙阳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闻见一阵浓烈的脂粉味,便心知是刘淑来了,他松开璟尧的手站在了一旁。 璟尧看着面前面若桃花的女子,脸上有一丝微微的寒意。 “臣妾参见皇上。”刘淑走近璟尧低头行了一个礼。 “臣见过贵妃娘娘。”熙阳俯身点了点头。 刘淑听见熙阳冷清的声音,面上的喜色瞬间僵硬,她还以为自己能避开熙阳与皇上单独相处一会,没想到璟尧竟是陪着皇上一起游园。 “免礼。”璟尧背起手,趁刘淑开口之前,转身向前走去。 刘淑看着璟尧高挑的背影,向前追了几步,璟尧转身看着刘淑,“贵妃还有什么事情。” “臣妾,”刘淑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要求皇上陪她说上几句话吧,“今日是臣妾的生辰,皇上您能不能陪臣妾一起用晚膳。” 璟尧蹙了蹙眉,他本想开口拒绝,但他看着刘淑眼中期待的神情,远远站在一旁的熙阳,点了点头。 “谢皇上。”刘淑面上一阵喜色,她没想到皇上竟然答应自己了。她进宫多年,虽然明为皇上的贵妃,可是连与皇上相处的机会都少之甚少,大多时间都留在房间中秀秀帕子,又与被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 待刘淑回过神时,皇上已经走远了,她抬起头微微叹了口气。 “娘娘,臣先退下了。”熙阳看着刘淑从容的转身离开。 “你。”刘淑狠狠的哼了一声,虽然皇上现在宠你,但总有你被冷落的时候,我看你还能在嚣张到几时。 璟尧听见刘淑娇滴滴的声音心中不免有些厌恶,他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一些。等到璟尧停下来时,他才想起熙阳尚留在原地,女人妒忌心重,不知刘淑会怎样对待熙阳。 璟尧转身想走回去,迎面遇上了熙阳。 “你没事吧。”璟尧在熙阳周身扫了一圈,上次熙阳的手掌被划伤了,他仍心有余悸,他担心熙阳即使被刘淑责罚了,也瞒在心中什么都不说。 “我能有什么事情啊。”熙阳笑着摇摇头,不过是一个女子又能将他怎样。 “生辰一年也只有一次,晚上,您去看看刘淑吧。”熙阳心知皇上不喜刘淑,但刘淑身为皇上的贵妃,一年不能见到皇上一次,也有些说不过去了,更何况刚才皇上都已经答应刘淑了。 “熙阳不担心我。”璟尧看着熙阳脸上微微的笑意,他还以为熙阳会不愿他到刘淑宫中。 “我知道您的心在我身上。”熙阳紧紧扣住了璟尧的手,无论何时他都不会怀疑皇上待他的心意。 第 49 章 第47章 夜色渐深,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挂在空中,柔和的月光倾泻下来,洒在墨绿色的枝叶上,轻拂的微风略有些寒意,远处燃起了多盏明亮的烛火,渐渐盖过了月光的锋芒。 刘淑坐在梳妆台前,将脂粉抹在白嫩的手心中,缓缓晕开了,扑在她的脸颊上。在淡粉色胭脂的遮掩下,只能依稀看得出她略有些精致的眉眼。刘淑放下胭脂盒后,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翡翠镯子套在了纤细的手腕上。她看着自己白皙的葱指上那一抹殷红,满意的点点头。 她起身走向窗边,向外张望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但窗外只有满天的漆黑与星星点点的烛火再无其他了。微风吹拂着刘淑身上淡黄色的薄纱,隐约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 刘淑不觉有些寒冷,她握了握微凉的双手,转身看着满桌的菜肴,君无戏言,皇上下午说过回来看她的。刘淑坐在桌边继续等待,她并不奢望这一次就能勾引到皇上,或许她心知皇上已经不可能喜欢上自己了,但她看不得张熙阳猖狂的神情,她努力留皇上过夜就是为了让熙阳愤怒,只要气到他一次就好。 刘淑起身推开房门在漆黑的夜色等待皇上,即使寒风冻得她的身体簌簌发抖,但她的神情依旧坚定。 刘淑远远看见一道光亮,她无法抑制住心中的喜悦,奋力扑了上去。 璟尧不喜欢被人触碰自己的身体,他微微侧身避开了刘淑。 刘淑向前迈了两步勉强支撑住倾斜的身体,她看着皇上冰冷的面容,心中的欢喜瞬间消失。“臣妾见过皇上。”刘淑俯身行了一个礼。 “起来吧。”璟尧抬手虚抚了一下,他看着房间中明亮的烛火,眼中有些迟疑,向前走了几步,他隐约闻见刘淑身上浓烈的脂粉味,微微蹙了蹙眉。 璟尧走近房间后,伸手示意一旁的太监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今天是你的生辰,朕挑了一对翡翠耳坠作为你的生辰礼物。” “谢皇上。”刘淑笑意盈盈的接过,她打开看见盒子中的翡翠晶莹剔透雕工细致,实属上乘,不禁抿嘴笑了笑,果然皇上还是心中记挂着她的。 “夜冷多穿一些,晚上早点休息,朕还有事情,先离开了。”璟尧转身走出房间,熙阳还在御书房等待他,他不想让熙阳等得太久。 刘淑听着皇上体恤的话语,面上的笑意更浓了,她抬头看着皇上的背影,瞬间愣在那里,心凉了半截,“皇上您刚来就走,难道不陪臣妾用晚膳吗?” 璟尧看着满桌的菜肴,他心知刘淑等了他很久,但他真的不愿与刘淑相处太长时间,尤其闻见她身上浓郁的脂粉味,他心中便一阵厌恶,“你自己用吧。” “皇上,臣妾进宫三年了,未曾有机会与您好好的说上一句话,今日是臣妾的生辰,难道求您陪臣妾用一次晚膳,您都不肯吗?”刘淑缓缓走到皇上身边,眼中有一丝恨意,她从未奢望过自己能日日受宠,但能偶尔与皇上聊聊天也好,可是她从来都只是看着皇上的身影。 皇上不曾将她放在过心上,就连纳她为贵妃也是为了能与张熙阳长相厮守,而她就算地位尊贵日日过着冷宫一般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 “臣妾知道您宠爱张侍君,心中在容不下任何人,近来张侍君对您态度转变,您更是分外欣喜,可是您要知道太后厌恶张侍君,您如此独宠他一人只会害了他。”刘淑握紧了帕子,猩红的指甲刺入血肉中。太后得知皇上为了张熙阳神魂颠倒,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而皇上宠爱张侍君,又岂能时时守护在他身边。 “刘淑,岂容你来教朕如何做。”璟尧怒视刘淑,他岂会不知刘淑在私下煽风点火,唆使母后处罚熙阳,倘若不是因为刘淑进宫三年,他多有冷落自觉有一分亏欠,否则他绝不会再容刘淑留下。 “皇上,臣妾一时糊涂多言,求皇上责罚。”刘淑看着皇上严厉的面容,立刻跪在地上,她也是气糊涂了,这些话在心中想想就是了,怎么能说出来。 “刘大人在陈炳一案中有所牵连,朕念及刘大人为朝廷重心耿耿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便不予追究了,你好自为之吧。”璟尧转身离去,陈炳贿赂一案牵连多人,甚至朝中没有几个大臣能脱开干系,他就算是想惩治也责罚不过来,也只能以儆效尤了。 刘淑瘫倒在地上,神情凄切的看着皇上的背影,迟迟未起身,眼角的泪水浸湿了面颊上的妆容。地上的冰冷早已寒进了骨子,她用手撑住地面,似是无力起身。 一旁的宫女将刘淑扶到了床边,她看着远处漆黑的夜空缓缓闭上了双眼。进宫的女子依靠的不仅仅是容貌美艳,更是父亲的朝堂中的地位,如今她爹已经倒下,她今后只怕是没有一丝机会了。 熙阳坐在桌边看着微弱的烛火,翻弄着手边的书卷,略有些无聊,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夜空中点点闪亮的星星。 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开门声,熙阳微微愣了一下,皇上陪刘淑用晚膳不会这么快吧,他估摸着也没有多少时间。 熙阳转身走向门外,看着璟尧微微有些怒意的面容。“皇上,您怎么了。”许是刘淑不堪忍受冷落,说错了话触怒了皇上。熙阳不禁叹了口气,倘若刘淑能安分一些,可能皇上对刘淑还心存一丝怜惜,可惜现在只有厌恶了。 “没什么。”璟尧面上冰冷的神色缓了缓,是他最近与熙阳的关系与日俱增,又得知有了子嗣,更是恨不得日日与熙阳腻在一起。而母后自熙阳进宫便甚为不喜,现在见他独宠熙阳一人,只怕是更加心生厌恶,恨不得将熙阳处之而后快。 璟尧用力握紧了拳头,他绝不会让母后伤害熙阳一分,难道他身为帝王还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人吗。 “皇上,是不是刚才刘淑说错什么话了。”熙阳伸手握住璟尧的手,一点点抚开他紧扣的指尖,“刘淑也是因为多年不受到宠爱心生怨恨所致,您不要往心中去。” 璟尧看着熙阳温和的眉眼,刘淑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情,他可以惩罚刘淑,甚至将刘淑贬出宫外,然母后抚养了他二十余年,他又能将母后怎样。 “熙阳日后我陪你一起去慈宁宫为母后请安。”璟尧缓缓说道,刘淑的一番话到提醒了他,他甚至不知母后在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然而熙阳对他很重要,就像他的生命一般,他真的无法想象一旦失去熙阳会怎样。如今他也唯有时刻陪在熙阳身边,不给母后一丝可趁之机。 “皇上,您说笑了。”熙阳看着璟尧面上有些凝重的神色,不知刚才刘淑又与皇上说什么了。他心知皇上是为了保护他,可倘若他日日与皇上亲密的走近慈宁宫,不就明显给太后示威了吗,太后更会对他心怀怨恨。 “熙阳前几日母后责罚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今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了。”璟尧握紧熙阳的手,眼中有一丝寒意,就算是他的母后也不可以。 熙阳微愣了一下,皇上是怎么知道太后责罚他了,难道是小桃对皇上说的,不可能啊。“皇上,熙阳是晚辈倘若做错了什么,受到太后的责罚是应该的,太后是您的生母,您不要因熙阳而心怀愤怒。” “熙阳不过是受了些责罚,没有什么事情,您不用担心。”熙阳轻轻扣了扣璟尧的手,倘若有朝一日太后不愿责罚他了,那么恐怕他也危险了。 璟尧伸手将熙阳拥在怀中,“过去是我有些疏忽,让你承受了太多苦。”而他竟然以为熙阳什么都不说,母后就不会待他怎样,谁知母后越是看熙阳将心事埋在心中,便越变本加厉。 “我在宫中日日无事可做,那里受过什么苦,皇上,您多想了。”熙阳微微笑了笑,他能感受到璟尧胸中浓烈的喘息声,他答应过皇上会陪伴他一生的,虽然在宫中面对着太后很是艰难,但他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熙阳生怕璟尧拥得太紧会压到孩子,他缓缓转身扶住了璟尧的手臂,“刚才您没有用饭,想必现在也饿了,您先吃快点心垫垫,我让他们下去准备晚膳。” 熙阳拿起一旁的糕点喂到璟尧嘴边,他不想让皇上陪同他一起去面见太后,但他看见皇上眼中的执着,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还是改日再说吧。 熙阳起身走向门外却被璟尧拉住了,“熙阳,不要离开我。”璟尧重重的靠在熙阳肩边,他很担心忽然有一天他醒来时,身边人已经不在了。 “皇上,熙阳已经是您的人了,还能到哪里去。”熙阳扶着璟尧坐在了桌边,他伸手抚着璟尧的腹部,或许温暖来得太快,皇上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或许等以后孩子出生了,皇上就会安下心来了。 璟尧看着熙阳面上温暖的笑意,心中的那丝恐慌渐渐淡去了。 第 50 章 第48章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房间中,裕凛身着单衣侧身倚在桌边,阳光映得他的侧脸愈加苍白秀美。 他看着桌上的书卷微蹙了蹙秀眉,猛的站起身来,不禁用手扶住桌边,以袖掩唇低低的咳了几声。裕凛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几口,朝中大臣上奏,念及王爷伤势未愈应该回府休养,不应在操劳耗神。他用力拍在桌上,他的身体还好着呢,他看他们白发苍苍才需要告老归乡。 房门轻轻敲了几声,裕凛示意身侧的侍女过去开门。 他看着面前略有些年迈的大夫,眼中仍有一丝尚存的怒意,话语中略带不耐,“我不是说过何睿的伤势已经痊愈,你们不用再向我汇报他的病情,待他身上的伤疤褪去后将他送回大梁就可以了。” “王爷,是何睿。”暗影走上前想说些什么,但他看着裕凛的怒容一时语塞怎么也说不出那两个字,他推了推一旁的大夫,“你说吧。” “何睿又怎么了。”裕凛皱紧了眉头,他本以为过几日何睿离开后,他的心中就可以轻松一些了,难道何睿又出什么事了。 “草民前几日为何睿诊脉便察觉出有些异样,但还不太确定,所以不敢与您回报,今日草民确切的诊出了喜脉。”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子。 “喜脉,何睿是男子怎么可能是喜脉,简直一派胡言。”裕凛顿时难以压制住心中的怒意,他本看着这位大夫医术高明,派他为何睿诊治伤势,谁知他也是个老糊涂根本不分男女。 “王爷您先别生气,听草民将话说完,世上是有一些男子可以孕子,只是他们多被世人视作异类,便都隐藏起来与女子通婚。”大夫缓缓说道,倘若不是摸到何睿的脉象,他也有些不相信。 “何睿可以孕育子嗣。”裕凛眼中有一些疑惑,他真的很难相信一个大男人可以如同女子一般孕育子嗣。 “此事千真万确,何睿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大夫似对王爷质疑他的医术感到略略不满。 “孩子可以正常生下来吗?”裕凛看着面前年迈的大夫仍觉得有一丝天方夜谭,男人生下的会是健全的孩子吗。 “男人孕子与女人一般,草民可以保证他们父子均安。”大夫低头承诺到。 “王爷,那何睿怎么办。”暗影问道,何睿腹中有王爷的血脉,恐怕王爷也不会将他放回去了。 “当然是将他留下来了。”裕凛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喜色,何睿腹中的孩子一个多月了,想必是那日因他的错举而留下的。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得来如此的惊喜,他年过二十五了,能有自己的血脉也好。 裕凛心中一阵庆幸,倘若他前几日就答应将何睿送回,待何睿回了大梁,他又岂会留下自己的血脉。想到何睿对他眼中那丝抹不去的憎恨,他不禁心头一凉,浇灭了全部的喜悦,就算将何睿留下来,他又岂肯安稳的生下孩子。 而再过几个月何睿的身体会变得很异样,他又岂能瞒过他。裕凛皱紧了眉头。 “王爷,您觉得欺骗何睿是瘤子可以吗?”暗影看着裕凛面上的愁容,隐约猜到了几分。 “暗影你果然比以前聪明了。”裕凛抬头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人,点了点头。 “现在你随我一起去看何睿,然后告诉他病情。”裕凛吩咐道,而他要细想想到底怎样劝说,才能让何睿相信自己是好意呢。 “草民明白。”大夫点点头。 裕凛转身走出房门外,浓烈的阳光越发有几分刺眼,落在枝头鸟儿的鸣叫声似乎愈加刺耳,他不禁加快了一些步伐。裕凛抬头看见面前的院子,才知自己走得太快了,一路上只顾着烦躁,还未想好一会见了何睿该说些什么。 裕凛微微叹了口气,推开门前的房门。 何睿坐在窗边,宽大的蓝衣套在他纤细的身材上,脸颊的苍白退去了,愈显他的面容清秀柔美。他正望着窗外的绿枝有些出神,突然听见开门声,他猛的站起了身体。 何睿看见裕凛的面容微微一愣,他还以为王爷在他离开之前不会再来看他了。 “你先坐下我有话要与你说。”裕凛站在门边停住了脚步,他习惯何睿病弱的躺在床上,现在看着何睿面色红润穿戴整齐,抬头与何睿平视,心觉有些不妥。 何睿点点头坐在了身后的床上。 裕凛清了清嗓子,“我本想两日后派暗影将你送回大梁,从此我们互不相干,谁知大夫竟然诊出了你腹中长有恶瘤,倘若不是我今日刻意追问你的病情,他或许还会隐瞒下去。”裕凛小心翼翼的看着何睿面上的表情。 何睿愣愣的看着裕凛,许久眼中有一丝淡淡的伤痛,他本以为是上苍怜爱他,他身为俘虏竟然没有被杀害,还有回到大梁的机会,可是他竟然突患此病,恶瘤,他是活不了多久了吗,也罢,他本是该死之人,倘若能回到大梁在看看故土,他就心满意足了。 “你是不相信吗?”裕凛的声音略有些中气不足,他担心何睿怀疑他的说辞。 何睿摇摇头,王爷有欺骗他的必要吗。 “王爷,何睿有个请求望您能答应。”何睿起身行了一个礼,他如今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只想回大梁做完他尚未做的事情,他不想在心中留下遗憾。 裕凛点点头,只要何睿不离开这里,他什么都答应。 “我想明天就离开。”倘若在延误下去,他只怕是还没有到大梁就死在半路上了。 “不行,”裕凛坚决的说,如果放何睿离开了,他的血脉不就没了吗。 裕凛看见何睿脸上的疑惑,将声音柔了下去,“你虽然身患恶疾,但并不是无药可救,倘若从明日开始按时服药,一年后身体必然会康复。而连日的舟车劳顿只会诱发了你的病症,如果那时在医治恐怕就来不及了。” “不劳王爷费心了。”何睿摇摇头,王爷留他在府中养伤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不过就是一个俘虏,更不能赖在这里一年不走。 “不行,我既然已经说过让你平安的回到大梁就必然说道做到。”裕凛看着何睿面上的迟疑愈加心虚,“怎么还担心我会害了你,” “我不是此意,何睿在此谢过王爷。”何睿看见裕凛面上的怒意,生怕他误会也只有答应了。 裕凛缓缓放下了心,他低头看着何睿平坦的腹部,眼中仍有一丝不相信,他腹中真的有孩子吗。 “王爷,怎么了。”何睿见裕凛一直盯着自己的双眼有些怪异,不禁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一步。 “没什么。”裕凛生怕何睿发现了异样,连忙移开了视线。 “王爷为什么待我如此好,我不过是大梁的一个弃子,并不能帮到您什么。”何睿心中仍有一丝不解,倘若说王爷的性情好,留他在府中养伤已经足够了,现在为何还要将他留下一年,倘若他的恶疾一年不能痊愈呢,王爷会不会将他留下一辈子。 “我。”裕凛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王爷心中是不是还惦念着那天的事情。”何睿看着裕凛隐在碎发下的双眸,倘若王爷真的有意要羞辱他,也不会接连一个多月关心他的伤势,甚至亲自喂饭喂药。 何睿想到那日王爷突变的性情,双眼有几分深沉,他大牢中见过大梁对待俘虏的情形,喂他们喝下□□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或许那药物是为他准备的,却被王爷误食了。 裕凛想到那件事情,心中一阵梗塞,他低头猛咳了一阵,苍白的双颊略有些微微泛红。 何睿起身想要过去抚裕凛,裕凛看见何睿伤势痊愈身手矫健,接连向后退了几步,“你坐下。”不知为何,他与何睿平视时,心中总有一丝不安。 何睿缓缓放下了手,眼中的神色有些暗淡。 “以后你听大夫的话,按时用药,不到一年你身上的恶瘤必然会除去。”裕凛缓缓走到门口,“至于你的功夫,我说过会给你恢复自然不会食言,一年之后待你离开王府,我会给你解药。” 裕凛走出门外似想起什么,他转身走到房门口,“既然你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就别一直躺在床上了,你身患恶疾也做不了什么重活,明天到我的书房去给我收拾收拾。” 裕凛想到何睿腹中怀着他的血脉仍有些放心不下,生怕会出什么意外,但他不可能天天过来探望何睿,也只能将何睿安排到他面前。 “王爷您相信我了。”何睿微微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王爷竟会让他留在书房。 “你的功夫已经被废了,我还有什么可惧怕的。”裕凛看着何睿面上似乎有一丝嘲讽的笑容,冷冰冰的说。 裕凛大步向前走去,撞上了守在门外的暗影。 “王爷,您真的将何睿放在您的书房里。”暗影隐下了后半句话,就算王爷不怕,他也有些担心王爷的安危。 “我一个堂堂王爷,难道还惧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成。”裕凛狠狠瞪了暗影一眼,难道他受了重伤之后,就真的变成一个废人了,他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 第 51 章 第49章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扇映入房间中,洒落一片柔和的光芒,略有些寒意的风吹得半开的窗扇发出沙沙的声音,远处墨绿色的枝头偶尔停留着几只鸟儿,发出长长的凄鸣,扇动翅膀缓缓飞向了远处。 房间中隐约堆满了书卷,在角落中燃起了一盏微弱的烛火,辰海蹲坐在地上,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卷,一目十行,飞快的翻过了下一页。 他的面容略有些倦意,衣袖间染上了淡淡的灰尘。辰海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倒,指尖不经意碰到了烛火,他猛的一颤,瞬间瞪大了双眼,将烫伤的手指在唇边吮吸了一下,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卷。 隐隐传来几声敲门声,辰海丝毫没有任何理会。沈煜看着漆黑的房间,误以为辰海已经睡熟了,便有些失望的端着托盘离开了,他在走到窗边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丝亮光。 沈煜推开窗扇看见坐在角落中的辰海,他不禁蹙了蹙秀眉,转身推开紧闭的房门。 “天已经黑了,你为什么不点烛火。”扑面而致的黑暗让沈煜略有些不适,他缓了一会之后,摸寻到几支蜡烛点燃了。 明亮的烛火瞬间充满了整间房间,辰海的双眼被光芒灼伤,他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辰海地上冷,你怎么能坐在地上。”沈煜看见辰海蜷缩在角落中,连忙走过去将辰海扶了起来。他触摸到辰海冰冷的双手,皱紧了眉头,将辰海的手握在了掌心中。他见房门紧闭便没有过来打扰辰海,也不知辰海在地上坐了多久。 辰海因为坐得时间太久了,双腿有些酥麻,一时不能站稳半靠在沈煜身边,他看着沈煜明艳的面容,心中不禁一阵伤痛,他伸手推了推身边的人,“我没事。” “我扶你坐下吧。”沈煜想将辰海扶到床边,但他向周围扫了一圈只有满目的书籍哪有其他的摆设,不禁叹了口气,扶着辰海坐在了桌边。 “你一下午都没有吃东西了,我让厨房做了一些粥,你现在趁热吃一点吧。”沈煜将碗端到辰海面前,轻轻用汤匙晃了晃,香甜的味道便飘散而出。 “我没有什么胃口。”辰海摇摇头,在烛光下他的面容愈显苍白,仿佛大病初愈一般,没有半分精神。 “多少吃一些,不然你的身体受不住。”沈煜在辰海身边坐下,舀了一勺粥微微抬起喂向他的嘴边。 辰海看着沈煜面上的温暖,伸手用力握住他纤细的手腕,“既然对我没有一丝动心,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倘若得不到那份奢望中温暖,那么辰海也不想期待半分,他生怕自己享受过了便无法余下的漫长的孤独。 沈煜也不知自己是为何,但他真的舍不得看着辰海如此折磨自己,他记忆中的辰海明明是一个阳光快乐的人,他不想看着辰海因自己而变得那么阴郁。 “倘若是因为陈炳的事情就算了,那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你不用感谢我。”辰海松开沈煜的手,若是因为他人而一时得到的温暖,那么他宁愿不要。 辰海起身走向书堆中,伸手拿起了一本书卷,倘若不是因为陈炳的事情,沈煜又怎可能会待他好。 “朝堂的事情就有那么重要吗,让你忙到连晚饭也没有时间用。”沈煜伸手夺走辰海手中的书卷,倘若他再不制止辰海的行为,不知明日辰海会怎样了。 “我会因为朝堂的事情如此吗?”辰海的笑容异常冰冷,原来到现在沈煜依旧不明白他在做什么,或许在沈煜眼中永远也不会看到他的身影,他付出的辛劳。 “那你是为了什么。”沈煜眼中有些疑惑,他根本想不到辰海还会为什么事情而呕心沥血。 “陈炳已经被判刑了,再过些时日他就会被发配边疆,倘若我不能在这几日找到挽救他的证据,那么他就要承受徭役之苦。”辰海看着沈煜有些深沉的面色,沈煜是喜欢陈炳的,为了救他不惜嫁给自己,倘若能救下陈炳,沈煜又怎会顾及他的身体。 沈煜看着满屋的书卷,他本以为辰海答应他,不过是上奏皇上查清此事,未曾想过辰海竟要如此艰辛,原来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那你有把握吗?”沈煜开口轻轻问了一句,陈炳已经被判刑了,那他还有机会翻案吗。 辰海面上一阵苦涩,他缓缓低下了头,倘若他有万全的把握,就不会翻阅这么多书卷了,但即使是他努力了多日也不一定会救出陈炳。 倘若他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沈煜一定会很伤心吧,而辰海真的不愿看到沈煜伤心的面容,即使他承受再大的苦楚也无妨。现在事情还没有定性,或许他在努努力,说不定会有一丝转机。 辰海许久没有听见身边的声音,他误以为沈煜已经离开了,他拿起一旁的书卷,深深的叹了口气,或许他以此来要挟沈煜还能得到几日他梦寐以求的温暖,但他做不到欺骗他爱的人。 沈煜看着辰海苍白的面颊,心中有一丝自责,救陈炳本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凭什么要求辰海为此事付出一切。辰海已经为他做了很多,难道他还不知足吗。 “别看了,粥再不喝就冷了。”沈煜拿起粥碗蹲在辰海面前。 辰海看着依旧停留在房间中的沈煜,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但瞬间消失了,因为他知道沈煜并不是为了他,仅仅是为了喜欢的陈炳罢了。 辰海伸手推开了粥碗,他看见沈煜眼中的执着,心下有些无奈,“难道你不怕我因为耽误这些时间而没能救下陈炳吗?” 沈煜摇摇头,他一直将陈炳视为兄长,看着兄长身陷囹圄他真的做不到置之不理,说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可他同样不能要求辰海为陈炳做什么,“曾经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你递本奏折就可以将陈炳救出来,我根本没想到会牵连到你的官位。为陈炳做这么多已经够了,剩下的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沈煜舀了一勺粥喂向辰海嘴边,辰海张口含住了,他看着沈煜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伤痛,倘若以后救出了陈炳,沈煜就会一直守在陈炳身边,温柔的关切他,眼中再不会看到他的身影了。 辰海突然想放下手中的事情,但他还是放弃了,沈煜的心已经在陈炳身上,就算陈炳远走边疆,那么沈煜同样也不会想起陪在身侧的他。 “我自己来。”辰海伸手拿过沈煜手中的粥碗,三两口仰头而进。 “你走吧,天色不早了一会早点睡。”辰海将碗放在桌上,转身继续坐在角落中。 “那你呢,难道坐在这里看一夜的书吗?”沈煜大声质问道,他只是想让辰海帮助沈煜,并不是要辰海拼命。 “你别管我了。”辰海低头翻找着书卷,角落中的烛光很暗,根本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 “我已经与你成亲了,又怎会看着你糟蹋自己的身体。”沈煜走到辰海身边强迫他放下手中的东西。 “你与我成亲不过就是为了让我救陈炳,我已经答应过你救出陈炳后,你便立刻离开张府,倘若你顾忌身份的束缚,那么明天我写一封和离书,从此你我二人没有任何关联。”辰海的声音有几分低沉,他可曾想到他们二人会走到这一步,曾经是他想多了,将沈煜留在身边,即使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 “不,辰海,我真的只是想关心你。”沈煜尽力的摇头,他知道辰海喜欢他,只要他装作不在意,辰海就会忘记那日的话,他们依旧生活在一起。可是他没想到辰海竟当了真,可是他真的不想离开辰海,不知何时他已经对身边的人产生了依恋,甚至在离不开他了。 辰海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岂料腹中一阵绞痛,他不禁紧咬下唇,伸手用力按了上去。 “辰海,你是不是胃痛。”沈煜看着辰海煞白的面容,额头隐约有一丝密汗,伸手按在了他的上腹轻轻按揉,辰海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刚才又吃得太快,胃自然有些承受不住。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辰海待缓了一会,挣脱开沈煜的手勉强说道。 “你身体不舒服,我们早一点休息。”沈煜轻柔的说,他俯下身扶起辰海向门外走去。 “我睡书房。”辰海挣扎了几下,却无奈半分动弹不得。得知沈煜心中喜欢的人是陈炳后,他再也无法睡在沈煜身侧了,曾经满心的欢喜全然退去,化为冰冷的伤痛。 “书房那里有床。”沈煜扶着辰海一点点向远处的房间走去。 沈煜推开房门后,将辰海扶到了床上,“你先躺下休息一会,我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 辰海靠在柔软的床边不觉闭上了双眼,待沈煜走回时,他刚想唤辰海起来,却听见辰海低微的呼吸声,他轻轻走到床边小心的为辰海脱下靴子,将薄被搭在了他身上。 第 52 章 第50章 清晨万物尚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一缕阳光剥开重重薄雾洒落在大地上,晶莹剔透的露珠顺着翠绿的叶脉间缓缓滑落,在空中消失了踪影。 熙阳推开房门,轻轻走到床边,他看着璟尧熟睡的面容有些不忍心出声唤他起来,罢了,现在时辰尚早让皇上在睡一会也无妨。 他俯身坐在床边,微微抬起手顺着璟尧柔和的眉眼滑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的面容,璟尧微微蹙眉,抬手轻轻拍打在熙阳的指尖,转身继续睡了过去。熙阳笑了笑,将悬起的手放下了。 璟尧转身时将被子压在了身下,前襟微开露出了光洁的胸膛,两粒朱果若隐若现。熙阳的双眼瞟了过去,却不敢在向下移动,他微微拉开璟尧的手臂,将滑落的被子搭在璟尧身上。 熙阳缓缓起身时不经意间看见被下微微突起的一团,他伸手抚了上去,面上不觉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熙阳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他俯下身靠在璟尧耳边轻轻唤了一句,“皇上,该起来了。” 熙阳看着璟尧仅仅是动了动身体,心中有些无奈,他将微冷的手伸入被中在璟尧脖颈处挠了两下。 “熙阳,别闹了。”璟尧闭着眼在被中寻了半天才捉住熙阳乱动的双手,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身侧的人,双眸略有些迷茫。 “皇上,我哪里闹了,要不我在陪您躺一会。”熙阳撅起嘴装作委屈的说道,他心知璟尧身体疲倦不愿起来,但无奈早朝时皇上每日必经之事,不得随意怠慢。 大片金色的阳光洒落在璟尧的背上,异常温暖,更是激发了他的困倦之意,但他心知现在恐怕时辰已经不早了,硬撑着坐直了身体。 熙阳伸手将璟尧扶在怀中,他拿过一旁的衣物迅速为璟尧穿上了,没有半分的迟疑。许久熙阳未听见身边人的一丝声响,他误以为璟尧又睡熟了,不禁微微侧过身体,对上了璟尧明亮的双眸。 “怎么了?”璟尧起身站在床边疑惑的看着熙阳发愣的神情。 “我还以为您已经睡熟了。”熙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璟尧起床时还有些困倦,难免会想再睡一会回笼觉。 “我有那么不济吗。”璟尧挑了挑眉,虽然靠在熙阳怀中很舒适,甚至比躺在床上还要温暖万分。但他必须强迫自己清醒一些,倘若他一直沉浸于现在的温柔乡,更无法理智的面对那些朝臣,保护他心爱的人。 熙阳忍住了心中的话,皇上又不是没有在他穿衣的时候睡熟过。他微微俯下身将丝绸玉带环在璟尧身后,熙阳伸手抚了抚璟尧突起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将玉带向上移了几分松松系住,在明黄的龙袍下有几分遮掩,远远站在下面的大臣几乎很难看出皇上身体的异样。 “皇上您觉得紧吗?”熙阳仍有些不放心,他生怕勒到孩子,又稍稍松了一些。 “不紧。”璟尧低头扶起了熙阳,倘若不系紧一些,那些近身服侍他的宫人,恐怕会心生疑惑,胡乱猜测。 熙阳生怕耽误了早朝的时间,不敢有半分停歇,他松开璟尧的手,走到一旁湿了湿帕子,拧干轻轻敷到皇上的面颊上。 璟尧不禁觉得有些痒,他抬手握住了熙阳的手腕。 “皇上,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倘若再晚,早朝就迟了。”熙阳都想对皇上说别闹了。服侍皇上穿衣本不是他分内之事,他看近来皇上甚为辛苦,便想努力多做一些,倘若再让皇上误了早朝,可就是他的过错了。 “没事。”璟尧低头含笑的看着熙阳,那些老臣也都闲着没事干,倒不如让他们等一会当做是锻炼身体了。 璟尧不禁伸手拦住了熙阳的腰肢,现在被心爱之人日日服侍的生活真的很幸福,他甚至想放下现在的一切,只与熙阳一人平静的共度一生,可他身后皇上,那些老臣岂会允许他后宫无人,而母后又岂能看着他独宠熙阳一人。 璟尧暗暗握紧了拳头,他身为帝王难道还保护不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吗,在熙阳进宫那一天,他就发誓无论如何会护得熙阳的周全。 熙阳趁机离开了璟尧身边,他放下帕子后就再也不敢与璟尧亲近半分了。“皇上,倘若您今日早朝迟了,以后熙阳就不能再服侍您了。”皇上是没有任何事情,可担惊受怕的是他啊。 “为什么,熙阳是觉得日日早起有些苦了。”璟尧柔声问道,如今他享受惯了,再也无法适应那些娇滴滴的宫女了。 “不是,我很愿意服侍您,但我担心我的手脚太慢误了您的早朝。”熙阳低头盛了一碗粥,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没想到竟然持续了一个月之久,他也没有感到任何疲倦之意,只是他身为一个男人,哪有女子手脚的柔软灵活。 璟尧面上有一抹笑意,他走到熙阳身边,轻轻抚了抚他的双肩,“早朝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纪律森严,晚一点没有什么大碍。” 熙阳叹了口气,他不想皇上因自己而误了早朝,就如同他是惑乱君主的妖媚之人一般,他心中总有些不适。 “皇上,您用饭吧。”熙阳抚下皇上的手走到桌边。 璟尧看着桌上白白嫩嫩的小包子摇了摇头,不知他为何看上去便没有了一丝食欲。 “皇上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您多少用一些。”熙阳温声劝道,他伸手拿起一个包子,软软的,仍有些热度。 “熙阳刚才不是说生怕早朝会迟了吗。”璟尧笑道,他看着熙阳白皙的面容,倒和桌上的包子有些颇像了,只是有点太过消瘦。 “那我喂您好吗?”熙阳将手中的包子掰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馅薄薄的皮喂到璟尧嘴边。 璟尧点点头,他本以为熙阳亲手喂过的他会有些食欲,没想到他闻见包子淡淡的香味便有些恶心。璟尧的面色一阵苍白,他摇了摇头。 熙阳微微叹了口气,他用桌上的勺子舀了一些豆馅,“这是您最喜欢的豆沙馅,您多少用一些,我担心您不用早饭,恐怕早朝坚持不下来。” 璟尧看见熙阳眼中深深的忧虑,点点头,张口勉强吃了一些。 熙阳见璟尧吃下了,伸手又去拿另一个包子,璟尧连忙拦住了,“熙阳,我真的吃不下了,早朝的时间尚短,倘若一会我饿了,再去御书房吃些点心垫垫。” 熙阳放下了手,他看刚才璟尧确实吃得有些艰难,也就没有在勉强了。一会午膳的时候他再劝皇上多用一些吧。 熙阳起身将璟尧送到房门外,他看着皇上看向自己依依不舍的神情不禁笑了笑,“皇上,您快走吧,我一会就去御书房陪着您。”熙阳摇摇头,他最近是与皇上愈加难分难舍了,连早朝那么短的时间皇上都忍受不住了。 “熙阳,今日你还是别去慈宁宫请安了,明日下早朝后我陪你一起去。”璟尧心中有些不安,他握住熙阳的手迟迟不肯放下。母后得知他近日来与熙阳的关系,必会责罚熙阳,他生怕母后在自己不在时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皇上,您不用担心我,我去为太后请安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熙阳看着璟尧严肃的面容,不禁觉得皇上多虑了,太后不过是罚他跪一会罢了,他一个男子又怎么承受不住了。 “熙阳,今天的请安先免了,倘若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定要唤小桃及时告诉高公公。”璟尧见劝不动熙阳只好在话语上退了几步。 “我知道了。”熙阳点点头,陪着璟尧一起走了几步,“您再不走真的迟了。” “熙阳今天起得比以往要早上一会,回去用过早膳后好好休息,待睡醒了再去御书房也不迟。”璟尧转身离开了,希望母后这些时日的平静是真的接受熙阳了。 熙阳回到房间后,坐在了被阳光照耀的桌角,他看着小巧白嫩的包子不觉腹中有些饥饿,他伸手拿起尚有些余热的包子,却下意识的放下了,换成一旁残余的包子皮,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豆沙,也略有些淡淡的甜味。 熙阳三两口吃下早餐后,靠在窗边准备再睡一会,还未待他闭上眼睛,小桃便急急忙忙的跑进房间中。 “公子,不好了。”小桃没看见脚下的门槛,不小心被绊了一下,连连跑了两步才稳住身体。 “我怎么不好了。”熙阳皱紧眉头缓缓睁开双眼,心中似有一丝被打搅了春梦的怨意。 “小桃,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熙阳看见小桃的面容惊慌失措,发髻略有些凌乱,眼中有几分严肃,在他印象中小桃一直很沉稳,似乎还未这般过。 “太后来了。”小桃握紧了帕子,脚下不停地在走动。 “太后来看我做什么。”熙阳面上没有一丝紧张,无论是福是祸,该来的都躲不过。 “您别逗了,要不您躲起来吧,我先替您撑一会,等皇上下了早朝一切就好办了。”小桃拉起熙阳的衣袖便向门外走去。 熙阳推开了小桃,倘若现在他离开正好碰见太后,不更是给了太后责罚他的机会。况且他将小桃一个弱女子留下心中也无法放心。“小桃你不用担心,太后不会将我怎样的。” “公子,您就别说宽心的话了,太后哪会绕过您了。”小桃看着熙阳安静的坐在桌边,简直在干着急。 熙阳微微叹了口气,他从来就没有希望太后会绕过他,只要太后能容忍他留在宫中就好。 第 53 章 第51章 清晨过后,空中的薄雾渐渐散去,金色的光芒带来了一丝淡淡的暖意,但仍无法驱逐夜间残余的寒气。 一群衣着鲜亮面容稚嫩的宫女在翠绿的枝叶间分外耀眼,她们面容严肃紧跟在太后身旁,不敢抬头乱看一眼。 太后身着暗紫色的衣衫,衣角处的繁复花纹随风飘动,长长的翡翠坠子垂在肩边,映衬她白皙而细长的脖颈,发髻高高束起,未有一丝碎发落下,雕刻火凤的金钗插在发丝上,愈显尊贵的气质。她将手搭在宫女的手臂上,猩红的指甲在粉衣下分外鲜明。 太后冰冷的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缓缓停住了脚步,一旁的宫女走上前推开房门。 熙阳看着面前的众人,咽下口中的话,轻轻拉了拉小桃的衣袖示意她离开,面色平静的跪在太后面前,“臣见过太后娘娘。” “张侍君是是准备去御书房门前等待皇上吗?”太后扬声说道,冷眼看了看房间的四周。她前几日听闻张熙阳几乎每日都与皇上腻在一起,真是不像话,简直愈来愈嚣张了。 “臣是想等过一会给您请安,未想到您竟然亲自过来了。”熙阳淡淡笑了笑,心中略有些不安,太后亲自来见他这个小小的侍君可是第一回,想必不会有什么好事。 “张侍君心中只有皇上,还记得给哀家请安吗?”太后看着熙阳平和的笑容,不禁用力握紧了手下的衣物。 一旁的小宫女吃痛的咬住了下唇,清秀的小脸皱在了一起。 “臣是皇上的侍君,心中怎会没有皇上,前几日臣忘记去慈宁宫请安了,是臣的过错,请太后责罚。”熙阳微微低下头,他只有在御书房与皇上接触得多了一些,没想到太后竟然将他们之间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难道太后连自己的亲生儿子身边都要安排眼线吗,熙阳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寒意。 “张侍君的嘴真是越来越甜了。”太后面上的笑容不减当年的三分美艳,只是多了一丝冰冷的厉狠。 “谢太后娘娘夸奖。”熙阳微微叹了口气,他能不知太后是在讽刺他吗,可是他小心翼翼的留在宫中,又做错什么了,让太后处处针对于他。 “张侍君可知今日哀家为什么过来。”太后听着熙阳的言语更是火冒三丈,曾经熙阳性子孤僻,她尚还能容忍,如今她是绝对不会让熙阳继续留在皇上身边误君。 熙阳双眼略有些迷茫,难道不是太后看着他不爽,想亲自过来责罚他。 太后张张手示意身侧的宫女过来,年长的宫女将一支雕琢精细的金钗放在熙阳面前,“不知张侍君见过这个金钗吗,与哀家前几日丢的是一对。” 熙阳不知太后是何用意未敢将金钗拿在手中,只是远远的端详了一番。 “哀家听闻有人亲眼看见是你身边的侍女偷窃的,哀家本以为她会来亲自认错,未想接连等了几天也没有任何消息。”太后扫了一眼熙阳身后的小桃厉声说道。 熙阳缓缓明白了几分,原来太后是故意来找茬的,他抬头对上了太后的双眸,“您是皇上的生母身份尊贵,臣身边的宫女怎敢偷窃您的东西。”他可以容忍太后责罚他,但他身边的宫女都行为正直,且服侍了他三年之久,他怎能允许自己的人忍受太后的诬赖。 “难道张侍君是说哀家诬陷吗?”太后加重了声音,眼中隐隐含了几分怒意。 “不敢,您是太后娘娘,自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熙阳微微握紧了拳头,就算他舍弃身边的宫女明哲保身,太后也不一定会放过他。 “大胆,”太后一掌重重拍在桌上,“你身边的宫女都可以随意盗窃哀家的东西,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您硬要如此责罚臣,臣也没有任何办法,可是您有证据吗?”熙阳冷视太后端庄的面容,他似乎忘记了太后必然是有备而来。 “倘若哀家翻出了证物,你又该如何?”太后心中冷笑了一声,无论如何张熙阳都无法躲得过了,就算皇上来了,他亦不能推翻他说过的话。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10节 “是臣教导下人失责,臣自当受罚。”熙阳大声的说出后,心中的怒意渐渐散去,他缓缓意识到有一丝不妥。 “张侍君得罪了。”一个年长的宫女从太后身边走出,她在熙阳房间中的柜子里左翻翻右翻翻,不一会便找出了一个金色的饰物。 熙阳见后,心瞬间凉到透底,原来他自以为是亲信的身边人,竟然被安插了太后的人,枉他曾经那么相信她们。 “张侍君,证物已经在这里了,你还怎样狡辩。”宫女将两支一模一样的金钗放在熙阳面前。 “臣甘愿受责罚,但臣还有几句话想与您说。”熙阳叹了口气,这是太后的用意就算他狡辩又有何用。 “张侍君是想拖延时间来等皇上救你吗,皇上现在正在忙朝政大事,根本不可能想到你的。”太后看到熙阳面上的一丝哀伤,倘若张侍君安守本分,她绝对不会想出这个办法将他逼上绝路,可是他偏偏要集皇上的万千宠爱于一身,这是后宫中万万不能存在的。 “太后娘娘,皇上宠爱臣是臣的荣幸,臣只想尽心的服侍皇上,未曾多想过什么。”熙阳的面色异常平静,或许他早就该知道自己有这么一天,皇上最爱的人绝不会再后宫中存活太久的。 “臣知道您的心思,是想除掉臣让皇上一心为朝政,可是您替皇上想过吗,他终日忙于政事,难道不希望自己爱的人陪伴在他身边。”熙阳的双眼含着一丝浓浓的悲切,高处不胜寒,倘若没有他的时刻陪伴,他不知皇上会怎样度过漫长的余生。熙阳想起皇上悲痛欲绝的神情,心中宛若被切了一刀一般。或许太后这次不会将他怎样,但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却无法在挽回了。 “哀家还不用你替哀家想那么多,张侍君,你记住今日的果皆源于你过去的因。”太后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人将熙阳带下去。无论将来皇上恨她也罢,怨她也好张侍君这个人,她都不能留。 太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到底是人心隔肚皮,小时候皇上夜夜睡在她身边,她看着皇上的小模样,心中颇为喜爱,可是现在他们母子之间却愈来愈远了。 “我自己走。”熙阳冷冷的看了一眼握住他衣袖的侍女,伸手抖了抖衣袖大步向前走出,他一个男人还不用几个女子挟持。 “张侍君,你心中可有不服。”太后看着熙阳冷漠的侧脸,缓缓停住了脚步,若没有帝王的宠爱,他到可以在后宫中平安无事,但现在他是皇上的心头肉,已成为众人的眼中钉,绝不可能在安然无恙了。 熙阳摇摇头,他不是不服而是感到寒心,璟尧身为皇上没有一人能够明白他的心意,到头来却是将他最钟爱的人夺走了。 他不是上一世那个在宫中等死的他,熙阳已经答应过要陪伴璟尧一生一世,他绝不会再忍让下去了。 小桃走出房间似乎想要追上去,但无奈身旁宫女严厉的神色,她向后退了半步,待众人离开后缓缓关上了房门。 熙阳跟随着众人来到一间荒僻的小院子前,一旁掌事的宫女走上前打开房门,“张侍君请吧。” 熙阳抬脚踏入了,房间的光线略有些暗淡,但略有些朴素桌椅摆放齐全,实为出乎他的意料,他还以为太后会将他关入大牢了,看来太后也是对皇上有所忌惮,毕竟她现在尊贵的身份也都是皇上赐予的。 在熙阳观看房间的时候,众宫女纷纷走出关上了房门。他转身看着空旷的房间,许久没有一丝动静,心中略略感到一丝凄凉。 熙阳退了几步坐在床上,他伸手一抹,满手的灰尘,不知有多久没有人住了。 熙阳闭上双眼缓缓靠在了床边,他突然想起上一世刘淑喂他喝下的毒酒,他原以为是太后看他不顺眼想借刀杀人。但现在看来太后并没有丧失理智做出太过极端的事情,杀了他触动皇上的逆鳞,恐怕太后也沦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可太后又是得知了什么会如此极端的想要杀了他,熙阳皱紧了眉头,他猛的睁开双眼,后背一阵冷汗。太后许是知道了孩子的事情,她身为当朝太后怎能允许自己的儿子放下尊贵的身份为一个男宠孕子。 太后手下的眼线颇多,皇上日后身体异样又怎会不被人察觉,倘若这一世太后知道皇上腹中的孩子,也唯有杀了他逼迫皇上打掉孩子,瞒下这件事情。熙阳不禁握紧拳头,眼中有一丝冰冷的神色,他虽然是低微的侍君,但他也是一个堂堂男人,难道还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吗。 熙阳起身拉了拉紧闭的房门,他不知太后将自己关在这里有何意图,亦或是仅为了发泄怒意。但他刚才确实有些意气用事了,现下皇上发现他失踪必然会很担忧,可能首先怀疑的就是太后,如此一来更会激发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熙阳握住桌边的瓷碗重重的扣在桌上,他被关在这里就只能等着皇上来亲自救他吗。 第 54 章 第52章 阳光洒落在璟尧明黄色的龙袍上分外耀眼,发丝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散落的几丝碎发垂在了两鬓下,微微随风飘摇。 璟尧的面容在阳光下愈加俊美,他眉峰间的凌厉被缓去了几分,有一丝淡淡的柔和。璟尧看着远处御书房门口空荡荡的,心中略有些失望,他抬脚迈进了门口,许是熙阳清晨起得太早,现在睡过了吧。 璟尧坐在龙椅上,他拿过一旁的奏折,抬手沾了沾笔墨却不知该写些什么。璟尧抬头望向窗外,近来熙阳日日陪在他身边,他似乎养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等不到熙阳他就无法安心凝神。 璟尧拿起奏折,努力了一阵,依旧没有任何效果,他起身走向了窗边,熙阳不会睡得太久,估计一会就该来了。 温和的微风扑面而来,吹拂着璟尧发上的玉带,他面上温和的笑意更是如同沐春风一般。璟尧忽然感觉腹中有些轻微的蠕动,他伸手抚在突起的腹部,微微低下了头,倘若熙阳早来一会现在就能感受到孩子的动作了。 璟尧眼中有些微微的惋惜,如果他一会将这件事情告诉熙阳,他只怕会后悔好一阵呢。璟尧不禁勾起了嘴角,说来也奇怪,孩子总是喜欢在熙阳不在的时候动上几下,每次他告诉熙阳,都是许久空空的等待,但熙阳也没有一丝厌烦。 璟尧抬头望向窗外时依旧没有看见熙阳的身影,他不禁蹙了蹙眉头,熙阳答应过他的事情从未食言过,现在就算是熙阳小睡也早已应该来了。 璟尧转身时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有一丝凝重,他早上叮嘱过熙阳今日不要去请安了,莫非熙阳不听他的话去慈宁宫被母后扣下了。 “高公公,今日熙阳去请安了吗?”璟尧看向站在一侧的高公公。 “没有。”高公公不敢迎面璟尧锐利的双眼,低下头向后退了两步。 “那熙阳一直留在房间中。”璟尧缓缓走近高公公,他不是责怪熙阳没有守约,倘若熙阳觉得有些厌烦了,留在房间中看看书卷也好,但他担心母后趁机责难熙阳。 “太后娘娘亲自去见张侍君了,咱家的人生怕太后生疑,不敢多留便离开了。”高公公小心翼翼的说,倘若稍有不慎太后和皇上反目就源于他这句话了。 “你担心母后生疑,难道就不怕朕责罚你吗,这件事情为什么刚才没有告诉朕。”璟尧的言语中有一丝怒意,母后亲自去见熙阳还能有何意,不过是将熙阳带回宫中借机责罚。他原以为只要熙阳留在房间中就没事了,看来还是他太大意了。 “咱家误以为是小事便没有惊动皇上,求皇上责罚。”高公公面上一阵为难,倘若他事先告诉了皇上,难道太后娘娘不会派人责罚他吗,况且太后责罚张侍君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璟尧推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现在当务之急是将熙阳救出来,否则他不知母后会怎样待熙阳。高公公立刻跟随在璟尧身后,“皇上,您去哪里啊。” “去给母后请安。”璟尧重重的说,看来他不亲自提点母后,是不肯放过熙阳了。 太后褪下外衣侧倚在床边,翡翠玉坠滑落在白皙的肌肤上,一侧的宫女轻轻为太后捏着酥肩,她看见太后微微敞开的前襟,眼中一阵犹豫,缓缓抬手将衣襟拉拢了几分。 桌上的香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白雾飘散在空气中,太后微睁开双眼,猩红的指节扣在茶杯上,轻启樱唇,微微抿了一口。 太后刚将茶杯放下,便传来太监细长的声音,她睁大了眼睛,嘴角有一抹冰冷的笑意。她才回到宫中多久皇上就已经得知了消息,看来皇上也是对她不放心啊,可惜她辛苦抚养了皇上二十余年却换来今日的结果。 太后沉沉叹了口气,不是自己亲身生养的就是不行。 “儿臣见过母后。”璟尧微微低下头,他看着母后精致的面容与他儿时印象中的无二,只是现在母后愈来愈让他心寒了。 “皇上平日中日理万机,今天终于有时间来看哀家。”太后缓缓起身细细端详着璟尧的面容,脸上有几分淡淡的笑意。 “朕平时也想来看望母后,但生怕打扰了母后休息,所以朕便想让熙阳替朕时时看看母后,献上一片孝心。”璟尧在房间中扫了一周发现并没有熙阳的身影,他的面容微微沉了下去。 太后心中暗哼了一声并没有说任何话。 “倘若熙阳有什么过错,希望母后能原谅他。”璟尧俯下身行了一个礼。 太后微微侧身避开了,熙阳没有任何过错,他只是错在了不该进宫,不该被皇上爱上。 “母后,儿臣听闻您今日亲自到熙阳宫中,可是因为熙阳做错了什么。”璟尧走近太后身边,难道熙阳已经被母后放回去了,但母后心中仍怀有怒意,他不太相信母后会这般仁慈。 “皇上的消息很灵通啊。”太后收起了面上的笑意,看来皇上亲自来慈宁宫也是因为张侍君,而并不是真心想看望她。 “母后您多虑了,朕是担心您气大伤身。”璟尧掩去了眼中的怒意,他早在发现母后处罚熙阳时就已经派人留在母后身边了,熙阳是他最爱的人,就算是抚养了二十余年的母亲,他也不允许她伤害熙阳。 “只要没有张侍君在,哀家就不会生气了。”太后看着皇上微冷的面色重重的说,她是皇上的生母,无论如何分量也会比那个张侍君要重得多。 “熙阳到底哪里做错了,让您如此厌恶他。”璟尧不觉也加重了几分声音,他知道母后不喜欢熙阳,但让母后容忍熙阳留在宫中就那么难吗。 “皇上是在质问哀家吗?”太后用力握紧了窗栏,猩红的指甲宛若滴下的鲜血一般,异常刺眼。 “朕没有。”璟尧缓了缓语气,向后退了一步,他不知母后为何突然生如此大的火气,难道是因为他与熙阳近日的关系有些近了吗。 “哀家不想皇上被一个男人迷惑的颠三倒四的,希望皇上能明白哀家的心意。”太后缓缓说道,她如此是为了防止皇上走上先皇的道路,可皇上就是不能理解她的心思。 “熙阳未曾迷惑过朕,就算让熙阳进宫也是朕强迫的,现在熙阳好不容易才看到朕的心意,为什么母后就不能成全我们。”璟尧曾经发誓想要将熙阳守护在身边,而如今他却看着熙阳备受母后的责罚,而无能为力,“倘若您担心外戚篡权,张大人已逝,张家倒了大半,朕已经答应过您永不提升熙阳的地位,您还想怎样。” “哀家不能容忍张熙阳留在宫中。”太后见皇上已经逼迫至此,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意图了。 “如朕执意要留熙阳呢。”璟尧对上了太后满含怒意的双眸,熙阳的事情他绝不可以妥协。 “难道哀家身为皇上的生母,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男宠吗?”太后用力绞尽手中的帕子,她眼中溢满了绝望,现在皇上长大了,已经不是那个事事听从她的皇儿了。 “您抚养了我二十余年,在我心中永远是我最敬重的母后。”璟尧沉下了声音,他与母后之间再也回不去了,就算不是因为熙阳的事情,有他生父的那道隔阂在,他也无法原谅太后。 太后重重的倚在了床边,不可能的,那人已经死了,皇上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一定是她多心了。 “母后,您责罚熙阳跪在了哪里。”璟尧没想到母后竟然心思越来越缜密,居然将熙阳藏在暗处责罚。而熙阳就算受了再多苦楚也不会与他提及。 “张侍君身边的侍女偷窃了哀家的金钗,他教导侍女不周,哀家罚他禁闭几日。”太后看着璟尧铁青的面容,她不过是借着责罚张熙阳的机会想将他偷偷送出皇宫,断了皇上的念头。倘若她决意要杀了熙阳不知皇上会将她怎样了,太后不禁心头有些微微发寒。 “是吗,这件事情朕自然会调查清楚。”璟尧如何又不明白这是母后特意要责罚熙阳,但母后到底是他的长辈,他不能当面拆穿母后。 “熙阳被关在哪里。”璟尧冰冷的看向一旁掌事的宫女。 宫女用求饶的眼神看着太后,太后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皇上,难道不怕哀家在盛怒之下伤了熙阳吗?”太后心有不甘沉声问了一句,她未曾没有想过杀了熙阳,但她生怕皇上会因此癫狂血洗后宫,她不得不为自己留了一步退路。 当年后宫中鲜红的血迹印在她心中久久无法抹去,她甚至忘不掉先皇拥着那人的尸体绝望的神情,倘若不是因为她与那人有些关系,皇子年幼需要母亲,先皇又怎会留下她。 “母后聪慧至极,怎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误伤无辜之人的性命。”璟尧用力握紧拳头压制住心中的怒意,但他看向太后的神情却冷漠了万分。 “琛之以后还会再来看母亲吗?”太后看着璟尧精致的眉眼,她竭尽全力教导的儿子再次走上了他父亲的道路,可是身为帝王又怎能有心中挚爱,有了爱的羁绊就不会走得太远了。 “母后年纪大了就安心留在慈宁宫吃斋念佛吧,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不劳烦母后操劳了。”璟尧抬脚迈出房门未回头看一眼。 太后绝望的看着皇上的背影,面容仿佛苍老了十岁一般,这就是她尽心抚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啊。翡翠玉镯滑下纤细的手腕,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第 55 章 第53章 透过窗缝映入的一丝丝光线落在熙阳的面容上,略有些刺眼,他微微侧过身体走到窗边,用力拉了拉紧闭的窗户,却纹丝未动,或许为了防止他偷偷逃出去,早已将门窗都订死了。 熙阳面上有些失望,俯身坐在了一旁的桌边,他根本想不到太后将他关在房间中的用意,难道就仅仅是为了惩戒,可还不如让他跪在太后面前抄写经书解气一些,如此看来到时便宜他了。 熙阳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寒光,亦或是太后已经知道皇上有了孩子,想偷偷解决掉他。熙阳猛的站起身来,不,他绝不能让上一世的事情再来一遍,倘若这次他离开了就真的没有重来的机会了,他也亦然不舍得皇上抱着他的尸体伤痛欲绝,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想尽办法活下去。 熙阳拿起地上的一把椅子,用力道一点点的撞击着门窗,但许久熙阳的虎口有些酸痛,窗户也没有一丝变形的迹象,他不禁有些绝望。熙阳放下手,难道他就要坐在这里等待皇上来救他,亦或迟一些皇上只能带着他的尸体离开。 熙阳用力咬了一下下唇,他不能那么消极,正当他举起椅子想再一次尝试时,房门突然打开了,他不禁心头一冷,没想到太后的人竟然来的这么快,倘若太后想解决他,恐怕是赶在皇上下早朝之前必须要让他气绝身亡。 熙阳平静了神色,缓缓转身,他看着面前清秀的小宫女有些面熟,但想了许久也没有一丝印象。 熙阳将椅子挡在身前,向后退了一步,他心知太后派来的不是一般人,而他这些自卫的动作都是小把戏,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张侍君不必紧张,奴婢不是想要杀您,而是一心将您救出去。”宫女见熙阳眼中有些警惕之意,便不再向前走了。 “救我。”熙阳皱紧了眉头,难道是太后生怕他闹得动静太大,想欺骗他自杀身亡,也好断了皇上的念头。 “我家娘娘得知您在宫中生活的太过凄苦,时时要受到太后的责罚,很不忍心,她听闻您被关在此地便派奴婢前来营救您,一来您可以顺利出宫,二来娘娘也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宫女细声劝解道,她见熙阳依旧不为所动,便将袖中的出宫令牌掏了出来。 “你是贵妃的人。”熙阳皱紧了眉头,虽然刘淑与太后的关系甚好,但刘淑也绝不敢在太后手下偷偷救人,况且刘淑还对他怀有满腔怨恨,恨不得他早一点消失,怎会派人救他。 “是。”宫女见熙阳有些相信了,连忙点点头。 “张侍君,您不要再耽误下去了,倘若再不走一会太后的人来了,就来不及了。”宫女生怕耽误到下早朝的时间,皇上追问起熙阳的下落会找到这里。她踮起脚想抬手拉住熙阳的衣袖。 “你等我再想想。”熙阳向后退了一步,他看着宫女急切的双眼,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不对。 “您还想什么啊,您当年被皇上逼迫进宫,在后宫中绝望的等待了三年却没有找到离开的机会,现在您随奴婢一起出宫,离开京城之后想去哪里都是您的自由。”宫女尽力劝道,她虽然会些功夫,但她毕竟是一个女子也不好将熙阳打晕了带出去。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太后的人。”熙阳心中隐约有些明了,刘淑身边恐怕也有太后的眼线,而她一直留着刘淑并不是将刘淑当做了知心人,不过是寻到一个替罪羊罢了。 “您不用管奴婢是谁的人了,您随奴婢一起离开就是了。”宫女眼中有一丝寒意。 “离开京城后,在找个荒僻的地方杀了我,就当做是我失踪了,倘若皇上追究下去也没有你们的一分过错。”熙阳看着宫女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太后想得可真周到,让皇上误以为是他有心离开,徒然悲伤也不会再怀疑什么。 “奴婢没有说杀了您这可都是您自己说的。”宫女伸手用力拉住了熙阳的衣袖,无论张熙阳怎样反抗,她都必须将他带出皇宫。 熙阳哼了一声,他不过是说中了她的心思,这又有什么区别。 “奴婢再问您一句,您跟不跟奴婢走。”宫女看着熙阳微冷的面容,手掌间突然出现了一把匕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奴婢得罪了。”熙阳猝不及防,脖颈间一阵凉意,隐约有一丝刺痛,他站在那里不敢太乱动。 “奴婢也是为了您着想,只要您乖乖的跟奴婢走,奴婢就不会伤害您。”宫女手握匕首单手按住了熙阳的肩膀,抬脚踢开了房门。 熙阳反手拉住房门,不想脚下踩到台阶,身体猛地一滑,不经意间向前走了两步,宫女连忙向后退去。 熙阳见宫女并无伤害自己之意,心下盘算着如何摆脱她尽快离开。“太后给了你什么好处,是替你的家人还债,还是放你出宫。”熙阳的声音轻柔了几分。 宫女缓缓低下头,眼中有些茫然,待她回神时,熙阳便已经挣脱开她的手臂了,她连忙用匕首逼近了熙阳,“快走。” “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熙阳看见宫女眼中闪过一丝丝的泪光,缓缓停住了脚步。 “我的娘亲已逝,你又能否让她在活过来。”宫女冰冷的笑了一声,宫中的人都是这般说,她们自以为手中的银两可以换来一切,但又能换回她逝去的亲人吗。 “我是不可以,但我可以每月陪着你一起出宫去她的坟前探望她。“熙阳郑重的承诺到。 宫女的面容隐约有几分动容,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远远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立刻冷下了神情,心中暗道不好。她放下匕首将令牌放在了熙阳腰间,喊道,“张侍君,你已经答应奴婢出宫了,我们就快些走,否则皇上来了就不好了。” 宫女转身向前跑去,迎上了匆匆赶来的皇上,立刻被众人包围住了。 璟尧看着站在远处的熙阳面色无碍,缓缓放下了心,他隐隐有些后怕,倘若熙阳出了什么事情,他真的不知自己会怎样,亦或是血洗慈宁宫的人。 熙阳张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宫女打断了。“奴婢参见皇上。”宫女挣扎着挤到璟尧面前。 “奴婢未曾想伤害张侍君,奴婢是贵妃娘娘派来接张侍君出宫的,刚才张侍君已经答应奴婢了,倘若您不相信可以看张侍君腰间的令牌。”宫女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璟尧看到熙阳腰间暗色的令牌,心缓缓沉了下去,饶是他们已经有了孩子,熙阳陪伴在他身边多日,但他仍有些不相信,熙阳会真的放下过去的怨恨,被逼进入后宫的耻辱。 熙阳看着璟尧眼中的伤意,心间有些失望,他缓缓走到璟尧身边,“皇上,难道您忘记我曾经对您说过的话了吗?” 璟尧摇摇头,他不曾忘记过,他甚至日日记在心间,但他仍害怕熙阳会离他而去。 “您是不是想问我刚才有没有想过离开。”熙阳双手抚在璟尧的双肩上,注视着他的眼睛。 璟尧不敢点头,他生怕会伤了熙阳的心。 “我没有想过离开,熙阳不是阿谀奉承的人,倘若熙阳不爱您,熙阳绝不会像日日守在您身边。”熙阳缓缓放下了手,他不知自己怎样做才能让皇上完全放心,难道他现在做的还不够吗。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误会你。”璟尧看着熙阳眼中的深情,才意识到自己错得太离谱,熙阳陪在他身边,心中装得满满的都是他,而他却依旧在怀疑熙阳。璟尧伸手将熙阳紧紧拥在,好似生怕他离开一般。 “以后皇上可不许这般了,否则我就再也不理您了。”熙阳轻轻推了推璟尧的肩膀,无论皇上怎样待他,他都会原谅皇上,因为他曾经走入了歧路三年却看不到皇上满满的心意。 “好。”璟尧点点头,他无意间看到了熙阳衣领处的一抹殷红,细细看去发现熙阳脖颈处有一道伤痕。 “熙阳你受伤了。”璟尧眼中有些担忧,他掏出手中的帕子为熙阳擦拭着伤口处的血迹,低声吩咐一旁的太监前去唤御医。 “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没什么事情。”熙阳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璟尧的神情,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笑容。 “皇上,她不过就是一个听命做事的宫女罢了,您放了她吧。”熙阳轻轻抚了抚璟尧的衣袖,在后宫中主子无法受到责罚,拦下罪过的也只有那些年幼的宫女了。 “倘若我迟来一步,不知她会将你会如何了。”璟尧握住熙阳微冷的双手,以后母后在慈宁宫念佛,熙阳也不用去烦扰母后,日日留在他身边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了。 “皇上,太后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熙阳看着皇上眼中尚余的一丝寒意,或许刚才皇上因为他已经让太后伤透了心,但太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不堪,她不过是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走入歧路的母亲罢了。 璟尧见熙阳执意如此,只好点点头让他们放开那个宫女。 小宫女看着熙阳眼中有一丝感激之意,转身便离开了。 第 56 章 第54章 阳光映在窗边,照耀着角落中勃勃生长的杂草,嫩绿的枝叶越发挺立,但仍旧无法抹去根茎处被踩压的痕迹。 熙阳坐在窗边,微微低下头,额边的碎发扫过眉眼,白皙的脖颈被纱布缠绕,隐约有一抹淡淡的殷红,淡绿的衣领遮掩了纱布的痕迹。 熙阳抬头对上璟尧的双眸,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了过去,“皇上,我就是破了一层皮没有什么大碍。”熙阳抬手轻轻揉捏着璟尧的双肩。 “还疼吗?”璟尧看着那抹殷红,伸手抚了上去手下却不敢用任何力道,好在他及时赶到了,倘若他在迟上一步,他不知身边的人是否已经不再了。 “早就不疼了,不过是个小口您还一定让太医包扎起来,或许现在伤口已经结痂了。”熙阳握住了璟尧的手,他虽进了后宫但他不是那些娇柔的女子,倘若身边没有皇上的保护,他也能坚强的活下来。 “熙阳,不要再离开我了。”璟尧深深的拥住了熙阳,好似希望将熙阳融进他的骨血一般。熙阳与他越亲近,他越一分也舍不得熙阳离开了。 刚才看着宫女手中锋利的刀柄仿佛在璟尧心中猛的戳了一下,他自以为时时宠爱熙阳,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就是对熙阳最大的保护了,实则不然,是他将熙阳推向了众矢之的,他虽然可以亲眼看着熙阳但亦有疏忽之时。只要后宫中不再有威胁之人,他的熙阳就安全了。 璟尧已经不在意朝堂会怎样说了,就算他独宠熙阳一人又怎样,他身为圣上每日该做之事没有一件落下,那些老臣又如何管他的家事。 熙阳感受到璟尧肩边的颤抖,他抬手抚了抚璟尧的后背,“好,我一直守着您,就算您如厕的时候也不离开。”熙阳心知刚才的事情皇上恐怕吓坏了,幸好太后没有之意要杀了他,否则他只会再一次负了身边的人,恐怕就没有下一世弥补了。熙阳不是一个很惜命的人,但他承诺过他今后的生命都是皇上的,他会为了璟尧和未出世的孩子,尽力在后宫中挣扎下去。 璟尧不禁笑了笑,他细细的抚着熙阳的手,曾经他总以为母后能摆平后宫中的一切矛盾,却不知熙阳私下承受了母后的多少责罚,倘若他早一点能强硬一些废除后宫,熙阳也不会受那么多苦楚了。“熙阳可一定说到做到。” “皇上一直监督熙阳好不好?”熙阳觉得被皇上摸得有些痒了,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 璟尧点点头靠在熙阳的肩边,嘴角仿佛有一抹永不消逝的笑容,异常温暖。 “熙阳,以后你不用再去慈宁宫请安了,安心陪在我身边就好。”璟尧握着熙阳的手抚在了他的腹部,以后孩子大了,他也希望能时时看着熙阳的身影,而不是担忧熙阳又被母后怎样了。 璟尧如何不知自古以来帝王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但他们失去心爱的人皆因为猜忌心过重,他不曾怀疑过熙阳一分,就算熙阳有意伤害他,他也同样心甘情愿,而熙阳深爱他绝不会有心伤他。他们彼此的心在一起,又怎会不能长久。 “为什么。”熙阳微微愣了一下,或许是皇上的气话罢了,太后毕竟是皇上的生母,他还是要去请安的,但以后他必须要多些心思。 “母后日日吃斋念佛,外人不得擅自去打扰,破坏了母后的一片诚心。”璟尧的面容有些微冷,自他登基以来,母后便劳神耗力,手下眼线极多甚至安插在了他身边,母后年纪大了如此以来也不利于她长寿,还是让母后安心休养为好。 “皇上,太后毕竟是您的生母,您怎能如此对待她。”熙阳的手中不禁握紧了几分,他未想皇上竟然如此愤怒,甚至责罚了自己的母亲,幸好他没有什么大碍,倘若出了事情,他真的想不到会怎样。 “她不是我的生母,我如此待她已经念及了她抚养我二十余年的恩情。”璟尧眼中的神色暗淡了几分,倘若他再忍让下去,母后仗着自己的身份尊贵是一定要惩治了熙阳才肯罢休吗。 熙阳看着皇上许久,张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当今太后怎会不是皇上的生母,皇上又从何得知这些的。但碍于这是朝中秘事,他一个外人不便得知,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璟尧看着熙阳小心翼翼看向他的神情,隐去了眼中的几分忧伤,握了握熙阳的手。“皇上,早上没有吃多少,现在也有些饿了吧。”熙阳生怕在勾起皇上的心痛,岔开了话题。他拿过一旁的糕点轻轻掰开,拍打下周边的白皮,将馅喂到了璟尧嘴边。 璟尧咬住馅时,不小心舔了熙阳的指尖一下,熙阳感觉有些异样,他将手缩了回去,“皇上,您自己吃吧。”熙阳转身走到了一边,他看着周围低下头的太监,心中有些不舒服,太后虽然年迈早已颐养天年,但身边的眼线可不少,他也不知道哪一位是,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想起曾经他在御书房和皇上的那些小动作,心中便有些淡淡的不安。 “熙阳怎么了,是不好意思了吗?”璟尧抬手拉住熙阳的衣袖,他看着熙阳羞涩的低下了头,不觉心情大好。 “那我喂熙阳好不好?”璟尧看了看盘子上花俏的糕点,大都异常甜腻,没有一块熙阳能下口的。 “您吩咐御厨做的糕点那里是普通人能下咽的。”熙阳连忙摇头,否则皇上喂到他嘴边,他就算是无法下咽也不能吐出来。 “皇上您别费心思了,我不吃糕点,您还是安心处理奏折吧。”熙阳看着璟尧看向另一盘糕点有些出神,起身挡住了皇上的视线,倘若让太后得知了现在发生的一切,不气疯了才怪。 “熙阳怎么了。”璟尧看着对他退避三舍的人,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突然变了。 “我。”熙阳一时语塞,皇上虽然已经将太后禁闭在了慈宁宫,但她毕竟地位尊贵,熙阳也不能当着皇上的面说她的坏话。 “难道熙阳还对我有所隐瞒是因为不相信我吗?”璟尧微沉了声音,他心知熙阳一向不喜与他说那些宫中的事情,如若他开口逼迫,熙阳或许会吐露一些。 “不是,我担心太后身边的眼线。”熙阳轻咬下唇,或许他的担心也是多余,皇上圣明又岂能不知,不过是没有放在眼中罢了。 “熙阳不用太过顾虑,我已经派人调开了,留在身边的都是我信得过的人。”璟尧在熙阳耳边轻声说道,他身为堂堂国君,亦不是傀儡怎能活在太后的监视下。过去是他疏忽了,一直过于相信母后,未曾想到她竟然偷偷安插眼线,等他发现后,一时也很难除去了。 “那皇上是想与我在御书房缠绵吗?”熙阳挑眉,单手轻抚璟尧尖尖的下巴。 璟尧看着熙阳柔和的眉眼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熙阳侧身避开了,他按住璟尧的双肩,正色道,“皇上,御书房是谈论国家大事之地,我们怎能如此嬉闹,现在将近正午,您再看一会奏折,然后我们早些用午膳。” 璟尧无奈的点了点头,他本以为告诉熙阳此事还能与身边的人多亲近一些了,罢了,早些处理完,也能早一点陪熙阳一起回去。 熙阳站在一旁,手中拿着磨石,他隐隐明白太后为何要除去他的意图了,虽然他并不是什么美色,但日日守在皇上身边,皇上迟早会因他而误了国事,他必须要时时劝诫皇上将心思放在政事上。 临近夜幕,天色渐深,晚霞的暗红上有一丝残余,狂风突起,枝条不停的拍打在窗扇上。 刘淑跪倒在地上,肌肤细腻的小腿紧贴在冰冷的地,寒意一点点侵入她的心头,淡紫色的薄纱随风飘摇,露出了大片白嫩的肌肤,隐约挺立的双峰。 她绝望的看着面前的太监,泪水缓缓从眼眶中低落,浸湿了精致的妆容,她用力握紧帕子,猩红的指甲宛若滴下的鲜血一般。 “娘娘,别愣着了,接旨吧。”公公细长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不,我没有陷害张熙阳,我什么都没有做,皇上,您不能这般待我。”刘淑疯狂的嘶吼,她除了偶尔说两句话气气张熙阳之外,她什么都没有做,一直以来责罚张熙阳的都是太后。她心知熙阳是皇上的心上人,她又敢那么做吗。 细长的指甲划在地上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 太监看着刘淑散乱的发髻,癫狂的神情,有些无奈的将圣旨递给了一旁掌事的宫女,转身离开了。 “娘娘,我们走吧。”宫女俯身想将地上的人扶起。 “不,我不走。”刘淑用力握住宫女的手臂,被打入冷宫的人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甚至她的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又做错了什么。 “娘娘没事,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宫女轻轻拍了拍刘淑的后背。 第 57 章 第55章 阳光明媚,星星点点的光斑落在枝叶上,随着清风微微飘拂。辰海身着暗红色的朝服,大步走在光照下。 俊秀的面容略有些严肃,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忧郁,他走到远处的大门前缓缓停住了脚步。辰海看着歪斜的牌匾斑驳的大门,微微叹了口气,毕竟是张家旧宅现在破旧的根本不像样子,倘若不是父亲临终遗言,他早就派人修建了。 辰海走上前扣了扣铜环,一个年迈的老人走了出来,他看着辰海的面容,分外欣喜,“是辰海少爷来了。” “张伯,我最近手边的事情有些多,一直未能过来看您。”辰海的眼中有些歉意,张伯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让张伯留在空院子中他确实有些过意不去,但无奈张伯一直不肯离开。 “没事,我能明白少爷的一片心意。”张伯笑着说,只要少爷心中记挂着他就好。 张伯走近院中大声唤了一句,“陈妈,辰海少爷来了,你快去厨房做些少爷喜欢吃的小点心。” “张伯,您不用太麻烦了。”家中走得没有几个下人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老人,他也不舍得看着他们再为自己劳累。 “没事,只要少爷喜欢吃就好。”张伯看着辰海挺拔的身姿,儿时在他们身边玩耍的小少爷都已经长大了,也有出息了,倘若老爷在天之灵能看到也会欣慰了,只是可惜熙阳少爷进入后宫陪伴在皇上身侧。 张伯跟随着辰海走到长廊的尽头,“少爷,您是要看书卷?”张伯的面色微沉了下去。 辰海点点头,“我就是想看看家中的书卷,有没有用得到的。”他不想与张伯提及太多朝中事情,草草搪塞过去了。 “辰海少爷,老爷生前不喜您随意搬动他的书卷,您一会留在这里看就好,还是别带回府了。”张伯叮嘱道, “我知道了。”辰海笑了笑,他背上还有父亲打他留下的伤疤呢,他怎么会忘记这件事情。 辰海从记事起,便看见父亲专门用一个阁楼放书卷,每每他不懂事吵着要进时都被父亲轰出来了,后来有一次他趁父亲不在家偷偷跑进了阁楼,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周身的书海,但因为年纪轻什么也没有看懂就出来了,不想正撞上父亲,父亲异常愤怒,倘若不是张伯拦着或许会将他打残了。每每想起那次辰海便心有余悸,他以后也不敢再踏入阁楼一步了。 “张伯,阁楼的门还没有打开了。”辰海看着张伯年迈的背影。 “唉,都怪我记性不好,竟然忘记了。”张伯从怀中拿出一串钥匙,对了好一阵才打开铜锁。 辰海踏入房门便闻见扑面而来的书香气息,他看着周身高大的书卷,如他儿时一般多年来没有一丝变动。 辰海看着书柜上的标签迅速走了过去,多日来陈炳的事情他仍旧是一筹莫展,但他想起老宅中书卷众多,或许会有一丝转机,便想过来看看,可他看着远处满满的书卷,就有些头痛了。 罢了,慢慢看吧,或许会有一丝转机。辰海抬手拿出一本书卷,不想将旁边的几本碰到了,他连忙走过去收拾,倘若一会让张伯看见估计又该说责备了。 辰海摸着扁平的书架上竟然有一丝突起,他凑近细看去上面有一个细小的拉环,他用小拇指轻轻勾起,里面竟然如一个抽屉一般可容纳几本书卷。辰海不禁暗叹父亲竟然将书柜中藏着书,或许是父亲最喜爱的吧。 辰海有些好奇的将最上面的薄本拿过,轻轻翻开,他看着上面的名字不禁愣住了,这大都可是朝中重臣,父亲会与他们有什么瓜葛。辰海本以为旁边会是一行文字,谁知却是众多数字,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辰海端着看了许久,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生怕张伯责备自己弄乱了书卷,便将薄本放在袖间,匆匆将身边的书卷收拾整齐。 “少爷,您边吃点心边看。”张伯端着一叠糕点走了进来。 “好。”辰海拿了一块放入口中,酥酥脆脆入口极化,依旧是儿时记忆中的味道,他不禁接连吃了几块。 辰海抬头看见张伯已经离开了,他微微侧身向外看了一眼,张伯依旧站在门口未曾离开过一步。 辰海走了过去,“张伯您回房休息吧,我留在这里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没事,我年纪大了也需要走动走动。”张伯摆摆手。 辰海点点头,他迅速看着手中的书卷,一时也忘记了刚才暗格中的书籍。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微风略有些寒冷,张伯看着辰海一动不动的侧脸,微微叹了口气,他拿过几支蜡烛点燃了。明亮瞬间充满了整个阁楼,辰海拿着书卷向光源靠近了几分,神情依旧专注。 张伯守在门口,他想劝辰海早些回家,但又生怕耽误了辰海的政事,几次欲言又止。远处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张伯迅速走了过去。 他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的清丽公子,在夜色下来人的面容有几分模糊,他张开口生怕唤错了。 “张伯,我是沈煜。”沈煜心知张伯年纪大了,记忆有些差便出声提醒道。 “少夫人,快进来。”张伯连忙招呼沈煜进来。 沈煜虽然听着那个称呼有些别扭,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辰海在里面吗?”沈煜见天色已经黑了,辰海还没有回来心中有些放不下,便道老宅来看看。 “辰海少爷从上午就来了,一直在阁楼中没有出来过,我也不知道少爷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敢打扰少爷。”张伯带着沈煜走向远处的阁楼,“少夫人,您一会去劝劝少爷,现在天色已经晚了,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好。”沈煜如何不知辰海是为了什么,本是他一心相救陈炳,而他却什么都帮不到,只能看着辰海在日夜想尽办法。 沈煜迈入房门,看着远处有些消瘦的背影,轻轻走到他身边,他伸手抽走了辰海手中的书卷。 辰海看着沈煜的面容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这么晚了,你还没有回来,我有些放心不下。”沈煜看着辰海略有些苍白的面容,近日来他看着身边的人,已经和那个围着他转用糕点讨他欢心的人大为不同了,或许是他曾经并没有看到辰海身上的光彩之处。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下早朝后去老宅看看,你不用等我了。”辰海伸手去拿沈煜手边的书卷,却被他侧身避开了, “现在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回去吧。”沈煜拉了拉辰海的衣袖,他就算在有些想要救陈炳出来,也不能看着辰海不眠不休的想办法,如此下去他的身体又能支撑住吗。 “你自己先回去睡吧。”辰海摇摇头,那么多书卷倘若他不连夜根本就看不完。 “那你是想准备睡阁楼吗,这里都是书卷,你怎么睡得下呢。”沈煜坚决的看着辰海,他可不能再让辰海像那日一般将身体蜷缩在角落中,一夜下去怎么受得住。 “陈炳的事情我已经有些眉目了,我在抓紧找些证据,过几日就进京面圣。”辰海转身背对着沈煜,他答应过沈煜的事情,他必然会做到。 “难道你这几日要接连熬夜吗,”沈煜看着辰海漠然的面容,用力抓住他的衣袖,迫使他看着自己,“我曾经是想让你救出陈炳,但我没想到会这般困难,现在只要我们都经尽力了,就足以了。”倘若救出了陈炳,而辰海病倒在床上,他同样会异常难受。 “倘若你不离开,张伯也不会走,难道你忍心让张伯那么大的年纪在这里守着你吗。”沈煜推了推辰海的肩膀。 辰海看着张伯苍老的面容,微微的点了点头,罢了,明日再过来也好。 “我把书卷收拾好。”辰海拿过沈煜放在背后的一本书。 沈煜向四周看了看,他的视线停留在身边的一个小碟子上,他看着上面残余的几块糕点,伸手拿了一块,满满的甜味回荡在口中,“辰海原来你喜欢吃甜食啊。”怪不得辰海一直喜欢给他送糕点。 “以后我上街的时候为你买一些。”沈煜细看着糕点的样式,反正他也是空手而归,倒不如买一些东西回来,不过这些应该是自家厨房做的,外面买不到这种口味。 “你不喜欢就别买了。”辰海的神情有些落寞,他不知曾经他花费心思等到的糕点,沈煜都怎样处置了,亦或是随意的扔给下人,可是沈煜不喜欢,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糕点不过是吃着玩的,哪有什么喜不喜欢。”沈煜拂袖灭了众多蜡烛,“辰海,我们走吧。” 张伯看着走出来的二人,递上了一袋包好的点心,“辰海少爷,我让陈妈做了些点心,您带回去吧。” “谢谢张伯,夜冷您早点休息。”沈煜接过了糕点,与辰海一同并肩走着。 “你不用刻意如此,家中都是老人,他们不会在意这些,你还像原来一般就好。”辰海看着沈煜面上淡淡的笑容,近日来沈煜如春风一般留在他身侧,他甚至无法抵制,然而他习惯了沈煜的温暖,又怎能突然接受他的离开,可沈煜的心已经不再他身上,他如何也留不下沈煜。 “我哪里与原来不同了。”沈煜缓下脚步等待身侧的人,他还以为辰海看不到他近日的变化了。他既然已经嫁给了辰海就必然有些张夫人的样子,怎能在与往日街头游荡的浪子相比。 第 58 章 第56章 窗扇微微摇晃,一缕阳光映入房间中,落在桌边,随着纸张的翻动,那抹明亮仿佛落下的印记一般,永远留存。 熙阳走到门边缓缓停住了脚步,他抬起手臂宽大的衣袖顺势滑落,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藕臂。熙阳顺着门缝看见璟尧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卷,他轻轻将门推大了一些,侧身而入,腰间的翡翠玉佩碰在门边上,发出铛的一声。熙阳连忙抬脚落地,蓝衣下一双雪白的靴子。 熙阳缓缓抬头看见璟尧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熙阳,今天来得有些迟了,刚才是小睡一会了吗?”璟尧放下笔墨起身走到熙阳身边,发丝间金色的玉带微微摇曳。 “让皇上久等了。”熙阳看着桌上摊开的奏折,好在皇上没有真的在等他,否则他误了皇上的朝事就是千古罪人了。 “熙阳是在试探我?”璟尧挑了挑眉,近来朝事颇多也容不得他全心全意的等身边人了。 “不敢。”熙阳摇摇头,只要看到皇上能沉下心来,他就放心多了。 熙阳不想耽误皇上太多时间,他俯身坐在窗边,继续看昨日没有看完的书卷,但书页上那一抹亮光十分耀眼,无论他如何退避也躲不开,不禁心中有些厌烦。 “熙阳有心事。”璟尧看着熙阳不断扭动的身体,轻摇的发丝也觉得有些意思,他起身走到熙阳身边,双手抚在了熙阳的肩上。 “阳光有些耀眼。”熙阳侧身隐在了阴暗之中,他抬头看着璟尧温和的眉眼,隐去了眼中的一丝顾虑,或许是他多心了。 “我记得熙阳小时候可不喜欢乱动了,经常喜欢安安稳稳的坐在一边,师傅都误以为你睡熟了。”璟尧拥住熙阳,眉眼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小时候真好,熙阳总是拉着他的衣袖怯生生的问他问题,可惜后来他们却越走越远了,不过现在熙阳的心终于在他身上了。 “我那根本就是睡熟了。”熙阳不满的瞪了璟尧一眼,小时候他因为皇上帮倒忙可是受了不少惩罚。 “熙阳的心事能说出来吗?”璟尧见熙阳面上有了一丝笑意,轻声问道。许是熙阳忆起了年幼的事情,心中不免有些忧伤,改日下朝后他留下辰海让他们兄弟间好好聊聊。 “我听小桃说您将刘贵妃废除了。”熙阳缓缓说道,他如何不知刘淑的重要性,倘若后宫没有了女子,皇上不就代表向朝中宣布只独宠他一人了吗,而那些老臣又怎肯善罢甘休。 “小桃是怎么知道的。”璟尧蹙了蹙眉,他生怕惊动熙阳,已经派高公公暗中处理了,小桃常年跟随在熙阳身边又是如何得知的。 “小桃无意间听见远处有哭泣的声音,她走近看见是刘淑的贴身侍女,才得知了缘由。”熙阳看着璟尧有些微冷的面容解释道,小桃跟随在他身边三年,绝不可能有任何问题。 “皇上,那天挟持我的宫女是太后身边的人假冒的,根本与刘淑没有一分关系,您为何要责罚她。”熙阳心中也异常厌恶刘淑,但刘淑毕竟是皇上唯一的后妃,不可轻易除去,否则那些老臣又该逼着皇上纳妃了。 “倘若不是刘淑接连挑唆,母后又如何会次次针对于你。虽然现在刘淑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女人善妒难保她以后不会对你下手,”璟尧的眼中有一丝隐隐的怒意,“曾经是我的疏忽让你受了太多苦楚,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承受一分了。” “皇上您废除了刘淑又该怎么办,后宫不可能一日无主。”熙阳微微叹了口气,皇上是想得太简单了,以为立一个贤良的女子为后就容得下他了,可是妒忌是女子的天性,尤其皇上还那么宠爱他。 “你难道不是主子吗?”璟尧看着熙阳面容上的一丝苦涩,曾经是他面对母后太过妥协,让熙阳一直身居男宠之位,如今他已经下定决心废除后宫,他一定会让熙阳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侧。 “我,您说笑了,那些朝臣岂会容我一个男宠惑乱皇上。”熙阳摇摇头,不是他太不自信,而是现在局势根本不允许,他为了皇上不得不自退一步。 “这是朕的家事他们无权干涉。”璟尧一掌拍在桌上,他身为当朝圣上难道与谁成亲还要看下面大臣的脸色吗。 “皇上,您先别生气。”熙阳起身轻轻抚着璟尧的后背,现在皇上身体特殊绝不能轻易动气,他生怕那些老臣得知此事后,会集体面议皇上闹罢朝,到时皇上岂不更会怒火三丈。 “难道熙阳也觉得我不该责罚刘淑。”璟尧缓了缓语气,现在那些朝臣还没有对此事争议,倘若他们真有意上奏请求他纳妃,他必然会给他们找一些事情做。 熙阳摇摇头,他如何不想后宫中只有自己一人,没有任何勾心斗角日日与皇上缠绵,但他不得不为皇上着想,给朝中的那些大臣一个交代。 “我知道熙阳的心意,可日后孩子出生了,难道熙阳想将孩子交到其他女子手中。”璟尧看着熙阳眼中的一丝暗淡,他绝不会像父皇一般将自己的孩子交给后妃抚养,就算熙阳能理解他,他也不舍得看着熙阳面上的伤痛。 “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吗?”熙阳轻轻的说,孩子是皇上亲身生下的,无论如何他们必须要掩盖这件事情,也只能将孩子交给后妃抚养,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出身。 “皇上,您不用在意我,我没事的。”熙阳缓缓低下头,此生能有自己的血脉他已经知足了,只要孩子生活得好他就足够了,他并不在意孩子是否知道自己这个父亲。 “熙阳是可以装作无意,但我不想看着熙阳伤心,”璟尧抬手扶住熙阳的面颊,看着亲生骨肉却被其他妃子抱在怀中有怎能不心痛,“孩子是我们的,我不会让其他女子触碰。” “可是,皇上。”熙阳张了张口,让他一个低贱的侍君抚养皇嗣,以后孩子的身份也会被人耻笑,那些老臣更是不应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难道都要送给后妃抚养吗?”璟尧不禁加重了语气,孩子也是他身上掉下的一块血肉,就算熙阳舍得,他也不会放下心。即使现在妥协了,他们以后还会面对孩子的出身问题,倒不如强硬一些,直接当下那些朝臣的口。 熙阳咽下了口中的话,皇上孕育子嗣甚为艰辛,他又怎会舍得再让皇上多生几个。“熙阳不用顾虑太多,我已经想到办法了。”璟尧抚了抚熙阳的手,近些时日他想了很多,与熙阳偷偷的养育子嗣,还不如将孩子的身份公布于众。 熙阳眼中有一抹光亮,继而暗淡了下去,皇上所谓的方法不过是与朝臣对抗,虽皇上地位高贵终究不会胜过那些老谋深算的大臣。 “只是有些委屈熙阳了,我身为君主不能亲身孕育子嗣。我想对朝堂宣布熙阳有了皇嗣,再册封皇贵君,日后孩子也可以抚养在我们膝下。”璟尧看着熙阳茫然的神色,眼中有些失望,“熙阳愿意吗?” 熙阳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从未想过他能站在皇上身侧,还可以亲身抚养子嗣,如今皇上给予他的太多了,他甚至不知该怎样说出现在的激动心情。 “熙阳不愿就算了,我再想其他办法。”璟尧侧过身体,心中有一丝冰冷在缓缓蔓延,他伸手抚在突起的腹部。原来熙阳依旧是介意男人孕子。 “我怎会不愿,只是我刚才一时太欣喜了。”熙阳拥住了璟尧,眼中有一丝喜色,倘若他真的介怀他的身份,那么他也不会心甘情愿的留在皇上身边了。 “熙阳高兴就好。”璟尧面上的阴郁渐渐转晴,如此也不负他多日来的苦心。 “皇上,那些老臣会允许您不立后妃吗?”熙阳微沉了面色,皇上的方法确实很好,但历代也没有皇上独宠一人的存在,他生怕他们在喜悦过后,便是突然而来的悲伤。 “朕已有后嗣,他们又何必再管朕的家事。”璟尧微微笑了笑,幸好他能孕育子嗣,否则他和熙阳很难长久相守在一起。 “那刘淑您想怎么办?”熙阳看着阳光洒落在璟尧面上,片片的暖意,心中不禁想起那个昨日依旧雍容华贵心高气傲的女子,现在却倒在冰冷的房间中。虽然刘淑一直与他作对,可她并未伤及自己分毫,现在看着刘淑被关入囚牢,他确实有些不忍。 “待皇子诞生,大赦天下放刘淑出宫。”璟尧心知熙阳性情善良,便满足了他的心意。 “谢皇上。”熙阳面含笑意,如此一来对刘大人也有交代了。 “这是熙阳的功劳,熙阳谢我做什么。”璟尧微微挑眉,他会与熙阳共度一生一世,补全父皇当年留下的遗憾。 熙阳点点头,应了下来,他看着璟尧微突的腹部,心中暗暗期待但愿是个皇子,否则皇上还要在痛上一次。 第 59 章 第57章 一团光斑落在窗边,明晃晃的,却被一簇新枝遮住了,略有些阴暗。 裕凛身着白衣坐在桌边,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书卷,眉眼略有些严肃,即使再那一抹光斑的映照下,他的脸颊仍有一丝掩不去的苍白。裕凛放下毛笔,袖边隐约沾染了些墨迹,仿佛娟绣的花纹一般。 裕凛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淡淡的清香回荡在口中,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好似少了些什么似的,他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架,伸手抚了抚,手中没有一丝灰尘。 裕凛推开紧闭的房门看见站在远处清扫院子的人,他抬脚迈过门槛走了过去。 何睿挥动着手中的扫帚,灰布短衣即使沾染了些灰尘也丝毫不明显,但套在他高挑的身体上似乎有些别样的色彩,与那些劳作的下人大为不同,愈加衬托他白皙的皮肤。何睿的面容在阳光下格外清秀,额边的碎发微微滑落与密汗黏在了一切,他抬起衣袖擦了擦。 裕凛走近何睿,不想一阵灰尘扑面而来,他低声咳了一阵。何睿看见面前的人,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11节 “你怎么在院中扫地了。”裕凛清了清嗓子,声音略有些低沉,他看着何睿有些红润的面颊,心道他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了。 “我将书桌擦干净后便闲在了一边,看见院中扫地的大爷年纪大了,我就帮忙干一些。”何睿本以为王府中的侍人众多,后来走近王府时不仅吃了一惊,或许留在房间中服侍的侍女还没有他们将军府的一半人多了。 何睿听王府管家说王爷深受重伤需要静养,人多冗杂不利于王爷伤势的恢复,可是距王爷受伤已经过去许久了,为什么王爷的伤势还没有康复,何睿看着裕凛有些苍白的两颊,难道何林下手真有那么重吗。 “倘若你觉得累了就坐下来休息一会,这些粗活也不是没有下人做。”裕凛看着何睿额边淌下的汗水,微微蹙了蹙眉,他记得妇人有孕时尚不能做重活,男子不是也如此,倘若任凭何睿在这样干下去,他的血脉不就危险了吗。 “没事,我就是躺在床上多日没有活动筋骨,稍稍动动手脚便会出些汗。”何睿接过裕凛递来的手帕拭了拭额头的汗水。 “你身上尚有恶疾,不易太过操劳。”裕凛咬了一下唇边,他差一点便就说漏了,他生怕何睿忘记了病情叮嘱道。 “你感觉现在身体怎么样了。”裕凛装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何睿的腹部,但何睿腰间系着腰带,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他担心何睿将腰带系的太紧了,但又不知该怎样提醒他。 “还和以前一般没有任何疼痛之感。”何睿眼中有些迷茫,倘若不是日日喝着大夫的药汁,他几乎都忘记了他还患有恶疾。 “这就好。”裕凛缓缓放下了心,倘若何睿身体有什么不适,他还要费心思想怎样和何睿解释。 “你跟我进来。”裕凛见何睿手中依旧紧紧握着扫帚,伸手示意一旁的下人接过去,他转身走近房间,想给何睿找些清闲的事情做,免得他过于操劳伤及身体。 何睿点点头随裕凛一起走近房间。 裕凛看看面前的众多书柜,眼中闪起一起异样的光彩,“何睿你识字吗?” “王爷,我自幼便跟随父亲学习四书五经,怎会不识字。”何睿的面色有些微沉,难道王爷以为他们大梁的将军都是一群莽夫,倘若他不看遍兵法怎会胜任副将军。 裕凛走到桌边拿一打纸张和笔墨递给何睿,“书架上的书卷众多,我一时无法找到有用的书卷,你将每本的内容总结在这些纸上,我也好翻阅一些。” 何睿走到书架旁看着一排排的众多书架才知裕凛的书房如此之大,倘若他要翻阅完全部的书卷不知要等到何时。 何睿拿起摆在面前的书卷翻看了两眼,“难道王爷如此信任我,不担心我会窃取有用的情报。” “倘若我不相信你怎会将你留在身边养伤,况且你回去之时已是一年之后,那时副将军之位早有人接替,军中也不再会有人相信你的话。”裕凛不过是面上的一套说辞罢了,他并未相信何睿真正放下他的怨恨,否则他也不会迟迟不肯为何睿恢复功夫。 “多些王爷的信任。”何睿微微低下头,他确实没有在回国夺取将军之位的意愿,他已经看透了大梁朝中的权力之争,他只想平静的过完余生就好,但他想不通裕凛为什么待自己一个俘虏这般好。 “你用过午饭了吗?”裕凛突然想起他一直听着窗外的扫地声未曾停歇过,何睿是何时用午饭的。 “在大梁我们只用两餐不食午饭。”何睿摇摇头,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宣纸,心中有些想法。 “不用午饭怎么行,我派人准备午饭,你陪我用一些。”裕凛蹙了蹙眉,不用午饭身体不饿坏了吗,难怪他看何睿额头上都是虚汗。 裕凛顺着何睿的视线看到了桌上的一盘糕点,小巧精致,乳白色宛若梅花瓣一样,“你尝尝这是我们陈国的糕点,与你们大梁很是不同。” 何睿拿了一块放入口中,有一丝淡淡的药味,没有半点糕点的甜腻,他抬头望着裕凛的面容,“这就是糕点。” “我服药很困难,厨子便想尽办法的在糕点中加了一些滋补的药品。”裕凛将碟子推向何睿身边,反正都是有益无害的补品,何睿多吃一些也好。“倘若你喜欢就多吃一些。” 何睿摇摇头,他怎会喜欢吃带有药味的糕点呢。 “王爷,您身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吗?”何睿看着裕凛的左胸,并没有看出什么。 “早已痊愈了。”裕凛装作不在意的说,只是留下了一道深长的伤疤,每每用内力之时便会有些隐痛。 “王爷能否让我看一眼伤势。”何睿眼中有些忧思,他在大梁也曾听说过裕凛的名号,即为将军怎会轻易受重伤,就算何林武艺在高强,也无法伤人肺腑多日无法痊愈。 裕凛转身走了几步,难道要让他脱下外衣将自己的伤口暴露在一个他曾经羞辱过的敌人面前,他恐怕还没有那么相信何睿吧。 侍女打开房门将托盘中的一道道菜肴摆放在桌上。 裕凛看着何睿微沉的面容,担心何睿会芥蒂此事,怀疑他居心叵测,他转身走到何睿身边,“我们先吃饭吧,白天在房间中脱衣有失礼节,改日我沐浴时在唤你过来。” 何睿看着裕凛温和的面容重重的点头,“倘若是何林所伤,我一定竭尽全力为您除去病根。” “你怀疑不是何林伤的。”裕凛皱了皱眉,可是当时大梁只有何林一位主将在场,不是他还会有谁。 何睿摇摇头,陈国在战场上有内奸之事,毕竟是他的猜测,倘若没有完全的证据,就算他说出裕凛也不会相信,一切还要等待为裕凛看伤之后。 裕凛只当是何睿随意说说并没有太过在意,然而他心中却仿佛落下了一根刺一般,异常不舒服。 “你尝尝陈国的菜肴。”裕凛见何睿一直看着他,面容柔和了一些,他将平日中喜欢的菜式都为何睿碗中夹了一些。 “你觉得如何。”裕凛还有些担心何睿会吃不管菜的口味。 何睿点点头,菜式虽然清淡但入口不腻,并未感到一丝饥饿,也有些食欲。 “多吃些肉。”裕凛接连为何睿夹了一些菜,他希望何睿多吃一些,将来他的孩子出生才会健康,现在看着何睿平坦的腹部,不知他的孩子出生后会是多小。 “王爷,您怎么不吃。”何睿见裕凛一直在为他夹菜,而自己却未动碗筷。 裕凛看着何睿看向自己的视线,连忙低头吃了一片青菜,他如何能告诉何睿自己不过是骗他用饭的,他刚才已经吃过了。 “您吃不下是吗?”何睿记得他儿时,爹爹身体不好总是在喝药,每次吃饭都用得很少,后来不久便离他而去了。 裕凛见何睿为他解围,连忙点点头,抬手放下了碗筷。 “那您喝些粥,吃点青菜。”何睿起身为裕凛盛了一碗粥,夹了一些爽口的小菜放入碟子中,“总喝药不用饭身体只会愈来愈差,您多用些饭,身体才能渐渐康复。” 裕凛无奈拿起碗慢慢喝着粥,他见何睿放下筷子后才放下了碗,“这些菜吃得惯吗?” “与大梁口味相差不大。”何睿看着满桌的菜式,略略偏清淡一些,几乎没有辛辣的菜,或许因裕凛的伤势并没有痊愈的缘故。 裕凛挥手示意一旁的婢女撤下去,那么以后他也不用刻意让厨子做大梁的菜式,让何睿中午与他一同用饭就好。 裕凛看着起身走到书架前的何睿,张口唤住了他,“你拿本书坐在那边看,别一直在我面前晃,我有些头晕。”裕凛指了指落满阳光的桌边,他本是想让何睿清闲的休息一会,岂料何睿根本就闲不住。 何睿坐在桌边,背上一片温暖,不久便有些困意,靠在桌边睡熟了。裕凛看着何睿微闭的双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 60 章 第58章 阳光明媚,璟尧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分外耀眼,玉冠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精致的眉眼褪去了往日的锐气。熙阳的步伐缓慢,远远跟在了一旁,纤细的腰肢被玉带紧紧系住,身姿高挑挺拔。 璟尧伸手想抚向身侧人的手臂,却落了个空,他转身看见远远落在后面的熙阳。璟尧停下步伐耐心等待,熙阳无奈只好跟随在了璟尧身边。 熙阳看着璟尧白皙修长的指节,侧身避开了,“皇上,这在光天化日之下,恐怕不好吧。”在御书房他顺着皇上胡来就算了,难道皇上还想再众目睽睽之下如此。 “怎么不好,你孕育皇长子有功,是朕的皇贵君,难道朕不该宠爱你吗。”璟尧朗声说道,声音不大不小,恰传入每个随行之人的耳中,他伸手揽住了熙阳的腰肢。 熙阳明白皇上的意图,顺势向皇上身侧靠了靠,但他看着众人炽热的视线,心中仍有些不舒服。 “皇上,您松开一些。”熙阳靠在璟尧身边,侧身走路十分不舒服,他在璟尧耳边小声提醒了一句。 “是玉带系的太紧了吗?”璟尧伸手抚了抚熙阳的腰间,关切的问。 熙阳面颊一片通红,他低下头快走了几步,璟尧摇了摇头亦跟随在熙阳身边。 走到慈宁宫门前时,熙阳伸手接过一旁太监手中的小玉盒,璟尧看着熙阳似想开口说些什么,熙阳连忙拉住了璟尧的衣袖,“这是晚辈对长辈的一片心意,况且小盒子并不是很沉。” 此事之后,太后必然对他恨之入骨,但太后面上依旧是皇上的生母,日后小皇子也需要时时到慈宁宫请安,他还是希望能与太后和平相处。 一个年长的宫女匆匆走到璟尧面前双膝跪下,“奴婢见过皇上,太后娘娘刚刚午睡,现在还未醒来。”宫女小心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微冷的面色。 “那朕就不打扰了,让母后好好休息吧。”璟尧心知是母后不愿见到他,也未在强求什么,无论如何母后都是抚养了他二十余年的母后,他会让她在慈宁宫颐养天年。 “这是本宫与皇上的一片心意,望姑姑能在太后醒来后及时传达。”熙阳将玉盒递给跪在地上的宫女。 “熙阳,我们走吧。”璟尧微微有些愣神的熙阳,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难道熙阳还想站在这里等到母后醒来。 熙阳点点头,不知太后得知他有了皇嗣会如何作想,或许更是无法容忍他留在皇宫中,“皇上,太后娘娘毕竟是您的生母,您怎能不在生辰之日陪自己的母亲用顿饭,既然太后现在尚在午睡,那我们晚上再来吧,陪太后一起用晚膳,或许太后看到您心情就会好多了。” 璟尧不禁瞪大了眼睛,他似乎怀疑这并不像熙阳说的话,他凑近熙阳耳语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母后心中有气,她根本就不想见到我们,就算我们晚膳来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臣知道,但是您必须要给太后一个面子,让太后知道您心中还在意她。”熙阳缓缓转身和璟尧一起离开,现在太后已经伤透了心,他不知皇上又要如何缓和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皇上,难道您真的想让太后一直在慈宁宫吃斋念佛吗,”熙阳看着璟尧冰冷的面容,不知皇上是怎样想的。 “待小皇子出生再说。”璟尧轻轻的说,他亦不想和母后的关系如此冰冷,或许待孩子出生后抱给母后看看,母后能有几分欢喜,亦或皇儿是他与熙阳的子嗣,母后根本不会喜欢。 远处一道淡蓝色的身影缓缓走来,腰间的玉佩微微摇晃,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耀眼的光彩。他抬头看见面前的二人,俊美的面容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臣见过皇上。” “皇兄快起来。”璟尧俯身扶起了裕凛。 “王爷。”熙阳低头行了一个礼。 “皇兄是前来为母后祝寿的吗?”璟尧看着裕凛身后的随行手中满满的东西,不禁暗叹,皇兄每次送的东西都数量之多,无一不廉价低俗,母后看了直升怒气,但又不好当面发作。 “是,未想皇上竟然比臣早了一步。”裕凛点头,倘若母后看了皇上价值连城的翡翠之后,更看不上他的礼物了,但礼物不过是心意罢了,又何须浪费诸多钱财。裕凛将府中大多银两充用军饷也是在拿不出上千两为太后准备礼物。 “皇兄不用去了,母后正在午睡不想见任何人。”璟尧叹了口气,就算裕凛去了恐怕也是闭门而归。 “那臣就先行离开了,倘若皇上见到母后,不要忘记带上臣的一片心意。”裕凛面上一阵轻松,太后嫌弃他生母身份低微自幼不喜他,如今太后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见了,有怎会有心见他。 “你的心意就算了,至于礼物朕替你在准备一份吧。”璟尧看着远处的一些木箱子,他都不好意思献上去。 “原来皇上是嫌弃臣太寒酸了。”裕凛也未有一丝怒意,反而笑道,有皇上亲自费心,他当然是乐而为之。 裕凛看着站在璟尧身边的熙阳,眼中有一丝深沉,他近日听闻皇上将刘淑打入冷宫,想必太后也是因为此事而愤怒,“皇上,您真的决意不在纳妃了吗。”他早就得知皇上喜欢张侍君,可他没想到皇上会为了张侍君如此。 璟尧点点头,“等皇兄真正找到喜欢之人,或许就能明白了。”他深爱熙阳,他绝不能容忍后宫中还有其他女子留下,心怀妒意伤害熙阳。 “臣永远站在皇上这边。”裕凛眼中有一丝坚定,无论皇上是怎样的抉择,他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皇上。他相信皇上与他是血缘至亲同样不会有心害他的。 裕凛犹记得父皇病重时,紧紧握住他的手命他一定要守护好璟尧,他会将这句话一直记在心中的。 璟尧抬手轻轻握住裕凛的手,虽然他们的身份变了,他为君裕凛为臣,但站在他面前的裕凛依旧是年幼为他挡住责罚的哥哥。 “皇兄年纪不小了,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璟尧看着裕凛苍白的面容,心中有些愧意,每每裕凛亲上战场便是带伤而归,现在裕凛在家休养也好,至少不用在战场与敌军对抗,他日日牵挂的心也放下了。 “我年及而立在成亲也不迟。”裕凛没有一丝在意,反正他有了血脉,也不用发愁王位没有子嗣继承。裕凛在军中多年,对女人的欲望也淡了很多,他甚至想常年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也很好。 “倘若皇兄有了意中人,一定要告诉朕。”璟尧蹙了蹙眉,王府中没有个女子打理,细心照顾裕凛也实在不行,可是他也不好强迫皇兄娶妻,只能顺其自然了。 裕凛点点头,能有那家姑娘会看上他这个不解风情的人,罢了,他还是一个人生活吧,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何睿能平安生下他的血脉。 “皇兄将大梁的俘虏一直养在了府中。”璟尧试探的问了一句,他并未对皇兄不放心,他只是生怕大梁人性子倔强会伤了皇兄。 “皇上放心,待他伤势痊愈后我必然会将他送回大梁。”裕凛眼中有一丝紧张之色,他心知自己府中养着一个敌国之人多有不对,可是何睿毕竟有了他的血脉,他不能让何睿离开。 “怎样处置他都是皇兄的事情,只要皇兄能消气就好。”璟尧淡淡笑了笑,不过是一个无用的俘虏罢了,倘若裕凛喜欢将他一直养在王府中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皇兄说过的话朕可是清楚记在了心中,你年过三十之前必须成亲。”璟尧的语气有几分命令之意,他原来是想等皇兄有了子嗣,接入宫中在熙阳膝下抚养,现在看来到需要他帮忙愁皇兄子嗣的事情了。 孩子是他亲身生下的,他可舍不得给皇兄一个大男人抚养。 “皇上,臣还有事情先行告退了。”裕凛转身急忙离开,他距离三十还有几年,怎会如此轻易娶到妻室,况且他习惯了懒散的生活,也无法接受女子的束缚。 熙阳没想到堂堂王爷对成亲的事情如此头疼,不禁轻笑一声。 “熙阳笑什么。”璟尧侧身看着熙阳面上的笑容,在光照下异常好看。 “倘若王爷找不到心仪之人,您能如何?”熙阳抬头看着璟尧眼中的疑惑,辰海到好办随意抚养一个孩子就好,但王爷是皇亲国戚,血统尊贵绝不能让平民之子继承王位。 “还能怎样,我总不能将皇兄绑上花轿吧。”璟尧面色异常无奈,倘若换做平常百姓,以皇兄的年纪早已有了几个孩子,然皇兄到现在还不近女色了。 “皇上,您不用心急,王爷会寻到心仪之人。”熙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王爷必须要有后嗣,否则他与皇上还需要多孕育几位皇上,然而他看着身侧之人消瘦的面容,他可舍不得皇上再吃一次苦了。 “熙阳的脸都变成苦瓜了。”璟尧看着熙阳微微皱起的眉头,抬手捏了熙阳的脸蛋。 第 61 章 第59章 朝堂上,璟尧端坐在龙椅上,玉带金冠,袖口的龙爪抚在椅边,似下一刻便要冲出云霄一般。 群臣身着暗色朝服站在下面,微微低下头。璟尧冷冷扫了一眼诸位大臣,抬手示意一旁的太监宣读圣旨。 高公公走到台阶前手捧圣旨,细长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异常响亮,“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张熙阳进宫三年为人谦和善良,深受朕的喜爱,今张熙阳身怀皇嗣封其为皇贵君,钦此。” 高公公的声音刚落,群臣便议论纷纷,辰海面色诧异的偷偷望了一眼高座上的皇上,熙阳竟然有孕了,他怎么不知道他哥哥还能生孩子。 “皇上,张侍君身为男子怎能怀有身孕?”刘大人上前一步,站在大殿下与璟尧对视。 “世上能孕子的男人皆为少数,爱卿自然不会得知。”璟尧看着刘大人的面容不禁想起尚在冷宫中的刘淑,心中有几分怒意。他原以为刘淑温柔贤惠,命其入宫与熙阳和谐相处,谁知她除了善妒其他的竟然一样不占。 “莫不是张侍君为了邀宠,特意欺骗皇上的吧。”刘大人无视皇上面容隐隐的怒意,倘若不是张熙阳,他的女儿怎会被打入冷宫。 “是为张侍君诊脉的太医亲口告诉朕的,岂会有假。”璟尧蹙了蹙秀眉,他看着下面一群跃跃欲试的大臣,头有些略痛。 “难道皇上确定不是张侍君收买了那位太医吗,男人孕子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倘若真实存在,那么公鸡就能下蛋了。”刘大人心气皇上袒护张熙阳,不计后果的抒发了心中的怒意。 “熙阳入宫三年,处处在母后的压制下,岂敢欺瞒朕,如若朕不相信身边人,还要信任你们这些唯利是图的大臣吗?”璟尧用力握住桌边,指尖微微发白,男人孕子是为心爱之人孕育的,难道在他们看在就这么不堪吗。 “皇上,张侍君不过是一个男子岂能在后宫中身居这么高的地位,这在历代也没有先例啊。”唐大人见刘大人面露难色,迈出一步站在他身边。 “在大陈之前也没有丞相之位,难道本朝就不可以有丞相了吗,朕宣布,在后宫之中男人与女人平等,皆可以胜任皇后之位。”璟尧郑重说道,或许是他父皇的软弱妥协才误了他的父亲的性命,但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熙阳,他会与熙阳一起携手坐看大陈江山。 “皇上,您不可乱了祖上的规矩,男人是在外打仗保卫国家,怎可能与女子一同入宫,倘若您开设先例,以后历代皇上不就可以随意让男宠入宫了吗。”唐大人看着丞相铁青的面色,瞬间变换了话题。 “熙阳不是男宠,他身为张大人的长子才德兼备,担任皇贵君之位也绰绰有余。”璟尧一掌重重拍在桌上,熙阳是他的心爱之人,他命熙阳进宫只想日日看着他的身影,谁知却让熙阳备受冷眼和羞辱。 “可据臣得知张熙阳在科考时作弊名落孙山,这样的人并不足以坐在皇贵君之位上。”唐大人从容的应对。 璟尧用力握紧了桌边,倘若不是他命科考官宣判熙阳作弊,熙阳只会如张大人一般走入仕途,而他们再无可能日日相处了。如今面对着唐大人的咄咄逼迫,他却无法为熙阳辩解,一切皆源于他的私心。 “那张大人觉得怎样的人才可以,是当朝状元吗?”璟尧扫了一眼低下的人,面色异常冰冷。 “古人云女子无德便是才,既然进宫侍奉皇上的男子也不用什么才华。”唐大人想到自己的女婿,一时语塞向后退了几步。 熙阳自幼饱读诗书又岂能与他们那些平庸之才相提评论,璟尧虽是异常愤怒,但碍于他心中有愧,不得不将怒意隐在心中。 “皇上,如今张家长子入宫为贵君,次子年纪轻轻便担任侍郎一职,臣担心会外戚乱权。”年迈的杨大人从一旁走出,步伐有些不稳。 “张贵君入宫已不可能为张家留下子嗣,辰海娶了犬子,更是无法有后,如今杨大人可满意了。”沈玮看着杨大人有些昏花的老眼。 “沈大人明知男子不可孕育子嗣,还让令公子嫁给了张大人,张家无后也有您的过错,倘若不是皇上三年前命张侍君入宫,先下群臣也不会效仿您纷纷娶男妻。”杨大人故意拖长了音,表示重重的哀叹。 “你,哼。”沈玮瞪了杨大人一眼不再说什么,越是三朝元老越会胡搅蛮缠,他根本就插不上嘴。 “皇上,倒不如您借着册封皇贵君的喜庆,在选一些后妃为您开枝散叶。”林大人从沈玮身后面带笑容的走出。 “朕决意废除后宫,身侧只有熙阳一人。”璟尧伸手抚了抚腹部,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越闹越凶,他的面色一阵苍白。 “皇上不可,请皇上三思啊。”群臣跪在朝堂之上。 璟尧看着下面大臣惶恐的面容,心中愈加愤怒,腹部似有一丝隐隐作痛,“朕心意已决,退朝。”璟尧尽力说出。 他看着仍跪在地上不动的大臣,面色铁青,用力握紧手下的衣物似想舒缓一些疼痛,“怎么还想让朕请你们出去。” 跪着的大臣缓缓走出房门,璟尧不敢用力按住腹部,生怕伤了腹中的孩子,只是轻轻的抚了抚,但孩子依旧无法消停,他不禁痛得咬住了下唇。 璟尧待最后一位大臣走出房门后,缓缓起身,腹中的孩子猛的踢了他一脚,他一时没有站稳险些倒在地上,喉咙中隐隐的□□了一声。 高公公连忙走过来扶住璟尧的手臂,“传太医。”璟尧重重的喘息了许久,他心中有些略略不安,今日孩子动得很厉害,会不会是刚才他忍怒伤到孩子了。璟尧的手不敢抚在腹部,只是握紧了拳头,熙阳期待了孩子很久,他绝不能让孩子有事。 辰海走下台阶时,隐隐听见身后有紧跟的脚步声,他脚下的步伐不禁放慢了。辰海看着身侧的沈玮,微微笑了笑,“沈叔叔。” “都成亲了,还唤什么沈叔叔。”沈玮看着辰海挺拔的身姿,玉冠下沉稳的面容,愈来愈喜欢。 “爹。”过几日待他求皇上饶恕陈炳的罪过后,他与沈煜便没有一分关系了,如今他更是不想与沈玮太过靠近,但看着沈玮亲和的面容,他心下有些无奈,开口唤了一句。 “刚才在朝堂之上。”沈玮一时心急所以有些口不择言,言罢后他才心知戳到了辰海的痛处,身为男子又有哪一个不想要自己的子嗣。 “没事,我本来也没有想过有亲生的子嗣,倘若日后孤寂了,将远方亲戚的孩子抱来抚养便可。”辰海打断了沈玮的话,他才知沈玮是因为此事才追赶自己的脚步。 “辰海,其实小煜是可以孕育子嗣的。”沈玮将话一直瞒在心中是担心辰海贪恋沈煜的美色,但他看到辰海真心爱沈煜甚至不顾及子嗣的问题,也就放下心来了。沈煜是男子生下的,他自然能孕育子嗣,但沈玮想不通张侍君是为何,亦或是当年张大人的一段□□,那就不是他一个外人应该过问的了。 “不可能吧。”辰海向后退了一步,他本以为是皇上欺骗朝中众人的说辞,没想到沈玮竟然也这般说,难道男人孕子是真的。 “世上不可能的事情多了。”沈玮眼中有几分无奈,就如同沈煜的父亲被他的潇洒的外表欺骗了,生下沈煜后才知道他还有众多妻妾,毅然决然的带着沈煜离开了。 “小煜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你以后多注意他的身体。”沈玮叮嘱道,他担心年轻人火气旺盛,恐怕会伤了孩子。 辰海点点头,眼中仍有些不可思议,他未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倘若当时的他听到沈煜能怀有他的血脉应该很是欣喜,可是现在他心中却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似的,沈煜能孕子又怎样,他心仪的是陈炳,无论怎样他们都不可能了。 沈玮看着辰海眼中的落寞似乎想起了什么,“陈炳的事情你放下了吗?”他担心辰海太过宠着沈煜,为了他什么都肯去做。 辰海许久未说出一句话,他已经答应过沈煜救出陈炳,他就不能食言。而陈炳走出大牢的那一天,也就代表他们之间从此再无任何关联。辰海的心有一丝钝痛,他舍不得沈煜离开,但又能怎样,他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何苦沈煜也陪着他一同伤痛,倒不如放开手。 “唉,小煜太单纯,他根本不知道朝中事情的复杂,你怎能任由他的性子呢。”沈玮重重叹了口气,“辰海你别太惯着小煜,他在家中是懒散惯了,性子有些野,过些时日等你们有了孩子,他收收心就好了。” 沈玮看着辰海消瘦的背影,缓缓离开了,“小煜你怎么就不能白呢,陈炳看似英俊潇洒,但根本就靠不住,等你看清他的心思后,身边等待你的人或许就不在了。”陈炳与当年的他太像了,而他绝不能再让沈煜走上他父亲的道路。 第 62 章 第60章 一道淡蓝色的身影久久凝立在紧闭的房门前,大片的阳光落在他的身前,异常温暖,衣摆随风轻轻摇晃,露出了靴子的一角。 熙阳看着面前的大路,秀眉微微蹙了蹙,璟尧每日此时早就已经下了早朝在御书房等待他了,为什么今天他仍旧迟迟未见璟尧的身影,或许是璟尧将大臣留下议事了。 熙阳心中有些不安,他缓缓踱步到树荫下,瞬间的凉意让他的心更加沉了几分。他抬头看见时常服侍在璟尧身边的公公连忙走了过去。 “高公公。”熙阳咽下了口中的话,他紧紧是陪伴在皇上身边的人,总不能因他等得久了而责怪皇上耽误时间了吧。 “张贵君。”高公公俯身行礼,他没想到张熙阳果然在这里等待,倘若不是皇上让他过来走一趟,不知张贵君还要等上多久。 高公公看着熙阳焦急的面容,按皇上的旨意缓缓说道,“皇上早朝后身体略有些不适,所以留在偏殿稍作休息。” “请太医看过了吗。”熙阳心中一紧,不禁抬手握住了高公公的衣袖,他挂念着璟尧的身体,恨不得现在就赶到偏殿,脚下的步伐快了一些,高公公在一旁跟着略有些吃力。 “太医说皇上的身体并无大碍,休养几日就好。”高公公微低下头,皇上强令他不准说出实情,倘若他现在告诉张贵君皇上过怒动了胎气,有早产的可能,张贵君不是更会担忧万分。 熙阳点点头悬起的心仍未放下,“皇上近些时日身体一切安好,怎会突然不适。”或许是近来孩子月份大了,皇上又日夜操劳所致,早知他就强加劝解皇上多安心休息,可璟尧身为君主怎能不处理繁琐的朝政日日清晨上早朝,而他并不能帮到璟尧什么。 熙阳用力握拳,指尖深深嵌入血肉之中,皇上既要承受孕育之苦又要忧心朝政,身体怎能承受得住,或许当初他就不该让皇上孕育子嗣,但现在孩子月份已经大了,在反悔也太迟了,他只能尽心的在皇上身边服侍。 “这,”高公公看着熙阳凌厉的双眼,他不知这些话到底该不该说,“皇上在朝堂上宣布册封您为皇贵君,那些大臣心有不满便争论了几句。” 熙阳的神色有些冰冷,那些大臣争论的何止几句,他们人数众多针对于此事说些循规蹈矩的话,皇上听了自然异常愤怒。 熙阳早已料到诸位大臣的反应,但是他没想到璟尧会在此刻下旨,他本以为璟尧会在诞下小皇子之后,生米煮成熟饭,就算那些大臣心有怨意也措手不及了。 熙阳看见远处的房门,匆匆几步走过去推开了房门。 璟尧安然躺在床上,单手抚在腹部,安抚着仍然闹腾不已的孩子,他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熙阳的面容,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熙阳看着璟尧苍白的脸颊,异常心疼,他俯身坐在床边伸手覆上了被上的一丝弧度,熙阳隔着薄被都能感受到孩子的动作,“皇上,痛吗。” “不痛。”璟尧摇摇头,听见太医说孩子没有什么大碍,他就放心多了,腹中的孩子好动也好,说明他们的孩子很健康。 熙阳用力握住被角,孩子动成这样又怎会不痛,恐怕璟尧现在已经痛极了。他起身将侧脸贴在突起的被上,轻声说道,“宝宝,父皇现在很难受不再要动了,等你出生后爹爹一直宠着你,好吗?” “熙阳,我真的不痛,孩子月份大了,动得很频繁也是正常之事。”璟尧伸手扶起熙阳的肩膀,他看着熙阳眼中的担忧之色,紧紧握住他的双手,“你不用太担心,刚才太医看过了,孩子没事。” “那您的身体呢。”熙阳抚着璟尧有些微冷的手,看着他们的孩子一点点长大,他很欣喜,但他更顾虑璟尧的身体,倘若璟尧有什么事情,他宁愿不要孩子。 “我能有什么事情,我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年幼时也不曾生过什么病。”璟尧微微直起身体,腹中的孩子好似听懂了熙阳的一番话一般,渐渐安稳了下来,他面上的苍白也有了一丝缓解。 “皇上您以后一定不要太过操劳,夜晚别再看奏折了,我陪您早些休息。”熙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今天皇上身体不适恐怕早早退了朝,而那些大臣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日后还会在借机提及此事,皇上的身体比不得往常,不能动气,他担心今日的事情明日还会在发生,除非皇上不上早朝了,而这又有可能吗。 “好,我都听熙阳的。”璟尧柔声说道,他看着熙阳紧皱的眉头,伸手抚了上去,“怎么了,璟尧还有什么不满的。” “臣哪敢啊。”熙阳低下头隐去眼中的一丝忧虑,皇上不愿他得知朝中的事情,那么他就装作不知道吧,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刚才高公公是不是和你说了今日早朝的事情。”璟尧看了一眼远远避在一边的高公公,倘若就算他不提及,恐怕熙阳也会询问自己。 “嗯,”熙阳握了握璟尧的手,他不知该怎样劝解皇上,是让皇上不要生气吗,可是那些贪官污吏口中说出的话岂会不让人动怒,除非废除那道圣旨,皇上又岂肯。 “这毕竟是朕的家事,那些大臣不过是见自己的女儿当上皇贵妃无望,心有怨言才多说几句,他们并不敢怎样。”璟尧安慰道,倘若他们执意要闹罢朝,他也有办法,借陈炳一案在处罚几个牵连的官员,他们就都能闭嘴了。 “我担心明日早朝那些朝臣还会提及此事。”熙阳紧皱眉头,他们明日就有所准备,或许连带着辰海与他的父亲一起说事,而皇上又能否承受得住。 “我无权禁止他们言论此事,但他们怎样说,我都不会发怒,他们见此事说久了没有任何奏效,便会作罢。”璟尧心知熙阳的顾虑,他仅是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日后他念及腹中的孩子,权当是耳旁风罢了。 熙阳摇摇头,等他们放弃此事或许会等到皇子出生的那一天了,皇上又怎会不生气,他甚至担心皇上会气晕在朝堂上。 “熙阳不相信我的气量,那熙阳说两句听听。”璟尧抚着熙阳的脸颊笑了笑,张家是他心中的一块伤疤,只要稍稍触及便会疼痛万分,他又岂能允许那些朝臣侮辱张家。 熙阳摇摇头,他虽然没有听过那些朝臣说的是什么言辞,但多年前他看着父亲日益加重的病情,便知他们绝不是善类。 一个宫女端着托盘走到熙阳身边,熙阳伸手接过了白瓷碗,他用汤匙轻轻晃了晃漆黑的药汁,借着淡淡的热气,苦味瞬间飘散而出。 璟尧看着药汁的颜色,脸色立刻白了几分。 “我知道皇上不喜欢喝药,为了孩子您忍一忍好吗。”熙阳舀了一勺汤药,轻轻吹了吹散去一些热度后,喂向璟尧嘴边。 璟尧张口含住了,苦涩瞬间在口中蔓延,他尽力抑制住恶心猛的咽了下去。熙阳看着璟尧紧皱的面容,心中有些不忍,他甚至想替璟尧承受这些苦楚。他将一旁的蜜饯端到桌边,“皇上,您再喝一口好吗,我一会喂您吃您最喜欢的蜜汁藕。” 璟尧看着大半碗药汁,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夺过熙阳手中的药碗,接连几口灌了下去。他将药碗放在桌边,握紧拳头用力按住嘴边防止自己呕吐出来。 熙阳看着璟尧惨白的面容,愈加痛楚,他不禁咬紧了下唇,伸手将璟尧揽在怀中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熙阳,我没事了。”璟尧拍了拍熙阳的手,想到以后要日日喝药汁,他不禁有些头疼,但身边有熙阳陪伴尚且还好一些。 熙阳拿过一块藕片喂向璟尧。 璟尧摇摇头,“熙阳亲自喂我。” 熙阳心知璟尧想的是什么,他的面颊不禁一红,他看着璟尧期待的神情,用唇瓣夹住藕片,缓缓喂了过去。 璟尧咬住藕片后,熙阳想侧身躲去,岂料璟尧紧紧拥住他的双臂,让他动弹不得,无奈他只能乖乖的坐在那里任璟尧吮吸他的小舌。 熙阳见璟尧有松开的意向,连忙向外坐了一些。“皇上,您口中还苦吗。” 璟尧本想再来一次,但他见熙阳实在害羞也只好作罢了。 熙阳起身将璟尧的手臂放在被中,为他盖了盖被角。璟尧趁机握住熙阳的衣袖却不肯放手了,“皇上,您安心休息,我就坐在这里不离开。” “我一个人睡不着,熙阳陪我一起睡。”璟尧摇头,执意的看着熙阳。 熙阳无奈只要脱下外衣掀开被角躺在了一侧。 “熙阳距离我这么远,是怕我会吃了你吗。”璟尧将熙阳揽在了身边,他握着熙阳的手轻轻抚在他的腹部。 熙阳靠在璟尧的肩边不在说什么,许久他缓缓听见璟尧沉稳的呼吸声,安心的闭上了双眼。 第 63 章 第61章 房间中仍有些阴暗,夜间的一丝寒意尚未散去,桌边的蜡烛只残余了薄薄一层。熙阳睁开双眼,他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暗中尚有一丝迷茫,修长的手臂伸出温暖的被子触碰到了冰冷的地上,他脑中的困意瞬间散去了。 熙阳侧身看着靠在他肩膀处熟睡的璟尧,微微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抽出了被璟尧环住的手臂。璟尧似乎感觉身边有些空旷,不悦的皱了皱眉。熙阳担心吵醒了璟尧,身体停在了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他见璟尧翻过身体继续熟睡了,才掀开被子走下地。 熙阳穿好外衣后,转身看着床上的人,他看着被面上一团隐隐的突起,眼中不禁多了几分柔意,他伸手抚了上去,掌心处明显的感受到孩子的动作,熙阳蹙了蹙眉头,他微微俯下身体小声说道,“宝宝不要闹,让父皇安心睡一会。” 他温柔的抚了抚,感觉孩子的动静小了一些才缓缓起身离开。熙阳推开门便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意,他走了几步远远看见小桃的身影,“小桃,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早吗,和以往差不多吧。”小桃看了看天色,因为皇上日日夜宿熙阳宫中,她担心会误了皇上早朝所以不敢起迟了半分。 熙阳才忆起许是他刚才生怕吵到皇上,起床很缓慢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伸手接过了小桃手中的水盆,“我来吧,你下去备饭。” 熙阳轻轻推开房门,将水盆端到了床边,他看着璟尧苍白的面颊有些不忍心唤他起来。孩子近来动得很厉害,想必璟尧昨夜也没有睡好。熙阳将璟尧垂下的手臂握住,缓缓掀开被子放在床上。 熙阳看着窗外的薄雾渐渐散去,隐约有一丝阳光落下映在了窗边,时辰已经不早了,倘若皇上再不起来,真的就赶不上早朝了。熙阳坐在床头,俯身靠在璟尧耳边轻声唤了一句,“皇上,您醒醒吧。” 熙阳的发丝贴在璟尧脸颊上有些痒,他闭着双眼向后躲去,熙阳无奈的笑了笑,他刚想将微冷的手放进被子时,看到璟尧面上祥和的睡颜,他将手缓缓放下了。璟尧一夜未曾睡好,现在刚刚安稳的睡一会,他真的无法看着璟尧硬撑着身体去上早朝,熙阳侧身看见面前的一道光影,罢了,现在时辰已经过了,倒不如让璟尧多睡一会吧。 熙阳起身推开房门,看着守在外面的小桃,一脸焦急的神情,“公子,现在已经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就算了,你去告诉高公公说,皇上昨夜受了凉,身体有些不适不能去上早朝,让那些大臣留下折子就离开吧。”熙阳本也担心璟尧上了早朝,那些大臣言语相激,恐再动怒伤身,现在借此机会称皇上身体不适,也灭一灭那些朝臣的气势。 小桃愣了一下,三年多来她似乎还未曾听闻皇上身染风寒,不能上早朝。 “快去吧,别让那些大臣等急了。”熙阳拍了拍小桃的肩膀,那些大臣不相信也罢,他就为了让他们知道帝上动怒了,以后说话收敛一些。 熙阳转身走回房间,守着床上的人,大片阳光落在他的背上,有些淡淡的暖意,一丝困意涌了上来,熙阳微微闭上双眼,挺直的身体渐渐弯曲下去,在他光洁的额头磕上床边的那一刹,一只手挡在了他的面前。熙阳似乎感觉碰到了什么柔弱的物体,他猛的睁开双眼,看向床上的人,璟尧面带笑意的看着他。 “皇上您什么时候醒的。”熙阳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他心中一阵懊恼,他刚才怎么就睡熟了呢。 “刚刚。”璟尧伸手揉了揉熙阳的额头,熙阳的睡姿还像小时候一样可爱,倘若刚才不是他醒了,熙阳只怕是会磕疼了。 璟尧掀开被子坐起了身体,许是他的动作太大,腹中的孩子踢了他一脚,他伸手抚在腹部,轻轻揉了揉。 “皇上,您在躺一会吧。”熙阳看着璟尧面上的倦意,抚着他的肩膀缓缓靠在了他怀中。 “在躺一会早朝就迟了。”璟尧摇摇头,他想下床穿上衣物,奈何熙阳的怀中太温暖,他根本不愿起身。 “现在已经迟了,您倒不如多睡一会。”熙阳将手探进被中覆在了璟尧的手上,皇上一次不上早朝紧紧是为了给那些臣子示威罢了,并不能接连睡懒觉,璟尧倒不如借此机会,多在床上躺一会。 璟尧看着落在房间中的光斑,才知现在的时辰已经晚了,“熙阳早就已经醒了,为什么不唤我起来。” “您身体不适,刚刚熟睡了一会,我那舍得唤醒您,”熙阳看着璟尧皱紧的眉头,心知皇上心中顾虑什么,或许此朝还没有将臣子晾在一边,而自己睡懒觉的皇上,“您不用担心,我已经派小桃去告诉高公公,说您今天身体不适不能去上朝。” 璟尧缓缓放下了心,否则那些人白白站着等了一个多时辰,只怕是更愤愤不平,怀疑熙阳误君了。 熙阳见璟尧依旧蹙起的秀眉,开口解释道,“您就算去上早朝,他们也是满口劝戒您的话语,并不会再谈其他事情,况且我已经命高公公将奏折留下了。”虽然明日也避不开提及此事,但那些大臣的气势会淡一些。 “我并不是责怪你之意。”璟尧将话隐在了心中,那些老臣岂是那么好欺骗的,他怀疑他们并不相信他真生病了,会请求来探望他。 熙阳伸手接过热气腾腾的碗,他看着璟尧向后退缩的身体不禁笑了笑,“皇上,这不是汤药,是您最喜欢的冰糖莲子粥。” “我哪有你想象的那般惧怕汤药。”璟尧看见熙阳面上的笑意好似嘲讽一般,不喜欢药汁也是人之常情,并未有那么夸张。 “我特意吩咐多加了一些冰糖,您尝尝看。”熙阳舀了一勺粘稠的粥,轻轻在嘴边吹了吹。 璟尧感觉口中异常的甜腻润滑,果然比以往甜上许多,他都有些不适应了。 他看着熙阳看向他的神情,故意摇了摇头,“不是很甜。” “不甜吗?”熙阳眼中有些疑惑,他记得吩咐过小桃了,难道是他忘记了。 “熙阳尝尝看。”璟尧伸手接过熙阳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小勺粥,喂向熙阳。 熙阳看着璟尧眼中的促狭,有些迟疑的喝了一口,瞬间的甜腻足以让他咬碎口中的瓷勺,他望着璟尧面上的笑意,一口粥猛的咽了下去,呆呆的愣在那里许久。 熙阳的反应如同儿时一般,被璟尧的整到了,不哭不笑只是静静的坐着。璟尧微微凑近熙阳的面颊吻了上去。 他犹记得小时候不懂事,为了博取熙阳的注意,就是想尽办法的整熙阳,可熙阳偏偏与普通孩子不一般,也让璟尧耗费了脑筋。后来璟尧长大了,便是想借机讨好熙阳,那一次他看着熙阳坐在阳光下美好的面容,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埋藏了多年的感情偷偷吻了上去,他本以为熙阳会有些诧异,亦或是心中的感情与他一般,可是熙阳却出乎意料的勃然大怒。他想找机会亲自对熙阳解释,恰好赶上了张夫人离世,熙阳需要回去守孝,那时璟尧看着熙阳离开的背影,便知他们已经不可能了,但他不相信,他们相处了多年熙阳会没有一丝心动。 后来璟尧再见到熙阳时,看到他眼中的冷漠,已经与儿时的他大为不同了。 熙阳看着璟尧平静的眼中暗藏了太多的感情,他心中亦有一丝感慨。“好甜啊,皇上您骗我。”熙阳撅起了嘴,心中有些微微的酸楚,他未曾明白过皇上待他的心意,甚至面对皇上的温声讨好时,只有一丝丝的不悦。他错过了十多年,却看见身边的人依旧在等待他,或许是上苍太过眷恋他了吧。 璟尧伸手抚着熙阳撅起的唇,有些情不自禁,“熙阳不恨我”璟尧才意识到他说错了什么,他猛的停住了。熙阳怎会不恨他,是他想多了。 “我很您做什么,倘若不是您,我能感受到被人疼爱的滋味吗?”熙阳有些看不明璟尧面上的感情,亦或是悲伤夹杂着一丝绝望。他伸手扶住了璟尧的肩膀。 璟尧点点头,微微勾起一丝笑容,他们现在很好,不久后孩子出生了,他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皇上,现在距下早朝还有一段时间,我扶您在躺下休息一会。”熙阳扶着璟尧缓缓躺下了,他伸手抚了抚璟尧的腹部,孩子很安静,许是刚才动累了。 璟尧握住熙阳的手迟迟不肯放下,熙阳柔声说,“我躺下来陪您一起休息好吗?” 璟尧点点头,侧身移开了一些地方。熙阳半靠在床栏上,让璟尧躺在他的怀中,他轻轻的拍着璟尧的背后,许久熙阳也没有听见璟尧平稳的呼吸声,他低头看见璟尧手中紧紧握着他的一角,睡得有些不安稳。 熙阳微微叹了口气,他伸手将璟尧拥紧了,“我都是你的侍君了,怎么还担心我会跑了。” 第 64 章 第62章 一缕阳光映在床边,落在璟尧修长的指节上,指甲圆润而有光泽,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温暖,不安的动了动继而紧紧拥住身边的人。 熙阳听见身侧平稳的呼吸声后缓缓坐起身,他看着璟尧微皱的眉头暗暗叹了口气,都已经熟睡了,怎么还在忧虑朝中的事情,小心孩子出生以后也变成苦瓜脸,他伸手轻柔的抚平了璟尧的秀眉,俯身在璟尧白皙的侧脸上落下一吻。“皇上,好好睡吧,我一直都在您身边。” 熙阳刚刚穿好外衣,便听见一阵重重的开门声,他蹙了蹙眉头,转身小心的向床上望去,皇上好不容易被他哄睡熟了,倘若现在醒来只怕是今天也无法安眠了。幸好璟尧只是动了动身体,依旧侧身熟睡。 熙阳抬手按住小桃微张的双唇,上前一步将她及时拉出了房门外。 “什么事情。”熙阳背靠着房门,面色略有些不悦,小桃从未如此冒失过,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些大臣不相信皇上病了,纷纷要前来探望皇上,一拥而上高公公根本拦不住。”小桃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面色有些焦急。 “皇宫中的守卫又是做什么的,怎么连一群大臣都拦不住。”熙阳用力甩了一下衣袖,也并非高公公的过错,那些大臣满腹一套争辩之词,却见皇上称病又岂肯轻易这个面圣的机会。 “他们现在哪里。”熙阳未听见嘈杂的声音,许是高公公将他们带向了别处。 “他们跟随着高公公一起走向了御书房。”小桃的心不由得有一丝慌张,倘若那些大臣得知御书房无人,追来了这里可又如何是好。 “你留在这里,我去御书房走一趟。”熙阳的神色异常平静,皇上病重他这个皇贵君不出面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他倒要出去会会他们,看他们满口胡诌的是什么言辞。 “什么,公子您不能去啊,刚才高公公派小太监来通知我,让您在房间中好生待着,他与那些大臣耗下去,时辰久了他们腻了自然就都回去了。”小桃传达着高公公的意思,但他说着简单,他连那些人都拦不住,又岂能想让他们不见到皇上就离开。 “他们不见到皇上怕是不会干休。”熙阳冷冷的说,与其让他们找到这里,他不如主动站出来。当年他父亲被朝中小人诬陷病情日益加重,他也想借此机去看看那帮乌合之众。 “公子,您那里争执得过那些朝中老臣。”小桃担心熙阳会吃了亏,一阵摇头拦在他面前。 “我有评有理如何争执不过。”熙阳侧身绕开小桃大步向前走去,就算他争论不过他也不会躲在璟尧身后,他是堂堂正正的男人,并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后宫女子。 一群大臣身着朝服整齐有秩的站在御书房门前,高公公神情坚定的抵在门边,他看着下面的群臣僵持了许久毫无一丝倦意,心中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倘若一两个大臣,他到还好对付过去,可是还有朝中老臣在,他又那里骗得过他们。 高公公看见远远站在后面那张年轻的面容,重重叹了口气,张大人,张贵君不是您的亲哥哥吗,您不在家中好好待着,在这里起什么哄啊。 “高公公,我们在这站在了一个多时辰不过是想探望皇上,皇上龙体有恙,我们作为臣子也放心不下。”刘大人见高公公迟迟不松口,心中亦有几分无奈。 “杂家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皇上刚刚服药睡下,现在根本经不起打扰。”高公公挺了挺腰板,他有些担心这些大臣真的会与他耗上一天,可是皇上多年来不过是一次未上早朝,他们怎么就不肯放过皇上呢。 “我们不打扰皇上,我们只想站在门边上偷偷望上一眼就离开。”刘大人向前迈了一步,似想偷偷望向紧闭的房门,看皇上是否真的在里面。皇上一向身体健朗,突然生病确实有些蹊跷。 “皇上已经睡了,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高公公向右站了一些,将门缝挡住了。 “那我们就站在这里等待皇上醒来。”众臣异口同声的说。 “那你们等着去吧。”高公公瞪了白发苍苍的林大人一眼,我看你的身体撑不撑得住。 群臣中不知是谁轻道了一声,“张贵君来了。”他们纷纷转身向后看去。 高公公感觉身上的压迫感淡了一些,他缓缓松了一口气,但心瞬间提起来了,张熙阳可是皇上的心上人,倘若受到了什么伤害,皇上可是会唯他是问。 熙阳在众臣的注视下,有条不紊的缓缓向前走着。 “感谢各位大人对皇上的一片心意,皇上刚刚服药睡下,本宫确实不忍心唤皇上起来,你们先回去吧,倘若有什么事情,明日早朝时在启奏皇上。”熙阳站在群臣中央冷冷扫过面前的每一位大臣,他亦感到一丝压迫,心中渐渐明白了皇上在朝堂上多年的不易之处。 “张贵君,皇上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会突然病重。”刘大人走到熙阳面前,眼中隐隐有一丝恨意,如果不是张侍君的枕边风,他女儿也不会被突然打入冷宫中。但熙阳是皇上的心上人,他亦然没有任何办法。 “皇上昨夜批阅奏折到深夜,不小心受了寒。”熙阳见刘大人有些轻蔑的神情,缓缓加重了声音,“诸位大人留在这里是不相信皇上的病情吗?” “不敢,我们只是想探望皇上一眼。”刘大人紧盯着闭合的大门,现在他反而有些怀疑皇上根本就不在御书房,亦或是并未患风寒。 “皇上刚刚发了热,不能被风吹,倘若让您在门边探望皇上,不就是让皇上冒着病情加重的风险吗,”熙阳看着刘大人握紧的拳头缓缓说道,“诸位大臣在门外等待了一个多时辰,本宫会将你们的心意传达给皇上。” 诸位大臣见熙阳将话封住了,纷纷闭口不在提及皇上的病情。“张贵君,昨日皇上下旨宣布您孕育皇嗣,可是臣从未听闻过男子可孕子。”陈大人借行礼的机会衣袖掩面,偷偷望了望熙阳平坦的腹部。 “难道大人未曾听说过的事情,就不存在吗?”熙阳的面色未有一分异常,那些大臣身经百战在朝堂中多年,可见口技非同一般。 “倘若世上男子都如皇贵君一般,要女人又有何用。”刘大人冷冷的哼了一声,他女儿进宫多年也没有孩子,却偏偏让一个男人有了。 “世上只有少部分男人如我一般,动情孕子,倘若我不是深爱皇上,又岂会为了皇上孕育子嗣。”熙阳伸手抚上了腹部,面上有一丝淡淡的柔意。 “你。”刘大人瞪圆了眼睛,倘若不是皇上册封张熙阳仅次于皇后的地位,他会甘愿留在宫中吗,“是啊,能放下尊严进宫的男人也实为少之甚少,可见皇贵君对皇上的深情。” “何谓之尊严,是面对进犯我国国土的敌人,不容卑躬屈膝,要拿起武器奋力反抗,而面对圣上时,难道你们不曾怀着一颗虔诚的心下跪吗。”熙阳铿锵有力的说,但凡他抬出皇上二字,他们便不曾有二话了。 他曾经将尊严看得那么重,甚至不惜狠狠伤害皇上的一片心意,可在面对爱人时又有何用,况且皇上身为九五之尊却屈于人下,不比他牺牲得更多吗。或许那些话会触怒当年的他,但是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反而会让他更加心疼身侧之人。 朝臣中隐约传出一丝细微的声音,“皇贵君当年科举时尚且能在当众之下抄袭,现在又如何不会为了博得皇上的心意而欺骗自己有了皇嗣。” “是谁说得站出来。”熙阳的面色有些发沉,他身为朝中二品大员之子,身负才华参加科举怎会作弊,不过是小人诬陷罢了,但却迟迟未找到证据,更令他心寒的事情他父亲竟然不相信他。熙阳想到他当年与父亲置气,令父亲的病情加重,眼中不禁有一丝哀伤。 “正人君子,难道敢说不敢承认吗?”熙阳的双眼扫过每一位大臣的面容。 “是我说的。”一个年轻人走到熙阳面前。 “当年本宫科举作弊,你可是亲眼看见了。”熙阳质问道,他未曾想到皇上册封自己为皇贵君不仅仅激怒了老臣,还有那些年轻的臣子。 “不曾,但已经人尽皆知了。”杨大人生怕侄子太年轻斗不过熙阳,走出说道。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12节 “难道人尽皆知就是必然之事,倘若如此世上也不会有冤假之案。”熙阳重重的说。 “张贵君怀疑当年皇上断错了案子。”杨大人面上有一丝冷冷的笑意。 “皇上当年国事繁忙,错信小人之话,也是情有可原。”熙阳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皇上能平安生下小皇子,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重新再审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况且就算他中了状元又怎样,他依旧是陪伴在皇上身侧的皇贵君。 “当年之事如何臣并不关心,但臣担心男人孕子天方夜谭恐会乱了皇家血脉。”唐大人皱紧了眉头。 “大人怀疑本宫并没有身孕,皇子诞下百日之时便滴血验亲如何。”熙阳未在托词,直截了当的说。 唐大人愣了一下,没想到熙阳竟然说出了他心中所想,难道熙阳是真的孕有皇嗣。 “倘若是皇上的亲子,诸位大臣便永不可提及此事。”熙阳大声的说。 “若不是呢。”唐大人追问道。 “本宫愿意承受责罚。”熙阳冷笑一声,唐大人的算盘恐怕是打错了,璟尧腹中当然是他的亲子了。 第 65 章 第63章 唐大人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他担心到时就算发现不是皇上的亲子,皇上为了包庇张熙阳,也会自由说辞。 “皇上驾到。”一声细长的声音响起,群臣顿时雅雀无声,熙阳转身看着璟尧苍白的面颊,顿时一阵心痛,他甚至想立刻走过去扶住璟尧,但他看见身边剑拔弩张的大臣用力握紧衣袖,面色镇定的随众人一起跪了下去。 “平身,”璟尧走到熙阳面前,伸手扶住他的衣袖,“朕不是说过熙阳有了身孕,不用行大礼吗?”璟尧看着熙阳眼中担忧的神色,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众位爱卿看到朕的身体无恙,也都放心了吧。”璟尧面色微沉,冷冷看向面前的一干重臣,不知他刚才不在时,他们是如何刁难熙阳了。 杨大人看着皇上身披黄色披风,额头隐约有一丝密汗,脸颊略略苍白,倒像是生了风寒,一旁的刘大人开口还想说些什么,被他用力拉住了。 “皇上保重龙体,臣等告退了。”唐大人见皇上已经走出来了,倘若他在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恐怕会触怒君主,倒不如细水长流,张侍君的事情以后再说。 站在那里的大臣们见一个已经离开了,也纷纷退下去。渐渐的只剩下站在原地愣神的辰海,他消瘦的面容上略有些淡淡的忧伤。 熙阳见辰海竟然夹杂在一帮大臣之中,不禁有些怒意,“张大人留在这里是有要事禀告皇上吗?” 辰海点点头,陈炳之事已经拖了许久,倘若在拖下去等到他被发配边疆,只怕是他这些时日的辛劳就化为乌有了。 “张大人有何事?”熙阳的面色不禁有些冷淡,璟尧的身体刚刚有些好转,正好借着今日未上早朝的机会多休养一会,他并不希望璟尧在为国事操劳,谁知辰海就一直站在这里,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臣。”辰海握紧袖中的宣纸,他看着熙阳不善的脸色,缓缓咽下了口中的话,罢了,皇上身体不适,还是他明日面圣再谈吧。 “辰海是觉得我在这里有些不合时宜吗?”熙阳看着辰海吞吞吐吐的不觉有些心急。 “熙阳,”璟尧扯了一下熙阳的衣袖,他记得以前他们兄弟俩关系很好,就连熙阳进宫为他伴读,辰海都吵闹了许久。莫不是因为他们三年未见关系有些生疏了,璟尧不免有些歉意。“辰海,什么事情?” “一些不重要的小事,明日我写在折子里吧,臣先告退了。”辰海瑶瑶头,眼中有一丝淡淡的伤意,陈炳出狱之时,他与沈煜就再也没有一丝关联了。可是相处了多日,即使沈煜的心不在他身上,他也亦然舍不得他离开。但舍不得又怎样,强行将沈煜留下痛苦的可是他们两个人。 他喜欢沈煜,他宁愿孤独一生也希望沈煜可以一直欢喜着。 辰海微微叹了口气,虽然他手中证据确凿,但陈炳毕竟是皇上打击贪官立下的典范,也不知皇上会不会答应免下陈炳的劳役之苦。 熙阳看着辰海淡然的面容,眼中没有一丝郑重,好似平日说话一般,心中不禁有些怒火,“辰海,你不要因我在宫中就肆无忌惮了,你是臣子就必须要遵守该守的规矩。” “是。”辰海点点头,眼中的神色更黯淡了几分。 熙阳走向辰海,璟尧想伸手拉住熙阳的衣袖却拉了个空,“皇上圣旨中的事情,你不要多想,倘若他人问及你也权当不知道。”熙阳低声叮嘱道,他与辰海一母同胞,辰海自然对他甚为了解,他生怕辰海会心存疑惑当着皇上的面问起此事。 那些大臣见皇上这边密不透风,自然会去撬辰海,倘若他在无法应对,那么他也愧为在朝中做事多年了。 辰海点了点头,这也算是皇宫中的秘事,他自然不宜过问。 璟尧待辰海离开后缓缓走近熙阳,熙阳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连忙转身走过去扶住了璟尧,他看着璟尧微蹙的眉头,“皇上,您是觉得我对辰海过于责备了吗?” “辰海也是为了国事,你又何必如此苛刻。”璟尧微微叹了口气,熙阳与辰海见面不多,每每相见便冷言冷语,不曾与自家兄弟一般互相问候,或许这其中也有他的一分过错。 “倘若是一般大臣我也不会如此,但熙阳是我的亲弟弟,我不得不对他强加要求,否则更会在朝臣面前落下把柄,显得皇上偏袒外戚。”熙阳扶着璟尧在阳光下踱步,希望辰海能明白他的苦心,现在皇上将他晋升为皇贵君,只怕是人人都在盯着辰海的一言一行,他生怕辰海会犯了错事。 “难为熙阳了。”璟尧握着熙阳的手不禁重了几分,命熙阳入宫不过是他的一己私欲,但看着熙阳承受的一切,他也不知他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但是他真的舍不得放手了。 “这都是熙阳应该做的,只要能陪在您身边就好。”熙阳摇摇头,皇上偏袒他,宫中人本就不满,倘若他再不多承受一些,皇上就更加为难了。 “熙阳入宫可有悔。”璟尧看着熙阳眼中的深情情不自禁的问出,话刚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了。 “不悔。”熙阳坚定的说,他甚至后悔他没有早些清醒陪伴在皇上身边,让皇上三年来一直留在孤寂之中。 璟尧伸手拥住熙阳,无论熙阳曾经想过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他只相信熙阳心中都是他的身影。 “皇上,您刚才怎么醒了。”熙阳忽然想起了刚才璟尧的身影有些突然,他记得他离开之时,皇上睡得很安稳,难道没有他陪伴在身边,皇上就睡不好了吗。 “我要是再不醒,熙阳怎么应对那些大臣的伶牙俐齿。”璟尧心中有些懊恼,他心料会发生此事,还竟然睡熟了,熙阳尚未步入朝堂又如何面对那些朝臣的咄咄逼问,刚才他看见众臣将熙阳围在了中间,倘若不是他及时赶到,他不知他们还想待熙阳怎样。 “倘若再不能面对他们,我也太不济了吧。”熙阳笑了笑,固然一人难敌众口,但他们的所为目的都不同,只要逐一找到弱点击破就好。看来他日后也不能一直看些杂书了,还是多了解了解哪些吃干饭的大臣为好。 “皇上,我不想一直站在您身后被您保护。我想尽力为您分担一些。”熙阳缓缓说道,他不是女人,他更无法看着璟尧日夜操劳还要面对众臣的逼问。 璟尧看着熙阳眼中的坚定,沉思一阵点了点头,是他生怕熙阳受到什么伤害,太过执意的将熙阳保护在怀中,反而忘记了熙阳是个男子,也有自己的一番志向,不可能一直留在房间中守候着他。 倘若那次科举不是他从中作梗,熙阳只怕是会与他父亲一般,在朝堂中伸展鸿鹄之志。 熙阳微微笑了笑,只要皇上能明白他的心意就好。 “刚才他们都说什么了。”璟尧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倘若是熙阳绝对不会主动与他提及,可昨日他们尚且咄咄逼人,他担心他们会说出什么,刺伤熙阳的心。 “还能说什么,不过是怀疑您装病,后来他们没说几句就看见您来了。”熙阳隐去了他们的刁难,就算说出,除了让皇上更加愤怒也没有任何意义。 璟尧看着熙阳面色并未有任何不悦,缓缓放下了心。 璟尧握着熙阳的手走进了御书房,熙阳停在了门口,“皇上,您不是答应我今天不动朝政吗?”熙阳看着璟尧苍白的面色隐隐有些担忧,皇上仅能歇下今日一天,明日又会彻夜操劳,他想让皇上借此机好好休息。 “我什么时候说过。”璟尧微微愣了一下,他怎么不记得了。 “您早上对我说过。”熙阳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皇上身体不适,他这般劝解也不算是误君吧。 “是吗。”璟尧看见熙阳眼中的一丝促狭,抿嘴笑了笑,他伸手拿过面上的一本奏折。 “皇上,您说了不算。”熙阳抢过奏折拿在手中。 “我没有不算数,熙阳刚才不是说想替我分担一些吗?”璟尧挑了挑眉,他早就想过让熙阳接触一些朝政,但他并没有付诸于实际行动。 “这。”熙阳看着面前的奏折倒有些不敢翻开了,他身为后宫之人怎能随意谈论朝政,他刚才的话不过是心中所想罢了。 “熙阳不用避讳太多,你日后要亲自抚养小皇子,现在看看朝政之事也好。”璟尧缓缓道,孩子很快就出生了,此事不宜再推迟。 “我看朝政之事有何用,我又不会亲自教导皇子读书。”熙阳摇摇头,他不过是在孩子闲暇之时,陪着他玩玩罢了。 “熙阳难道比太傅差吗。”璟尧不禁加重了声音,或许熙阳多少受了些当年的影响,真得认为自己才疏识浅了,可是辰海儿时贪玩,现在尚且能担当重任,倘若熙阳多加栽培岂会不如辰海。 “我哪能与太傅相比。”熙阳不得不说是皇上太高看他了,太傅是何等的人才,岂是他一个平庸之人可相提并论。 “熙阳。”璟尧的情绪一时有些激动,腹中的孩子踢了他一脚,他抬起手轻轻的柔着腹部。 “皇上您别生气。”熙阳抚着璟尧的后背。“我暂且先帮您看看,倘若有什么不对的,您一定要提醒我。” 璟尧点点头,坐在了熙阳的身侧。倘若日后孩子出生了,他是想考虑为熙阳平反当年抄袭一案,可是他担心熙阳无法原谅自己。 第 66 章 第64章 身侧的大臣纷纷离开,辰海站在空旷的大殿中,不禁有些紧张,一丝阳光落在他暗色的朝服上,竟映得有一丝鲜艳。辰海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两步。 璟尧见一干苍老的面容纷纷在面前散去,心下放松了几分,挺直的腰板缓缓靠在椅背上,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移向了身后,用力揉着有些酸痛的腰部。坐了两个时辰,他的身体已经有些受不住了,怎料还有大臣与他商谈国事,倘若换做以往年迈的大臣,三言两语便被他打发了,但辰海甚少单独面对过他,他不禁耐下了心。 璟尧板起的面缓缓柔和了下来,在阳光的映照下愈发有几分儒雅之态。 辰海微微抬头,一线阳光映在金灿灿的龙椅上,顿时刺伤了他的双眼,他猛的低下头向后退了两步。 “辰海,有什么事情慢慢说。”璟尧坐在高处,未太看清辰海深深埋下的面容,误以为他因熙阳昨日的责备,心生芥蒂面见他有些紧张。璟尧将声音放轻柔了一些。 “皇上。”辰海看着璟尧不似以往严肃的面容,更不知该如何说出上奏的内容,皇上多为信任他,甚至让他年纪轻轻便担任侍郎一职,此事恐怕会让皇上对他大为失望。 辰海将手中握得有些变形了的宣纸呈给一旁的太监递了上去。 璟尧见辰海沉重的面色,心中不禁也紧了几分,他伸手接过宣纸,轻轻抖了一下,偌大的白纸瞬间展开,上面密密麻麻满是娟秀的字体。璟尧匆匆看过,眼中有几分怒意,他重重的将宣纸拍在了桌上。 “辰海是说朕断错了案,陈炳贪污贿赂实属常情本应无罪。”璟尧皱紧眉头,他原以为辰海不过与陈炳有些交情,看过他的案子就罢了,谁知辰海竟然真想搭救陈炳。可辰海也算是为官多年,难道他还看不出朝中的局势吗。璟尧心中有些淡淡的寒意。幸好辰海并未当众上奏,仅仅是私下面见他,否则他迫于无奈也必须将辰海论罪。 辰海双膝跪在地上,“皇上,陈炳为官后期依仗自己身为侍郎,贪污贿赂买官卖官,罪过之大实在不可饶恕,但陈炳身为县令时,确实有过不少功绩,臣希望您能将功过相抵,免去他的边疆服役之苦,将他贬为平民永世不得为官。”辰海抬头望见璟尧面上的怒意,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就算皇上将他视为陈炳同党,贬去他的官职也罢,他已经尽力了,再问心无愧。 璟尧冷冷哼了一声,辰海说得倒好,功过相抵,但严惩贪官污吏可是他亲自下的旨意,如今却要为陈炳免罪,不是他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倘若开了陈炳的先例,以后那些贪官又要如何处置,站在朝堂之上的谁又没有一些功绩。 “难道陈炳身为县令不该让百姓生活富足吗,贪污腐败可危及国家根基,此为大过,怎能相抵。”璟尧抬袖将辰海多日不眠不休的成果弗在了地上。 “是不能相抵,所以皇上免去了陈炳的一切职务,但因皇上仁慈兼之皇子即将临世,皇上不忍杀生将陈炳留在京城做一个普通百姓,好让其改过自新。”辰海深深低下头,额间的密汗浸湿了发丝,免去劳役之苦是他唯一能求得的了,然陈炳的仕途从此毁为一旦,无论沈煜能不能接受,都只能如此。 “您来之前都已经替朕想好了。”璟尧看着辰海与熙阳分外相似的眉眼,压下了心中的一丝怒意,他缓缓走下龙椅。 “求皇上饶恕陈炳。”辰海听见皇上的叹息声,不知皇上是否动怒了,但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他就不可能在退缩了。 “朕没想到朕一直信任的大臣竟然与贪官相互庇护。”璟尧从辰海身边走过,眼中有些惋惜,昔日先皇犹在时,张大人宛若他的手臂一般,为他尽力操劳惩治朝中的污吏,而如今张大人不在了,他希望能扶持辰海做他的手臂,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辰海的心思却变了。 “对不起,辰海有愧于您的希望。”辰海握紧手中的衣袖,他知道皇上期待的是一个清正廉明一心为国的忠良,可是他变不成父亲那般。 “辰海一定要将陈炳救出牢狱吗?”璟尧微微俯身看着辰海的双眼,倘若辰海反悔了,他便权当做今日的事情并未发生。 璟尧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辰海的回应,“难道你不惧怕朕会将你视为陈炳同党,贬去你的官位吗?”或许这就是张家人特有的执着,亦让璟尧欣喜,也让他苦恼万分。 “倘若臣惧怕,臣就不会前来了。”辰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没有一丝微弱。 他所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一个情字,倘若当日沈煜告知他成婚的目的,他依旧会心甘情愿的迎娶沈煜。辰海不知他所做的这一切,沈煜能不能明白他的心意,不明白也罢,他们以后不会再相见了,沈煜会开开心心的与陈炳离开,只是陈炳被贬为了庶民,不知沈煜能否接受清贫的生活。 “给朕一个你不得不为之的理由。”璟尧有些迟疑,他不知陈炳与辰海的交情真会那么好,甚至可以让辰海不惜冒着触怒圣上的危险前来进谏。 “皇上,换做是熙阳年少时的同窗,您会答应吗?”辰海缓缓道,他并未想要答案,皇上一定会帮熙阳的,但心中却落下了一根永远也无法除去的硬刺,时时会痛上一阵。 璟尧看着辰海消瘦的面颊上隐约有几分苍白,若秋水的眼中有一丝抹不去的哀伤,缓缓明白了几分,“熙阳年少时的同窗一直都是朕。”他苦恋熙阳多年,怎会允许自己身边有情敌的存在。 “辰海,前些时日林大人主管修补皇家书库,缺些人手你从明日前去,倘若无事便不用再来上早朝了。”璟尧朗声说道,他这样的责罚并不算重吧,辰海很趁他的心意,他到底还是不希望辰海远离朝堂。 “是,臣告退。”辰海眼中有些喜色,亦有一抹哀伤,这么说,皇上许是已经答应他了。 “人已经留在你身边,倘若你在放开手就是你的过错了。”璟尧摇摇头,伸手抚上了突起的腹部,孩子回应似的踢了他一脚。腹中的胎儿已经六个多月了,倘若拖到皇子诞下再大赦天下,一直将陈炳关在牢狱中不处置也不是常事,罢了,既然是辰海的家事,就让他自己处理,他也不用跟着操心了。 辰海渐渐走远了,微风吹拂着宽大的衣袍,衣角微微扬起,俊朗的面容上那一抹哀伤略重了几分。皇上是可以将熙阳留在宫中,坚忍了三年的孤寂,但他做不到看着沈煜同样担忧与悲伤的面容。 辰海心中的重担终于放下了,但他却宛若失去了魂魄一般,走出宫门后在路边胡乱的走着,甚至不知府门在何处,就算回去了又如何,那里依旧是冷冰冰的,他曾经渴望的温馨再也不会存在了。 璟尧心知他刚才耽误了一会时辰,熙阳恐怕站在门口等急了,他不禁加快了一些脚步。 璟尧远远看见了阳光下熙阳一身蓝衣,面容俊秀,笑意若桃花,美如镜中人一般。他不觉停下了步伐,痴痴的看着。 “皇上,怎么了。”熙阳见璟尧停在了远处,误以为是孩子又不安稳了,他连忙赶过去伸手扶住璟尧的胳膊,轻轻抚在璟尧的腹部,孩子安安静静的,只是轻轻的动了两下。 “熙阳,你真好看。”璟尧近距离的看着熙阳柔和的眉间,秀挺的鼻梁不禁伸手抚上了上去。 “您日日看着都该看厌了,我还有什么可好看的。”熙阳白皙的耳垂,略有一点泛红,他觉得鼻尖有些痒抬手捉住了璟尧乱动的手。 “熙阳在我心中是最好看的。”璟尧淡淡的笑了,他能拥有身侧的人真好。 “好了,皇上我们进去吧。”熙阳躲避着璟尧投来的视线,即使听着最肉麻的情话,他心中仍不禁有些激动。 璟尧看着熙阳面上粉扑扑的,就像个大水蜜桃子,有些想要啃一口的欲望。 熙阳将璟尧按在了龙椅上,起身走过去拿起一摞奏折挡在了璟尧面前。璟尧但笑不语,他心知熙阳面子薄,现在恐怕是有些害羞了,倘若他在逗下去真会让熙阳羞恼了。 璟尧拿起一本奏折翻开后发现上面有一些红色的圈圈点点,眼中不禁有些诧异。“我试着帮您看了一些,您看我这样批对不对。”熙阳将自己的拙笔放在璟尧面前有些羞愧,他不过是个人己见,怎比得上皇上的韬略,但见皇上实在执意,他也就不再推辞了。 “熙阳是何时批的。”璟尧看着厚厚的一摞奏折,昨日熙阳一直与他在一起,怎有时间看。 “晚上我睡不着就偷偷看了一些。”熙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皇上的身子日益重了,他实在舍不得再看着皇上熬夜操劳了。 “以后不许如此。”璟尧蹙了蹙秀眉,他心知熬夜对身体的伤害,也怪他睡得实在有些熟,连熙阳半夜起身都不知道。 “好,我答应您。”熙阳满面笑意的应了下来,他起身将一碟糕点端到了璟尧面前。 第 67 章 第65章 大片阳光映入屋内,沈煜背后落下了明晃晃的一团,他意识到略有些发烫,茫然的神情才回来一些。 他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臂,起身走向窗边,一双美丽的双眸含满了担忧之色,柳叶眉微微蹙起。都快到正午了辰海怎么还没有回来,难道他又去老宅看书卷了,可是昨夜辰海已经答应过他是最后一天了。 沈煜想起辰海愈加消沉苍白的面容,心中有些略略不安,他转身走向门外。沈煜看见迎面走来的小侍女低声吩咐道,“你先吩咐厨房过一会在准备午饭。” 沈煜大步走向门外,阳光迎面落下略有些刺眼,一身白衣衣角微微扬起,面容绝美脱尘宛若谪仙一般,沈煜走在集市上听见耳边的喧嚣声,才缓缓意识到他就算走出了府门,也无法寻到辰海,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辰海去了哪里,亦或是辰海留在殿堂前面圣了。 沈煜跟随着拥挤的人群走到辰海下早朝时经常通过的路口,静静的等待,他看着远处久久未见辰海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厌烦,想转身走回府中。但他留在府中也是一个人等待,倒不如站在这里尚且热闹一些。 沈煜听见周围有卖糕点的,想走过去看看有没有辰海喜爱的那几样。他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一道暗红色的身影,摇摇晃晃似乎下一步就要与一旁的扁担相撞,沈煜心中一紧,提气飞至辰海身旁,将他拉进了怀中。 “集市上人多,你走路怎么不看着点。”沈煜看着辰海光洁的额头处一道擦伤,渗着点点的鲜血,皱眉责备道,倘若刚才他晚了一步,不知辰海会被撞成怎样了。 “疼吗,回府我给你上点药。”沈煜掏出袖中的帕子,轻轻拭擦着辰海的伤处,洁白的手帕落下了星点绯红。 “不用。”辰海伸手拂下帕子,落在地上抬脚踩了上去,手帕瞬间落满了灰尘。 沈煜隐隐闻见一丝酒气,他看着辰海阴沉的面容,略有些迷茫的双眼,微皱眉头,“你喝酒了。” 辰海未搭理一旁的人,摇晃着身体向前走去,沈煜担心辰海再被别人撞了,走上前去扶住了辰海的肩膀,“回去之后,我让陈妈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辰海想甩开身边的人,但沈煜扶住他的手臂用了些力道,他根本挪不动半分。 沈煜看着辰海悲切的面容,心中有几分担忧,他与辰海相识多年从未见过辰海如此悲伤,就算是当初辰海被他冷声回绝,俊朗的面容上依旧强挤出一丝笑容。 “辰海,发生什么事情了。”沈煜柔声问道,辰海不过与他分别了半日,怎会突然如此。 “是不是皇上将你贬官了。”沈煜看着辰海的面色小心翼翼的说,他记得当初父亲在朝堂上失利,回家后也是异常愤怒,甚至还打了他的姨娘。 “没事的,辰海你还年轻又满腹才华,不过是一时失利皇上总会看到你身上的亮点。”沈煜见辰海没有言语以为自己猜对了,便耐心安慰道,他能明白辰海心中的苦闷,只是对于朝中的奸诈之人唯有静下心来,心急气躁反而会中了圈套。 “小心脚下的台阶。”沈煜将辰海扶到了床上,他转身想去倒茶水却被辰海用力拉住了。 “今天我去面圣了。”辰海看见沈煜明艳的面容,眼中没有一丝迷茫。他痛饮酒水,不过是为了麻痹自己,渐渐忘记过去的种种,沉浸于淡漠之中,然见到沈煜后他的心愈发的疼痛。 辰海握住沈煜的手用了几分力道,他后悔了,他舍不得沈煜离开,即便是沈煜留在他身边的一段时日,心并不在他身上,他依旧很珍惜甚至当做是一生的回忆。但他答应过沈煜放他与陈炳一起离开,他一定会做到的。 沈煜点点头,倘若辰海没有去面圣,或许今日还不会如此悲伤。 “难道你不高兴吗,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辰海看着沈煜平静的面容,他费劲了苦心去查找证据,今日终遂了沈煜的心意,难道他也没有一丝欢喜吗,亦或是沈煜没有亲眼见到陈炳根本不会高兴。 沈煜眼中有些困惑,辰海答应他什么事情了。 “你日日盼着我能面圣放陈炳免于劳役之苦,难道你不记得了。”辰海的神情愈加冰冷,沈煜怎么不记得,只怕是心心念着,否则也不会委曲求全留在他身边。 沈煜见将陈炳救出大牢并未有他想象的那般轻易,看着辰海因日夜操劳而消瘦的面颊,他的心思渐渐淡了,他未想辰海真将此事与圣上提及了。沈煜联想起辰海悲伤的神情,心中渐渐明白了几分,“你亲自面圣提及此事,皇上有没有责罚你。” 辰海摇摇头,“过些时日陈炳就会被放出来,他虽然免去了劳役之苦,但以后的仕途无望了。” “皇上答应放陈炳了。”沈煜眼中有一丝异样的喜色,他没想到辰海竟会说动皇上,原是他心中已经放弃了。 “太好了。”沈煜面上笑得异常开心,如此一来陈炳留在京城中教教书,也能平静的生活下去了。 辰海看着沈煜绝美的笑容,心宛若针扎一般刺痛,“你当真如此高兴?”陈炳出狱之日意味着沈煜与他分别之时,难道沈煜对他就没有一丝不舍吗,亦或是他做了这么多,沈煜也没有动过一分真情。 沈煜点点头,他为什么不高兴啊,他早就期盼着陈炳能开始新的生活,永不踏入朝堂也好,那里尽是贪污腐败之徒,忠良也斗不过他们。 辰海张了张口,他想问沈煜离别之时会不会有一分难过,但他见沈煜异常兴奋的面容,心猛地沉了下去,就算他问了也没有用,沈煜的心此刻只怕是已经飞向了陈炳身上。 辰海当年不相信沈煜没有对他动过感情,他甚至不惜想放下一切嫁给沈煜,依旧面对的是沈煜冰冷的回绝,如今辰海已经相信了,但他付出的心却再也无法收回了。 “辰海,谢谢你。”沈煜握住辰海的手郑重的说,倘若不是辰海冒着触怒圣上的危险为陈炳求情,圣上也不会饶恕陈炳的罪过,这个情他一定会记在心中。 “有什么可谢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辰海重重的甩开沈煜的手,他怨不得别人,落下一颗重伤的心都是他自找的,倘若他能早一点放开沈煜,也不会陷得如此深,但他真的放不下,他宁愿牺牲一切,即使看着沈煜与陈炳远走高飞的身影。 沈煜看着自己滑落的手并没有往心中去,只当做是辰海耍酒疯了,他侧身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用汤匙轻轻晃了晃,舀了一勺喂向辰海,“你喝了那么多酒明天早上必然会头痛,一会喝了汤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辰海看着沈煜温柔的神情,用力将面前的碗推开,滚烫的汤汁溅在了辰海白皙的皮肤上,瞬间红了一片。辰海好似没有察觉一丝怒意般,用力握紧了拳头。 “你这是干什么,皇上不相信你,就算你在黯然神伤也没有意义,朝堂之中满是阴险狡诈之人不去也罢,辞官回家我陪你一起做些你喜欢的事情。”沈煜愤愤不平的念叨了几句,他用手帕沾了一些冷茶水敷在辰海的烫伤处。但不过是发泄罢了,辰海终不会离开能伸展鸿鹄之志的朝堂。 “我已经救出了陈炳,你为什么还要待我这么好。”辰海尽力扯下了沈煜的手,他承诺的已经做到,沈煜也无需如此勉强自己了。 “我与你共同生活在一起,不待你好又会待谁好。”沈煜皱紧眉头,他已经嫁给了辰海,就算他不是女子,关心身边的人也是理所应当的,又与陈炳有何关联。辰海耍酒疯实在是有些过了,他以后可将辰海看紧了,不能再让他碰一点酒。 沈煜担心辰海会弄伤自己,他走到辰海身边,将他烫伤的手握在了手心中。 辰海看着沈煜凑近的面容,一时情不自已将沈煜压倒在床上,吻上了他粉嫩的双唇。沈煜微微闭上双眼,落下的手缓缓扶住了辰海的腰肢。 沈煜感觉到身边突然消失的温暖,猛的睁开了双眼,略有些失望。 辰海用力握住桌边,一丝丝刺痛挽回了他残余的理智,倘若刚才他没有控制住自己,沈煜只怕是再也不会原谅他了。“对不起。”辰海的声音异常冰冷,他们不能相伴一生,做一场朋友让他时时看到心中的身影也好。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沈煜从床上坐起身与辰海平视,他们已经成亲如此不是应该的吗。 沈煜看着辰海淡漠的双眼,重重叹了口气,“你躺下来好好睡一觉,待你醒来后我让厨房为你做完粥。”不知辰海最近的情绪为何越来越差,许是因为朝中的局势有所动荡吧,希望这一段能尽快过去。 沈煜伸手解开辰海的外衣,指尖触及辰海的肌肤时,他的神色有些不悦,将沈煜的手推开了,沈煜心中一时有些无奈,那次辰海趴在桌边熟睡时,不是他为辰海换下的衣衫,现在又何必在意这些。 沈煜见辰海执意如此也只好为他随意盖上了被子,他转身想要离开房间时,却发现辰海拉住了他的衣角,只那一刹便放开了,他看着辰海微闭的双眼,缓缓坐在了床边。沈煜心中倒也有些想念那张俊朗面容上的笑意,只可惜辰海日日为朝事忧虑再不可能笑得那般轻松了。 第 68 章 第66章 一缕阳光映在桌面上,倏尔而不见了踪影,落在了裕凛白皙的面容上,多日久居府中养病的生活,让他的肌肤显得愈加细腻,隐隐中透着一丝苍白。如峰的剑眉仿佛失去了往日的英气,越发秀美动人。 裕凛躲避太阳光芒时不经意间回头,他未看见何睿挺立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惊慌,他连忙起身在院中寻找。裕凛看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有发现何睿,他用力握紧了拳头,难道何睿急于归家已经等不及他放他离开的那一天,现在就要偷偷逃回大梁,不可能,王府守卫森严何睿武功被废绝不可能再逃出去。 裕凛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匆匆奔向一旁的走廊用力推开了最后的一扇门,看着何睿安然坐在桌边的身影,他缓缓放下了心。 “原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裕凛咽下了口中的话,他一个堂堂王爷怎么能担心一个俘虏会离开。看来他以后还是要派暗卫乔装打扮跟随在何睿身边,多加小心一些为好。 “以为我会走了。”何睿看着裕凛面上紧张的神色,眼中有些疑惑,他不过是到房间中询问自己的病情,王爷又有何不安的。 “不是。”裕凛连忙否决,“我只是担心你的病情,倘若你现在离开了,在半途上病发身亡又该如何办?” 看见自己犹紧紧握着何睿的衣袖不放,裕凛顿时觉得面上无光重重放下了手,他担心刚才的举动会让何睿生疑,面上立刻假意流露出一丝浓浓的担忧之色。 “何睿不会辜负了王爷的一番好意,定会在恶疾痊愈之后在离开。”何睿看着裕凛柔和的目光,心中一阵感动。他以为裕凛只是让他留下养病,未曾想过裕凛还能记挂着他的病情。 “何睿的病情有好转的迹象吗?”裕凛装模作样的看向一旁的大夫。 “这。”大夫略有些为难,何睿是有了身孕何来的好转,他见裕凛看向他的凌厉之色,马上转变了一幅说辞,“只要何公子服用我的药物,我一定保证半年之后必然医好恶疾。” 裕凛满意的点点头,这样说就对了,他抬头看见何睿清秀的面容在阳光下好似如同美玉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光彩不禁有些痴迷。许久他见何睿看向自己的视线,轻轻咳了一声,“何睿,你来看大夫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我感觉近来腹部日益膨胀,而且腹内还伴有少许的蠕动,心中异常疑惑,便想询问大夫求个一知半解。”何睿摇摇头,那种感觉也说不上不适,很异样,但他腹中的只是瘤子又怎会蠕动。 裕凛低头看向何睿的腹部,果然看出一些细微的突起,他的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孩子过四个月也应该会动了,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抚上何睿的腹部,亲手触摸自己的血脉。裕凛用力掐住自己白皙的手背,何睿腹中的是瘤子,自己这般岂不太过怪异,反正何睿生下孩子后日日抚养在他身边,到那时他再抱孩子也不迟。 “林大夫你怎么说。”裕凛神情冰冷的看着大夫,倘若他多说一句日后孩子有些差错,他绝不会绕过他。 林大夫被裕凛突然一唤,身体猛地一颤,伸手在胸口处抚了很久,才缓缓镇静下来,他年纪大了根本经不起这般恐吓。 “大夫已经和我解释过了,这些都是正常反应,没有什么问题。”何睿虽这般说,但心中的疑惑仍无法消除。 “那就好。”裕凛点点头,无论林大夫怎么自圆其说,只要不让何睿起疑心就好,现在孩子已经四个多月,剩下的时日也不是很长,欺骗何睿剩下孩子后,他也就不用再操这份心了。 “林大夫到时何睿病情痊愈,本王自少不了你的赏钱。”裕凛重重嘱托了一句,他转身对何睿说道,“我们走吧。” 裕凛抬脚想踏入房门中,他感受到背后温暖的阳光停下了步伐。“何睿今天阳光不错,你陪我在院中走走,总闷在房间中对,对身体不好。” “好。”何睿随即应了下来,他站在院中央等待着一旁的裕凛,“王爷每日处理朝中事务甚为繁忙,怎么今日突然闲了。” 裕凛微微叹了口气,面上隐约有些苦涩,“我不过是瞎忙罢了。”他久在军中惯了,一时回到朝堂中又那里适应的了那些明争暗斗,可是军中他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何睿看着裕凛眼中忧伤的神情,隐约能明白裕凛现在的处境,心中亦有几分同感,“身为臣子只要尽心足矣,帝上总会看到我们的功劳。”何家的战果皆是他兄长一人,圣上看到何林光辉的外表,又岂会在意他们暗中付出的辛劳。 “功绩仅仅是过去微薄几分而以后不复存在了。”裕凛摇头,以他的身体恐怕再难坚持苦战了,而朝中其他将军亲临战场他又多有不放心。他虽是不舍得将京中全部重担都压在皇上一人身上,可是他远离朝堂多年,根本也无法静下心来与那些大臣们工于心计。 “王爷尚且年轻又岂能如此说。”何睿看着裕凛藏在袖中消瘦的手腕,在床上休养了多日,恐怕已经有些松懈,想要在拉起当年的弓箭,胸肺上的旧伤也不允许了。 裕凛侧身看着何睿清秀的面容,心中有些惋惜,被敌国俘虏后何睿就算在回去也不会有任何作为了,但何睿毕竟为他孕育过子嗣,他绝不会亏待他的,“半年后我派暗卫在大梁乡下给你买一处宅子,那里的村民们性情淳朴,你也可以平静的生活一世,至于何家你切莫再回去了,无论你家人曾经可否真心待过你,但你曾被俘虏过,他们都不会在接受你了。” “朝中太过复杂,我希望你能远离朝堂,但这也是我的一念之词,以后怎样生活都是你的自由与我没有任何关联。”裕凛看着何睿微微突起的腹部,莫名有些感慨,倘若不是那日的错举,他或许都不知自己此生可否能有子嗣,“如若将来你遇到了困难,倘若你能派人寻到我,我便会尽力帮助你,但我还是希望你此后一生平安为好。” “王爷待何睿如此,何睿却无以能回报王爷。”何睿不觉眼中竟有些湿润,儿时他陪在爹身边虽生活清贫但时时能享受到温暖,后来爹病逝他来到将军府,虽是衣着鲜亮可是不曾有人在意过他,关心过他一句,就算他在外流浪到夜晚也不曾有人发现他,何睿日益心寒只能将全部的心思用在习武之上。 在得知被俘虏的那一天,何睿已经对生没有一丝希望了,但他没想到裕凛竟会待他这般好,日夜关切他的伤势,甚至同他一起用饭,他在府中都是站在桌边草草解决,又可曾享受过被别人夹菜的待遇。 “你已经回报我了。”裕凛的神情异常柔和,他有了自己的血脉,以后会有个小小的孩子唤他父王,在他怀中成长,他就不再是孤独一人了。 何睿眼中有些诧异,近些时日一直都是他在府中白吃白喝的养伤,他又报王爷什么了。 “你不必心怀愧疚,你被俘虏至此身上留下了众多伤口,这也算是我对你的一些补偿。”裕凛抬手轻轻拍了拍何睿的肩膀,让男人如同女子一般生育子嗣甚为屈辱,他能补偿何睿的只有这么多了。 “王爷,倘若被俘虏的那个人不是我您还会如此吗?”何睿看着裕凛面上的笑意不觉出口问道。 “我对待俘虏一视同仁。”裕凛面色不变,但心中暗道倘若换了一个人,他恐怕早就放那人离开了,不过何睿能孕有他的血脉也是好事。 何睿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是啊,他与一般俘虏又有什么不同。 裕凛抬头望了望天色,快到正午了,他伸手示意一旁的小侍女下去备饭,他走近何睿看着他有些暗沉的面容,关切的问道,“走这么久是不是有些累了,进屋休息一会,然后我们用午膳。” 何睿摇摇头随裕凛一起走近房间中,裕凛将面前的一碟糕点端到何睿身边,“多吃一些,对你的身体好。” 裕凛见何睿不为所动,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喂向何睿嘴边,何睿张口咬住了,化在口中有些苦涩。 “近来用午膳还习惯吗?”裕凛问道,他近些日子见何睿用的不是很多,有些不放心,虽然林大夫说是正常情况,但他还是让厨子变换了一些菜式的口味。 何睿点点头,半年后他就要离开了,回到大梁之后他仍旧是孤独的生活着,就算一天忘记了吃饭,也不会有人在意他。有时何睿甚至觉得在这里的生活很好,很平静,宛若他儿时生活的小村庄一般没有任何纷争,可这毕竟不是大梁,他仅仅是一个俘虏。 “怎么了,是觉得一直留在房间中有些闷了吗,那你用过午膳去集市上看看,可能会有你喜欢的小玩意。”裕凛看着何睿一直沉闷着不说话,才意识到他将何睿关在这里多日都没有放他出去过。 裕凛将一个精致的钱袋放在何睿面前,他既然答应了何睿让他出门,又怎能不给他银两。 “这是你的。”何睿见钱袋的针脚甚密,必然是苦费心思做的,但只是有些旧了。 裕凛点点头,从他身上还能掏出别人的东西。 何睿面上隐约有些笑意,他将钱袋小心的收在了怀中。他起身看着裕凛张口试探的问了一句,“王爷下午留在房间中吗。” “我下午还有事情,改日再陪你一起去,集市上人多小心点,别走丢了。”裕凛刚才一时口快答应了,现在又有些不放心,罢了让暗影一直跟在他身后吧。 何睿点点头,他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口中,隐约有一丝淡淡的甜味。 第 69 章 第67章 微风吹拂着细嫩的柳枝,猛的击打在紧闭的窗扇上,嫩绿的枝条间有一丝细微的伤痕,但挺立依旧。 偌大的房间中异常空旷,床边只有一张粗制略造的桌子,白蜡只残余了一丝灯芯。微弱的烛光瞬间熄灭,房间恢复了阴暗,似乎与窗外的晴空万里没有一丝关联。 薄纱微微飘动,一双枯瘦的手伸了出来,白皙的肌肤间道道伤痕渗着斑斑血迹。她用力拨开床帘向窗外张望着,清秀的面容异常苍白,双眼空洞无神。 刘淑的身体稍稍向前探去,不想身体失去平衡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发出一道很大的声响,但却没有夹杂痛呼声,她漠然的面容依旧,眼中隐隐有一丝恨意。 淡紫色的裙角微微撕开了一道缝隙,大片白皙的肌肤贴在了冰冷的地上,她用手撑住地上似想挣扎着站起来,但却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微风吹拂着薄裙,锁骨下隐隐的双峰一目了然,玉脂般白皙的脖颈没有任何粉饰,显得异常单薄纤细,仿佛稍稍触碰便会碎裂。 一个略有些年纪的宫女看见刘淑倒在地上匆匆跑过来,扶起刘淑瘦弱的肩膀,“娘娘,您怎么躺在地上了,奴婢扶您起来。” “我不甘心,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却落得如此。”刘淑用力握住宫女的手臂,她的父亲是堂堂三品大员,她是后宫中的贵妃娘娘,如今却在冷宫中,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 一定是张熙阳给皇上吹的枕边风,倘若有一日她能出去,她一定要杀了他。但她现在这幅模样还能走出冷宫吗。 “我不想呆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面见皇上。”刘淑奋力的挣扎着,但她的粉拳击在宫女身上完全没有一分力道。大滴的泪水顺着白皙的面庞淌了下来,浸湿了衣襟。她不能待在冷宫中,她还这么年轻,这样她一生就完了。 “娘娘,您安静一点,皇上现在正在陪着张贵君,根本不会想见您的。”宫女叹了口气,现在张贵君有了皇嗣,皇上日日宠爱他,恐怕早就把冷宫中的娘娘忘记了。 “张贵君?皇上不是答应过太后永不提升张熙阳的地位吗?”刘淑顿时安静下来了,张贵君,张熙阳岂不是取代了她的地位,她怎么能让那个小贱人爬到她头上来。 “张侍君因为孕有皇嗣,皇上便将他提升为贵君。”宫女扶着刘淑坐在了床边,世事无常啊,谁会想到一个男人竟能如女子般孕育子嗣,否则再过几年等皇上的兴趣淡了,就绝不会再宠爱他了,现在只怕是张熙阳一生都享受万千宠爱。 “什么,张熙阳是男人,他怎么会有皇嗣。”刘淑用力掐住宫女的手腕,白皙的皮肤间有些点点青紫。她原是以为熙阳会因无嗣失宠,但现在看根本不可能了。 宫女看着刘淑异常冰冷的双眸,不敢躲避只是低下了头。 待刘淑安静后宫女缓缓起身,“娘娘您先好好休息,待过几天我去张贵君的宫外看看,能不能求他身边的侍女为您说说情。”现在张贵君正在得宠,也只能期望他大发仁心在皇上面前为娘娘求情了。宫女想到曾经刘淑对熙阳所做过的一切,不禁一阵心寒。 “不许求那个贱人。”刘淑抬手一巴掌扇在宫女的面颊上,瞬间红了一片,她是堂堂皇贵妃怎么能低三下四的哀求一个男宠。 “娘娘,我知道您恨张贵君,但您如此下去只怕是要一直留在冷宫中了,现在唯一能救您的只有张贵君了。”宫女伸手抚着面颊。 “难道我就要去求他吗?”刘淑的泪水含在眼眶中,到有一丝惹人怜爱的美感,只是眼中的恨意过于浓烈。 宫女点点头,娘娘自打入宫后,身份尊贵不肯低于人下,但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细长的指尖重重的划在了手臂的伤痕上,血丝瞬间涌了出来,张熙阳,待我出去后,我绝不会放过你。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奴婢知道您心中苦,但您不要伤害自己。”宫女走上前掏出洁白的帕子为刘淑拭擦伤口。 刘淑用力将宫女推倒在一旁,奋力跑出房门外。宫女重重的磕在一旁的桌角上,鲜血瞬间淌了下来,染红了她的脸颊,“娘娘,您擅自逃出冷宫,皇上必会责罚您的。”伸出的手臂缓缓落了下来。 熙阳坐在看着手中的书卷,一片光影落在他的脸颊上,柔和平静的面容仿佛如琉璃石般散发着淡淡的光彩,墨迹落在书卷上,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他放下毛笔微微抬头,猛的看见了面前微微晃动的光影,回身见小桃满面的笑意。 “公子,我都站在您身边很久了,您也没有看见我。”小桃略有些不满的撅起了嘴,无奈之下她只能站在熙阳身后乱动了。 “我刚才看得太入神了。”熙阳眼中有些歉意,他都不知道小桃是什么时候来的。经过了这些时日的切身体会,熙阳深觉批阅奏折可是劳神耗力的事情,也不知皇上一天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公子,您喝杯茶水休息一会再看。”小桃俯身倒了一杯茶,递到熙阳面前。公子突然这般刻苦,她到有些不习惯了。 “小桃,一会不许告诉皇上。”熙阳忽然想起什么,放下了茶杯,倘若皇上知道他没有午休,不知会怎样责罚他了。 “好。”小桃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也不知公子这是在干什么,竟然睡得时间越来越少了。 “我去给您做您最喜欢吃的糕点,一会您可要记得吃啊。”小桃见熙阳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也就不再留在这里打搅他了。 熙阳慢慢饮尽口中的香茗,脑中不觉多了一丝困意,他坚持着翻开手边的奏折,奈何小字如蚂蚁一般爬动,他根本就看不进去。罢了,休息一会再说吧。熙阳侧身倚在桌边,闭上双眼便步入了梦乡。 明晃晃的一团阳光从熙阳的后背缓缓移开了,他似乎感觉到一丝寒冷,微微挪动了身体。突然房门被猛的推开了,熙阳直起身体略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难道他还是在做梦。 刘淑见熙阳衣着华贵一幅怡然的神态,心中恨意猛增,她用力握紧拳头,低头行了一个礼,“张贵君。” 熙阳站起看着素颜的女子,巴掌大的小脸上隐约有一丝泪痕,若秋水的双眸似有说不尽的哀愁。他微微愣了一下,这就是刘淑,真看不出她未涂脂粉时竟如此纤弱,让人心生三分怜意。倘若刘淑早这般,她也不会落得此下场。 “刘贵妃今日来找我是因何事。”熙阳看着如此的女子,根本无法生起任何戒备之心,但刘淑已经被打入冷宫,她又是怎么出来的。 “曾经是刘淑年少无知,心生妒意对贵君多有冒犯,请贵君不要放在心上。”刘淑低下头,如瀑般的秀发遮住了她的面容,只剩下柔弱的声音传出。 熙阳看见刘淑褪下了高贵的身姿,□□出柔弱的双肩心生一丝恻隐之心。刘淑身为女子在后宫中不过是祈求皇上能来看望自己一眼,但他却夺走了皇上全部的心,刘淑又岂能不恨他。 “张贵君,我已经知错了,求您求求皇上放我出去。”刘淑伸手握住了熙阳的衣袖,如今她只想能走出冷宫就好,她已经不介意自己的身段了。 “这。”熙阳看着刘淑面上低落的泪水,这是皇上决定的事情,他又岂能轻易改变。 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众多太监纷纷赶了过来,领头的总管向熙阳行了一个礼,“让张贵君受惊了。” “待下去。”总管摆了摆手,几个太监走上前用力抓住刘淑的手臂。 “不,我不要回冷宫,张贵君,求您救救我。”刘淑扑倒在地上,紧紧握住熙阳的衣摆。 熙阳无意间看见刘淑手臂上的道道伤痕,他微微俯下了身体。 “她们虐待我,求您救我出去。”刘淑见博得了熙阳的注意,将整条手臂□□在外面,细腻的手上布满了长长的抓痕,尚未结痂的伤口依旧淌着鲜血。 太监扯下刘淑纤细的手臂,将她拉出了房间,凄厉的嚎叫久久回荡在熙阳脑海中,“等等。”熙阳上前一步拦住了总管。 “你们要将她带去那里。”熙阳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已经渐渐远去。 “自然是冷宫。”总管叹了口气,今日刘淑擅自逃出惊扰了张贵君,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熙阳低头看见雪白的衣角上一道血手印,分外耀眼,仿佛敲击在他的心中一般,他重重靠在门边喘息了许久。他自幼在府中长大对书卷耳濡目染,可曾见到过后宫中的这般血腥,在刘淑被带出的那一刻,他还以为刘淑会被杖毙了。 可是刘淑进宫多年除了被太后当做棋子一般利用,又真正的活过吗,如今她的后半生却注定凄凉了。熙阳抚摸着暗色的桌角,不知这看似华贵的后宫中吞噬了多少条年轻的生命,又有多少少女在期盼着走向这里。 “公子,我刚刚听说刘淑跑来这里闹了,您没事吧。”小桃担忧的看着熙阳,早知她刚才就不离开了。 “我能有什么事啊。”熙阳摇摇头,他一个男人还斗不过柔弱的女子吗。 “您吃些糕点压压惊。”小桃将碟子放在熙阳面前。 熙阳看着碟中各式精致的糕点,却没有一丝胃口。 第 70 章 第68章 熙阳轻轻将面前的糕点推开,拿过最上面的一本奏折,秀气的眉宇间略有些淡淡的忧伤,他低头看着楷体小字微微叹了口气。额边的碎发滑落,遮住了他的眼眸,白皙的侧脸隐隐透着一丝苍白。 门缓缓推开了,熙阳误以为是小桃,并未在意,一双手抚在了他的肩头,熙阳转身看见璟尧突起的腹部,他不禁伸手覆了上去,孩子似乎回应似的动了两下,他的眉眼一片柔和。 璟尧见熙阳与腹中的孩子玩得不亦乐乎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轻轻咳了两下。熙阳方才意识到璟尧一直是站在自己面前,他起身抚着璟尧坐下了,“皇上,您怎么来了。” “是来检查我午睡的吗?”熙阳见璟尧的面色微沉,轻轻笑了笑。许是刚才的事情已经传入皇上耳中,但他并不想让皇上为此事太过担心。 “熙阳,刚才让你受惊了。”璟尧细细的查看熙阳的周身,幸好熙阳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否则冷宫中的人他绝不会放过。看来这次刘淑趁机逃出,也是因他在冷宫安插人手过少的缘故,他本以为刘淑在冷宫中会好好反省,没想到她不知悔改竟还想加害熙阳。 “我没事。”熙阳摇摇头,他看到刘淑也有些意外,他更没想到那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在冷宫中多日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 “我已经在宫外加派侍卫,今日的事情绝不会再次发生。”璟尧坚定的说,倘若这次他再有没有一丝警醒,他不知下次熙阳会怎样了。 “皇上您不用担心,刘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怎能伤害到我,您忘了我毕竟是一个男人。”熙阳摇摇头,皇上太过小心翼翼,将他保护得很谨慎,可是他是男人,难道还没有自卫的能力吗。 “是我忘记了。”璟尧见熙阳面色有些微微不悦,缓缓意识到他戳到了熙阳的痛楚。熙阳虽是男子,但他担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已经拔去了母后的爪牙,也难保没有残余的人手在暗中支撑刘淑。 “熙阳儿时也学过一些拳脚功夫,普通人可不会伤害到熙阳。”璟尧柔声说道。 “您还是不要取笑我了,八岁之前学的东西我早就还给师傅了。”熙阳摇摇头,他现在顶多就是一个文弱书生,那里抵挡得了什么。 璟尧不禁也笑了笑,他单手轻轻抚在腹部,倘若日后孩子如熙阳一般不喜欢习武,他可就苦费心思了。记得当初熙阳非要边上有人陪着才肯学进去一点,但他身为皇子那里有功夫一天陪在熙阳身边,渐渐熙阳也就不学了。璟尧想起两个稚嫩的孩子坐在石桌边,面上有一阵淡淡的笑意。 璟尧随意拿起了桌上的一本奏折,他没想到上面已经有了红色的批改痕迹。熙阳见璟尧发现了,他伸手夺过璟尧手中的奏折,拿起一块糕点喂向璟尧口中。“皇上,这是小桃新作的糕点,您尝尝看。” 璟尧好不容易咽下口中的糕点,却见熙阳又喂来了一块,他侧身避开,“熙阳,我不是让你回来好好休息吗?” 上午他见熙阳面色苍白,眉眼间略有些倦意便猜到,熙阳夜晚又趁他熟睡后偷偷起来批阅奏折了,可现在他晚上睡得太沉也无法阻止熙阳,只能强令他白天多多休息,谁知熙阳竟然借回房的机会偷偷批阅奏折。 “我休息过了,刚才我在床上睡了很久。”熙阳眨了眨眼睛,虽然他仅仅是在桌上趴了一小会,但他也没有说谎啊。 “这是熙阳睡了很久留下的痕迹。”璟尧伸手拉住了熙阳略有些褶皱的袖口,他一直对熙阳甚为疼爱,有哪里舍得让熙阳趴在桌边熟睡。 熙阳一时语塞,低头不敢看向璟尧的双眼。 “熙阳,倘若你在如此,那么我只允许你每日看五本奏折。”璟尧沉下了面色,他让熙阳看奏折不过是为了锻炼他处理事情的能力,日后也好教导小皇子,但他并不是让他拼命的。 “皇上,我以后按时睡觉好吗,晚上绝不再偷偷起床。”熙阳拉了拉璟尧的衣袖,他不过是希望自己多分担了一些,璟尧平日间也能清闲点。现在孩子的月份大了,也愈加活泼好动,他又那里忍心在看着璟尧伏案到深夜。 璟尧听见熙阳讨好的声音仍不动声色,早知他就不应该让熙阳碰这些奏折,现在他对熙阳妥协了,日后他就会更加变本加厉。 熙阳向璟尧身边挪了挪,用侧脸轻轻摩擦着他的肩膀。璟尧本想在沉默一会,岂料熙阳的秀发扫到了他的脖颈有些发痒,他无奈推开了熙阳。 熙阳误以为璟尧生气了,他小心的拥住了璟尧的腰身,将头埋在了他怀中。“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听您的。” “好了,”璟尧伸手扶起了熙阳,他看着熙阳有些委屈的眼神,到感觉像是自己逼迫了熙阳一般,“熙阳可是要说道做到。” 熙阳点点头,将璟尧的手握在了手心中。 “现在到晚膳还有一段时间,熙阳到床上休息一会。”璟尧实在看不得熙阳眼中的困倦,开口劝道。 “倘若我现在睡着了,那晚上还用睡吗?”熙阳摇头,他可不想晚上在床上烙烧饼,还是安稳陪着璟尧睡为好。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13节 “我又没有让你睡很久,一会到用晚膳时我就唤你起来。”璟尧笑了笑,他不陪在熙阳身边,也有些放心不下了。 “我陪您说说话好吗?”熙阳握住璟尧的衣袖就是不肯离开桌边,他可不相信璟尧的话,当初他看着璟尧安然的睡颜,也不舍得唤他起来。 璟尧点点头,让熙阳靠在了他的肩膀旁,他随手抚着熙阳柔滑的长发。 “皇上,您怎么不回御书房了,是今天下午没什么事情吗?”熙阳感觉异常舒适,越发的有一丝困意,他尽力睁开双眼,倘若皇上不在这里,他就能趴在桌边睡一会了。 “奏折都被你换走了,我还回御书房做什么。”璟尧不禁有些生气,虽然他深知熙阳的心意,但他仍希望身边人能轻松的生活在他的庇护下。 熙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才意识到他拿走的有些多了,竟然没有给皇上留下一本,不过这样也好,皇上下午就能清闲一些了。 熙阳伸手抚在了那团突起上,他看着璟尧温和的面色,轻声问道,“皇上,您说过待皇子出生后就放刘淑离开还作数吗?”他心知皇上甚为疼惜他,根本舍不得他受到一丝伤害,刘淑此举恐怕是已经触了皇上的霉头。 “是刘淑刚才对你说什么了吗?”璟尧的面色顿时沉了下去。 “没有,只是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刘淑在冷宫中备受折磨。她虽是伤害过我,但一切皆源于对您的感情。”熙阳微微叹了口气,本是梦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如今却沦落为在冷宫中被宫女欺负,到底也有一些他的过错了。 “只要刘淑不在做其他错事,我就答应你。”璟尧蹙了蹙秀眉,在后宫中多半事实并非双眼所看到的那般,刘淑身上的伤口亦或是她自己弄的,她不过是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罢了,后宫中的诸多血腥残忍,璟尧都不愿与熙阳提及,他只希望熙阳能保持本性的纯真。 “谢谢皇上。”熙阳面上流露出一丝笑意,他不愿置人于死地,刘淑还年轻,他希望刘淑出宫后能有一段新的生活。 “熙阳仅说一句谢谢就完了。”璟尧挑了挑眉,似在期待着什么。 熙阳抬头缓缓凑近了璟尧,他微闭上双眼静静的等待着,但许久也没有感受到两片唇瓣的柔意。璟尧睁开双眼,看见熙阳停在了半空中。 熙阳看着璟尧微怒的面容,强忍着笑意,“我们这样不好,宝宝会知道的。” “他在我腹中能知道什么?”璟尧的话音刚落,突起的腹部微微动了一下,他不禁皱紧眉头,难道宝宝刚才真的听见了。 熙阳再也无法隐忍,以袖掩面嗤嗤的笑了出来,双肩有些轻微的颤抖。璟尧抬头看去方才意识到熙阳是在寻自己开心,他伸手探向熙阳的衣领处。 熙阳见已经无路可退只好逃到了床边,脚下未站稳不经意间被璟尧扑到了,他伸手拦住璟尧的脖颈,“皇上,大白天的这是在做什么。” “朕想临幸自己的侍君难道不可以吗?”璟尧故作严肃的说,腰部的承重日益加大,他没有支撑多久,便躺在了熙阳身侧。 “当然可以。”熙阳想到璟尧如今这般身体怎还能临幸自己,他不禁抿嘴笑道。熙阳生怕璟尧看到自己面上的笑意,将头埋在了璟尧怀中。 璟尧许久没有听见熙阳的声音,侧身看见熙阳熟睡的面容,他不禁摇摇头,都这般困倦了还想硬撑着陪伴自己。璟尧想起身将熙阳的身体扶好了,他刚动了动手,却见熙阳有些不安的拉住他的衣袖,璟尧无奈将熙阳拥在了怀中,“好好睡吧,一会我唤你起来。” 第 71 章 第69章 午后的阳光映在熙阳的面容上,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美不可方物。他单手撑住下巴,看着窗外。漆黑的发丝及腰散开,微微随风浮动与淡白色的外衣相得映衬。 门轻轻推开了,一道纤细的身影步入房间,熙阳转身看着小桃白皙的瓜子脸,有些微微出神。 “公子。”小桃轻轻唤了一句,她第一次被公子这样盯着看,有些不适应。 “小桃你长相甚为清秀,可有心仪的人,待几年后到了出宫的年纪就嫁了。”熙阳方才回过神来,细细端详着小桃的相貌,她虽然眉清目秀但比寻常女子多了一丝高贵的气质,远远看去略有些夺目。 “公子别取笑我了,奴婢那里有心仪的人,就算是有,他们也不会甘愿娶一个宫女为妻。”小桃摇摇头,她时常接触的宫人大多是太监,偶尔有太医院的御医自然也不会看上她。 “你在我身边服侍多年,与我情宜深重早已没有了主仆之分,倘若你看上了那位御医,以我干妹妹的身份出嫁即可。”熙阳看着小桃暗淡的神色,小桃心思缜密办事得体,让她一直做一个小小的宫女确实有些委屈了。 小桃看着熙阳明亮的双眸,猛然低下头掩去了眼中的片片湿润,“奴婢谢谢公子。” “有什么可谢的,你留在我身边尽心尽力多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熙阳俯身扶起了小桃,倘若这三年来没有小桃的关照,他也不知自己会消瘦得如何了。 小桃放下手中的糕点转身想走向门外,她用力咬住下唇缓缓转身,“公子,奴婢决意以后不出宫了,永远留在您身边服侍您。”公子待她甚好,她恐怕也只能如此来偿还公子的恩情了。 “这怎么行啊,小桃你还年轻不能一辈子留在宫中。”熙阳立即否决,小桃那么美好他怎么能让她留在这里孤独终老。 “可是奴婢的爹娘早逝,在宫外根本没有亲人了,公子您就算是小桃唯一的亲人,小桃不想离开您。”小桃伸手拉住了熙阳的衣袖,眼眶中的泪水缓缓淌了下来。 “我知道小桃与我相处的时间久了,一时有些舍不得我,但小桃离开了之后也可以时常回来看看我。”熙阳拍了拍小桃的手,不知小桃是多大没有的亲人,儿时寄人篱下之苦恐怕已经印在了心中,他希望小桃能找到一个一生待她好的人。 “倘若小桃实在不舍,嫁给一位御医为妻就可以时时进宫来看我了。”熙阳微微笑了笑,或许过去在他眼中看来御医是最危险的身份,稍稍不慎便为重病不治的皇亲国戚陪葬了。 “公子。”小桃看了熙阳一眼,白皙的脸颊染上了片片绯红。 “好了别哭了。”熙阳掏出手帕为小桃拭擦着眼泪,小桃将他当做了唯一的亲人,他又何尝不是呢,在他与皇上冷战的三年,小桃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小桃点点头,她看见桌角的书卷才想起她刚刚过来的意图,“公子,皇上怕您在房间中坐着无聊,为您送来了几本书卷。” 熙阳看着那几本厚厚的书卷,暗自叹了口气,皇上果然是说到做到尽给他留了五本奏折,他看完后就坐在桌边发呆了。 “小桃,你忙去吧。”熙阳翻开厚厚的书卷,抬头看见小桃依旧站在他面前。 “我想陪公子一会。”小桃摇摇头。 “难道你还不放心我一个人留在房间中吗?”熙阳微微笑了笑,璟尧总想将他当孩子一般宠着也就算了,怎么连比他小一些的小桃也如此不放心他。 小桃无奈只好离开了。 熙阳看着书卷上的奇闻异事愈看愈精神,甚至忘记了璟尧强令他回来午睡的初衷。他隐隐听见房门被推开的轻微声音,心猛地咯噔了一下。熙阳抬头看见一道白影,他眼中有一丝诧异,皇宫中守卫森严,刘淑是怎么躲过重重侍卫的眼睛。 刘淑身着白衣,面色霜白,一双艳红的樱唇轻启贝齿,微微笑了笑,宛若深夜中的阴魂一般,“张侍君,昨日臣妾哀求您的事情,您可是与皇上提及了。” 熙阳听着刘淑轻柔的声音感觉异常不适,“我昨日求过皇上了,皇上答应再过几个月后就放你出去。”熙阳不想激起刘淑的怒意,隐去了小皇子一事。 “太好了,谢谢张侍君。”刘淑面上的笑容异常僵硬,她的秀目紧紧盯着熙阳的面容。 “你赶快回去,倘若被外面的侍卫发现你擅自逃出就不好了。”熙阳担心节外生枝,提醒了一句,既然他已经求皇上放刘淑出宫,那么他们之间的恩怨就算抹掉了吧。 “臣妾一会就离开。”刘淑掏出袖中的纸包,轻轻打开放入一旁的茶杯中,“这是臣妾珍藏了多年的碧螺春,张贵君可一定要接受臣妾的心意。” “谢谢刘贵妃,但我自幼不喜饮茶。”熙阳的面色有些阴沉,没想到刘淑还是不肯放过他,但刘淑的手段也太低劣了,三岁孩子都能看出她在茶水中下毒了。 “张贵君饮上一口就好。”刘淑用猩红的指尖握住茶杯轻轻晃了晃,缓缓走向熙阳身边。 “我一口也不会饮。”熙阳冷冷哼了一声,他原以为刘淑的性子是在深宫中多年不受宠爱善妒而致,没想到她性本歹毒,或许他就不该为她求情。 “你必须要喝。”刘淑掀开了茶杯的盖子,徐徐的白雾冒出伴随着淡淡的茶香。 熙阳看着茶杯中淡淡的青绿色,漂浮着一片薄叶愣愣的坐在了那里,甚至忘记了躲避。这与上一世他饮下的那杯毒茶根本不差分毫,他开始怀疑是太后下的毒手,可太后已经在慈宁宫闭门念佛了,怎还会派人潜伏在刘淑身边。但更不可能是刘淑,他明明记得上一世刘淑看他中毒倒下绝望的双眼,难到太后并未善罢甘休。 刘淑见熙阳并无防备直接将茶水灌向了熙阳口中,他感觉到嘴边触碰陶瓷的凉意,用力挣脱开刘淑的手臂,茶杯滚落在地上摔碎了。 刘淑见自己辛苦准备的茶水已经被毁了,她低头捡起一个瓷片,甚至不顾尖锐的陶瓷刺破了她的指尖,奋力奔向熙阳。“杀了你这一切就是我的了。” “□□是谁给你的。”熙阳用力按住刘淑的肩膀。 但刘淑的力气奇大,纤长的手臂猛的靠近熙阳的前胸,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熙阳青色的长衫。 熙阳感觉一阵剧痛,他不得已伸手捏住了刘淑的脖颈。刘淑虽然尽力挣扎,但瓷片却伤不到他分毫,“说,□□到底是谁给的。” 门突然打开了,熙阳还未回过神情,一支长箭便刺透了刘淑的身体,在白衣上绽放了一道道血花,她狠狠的瞪着熙阳,双眼异常突兀。 熙阳看着刘淑张了张口,他凑近刘淑嘴边时,却发现她已经断气了。熙阳伸手抚上刘淑滚圆的双目,缓缓合上了。 一道淡黄色的身影迅速赶到熙阳身边,他掏出袖中的手帕抚在熙阳胸前的伤口处,“对不起,我来迟了。”璟尧看着熙阳苍白的面容自责万分,为什么每次都是如此,他身为帝王却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好。 熙阳愣愣的看着刘淑的尸体,许久没有说一句话,他记得皇上说过已经将太后的手下的铲除了,那又是谁给的刘淑□□,亦或是早就算计好了,刘淑带着他心中的疑问永远的离世了。 “熙阳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璟尧将熙阳拥在了怀中,他暗下决心再也不会将熙阳一人留在房间中了,无论怎样他都会时时陪在熙阳身边。 “皇上,臣护驾来迟罪该万死。”林大人跪在地上许久才等到插话的机会。 “朕不是已经强令你们加派人手了吗,那么多带刀侍卫连一个弱女子都拦不住。”璟尧厉声呵斥道,早知他那日就不该放下心来,否则熙阳也不会受伤。 “通通滚下去。”璟尧看着齐齐跪在面前的一干侍卫,手中的帕子已被浸湿,鲜红的血迹染在了白皙的手指间,“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奴婢这就下去催。”房间中仅剩的几个侍女看见璟尧铁青的面容,纷纷跑出房间。 “皇上,我没事。”熙阳轻轻推开璟尧,他看着那张染血的帕子,神情异常麻木,比起死的不明不白的刘淑,他岂不是好多了。 “不过是一点小伤,也不是他们的过错,您不用动那么大的气。”熙阳看见跪在外面一地的人,皇宫中万人听命于皇上但又有几人是对皇上真心实意。 “熙阳,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璟尧已经记不得他是多少次说过这番话了,但他已经尽了全力保护心爱的人,却依旧看着他伤痕累累。或许那句话是对的,深受皇上宠爱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他不是亡在了帝王的不信任,而是在万千人的怨恨中离世。熙阳不该进宫的,到如今璟尧才明白这一点,可是他已经孕育熙阳的血脉,一切都太迟了。 熙阳即使被璟尧紧紧拥着,心中仍分外寒冷。如今他真的舍不得自己的血脉留在这个冰冷的皇城,看着人人阴奉阳违。 第 72 章 第70章 书架前一道淡青色的身影,额前的碎发滑落掩住了充满英气的剑眉,只余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秀气的鼻梁微挺,唇瓣粉嫩。虽是身着粗布麻衣,但更映衬他白皙的肌肤。 何睿站在书架前翻弄着几本书籍,夺目的光亮映在他的面容上增添了一丝秀美。修长的手指突然停在了书面上,何睿微微蹙了蹙眉头,似乎隐隐感觉腹中一阵轻微的动作,他不禁抬起手抚在了突起的腹部,掌心下明显感觉一点动静。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倘若真的是瘤子又怎会动,可不是,王爷又为何要欺骗他。 裕凛坐在桌边,单手撑住下巴,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向书架旁,他看着何睿单手撑住书架似有些不适,连忙起身扶住何睿的肩膀,“怎么了,那里不舒服。” 何睿摇摇头,他没有感觉任何疼痛,只是腹中的蠕动让他感觉很异样,心中有些淡淡的不安。 “是腹痛吗?”裕凛见何睿抚在腹部的手,心道不好许是他近些时日让何睿操劳,伤到了腹中的孩子,日后他可要想个办法让何睿安心静养。 裕凛不禁伸手覆了上去,他已经感觉到掌心下明显突起的一小团,裕凛的面容异常柔和,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笑容,他的孩子近些时日长大了不少。 突然掌下有一丝轻微的动静,裕凛瞬间僵在了那里,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何睿的腹部,刚才是他的孩子动了吗。裕凛眼中有一丝异样的欣喜,他身为人父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血脉。想到过不了多久之后他就能亲手抱到自己的孩子,他不禁笑出了声音 宝宝,在动一下好吗。裕凛心中隐隐期待着,可是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 何睿抬头看着裕凛面上的笑容,宛若散发着光彩的美玉一般,夺目而绝美,他日日看着裕凛俊美的面容,却未曾知道他笑起来如此好看。 “王爷,您笑起来真好看。”何睿情不自禁的说道,他与裕凛相处多日,虽裕凛性情开朗,只见过他浅浅一笑,还未曾见他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裕凛听见何睿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情,他忙放下了手,面上略有些局促不安,刚才他的那些小动作,想必都被何睿看在了眼中。可是何睿患有恶疾,他如此高兴也太过分了吧。 “是吗。”裕凛随意敷衍了一句,他抬头看见何睿的面色如常,似乎并未起疑心。 “当然了,我从未见过其他女子能如您笑得这般美好。”何睿回忆着裕凛方才的笑颜,可惜现在裕凛的面上只残余了一丝温和。 “对不起,是我多言了。”何睿见裕凛的神色有些暗淡,方意识到自己无意的将王爷比拟做女子称赞了,他身为男儿又身份尊贵岂能忍受。 “没事,我刚才只是想起了我母妃。”裕凛拍拍何睿的肩膀,将眼中的伤痛隐去。那个如花一般绝美的女子被深锁在宫中多年,渐渐失去了色彩,面上只有凄冷与绝望,只有帝王踏入时,才略略略展笑颜,可惜也未能博得帝王的一分注目。 “她还在世吗?”何睿想起他年幼时父亲便离开了,他现在甚至已经记得不他父亲的面容,只是依稀有一个清雅俊秀的轮廓。 “父皇不放心她,将她一起带走了。”裕凛轻轻的说,母妃等了多年,看见冷宫的门打开了,分外欣喜的扑了上去,却发现是白绫三尺,眼中的泪水流淌不尽。她爱了父皇一生,却也没有见过父皇几次,终日在冰冷中度过。 裕凛自幼被宫中掌事的姑姑抚养,仅仅是偶尔见过母妃几面,他以为自己是不在意那个从未正眼看过他的女子,未曾想如今提起时她竟如此悲痛。裕凛深吸了一口气,面容温和依旧。 他转身看着门前落下的大片阳光,将藏在书架中的何睿拉了出来,“你现在身体还不适吗?” 何睿摇摇头,近些时日他从未有过任何病痛,只是腹部愈来愈膨胀。他忆起刚才裕凛抚在他腹部时的神情,眼中有一丝深沉,“王爷,我身患的可是恶疾。” “怎么了,你不相信林大夫的话。”裕凛心中猛的一紧,都怪他刚才太过激动,让何睿起疑心了。 “我不是不信,只是。”何睿甚至不敢抚上他的腹部,他从未听闻过瘤子还会动的。 “何睿我并非不肯将你放回大梁,只是希望你能在我府中将恶疾早日治愈,倘若你不相信那么我愿对天发誓。”裕凛义正言辞的说,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压下何睿心中的疑惑。 “王爷,我相信您。”何睿伸手拉住裕凛抬起的衣袖,倘若裕凛想对他不利,也不会日日关切他,况且他一个废弃之人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裕凛面上有些喜色,如此他就放心多了。 裕凛张口唤住了想要转身离开的何睿,他站在桌边看了一阵,指了一下一旁落满阳光的位置,示意何睿坐下。“那些书卷并不着急,你先坐在这里研磨吧。” 何睿看着墨汁微微愣了一下,裕凛还真将他当做书童了。 “怎么看不起研磨,倘若没有墨汁怎么写字,快点研。”裕凛能想到的清闲差事只有如此了,谁知何睿根本看不上。 何睿看了看偌大书房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倘若他不亲自动手的人,只能有王爷来了,他抬头看见裕凛一直盯着他看,不禁手下加快了一些速度。 “何睿,你可年及十六。”裕凛看着何睿细嫩清秀的面容问道,何睿年纪甚轻骨骼尚未成熟,生育子嗣时或许会异常痛苦,他担心何睿会落下什么病症,倘若那样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何睿完好无缺的回大梁。 何睿嗤笑一声,他的相貌是有些秀气,但也不至于想裕凛想象的那般,“我真有那么年轻?” 裕凛愣了一下,难道不是吗,他细细的端详着何睿白皙的皮肤,并未看出任何破绽。 “我已经年过二十了。”何睿摇摇头,他参军多年怎还可能那般年轻,不过是王爷闲来无事拿他说笑罢了。 “这么老了。”裕凛喃喃道,原来何睿没有比他小几岁,他还竟将何睿看做了孩子,那件事后他一直心怀愧意,生怕在何睿年幼的心上印下了创伤,才那般小心翼翼,谁知何睿早已成年。 “那你成婚了吗?”裕凛看着何睿的双唇,心中有几分紧张。 “当然没有。”何睿摇头,他常年行军打仗何来的时间成婚,况且贵族小姐也不会甘愿嫁给一个庶子。 “王爷,墨已经研好了。”何睿放下手中的磨石。 裕凛点点头,他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汁,抬手在宣纸上落下一个字,他看着何睿缓缓放下了笔墨。 “王爷,我在院中整理书卷,就不打扰您了。”何睿抱起一旁的书卷,想起身离开。王爷身居要职处理朝廷事务,他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你留下陪我坐一会吧,反正我除了日日上早朝也再无其他繁琐事情了。”裕凛的视线不经意间飘向了何睿的腹部,他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能看着他的血脉日益成长。 何睿不好过问朝中事务也只能应声坐了下来。 “何睿前几日去逛集市可是开心。”裕凛担心何睿发现身后有暗卫跟随,不过何睿现在武功尽失,也应该感觉不到什么。 “嗯。”何睿多日未曾踏入房门一步,刚出去看到众多人群自然有些高兴,但他一个人逛街久了便觉分外孤独,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可是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我记得我给过你银两了,为什么不买些回来玩玩。”裕凛还是希望何睿能老实坐在那里弄些小玩意为好,也省的他费心思给何睿找事情做了。 何睿一时语塞,他只顾着看到忘了袖中的银两。 “银两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倘若你花完了我再给你一些便是。”裕凛大方的甩了甩衣袖,他虽然府中甚为节省,但还不至于连逛街的银两都没有。 何睿见裕凛并没有提起钱袋的事情,缓缓放下了心。 “你在集市上都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了。”裕凛多年没有逛过集市,心下也有些好奇。 “我见集市上有卖馒头的,宛若开放的花瓣一般,有红红绿绿的颜色。”何睿在府中多日看见白花花的馒头,也不曾见过如此的。 “真的?”裕凛眼中有一丝不相信,馒头还能开花了不成。 “当然了,还有很多人在排队,”何睿确定的说,他亲眼所见还有虚假不成,“倘若王爷不信可以随我一起去看看。” 裕凛看着面前的众多书卷,有些犹豫,他拂袖推开了,“一会下午我随你一起看看。” “好。”何睿微微笑了笑。 “但是,午膳你必须多用一些。”裕凛见何睿每日的饭量不足成年男子的一半多实在有些头痛。 何睿微微低下了头,他担心他用饭太多腹部会长得更快。 “我知道你吃不惯这里的饭菜,倘若你喜欢什么可以让厨房的人去做。”裕凛看着何睿突起的腹部,虽然孩子已经长大了一些,但相较于平常妇人还是小了太多,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出生便不健康。“如果你喜欢那个开花的馒头也好,我让厨房试着做一些。” 何睿抬头见裕凛的面上一片温柔之色,点了点头。 第 73 章 第71章 阳光映在面上越发的有一丝刺眼,熙阳微微侧身站在了阴暗的角落中,身后的暖意骤然消失,不觉心头有些冷,白玉般的面容上略有一丝阴郁,仿佛融化了多日的寒冰。 熙阳抬头看着桌边的红蜡,不禁想起箭穿胸口刘淑嘴角的那抹鲜血,原是大好年华欣喜入宫等待皇上宠爱,如今却遭人陷害沦为箭下魂,就连贵妃之位也被降去了,只能以侍人草草下葬。倘若刘淑不曾入宫,或许现在已经儿女成双了。 熙阳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原以为后宫不过几个女子争宠罢了,未曾放在心上,现如今才知道这深深高墙吞噬了多少冤魂,他想安然无恙的陪在皇上身边一生也是艰难,况且皇上又将他册封为贵君,只怕是更有多人想治他于死地。 若不是他对璟尧动了心,不舍得将他一人留在冰冷的宫殿中,熙阳早就想远离这块血腥之地,但现在他与璟尧有了孩子,稚子心性单纯,他必须要好好的保护他们。刘淑之事绝不是偶尔,也不会就此断绝,或许下一次就拿刘淑的冤魂说事了。 熙阳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身扶住了璟尧的肩膀。 “熙阳,伤口还痛吗?”璟尧轻轻抚在熙阳的前胸并未敢用力,幸好伤口并不深,熙阳休养几日便没有什么大碍,否则他绝不会放过刘家。 “不疼了。”熙阳摇摇头拉下了璟尧的手,他的伤口早就麻木了,但他却是寒到了心底。 “就算不疼了,也要好生休息,太医开的药可是喝了。”璟尧看着熙阳苍白的面色一阵心疼,他去上早朝也不能看着熙阳服药,有些不太放心。 “皇上以为我与您一般了。”熙阳笑了笑,漆黑的药汁确实良药苦口,甘甜的蜜水却往往暗藏杀机。倘若那一杯茶水是小桃递给他的,他绝不会有任何怀疑之心。熙阳立刻摇摇头,打消心中的想法,小桃与他如兄妹一般,怎可能会害他。 熙阳面上的笑意消失后,双眼淡漠仿佛有一丝抹不去的忧伤。 “熙阳你是怨我太无情了吗?”璟尧靠近熙阳身侧轻轻的说,他是答应过熙阳放刘淑离开,可刘淑执意要加害熙阳的性命。谋害皇贵君实为大过,他看在刘大人多年为朝堂忠心耿耿的份上,已经让刘淑体面的下葬了。 “您明知刘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根本无法伤及我的性命,为什么还命人将她射杀。”熙阳推开了璟尧的手臂,他差一点就要问出幕后之人,但这时刘淑中箭而亡,他甚至怀疑是杀人灭口,可刘淑是后妃若不是皇上有令谁也不敢动她一分。 “我见刘淑已经将你刺伤,一时心急便下令放箭。”璟尧的手缓缓滑落,心上一痛,他未想到此事让熙阳寒了心,可他绝非熙阳看到的那般绝情。 看见长箭刺入刘淑后心他也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刘淑就算未死,刺伤贵君的大罪足以让她在牢中度过一生,离开对她来说也算是解脱了。 “熙阳你放心,以后绝不会再有这般的事情发生,日后孩子出生了,我们会在一起安稳的看着孩子长大。”璟尧温声说道,今后他不会再纳妃子入宫,他的后宫中有熙阳一人足以。 熙阳轻叹一声,这恐怕只是他们的夙愿而已。 “熙阳不相信我?”璟尧久久未听见熙阳的回应,他不禁心中一紧,他虽是让熙阳看到了他残忍的一面,但他挚爱熙阳,将熙阳如生命一般珍惜,又怎会如此对待他。 “我不是不相信您,只是后宫太过幽深,日后事事难料。”熙阳看见璟尧有些悲伤的面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倘若这时他在对璟尧生疑,恐怕更趁了他们的心意。 “我定会护得熙阳周全。”璟尧眼中有一丝坚定,他身为堂堂帝王,难道他保护不了身边的人吗,他已经多派了几个暗卫守护在熙阳身边,想来不会再有什么差错了。 熙阳点点头,他相信璟尧对他的心意,但后宫中人数众多心思甚杂,根本就无法让人安心。 “皇上,您是说过您已经将太后手下的人都调开了吗?”熙阳试探的问了一句,恐怕现在那个给刘淑□□的宫人已经偷偷离开了。 “怎么了?”璟尧眼中有些凝重,难道是他的人出了问题,璟尧想起刘淑一个女子竟能躲过重重侍卫,倘若没有人助她也绝不可能。但如果熙阳宫中防守森严,刘淑也不会有机可趁,璟尧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难道熙阳身边的人早已被收买了。 “我怀疑冷宫中有太后的人手。”熙阳偷偷看了一眼璟尧的面色,太后已经在慈宁宫日日礼佛不问世事,他在如此空口说出实为不好。 “熙阳继续说下去。”璟尧点点头,许是熙阳看出了什么,但他在冷宫中安排的大都是自己人,没想到太后将人手插得那么深,看来是早已对他有了防备之心。 熙阳张了张口,他想说出那杯毒茶的事情,但单凭一杯普通的茶水绝不可能怀疑到太后头上,就算刘淑心怀怨意想杀了他也有可能。倘若不是上一世亲眼看见刘淑绝望的神情,他绝不会猜到□□不是刘淑亲手下的。 上一世的事情他不能对璟尧吐露半分,熙阳担心璟尧会心中生疑缓缓闭上了口。“熙阳有什么事情就大胆的说,我不会责怪你。”璟尧看着熙阳,担心他因涉及太后的事情便不说了。 “刘淑来见我时带了一包毒粉,想下在茶水中逼迫我喝,但被我打碎了,我不知刘淑的□□是谁给她的?”熙阳忽然想起了上次太后将他关在房间中的事情,那次的确是太后所为,但太后并未想伤害他的性命,难道这次皇上命令太后在慈宁宫中礼佛,太后就心生怨恨了不成。 熙阳话毕才发现他的话中多有漏洞,刘淑的□□就不是她派宫女买的,此事也和太后没有任何关联。 “熙阳,我会派人彻查此事的。”璟尧皱紧眉头,他赶来之前看见刘淑狰狞的模样好似得了失心疯,此事疑点颇多他必须要让人彻查清楚。母后那边,他改日也需要亲自去看望一趟了。 “皇上,或许我们都错了。”熙阳看着璟尧精致的眉眼仿佛看见了太后微蹙的秀眉,一双美目满是哀伤,太后不过是看皇上宠爱男妃,心中有些愤怒,偶尔责罚他,并未真正想要过他的性命。太后虽不是皇上的生母,但抚养了皇上二十几年,亦有深情,怎会不顾皇上的心情执意要杀害自己。 “太后也不过是被借用的一把刀柄。”熙阳看着璟尧的双目,“可能是我随意猜猜罢了,也没有任何证据。” “熙阳觉得这一切皆不是母后所为。”璟尧袖中暗暗握紧了拳头,那些宫人已经确切吐露了母后的旨意,不过是熙阳心善不忍看着他与母后闹伤才言之。 “皇上,当年先皇后宫佳丽如云,然却子嗣稀薄,只有您与王爷两位皇子,亦或是后妃不满太后深受皇上喜爱,刻意报复让你们母子心生间隙。”熙阳能想到的只有这么多了,毕竟他在后宫中时日甚短,并不知道当年的恩仇。 “父皇后宫佳丽如云没错,但现在后宫中的长辈只有我母妃一人。当年我尚且年幼,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父皇很生气,他将后宫中孕有皇嗣的两位妃子留下,剩下的都,放出去了。”璟尧看着熙阳的面容,咽下了后面的话,父皇将那些侍奉了他多年的妃子都杀了,后宫中淌满了鲜血,年幼的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想跑出去找娘娘要糕点吃。他迎面撞上了提着长剑的父皇,剑身淌着鲜血,父皇血红的双眼看到他后,缓缓平静了下来,父皇抱了他一下,侧身走入房间内,他清楚的听见母妃求饶的声音。他心念母妃安危匆匆走近房间,看见父皇将长剑抵在母妃雪白的脖颈上。母妃伸手将他揽在了怀中抱着他嘤嘤哭泣。那次之后皇宫中的宫人大都换了,到现在老人也没有留下几个。 “熙阳身上有伤,不易过于操劳,还是精心养伤为好,此事我会派暗卫彻查清楚的。”璟尧看着熙阳忧思的双眼缓缓说道,后宫的往事太过血腥,他不希望熙阳驻足半分。这件事情是最后一次,无论母后是否想颐养天年,他都必须让她安分一些。 璟尧伸手抚着熙阳的面容,他不知倘若熙阳不在了,他会不会如父皇那般疯狂。 “我身上的那里算是伤,不过是一个小口子罢了。”熙阳转身才意识璟尧陪着他站了许久,他伸手抚着璟尧坐在了一旁。他心知皇上不愿让他提及那些事情,他也就不在多问了。 “皇上,您现在身子重了,小皇子也日益活泼好动,您也要多多注意身体。”熙阳伸手抚上了璟尧的腹部,孩子很安静,只是微微的动了两下。 “熙阳,日日监督我难道还不放心吗?”璟尧微微笑了笑,他会让熙阳陪在他身边一生一世。 熙阳伸手摸上了最上面的一本奏折,璟尧拍了一下他的手,“待熙阳伤痊愈了再说。“ 熙阳看着璟尧执意的双眼只能作罢了,可等他的伤愈后皇上不就快临产了吗,他那里还舍得让皇上一边安抚着腹中的孩子,一边为朝中事务操劳。 第 74 章 第72章 窗扇微开了一道缝隙,地上满是零散的纸团。桌上的蜡烛已经燃尽,墨汁倾斜流淌在了宣纸上。辰海重重的落下最后一笔,他看着那个墨色的休字,心中猛的一痛,伸手将宣纸握在手中用力揉碎,狠狠扔在了地上。 袖边墨迹斑驳,藏在袖中的手臂隐约有些红肿。辰海将毛笔扔在了一边,滚落在宣纸上,画出一道长长的墨迹。 阳光落下映在了一旁,似乎将辰海遗忘在了角落中。他的面色异常苍白,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忧郁而狭长的双眼,下巴隐隐有些青色的胡渣。辰海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向窗边,他抬头看见外面大片的阳光,暗淡无色的双眼有一丝绝望,这么快竟然一夜都过去了。 辰海跌坐在角落中,将头埋在了衣袖间,双肩微微有些颤抖,背影如此落寞。陈炳今天就可以出狱了,他原以为还再会迟一些,他还能与沈煜相处一段时日,即使短短几天他也异常奢望。 他缓缓抬头双眼十分无助,是不是只要他欺骗沈煜这件事情,沈煜就可以什么都不知道。不可能消息很快就放出来了,他还能欺骗几时。倘若沈煜知道他的用意,只怕是再也不会相信他。 辰海用力握紧衣袖,他可以放沈煜离开,但他做不到一生一世不见沈煜,只要让他远远的看见沈煜的背影就好。不知沈煜和陈炳离开牢狱后会去那里,他还能每日在集市上碰见他吗。 门突然被推开了,沈煜看见坐在地上的辰海,身着薄衣乌黑的头发散开披在背上,领口微开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俊秀的面容有些苍白,眉眼间有一丝浓浓的疲倦。 “你怎么又坐在地上了。”沈煜有些心疼的走过去,他想将辰海扶起来,岂料辰海根本纹丝不动,他伸手将辰海抱到了床上。 “你是不是昨晚又没有睡,我知道你身为侍郎平日间事情很繁杂,但总不能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你日日不眠不休,身体可受得住。”沈煜拥住辰海异常消瘦的双肩,他到希望辰海辞去朝中职务,与他一起平静的生活。但辰海身为张大人的次子,在朝中多为艰难,这一切沈煜都能明白。 沈煜伸手抚了抚辰海的秀发,想用绳子扎起来。 “你坐下我有话要与你说。”辰海拉住沈煜的衣袖,隐去眼中的伤痛平静的说,这一切皆是他自己的抉择,怨不得沈煜一分。倘若那时沈煜劝他放手的事情,他就离开了也不会有现在的一切,可是他动情太深中无法放下。 沈煜点点头,坐在了辰海身边,他拿过一旁的外衣披在了辰海身上。 “陈炳今日可以出狱了。”辰海缓缓闭上眼睛,靠在了床栏边。沈煜嫁与他不过是为了救陈炳,而今日一切都该结束了。 “真的。”沈煜面上一片喜色,眼中似还有些不可置信,他没想到陈炳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如此以来陈炳能免了牢狱之苦,他也就放心多了。 “辰海,我想。”沈煜看着辰海憔悴的面容一时语塞,他深知辰海不喜他与陈炳之间的事情,况且辰海的身体不太好他更不应该离开,但他想送陈炳离开,就算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了。 “你去吧,这是我之前承诺过的事情,我绝不会反悔。”辰海的声音略有些虚弱,他用力咬紧牙齿,故作坚定的说。此后他与沈煜就很难见上一面了,罢了他这是自作自受。 “好,你昨晚一夜没睡,先躺在床上休息一会,我让厨房给你煮碗莲子粥,等你醒来再喝。”沈煜扶着辰海躺在床上,他估摸着等辰海醒来他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许是还能督促辰海多吃一些。 “你离开便是,何必如此在意我。”辰海用力甩开沈煜的手臂,沈煜的心已经在陈炳身上了,又何必来顾及他,他不需要沈煜最后的怜悯。 沈煜叹了口气,他现在怕是与辰海解释不清楚,待他回来时在好好和辰海表明心意,倘若陈炳不相信,他便用以后漫长岁月的相守来证明他的心。 “等等。”辰海看着沈煜高挑的背影,心宛若刀割一般疼痛,沈煜踏出张府大门后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关联了。 辰海缓缓起身走向沈煜身边,这是他与沈煜的最后一面,有些事情他必须要与沈煜说清楚,他担心沈煜不知情会被陈炳伤害了。 “怎么了。”沈煜转身看着辰海,莫不是辰海不放心他,不想让他离开了。 “那日下朝后你父亲告诉过我你的身世,你生身之父是男人,而你也亦可孕子。”辰海最后望了一眼沈煜清丽的面容,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去,在他与沈煜相识前,陈炳早已得到了沈煜的芳心,就算他苦苦将沈煜求在身边一生也没有任何意义。“你身体特殊,以后与陈炳在一起时小心一些。”辰海不甚了解陈炳的为人,但他感觉陈炳行事老练圆滑,恐沈煜上当受骗,但无奈沈煜心意已决,他也多说无益了。 “我可以有孩子。”沈煜用力握住辰海的手,仍有些难以置信,但想到他的生身之父也有了几分相信。这样太好了,以后他与辰海在一起也不用愁血脉的问题了。曾经他还想为辰海纳妻妾生育子嗣,可是日日看着睡在他身边的俊秀面容,他也愈来愈不想让辰海触碰其他女子,幸好辰海对子嗣并不是很看重,早有言在先可以抚养其他旁支的子女,否则他日日也不会安心。 辰海看着沈煜眼中的喜色,叹了口气,沈煜许是一时高兴未将他后面的话听进去,或许沈煜认为男子可以有血脉是好事,但陈炳恐怕就不会这么认为了。辰海咽下了口中的话,他并不想打击正在欣喜之中的沈煜。 辰海松开沈煜的手走到桌边,拿起一旁叠放整齐的书信,“踏出张府后,你我再无任何关联。” 辰海有些虚弱的声音在沈煜耳边宛若晴天霹雳,他愣愣的看着辰海,用力将书信撕得粉碎,“为什么,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沈煜紧紧拥住辰海,“我知道我曾经做错了,不该利用你的感情,可我现在已有了悔改之意,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为什么,曾经他日日厌烦辰海时,他却一直围在自己身边转,而如今他放下过去的一切只想与辰海好好生活时,他却已经离开了。 “沈煜你如此是何苦,你对我没有一分感情,为何还留在这里。”辰海抬起手想推开沈煜,然抚在他的手臂上却不肯放下了。他如何不希望沈煜能与自己永远生活在一起,可他做不到看着心爱的人睡在他身边,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曾经你日日在我身边,我每天都能看到你自然不知道心中对你的情意。”沈煜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或许没有今日的休书,他还不知道他对辰海的感情那般深,甚至已经离不开他了。 “那陈炳呢,”辰海缓缓放下了手,眼中有些失望,沈煜待他的是友情,待陈炳的就是爱吗。 “他比我年长甚多,又风流倜傥满腹才华,我年少无知不觉将这一份敬重当做了喜欢。”沈煜想起陈炳时,心中早无当初的那一份心动,剩下的仅有对故人的怀念。当他看着辰海面色苍白彻夜操劳,异常担忧心中生出另一种异常的感情,他才渐渐明白了。幸好他醒悟尚早,否则他只怕是会失去了真心待他的良人。 沈煜看着辰海略有些伤痛的双眸,心缓缓沉了下去,难道他现在说这一切也太迟了吗,他用力握住辰海的手,“我是沈家的三少爷,你凭什么休了我,我又犯了那一条罪过,是因为无嗣吗,刚才你也说过了,我不是不能有子嗣,而是你从未碰过我。” 沈煜将下巴抵在了辰海的手上,掩去了眼眶中的湿润,他真的不想失去辰海,倘若辰海现在已经对他失去了希望,那当初辰海可以打动他的心,他亦然可以重新挽回辰海。 “你说的可是真心实意。”辰海望着沈煜,他不知道他该不该相信沈煜,但他生怕期望之后是再一次的失望,就如同他当初欣喜的将沈煜迎娶进门一般,他自以为可以等到沈煜的心意,谁知却是沈煜早已心有所属。 “沈煜甘愿用余生做赌注,你愿相信我吗?”沈煜伸出修长的手臂悬在半空中,许久未等到身边人的回应,沈煜的双眼异常绝望,他用力咬住下唇。就算辰海不答应他也没事,反正他已经是张夫人了,他可以一直赖在张府不走。 辰海看着沈煜眼眶中的泪水终还是不舍得,他握住了沈煜的指尖,“就算是你再一次欺骗我,我也愿相信你。” “我不会再欺骗你了。”沈煜用力拥住辰海,他会留在辰海身边好好爱他一生。 沈煜将辰海抚向床边,“你躺下好好休息。”他看着窗外,张张口缓缓闭上了,他好不容易才与辰海在一起了,他生怕辰海因陈炳的事情在心生间隙。 “你去吧,不用担心我。”辰海放下了握住沈煜的手,倘若沈煜的心不在他身上,他就算强迫沈煜不与陈炳想见,也不会有用。 “我一会就回来。”沈煜为辰海盖上了被子,他俯身在辰海唇上落下一吻,“我们成亲多日,倘若在没有喜事传出,或许张贵君该着急了。” 沈煜双颊有一抹红晕,在白皙的面容上更是分外明艳,他转身迅速跑开了。 辰海微微笑了笑,子嗣的事情他确实没有想过,不过以后也该考虑考虑了。 第 75 章 第73章 沈煜匆匆走过集市,腰间的玉佩轻轻摇晃,胸前的墨竹微微抖动宛若沐春风一般。他的面上隐约有三分笑意,容貌更是明艳动人。 沈煜赶到衙门口,将手中的令牌递给一旁的侍卫。 “来接陈炳出狱的。”侍卫看着沈煜绝美的面容,不禁有些出神,陈炳锒铛入狱还能有这般美丽的人来送他回来,真是艳福不浅啊。 沈煜点点头,自知陈炳无碍他已经放下了心,多日守在辰海身侧看着他日益消瘦的面容,心中对陈炳的挂念也渐渐淡去,如今只剩下一丝身为朋友的期许。 “你是?”侍卫一边走着,一边对沈煜的身份浮想联翩,这么年轻该不会是陈炳的小情人吧。 “我是张夫人,老爷对陈炳不甚不放心,但又被要事缠身故而让我前来接陈炳出狱。”沈煜见侍卫轻薄的眼神,蹙了蹙眉头。 “原来是张夫人,刚才多有得罪,请您见谅。”侍卫忙低下头行走着。 牢房中略有些阴暗,幸好打扫得很干净,并无潮湿。侍卫手中的灯笼没有照亮很远,沈煜看见远处那道修长的身影,快走几步赶了过去。 陈炳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身,英俊的面容异常消瘦,下巴已经长了一层胡须,头发松松散散的束起,披在略有些污迹的囚服上,炯炯有神的双眼已经暗淡许多。他看着沈煜的面容,眼中有一丝异样的神色。 沈煜没想到他印象中英俊潇洒的陈大哥竟会落得如此,面上染满了灰尘,头发黏在一起好似多日没有洗过,幸好辰海恳求圣上让陈炳免除了劳役之苦,否则不知他会怎样了。 侍卫打开锁链,走进牢房中解开陈炳身上的枷锁,转身离开了,“陈炳,你可以走了。” 陈炳在牢狱中多日身上的那一丝傲气早已退去,他看着沈煜眼中溢满感激之情。在他东窗事发后,几乎所有人都及时与他避开嫌疑,甚至连他府中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坐在牢中回想自己前半生的风光,如今却在凄凉的等待死亡。但他没想到那个年轻的少年,竟然一直在记挂着他的安危,为他不停地奔走着,甚至不顾及牵连自己的危险,将他救出牢狱。“沈煜,谢谢你。” “你不要谢我,应该谢的是张大人。”沈煜缓缓道,他走近陈炳身边已经确定自己没有了当初的那番心思。 倘若不是辰海夜夜呕心沥血,陈炳也难以走出牢狱,但沈煜想不到自己当初执意的想法竟让辰海付出了这么多,以后他陪在辰海身边,一定督促他按时休息,否则辰海日日为国事操劳身体哪里受得住。 “我日后必会去张府登门重谢。”陈炳点点头,他不知沈煜是怎样让张辰海答应救自己出狱的,但这样的恩情他必然会当面答谢。 “不用了,辰海近来身体不是很好,我替你转达这份谢意就好了。”沈煜摇摇头,这是他与陈炳的最后一面,以后他再也不会与陈炳有任何来往。 “牢房太过阴冷,我们出去吧。”沈煜抬头才看见陈炳依旧站在杂草堆中。现在牢房门已经打开了,他怎么还不想出去,难道没有待够吗。 “好。”陈炳点头迈出门口与沈煜并肩走着。 “今后你如何打算。”沈煜走出牢房门口缓缓停住了脚步,陈炳曾经是高高在上的侍郎,如今却一无所有也不知他能否接受这样的落差。 “我想开个学堂教教书,或是经营个小本生意也好。”陈炳叹了口气,只可惜他此生不能在入朝为官了,而在百姓之间挣扎生活,他终究紧紧是个普通人,永远也不可能怎样。 “沈煜,虽然我们的生活有些清贫,但你相信我会一生一世待你好的。”陈炳伸手握住了沈煜的手,经过这次的大难,他才知道谁心中真的在意他。 沈煜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他看着陈炳眼中坚定的神情,倘若那时陈炳对他对他说这番话,他很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一丝心动了,他不想再负了那个在他身边守望了多年的人。 “怎么了,你是怕你父亲不肯答应吗?”陈炳焦急的说,或许沈玮一时看不上他,但沈煜执意要与他在一起,沈玮甚为疼爱儿子也不会怎样的。况且沈玮是朝中三品大员,有他做后盾,自己也不至于一生在百姓之间埋没。 “如果我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你还会如此执着吗?”沈煜问道,看着陈炳眼中的惊异,他已经有了答案。辰海爱他,就算为了他会触怒圣上,他相信辰海也一定不会犹豫的。 “这与你父亲没有任何关系,我喜欢的只是你。”陈炳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沈煜竟然道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但我们两个男子在一起终不会有子嗣的。”沈煜故作忧伤的叹了口气,幸好他还能孕育子嗣,否则他也不舍得看着辰海为自己付出良多,却落得膝下无儿。 “没关系,倘若家中父亲催得实在紧,我与同房丫鬟生下孩子交于父亲抚养便是。”陈炳伸手想去握住沈煜的手,却被他远远避开了,手缓缓放下略有些落寞。 沈煜的心冷了下去,他渐渐看透陈炳英俊的面容下是一颗怎样的心,幸好他及时看到了辰海的真情,否则他与陈炳在一起绝不会安然度过一生。 “沈煜,不管我待其他女子如何,我的心一直都在你身上。”陈炳看着沈煜有些冷淡的面容,方才意识到他错言了,他连忙解释了一句。 “不劳陈大哥费心思了,我已经嫁给辰海为妻。”沈煜心中没有一丝遗憾,当年是他年幼无知,不会识人,敬佩陈炳外在的才华,反而厌恶真心待他的辰海。而辰海只是被他迷住了才像小孩子一般围着他转,才略又何曾比陈炳差几分。 “什么,你嫁给张辰海了。”陈炳诧异的看着沈煜,他连想到自己与辰海并不相识,而辰海就费心救他,亦或是沈煜牺牲了自己而换得这一切。 “对不起。”陈炳的面容有些苦涩,他没想到沈煜为了他牺牲这么多,而他不过是贪恋沈煜的容貌又值得沈煜如此付出吗。 “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现在与辰海一起生活,真的很好。”沈煜笑了笑,倘若没有陈炳的事情,或许他还看不到辰海为他付出的一切,只是执意孤行伤害了辰海的感情。 陈炳看着沈煜面上美好的笑容,张张口在说不出任何,或许这样一个纯情的少年没有跟随自己一起离开也是他的幸事。 “陈大哥,你涉嫌贪污贿赂可是真的?”沈煜想起他心中多日来的执念忍不住开口问道,他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仍想听陈炳亲口说出,击碎他的心。 “罢了,你不用说,我都明白了。”沈煜听着陈炳支支吾吾的声音摆了摆手,陈炳都已经落得如此地步,他还是给他留一份尊严吧。 “朝堂中一片乌烟瘴气,身在沼泽中,岂会不染污泥,难道张大人就没有贪过一点,办过错事吗?”陈炳不服气的说,他已经看透了朝堂的本质,但凡想在朝中生存下去就必须和贪官一起同流合污。 沈煜的双眼太过单纯像极了当年的他,那时他也是不屈于尊贵,甚至想以身作则,但久而久之他也渐渐的绝望了,甚至还对那些贪官阿谀奉承只为了明哲保身。 “辰海不会冠冕堂堂的说出这些话,他不得已办了错事会异常自责。”沈煜眼中有一丝深深的失望,他甚至觉得自己瞎了眼会看上这般的人,为了他伤害辰海的心。他深知辰海在朝堂上的不易,所以他更不会留下辰海一人在深夜中痛苦。 “你好好保重吧,以后娶一房妻室老老实实的生活,不要再妄想其他的了。”沈煜转身离开,他担心陈炳会凭借着英俊的相貌,在走捷径攀附权贵。 “难道张大人就甘愿此生无嗣吗,你不要以为他是真心待你,他如此也不过是为了你貌美的外表。”陈炳看着沈煜高挑的背影,大声道。他不相信张辰海仅仅是为了爱,这样一个单纯的少年又有什么可值得爱的。 就算辰海甘愿无嗣,他也不会忍心的,沈煜渐渐走远了。他既然已经选择陪伴在辰海身边,绝不会对他再有二心。 沈煜快速的穿梭在人群中,他刚刚与陈炳耽误了太多时间,现在恐怕辰海早已醒来,不知辰海看不到他的身影会不会很伤心。沈煜想起那双忧伤的眼眸,不由得心中一紧,加快了一些步伐,他答应过自己不会再让辰海伤心了。 沈煜远远看到那道淡蓝色的身影,面上一喜,但辰海似乎并未看到他而是向相反的方向过去了,他担心辰海会误解他,张口唤了一句,茫茫人海淹没了他的声音。沈煜叹了口气,罢了来日方长,他在慢慢解释吧。 客栈二楼的花盆从窗台跌落,沈煜看到空中的黑色物体,猛的瞪大了双眼,他迅速飞身而过扑向了辰海。 花盆碎了一地,辰海跌倒在地上,额上的鲜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半边面颊,衣衫上满是鲜血。沈煜尽力将辰海拥在怀中,泪水顺着美丽的面庞淌下,“对不起,我不该离开的。” 抱着怀中渐冷的身体,沈煜靠在辰海肩边低声哭泣,“辰海,我求求你醒来,我知道你怨恨我多年不曾回应过你的感情,我答应陪在你身边一生一世,即使你怎样责罚我都好。” 为什么,在他悔悟的那时,他却失去了一切。 第 76 章 第74章 淡白色的衣袖抚在窗边,纹绣的丝丝金线在光照下熠熠生辉。熙阳侧身看见璟尧微蹙的秀眉,放下手中的书卷走了过去。 “皇上,您看了许久身体已有些劳累,不如休息一会吧。”熙阳抚上璟尧的双肩稍用些力道的揉捏着。 “熙阳在房间中待厌了。”璟尧笑了笑,伸手握住熙阳修长的指尖,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本就甚为无聊,他更不希望熙阳一天也闷在房间中,但刘淑的事情发生后,他再也不想让熙阳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没有,我看书卷很入迷几乎都忘记了用膳。”熙阳暗叹一声,璟尧也是苦费心思为他搜罗一些稀奇的书卷,但璟尧殊不知熙阳就算坐在窗边看着他柔和的眉眼,也会异常安然。 “我担心您坐久了腰会受不住。”熙阳眼中有一丝浓浓的担忧,在御书房中没有外人皇上尚且还能自由一些,但在朝臣面前皇上必须正襟危坐,现在孩子月份大了,也愈发的调皮好动,皇上又哪里受得住。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璟尧笑了笑,他自幼习武身体强健,已经比寻常人好了很多。 “熙阳,不用太担心我,太医不也说没事吗?”璟尧抚了抚熙阳的肩膀,虽熙阳面色平静,但他又如何不知熙阳心中的担忧。 熙阳点点头,隐去了眼底的忧虑,他只能日日祈求皇上会平安无事的生下孩子。看着皇上多日来的辛苦,面颊上隐隐的苍白,熙阳无论如何都不舍得皇上再忍受一次苦楚了,他宁愿让皇上临幸其他后妃,但以皇上待他的心意恐怕是不肯的。 熙阳握紧了拳头,尖锐的指尖刺入肌肤略有一丝痛楚,他一个普通平民又值得皇上为他这般付出吗,亦或是在爱人面前没有值与不值,只有那一颗动情的心。但熙阳深觉他亏欠了璟尧太多,虽是短短三年的孤独伤痛,可即使他陪在皇上身边一世也无法弥补。况且在这深深高墙之中,他又能安然无恙的存活下来吗。不,他必须要好好活着陪在皇上身边,让皇上安心面对朝政。 熙阳见璟尧伸手抚上了腹部,眼中一片柔意,抬手覆了上去,掌下一阵波涛汹涌,甚至连他都能感觉得出孩子的动作。 “宝宝乖一些,别动了,不要闹父皇,待你出生后爹爹一定奖励你。”熙阳轻轻安抚着孩子。 “孩子还那么小,他听得懂这些吗?”璟尧看着熙阳认真的眼神,不由得笑出了声。 “时间久了自然就懂了。”熙阳感觉孩子似乎安静了一下,他放下手将侧脸贴在了璟尧的腹部,“宝宝真乖,以后爹爹一定给你买糖吃。” “你不是说不让宝宝吃糖吗?”璟尧看熙阳的面容溢满了孩子气的笑容,不禁伸手抚了上去,手下的肌肤异常滑腻,他反手捏了捏,手感十分好,和熙阳小时候没什么两样。 熙阳一阵无语,他不过是哄孩子的话罢了,璟尧也能当真啊,“我可以喂宝宝糖吃,但您不可以。”璟尧甚为喜爱甜食,一旦吃起来根本没有节制,倘若让他喂宝宝,牙齿不就早早坏了吗。 璟尧刚想反驳,岂料腹中的孩子踢了他一脚,他的脸色立刻苍白了许多,看着熙阳的面容有些淡淡的不满,果然宝宝还是帮着熙阳的,平时他安抚了许久都没有一丝效果,熙阳不过是哄了两句就安静下来了。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14节 “皇上,您怎么了。”熙阳看着璟尧突变的神色,以为是被他刚才的话气到了。 “宝宝还是和你亲近。”璟尧瞪了熙阳一眼,握着他的手抚在了腹部。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熙阳温暖的掌心,很快平静了下来。 “皇上,吃醋了。”熙阳方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怎么会和一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吃醋。”璟尧低头看着桌边,熙阳甚为喜爱孩子,宝宝出生以后熙阳必然会时刻守着他,而在御书房陪伴自己的时间就愈来愈少了。 璟尧不觉自己的这丝想法有些好笑,宝宝是他们的血脉,理应守在手心中疼爱,他怎还真的吃醋了。 “您生育宝宝甚为辛苦,宝宝自然会与您亲近一些。”熙阳柔声说道,以后他也会告诉宝宝,璟尧孕育他时的诸多不易,将来好让宝宝敬爱璟尧。 熙阳起身不经意看见璟尧光洁额头上的一层密汗,他掏出袖中的手帕轻轻拭擦,“皇上,您刚才很痛吧。”熙阳的声音不觉有一丝颤抖,他都能感受到宝宝的震动,璟尧只怕是痛极了。 “我不会痛,熙阳没事的,宝宝好动说明我们的孩子很健康。”璟尧轻轻握了握熙阳的手,刚开始会有些不适,但时日渐久他也就习惯了。 “倘若在朝堂时,宝宝突然乱动了怎么办。”熙阳想起刚才孩子的力道,心中很是放心不下,但璟尧甚为九五之尊,绝不可能静心躺在床上。 璟尧想说忍一忍就过去了,但他看见熙阳的神色温声道,“宝宝很乖,他不会在我上早朝是乱动的。” 熙阳一听便知皇上说的是假话,他刚才不过是胡皇上玩的,尚未出世的孩子怎会这般懂事。 熙阳的神色缓缓沉了下去,朝下满朝文武注视着皇上,而皇上就算有任何不适也不能稍有动作,这般的隐忍又岂是一般人可以做到。他俯下身将头埋在了璟尧膝间。 璟尧伸手却没有抚动面前的身体,他知熙阳心疼他,但为熙阳孕育子嗣是他心甘情愿的,绝不会因疼痛而有一丝怨意。“熙阳很快就能亲手抱到孩子了。”待孩子出世后,一切都会好了,那些大臣也不会以他无嗣为由,督促他纳妃了。 “宝宝出生后,您是要立他为太子吗?”熙阳抬头看着璟尧面上的笑意,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皇上又甚为看重他,怎会有不立太子之由。 “当然了,待宝宝满月后我就册封他为皇太子。”璟尧郑重的说,倘若宝宝是女孩,那他就必须要尽快在孕育一个孩子。 “皇上,宝宝还太小,您能不能考虑再迟一些,我担心。”熙阳的神色有些暗淡,太子是皇位的继承人,又是皇上唯一的子嗣,他担心宫中会有众多黑手伸向宝宝,而孩子年纪又尚轻根本就防不胜防。 “熙阳不用担心,宝宝是朕的皇长子,理所应当为太子,有朕在那些朝臣绝不敢放肆。”璟尧冷声说,难道立谁为太子,他们还想干涉不成。 熙阳张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璟尧打断了,“好了,倘若我连这些小事都无法摆平,也愧为天子了。” 熙阳低下头抚着璟尧突起的腹部,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我舍不得他坐在那个高位上,看着下面的群臣,却没有一个知己的人。” 倘若可以他到宁愿他的孩子是平常百姓,可以安宁的生活一世,可太子哪有不继承皇位的道理。而熙阳真的舍不得将儿子仍在冰冷的皇城中,面对诸多暗下争斗,一生孤独。 “不是还有我们陪在他身边了吗。”璟尧抚着熙阳的面容,或许他心中也有些许不舍,但他毕竟是一位帝王,其次在是疼爱儿子的父亲。 “可我们终究不能陪伴他一生。”熙阳微微叹了口气,剩下的时间恐怕就要宝宝一个人度过了。 “傻瓜,难道宝宝不会娶妻吗?他身边也会有真心爱他的人。”璟尧看着熙阳迷茫的双眼笑道,哪有帝王不成亲的道理,就算可以那些朝臣也不允许啊。 “那些后妃除了勾心斗角的争宠,可曾愿真心待他为他排忧解难。”熙阳摇摇头,他现在已经有些惧怕那些满是胭脂水粉的女子了,想到今后她们会陪在儿子身边,更是心中一紧,但历代又有那位帝王不是如此。 “我相信宝宝会寻到真心爱他的人。”璟尧扶起熙阳,伸手拥住了他,正如他遇到熙阳一般,此生能有心意相通的人,即使遇到再大的苦楚也不会觉得艰难了。 熙阳点点头,“倘若宝宝如您一般痴情,我可是舍不得。”他看着璟尧眼中满满的深情,不知璟尧痴情的这一点会不会遗传到宝宝身上,他可是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被一个男子压在身下。 “熙阳是想棒打鸳鸯。”璟尧看着熙阳白皙的耳垂在阳光下愈加圆润,不禁凑近了一些。 “到时再看吧。”倘若宝宝真动了心,他也不忍伤害孩子。熙阳感觉耳边有些痒,他隐约间发现了璟尧的意图,连忙起身拿过一块糕点喂在璟尧口中。 璟尧满含笑意的吃下甜腻酥脆的糕点,“熙阳面容秀美肌肤如脂,正可谓秀色可餐。” 熙阳仿佛感觉璟尧吃下的不是糕点而是自己一般,他猛的摇了摇头,“皇上,臣下去唤人准备午膳。” “让高公公下去就是了,熙阳过来坐在我身边。”璟尧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熙阳大大方方走了过去,伸手轻柔的将璟尧揽在怀中,“皇上,时隔多日您是有些想念小熙阳了吗。”倘若不是顾及璟尧腹中的孩子,他绝不会任他如此嚣张。熙阳看着璟尧隆起的腹部,他还是再忍几个月吧。 第 77 章 第75章 院中落满了温暖的阳光,一方石桌摊开了几本书卷,宣纸上的墨迹尚未干涸。何睿放下手中的毛笔,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后腰,缓缓起身站在石凳旁。他微微叹了口气,或许是在房间中休息的有些懒散了,竟然坐久了都觉得腰痛。 何睿走向远处的树荫下,清秀的面容隐约有一丝柔和,淡白色的外袍更是映衬他温和的气质。近些时日他手握毛笔站在书海中,几乎都忘记了身披铠甲周身满是血腥的生活,满面上的那一丝凌厉之气也渐渐消失,只残余了一丝淡淡的柔意。 他猛的停住了脚步,似乎感觉腹内动了一下,何睿伸手抚上突起的腹部,明显感觉掌心被轻轻踢了一下。他僵硬的站在原地,满色苍白额间隐约有一丝冷汗。 “公子您没事吧。”大院中扫地的下人看见何睿单手抚住腹部,以为他的身体不适,关切的问了一句。 “没事。”何睿放下手,故作无事的笑了笑。 何睿神情复杂的看着腹部,指尖重重的划着一旁的树皮,他身患的绝不可能是恶疾,否则近些时日他不会安然无恙随意走动。可王爷又为何一直要欺骗他腹内的是瘤子,难道仅为了将他留在这里吗,他一个战俘还有何利用价值。 亦或是为了他腹中的东西,何睿的薄衣渐渐被冷汗浸湿,在他腹中会动的不是瘤子又会是什么,他尽力打消了脑中突然生出的念头,猛的向前走了几步。 何睿抬头看见面前的大门缓缓停住了,他不想被一直欺骗下去,就算是在残酷的真想他也想亲耳听见。 何睿走向一旁的侍卫,微微笑了笑,“我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王爷一直念叨的蝴蝶饼。” 侍卫没有接到王爷对何睿的禁足令,只能打开大门,“快去快回。” 何睿生怕裕凛发现他的身影消失得太久,会派人来寻他,故而不敢走得太远,他抬头寻见一家医馆迅速走了进去。 在踏入房门的那一刻他心中有些犹豫,更是隐隐有一丝惧怕。何睿看着头顶上的牌匾下定了决心,无论怎样他都是要知道结果的,早一点也好有些心理准备,更何况当初王爷告知他是恶疾,很难治愈,他都可以承受,还有什么更糟的情况。 何睿缓缓坐在一张桌前,他看着对面面目和善的老大夫,伸出了白皙的手腕。 大夫搭在何睿的脉搏上,微微皱了皱眉,他缓缓放下手,“公子,您有什么不适?” “我想知道我生了什么病。”何睿微微低下头,面容有些淡漠。 “公子并没有生病,你有孕五个多月,胎儿强健一切安好。”大夫缓缓说道。 “有孕。”何睿的心中宛若重重一击,他用力握住大夫的衣袖,他怎么可能会有孕了。 “公子不知道吗,孩子五个多月早就会动了,难道你一直都没有察觉。”大夫诧异的看着何睿,更何况他已经服用过安胎药,现在又怎么可能不知情。 何睿重重的放下了手,或许早在发现他身体异常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他腹中的可能是孩子,但他不愿相信,他宁愿欺骗自己是瘤子,等到半年病愈后,他可以回到大梁在乡下平静的生活,就如同王爷许诺的那般。 可是如今他又该如何办,是生下腹中的血肉吗,倘若打掉腹中孕育了多时的孩子,他亦然有些割舍不下。何睿闭上双眼想起生父苍白清瘦的面容,抚在他瘦小肩膀的手掌,不知那时父亲得知有了他会不会这般矛盾。 何睿渐渐有些悔意,他到宁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到半年之后离开,可现在得知有了孩子,他绝不会再像当初那般安然了。 何睿看着一旁面色有些不耐的人,缓缓起身离开了,他一步步走出房门身体异常无力,明亮的双眸宛若蒙上了一层灰一般,暗淡无色。 何睿不经意撞到了面前的人,他刚想说对不起,却被来人扶住了。 “你都知道了。”裕凛的面上仍残余着一丝隐隐的怒意,一群人留在院子中都是干什么用的,怎么连一个人都看不住,倘若他来迟了一步,孩子有什么事情,他绝不会饶过他们。裕凛没想到何睿对林大夫的话生疑了,或许林大夫老糊涂了,一时说漏了嘴。 何睿点点头,他看着裕凛的面容没有一丝昔日的温柔,心下有些淡淡的失意,“为什么要欺骗我。” “倘若我早告诉你,你会留下腹中的孩子吗?”裕凛冷冷的看着何睿的双眸,那日他强迫何睿不想竟有了腹中的孩子,何睿又怎可能留下。况且何睿不记恨那日的事情,他身为男子也不允许自己的身体留下屈辱的痕迹。 何睿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他不知道他该不该留下孩子,但倘若要他现在除去腹中稚嫩的生命,他绝不会忍下心。 “何睿若你能忘记今天的事情,只当做是恶疾一般日日服用林大夫的药,我依旧会做到曾经承诺你的事情。半年后为你恢复武功放你离开。”裕凛不知怎样才能让何睿留下孩子,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利益逼迫。 裕凛久久未听见何睿答应的声音,心中不由得一紧,“怎么,是不满意吗,我知道此事让你觉得甚为屈辱,但我答应你这件事情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若你能平安生下孩子,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是金钱还是财宝随你挑选。” “我不过是一个俘虏,王爷为何这般看中我腹中的孩子,将来您迎娶貌美的王妃同样可以为您诞下子嗣。”何睿摇摇头,他从来就不是贪财之人。 “我不会娶妻,他是我的唯一,我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孩子了。”裕凛轻轻的说,儿时宫中满地的鲜血貌美的女子倒在地上□□挣扎,最后生生瞪圆了双眼断了气,这一切已经深深印在他的心中,他从此极其厌恶女子,甚至不愿再触碰她们一分。 “何睿只要你愿生下孩子想怎样都可以。”裕凛看着何睿的腹部,他期待了这个孩子很久,从知道孩子存在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幻想孩子在自己身边一点点长大,他根本不允许孩子有一点闪失,无论是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可以。 “我又能怎样。”何睿缓缓闭上双眼,倘若他真的能狠下心伤害那个多日陪在他身边,关切他的人,他早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待现在。亦或是他看着裕凛温和的神情,已经不忍心了。 “那你是怎样都不能生下他了。”裕凛用力握着何睿的双肩,何睿能甘愿最好,倘若不能他也不介意将何睿绑起来。 “您还想原来承诺的一般就可以。”何睿看着裕凛冰冷的双眼,有一丝深深的伤痛。多日的相处,难道王爷就将他想象得那般冰冷无情吗。 “好,我还欠你一个条件,待你病愈回大梁后一并兑现。”裕凛重重的说,他心下松了一口气,如果何睿以他的性命威胁,他也不知道他该如何是好了。 何睿点点头,心有一丝丝的痛楚,半年后他一个人回大梁,就与这一切再没有一丝关联了。 “我们回去吧,你站久了,身体会很不适。”裕凛见何睿答应了,面上的神色也有了一些缓和。 裕凛转身想离开,他看着身后的药堂停下了脚步,“何睿你刚才仅仅问了大夫你的病症吗?” 何睿点点头,倘若不是,他还能怎样。 “你有没有问大夫要过药。”裕凛赶到时何睿已经走出来了,他担心何睿得知腹中的孩子,心中愤怒想用药打掉,刚才不过是对他一时妥协让他放松警惕罢了。 “我没有。”何睿自小便是生身之父抚养长大,他亦然对此事非常了解。倘若他那么厌恶腹中的孩子,他早就会偷偷跑去询问大夫,也绝不会留在府中多日,听从林大夫的话日日服药。 裕凛似有些不相信,他伸手在何睿的袖间摸了摸,并没有摸到什么,他缓缓放下了手,他看着何睿不悦的面容,担心何睿厌恶他如此,就没有再多问什么。 “王爷,不相信我。”何睿眼中有些失望,他在王爷书房待了许久,一直静心做事不曾伤害过王爷,难道还不足以让王爷相信他吗。 “没有,你多虑了。”裕凛草草掩盖而过,看来他是需要暗影日日跟随在何睿身侧监视他。 何睿低下头,忽感腹中一阵滚动,他不禁伸手抚了上去。 裕凛看见何睿有些僵硬的面色焦急的问,“是腹痛吗?” “孩子动了。”何睿摇摇头。 裕凛抬起的衣袖想抚上去,但缓缓放下了。“何睿,我可以摸他一下吗?” “您想做什么便是,何必问我。”何睿看着裕凛小心的神情,他都已经答应了裕凛不伤害孩子,他又何必如此。 “林大夫说,倘若你不愿,母体的情绪会影响到孩子。”裕凛趁何睿不注意轻轻的抚了上去,掌心处有一丝微微的触动。 何睿看着裕凛面上的笑容,很熟悉,就好像那次他在书房中看到的一般,只不过淡了许多,那次他还以为裕凛是因为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原来是为了孩子。何睿不觉缓下了脚步。 裕凛生怕惹恼了何睿忙放下手,他心中暗道孩子还是太小了,“何睿刚才你午膳没有动什么,晚膳多用一些。 裕凛看见远处有卖开花馒头的,走过去掏出银两买了一些,他握着手中的纸包,走在何睿身边,“买到了,晚膳时可以多用了吧。” 何睿看着裕凛淡然的侧脸,心下突然冒出一丝念头,若他不是大梁俘虏,本就生活在京城中,他们会怎样。那丝想法一闪便消失在了何睿脑海中。 第 78 章 第76章 熙阳侧身坐在阳光下,虽然手捧书卷,但双眼没有落在卷面上一刻。他抬头看着坐在高位上的璟尧面色苍白,眉宇紧锁,书案后单手轻轻抚着腹部,许是孩子又闹了。 熙阳起身想走过去,但他见璟尧单手执笔缓缓落下的墨迹,停住了脚步。他紧紧盯着璟尧的面容,眼中的担忧之色不曾减下一分。曾经他希望孩子能多动动,但现在他只祈求孩子能安静一些,太过好动,璟尧的身体恐怕承受不住。 熙阳用力握住衣袖边,他想走过去劝璟尧休息一会,但他担心会打搅了璟尧,毕竟璟尧身为当今圣上,万事需要以国家大事为重。 房门轻轻敲了一声,熙阳沉重的面色有一丝轻松,他抬手示意一旁的小太监过去开门。一排面容清秀的小宫女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将琳琅满目的菜肴摆放在桌边。 熙阳面带笑容的走向桌边,他伸手夺走了璟尧手中的朱笔,“皇上,您已经操劳了一上午,现在该用午膳了,我们休息一会吧。” 璟尧看向一旁各色的菜肴,腹中的孩子猛的踢了他一脚,他不禁面色一阵发白,洁白的贝齿用力咬在粉红的双唇上,印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是孩子又闹您了吗?”熙阳眼中有一丝痛惜,指尖轻轻抚上璟尧有些红肿的双唇,不知璟尧因为腹中孩子的踢打,隐忍了多久。 “没有啊,宝宝一直都很乖。”璟尧握住了熙阳的指尖,现在他已经确定宝宝是个男孩了,不然怎会如此活泼好动,几乎日日不能让他安生。倘若是个女孩以这般的性子看来,长大后也不一定能嫁出去。 “不信你,摸摸看。”璟尧拉着熙阳的手抚在了他的腹部,孩子瞬时安静了下来。璟尧在心中暗暗夸着宝宝乖巧懂事。 熙阳没想到孩子真的安静下来了,他不禁以为是他那日的话起了一些作用,他小心的俯下身体,将脸颊贴在了突起的布料上,“宝宝真乖,爹爹答应奖励你的诺言一定会兑现的。” 璟尧生怕宝宝突然醒了,伸手将熙阳扶起来,“熙阳这样惯着宝宝,迟早会将宝宝宠上天的。” “宝宝不就是应该宠的吗?”熙阳笑了笑,孩子是他心爱之人为他辛苦孕育的,他又怎会舍得孩子受到一点委屈。 璟尧不禁叹了口气,现在他都能感受到熙阳对孩子浓浓的爱意,倘若照熙阳这般惯下去,孩子迟早会长成纨绔子弟的。而孩子是未来的天子,绝对与寻常闲散王爷不一般,在年幼的时候必须要刻苦读书,他担心孩子会吃不了这些苦。 “不还有您吗,您平日间对宝宝严厉一些,我偶尔在疼爱宝宝。”熙阳抚了抚璟尧微皱的眉间,他自知孩子以后要比寻常孩子更加刻苦,他虽然舍不得但也唯有在多加宠爱。 “然后宝宝就与熙阳更加亲近了。”璟尧挑了挑眉,原来熙阳打的是这般的算盘,初为人父甚是欣喜,谁有想对孩子多加责备,但他也是一个帝王,他必须要让他的子嗣成为亲政爱民的君主。 “皇上又吃醋了。”熙阳颇有些无奈,现在宝宝还没有出生,璟尧都如此了,倘若以后岂不是更甚。 “我没有。”璟尧瞪了熙阳一眼,侧身看向了远处。 “好了,皇上午膳再不用就冷了,我们过去吧。”熙阳忍住了面上的笑意,他生怕将皇上逗恼了,璟尧到底是九五之尊,面子上也有些薄。 “熙阳先用吧,我不饿。”璟尧看向一旁的菜肴,不知为何有些淡淡的恶心。 “您是生气了吗?”熙阳拉了拉璟尧的衣袖,装作可怜兮兮的问道。 “我哪有那么小气。”璟尧转身看着熙阳有些小委屈的眼神,绷住的面容松了下来。 “皇上,我让御厨做了您最喜欢的蜜汁藕,”熙阳见璟尧仍不为所动,伸手拥住了璟尧的腰肢,扶着他缓缓起身,“一会我喂您用膳好吗?” 璟尧见熙阳眼中的坚持,点了点头,倘若他不用饭,熙阳恐怕也会陪着他一起饿着的。 熙阳扶着璟尧坐在桌边后,他在白瓷碗中夹了一小块藕片,连着蜜色的粘稠汁液。 “我特意让他们多放一些糖。”熙阳将藕片夹碎喂向璟尧。 璟尧咽下口中的蜜藕,胸肺中有些恶心之意涌上来,他用力握住桌边压了下去,腹中的孩子猛的动了一下,璟尧俯下身呕了出来。 熙阳轻轻抚着璟尧的后背,待璟尧不再呕吐后,扶着他靠在了自己身边。熙阳看着璟尧苍白的面色异常心痛,太医不是说月份大了之后就不会再恶心了吗,为什么璟尧还会如此难受。 熙阳拿过一旁的茶杯喂到璟尧嘴边,璟尧喝了一口吐在一旁的痰盂中。 “熙阳,我没事就是今天食欲有些差,过几天就好了。”璟尧抚了抚熙阳的手。 “皇上,您还难受吗,要不我派人唤太医过来看看。”熙阳很不放心,他本以为孩子月份大了,璟尧的身体会好一些,谁知却愈来愈差。 “不用了,这都是正常现象。”璟尧缓缓道,况且那些太医也无法为他止吐,而他喝了他们开的那些漆黑如墨汁的汤药,恐怕是更想吐了。 熙阳见璟尧执意如此也只能作罢了,他将一块糖醋排骨夹入碗中,轻轻剔除了里面的骨头。 璟尧看出熙阳的意图,连忙按住了他的手臂,“熙阳你吃吧,我真的用不下了。”许是因为孩子太活泼的缘故,不停地在他腹中翻江倒海,他看着食物根本没有一丝食欲。 “那我喂您用一些粥好吗,”熙阳见璟尧摇摇头开口劝道,“您整天为国事劳神耗力,倘若什么都不用,我真的担心您的身体会撑不住。” 璟尧见熙阳一直苦口婆心的劝着,无奈点了点头。 熙阳盛了一小碗粥,舀了一些蜜汁藕的汤汁,又洒了一层桂花,他用汤匙轻轻搅了搅,舀了一勺。 璟尧看着晶莹无色的米粥,身体向后缩了缩。 “我知道您没有胃口吃不下,但您为了孩子多少吃一些好吗?”熙阳柔声说道。 璟尧张口含住了勺中的米粥,口味很清淡,他咽下后没有任何的恶心之感。 熙阳见璟尧肯用了,连忙又喂过了一勺。璟尧接连吃了几勺后,实在有些吃不下了,他伸手拉了拉熙阳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喂了。 熙阳看着碗底薄薄的一层粥后,放在了桌上,“皇上,您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罢了,璟尧吃不下,他也不想再强迫他了,倘若璟尧下午饿了,他在派人传膳便是了。 “熙阳你快吃吧,别光顾着我了。”璟尧推了推身边的人,熙阳一直都在照顾他,现在还未吃上一口热菜。他拿起筷子想给熙阳在碗中夹一些菜,但看了许久却不知道哪道菜熙阳能入口。 熙阳走到桌边就着银丝卷草草吃了一些菜后,便命一旁服侍的宫女都撤下去了。“熙阳这些时日陪着我一起用膳,饭菜不合口味,都清瘦了许多。”璟尧看着走向他身边的熙阳,熙阳为了能让他多用一些,甚至想每道菜都迎合他的心意,而自己却是草草的用一些米饭解决了。 “哪有啊,您净瞎说。”熙阳握着璟尧的手抚上了脸颊,只要能看到皇上吃好他就放心了,可是多日来他费尽心思也没有让璟尧用下饭。 “我扶您起来坐在窗边吧。”熙阳扶起璟尧的腰身,璟尧借机在熙阳面容上捏了捏,熙阳的皮肤很好,若蛋清般白皙腻滑。 窗边洒落下了大片的阳光,映在背上暖洋洋的,甚至让人多了一丝困倦之意。熙阳扶着璟尧靠在他的怀中,他到希望璟尧一会能熟睡过去,也好让过于操劳的身体休息一会。 熙阳近距离的看着璟尧的侧脸,情不自禁的抚了上去,“皇上,让您受苦了。”熙阳喃喃的说,自古帝王后宫三千佳丽,身在温柔乡中,而璟尧却亲身承受孕育之苦,甚至近来夜晚也不能安然入眠。 “一想到我们很快就能亲手抱到宝宝,我觉得很高兴,没有感到半点的辛苦。”璟尧摇摇头,虽是苦,但有心爱的人陪在他身边,他甘之如饴。 熙阳将下巴靠在了璟尧肩边,恐怕如璟尧这般的帝王自古以来也是少之甚少,而就算是有也因爱人的薄命而英年早逝,“我们会一起走下去,看着宝宝渐渐长大。”熙阳轻道,他舍不得看着爱人再一次承受巨大的伤痛,这一次他会选择在璟尧离开以后随他而去。 熙阳许久没有听见怀中人的声音,他低头看见璟尧已经微闭上了双眼。熙阳轻轻抚着璟尧的后背,待传来微微的鼾声后,他将薄被搭在璟尧身上,想缓缓起身。熙阳看见璟尧紧紧握住自己的衣角,不禁笑了笑,我陪在你身边这么久了,难道你还担心我会离开不成。 熙阳在璟尧侧脸轻轻的落下一个吻后,缓缓走向桌边。他打开了一本奏折,阳光映在的他面容上分外白皙俊美。 第 79 章 第77章 夜晚,圆月高挂在天空中,散发着淡白色柔和的光芒,远处燃起的明亮烛火渐渐掩盖而过。微开的窗扇略有一丝淡淡的寒意,熙阳起身走过去关上了。 “您还没有看够啊。”熙阳抢过璟尧手中的书卷扔在了一边,他俯身解开璟尧外衣的领口,纤细的指尖不经意间刮过璟尧白皙的脖颈。 璟尧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他抬手将熙阳乱动的双手拉了下去。 “怎么了,是孩子又闹了吗?”熙阳看着璟尧微蹙的眉头,误以为他的身体又不舒服了。 璟尧瞪了熙阳一眼,侧过身体不再看着他。 “好了,我知错了,皇上想怎么惩罚我。”熙阳方才明白,璟尧在特殊时期身体很敏感,而他无意间已经挑逗了璟尧的情致。 “我哪里舍得罚你。”璟尧推开将他拥入怀中的熙阳,这分明就是看他身子不便想随意欺负他,但他甚为疼爱熙阳同样也无可奈何。 “好了,以后就责罚我天天给您喂饭好吗?”熙阳柔声道,他听闻妇人有孩子后情绪会变动很大,如今璟尧偶尔闹些小别扭也算是很好的了。 熙阳将璟尧的外衣脱下放在桌上,璟尧仅着白色的里衣,腹部的隆起愈加明显,他不禁伸手抚了上去,宝宝回应似的动了两下。 “等以后宝宝出世了,你还会给我喂饭吗?”璟尧许久没有听见熙阳的声音,低下头看见熙阳俯身似在与孩子低声说些什么,好像已经遗忘了他的存在。璟尧心中有些淡淡的不满,现在熙阳心中满满的都是孩子,等宝宝出生后,他还会有心思关心自己吗。 熙阳面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只要您喜欢,我可以永远喂您吃饭。”他原是担心璟尧用不下饭,才哄着他亲自喂一些,没想到璟尧喜欢这样的感觉。 熙阳见璟尧的面色缓和了一些,伸手掀开一旁的被子,扶着他缓缓躺了下去,熙阳起身盖了盖被角,想转身离开。 “你去哪?”璟尧抬手勾住了熙阳的衣角。 “我是您的侍君还能去哪里。”熙阳看着璟尧有些不安的双眼,将他的指尖握在手心中。 璟尧抬头对上了熙阳明亮的双眸,“晚上外面冷,倘若有什么事情你就唤小桃去做吧。” “我想给您打盆热水泡泡脚。”熙阳担心璟尧会着凉,将他的手臂放回了被中。服侍皇上的事情他当然是想尽量亲力亲为,又怎会假借他人之手。 “我不是已经沐浴过了吗?”璟尧眼中有些疑惑。 “我听太医说临睡前用热水泡脚,可以活络筋脉对身体好,您泡一泡也可以放松一下劳累的身体。”熙阳解释道,他看着璟尧眼中的神情误以为他又想歪了。近些时日璟尧晚上睡得不是很好,汤药也没有太大作用,他才问太医寻了这个方法,但愿能管些用吧。 熙阳走到房门边端起了凳子上的一盆热水,他微微将门打开了一道缝隙,“小桃,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寒风扑面而来,透过熙阳的薄衣击打在他的肌肤上,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走到床边将盆放在了地上。 多半盆的水飘散着一些不知名的草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熙阳掀开被子将璟尧的双足托在掌心中,一点点的浸入热水,“皇上,烫吗?” 璟尧摇摇头,他看着熙阳小心翼翼的神情,不禁笑了笑,他又不是玻璃做的何须如此。璟尧抬手抚去了熙阳额间的碎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温柔的眉眼。 璟尧的双足如玉脂一般白皙,而又纤细瘦长,熙阳抚在足底的穴位上,轻轻按揉。足面上隐约有一丝尚未干涸的水迹,圆润如露珠一般,熙阳不禁叹道,“真好看。” “这有什么可好看的。”璟尧一阵摇头,莫不是熙阳蹲下身的时间太久了,有些眼花了。 熙阳笑了笑,璟尧出身尊贵又与太后甚为相似,自然容颜秀美皮肤细腻,但他突然忆起太后不是璟尧的生母,为何璟尧还会颇像她。 璟尧忽然感觉脚底有些痒,伸手推了推熙阳的肩膀,“熙阳别闹了。”璟尧看着熙阳茫然的神情,甚至误以为熙阳是故意的。 “我哪里闹了。”熙阳抬头看见璟尧面上的神情才知他如此怕痒。他原还是想轻轻挠一下,但看着璟尧高高隆起的腹部,放下了手。 熙阳伸手试了试水温,感觉冷了下去,他伸手拿过一块白布擦干了璟尧足上的水迹。他将水盆端到了外间,凑近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熙阳拥着璟尧躺在了床上,借着清幽的月光,璟尧看着熙阳柔美的侧脸有些微微出神。 “皇上,天色不早了,您快睡吧。”熙阳抚了抚璟尧的腹部,还好现在孩子安静了下来,许是白天时动累了。倘若璟尧不趁着这会功夫熟睡,恐怕一会又会被孩子闹醒了。 璟尧枕着熙阳的肩边缓缓闭上了眼睛。许久熙阳听见身边传来平和的呼吸声,也渐渐熟睡了。 夜间熙阳因为担心璟尧会抽筋睡得并不是很沉,他隐隐听见身侧浓重的喘息声,猛的睁开了双眼。 熙阳借着淡淡的月光看见身侧人眉头紧皱,额间的发丝已经被汗水黏住了,里衣也浸湿了一大片,他伸手抚上突起的腹部,孩子动得异常厉害。熙阳心中猛的一颤,他担心孩子会提前出生。 “小桃。”熙阳唤了一声,声音虽然并不是很响亮,但在寂静的深夜中异常尖锐。 “公子怎么了。”小桃连忙披上外衣跑入房间中,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光明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璟尧靠在熙阳身边,面色异常苍白,白齿紧咬下唇,已是一片鲜艳,喉咙中隐隐有一丝低沉的□□声。 “快去唤太医。”熙阳低声说道,他尽力安抚着乱动的孩子,怎么也没有一丝效果,他的面容上也有了一些汗水。 小桃未多问什么,连忙跑出了房间。 “皇上,您醒醒。”熙阳用手帕拭擦着璟尧额头上的汗水,他轻轻在璟尧耳边唤道。 璟尧睁开有些迷茫的双眼,他还未完全清醒过来,腹中便一阵剧痛,他不禁用力按上腹部。熙阳生怕璟尧伤到了自己,将他的手握在了掌心中。 “孩子。”璟尧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恐慌,他担心孩子会早产,可是宝宝还没有足月,会不会有事。 “我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孩子不会有事的。”熙阳轻轻抚着璟尧的后背,面上的神情异常冷静,但眼中有一丝浓浓的担忧。 璟尧紧张的心缓缓安稳了下来,他躺在熙阳怀中睁开的双眼微微合上了。 “皇上,您再忍忍,太医很快就来了。”熙阳柔声说道,他听见璟尧的呼吸声渐渐平和了下来,不禁低头看去,璟尧苍白的面色已经缓和了一些。 “熙阳,好像宝宝动得不像刚才那么厉害了。”璟尧拉了拉熙阳的衣袖,许是宝宝对他平日间太过操劳有所抗议吧。 璟尧单手抚着腹部,暗暗说道,“宝宝,不要闹了,父皇一定听话好好休息。”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走近房间。房门打开带入了一些寒风,熙阳生怕璟尧刚刚出过汗此刻会受了寒,忙用被子将他的身体裹起来。 熙阳撩开璟尧的衣袖,将白皙的手腕放在床边。 “皇上的身体怎样?”熙阳见太医放下手,忙开口问道。 “皇上临近生产,胎动颇有些频繁,臣一会为您开一副药方,服下后会缓解一些。”太医低头说道,此事是宫中秘事,只有他们两位皇上信任的太医负责此事,他不禁觉得身上的压力颇重。 “孩子会早产吗?”璟尧缓缓直起身体。 “皇上腹中的小皇子甚为健康,就算早产几天也不会有太大事。”太医拭了拭额头的冷汗,皇上日日操劳忧思过重,怎会足月生产,不过幸好小皇子长得很好。 “辛苦太医了。”熙阳点点头,示意一旁的小桃送太医离开。 “皇上,您可是放心了。”熙阳松开璟尧紧握的拳头,隐约有一丝冷汗。 璟尧点点头,只要孩子没事他就放心了,他生怕平日间的操劳会连及孩子。 “我帮您换件衾衣,现在距黎明还有一段时间,您在安心睡一会。”熙阳小心的抚着璟尧躺下。 “不用了。”璟尧拉住了熙阳的衣袖,他不想让他在折腾了。 “您换一身干爽的衣服,睡得也能好一些。”熙阳走向一旁的柜子翻出了一件洁白的衾衣。 熙阳将璟尧扶在怀中为他换上了,“皇上,您睡吧。”熙阳见璟尧仍是睁着双眼看向自己,许是刚才孩子太过闹腾,璟尧已经困意全无了。 “就算您不困也闭上眼睛休息一会。”熙阳轻轻拍着璟尧的后背,他躺在床上或许一会就能睡熟了。“等天亮时,我再唤您起来好吗?” 璟尧估摸着没有多少时间,本不想再睡下,但他看着熙阳执意的双眼,无奈闭上了眼睛。 熙阳倚在床边,伸手拦住怀中的身体,拉了拉一旁滑下的被子。 第 80 章 第78章 一抹阳光映在了床边,床帘微掩,辰海平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漆黑的发丝间缠绕着洁白的纱布,隐隐透着一丝殷红。 白皙的手腕露在被角外,修长的指节微微动了动,辰海缓缓睁开双眼,便感觉头部一阵剧痛,他不禁皱紧了眉头,指尖扣紧了真丝被面。 许久辰海适应了一些,他缓缓抬手抚上疼痛不已的头部,触手所及的是细腻的白布,他的手猛的落下了。他的头怎么会受伤,辰海突然忆起了那日他在床上睡不下,闲来无事走到书房中翻到了他从阁楼中偷出的一本小册子,他细细端详着上面的数字和人名隐约想起了什么,连忙出门想去旧宅阁楼中的暗格寻找另外几卷书册,或许会有什么关联,可在他走出府门外的时候,感觉上面一阵寒意,他抬头看见二楼雅座上一个陌生男子冰冷的笑容,下一刻醒来他就躺在了床上。 他是谁,他为什么要害自己,亦或是与那本小册子有什么关系。辰海越想头部越痛,他不禁蜷缩起身体,微微□□出声,光洁的额头上有一层密汗。 靠在床边微闭上眼睛的沈煜,似乎感觉到了床上的一丝动静,他猛的张开双眼,看见辰海痛苦的面容,他伸手握住辰海的手腕,想试图安抚床上的人,又生怕弄痛了他,只能硬生生的干着急,“辰海,是头痛吗?” 辰海点点头,他看着沈煜异常担忧的双眼,面容十分苍白,眼底一片青灰,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疲倦,想来他躺在病床的这些时日,沈煜没有一刻熟睡只怕是都坐在床边守着他。 辰海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歉意,他轻轻抚了抚沈煜的手,他本以为沈煜看到了他的真情,甘愿留下陪在他身边,他们终可以在一起平静的生活,谁知却遇上了这件事情,不知那人知道自己没有身亡后会不会善罢甘休。辰海微微叹了口气,本是他张家的祸事,如今却连累了沈煜。 辰海没有想到他父亲生前竟然整理出了这样一本册子,真是耗费心血,可父亲为什么没有将这本册子呈给帝上,辰海想到父亲临终前久久不能闭合的双眼,心中猛的一颤,亦或是他父亲还没有来得及启奏就病逝了。 “辰海,你忍一忍,我已经派人去唤大夫了。”沈煜扶着辰海躺在他怀中,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但他心知如此亦然不能减轻辰海的痛苦,双眼紧盯着房门期盼着大夫能快一些来。 “大夫,很快就到了。”沈煜看着辰海头上白布的那一抹殷红,分外心痛,他只恨自己将辰海一人留在府中,倘若他日日守着辰海就不会发生意外了,幸好辰海的生命无忧,否则他绝不会原谅自己,更不会在踏出张府的大门。 “对不起,辰海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了。”沈煜在辰海耳边喃喃的说,只要辰海醒了就好,他愿放下过去的一切一心一意守在辰海身边。 “我不痛了。”辰海看着沈煜眼眶中的泪水,心下有些不忍,他伸手拉了拉沈煜的衣袖。 “真的,那一会再让大夫为你看看。”沈煜面上的紧张之色缓缓松了下来,他看着辰海苍白的面容仍是放心不下。 “辰海,你在床上躺了这么久,肯定有些饿了,我刚才让厨房做上了冰糖莲子粥,你刚刚醒来不能吃太多。”沈煜扶着辰海消瘦的肩胛,辰海前些时日因陈炳的事情过于操劳,身体本就不是很好,现在又受此重伤,只怕是大伤元气,需要躺在床上精心休养。前几日他已经将辰海的书籍都偷偷藏起来了,就算辰海再心忧国事,他也不会让他触碰一分。 辰海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你是谁啊?”他不知道背后的黑手是谁,现在他重伤倒在床上,更无力查询什么,也只能用此法侥幸瞒过敌人的双眼,但此事他绝不会罢休,他更要查出当年栽赃他父亲的凶手。 沈煜,对不起,辰海在心中暗暗说道,他甚至不敢看向沈煜含满伤痛的双眼。 “我是沈煜,辰海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沈煜的心猛然的沉了下去,他用力握紧辰海的衣袖,试图唤醒他的记忆。为什么,他刚刚想和辰海好好在一起,而辰海却忘了一切,甚至连他都不记得了。 “我和你的关系很近吗?”辰海看着沈煜溢满泪水的大眼睛,他必须要狠下心,敌人的势力太过强大,他现在就宛如刀俎上的鱼肉,倘若不小心应对甚至连沈煜都无法保护。 沈煜绝望的靠在了床栏边,辰海不记得他了,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化为了乌有,甚至包括辰海待他的深情。沈煜悲伤的看着辰海迷茫的双眼,或许这就是上苍对他的责罚吧。 沈煜抬头看见门外提着药箱的大夫,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张大人醒了。”大夫朝床上的人点点头,他放下药箱,走到病床前。 “辰海,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不知您可有医治的办法。”沈煜急切的看着大夫,如今他能期望的只有面前的人了。 大夫探上了辰海的脉搏,微微蹙了蹙眉,“大人,您现在还有什么不适。” “辰海醒来后,头部有些痛,过一会渐渐好了一些。”沈煜看着怀中沉默的辰海答道。 “可能是张大人脑部尚有淤血导致了失忆,在下开一副活血化瘀的药方,每日煎服一次便可。”大夫低头沉思了一阵亦不能说出个究竟。 “那辰海何时会忆起这一切。”沈煜拥紧怀中的人,他希望辰海可以尽快想起他,哪怕是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甘愿。 “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大夫看着沈煜阴沉的面色,咽下了口中的话,这也需要看张大人身体的恢复情况。 “可能永远不会忆起。”沈煜的手重重的滑落了下去,那就意味着辰海对他的感情也全然尽失,他们永远如路人一般漠然相见。可是他刚刚才看到自己的心意,还未曾回应过辰海的感情,这对辰海真的不公平。 “张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病愈的。”大夫看着那张美丽的面容却溢满伤痛,有些不忍。 沈煜看怀中异常消瘦的面颊,就算辰海不记得一切了,他也会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沈煜相信日久生情,辰海终会对他动心的,就如当年的他一般,可惜他悔悟的有些迟了,狠狠的伤了辰海的心。 “我叫沈煜,是你的夫人。”沈煜握住辰海的手柔声说道,辰海可以得到他的心,他也亦然可以,无论多久他都不会放弃,他们终是要度过一生的,他愿一直在原地等待。 “我的夫人怎么会是男子。”辰海故作惊讶的说,倘若他爹知道他娶了一个男子,不气的从坟中跳出来才怪。 “我们自幼青梅竹马,心意相通,你不顾忌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娶我为妻。”沈煜看着辰海的面容,眼中溢满浓浓的深情,辰海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伤痛也好,他们可以重新开始,正如他相像的那般,他从一开始便看到了辰海的心意,陪伴在他身边。 “真的吗?”辰海愣愣的看着沈煜,他以为沈煜仅仅是接受了他的感情,并没有将心中的陈炳放下,没想到沈煜是真的爱上了他,愿与他用度一生。辰海心中更是异常愧疚,他生怕自己会牵连到沈煜。罢了,沈玮老谋深算,实在不行还能让沈煜回到沈家,只是现在沈煜心中挂念着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 “我骗你做什么。”沈煜低头吻上了辰海的额头,他真的很感激辰海待他不离不弃,被他伤害多年也未曾想放下这段感情,否则他只怕是再也不会遇上这般真心待自己好的人了。 辰海感受到额头柔柔的感觉,身体不禁猛的一颤。沈煜误以为辰海还不太适应他们之间的亲近,他松开辰海微微笑了笑,他懂得循序渐进,否则逼得太紧了只会让身边的人愈来愈远。 “沈煜,我是怎么受伤的?”辰海想起楼上那张陌生的面容,不知怎样开口。 沈煜接受婢女手中的瓷碗,用汤匙轻轻摇了摇,“你那天出府好像是去旧宅的方向,客栈二楼的小孩在窗边玩耍,他的爹娘一时没注意,将窗台的花盆打碎滚落下来砸到了你。”沈煜看着年轻的夫妇齐齐跪在自己面前,年幼无知的稚子,也无法厉声责罚,不过幸好辰海只是失血过多并没有什么大碍。 辰海眼中有一丝深沉,果然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倘若不是顾及他身为四品侍郎,想必随时都可以让他消失。辰海握着沈煜的衣袖不禁紧了几分,不知沈煜留在张府还是否安全。 沈煜舀了一勺在嘴边试了试温度后喂给辰海,他看着沈煜异常温柔的眼神,面容上有些动容,看见沈煜看向他的视线,忙开口掩盖到,“我没想到你还会照顾人。” “我们在一起时,你常常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我也只能尽心照顾你。”沈煜见只剩下半碗粥,将粥碗递给了一旁的侍女。 “我知道你还有些饥饿,但你刚刚醒来还不能吃太多,一会等你睡醒了,我在喂你吃。”沈煜看着辰海直勾勾的双眼,不禁笑了笑。 沈煜伸手为辰海盖了盖被角,他的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了辰海的手,他顿了顿掀开被子侧身躺了下来,想要日久生情还是多多接触一些为好。 “快点睡吧,房间中只有一张床,我不放心你独自一人熟睡。”沈煜面色平静的解释道。 他待辰海闭上双眼后,轻轻将辰海揽入了怀中。 第 81 章 第79章 一道修长的身影静立在紧闭的房门前,阳光映在他秀美的面容上,宛若刷子般的长睫毛在眼底投下片片阴影,双眼望向远处隐约有一丝担忧。 近来皇上身体欠佳,熙阳甚至想时时守在皇上身边,生怕有什么闪失。早上他服侍皇上穿衣后,更是草草用完早膳便站在房间外,担心自己会坐在桌边睡熟了,待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就赶去御书房。 熙阳抬头看了看天色,微蹙秀眉,皇上此刻应该已经下早朝了,难道又有大臣与皇上商议国事了。熙阳想到璟尧腰部的负担过重,已经久坐了一个多时辰怎还承受得住。他重重叹了口气,只希望孩子能安静一些,不要太乱动。 熙阳站在门外的时间太久,腿部略有些僵硬,他就缓慢的向前走着。熙阳远远看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他忙向前赶了几步。 熙阳看着璟尧冰冷的面色,便心知他此刻怕是强忍着腹痛,他走近璟尧身侧单手扶住他的腰身,掌心抚上突起的腹部,轻轻安抚着孩子。 “熙阳,我没事。”璟尧挺直了腰身,微微推开熙阳的手臂。他瞪了腹部一眼,刚才还没有闹够啊,现在还继续乱动,待你出生后看我不揍你的。腹中的踢打更剧烈了几分,他不禁用力咬住下唇哼了一声。 “都痛成这样了,还说没事。”熙阳看着璟尧苍白的面色不忍出声责备,他靠近璟尧用肩膀撑住了他的身体。 熙阳尽力的小声讨好着宝宝,待孩子渐渐安稳下来,他额头也有了一层密汗。 “宝宝果然是与熙阳更亲近一些。”璟尧轻拍了拍腹部,他刚才好水歹说都没有安抚下腹中的孩子,没想到熙阳很快就让孩子安静下来了。 熙阳扶着璟尧走近房间缓缓坐在了龙椅上,他抚着璟尧的里衣被汗水浸透了一些,他想开口让璟尧回去换一身衣服,但看着璟尧有些阴沉的面色,咽下了口中的话,罢了用过午膳后劝璟尧早些回去休息吧。 “皇上,您早朝时又动怒了。”熙阳用帕子细细拭擦着璟尧面上的汗珠,他放下手帕,为璟尧倒了一杯热水。 “没有,是熙阳多虑了。”璟尧隐去了面上的怒意,温和的看着熙阳,他可不能告诉熙阳他早朝时又拍桌子又发怒的,不然熙阳怕是会为他异常担忧。 “那宝宝为什么会动的这般厉害。”熙阳看着璟尧躲避的双眼,许是宝宝感到璟尧情绪的不安才乱动的,但他不知璟尧面对着争执不休的群臣忍痛了多久。 “宝宝不是很喜欢动吗?”璟尧抚了抚熙阳的手,面对着下面的那一帮昏昏之徒,他真的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怒意,但他们互相拉帮结派根基深厚,他一时根本无法除去。璟尧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父皇前半生励精图治,后半生却太过昏庸让朝中大小官员贪污腐败早已成了气候。 “皇上,您现在的身体真的经不起动怒,难道您想让宝宝提前临世吗?”熙阳听着璟尧遮掩的话语,异常无奈。他是希望璟尧可以心平气和的坐在朝堂上,但他听着下面那些臣子的胡搅蛮缠又岂能不生气。 “熙阳对不起,以后我不生气了好吗?”璟尧看着熙阳有些暗淡的双眸,小声说道,他确实不应该忽略了腹中的孩子,发那么大的火。 “您为何要与我说对不起。”熙阳的心中有一丝微微刺痛,声音不仅提高了一些,让璟尧的身体承受了巨大的苦楚,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他。而璟尧却将朝堂中的怒意,掩盖在心中和颜悦色的面对着他。 熙阳看着璟尧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伸手将璟尧拥在了怀中,“您身为皇上,臣子做了错事,您难免会有些动怒,但我不希望您将怒意埋在心中,您对我讲出来,心情也能舒畅一些。” “熙阳是唯一能懂得我心意的人,倘若我不告诉熙阳又能与谁说。”璟尧拍了拍熙阳的手臂,虽是这般说但他仍不想让熙阳知道朝中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熙阳未经过官场心性单纯,他希望熙阳陪在他身边能永保这份善良。 “皇上可是要说到做到,别又只是忽悠我。”熙阳担忧的看着璟尧的面色,璟尧身在高位自然懂得克制自己的感情,每每都是他被皇上骗得安心了。 “我哪里舍得欺骗熙阳。”璟尧用指尖轻刮了一下熙阳的鼻尖,他待熙阳的一切甚至曾经失去理智伤害熙阳的事情皆源于爱,他绝不会有心伤过熙阳一分。 熙阳看了璟尧一眼,皇上哪里是不舍得欺骗他,分明是欺负他不忍心较真罢了。 “那皇上您答应过我,您今天午膳后会回房休息的。”熙阳眨了眨眼睛,借机说道,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会不欺骗皇上答应自己。 “我说过吗?”璟尧微微愣了一下,难道他最近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记忆力也减退了。 “当然了,您可是亲口对我承诺的,难不成您又想欺骗我。”熙阳故作委屈的说,他看着璟尧皱眉思考的面容微微笑了笑。 “那应该是我昨夜说的梦话吧。”璟尧看着熙阳纯真而无辜的大眼睛,他甚至真的怀疑他对熙阳承诺过了,但是他还没有糊涂,更不会放着桌上尚待批阅的奏折去休息。 “您是想不承认了吗?”熙阳微沉下了面色,现在璟尧的身体愈加不适,他又怎能让璟尧如原来一般操劳。 “没有。”璟尧忙讨好的笑了笑,“我现在抓紧看一些,倘若余下未处理完的就交给熙阳代劳了。” “谢谢皇上对臣的信任,臣一定事倍功半。”熙阳笑了笑,只要皇上能将奏折交给他处理,他就放心多了。 璟尧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刚才他与熙阳说了会话,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倘若他再不抓紧看一些,余下的只怕是都需要熙阳劳神了,璟尧想起熙阳夜晚静立在桌前的身影又有些舍不得。 他拿过一旁的奏折迅速阅过上面的楷体小字。 熙阳轻轻退到一边坐下了,璟尧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不经意间对上了熙阳的双眸。熙阳温柔的笑了笑,“皇上,您早膳没有用多少,不如现在吃一些糕点垫垫。”反正皇上已经将批阅奏折的大事交给他了,他也就不着急了。 熙阳见璟尧没有说话,误以为璟尧想要他亲自喂,他将一块小巧的糕点喂向璟尧嘴边。 璟尧张口机械性的咽下,口中并没有任何滋味,他看着熙阳面上明媚的笑容,欲言又止。 “皇上,怎么了。”熙阳握住璟尧的手问道,他看着璟尧的神色便知此事或许与他有几分关联,纵然璟尧的隐瞒是出于好意,但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还有何不能多言了。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15节 璟尧的手紧了几分,辰海与熙阳是同胞兄弟,关系甚为亲密,他担心熙阳得知此事后会承受不住,“辰海前几日外出时,被客栈二楼的花盆砸伤,现在虽然生命无忧但却失忆了。” 熙阳猛的抬头看着璟尧,辰海自幼身体很好,就连病都不曾生过几回,现在怎会被花盆砸中了,又偏巧失去了记忆,他一时根本无法接受。 “熙阳,我不是有意隐瞒你,辰海前几日托人请了病假,我本以为只是小小的风寒便没有在意,谁知却如此严重。”璟尧看着熙阳漠然的双眸,误以为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 “皇上,我没有想责怪您,我只是不相信辰海竟然失忆了。”熙阳觉得有些突然,他自小亲近的弟弟竟然忘记了一切,好在辰海平安无事,忘记的事情以后也能弥补回来。只是他们儿时间的温馨再也回不去了。 “熙阳,我知道你心中记挂辰海,近几日你出宫去张府看看吧。”璟尧心知熙阳担心辰海的伤势,虽他在宫中可以得知辰海的病情,但到底是亲弟弟,也不如亲自去探望一眼放心。 “辰海身边有沈煜关照,况且他在府中也不缺大夫,我只要知道他没事就好了。”熙阳摇摇头,璟尧临近生产不知孩子何时会临世,他怎会放心离开,而他见到自己的亲弟弟,辰海却不认得他,他亦然会很尴尬。 “等皇子出世后,我陪熙阳一起出宫看看。”璟尧握了握熙阳的手,他心知熙阳如此是为了他着想。 “兴许那时辰海的病情就可以痊愈了。”熙阳眼中有些深沉,辰海不知何时会忆起这一切,或许永远也不会了。 “一会我派御医到张府去看看。”璟尧担心熙阳会日日牵挂着辰海的病情,而不能安心。 “皇上,您这可是折煞辰海了,宫中御医岂能到四品官员的府中去。”熙阳一阵摇头,况且宫中御医除了世代行医的家世外,也不必民间强上几分。 “好了,我听熙阳的便是。”璟尧见熙阳执意如此也不再劝说什么。 “皇上,辰海的职位您还留着吗?”熙阳问道,辰海的性子与朝中官员大都不合,他担心他们会齐心排挤辰海,将他推上错路。熙阳希望借着辰海重伤的机会,给他来一个闲差,平安无事的度过一生。 “辰海因意外生病,我怎能给他革职。”璟尧愕然的看着熙阳,这件事情就算在朝中也说不过去,他会让臣子暂代辰海的职位,等到他伤愈回来的那一天。 倘若辰海不会忆起这一切该怎么办,熙阳咽下了口中的话,辰海是他的亲弟弟,他不该咒他。但熙阳想说辰海性子开朗活泼,就算璟尧再怎样培养,也变不成他父亲那般。 毕竟忠臣很少,能倾尽心血劳苦一生为朝堂的官员,只怕是很难寻到了。 “熙阳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璟尧笑了笑,示意熙阳不用太过担心,他身为帝王自然能摆平下面的臣子,辰海只要安心养伤就好。 熙阳点点头,辰海的官路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他期望的便是不愧对此生重活一世。 第 82 章 第80章 天色有些微暗,何睿点燃了桌上的一支蜡烛,光芒隐约微弱。他伸手揉了揉腰部,缓缓坐在了床边,白皙秀气的手掌不经意间搭在了腹部,清秀的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柔意。 何睿抬头看见桌边上一本薄薄的书册,他不记得自己看着这种书卷,裕凛让他整理的卷宗都是厚而沉重的。亦或是他刚才整理书桌时不小心将裕凛批阅的朝务带过来了。何睿起身拿过书册匆匆走出房间。 他远远看见书房的蜡烛已经熄灭了,转身走向一旁的房间,何睿伸手敲了敲房门,久久没有人回应,他看着手中的书册,眼神略有些复杂,正当他想将册子塞入房门中时,门突然打开了。 裕凛身着衾衣,领口尚未来得及系上,只是匆匆的披在了身上,露出胸前大片光洁的皮肤。如瀑布般的黑发披在身后,尚且往下滴答着水珠。俊秀白皙的面容在暗色下略显有些虚弱,精致的眉宇微微蹙起。 “什么事情。”裕凛的声音也带有一丝淡淡的不悦,能在他沐浴时冒然打扰的也只有何睿了,倘若不是他担心何睿有什么事情,他一定会将他关在门外。 何睿看着裕凛的身影,眼中有些疑惑,这刚刚是什么时候裕凛就沐浴了,难道他们与大梁的作息时间也不同吗。 “我收拾书房的时候,不小心将这本册子带回房间了。”何睿担心册子中含有朝堂机密,连忙送过来了,就算裕凛不生疑,他身为大梁俘虏留在王府中总要避嫌。 裕凛看着册子只是觉得眼熟,但许久也没有想起这上面是什么东西。 “王爷,何睿并没有偷看一眼。”何睿见裕凛并不接过,眼神有些暗淡,他留在王府多日,倘若他有异心也不会迟迟等到现在才动手。裕凛让他留在书房难道仅仅是为了试探他吗。 “你不用太紧张,这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况且我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每日上上朝堂如同摆设一般,也不会接触到朝廷机密。”裕凛看着何睿严肃的神色不禁哑然失笑,倘若真的是写有密文的信件,他根本就不会放在桌面上。 何睿看着裕凛温和的面容点点头,刚才许是他多心了,他将手中的册子递给裕凛。 “天色不早了,回去之后早点休息,倘若睡得太晚对身体也不好。”裕凛温声叮嘱道,他还真担心何睿将他布置的任务当做了要事,连夜赶下去。 裕凛见何睿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前胸,低头轻轻咳了一下,他伸手想将领口拉紧一些,但他毕竟不是未出阁的女子,这样做又有失颜面。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裕凛对上了何睿的双眸,他差一点都怀疑何睿真的喜欢男子了。 “王爷,”何睿欲言又止,他看着裕凛的面容缓缓开口,“您还记得您答应过我,您会让我为您探查伤势吗?”何睿担心时间拖得太久裕凛会忘记了此事。 他虽并无完全把握能医好裕凛的旧伤,但他想确定裕凛是不是何林所伤,以他对何林的了解,或许排兵布阵还有一丝手段,但伤人绝非那般厉害。 裕凛当然记得了,他不过是说着玩玩罢了,没想到何睿竟然当真了,可是让他将自己的伤口□□在大梁俘虏的面前,他确实需要冒着一丝危险,但他身为堂堂王爷并不能言而无信。 “外面冷,我们进来说吧。”裕凛感觉有一丝微微的寒意,他让何睿进来后,关上了房门。 “你是可以医治我身上的旧伤吗?”裕凛看着何睿平静的双眸,他也记得何睿是这样说过,他想知道自己值不值得冒这次险。 “我没有完全的把握,但我可以确定您身上的伤口是不是何林刺伤。”何睿说出了心中所想,他现在不过就是一个俘虏的身份,也没有欺骗裕凛的任何意义。 “你怀疑不是何林刺伤的?这怎么可能,难道在大梁的副将比主将的武艺还要高超。”裕凛暗藏在心中的深刺被再一次拔起,或许早在多日前何睿提起此事后,他就生疑了,但他派手下的人去探查根本没有任何结果。 “何林自幼生过疾病,练功时自身条件受到了阻碍,内力根本没有这般高深。”何睿缓缓道,而那次与裕凛对战时,只有何林一位主将前往未曾带上其他几位副将军也太过奇怪。 裕凛看着何睿明亮的双眸,似想看出何睿是不是真心如此,亦或是仅仅为了激起自己的疑惑而另有其他目的。 “王爷,不相信我就算了。”何睿看着裕凛犹豫的神色,便已经明了,眼底有一丝暗伤,缓缓起身离开桌边,或许他是大梁人,根本就不值得相信。 裕凛伸手拉住了何睿的衣袖,“我愿意相信你。”何睿已经被废去了武功,现在的身体又比过去弱了很多,倘若他再惧怕什么,他也亏为曾经的神武大将军了。裕凛也想亲口得知他是否被何林所伤,他宁愿相信是。他实在不想怀疑那些随他一起经历生死的兄弟们。 何睿回身走向桌边,裕凛不经意间看到了他突起的腹部,面上一片柔意,这几日孩子又长大了不少。 “何睿,我能先摸摸他吗?”裕凛担心时常提起孩子,会令何睿更加厌恶,可当那日他感受到孩子微微的动作时,他就日日想在抚上一次,可惜他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也只能偷偷看着了。 何睿低头看着腹部,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他日日感受着腹中血脉的动作,心中愈加割舍不下孩子了,可是他腹中的是王府世子,待孩子出世后他必须离开,此后他们怕是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不愿就算了。”裕凛淡淡的说,以后他将孩子抚养在身边可以时常享受为人父的喜悦,但他不愿再何睿面前刻意增加孩子的存在感,还是当做瘤子一般处理就好。 何睿看着裕凛的面容再次如下早朝时一般冷淡,他心中似乎有一丝冲动。他靠近裕凛身边,侧身望向了远处。 裕凛趁何睿不注意时,偷偷抚了一下,但孩子没有任何动静,许是动累了吧。 何睿能感受到裕凛掌心的温柔,眉眼处明显的笑意,王爷是真心疼爱孩子,他将孩子留在王府也就放心多了,可是他心中仍有一丝丝的痛楚。 裕凛放下手脱下了身上的衾衣,白皙的胸膛上一道深而长的伤口渐渐蔓延下去,似乎将整个前胸剖开一半。 “你到底还看不看啊。”裕凛看着站在一边愣神的何睿,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何睿到是感觉不到他未着丝缕的寒意。 何睿转身看着裕凛贯穿胸膛的伤口,猛的愣了一下,下手之人手法狠毒似想将裕凛直接置于死地,但幸好裕凛活了下来。 何睿的指尖轻轻抚在裕凛的伤口上,“是何林的那把长刀所伤,但单凭他自己绝无可能会刺入肺腑,必是身后之人有雄厚的内力,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你说的可真。”裕凛心中有一丝寒意升起,胸肺似乎隐隐作痛,他用力按住何睿的手腕。 那日他们已经将何林团团包围,谁知却被敌人突然突破出了一个豁口,而他腹背受敌让何林钻了空子。 裕凛面上浮现出了一张俊朗的面容,站在何林身后一直钳制何林的是他。裕凛早年外出游玩时遇上了祁辰,因他爹娘是江湖人士遇上纷争意外身亡,没有再多亲人就将他带回了王府。而他见祁辰内力深厚,倘若不能为军中效力实在可惜,就时常教祁辰一些兵法,待他年长几岁就将他带上了战场,二人虽是名为主仆,但感情深厚如兄弟一般。后来祁辰与林大人的嫡女成亲,他对林大人的行事作风多有看不惯,他们便渐行渐远了。 “何睿愿用性命作担保。”何睿伸手为裕凛拉上了衣衫的带子。 裕凛俯身猛咳了一阵,他曾经怀疑了多人,但都没有调查过祁辰,他们之间友情深厚,祁辰又为何这般做,他能得到什么好处,亦或是有人在逼迫他。 何睿轻轻抚上裕凛的后背,他心知亲信背叛的滋味,裕凛现在心中怕是很不好受。 他侧身倒了一杯热水喂到裕凛嘴边,裕凛就着喝了一些,重重的喘息声减缓,但面色依旧异常苍白。 “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裕凛轻声说道,祁辰此般就算是通敌了。 “我知道。”何睿点点头,抚在裕凛肩边的手依旧没有落下。他心中有一丝深深的担忧,不知他们见裕凛安然无恙的活着是否会善罢甘休,亦或是借着裕凛彻查此事的机会倒打一耙。 裕凛看着远处微弱的烛光,双眼中有一丝沉痛,不觉将身体缓缓靠在了何睿肩边。“王爷,我扶您到床上休息。”何睿扶着裕凛坐在了床边,他看着裕凛苍白的面容微微叹了口气,裕凛此番过于悲痛,只怕是再一次激发了旧伤。 裕凛侧身看见坐在自己身旁的何睿,他勉强笑了笑,“你也回去早些休息吧。” “王爷以后行事多加小心。”何睿起身离开了,不知朝中还有多少人妒忌王爷的功绩,亦或是皇上也有些防备之心。 裕凛点点头,他没想到朝中竟然有人会花费心思除掉他了,他当然要小心一些,否则他的儿子怕是会与他一起受苦。 第 83 章 第81章 璟尧坐在高位上,手轻轻搭在腹部,孩子微微的动了两下,他勾唇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璟尧抬头看着端坐在窗边凝神看书卷的熙阳,阳光洒落在他白皙的面容上,有一丝柔和。 璟尧突然发现熙阳的面容虽不出色,但细细看去有一些别致的韵味,他不禁看得有些愣了。璟尧看见熙阳望向他的神情,忙低下了头,这次可是他亲口答应熙阳午膳后小睡一会的,君无戏言不然熙阳又该说他不守承诺了。 璟尧翻开面上的一本奏折,看过纸间一行楷体小字后,他微微蹙起眉头,伸手翻过另一本奏折,他的面容上多了一丝怒意,重重的将手中的奏折扔在了桌上。 熙阳似乎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抬头望向璟尧,“怎么了。” 璟尧隐去眼中的怒意,淡淡笑了笑“没事。”他的话音刚落,腹中的孩子狠狠踢了他一脚,他不禁皱紧眉头,哼了一声,抚在腹部的手颇用了些力道。 熙阳见璟尧突变的面色,忙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快走几步。他靠在璟尧肩边,单手扶住他的后腰,掌心刚靠近突起的腹部,便感觉到一阵剧烈的踢打,他轻柔的安抚着。 “皇上,刚才您又动怒了。”熙阳抬头看了一眼璟尧面上残余的怒意。孩子感受得到璟尧情绪的变动,稍有不适自然就乱动表示不满了。 璟尧张口想解释什么,但腹中的疼痛一波涌上一波,他根本无意顾忌,掌心覆上了熙阳的手。他一时有些忍不住心中的怒意,没想到宝宝这般娇气,竟然开始抗议了。 璟尧瞪了一眼腹部,臭小子从上早朝时就开始乱动,难道现在还没有动够吗。 “皇上您不要用力按着。”熙阳甚至可以感受到璟尧手上的力道,他生怕他伤到腹中的孩子,用手将璟尧的掌心按住了。 璟尧握着熙阳柔软的手掌不敢用力,也只能咬住下唇,一股铁锈味在口中渐渐蔓延,双唇间一片鲜红。 “宝宝不要闹了,父皇现在身体不舒服,待你出生后爹爹一定奖励你好吗?”熙阳低声的讨好着宝宝,但掌下的肌肤却没有一丝安静的迹象,他的额头不禁涌出一丝密汗。熙阳不知刚才璟尧是生了多大的气,才让孩子久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璟尧觉得腹中的踢打愈演愈烈,心下缓缓察觉到了什么,他伸手拉着熙阳的衣袖,借着疼痛的间隙说,“我好想要生了。” “什么。”熙阳愣愣的看着璟尧,直到掌下的肌肤渐渐变硬,他才反应过来,“高公公,去唤太医。”熙阳眼中有一丝担忧,现在距足月还有一点时日,怎么会突然早产了。 熙阳抱着璟尧走进密室中,他将璟尧平放在床上后,坐在床头将璟尧的上半身拥入怀中,“皇上,没事的,一会太医就来了。” 熙阳感受到璟尧动得波涛汹涌的腹部,甚至不敢伸手抚上,他纤细的指尖轻柔的落在上面安抚着。 “熙阳,不用紧张,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很健康。”璟尧看着熙阳紧张的面色,伸手拍了拍他的手,他们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熙阳面上的笑容有些难看,现在本应是他安抚皇上的情绪,却让皇上出口安慰他了。 “皇上,您怎么知道您要生了?”熙阳伸手解开了璟尧的衣领,用手帕为他擦拭着额间的密汗。他刚才也隐隐感觉孩子动得太过厉害有些不对劲,但念着还没有到日子,一直都没有这般想过。 “我。”璟尧借着疼痛,故意低下头躲避着熙阳的双眼。 “您是不是刚才在上早朝的时候就开始痛了。”熙阳隐隐想起刚才他看见璟尧的面色太过苍白想开口询问,但被璟尧掩盖过去了,他也就没有在多话。 “您为什么不与我说,倘若刚才不是我询问您,是不是您就要一直瞒下去。”熙阳的声音不觉有些微微颤抖,他是不能为璟尧减轻痛苦,但他可以在璟尧身边陪着他。而璟尧独自一人忍受这一切,对于他却是太过残忍。 “不是,熙阳。”璟尧看着熙阳痛苦的神情尽力的摇着头,他并非想欺骗熙阳,而是孩子很快就不闹了,他便就没有多此一举告诉熙阳,谁知这竟然是临产前的征兆。 璟尧握住熙阳的手重重的咬住了下唇。 “皇上,您别这样。”熙阳看着璟尧鲜红的双唇,一阵心痛,他将手指放在了璟尧嘴边。“倘若您实在痛得厉害,咬我就好了。” 璟尧怎么舍得伤害熙阳,他只能用力屏住呼吸试图减轻负重的疼痛,但孩子的踢打似乎更加剧烈。 “皇上,您这样会伤到孩子的。”熙阳似乎看出璟尧的意图连忙劝阻道。 远处高公公用力扯着太医的衣袖,“皇上痛得厉害,您快一点吧。” “皇上是头胎,生得慢就算再急也没有用。”太医跟随着高公公的身影跑入房间中。 熙阳撩起璟尧的衣袖,将手腕放在床边,“有劳太医了。” 太医点点头,抬手搭上璟尧的脉搏,“皇上是要临产了。” “可是皇上距离产期还有好几日。”熙阳眼中有一丝深深的担忧,他自知皇上日日操劳,孩子怕是受到了一些影响。 “张贵君放心,小皇子长得很好,就算早产几日也没有什么大碍。”太医起身走到床尾处看着璟尧身上的衣服,“皇上,不知您可否让老臣为您检查身体。” 璟尧想到自己身为九五之尊竟然在臣子面前如此失仪,面上一阵通红,低头埋在了熙阳怀中。 “皇上,您忍一忍好吗?”熙阳自知璟尧的心思,他在璟尧耳边柔声说道。 璟尧点点头,他让御医为他接生,又怎能不让人家触碰他的身体。 熙阳起身褪下了璟尧下身的衣物,白皙修长的双腿微微蜷缩起,璟尧感觉下面一阵凉意,更是面色羞愧。 太医低下头看了看,抬手按上了璟尧的腹部,璟尧不禁用力按住床单,痛呼了一声。 熙阳生怕璟尧跌倒在地上,抱紧了他的身体。 “张贵君,待产穴完全开还需要有一段时间,现在趁着皇上腹痛的间隙可以用一些粥,否则一会生的时候就没有力气了。”太医退到门口说道。 熙阳看着高公公点了点头,示意他下去准备。 “太医,皇上什么时候可以产下皇子。”熙阳看着璟尧痛得紧皱的面容,异常不忍心但也无可奈何,他只能期待孩子可以乖巧一些,不要太折腾他父皇。 “或许明天早上可以吧。”太医看着熙阳焦急的面容,尽量将时间缩短了一些,但对于平常妇人来说,如此都算是快的了。 璟尧握起的拳头重重的落下了,他还要痛上这么久啊。他想起原来对熙阳承诺的要多孕育几个孩子,心下有些悔意。 熙阳自知生孩子急不得,也只能尽力安抚着怀中的人,“皇上没事,熙阳一直都陪在您身边。” “我现在是不是需要扶着皇上走走。”熙阳看着璟尧痛苦的面容,实在不舍得在折腾他,但他印象中为了加快孩子下来的速度似乎需要这样。 “现在还用不到。”太医站在桌边打开药箱,翻看着完全没有一丝焦急的神情。 璟尧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腹中本就痛着,再让他走岂不是折腾他吗。 熙阳接过一旁侍女手中的碗,用汤匙轻轻摇晃,舀了一勺粥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喂向璟尧。 璟尧张口含住了,粥熬得很糯但没有一丝味道,他想到腹中的孩子尽力迫使自己咽了下去。 熙阳见璟尧能吃下又接连喂了几勺。璟尧忍心胸肺中淡淡的恶心,岂料腹中的孩子猛的踢了他一脚,他抬手捂住双唇想要呕出来,但熙阳一直坐在他身边,他伸手尽力推开熙阳。 熙阳握住璟尧的手,“皇上,您怎么了。” 璟尧翻身趴在床边呕了出来,熙阳担心璟尧会压到腹中的孩子,忙将他扶好躺在床上。 璟尧似乎感觉身下有一阵温热的液体流淌而出,他异常尴尬的将头低了下去。 “皇上的羊水破了。”太医看着璟尧身下流出的淡黄色液体,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许是刚才皇上挣扎过度所致。 随之一阵剧烈的疼痛,璟尧的面容异常狰狞,他伸手用力按住床栏,指尖淤血斑驳。“熙阳,你出去。” “皇上,让我留在这陪着您好吗?”熙阳握住璟尧的手臂低声哀求道,倘若让他留在房间外面听着璟尧的痛呼声,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下心的。 “出去。”璟尧重重的喘息着,他不想让熙阳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模样。 “皇上,我求您了。”熙阳哀伤的看着璟尧的面容,双膝微微蜷曲,他知道自己即使留下也没有任何意义,但他只想留在这里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哪怕只是握着璟尧的手为他擦汗也好,他真的做不到离开。 “我会平安生下孩子的。”璟尧执意的看着熙阳。 “张贵君,您出去吧,老臣敢以项上人头作担保,皇上必然会安产。”太医将熙阳拉出了房间,倘若张贵君留在这里,皇上也不会安心生产。而比起皇上的生身之父来说,皇上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太多了。 “皇上,不要关上门好吗,我就站在外面不进来。”熙阳看着璟尧点点头,紧握门边的手缓缓松开了。 “皇上,张贵君已经离开了,您也不用如此抑制了吧。”太医听着璟尧喉咙中深深压抑的□□声,重重叹了口气。 第 84 章 第82章 门微微敞开留了一道缝隙,洁白的帘子轻轻晃动。一道高挑的身影仿佛矗立在门前一般,许久未有一丝动作,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帘子,好似能穿透一般,但是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听着耳边一阵阵痛呼声。 熙阳用力握紧了拳头,光洁的指尖刺入肌肤中,有一丝丝的血迹溢了出来。他猛的走向房门边,伸手握住帘子,在那一刹他重重的放下了,苍白的面容上有一丝悲伤,皇上在房间中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能坐在皇上身边安慰他。 帘子突然掀开了,熙阳冲了上去,他看见宫女手中端了一盆血水,鲜红的颜色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用力按住宫女的衣袖,“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宫女被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盆差点跌落在地上。高公公走出来,忙说道“皇上的情况很好,张贵君不用担心,小皇子很快就可以出世了。” “我能进去看看皇上吗。”熙阳放下了宫女的衣袖,走向门边,他听着一声比一声高昂的痛呼声,内心宛若被车轮碾压过一般痛楚。 “张贵君现在正是紧要时刻,您也希望皇上专心生产吧。”高公公伸手拦住了熙阳,“您放心待皇上产下皇子后一定及时告知您。” 房门重重的关上了,熙阳伸手抚在了冰冷的房门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他不知现在璟尧到底如何了,亦或是痛得不能自已。熙阳生怕璟尧会伤到自己,他微微抬起手想到刚才高公公的话,他的手重重的落下了。 熙阳缓缓离开了门边,眼中没有一丝神采。他心知璟尧是不希望自己看到他现在痛苦挣扎的模样,可是将心比心,心爱的人在房间中经历着生死大关,他又岂能放下心,他恨不得替璟尧承受这一切,即使不能他也想陪在他身边。 熙阳原以为璟尧是懂他的,没想到璟尧也是这般自私,让他一人承受这样孤独等待的煎熬。 “张贵君,您坐下休息一会吗。”宫女看着熙阳一直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心中有些微微发毛。 熙阳似乎没有听见宫女的话一般,凝神听着皇上的痛呼声,笔直的双腿早已麻木,而腰板也就有些酸痛,但他却全然不觉。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寒风击打在窗扇上发出阵阵的声音,远处偶尔传来一声鸟儿的鸣叫。 宫女走到桌边点燃了烛火,熙阳看着瞬间而至的光明,微微侧身看向了窗外,竟然已经天黑了,而皇子依旧没有临世,熙阳用力按上了房门,皇上承受着腹痛又接连痛呼了这么长时间,不知还能否支撑得住。如此漫长的等待对于熙阳来说更是如刑罚一般,身心俱惫。 明亮的烛光映得熙阳的面容愈加苍白,他侧身倚在桌边,拳头重重抵在桌上,胸肺仿佛如蚂蚁啃噬一般,有一丝丝的痛楚。 房门中猛的传来一声高昂的痛呼声,熙阳的心弦仿佛被碰断了一般,再也无法隐忍下去,他用力推开房门,“皇上。” 一个满身血污的婴儿躺在血泊中低声哭泣着,太医伸手将孩子抱起在一旁盆中的清水,清洗着。 璟尧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漆黑的乌发已被汗水黏住,刚才产下孩子时已经耗费了他巨大的精力,他勉强支撑着自己不睡过去,半睁着双眼看向太医手中的孩子。 熙阳跑进房间看见床上的鲜血,璟尧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宛若被重重一击,胸口一阵剧痛,血水从口中溢出。 熙阳万般悲痛的吼了一声,“皇上。”他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扶住一旁的桌边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张贵君,皇上没事,就是体力透支,休息些时日就好了。”太医看见熙阳绝望的双眼,心知他误会了,他将怀中的婴儿抱给一旁的宫女,扶着熙阳走到床边。 熙阳看向床上的人方才注意到璟尧漆黑的双眸,他抬起衣袖拭去嘴角淌下的鲜血。“熙阳,不用担心我没事。”璟尧勉强睁大双眼,伸手紧紧握住熙阳的手。 “皇上,您受苦了。”熙阳心疼的抚上了璟尧的面颊,他看见璟尧的衾衣已经被汗水浸透,刚才怕是废了全身的力气才生下孩子,他一时情不自禁,感情波动大了一些,心中猛然一阵剧痛。 璟尧摇摇头,只要孩子平安无事就好,他忽然看见熙阳手上的鲜血忙问道,“熙阳的手怎么了。” 熙阳笑了笑,“刚才我进来得太猛了,不小心弄破了。” 太医看着二人紧握双手,一片温馨的模样全然将一旁的小皇子忘记了,他一阵无奈抱着孩子走到了床边。 璟尧看着襁褓中低声抽泣的孩子才想起,他刚才强撑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看孩子一眼。 熙阳伸手接过襁褓,看着孩子皱巴巴的小脸,异常纤细的手指甚至不敢用力抱住,生怕弄疼了孩子。 “宝宝的眉眼都像您,很好看。”熙阳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孩子。 太医看了一眼孩子发红的小脸,刚生下来没有长眉毛,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那里就好看了。 璟尧握了握孩子的小手放心的闭上了双眼。熙阳感觉到璟尧骤然放下的手,心中猛然一紧。 “没事,皇上就是累了,让皇上安心休息吧。”太医抱起熙阳怀中的孩子交给一旁的宫女。 熙阳看向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皇上折腾了一夜,早朝必然是去不得了,他张口唤道,“高公公,麻烦您去大殿上告知那些群臣,说张贵君早产,皇上心中急切在房间外陪同。” “是。”高公公点点。 熙阳转身看着床上的人,紧紧握住璟尧的手。 “张贵君一夜没有休息了,身体应该甚为疲惫,您回房间中好好休息吧。”太医看着熙阳惨白的面容,唇见的血迹异常鲜艳,他伸手搭上了熙阳的脉搏。 熙阳摇摇头,他想留在这里陪着璟尧,等待璟尧睡醒了。 “张贵君刚才是不是觉得胸口有些绞痛。”太医微微叹了口气,他走到桌边从药箱中翻找着什么。 熙阳点点头,刚才他心忧床上的璟尧,便将此事忘记了。 “您自幼身体较弱,后来进宫忧思过重怕是加重了您的心疾,刚才您一夜未睡又过于悲痛,身体怕是难以承受。”太医摇摇头,身在后宫中的人颇用心算计,又有多少能够长寿的。 熙阳握在桌边的手用了几分力道,孩子已经出生了,他原以为他可以平静的陪在皇上身边走完一世,没想到他的身体却如此不济。熙阳想起皇上待他的情意,心中的绞痛更加剧烈,上一世他不曾对皇上有过情意,皇上却那般悲痛的抱着他的尸体,然这一世他与皇上心意相合,怕是皇上更加无法面对他的离世。幸好他们还有血脉留下,可熙阳真的不舍得扔下刚刚出世的孩子。 “我还有多久。”熙阳眼中有一丝悲痛,曾经他渴望离开,今日他确实这般的惧怕死亡。 “倘若张贵君能静心休养,切记不要大喜大悲,臣可以保证您安享晚年。”现在后宫中没有其他妃子,也有利于张贵君安心养病。 “太医说得可真。”熙阳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但他仍有些不可置信。 “倘若臣骗您那就是欺君之罪了。”太医笑了笑将手中的瓷瓶递给熙阳,“这是养心丹,倘若您胸口绞痛时便可服用,臣再为您开一些药方,您按时服用就好。” “谢谢太医。”熙阳接过瓷瓶打开后服用了一粒。 他将瓷瓶放入怀中后,似乎感觉房间中异常安静,没有婴孩的啼哭声,熙阳转身寻找着淡黄色的襁褓。 “小皇子已经被奶娘抱下去喂奶了。”太医解释道。 熙阳点点头缓缓放下了心,他想起刚才太医为皇上检查时信誓旦旦的承诺,眼中有些疑惑,“太医为男子接生过。”许是他想多了吧,历代纳男妃入宫的情况本就稀少,又何曾有过男子有孕。 “当年是我为陛下接生的。”太医缓缓说道。当年何公子被害早产,差一点父子便无法保全了,纵然皇子平安产出,但何公子的身体却差了很多。 熙阳眼中有些震惊,他没想到璟尧竟然是男子孕育的,可是现在后宫中只有太后一人,他的生身之父又在何处。 “张贵君,不如我们边走边说吧。”太医看着熙阳眼底一片青灰,倘若不静心休养,就算服了灵丹妙药也没有任何意义。 熙阳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眼中有些犹豫。 “这里有众多侍女服侍皇上,您不用担心。”太医见熙阳仍不为所动,无奈张口说了狠话,“倘若您再不休息可就折寿十年了。” 熙阳为璟尧盖了盖被角缓缓起身走出房间。 熙阳看着身侧的太医迟迟未开口,忍不住出声问道,“皇上的生身之父是谁,为什么皇上一直被太后抚养长大。”熙阳想到甚为艰辛的生下孩子却交给其他女子抚养,心中又是怎样的痛苦。 “倘若您真想知道那位何公子的事情,您可以亲自去询问皇上,老臣也仅仅是一知半解。”太医见熙阳已经被他骗出来就闭口不再提此事了,毕竟那是宫中秘事,他一个太医也不该提及。 熙阳才明白了太医的意图,他微微叹了口气,但熙阳不知自己提及皇上的生父,会不会触到皇上心中的伤处。 “张贵君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切勿再劳神想其他事情了。”太医道别后离开了。 第 85 章 第83章 一抹阳光映在了熙阳的指尖上,他微微动了动身体,整条手臂都落了下去,他猛的睁开双眼,眉眼间的倦意渐渐淡去,但面色仍有一丝淡淡的苍白。他起身看向窗外,天已经大亮了,太阳的光芒有些刺眼。 熙阳没想到他合衣在床边靠了一会,竟然不知不觉的倒在床上睡了这么久。他转身走向房门,或许皇上早就已经醒了。 小桃端着盘子走进来,差点与熙阳迎面撞上,“公子,您醒了太好了。” “公子,您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我刚才去厨房拿了碟糕点,您先垫一垫吧。”小桃将托盘放在桌上。 熙阳点点头,不觉腹中有些饥饿,他伸手拿过几块糕点也不管是什么滋味,直接塞入口中,他到了一杯热水就着咽了下去。 “公子,您慢一点。”小桃没想到熙阳竟然这般饥饿,早知她就让厨房的人提前备饭了。 熙阳放下茶杯抬脚便迈出房门,小桃跑着拦在了熙阳身前,“公子,您去哪里。” “我去看看皇上。”熙阳一夜未见璟尧,有些放不下心。 “皇上已经不在御书房了,刚才在您没有睡醒的时候,皇上就前来宫中了,现在正在房间中熟睡。”小桃看着熙阳阴沉的面容,声音愈来愈小。 “什么。”熙阳用力握紧了小桃的衣袖,璟尧刚刚生产完,身体消耗很大,怎能随意挪动身体,倘若受了风寒又该怎么办。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熙阳的声音颇有些怒意,他很是自责他竟然睡得那么沉,连殿外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我看您睡得那么香实在不忍心打扰您。”小桃低下了头,况且皇上得知公子一夜未睡,特意吩咐她不要打扰公子。 熙阳看着小桃有些委屈的面容声音轻柔了一些,“小桃昨夜辛苦你了。”小桃也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昨夜他回来的那么迟,只怕是小桃一夜也没有休息好。 小桃摇摇头,公子待她那么好,她也希望能为公子做些事情,“公子,我带您去看看皇上吧。” 小桃随熙阳走向了里面一扇紧闭的房门,许久未有一丝声响,“皇上应该还在熟睡。” “小桃,你下去吩咐厨房准备早膳,粥要多熬一会。”熙阳转身对小桃叮嘱道,皇上折腾了一夜只怕是也有些饥饿了,但现在皇上的身体甚为虚弱,只能吃一些软食。 “公子放心吧。”小桃转身离开了。 熙阳伸手推开了房门,璟尧侧身躺在床上,薄被微搭在胸口处,熙阳轻轻坐在床边,他看着璟尧仍是异常苍白的面颊,心疼不已,指尖微微抬起轻抚在璟尧的秀眉上。璟尧似乎感觉有些痒,微微蹙了蹙眉头。熙阳连忙放下了手,他握住璟尧白皙的手腕,掀开被子轻轻放在床上。 “熙阳。”璟尧睁开双眼,抬手握住了熙阳的指尖。 “皇上您醒了。”熙阳侧身对上了璟尧的双眸,眼中有些歉意,“刚才吵到您了。” “我都睡了多久,倘若再睡下去晚上就不用睡了。”璟尧笑了笑,他想起身坐在床上,不想碰到了身下的伤处,顿时皱紧了眉头跌在床上。 “皇上,您身下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以后小心一些。”熙阳扶着璟尧靠在了床边。 璟尧看着阳光映在熙阳的面颊上,没有一丝血色宛若大病初愈一般,他抬手覆了上去,“熙阳,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我昨夜记挂着您没有休息好,今天睡一觉就好了。”熙阳拉下璟尧的手,他不希望璟尧得知他的病情后为他担忧,小皇子刚刚出世,他们应该很开心。 “熙阳如今看着我可是安心了。”璟尧亲眼看见孩子平安无事,踏实的休息了半夜,眼中的神采恢复了几分。 熙阳刚想点头,忽然想起刚才之事面色沉了下去,“皇上,您刚刚生产完怎能随意挪动身体。” “我,”璟尧一时语塞,他缓缓意识到熙阳这是秋后算账了,他讨好的在熙阳肩边蹭了蹭,“张贵君生产,朕哪有留在御书房不陪伴自己心爱之人的道理。” 熙阳低头靠在了璟尧的肩头,刚才是他欠佳考虑了,倘若有一人发现是皇上亲身生下的皇子,只怕是他的性命就不保了,皇上此举也是为了他着想。 熙阳眼中的神色有些低落,是他太没有用了,既让皇上承受了孕育之苦,又为他铺好了这一切的道路。他甚至觉得他就宛如后宫中的女子一般,事事都要皇上的庇护,可是他是男人,他想站起来保护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但在这偌大的后宫中,他却没有一丝实力。 璟尧轻轻拍了拍熙阳的手,“熙阳是朕的贵君,哪有朕不为自己心上人付出的道理,况且孩子还小,以后会常常哭闹,我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也不能陪伴在孩子身边,只能让熙阳多哄着孩子玩了。” 他身为皇上平日间事务颇多,只能在熙阳哄好孩子的时候逗上两下,而熙阳平时则需要不厌其烦的听着孩子的哭闹声,抱着孩子。 “您为我付出的太多了。”熙阳看着面前的人,本是九五之尊为万千女子争夺他的宠爱,然他却只爱自己一人,熙阳想到自己当初的执意,甚至留在房间中也不去看璟尧一眼简直实在可笑。 “动情所至何谈付出。”璟尧淡淡笑了笑,倘若他当年不确定自己的心意,他也不会费尽心机的斩断熙阳的仕途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了。 熙阳看见璟尧眼中的深情,心知多说无益,他对皇上再多的感谢之言,也不及他陪伴在皇上身边一生有意义。 熙阳在心中暗暗说道,我绝不会辜负您的。 “熙阳,孩子呢。”璟尧在房间中寻找了一周,也没有看见孩子的身影,他的神情略有些失望。 “孩子许是在奶娘房间中了,您想孩子了。”熙阳生怕璟尧靠在床边不舒服,便扶着璟尧躺在他怀中。孩子醒来后必然会哭闹,因担心吵到皇上休息也不可能将孩子留在房间中。 璟尧点点头,他生下孩子后勉强支撑着见到孩子的面容,还未看清楚就昏过去了,现在他当然想细细的端详着孩子了。 房门轻轻推开,璟尧以为是奶娘来了,忙抬头望去,却发现是小桃的面容。 熙阳接过托盘中的粥碗,示意小桃下去唤奶娘将皇子抱过来。 “皇上,等您喝完粥就能见到小皇子了。”熙阳看着璟尧急不可耐的神情,笑了笑,他用汤匙轻轻晃了晃喂到璟尧嘴边。 璟尧喝了一口,没有任何味道,他蹙了蹙眉头,看着熙阳喂来的第二勺,怎么也不肯张口了。 “皇上,我知道您不想吃米粥,但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待您的身体好一些,我喂您吃蜜汁藕好吗?”熙阳轻柔的哄着。 璟尧点点头,念在熙阳亲手喂他的份上,将粥都喝尽了。熙阳将粥碗放在了桌边,璟尧顺势看见了托盘中的包子,他伸手拉住了熙阳的衣袖,面容有些阴沉,“熙阳,你到现在还没有用膳吗?” “皇上,难道您忘了,我一直睡到现在才刚刚醒来,那里有时间用膳。”熙阳伸手拿起一个包子放在口中,甜甜的豆沙有些过于腻了,但他看着璟尧的面容,只能咽了下去。 “熙阳多吃一些。”璟尧看着熙阳用膳的模样,满意的笑了,昨夜折腾了很久,他还真担心熙阳好不容易长得一些肉会消瘦下去。 熙阳面上有些冷汗,他远远听见一阵脚步声忙放下手中的包子,起身打开了房门。 奶娘行了一个礼后将孩子抱到了熙阳的手中。 熙阳看着怀中的孩子闭上双眼,似是睡熟了,他缓缓走向床边,将孩子递到了璟尧怀中。 璟尧看着孩子皱皱巴巴有些发红的皮肤,蹙了蹙眉头,“他好丑啊。”他还记得熙阳说孩子像他很漂亮,这哪里有看得出来。 璟尧见孩子似乎在吮着手指头,他拍掉了孩子的手,“不许吃手。” 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熙阳忙安抚着孩子,“宝宝,父皇不是在说你,我们不哭了,不和父皇一般见识。” 璟尧也更着哄着孩子,“宝宝,是父皇错了,以后父皇不凶你了。” 但无论他怎样说都无济于事,孩子就是哭个不停,璟尧有些无奈的看着熙阳。 “许是宝宝饿了,我们将宝宝交给奶娘带下去吧。”熙阳不忍心听着孩子啼哭的声音,也只能抱给一旁的奶娘了。 璟尧眼睁睁的看着奶娘离开的身影,可惜他还没有亲手抱到自己的孩子,宝宝就被他弄哭了。 “好了皇上,宝宝我们也见过了,您该睡下了吧。”熙阳将璟尧伸出的手臂,扶到了被中。 璟尧看着熙阳有些不甘心。 “一会睡醒了,让您亲手抱宝宝好吗?”熙阳柔声说道,他脱下外衣躺在了璟尧身边。 璟尧点点头,躺在熙阳怀中缓缓闭上了双眼。 熙阳异常温柔的看着怀中的人。 第 86 章 第84章 修长的指尖在阳光下格外圆润而有光泽,熙阳握住床栏缓缓起身,他将全部的被子都盖在了璟尧身上,薄衣下细腻的肌肤若隐若现。 “皇上,难得您今日不用去早朝,就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吧。”熙阳看着璟尧面颊间隐隐的苍白有些不忍,他甚至想让璟尧一直躺在床上修养身体。但贵君生产后哪有皇上一直陪在身边的。只怕是皇上明天又要清晨起来去上早朝,然他最多只能帮助皇上处理一些事务。 “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下过地了。”璟尧笑了笑,他也心知他能休息的时间不多,所以一直都赖在床上。 “生产后要在床上躺一个月,您不过两天而已又算什么。”熙阳按住了璟尧的肩膀,皇上自幼没有生过大病,自然接受不了在床上的乏味。 “我不是那些女子。”璟尧的面色微冷,纵然他不介意为熙阳留下血脉,但他依旧不愿自己和那些娇滴滴的女子相提并论。 “对不起,是熙阳错了,但您身下的伤口尚未愈合,也要多注意身体。”熙阳柔声说道,刚才是他疏忽了,璟尧是九五之尊那般说法已经算是羞辱了,倘若换做是其他大臣,璟尧也不会强忍着心中的怒意。 璟尧的神色缓了缓,熙阳也是无心之话他又怎会责怪他呢,他趁熙阳低头的时候用力拉住熙阳的手臂。熙阳不经意间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的跌在了璟尧怀中。 熙阳生怕压倒璟尧想坐起身体,岂料被璟尧牢牢禁锢住身体。 “朕就责罚熙阳在陪朕休息一会。”璟尧在熙阳耳边轻轻说道,他一个人躺在床上太过无聊了,而拉上熙阳反而多了一丝情趣。 “我已经陪您躺很久了。”熙阳一阵摇头,在躺下去他的腰都酸了,“一会我起来后保证不离开房间,就坐在桌边陪您好吗?” “不好。”璟尧看着熙阳白皙而圆润的耳垂张口含住了。熙阳想得到美,将他一个人留在床上,他才不会答应了。 熙阳感觉耳边一阵酥麻,红晕缓缓爬上了脸颊,他忙握住璟尧的手臂开口求饶,“您快松口,我答应您还不行吗?” “早这样说就好了。”璟尧笑着张开口,躺在了一边空出了床上大片的位置。 “皇上,您躺了这么久也该饿了,我下去唤小桃备饭。”熙阳一点点向后退去,璟尧已经睡醒了,只怕将他留在床上也是闲着无聊找乐子用的。而他正是气血方刚那里经得住皇上的挑逗,还是尽早避开为好。 “我不饿。”璟尧拉住熙阳用威胁的眼神看着他,敢情刚才熙阳不过是权益之计罢了,但他也没有那么好骗。 “那您一会不要乱动好吗?”熙阳收回踩在鞋上的双脚,缓缓躺在床上但与璟尧的手臂见有很大一块距离。 璟尧眼中有一丝促狭,他抬起手臂缓缓从熙阳领口探入,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个微微突起。 “皇上,您刚才不是答应过我吗?”熙阳的面色瞬间变了,他用力拔出璟尧的双手,但怎么也挪不动,只能任璟尧挑逗着他。 “熙阳刚刚不也是反悔了吗?”璟尧笑着靠在了熙阳肩边,他用灵巧的指尖猛的夹了一下。 熙阳即时用手掩住了双唇,将喉咙中的声音咽了回去,他看着璟尧一脸的坏笑,猛的瞪了一下。 “皇上是想念臣了吗?”熙阳翻身压住了璟尧的前胸,额间的发丝轻轻触碰着璟尧面颊。 “太医说半个月之后就可以了,熙阳再忍一忍。”璟尧拥住熙阳纤细的脖颈,将头埋在了熙阳胸前。 熙阳一阵无语,明明是皇上故意挑起他的兴致,却显得他那般急切一般。璟尧刚刚产下孩子,身下撕裂严重,他又怎会不顾及他的身体。 门轻轻敲了两声,熙阳瞬间离开了璟尧的身体,将被子盖在二人身上平躺在床上,“进来。” “太后娘娘听说您产下了皇子,想来看看您,现在正在向这边走呢。”小桃的神色有些惊慌,倘若太后知道实情不气得砍了公子才怪,这可怎么办是好。 熙阳愣了一下,他当初只顾着应付那些大臣,反而忘记了太后的存在,相较之下太后才是最大的难题。 “没事,有我在母后不敢怎样。”璟尧拍了拍熙阳的手,神色异常平静,皇长子诞生,母后亲自来探望不是很正常吗,倘若母后不来他倒要亲自去慈宁宫看看了。 “小桃等一会太后来了,你去唤奶娘将小皇子抱来。”熙阳叮嘱道,他仍有些心虚,或许太后看到可爱的孙儿就不会多想了。 璟尧起身穿上靴子,拿过一旁的衣物,熙阳伸手拦住了璟尧,“您这是做什么。” “怎么被吓傻了,难道熙阳忘记了,生育孩子的是你,快到床上躺着去。”璟尧不禁笑了笑,他低头迅速扣上衣领。 “我来吧。”熙阳俯身为璟尧系着玉带 璟尧抚着熙阳乌黑的发丝,尽量弄乱一些,“你不用太过担心,我身边的都是自己人,母后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16节 熙阳点点头,他也只能期望如此。 远处传来一声细长的声音,璟尧忙让熙阳躺在床上为他盖好了被子,自己则静静坐在床上,握着他的手。 太后褪去了雍容华贵的衣衫,身着淡白色的裙子,衣角处隐隐绣着花纹,朴素而大气。一支木钗插在乌黑的发丝间,雪白的耳垂下一对翡翠玉坠子微微摇晃在纤细的脖颈间。 熙阳看着太后褪去了浓妆,精致的面容多了几分温和的气质,与曾经的冷艳严肃大为不同了。 “臣见过太后娘娘。”熙阳想起身行礼,但却被璟尧用力按住了。 “你现在的身体甚为虚弱就不要乱动了。”璟尧将熙阳揽在自己肩边,眉眼间甚是浓浓的关爱。 太后看向躺在床边的熙阳,面色苍白的靠在璟尧怀中,似与她记忆中那张精致的面容重合了,她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当年她的丈夫因痛失爱人而早早离世,难道她的儿子也会走上他父皇的道路吗。 “母后。”璟尧看着微微愣神的母后,张口唤了一句。 “张贵君诞下皇长子为皇上增添血脉是皇家的喜事。”太后看着熙阳的眼中有些微微的惧意,曾经她想等过几年以无嗣为由逼迫皇上纳妃再慢慢冷落张熙阳,但没想到他们二人竟然有了子嗣,她用尽心机甚至不惜牺牲他们母子之间的情分,但终究无法劝阻皇上,当年先皇的苦恋已成悲剧,不知她的皇儿结果会如何,可自古以来独宠一人就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又何况那个人是个男子。“男子生产不易,张贵君就留在房间中好好休养吧。” “谢谢太后。”熙阳低下头。 “皇上在大喜之余也不要忘了国事。”太后看着璟尧面上的笑意,如今皇上有了子嗣不用再被逼纳妃,自然是欣喜若狂。 “劳母后记挂,今日是因为熙阳难产,朕顾虑他们父子的安危,无心听那些老臣唠叨,朕明日就恢复早朝。”璟尧点点头,他见母后没有什么异色也放下了心。 璟尧看着奶娘抱着怀中的小皇子走过来,放下怀中的熙阳起身走过去,“母后,您看看宝宝很是可爱。” 太后看着襁褓中的孩子,面容上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她伸手接过孩子,轻轻的摇晃着。 “宝宝笑了。”璟尧看见宝宝脸上的笑意,宝宝被他和熙阳抱着的时候从未笑过,而被母后抱了两下就笑了。 “这孩子生得真好,和尧儿小时候很像。”太后怜爱的抚了抚宝宝柔嫩的脸蛋。 璟尧看着母后已经苍老了许多的面容,心中有些愧意,就算母后做了再多的错事,但母后也辛劳抚育了他二十余年,他终不忍心让母后在慈宁宫中日日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倘若母后喜欢这孩子,朕就让奶娘日日抱着孩子去给母后瞧瞧。” 太后点点头,她孤独了多年,突然多了一个可爱的孙儿,也甚为欢喜,“孩子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来得及。”璟尧的声音有些吞吐,他只顾着和熙阳腻乎了,都忘记了孩子起名字的事情。 “那就快些想,孩子日后是要封为皇太子的,名字需要大气一些。”太后蹙了蹙眉头,她记得尧儿出生后不久就起了名字。 “母后,我。”璟尧看着太后眼中有些震惊,他没想到母后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意。 “皇上不用解释,哀家明白皇上的用心。”太后摆了摆手,白皙的指间只有一个翡翠戒指。 “我知道皇上喜欢张贵君,甚至一切都想给他最好的,但皇上能在这深深高墙之中护得住他的性命吗?”太后沉声说道,她明白皇上的心思,他想封他心爱之人的长子为太子继承他的皇位,但他不知道树大招风,私下又有多少人想害他们父子的性命。 “我自然可以保证熙阳平安一世。”璟尧的眼中有一丝坚定。他是可以日日将熙阳留在他身边,但后宫中的冷箭防不胜防,他根本做不到万无一失。 “皇上似乎说得太轻易了。”太后摇摇头,倘若真的可以先皇也不会失去心中所爱,而悲痛过度早早离世了,爱之越深失去后越加痛苦,她担心熙阳一旦离开后,皇上可能会无法承受。而她独自抚养儿子继承皇位甚为艰辛,她可不想在辅佐孙儿了。 “皇上,好好陪着张侍君吧,闲暇之余也细想想今日说过的话,哀家先回去了。”太后将怀中的孩子交给了一旁的侍女。 “母后是接受熙阳了吗?”璟尧看着太后的面容没有一丝往日的冰冷。 “不接受又怎样,哀家阻碍的了皇上吗?”太后深深叹了口气,或许曾经张熙阳说得对,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现在木已成舟她又岂能在伤害皇上的心意。罢了,随他们去吧,但太后绝不想当年血系后宫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璟尧看着母后离开的身影,眼中有一丝深深的忧虑,他不知母后是真的想开了,还是仅仅为了小皇子。 第 87 章 第85章 阳光映在床帘的一角,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辰海看着窗外的一片绿意有些微微出神,白皙的双颊略有一丝血色,在明媚的光照下竟有一丝淡淡的柔弱之感。 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边,雪白的纱布隐藏在发丝间,多日裹在头上略有些不适,辰海抬手蹭了蹭,碍于沈煜的叮嘱他并不敢乱动什么。 沈煜端着一叠糕点走近房间,他看见辰海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愣神。 “辰海,你想什么了。”沈煜见辰海还没有看见他,张手在辰海面前轻轻晃了晃。 辰海摇摇头,这几日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似乎他假装失忆就逃过了一切,但他手中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绝不会留着他的,不过是手中有要紧的事情,一时觉得他不太碍眼就先晾着罢了。 他绝不能让那些人的奸计得逞,否则只怕最后含冤而死的还是他。辰海微微皱紧了眉头,他不知整理出那些名单后怎样交给皇上,但现在他前往旧宅就有些麻烦,还是再等几日,待他们完全松懈下来再说吧。 “辰海,你不用着急朝中的那些事务,我回去让我爹应付一些,待你的伤愈痊愈之后再慢慢接触一些。”沈煜抚平了辰海微皱的眉心,他不喜欢看辰海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都忘记了过去的事情,那里还看得懂。”辰海叹了口气,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他越来感觉朝中的阴险黑暗,甚至不知何时触及了禁忌,便会毁于一旦甚至牵连自己的家人。 “没事,看不懂的话可以慢慢来,又没有人逼迫你。”沈煜安慰道,辰海虽然失忆了,但曾经读过的书已经印在了心中,只要略略熟悉一边就好,很容易拾起的。 “我不想在回到朝堂中去了,我们这样每日平静的生活真的很好。”辰海轻轻握住沈煜的手,他这几日都看着心爱的人留在房间中静心养伤,倘若在重新站在朝堂上面对那些老谋深算的大臣,恐怕深觉疲惫。 “沈煜,倘若有一天我辞官了,我们一起离开京城回到乡野之中生活好吗?”辰海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光彩,他想等此事结束之后就请求辞官带着沈煜一起走。他不介意他们生活得怎样清贫,他只想远离这一片淤泥之地。 沈煜点点头,继而神色渐渐淡了下去,“辰海或许你只是适应了现在生活,对陌生的朝堂有些抵触,只要你渐渐习惯了就好。”倘若张大人知道心爱的儿子,被他这些时日惯得有了现在这般懒散的想法,一定会背过气的。 “难道沈煜不喜欢无忧无虑的生活吗?”辰海有些失望,他身为四品侍郎,不知在京城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了,日日活着又怎能自在。 “张大人只有你一位儿子入朝为官,倘若你在离开京城张家不就败落了吗,况且你年纪轻轻便担任侍郎,也是缘于皇上对你的信任,朝堂正值用人之际,或许皇上也不会放你离开的。”沈煜叹了口气,那不过是他们向往的生活罢了,但他们身后官宦的后嗣,总要为族人着想一些吧。 辰海默默的低下了头,他爹已经离开了,他自然不用顾忌张家的仕途,然面对一直提拔他的皇上,他实在张不开口。 “辰海,现在你只管安心养伤就好,那些事情我们都不要多想了。”沈煜伸手拥住辰海的肩头,他尚未步入过朝堂未知深浅,但他多少也知道一些辰海的不易。他不懂政事不能为辰海做些什么,但至少他可以时时安慰身边的人。 沈煜拿过碟子中的一块糕点喂到辰海口中。 “这是?”辰海转身看着糕点的样式,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难道张伯来过了。 “这是你最爱吃的糕点,今天早上张伯来看你时带了一些,但因为你还没有睡醒,张伯在房间中看看你就离开了。”沈煜心中有些庆幸,幸好辰海还没有醒来,否则张伯看着疼爱了多年的小少爷竟然不认得自己了,必然会很伤心。 辰海点点头,张伯能来为他送糕点,说明旧宅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样他就放心多了,近几日他为了掩人耳目也不便亲自去旧宅探望。 “张伯还让我告诉你,他在旧宅中一切安好不用你挂念他,你只管安心养伤就好。”沈煜又为辰海送了一块糕点,张伯年纪越来越大了,张府只有几位老人也实在不行,但他提出送几个下人过去服侍,张伯又执意不肯。 辰海眼中有一丝忧思,张伯跟随在父亲身边多年,许是早就知道了账册的事情,但张伯却一直隐瞒迟迟不肯说出,这又是为何,难道张伯不想将他父亲多年的心血早日呈给帝上,惩戒那些奸人吗。 “辰海等你的伤势好一些,我们去张府看看张伯吧,张伯心中记挂着你已经赶来好几趟了。”沈煜想起张伯苍老的面容,多年来旧宅不过那几个老人一直冷冷清清的确实不容易,倘若将来张伯年纪再大了,接来府中养老也好。 “好。”辰海点点头,再过几日他想借机去旧宅看看在偷偷将阁楼中父亲私藏的书册拿出,免得夜长梦多。 沈煜感觉背后一片暖意,他转身看见了窗外刺眼的阳光,不禁抬手用衣袖遮挡,“辰海今天天气不错,甚为暖和。” “你该不是想让我出去走走吧。”辰海看着沈煜清丽的面容,如今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有了身侧人的陪伴,他不得不为沈煜多考虑一些了。 “也好,”沈煜想着辰海在房间中闷了好几天,只怕是闷坏了,“我给你擦完身子,我在扶你出去看看。” 辰海愣愣的看着沈煜,面上一道红晕,他虽然和沈煜成亲多日,但他们之间也没有太亲密的动作,不过是沈煜拥着他熟睡,他们的距离才近了一些。 “之前几天都是我亲手为你擦得身子,不过是在你熟睡了之后,不然你日日躺在床上不洗,你那里忍得了。”沈煜看着辰海害羞的模样不禁笑了,辰海头上有伤沾不得水,只能他用布日日为辰海擦拭身子,刚开始他也有些不适,但后来就渐渐熟练了。 辰海看着沈煜的双眼仿佛洞穿他的身体一般,他感觉面容有些发烫,不禁低下了头,他日日醒来便觉得身体十分干爽,也未曾想过沈煜竟然亲手给他擦过身体了。沈煜将边上的一块糕点喂给辰海后,转身离开了。 辰海伸手拉住了沈煜的衣袖,光天化日之下,他确实有些难以就接受自己在房间中□□着身体。 “我一会就回来。”沈煜握住辰海的手,微微笑了笑。 辰海望着微微敞开的房门,眼中既有些期待又有些淡淡的畏怯,他看见沈煜端着手盆走近房门,忙低下头生怕沈煜看见自己宛若女子娇羞的神情。 辰海掩盖似的拿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沈煜将水盆放在地上,抬手拿开了辰海面前的糕点,“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总吃糕点,中午的时候多吃些菜。” 辰海点点头,他不过是弄伤了头,但却被沈煜日日喂饭擦身,他都感觉他与瘫痪在床之人没有什么不同。 沈煜将白布浸湿在热水中,指节修长而白皙,指甲圆润而有光泽,他拧干后轻轻敷在辰海的面上拭檫。 沈煜低头拉开辰海衾衣的衣领,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的锁骨,辰海的身体猛地向后缩了一下。 沈煜笑了笑,他们已经成亲了,哪有不互相接触的道理,不过是辰海对他还有些陌生,慢慢习惯就好了。他的手继续探入辰海光洁的胸膛。 “我自己来吧。”辰海的面容宛若煮熟的虾子一般,他伸手按住了沈煜的手,他长大以来从未让任何人触碰自己的身体,如今看着沈煜如此,实为不适应。 “那你擦得到后背吗?”沈煜见辰海已经拉紧了衣衫也没有任何办法,他将有些冷了的手帕在热水中浸湿。 “没事,等你睡下之后我再帮你擦吧。”沈煜微微叹了口气,还是他有些心急了,不过才几天而已,他就急于让辰海回应他的感情,而辰海却默默在他身后为他守候了多年,然未曾强求过他什么。 “你还是现在来吧。”辰海脱下衣衫,将身体□□在沈煜面前,他紧紧闭上了双眼。 “你怕什么。”沈煜看着辰海一幅刀俎上鱼肉的模样,他不过是擦身罢了,又不会将辰海怎样。 沈煜担心辰海受寒迅速为辰海擦拭后披上了衣衫。他看着辰海的下半身,眼中有些犹豫,伸手抚上辰海腰间的带子,缓缓放下了手,罢了他还是让辰海在适应几天吧。他将辰海的裤腿向上撸了一些,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腿,用白布一点点擦着。 辰海睁开眼睛,他一个大男人又有什么可怕的。他低头看着沈煜专注的神情,指尖轻轻撩开沈煜面上的碎发,沈煜抬头对上辰海的双眸,面上溢满了笑容。 沈煜将白布扔在水盆中,递给一旁的侍女,他为辰海穿好外衣后,系上了衣带。“我们出去走走吧。”沈煜扶着辰海缓缓起身。 第 88 章 第86章 窗扇微微摇晃,映在熙阳面颊上的光团若隐若现,而他仿佛没有察觉到那刺眼的明亮一般,呆呆的坐在桌边,单手撑住下巴,眼中的神情略有些迷茫。发丝间墨绿色的带子垂落在肩边,与青衫相得映衬。 熙阳忽感面上有些滚烫,他微微侧过身体,手臂一时倾斜猛的落了下去,他顿时回过神情,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望着远处苍绿色的叶子。 房门轻轻推开了,熙阳抬头望着璟尧面上溢满温和的笑意,明黄色的衣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忙起来迎了上去。 “熙阳,怎么坐在这里发呆呢。”璟尧看着熙阳仍有些落寞的神情,他还以为他一进门便看见熙阳逗着怀中的孩子了。 熙阳笑了笑,他总想着宝宝现在是哭了还是笑了,一时也无法静下心来看书卷了。但他没想到他从上午便坐在这里,竟然过了一个多时辰。 “皇上怎么才上午就回来了。”熙阳见璟尧坐在桌边,俯身为他到了一杯茶水。他心知皇上与宝宝母子连心,恐怕和宝宝分开太久心中会异常想念,但他没想到皇上才这么一会就忍受不住了。 “没有熙阳在御书房陪伴,我一个人批阅奏折很是孤独。”璟尧在房间中看了一圈,他也想回来看看宝宝。都是过去熙阳惯出来的毛病,现在他总时不时的向窗边望着,根本就静不下心来。 “御书房是皇上与臣子讨论政事的地方,臣是后宫之人不能总留在那陪您。”熙阳抚了抚皇上的手,他虽是有心而无力,今日请安时太后已经提点过他了,他绝不能在违背太后的意愿。况且他是皇上的妃子,本就不能参政,他更不能因他而开此先例。 “我知道,熙阳还要亲自抚养宝宝,现在宝宝太小身边根本离不开人。”璟尧笑了笑,他怎会不明白熙阳的心思呢,熙阳那般疼爱宝宝,只怕是看着宝宝哭泣,都要心疼一会,更不可能离开宝宝了。 熙阳点点头,皇上能这般想也好,现在皇上和太后的关系刚刚缓和一些,他不希望他们再因一点小事而闹僵了。 “熙阳,宝宝呢。”璟尧开口问道,许是被奶娘抱下去喂奶了,但倘若他回来一次都没有看见宝宝的身影,亲手抱抱他也太遗憾了。 熙阳一时语塞,他看见璟尧有些发沉的面容缓缓说道,“我今天去慈宁宫请安了。” “母后有没有为难你。”璟尧面上有些紧张,他不知那天母后是否真的接受熙阳了,亦或是碍于他的面子不敢将心中的怒意发作出来,但母后曾经对熙阳所做的一切实在太令他心寒,他不得不提防着一些。 “没有。”熙阳摇摇头,太后没有出声责罚他,只是叮嘱了他几句,但面上的表情依旧是不冷不淡,他根本猜不透太后心中所想。 璟尧蹙了蹙眉头,难道真的是他想错了,母后因为孙儿的缘故已经渐渐接受熙阳了。他看着熙阳眼中的落寞似乎明白了什么,“母后是不是将孩子留在宫中了。” 熙阳听着璟尧的厉声,默默的站了许久。 璟尧没想到那日无心之话竟是对母后此举的纵容,“熙阳,我已经答应你亲自抚养孩子了,你为什么不将孩子带回来。”璟尧看着默然的熙阳,用力甩下衣袖转身离开了。熙阳是晚辈不愿顶撞母后,但他可以亲自去找母后要回宝宝。孩子是他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他怎么允许孩子日日留在母后身边而见不上一面。 璟尧心中已经不抱一丝希望了,母后从心底就厌恶男子,更不可能因孩子而接受熙阳一分,原是他太天真了。以后母后年纪大了,还是少管宫中的这些杂事为好。 “皇上,母后疼爱孙儿难道不好吗?”熙阳伸手拉住了璟尧的衣袖,太后不容他留在宫中,但现在能对孩子万分疼爱已经很好了。 璟尧冷冷哼了一声,他不知母后是真的疼爱孩子,还是仅仅想让宝宝与熙阳骨肉分离。 “是好,那你就甘愿日日也见不上孩子一面,只能借着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偷偷看上两眼。”璟尧用力甩开熙阳的衣袖,这是他亲身生下的宝宝,他绝不会隐忍下去。 “太后是皇子的亲奶奶,难道连她见上皇子一面您都不肯吗,况且太后已经答应臣了,她只将孩子留下半日,余下的时间臣便亲自带着孩子。”熙阳面上有一丝伤痛,他如何舍得下自己的孩子,但在这偌大的后宫中为了存活下去,他必须要忍。 “今天是半日,或许明日就是一天了。”璟尧抬脚迈出房门,曾经他心知母后会责罚熙阳,他都已经默许了,但在这件事上,倘若他再不加以管制母后迟早会变本加厉。 “皇上,熙阳求您了好吗?”熙阳重重跪在地上,伸手拉住了璟尧的裤腿,现在太后与皇上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倘若皇上在逼问太后要回孩子,只怕是他们母子间的深情就彻底无法挽回了。 “熙阳,你快起来。”璟尧转身伸手扶着熙阳,他看着熙阳眼中的伤痛,心中仿佛被用力刺了一下。他不知当年父皇是怎么说服他爹将刚生下的骨肉交给后妃抚养,但他绝对做不到,他根本舍不得看着心爱的人痛苦。 “皇上,太后抚养了您二十余年,难道您忍心在与她争吵吗,太后一个留在慈宁宫多年,甚为孤寂,现在突然多了一个孙儿,面上也能有些笑颜。”熙阳握住璟尧的衣袖,皇上与母亲发怒,心中亦是很不好受,他又怎能不体谅皇上。 璟尧伸手抚着熙阳的面容,这些本应是他劝解熙阳之话,却让熙阳设身处地的为他想到了。璟尧想起那日母后问他的话语,他是说过他可以守护熙阳一世,但现在他连孩子都无法抱给熙阳抚养,又怎能轻易的说出那般话。璟尧突然感觉面前的明亮变得一片灰暗,以后的路更加漫长。 “熙阳舍得与宝宝分开那么久吗?”璟尧看着熙阳的面容,但凡只要他摇头,他就会去母后宫中要回孩子,但熙阳没有。璟尧不知熙阳如此的体谅到底是他的幸事吗,亦或是熙阳的步步妥协造就了他今后的错。 “宝宝以后陪在我们身边的时间还很长,现在太后年纪大了,只要她老人家开心就好。”熙阳笑了笑,不舍又能怎样,难道看着他们母子之间互相算计吗。璟尧与太后之间的亲情真的很深,只是源于他的到来,熙阳很想一点点融合他们之间的裂痕,但无奈从璟尧得知他的生身之父后就愈来愈大了。 “对不起。”璟尧看着熙阳的笑容异常心痛,他伸手拥住了熙阳,他曾经承诺将孩子给熙阳抚养的,可现在熙阳却只能孤独的留在房间中想念孩子。 或许这一切都源于他的软弱,但他身为帝上身为人子,他不可能不顾忌其他,最后他才是熙阳的爱人。在熙阳进宫的三年多来,他已经妥协了太多,伤的熙阳很深,但他真的无可奈何,他甚至不知自己今后还要怎样和那些大臣权衡。 他说他深爱熙阳,而他却给不了熙阳想要的一切,或许从他踏上这个高位就已经注定了,他和熙阳不会有好的结果。璟尧缓缓放下手,他到现在才明白了他父皇当年的痛苦,可是已经太迟了。他不知他父皇当年有没有想过放他父亲离开,倘若他父亲从皇宫走去,他们也不会阴阳两隔。但他父皇放不下这一切,他同样如此。 “不要这样说,臣是您的贵君,这都是臣应该做的。”熙阳靠在璟尧肩头,他会尽量做好这一切,然后让皇上放心处理朝堂事务。 “太后说宝宝已经出生多日了,让您尽快想好一个名字。”熙阳忽然想起了太后叮嘱他的事情,皇子不可能与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一样,一直宝宝的叫着。 “就叫承乾吧。”璟尧未加沉思的说道,他早就派人拟好了名字,不过忘记和熙阳提及罢了。 “好名字。”熙阳点点头,天监拟的名字就是不一般,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感觉。 “下次皇儿的名字一定让熙阳亲自想。”璟尧眼中有些歉意,伸手握了握熙阳的手,皇长子将来继承他的皇位自然与寻常皇子不同,早早随师傅念书习武,空闲下来留在熙阳身边的时间也不甚多,待日后皇次子出生后他一定让熙阳亲自带在身边教导。 熙阳瞪了璟尧一眼,“您还想再生啊,难道您还没有忘记生育宝宝时的疼痛。”就算皇上不记得痛,他也不舍得让皇上再生了。 “好了,我们先不提这件事了。”璟尧忙安抚着熙阳的情绪,虽然生宝宝的时候很痛,但想到痛一时他与熙阳就能多一个子嗣他依旧很开心。璟尧心知熙阳心疼他不愿他再生了,可是他身为皇上膝下只有一位后嗣也太单薄了,况且孩子的事情也不是熙阳一人能决定的。 “皇上,您不去御书房批奏折了。”熙阳看着窗外的天色,倘若璟尧在耽误下去,估计一上午就无事可做了。 “我这就走。”璟尧伸手将熙阳拥入怀中,“熙阳好好留在房间中,倘若厌烦了就看看书卷。” “我知道了。”熙阳看着璟尧淡淡消失的背影,在房门闭合的那一刹,他的双眼再次失去了神采。 第 89 章 第87章 一小团阳光落在裕凛毛笔尖的纸面上,异常刺眼,他微微蹙眉想起身避开,不经意抬头看见站在书架边的何睿,清秀的面容在阳光下多了一丝斯文俊秀,他身着淡青色长衫,高高束起的长发如瀑般倾斜下来,腰身微微弯曲,腹部的突起更加明显。 裕凛的眉头渐渐舒展,多了一丝淡淡的柔和,他抬手放下手中的毛笔,似有一丝想亲自抚上去的冲动,但很快被他抑制了下去,他已经尽力淡化何睿腹中孩子的存在,此刻又何必刻意提及。 何睿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他转身看见了裕凛面上的笑意,眼中略有些疑惑,莫不是今日王爷有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倘若累了就休息一会,不要勉强自己,整理书籍是长时间的事情,一时也赶不完。”裕凛立刻移开了视线,装作关切的叮嘱了一句。 何睿点点头,将书卷从书柜中拿出,他现在不过是看看书卷总结一些要领,已经很清闲了又怎能算得上累,况且他仅仅是失去了武功,也并没有重病在身。 裕凛看着何睿又继续埋头苦干,他突然想起何睿已经站了一上午,尚未坐下过一会。现在孩子的月份大了,腰部的负重增加就算何睿能勉强支撑住,恐怕孩子也会抗议的。 裕凛起身走向何睿,伸手夺走了他手中的书卷。 “王爷怎么了?”何睿看着裕凛微沉的面色,误以为他看到了什么紧要的信件。 “没什么,你坐下来歇一会,这些书不急着看。”裕凛拉着何睿的衣袖强令他坐在落满阳光的桌边,他让何睿看书卷是为了让他闲一会,不是给他一个劳碌的机会。 何睿无奈只能坐在桌边,瞬间的明亮略有些刺眼,映在他白皙的面容上一时有些睁不开眼睛。 身着黑衣的暗影从敞开的窗户跳入,刚落地便看到两双手叠在一起,他连忙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般。但他没想到王爷将何睿留下来是这般想法,可何睿不过是敌国俘虏身份低微,怎样也配不上享受王爷的宠爱长久留在府中。 裕凛神情淡定的放下手,看向暗影,“什么事情。” “您。”暗影看了着坐在桌边的何睿,将话语含在口中支吾了几声。 何睿意会,抱着桌边的书卷起身便想离开,他是大梁人理应避嫌。 “何睿你坐下。”裕凛挡住了何睿的去路,他冷冷的看着一边的暗影,“这些时日本王没有好好管教你,没想到你也会使眼色。”裕凛皱紧了眉头,暗影真是该学的都没有学会,不该学的全学来了,还不如当年的榆木一根了。 “可是王爷。”暗影看着裕凛的面色将话咽了回去,这些都是朝中机密该让敌国的人听见吗。唉,王爷也是太将何睿当做自己人了。 “还有什么可是的,说。”裕凛怒喝一声,何睿是大梁人,难道他不知道吗,不过是何睿被俘虏了多日,早已无法在大梁兴起什么风浪了。况且何睿心知王府如此间隙他,将他是做异人,他也必会起异心的。现在何睿怀有他的血脉,还是应该安心留在王府中休养为好。 暗影无奈的叹了口气,“您前几日吩咐属下调查祁将军,但属下并没有发现祁将军有什么疑点,而他的岳父林大人曾与大梁通过几封书信,经查实也是林大人多年前的旧情人,信中不过是叙叙旧情没有涉及任何军情。” 暗影看着裕凛微变的面色,将头低了一些,他这些时日看似辛勤却根本没有任何实质的收获。 “你是说林大人是忠良,一心为国。”裕凛冷冷哼了一声,他虽然不希望曾经跟随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好兄弟有任何通敌之事,但林大人为兵部尚书却未有一丝异常之事,实在令他有些怀疑。 林大人一向老谋深算,就算有老情人在与大梁开战之际也是避开嫌疑,怎会在与其联系,那几封书信分明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特意编造的。 裕凛看向坐在一旁的何睿,沉思了一阵缓缓道,“你去将林大人的画像拿来。” “是。”暗影转身离开了,他虽然不解王爷的吩咐,但必须要听从命令。 “希望你能认得。”裕凛轻轻的说,否则林勇的狐狸尾巴就太难揪出,他为了应付暗探恐怕已经销毁的大多证据,想要查找出也不是一时能办到的。而林勇身在高位,裕凛担心不及时惩戒他,他会做出更多危害国家的事情。 “您怀疑林大人通敌。”何睿眼中有些惊异,但他早就知有通敌之人,否则何林也不会从狱中被偷偷放出。 裕凛点点头,何家将军常年随军打仗驻扎在前线的营帐中,或许有通敌之人假借着慰问将领的机会私下去见敌军将领,何睿身为副将时常与主将商讨事宜必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暗影手握一轴宣纸跳入房间中,带来了一丝丝的寒意,他低头将卷轴递到裕凛手中。 裕凛手提顶端,一副画像完整的展现在何睿面前,一位中年人身着暗红色朝服,体型微胖面相和蔼,但双目深邃而犀利。 “你认得他吗?”裕凛看着何睿站在原地没有一丝反应,眼中有些失望。 “不认得。”何睿摇摇头,面前的中年人如此有特点又怎会冒着被暴露的危险来到大梁的营帐中。 裕凛叹了口气,或许是他想得太简单了,林勇身为三品大员生怕暴露身份,不可能亲自去与敌国将军谈判,必然是派亲信前往。 裕凛走到何睿面前伸手挡住了画中人的面容,只留下了一双眼睛,他看着何睿的面容,眼中有些期待。 何睿不忍心再一次打击裕凛,他认真的看了一阵似在回忆着什么,“那天我确实在父亲营帐中看到了一个蒙面黑衣人,但并不是他,那双眼睛平貌无奇根本没有一丝特点。”那日他不过是看到地图突然想出了一个退敌的妙计想亲自去营帐与父亲讨论一番,但不想撞见父亲与外人谋划救出他大哥,他更没想到父亲竟会答应让他代替大哥留在牢狱中。何睿不禁一阵心寒,面容上也有丝丝的伤痛。 “他们商谈何事?”裕凛问道,但愿何睿没有那么听话,而是留在帐前听了一会,不过就光凭借着那双眼睛,他也无法找到其人。 “救出何林。”何睿沉沉的说,他虽然在何家多年,但家人之间的感情甚为生疏,多年不曾说过一句话,正夫人更是时时想除去他,或许只有父亲偶尔会面见他时才会关怀两句提点一下他的兵法,他为了能得到父亲的赞赏异常努力的练功,终于一步步爬上了副将军的位置,但他却等来了父亲冰冷的话语,他甚至没有从父亲眼中看到一丝不舍,也许在父亲眼中他不过就是何家的外人罢了,他的儿子从来都是何林一人。 裕凛眼中有几分相信,他早就听说郭将军亲手将何林抓入大牢中,可等他进入牢房中时,却看到一个清秀的年轻人,原是早有人偷天换日了。 裕凛拍了拍何睿的肩膀,“既然何家如此待你,以后你也不用惦念着他们了,从牢狱中出来后,你就算是摆脱了过去,与何家再无一分关联。”他没想到何家如此不重视他,甚至不顾及何睿的性命,不知何睿那日在牢房中是怎样的滋味。 何睿褪去了眼中的伤痛,微微笑了笑,倘若那日他没有遇见王爷,或许他现在已经是一抔灰尘了,更不会有以后的新生。或许他曾经渴望军旅中的生活,迫切建功立业,但他现在已经看透了一切,他只想一直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就好。 裕凛看向一旁的暗卫吩咐道,“你继续监督林勇。”他相信林勇总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 裕凛猜测林勇多少与此事有些关联,但他绝不仅是为了救出何林,必然还有其他的事情,也不知何家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失去了一颗爱国的忠心。 “王爷。”何睿看着微微愣神的裕凛轻声唤了一句。 “我只见过他一次,此后我就没有在营帐中见过任何外人了。”何睿的声音中有些歉意,他心知裕凛必然为此事烦扰,但他也无法提供任何证据。 “没事,你不用为此事而操心,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裕凛看到自己的手抚在何睿肩上,而他不得不直面刺眼的阳光,裕凛侧过身体用后背挡住了一些光亮。 何睿点点头,眼中仍有些忧虑,他担心那些奸臣得知裕凛彻查此事,恐怕会提前陷害他。“王爷,您小心一些。” “好。”裕凛心中有些微微的动容,他抬头看向外面的天色,刚才一直商量林勇的事情,现在早已过了用午膳的时辰,“你一定饿坏了吧,我派人去厨房唤他们准备午膳,你午饭都想吃些什么。” “和昨日一般就好。”何睿温和的说,近日他用午膳已经成了习惯,现在到还有一丝饥饿。 “那你必须要多吃一点。”裕凛看着何睿仍未突起甚多的腹部,过了这么多日,他依旧没有摸清何睿的喜好。 “先吃几块糕点垫垫。”裕凛将一些苦口的药味糕点端到了何睿面前。 何睿看着白色的小点心便没有一丝食欲。 裕凛自然的拿起一块味道何睿嘴边。 第 90 章 第88章 明黄色的发带隐在如瀑般的黑发间,垂落在肩头。领口微开,露出白皙突起的喉结。蛟龙仿佛匍匐在胸前一般,双目滚圆尽展凌厉的气势。 笔尖在宣纸上落下了一行飘逸的小字,璟尧神情严肃的合上了面前的奏折,俊美的面容异常冰冷,在阳光的映照下宛若万年冰山一般散发着一丝丝的寒意。 高公公走近书桌抬手扶了一下横在桌边的奏折,他看着璟尧冰冷的双眼,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张贵君不在书房已经有些时日了,开始时皇上并不能安下心来,总是习惯性的向窗外望上两眼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后来皇上渐渐板去了这些小毛病,但也愈加严肃了,仿佛又回到与张贵君冷战的那三年,整日没有一丝笑颜,只有看到张贵君时才略略笑笑。 高公公暗自叹了一声,虽然张贵君身为后宫之人不得随意议论政事,但皇上心仪贵君,有他劝解几句也能排解在朝中的苦闷。现在皇上只怕是全压在了心中,又怎能承受得住。 璟尧抬手拿起放在桌边的奏折,草草扫过上面的长篇大作,用力将奏折扔在了地上,面容溢满怒意。他以为在朝中宣布熙阳诞下皇长子后,那些朝臣便会无话可说,就此默认他的后宫只有熙阳一人。现在看来不过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他们沉默的那些时日是去搜罗有力的证据。 璟尧用力握紧拳头,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异常突兀,他可以忍受那些大臣理论熙阳的家世辰海的官位,但他没想到他们竟然重新提起了当年上奏检举张大人的事情。 张大人一生清廉,为百姓惩治贪官污吏付出了良多,又有何错。那些大臣不过是生怕贪污一案危及自己,提前上奏诬陷张大人。而璟尧当年生怕熙阳走上仕途,再无入宫为妃的机会,一时糊涂竟然默许了他们的行为,因此上奏的人数愈来愈多,张大人经不住朝堂内外的闲言乱语,病情加重便卧床不起,不久就离世了。 璟尧将拳头砸在了书桌上,眼中有一丝悔恨,当年害张大人英年早逝也有他的过错。倘若他在朝堂上为张大人说一句话,事态也不会发展的如此严重,而他非但置之不理还借机责问了张大人几句。 他在张大人眼中看到了一丝绝望,璟尧知道张大人对他很失望,他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爱民如子能听进忠良劝解的帝王,同样他父皇也不是,他只是一个凡人,渴望得到爱人的心,哪怕是牺牲一切代价。 璟尧翻开边上的一本奏折,果然又是翻出陈年张大人的过错,他们恐怕早就已经串通好了。现在满朝文武对此事已经议论纷纷,璟尧担心不久之后便会传入宫人的耳朵被熙阳得知。而他又该怎样对熙阳解释,是告诉熙阳他当年为了得到他所用的一切卑鄙手段吗。不,熙阳绝不会原谅他的。 他们现在已经有了孩子,日日生活得很平静,璟尧真的舍不得再让熙阳离开了,然而他又瞒得住此事吗。 璟尧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溢满无尽的绝望。他侧身看见身旁厚厚的一摞奏折,用力推到了地上。他用朝堂俸禄养着他们是让他们为百姓做事的,而不是让他们没事找事随意猜忌。 高公公听见耳边重重的一声,身体猛然一颤,他看着全部散落在地上的奏折,不禁叹了口气,倘若张贵君还在御书房或许皇上就不会生这么大的气了,可是太后娘娘已经明言禁止张贵君留在御书房。 高公公低头将奏折一本本捡起来,刚放在桌边,便被皇上再一次推开,奏折宛若天女散花一般散落在房间中的角落处。 “滚。”璟尧怒喝道。 “是。”高公公低头退了回去,他看着皇上面容溢满的怒意,额边隐隐绷起的青筋,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皇上,张贵君刚刚抱着小皇子从慈宁宫离开了。” 璟尧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母后怎么肯放乾儿留在熙阳身边。” 高公公看见皇上的面容有些动容,连忙开口答道,“太后娘娘得知张贵君实在思念小皇子,心中不忍就让张贵君将小皇子抱回宫中了。” 璟尧冷冷哼了一声,“乾儿一直哭闹,母后听见了异常厌烦吧。”他曾答应给将孩子抱给母后看看,君无戏言,但此后他绝不会纵容母后任何事情。 “皇上,您去看看小皇子吗?”高公公低下头,额间隐约有一丝汗珠,倘若因此而挑起了皇上和太后之间的事端,他就罪不可赦了。 璟尧想起熙阳多日挂念着孩子,今日终于能如愿守在孩子身边一定很开心,冰冷的面容多了一丝淡淡的柔意,他起身走向门边,甚至不在意地上的奏折,随意的踩了几脚。 璟尧看向跟在身后的高公公,沉声叮嘱道,“你去吩咐那些熙阳宫中侍奉的人嘴都放严一些,倘若她们擅自传宫外的是非,朕绝不会放过她们。”熙阳册封为贵君之后近身侍奉的宫女多了几倍,璟尧虽然派手下暗卫重重筛选过她们的身世,但仍有些不放心。 “是。”高公公眼中有些疑惑,最近宫中一直风平浪静,他不知皇上指的到底是那件事情。 璟尧看见远处的房门,抬手示意身后的人都停留在原地,他轻声走近房间。 熙阳坐在落满阳光的床边,怀中抱着淡蓝色的襁褓,虽布料画案简单朴实,但质地异常柔软。 宝宝安静的靠在熙阳怀中,睁着一双乌黑的小眼睛望向四周,熙阳抬起修长的手指在宝宝面前轻轻摇晃,宝宝张开小手想要去够,但怎么也触碰不到熙阳的指尖,小脸皱在了一起,似乎要哭出来一般。 熙阳生怕弄哭宝宝,连忙将指尖塞到了宝宝手中,宝宝双手捧着心仪的东西开心的笑了。 熙阳轻轻抚着宝宝如蛋清一般柔嫩的脸蛋,面上有一丝柔柔的笑容。随着时间的流逝,宝宝的眉眼渐渐张开愈来愈像璟尧了。 熙阳感觉指尖有些微痒,连忙回过神来却看见宝宝将他的手指放在了口中含着,“小谦,这是爹爹的手指不能吃。”熙阳抽出手指后,宝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熙阳看着宝宝面颊上的泪珠,异常心疼,他轻轻晃着宝宝,柔声道,“小谦乖,爹爹没有责怪小谦。” “小谦不哭了好吗?一会用过饭后,爹爹带小谦出去玩一会。”熙阳抱紧了怀中的孩子轻声哄着,他见宝宝仍在哭泣,甚至想让奶娘将宝宝带回房间中安抚。可他才与宝宝相处了不久,异常舍不得。 熙阳看到宝宝一直盯着他的手指看,试探的将手指放到了宝宝的小手上,宝宝立刻停止了哭泣。 熙阳紧起的心松了下来,他微微抬头看见了站在一旁的璟尧,俊美的面容带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皇上,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熙阳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但愿刚才璟尧没有看见他弄哭宝宝的那一幕。 “我刚来不久。”璟尧笑了笑,倘若他不将那群宫人留在门外,或许他就看不到熙阳哄着宝宝的神情了。 “皇上,您抱抱小谦吗?”熙阳心知璟尧特意回来是为了孩子,他起身将怀中的襁褓抱给了璟尧。他已经陪孩子玩了一上午,倘若现在再不放手实在有些过分。 “小谦。”璟尧看着熙阳,眼中有些不解。 “是我给孩子起得小名。”熙阳小声说,承乾这个名字的分量太重,他生怕孩子过于年幼会承受不住,但璟尧已经决意如此,他亦无法劝解只能暗暗祈祷孩子一生平安无事。 “小谦也挺好听的,只要熙阳喜欢就好。”璟尧钦定了孩子的大名,心中有些歉意,如今熙阳随意给孩子起什么小名他都赞同。 宝宝躺在璟尧怀中,转了转小脑袋,似乎听不懂两位父亲在说些什么,他握住垂落在璟尧胸前的一缕头发,轻轻拽了拽。 熙阳担心孩子再一次将璟尧的头发放入口中,时时刻刻看着宝宝,所幸宝宝经过刚才那次似乎长了点记性。 璟尧误会熙阳舍不得宝宝离开身边,将怀中的孩子抱给了熙阳,“日后熙阳不用日日去慈宁宫请安了,隔两三天去一次就好。”璟尧不知熙阳独自留在宫中是怎样的思念孩子,他甚至觉得自己当初答应将孩子留在母后身边有些残忍了。 “皇上,您不用担心我,现在太后待我已经很好了。”熙阳抬头看着璟尧,太后是长辈,他身为晚辈怎能不去请安呢,况且现在他与太后真的和睦相处了,平日中也不用顾虑太多。 “我不希望熙阳委屈自己。”璟尧眼中略有些深沉,他生怕母后的沉默也不过是片刻的宁静。 “皇上您想多了,我日日闲在宫中怎会委屈自己。”熙阳笑道,他也从未想过到自己能这般幸福,而这一切的温馨都是身边人给予的。 璟尧看着熙阳面上的笑容,情不自禁的伸手将熙阳揽入了怀中,他真希望他从未做过那些不堪的事情,一直与熙阳坦诚相待,可倘若他未曾私下动过手脚,又怎会拥有现在的一切。 第 91 章 第89章 隆起的被子微微动了动,淡白色的床帘被掀开了一角,一缕阳光透了进来。辰海掀开身上的被子,缓缓坐了起来,他将脑袋探出床帘一半,在房间中探寻着沈煜的身影。 沈煜侧身倚在窗边,阳光齐齐的落在他的长衫上,映在他白皙的面颊边。他端起手中的书卷认真的看着,秀眉紧紧蹙起。沈煜用力将书卷扔在了一边,这书上写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怎么一句都看不懂。 沈煜看着地上的书卷,俯身捡了起来,他还是耐心看看吧,不然倘若有人得知张夫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武夫,辰海站在朝堂上也会没有面子的。 辰海见沈煜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抬手伸向有些痒的头部,想尽力挠一挠。虽然他头上碍事的纱布去了,但留下了很大的一块痂,沈煜担心他弄破了,总不让他碰头部,面对着沈煜的厉声并加温柔的劝解,他也只能忍了下来。现在好不容易能有此机会,他又怎会轻易放过。 辰海刚刚触碰到发丝,手腕便一阵剧痛,他不敢看向沈煜严厉的面容,缓缓低下了头。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让你碰,但你就是不听,你是不是想将痂揭开,再一次头破血流缠上纱布在床上躺一个月。”沈煜用力将辰海的手腕按在手下,他以为辰海是个大人好歹明白这些道理,没想到辰海竟像小孩子一般,趁他不注意就像想抠掉痂。 “疼。”辰海小声的说,他知道他错了,但头上痒他一时真的无法抑制住。 沈煜抬起手看见辰海的手腕上一道红痕,他握起轻轻揉了揉,严厉的语气也缓下了几分,“我知道你头上有些痒,现在伤口已经结痂,很快就痊愈了,在忍几天好吗?” 辰海点点头,沈煜都如此温声劝解了,他又怎能抗议,罢了下次等到沈煜看不见的时候再说吧。 “辰海一会吃过饭后,我扶你出去走走。”沈煜担心辰海一直留在房间中会被闷坏了,但他也只能允许辰海在院子中走上两步晒晒太阳。 自沈煜看着辰海满身鲜血的倒在自己面前,他一直心有余悸不敢让辰海踏入集市中一步,即使他陪在身边也不可以,他生怕会突发什么意外的情况,一时无法顾及到身边的人。 沈煜俯身坐在辰海身侧,伸手拨开辰海的发丝看着那片伤痕,眼中有些痛惜,倘若不是此次辰海受伤,沈煜恐怕永远也看不到自己心底的那份感情,那丝对辰海的依恋与不舍,但也更激发了他的执着,坚持步步守在辰海身边,上一次是他没有及时赶到的过错,此后他绝不会再看着辰海发生任何意外了。 “我头上的伤已经痊愈了,你也不用在这般小心翼翼的。”辰海看着沈煜轻轻悬在他发丝间修长的手指。 曾经辰海真的很渴望沈煜能多看自己几眼,倘若他得知自己受伤,沈煜会用心关怀他,他宁愿重伤生命垂危。可是近些时日沈煜对于他有些过于紧张,甚至阻止自己踏出府门一步。 “你头上的伤口没有痊愈,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沈煜抚了抚辰海的发丝,用墨色的绳子束起。 在看着地上鲜血的那一刻,沈煜真的很绝望,辰海陪在他身边多年,他已经无法接受辰海的突然离开,那时他才知道那份感情叫□□,可惜已经太迟了。沈煜抱着辰海冰冷的身体甚至想守着他的牌位从此常伴青灯古佛,但幸好辰海活了下来,他还可以用一生来弥补他曾经对辰海的亏欠。 沈煜伸手拥住了辰海消瘦的双肩,感受着怀中身体淡淡的温度,面上有一丝笑意,他会陪着辰海一起走过余生。 曾经沈煜嫌弃辰海的庸碌,追求过满身才气的陈炳,但他现在才明白怎样是幸福,不是求得永远也不属于自己的,而是珍惜身边的人。沈煜已经不想太多了,再多的功名又何曾比得过身边人的重要,他不介意背负张家族人骂名带着辰海一起离开京城,他只希望辰海活着就好,他太怕失去他了。 “沈煜怎么了?”辰海突然听见沈煜的呼吸声有些加重,难道他这些时日未去上朝又出了什么事情吗。 皇上想处理沈玮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不过是看着沈玮有些功绩又身在高位而将此事放了放。 “没什么,就是看着你近些时日瘦了很多有些心疼。”沈煜摇摇头,他有时觉得辰海失忆了也是好事,他还能编了一个美好的过去,与辰海在重新开始。 “我哪里瘦了,近些时日一直都躺在床上分明是胖了很多。”辰海伸手捏了捏面颊,他感觉沈煜照顾他都像在养猪一样了。 沈煜看着辰海孩子气的动作不禁笑了出来,他抬手拂下了辰海的手,“别捏都红了。” “既然你不想在床上躺着了,就下来走走吧。”沈煜起身掀开了床帘,倘若辰海白天睡得太多,也影响夜晚休息。 辰海刚伸手摸到靴子边,沈煜便俯身为辰海穿上了靴子。他看着沈煜温和美好的面容,甚至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我又不是不能自理了。”辰海抢在沈煜前面系上了腰带,沈煜近些时日待他实在是太好了,他甚至恨不得自己能早一点受伤,享受上这份温暖。 沈煜笑了笑,他近些时日照顾辰海习惯了,一时也忘记了辰海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大半。 辰海伸手推开房门,耀眼的阳光迎面刺来,他不禁眯起了眼睛。沈煜抬手挡住了辰海的双眼。 “没事吧。”沈煜扶住辰海的手臂担忧的看着他。 辰海摇摇头,倘若他被阳光照一下就有事了,那他现在恐怕也不能下地走动。 辰海侧身看着对面的书房,眼中有些忧思,过去这么多日了,也不知那些奸人可否放松对他的监视,但他在明他们在暗,他亦不能轻举乱动。倘若换做他刚刚踏入朝堂的那年,或许他会不顾及生死直接走入老宅拿着账册面圣,可是他现在身边有了羁绊,不得不为自己多考虑一些了。 若现在父亲得知他的想法,一定会责备他不忠愧为张家人。而辰海好不容易才与沈煜走到了一起,享受了多日的温馨,也愈加不舍得离开了。 辰海重重的叹了口气,或许皇上看错了人,他不是父亲,早年他没有父亲的韬略,现在他连那丝仅有的血气方刚也不剩了。 “辰海你是要去书房熟悉朝中事务吗?”沈煜看出了辰海的意图及时唤住了他,近些时日他一直都没有提及过朝堂的事情,心中终有些不愿辰海在触碰朝事了。可辰海的职务在此,他也不能阻拦什么。 “我已经休息了多日也该看看书卷温习一些过去的政务,否则时日太久就更加不好回忆了。”辰海的语气有些无奈,他也想一直躺在房间和沈煜温存,可尚有贼人逍遥法外危害国家朝政,他必须要尽快想办法启奏皇上。 “倘若你不愿就不要看了。”沈煜挡在了辰海面前。他不想逼迫辰海,就算辰海高升了,他又能怎样,他唯一的希望便是爱人能开心一些。倘若辰海会如以前一般日日为朝事忧心,他宁愿辰海不踏入朝中一步。 辰海看着沈煜愣了一下,就算他没有失忆,他再重新回到朝堂也需要整理一些书卷。 “我细细想了你那日的话,朝堂中太过险恶稍有不慎便会引火上身,你已经在家休养多日,倒不如借着失忆的机会就此离开朝堂。”沈煜近些时日想了很多,倘若辰海顾忌圣上的威严不便提出离职,他让父亲亲自面圣提及此事便可。 “可我。”辰海一时语塞,他没想到沈煜竟然同意了,但现在他根本不能离京,他手握重据,倘若不能及时惩治那些奸人,待他们奸计得逞后,他们也不会放过他的,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暗中策划抢夺先机。 “没事,我只是我的一念之词,你也不用顾念太多,跟随自己的心意就好,但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沈煜微微笑了笑,他这番话有些突然,辰海还需要考虑一些时日,毕竟朝堂乃国家政务不是街头算命小摊想走就走,但沈煜真的不希望辰海勉强自己,就算辰海因此触怒帝王而亡命天涯,他也绝不会离开。 辰海看着身侧的人,心中一片感动,他终于得到了沈煜的心也不负他付出了多年的感情,辰海很庆幸他坚持了下来,否则沈煜跟随那个道貌岸然的陈炳一起离开,不知现在会怎样了。但辰海也仅仅是空有一颗真诚的心,而无法给沈煜一个安宁的生活。 沈煜走上前推开了书房的门,桌上的摆设一切如故,未有一丝灰尘。 辰海缓缓踏入坐在了书桌便,他伸手想摸向柜子中的暗格,抬头看见沈煜凑近的面容,“坐在书房中很无聊的,你不用刻意陪在我身边,去集市上逛逛吧。” 沈煜笑了一声,随意拿起一本书坐在辰海身侧,“你一个留在书房中,还看得下去吗。我陪你一起看,不许偷懒。” 辰海强忍着笑意,以沈煜活泼的性子又那里肯老实的坐在书房中,分明东张西望的就是他。 “笑什么笑,我中过秀才学问也很大。”沈煜瞪了辰海一眼,他可不能让他看扁了自己。 “你的书拿倒了。”辰海将面容埋在书后,双肩微微颤抖。 第 92 章 第90章 夜晚,皎洁的月亮隐藏在乌云间,从林一片漆黑,只有走廊边几盏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随着夜色渐深,寒风猛烈了几分,树枝击打在窗扇上发出阵阵声响。 房间中的烛火分外明亮,仿佛与外面的黑暗与寒冷隔绝了一般。熙阳侧身倚在床边,单手撑住下巴,用指尖轻轻拍着一旁的孩子,精致的眉眼间有一丝温和,嘴角微微勾起淡淡的笑意。 他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脸蛋伸手抚了上去,感受着掌下柔滑的肌肤,熙阳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孩子动了动小手,依旧甜甜的熟睡着。 熙阳将宝宝的小手握在了手掌中,璟尧一天都没有看到孩子了,他原想等璟尧回来后让他与宝宝亲近一些,谁知宝宝早早的就睡下了,他也不忍心将宝宝唤起来。熙阳缓缓起身走向窗外,外面的枝条在风中乱舞,房门下的灯笼也摇摇欲坠。起风了,也不知璟尧出来时有没有记得多加件外衣。熙阳感受到窗缝中透过的寒意,转身走向桌边,他自嘲的笑了笑,璟尧身边的侍从众多,哪里需要他在时时想着叮嘱。或许是他那些时日陪在璟尧身边已经习惯了,突然自己一人留在空荡的房间,倒有些不适应。 可在那三年来熙阳也是一直沉闷在房间中,不曾有过任何孤寂之念,但他现在已经和璟尧心意相通,腻在一起了许久,一整日无法见到璟尧,到有些惦念他。 “奶娘,将小皇子抱回房间吧。”熙阳轻声说道,璟尧的事务颇多每日回来得有些迟,小谦在他的房间中睡得也不是很安稳,倘若在被吵醒了,只怕是很久才能睡下。 熙阳看着孩子的脸蛋微微叹了口气,璟尧日日早出晚归能见到宝宝的时间很短暂,更是不可能陪着孩子玩了,宝宝现在年纪尚小但也开始记一些事情,熙阳担心孩子会与璟尧愈来愈生疏。璟尧是宝宝的生身之父看到孩子不搭理他恐怕会异常伤心,而熙阳也只能常常在孩子耳边提起璟尧,希望宝宝能有些印象。 “是。”奶娘刚刚将孩子抱起,那双圆溜溜的小眼睛便睁开了,他看着与熙阳愈来愈远的距离,小脸皱成了一团。 “宝宝,不想离开是吗?”熙阳在宝宝哭出来的那一刻,伸手将孩子抱在怀中轻轻的摇晃着。 宝宝趴在熙阳怀中,小手紧紧握住了垂落在他胸前的一缕发丝。 “好,宝宝不离开,爹爹一直陪着宝宝。”熙阳俯身坐在床边,柔声哄着怀中的孩子。 “宝宝想父皇了吗?”熙阳看着宝宝的眼睛,毫无一丝困倦之意,如此也好璟尧回来的时候就能哄一会宝宝了。 宝宝拨弄着熙阳漆黑的发丝,根本没有一丝反应。熙阳眼中有些失望,才几日未见而已,不会宝宝这么快就忘记璟尧了吧,他伸手轻轻晃了晃宝宝的小手,“父皇很快就回来,宝宝一会就能看到父皇了。” 熙阳见宝宝一直盯着他的手指看,略有些无奈,他抱紧怀中的孩子,不停的絮叨着璟尧的事情,他不知宝宝能听进多少,但只要留些模糊印象不至于那般陌生就好。 “父皇很疼宝宝的,他就是平日政务有些忙,一时不能回来看宝宝。”璟尧生育宝宝时忍受了巨大的苦痛,宝宝绝不能忘了他的生身之父。 许久熙阳没有感觉到怀中的动静,低下头看见宝宝已经眯起了眼睛,他不禁摇了摇头,停下了口中的话,轻轻拍着宝宝的后背。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17节 门微微打开带来了一丝寒意,熙阳抬头看见璟尧的面容,神情分外欣喜,他忙抱着孩子走了过去。 “皇上,小谦还没有睡下,您抱一会他吧。”熙阳将宝宝递到了璟尧怀中。璟尧来得很是时候,倘若再迟一点宝宝就睡下了。 璟尧抱住怀中软软的身体,眉眼间的怒意略有一丝缓和,他微微低下头凑近了宝宝的小脸蛋。 “宝宝,这是父皇。”熙阳摸着宝宝的小手抚在璟尧的面颊上。 宝宝看着璟尧眼中残余的一丝寒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长着小手一下下的打在璟尧身上,他顿时无措的看着熙阳,他刚才什么也没有做,怎么就把宝宝弄哭了。 熙阳接过孩子忙轻声哄着,“宝宝,父皇不是想凶你,父皇真的很疼爱你。” “我们不哭了好吗,明天爹爹带你出去玩。”熙阳缓慢的在房间中走着,孩子趴在熙阳前胸,哭声渐渐小了一些。 熙阳看着璟尧站在一边有些落寞的背影,走了过去,“对不起。”他真的很想趁璟尧回来的那一会,让璟尧亲手抱抱孩子,但他没想到孩子一看到璟尧就哭了。现在璟尧恐怕是很伤心吧。 “没事,宝宝许久没有看到我,自然有些认生。”璟尧摇摇头,隐去了眼中的一丝伤意,他心心挂念着孩子,回来却看到孩子在他怀中挣扎着想要熙阳抱,又怎能不心痛。 他身为一国之君,有众多的政事需要操劳,他不能将整颗心都分给了孩子。璟尧看着宝宝安稳的躺在熙阳怀中,面上有一丝柔意,他只要看着宝宝与熙阳很亲近就已经足够了。 “您亲身生下的宝宝,又怎会与您生分,或许是您刚从外面走来,身上沾染了一些寒意,宝宝一时承受不住便哭闹了。”熙阳看着璟尧眼中的暗伤,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璟尧心知熙阳的好意,笑了笑,不在说什么了。他抬手抚了抚宝宝的脸蛋,面容上溢满宠溺,“奶娘,将小皇子带回去吧。” “皇上,您不抱一会孩子。”熙阳以为他将孩子哄好了,没想到宝宝是哭累了在他怀中睡熟了。 “宝宝困了就让他睡吧,我今后能陪着宝宝的时间还有很多,不急于这一时。”璟尧摇摇头。以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很漫长,他相信他们已经有了宝宝,熙阳绝不再舍得离开了。 熙阳无奈将孩子递给了一旁的奶娘,他看着宝宝熟睡的面容在心中暗暗说道,宝宝父皇一直都惦念着你,你可一定不要忘了父皇。 熙阳待奶娘离开后,缓缓走向站在桌边发愣的璟尧,伸手拥住了他的腰身,“皇上,您今日心情不是很好。”熙阳从璟尧进门的那一刻,就看到他面容上隐隐的怒意,不过他急着想将孩子送到璟尧身边,就忘记提起此事了。 “我看到熙阳和宝宝,心情顿时好了很多。”璟尧拉下了熙阳的手,面上带着一丝丝的笑意。 “皇上,那些老臣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倘若他们说了什么错话,您不要一直放在心上。”熙阳不用猜也知那帮臣子必然在奏折上写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触怒了璟尧。曾经他留在御书房,到可发现璟尧神情的不对劲,及时劝解。现在璟尧日日早出晚归,熙阳也不知璟尧忍怒了多久。 璟尧的面容有些冷,江山社稷,奏折上可有一句提及过朝政的大事,不过是他们互相排挤上奏检举诬陷。璟尧用力握住桌角,他用俸禄都养了一群什么样的臣子。曾经他雄心壮志,想要改去朝堂的风气,削减赋税让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可面对着父皇昏庸统治多年遗留下的诸多问题,他根本无能为力。 “皇上可否愿与熙阳共同分担一些。”熙阳温和的看着璟尧,他甚至不介意璟尧将火气洒在自己身上,但以璟尧对他的珍爱绝不会这般做的,他也只能慢慢劝道。 “天色不早了,睡吧。”璟尧脱下外衣放在了一旁,今日是他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让熙阳生疑了,但张大人的事情他必须尽快处理,否则就算身边人的口风再紧,熙阳也难免听见一丝风言风语。 熙阳看着璟尧的背影抬手握住他的手,“既然皇上不愿提及就算了,但皇上可答应我一定不要在生气了。” 经历之前的群臣对论,熙阳也不想再听见他们一本正经的满口胡言了。那帮老臣的年纪渐大,也该回去享受天伦之乐了,又何必操心这些事情,但他们的根基深厚一时想要挪动也很困难,倒不如以后借着新科状元面圣的机会,先将他们的爪牙一点点除去,待时机成熟强令他们离职。 “好了,我答应你。”璟尧心下松了一口气,倘若熙阳实在逼问他也只能随意编造了,不过熙阳不追问出他怒意的源头,也实有些不像熙阳的作风。 “您是不是在想以后绝不能当着我的面动怒了。”熙阳看着璟尧面上的笑意,他是真心为了璟尧好,而不是希望看到璟尧的笑容。倘若皇上因此而欺瞒他更没有任何意义。 熙阳摇了摇头,看来太后的话他也不能时时遵守,改日还是借着送午膳的机会去偷偷探望璟尧一眼,否则他也无法安下心来。 “熙阳想多了,我又岂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璟尧面容有些僵硬,熙阳善于观察细节,看来他想完全瞒过熙阳的眼睛还是有些困难。 “我知道您不是,您用情异常专一。”熙阳脱下靴子躺在了床边,璟尧甚为珍爱他,根本不舍得让他受到一点伤害,但璟尧自以为将熙阳护在了怀中,却不知暗中有多少支冷箭在刺向他。 璟尧伸手揽住了熙阳的腰肢,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他用情极深也终于得到了回报。 “您明天还要上早朝,快点睡吧。”熙阳看着璟尧明亮的眼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 93 章 第91章 窗扇微开徐徐微风吹拂着桌上的香炉,淡雅的芬芳飘散在房间中。白色的衣衫滑落在地上,露出长裙上的墨竹,坚毅而挺拔,十分素雅。 太后侧身倚在床边,白皙如玉般的手指微搭在身侧,中指间戴着一个小巧的翡翠戒指,指甲的殷红全然退去,洁白圆润而有一丝光泽。木簪挑起了一缕黑丝,及腰的黑发披散在身后。她微闭上双眼,一个面容清秀的宫女轻轻捏着她的酥肩。 太后睁开双眼缓缓起身,脖颈间的玉坠子扣在床栏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她抬手示意身边的宫女停手。 太后缓缓踱步走向窗外,明亮而清澈的瞳子中有一丝淡淡的落寞,自进宫后她一个人早就习惯了,后来先帝恩准她抚养尧儿,她看看日日长大的孩子,心中甚是欣喜,虽然尧儿并不是她亲生的,但二十余年来她早就将尧儿当做了亲生骨肉,看着尧儿受伤,她甚至宛若割在心上一般刺痛。 可是随着尧儿爱上了熙阳,他们之间的愈加遥远,更是如一道裂痕一般再也无法愈合。她知道尧儿恨她对熙阳的伤害,可她所做的那一切不过是为了避免尧儿踏上先帝的道路,谁知尧儿爱得那么深,无论她怎样苦费心思都已经太迟了。 如今她看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小皇子,只能期待皇上能如愿留住身边的人,她年纪大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余下的时间便想逗逗孙儿就足以了。 “太后娘娘是在想念小皇子吗,”宫女跟随在太后身边,“您何不唤奶娘将皇子抱过来呢。” “哀家早上刚刚见过孩子,现在哪里就想念了,况且倘若皇上得知孩子日日在哀家这里,张贵君根本抱不到一会恐怕会不高兴的。”太后精致的面容上隐约有些笑意,孩子的小模样渐渐张开了,确实有些像尧儿小时候。 “太后娘娘能喜欢小皇子也是张贵君的荣幸,他又岂敢不愿。”宫女低声说道,她扶着太后娘娘走回了床边。 “天下有那个母亲甘愿自己的孩子一直被别人抱着,你这句话就在哀家面前说可以,倘若传出去哀家就护不到你了。”太后放下了手,她念在孩子那般乖巧可爱的份上,确实不想再难为熙阳了,皇上多年来一直夹在她与张贵君之间确实不易,如今皇上心意已决她也就不在多管闲事了,还是安心在慈宁宫中养老吧。 宫女张张口似还想说些什么,太后看着她的面容有些不悦,“你侍奉哀家多年一直很沉稳,怎么最近突然如此多话。” “我是在替您鸣不平,他不过是一个贵君怎能欺负到您的头上来。”宫女愤愤不满的说。 “哀家身为太后难道不能容忍晚辈的过错吗,况且张贵君一直安分守己,最近又做错什么了。”太后蹙了蹙秀眉,如今她看着孙儿也愈发熙阳有些顺眼了。 “太后娘娘难道您还帮着张贵君说话。”宫女见太后没有一丝动容,小声嘟囔了一句。 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太后误以为熙阳抱着孙儿来看他了,微蹙的眉心有些缓和,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中有些疑惑,现在能来探望她的又可能是谁。 墨衣人缓缓踏入房间,酷似先皇的俊朗面容,眉峰如剑,眼中隐约有些沧桑,但岁月未曾在他的面颊上留下太多痕迹。 太后猛然站起身来,眼中有一丝惊异,“怎么可能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出去。”瑞王对站在太后身边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宫女低头缓缓走出。 “她是你的人。”太后跌坐在床边,她只顾着与皇上工于心计却为发现自己一直在别人的监视下生活。 “柔儿,你别生气,我生怕其他的宫女都毛手毛脚照顾不好你的身体,就派亲信在后宫中照料你,我也能放心一些。”瑞王伸手抚上太后纤细的臂膀,幸好有小江在,否则他也不知道太后和皇上的关系闹得那么僵。 太后冷冷的哼了一声,她早就发现了瑞王的野心,不过那时瑞王仅仅是一个封地距京城甚为遥远的小皇帝,母家甚为低微根本起不了什么风浪,她便没有放在眼中未想他如今的实力竟然这般强大了。 “柔儿这么多年没有相见,你可曾想念我了。”瑞王坐在太后身后,强制她靠在自己怀中。 太后看着瑞王依旧英俊的眉眼有些失神,当年的她久居深宫中不受帝上宠爱,看到这般俊朗儒雅的男子,心立刻陷了下去,甚至想偷偷与他一起逃出宫外过着神仙一般的生活。后来先帝发现了他们的事情,她看着瑞王为了自保怒斥自己勾引他,心中异常绝望,她既恨自己的年少无知,也恨因此而让家族蒙羞了。但因为她的家族势力强大,先帝心上人的求情,便留了她一命,从此她的心就彻底死了,对情爱在没有一丝奢望。 “柔儿,你还是与以前一般没有变。”瑞王看着太后绝美的面容,眼中有些痴迷,他伸手抚了上去。 “可是你却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太后冷冷的说,倘若她还如以往那般痴傻,她也不会护得尧儿坐稳皇位。 “你还在怨我对不对,可是倘若当年我承认了一切,我们恐怕都活不到现在。”瑞王闻见太后淡淡的体香,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我很感谢你当年给了我重重一棒,否则我连自己是怎么死的还都不知道了。”太后感受到瑞王炽热的体温,面容异常冰冷。她于他不过是一个利用的工具罢了,用完便丢弃在一边。而瑞王却给了她一个美丽的梦,梦醒后却是异常的冰冷。 太后伸手用力推开瑞王的身体,“你身边娇妻美妾无数,我都那么老了,你又何必勉强自己。” “她们不过是过眼云烟,我心中只爱你一人。”瑞王想起他身边的莺莺燕燕,眼中便有些怒意,她们身为女子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留着有什么用。 太后的面容有些悲凉,爱,那不过是她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说出的话罢了,在深深高墙中,又有真爱吗,不过是一时的权力利用罢了。 “柔儿,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到那时你不再被囚禁于深深高墙之中,而是光明正大的坐在我身边,享受万千荣耀。”瑞王的眼中有些许兴奋,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付出了太多,现在谁也无法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你已经开始行动了。”太后转身看着瑞王,眼中有些不可置信。是啊,小江已经是瑞王的人了,他恐怕早就开始筹划这一切,现在只剩下了最后几步。太后想起尚在襁褓之中的孙儿,眼中有一丝痛苦,她不知瑞王在宫中安插了多少眼线,而这一切她竟然一无所知,太后重重的叹了口气,皇上年纪尚轻斗得过老谋深算的瑞王吗。 “你在深宫中受了那么多苦,我只想尽快将你救出来。”瑞王放开怀中的人,当年柔儿年纪轻尚且好糊弄,现在柔儿在深宫中长了不少心眼,他恐怕就要费一些心思了。 “待你登上帝位后,你想将璟尧怎样。”太后看着面前的人,她已经在瑞王的掌控之中,根本帮不到皇上任何,而倘若皇上落到瑞王手中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皇上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又何必如此护着他,难道你忘记了他对你说的狠话了吗?”瑞王的面容有些不悦,他想以情打动柔儿,没想到她就是不开窍,那也怪不得他了。 “倘若他是我们的孩子呢。”太后起身走到瑞王耳边轻轻说道,丝丝温热的气息击打在瑞王的面颊上。 “你。”瑞王看着面前的女子,眼中夹杂着一丝欣喜与寒意,“这根本不可能。”他用力握住太后纤细的手腕,似在证实她的话是不是真的。 太后仰头大笑,眼角缓缓淌下了泪水,她当年真是傻竟然爱上了这样一个人,甚至不惜为他牺牲性命。 “你骗我。”瑞王重重的放下了太后的手腕,他年过四十仍无嗣,就算以后夺得了帝位,又有谁来继承,不,他还年轻,一定会有后嗣的。 瑞王无视倒在地上的太后,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我待你的情意依旧,但想不想留在我身边继续享受雍容华贵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难道你不怕我去告诉皇上。”太后看着瑞王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说道。 “瑞王仍在王府中清心休养,多年未曾涉足朝政,你觉得皇上会相信你的这番话吗?”瑞王顿了顿脚步,他一个男子其会被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太后再一次摔落在了地上,她的皇儿根本就不会再相信她了,况且她向皇上禀明过去的一切事情,牵连到皇家丑闻,她又岂能在安然留在宫中。 “哀家是先皇的皇后绝不可能与你共谋不轨之事。”太后抬手扶住桌边,缓缓站起身体。 “倘若当年你还记得你是一国之母,就不会躺在我身边了。”瑞王转身离开了,现在她年纪大了,又想守住自己的清白,当年她何必留在他的床上。 “你。”太后瞪圆了眼睛,重重的倒了下去。 一旁的宫女跑进来,忙扶住了太后的身体,“瑞王带您也很好,您又何必如此执着于过去的事情。” “滚。”太后用力推开身边的人,倘若不是小江在她耳边添油加醋,她也不会一直花费心思的针对熙阳,而让瑞王钻了空子。她年纪大了,也信错了人啊。 第 94 章 第92章 高高摞起的奏折猛然间塌了下去,散落在地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阳光。璟尧重重靠在金黄的椅背,俊美的面容异常冰冷,握在桌边的手背上青筋绷起。 张大人都已经含冤病逝了,他们还不肯放过他。好,好,那他就让他们一起尝尝当年张大人备受诬陷的痛苦滋味。 高公公低下头看着满地的奏折,眼中有些犹豫,他不知捡起后会不会更触怒了皇上。 身后有一阵微微的凉意,高公公转身看见张贵君的面容,眼中有些欣喜,他刚刚还想着是否偷偷唤张贵君过来,没想到张贵君竟然亲自来了。 熙阳放轻步伐走上前去,皇上接连几日异常气愤,他实在猜不透皇上是因何事而如此,纵然想为皇上分忧也异常无力。可面对着闭口不谈的皇上,他同样无法逼问什么。 熙阳俯身捡起了地上翻开的一本奏折,他隐约看见上面的一行字,便被重重推开了,而那本无辜的奏折此刻已经被五马分尸了。 璟尧看着跌倒在地上的熙阳,眼中有些惊慌,连忙将他扶了起来,“熙阳疼不疼,有没有摔伤那里。”他看到熙阳正在翻看那本奏折,心中猛然一紧,不顾身边的人忙抢到了怀中,却不想伤到了熙阳。 熙阳摇摇头,眼中一片茫然,他不知刚才璟尧为何那般突然,似乎自他认识璟尧的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如此失态过。是因为不想让他看到那本奏折吗,可是奏折上又写了什么让皇上如此慌乱。 熙阳记得奏折上提及了他父亲的名字,可他父亲已经过世了多年,又有什么可争议,亦或是因为他。熙阳不过是一个男子却夺得了帝王的宠爱,那些臣子当然异常不满了,现在辰海失忆在家休养,他们能做文章的就只有张大人了。 璟尧抚着熙阳的手臂,细细的为他检查着。 “皇上,我没事。”熙阳拉住了璟尧的手,他心中仍有些不解,他们翻出父亲的旧事,璟尧又为何这般生气,“您接连几日动怒是因为奏折的事情吗?”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璟尧的面色瞬间变了,他伸手用力按住熙阳的肩膀逼问道。 他接连几日严禁熙阳宫中的侍女谈论外事,没想到此刻却功亏一篑毁在了他手中。他绝不能让熙阳得知当年的事情,倘若熙阳知道他那么的不择手段,一定不会原谅他,也根本不可能留在他身边了,而多日来的温馨也都变成了泡影。 璟尧松开熙阳的手,疯狂的在地上寻找着奏折的纸片,但偌大的书房他又可曾找得到。 “皇上,您不要这样,您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熙阳看着璟尧蹲在地上无助的翻着散落在地上的奏折,心中有一丝恐惧,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会让皇上变得如此丧失理智。他走近璟尧身边,张开双臂拥住了他。 璟尧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狂乱的心安稳了下来,那件事情只要他不与熙阳亲口提及,熙阳就不会得知的。 璟尧狠狠拥住熙阳,靠在了他怀中。熙阳,不要离开,我真的不想失去你。然他曾经做过的一切错事都已成定局,他根本无力改变。 熙阳扶着璟尧站在了书桌边,他静静的等待着璟尧的倾诉。 璟尧微微笑了笑,权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熙阳,你怎么突然来了,是母后将小谦留在慈宁宫中了吗?” “此事与孩子无关,仅仅因为我心中惦念着您。”熙阳没想到璟尧的表情转变得如此快,但他是皇上贴己的人,皇上面对着他又何必强颜欢笑。 “熙阳不用担心我,我在御书房中很好。”璟尧握着熙阳的手,温声说道。 “很好,皇上是不想让我知道您的不好吧。”熙阳用力放下了璟尧的手,他真心爱璟尧,又怎可能不顾及他眼中的忧伤。 “倘若您真的将我视为了最亲近的人,您也不用如此费心欺瞒我。”熙阳原以为璟尧能明白他的心意,没想到璟尧依旧是将他当做了后宫中的女子一般爱护,可他是男子,他也想尽力站起来保护自己的爱人,而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被蒙在谷中。 “熙阳,我不是有意欺瞒你,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璟尧的面容异常苦涩,他为了能留在身边的人,他不得不这般,他宁愿熙阳误会自己。 “为了我好,难道我日日看着您眼中的伤痛会开心吗?”熙阳看着璟尧的双眼,他多日未曾问过璟尧此事,并不代表他不知道璟尧心中的哀愁,他想等璟尧亲口对他说出,而璟尧却选择一直憋在了心中。 “皇上,您心中的事情不可以对臣讲出吗?”熙阳看着沉默的璟尧,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了,他自以为可以为皇上分忧解难,可是他现在连最基本的让皇上信任自己都做不到。 璟尧异常艰难的张开了口,他不想赌熙阳会不会原谅他,因为代价实在太大了。“那本奏折是关于张大人曾经任职巡抚的一些琐事,你放心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我父亲已经离世了,他们又能借此事掀起起什么波浪。”熙阳摇摇头,他没想到他等来的依旧是璟尧的搪塞之言,“我在意的并不是父亲的事情,我想知道您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到底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熙阳确信绝不是如此简单,但璟尧不想让他得知一丝一毫,他也无从知道。 璟尧不敢看向熙阳的双眼,他瞒了这件事情太久,他生怕他会对熙阳吐露心扉。 “您还是不肯相信我。”熙阳眼中有些失望,他缓缓起身离开了。他真的不想逼迫璟尧,但此事就仿佛是阻碍在他们面前的一道城墙一般,他必须要亲手拔去。 “熙阳,不要走。”璟尧奋力走上前拥住了熙阳,他不是不信熙阳,他是不信任自己,纵然他感受得到熙阳对他的感情,可是那丝深情抵得过他曾经对熙阳的伤害吗。 “我怕我说了你会离开我。”璟尧将头埋在熙阳怀中,他宁愿选择永远不说与熙阳冷战,至少熙阳不会离开他。 熙阳有些迷惑,他没想到那件事竟然关于他,事态会那般严重,可是他怎样也想不到自己会因何事而气愤离开。“我记得我对您说过,我此生此世绝不会再离开了,难道您忘记了。” 璟尧摇摇头,他怎么会忘记呢,可是就算有熙阳的承诺,他也不会安下心的。 “您还不放心吗,那好我在对您发一次誓。”熙阳缓缓抬起了手,他不介意对璟尧说多少次,只要璟尧安心就好。 “你会记恨我曾经的所作所为。”璟尧一字一顿地说,他是留住了熙阳的人,然而熙阳的心,他却再也无法得到了。 熙阳看着璟尧异常认真的眼神,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他真的有些害怕他会怨恨璟尧。 “您是不是派人偷偷盗了我家的祖坟。”熙阳小声的问道。 “盗坟还好,我还可以派人填上,可是我曾经做过的事情根本无法弥补了。”璟尧眼中溢满无尽的哀伤,他甚至有些怨恨自己将事情做得太死,根本没有一丝挽回的机会。 熙阳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根本想不到有什么比盗祖坟还严重的事情。“皇上,您不用再说了,我也不想知道。” 他们已经有了小谦,生活得很幸福,熙阳真的不想因此事而对璟尧心生间隙,他宁愿当做此事从未发生过。 “熙阳说的是真的?”璟尧见熙阳放弃了追问,面上有一丝笑意。 熙阳点点头,“我说到做到,此后绝不在追问此事了。”他重活一世只为了能与心爱的人相守,其他的事情都不那么重要了。 “您也一定要答应我,以后无论何事都不要瞒在心中。”熙阳转身握住璟尧的手。 “好,我答应熙阳。”璟尧随即应了下来,只要不是此事,其他朝中重事他都可以随意和熙阳提及。 一直压在心中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璟尧心中一阵轻松,面上的冰冷也褪去了几分。 “熙阳,小谦在房间中吗?”璟尧随意的踩过脚下的奏折。 熙阳点点头,太后只是想看看宝宝,又不是不肯放宝宝回来了。 “我想去看看小谦。”璟尧眼中有些兴奋,平日中他每次看到宝宝时,宝宝都在熟睡,他也根本无法忍下心吵醒宝宝。现在他终于可以有机会与宝宝亲近一会了。 但愿宝宝没有午睡吧,熙阳看着璟尧面容上的笑意,不想用一盆冷水浇灭他的高兴劲。 “一会您留在房间中用午膳吧。”熙阳担心璟尧配起孩子来便忘记了时间,倘若再赶回御书房用午膳也太迟了。 “我很久都没有与熙阳一起用膳了。”璟尧有些委屈的说,倘若不是母后的旨意,他也不用看着窗外发呆思念熙阳的身影。 “不过才一个多月而已。”熙阳笑了笑。 房门打开,明亮的阳光齐齐落下,映在二人的面容上。 第 95 章 第93章 桌上的白瓷杯盖微微打开了一道缝隙,淡淡的白雾飘散而出,花茶的芬芳溢满了整个房间。 熙阳侧身倚在桌边,单手握住书卷,星星点点的光斑映在他的后背,异常温暖。漆黑的长发顺着微斜的肩膀滑落在纸间,修长而白皙的指尖微微抚了抚。腕间的翡翠珠子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房门轻轻打开了,小桃端着一碟精致的糕点走入房间中,淡粉色的裙摆更映衬她如花一般的面容,显得娇小可爱。 “公子,我让厨房做了您最喜欢的糕点。”小桃站在熙阳面前很久,她见熙阳仍没有看到自己的身影,不禁开口说道。 熙阳抬头歉意的笑了笑,他伸手拿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微热酥脆,看来是刚刚做好的。 “公子,您看得是什么书啊,有这么吸引人吗?”小桃见熙阳吃东西时仍不放下手中的书卷,面上有些好奇。 熙阳将书卷面放下递给小桃看,小桃忙摇摇头,“公子您看您的吧,我就是随便问问,我自幼不曾碰过笔墨,哪里认识几个字。” 熙阳方才想起小桃的爹娘早逝,自幼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都填不饱肚子,更不可能花银两读书了,他看着小桃眼中的几分羡慕温声道,“改日我教你写字吧。” “谢谢公子,小桃不过就是一个女子,读书也没有什么用处。”小桃的神情有些淡漠,她身份低微生来就注定是被利用的工具,习得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又有何用,可以改变她的命运吗。 “女子又怎么了,难道我朝规定女子不能读书吗?”熙阳扬声说道,其实他早就该教小桃读书了,但他一直因身份的尴尬而郁结于心,后来想开了也没有顾及得到身边的小桃。 “小桃你不要有自卑的想法,你生来入宫只因家事不幸,但你并不比别人差一分。那些官宦小姐看似身份高贵容貌美艳,但却被宠得骄纵蛮横,而不如你的温良贤惠,体贴入微。”熙阳抬头端详着小桃的容貌,以她现在的身份嫁给太医确实有些高攀了,倘若皇上赐婚或许会有些希望。小桃跟随熙阳身边服侍了多年,他还是希望小桃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小桃默默的低下了头,眼中依稀有些湿润,多年来能真正关怀她的也只有公子一人。她虽然博得了公子的信任,但也却让自己更加举步维艰。 “读书的事情不急,倘若你那日有了兴趣再告诉我也好。”熙阳虽希望小桃能识文断字,以他表妹的身份嫁给一个好人家,但他也不想逼迫小桃做什么,万事还要随心意来。 小桃点点头,曾经她渴望出宫获得自由,甚至不惜牺牲一切代价,而如今她却真的想留在宫中服侍公子一生,可惜这条路她已经走得太远,再也无法回头了。 熙阳接连吃了几块糕点,他抬头看见小桃依旧站在他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小桃用力咬住下唇,一旦她开口说出多日来的平静就会被再次打破,公子只怕是又要如那三年一般日日哀伤。 “没事你慢慢说。”熙阳不急着追问,静静的等待小桃开口,他与小桃相处多年还从未见过小桃如此吞吐,不禁心中有些好奇。 “公子,现在朝中有很多大臣在启奏当年张大人任职巡抚的旧事。”小桃看着熙阳的面色小心翼翼的说。 “我听她们在私下谈论。”小桃的声音愈来愈小,瞬间闭上了口。 “她们谈论什么?”熙阳的面色异常平静,他也知那些大臣上奏的事情,宫人们听说了无非是猜测他会被此事牵连,面临着打入冷宫的危险,她们爱怎样谈论也都与他无关。 “张大人一生为官清廉,不曾贪污过任何银两,怎会牵连军饷丢失一案,或许那些诬陷的折子是皇上的旨意,他担心张大人德高望重深受百姓推崇,会危及朝政。”小桃说完后立刻低下了头。 熙阳皱紧了眉头,他父亲虽是忠良但也难免会做错事情,况且墙倒众人推,那些大臣看见他父亲失势,便想借此机会排除异己换为自己的亲信。但这件事情又与皇上何干,他虽然入宫伴君侧,但他绝不希望皇上偏袒张家人。就算有朝一日辰海如父亲一般,因失误而被贬去官职,他也不会责怪皇上不留情面。 “你是从何知道这件事情的?”熙阳看向一旁的小桃,沉声问道。 “我去取衣服时无意听见她们谈论这件事情的。”小桃心虚得不敢看向熙阳,她心知自己的话漏洞百出,但她也没指望熙阳能相信她的话,只要完成主上命令就好。 “浣衣房的宫女怎么敢擅自谈论皇上的不是?”熙阳眼中有些深沉,那些无中生有的话本不应该在宫中听到,亦或是有人指使。 “皇上不喜宫人私下议论这些事情,以后在听见有人聚众谈论,你还是远远避开为好。”熙阳缓缓松开手,但愿是他想多了,在宫中手握重权的也只有太后一人,而她养育皇上二十余年,又怎会想害皇上呢。 “是。”小桃点点头,她看着熙阳微冷的面容,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失意,现在恐怕公子已经开始怀疑她了,不过这样也好,公子多一次防备之心,日后也能安全一些。 “公子,您快用糕点,倘若放冷了就不好吃了,小桃先下去了。”小桃最后望了一眼那个多年来待她如亲人一般的人,倘若公子发现她的身份,必然会伤心至极吧,可是在这深深的高墙之中又有何真情。经历此次之后公子也不会再轻信任何人了。 小桃推开房门,阳光落在她的面容上,淡淡的笑容间夹杂着一丝悲伤,其实留在公子身边真的很好,多年来未曾让她吃过一丝苦,但她从开始就选错了路,不得不一直走下去,伤害身边真正关心过她的人。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注定一生孤苦无依,即便是享受到了安静的生活,也稍纵即逝。 “小桃你等等。”熙阳起身走到小桃身边,将一个荷包递到她手中,“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明天是你的出宫之日,你出去买些东西去二老坟前看看。路过雪颜堂时,别疼惜钱买点胭脂水粉,女孩子就应该爱美一些。” 小桃看着熙阳如往日一般温和的面容,鼻子有些酸,泪水从眼眶中一点点淌下。公子每年都会记得她的出宫之日,细心叮嘱她,而她又是怎样回报公子的。 “小桃,你怎么哭了?”熙阳将手帕递给小桃,或许是他刚才提及了小桃的伤心之事。 “公子,您对我太好了。”小桃哽咽道,她甚至在心中早就将公子当做了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她面对公子不得不出手。 熙阳不是宫中那些工于心计的女子,他看着身世凄苦的小桃便多了一丝怜爱,更不舍得欺负小桃了。 “好了别哭了,把脸哭花了就不好看了。”熙阳柔声劝道,多年来小桃从未在他面前哭泣过,即使提及早逝的爹娘,眼中也有一丝坚强,他不知今日小桃是怎么了,或许听到了其他宫人回来后的倾诉有些感同身受吧。 小桃点点头,她看见远处皇上的身影,忙擦了擦面上的泪水,“公子,皇上来了,我先先去了。”小桃不知主上是否会放过她,但只要她还活着,她宁愿在公子身边服侍直到终老。 熙阳未走近房间,面带笑容的等待着远处的璟尧。 “熙阳站在门外可是一直在等待我。”璟尧面上多了一丝喜色,他快走几步拉着熙阳的手走进了房间。 “我等的是您,但您最想看到的却不是我。”熙阳怎会不知璟尧半途而归的急切心情,但可惜璟尧见不到心仪的人,恐怕会很失望。 “我怎会不想见熙阳呢。”璟尧边说着边在房间中转了一圈。 “您别找了,小谦不在房间中,他被奶娘带下去午睡了。”熙阳看见璟尧顿时垂下的嘴角,不禁笑出了声。 “又午睡,他一天都在睡也没有醒的时候。”璟尧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他上午来看小谦时,就已经睡下了,怎么现在还在睡。璟尧每天习惯抱着孩子逗一会,突然一天都不能看到孩子他总感觉心中空空的。 “小孩子不都是这样吗。”熙阳倒了一杯茶水递给璟尧。 “熙阳,是不是小谦被抱到母后宫中了。”璟尧看着熙阳的双眼,他担心熙阳是为了让他宽心故意对他撒的谎。 “您想多了,太后只是想抱抱小谦而已,并非如您想想的那般。”熙阳没想到璟尧竟会如此怀疑,倘若太后得知又岂不心痛。 璟尧看着熙阳微沉的面色解释道,“熙阳,我是担心” 熙阳开口打断了璟尧的话,“太后现在已经待我很好了,您还担心什么,况且太后也答应只抱一会孩子,余下的时间还是我亲自抚养孩子。难道您连太后的话都不相信了吗。” 熙阳心中有些淡淡的伤意,原太后与皇上母子间的感情真的很深厚,如今却互相猜忌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复存在了,然其中有他的过错,他又该怎样弥补。 璟尧叹了口气,不是他不相信母后,而是母后曾经所做的一切实在令他寒意,他得知太后不是自己的生母后,更无法如原来一般面对母后了。 “我带您去看看孩子。”熙阳起身走向房门,他不想看着皇上与太后之间的裂痕愈来愈深,可是他根本有心而无力。 “熙阳,我相信你的话。”璟尧伸手拉住了熙阳的衣袖。 “皇上来不也是想看看孩子吗?”熙阳看着远处的房间,他以为孩子出生后皇上和太后之间的关系会越走越近,可一切都不像他期望的那般。或许这一切错的源头在他,他就不该踏入皇宫中。 虽现在宫中很平静,但熙阳不知这般的平静还能维持多久。 第 96 章 第94章 院中落满了阳光,微风拂过,柳枝轻轻摇曳,地上的光影斑驳。石桌上铺着一打宣纸,洁白的纸间墨迹尚未干涸。笔尖缓缓移动,宽大的衣袖顺势滑落,白皙的手臂上道道暗色的伤痕。 书页随风翻动,修长的指节按在上面,隐约沾染了一丝墨汁。 额间的碎发遮住了剑眉,清秀的面容到有些斯文俊秀。何睿放下手中的毛笔,缓缓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身,他低头看见腹部的突起,伸手抚了上去,掌下传来一丝轻微的动作,也不知孩子动的是小手还是小脚。 何睿面上不觉有些柔意,他缓缓放下手,离开树荫向阳光处走了几步。他路过一旁的房间时,不觉转身望了望,正好对上了裕凛明亮的双眸。 “累了就起来走走,我一会吩咐下人早些准备饭菜。”裕凛看着何睿的面容没有什么异样,继续低下头,近来孩子的月份大了,何睿的身体会有些不适,他担心何睿忍痛逞强,不得不多加注意一些。 何睿点点头,腹中不觉有些饥饿,他转身走回石桌,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是饿得很快,或许是因为腹中孩子的缘故吧。何睿担心会饿到孩子,从未勉强过自己。 最近孩子的动作愈加频繁,何睿也时常喜欢放下笔墨抚在腹部,感受着那丝血脉相连的喜悦。 再过两个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何睿眼中有一丝淡淡的不舍,虽他在裕凛面前从未提及过孩子一句,但他日夜感受着孩子的踢打感情愈加深厚,又怎放得下孕育了多日的血脉。 他从未想过与裕凛争抢孩子,对于宝宝能有一个身为王爷的父亲已经足够了,但他仅想偶尔回来看看孩子。 何睿抬头望向裕凛俊美的面容,张开的口缓缓合上了,罢了,小世子在王府中受到众人宠爱也用不到他担心,倘若因他回来偷看孩子,而让歹人发现孩子的身世以此要挟就更加不好了。 何睿柔柔的笑了笑,他心怀一颗疼爱孩子的心,在远处默默的祝福着孩子就足够了。 远处的家丁搬着一筐果蔬走进院中,他正要向前迈步时,身体突然向前倾倒,手下一滑,筐子突然飞了出去。 何睿看着面前满满的一筐东西,根本无法避开,他尽力蜷缩起身体用手臂挡在了腹部上。 一道蓝色的身影飞至何睿面前,张开双臂将他抱在怀中,随即而致的便是重物滚落在地上的声音。 何睿明显感到裕凛的身体有些倾斜,他伸手扶住了裕凛的肩膀。 “王爷,我扶您去看大夫。”何睿看着裕凛惨白的面色,嘴角尚有一丝血迹缓缓溢出,眼中一片担忧之色,裕凛的伤势尚未痊愈,又怎能经得起重重一击。 裕凛握住何睿的手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一旁的家丁早已吓得跪倒在了地上,接连磕头,额头上已经有一片淤青,“王爷,真不是奴才有意的,求您饶了奴才。” 裕凛缓了缓开口说道,“我不责罚你,你把刚才的事情交代清楚。”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用力握紧拳头抵在石桌上,摩擦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刚才奴才搬东西时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力量猛的推在我的后背上,脚下一时没有站稳,筐子就飞了出去。王爷,奴才真的是句句属实。”家丁觉得有人推了他一下,但他回头看去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何睿看见桌上的血迹,忙掏出怀中的帕子将裕凛的手背包起来握在怀中。“王爷,这件事情一会再处理,我先扶您回房间,一会大夫就来了。” 何睿眼中亦有一丝痛惜,他不知裕凛的背上伤成怎样了。 “不急。”裕凛摆了摆手,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家丁,眼中有一丝深沉。 是他疏忽了,他大方的将何睿留在王府养伤,却忘记了何睿正是那帮奸人的眼中钉。裕凛眼中有些疑惑,倘若他们真想除去何睿又何必等到现在,他想起林勇的那幅画像,背后一阵冷汗。他自以为坚固的王府也不是铜墙铁壁一块,早就被混入了奸人。 裕凛重重叹了口气,他只顾着调查林勇之事,却忘记了何睿的安危,幸好他今日及时阻拦了,否则筐子砸在何睿身上,他的血脉只怕是不保了。 “孩子没事吧。”裕凛想起他刚才一时没有承受住压到了何睿的腹部,也不是孩子会不会有事。 “没事。”何睿握着裕凛的手抚在腹部上,他刚才被裕凛保护在怀中又怎会有事。 裕凛放下了心,借机又抚了抚,近些时日他的孩子果然长大了不少,裕凛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喜悦,一时忘记了背上的痛楚。 “王爷,您流血了。”何睿看着蓝衣上染满了星星点点的鲜血,正在逐渐扩大,他抬起按在石桌上的手,却不知该抚上哪里,生怕会弄痛了裕凛。 “男子汉大丈夫,谁又没有个流血的时候。”裕凛想起背后的伤处不禁痛得呲牙咧嘴,不提还好,一提就愈来愈痛了。 裕凛单手撑住石桌缓缓站起身体,他看向跪在一边的家丁,“你看好了,刚才砸中的是本王,还是何公子。” 家丁抬头看着裕凛冰冷的面容,一时慌了神,支吾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本王刚刚从房间中赶出来,你怎么会砸到本王呢。”裕凛靠在何睿的身上,面上隐约有些怒容,怎么家丁和暗影异样就是不开窍呢。 “奴才砸中了何公子,奴才罪该万死。”家丁忽然明白了裕凛的意思,不停地磕头说道。 “好了你下去吧,倘若再有人问起你,你一定要说出刚才的这句话。”裕凛重重的说。 “是。”家丁从地上爬起,忙跑离了院中。 “暗影。”裕凛开口唤道,声音已经微弱了很多,光洁的额头隐约有些密汗。 “属下在,今日是属下之过求王爷责罚。”暗影单膝跪在地上。 “何公子重伤不治身亡,本王伤痛欲绝。”裕凛缓缓说,他喘息了很久再次开口说道,“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将王府中的人清理一遍。” 裕凛看着暗影消失的身影再也无力支撑下去,他侧身重重的靠在石桌上。 年迈的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赶至,他伸手探了探裕凛的脉搏,面色有些凝重。 “王爷的伤势如何?”何睿见大夫迟迟未开口,心中有一丝不安。 “先扶王爷回去再说。”大夫与何睿一起扶着裕凛走近房间中。 何睿扶着裕凛趴在了床上,他看着染成血色的蓝色不知该如何下手。 “用剪刀剪。”大夫将剪刀递给了何睿。 何睿刚刚触碰到裕凛的衣衫,裕凛便猛的动了一下,他忙放下了手,“您忍一些,很快就好了。” 何睿的手有些颤抖,好不容易才剪开一半的衣衫,他额上也有些密汗了。 “你快点。”裕凛皱紧了眉头,他没想到何睿的性子这么磨叽,半天过去了,连个衣衫都没有剪开。 “你让开,我来。”大夫配好了伤药,转身走到床边夺走了何睿手中的剪刀。 “您轻一些。”何睿看着大夫粗鲁的动作,不禁握紧了衣袖。 “没事,王爷不怕痛,但喂药才是最困难的。”大夫放下衣衫,白皙的后背早已一片血红,边缘处淤青泛着深紫。 大夫将药粉洒在裕凛的伤口上,他看着愣在一边的何睿大声唤道,“帮我将王爷扶起来。” 何睿点头,连忙拿过纱布,两手抚在裕凛的肩膀处。大夫迅速缠好了,指间将纱布打了一个结,何睿拿过一旁的外衣披在了裕凛身上。 “我不过是皮外伤,不用喝汤药了吧。”裕凛趴着有些不舒服,他用手臂撑起了身体,微微倾斜靠在床边。 何睿看着衣见的一抹殷红,扶起裕凛趴在了他的膝间。“王爷,现在好一些了吗?” 裕凛叹了口气,他不能躺平身体,怎么都不舒服。 “一会喂药的事情就有劳何公子了。”大夫几步溜出了房间。 “你去让厨房准备午饭。”裕凛对房间中的侍女吩咐道。想起漆黑的药汁,他便没有一丝胃口,但何睿还怀着孩子,不能误了饭点。 “王爷,您饿了吗,午饭还需要一些时间,我喂您吃点糕点。”何睿拿起桌上精致的白色糕点喂向裕凛,这些时日他一直都吃着药糕,渐渐的就习惯了。 “我不吃。”裕凛闻见淡淡的药味,立刻冷了脸,他用力伸手推开何睿。 裕凛看着何睿悬在空中的手,缓了缓语气,“我刚才不是针对你,我只是不喜欢药味。” “我知道。”何睿将糕点放入口中,低头沉思着怎样才能让裕凛喝尽汤药,当初裕凛面对着一心求死的他有那么多办法,可是他现在根本没有一丝招数,他总不能改了汤药的味道吧。 “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多想,回去好好休息。”裕凛担心何睿忧思过重会伤及腹中的孩子,他既然让何睿留在府中休养了,也必然会保证他的安全。 何睿看着裕凛苍白的面色,张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是感谢裕凛救了他吗,可是倘若没有裕凛多日的关照,他早就死在大牢中,更不会有今天。何睿心知感谢二字没有任何意义,裕凛甚为看中他腹中的血脉,他如今也唯有安心生下孩子报答裕凛的情意。 第 97 章 第95章 床边一道淡紫色的身影,繁复的裙摆垂落在地上,隐约可见细腻的肌肤,白皙如玉的手抚在膝间。翡翠玉镯晶莹剔透而有光泽,但紧贴皮肤却是异常的冰冷。 太后缓缓睁开双眼,她微微抬起垂落的手臂,一旁的宫女连忙走过去扶住了她。 “张贵君来了。”太后看着紧闭的门窗,外面隐约有几道人影。 宫女点点头,伸出纤纤玉手拨弄了桌上的香炉,淡淡的香茗飘散而出。 “刚才张贵君过来的时候怎么不禀告哀家。”太后的面颊未涂任何脂粉,精致的眉眼间已有丝丝皱纹,她看着身边年幼的宫女,眼中有一丝寒意。 “太后娘娘刚才正在午睡,奴婢不敢打搅您。”宫女低下头答道,神情略有些惶恐不安。 “那你就可以让张贵君一直站在外面等着哀家。小小年纪竟如此势力。”太后看着宫女清秀的小脸,面容没有一丝愤怒却夹杂着淡淡的伤痛。这就是一直跟随在她身边的人啊。她掌管后宫多年,却连自己的人仗势欺人。 太后犹记得她刚刚进宫的那几年,双眼异常单纯不夹杂任何杂念,但现在的年轻宫人却用尽心机挑拨生事,看来还是她年纪大了,越来越看不透她们了。 “都是奴婢一时糊涂,求太后娘娘饶了奴婢。”宫女跪在地上,面容上满是泪痕。 “你下去吧,让张贵君进来。”太后摆了摆手,直起的身体缓缓倚在了床边。眉眼间有些淡淡的倦意。她责罚她们又有何用,如今她身边却连一个贴己的人都没有了。 “谢太后娘娘不罚之恩。”宫女起身走出了房门,面上的泪痕尚未干涸。 太后望向门边,隐约看见远处淡蓝色的襁褓,平静的面容上有了一丝笑意。 熙阳走到太后床前站定,俯身行了一个礼,“臣见过太后娘娘。” “张贵君刚才在门外等了很久。”太后看着熙阳的面容,似乎在她印象中张熙阳永远都是温和的笑着,不曾有过一丝怒意。即使她下令责罚他,他也不曾说过什么。 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留在皇上身边也很好,可惜她从未看到过熙阳身上的优点,只是一味的想除去他,却令她与皇上之间多年来的感情越来越淡薄,让逆贼钻了空子。 “没有。”熙阳笑着摇摇头,他站在门外等已经习惯了,后来有了小谦的缘故,他等待的时间便短了。 熙阳从奶娘怀中抱起孩子走向太后,他握住孩子柔软的小手柔声说道,“小谦,让皇祖母抱抱好不好。” 孩子眨了眨眼睛,双手握住熙阳的衣衫,将小脑袋埋在了熙阳怀中。 熙阳轻轻推了推孩子的小肩膀,孩子仍然没有半分反应。他看着太后面上慈祥的笑容,微低下了头“太后娘娘,小谦醒的有些早,现在可能困了。” “没事。”太后伸手抚了抚孩子的小脸蛋,面上满是怜爱之意。小谦很像尧儿小时候,不爱哭闹总是喜欢笑着,很招人疼爱。 太后拂过孩子的手臂,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忧伤,时间过得真快,黏在她身边的尧儿已经长成一代帝王了,而曾经的一切温馨都已经不复存在。她不知与尧儿之间是何时产生间隙的,但现在他们之间的裂痕已经愈来愈大,再无弥补的可能。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奶娘将孩子抱下去,她扫了一眼房间中的宫女,“你们都下去吧。” 熙阳看着鱼贯而出的宫女,眼中有一丝诧异,他待房门关上后向后退了一步,恭敬的站在太后身侧,“太后娘娘将臣留下来是因为何事?” “叫哀家母后吧。”太后娘娘缓缓说道,张熙阳进宫多年未曾做错过什么,而她却待他百般苛刻,一切只源于她对先帝的恨意,但加在熙阳身上确实有些不公。 熙阳眼中一片茫然,他看着太后的面容隐约有些笑容,张张口却无法唤出,莫不是他听错了。 “与哀家的距离近一些,哀家又不会吃了你。”太后没有在意熙阳的沉默,亦或是她的态度转变得太快,熙阳一时尚且无法接受,但她早就想与熙阳和解了。熙阳是皇上深爱的人,她亦不想让皇上加在中间为难。 熙阳向前迈了一步,他不知今日太后是怎么了,突然变得如此温和,难道刚才看到小谦有些太过高兴了。 “曾经哀家对你的态度有些过于苛刻了,你可记恨哀家。”太后看着熙阳的面容,就算记恨也无妨,她年纪大了,也活不了几年,以后陪伴皇上度过一生的还是熙阳。 “太后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着想,臣能理解您。”熙阳摇了摇头,天下又有哪位母亲甘愿让自己的儿子为一个男子如此付出,况且璟尧还是九五之尊。就算太后暗中杀了他亦情有可原,但太后未曾这般厉狠,不过是偶尔责罚他罢了。 “我相信你的话。”太后扶住床栏直起身体,倘若熙阳真怨恨她,她与皇上母子之间的感情只怕是更加恶劣。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18节 熙阳本以为太后会在责问他什么,但他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句话。难道太后真的接受他了,熙阳仍有些不相信。 太后伸手拍拍身边的位置,“你坐过来,哀家想和你说说话。” “臣不敢。”熙阳低下头,他到宁愿跪在太后面前了,可是他现在根本猜不透太后的意思。 “有什么可不敢的。”太后提高了声音,难道在熙阳眼中她就有这般可怕。 “罢了,哀家不为难你。”太后的眼中一片黯淡,今日她本想与熙阳谈谈心,她不想到最后却如同自己责罚了熙阳一般。 熙阳心下松了一口气,他与太后还未这般近距离的相处过,幸好太后没有强迫他,否则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许久的沉默后,太后张开了樱唇,“你知道当年皇上为了能让你心甘情愿的进宫曾做过什么吗?”倘若她不亲口告诉熙阳这件事,她担心会被歹人利用间隙熙阳与皇上的感情。 无论皇上得知后怎样怨恨她,她都不会介意。她毕竟是一个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熙阳微微抬起头,皇上当年还做过什么,不就是下圣旨命他入宫吗。 “你能答应哀家无论发生何事都不离开皇上吗。”太后看到熙阳眼中的茫然,心中有些不安,她担心熙阳会满心伤痛的离开,但皇上深爱熙阳为了他不惜牺牲一切代价,又能否承受得住他的离去。 太后闭上眼睛便是满地的鲜血,她想阻止尧儿踏上先皇的道路,然她以一己之力又阻止得了吗。 熙阳想起在御书房中璟尧的话,心中有一丝寒意,难道皇上当年真的做了极其过分的事情,为什么他没有一丝印象。 “皇上曾无意伤害你,但也皆源于对你的情意,难道你陪在皇上身边多年还感受不到皇上的心吗?”太后握紧拳头重重按在桌边,倘若她当年能早一点制止皇上,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了,可惜太迟了。 “我答应您永不离开皇上。”熙阳面上有些苦涩,他甚至想请求太后不要说出这件事。他只想全心全意的陪在璟尧身边而不夹杂任何仇恨,但他担心太后说出后,他会无法原谅身边的人,就算放下了,而他们的感情也不会恢复如初。 “当年你参加科举时,皇上担心你走入仕途从此与他渐行渐远,便派人将你的卷子抽出,伪造成作弊的证据。”太后缓缓说道,但皇上恐怕没想到此事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张大人看着最中意的儿子沦为作弊之徒,一时无法承受住便起病了,而熙阳也因此消沉下去。 熙阳的面上有些哀伤,他料想不到这一切竟是皇上作为。而他当年又是承受了怎样的屈辱,看着父亲失望的眼神,小巷集市的百姓将他当做笑柄,他恨不得从世上消失。 “没事的,参加科举不过是遵从父亲的意愿,我本来从没有入朝为官的想法。”熙阳勉强笑了笑,倘若他入朝为官了,他就不会进宫陪在皇上身边,更不会有了可爱的小谦。 太后叹了口气,皇上曾私下与张大人谈论过熙阳进宫的事情,然张大人的态度异常坚决。皇上不得已才想伪造作弊断了熙阳的仕途,但他没想到影响之大,一时反悔也没有了退路,但他心中更加坚定让熙阳进入宫中。 “不久有大臣借势翻出旧案上奏诬陷张大人,皇上想迫切让你进宫便没有阻拦,甚至当堂质问张大人,将其贬去了边疆。”太后摇了摇头,当时皇上已经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想到后果。而他更想不到张大人的性格如此之刚烈,一气之下病情加重,在家休养了几日,就踏上边疆之途,不久在半路病逝了,而那时熙阳尚在宫中未能赶回去见父亲最后一面。 熙阳没想到这一切竟是皇上设下的圈套,当年他看着重病在床的父亲,面对突然发生的军饷丢失一案,不得已接下了圣旨入宫为妃。 “当年我父亲不是在家病逝的而是途中劳累致死。”熙阳看着太后的面容,眼中溢满绝望,他还以为父亲是被奸人逼迫致死,何曾想到也有皇上的推波助澜。 “张熙阳,你曾答应过哀家不会离开皇上的。”太后看着熙阳的背影,重重的唤了一句,一颗深爱的心又怎样,怎敌过层层掩盖下的累累伤痕。 是不会离开,可是熙阳又如何面对过去的伤痛。 第 98 章 第96章 淡白色的衣衫上落下了点点光斑,腰间的玉佩轻轻摇晃,乌黑的头发从白皙的指尖下滑落。沈煜拿起桌上的梳子轻轻的顺下辰海的发丝。 一线阳光映在辰海的眼角处,他不禁闭上双眼向后躲了一下,梳子落下碰在了辰海的头上。沈煜猛的抬起了手,他轻轻抚在辰海的头上,“刚才有没有弄痛你。” “没有。”辰海感觉头部有些隐隐作痛,他转身看着沈煜眼中痛惜,笑着摇摇头。 “真的吗?”沈煜有些不相信,他低下头用指尖撩开辰海的发丝,探查着辰海头上的疤痕有没有被弄破。 “我骗你干什么。”辰海拉下了沈煜的手,他的伤处隐藏在发丝间不经意会被戳到,而沈煜却精准的记得他伤在了何处实在难得。 沈煜不敢在触碰手中的利器,用手拢了拢辰海的长发,草草束起。 “沈煜,我今天能出去走走吗?”辰海轻轻摇了摇沈煜的衣袖,这么多日来他仅仅局限与在院中踱步,还未踏出府门一步了。 沈煜眼中有些犹豫,他看着辰海面上的渴望点了点头,他虽是对上次的事情仍心有余悸,但他总不能一直不让辰海出门吧。 “一会去集市的时候你必须牢牢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走。”沈煜叮嘱道,有他陪在辰海身边,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了,但他担心集市上人多冗杂,他和辰海容易被冲散了。 沈煜开口想反悔刚才的话,可他已经答应过辰海,也不能在说什么了。 辰海不禁哑然失笑,他仅仅是失忆了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沈煜用得着这般小心吗。 “我不是想去集市,张伯年纪大了,心中记挂着我的病情,接连赶来张府探望我。现在我的病情痊愈了,也该去旧宅看看他老人家了。”辰海眼中有些深沉,曾经他顾虑那些在暗中的敌人未敢乱动一步,现在过去这么多时日,也熬去了那些人的耐性,他必须尽早去旧宅拿到账册呈给帝上。倘若等他们的奸计得逞,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我原也是这般想的,但平日间看你留在书房中温习书卷就忘记提及了。”沈煜走过去推开窗扇,他每每看见年迈的张伯提着辰海喜欢的糕点亲自送过来,心中便一阵不忍,他想送张伯回旧宅,但都被拒绝了。 窗外阳光明媚,苍绿的枝叶轻轻摇曳,偶尔拂过的微风也略带一丝暖意。 “外面天气不错,我们现在就走吧。”辰海将面上的焦急压了下去,他得到账本后才能想办法呈给皇上。 辰海微微叹了口气,他重伤在府中养病,突然回朝堂恐怕会有人生疑。那账本总不能一直压在他手中。罢了,先去老宅看看再说吧,那几本账册他也不一定都能找全。 “也好,还能留在旧宅用顿午膳。”沈煜没想到辰海现在就要去,他本打算着用过午饭后,不过如此他也没有意见。“张伯见到你的伤势痊愈了一定很高兴。” 沈煜与辰海并肩走着,他的手臂虚抚在辰海的身后,似乎遇到危险便就立刻将辰海揽入怀中。 沈煜看着远处一块平坦的地方,面色有些紧张,他牢牢拦住了辰海的手臂。 辰海似乎感觉到沈煜突然沉重的呼吸,他转身看见沈煜紧绷的面容,顿了顿脚下的步伐,“怎么了。”辰海伸手抚上沈煜的面颊,不过就是人多了一些,他用得着如此紧张吗。 “你是在这里受伤的。”沈煜紧紧盯着脚下的地,脑海中的血红依旧无法抹去,他伸手环住身边的人,心中的不安才渐渐缓了下来。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辰海抚着沈煜的后背,温声说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想了。” 辰海此时才知道沈煜多日来担忧,他心中有些淡淡的愧疚。他低头靠在沈煜肩边,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 “好了,我们走吧。”沈煜看着周围人扫向他们的视线,耳根略有些发红,他轻轻推开身边的人。 辰海看着沈煜在阳光下明艳的面容,伸手抚了抚他额边的碎发。沈煜侧身避开了,他低头小声说道,“他们都在盯着我们看。” “看就看吧,我们已经成亲了,难道不该如此吗。”辰海理直气壮的说,他向周围扫了一圈,顺着人群的缝隙迅速溜走了。 沈煜无奈的叹了口气,紧紧跟随在辰海身后,他自认为脸皮不厚,岂料辰海的脸皮比纸还薄。 辰海缓缓停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伸手扣了扣有些微烫的铜环。一个年迈的老人应声打开了房门。 “少爷,您的伤势痊愈了。”张伯看见辰海的面容,眼中满是欣喜,他拉住辰海的衣袖,查看着他头上的伤痕。 “已经好全了,张伯您不用在担心了。”辰海微微低下头,虽然他的头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伤疤,但幸好他的生命无忧。 “少爷以后一定要小心一些,离开府门的时候身边要带上几个家丁。”张伯放下了手,只要少爷还活着就好,否则他也无颜去见泉下的老爷。 “以后无论辰海去哪,我都跟随在他身边寸步不离。”沈煜还未等辰海说话便开口答道。他看着那些跟弱鸡一样家丁也放不下心,倒不如他亲自去还踏实一些。 张伯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亲密,面上多了一些笑意。 “陈妈,少爷来了多做几样糕点。”张伯朝厨房大声喊了一句。他刚才只顾着和少爷说话都忘记吩咐陈妈做糕点了。 “这几日没有吃到陈妈做的点心,可是想念极了,这次我一定多吃点。”辰海笑道,曾经他总是担心老人麻烦,推说自己不爱吃甜食,可他却忽略了老人的一片心意。 “好,保证让少爷吃好了。”张伯笑了笑,面上深深的皱纹也好似少了一些。 “少爷,夫人进屋坐吧,糕点很快就好。”张伯向前走了几步。 “张伯,我想去阁楼看看。”辰海走近张伯,低声说道。 “阁楼中不过是一些旧书,都是灰土也没有什么看的必要了。”张伯微楞一下,面上慈祥的笑容依旧。 “我不将书卷弄乱了,只是走进去看看,回忆一些过去父亲的事情。”辰海看着张伯深邃的双眼,藏在阁楼中的账册张伯必然是知情的,但他不好明面与张伯提出,也只能暗中示意。 “少爷真的决定了吗?”张伯缓缓说道,他看着辰海年轻俊朗的面容,心中有些感慨。曾经他守在老爷坟前的时候,也曾发誓想要帮助少爷惩治朝中的奸人,可后来他看着少爷成亲幸福的生活,心中的念头渐渐淡了下去,他只想要少爷平安就好。那件事情太过艰险,他担心少爷会受到牵连。 张伯缓缓抬头望着天空,如今他真的明白了老爷临终前的遗言。 辰海点点头,眼中有一丝坚定,他就算不为了父亲报仇,也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安□□活。 “少爷可曾想到过以后。”张伯看了看沈煜年轻美艳的面容,少爷此路异常艰难,稍有不慎便会伤及性命,而少夫人又该怎么办。 “他会明白我的。”辰海伸手握住了沈煜的手,他相信倘若沈煜知道了实情,也会支持他的。 “既然少爷心意已决,我也不必多劝了。”张伯暗暗叹了口气,他不知他如此是否会害了少爷,但张家历代是忠良,绝不屈苟且求生,倘若老爷能看到这一切,一定会为少爷感到高兴的。可是少爷还那么年轻,他终究不希望少爷踏入险恶之中。 “阁楼已经多日未打扫,少爷不用去了,我让陈妈做了过去老爷爱吃的饭菜,少爷一会带回去怀念就好。”张伯看看辰海,他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很多年了,希望辰海能将账册呈给圣上洗去老爷的冤屈。 “谢谢张伯。”辰海深深行了一个礼,他没想到张伯已经准备好了这一切,或许张伯早就得知他不是真正失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张伯扶起了辰海,他身为张家的老人也应该为张家尽一份力了,只是大少爷留在宫中侍君,张家的一切事情都交给了辰海少爷,也确实有些为难了。 “以后少爷也不用挂念我,我在旧宅中一切安好。”张伯看着远处的阁楼,只要他在一天,旧宅就会在一天。 辰海点点头,他看着张伯花白的头发眼中有些湿润,这些天他恐怕都不能来旧宅看望张伯了,待事情过去后,他一定会亲自将张伯接到张府中养老。 陈妈端着糕点从远处走过来,她看着站在门口的众人,“少爷,少夫人,怎么不进去坐啊。” 沈煜伸手接过了陈妈手中的糕点,“您别忙了,也进来做吧。” “没事,我再去做些热菜,少爷中午就留下来吃吧。”陈妈转身走入厨房中,少爷难得来一次,她想多为少爷做些菜。 “好。”沈煜将一块冒着热气的糕点喂入辰海口中。 “少爷长大了。”张伯缓缓离开了,或许老爷也没有想到幼时那般调皮的辰海少爷,竟然完成了他的遗愿。 第 99 章 第97章 高高摞起的奏折遮挡了片片阳光,璟尧微低下头,白皙的指间握住毛笔,指节修长。他将手边的奏折合上,隐约有一丝阳光映在光洁的额头上,明亮的双眸仿佛覆了一层薄冰,散发着淡淡的寒意。 房门轻敲了两声,一个宫女匆匆走入,清秀的面容溢满了焦急之态,她俯身跪在地上行礼。 “什么事情。”璟尧蹙了蹙秀眉,难道是熙阳出了什么事情。 “奴婢今日随公子一起去慈宁宫请安,太后娘娘将公子留下来说了很多话,公子离开的时候异常伤心,奴婢还未曾见过公子如此了。”小桃微微抬起头,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你听见太后都说了什么?”璟尧的心中一紧,握紧拳头用力扣在桌上,他下令封严了熙阳宫中侍女的嘴,误以为万无一失了,却料想不到母后竟然向熙阳吐露了。 是他过于疏忽了,他误以为母后看到乖巧的孙儿就会接受熙阳,然却是他想得太简单了,或许母后就从未想让熙阳留在宫中,先前的沉默不过是片刻的平静罢了。 璟尧的双眼异常冰冷,倘若母后仍日日幽闭在慈宁宫中吃斋念佛,就不会有这一切的发生,而他也更不应该再让熙阳见到母后。都是他的错,是他亲手将他们之间的感情推上了绝路。 “好像提及了科考和张大人之事,奴婢站在门边也没有听得太清楚。”小桃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璟尧的手猛然落了下去,眼中尽是绝望夹杂着无尽的伤痛,母后打得真是好算盘,熙阳只怕是再也不能原谅他了。 璟尧走下高座,奋力奔出了房门。熙阳不会离开的,他们还有小谦,就算熙阳在怨恨他为了孩子也会留下来的。然他们之间的感情却再也无法挽回了。留不住心只余空空的一个皮囊又有何用,那三年中璟尧虽然面对着冷漠的熙阳,但心中尚且抱着一丝熙阳能被他感动的希望,可现在他无论怎样做都已经不可能了。 被当做笑柄的侮辱,亲人离世无法陪在身边的痛苦,熙阳又会原谅他吗。清风击在璟尧的面颊上略有一丝刺痛,他看着远处曲折的走廊,缓缓停住了脚步,双眼暗淡异常,即使他现在见到了熙阳,他又该怎么解释自己的错举。 璟尧用力击打在红柱上,他宁愿未曾做过哪些疯狂之举,而是陪在熙阳身边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心意。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璟尧抬头看见熙阳悲伤的面容,抬起的步伐缓缓收了回去,他害怕熙阳提出离开,他们曾经那般亲密的相处了多日,他再也无法忍受爱人的突然离去,而倘若熙阳心怀怨意的留下来也亦然很痛苦。 “熙阳。”璟尧想伸手拥住熙阳,但他的手仅仅触及到熙阳的衣袖,他张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认错亦或是解释。 “为什么要欺骗我。”熙阳用力甩开了璟尧的手,眼中溢满痛苦,科举之事他可以不在意,但父亲的突然离世给他的打击实在过大。当年他听闻父亲病重的消息,连忙赶回家却还是迟了一步,他痛恨自己的不孝,在父亲的坟前连跪了多日。熙阳未曾想到过这一切竟源于璟尧。 “对不起。”璟尧悔恨异常,他也未想到结果竟会如此,而他当年面对着神情淡薄的熙阳,只是一心想让他进宫,甚至未曾顾及过熙阳知道真相后的痛苦。 这一切皆源于爱,但加在熙阳身上却是异常痛苦。 熙阳冷冷的看着璟尧,对不起又有何用,然他的父亲已经病逝多年了。 “熙阳,我未曾想伤害过你一分,或许是我太极端了,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璟尧眼中唯一的一丝希望渐渐被湮灭了,或许熙阳真的不会再原谅他了,但当时他用尽一切办法都看着熙阳无动于衷,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皇上想让臣进宫,下圣旨便可又何必利用我父亲。”熙阳冷声质问道,璟尧如此却让张家背负了太多的侮辱骂名,张大人一生清廉最后却是含冤而死。 “倘若我不如此你会答应进宫吗?”璟尧缓缓说道,如果张大人的身体还健康,他也会坚决反抗熙阳入宫,但当时张大人尚在弥留之际,根本无力再说什么。 熙阳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了,他当年尚有鸿鹄之志又怎会甘愿留在宫中侍君。倘若不是真的穷途末路了,他也不会接下圣旨。 熙阳看着璟尧面上的沉痛,心中亦有一丝哀伤。璟尧只是源于对他的爱,然他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真的做不到如原来那般面对璟尧了。就算心中的怨恨渐渐淡去,仍会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疤。 “熙阳”你能原谅我吗,含在口中的话,璟尧根本无法说出口,张大人已逝他又如何要求熙阳原谅自己。 或许爱对于帝王来说太过奢侈了,他根本无法得到,而璟尧曾经享受过一段时间的温馨,再也无法接受失去后的冰冷。 “皇上,请您给我一段时间让我静一静。”熙阳缓缓转身,他曾经承诺过重活一世只为了身边的人,而这些事情压在心中他亦无法放下,忘记心中的悲痛待璟尧如原来一般。 璟尧看着熙阳渐渐远去的身影,奋力走上前去紧紧拥住了他的身体,“熙阳,不要走,我知道我错的很离谱,或许今后都无法弥补了,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只求你不要离开。” 当年他看见熙阳从他身边走远了,心中有众多话语却无力说出,他等了多年才真正得到熙阳的心,璟尧不知倘若熙阳离开了,他还能不能再挽回身边的人。或许不能了,那次熙阳是不爱,而这次是不能原谅。 熙阳感觉到身体有一丝轻微的疼痛,他伸手抚在璟尧的肩上却没有推开,“我不会离开的。”他从未想过要离开皇宫,璟尧为他付出良多,他们又有了可爱的孩子,他怎会忍心离开。 “熙阳,我知道你怨恨我,看到我的面容更是甚为厌恶,但你想想小谦好吗,他还小,他真的离不开你。”璟尧靠在熙阳肩边,他生怕他一放手熙阳便就会在他面前消失。 虽皇宫守卫森严,熙阳不可能擅自逃出,倘若熙阳以死相逼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忍痛放熙阳离开,然他们还有相见的机会吗。 “皇上,臣没有说过要离开。”熙阳缓缓抬手拥住了璟尧,他心知皇上深爱他,但他一时真的无法接受。 “熙阳,倘若能消除你心中的恨意,怎样责罚我都好,我只求你能留下来。”璟尧宁愿永远不和熙阳说一句话,只要能远远看到他的身影就好,如那三年一般的冷漠,可如此对于璟尧却是身心的煎熬。 熙阳转身看着璟尧有些癫狂的面容,心中有一丝丝的绞痛,“皇上,臣不恨您。”一切只怨他当年太过执着,看不到身边人的心意,误了多年,倘若不是看到临终前璟尧眼中的绝望,他恐怕依旧不曾醒悟。 而现在他面前人眼中的伤痛比起当初又能少几分。璟尧爱的实在太过艰难,他亦不忍心放开身边的人。 “恨也无妨,我不会责怪你,这一切都是我亏欠你的。”璟尧摇摇头,他不相信熙阳对他没有一丝恨意,亦或是因为他高贵的身份不敢发作罢了。 “您何时亏欠过我,一直都是我在接受着您的默默付出。”熙阳用力握住璟尧的手,从儿时起璟尧便用心待他,而他回复璟尧的却是万分冷漠,多年来璟尧给予他的太多,他又可曾给过璟尧什么,是一份爱吗,就算是现在熙阳也不敢承认他心中的情意比璟尧强烈。 熙阳伸手抚上璟尧眼角处微微的湿润,他看着面前为他承受过生育之苦的爱人,如今却万般悲伤的担心他会离开。 熙阳曾承诺过不会再让璟尧伤痛一分,可如今他却食言了。过去的事情又有那般重要吗,重到他不惜伤害身边的挚爱,父亲已经离世了,就算他在怨恨璟尧也没有半分意义。况且那些事情已经随着他上一世的离开而消散了,他重生的一年来,看到的都是璟尧待他的真心实意,此生此世他也只为璟尧一人而活。 “熙阳,还愿在见到我吗?”璟尧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他既奢望看着身边的人,但又惧怕会再一次如当年一般,日日冷漠。 “怎会不愿。”熙阳叹了口气,倘若他对皇上的爱意再坚决一些,刚才也不会陷入痛苦之中,让璟尧那般绝望。 “皇上,给臣两天时间,两天后臣必会放下今日的事情。”熙阳刚刚听闻心中伤痛,尚且做不到宛若无事一般。他想静下来好好平复自己的心情,全心全意的待璟尧。 璟尧看着熙阳的面容,握紧的手迟迟不肯松开,他担心两天后或许熙阳对他的恨意更加浓烈了。 熙阳凑近璟尧耳边轻声说道,“仇恨压在心中又有何意义,不如珍惜眼前人。”倘若他不与璟尧说清楚,璟尧怕是日日无法安心。 “熙阳说的可真。”璟尧眼中有一丝喜色,熙阳真的愿意忘记过去,可是父亲离世的痛苦又怎能轻易放下。 “臣可曾欺骗您。”或许熙阳早就该想通了,刚才他走入迷途,差一点又伤害了璟尧。 “皇上,您是随我一起去看看小谦,还是回御书房。”熙阳微微笑了笑,现在他平静的生活着不是很好吗。 “我,你在房间中好好休息吧。”璟尧放下了手,他想给熙阳一点时间,逼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 第 100 章 第98章 淡白色的床帘微微随风摇晃,薄被轻搭,墨色的长发被发带束起,垂落在肩边。 裕凛的面容埋在床间,他伸出修长的手臂撑住床栏,翻身坐了起来,俊美的面容隐约有一丝苍白,秀眉微微蹙起。 他下床走向了窗边洒落阳光的一角,胸口白皙的肌肤有一丝暖意。裕凛伸手推开了窗户,近日他因背上有伤一直只能趴在床上,时间久了便痛苦不堪言,甚至比行军打仗还要累上几分。 裕凛动了动僵硬的手脚,他将头探出窗外看着大片的绿意,院中有一道臃肿的身影缓缓向房门中走来,裕凛及时转身坐在了床边。 何睿端着托盘推门走了进来,裕凛忙起身接过盘子放在桌上,他闻见淡淡的药味,面色瞬间沉了下去。 “你安心躺在床上修养就好,这些杂事就交给下人去做吧。”裕凛远远避开桌边,站在窗子旁呼吸着草木的芬芳。 “大夫说孩子有些大,怕到时不好生,我多走走也有利于生产。”何睿也不想一天到晚躺在床上,更可况大夫已经将服侍裕凛吃药的任务交给他了。 “王爷虽然在房间中,但天气有些转凉了,您还是披一件外衣为好。”何睿看着裕凛的衾衣敞开一道缝隙,露出了大片光洁的肌肤,他担心裕凛站在窗边会受风寒,想将衣领合上,但指尖不经意触到裕凛温热的皮肤,他猛的缩了回去。 何睿看见裕凛看向自己的视线,低声咳了一声,拿过一旁的外衣随意披在裕凛身上。 裕凛系着外衣的带子,他看着桌上药碗散出的热气,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厌恶。 “何睿,院中的阳光好,你出去走走吧,药碗留在这,我一会就喝。”裕凛转身坐回了床边。 “不用一会,现在就有些冷了,您还是快点喝吧。”何睿摸了摸药碗,感觉温度已经差不多了,他端起药碗走向裕凛。 “我背上的那点小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那里还用得到喝药。”裕凛故作平静的说,他可不想让何睿得知他那般怕苦。 “大夫说了,您喝了药后伤势还痊愈得快一些。”何睿觉得弯腰有些困难,俯身坐在了床边。“您是不是怕药苦,没事我刚才让陈叔买了一只糖葫芦和一些蜜饯,您喝完药后吃一些可以去去苦味。” “糖葫芦,那不是小孩子吃的东西吗?”裕凛的面色瞬间黑了下去,他看向桌边红灿灿的糖葫芦,眼中有一丝不悦。 何睿点点头,面上有一丝笑意,他记得儿时他与爹爹一起上街时,总是央求着爹爹为他买。而爹爹看着他开心的吃着糖葫芦,慈爱的抚着他的脑袋。 “我怎么可能会怕苦呢。”裕凛误以为何睿嘲笑他与小孩子一般怕药苦,面上更黑了,他伸手夺过何睿手中的药碗,仰头而尽。 裕凛不小心被呛到了,夹杂着在口中蔓延的苦味,他以袖掩面猛的咳了一阵,双颊微微有些潮红。 “王爷,您慢点喝。”何睿轻轻抚着裕凛的后背。 裕凛蹙起眉头,他将药碗放在桌边喘息了一阵,口中依旧是满满的苦味。 何睿拿起桌上的糖葫芦递给裕凛,裕凛一阵摇头,“我不吃山楂。”他都多大了,还吃小孩子的零食。 “真的不酸。”何睿张口咬了一下,入口有些过于生涩,与儿时印象中的酸甜相差甚远,他将糖葫芦放在了一边。 “没想到你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小玩意。”裕凛看着桌上一些他从未见过的蜜饯,他细看了看却并没有放入口中。 “小时候都喜欢的,难道王爷没有吃过吗?”何睿看着裕凛有些好奇的双眼才意识到,裕凛是皇子出生在宫廷中或许与他们这些平民的生活大为不同。 “王爷可以尝一尝。”何睿拿起一颗蜜饯喂向裕凛。 裕凛摇摇头,“这些东西你也少吃一些,倘若饿了就多吃点药糕,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您喝过药后躺下好好休息,一会午膳的时候我再过来。”何睿缓缓起身,腹中有些微微的痛楚,他并没有在意抬手轻轻抚了抚腹部。 何睿刚迈出一步时,腹部便一阵猛烈的刺痛,他不禁用力咬住下唇,喉咙中传出一丝□□声。 “何睿,怎么了。”裕凛忙起身将何睿扶到了怀中,他看着何睿苍白的面色,嘴角的一丝血渍,心中猛然一凉。他万般小心却没想到还是让贼人钻了空子。 裕凛伸手示意一旁的侍从去唤大夫,他抱着怀中的人小心翼翼的靠在了床边。 “腹痛。”何睿不敢用力抚上腹部,握紧拳头扣在床边。 “孩子,对不起。”何睿眼中有一丝愧疚,他答应过裕凛好好生下孩子,却没有保护好孩子。裕凛如此看重他腹中的孩子甚至视为珍宝,倘若孩子有什么事情,他又该如何对裕凛交代。 “孩子不会有事的,不会的。”裕凛揽住何睿的肩膀,倘若那些人想要他的性命必然下烈毒,而被何睿误食了,腹中稚嫩的性命又怎承受得住。裕凛眼中有一丝痛苦,他曾设想过很多美好的未来,慢慢的看着宝宝渐渐长大。他对何睿腹中的孩子期许的太多的感情,倘若宝宝没有了,他只怕是会消沉下去,此生也很难再有自己的子嗣了。 何睿的眼角淌下一丝泪痕,他日日感受着宝宝的动作,甚至将宝宝视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了。他真的想要宝宝活着。 “大夫很快就来了,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裕凛柔声安慰道,倘若此刻他先慌了神,何睿只怕是会更加恐慌的。 裕凛看着从门外匆忙跑入的年迈大夫,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大夫尚未放下药箱便赶到床边,他抬手搭上何睿的脉搏,眉间紧紧皱起。 “公子中毒诱发了早产,但公子所中之毒分量微小,老夫想先为公子抑制毒性,待孩子产下后在慢慢解毒。” “那孩子会不会有事。”何睿微微起身,虚弱的问道,他的双眼静静盯着大夫的面容。 “孩子由于早产可能会比寻常孩子要弱小一些,但好好调养便可与常人无异。”大夫转身在药箱中翻出一个瓷瓶。 何睿点点头放下了心,胸肺中一阵剧痛,他张口呕出了鲜血,前襟沾染了丝丝的血红。 “何睿。”裕凛大声唤着怀中的人,声音夹杂着一丝悲痛。 大夫倒出一个药丸喂何睿服下去了,裕凛看着大夫,“你不能先为何睿解毒。” “小世子可能就等不及了,这颗药丸能抑制毒性发作的时间有限,公子必须要尽快产下孩子。”大夫按了按何睿的脉搏,“如公子的内力恢复了,此刻的情况就好办多了。” 裕凛眼中有些愧恨,早知他就为何睿恢复功夫了,但他担心何睿会有其他心思便将此事压了下去。而何睿一直安稳的留在王府中未曾做过什么,是他的不信任害了何睿。 “我下去准备催产药,公子是早产产程会过于痛苦,您一定要坚持住。”大夫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倘若公子有什么事情,王爷恐怕也不会放过他。 何睿点点头,只要能平安产下孩子,怎样的苦他都可以忍受。 “王爷,倘若发生意外,您看公子和世子。”大夫低头问了一句。 “本王命令你必须保证父子均安。”裕凛的心中仿佛被猛然敲了一下,他看着怀中的人,伸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我一定尽力。”大夫接连点头,待公子产下孩子后,他也该告老还乡了。 “保孩子。”何睿艰难的开口,他不想看到裕凛面上溢满伤痛,他不过就是一个俘虏,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只要孩子平安就好。 裕凛没想到何睿竟会选择孩子,他本可以安然回大梁生活却在这里冒险产子,这一切皆源于裕凛,倘若他那天不曾去牢房看何睿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但得知何睿有了血脉,裕凛真的很高兴,他甚至感谢上苍的恩赐,给了他一个至亲的骨肉。 他看着何睿苍白的面容,眼中有一丝痛苦,他不想欠下别人的情,倘若何睿身亡这份情恐怕就再也还不清。“本王曾许诺过放你离开,本王一定会说道做到,决不食言。”裕凛坚定的说,孩子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夫有劳您了。”裕凛看着年迈的大夫,他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就永不后悔。 “王爷您不必如此。”何睿拉了拉裕凛的衣袖,他的性命何曾比得过世子重要。他在王府中感受过平静与温馨的生活就已经足以了。而他回到大梁不也是一个人孤苦无依吗。 “你现在好好休息,先不要说话,免得一会没有力气了。”裕凛用帕子拭擦着何睿嘴角的血迹。“或许情况不会像我们想象的那般糟糕,你和孩子一定会平安的。” 何睿点点头,倘若不能他便留在这里再赔给裕凛一个孩子。 第 101 章 第99章 窗扇半开,一道身影静静的凝立在窗外,淡黄色的衣衫在阳光下异常明亮,晶莹的玉佩垂在腰间。肩边的发丝微微飘扬,秀眉下的一双眼睛隐隐有一丝忧伤。 璟尧看着坐在桌边的熙阳,抬手抚住窗边将身体向前倾了一下。璟尧闭上了忍不住张开的双唇。 不过一会他就有些不适应了,而曾经他如此看着熙阳过了三年。他日日面对着熙阳双眼中厌恶的神情,仍面带笑意的为熙阳夹菜,夜晚璟尧会悄悄的站在门边待熙阳熟睡后轻声进去看看熙阳,即使如此他心中的爱意仍没有消减半分。 璟尧不介意熙阳怨恨他,只要他偶尔能看到熙阳的身影就好。他看着熙阳白皙的侧脸,面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夹杂着几分伤痛。 如今熙阳没有提出离开皇宫就已经很好了,璟尧更不可能在奢望熙阳能如原来一般关怀他,与他亲密相处。 璟尧不知倘若没有小谦的存在,熙阳会不会亦然决然的离开,但他曾经的错举已经刺伤了熙阳的心底,想要再挽回熙阳实在太艰难了。 璟尧不经意间对上了熙阳明亮的双眸,他忙低下头转身离开的,他记得熙阳不喜欢被自己这般看着,而他在窗外站了许久熙阳只怕是会很生气。 “皇上,您刚才一直站在外面为什么不进来呢。”熙阳连跑几步伸手拉住了璟尧的衣袖。他一直在看书卷也不知璟尧到底站了多久。 “我刚才只是路过,你继续看你的书就好,我不想打扰你。”璟尧微微低下头,不敢看向熙阳的双眼。他熬过了三年,好不容易才等来了熙阳的笑容,没想到却如昙花一现般,他与熙阳再次陷入了冷战,璟尧不知他怎样才能弥补熙阳心底那道深深的伤痕。 “皇上既然来了,就进屋坐坐吧。”熙阳扯着璟尧的衣袖将他拉进了房间中。 璟尧看着房门面上有些犹豫,他迈入后站在桌边却迟迟没有坐下。“倘若熙阳不喜欢我留在这里,直接说出来就可,不要勉强自己。”纵然璟尧会很心痛,但他仍不想看着熙阳悲伤的面容。 “皇上,为什么要这样说。”熙阳见璟尧不肯坐下,无奈只能陪着他一起站着。 璟尧日日留在御书房处理奏折,二人平日很难见上一面,熙阳又怎会不想璟尧留在房间中呢。 “熙阳不是说过让我给你几天的时间吗?”璟尧看着熙阳眼中的诧异,难道他理解错了。 璟尧久久没有听见熙阳的回应,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熙阳又怎会不生气,他勉强笑了笑,“没关系的,只要熙阳开心一些,怎样都好。” 反正璟尧曾经日日孤寂也都已经习惯了,但他真的不希望熙阳在想原来那般绝望。 “我是那样说过,但并不意味着着我不想和您说一句话。”熙阳看着璟尧面上的苍白微微叹了口气,不知这几日璟尧心中是怎样的伤痛。 而他曾经承诺过不会离开璟尧,难道璟尧都不曾放下心吗。熙阳一时更痛恨自己,三年来从未知道璟尧如此珍视他,惧怕他的离开。 熙阳曾经伤害璟尧是源于他的无情,而璟尧却是真的因爱而癫狂,他又怎能用自己的过错再一次伤害璟尧。 “我只是想用这几天忘记过去的事情,”熙阳将璟尧的手握在手心中“从此刻起过去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他会用余下的时间好好的爱着身边的人。 “熙阳说的可真。”璟尧小心翼翼的看着熙阳的面容,似还有一丝不可置信。 “熙阳待您是真心实意,您此刻可以放心了吗。”熙阳伸手将璟尧拥在了怀中,感受着爱人身体的温度。过去的事情已经多说无益,与其痛苦折磨身边的人,倒不如用心珍惜,人生不过百余年,他已经浪费了多年的时间,又怎能再原地踟蹰。 璟尧点点头,抬起手臂环住了熙阳,他以为这一切的温馨已经离他而去了,甚至想在孤独中度过一生,未料到他还能再次拥有。璟尧眼中溢满了欣喜与激动,他看着身边人白皙的侧脸,低头吻了上去。 熙阳迎面坦然接受,他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面颊的柔意,倘若他能早一点意识到璟尧的真情,也不会让璟尧在悲伤中等了多年。幸好现在还不是很迟。 “熙阳可曾后悔踏入皇宫。”璟尧看着熙阳面上淡淡的笑意,他一直不敢问出,熙阳本就是被逼入宫又怎会无悔,但如今他甘愿相信熙阳不会让他伤心的。 “不悔,倘若我没有步入皇宫,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您对我的爱意。”熙阳真的很感谢璟尧的坚持与等待,否则他只会娶一个陌生的官宦小姐为妻,一生都不知什么是爱。 璟尧看到熙阳眼中的深情,情不自禁的贴近了熙阳的身体,如今他幻想的一切都得到了,纵然他曾经历过多年的苦楚,但他仍不感到一点艰辛。 熙阳扶着璟尧的手坐在了桌边,他看着远处站在门外的侍女,面上有一丝绯红。 璟尧伸手拂过熙阳眉心的发丝,如今他一直压在心中的事情终于放下了,又看着熙阳面上的笑意,心情愉悦不少。 “熙阳,小谦呢。”璟尧起身望向门外,倘若没有见到孩子,他总感觉心中空荡荡的。但他现在回来的时间有些不对,或许孩子还在熟睡。 “您忘了,现在是上午小谦陪在太后身边。”熙阳拉住了璟尧,否则他也不会有空看书卷早就逗孩子玩了。 璟尧的面色有些发沉,孩子出生后,他念及多年的母子亲情想同母后的关系修好,可母后竟然执迷不悟依旧想拆散他与熙阳,倘若不是熙阳深爱他,又怎会放下心中的怨恨。 “以后你不用去慈宁宫请安了。”璟尧冷声说道,母后年纪大了,还是应该在慈宁宫静养为好。 “皇上,您误会太后了,她此番也是为了您好,倘若您一直将此事埋在心间,只怕会郁结于心,不利于身体安康。”熙阳摇摇头,他本以为太后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他们母子间的感情会渐渐变好,谁知却愈演愈烈。 “为了我好。”璟尧哼了一声,倘若母后真为他着想就不会处处为难熙阳了。 “皇上,太后在告诉我实情之前,曾让我发誓不要离开您。”熙阳忆起太后最后唤出的那句话,亦夹杂着几分伤痛。 “她是想让你得知真相后,与我彼此折磨。”璟尧已经冷到了心底,如今他真的已经记不清儿时母后对他的关怀,脑海中只有母后的咄咄逼人。 “熙阳我知道你心底善良,可以忘记曾经母后对你的责罚,但我不可以,我也绝不会再让你在慈宁宫中受到一分伤害了。”璟尧坚决的说,曾经是他的疏忽与刻意忍让,经历此事后他绝不再退让一步。 “太后养育了您二十余年,处处为您着想,她又怎会想害您。”熙阳的眼中有一丝失望,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怎能轻易消散。倘若此刻太后听到璟尧的话恐怕会凉到了心底。 纵然太后待熙阳甚为苛刻,但熙阳依旧能感受到太后对皇上的关怀,那丝浓浓的母爱。 璟尧忆起儿时依偎在母后怀中的温暖,心中亦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可惜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她终究不是我的生母。”在得知生身之父的那一刻,璟尧与太后之间的裂痕已经逐渐加深了。 熙阳抚上璟尧的手,他想安慰璟尧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罢了,你想去慈宁宫就去看看吧,只是不能让小谦留在母后身边。”璟尧想到一个老人留在宫中的孤独,终而是无法狠下心。或许熙阳说得对,就算母后有再多的不是,但她也养了他二十余年。 “谢谢皇上。”熙阳心下松了一口气,可能璟尧现在是这般的想法,待太后离世时就不一定了,他担心璟尧会追悔莫及。 璟尧摇摇头,是应该他感谢熙阳,替他在母后面前尽孝,“难得熙阳能有这份孝心。” “我娘很早就离世了,儿时调皮不懂事总是嫌娘亲唠叨,后来想孝敬娘亲时,却不在人世了。”熙阳抬头看着璟尧,他有时很羡慕璟尧,疼爱自己的娘亲还能在世上好好的活着。 璟尧闭上眼睛想回忆着他的生身之人,却发现空荡荡的,能忆起的只有母后绝美的面容,“我从未见过他。”或许他偷偷看过自己吧,但璟尧不知道他看到亲生骨肉却不能触碰时是怎样的痛楚。 璟尧看着熙阳茫然的双眼,“他是我的生身之父,母后的亲弟弟。” 他很早就过世了,璟尧不知这么多年,父皇一个人是怎样熬过来的,或许过得很艰辛吧。璟尧记得父皇离世时,被病痛折磨的枯瘦嶙峋,但却露出了解脱的笑意。 “我会一直陪着您的。”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熙阳起身拥住了璟尧的双眼。 “我们比父皇幸运多了。”璟尧拍了拍熙阳的手,他们还可以一直相守到老。 第 102 章 第100章 夜晚,风略带一丝寒意,枝条在空中飞舞交相辉映发出阵阵声响。月亮的光芒隐在了乌云间,大地一片灰暗。房屋下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但渐渐被黑夜湮灭了。 何睿躺在床上,修长的双腿大张着,惨白的面上满是汗水,乌黑的发丝已经被黏住了。他用力握住手下的被子,面容异常狰狞。 随着喉咙中传出的嘶吼,身下一阵微弱的婴孩啼哭声,何睿吐出一片鲜血,重重的倒了下去。 “何睿,你醒醒。”裕凛看着床上毫无生息的人,心中一阵窒息,他奋力将何睿单薄的身体拥入怀中。 “我答应过你放你回到大梁,难道你忘记了吗?”裕凛眼中有一丝泪痕,何睿怎么能死,他曾保证过他一定会活着离开,他绝不能食言。 “只要你醒来,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裕凛的心异常绝望,倘若何睿死了,他欠下的情意就再也无法偿还了。 对不起,如若不是他执意要留下血脉,何睿也不会离世,终还是他害了何睿。或许当年他待何睿伤势痊愈后,就该放何睿离开。但那时他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血脉,幻想着能有个小小的孩子陪着自己,又怎甘心舍去这一切。 大夫抱起了何睿双腿间满是血污的孩子交给一旁的侍女清洗,他接连几步走到床边,想伸手探何睿的脉搏,却发现被裕凛抱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王爷。”大夫低声换了一句。 裕凛没有一丝动容,他看着远处的神情,茫然而悲伤。大夫叹了口气,用力推了推裕凛的肩膀。“草民想为公子诊脉。” “何睿还有救。”裕凛缓缓放开手,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大夫点点头,何睿的身体没有冷,还尚有气息又怎会无救。他伸手探上何睿的脉搏,转身在药箱中取出银针。“王爷请您向外挪一些,草民要给公子施针。” 裕凛起身站在床边紧紧盯着床上的人,悬起的心仍没有放下。只要何睿还有救就好,无论怎样昂贵的药他都会为何睿求来。倘若何睿的毒不能完全解清,他甘愿在府中养何睿一辈子。 大夫放下针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缓缓起身,“公子身上的余毒差不多清了,再喝几幅汤药就能痊愈了。” “谢谢大夫。”裕凛面上隐约有些喜色,他缓缓放下提起的心,眼前有些发黑,伸手扶住一旁的桌子,才堪堪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王爷多年来一直不曾亏待草民,这都是草民应该做的。”大夫俯身回了一个礼。 “你为何睿恢复功夫吧。”裕凛看着床上的人苍白的面容,走过去盖好了被子,将何睿滑落的手臂放入其中。 “王爷,您考虑清楚了吗。”何睿身为大梁副将军武功高强,而王爷曾受过重伤内力大大折损,倘若何睿想行刺王爷岂不是轻而易举吗。 “我已经想清了,你下去配药吧。”裕凛眼中没有一丝迟疑,这是他承诺过何睿的,他绝不能食言。待何睿的身体恢复好,他就立刻派暗卫送他回去,恢复功夫早一些也没有什么大碍。 “是。”大夫向房门外走去,他看着身侧躺在侍女怀中被冷落了多时的孩子。 “王爷,您不看看小世子吗?”大夫抱着孩子走向裕凛。 裕凛凝视着床上的人,他转身看着大夫怀中的襁褓。孩子的身量非常小,身上有些发红,小脸皱在了一起,小手微微抬起,似在轻声抽泣。 “他很小。”裕凛看着孩子纤细的手指,甚至不敢触碰,生怕碰断了。 “小世子虽是早产,但身体与寻常孩子相差不大。”大夫解释道,在王府中有众多名贵的药材,世子的身体根本不会差的。 裕凛点点头,如此就好也不枉何睿拼劲全力生下孩子。 大夫看着裕凛苍白的面色,眼底的青灰,有些担忧,他微微俯下身体,“王爷,可否容草民为您诊脉。” 裕凛伸手手臂,大夫搭上他的脉搏,微微叹了口气,“王爷您的伤势深入肺腑,颇为严重还是要安心休养,少操劳为好。如今公子已经安然产下孩子,您就静心休息吧。” 裕凛待大夫离开后,转身坐在了床边,他抬手握住何睿有些微冷的指尖,“宝宝很健康,你可以放下心了。” 裕凛看着何睿的面容,眉眼间的倦意渐浓,他缓缓趴在了床边,双眼渐渐闭合了。 太阳拨开重重乌云,耀眼的光芒撒落在大地上,嫩绿的枝叶上依稀残余着晶莹的露水,顺着叶脉缓缓淌下融入了泥土之中。 一线阳光映在了床边,何睿的面上洒落了一小块光斑,他仿佛感觉到一丝暖意,微微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双眼。 何睿看见趴在床边熟睡的裕凛,面上有些动容,他抬手抚上了裕凛的手背,眼中一片温柔。 何睿担心裕凛会着凉,他想起身为裕凛拿过一旁的外衣披上,不料碰到了身下的痛处,不禁痛呼了一声,即使何睿及时按住了双唇,但仍有丝丝声音传出。 裕凛抬起头看见跌坐在床上的何睿,连忙起身扶着他靠在了床边。“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我刚醒没有多久。”何睿很自然的向裕凛身边倒去,他生下孩子后就晕了过去,也不知裕凛为了他担了多少心,或许整夜都没有熟睡吧。 “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再喝几贴药就可以痊愈了。”裕凛拉了拉滑落在何睿身下的被子。 “孩子呢。”何睿在房间中寻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孩子的身影,心中有一丝不安,他记得他昏迷前确实听见了孩子的哭声,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你别担心,孩子的身体很好,没有什么大碍。现在被奶娘抱下去了,一会待你用些饭后,我让奶娘抱过来看看。”裕凛轻轻抚着何睿的后背柔声说道。 何睿听着孩子无事也就放下心了,他安稳的躺在裕凛怀中,伸手轻轻勾住了裕凛修长的手指。 “王爷,宝宝已经出生了,您想好名字了吗?”何睿有些期待见到宝宝,他不知孩子是像他多一点,还是像裕凛多一点。 裕凛微微愣了一下,他此刻才想起孩子的名字忘记取了,原是念着还有两个多月不用着急,但他没想到宝宝竟然早产了。 “总不能一直宝宝的叫着,先取一个小名,在慢慢想名字。”何睿常年行军打仗,也不懂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他只能寄希望于裕凛了。 “也好。”裕凛接过一旁侍女手中的碗,用汤匙轻轻摇了摇,散去一些热度,他舀了一勺粥,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后喂向何睿,“小心点,有些烫。” 何睿抿了一口,除去一丝丝甜味后再无任何味道。 “你现在的身体尚未恢复,只能吃一些软食,待你的身体好一些后,再吃那些酸痛的食物。”裕凛舀了舀碗中的米粒。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19节 何睿快速咽下了口中的粥,眼巴巴的望着窗外。 “王爷,我吃不下了。”何睿见裕凛再次喂来了一勺,身体不禁向后退了退。 “好吧,倘若你觉得饿了,一定要及时告诉我。”裕凛看着何睿为难的面容,也不想再勉强他了。 “王爷,我可以看宝宝吗?”何睿伸手拉了拉裕凛的衣袖,他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孩子一面了。 “你不用急,我又不是不让你看孩子了。”裕凛看着何睿眼中急切的神情,笑了笑,伸手示意一旁的侍女将孩子抱过来。 何睿心知如此,但他初次身为人父,尤其是自己亲身生下的孩子,怎可能不急着见到呢。 裕凛接过侍女手中的孩子抱到了怀中,何睿看着襁褓中小小的孩子,面上一片柔意,“宝宝的眉眼像王爷很好看。” 裕凛看着宝宝的眉毛光秃秃的,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有哪里像他了,但他不忍心打击何睿的心情,只能随声附和的应了。 何睿轻轻的抚着孩子纤细的手臂,不敢用半分力道,“宝宝太小了。” “没事孩子刚出生时都是如此,长长就好了。”裕凛温声说道。 “让奶娘将宝宝抱下去吧。”裕凛看着何睿眉眼间淡淡的倦意,何睿产下孩子时体力消耗巨大,休息一夜根本不能恢复好。 何睿摇摇头,眼中有些委屈,他才刚刚见到孩子,还没有亲手抱上一下。 “我又不是不让你见到孩子了,等你休息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裕凛抬手将宝宝抱给了侍女。 何睿盯着侍女离开的背影,直到房门紧闭的那一刻。 “好了,别看了,躺下再安心睡一会吧,等你睡醒了,我就让你见到宝宝。”裕凛将何睿的手臂拉到怀中,他扶着何睿缓缓躺在了床边。 裕凛给何睿盖好被子,刚刚转身却发现衣袖仿佛被什么钩住了。他看着何睿紧紧握住自己衣袖的手。 “您可以躺在我身边休息。”何睿小声的说,他缓缓向里挪出了一些空量。 何睿等了许久,他缓缓放下手,眼中有些落寞,原来王爷还是在意他的身份。 “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去上早朝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过来看你。”裕凛拍了拍何睿的手。 何睿看着裕凛俊美的面容,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第 103 章 第101章 窗缝间透着丝丝寒意,桌上的烛火略有些暗淡。熙阳坐在桌边,单手撑住下巴,双眼微闭。头渐渐沉了下去,乌黑的发丝倾落压在了手臂下。 门轻轻推开了,璟尧迈入门槛在寒意侵入的那一刻及时关上了房门,他走到熙阳身边看着他眉眼间的困倦之意,心中略有一丝痛惜,伸手将熙阳拥入了怀中。 “皇上,您回来了。”熙阳感受到身边人的动作,睁开了双眼,他伸手揉着有些酸痛的手臂,一阵自责竟然睡得那么沉。 “熙阳困了,就不要勉强支撑着等我。我曾经不是说过让你先上床睡吗,怎么忘记了。”璟尧看着烛光下熙阳俊秀异常的面容,他虽喜欢熙阳在房间中等待自己的感觉,但他每日回来的时间不定,或许会很晚,他不希望熙阳强忍困意煎熬着。 “我刚才还不太困,就想看会书卷,谁知竟然睡了那么久。”熙阳笑了笑,璟尧在外操劳一天,他怎么舍得先睡下呢。 璟尧心知熙阳的一片心意也没有在说什么。 “小谦睡下了。”璟尧看到床上空荡荡的,眼中略有些失望,现在时辰不早了,孩子必然已经被奶娘抱下去了。 “倘若您能再早一会就可以看到孩子了。”熙阳深知璟尧对孩子的惦念,一日见不到孩子怕是无法放心。 但熙阳不知璟尧最近为何这般繁忙,竟然一日比一日回来得迟,或许是最近朝堂的事情有些多吧。 熙阳看着站在面前愣神的璟尧,伸手脱去了他的外衣,他低头凑近璟尧的脖颈,解着领口的扣子。丝丝温热的气体击打在璟尧圆润的耳垂下,璟尧抬手握住了熙阳的手腕。 熙阳面上有一丝笑意,俯身吻上了璟尧细腻的肌肤,探出小舌轻轻添了一下。璟尧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用力推开了怀中的人。 熙阳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璟尧,悬空的手缓缓放下了。 “熙阳对不起,我刚才有些走神了,我们继续吧。”璟尧看着熙阳有些低落的神情,心中一阵刺痛,他也不知自己刚才是怎么了,竟然将熙阳推在了一边。 “皇上您劳累一天了,还是早些休息为好。”熙阳笑了笑,心中有些责怪自己的不懂事,璟尧日夜为国事操劳怎还有心思与他做那些事情,而他更应该细心体谅璟尧。 “没事。”璟尧摇摇头,伸手探向了熙阳的前襟,他不想扫了熙阳的兴,只要熙阳能高兴就好。 “您不困,我倒是困得不行了。”熙阳拉下璟尧的手,他不想勉强璟尧为自己强颜欢笑 ,璟尧身为帝王本就应该接受他的关照,而不是细心讨好他。 璟尧看着熙阳面上没有半分不悦的神色,才放下了手。 熙阳迅速脱下身上的衣物,他转身看着璟尧坐在床边,眼中略有些忧愁,弯下腰双手抚在璟尧的膝间,“皇上,那些事情熙阳已经不在意了,难道您还没有放下吗?” 熙阳也不曾想过璟尧竟然将那些事情沉甸甸的压在心头多年,时刻担心他会得知,而他当初竟还不希望璟尧吐露,倘若璟尧能早一日放下心中的包袱,心情也能舒畅一些。 璟尧眼中的神情有些茫然,熙阳都已经向他表明了心意,他又何必在意过去的事情。 “那您为何每日留在御书房,连一些空闲的时间都无法抽出。”熙阳甚至以为璟尧在刻意躲避他。难道是他的话还没有说清楚吗,可是熙阳已经想璟尧表明了心意,他不知还要怎样说才能缓解璟尧心中的顾虑。 “熙阳误会了,我并不是因为此事。”璟尧扶起熙阳坐在他身边,他轻轻握住熙阳的手。 “那您是因为朝事而忧虑。”熙阳看着璟尧点头方才意识到他有些多心了,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和孩子相处,不过是璟尧从百忙中抽出一些时间,但熙阳竟也习以为常了。 熙阳眼中有些歉意,他刚才竟还出声责问璟尧,实在太过不明事理。熙阳暗叹了一声,也怪平日间璟尧将他宠得有些过了。 “西南群匪占山为王已成气候,地方士兵抵挡艰难,我必须派军队前往剿灭,但此去路途颇长怕是短时日无法凯旋而归。”璟尧微蹙眉头,他早知西南有马匪聚集,但他们势力颇小一直未有大的动作,他便没有在意,谁知他们的势力竟突然强大敢和朝堂对抗。 “东北边境匈奴一直伺机想发动战争,您切莫不可调出驻守边境的战士,也只能派一部分守卫京城的士兵前去支援。”熙阳缓缓说道,西南太过偏远,倘若从各地征兵怕是无法及时救火。 熙阳看着璟尧微沉的面容,隐隐明白了些什么,“您是担心倘若京城军队被调出,而有贼人趁城内兵力匮乏发动政变。” 璟尧点点头,西南之事他不可不理,但京城的军队更不能动。现在京城中看似异常平静,而波涛暗涌,待他察觉到什么恐怕就来不及了,他必须早作防备。 熙阳低下头沉思了许久,皇上也不是多虑,身在高位必须要考虑周全,不能给敌人留有可趁之机。 “熙阳不用为这件事情太过担心,我自会想到万全之策。”璟尧拦住了熙阳的肩膀,掌心中感到一丝丝凉意。他拥着熙阳躺在床上将被子盖在了二人身上。 “睡吧。”璟尧看着熙阳明亮的双眼,早知熙阳会为此事而如此哀愁,他就不多言了。 “皇上,王爷不是还留在京城中吗?”熙阳脑中突然浮现出一道身影,他轻轻晃了晃璟尧的衣袖。 璟尧摇了摇头,“皇兄身受重伤,身体已经大不如以前了,我不想再让皇兄在战场上涉险了。” 先皇子嗣稀薄,偌大的后宫中只有两位皇子,璟尧自幼与裕凛的关系十分亲密。上次皇兄在战场上中剑落马,他犹心有余悸实在不舍得再让裕凛步入险境,况且多日来他的内力依旧没有恢复完全。璟尧还是希望裕凛能做一个闲散王爷为好,正如他开朗的性格那般逍遥洒落,而留在朝堂太过拘束他了。 “王府不是也有亲兵,您可以让王爷留在府中休养,然后将军队派去西南应战。”熙阳未想到璟尧与王爷的感情如此深厚,在深宫中实在难得。 熙阳看着远处漆黑的窗外,想起了尚在府中养病的辰海,也不知辰海的伤势痊愈了吗,又可否忆起曾经的一切。他到有些希望辰海能借着失忆的源头,离开朝堂的纷争。 纵然辰海再谨慎也难免会有些过错,而因他常年得宠的缘故,辰海只怕在朝中更加举步维艰。熙阳担心辰海会走上父亲的道路,被那些大臣陷害致死。璟尧纵然深明事理,但也抵不过人云亦云。 “王府亲兵少之甚少,实在如飞蛾扑火一般。”璟尧摇头,倘若他将亲兵全部抽出,也放心不下裕凛的安危。 “那倘若您将亲兵留在皇城呢。”熙阳脑中的混沌有些明朗。 “熙阳的意思是留下王府侍卫以待调用。”璟尧看着熙阳面上的一丝笑意。 “您留一半的军队充在王府亲兵中,余下的则前去西南抵挡一阵,在慢慢等待地方军队的支援。”熙阳向璟尧怀中靠了靠,本是很简单的事情,然他却被璟尧的思路带入了死角,思考了好一阵。 “熙阳果然机智。”璟尧点点头,如此他可以对外宣布朝廷军队全部前去西南支援,一来可以试探出趁皇宫内部空虚,心怀不轨之人,二来就算有突发情况,裕凛的军队也可以即时调用。 “您是当局者迷,考虑得太多自然走入了迷途。”熙阳感觉璟尧的身体异常温暖,不禁又靠近了一些,手脚并用的缠住了。 璟尧抚着熙阳的后背,近来他察觉到朝堂的异象,但派暗卫调查却迟迟查不出蛛丝马迹,心中的焦躁更甚了几分。 熙阳看着窗边洒落的月光,欲言又止,或许换做其他官宦人家能得到皇上的恩宠是欣喜万分,而他却担心辰海会惹祸上身,“皇上,辰海的失忆或许很难痊愈了。” “熙阳你不用太担心,失忆虽为疑难杂症,但慢慢针灸调养会渐渐忆起的。”璟尧安慰道,他能体会到熙阳的感情,倘若裕凛突然忘记了一切,他们儿时间的亲密,他也会很伤心。 “倘若辰海真的不能忆起,你会找才德兼备之人接替朝中的官位吗?”熙阳试探的问道,他到希望璟尧能革去辰海的职位,张家从父亲的离世起已经没落了,他也不介意张家从官宦人家变为普通百姓。 “我可以慢慢等待辰海熟悉过去的事情。”璟尧坚定的说,朝堂中一片乌烟瘴气,忠良之臣实在少之甚少,况且辰海是张大人之子,他更不可能放他离开。 “辰海不可能变成父亲那般。”熙阳摇了摇头,或许璟尧是在惋惜父亲的离世,想培养辰海,让他如父亲一般。但每个人是不同的,更不可能是随着皇上的期望而改变。 “我相信辰海他一定可以做到的,他现在不过是太年轻罢了。”璟尧早在听闻张大人的死讯后就心知他不会再遇到这般的臣子了,但他不甘心,张大人可以一生为朝堂付出,辰海也亦然可以。 熙阳沉沉叹了口气,或许璟尧会很失望,他了解辰海的性子,他绝不可能在朝堂中久留的。璟尧花费了太多心血,最后怕是会异常失望。 第 104 章 第102章 书房的墙壁上挂着几幅书法,飘逸的字体尽显淋漓气势。实木桌上摞着厚厚的书卷,摆放整齐,毛笔插在笔筒之中未有一丝墨迹。 白瓷茶壶中飘散着一丝淡淡的茶香,芬芳而久不散去。一旁的茶杯中残余着半杯茶水,成色异常清亮。 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人背手站在窗边,头发束起不落一丝发丝,剑眉间隐着深深的沧桑之态。微风轻轻拂过,衣袖边微微扬起。暗色的衣衫上纹绣着繁复的花纹,绸缎异常精细,远远看去竟有一丝朴素之感。 敲门声响起,管家推门走进来,“老爷,钱大人拜见您。” 沈玮微皱眉头,“哪个钱大人。”在他印象中私下交好的未有姓钱的大人,亦或是钱氏商人为了子嗣求得一官半职而来。现在朝堂中的风声紧了,他也没必要为了多余的银两而触怒帝上将自己的乌纱帽搭进去。 “吏部尚书钱大人。”管家沉声答道。 “是他啊。”沈玮隐约忆起钱大人的面前,只是他们未曾有过私交,此时钱大人找他是为何事。 经过陈炳一案后,皇上甚为厌恶朝中拉帮结派管管相互,现在朝堂中人人自危,谁还顾及他人。 “倘若老爷不想见他,我推说老爷有事便可。”管家也深知沈玮最近谨言慎行,生怕其他官员所牵连。 “不必,我去见见他,或许以后会有什么用处。”沈玮抬脚迈出了门槛,双眼异常深邃,不过是朝臣间的叙旧,就算传出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沈玮看着面前高大的身材,平实的面容,俯身行了一个礼,“让钱大人久等了。” “无妨,在下久仰沈大人已久,今日能见沈大人一面实在是幸事。”钱大人俯身行礼 。 沈煜扶起了钱大人,伸手示意一旁的侍女倒茶,“钱大人坐。” “沈大人多年为朝政辛劳,实在令在下钦佩不已。”钱大人看着沈玮面上淡淡的笑意,不禁暗到,沈玮果然是老狐狸,恐怕早就猜透了他的来意。 “哪里哪里,大人谬赞了。”沈玮抬了抬手,钱大人此番恭维他必然是有求于他,亦或是为以后铺路。 “在下此次前来为您带了一份小礼物。”钱大人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红色锦盒。 “您的心意沈某心领了,但皇上下令朝堂官员之间不得相互送礼,我们身为臣子也必须要按规矩行事。”沈玮伸手推阻,倘若他先收下礼,而不能为钱大人办事不就白白欠下一个人情了吗。倘若将来钱大人也能以此为把柄要挟他。 “这不是在下送您的,而是受故人所托。”钱大人将锦盒硬放入沈玮手中。 “故人。”沈玮眼中有一丝诧异,他为官多年故人实在太多了,其中有他施过恩的陷害致死的,但他实在想不出与钱大人有半分关联的故人。 “沈大人真是好记性,那位故人可帮助过您。”钱大人摇摇头,微叹了口气,与他相比沈玮可是身经百战,不知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才从县令一步步爬上去,坐稳了今天的位子。 “钱大人能否提醒沈某几句。”沈玮看着钱大人面上的笑意,心中有一丝略略不安,他微微握起了拳头。 “沈大人应该已经想起了,倘若您实在心有疑问,不妨打开锦盒看一看。”钱大人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子。 沈玮伸手打开锦盒,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在阳光下绽放着夺目的光芒,他的手不禁一颤,差一点便将盒中的玉佩摔出。 钱大人看着沈玮目瞪口呆隐隐流露着一丝恐惧的面容,心中竟有一丝舒畅。沈大人为官多年不知残害了多少同僚,如今也轮到他如此了。 “这是瑞王的贴身之物,沈大人可不要摔坏了。”钱大人将悬起的玉佩放入锦盒中。 沈玮的心许久才平静下来,他没想到瑞王竟然卷土重来了,可是瑞王被贬在一个荒凉之地,他又何来的人脉与银两。 “沈大人不要紧张,瑞王不想为难您,只想请您帮一个小忙,待事成之后,丞相之位就是您的了。”钱大人缓缓说道,他不知瑞王手中到底握住了沈玮什么把柄,竟让他如此恐惧。 沈玮的笑容僵在了面上,帮瑞王做事不就是谋逆吗,他虽然不是忠良之臣,但也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况且瑞王多年远离京城之外,事成的几率小之甚小,而倘若他与瑞王站在一起,事发后便就累及全族人了。 “大人是不愿追随瑞王吗?”钱大人看着沈玮沉默的面容,扬声说道。 “臣愿为瑞王效犬马之劳。”沈玮低头道,他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目前先保命重要。 “在下会为您向瑞王传达的。”钱大人笑着点点头,他到有些好奇瑞王握住沈玮的把柄是什么了。但有些事情他还是少知道一些为妙,否则只会死得更快。 沈玮松了一口气,面上的神情缓了缓,“快到正午了,钱大人留下用饭吧,我让厨房多做几道好菜。” “谢谢大人的好意,我一会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钱大人起身离开,沈玮老谋深算,倘若一会再被他套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就是他的过失了。 钱大人起身走了两步,他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转身看着沈玮的面容,“沈大人,张大人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沈玮的面容猛的一沉,他未想到此事竟然连及辰海,瑞王果然阴险,连他的小婿都不放过。 沈玮虽然为人自私自利,但极其在意家人,尤其是他亏欠了多年的小儿子。看着辰海在家休养他们小两口的感情日益增近,他放心了许多,但未想到瑞王手下的人会突然找到他。他更不想因自己而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辰海还想原来一般日日躺在家中,什么都记不起来。”沈玮故作无事的说。 “皇上果然极其宠爱张家人,张大人失忆多日了,依旧没有不曾找他人填补空缺之位。”钱大人一阵感慨,或许皇上败就败在了他过于宠爱一个男子,朝堂下不满的大臣已经有很多了。 “沈大人不必担心,张大人休养在家中,尚且阻碍不到瑞王的道路,王爷还不想费心思的动他。”钱大人看着沈玮平静地面色缓缓说道。如今也轮到他过着日日担忧的生活了。 “我担心他做什么,倘若他身亡了,小煜到可以从张家解脱出来。”沈玮愤愤的说,或许如此才能暂缓辰海的危机。 钱大人的眼中有些诧异,难道沈玮真的如传说中的一般,冷血无情即使家人也不曾放过。 “你以为我愿意让我的儿子嫁给一个男子,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了,倘若不是辰海请求皇上赐婚,或许小煜早就与一家小姐成亲了,又何苦忍受这份屈辱。”沈煜用力甩开衣袖,愤怒的说。 钱大人看着沈玮面上的愤怒倒不像是装得,或许沈玮真的对这桩亲事并不满意,而是张大人强求的。 “在下先告辞了。”钱大人也不愿留在这里听沈玮唠叨家事,转身离开了。 “钱大人你等等。”沈玮追了上去,在看着钱大人的身影消失后,他缓缓走回桌边,跌坐在了椅子上。 沈玮握着那块翡翠玉佩,冰冷寒到了心底,一失足成千古恨,倘若不是他当年的贪婪,他也不会失去心爱的人,被迫哀求瑞王。但他以为随着瑞王被贬偏远,这一切的事情都会烟消云散了,没想到多年后,瑞王再次回来了。 “管家。”沈玮大声唤了一声。他当年失去了拥有的温馨,但他不想打破小煜平静的生活,让他被迫承受失去爱人的痛苦。这一切的事情由他一个人承担就好。 “老爷,什么事情。”管家恭敬的站在沈玮面前。 “你跟在我身边很多年了,在府中我唯一信得过的人就是你。”沈玮看着管家有些苍老的面容。瑞王今日派钱大人来试探他的口风,想必早就派人监视他了,倘若他冒然前去张府更会害了辰海。 “老爷,我能帮您做什么事情。”管家走近沈玮身边,或许老爷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但他不懂朝政之事也只能尽全力帮助老爷。 “你带些辰海喜欢的食物替我去看看他。”沈玮的面容有些深沉。 管家没想到老爷托付他的竟然是此事,但张大人到沈府的次数很少,他又从何得知张大人的喜好。 “礼物不在重,心意到了就好。”沈玮拍了拍管家的手在他耳边叮嘱道。“你告诉辰海在家安心休养,最近朝堂有些乱,等过去这段时日在慢慢接触朝务也不迟。” “还有你让小煜留在府中照顾辰海,不要一天到晚的在外跑。”沈玮想起沈煜的性子便有些头疼,或许也就辰海能受得了他。 “去张府的时候小心一些。”沈玮重重的嘱托道。 管家看着沈玮眼中异常凝重的神色,点了点头。 第 105 章 第103章 熙阳背对着窗边,光斑洒落在他的衣衫上,乌黑的发丝间。修长的指尖撩起书页,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熙阳看见顺着指节淌下的血迹,掏出怀中洁白的帕子,轻轻拭了拭,落下星点的鲜红。 敲门声响起,熙阳立刻合上了手中的书卷,起身走过去推开房门。他看见房门外只有几位面容清秀的宫女,而没有小谦的身影,眼中有些失望。 “张贵君,太后请您到凉亭小坐。”几位宫女齐齐跪下行礼。 熙阳眼中有些疑惑,他进宫多年受太后邀请的次数简直少之甚少,就算有也是因为太后想借机责罚他。 “张贵君。”宫女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熙阳,开口唤了一句。 熙阳点点头抬脚迈出房门,许是他多心了,太后近日待他的态度很好,今天天气不错,或许太后真的是想让他陪着在凉亭中坐一会。熙阳想到太后多年深居宫中,身边没有亲近的人,实在孤独,心便就软了下来。 凉亭隐藏在葱绿的草木间,一旁是清澈的溪水,各色的鱼儿在缓缓游动。微风徐徐拂过,略有一丝轻柔。 熙阳看着凉亭中有一道纤细的身影,衣着朴素单薄,并不像是太后缓缓停住了步伐。 “张贵君,请您先在凉亭小坐,太后娘娘随后就到。”宫女围绕在熙阳身边封去了他的退路。 熙阳迈上了台阶。女子缓缓转身,容貌美艳,黛眉下一双丹凤眼,似含情脉脉,秀挺的小鼻子下一张樱桃小口,洁白的贝齿轻咬唇边。淡粉色的薄纱披在身上,微风拂过,如玉的肌肤一览无际。 “张贵君,请喝茶。”女子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递给熙阳。 石桌上的香炉,飘散着缕缕白雾,若有若无的清香环绕在四周。 熙阳抬手接过茶杯,他不经意的看见女子胸前高挺的双峰,猛的将茶杯摔在地上,转身而去,这分明就不是太后邀他在凉亭小坐,而是有人想特意陷害他。熙阳眼中有一丝忧思,他想不透在宫中还有何人如此不容他的存在。 “张贵君先别忙着离开,奴婢还有话对您说。”女子伸手拉住了熙阳的衣袖。 熙阳看着女子精致的面容,身体一阵发软,缓缓倒了下去。 “张贵君,奴婢一定会好好服侍您的。”女子俯身低下头吻在了熙阳的侧脸上。 天色渐暗,微风略带一丝寒意,房间中点燃了烛火,异常明亮。璟尧放下笔墨合上了面前的一本奏折。 他抬头看向窗外,放下了手中拿起的奏折,罢了那些他还是明天在看吧,他想早一些回去陪陪熙阳和小谦。这些时日他回去的有些迟,小谦都已经睡下了,也不知他再抱起到孩子时,小谦会不会对他有些认生了。 璟尧的面上溢满了一片柔意,他起身走出房门外。夜晚有些寒冷,远处依稀燃起了一团团明晃晃的亮光。 璟尧走到房门口时,特意放轻了脚步,或许现在熙阳正坐在床边陪着孩子玩,他想起一大一小的笑颜,勾起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今日他回来得早也能陪孩子多玩一会。 璟尧推开房门等待着熙阳惊喜的神情,却发现房间中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一个人。 “熙阳。”璟尧走入房间的里间寻找了一番,仍没有看到熙阳的身影。他心中有一丝淡淡的不安,这么晚了,熙阳会去那里,况且熙阳一直都是留在房间中等待他,从未擅自离开过。 “小桃。”璟尧冷冷的唤了一句。 一道娇小的身影跑到房间中,她低下头不敢看着璟尧的面容。 “熙阳呢。”璟尧的面容异常冰冷,散发着一丝丝的寒意。 “下午的时候公子被太后娘娘的人带走了,就一直没有回来过。”小桃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你为什么不及时禀告高公公。”璟尧看着小桃惊恐的面容 “奴婢觉得公子在慈宁宫不会有什么事情,便没有多言。”小桃双膝跪在地上,果然皇上开始怀疑她了。 “那为什么之前熙阳在慈宁宫中受到责罚时,你会主动禀告。”璟尧未待小桃回答,抬脚匆匆步入了黑暗之中。 小桃看着璟尧离开的背影,缓缓起身面色异常平静,如今她与公子主仆之间算是缘尽了。小桃走到桌边,用手帕细细擦拭着桌上的书卷。 “皇上,皇上。”高公公紧紧追着璟尧的步伐,奈何二人之间的距离愈来愈大。 “什么事。”璟尧站定看着背后的人。 “张贵君不在慈宁宫中。”高公公的面色有些难看,但隐在了黑夜之中。 “那熙阳在哪里。”璟尧质问道,他忆起上一次熙阳被侍女所伤,颈间淌下的鲜血,心中不由得一紧。 “您随我来就知道了。”高公公隐去了口中的话,他担心他说出后,皇上就不仅仅是大发雷霆了。 房间中点燃着一排烛火,映得异常明亮。床帘掀开一半,床上两道白皙的身体若隐若现。 熙阳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女子跪在熙阳身边,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她俯身吻在了熙阳光洁的胸膛上,落下了一个个玫红的唇印。 女子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伸手将熙阳揽在怀中,低下头撬开熙阳的齿间,喂入了一颗小药丸。 房门猛的推开了,女子丝毫不遮掩,平静的面容立刻溢满了惊慌之色。 璟尧看着房间中香艳的场面,心猛地沉了下去,不可能的,熙阳绝不会背叛他。璟尧不相信的走上前,他看见□□躺在女子怀中的熙阳时,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心中仿佛被狠狠击了一下,亦痛亦伤。 “皇上,不关太后娘娘的事情,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暗恋张贵君依旧,实在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感情。”女子跪在床上不停的磕头,泪水顺着精致的小脸缓缓淌下。 璟尧用力将桌上的蜡烛摔在了地上,母后难道你看到如此就满意了。纵然璟尧心知熙阳不是有意如此,但面对着熙阳已经抱了其他女子的身体,他再也没有任何心动之感,甚至有一丝厌恶。 璟尧的面上溢满了怒意,母后此举实在是高明,今夜之事他恐怕是永远印在了心头,再也无力与熙阳亲近,可是如此对熙阳太过残忍。 熙阳微微动了动手臂,他感觉头部一阵刺痛,尽力睁开了双眼。熙阳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全身□□的女子,地上的一片狼藉,璟尧愤怒的面容,瞬间明白了一切。他昏迷前误以为那个人是想要自己的性命,没想到手段确实如此的卑鄙不堪。 “皇上。”熙阳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拿起床上的外衣披在身上,想走下床,岂料身体一阵酸痛无力。 璟尧看着跌倒在地上的熙阳想抬手扶起,但他看着熙阳胸膛间的唇印,眼中有一丝厌恶,缓缓放下了手。 “皇上,对不起。”熙阳看见璟尧冷漠的神情,缓缓低下了头。他能理解璟尧的心情,倘若今天的事情发生在璟尧身上,他恐怕也不能接受。 熙阳用力握紧了拳头,倘若他当初看见那几个面容陌生的宫女察觉到不对劲时,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这一切都怪他太轻信别人。 璟尧看向熙阳眼中低落的神情,亦无法说出任何,他心知不是熙阳的错,但他无法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 璟尧示意高公公扶起熙阳,“今天你累了,回去之后好好休息。” “皇上,我。”熙阳伸手拉住璟尧的衣袖,万千话语含在了口中,他想告诉璟尧这不是太后的过错,他身边还有其他图谋不轨之人,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但熙阳不知璟尧是否还能听进自己的话。 “我没有责怪你。”璟尧轻轻的说,他只是无法面对熙阳背叛他的事实。 璟尧用力甩开熙阳的衣袖缓缓走出了一步。 熙阳推开身边的人,双膝重重跪在了地上,眼中有一丝伤痛,他看着璟尧离开的背影,仿佛感觉璟尧再也不会想见到他了。 璟尧再也无法忍住心中的疼痛,他转身拥住了熙阳有些微冷的身体,“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多想,我会处理好的。”他同样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忘记今日的伤痛,重新面对熙阳。 熙阳点点头,他不会去逼迫璟尧,他会在房间中静静等待着璟尧的身影。 “皇上,她怎么办。”高公公指了指一旁容颜美艳的女子。 璟尧做了一个手势,转身离开了。 “带下去埋了。”高公公尖锐的声音在黑夜中异常响亮。 熙阳缓缓起身坐在床边,手脚异常冰冷,寒到了心底,此刻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深宫中的冰冷血腥。 她也如刘淑一般的年轻美艳,还未体会到人世的温暖便离开了,或许她们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怎么死的,被谁所害。熙阳心中有一丝无力感,他看着周围年轻的生命因自己而消失,可他根本无法制止。或许这就是皇宫,血腥延续了千年,不会因他一人而改变。 熙阳没有一丝畏惧与悔意,只是更加绝望了。 第 106 章 第104章 窗边落下的一线阳光映在了床帘上,明晃晃的,不就便消失了。太后侧身靠在床边,双眼微闭,白皙的面容上隐约可见细细的皱纹。 两鬓的秀发微微垂下,圆润的耳垂毫无挂饰。一身白衣异常朴素,纤细的手腕微搭在膝间,指间握住一串佛珠。 太后听见门外的脚步声,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有一丝淡淡的伤痛,昨夜的事情她已经听闻了,皇上现在怕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她的皇儿已经不再相信她了,或许她曾经待熙阳太过苛刻,但她未曾真正想要过熙阳的性命,然皇上却误以为她要加害于熙阳,甚至事事都怪在她身上。而她面对着铁证又该如何解释。 瑞王以为离间了她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就可以得到天下了,这根本不可能,她教养了皇上二十余年,皇上也没有瑞王想象的那般愚钝。 “儿臣见过母后。”璟尧扫了一眼床上的太后,冷冷的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他实在无法如儿时一般面对母后了。 “皇上坐吧。”太后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她本也就没有指望她与皇上能重拾过去的感情。或许想想她为皇上付出了多年的青春,最后却落得如此的下场有些凄凉,但她曾经做了太多的错事,现在的一切也算是报应了。 “母后已经知道昨日的事情了吧。”璟尧坐在桌边看着昔日雍容华贵的母后,如今身着素衣日日在房间中吃斋念佛。 “知道了。”太后平静的说,她也知道从此之后皇儿再也不想见到她一面。 “难道母后不想解释些什么吗?”璟尧甚至觉得太后太过安静,仿佛在等待生命的终点一般,这与他记忆中的母后差了太远,难道母后日日念佛也改变了她的心性。 “哀家的解释皇上会听吗?”太后的面容有些哀伤,倘若皇上能听进她的话,也不会让瑞王钻了空子,但这其中亦有她的错,是她太极端了,一味的想除去熙阳,不曾考虑过皇上的心意。 璟尧许久没有说话,虽然他不是母后亲生,但二十余年来母后完全了解他的心性。他已经确定的事情就不会在改变了。 “朕愿意听母后的解释。”璟尧看着母后已经苍老很多的面容缓缓道。他犹记得他躺在母后膝间玩耍时的情形,但这几年他与母后之间情分却走到了尽头。 太后眼中有些意外,“是皇上察觉到了什么吗?” 璟尧点点头,他甚至感觉暗中有一种力量,指引他事事怀疑母后,拉开他与母后之间的关系。纵然他回头想想,多是误会造成了隔阂,但他已经渐渐心冷了,就算得知真相也无法再回到从前了。 “哀家的解释没有任何意义,倘若皇上还相信哀家,就请听进哀家的劝告。”太后的悲伤渐渐浸入了面容中,这一切虽是因熙阳而起,但她并不怨恨他,倘若没有熙阳,随着皇上的年龄渐渐长大,他们的关系也会渐行渐远。 “皇上还记得哀家曾问过你能不能护得住身边的人,当时你很坚定的点头了,但现在看来你连暗中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保护不了他。你越珍视他,对他的伤害越大。”先帝的事情已是前车之鉴,但犹在深爱中的皇上绝对不会认识到这一点,等他看清时也太迟了。 璟尧眼中有些痛苦,他心知如此但他真的舍不得熙阳离开,他对他的爱已经融入了生命之中。 “皇上该怎么做,就不用哀家说了吧。”太后缓缓道,皇上今日的犹豫不决更会铸就了日后的错。 “瑞王开始动手了,皇上日后小心一些。”太后看着皇上的面容没有一丝惊异,微微露出了笑容,不愧是她苦心栽培的儿子。 倘若皇上现在在没有任何察觉的话,距离被篡位也不远了。 璟尧点点头,他不可能让瑞王一步步伤及他的身边人,但他没想到瑞王竟然在暗中谋划了那么多年。 “母后,您与瑞王的事情是真的吗?”璟尧问出了心中的话,他不相信那些宫中传闻是真的。 “是。”太后坦然答道,她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已经远了,她也不介意说出真相。倘若能有一次再来的机会,她宁愿自己从未踏入皇宫,而是如平民百姓一般与自己的如意郎君成婚了。 璟尧的眼中溢满了失望,他从未想过在他印象中那般高洁的母后,竟然有如此大的污点,甚至背叛了父皇。 “瑞王在暗中蓄谋多年是为了您?”璟尧看着母后眉眼间的精致,当年多情的瑞王也动了真情吧。 “为了我。”太后大笑着,笑出了泪水。“他心中只有他的权力,我不过是一个用过了就丢弃的脚踏板罢了。”而她当年竟还傻傻的相信瑞王对他的爱意,甚至不惜让家族蒙羞。她真是太天真了,可是她当年不过是一个渴望得到爱的少女,她又有错吗。 太后掏出怀中的帕子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尧儿,好好珍惜现在,至少熙阳还活着,你就可以改变一些,哀家希望你们能走到最后。”璟尧比起她与先皇都好了太多。 “母后,您接受熙阳了。”璟尧没想到母后的转变突然之快。 太后点点头,她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就已经放下一切了。她疼爱璟尧多年,也希望璟尧可以享受到她奢望的温暖。 “小谦是皇上亲身生下的吧。”太后早就知道了,倘若不是感受到皇上对熙阳强烈的爱意,她也不会妥协的。但与此她更加担心皇上失去爱人后的绝望,但愿熙阳能陪伴璟尧一生吧。 “不是。”璟尧的面色微变,立刻否决了,他心中更担心太后得知此事后,绝不会放过熙阳。 “皇上不用紧张,哀家不会伤害熙阳。”太后自嘲的笑了笑,她现在被幽闭在慈宁宫哪里有什么势力,可皇上依旧对她放不下心。 璟尧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是他多虑了,正因为他对母后的不信任,导致他走入了误区,忽略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 “皇上也知道自己的生身之父了。”太后轻轻的说,只有男子产下的子嗣才可以孕子,皇上在得知孩子的存在后,恐怕就派暗卫去探查当年的事情了,即使先皇抹得在干净但也留下了蛛丝马迹。 他们之间有了这层隔阂关系就更加疏远了,太后也不曾奢望过她和皇上能回到过去那般,逝去的就已经不存在了。 “以后皇上也不用到慈宁宫中来了,哀家年纪大了,需要静心休养。”太后缓缓闭上了双眼,这就是她应该得到的结果。 纵然皇上不在意她的身份,然过去的那些事情却是一道伤痕,永远横在了皇上心间,再不可能痊愈了。 璟尧看着面前母后,她是没有生下他,但她养育了他二十余年。璟尧犹记得他儿时出水痘,母后日日守在他身边,慈爱的眼神。母后将他当做亲生骨肉一般疼爱,而他得知了真相后却对母后产生了隔阂,“母后,您是对我寒心了吗?” “对不起,我不该那般待您。”璟尧眼中溢满了伤痛,母后到底是他的长辈,他怎能不顾及多年的养育之恩,强令母后幽闭在慈宁宫中。 “皇上,哀家老了,不能再像当年那般扶持你了,以后的路还需要你自己走下去,切记不要太过冲动,万事考虑再三。”太后仍未睁开双眼,她怕她会不忍心。无论皇上怎样待她,但他都是她养了多年的儿子,心中只有疼爱没有恨意。 “母后,我还能再来看看您吗?”璟尧的声音有些哽咽,母后为他付出良多,他又怎能让母后在慈宁宫孤独的度过晚年。 “皇上,朝中事务颇多,您还是不要为哀家浪费时间了。”太后缓缓转身背对着璟尧。 “母后,无论您是否生过我,在我心中您都是我的母后。”璟尧看着母后无动于衷的面容,心中亦有一丝深深的哀伤。“母后,您还记得父皇刚刚离世,我被杀手刺伤时吗,您即要稳住大局,又要照看伤势严重的我,长了许多白发。我那时曾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母后,以后绝不让母后受到一丝伤害。” “高公公,带皇上出去。”太后面上淌下了泪水,她如何会忘记,尧儿成长的每一刻,她都印在了心中。 现在皇上长大了,也该独立了,不再需要她了。 “皇上。”高公公站在一边为难的看着皇上。 “我们走吧。”璟尧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待事情结束之后,我再来看母后,这些时日小谦就留在母后身边吧。” “熙阳能承受得住吗?”太后缓缓问道,在她印象中熙阳的面容不会有任何哀伤,他只会将伤痛藏在了心底。这些时日熙阳面对着璟尧的冷漠,倘若在看不到孩子只怕是会更加绝望。 “熙阳也希望孩子能安康,我相信他会理解我的。”璟尧转身离开了。 第 107 章 第105章 淡蓝色的发带隐在乌发间,黑发齐齐披散在肩后,前额的碎发被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剑眉英气逼人。澄澈的双眼略有一丝深沉,一道光斑映在裕凛白皙的面颊上,他微微侧身躲避着刺眼的光亮。 笔尖落下一行墨迹,衣袖横扫桌边。裕凛看着手中的书卷微微蹙了蹙秀眉。 “王爷。”一道淡粉色的身影缓缓走来。 “什么事。”裕凛抬头,放下手中的毛笔。 “何公子一直不肯喝药,奴婢也没有任何办法。”侍女微微低下头,公子之前一直都很听劝,她也不知今天怎么了,公子就突然不想喝药了,药碗放在一旁都热了好多次了。 “你下去吧。”裕凛微微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书房。看来还是要他亲自劝何睿服药,也不知他何时才能省心一下。 淡色的床帘微微掀开,何睿身着衾衣坐在床边,领口微微敞开,皮肤异常白皙,床中央躺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孩子,伸出小手摇晃着。 何睿轻轻抚着孩子柔嫩的脸蛋,面上一片柔意,不禁微微低下头吻了上去。他从未想过他会亲身孕育子嗣,如今看着可爱的宝宝,他所承受的一切痛苦都值了。 何睿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身看见裕凛俊美的面容,眼中有一丝喜色,他伸手将宝宝抱在了怀中。 裕凛走近床边看见何睿面容的笑意宝宝稚嫩的小脸,面上的神情有一丝缓和。 “王爷,宝宝刚才笑了。”何睿抬手拉住裕凛的衣袖,将身体向床边挪了一些,与裕凛的距离更近了。 “真的?这么小的孩子会笑吗。”裕凛顺势坐在床上,他看着孩子的小脸,眼中有一丝不相信。 “当然会了,刚才宝宝笑得很好看,和王爷很像。”何睿回忆着裕凛惊艳的笑容,可惜他只见过裕凛真正的笑过一次。 “宝宝面上光秃秃的连眉毛都没有,又那里和我像了。”裕凛细细端详着孩子的面容,王府中的每个人都说小世子酷似他,但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孩子都是这样,等张开了就好了。”何睿笑道,更何况宝宝是早产的,比一般婴孩要小了很多。 宝宝微微动了动身体,小手掌拍在了何睿的手上。 何睿看着宝宝撅起的小嘴忙柔声哄到,“父王不是在说宝宝长得丑,宝宝的相貌可好看了。” “他听得懂吗?”裕凛见何睿小心翼翼的神情,低声嘟囔了一句。 何睿抱起宝宝向裕凛怀中松了松,“您抱抱宝宝吗?” 裕凛看着襁褓中宝宝纤细的手臂,生怕自己会碰坏了宝宝,抬起的手终而是抚在襁褓上。 “宝宝让父王抱抱好不好。”何睿轻轻摇晃着孩子的身体,他拉着孩子的小手抚在裕凛的手上。 但宝宝丝毫不领情,看都没有看裕凛一眼,微微低下头吮吸着小手指。 一旁的奶娘站在一旁等待了许久,她看着王爷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存在,不禁低声提醒道,“王爷,奴婢该给小世子喂奶了。” 裕凛点点头,何睿依依不舍的将孩子抱给了奶娘,他握着孩子的手指在嘴边吻了一下。 “好了,等奶娘喂完奶后再把孩子抱回来,又不是从此不让你见到孩子了。”裕凛看着裕凛与孩子难分难舍的模样,心中有些无奈。 裕凛抬头看见远处桌边仍飘散白雾的药碗,才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你为什么不喝药。”裕凛记得何睿好像也不是那般畏惧药味。 何睿微微低下了头,裕凛日日在书房处理文书,倘若他不出此下策,裕凛绝不会主动来房间中看望他。“药有些烫,我想等一会再喝。” 裕凛起身走向桌边伸手抚了抚药碗,“已经不烫了。”他本以为会费些口舌,但没想到这般轻易。 何睿看着裕凛递来的药碗,眼中有些犹豫放下了抬起的手。裕凛摇了摇汤匙,舀了一勺喂向何睿。 何睿张口含住了,他记得当初他躺在床上一心求死时,裕凛也这般喂过他,苦涩的药汁咽下去根本没有任何味道,他甚至还怀疑裕凛有意羞辱他。而现在他留在王府中多日,感受着裕凛待他的温暖,心结渐渐打开,自与当时不一般了。 裕凛看着何睿微蹙的眉头,转身寻找着什么,但桌上空空如也,“良药苦口,一会我派人去集市上买一些蜜饯回来。” “待你再喝些时日的汤药,武功就能完全恢复了。”裕凛看碗中见底的药汁,将药碗放在了一边。 “您为我恢复功夫了。”何睿心中猛然升起一丝不安,他早就不在意自己的一身功夫了,留在王府中日日过着安宁的生活,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这是我曾经承诺的,待你生下孩子后,为你恢复功夫,派人将你送回大梁。”裕凛平静的说道,为何睿恢复功夫需要一段时日,早一些服药也好,免得路上遇到了危险情况,何睿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何睿缓缓靠在床栏上,眼中有一丝淡淡的伤痛。“王爷希望我回去吗?”难道是他想错了,可是倘若裕凛对他没有一丝感情,那他为什么要待他那么好,甚至日日关切他的安危。 或许何睿相信裕凛待他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可那日裕凛为什么那般顾虑他的安危,他明明可以放弃自己保全孩子的。 曾经何睿也想过断掉脑中的杂念,回到大梁生活,但他那日看到裕凛彻夜趴在他床边,憔悴的面容,眼中满满的血丝再也无法狠下心了。他放不下的不仅仅是宝宝,还有身边关照了他多日的人,倘若他离开后世上再不会有如此在意他的人了。何睿真的不想放下。 纵然他现在的身份低微,但留在王府中日日享受着温馨的生活已经足以了。就算是俘虏又怎样,他当年是光荣的副将军,获得赫赫战绩满身是伤的回府,那些所谓的亲人可曾正眼看过他,询问他的伤势。何睿已经对过去绝望了,裕凛的关怀让他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裕凛眼中一片茫然,“我许下的承诺必须做到。” 何睿的心重重的落了下去,原来王爷真的没有对他动过心,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何睿用力握住了床栏,他宁愿裕凛当年没有救过他,现在给了他一丝希望,却狠狠的将他推入无尽的绝望中,实在太残忍。他享受过了被人关怀的温暖,再也无法孤独的在大梁生活。 “倘若我离开了,王爷会对我有一丝不舍吗?”何睿缓缓问道,他不相信裕凛是一个烂好人,待谁都那般关怀。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20节 裕凛沉思了许久,他不知何为不舍,但至少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何睿了。 “是我想太多了,王爷不用等我伤势痊愈,明日我一人离开就好。”何睿看着裕凛沉默的面容,起身走向房门外,白皙的双足落在地上有一丝刺痛。 “何睿你疯了,你才刚刚生下孩子,倘若受凉会留下病根。”裕凛用力拉住何睿的手臂,伸手将他抱起走回床边。 “我既答应放你回去,必不会食言,你安心留在府中休养,待伤势痊愈了再回去也不迟。”裕凛将被子裹在何睿的身上。 “王爷既然不在意我,又何必待我如此好。”何睿用力挣扎开裕凛的双手,倘若只能享受一时的温暖,他宁愿裕凛待自己绝情一些。 裕凛微蹙眉头,伸手连何睿带被子一起拥入了怀中,“我不想你的身体留下任何病痛,你为我孕育了子嗣,我真的很感激你,倘若你有什么要求提出便可,我会尽量满足你。” 何睿感受着裕凛怀中的温暖,渐渐安静了下来。他看着裕凛面上的担忧之色,眼中有一丝迷茫,他不相信裕凛待他没有一丝感情。 虽然裕凛的话语很单薄,但那份关切与担忧却是实在的。如果裕凛真的将他视作路人,刚才也不会那般紧张了,亦或裕凛仅仅没有发现心底的那份感情。倘若他决意离开,待裕凛醒悟只怕是会很伤痛。 何睿想留下赌一次,就如同他当初一般,他喝下药赌裕凛会放他离开而不会继续羞辱他,这一次他愿用余生来赌裕凛真的会爱上他。 “王爷您刚才说的请求还作数吗?”何睿看着裕凛白皙的面容,隔着被子握住了裕凛的手。 “作数,但必须在我能力范围内。”裕凛有些担心何睿会提出异样的要求。 “我想让您陪我一起用膳。”何睿微微抬起头,如此简单的要求裕凛应该不会拒绝的。 裕凛微微愣了一下,但介于他刚才的承诺,缓缓点了点头。 “你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喝药。”裕凛扶着何睿躺在了床上,想起身离开。 “快到正午了,您留下来用午膳吧。”何睿抬手拉住了裕凛的衣袖,倘若他不抓住机会,在想见到裕凛只能等待晚上了。 裕凛抬头看了看天色,他没想到时间过去地这么快,侧身吩咐一旁的下人命厨房准备饭菜。 何睿不经意间缓缓起身挪到了裕凛身边,“王爷,宝宝的小名您想好了吗?” 裕凛茫然的看着何睿,他好像忘记了。 第 108 章 第106章 银色的月光隐在了乌云间,丛林一片黑暗。烛火映得房间异常明亮,璟尧看着手中的奏折,眼中有一丝抹不去的伤痛。他放下奏折,抬头看向漆黑的窗外。 “高公公,今日熙阳有没有按时用饭。”璟尧用力握住桌边,那日的事情过后他再也没有踏入熙阳宫中一步,熙阳只怕是会异常伤痛。 璟尧心知这不是熙阳的过错,一切皆因他没有守护好身边的人,而他尚未查出暗中的敌人,唯有冷落熙阳才能护得他的周全。他不曾想让熙阳受过一分伤害,然他却看着熙阳感受到了后宫中的冰冷与血腥。或许当年父皇也想将他留在亲生父亲身边抚养,但终抵不过诸位大臣的压迫。 璟尧眼中有些绝望,他不想踏上父皇的道路,却无奈被逼得一次又一次伤害熙阳。倘若他终究无法与熙阳相守,他宁愿此刻就放开熙阳。远远相望总比失去一切要好得多。 “张贵君还和往日一般,闲暇时看看书卷,不曾踏出过房门一步。”高公公看着璟尧眼中的忧伤,张张口终而是闭上了。 “熙阳房间中的书卷倘若看完了,你改日在送去几本。”璟尧缓缓闭上了双眼,熙阳日日留在房间中也安全一些。 可熙阳刚刚开朗一些面上有了些笑容,他不想因此而让熙阳再次回到以往那般阴郁,但他真的无能为力。他身为皇上,却探查不出隐藏在暗中的逆贼,只能囚禁熙阳,实在羞愧啊。 “熙阳有没有提及小谦的事情。”璟尧微微握紧了拳头,就算提及了又怎样,他同样不能将孩子抱回来,小谦留在慈宁宫还安全一些。 “没有,张贵君一直都很安静。”高公公忍不住开口说道,“倘若皇上惦念张贵君,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 璟尧睁开双眼,他又有多想陪伴在熙阳身边,但是他不能,他生怕自己见到熙阳,会无法抑制心中的感情。 “您是不是还在介意那晚的事情。”高公公看着璟尧眼中的痛苦,世上又有那个人能接受心爱的人躺在他人身侧,更何况璟尧是九五之尊,他根本无法容忍自己的爱人犯错。 “您不是已经查清了实情吗,况且张贵君深爱您绝不可能做出背叛您的事情。”高公公依稀听闻过先帝的事情,他不希望皇上因误会而与张贵君渐行渐远。 璟尧缓缓起身走向门外,高公公看着皇上的身影眼中有一丝喜色,“皇上,您今晚实在张贵君宫中留宿吗?” 璟尧摇头,他到底是放不下熙阳,他想偷偷的在门外看熙阳一眼,只要看到他安好就放心了,“朕夜宿在御书房。” “皇上您这又是何苦呢。”高公公叹了口气。 夜风有些凉意,扑在皮肤上一阵冰冷,走廊间高高挂起的灯笼随风微微摇晃,光芒略有些微弱。 璟尧走到台阶前,抬手示意身后的侍从退下,他轻声走到窗边。 熙阳身着薄衣坐在桌边,双目痴痴的望着桌上燃烧的烛火,面颊略有一丝苍白。璟尧张口想提醒熙阳夜间寒冷多穿一些,他用力握住窗子,紧咬下唇压下了喉咙中的声音。 熙阳低头解下了腰间的玉佩,握在手心中,面上有些伤痛。他相信璟尧不会因那夜的事而错怪他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璟尧为什么一句也不肯和他提及。 而他日日留在房间中更是什么都做不了,他想去御书房陪着璟尧,但生怕会因此给璟尧添乱。 璟尧看着玉佩反射的光芒心中有一丝刺痛,熙阳又何苦日日思念他,璟尧到宁愿熙阳怨恨他近日的冷落,如此他更加无法狠下心,但他不想害了熙阳。 “对不起。”璟尧轻声说,他曾承诺的一样也没有做到,但熙阳依旧未曾想过离开他身边。 这是最后一次,他以后再也不会伤害熙阳一分,待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他会更加倍待熙阳好。 “熙阳好好休息,不要再等了。”璟尧微微合上窗扇,转身离开了,他不希望熙阳夜夜等待着他,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再踏入房间中一步。 “皇上。”房门突然打开了,熙阳奋力奔向了璟尧,他用力揽住了璟尧的腰肢。璟尧心中有他的身影,他绝不会真正冷落他的。 璟尧抬手抚上了熙阳的后背,眼中有一丝苦楚。 “您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走进房间。”熙阳将头埋在了璟尧的肩膀上,倘若不是他刚才听到了细微的声音,只怕是根本不会发现璟尧来过。熙阳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会让璟尧远远的避开他。 “我只是路过,从未想过去看你。”璟尧冷声说道,他用力推开了熙阳的手臂,远远站在一边。 璟尧转身离开,他用力握紧了拳头,熙阳伤痛,他心中同样会痛上万分。 “皇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您能告诉我吗?”熙阳拉住了璟尧的衣袖,他不相信璟尧面上的冷漠是真的。 “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是你想多了。”璟尧平静的看着熙阳,倘若他此刻优柔寡断只会害了身边的人,难道他当年的妥协还不够吗,可是他更无法忍受熙阳的伤痛。 “您今天能留下来吗,我有些话想对您说。”熙阳一点点靠近璟尧,曾经璟尧有心事时也是这般冷漠,只要他慢慢劝解璟尧就好了。 璟尧看着熙阳眼中的期待缓缓摇头,倘若他留下了一日,就意味着他日日都不舍得离开了,“朕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皇上是以后都不想来了吗?”熙阳轻声问道,他已经接连多日没有看到过璟尧的身影了。 “张贵君可曾听说过皇上会主动到冷宫中去。”璟尧侧过身体,夜风击在面上有一丝丝的寒意,他心中更有一分痛楚。倘若不狠狠打击熙阳的心,熙阳只怕还是会满怀希望的等待他。 熙阳的手缓缓放下了,眼中有一丝不可置信,“您是因为那夜的事情吗?” “那熙阳以为呢,朕是有多么的大度,可以容忍后宫中的人背叛自己。”璟尧冷冷的看着熙阳的面容。 “您不相信我。”璟尧的话语狠狠击在了熙阳心中,不可能的,他深爱璟尧怎么可能会背叛他。熙阳怎么也没想到璟尧会怀疑他,当年璟尧尚且可以忍受他的冷漠等待了他三年,为什么会因此事而误会他。 “铁证在此,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璟尧重重的说。他更料想不到宫中混入了怎么多反贼,甚至安插在了熙阳身边,而他竟还信誓旦旦的说服侍熙阳的都是他的人,不可能有任何问题。如今璟尧谁也不相信了。 熙阳向后退了几步,他张了张口根本说不出任何话,璟尧已经不相信他了,他的辩解又有何意义。 “对不起。”熙阳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倘若他当时能察觉出一丝问题,也不会铸就今日的痛楚了。熙阳只怨他留在宫中多年,一颗心还那么单纯。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璟尧用力将熙阳拉起,倘若不是他下旨让熙阳入宫,或许熙阳还可以过上安宁的生活,这一切皆源于他,该说对不起的是他。 熙阳握住璟尧的手,或许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您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熙阳好不容易才看清了自己的感情,他不想这么快他们之间就走到了尽头。 “您不用急于回答我。”熙阳生怕璟尧会拒绝连忙说道。他想等璟尧淡化这件事情,重新慢慢接受他,无论多久他都甘愿等下去。 “我知道您心中仍介意那件事情,我不会去逼迫您,这些时日您不愿见到我就罢了,但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待您,直到您愿见到我的那一刻。”熙阳看着璟尧的双眼,努力挤出了一丝笑意。 璟尧缓缓松开了手,他相信熙阳会一直站在原地等待他的,但他不会让熙阳等得太久。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睡吧,以后不要再等我了。”璟尧抬头望向天空,不敢再看熙阳一眼,他太怕他会无法忍住心中的感情。 “皇上也早些休息,奏折不要看得太迟,对身体不好。”纵然璟尧已经绝言不会再来了,但熙阳仍旧会在桌边等下去,他相信有那么一日,他抬头会看到璟尧面上的笑容。 “皇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您身边。”熙阳走近璟尧伸手用力拥住他,将头埋在了他的怀中。 璟尧低头吻在了熙阳的发丝上,转身缓缓离开了。 熙阳看着璟尧高挑的身影,步入夜色中渐渐消失了。冷风吹拂着熙阳的衣衫,寒意已经侵入了骨子。熙阳仿佛没有一丝知觉,他僵硬的走到房间中,继续坐在桌边。 手中温热的玉佩已经沾染了一丝丝的寒意。熙阳闭上双眼想念着儿时他与璟尧的一点一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的,他相信璟尧待他的真情,或许璟尧现在仅仅是被蒙蔽了双眼,但终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第 109 章 第107章 笔尖的墨汁滴落在纸面上,浸染了一片。书卷微微张开倒扣在桌面上,一旁茶杯中清色的茶水散发着淡淡的香茗。 沈玮坐在桌边,深蓝的衣衫映得他的面容愈加威严,袖口微微滑下,腕上的蜜蜡颗颗圆润而有光泽。 沈玮推开面前的书卷微微叹了口气,耳边响起一声敲门声,他蹙了蹙眉头,莫不是又有求与他,近来朝中风声紧了,他生怕牵连到自己不得不谨言慎行,更不敢贪图一分钱财。 沈玮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眼中有一丝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辰海走上前,俯身行了一个礼,“辰海见过父亲,自我重伤以来,父亲甚为关心我的伤势,现我伤势痊愈了,想来看看父亲。” 辰海身着浅色衣衫,面容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阳光映在他的脸颊上,更彰显他清雅俊秀的容颜,举止间多了一丝沉稳。 “倘若父亲公务繁忙,我们就先回去了。”沈煜面上有一丝不悦,父亲一向势力,而如今辰海伤势未愈不能留在朝堂中,父亲只怕会不待见辰海。今天他本无意回府,但无奈辰海坚持要来看看父亲,他也只能陪同在身侧了。 “你们快进来。”沈玮拉着沈煜的衣衫将他扯进了房间中,他走到门边迅速关上了房门。 瑞王怕是早就派人潜伏他府中时时监视着他了,倘若他与辰海的来往太过密切,恐会害了辰海。 “辰海头上的伤都已经好全了。”沈玮转身面对着辰海,面上的严肃缓了一些。他看着辰海红润的面色放下了心,看来小煜照顾得很不错。 “多谢父亲挂念我的伤势。”辰海点点头,沈玮虽是老谋深算,但他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那份惦念。 辰海来沈府也是考虑了多日,他虽然不费吹飞之力拿到了账册,但想要呈给帝上亦是很困难,稍有不慎便会让奸人得逞,埋葬了父亲多年的心血。辰海现在府中休养自然不适合突然面圣,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沈玮了,可沈玮亦是奸诈贪财之人,他不知能不能靠得住沈玮。 “辰海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了吗?”沈玮看着辰海如往日一般没有任何异常,根本想不到他失忆了。 “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过去的事情小煜和我提及过,我都印在了心中。”辰海的神色有些暗淡,他微微低下了头。 “脑中的淤血本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化去,辰海不要太过心急,慢慢来,总会见些成效。”沈玮缓缓松了一口气,或许辰海的失忆之症,可以为他必去以后的灾难。 那日钱大人提及过辰海的事情,想必瑞王已经想对他动手了。辰海身为张贵君的弟弟,深受皇上信任,倘若除去了他,皇上也如失去了胳膊一般。 沈玮看着小煜酷似爱人的面容,眼中有些深沉,小煜已经和辰海走到了一起,倘若辰海遇到什么不测,小煜只怕是无法接受。 “辰海想何时回到朝堂。”沈玮心知辰海不可能一直在府中休养,但他近日步入朝堂之中会被卷入瑞王的阴谋,性命堪忧。 “爹,您那么急着让辰海回到朝堂之中对您又有什么好处,辰海的伤势才刚刚痊愈,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沈煜在辰海开口的一刹张口说道。父亲到时不曾为辰海着想过,他失去了曾经的记忆,又怎么面对这般老谋深算的同僚。 “小煜你想多了,父亲只是在关心我。”辰海用力拉了一些沈煜的衣袖。沈玮虽是传闻不甚好,但他对子女也是异常关心,而沈煜从未领过沈玮的情。 沈煜看了辰海一眼,他也知他如此冲父亲有些失于礼教,转身退到一边,不再说什么了。 沈玮眼中有些微伤,他多年的不闻不问怕是已在小煜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小煜无论怎样想他,他都是小煜的父亲,在小煜遇到危难之际会不顾一切的舍身救他。现在沈玮看到小煜生活的温馨,就放心多了。 “我。”辰海看着沈玮看向自己的神情,将话含在了口中。 “现在朝堂之中有些混乱,辰海还是安心在家中休养,迟一些在着手朝事。”沈玮未看到辰海面上的犹豫,不知瑞王会不会因此而放过辰海,但他只能提醒这么多了。 辰海眼中有些疑惑,他不知沈玮口中的混乱指的是什么,亦或是贪官污吏更加横行了。 “小煜,那些下人也不知辰海喜欢什么糕点,你亲自去厨房告诉冯妈。”沈玮看向站在窗边望天的沈煜。 “难得见您如此关心辰海。”沈煜不情不愿的离开了,也不知父亲刻意如此是为了什么。 “小煜。”辰海叹了口气,沈玮可是小煜的亲生父亲,他怎么如此阴阳怪气的。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沈玮走近辰海,微微笑了笑,沈煜的性子跳脱没个定性,或许也只有辰海能接受沈煜。 “京城中暗中有势力涌动,我不希望辰海被牵连其中。”沈玮看着紧闭的门窗,或许有一天瑞王觉得他无用了,他便会突然倒在家中。沈玮的面色一片平静,他一生经过大风大浪,也做了太多错事,能活到如今他已经知足了。 “您是说。”辰海心中一紧,他没想到那股势力那般强大竟想谋逆,倘若他手中的账册被他们夺得,后果更不堪设想。辰海愈加迫切想将账册呈给皇上,但他没有任何可借的力量。 沈玮点点头,“辰海安然留在家中尚可避开祸端。”这也仅仅是他的期望罢了。 “那您呢。”辰海看着沈玮的双眼,如今沈玮甘愿与他提及此事想必是将他当做了自己人,而对帝上的忠心也清晰可见了。 “我自然留在朝堂之中。”沈玮的面上有些无奈,瑞王抓住了他的把柄,他根本不可能在想逃脱了。 “倘若他们逼迫您又如何?”沈玮固然有一颗忠于圣上之心,但在为难之际,或许性命要大过于忠心。 “我平日间虽是贪图小利小惠,但我对皇上的忠心绝不会改变,我活了大半辈子,从不知忠良是怎样,我到希望真正能为朝廷做些事情。”沈玮坦然说道,他追逐名利糊涂了大半生,也想做件有意义的事情为后人积德,赎下曾经犯的罪过。 辰海眼中有些犹豫,他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相信沈玮,倘若沈玮意志不够坚定,伤害的就不仅仅是那几位忠良那么简单。况且那本账册中亦有沈玮的性命,辰海不知他会不会选择明哲保身。 沈玮看着辰海的沉默,自嘲的笑了笑,他曾经排挤了太多忠良也难怪辰海不愿相信他。但此刻与当初绝不一样,瑞王不会夺得大权的,倘若他屈服于瑞王的压迫,最后终而是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沈玮宁愿牺牲自己一人,求得后辈的安宁。 “辰海,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小煜。”沈玮如今最挂念的只有沈煜,他曾经忽略了沈煜多年,如今他真的希望沈煜能和心爱的人相伴度过一生。“小煜虽然性子有些野,但他心中真的很在意你,倘若你慢慢等下去,会看到他为你的改变。”“父亲,您放心我一定会一心一意的待沈煜。”辰海坚定的说,他如今已经看到了沈煜的改变。沈煜多日来的温心照料可是当年日日游荡在街头不曾有过的。 “那就好,子嗣的事情你们也该考虑考虑了。”沈玮相信辰海的话,倘若他待沈煜不是真心,当初也不会抵住万般压力迎娶一个男子进门。毕竟小煜除了面容美艳,身上的缺点太多了。 辰海的面上有些微微发红,他侧身避开了沈玮的视线。 沈玮听着远处的脚步声,凑近辰海低声说道,“以后无论沈府发生什么事情,切记不可踏入一步。” 辰海看着沈玮凝重的面色,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或许沈玮已经意识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但他接连多日留在府中根本帮不上什么,辰海有些痛恨他的无能为力。沈煜虽是对沈府未有太多感情,但倘若看着沈玮遭遇不测,亦会难以抑制心中的悲痛。 沈煜推开房门端着热气腾腾的糕点走入,他看着二人沉重的面色开口问道,“爹,您刚刚和辰海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一些平常的小事情。”沈玮笑了笑,“爹又不是老虎,难道小煜还担心爹会吃了辰海。” 沈煜似乎有些不相信,他担心父亲会借着辰海的这层关系求张贵君办事。 “没事的。”辰海拍了拍沈煜的肩膀。或许沈玮待沈煜也很好,能让他在勾心斗角的府中,仍保持一颗单纯的心。 “辰海,尝尝府中的糕点做得怎样。”沈玮还未说完话,沈煜便拿起一块糕点喂向了辰海。 辰海吃着异常熟悉的味道,心中分外温暖。曾经他还站在一边远远看着沈煜的身影,但在不知不觉中,沈煜已经融入了他的生命之中。 “父亲,我们先离开了。”辰海握住沈煜的手,他们逗留的时间太久他怕会令人生疑。 “好。”沈玮点点头,没有劝阻一句。他能看到沈煜幸福,心愿已了。 第 110 章 第108章 阳光明媚,洒落在石桌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清风略带一丝温和。太后身着素色衣衫,一根木钗挽起一缕发丝,白净的面容不着一丝粉黛,面上的笑意异常美艳,掩去了一丝苍老之态。 她看着奶娘怀中白嫩的宝宝,张手接了过来,宝宝挥舞着手臂咿咿呀呀的叫着,他触碰到太后白皙的肌肤不在乱动了,手中攥着一缕发丝靠在了太后前胸处。 璟尧坐在桌边,眼中有一丝淡淡的柔和,但面上的寒意仍是无法褪去。他微微抬起手想触摸宝宝的襁褓,终而是放下了。 “小谦真乖,很像尧儿小时候。”太后轻轻拍着宝宝的后背,眉眼间一片柔意。 璟尧的神情有些迷茫,太小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能依稀记得母后将他抱在怀中,身上淡淡的花香,那时母后还很美艳。璟尧抬头看着母后的面容,如今她已经苍老太多了,璟尧不知父皇病逝后,母后为了稳固朝政操了多少心思。 “尧儿很安静,不喜欢哭闹,被哀家抱在怀中的时候还咯咯的笑着。”太后抚着宝宝柔嫩的肌肤,那时倘若没有尧儿的陪伴,她恐怕难以在后宫中孤独的支撑下去。尧儿给了她太多温暖与快乐,即使为尧儿牺牲再多也值得。 太后侧身看见璟尧冷峻的面容,那丝笑意渐渐淡去了,可惜随着岁月的流逝,她与皇上再也无法回到当初那般亲密了。但她也从未奢望过那么多,如今皇上能体谅她,偶尔来看看她让她抱一下孩子已经很好了。 “皇上不抱抱小谦吗?”太后将宝宝送向璟尧怀中。 璟尧摇摇头,伸手抚了一下宝宝的小手,他身为帝王,大敌当前优柔寡断会愈加伤害身边的人。他只有放下一切羁绊才能处理面前一切棘手的事情。可是璟尧无时无刻不想念着熙阳和宝宝,他又如何放得下。 “皇上,心中很难受吧。”太后轻轻的说,看着亲身生下的骨肉而只能冷面漠视,皇上怕是异常痛苦。 “这些时日劳烦母后照顾小谦。”璟尧掩去眼中的一丝伤意,平静的说。 “哀家喜欢小谦还来不及,怎能算是劳烦。”太后抱着怀中的孩子起身缓缓走着,倘若不是多了一丝孩子的欢笑声,她日日在宫中抄写经书,不知是怎样的孤独。“皇上想什么时候将小谦接回去。”太后未曾想长久霸占着宝宝,只要她能偶尔看看宝宝就好。 “待事情结束之后。”璟尧低声说道,他随即站在一旁看着母后怀中的宝宝。 “那皇上是不想让熙阳见到小谦一面了吗?”太后看着宝宝的小模样渐渐张开了,眉眼有些像熙阳。虽然宝宝是皇上亲身生下,但熙阳待宝宝的爱意怕是不会比皇上少一分。 “朕会尽快结束这件事情的。”璟尧握紧了拳头,待他解决瑞王的事情后,他绝不会再让熙阳与孩子分开一刻了。 璟尧根本不敢想象熙阳溢满伤痛的双眼,他怕他会无法狠下心来。而他的心软只会让瑞王在暗中安排的人钻了空子。 “皇上又何必如此。”太后叹了口气,她不知熙阳留在深宫中对宝宝是怎样的思念,而他又能否明白皇上的一片苦心。倘若熙阳不肯原谅皇上,只怕皇上亦会很痛苦。 璟尧转身向丛林中看去,重重枝叶间隐藏着一张俊秀的面容,双颊略有些苍白,眼中溢满了淡淡的伤痛。他抬手握住一旁的树杈,坚硬的树皮刺入他的掌心,璟尧心中宛若被尖刀划开了一道伤口,缓缓淌着鲜血愈加痛苦。他猛的转过了身体。太后看到璟尧面上突然增添的几分伤意,顺着他的视线看见熙阳的面容。张贵君已经接连多日没有看到孩子了,又怎会不想念孩子。 “皇上,让他进来吧。”太后缓缓说道,熙阳的容颜与她记忆中的那张面容重合了,她心中亦有几分伤感。 璟尧异常艰难的摇摇头,倘若让熙阳见到孩子后,他就再也无法忍心将孩子从熙阳身边抱开了。 “皇上,为什么不和熙阳说出实情。”太后不想看着他们两个人相互痛苦,“倘若皇上说了,熙阳一定会理解你的。”纵然说了不会减少分别,但至少熙阳心中能安稳一些,皇上也不会那般痛楚。 “朕不想此事有任何差错,这件事情熙阳知道的越少越好。”璟尧同样不希望熙阳为他担心,他只想将熙阳保护好,等待他解决完此事。 “可是熙阳能明白皇上的心思吗?”太后摇摇头,她担心皇上因此事还是与熙阳渐行渐远了。 或许太后从未喜欢过熙阳,她的一切顾虑都是为了皇上,她太担心皇上会走上先皇的道路,失去了心爱的人,即使还活着,也如同无心之人一般了。 璟尧微微低下了头,他相信熙阳会理解他的,就算不能,余生的时间还很漫长他可以慢慢和熙阳解释,等待着熙阳的回心转意。 “他偷偷看过朕吗?”璟尧轻声问道,他脑海中根本没有一丝印象,甚至不知生父的容貌如何。 刚才他看着熙阳充满怜爱的双眼夹杂着一丝伤痛,不禁忆起那个人,他从一生下就被抱到了母后身边,难道他不会想念自己吗,更何况是痛了那么久才生下,有怎舍得分开。 太后点点头,他甚至跪在自己面前哀求,让他抱一下孩子,但她却冰冷的走远了,现在想想她当年是怎样的无情。“当年瑾太后以他的性命逼迫先皇,先皇必须答应将你抱给哀家抚养,不得让他见到你一面。” 曾经先皇为了弥补他,也曾承诺过倘若他日后在诞下皇子便交于他亲自抚养,可惜。太后眼中有一丝沉痛,她只记得他夺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却忘了他是她的亲弟弟。 “当年的事情也有哀家的错。”太后缓缓说道,她曾做过太多的错事,就算皇上不能原谅她也罢,但她不想再欺骗皇上了。 “倘若父皇对他没有一丝疑心,他们也不会阴阳两隔了。”璟尧摇摇头,如若父皇真心待父亲,他就绝不会答应太后那般苛刻的要求。 璟尧因此事而怨恨过母后,甚至狠狠伤了母后的心,但那毕竟是多年前的事情,逝去的人也不能再回来,他又何必如此执着。 “母后,小谦就留在您这里,儿臣还有事情先离开了。”璟尧路过母后身边时,终忍不住抚了抚孩子的面容。 璟尧抬头看见远处站立了许久的身影,用力握住拳头,尽力压抑着心底的感情。“你不是你父皇,对不对,让抱一下孩子吧。”太后亦有些不忍,她当年面对着一母同胞的弟弟犹可以那般狠心,但她现在年纪大了,真的做不到了。 太后看着璟尧远去的背影,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他们不是爱得不够深,而是太糊涂了,一心想要守护身旁的人,却连看着受到伤害也不曾悔改。 璟尧一步步走向丛林中的人,心间的伤口钝钝的痛着。 熙阳看见璟尧冷漠的面容,向后退了一步,猛然低下了头,“对不起,我只是有些想念小谦了,想看看小谦是否安好。”他接连多日都看不到孩子,他不敢去御书房烦扰璟尧,只能偷偷来慈宁宫前,趁太后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看上一会。 “小谦留在母后宫中,又如何不会安好。”璟尧重重的说,他背起手看向远处,避开了熙阳的双目。 “皇上,您误会了,我并没有怀疑太后,我只是有些想。”熙阳的声音愈来愈小,他只是想抱抱孩子。 “你不用再想了,”璟尧张口打断了熙阳的话,他心知熙阳想做什么,“朕念及你进宫多年,此刻不想责罚你,以后你留在房间中,无诏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熙阳在宫中亦有他保护不周的地方,璟尧想让熙阳平安,唯有将熙阳囚禁在房间中。 熙阳绝望的看着璟尧的背影,他以为璟尧仅仅是介意那日的事情而已,没想到璟尧真的误会他。而他此刻的处境又与冷宫有什么区别,熙阳料想不到他会走上了此路,他还曾信誓旦旦的想与璟尧相守一生,然却踏不过面前的这道坎。 “皇上,您派人查过那日的事情吗?”许久的沉默,熙阳的心渐渐冷了,或许不是皇上不想去查,而是已经不相信他了。 璟尧闭上双眼,异常艰难的向前迈了一步,熙阳,对不起。曾几何时他这般的伤过熙阳的心,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璟尧决不允许此事在发生。 熙阳看着渐远的身影,用尽力气唤了一句,“皇上,您还会在想见到臣吗?”熙阳缓缓靠在树边,他不知道倘若皇上说不想见到他,他又该怎样办。但他重活一世就是为了身边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开一步,他宁愿留在深宫中等待多年。只是熙阳不相信璟尧待他的情意竟全然消失了。 “会。”璟尧坚定的说,但声音异常微弱。熙阳在等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第 111 章 第109章 朝堂中,璟尧坐在高位上,淡黄色的衣摆垂落下来,袖边的龙爪抚在椅边,仿佛盘踞一方气势凌厉。阳光映在金黄的椅背上愈加刺眼,璟尧冰冷的扫过站在下面的群臣,大殿之中一片雅雀无声。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高公公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异常刺耳。 钱大人看着周围沉默的同僚,想上前一步,岂料他刚刚迈腿便看见前面王爷高挑的身影。 “臣有事请求皇上明鉴。”裕凛站在群臣前面对着璟尧眼中的寒意。 “林大人与大梁勾结,谋害我朝忠良将才,草菅人命。”裕凛重重的说,眼中亦有一丝惋惜,林大人投敌叛国祁辰亦在暗中辅助,只是可惜那般英才却走上了这条道路。他亦后悔将祁辰带入京城,否则祁辰依旧会在山林间快活的生活。 林大人心中一阵惊慌,双腿不禁微微颤抖,他不知裕凛到底是怎么找到蛛丝马迹的,但叛国是重罪,他的族人恐怕再难逃过此劫了。林大人想走上前开口辩解,却被一旁的同僚拉住了。 璟尧猛然一惊,他扫了一眼林大人的面容,不动声色的说,“裕王爷凭何诬陷朝中忠良之臣。” 大梁一战,裕凛受伤落马实在有些蹊跷,璟尧派暗卫也没有查到蛛丝马迹,后来大梁惨败掠了众多俘虏,也算是为了裕凛报此仇,他便没有再追究下去。但璟尧没想到此事竟和林大人有关联。 “林大人与敌国将领暗中勾结,擅自从牢房中救出何林。”裕凛向身后看了一眼,林大人微微低下头,不敢对上裕凛凌厉的眼神。 “林大人这件事情你作何解释。”璟尧搭在一旁的手微微握紧。 “皇上,臣是冤枉的,何林被敌国将领救出与臣没有一丝关联,事发之际臣尚在杭州路途遥远怎可能与敌将私下见面,况且臣有一颗忠于朝堂之心,更不会相助敌军。”林大人握紧的手心中有一丝汗水。 裕凛冷冷的哼了一声,倘若林勇没有完全的退身之计,他也不会冒险做出此举。但他想不透何家到底是给了林勇什么好处,让他背叛朝堂。 “何睿曾经在军营中见过林大人的手下,林大人生怕何睿说出此事竟派人将他灭口了。”裕凛面上有一丝愤怒,他万万想不到林勇的奸诈竟然失去了原则,甚至不惜与敌国私通谋害同僚。 “何睿是谁?”璟尧蹙了蹙眉,眼中一片茫然。 “皇上难道您忘了吗,王爷受伤后一直留在府中休养,而您将俘虏的大梁副将军赏赐给王爷随意处置。”高公公在一旁提醒道,“王爷见到何睿心生怜惜便一直养在府中。” “裕凛,你留一个敌国之人在府中成何体统。”璟尧面上溢满了怒意,他看着裕凛眼中的一丝伤痛,从小到大他从还未见皇兄如此在意一个人,但可惜何睿已经不在人世了,只怕裕凛会很伤痛。 “臣本想待他伤势痊愈后便将他送回大梁,岂料他竟被奸人所害。”裕凛愤恨的看着林勇,用力握紧了拳头。倘若不是那日他代何睿承受重击,恐怕他的孩子也无幸临世了。 “裕王爷难道相信一个俘虏,也不肯相信与您共事了多年的同僚。”林勇看着璟尧的面色,心中的不安渐渐缓了下来。“或许何睿被俘虏心有不甘,想挑拨离间而我们在朝堂上对峙,正好中了敌人的奸计。” 裕凛冷笑一声,“倘若林大人不是心虚所致,也不用如此为自己辩解。”朝中的大臣看似面向和善却心怀不轨,他又怎么敢相信他们,相反何睿虽是敌国之人,却未曾想伤害过他一分。 林大人一时语塞,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侧的钱大人站在了他身边,“王爷,或许您与何睿相处时间渐久,日久生情,但何睿终究是一个俘虏,您不能听信他的片面之词而怀疑朝中同僚。” “皇上,臣听闻何睿的相貌甚为清秀,或许蛊惑了王爷的心。”钱大人面对皇上微微低下头说道。 “朕未想到你竟然将俘虏如男宠一般留在身边,真是太让朕失望了。”璟尧抬手重重的拍在椅子上。裕凛一直未近女色,原来他竟喜欢男子,璟尧不介意裕凛如此,但何睿的身份实在太过尴尬,幸好何睿已经离世了,也断了裕凛心头的杂念。 “钱大人简直一派胡言。”裕凛气急之下向前迈了一步,他只是感激何睿给了他亲生的血脉,从未对何睿动过那般污秽不堪的想法。 “裕王爷不要动怒,老臣无意之间触及了您的私事,是老臣的过错。”钱大人面上有些紧张之色,裕凛自幼习武,倘若在朝堂上打起来,他只怕是死了几次都不够。 “你。”裕凛的面色有些微微发白,他面对着这些胡言乱语的大臣,根本气得不知该说什么。 “裕王爷还有其他证据吗?”璟尧看着裕凛的面容,心中有些担忧,他张口止住了钱大人脱口而出的话。 裕凛的神情有些暗淡,他看向钱大人眼中得意的神情,缓缓开口,“林大人的女婿祁将军,那日随臣一起围攻何林,臣本要生擒何林时,却不料后方被敌人打出了一个豁口,臣腹背受击,祁辰站在何林身后,助了何林一臂之力将剑刺入臣的肺腑之中,致臣重伤落马。” 林大人向后退了退,他本以为小婿武功高强将此事做得很隐蔽,但没想到还是让王爷发现了。 “王爷,臣听闻祁将军与您乃是多年挚友,您更是救过祁将军的性命,他怎会恩将仇报。”钱大人拉了拉林大人的衣袖,沉声说道。 “裕王爷在京城中休养了多日为什么没有告诉朕,偏偏时隔多日才说出此事。”璟尧眼中有一丝疑惑。祁辰的性情一向忠厚,又与裕凛的关系亲密,怎会做出此事。 “正是因为祁辰是臣的挚友,臣不曾怀疑过他。”裕凛心中有一丝微微的痛楚,他忆起当年与祁辰在江湖中的生活,步入军中一点点的教导他调兵之策,如今二人却背道相行。或许祁辰亦有不堪言的苦楚,但他叛国的罪过却不容饶恕。 “那裕王爷如今又是如何怀疑到是祁将军对您下的黑手。”钱大人问道,倘若裕凛开始怀疑祁辰恐怕早就禀明圣上了。亦或是裕凛待祁辰亦有真情不忍说出。 “难道是何睿告知您的吗?”钱大人猛然说道,何睿果然是个祸害,幸好已经被他们除去了。 裕凛面对众人的注视缓缓点头。或许他宁愿自己不曾得知真相,面对着相处多年的兄弟他真的无法狠下心。 “裕王爷宁愿信任一个俘虏,也信不过一直跟随在您身边的副将,他随您征战沙场又为您受了多少伤。”林大人诚恳的说,他看着璟尧面上的失望的神情,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裕凛的双眼一片黯淡,一丝沉痛缓缓蔓延,他不知祁辰为何背叛他,难道权力与金钱就抵不过多年的兄弟之情。 “裕王爷手中可有证据。”璟尧的衣袖微微抬起,祁辰是年轻后辈,虽没有家世但为朝堂立下了诸多战功,他颇为信任此人,但没想到会有此事发生。璟尧看着裕凛沉痛的面容亦不想是乱言。 璟尧想起祁辰与林勇的关系,心缓缓沉了下去,一个佞臣到时玷污了一群臣子。 “没有。”裕凛缓缓说道,唯一的证据便是他左胸上的伤口,倘若他脱下衣衫也不会有人相信。 “那裕王爷就是诬陷了。”璟尧重重的说,有谁又甘愿诬陷曾经的挚友。倘若有一日裕凛背叛了他,他亦会伤痛不已。璟尧想起他与裕凛儿时的温馨,眼中有一丝坚定,裕凛绝不会背叛的。 “倘若没有万全的证据,臣绝不会诬陷任何人。皇上,这是林大人曾经与敌国私通留下的书信。”裕凛从袖中掏出一打信纸双手奉上 林勇扫了一眼信封,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裕王爷果然是置身朝堂之外多年,心性也变得简单了。 璟尧打开信封匆匆扫了一眼,眉眼间有一丝怒意,他用力将信纸仍在地上,“这只是几封家信又何以为证据,倘若是擅自与敌军私通,裕王爷留敌将在府中多日听信谗言诬陷忠良又作何解释。” 裕凛站在一旁,张了张口,终而是沉默了下去。 “皇上,裕王爷多年不在朝堂之中,或许行事作风多有不妥,但王爷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林大人在一旁假惺惺的劝解道。 “尔等都退下。”璟尧摆了摆手,面上的怒意仍未消散。 “裕王爷旧伤未愈,不适合长时间操劳,从明日起就留在家中养病。”璟尧起身走下台阶。 “皇上,臣。”裕凛向前走了几步,抬起袖中的手,微微勾了勾小拇指。 “你不必多言,回府中后好好反省自己。”璟尧转身离开了。 “退朝。”高公公高盛喊道。 钱大人猛砸了一下拳头,户部侍郎一职悬空多日,应早日让有才能的大臣担任为是,但此事情又尚未来得及上奏,无奈的随众臣一起离开了。 第 112 章 第110章 何睿坐在床边,如瀑般的黑发披散在身后,领口微开,阳光映在他的肌肤上,有一丝白瓷般的精致白皙。 宝宝躺在床上,乱动着小手,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何睿抬起手,宽大的衣袖顺势滑落,修长的指尖抚在宝宝柔嫩的脸蛋上。何睿清秀的面容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宝宝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眼中有一丝懵懂,他微微抬起小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觉得有些好玩,便双手握在怀中。何睿看着宝宝的笑容,面上的温和更浓了几分。随着时日渐久,宝宝的眉眼张开了一些,愈发与裕凛相像,想必宝宝长大后一定很好看。 宝宝玩腻了,放下何睿的手指,转着圆溜溜的小眼睛探寻着其他新奇的东西。何睿抬起头不经意间望向窗外。 耀眼的阳光照在何睿的面容上,现已过午时,若按往常裕凛早就应该在他的房间中了,可今日何睿迟迟没有等到裕凛的身影,亦或是他的政务繁忙一时忘记了。 何睿轻轻拍了拍宝宝,“父王忙得都忘记吃饭了,爹爹去唤父王回来。” 何睿起身走向房门外,倘若他执意等下去不知又要等到何时。有些事情如果不主动一些,或许错过就不会再来了。 他走到书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轻轻推开。裕凛猛然抬头看见何睿的面容,微微愣了一下,“有什么事情吗。” 何睿看着裕凛手中的笔墨,摇了摇头,俯身坐在了一侧的桌边,他伸手整理着桌上杂乱的纸张。 裕凛继续看向手中的书卷,面容有些凝重。 何睿看着神情专注的裕凛,有些不忍心开口打断,他轻轻拉了拉裕凛的衣袖,“王爷,那些朝务固然紧要但也不急于一时,您可以下午在处理,我们先用饭吧。” 裕凛抬头才发现竟然一上午过去了,他都没有一丝察觉,“何睿是有些饿了吧。”裕凛眼中有些歉意,他将桌上的糕点推向何睿面前。 “你先吃一些垫垫,我这就让他们下去准备饭菜。”裕凛侧身吩咐一旁的侍女,他不知倘若何睿没有前来提醒他,他还会在书房中坐多久。 “我到没有觉得饿,但我担心您不用饭会饿坏了身体。”何睿拿起一块糕点,指尖在半空中转向了裕凛面前。他多年不用饭已经成了习惯,而裕凛有旧伤在身,那里经得住饿。 裕凛嫌弃的看着精致的糕点摇了摇头,“你吃吧。” “我让厨子改了一下糕点的口味,您可以尝尝看。”何睿温声说道,高高抬起的手在空中僵了许久。 裕凛张口咬了一点,淡淡的药味夹杂着一丝甜腻愈加难以下咽,他勉强咽了下去,看着何睿眼中期待的神情,点了点头。 何睿微微的笑了笑,将余下的糕点放入了口中。 “我们走吧。”裕凛起身将面前的书卷全然推倒在地上,他既然被皇上革去了一切职务,那也应该有个颓废的样子,免得外人起疑心。 书卷如天女散花一般落在了地上,何睿忙蹲在地上,将捡起的放入怀中。 “不用捡了。”裕凛俯身拉了拉何睿的手臂,他都不在意了,何睿还在乎什么,他还未看出来何睿如此的珍惜墨宝。 “为什么。”何睿被裕凛扶起来,眼中有一丝疑惑。他收拾与那些下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以后不用再上早朝了,这些书卷也就再无任何意义。”裕凛的面上有一丝轻松,他还不愿在朝堂上与那些大臣言语相讥呢,刚好皇上准许他回府中休养一段时间。 裕凛眼中隐约有些深沉,皇上此举亦是假意骗过那些在暗中的谋逆之人,虽然他置身事外了,但他亦然很忧心皇上的安危。 “不用上早朝了,那皇上是。”何睿咽下了口中的话,裕凛一直忠于朝堂,甚至为朝事日夜忧虑,皇上怎么会突然革去王爷的职务,况且皇上是王爷的亲弟弟啊。 裕凛深受重伤不能亲上战场,也只能站在朝堂上为国家尽一份心力,此刻裕凛被迫休养在家,心中又能否承受得住。何睿担忧的看着裕凛的面色。 裕凛点点头,神情异常平静,待此事过去之后他恐怕还得重新回到朝堂之中。或许他提出离开,皇上会体谅他的心情,但他亦不忍心看着皇上独自面对万般刁难的群臣。 “为什么,是因为您做了触怒皇上的事情了吗?”何睿抬手抚了抚裕凛的手,被亲生弟弟误会,裕凛此刻怕是异常伤痛。 何睿虽未生长在皇家但对深宫中血缘间的冷漠,亦有所耳闻。能如裕凛如此真心实意的待皇上已经很难得了,然皇上回报裕凛的却是如此。 “我在家休养不好吗?”裕凛握住何睿的手,温声问道,他还能日日陪在孩子身边,昔日他在书房中处理政务,也没有太多闲暇的时间。 “好。”何睿重重的点头,他希望裕凛心中也能这般想,而不是刻意欺骗他。 何睿拥住裕凛的手臂,靠在他身边,在心中暗暗的说,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您身侧的。 “王爷下午想做些什么?”何睿担心裕凛留在书房中,又会想起被革去职务的事情。 裕凛沉思了一阵,眼中一片茫然,当初他平日间处理政事,觉得甚为忙碌,现在闲下来到不知该做什么了。 “王爷很久没有到集市中去了,一会午膳后我陪您出去走走怎样。”何睿柔声问道,或许裕凛看到集市中热闹的场面,心情会好一些。 裕凛点点头,侧身看见散落在地上的卷册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他走近何睿微微低下头,凑近他的耳边。 何睿感受到裕凛呼出温热的气体,面颊有一丝微红,他闭上眼睛,微微勾起了嘴角。 “还记得那个与大梁私通,暗中命你换出大牢中何将军的林大人吗?”裕凛低声说道。 何睿点点头,倘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身陷囹圄。何睿心中有一丝恨意,但他看着裕凛俊美的侧脸,怨恨渐渐消散,如若他没有留在大牢中,也不会被裕凛接入王府。那样他虽然一生光辉,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绩,但他决然感受不到一丝关怀与温暖。 何睿缓缓靠在裕凛的胸膛上,或许他现在之举有损何家颜面,但他感受到了渴望多年的温暖,再也不舍得离开了。况且他们还有了孩子,何睿也放不下现在的一切。 “很快他就会被惩治了。”接连林勇的同党,只是祁辰却可惜了。裕凛眼中有些哀伤,当年他带着祁辰步入军营中,却忘记了教导祁辰处事之道,他心性单纯却被奸诈的林勇欺骗,蒙蔽了双眼,等到醒悟时亦是太迟。 “您今日向皇上提及此事了。”何睿抬头用力抓住裕凛的手臂,“皇上动怒革去您的职务,也是因为此事。” 裕凛点点头,倘若皇上不是假意轻信贼人,或许他们还会想方设法离间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倒不如将计就计。 “您为何要如此,为了一个俘虏而触怒皇上又值得吗。”何睿眼中有些隐隐的湿润,他不过是为裕凛孕育了一个孩子罢了,真的不值得裕凛那般付出,甚至不介意自己的安危。 倘若说裕凛仍对他没有一丝感情实在太过牵强,何睿此刻真的相信裕凛对他动了真心,他甘愿留在裕凛身边,等待裕凛渐渐发现待他的爱意。 “不是因为你的事,我本也不想让那些佞臣留在朝堂中陷害忠良。”裕凛轻轻抚了抚何睿的后背,他不便对何睿说出实情,只能草草掩盖过去。 “王爷,午饭已经准备好了。”侍女站在一边趁机插了一句。 “好,我们过去吧,你现在日日服药,饿得太久了对胃也不好。”裕凛走向房门口。 “你近日感觉内力恢复的怎么样了?”裕凛侧身看着何睿的面颊多了些红润,想必内力渐渐恢复,身体也痊愈得快了一些。 “和原来没有什么变化。”何睿摇摇头,只要他的伤势没有痊愈,裕凛就不可能派人送他离开。 “不可能吧。”裕凛诧异的看着何睿似乎有些不相信,何睿已经接连喝了多日的药,内力怎会没有渐渐恢复。亦或是当年暗卫喂何睿喝下的药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一些损害。 “何睿,如果你的内力不能恢复了,”裕凛看着何睿的面容,连忙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力弥补你的。”事到如今,裕凛不得不想到最坏的情况。他曾承诺过让何睿完好无损的回到大梁,然他现在又该怎么办。难道让暗影一直留在何睿身边保护他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何睿叹了口气,他还要什么弥补,只要日日留在王府中过着平静的生活,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王爷不要怀疑大夫的医术,只要时日渐久,总会见些成效的。”何睿有些担心裕凛会责罚大夫,他一直照顾自己的身体废了不少心思,现在何睿刻意撒谎让他受罚,确实有些不厚道。 “好,何睿一定按时服药,不要太过心急。”裕凛叮嘱道。 何睿苦笑了一下,他恨不得他的内力永远也无法痊愈,他还有什么可心急的。 何睿看着裕凛面上淡淡的温和,他不知身边的人何时才能发现心底的感情。 第 113 章 第111章 黄昏后的风略带一丝寒意,熙阳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扇,风吹拂着他乌黑的发丝,额前的秀发滑落遮挡了左眼。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21节 熙阳望着远处,双眼一片茫然,面上的哀伤仿佛永远也无法消退,他落寞的低下了头,但身影依旧挺立。 夜色渐深,天空中残余着晚霞的一道红痕,湖面上仿佛沾染了斑斑血红,墨绿色的枝叶微微摇晃,一群鸟雀飞向了远方。 一个清秀的小宫女推开房门,走到桌边点燃了一只蜡烛,转身离开了。房间中瞬间充满了明亮,但烛光微热的温度仍无法抵过黑夜的寒冷。 熙阳重重的靠在窗扇边,双眼无神的望着燃烧的烛火。 窗外隐约传来一阵宫女轻微的谈话声,“听说皇上生病了,一直留在寝宫中养病,连早朝都不能去上。” “可是皇上的身体那么强健,怎么会突然生病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听说与张贵君有关。” 小宫女发现了躲在暗处议论的宫人们,她重重的清了清嗓子,“皇上极其厌恶宫女议论后宫中的事情,这次是被我听见了,倘若再有下次,你们就不必留在这里了,下去领罚吧。” 熙阳猛然推开房门,奋力奔了出去,眼中溢满了担忧之色。皇上自幼习武,未曾生过大病,怎么会突然病重了,亦或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熙阳用力锤向了自己的手臂,可他一直都被关在房间中,什么都不知道。 “张贵君,皇上有令您不得离开房间中。”宫女走上前拦住了熙阳。 “皇上病得很重。”熙阳看着宫女的双眼,似在求证刚才听到的话语。 宫女一阵沉默,心中暗暗责怪那些乱嚼舌根的宫人们。 “皇上生得什么病,看过太医了吗。”熙阳用力拉着宫女的衣袖,那日他看到璟尧时,他的面色还很好,怎么会突然如此。 “皇上只是受了些风寒,太医已经开过药了。”宫女按照璟尧的吩咐答道。 “只是受了风寒吗,倘若不是重病皇上绝不会推掉早朝。”熙阳的心中异常不安,他甚至担心璟尧此刻重病倒在床上。 “让我去看看皇上好吗,我不乱跑,我就只是站在房门外远远的看一眼。”熙阳哀求道,他只要看到璟尧的面容,就能安下心了。 “这,张贵君,皇上吩咐奴婢看好您,求您也不要为难奴婢好吗?”宫女异常无奈,倘若她违背了皇上的命令,搞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我求你了,我只踏出房门这一次,以后我再不违背皇上的命令。”熙阳的面上异常焦急,他甚至担心自己会错过了什么。 熙阳看着宫女仍无动于衷的面容,重重的跪了下去。 “张贵君,这可使不得。”宫女连忙伸手扶向熙阳,主子给奴婢下跪,可折煞她了。 熙阳在宫女弯下身体的那一刻,用力推开面前的人,大步向后跑去。 “张贵君。”宫女料想不到熙阳竟使了这招,猝不及防跌倒在地,她看着熙阳远去的身影忙从地上站起来,紧紧跟随在熙阳身后, 熙阳生怕被身后的侍女追赶上,不禁加快了速度,在看到远处的房间,他重重的停住了步伐,身体一阵倾斜,熙阳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柱子,心中一阵窒息的疼痛,他用力咬住下唇缓了一阵,白皙的面容已有些惨白。 熙阳缓缓走向前,敲了敲房门。“臣求见皇上。”声音间有一丝隐隐的虚弱。 璟尧坐在桌边,好似没有听见窗外的声音一般,继续看着手上的书卷,他不经意间抬头望向紧闭的房门,手下用了几分力道,书页已有些变形。 “皇上。”高公公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 璟尧隐去眼中的伤痛故作不耐的摆了摆手。 “张贵君不见到您恐怕是不会离开的。”高公公叹了口气,皇上既知张贵君心中的担忧,又何必如此。 “这是朕的命令。”璟尧冷冷的说,双眼未从书页上离开一刻。 璟尧在高公公离开房门后,轻击掌心,一道黑影单膝跪在他面前。 “你去查查是谁在熙阳宫中散布的朕病重的消息。”璟尧低声吩咐道。 熙阳看到高公公的面容,眼中有一丝期望,奋力走上前去,“高公公,我想见皇上一面。” “张贵君,皇上一切安好,您不用挂念,您还是回房间中去吧。”高公公不忍看着熙阳溢满伤痛的面容。 “高公公,我不走近房间,只在窗边远远的看皇上一面就好。”熙阳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哀求,单凭他们的言语,他真的无法相信。 高公公心中有些不忍,他真的想让熙阳走近房间,但又碍于皇上的威严,“张贵君,您还是回去吧,这是皇上的命令,杂家也不敢擅作主张。” “皇上是不想见到我,对吗?”熙阳的心重重沉了下去,身体有些摇晃,缓缓跪在了地上。原来皇上从未想过原谅他,他还曾奢望待璟尧查清真相后可以亲自踏入他的房间。 他是没有希望了吗,熙阳不甘心他和璟尧就此形同陌路。倘若如此那他重活一世也没有任何意义。 “张贵君,您快起来。”高公公伸手去扶熙阳,但熙阳却纹丝未动。 “不见到皇上,我绝不会起来。”熙阳眼中有一丝坚定。此事皆源于误会,只要他见到璟尧,打开心结就好了。 高公公无奈的转身离开了,他推开房门看着神情平静的璟尧。 “皇上,张贵君跪在了外面。”高公公希望在璟尧面上看到一丝动容,但什么也没有,眼中略有些失望。 “他跪累了自然会离开。”璟尧握紧拳头,艰难的说出。他心中暗叹熙阳的痴傻,又何必如此执着,难道还信不过高公公的话,一定要见到他吗。 可是见到了又能怎样,与其忍着伤痛再一次将熙阳推开,璟尧宁愿不见。 “张贵君是不会离开的。”高公公摇了摇头,张贵君对皇上的心意,绝对不会因身体的疼痛而有任何退缩。 璟尧继续低头看向手中的书卷,但双眼却没有落在上面一分。熙阳跪在外面不肯离开,璟尧亦忍受着内心中的煎熬。 高公公看到璟尧的失神,重重叹息了一声,他推开房门看见那道微微摇晃的身影,惊呼一声,“张贵君晕过去了。” 淡黄色的衣衫瞬间跃至房门外,璟尧看着熙阳苍白的面颊,再也无法隐忍,伸手将熙阳拥入了怀中。 璟尧抱着熙阳微冷的身体,心中有些微微刺痛,他缓缓起身走入了房间中。 “皇上,您没有生病。”熙阳抚着璟尧的面容,眼中有些喜色,璟尧到底是放心不下他。 “对,我一直都是骗你的。”璟尧甚至有些希望熙阳会恼怒,但他面上除了欣喜再无其他。 “只要皇上没事就好。”熙阳缓缓道。皇上欺骗他亦有无法言说的理由,他应该相信皇上。 璟尧抬手将熙阳放在床上,熙阳顺势拉住了璟尧的衣袖。 璟尧侧身坐在了一边,故作冷漠的说,“既然你已经看到了我并无大碍,那你就回房间吧。” 熙阳看着璟尧眼中瞬间消失的担忧,抬手扶住了他的双肩,“皇上,您看着我的眼睛。”璟尧缓缓抬头,面上的痛苦与挣扎全然暴露在了熙阳的面前。 “最近宫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熙阳不相信皇上待他真的那般绝情,多年的深情因一夜的误会而全然尽去,或许仅仅是因为局势所迫。 “熙阳你不要再问了,我不希望你知道太多。”纵然面对熙阳的逼问,璟尧也不会说出一分,他怕熙阳因顾虑他的安危,而冒险做出什么事情。 熙阳看着璟尧面上凝重的神色,缓缓点头,“但您必须答应我,您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他紧紧握住璟尧的手。 “小谦还那么小,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们。”璟尧更不舍得看着熙阳伤痛,倘若瑞王夺得了皇位,他绝不会放过熙阳与孩子,与瑞王一战,他必须要万无一失。 “皇上一定要说道做到。”熙阳不能亲身陪在璟尧身边更无法放下心,可他留在璟尧身侧,只会增加他的顾虑。 “君无戏言,熙阳回到房间中好好静心休息,切记不要太过忧思。”劳神易伤身,璟尧看着熙阳消瘦许多的面颊,眼中有些担忧。 “天色不早了,熙阳快些回去吧。”璟尧抚着熙阳单薄的衣衫,将外衣脱下披在他身上。 熙阳缓缓起身,伸手拥住了璟尧,将头埋在他的怀中。熙阳不知此次分别何时才能再见到心爱之人。 “我不会让熙阳等得太久的。”璟尧轻轻拍着熙阳的后背,他在熙阳耳边低声说道。“我身边有暗卫保护,一切安好,熙阳切勿相信他人所言。” 熙阳点点头,“皇上放心,您也不用顾虑我的安危,我会一直留在房间中安心等待您。” 熙阳放下手,推开房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璟尧看着茫茫的夜空,心间的不安与伤痛缓缓淡去,或许他早该和熙阳挑明一切了。 第 114 章 第112章 书桌便上叠满了书卷,一线阳光映在实木椅背上,分外耀眼。毛笔躺在宣纸上,墨迹尚未枯涸。 淡蓝色的衣袖边隐约沾染了一丝墨水,横扫过桌边,垂落下去。辰海抬头看着窗外,眼中有一丝迟疑夹杂着淡淡的迷茫。他握起毛笔在纸上留下了一行娟秀的小字。 辰海缓缓起身,将厚厚的信纸叠在一起,他拿着信封向前迈了几步,触碰到冰冷的房门时,缓缓放下了手。他微微低下头看着手上的信物,稍稍用了几分力道。 房门猛的推开了,辰海一时躲不及防,被拍了一下。 沈煜忙走上前扶住辰海的肩膀,“怎么样,没事吧。”他匆匆走过来,哪里知道辰海正好站在了门后。 “我会有什么事情,你将我想得太脆弱了。”辰海笑着摇摇头,他的伤势早已痊愈,但沈煜对他的担忧却不曾减去一分,生怕他无意之中受到伤害。 “没有事情最好了。”沈煜可不想让当初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他掀开辰海的衣袖,细细看着他白皙的手臂,还好只是有些淤青,过几日就能消下了。 辰海走到桌边将手中的信纸放在了一边,眼中隐隐有些顾虑。 “辰海,你都忙了一上午,现在停下来休息一会吧。”沈煜拉了拉辰海的衣袖,倘若在任着辰海继续写下去,只怕是午膳都耽误了。 “你不是说近些时日还不想回到朝堂中吗,你日日留在家中也无需这般辛劳。”沈煜看着辰海白皙的面颊隐隐透着一丝苍白之态有些心疼。等到辰海重新接手朝事后必然更加辛劳,他到宁愿辰海辞官回家清闲一些,可辰海身为朝廷命官也不是想走就走的。 辰海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他看着一旁的信纸张了张口缓缓闭上了。他不知自己能不能相信沈玮,更不知此事会为沈家带来多大的灾难,但他真的没有时间在犹豫下去,倘若待那些贼子奸计得逞后,只怕会天下大乱,更多无辜的忠良之臣会受到残害。 “辰海,你有什么事情吗?”沈煜看着辰海的神色,心中一阵焦急张口问道。他与辰海共同生活了多日,辰海对于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辰海缓了缓,将信封拿在了身前,“你能将这两封信帮我送到你父亲手中吗?” 信送出之后,无论是怎样的结果辰海都必须要承受,他亦顾虑心爱之人的安危,可是国难当前由不得他思虑太多事情。 沈煜点点头,他看着辰海凝重的神色轻声问道,“这两封信很重要。”倘若不重要也不会让他亲自去送了。 “对,你务必要亲手送到父亲面前。”辰海不宜亲自出面,而府中人他能信得过的只有沈煜了。 “你记住这封是呈给皇上的奏折,这封是给张贵君的家信。”辰海指出信件上的标记,沈玮久在朝堂多年,必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那些反贼不是想要他手中的账册吗,那他就给他们一份,如此一来既可以拖延些时间,沈玮也可以谋得他们的信任。而倘若他们发现沈玮的真实意图,那么沈家就危险了。 辰海将信封递给沈煜,在沈煜指尖刚刚触及到信纸的那一刻,他的手猛的缩了回来。 “怎么了,你是不是担心我记混了,没事我虽然不爱读书,但我的记性好得很。”沈煜觉得辰海的眼神有些古怪,误以为辰海担心他办砸了事情。他虽然平时马马虎虎,但此事涉及辰海今后的官路,他怎能不多加小心。 “沈煜,倘若你不愿去沈府,你可以不去,我不会勉强你的。”辰海心中有一丝愧意,沈煜太年轻了,未曾经历过什么事情,而他竟让沈煜在不知情下涉险,倘若沈玮知道了此事必会怨恨他。 辰海有些不愿让沈煜前往,他手握密信,一路上怕有奸人埋伏,辰海实在顾虑沈煜的安危。如果沈煜因此出了什么事情,他绝不会原谅自己。可现在除了沈煜之外,他真的再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了。 “我不亲自去,你能放心吗。”沈煜抬手夺走辰海手上的信件,不过就是回府送个信而已,沈煜到觉得辰海多虑了。 “沈煜,等等。”辰海看着沈煜的背影,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此事可能会有些危险。”辰海不便与沈煜说太多,他知道的越多,面临的危险越大。 沈煜眼中有些不解,他看着辰海面上的凝重也没有多问,将信封塞入了怀中。“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一路上多加小心。”辰海走近沈煜,看着他的面容,心中不忍伸手将沈煜拥入了怀中。 “好了,我会些武艺一般人伤不到我的。”沈煜轻轻拍了拍辰海的肩膀,不知为何他觉得今日辰海有些异常,或许是他平日中过于小心影响到了辰海吧。 “送到之后不要耽误时间,快些回来,我等你。”辰海用力握了一些沈煜的手,缓缓松开了。 辰海看着沈煜消失的背影,心猛地颤了一下,他奋力跑出了房门。他担心沈煜会如他当日一般遭人暗算倒在了外面。 或许当初沈煜可以忍住心中的悲痛将满身鲜血的他抱回家,舒心照料。但他真的不可以,他不知自己看到沈煜如此会不会崩溃了。 辰海接连走了几步,他看到紧闭的大门重重的顿下了脚步。沈煜已走远,现在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倘若刚才沈煜的面上有一丝犹豫,他都绝不会将信件交到他手上,但是沈煜没有,而辰海亲眼看着心爱的人走上了险路。 辰海神情低落的走回了房间,他不是父亲那般高尚的人物,功名在他眼中没有任何意义,他仅仅想和心爱的人平静的度过一生,哪怕是庸庸碌碌。或许父亲得知他现在的想法会异常愤怒,甚至责骂他不孝。然他真正的完成了父亲的意愿,却是以牺牲心爱的人为代价。 不,沈煜一定不会有事的。辰海用力拂去了桌面上的书卷,他答应过自己在此事结束后就辞官回乡,待沈煜一起云游四方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 辰海俯身坐在门槛上看着远处,现在沈煜应该已经走入了沈府,只要他将信封交给沈玮就没事了。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辰海的双眼紧紧盯着紧闭的大门,他即是希望迫切见到沈煜,心中又惧怕沈煜会带伤而归。辰海用力握住衣袖边,心中异常不安。 正午的阳光猛烈了几分,丝丝清风也略带几分温热,辰海的半身映在阳光之下,异常滚烫,另半身却在阴影之中,寒意一分分的浸入他的肌肤中。 辰海缓缓起身走在房门前,他明知沈煜不会回来的这般快,但他依旧奢望着沈煜的身影。 大门被推开了,辰海看见沈煜在阳光下分外明艳的面容,尽力扑了上去,他双手拥紧沈煜的身体,感受着那丝淡淡的温度,不安的心缓缓放下了,“你回来了,太好了。” 沈煜不知辰海为何这般激动,他抬手轻轻推了推辰海的肩膀,但面前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他将手抚在辰海的腰上,静静的等待着怀中的人。 许久,辰海放下手,眼中略有些星点的湿润,他看着沈煜看向自己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怎么回来的这般快。”辰海握住沈煜的手,只要他回来了就好,账册交到沈玮手上,沈玮自有办法呈给帝上,也不用他操心了。 “府中有人挂念着我,我自然要快些赶回来了。”沈煜笑了笑,幸好他会轻功,不然倘若他慢慢走回来,不知辰海会担心成什么样了。 “父亲让你放心,他会处理好这件事情。”沈煜虽是有些好奇那两封信到底写了什么,但辰海未多说,他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辰海点点头,沈玮成熟老练诡计多端还是无需他担心的。 沈煜随辰海一起走近房间,他将手中的纸袋放在桌上,“我刚才在街上买了一些糕点,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被你压碎。” “你刚才竟还到街上去买糕点了。”辰海面上有一丝愕然,他如此担忧沈煜的安危,未想到沈煜如此轻松还有心情逛街。 “我也不是特意去买的,就是无意中路过看到街边的摊铺就买了一些。”沈煜打开袋子,低头找了一块长方形的糕点,“你尝尝,是不是和陈妈做的有些像。” 辰海咬碎后感觉到了一丝淡淡的桂花味,他点了点头。辰海看着沈煜白皙指间的糕点碎屑,探出淡粉色的小舌头轻轻添了一下。 沈煜的身体瞬间一颤,他低头吻上了辰海雪白的脖颈。辰海感受到颈间的片片柔意,抬头看向沈煜有些迷离的双眼,才知他误会了。 沈煜抬手探入了辰海的衣领,辰海猛的向后退了一步,“现在是白天,这样恐怕不方便。”他的声音愈来愈小,“厨房已经准备好午膳了,我们先用饭吧。” “书呆子。”沈煜瞪了辰海一眼,他都送到辰海嘴边了,他竟然还敢不接受。 “你生气了。”辰海看着沈煜不悦的面容,试探的问了一句。 “没有。”沈煜似笑非笑的看着辰海面上的绯红,有时他觉得辰海也挺可爱的。 第 115 章 第113章 一线阳光落在床边,何睿侧身靠在床栏上,单手撑住下巴,如瀑般的黑发落下垂在胸前,白皙的指尖轻轻搭在淡蓝色的襁褓上。 衣摆下的一双玉足□□的搭在床头,多日在房间中休养的生活,让何睿的肌肤愈加细腻。 宝宝躺在何睿怀中熟睡着,他似乎感觉到面上落下的发丝有些微痒,动了动身体,继续睡着。 何睿轻轻握住宝宝纤细的手指,他不知小孩子竟然这般能睡,他一个人在房间待久了,也略显有些无聊。何睿俯下身细细的看着宝宝的面容,探寻着与裕凛的相似之处。 裕凛路过窗边时,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他看见宝宝熟睡的面容,不禁停下了步伐,面上一片柔意,微微勾起了嘴角。 何睿感觉到似有人在注视他,抬头看见了裕凛的面容,眼中有一丝欣喜,他起身推开了房门,“王爷为什么一直站在外面,何不进来看看孩子。” “我刚才只是无意路过。”裕凛跟随着何睿一起走近房间,然他看了一眼就再也无法挪开视线了。 裕凛坐在床边看着孩子,他生怕弄醒了宝宝,抬手抚在了襁褓上。 “王爷,宝宝是刚刚睡下的。”何睿看到裕凛眼中满满的爱意,倘若裕凛能早来一会,或许就可以陪着宝宝玩了。 “没事。”裕凛摇摇头,他只要能看看宝宝就好。当初他期待了宝宝那么久,如今亲眼看到宝宝真是抱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何睿看着裕凛俊美而温和的面容,轻轻坐在他身边抬手抚上了他落在床边的手,他见裕凛没有任何反应,更是得寸进尺的靠在裕凛肩边。 裕凛微微转身近距离的看到何睿清秀的容颜,甚至能感受到何睿吐出的温热气息,他猛的站起了身体,心中有一丝异样拂过。 何睿误以为裕凛厌恶他的触碰,眼中有一丝暗淡,他缓缓低下头,放下了悬起的手。 “奶娘,将宝宝抱回房间睡吧。”裕凛看见房间中还有奶娘的存在,他轻轻咳了一声,掩盖面上的尴尬。 裕凛看着何睿看向奶娘离去的身影,眼中淡淡的落寞,开口解释到。“我担心宝宝在房间中睡下,会被我们说话的声音吵醒了。“ 何睿有些心不在焉的点头,他握了握拳头,起身挡在了紧闭的房门前,“王爷您有事情要忙吗?”何睿担心倘若他不主动提及,裕凛怕是永远无法感受到对他的那份感情。 “没有。”裕凛顺势坐在桌边,他之前在军营中日日忙碌,现在闲在王府中倒有些不适应,也只能看些书卷打发时间。 何睿俯身坐在裕凛身边,他张了张口刚想说出心中的话却被裕凛打断了,“大夫说你的伤势已经痊愈,内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所以王爷是想派暗影送我离开吗?”何睿看着裕凛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他甚至有些怨念他的身体恢复得如此之快,他还未来得及告诉裕凛他的心意。 “不是。”裕凛的神情有些发愣,张口反驳道。他只是欣喜何睿的伤势痊愈了,但没有想到何睿即将要离开了。 何睿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裕凛还是舍不得他离开的,不过是口上不提起罢了,其实他可以离开王府,待裕凛思念他时在半路反悔,但何睿并不想如此。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可以晚一些再走,我还没有让暗影在大梁为你安顿好一切。”裕凛搓着手下的衣袖,衣衫已经有些褶皱了。不知为何提及此事时,他心头有一丝淡淡的伤意划过。 裕凛看着何睿的面容尽力的解释着,“我没有不想放你离开,我答应你的事情必然会做到。” “王爷不用解释了,我只想问您一句,您想不想让我离开。”何睿握住裕凛的手,他感到有些微微的颤抖,轻轻的抚着。 “我。”裕凛低下头,他不知道,但心中的那丝疼痛感却愈来愈重,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如果您不想,我绝不会踏出王府一般。”何睿看着裕凛有些苍白的面颊,一阵心疼,他不想再逼迫裕凛了,即使没有他期望听见的那句话,他也甘愿留下来。 “你不是想回到大梁吗?”裕凛感觉心上的痛楚缓了一些,莫不是他听错了,何睿怎么会不想回去,他被俘虏到这里,恐怕日夜想回到生长的那片土地,而留在这,只会让他忆起身上的伤痛。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何睿诧异的看着裕凛,这句话可一直都是裕凛的承诺,而他从未要求过。 裕凛低头思考了一阵,好像何睿是没有提及过,“那你是不是放不下宝宝。”裕凛想到宝宝是何睿痛了许久冒着性命危险生下的,而他让宝宝与何睿分开确实有些太过残忍了,况且近来宝宝与何睿的感情与日俱增,也无法分开了。 “我不只是放不下孩子。”何睿故意停顿了一下,他看着裕凛的面上一片茫然,没有半分他期待的神情,“我还放不下您。” “我有什么可让你放不下的。”裕凛愈加迷茫,难道是他的伤势,“我身上的伤是你哥哥刺下,你不用太过愧疚,况且就算你留在这里,也不会在痊愈了。” 何睿一阵无语,甚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愿他本想倒掉送来的汤药,但念及裕凛伤及肺腑此后不宜动用内力,他便想恢复功夫,以后还能在裕凛身边照料,但这并不是他留在裕凛身边的根本原因。 裕凛听见何睿甘愿留下来,心中隐隐有一丝欣喜,但他眼中却有些深沉,“何睿倘若你一直留在这里,你会放下心中的怨恨吗?” 仇恨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渐渐淡去了,但那丝屈辱之痛依旧埋藏在了何睿心底。纵然裕凛想尽力医好在何睿身上留下的一切痕迹,但抚不平何睿心中的创伤,或许他只有回到大梁才能渐渐释怀。 “两国之间已经和解了,我还有什么可怨恨的。”何睿摇摇头,况且大梁又没有灭亡,那里来的家国之仇。 “我说的不是那个,我曾经羞辱过你。”裕凛握紧拳头艰难的说,那件事宛若深插在他心头的一道硬刺一般,愈插愈深伴随着一阵阵的刺痛。 何睿想了片刻才回忆到那日的事情,纵然他当时身陷痛苦之中,甚至想要绝望自杀,但感受着裕凛多日的温柔与关怀,他已经渐渐放下了。倘若那日裕凛没有触碰他,他们也不会有了可爱的宝宝。 何睿本以为裕凛已经忘记了,没想到他仍记在心中,甚至这般顾虑不安。 “你还恨我吗。”裕凛眼中异常伤痛,他担心何睿会说恨他,但他已经竭尽全力待何睿好了,可惜心底的仇恨仍无法抹去。 何睿抬起裕凛的手掌,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我不恨您,那日也不是您的错对吗?”何睿相信倘若不是裕凛失去了意识,绝不会那般粗暴,一定会待他很温柔的。 “你说的是真的?”裕凛似有些不相信,他迫切的看着何睿的双眼。 “我不曾欺骗您。”何睿握住裕凛的双手,倘若他犹对裕凛心怀恨意,他也不会那般在意裕凛待他的感情了。 “王爷心中一直在意此事,为什么不与我提起。”何睿不知裕凛愧疚了多久,倘若裕凛早些提及此事,心中也能轻松一些。 “我担心你会。”裕凛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那时何睿正怀着孩子,他哪里敢提半句,生怕何睿心生厌恶便想尽办法除掉孩子。 “好了,您现在已经知道我不在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何睿不等裕凛说完便开口打断道,他伸手抚了抚裕凛的后背。 裕凛一直将此事压在心头夜夜顾念对他的伤势也不利。如果何睿能尽早得知裕凛的顾虑,他也不会怀疑裕凛待他的心意了。 “我会留在王府中一直陪在您和宝宝身边的。”何睿在裕凛肩边柔声说道,裕凛不善于表达,这份承诺他还是早一些说出为好,否则待裕凛慢慢猜透,他怕是又会满心顾虑。 “你放心,我不会娶妻的。”裕凛面上有些喜色,他思考了一阵,挤出了这句话。 何睿叹了口气,他就当做这是裕凛对他爱意的表达吧。 何睿看着裕凛俊美的面容,起身在他的双唇间落下一吻,他看着裕凛迷茫的双眼,努力燃起了一丝希望,“王爷,喜欢这样的感觉吗?” 裕凛点点头,他说不上来心间淌过的异样,但感觉很好。 “王爷,也可以试一下?”何睿期待的看着裕凛。 裕凛迟疑了一下,他缓缓起身轻轻吻了一下何睿的双唇,在刚要离开时,何睿伸手揽住了裕凛的腰肢。 许久何睿缓缓松开手,他看着裕凛面上的一丝笑意,微微勾起了嘴角,或许他早就该这么做了。 裕凛看着何睿粉嫩的双唇许久,他微微俯下身想再一次感受刚才的那丝异样时,何睿抬手挡在了裕凛面前。“王爷晚上留下来吧,天渐凉了,您一个人睡会有些寒。” 裕凛沉思了许久,他一个人睡习惯了,倒有些不适应两个男人睡在一起。 “您放心我不会踢被子的。”何睿等得有些不耐了,他不知道裕凛又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裕凛勉强点点头。 第 116 章 第114章 夜色渐深,残阳在空中留下了一道血痕,寒风阵阵,墨绿的枝叶微微摇曳,鸟儿长鸣一声飞向了远方。 走廊间的灯笼点亮了周围的一片地方,微弱的烛火依旧无法驱逐淡淡的寒意。璟尧走向远处的房间,俊美的面容异常冷漠,双眼中隐隐有一丝忧思。 明黄的衣衫披在高挑的身体上略显单薄,两鬓的碎发微微随风飘摇。璟尧看着半开的窗扇,停住了脚步。 熙阳坐在床边,侧身靠着床栏,双眼目视前方神情异常茫然。白皙修长的指尖不经意触碰到柜面,他缓缓回过神来,走到桌边点燃了一只烛火。熙阳仿佛看不到明亮的光芒一般,俯身坐在了灰暗的角落中。 璟尧看着熙阳麻木的面容心中异常疼痛,他用力握住拳头敲击在一旁的红木柱子,掌间有一丝丝的痛楚。他明为囚禁熙阳,但实将熙阳保护起来,可熙阳日日留在房间中见不到孩子一面,意志又怎能不消沉。 熙阳,对不起,待这一切结束之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和孩子分开了。璟尧用力甩下衣袖,忧伤的看着熙阳,近些时日看着熙阳如此,他心中亦忍受着煎熬,甚至闭上双眼便会想到熙阳充满绝望的神情。 熙阳在忍一忍,很快一切就会结束了。璟尧抬手扶住窗扇,微微用力的指尖却不舍得松开。 熙阳缓缓抬头看见窗外璟尧的面容,眼中有一丝喜色,他忙起身想拥住璟尧,但他走到窗边时却停住了步伐。 “皇上,您不用过多顾虑我,我一切安好。”熙阳尽力抑制心中的感情,缓缓道。虽璟尧将他幽闭在房间中,但一刻也未曾真正放下过他。每一次璟尧趁他熟睡时偷偷探望他,他心中都知道。熙阳生怕璟尧看到他醒来便会突然离开,就一直躺在床上装睡,直到璟尧离开房间。 璟尧看着熙阳苍白的面色,心中不忍伸手抚了上去,他摸着掌心咯手的触感,一阵心疼,“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好好休息吗?” 他虽是如此叮嘱熙阳,可熙阳日日被禁足在房间中不能见到任何人,又怎能放下心,安然休息。 熙阳抬手覆上璟尧的手掌微微闭上双眼,“臣每日都留在房间中休息。” “熙阳再给我一天时间好吗,一天之后我一定会将宝宝送回来。”璟尧伸手拥住了熙阳单薄的双肩,但碍于窗扇的阻碍,他也仅能稍稍触碰熙阳。 熙阳重重的点头,“无论多久我都会留在这里等待您。”他待璟尧的心意永远不会改变。 熙阳不知璟尧到底遇到了何等棘手的事情,让他如此艰难,但璟尧不愿对熙阳吐露半分,熙阳也没有开口逼问,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留在房间中不给璟尧增加任何顾虑。 “我不会让你等得太久。”璟尧低头吻上了熙阳的眉心,在感受到爱人肌肤的温度,他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璟尧用力握紧拳头,放下了抚在熙阳肩头上的手,他怕他在犹豫下去就真的放不下了。璟尧微微动了动双腿却无法挪动一步。 阵阵冷风击打在衣衫上,□□的肌肤略有一丝寒意,熙阳看着璟尧深情的双眸轻声问道,“皇上,您进来坐一会吗?” 璟尧面对着熙阳的面容无法开口拒绝,但倘若他走近房门中,只怕心中的顾虑会更重。大敌当前,他必须排除心中的一切杂念忘却身边的羁绊专心面对瑞王,然他现在真的无法放下熙阳。 “夜寒,皇上早些回去吧。”熙阳的双眼有些落寞,他缓缓低下头,饶是他知道璟尧必然有要事在身,绝不是故意冷落他,但他的心中仍有一丝伤痛。 璟尧握住熙阳的双手迟迟不肯放下,他看着熙阳有些伤意的脸颊,再也无法狠下心来,转身走向了远处的房门。 熙阳误以为璟尧已经离开了,呆呆的站在窗边看着暗色的夜空,寒风从衣领中灌入,心头也冷了几分。他相信璟尧待他仍有真情,现在不过是朝政上有些变故,只要待璟尧处理好一切事情,他们仍会像原来一般温暖的生活。 纵然熙阳不停的安慰自己,但他心中仍有一丝淡淡的不安。一旁突然传来房门打开的轻微声音,熙阳猛的转身看去,“皇上,您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澄澈的双眸中略略有些湿润,他以为璟尧不会再踏入他的房间了。 “我想进来看看熙阳。”璟尧面上异常温和,他已经接连多日没有和熙阳真正说过一句话了,每日只是站在窗边望着熙阳的睡颜,愈加艰难的忍住心中的痛楚,只要瑞王的事情过去,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熙阳想扑上去拥住璟尧,但他生怕璟尧会推开自己,终而是握紧了璟尧的衣袖。他从未奢望璟尧能像原来那般温柔的待自己,能偶尔看到他的身影就好。 璟尧将熙阳微冷的身体拥入怀中,他扶着熙阳缓缓走到床边,“今夜有些寒,熙阳早点睡下吧。” 璟尧抬手解开熙阳的衣领,熙阳想伸手拦住璟尧,但看见他眼中的执着也只能作罢了。璟尧将外衣放在一旁,拉过床边的被子盖在了熙阳的身上。 “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熙阳都不要踏出房门一步。”璟尧坐在床边抚住熙阳的指尖,纵然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他仍顾虑熙阳的安危,生怕瑞王会以熙阳来威胁他。 面对着心爱之人的性命,他真的不知该怎样选择。璟尧不是深明大义的明君,他只希望能与熙阳平静的度过一生,但倘若他放弃了一切,瑞王野心勃勃依旧不会放过他们的性命。 “皇上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熙阳猛的坐起了身体,他看着璟尧凝重的面容,饶是再愚钝也猜到了几分。 “熙阳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情,很快就过去了。”璟尧扶着熙阳的双肩靠在自己怀中。瑞王的事情告知熙阳也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徒增担忧罢了。 “您会不会有危险。”熙阳用力握住璟尧的手腕,璟尧身为圣上是众矢之的,又怎可能没有危险。 “我不会有事的,那么多暗卫都护在我身边,他们伤不到我分毫。”璟尧轻轻抚着熙阳的后背,护卫队留在了皇城之中,他的安危没有任何可顾念的,但裕凛单枪匹马面对瑞王的军队,怕是危险至极。 璟尧眼中有些深沉,他从西南调兵回到京城也需要一日之久,希望能来得及赶去王府。 当日璟尧召裕凛进宫谋划大事,他心中早已有了计划,但他恐怕会牵连皇兄的安危,可时隔多日璟尧都没有想到其他计谋,也只能对裕凛说出,他希望裕凛能改进一些,但没想到裕凛竟然不眨眼的点头了,他甚至说臣为君王付出乃至牺牲一切都值得,而璟尧的初衷并非想要皇兄去冒险。 纵然他们长大后分别了多年,儿时的事情渐渐淡去,而璟尧未曾将裕凛当做臣子,在他心中裕凛始终都是他的亲哥哥,曾为他承受父皇的责罚,努力满足他的小心愿。 璟尧感觉肩上愈加沉重,倘若皇兄因此而出了什么事情,他绝不会原谅自己。然就算他一生活在忏悔之中也无法弥补皇兄逝去的性命。 “皇上您安心处理事情就好,不用担心我的安危。”熙阳缓缓放下手,眼中有一丝痛苦,皇上面对大敌,然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璟尧放下心中的担子,毫无顾虑的离开。 璟尧点点头,下巴轻轻抵在了熙阳的头上,事之成败只在今夜之间,但他绝不能输。 “皇上,您走吧。”熙阳轻轻推了推璟尧的肩膀,事态严重,他绝不能因儿女情长而拖累璟尧。 璟尧心知熙阳的心意,缓缓站起身体扶着熙阳躺在床上,“好好睡吧,今夜很快就过去了,明日我会带着小谦一起来看你。” “好,我等着您。”熙阳缓缓闭上了双眼,倘若璟尧不看到他睡下,恐怕也无法安心离开。但心爱的人在面对强敌,他又怎能安然熟睡。 璟尧看着熙阳的面容,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重重一吻,熙阳我此生绝不会负你。璟尧将熙阳□□的手腕放入被中,缓缓转身离开了。 推开房门,寒风扑面而来,璟尧的衣摆微微摇晃,银色的月光倾泻下来隐在了黑暗的角落中。在烛火的映照下,璟尧的面容愈加冰冷,眼中有一丝丝的寒意。 熙阳听见房门闭合的声音,缓缓起身披上一旁的外衣坐在了桌边,双肩略有一丝寒意,他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银色的月亮高挂在空中,灯火通明的大殿似乎那么遥远。 熙阳将怀中的玉佩掏出,放在了掌心间,他会一直坐在这里,等待着璟尧平安回来。 长夜如此漫长,房间中的烛火燃尽了,异常黑暗,月光映在窗边,坐在桌边的身影依旧挺立。 第 117 章 第115章 柔和的月光倾泻下来,映入房间中在明亮的烛火下渐渐湮灭了。何睿站在窗边望着漆黑的夜色,澄澈的双眸中隐隐有一丝担忧,白皙修长的指尖搭在窗台上。徐徐寒风从窗扇缝中吹入,何睿披散在肩边的长发随风摇晃。 何睿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他转身将床边的外衫披在身上,双目依旧紧紧盯着在烛火照亮下门边的那一方土地。 何睿似乎隐约听见了一丝声响,他忙推开门走了出去。裕凛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一道人影,猛的停下了脚下的步伐。 “王爷,您今天怎么回来的这般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何睿等了许久但面上未有一丝不耐,裕凛不用去上早朝后,下午在书房看一会书卷早早便来到房间中陪孩子一起嬉闹,而今天他等到很晚也没有看见裕凛的身影。他离开房间赶去书房时却发现空无一人,难道裕凛已经出去了,可是这么晚了,裕凛又在外办什么事情。 “没什么,就是刚才耽误了一会。”裕凛笑了笑随口掩盖过去,他随何睿一起走近房间,在房中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孩子的身影。 “宝宝早就睡下了,刚才我让奶娘抱去了房间。”何睿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裕凛今天回来的可不是一般的迟。 何睿想开口询问裕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看见裕凛眉心间淡淡的倦意,没有多说,抬手解下了裕凛的外衣。 “怎么这么冷,王爷夜间寒,您重伤未愈出去的时候也不多穿一件外衣。”何睿感受到指尖的寒意不禁吓了一跳,他有些自责自己的粗心,今晚有些风,他也忘记给裕凛加衣了,倘若裕凛受了风寒,恐怕很迟才能痊愈。 “王爷,您觉着这样好一些了吗?”何睿紧紧拥住裕凛的身体,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 裕凛伸手推开何睿的身体,何睿看着裕凛面上凝重的神色,心中有些不解,“怎么了。” “您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我去唤大夫为您看看。”何睿抬脚迈出房门外,他在感受到寒意的那一刻才想起了,大夫或许现在已经睡下了。但裕凛的面色那般苍白,不让大夫看看他有些放心不下。 “你不用去请大夫,我没事。”裕凛拉住何睿的衣袖缓缓说道,他转身吩咐一旁的侍女去房间中将孩子抱过来。 “王爷,宝宝已经睡下了,倘若您想看宝宝明天也不迟。”何睿担心宝宝被吵醒后就很难睡下了。 “你抱着孩子离开,有多远走多远,切记不可回到王府。”裕凛看着何睿的面容,今日之事他尚且自身难保,更无法顾忌身边的人,而宝宝尚稚嫩无辜,何睿本是大梁之人,他不希望他们涉险,只有离开王府方能平安。 何睿愣愣的看着裕凛的话,似乎不相信一般,“为什么?”他们在一起日日平静的生活不是很好吗,裕凛为什么会突然让他离开,到底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要问太多,快点离开就是。”裕凛背对着何睿,他生怕迟了待瑞王的兵马赶到,何睿就无法走了。 “您能告诉我原因吗?”何睿的双眼中溢满无尽的哀伤,昨日他们在一起陪着宝宝还很好,怎么会突然如此。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您告诉我,我努力改好。”何睿伸手握住裕凛的衣袖,他全部的心都留在了这里,他真的离不开了。 “不是你的错。”裕凛抬手抚了抚何睿的肩膀,他不知道此夜之后,他还能不能在见到何睿了。平静的心中有一丝微微的刺痛,无论如何他必须要让何睿与孩子活着离开。 “你不能留在王府之中。”裕凛放下手,然他张张口也只能说出一句单薄的话。 “倘若您不能告诉我原因,我绝不会离开。”何睿走上前拥住了裕凛的身体,他在这里拥有了温暖与家人,他真的不想离开。 裕凛伸手推了推何睿,面前的身体却纹丝未动,他无奈张口唤了一句,“暗影,出来。” “是。”暗影落在房门前,他看着站在裕凛身边的何睿,掏出袖中的匕首刺了上去。 “你。”裕凛拧紧秀眉,抬袖挡在何睿面前,他是让暗影将何睿带走的,不是让他伤害何睿。 “王爷,小心。”何睿挥手击向暗影的前胸。 暗影向后退了几步,放下手中的匕首,他看向何睿的神色愈加冰冷,早知王爷会对何睿动情,他当初就不应该让何睿活着走出大牢。 “都给我住手。”裕凛一拳砸在石桌上,白皙的面容更加苍白了几分,左胸隐隐有一丝痛楚。 “王爷,您没事吧。”何睿走向裕凛想查看他刚才有没有被刺伤,却被裕凛用力推开了。 暗影看着裕凛的眼色,无奈的叹了口气,“王爷本无意说出原因伤害你,岂料你根本就不知好歹。” “你以为你是谁,竟然一直留在王府中不离开,王爷先前收留你不过是可怜你罢了,你还真以为王爷喜欢上你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什么身份,你不过就是一个俘虏罢了,凭什么值得王爷喜欢。”暗影大声地说,尽力抒发着心中的愤怒。 何睿缓缓抬头看着裕凛的双眼,“他说的是真的,您一直介意我的身份,未曾喜欢过我。”是啊,他竟然忘记了他的身份,曾经他看着裕凛眼中满满的关怀之意,还以为裕凛真的放不下他了。 何睿的心中仿佛如被割了一刀般,缓缓淌着鲜血,钝钝的痛着,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王爷心软,舍不得赶你走,你自己竟也意识不到这一点。”暗影又重重的补上了一句。 裕凛看着何睿悲痛的面容,心中亦有一丝痛楚,他张了张口很想说出,暗影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不曾在意过他的身份,他只是想让何睿陪在自己身边。 暗影用力拉了一下裕凛的衣袖,裕凛缓缓说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你走吧。”他无法说出伤害何睿的话,也只能如此了。 “王爷当真没有对我有过一丝不舍。”何睿努力从裕凛的双眼中寻找着什么,但那清澈的双眸却异常平静。何睿向后退了几步,是他想得太多了,裕凛那般的人物怎么会看上他呢,他不过是一个俘虏而已。可是这些裕凛为什么没有早一些和他说清楚,他付出了太多的感情,根本无法承受突然失去的绝望。 “您不应该救我的。”何睿摇摇头,倘若如此他宁愿自己死在了大牢中,也不愿此后一直生活在孤独绝望之中。 何睿甘愿留在王府中皆因裕凛待他的情意,如今一切皆空,他还有何赖着留下来的必要,他不愿让裕凛派人赶自己离开。 “王爷珍重。”何睿缓缓转身,他无法责怪裕凛的无情,对于一个俘虏来说能被优待治愈身上的伤势,已经很好了,他还奢求什么,那不过是他的私心罢了。 “你等等。”裕凛大声唤了一句。 何睿回身,眼中燃起一丝希望。裕凛抱起奶娘怀中的孩子走到何睿身边,“你带着孩子一起走。”裕凛俯身吻了孩子的脸蛋一下,就算是告别了。 “您连孩子都不想要了。”何睿的心重重的落了下去,他绝望的看着裕凛,他可以忍受裕凛不接受他,为什么裕凛连孩子都不想留下了。 “孩子的血统不纯正根本无法留在王府之中,将来王爷迎娶王妃必然会有小世子诞生。”暗影在裕凛开口前说道。 何睿想起裕凛当初对孩子的期待,面上的一丝丝笑容,眼中隐约有些湿润,心上的伤口裂的更深了。 “祝王爷和王妃百年好合。”何睿抱起孩子离开了,也好有孩子陪伴他,他今后就不会那般寂寞了。 “何睿。”裕凛想走上前去追何睿的身影,但被暗影拦住了。 “他还会回来吗?”裕凛用力握紧衣袖,或许不会了,他恐怕已经死心了。 裕凛想起何睿溢满绝望的双眼,重重的靠在石桌边,他从未如此伤痛过,他真的不想让何睿离开,倘若他能安然活过今晚,他一定会亲自将何睿接回来。但何睿还有可能随他一起回来吗。 “您身为堂堂王爷,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如此在意一个俘虏。”暗影无奈的走上前扶住裕凛的身体,王爷为了一个敌国人如此伤心又值得吗。 裕凛看着茫茫的夜空,他虽然未曾感受到对何睿的爱意,但他心知除了何睿之外再不会有他人走近他的心中了。 “你去跟在何睿身边。”裕凛吩咐道,这么晚了天又寒,也不知何睿带着宝宝到哪里去。 暗影摇头,王爷尚在危难之中,他怎能弃了王爷而去保护一个俘虏。 “你去保护小世子。”裕凛重重的说,何睿虽然武艺高强,但身边有一个弱小的孩子,也影响了他的能力,暗影前去还稳妥一些。裕凛不希望何睿和宝宝有任何事情,他心中仍有些期待能亲自接他们回来。 “倘若王爷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何睿。”暗影愤愤的说,转身离开了。 第 118 章 第116章 寒风击打在窗扇上发出阵阵声响,枝叶疯狂的舞动着,皎洁的月亮隐在了乌云之中,夜色异常漆黑。 大殿中十分空荡而安静,只有桌边静立着一道身影,明亮的烛火映着璟尧的面容愈加白皙俊美。他微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书卷,指尖拂过书页,神色异常平静,好似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般。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22节 外面隐隐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璟尧缓缓起身走到房门前,面容上流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房门猛的被推开了,带来一丝丝寒意,瑞王身着暗紫色长袍,头戴玉冠被身后众人簇拥,缓缓踏入房间之中。 “你终于来了。”璟尧看着瑞王意气风发的英俊面容,不知他为谋逆之事策划了多久,而他竟未意识到事态的异常,而将一切过错推在了母后身上。 璟尧想起母后苍老的面容,眼中隐约有些伤痛,母后先是被挚爱利用了,后又被抚养了多年的儿子猜忌,怕是异常悲痛。 瑞王看着璟尧镇静的神情,没有一丝惧怕之意好似在等待着他一般,心中略略有些不安。 亦或是皇上见无力抵抗,而故此来拖延时间,瑞王压下心底的情绪,清了清嗓子义愤填膺的说,“皇上治理朝政多年,贪官污吏横行朝堂之中一片乌烟瘴气,百姓因赋税而劳累致死,今本王替天下百姓请求皇上让位于贤者。” 瑞王微微低下身体,倘若他谋逆夺得皇上,饶是他的后人在贤德治理国家有道,也会留下污点被后世之人议论。 璟尧冷冷哼了一声,瑞王既想谋篡皇位又期望后世人传颂他的功绩真是费苦心思啊。“贪污乃朝堂太多官员的本性,难道瑞王亦有可能避免。” 贤良之才少之甚少,先皇在世一生昏庸宠信奸臣,璟尧当年继任皇位时,朝中风气更不堪言。璟尧努力多年才有了一丝改变,他不相信瑞王谋反只为了天下的百姓,那不过是他冠冕堂皇的一幅说辞罢了。 瑞王避开璟尧话语中的锋芒,他谋得皇位即可还在意那些贪官做什么,倘若他们不贪一分钱才,或许也不肯为他办事。 “皇上是想让臣亲自取下您的皇冠,还是您主动写诏书昭告天下。”瑞王走近璟尧,话语中隐隐有一丝威胁之意。 “朕还有其他选择吗。”璟尧叹了口气,当年父皇离世时,心中一直惦念着被贬偏远的瑞王,他甚至有些悔恨当年的冲动,可惜怨恨已经留在了瑞王心底。 璟尧坚信他与裕凛绝不会走到这一步的,他不是父皇,也不会那般的冰冷无情。 “倘若我让位于你,你会放过我的人吗?”璟尧看着瑞王冰冷的双眸,心底亦有了答案,瑞王为了抹去他的存在恐怕会血洗皇宫,而他亦不会让这等残暴的人奸计得逞。 “当然了,皇上请放心。”瑞王隐去身上散发的寒意,他又怎会留着那些人威胁他历尽艰辛才得来的皇位。他不会放过任何与璟尧有牵连的人,包括那个稚嫩的小皇子,虽然现在孩子尚小年幼无知,但长大后心怀仇恨更加可怕。 “朕没想到父皇多年来竟也没有看到你内心中抑制的残暴。”璟尧单手敲击桌面,倘若当年父皇没有将瑞王贬去边疆,不知瑞王将会是何等的猖狂,而父皇面对着同母胞弟怕也是不能下狠手。 一群带刀侍卫冲进房间中将瑞王的人团团围住了,瑞王看着远处的众多侍卫,眼中有一丝愕然,他猛的向后退了两步,“不可能的,你将军队都派去了西南镇压土匪,皇城之中怎还有军队。” 他为此事筹划了多年,趁皇城兵弱时重重一击,绝不可能失败。瑞王的神情有些绝望,倘若他兵败恐怕此生再无东山再起之力了。 不,他不甘心,他与先皇同为皇子,而他又差在了那里,先皇一出生便被众星拱月一般,而却无人在意他的存在,甚至在他被贬去边疆时,他看到母后的面上没有一丝悲伤,而溢满了无尽的愤怒。可是他一直勤恳用功念书想超越皇兄,而他又做错了什么,为何上苍待他如此不公。 “你将裕王府的亲兵调过来了。”瑞王看着一侧侍卫肩边的标志时缓缓明白了,他以为皇上与裕凛闹翻便掉以轻心了,没想到他们仅仅是为了刻意欺骗他。 瑞王仰头大笑,“裕凛真是傻,竟为了你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而你却将他视为草芥一般,我还曾以为你们会与我和皇兄有所不同。” 身在皇家之中,血缘的亲情又何曾抵得过宫廷冰冷的斗争。纵然瑞王怨恨先皇待他的绝情,但儿时间的温馨仍历历在目,可惜那些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无法回去了。 “朕不是你那般薄情寡义目中无情。”璟尧握紧拳头重重的说,事态如此他为了朝堂的安危不得不将皇兄置于险境之中, “我的人已经将裕王府包围了,你还想怎样去救裕凛,现在再派人赶去也只能看到裕凛的尸骨了。”瑞王看着璟尧眼中的伤痛,心中有一丝快意,就算他得不到一切,他也会让璟尧的心中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疤,一旦想起今日便会疼痛万分。 “来人,将逆贼瑞王带走。”璟尧用力握住桌角,手上的青筋隐隐绷起,如今他只能期望西南的救兵早已赶到王府救下了裕凛,否则他今后会在悔恨之中度过余生。 “慢着。”瑞王怒喝一声,“皇上,难道您不担心他的安慰吗?” 璟尧猛然睁大了双眼,看着熙阳身着薄衣被侍卫押着手臂一步步走上大殿。 “你放开他。”璟尧看见熙阳惨白的面容,心弦仿佛被碰断了一般,他奋力冲向了瑞王。 璟尧派跟随在身边多年的亲兵保护熙阳,但没想到百密而有一疏,还是被瑞王钻了空子。璟尧只恨他没有保护好熙阳,让熙阳亲眼看到宫中的血腥争斗,身心受伤。 瑞王身边的人冲上前去拦住了璟尧,他看着璟尧面上的痛苦,冷冷的笑了,“如果皇上不想张贵君有事,就退得远一些。” 璟尧用力放下手,一步步的向后退着,他的双目紧紧盯着熙阳的身影,生怕他胸前的匕首会刺伤他。 “让你的人放下刀。”璟尧怒视着瑞王,熙阳近来忧思多虑身体本就虚弱,又那里经受得住此等惊吓。 “请皇上答应让位于臣。”瑞王派人将笔纸端到璟尧面前,他没想到璟尧对一个男子竟这般痴情,甚至不亚于当年的先皇。 “倘若朕退位后,你会放过熙阳吗?”璟尧用力握住毛笔,内心中异常挣扎,倘若他放弃了一切,而瑞王同样不会放过熙阳,那时他只怕是没有能力在保护身边的人了。可是现在他同样没有任何办法,他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爱人离世。 自古帝王多情而红颜薄命,璟尧宁愿放下皇位和熙阳一起远离京城,但瑞王生性凶残,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熙阳抬起头想尽力说出不要,他不过是一介草民,不值得璟尧为他牺牲皇位,然他看着璟尧伤痛的双眼却说不出任何。璟尧深爱他又怎能弃他于不顾,熙阳此刻只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无法帮到璟尧却反成为他的累赘。 “会。”瑞王看向璟尧笔尖淌下的墨汁,张口应了下来。 璟尧看着熙阳的面容,缓缓落下笔,不知倘若当年父皇面对着如此的境况会如何抉择,或许甘愿为了江山而放弃心爱的人,但他真的做不到,他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熙阳一世安康。 明黄的衣袖边沾染了一些墨迹,璟尧将圣旨卷起握在了手中,“你先放熙阳离开。” 进宫本就是他执意逼迫熙阳,而熙阳踏入宫中多年却未享受到一丝安康的生活。倘若早知今日,璟尧宁愿当年就放熙阳离开斩断心中的杂念。 “好。”瑞王点点头,只要他拿到圣旨就足够了,一个病怏怏的人也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 “忘了我,以后好好生活。”璟尧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熙阳的手背,熙阳离开皇宫也好,他那般生性淡薄的人就不应该被拘束在皇城中,一切都是他的过错。 熙阳尽力的摇摇头,璟尧已经刻入了他的生命之中,他又怎能遗忘。在侍卫放下匕首的那一刻,熙阳用尽全身力气猛的撞了上去,尖刀刺入胸肺之中,鲜血瞬间染红了淡白色的衣衫。 瑞王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还未回过神情,身后的侍卫便将他团团围住了,他悲凉的长叹一声,谋划了十余年却功亏一篑。 “熙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璟尧走上前将熙阳拥在怀中,他用手按住熙阳胸前的伤口,然鲜血却从他的指尖缓缓淌出。 “皇上,不要悲伤,我已经避开了要害,不会有事的。”熙阳看着璟尧眼中的悲痛似曾相识,心中有一丝痛楚,他缓缓抬手抚上了璟尧的面容,感觉有一丝湿润。他曾发誓再也不让璟尧伤痛一分,然他还是食言了。 璟尧抱着怀中渐渐冷去的身体,眼中溢满了绝望,“熙阳别睡,太医很快就来了。” “你想想小谦,他还那么小,你舍得让他年幼便失去了父亲吗?”他也不能接受熙阳的离开,或许当时父皇也如他这般悲痛吧,但已经失去了,无论这样悔悟都无法挽回了。 “对不起,当年我不该让你进宫的。”璟尧紧紧握住熙阳的手,鲜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衫。倘若熙阳不踏入宫中,或许会实现他的理想意气风发的站在朝堂之上,纵然熙阳不能日日陪在他身边,但至少他可以远远看着熙阳安然无恙的生活。 是他太自私了,奢望得到不属于他的东西,却中面对失去的痛苦。 第 119 章 第117章 夜色已深,街边的店铺纷纷关闭了大门,街道上一片空荡荡的,冷风拂过愈加寒冷。 何睿抱着怀中的孩子,独自走在街头,月光映在他溢满悲痛的面容上,倒影下一道长长的身影。 宝宝柔嫩的小脸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撅着小嘴轻声哭泣起来。何睿低头看见宝宝面上的泪水,心中愈加不忍,他将孩子抱得更紧了一些,“宝宝在忍一忍,我们很快就不冷了。” 何睿将手掌盖在了宝宝的脸蛋上,他尚且能感受到一丝寒意,又何况是年幼的宝宝呢,可是现在这晚了,附近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他又上哪里去找住的地方。 何睿无助的看着夜空,他抱着宝宝站在一颗大树下,用身体尽力挡去一丝风寒。寒风透过宽大的衣袍侵入肌肤,何睿的心中也有一丝寒意。他看着宝宝酷似裕凛的眉眼,面上的伤意渐浓。 至少他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宝宝陪在他身边,何睿微微低下头,脑海中裕凛的音容笑貌仍旧无法抹去。 何睿曾经二十余年未曾感受过太多温暖,然在王府中裕凛的关怀深深印在了他心中,甚至让他割舍不下了。何睿尽力的摇了摇头,他身份低微本就配不上裕凛,一切皆是他想多了,他怨不得任何人。 隐在树影间的暗影看着何睿颓废的跌坐在地上,叹了口气,他纵身一跃落在何睿面前,“大梁的副将军竟然这么轻易的被一件小事打倒了。” “你不用跟在我身边回去回复王爷,何睿绝不会再踏入王府一步,”何睿的神色异常低落,他还在等待什么,是期望王爷派人将他接回去吗,这已经根本不可能了,“今天天色有些晚,我明日会尽快赶路的。” “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吗?”暗影瞪了何睿一眼,他是疯了置王爷的性命安危于不顾而跟着一个俘虏。 何睿迷茫的看着暗影,那又是为了什么,在他印象中暗影对他的态度并不是很好。 “跟我走。”暗影看着何睿怀中哭泣的孩子有些不忍,他不愿与何睿多废话,伸手拽着何睿的衣袖。 “你要带我去哪。”何睿戒备的看着暗影,不禁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给你找个住的地方,你是可以在在寒风中冻上一夜,但小世子的身体恐怕受不住。”暗影不耐烦的说,倘若小世子的身体有什么大碍,恐怕王爷绝不会轻饶他。 “孩子不是世子。”何睿缓缓说道,裕凛将来迎娶了王妃,以后会有更多的孩子,恐怕不久之后就会忘记了宝宝的存在。 “他是王爷唯一的孩子,将来必然继承王位。”暗影嘟囔了一句,王爷不近女色,将来恐怕也难有子嗣了。 暗影走上台阶,伸手敲了敲房门,许久一位披着衣衫的老者缓缓打开了房门,他看着何睿怀中的孩子忙到,“外面风大,快进来吧。” 小屋不大,装饰简单甚为质朴,桌上燃着一盏蜡烛,烛光微弱但亦有一丝暖意。 “您先坐下等一等,我去去就来。”老者为二人倒了两杯热茶,转身走向身后的门帘。 何睿坐在板凳上,身上的寒意渐褪,他抬头看向站在远处冰冷的看着他的暗影,“你不用亲自送我回大梁,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暗影背对着何睿,他早就不想留在这里了,但他不得不服从王爷的命令。 老者端着托盘缓缓走入,“夜寒,公子喝些热汤暖暖身体。” 何睿点点头,他看着怀中的孩子已经不哭了,好像在他怀中迷糊的睡下了。 老者看向宝宝白皙的小脸蛋,面上流露出一丝慈祥的笑意,“这孩子真可爱,我能抱抱吗。” 何睿将孩子送到老者手上,放下双手捧在了碗边,浮起的白雾晕得何睿的双眼略有些湿润。 暗影看着窗外,脚下不停地走动着,王爷的内力受损,府中侍卫所剩无几,倘若救兵来迟王爷孤身面对瑞王的军队根本毫无胜算。暗影抬脚走上前去,纵然他一己之力抵挡不了多久,但他宁愿为王爷牺牲性命换得一丝生机。如今何睿留在老伯这里,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你留在这里,不准离开。”暗影冷冷的说,倘若王爷明日来接何睿离开,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怕是异常伤心。 “为何,王爷不是已经将我赶出了王府吗?”何睿茫然的看着暗影,他的身份尴尬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回到大梁。 “那你可以走,但必须放下世子,这是王爷唯一的血脉,你不能带走。”暗影生硬的说,王爷如此珍视孩子,怎能接受何睿将孩子带回了大梁。 “王爷将来迎娶王妃后,必然排挤孩子,我绝不能看着我的孩子留在王府中备受欺辱。”过着他儿时一般的生活,何睿坚定的说,他当年是因为爹爹早逝不得不回到将军府中,而如今他还好好的活着,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谁告诉你王爷会娶王妃了,你听王爷亲口说过吗?”暗影一拳砸在桌上,他真没办法和何睿解释。 何睿细细想着在院中的情形,王爷一直站在远处未曾说过几句话,而暗影的众多话语却是让他寒到了心底,他甚至误会王爷厌恶他的身份。 “我想去见王爷。”何睿想起裕凛吻着襁褓中的宝宝,眼中溢满了浓浓的不舍,猛然起身走向房门,他要亲自去找裕凛问清楚,否则倘若仅仅是一场误会,他却因此而离开了,裕凛怕是会很伤心。 “你不能去。”暗影挡在何睿身前,倘若王爷看见何睿跟来的身影,不气的杀了他才怪。 “为什么。”何睿看着暗影紧张的神色,心中愈加生疑。 “不为什么,你好好呆这里,不许踏出一步。”暗影不敢在与何睿浪费时间,他生怕迟了,就再也见不到王爷了。 暗影转身踏入夜色之中,身影迅速消失了。 何睿看着暗影面上焦急的神情,心底略略有一丝不安,亦或是王府出了什么事情,他转身走向一旁慈祥的老者,“麻烦您帮我照看宝宝,我出去一会很快就回来。” “如果王爷希望公子留在这里呢。”老者看着何睿的背影,他根本没有能力将何睿留在房间中。 “王爷以为我能安心的留在这里,但他不曾考虑过我对他安危的顾虑。”何睿推开了房门,无论是怎样艰险的处境他只想留在王爷身边,看着他安然无恙就足够了。寒意扑面而来,衣角随风飘扬。 夜间一片寂静,胸膛中的心跳愈加快速,何睿奋力的奔跑着,仿佛他迟了一步便会错过什么一般。 裕凛不会有事的,刚刚他出来时王府还那般平静。此刻何睿宁愿相信裕凛的冷漠是源于误会,但先前裕凛的神情有些太过不同,他根本无法说服自己安下心。 何睿更是责怪自己没有看出裕凛的异常,而听信了暗影的挑拨伤心离去。倘若裕凛出了什么事情,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面前涌出一阵阵的火热,仿佛与暗夜的冰冷格格不入,何睿猛的抬头看见远处燃起了冲天大火,周围的房屋都已经燃黑了。 何睿的心宛若突然跳停了一般,他用力握住衣袖。王府中那么杂役怎会任火势增大,一定是他看错了,王爷不会有事情的。何睿眼中有一丝恐惧,他怕看到裕凛的尸体,他不知道裕凛离开了,他又该怎么办。 何睿赶到燃烧的房间前,热气灼伤着他的肌肤,火光将何睿的面容映得异常明亮。他绝望的跌倒在地上,丝丝湿润从眼眶中流淌而出。他奋力从地上爬起冲向了火光之中,倘若他刚才没有离开,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这只源于他对裕凛的不信任,可裕凛那般真心待他,他又怎能因几句外人挑拨的话就心冷离开。裕凛看见他离去的背影恐怕异常心痛。 何睿伸手触向了燃烧的火焰,眼中夹杂的希望渐渐湮灭,倘若裕凛仍留在王府中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而他刚才并没有在王府外看到任何人。泪水滴在火焰上化为一道烟雾,何睿缓缓闭上双眼,没事他很快就会去陪着王爷了。 何睿忆起裕凛面上温和的神情,心中愈加剧痛,他享受到渴望多年的温馨,甚至等来了那个真心待他的人,然他却无法再温暖中生活下去,或许是他的命运注定如此吧,然他却害了身边的人,倘若没有他的出现,王爷也不会遇到此劫。 裕凛看向何睿跑入火屋的身影,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厉声呵斥道,“你没有看到房子已经烧着了。”如果他没有看到何睿的身影,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何睿听见熟悉的声音,身体猛然一颤,他抬头看见裕凛的面容,用力拥住了,“王爷,您没事,太好了。”泪水缓缓浸湿了裕凛的衣衫,只要裕凛没事就好,他甘愿以后做任何事情。 裕凛感觉何睿拥得太紧了,身体略有些不适,他推了推何睿的身体。 何睿没有半分在意,他抬手抚着裕凛的面容,“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误会您。”幸好他没有失去裕凛,还能继续陪伴在他身边。 “好了,你别哭了。”裕凛用手帕拭擦着何睿面上的泪痕。 “王爷,您能别让我离开了。”何睿握住裕凛的手小心翼翼的说,就算是裕凛介意他的身份,他也不会在意,他宁愿在王府中作一个杂役,陪着宝宝和裕凛。 “我没有说让你走。”裕凛柔声说道,他轻轻拍着何睿的后背,“以后小心一些,不许在做无脑的事情了。”裕凛想起刚才的一幕仍心有余悸。 何睿点点头,靠在裕凛怀中紧紧的拥住他的腰身,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开了。 “王府不能住了,我们去客栈凑合几天。今日突然有些变故,让你也受惊了,我们早点休息吧。”裕凛看着何睿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略有些无奈,他缓缓扶着何睿向前走着。 第 120 章 第118章 书柜间一道淡灰色的身影,纤瘦而高挑的身材,腰间系着淡蓝色的衣带,翡翠玉佩微微摇晃。辰海抬起头,一线阳光映在了他的面上,精致的眉眼略带一丝秀气。 修长的指尖搭在书面上,白皙的肌肤沾染了一些灰尘。抬手翻看了几页,辰海不小心被灰土呛到了,他以袖掩面轻咳了几声,书房中的书卷众多,而他也仅仅翻阅了一小部分,余下的都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辰海听见一阵脚步声,他放下手中的书卷从书柜中走了出来。 “你一直都在书房中整理书卷。”沈煜抬手抚了抚辰海有些散乱的发丝,掸去他衣衫上的灰尘。 “书卷太多了,我想分一些类别,以后找书卷的时候也方便一些。”辰海点点头,他也是留在府中太闲了,便想找些事情做做。 “你刚才去集市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辰海还想让沈煜一起帮忙的,没想到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沈煜的身影,亦或是沈煜又去排糕点铺的长队了。 “我遇见父亲了,他让我告诉你,瑞王事败宫中一切安好,你也可以回到朝中了。”沈煜的神色有些暗淡,父亲与他谈了很多,他终于明白辰海近日在书房中忙碌的事情了,可是辰海独自一人在做危险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告诉他,是信不过他吗。 “太好了。”辰海面上一片喜色,悬起多日的心终于放下了,如今他也不用再顾虑身边的人安危。 “父亲说,皇上极为看重你,如今朝中缺少忠良之才,不希望你辞官回乡。”沈煜微微叹了口气,父亲亦希望他能劝阻辰海,可是父亲身在朝堂多年,又如何不能明白朝中的阴险狡诈。沈煜虽是不愿辰海在操劳了,但他会尊重辰海的抉择。 辰海的笑容渐渐淡去,他如何不知皇上的心思,朝中大多官员贪污成片,皇上希望以他们这些年轻的大臣渐渐重振朝堂风气。可辰海生性活泼洒脱根本就不适合朝堂的生活,而他面对待他有知遇之恩的皇上,亦无法提出离开。 罢了他现在还年轻,倘若走出朝堂也无事可做,倒不如在等几年待有才能的新人渐多时再考虑离开的事情。 “沈煜,对不起。”辰海眼中有些歉意,他曾经承诺过沈煜不在回到朝堂之中,可是他现在身为臣子,不得不为君上着想。 “没事,你考虑留在朝堂也有你的缘故,但无论怎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沈煜摇摇头,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任性妄为的他了,他会更多的体贴身边的人。 辰海笑了笑,紧紧握住沈煜的手。沈煜如此待他,他亦不会辜负沈煜一分。 “辰海,你一直以来都是在假装失忆吗?”沈煜缓缓开口问道,似乎父亲早就知道了此事,而只有他一人被蒙在谷中。 辰海的面色有些发白,他微微低下头避开沈煜的双眼,“你怎么会突然问起此事。”辰海甚至都忘记他失忆的事情了,他以为随着逆贼被抓,过去的一切忧虑都消散了。 “为什么要欺骗我?”沈煜放下了辰海的手,面容有些微冷,他不知辰海为什么这样做,可笑的是他真的当做辰海失忆了,一直在给辰海编织他们美好的过去,期待着辰海一点点的对他动情。 辰海从未想过他的骗局会被沈煜发现,他更不知怎样解释这件事情。 “难道你看着我刻意靠近你,讲述过去那些不真实的事情感觉很好玩吗?”沈煜眼中有些微微的怒意,倘若他早知道辰海没有失忆,他绝不会做出那般幼稚刻意讨好的举动。 “不是的,”辰海尽力摇头,他从来没有发现沈煜那般的在意他,他甚至宁愿自己永远失忆下去,“我假装失忆仅仅是为了引人耳目。”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亦或是你本就不相信我。”沈煜大声道,他没想到辰海竟会欺骗了他那么久,倘若不是他今日问出,或许辰海还会隐瞒下去。 辰海张了张口,过去的事情太过复杂,他根本无法解释清楚,况且还涉及了他那日受伤的事情,他不想再提及了。 沈煜看着辰海的沉默,心中有一丝痛楚,转身缓缓离开了。他不是无法原谅辰海,但他一时真的面对不了辰海的欺骗。 辰海看着沈煜渐远的背影,宛若心上划开一道伤痕一般,他奋力走上前拥住了沈煜,“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而为。”他害怕沈煜会离开,他付出了太多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身边的人,倘若沈煜因此而离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挽回沈煜的心了。 辰海曾看过太多次沈煜离开的背影,然每次他都异常心痛,甚至许久才能振作起来重新面对沈煜。或许沈煜看着他面上俊朗的笑容时,却不曾知道他内心中是怎样的挣扎与伤痛。 沈煜推开了辰海的手臂,他看着辰海眼中的伤意,根本无法忍心责怪他,但他一时间很难谅解辰海。 “沈煜,你能原谅我吗。”辰海拉住沈煜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问道。倘若他当初想到了今日的后果,一定会将此事慢慢透露给沈煜,但他不曾知道结果竟如此严重。 “我想回房间静静。”沈煜感觉此刻的心有些杂乱,他现在根本无法给辰海一个确切的回复,但他已经嫁给辰海做了张夫人就绝不可能离开了。 “沈煜,我求你别离开,”辰海眼中有些绝望,倘若沈煜走出去只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我知道我不该欺骗你,但倘若我没有假装失忆,你会日日陪在我身边吗?”纵然沈煜已经答应他不在想陈炳的事情了,可沈煜与陈炳相识多年,为了他的事费尽心思,又怎可能全然忘记一心一意的面对他。 “当时我看着你满是担忧与痛惜的神色,我恨不得自己能早些受伤,倘若那样你的心就能早一点放在我身上了。”辰海在受伤前从未被沈煜关注过,他只能日日望着沈煜的背影,然看着沈煜关爱的神色,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性命即使只剩下了一天也值得。 沈煜从未知道辰海心中竟是这般奢望他的关照,而他不曾注意到身边的人,将心思劝用在了陈炳身上,待他悔悟时辰海的心也被伤透了,可饶是如此辰海依旧站在原地等待着他。 沈煜心中有一丝丝绞痛,他缓缓抬起手搭在了辰海肩上,倘若他刚才离开,只怕是再一次伤了辰海的心了。 “你真傻。”沈煜轻轻的说,他不学无术性子散漫,辰海又爱上了他哪一点,如此甘愿为了他付出一切。 “沈煜,留下好吗,我答应你以后绝不在欺骗你了。”辰海看着沈煜绝美的面容,心渐渐落了下去,他是傻啊,本来他已经将沈煜留在了身边,然因为他的错举却再一次将沈煜推远了。 沈煜点点头,就算辰海没有失忆又怎样,他们还是会如以往一般在一起生活,相伴在彼此身边,他何必在意那些细小的事情,况且辰海深爱他,也不会故意欺骗他。 “沈煜,我。”辰海似感觉有些不真实,他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煜打断了。 “你不用再解释了,我相信你。”沈煜握了握辰海有些微冷的手说,刚才他的神情怕是将辰海吓坏了,然他真的没有想过与辰海分开。 辰海看着沈煜的双眼,手中紧握着衣袖边,好似他松开沈煜便会立刻从他面前消失一般,“你真的不在意我欺骗你失忆的事情。” “刚才是我太执着了,只责怪你竟然欺骗了我,而忘记了你也是因为心中所爱而致。”沈煜凑上前吻上了辰海的侧脸,“抱歉,我让你等了太多年。” 辰海感觉面上一片柔意,微微摇了摇头,“只要能等到你,无论多久我都甘愿。” 沈煜拥住辰海的身体,心中的愧疚更浓了几分,他唯有安心陪在辰海身边,才能回报辰海待他不离不弃的爱意。 “辰海以后你不用再担心什么,我自答应嫁与你的那一天,就决意与你在一起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沈煜的承诺有些迟了,但幸好他还记得说出。 “可是你当初答应我不是为了。”辰海咽下了口中的话,他还以为沈煜待他办成事后就会随陈炳一起离开。而仅是如此他也甘愿为了沈煜付出。 “我是考虑过陈炳,但嫁人毕竟是一生的事情,我总要找一个自己中意的吧。”沈煜微微笑了笑,倘若当时换做其他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答应。或许多年来辰海一直陪伴在他身边,而他早就动心了,不过是一时没有注意到罢了,却苦了为他付出的辰海。 辰海呆呆的看着沈煜,原来沈煜早就对他动情了,可惜他还以为沈煜心中尽是陈炳的身影,而待他不过是怜悯罢了。 “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吗?”沈煜拍了拍辰海的手,倘若早知道辰海心中的担忧,他绝不会拖到现在才表明心意。 沈煜看到辰海面上隐约的笑容,放下手转身离开了。 “你去哪里。”辰海抬手握住沈煜的衣袖,眼中有些紧张。 “快到正午了,你不用吃饭吗。”沈煜笑道。 辰海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第 121 章 第119章 牢房中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铁链相碰撞的声音。狭小的天窗被茅草堵住了,远处的走廊一片黑暗,甚至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 残破的桌上燃着一盏微弱的蜡烛,烛光忽明忽暗,只残余了薄薄一层蜡。瑞王挺直身体坐靠在墙边,英俊的面容上沾染了血污和灰尘,两鬓间隐隐有一丝苍白。淡蓝的衣衫被血迹浸透,豁口处露着道道尚未愈合的伤口。 铁链紧紧系在他的手脚上。地面收拾的异常干净,甚至没有一叶杂草,寒意顺着土地渐渐侵入瑞王的身体,尽是他已经无法忍耐身上的伤痛,但尊贵的仪容仍没有一丝失态。 瑞王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牢房外璟尧苍白的面色,心爱的人此刻性命垂危,他恐怕是异常心痛。但璟尧比当年的先皇振作了许多,还借机拔出了他留在朝堂之中的毒牙。 “为什么不杀了我。”瑞王平静的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在那一刻他输了,他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倘若我杀了我的亲王叔,父皇亦不会原谅我。”璟尧虽不会杀了瑞王,但他却是将瑞王关在牢狱中度过一生,这样漫长的刑罚怕是比死还要痛苦。 瑞王冷冷的哼了一声,亲情在冰冷的宫中又算得了什么,手中亲兄弟怕是比寻常百姓间的路人还要不如,甚至会在你最危难的时候捅上你一刀。 璟尧看着瑞王冷漠的神情,心中有些哀伤,倘若父皇看到了那夜的事情恐怕会异常伤痛,“我记得父皇临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他握住我的手万千叮嘱,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要饶过您的性命。” “父皇还曾说过。”璟尧看着瑞王的面容隐约有些动容,停住了口中的话。 “他说了什么。”瑞王猛然站起来,用力握住冰冷的铁栏,面容隐约有些狰狞。 “父皇说他愧对与您,倘若当初他能放下所谓的颜面,或许就不会与您心生间隙。”璟尧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但他希望瑞王能明白父皇的心意。 瑞王重重的跌坐在地上,倘若当时不是他刻意要与皇兄争夺,皇兄也不会那般为难。他还曾怨恨皇兄待他的绝情,而这一切又岂是皇兄所愿。 “父皇临走之前一直在等您,可是他最终也没有等到您的身影,带着遗憾离开了。”璟尧忆起父皇临终前枯瘦的面容,父皇一生经历了爱人的离开,胞弟的背叛,心中又是怎样的苦楚。 瑞王的喉咙中发出一阵悲痛的声音,他闭上双眼忆起了儿时的事情,皇兄年长他许多,对他甚为疼爱处处让着他,而他竟然因此而心生妒意。 瑞王的手掌用力击在地上,皇兄真的不该待他那般仁慈,倘若皇兄绝情一些,他心中还好受点。或许瑞王在听闻先皇病重的那一刻,就已经悔悟了,但他做了太多的错事再也无法回头,甚至无脸去见皇兄,他尽力欺骗自己相信皇兄的厉狠,迫使他一直走下去。 瑞王缓缓起身看着璟尧,“凛儿还好吗?”他小时候亲手抱过裕凛的,甚至摸着他肉嘟嘟的小脸,听着他奶声奶气的唤自己皇叔。可是那夜他竟派了众多兵力攻打王府,不知裕凛孤身能否应对。 瑞王想起裕凛儿时稚嫩的面容,心中悔恨万千,可惜错已经铸成,无法在悔改了。 “大哥没有受伤。”璟尧想到站在裕凛身边的何睿微微蹙了蹙眉头,不过皇兄能找到相伴一生的人也好,只要皇兄过得开心就足够了,其他的他也不想勉强皇兄。 “这就好。”瑞王缓缓放下了心,否则他欠下皇兄的就更多了。 “皇上,凛儿真的为您付出了很多,我不希望你们走上我们的道路。”瑞王诚恳的看着璟尧,否则待失去以后,就算想偿还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而只能在愧疚之中渡过余生。 “我不是你。”璟尧冷冷的说,他与裕凛之间自幼亲密,绝不会因一点误会而反目成仇。 瑞王淡淡的笑了笑,璟尧的性子和那个人很像,也绝不会如他这般凶残善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先前的事情不是太后的过错,一切皆因我派人调拨而致,太后为皇上付出了良多,我不希望皇上一直怨恨她。”倘若当年先皇病逝没有太后竭尽全力维持朝政,瑞王也不会等待现在才策划谋逆。 璟尧被人引诱误入歧路,后来才明白母后的用心,只可惜已经将母后的心伤透了。“你爱过母后吗?”璟尧看着瑞王双眼中的痛楚,当年母后爱得轰轰烈烈,甚至不惜放弃一切地位跟随在瑞王身边,最后却换来了悲凉的结局。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不曾爱过任何女子,对你母后的好也不过是利用她罢了。”瑞王心中的愧疚渐深,可惜他没想到那个女子竟然用情至深。他愧对的人太多了,今生恐怕是偿还不完,也只能期待余生了。 璟尧转身而去,倘若母后听到瑞王的这番话,不知将会是怎样的绝望。 瑞王看着璟尧离开的背影,俯身坐在了地上,牢房中再次恢复了黑暗与寂静,不知下次明亮燃起时将是多少年之后。 璟尧走出牢房后看见站在远处的母后,依旧是一身素衣,未涂任何脂粉,白皙的面上隐约有些倦容。 “母后不去看看瑞王吗?”璟尧走向母后,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或许母后仍旧没有放下,但他早就不在意了,他亦不希望母后带着遗憾度过余生。 太后摇摇头,当初她在深宫之中寂寞多年,贪恋瑞王待她的情意,如今她已经看透了瑞王的本性,还有何相见的必要。 “母后不用顾及朕,今日之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璟尧生怕母后心中有顾虑,有些事情倘若错过了,以后就不再会有机会。 “过去的事情,哀家早就忘记了,皇上回去吧。”太后转身离开,眼中没有一丝犹豫,曾经她年少轻狂,犯下错事又能怨恨谁。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瑞王的恨意也渐渐消散了。 璟尧见母后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皇上,熙阳的伤势怎样了。”太后看着璟尧有些憔悴的面容,当听闻张贵君重伤时,她的心猛地紧了几分,甚至夜不能安眠,她太担心当年的事情会再一次发生。皇上那般深爱熙阳,甚至不惜为他孕育子嗣,倘若熙阳突然离世,皇上怕是会就此癫狂,不禁是杀了瑞王为熙阳偿命,恐怕那一干侍卫也不会放过。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但仍迟迟没有醒来。”璟尧微蹙秀眉,眼中一片担忧之色。尽是熙阳已经避开了要害,但因流血过多,他仍旧性命垂危。而璟尧更想不到熙阳竟患有心疾。 “只要熙阳无碍就好。”太后缓缓放下了心,但熙阳经此重创怕是不能陪伴皇上很久了。 “皇上日夜守在熙阳床前,又日日为国事操劳,身体怕是吃不消,皇上能有空闲的时候还是歇一歇。”太后不能劝阻皇上离开熙阳的病床,也只能浅浅的劝劝皇上了。 “让母后一直记挂朕了。”璟尧看着母后两鬓间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几根。他从小到大,纵然是成长为独挡一面的皇上,也仍旧没有让母后放下心。 太后笑了笑,璟尧是她唯一的儿子,她不记挂璟尧又记挂谁。 “待熙阳醒来后,将小谦抱回去吧,他看见孩子病情也能痊愈的快一些。”太后未等皇上开口便主动提及孩子的事情。当年瑾太后已经错了,她不想同瑾太后一般错下去。 “小谦还是先留在母后身边吧。”璟尧沉思了一阵,倘若熙阳想念孩子,他再将小谦抱回去看看。 “皇上明知那件事是误会,为何还不肯原谅熙阳。”太后未想到璟尧竟会如此,难道皇上没有看到熙阳为了他的牺牲吗。 “不是,熙阳的身体需要静养,朕担心小谦哭闹会吵到熙阳。”璟尧眼中有些忧虑,纵然如此熙阳与孩子之间的关系会疏远一些,但万事还是要以熙阳的身体为重。 “待几个月后熙阳伤势痊愈,哀家再将小谦抱过去。”太后点点头,皇上确实考虑周到。 璟尧摇摇头,眼中隐约有一丝伤痛,熙阳的心疾颇重,怕是很难痊愈了,而刀口颇深愈合得更加缓慢,“母后留在慈宁宫中多为孤寂,有小谦陪伴您还能多些笑声。” “皇上,是不是熙阳的病。”太后面上有些沉重,她忆起了熙阳当年在慈宁宫外跪晕的事情,或许熙阳不仅仅是刀伤那么简单。 “母后多虑了,熙阳的伤势很快就能痊愈。”璟尧缓缓道,他们与孩子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 太后见皇上面上的伤痛,也没有多言。 “近些时日让母后操心了,现在事情都过去了,母后回宫好好休息吧。”璟尧转身走向了远处的房门。 太后微微叹了口气,璟尧甚为帝王注定不能与心爱的人长相守。 第 122 章 完结 淡白色的床帘微掩,璟尧侧身坐在床边,俊美的面容溢满了担忧之色,眉心隐约有一丝伤痛,掌心覆在了被下露出的指尖上。 熙阳平静的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异常,胸口的衾衣隐隐可以看到一丝起伏。一缕阳光映在床头,明晃晃的,增添了一些暖意。 璟尧轻轻抚着熙阳消瘦的面颊,心中一片刺痛,他尽力压抑住,扯出了一丝笑意,“熙阳,小谦已经会唤爹爹。” “他最近沉了不少,母后抱着他都有些吃力了。”璟尧絮叨的说着,他厌恶房间的宁静,太过的沉寂仿佛熙阳永远也不会醒来一般。 璟尧相信熙阳放不下小谦一定会醒过来,无论多久他都会陪在熙阳身边,但时间拖得越久,他心中愈加绝望。 “熙阳,你快点醒来看看小谦好吗,孩子真的很想念你。”璟尧握着熙阳的手抚在了他的面颊上。接连多日处理朝政的辛劳,不眠不休的守在床边,已让璟尧身心俱疲,或许唯一能撑住他不倒下的只有床上的人。 璟尧微微低下头,眼中有一丝沉痛。他当年真的不该为了一己私欲而逼迫熙阳进宫,在这多年来熙阳除了满心伤痛,又得到了什么,是他的爱吗,可是在幽深的后宫中他无法保护心爱的人,爱又有何用。 自古帝王注定无法与心爱的人共度一生,他们除了是爱人,更重要的是国家的统治者,为了手中的权力不得不牺牲身边的人。 “对不起,若有来生我绝不会让你踏入宫中半步了。”璟尧将熙阳的手揽入怀中,如果熙阳尚未进宫,或许会如辰海一般走入朝堂成为他的臣子,娶妻生子,而他也会如普通帝王后宫中有诸多宠妃。如此璟尧虽不能表达心中的爱意,但他亦然可以看着熙阳安然无恙的度过一生。 熙阳缓缓睁开双眼,反手握住璟尧的掌心,“那臣可就享受不到皇上的爱了。”声音略有一丝虚弱夹杂着淡淡的沙哑。他爱璟尧,愿为了璟尧付出一切,倘若不能见到身边的人才是对他最大的残忍。 “熙阳你醒了。”璟尧感受到怀中的动静,猛然抬头看着熙阳的面容,眼中溢满了欣喜。太好了,他等待了多日,熙阳终于醒了。 “你有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璟尧看着熙阳微微抬起手臂,忙小心翼翼的扶着他靠在自己怀中。 “快去唤太医过来。”璟尧低声吩咐一旁的小宫女。他记得太医说过只要熙阳醒来就没有大碍了。 “皇上,您不用太紧张,我已经没事了。”熙阳扯了扯璟尧的衣袖,他除了感觉胸上的刀口有些隐痛之外也没有什么异常,璟尧没必要如此焦急。 “有没有事还需要太医亲自看过。”璟尧才不相信熙阳敷衍他的话了,曾太医说过熙阳心疾加重近些时日心悸必然接连发作,但熙阳却未曾与他说过半句,甚至没有唤太医诊过脉。 璟尧倒了一杯温水扶着熙阳缓缓饮下了。 熙阳看着房门外太医提着药箱的身影,眼中有一丝诧异,难不成太医是跑着过来的。 “成太医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方便,我便将他留在了熙阳宫中,也方便他为熙阳诊治。”璟尧担心太医从太医院跑来路途遥远,恐会耽误了熙阳的病情。 “皇上,我。”熙阳眼中有一丝忧虑,他不过是一个皇贵君罢了,怎能让皇上为他开这样的先例呢。 “熙阳刚醒来,不要说太多话。”璟尧轻轻抚着熙阳的后背,他心知熙阳想要说什么,但他太在意怀中的人了,哪怕是为熙阳做什么,他都甘愿。 “老臣见过皇上,皇贵君。”成太医屈膝跪在地上。 “太医不必多礼。”璟尧摆了摆手,他掀开熙阳的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腕放在床边。 太医起身走上前,伸手搭上熙阳的脉搏,他看着熙阳苍白的面色缓缓放下手,“张贵君的伤势已见些好转,但因贵君的刀口颇深流血过多或许会好的很缓慢。”太医低着头缓缓退下去。 “成太医,那熙阳的病情呢。”璟尧重重咬住最后两个字眼,熙阳的心疾颇重,但他并不想让熙阳得知而心生顾虑。 “皇上不要心急,慢慢调养即可,但张贵君切记不可再太过悲伤了。”太医暗暗叹了口气,他不是神仙根本无法治愈张贵君的心疾,就算此后贵君在宫中好好调养,但他的身体受损严重亦很难长寿了。 “你下去吧,以后一日诊一次平安脉,务必向朕回报。”璟尧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双手微微拢了拢。 “是,老臣告退。”太医转身离开。 “皇上,我不过是伤势未愈,也不用日日诊脉。”熙阳觉得如此太过夸张了,就算有孕的后妃也从未如此过,更何况太医诊脉也不会加速伤口的愈合。 “成太医年纪大了,多让他动动对他的腿脚也有好处。”璟尧草草掩盖而过,他拉过滑下的被子为熙阳盖在了身上。 可成太医不过才四十有余,倘若听见璟尧的话,只怕会气坏了。 熙阳微微抬头看着璟尧苍白的面颊,抬手抚了上去,“皇上这些时日,让您为熙阳担忧了。”熙阳眼中有一丝歉意,当时情急之下他无奈撞上了一旁的匕首,但没想到他的伤势会如此严重。而皇上日日顾虑他的安危,怕是一夜也没有休息好。 “那熙阳就安心养身体,待你的伤势痊愈了,我就能放下心了。”璟尧稍稍倾斜身体靠在了床边,让怀中的熙阳躺的更舒适一些。 “现在您看到我已经醒来,也不用那么担心了。”熙阳伸手抚了抚被下的白布,待他伤口完全长好,不知要等待多久了。 璟尧笑了笑,在得知熙阳的病情后,他怕是一日也不会睡得太过安稳,心疾不知一般病情,虽他强令逼迫那些大臣,但他也心知此病会伴随熙阳一生,再无任何痊愈的可能。 “小谦。”熙阳在房间中看了一周也没有发现孩子的身影,眼中略有些落寞,他已经多日没有见到孩子了,又如何会不想念。 “小谦在母后那里,最近白胖了不少,”璟尧担心熙阳提出将孩子抱过来抚养,连忙开口说道,“待下午我将小谦抱来给你看看。” 熙阳点点头,面上有些笑意,也不知小谦最近都有哪些变化。但他与孩子分别了多日,或许小谦再见到他时会有些生疏了。 “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会好好休息。”璟尧在熙阳耳边温声说道。 “皇上,我都已经睡了那么多日了。”熙阳有些委屈的看着璟尧,他现在真的一点都不困。 “没事,倘若熙阳没有一丝困倦之意,我也不会逼迫熙阳强睡,我留在房间中陪着你好吗。”璟尧面对着失而复得的爱人,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将他一个人留在房间中了。 “皇上,您不用如此。”熙阳放下手,他是渴望璟尧一直陪着他,可璟尧是一国之君怎能弃国事于不顾。 “熙阳无须担心,皇兄闲在家中多日无事可做,我将奏折丢给皇兄处理了。”璟尧没想到裕凛与何睿连孩子都有了,将还敢瞒着不上奏,如此一来也算是惩罚裕凛了。但璟尧看着皇兄抱着孩子面上满满的疼爱之意,真的很为皇兄感到高兴。 熙阳没想到皇上连下策都想好了,也就顺从的点了点头。 璟尧伸手接过一旁宫女端着托盘中的药碗,他拿起白瓷汤匙轻轻晃了晃漆黑的药汁,“良药苦口利于病,熙阳可不许嫌药苦。”璟尧才想起他忘记准备蜜饯了。 “我可不会像您一般。”熙阳笑了笑,他儿时常生病,但每次喝药都很乖,为娘亲省了不少心。 熙阳张口含住了汤匙,苦涩瞬间在口中蔓延,他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头,怎么这么苦啊。 璟尧看着熙阳的面容不禁怀疑,汤药是有多苦了,但他手下的动作仍没有停下,“我准备了奖励但熙阳必须要喝完汤药。” 熙阳眼中有一丝期待,他凑上前去喝尽了汤匙中的药汁。 “苦吗?”璟尧的双手揽住熙阳的肩膀。 熙阳摇摇头,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早有了忍耐的能力。璟尧靠近吻上了熙阳的双唇,这种汤药缓解心疾,亦有安神的功效,熙阳怕是要喝上很久。 熙阳微微低下头,面上有一丝甜蜜的笑意,原来璟尧的奖励就是这个啊,虽然很普通,但他也异常欣喜。 熙阳靠在璟尧温暖的怀中,眉眼间渐渐有一丝倦意,他微微放下了手臂,璟尧似乎察觉到了熙阳的身体有些发沉,他扶着熙阳躺在了床上。 “熙阳困了就睡吧。”璟尧柔声道。 “可是我刚才还没有一丝困意。”熙阳瑶瑶头,但双眼情不自禁的闭上了。 璟尧笑了笑,倘若熙阳在没有一丝困意,那刚才的汤药就白喝了,他的手抚在熙阳的肩上,轻轻的拍着,待熙阳安然睡下后,璟尧缓缓起身坐在桌边,翻开了一旁的奏折。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开始更番外 第 123 章 番外一熙阳 院中落满了阳光,一个身着淡绿色衣衫的小男孩在地上跑着,眉清目秀明眸皓齿,光洁的额头上隐约有些汗水,碎发黏在了额上。 熙阳坐在石桌边,面带笑意的看着远处的孩子,俊秀的面颊略有些苍白。 “小泞,慢些跑。”熙阳叮嘱道,他也不知孩子的性子随谁,这般活泼好动,跑了一上午也不觉累。 熙阳起身走向孩子,他俯下身体掏出怀中的帕子拭擦着孩子面上的汗水,“小泞累不累。” “不累。”小泞笑着摇摇头,他看见远处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立刻被吸引了视线,抬起小短腿跑着想要追过去。 “小泞,玩了一上午了,我们回去吧。”熙阳抬手拉住了孩子的衣袖,倘若被璟尧知道,他竟放孩子出来这么久必然会责备他的。 小泞转身看着爹爹的面容,撅起了小嘴,他还想陪蝴蝶再玩一会。 “爹爹又不是不让小泞出来了,我们明天还可以再玩。”熙阳看见孩子不满的面容立刻心软了,柔声说道。 “爹爹,我想再玩一会。”小泞扯着爹爹的手指,他的撒娇只对爹爹有用,父皇整日冷冰冰的根本不会搭理他。倘若明日碰上了父皇,他整日都不用出来了。 “小泞想不想去见哥哥,”熙阳根本无法出声回绝孩子,他也只能努力吸引孩子的注意力。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23节 “哥哥根本就不会回应我。”小泞摇摇头,无论他说什么哥哥都只会盯着面前的小本子看,有时还会责备他好烦。 “父皇也在那里,小泞上午都没有看见父皇,现在想不想父皇。”熙阳的神色有些暗淡,他不知小谦的性子为何会这般沉稳甚至有些冰冷,完全失去了一丝童真,或许是太傅过早的教导孩子的缘故,但熙阳真的不舍得看着小谦如此。 小泞听着爹爹极力讨好的话语,不情不愿的点点头,“爹爹抱我。” “好。”熙阳抬手抱起了小泞的身体,小孩子的身体长得真是快,不过些时日竟然感觉沉上了许多。 小泞双手揽住熙阳的脖颈靠在他怀中,他看着爹爹白皙的面颊才想起父皇的叮嘱,爹爹的身体不好,他不可以让爹爹抱的。但爹爹的怀抱真的很温暖,他有些不舍得离开了。 熙阳抱着小泞走了许久,感觉身体有些吃力,但他看着怀中孩子柔嫩的小脸蛋,面上洋溢着一丝宠溺的笑容。 璟尧站在桌边,面容冰冷而严肃。当年尚在襁褓中的婴孩早已长大,小脸异常俊秀,眉眼间与璟尧极为相似,他坐在椅子上指尖紧紧握住毛笔,端正的临摹字帖。 璟尧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身走出房间。他看着熙阳怀中的孩子皱紧了眉头。 “父皇。”小泞向璟尧张了张手。 璟尧抱起小泞放在了地上,“小泞都多大了,怎么还让爹爹抱,难道你忘了父皇的叮嘱吗?” 小泞看着璟尧严肃的面容,向后退了一步,微微低下了头。 “皇上,我不过是偶尔抱孩子一次,也不会被累到的。”熙阳俯下身轻轻拍着小泞的肩膀,“小泞没事,父皇并不是责怪你。” 璟尧看着小泞眼眶中的泪水,叹了口气,真是慈父多败儿,小泞现在都几岁了还成天哭啼啼的,哪有个皇子的样子。璟尧很庆幸没有让熙阳亲自待小谦,否则像他那般惯着孩子,小谦还成什么样子。 “皇上,小谦呢。”熙阳向璟尧身后望了望。 “小谦在房间中做太傅布置下的任务。”璟尧侧过身体露出房门。 熙阳看着孩子小小的身体,却笔直的端坐在桌边,有些心疼,“皇上,小谦已经看了一上午了,您能让孩子休息一会吗?” 璟尧点点头,暗道又不是他强令孩子如此的,而每次熙阳看到孩子都好似他在虐待孩子一般。 熙阳牵着小泞的手走近房间中,小谦回身冷漠的望了熙阳一眼,继续低下头练字。“小谦,快到正午了,我们休息一会,午膳后再写也不迟。”熙阳轻轻抚了抚小谦的手臂。 “不行,这是太傅交代的任务,我必须完成。”小谦摇摇头,手中的笔未停顿一分。 “小谦,你爹爹和你说话,你怎么能看都不看他一眼。”璟尧摇摇头,张口斥责道,孩子真是越大越没有礼貌了。 “皇上,孩子还小,您不能用哪些宫廷礼教约束他。”熙阳看着璟尧面上的冷漠,小谦是他们的孩子,不是他的臣子。 “倘若小不管教,到大了就无法改过来了。”璟尧反驳道,小谦与小泞不一样,他将来是要继任皇位的,他必须要严加管教孩子。 小谦放下毛笔站在熙阳面前恭敬的俯下身行礼,“儿臣见过爹爹。” 熙阳看着小谦冰冷的面容心中有一丝刺痛,他忙扶起孩子的手臂,“小谦以后不用多礼,还和往常一般就好。” “爹爹,我可以坐下来继续写了吗?”小谦放下手看向熙阳。 “小谦,你没有听见刚才爹爹的话吗,那些不急下午再写。”璟尧看见熙阳眼中的落寞,将桌上的本子推在一边,拉着小谦的手让他站在熙阳身前。 璟尧如何不能明白熙阳的心意,他疼爱孩子甚至渴望能与小谦亲近一些,但小谦整日都是那幅冷冰冰的模样,璟尧也没有任何办法。 “爹爹一直很想念你,你和爹爹说几句话。”璟尧推了推小谦的肩膀。 小谦低声嘟囔了一句,他昨日不见过爹爹了吗,还有什么可想念的。 熙阳看着璟尧摇摇头,孩子不愿说就算了,不要难为孩子了。 “爹爹,我饿了。”小泞拉着熙阳的衣袖,扑向他,为什么都这么晚了,他还没有闻见饭菜的香味。 “好,爹爹现在就让人下去备饭。”熙阳俯下身拥住小泞的身体,“小泞饿了,先吃块糕点垫垫。” 熙阳拿起桌上的糕点喂向小泞,小泞咬的的满嘴都是碎屑,熙阳溺爱的抚去了小泞两腮上的渣子。 小谦看着熙阳怀中的小泞,眼中有一丝羡慕,他不禁向前走了两步。 熙阳放下小泞,握住了小谦的小手,“小谦,想不想要爹爹抱抱。” 小泞被美味的糕点吸引了注意力,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突然被冷落了。 小谦摇摇头,面色瞬间冷了下去,他不是小谦那般幼稚,他才不要被抱抱了。 熙阳面上有些淡淡的伤意,或许是小谦有些害羞吧,又有那个小孩不渴望被爹爹抱。熙阳俯身抱住了小谦的身体。 他对怀中的孩子愧意良多,当年他被刺伤,伤情颇为严重,无力亲自抚养小谦,便将孩子一直留在太后身边,后来待他伤势痊愈,刚想将小谦接过来,璟尧又有了小泞。 因熙阳患有心疾,根本无力抚养两个孩子,璟尧便将新生的小泞留在熙阳身边,而与小谦每日见不到一面,关系愈加疏远了,纵然熙阳有心弥补但看着小谦冰冷的面容,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小谦感受到爹爹怀中的温暖,面上流露出一丝笑容,他看见小泞一直在盯着他看,心中溢出一丝羞恼,伸手推开了熙阳。 熙阳一时猝不及防,接连向后退了两步。 “熙阳没事吧。”璟尧抬手扶住熙阳的手臂,眼中有些担忧。 熙阳摇摇头,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伤意,他原以为他与孩子之间仅仅是有些疏离,没想到他们的隔阂这般深,孩子竟然厌恶他的亲近。 “小谦,爹爹那么疼爱你,你怎么能动手推他。”璟尧厉声斥责,眼中有一丝寒意,他轻轻抚着熙阳的后背,看着孩子如此冷漠,熙阳怕是伤透心了。 小谦低着头不说一句话,他本来就不喜欢爹爹抱他。 “皇上,小谦只是一个孩子,您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训斥他,他还太小,根本做不到您想象中的那般完美。”熙阳看着璟尧抬起的手,挡在了孩子身前。小谦还没满十岁,璟尧怎忍心动手打他。熙阳不知在他不在的时候,璟尧到底是怎样责罚孩子了。 璟尧看见熙阳有些发白的面色,忙抚住他的手柔声道,“好了,熙阳你别生气,以后我不训斥孩子了。” “皇上总是口上说得好。”熙阳近来也被璟尧安抚惯了,太多都不太相信。 “倘若我做不到熙阳就责罚我好了。”璟尧笑了笑。 “小谦,跟爹爹道歉。”璟尧看向站在一旁的孩子,不管他怎样的安慰都没有一丝意义,今日的伤痛还是留在了熙阳心底。 小谦张了张口,但没说出任何话。 “皇上,您又来了。”熙阳瞪了璟尧一眼,刚还说不逼孩子了,现在又逼着孩子道歉。 璟尧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小谦这孩子的性子随谁,软硬不吃,倘若他不逼着小谦更不说一句话了。 “好好,我不说了。”璟尧背起手站在了一边。 “小谦,饿了吗,午膳很快就好了。一会用膳的时候坐在爹爹身边,爹爹喜欢给你夹菜,父皇根本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熙阳俯下身拉着小谦的小手说。 璟尧看了熙阳一眼,罢了只要熙阳高兴就好,他愿意说什么就说吧。 小谦看着熙阳面上的笑意,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第 124 章 番外一。2 石桌上摊开页页宣纸,墨迹尚未枯涸。笔划虽极为简单,但横平竖直。年幼的孩子端坐在石凳上,稚嫩的面容异常严肃,他握住毛笔一笔一画的描摹着,许久小手略有些酸痛,他放下毛笔,顿了顿继续写下去。 浅绿色的身影隐在林间并不起眼,乌黑的墨发随风微微飘扬,前额的刘海滑下掩住了秀气的眉毛,熙阳伸手扶住一旁的树杈,将身体向前探去,他看见小谦有些发红的掌心,一阵心疼。 熙阳迈下台阶踱步走到刺眼的阳光下。 小谦抬头看着熙阳的面容,微蹙秀眉,“爹爹,您怎么来了。”小谦忽然想起父皇的教导,他好像是应该向爹爹低头行礼的。 “我想来看看小谦。”熙阳面带微笑的坐在小谦身边,孩子并不会从心中厌恶他,一切只因他多年与小谦的疏离,但幸好现在小谦尚年幼,他还来得及补救。 “小谦上午很用功,父皇准许你休息一个时辰,下午再写这些字帖。”熙阳抬手抽走了小谦手中的毛笔,他摊开小谦的掌心轻轻的揉着。 “爹爹骗人,父皇才不会这样说了。”小谦根本不相信,爹爹的话只够哄小泞玩罢了,他才不会上当了。 “那你父皇会怎么说。”熙阳颇有兴趣看着小谦。小谦与璟尧甚为相像,倘若绷起脸来就是幼年版的璟尧。 “这些字写得歪歪扭扭成什么样子,太傅是怎么教导你的,都忘记了吗,这几篇字再临摹两遍。”小谦抬起衣袖指着桌上散落的宣纸。 熙阳摇了摇头,璟尧待孩子实在太过苛刻了,他忘了小谦只是一个孩子而不是年过弱冠的年轻人。 “小谦,不要听你父皇的,你写的已经很好了,下午不用再练了,爹爹放你休息半日。”熙阳将小谦的手握进掌心中。小谦还小就应该有些孩童般的快乐,他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如小大人一般日日严肃着。 小谦摇摇头,将手收了回来。倘若他当真玩了一下午不知父皇该怎么罚他了。 “怎么不相信爹爹的话?”熙阳挑了挑眉,“如果父皇问起你,你就说是爹爹放你休息的。” “以后父皇再敢责罚你,你就向爹爹告状,爹爹一定替你惩罚父皇。”熙阳假装严厉的说。 “爹爹会怎么罚父皇。”小谦不禁笑出了声音,在他记忆中父皇的官位是最大的,无人可以再管制父皇。 熙阳看着孩子天真的笑容,面上多了一丝柔意,“我们就责罚父皇写完这些字帖。” 小谦点点头,他想象着父皇努力写字帖的模样,笑容愈加灿烂。 熙阳有些出神,如果孩子能时常这般笑着该多好,可惜他很少见到孩子的笑容,更难将孩子逗笑了。 “爹爹,我下午想去陪着皇祖母。”小谦将桌面上的字帖收拾好,现在他日日虽太傅学习,能陪着皇祖母的时间很少,皇祖母必然很想念他。 “好,我陪着小谦一起去。”熙阳点点头,只要孩子高兴就好。 小谦感觉爹爹一直看着自己略有些别扭,他轻轻晃了晃身体,“爹爹,您为什么不去陪着小泞。” 他记得小泞一直都是缠在爹爹身边的,但每次小泞见到他还委屈的说,是他抢走了爹爹。可爹爹非要来陪着他,又不是他央求的。 “小泞在房间中由奶娘带着。”熙阳仿佛没有察觉到小谦面上的一丝不耐,过去他亏欠孩子良多,现在他想尽量陪陪小谦。 “小谦是不是想小泞了。”熙阳柔声问道,早知他就将小泞一起带过来了。 小谦摇头,他才不会想念那个爱哭鬼呢。 许久的静默,熙阳面对孩子心有太多话而不知如何说出,而小谦看着爹爹根本无话可言。 熙阳抬手将一旁的糕点盘子挪了过来,“小谦用膳早,现在应该有些饿了吧,先吃块糕点垫垫,一会爹爹便唤人传膳。” 熙阳挑选了一块精致可爱的糕点喂向小谦。 小谦摇摇头,“我不喜欢吃。” 熙阳放下手中的糕点又挑了一块,这下应该不会错了。 “爹爹,你不要总拿我当小泞一般对待,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小谦冰冰冷冷的说,况且他根本就不喜欢吃甜食。 熙阳的眼中略有些伤意,过去他没有过多关注孩子,而小谦在他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 小谦觉得呆坐着有些无聊,起身站在石凳旁,“爹爹,我可不可以现在就去看皇祖母。” “小谦,陪爹爹用过午膳后再去好吗?”倘若去了慈宁宫,熙阳看着小谦在太后身边谈笑,他根本就插不上一句话。 “好,”小谦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距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能去慈宁宫用午膳。 “小谦平时和太傅都学了什么。”熙阳转身面对着小谦,他尽力找一些话题,然小谦的神情总不在他身上。 “我学得挺多的,爹爹您现在唤人传膳吧。”小谦一时之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早些用饭就能多陪伴皇祖母一会了。 “小谦现在饿了。”熙阳看着孩子点头,也只能低声吩咐一旁的宫人。 熙阳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之间一阵地动山摇,熙阳扶住了一旁的石桌才勉强站定了身体。 年幼的小谦看见猛烈摇晃的枝叶,不断掉落的瓦片,一时吓坏了,眼眶中含满泪水,呆呆的站在原地。 一旁林间的陡坡上滑下硕大的石块,熙阳来不及张口让小谦避开,他奋力跑向前去将小谦瘦小的身体拥在了怀中。 石块猛然落下,熙阳的身体向前倾去,身后一阵剧痛,胸肺中夹杂着一丝绞痛,熙阳熬过那阵窒息的心悸后,缓缓起身。 “小谦刚才有没有伤到哪里。”熙阳扶起小谦,低头为他检查着身体。 小谦摇摇头,他看着熙阳惨白的面色有些过于渗人,张口想说些什么,终而是闭上了口。 熙阳的眼前有些发黑,他勉强扶住桌子支撑着无力的身体,胸中的剧痛愈演愈烈。“张贵君刚才好像是地震了。”年长些的宫女走到熙阳身边低头说道。 “你去各个宫殿看看有没有人受伤。”熙阳的声音隐隐有些虚弱。 “爹爹,我想去看看皇祖母。”小谦俊秀的小脸上有些担忧之色,皇祖母年纪大了,刚才那阵猛烈的摇晃,也不知祖母的身体有没有大碍。 熙阳看着地上掉落的碎瓦片,有些不放心生怕小谦会被伤到,但他看着小谦眼中坚定的神情,咽下了口中的话,他低声吩咐一旁的宫女,“你陪着小谦一起去,路上小心一些。” 熙阳在小谦离开后,身体再也无力支撑,猛的跌坐在了石凳上,他伸手用力按上了胸口。 “熙阳,你没事吧。”璟尧匆匆赶到熙阳身边。 “我没事。”熙阳放下抚在胸口的手,抬起头挤出了一丝笑容,“小谦不放心太后,刚才跑去慈宁宫了。” “小泞呢。”熙阳想起更为年幼的小泞,倘若留在房间外根本无力避开任何伤害。 “小泞身边有奶娘看着他,不会有大碍的。”璟尧抚了抚熙阳微冷的手,蹙了蹙眉头,“熙阳你面色怎么这般苍白。” 一旁的宫人刚想说些什么,被熙阳冰冷的眼神止住了,“我刚才见地晃得有些厉害,一时被吓坏了。”熙阳缓缓道。 璟尧点了点头,不仅仅是熙阳他刚才感觉到震动,心中也有些惊慌。幸好地震波及不大,只损坏一些房屋。 “皇上,这里没什么事情了,您快回去吧。”熙阳感觉口中涌出一阵阵甜腥,他尽力压了下去,伸手推了推皇上的衣袖。 “也好,熙阳安心休息,不要想太多,余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了。”璟尧转身,因此次地震,他只怕是又添了不少政务要处理。 熙阳看着璟尧离开的背影,心中一松,俯身按住胸前,张口呕出了大片的鲜血。衣衫上绽开了道道血花,滴落在地面上。 “张贵君。”璟尧听见身后宫人的惊呼声,连忙转身扶住了熙阳滑下的身体,前襟的殷红刺痛了璟尧的双眼。 “快去传太医。”璟尧将熙阳抱在怀中,用力握住他的衣角,熙阳刚刚还没有什么事情,现在怎会突然如此。多年前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了璟尧眼前,他曾说过珍爱身边的人,再也不让熙阳受到一丝伤害。可熙阳却再受重创,然他的身体又能支撑得住吗。 璟尧眼中有些湿润,他伸手抚去熙阳嘴角的鲜血,可血水仿佛如断了线子一般,怎样也无法拭去。 “皇上,我没事。”熙阳尽力说出口中的话,他抬手想抚摸璟尧的面容,却重重的落了下去。 “熙阳,不要离开我,我求你了。”璟尧将头埋在了熙阳肩边,抱着熙阳微冷的身体,他的心愈加恐慌。 “熙阳在坚持一会,太医很快就来了。”璟尧的声音有些哽咽,熙阳答应过不会离开他的,但他也记得多年前太医的话,若熙阳静心休养,或延寿十余年。 当年熙阳身中剑伤,多年才堪堪痊愈,而如今呢,璟尧甚至不敢面对太医冰冷的言语。 第 125 章 番外一。3 璟尧坐在床边,抚住熙阳微冷的指尖,他看着熙阳苍白的面颊眼中有一丝沉重的伤痛。 熙阳看着远处一抹刺眼的光亮,动动手指想坐起来。璟尧忙按住了熙阳的双肩,“太医说,你现在不能动。” “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那里就这么严重了,况且您试试整日躺在床上是什么滋味。”熙阳无奈的放下了手,胸肺间的刺痛较那日缓解了许多,他甚至都察觉不到什么疼痛感了。 “倘若小伤不在意调理会留下病根的,不过是几日而已,熙阳在忍忍,待你伤势痊愈后,我带你出去转转。”璟尧温声道,他抬手为熙阳盖了盖被角。如今那几年的舒心调理也已经作废了,璟尧甚至不在意宫中昂贵的药材,但他担心熙阳的身体会愈来愈差,汤药根本起不到一丝作用。 倘若换做常人,身后的伤早就渐渐痊愈了,但熙阳昏迷了多日才刚刚醒来,心疾也开始发作了。 璟尧微微低下头,握紧了拳头,为什么他身为帝王却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甚至看着他一次次的受到伤害。璟尧看到熙阳面上的笑容,心中愈加伤痛,他不知熙阳到底隐忍了多少痛苦。 “好,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去过集市了。”熙阳见璟尧发愣的神情,轻轻晃了晃他的衣袖。 璟尧笑了一下,面容上有些苦涩,熙阳此次身受重创,诱发了旧疾,怕是再无痊愈的可能,只能日日留在房间中静养,而集市那种吵闹的地方根本就不适合熙阳前去了。 璟尧不希望熙阳得知自己的病情,他只想让熙阳放宽心快乐的陪伴着孩子生活。 “皇上,您不用像哄小泞一般留在这里陪着我,我的伤势也没有什么大碍,您回去吧。”熙阳心知璟尧国事繁忙,他不想耽误璟尧宝贵的事情,免得璟尧又要通宵劳作了。 “熙阳想赶我走。”璟尧眨了眨眼睛,装作威胁的说,他想尽力陪在熙阳身边,他真的很担心以后会没机会了。 “不是,我是担心。”熙阳看着璟尧面上有些幼稚的表情,到不知说什么好了。 “还没有贵君敢赶皇上离开的,我要惩罚熙阳。”璟尧凑近熙阳的面容,他看着熙阳极其消瘦的锁骨,面上勉强维持的笑意瞬间垮了下去。多年来虽是尽力服用名贵的药材,但汤药也掏空了熙阳的身体,他真不知道熙阳还能陪在他身边多久。璟尧的鼻尖有些微酸。 “熙阳晚上要将我喂下的饭菜都吃掉。”璟尧低头吻上了熙阳的侧脸。 熙阳觉得璟尧吻得有些痒,侧身躲了躲,“我尽力。”他日日灌下那么多汤药都饱了,满口尽是苦药味,那里还吃得下饭菜。 “皇上。”一旁的宫女站在璟尧面前微微屈膝。 “小谦呢。”璟尧看着孤身而来的宫女。 “太子殿下。”宫女面对的璟尧冰冷的面容向后退了几步,咽下了口中的话。 “他不肯来是吗。”璟尧用力握紧拳头,眼中有一丝寒意。 “好,那朕亲自去请他。”璟尧起身走向门外,熙阳为救小谦昏迷多日差一点失去性命,小谦竟然都不到熙阳床前来探望一眼。他终日教导小谦,又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好儿子。 “皇上,您不要责罚小谦。”熙阳抬手拉住了璟尧的衣袖,他也不希望儿子为了他的伤势太过担忧。 璟尧感觉身后微弱的阻力,停下了步伐,“好,我不罚他,但你也不要多想。”熙阳此刻怕是异常伤痛,但他的心疾颇重,根本经不起感情的波动。 熙阳点点头,放下了手。 璟尧迅速走出长廊的尽头,步伐愈来愈快,他看着远处坐在院中的孩子,甚至来不及从走廊边走出,直接飞身跃过。 小谦抬头看见璟尧阴沉的面容,脸上有些畏惧,他俯下身恭敬的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为什么不去见你爹爹。”璟尧扶起小谦的肩膀问道。 “太傅留下的字帖,儿臣还没有写完,儿臣想等晚些时候再去看爹爹。”小谦低下头不敢去看璟尧的面色。 “那些字帖就那么重要,甚至比你爹爹的性命还重。”璟尧拿起桌上的一叠字帖,用力撕毁了。“你知不知道熙阳为了救你,被碎石砸中性命垂危,在床上昏迷了多日,今日才刚刚醒来,他睁开双眼说出的便是你的名字。”熙阳如此惦念小谦,而孩子却对他置之不理,他又会是怎样的寒心。 小谦看着他写了许久的字帖却变为一堆碎屑,他又如何与太傅交代,心中不禁隐隐对爹爹有些怨恨,“那日爹爹也没有任何事情。”小谦低声说道。 璟尧看着小谦根本没有一丝动容,心生怒意抬手扇向小谦。随着响亮的一声,璟尧猛然回过神情,他看着小谦白皙的小脸上红红的掌心,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小谦是他痛了许久才生下的孩子,他怎么能打他,他又怎舍得。 小谦用力咬住下唇忍着眼眶中的泪水,他抬头看向父皇。 “小谦,对不起,父皇不该打你。”璟尧俯下身将小谦拥入了怀中,“你能原谅父皇吗?” 璟尧久久没有听见孩子的回应,或许那一巴掌已经将他与孩子之间隔得很远了。如今他终于明白熙阳的心境,想与孩子亲近,但只能在远处看着孩子,而无法靠近半分。 璟尧轻轻拍着小谦的后背,“想哭就哭出来吧,父皇不该勉强你。” 小谦在璟尧怀中轻声的抽泣着,他用力握住璟尧的衣袖,泪水渐渐浸湿了衣衫。 璟尧缓缓松开孩子,他掏出手帕轻轻拭擦着小谦面上的泪水,“是父皇错了,将你要求得太过苛刻了,以后倘若对父皇有什么不满,小谦要及时提出来。” 璟尧看着小谦眼眶中满满的泪水,心中愈加不忍。孩子是他亲身生下的,他又怎么忍心那样待他。 小谦尽力的摇摇头,“我不该不去看爹爹。”他想起爹爹看着他慈爱的眼神,心中有些悔意,或许爹爹病得真的很重。 “爹爹一直都很疼爱你,在你还很小的时候,他甚至日日将你抱在怀中,哄着你入睡,后来爹爹因为一些事情受了重伤,不能亲自抚养你,便将你留在了皇祖母那里,爹爹真的不是不想念你,而是他的身体不允许。”璟尧眼中有些伤痛,曾经多少次,熙阳提出将孩子接回来,都被他打断了,如今造成他们父子间疏远也有他的缘故。 爹爹抱过他吗,小谦尽力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爹爹拥住他的身影,他只记得爹爹将小泞抱在了怀中,他的眼中有一丝冷漠也夹杂着几分羡慕。 “父皇,爹爹的病好了吗?”小谦有些担忧。 “爹爹的病会好的,只要爹爹时常能看见小谦病情就好了大半。”璟尧拍着小谦的肩膀,熙阳躺在床上只怕是盼了孩子多时。 “我们去看看爹爹好吗?”璟尧柔声说道,或许现在孩子并不懂,但他迟早会明白熙阳待他的爱。 小谦点点头,跟随在璟尧身边,他眼中仍有些疑惑,真的是他常去看看,爹爹的病就能好了。 璟尧牵着孩子的手走入房间,熙阳看见小谦的面容,脸上有些喜色。 “小谦,你的脸怎么了。”熙阳看着小谦脸上分明的五指掌心,挣扎着坐起来。 “熙阳,对不起,我一时心急打了孩子,以后我答应你再也不责罚小谦了。”璟尧忙走上前扶住熙阳的身体。 “您说过的话又有那次做到了。”熙阳叹了口气,他没想到璟尧竟然出手伤了孩子。 “小谦,痛吗?”熙阳心疼的抚着小谦的脸颊,璟尧是不在意,可是痛在了他的心底。 小谦摇摇头,他握住熙阳的指尖,“小谦希望爹爹的病能快些痊愈。”小谦看着熙阳惨白的面色,有些自责,他心知爹爹的身体不好,倘若不是那日爹爹为他挡下落石也不会重伤在床。 “只要看到小谦,爹爹的病就好了。”熙阳靠在床边,让小谦坐在他的身侧。他看着小谦俊秀的面容,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有小谦陪在身边,熙阳午膳可是愿多用一些了。”璟尧含笑的看着他们父子俩,如今孩子甘愿与熙阳亲近,熙阳的心结也能打开了。 熙阳看了璟尧一眼,微微低下头未说一句话。 “好了熙阳,我已经认错了。”璟尧讨好的说,他没想到熙阳真的因孩子的事情而怨他了。 “小谦,想怎么惩罚父皇。”熙阳抚着小谦的肩膀。 “罚父皇写字帖。”小谦张口说道,他看着父皇有些发黑的面容,立刻向熙阳怀中缩去,他终于能明白小泞粘着爹爹的缘故了,爹爹真的很好。 “好,我写。”璟尧在熙阳的注视下无奈的点了点头,只要熙阳的心情能好一些,他甘愿受罚。 “小谦,好好陪着爹爹,今天的字帖不用写了。”璟尧缓缓转身离开了,他既要处理国家事务,又要为儿子写字帖,这些事情也真够他忙一阵的了。 “谢谢父皇。”小谦高兴的看着熙阳。 第 126 章 番外一。4 薄被掀开一角,淡蓝色衣衫下的手臂异常消瘦,苍白的皮肤紧紧包裹着枯骨,突兀的青筋明显可见。 熙阳平躺在床上,看着远处紧闭的房门,眼中没有一丝神采,敞开的衣领隐约可见道道肋骨。灰白的发丝披散在身后,毫无光泽若杂草一般。 一道破碎的光斑映在床边,寂静的房间中一片死寂,熙阳向远处的光亮挪动了一些,他的脸颊毫无血色,隐隐透着一丝灰白。尽是微小的动作,他的胸口起伏得仍很厉害。熙阳微低下头以袖掩唇,轻咳了几声,淡蓝的袖边染上了片片血花。 他伸手抚上一旁的窗栏,单手抚住胸口微闭上双眼,忍着剧烈的疼痛。 “张贵君,汤药好了。”清秀的宫女端着盘子走进来,银铃般的声音打破了许久的沉寂,仿佛增添了一丝生气。 熙阳看着桌上冒着白雾的漆黑药汁,缓缓伸出手臂,他还未触碰到桌边身体便滑了下去,重重的倒在了床上。 站在一边的宫女赶忙跑过来想扶住熙阳的肩膀,她看见敞开的房门,低头退了下去。 璟尧赶到床边,伸手将熙阳枯瘦的身躯拥在了怀中,他抚着熙阳杂乱的发丝,眼中有一丝痛楚。 熙阳看着璟尧在阳光下愈加俊美的面容,微微低下了头,十年了,岁月未曾在璟尧身上留下太多痕迹,而他的身体却愈来愈差,甚至日日靠汤药维持生命,可璟尧今后的时间还很长,他又如何能陪伴身边的人度过余生。 “皇上,今天早朝的时间有些短,您是因为惦念熙阳提前回来了吗?”熙阳靠在璟尧怀中,声音有一丝沙哑。 “那些老臣也没有大事,只会因一些琐事而争论,我听久了也有些厌烦。“璟尧试图温暖着怀中微冷的身体,他又怎么忍心将熙阳一个人扔在冰冷的房间中。 璟尧握住熙阳消瘦的指尖,看着怀中的人日日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他恨不得替熙阳承受这一切。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柔声安慰着熙阳。 “您不用担心我,最近我服用汤药,胸口的闷痛已经渐渐减轻了。”熙阳尽力睁大眼睛,挤出了一丝笑容。 璟尧心知熙阳所言不过是安慰之话,倘若那些汤药真的有意义,他也不会听着熙阳夜夜尽力压抑咳嗽的声音。或许是太医院的大夫医术浅薄,根本无法救治熙阳,他已经发告示广招天下名医,他相信熙阳的病一定可以被治愈的。 璟尧伸手抚了抚药碗,感觉温度适中,他抬手端起用汤匙轻轻晃了晃,“汤药已经不烫了,我来喂熙阳。”纵然璟尧知道汤药无用,可是他找不到有用的药材,也只能哄骗熙阳继续喝下去。 熙阳张口咽了下去,药汁异常苦涩,但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任何,一勺勺的喝尽了。“真乖,熙阳想要什么奖励。”璟尧将药碗放在桌上,柔声说道。 熙阳感觉到璟尧怀中的温暖,微微闭合了双眼。 “我留在房间中陪着熙阳好吗?”璟尧尽力压抑着哽咽的声音,他甚至不敢离开房间半步,他太害怕自己回来时看见熙阳毫无声息的倒在床上。 “皇上,您还有政事要忙,不用为我浪费太多时间。”熙阳摇摇头,璟尧陪在他身边担误了不少政事,倘若朝中臣子得知皇上为了一个后妃如此,恐怕会气得罢朝。 “我留在熙阳房间中批阅奏折也是一样的。”璟尧低头吻上了熙阳的额头,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熙阳安心休息就好,不要顾虑太多。”璟尧扶着熙阳缓缓躺下了。 熙阳点点头,微睁的双眼看着身边的人。 一旁的宫女走过去打开房门,“叩见皇上,臣为张贵君请脉。”太医双膝跪在地上。 “免礼。”璟尧摆了摆手,他小心的掀开被角,将熙阳消瘦的手腕托在掌心中。 太医走上前搭上熙阳的脉搏,许久微低下头,推到了一边。“张贵君的病情未有恶化,一切安好。” “安好?为何熙阳喝了多日汤药,病情仍未见好转,依旧日日咳着。”璟尧忍住心中的怒意,重重的说,真是一群没有用的庸医,不但医治不好熙阳的心疾,反倒让熙阳愈加痛苦。 太医张了张口,抬头看见张贵君冰冷的神色,缓缓闭上了口。 “皇上,治病哪有一夜就痊愈的道理,您要有些耐心。”熙阳拉了拉璟尧的衣袖,他想尽力陪着璟尧走下去,无论他怎样痛苦都会坚持到最后一步。 “朕暂且相信你一次,滚。”璟尧冷冷的说,他看着熙阳夜夜如此痛苦,仅余的一丝耐心也被耗尽了,他不知还要等到何时,熙阳的身体又能否支撑得住。 太医背起药箱,转身走出了房间,他伸手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他就算医术再高明能留下贵君的性命已实属不易,又怎能在从根治愈。 璟尧看着熙阳强睁着的双眼,轻轻抚了抚他的肩头,“熙阳觉得倦了,就不要硬撑了,躺下来睡吧。” 璟尧待熙阳闭上双眼后,轻声走出了房间。 “皇上。”留在房门外的太医低头跪在了地上。 “熙阳的病情到底如何了?”璟尧厉声问道,他看着熙阳愈加枯瘦的身躯,根本就不相信太医那些敷衍的话语。 太医用力握紧了衣袖,他在答应张贵君的那一刻就已经犯了欺君之罪,但他绝不后悔。 “你起来说话,朕不会责罚你。”璟尧看着太医的面容,心渐渐沉了下去,或许熙阳的病情比他看到的还要糟糕。 “皇上还记得臣曾经对您说过,臣拼劲全力可以保全张贵君十年性命,现在十年之期已经到了,张贵君的心脏宛若垂危的老人,根本承受不起他性命的负荷。臣的汤药不过是为贵君续命罢了。”太医缓缓道,张贵君在这十年来承受的痛苦皇上都不曾得知过。 “不可能的,你这个庸医一定是在欺骗朕。”璟尧用力握紧拳头击向了一旁的墙壁,他仍记得太医的话语,但他看着熙阳坚忍着痛苦面上明媚的笑意,甚至真的以为熙阳病愈了,可以永远陪在他身边。 “张贵君连接两次承受重创,已至心疾加重,现在就算皇上请来任何名医也无法救治贵君了。”太医看着皇上手掌间渗出的鲜血,叹了口气。 璟尧尽力的摇头,他的熙阳一直好好的,不可能无救了。他的身体重重靠在墙边,心中如刀割一般痛楚,熙阳曾承诺陪伴他一生一世的,他真的无法接受熙阳的离开。今后的岁月还很漫长,他一个人又如何熬过,他做不到在失去熙阳的痛苦中活下来。 “臣的汤药只能为贵君续命,但却让贵君承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倘若皇上不想看着贵君日日如此挣扎,还求皇上。”太医重重俯下身体,那样的药对贵君的身体没有一丝好处,到最后贵君会形同干尸一般,倘若皇上待贵君有些怜惜也不舍得贵君如此牺牲。 “你是让朕亲手杀了心爱的人吗?”璟尧用力握住太医的衣领,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给熙阳,又怎能出手伤害熙阳,即使就此解脱他的病痛也不可以。 “皇上深爱张贵君,怎舍得张贵君为了您如此痛苦。”太医的面色微微发红,重重的喘息着。 璟尧缓缓放下了手,眼中异常绝望,他真的做不到,即使远远的看着熙阳的身影也好,倘若熙阳不在了,他真的熬不下去。或许他还没有父皇的那般坚强,可以在爹爹离世后活了那么久。 但他同样不想看着熙阳痛苦的活着,他舍不得熙阳如此,难道他现在就只能让熙阳离开吗。 “朕该怎么办。”璟尧缓缓蹲下身体,喉咙中溢出一阵嘶吼。他甚至想陪熙阳一起离去,但小谦还太年幼无法应对繁杂的朝政,他必须守在孩子身边。 “张贵君放不下您。”太医看着璟尧眼中的痛苦缓缓道。 璟尧的双眼有些湿润,熙阳为了能守住当年的承诺,甘愿隐忍苦楚。而他却为了一己私欲而看着熙阳夜夜在频死中痛苦的挣扎,是他太过自私了。 “明日不用为熙阳煎药了。”璟尧起身用力扶住房门,他奢望熙阳能留在他身边高兴的生活,然熙阳却在病痛中忍了十年,这已经足够了,他不想再逼熙阳活下来了。余下的孤独就当做是对他的惩罚吧。 璟尧走近房门坐在床边,他抬手握住熙阳的手抚上了他的面颊,“熙阳,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活着,看着我们的孩子渐渐长大。”他会替熙阳守护着他们的小谦,小泞。 “皇上,您怎么哭了。”熙阳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璟尧面上淌下的泪水。 “熙阳安心睡吧,不用担心我。”璟尧微微的笑了,此后熙阳就不会在那般痛苦了。 “待明日我陪着熙阳出宫去看看好吗,熙阳在宫中养了十余年,还未出去过了。”璟尧的泪水滴落在熙阳的衣衫上,曾经璟尧总以熙阳的身体原因拒绝了他,如今璟尧希望熙阳能快乐的离开,不带有一丝遗憾。 第 127 章 番外二裕凛 衣摆垂落在床边,腰间的玉佩微微摇晃,阳光映在何睿白皙的面颊上,精致的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柔和,他抬手轻轻拍着床上的孩子,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一个侍女推开门走到何睿身边,低声说道,“王妃,王爷在院中等您。” 何睿眼中有一丝疑惑,裕凛每次都是借机来看看孩子,这次怎会过门而不入了。他起身走向房门。 裕凛坐在马车中,抬手掀开帘子看向房间中的人。 何睿远远看着裕凛面上的笑意,不禁有些痴迷,他缓缓停下了脚步。 “王爷,这是要出远门吗。”何睿看着面前的马车,在他来王府的一年多来,王爷从未离开府中太久,或许是因伤势未愈的缘故。 裕凛点点头,他看见何睿略有些暗淡的神色,咽下了口中的话,“我可能要出去很久。” “王爷,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一些。”何睿心中想说的话太多了,但他又担心裕凛嫌自己唠叨。 何睿走近马车抬手握住了裕凛伸出的手臂,“您早些回来,我和小静都很想念您。”他不知裕凛口中的很久是多少时间,但毕竟是朝中公务,他纵然在难以抑制思念之情,也不能哀求裕凛留下来。 “我独自前往,难道你不顾虑我的安慰吗?”裕凛等了许久也没有听见何睿说出他想听的话。 “王爷身边怎能不带侍从呢,暗影又去哪里了。”何睿皱紧了眉头,裕凛身份显赫易引来不轨之徒,而他的内力受损,根本没有太多抵抗能力。 “有你保护我不就足够了吗?”裕凛未有一丝在意,何睿武功高强也足以抵得过那些侍卫,况且此事算是他的私行,他不想带任何外人。 “您想带我一起去。”何睿愣愣的看着裕凛,不过这样也好,有他照料裕凛的住行,还放心一些。 裕凛伸手扶着何睿登上马车,“此行是为了你,倘若不带你前往,我还有什么离开的意义。” 何睿听得更是一头雾水,原来裕凛并不是为了朝廷政事。 “你离开大梁一年多,想必思念府中的亲人,我想带你回家看看。”裕凛靠在何睿肩边,因他的缘故何睿未能回到大梁,他心中总有些歉意。纵然何睿与亲人间的关系有些冷淡,但在偌大的将军府中总有一直惦念着他的人。裕凛希望何睿回去见见他们,也报个平安。 何睿的神色有些暗淡,府中的那些人根本不希望他回去,怕是恨不得他死在了外面。 “你不想回去吗?”裕凛看到何睿的面容没有一丝欢喜,难道是他想错了。 “没有。”何睿笑了笑,裕凛能在百忙之中为了他抽出一些时间已经很好了,他不希望裕凛知道太多不好的事情。 “皇上是怎么答应王爷离开的。”瑞王事变后,裕凛重新踏入朝堂中,甚是每日忙得不落脚,很少能看见他坐在院中休息一会。何睿甚是顾虑裕凛的安危,能看到裕凛得了一些时日散散心,他自然很高兴。 裕凛眼中有一丝促狭,“我对皇上说,最近我的旧伤有些隐隐作痛想在府中休息些时日。”皇上在放他离开的同时,也赏赐了他一堆药材。 “停车,”何睿大声说道,“您真是胡闹,旧伤发作了还敢陪我会大梁,倘若半途严重了又该怎样办,为什么您没有早一点告诉我。” 何睿抬起抚在裕凛胸上的手,生怕弄痛了他。何睿俯下身体想抱起裕凛走下车。 “我那不过是欺骗皇上的话罢了。”裕凛用力按住何睿,他没想到何睿竟然如皇上一般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 “您说的是真的。”何睿看着裕凛,眼中的担忧亦然没有消退。 “当然了,你也不想想我的伤口早已痊愈,怎还有可能伤势复发。”裕凛觉得何睿的担忧有些过了,他自己似乎都忘了身上的伤痕了。 “倘若王爷身上有些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何睿悬起的心仍未放下,皮肉是长好了,但内部的伤却很难痊愈,否则裕凛的内力也不会消退的那般多。 何睿撩开帘子看向外面的绿叶,眼中有一丝浓浓的沉重。他从未期盼着能在回到将军府,他心中有些惧怕听见父亲冷声责备他,为什么活着回来了。 何睿微微握紧了帘子,他虽未曾让父亲为他感到骄傲过,但他却一直在私下努力,靠着自己手中的剑从士兵一步步到担任副将军之职。倘若他不曾遇见裕凛,或许早就在牢中自尽了。但如今他苟活下来却是让何府蒙羞了。 “何睿,怎么了。”裕凛轻拍了拍何睿的肩膀,他总觉得此行何睿并不太高兴。 何睿摇摇头,他活下来是舍不得身边人和他们的孩子。那次看着漫天的大火,何睿真的以为裕凛已经离开了,他第一次感受到裕凛在他心中原来那般重要,在他心中异常绝望时,转身看到了裕凛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奋力拥住了裕凛,并发誓此生此世也不会离开他了。 他固然做了俘虏甚为屈辱,但能有如此真心待他的人,也值得了。 “你是想念小静了吗?”裕凛看着何睿迷茫的双眼。 何睿点点头,他从未离开孩子太长时间,也不知孩子突然发现他不在了,会不会哭闹异常。何睿想起孩子的哭声,心中有些不忍。 “我们很快就回来了,有奶娘照顾孩子,不会有事的。”裕凛柔声安慰道,何睿亲身生下的宝宝,当然母子情深了。 反正现在与京城甚为遥远,他们也不可能在原路返回了。裕凛希望何睿能回去看看,倘若在过几年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般空闲的时间了。 马车在平坦的大路上行驶颇为稳当,但时间漫长裕凛呆坐了多半日,渐渐有些坐不住了。他微微晃了晃有些酸痛的手臂。 “王爷靠在我怀中或许还舒服一些。”何睿张开手臂将裕凛拉向自己胸前。 裕凛摇摇头,何睿误以为裕凛不好意思了,他俯身在裕凛耳边轻声说道,“王爷,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其他外人的。” 裕凛用手臂撑起身体想坐起来,却撞上了何睿的面容,双唇重重的吻了上去。 裕凛没有看见何睿面上的笑意,抬手揉了揉他的面颊,“有没有撞疼你。” “王爷可是第一次主动吻我。”何睿有些惋惜的摇摇头,还不算是主动,也只是碰巧吻上了而已。 裕凛没想到何睿这般喜欢被他吻,他侧身再一次轻轻碰了一下何睿的侧脸。何睿微微笑着握住裕凛的指尖。 裕凛掀开帘子感觉面上一片刺眼的阳光,他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快到正午了,我们下去到对面的客栈用饭,也顺便休息一下。” 何睿看着裕凛平静的面色叹了口气,他还以为裕凛开窍了。不过他们以后在一起的时间还很漫长,他可以慢慢诱导裕凛。 “好。”何睿扶着裕凛走下马车。 裕凛握住何睿的手走在街头,丝毫没有在意路人诧异的眼光。 “二位客官楼上请。”小二看见裕凛亮丽的衣衫不凡的气质,立刻凑了上去。 何睿走入房间后,拿起桌上的菜单扫了两眼,他点了点上面的几道菜,“或许不大合王爷的口味,但路途甚远消耗体力,您捡些能下口的尽量用些。”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24节 裕凛喜欢偏清淡的菜色,而倘若到了大梁,他恐怕更是不习惯。何睿也曾想过亲自下厨,但他的那点厨艺仅在吃不死人的层面上,他根本就不敢让裕凛尝试。 “当年行军打仗路上只有一些冷的干粮,我尚且能照样指挥军队,现在有热的饭菜,我还有何挑剔的。”裕凛与养尊处优的皇上不同,他自幼随军打仗吃过太多苦了。 何睿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裕凛,他受过重伤自然与过去不同了,必须要处处小心注意一些。 何睿看着桌上的一叠精致的糕点,他拿起一块放入口中,齿间残余着重重的甜腻,“糕点有些甜,您能接受吗?”何睿拿了一块喂向裕凛。 裕凛咬了一口,只要不是苦的就好,他曾经吃了太多年的药糕已经有些惧怕了。 小二将托盘中的碟子放在桌上,裕凛看着摆在中间那道品相极佳的糖醋鱼,蹙了蹙眉,他一向不喜欢吃鱼肉的。 裕凛拿起筷子在面前的碟子间转了一个圈,最后落在了饭碗中,他还是吃白米饭吧。 何睿夹起了一块鱼肉细心的挑出了鱼刺后放入裕凛碗中,“王爷可以试试,味道没有那么重。” 裕凛放入口中点了点头,比他想象的要好上一些。 “你不用尽给我夹菜了,你自己也吃吧。”裕凛看着自己的碗中满满的,而何睿那边却空空如也。 “我喜欢为您夹菜。”何睿笑了笑,爹爹过世后就再也没有人为他夹菜了,而他坐在裕凛身边,看到裕凛夹向他碗中的菜,感受到一种家人间关怀的温暖。 倘若不是裕凛,或许他永远也不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何睿将手伸向桌下握住了裕凛的指尖。 第 128 章 番外二.2 一缕阳光映在桌边,碟中白嫩的包子散发着淡淡的热气,一旁碗中粘稠的米粥隐约飘散着一片淡黄色的花瓣。 床帘微微掀开,被角下露出一只白皙的手臂。何睿安稳的躺在床上,衾衣的领口敞开,白皙的胸膛上散落着点点樱红,修长的指尖微微动了动,身侧露出大片的空隙。何睿翻过身体,将面容埋在被子中。 裕凛推开房间,他看见被子间的隆起不禁摇了摇头,走到床边俯身坐下,“何睿该起床了。”裕凛轻声唤了一句。 但他看见床上的人仍没有半分反应,挽起衣袖将手臂伸入了被中。何睿的肌肤异常白皙柔滑,指尖顺势划过他的胸膛,裕凛不经意触碰到了一粒硬物,他的身体一颤猛的收了手。 何睿抬头看见裕凛耳边爬过的斑斑绯红,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看着裕凛投过的视线,忙埋进了被中。 裕凛拉过何睿身上的被子,强行将他扶了起来,“不早了,起来吧。” 何睿不情不愿的拿过一旁的衣衫披在身上,他低头系着腰间的带子。 “接连赶了几日的路,你是觉得有些疲惫了吗?”裕凛接过何睿指尖的衣带,这几日他们皆坐在马车上,未消耗太多体力,裕凛休息一夜后便觉得神清气爽,但他没想到何睿竟如此疲倦。何睿的武艺高强,按理不应如此,裕凛猛然想起昨夜之事,眼中有些歉意。 “对不起,我昨日不应该那般不顾惜你的身体。”裕凛抚在何睿肩上的手更轻柔了一些。他一时情动难已,竟也忘记了何睿接连多日的舟车劳顿之苦。 “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刚才就是忍不住睡得久了一些。”何睿忙开口解释道,他原想借机推脱今日之行,但没想到裕凛竟会如此自责。 何睿能看到裕凛情动亦然很高兴,又怎会在意身体上的劳累。但倘若他不说清楚,他担心裕凛因顾惜他的身体而一直隐忍着。 裕凛看着何睿白皙的面色未有什么大碍,缓缓放下了心。□□多伤身,他以后还是尽量抑制一些。 何睿看着裕凛俯下身为他穿靴袜,心中一片暖意,他忙按住了裕凛的双手,“我自己来就好。” 何睿抬头看见刺眼的阳光心知此刻已经不早了,但他真没想到他闭上眼睛竟会睡得那么迟,“王爷您想吃吧,不用等我了,饿久了会伤胃。” “好。”裕凛虽是答应了,仍走到一旁的水盆边,拧干了被浸湿的帕子。白皙的手背上落着颗颗水珠宛若清晨叶间的露珠一般。 何睿接过拭擦着面容,“王爷是第一次服侍别人吧。”或许世上还不敢有人公然接受裕凛的侍奉。 “你不用担心,我过去从未触碰过任何人,你是第一个。”裕凛看着何睿的面容郑重的说,他自幼便对感情之事甚为淡漠,如今他有了小静也不用被迫考虑哪些事情了。 何睿嗤的一声笑了,眉眼间片片柔意,或许世上能如裕凛一般的人真的不多了,他也算是捡到宝了。 “你不相信我。”裕凛握住何睿的手腕,他不是那些出生豪门的纨绔子弟,他也绝不会像他们那般放纵自己。 “我信您。”何睿握住裕凛的手腕,否则裕凛也不会对□□那般一窍不通。“我们去用饭吧,不然一会粥该冷了。” 裕凛有些迷茫的看着何睿,他不过是说了两句话也未过多解释什么,就让何睿相信了。 何睿俯身盛了一碗粥,他看着白米间的片片花瓣,眼中有一丝惊异,他没想到还能在喝到儿时喜欢的味道,“竟然是桂花粥。” “倘若你喜欢我让府中的厨子将桂花收集起来,晒干了留着做粥用。”裕凛拿起白软的包子咬了一口,馅的味道略有些重,他还到不至于不适。 “王爷可以尝尝看,很好喝的。”何睿舀了一勺喂向裕凛嘴边。 裕凛咽下口中的粥,喉咙中回荡着一丝淡淡的清甜,他微微点头。何睿又接连喂了几勺直到粥碗见底。 “一会用完饭我们就去将军府看看吧。”裕凛向窗外望了望,天气还不错,“我记得暗影说将军府好像就在这条街上,距客栈并不远。” 何睿的面色有些暗淡,他放下粥碗微微低下了头,府中人待他的态度比裕凛想象的要差上很多,他不禁担心看到裕凛失望的眼神,更惧怕听见家丁的斥责声,他甚至宁愿永不回此地。 但裕凛已经将他带回来,更不可能不到府门前看一眼,他就算跑得了今天也逃不过明日,越迟他就越不能早一点见到孩子。 何睿点了点头,咬了两口手中的包子便放下了。 “是不合胃口吗?”裕凛看着何睿并没有吃多少,何睿自幼在这里生长也没道理吃不惯这的饭菜。 “我没事。”何睿摇摇头,他心中有事顾虑自然吃不下了。 “你是不是。”裕凛看向何睿平坦的腹部,猛然想起大夫的叮嘱,何睿孕育过孩子不足一年,身体尚未恢复好,不易再次有孕。 何睿看着裕凛紧张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哭笑不得,“小静只是意外,我根本没有可能那般容易有的。”况且裕凛才碰过他几次。 倘若没有小静的存在,或许他们早就分道扬镳了,更不可能会在一起相伴一生,何睿心中暗暗感谢着上苍的恩赐。 “回去的时候记得找大夫取些药,以后一定要小心一些。”裕凛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曾经他都没有在意过,幸好何睿的身体并无大碍。 何睿担心裕凛顾虑他的身体,拿起桌上的包子麻木的吞了下去。男人孕子实为艰难,就算他不服药,他们也不一定很快可以有孩子。 “我们走吧。”何睿缓缓起身,既然是残酷的事情,他还是早一点面对为好。 裕凛随着何睿一起走下楼梯,立刻被集市中来往的百姓包围了。何睿听着络绎不绝的叫卖声,有一丝熟悉之感。 裕凛凭借着印象中的地图在拥挤的百姓间缓缓前行,走了一大段后衣着朴素的平民渐渐稀少,裕凛看着周围的环境,眼中有一丝诧异,“不应该啊,我记得将军府就在这里。” “您转身看一眼。”何睿看着裕凛茫然的神情,心中一阵无语。 裕凛回身看见高高挂起的牌匾上硕大的几个金字,“我果然没有走错。” 裕凛握着何睿的手向前走去,何睿眼中有些畏惧退缩了几步,裕凛轻拍了拍他的手,“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何睿摇了摇头,他就担心裕凛会被那些讽刺的话语气得七窍生烟。 裕凛伸手敲了敲铁门,许久一个家丁跑了出来,他看见裕凛的面容陌生,但身着锦衣华服,言语间不禁客气了一些,“公子,您找谁。” “何睿回来了。”裕凛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人。 “二少爷不是已经死了吗。”家丁看着面前活生生的人,眼中猛然升起一丝恐惧。 “何睿还活得好好的,叫你们管家出来说话。”裕凛的面色有些不悦,厉声呵斥道。 家丁连忙转身跑进了府门。 何睿轻轻晃了晃裕凛的衣袖,他听见家丁的话,心已冷,便知他根本没有再踏入的必要了,但却被裕凛的眼色制止住了。 顷刻,一个中年人走出府门,他看着远处的何睿蹙了蹙眉头,“二少爷被俘虏,已在牢狱中自尽身亡,你有事何人敢在此冒充二少爷。”他没想到何睿竟还活着回来了,倘若何睿归来说出那些秘事,大少爷岂不会身败名裂,如今他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否认何睿的身份,纵然对二少爷甚为不公,但远远及不上整个何府的骄傲。 “何睿一直活着,你又是听谁所说他已经死了。”裕凛直面管家锋利的双目,何睿对家乡甚为期待,听此话岂不寒心。 “何家将士性情忠烈,绝不可能在大牢中忍受屈辱苟活下来。”管家冷冰冰的看着何睿,老爷上奏朝堂已经给了何睿烈士的封号,如今他又活着回来做什么。 “何睿在牢房中没有受到任何屈辱,”裕凛重重的说,就算换做其他主将也不会虐待俘虏。 “何睿离府一年多生死未卜,如今看到他回来了,你们为什么对他的身份如此质疑。”裕凛未想到管家的话语竟如此冷淡,他还以为府中的人会高兴的将何睿迎接回去。 “你是何人竟然在将军府门前大声喧哗。”管家拧眉看着裕凛俊美的面容,身上散发着不凡的气质,他不知面前的人是何等人物,但还是避开不必要的事端为好,“来人,将他们给我赶出去。” 一群人家丁拿着棍子冲了上来,裕凛用力握紧拳头指着管家,“何睿为何府付出良多,你们竟如此绝情。” 何睿伸手挡住落下的棍子,拉着裕凛离开了府门前,何家人的冰冷无情,他早就知道,不过是他看着裕凛眼中的迫切希望,不忍心提及罢了。 第 129 章 番外二。3 何睿紧紧拥着裕凛的身体,直到远处的家丁返回了府中,或许他们心知裕凛身份尊贵,并未想真的伤及他,不过是恐吓一下罢了。 “对不起。”裕凛覆上何睿的手背,他不知何府的人竟会如此绝情,刚才何睿听着管家冰冷的言语,怕是异常伤心。裕凛心中有不禁些庆幸,幸好他没有放何睿回来,否则何睿不知会怎样伤痛。 “没事,您不用自责。”何睿摇摇头,裕凛也是一番好心,只是他没有提前与裕凛讲清楚而已。 裕凛低下头,神情有些淡漠,管家竟然无视何睿的性命,想必曾经也待何睿甚为恶劣,偌大的将军府间竟无一贴己之人,何睿曾经的处境也可想而知,裕凛手中的力道不禁重了几分。 何睿看着裕凛微微苍白的面色,努力勾起了一丝笑容,“王爷刚才路过的那条巷子很热闹,我们慢慢逛逛吧,或许会看到您喜欢的小玩意。”裕凛本是满心欢喜的踏上此路,他不希望裕凛待带着心中的伤痛而归。 他有了小静,身边还有珍惜自己的人,不是很好吗。 “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那般的对待。”裕凛看向何睿的双眼重重的承诺道,心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不忍。 何睿点点头,靠在裕凛肩边,他相信身边的人,因有了裕凛,他才感受到人情的温暖。而过去一切伤痛的事情,他都已经不在意了。 裕凛随何睿一起缓缓踱步,他会陪伴在何睿身边,一直到永远。 何睿猛的停下了脚步,裕凛微侧身体柔声问道,“怎么了。” “好像有人在唤我的名字。”何睿向四周寻了一圈,但他只看了到百姓匆匆走过的身影,或许是他听错了吧。 “是吗?”裕凛隐约听到了一声,但并不甚清晰。 一位面容俊秀的白衣公子在人群中跑过,腰间的玉佩微微摇晃,手中握着折扇,翡翠坠子淌落在腕边。他看见面前的人影停了下来,眼中有些喜色。 何睿转身看着不远处熟悉的面容,神色溢满了欣喜,他没想到此次回来还能在遇见唐禄。 “何睿真的是你,太好了。”唐禄紧紧拥住何睿的身体,面上的神情异常激动。在听见何睿被俘的那一刻,他心中异常绝望,甚至痛恨自己的懦弱,没有早一点同何睿说出心中的话,以后怕是不会再有机会了。但他没想到何睿还能活着回来。 裕凛看到唐禄的反应,满意的点了点头,原来何睿在大梁还是有贴己的朋友。 “他们都说你已经在牢中自尽了,我不肯相信,但我等了一年多也没有看到你的身影。”他甚至等得有些绝望了,那颗心也渐渐死去。唐禄眼中有些斑斑湿润,只要何睿回来了就好,这次他不会在意他人异样的眼光隐忍心底的情意,他一定会对何睿亲口说出。 那些功名利禄又有何用,也不比心爱之人的性命来得重要,在何睿离开的一年多,他终于想明白了,幸好没有太迟。 “我现在已经好好的回来了。”何睿握住唐禄的手,他自幼与唐禄的关系甚为密切,在他生死未卜的这一年多来,他不知唐禄为他担了多少心。 “你在大梁过得还好吗?”唐禄话毕才知他问错了,何睿被俘虏身陷囹圄,又如何会过得好。 “我过得很好。”何睿面上有一丝笑意,甚至比他在大梁的这么多年都要好。 唐禄点点头,他知何睿是敷衍的话也就没有在追问下去。他张口想问何睿是如何从牢房中逃出的,但他担心提起了何睿的伤心事,便没有再说。 “刚才你是去将军府了吗?”唐禄看到何睿似乎是从将军府中走过,但那里是何睿的家,他又怎可能过门不入。 何睿微低下头,隐去眼中的一丝伤痛。他将府中视为自己的家,可他们却从未将自己当做过家人。 唐禄想起刚才冲出的众多家丁,联想到何睿在府中的遭遇,便知何睿现在的处境恐怕异常尴尬,“没事,你卸去副将军一职后,到可清闲下来不用再上战场打打杀杀,也不必继续为何府卖命了。”唐禄安慰道,此后他也不用再顾虑何睿的安危,只要何睿一心留在府中等待他日日回家就足够了。 “你不必担心我,我已经想开了。”何睿笑了笑,此事后他看清了府中的阴暗,也不想再回来了。 “何睿,你现在住在哪里。”唐禄问道,何睿被何府赶出后,哪里还有其他住处。 “我在客栈中租了一间上房。”何睿注视着面前的人,丝毫未留意到身边的裕凛,看到他们之间亲密的举止,眉间隐隐有一丝不悦。 “你随我一起回府吧,纵然是上房也没有家中住的舒适。”唐禄眼中有一抹亮光,如此他便可以多了与何睿亲近的机会。 “不用了,我也不方便打扰。”何睿连连摇头。 “你不能日日在客栈中住着,就现在我府中住一段时日,等安定下来再说。府中只有我一人,你也不用顾虑太多。”唐禄忙劝解道,他与何睿好不容易才重逢在了一起,他不想再失去这个机会了。“你儿时不也在我府中住过吗?” 唐禄伸手拉住何睿的衣袖想向前走去,何睿重重抽出了自己的手。“真的不用了。”他似乎觉得唐禄有些过于热情了,或许是因为分别了一年多的缘故。 唐禄放下手,眼中有些暗淡,“既然你不愿,我也就不在强求了,但你知道我府中在那里,倘若遇到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来找我。” “你住下的客栈在那里。”唐禄向远处扫了一圈,应该不是很远,他了解清楚后也方便时时去找何睿。 “就在那边。”何睿向远处指了指。 裕凛在何睿身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伸手拉了拉何睿的衣袖,他感觉他们似乎如多年未见一般,站在一起就开始叙旧情。 “时间不早了,你也有朝事要忙,我先回去了。”何睿望向一旁的裕凛,方才意识到自己将他忽略了,眼中有些歉意。 “何睿,我今天没有要紧的什么事情,我们到附近的茶楼坐下来聊聊吧,那里有很多你喜欢吃的茶点。”唐禄才与何睿说了几句话,怎舍得让何睿离开,他心中还有很多话都没有说出。 “改日再说吧。”何睿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现在已经过了正午,大梁人没有用午膳的习惯,而裕凛不知饿了多久,他竟然也没有察觉到。 唐禄注意到一旁强烈的视线,微微侧过身体看到了站在何睿身边的俊美年轻人。 “这位公子是?” “我是何睿的,”裕凛抢在何睿前张开了口,他沉思了一会,“挚友。” 唐禄眼中有些诧异,他感觉面前人的面容异常陌生,他从未见到过,“公子是陈国人。” 裕凛点点头,但看他的衣着也猜测不到他的身份。 唐禄俯下身体行了一个礼,“多谢公子对何睿的关照之恩。”亦或这位公子是何睿在陈国结交的朋友。 裕凛微微蹙了蹙眉,他抬袖扶起唐禄,“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唐禄摇摇头,“一个谢字甚为微薄,他日我定拿重礼登门相谢。”倘若不是面前的公子对何睿多有帮助,或许他此生都无法见到何睿了。唐禄眼中溢满了感激。 “我与你并无任何恩惠,你何必如此感谢我。”裕凛甩袖,眉眼间有些淡淡的阴郁。 何睿看着裕凛有些不悦的面色,打断了唐禄的话,“他一向心善,不图回报那些重礼你还是不必费心了。” “我们先回去了。”何睿扶住裕凛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何睿,我改日再去找你。”唐禄站在原地唤了一句,略有些不甘心的离开了,何睿此次平安回大梁,他们日后的时间还很多,他又何必在意这一时。 “回到客栈中等待饭菜也需要些时间,在路上可以先买些糕点垫垫。”何睿看着路边的店铺。 “我不饿。”裕凛的声音略有些冷淡。 “王爷,我刚才一时忘记了时间,您为什么不提醒我。”何睿脚下的速度加快了一些,裕凛或许有些饿过了,但他迟迟没有找到那件糕点铺。 “你一直同他谈话何曾注意到我。”裕凛想起刚才何睿与唐禄的亲热,心中便有些不爽。 何睿抚住裕凛的掌心,裕凛是拉过他的衣袖,但似乎都被他忽略了,“对不起,我很久没有与唐禄相见,一些有些不禁激动。” “他是谁?”裕凛看着何睿面上仍未消退的一丝笑意,在他与何睿相处的一年多来,从未见何睿如此欣喜过。 “他是我儿时的旧友,后来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何睿看向街上繁杂的人群,倘若那时没有唐禄的相助,他或许根本不会在何府中存活下来。 “你喜欢他。”裕凛看着何睿的双眼缓缓说道。 “不是您想想的那般,我对他仅仅是兄弟间的友情而已。”何睿未想裕凛竟然误会了,张口反驳道。他虽与唐禄相识甚久,但从未动过一丝杂念。 “我不过就是随意说说罢了,你紧张什么。”裕凛感觉到何睿手上颇重的力道。 何睿摇摇头,这可不能乱说,他已经决意与裕凛在一起了,心中又怎能想着其他的人。何睿看着裕凛平静地面色,叹了口气,或许他现在还不明白这一点吧。 第 130 章 番外二。4 裕凛站在窗边,漫不经心的看着集市上的人群。高挑的身材在房间中倒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修长的手指微搭在窗台上,指腹间有一层薄茧。精致的秀眉微蹙,何睿怎么出去了这么还没有回来。 裕凛转身想走出房门,他伸手扶住门边顿了顿脚步,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倘若走远了,何睿岂不会心急。罢了他还是在这里慢慢等,午膳前何睿一定会回来的。 裕凛坐在桌边拿起了一旁的书卷,抬手翻开几页,及腰的墨发披散在身后,他微微低下头,额前的刘海掩住了秀眉。 窗外射入的一线阳光从裕凛的身后缓缓移开,落在了地面上。裕凛不觉看得有些入迷,听见身后轻微的开门声,他忙放下书卷转身看过去。 “你早上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裕凛眼中有一丝担忧,未有半分的责备之意。 “我去集市上逛了逛,一时忘记时间,不觉半日便过去了。”何睿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略带歉意的笑了笑,他将手中的糕点放在桌上,“这就是我昨日和您说的糕点,没想到那家店铺竟然挪远了,我可是寻了半天才找到。” 何睿将纸包打开放在裕凛面前。 裕凛看着似曾相识的糕点,放下了抬起的手,他并不喜欢那种甜甜咸咸的糕点,但碍于何睿满是期待的神情,他也不忍心拒绝,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味道比他想象的要好上一些。 “何睿,我们过几日就离开吧。”裕凛此行便是想让何睿回府看看,如今他虽未能达到目的,但也已经尽力了。他担心他们逗留的时间过长,何府中人恐会想尽办法除去他们。 何睿微微愣了一些,继而点点头,“倘若我们再不回去,估计奶娘就骗不住小静了。”何睿心中暗叹了一声,他看着唐禄面上欣喜的神情,根本不知怎样提出离别的话语,但他同样不想不告而别。 裕凛想起小静白皙的小身体,脸蛋上的笑容,面上不禁多了几分柔意,他微微抬起手臂支撑起下巴。 “王爷一上午留在客栈中有些闷吧。”何睿看着裕凛发呆的模样,他想起裕凛在房间中呆坐了许久,而他却在集市上愉悦的逛着,心间有些歉意。 裕凛摇摇头,他留在府中养病多日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无聊的生活,才不过半日罢了,他并未耐不住自己的性子。 “用过午膳后,我陪您出去走走好吗?”何睿俯身坐在裕凛身边,他伸手握住裕凛的指尖,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裕凛有些闷闷不乐的,或许是因思念孩子的缘故。 裕凛点点头,他难得出来一次,也不能一直闷在客栈中。 “我去唤小二准备午饭,我听说这家客栈的厨房能随意点菜,我们可以试试王府中的菜式。”何睿见裕凛近日用得很少,特意去楼下打听了一番。 裕凛沉思了一阵,王府的菜式被大梁人做出来不知又是怎样奇怪的味道。 “不一定会很糟糕。”何睿起身走向房门,倘若很难吃就罚他一个人吃好了。 门轻轻敲了两声,何睿误以为是送茶的小二朗声说,“进来。” 门推开露出一道淡蓝色的身影,唐禄抬脚走上前,“何睿。”他侧身看见裕凛的身影,眼中有一丝诧异,“裕公子,怎么你也住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与何睿住在一起。”裕凛不悦的蹙了蹙眉,不知为何他对唐禄没有一丝好感。 “不是,裕公子误会了。”唐禄摇摇头,他只是觉得两个大男人挤在一间上房有些怪异,况且看裕凛衣着华贵也不是像缺盘缠的。 “唐禄有什么事情吗?”何睿握了握裕凛的手,他不想二人就这个无意义的问题争论下去。 “你刚才随我一起逛街的时候,走得匆忙将这个落下了。”唐禄掏出怀中一个精美的挂件,他看见何睿握在手中多看了两眼,便想买下送给何睿,刚才何睿突然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急忙离开了,挂件也就忘在了他手中。 何睿心中一紧,小心翼翼的侧身望了一眼裕凛的面色,但看裕凛未有任何异常,他的心仍放不下。 何睿没想到唐禄此次来尽是为了给他送挂件的,他原是不想收下,又担心唐禄多说什么会让裕凛起疑心,他便伸手握住了,“谢谢你。” “没事,我们也一年多未见了,正好我今日无事,你随我一起到府中吃顿便饭聊聊天。”唐禄无事一旁的裕凛,向何睿靠近了几步。 “改日再说吧。”何睿抬头看向裕凛的面容,他不好意思开口拒绝旧友,岂料唐禄竟步步紧逼。 “你下午不也没有什么事情吗?”唐禄张口问道。 “我。”何睿根本不可能将裕凛一个人扔在客栈中,而独自与唐禄出去,虽他并未做什么事情,但他总觉的愧对于裕凛。 “你想去就去,不用一直看着我。”裕凛有些不耐的说,他侧身站在了远处。 “刚才是唐某失礼了,竟然忘记了邀请裕公子,请裕公子一定要见谅。”唐禄的言语十分和气,倘若有外人在一旁,他对何睿也无法推心置腹的说出心中的话,不过裕公子是陈国人,想必不久之后就离开了。 “谢过公子的好意,我不喜欢太过吵闹。”裕凛冷淡的说,转身站在了窗边。 唐禄没想到裕凛此人竟然如此孤僻,他原还念及裕凛是何睿的朋友,想与他好好相处。 “我下午想陪他出去看看,那件事情改日再谈,你先回去吧。”何睿看着裕凛的面色已有些不悦,将唐禄推向了房门外。 “两个男人住在一间上房多有不妥,我在府中已经为你准备出了一间房间,你何时去住都可以。”唐禄转身离开了,他现在去客栈寻何睿也根本不方便,倒不如住在府中日日相见,关系进展的还快一些。 何睿关上房门走向裕凛身边,他轻轻晃了晃裕凛的衣袖,看着裕凛仍没有任何反应,伸手拥住了他的腰肢,“对不起,我刚才不该欺骗你。” “你告诉我你与唐禄一起出去逛集市便可,为何如此隐瞒我。”裕凛松开何睿的手,他不喜欢别人欺骗他,尤其是他最亲近的人。 “我担心您会多想。”何睿看着裕凛冷漠的面容,心中有些刺痛,“我与唐禄真的是普通朋友,我们一年多未见了,在一起聊得时间不禁久了一些。” 何睿未想裕凛竟如此介意此事,或许裕凛已经看到了心底的感情,但他并不想他们因此事而有隔阂。 “我在大梁时刻苦钻研武术兵法,从未动过情,后来在牢房中被您救出,看着您温和的面容细心的关怀,我一点点的动心了,但我心知我的身份低微根本配不上您,更不可能留王府中久留,我只能期待着自己的伤可以痊愈的慢一些。”何睿随未曾动过感情,但至少他也知自己心动了,不想裕凛那般麻木。 “你从那么早就动情了,可是那时你不是”裕凛眼中有些诧异,何睿心中尚有被羞辱的阴影不应该很恨他吗。 “怨恨您?我虽是大梁俘虏,但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知道谁真正的待我好。”何睿握住了裕凛的指尖,“在得知腹中的孩子时,我心中甚至有些喜悦,但绝没有过一分想要伤害孩子。”就算裕凛待他苛刻,他也不会舍得伤害自己的血脉,更何况是裕凛那般期待的孩子。 何睿很庆幸小静能平安出世了,否则裕凛怕是无法度过心中的坎,就算日后再有了孩子,也不会弥补内心的伤痛。 “所以您知道我的心意了吗?”何睿看着裕凛的双眼,或许他早就应该向裕凛表明心意了,但他一直未能说出口。 裕凛点点头,面上的阴郁渐渐退去,隐约有一丝淡淡的柔和,“虽然你将唐禄视为朋友,但他不一定会这般理解。” “您是说他喜欢我,不可能吧。”何睿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或许是他并没有在意唐禄看到他时,眼中万分激动的神情。 “下次我会与唐禄说清楚的。”何睿看见裕凛一直看着自己手中的挂件,忙开口说道,“倘若您不喜欢我扔了便是。”他也没必要一直留在身边,碍裕凛的眼。 “不用,留着吧。”裕凛将精致的挂件拿在手中把玩,他也没有那般小气,不过是朋友间送的,留作纪念也好。 “这个本是我想买下来送给您的,谁知唐禄竟快了一步。”何睿叹了口气,他还没有拿银两唐禄就将挂件硬塞在他手中了。 “送给我的?”裕凛眼中有些疑惑,唐禄平白无故为何会送挂件。 “这个是定情用的。”何睿微低下头,小声说道,倘若裕凛知道了只怕是更加膈应了。 “下午去集市的时候,带我去那家店铺看看,我也想买。”裕凛将挂件放在桌边。 “好。”何睿面上的笑意分外明艳。 第 131 章 番外二。5 裕凛端起桌上的茶杯,淡白色的衣袖扫过桌边,杯中澄澈的液体轻轻摇晃。 房门敲了两声,小二推门而入,“客官,楼下有位公子想请您过去。” 裕凛起身跟随小二的身影,“倘若房间中的那位公子回来了,你告诉他我去集市上走走,一会就回来。” 唐禄抬头看见裕凛的面容,他微微抬起衣袖,“裕公子,楼下人多杂乱,我们到房间中饮茶吧。” 裕凛点点头,他看到唐禄眼中一丝略带敌意的神情,看来唐禄已经猜到了他与何睿的关系了。 “公子,请喝茶。”唐禄倒了一杯茶递给裕凛,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的清香回荡在口中。 “你有事就说吧,倘若我出去久了迟迟没有回到房间中,何睿会异常担心。”裕凛扫了一眼杯中的茶,是上好的龙井,看来唐禄也是出身官宦之家。 “微薄之礼或许不如公子的眼,但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了,感谢公子在陈国对何睿的关照。”唐禄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放在裕凛面前。 “我说过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谢。”裕凛微微蹙眉,将锦盒推了回去,若他没有猜错的话,这盒中应是质地上乘的翡翠玉佩。唐禄又将何睿当什么了,想用玉佩收买他,令他让出身边的人。 “公子先别着急,当年听闻何睿被俘自尽的消息,我真的很绝望,甚至想随何睿一起离开。”唐禄面上有一丝淡淡的悲痛,那不过是他心底的念头罢了,他尚有双亲在世决不允许他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我很感激公子,倘若不是你,我或许就再也看不到何睿了。” “公子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关爱何睿,不再让他受到何府的任何伤害。”唐禄微微握紧了拳头,看着失而复得的爱人,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何睿。 “你喜欢何睿。”裕凛玩弄着手中的茶杯,他不曾知道大梁还有爱慕何睿之人,否则当初他就会好好考虑一番了。 “不,是爱,我与何睿自幼甚为交好,但我一直将爱意隐在心中没有表达出。”唐禄暗暗叹了口气,倘若他早一点对何睿坦白感情,或许裕凛就不会插在他们中间了。 “你不愿对何睿表达感情是因为你惧怕身边人异样的眼光,和家人失望的神情,倘若被他人发现你心中不正常的感情后,你可能会失去拥有的一切。”裕凛如何不明白唐禄心底的挣扎,当年璟尧亦是如此,但璟尧没有退缩半分,亦然决然的将熙阳留在了宫中。 “不是的,我担心何睿不能接受这份感情。”唐禄的面色有些恐慌,他大声反驳道。 “好,就当做你爱何睿,可是当年你得知何睿被俘虏的消息后为什么不去救他,是担心自己没有能力而丧命于陈国,还是惧怕身边人谴责的目光。”裕凛缓缓说道,或许唐禄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爱何睿,他不过是想得到何睿罢了。 “你胡说,我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已。”唐禄一拳砸在桌上,茶杯倒在桌边,茶水淌了一地。 “那你现在就可以让朝堂的众臣接受你们的感情,亦或是你仅仅想得到何睿,并未真正想与他在一起。”裕凛看着唐禄满面的怒意,可能他猜中唐禄的心思了。 “你与何睿是什么关系,你又凭什么如此谈论我们之间的事情。”唐禄尽力抑制心中的怒意。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裕凛反问道。倘若何睿爱上了唐禄,看到他此刻的面目,心中怕是更痛楚。 唐禄冷笑了一声,“你也是将何睿当做男宠一般养在身边而已,你又可真正的想过与他共度一生。”他们都是一类的人,也不用故作正义的训斥对方。 “何睿不是我的男宠,我们已经成亲了。”裕凛皱紧眉头,眉眼间有些隐隐的怒意,他不喜任何人这般羞辱何睿。 唐禄微微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成亲了,眼中有一丝隐隐的恨意,“成亲,真是好笑,你竟会和一个男子成亲,你身边的人呢,你顾及到他们的感受了吗?” “只要我们在一起生活得温馨就好,何必在意其他。”有时想得太多反而会伤害身边的人,况且裕凛贵为王爷,也没有几个人能阻止他的举措。 “你绝不会与何睿共度一生,你会为今日的决定而后悔的。”唐禄重重的说,没有人可以冲破封建礼教的拘束,即使是深爱也无法阻挡对权力的追求。 “希望你不要再缠着何睿了,他的心一直都在我身上,而待你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裕凛转身离开,他从未后悔过留下何睿,倘若不是那日地牢中的相见,他们此后也不会有了可爱的小静。 裕凛走上楼看见在门口焦急张望的何睿。 “你等了我多久。”裕凛被何睿紧紧拥住,他记得他好像也没有离开多久。 “很久。”何睿听见小二的话甚至怀疑裕凛在伺机报复了,可裕凛与他不同对这里根本不熟识,倘若走丢了又该怎么办。他同样担心裕凛回来后发现没有人在会异常焦急,也不敢离开半步。 “我不是让小二告诉你,我闲着有些无聊去集市上随便走走了吗?”裕凛扶着何睿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难道您就不能等我回来再说。”倘若他弄丢了王爷,估计死一百次也不够罚的了。 “好了,我以后不偷偷离开了。”裕凛抚上何睿的双肩,柔声说道。 何睿点点头,他时刻跟随在裕凛身边,也不用顾虑裕凛的安危了,“您是饿了才记得回来的吗?”何睿将筷子递给裕凛,他回来得恰到好处,饭菜还尚有一些热度。 裕凛笑了笑,倘若何睿不提及,他还忘记了此事,如今看着满桌的饭菜真有些饥饿了。 裕凛未待何睿为他布完菜,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王爷,您慢点吃。”何睿俯身为裕凛盛了一碗汤,“您去逛集市,手中也不是没有银两,怎么不买些糕点垫垫。”何睿看着裕凛如今的模样甚至以为他饿了很久。 裕凛喝着一旁的汤,何睿还真以为他去集市了,竟然没有一丝生疑,不过这样也好,他并不希望何睿知道他与唐禄谈话的事情。 “我们明日就回去吧。”裕凛曾经只是顾虑何府的事情,现在他还担心唐禄不死心执意纠缠何睿。 “这么快啊。”何睿轻声说道,他只能在这半日的时间内尽快与唐禄告别,可是他还没有想好怎样对唐禄说这件事。 “难道你不想快点回去吗?”裕凛放下碗筷,他们已经在大梁耽误了很多日,倘若没有遇见唐禄,或许他们早就回去了。 “不是,我只是。”何睿看着裕凛的面色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他想最后见唐禄一面,倘若他不辞而别,可能他们此生都没有想见的机会了。 “你不必去见唐禄,他并未如你表面看到的那般,一幅翩翩君子的模样。”裕凛看出了何睿的意图,唐禄不过是个势力的人,也没有什么相见的必要。 何睿眼中略有些暗淡,默默的点了点头,既然裕凛不愿他去见唐禄,他也就不必执意违背裕凛的心意,留下一封信件就足够了。 “你想去见唐禄对吗?”裕凛看见何睿闷闷的坐在一边,他伸手握住何睿的指尖,“我并没有刻意强迫你,倘若你想去就去吧,但我必须要陪在你身边。”若何睿此刻留下遗憾,恐怕会一生想念唐禄。他又何必让那个道貌岸然的人一直留在何睿心底。 何睿叹了口气,如此他还不如不去了,“我回来的时候已经与唐禄相见了,只要他知道我安然无恙的活着就足够了。”或许他与唐禄相见亦然很难说出分别的话语。 “你说的是真的,但我不希望你因此而不快。”裕凛抚了抚何睿的面容,他当然乐得何睿听从他的话语。 “我没有不快。”何睿微微笑了笑,有心爱的人陪伴在身边已经足以了,他还奢求什么。 “刚才您是为我吃醋了吗?”何睿看着裕凛的面容已经由阴转晴了,虽然解释废了不少心思,但得知裕凛那般在意他,他还是很开心的。 “没有。”裕凛忙否认,他又不是女人怎会吃醋,不过他看着唐禄的面容,还是有些厌恶。 何睿抬手抚平了裕凛紧皱的眉头。裕凛虽不会表达心意,但他还是将裕凛待他的情意看在了心中。 裕凛看着何睿的面容,在光照下分外白皙柔和,不禁微微凑上前去,何睿低头吻上了裕凛粉嫩的双唇,倘若等待裕凛主动一些,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你这是在引诱我。”裕凛按住何睿探入他前襟的手,一本正经的说,双眼中已有些迷离。 “那王爷接受吗?”何睿在裕凛耳边轻柔的说,“小静已经半岁多了,我的身体真的没有什么大碍。” “难道您不想为小静添个弟弟妹妹吗?”何睿躺在裕凛怀中,纤细的手指挑开了他的衣衫。 裕凛一时无法抑制住情动,吻上了何睿白皙的脖颈。 第 132 章 番外三辰海 阳光明媚,一道高挑的身影推开房门缓缓走向院中,绝美的面容在阳光下愈发明艳动人,及腰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沈煜单手抚上微微突起的腹部,抬脚迈下台阶,他感受着微风拂过面庞的轻柔,露出了一丝笑容。 “夫人,您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怎么出来了。”管家心惊胆战的看着沈煜,生怕他磕着碰着了。 “我又不是生病了,何须日日闷在房间中。”沈煜看着管家过分小心的眼神有些无语,最近不仅是辰海甚至连府中人都万分谨慎的待他,好似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般。他不过就是有了身孕,也无需如此。 “夫人,您坐下休息一会,我现在唤下人为您上茶点。”管家的双眼落在沈煜身上,未敢移开一刻。 “不用了。”沈煜的面容有些不悦,他天天除了吃就是吃,脸都圆了不少。 “我想去集市上走走。”沈煜走向大门,他都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到集市上去过了。纵然大夫叮嘱辰海好好照看他,但未像照料绝症的病人一般,将他关在房间中。 “千万不可,集市上人多冗杂,倘若您的身体有点损伤,我根本担待不起。”管家额头上有些冷汗,“您已经忍了六个多月,为了小少爷再忍一忍吧。” 沈煜一想到他还要再忍四个月,面色更加阴沉了,“集市上人多,那我不会挑着人少的地方避开他们走,我又不是行将就木的病人,等着他们撞我。” “夫人,您能不能等老爷回来了在提及此事。”管家想和沈煜耗下去,只要等老爷下早朝回来了,就一定能劝动夫人。 沈煜瞪了管家一般,倘若待辰海回来了,他还有机会提及此事吗,“我只到集市上走一会,待辰海下早朝之前就回来,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夫人,您就饶了我吧。”管家的面容都苦了下去,他真承受不住老爷的责罚。 沈煜没想到管家竟如此顽固,他身形一晃避开管家站在了大门口,“倘若你还不放心,可以派几个家丁跟在我身后。” 沈煜离开房门后,感受着树间枝叶的清香,心情异常舒畅,他大步走向不远处的集市。 正值上午,人群并不甚多,沈煜看着一旁的店铺缓缓走着,他没想到不过半年多没有出来,集市上的变化竟这般大,也不知那家成记糕点还在不在。 沈煜向远处张望着不经意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他抬起衣袖挡在了突出的腹部上。 “小煜。”陈炳面上有些喜色,匆匆向沈煜身边走过来。 沈煜很长时间没有看到陈炳了,再次相见时那份当年的心动荡然无存,只有一丝淡淡的慨叹。 “陈大哥,最近过得还好吗?”沈煜看着陈炳全无当初高傲的气质,英俊的面容异常朴实。倘若当初陈炳不曾贪污过,或许他会在朝堂中继续挣扎下去,升上高位娶妻生子,而沈煜亦不会与辰海走在一起,当他看到陈炳的真面目后,可能会异常伤心的离开京城。 而现在沈煜过着温暖的生活,陈炳亦远离了险恶的朝堂不是很好吗。 “我一直在做账房,过几天就快成亲了。”陈炳看着沈煜的面色未有任何异常缓缓放下了心,或许沈煜未选择他是对的。他虽会些花言巧语但并不能真正的给沈煜温暖。 “恭喜陈大哥。”沈煜还曾担心陈炳心中会放不下他,但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或许世上能真的在意他的也只有辰海了。 陈炳淡淡的点头,他与那位小姐并没有任何感情,不过是为生活所迫罢了。 “你胖了很多,张大人应该待你很好。”陈炳看着沈煜丰盈了不少的脸蛋,纤细的身材隐约有些臃肿。 沈煜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他生怕陈炳看出自己的异常,用衣袖将腹部掩得更严实了一些。 “看到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陈炳眼中有些淡淡的忧伤,或许他曾真正爱过沈煜,但只是一刹便在他追求势力的途中湮灭了。 “陈大哥,辰海下早朝快回来了,我先回去了。”沈煜点点头,缓缓转身离开了。倘若辰海发现他偷偷跑到集市中不知会是怎样的担心。但愿他能在辰海回来之前赶回去吧。 陈炳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沈煜的身影逐渐被人群掩盖,他们已经不可能了,但他仍有些期待能再次见到沈煜。 沈煜望着敞开的大门中没有辰海的身影,面上有些欣喜,他抬脚想迈进去,不想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沈煜转身看到辰海的面容,他已经不可能掩盖刚才的行为,只能笑着迎了上去。“沈煜,你怎么出来了。”辰海的眼中有些担忧,他扶着沈煜的手缓缓走向房门。 “我在房间待着有些无聊,便想出来等你一会。”沈煜看了一眼站在院中的管家。 管家忙低下头,夫人甚至想去集市上等老爷回来,幸好夫人没有走多远,很快就回来了,否则他免不了一顿责罚。 “你等了多久。”辰海生怕沈煜会被累到,直接扶着沈煜坐在了石凳上。 “也没有多久,我刚刚出去一会。”沈煜看着辰海的双眼认真的说。 辰海点点头,沈煜的月份大了,出来走走也好,“以后你出来的时候,多加件外衣,虽然现在的天气暖和了一些,但你的身体不同以往,还是注意些好。” 沈煜张口想反驳,但看着辰海眼中关切的神情,咽下了口中的话,他握住辰海的手抚在了突起的腹部。 “宝宝好活泼啊。”辰海感受着掌心下的触动,面上异常温和。 “照这样的性子来看,宝宝肯定是个男孩。”沈煜异常肯定的说,或许宝宝的性子也随了他,他到期望宝宝能想辰海那般安静沉稳。 “我希望宝宝是个女孩能像你一般好看。”辰海抚去了沈煜眉眼间的碎发,倘若是男孩,他也绝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走入朝堂之中。 “好看有什么用,也抵不了随意的性子。”沈煜一阵摇头,世上能如辰海一般痴情的人实在太少了,他可不能保证他的女儿可以嫁给一个重情之人。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25节 沈煜看着辰海略有些忧愁的眉眼,微微笑了笑,“你不用为此事发愁,倘若不是女儿,我在多生几个就好了。”反正张家族人也不会应允他只孕育一个孩子。 “你以为生孩子是那般轻易之事。”辰海看着沈煜轻松的面容,摇了摇头,他听闻女子生产异常痛苦,也不知沈煜能不能支撑得住。 “没事,我不怕痛。”沈煜轻拍了拍辰海的手。能为心爱之人留下血脉,他还是很高兴的。 “估计到时你就不会这般想了。”辰海反握住沈煜的手。 “好了,还有好几个月,你不用现在就担心着。”沈煜抚上了辰海微皱的眉心。 “我不是忧虑此事,我担心宝宝出世后,皇上会让宝宝进宫伴读。”毕竟他的孩子与皇子的年纪相仿,且关系亲近是最佳的伴读选择,“我不想让宝宝走入深宫之中。” “或许是我们多虑了。”沈煜亦明白辰海的顾虑,有张贵君的前车之鉴,他不得不多担心一些。 辰海点点头,隐去了眼中的深思,他不想让沈煜想太多事情,否则对身体也无利。 “晓云,让厨房的人去准备饭菜吧。”辰海侧身吩咐一旁的侍女。 “这才刚刚上午,你怎么就派人准备午饭了。”沈煜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 “我刚刚听见宝宝说饿了。”辰海用手帕拭去了沈煜腮边的糕点碎屑。 “这怎么可能,”沈煜诧异的看着辰海。 “少食多餐,对你的身体也好。”辰海看着沈煜圆润的脸蛋,情不自禁的捏了一下,手感非常好。 沈煜向一旁躲去,双手抚在脸蛋上,“我是不是胖了很多。” “没有,你过去太瘦了,现在抱起来才刚刚好。”辰海拥住沈煜的身体,讨好的说。 “真的,你没有骗我。”沈煜睁着大眼睛看向辰海,似有些不相信他的话。 “当然了。”辰海吻了一下沈煜的脸颊。 “可是你现在都抱不动我了。”沈煜有些委屈的看着辰海,他也没见腹中的小东西长了多少,肉似乎都长在了他的身上。 辰海生怕沈煜受到半点伤害,又那里敢主动去抱他,“沈煜,你最爱吃的芙蓉羹做好了。”辰海庆幸侍女来得很及时。 沈煜看着白瓷碗,皱了皱眉头,他会不会越吃越胖。 “我喂你吃。”辰海端起碗舀了一勺喂向沈煜。 沈煜看着心意的美食,没有一点抵抗能力,张口含住了。 辰海将空碗放在桌边,伸手抚了抚沈煜的发丝,“一会午饭,你都想吃些什么。” “我刚才不是吃过了吗?”沈煜看着辰海。他甚至感觉自己一天都在吃了。 “刚才是为了宝宝加的餐。”辰海柔声说道。 沈煜点点头,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谢谢亲们一直在追这篇文。本文有诸多不足,在以后的文中,我会慢慢改进。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2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