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吉祥》 分卷阅读1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文案 宝祥委屈道:“你欺负人。” 顾老爷怒吼道:“孽子!家门不幸呐。” 亲娘姨娘姐妹哭道:“就认个错吧。” * “*”顾章:“我只是上个青楼洗个澡!” 顾章就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洗个澡,怎么就搞得像只过街老鼠了。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民国旧影 搜索关键字:主角:宝祥顾章 ┃ 配角:王安康林恒宇顾霆坤仙姑 ┃ 其它:一堆过客 第一章 街上很热闹 天津城上,桥头下。雄鸡刚啼鸣,天际露白,微暗的天色中细雪纷飞,但地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一溜派的小滩店冒起了饶饶蒸汽,直接把腾空的细雪给融化了。 宝祥早就在四更天拖着出滩的桌椅,在最热闹的桥头下占了个位置,然后施施然地离去。他可不敢抛头露脸地受着摊位。他一直在附近悠转,既看着不被旁人雀巢占沽,又不能被人认出。在这种既诡异又矛盾的行为,他不但不鄙视自嘲,还乐呵呵的。他靠在对面的围墙上,不停地哆哆嗦嗦,头上的棉袄帽积满的雪花,围着破旧的大围巾,严严实实地裹着脸目。 娘呀,这鬼天气还让不让活。那姨娘还真是的,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来。 在宝祥的哀怨的心里活动中,他姨娘终于出现在街道的另一头,头上裹着块不知何年洗过的方块布,远远瞧着总感觉能滴出油。一身寡妇黑的衣裳,扭着小步伐,不是她做作,而是一双半三寸金莲足实在走不快。 宝祥远远地看到姨娘来了,便蹦着冻僵的双腿,蹦蹦哒哒地走向街道的另一边。他跑到一户富贵园宅前,扶着院墙不住地喘气,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瓶子里装的是半凝结的猪油,他眯缝着眼,往里瞧瞧,看着冻成一块一块的猪油,他蹲在地上,又把瓶子塞回怀里,直接贴着肚皮,不断地来回摩擦。那地上的一坨不断地耸动着肩膀,确实是有一种难以描述的诡异,引起了不少人的回头观看,但迫于生计,行人行色匆匆,真正在意的寥寥无几。寒气碰上热气,使他的鼻涕不住地流,他满不在乎地用项上围巾搽搽,围巾上的鼻涕不一会儿结了冰,冷飕飕的,打了破天荒的大喷嚏。他摸摸发红的鼻尖,心想:胖老头别出门呀,再等等哥,哥送份礼哟。 他又掏出来,往里瞧瞧,看见猪油都融化开来,他不懂声色地左右瞧瞧,看到没人注意,就把手里的猪油洒在了几级台阶上,迅速地用脚抹开,然后闪到一旁,绞着手倚靠在院墙上。 不多时,看门的小青年把门打开,为首出来是一个胖到眯缝着眼的中年人,紫红大马挂,黑色裙装,头上还套这貂皮大帽,粗短白胖的食指上带着个金戒指。谨然一副福到出油的打扮。 宝祥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先“啊”一声,再“轰”一声。胖老头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台阶上,在一片“老爷,老爷……”的呼声中,众人愣是拽不起他过度肥胖的躯体。 宝祥向一位蹲坐在拐弯角的大娘打了个眼色,那位补丁大娘浮夸的“哎呦”一声,捏着一把尖嗓子“哟哟,仙姑验灵了。”宝祥赶紧道“咋啦,咋啦。” “不就是桥头那位仙姑嘛,昨天她向我道,杨家老爷今天出门不顺,我本还不相信的,哎呦,验灵了验灵了,真是不得不信呐。” “噢,那位仙姑啊,说起来还真是神呐,就去年我姥爷大病一场,大夫都说要准备后事了,后来请了仙姑一道仙符,结果姥爷就……”话间,胖老头边随着下人为他按摩的按摩,擦衣鞋的擦衣鞋,边插进话来道“你们在说什么呢。”宝祥看了看胖老头,胖老头皱着眉头。 管家道“两位,我家老爷有事想问问。” “老,老爷,对不住啊,小的一时不注意,冲撞您了”宝祥伏腰谄媚道 “你们说的仙姑在哪” “回老爷,仙姑在城中的桥头” 胖老头瞥了眼宝祥,心道:这伏低做小的派头,怎么活像前清宫里的小黄门 “你”指了指宝祥道“带我过去。” “咂……呀!”宝祥嗓音拐了个弯,又道“是的,老爷。” 胖老头脸色古怪地再瞥了眼宝祥,便径直往前走。宝祥跟在后头认不住地自扇了一巴掌耳朵。 口中的仙姑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摊位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抠油布下的头皮,痒痒痒。正百无聊赖中就瞧见了远处走来的宝祥,宝祥打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指了指身前的胖老头。仙姑会意,端端正正地整理下头上的方巾,把别在胸前的黑手帕取下。迈着小碎步,一扭一扭地甩着黑手帕,胖老头远远就看到这与周围打扮格格不入的老女人,看着她走过来,还真觉得挺怪异的。更怪异的她居然是冲着自己过来。 “唉唉唉”仙姑饶着胖老头转了几圈,期间不断地把手帕往他身上甩,其实她是在掂量着胖老头的家底,她“唉唉唉”得越大声,就证明着胖老头越是一条大肥鱼,不,是条大金鱼。嘴角不可抑制地扬了起来。 在胖老头看来,一个衣着怪异的老女人,配上一副比哭更难看的要笑不笑的表情,再加上这不伦不类跳大仙的动作,这视觉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让他心里直发毛。 “城中杨家的大老爷,祖上三代经商,靠的是押骠发家的呀,看你天庭饱满,山根直挺,是个大富大贵相,可惜呀,双耳薄小,家中人丁不旺,三代单传,今那个独苗孙子也病怏怏的。唉唉唉!可惜,可惜呀!” 仙姑这一说,直接说在了杨家老爷的心坎上,由最初的看她怪异变成了神的化身,他一个经商的,本来就挺迷信的,结果还被一个仙姑都把家中概况说了个准,他不由得放低了姿态,恭敬地向她拱拱手“仙姑果真料事如神,今早听闻仙姑早已料到杨某出门不顺,为何不早早通告。好让杨某躲过一劫。” “吾等凡人,验算天命,本已逆水而行,规避天命,更是逆天而行,因果相扣,若是强行修改,只会引来更大的孽债。望杨老爷见谅。” “仙姑,果真高人,杨某方才言失,还望仙姑见谅,不瞒你说,我家虽是富贵,奈何人丁单薄,更甚三代单传的孙儿总是伤病缠身,请遍城中大夫无数,却只是治标不治本,杨某实在是望仙姑解救。” 仙姑直勾勾地看着胖老头,那眼神唬得他心肝都颤颤巍巍。听到她幽幽道“你周身似有黑气缠绕,我需到你府上看看,是何方妖孽作怪。”话毕,胖老头差点双腿一软,直接给她跪了。他忙不迭地说“不如今日府上一行。” “时机未到,不可,况且,我还需准备一二。”言罢转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2 身离去。 胖老头看着她一扭一扭的小碎步,就像看着圣光璀璨夺目的菩萨,双目含情,面带不舍。他扭头看看待在身后的宝祥,问道“你可知仙姑家住何方?” “回老爷的话,小人与仙姑仅有数面之缘,并不识得。” “方才正想赏钱仙姑,但唯恐冲撞仙姑,对仙姑不敬。既然如此只好作罢” 宝祥把围巾扯下,露出一张清秀笑脸,咋一看那嫩嫩白白的小脸,还真以为是谁家的千金闺女,看身量也有十五六岁,可嗓音还是脆生生的,总有雌雄莫辨的感觉。盘老头疑惑了,咋今天看到的人都……挺怪怪的,他忍不住问道“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宝祥一愣,笑脸凝固了,可也只是一瞬间,脸还是笑意浓浓,眼角也笑得弯弯“回老爷的话,我,我是男孩,老爷,我家长辈认识仙姑,我可以去问问,再转交给仙姑。” 胖老头看宝祥一副憨厚相,也不想是耍滑头鬼,便吩咐下人,给几两银淀,另外也赏了一些碎银给宝祥。宝祥一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就笑得更加谄媚了,脆生生的老爷长老爷短,就快要叩头跪谢了。不过也正拍到了胖老头的马屁上,哄得他笑得身上的肥肉一颤以颤地抖动。 城外郊区一间破旧的茅屋里,远远就听到阵阵笑声,冰天雪地里,茅屋显得孤立无助,屋顶厚厚的积雪下,更是显得摇摇欲坠。环境的恶劣丝毫不影响屋里的氛围,围着个小火炉,吃着烤鸡,喝上几口热酒,就是人生的幸福了。而今天幸福来得太容易了,本以为还要装神弄鬼地糊弄半天,结果就三言两语解决了。宝祥,仙姑还有那位补丁大娘从今早就乐呵呵到现在。 仙姑道“明天到府上,看老娘不把那老头糊弄到乖乖送金送银,你们俩这几天就别在他面前瞎逛了,免得引他起疑心” 宝祥咯咯地笑道“看他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看到了我们也会是当做救星嘛。” 仙姑道“钱未到手,还是小心为上。”她给补丁大娘倒了杯酒,又从钱袋了掏出了4个银淀给她。 补丁大娘忙摆摆手道“不不,不用那么多,我基本上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留着吧。” 仙姑道“我们姨侄俩初来乍到,多亏了你照料,若无你带着小宝提前摸清胖老头的底细,咋能这么的顺利呢,还有这房子还是借你的住,拿着吧,给妞妞和荣荣买点吃的,要藏好了,别给四哥拿去赌了。” “这,这,怪不好意思的。” 仙姑摇摇头“拿着吧。” 仙姑不容她推辞,直接塞在她怀里。 补丁大娘道“给你们找的地方也实在是太破旧的,去趟城里也不方便,不如你们搬到我那里的大和院怎样,前些天做冰糖葫芦的夫妻俩回乡照顾奔丧,也不回来了,你们干脆租来住下。” 仙姑看了看宝祥,看他低着头,也不吭声,就含糊地说,再想想吧。 午饭过后,送走了补丁大娘。 姨侄俩就东一句西一句地扯家常,仙姑问他,要搬吗。 宝祥还是那副低着头,不吭声,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看着就像欺负他的样子。仙姑叹了口气,道“不搬了,看你这小样的。” “我害怕,时间长了,他们会发现的,他们会嘲笑我,我心里难受。” 第二章 屋踏了 袁世凯宣告要恢复帝制以来,天津城的学生运动十分活跃,开始高举“明主”与“科学”两面旗帜。几乎隔三差五就在城里各街道□□示威,政府刚开始就嫌他们聚众闹事,也采取了必要的暴力措施镇压,结果非但没有解决,还越演越烈,闹到了上级镇府,主张镇压的负责人直接丢掉了官职,还被扣上了“卖国求荣”的帽子,更悲剧的是,连家里的房子都被□□的学生给一把火给烧掉了。 宝祥的年纪正好上中学,可他没有读过书。他姨娘从小就颠沛流离,也没教宝祥一丁半字,宝祥连名字也不会写。 外面轰轰烈烈的反对帝国主义,反对迷信封建的大运动,对这姨侄俩的影响微乎其微。他俩在大街上偶被学生抓住宣传,他俩净是一个劲地点头赞成,其实就是个草包,怕惹麻烦罢了。 姨侄俩住进了茅屋以来,茅屋每逢初一十五就整天烟雾缭绕,出门糊弄之前就上柱香,天要打雷下雨就上柱香,逢到先人生忌死忌更要上柱香。总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在上柱香。姨侄俩虽是那种看到死人都想上前搜刮一翻的抠门。但花在香烛上确实毫不含糊。 宝祥信奉关公,从小就爱听关公“约三事”、“斩颜良诛文丑”、“挂印封金”、“千里走单骑”、“五关斩六将”、“古城会” ………的故事。尤其爱关公的三尺美须。也总幻想飘扬美须,身骑赤兔,驰骋沙场,每每想到,他就不可抑制地“咯咯咯”大笑,偶尔也自言自语地唱上几句《》。可他时不时就会惆怅一番,惆怅来得毫无征兆,洗着洗着衣服对着水中倒影,他自我嫌弃地觉得自己不够威武,于是他惆怅了,有时在街上会因为旁人一个不经意的回望,他觉得被人看出了端倪,于是他惆怅了。当他看到同龄人嬉闹,他觉得孤单,于是又不可避免地惆怅了。 姨娘说把嗓音喊粗点就与旁人无异了,于是他就与雄鸡来场对唱。与鸡共挣日辉。 “咯~咯~咯~” “哈~哈~哈~” 结果嗓音喊得嘶哑,几天无药痊愈后,还是那副雌雄莫辨的声线,宝祥于是就不可救药地陷入了深深的惆怅中,好些天大有三步不出“闺房”的趋势,也不肯与仙姑同流合污,气得仙姑抡起扫把就是一场猫捉老鼠的追骂。直从城郊把宝祥追赶到城中,最后两人在天子号酒馆大哚快哚一顿,就握手言和。改糊弄的继续糊弄,改同流合污的继续同流合污。 仙姑信奉佛教,拜奉的不是观音,而是地藏王。 仙姑虽大字不识几个,但却熟读地藏菩萨七义:能生义,能摄义,能载义,能藏义,能持义,能依义,坚牢不动义。坚信地藏菩萨能生一切善法,能摄取一切善法于大觉心中,能负载一切众生,由众苦交煎的此岸,运载到清凉的彼岸,能含藏一切妙法,能总持一切妙善,使其增长,能为一切众生所依菩提妙心,坚如金刚,不可破坏。 藏者,具有秘密包容含育等义,地藏菩萨处于甚深静虑之中,能够含育化导一切众生止于至善。世有秘密库,仙姑亦是如此,她藏着秘密,压得很累。 她每天十分坚持地不解其意地诵读地藏菩萨心经,“那摩啊利冶克施地嘎诃琶冶……” 姨侄俩各有各的信仰,倒也不矛盾,也是各拜各的神明。两人虽深是封建迷信的毒瘤,可对五行八卦、占圤算命、风水避难……等等,统统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3 都通了九窍,剩下是一窍不通。平时张嘴就只是靠本事地糊弄人。提前跟踪摸清冤大头的底细,再两人一唱一和地实力演出,一直从北平混到了上海,又从上海混到了天津,两人在乱世中身无长物,愣是靠着一张嘴于颠沛流离中存活了下来。 这天,因吊上了胖老头这条大金鱼,宝祥就不用摸黑起早的占滩点,终究是少年心性,在这天寒地冻鸟不拉屎的天气里势有睡到地老天荒的架势。可是战胜了饥饿,却敌不过尿意。他万分不情愿地爬起来,披上大棉袄,拖拖拉拉地走向茅屋后面不远处的茅房。他抬眼瞧了瞧天空,灰蒙蒙的,飘飘洋洋地下着鹅毛般的雪花。看了看茅屋顶上厚厚的积雪,他心里嘀咕着:学下得这么大,屋会塌吧? 想着想着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心道:关公保佑,童言无忌,丑的不灵,好的灵。 “吱~啦……轰……!” “啊……!”女人中气十足的惨叫声划破天际,惊飞了树上的留候鸟。 宝祥一个激灵,光速站了起来,拉上裤子,一溜烟地奔了出去。整个动作一起呵成,空留坑里还冒着热气的尿尿。 “姨啊~你咋啦!” 茅屋由木头搭的梁柱,茅叶做的房檐,竹子片做的房墙。本身并不是很重,但加上厚厚一层的积雪,轰然倒下的一瞬间,激扬起丈丈层层的雪花,像是投放了一枚□□,看着还是挺壮观的。 宝祥可是吓得心脏一抽一抽的。他跪在大概姨娘睡的方位,不断地用手扒拉开雪层,抽掀起茅叶。还没来得及悲伤,就摸到了姨娘的小腿。他赶紧道“姨娘啊,你怎样。” “哎哟,吓死我了,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小兔崽子,赶紧扒我出来。” 听到仙姑这气势足足的嗓音,不由得心安了,刚才划伤的手,虽然血刚冒出来就冻得凝固了,可也疼得挠心,手上的动作也放慢了。边扒拉仙姑身上的倒塌物,边说“真是关公保佑了,出门撒了泡尿,就躲过了一劫,姨娘啊,倒不如跟我改拜关老爷。” “小王八蛋,胡说八道,若非地藏菩萨保佑,我还能在这跟你扯淡,菩萨罪过罪过,小孩多有得罪了。” 宝祥看再说下去,大有仙姑掀身起来拼命力争的苗头,便识趣地闭上嘴,专心致志地把仙姑刨出来。 其实幸亏天气冷,仙姑裹着棉袄,又裹着大棉衣,腿上套着两条棉裤睡,脑袋不仅戴着棉布大帽还拿破旧的衣裳一层层的缠绕。房顶连上积雪压在身上倒也没压伤,只是觉得沉甸甸。但仙姑被这毫无心里准备就飞来的横祸吓得心慌慌。被刨出来的头件事,就赶紧地把地藏王神像刨出来。 两人恭恭敬敬地在雪地摆放着一尊地藏王神像和一尊关公像,再从塌方中扒拉出为数不多的行李。 迫于无奈,只能进城投靠补丁大娘了。 更是无奈的是,他们初来不久,还没去过补丁大娘的家,只是依稀记得什么维什么岗的地方。一路上四处打听,路人问道是翠卫岗,还是红维岗,还有一个围源港,宝祥又问道认不认识四哥的妻子梁秀红,路人摆摆手。宝祥问道不清不楚,路人答得糊里糊涂。东问西答,绕来绕去,最后决定都去一趟碰碰运气。 补丁大娘倒是没有遇见,倒是遇到街道上的巡警。遇到巡警三番两次地拿着一张年轻男子的照片,进行寻人启事。 宝祥不由得感概,天津城那么大,人那么多,一群巡警拿着照片都尚且寻觅无果,那找到补丁大娘的几率就像大海捞针呐。 果然直至黄昏,两人盲头苍蝇似的瞎转,还是寻找无果,还是决定去城东胖老头家,来场缘分的偶遇,好让借宿一宵,不至于风餐露宿。 院门外,仙姑咬牙忍住冻到瑟瑟的发抖,竭力在飞雪飘零中维持一副道骨仙风的姿态。但站了一柱香,也不见门前有下人开门出来。她向不远处的宝祥招招手,宝祥走过来道“姨娘怎么办,要不我去敲门” 仙姑一巴掌拍在宝祥的脑袋上“叫师傅,记住昨晚你来送钱,我看你和我有缘,就收下你做我弟子,不然你就睡大街。” 宝祥讪讪摸摸脑袋“行啦,行啦,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弟子就去敲门拜见。” 第三章 你好,施主 笃笃笃…… 吱呀~一声,院门拉开了一条缝,一个圆头圆脸的脑袋伸出来,问道“你找谁?” 宝祥双手合在胸前,张口就来了句“施主,阿弥陀佛。” 仙姑嘴角抽抽,赶紧向前解释到“小兄弟,打扰了,麻烦通告杨老爷一声,就说桥头的仙姑来拜访。” 那脑袋打量了一下两人,也不像是佛门中人,倒像是蹭吃的叫花子,便想随意打发道“老爷出门了,明天再来吧。”言罢,便把脑袋伸回关门。 宝祥又道“施主,且……唔~!” 仙姑实在看不下宝祥这与衣着形象自相矛盾,又极难自圆其说的话语,便先下手为强,一脚踩下去,打断了宝祥往自我露馅的前进道路。 宝祥闷哼一声,本想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奈何仙姑这一脚实在是疼痛难忍,他极其没有形象地靠墙蹲下揉揉脚,也终是忍不住向仙姑抱怨“师傅!弟子的脚很痛!” 仙姑低头捂嘴清咳两声,也没有理会宝祥,继续向圆脑袋道“小兄弟,莫关门,你先去向昨天跟着杨老爷外出的下人,问一下,认不认得一个叫仙姑的人,”她站在台阶下,斜斜地用眯缝的眼睛对着圆脑袋,神色发飘,有种游离于人世的感觉。 圆脑袋看着她一身黑得发亮的衣服,盯久了,仿佛是没有人气,只是一缕孤魂游离于此,鬼气深深。他忍不住心里发毛,觉得是招惹不起,也就不敢怠慢了,向仙姑道“你等等,我就拿不了主意,我得去问问管家。” 仙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眼色不飘了,还闪着精光了,又忍不住踹了一脚宝祥,阴阳怪气地道“施什么主,阿什么弥陀佛,看看你脑袋上的长毛,哪里像是和尚了,你呀你,撒个谎,都颠三倒四的,徒弟,你今晚睡大街可好?” 宝祥坐在地上自知理亏,又惹得仙姑生气了,也放弃了张嘴狡辩,干脆抱紧仙姑大腿,干嚎道“弟子知错啦,师傅不要丢下我啊,师傅!师傅!” 仙姑拽着宝祥的头发,道“还玩这招,你数数手指头你今年贵庚了,每次骂你,就只会抱大腿,起来,好好说话,别给我丢脸了。” 宝祥知道仙姑的脾气,知道她的火气也消得七七八八了,便站起来,边拍拍身上的灰尘,边笑嘻嘻地说“师傅,别生气啦,你一气就伤身,我心里也不好受啦。” 仙姑道“就你滑嘴会哄人,走,姨带你去吃香喝辣。” 不多时,管家就亲自出来迎接,在一群下人的拥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4 束下,大摇大摆地穿过庭台楼阁,仙姑虽长年出入这种大院,今天一看,眼睛都直了,心道“同人不同命呐,不骗个千金百两都对不住地藏王了。”宝祥却噌之以鼻,当年我见过的才是金碧辉煌人间天堂呀。 管家将人带到了偏厅。虽只是偏厅,但室内的装潢延贯外面的风格,虽是素雅,但可以看出主人喜欢收藏古董,那可是耗钱的玩意呐,百鸟朝凤的巨大屏风,《架子》上摆放着不知哪个朝代流传下来的古董瓷器,就连桌子椅子都是檀木,厅内都没燃起燃香,就飘来淡淡的檀香味。 在这场合里,宝祥无可避免地惆怅了,想起了当年,即使是个文盲,内心也像酒仙李白灌下琼浆玉液般,涌现出百般感慨,不由得叹一声,时过境迁,百般滋味呐!更何况是仙姑,她表面有多淡定,内心掀起的波澜就有多么的汹涌澎湃。但为了不表露内心难以描述心里活动,两人一致保持了面瘫状,竭力保持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形象。 管家吩咐下人备茶水后,对仙姑道“仙姑,老爷下午出远门了,由于事发突然,老爷未能在府上等候,但老爷临出门前特意吩咐过要好好接待您,就麻烦您帮忙看看小少爷,您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 惊喜来的太突然,竟让人无所适从。 宝祥和仙姑备好的一副忽悠说辞直接胎死腹中,宝祥难得机灵道“师傅昨晚占圤到,府上妖孽狡猾,一时间无法抓获,需在府上从长计议。好让那孽障原型毕露,无处可逃。” 管家马上安排客房,送着两位高人近房休息,让他们储备精力,好将妖孽一网打尽。 两人在莺莺燕燕的丫鬟带路下,去到了客住的偏园。关上房门,什么孤世独立,什么傲骨高人,统统抛之脑后。显露的是人性的劣根。财迷眼,贪婪嘴,活活生生是一副世俗的嘴脸。宝祥快把嘴角咧到了耳根,唠唠叨叨地说“狠赚了,发财啦。” 关键时刻,还是仙姑最为清醒,她眼珠在眼眶里飞快地转动,盘算着怎样利益最大化。 她用手往宝祥头上招呼“回魂,冷静,理智,清醒” 宝祥笑到愣愣,道“姨娘,骗到钱,我要上青楼” 仙姑直接愣了,脱口而出“这不是浪费钱。” 宝祥似乎没听到,自顾自说“听说窑子里的□□,过了30岁就没客可接,多半就会被赶出,流落街头,想再嫁也没人娶,正好可以和我结个伴。你说我现在去物色一个,等她被赶出去,就领回来当老婆好不好,可是找个年轻的,又要等好多年,找个年纪大的,又年长我好多。” 仙姑听了他一番自我剖白,神情十分古怪,她知道宝祥虽是爱撒娇,乐呵呵的。可偶尔抽风就十分闺怨,常陷入惆怅中乃至无法自拔,还真是挺,挺小妞脾气的。 仙姑嘴角抽抽,思寻着怎样才能既不伤到宝祥自尊,又能使他看清事实的说法,思前思后,还是怕他不开窍,便了当说“小宝,乖啊,那些千人骑万人骑的烂货,我们不要,我们呀,就好好存钱,娶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宝祥叹息咧嘴笑笑“我怕耽误人家。” 仙姑无话可说了,她抬眼瞧瞧宝祥,心道:小模样长得还真俊,虽然时不时也犯二,可还算是个机灵的小鬼,怎么就偏偏是个……唉,老天造孽。 仙姑想得比宝祥更多,她是女人,她懂女人。若不是迫于无奈,谁肯下嫁,就算娶回来,安安生生过上几年,可时间一长,又要不了小孩。终归会变心,会离去。每每想到总会低不可闻地叹了声。 宝祥想成亲,想到入魔了,不是色心起。而是怕孤独终老。哪怕另一半再不堪,他只想有人陪着,再收养个义子,他觉得人生就有奔头了。他见过很多很多的先例,风烛残年,老无所依,无人送终,孤魂野鬼。他怕,怕得心慌。 第四章 想要娶媳妇了 一清早,仙姑上唇碰下唇,嘴巴一张一合,授课的先生大笔一挥,洋洋撒撒写满了一整张的货物清单。宝祥领着单子,去账房领钱。本来是由下人去办,用不着驱妖首席大弟子出马,但仙姑道万一哪个下人被妖附身,在买来的物品上做了手脚,那可是事关小少爷的性命。愣是唬得众人没人赶去,要真是坏事了,即便没被附身折腾死,也会被老爷打死。 于是,宝祥一人承担下来,一时间成了府上比同佛祖舍身喂鹰的英雄。宝祥面不改色地接受了各方的赞美,在流离失所的生涯中,他早已练造出一副堪比牛皮的脸皮。 直到傍晚,他神神秘秘地拎一个大木箱,在众人诧异而敬佩中穿过庭台楼阁,走过弯弯曲曲的临池小道,回到房内。众人不敢言,不敢问,生怕冲撞惹事,于是就用一片目光目送了宝祥。 直到关上房门,内心的狂欢,终于由内及外地表露出来了。 大木箱下,是沉甸甸,金灿灿的整整四十个金元宝。当然还有一些香烛烧纸。 原来,宝祥今早揣着四十个元宝,怕会遇到杨家的下人,就去了一家较为偏僻的茶馆,听着小曲,吃着最贵的糕点,喝着最贵的茶水。打算悠悠娴娴,潇潇洒洒地坐上一天,傍晚再随便买点香烛烧纸回去。如意算盘打得铿铿响。本想一人不惹人注意的,静悄悄的坐等时间,可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店小二三番四次看到他对着对面空无一人的空桌,咧嘴大笑,笑着笑着,又在极力遏制。活像精神失常的,都不敢去靠近,每次给他加完茶水就匆匆离去,生怕他一时遏制不住,张嘴就来顿饕餮大咬。 宝祥正在自我神游中,忽然看到几个陀枪的军兵向自己走来。本来欢快得快要脱缰的心情,一下子坠入万里冰封,瞬间僵住了。 糟了,露馅了吗,警察来抓人了? 宝祥看着他越走越近,差点忍不住不打自招了。小腿都在抽筋打抖。 只见那位小兵拿出了张照片,问他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人。 宝祥不由得呼出一口悬在心上的一口气,他记得前两天就被盘问过,当时尚是巡警,这次就动用的兵力。这人究竟犯了什么罪无可恕的事。 他细细端详照片,那是一个十分英俊的年轻人,剑目星眼,鼻梁高挺,梳着现在最流行的侧分头,脑门都可以媲美那些电影明星了。看样子完全不像是大恶大奸之人。 宝祥不由得问道“大人,他犯了什么事?” 小兵不耐烦地道“犯什么犯,他是顾家大小爷。见没见过。” 宝祥道“大人,那他是离家出走了吗?” 小兵直接把枪一摞子拍在桌子上,恶狠狠地道“大爷问你,见没见过。” 宝祥瑟瑟地摇头摆手。 仙姑和宝祥把金元宝藏好后。吃过晚饭,宝祥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就好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5 好收拾一番,穿上就今天买的新衣裳,但由于取得着急,赶时定做又贵,就买了件样板服。衣服偏大和长了点。但对于一个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人来说,那完全不在意,况且,以后还会长高。 宝祥哼着小曲,美美地出了门。 仙姑看着他渐远的背影,无声地叹息。 她扭不过他,他心里想什么,她都懂,都能理解。只是,仙姑更理智,□□无情,更何况是终日浸淫于酒林肉池、贪色怒的□□。她只是害怕宝祥满腔柔情错付于人。 宝祥站在一间寻花问柳的怡红院前,他踌躇了,纠结了,有点不敢进去了。但终日与形形色色的嫖客打交道的妈妈是何等的通透。虽看宝祥的衣着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也有几个小钱,看他那幅有贼心没贼胆的品行,更是最容易套钱。 当即叫一位浓妆艳抹的妖艳女子,挽住宝祥的一只手,笑颜莹莹,温省细语地湊在耳边问“官人,第一次来吗,不如我陪你” 宝祥唯一接近过的雌性生物,只有仙姑。他一下子脸红到脖子跟了,之前的那一点点胆怯被小鹿乱撞的紧张感代替。他不知道怎样进的门,怎样走的路,直到被领到一间房内,关上了门,坐在了八仙椅上,喝下了送过来的酒水,呛人的酒味刺激了味蕾,他慢慢回过神,他看了看那位浓妆艳抹的女子,觉得有点恍惚。 他环绕瞧了瞧屋内,果真情趣十足,都是紫红色的窗帘和桌布。一张画许多人坦胸露乳,奋力作战的屏风画后面,是一张大床,估计是方便恩客们行事。 女子像是没有骨头地,软软的挂在了宝祥身上,抚媚地道“官人,想干什么?” 宝祥眼观鼻,鼻观心地到“姐姐,你陪我聊聊天吧。” 女子抿嘴一笑,到“好呀。” 这位名叫张春铭的□□,估计宝祥是她职业生涯中最为叹为观止的一位。他说聊聊天,果然只是聊聊天,整整半个时辰里,他像是挖户口是的,从籍贯到年龄,从记事起到如今状况,从家中父母兄弟姐妹到家族亲人,从兴趣爱好到作息时间,从楼中待她如何到三餐……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废话。他似乎对自己鸡毛蒜皮的小事十分感兴趣。 张春茗刚开始还温省细语的,越到后面,就越敷衍。怡红院的规矩是恩客的酒水糕点开支归妈妈,陪房与妈妈三七分账,额外的靠恩客的打赏,陪聊的结果是浪费时间,还分文不值。最后她摞下一句,官人,你究竟办不办事。 宝祥愣了愣,道“不是只聊天吗。” 张春茗直接翻了个白眼,努力地使自己的语气平复地道“我忽然有事,你自个玩去吧。” 宝祥有点失望,只得到“姐姐,今晚我很开心,”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些银子塞到了她手里,“我有空再找你,那你忙去吧。” 张春茗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又觉得他并不是很讨厌了,仍旧笑脸如花地撒娇道“那你一定要记得哦。” 宝祥一个人待在把糕点吃得七七八八后,就打算回去了,在楼梯的拐弯处有人叫住了他,他回头看到…… 第五章 误会也太大了 “哎,酒保,把衣服送到翠竹房。” 宝祥回头看到一个男人,长得还挺周正的,他左扭右扭的环视四周,确定只有自己一人,便道“你是不是搞……”错字还没出口,那人便霸道地把衣服扔了过来,还有一袋赏钱。这钱袋还真沉甸甸的,看那人的衣着就非富即贵了。 宝祥从来不跟钱过不去的,当即把一口酝酿在胸口的怒气消散,哈腰道“好嘞。” “翠竹,翠竹,你在哪里……噢,在这。” 宝祥推门进出,看到空无一人,便想把衣服放在屏风后的床上就走。 他径直地走,还真有点大摇大摆,直接把衣服放在床上,回头冷不丁地来了场雷鸣般的对视,冷不丁发现原来有人,原来有人在屏风后洗澡,他毫无心理准备地接受了这场冷不丁,显然是吓着了。当即“啊……!”响彻仪红楼。 显然那位洗浴美男也被吓着了,一个应激反应就□□裸的跳出了浴桶,想抓住宝祥,奈何地湿,一个打滑,抓变成了扑,他扑向了宝祥,顺带扑倒了屏风,扯下了红红紫紫的帘幔。 宝祥见状,奋力挣扎,不断地用手指挠他的脸。那人被挠得生疼,火气也上来了,当即一拳打在宝祥的脸上,骂道“这臭娘门,还真野。” 宝祥生平最为反感比以女子,他一开口偏偏撞上了火炮口,宝祥顾不得被打偏的脑袋,顾不得流血的嘴角直生疼,张嘴咧出一口白生生的好牙,直接咬在那人还泛着水珠的肩上。 美男疼得直骂娘。任凭他掐着脖子擩开,宝祥就像王八一样,死活不肯松嘴。两人就展开了一场持久的扭打战。 兴许是宝祥喊得太过撕心裂肺,吸引了大半看闲事不腰疼的嫖客□□前来驻足观看。 一众闲人看到的,恰好是美男压着宝祥扑在屏风上,盖在帘幔下,两人抱得之严密,动作之怪扭,美男动作之霸道,身下人之挣扎,实是不可描述。嫖客脸上笑容猥琐,露出一脸会意:霸王硬上弓嘛,兄弟懂,可搞到动静那么大,大哥,那你就不对了。 那正不可描述的两人抬眼看到一黑压压的人群,当即分离,宝祥踉踉跄跄衣衫不整地从身下爬了出来。那男子也赶紧扯起帘幔裹住自己,他听到嫖客□□那令人脸红耳赤的窃窃话语与哄笑声,明白到他们对自己产生了如同大西洋般的天大误会。觉得非常需要解释,而且是刻不容缓。当即快速整理下表情,拿出公关手段,沉声到“诸位误会了,我根本不认识他,只是我在洗澡时,看到他鬼鬼祟祟地进来。” 观众还是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欠揍表情,就有人哄笑道“是是是,兄弟都懂”然后抛了个极其□□的微笑给他。还有人肆无忌惮地打量他“身材还真好,用不着用强,爷也跟你春宵一晚,哈哈。” 孰可忍,恕不可忍,从小在众星捧月般娇惯成长的顾家大小爷,对这种公然的恶意的嘲弄,是忍无可可忍,当即怒不可言,若不是身无寸缕,早就赏他们一顿毒打,只咆哮道“你们给我滚出去!” 之前叫宝祥送衣服的男人闻讯,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十分迷惘,怎么上趟茅房,就跟不上事情的发展了,他着急道“顾~唔!你怎么了!” 顾大少爷继续咆哮道“杰浩!赶他们出去!” “咦~那不是顾家的大少爷,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呐。” 话语如同一枚□□在人群中极速炸裂,“真是他啊。”“不是出国留洋的吗”“顾霆坤的老脸被丢光了啊” ……… …… 宝祥爬出来后,扭身就挤开围观者,仓皇跑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6 了,他一路跑回去。 夜深了,在这雪花纷飞的深冬中,平日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街道就只有零丁的行人,凄冷,凄清。宝祥跑到跑不动了,出了一身热汉,原先那气势汹汹,胰岛素激升的情绪平复下来了。他后知后觉地感到浑身疼痛,摸摸嘴角“嗞……”疼得直抽气。他自我反醒到“我怎么就冲动了”,而后他又释然“是他招惹我的”,最后总结出“下不为例了,冲动是性之劣。” 宝祥吸吸鼻子,想到了张春茗,不由得心头一暖:今年二十五,虽然年长我几岁,可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九,抱佛脚。不知等她五年,会嫁给我吗? 当晚,宝祥难得机智地避开了杨府所有人,却躲不过仙姑。仙姑不问缘由就是追着宝祥一顿藤条炖猪肉,由于怕惊动人,全程肢体语言交流,宝祥又是抱大腿,又是眼泪鼻涕横流的。最后听着宝祥抽抽噎噎地解释,仙姑还是嘴硬心软的给他上了药,唠唠叨叨地说“不许再去!” 第六章 孽子 顾大少爷顾章心里苦呐,活像哑巴吃黄连,不是吃了毒□□呐,怎么离家出走后,不就跟杰浩在野外打了场网球,顺路经过怡红院,就打算洗个澡,听上两首小曲而已,怎么后续的事情就像头脱肛的野马,完全不可控制地发展了。 顾章在国外学的是船舶制作,灌输的是科学的教育思想,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回国后,他不由得动摇了,觉得寻求神明的保佑是有必要的。先是他爹义正严词地逼婚,按他爹那副不容抗拒的说辞,让他觉得拒绝了的话,他就是一个耽误他人年华,目无家法,不忠不孝,丧失廉耻的恶人。但他是谁,他自觉得作为走在思想觉悟的先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于是他揭杆出走,投靠一起回国的革命好友。 顾章过了几天六根清静的日子,原来只是暴风雨的前夕。后面的事情更是让他恶人直接沦为逼良为娼的罪人…… 老天跟你开了个玩笑,还弄了场令他刻骨铭心的恶作剧。结果顾章在他家列祖列先前跪到饥肠辘辘,两腿发麻,他爹气到两眼一翻,临昏倒前,还不忘责这孽子跪地反思。 顾章他爹顾霆坤躺在病床上,反思的程度是他孽子望尘莫及的。总之他就是有点后悔送这孽子留洋了。 关于孽子留洋一事,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在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后,全国各地都响起了对抗清政府的号召,势要推翻清政府。神州大地上开始了新的一轮。1翻局洗牌。 1912年1月初,胡鄂公从天津南下到达上海之后与沪军都督陈其美会晤,在得知孙中山正积极策划北伐之后,胡鄂公希望北方的革命党人能够进行武装行动配合其北伐。策划着天津起义。 当时的顾霆坤还是在陈美琪手下任凖尉官一职。在那个弹淋枪雨,兵荒马乱的年代,当兵的总逃不过当炮灰的悲惨命运,只要还有女人,就能源源不断的继续制造炮灰继承者,没人能记住他们,只要有枪炮,生命就会随着轰鸣声,而消散。顾霆坤预料到这场起义必定能垒起森森白骨,他不怕牺牲,就怕绝后,无脸去见顾家列祖列宗,他冒着被弹劾成卖国贼的风险,执意送走独子顾章,名曰留洋深造,实则让自己无后顾之忧。 果然,这一战打得异常惨烈。 1912年1月29日晚,起义军第一路司令姜赐卿率领100多名敢死队员集中力量对直隶总督衙门进行攻打,在三岔河口的金钢桥一代和直隶总督衙门门前遭到了清军展开殊死搏斗。起义军第七路司令林少甫和起义军第九路司令韩佐治相继阵亡,其他各路军也都以失利告终,10多人战死沙场。 起义失败后,北方革命军总司令部从当时天津周边的遵化、玉田、丰润、迁安和静海等地集合武装力量分期分批地来到天津准备进行二次起义。 但遭到了袁世凯部下和天津英租界势力的阻挠,顾霆坤等众多革命分子当时就被扣押在英租界,后来孙中山出面调停,才侥幸拣回一条命。二次革命亦以失败告终。 但历史就是历史,即使清政府玩命地抵抗打压革命军,终究是改变不了历史发展的轨迹。清政府对抗的,不仅仅是新起的革命势力,更是一场封建君主□□制度对抗资产阶级。 1912年《》孙中山宣布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 结束了统治两千多年的封建君主□□制度,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资产阶级共和政府,使神州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顾霆坤本来想在战事结速后就把宝贝独苗接回国。但作为一位多次经过战火硝烟洗礼的革命军人,他敏锐地嗅觉到建国后,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气息,果不然,孙中山将革命成果转手让给袁世凯后,才幡然悔悟,所托非人。又是掀起了大大小小的星火战事。 3年来,顾霆坤在职场里左右逢源,打滚了短短3年,就从凖尉官升迁到校官。他觉得天津终于安生了,就年初时一封电报发去东洋,叫他的孽子回国。刚开始,这孽子三脱四推,各种理由搪塞着不肯回来。顾霆坤便端起了领导的威严架子,用电报轮番轰炸孽子,言语一封比一封慷慨激烈。甚至扬言断掉一切供给。 但孽子就仗着隔了个大西洋,你也不能把我怎么着了。我在这呆了3年,找份工作就饿不死了。孽子有持无恐,老子气炸了肺。但顾霆坤是一名能屈能伸的军人大丈夫,当即就改变了作战方针,采取了怀柔政策。在电报里拉起了家常,温省细语,谆谆教导,细细叮咛,反复强调你很重要。顾章每每看到就一身鸡皮疙瘩的,最终受不了他爹的温柔攻势,在这场拉锯战中,败下了阵。 顾大公子于1914年末启程回国。 第七章 逼婚 顾霆坤领着夫人早早地在码头等顾章的船班。随着一声持久刺耳的船鸣,一艏从德国购买的大型蒸汽游轮靠岸。船工即使在初冬森然的寒意中,仍是打着赤膊,晒得黝黑的躯体上泛着晶莹的汗水,正忙碌地抛锚架桥。 不多时,船舱打开,首先下船的是头等坐的船客,或结伴而行交头接耳,或兴高彩礼四处张望,或神情恍惚苍白想吐。顾霆坤极力远望,想要在一群衣着色彩斑斓中找到他霍别3年的孽子。 船上的乘客都下得七七八八了,顾霆坤才看到孽子和一位乘务员施施然地下了船,那乘务员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大妞,长得牛高马大。不知道顾章亲昵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引起了大妞发出铜铃般的笑声。伸出汗毛密生的大手,娇噌地捶打着顾章的肩臂。 顾霆坤冷眼地看着孽子就不知廉耻的当众调情,孽子与金发女郎嬉闹了会,远远地看到他爹戴着他娘站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7 在等候室。他拉着大妞快步走向。 顾霆坤又端起了传统家长的威严架子,等着孽子跪安认错反省。可孽子似乎在西洋的咸水浸泡中,忘掉了这套祖传的程序。他先是向顾霆坤招招手,然后不等顾霆坤的训说,直接拉起他爹一只手,来了句:“哈喽,霆坤·顾,这是我刚在船上认识的女友,叫甄妮。”大妞还不忘煽风点火,给了他爹脸颊一个香吻后,又给了他爹一个扎扎实实的拥抱,用半生不黄的国语道:“顾,认识你很荣幸。” 于是,顾霆坤后来就顾不上脸目了,抡起了手杖好不留情面地直往孽子身上招呼。顾章被打蒙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讲求以礼服人,本能地挥起了拳头。顾老爷一看孽子的混账行为,当即命令几个下人把他绑了回去。 顾家大厅里,顾章跪在地上,他亲娘姨娘小妹围着他一把眼泪地哀嚎道:“老爷,别打章儿了。”“老爷小心身体呐。”“章儿,给你爹认个错吧。” ………你一句我一句,直接把顾章吵得脑瓜仁嗡嗡作疼。他宁愿结结实实地被他爹揍一顿,也不想被这堪比□□大炮的噪音来场精神攻击。 后来这事在他亲娘姨娘小妹的倾情泪诉下,就不了了之。顾章又恢复了那副花枝招展的花花公子样,该玩就出去玩,不该玩也出去泡着。 可他爹心里就留下了个疙瘩。顾霆坤年轻时也是个出了名的四处寻花问柳的花花公子,却自诩风流但不下流,多情但不滥情。当年也是年少轻狂,为了一揽群莺的芳心,还特意去背诵了许多男欢女爱的诗词歌赋,摇着把唐琰题画的古董扇。 昨天对着小花念道“梳洗吧独倚望江楼。过尽前方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州。” 今天对着小红吟道“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衿。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明天对着小绿,唱道“揽镜无语泪欲流,凝情半日懒梳头,一庭疏雨湿春愁。杨柳只知伤怨别,杏花应信损娇羞,泪占魂断轸离忧。” 可在没有买醉的情况下,也只是止乎情,发于礼,也没多做带有颜色的动作。可顾章的所作所为,在顾霆坤的眼中就是一个披着衣裳的流氓。 作为老子,他能理解正值热血方刚的儿子,但他难以容忍儿子光天化日下,与一些几近坦胸露乳的西洋鬼妞,一见面就当众搂搂抱抱,眉来眼去,亲来亲去。孽子还教家中的妹妹们要反抗封建礼仪,勇敢的追求自我,要反抗包办婚姻,勇敢的追求自由恋爱。渐渐的也向家中的下人宣扬人权,鼓励去反抗剥削压迫。 顾霆坤娶了原配,生下了长子顾章后,本着继续开枝散叶的想法,再相继纳下三房小妾,奈何夜夜耕耘,雨露均沾,只连续生下了五个女娃娃。顾章作为诺大的顾家唯一个带把的继承着,从小就放在手心怕摔,含在口里怕化,备受呵护地的圈地成长,直到他十六岁,才送出国门。 顾霆坤万万没想到从小一口一口诵读四书五经的儿子,只在外面放养了3年就成了一头脱缰的野马,变得面目全非了。 顾霆坤不由得长叹一声,心情复杂地想到:也许成亲了,这孽子脱了缰的心绪就会收回来,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顾霆坤是个风驰电聘的行动派,马上叫原配小妾去留意合适的人选,最后找到了杨家杨钰政。这杨钰政虽是一届商人,不是官宦世家,但家底丰厚,勉强也算是门当户对。而且杨家小女儿芳龄17,颇有几分姿色,倒和孽子挺般配的。 于是顾霆坤就直接跳过顾章,直接叫媒人带着一堆礼品上门说媒去了,杨家一听是顾校官留洋回国的儿子,就爽快地应下了这场婚事。顾霆坤生怕他混账儿子自杀式地自我败坏名声,就力邀杨钰政上门洽谈婚礼细节,尽早定下婚期。 杨钰政在顾府短住了几天,两位准未来亲家就洽谈好聘礼婚期和酒席,达成了惊人的一致,都主张大搞特搞,要隆重。顾霆坤就不用说了,顾章是独子,自己好歹也是管理一方军务,在军界还是政界都吃得开,办得寒酸,面子也挂不住。而杨钰政则是想为他的宝贝独苗孙子冲冲喜。 两人便越谈越欢,惺惺相惜,颇有相逢恨晚的感觉。 顾霆坤把顾章唤到书房里,顾章小时被他爹在书房里打出了心理阴影,直觉地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爹开门见山,扼要简明的说明了意图。顾章当场就炸了,剧理力争道:“爹,现在什么时代了,还搞包办婚姻,真是天大的笑话。”在顾霆坤扬言要家法伺候时,顾章就不敢再叫他爹“霆坤·顾”了。 “我是你爹,你不想娶也得娶。” 顾章深知他爹实在是顽固不灵,硬碰硬是以卵击石,惹恼了他说不定真会绑去拜堂,边决定晓之以情,动之以礼,打算说服他。不由得放软声道:“爹,我今年才二十岁,成亲还早着呢!” “二十岁,我还不到二十岁就把你这玩意造出来了,你要是努力点我孙子都抱上了。” “哎,时代不一样了嘛,在国外三四十岁还不成婚的人多着去了,不是说要师以长技以制夷吗,我们应该学学外国的。” “你一说起留洋,我就一肚子火,你看看你不中不洋,简直不伦不类!” “爹,我还没立下事业,男人就应该以事业为重。过几年等我功成名就再迎娶。” “有个媳妇就不能干事业?你脑子掉壳了?先娶回来,也碍不着你奔南跑北啊!” “实话实说,我根本不喜欢她,我连见都没见过,怎么处一辈子。” “什么叫日久生情,我和你娘这么多年不都这样过来了,即使实在是不喜欢,就找个喜欢的纳入门当妾。” “你,你简直是冥顽不灵,你懂不懂什么是民主,什么是自由。什么的包办婚姻就是压迫人性。” “孽障!闭嘴跪下!去你娘的,泡了几年盐水,敢跟我叫嚣,我告诉你,不娶也得娶!” “……” 顾章的反应在顾霆坤的意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 老子早就料想儿子会反抗,可没想到他竟敢离家出走,一走了之。留下了杨钰政这个整天想看看女婿的未来亲家给他爹。 顾霆坤不想家丑外扬,便低调地派出巡警搜寻,搜寻未果,不得不加大力度,又派出了一路兵力,还特意嘱咐下属不可张扬。 顾霆坤一边拖住杨钰政,千方白计地各种理由搪塞,一边心急如焚地坐等消息。好啊,孽障一头半月没见,还真长本事了。顾霆坤感觉一辈子攥下的脸,都被这孽子丢光了。 第八章 顾霆坤被气到心脏犯病进来医院,他躺在病床上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孽子塞回去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8 ,回炉重造。 话说当晚,顾大少爷与众嫖客们僵持不下,杰浩拦在他们中间竭力劝退嫖客们,可进得这种烟花之地的人,本就不是什么谈花赏月的高洁之辈,个个都把天性里的好奇心用在了挖掘顾大少爷裹在帘幔下那些见不得人的龌蹉思想,非得把整件事刨根问底。 顾大少爷虽是留过洋,可在高等教育的外衣下,仍是一颗狂野的心,嘴上不留人的不带脏字的问候了看热闹的人的祖上三代和膝下三代。 于是双方更是僵持着,杰浩看到这场闹剧有演变成群架的趋势,就不敢继续拖大,就叫司机开车去通知顾老爷收拾。 司机不敢多说,顾霆坤只以为这孽子喝霸王花酒,被扣押。万万没想到呐,他去到一看这阵势,看到孽子就裹着帘幔,打听到孽子是个兔子爷,正霸王硬上弓时,被当场捉奸,他气血上涌,怒极反笑,连让孽子穿上衣裳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拧着他的耳朵从房里拖到了车上,再派管家带着一路人马和金银给顾章擦屁股。 顾霆坤不愧是经历枪林弹雨的硬汉,忍着心脏的绞痛,一直到家才晕倒过去。 顾章心里委屈极了,没人作证,只能吞下了这个哑巴亏。幸亏管家的手腕够强硬,用武力和金钱双管齐下,压住了风声。顾章不至于名誉扫地,但他爹势有与他反目成仇的意愿。他爹现在看他就像看一坨垃圾,正眼都不肯瞧,无论他怎么解释,都逃不过他爹下令把他拖出去罚跪的下场。 顾章想啊,找到了该死的宝祥让他清清楚楚地解释,完了,就埋掉再鞭尸。可他被软禁了,杰浩这不靠谱不着调的更是指望不上了。 杰浩是他在美国认识的,恰好两人是同乡,他爹赵荣是天津城富甲一方的企业家,据说年轻时是个强盗,后来就洗心革面,白手起家缔造了民用工业的王国,产品类型多样化,肥皂、香烟、洋纱布料……等等都有大量生产,能与与洋人企业分庭抗礼。 异国他乡的两人所谓同乡见同乡,两眼泪汪汪,刚认识那会整天腻歪一起,可随着了解加深,杰浩这号人,是老子英雄,儿子狗熊中的范本,名字倒是起得浩然正气,品行却是截然相反。钟爱钻研房中术,尤爱嫖赌饮荡吹,总之就是不学无术,吃喝等死。顾章为了不被带入歧途,果断地单方面的结束了这段友谊。若不是回国后的一场舞会上碰见这号人,估计是老死不相往来的。 顾章那个愁啊,他爹对他爱理不理,但他爹的后宫就几乎天天对他来顿雨泪俱下的哭诉。闹得他都神经衰弱了。 胖老头没在家的几天,宝祥和仙姑乐得逍遥。 经过两人几天向杨家大大小小的旁敲,了解到十年前杨家大少爷一场急病后,两腿一伸,回天乏术服,只留下杨家坪还在嗷嗷待哺的一根独苗。 胖老头的原配夫人接受不了爱子的离去,半年后也去了。胖老头本来不大相信鬼神之说,可短短半年两条人命,让他一夜白了头,留下的那根血脉打小就身体不好。胖老头实在是害怕了,怕杨家坪有什么三长两短,就去拜佛寺请菩萨,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留住小少爷杨家坪,开国寺的住处说他情孽重,世债多。胖老头就每人给了一大笔钱,遣散了家中小妾,十年来就没有续弦纳妾。家中就只留下几个使唤的下人。就每月初一十五分粥派钱给那些穷苦人家,还在城中开设多间师塾,聘请老师,免费开学。 在两人的行骗生涯中,宝祥仙姑破天荒的头一次感到了负罪感。两人商议后,决定就少骗点。毕竟还要活下去。 两人观察了杨家坪几天,一致认为,杨家坪没病,只是过度肥胖,充分继承了胖老头的特点。 杨家坪的块头是寻常孩子的两三倍,一身软绵绵的肥肉,脸上的五官都快被脂肪挤得只剩下一条缝了。走起路来就肥肉乱颤,也走不了多远的路,老是喊累啊,脚丫疼啊。 胖老头太过溺爱杨家坪了,几乎要摘天上的星星去哄他。三餐顿顿大鱼大肉,往日的那些医者也曾告诫过胖老头,要注意饮食,最好节食。胖老头一听就不高兴了,这放在心尖上的宝贝怎舍得饿着,认为就是一群庸医。 但是做戏要做全套,宝祥仙姑还是照着预期那样,开坛做法去了,美曰:驱妖降魔。 昨天,胖老头回到家后,疑惑地问起了宝祥怎么也跟来了。 仙姑道:“小子,八字够硬,能镇妖魔鬼怪。命中注定与道有缘,我便收他为弟子,况且因他,我们缘起,乃因果一环。便带他过来,希望能解开小少爷的孽结。对了,他叫宝祥。” 胖老头本来就对宝祥印象不错,现在就是看他的神色是十分的慈祥了。 宝祥忽然有种受宠若惊,不知所措了。 “那仙姑,我孙子就是怎么了。有什么法子呐。” “我夜观星辰,捏指掐算,观看庭院风水,发现正是猪妖作怪。” 第九章 胖老头心下大骇,忙问道:“那,那,怎么办才好。” 宝祥哈腰道:“老爷,师傅说了,要给小少爷摆阵驱猪妖,小少爷命中注定大富大贵,乃吉祥命,猪妖为了修炼不断吸小少爷的元阳气,于是小少爷就老是风寒入体,就是因为元阳气不足了。” 胖老头看到臃肿肥胖的孙子,越看越像是被猪妖附身。忙问道:“不知仙姑打算什么时候开坛做法呢,需要准备什么尽管说。” 宝祥道:“香烛符咒,驱妖宝器都已准备了,师傅用罗庚推算到,今晚是十五,月无缺陷,阴光万丈,乃阴气最重,猪妖为吸月光精华,必定会在今晚现身的。师傅就打算在今晚捉拿猪妖。” 站在一旁的仙姑道:“由于猪妖潜伏已久,想必法力也有几下子,一众旁人要全部回房,我会给些符咒护着,千万不要走出房门。”仙姑眼神空洞放直的继续说道:“若有不听,后果自负。” 也许是仙姑的形象太过鬼气缥然,语气太过阴气森森。一众人等都心里直发毛。 十五的月亮又圆又大,柔柔的光芒照亮了夜间大地。无边的天际群星璀璨。可惜杨府上下几十人都怕极了这月亮,都躲在自个的房里,手里攥紧着符咒,大气都不敢喘。 宝祥则是在厨房偷拿了只白切鸡,在空无一人的庭院里吃得正欢。仙姑看到,又忍不住一巴掌往宝祥身上问候。低声骂道:“小兔崽子,你想露馅呐啊。” 宝祥满不在乎道:“姨娘,你把他们唬得血色都没了,肯定不敢出房门半步的,长夜漫漫,天气又冷,不吃饱怎么熬过这半夜。”说完,就把那只鸡撕成两半,递了一半给仙姑。仙姑想想也还挺有道理,觉得没必要难为自己,也不介意那鸡被宝祥咬得坑坑洼洼,径直地送到嘴边,大哚吃了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9 起来。 等到两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卖力倾情地来了段相声表演。 仙姑先来了段熟到不能再熟的金光神咒:“一卷神光咒物象空中有念动金光咒万神都拱手。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诵持万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驭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天之光地之光日月星之光普通之大光光光照十方。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宝祥则是随着仙姑的金光神咒,不断的在地上翻滚,竭力放大摩擦的声音,嘴里不断低低痛苦□□。 宝祥和仙姑都是十分敬业富有天赋的表演者,现下当红的电影明星也忘尘莫及。一段翻地打滚,低声□□,表演得十分走心。愤怒抗拒挣扎求饶死亡,层层推进。一段咒语吟唱,念道抑扬顿挫。发现对抗居高临下诛杀,感情升华。 房内众人听得愣是脑补出一段大战猪妖的武打戏。 宝祥拍干净身上尘土,从后门的墙根草丛中拖出了事先准备的死猪崽子。清了清嗓子喊到:“杨老爷,猪妖已伏,可以出来了。” 众人胆战心惊的结伴出来,看到了一头死猪崽子,身上一道道青红交错的伤痕。仙姑怕盯久了露馅,便道:“猪妖虽肉身伏诛,但怨灵未散,眼睛乃灵魂之窗,看久了猪妖,恐会被怨灵夺舍。”话毕,一道道视线唰唰转移。 宝祥道:“大家请后退,师傅要超度妖魂。” 仙姑就随口掐了段净天地神咒,朗声道:“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 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 凶秽消散,道炁长存。” 言毕,撒了把糯米。双手作兰花状在空气中抓了几把,说道:“妖魂已堕入六界轮回,来世如何就看它的造化了。” 一夜惊魂无话,杨老爷便让大家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一小的两个胖子界的重量级正和仙姑和宝祥坐在八仙桌上吃早餐。 天津传统的小吃多种多样,操作技艺精湛,胖老头不烟不酒不赌不嫖,为数不多的喜好中,吃是妥妥当当的排在第一位。尤其偏爱的“津门三绝”,即龙嘴大茶壶、狗不理包子、十八街麻花,还有煎饼果子。这煎饼果子在饭店酒楼里是吃不到的,唯有到一个个推着小车的商贩处才能品味到含着浓郁津味文化的小吃。所以杨家的下人每天都早早出门去买。这两样就是胖老头每天的必备早点。 还有张记果仁、曹记驴肉、陆记烫面炸糕、白记水饺、芝兰斋糕干、大福来锅巴菜、石头门坎素包,小宝栗子。 香气扑鼻而来,仙姑咽了咽口水,道:“杨老爷,这也稔客气了,这真香。” 胖老头乐呵呵道:“别客气,来,起筷起筷,昨晚多得了你们相助啊。”言罢,双手递上了一个做工精致的木盒子,仙姑喜出望外地恭敬接住,不用打开,沉甸甸的,里面肯定价值不菲。 第十章 仙姑手捧着木盒子,看着胖老头像给鸭子灌食那样喂杨家坪吃早餐,犹豫了片刻道:“杨老爷,小少爷最近就不要大鱼大肉了,你有空就陪陪他去溜溜街吧。” 胖老头一听,就神色紧张地问道:“又怎么了?” “呃~杨老爷,你也知道,小少爷,嗯~”仙姑灵机一动,想到“小少爷是被猪妖附身过,猪妖虽被诛灭,可它妖气却无法驱散,你想想,猪是爱吃性懒,小少爷恐怕是受到妖气侵体了,思想会受猪妖的影响,所以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要矫正过来。你就每天带他走动走动吧。” 胖老头想想似乎也很有道理,便接受了这说法,顿了顿道:“仙姑,杨某有个不请之请。” “哦,杨老爷尽管说。” “府上想再唠叨你一段时间。想你再照料坪儿,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坪儿。” 嘻嘻~求之不得呐。 仙姑表面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道:“杨老爷,你我有缘,缘还没断。那我就再打扰你了。” 然后,宝祥边吃着边听着仙姑那个说道烂熟的故事。 “27年前,我还是俗家人时,我那姨娘的舅妈的娘家的一个亲戚,当年在京城的刺绣世家林家当小厮,结果据说林老爷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疯,纵火烧家,一夜之间上下两百多条人命无一幸免,尸体全部烧焦,面目全非,都认不出谁是谁了,我那个远房亲戚也估计死去了,而林夫人那副要进贡慈禧太后的锦绣山河也失踪了。唉,可怜了我那远方的亲戚了,可怜招来横祸,年级轻轻就丧命了。” “啊~!爷爷我害怕。”杨家坪奶声奶气地说道。 “哦~哦~哦~少爷不怕不怕哦”仙姑不停的摸摸杨家坪的脑袋,她又抬起头看着胖老头,问道:“不知杨老爷可曾听过这事?” “27年前呐,我真还不知道,当年我还是当押骠的生意,一年到头,四处奔波,还真没听闻呐,不过这林家老爷也太狠了,不过就算纵火,怎么就没人逃得出来,一人纵火,火势也不会蔓延得很快的呀。” “唉,我也是听说的,具体怎么就不知道了。杨老爷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姨侄俩一住就是半个月了,仙姑负责起了杨家坪的三餐,宝祥则是每天带着他四处溜达。杨家坪就是个虚胖,除却刚开始的哭闹着不要,但胖老头下了决心,他没了撒娇耍赖的靠山,也只得由着姨侄俩摆弄了。 半个月过去,杨家坪瘦了不少,动作也灵活了不少。杨老爷喜在心头,笑在眉梢,便继续随着姨侄俩了。而仙姑和胖老头似乎也越走越近了,开粥派钱,仙姑陪着胖老头去。上山烧香拜佛,胖老头陪着仙姑去。宝祥嘴上也没少笑话仙姑,“动了凡心”了。 “我想安定下来了,这么多年,跑南跑北的,我也累了。” “哦~哦~也是的,有了牵挂嘛,跑不远了。”宝祥还特流氓地吹了下口哨。 仙姑又是笑嘻嘻的赏了一巴掌,扭捏道:“这孩子,说啥呢。唉~那你觉得怎样。” “很好啊,你要是想的话,我就没问题,看到你能找到归宿,我也安心了。”宝祥语重心长,正正经经地道。惹得仙姑十分的不习惯。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0 顾老爷也终于肯理理顾大少爷了。 顾霆坤不容抗拒地向顾章下搭命令,要他去趟杨家门。至于要他干什么,顾霆坤没说,顾章现在不敢闹,也不敢问了,只得捏着鼻子硬着头皮去。 当天下午顾大少爷亲自开车去。英国定做的白西装熨帖地勾勒出欣长的身材,在西下的余晖中拉长的身影。顾大少爷向来奉行气质第一,即使内心愁云惨淡,也要维持着风度翩翩。即使百般不情愿,也要保持微微一笑。 他敲开大门,在小厮的领路下,去到了大厅。杨老爷就是杨钰政,早就备好茶坐在大厅,一见到他就亲切问道:“贤侄,家父身体还好吗?怎么好好的就进院了。” 顾章没脸提是因为气着,便岔开道:“年纪大了吧,伯父,我给你带来了从西洋带来的一套留声机,听说伯父喜欢听京剧就送来了,因为时间仓促,还没来得及找北平的小冯其录音,等以后贤侄再给你送过来。” “贤侄,真是见外了,老远来一趟,我还没好好招呼你,就送上礼,下次就不必破费了。” “要的要的,你在我家住时,我都没来得好好拜见你呢,”原来顾大少爷每天早出晚归,与杨钰政错开了时间,顾霆坤深知儿子德性,只搪塞到生意很忙。 “年轻人要保重身体呐,不要为了事业牺牲掉健康,等你到了我这年纪,可是遭殃了。” 顾章讪讪赔笑道:“是的是的。” 顾章爱流连花丛,那油腔滑调,早已练得炉火纯青。他倒不害怕杨钰政嫌弃他不着调调,还巴不得呢。只是他家老头说晕就晕的身体,他不敢在造次了。 本来在仙姑的把控下,三餐的饭菜都清淡了不少,但由于有客人来了,今晚就破例油腻了一顿,但在开饭前,仙姑就“警告”祖孙俩,不可多吃,大不了,晚上饿了,再补顿夜宵。 饭桌上,杨老爷坐在正席,旁边坐着顾章,孙子小女儿就坐在边上。本来仙姑跟上了是不合规矩,但杨老爷道:“还想闹别扭吗。”仙姑一听到其中的亲昵,不禁心头一暖,打算今晚就让这胖老头破一次界,肥腻就肥腻吧,大不了明天清淡点。 “哎,宝祥呢?”杨老爷问道。 “好像在后院里搬刚运来的木材。” “小翠,去叫一下宝祥。” 宝祥因占着仙姑的光茫,也跟着住下来了,但他抹不开脸皮白吃白住,便在杨府干起了劳工。 今年的冬天,异常的寒冷,有棉衣蔽体的人尚且冻到脸色发青,而无遮无掩直接暴露在寒风中飘零的大树更是吹得摇摇欲坠,宝祥怕大树会被吹翻,就请示了杨老爷,买一些木材给树木做围架。杨老爷大手一挥,拨了一些款,示意宝祥随便。宝祥心里乐呵呵,更重要是觉得被信任的感觉真好,干起活来就更卖劲了。 小翠过来喊话,宝祥就把木材放在一边。去井边打起一桶水,洗干净手。本来他是不甚爱干净的,可住干干净净的院子里,他怕给仙姑丢脸,也“入乡随俗”了,深冬虽冷入骨,可井水还挺暖的,宝祥撩起衣服下摆,擦擦手。 宝祥要是知道那冤家在大厅里,他肯定死活不会迈进大厅半步的。 第十一章 顾章正和杨钰政谈笑风生,畅谈商业大道,评论国家大事。一个不经意的抬眼,冷不防就冤家路窄,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顾大少爷也顾不得风度,唰地站起来,快步生风地冲了向宝祥。 杨钰政会心一笑只以为两人可能是认识,久别重逢。可通透的杨老爷只猜对了开头,却想不到结局。 仙姑心里咯噔一下只以为冤大头认出了人,要寻仇了。毕竟行骗多年,孽债无数。可玲珑的老千只预料到结局,却想错了开头。 两人认识是认识,也是来寻仇的。顾章一把揪住宝祥的衣领厉声就忍不住爆粗道:“他奶奶的,你还有脸在这晃啊,你他娘的给老子说清楚,还老子清白。” 顾章虽然从小接受文明教育,在国外更是风度与气质并存地保持了3年之久。可他并没有忘记连篇累牍的脏话,泯灭刻在骨子里了野性,光那骂街的战斗力堪比他爹后宫的八卦力。 宝祥被他一吼,直接蒙了,用力撬开他的双手,奈何力不如人,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道:“放手,你谁呀,好好说话不行吗?” 顾章在罚跪的日子里,想得最多的就是宝祥,要是意念力能杀人,宝祥早已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油炸腰斩,掏肠弹琵琶……怎么痛苦怎么来的死法都彻彻底底挨个经历过。 可今天触不及防地遇到,倒是用种想法卡在脑壳里,有点不知所措,不知拿宝祥这小贱人怎么办,才能一泄心头之恨。 他用仅存的理智压下愤怒,勉强地对杨钰政说:“伯父,实在不好意思,我想和他单独谈几句话。” 杨钰政用眼神询问仙姑:你们认识? 仙姑茫然:我都不知怎么回事。 杨钰政只好道:“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不如大家一起开心见成地聊聊。” 顾章道:“不用,就单独聊几句话。”话毕,就径直抓小鸡般,不顾宝祥挣扎,把他拖了出去。 宝祥完全不着头脑,顾章恶狠狠地把他拖到后院,顶在朱红的房柱上,他惶恐地道:“大哥,不,大爷,你放开我,好好说话可以不?” 顾章一声不吭,上来就拳脚招呼,宝祥打不过,只得满园抱头鼠窜。 他被摞倒在地,顾章跨坐在他腰上,一拳一拳发狠地往他身上揍。他完全交架不住,没有还手之力,被打狠了,鱼死网破地张嘴就咬住了顾章的肩头。顾章痛得直骂娘,一拳捣在宝祥的脸颊,怒骂道:“臭娘们啊你,还是死王八,松口!” 宝祥脸青鼻子肿,抽抽嗒嗒哭到:“是你,我想起来了,是你!混蛋,又打我,我招惹你哪里了,打了一次又一次,我还你赏钱,我不要了,不要了,死混蛋,啊~!”宝祥激动,说得语无伦次,一段话只重重复复颠三倒四地哭诉着,他自觉得这样实在拿不上台面,太娘,太软蛋,也太丢人现眼了。可他就是身上痛得受不了,越想越委屈了,他想止住哭泣,可眼泪想断线的珠子,那口气梗在他的喉咙,直生疼。他忍不住就干脆不忍了,放声嚎淘大哭。 顾章看着他涨得通红的小脸,黑溜溜的眼眶嗑满了泪水,这小子年纪还挺小的,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欺负人,也不好意思再以拳服人了,难得地放柔嗓音道:“我不打你了,被哭了,真难看死了。” 仙姑听到宝祥嚎淘大哭,心里一抽,当即拉上杨老爷和一众下人,奔赴后院,一进去就看到顾章手足无措地骑在宝祥身上,宝祥哭得涕泗横流,止不住的直打嗝,嘴里翻来覆去地道:“你欺负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1 人,又打我,欺负人呐!” 顾章挂不住脸,低声喝道:“你丢不丢人,别哭,住嘴!” 杨钰政忙使唤众人把人拉开,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宝祥和仙姑初来天津就住在我家,一直和和气气,安守本分,宝祥年纪还小,也不像是撩事斗非的,要不我们一起坐下好好谈谈。” 未来岳父做梦也没想到,斯斯文文的未来女婿竟是如此的暴走,上一秒还人模人样,下秒就翻脸不认帐,不问青红皂白地动起了手,不禁对他的态度冷了三分。 大厅里,撤下冷掉的饭菜,杨钰政把女儿孙子打发回房,坐在正席上,宝祥顾章分坐两边,沉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那晚的事,顾章实在没那心理素质旧事重提,含糊其辞道:“他让我爹对我产生了误会,我想先带他回府,向我爹解释清楚。” 宝祥抽噎道:“我不去,是你先动手的,我不去,去了肯定会打死我,杨老爷。” 顾章恐被他越描越黑,截声道:“我保证,他会全须全尾回来,绝不伤他半根头发。” 宝祥道:“你……” 顾章不耐烦,厉声道:“这事因你而起,你就去跟我爹解释一下而已,都说了不打你了,给脸还不想要啊,看你这熊样,你怎么这么娘们……”宝祥闻言,一秃嘴,梗在胸口的气又上来了,眼看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又要奔流而下了。 杨钰政看不惯顾章这咄咄逼人,喝声道:“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清楚!你好歹也是留洋回来,宝祥还小。” 顾章听出杨钰政指责他欺人太甚,蛮不讲理,的意味,他本来就心里憋着,不情愿来杨家,现在也不介意用蛮力快刀斩乱麻,一把揪起宝祥,边拖边道:“伯父,告辞了,这人我明天送回来。”宝祥尖声哭喊,被他十分粗暴的捂住嘴。 仙姑心乱如麻,一时六神无主看向杨钰政,杨钰政只得安慰道:“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讨个说法,现在逼紧了,那混账也不知会发什么疯。” 顾章一路脸色阴沉骠着车,宝祥坐在后座,胆战心惊,生怕他一时激动,来个车毁人亡。 飞奔回家后,才发现他爹去了顶头上司曹鹏家,商谈瑶务 第十二章 顾霆坤愁眉惨淡地不停抽烟。 顾霆坤原是清君的一名无名小卒,同普通的少年一样,处于动不动就热血沸腾的年龄。当年满怀一腔激情,不顾老爹的极力反对,势要投身从君,这年正好甲午年。 沸腾的海水,政耳欲聋的炮声。那一天天很蓝很蓝,云朵很白很白,七月的阳光霸道而热烈地照射,可是他看不到,满眼所及,染红的海水,硝烟四起,如催命的黑无常,弄烟笼罩下,一条条年轻而鲜活的生命,无情消逝。他不知奋战了多久,后来看见幸存的弟兄不约而同的跪下,他不同所以,耳朵早已轰得嗡嗡作响,扯着喉咙问道,才知道原来丁汝昌牺牲了。 63万人的浴血奋战,终究失败了。他失望,更失望的是对政府的失望,放弃了反击,为求平安,各地赔款。他转身离开,祈求用自己的方式保家卫国。 一路走来磕磕碰碰,在义和团中奋力杀敌,当他以为卫国有希望时,八国联军来了。 原来还有很多人和他一样愣,右手一把关公刀,左手一枝红樱长矛,就和洋毛鬼子的枪炮来场硬碰硬。 人间地狱。义和团的纷乱、残败清军的抢掠、八国联军的屠杀,北京的街道上满是尸体,有的地方甚至是堆积如山,惨不忍睹。又是七月天,北平城中尸臭冲天,洋兵不管是达官贵族还是平头百姓,只要抓住,就被强迫来背尸,强行奴役,恶性虐打。女人总是战争的牺牲品,战败面前,女人更是不当人看,肆意横行的奸杀取乐,早已□□得伤痕累累。顾霆坤深觉日子昏暗,聊无生机,绝望惶然。 但当他看见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他又看到了希望,一个他想要的国家。他义无反顾地追随革命军,这一路一走就十多年了。 顾霆坤坐在上司曹鹏的会客厅,手里啰嗦着一根一根不停地抽着烟,深觉上天又给他开了个玩笑。给一点希望缓缓,又带来失望。 原来,一直做着皇帝梦的袁世凯依旧不甘心不罢休,在这年12月,在国会、高校、民众请愿团和各省国民代表的推戴下,准备成立君主立宪制。袁世凯假装多次揖让,最终接受皇帝的尊号,宣布恢复中国的君主制,成立中华帝国,并改元洪宪。 而曹鹏就是找他商量登基事宜。 此有此理,说好的民主呢,顾霆坤很失望很失望,但他不能表露于面。上司曹鹏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是公开的事实,可也没人敢去招惹他,暗地里捅人这业务做得非常娴熟漂亮。曹鹏原是北平城中混了二十多年的资深老恶霸老无赖,二十多年前,忽然在北平买通了一官半职,后来在辛亥革命中投靠了陈美其,于是战事结束后,调任天津。若说顾霆坤这些年来是顺风顺水,那他就是平步青云,顾霆坤为人耿直,认定了就是一头耿牛,而曹鹏处事圆滑说得上是狡猾,一直在黑白两道吃得开,自然压了顾霆坤一个头。 杨钰政果然在第二天清早就去了趟顾府,但顾章跟他扯了半天皮条,说家父不在家,宝祥还得多住几天,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回去。宝祥估计是被恐吓了,说话唯唯诺诺,只低声道:“听顾少爷的话。” 杨钰政见状,愤然离席。 顾章皮笑肉不笑地道:“乖点就好了嘛,就不用我昨晚那样‘温言相劝’和小黑屋的‘盛情招待’了嘛,你听话,在这住到我爹回来,我就放你回去。” 宝祥不敢看顾章,细声道:“知道了。” 顾老爷三天未归,满腔哀怨。 宝祥一日三秋,愁云惨淡。 顾章专爱戏弄宝祥,童心未泯,没心没肺。 自从抓住了宝祥,顾大少爷似乎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足足三天宅在家里,就为了好好招待宝祥。顾章一高兴,就不光折腾人了,还折腾狗了。天寒地冻的,要宝祥给他三妹的一条哈皮狗洗澡。 宝祥以前被狗追着跑了三条街,还是逃不过狗嘴,狗嘴不留情面,除了张嘴吠叫,就是张嘴一咬,事情的结果料想而知,小腿上的伤情过重,外加惊吓过度,发起了高温,仙姑背着他翻过了一座山,找到了传说中的扁鹊转世的大夫,才拣回了一条命。 宝祥自此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看到了一条胖嘟嘟的小奶狗,都要绕路走,在极度饥饿中,冒着被仙姑脏话连篇的谩骂,都不肯吃一口狗肉,生怕又得罪了狗大仙。 顾大少爷乐哈哈地看着,狗蹲在这一头,宝祥蹲在墙角那一头,中间是长长的走廊。狗在这边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2 懵懂无知的流着哈喇子,宝祥在那边瑟瑟发抖快要哭出来了。顾章向宝祥招招手,不管怎样威逼利诱下,宝祥难得地保持着岿然不动,死活不肯迈向哈皮狗半步。 顾章见状,既然山不肯动,便自己动,动手就抱起哈皮狗走向宝祥。粗糙温润的大舌头舔过脸颊,宝祥不可抑制地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手足并用惊慌失措的地连滚带爬。顾章那阴暗的恶趣味得得到满足,乐不开支。随即发现人比狗还脏,就改变了注意。叫小厮带宝祥去洗澡。 顾章坐在大厅里,哈皮狗爬在他大腿上,他一手轻抚狗头,一手拿着瓷杯轻尝慢饮,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他三妹妹顾萍在旁道:“哥,你今早也太欺负人了吧。” 顾章不以为然道:“我欺负人?他害得我出了这么大洋相,我不卸下他胳膊腿,是算我仁至义尽了。” 话间,小厮进来告诉顾章宝祥死活不肯洗澡。 这王八又做什么要蛾子?这又成功的引起了顾大少爷的好奇,便迈着长腿走了出去。 宝祥站在浴场里左右为难,扭扭捏捏就是不肯洗澡。 顾府是一座仿西洋风的府邸。可顾霆坤喜欢中式,里面的装饰都古典十足,还保留着一个宽敞的浴场,外边分隔男女,分别有个大浴池,供丫鬟小厮使用。里边是主人使用。 顾章来到小厮用的浴场,宝祥没想到他会来,吓了一大跳,他竭力使自己镇定,道:“大少爷,我,我今天头疼,不想洗澡了。” “你是皮痒了吧。” “大少爷,那个,那个,我不喜欢用公共浴室,没,没在别人眼皮底下洗过嘛。” “哦,还会摆谱了是吧,要用里面那个浴场是吧,还真多事儿呀!” “不不,不是的,就是晚点,没人再用嘛。” 顾大少爷疑惑地瞧了一眼,正想转身离开时,宝祥被他整出了阴影,有点风吹草动都草木皆兵,以为又要挨揍了,慌不择路地乱串出门。顾大少爷看到他怎么就忽然冲了出来,条件反射般就是抬腿一脚,不小心把宝祥踹进了浴池。下人冬天都是使用淋浴,水池里是刺骨的冷水,宝祥浑身湿漉漉地爬出来。顾章看到他一副落水狗的样子,觉得解气,可看着他甩着鼻涕不停地打着喷嚏,心里又隐隐约约冒出不忍。可是顾大少爷那点不忍实在是过于朦胧模糊,没几秒就消散得一干二净。“哈哈哈……”笑得快要断气了。 宝祥守着湿衣服,冷得脸色发青,还是不肯脱下。顾章隐约觉得不对劲,恶趣味又犯了,一手扭着宝祥的双手,一手去解他的湿衣服,宝祥慌了,慌得尖声大叫,当裤子扒下的瞬间,宝祥不闹了。 顾章瞄了一眼他□□,什么都没看到,他也慌了,以为是个闺女,定定心神,再瞥了一眼,原来是什么也没有。宝祥一把推开他,像条濒死干渴的鱼,恍惚睁着着杏壳大的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哭不闹,顾章觉得玩过火了,讪讪说道:“对不起。” 宝祥穿好衣服,恍若未闻,径直走了,顾章拉着失了魂的宝祥道:“我带你去换衣服。” 他翻出衣服,塞在他手里,关好房门,站在门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陪笑到:“呵呵,我,你,呃,那个,嗯,会保密的,我向你赔罪,可以吗。” 一道伤疤血淋淋地被揭开,翻出一颗自卑悲伤的心,疼,疼得呼吸都疼,冷,冷得感不四肢。 一扇门,隔着两个人,他伤痛不已,他懊悔不已,他怕他想不开,踌躇了会,拍拍门:“那个,你换好衣服了吗。” 猛地拉开房门,宝祥脸色阴沉道:“我要回去。” “我爹,今晚回来,明天,明天一早送你回去可以吗?” “我要回去。” “哎呀,宝哥,我求求你啦,我又惹恼了杨钰政,恐怕他找我爹告状了,宝哥,可怜可怜我,不然肯定会死得很惨的。” “我要回去。” 顾章磨着性子,把身段放到低到尘埃,一声声“宝哥”“祥哥”叫得欢,硬是磨掉嘴皮子才劝住了宝祥。 当夜,顾老爷一下车,顾大少爷就出门迎接,嘘寒问暖的,道:“爹,这几天住的还习惯吗。”“爹,身体还好吗。”“爹,饿不饿,想吃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知子莫若父,顾大少爷动动尾巴,想弄什么要蛾子,都难逃顾老爷的金睛火眼,也不跟他拉皮条了,了当问:“跟杨老爷谈得怎样,对顾小姐满意吗?” 顾章卡壳,讪笑道:“呵呵,爹,我们先不谈这个,怡红院那件事你真的误会我了,儿子冤枉啊,那个罪灰祸首找到了,不过,他年纪还小,你老人家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是你先打我的!” “还不是你咬我。” “是你推到我的!” “谁叫你乱叫,害我滑倒。” “是你吓唬我的!” “你鬼鬼祟祟进来,做贼心虚。” “是你朋友叫我送衣服的。” “……” …… 顾霆坤总算听明白,果然孽子愚钝幼稚。屁大点事都可以闹得惊心动魄,差点满城风雨。有点哭笑不得。 第十三章 顾大少爷打着做不成夫妻,就做兄妹的旗号,隔三岔五就爱开着车溜达去杨钰政家。除出杨老爷刚开始的冷眼相待,顾大少爷也自动忽略,倒是相安无事。顾霆坤本来就觉得愧对杨家,看着儿子出去,也没说什么,反正多一个朋友,少一个冤家嘛。 可宝祥就不高兴了,当顾章屁颠屁颠载着杨小姐杨卿青四处逛时,必定拉上宝祥。宝祥对顾章又怕又恨,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就委委屈屈被要求坐在副驾上,去了权仙茶园。 宝祥没进过电影院,他满腹疑惑地被顾章拉到昏暗的大棚内,但看到帆布上映像动起来时,“啊……!”慌不择路一头撞进了顾章怀里,顾章被撞得差点吐血。他一把保住宝祥,把他拖了出去,还不忘绅士地对杨小姐道:“我去去就回。 宝祥抱头蹲在墙边,任凭顾章怎么拽,都不肯站起来,神经兮兮叫关公保佑。顾章反而气乐了,他陪着宝祥蹲下,戏虐地道:“你没看过电影吧。”又抽出块糖,塞在宝祥嘴里。宝祥扬起苍白的小脸,罗罗索索道:“王公公说电影里面都是人的鬼魂,盯久了,就会被附身的,我不看我不看。” 顾章难得耐心地低声哄诱解释,宝祥拉着他衣袖,半信半疑地跟在他身后,眼睛不敢乱瞟了。电影已经开始了一点,宝祥干脆抱着顾章半条手臂,一场下来,犹见琵琶半遮脸地看得闪闪缩缩,看得惊心动魄。 杨小姐保持完美的大家闺秀做风,保持微笑。但宝祥烦了,宝祥怒了,宝祥再不通人事也看得出,顾章冷落杨小姐了。顾章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3 装作委屈样,垂着眼帘道:“我害羞,之前又太混蛋,惹恼了杨家,你不在一旁,不敢直接跟杨小姐待在一起。” 宝祥思索片刻,还是接受了顾章这神奇的理由,纯粹是看在杨老爷的份上,勉为其难地道:“要我推波助澜吗?” “宝哥,不用,不用,顺其自然就好了。”顾章私地下,就管宝祥叫“宝哥”。宝祥不介意免费招收小弟,也乐滋滋的应下了。 宝祥去了顾家才三天,回来惊奇地发现,仙姑和杨老爷打得更火热了。仙姑不再是明面“杨老爷”背地里“胖老头”地呼唤了,而是一口一声的“老爷”,一身装束也涣然一新。杨钰政也让杨卿青管她叫小姨,让杨家坪管她唤小奶奶了。宝祥神秘兮兮地问仙姑是不是藏着什么法术魂药,迷住了杨钰政。仙姑暴跳赏了一巴掌,随即又面目春风,笑晏盈盈,似有千言万语,思索片刻,只道:“你不懂。” 不懂的何止宝祥,仙姑也不懂,怎么就瞧对了眼。她已经三十七岁了,韶华已去,风韵不再。她年轻时,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即使在四处招摇撞骗的生涯中也不乏追求者,可她心里藏着事,觉得有罪,唯在地藏王菩萨面前,才能得到片刻救赎。她一直活得自立更新,差不多走遍大半个中国。漫长的颠沛中,也忘了自己是个女人,不需要爱与呵护。几年前,当她去到北平,正值宫门大开,宝祥流落街头,饿得奄奄一息时,被仙姑捡了回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泛滥起母爱了,也许是二十几年的流浪,想找个伴了。 直到遇到了杨钰政,一个整天乐呵呵的胖老头。他给了她没遇过的信任,给了她没体会过温柔。而他也看到了她的坚强与不易。一滴滴水滋润了一颗干涸的心,一层一层剥落防备,露出了最柔软的一面,蓦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个女人,需要灌溉,需要在无助时,一个人的陪伴,需要开心时,与他分享。她突然觉得很累,累到迈不开腿,不想流浪般一个一个城市地转换奔波,不想装神骗鬼地敲开一户户门,重复地讲着故事。她犹豫着想放下了,想认认真真地活一次。 于是仙姑鬼使神差地想向杨钰政坦白。她暗暗下定决心:他要是能接受自己的所作所为,就继续陪他一辈子。若是不能就转身潇潇洒洒地离开。 缺了一块的月亮,隐匿在乌云后,没有星星,凛冽的寒风刮掉了秃枝上最后一片枯叶。 房里的油灯一直亮到深夜。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隐约听到仙姑的续续细语。 杨钰政听完,脸色古怪,愣头愣尾地道:“也就是说,你没成过亲?” 仙姑觉得他没抓住重点:“哎,不是这个,我说之前我都是和宝祥合伙骗你的……” “那么你还是处子?”杨钰政脸红问道。 仙姑的脸也腾红了,羞赧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时无话沉默,气氛莫名的尴尬了。 最后,杨钰政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就跟了我吧,我会尽力对你好好的。” 仙姑眼圈一下子泛红了。 其实杨钰政懂仙姑在说什么,一个开见面就设局意图不轨之徒,确实让杨钰政有一刹那,寒了心,可回头想想,她把最不堪的一面,剖了出来,血淋淋,毫不掩饰。他感受到了她最热烈的情意,本以为一颗心随着儿子妻子的离世而沉寂了,她唤醒了,又重新跳动了。他不想错过,于是下定决心,一句云淡风轻,却给了她此生最重的承诺。 顾霆坤坐在太师椅上,出神地抽着烟,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屁股。 绒马半生,为的就是一个国泰民安。他的双亲,兄弟姐妹,还有一整个家族,相熟的街坊四邻,全部死于旅顺大屠杀。他忘不了血海深仇。一次次的反抗,换来一次次的屠杀,他不想回忆,可思绪总飘回那惨烈的一幕幕。他想要安安稳稳,他才过了几年的太平日子,还没过够,袁世凯又要做要蛾子了,他没办法把国家送给他,也没办法出谋划策送他登基。可他是军人,军令如山。年纪大了,而且牵挂多了,以前他孑然一身,现在他有共过患难的妻子,有性格各异的小妾,还有六个不能省心的孩子,他很爱很爱他们。代价大了,他闹腾不起了。他磨了孽子回来,不是为别的,只是想一家团圆。他时常在想,怎么就变得那么感性,动不动就一番天人感概。 思前索后,他还是决定告假养病,不想管那些烦心事了。 顾章又跑去了杨家,打算带着宝祥继续吃香喝辣,但几次都扑了空,问了问,连看门口的小厮也不知道,他连和杨小姐招呼都没打,就打道回府。 一次他和一群猪朋狗友驾着车,远远看到宝祥在大街的小滩点买了一大袋的煎饼果子。他忙道:“忽然有急事,先告辞。”急急忙忙地追上宝祥,发现他走的不是回杨府的方向,顾大少爷的好奇病又犯了,猜测着:他人生地不熟的,去哪呢? 顾大少爷打死也不肯承认是鬼祟的跟踪,在心里自我释然道:只是关心他迷路了,被发现撞见,大不了说是偶遇。 镶嵌着红红绿绿的玻璃的窗前,一股浓烈的胭脂味扑鼻而来,这即使在光天化日也难掩淫靡气息的,最明显是一家妓院,还是那家发过毒誓再也不会踏进半步的怡红院。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名太监上青楼。宝祥去寻欢作乐?顾章感到匪夷所思。他站在风尘味十足的窗下,天人交战了会,诺言,是遵守,还是舍弃?最终还是好奇战胜一切,他想反正也没许下什么伤身的毒誓,只是许下不进而已,况且,又不干啥坏事,怕啥子呢! 白天的怡红院客人寥寥无几,走堂酒保坐在角落里,昏昏欲睡。他问了下妈妈,出乎意料地发现宝祥居然还是常客!太震撼了!他也听说过一些太监爱逛青楼,那阴暗的心理,扭曲的性格,阴晴不定的脾气,就爱以权砸人,用尽变态手段把那些小□□折磨得死去活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宝祥也不像那样的人呐,难道真的是人不可貌相。顾大少爷除了报复泄欲,他实在想不出还能干啥子。 他还在一片难以置信中,恍恍惚惚地走到宝祥的包房。他止住刚想敲门的手,顿了顿:见了面说什么呢,呀!真巧,你也来嫖呀。哦,我也刚好路过…… 顾大少爷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好理由,就干脆站在了走廊。 单薄的门户难掩笑声,宝祥似乎在里面和女子聊得甚欢,半柱香过去,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顾大少爷出了听到低声笑语,就没听到什么古怪或不可描述的声音,他不由得松了口气,正在他为宝祥不是和传统黄们逛青楼一路人而兴幸时,张春茗笑盈盈地送着宝祥走出来。 宝祥一和他打了个照面,不由得紧张问道:“你怎么来了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4 。” “只能你来寻欢作乐,就不能我来快活啊?” 张春茗道:“宝祥,你朋友来了,你们先聊聊,妈妈找我,我就先过去啦。” “哎,好的好的,我有空再找你。” 顾大少爷拖着他又进了房门,脸不红地道:“难得偶遇到,也缘分一场,来,我们喝两杯嘛。” “我想回去了。” “哎,怎么了,仙姑找你了。” 宝祥怕顾章在仙姑面前,戳破谎言,支支吾吾道:“那个,别告诉我姨娘。” “哦?不能告诉她你是这里的常客?” “你怎么知道的!” “呃,闲聊聊到的,哎,你不是什么嘛,先别生气,就问问嘛,怎么老来这种地方?” 宝祥为难地想了想,反正他知道得够多了,也不差这个,况且这些天连个问问意见的人都没有,心里也是憋得七上八下的,便道:“告诉你可以,但一定要保密!” 顾章用手捂了捂嘴巴,坚定地点了点头,示意一定一定。 宝祥突然变得扭捏了,道:“我,我就是瞧上了张小姐嘛,想等她没生意做了,就问问她,愿不愿意跟我,我想了很久,都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这事,哎,你说她会愿意吗?” 顾章用尽理智,才没把“你有病吧”脱口而出。他顿了顿道:“宝哥,怎么着急娶媳妇啦?”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一儿半女了,就是想找个她不嫌弃我,我也不嫌弃她的好好过日子。” 顾章看到宝祥脸上苦笑,头一次觉得小心脏好像被针轻扎了一下,虽不至于痛,可就是不舒服。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开始留意他了,总想看看他,明知道看看也不会发生什么,缺了一口的月亮会慢慢变圆,西下的太阳依旧会升起。他本不是一个大号的好奇宝宝,可因为有他,就想去了解,去看个明白。 顾章开始慌了,这明明是懵懂无知的少年情窦初开时的感觉,可他在他身上热热烈烈的感受到这种久违的感觉。 第十四章 春节将至,自古两千年以来,春节乘载了人们很多很多的寄托,思念、祈求、团圆、安康……等等的愿望。因为有期望,就显得格外的重视。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大街上张灯结彩,车水马龙,回家的回家,媒人也忙着缀和新人,大大小小的酒席宴会扎堆举办。 浩生制造厂的大老板赵荣也在年末邀请各界名流人士举办了一场酒会。向来不务正业,精通吃喝玩乐的曹公子曹杰浩当仁不让地负责起各项事务的安排。 顾霆坤自然会接到邀请,但他还没从失落的低沉中走出来,便推脱身体不佳,便叫顾章代行,顺便让儿子编织一张人际关系网。 顾章自然拉上宝祥一起去,他明知道不合适,可他心里痒痒的,像头护崽的母猪,单纯的想给他最好。 “大少爷,那个,太破费了,我也不是很想去的。” “宝哥,你今早才答应了,怎么就变卦了,再说,去认识几个朋友也没坏处呀。” “都不是一路人,哎,我什么都不懂,怕丢你面子嘛。” “别在找借口了,来量量尺寸。” 宝祥无奈地脱下大棉袄,由着一个老洋毛鬼子拿着皮尺在在身上量着。他头一次这么近看洋鬼子,不禁抬起头悄悄的瞧了瞧,一发现洋鬼子转过头,又忙低下脑袋,眼睛瞄去别处。宝祥一副想看又不敢明着看的表情,被顾章尽收眼底,不禁觉得好笑。 回来的路上,顾章驾着车,打趣道:“宝哥,你刚才色迷迷地盯着老洋毛鬼子,不要你的张春茗啦。” “你胡说什么呀,以前王公公说,洋毛鬼子都喜欢吃生肉,爱挖小孩的内脏,就占盐生吃,太恐怖了,我就又好奇又害怕嘛。” “那老太监胡说八道吓唬你的,哎,他是你谁?”顾章失笑道。 宝祥不吭声了,就在顾章暗自懊悔失言的时候,宝祥轻轻道:“他是我师傅,出了宫以后,他病了,他们骂他是什么封建余孽,我不懂,就知道他是好人,很疼我。” 顾章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宝祥的脑袋。 “爷爷,呜呜,我牙疼,疼死我了,呜呜”杨家坪缠着杨钰政哭喊道。 杨钰政听到心肝都化了,杨家坪是他的心尖尖,又是赶紧吩咐下人去找大夫,又是低声哄劝着:“坪儿乖,大夫就来了哦,别哭了别哭了。”一幅比孙子还牙疼的怂样。 仙姑扳开杨家坪的嘴,用手指按了按。 “啊~!爷爷,疼啊!” “哎呀,韵娘呐!轻点,轻点,坪儿喊疼了。” “老爷,坪儿只是上火了,没什么大问题,别紧张,也不用请大夫了,我煲两壶下火的药草,用不了多久就不疼了。” “不行,不行,坪儿都这样了,不请大夫看看,我心不安。”转身又抱起杨家坪,放在膝上,哄道:“坪儿,乖,想要什么,爷爷给你买去。” “我不去上学了” “好,坪儿呢,现在不上就不上,爷爷请个老师回来教你。” “我要吃烫面炸糕,还有桂花糕。” “好好,就去买,就去买。” 仙姑忍不住忧心道:“老爷,不能这样迁就,迟早会宠坏坪儿的,读书是件大事,上学堂是一码事,请老师回来也是一码事,不能草率的。还有,坪儿才瘦下一点,加上又上火了,实在不适合再吃这些油腻的东西呀,”又转向杨家坪道:“坪儿呀,等身体好了再去吃哦。” 杨家坪撒泼打滚无师自通,还深得精髓,哭得更凶,上气不接下气道:“我不要,我不要小奶奶了,你好讨厌,我不要你了。”又搂紧杨钰政,道:“爷爷,我疼。” “老爷……” “韵娘,你先去看看缺了什么年货没办吧。”杨钰政擦擦杨家坪的鼻涕,道。 仙姑无奈,忍住了话头。 顾章在夜色昏沉中,送宝祥回杨家了。仙姑看到他拎着大包小包,道:“小宝,发财啦,买这么多东西,都是啥呀。” “顾大少爷买的,来,看看,大少爷给你买了一盒珍珠粉,说涂上了会青春常驻。” “喲,还有我份呐,帮我谢谢呀。唉,都一把年纪了,不适合了。” “瞧你的,都不怕胖老头不要你了。” “还胖什么老头,叫杨老爷。” “是是,姨娘息怒,小人知错了,应叫杨老爷杨老爷。” “别提他了。” “怎么啦,老两口闹别扭了。来给宝哥说说,乐于为你解答疑难。” 仙姑掐了掐他脸颊,笑到:“跟着顾章那小子,嘴边越来越滑了,都占姨娘的便易了。” “哎,说正事呢,别借他打岔。” 宝祥双手托着下巴听着,然后道:“那有啥,以前宫里的那些达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5 官贵人玩出人命的都有。” “不能以为见怪不怪,就不以为然。我爹家训道‘……’,孩子做错事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大人还纵容。” 宝祥知道仙姑的唠叨又犯了,他今天和顾章玩得疯,挺累的,没什么精力听她的长篇大论,富有哲理的大道理,便岔开道:“哎,你爹也算是我姥爷,那么多年来也没听你提起过呢?” “臭小子,嫌我烦了对不对,我还不想聊呢。”仙姑拍了他一巴掌。 顾霆坤窝给自己放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长假,在家闲得可以孵出鸟来。人一闲就爱多想,一多想就容易产生两种人,一种是在思考中潜力爆发,一种是跑偏了方向。闲得蛋疼的顾老爷明显是第二种,作为一届武夫,除了流连花丛那几年认认真真读了一堆艳词外,一直和文曲星无缘的顾老爷,最近对诗词歌赋燃起了星星之火,但读得不甚理解,钻研几番后,认为古人过于含蓄的表现手法,不甚适合直白的自己,又把苗头转向了打油诗。 顾老爷在微醺的酒意中一时诗性大发,铺纸磨墨提笔写诗一气呵成,潦草的笔迹跃然纸上。 前方路迷茫, 买醉只为忘。 愈喝愈迷茫, 袁老登基想当王, 吾难从意心彷徨。 此难不愤, 奈何廉颇老已, 掀不起风浪。 何日方苏醒, 还我一个理想大同! 王莹看到后,心觉不妙,劝道:“老爷,你醉了,回房休息吧。” “醉什么,我还没写完,来,你来看看,为夫写得怎样。” “好好,就是那句‘袁老登基想当王’不好,得改改。” “妇道人家,懂个屁。” 顾老爷还没把诗词创作的星星之火燎起,倒是燎起了结发妻子的心中怒火。 且说头十几年间从没见过面。那时候的顾霆坤还不是现在老子逼着儿子盲婚哑嫁的封建父亲形象,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十几岁的顾霆坤被他爹逼婚了,也反抗了,但反抗无果,就梗着脖子进了洞房。 后来,顾霆坤冒着被逐出家门的警告,毅然从君。王莹受封建夫嫁妇随的思想毒害太深了,又是个一根筋。十几年后,顾霆坤曾问过她,她随口道:“不知道,怎么就跟去了。” 但王莹是个硬女子,顾霆坤从军五年,她就在北平卖着点刺绣,自立更新地等了他五年。 战败后,他在街市遇见她在卖东西,第一次他哭得语无伦次,原来还不是一无所有。 也因此,王莹在旅顺大屠杀中侥幸逃过一劫。 自此,顾霆坤无论去哪里,都带着王莹,他说:有她就有家。 后来,有了顾章,但生产不顺,伤了身体,几年无出,就后来有陆续为他张罗了三门亲事,后来就添了几位千金。 顾霆坤一直十分敬爱王莹,小事上王莹第一,从来不轻易跟她红脸。王莹在十几年的敬爱中逐渐助长了脾气,今天顾霆坤喝她,她也回敬了。 两个年近半百的老夫老妻就吵了起来,二姨三姨四姨本想劝着的,可顾霆坤在酒意冲脑中,不禁对谁都嗓门扯大了点,于是演变成“你敢喝我,再喝一声试试!” 就这样二意三姨四姨都加入了战局。四个女人在多年朝夕相处的搓麻将中早已建立起非一般的情意,站在同一阵线上亦空前团结,直接吵得掀房顶。 顾章回来一看到这阵势,想都没想直接悄然躲开战火,他根据以往经验,他爹过几天就会低头认错了,自然而然又是一片和和美美。 第十五章 “我不是不听,只是坪儿还小嘛,没爹没娘,难免不听话。” “我没生气,老爷只是老爱纵容坪儿,对他以后也不好嘛。” “行了行了,我会送他回师孰的。” “别嫌我烦,我虽没生育过,可宝祥是我一手带大的,小孩从小吃点苦,没什么的,长大后才会懂得我们的良苦用心。哎呀,你样样都好,就是除了胖了点,宠孩子了点。” “呵呵,现在嫌我胖了是不是,你嫌弃了也跑不掉了。” “你扯哪去了,老不害臊的,我不跟你说话了。”仙姑脸红了,顿了顿道:“我知道,有时候我嘴上挺不饶人的,又爱唠唠叨叨,我要是惹恼你了,就直接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你不需要为我改变什么,过日子是相互磨合,不是迁就。迁就有厌倦的一天,唯有磨合了,就像机器上的齿轮,虽有碰撞,但始终相扣。”杨钰政喝了口茶。抬眼对仙姑正色道。 “我懂你意思。我没上过几天学堂,大道理不会讲,但我懂。老爷,谢谢你。 杨钰政道:“懂就好,就不要老说‘谢谢’了,太见外了。话说宝祥今年也有十五六岁了吧,老在府里做些劳工长远也不是办法,不如送去师孰,学认几个字,将来去我镖局谋份好差事。” 仙姑没想到杨钰政连宝祥也考虑周到了,觉得心头暖乎乎的,道:“老爷,我,我除了谢谢,真不知该说什么了。” 杨钰政在不言中牵了牵仙姑的手。 夕阳徐徐西沉,飘零的细雪在余晖中渡上了灿烂的金光,偶尔刮来的一股寒风中荡漾着甜腻的幸福。 顾家虽然重男轻女,但也接受了新思想,对女儿们的教育、言行都比较自由。方正也不叫究那套三步不出闺门,女子无才便是德,一贯执行只要不惹事,便自由成长,只要想读书,就供读到老的原则。 王安康年方16,父亲印得罪了英租界的洋人,早早丧命,从小被寄养去他姑妈王莹养大,王莹一直没所出,就把他当亲儿子养大,比顾章还宠爱。按姑妈的意思是再过两年就婚嫁,可王安康完全不是顾霆坤顾章那对婚姻有莫名恐惧的一路人,情窦还开得挺早的,像所有戏文传记里老套的剧情一样,十四岁的王安康遇到学院的教书先生的林恒宇,一次不经意的回眸,便一见钟情,他抛却世俗,勇敢迈出第一步,认为彼此是今生的唯一。两年以来,两人一直维持柏来图式的热恋,享受着地下的隐秘。若不是被王莹无意间看到那些往来的书信,恐怕还会隐瞒下去。 被问及恋情,王安康没有支支吾吾,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但王莹被气着了,按她的为外甥铺好的道路,十八岁谈婚论嫁,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姐,十九岁生儿育女,二十岁找份好差事,安安稳稳……十六岁年纪小了点不说,还隐瞒了两年,若是那人意图不轨,兽性大发,毁了一辈子,那真是哭都来不及,而且他还是个穷教书,家没几亩地,房产置不起来,只有年迈的双亲。最要命,他是男的,如此惊世骇俗。 二姨坚决不同意,王安康在新式教育的洗礼下,坚决反对。结果矛盾越演越烈,最终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6 爆发,吵到了顾霆坤耳里。顾霆坤挑外甥媳妇就不像挑儿媳妇那样随便了,训斥了王安康几句,都被顶了回去,一张老脸挂不住,拿出了多年训下属的气势,果然顾家儿女都一买传承,扳不过老子,就逃。王安康一时冲动又走上了他哥的道路,但他没敢走得干脆,就悄悄地把行踪告诉顾章。顾章虽留学几年,但时间敌不过骨子里的血脉,对于同一宗族的表弟,还是很疼爱的。顾章留过洋对婚姻关系不像他家几个老古董,一直鼓励追求自由恋爱,反正表弟喜欢就好,达不到富裕的物质追求也没关系,精神满足就好了。 顾章在成西置了一间公寓,本想方便自己,恰逢小弟出逃,就把表弟安置在此,也约法三章,头一条就是不能在外过夜。 顾章照例去杨家找宝祥,结果发现他不在,以为又去了怡红院,每每想到宝祥想娶那□□,顾章就觉得心里挠着挠着,明知道只会是名义上的夫妻,可就是忍不住多想。顾章就沉思了,掩饰般地为自己的想法找借口,片刻思虑后,想到达尔文的进化论,就觉得宝祥太弱了,容易激起他内在的雄性保护欲。 “宝哥,最近见你一面也真有难度,张春茗那小狐狸给你下了什么迷药了,犯得着被老去吗。”顾章酸溜溜地说。 宝祥忙不迭的夹菜,嘴里塞得满满地道:“哪有时间去了,对了,最近我陪杨少爷去学堂读书了。” “哎呀,你慢点,没人跟你抢,怎么饿鬼投胎似的。” “太忙了,每天忙着背那些之乎者也,我不懂,光是认字都够呛了。” “哈哈,还当上了猴子王了。” “唉,别提他们了,个个猴子精转世似的,老抓弄我。” 顾章一下子紧张道:“怎么了,要不我去教训他们。” 宝祥失笑道:“大少爷,他们才几岁,你这张老脸下得了手?” 顾章夹了只大鸡腿,放在宝祥饭碗上道:“嘿,瞧你,会怼顾爷了。” 宝祥吃得太饱,顾章就把车放在饭馆那,陪着宝祥一路走回去。 “哎,大少爷,不用管我了,我自个散步回去就得了。” “哦,这条路会经过怡红院,我是不是碍着了。”顾章溜溜道。 宝祥一下子卡壳,道:“你想哪去了,我就怕麻烦你嘛,你怎么老提张小姐?” “你想哪去才对,想什么都提倒张小姐。” 宝祥竟无言以对,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就愣住脑袋走。 顾章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好笑,他抬眼看了看天,墨蓝的天色宣示着黑夜的到来,将暗未暗,容易让人产生时间的错觉,会以为再等等黎明就会到来。 顾章突然不想宝祥走了,鬼使神差地不顾宝祥嚷嚷着“明天先生要抽背!”径直把他拉到法租借内的权仙茶园,看了场卓别林的《流浪汉》。 宝祥第二次进影院,就镇定正常了。随着黑白默片的播放,他那点忧虑也被抛之脑后,笑得不亦乐乎。但顾大少爷看到影片中的夏尔洛百般讨好埃德娜,本以为自己迎得了埃德娜的芳心,但是埃德娜已经有恋人,夏尔洛便默默的离开了。他看着看着就觉得这不是一部喜剧,而是在欢闹的外衣下,一部悲情的片子。要求而求不得,一个小人物拼尽全力,却始终赢不了爱人的芳心,但却一直尽力满足她,即使知道她另有恋人,但为了她,亦可以转身离开,不妨碍她去追求幸福。爱得卑微而伟大。 不知不觉中他将自己带进了角色,看着身旁的宝祥,不禁将他拥进怀里。气息交错中,宝祥被突如其来的拥抱下了一跳,小幅度地挣扎着,低声在顾章耳边,道:“大少爷,你怎么了?”耳边的闻言细语刺激着顾章,顾章不想放手,只是把头深深埋在宝祥的颈窝,闷声闷气地说:“别动,就抱一会儿。” 夜色昏沉,细零的雪花飘飘洒洒,又是一月的月圆之夜,在深冬的夜里,月光显得冷清孤傲,一切仿似冻僵了,在阵阵的寒风中,僵硬地摇摆。 宝祥走在道路上,心情复杂,他隐隐约约地感到顾章仿佛有心事了,其程度快变成心结了,他想开口问问,但又不知如何问起,想着如何才做到善解人意地开解,但又毫无头绪。 一路无话。 第十六章 第二天,顾章心里痒痒啊的,就一早驱车去了师孰。 斑蝥的围墙传来朗朗书声,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 首孝悌,次见闻,知某数,识某文。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 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三纲者,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 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曰南北,曰西东,此四方,应乎中……” 顾章会心一笑,跟看门的小厮打了个招呼,推门进去。他走过一间间课室,终于看到宝祥在一群小孩中突兀的身影。他端端正正地坐着,手里捧着本书,摇头晃脑地诵读,书桌上规规矩矩地摆放着笔墨宣纸。顾章看得入迷,径自进去坐到了宝祥身旁。宝祥下了一跳,下意识抬头四处张望,发现先生不在,就低声耳语道:“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五妹也在这读书,刚好看到你,就来看看。”顾章为不显牵强,随口道。 “你快走吧,先生要回来了。” “等会儿,学得怎样啦……” 先生正是王安康朝朝暮暮的林恒宇,因为被二姨上门闹了几下,他在原学校待不下去了,就转去了教小学,颇有大才小用之意,但林恒宇本着有教无类的宗旨,倒是随遇而安。他年纪比顾章年长些许,但一身长袍,书卷气十足,在两年教育生涯中,不断应付顽皮捣蛋的学生,为人师表的深沉稳重气质,早已练造。他一进来看到宝祥和一位衣冠楚楚的年轻人不断地交头接耳低声咕嘀。 他走到他俩旁,宝祥冷不丁瞥见先生,吓得赶紧拿起书,低下头,嘴巴一张一合的小声跟读。 林恒宇沉声道:“不得然扰乱课堂,你是谁?” “我是他哥,小弟年少耽误功课,底子薄弱,怕他跟不上功课,就过来看看。”顾章道。 “自有先生授课,大可放心,没事就走吧。” 顾章看林恒宇也不像是严肃板脸的老古董,就厚着脸皮道:“先生,我自幼就被送去留洋,国学基础差,就想蹭节课,感受下博大精深的文学,可以吗?” 林恒宇沉思会,道:“可以是可以,但不可扰乱纪律。” “谢谢,先生。”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7 第一节 是习字课,宝祥摊开宣纸,用毫笔沾沾墨水,提笔练笔画,一笔一画练得恭恭敬敬,顾章无聊,也拿起毛笔随手在纸上,写写画画。顾章虽在外国学洋文,但一手毛笔字在顾霆坤提耳革面的教导下,尽得他爹的真传,一手柳体楷体字写得字正腔圆,慷慨有力。 宝祥宝祥宝祥宝祥……不知不觉中,顾章写成了宝贝吉祥宝贝吉祥宝贝吉祥……宝祥看到,他认得“宝”和“祥”可中间隔着的两字,不认得,他好奇地扭过脖子,低声问道:“哎,这两字什么意思呀。” 顾章闻言,回过神一看,看到自己的杰作,支吾道:“宝贝吉祥嘛。” 宝祥一听就乐了。 顾章疑惑道:“怎么?” “以前在宫里,问安最多的就是‘贵妃吉祥’什么什么吉祥,哈,这里头有我名字。” “……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宝祥没理他,抢过他笔下的宣纸,又在上面普盖一张,隐隐约约的对着笔迹描绘。尽管写得用心,但还是斜斜歪歪的。顾章靠过来,张开右手环过他的身子,握在他右手上,低低沉沉的嗓音道:“嗯,坐姿很好,注意执笔,笔杆要直,不能歪斜。不然毛笔的笔锋会不正,写起来会想拿刷子刷东西一样。还有,要注意‘指实掌虚’就是执笔时手指接触笔要实,手掌要虚,你看看你的手,手法错了。”顾章用左手扳开宝祥的手,再在宝祥的手与鼻之间,塞进一根手指,道:“就是这样子,才会使毛笔在手中捻、转、提、按,灵活园转,提按运用自如,初学写字,要腕肘悬起。手臂悬空,的确不容易,一开始简直不敢写,写起字来,笔画难看,时间稍长,手臂肌肉还会酸痛。这主要是缺乏这方面的练习,只要坚持练下去,有三个月就会逐渐适应,腕力能渐渐加强。习惯成自然,写字时就能够感到手腕、手臂轻松,下笔有力、运笔自如。” 顾章就环抱着宝祥,握着他的手,在宣纸上,笔墨一挥,宝贝吉祥四个大字跃然纸上。 宝祥尝试描绘着,顾章的手始终虚扣地覆在宝祥手上,怀里的人软绵绵的,一侧头就看到线条柔和的侧脸,小巧但挺直的鼻子,嫣红的嘴巴,宝祥因为身体原因,嘴巴上连细细的绒毛都不多,再往下,衣领里露出了一截喉结不甚明显的项颈,顾章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几番,原先一本正经的正人君子心,开始骚动了,心猿意马,就连浓浓刺鼻的墨水味,都变成了催情的暧味,涌动、涌动,不可抑制的意乱。 顾章为避免失态,放开了宝祥,起身去了趟茅房,捧起一把把刺骨的冷水泼向脸上,在不断的激灵中,打消了不可描述的念头。 中午放学时,顾章载着宝祥,顺便带上杨家坪会去杨府。 宝祥道:“大少爷,五小姐呢,要不你载她回去吧,我带少爷等司机。” 顾章边倒车,便随口道:“哦,不用了,五妹跟她奶娘走的。” 在回来的路上,顾章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是禁欲太久的生理反应,还是对宝祥的情迷?他觉得自己站在了人生的一个岔路口上。 午饭过后,宝祥就带着杨家坪练会字。杨家坪的起居生活本来由奶娘负责,杨钰政认为杨家坪也长大了,在跟着奶娘就不合适,便把孙子交给了宝祥。从此宝祥几乎每天都和杨家坪待在一起。仙姑对宝祥千叮万嘱,一定要好好看住他。半大的小孩,正是精力充沛,鸡嫌狗嫌的年纪。搞到宝祥本想领养个养子的心都没了。 “我不想练了。”杨家坪嘟起小嘴道。 “不行,你爷爷说了每天饭后要练半个小时,再睡觉。” “爷爷今天不在家,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的。”他扬起脸凑到宝祥耳边,悄悄道。 “少爷,你一边动手写几个字,一边嘟嘟嚷嚷的,半个小时就过去了。乖嘛,写完一起去睡。”宝祥头也不抬,专心练字道。 “哎呀哎呀,无聊死了。要不你给我讲故事,不然我不写不睡。” 宝祥无奈道:“少爷,祖宗,别为难我了,要被你小奶奶知道,我会被打死的。” 杨家坪不知从哪学来,叹了一声,一副少年老成持重道:“人生真无乐趣。” 第十七章 现在学堂已经放假了,就每天带着杨家坪早上去散步,负责官好他一日三顿,渴了就喂水,饿了就喂饭,累了就休息,哭了就哄哄。看着倒是挺闲,可总得带着杨家坪,他想买点糕点去找张春茗,可十岁的小孩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宝祥想想就觉得罪恶,既然不能找她,就想去找顾章了。 宝祥看看日历,心想:这半个多月没见着顾章,倒是挺不习惯的。 宝祥带着杨家坪吃完早饭,便两人慢慢地沿着大街,走去顾家。途中在一家大茶馆遇到了顾章,他用力地向他,摆摆手,可他视而不见,一转头,拉开副驾驶门,伸手邀请一位大家闺秀范十足的年轻女子,她挽着他的手,转身进来了茶馆。 宝祥忽然觉得有种失落的惆怅感。 “宝祥,宝祥,那位大哥哥不理你,还找他玩吗?” “不去了,去大剧院听京剧吗?”宝祥闷声闷气道。 “你该不会因为他不理你,生气了吧。” “小屁孩,古灵精怪的,去去,走吧。” “不去,我要去看魔术表演,整天依依呀呀的,有啥好听,都是老头玩意!” “什么老头,国粹懂不懂?看魔术,我不认识路。” 杨家坪向宝祥招招手,示意他弯下腰,宝祥不明所以,刚弯下身,就被杨家坪揪住耳朵,喊到:“小爷认识路,我带你去,笨蛋!” 宝祥一把用力揉搓他的脸,也学着在耳边喊到:“知道了,事儿多!” 悄悄地约林恒宇到一家地段偏僻的馆子,王安康十分直白的把这些天跟家里闹翻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恒宇。林恒宇沉默了,王安康看着他沉静的侧脸,心里也没有面对他姑妈的底气,他知道一直以来他爱得不如他深,但感觉就是感觉,他摆脱不了,狠不下心放弃,一直在他身后追逐着,爱得热烈,爱得一往而深。 林恒宇嗓音嘶哑,苦涩道:“我们终究不是正路,等你长大了,也许就会遇到心仪的姑娘。” “林哥,你说什么呢,喜欢就是喜欢下,什么正路不正路,管他们干嘛呢?”王安康尽力压低声线道。 “我,你,算了,过些日子,也许就好了。” “算什么算,这能算清吗,能好吗?!你给句话,愿不愿意!” “安康,我……” 王安康苍白无力地冷笑一声:“懦夫。”转身离去。 林恒宇眼看着他离去,却越看越不敢看,是的,他不敢了,现实是现实,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8 他可以努力地改变现状,过上更好的日子,但无法改变世俗的眼光,在他两年的不加竭息的追求下,他的确动了情,但他还年少,未来很长,舍不得他受伤。 顾章送那年轻女子回家后,他不想待在顾家,便驱车回到公寓。一开门就看见王安康双眼通红,泪水欲坠的可怜样。 “安康,被打劫了。” 王安康摇摇头。 “被我妈下最后通碟了,被威胁了。” 摇摇头。 “被女孩甩了。” 摇摇头。 “……你说话呀,别吓唬我,刚被逼着相亲回来,容易吗。” “他,他说算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哥带你找个更好的女孩。” “我不要,我不喜欢女孩。” “那小女孩,女人,老女人,随你挑。” “我不喜欢女的。” “……”顾章一下子卡壳,追问道:“我是不是听错了。” “没有,我恋人是男的,他说算了。” 顾章不由得愣住了,礼貌而谨慎问道:“安康啊,这有点超常理,我,我不大明白,这跟男的有可能吗?” 王安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道:“美国不是很开放吗,怎么连这都没听过。” “那些人都拉去火刑了,要不收进监狱,的确是谈此色变。”顾章小心翼翼道。 “……” “你确定真的喜欢男人?”顾章不由得追问。 “……” “我是不是问得不礼貌了。”顾章讪讪笑道。 “要不是看在一场老表份上,我都想抽你了。” “哈哈,来嘛,就满足一下哥哥的好奇心。”顾章打混道。 “唉,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看对眼了,一直苦追他,都追到手了,结果却被姑妈搞混……就是天天想见他,吃饭想着他吃了什么,睡觉想着他睡了没,看到星星想着他是不是也在看着同一片天空……没事爱捉弄他,有事心疼他,反正有事没事都想见到他,见不到心里痒痒,见到面嘴巴痒痒,想质问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人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顾章听着他唠唠叨叨的心路历程,心哇凉哇凉的,越来越像他和宝祥的相处模式。他几乎颤着音问道:“那还有得救吗?” 王安康叹了一声,道:“那我是无可救药了。” 第十八章 宝祥闷闷不乐了。 仙姑问杨家坪:“他怎么了,受啥刺激了。” “顾家大哥哥不理他。估计心里受伤了。” 宝祥端斜着眼,瞥了瞥杨家坪:“小子,胡说八道的人,总是没啥好下场的。” “小奶奶,你听听,他恼羞成怒,在威胁我。”杨家坪夸张地大呼小叫道。 “唉,算了,姨娘下午你看着他,我出去一下。” “你想撇下我,去哪了?”杨家坪揪住宝祥的衣袖道。 “你太胖了,路远难走,乖,留在这下午回来带个风筝给你。” “你,你……”杨家坪被噎着,一秃噜也你不出个所以然。 仙姑惯例拍了宝祥一把掌,道:“欺负小孩有意思吗。” 宝祥去了趟怡红院,结果告知张春茗被一个富豪接走了,其中意味不明而喻。宝祥灰溜溜往回走,不住地想:怎么都变了,顾章不理踩,张春茗似乎旁上高枝。 曹杰浩把宴会的事宜都安排妥当了,一早就在想怎么打扮得花枝招展,吸引宴会上的狂蜂浪蝶,于是他打了个电话去问问一直被他冠以摩登的顾大少爷意见。 顾章被他一提及,想起了他答应过宝祥,带他出席一事,可他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闹起了别扭。他有意想将不明情愫扼杀于摇篮中,但又想跟宝祥当单纯的朋友,可是要当朋友就免不了见面,见面多了难免死灰复燃。 他以为只是回国禁欲太久了,但是在前几天安排的相亲中,面对貌美如花小家碧玉的闺秀,硬是起不了什么杂念,他思想神圣得可以晋升神父了。 唉,既来之则安之,答应了不能爽约,顾大少爷犹犹豫豫地驱车接宝祥。 宝祥看到顾章,还是挺意外的,忍不住问:“你之前是不是生气了,怎么不肯理我。” 顾章尴尬笑笑:“没,当时饿晕了,一大早的嘛。没反应过来。” “那你现在是……” “瞧你的,一段时间没见,见外了,呃,之前不是说好去赵家的宴会吗,现在跟你说一声,后天下午我去接你。” “哦,那我就在杨家等你……” “好好,没事我先回去了。” “顾大少爷,你是怎么了,话不让我说完,像急着去投胎呐。”宝祥沉声道。 顾章讪讪道:“你乱想什么!我就忙着嘛,我得走了,再见。” 宝祥看着他颇像落慌而逃地驱车离开,不禁莫名其妙的,同时心里总不是滋味,像拿着鸡毛轻轻地扫刮,似痛非痛,似痒非痒。 宴会天下午,顾章虽怀着忐忑的心情,但还是如约而至。 “宝祥,那天定制的衣服我拿给你了,换了再去吧。” 宝祥捧着一份叠成纯白豆腐块的衣服,脸皮抽抽,脱口问道:“真的要换上吗?” 顾章疑惑抬眼用眼神示意:怎么啦? “……哦,哦,没事了,我去换。”宝祥心里不断嘀咕嘀咕:穿着套丧色服,赵老板会不会打我,唉,不管了,万事有顾章,话说赵老板是不是得罪了顾章…… 换衣服的间隙中,宝祥难得般的脑子飞快运行,把能想到的都臆想了一遍,从顾章对自己的私人恩怨,到什么官商恩怨,什么爱恨情仇……只有发生不了,没有宝祥想不到的纠结恩怨。 他扭扭捏捏的走了出来,暗道丧气丧气。 顾章一看,眼前一亮,果真马靠金鞍,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布料柔软尼厚,熨帖合体,白色的衣裳更衬出宝祥的白皙皮肤,琉璃映目,唇红齿白,浑然天生一股柔柔的风流,真觉得他要不是个小黄们,估计单凭色相就可以迷倒一众莺燕。 顾章不由得赞赏道:“今晚你要出风头了。” “你确定不是被打着出去?!” “……?!……” 顾章听了宝祥的话,不禁笑得前扑后仰,笑得不顾形象地揉着肚子。 宝祥嗡声道:“主人家会觉得丧气吧?” 宝祥看着他一副势要把肺笑出来的阵势,心里又急又气,抓住他双肩摇晃,不料,被顾章顺势拥进怀里。他带着颤动的笑音道:“下次给你定制一套纯红的西服,够喜庆喜气洋洋了吧。” “我才不要呢,那不就像根红柱子了。” “白色在西方代表着纯洁,在天主教上帝主婚中,终身一夫一妻,认为婚姻是神圣的,就把新娘的嫁衣做成白色的婚纱,代表着夫妻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9 双方对婚姻的誓言。你要是个女孩,我就娶你了……” 宝祥听到那句‘就娶你了’,感觉心里有种冲动在涌动,顾章其他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只剩下这句在脑海不断循环,他不自然的轻微扭动挣扎着,顾章意识到两人过于亲密的暧味,尴尬的放开手,尴尬掩饰道:“你头发太乱了,我给你梳梳头吧。” 宝祥揉揉在顾章胸前蹭得凌乱的发梢,抬头道:“很乱吗。” 顾章点点头,他从车里拿出瓶发蜡,让宝祥坐在镜子前。顾章动作温柔得仿佛时间停滞了,细细的尘埃漂浮在夕阳的余晖中,顾章看着宝祥的侧脸,手里的秀发仿似倾世的珍宝,温柔而倾尽专注而对。顾章心里的情愫越来越清析了,他自暴的放弃了抵抗挣扎,管他的有驳寻理。 顾章没有给宝祥梳了个像自己的侧分头,就给他秀发上,薄薄抹了层发蜡,使他的发梢更熨帖。 夕阳中白衣的少年郎,是顾章眼里最美的一道风景线,他挪不开眼睛,总想着去追逐。 宝祥坐在车里总觉得顾章有点不对劲,总爱笑意浓浓的看着自己,一刹那,会沉溺在他的笑意中,随后,他摇摇头,把胡思乱想甩出脑海。 第十九章 黑色西服的顾章,高大挺拔,神朗英俊,不经意间四溢风流倜傥。 白色西服的宝祥,四肢欣长,顾盼生资,随意凝望中难掩情意绵绵。 人人都爱对美的追求,一双金童自然引得关注。不少年轻女子频频回首,想把最美的侧脸留给他俩。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顾章眼里只有宝祥,宝祥眼里只有……琅目的食物。 曹杰浩照办美国那一套,在大堂一侧摆放着自助餐,邀请天津最顶级的西餐和中餐厨师前来,有预备好的糕点甜品,也有现做的餐食,精美的食材雕刻,将龙凤呈祥,和各路吉祥物雕画得栩栩如生。烈性的白酒、醇厚的葡萄酒,一瓶瓶摆放整齐,一摞高高垒起高脚杯,在中央水晶大吊灯的反射下,泛着闪闪炫目的流光。 大堂中央是舞会,早已荟萃的不少年轻男女在嬉笑调情,而二楼是牌室,达官贵人的夫人小妾可以在着打打麻将,联络感情,但然也有大老爷们喜欢玩的牌九。 曹杰浩得意洋洋地勾住顾章的肩,向他显摆,他注意到顾章身旁的宝祥,改去一把搂住宝祥的肩膀,戏虐道:“喲,顾公子上哪勾搭到这么俊的弟弟呀。” 顾章怕他嘴里不干不净,忙拉开他道:“算是杨钰政老板的侄子,脸生开得不玩笑,望曹公子见谅见谅了。” 曹杰浩打量着宝祥,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怎么感觉挺脸熟的。” 宝祥记得在怡红院那事,他不想再提,就打哈哈道:“我来天津也没多久,不过就喜欢在外头闲逛,也许遇见过也没奇怪嘛。” 曹杰浩想想也是,便没细想了,扭头对顾章道:“你爸的顶头上司带着他的小老婆来了,英租借的驻守官,以及一些富商也在二楼打着牌九,我带你去打声招呼吧。” 宝祥马上识趣道:“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顾章细细嘱咐道:“被乱跑了,要吃要喝就找衬衫外套着件马甲的服务员。” 曹杰浩嘴贱贱地打趣道:“难得一见顾公子的另一面呐。” 顾章拉着他走,曹杰浩嘴里还传来阵阵笑声。 宝祥轻呼一口气,他其实挺紧张的,没进过这种宴会,怕给顾章丢脸了。他好奇地打量着大厅,心道:“真是罪恶的奢华呐。”转念一想,不知杨老爷有带家坪来没。 他不敢多走怕露怯,一个人孤零站在刷得洁白透亮的墙下,看到顾章所说的服务员走过来,深呼一口气,鼓起勇气向他道:“你好,我饿了,在哪可以吃饭?” 那男子微微吃惊,转而打量了他一番,道:“小兄弟,一个人?” “少爷去了二楼,我在这等他。” 那男子性王名义,一脸纵欲过度的肾虚样,一看就知道不是常年流连花丛闺床,就是架起烟枪吞云吐雾。他指着自助餐柜道:“我带你过去吧。” 宝祥本想推脱,但他一把勾住臂膀,亲亲热热被拉了过去。 王义拿来一瓶红酒,朝宝祥道:“葡萄酒可以吗?” “不不,我不会喝的,白开水就可以了,不,还是我自己拿吧。” 宝祥叉起一块水果沙拉,端详着橘子上的白色膏油状的沙拉,心道:什么玩意。他好奇地伸出舌尖,添了一下,油油甜甜的,实在难以产生食欲。他转而夹起了一块牛排,看到牛排的体型实在太大了,上面还是血淋淋的,皱了一下眉头,敬而远之,怎么也下不了嘴。 宝祥围着柜台转了一圈,还是觉得自家国门的好,用夹子夹起几块桂花糕装在小巧玲珑的碟子里,转身想找个位子坐下,发现王义还跟在身后,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打发他走,傻傻端起碟子道:“你要吃吗?” 王义笑眯眯摇摇头,用下巴示意去那边坐坐。 王义道:“我性王,你可以叫一声王大哥。” “我叫宝祥。” 王义不动声色地开了瓶红酒,倒进了两个高脚杯,轻笑一声:“宝祥”转而道:“你尝尝这酒,放着有些年头了,味道虽比不上英国原装酿造,但也还可以,挺醇厚的。” 宝祥对着他,出于本能觉得他不怀好意,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什么可图的,为难道:“我真不会喝酒,要不我去要杯开水,你喝酒。” 王义嘴角勾勾,一副匪子气道:“哎,还真不给面子了。” “不不,不是的,王大哥,我没喝过嘛。” 王义不言,眼神充满压迫性看向宝祥。 宝祥被看得一个啰嗦,十分不情愿地端起酒杯,咂砸嘴,发现也不难喝,带有甜甜的,可喝不出来葡萄的味道,疑惑地想:怎么还叫葡萄酒? 王义又倒了一杯,道:“怎样,好喝吗?” “呃,还好,没有葡萄味呢。” 不多时,宝祥开始晕乎乎了,酒气上脸,泛得绯红,一双灵活的琉璃目不灵活了,像蒙上一层水汽,湿漉漉的。他打了个酒嗝,道:“失礼了,我要坐会。” 王义趁机把倒满的红酒塞到宝祥手里,道:“你还没喝完。” 宝祥仗着熏熏的酒意,豪气万丈地一饮而尽。 王义贼眉鼠眼的露出精光,下一秒就活久见了。见过喝醉后,有酩酊大睡,有满嘴火车大炮,有动手动脚,有大呼小叫,芸芸众生,醉态百出,可没见过一言不发,默默垂泪的。 宝祥满脸通红,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砸下,惹得周围的人驻足观看。王义似乎感到周围人明目张胆最大恶意的攥测,一张自诩历尽风流的老脸也挂不住,刚生的旖旎之心闲散,他没好气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20 道:“喂,你怎么了。” 一声不吭,势有用眼泪攻势羞辱王义,王义不禁揉揉太阳穴,本想花丛里巫山云雨一番,却摊错人,周围都系一些达官贵人,别的本事不说,小道消息的接受和传播最为灵通,他纵使下流,可也是背地里,被摆上桌面,难免少不了成为别人的笑话谈资,他活像大灰狼捏住嗓子劝诱道:“不喝不喝了……” 顾章一偏吞云吐雾中,直觉呼吸困难。杨钰政也来了,还带着仙姑,仙姑换了一身鲜艳夺目的旗袍,紧致的布料中勾画出凸凹有致的身材,头发烫成现下最摩登的大波浪头,虽然不在青春年少,但徐娘半老,有种别样的成熟风情。 很多肥头大耳满腹油腻的高官富商,都带着个年轻貌美的小老婆来,男人在打官腔,女人在一旁搓麻将嬉笑。 “贤侄,年轻有为呐,留洋回来后有什么宏图大展呢。” “说来惭愧,还是碌碌无为。” 不知谁家的小妾嬉笑一声道:“长得那么俊俏,可有意中人没。”话毕惹来一阵哄笑,一声娇滴滴道:“黄老板,都不看紧你家的翠萍,又来勾人了。” 又一声笑道:“翠萍,小心黄老板扒了你。” “哎,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家老王有的是魅力,”翠萍不忘抬举她家男人:“我只是想给顾大少爷牵条红绳嘛,王哥,你看看他们都误会我了。”王老板很受用地大笑一声。 第二十章 顾章嘴角抽抽,很有风度地不加理会,唯恐那群女人说出什么令人肝颤的话,及时地把头转向他人道:“说来,我和杰浩认识了好几年了,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到伯父。” “哈哈,我那小子没给你添麻烦吧。”赵荣笑到。赵荣虽年过半百,但不显老态,一身腱子肉,左脸上还斜斜一道狰狞刀疤,不笑不言尽显亡命的狠气。 “是我托杰浩照顾了,听说伯父要在国外建厂开业,在南下招工渡洋了。” “对对,国内大批难民丢失土地,流落失所,我就想把他们结伴送去,好让有工作可做,不至于饿死街头嘛。” “伯父果真宅心仁厚呐。” 顾章一会儿和张官员扯几句,一会儿和钱老板聊几句,一个半时辰都在抬举他人,虽是违心但不卑膝,仍是繆赞得十分道貌岸然。正值他圆滑不失老成,幽默不失沉稳地应付众人之际,华贵的大门被敲响,一下人恭敬道:“顾大少爷,你表弟要找你。” 顾章疑惑想:安康?他来干嘛?他风度翩翩地起身告辞道:“失礼了,今天真是收获良多呐,我先下去看看,诸位,玩得开心点。” 曹鹏接过话头道:“快去快回了。” 众人哄笑道:“小妾要冷落咯。” 仙姑坐在杨钰政身后,温声提醒道:“老爷,不要多喝了。” 杨钰政笑道:“好好好,不喝了。” 米铺赏行的老板神采飞扬地讲着他经商以来所听所见的离奇古怪的事,讲着荒废多年古宅里传出阵阵胭脂香,惹来女眷门倒吸一口气,直呼“太可怕了。”米铺老板转向杨钰政道:“杨老板,跑南跑北,可有什么新奇事分享分享?” “鬼怪乱神之类,也曾听过,哎,倒是有件纵火案一直记忆犹新。” 仙姑拉拉杨钰政衣摆,低声道:“老爷,都过去了,再说也不知真假嘛。” “什么纵火案?”杨钰政一下子勾起大家的好奇心,忙催促道。 “我也是听内子说的,话说27年前,北平一户刺绣世家,林家老爷忽然失心疯,夜里纵火,全府上下无一幸免,就连进贡给慈禧太后的锦绣山河也失踪了……” “杨兄,那副锦绣河山可能烧毁了吧。” 仙姑不带半分情绪道:“林家有个地下室,专门存放精美刺绣,地下室没有烧毁,只是大部分刺绣受高温烘烤坏掉,但那副锦绣河山却不知所踪。”顿了顿,抿了口茶水,缓缓道:“我也是听远房亲戚随口道的,大家不必当真了。” 曹鹏追问道:“不知是你哪位亲戚呢。” 赵荣咳声道:“赵老板刨根问底的,还真感兴趣了。” 曹鹏笑笑不言。旁人七嘴八舌地议论道:“这还真是疑点重重,你说林府应该很大吧,火势就算一下子迅速蔓延,也不至于全府丧命吧?” “咦,早年,我在北平经商时,也曾听过此事,今被杨兄提起,我想起来了,林府可是当时的大富商,和官府交往很深,可当时官府派人勘测后,就结案了。具体什么结果就忘了,不过还真惨呐,每个人都是活活烧死,当时伍作收尸时,死尸都烧得黑漆漆,干巴巴地卷缩成一块,这是死得极其痛苦呐,唉,后来那些当小厮的家属想来认尸,都面目全非,无从辨认了。林府可是死绝了户,没人收尸,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 顾章下楼,原来小厮口中的表弟是宝祥,只见他满脸涨得通红,泪水哗哗直流,大腿上的布料湿了一大滩。他快步上前,一把搂住宝祥,温声道:“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王义在一旁一副正人君子道:“顾兄是吧,你弟弟酒力不胜,喝醉了而已。” “有劳照顾了。”果然闻到葡萄酒香,一颗吓了一跳的心悬下,有不禁对宝祥恼火了,抓住他的肩膀用了地摇晃几下。宝祥端起泪水朦胧的失神双眼,含糊不清道:“回,回家,家。” 顾章大概觉得觉得丢下他,不知又会干出什么惊天的事,便扶起宝祥,对着王义道:“兄弟,麻烦你代我告诉赵家少爷一声,顾某先走了。” 宝祥软绵绵的,浑身使不上劲,整个身子挂在顾章身上,顾章把他塞进后座,忍不住打了他屁股一巴掌,力度不重,打完后,顾章发现还挺有手感的,软软的弹性十足,顾章倒不是什么圣贤,只是觉得人来人往,被人看到顾家大公子当街猥亵他人,这个罪名太掉价了,才忍住没在上面揉几把。 顾章开着车,安安静静的宝祥闹起来了,挣扎着抱着顾章的手,大着舌头道:“回,回家。” “行了行了,就送你回杨家了。” 宝祥茫然地伸头出车窗,顾章赶紧停车靠边:“祖宗,别闹了,这荒山野岭的,你爬窗出去,我可不拣你回来了。” 他惘未若闻,呆滞道:“不是这里,有河的。” “哪里,你爹妈的家?” 宝祥不吭声,刚止住的眼泪又似有堤溃了,顾章知道他哭起来没完没了,可没想到这么能哭,无奈道:“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你是我们同胞中的一个异类,都赶超林妹妹了。”揉了一把宝祥秀发凌乱的脑袋:“坐好了,我们回家。” 宝祥忽然呐呐道:“不回了。” “为什么,刚不是吵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21 着回去吗?”明知道跟个醉酒鬼聊不出什么,只会废话连篇累牍,但顾章愿意花耐心去倾听。 “不回了,讨厌娘。”泪水果然嗒嗒地滑过脸庞,原先在大腿上湿掉的一块,结成碎冰,顾章柔力拍干净,也大概猜到一些什么了。 “宝哥,都过去了,别去想好吗,或许你娘迫于无奈。” 宝祥像是在溺水中抓住了根浮木,抓住顾章的手,断断续续地道:“她骗我……” 顾章在他神志不清,口齿不清,逻辑不清中,半蒙地推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觉心脏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咬,他搂紧宝祥,覆在他耳边道:“我不会让你挨饿受冻,不会对你拳脚相向,我有时虽然脾气不好,但你跟我讲道路,我会听,就算是歪理,我也接受,以后,以后,让我照顾你好不好,不要去找那窑姐了,好不好?” 宝祥睡了,顾章看着他还挂着泪珠的睫毛,亲了上去,“你不说,就当你默认了。” 第二十一章 离春节就只剩八天了,四处张灯结彩,高挂红联,月亮初上树梢之际,瞬斓的烟花与漫天星辰争相斗艳,烟花易冷,刹那的光华,璀璨到极点,星辰隽永,不管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一如既往。 仙姑这几天心神不宁,拜祭地藏王,观世音菩萨,斋戒沐浴,咏读经文,乾心得可以上山当尼姑了。杨钰政认为她可能是生病了,听从大夫话,每天煲壶安宁茶。 杨钰政要去附近的乡镇谈生意,冬日的阳光似娇羞的女儿,迟迟不出闺门,半掩半虚躲在云层后,杨钰政站在院子里,朝阳虚洒在他身上,朦朦胧胧,仙姑看得不真切,他摆摆手,道:“我出门了。”阳光泛红,他似是踏入黄昏。仙姑心里漏跳一拍,眼皮止不住直跳。她追了出去,道:“老爷,我和你一起去吧。” “韵娘,你看那树梢,结成一条一条冰的。” “我以前在北平时,就想去看看冰雕,可惜都没看成。” “来年,我运货去东北,捎上你,那里的冰雕五花八门,去尝一顿东北大乱炖。” “看冰雕是假,吃乱炖是真的吧,老爷你比坪儿还淘气了。”仙姑轻笑道。 “哎,话说,我年纪也大了,年轻时虽大半个民国到处跑,可都来不及细细去看,要不等坪儿长大了,我们就四处游历,去看看大好河山。” “行,那不去东北看冰雕了,冷死人的,不然你关节痛,冬天呐,我们南下,去看看江南水乡,夏天呐,就北上,看看辽阔的草原平地。” “你决定,我负责带钱就好了……” …… 汽车猛地抽停,司机慌张道:“老爷,车轮爆胎了。” “不要停,马上开走!” “老爷,怎么回事?” “韵娘,不要怕,可能有几个小毛贼挡路,离城关还有一段路,回去就没事了。” 枪声相继响起,司机痛呼一声,抽搐几下就死去了。“韵娘趴下,护着头。”杨钰政顾不得空间狭小和不长眼的枪就0 弹,一把推开司机的尸体,掌控方向盘,枪声此起彼伏,仙姑胆战心惊透过破裂不堪的后车窗,看见两个彪形大汉从山上冲下来,她颤声道:“老爷怎么办。” 杨钰政道喘着粗气道:“后座椅下是个空柜子,里面又把抢,你躲进去,千万别出来。” “那你呢?” “毛贼多是劫财,我打发些钱,不会有事的。” 贼人冲到车前,打破了四个轮胎,眼看车子已经没法动了,仙姑躲在车椅下,透过间隙,看到杨老爷双手举起下车,道:“诸位英雄都是求财,不如……”话未毕,一把匕首直直插进杨钰政胸膛,仙姑尖叫,贼人措手不及,瞬间拔抢射击对着车内,仙姑发了疯地不停尖叫,踉跄爬出来,发髻凌乱直冲,“梆!”打中了她手臂,她仿像失去痛觉,似头困兽,贼人没了子弹,挥着匕首朝仙姑刺来,极度的伤痛,极度的恨意,极度的痛入骨髓,仙姑端起□□,“梆!”一声,一个贼人应声而倒,“梆!”一声,又一个贼人应声而倒。仙姑尖声质问道:“为什么!说呀!”贼人嘴皮动动,仙姑冷笑,六发子弹,弹无虚发,全都送进贼人胸膛。 仙姑抄起匕首,目怒狰狞,用尽全力一刀一刀捅进杀杨钰政的贼人胸腹,血肉模糊横飞,染红了仙姑衣襟。 “韵娘……”杨钰政气若游丝道。 仙姑像是噩梦惊醒瞬间,泪水汹涌而至,她四肢仿似失去知觉,连滚带爬爬到他身边,握住他冰冷的手,不断揉搓呵气,她不敢看他鲜血满淌的胸口,语无伦次道:“老爷,撑住,撑住。”她茫然四顾,无助大喊:“救命呐,救命!求求你,来人啊!” 杨钰政嘶嘶抽气道:“不要害怕,没事的。” “我带你去医院找大夫!啊……!”她慌忙直起身爬去汽车,汽车破损严重,油箱被打中,滴滴答答漏着油,仙姑一次次用力踩住离合油门,嘶冽的发动声磨灭她的希望,她悲痛不已狠狠抽打方向盘,手臂上的伤口被撕裂,鲜血冉冉直流。 她半跑半爬地回到他身边:“老爷,不会有事的!”双手抄起他腋下用力拽起,郊外的一条羊肠小道,仿佛天埑,仙姑不敢停,一路续续叨叨道:“老爷,你说坪儿将来会娶什么样的媳妇,他那么臭美,肯定会找个漂亮的,对吧……老爷,我想去扬州,你说那里的烟花是不是很美……老爷,……” 杨钰政用力地想扯出个笑脸,可肌肉越来越冷,越来越不受控制,“韵娘,我不想走了,陪我聊聊天吧。” “一路走一路聊……好不好……” “不好,你累了,放我下来吧。” 仙姑跪倒在他身侧,带着哭腔道:“我害怕……” “不要害怕,你听着,好好活着,替我照顾坪儿……我陪不了你了……” “我不!”嘶哑的哭喊响破天荒,仙姑狠狠地捶地。 “我冷,好黑……” 仙姑付在他身上,埋头拥进他的颈窝,用力紧抱:“不冷不冷。”心跳越来越弱,仙姑的心渐渐沉入万丈深渊,她看着他歪倒正对着自己的苍白面孔。她颤抖地直起身子,颤巍巍地伸手试探鼻息。 杨钰政走了,仙姑空白一片,她不断抱紧他的尸身,企图强留体温,喉咙如埂在噎,撕心烈肺的哽咽声压抑而欲绝。过会儿,她神经质地自言自语:“老爷最爱干净了,不能脏兮兮地走。”囫囵掀起衣袖擦拭杨钰政的脸庞,可衣袖上的血迹越抹越开,仙姑越来越手忙脚乱,她茫然四顾,看到不远处冰封未解的河流,呐呐道:“老爷,你等等,我去打水。”她刚转身走了没几步,又扑回尸身上:“怎么办,我舍不得离开你。” 仙姑把杨钰政整理得体面点,歪偏的脑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22 袋扶正,整理好衣服,双手手指交叉摆在腹部,双腿押好摆直,她躺在他身侧,脑袋靠着他的肩膀,恶狠狠看了一眼匕首,用力拔掉随手扔掉,不断叙叙道:“老爷,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 一道残阳,一座孤山,一条道路,却是阴阳两头。前事仿如隔世,昨日种种如雾里看花,看得不甚真切,如同烟花绽放,眩丽过后不着痕迹,教人无处可寻。不断祈求神话传记中的醉生梦死酒,宁愿混混沌沌,醉里糊涂,亦不想活着清醒,将最悲切的一幕幕印在脑海,忘不得,抹不去,难以抑制地回想,呵呵,万箭穿心,千刀万剐,最痛亦不过如此。 第二十二章 三天后。 宝祥在一队警务人员带领下,找到了仙姑和杨钰政。 仙姑最在杨钰政身侧,疯疯癫癫用嘶哑的嗓音唱道:“谗臣当道谋汉朝,楚汉相争动枪刀。 高祖爷咸阳登大宝,一统山河乐唐尧。 到如今出了个奸曹操,上欺天子下压群僚。 我有心替主爷把贼捣,手中缺少杀人的刀。 主席坐定奸曹操,上坐文武众群僚。 元旦节与贼个不祥兆,假装疯魔骂奸曹。 我把这蓝衫来脱掉,破衣褴衫摆摆摇。 大着胆儿往上跑,帐下的儿郎闹吵吵。 你二人不必呵呵笑,有辈古人听根苗。 昔日太公曾垂钓,张良侍履在圯桥。 为人受得苦中苦,脱去了蓝衫换紫袍。 你二人把话讲差了,休把虎子当狸猫。 有朝一日时运到,拔剑要斩海底蛟。 修道我白日梦颠倒,时来就要上青霄。 身上破衣俱脱掉,赤身露体逞英豪。 怒气不息往上跑,你丞相降罪我承招。 将身来在东廊道,看奸贼把我怎开销。” 宝祥看着难受,上前搂住仙姑,仙姑像梦魇惊醒,发狂尖叫,不断用指甲扣滑脸庞,一道道伤痕泛着血珠,狰狞,残忍,好像毫无痛感。宝祥抓住她的双手,她顺势将手指甲掐住挽起衣袖臂膀,血水不断沁出,弯弯曲曲的血痕汇成一颗颗豆大的血珠,一滴一滴滑落在地。宝祥顾不得疼痛,迫使仙姑抬头,看着她通红肿胀血丝满布的双眼,哄声道:“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们回家了。” “不要害怕”仿似定身咒,仙姑放弃挣扎片刻,似乎在回忆什么,然而徒劳无力,喉咙咯咯颤动。 由于杨钰政惨遭横死,按当地习俗,尸首不能抬近家门,直接拉去杨家祖墓。下葬那天,由于临近新春又是横死,很多人都是来送铂金,并没有送葬。 顾霆坤和顾章一身素衣对着灵牌三鞠躬,顾章看到双眼通红的宝祥,握住了他的手,什么也没说。顾霆坤对着灵牌,道:“杨兄,做不成亲家,是我孽子对不住你了,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帮你看着你家的。” 曹鹏也来了,对着灵牌三鞠躬后,转向仙姑道:“杨夫人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好好活着就比什么都强……”仙姑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唯有双眼通红得像要滴血,她双眼像似无法聚焦,勾勾地看着灵牌,曹鹏说的话似乎浑然不觉,她疯了,从郊外带回来以后,一直胡言乱语,一时扯着嗓子依依呀呀地唱京剧,一时手舞足蹈似是鬼上身,一时一言不吭,宝祥无论怎么哄都不吃不喝,一时自言自语,神神叨叨着老爷你还不回来吗。 宝祥代仙姑道:“谢谢曹老板关心了。” 时辰已到,虽然不用抬着棺材送葬,但一对队伍人披麻带孝,丧乐奏起,呜呜噎噎声镇痛心脏,仙姑虽未过门,但已被杨家承认,她作为未亡人,坐在大厅,看着他,呆滞一扫而光,是一抹狠毒色自眼中飞射而出。送葬与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似在红纸上的一道白痕,白得触目惊心,白得难以接受,愁云惨淡,三岔路口,杨家坪哭得串不过气,宝祥心疼地搂住他,轻轻道:“少爷,别要哭了,乖,喊一声,告诉老爷不要迷路了。” “爷爷,跟我走~!不,不要迷路了!呜~呜~!” …… 宝祥最近几天都寸步不离跟在仙姑身边,怕她会看不开,杨家剩下一班孤儿寡妇,没了主心力,终日冷冷凄清,顾章为杨家丧事奔波劳碌,难得送走吊丧者,顾章握住宝祥的手,轻轻揉道:“你瘦了,仙姑现在怎样了。” 宝祥闷闷不乐和疲惫,一时没察觉着动作的暧昧,道:“还是那样子,时好时坏的。” “明天载英国的神经医生过来看看,没事的,别多想了。” “嗯。” 警察局的侦查结果出了,认定是一宗土匪拦路杀人案就草草结案。但顾霆坤不认为,他当晚就拜访了警察局长,官场式的嘘寒几句,就单刀直入道:“老林,你说杨钰政长年押骠按说遇到这种情形,应该不记小数,打不过谈不拢,就会选择破财消灾,不会拿命去抵抗的。” “顾校官,丧心病狂的人多着去,可能杨钰政就运气不佳,偏偏遇到。” “可你想想出事那段路是由城西通向一些农村乡镇,穷山僻岭的,一直以来也没发生过什么杀人抢劫案,你说土匪怎么突然就埋伏在那。” “现在临近春节,土匪也许想讨几个钱,就狗急跳墙。”林局长给顾霆坤加倒了茶水,继续道:“我知道你想什么,跟杨钰政也算好友,但人死不能复生,看开点吧。” “不,怎么说呢,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能说得通。” “我说你呀,最近是闲出鸟来。” 顾霆坤跟林局长闲聊几句,回去了,他坐在车上,只觉累得很。 顾章似乎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想想那晚的单方面承诺,只觉血要涌上脸了,他哀怨地想,原来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一直在自个儿独角戏,什么纠结,什么困顿,什么越界,他思前想后自以为跃出一大步,可他忘了宝祥。 在他试图加深身体接触时,想拥抱一下,宝祥郑重其事地把他推开,再一本正经道:“少爷,你怎么了?” “……”顾章像湿水鞭炮,哑声了。 “少爷,你是不是觉得没安全感?老是想要牵手抱抱,王公公说小时候被虐打过,长大后,会萎头萎脑。” “……” “要不叫奥付医生看看。” “……” “不用害怕的,我不会笑话你,也不嫌弃你。” “……” “少爷,你怎么了,脸怎么红得像猪肝?发烧了吗?”宝祥探手撩起他前额碎发,想探探他体温。 顾章迅速抓住他的手,闪烁其辞道:“闭嘴!我没事,完全没事!你傻呀,瞎关心的。” 宝祥吐吐舌头,无辜道:“你很不正常嘛,怕你出事了。” “闭嘴!还胡说。” 第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23 二十三章 杨家坪最近瘦了,达到削肉去油的效果,小了差不多两圈,整天哭唧唧地要找爷爷。宝祥看了心疼得要死的,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又当爹有当妈的哄,不停的讲故事,唱小曲,带他出去溜达,买吃的,玩刺激的,就差表演心口碎大石了。顾章看不下去了,抓他到身旁,罚站般要求站好,沉声道:“你看看你,什么样子,你爷爷看到会安心吗。” 杨家坪眼圈又红了,眼泪汪汪。 宝祥上前一把搂住他,道:“少爷,别哭了。”他瞪向顾章,用眼神责问威胁他。 顾章拉开宝祥,转向杨家坪:“你记到你爷爷怎么死的吗……” “顾章!别说……”宝祥打断道。 “闭嘴!站一边去!”顾章截声道:“你爷爷走得早,你不好好吃饭睡觉,整天就知道哭,你爷爷会走地不安心的,看到你小奶奶没,你有好好照顾她吗,你虽然还小,可是个男子汉,你要替你爷爷好好看着这头家,好好掌管留给你的生意,好好长大。懂吗。” 成长就像远航的船舶需要指路明灯。 十岁的杨家坪不懂得怎样描述爷爷去了时的心情,现在的感觉亦不懂表达,但懵懵懂懂中,似乎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了,似头离群的幼兽,痛哭流涕,连宝祥的柔声安慰都听不到。他靠在宝祥的臂弯,哭了整整两个小时,哭得眼泪鼻涕在地上结成冰,哭得声沙力哑,哭得浑身发抖,双腿站不直。 晚饭时,杨家坪主动哄仙姑吃饭,一边哼着童谣:“好好吃饭,快高长大。”,一边用勺子把仙姑爱吃的菜肴,细细地送到她嘴边。 王安康被分手后,仅花了两天,就从阴霾中走出,又想哄回林恒宇。贱兮兮地向顾章取经:“表哥,你说做什么,男人看到后会感动得眼泪哗哗的。” 顾章惊悚地看着他:“弟弟,你也有‘弟弟’吧?” “哎,严肃点,正经事来的。” “不知道。” “你,唉,算了。”王安康去换套衣服,顺便梳个摩登发型,临出门,对他表哥道:“我出去了。” 顾章摆摆手,意思叫他快点滚。 王安康想着:山不过来,我就过去,兔子追不到,我就守株待兔。他站在他家必经之路,挑个绝佳的军事观察口,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太阳西下到太阳沉山再到路灯点亮,他百无聊赖地看着行色匆匆归家的人,心情又满心期待到不耐烦,再到强用意志力坚持。 王安康为了勾勒出身材,特意穿了件西服,里面就套了见薄毛衣,这下冻得他双腿都抖成发动机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恒宇腋下夹着本书,从昏沉的路灯下远远走来。王安康打起精神,拍干净肩上的积雪,揉揉冻僵的脸皮,扯着嘴角,咧嘴笑笑,摆出不知从哪部电影学来的姿势,右手撑着墙,左手插在裤兜里,身体微微向□□斜,左小腿交叠在鞋面上。 林恒宇走得心无旁鹜,并没有发现王安康。当他走到拐弯角,忽然被叫了一声,他看到王安康后,一脸惊愕,道:“你在等我?” “哈哈,真巧喲,路过而已啦。” 林恒宇看到他脑袋上厚厚的一层积雪,和冻得发青的脸色,无奈道:“进来坐坐吗。” 林恒宇从水壶里,给他倒了杯暖水,直接塞到他手里后,便去拿些炭烧起烤炉。王安康看着他背影,试试探探道:“最近教书教得怎样,听说你调去小学教书,还习惯吗?” “还好。” “我五表妹在你那念书,你看见了吗?” “我不认识你表妹。” “那我明天去你学校,给你认识认识吧。” “学校一视同仁,认识我也没用的,再说学校已经放假了。” 王安康双手握着水杯,低着头。林恒宇把暖炉放在他脚边,不远不近,刚好烘得暖和,又不会被弹出的火星烫到裤腿。 王安康抬起头,对他笑笑,忽然有点伤感了,道:“那天,你说的话,我忘记了,你现在也放假了吧,我们去玩两天,好吗?” “安康,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懂,你姑妈说的对,等你长大后就会发现现在的你是不对的。” “还小还小,我不小了,搁以前我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你老说我不懂,那你说啊,我不懂什么!”王安康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又道:“对不起,我不是吼你的。” “对不起,我们先分开冷静吧。” 王安康重重放下水杯,水洒湿了他的衣袖,一言不发,径直拉开门离去了。 林恒宇沉默地坐着不动,连晚饭都没吃,直接上床睡觉,确实眼睁睁地看到天亮,看着黎明前漆黑的一片,到有一点点光,光越来越亮,变成了鱼肚白,丝丝缕缕的朝阳照在斑蝥的墙上。一宿无眠。 年二十八了,宝祥带着几个小厮把杨府收拾一番,杨老爷虽然走了,但日子还是要过。桌子椅子床台……擦得干干净净,窗帘帘幔……也清洗一遍。越是烦困时,越要找事干,杨府虽不挂红联,不挂红灯笼,不贴红剪纸,但忙忙碌碌的,也还能感到几分过年的气息。 宝祥听从奥付医生的吩咐,每天带着仙姑去散散步,但今天她不肯了,牢牢地抓住椅子扶手,死死盯住杨钰政黑白的遗照,宝祥叹了口气,今天是杨老爷的头七,据说,死去的亲人会在这天回家看一转,他知道仙姑是在等杨老爷回来。 宝祥怕她想不开,一直握着她的手,叙叙叨叨地陪她聊聊天,仙姑没有反应,他不在意的一直聊,告诉她,你清醒时没好意思说,虽然一直吵吵闹闹的,其实这么多年来一直很感谢她,是的,在我快要饿死街头时,你给了我一碗白饭,在知道我是残疾后,没有抛弃我…… 一直坐到深夜,没有一点动静,仙姑了无生气,似是深潭里毫无涟漪的水面,忽然一缕轻风,夹带着幽幽森寒,柔柔略过她的鬓角,轻轻的缠绕指尖,干枯的眼眶,一点点湿润,无声地滑落。 宝祥昏昏欲睡中,忽然看到仙姑毫无征兆地哭泣,牵起她冷冰冰的双手,柔声得像是轻柔的蒲公英:“姨娘,不要哭了,杨老爷要是看到了会难受,让他安心离开吧。” 第二十四章 顾章陷入了单相思,整天丢了魂似的,他想奋起直追,单刀直入,又怕吓怕宝祥;想潺潺流水,水到渠成,又没耐心;想暗暗献情,玫瑰浪漫,宝祥又不懂。心里的小人不断地在画圈圈,抓得他挠心恼肺。 正在他思涌澎湃时,宝祥上门找他了。 “喲,宝哥稀客呐,什么风吹你来了。”顾章摆出翩翩样,打趣道。 “少爷,突然来拜访了,没带礼物,望你多多见谅。”宝祥挠挠头,不好意思道。 “直说吧,学什么台面话,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24 别拐弯抹角的了。” 宝祥不自在地四顾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道“那个,可以悄悄跟你说吗?” 顾章疑惑了,完全没法猜测,但还是带他去自己的睡房。顾章的睡房本是中式的,但他回来后住不惯,一房红木,总感觉气氛太庄严了。顾霆坤只好找来木匠,改得洋气十足。 “房内没摆放椅子,就坐床上吧。” “不用不用了,我站着就可以。” “叫你坐就坐吧,磨磨唧唧的。” 宝祥一坐下去,大半个屁股陷进去,他紧张地站了起来。顾章哈哈大笑,搂着他往床上带。 “不要了,没脱鞋,脏。”宝祥挣扎着起来。 顾章长腿一夹,用脚尖蹭掉他的鞋子,笑嘻嘻道:“宝哥,可以了吧。” 顾章看到他盘腿正坐,皱着眉头,忽然觉得像是沉思的还俗小和尚,浑身散发禁欲的气息,让人想想都觉得有罪恶感,但顾大少爷就是喜欢犯罪。他一把按倒宝祥,专门招呼他的痒痒肉,宝祥马上跪地求饶,笑得肝颤。宝祥断断续续的含糊不清道:“哈~!哈~少爷,少,爷,先住受,哈!又是想球~!” 顾章覆在他身上,大发慈悲消停片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哄好我,什么事都答应。” “呃,怎么哄?” “做我做我欢喜的事。” “那要做什么?” 顾章竖起食指,戳戳他脑袋,道:“你傻呀,还要告诉你怎么做,你猜猜。”亲我亲我,小顾章在胸腔里喊得捣鼓如雷。 宝祥沉思了会,试探道:“我帮你干活。” “我有佣人。” “我哄不了你了。”宝祥叹气道。 顾章忍不住压下来。顾章身材高大,分量不清,压得宝祥直串不过气,可有求于人,没敢推开他。顾章因把脑袋埋在宝祥颈窝,弄得嗓音有点翁气,道:“直说吧,什么事?” 顾章的鼻息扫过颈窝,痒痒的,宝祥道:“可以帮我找间房子吗?不用太贵,那个,先借点钱可以吗,我以后一定还的。” “为什么?” 宝祥有点不好意思了,支吾道:“张小姐无处可归了。” 顾章那颗欢腾的心,慢慢冷却,脸上不懂声色,道:“关你什么事?” “哎,那个,呃,算我求求你了。” 顾章抱紧他,道:“再说吧。” 宝祥心情十分复杂,顾大少爷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他当时被勒得手臂生疼,不知顾章是不是生气了,没敢细问。他悄悄的来到杨家的偏院,那里有间空置的房子,平时很少有人经过。他悄悄地把张春茗安置在那,悄悄地置了床被给她,每天悄悄地送饭。他只是杨家半个外人,觉得亏欠杨家很多了,没好意思光明正大地往里带人。 张春茗在怡红院,“不小心”怀上了富商的孩子,每天甜言蜜语哄着富商,最后富商把她带回了闲置的公寓,两人甜甜蜜蜜的过了一段时间后,被原配发现了,带着几个彪形大汉当着富商的脸,暴打了一顿,脸肿脚青,孩子也没了。她以为抓住了机会,却掉进更深的噩梦。富商本想给几个钱打发掉,结果原配一声吼,就被净身扔出。□□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名誉了,原配还要赶尽杀绝,闹得行内皆知,摞下狠话,哪家鸡窝肯收留她,就闹那家鸡窝。 正在她走头无路时,遇到了宝祥。 宝祥连原因都没过问,就带她回来了。在最落魄不堪时,原来还有人没落井下石,伸出双手,虽然绵薄,确实倾尽全力,无声中保留了自己最后的颜面。 “宝祥,谢谢你。”张春茗污头垢面,因为小产后没有及时处理,身体很虚弱。 宝祥笑笑,摇头示意,不要客气了。他每天花着自己的存储,悄悄地为张春茗找大夫,煲着鸡汤、中药为她调理身体。 两人一时无话,张春茗打破沉默,细声道:“快过年了,你很忙吧,我会不会麻烦你了。” “不会的,我过些日子帮你找间房子住,你现在就什么都别乱想,好好养身子。” “谢谢你了,我,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呜~”张春茗哽咽道。 宝祥看到她梨花带雨,顿时手忙脚乱起来,生疏安慰道:“张小姐,不,不要多想了,对身子不好,再说,为那样的人渣流泪,不,不值得的嘛。”宝祥绞着衣摆,眼睛亮晶晶的,紧张道:“你,你愿意……” 张春茗一个喷嚏打断了宝祥,她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道:“愿意什么?” “哦~恶,没什么,没什么的,你好好吃饭,再好好睡一觉,我晚上再过来给你送药。张小姐,再见。”宝祥几乎落慌而逃,一口气说完就拉门出去,他关好门,站在门外长嘘一口气。 空气里弥漫着鞭炮的硝烟味,霸道的冬风走了,春风粉墨登场,带着田野里花草混合着泥土的腥味,阵阵袭来,打着小卷,卷起地上常且稀薄的炮仗纸。 第二十五章 di'er 仅过了一个中午,顾章就驱车在杨府的一个厨房里找到了宝祥。苦涩的药香冲斥鼻腔。顾章紧张道:“生病了?” 宝祥很意外,想到他是答应了,笑得十分灿烂,“没有,是张小姐的。” 宝祥没想到顾章翻脸像京剧的变脸,瞬间掀过,他小心翼翼看着顾章的脸色,“少爷,你是帮我找到房子了吗?” 顾章阴测测地看过来,良久,轻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宝祥揪起的心终于放下,“那你可以现在带我去看看吗?” 又是一阵良久的注视。 宝祥讪讪道:“要是忙的话,不去也行,你告诉我地址吧。” 宝祥看着他脸上肉眼可见的复杂变化,没话找话说,“呵,少爷你怎么了,太严肃了,吓到我了。” “我带你去吧。” 车子绕过道街,走过蜿蜒盘曲的山间小路,跨过奖流,宝祥看着顾章专心致志开车的刚毅侧脸,忍不住道:“还没到啊,也太远了吧!” “快了,过了前面两座山就到了。” “这么远,我怎么找张小姐?!” 你找不到就好。小顾章在胸腔了阴笑。 “我不要那房子了,你载我回去吧。”宝祥垂怂着脑袋。 “你真想跟她过日子?” “啥?”问得没头没脑,宝祥一时摸不着头脑,等到反应过来,涨红了小脸,支吾着:“哎,这个,我,呵呵。” 顾章了然。 一个直转车头,往回去的路,呼啸而去。 宝祥站在院子门口,探头张望,院子离杨家不远,位于山骊下,比较僻静不喧哗,门前有棵梅花树,花期已过,凋零的花瓣挂在枝头,枝茎上嫩叶新吐。院子是小四合院模样,地方不大也不小,一应俱全。 “这里是顾家的地产,送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25 你一年租金。满意了吧!” 宝祥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淡,不安道:“少爷,我,是不是惹恼你了。” 顾章很想把他脑袋敲开,“再多言,我收回。” “……” 顾章驱车离开后,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公寓,颇有些失魂落魄的去了喝闷酒,酒精上脑,把郁闷烦恼的情绪放大放大,他想把宝祥抓在手心,明明是自己先看上的人,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别人占去了,他越想越恼火,要是宝祥是他手中的被子,早已被攒得有裂缝。他狠狠把杯子扔掉,应声而落,杯子像滴落的水珠,瞬间四分五裂。 他转身走出酒馆。 顾章仗着酒气,直冲进杨家,一把揪住正在吃晚饭的宝祥。 宝祥摸不清状况,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只当他是发起了酒疯。宝祥用力挣扎,却挣不开他铁圈似的臂弯,旁人上前拉开他俩,却被顾章一把推开,对于发了疯的酒鬼,旁人无奈地在心里为宝祥祈祷。劝不听,拉不开,宝祥认命地放弃了挣扎,随着他一把抱出了杨家,重重地扔在车厢里。 宝祥刚想爬起来,顾章就压了上来,他仗着长手长脚,牢牢地把宝祥禁锢在怀里。宝祥愣住了,完全猜不到这酒鬼是受什么刺激了,接下来,他完全震惊了,顾章带着酒精的双唇普天盖地地吻了下来,他头脑一片空白了,连推开顾章都忘了,唇上啃叫的痛感把宝祥拉回了现实,还没来得及张嘴给他一个血淋淋的教训,顾章在他耳边,呐呐道:“我,我喜欢你,不要找她好吗。” 宝祥魂魄没归位,脱口而出:“你是认错人了吧!” “宝祥,宝祥,我喜欢你。” 五雷轰顶是什么感觉,宝祥不想知道,但顾章的一句话,不亚于此,当他被迫尝试了一遍,什么是‘如雷贯耳’后,一头小鹿在他胸腔里,跳得折腾极了。 他想坐起来跟顾章好好谈谈道路,劝他走回正道,但话到喉咙,又被卡住了,万一他恼羞成怒,和我绝交了怎么办?这想法刚冒出来,宝祥心就怯了。不说,万一他强迫我,怎么办? 宝祥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顾章就下了车,一眼不发地离开了。宝祥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身影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家家饭菜飘香,欢声笑语越过院墙,隐隐约约地飘荡在街头,前路是望不及的黑暗,宝祥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和垂下去的头颅,忽然觉得他心里很难受。 今天年三十了,平常热热闹闹的街道,似在今天达到了最鼎沸。宝祥一觉睡醒后,听着噼噼啪啪的爆竹声,昨晚的烦恼事被抛之脑后,又是一条神采奕奕的小汉子。他把顾章的那间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可惜时间有点仓促,来不及置一些年货,不过还好,家具什么的都不缺。当他带张春茗过来时,她瞬间哽咽了,眼睛通红地久久不语。 宝祥蹑手蹑脚张开右臂,虚虚搭在她肩上,竭力掩盖内心的心虚,“米和菜我放在厨房了,你今天就自己做饭吃,我得回杨家那,明天再过来瞧瞧你。” 张春茗道:“谢谢你。”她毕竟久经风月,女儿家的矜持早已在现实中散却,一把搂住宝祥,就像搂住深海中的一根浮木,把脑袋埋在他颈窝,抽嗒道:“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好好陪你,愿意吗?” 宝祥像被定身咒镇住了,四肢僵硬,以前渴望已久的幸福,说来就来,没有预兆,像被大海的波浪瞬间淹没,没顶之际,顾章那孤寂的背影涌现。 宝祥几乎是落慌而逃,年三十里,整天心不在焉,给杨老爷上香时,都毛手毛脚的被烫伤了。 “宝祥,宝祥,小奶奶不见了!小奶奶不见了!”杨家坪消瘦了不少,脸上的五官显露出来,眉目星辰,可爱了不少。但他此刻慌慌张张,几乎扑倒了宝祥。 宝祥的心一瞬间提起来了。紧张道:“她房里,偏园里,杨府上下都找遍了吗?” “找了,找了,小奶奶说要吃橘子,我去厨房拿,回来就找不到了,怎么办?” “你好好待在这里,我和小六几个出去找找。” “我也去。” “乖,你待在着,万一小奶奶回来了找不到人怎么办。”宝祥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第二十六章 杨家这年的除夕夜过得十分的兵慌马乱。 一直寻找到月亮高挂枝头,都无果,宝祥在冰雪未融的病寒中,心急火燎地湿透棉衣,他跑遍了大街小巷,除夕夜下,一反以往热闹态,冷冷清清,宝祥一路疾行,呼喊着仙姑。 后来,小刘找到他,喘着气道:“宝祥,杨夫人回来了……” 不等他说完,宝祥一头小跑回去了,来不及理顺直喘的粗气,他劈头盖脸地一把抓住仙姑的双肩,细细地看到她衣着整齐,无伤无痕的,才松了口气,悬了一晚的扑腾心,终于放下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鞋底破了,磨得脚底直生疼。仙姑呆滞,不带任何情绪,目光勾勾无神。宝祥忽然想起她中气十足手舞足蹈的骂街样,觉得心里被扎了一下,还没发泄出来的怒火和质问,一下子随着刺痛而消散了。 他勉强的牵起嘴角,笑笑道:“姨娘,饿了吧,我们吃顿团圆饭吧。” 杨家人丁稀少,宝祥想热闹一下,冲淡各种不良情绪,便提议大伙们一起吃顿团圆饭。 刚张罗开来,新春的第一声鞭炮声响起,紧接着是一轮似在争春斗艳,响破天际的炮仗声,密集而重叠,硝烟和尘埃随着春风荡进了千家万户。 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无论是阖家欢乐,还是孑然一身,无论是苦苦等待,还是满怀冀稀,无论是温床暖枕,还是饥寒交迫……万般人,万般皆是命,都挡不住年轮,是想要留住年华,想要一如既往,想要永远,无论是否愿意,都被逼着不断前进,踏进了新的一年。这一晚,如同千百年一样,注定无眠。 杨家不过春节,出了简单的祭祀,其他一概不办。 宝祥算算时间,他以为顾章会来解释那晚的事,然而没有,宝祥作为封建社会的残留,一直认同程朱理学,认为阴阳结合才是正道,虽然他心里不禁一次又一次的疑问,顾章看上自己哪点?难道我自己魅力四射,让他沉溺其中?不对啊,生涯中头一次啊!他及时打消不合时易的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应该负起做朋友的责任与义务,努力帮助顾章走回正道。 一直到了初六那天,宝祥在心里徘徊千百次,都觉得自己赶上幽思缠绵的小娘们时,还是觉定跟顾章好好聊聊,告诉他得去看看奥付医生。 临出门前,他细细交代小六要好好看住仙姑,交代小兵要照看好少爷。他刚经过仙姑跟前,仙姑抓住他的衣摆,没有一丝情绪。宝祥解释道:“姨娘,我去找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26 顾章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仙姑只是把他衣摆攥得更紧了。 宝祥无奈地安抚她的脑袋,“怎么就粘人了。”他尝试用力掰开,可仙姑看起来萧索,棉袄下是一副数得出肋骨的样子,但宝祥硬是掰不开,他怕弄伤仙姑的手指头,不敢用蛮力。只好改口风,“好了,好了,乖,我不去了,就在家陪你了。乖,先松开手吧。” 仙姑似有的迟疑,像离水的鱼的眼珠子,不甚灵活的转动几下。良久,还是慢慢松开了手。 宝祥道:“姨娘,我先去给你买几个苹果,你等等我。” 仙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宝祥撒了个谎,自以为业务很熟练,一路哼着小曲,哼着哼着,想到待会见到顾章,该说什么,怎么说才能让他迷途知返,用不伤他自尊,使两人的友谊可以纯洁地维持下去?宝祥心里没地,不禁又怂了,走起路来也带上几分犹豫,变磨磨唧唧的。 宝祥走到顾府大门口,正好遇见开车出门的顾章。顾章在新式教育文明的熏陶下,坚信自由,反对繁文缛节,所以他一直喜欢自己开车,并不喜欢带着跟屁虫似的司机。 宝祥马上小跑过去,反应跟不上身体速度,措词没想好,顿时傻愣在窗前。顾章无奈,挑挑眉,示意他上车。 宝祥拉开车门,“少爷,你去哪里,带我去不会不方便吗?” “没事,赵杰浩那小子不知抽什么风,要我去那个什么虹光咖啡馆。没事,我去去就回的。” “哦,我,我也不赶时间嘛。” 道路坑洼,车内颠簸,两人一时无话,车内除了幽幽的古龙香水味,还若隐若现嗅出丝丝尴尬味。 顾章那晚在亲完宝祥后,那点酒意就随着腾上脸的血液,冲走了,他清醒知道自己干了啥,还怎么干了。未避免更失态,干脆装醉装到底。那夜他翻转返侧,实在不知该怎样面对宝祥。他知道他一直渴望家庭,但那个家庭不是自己能给予的,他想就此算了,但又说服不了自己,心底里还是抱着希望。他没想到宝祥会主动来找自己,一瞬间露出惊愕,很快又回过神,既来之则安之,终究是需要一个说法的。 “那个……” “我……” “你先说。”两人默契道。 又是无话,气氛诡异到极点,顾章刚想开口,一枪打在车侧的腔响,使他瞬间嗅到危险的气息。他立刻快速前行,从后视镜中,他清楚看到对方开着辆桥车,车内坐满鬅鬆大汉,车侧一个彪形男人伸出半身,手里拿着枪,对着就来一枪。 顾章心觉不妙。宝祥吓得卷缩成一团,他慌张道:“要死啦,怎么办?!” “闭嘴!没事的。” “梆!”后面一个轮子被打破,车子一个闪滑,顾章竭力保持车身平衡,车速无可避免的慢下来了,眼看车距越来越近,顾章摇摇牙,一个急转弯,直接开离车道,一头摆下不甚陡峭的山骊。后面那车反应过来,也只跟着冲。顾章顺利地趁着他们的空隙,在斜向下的坡度,成功地把他们甩远了。前方是一片茂密的野丛的,半人高的枯黄野草最适合躲藏了。 顾章拉着宝祥冲进草丛,半弯着腰,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宝祥跑得想吐了,惊吓中双腿打起锣鼓,顾章半拽着他,一刻也不敢停下。 不知逃了多久,姿势别扭的终于跑出了野丛,但两人迷路了。前方是一条未完全融化的河流,不是很宽,就五、六米左右,可冰冷的河水足以冷死人。后面是潜伏着歹徒的野草丛,人不多,就五个,可抓到不一定有命见到明天的太阳。 时间不等人,现在就是和死神赛跑时刻,两人还是觉得被冷死的几率小一点。 宝祥看着顾章干脆利落的扒光衣服,他为难了,心里闹起了小斗争。 “赶紧脱了游过去吧,我不看你。”说完,顾章大义凛然赴刑场般踏进河流。 “可是我不会游泳。” 顾章闻言差点滑倒,他牙缝里打着寒战,“那你先拖好衣服给我,我先把衣服带去对岸,再回来接你。” 宝祥把托好的衣服紧紧系好成一团,递给了顾章,他始终背对着,顾章站在身后完全忘记了非礼勿视的圣贤教导。色字当头,还居然咂舌暗道:这小子还真白嫩。 第二十七章 河面上浮冰断续相连,冰面下水流缓慢。顾章慢慢适应了河水,还觉得有几分暖意,他一肢高举起衣服,剩下三肢奋力游去。快到岸时,他奋力一扔,把衣服直接扔到对岸,转身游回去。 宝祥背对着河流蹲坐在地,双臂紧紧抱着折叠的大腿,瑟瑟发抖。顾章喊了一声,示意他过来。 顾章放柔道:“你扶着我后肩,河水不是很深,你踮起脚尖应该过得去。” 宝祥深深吸气,咬着牙关,转过身,发现顾章背站着,他啰里啰嗦地把手搭在他肩上。顾章身材高大,河水只淹到他脖子,宝祥不幸地没了顶,他慌张中一把串上了顾章的后背。 河水尚有且温暖,人体感官不至于在冷却中变得失去。顾章被突然的后背拥抱,感官不断升温,他清晰地感觉到宝祥那稍微冰冷的体温,亦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不断下涌到某一点上。顾章在心里暗暗自我嫌弃,试用强大的意志力去克服,他可不想在沦为禽兽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顾章等泠静得差不多了,就干脆抄起他的双腿,背他过河。 上岸后,宝祥用快的速度穿衣服,顾章心情不可描述地站在一旁默默背对着,等他穿好,才动身。 “我们怎么走。”宝祥环顾荒凉的山林,夜幕开始降临,很快这将漆黑一遍。 “我们试试找到山路走出去,找不到,只能在这过一夜,明天再想办法。” 顾章牵起他的手,借着昏沉的天色,细细辨认山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山路没找着,倒是找到一个可以躲避寒风的山洞。 因为怕歹徒不死心追上来,两人没敢点火把,就相互偎依取暖。紧绷着的神经逐渐放松,四肢百骸回过魂,宝祥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酸痛无比,饥饿感变得透析无比,肚子忍无可忍的抗战起来。顾章无奈地□□他的脑袋,“逃命也不忘吃饭呐。” “嗯。” “出去以后带你吃香喝辣的。” “别说了,要不然睡不着。” 顾章前胸贴着他后背,搂紧道:“你睡吧,我守夜。” “半夜你叫醒我吧。” “嗯嗯。” 顾章拥着怀里的人,看着他不甚安稳的睡颜,叹了口气。心道:“唉,我能拿你怎么办?” 林中的气温随着月色高挂,逐渐下降,相拥取暖效果甚微,也廖胜于无。宝祥睡梦中无意识地打个小喷嚏,想抓住火源般,不断往顾章怀里挤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27 。顾章搂紧了他,正伤风感月,悲叹情路坎坷,还突遭横祸,也不敢那生命去堵,那帮土匪是单纯劫财,还是蓄意绑架,前者还好,起码能活着过年,但后者多半是钞票到手,顺便撕票。现在只盼天早点亮,逃出去。 祸不单行,情况没有最坏,只有更坏,顾章用血的教训再次证明了他的倒霉运气。 通过狭小的洞口,依稀看到远处飘荡的汽油灯。夜色太过漆黑一片,微弱的灯光下,看不出持灯人的模样。顾章想是附近的农民、狩猎者?随后他又否定了,荒山野岭,寒冬未消。有人半夜出来干活的可能性估计是脑子冻坏了。心中的烽火台狼烟四起,是土匪! 顾章怕宝祥睡迷糊,先捂住他的嘴,轻轻拍了拍他脸庞,用气流话道“嘘,别出声,他们追来了,我们得逃命了。” 宝祥的瞌睡虫瞬间死亡,拧起的眉头快要打结了,“他们会发现吧。” 危险时刻,人的潜能总能最大限度的逼发出来,顾章异常冷静,条例清晰,沉声道:“夜色很暗,对我们很有利,但他们手上有枪,不能硬碰硬两人一起目标太大了,容易弄出动静,我们兵分两路。我先引开他们,你再一直向东跑,就是河流的方向,有河流,下游一定会有乡镇农村。我再跑过去,不管怎样出去先报官。懂吗?” “可是,你太危险了,我去引开他们。” “不,我身体强壮,再说,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最隐晦的一层,直剖出来。宝祥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动动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愿意以命相待,怕是付出了真心。他开不了口拒绝。 顾章看着他嘴唇,心猿意马地吻了下去,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他前所未有地清醒着,没有留给宝祥反应的时间,转身冲了出去。 宝祥心里害怕极了,但他不能有半点差错,他沿着河流,河流似点缀着星辰,闪烁着冷光,似有无数幽魂浮游于上,他借着尚未回春的枯枝树丫的遮挡,尽量动作轻微,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走了半里路,还算顺利,并没有发现他们。正在暗自侥幸时,他看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一盏油灯,墨黑得化不开的深夜里,那盏油灯似是凌空漂浮,橙黄的灯色散发着诡异,似一道催命符逐渐逼紧逼紧。 他双手紧紧捂住嘴巴,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在这样荒芜寂静得如同阴司之地,脚步声是最好的暴露。宝祥不敢动,他努力地缩成一团,顿靠在乱石中,祈求神明保佑:快走开,快走开,不要发现我,走…… 那盏油灯在他两米开外停下,似在思索考虑,原地笨拙地转了两圈后,渐渐走开了。 宝祥一把抹掉满头虚汗全身脱力般瘫坐在地上,暗自兴幸。他探头张望,发现那盏油灯已不见踪影,才慢慢站了起来。呼啸间,一个黑影串出将他扑倒在地,满是烟枪味的粗糙大手捂住了他的鼻嘴,阴森森沙哑在耳边道:“小兔子乖乖……” 宝祥万分惊恐的睁着双眼。 顾章顺利地逃出魔掌,他燎火燎急地等待宝祥,按理宝祥应该会比他早一步,顾章像似个旋转的陀螺,来回的踱步,是不是掉水里?不小心拌倒了?迷路了是吧?…… 顾章不敢指望镇上的分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打断了他的自我安慰,不得不作出最坏的打算,当即电话打回家,简单明了地说明情况,要他爹赶紧派兵搜山,顾霆坤一听,自动脑补出一段腥风血雨,替顾章吓得够呛的。 军政高官的儿子被追杀,虽然未遂,可也是一个可大可小的问题。望小里说,可能是一次无差别的偶然,纯粹是土匪门的肆意妄为。往中里说,可能是官僚商场里的勾心斗角,明抢暗箭。往大里说,可能是在袁世凯准备登基之际,借刀杀羊,破坏典礼。 第二十八章 顾霆坤派出一对兵力,要求彻底搜山,并致电警察局长,要求彻查此事。 顾章一夜一日没合眼,胡子拉渣,眼底一抹浓浓的青黑。他不想回去等消息,要求也上山寻找,顾霆坤拗不过他,只好多派几人随身贴行保护他。 山林搜查两日,除了在山下找到顾章被打得稀烂的桥车,一无所获。搜查工作一度陷入僵局。顾章提议尝试沿着他们逃跑的桥车痕迹,去追寻。但很快被否决,道路纵横交错,分岔口极多,就算有车轮痕迹也分不清哪辆的。顾章又提议去沿路找山民排查车辆,但又很快被否定,当时天寒地冻,夜深人静,并不会有人看到。顾章越来越乱,几乎狗急跳墙,连寻人启示都想出来。 兵队的班长出言安慰,“现在只能等消息了,绑匪劫人,没有当场杀害,说明他还有利用价值。” “不行,宝祥很小胆子,我怕他……”顾章疲惫不堪地揉着脸。 “妄动,只会打草惊蛇,绑匪被惹恼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顾章长长嘘出一口气。 宝祥被蒙住眼睛,被人抱在肩上,顶得他胃直生疼,想吐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干吐。 晕头转向之时,忽然被人重重扔倒在地,宝祥疼哼一声,卷缩成一团,像是无助的候鸟,把脑袋藏在羽翼下,瑟瑟不安,眼前漆黑一片,眼睛被布条紧紧裹得发麻,分不清东南西北,白昼黑夜。揣揣不安中,听到他们毫不避讳的话语。 一粗狂嗓音不满道:“明知道抓错人,还留着,老三!我看你是活腻了!” “呵呵!这小子长得和我眼,留着玩几天呗。”阴阳怪气的,嗓音似撕裂后,带着小喇叭一般。 “滚你娘的狗屁不通,钱呢!都飞走了!” “买主直说给他一个教训而已,”他像磨过沙子,不粗狂不尖锐的笑声突兀响起,“哈哈,一个教训?”他一把拽起宝祥的脚踝,狠狠地踹了一脚,“这就是教训呐,没错吧!” 宝祥嘶哑得裂血的喉咙吐出“啊啊啊!”的撕心裂肺。他痛得直把脑袋往地上撞。 “乖乖,你不痛吗?自残可不是好孩子!”他像铁钳一样的双手紧紧抓住他脑袋,想握住一颗泛着甜香,惹人垂涎的西瓜,他伸出腥臭的舌头不住地往宝祥脸上舔。 “老三又犯病了,去你娘的滚犊子,要弄别在这里,回你房去,滚!”暴躁如狂的声音并没有召回宝祥的意志,混混沌沌中,声音越来越远…… “小兔子乖乖~小兔子乖乖~” 宝祥勉强眼睛裂开一条缝,发现手脚被梆得失去知觉,赤身裸体上青紫交错的伤痕若然昭示惨不忍睹。他失声崩溃,越是用力挣扎,手脚上越是磨裂得越来越严重,不多时,地上滴滴嗒嗒的血迹汇成一小片。 “小兔子乖乖~”一句森寒童谣声越来越近,宝祥像是跌落陷阱的小兔子,绝望而无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28 能为力。 “哦~小兔子不乖了,又把自己弄伤了,怎么办?” 宝祥的布条被取下,看到一个彪形大汉,衣服穿得不修边幅,乱七八糟,但动作却是扭扭捏捏。他捏着个兰花指,轻轻地捏住他左臂,在上面轻吻,神情庄严神圣。但他下来的话,足以令宝祥魂归四里。 “不听话了,要罚你了,打断好不好,砍断太丑了。”他似是一个撒娇的小女孩。 “呜呜,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不要打断我的手。”宝祥涕泗横流,不住挣扎着。 “哦哦,不哭别哭了,哭了真丑。”他似乎忘记了先前的话,像发现新玩具的小孩,转头用手指擦蘸他的泪水,不住地往嘴里送。 舔着舔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来,走到宝祥下身,拉开裤头,掏出黑瞿瞿的家伙,人来疯地在宝祥下身肆意妄为,宝祥痛得像离岸的鱼儿,不住扭动挣扎,这仿佛激起了他不可言喻的刺激感,他伸出双手,所到之际,尽是紫黑一片,腰腹大腿一带,是重灾区,有点伤口被掐道渗血。 夜半时分,房内鼻鼾声滔天,几个黑影悄然爬进窗里,宝祥被捆住扔在墙角,昏醒过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以为顾章带救兵来救自己,不禁悲喜交集,他刚想挣扎起来,忽然听到惨叫一声,叫得石破天惊,仿似用尽生命在惨叫。又听见刀把砍断骨头声,响脆响脆的,骨肉相断,一阵阵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宝祥直干吐。 不多时,燃起了油灯,室内灯火通亮,宝祥终于看清了几位黑影,好不容易燃起希望的心,滑进了更深的绝望。是暴徒剩下的四人,他们在月黑风高夜,自相残杀了,四人合伙杀死了另外一人。 那把冉冉流血的刀不断逼紧,高举在宝祥头颅上,宝祥以为在生命的最后,会走马观花般回忆往事,但回忆太苦了,哭得他泪眼阑珊,还没来得及组建家庭,还没来得及好好告别,还没来得及告诉顾章……太多太多的来不及,组成一份深渊般深不见底的遗憾。 “慢着,买主要求不能弄出人命,肉参那晚拼命护他,想必还有用,我先去跟买主谈谈条件,先被让他死掉。” 一念之间,走过生死,宝祥大起大落,扛不住又晕过去了。 一人拿起鲜血直流的棉被,随手一挥,严实把他盖住。 上天似是一个调皮的捣蛋,令你困顿无望中挠头腮耳,又让你绝处逢生中因喜若狂。 正在搜寻无果,歹徒按枪不动中僵持时,距离山头几公里路的道路处,有农民起了争执,原因是正在休养待种的良田被踩踏。在这个穷乡僻壤,吵架是最好的娱乐活动,一个歪裂枣农妇怀疑另一位长出胡子的农妇,心术不正,满肚子坏水地报私仇,把已经锄翻好的农田,踩得踏实。 起初是两人相互问候上三代下三代的骂战。吵架有胜负方,对胜方来说,骂战是最发泄,最排闷的游戏,战斗过程酣畅淋漓,战斗结果余味绕梁三天。但输掉的一方,确是天壤之别,对手有多痛快,自己就有多块痛。于是佛挣一柱香,人挣一口气,为了场子,不惜煽动家人参战,于是变成了一群人的骂战,又不巧,两人不同村,于是由一群的骂战演变成一村人的骂战,势有发展成斗殴之势。 各种污言秽语,对生命起源地的花式变骂,语言丰富程度足以编写一部百科全书,诡辩谩骂之激烈,惊动了当时愁云惨雾的搜救队。 第二十九章 虽然在这个号称民主的时代,兵队偶然也客串一下土匪的角色,但在两千多年的强权统治下,官字两个口,老百姓还是打心底对这些兵感到畏惧。 顾章心急如焚,无意理会,队员简单调停下,就打算继续寻找,已经过去三天了,无声无息仿似只是一场噩梦,除了顾章深陷其中,兵队都准备放弃了。 顾章焦急得起了满嘴燎泡,不安地来回踱步,忽然脚底踩到一硬物,下意识低头一看,是宝祥的鞋子,顾章惶惶不安地捡起,紧紧握在手心,下令排查这一带。 现场除了有踩踏的痕迹,道路旁是一个鞍部,发现了一辆用枯枝叶遮盖的桥车。顾章难以确认,但他不肯放弃一丝蛛丝马迹,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迫使冷静下来,他代入分析:绑匪不是弃车,而是把它藏起来,那说明他们老窝要么在附近,要么是有人接应,但从田间的鞋印来看,更偏向第一种判断。顾章深深地看向田间远处,似要望穿尽头般,会在这方向吗?他不敢再把时间耗在不确定的搜查上,时间花得越长,宝祥生命越危险。他单膝跪在田里,泥泞的污水打脏了他裤子,他完全不理会,伸出食指沿着踏过了痕迹细细探寻,忽然在看似凌乱不堪的鞋印中,辨别出大概的方向,他马上指挥兵队前往追查。 春天尚是气息奄奄,大地还没来得及生机勃勃,枯干的树枝新芽刚吐,稀稀疏疏的树枝虽然交叠着,但并没有给视觉带来太大的障碍,一间破旧的土坯房突兀地立在山腰上。 顾章直觉找到了,他按耐着冲上去的决堤冲动,稳住心绪,指挥兵分两路,一队冲进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一队环绕包抄,防止逃跑。 顾章伏在土坯房不远处,观察敌情。骂骂咧咧声不断传入耳,一湖南口音的汉子隐隐约约道“小黄们总管”什么的,顾章心头一跳,双眼阴霾浓重,无法冷静了,他当即下令冲进出,兵队训练有素,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一枪枪打中贼人四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睁睁地被拖了下山,抓捕计划出奇顺利,顾章眼底里的阴霾越来越重,他把狭窄的房子翻了遍,一无所获。 “报告!”一小兵被顾章阴沉沉的眼色扫过,他咽了咽喉咙,“左方发现一房子,散发恶臭。” “带我过去。” 那个半夜死得糊里糊涂的贼人,被砍得零零碎碎,脸上血肉模糊,眼球都爆破,挂在脑门上,肠子泗流,胃里的残羹混着乌黑的血散发恶臭,顾章捂着鼻子注意到地上一张乌黑邋遢得看不出颜色的被子裹成一团,周围放在馊臭的狗食,和满是油污的水。 他小心翼翼地用枪杆掀起一角,一条以奇怪角度扭着的血脚瞬间揪紧心脏,一份无可抑制的怒气直烧天门盖。是宝祥,他难以接受,不是没想过最坏结果,但亲眼目睹,终究是受不了。宝祥似是惊动了,恐惧万分的双眼嗑满泪水,神志不清,“不要,不要打我……” 顾章脱下长毛呢大衣,裹在他身上抱起,竭撕底里,“备车!” 杨家,神庵,仙姑对着地藏王菩萨神像一动不动,面沉如水。 顾家,顾章被追杀一事,家里一群女人像热锅上的蚂蚁,顾章满脸胡渣,拿着换洗的衣服被堵在房门前,他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儿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29 啊,你没事吧,老爷瞒着我,我现在才知道,臭老头子,我儿出了什么事,饶不了他……” 顾章没心情去哄她,急速道:“娘,我累了,洗个澡想休息会。” “去吧去吧,可怜呐,都瘦了一圈了,晚上我吩咐厨房炖燕窝给你补补……” “行了行了,我去洗澡了。” 顾章找回宝祥后,心里的那条线一直绷着,宝祥还在昏迷不醒,医生说受伤太严重了,断了一条腿,两根肋骨,还有许多难以启齿的伤痕。他怕他醒来…… 顾章无声叹了口气,不敢继续想。 警察局,顾霆坤怒不可遏,“你们饭桶啊,浪费国家军饷!”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送进来,还好好的,怎么怎么就都死了。”狱长声音颤抖道。 “死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滚你娘,老子一对兵力排查几天才捉到的人,还没审问,就死了,给个说法,滚,叫你局长来见我!” “是”狱长身体甩成冬风中被□□的枯叶,夹着尾巴啰嗦离去。 不多时,换了个狱员来,“顾大、人,局长去了开会,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顾霆坤廉起训狗的暴跳如雷,双袖一挥,脸色阴沉地离去。 顾霆坤回到家逮住正要悄悄出门的孽子,把吃了个大憋的怒气,不知不觉撒了点给孽子,大喝一声,“站住,你去哪里?” 洗完澡的顾章又收拾地人模人样,但眼底的一抹青黑掩盖不住疲惫,他下意识地站直,“去趟医院。” “杨家的小随从有提供什么线索没。” “伤得太严重了,还在昏迷不醒。” 顾霆坤转身跨进大门,“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顾章坐在软椅上,跷起着略显浪子的二郎腿,顾霆坤清咳一声,顾章只好把腿放下,端端正正坐好。 “你被追杀一事,怎么看。” “绑匪绑住宝祥后,太不寻常了,没有要求赎金,”顾章顿了顿,“而且,但是抓捕太顺利了,现在回想,他们好像,怎么说呢,挺怪异的,就有种感觉在等着。” “怎么说?” “他们完全没有防备,你说绑了一个人藏起来,应该是提心吊胆,就算他们艺高人大胆,也会摸着枪过日子,但是当时他们武器没在身,赤手空拳,感觉是准备安心过日子了。这我怎么也想不通。打得人质遍体鳞伤,又不胁要赎金,他们想干嘛?” 顾章说得有道理,顾霆坤沉思良久,正想说“没事了,你去忙吧。” 孽子凉嗖嗖道:“爹,你老实说吧,是不是得罪人,被报复了。” 顾霆坤差点破口大骂,又在心里把仇家名单过了一遍,发现自己这破脾气还挺得罪人,但细细想想又否决了,手中的杯子拧紧又松,“要是仇家,还会等你来捉吗,见面直接赏你子弹了。” 第三十章 王安康躲在自己忧伤得不能自拔的世界,对于顾家的事一无所知,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以为一醉解千愁,便生平第一次踏进了酒馆,十分憨气地一拍桌子,“小二,一壶最烈的酒。”很不争气,忍得被呛得喉咙生疼,眼泪直流,两杯下肚飘飘然,连小菜都夹进鼻孔。 果不其然,他爬在桌子上酣然大睡,掌柜看他穿着不凡,非富即贵,没敢得罪,就吩咐下人连人带桌搬到了较为偏僻的角落,让他睡到地老天荒。 深夜,酒馆快打烊了,王安康才揉揉惺忪睡眼,他一直在做梦,梦境光怪陆离,有英年早逝的父亲,疯疯癫癫的母亲,哭诉着的姑妈……太多太多的人物出现了,他记得不甚清楚,但最后他梦见他吻了他,接着梦没了,人醒了,他有点意犹未尽,但脑袋很痛,随手掏出一把酒钱,也没数,便在小二眉开眼笑的欢送下离开。 夜太深了,连春节的余欢都赶不上,他踩在地上一片狼藉的鞭炮纸上,有种不着地的感觉,他似一头迷路的幼兽,迷茫,找不到安全,他顺着自己的感觉,只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一片鳞次栉比的居民区,脚步踉跄地左拐右拐,最后靠在一户看不出和其他户有什么区别的门前,但他似船舶找到停靠的港湾,斜斜倚在门前,春风带着寒冬的余寒,卷起细雪,羽毛般洁白的雪花混杂着鞭炮纸,似白墙上的蚊子血,又似是红衣上的饭黏子。 林恒宇在经年累月的教育生涯中养成早起的习惯。天色蒙亮,打开大门,门一拉开,一人扬着雪花和鞭炮纸重重地砸在他脚下,林恒宇用尽为人师表的素养,勉强维持着处事不惊,看见地上的人虚虚在空中抓了几把,似要鲤鱼打挺,但他虚弱摇晃打颤的手,注定是虚招。林恒宇以为只是醉酒鬼,上前扶起他,他一直不肯抬起头,面对他伸出的手,狠狠一把推开。林恒宇莫名其妙,看到他抓起雪把,往脸上搓揉了几把,是王安康。 “安康,你,你在犯什么混!”林恒宇一把抓住他的双肩。 “少管我,你算老几?” 林恒宇看着他一副醉生梦死的浪荡样,只觉心里狠狠被刮了一下,是愤怒?心痛?还是恨铁不成钢?他不知道,百感交集,昨日那个天真少年郎仿似失去,眼前的人顶着他一模一样的皮囊,但里面的灵魂已经腐朽,忽然觉得他很陌生,他有刹那不敢对视他了。 “我不懂,不懂!老子不是读书的料,为了你去考狗屁中学,去念狗屁书,两年了,你好狠说短就断,什么是‘算了’你说呀!我话不管用,姑妈的话就管用?!你究竟是想和谁过日子?”王安康越说越激动,脖子上梗着青筋,“我傻,我傻!” 林恒宇把他硬搂了进屋,房门一关,屋内昏暗,影影绰绰的光线打在他脸上。王安康一把推开他,似乎他身上有致命的瘟疫,“滚犊子!姓林的,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最后一次了!说!” 林恒宇心里一窒,“安康,我,我。”王安康似躲在暗处的猎物,作着遂死挣扎的鱼死网破,很想很想告诉你,其实我很自私,我只想你过得好好,即使将来娶妻生子,即使没有我……但看着他脸上流淌的泪痕,发现真的自私不下去了,只想好好拥抱他,为他拭去泪痕…… 未等林恒宇回答,王安康冲出一把搂住了他。爱得无法割舍,爱得泥足深陷,。林恒宇的心彻底化了,似冉冉溪流,他紧紧回应了搂住他。屋内回荡着是王安康的哭声,似是苦尽甘来,宣泄压抑,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顾章拎着壶保温的花旗参鸡汤,匆匆赶到医院,经过楼梯时,就听见一阵喧哗声,他快步走过,长腿一跨三步并一步的地快速走去宝祥的病房。 “快快,打镇定剂!按住他。” 顾章看到病房里医生护士手忙脚乱地摆弄着宝祥,宝祥嘴里被塞着布团,徒劳地发出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30 尖锐的呜呜声。 顾章上前质问,“干什么!” “按住他,小心他的腿又移位了!”医生头也没抬,也没管顾章沉声的不满之意,径自对他发号施令。 顾章担心宝祥,忙听从医生的话。 一针下去,宝祥也不闹了,泪水一片狼藉的眼皮像注满了铅水,缓缓的阖上不安地睡去了。 “病人受了很严重的心里挫伤。”医生拉下口罩,缓缓道:“他怕人,尤其是男人,不肯脱下衣服检查上药,也讨厌一切身体接触,有应激反应也是正常,会随着身体康复慢慢消失,但不排除恶化的情况,建议你找个这方面的医生看看。做个心理评估,再决定治療方案。” 顾章听得眉头紧缩,仙姑就是这样了,宝祥他…… 顾章当即驱车去接奥付医生,又当孙子,又耍流氓,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下,终于把原则高于生命的奥付医生请来。 奥付医生听完顾章的简略介绍,忽然对宝祥的小黄们身份感到极大兴趣,表示想以宝祥为蓝本,研究一下小黄们的心路历程。 顾章按耐着爆揍他一顿的不文明想法,十分直白又不失礼貌,“宝祥已经够惨了,你难道还挖他伤口撒上盐吗?” “……”奥付医生不自在的搓搓手,“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希望你能忘记这不愉快的对话。” “没关系,只是希望能多加开导他,毕竟他一直很在意身体的残缺,也非常希望你能保守秘密。” “我知道了。说说他病情吧……” 顾章一直和奥付医生从垂垂黄昏聊到月色高挂。 半夜,宝祥又醒了一次,他似受惊的幼鸟,没有朦胧睡眼,直接睁开恐惧的眼睛。顾章用被子挡住自己的头脸,握住他的手,轻轻按揉他的掌心,柔声道:“不要害怕,乖,坏人抓住了。睡吧。” 宝祥颤声道:“少爷,是你吗?” “是的,现在没事了。”顾章隔着被子一把搂住宝祥。 宝祥不言不语,只是抽抽嗒嗒的哭。顾章就一直搂着不放手,手臂酸嘛也不肯放手,在用自己的体温和怀抱证明万事有我。 清晨的微风阵阵袭来,还是冷飕飕的,气温虽冷,但外头热闹无比,用震天的炮仗声赶走寒意。 宝祥将醒未醒之际,顾章用手掌捂住他耳朵,把外头的吵闹惊醒难得稍稍睡得安稳的宝祥。宝祥一睁开眼,就看到顾章伏在脑袋上面,他手里的温暖让人无法忽视。 顾章尴尬的伸回手,“我怕吵醒你,就想捂一下。睡醒饿了吗?想吃什么?” 宝祥摇摇头,忽然房门被打开,一护士例行查房,宝祥恐惧万分,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呼吸急促。顾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护士轰了出去,用口形道了歉。 第三十一章 “曹荣?”顾霆坤听着心腹刘磊汇报,脸上阴晴不定,“不可能,顾家向来与曹家无仇无怨。” “可是,在那间土坯房的地砖下,找到大量的书信来往,其中有一封信,写着要少爷的命,落款是曹,卑职通过搜罗城内性曹的人,悄悄通过字迹比对,曹老板是最大嫌疑的。” “字迹有可能是模仿,”顾霆坤似在沉思,“两家河水不犯井水,与他们甚少打交道,不可能的。” 刘磊看看顾霆坤的脸色,有点为难,“卑职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说吧。” “会不会是曹杰浩,那天是他约少爷出去。” “那样太过惹人注目了,无疑告诉所有人。”顾霆坤神色疲惫,揉揉太阳穴,“我怀疑有人故弄玄虚,走吧。” 窗外一片明朗,树木抽出新枝,小孩嬉戏打闹,穿荡着铜铃般爽朗的笑声,一片祥和,一片安乐。仙姑掀嘴,低低冷笑,似在看暴风雨前的安宁。 顾霆坤在林局长办公室,坐得大马金戈。林局长陪看得牙痛,“哎呀,我知道你想什么,可现在是袁总统要登基的骨节眼上,别来个刨根问底了,要真是惹出什么反动事情,你我官职难保呀,再说我上有老下有小,儿子才刚满月,老兄别闹了。” “老林老当益壮呐,又在哪个小妾身上捣鼓出来的。”顾霆坤皮笑肉不笑,端起杯茶水一口而尽。 林局长看着珍藏的顶级普洱,肉痛到不行,有听到他缓缓道,“我觉得不是反动派干的手脚,老林呐,不瞒你说,他们要是冲我来,来就来,我还等着呢,可是他们找我儿子麻烦,今天我儿子,明天我女儿妻子,我总觉得头上悬着一把利剑,不得安生,我只希望查明幕后黑手。” “唉”林局长叹了口气,“顾老兄,那四个暴贼是死于□□,毒性较慢到天明才发作,估计是送进来当晚就被下药了。” “那你就没去查一下吗。” “怎么查,从医院到监狱中间经过多少人,一一排查太劳师动众了,恐怕浑水太深。” 顾霆坤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又牛饮般灌下一杯茶,“林老弟,不瞒你说,我查到一点消息……” “为什么?暴徒不像是要置你儿子于死地,可牵涉到曹老板实在是说不通。要不将计就记。” 顾霆坤深深朝像窗外,望着街道热闹非凡,没缘头地道:“今天是元宵节了。” 宝祥一直躲在被窝里,严严实实不留一条缝,像只受了惊吓的王八,牢牢躲在龟壳了,死活不肯探出脑袋半分。顾章像个奶妈子,在旁边叨叨,“宝哥,他们都被我赶出去了,没人了,我帮你换药好不好,你想想早点换好药,就可以早点康复了,早点回家嘛,家坪那小子今早又给我打电话,说想你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宝哥,还有仙姑呢,你就不想她吗?” “想。”宝祥带着哭腔,闷闷道。 “哎,别哭了,宝哥,我保证上药不痛的,很快很快的。”顾章故作轻松地笑笑,“哈哈,你是害羞了吧,怕什么,那天还是我赤溜溜地背你过河呢。”顾章弯下腰,连被团轻轻搂了搂,“你不好起来,我会不安内疚的,说到底,是我害了你,要不是那天拉你上车,就不会发生了。” “不怪你。” “宝哥,就把被子拉上一点点好不好,上完药马上盖住。” “宝哥,我给你讲个笑话吧……”顾章用他磨死人的耐心,掏光脑内所有哄人的话,哄小姑娘的,小孩子的,老奶奶的,有用没用,掏心话废话一大堆,搞到宝祥也不知道是开窍了,还是嫌他烦了,最后同意了。 顾章看着他光溜溜的下半身,心头肉痛得直打颤,眼中狠戮神色一闪而过,要不是他们早死了,就必须让他们生不如死! 顾章一边柔声哄说,手上一直没闲,轻轻的像对待价值连城的传世珍宝,往他磨损得皮开肉绽的脚踝轻轻拆开纱布,轻轻地用食指蘸起药膏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31 ,像羽毛轻刮般,宝祥觉得有点痒,想用抬脚蹭蹭布单,顾章抓他尚且可以下手的小腿,“不要动,小心又磨破了,要是痒也只能忍忍。”他没敢碰他另一条打上石膏的腿,就用药膏向掐得姹紫嫣红的伤痕抹去,沾满药膏的双手像条滑溜溜的鱼儿,伸进了大腿内侧,宝祥身子开始僵硬,不明显的啰嗦一下,那里的伤势最重,怕是有勾起钻心的回忆。 顾章敏锐嗅到,“不要乱想了,想要胡思乱想时,就和我聊聊天吧。” 最后最隐晦的伤口了,宝祥用被子紧紧裹住,顾章还是决定要尊重他,反正都劝导到这份上,不能用强的,“宝哥,拉开一点嘛,凃不到了。” 宝祥没吭声。 顾章打算又发挥他唠叨神功,话没出口,宝祥就哭了,哭得十分委屈,压抑,听得顾章心疼得难受。双重的痛苦,身体已经残破不堪了。 顾章看着他哭泣不成声。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以前觉得天不怕地不怕,原来是自欺欺人,几日的提心吊胆,惊弓之鸟,怕走到最坏的结果,怕从此阴阳相隔怕到不得了,他所有的优越感一夜打破,原来离开他爹的庇护是一无所用,连最想保护的人都不能为他遮风挡雨,他想变得更强,强到成为他温暖的避风港。 温言细语,似窗外的绕藤蔓,冲满缠绵悱恻,顾章往来喜欢情话,不是烟花之地的谄媚奉承,意曲情假,被吹捧地龙飞凤舞,而是与真心相对的人,耳鬓私磨,温情陌陌,是心心相印,情意绵绵。他认为比精虫上脑时身体的发泄更喜欢两人黄昏下的相拥,肉体的结合可能只是一时冲动,但灵体交流确实灵魂的欢悦,但直到遇上宝祥,不仅是心灵的占有,还有身体的占有,一样如同洪水般汹涌而知。当他看到宝祥遍体鳞伤的一刻,怒火,前所未有的怒意席卷全身,怒得头脑空白,眼前发黑,若不是副官阻拦,早已将四人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宝祥昏迷的几日,他渐渐理智回归,他怕了,怕他再有三长两短,他泄气地认命,这辈子都栽在他手上了。 在顾章的唠叨中,宝祥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攒紧被子,顾章伤感一下笑,轻轻的拉开被子,用手指蘸着药膏轻轻地探进去…… 上完药,顾章大汗淋漓。纱布上沾满了药水混合脓血水,气味实在不怎么,顾章却丝毫不介介意,不安地拿着去问医生恢复得怎样。 第三十二章 宝祥一觉睡到晚饭时分,想翻个身,四肢百骸的疼痛感似电线通电般,强烈地刺激着他的泪腺。这个下午,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昏黄的屋内,一个女人依依哦哦地哄着小孩,家很穷,下雨漏水刮风漏风,挡不住秋热暑寒。她站在暗处看不得面容,只知道她好似在哭,“小宝去了以后要听话,娘对不起你。” 又是一年大雪纷飞的深冬,一派蓝衣红裤的参差不齐小孩,低头哈腰跪在小腿深的雪地里,一声声尖锐刺耳的骂声混着噼噼啪啪的杖打声,以及被抽打得奄奄一息,鲜血淋漓的小孩,宝祥一旁看得心惊胆寒。 离奇怪诞,场景不断转变,转眼间,奔跑在山野,看得不甚真切,像似隔着一层浓重的雾,隐隐约约,不知筋疲力尽。 一会儿是满身泥垢,看着空旷的蓝天白云,哭得涕泗横流。 …… 头痛,痛得难受。 隔着一层泪水,他看见伏在床边睡得打着呼噜的顾章。哦,这是梦吗,他想。伸出一只破损的手,手伤得严重,连同触感也退化了,在顾章脸上蹭蹭,没有感觉,笃定还是在梦境里。 岁月静好,忽然想起在学堂上,教书先生一时感触讲过的词,觉得此情此景十分适合,有点舍不得离开这个梦了。 顾章被痒痒地蹭醒来,右脸上压出深深的红印子,征征的不知该作出何种反应。宝祥意识到自己睡迷糊了,讪讪伸回手,却不料被顾章一把抓住。 “嘶……” “对不起,是我弄疼你了吧。”顾章松了松手,虚虚扣着。 宝祥摇摇头。 顾章道:“知道吗,今天是元宵节,我带你去看烟花好不好。” 他把脑袋转向另一边,顾章笑笑道,“你第一次在天津过元宵不知道,我们这里每年着晚上都会把烟花爆竹放得十分隆重,错过了就得等下一年了。” “你去吧。” “放心,我会把你放在轮椅上推着走,保证不会弄伤你……” “不用管我!” 宝祥突然发起了脾气,顾章有些意外,“不去就不去了,你一天没怎么吃东西,饿了吗?” 他倒出放在保温壶,吩咐厨房煲的燕窝粥,“还烫着,你先吃一点吧。” 顾章面对杨家坪还可以出言点醒,但是宝祥,他开不了口,他很想告诉他,伤好了,过去就过去了,人没事比一切都强,你还是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想去追求的你。陷得太深了,深到事关他,感情都变得不理智。 相顾无言。 宝祥躺在病床上,通过宽敞的窗户,呆呆地看着窗外静谧的圆月。 顾章看了看手上的表,动身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到最开束缚好,又绕过床走到另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绑在床架上的吊瓶杆和一些输液设备解开,放倒在一旁,然后尽力把床平稳地推到窗前。 宝祥忍不住喝道:“你干什么?” “等等你就知道了。” 夜忽然防似活了,圆月高挂,星星寥寥无几的天空中,一朵朵繁花千资白态竟绽放,繁花似锦,响声震耳欲聋,响彻苍穹。 宝祥再也维持不下面无表情的呆样,双眼写满好奇地看着一朵接着一朵转眼消逝有瞬间绽放的烟花。顾章顺手关掉明晃晃的电灯,把他抱在怀里,从背后轻轻搂住,“你看,这一朵是牡丹花,那一朵是秋菊花……” 温润的气息扫过耳根,宝祥痒痒的,伸手去挠挠,却被顾章耍了流氓,轻轻在手背上印下一吻。顾章吻完有种完了的感觉,看他伸手过来,纯粹是本能反应,他怕这反应会使宝祥带来不安的情绪。但观察了会儿,看宝祥也没流露出什么,便放下心,“宝哥,过完年也快开学了,咱们先不上学堂,我给你找个先生在家给你教书,怎么样?” “我,我不想上学了。” “哎,不行,想想看,你都会被千字经百家姓了,字也认得不少,宝贝吉祥,可不能放弃偷懒了。” “不是这样的,……” 顾章没让他说完整,“还能咋样,说好了,伤好了就去上学,杨家坪那小子天天爱玩,你得好好看住,宝哥,想想你责任还真重嘛,又要上学,又要看住那小子,兼顾得来吗,上学期会有压力吗?” 宝祥听着听着,就被他带着跑,“才没呢,期末我考得可好了。”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32 “哈哈,我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我表弟追你先生了,好像都有两年了吧,” “……”宝祥难以置信,瞬间勾小八挂,“不会吧,林先生还是赵先生?哎,都不像呐,林先生虽然年轻但很……怎么说呢,就是不像了,赵先生都五十七岁了,孙子都有家坪大了,更不可能了,少爷,你是哄我吧。”他有顾章作缓冲,对于男男之情,也不会大惊小怪了。 宝祥稍稍后仰单薄的病服下紧贴着顾章的胸膛,温暖而宽厚,传来阵阵有力的心跳声,宝祥昔日的惶恐不安得到舒缓,撒娇般把后脑勺搭在顾章肩上。顾章裹紧被子环绕两人,把下巴也搭在肩上,窗外热烈盛放的烟花群,闪闪烁烁,乎明乎案的火光影影绰绰,色光交错地映照在脸上。 “就是林恒宇。”顾章往他脑袋捋捋毛,“你上学了,帮帮我表弟吧,前段时间两人闹矛盾了,我表弟天天愁眉苦眼,哎,还有别明着跟林先生说呢,这是秘密。”还还夸张的捂了捂他的嘴,示意要牢守。顾章在心里悲哀地向王安康道个歉,安康啊安康,老哥也是为了媳妇嘛。 码头上,海风凛然,一阵阵咸腥味,扑鼻而来,曹荣一身黑色西服,一件黑色厚呢子大衣搭在肩上,仿佛要融入蓝黑的海水中。 曹荣带着的一群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个个拿着枪支,恭敬地跟在身后,曹荣与一名金发碧眼却穿着长袍马褂的外国人走上车内,似在商谈要事。距离较远,伪装成出海打鱼的兵员,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垂头收解渔网,眼睛微微上扬,不动声色地监视着。 曹荣带着外国人直接离开,兵员跳出渔船上岸,扛着根鱼竿也走了上来,点头哈腰地从怀里掏出香烟,“大哥,曹老板是干啥子去哩?” “少管闲事!”大汉正眼不瞧,拍拍裤腿上溅到的污泥,恶狠狠道。 “曹老板是我衣食父母嘛。” 大汉凶狠的眼睛射出金光,在警告他,再多问手下不留情。 鱼夫恰如其分的啰嗦一下。 远远的一辆桥车上伸出望远镜,一切尽收眼底,随着曹荣动身离去,也发动车辆悄然跟上。 第三十三章 那日王安康醉酒后,便在林恒宇家住下了。王安康是一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喜欢了就紧紧攥在手里,害怕一个不留神,又出什么要蛾子,把他的林恒宇给抢跑了。 林恒宇反对无果,扭不他便随了他。林恒宇其实心里也挺没底,王安康从小大少爷做派,怕他住不惯吃不惯睡不惯,便十分真诚地道:“安康,我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了……” 王安康十分理解,抓住他的肩,情意满满的,“我喜欢的又不是你家。有你就行。” 这句话燃起林恒宇努力赚钱养家供媳妇读书的劲头,他很少求人,但他托警察局的同学帮他找了兼职,没课时就在里头整理下文件,说劳累也不是很累,就是里头有些档案年代久远,整理起来十分琐碎。 两人的小日子过得还是挺甜甜蜜蜜的。 后来纸包不住火,王莹还是找上门质问了,把正好出门小蜜的两人堵个正着。她一把扇了王安康一嘴巴子,但还有些理智,顾及着脸面,每当林恒宇街坊四邻的脸大打出手,可大门一关,那阴沉沉的脸比地上积聚的冰雪还冷,骇得王安康差点直接跪了。 林恒宇道:“顾夫人,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法让你信服,我虽然只是一个教书先生,但我会努力让安康过上好日子的。” “你也还知道你是个先生?安康才几岁?你,你,唉”王莹终究是大家闺秀出身,受几十年的修身养性和封建传统观念束缚,就是除了脸色难看,什么污言秽语也没说出来,一直只是幅气急败坏的怒火样。 王安康对他姑妈还是十分尊敬的,且不说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就是八岁那年的一场大病,急得他姑妈团团转,甚至寄希望于神佛,斋戒了整整两年,这份压得让他喘不过气的爱,让他一直无法忘记。在离家出走的一段时间里,他虽然没敢回家,但会在戏院门口偷偷地看上两眼,他知道她姑妈爱看京剧,都有固定的时间段。 林恒宇还是那副彬彬有礼样,丝毫没有理会王莹话里的意味,“是我不好,没有把握住尺度,既然发生了,我不会逃避责任,顾夫人,你要要打要骂,我也不反对。” 王安康一听到他把所有责任揽上身,“姑妈,是我不好,我喜欢男人,改不了了,不关他的事……”说着说着,哽咽不成语调。 …… 王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门,怎么回的家,只记得安康哭得涕泪交加,她心疼极了!从十几年前,一场瘟疫,令她娘家人丁单薄,只剩下一个亲哥哥,但祸不单行,十四年前原本幸福的一家三口,却因得罪英租界的洋人,搞得家破人亡,王安康他爹是条汉字,揭发了英租界的商人走私鸦片,被官商勾结的当地政府抓了进监狱,死活不肯改口供,结果被屈打成招,反叫一口。他娘受不了疯掉了。当时顾霆坤带着王莹参加革命宣传,因为是地下式工作,也是为了家人们的安全,与他们断了联系,等到找到王安康时,他娘也死了,被好心的邻居喂百家饭才活了下来。 王莹不是顽固的老古董,她只是怕,怕极了!怕王安康走上一路歪理,一去不回。她心疼王安康甚至超过了顾章,顾章小时候就像棵野草,给点水就能茁壮成长,但王安康不是,身子骨弱,顾霆坤要参加天津起义时,提出连王安康也送出国,但王莹不愿意,她看他是她哥哥生命的延续,是多年来手足情深却来不及见最后一面的哥哥唯一的血脉,爱得有些病态与盲目,宁愿真的有危险了,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他,也不愿看着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顾霆坤看着桌面上的一份文件,眉头紧缩,连日对曹荣秘密跟踪,本想引蛇出洞,守株待兔,却没想到挖出更大的疑惑,他隐隐知道幕后着的操作用心。 曹荣只是一届商人,虽然交友五湖四海,甚至交出了国门。但是在摸清他行程后,有一个人不得不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本该在民国成立之年,就应处死的人为何会死而复生? 顾霆坤直觉事件已经超出了预料,背后隐藏着波涛骇浪。他向林局长秘密抽调了几个间谍精英,悄然下令兵分两路,紧密监视曹荣和那位死而复生的商人。 一个多月的休养,宝祥身体上地图般的伤痕已经恢复好了,顾章特意托人去买美国最好的药膏,宝祥身上连块疤痕也没有了。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两条肋骨和一条断腿还得拄着拐杖走。 花儿来得密锣紧凑,春兰.瑞香.蟹爪兰.仙人指.茶花.兔子花.梅花.瓜叶菊.报春花……竟相绽放斗艳,远远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33 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花香和低转莺歌的鸟语。杨府在一束束的怒放鲜花衬托下,生意了然。仙姑还是坐在神庵里,不言不语,像一个没了生气的布偶,之前她装神弄鬼时,装出的鬼气森森,尚且带有人间烟火,但都不及此时的她,仿似十八层地狱捞上来的怨魂,久久对视,不禁起一层鸡皮疙瘩,是冷,沁入魂体的冷意,失去生机的冷意。 宝祥拄着拐杖,一跺一跺地走着,“姨娘。”明知道是没有回应,但他一如既往,总在渴望有一天她会再次暴跳如雷地赏一巴掌,或是含首慈母样,唤一声“小宝。” 宝祥面对顾章的哭泣是忍无可忍的眼泪,但面对仙姑,多年来的风月中,仙姑总像一棵大树,虽然漏风漏雨,但习惯了她并不强壮的身躯挡在面前,就像离群的幼鸟找到群体,迷路的幼兽找到家,一股委屈之情涌上心头,未语哽咽,一声变调的“姨娘”令他委屈达到顶点。仙姑没有情绪一动不动地坐着,宝祥一步一步拄着拐杖蹭过去,坐在她身旁,伏在桌子上哭不成声。仙姑神色闪动,不明情愫饶满眼眶,但也只是一瞬间的闪动。 宝祥的哭声招来了杨家坪,杨家坪先是好奇惊呼,“宝祥,你回来了!”看到他哭得肩膀一耸一耸,像个小大人般,什么也没问,就懂事地拍拍他脑袋,“不哭不哭,哭了就不乖了。” 袁世凯登基以后,早在12月25日,表面支持废帝制的蔡锷和唐继尧在云南宣布起义,发动护国战争,讨伐袁世凯。贵州、广西相继响应,时至现在国内反对声音越来越强烈,各地大报社笔诛口伐,在所谓的中华帝国内部众叛亲离,孤立无援,一时陷入僵局。国内形势并不乐观,内战似在一触即发。 顾霆坤“抱病在身”在拥护与反对两派之间,处中立态度。拥护派逆转潮流,不合事宜,对没有地方的管制力度,反对甚至反动势力越来越大,国内矛盾只会越来越大。但是现在处于碎片化阶段,各地军阀拥兵自重,中央有气无力财政匮乏,议会多党政治由于各个政党斗争,即使反对派取得胜利,国内只会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新一轮混乱将会“粉墨登场”。 顾霆坤看着“天下大同”四字,忧心忡忡,他无力回天,想要置身事外,却无法真正放下。进退两难,顾霆坤坐在摇晃的太师椅上,用力拍了拍脑袋。 第三十四章 广州码头,一对短打布褂打扮的彪形大汉守在船道两旁,一些形单只影衣衫褴褛的男人早早在船上占好位置,等待着船的开航。船下聚集着总多的送行家属,有白发苍苍的老妇,有耄耋之年的老人,粗衣短布的妇人,嗷嗷待哺的小儿……芸芸众生,无一例外是满脸悲伤,或大声疾呼,或温言细语,或声声泪下,是一群正在演绎着生离久别的送行。 “大哥,我求求你,我不想送我儿子去南洋了,我就只剩他一个儿子了,我还你钱,不要送他走了!给你跪下了!”一满脸皱纹的老妇拉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苦苦哀求。 大汉一把推开她,恶声道:“滚,不行。” “大爷,能商量一下吗,可以带上我妻子去吗?”一丈夫道。 旁边那个穿着肥大衣服的女人马上道:“我很大力气的,男人能干的,我也行,通融一下可以吗” “不行。”那人瞧也没瞧一眼,“只招男人。” “呵呵,你好,在船上能照应一下我侄子吗,他没坐过船,我怕他会晕,”一中年男人迅速把一些散钱塞在一汉子手里,指着旁边的小青年,道:“麻烦你了。” 他摊开手心看了一把脏兮兮的碎钱,没好气道:“好吧,上船去坐着。” “……” “……” 这一幕幕被顾霆坤的线眼看在眼里。 “呜~!”随着笛鸣,船慢慢使动了,前方是一片碧蓝无际的大海,波光粼粼,水天一色。一大群家属看着船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男人带着家人的希望渡南洋,去赚钱养家糊口。船行越远天色开始昏黄,太阳快要下山了,蓝蓝的海水变得墨蓝,最后在月星都躲在乌云背后的夜空中,海水漆黑一片,四周失却了颜色,也是漆黑一片,船上微弱的灯光,似飘着阴漕里的幽灵,渐渐驶向不归途。 顾府的司机无意中发现车门缝内有一份匿名信封,司机不敢膻做主张,马上呈报给管家,直到下午,顾霆坤回来后,管家递交给了他。 信件是一个个红色剪纸字组成,红红火火的剪纸就像一道道渗血的刀痕,在白纸上欲坠而出,顾霆坤眉头紧锁,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信件上说杨钰政是被曹荣买凶杀害的。顾霆坤不禁又从头梳理一次,这信的矛头再次指向曹荣,顾章的追杀和这事纯粹是巧合,还是另有阴谋?与隐隐约约在背后暗中推动的幕后者是同一人所为?还有曹荣和那位死而复生的商人又有什么联系?这是的突破口在曹荣,但万万不可打草惊蛇,不能明着调查曹荣,这无疑是顺着那名神秘的幕后者的操作,是不是圈套也难以估计。 顾章在经历过死生逃命后,似乎沉稳了,没有了以前的轻佻与浮躁。他开始跟着顾霆坤出入各个商谈会议宴会,慢慢意识到要编制一张属于自己的人际关系网,而不是逼于顾霆坤的压力。 官商黑道三界都明白顾章将来是接任顾霆坤的,对他都客气有加。连日来的谈话锻炼,顾章虽还没成精般的左右逢源,但也是游刃有余。顾霆坤老怀安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严父样暂时收起起来,只是笑眯眯地向人贬低顾章:“犬子不才,还望各位多多关照了。” 王莹看着两父子相处得还算和睦,打算锦上添花,便又提起了顾章的婚事。 饭桌上,王莹给顾章边夹着菜,边道:“章儿,最近还顺利吗,怎样应酬得还好吗。” “还行,就是饶着圈来聊天。”顾章道。 “那么,你的婚事,我打算帮你物识一下。”王莹看着他,“这回好好挑,你想什么样的女孩,跟娘说说吧。” 顾章没想到话题一下子转得那么快,差点噎着,“我事业还没起色,男人还是以事业为重。” “先帮你挑着呗,说说条件又不会碍着你,大姐,我跟你说,刘太太昨天跟她打麻将,她还说她侄女现在正想找对象了。” “哎,三姐,你说的那个刘太太的侄女,有见过面没。”四姨娘道。 顾章听着她们斗志满满地谈着,心想再不阻止,还真是没玩没了,“你们不用操心了,要娶媳妇我会自己找,现在什么时候时候了,还玩那套盲婚啞嫁。” 饭桌一下子安静了,连咀嚼饭菜的声音也没有,顾章暗暗反省,是语气太重了吗? “章儿,说得也有道理,我看婚事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34 一事也不急,可以过一两年,”顾章听着他爹说,刚觉得他爹终于不像一头顽石,便听到他继续道,“找找看,还是挺好的。” 顾章道:“其实我有意中人了。” 一句句香炸开了锅一样,才刚沉静下来的气氛又升起了,几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连顾霆坤也竖起耳朵听。 “还没追到手嘛,怕你们去找他,他脸皮薄,把他给吓跑了。”顾章无奈道。 宝祥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喷嚏,张春茗笑笑:“是有人想你了吧。” 宝祥揉揉发痒的鼻子,“能有谁?” 张春茗道:“瞧你说的,你这么好人,肯定会有很多小姑娘喜欢你的。” “别笑话我了,”宝祥拄着拐杖,走去洗茶杯,有点吃了力道:“张姐,最近身体还好吗?” “你别乱动,让我去洗吧。”张春茗拿走他手中的茶杯,“嗯,康复了,倒是你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腿给摔折了。” 宝祥没实话实说,在张春茗面前实在说不出口,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他看着张春茗在院前那口小井,打起一桶水,细细地冲刷杯子,他知道她落难了,无依无靠,唯一可以依附的只有自己,当初他所希望的都提前实现达到,但每每想起顾章,想起他的背影他的侧脸,那个经年渴望的想法,并不那么诱人了。他虽经过顾章知道男人或同性之间都可以像夫妻一样,可以爱得浓情蜜意,可以过得甜甜蜜蜜,但也紧紧只限于知道,他从没陷入过爱情,连男女之情也是觉得有人陪着,就可以了。他开始模糊了,他不知道为何会经常想着顾章,他单纯地觉得顾章虽然偶尔欺负下自己,也爱没心没肺地抓弄自己,但总体是对自己很好,好到是平生第一个,也因此只是觉得是因为他的好,才如此。 对于顾章毫无预兆的追求,本来他就十分惊慌,难以接受,在经历被那贼人做出禽兽不如的事后,更多是难以接受,开始怕同一些长得比较强壮的男人一起,不安与害怕如影相伴,但顾章是个例外,也许是太熟悉了,也许是他带来的安全感,安抚了自己。他能想出的理由不多,但足以说服自己,他隐隐觉得不对,但说不上哪里。 他不知不觉间看着张春茗的身影入了神,张春茗喊了他一声也没反应,她去拍拍他肩膀,吓得他猛地回神,并“啊”了声,纯粹出于本能抓住了她的手。 张春茗虽然不是处于自己的意愿,去从了良。但她确实不想再在风尘里打滚了,虽然纸醉金迷,醉生梦死,有时一宵千金,但她终究是女人,渴望被真心真意捧在手心上被人疼,一顿暴打,打破了她的浮世梦、豪门梦,打死了一条层百般珍惜的生命,来不及出世,就在他父亲眼前没有劝阻地打死,这是她最恨的地方,是的,她是自私,祈求用胎儿稳住一个男人的心,但也是他的孩子,为什么不阻止,最后连一个心疼的表情都没有。 她在落难时候,宝祥对她的好,她统统知道,最初的时候,也是以为他和其他寻欢作乐的男人没两样,但渐渐地发现他是将她当朋友了,谈天说地,带来她爱吃的糕点,像朋友一般聊着最平凡不过的事情,生活中的油盐酱醋,四邻中的鸡皮小事……一切的谈资令她觉得她也可以做个平凡的女子。 第三十五章 张春茗看着被他抓住的手,蓦然心一跳。宝祥尴尬笑笑,解释道:“对不住了,刚晃神了。” “没事,来喝茶吧”张春茗顺手把水杯放在他手里。 宝祥莫名地想到了顾章,连面对张春茗都莫名地有点惊慌,原先想和她过日子的想法也压下去了。 夜深人静,一个黄包车夫打扮的男子谨慎地跟在李京炜身后,李炜正是那个死而复生的人,但年他是清末的宗亲,关系虽然疏远一点,但也算是皇亲国戚,他因为大量走私鸦片,被革命君抓住后,没几天就枪决了。他的死本是板上钉钉的事,但他神秘的出现让顾霆坤深感不安。觉得政府中存在着叛徒,他想查出来。 连日的跟踪监视,但对方警觉极高,哪怕是一个挑柴的农夫经过,都会握紧手中的袖珍□□,随时预备着防范未然的杀人。跟踪者已经换了几人了,误打误撞中被他开枪打死了两人。顾霆坤怕打草惊蛇,不敢轻举妄动,想引出背后的高层官员,来个一网打尽。 跟踪终于有了一点眉目。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李炜和一个商人打扮的外国人接头,隐约提及“贩卖”和“人数”。 顾霆坤听着报告,神色不露半分,但大脑已在高速运转,难道是“贩卖人口”?他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大跳,但他不得不沉思这个可能性,联想到曹荣的商业活动:劳务输出。难道是李炜做中间人,由曹荣提供人口,贩卖给那个外国商人?! 如果是这样,那么突破口在哪? 春雨不期而遇,出乎意料地来势汹汹,春雷轰鸣,似怒斥大地,天地间似拉开一道无比宽大的珠雨帘,一颗一颗砸在山间,打在房檐雨伞,在大地绽开朵朵盛开的雨花。雨水不懂怜香惜玉,那娇艳欲滴的花儿、翠嫩生生的新枝在雨水的洗礼中,不住摇头晃脑。 顾霆坤一夜没眠,书桌上烟灰缸塞满了烟屁股,他揉揉满是血丝的眼睛,干涩疼痛,他拿起了电话,在转盘上转着号码,抽了一夜烟的喉咙略带嘶哑,简明道“派人潜入广州的南洋商会……”沉声安排着事项。 曹杰浩还是那副老子最大的浪荡样,整天出入烟花之地,才二十来岁的青年,脸上浮肿暗哑,眼底的浓重的眼袋,令人一看就是一副纵欲过度的病痨样。曹荣就他一个儿子,年轻时曾有跑江湖的算命先生批过,他命中亲缘薄,他自小无父无母,见惯冷暖人情,对唯一一个孩子,是疼爱又加。 尽管曹杰浩浪荡起来,混蛋不是人,但护犊的曹荣看来,无伤大雅,只有儿子没事,天大的事也没事。因此,打自曹荣回国以后,曹家热闹起来了,曹杰浩三天两头就往家里带不知出处的女孩回家,甚至还有兔子爷,莺莺燕燕,都快把曹家搞得乌烟瘴气了。 曹荣虽年过半百,但身材高大,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一双眼睛半眯着,是在算计人,专注地被看着时,有种凶狠的杀气。 曹荣正和刚不知从那个嫖子的床上爬起来的儿子,吃着午饭……两人一直相处得不咸不淡,连凑在一起吃顿饭也是略带冷清的。 管家迈着步伐,一路神色紧张地小跑进来,看看身旁的曹大少爷,欲言又止,曹大少爷向来知道他爹不喜欢他在场听有关生意的事,便识趣地爬回了另一个不知名的也不知排在几号小妾都算不上的女子房中,继续认真钻研房中术。 管家清清发紧的嗓子,低声道:“老爷,有内奸。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35 ” 曹荣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的,“哦,有背景吗?” “还没处理。” “被让他死,查查背后是谁。” “是。” 顾章几天没去看宝祥了,心里痒痒的。打自宝祥出院以后,宝祥就开始爱发他脾气。 宝祥在杨家陪杨家坪练字,他现在的字虽然生疏了一段时间,但也算是有模有样了,不再是横七竖八的歪歪扭扭。他端坐在书桌上,细细描绘着顾章给他的正楷字范本。正入迷中,顾章没敢去吓唬他,故意在他身旁经过时,轻咳一声,见他没理睬,便从背后轻轻搂住他,用鼻子蹭着他的衣领,宝祥心里一顿,不至于被吓到,但被顾大少爷的亲昵行为所镇到。当即手里一个啰嗦,把描好的字帖硬生生被毛笔狠甩了一下,面目全非了。 顾章在杨家混熟了,对杨家也帮助不少,再加上那能说会道的嘴巴,把府上的人哄得服帖,只要没什么大事,看门的小厮都会直接放他进来。 宝祥生硬地转过脑袋,一双琉璃目瞪得圆圆。顾章见状知道又惹着他了,忙道:“宝哥,字长进了。” 顾章不由得感概,宝祥从最初看到他好像老鼠看到老虎,到现在还没追到手就横眉竖目,这日子何时到头呐。 宝祥没理他,他的腿还没好得利索,拖着腿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门,顾章一把拥他入怀,从背后抱住他。杨家坪不明所以,“你俩干什么?” 宝祥扭头张嘴就在顾章手臂上咬了一口,顾章促不及防,求饶道:“宝哥,宝哥,我错了!” 宝祥道:“松手!” 杨家坪托起腮帮子,吹了一声口哨,口哨学得不着调,像是漏气的车轮声,他学着京剧里的腔调,“唉,你来我往,你推我挡,好一出文中武打戏呐!” 宝祥边咬着他不松嘴,边吐字不清道:“松手!” 顾章松开手,扶着他站直,笑道:“路过,就来看看你,腿还疼吗?换药了没?” “嗯”宝祥翁声翁气道:“没多疼了,就有点痒。” 顾章细细端详着他的脸,神情很专注,带着虔诚,宝祥有点脸红,不好意思起来,要不是时间场合还有小孩不对,宝祥怕顾章这有时愣得像根番薯的脑袋,会说出什么惊天的话来。宝祥扭过脸,“看什么看,滚一边去。”带着心跳的别扭道。 顾章轻轻一笑:“没就看看你嘛,别这么害羞了。” 顾章又走到杨家坪身边,指点道:“杨少爷的字如其人呐。” “……”杨家坪道:“嫌我胖吗。” “瞧你的,说你字体圆滑不失力度,夸你呢。” “呵呵,是吗。” 宝祥看不惯顾章爱找杨家坪嘴仗,忙道:“别吵了,我要练字。” 杨家坪靠在宝祥身旁,“宝祥,我要吃东西,我有点饿了。” 顾章忙道:“我陪你去。” 宝祥道:“坐着。别瞎捣乱了。” 在宝祥转身的一刻,杨家坪对顾章做了个鬼脸,露出谜之蔑视眼光。 顾章:“……”第一次感觉败下了。 第三十六章 散发着腥臭酸馊的地下层里,曹荣站在一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血人前,眉头紧缩,“顾霆坤?” 顾霆坤在得知卧底被抓住的那一刻,深知自己有可能暴露了,曹荣必定会更加严谨,想要再查出蛛丝马迹,必定困难重重。 夜深人静时刻,一个黑影如披着夜光的黑猫,悄然翻过围墙,在屋顶上细细索索走动,他走到一间偏僻的远房,揭开一张瓦片,眯缝着眼睛往里面张望,看到两个胡络满脸的彪形大汉在昏昏欲睡。他从黑衣里掏出火引子点燃起一根细细的迷香,捂住口鼻,往里扔了下去。 几分钟后,两人彻底昏倒,黑影继续揭开瓦片,使自己足以爬进去,他沿着房梁轻轻下滑,走到挂着八仙过海的画像前,掀开画像往一个松动的砖块,用力一推。墙头自动弹开一个黑乎乎的入口,黑影意料未及,竟然里面还有人看守。他顾不得那么多,悍然出招。 里面的大汉绝非等闲之辈,仗着身形的优势,与黑影打得不相上下。打斗声惊动了曹家。闻讯而赶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影别无选择,直接饶开大汉往里冲。里面不大,一目了然。黑影快速转动一圈,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他抽出挂在墙上的刀把,出手快如闪电,一刀劈向大汉的眼部。在一声声惨叫声中,黑影冲出房门,围攻而来的人,快速跑来。 黑影转身爬上围墙,在间间相邻的院宅顶上,弹跳自如。下面的人眼看追不上了,纷纷掏出□□对着黑影射击。一声穿过血肉的闷声,黑影被击中要害,狠狠摔落地面。他在染血的视线中,看到又是一身黑影打扮的人,抢走了他的东西。剧痛怕满全身,已时无力回天。 他躺在墙根下,生命点点流逝,最后的映像是看着那群人穷追着另一个黑影。 曹荣暴跳如雷,甩手给了跪成一排的大汉的头儿几个响亮至极的巴掌。头儿不敢反抗,胆战心惊地跪着,“老爷,今早发现了一具尸体,是昨晚的黑衣人,但找不到那账本了。” “找不到。”曹荣似在玩味地说:“那你该死了。”他站直身量,似是恶魔道的修罗,“拖出去乱棍打死。” 那头儿一听当即腿软跪不住了,爬着想要抓住曹荣的裤脚,但他身后的人没给他机会,一把捂住他想要求情的嘴巴,反手扭过他的胳膊,直接拖了出去。 曹荣一身寒气地挥手,示意他们出去,他拿起电话,手在微微颤抖,“不好了,账本被盗走了。” 顾霆坤在家里写着他的打油诗,忽然接到他上司的电话,说要紧急集合。顾霆坤莫名其妙的,老子都半退了,还找我开屁的会。 但他还是换上正装,只带着司机,去了赵鹏家。刚进门,几个忽涌而知的士兵一把把顾霆坤按住在地。顾霆坤瞬间明白,怒气冲天地抬头,正碰上赵鹏阴戮的眼色。 “原来如此,是你。” “是你多管闲事了。”赵鹏阴险低笑,“现在怀疑你通敌卖国,正式将你收捕归案。” 顾霆坤怒极反笑,“终会把你和曹荣的肮脏勾当公诸于世!” 顾家,顾霆坤被上司召出去,也是件平常事,王莹并没有放在心上,但看到顾府周围有兵员守着,就觉得十分奇怪,但她并不知发生什么,托人问问顾老爷,得到的回答却是,顾霆坤正在开会,内容不便公布。 一份份伪造文件送达警察局,直指顾霆坤勾结洋人,贩卖鸦片,低价逼走居民,肆意敛财……等等一系列的“罪行”。赵鹏指出由于顾霆坤所犯的事,会使镇府颜面扫地,丧失民心,要求低调审判。 牢狱中,顾霆坤还是一身正装,黑色的西装一丝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36 不苟,尽管被关押了一夜。 赵鹏挥退狱警,隔着铁栏,“顾老弟,只要你交出那本账本,我们一笔勾销,如何。” “账本。”顾霆坤席地而坐,挺直的腰杆,丝毫不见颓倦,“呵。” 顾霆坤所猜没错,他必定是为账本而来。 “你现在不想想家人,哦,一个不谙世事的儿子,还有五个待字闺中的女儿。”赵鹏阴笑道。 但是账本根本不在顾霆坤手中,就算是状告赵鹏包庇死囚,勾结洋人,与曹荣沆瀣一气,贩卖人口,但,账本不在手中,无证无据,反容易被赵鹏倒把一手。 “我的家人,不必你瞎操心,至于账本,你先让我考虑考虑。”顾霆坤自知知晓赵鹏秘密,绝无生还的可能了,只能能拖就拖,为家人争取逃跑的机会。 但是连天来,顾霆坤单独关在狱室,没有一人来审问,就连送饭的下人都是哑巴。顾霆坤就像困在陷阱的狼,在时间慢慢流逝中,越来越感到走投无路,他知道这是赵鹏的诡计,目的是要击垮他的意志,越是这样越要稳住心神,绝对不能给他可成之机。 林恒宇在警察局的档案室里,兼职了也有段时间。众人见他文质彬彬有礼,又是满腹经纶,工作认真,林局长对他甚为重视,于是众人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下午,林恒宇如同往常一样,去警察局上班。他在整理着十年前的人口登记,但是年代久远,资料不齐,他打算去地下室找资料。 地下室入口在监狱门旁,当他经过监狱门时,不经意一瞥,看见了正在面壁的顾霆坤,林恒宇疑惑至极,他正想进出询问下,却被守在门口的狱警阻止,粗暴地拦住,“不能进去。” “对不住,我就想问问顾老爷他怎么回事了,”林恒宇道,“他怎么就关进来了。” “赵官尉有令,不得探望。” “望两位官大哥通融通融,就一点小事而已,耽误不了几分钟。”说着便从裤袋里掏出一些银子塞到他们手中。林恒宇虽然自持读书人的傲气,耻于贿赂勾搭,但顾霆坤好歹也是王安康的姑父,他不能就这样不问不管。 自古以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忠诚与钱欲面前,狱警顺从本性,毫不犹豫地收下钱银,又不耐烦地道:“快点。” 顾霆坤没想到会见到林恒宇,这个拐跑外甥的男人。可是在这个骨节眼上,他顾不得追究了,他知道赵鹏是下了私心决议要弄死自己,在一劫中,恐怕在劫难逃。他不怕死,唯独放不下家人。 顾霆坤捉住林恒宇的手,迫使他低头,把嘴巴凑到耳边,低声急促道:“去找我妻子,告诉她,把顾章藏起来。” 林恒宇心里一惊,在警察局中,虽然无官半职,但从未听闻顾霆坤被捉住,从顾霆坤的衣着状态来看,也是有一段时间了。 “你放心。” 顾霆坤一听到,脸上的神色稍稍放松,紧缩的眉头松开。 “快走,时间到了。” 面对狱警的推搡,林恒宇无可奈何,当被赶出狱中。他坐在书桌上,双手后知后觉地颤抖,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但在波涛暗涌的官场上,这并不罕见。 第三十七章 林恒宇不敢耽误,马上寻了个理由出去一趟。 在顾家门前,他看见不少乔装打扮的士兵守在府院周围监视着。他毕竟在警察局中混过,好歹能看出士兵与普通人的区别。 在管家百般不愿的带领下,他看到了王莹,王莹冷眼相待,但林恒宇并没有放在心上,原原本本地把所见所闻告诉了她。 王莹脸色褪去血色,剩下苍白一片,“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还有不管怎样,也还是得谢谢你。” “顾夫人,有什么需要我尽管说。”林恒宇道。 当天深夜里,顾家下人扶着“昏迷不醒”的顾章,上了停在大门口的桥车。一个夜更夫打扮的人,跑过来过问,“哎,顾大少爷是怎么啦。” 林恒宇坐在驾驶位上,微微偏转身,“少爷夜里忽然晕倒,得送去医院,不跟你聊了,得赶紧走了。” 说毕,一辆桥车就扬长而去。但是没过多久,后面又跟上一辆车,它从黑暗中使出来,似是夜色中窥探猎物的黑猫。林恒宇不敢放松,他握着驾驶盘的双手微微发冷冒着汗,此事事关重大,顾老爷顾夫人虽然阻饶自己和王安康的事,但是于公,顾霆坤是位好官员,他的事迹,林恒宇早有耳闻,亦心感敬佩。他看看倒后镜,镜中映着顾章一无所知的睡颜,豆大的汗水滑落。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同顾章解释。 后面的车穷追不舍,再这样转下去就快天亮了,林恒宇不敢耗时间,当机立断使往屋舍林立的小道,这片区域他非常熟悉,他在里面兜转几圈,从后视镜中看到,车辆想要截止他们,饶了条小路,果真天助我也,林恒宇终于在高度紧张的神经中,嘴角勾起。那条路看似很宽大,但会越开越窄,最后只会卡住在里面。 林恒宇将方向盘打了个大弯,车身转头向更深的夜色中快速使去。 顾章连夜出逃的事,激怒了赵鹏,他下令马上将顾家抄家收案审问。 一时间,平日欢闹的顾家树倒狸散,王莹在夜里早已遣散下人,叫来二姨三姨四姨和五个女儿。顾霆坤和顾章不在,王莹就是家中的顶梁柱,即使在一片狼藉中,她依旧是静坐着,声音不缓不慢地讲述着当前的状况。原先零星的哭声渐渐哭成一片。 天蒙亮,一对整齐的士兵冲进早已开门等候的顾家,整个抄家过程异常安静,当事人们也是异常镇定,似是看一场无关痛痒的闹剧。被遣散的下人没有离开,站在顾府门前,个个神色庄严,没有人说话议论,也没有人趁乱敛财。他们就安安静静看着顾家的大奶奶姨娘小姐们一个个压上车,目送着她们离开。 牢里,顾霆坤老了整整十岁,原先刚毅的脸上,爬满皱纹,但他腰板依然挺得硬直。但是当他看到家属一个个被拉进牢里,铮铮铁骨的汉子,眼眶红了,隔着一道走廊之隔,顾霆坤声音沙哑道:“对不起,爹又自私了,知救你们的哥哥,救不了你们。要怪爹尽管怪吧。” 十七岁的大小姐顾月,如同月亮般,超脱年龄的沉稳,“爹别说了,你没错,我们都能活着出去,对吧,也不差这点时间见面了。” 平时喧喧闹闹的几个姨太,在牢里也是闹个不停,一个个都争着到时要躺在顾霆坤身边。 顾霆坤心里苦涩被无奈气走,强颜欢笑附和道:“别挣了,我是跟顾夫人躺在一起的。”他抬眼看着多年的老伴,曾经觉得熟悉到可以不在乎的老伴,原来是怎样也是看不够。 他看看几位姨娘,往事如烟,旧影如同放映器,一断断镜头浮现脑海,想起了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37 娶她们的情景,他曾许诺今生只与王莹过,但王莹就好似他家中的老父,要逼着他纳妾,逼着他和其他女人洞房生子,娶二姨娘时,他暴跳如雷,娶三姨娘时,他无可奈何,娶四姨娘时,他麻木了。他曾与王莹置气,当几个女人是生子机器,很长时间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是什么时候改变了?是大女儿的出世,还是几个女儿走路都不稳,就喊着叫爹爹?看见还没裤腰高的顾章像个小男子汗将妹妹们护在身后,看见几个女人边拉家常边哺育着孩子。他忽然间,习惯了,习惯了几个女人终日嘈嘈闹闹,几个孩子打打闹闹,习惯得融入骨子血肉里。 仅一个上午,顾霆坤“通敌卖国”的罪名被传得沸沸扬扬。这正值袁世凯被逼下台时间,国内形势不稳,纷争四起,一轮又一轮的口水战打得活活热热,由于顾霆坤的罪名太过响亮骇俗,一时之间矛头都指向顾霆坤,批判要求行刑处死的声音失去理智,在个个报社大肆宣传点动下,顾霆坤的风头成功盖过袁世凯,他比过街老鼠还惨,几乎人人痛骂。 “顾老弟,何苦呢,乖乖把那账本交出来不就好了,干嘛非得把自己逼上绝路。”赵鹏一身长袍马褂,带着不可一世的神色,端倪着顾霆坤。 顾霆坤冷笑一声,什么也不肯讲。 “那你别怪我,”赵鹏道:“你儿子顾章无论天涯海角都会抓回来给你陪葬。” 赵鹏狠狠踢着铁栏,惊心动魄的碰撞声在异常安静的囚牢中异常突兀,“后天全部枪决!”话毕,转身离开,下摆带风般飘扬,宣示着主人的怒不可遏。 林恒宇怕顾家的事会牵连到王安康,便把王安康同顾章一起藏了起来。 由于顾章清醒后,逃出来找冲动地想找高官找个说法,惊动了巡逻的士兵,原先的藏地已经暴露了,只能继续逃亡般东藏西藏。恰逢此时,遇见了听到消息而着急去顾家的宝祥,桥车呼啸而去,宝祥认得车牌号,他努力在后面追赶,因为怕呼唤声会招来士兵,只能一路追着跑,幸亏林恒宇当时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宝祥,停下车。 宝祥没有多废话,就带着他们,去到张春茗的住处。 一开始,林恒宇还是心存顾虑,但看见宝祥看到顾章,脸上的心疼不像是装出来,而且尽心尽力地安置好他们,心中的不安和不信任渐渐散退。 顾家的枪决通告被贴得满城风雨,一张标题大大写着枪决字眼的报纸,褶皱不堪地被踩在地上。 顾章像头被捆住的困兽,双眼赤红,因手手脚脚被绑住,而用力挣扎,颈部脸部暴起道道青筋,口里被塞着布块,只能徒劳地呜呜吼叫。 王安康在一旁哭得直抽气,含糊不清地哭闹着,“林恒宇,为什么不救姑妈她们,我的姐姐和妹妹呐!” “安康,安康,”林恒宇抓住他不断捶地的双手,用力地搂住他,却是看着顾章,厉声道,“懂不懂!顾老爷是为了救你,才被逼加快审判的,他是用命去换你!懂不懂!你可以去死,可是不要死得浪费,辜负顾老爷的苦心,你让他走得安心吧!” 顾章渐渐地像块嗞得通红的铁块,被兜头泼下冷水。 第三十八章 春日回暖,春照大地。日头渐渐变长,天一早就灰蒙蒙地亮了。宝祥陪着顾章坐在院子里坐了一宿,顾章一言不发,也没有暴躁如狂地想要走出去。他抬头看着望不见天际的天空,看着太阳慢慢爬出,再一直坐到阳光高照,不言不语,不肯喝下一滴水,吃下一颗饭。看着看着耀眼的太阳,他忽然哭了,依旧是无声无息,只是任由泪水砸落。才短短三天,顾章已经瘦到脱了形,胡子拉渣的,全然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宝祥瞥了一眼太阳,午时三刻到了,他忽然很惊慌,能做到的只能紧紧抱住顾章。 艳阳高照,照得刺眼,刺得心痛,痛得让人窒息。 顾家一家十口,在一枪枪整齐的枪声中,轰然倒地。过了最初的剧痛,是遍体的寒意,生命在点点流失。三姨娘靠在四小姐顾红身上,丝若弥留,“女儿跟紧娘,娘,不要怕。” 顾霆坤看着艳阳蓝天,天空中鸟儿飞过,是候鸟回来了,留下生命中最后的映像。 顾家上下都是死囚,树倒猢狲散,落下了无人敢来收尸的境地。尸身被孤单地留在刑场。 林局长在昏暗暮色中,带着义庄的敛尸人,匆匆赶来。 刑场空无一人,只有顾家上下偎依倒卧在一起,晚风萧瑟,似是有无数幽灵在怒吼,在身旁险险擦过。 顾霆坤死了,破旧的囚衣上,胸口血迹斑斑,早已枯竭,他即使是死了,腰板仍是躺得笔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是顶天立地。 林局长眼神在夜里不好,他摸索着下车。 他一身萧索黑夜走到顾霆坤身边,颤巍巍地伸手想去合上他不冥闭目的双眼,“顾老兄,对不住你了,我没本事,帮不了你。唉,你说呐,怎么就这样子了。” 顾霆坤的双眼怎么也闭不上,林局长知道他走得不甘心,心里有牵挂和恨意,他伏下身凑到他耳边,“你放心,顾章我会尽力照顾的,你的冤情总会有天水落石出。” 冥冥之中,乌鸦高飞,顾霆坤的双眼合上了。 林局长边叙叙叨叨地自言自语,边将他抱起,但他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他不肯交予旁人帮手,只肯亲力而为,仿佛是一道神圣的仪式,无法离手,无法托予。 在死神笼罩的灵车上,林局长吩咐敛尸人,细细地收拾尸身。林局长洗着毛巾,仔细地擦干净顾霆坤脸上的污垢,顾霆坤死去多时,尸身冰冷发硬,没法穿上敛服。 他气喘吁吁,叹了口气,搭手在顾霆坤僵硬发冷的肩上,“老兄,安心走吧。” 入夜以来,顾章忽然变得很好聊,拉着宝祥讲着他小时候的事情。宝祥不敢离开他半步,直觉他情况不妥,心里浓霾紧锁地听着。 “我爹他不怕死的,唯一怕的是我们,我知道的,一直知道的。记得有一年他要打仗,城门守不住了,他在兵慌马乱中赶回家,把我和我娘藏在水井下,再赶回去打仗,事后,他被上级狠狠地处罚了,别看我爹现在爱舞文弄墨,他以前都是装的,其实最怕是握笔写东西,他上级就爱往痛处戳,不罚他刑罚,就罚他写悔过书,他一直写一直写,他上级就一直撕一直撕,最后都心里阴影的,好几年都不肯碰笔了。再后来,他就把我送出国了,他很重男,但也是很疼我几个妹妹,有时候都搞不清他是不是很矛盾,唉,语无伦次了……” 宝祥靠在他肩上,听着他叙叙叨叨,他很困很困,一天一夜没合眼,体力与精神撑不住了,他一直掐自己大腿,提醒自己不要睡不要睡,他搂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38 了搂顾章。 第二天鸡鸣的第一声还没叫完,宝祥惊醒,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他马上冲出去找顾章,小小的院子似是迷宫般,呼叫声脚步声乱成一片,顾章跑了。 宝祥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留信,他走了,没有说去哪里。 宝祥紧紧攒住信,最后发了疯一样,将它撕得粉碎,泪水夺框而出,为什么,为什么! 宝祥心里落了空,空荡荡的,听得见回声,心跳在咚咚,跳得剧烈,跳得不安,似是用把刀在千刀万剐。 他手脚发冷地回到了杨府,仙姑正端坐在大厅里。 “小宝,你回来了。” 宝祥惊愕万分,难以置信地盯着仙姑,:“姨娘,你,你好了吗?” “我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模模糊糊,很害怕会死掉,想逃却逃不出,”仙姑低头莞尔一笑,“现在好了,我不怕了,还可以去算账了。” 宝祥看她样子,不像疯癫状,但听到的话,却是糊里糊涂,只当她是还没完全康复。 赵鹏接到一个电话后,没来头地发了一场火,火力足以烧毁屋宅,他抄起座椅劈头盖脸地砸了书房,连路过的下人也不能幸免,有几个当场被砸得头破血流。 “哼,敢威胁我!我杀了你……”怒气冲天下,赵鹏两眼一黑,他用力狠刮了下眉头,“哈哈哈……!” 林恒宇不敢再待在天津,当晚就硬拉揽扯地把王安康弄上了火车。王安康在斗气,车上一声不吭,任凭林恒宇怎么低声细语,温言相哄,就是一言不发。 火车使出了天津,王安康看着窗外,泪眼蔢娑,“十几年前,我一无所有,家破人亡,是姑父亲自带我来到天津,一路上我哭喊个不停,别看他平时端起军威,能吓唬哭小孩的样子,其实他很好的,他一直哄一直哄我,我不听,就顾着哭,他忽然抱起我,往高处抛起又接住,抛起又接住,我就忘记了哭,听到他说,表哥一哭就用这招,果然有用,其实当时我是被吓傻了。”王安康抬手擦擦眼泪,“下站时,我老远就看到姑妈领着一家子来接我,她搂起我,说‘这是二姨三姨四姨,表哥,大表姐,还有二表妹,三表妹,四表妹,’五表妹当时还没出生,我又想起了,五表妹出生那一天,三姨在房里哭喊了半天,也生不出,姑妈在外面急得团团转,表哥和我当时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又有一个弟弟或妹妹要出世了,表哥想进去看看,可是被人拦住了,他,他从小就鬼子精,他拉上我,说是看看弟弟妹妹,就托着我爬窗进去了,我一个没留神,摔倒了,惨呼一声,或是我吓到了三姨娘,她生了半天都生不出,看到了我,一下子,五表妹就出来了。” 林恒宇担心王安康口干,就拧开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但王安康没有去接,仍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听到他自顾自地说,“后来,家里的大人都知道了,他们很生气,抄起个鸡毛毯子就追着表哥和我,表哥跑得快,也不仗义,扔下我跑了个没影,我虽然当场被抽得青一块紫一块,但表哥被姑父抓到后更惨,被随手抄起的木棍子,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 火车越使越远,身后的天津城越来越小,小得只剩下一个小黑点,渐渐的什么也看不到了。林恒宇看着王安康,心里很心疼,很心疼。他用力搂紧他,想要为他驱走夜里的萧萧寒意,人声喧杂的车厢中,时时刻刻在上演着生离死别,王安康的眼泪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两人仿似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中,紧紧相搂的躯体,仿似天下间只剩他们两人。 第三十九章 仙姑唤来宝祥和杨家坪,端坐在八仙桌上。 宝祥和杨家坪看到这阵势,面面相觑,宝祥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杨家坪眉毛挑挑:不知道。 仙姑轻笑一声,取出茶杯,缓缓地倒茶,一杯递给了宝祥,一杯递给了杨家坪,“小宝,坪儿,有件事想和你们相量一下,我想送你们去日本留学。你们怎么看,不喜欢日本,可以去其他国家。” 宝祥忙道:“姨娘,我不去。” 杨家坪也跟风,“小奶奶,去到那里,人生地不熟,我也不想去了。” 仙姑慢慢喝着茶,虽然慢,但没有停。宝祥看着仙姑,忽然觉得很陌生,“姨娘,怎么这么突然呢。” “没,老爷在世时,就聊过,后来他走了,我也……就放置下来,现在我想起来了,”仙姑低头抿了口茶,“就想完成老爷的心愿。”她看着杨家坪,“坪儿,你爷爷生前就说‘想送你出国门走一趟,押骠这行业,迟早会落后,’他还说想看看你学一门全新的技能,去带着杨家上下的伙计去另求出路。” 杨家坪一听到他爷爷,眼圈就红了,“真的吗,爷爷真的这么想吗?” “是真的,他还说想让你带他出国看看,在中国跑了这么多年,早就腻了,可惜呀,等不到了。” 仙姑又转脸看着宝祥,“小宝,坪儿还小,第一次出门在外,我不放心,希望你能陪陪他。” 宝祥为难了,不是害怕离家,而是怕走了以后,顾章回来找不到他。他支支吾吾的,仙姑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这样吧,等香港边手续办好,就从香港出发,去日本。大概7天左右的时间,你们就去准备一下吧。” 宝祥没想到走得如此仓促,“姨娘,我,我不想走。” “不去也得去,”仙姑板着脸道,“就去那么三两年。” 宝祥看着仙姑阴沉下来的脸,不敢吭声了。他又听到仙姑说:“是不舍得张小姐吗,要不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宝祥心头一跳,惊愕地看着仙姑,“不是的,不,不是的。” “那你好好准备一下,别试着瞎闹,不然,张小姐会哭的。” 杨家坪虽然不明就里,但看到仙姑的脸色也下了一跳,忙拉着宝祥说要去收拾东西,拉着他跑了。 杨家坪把他拉回房里,用手拍拍胸脯,“吓到我了,小奶奶好凶呐。” 宝祥闷声道:“少爷,怎么办,我不想去什么日本。” “唉,这个,我不能决定的。”杨家坪拍着宝祥的肩膀,“要不去问问小奶奶。” 宝祥摇摇头,“没用的,姨娘一旦决定的事,就会很倔。” 杨家坪抱住宝祥,似在安抚他,“没事,不就几年嘛,出去了,不用你照顾我,我照顾你就行了,我会努力学日语,你笨笨的,学不会也没关系,我给你当翻译,你就负责给我在家做饭洗衣服就可以啦。” 宝祥失笑道,“我不是害怕,只是,只是不想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说了也不懂。” “你说,你说,我比你聪明多了,再说……” 宝祥以前都没发现,原来杨家坪是个话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39 唠,他被缠得没脾气了,只好求饶。 顾章在黎明前,摸黑行路,他没有方向,就像个扯线木偶一样,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走。行了不知多久,他遇到一辆赶路的马车,车夫拉着一群人,有男有女,覆盖各个年龄段,有点稚气未脱,看样子就十三四岁,有的头发花白,牙齿都掉了几颗。 他没有半点犹豫就上了马车,在一众人等诧异的目光注视下,翻身上了马车,马夫忍不住道:“小伙子,我们是去山东青海那边的,你要去吗?” “去。”顾章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能结水成冰的寒气。 顾章付了车费,马夫不再言语,驾着马车缓缓南下。 在颠簸的路途上,顾章的神志渐渐回归,四肢百骸渐渐叫嚣着酸痛,但他无暇理及。脑袋瓜子痛得像是被手榴弹炸得开了瓣,痛得钻心,痛得没法入睡。人在空闲状态就爱胡思乱想,顾章更是不例外,越想越难接受家人的暴毙。 曹杰浩出去寻花问柳时,桥车开到山前小道,突然冲出一辆车,拦路截下曹杰浩,曹杰浩一脸不爽,怒气冲冲,“滚蛋,你们敢……”话还没完,“砰”然一声,曹杰浩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血窟洞,鲜血直流,他想捂住,血从指缝里冉冉流出,痛苦不堪地挣扎几下,轰然倒地,短短几秒,在抽搐中,曹杰浩看到的世界,变得十分缓慢,色彩在慢慢退却,至死,他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要死了。 那辆车便驱车远去,剩下的猪朋狗友元神归位,手忙脚乱,几个女眷尖叫不已,男伴都是养优处尊,每天忙于吃喝玩乐的少爷,没曾见过杀人,惊慌失措得堪比女人。 曹荣得知独子遇刺后,看到的世界都成了黑白两色,他坐在医院的病床旁,曹杰浩一动不动,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将儿子移至敛房,仿佛儿子只是睡着了,待会就会醒来。 失去了独子的曹荣像抽去了骨头,阴戮之气直直散发,甚至将怒气迁移到当时的玩伴身上,几个权贵子弟他动不了,但几个交际花就没那么幸运了。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曹荣魔征般重重复复地说着。 被梆起来的几名交际花吓得痛苦流涕,“曹老爷,不是我,不关我事的,那,那,人直接就动手了,我,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曹少爷就没,没了。我,我。” 曹荣一巴掌扇得她鼻血直流,那交际花苦痛地捂住口鼻,剩下几人连声都不敢吭。 曹荣拿着带倒刺的辫子,一道一道地抽着几名女子,她们痛得只翻滚,鲜艳夺目的旗袍下,年轻的躯体丰腴肥臀,旗袍被抽打得支离破碎,雪白的身躯鲜血淋漓,哭喊声渐渐沉了下去,只剩下粗促的喘气声,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她们才二十出头,曾经壮志雄心地相讨着怎么想赶走原配,怎样傍上大款,怎样从此衣食无忧。其实她们都是可怜人,身如浮萍,心无奈,酒林肉臭中打滚多年,一直是伤得遍体鳞伤,但是此时的伤再也没康复的一天了。 “你们都该死,给我儿子陪葬吧!”曹荣举起□□,失去理智地乱射一通,子弹打完了,就换一把□□,最后血肉横飞,溅得他衣服头脸全是血水肉末。他伸出舌头,低头舔了舔手上的血肉,腥咸的味觉刺激着他的大脑,他忽然狂笑,笑得脸红耳赤,青筋暴起,他捂住笑得生疼的胸口,笑着笑着,混浊的眼泪混着血水滑落,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大哭。 黄昏中,候鸟再嫩绿的枝头上,吱吱咋咋地欢叫个不停,雄鸟卖力地歌唱,即使是声撕力竭,但为了对偶,也是心甘情愿。 余晖照在仙姑身上,仿似渡上一层光芒,她专注地跪在地藏王菩萨神像前,双手捏合,细细诵读着心经,无喜无悲,无声无息。 第四十章 宝祥将自己要出国的事告诉了张春茗。 屋檐下,红柱前。张春茗双手绞着手帕,不安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对于张春茗的目光,宝祥是感受到的,以前他一直想找个伴,无论家境出身容貌,但是在顾章走后,他走得越久,宝祥心里一直隐晦的一层,就越来越清晰。 他低头思虑了半刻,“你遇到喜欢的人就嫁了吧,我走后,姨娘会给你安排一份工作的,有什么困难就去找杨府的管家。” “哦,好的,谢谢你,”张春茗有点不知所措,“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三两年,也可能是三四年,你就好好的找个合适的伴,好好过日子吧。” “我,”张春茗低头,风月场所打滚多年的她,忽然红了脸,像所有怀春的少女一样,“你什么时候回来?” 宝祥看着她亮晶晶的目光,叹了口气,缓缓地说出一直以来不肯触碰的伤痕,他以为自己会很难堪,但当第一句话说开了头,后面的内容就变得云淡风轻,忽然之间,他想起了在呼啸的冬日中,顾章硬扒下他裤子,想起了逃命的渡河里,顾章□□地背自己过河,是什么时候开始,伤疤渐渐淡去了呢,宝祥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在顾章的陪伴下,一切都在潜移默化。 张春茗听着听着就哭了,挞着木屐跑回了房,宝祥站在房前,隔着一道虚虚遮掩的木门,“张姐,我回去了,以后你要保重了。” 宝祥在低低哭泣声中,快步离开,心里没有沉重得吃不下饭,反而好似一直阴暗的角落,点燃起了一盏灯,微弱火光中,驱走了阴寒。宝祥觉得一直遮遮掩掩的包袱没了,浑身上下写着大大的舒畅。 顾章在马车上,听着同行人说着些荤味十足的笑话,安静不语地坐在一旁,对于自己为什么一时之间就上了马车,怎么就糊里糊涂去了山东,顾章在情绪冷静下来后,也想不明白。他已经不想再待在天津了,一方面危机四伏,极有可能连累宝祥他们,另一方面,他想报仇雪恨,为顾霆坤平反昭雪。但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还背负着通缉犯的罪名。走头无路,找不到方向,只能见步行步。 路途遥远,仅靠一匹老马拉着一车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简直强马所难。无奈之下,只能分成三个时段,一半人坐车,一半人行路,到差不多时间就反过来,最后还要留点时间给马休息。 顾章这些天来,在连日的春光灿烂中,黑了不少,身上那套衣服也酸臭不堪,一车的人也是这样,各自散发的气味都可以演绎大合味了。顾章一直沉默寡言,旁人也不敢贸然搭话,倒也是一直相安无事。 马车趟过山路,山路凹凸不平,人坐在车上,屁股都摔成好几瓣。车上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带着他看样子就刚满二十岁的小妻子。他媳妇有点不正常,整天除了傻笑流口水,啥也不懂,她整天穿着大棉袄,热得汗水涔涔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40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40 ,也不会脱,一些同行的妇人劝她,她听不懂,改去劝她丈夫,那汉子不好意思地憨笑,“她不肯,硬扒下来,估计会闹脾气。” 简单的午餐过后,马车继续上路,春光明媚,拂来杂带着野花和青草的芳香,人在昏昏欲睡,马也在昏昏欲睡,一个没留神车轮撞下大坑上。突如其来的失重下撞,车上的人相互碰撞得七荤八素。痴呆女当场惨叫不已,她丈夫以为她是吓着了,正想出口训斥,就看见她□□猩红一片,他顿时紧张起来,抓住她双肩不住摇晃,“你怎么了,说话呀!” 旁边的大姐,一看就明了,她是早产了。大姐掰开他的双手,看着他慌乱得要杀人的神情,忙叫众人拉开他。 大姐一看就很有生产经验。拉上她同乡把众人都赶下车。一个面黄肌瘦的大婶,掀开她裤子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小孩不足月,她的胎位又不正,胯骨又窄,难呐。” “想想好,要保大还是保小吧。” 那中年汉子一听,嗓音都颤抖了,“我求求你了,救救她吧。” 着急赶路的马夫不耐烦了,“滚犊子的,当时就说不让你媳妇跟来,还说什么狗屁的不添麻烦,妈的,浪费我时间。”马夫在一旁骂骂咧咧,更多的人只是在一旁看热闹,。一大娘便劝道:“兄弟,谁家没有麻烦事嘞。来来,来几个小伙子把她抬进那边的小树林,再拖下去,就危险了。” “我曾经当过医馆的学徒,我可以去附近山岗找一些止血的药草。”一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道。 中年汉子忙忙道谢。 顾章和几个汉子把她抬进去,几个女人紧跟其后。 在这种生孩子如临大敌的氛围中,几个和顾章年纪相当的男学生,叽叽喳喳地聊着人生理想,他们看见顾章孤零零地坐在外围,便多口问句,“兄弟,你要去哪?” “不知道。” 那个长着娃娃脸的男学生是个话唠,同行的学生们,对此见怪不怪,他完全没理会顾章冷淡的态度,自顾自说地,“唉,我们要去云南了,你知道云南在哪吗,就说是在最南端,很远很远,要搭船,还要换乘火车。” 一个大个子的男生,推了他一把肩膀,“钱银,别烦着别人。” “钱银”像是炸了毛的猫,一巴掌拍得那大个子手臂,拍得十分响亮,“银你妹,叫殷,钱荫,懂不懂。黎川,我告诉你,再说错一遍,就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是是,钱同学,你累不累呐,都说了一路。” “我爱说,你管得着,”钱荫把头转向顾章,没去理黎川,“唉,刚才说到哪,是云南还是说去参军,唉,算了,就说说……” “参军?” “哦,是啊,去云南那找唐继侥将军的部队,你认识他吗?他就是逼着袁世凯下台的,反对帝制,反对封建,就是值得我们去追寻的……” 顾章貌似在认真听着,其思绪早已神游天际去了,他想起顾霆坤的理想,想起了他的追求,“我跟你们去。” 一直在喋喋不休的钱荫,疑惑地怀疑自己听错,“你要去?真的假的?你知道前路是危险万分,阻挠重重,性命是别在裤腰上,没有坚定的信念和意志是不能……” …… 时间总是悄无声息的流淌,一秒,一分,一小时,一天,慢慢地划过,抓不住,留不得。 无论宝祥愿不愿意,他都被仙姑逼上了船。 天津码头上,他来回地踱步,望着人声鼎沸的岸边,来往的商人很多,来送别的亲友很多,他明知道顾章不可能会出现,但却一次次望着,他慌张了,走得比顾章还要无声,他害怕顾章回来会找不到他。顾章还会回来吗?他不确定,但一直给自己鼓励,他去散完心就会回来了。他回来找不到自己怎么办?宝祥不敢告诉仙姑,顾章出逃与自己有关联,怎么办怎么办?看着宝祥像要上刑场般,杨家坪忍不住道:“我说你,别转了,我眼都花了。” “我,我。”唉,你不懂。 “没事的,小奶奶说了,不去香港了,直接从这里搭船去日本,很近的,不用绕了个大圈。” 宝祥勉强掀起嘴角笑笑。 “呜……!”船的号角吹起,要走了终究要走了,宝祥深深地看着海岸上,忽然觉得热泪盈眶,眼泪不住地流出来,他不想在人前哭,赶紧用衣袖擦擦,但眼泪就是不听使唤,越擦越多,衣袖上沾湿了一摊水迹。 杨家坪默默地牵着宝祥上船,码头离船舶有一道木架起的楼梯,短短的,宝祥走完最后一级,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从此就要千山万水了。 第四十一章 地下囚室中,曹荣被蒙住双眼,五花大绑的绑在椅子上,他搞不清现状,明明和赵鹏喝着酒,怎么宿醉过后就在这里。 一女声阴测测,“曹老板,好久不见。” “你是谁。” “哈哈哈”笑声仿似是从喉咙里挤出来,“我是谁。”她拉下曹荣的布条,修长的指甲刮在他眉目间,阴凉阴凉,所到之处,引起全身鸡皮疙瘩。 “是你,”曹荣稳住心神,“你干什么,跟你无仇无怨。” “哈哈哈,”仙姑像是听到天大笑话,“无仇无怨呐,你还记得二十八年前的林家大火,是你放的吧,杨钰政遇害,是你指示的吧。” 曹荣心里一惊,“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有很多时间,不要着急,慢慢说给你听,不要妄图有人来救你了,不要忘了谁送你来。” “二十八年前,你受泰王爷指使,和赵鹏放火烧掉林家,上下两百二十七条人命,我被藏在地下室,看到你们掠夺我娘的锦绣山河图,哈哈,没想到吧,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原来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二十八年了,我一直打听。” 原来锦绣江山图是一个引子,曹荣他们以为无人知晓,当听到这副图时,就知道是当年的事要翻出来,曹荣不听劝告,一意孤行,杀掉以为是当年知情人的杨钰政。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我本来已经放弃了,是你不识好歹杀死杨钰政,最后一根弦断了,我要你们偿命。” “我知道了,那本账本是你偷的,威胁着赵鹏。” “那又怎样,本来只是想借顾霆坤之手挖出杨钰政的死因,没想到他,哈哈,你们死不足惜呐。” 仙姑的双眼猩红,恍着明亮亮的刀子光影在苍白的脸上,“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曹杰浩是我杀的,本想让他尝尝匕首穿心的滋味,但那蠢货一枪了解了。哈哈……” 曹荣顿时挣扎着扑咬在仙姑的手臂上,鲜血涔出牙缝,仙姑也不躲,挥着匕首,慢条斯理的划曹荣的后背,几刀下背,曹荣痛呼不已。 仙姑怒笑道:“ 分卷阅读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41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41 两百二十八道刀痕,就算你偿还了,”她掐起曹荣下巴,塞进布块,“不会让你早死了。” 昏暗的地牢里,凄厉的呜咽声,让仙姑兴奋得颤动。 日本第五日,宝祥和杨家坪在语言学校习日语,宝祥被日本的鱼生弄得腹痛腹泻不已,他看见白花花红脆脆的生肉,顿时觉得口中腥咸十足,他宁愿吃着酸溜溜的白米饭,也不肯碰一口。杨家坪这好奇小子,倒是除去头几天,又恢复了一副龙精虎猛的样子。他安慰宝祥道:“要不我给你煮熟。” 宝祥摇摇头,看了一眼竹窗外的圆月,“和家里的月亮一样呐。” 杨家坪垂下头,“能有什么区别。” 中年汉子一下子老婆儿子都没保住,高大粗壮的汉子哭得想像要找妈的小孩,车夫着急赶路交差,简单粗暴地拉起他,“你还走不走。” 汉子一手抱着傻媳妇,一手抱着死儿子,儿子像个血葫芦,他颤抖的双手小心用衣服里层擦拭着淋漓的血水,解开破旧的衣服紧紧地包裹住。 他不肯走,死活要留在这里陪他死去的妻儿。留,何其简单,但在这荒郊野外,就意味着用要走奈何桥了。 没有人出声,相劝是苍白无力。 顾章坐在马车上,看着这一切,看着着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视野中。 第一个月,宝祥每天很忙很忙,他连中文的偏旁部首都认不全,看着一个个涂鸦般的平假名片假名,恨不得长出两个脑袋。 顾章跟着几名学生南下,海上波光粼粼,泛着刺眼的光芒,他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忽然纵身一跳,这一跳惊动了钱荫,钱荫吓得语无伦次拉着黎川看,黎川一声大吼,招来船员,七手八脚地抛下救生圈把顾章捞起。顾章仰身躺在船甲上,大笑不已,笑得青筋暴起。 第三个月,宝祥一身灰黑制服,匆匆走在校园里,他一身好皮囊,自然惹人注目,日本民风开放,总有一些甚为剽悍的女同学在单车棚里守株待兔,拿着一封用彩笔画得漂满粉红气息的求爱信。宝祥满脸通红,一紧张就把原来磕磕巴巴的日语,直接憋死在胸腔上,下不去说不出,连中文也不会说。 顾章走在山路十八弯的丛林中,前面钱荫骂骂咧咧,黎川受不了一巴掌把他拍倒在地。他们一行人在自称是地理学科学生的孙坚韧带领下,成功地迷了个天高水远。孙坚韧,原名孙嫣红,按他爹的说法名字越娘气越好养活,好不好养活就见仁见智,毕竟除去大病小病,也是活下来了。孙坚韧在学堂里受尽朝笑后,死活缠着他爹改名字,他爹拗不过,只得从了他。顾章伸手取过孙坚韧手中的地图,端详了片刻,“跟我走。” 众人早已筋疲力尽,想提出异义,也提不出了,纯粹是抱着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心理,只想跟着顾章找个稍稍平整的地方休息一晚。但是当顾章真的带他们找到山的那边,是火车站时,说不激动是骗人的。 第八个月,宝祥经过大半年的死磕硬背,眼睛不可避免地近视了,稍稍远点就眯缝着眼睛,连人都认不出。都说离家是成长的证明,杨家坪半年多里,像韭菜芽一样,高了不小,他拿着仙姑给他们寄的生活费,拉这宝祥去眼镜店,杨家坪的口味十分拉风,偏爱各种高调设计,连幅眼镜都喜欢不惹人注目不罢休的款式。宝祥无奈,镜铺的老板是个年轻人,二十五岁开外,用日文向宝祥推荐一款,宝祥勉强听得懂,但说出来的日语就有点惨不忍睹了,唧唧歪歪地费力说话,好脾气的老板也逗笑了。窗外白雪茫茫,这里一下起雪来,就是没玩没了,宝祥一张一合的小嘴里吐出阵阵白雾,雾后,是一张白皙的小脸,比苍苍白雪,明黄阳光,还要明媚。浅野良神不着意,看了入迷。 顾章在呼啸的冬风中,在军营中一直除了训练就是训练,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看着一份过时的新闻,得知袁世凯死了,中华大地又一轮重新洗牌,群雄割据,各自为政。顾章狠狠捏住报纸,手上关节发白,臂上青筋尽现。外面一个大兵在叫嚣,他走出营房,露出肌肉磐实的上身,一拳把对手打趴在地,引来军队中阵阵欢呼。顾章从一名小兵做起,走上了顾霆坤曾经走过的军路。他因为在格斗中表现得出色,受到了团长的赏识,升坐了班长。管理一对人马,顾章沉默寡言,管理十分暴力,不服来战,他只管把人揍服。 日本的新年与中国不同,明治维新后,就过起了新历年。 没有张灯结彩,没有冒着烟的热腾腾小吃,宝祥总觉很冷淡,他怀念起祖国,怀念起在顾章怀里看着烟花。 过年前,不出意外他收到了很多贺卡片,也很认真地回复,一笔一画书写着。但意外之中,他收到浅野良神的贺卡,邀约去寺庙求福。 第四十二章 宝祥有点怕生便委婉拒绝了。 徐夜,就是相当于中国的徐夕,日本人也有守岁的风俗,宝祥和杨家坪在异乡的新年找不到归属感,反徒添思乡之情,两人既然也是睡不着,就干脆跟风去守岁。 门外一阵阵有节奏而富有日本风格的敲门声想起。宝祥赤脚走到门边换上木屐,打开门,挺惊讶的,居然是浅野良神来拜访。 “实在对不住了,没有打招呼就冒昧来访,没有打扰你吧。”浅野良神客气道。 杨家坪听到后,在心里腹诽着:来看宝祥,这理由也太烂了吧。 “没有,没有,快进来坐吧。”宝祥只穿着薄棉衣,在袭面而来的寒风中,不知觉地抱紧手臂。 杨家坪虽然有所不满,但表面工作还是得做得满满的,给浅野良神砌了一壶热茶。然后搂了搂宝祥,颇有哀怨地道,“瞧你的,出去也不先穿好衣服,冷到了吧。” 宝祥不愧是秉承同住出心灵感应的好室友兼好仆人好兄弟,听到了他的潜台词,“妈的,怎么让他进来。”宝祥无语,投以一个无辜眼神。 浅野良神似有所觉气氛的奇妙变化,尴尬地干咳一声,“我顺路经过,忽然记起你家住在这里,就想登门拜访一下。今晚是徐夜,不知你会不会去寺庙呢。” 宝祥作为封建残余,一听到寺庙,两只小耳朵悄然竖起,好奇问道:“灵验吗?”而后,发现自己太过直白,容易戳伤日本人那个含蓄的小心脏,又傻笑着,“不是不是,我是中国来的,就是不知灵验吗。” 浅野良神淡淡的笑,“神灵言灵,源自传说神话,口口相传,代代复述,千百年来,大和民族上的仙者佛法,起起灭灭,没有人真正见过,逝者殊途,生死不见,灵物飘渺,一直总说纷纭,你们不是有句古语叫‘心诚则灵’,信则有,不信则无,不如你和我一同去看看?” 宝祥日语不过关,一段话字字听 分卷阅读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42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42 到,可串起来就不大懂,只听懂最后一句,叫自己去一趟,他没好意思拉脸说不懂,就愣着头,将难为情掩盖在面皮里,点了一下头。 杨家坪忽然打了个破天荒的大喷嚏,一脸不爽地甩给宝祥,要去睡了。宝祥一脸莫名其妙的。 午夜时分,寺庙香烟缭绕,前来的市民个个都精心打扮一翻,身上的香水味与烟火味混在一起,让宝祥的鼻子一直发痒。 浅野良神道:“《佛经》里说‘闻钟声,烦恼清’,我们就认为每敲一下,就会去掉一种烦恼,敲一百零八下,就意味着清除所有的烦恼。” “我可以去上一柱香吗?”宝祥指着远处的香炉。 浅野良神笑着点点头。 庙殿给每一个来访的人一张白色的纸条,给每个人写上心愿,然后挂在神树上。 宝祥十分郑重地俯身提笔,歪着脑袋怕日本的神明看不懂中文,又下下面补了段日文。浅野良神在貌似不经意间瞥了眼,原来勾在宝祥肩上的手不自然地放下,眉目间流露出伤感,但也是瞬间的事。 战壕上,顾章俯身瞄准,一枪一个,瞬间爆头。飞射出来的血液混合着花白的脑浆,余液淌着脸颊缓缓流下。顾章对此见怪不怪,冷静沉着得像似茫茫大地的一尊杀神。顾章肩上扛着一把冲击枪,枪口每发一颗子弹,火花蹦进,枪身隔着油布烫得发红,顾章黑得看不出的头皮,密密麻麻的汗水混带着污垢,顺着油黑的发梢滴落在枪身上,“吱啦”一声挥发殆尽。敌方伏在高地上,隔着远远一道沙包防护拦,大炮打不上去,只能靠人潜进到山脚下,近距离射击,但是难守难攻,极易被对方的枪支击中,战况十分不利,顾章俯卧在沙包下,躲过榴弹,指挥一对人马,扛着枪支弹药爬过射击带,但是己方目標太大,伤亡人数直线上升。 副官拉着顾章的衣领,狠狠地推搡一把,厉声道:“混蛋,死得人数太多了,我要求撤兵!” 顾章一拳打倒副官,没有理睬,继续指挥着兵员爬行。副官一把□□顶在顾章太阳穴上,“我告诉你,死了那么多人,还拿不下着宝山岗,自己提着人头去见大帅!” 顾章反手就拧下□□,一个扫膛腿把副官掀翻在地,副官吃了个狗啃泥,鼻梁磕在石块上,鼻血直流,他带着白手低呼一声,忙不迭地捂住鼻子,双眼蹦出的火花要是能杀人,顾章已经百孔千疮了。 顾章示意小兵将他绑住,但没人敢动,他毕竟是钱大帅的副官。顾章一个眼神刀斩在离得最近的小兵身上,小兵硬生生地打了个寒战,硬着头皮将副官的双手反绑住。顾章沉思道:“得罪了,打完战后,我会亲自向大帅请罪,望你见谅。” 顾章临走前,还不忘用沙包严严实实地将人盖住,不然枪弹无眼,就算敌人手下留情,也会被己方一个不在意打得尸骨无存。 原来顾章亲自带着一对人马作洱,引开敌方的大部分进攻兵力,为黎川争取时间。顾章借着临时挖出来的坑道,欺身趴下,他顾不得高处的枪林弹雨,抬头看了眼山坡,山坡上筑起了一道道防护墙,墙体上有很多一块砖大小的空洞,和长城上一样的凹块。这是对方用来射击和打炮用的。“嗖”的一枪,擦着顾章的耳边过,耳尖上鲜血直流,顾章随手抓了把曾被炮火轰得发黑的泥,捂在了耳朵上。顾章低声恶狠狠地爆了句粗,“给我守着,节省点弹药。” 黎川一对人马,为了隐蔽,全身上下扎着树叶草枝,脸也是涂成黑色,要是不动,就融进的大地,叫人分不清。黎川的眼白在转动,用手势示意,举起三根手指,指了指山坡的东面,意思是三百号人去东面,举起了四根手指,指了指北面,意思是四百人去北面,然后用手指画了个大圈,再握拳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意思剩下的人随自己去。 作战计划是顾章定的,细节几个人讨论了一晚,决定顾章诱敌,黎川和几名队长兵分几路包抄。 为了不被敌人察觉,只能尽量慢爬行,黎川在心里默默祷告,顾章啊顾章,挺住呐,千万被壮烈牺牲了。 黎川一马当先,凭借在部队被顾章操练出来的敏捷度,迅速无声地爬上敌方阵营,挥起匕首快准很地一道毙命企图呼叫的敌兵,然后甩下麻绳,让部下爬上来。 东面升起孔明灯,顾章嫌用枪声怕没来得及传达信息就被敌人发现,就改用了孔明灯做暗号,大白天的,又是在开火打仗,应该没多少人会留意。接着北面也升起了,黎川快速点燃,紧接着也缓缓升起。 三盏孔明灯起放,意味着兵分三路都顺利登上了敌方阵营,绝佳的反攻机会来了。顾章毫不犹豫冲锋陷阵,率先大喊一声,“冲呐!” 敌营上,方脚大乱,转头的枪炮想要打击敌人,奈何人员密集,不慎打死自己人,四面楚歌,顾章的部下从四面包围敌人,敌方是赵皋守营,赵皋是桂军的部下,本来以为易守难攻,顾章这个无名小卒根本不可能攻下,就过家家般,以为将他玩弄在手上,万万没料到,轻敌了,战场如修罗场,输了就是输了,是断头还是吃子弹,结果还是一样。赵皋就像一条被逼到绝路的疯狗,见人就咬,投降是死,战死沙场也是死,本着男子汉大丈夫,死得轰烈的思想,就同顾章他们决一死战。黎川没想到赵皋这半截身子都进黄土的老头子这么难啃下,光是在敌营中混战,死去的弟兄们就损失惨重了。 第四十三章 顾章一手抓住企图射击自己的枪支,用力一扯,人就被甩下山坡,被山脚的弟兄们乱枪打死了。顾章一个翻身爬上了防护墙,一枪一颗脑袋,杀出了一条血路。 近距离的射击搏杀,耳边的血肉破碎声听得异常清晰,痛苦的□□声更是像魔咒一样,盘踞在脑海。 血,遍地的的血液,血渗入土壤里,地上的花草被践踏得支离破碎,断瓦残垣,房檐屋梁,硝烟四起。天际的乌云,黑压压地压向地面,太阳仿佛是被吓着了,躲在云层后,一直不敢露脸。 顾章大马金戈地坐在被轰得只剩下墙体的平台上,右手臂上中了一枪,血液透过发黄的衬衫哗哗直流,他满不在乎,又是随手抓起一捧泥土,捂在了枪口上,看得一些新兵蛋儿一阵阵肉痛。一个花名叫嚣哥的大汉,喋喋不休地在顾章被炮声轰得耳鸣的耳边,报告着这次伤忙情况。顾章抬抬手,掌心朝里,示意他可以住嘴了。 仗是打赢了,但打得极其不舒心,赵皋,顾章看到他真容时,他已经魂归了。他曾是顾霆坤的部下,年轻时爱抱起顾章,骑在自己项上,扮马奔跑。顾章一股郁起攻上心头。 前事百般滋味。 顾章下令将他就地掩埋安葬,无法回到故里,热血沙 分卷阅读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43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43 场岂不是另一种归属。 唐琰乃唐继晓的亲属部下,管理西南地区的东面一方地区。军阀,看似一方霸主,但其后有西方侵略者加持,很多时候受西方的殖民者控制,再加上,军阀间资源抢夺厉害,地方战争越演越烈,抢兵力,抢地盘,抢钱财,抢火炮……各大军阀的进化好像都倒退了,就像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抢你没相量。明刀暗箭,各种阴谋诡计,轮番上演。火力拼不过,就来玩阴的。 而唐琰四十来岁左右,一身腱子肉,他早年读过私塾,还动过考科举走仕途之路,可惜西南离北平差了个几十个十万八千里,当年动身还没进入江西省,就传来清王朝灭亡了,一首酸溜溜的还文绉绉的诗刻写在客栈的泥墙上,还留着大名,结果,没几年跟着他远堂伯父唐继晓,打了几场仗后,就灰溜溜认为这是他走在自以为的革命道路的黑历史。唐琰毕竟读过几年书,在孔子著作中浸泡过,对贤才在不逆反且比较服从自己下,还是比较爱惜的。顾章一直虽然沉默寡言,但打仗方面很出彩,而且看不出有什么野心,唐琰对他很重视,一直提拔到营长位置。 顾章一身硝烟味,虽然肩膀上中了枪,但行了军礼来,丝毫不影响,“报告元帅,我方已攻下宝山岗。” 唐琰皱纹纵横的脸上一笑,整张脸皱得更厉害了,“辛苦了,全体有令,整理队伍驻兵休息。” “是!”顾章走出临时搭建的指挥部,正想洗去一身污垢,背后阴凉凉道:“恭喜顾营长,旗开得胜。” 顾章都忘记了被埋在沙包下的副官,此时,他一身只比自己多的泥垢挂在衣服上,原本淡黄色的军服已经看不出颜色了。顾章懒得同他浪费口舌,径直离开了。也没看到副官那张精彩纷呈的表情。 眨眼间,杨家坪十四岁了,身量像吃了大力丸一样,身高和宝祥一样高了,但整个人却瘦得像竹竿,白衬衫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杨家坪最近烦忧得很,脸上的青春痘像是地里的野草,不用春风,即使是干燥的冬风也吹得起。正值春心荡漾的杨家坪,都不敢向同是华人的小姑娘表白了。 宝祥让他吃点药,可是可能体质和日本人不同,吃了也不见效。宝祥托人发口信,叫仙姑寄点中草药过来。 杨家坪掐着宝祥的脸蛋,闷闷无奈道,“你脸比那些日本小妞还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的。” 宝祥嬉笑两声,“心情不好,别拿我出气。” 两人一直吃不惯日本的鱼生寿司类冷食,热食又不多,就干脆在屋里搭建起灶炉,自力更生,吃着中式的饭菜。宝祥的鸡宰到一半,送信的邮差敲开门,习惯性的寒暄两句,送走人,杨家坪就拆开信件,“宝祥,小奶奶来信了。” “你读读。” “小奶奶说,国内老打仗,叫我们俩过两年等时局稳定了再回去。” “什么!”宝祥拎着脖子上鲜血直流,还在微微抽搐的鸡儿,就跑了出来,鸡血滴滴答答流了一路。 杨家坪一个抱枕摔在宝祥门脸上,“混球,你看看地上!” 宝祥转身把鸡扔在灶台上,搓搓手里的鸡毛,迫不及待地拿起信。杨家坪幽幽道:“这回又认得多小个字了。” “你来,来读读嘛。” “小奶奶说,不用担心她,她很安全,叫我们好好注意身体。” “没了?” “大概意思就这样了。” “你原原本本读一次。” “……” 袁世凯病逝后,国内一直暗涌的势力一下子爆发了,第二任总统继位,都只是有名无实,对几大军阀集团的控制微乎其微。天津城一带被直系军所控制,赵鹏见风使舵,在天津城上下抗战军阀孙鸿时,发了一封电报给孙鸿挥下的指挥官朱伟晖,表示一下仰慕之情,但又身在曹营身不由己。朱伟晖在官场上也打滚多年,当即表示爱才之情是何其热烈,两人一拍即合,来了场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了天津城。赵鹏也摇身一变,成了直系军阀旗下的高官,朱伟晖入主后,赵鹏出面广邀天津城了的有头有面的官宦商人,号召一起共创蓝图。在枪炮加持的宴会里,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惊心动魄,唯恐一句错话,惹来枪支走火,小名不保,大部分都强颜欢笑,声声道贺,个别不服气的,也不敢直言,顶多是一旁喝酒。 朱伟晖坐在正席上,一身一丝不苟的军装打扮,头发用蜡油梳得一丝不苟,桌子地下的黑色皮靴也是擦得一丝不苟,人打扮得再人模人样,一张笑得皱褶满脸,咧开的嘴唇下闪闪发光的金门牙,还是暴露了他爆发户一般的质地。 长篇大论,又废话连篇累牍的演讲,满足了朱伟晖的好为人师的别扭心,但苦了地下的听众,他还要抽人发表听说心得体会。呵呵,狗屁不通的玩意,只能有苦难言。 仙姑依然守在杨府的神庵前,终日烟雾缭绕,衣服上染上了浓浓的烟火味,她对着旁边的空椅子道,“老爷,你看,今天要下雨了,出门要记得带伞呐。” “唉,坪儿也该回国了吧,几年没见也很想他了,你又说什么国内不安全呢,待在自己身边,我俩就好好护着他嘛。” “我还是想杀掉赵鹏,我家二百二十七条人命是他害的!老爷不要劝我什么顾全大局了,我忍不了这口气!” “老爷,骠局生意不干了,那要干什么?什么跟赵鹏做生意!不行!我不听。” “好吧,为了坪儿,和杨家上下,但是我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哈哈,将来我一定会手刃了他。” 杨府的下人对此见怪不怪,由于涉及城中高官赵鹏,他们一致缴口不言,仙姑去到外面像极了杨钰政,那一举一动,口气口吻,外面的生意人只管是这位杨夫人与杨钰政伉俪情深,动作语言在朝夕相处中默化了。但杨家下人明白,仙姑是魔障了,其中有一个下人偷偷带法师进园,仙姑发现后,那个人就消失了,没人敢往杀人方面想,但又不得不想到这一层,汉涔涔的,自此没人敢议论这事儿。 第四十四章 军会上,唐继晓因病缺席,由杨健代为主持,杨健追随唐继晓三十余年,论资历最为合适。唐琰带着顾章出席,顾章一身藏青色军服,藏起了肌肉精壮的上身,倒是显得十分儒雅,像是传记里走出的军郎,风度翩翩,深藏不露。 大会无非是讨论如何扩大地盘,壮大军队。 以刘磊为保守一派,认为近年来战役不断,应该注重休养生息,重新整顿军队。 但以何洁堔为代表,对此不以未然,挥下的一个副官当即说:“仗是打出来的,不是养出来的,要像个娘们一样躲在闺房了,老子做不到。” 弓箭张拔的氛围一下子点燃起来。 分卷阅读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4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44 一个元老级的指挥官,抚着他花白的胡子,冷笑一声,“胡副官口气大得很呐,打仗是玩命的,这几年有目共睹,死了多少弟兄们呐,不是像你一样坐在后方,打得过就叫人拼命,打不过就自己第一个跑,滚他娘的,你是坐着说话腰杆不痛呐!” “我看王老,还真的是老了吧,打仗哪有不死人,不死人还叫打仗,是,原来出生入死的弟兄们死了不少,但重新但重新收编的队伍壮大了多少。我看呐,这西南地区实在是比不上别的地方,光是粮食产量就远远不够,外面日新月异,还在固守本土,我们迟早会刷下来。”说话的袁惟仁原是一名教书先生,从军后,即使手里的鲜血浓稠得洗不去,但老师那份宽沉一直不变,他的话总是有理有据,很令人信服。 “不行,这里出去,离了个十万八千里,而且山路不通,地形陡峭,等我们率领军队出去,折在路上的恐怕不计小数。”唐琰忧虑道。 顾章忽然搭话,“我们可以带领一小部分出去,在东南地区圈地扎营,站稳的跟脚就向本部输送火炮物资,而驻守东南的就继续不断壮大队伍。而不是靠西南的人走出去。”唐琰没有因为顾章的不恭而生气,相反十分赞赏他。 会议由太阳高照一直开到夕阳西下,一群人像春日里求偶的青蛙,呱呱地叫个不停,嘈得顾章头脑发胀。 顾章狠狠地刮了下眉心,一个年轻女子捧着一盒糕点走到他面前。女子不施粉黛,月牙眼,笑起来眼角弯弯,梳着两条又黑有粗的□□花辫子。那名被顾章打得趴下的副官像只苍蝇一样,跟在女子身后,副官叫唐韦曲,是一名孤儿被唐琰扶养至大,跟小姐唐诗诗是青梅竹马。 顾章刚想伸手去夹一块,唐诗诗就用玉指芊芊捏着快糕点递到顾章嘴边,一张嘴就能吃到,嘴唇还能轻碰到玉指。顾章颇不自在,摊开手掌,示意唐诗诗放在上面。 唐诗诗有点失望,嘟起小嘴,娇嗔道:“好吃不?” 顾章略一点头,径自侧身离开了。 “喂,你……” 顾章回过头,他反手勾住搭在肩上的军衣,喷张的肌肉轮廓在洗得发白的衬衫里隐约起伏,微微偏来的脸庞,刚毅的眉目,挺拔的鼻梁,略显冷傲的唇,胡子没刮干净有些铁青的下巴,夕阳余晖打在他凌乱不羁的发梢,冷,给人的感觉十分的冷,但有红彤彤的余晖中,又给他渡上一层暖色。 唐诗诗连自己想说什么也忘记了,看着顾章,忘记了呼吸,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 但视线之外的唐委曲,眼里烧起汹汹烈火。 转眼之间,有是一年中秋佳节。 宝祥一人坐在顶楼,日本的楼房都不高,相互紧挨着,伸手就能触碰到邻居家。杨家坪和同学一大群男男女女去了参加祭月晚会。宝祥还是老样子,喜欢一个人宅着,倒不是孤僻,只是在异国他乡喜欢上了孤独的感觉。一个人,静静地看书,一个人,静静地散步,一个人,静静地看着潮起潮落,看着旭日东升,晚霞烧空。 宝祥端出自己炮制的月饼,样子虽然惨不忍睹,扳开里面的红豆馅磨不匀细,依然是惨不忍睹,送进口里,味道倒是出乎意料。 宝祥想念顾章了,不知这几年过得还好吗。满满的话语郁在心中,咽不下,吐不出,眼角不知不觉又红了,他知道老是哭,太娘气了。但此时想到了顾章,又是忍不住了。 明月高挂天空,空中只有像薄纱一样的云带,偶尔飘过,倒不会遮蔽住明月,就好似娇羞的女儿脸上的丝绸,隐隐约约,欲语还羞。 同一个月亮下,顾章坐在军营的高地上,慢慢地喝着酒,虽然慢,却没有停,一口喝进口中,酒液留在口腔,再缓缓咽进食道。 酒,顾章觉得淡了,带上了微微的苦涩,他自嘲地勾嘴一笑,是酒苦了,还是心涩了? 几年的时间流去,中间蹉跎过,用命拼搏过,一颗心布满风霜与满腔的怒意,但中央的一角,那人的低语浅笑,如同烙印般,打上了,就抹不去。 不是没想去找他,但是一个逃犯的身份,找到又如何,除了拖累,还会剩下什么。 月亮倒影在杯中,顾章喝下那浸着圆月的酒,那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了。 宝祥伸手用食指想要触碰到圆月,万里之外的顾章也是伸出了手,五指摊开似在应邀着。 一种相思,两处念愁,剪不断的情缘,却是触不可及,无法相伴,天涯海角,各处一方,灯火阑珊处的那一场闹剧。总在午夜梦回时 ,化作一缕幽风,勾起你我的魂牵梦萦,但是梦醒时分,却又衣袂翩翩,徒留梦影。乱了心神,乱了生活的节奏。 抬头仰望明月,月中嫦娥是否等到了后裔,还是依旧抱着玉兔在广寒宫中,孑然一身?晚风轻抚,宝祥觉得自己醉了,醉在了广沛的月光中,他眯缝着眼睛,细细看到月亮上一道道蜿蜒的纹路,不由得笑出声,“是吴刚砍的那颗桂树吗?” 第四十五章 顾章带着宿醉,在营房里悠悠转醒,一睁开眼,发现唐诗诗坐在他床头,拿着冷水洗过的毛巾敷在他额上。 边南地区出身的女子,民风与沿海地区截然不同,总是带着好斗与豪迈,行事总是不居小结。唐诗诗是唐琰最宠爱的妾侍,生的最小的女儿。自小就精灵得很,很受她爹的宠爱。有了她爹这颗大太阳围着转,唐小姐自然就比上面几个哥哥姐姐过得好,拿起抢起什么东西来,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样子。 军营里,人人都知道她瞧上了顾章,说什么去见识市面,为爹爹建功立业,哄她爹就行,但逃不过地下人的八卦。 个个都在为顾章这小子艳福军途所羡慕时,顾章却皱起了眉头。 他下意识用薄被盖住下身,穿好衣服,直接走出了房门。 “喂,顾哥哥,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顾章头也不回,“没兴趣,以后不许随便进营房。” 唐诗诗看着他的背影,又是恼又是心里痒痒。 顾章带兵在广州城外的远郊区,占了领了几座山头。伪装成土匪潜伏了几个月,《》的管理高层以为是一般的流寇,没有干些大动静,倒是没放在心上。 黎川带着钱荫去乡下城镇招兵买马。辗转几处,都没法招到人口。 黎川上报给顾章,顾章眉头轻皱。 一日中午,顾章随着黎川去乡镇,没法像当地军队一样拉壮丁,只能靠开出的条件去吸引青壮年。但被拉住问及的人,纷纷摇头,说:“还不如去浩生商行。” “浩生商行是干什么的?” 农民打扮的中年汉子,听着他们普通话口音,哈哈大笑,“你们外地来不知道吧,这浩生商行是载人去南 分卷阅读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45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45 洋谋生的,一个劳动力就值这个”他伸出污垢塞满指缝甲片的手掌,摊开四根手指,“十四个大洋,还只是定金,要是连上那边的工资,远远不只呢,我呐,要不是放心不下家里那娘们和几个小孩,我也去了。” 钱荫看到顾章一路回来,眉头紧锁,坐在后排上,伸长手臂推推正在开车的顾章的肩膀,“顾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怎么?” “你一路上沉默得吓人。” “就是想起浩生商行,我以前一位朋友家开的,我爹生前曾调查过。” 信息量太大了,钱荫怎么也抓不住重点,直觉对顾章的身世十分感兴趣。一直以来顾章能力最出众,什么苦的危险的任务都敢独揽上身完成,对他们几个,除了被炸死的一位同学,都很照顾,就是性子太独了,话不多,几乎说得上惜字如金,多说几个字都嫌烦。 “你朋友开,你爹调查?” “嗯。” “……?!”钱荫有点蒙。 黎川道:“这小子听不懂的。解释下吧。” 钱荫反手打在黎川手上,嚷嚷道:“是你八卦了吧。” 黎川讪笑两声。 “这家商行是曹荣开的,他儿子和我在英国认识,后来我爹查到了这家商行,这是我在书房偷听到的,商场你虞我诈,以为是普通的商业调查,就没多管了,再后来,我爹被冤枉入狱,全家惨死。事情就不了了之。” 顾章开着车,钱荫只看到他的后脑勺,看不出他的表情,犹豫了会,怕触到他伤心处,可又抵不住好奇,小心翼翼道:“你爹是?” “天津顾霆坤。” 顾章从倒后镜看到他张得可以塞下桃子的嘴,淡淡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事实不是那样的。” “那个,那个,顾大哥我们就是……呃,怎么说呢。”黎川一时结巴起来,其实他想表达过去就过去呗,人往前看,你我都出生入死过,有过命的交情了,你爹是你爹,你是你嘛。可难为了四肢发达的东北汉子,怎么说就怎么娘们,话到喉咙就滑不出来了。 “我爹是冤枉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顾章即使是被满大街贴着通缉令,也没想过改名换姓,他爹顶天立地,当他儿子不能狗熊。一路以来,流过的汗淌过的血,是靠着执念,苦苦撑过来。 宝祥所就读的高中,终于以学院最高龄毕业了,虽然年纪大,但白白嫩嫩的脸庞,和脆生生嗓音倒是骗倒所有人,看起来比适龄读书的同学还要小。宝祥就寄信给仙姑,东拉西扯,一大堆问候话,最后说一下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希望回国了。 “宝祥,你真的想走了?” “我不是读书的料,再读下去也没意思了……” 杨家坪没等他说完,“别用哄小奶奶那套哄我。” 宝祥要微微抬头才能看到杨家坪的脸,刚刚发育的那股躁火消下去,脸庞恢复了,但也褪去了少年时期的青脆,介乎于少年与成年的间隙中,眉头间依稀像杨老爷,嘴唇上也长了一圈细细麻麻的小绒毛。“嗯,想回去了,我怕走得太久,会忘记。” “我呢!” “家坪,你就好好在这里读书,学有所成再回去吧,你也长大了,但也要好好注意身体,不要老是吃那么多芥末,对身体不好……” “为什么!好好的就要走,说好了要照顾我呢!” 宝祥没想到杨家坪会怎么大反应,一时拿不准注意,只管叫他不要多想,将来会来看看他的。 杨家坪根本不吃这套,怒气冲冲的甩门而出。 宝祥一直坐在客厅中,正对着大门,从夕阳西下,一直等到星辰灿烂,杨家坪还没回来,宝祥忍不住担心他,刚换好鞋子想去找他。杨家坪就一身酒气踉跄着回来。 宝祥刚想发作,杨家坪一把勾住他脖子,顺势将他压倒在地,平时看着杨家坪高高瘦瘦,但身体的重量不容忽视,宝祥被压得喘不过气,就听到他在耳边喃喃道:“你回去吧,我不怪你了,回去吧,你开心就好……” “你不生我气了?” “生,生,但,你开心就好了……” 日本清酒独有的酒香扫过耳际,丝丝甜腻钻进鼻腔,宝祥痒嘛嘛的,用力推推他,“你起来,压死我了!” “不,让我再抱抱。”杨家坪收紧双臂,似要将宝祥揉进胸膛里。 宝祥莫名其妙的笑了出声,“你还没长大对吧,还记得你小时候被邻居家的小狗吓哭了,也是这样抱着我不肯撒手的。” 杨家坪没想到他会翻出以前糗事,无奈之下,干笑两声,以示不满。 第四十六章 黎川混进浩生商行,发现现在的老板并不是曹荣,曹荣几年前就失踪了,唯一的独子也暴毙身亡。 顾章缓缓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表情看得甚不清晰。爹死后,曹杰浩就死了,然后是曹荣,时间也卡得太蹊跷了。况且爹是调查过曹荣,之后才被冤枉。 顾章得知天津发生的事,知道得太迟了,当年得知顾霆坤冤枉入狱后,短短几天就枪决处死,留给他梳理来龙去脉的时间太短了,他以为他爹的死是死于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局态失利。如今看来是另有隐情。 宝祥回国的日期定了下来,要走了,一直以为是寄居的过客,原来要走时,杨家坪为他整理出一大堆行李,大大小小的箱子塞满了衣服鞋袜,还有各种药品,说国内很多的西药都紧缺,多带点回去吧,有备无患。 宝祥看着他忙里忙外的身影,不禁好笑,“姨娘要我来日本,就是想我陪陪你,好好照顾你的,结果倒好,几年来,都是你在照顾我呐。” 杨家坪凉飕飕道:“是舍不得我了吧,要不就继续陪着本少爷,本少爷可以带你吃香喝辣喲。” “那个倒不用了。你还是好好学习,将来就好好完成杨老爷的心愿。我就在杨府等你回去了。” “真的会在杨府等我,哪都不去?” “嗯,怎么了?” “唉,没什么。” “别闷闷不乐嘛。” “我开心不起。” 宝祥看着杨家坪,忽然有点不舍了,来到天津后,这么多年了,看着他从大胖肿子,再慢慢瘦下去,变成现在的竹竿身形,从几步路都走不动,再到现在都跑不过他,宝祥于杨家坪,就像是一个见证者,见证着他一路以来的成长。 “家坪,对不起了,当初答应过你要好好照顾你,呵,现在食言了。我……” “没关系。” 宝祥一时语塞,想要好好聊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看着杨家坪似在生气的面孔,更是不知该怎么说。 顾章带着黎川,乔装打扮成难民,来到码头上。 “大爷,这里是不是招工去南洋,可以收下我们弟兄 分卷阅读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46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46 俩吗。”顾章道。 “你们去那边找陈经理报个名然后领钱。”赤膊的大汉指着远处的楼房,“就在一楼那。” “多谢,大爷,多问一句,去南洋是干什么呢?”黎川憨厚笑道。 “滚,爱去不去。”汉子一脸横肉,怒目而视。 两人走远后,黎川道:“怎么样,感觉是逼人上船的。” 顾章说:“的确不对劲,想下南洋的多半是贫苦人家,条件和工作都没细问就拿钱上船了。” “先看看情况吧。”黎川道。 顾章来到广东后,就爱上了喝闷酒,桌子上一壶酒瓶已经见了底,黎川和钱荫拎着碟麻辣猪耳朵进来。 钱荫道:“喲,顾大哥要吃猪耳朵吗?” 黎川笑道:“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我陪你。” “来,”顾章拉开身旁的椅子示意。顾章兴许是有点酒意上头了,或是平时压抑得太久,想找个人倾诉下。反正在钱荫看来,顾章今晚十分不对劲,话多了,表情也多了。 刚坐下就听道顾章问:“从军后,还和自己当初的理想一样吗?” 话题有点大,且敏感,黎川和钱荫一时不好回答,只举着酒杯打哈哈。顾章闷头灌下一碗,眼白带上丝丝血影,略带孤寂看着酒碗,“我爹当年十几岁就当兵,从新兵蛋做起,二十多年来,打过小鬼子,打过长辫子,打过红毛鬼子,半生戎马,一直希望可以看到真正国泰民安的时代,哈哈,真是可笑,老头子最后竟然被人污蔑成汉奸卖国贼,哈哈,我又走在老头子的道路,我没有老头子那么伟大,一辈子都想着保家卫国,我只想手握重权,为他平反,可是越走越远,爬得越高,就觉得越失望,权位高者,不思民生卫国,只想如何争抢,还向背后的帝国主义摇头摆尾。我好失望。” 黎川和钱荫低下头,一言也找不到反驳,是的,当初热血沸腾想为国家添砖添瓦,爬过高山,爬过尸骨累累,爬过枪林弹雨,甘愿付出生命与年华,结果还是看不到出路,当初扑腾的心渐渐冷却,归于平寂,可怕的不是失望,而是变成一种习惯,习惯听从命令,习惯带兵出征。 三个人的酒会,结果变成三个人的闷酒,喝得惆怅无比。 华北地区在一片祥和的外表下,高层的军阀间,以及背后的帝国势力间,一直在波涛暗涌,近期来日本与英国摩擦渐多,在各自的势力中展开了海关封锁,这就苦了渡洋而归的游子了。 宝祥就是众多游子中的一员,归心似箭下,还要迂回曲折回归,宝祥的小心肝都拧成麻花辫子了。他只得从日本乘海轮去香港,再从香港回广州,再乘船回到天津。晕,满脑子的晕。 半个月的海上飘荡,宝祥下了船踩在土地上,像是踩在了云层里,轻飘飘的,快要飞起来了。在香港下了船就买了张最近航班的船票,逆流而上,在广州的《》码头又下了船,他虽然没来过广州,也听不懂粤语,但知道是国家的土地,顿时觉得亲切无比,连脚下踩的泥土都想拥抱一翻。宝祥实在是太累了,得休息一晚才好上路,不然又是一路飘荡的水路,实在是吃不消。 码头,无论是面对各种悲欢聚散,生离死别,都总是一副莫不关己的状态,生意已久火红,人流已久奔涌而至。 宝祥顺着脚跟踩脚尖的街道,打听着附近的住宿。奈何南腔北调,鸡同鸭讲,和一名摊小贩大眼瞪小眼地沟通半天也没聊出建设性的对话。宝祥只得道谢放弃了。 不经意的回头间,熟悉得像手中的掌纹一样的侧脸,瘦了,也黑了,整个人都不修边幅了,胡子拉渣也没刮干净,身上的破布凑成的衣服,破洞的鞋子……宝祥看一眼,痛在心上。 这么多年去哪了? 过得还好吗? 我回来了,你还会走吗? 你知道吗,我很想你了! 顾章! 宝祥生怕他会走失,走失了,又会是多少年的等待呢。 第四十七章 顾章正和黎川相量着,还要不要追查商行一事,毕竟有公事在身,私事耽误太久,终究是会惹麻烦上身。 顾章曾无数次幻想再见宝祥时的场景,但从来没想过,在闹市中,轻声一唤,回过头就看见他了。感觉极其不真实,似在无数夜梦中相遇,却在黎明时刻,归于虚无。 身边的喧杂声瞬间消失,一切的喧闹景象刹那间也消失,只剩下耳边那句“顾章。”,只剩下眼前那人,大脑还没运转过来,那人就热泪盈眶,一把撞进怀里,胸膛撞得生疼,但看到那人嗑满泪水的眼眶,心,痛得更厉害。 不真切,不真切,指甲狠狠掐进掌心,会痛的。哦,原来真的不是梦。 宝祥忘了是怎么样被顾章带回来的,只记得自己哭得直喘粗气,蹭得顾章肩上满是眼泪鼻涕,最后还要顾章牵着手去找回他丢得七零八落的行李。 好丢脸,好糗。宝祥坐在顾章的单间里,用被子捂住脸,直在床上打滚,正扑通翻腾中,顾章换上了军装,好好整理了一番,脸还是那张脸,但与宝祥记忆中带有点点任性的富家子弟形象不同,现在的顾章总给人一种悍然的侵略性,有点陌生,有点距离感。 宝祥看见顾章没好意思再折腾,不觉正坐着。顾章举举手中的托盘,托盘上酒菜丰盛,笑嘻嘻道:“宝哥,饿了吧。” 与记忆中的顾章重合了,回忆被勾起,宝祥的眼眶又红了,顾章见状,赶紧摆开酒菜,道:“你看看,都是你爱吃的,有白切鸡,油鸡,姜葱鸡,这里只养了鸡嘛,尝尝这白切鸡,我亲手做的。” 宝祥吸吸鼻子,拿起筷子夹了块放进嘴里,闷声瓮气道:“这是咸□□。” 宝祥揉揉吃得涨涨的肚子,熟悉的饭菜香,熟悉的温暖气息,让他幸福得昏昏欲睡。 “宝哥,吃饱就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 宝祥不知顾章什么时候在房里打了一大木桶的热水,面对顾章完全流露的细心体贴,颇有些受宠若惊。忙道谢后,顾章笑笑揉着他脑袋,所到之处,尽是凌乱不已。他带好房门,“洗完就喊我吧。” 晚上,初冬的风顺着缝隙偷偷袭来,热水中裸露的肩项,冷飕飕的,宝祥从烫乎乎的水中,捞起毛巾一把盖住头脸,整个人在热水里往下缩,惬意,大写着的惬意。 宝祥洗完后,顾章就顺着剩下的热水快速地搓了个澡,宝祥坐在床上,没想到他就在自己眼前□□裸地搓澡,本想到外面等着,但顾章拒绝了,洗完澡,去吹夜风,容易生病。 手不自觉地绞着被子,脸上还带着出浴时的熏红,忽然脑子一抽,觉得像房里的小媳妇,等着丈夫宠幸?宝祥被脑袋里的不正经想法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也太娘气了,便叉 分卷阅读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47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47 起左腿,左手搭在腿上,坐得十分豪迈了吧? 顾章穿上单衣,拿毛巾擦擦发梢上的水珠,往床上一看,就看到宝祥别扭的坐姿,虽然想不厚道地笑两下,但忍住了。 顾章把毛巾揉在宝祥头发上,“晚上冷,头发得擦干点,你看,还在滴水呢,小心生病了。” “行了行了,”宝祥护着脑袋,“头发都搓掉了。” 两人嬉闹了会,并肩躺在单人床床上,略显狭小,手臂大腿相互紧挨着。 “当初你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走了?”灯火熄灭,只有窗外透过丝丝灯光,宝祥侧过头,依稀看得出顾章的脸。 “怕连累你们,说出来后,肯定不会就这样让我走了。” “那后来呢。” “后来的事就精彩了,参了军,去打仗。” 顾章说得轻描淡写,但宝祥在字里行间,就感受到那些难以描述的艰辛历程,顾章自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吃喝用度一切最好,但一下子被打下地狱,在军队里生存下来,是谈何容易呢! 宝祥心疼地转过身,楼了搂顾章,“很苦是吧。” “还好了,”顾章收紧双臂,嗅着宝祥浴后带着的肥皂味,明明两人用的是一样,但就是觉得他身上的香味更浓,“你呢,怎么来广州了。” “我去日本读书了,你走后就去了,现在刚回来。” “哇,几年没见,厉害了宝哥。”顾章笑嘻嘻地揉着他身上的痒痒肉。 宝祥触不及防,被挠了个正着,顿时响起铜铃般的笑声,身体扭动得像条泥鳅。 “说,有没有被日本小妞倒追了。” 宝祥奋力挣脱,但不可抑制地大笑,笑得脸蛋通红,“有是有,但,哈哈哈,别,不要,哈哈。” “有~!”顾章奸笑着,“来,好好说说吧。” “你先放手,哈哈。” 顾章挑起宝祥下巴,居高临下地挑衅看着他。位置上,宝祥弱了,气势上,也弱了,他扯扯被子盖住半张脸,“我那时刚到学校读预备班,就有一些女学生送我卡片,我当时又不会说又看不懂嘛。” “那你怎么知道是瞧上你了。” “画了很多个爱心。” “……” “后来看懂日文了,拿出来看过,的确是说瞧上我了。” “……!哦!你还保留着,慢慢回味呐。” 宝祥见顾章话风不对,赶紧改口,“没,扔了。”但他没料到顾章忽然压下来,用嘴唇贴着他的嘴唇,轻轻一碰,转即分离,脑袋嗡一声想起,随即听到顾章低声道:“睡吧,你也累了。” 顾章扯好被子,从后背搂紧宝祥。鼻息间,充斥着顾章的温暖气息,隔着一层薄薄的单衣,感受着顾章那铿锵有力的心跳。门里门外,一门之隔,外面晚风渐冷,呼呼地肆意吹刮,吹掉了摇摇欲坠的枯黄树叶,吹弯了守夜士兵的脊梁,吹得与地面摩擦,沙沙作响。营房里不少打着大通铺的士兵在初冬的气息里睡梦中打了个寒战。但那门里,相互偎依的两人,睡得正甜。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就听见门外阵阵敲门声,“报告营长,唐副官来了。” 宝祥扭扭身子,顾章在耳边道:“尽管睡吧,我出去一趟。”细细索索的穿好衣服,末了还细细为宝祥压好被子。 顾章不慢不紧地刷牙洗脸后,来到用作会议厅的瓦房,刚到门口,就看到唐副官正襟危坐。 第四十八章 “顾营长,唐将军托话,问你办得怎样了。”唐副官硬邦邦问道。 “一切还好。” “那行记住你说的话,将来不要辜负将军的一番培养……” 顾章无意听他狗腿子的长篇大论,打断他的继续高谈展望,“副官怎么早来,想必是连夜赶路的吧,”转头对一位半大的孩子,道:“小杰,给副官送份早饭,再收拾一间空房给副官好好休息一番。” “是”小杰打了个军礼,就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唐副官,你就好好歇会,我还有点事得处理,恕不能陪你了。” 唐副官对顾章的做法十分介怀,完全是以主人翁的对客之道接待自己,还把不把自己这位将军之下的副官放在眼里。 顾章算是给他一个下马威,反正梁子一早就结下,也不在乎嘛。 他转身要去处理的事,就是回房给宝祥送早餐。 宝祥还窝在被子里,顾章看着他酣睡的侧脸,忽然觉得他睡得像只小奶猫,安安静静,微微张开的小嘴,红红的。顾章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不带□□地蹭着他的脸颊,胡子渣渣的粗糙感,让宝祥有所知觉,睁开朦胧睡眼,就看到顾章笑容满脸地坐在床头。 “睡行了吧,来喝口热茶清醒清醒下吧。” 宝祥偏过脸,“我还没刷牙呢。” “喝了吧,先好好穿上衣服,仔细冷着了。” 宝祥端着脸庞打开房门,就看到钱荫揪着黎川“恰好”经过,宝祥好记得他就是昨天顾章身边的兵长,回想起昨天的丑态,一瞬间觉得空气有点干,但那位兵长的注意力显然没放在他身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房门,旁边的钱荫还不失事务地奸笑两声。 “……”感觉空气越来越冷了,宝祥赶紧端着脸盘去天井处。 洗刷回来,看到他们三人在说话,以为在商量着军中大事,便自觉退到房中角落处。 顾章向他勾勾手指头,宝祥挪道他身边半米开外,自以为不显见外不亲昵,尺寸把握得刚好。顾章见状长臂一拉,将他拉到身旁坐下。 宝祥有点没好意思看看对面两人。 顾章给宝祥介绍道:“这位是黎川,这位是钱荫。”同样也把宝祥介绍给两人,“这位是宝祥,我的爱人。” 钱荫略显意外,黎川就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宝祥明显被吓着了,没想到顾章直接就说了,不过心里还是挺甜甜的,毕竟是正式介绍了。 话间,唐诗诗打扮得红红绿绿,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看到几人也不意外,眼里就只有顾章似的,冲他露齿一笑,“顾哥哥,今天能带我去趟城里吗,我听不懂他们的方言。” “找小杰带你吧。” “唉,他又不认得路,再说他也太无聊了,跟根木头似的!哥哥,你就带我去吧,我保证不会烦着你。”唐诗诗伸出凃了豆蔻的双手轻摇着顾章的手臂。 顾章怕被宝祥误会,不着痕迹地抽手而出,伸出长臂一捞,捞住宝祥双肩,“还没给你介绍,他是宝祥,我的爱人……” 后面顾章说了什么,唐诗诗完全听不到,一副活像被雷劈到的神情,难以置信的地拉扯开宝祥,抓住他的手腕,质问顾章,“你一直知道的吧,是在想让我知难而退的吗,这手段也太低劣了!” “不要误会,是真的,我跟 分卷阅读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48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48 他认识了很多年了,昨日才重逢。” 宝祥看着他们两人,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不知怪顾章,还是夸他有魅力,十分无奈地望向黎川两人。 那两个也没义气,迅速退到安全距离,就高挂旗帜,显然一副看在热闹。 和娇生惯养的女人说道理,难;和一个发了疯的女人说道理,更难;两者综合起来,基本上是难上加难,难于上青天。顾章那一点点的耐心消磨殆尽,干脆牵起宝祥的手,徒留她一人竭撕。 唐诗诗在顾章的房里泪流不止,顾章两人走得倒是潇洒,但剩下还有两人,就走不是,不走也不是。毕竟她身份摆在那,是喜是悲,不改不变。钱荫尝试出言相劝,大概想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一棵树上,可话刚呼出跟头,就被喝断,直接被她迁怒于身。 钱荫见状,当即跑出去找唐副官,唐小姐现在火头正猛,骂得酣畅淋漓,怎能少得唐副官。自己不是黄盖,但唐副官是啊! 钱荫本着被骂得亏死,又不能找祸端翻脸,决定从唐副官的身上找点安慰。在军营的操练场上,二话不说直接告诉状况。 黎川拉着钱荫衣摆,低声咕嘀,“不会给顾营长找麻烦吧?” “怕什么。山高皇帝远,唐诗诗他爹会飞也飞不过来。这里不同边区,是营长最大,是时候气死他们了,娘的。”钱荫双手作扇不断地给自己扇风。 晚霞烧红了大半边天,广东不同天津那边,已经是初冬时候了,草地依然青绿,层层叠峦的山坡上绿树依然繁茂。但冷起来的空气却依旧刺骨。 “顾章,我得走了。”宝祥搓搓冻红的双手。 “嗯。” “其实就是怕姨娘担心,她年纪……” 顾章吻下来,伸出舌尖舔舔他有点发干的嘴唇,“我懂,不用担心我了,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地回到天津。” 宝祥有力搂紧他,把脑袋埋在他胸前,用力地点点头。 两人正温存中,一个小兵急匆匆跑来,立定踢脚跟敬礼,“报告营长,有人送信给你。” 顾章接过信,干脆利落地撕开封口,抖开信纸,宝祥看着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有点不安,“怎么了。” “唐诗诗和唐韦曲被绑架了。” …… 会议厅上,白纸黑字的信张躺在朱红色的长桌上,异常扎眼,在座各位神色凝重,空气仿佛冷得凝固了。 “我们已经暴露了。”黎川道。 “他们要求营长去,我看太冒险了,万一他们想擒贼先擒王,借机捉住营长,再一窝端了,”一个微微中年男子梁柱,斟酌着说:“这……” “不行,唐小姐是将军的掌上明珠,唐副官是将军的养子,两者都不能不救,不然很难向将军交代。”小杰道。 黎川扣了口茶杯,缓缓道:“对方没见过顾营长,要不这样,我替营长去看看情况,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好行动,好歹也是去救小姐,也好向将军交代……” 坐在身边的钱荫深深地看了眼黎川,拽住他的肩头,站了起来,“我去!今天早上我不该找副官的,祸也是我闯的,也该我去承担,我……” “你胡说什么!”黎川一时情急,狠踹了他小腿,钱荫差点趴倒在桌面上,“谁也没想到,他们俩会就这样跑到城里,也怪不得你,够了,一边待去。” 议论声四起,顾章翘着二郎腿,以前是怎么看怎么的流里轻荡,现在健硕的胸膛撑起藏青军服,胡根泛青,整个脸部轮廓变得十分刚毅,显得强悍得很,像一头潜伏的豹子,随时会冲进来绞断猎物的咽喉。 顾章用脚跟敲敲桌面,“别吵了,后天我会准时赴约,散会!” 第四十九章 夜幕下,宝祥揣揣不安地拉着顾章,“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行,”顾章斩钉截铁地说,他满是硬茧子的手,抚过宝祥眉梢,放缓语气道:“你去了,我没发集中精力,乖,在这等我回来。” “可是……” “没有可是的。” 宝祥刻意不去想那些可能会发生的事,但是怎么也无法做到,眉头被拧成结了,在昏黄的车灯下,顾章背着灯,看不到脸上五官,他周身被黄光包围,勾勒出身影的轮廓,看到他向自己招招手,然后坐了进车,一颗心跳动到了极致,五年前的不辞而别,五年中缈无音信,五年里的丝丝念念,已经无法承受这种无法预支的离开。 在顾章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宝祥冲了过去,紧紧抓住车门,“我要去!” “别闹,等我回来。”顾章用力想关紧车门。宝祥用尽力量,一道车门成了拉锯点,谁也不肯让谁。宝祥终究是力量不够,双手死命攀住,也顾不得学过的礼仪举止,左脚蹬住地面,右脚踩在车轮上借力。门要关上了,车子在发动中微微颤抖,宝祥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章没料到宝祥这么倔,也最看不得他的眼泪汪汪,赶紧抱起他,“是不是摔疼了。” 跟了顾章几年的下属,终于明白什么是目瞪口呆了,硬得像铁一样的顾营长,居然还真有铁血柔情的一面,居然能让营长化成绕指柔的居然是个男孩,怪不得唐小姐倒追也追不上。 宝祥哭得抽抽嗒嗒,紧抱得像长在顾章身上的猴子一样,哽咽道:“我不管,我,我也去。” “不行,你听我说,太危险了。乖,相信我,好不好。” 宝祥埋在在颈窝,任顾章怎么拽也不肯起来,顾章无奈苦笑着,“去了趟日本,还学会了耍赖了。”便一手绕过他腋下,一手伸进膝下,横抱起宝祥,“钱荫!” 钱荫在一旁看着顾章大义凛然地赴约,心中本是万分敬意,以前学堂里传唱的战斗歌曲都在胸膛里轮着放了遍。但这别出生面的离别戏,还真找不到词来形容,就是挺意外吧。 顾章一个眼刀看来,钱荫秒懂,“宝祥,你放心,顾营长肯定平安回来的,你就安心等他嘛。”伸出手去接,但宝祥抱得死死,不得不改去扳,还是扳不动,就为难了钱荫了,四肢在军营中不算强壮,身高在军营中不够出众,体力在军营中也是水平以下,但为了完成顾营长的命令,既然扳不动,就干脆搂住宝祥的腰,用力往外拽,他越拽,宝祥搂得越紧,未及,就冲顾章道:“营长,要不我敲晕他。” 顾章眼皮跳跳,叹了口气,无奈对怀里搂得连哭都忘了的宝祥道:“我带你去,可你要听话,行不行?” 宝祥用力地用脑袋在胸口蹭蹭,表示同意。 桥车在众人的目送下,扬长而去。 黎川不轻不重地忘钱荫脑袋上招呼,“敲晕营长的心尖,这话都敢说出口?脑壳里有脑子吗?”钱荫护着脑袋,“今早踹我,还没跟你 分卷阅读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49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49 计算呢,又撞在枪口上,休怪我不客气了。”一脚狠踹在他小腿上,大有踹废他的架势,但黎川轻轻巧巧就避过,钱荫收腿不及,一个泥地飞滑,岔了腿,硬生生叉成一字马,惨叫一声,护档倒地,黎川大笑不已,还不忘落井下石,用脚尖按按他男人最痛的地方,末了,就把钱荫拉起来,看到他涨得通红的小脸,又忍不住笑了。 黎川拍拍他肩膀,“本来被营长带的小心肝紧张得要命,还好有你为我减压减压,不然我得一晚上吊着心。” 钱荫本还满怀斗志要报复的心,听到营长后,也冷却下来了,眼神黯淡,“怎么办?” 顾章一直是他们营中的顶梁柱,更是心中的顶梁柱,五年以来,从入营训练当新兵蛋开始,从一次次的训练,一次次的大大小小战役中,顾章就带着他们一起往上爬,次次都做好充分准备,尽力在战争中保住他们的性命,顾章虽然话不多,但每次都能直切要点,直击心房,每一次将军提升他,弟兄们都爱跟着他,但是军中有纪律在,不容人情,但是每次相处久了,铁板总能磨合成齿轮,信服他的人就越来越多,这次出行,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当探路兵的,生死未卜,必定祸害重重,但自愿出行的人很多,多是看在顾章份上。很难想象,没了他的军营,会变成怎样。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好好做好防备工作,要是……也好作安排。” 车子走在山间小路上,冷清的半月时而躲在厚厚的云层里,时而露出月牙弯弯。桥车狭小的空间里,月光透过树影,影影绰绰地映入车厢,影影绰绰在宝祥的脸庞。 顾章没料到宝祥上车后,忍不住呵斥他不懂事、会添麻烦。宝祥一直一言不发,一眼也没看顾章,就木木地坐在副驾驶上。顾章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表情,不禁暗暗懊悔,毕竟宝祥也是关心自己才有这样的举动,他干笑着:“宝哥,刚才语气重了,对不住呐,小人不记大人过,原谅我吧。” “宝哥,你看看嘛,南方的月亮好像和我们那不一样呢,是不是亮一点了。” “宝哥,别不说话了嘛,来聊一下,路程还远着呢。” “宝哥,我发誓不会在喝你了,别生气了。” “宝哥……” “我不是气你大声喝我。”宝祥闷声道。 “就说嘛,你这么通情达理,怎么会呢。” “别贫嘴了,再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我是怕了,被你吓怕了,怕你走了又不回来了,不,”宝祥呸呸呸的,“会回来的,”说着,又带有了哭腔,“当初,你一走了之,我跑遍了天津城也找不到你,怕你被捉去了,又怕你在路上会遇到什么不测,好多个晚上我都睡不着,一直想一直想,那晚我没睡着多好,要是没睡着就能拉住你,不让你跑了。”最后一句,尾音都变调了,宝祥拿起衣袖擦擦眼泪,“五年了,想你五年了。” 顾章听着他的哭诉,听得心里疼极了,其实分开后,也想过宝祥会难过一阵子,伤心一阵子,但低估了这一阵子的预期,原来是贯彻了五年,原来是和自己一样。 顾章腾出一只手,用力揉揉他脑袋,郑重道:“我想你保证,不会有下次了,以后,一定会把去哪了都告诉你,好不好。” 宝祥一双水灵灵的琉璃目,认真地看着他的侧脸,轻轻地点了下头。 夜总会前,门口上的招牌用霓虹灯红红绿绿地大写着大家乐,隔着同样透着红红绿绿的玻璃窗,风骚味十足的小曲飘荡而来。 顾章停好车,拉着宝祥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你一定要听我的话,进去一定跟紧我。” “嗯。” 宝祥的屁股上沾上了点泥土,顾章失笑地拍拍,还不忘拧上一把,暧味十足地越揉越不是地方。宝祥羞红了脸,瞪大眼睛刮了他一眼。 第五十章 门口处,穿着马甲衬衫的服务员站在柜台前,为每位客人指引着,看到顾章进来,“先生有什么需要服务吗?” “洪先生。” “请跟我来。”面目清秀的服务生一手搭在后腰,侧身一展,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 灯红酒绿的走廊上,宝祥被那浓得化不开的香水味,痒着了鼻子,他好奇地透过一扇大门,看到一大群男男女女在唱着不知什么的歌声中,相互拥抱着,一些男人的手十分不轨,伸进舞伴的衣服里,色气迷迷地乱摸一番。 走上了二楼楼梯,精细的栏杆雕花,米黄色的墙体上挂着裱进框里的山水画,头顶上的龙头壁灯散发着米黄的暖色调,除却隐约中的喧杂声,整个楼道弥漫着古典优雅的气息。 走廊上,风格却又徒然一转,变成了西洋风十足,明白洁净的墙上挂着调花,顶端画着蔚蓝的天空,画上风格十分前卫,□□的天使,□□的妙龄少女,骚首弄肢的妇女……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软软的,有种走在云端的感觉。 这主人性格还真矛盾呐。 服务生在最后一间房间前停下,有礼貌地敲敲门,得到回应后,推门,模式化一笑,“就是这里了,请进。” 刚踏进门槛,就听到里面哈哈大笑,“顾少爷,果然是你啊。” 一个精瘦的男子,大概就三十来岁,留着两瞥小胡子在嘴角上,笑起来一股精明的奸商气息荡漾起来。 顾章快速在在脑海中过滤一遍,发现对此人还是毫无记忆,他不动声色地瞥见唐诗诗和唐韦曲坐在席上好好的,完全没有信上写得那么严重,还跟人说笑着。顾章疑虑加深,对这种被玩弄的感觉非常厌恶。也不想与对方假惺惺地周旋,“抱歉,在下认不得阁下,不知阁下贵姓呢?” 他还是豪爽一笑,笑得后牙槽的金牙都看到牙纹,倒是拍拍宝祥的肩膀,“小兄弟,你呢,认得我不?” “王大哥?”宝祥拽拽顾章的衣摆,有点不确定地说,“是几年前,曹老爷摆宴会时,遇到的王大哥对吧。” 王义当时一副病痨相,虽然神色还是一样,还是那双单眼皮小眼睛的绿豆眼一笑,就觉得意图不轨,其实是误会他了,但现在身体强壮了许多,精瘦精瘦的,脸上也红润许多。宝祥当时对他印象也太深刻了。 “哈哈,小兄弟好眼力,就一会还记得我,我也是看到顾章后才想起你的。” 顾章被一提起,倒也依稀记得当时灌醉宝祥的男人,原来是旧顾,想必不会为难了,“原来是王兄,失敬失敬,不知王兄要唐小姐和唐公子在这里喝酒,有什么事情呢?” “顾大公子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听说现在当上滇军的营长,既然出来广州,老哥虚长几岁就占你便宜了,给个面子就可以喊一声王大哥嘛,别见外了。”王义一番说辞显得热情十足,可也 分卷阅读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50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50 只是显得而已,对于顾章的问题轻轻松松地岔开,不回答也不作评判,只打着哈哈。 既然如此,顾章就顺势道:“王大哥,你一说小弟就惭愧了,唉,初来广州也只是军令如山嘛,弟兄们都是边区而来,对广州这种大城市也不适应。实在惭愧,现在也不知王大哥的高就呢?” 一番话,既表明自己有靠山,也不是想要惹事生非,变相告诉王义最好不要惹我了。 “哦,谈不上什么高就,就是在这做点小本生意。” “你谦逊了。” “站着多见外呐,来我们一起坐着聊,小付,上酒菜,”有转过头对顾章道,“老哥和你不醉不归。” 酒席间,唐诗诗除了刚见到顾章时有些不安,毕竟知道自己闯祸了,但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一颗心慢慢恢复原状,试探地给顾章夹菜“顾大哥,来尝尝这里的白切鸡。” 听到顾章“嗯”了,唐诗诗终于放心一笑。但唐韦曲强撑笑意,也挡不住一副苦瓜脸。 原来今早,唐小姐受了点气,十分憋堵涨,两篇画着唇膏的嘴唇一张一合地没个停,唐韦曲想乘机拉进点关系,好让两人同仇敌概,然后站在同一阵线上,再然后就心想事成,想想就觉得有奔头了,然后自告奋勇地要带唐小姐出来散心,美曰其名要顺顺气,实际上也是抱着普通男人都有的龌蹉思想。 看了场电影后,就带去舞馆子里,酒,是种好东西,发泄要喝酒,高兴要喝酒,悲伤要喝酒,还可以当遮羞布,干啥都好说话,也有理由了,一举两得。头一回去舞馆子的唐小姐,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接纳能力也是榴弹速度,没多久就跟来寻欢的王义对上头了,唐委曲还真是委屈呐,一眼看穿王义是不怀好意的,想拉着她离开。 无奈,唐诗诗两杯下肚,就像吸了鸦片一样,飘飘然的,看到王义就像膀胱憋爆的人,看到茅房一样,自然什么都倾吐而出。什么情路坎坷,三角关系,横刀躲爱,禁忌爱恋,倾诉而出。王义一心想把人往床上带,平常那些胭脂正浓,风格火辣的吃腻了,看到个与众不同的,就想换换口味,狩猎的耐心既然不同寻常。 看到两人完全是生面孔,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只当是随某富商来做生意的小姐人家,听唐小姐的口吻,就知道是不谙世事的,也应该不懂人事吧,□□玩多了,要找个还没□□的小姑娘不是没有,只是都是贫苦人家出身,身上粗壮粗糙得很,大户人家的小姐还真没尝过。 他看死了完事以后,她也不敢吭声,小姐嘛,还是注重门脸的。他笑得两瞥小胡子越发翘起了弧度。 酒一杯杯下肚,唐诗诗明显有点高了,话越说越离谱,唐委曲越看越着急呐,就上去拽着她的手想离开,可是打扰了王义的狩猎行动可不是吃得消的,一个眼色打来,两个小弟就上前按住唐委曲,曰,带他去休息下。 一人带着唐小姐想出来逛逛,连单枪匹马都没有,赤手空拳又怎能抵过腰间的一把枪? 他看着王义的手最初搭在酒杯上,慢慢地表示同情,勾住了唐诗诗的手指,酒越浓,催发人醉,就抓住了她的手臂,唐诗诗说得越起劲,手越往上爬,爬在肩上,逗留在后背上,再打着转,越来越没法看了,唐韦曲真怕王义会依动物本能干出什么,嘴一秃噜,身份就曝光了,后面就不用说了,几天来,一直佳肴美酒相待,但唐韦曲如埂在喉,吃之无味。 王义刚才没细看宝祥,现在细细看着,还是一副少年模样,白白嫩嫩的,十分对口味,但听唐诗诗添油加醋地说他勾引了顾章,便以为又是装纯情假正经的货色,王义三十多年的生命周期里,地位,金钱,容貌……一直在变,但一颗想要略尽天下群芳的心境,难得的一成不变,以前的烟酒、鸦片在几年前的大变故中,尽是戒去,唯独撩人这一爱好,在想戒后,又死灰复燃,用王义的话讲,就是非常享受在性的基础上,来场较劲,让对方心甘情愿的爬上床,脱下衣服,像头母狗般低吟喘气,是最大的征服感。 看到宝祥,就最喜欢这种心机重到抗不起的人,因为这样周旋起来,更显智力较量,在性上加上智谋诡计,哈哈哈,王义便倒了一杯红酒,笑道:“宝祥小兄弟,学会喝酒了不?” 宝祥想起事后听顾章说起当时喝醉了一个劲地哭个不停,王义是那段黑历史的见证啊,失笑道:“很少喝的。” “法国珍藏了十年的红酒。”王义倒了一杯,摇晃着,醇红的酒液在高跟杯中荡漾,“品尝一下吧。” “谢谢,可是我……”宝祥有为难,瞥了眼顾章。 “王大哥,如斯美酒,让他一个不懂酒的喝了,此不是牛喝水般,我陪你喝吧。”顾章道。 “哎,人在江湖走,那能不喝飘,红酒怎能呢,根本不够劲,要喝咱们和白的,这种甜腻腻就该长得水灵灵的喝,对吧。”前半句看着顾章大放撅词,后面就看着宝祥若有所思地说。 第五十一章 宝祥见推搪不过,只好捧起酒杯,他不敢喝得太急,只得轻抿一口,入口有点微辣,舔舔嘴唇,再慢慢抿了一口,抿抿嘴,“我得慢慢喝了。”停停顿顿,终于干掉了一杯酒。 在顾章眼里,宝祥委屈了。 在王义眼里,着抿嘴添嘴唇,还真带风情。 在唐诗诗眼里,就是装。 顾章握住他的手,“喝不下去就别喝了,喝口热水吧。” “哈,怎么样,难喝吗?”王义道,“要不我给你换一瓶,换种口味试试。” “不,不用了,还好的,刚喝下去就是有点不习惯而已。”宝祥连忙摆摆手,“不要开了。” 顾章怕王义会揪着宝祥不放,便举起酒碗,“王大哥敬你一杯。” “干。” 王义说得两人好像称兄道弟一般熟稔,但他是弟兄们一场子人,顾章就四丁人,要数战斗力,就剩下和唐韦曲两人。顾章不敢喝醉,杯盏交错间,在坐上口灿莲花,连连敬酒,王义也是只老狐狸,守住那个酒杯,守得严严的。 可一场下来,谁也没占谁便宜,都喝了个半醉。 回去时,便交由当了一晚上透明人的唐韦曲开车回去。唐诗诗挤在顾章身边坐下,变成了三人挤在后排,顾章身材高大,显得有些拥挤,唐小姐便是越挤越喜欢,毕竟挤代表着身体接触,越挤就是越接触,可她想错了。 宝祥喝高了,红酒的后劲大,饭菜吃到一半时,他脸蛋都红了,两眼发直,眼眶红红的,要挤得出水来,他胡乱一擦,“抱歉了,我得去洗手间了。”离席时,双腿发软,还是顾章扶着他去的。 “怎么办?眼泪要流了,好丢脸。” “怎么了,伤心?” “ 分卷阅读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51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51 不是,我也不知道啊,一喝就这样了。”宝祥捧起水,水温凉冷,打在脸上,“还红吗。” 眼眶红红,鼻尖红红,口齿间飘来甜甜的酒香,看起来就像一只诱人的蜜桃,顾章竭力杂念,不让某个器官热血澎湃,他还是忍不住在他红彤彤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怎么办,我忍不住了。” 忍不住?忍不住什么? 短暂的脑短路后,宝祥明白了,脸上瞬间像一只熟透的苹果,烧得烫手,“你,你说什么,太不要脸了。” 顾章笑笑没多说,就拉着他的手,慢慢走回包间。 当了一晚上透明人的唐韦曲,在车上还是尽忠恪守地当着透明人,通过后视镜,冷眼看着脱下外套盖在小情人身上,还报得紧紧不撒手的顾章,也冷眼看着一旁醋意大发的唐诗诗。 一路无话。 稍带寒意的风袭来,吹散层层重叠的厚云,半月高挂,大地撒满了白盐。 顾章横抱着醉醺醺的宝祥,放在床上,端来一盆热水给他擦洗。毛巾热敷在额头上,宝祥掀开眼皮子,咧开的眼睛红红的,水水的,嘴唇也是红红的,水水的。 宝祥见推搪不过,只好捧起酒杯,他不敢喝得太急,只得轻抿一口,入口有点微辣,舔舔嘴唇,再慢慢抿了一口,抿抿嘴,“我得慢慢喝了。”停停顿顿,终于干掉了一杯酒。 在顾章眼里,宝祥委屈了。 在王义眼里,着抿嘴添嘴唇,还真带风情。 在唐诗诗眼里,就是装。 顾章握住他的手,“喝不下去就别喝了,喝口热水吧。” “哈,怎么样,难喝吗?”王义道,“要不我给你换一瓶,换种口味试试。” “不,不用了,还好的,刚喝下去就是有点不习惯而已。”宝祥连忙摆摆手,“不要开了。” 顾章怕王义会揪着宝祥不放,便举起酒碗,“王大哥敬你一杯。” “干。” 王义说得两人好像称兄道弟一般熟稔,但他是弟兄们一场子人,顾章就四丁人,要数战斗力,就剩下和唐韦曲两人。顾章不敢喝醉,杯盏交错间,在坐上口灿莲花,连连敬酒,王义也是只老狐狸,守住那个酒杯,守得严严的。 可一场下来,谁也没占谁便宜,都喝了个半醉。 回去时,便交由当了一晚上透明人的唐韦曲开车回去。唐诗诗挤在顾章身边坐下,变成了三人挤在后排,顾章身材高大,显得有些拥挤,唐小姐便是越挤越喜欢,毕竟挤代表着身体接触,越挤就是越接触,可她想错了。 宝祥喝高了,红酒的后劲大,饭菜吃到一半时,他脸蛋都红了,两眼发直,眼眶红红的,要挤得出水来,他胡乱一擦,“抱歉了,我得去洗手间了。”离席时,双腿发软,还是顾章扶着他去的。 “怎么办?眼泪要流了,好丢脸。” “怎么了,伤心?” “不是,我也不知道啊,一喝就这样了。”宝祥捧起水,水温凉冷,打在脸上,“还红吗。” 眼眶红红,鼻尖红红,口齿间飘来甜甜的酒香,看起来就像一只诱人的蜜桃,顾章竭力杂念,不让某个器官热血澎湃,他还是忍不住在他红彤彤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怎么办,我忍不住了。” 忍不住?忍不住什么? 短暂的脑短路后,宝祥明白了,脸上瞬间像一只熟透的苹果,烧得烫手,“你,你说什么,太不要脸了。” 顾章笑笑没多说,就拉着他的手,慢慢走回包间。 当了一晚上透明人的唐韦曲,在车上还是尽忠恪守地当着透明人,通过后视镜,冷眼看着脱下外套盖在小情人身上,还报得紧紧不撒手的顾章,也冷眼看着一旁醋意大发的唐诗诗。 一路无话。 稍带寒意的风袭来,吹散层层重叠的厚云,半月高挂,大地撒满了白盐。 顾章横抱着醉醺醺的宝祥,放在床上,端来一盆热水给他擦洗。毛巾热敷在额头上,宝祥掀开眼皮子,咧开的眼睛红红的,水水的,嘴唇也是红红的,水水的。 风情与禁欲,都有共同点,就是有足够的性感,但风情又与禁欲不同,就是吸引,在举手投足间透漏出性感,比禁欲来的更汹涌澎湃,更让人招架不住。 宝祥就是一种风情,不同于烟花之人的骚首弄脂,不同于交际圈里的坦胸露乳,不同于历尽红尘后的成熟艳丽,他是一种涉世未深的,就像一块翠□□滴的美玉,天生带着懵懂的诱惑力,这对顾章来说,是致命的。 顾章伏下身忍不住轻吻着他的嘴唇,痒痒的,宝祥处于本能回应,想要平复那痒感,确实是无意中让这口舌亲昵变得更加火热,难舍难分难解,顾章呼吸变得不平稳,男人该有的反应也来得汹涌,像喷流的岩浆憋在了山顶,一股热能在山体里乱撞,急需一个喷法口。 “给我好吗?”顾章定定看着宝祥的双眼,瞳孔的倒影中,看到自己头发凌乱,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春天的动物的本性。 宝祥呆滞着,似在艰难思考他这话的内容。顾章道:“你不说话,算你点头好吗?” 听到点头一词,宝祥呆呆地点了一下头,顾章像得到指令一般,欺身舔吮着宝祥的嘴唇,将他的呜咽生都堵在了喉间。双手也不闲着,解开着宝祥的衣襟,遇到解不开就粗暴地撕拉开,干脆利落地将宝祥的双手也从衣服中解禁出来,看着他白皙透亮的躯体诱发出红潮,身体里的那头野兽,冲撞奔腾得更炽热。 从颈侧一直吻下来,双手解到腰带,要脱下碍事的裤子时,感到怀里的人明显僵了一下,有些抗拒地推开他的双手。顾章的理智终于回归了一下,他继续轻吻着宝祥小巧的耳垂,以耳朵为中心,轻舔慢吮,看着宝祥放松下来,就一股作气,拉了下来。 …… 清晨,宝祥醒来后,惊愕了几秒,就背对着顾章。 “宝哥,睡醒了吧。” “宝哥,脑袋疼吗?口渴吗,肚子饿吗?你等等哦。” 还是没反应。 顾章随便套上衣裤,蹬着木屐哒哒地打开房门。不多时就端着一壶热茶,跟大碗的稀粥和一些小菜进来。蹲在床边,“宝哥起来吃早饭了。” “宝哥,是不是弄疼了你了,”边说着手又不安分伸进被窝里,顺着点点片片的红印子,往下摸去,“我帮你揉揉。” 宝祥被骚扰得受不了,转身一把扣住的的手,“你还有完没完啊!” “没完,没完呢,宝哥,你理理我吧。”顾章化身大狼狗,后面那条隐形的尾巴,都快摇上天了。 “我,唉,你昨晚是没吃饭吗。”宝祥拉下被子,搭在腰上,白皙的胸膛上,腰间两侧,颈项也没有放过,开满了红玫瑰,娇艳欲滴,开得正灿烂,“你当我是奶娘呀。” 顾章自知 分卷阅读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52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52 理亏,心虚道:“你太香了,甜甜的,忍不住下嘴了。” “滚,”宝祥瞪着他道,“我的衣服呢,拿来。” 昨晚顾章折腾完后,细细地为他清洗过,身子倒是干干爽爽的。“你还柱在这里干嘛,出去!” “宝哥,咱俩都干了夫妻那些事了,也算是了吧,应该坦诚相待了,不能这样遮遮掩掩嘛。” 宝祥被他满口子歪理气得耳朵生烟,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抄起枕头砸他,顾章只得讪讪关门出去。宝祥穿带好,心里恨不得把顾章胖揍一顿,奶奶的,一夜回味过来,下身疼死了,穿上裤子都一停三顿的。 “宝哥,我可以进来了没。” 宝祥没好气地应了声,顾章端着一盆暖水,“宝哥,洗刷一下吧,外头风大,就在房里就好了。” “你当我是残了吧。”宝祥白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热水,结果捧着盆水,力不从心,娘的,腰也疼,像被车轮碾过般。 第五十二章 于是这一天,初冬里,宝祥早早地围上了围巾,在顾章房里呆一天也不像话,军营里的都是老油条,各种荤腥的段子随口而来,昨天已经被传不像话了,今天还敢三步不出房门,估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于是,他十分坚强地往外面转了一圈。 会议室上,顾章正装端坐大概地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再结合唐韦曲被软禁的细节。黎川摸着下巴上几根生长速度旺盛的胡子渣,“看来那个王义也不是怀恶意呀。” “我想他是有心思和我们合作。”顾章沉思道。 “为什么不是想先放人,麻痹大意后,就一窝端了。”梁柱眯缝着眼睛道。 “因为他昨天好生款待一番,试想一下,又没提条件,人就放走了,要是想事后追究,也不怕人就跑了。”顾章用力敲了下桌面,站了起来,双手握拳按在桌面上,“他有可能在试探合作可能性,至于哪方面,有利还是有弊,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宝祥在顾章给出的可活动区域内,正好碰见了钱荫。钱荫认为他是顾章的家属,便是自己人了,就十分热情地像宝祥介绍军中一切,包括为顾章证明几年来决没拈花惹草,总之就是一位苛刻守守的好营长。 顾章对军中的生活总是一笔带过,宝祥好奇地追问:“他这几年过得好吗?” 钱荫的话匝子彻底打开,辟里扒拉地嘴巴没歇下,“你知道吗,当年呐,顾营长还没当上营长时,他还是唐将军部下的一名小卒子,当时出兵要打下娘子岗,敌方在山上,我方还是在山的另一边,中间还隔着一条大江,那河水呐,哗哗啦啦地流着,间距足有二十米宽,你也知道西南边区啥的没有,就是地势陡得不得了,山又高,河水又急,大炮枪弹又打不过去,乘船过去不被敌人子弹打死,就是船翻人死。” 钱荫把随身携带的水壶子解下来,递给宝祥道,“渴不。”宝祥摆摆手,然后钱荫接着说:“将军当时急得嘴里的燎泡都长在唇上了,什么叫吹弹可破,将军的两片嘴唇就是了,都流脓了,后来呢,顾营长就跑到将军的帐篷里说有办法攻下,结果被将军胖揍一顿,说什么毛头小卒不配,后来顾营长又跑去,那就直接连人也没见着,后来呢,还是不死心,又跑一次,将军估计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摔破瓶子罐,就听了顾章的建议,哎!觉得可行就马上召集会议讨论。” 宝祥问:“顾章是出了什么计谋?” “他说近的打不下,时间短的打不下,就假装撤兵,走那个一头半个月,等他们以为都跑了,就饶远路,先过河再说,过了河以后,就悄悄的回到山脚下,找个地方隐蔽起来,这就老天爷也帮我们了,山下密林丛生,躲起来也容易,然后就打隧道过去,直接饶过关卡。”钱荫哈哈大笑,咕咕灌下半壶水,接着说,“那里溶洞多,打起洞来也不费劲,前前后后就花了半年就打下来了。” 宝祥听了,不禁为顾章感到自豪,当然了我的男人多聪明呐,就连昨晚的那些不愉快也散去了。 钱荫一边说,一边带他四处转转,饶了半个小山坡,宝祥后背都湿了,疼呐,通过脊椎传回大脑,叫嚣着不能再走了,再加上钱荫这条粗神经自顾自个,专挑山上走,说站得高看得远,什么一览众山小。宝祥没好意思拖后腿,让人觉得娘们,便咬牙坚持着。 终于回到院子时,宝祥不禁热泪盈眶,只想往床上一躺。钱荫兴高采烈道:“哎!还没去训练场呢,走,我带你去。” 宝祥连忙摆手,“不,不去了。” “没事的,有我呢。” “真的不去了。那个,我想歇会嘛。” “哎呦,也没几步路嘛,怎么就累了,身体还真需要锻炼,我说呐,早锻炼也是锻炼,完了估计就来不及了,我看你呐,还真需要到训练场跑两圈,来嘛,去去。”说着,就拉起宝祥的手,往训练场的方向拖去。 宝祥心里哭爹喊娘,“不了不了,明天去嘛,那个……” 尖锐的“哎哟”一声打断了宝祥的话,“我看是谁呢,两人拉拉扯扯的,搭上一个顾章还不够呐。” “唐!小姐!说什么呢。这里是男人睡觉的地方,你,一个,大家闺秀!出现不合适吧,万一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你一个妇道人家,嫁不出去,咋办呐。”钱荫向来一把嘴巴怼天怼地的,虽然平时在黎川铁拳的教导下,注意了点分寸,但本来就看不上唐诗诗了,居然还含沙射影的,能忍才怪呢。 果然,十分成功地击中要害,但唐诗诗她娘是谁,一个女子成功地霸占了唐将军十几年,光靠美色是不够的,还是需要手段,她的经历就是一段上位记的范本,精通古今,斗智斗谋。唐诗诗作为唯一的传人,自然深得她娘的精髓,怒,上心不上脸;笑,上脸不上心;心底咋样不重要,重要的要保持形象。 这不,尽管心里问候了钱荫祖宗十八代,但脸上笑意不改,笑得甜美地对道:“你除了打打嘴炮,还会什么,哦,只剩下会传宗接代了吧,可是呐,没积口德,连传宗接代也不行了吧。”后半句确实看着宝祥道。 宝祥听了脸色瞬间苍白。连钱荫说了什么也听不到,推开了钱荫,双眼不聚焦地道:“我要回去休息了。”便扶着墙壁,慢慢蹭着走。 钱荫终于看到宝祥不对劲了,伸手探探他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了,要找大夫吗。” 宝祥摇摇头。 “我看呐,顾章也没在跟前,做给他看有用吗?” “你少说两句会死啊!”钱荫生气道。 唐小姐哼笑一声,翻了个白眼,走到宝祥跟前,想勾起他的下巴,损几句,但又嫌弃与他接触,便勾住宝祥的围巾想垫住两根手指。宝 分卷阅读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53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53 祥在大脑空白时,反应都很迟钝,以为要拉开他围巾,便想侧身闪开她,反倒被他勾下围巾,露出点点嫣红。 唐诗诗看到脸色瞬变,冷笑几下,“还真会卖呀!” 宝祥逃着跑回房里。 第五十三章 顾章在营房里忙着处理军务,掏出胸前的怀表,看看时间,便吩咐小杰送饭给宝祥。 顾章和黎川一直待在营房里商讨军队的发展问题,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了,顾章看着外面的窗,“这里不会下雪吧。” 黎川笑笑道:“不会的,在云南只是零丁飘着细雪,到这里倒好,都直接不下了,还真有写怀念在天津时的大雪,下得一个痛快呐。” “我想我们得改计划了,早些天,太着急于招兵买马,结果根基都没打稳。” 黎川有些疲惫地揉揉太阳穴,喝下一口冷了的浓茶,“是啊,是时候当一下公关了,得去建设一张人脉网了。” 连年来战乱不断,军阀间一直是你唱罢我方登台,加上背后的帝国势力在推波助澜,更是斗得不可开交,但民众对于军阀的忠心度并没有多深,毕竟是乱我生活,胁我生命,没钱没吃时便抢我口粮,只要笼络了民众自然可以得人力。商人更是如此,特别是一些富商,秦有吕不韦,明有聚宝盆沈万三,在一些昏庸无道的皇帝统治下,商人的后院更是国库的储存地,没事就存着,有事就发个皇榜叫你无尝爱国捐赠,不捐等着抄家吧。但现在时代不同了,在怎么只手遮天,也只敢折腾没权没势的穷人家,有钱的得换种温和的手势去换钱,得去勾搭了。 战火纷飞,富商就是一块大肥羊,要挤下羊奶,就需要技巧了。 “过几天有个古董界的商会,得你去了,我呢,对一堆瓶瓶罐罐真没研究,也不懂个所以然。”黎川道。 “嗯,去查查有哪些人出席。”顾章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了口,边说边喷着白烟。 “交给小杰去办,”黎川打了个哈欠,刚跨出门槛,敲在门板上,“那个王义。” “暂时不用找他,得看看谁是鱼谁是勾。” 顾章回房时,天已经黑了,挂着油灯的走廊上,黑影重重,随着渐渐寒意加重的冬风,左右摇摆。g顾章特意去趟厨房,吩咐厨子做只白切鸡,末了,就用托盘盛好饭,调好酱料托着回房。 顾章站在房前,看见里面黑乎乎一片,纳闷地想“去哪了。” 他点燃着油灯,不算光亮,但色调温暖,火心在呼吸间轻轻摇曳。顾章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团,便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看到宝祥裹得严严实实地躺在床上。看着宝祥小嘴红红地微张,扑哧扑哧的,睡得还真香,顾章想。 就把手放到裤袋中搓暖和了,就掐掐宝祥的脸庞,出乎意料的烫手,顾章赶紧拍醒他,“是不是不舒服了!” 宝祥睡眼惺忪,掀开眼皮,愣了一下,“没事,睡会就好了。” “不行,都烫得熟鸡蛋了,我给你找军医看看。” “不行!”宝祥拉着顾章的手坚决地说。 顾章端起眼帘,疑惑了。 宝祥面无表情地严严实实唯在脖子上的围巾拉下,点点嫣红,化去一些,却显示出深层次的红,外圈往里圈渐渐加深,像牡丹的花瓣一般。 顾章想起昨晚的疯狂了,心有所愧,“疼吗?” 宝祥的脑袋在高温下,烧得糊涂了,消化了一下才明白他问什么,疼得钻心呐,但一想到是在床上被/得这样,脸皮再厚也难以启齿呐,他在真实和谎话中犹豫了会,看着罪灰祸首竟然安然无恙,自己就糟了嘴,这话怎么也骗不了自己。 “疼。” “我去拿点药膏。” “……”金疮膏?去痛膏?随即一个涂抹的画面浮在脑海,太羞,这男子气概还有吗?本来今早被唐诗诗打击到,宝祥画了一个小时才走出来,没后就没后呗,反正有顾章。可是想到顾章也会陪着自己无后,心里就纠结了会,唉,他是顾老爷拼了命才救出来的,比三代单传还要金贵呐。想着想着,又想起钱荫的话,为顾章感到十分自豪,你们敬佩的营长是我的,哈哈,想想还真激动的。 胡思乱想间,顾章已经拿好药了,“先吃点饭吧。不然对胃不好。”便整张桌子端到床边,摆好碗筷,“厨房还有点白粥就给你端来。” “不是有只白切鸡吗?” “伤好了再吃。” 宝祥看到顾章只是白米饭配着小菜吃,“我不吃,你吃嘛。” “想到弄疼了你吃不下咯。” 宝祥脸皮一红,“再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 晚饭过后,几片药片下肚,顾章就端来盆热水给宝祥洗刷一下。要是能忽略裤子里的疼,还是挺惬意的,顾章力度得当,擦洗过脚后,就拿捏几把,活像一趴在床上被挠得心满意足的猫,随便顾章摆弄。等到裤子被扒下时,宝祥后知后觉地惊呼,下意识要挣脱,却被顾章禁锢得死死,下身连动也动不了。宝祥徒劳地挥动双手拍打着床板。 “混蛋,你……嗯啊~!”下身被药膏刺激得清凉,更受不了的是顾章的手指,轻轻探入拌动,不疼却痒痒的。 上完药后,顾章细细地为他系好裤子,看到宝祥一开始就扯过枕头裹住脑袋,到现在还是这样,裹住脑袋,像只藏在龟壳的小王八。顾章也趴在床上,用臂力支撑,轻轻伏在宝祥身上,柔声道:“宝哥。” 见没反应,便把脑袋也塞进枕头下。宝祥握得更紧,顾章锲而不舍地要钻进来,终于脸贴着脸地藏在枕头下,便在宝祥脸上夸张地“啵”了几下。宝祥被他这种幼稚行为深深震撼到,“你有完没完了。” “你不理我就没完了。” 宝祥无奈叹气,正要坐起来,就被顾章拉住身子,“刚上完药,别乱动了。” 顾章换了个姿势,让宝祥趴在自己身上,“宝哥,对不住了,昨晚……” “再提我就不理你了。”其实一早起来,宝祥心里就闹起了别扭,疼是一回事,但更多是心里,说不清道不明。 顾章吻吻他的发顶。 第五十四章 休养几天后,宝祥行动自如,可分离的日子也该到了。 又是人头涌动的码头上,珠江边上,宽阔的江面被风吹得水波粼粼,南方地区独有的潮湿水汽扑面而来,吹得不干裂,但冷飕飕的,不禁打了个寒战。顾章为宝祥裹紧了围巾,牵着他的手放进自己的衣袋里不停地揉搓保暖。 宝祥鼻尖通红,不断催促着顾章回去。顾章笑笑,“我不忙,陪你等会船呗,等你上船了再回去。” 离别总是伤感的,时间慢得似要凝固,但不经意间,又似雨水滴落,快得看不清轨迹,抓不住一点半滴。不是不想再 分卷阅读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54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54 陪在顾章身边,只是怕船开的那一刻,回头会看见顾章站在人裙中,他不走,自己却渐渐远去,最最伤感总是在快要消失的那一面。 拥挤的码头上,宝祥紧抱着顾章的腰,温暖,来自顾章的温暖紧紧将他包围,气息,顾章汗味不重,体味也没有,但一靠近总会让人沉醉。 船鸣的呜咽声,尖锐无比,似是一把匕首插在个个要即将分离的人。宝祥抬头凝望顾章,眼眶红红的。顾章轻柔地掐着他的鼻尖,用轻快的腔调,“回到天津要多穿衣服,那里早就大雪纷飞了,记得不要喝冷水了,仔细肚子疼,箱子里有馅饼,饿了就拿出来吃……” 顾章婆婆妈妈地说了一大堆,也没听到宝祥回应,低头一看,见他伏在自己肩上,似是在默默流泪了。人群涌动,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要上船了,顾章站着没动,用后背挡住碰撞而来的人,直到不得不上船时,揉揉宝祥的发顶,“宝哥,要上船了。” 宝祥吸吸鼻子,拿过顾章手中的行李,“我走了。”顾章回以一个热烈的拥抱。他也走进了人群中,慢吞吞的上船,挤开船栏上的人群,往下看,见到顾章也在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不言更胜千言万语。 船终归要开走。 回来时,顾章感到无比寂寞,原来一潭死水的生活,被宝祥捣鼓后,已经难以平复了。 灯红酒绿,烟雾缭绕中,王义就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坐在皮椅上,阿谀奉承,但眼底下毫无笑意,冷冷看着所谓高官者的丑态,舞女衣衫半解,白花花涨鼓鼓的胸脯呼之欲出,个个肥头大耳,满腹肥油的官员左拥右抱,手部运动从没停下,笑得一口黄牙尽露。 海上漂泊十数日,在一个阳光明媚,照得白雪皑皑的正午,宝祥回到了杨府。 府上还是离开时的模样,连家中的摆设都没曾改变,当年杨老爷用过的紫砂壶还放在茶几上,伸手一摸,暖和和的,有人冲好了茶,宝祥会心一笑,怎么我回来也有人知道?是砌好茶在等我吗? 但是怎么没人? 宝祥倒出一杯茶,放在嘴边吹吹,“我回来了,姨娘,小刘小六,” “翠翠,红叶,” “莞娘……” 宝祥连厨房的梁师傅都喊了遍,也没见着人。便端着茶杯跑回大门找看门的小厮,“恭喜!”此位小厮,性恭名喜,据说加辈穷三代,十九年前,一个电闪雷鸣的晚上,还没到预产期的妈,毫无预兆地生下他,他爷爷满脸沧桑的脸堆笑,一时老脑瞎哄,在这种怪寒渗的时刻出生,硬是老泪流绵绵,道一声,我恭家的苦日子到头了,天下喜兆呐!于是就取一个单名喜字。 他乃是当年被宝祥和仙姑在门口忽悠得找不大北的小圆柱小胖墩,几年过去了,柱还是柱,墩还是墩,只是变大得多了。 人还是那样,不说将来如何承载喜兆,也许傻人有傻福吧。 “恭喜!” 圆头圆脸的脑袋从门后半伸出来,若不是天头的阳光正猛,宝祥差点摔下茶杯,他惊魂未定的喊:“混球,敢吓唬我。” 圆脸上哈哈大笑,脸上的肥肉笑得一颤一颤的,“没有,没有,宝祥你还是很笨呐!”没心没肺地笑着间,瞥见宝祥手中的茶杯,脸色变了变,“茶杯快放回原位去!”便用手将他往里推去。 宝祥疑惑道:“咋了?” “杨夫人不许人碰的!快放回去!”恭喜着急得说话都快结巴了。 “行了行了,姨娘呢?” “别磨蹭了,放回去!” 宝祥倒是被他锲而不舍的大声而急的催促吓了一条,以为仙姑摆了个什么风水镇,毕竟她很迷信这类东西的。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还想着怎样去请罪,风水这种东西不是放回原位就能解决的。 宝祥再次跑出来找恭喜时,正好看见仙姑回来了,五年不见,她变化了很多,发型变了烫了个大卷浪,衣服变了,换换成了干练的男性化十足的中式马褂。 他光顾着仙姑,没留意一旁变得战战兢兢,连站着都怕占地方的恭喜,恭喜一直做口型,可惜他没看到。 “姨娘,我回来了。” 仙姑道:“回来就好,吃过饭了吗?” “我不饿,哦,对了,不小心碰了茶几上的杯子……”话没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刮在脸上,宝祥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仙姑。 “翠红!” 翠红从侧门偏房中,颤巍巍地挪出来,颤声道:“对,对不住,我刚才上了茅房,不,不知道。” “跪下!” 翠红毫不犹豫地开始扇自己的耳光,求喊道:“对不住,求您开恩了!……” 宝祥抓住她不住自扇耳光的手,看向仙姑,“姨娘,好了,是我碰到的,不关她的事。” 仙姑的脸皮在微微抽搐,似在压下怒气,又似在酝酿着爆发,来回几个回合后,一甩衣袖,什么也没说就进屋了。宝祥跟在她身后,看见她拿起被自己碰过挪了位置的茶杯,细细抚摸,好久也不说话。 一个激灵间,仙姑抬起头,惊奇地道:“小宝,你回来了!” 便抓住宝祥的衣襟,伸手掐掐刚被摔耳光的脸颊,心疼地道:“你瘦了,在日本过得好吗?” 判若两人,宝祥心头一沉,脑袋嗡嗡作响,听着自己的嗓音,觉得十分不真切,“还好,姨娘,你呢,这五年过得还好吗?” “还不是老样子,陪着老爷说说话,一天过一天,就想等你和坪儿回家。” “家里怎样了,怎么人少了那么多。” “唉,各自有各自的出路了,大的那辈就回家,小的那辈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咯。”仙姑笑笑道。 宝祥直觉得仙姑的笑十分冷,他不禁抬头看看,站得远远的翠红,看到她一张刷白的脸,连脸皮上都微微颤抖。 第五十五章 经过连日的摸底,顾章他们大致清楚了当前的形势。 直系军阀的头目是冯国璋等人,占据黄河、长江中下流域及直隶,以美国、英国为靠山。 皖系军阀的头目是段祺瑞等人,占据安徽、浙江、山东、福建、陕西,以日本为靠山。 奉系军阀的头目是张作霖,占据奉天、黑龙江、吉林,以日本为靠山。 还有桂系的陆荣廷,和自家的领导唐继晓。 而粵系的陈炯明率从广西回粤,打败盘踞广东的桂系军阀,被任命为广东省省长兼粤军总司令。 顾章正在吃午饭时,一个小兵报告说,王义来信。 他暂且放下已经饭碗,接过信件,看到内容后,沉声道:“找黎川。” 黎川来了,匆匆扫了遍信纸,顾章便道:“我打算去。” “放心,交给我吧,会好好看着军营的。” 黎川和顾章在战场 分卷阅读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5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55 上配合得最好,多年形成的默契知道顾章做了决定后,心里已经推演过不下十遍,各种利弊关系必定想好,再来分析也是多余,好好帮他守住后方才是最大的帮助。 鸦片战争一仗后,广州被逼开放通商口岸,自此短短几年间,由一个小地方摇身一变,成了大都市,街上繁华三千,各国商人会聚一堂,但是富人很富,而穷人很穷。为求生计远走他乡者,不记其数,被逼残害者,也是不可数。 时年,麻疯病在广东地区肆虐横行,医院束手无策,宣传称只能通过隔离预防。麻风病自古存在三千多年,人门对它的认知依旧十分匮乏,视为洪水猛兽,天降惩罚。被染上之人惨同失节妇人,不是一人受难,而是一个家族被受到牵连。 传教士开辟收留所,当一些当地民众知道后,极力反对,认为染病之人不详,而会传染害死人。可怕的不是病,而是人心。在这个不知者无畏,不知者不罪的年代里。被病死的有几多,被害死的又有几多! 传闻富商行的老板流连花丛后,行船千次总有一天翻了船,不幸地被传染了,那□□在他确病后,就人间蒸发,多半是富商泄愤杀害了。富商不敢告诉任何人,便偷偷地用民间土方法治病。后来,纸包不住火,还是被人告发了。现在当地镇府也无能为力,只能见一个强制性的隔离。 当巡捕冲进去抓人时,富商满脸脓包,身上的衣服也穿不了,寒冬腊月□□着上身看见烂肉一块一块挂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掉下来,手指脚趾变形扭曲,掉剩只有几根。 富商正在吃着一碗黑漆漆的浓汤,嘴里啃着分明是幼童的手臂。胆大的巡捕探头往汤煲一看,见惯血淋淋的案发现场的老警也不禁大跳一惊,煮熟的幼童人头!脑袋被敲碎,头皮外翻,五官已经看不出了,只见一双煮得发白的眼球在沸腾的汤水中上下翻滚,油腻的汤面上飘着白花花凝固的脑浆。 当要拖着富商走时,画出了一路红黄交错的脓血,他仍念念不忘的汤煲,撕声力竭地哭喊:“让我吃完!求你们了!吃够七个人头就会好的,这是最后一个了,我有钱!都给你们!给你们了,求求你了!” 顾章开着车走在街道上,绕过一段偏僻的路径,停车在破旧的院房前。王义敛起往昔的油荡气,不言苟笑时,十分严肃正经。 “想清楚了吗?”王义道。 顾章道:“我只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 大门侧边的小房里,柴火正旺,但宝祥全身像掉进了冰窟里,冻得牙关不住啰嗦。他发冷得看不到血色的手,紧紧抓住恭喜的衣领,不断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 “我也不知道,翠红说,杨夫人拖着小玉儿进了房就没出来过,府上的人慢慢失踪了,胖老牛去了报案,巡警理也没理就毒打一身,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小六小刘两兄弟很害怕,就撺掇几个小厮丫环跑了。整个大院没几个人了,翠红也想跑,可她是家生子,父母都被安置在旧院里头,跑也不能丢下父母,就留下来了。” 恭喜一张胖脸都愁出褶子了,哭丧着道:“宝祥,她是你姨娘按理不会对你什么,可……唉,算了。” 宝祥颤声道:“那奥付医生呢。” “早就辞退了。” “那,那……”宝祥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恭喜便难得贴心一回,倒了一杯热乎乎的茶塞到他手里,自顾自地说,“还好杨夫人只是祸害自家人,唉,这府上人越来越少,也没去再请人,说什么来了人也不是原来的人了,这话还这是的,当然不会是原来的人啦,哎!你说……” 恭喜扭头看看宝祥,结果发现他倒在了地上,不由得惊呼:“你要晕怎么不吭声!”便啪啪地扇着他耳光,“哎哟喂!你别吓唬我啊,快醒呐!” 半响,宝祥在恭喜的十分不温柔的又掐又扇下,硬生生地痛醒,许久都会不过神,喃喃地说,似在自言自语:“姨娘其实很胆小的,真的,以前我们俩四处搬家,有一次过年,雇主送了一只鸡,她老就饿馋了,可拿着把刀却不敢下手,硬是多养了两天等我回去宰掉了。” 宝祥勉强牵起嘴角笑笑,“你说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便径自摇晃站起,“唉,不说了,我好久没回来,去逛逛。” 就算恭喜的脑花变成豆腐花,也看出了宝祥的不妥,用力拍拍他的后背,“兄弟,想开点吧!” 细雪纷飞,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快要饿晕的宝祥被仙姑捡了回去,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仙姑跑了几十里路偷了一些大米,全熬粥喂了自己。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骂声中笑声中哭声中,磕磕碰碰的走过来了。 怎样能接受得了,倘若她是疯了傻了,自己就养她一辈子,但现在她杀了人,曾经一起在屋檐下生活的人,该拿她怎么办?还有杨家坪,曾经答应他,好好守着杨府,等他回来,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神情恍惚间,竟然来到了张春茗处,一别五年,不知她过得还好吗? 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来到不如一叙,当年因为出租给了宝祥,后来在抄家中,便免过一劫,后来官府渐渐淡忘了,张春茗便一直住下至今。 “咄咄咄”张春茗老远应了一声,打开门,看见了宝祥。 曾经的烟花女子见老了,柴米油盐的气息浓重了,朴素的衣服,朴素的发饰,连脸上也不施粉黛。 “你回来啦!还好吗?”张春茗道。 “嗯,前两天就回来了。” “哎,你说我,真是糊涂了,也忘了带你进来坐坐。” 第五十六章 家常便饭的谈话中,宝祥得知,原来张春茗也嫁人了。每天做点针线活,缝缝补补,过着粗茶淡饭。 快要离开时,张春茗的丈夫回来了,还没进口就听到他骂骂咧咧。张春茗不好意思讪笑,“他可能又喝酒了。我去看看。” “臭□□,滚!” “你喝醉了,家里来客人了,求你注意点吧!” 醉酒的男人一把推开她,反手就是一巴掌,“又是你侍候过的恩客来找你了。你是床上功夫很了得对吧,伺候老子不见你尽心尽力,是欠/了吧……” 张春茗喝声窒住他,“孟庭苇!你有什么想说待会再说,可以吗!” 宝祥闻声出来一看,看到孟庭苇将张春茗按倒在地上,不住地抽她耳光,嘴里不干不净的谩骂。宝祥赶紧拉开孟庭苇,孟庭苇喝得亲娘都不认,反肘就撞在宝祥胸口。 宝祥倒在地上,被撞得疼到直抽气。和一个喝醉的人讲理,是不行不通的,还是一个发起酒疯当威风的酒鬼,更是不可能的! 张春茗看到孟庭苇将枪口指向了宝祥,又是 分卷阅读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56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56 动起了拳脚,忍着一身疼痛赶紧拉住孟庭苇,“宝祥,你先回去吧!没事的,回去,快回去!” 宝祥动动嘴唇,夫妻间的事,一个外人也理不清,但只是担心张春茗,最后带着一肚子的郁结气离开了。 离开了只是几年,怎么都变了?宝祥郁闷死了!原来一潭平静的生活,投了一颗石子开始,惊动了水底的暗涌,暗涌纠结成暗流,酝酿着,伺机着,在宝祥不知不觉间,掀起骇浪,将一切搞绊得翻天覆地,真的回不去了吗?宝祥仰头看着天,天很蓝,云很白,阳光很明朗,但遍体生寒。 事后,宝祥从周围的三姑六婆,左邻右舍的妇女老头中了解到原来孟庭苇是一名没落的商家子弟,子承父业嗜赌,将赌钱视为人生终极目标,终于一副身家经不起父子俩的折腾,败得负债累累,败得咸鱼翻不了生,老头子两脚一身,死前还掂挂着要胡了清一色,结果白眼一翻就去了。留下个种去还债,可惜种也不是好种,追债的混混还没见到,直接从东北逃到了天津。 “那个孟龟孙呐,天天打他媳妇,我都看不下眼了,就帮忙劝两句,结果一个水漂子甩过来,幸亏我年轻时练过两道家子,不然肯定头破血流!”练过家子的老太太,掉了两个门牙,有点漏风地道。 一个长得丢在人群中,看了十眼也认不出来的妇女,抱着三个月大的儿子,出来凑热闹,“还不是嫌她生不出儿子,一发脾气就骂她是生不出蛋的母鸡,唉,照我说呐,他天天出去找女人,也没见打得上种,说不定裤裆那根没种子的。” “我说呐,不是嫌她当过□□吗!救急不救穷,笑贫不笑娼。骂她打她有什么用嘛,媳妇当初是自找的!”一老头拄着拐杖道。 宝祥听了,黯然笑笑,“我姐真命苦啊!” 从一群舌头有点场的口水团中出来,天有点黑了,回去要面对仙姑,不回去又能去哪呢。 仙姑很忙,忙着去赵家赴宴。从妆容到发梢鞋袜,处处考究得可以出一本书了,仙姑狭小的心房住了三个人,一个她自己,一个杨钰政,一个不知名,时常一起聚会聊天。 “杨钰政”道:“韵娘,你今晚很美,赏脸先跳一曲舞不。” “仙姑”嗔笑道:“都一把年纪了,还来这一套吗?话说宝祥回来了,唉,这几年真是想死他和坪儿了。坪儿说,要好好完成学业才回来,老爷,说真的,坪儿年纪也该娶亲了,真怕他会带个小日本妞回来,语言不通,怎么相处,还听说呐,她们喜欢动不动就跪着,多丧气呐。” “哈哈,”“杨钰政”笑道,“不好吗,有人比丫环还贴心地照顾你了。” “仙姑”道:“说什么呢,娶回来,也是和坪儿过两小口的生活,好好照顾坪儿就好了。” “不知名”冷冷道:“赵鹏还没死呢!” 静,气氛静得只有风声。“仙姑”眼圈红了,想要抓住“杨钰政”手却从他身体穿过,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了,呈现半透明化,最终在“仙姑”阵阵哭喊中,消失殆尽。 “仙姑”狠狠盯住“不知名”,哑声道:“说了多少遍,不要在老爷面前提赵鹏那杂种货,为什么不听!”伸出染红豆蔻的手指想要狠刮“不知名”一脸。“不知名”轻轻巧巧地躲过,用冷到结冰的嗓音,一字一顿一句道:“因!为!你!懦!弱!”接着有哈哈大笑,笑得毫无暖感,“哈哈,真是好好笑!还和赵鹏做生意呐,和杀你亲人夺你爱人的凶手做生意呐!他送还你那副锦绣山河,你就感动涕泪了啊!那只是他早已挖空宝藏才还你的!守着一副图,就以为一切过去啦!告诉你,过不去!” “不是的,杨门上下那么多的人要吃饭,还有老爷的心血呢,我要守住,将来都给回坪儿,不然,我,我没脸见老爷了。” “仙姑”呆滞喃喃道:“只有守住原样,老爷才会回来的,你看看,我把家收拾得跟以前一模一样,老爷就爱回来了,要守住原样……” 镜中的女人勾嘴轻笑,眼底冷若冰封,挑着兰花指,细细地勾画着眉头,眉锋高高勾勒,显得凌利狠像。 “翠红,备车。” “是。” 赵家院宅粉饰一新,掉光叶子的榕树枝丫伸出高高的围墙。这座院宅据说是清末一位王爷的住宅,建筑集当时最好的,图纸还是英国有名的建筑师威廉姆斯亲手绘下的,集东西方建筑特色,院邸结构,造型仿西方的楼形,窗户、房檐、屋顶等细节地方就采用中式,雕着盘踞的龙凤等吉兽类图案。 赵鹏利用职权低价购买院宅后,将它锦上添花,修饰得更加华美。 一大群的下人在门口排成两列,等候着到场的客人,为他们引路。虽然是下人,但衣着得体,倒比一般老百姓穿得更风光,一人带路后,队伍重新紧挨着,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了。 林恒宇也在宾客之列。 当日林恒宇带着王安康搭着火车南下,去了上海谋求生路,刚出火车站就遇到了恐怖袭击,一个日本奸细携带着十几斤□□炸了侯厅室,当时可谓万分凶险,若不是两人站在了大厅石柱后,险险躲过了一劫,否则当场被炸得粉身碎骨。 但是也伤的很重,被送进医院时,王安康被炸伤了心肺,呼吸一度停止,林恒宇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也付不起抢救费用,他就跪在医生面前苦苦求了一日夜,医生最后松口救治那只会发生在哄骗少女的小说中出现,林恒宇走投无路,他想到的是赵鹏所贴出的高额抓拿顾章的悬赏费。 念头一出,他怔怔地看着病房中气若游丝的安康,心心念念道:安康,我的安康,为什么你就不能安安康康地活着? 是供,还是看着安康死? 林恒宇天人交战着,两把声音在他脑海中吵得他心乱如麻,头疼欲裂。 很快,因为林恒宇交不出钱,王安康被挪出了床位,扔在了过道道上。林恒宇握着他冰冷瘦削的手,用力想要捂暖却怎么也捂不暖。 对不起。 安康,我爱你胜过一切。 顾章,对不起。 于是王安康得救了,赵鹏并不知道救顾章的是林恒宇,出卖顾章的也是他。他正要笼络一班自己的政治班底,便在官场上重新洗牌之际,被赵鹏提做了警局的秘书长,由于林恒宇推塘不过,再加上安康的后续治疗费用,林恒宇便应承了下来。 林局长被排挤,他现在是名不符实,当着秘书的位,行使着正局的职权。 而赵鹏而是被任命为一等参谋官,有直系军阀作靠山,风头可谓一时无两。 “赵参谋,恭喜恭喜。” “林秘书,见外了,听说你要到处寻购顶级人参,我府上倒是有一根,外甥去东北游玩时,买回来的。就送你了 分卷阅读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57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57 。”赵鹏道。 “不可不可,外甥献姑父的礼物,林某脸皮再厚也不可收下了,多谢你一番好意了。”林恒宇道。 “哎,不必客气,不要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林恒宇假意推托几下,说了些恭维话,就收下了。这几年的官场浸淫,原来书卷气息浓重的林恒宇,已经变得找不回过去了,皮相还是原来的,只是略显沧桑,但好似在油锅里滚过一趟般,说话行事总带有油腻的风格,里面的灵魂换了一样,即使是双胞胎,长得再像,也只是像,永远成不了同一个人,林恒宇也是如此,变了就是变了,回不去了。 第五十七章 在伺从的领路下,仙姑绕过梅花林,细雪轻飘,落在梅树枝头上,洁白的一朵朵似绽开的白梅。仙姑冷冷看了一眼,枯裂磐纠,树身扭曲变形,干皮绽裂,但含苞欲放的花蕾却翠嫩欲滴,倒真像赵鹏呐。 冷笑转眼平复,傲雪凌霜般站在赵鹏面前,“赵鹏,好久不见,府上安好?” 赵鹏虽心里不满,也没太多表现出来,依然笑得像春日的风一样,“杨夫人,还没请你喝口热茶呢,宏伟,带夫人去大厅歇坐会。” “不急不急,还没好好聊聊,就想赶我走吗?赵鹏呐。” “夫人真会说笑话,你我都在同一条船上了,赶你走,还不怕船翻了。” “呵!”仙姑看着赵鹏的眼睛,捏起一礼盒,笑笑道:“我真是糊涂了,都快忘了给你的大礼,还真恭喜你又添小妾,又添新丁,我是没有福分了,注定一人孤独了。” 赵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恨不能捅她两刀,把柄被她抓在手中,她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吞了曹荣的家业不说,现在有想分一杯羹,人心不足蛇吞象,吃下去的迟早要她吐出来。 一场普通的宴会搞得十分隆重,出席的人物也是响当当的,省内高官,名流富商,就连各军阀集团也给几分薄面,派人出席了,日本少将山田助也在一群卫兵前呼后拥中,姗姗来迟。 山田助也,约莫四十来岁,长得又矮又黑又瘦,像只穿上衣服的猴子干,皮笑肉不笑地等着众人恭维。 果然,清一色人等对他阿谀奉承,说尽违心话后,他才心满意足迈着小短腿跨进了门槛,用半生半熟的国语道:“你们太客气了,我们一起要为将来,为美好的明天,为大日本帝国,还有你们中国干杯。” 众人应声道,是是是。 赵鹏没有以主人家身份自居,而是跟在山田助也身后,适当时插两句,介绍府中的种种,他得意安排几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充当小厮,暗地里观察着这个小日本头目对那一位感兴趣些,目的就不言而喻。可怜几位生死权都无法抓稳的少年,天真地以为不出差错便是温茶暖饭。 名利场上酒席千篇一律,无非跳舞喝酒,在这种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场合里,玩什么也是不尽兴的,因为平日拉上三五酒肉朋友牵着几个红粉红颜关上门玩的实在是拿不上台面。现在要穿着正装,收起往日的粗鲁任意,说着文绉绉的话,表现得像个绅士一样,实在是累了,还要应付周围人有意无意的窥探。 宴会虽然来客很多,但是也是散得比较早。赵鹏看着山田助也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少将,一少年仰慕少将的风姿,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今晚不知少将能否赏脸,圆了他一个心愿。” “哦,”山田助也饶有兴趣笑笑,“带我去看看。” “请。”赵鹏俯身作恭请状。 车子开到日租借内,远离繁华闹事,地理位置倒也不偏,一栋装修得富丽堂皇的洋楼前,赵鹏坐在少将车上,后面跟着一队伍的卫兵。 “少将就在楼上了。”赵鹏道。 “上去喝杯茶水吧。” “噢,不用了,不敢打扰少将的良辰美景。” 山田助也意味深长地笑笑,也没有挽留,径直打大门上了楼,留下卫兵受住周围。 楼上捆着一名□□的少年,赵鹏早就打听到他的癖好,原来这名少将走的是不寻常路线,性别男,爱好男,看见喜欢的就爱把人往死里弄。那名少年肤白脸嫩,还没长开的脸上写满惊慌,但嘴里被塞着布条,只能呜呜地哽咽。 山田助也脱光了衣服,在抽屉里找到一张歌碟,在流声机中播放,放的是英文歌曲,山田助也虽然听不懂歌词,但悠扬的旋律陪上女声浑厚的嗓音,天衣无缝,艺术艺术,手里轻甩几下皮鞭,赞叹不已,不禁为赵鹏的细心而动容,他慢步走到少年身边,试着哼唱几句,兴致葱然地用木柄挑起他下巴,“我来好好疼爱你!” …… 夜深人静,只有呼呼不停的风声。 林恒宇有事要处理,回到家宅时,已经很晚了。 “王少爷,今天怎样了。” “有精神一点,出不来晒了会太阳,喝下了一碗粥水。现在已经睡了。” 简单换洗下,林恒宇回到王安康的房里,睡中的王安康眉头紧锁,似是陷入不太好的梦境中,林恒宇伸出双手虚虚地抚在他的发梢上,没有落实手中的抚摸,怕弄醒他。他自嘲地想,他的安康也只有睡着了才给他好脸色。 后来,林恒宇带着王安康住进了高大的洋房。林恒宇此生也不会忘记,洋楼下,街道喧杂中,王安康那深深的一眼,鄙视、懊悔、难以置信……饱含了太多的感情了,他无法捉摸得清,最后只变成万念俱灰的一瞬,尽管竭尽全力为王安康封锁消息,但枪决的消息终究一波三折转入了王安康的耳边,那个晚上,酷热难耐,但天空异常地灿烂,成群的萤火虫在院子里像一点点幽幽的灵魂,眷恋着人世,迟迟不肯离开。 就在这样的晚上,许久不肯出声的王安康主动地同他聊了很久,基本上是他一人在自言自语,林恒宇在一旁静静地听他说着儿时的回忆,他很想告诉他,不要去想了,以后好好地跟我过日子,我会用一辈子陪你。但是他不敢打断了,他的家是自己推波助澜地毁了,他恨自己是理所当然,亦理所当然地以为时间能弥补一切,理所当然地以为能让他过上好日子,是对他最好的礼物。 一切都太理所当然了,除却事发前的挣扎纠结,真正地做出来后,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良心并不会痛,在权利与金钱面前,他越来越屈服了,渐渐迷失得要失踪了。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钱不是万能,但没钱是万万不能,古人总结出来,并流传至今总会是有一翻深刻的道理。 世间太多太多的仇富,皆因自己不够福,看不得他人穿金带银,绫罗绸缎,体会到钱的滋味后,就会站在富人的梯角俯视这芸芸贫穷之人,朝笑着他们的一无所有,林恒宇想。 那一夜,毫无预兆,王安康在装满热水的浴缸 分卷阅读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58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58 里,割腕自杀了,要不是回房想看看他,要不是早了那么几分钟,林恒宇不敢设想。 他怎么也忘不了,王安康虚弱的挥开鲜血直流的手,用力推开他,怎么也忘不了他的眼神,哦,这次读懂了,是深深的决绝。 事后,王安康三番四次地寻死,一次闹得比一次严重,房里,厅里,院里,凡是王安康触碰到的范围里,一切利器及潜在危险的东西全部藏起来,近两年,王安康才安生了些,但他也变了,以前朝气蓬勃的他枯萎了,变得苍白无力,寻遍医师亦是束手无策,一天一天地消瘦下去,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出现裂纹的水晶,稍稍用力就会碎得无法修复。 冷清月色透过窗户,像撒了盐一般,映照在王安康的脸上,苍白得胆战心惊。林恒宇在心里喃喃道,安康安康,我怎样才能让你安安康康? 第五十八章 顾章深思熟虑后,发了一封电报,分析了当前的形势,着重表明在孤立无援的境地中,突出重围有点异想天开,最后想要联合韩城,韩城在广东省任文官长,既不属于任何军阀党派中,拉拢了他,无疑会加大一方势力,是同王义长谋出来的方案。 王义之所以会那么热心于帮助顾章,并不是有多么高尚的情操,说到底还是利益的羁绊。 王义是王明的义子,王明虽是混迹于黑社会中,杀人放火,逼良为娼之类的缺德事没少做,但就很讲江湖道义,家国情怀,直系军阀侵占天津时,王明并没有什么感慨激扬,但当知军阀背后是日本人时,就一夜翻脸,号集手下门徒,誓死抵抗。 当时的抵抗力量,王明出了六成,算是整个家底都压上了。 国内再乱,也只是自家兄弟在折腾,打过了,闹过了,再不济等这代“雄心壮志”整天爱打来打去的入了土,总会有言好的时候。在自家地盘上,虽然偶尔也会翻恶,但看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将姑娘买入妓院,也是因为她有个嫖赌饮荡炊样样精通的爹,送她进去,也是为她谋条活路嘛。在喊打喊杀的追债中,将负债人打得伤痕累累,也是要给他一个教训嘛,还不起别去借,社会不是你爹开的门院,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王明略带扭曲地想。 所以他一直坚持自家事务自家管,他国插手就是冒犯,对于一意孤行,还理直气壮的冒犯者,不直接给点颜色瞧瞧是行不通的。 战线一直打,但一腔热血也比不过反叛之心。赵鹏的投敌还里通外合,导致致直接失败。王明被活抓收进监狱,军部为了杀鸡儆猴,给人一个下马威,就来了场堪比艺术的杀人仪式――将王明凌迟处死。 什么是凌迟,就是将人身上一块快皮肉用刀割下。中国古代的杀人方式很多,汇聚起来就是一本血腥艺术书,能教人如何将人优雅地折磨到死,其中以凌迟为血腥之首。 对方也怕王明撑不到最后一刻,就往他嘴里塞了根昂贵的人参,吊着他的命。 无助,是最大的恐慌,表明着一个人的孤立无援,内心饱受煎熬,渴望着外部的帮助,如果有帮助,就不会叫无助了。王义乔装站在刑场外,想必是他一生最大的无助,那个整天呼呼喝喝的老头子被割得鲜血淋漓,一刀一刀,割得支离破碎,也割得他的心痛得痉挛抽搐。 后来王义逃出了天津,一路往南,在上海投靠了同样混黑社会的同行,在同行的牵线搭桥下,来到了广州,与广州的黑社会头目接头,由于王义熟悉人情世故,拍起马屁来又很有一套,加上有一定的铁腕手段,于是就渐渐往上爬了。 他之所以选择顾章为盟友,是因为两者都有共同的敌人。他想要报仇,为死去的义父,为壮烈牺牲的弟兄们。 顾章所发电报中,以他的能力并不是没法解决。只是作为条件,与王义形成条约。况且于滇军有利无害。 王义作为接线人,先带顾章引见韩城,酒桌上,是男人的战场,杯筹酒影间,一杯一杯被灌下肚,红的白的黄的轮番上阵,瞎哄哄陪他们。 韩城六十来岁,打过南昌战役、护国运动等几次战役,一直追随孙先生至今。 “顾章年轻有为啊,年纪轻轻就守一方阵地。”韩城道。 顾章摇摇头,连声说,“缪赞缪赞,韩老才是真英雄,早些年带领革命军队,征战南北,为国为民立下汗马功劳,是我等后辈所敬仰。” 伴同韩城而来的部下魏国道:“是啊,想当年我们一起击杀过洋毛鬼子,现在老了老了。” “唉,现在的世道不同了,以前倒好,杀洋毛鬼子杀得多痛快,可惜我还没出生,听当年打仗回来的老兵说,看着他们一群牛高马大,其实他们比娘们还娘们,挨了一刀,还没砍到骨头,就依依嚷嚷地落荒而逃,还有打清朝那些长辫子时,还没开打,听到我方的呐喊声和擂鼓声,就逃跑了一大批人。”顾章道。 王义端起酒碗,“大伙们酒莫停,我这兄弟就老爱那套保家卫国的道理,我都听他说得耳朵起泡了!” 顾章灌下一大碗魏国特意送上来的鹿茸酒,“那个男人能容许在自家地盘上抢我妻女,杀我乡亲。打外人就是痛快,可要我打自家人,心里就不爽了,同是中国人在家里打打杀杀有意思吗,还要听背后的小洋毛的话?哼!” 韩城哈哈大笑,“小兄弟,这酒你可喝不得呐,热血沸腾的如何疏解。” 王义笑道,“不就都上头了吗,你可被热血上脑,出去发了一封电报昭告天下,到时候北方那群人可放过不了你。” 魏国拍着桌子,“打就打呗,又不是……” 韩城打断他的话,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老魏,慢慢喝嘛,你还年轻吗,还那么激动。” 魏国灌下茶水,就掀过这一话题。王义给顾章打了个眼色。 “小二,”王义在酒桌上呼喊,“加酒。” 小二应声而来,谄媚道,“爷,还爱喝什么?” 王义道:“上两壶女儿红。” 韩城笑道,“好酒量。长江后浪推前浪。” “来来,不醉不归!” 顾章被灌得最多,最后喝得醉醺醺,强撑着酒意,跨出门槛时,怎么也走不出去,看到的路都是变形弯曲的,连上前扶他的小杰都认不出,坐在后车排上,坐都坐都坐不稳,直接歪倒睡过去了。 绕过南方地区连绵不绝的丘陵地带,回到的营地。小杰看到顾章在狭小的车厢里,屈手屈脚地睡得正浓,便想直接扛他回房,可是顾章身材高大,绝非自己这种小身板所力及。 “顾营长,顾营长,到军营了。”小杰便拍拍他的肩头,见他没反应就用力推推。 顾章迷糊中睁开一条小缝,眼睛怎么也对不了焦,只凭直觉爬出车门,他醉 分卷阅读58 欲望文 分卷阅读59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59 得更醺了,两脚发软,直接跪下了。晕,晕得天旋地转,酒场上喝得有多欢,现在就有多难受,晕头转向的,只想找间床躺下。 小杰架起他的胳膊,像扛着座山包一样,一步三晃地走得艰难。小杰默默地数着步伐,快到院门了,快进门槛了,快了快了,坚持就是胜利。拐角处,恰好遇见唐诗诗。 唐诗诗见状赶紧过来,扶一把顾章,抱怨责备小杰,“怎么让他喝成这样也不管管。” 小杰深知这位刁蛮小姐嘴巴子厉害,也没敢多说了,沉默地继续扛他回房。终于完成任务了,小杰擦擦在寒冬深夜难得出的一脑门汗。 唐诗诗为他脱好鞋袜,细细地盖好被子,小杰看到她连枕头也要好好撸顺一遍,连看着挺尸状的营长,眼里都泛着光,顿时毛孔收缩,把将要流出来的汗也缩回去了。小杰想起顾章曾吩咐过女人不许进院房,脚趾想想也知道这个指的是谁了。 “唐小姐,回去了,不要打扰顾营长休息了。” 唐诗诗没理他,径自走了出门。 第五十九章 爱过方知情重,醉过方知酒浓。 有一种爱叫一见钟情,唐诗诗对顾章就是一见钟情了。 有一种爱叫求而不得,唐诗诗对顾章就是求而不得了。 自知情根深种,却无力自拔,自知求而不得,却泥足深陷。情浓,顾章鼻息间醺出的酒气,也醺浓了唐诗诗。辗转半夜,反复思量,自己为何比不上那个叫宝祥的小白脸,论相貌,谁不知唐将军有个貌美如花的小女儿,多少男儿曾屈服于石榴裙下,论身价,谁不知唐将军手握重权,守一方领土,娶了我将是锦绣前程。你正成熟,我正温柔,怎么看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为何总是瞧不上我。 你从军,我背井离乡,你拒绝,我穷追不舍,自问已放下高床软枕,随你来到穷乡僻壤,为何连个正眼都不啬于给我?唐诗诗越想越委屈。 触手可及,他的眼,他的眉,他的鼻梁,他的嘴唇,静夜中,唐诗诗像一帘怨魂,久坐在顾章的床前,借着孤清的月色,贪婪地端详着顾章。 忽然她勾嘴一笑,宝祥,至少我比你强! 她掀开被子,探身伏下去。 …… 清晨,阳光穿过山峦的层层的薄雾,柔软地映在大地上,黄黄的,即使驱不散冬日的寒冷,但看起来暖暖的,也令人倍感温暖。呼啸而来的东方渐渐吹散了薄雾,太阳也渐渐往上爬,竭力发出光芒温暖着大地。 日头高挂,小杰见顾营长还没起床,心里嘀咕着,要不要叫他起床,毕竟他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六点起床一直风雨无改,但又想想他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睡晚一点也是人之常情嘛。 快十点时,唐将军发了封电报,这需要营长亲自阅看了。小杰走在门前,打算推门而入,发现从里面反锁了。不对劲,顾营长亲自吩咐过,为了最快效率处理突发情况,营兵房门一律不准反锁门。 小杰着急的拍拍门,大喊营长营长。 头痛,痛得要炸裂,口干,干得要干裂。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长年在外打仗过夜之人,早已养成危机意识,一个激灵猛然坐起,一条花白的手臂从胸口滑落到腰腹上,不重,但打得顾章心里哇凉哇凉。枕边之人因顾章的抽坐,被子被掀开一大半。 她睡眼惺忪,发现滑落的被子并没有拉上,而是一把搂住顾章的腰,□□的肌肤相贴,带着汗干后的不利落,扬起头,她一头凌乱的长发似在诉说着昨夜的疯狂。 唐诗诗慵懒地道:“睡醒了?” 门外的拍门声,越来越重,呼叫的嗓音越来越急,一声声“营长,营长,你还好吗?!”噪得顾章心乱如麻,仿乎再不应一声就会破门而入了。 “我没事。” “营长,唐将军来电报了。” “行,我知道了。” “营长……” “没事你可以出去了。”顾章镇声道。 “是!” 一阵哒哒的鞋底声走远后,顾章沉下脸,“你怎么在这?” “爽完就翻脸不认帐了!” 顾章一秃噜什么也说不出,昨晚喝道断片,怎么也想不起走出酒馆的事。 唐诗诗一把扯开被子,两人□□相对,她指着身下的点点血迹,厉声道:“你说说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的,你说我怎么办!” 顾章别过头,扯过被子裹住她,也盖在自己下身,第一次觉得原来无言以对,原来不仅仅是无奈,还是在逃避不过良心的责备。 “我心里有人,不可能娶你的。”顾章有点不敢看她的脸,内心充斥着愧疚感,对唐诗诗的,对宝祥的。 唐诗诗沉默地下床,毫不避讳,毫不扭捏,干脆利落地在顾章面前穿好衣服,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上午,兵队操练回来,不少队伍聚集在院房面前,练习刺杀和近身搏击。在一片诧异的目光洗礼下,唐诗诗从容不迫地走走出院门,还走得一拐一拐的,诧异变成心照不宣的低声哄笑,引得各队班长严声警告。 顾章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宝祥敲敲仙姑的房门,冷冷的声音传来:“干什么!” “没,姨娘是我,就是来瞧瞧你嘛。” “进来!” 仙姑坐在梳妆台前,挽起发髻,捏着一支唇膏在细细凃画,画得唇色鲜红似血,衬托得脸颊越发苍白瘦削。画完唇膏,又拿起雪花霜在脸上细细擦抹。 宝祥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梳妆打扮,索然无味,无聊中,打量起房间的摆设。这件房是杨钰政生前睡得那间,生前两人都没想要大排宴席地娶嫁,但考虑到还没和仙姑拜过天地,就一直分房而睡。杨钰政遇刺身亡后,仙姑就搬了进来,一住住到现在。 即使有着最亲近的血缘关系,在我们中国人眼中,死亡是带着极其神秘的色彩。对于死人,特别是横死之人的东西,死后安葬时,不仅是敬畏,更多是带着避忌,都要一把火烧掉,意在告诉亡灵,尘归尘,土归土,从此阴阳陌路人,不必流恋尘世了,去亡灵该去的地方。 但是仙姑放不下,当时还“疯疯癫癫”的,与要进来般东西的人同归于尽般,弄得没人敢碰,于是杨钰政的旧物就一直保存下来了,而现在,她还保存得很好,就像老爷还在世时一样。 但活人走进死去的人的房间,多少都会有点发毛,就像看着已故之人生前的照片,无论照片里的人笑得多么春光灿烂,看着看着多少都会觉得寒渗。 宝祥觉得更冷了,“姨娘……”话未说完,仙姑侧转过脸,房内灯火微弱的油灯火光只映在她一半的侧脸上,另一边脸上晦暗不明,眼膜里闪着幽幽光离,似笑非笑。 宝祥看着她很陌生,明明不是姨娘却偏偏长得一 分卷阅读59 欲望文 分卷阅读60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60 模一样。 “姨娘,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去奥付医生那,检查一下好吗?” 仙姑定定地看着他,看得宝祥毛发都快要竖起来了。他干笑笑,“求个心安嘛。” “你是觉得我是疯了吧,哈哈,我没有疯,连以前也是装疯骗你们的。” “没没,只是为你身体着想而已,不要多想了。”宝祥对于仙姑偶尔接不上线的对话见怪不怪了,但是连日来的观察,看到她真的比以前更严重了,多了残忍和暴力冲动,动不动就对下人虐打,甚至锁进柴房绝食虐待。 宝祥能阻止几次,但现在仙姑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似在按耐着什么,等她按耐不住时,估计自己也会跟着遭殃了。 第六十章 自宴会后,赵鹏慢慢拉拢着山田助也,他在天津树敌太多了,而朱伟晖刚在天津上任不久,就被调去陕西打皖系军,若不是自己有官位护着,早就被人撕了。现在他急需寻求庇护所,而山田助也正是最好的人选。 “山田少将,天津这里的气候变化比较大,风干且猛烈,要注意身体呐,你是我们天津的贵客,若招呼怠慢了,就先道个歉了。” 山田助也道:“赵参谋,客气了,我家在北海道,一年里,冬季漫长,几乎天天下雪,来到天津就好多了,就是出来时是夏天,没想到这里会这么热,不过慢慢习惯就好了。” “热那也好办,城西有一院邸,背靠灵山,冬暖夏凉,看来正适合少将你了。” “哦,你们古话有一句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不客气了。” 谈话间,林恒宇抱着一箱文件经过。 赵鹏叫住他,“少将,这位是林恒宇秘书。” 林恒宇学着日本礼仪,稍稍弯腰行礼,“见过少将。” “正好了,刚想着要去找你,你就来了,”又对山田助也道:“少将,那院邸的房契就给你了,在林秘书这签个字就可以了。” “嗯。” 林恒宇不明白,端起眼色,没去发问。赵鹏道:“把城西那座院邸的房契拿给少将。” 林恒宇心头一缩,那是顾家的院邸,曾经答应过王安康要送还给他的,现在不得不失言了,但失落之情,怎么也不能流露出来,“哦,实在不好意思了,少将,之前我办公时,把一堆文件都拿回家处理,其中房契就夹在文件中,恐怕我得回家拿回来了。” “没关系,”山田助也拿出标袋里的摆手帕,习惯性地擦擦手指,“我送你去吧。” “那就麻烦少将了。” 在没有下雪的日子里,寒风轻吹,卷着枝头上的枯叶旋转飘下,候鸟回南,枝头上只有一些小家雀叽叽喳喳地啄食着躲在树皮缝里的死去的虫儿。 王安康身体很虚弱,大病过后一直回复不了,被林恒宇强制送院检查治療后,发现心肺受到不同程度的感染,治不断尾,从此落下了病根,反反复复地看病吃药,他由最初的抗拒,被逼着逼着,变成麻木了,只是林恒宇在的时候不肯吃药。 林恒宇偷偷找心理医生看过,说是心结,没药可治,只能解铃还需系铃人。 虚弱,虚弱得厉害,手臂苍白无力,白得连细小的血管都看得见,他走起路来,双腿迈不直,似拖着铅石一般。最近喝不了西药,西药的副作用太大,刺激得他一直吐。 他坐在院子的撒着一把米,呆呆地喂着鸟儿。小家雀们极其胆小,久久不肯接近,慢慢地一步一蹦地走进,就像一只活成精的,还时不时抬头看看王安康。 伴随“吱啦!”一声的开门声,军队里的长靴皮鞋鞋底踏在地面上的“哒哒”脚步声,惊走了几只鸟儿。王安康知道是林恒宇回来了。他不想见他,便挣扎站起来,拄着拐杖,连一眼也没给他就要回房去。 山田助也看着王安康离开的方向,饶有兴趣地对跟在身边的林恒宇道:“你们俩吵架了。” “是有一点矛盾了。”他看着王安康走得摇摇晃晃,便喊来丫环扶着他,“金玉,给少爷添衣服。” 山田助也看着王安康的背影,若有所想,“林秘书,可否带我参观参观你的住宅。” “是,这边请。” 但他并没有理会林恒宇,径自带着警卫,随意穿梭。林恒宇心里非常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压着怒火,道:“我是失礼了,这么久都还没招呼少将你一杯热茶。” “不碍事,你这院子真别致,种满了各种花,春日桃花,夏时茉莉,秋来□□,冬是梅,各个季节都满园花香,林秘书好情趣呐。” 恰好经过王安康的房门前,山田助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恒宇也是男人,深知这目关代表了什么,对于山田助也的癖好,他也略有耳闻,生怕惹出什么事端,牵扯到王安康,便想支走山田助也。 “少将,不如随我来,把房契交给你。” “不急,我还是迟点再要吧,不好意思了。”言毕,用日语对他的警卫队道了几句,便走了。 人混蛋起来是十分操蛋,连续几日无休止的毒骂和拳脚相向,张春茗已达到崩溃状态了。她做梦都没想到她的命会那么苦。 两年前,孟庭苇孤身一人来到天津,在码头上上寻了份苦力工。缘分有时真是很奇怪,明明人山人海,可不经意的回眸间,一眼就看到了一身脏兮兮并不出众的孟庭苇。而孟庭苇也看着她。 人来人往,码头上川流不息。张春茗久不久到码头上摆摊买起了刺绣,而他偶然经过就闲聊几句。一回生两回熟,渐渐的孟庭苇接过了她递来的手帕擦汗,也抓住了她的心。 红尘情歌早已唱得烂熟,在醉生梦死的庭台楼阁中,各种丑态,见怪不怪,床上的情话千篇一律,谁又会把谁当真,不过逢场做戏,你有金钱我来迎合罢了。 曾经却傻傻地相信了,以为等到一颗爱自己的心,为了他,不惜以孩子作筹码,只为让他知道两人还有一个骨肉,以为有着血缘的羁绊,不会轻易断掉。可惜她错了,错得一塌糊涂,触目惊心。 想等宝祥,不过是同每个女子一样都渴望得到庇护的心理罢了,说不上是爱,硬要一个解释,就是怕了无依无靠,想要有一个人,不需要多么才财兼得,只要能像一座山一样,杵在自己面前,有所倚靠;想要有间屋,不需要富丽堂皇,只要能遮风挡雨就得了。喜怒哀乐,油盐酱醋,都能有人分享,就是这么简单。 对于孟庭苇,许久不曾跳动的心,从新跳动了。 一切都顺理成章,新婚那晚,没有大排宴席,没有亲朋好友,简简单单就两人宰了只鸡,拜过了天地。 可是,生活总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在那一刻翻脸。 富商太太突然派人找上门,那个娘们一人顶一个排 分卷阅读60 欲望文 分卷阅读61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61 的战斗力,一大早站在门前中气十足的骂了个遍。她的嗓音难听极了,但是聚集在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听得越来越入神,连虔诚的佛门教徒都比不过如此。 张春茗吓呆了,躲在房门后瑟瑟发抖,不堪回首的往事尽数翻了出来,字字诛心,她甚至不敢去看孟庭苇。 孟庭苇听到后,只问了句,“是真的吗?” 张春茗连点头的勇气都没有。 恍惚间,眼角看到他走了。再回来时,已经是三日后了。那一天他喝得酩酊大醉,进门一见到张春茗,就劈头盖脸地暴打一顿,打着打着,就哭了。 此后,难得矫正过来的性格,又被打回原型。重拾起他爹教落的不良事业,日日沉迷于赌博,还染上了其他不良嗜好,样样抓得均匀,一个也不落下。 第六十一章 宝祥再去找张春茗时,隔着条围墙,都听到孟庭苇操着一嘴口音在骂娘操爹的,骂得十分露骨和低俗,专挑生命起源的那片芳草地来开火。 他快步走近些时,就听到张春茗低低的哭泣声。 宝祥使劲地敲门,不多时,就看到张春茗灰头灰脸地开门,脸上还挂着满脸水珠。 宝祥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睛,“张姐,你哭了。” “没有,刚才洗脸,水进眼睛了,怪疼的。”还特意去擦擦水珠,“你看,还水没干嘛。” 宝祥往里面望去,并没有看到孟庭苇的身影。 张春茗歉意道:“宝祥,实在对不住了,姐今天不太舒服,你先回去吧。对不住了。” 宝祥也猜到了,可也没有点破,就拿着个锦囊塞在张春茗手里,“姐,孝敬你的。” “不行不行,”张春茗赶紧塞回他手里,忙摆摆手,“这么多年来,幸亏有你照顾,使不得,使不得,快拿回去吧。” 门外的话语声使孟庭苇起疑了,他走出厅堂,就看见两人在拉拉扯扯,脸上放去嘲弄的嬉皮笑脸,“喲,一早就有姘头找你做生意了,小兄弟,一晚十个袁大头,一天就加倍。” 宝祥难以置信地,不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是怎样的丈夫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说自己的妻子。 张春茗坐立不安,使劲地搓搓手,仓促道,“你先回去吧。” “赶什么客,你不是来者不拒吗,小兄弟,要不收你便易点。” “闭嘴!你还是不是男人!他娘的!你混蛋!你无耻!”宝祥愤怒地道。 “丫的,臭娘们!还榜上靠山是不!哼,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就喜欢吃老藕呀!” 宝祥气得脸上五颜六色,实在想不出什么狠毒的话足以诅咒他。 张春茗怕闹大,一味地推着宝祥离开。孟庭苇一把抓住张春茗的手,把她甩倒在台阶上,她摇摇晃晃地艰难坐起来,鲜血从额头处冒出,顺着脸颊滴落在衣领上。 宝祥赶紧扶起她,孟庭苇揪住宝祥。宝祥怒道:“放手,你没看到她是受伤了吗。我要带她去看大夫。” “一律外出要付钱,这是规矩。”他向宝祥拇指搓着食指,道。 宝祥看也没看孟庭苇,就把手中的钱袋兜头兜脸地砸过去,转身扶起张春茗,就离开了。 张春茗的伤口看着吓人,但没伤着要害,在医馆包扎过后,她说要回去了。宝祥拉住她,说真的,常言道宁拆十座庙,莫劝分一夫妻,但看到孟庭苇居然这样对待张春茗,忽然想到顾章,要是他敢打骂自己,非得跟他拼了。 唉,真难办! “要不你去杨府住两天,给他时间冷静冷静,好好反思。” 张春茗低着头,沉默不语。 宝祥继续道:“张姐,清官难断家务事,夫妻间的事,也说不清,可要是……” “是我自私,咎由自取的,”张春茗哽咽道:“当初他向我坦白一切,可是,可是,我,我……是我骗了他,是我害了他整天被指指点点,是我不好。” 宝祥拉住她搓得通红的手,缓声道:“跟我回去吧,你没有错,错的是他想不开,过去就是过去了,人要往前看,一味纠结于过去,就不会有明天和未来。” 宝祥带着她往偏院边去,碰见迎面而来的仙姑。 “姨娘,这是张小姐。” 仙姑即使在家里休息,也是浓妆艳抹,她上下打量着张春茗,看得张春茗十分不自在。 宝祥不等她询问,继续道:“我们先走了,姨娘。” 仙姑既不点头也不说话,带着天神傲慢般,审视着他俩。 宝祥迟疑半刻,还是带着张春茗离开。 张春茗在房里,不安道:“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宝祥笑笑,“我姨娘就是,呃,怎么说呢,就是……” 张春茗被他逗笑了,“知道了,我不会乱跑的,还是老规矩吗?” 想起当初宝祥偷偷地把她藏在小偏房了,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送饭送药。有时候真的很难解释人和人地缘分和感觉。张春茗在青楼时,初初只是带着点点鄙视逗着他闹,也许白天的时光枯燥无味,有个一逗就脸红地小弟弟也不错,也许是被他每次来都带上一些小零食所吸引,也许这么就以来,都没人陪着好好聊着天,无关金钱,无关风月。 而宝祥有想起了顾章,明明当初他很讨厌自己,自己也怕他怕得要死,后来怎么就,又想起了那一晚,小脸一红,唉,又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顾章现在过得冰火两重天。 唐琰发来电报同意了顾章的提议,顾章随后同韩城联系过,韩城表示无限欢迎,顾章的军队得到重新编制,为滇广合作军,棣属滇军,编制为第五军第三师第二营。作战时听韩城指挥,营下收编六个团,人数达五万人。 而王义在调查广州商行,拿到了重大证据,商行的经理招供了,供出幕后指使,曹荣已失踪,就剩下赵鹏了。王义咬牙切齿地笑笑,笑得面目狰狞,义父你可安息了。 而唐琰发了的电报,最后一条就是希望顾章好好照料唐诗诗,顾章闭上眼睛,对唐琰产生深深地罪恶感,直觉没脸见他了,不敢想象被他得知自己是怎么照料唐诗诗后,估计会骟了自己。 唐诗诗,唉,顾章徒手挖伤口子弹都不脸不改色,但面对唐诗诗就不知如何是好了,事后,她自出了院门后,就一言不发,也没逼问究竟娶不娶,顾章无法舍去宝祥,那种刻在骨子里地爱,抽离了必定痛不欲生。就自私一次吧,既然赔不了,无声无息,就会过去了吧。 他看着军中文件,忽然花骨朵不顾卫兵阻拦,在门口大吵大闹,直呼要见顾章。顾章走出去,就见到她跪下了,哭喊道:“小姐想不开了,你救救她吧。” 顾章皱着眉头,“我不是大夫。” 花骨朵哭得更凶了,一个小姑娘跪在一个大老爷们面前, 分卷阅读61 欲望文 分卷阅读62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62 怎么看也不成样。顾章道:“你起来吧。” “我不,你不去,我不起!”恪守着丫环模范地花骨朵理直气壮地说。 顾章没法跟她沟通,冷冷道:“走。” 进了房门,顾章眉头一皱,想到的不是唐诗诗的自杀,而是床上割腕死不了啊。 但还是传来军医,为她好好包扎一番。 军医脸上神色飘忽不定,满脸胡络的汉子在顾章面前,十分为难地看着顾章,欲言又止。 顾章眼刀刮过,军医艰难地道:“小姐,有喜了。” “什么?” “怀孕了。” 一道惊雷劈中顾章。顾章难以置信看着唐诗诗侧躺在床上的背影。 唐诗诗邪魅勾起嘴角,始终没有转过身,保持着沉默,她听到顾章僵硬地叮嘱几句,吩咐军医暂不要提起,又叫来花骨朵好好照顾小姐,虽然没来同自己谈一句话,但是唐诗诗知道,顾章是逃不掉了。 第六十二章 明亮的办公室了。 林恒宇正襟危坐,听着赵鹏不轻不重地说着,如同审判一般,一下子抽去了精气,瘫软依坐在皮椅上,“什么叫少将看上了我的院子,叫我净身出户?” 赵鹏缓缓吸了口烟,缓缓地吐雾,烟雾后,不带表情地道:“林秘书,你误会了,只是少将想和你换一下房子,你不是想要会顾家府吗。” “房子可以换,可是王安康我必须带走。” “难道你还不懂吗?”赵鹏道。 山田助也看上的是王安康,林恒宇怎么也接受不了,安康是他的。 “林秘书,识时务者为俊杰。人总是要学会舍弃的。”林恒宇若是想不通,在他与山田助也之间,赵鹏必定只能选一人,结果会是怎么,两人心知肚明。 林恒宇嘴里发涩道:“给时间我想想。” “不要消磨少将的耐心。”赵鹏在背后提醒道。 浑浑噩噩,如同抽离了灵魂般。世事难料,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林恒宇觉得自己站在一个分岔路口,两条路,两个极端。 坐在酒馆里,一壶接着一壶喝,喝得意识发飘。他摇摇晃晃地回了家,他记得王安康曾经同他憧憬过,以后有了自己的家,一定要种上很多很多的花草树木,一定会在院子里搭建一个可以午睡的大秋千,摇摇荡荡中,嗅着满园花香,再和心爱的人,一起睡去。 现在他做到了,依照王安康所说过的去做了,但是几年过去了,他一句话都不肯同自己说,他知道犯下的错,无法原谅,将来只能在地府去赎罪,以为一直等,王安康会念在过去的情分,会原谅自己。但是,但是…… 他几乎是冲进房门,在王安康一片震怒的双眸中,不顾一切地吻了下去,嘴角被狠狠咬住,腥咸的液体滑进喉咙,他不在乎,唇舌交战中,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上地剪刀,王安康力气虚脱,插得不深,但位置不偏不倚正对着心脏,鲜血顺着衣服,滴得两人一身,在白色地单衣上,红得触目惊心。 林恒宇失去痛觉般,将没吐出的话,滑落心间,只要你愿意,我带你走。 他只觉遍体生寒,他累了,这么久的冷战中,这么久的不揪不睬中。 林恒宇几乎咆哮道:“为什么!我只是相救你!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你说!” 他拔出剪刀,用力一甩,砸碎了门口边的大花瓶,“哐啦”一声,在夜里分外刺耳。 闻声而来的丫环,正想推门而入,被林恒宇暴躁地轰了回去。 自始自终,王安康一眼也没瞧他。 林恒宇失魂落魄地走了,幽幽的像个鬼魅在静无一人的天津城,荡了一晚。 第二天,他一个人也没告诉,只收拾了自己的几件衣服,去了顾府。 住了几天的张春茗提出要回家了,宝祥想想知道也是留不住了,毕竟她有夫之妇,跟着自己怎么也会招来些风言风语。 宝祥送她回家,站在院门外,张春茗就叫他先走,宝祥知道,是怕孟庭苇这混蛋在家,三言两语又怕会吵起来,甚至动起手脚。 但宝祥坚决要进门坐坐,不是为挣一口气,故意气他,而是想通过行动告诉他,张春茗是有倚靠的,尽管自己打不过他,但他也别想安生。 走在走廊时,就听到男女间的调笑声,男的笑得猥琐,女的笑得浪荡,放纵的□□声,在耳边回荡,张春茗一听,瞪大眼睛,双目瞬间失去光彩,变得空洞无神。 宝祥怒不可遏,顺着声音,一脚踹来房门,里面的画面更加不堪,但是正行苟且之事的两人,一个却不以为意,面不改色,甚至带着挑衅看着宝祥两人,一个稍有顾忌,拉住被子挡住裸露的躯体。 张春茗黯然神伤,宝祥拉住她想要离开的手,怒喝道:“孟庭苇,你不是人!” “哈哈,拿着她卖身的钱去嫖,真爽,小心肝,还认识她吗,当初也是你同行。” “唔,好坏哦,我才刚做了一年,怎么知道。”那名□□勉强笑笑,还不忘讨好孟庭苇。 宝祥怒道:“你究竟想怎么!是个爷们就说清楚不行吗?!张姐是个好女人,她经不起你这么的折腾!” 张春茗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 孟庭苇道:“当过□□,堕过胎,配吗?!” 话间,骑在那□□身上耸动起来,□□面露难色,也不得不接受,张春茗被刺激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使劲挣开宝祥的手,落慌而逃般冲着跑出了家门。 宝祥冲进去抓住他的后背,孟庭苇没想到他这么的小身板居然能把自己掀翻在地。宝祥几乎是发了疯,随手抄起家伙就往他身上砸。 以前跟顾章闹,是因为顾章让着他。 等孟庭苇回个神来,除了刚发作时的爆发力后,基本上被按着打。 孟庭苇赤身裸体骑坐在宝祥身上,宝祥护着脑袋,就护不了胸腹,孟庭苇虽不是个练家子,但也是在码头卖过力气,一拳拳锤打下来,宝祥痛得呀呀乱叫,还吐了孟庭苇一身。 那□□怕恩客搞出人命连累自己,赶紧边上喊:“孟哥哥,快住手吧,再打下去他会死的!” 孟庭苇一手抓过宝祥的双手,高举过头地按在地上,怒气冲冲地又在他小腹砸下一拳,宝祥嘴角挂着白沫,已经吐得没有得再吐了。脸上胸腹上,道道红印子,估计过几刻钟,就青一块紫一块了。 真难看,宝祥自嘲地想,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等有力气存得差不多时,一把掀翻孟庭苇在地。宝祥不想开口求他放自己走。 宝祥站在门口处,艰难地扭过头,苦涩道:“以前,我一直想娶她。”留下孟庭苇,就走了。 迈出院门,宝祥终于撑不住了,靠着墙,痛得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刚才不仅死命 分卷阅读62 欲望文 分卷阅读63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63 挨揍,还死命地憋着别哭。现在那混球不在跟前,哭了也没所谓了。他想,自己还可以哭一哭,那张春茗怎么办? 宝祥等到哭得差不多时,就去找张春茗,但是天津城那么大,她跑去了哪里? 周围的大街小巷翻了遍,也找不到。宝祥努力想想张春茗还有什么亲朋好友,但她是自小被卖到青楼,家人是没有了,哦,好像还有一个姐妹,听她说过赎身后住在了天津桥附近的。 后知后觉地,宝祥有点怕张春茗会自寻短见了,毕竟这样的事,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得开。 宝祥截住一辆黄包车,在车上不断告诉车夫,快点再快点。车夫兴许被吵得不耐烦,一口劲地跑去了。 宝祥急匆匆地照着记忆拍开大门,错了好几间,被轰出来后,不依不饶继续拍门,排得又急又大力,也难怪主人家会生气。 终于,找到了那位小姐妹,听完宝祥燎火燎急的话语,她摇摇头,说张春茗没有来过。 她道:“会不会去了码头?” 宝祥一听就慌了,“码头?”头字的尾音都变了调。 “你别慌,她以前就喜欢在码头吹吹风,或许会在那吧。” 宝祥不敢耽误,马上又赶去了码头处。 第六十三章 漆黑的夜幕笼罩码头,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浓厚的乌云压向地上,人散,寂静,只剩零星几艘商船停泊于此。 只有海边几盏海明灯像守护神一样着杵守。 海风拂来,吹乱了张春茗的随散下来的长发。 她静静地面朝大海,站着一动不动,刺骨的海水打湿了她的鞋袜,但她完全没理会。 宝祥觉得她会随风飘散,或者,会融入这泛着冷光的海水中。 她很静,静得不忍呼喊她一声。 宝祥从后面,轻呼一声,她没有动静。宝祥继续向前,直到触手可及,轻轻从身后搂住她,原来她是哭了,哭得无声无息,但更痛彻心扉。 宝祥不知陪了多久,一直站,直到朝阳从海平线缓缓露了个脸。 最后,整个过程一直沉默,身边的喧喧似是过路阴阳般,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宝祥最后牵着张春茗的手,回到了杨家。 王安康看着身上的男人,很平静,很平静,仿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他问,为什么不害怕? 一个死去的人,怎么会荡起波澜? 他哈哈大笑,破天荒地没有上演虐恋。 在山田助也眼中,王安康太与众不同了。不光光是一副好皮囊,他的眸子好似黑洞般,看着看着就陷进去了,却怎么也看不懂,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他在他身上吻出片片艳红,白皙的底子,嫣红的花朵,怎么看都是一副淫靡的图画,但他偏偏可以散发出禁欲气息,难以言说的性感。 山田助也道:“林恒宇怎么就舍得将你送个我。” 王安康的脸色更冷了,偏过头,费力地扯过衣裳披在身上,跨过床沿。 山田助也抄起枕边的□□,玩味道:“从来没人敢违抗我。” “我想试试,”王安康拉开衣襟,指着心脏位置,“听说死后的弥留之际,可以看到神明,我想看看我看到的是菩萨还是阎王,来,”他苍白冰冷的手指握住山田助也的□□,将它拉到胸膛,“瞄准点,我怕痛。” 山田助也忽然哈哈大笑,觉得这个病得不知熬不熬得过冬天的男子,还想寻死。 他一把搂住王安康,野兽般亲啃着他的唇,将色淡到灰白的唇,吮出了血色,山田助也才罢休。他放开双手,看着王安康像纸片一样瘫倒在地上,他趴在床沿,低低笑,“我舍不得杀你了,哈哈。” …… 林恒宇双眼猩红,头发油腻而凌乱不堪。 赵鹏递过一只点着的烟,林恒宇深深吸了口,白烟从他鼻孔滚去,他稍稍恢复了些精气。 “对付杨夫人,事成之后,大家共同进步嘛。”赵鹏道。 “我明白了,广州那边我会改掉十年前后的记录,而杨家合并的生意……” “这个好办,叫人带点见面礼,再问候几句就完事了。” “不过账单方面,我需要点时间。” “你完事,就动手了,跟一个娘们,本来就不想跟她计较什么,可她偏偏喜欢往枪口上撞,要找阎王,那我只好成全了。” 林恒宇大口大口地抽着言,三言两语的间隙中,他又点燃一只香烟。赵鹏看着他手边烟灰缸的烟屁股,想了想也没说什么。 抽完一根后,他摸向口袋,掏出烟盒子,里面再也颠不出什么了,林恒宇看起来有点暴躁不安,他有力扯扯领带。 赵鹏道:“林秘书,最近压力很大了,要不放你几天假期,好好歇会吧。” 林恒宇苦笑,“不用。” 赵鹏的办公室在四楼,窗外的木棉树,落满了白雪,林恒宇走神,久久盯着光秃秃的枝干。 会议室里,顾章,王义,黎川,韩城,召开了会议。还有一名五花大绑的商行经理。这名商行经理,性莫名誉,曾在英国留过学,可惜在咸水飘荡几年,泡坏了心肠,回国过勾搭上了李伟(前面出现过的人贩子。),和他一起为贩卖事业劳心劳力,总的来说,专找各种空子,专想各种手段,专骗国人卖猪仔。 此人也知道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平时都是神出鬼没。王义为了钓到他,可谓汪尽心机,先是以商人的名义,与正面上的商行做生意,顾章无条件借了一大笔军费作洱,特意成立了一间新公司,放消息出来,想要做“大买卖”,自然引起了莫誉的注意,但此人心机极重,似是妄想逼害症末期了,平时出来吃顿饭,都要等所有人起筷了,他才施施然动筷,确保没人给他下毒。 后来,王义提出要挖墙角,希望莫誉能过来将生意搞大来。最诱惑人的,莫过于投其所好,莫誉爱财,就用钱砸他,砸到他心甘情愿托出一切时,才发现上了比贼船还恐怖的军船,贼船起码保住性命,但军船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同老板还有深仇大恨的。 莫誉爱财但更爱命,爆了老板大祸,还添油加醋的,将自己塑造成被逼狼狈为奸的海龟。 莫誉声泪俱下,韩城脸色铁青,个个都神色凝重。 “想不到,自清末年间以来的贩卖人口又死灰复燃了。”韩城道。 黎川道:“赵鹏当上了朱伟晖的船,受直系军管辖,能管得到他吗?怎么也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吧!” “这事我不能不管,我爹是被他陷害的,顾家上下十条人命,必须还我家人一个公道一个清白!韩老,必须向周自齐大总统上报一切。” 韩城捻须道:“可是他无力管治地方,现在的中国,唉,一言难尽。” “我知道,这只是 分卷阅读63 欲望文 分卷阅读64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64 个流程罢了,目的是要借总统之口昭告全国,到时候谁还敢容得下他!”顾章道。 王义缓缓道:“还有一种情况,也许稍露风声,他就会跑掉,或者将责任推给替身。” 黎川道:“我有办法……” 几人密谋了一晚,最终决定了解决方案。 顾章随黎川回到营中,已经是深夜了,经过唐诗诗的房间时,里面灯火通透。 他劝过唐诗诗,打掉这个孩子,但是她不肯,高谈着人权,理论很稚嫩,但无从反驳,她开始做一件件小孩的衣服了。 顾章越来越慌乱了,无关男子气概,只是不想辜负青丝,也不想失去心尖。对于唐诗诗,清楚地知道,不是爱,是一种愧疚,负不起她的爱。 他站在房门前,犹豫片刻,还是离开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从来不会因为一些人的情绪心事而停留半刻。伤心的,走不出就继续伤心,谋算的,处心积虑地继续谋算,枯丫抽新枝,谁家又走了一位老人,又添了一个新丁,斗转星移,物像交替。 唐诗诗的肚子显了怀,唐韦曲第一个冲出来,不顾阻饶重重一拳打在顾章脸上。 第64章 唐诗诗的肚子显了怀,唐韦曲第一个冲出来,不顾阻饶重重一拳打在顾章脸上。 顾章没有还手,唐韦曲打完一拳后,仍不解气,提腿重重踢在顾章的小腹上。 顾章闷哼一声,随即被他冲撞过来推倒在地。 唐韦曲揪住他的衣领,“是真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毁了她,你毁了她!” 发疯的喊声,招来士兵的注意,纷纷前来拉开唐韦曲。唐韦曲像一头疯调的野狗,逮住了顾章,就死活不肯撒手,眼里喷射的火焰,要将他千刀万剐。 唐韦曲被七手八脚拉开,摁倒在地,情绪激动得,怎么劝都听不进耳朵。 被唐韦曲这么一闹,基本上顾章和唐诗诗的事被传到了队伍里,虽然不敢明摆上面说,但暗地里已经沸沸扬扬。 不单单唐诗诗在等顾章的回答,就连军营里也期待着顾章的选择。 顾章一个脑袋两个大。 自唐诗诗怀孕后,就深居简出,顾章站在房门前,犹豫片刻,还是敲开了门。 “唐小姐。”顾章道。 唐诗诗边用毛线织着一件小毛衣,边道:“要是劝我打掉孩子,你回去吧。” 顾章垂下眼帘,“对不起,我,我……” “你什么也不用说,我是自愿的,不怨你。”忽然,她捂住嘴巴,神情难受,冲进了内间。 花骨朵在身后紧张地道:“小姐,慢点来,小心摔伤了。” 顾章知道她是孕吐了,等唐诗诗吐完出来时,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唐诗诗还是那副样子,淡淡地在编织着毛衣,顾章道:“那我先回去吧。” 花骨朵站在房门前,看着顾章远去的身影,回头对唐诗诗道:“小姐万一他……那怎么办?” “没事的,他一定很内疚,有了孩子,他跑不了。”唐诗诗放下针线,揉揉酸痛的手指。花骨朵娴熟地接着编织,笑道:“小姐,这一段你都织错了。” 唐诗诗满不在乎道:“你拆了,重新弄吧,真受不了,看着就烦。” 广州的政局越来越不稳定。以国民党与粤军的两股力量从桌面下的暗自较劲,渐渐摆上了桌面。终于在春风凛凛中,发起了一份歼杀粤军的文件,随后组建起来的国民军轰轰烈烈地开展炮火轰击。 当然粤军也不是吃素的,你攻我受,你退我杀,丝毫不肯退让半分。 战场上,顾章骑在血汗色烈马上,驻在高坡架着望远镜,远方极目远眺,墨绿得发黑的层层树林,挡住了前方的形势。 风从远方夹带着硝尘缓缓吹来。四处静得只有将士们□□的坐骑,打着响鼻声。黎川驱马从队形右翼,站在顾章身后,道:“恐怕有埋伏。” “继续前进。” 五百头战马马蹄纷踏,尘土飞扬,撕裂了四周的寂静。顾章骑在最前头,果然,从远处,一颗大石扬起尘土轰然滚落,顾章大声喝道:“散开!”。紧接着,大石从山上像是雪崩般,卷起漫天飞尘。 刹那间,地转山撼般的轰震,滚滚落石凶残碾压,不幸被击中的士兵瞬间如花瓣绽放,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碾成一滩肉泥。 黎川策马飞奔,在震耳欲聋的砸滚中,声嘶力竭喊道:“不行!冲不过去!” 顾章绷紧下颌线,眼里蹦出火星,斩钉截铁地喊:“冲!” 马蹄蹋裂苍穹,每一匹战马都是顾章下令训练,虽不是身经百战,也是见惯战斗厮杀,不会轻易就受惊失控,在顾章的指令下,每个人一匹马,日日灌输着人在马在,人马兄弟的思想,自然人和马的关系是达到练就默契了。 队伍不断冲锋,顾章斜视目睹着被巨石砸中的人马,血肉横飞地倒地后,紧接着的人马冲上继续奔弛,不是不想救,只是自己身后还带着几千人马,几千条人命就压在自己担上。 战场,每分每秒都有人去死,炸死、砍死、子弹打死……死得五花八门,一种比一种惨烈,一种比一种残忍。顾章有时总会觉得深深的无力感,留学时衣食无忧,宽松的生活学习环境,偶尔会令他觉得生活孤躁,无趣。但现在回想起无聊也是一种幸福。 这说明人还活着,希望还在。 现在一切都没了。顾章在沙尘滚滚中,抬头看了眼天空,天很蓝,云很白,他忽然想到了他那位脾气很暴躁的爹,想告诉他,现在自己在完成遗愿了,你一定要保佑我。一定要让我活着看到国家平定,国泰民安的一日。 山坡不高,但重重叠峦,弯曲的山路,总会峰回路转。 马儿奔驰,山风迎面吹击,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人昏晕。 石在滚,人在跑。每一刻会有人殒命,没见过井底的娃,不会渴望自由,没见过死亡的人,不懂得生命的可贵。 明明知道每场战争中,都会有数不清的人被卷入,被逼着要拿起武器,去对付其他人。但是“其他人”也会是有着相同的遭遇,在一次次无奈与被逼中,刀枪相见,都会将人打的鲜血迸流,你死我活。 渐渐的,顾章迷茫了,上战场,最初的本意是要平定四方,但是随着战斗的深入,慢慢地,他怀疑了,以暴易暴,真的会有平定的一天吗,国泰民安的一天真的会到来吗。 顾章双腿用力夹紧马腹,一马当先,冲到部队最前端,一身为刃,冲锋陷阱。 几千人马,扬起黄土,犹如奔腾河水,肆意横掠,用生命的气势,跑出了千军万马的过境。 远处的山头上,枝繁叶茂,浓密的枝叶下,伪装的敌人不动声色地摆动冷峻的□□,远 分卷阅读64 欲望文 分卷阅读65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65 視镜中定格在顾章的眉心,漆黑的枪口紧贴着顾章不断调整位置,枪的主人不敢也不肯轻举妄动,势要以完美的枪法了结生命,以最出色地完成任务。 马蹄轰鸣,惊扰原本安静栖息于此的鸟儿,嗞啦嗞啦的振翅声,百鸟全飞,在一片血肉横飞中,竟有些圣神的姿态。 近了近了,顾章驰马御风而行,进入了潜伏依旧的狙击地。远視镜中的眉心紧缩,刹那间,狙击手屏住呼吸,刹那间,他扳动了枪管,刹那间,顾章□□的战马,忽然急躁不安,前蹄猛然高踢。 顾章猝不及防,疾呼间,就被狠狠地甩下马上,高大的战马轰然压在他身上,他极快地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胸前的大片淌淌冒流的血迹,转头一看,他的白马眉心炸裂,而后脑上的枪洞口中,血液混着花白的液体,不断流淌。 子弹从马头上霸道强悍地穿射,洞穿了顾章的胸口。 白马没有立即死去,它不断抽搐,顾章忽然征征的,似是摔懵了,马身上的热量透过衣裳,马的重量压在他身上。热得他无处可逃,重得他无可挣扎。 领头的主帅被射下马,但队伍依旧没有乱,黎川立即顶上领军位。这是在军队中约好,不论死活必须突击。 几千兵马呼啸而过,气势汹汹,只是都有意识地从顾章身上避过,马奔腾而过,在那征征中,顾章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很年轻,不过20出头的年纪,很不幸,被狙击到了,永远定格在青春年华了。不过一晃神,顾章就被护尾的兵卒,提力拉上一匹马上,随着部队继续前进。顾章回头看了眼,尘沙迷漫,马声嘶啼,眼里暗淡无光,它泪水模糊了,他抽出□□,给它一枪痛快。 很快,部队突出了狙击地。 叠峦重嶂的山区一出关口,视野开阔了,一队兵马冲到了平原。想要再埋伏他们,恐怕就没了天时地利了。 但是顾章不敢大意,他呼哧挥鞭,硬是继续跑了紧百里路,才下令修整。 他发号施令完,脑袋一重,栽了下来,就不醒人事了。 两日后,睡梦中朦朦胧胧,看到顾霆坤挥着木棒在他四处乱串的身后,高呼着家门不幸,看到他的母亲姨娘和一家子的妹妹在呼喊着手下留情,人物闹哄哄,梦境乱七八糟,顾章忽然有所感,他不跑了,转身直挺挺地跪在他爹面前,很想说说话,但一句也哽咽不出。他抬头想看看他的母亲姨娘们妹妹们,但是烟幕打在她们脸上,顾章拼命地挥手扫去……梦醒了。 头痛,欲裂,口干,舌燥。 顾章抬手掀被,扯动着胸口,瞬间疼得他脸型都变了。 他的卫兵很有眼色地报告立正,然后字正腔圆地问:“统帅,需要喝水吗?” “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们驻扎在延河一带,顺利地突破了粤军在西南的防守,占据一方,暂没有敌军追击。黎长官已经发电报向上汇报了,现在等消息。” 顾章接过水壶,咕噜咕噜地灌下大半壶,踉跄着起来。 “统帅,你身上枪伤很重,军医建议卧床休息。” 顾章一言不发,挽起军医,虚虚盖在身上。 忽然一下子闲下来,但他的头脑还是绷得紧紧的,有点无聊又有点不安地满军营逛了圈。对于黎川的处理能力,顾章是放心的,但是战场上,生死只差一线,战士是人,他亦是人,只是他作为一军统帅,肩上担负着更多的人命,弟兄们跟他浴血搏杀,同样他亦要对他们负责任,不能轻易地让每条生命如烟花般,转眼即逝。 “统帅,报告。” 顾章手指夹着烟,眼不抬,简洁明了道:“说。” 小兵先给他点上火,“小姐有电报,请统帅给她报个平安。” 顾章手微微啰嗦了一下。 沉静了半响,问道:“她还说了什么吗?” “她说,孩子已经五个月了,要统帅好好保重身体。” 呵呵,五个月,还有五个月就出生了。顾章嘴里被烟熏得苦涩,又是一阵沉静,最后只是挥挥手,示意小兵下去。 六月的风,吹得他心烦意乱。 宝箱陪着张春铭在码头吹了一夜海风后,任凭张春铭挣扎,一言不发地拉着他回到杨家。很多人都会说人是自私的,即使自己身为人。宝祥对张春铭好,无关□□,无关利益。当初他头次进青楼时,头个找的姑娘就是她,自此就没变过,开心时,想同她聊聊天,难过时,想同她谈谈心。 等张春茗平静得差不多时,宝祥将她带回了杨府。走在回廊上,一个脸生的丫环告诉宝祥,“夫人有请。” 宝祥让张春茗先回房休息,细细交代了两句,便跟着那丫环去了。 抬眼满园凝望,花繁叶茂,暗暗花香四处流动,蝉鸣鸟啼,在阳光下,蓝天白云下,岁月静好。但是静得令人心慌,宝祥记得以前满园的人,虽然是下人,但是每天都热热闹闹的,宝祥很喜欢跟着小刘小六他们瞎哄哄地调侃,也很喜欢厨房林大娘的点心,每天总是怂恿着杨家坪要来一份,然后美曰其名地道,要减肥要注意身体,就勉为其难地帮他啃下了。 昔日戏言后来事,还没来得及看到后来,人就散了。而他的姨娘越来越陌生了。 “你是新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是的,去年家乡征兵,爹被带走了,在家那边活不下去,娘就带着我来到这里,她在给一大户人家当做杂物,我就来杨府当下人了,唉,这年头说实话要活下去,还真不容易呐。” 小丫环像是个打开了拧盖的话甲子,手指绞着肩上的大辫子,喋喋不休起来跟庙里的和尚有得一拼。 最后她带着少女无忧的自来熟,问道,“听说这里晚上会闹鬼?” 宝祥想起初来时和仙姑头一件事就是所谓驱鬼,没想到现在还会有人提起,不禁失笑,“都什么时代了,还相信那一套。” “不是啊,就是我偶尔在夜里会听到哭声,呜呜咽咽的,又含糊不清,老吓人了,我去问其他人,他们都好像见怪不怪的,还狠狠呵斥我,什么想活下去就别多问,哎呀,这样一说,我更是不安了。” 她本来就是个没心眼的姑娘,在杨府平日也没几个聊得上天的,话憋在心里,憋久了,看到宝祥说说笑笑的,心里就没什么可防的,凑上去,压低声音,“夫人,她,怎么说呢,总是怪怪的,我很害怕她。” 宝祥嘴角的笑容凝固,几日来,从仅存的几个下人只言片语中,隐约也猜得出仙姑的确精神出了问题。他苦笑道:“瞎闹呢,好好干活去吧,哪来的小心思去琢磨这么多。” 小丫环只当他说笑,继续绞着辫子,走在跟前,后脑勺背着他做了个鬼脸,“对了,我叫顾悦。” “你也叫顾悦。” 分卷阅读6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6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66 他记得顾章的大妹妹也是叫顾月的。 “什么?少爷你还有朋友跟我同名同姓吗,也难怪,顾姓随手一捞就一大把人姓,悦嘛,我那生死不明的爹说,人生在世,就要开开心心的,喜喜悦悦,心心悦悦,还有悦悦想念。” “哦,”顾悦把话题上升到追寻人生意义的层面,成功地让作为没有什么追求的宝祥,再也接不下去,就敷衍到:“她叫顾月,不过是月亮的月。” 被挑起话头的顾悦一路上嘴巴都没停过,扯东扯西,似有无限的精力,走起路来也是蹦蹦跳跳的,宝祥在一旁偶尔给个反应,表示在听,不过她也没在意宝祥的敷衍,表示只有听众,一个人也能尴聊到底。 喋喋不休,记忆中的姨娘也是这样的。宝祥歪头看着她,仿佛看到年轻时的仙姑,倒也没嫌她烦。 长长的庭内小道,尽头便是杨老爷生前的书房,一切看起来依旧,只是物是人非了。 推开朱红大门,门画上不管更替多少次,依旧是杨老爷最喜欢的那幅梅兰图。仙姑每年都会叫人临摹,等到门画褪色便换上新画。 仙姑柱立在窗前,阳光穿过树荫,斑蝥映在她脸上,风一吹,光影暗影摇曳不动。 她干瘦白得病态的手,挥一挥,宝祥会意,让顾悦先行退下。 “姨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打破半响的沉默。 她的目光注视远方,似是深邃,看久了,就能看出藏在里面的呆滞,“哦,小宝,你来了。”仙姑缓缓转过身,颈脖如同机械般扭转,定定地看着宝祥,目光漂浮。 “有件事,就像跟你相量一下。我想让你接管杨家的生意。” “那个。那个,不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害怕,我老了,精神越来越差,已经守不到等坪儿回来了。” 第六十五章 仙姑捉住宝祥的手,用力握着,又喊了声,“小宝。” 带着颤音,颤动着宝祥的心,手心的触感冰冷冰冷,干枯的皮肤覆盖着枯骨,他忽然不敢抬眼看着她,生怕一拒绝,好不容易聚焦起来的目光就会溃散,生怕一拒绝,姨娘会失望。 但是,杨家家大业大,让完全门外汉的自己去经营,岂不是滴水载舟,独木过河。 “姨娘,家坪的远近亲属也还在,就让他们多担待一下吧。我,我实在没这本事了。” 仙姑冷哼一声,嗓音变硬了说,“白眼狼,他们都是白眼狼啊!”她情绪激动,似有些失控了,指着木门,尖锐道:“老爷孝期没过,他们就上门要账单了!白眼狼!白眼狼!” 那段时间宝祥和杨家坪出国留学,对此事甚不知情。 仙姑越说越激动,近乎竭撕底理:“还有接管生意,我呸!凭什么!凭什么!老爷尸骨未寒,就仗着亲缘霸占财产!那都是留给坪儿的,谁也不能动,谁也不能抢!” 宝祥见仙姑直喘粗气,白得病态的脸上,冷汗直冒,忙扶着她顺顺气,顺着她的意思接着道,“姨娘,姨娘,不要动气了,他们不好,他们是坏人,不值得生气的。不想了,不想了。” 仙姑双眼通红,眼球上血丝密布,直勾勾地看着他,“就算为了坪儿吧,为他守着,我答应过老爷,要好好照顾他的,”她捉住宝祥的手又紧了紧,哽咽着,“老爷,最近都不来看我了!怎么办?他是在怪我吗?” 宝祥一听,心里难受得很,“姨娘,怎么会呢,杨老爷人好脾气好,他只是想跟你捉迷藏罢了,那奥付医生开的药,有在吃吗?” 仙姑脸色一冷,捉住他的手松开了,“为什么你们都把我当疯子!我没疯!疯的是你们!为什么!你说!” 宝祥忙改口道:“不是的,我就是” “咦,小宝,你来了,怎么哭了?”仙姑微微一笑,与刚才判若两人。 宝祥下意识摸摸脸,胡乱擦去眼泪,“没,就像和你说说话呗。” “你呀,老爱哭了,还记得小时候吗” 记得,小时候,你带着我跑南闯北,无论我遇到什么难事,一把眼泪就能把你掩盖,然后你永远都会像头母狼一样,挡在我面前。两行泪,擦干以后,犯错也好,烦事也好,都会烟消云散,而你也会一如既往,继续牵着我上路。这么多年了,总会百试百灵,但是现在 宝祥听着听着,眼泪直掉下来,为过去捧一把辛酸泪,为现在物是人非而泪流满面,姨娘,以后让我为你遮风挡雨吧。 顾章夹着烟,坐得大马金枪,听钱荫长篇大论道将领健康之重要性,听得十分不耐烦。而钱荫这小子总在他濒临爆发之际成功地转移话题,再拐个弯,又绕在着将士健康问题上,顺带将作为参谋的黎长官里里外外地削得面目全非。 “滚你*,老子不喝酒不抽烟了,闭嘴!” “这就对了嘛,你知道吗,前几天你就去阎王殿逛了一圈,就差报道了。我说你呀,受了那么重的伤就别忍了,还往死里策马奔腾几百里,听捞你回来的老张说呐,还扳□□,你不要命了吧。你知道吗,我就说你不知道,那颗子弹打穿了你的胸膛,知道胸膛里有什么器官吗……” 知道吗知道吗知道吗……一连串的知道吗像彩旗飘飘一样在顾章满脑子里飘扬。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顾章第十几次言简意赅地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势道:“闭嘴!” 吼完后,平静几分钟,那只苍蝇又嗡嗡作响地叫喊了起来。将火力十足的炮口再次对准了黎川。 “还有你啊,长身材不长记性啊,说了多少遍,不要用身体挡子弹,你还真以为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啊,还是你觉得子弹是棉花啊,你知道唉你还是不知道……” 钱荫说到激动处,肢体语言十分生动,情不自禁地深呼吸,抬头四十五度看着蛀得坑洼的梁柱。 黎川作死般猛然从正在义正言辞的钱荫身后,串了上来,瘦瘦小小的钱喋不休,承受不起长得像根顶梁柱般身材的黎长官,轰然跪倒在顾章面前,还是五体投地的大礼。 黎川仗着身材优势将他压在怀里,愤愤地□□,嘴上十分不诚恳十分敷衍地道:“钱公公,小的知错了,小的现在深切地反思,反思到不能自已,听了您的话,一言什么胜过很多金玉呐,怎么办呀,”嘴上喋喋,手上也不停,转挑着他的痒痒肉挠。 钱荫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但嘴里不肯服软,也是针锋相对,可惜笑得破了功,未几,终于挣扎出来时,整个人在地上滚得像个土猴一样,愤愤地跺着脚,也是放了句老剧本里万年不变的老得掉牙的台词,“黎川,你等着,咱俩走着瞧!”便扬长而去。 顾章摸摸下巴冒出来的胡渣,见到两活宝耍宝,想起了宝祥,难得笑得一脸慈祥地道:“我也很 分卷阅读66 欲望文 分卷阅读67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67 喜欢挠宝祥的痒痒肉,看着他笑得花枝乱颤的。” 黎川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家老大,“我不好这口的,钱荫这小子泼猴一样,皮糙肉厚的。” 顾章越发神秘莫测高深,“感情这事嘛,谁也说不准。” “噢,那你儿子的名字想好了吗。”黎川凉凉的说。 顾章以肉眼可辩的速度,瞬间怂了下来,垂头丧气的。 黎川作为一名将前参谋,自然应该为将领出谋献策,排忧解难的,当即想了一条馊主意,“儿子照生,该爱的人继续爱呗,唐小姐逼婚,就娶了呗,反正她家有权有势的,娶了也不亏本,男人嘛,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到时候寻个理由,就把你的宝哥哥给招了进来,不就行了呗。” 话音刚落,本该半逃半滚的钱荫又冒了出来,张嘴就吼住了黎川,“败类啊,封建社会的毒瘤!骂你人渣还侮辱了人了,你连渣都不是,你好歹也是上过几年书塾的呐,懂不懂什么是男女平等,懂不懂什么是爱情,懂不懂什么是人权!” 话语如炮弹般,轰炸着黎长官。 “哎呀!你是萝卜呐,会冒出来的,”他一个大手拍在钱荫头顶上,顺势狠狠揉乱了跟他一样毛毛躁躁的头发,“那你说说呗,都搞出人命了,还能怎么办!” “娶呗!” “不爱呐。” “男人要有担当。” “可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孩子呢,没爹会很惨的。” “违心去娶,那是对他娘的不尊重。” “孩子他娘呢,人生都毁了。” “新时代新观念呐。” “唐将军呢,好好的大白菜被猪拱了。” 黎川噗嗤笑出声,看着那头猪正在一旁眉头紧锁,倒没有庆災乐禍,“对了,唐将军你怎么交代。可要想清楚了。” 顾章抖抖燃得只剩下烟屁股的烟,狠狠地吸了口,然后吞云吐雾,“你说,我该怎么做了。” 饶了一圈又是回到了原点。 “唐诗诗是唐将军的掌上明珠,对她是千依百顺。你对他女儿负责任还好说,要是溜了的话,往轻里处办,估计就绛个级什么的,要是真的闹起脾气来,可能直接送进刀子房,让你看看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追悔莫及。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没说完,顾章直接脱掉马靴,头也抬地正中眉心。 黎川猝不及防挨了一下,更是凉凉地煞有介事地道 ,“逃不过的。” 钱荫听着听着就有点懵了,拍着他肩膀,“大傻个子,刚你不是还跟他同一阵线,怎么就投敌了。听来听去,还不是在劝他啃下唐诗诗。” “看在同门一场,你可以叫黎大哥或者黎哥。我只是把他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 “屁嘛!” 黎川扯着胸前的勋章,故意晃了晃,“什么级别,再不,就叫黎长官或者黎参谋。” “我发现你还没得志就膨胀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把脸贴头顶上,你不过踩了狗屎,行了运。瞧你德性的,军队养你浪费粮食。”钱荫捂着胸口比他低级别的勋章,愤愤不平道。 哟 “叭!”枪声骤然响起,当军人上战场的,对枪声总会异常敏感。 黎川那幅正表演着小人得志的嘴脸定格住,艰难地转过头,一脸震惊地看着顾章,“你的枪是走火了吗。” “走火也对准点啊,对着他猪脑壳开火呗。”钱荫明显吓着了,啰嗦地道。 顾章擦着枪支,淡淡的说,“嫌你们烦而已。” 话音刚落,两只人性苍蝇瞬间消失。 顾章忽然觉得纱布缠绕的胸口闷闷的,正痛得慌,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人呐,真烦! 天津,警察局。墬沠鳠 第六十六章 天津,警察局。 赵荣仰躺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椅子是定制的,特意从英国海运过来,天津城里,他几乎是一人之下,坐拥一城当了个土皇帝。以前当官时,顾忌着上级领导,和一众同僚,捞钱走黑门以及纸醉金迷的奢靡作风也只是藏着掖着,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光看官职上,级别就升了那么一级,可关键是帮上了日本人这条大船,就凭这一点关系,就连许多官职比他高的官员都要敬他三分。 赵荣端起三角眼,细细吹着精致陶瓷杯中顶级的大红袍茶,茶香四溢,道:“林秘书,最近辛苦你了,曹某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来为我们的宏图大业喝一杯。” 林恒宇一身熨帖西服勾勒出上位者的气场,但即使是细致打扮过的头脸,亦掩盖不了颓疲的神色。他握着中式茶杯,轻轻摇晃,似品尝红酒般,嗅着茶香,道:“赵都督真是客气了。” “小林啊,听说最近老是酗酒了,别仗着年轻就胡意妄为了,你看这警察局还得靠你这领头人。” 林恒宇酒量不行,喝了就容易发酒疯,半个月前灌下半瓶西洋酒,跟抽了鸦片一样,整个人骨子里的怒意爆发,汹涌澎湃,站在曾经的院子,现在山田助也的住址前,叫嚣着要问候山田助也的祖宗,一个大男人哭得梨花带雨的。要不是山田助也没在家,要不是赵荣马上就派人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估计天津警察局的牢狱就多了林恒宇这一号人了。 赵荣对林恒宇不满日益加深,若不是他还有些用处,早就拖进了深山老林毁尸灭迹了。 “失礼失礼,话说回来,那些单子还有些手续要跟进跟进。怎么拿到宏扬镖局的印章,盖上印就万事俱备了。” 赵荣摇晃着办公椅,悠悠道:“这个你不用担心。” “赵都督,先前曾在单子账本等有关条款上盖过的章,可别忘一一处理掉。” “这我需要花费点时间好好清算一番。具体怎么解决掉那疯婆子,处理得自然点,我不想惹得太多麻烦。” “贩卖人口走私作假等等罪名一盖,你放心,弘扬镖局自然会纳入政府手里,自然也是曹都督的囊中之物了。” 两人心怀鬼胎相视一笑,随即端起茶杯,预祝着阴谋早日成功。 与此同时,弘扬镖局中,账房内,书桌上,宝祥惨兮兮地趴在桌子上,对着一堆数不出本数的账本,愁眉苦脸。 看不懂呐,看不懂呐…… 禁闭的大门,轻敲几下,随即被推开。宝祥一激灵,瞬间打了鸡血般,如沐春风地咧嘴微微一笑,“王师父,你来了,坐下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别油嘴滑舌的,今天看了多少,对镖局的大抵运行了解了多少?”王师父不光面无表情,连嗓子也是硬梆梆的,没有感情。 王师父六十左右的年龄,个头高大得不像账房先生,脾气暴躁得不适合当账房,反正在宝祥心里总觉得他与账房不搭。他是最先追随杨老爷 分卷阅读67 欲望文 分卷阅读68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68 挣家产的一批人,当年一起发家的老人们岁数大了,走的走,退休享乐的享乐,就剩下他一人。 在整个镖局发迹的过程中,他是开拓者,也是见证者,更是守护者。当年,杨老爷暴毙后,他力排众议,坚持将账单握在手中,为杨家坪守住了家产。仙姑虽然时常癫疯,但对他也是十分信任,在清醒时,苦求着他要扶持宝祥,为老爷守住心血,为杨家守住产业。 镖局人力断层严重,可以信任托付的人寥寥无几,再不补救,就真的来不及了。 宝祥第一天和他处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心里发怵了,等他有了感情时,就是向宝祥发难时。天天对面他时,心里悠然而生出一种对先生的敬畏,总会揣着惴惴不安,唯恐在他面前行差塔错,唯唯诺诺的像个刚启蒙的幼儿般。 宝祥支支吾吾,“王师父,那个,我,我看不大懂。” 宝祥做了错事般,垂头看着地面,在王师父喝完一盏茶的时间,愣是不敢抬头。 “把脑袋抬起来,成什么样!有你这样的当家人吗!天天哭丧着脸,不知道还真以为你天天丧了爹。看不懂,看不懂,你看了几天了,还找不出规律,她奶奶的,你怎么就这样笨!” 宝祥一挨骂,脸上烧得通红,更是把头垂得更低。 王师父恨铁不成钢,发起骂功更是功力十足,“连账单都看不懂,气死我了!你说说,账单是生意的命脉,要是被人下了毒手改了命脉,这傻愣愣的还看不出,还做什么生意,开什么门店!给我看去,看不住就别想吃完饭!”说完,不给宝祥反思时间,直接摔门而去。 宝祥看着被摔地猛然一张一合的门板,颇有些惊心动魄。 他心里也明白,自己本来就不是这块料,强行扶起来,也是糊墙的烂泥,可是,想想仙姑,还有杨家坪,没办法也要咬牙坚持下去。他在心里也悄悄地定下目标,不求发扬光大,最起码也要守住,不能毁在自己手里。 想了想,再看看怎么也理不出头绪的账本,再想想王师父那暴跳如雷的脾气,就觉得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没有指导,没有提示,直接上来就给他一堆账本,美曰其名,要他自己感悟。宝祥脸上微笑不改,心里早就万马奔腾了,几天下来,奔腾的马更是跑进了冰天雪地中。 他眯着眼,强打精神看了会,还是没看得明白,眉头解不开,双手就折腾起头发来,一头细软发折腾成鸡窝一样,仰天长叹,连续啊啊啊地呼喊几声后,赌气地将书啪在桌面上,把脑袋重重地拍在上面。 合身趴在桌子了会儿后,便从抽屉里,掏出了笔和纸,给杨家坪写了封信。 他回国前,杨家坪半威胁半撒娇的,要求每个星期就通一封信,发电报价格贵不是问题,问题是杨少爷嫌弃电报有字数限制,会严重地阻碍两人相亲相爱的交流。于是,死命令地要求必须是信件,而且不得偷懒,字数就凭良心写,起码也要几千字以上。 杨家坪将信件寄回了杨家大府,宝祥因在广州和顾章歪腻了一段时间,回来看到好几份信件,最后两份明显看得出怒意了,字体写得急速潦草,语言也比较生硬,在质问着宝祥干嘛不回信。 透过字里行间,宝祥都可以想像道杨家坪那阴暗的脸色了,他挠挠头,这小孩小时候都没那么黏人,越长大反而爱黏人了,低头想了会儿,将原因自动归结为这孩子寂寞缺爱了,想着想着,母爱的光圈就萦绕在他头顶,捂着胸口开始心疼起杨家坪,他想:这孩子有按时吃饭吗,唉,当初啊,就应该继续陪陪他了! 宝祥自觉地用母性的思维,看着杨家坪总觉得他还是年幼的孩子,尽管他的身高一年前就赶超了自己。总觉得他是孤身一人在外,尽管身边一大堆好友一起彻夜狂欢。总觉得会担心他遇到危险,尽管是杨家坪打跑了拦路抢劫的贼人,而自己只有被挨打的份。 莫名其妙的念头充斥在一起,一会儿想到杨家坪会被人欺负,一会儿会饿肚子,一会儿会在大雨滂沱中瑟瑟发抖。就疼得他捂着胸口,莫名其妙的将自己伤感了一番。 未几,就连下笔写的信,都闪烁着母爱忧心忡忡的光芒。 事后半个月,在阳光明媚的中午,杨家坪吃饱喝足,抖开了宝祥的信,看了几行,浑身散发着恶寒,写得活像死不瞑目的老母亲临终嘱咐半吊子的儿子,杨家坪用了强大的意志力才勉强看完,以至于他连晚饭都吃不下去,忍不住一连洋洋洒洒写了篇长文,强烈恳求宝祥说人话,别用语言攻击了,简直是太刺激人了。这是后话。 提笔写完后,宝祥将信纸摊在桌子上风干,再细细折叠好装进信封,放进抽屉中。他伸手摸摸抽屉中另外几封信,厚厚的一沓,是写给顾章的。但是都没有寄出去。顾章是北洋政府的通缉犯,他怕会给顾章带来麻烦。但是以他磨叽磨叽的小性子,还是忍不住写了,只是不寄出去,权当写日记解解哀思。 离开顾章后,他当时坐在船舱中,脑子乱成一锅粥,思念是一种病,病得深入骨髓,距离还没来得及千山万水,就开始辗转反侧了,心里丝丝痒痛,像一只小猫不停地用爪子抓挠,非得看上一眼才能解脱。 不同于五年前的离别,五年前是忧心大于思念,一度担心他会遭遇不测。 而现在,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一种确切的思念。思思念念全是他,心心念念只为他。就连下笔写信,都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什么也想倾诉一番,什么也想歪歪甜腻一番,但当要下笔时,却什么也写不出。 黑墨顺着毛笔尖滴落,在洁白的信纸纸上,绽开一朵墨花,宝祥叹了口气,顺着墨花随手涂鸦。可惜他没有艺术天赋,信手拈来,也只是一片不知所云。他干脆在旁边直白地写着:顾章,我想你了,都不知该写什么。 他等纸风干,便折叠好,放进了抽屉中。 接着便继续捧着账本,埋头苦干。 等到他走出房门,天已经全黑了。六月的天,天高云淡,月明星稀。夜间的风凉凉的,吹醒了宝祥昏昏沉沉的睡意,如此星辰,如此风清,宝祥决定就不坐汽车回去了,就当散散步,或许吹吹风,脑袋就开窍了呢,他一路闲闲地逛回去,反正也不是很远。 走到大门口时,门口聚集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个水泄不通。他忙快跑过去,用力挤开看热闹的人,就看到孟纬庭扯着嗓门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内容十分市井化,非常粗暴,句句不理脏字,三句问候生育的芳草地,五句痛骂张春茗不守妇道,也将宝祥牵扯进去。什么煲老藕,船破鞋之类的。 杨府看着地方大,可人丁稀少,能出来充当打手的就剩下恭喜这胖墩了,可他只是虚胖,根本 分卷阅读68 欲望文 分卷阅读69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69 不是虎背熊腰的孟纬庭的对手。三下两除,就被他打得趴倒在地上。 宝祥冲了过去,像颗小炮弹一样将孟纬庭撞倒在地,在愤愤不平地在他身上踹了几脚,可是威风不过三分钟,就让孟纬庭爬了起来,并且被他一手摞倒,接着腰腹就狠狠挨了一肘,连下午喝了一肚子的茶水都吐了出来。 孟纬庭因为去赌,被庄家下了千,欠下一屁股债,这几天被追得老鼠过街般,走投无路,便想起了张春茗,想让她设法从府里弄几个钱财。结果,被张春茗拒绝了,一时怒从心头起,习惯性地抡起拳头想打到她屈服,可是让张春茗给逃回去了。他活得不顺袒,连脸皮也丢了,撒起野来,十个娘们也比不上。 孟纬庭他一心求财,知道宝祥是杨府的人,身上小钱也是不缺的,还指望能从宝祥指里漏点钱去还债,就没敢下重手,只在嘴上占点便宜,“你要是想息事宁人,就拿钱来打发我,别当我是乞丐,钱少了,我就继续来闹,闹到满城都知道你俩那破事啊。” 宝祥被他压得动弹不得,他真是被气炸了,万万没想到男人能当到他这份上,“你娘的,休想!” “好,你逼我的!你信不信我马上来登报,将她以前的丑事都爆出来,看她死还是我死!”孟纬庭青筋凸现,面目狰狞,口水喷了宝祥一颈脖子。 “你!你无耻!” “我还可以更无耻,你信不信,我当众扒光你!嗯!”他一手反剪宝祥双手,一手作势要扯他的腰裤。 宝祥心下大惊,连忙用脚往后踹他,反而被孟纬庭一脚跪在膝盖骨上,更是死死禁锢住,他身体扭动得脸色憋红,也挣脱不开压制,他感到孟纬庭的大手在解他腰带,慌忙得啊啊大叫,“我给!我给!放手啊啊!” 但他手下动作不停,只放缓下来,慢调斯利的。粗糙的手萤掠过腰肌,宝祥觉得比一刀刀凌迟还难受,他急得双眼通红,他抬头看着一众人群,个个或在交头接耳,或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可是没人出来帮帮他。 “五千!五千!你还想怎么!放手!”他甚至带着哀求道。 “口说无凭。”他此时胜券在握,乘机想狮子开大口大捞一笔。 “你放开我,我马上拿给你!行不!” “叫那死胖子去!”孟纬庭用下巴点点恭喜 宝祥艰难地扭过头,对躺在地上不断□□的孟纬庭,道:“拿五千给他。” 恭喜看看宝祥,迟疑了片刻,还是迈着两根被打得酸痛的腿,跑进府内。 不一会儿,他就拿着五千块给了孟纬庭 孟纬庭看见厚厚的一沓,数都没数就塞进了裤兜,他拿到钱后,眉头之急得到解决,本来就狭隘的心又起了狭隘的念头,在松开宝祥的瞬间,抽走了他的腰带。看到他尖声惊呼后,捂着裤头脸色苍白地颤巍巍站起来,一张小脸又是青又是红的。很好,完全满足了他近乎变态的心理。孟纬庭笑得满地打滚,当他看到宝祥逃似的跑进了大门,手中的触感还在,他低声骂了句娘后,又不得不承认,宝祥比他摸过的娘们还要白嫩细滑,脸型扭曲地笑着,龌蹉的思想又升起。 第六十七章 简陋且四下漏风的土坯房里,一个个牛高马大又不修边幅的汉子站在沙丘做成的地形图前,对着地形图笑得得像怀春少女。 从年初起,顾章就联合国民军绞杀粤军,顾章率领一队人马从西南角出击,来个包剿。两军按兵不动一个几月,等的就是粤军粮尽士气灭的时机。而粤军也比较作死,早些时候风头正猛时,将周围的几个军阀都得罪了遍,现在落难了,旁的袖手旁观还好,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有些还趁火打劫,将有限的武器兵力都抢去了。 担任二连第五团团长的胡汉哈哈大笑道:“这下还不把他们给困死了,娘的,砸死了二溜,终于可以帮他报仇了,顾统帅,我团愿意担任先锋,打得他娘的落花流水。” 胡汉,东北汉子,父母早就去了阴间买咸鸭蛋,就被他乡里随意扶养,他乡里们给他的名字也是随意到十分随意,基本上给乡里的孤儿按顺序派下去,几号就几溜。他派三,连拍板都不用,约定俗成的就叫三溜。 后来,战乱他就和一众溜儿来到了广东谋生,遇见了顾章。过了一段军旅生涯后,思想萌芽发展,无师自通地意识到姓名的重要性,便缠着军中算有文化的钱荫为他们改名字。 钱荫结合自身受家庭氛围所影响,新青年当得不算彻底,残留对封建五行八卦的着迷,便用易经风水与新潮风尚结合,为每人量身定做出名字。以此,钱荫一度在军队中混得风生水起。可是乱世无情,再好的名字,再好的寓意,也挡不住枪弹的腐蚀。曾经一行人被阴阳相隔,曾经的苟富贵勿相忘,也只成一句空话,连骨骸也无法归故里,只能青山处处埋忠骨。 众人对于胡汉的想法也是能理解,因此就没人反对。 顾章看着模拟的地形图,一言不发,眉宇间有抹不去的忧虑。 三连连长见状,便问道:“统帅是有什么建议吗?” “我觉得这一仗并不好打。” 话语一出,底下的将领不禁噤声。顾章也明白大战前,最忌如此,对打击己方志气,可谓是当头一棒。但看到他们过于乐观,接近着盲目的状态,唯恐他们会掉以轻心,错失良机,还白送性命。 他缓缓道:“在兵力和形势方面我们的确占尽良机,但是,战报称粤军已经粮尽,我很怀疑,不是很确定这战报的真实性。诸位想想,粤军扎守这一带,”顾章用木枝在地形图的中段画了一圈,接着道,“粤军不同于我们,我军属于临时驻扎,所用的粮食都必须自带。他们已经占据了近一年几,就算里头耕种的平民百姓少得可以忽略不计,那粤军的粮食从何而来。” 一人迟疑道:“意思是,粤军有可能在里头开荒?” “有可能,以广东地区的粮田产量估算,一年两造,完全可以养活他们的人马。” “那现在出兵并不是个好时机啊!”三团长道。 顾章的话犹如一枚炮弹,炸得众人认清局势。 黎川沉思片刻后,“还有一种坏情况。” 钱荫推了他一把,“你能不能说些好话。” 黎川瞟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们的地形占据优势,山峰回路转,地形复杂,只要守住山头入路,就不怕腹背受敌,典型的易守难攻。照这样的形势,他们必定会采用投石伏击的战略,想想,穿过这一带时,我军特意饶了远路躲避,仍是被伏击得无还手之力。” 在场每位都知道黎川的话还没说完,但意思就完全传达到了,刚刚还满腔热血,火光冲天,现在就熄灭得奄奄一息。 “ 分卷阅读69 欲望文 分卷阅读70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70 那是不能打了吗?” 顾章沉声道:“不,必须打,战线拉的越长,粮食将会是一个大问题。” 黎川接着道:“你是想夜间偷袭?” 顾章从襟袋中摸出盒香烟,烟盒在残破的桌面上敲动几下,抖出根香烟,叼在嘴角上,点燃,深深地吸了口,他不管在什么时候,总会给人一种稳如泰山般的可靠,哪怕兵临城下,哪怕命悬一线,有他在,似乎永远会有光,会有希望。 “夜间放火烧山。”他道。 沉默,沉思着。 一个苍老的嗓音,道:“不妥当,烧毁了整片山林,寸草不生,里面的百姓能咋办!” 顾章看了他一眼,认得他,白发苍苍得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本是云南土生土长的土著,过了与世无争的前半生后,被进城抢掠的桂军杀光的家人,骤然变成孑然一身,终日怪天怪地怪神灵的神神叨叨,他在云贵高原上生活了半辈子,对地势十分清楚熟悉,为顾章一队人指路看地形,无功劳也有苦劳。他在云南无依无靠的,干脆跟着顾章一起出来见见世面。 一个被战争所累的人,反而同情着战争。 但是战争之所以会变成战争,是因为施暴方最基本同情被泯灭了,为利益去侵犯另一方,不是不知道战争会死人,永远天人相隔,会使团圆美满之家变得支离破碎,会使血流成生灵涂炭。但是在一段历史中,不断的混战,不断的征兵讨伐,今日你为了一座城,发兵抢夺,明天我想要武器,出兵争战。纷扰,混乱,每个上位者都带着原罪,手缝间鲜血淋漓。 ”就因此放弃了吗?不能,动乱是生产前的阵痛,作出不了取舍,将他们打到服气,永远不会有安定一日,纵使我有罪,但我不得不做。”顾章的脸烟雾缭绕中,隐隐约约。 老人不在说什么了,道理活了几十年的他都明白,只是要做时,心中还是隐隐不舍。 但是就是这样的残酷,没有退路。 会议之后,军队进入备战状态,黎川早早发出加密的作战方略,只等驻守在东南的兵队确定时间,便可出击。 然而,两日后,收到的战报却是要退兵。 战报一出,全军没有怠慢,半日整理行装后,马上退兵。 军令如山,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下命令,就会拼命履行,因为是军人。 回来时,道路顺畅,弯曲的山路中,偶遇见驻守岗位盯梢的士兵,但都没有收到攻击,他们估计是上头谈好了条件。也罢,白走一趟总好过战场上兵刃相见。 两日的奔波后,一队人马回到了广州城外的驻扎地。 代表滇西与国民军建联以后,顾章提出不进驻广州城,大家都是将脑袋別在腰裤头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不会有永远的联军,防的就是怕有朝一日不得不到龙虎相争时,陷入围四周困境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风尘苦旅,披着星辰抵达驻地。军营零星火光闪烁,高塔台上站岗的哨兵,远远看到军队,哨声一响,禁闭的大门打开。 木黑的大门后,在星光普照下,大地铺满了一层盐粉,几只萤火虫振翅缓飞,但被纷至沓来的马蹄声吓走了。 一身青衣装扮的唐诗诗手持一盏明灯,黑夜隐去了她的身影,只有在玻璃罩下的芯火幽幽燃烧,在马蹄震天中,似一只赶不走的精灵。 当顾章驰马奔近时,才发现她,马上屈指吹哨,示意停止前行。 跟在顾章身后的钱荫忍不住喷了一句,“大小姐,你站在路中间,不怕被踩死吗!” 唐诗诗心里嗤着一声,完全忽视他,依旧是含□□说的看着顾章,起风了,她顺势撩起宽大的衣袍,囊囊鼓鼓的肚子露了出来。 顾章挥手,“全员自行修整!” 不知原由的光棍汉,瞎然起哄,一个个笑得春风淫*荡。黎川吼住他们,“瞎哄哄的,滚犊子去!” 随着渐行渐远的人马,嬉笑声远去,一切回归了寂静。 静得顾章不知如何开口。 良久,唐诗诗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搂紧身上的衣服,轻声细语道:“回来了,真好。” “夜里风大,回去吧。” 顾章翻身下马,牵着马绳往前走。唐诗诗跟上,与他并排前行。 她仰头看着满天繁星,呼吸间嗅着顾章身上汗水混着烟草的气息,忽然觉得,几个月以来所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五个月来,她其实并不好受。 除去怀孕初期的强烈的生理反应,更多的是四周的明理暗里的言语攻击。 被唐韦曲知道后,他发了疯地单方面殴打顾章,她没有劝住唐韦曲,更多的希望借此给顾章施加压力。 她爱着身边的男人,爱到自私狰狞,爱到不择手段,无法自拔。 感情本身就是很奇妙很玄妙莫测,无所谓的缘由与理由,既然如此无所谓一路走到黑。 唐诗诗清楚记得第一眼看到他时,一身泥垢,劈头盖脸的泥浆,唯有那双眼睛,瞬间对上,又瞬间移开,留下的是少女情怀的悸动。第二眼时,已经就陷下去了。 本来,她以为两人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有了个宝祥。 但很快她又释怀了,性别上的优势,即使他长得再漂亮又如何,始终会斗不过自己,况且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她想着想着笑了起来,低头牵起顾章满是伤痕的手,抚摸着高隆起的肚皮,“最近你儿子老在踢我了。” 顾章浑身一僵,垂着眼帘,走得心不在焉。 “其实最惨的,并不是莫名其妙的被人给领上了一条迷路,而是当你背上孤独拿上剑,决定要马不停蹄,一意孤行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人,把你抱紧,说,少年,我想和你分享这漫长的一生,你一激动,把剑给扔了,把马烤了,一回头,人没了。”钱不休啃着滴油的鸡腿,忧郁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叹了口气,“当年村头的小花,跟我说过要嫁给我的,老子还没来得及长大,他娘的,才过了多久啊!就跟着隔壁村了老头,当了不知几房的妾,你说说,我那样不如那脖子都进黄土的老头。” “因为他家又闪闪发光的金条子。”黎川道 钱荫又端起酒杯,豪迈地灌了一口,可惜谈着最爱的人,喝着最烈的酒,却没有容得下的咽喉,当即喷了出来。 饭粒混着嚼得稀烂的肉末喷了黎川,一个狗血淋头般的壮烈,带有余香的烈酒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滴落。 钱荫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拭,越擦越不对劲,黎川无怒无悲,超脱物外地大哚饭菜,看得他胆战心惊,分明会是暴风雨的宁静啊! “黎长官,”钱荫试探唤了一句。紧接着,天翻地转,整个人被黎川一跃而起地掀翻在地,等他反应过来,只看着黎川慢慢吐出嚼烂的饭菜,竟然直接塞到 分卷阅读70 欲望文 分卷阅读71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71 他嘴里。 钱荫气到吐血,人的潜能被完全激发出来,一脚把他踹开,靠坐在墙边,吐得昏天黑地。等他吐得差不多时,山东话混着口齿不清的粤语,把黎川身上各个器官就连他尚未在人世的子孙后代都问候了遍。 黎川在一旁揉着被踹到的胸口,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爽朗,越发把钱荫逼得七窍生烟。 钱荫忍无可忍,一手捞起惨不忍睹的呕吐物,黎川脸皮抖动,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身体诚实地作出反应,直接拔腿就跑。 于是,夕阳西下的草坪上,河边操练的士兵远远看到,壮实的黎长官顶着一头一脸的饭粒菜叶子,夺命狂奔,后面追着猴子干般的钱不休,浑身上下沾着不可描述的物体,杀气腾腾。 最后黎川被逼到河边无路可走,像个被逼良为娼的大号版,背靠着江河,面对着钱荫。 “钱少爷,噢不,钱大爷,你小人不计大人过,噢不,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下次不敢了!” 钱荫不为所动,开始慢条斯理地将从胃里跑出来的事物搓成一团,一揉一揉的,看得黎川心惊肉跳,他咽喉结上下滚动几下,直觉也想吐了。他慢慢后退,可是他作为扎根陆地二十多载,会游泳那是不可能的。 他见钱荫乌云盖顶,不吃软,便把语气变硬,“钱荫,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以下犯上,那是什么罪!要是知错能改,就下不为例!” 可惜嗓音的颤动出卖了黎川。 钱荫出奇制胜,趁着黎川僵持中的慌乱,突飙速度,飞身想扑倒他,黎川任凭在战场上百般锤炼,也闪身躲不过小炮弹般的钱荫,一个后退,不小心踩空了,本能就抓住钱荫前襟,于是悲剧了,于是是几千号目瞪口呆的士兵面前拽着钱荫双双跌落河中,更加悲剧的是,钱荫也不会游泳,他一下子慌了,死命揪住黎川的脖子。 黎川晃晃乎乎中发现自己还没淹死就会被这小子掐死。 那群士兵以为两人在日常嬉闹,毕竟也见怪不怪,两人相处起来,一个月总有抽风的几天。但是,看着水面上两人划动的频率越来越底,一班长终于意识到他们是溺水了,可是这意识得有点晚,捞起来时,两人弱兮兮得像垂死的病人,话都说不出来。用力一按在喝得圆鼓鼓的肚子上,哇的直吐水。 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看得面面相觑,河南口音的一个士兵纳闷道,“长官,你们是想殉情吗?” 钱荫一听气得戳进心脏,本来就吓得不轻,听到再和这倒霉催的扯上关系,两眼一抹黑就晕了过去,然而在要晕未晕的千钧之际,那士兵又扯着公鸭嗓,吼道,“钱长官殉情了!” 不出半小时,军营中就传得火热了,连正在军医部养伤的伤员都知晓,不小同僚以慰问掩盖好奇,前来向黎川钱荫所在的病床前,表达宽容与理解。唐韦曲本着自己过得不爽,别人休想过得好的心态,带着三分打浑七分嘲笑,直言不必避忌,要爱就勇敢表达,越说越康概陈词,堪比自由斗士,但最后要不是笑破了功,一番言论有理有据,足以媲美演说家。 旁边同僚和底下的士兵都敷衍性地表示祝福,唯有两位当事人绿着脸,一开始还在解释,可偏偏越是解释,在他人看来却是掩饰,再下去被他们觉得没出息了。 真他奶奶的憋屈! 钱荫,黎川,两眼相看,两两相厌。 广州城,镇府会议厅中。 通透的长长回环形玻璃桌上,折射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的璀璨,也折射出匆匆人影。 韩城作为老资格,当上了军政界的荣誉委员,虽无实权,但提升着威望,不少到场的人员,都低声细语与他不痛不痒地寒暄几句,才转身下坐。 “感谢各位出席这次会议,”韩城扶着桌面的喇叭,开口道,底下响起一片程序式的鼓掌,掌声消停后,他接着道,“相信大家也清楚召开会议的原因,韩某就长话短说了,北洋政府昨夜发了文件,是关于年度的常规会议。” “我们虽然地处偏远的南边,但军队力量不容小觑,几大军系的联合,无论从武器装备,还是士兵人数都属上乘,北洋政府不必言明,或多或少对我方都有戒备,况且,所谓树大招风。” “哼,”心胸跟不上体态发展的陆军三师王师长冷笑一声,他年级与韩城差不多,履历也差不多,只是一个从政一个从军,看起来牛马不相及的两人,偏偏就彼此看不对眼,从年轻到白发,几十年来孜孜不倦地斗争到底。 王师长一有动静,韩城冷问道:“哦,师长有何高见了?” “不敢,有屁就放,不必磨磨唧唧的,枪都磨钝了,知道战船上一磨几,有多少士兵阵亡。” 话到这种程度,会议室上瞬间□□味浓重,稍有火星,马上燃爆。 此时,韩城不亏是修成几十年的政客,并没明显怒意,依旧说:“委员会决定派一名代表前往北京参加会议,人选就是顾章。王师长,够简洁明了吗,听得懂吧。” 王师长还是冷笑着,并不想与他继续口舌之争,而历史证明他是对的,毕竟他总会落于下风,被拐个弯打脸。 顾章站了起来,谦虚不失时机地表达自己对这次北行的经验不足,给足面子和机会让那些酸酸的人下个台阶,再表达一下自己对任务的决心,都是以前跟他爹历练出来的官场客套话,几年下来,顾章被岁月磨去了菱角,变得更圆润,不是迷失着本心,而是想用更和平的方式去处理。 汽车使出大门后,另一辆桥车发动引擎跟上。 荒山野岭处。 两辆桥车并排停放。 满眼延漫,不见半点人间烟火,古树参天,野草遍野,王义的桥车车轮被卷入藤蔓,被迫死了火。 黎川对此十分不满,“何苦每次都搞得如此狼狈,就不能找个正常的地方,好好开个座谈会。” 王义低头用蛮力拽出藤蔓,道,“原来是会传染的。” “?什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钱荫多了,怼人的本事也见长了。”王义冲他挤眉弄眼一笑,意味深长。 “一把年纪就被搞这个了,面部神经痉挛似的,活像神经病。”黎川一想起钱荫,不禁觉得烦躁。 “还是说正事吧,”王义敛起嬉皮笑脸,对着顾章正色道:“我查到了广州商行里贩卖人口的账本。”他拉开驾驶室的车门,低身钻进,在一片杂乱无章中,打开隐藏其中的箱子,拿出一本泛黄的账本,递了给顾章。 顾章翻开几页,粗略扫过,皱眉道,“只有何月何日多少人上船,没有明确的交易信息,而且连对接的上家都没写。” “你忘了还有人证。莫誉,这小子别的不行,背信弃义出卖同伴,是一把手,多 分卷阅读71 欲望文 分卷阅读72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72 得他,渐渐控制住了几个管理层。人证物证具在,赵鹏估计在地狱的十八层地狱中留了名单了,要他永世不得翻身。” 与此同时,弘扬镖局中。 镖局大厅,忽然聚集很多人,年龄涵盖各个层次,上门的目的也五花八门。 几个老烟枪,□□短炮架在手上,把大厅弄得乌烟瘴气,而宝祥也被叫出来帮忙应付着。 第六十八章 与此同时,弘扬镖局中。 镖局大厅,忽然聚集很多人,年龄涵盖各个层次,上门的目的也五花八门。 几个老烟枪,□□短炮架在手上,把大厅弄得乌烟瘴气,而宝祥也被叫出来帮忙应付着。 “来做买卖的。” “我的货运到哪里了,那边发电报给我还没收到啊!” “哎,来个掌事的,尽是些小啰啰,老子要做大买卖。” “老爷,你这还缺人吗,我身体好着呢,什么都能干的,” “……” ……… 人声喧杂。 宝祥打发走几个找人的,找工作的,几个汉子糙妇纠缠不休,哭穷帮孩子找爹各种琐事和理由,听得宝祥烦不胜烦,王师父一把合扇敲在他脑瓜上,直接找人轰了他们出去。 负责大厅接生意的人员一人要应付两三个客人,王师父推了宝祥一把,“去拿纸笔记录。” 宝祥马上小跑去取。 七月初的风,带着腾腾的暑气,吹得人心躁动不安,高挂的艳阳,即使照得普世光明,却依然会有照射不到的地方,七月的夏,即使酷热难耐,却依然会有阴潮的角落。 红墙青瓦的走廊上,婢女打扮的女子,时不时抬头张望,低敛的双眼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 “哎,你站住。”一男声蓦然从身后响起。 女子双肩绷紧,手不自觉摸向怀里,沉声反问,“怎么了。” “你穿着府里的丫环服,怎么跑了这里,当心夫人的责骂。”他皱着眉头道。 “哦哦,夫人,她叫我去账房拿东西,可是我头一次来,不认得路。”她瞪起双眼,眼底下尽是无辜的弱小。 汉子指了指身侧的小路,“直走就是了。”随后他又顿顿,“你先跟王师父说一声吧。” 女子松开覆在腰腹的手,粲然一笑,明丽的脸庞如花瓣般绽放,她捉住汉子的手,用囊鼓鼓的胸脯磨蹭他的手臂,软绵绵道:“我不认识王师父,听说脾气也不好对吧,他是负责人吗?” 长得十分粗糙,穿得十分潦草的汉子,脸上火烧云似的腾烧起来,十分不自然的憨笑,“王师父也只是口硬心软,人挺好的。镖局一切账本都会经过他手,放心吧。” 女子依然在笑,笑靥如花,只是花是带着剧毒。 大厅里。 呛人的烟味混杂着酒气和热浪中发酵的汗臭味,像一双钳制的大手,握着呼吸的咽喉,令人有窒息的感觉。 忽然一长袍马褂打扮的老爷高声嚷嚷起来,推搡着斟茶递水的小陈,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小屎球,*你祖宗的,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啊!” 推搡中,波及周围站立几人,庭外树木树叶略略晒得叶尾发卷,知知不休的知了叫得莫名烦躁。其中一个汉子反手推了一把,那矮胖的老爷一个趔趄拍摔在地,占了一脑门的灰。磕得扁平的鼻子鲜血直流。 推搡的几个人,华服下面掩盖着丑陋的心,几句不合,便是大打出手,似一只只没开化的猴子,用最粗暴的方式解决,在众目睽睽中上演着闹剧。 妇人抱着孩童,引首观望,丝毫不管怀着哭得脸色涨红的孩童。 叫嚣的怒骂,抡起桌椅板凳狠命的轰砸,旁人大呼小叫的劝阻,宝祥和几个员工上前拉开扭打在一团糟的人,不幸被甩了出去,脑袋撞在墙上,疼得他直抽气。 王师父看得脸上越发阴沉,他端起一把小巧的□□,对着庭外参天大树,发了一枪,枪声一响,好似一根定海神针,将翻浆倒浪的争吵压了下去。 “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震慑于冷兵器,或负气甩袖而去,或走时骂骂咧咧,市井之徒本色尽显。 后院绿树成荫,遮天蔽日,地上斑蝥树影片片,风在轻吹,带着夏日中难得的微微凉意。 女子眼角扫过四周,局里的人注意力都被迁牵去了大厅,缓步走过廊前,停在朱红大门处,伸手往发髻一摸,摸出一细细的发钗,发钗上卡曹密布,娴熟地往大锁孔捅动几下,大锁被打开了,她闪身进入屋内,细致关好门,不过一盏茶时间,她推门而出,腹部稍稍隆起,她将偷来的账本藏在腰部。锁好门,低头敛首,不急不忙,慢慢离开。 顾章准备出发之际,上头下通知,地点改变了,改在了在天津召开。 顾章心下了然,他冷笑一声,国之重地,在外侵下,搞得一团乱麻,何其讽刺。 这事得从天津的大沽口说起,此地地势险峻,历来为京津屏障。在三月份,日本帝国主义军舰驶入大沽口,掩护奉军进攻天津,炮轰国民军,被国民军击退。十六日,日本联合美、英等八个帝国主义国家向北洋军阀段祺瑞政府发出最后通牒,提出撤除大沽口国防工事等无理要求。 国共两党针对最后通牒,召开了联会,一致通过:即日驳复通牒、不许日舰带奉舰入港、驱逐八国公使离京等决议。同时,会议决定让国民军改变作战目的,为废除不平等条约而战。 此后,国共两党代表开会准备分别向北京政府外交部、□□请愿,遭到镇压,最终酿成北平的「三一八」惨案。 这年的三月,春风中炮药的烟硝盖住了草长花香,冰消的河流染红了鲜血。 十八日,□□北方区委组织北京总工会、学生联合会等六十多个团体和八十多所学校共约五千多人,在□□前□□,结队前往段祺瑞执政府请愿。 当队伍来到段政府□□门前时,却遭到埋伏的军警排枪射击和大刀砍杀,当场打死四十七人,伤两百多人。惨案发生后,北京各校纷纷罢课,为死难烈士举行追会。 历史何尝不是一场用鲜血书写的剧。 段祺瑞遭到全国各地的声讨。 鲁迅把这一天称作“国民以来最黑暗的一天 闹哄哄的余韵在持续很久,四月十五日,张作霖奉直联军从天津进入北京。 直到六月末,和吴佩孚成为北平的新主人。 国民党在两个事件中与北洋政府矛盾越演越烈,而北洋政府内部的你虞我诈,明争暗斗消耗着实力,北洋政府想借着召开会议的机会和国民军缓和一下关系。 顾章长腿架在书桌上,双手交握枕在后脑勺上,疲惫地仰躺在大椅背上。 “笃笃笃。”门外响起敲门声,刚眯了会不久的顾章,端正坐姿后 分卷阅读72 欲望文 分卷阅读73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73 ,“进来。” 一个十分符合传统中年妇女形象的老妈子,操着云南壮族口音的普通话,“顾姑爷,小姐,哟哟,你看我真是糊涂了,老是改不过口,夫人呀,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老是在吐。你说呢,唉,大人不吃,小孩也得吃呀!” “哦,我叫军医去看看。” “哎呀,他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怎么懂女人生孩子的事。” 这位老妈子是唐将军的爱妾,就是唐诗诗的妈,特意动用军队一路护送过来,倒不是她有什么特殊身份,只是有特殊任务,就是来伺候唐诗诗的。 她叫什么已经不详了,大家一直口口相传地叫她刘妈刘妈的,她年轻时,丈夫早死,又没留下一星半点血脉,就被地主婆家给赶出来,无依无靠的,在街头流浪时,被唐诗诗她妈看到,忽然陷入往事追忆,想起当年乞讨长大她的母亲,一时百感交集,心软买回去当灶房下人,后来发现其人虽目不识丁,但对女德贞节方面,造诣十分高,高深的理论不会讲,但实际的运用达到十分的极致。 什么三从四德,什么女子贞节,什么女孝报恩方面,结合自身经验与见解,用通俗易懂的壮语讲得十分透彻,不仅自身身体力行,更会要求旁女规其德行范其品相,而且尤其爱嚼舌筋,动不动就爱告密,用粗短的手指猛戳别人的脊背,谁谁谁跟不要脸,谁谁谁又睡了谁,谁谁谁又干了啥子,一把唾沫子把周围的人喷得体无完肤。 唐诗诗她妈当年地位不稳时,因为时常有人给她通风报信,说着第几个小妾穿了什么什么衣服,第几个小妾鞋子配饰什么的怎么打扮,将军夸了哪个小妾之类的话。往往能让她知彼知己,百战百胜,在一众后宫中杀出一条血路。 而她往往得罪人后,被骂为小房的一条狗,也只是拍拍衣服下摆,扭曲一笑,依旧是风姿张扬,用小妾的撑腰,以老妈子的微笑继续碾压他人。 唐诗诗本来对这位老妈子也没多少好感,但见识过她如何“规劝”顾章,认识如何为人丈夫为人父之后,完全改观了,她一张嘴,一张一合,能看到牙齿松动暗黄,但愣是将顾章堵得神色异样。 顾章一看到她莫名心烦,强忍着,就差在心里默念经文了。 “姑爷呐,你是男人,不懂得女人生孩子那一套,听夫人说,你是出过洋留过学的,那应该会讲什么人文什么关怀那一套吧,女人生孩子就是从鬼门关走一趟,不是大口一吸用力一挤就能出来了……” 话没说完,顾章抄起搭在桌子上的军帽,揉揉发痛的太阳穴,径直迈着长腿出门。 刘妈在身后扯着嗓子喊,“姑爷要去看看夫人了吗?” 花骨朵将织得差不多的毛衣拿到唐诗诗手边,唐诗诗顺势接过来,她练了几个月怎么织,已经达到熟练掌握了。最近她又胖了点,她叹了口气,掐着发胖的脸颊,“我是不是丑了。” 花骨朵端着碗军医熬制的安胎药,一边将蜜枣放进去,一边道:“怎么可能,是福气了!” “放屁,以前唐韦曲一见到我就狗摇尾巴似的,现在他正眼都不瞧瞧了。”说着,她忽然就发起了脾气,一把推到花骨朵递给她的中药,浓黑的药水洒了花骨朵一身,“咣当”一声,药碗四分五裂。 唐诗诗越来越气,忍不住道:“都怪你,放什么那么多蜜枣红糖啊,都肥了一圈了。”气得连手里的毛衣也看得不顺眼,猛地抽出竹柱子,用力拗断,不断地撕扯着快要成型的毛衣,扯得扭曲变形。 顾章走进房屋时,就听到唐诗诗不住地嚷嚷着,他的脑袋更痛了,但还是走了进去。他拘束地站在门边,问道:“听说你不舒服了。” 唐诗诗一见到他,就好似逃难的流民找到避风港,同时又觉得自己很委屈,情不自禁地哭了出了,“我,我难受死了。” 跟在顾章身后的刘妈,向前推了顾章一把,将他推到唐诗诗床前,识时务地将他的手搭在唐诗诗的手背上,再无声退下,连花骨朵也带下去。 唐诗诗带着哭腔道,“你们出去,我要好好谈谈。” 刘妈走时,还不忘好好掩上房门。 顾章想抽回手,但一把被唐诗诗捉住了,她双目通红的,哭得眼泪鼻涕直流,坐在床沿边,被子搭在腹背上,顾章很愧疚。 一错再错了。 唐诗诗用力地握住顾章的手,很想他会给一个承诺,但是他一直沉默着,沉默得她觉得之前的忍耐都是白费了,一开始她就决定要用孩子作为要挟,她娘教过她,男人是不能逼得太紧,越是逼着,越会逃得越远。她终极是太年轻,没有她娘那般的修炼,玩了几个月的欲擒故纵,见顾章没有什么所动,已经达到崩溃边缘了。 她刚刚收好的情绪,一下子又爆发了。她一把拉扯住顾章的前衣襟,把头深深埋在他胸前,哭得稀里哗啦的,抽噎中不住尖声质问,“你会娶我的吗!” “我,我怎么办啊!” “你说话啊!啊!” 唐诗诗狠狠地用指甲扣掐着顾章的手臂,带着怒气爱得入骨的恨意,死命咬住顾章的肩膀。顾章像一尊佛像,伤口破了口子,血迹涔在洁白的衬衫上。 刘妈和花骨朵在外面只听到唐诗诗近乎竭斯底里的哭声,心里急得打起了鼓,实在是怕她动了胎气,有危险。直接冲了进去。 刘妈看到唐诗诗哭得快要断气了,火气就上来了,她无儿无女,唐诗诗是她一手带大的,不管唐诗诗是怎么看她,她在心里早就将她当做闺女般对待。她一巴掌扇向顾章,“啪”一声,响亮的耳光,突兀响起,成功地分散了唐诗诗的注意力。 她操起着云南话,粗俗地骂道:“*你奶奶的,嫖妓还要花钱,*睡了我家小姐,就像吃霸王餐对吧,*我告诉你,没得选择,身子被你糟蹋了,人命都搞出来了,大着肚子几个月啊!就不能哄一哄啊!是不是想一尸两命!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刘妈骂得声嘶力竭,脸色涨得像猪肝一样通红。 顾章还是沉默。 唐诗诗和刘妈先后炮弹式的轰炸,招来了四周在军营中身形彪悍但内心十分小娘子的汉子的注意,上级碍于军律不能靠近,下级碍于上级的命令不得发挥好奇的力量,总之周围的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两只耳朵竖起来得像只兔子般。 事实证明,汉子也有女人第六感般的强推理力,而且从只言片语中,已经勾画出一部堪比市井年度言情畅销小说的大致剧情。无非是怨女逼婚,试问倜傥军官何去何从。 他们超常发挥听觉能力,只为在他人的悲欢离合中,找到籍慰百无聊赖的良方,也是,看别人的故事,纵使一盆狗血得惨无人道,纵使悲剧得惨绝人寰,纵使滑稽 分卷阅读73 欲望文 分卷阅读74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74 得捧腹大笑,那也是别人的事,偶有感触,过个几天自然会烟硝云散。偶而想起,也只是记得发生过。 所以,我们都爱看戏。 就像文本中一样,女主角已经发声了,男主在半响沉默中, 第六十九章 沉默是对逼问人的一种酷刑,唐诗诗泪如泉涌,顾章的沉默是一把利剑刺剐得她的心千呛百孔。 她就像茫茫大海中漂泊一样,她死命捉住顾章的手,仿佛他是无垠中唯一一根浮木。 门内,死寂。 门外,热烈。 世界上若有一种机器,能将人头脑内的思想活动投影出来,那么门外表情上写满看戏的汉子们,投影出来的内容一定会丰富多彩。 顾章看着唐诗诗,她的肚子像充了气的气球,很大,也似乎很脆弱,稍稍一用力,就能捏破。里面是他的骨肉,很奇妙的感觉,尽管他并不爱她,但是里面的骨血相连,却令他不容无法自欺欺人地掠过。 他抬头看着唐诗诗,哭得很丑,丑得像宝祥哭的时候。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口水一把,但是偏偏觉得愧疚得挪不开眼。 “放心吧,我会娶你的。”他道。 云淡风轻的话语中,她似是得到最重的承诺,鼻音浓重道:“我知道了。那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你!” 一场闹剧,没有鱼死网破的惨烈门外琐事多多的汉子,纷纷咂咂嘴,“还是娶了。” “娘的,我一个月的烟草,” “哈哈,愿赌服输啊,拿来拿来!” …… 刚刚平静下来,又被唐韦曲打破了。 原来生活总会惊喜不断。 刚刚输得一踏糊涂的士兵蛋,又吹促着新一轮赌局。 三个人的戏,比两人独角戏,更加精彩呐。 女人厉声的逼问,在层层叠叠的耳传中,传到了唐韦曲的耳中。 唐韦曲像一只点燃的炮弹,一绝烟尘,轰到了唐诗诗处。 门,猛然被踹开,在一弹一张的摆动中,唐韦曲猩红的眼睛,忽隠忽现,眼底下是波涛汹涌的火光。 枪,握在他手中,直挺挺地指着顾章,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会给她幸福吗?”他问。 唐诗诗受到惊吓般,护在顾章身前,“韦曲,你疯了吗!放下□□,一切好说。” 顾章将她推开,只身竖立在枪口前,看着唐韦曲凹陷的双颊,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当一切不如意时,人总会张嘴来一句,造化弄人呐。 其实弄人的不是造化,而是,人心。 世间最套俗的,是我爱你,你不爱我,爱着他。 套俗得令人生厌,偏偏无法逃离,却是最大的悲剧。 可是偏能满足旁观者,不是旁观者清,而是看着事不关己而已。 里面兵刃相见。 门外赌局垒起,低声吆喝着,“买定离手。” “噢,怎么买啊?” “大是顾营长被打中,中是唐小姐被打中,小是唐副官没有开枪。来啊来,买定离手。” “怎么没有,唐副官自己给自己来一抢。” “哎哟,我说你……”粗糙的汉子一抬头,脸色吓得刷白,顿时啰啰嗦嗦地跪在地上,四下刹那间静如太平间。 “诗诗呢?” 汉子不敢抬头,颤巍巍地指着远处的屋舍。 他一脚踹在那士兵的腰腹上,力度十分凶悍,滔天的怒意暗流涌动。 怒极反笑了,威严的脸皮轻轻扯动,笑得让人有泰山压顶般的压力,随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每一步都踩着拍子,亨锵有力。 唐韦曲似是走投无路般的决绝,浑身散发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悲壮。可是持续不了三分钟,被身后之人冷不丁的开口,吓得心脏收缩,不小心一激动就扳下了□□,接着,顾章身上开了朵雪花,再接着唐诗诗就晕了。 她一晕,唐将军胸腔中酝酿着的气沉丹田刚威寡言就一下子破了功。急得语无伦次地又要叫军医,又要抱她去找军医,可碰到她高隆起的肚子,又不敢抱了,热锅上的蚂蚁也比他要从容得多。 久经沙场的将军尚且如此,剩下一老一少的妇孺在一惊一乍中,更是扯开了嗓子眼哭了起来。 顾章捂着留血不止的手臂,向远处一队人马,遥遥一挥手,示意找军医。刚才一枪多得唐韦曲手抖了一下,瞄不准了,只是打中了他的手臂。 军医像一只可怜的小鸡,被一队人要夹而来。 脚没下地就被唐将军一把拎了过去,强按着脑袋,压在唐诗诗床侧,就被厉声质问着,“如何了。” 军医翻了翻她眼皮,把了下脉搏,侧过头,冷不防对上唐将军似乎要活剥生吞的眼神,心惊肉跳地斟酌开口道:“没有什么大事。” 唐将军稍稍松了一口气,又听到军医习惯性地摸摸下巴的几根羊毛须,“可是……” 他一脚蹬得军医趔趄,“有屁就放!” 军医唯恐又被揍,“只是唐小姐,动了胎气,要卧床休息几天,喝一段时间安胎药就可以了。” 他的话弹珠发射般倾吐而出,可有被踹上一脚,“妈的,说得那么快急着投胎啊!” 军医捏了一把汗,不敢怒,就尽量温声细语道:“我先去开药单了。”走出房门后,疾步飞奔,有逃出生天的重生感。他想:今天不宜出门啊。 山田助也推开朱红的木窗,窗外阳光明媚,光芒缕缕,映照着漂浮的尘埃,阳光打在王安康脸上,苍白无力,睫毛弯弯,颤抖几下,睁开眼睛,许久未见阳光的双眼,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光线,掩手挡开。 山田助也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安康,看着他不着片缕的躯体在炽暖的阳光中,显得越发通透,连皮肤下的毛细血管都看得见。他忽然记起学堂中,他的先生曾说过圣光。记得某一篇记不得书名的文章,看过:阳光如泉,穿过黑暗,拂来了黎明。它像母亲的手,温柔地轻抚大地,在孩子们爽朗笑声中,驱走阴寒。 山田助也看着王安康,再看看天头高挂的赤阳,炎炎夏日中,忽然产生岁月静好的感觉,他晃晃脑袋,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了。 王安康从寒冬腊月走到艳阳高照,总只留着一口残气,剩下一身好皮囊,半死不活,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从林恒宇搬走以后,就再无见过面。 他想去死,但是就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山田助也总会有办法将他救回来。他自嘲笑笑,如其说是救,不如说是因为他还没厌倦。 因为天气热,山田助也只批着件外衫,没有系上扣子,精壮的胸膛露了出来,他伸手摸摸王安康,明明二十岁了,还嫩白得如同幼儿。他贪婪着手中的触感,顺着下巴,用指尖清划而下,他的指甲划起棱棱红痕。但王安康像只精致的木偶人,一丝不动 分卷阅读74 欲望文 分卷阅读75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75 ,颓然的死气萦绕。 “痛吗?痛就还活着。” 王安康不语,他丝毫不影响,在天津待了大半年,蹩脚的中文渐渐顺畅很多,但还是能一下子区分出口音音调。他接着自顾自地说下去:“安康,安康,中国话有句词语就是安安康康,意思是开开心心的度过人生。平安即福,健康即福。但你就一点也平安,也不健康,老是寻死。” 他加重指尖的力度,顺着红痕,用力划下,丝丝血丝涔出慢慢地顺着血痕,汇聚成血珠。山田助也忽然兴奋起来,伸出湿漉漉舌头,像一只发情舔舐的公狗,用粗糙的舌头来回吮吸,直到伤口泛白得流不出血。 他接着继续舔,粗笨的舌头,粗暴地滑行在王安康寸寸肌肤,用牙齿啃咬出私章,□□满载,情难自控,便是一番强行…… 山田助也翻云覆雨过后,大汗淋漓覆在王安康身上,打着呼噜沉沉睡去。 王安康睁着眼睛,迷离看着朱红的木梁。 房间还是原来那间,只是换了人。 可怕的不是□□,而是□□过后的麻木。 王安康躺在床,灵魂漂浮在半空,冷眼地看着悲凉的自己。厌恶从心底里而生。 顾章站在火车车窗前,眼里的飘无出卖了他的深沉,他只是站在车窗前发着无人理解的呆。 唐诗诗柱在身旁,紧紧地搂着他。既然挣不开,他自嘲地认命了。只是如何向宝祥解释,他很乱。 唐诗诗那日两眼一睁,得知顾章要去天津,便是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疑心太重地认为他是要找宝祥那个小白脸去了,抓住她爹的衣袖,哭得稀里哗啦的。她爹经得起千军万马的压境,却无法抵抗女儿豆大滑落的泪珠,心一软,便将她当成那年可以信口开河满天繁星都能摘下的小女孩,以为哄住一时,便是晴天。结果,唐诗诗直接拿住了军令,一路披风斩戟地追着顾章上了火车。 但是路途艰辛,岂是娇生惯养又大腹便便的她,所能扛得住。一脸娇柔病兮兮的样子缠得顾章无可奈何。 顾章带了一队精锐人马,便北上前往,部队集中在几节车厢内,顾章整天听着唐诗诗刘妈几人,哭哭啼啼的哭哭啼啼,唠里唠叨的唠里唠叨,简直要怀疑人生了。他便去其他车厢里转转,透透气。 火车内,芸芸众生显尽人生百态。本以为出来透气的顾章,看到衣衫褴褛的逃荒的乘客,心中的郁闷,便是一番雨天。 南下战时连连,受苦的不单只是当枪杆子的士兵,还有手无寸铁的百姓。 车厢内,酸臭味混杂着孩童的屎尿,尽管车窗打开,但呼呼涌进的热风吹不散,在酷热中,像一笼臭豆腐,继续酝酿着臭味。 一汉子垂头丧气地蹲坐在过道上,腾出座椅让给抱着孩童的妇人,妇人揪出干瘪瘪的胸部,奶水不足,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饿得干瘦的小脸发青,哭得有气无力的。 顾章转身回到车厢,不一会儿又这回来,递给那呆滞的妇人一碗粥水,还有一些干粮。妇人衣衫凌乱不堪,从油得打结的垂发中,迟疑地看着她丈夫。 她丈夫忙道谢后,便将粥水塞到她手边,收起了干粮。 其他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大声呼唤道:“好心人,再给给吧!” 人一旦走投无路,就容易走向极端,况且,这是一车的难民。顾章怕引起骚乱,快步离开了。 走过几节车厢后,顾章习惯性地摸出支烟,低头点燃,望着窗外蓝天白云和重重叠叠的山峦。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和尚打扮,就二三十岁的青年,顶着寸草不留的脑袋,站在顾章身后,突兀地道。 顾章不信佛,对僧人也无好感,正心烦意乱中,唯恐一句话又招来长篇大论的说教,毕竟和尚念经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顾章便只是侧身让了让路,并没有理睬他。 显然,和尚见没有机会开口,也要创造机会,用着老掉牙的台词,就神棍行骗时万变不离其宗的一句,“施主,看你哀云盖顶,必定有所难事,相见即是有缘,不如让贫僧开解两句。” “不必了。” “你看,众生皆苦,佛曰:笑着面对,不去埋怨。悠然,随心,随性,随缘。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施主,世间纵使缘起缘灭,千变万化,但缘所灭,并非消亡,会使逆火过后的重聚。你说贫僧说得是否有理……” 顾章打断道,“百年之后,我已经死了,等不到改变。” “……”和尚脸上凝结几秒,便哈哈大笑,掩盖着尴尬,脑内飞速运转,为扳回形象,故作高深地道:“人会经历两次死亡,一次是肉体的消亡,躯体虽然不在了,但残存的精神还在,你死了,但活着的和和后世的人还纪念着你,那么你还活着,活在每个人的精神世界中,如果他们都把你给遗忘了,那么你便是死了第二次,是永远的消失……” “洪涛·李,洪涛·李!你在干什么?”一个高大青年穿着传道士的服饰,他的头发眼睛是黑色的,可立体的五官显得他不中不洋,是个混血儿,他扯着同样不生不熟的中文吼道,“噢不!先生,不要听他的话,谬论!谬论!噢不!” “理迪番鬼子,老子得罪你了!老子就化个缘!*了你祖宗十八代啊!什么就博爱啊。你就不能从你细得可怜的爱心中,分点爱给老子啊!滚你妈的狗蛋儿!”那位洪涛·李怒吼了一通,想起了身边还站着个化缘的衣食父母,顿时羞涩一色,扭捏道:“施主见笑了,贫僧实在很久没祭过五脏庙,都快要成仙了。” “立地成佛不是佛人的最高追求吗,过几天就可以见到佛祖了。” “……”得啦,长头发的都不好惹啊,李洪涛悲催地想。 那位半洋人鬼子在半截车厢内,跑得犹如上阵杀敌的惨烈,吼着尖锐的男高音,一时中文,一时英文,在挤挤嚷嚷中,时而一手推开挡路的路人,时而低身侧过,高大的身躯扭成麻花般灵活,还在百忙之中伸手摸摸,啼哭不止的孩提,道一句,“主爱世人。” 他一步冲前,一手抓住李洪涛的灰蓝色和尚袍的衣襟,喷出来的口水在窗外灿烂的阳光下,折射出夺目的彩虹,“洪涛·李,我说了多少遍,主爱世人,只有主才能拯救世人,只有主是伟大的,是唯一可以信奉的,你不能这样子继续做,主会唾弃你的……” 李洪涛四两拨千斤,扎稳马步,双手一拨,用中华博大精深的武术力量,巧劲地将他驳倒在地,再来个反剪,死死束缚住他,挑衅道:“你妹的龟孙子,来啊!揍我嘛!爷爷在此,还不跪安。” 叫理迪的洋鬼子扑通扑通挣扎几下,仰头扯着嗓子喊,“你不文明,不尊重我,野蛮,粗鲁。” 分卷阅读75 欲望文 分卷阅读76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76 两个女人骂街即使不能骂出新高度,最起码词都会不重样,两个大男人扯着喉咙对骂实在没啥看头,稍稍吸引起四周群众的注意后,并没有表现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内容,大家就懒得理会了,还是哄孩子的哄孩子,睡觉的睡觉,能满嘴跑火车的就继续开足马力去跑。 顾章懒得理会,转身就想走了,李洪涛凭借多年来细致入微的敏锐感,在顾章转动右脚,左脚将要起步之际,一把扯住他了脚踝出的裤腿。 “施主,化缘化缘,是前生五百次回眸的因缘,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就为我们萍水相逢的缘分,添一次给佛祖的贡品,佛主庇护虔诚信徒。”李洪涛咧嘴笑笑,“不信佛也没关系,佛祖是没差别的爱,你对他好,他就会保佑你。” 顾章用力迈步,李洪涛抓得更用力,决定以道德来绑架顾章,“好人不会见死不救,好人一声平安。” 姿势如此狼狈,笑容如此猥琐,发问得如此振振有词,简直令人发指,不替佛祖惩罚一下,都会觉得亵渎神灵,于是顾章一腿踹过去,狠中心窝,连被李洪涛压在身底下的理迪也被殃及,李洪涛被踹出去时,还不忘他,死死地扣着他甩出去,落地的千钧一发之际,更是将中华武术发挥到极致,凌空转身,将他当做沙包,稳稳砸在他身上。 可怜的小洋鬼子,华丽丽地就两眼一番,来不及控诉一下,就昏过去。 很好,李洪涛在脸皮和肚皮之间,纠结地衡量一番,决定还是五脏庙的拜祭重要,两眼昏黑泪流满面地哭哭啼啼道,“你,你,你,噢不!我的理迪洋鬼子,你打死了他,赶紧赔偿,不要钱,就要吃的。噢!不!理迪!我的理迪呀!你赶紧赔!” 他的所做所为刷新了顾章对不要脸的认知,顾章黑着脸将他俩扔给了卫兵。 看见迎面走来的刘妈,瞬间一百八十度拐弯,领着李洪涛两人去了另一车厢。 原来李洪涛是一名佛家弟子,佛门中每个都是带把的汉子,年轻力壮的,还学得几门武术。当地的军领觉得他们每天吃素念佛浪费人才,觉定将他们更大的才能发挥到最大限度,于是一座寺庙,几百名僧人强征去了前线。 当年李洪涛尚且年幼,在住持几番劝说下,便免去了名额,住持说来年春暖花开时,师门上下便是归来。 可是一年又一年,当初那名垂髫小儿也长成树熊身材,可是还是没有回来,没有一个回来。 他忍不住要去找那群犯了妄语的同门。 而理迪则是中英的产物,对传道有着狂热的热爱,爱到不能自拔,爱到热烈成狂,逢人就传道,说着主爱世人的话语,生平得罪不少人,几乎如老鼠过街般生活着。 傍晚时分,李洪涛拿着刚领回来的两碗饭菜,正想趁理迪昏迷中,帮他解决掉,不料,这厮醒来的时间掐得巧妙,巧妙得李洪涛咬着牙切着齿,递出饭菜,双手却死死扣住。理迪嘴里万分感谢地抢了过来,狼吞虎咽得连白天被砸晕的事也没空追究责任。 饿狠了! 列车走得飞快,快得连两边树影都来不及看清,但它又走得很慢,几天几夜的旅途,漫漫似乎无边际。 时间亦是如此。 很多时候,以为会人生很长很长,时间会很多很多,往往来不及珍惜,就只能在后悔中度过了。 宝祥很忙,忙到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就比猪好一点,至少在伙食上赢了。 他伸伸懒腰,转动僵硬的脖子,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手一抖,写给顾章的信纸上又开了朵墨梅。他怂拉着脑袋,下巴垫在书桌上,鼓起腮帮子,哀怨地看着那朵墨梅,学着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想着:顾章顾章顾章…… 末了,就把自己给逗笑了,自言自语地道,“他会打喷嚏吗,哈哈。” “哎!副掌柜,前门关好了,你待会走后门时,记得提醒看夜的老头关了局里的大灯。”外头,吆喝道。 宝祥一边收拾桌上乱七八糟的纸张,一边应道,“哦哦!你就等等我吧!” 他手忙脚乱的,又不敢不收拾,怕王师父责备。 “不好意思啊。老婆这几天要临产,我得先回去了。” 宝祥也不好意思再留着搬运的老徐了,虽然怕黑,但还是可以克服的嘛。宝祥心里安慰地想。 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夜黑得幽深,街静得空旷,偶有几只串出来觅食的老鼠,吓得宝祥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关老爷保佑,关老爷保佑,我是你最忠实的善男,逢年过节都给你老人家添香油,每逢初一十五就上香听你传奇的大戏,保佑哦,保佑哦!……” 神神叨叨中,宝祥猛然被弹出来的弹珠砸中大腿,虽不至于流血,但也痛得慌,宝祥被吓得尖声大叫。 几个无业游民从暗处走出来,夜色昏暗,看不清他们的脸。 “原来是人。”宝祥在心脏剧烈跳动中,舒了一口气,随即他又绷紧神经,紧张道,“各位大哥,你们想干啥?” “干啥,候了一个晚上,还能干啥子?”一个胡络满脸的汉子转头对着他的同伴哈哈大笑。笑得宝祥鸡皮疙瘩都冒起。 宝祥摸摸口袋,暗暗留了一把冷汗,带的钱不多,就几块零钱,估计会被毒打一顿出出气了。 一个身材剽悍的人,定定地看着宝祥,眼神像长了勾子一样,勾地宝祥浑身难受,他流里流气一笑,“小白脸长得真和我心,”他搓搓粗黑的大手,继续勾着宝祥道,“还没开过苞吧,要尝尝鲜吗!哥哥管你准舒服!”说完冲着宝祥色色一笑。 宝祥瞬间刷白了脸,下意识就转身跑。 身后几人想老鹰抓小鸡般,半玩味地追着他跑,开始还陪玩几分钟,后来见宝祥往大街反向跑去,生怕惊扰旁人,便失去耐性,一根木棍准确无误地砸中了宝祥的膝盖弯处宝祥失去重心,狠狠向前一扑,摔得七荤八素。 紧接着,屁股就被狠狠踹上几脚,疼得宝祥像旱地翻滚的泥鳅。 一个汉子用手掐住他脸颊,死里扇了两巴掌,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道,“找死啊!,再吵,信不信一刀子捅死你!” 宝祥害怕极了,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呼哧呼哧的啜泣。 他感觉有人在扯他衣服,一种被□□的羞耻感充斥着胸膛,梗得胸口发痛。 宝祥张开嘴,像王八吃秤砣一样咬住那汉子的手掌,那汉子痛呼一声,一拳捣在宝祥小腹上,在宝祥以为天妒英才,命丧于此时,衣服被翻开的肚皮,被人恶作剧地挠了两下,宝祥瞬间咧嘴笑了出来。 手掌松开后,那汉子瞬间被踹飞出去。 宝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月不知何时从团团黑云中,探出了半张脸,似一个娇羞的女儿 分卷阅读7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7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77 ,羞答答的不肯再迈出半步。 半张脸的月亮,散发出来的清辉,徐徐吹过了夜风,在白霜般的柔光下,宝祥看清了他的脸。顾章温柔了夜的黑,暖化了宝祥那颗惊慌失措的心。 宝祥想,有他真好。 第70章 还不及宝祥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紧接着是一片哀嚎,宝祥顺着顾章的□□看去,几人同是捂紧左小腿,许是觉得惹不起,纷纷磕头求饶命,胡络横生的壮汉哭得一个比一个脸带梨花,嘤嘤啼啼。 顾章坚硬的臂弯中,牢牢禁锢着宝祥,似是生怕怀里的人会消散般,抱紧得不容抗拒。他刀刻的眉眼中,带着汹涌怒意,轻蔑地掠过几人,最后目光轻柔定在宝祥脸上,沉声道:“没事吧。” 宝祥看他握枪的指尖微动,枪口直直指着为首一人的眉中一点,赶紧道,“没事没事,别搞出人命了吧。”他怵眉,忽然响起什么,抓住着顾章的衣襟,着急地问,“你怎么回来呀,警察局,他们,他们会放过你吗?” 顾章面容啸煞地放下举枪的手,转为紧紧搂住宝祥,眉目间是掩盖不住的温柔,双手一抄,横抱着他,吹了声口哨,“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是现在乱世如麻。我拥兵一方,手执兵权。”他心间冷笑一声,赵鹏迟早血债血偿,他不想将宝祥卷进风起云涌的政局,半隐瞒道,“他们耐不了我何。走,我带你回去吧。” 顾章傍晚时分抵达城外的火车站,天津城的官员早已以厚礼相对,他看着眼前一草一木十分熟悉的地方,涌起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如何说起。看到昔日的故人,更是将那刚刚勾起的回忆撕得粉碎。赵鹏,很好! 赵鹏万分震惊的表情只是刹那,但顾章看得一清二楚。 赵鹏忽然红着眼眶,对着顾章唤了一声,“贤侄?”满是皱纹的面皮子,揉成一团,挤出一个深切的关怀,试探问道:“你是顾章吗?”得到顾章的点头后,便开始了一番教课书式的表演,将虚情假意表演得淋漓尽致,在一众官员士兵行人等等少说也有几千人面前,热泪盈眶,从他爹被枪毙后,反省自己没有及时照顾顾章,特意提起顾霆坤放下的走私罪,但禍不应及儿,到此几年后,一直在找他的踪迹,一直讲得情之深悔之浓,觉得顾霆坤也还清罪孽了,自己对不起顾章死去的爹,对不起他们几十年的交情,直把不知情的旁人感动得称赞。 顾章脸皮不动,只道一句,谢谢,“赵叔的惦挂了。” 顾章拉皮条的功力深厚,天大的事也不改色,纵使心中恶寒泛泛入烟雾,盛怒澎湃袭来,表面也是谈笑风生,礼尚往来地陪跑几下。 人员冗杂地举办接尘宴后,顾章寻了由头,一人出来散步。 他老早就想去见宝祥,但事情还没结束,不想宝祥陷入乱局,便没把消息告诉他,想把一切结束后,再好好跟他温存一翻。只是没想到他百感交集地看着街头,一情一景慢慢浮现间,会以这样的方式遇见朝朝暮暮的人。将他吓得一阵后怕。 宝祥看着他脸色铁青,一腿一步地迈腿,他在臂弯中扭动几番,轻声道,“放我下来吧,你累了。” “不累。” “我自己会走路。” “不行。” “为什么?” “怕你丢了。” “不行不行,瞎说什么呐,放我下来,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他垂下眼帘,眼中似有宇宙洪荒般深邃,定目看着宝祥的双目,“要是我晚来了,怎么办?”加重了手弯力量,将他搂得更紧了。 宝祥用脑袋蹭蹭他坚实的肩膀,半哄半撒娇道,“意外意外,几个流贼想打劫我,我没带钱,他们就心里不舒服,打打我出气罢了。” 顾章脸色稍稍有点回缓,急切道,“你平时也都是这怎么晚回来。这怎么行,你家下人们呢?” 宝祥想到杨家,心里一酸,叹了口气,便扯开话题,仍是孜孜不倦地挣脱下地。 “你是觉得我不好,还是什么呐。”顾章挑眉看着他,忽然想逗逗他。 宝祥扭动挣扎不开,也放弃了,被他这么一问,乎就红了脸,垂下头表示拒绝回答。 顾章瞬间戏精上身,一叹三哀怨,话语间充满无限委屈,“唉,可怜的我呐,朝思暮想,日日夜夜茶饭不思,只思思念念的人,不理我了,唉,心好痛……” 宝祥拧了他胸肌一把,“你瞎说啥呢,正经点,行不行啊。” “你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吗?”顾章端斜着眼,看上去几分当兵的痞气四溢,配上低沉的嗓音,拨弄得原本一潭静水,泛起层层涟漪。 宝祥的脸更红了,在明丽的月色下,朦胧撩人,顾章该有的想法瞬间爆炸,低头就是一吻,细细吮吸,动作是话不出的缠绵悱恻。 宝祥扭捏地推开他,“大街上呢。” 顾章看着月色柔情似水下的大街,空无一人,连打更的更夫也不见踪迹,朗声笑起来,“你看,没人呢。” 云柔柔,月柔柔,风柔柔,人不知不觉间醉了。 醉得一塌糊涂。 洒满白盐般的地面上,一团的黑影,晃动不休,良久微微分开,轻喘低吟。 分开纠缠的唇片,银丝带绣,宝祥微张吻得通红的唇,艰难地道:“不行不行,太有伤风化了吧。” 顾章满是萤茧的手指,轻轻掠断银丝,细细图画在他一张一合的唇上,鼓诱地道:“屋内就可以了吗?” 宝祥大脑一片空白,挤不出一言半语。 后来,他呆呆地被顾章横抱起,呆呆地被他带去客栈,呆呆地上了房躺在了床上。他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很不真实,像在做梦,梦中看到一切,却又醒不过来,有种置身事外的虚幻感。 是忐忑,还是不安,或是其他,他道不清说不明,很怪异的。 他透过眼睛,看到顾章欺身俯下,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 顾章蜻蜓点水般轻吻他脖子,动情时,“别啃了,我还没洗澡。”宝祥傻愣愣地冒出这么一句,说完自个就哈哈大笑起来。 顾章无奈笑笑,“你就不能严肃一点。” “痒,痒得受不了了。” “哦。”顾章将搭在他肩上的手,瞬间挪到了他腰上,十指划动,挠得宝祥刹那间前扑后仰。 “哈,哈,哈哈哈!不闹了不闹了好不好,” “不好!” “哈哈,痛。” 顾章瞬间紧张道,“是刚才伤到哪里了。”便掀开他衣服瞧着。 宝祥也紧张捂着衣服下摆,连忙道,“没有,没有。” 顾章无奈摇摇头,轻声细语道,“你等等。” 宝祥听到他哒哒地半跑出去,一会儿又哒哒地小跑回来,关上房门时,顺带关 分卷阅读77 欲望文 分卷阅读78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78 上了油灯。 “你干嘛?”宝祥咽下口水,略带绷紧神经地道 “不干嘛,你闻闻。”顾章借着窗外微微的月光,就一东西凑到宝祥鼻子下,“是药酒,怕你害羞,关上了灯就给你上药。” 浓浓的药酒味,充斥大脑,宝祥英雄气短地嘟哝,“什么跟什么呀。” “哦,哦,小的说错了,宝哥,大人不计小人过哈,麻烦挪一下尊臀。” “干嘛。” “上药呀。” “你揉我腰间就好了嘛。” “好好好。”顾章嘴里说着,揉的力度得当,手越揉越往下,温水煮青蛙般,成功将宝祥这只青蛙给制服了。 “哎哟,痛死我了,轻点轻点啊。”宝祥低声抽气道。 “要不给把枪你,当做防身罢了。” “算了吧,这玩意我怕走火。” 顾章从枕头抽出□□,放在宝祥只起的下巴前,“没事的,你看看,我明天教你怎么用。” 宝祥颇受宠若惊推开了,“不了不了,还是挺害怕的。” 顾章知道他胆子就比老鼠大一点,便没再推让,心里细细盘算着,自己不在他身边时,怎么护他周全。 “你跟谁回来的?他们怎么不跟着你。” 顾章身体一僵,蓦地俯身抱住他,将头深深埋在宝祥的颈窝,带着鼻音,“撇下他们,出来走走而已。” “你好重,起来。”用力撑起身,撑不动。 顾章眼神闪烁不定,含糊道,“再抱抱。”呼吸交错间,贴着宝祥略带单薄的胸膛,拥他入怀,温暖的,心跳扑通的,让他沉溺得不敢放手,不想去想唐诗诗的存在。 良久,他翻身并排躺在宝祥身侧,牵起他的手,把玩着根根细细滑滑的手指,嗓音沙沙地道,“宝哥,若我负你,你会……会记恨我吧?”说完又是自嘲苦笑,“真是傻了吧唧的,你恨我也应该的。” 宝祥听得云里雾里,仍是笑得没心没肺,“哈哈,会不理你了,不理你了。” 顾章将宝祥支起来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目光深邃飘渺,“那我所能力及的都赔给你。”他惯性地□□宝祥的头发,意犹未尽地道,“睡吧睡吧。” “没了?” “想什么呢,小色鬼。” 宝祥的脸庞唰唰通红,盖上被子,闷声闷气,“没有,没有,能想什么嘛,睡啦,不理你了。” 顾章怕他闷着,扯下半截被子,搭在他肩头,虽说夏日炎炎,但夜里几分清凉,仍会吹得人凉飕飕的。 夜渐深,宝祥睡得跟猪一样,沉沉的,安安静静,顾章搂了搂紧他,十指相扣,没头没脑地对着他说声,“对不起。”醒时不敢讲,唯有睡时睡得出口,他在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 一切都乱了,乱得一塌糊涂,乱得像解不开结的麻绳。 第71章 他睁着眼,一宿就过去了,夜里岿然不动地紧抱着宝祥,内心却辗转反侧,心乱如麻,开不了口,也不想开口道。 却偏偏无法逃离。 清晨,微风徐徐,吹过窗台,拂得窗帘轻摇,天还没有全亮,丝丝缕缕光芒通过灰白的云层,透射出来,鸟儿高飞,吱吱喳喳叫个不停,与蝉鸣一较高低。 宝祥被那争妍斗丽般的鸟虫声中,吵醒过来,眼皮打架了,粘贴在一起,怎么也不能睁开眼睛。 他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皮,顾章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睡醒了吗。”低头又是轻轻一吻。 宝祥瞬间清醒,定睛一看,随即憨气道,“忘了跟你谁在一起,吓得我还以为谁呢。” “宝哥,对不起。” 宝祥看到他正襟半跪坐在身侧,十分肃然,不自觉也跟着跪坐起来,歪着脑袋,疑惑不解道,“怎么啦,这么认真,真有点不习惯了。” “唐诗诗怀了我孩子。” 呵呵,还不到十个字,可一字一刀,扎得顾章心头慌,他思前想后,还是选择了坦白。 一颗□□在宝祥心里炸开了花,他喉咙干涩地咽咽口水,听得到喉咙划动的声音,却听不到窗外喧杂的声音,他听到自己开口问,“是真的吗?”听得很奇怪,明明是自己说的,却怎么听着也觉得不真实,似有另一个人顶替自己的嗓音。 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他定定看着顾章双眼,一眼万年,如炬目光穿透得顾章灵魂,拷问得心底发寒。 他忽然希望顾章说的是玩笑,吓唬过后,又一切如常,你依旧是我的。但他看着顾章的头颅一寸寸下移,最后的丁点希望也一点点消散了,他一寸寸抬起头,目光中是掩盖不住的愧意。 顾章看着宝祥呆滞的面容,忽然心如刀绞,想要抱紧他,却怯了意。 “哈哈,很好的事呐,你爹娘一直希望你能找个媳妇,再传宗接代的,不就完成了他们的心愿了嘛,哈哈,真替你开心了……”宝祥讲得语无伦次,明明想要咧嘴笑笑,却是眼泪出来了,流得一脸泪水模糊,嘀嗒嘀嗒啪打在手背上。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愣愣道,“昨晚瞎闹闹的,也是瞎说的。”他直挺挺地起身跨下床,拾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衣,手里啰嗦地穿戴整齐,“我回去了。” 顾章默默不作声地跟在宝祥身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宝祥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独自走在晨曦中,平时相熟的小贩像他打招呼时,他失魂落魄地擦身而过,逆光中,他眯缝起眼睛,才发现自己走回了杨家,他转身要回镖局时,恭喜急匆匆地奔跑出来,气喘如牛,越是着急越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宝祥拍拍他后背。 恭喜用力握着他的手,捉得生痛,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夫人,自杀,自杀了。” 宝祥嗡的一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随即反应过来,轰然奔跑,尖声吩咐恭喜,“去找医生,快。” 顾章随即跟着他跑进大门。 复杂绕长的回廊,影影卓卓,光与影交错间,过往烟云浮起,不停地跑,不停地想起以前,他用力擦去挂在眉角的泪珠,走过那大门时,惶恐不安。 顾章牵着他颤抖的手,跨过门槛,里面只有张春茗着急不安地摇晃着仙姑。 宝祥带着哭声,“姨娘怎么了。” “快救她,她上吊了,身子还暖着,人能醒过来就会没事了,”张春茗摇晃着仙姑,“夫人,醒醒啊,宝祥,回来了,你还没看到啊,还有家坪呢,宝祥说过过几年他就回来,你不在他们怎么办?……” 宝祥狠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迫使自己清醒过来,“快,放下她,”他努力回忆起在日学堂学过的急救知识,他急得慌,话说得断续。 顾章握住他发凉的手,单膝跪地在仙姑身侧,将手指探向脉搏,翻了翻她眼皮,道,“人还有得救。”他转头看着 分卷阅读78 欲望文 分卷阅读79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79 宝祥,快速道,“你捏住鼻子,做人工呼吸,还记得步骤吗。” 看着宝祥一副完全放空的状态,他快速说了一遍步骤,“听我口令了。” 他数着拍子按压,宝祥看到他动作后,心至沓来,用力地向仙姑口腔吹气,几个循环后,仙姑幽幽转醒,哽咽不停,含糊中要去找杨老爷了。 宝祥急得也哭了出来,“好好的找什么杨老爷,他现在还不想去见你啊,百年之后去找,好吗?” 顾章退到一旁,示意给张春茗,转身出了朱红房门。 两人在里面哭得稀里哗啦的,顾章已从张春茗口中,了解到大概,不禁唏嘘一场。 赵家大宅。 赵鹏站立在窗帘处,窗外艳阳高照,夏花盛放。 他脸色阴沉沉,侧过半张胡渣皱纹遍布的脸,“原来是顾章,”他顺手拿起窗台上的浇花瓶,洋洋洒洒地给娇艳欲滴的鲜花浇水,“老故人了,当年翻遍整个天津城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就老在想,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人间蒸发了。”他干咳两声,“小林呐,你看他会是‘朋友’还是‘敌人’呐。” 当年是林恒宇放走顾章,他像埋雷一样,埋得紧密,他与赵鹏的分歧越来越大,分不清是秋后算账还是只是在问意见,他谨慎地开口试探,“当年,不知赵都督是否做得干净利落,我也不好得出结论。不知他当时的反应怎么样了。” 花盆水溢,滴滴答答滴落在洁白的地板砖上,赵鹏道,“倒是你,弘扬镖局的事办妥了没,得做好两手准备吧。” “差不多了。”闲聊似的几句话中,林恒宇心中飞速运转,从他只言片语里,推断出顾章现在应该飞黄腾达得不畏惧赵鹏了,又见他没有翻旧账的意思,便寻了个由头告辞。 脚刚跨出大门,赵鹏悠悠从身后道,“那个王安康是顾章的表弟,他是从你手上送给了山田助也,剩下的事,你好好斟酌斟酌。” 林恒宇转身勉强一笑,“我知道的。” “别给我惹麻烦,趁它还没是个麻烦,先解决掉吧。” 林恒宇站在明媚的阳光下,遍身冰冷。 洋房。 唐诗诗一下火车后,紧紧跟随在顾章身后,在与对方官员交谈时,时不时提起肚子里的孩子,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顾章的夫人,唯一且即将有可爱的孩子出生了。 杯影交错,灯红酒绿的宴会上,着实让自小在山里长大的唐诗诗吃了一惊,她以为广州已经是时髦繁华得不可一世了,没想到天津竟是如此销魂,令她生出患得患失之心,她有点害怕自小在天津长大的顾章,会嫌弃自己了。 她一身旗袍,顶着吹了气球的肚子,在袒胸露背红唇烈焰的女郎面前,觉得黯然失色。 顾章生得高大帅气,行走间雄性荷尔蒙分泌,惹得雌性动物不断投怀搭讪。 唐诗诗妊娠反应严重,一直闷闷想吐,顾章多次劝阻她回去。 但她固执地将手搭在顾章的臂弯,一副势与君共勉的架势,顾章也懒得啰嗦了。结果半场时,一个没憋住,还没找到厕所,就吐得排山倒海,翻浆倒浪,顾章脸都黑了。借口陪她回去,跑了出来。 唐诗诗靠坐在大床上,愁容满面,对着刘妈道,“顾哥哥是不是跑去找那小浪蹄子了。一定是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呐。”说着说着,她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唐将军还是不放心女儿大着肚子北上颠簸,临时决定也跟着去了,赶上了比他们慢一班的火车,今早刚到站,一被接引回到暂住处,还没来得及进门给女儿一个大大的惊喜,就听到女儿哭哭啼啼的。顿时怒从心头起,一脚踹开大门,几个站岗的哨兵不敢言不敢劝拦,唐将军如入无人之境,循着哭声走去。 在雕花的大门前,他唯恐贸然闯进会吓到唐诗诗和她腹中胎儿,十分难得地敲了敲门。 唐诗诗看到她爹来了,连句问候也没有,只顾着一直哭。 在将军迫击炮般的眼神下,刘妈添油加醋地数落顾章一宿未归,连他有小情人一事也尽析透漏。 “好呀,还没过门就想始乱终弃了吧,他奶奶的,不叫他低头认错,我的名字倒过来写。诗诗,别哭,爹帮你教训那小兔崽子。” “你教训那个叫宝祥的小浪蹄子就得了,别伤了顾哥哥。” “不行,非得给他颜色瞧瞧!” “我不管,就是不能打伤顾章!” 唐将军看到她激动得要跳起来了,忙道,“都听你的,爹听你的了。” 于是父女两人守株待兔般在大厅候着顾章。 顾章一看这阵势,脑袋又开始疼了。 三日后,大会如期举行 。 各地代表无论真心还是假意,都买了个面子给北洋政府,所以参加会议的人很多。 三日里,反复召开的内容无非关于要团结一致,放下个人利益,要以国家为重,主讲人是著名的演说家李孝全,他唾沫横飞,讲得一个热血沸腾,卖力得青筋尽现,可惜底下都是久经沙场的将领,对于此类话语,心里只留个印象,好比去听名家唱小曲一般,耳过留声。 第72章 最后一场会议结束后,天色阴沉,下起了蒙蒙细雨,曹荣拄着拐杖,一卫兵给他撑着伞。 赵鹏老远像顾章打声招呼,顾章维持着一派风度翩翩,微笑着向他问候几句。 “贤侄,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打算暂住一段时间,毕竟多年没回来,虽是物是人非,但还是很怀念。” “你家那间旧宅,我还替你们保留着,搬回去吧,落叶归根,都是你的家业了。” 顾章摸出烟盒子,在手背上敲出半根,递给了赵鹏,顺手点燃,又给自己点上一根。 烟雨朦胧,香烟缭绕。 看不清白烟后,顾章的表情,他缓缓道,“不着急。” 拉扯几句后便各自己归去。 转身的那一刻,顾章脸色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赶了回去。 唐诗诗在某一方面是一个十足的行动派,当晚还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孕妇,与顾章单方面吵闹完。第二天就风风火火气势汹汹地根据打听回来的情报,来到弘扬镖局。 宝祥坐在椅子上,像只拨浪鼓一样,摇头晃脑,精神颓靡。 一丫环敲门,“宝祥,有个夫人来找你。” “谁啊?” “不知道,脸生得很。” “知道了。”他站起来收拾着账本,出到大堂一看,看见花骨朵扶着唐诗诗,而唐诗诗挺着大肚子笑得一脸无辜。 “宝祥,是吧,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上次招待不周,请多多包涵了,今天来拜访一下你,唉,顾章这几天一直在忙,也没时间陪我,”她轻轻拍拍肚皮,“可我又闷得慌,想出来走走呗。” “孩子 分卷阅读79 欲望文 分卷阅读80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80 几个月后就出生了,顾章头一回当爹,我也是头一回当妈,说不紧张才怪呢。” “要是当过才耐人寻味了吧。” 花骨朵略过这句话,接着道:“姑爷现在还没想好孩子要叫什么呢,估计他把族谱翻遍了,也没找到喜欢的名字。小姐,孩子都还没出生呢,姑爷就疼得不得了了。” “瞎说什么。”唐诗诗嗤笑一声,转过头,对宝祥道,“站着也累了,可以倒杯茶水再聊聊?” “哦,噢。”宝祥现在才反应过来,几人就一直站着干聊,他伸手作出了请,呼声叫丫环上茶水。 “唐小姐,你身体不方便,还要跑来一趟,真是操劳了哟。”宝祥酸酸地道。 “唉,有些大事怎么也得当面说说才行呀,不然心里有个疙瘩,你知道了,孕妇不能受委屈,受了委屈对胎儿也不好,胎儿不好,顾章心里也难受得很呐。所以还是得说说看。” 丫环送上茶水后,宝祥摆开茶杯,给她倒了杯茶水,他捧起茶杯,茶水滚烫,泛起丝缕白烟,是上等的龙井,清香无比,作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宝祥越是一副不在意的姿态,唐诗诗越是表情上面,说得越发理直气壮,只是少了个回应,也只是像在唱独角戏般。 一个下午长,日渐落西山,门外景色昏黄,行人匆匆忙忙,走了又来了,而手中的茶杯,茶水凉透,也喝不完杯中几两,一直捧在手心,浑然不觉。 唐诗诗在花骨朵的搀扶下,走得花枝展昭。 宝祥慢慢喝下杯中残茶,一杯两杯,如酒入喉,昏昏噩噩,醉了一般。 呵呵,顾章要成亲了。 是的,顾章要成亲了,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八。 唐诗诗本想着等孩子出生后再补办,可是刘妈在旁尖嘴薄舌地分析分析。 她想想也是,那小浪蹄子一日还在,她终究心里不安,她知道顾章之所以迟迟不肯点头,无非是因为他。 “可是,挺着大肚子穿喜服,丑死人了。再说哪有人会大着肚子出嫁。”唐诗诗皱着眉头,厌恶地道。 “哎,小姐,要不把喜服做得宽松点,把肚子给盖过去。”花骨朵捶着肩膀道。 “这,这,哎,我去问问爹。” 唐将军做事不拘小节,本着女儿开心,我就开心的原则,当命人就把两人的生辰八字去算了算,拍板一定就下月初八,说什么天时地利人和。女儿是出嫁顾章,并不是招婿,于情于理也应该在男方家摆一场宴席。他想先摆一场,回到老家再一次大排宴席,让女儿风风火火出嫁。 遗留下来的达官贵人都认识顾章,知道今非昔比,较之顾霆坤在世时,更是更上一层楼,光看在他作为南方代表,很多人会前来捧场,而唐将军嫁掌上明珠,以他作为一方霸主,会有更多人前来捧场。两者结合,更是声势浩大,在权力与利益面前,哪怕唐将军是个外乡人,一样会追之若舞蝶,争想讨个人情。 请帖一出,鲜艳滴血的红,映得宝祥头晕目眩。 苍劲的笔法勾勒出顾章的名字,他细细揣摸字迹,他以为他会难受,结果没有,自从从客栈回到杨府后,他很安静,不是人的表面,而是心理上,无波无澜,连他自己都有种难以置信,怀疑六根真的清净了,较之寺里和尚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春茗一直深居简出,待在杨府帮忙做些杂务。 这两天,倒是只有她心神不安地跟在宝祥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便秘样。 “姐姐,你行行好吧,我要上茅房,你是不是也跟着去。” “哦哦,不去不去。” “你干嘛,跟着我也没钱分。去去去,去陪姨娘聊聊天吧,她这两天下不了床,一个人呆着就爱胡思乱想的。” “她睡下了,”张春茗看着宝祥的脸,配上一月牙印在眉心,活脱脱就是一个民国版的包大人,大有不肯放过一丝一毫有可能发生的征兆,她继续盯着宝祥,道:“你要去哪。” “我能去哪,上茅房呐,”宝祥瞬间做警惕样,扯出一脸惊恐万状,“你不会丧心病狂到跟我去上茅房吧。” 张春茗用力摆摆手,“我去,”她轻佻地嬉笑,“姐姐,什么没见过,哈哈,你害羞什么,脸都红了。” “你,你,不说了,不说了,别跟着我,我急啊。”说着就捂住肚子,直直往前跑,边走边嘟哝,“不是说了要虔诚向佛吗,姐,你又犯了口戒了。” “罪过罪过。”她恍然大悟状,双手合十,对着空旷天地,神神叨叨。 宝祥乘机躲过张春茗不死不休的监视。 他明白她的用意,只是感情这事,没发道明白。 他迎着朝阳,一日一日过去,竟是流火的八月了,离顾章成亲不到十天,是时候要给他备一份体面的贺礼了。 宝祥一早曾告诫自己,不长久不长久的,顾章是正常人,终究要过正常生活,娶妻生子是最好不过的一条路,陪着自己断子绝孙,他不忍心,顾家的血脉,是一家上下换来,个中艰辛,他明白。 越是明白,越要放下,他想。 满目娇玉,翠艳欲滴,他在琳琅摆放的玉器中,溜达一圈。 其实他看不明白,也不懂欣赏。 只是世人皆知,玉有灵性,护主平安,保佑吉祥安康。 所以,他相信,送一份给顾章,顾章也会得到神灵庇佑。 抚着羊毛须的掌柜,摇着把蒲扇,仙气十足地走到宝祥跟前,“小兄弟,哪块美玉合得眼缘了?” “合得上至于要走吗。” “哟,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玉也看不上你了。” “哈,还唠叨我了。” “想送给谁呐。” “有分的吗?” “当然。”他嘻嘻一笑,仙气飘散,带着奸商特有的铜锈味,压低嗓音,道:“有‘如你所愿’和‘如他所愿’嘛。” 宝祥不明所以,投去询问的小眼神。 “来来,”他拉着宝祥往里间走,给他倒上茶水,“就是关系好的,就……”他做了个拜神状,接着继续道,“要是关系不好呢,就……”说着,双手做样索命般掐住自己的脖子。 “真的有用吗?”宝祥半信半疑道。 “呵呵,心诚则灵。”他端眼看着宝祥,有捏起黑得发亮的小紫砂壶,给他续上一杯。 “不会很缺德吗。” 掌柜很神奇,在仙气飘飘中,与贼眉鼠眼切换自如,毫无违和感,只听到他阴测测低笑两声,“不过提早渡人过苦海罢了,无需介怀,无需介怀,我这里还有一种玉石,可以镇压阴魂,不用怕来索命咯。” “哦,好厉害的样子呢。”宝祥看在卖力营造气氛的份上,敷衍道。 “那么,要一块不。” “要吧。” “我这里可以成 分卷阅读80 欲望文 分卷阅读81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81 套出售,保证生时不顺,死后莫愁,绝无后患。” “谁要这些。” “……” “我要最吉利最上等最能得到神灵保佑的。” “……” “有吗?” “有!” …… 宝祥站在台柜前,犹豫不决,掌柜揉揉发酸的双腿,一脸赔笑,“最上等的都在这里了,你可别小看这一柜子玉器,可是当年从清宫国库里流传出去的,件件绝世珍宝,童叟无欺,世道黄金有价,而玉无价,你看这一件……” 宝祥既然阻止不了他的洪水泛滥般的滔滔不绝,便自动屏蔽,细心挑选着。 思前想后,他拿起忽视在角落中的玉器,他看着觉得造型独特,磊成了有棱有角的心形,向着终于派上用场的掌柜,好奇地道,“这是什么?” “同心玉,”他顺着凹槽一滑,分成一大一小的两块玉坠牌子,大的那块凹下的图案恰好能裹住小的,严丝密扣,掌柜继续道,“上上品玉,有眼光。” 宝祥道,“就要这一块,给我包好看点。”只给顾章和他孩子,不给唐诗诗,他想。 第73章 三更灯火,四更明。 天将亮未亮,唐诗诗看着窗外天色,梦境般不甚真实。 “刘妈,我要出嫁了,嫁给最心爱的人。好害怕是假的。怎么办?” 刘妈蹲下身,替她揉着脚底,孕期的妊娠反应使她的脚肿胀起来,她道,“小姐,过了今天,就长大了,我真舍不得。幸福是真的,不要害怕,他敢对不起你,我替你出气。” 女人出嫁时,为她上头饰的,要找福禄双全的老婆婆,年近八十的金婆婆,替人上了二十多年的头,她苍老的声音缓缓道,“顾夫人,顾章是个好孩子,别担心,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唐诗诗从她语气听出,是顾章的旧识,于是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 “说来也是陈年旧事了,当年他爹带他来天津时,不过五六岁,一晃二十年就过去了,他爹是好人。”金婆婆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笑笑,“可惜看不到顾章娶妻生子了。” “那你知道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吗,也是现在这样不言苟笑吗。” 提起只有自己知道的旧事,金婆婆笑得越发开心,像开了朵皱巴巴的花一样,带着天津人特有的腔调,“他小时候,调皮得很,带着比他小的王安康去爬树,结果王安康爬上去了就下不了,顾章就在下面对他说,‘你跳吧,我接你。’你猜猜怎么样了,哈哈哈。” 但凡关于顾章的,唐诗诗都感兴趣,她笑得春风度过般,问着,怎么了。 “哈,顾章手骨折了,然后王安康腿部骨折了,他爹知道了气得半死也吓得半死,想打又不敢打的,结果活生生把自己憋得一口疮疡。哈。”金婆婆笑得太过用力,一时喘不过气,捂着胸口,直拍着。 笑过后,唐诗诗问,“王安康是谁?” “他表弟。” “现在人呢?” 金婆婆低头不语,抬头看看天色,见时辰差不多了,便细细为她绾发,仪式感十足地低语沉吟,“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凤头霞冠,大红喜服加身,红妆艳抹,唐诗诗眉眼带笑。 顾章柱立在门前,小厮敲门,“老爷,吉时快到了,准备去接唐小姐了。” 同样鲜红的喜服穿在顾章身上,映衬着他的脸,莫名令人觉得风雨飘零。 下人不敢多说,纷纷低头向暗壁,害怕会触犯了顾章这个新老爷的霉头。 曹荣主动要献上顾家大宅,但顾章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要回。 新郎迎娶就直接设在了三层洋楼中,新娘迎接设在几里外的莫府。 莫府主人莫敬佩与唐家八丈打不上关系,但看到唐家这块大肥肉这娘家在天津并没有家,便苦口婆心自动请缨要认唐诗诗为干妹妹,其实以莫敬佩的年龄当她爹都足够了,可就不敢占她爹口头便宜,只以兄妹相称,行为虽无耻了点,但巴结上的关系也足以令人眼红。 这场婚宴,在外人看来,着实寒酸了些。 但唐诗诗乐意,顾章不在意,唐将军不介意,倒是一路顺利,促成了。 门前大路上,高头大马在前,大红花轿八人抬,一仗礼仪乐器队蓄势出行,炮竹声声,爆纸散落一地,如遗弃的花瓣,风中荡起飘零,地上任人践踏。 顾章长腿一跨,翻身上马,在马戏团般的围观中,控马前行。身后唢呐高亢,鼓鸣激扬,人声鼎沸。 马步纵使再慢,也一步比一步走近,熟悉的街道,走马灯似的往事历历在目。 这条路曾与宝祥漫步过,在那婀娜多姿的柳树下,曾倾吐过憧肠,在那灯火阑珊处,对他说过爱你。 队伍走过杨府,朱红大门紧闭,顾章想,门后是否会有个他一样在哀怨辗转 往后的事,就像在走流程一样,顾章配合着他们完成任务。 麻木,浑噩,一夜未眠的大脑空白,除了满眼的红,他看不清其他,一切似在雾里看花,不真切,为什么都在笑,为什么要恭喜我他想。 “恭喜恭喜。”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 顾章垂下的头颅,忽然失了勇气抬起看看他。 这是坦白以来,第一次见面。 “恭喜恭喜。”宝祥再次说了声。 “喜吗?”他反问,其实他更想问,你那晚说的是真的吗,我背叛了你,你真的会一辈子不原谅我吗?但他不敢,也没有脸去问。 他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当初决绝点狠心点打掉孩子,你依旧会是我的 宝祥笑笑,“当新郎官,紧张得不会说话啦” 顾章报以牵强笑笑。 相笑无言。 但是此刻,除了卖力笑笑,还能干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可能,哈哈,是有想过的,可想想,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再看到你穿喜服,就想看看嘛。” “好看吗?”顾章展开双臂,展示着。 宝祥依旧在笑,看着他展开的臂弯,只想扑进他的怀抱。 顾章僵硬地站着,似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的主人,想尽力挽回,却不知所措。 宝祥垂下眼帘,“你去招呼其他人吧,我失陪了。” “去哪。”顾章想都没想抓住他的手臂。 “随便走走,参观一下不行吗?”他撇嘴道。 “我陪你。” “不用。” 两人僵持中,“这位就是顾章了,年轻有为呐。”赵鹏的声音一响,暧昧不清的纠结随之打破。 赵鹏走到顾章跟前,对他道,“贤侄,这位是山田助也,是驻天津的代理。” “幸会幸会。”山田助也 分卷阅读81 欲望文 分卷阅读82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82 将中文讲得一板一眼,失却了生气,他与顾章握过手后,对站在顾章身旁的宝祥感了兴趣,主动询问起他。 宝祥强忍着尴尬,只解释是顾章的朋友,来参加他的婚宴。 赵鹏是个百事通,更进一步道出杨家,顺便向宝祥问起仙姑的情况,表示深切关怀。 提起仙姑,宝祥苦笑笑,“挺好的,多谢关心了。” 听到仙姑还挺好的赵鹏就不那么好了,心里冷哼一声,表面上还在谈笑儒雅,他看得出山田助也对宝祥感了兴趣,干脆顺水推舟,与顾章扯开了话题,给他制造机会。 山田助也了然一笑,对宝祥道,“我不知道中国的婚宴,请你给我介绍一下,可以吗?” “呃,好的。” 山田助也绅士一请,屈身伸出右手。 半响过去了,宝祥为难地看着他伸到面前的手。顾章也在直勾勾地看着。 山田助也一直对着他微笑,笑得宝祥不得不勉为其难地搭出左手,于是别扭地从顾章眼前走开。 “那个,山田君,我们中国人,是不大会牵手走的。” “你不喜欢” “呃,倒不是,就是,就是,不是这样子嘛。” “哈哈,是我们日本的习惯。” 宝祥一听,额上三杠黑线直冒,直接用日语跟他聊了起来。 山田助也大吃一惊,也用起久违没怎么说过的母语回应。 “你很有趣,跟我家里的那一位不同。” 日语语速偏快,日常闲聊几句,宝祥还应付过去,听到山田助也说起家里那一位时,眉飞神舞,语速更快了,他听得有点吃力。 “你一定很爱你夫人了。”宝祥道。 “他不是我夫人,很叛逆,不肯听我话,三番四次逆我意的。动不动就爱甩我脸色。也不爱说话。” “……”宝祥不解道,“还过得下去吗?” “什么过得下去” “日子呐,你们感情还好吗?”宝祥含蓄地表达自己的好奇。 当一个人正陷入感情漩涡时,对感兴趣的就是感情问题了,当遇到感情问题时,想要倾诉的对象,往往不是最亲近的人,陌生人之间,其实最容易开口。 因为你不认识我,我不熟悉你,只是偶然一遇,倾吐过,诉说过,人一散,话就完了。 世上总有无数痴男怨女,各有各的烦恼,找人聊聊,并不是指望着能给出什么金玉良言,只是纯粹想说出自己郁埋在心底的私事。 宝祥很好奇,与他感知过的事情都不一样。 听得出山田助也其实无所谓家中那一位的任意妄为,说不上爱,但偏偏能容忍。为什么呢?宝祥不明白,他想继续问,两人相处成这样,开心吗。但山田助也默不作声,似在陷入了沉思。 山田助也看着满堂鲜红的曼障,能挂上窗的帘子,糊上玻璃的剪花,一切的木梁,门的房檐都贴满了红色的纸,宝祥对他说,那是门神纸,贴上了保佑大吉大利。 他问,“是不是只有结婚时才会粘贴。” “不是,逢年过节,喜气洋洋的日子也会贴的。” 哦,怎么王安康从来没有提过,他想,自己已经给了他行动的自由,除了不能踏出院门,住了那么久,总觉得冷清的,也许是少了这鲜红的贴纸。 山田助也定定地看着宝祥,这眉眼,这身材,这般模样,都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偏偏提不起兴致,忽觉心里落空了。 这到手的猎物,不想要了,他脸色阴沉地转身离开。 宝祥全程目睹他变脸,直觉他是奥付医生的医疗对象,翻脸跟翻书一样,完全不用酝酿感情铺垫一下,不知自己逃过一劫的宝祥,心里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街。 第74章 不多时,喜婆一副泰山石敢当的气势,吼出,“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拜堂成亲!” 话毕,就绪好的喜乐齐鸣,敲锣打鼓,越是热闹升平,宝祥越是似溺水般窒息。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送新娘入洞房。” 鞭炮太吵了,将沸点的人声掩盖。 呛鼻的炮烟中,朦胧飘远。 酒席上,顾章一杯一杯红的白的牛饮水般下肚,众人调笑,他是兴奋过头了。 敬到宝祥那一桌时,他双眼迷离无神,直直来起他的手,握住酒杯,灌下去。 酒尽,杯落,在地上碎成瓷花。 “落地开花,富贵荣华。”旁人打趣笑道。 顾章突然扑向了宝祥。宝祥承受不起重力,顺势被压倒在地。 预想中的脑袋磕地,没有遇到。顾章用手护在他的后脑上。 这一摔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一旁的人,只调笑到,“新郎喝醉了。”便手忙脚乱地要将人扶起。但是顾章抱紧了压在身下的人。 宝祥在他耳边抑制住声调道,“你干嘛?还要招惹我!滚!”他忽然很生气,原本一早要爆发出来的火焰,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熄灭得崩不起火花,但几次的酝酿中,有死灰复燃了。 宝祥只觉怒从心头起,无处发泄,无处可逃。 合众人之力,终于将顾章从他身上扒了下来,被搀扶回了房,一醉方休,泼猴的闹剧停息了。 宝祥坐在椅子上,满脑子是刚才轻纱摆动,在大红盖头被风吹起的一瞬,看到唐诗诗笑得那么开心,眉眼间尽是妩媚的温柔。 他也是像在沙漠中,苦苦找到绿洲的旅人,不顾一切地灌水,生怕来不及似的。 几杯下肚,醉意迷漫,他忽然觉得很冷,在盛夏的夜里,冷得一直在颤抖。 顾章高堂不在,第二日便省去了新媳妇跪安一事,顾章在房内睡得天昏地暗。但作为新娘子的唐诗诗颇有微词,晾着新媳妇,怎么看怎么别扭,当即将他从床上拽了出来。 唐诗诗在客厅等着顾章,左等右等,也没看着个人,后来家丁说,姑爷去了办公了。 她的脸瞬间精彩十足,咬着牙问,是不是去了哪个什么弘扬镖局办公。 那个瘦弱的家丁被她威严吼住,眼光闪烁地道,“不知道。”其实他真的不知道,只是被唐诗诗吓唬住了,才显得可疑。 唐诗诗内心戏十足,头脑内,刹那间一个剧本完成,自己还当了会主角,自编自导自演地上演一场新婚丈夫抛妻弃子,出轨小浪蹄子的三角戏,想着想着,她还当真了,一个人顾影自怜地低声啜泣。 广州城。 月黑风高夜。 一队黑衣人潜入停泊在码头上的商船。 为首的王义打了个手势,安原计划进行。 兵分几路的黑衣人掐着手表上的分秒,几乎同时进行,短短三分钟内,便劫下一艘船。当打开里舱时,馊臭味涌出,面对眼前的一切, 分卷阅读82 欲望文 分卷阅读83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83 没有大吃一惊,都是在意料之中。 王义扯下面罩,对身边一人道,“钱荫,去数人数,好好安顿下……” 远处的钱荫一头黑线,“我在这。” 王义看着身边的人,“那你去。” 黎川嗡声嗡气,道,“老子不干。” “……”王义,“你妹的,大局为重!他们怎么啦,好像没了生命体征。” 钱荫阴测测地将蜡烛举到他面前,“你眼睛还好吗,能看得见他们胸前起伏的曲线吗。” “……”你俩吵架,非得禍及鱼池。 黎川正色道,“写份电报给顾章,告诉他人证找到了。”又是一本正经地对王义商量道,“事关重大,秘密上报给军政吧。” 黑衣人合力清理击晕掉的船员。 王义沉思到,“只怕会有奸细。” 通常黎川一思考,就没钱荫的事,钱荫看着他俩窃窃私语,擦去额上的汗珠,忍不住道,“你俩倒干活啊,天要亮了啊。” “嘘!”黎川嘘了他一声。 眼看就要走向□□味十足的境地,王义一把拉着钱荫,拖着他去其他地方。 只要两人不在一处共事,还是很靠谱的,可是人手就这几个,抬头不见,低头见,对于这两个孽障,王义苦口婆心过,也是于事无补,只好只眼开只眼闭,不要搞出翻天覆地便好了。 这个和事佬,当得着实不易呐。 顾章再次见到宝祥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 他陪着唐诗诗做孕检,恰逢遇见宝祥送奥付医生回医院。 不期而遇。 奥付医生看到顾章,十分惊喜,“顾章,真的是你么?” “还有假的吗?” “噢,五年多没见过面了,你怎么样了,” 在一旁挺着大肚子的唐诗诗,想令人忽视都难,奥付医生马上意会到,“这是你妻子对吧。” 顾章笑笑默认了,唐诗诗亲眼看着他一点头,就在他的面前,强大的优越感油然而生,拿出了一副正妻的态度,笑得一脸谈笑风生,主动向洋人打起了招呼。尽管她从心底里不喜欢洋人,受父亲影响,自小听着洋人在中国烧伤抢劫,坏事做尽,也毕竟金毛碧眼的,有异于国人,着实让她好感不起来。 当他是顾章第一个承认她的人,自然不能一概而论,她的原则向来说改就改。 处于医生职业习惯,他问道,“胎儿怎么了。” “一切都好,刚才那个医生说,预产期就在过两个月了,”她搂住顾章的肩臂,用饱满的胸部蹭着,仰头看着顾章,略显得羞涩地道,“我有点害怕呢。” “我去拿药,失陪了。”宝祥对奥付医生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多时,顾章也道要去拿安胎药,要唐诗诗在原地等他。 顾章想见见宝祥,但单独见到后,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顾章,回去吧。你夫人在等你。” “宝哥,我……“以前的事,就算了吧,从今往后,还是朋友。不必介怀了。” 宝祥从没叫过他全名,听到了,不禁觉得疏远。 顾章怅然若失,“我明白了。”他看着宝祥远去的背影,五味杂陈的。 他回去找唐诗诗时,奥付医生变得一副便秘样,倒是唐诗诗笑靥如花,似在不断安慰他,顾章不解,但也没放在心上,便带着唐诗诗回去了。 顾章在事后不断想,要是当时留点心眼,事情就不必到了如此地步了。 几日后,全城报社刊登了寻人启事。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白发三千丈,忧愁似个长。和月就花荫,一日逍遥半世愁,是懊愁,别是一番滋味上心头,纸上悲欢难堪月,夜尽浑噩难团圆,明朝又是伤流潦。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李洪涛摇头晃脑地乱吟一通。 顾章差点忘了这号人。 这个伪僧一早就来刷刷存在感,先是试图以佛经感化顾章,可惜他高估了自己,随即便是死皮赖脸地打泼,顾章直接给了他腿肚子一枪,顿时堂堂八尺男儿打滚打得地动山摇的,“等等,其实有事相求。” “说!” “我想参军!” “准。” 捂住血流不止伤口,他有点发懵,“就成了” “废话。” “……” 理迪不传教时,是一个正常人,他用正常的思维去看待李洪涛时,觉得他十分不正常。他难以理解,为何想要参军,都要转弯抹角地挨一枪。 “……”李洪涛羞赧咧嘴一笑,马上被一个枕头一击即中。 “有毛病吧!这么对待伤残人士,不是主爱世人吗?你是搞歧视还是种族对立……” 理迪夸张得带喜感道,“收起那幅油滑的嘴脸,再啰嗦就挖你伤口!” 李洪涛顿时叹了口气,“唉,都伤成这样了,就不能好好对我吗。” 理迪看着他垮下去的眉头,带着丧气的可怜巴巴,不由得放软语气,“我没有恶意嘛,就只是稍稍提提意见而已。”他有看着他躺下身,扯过被子,盖住脑袋,一声不吭的,又道,“唉你不要放在心上了嘛。” “别管我,只是有点伤感罢了。” “……”好娇柔。 夏日蝉鸣,知了知了……叫个不停。 热,酷热,热得难耐,令人心生杂念。 夜风拂人,也是热浪滚滚。 星空浩瀚,月亮半掩半羞。 唯有这银汉璀璨,能暂时使人忘却这令人烦躁的热。 这夜里,不仅是热浪在烦燥,还有唐诗诗。 她衣衫半掩,宽敞的前襟掩盖不住饱满的胸部,秀发散落,自成一番凌乱的美感。忽略掉腹部的高隆,她的确妩媚动人心魄。 “不解风情”的顾章在床边躺得清心寡欲。 唐诗诗羞涩中带着兴奋,顾章一把抓住滑往他下盘的手,翻身背对着她,“睡吧。” 唐诗诗不满拍打了一下顾章的后背,“你还是不是男人啊!给你个老婆也不动!” “对胎儿不好。” “刘妈说了,小心点,没事的。” 顾章下床,起身走了出去。 唐诗诗在后面喊,“你去哪里?” “去书房睡。” “你!……” 夜里的黑暗,放大了人的听觉,能听到细微的声音,她听得见他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夜的黑同样会放大人的情绪,唐诗诗看不到他的脸,却自以为了解他,以为他不耐烦得厌恶自己了,不满渐渐发酵,将不满的源头推向了宝祥,慢慢地,妒忌心亦是越演越烈,她将一切不幸,将婚后的不满,都推向了他。女人可怕的不甘,在浓烈的炮药味中,走向了报复。 第75章 那一天雨后的中午,乌云驱散,阳光普照,彩虹艳挂蓝蓝的天空,一切如 分卷阅读83 欲望文 分卷阅读84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84 此甚好。 顾章处理完黎川发来的电报,制定好下一步。浮生偷闲地躺在办公椅上看报纸,这是跟着他爹,慢慢养成了的习惯,不是到了非看不可的地步,只是习惯成自然了。 忽然,他腾一声从椅子上站起,‘啪’一声重重将报纸拍在桌面上,面色苍白,额上青筋尽现,对着门口的卫兵,吼道,“备车去杨府!” 车上,顾章心里翻江倒浪,念念想着,怎么才能安抚宝祥,他想,他一定躲着哭鼻子了,心里不是滋味。 顾章远远就看到杨府门前,聚起一群人,衣衫褴褛者有,白发苍苍者有,年轻力壮者也有,对着紧闭的大门,喧哗不止。 顾章怒火中烧,不仅其中的招摇撞骗,还是确实认亲的,他都厌恶这些人,替宝祥生气,替他憎恨,似在无法愈合的伤口,再度狠狠地刮挖,再度撒盐。 他鸣枪,用最野蛮的方式驱散,想要相量求情的,直接棍棒伺候。 他拍门,恭喜说宝祥谁也不让进,便是众目睽睽下,直接翻身入墙。 他奔跑在大宅中,空无一人,雨后的洗尽纤尘的阳光下,忽觉死寂寒。 他凭着记忆,找到了宝祥的房间,幸好,还是五年前的一样,只是房门紧锁。 在房门前,顾章屏住呼吸,轻轻地敲门,生怕动作大了,会吓到他。半响过去,顾章由原来的耐心等待,到揣揣不安,便是故技重施,撬开了窗户,爬了进去。 房里,光线太暗了,顾章便将窗户拉开。 “不要开窗!”宝祥的声音突兀响起。 顾章手下一顿,随即关闭,环视一圈,也找不到宝祥,便柔声道,“好好,宝哥,吃过饭了没?” “全天津的人都知道了。” “哎,宝哥,别多想了,饿不饿。” “全天津的人都知道了!”他带着哭腔吼道。 顾章心里疼极了,喉咙发紧,很想对他说,跟我走吧,带你去,没人认识的地方,可是,不可能了,再加上太危险了,炮火连天的,生怕自己护不了他周长,他在心里叹息,只能语气故作轻松道,“宝哥,别躲迷藏了,我给你下厨,可以吗?” 其实,顾章也乱了,报刊刊登着:宝祥,年二十,自幼送入宫中,寻亲人,看到这十来个字时,就乱得找不出语言来安慰他,他知道,身体的缺憾是他最大的痛,如今被人恨挖出来,刊登在全天津最大的报刊上,昭告天下,那是多么的痛啊,他无法想象。 他听到阵阵从喉咙底里压抑的抽泣,顺着哭声,走到人高的衣柜前,停住脚步,将额头靠在衣柜顶上,对着衣柜里的人,道:“宝哥,我能怎么做呢?” 宝祥闷在衣柜里哭到了深夜,顾章就陪着,不勉强要他出来,自己只是默默陪着。 里面没了声响,顾章才他可能哭累,睡着了,便摸来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撬开了衣柜,将湿透了的他,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 从正午到夜深,蹲在墙角边,顾章的双腿麻木伸不直,便抱着他靠在墙边,脸颊贴在他额上。等腿部恢复差不多时,将他抱了回床上。 他出门找到了张春茗,拜托她要二十四小时看住他,令一队卫队护在院外,不得有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顾章马上驱车去了登报的报刊。 四更天,顾章一脚踹开洋楼房门。 唐诗诗惊醒,惊魂未定地打开床边的灯,看到是顾章,埋怨道,“去你的,吓死人了。” 顾章冷哼一声,“是你登的报。” “你说什么呀,听不懂。” “是你登的报!”顾章加重的语气中,是强忍的怒气。 唐诗诗被吼得愣了神,含糊其辞地,“怎么了,还让不让人睡,听不懂听不懂,别跟我说这些了。” “为什么,*”顾章忍不住爆了句粗。 唐诗诗从小到大,从没有人敢怎么被人这么骂过,骂她的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心里更是受不了,直接哭着咆哮道,“你至于吗,他是人,我就不是人了,你会去疼他,为什么就不肯疼疼我?,我是你妻子,你要明白谁才是更重要。” 两人的争执声,也吵醒了刘妈他们,刘妈花骨朵披上衣服揉着惺忪睡眼,匆匆赶来。 一来到便是劝着唐诗诗不要哭,小心身子,接着就开始数落顾章,要他多点体谅唐诗诗,三句不离她怀孕要顺她意。 越是帮越忙,便是如此。 顾章怒得濒临打人泄欲的边缘,唐诗诗开口就往枪口上撞,“是我干的,又怎么了,我有说错了,他就是死太假臭阉人!” 顾章抽起手掌,唐诗诗眼看什么风吹草动,他要打过来时,就率先挺起肚子,梗着脖子,眼睛通红地继续咆哮道,“你打,有种你打,大不了一尸两命!”她边说着便不停地掉眼泪,“我爹刚走,你就欺负我了,你混蛋,混蛋啊!”尾音是跑调的颤音。 顾章用力抽回抬高的手,狠狠一拳砸在墙上,“轰”一声,响得震慑。 他不像待着这里,对着这么一群人,压抑,愤怒得如溺水般窒息。 他想看着宝祥,是如此的强烈,恨不得马上陪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拼尽一身去温暖他。 但是当他去到杨府时,却被告知,宝祥走了,随着押镖的船队走了。 顾章马上火速赶到码头,还是迟了一步,船开了,顾章对着船拼命呼喊宝祥的名字,但就像石子投进茫茫大海中,得不到回应,其实距离并不远,就隔了十来米,但仿佛就是天蜇,逾越不了,顾章喊得声嘶力竭,那一面却隔了真空般。 宝祥走了,被逼得走投无路地走了,顾章心里落空空得难受。 顾章刚失魂落魄地回到那座洋楼,后脚就接到黎川的电报,他揉揉痛得发涨的太阳穴,拿着电报进了书房。 “小赵,冲杯咖啡。”他冲着门口的卫兵道。 不多时,小赵便捧着咖啡敲门进入,放在了桌面。 顾章大口灌下一杯,摊开电报,仔细看了起来。 黎川在汇报着军队情况,以及近日来,那边的人事安排变动。 从国民党那边的部署,顾章有预感,不久后,神州大地,会引发新一轮洗牌了。 黎川在最后道,王义已经押着莫誉上天津了。 顾章重重躺在办公椅上,思索着,赵鹏所欠的孽债也该还了。 赵鹏在会议室开会,突然顾章带着警队闯进,不由分说,将他逮捕住。赵鹏当时就慌了一下,在一众下属面前,瘫软在椅子上。 但他不愧是官场打滚多年的老油条,很快就强定住心神,大声吼得当做理直气壮,质问着顾章,“赵某人,所犯何事要这样大动干戈” 顾章脸色刚硬得像根铁柱般,任由他乱发官威,就是纹丝不改,连句回敬的话语都 分卷阅读84 欲望文 分卷阅读85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85 懒得说,直接将他带上镣铐锁了回去。 赵鹏为官几十年,突然在白日青天下了,镣铐加身,从会议厅走到警车上,距离不远,但几乎全院的人都看到了,即使没来得及看,也在别人争相相告中,了解得清清楚楚,赵鹏由愤怒代替一切情绪,嚷嚷了几句后,变拒绝说话。 押送道警察局后,一直保持着沉默,无论询查人员怎么套问,要么一概不开口,要么就直言要找林恒宇,他如此,顾章也耐心跟着他耗,要么笔录查问,要么他提任何要求,都一概不理,虽然没动刑,但一直囚禁着他,连狱牢也是封闭式的单间,紧紧地令他隔断与外界的交流。 赵鹏虽然知道只要咬紧不松口,顾章也耐不了自己如何,但他害怕林恒宇会倒戈相向,毕竟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他有点后悔没及时除掉这包袱。赵鹏疑心太重了,事关利益,除了自己,任何人也不肯相信。 赵鹏在脑内飞速运转,想着如何能让林恒宇与顾章反目成仇,令他能站在自己一边。 他盯住铁门上传饭菜的小窗口,神色忽变地“唉唉唉”地叹息几声,接着敲着铁门,大声道,“拿酒来。” 门外站着的都是顾章的人,都是战场上开过刃的,对于曹荣这种弯弯肠肠的官腔,最讨厌不过……一脚蹬过门,操着乡话,用力回吼道,“*你娘。” 旁边的另一个人,赶紧拉住他,“你妹的,小声点,能不要那么粗暴行不行啊。” 那人骂骂咧咧的,“他态度不好。*” “*你也是啊!” “……” “……” 赵鹏强忍怒意,听着两个糙汉子脏话连篇,他曾经也是市井之徒,也曾经是三句不离脏话,当自从发迹起来后,看着身边的人,总把他排挤在外,他想当上上流人,便鹦鹉学舌般,学着上流话。如今自以为脱胎换骨了,也变得看不起他们一口的乡音。 赵鹏笑得一脸慈祥,拉扯道,“我不是这样的意思,只是太郁闷了,就想喝酒了,小兄弟,麻烦帮帮忙。” 第76章 那人也很耿直,见他年纪也不轻了,既然服个软,便一切好相量,给他递了壶酒水。 赵鹏猛灌下一壶后,酒气上脸,脸上通红,开始了表演,他“醉醺醺”的痛哭起来,翻来覆去地说着,“冤枉。”又很不经意地提到顾章的表弟。 那两名士兵跟了顾章很久,知道他一直在找表弟,心中马上竖起天线,马上人格转换,难得捏着嗓子温柔地哄着他继续讲下去,赵鹏就顺水推舟起来,在酒意的掩护下,顺带提到林恒宇和山田助也。 他没有讲明一切,有时候,适当的留白,会有无尽的联想。 书桌上,顾章出神看着窗外,揣测着赵鹏的意思。事关王安康,他不得不放在心上,这些年,一直在找王安康的下落,但他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寻无可寻,无影无踪的。 他马上转了方向,去打探林恒宇的消息,不多时,卫兵汇报道,林恒宇现任警察局秘书长。顾章心中警钟一震,他回到天津城这么久,从来没听过林恒宇这个秘书长,是有心隐瞒还是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又是一个晴朗天,不见一丝阴霾,没有一片云彩遮挡太阳,普天乾坤。 而林恒宇独自买醉,醉倒在客厅中,自从得知顾章回来,便连夜搬出了顾家大宅,暂时安顿在别处。 他醉得一踏糊涂,正呼呼大睡中,管事的小厮跑来拍醒他。林恒宇因美梦被打断,一脸精神萎靡的怒气涌上脸,一巴掌甩了过去,恶言恶语地骂骂咧咧。 看到小厮身后还站着个人,定神一看,看到是顾章。 他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惊讶或者惶恐,自嘲笑笑,“老故人了,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就让你见笑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了。要喝一杯吗。” “你变了。” “不止是你这么说。”他顿下来,思索着,王安康是什么时候这样说他的,他摇摇头,还是想不起来,就干脆不想了。 林恒宇自知理亏,无论如何辩解开脱,也怎么绕不开王安康这个罪。当年是他救下顾章,但是他又转头投靠了赵鹏,又将王安康卖给了日本人。 这并不是可以一抵一消的事。 顾章回天津后,他一直躲着,当他见到顾章时,他已经明白了,赵鹏的意思,他在逼自己站那一边。他没有直接爆出真相,是给他最后的机会。 呵呵,彼此利用又彼此捆绑。 他只能拼最后一注了,他了解顾章为人。 “我再问你一次,知道我为什么而来吗?”顾章一字一顿地道。 “安康不在这里,他跟了别人。”他神色虽然颓靡,但一字一句斟酌地说。 “怎么回事。” “人往高处走走,水往低处流。” “那人是谁?” “我不认识。” “他现在去了哪里。” “在上海一带。” 顾章从他口中虽然只得到关于王安康只言片语的消息,但知道着他还安好,不禁绷着的一条弦稍稍放松,不过人还是得继续找。 “为什么为赵鹏办事。” “我也算谋得一官半职,他职位比我高,”他随手捞起跌落在地上的红酒瓶,扯开木塞,直接灌下一大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迷糊得更厉害了,掀掉沙发旁的柜子,要给顾章找个酒杯。 “你又是为什么。” 林恒宇笑笑,有点含糊不清地道,“你这么多的为什么,那你为什么又要问为什么?” 顾章见他醉了,无兴趣与一个酒鬼聊下去,便驱车离开。 顾章的车一发动,林恒宇带上澄亮的眼镜,思索着下一步。他早已厌恶在赵鹏的打压,不敢怒不敢言,很多时候,他也是很矛盾,一方面想要依附赵鹏爬的更高,另一方面有鄙视自己失了风骨,丢了尊严。不断在欲望与情感上挣扎来回,斗争几番,他都觉得自己人格分裂了。 真正令他与赵鹏产生不可调解的矛盾,是王安康。两人因王安康而成全一段狼狈为奸的开端,斗转几回,而王安康又称为两人决裂的分歧。赵鹏强烈要求暗中除去王安康,而林恒宇显然是舍不得下不了手,一直迟迟拖到顾章回来。 前路茫茫,充满未知。 林恒宇细细品了口酒,酒香醇厚,余味悠长,是好酒。他贪婪地看着橙红的酒液,像血,陈放久了的血,西方有种怪物叫作吸血鬼,如猫一样潜伏在黑夜,见不得阳光,他时常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吸血鬼,姑且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尚且是个人。 他初尝权力的滋味时,就明白到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了,他要的就是官僚金字塔的顶尖部,想要不可一 分卷阅读85 欲望文 分卷阅读86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86 世的权力,想要曾经看不起他的人,心甘情愿地屈下头颅,想要无人再干涉他的决定,想要随心所欲。 想要的太多,牺牲的也是需要等价交换,比如王安康。 林恒宇思前想后,决定还是会一会赵鹏。他先去找到顾章,继续“神色颓靡”地为今早的事道歉,并反省一番,最后提到自己为赵鹏共事多年,对他亦有些了解,想助顾章一臂之力,将赵鹏伏法。 顾章拍拍他的肩膀,表示了感谢。 傍晚时分,林恒宇还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高级定制的西服皱巴巴的,脸上胡渣铁青,但脸上精神爽朗,他一跨进牢房,脸色就垮了下去,“满脸担忧”地唤了声卷缩在床上的赵鹏。 赵鹏一听到他声音,腾一声从床上站起来,三步并跨两步,冲到林恒宇面前,压低声音,“你为什么来。” 赵鹏语气很冲,且带着恶臭的口气,林恒宇不卓痕迹地拉开距离,心里十分厌恶,脸上还是忧虑的神色,“顾章明显是寻仇,你处境危险,自然要来呐。” “我不敢肯定顾章掌握多少情报,还是他只是虚张声势。敌不动我不动,是最好的办法。” “你需要我做些什么?你想想是不是还有一些事要我处理一下。” 赵鹏警惕起来,听着林恒宇继续道,“把麻烦解决掉,麻烦就不是麻烦了。” 赵鹏心下了然,死死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一丝表情,冷笑一声,“你想出卖我。” 林恒宇也笑了出来,也不伪装了,坦诚道,“那有怎样了,你一身蚂蚁,我不过是为求自保罢了。” “你别忘了,你也有把柄在我手上。” “哦,王安康对吧。” “你以为你为我每做一件好事,”赵鹏特意咬重“好事”两字,近乎咬牙切齿地道,“我都有记录,还是你的亲笔签名。”说完,阴冷一笑。 原来,赵鹏从头到尾都未曾信任过自己,他的血液快要凝固了,浑身发冷。 赵鹏重重拍着他的肩膀,“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林恒宇僵硬地准过头,双目喷出满腔怒火。曹荣攻于心计,孙子兵法中的欲擒故纵运用得十分炉火纯青,林恒宇的道行尚浅,三两下子就被唬住了。古语有云,欲用其兵,先利其器,打人也要给个甜枣,他凑到林恒宇耳边,“还记得杨家的老乾婆她是御赐刺绣大家林家的幼女,当年,我受人指使灭她全门,要找一副叫锦绣山河的刺绣。后来,”他举起满是泥垢的食指向上戳戳,“上面的人起了内斗,那幅画一分为二,一半在我这,一般在死去的曹荣处。” 林恒宇不以为然,“你的故事很精彩。”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来天津,为什么朱伟晖打到天津城下,我也不肯走。那是因为锦绣山河图中藏着宝藏,就埋在天津城中。” 林恒宇听得像天荒夜谭般,难以置信,不过又很诱惑,“什么宝藏”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林府借进贡锦绣山河图给慈禧太后贺寿,实质是献宝,但是被人捷足先登。” “林家既然有宝藏为什么还要献出去”林恒宇不放过一丝细节,追问到。 “因为这宝藏在圈子里,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前洋毛鬼子,后有天天闹革命的军队,再加上一个清王朝,林家不过是求自保罢了。”他顿了顿,继续道,“随着林家一场大火,锦绣山河图失踪,尘封了三四十年,渐渐都遗忘了,以为只是一个传说。” “你既然找到了,为什么……”林恒宇急速问道。 “你是想问我问什么还守着,哈哈,你太年轻了,时局太乱,都是闹哄哄罢我登场,□□一部一部出,没有一部能执行得了,我拉着一大堆价值连城的宝贝,树大招风,必然惹来杀身之祸。” “那你怎么会告诉我。” “因为我们在同一条船上,你死我死,你活我活,有命钱权两得,没命一场空。” 林恒宇从牢房出来后,天色渐沉,暖暖的夕阳无限好,杨柳在河提旁随风摆动,他仰慕李白,喜欢山河壮阔的远景,但他现在无心欣赏,他头脑似运转不过来,有点混沌,脑子里一直重复回放着赵鹏那句,“有命钱权两得,没命一场空”。 他连助手也不带,独自驱车回到住处,猛然关上大门,接着发了疯般,抄起椅子骤然砸向墙边,他浑然不知痛地一脚踹飞了柜子,良久,他看着满目苍痍的屋,所有的家具毁于他的拳脚。 林恒宇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忽然有笑得竭撕底里,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他用力抹去,转身进了冲凉房,打开最大的花洒,对着自己猛冲…… 第77章 凌晨的天空,爽朗无云,银河星带璀璨。 赵鹏在天津城势力根深蒂固,将他逮捕,已经要顶着上层官员质问连连,关了他几天,顾章受到外界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顾章坐在车厢中,鬓边呼呼风声,看着司机满头大汗地赶往医院,人莫名地烦躁了。 原来唐诗诗和顾章吵完后,顾章摔门而去,一连半个月也没回来,她越想越气,结果动了胎气,半夜三更被腹痛痛醒,身下不知何时便血迹斑斑。她一下子慌了神,拼命尖声呼救,被下人连忙送往医院。 一进妇产科,人声特别喧杂,顾章一身军衣没换,走过待产室孕妇痛吟声,婴儿房孩子的啼哭声,不管他是对唐诗诗没有爱情,但腹中是他的血脉,血脉相连的感觉很奇妙,他有点恍惚了。 唐诗诗拥有贵宾待遇,安置在独立产房,顾章一走近,唐诗诗尖锐的哭骂声传入耳中,一下子将他从恍惚间拉回现实。 唐诗诗一看到顾章,哭得更用力了,旁边的医生出言相劝道,“太太别哭了,你现在是早产,身子本来就虚弱,怕你到时候不够力气生了。” 唐诗诗恶狠狠地声泪俱下,道,“不生了不生了,孩子他爹都不要我娘俩,死了就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刘妈赶紧“呸呸呸”地吐口水,“重新说过,重新说过,”又在唠唠叨叨地道,“丑的不灵好的灵,一定会母子平安无事,生个大胖小子出来!”然后用力拽顾章,想把他拉到唐诗诗身边,但纹丝拉不动。 白褂医生搓着快要秃顶的脑瓜,无奈地对顾章道,“这样下去,大人小孩都很危险。” 顾章走到唐诗诗身边,虚虚地搂住她,“别闹了,好吗?” 顾章的话语像是定海神针,一下子就将她定住了,唐诗诗将他搂得更紧,眼泪鼻涕一大把地扑进他怀里,哽咽地哭着,“我好痛,好害怕呀!” 顾章那股恍惚感又涌上心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劝导,“进去听医生的话,会没事的,别哭了好吗?” “你陪我好不好,陪我好不好,不要走!”她 分卷阅读86 欲望文 分卷阅读87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87 腹下一阵抽痛,冷汗都冒出来了,丝丝血液从裙幔涔出。 医生一看情况,飞快地对身边护士道,“准备手术!”上前对唐诗诗进行检查,扭头对顾章道,“出去,孕妇要生了。” 唐诗诗一听顾章要出去,更加慌张不已,带着跑调的哭腔,哀求道,“我好害怕!” 顾章心下一软,“我在门外等你,不走,可以吗?” 唐诗诗用力一抱他,“你说的,要记住啊。” 随即,被拉开,病帘一拉,便开始了十级的痛苦,兵荒马乱的 顾章像一根柱子柱立在病房大门前,想摸出根烟,但想到是医院,就忍住不抽烟了。 时间在人声喧闹中一分一秒度过,偶尔从里面传出唐诗诗声嘶力竭的痛呼声,顾章仿佛失去时间的概念,不知过了多久,他习惯地看着窗外,从星河璀璨到星光暗淡,是黎明将至了。 一护士推门出来,大声,“恭喜”连连,对顾章道,“恭喜生了个男孩子,现在在生着第二个了。”随即又匆忙跑回去。 刘妈听到顾章自言自语地重复着,“还生第二个。”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眉飞神采地道,“恭喜姑爷,小姐生了对双胞胎,好福气好福气呐,不行,我得去还神拜佛,还得去给夫人发封电报,道个喜。花骨朵!走!去准备准备了!” 花骨朵笑嘻嘻地道,“我想看看小孩子再去,可以吗?” 还没待刘妈回答,白褂医生骤然推门出来,顾章走向前,医生道,“最小的孩子,体重太轻了,很虚弱,做好心理准备吧。” 顾章道,“大人呢。” “还在昏迷,产后大出血,不过止住了,暂时没事,得继续观察。” “不要告诉她小孩的事吧。” “嗯。”医生一点头,小跑跑回了产房。 刘妈一听到,人就瘫软在椅子上,拉住花骨朵,嘴唇发白地道,“赶紧去拜拜神了,求求菩萨保佑。” 育儿房中,一个个玻璃箱子里,躺着一个个小小的人儿,有的呼呼大睡,有的哭闹不止,有的睁着小眼睛好奇地张望着。 最里面,躺着的是顾章的新生婴儿。 顾章弯下腰,仔细地看着他俩,他忽然笑了起来,刚出生的小孩真的好丑,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似的,身上红通通的,又像煮熟了的虾米,但笑着笑着,看着小一点的孩子,是个妹妹,她皱巴巴的睁不开眼睛,口鼻间插着跟管子,心里总像有块石头梗着。 顾章想万一她真的熬不过,连个名字都没有,走得太可怜了,便抽出笔,用最庄重的神态,一笔一划地在她的病卡上,写下顾贝一名,然后又在哥哥的卡片上写下顾喆。 唐诗诗昏迷了两天,顾章就在医院待了两天。 她醒来时,睁眼看到顾章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眼泪就唰唰地掉下来,虚弱地道,“我以为自己死了。” 顾章道,“瞎说。” “孩子呢?”唐诗诗四处张望着。 “在育儿房里。” 她虚弱但唠叨地道,“我给你生了对龙凤胎,你要对我好,不能在找那个谁了,不要想着他了,好吗你现在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也不能动不动就不回家,还有……” 没等她说完一大推不要不能的,顾章打断道,“我有分寸的。” “哎,把孩子给我抱来吧,我想死他们了。” 顾章道,“你太虚弱了,医生说你还不能乱动,好好歇着吧,小孩有护士照料着。” 女儿还没渡过安全期,顾章怕唐诗诗知道后,有哭哭啼啼的,再加上身体也不好,干脆先瞒着她。 他看了看怀表,“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晚上再过来。” 唐诗诗扁着嘴,“又要走了,算了。你去忙吧!”只要不是去找那个谁,唐诗诗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栅着他,只是很想在他身旁撒撒娇。 顾章是去火车站接王义。 王义就带着几个随从,为避免惹人注目,也没用镣铐锁着莫誉,只是在一个江湖老郎中处,拿了点□□,每天每天喂他吃一点,再定时给解药。 莫誉对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满腔哀怨,斩钉截铁地拉出祖宗十八代作保证,可是王义不相信,一味贯彻自己的作风,美曰其命要他感同身受,试试被虐待的感觉,一程火车下来,生生把莫誉从虎背熊腰的糙汉子熬成弱不禁风的小娘子。 顾章与王义简单交接几句便一同驱车离去。 第二天,就将赵鹏从牢房里提了出来,提交给公审。 会审庁上,罗列了赵鹏的罪状,赵鹏概不承认,这在顾章意料之中,正打算传出证人莫誉时,林恒宇匆忙小跑进来,在会审官耳边小声嘀咕几句,顾章拿不准他在干什么,就听到会审官道,“中途休息。”接着,几个身量打扮年纪与赵鹏差不多的人被领了进来,和曹荣站成一排。 顾章温怒地瞥了眼林恒宇,林恒宇公然抱手作拳,笑得一脸阴险,意思明了,自己只是为曹荣办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各司其职罢了。 后来,形体消瘦的莫誉被几个警官押了出来,他刚站进指定的区位,林恒宇就发声问道,“莫誉先生,请你指出谁是你口中所为的上头。” 莫誉顺着他的指尖看去,见到一排人,他有点懵了,挠着头发,他有近视,虽未至于两米外男女不分,五十米开外人畜不分的程度,但在诺大的会审厅中,看着那一排人确实有点吃力。 他其实也只见过赵鹏两面。 莫誉有点无措地看着林恒宇,林恒宇道,“怎么了,认不出来吗,你要知道,污蔑政府官员是什么嘴,要是在清朝可是掌刮至死的。” 莫誉慌了,听得出林恒宇话里的恐吓。他知道已经得罪赵鹏到了罪无可恕的程度了,不敢提出走近认人,他明白道上的规矩,死无全尸是家常便饭的。而且他在顾章那里也得不到好处,说不定搞砸了还是死路一条,他啰嗦地道,“我,我,我……”支支吾吾地连道几个我字,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义乔装成顾章的卫兵,混了进去,看到莫誉这窝囊废样,不打一气,在心里将他用小刀捅了了几百遍,忍无可忍地低声对顾章道,“不妥,要求中途休息。” “黄会审,希望暂停半个小时。” 林恒宇抢先道,“理由呢?顾营长,你以为这里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呐,岂能儿戏,那样对赵都督也有失公允,传出去也不好,万一说是你诬陷赵都督了,那怎么行啊。” 顾章緩声道,“我代表的是广东地区,人口贩卖一案惊动全城,谨慎行事,怎么会说成我顾某人污蔑他了,你给我说说这个道理”道完,就看着会审官,等待着回应。 会审官在一厅之上最大,虽然只是名誉上的,并没有什么实际权力 分卷阅读8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8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88 ,但他对着底下的一众行政官和军官硬气得很,丝毫不退步道,“暂休十五分钟。” 第78章 “好。”顾章道,便转身出席,莫誉看到顾章动身,也想跟着跑出去。林恒宇眼看手快,快速道,“莫先生请留步。” 莫誉一听马上定住了,回过头,“是我吗?” 林恒宇道,“是的,你是证人,跑出去干嘛?要跟顾营长密谋陷害吗?” 莫誉,“……” 顾章头也不回,沉声道,“你留下来。” 莫誉,“……”有苦说不出呐。 莫誉觉得这半个小时的再一半,像是行刑般,过得漫长煎熬,一想到自己的性命如浮萍般飘摇零落,就不禁眼泪汪汪,他心底里,问候佛祖,问候菩萨,问候所有死去的亲朋好友,连外国的神也问候一遍,承诺下有交换价值的诺言,例如,大步跨过,大难不死后,长供佛祖,初一十五拜菩萨,逢年过节给祖宗上香…… 神神叨叨中,他看到顾章大步流星走来,耳边有响起林恒宇咄咄逼人的声音,不断质问,“谁是所为的上头人。”莫誉因绷紧的神经,听着周围人声喧杂,忽觉头脑昏沉,似有千斤重担,“究竟谁是上头人!”这一句反复出现,莫誉誉满头大汗,汗水流进眼睛,刺痛得很,他听着自己的声音,觉得自己灵魂出窍了,是在听第三者说话一般,他听到自己说,“我不知道,认不出来,真的,真的。”声音嘶哑跑调。 “那你怎么就说赵鹏是你的上头人了” “听说的。” “你见过真人没有。” “只是远远见过两面。” “有印象吗。” “有。” “那你指出哪个是。” “我认不出来,认不出来。”莫誉用力抓挠着油腻的头发。 林恒宇会心一笑,定定看着顾章,朗声道,“他算什么证人,瞎搞!”用手指轻敲着桌面,“还有什么证据吗,一次过拿出来,别去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会审官道,“讲理讲据。”对着顾章一行人接着道,“还有补充吗?” 王义将账簿拿出来,林恒宇一看账本,嗤之以鼻一笑,赵鹏气定神闲地看着他发挥,丝毫不担心。 林恒宇完整没打断王义的话,简单总结为,“你说那间什么广州商行是赵都督开的,”说完,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一个人笑得脸红耳赤,“麻烦给我看看。” 一士兵呈给林恒宇后,他像捕获到猎物一般气定神闲,带着料事如神的自信,随着翻动的账簿纸张,脸色也跟上节奏般,微微改变,最后“义正言辞”地道,“一派胡言,顾营长你们被骗了,耍得跟猴子一样。”他往前走一步,指着身侧的账簿道,“这纯粹是伪造,实不相瞒,赵都督一早就要我彻查曹荣企业了,赵都督发现他名下企业存在灰色地带,本人不才,一直拖着没进展,直到两个月前,才有些眉目。”他卖了个关子,在最模棱两可中顿下来了。 会审官沉声道,“查出了什么?” 林恒宇道,“曹荣在五年前就失踪了,儿子在他失踪前就暴毙了,但其企业一直在运行正常,当时政局混乱,商局那边并没有留意到,再后来直系军打进来,各界自顾不暇,更没有人留意这件事,最后便是不了了之。这是背景,那么重点来了,后来发现曹荣旗下的广州商行,就是顾营长所说的贩卖人口那一间,收归在弘扬镖局名下,一直由弘扬镖局的人打理着。”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顾章,“这间弘扬镖局跟你也甚有渊源,杨钰政还差点跟你做了亲家。” “所言属实”会审官彰显着铁面无私,连个表情也没有,声线也是凉冰冰的。 “千真万确。”林恒宇道。 事件一百八十度大逆转,打了顾章一行人措手不及。 赵鹏当日就被无罪释放了,倒是莫誉被下令拘禁,他一听到这消息,哭得稀里哗啦的,不知道以为他直接判了死刑。 赵鹏走出大门是,招摇地与顾章擦身而过,“好世侄,这份心意我迟早会奉还的,”又扭头看了王义一眼,眼帘下垂,似在思索,片刻后,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你这只丧家犬,还没跟王老狗去死呐,不过你死期也快了,不用着急哈。” 顾章脸沉若水,一字一字回想着林恒宇在会审厅中所说的每一句话,并没有将赵鹏的挑衅放在心上,王义那股积怨已久的怒气被激发,皮笑肉不笑地冲着赵鹏的背影道,“等你活得道那一天再说。” 顾章一行人晚饭间,一士兵来报告说,小姐渡过了危险期了。 王义端着酒杯一头雾水,“你老婆怎么?” “是我女儿,早产了。” 王义撇嘴笑笑,发着精光,“那你宝哥哥是不要了吧。” 顾章端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说你呀,蹲着茅坑不拉屎,还想锁上门,难得我想找个伴了,放心吧。” 顾章猛然灌下一碗酒,“备车,去医院。” 医院四周种满了桂花树,夏夜清爽,浓浓的桂花香掩盖住刺鼻的消毒水味,蛙声片片,偶然传了几声蝉鸣。但进了医院内部,出了消毒水味和哭闹吵闹声,其他都闻不到听不到,总有压抑感。 王义好奇,跟着顾章去了医院,进了育儿房后,就一味看着顾章下半身,盯得顾章只想拔枪给他一颗子弹。 “哥们,行啊,一击即中,还一箭双雕。”他继续扫视顾章隐秘的部位,吹了声口哨道。 顾章看着顾贝,她比出生时好看很多了,虽然还是小小的一只,但哭声嘹亮。顾喆被抱去了喂奶,王义不好去探望,觉得消毒水味不好闻,便一人走出了医院大门打算吹吹风抽根烟。 这夜的风,很大,带着急速,皓月当空,下,刮得沙沙作响。 王义右手夹着根烟,看着医院大楼层层灯火通明,忽然之间觉得很落寞,似大千世界中,找不到藏身地,又忽然多愁善感起来,觉得自己是藏得太好了,好到别人都找不到自己。 他今日提起宝祥并不是说说笑笑的偶然,而是真的想找一个人陪着自己。以前是认为男儿志在四方,当以四海为家,认定一个人就是将自己掉死在一棵树上。他在旁人面前,总是轻佻,带着无赖的痞气,他爱撩女人,觉得不同的女人有不同满足感,当然偶尔也会换换口味,尝试少年感十足的同姓。少女青涩,少妇热情,少男风格纵然不同,且黄头发黑眼睛的温柔眷恋,高鼻碧眼的大胆创新,他自认风流但不下流,多情而不滥情,对女人从来不动粗,最绅士不过,最体贴不过。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顾章一路人,并非非一人不可,但就是矛盾与单一并行,想付着一颗真心,看尽时间繁华,想来也可笑,所以他不 分卷阅读88 欲望文 分卷阅读89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89 说,只是一个人抽着高级的烟,看着灯火寂寞。 唐诗诗在喂奶时,顾章就陪看着顾贝,等待抱着顾喆出来后,顾章才进了病房。她怀孕时,营养充足,虽是早产,胜在年轻,恢复挺快的,奶水又足,喂两个小孩还够用。 她刚刚喂完奶,房间里飘着淡淡奶香,在顾章面前就穿得随意,衣衫半掩,娇嗔道,“顾喆又重了一点了,抱了会喂奶,手臂就酸了,给我揉揉嘛。” 顾章动身,站得笔直地给唐诗诗揉捏着肩膀,她自动将顾章一副严肃的神情,过滤成不善言辞的深情,心里乐滋滋的,她拉住顾章的手,将他牵到床沿边坐下,“顾贝好小哦,就比你手掌大一点,你说,他们兄妹感情会好吗,我也有很多兄弟姐妹,但平时见面也不理睬的,怎么办,当了妈才知道好忧心呐……” 唐诗诗生完孩子后,人也杞人忧天地唠叨起来了,有迈向刘妈一列的预兆了,絮絮叨叨,反反复复地预设尚在襁褓中兄妹的未来,开始想着很美好,但一种叫妈妈式的想法,终会想到最坏的结果。 顾章无可奈何极了,开始还温言相劝,最后也就敷衍地道,会好好教育他俩,唐诗诗一听,脑回路又不知拐去了哪里,要哭不哭地道说着不能打孩子,一打就心疼,光是想想就疼了。 顾章成功地被耐住性子,半途寻了个由头,出去冷静透气了。 赵鹏那边也不消停,他在狱中,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无声中更加怒气爆发,狱中几日如同数年,颜面扫地,一腔怒意喷发在顾章身上,他意识到顾章将是他的堆大石,既然当不了阶梯石,便是一块绊脚石,要使不被踢到脚,唯有将石头粉碎掉。 林恒宇行动迅速,将伪造好的账本上交,把一切罪名推到当家主仙姑身上,言辞恳恳地要求收监彻查,当晚在部门审查通过后,马上停封弘扬镖局旗下在天津城的一切分店,并在账房中找到了“账本”。紧随其后,派警察上门逮捕了仙姑等人,当时恭喜一打开被打得锵锵作响的大门,人就懵了,还没回过神,就被全副武装打扮的“官大爷”们凶巴巴地推到在地,一队人马径直闯进。 第79章 恭喜在地上打滚几下,撞得眼前一黑,摸摸因震惊而狂跳不停的心脏,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不多时,他听到张春茗和几个丫环的哭闹声,他马上爬起来想跑进去看看,经过一警察身旁时,被狠狠地踹飞了,一脚踹在腹部,把刚吃下的晚饭尽悉吐了一地。 恭喜摊在地上,看着病怏怏就连地也下不了的仙姑被带上镣铐,半拖半扯地带走了,张春茗不断尖声质问,大概被显烦了,直接一巴掌刮了过去,男人的手劲打得不知轻重,张春茗脸狠狠一抽,鼻子打得鼻血直流,几个丫环垂着头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随即几人被赶出杨府,杨家大门重重一掩,封条一贴,恭喜看到里面最后一眼是即将关闭的缝隙中,他住宿的小阁楼,从领入杨家的一天起,没曾离宿过,阁楼不大,但是他的全部回忆都在里面,那株含苞待放的玫瑰花,他想送给城东卖包子的小姑娘,花还在里面,他却进不去了,原来失去客居的住处就是无家可归。 同时,林恒宇派人调查顾章的行踪,得到的消息,汇报给了赵鹏。 “顾章一返天津城,马上四处寻在顾家上下的骸骨。看来他还想替顾霆坤翻案。”林恒宇低头擦着金丝眼镜片,道。 赵鹏道,“孝子贤孙,想来也是积怨难消,”他冷笑,“林秘书,有何高见。” “图。” 林恒宇只讲了一个字,但赵鹏了然,他要那幅锦绣山河图作交易。 “不出所料,是被那疯婆子拿走了,你派人去搜下府宅,自然会找到。” “你确定。”林恒宇用陈述句,但语气中带着满满的疑问与质问。 “曹荣死后,我派人去搜过他院宅,一无所获,不是她又会有谁。” 林恒宇默不作声半响,赵鹏耐心带着玩味等待,良久就听到他道,“明白了。”赵鹏哈哈大笑,用力拍着他的肩头,盛赞着他是聪明人,半暗示要心狠手辣,吸取当年漏网之鱼的教训,表示不能留有后患,否则后患无穷。 夜风急躁,是风雨来临的征兆,林恒宇坐在车厢内,看着车窗外,墨黑一片,乌云蔽月,星河暗淡无光,他很烦躁不安,似被狗咬了,要病发一样。 宝藏,似一挂在悬崖边上的西瓜,而他是一个饥渴交迫的旅人,眼睁睁的看着那颗西瓜,高而遥远,又似会等到它瓜熟蒂落的一刻,近在眼前,但他就是按耐不住那颗燥急的心,看着那根牵引着西瓜的蔓藤,恨不得马上手起刀落地斩断,一天不到手,一日不得安宁。 越是如此,他越要控制自己,他自知急也没用,不断地自我进行心理提示,深呼吸后,反复对自己说,现在风头火势,贸然进去搜查,只会引火自焚。 车开得平稳,司机是个懂眼色的人,靠着几分机灵,一无是处只会开车的他,混得似模似样,司机察觉到林恒宇脸皮抽筋般,便知道他必定不好惹了,尽力把车开得顺稳,平时一把嘴恨不得把人吹捧上天,今晚连话也不多说,静静开着车。 林恒宇回去后,又是一通胡乱发泄,刚刚布置好的屋子,又拳打脚踢,棒打锤砸,搞得一踏糊涂,整个案发现场惨不忍睹。 走头无路的张春茗想起了顾章,一个家丁三个丫环连上自己,均是身无分文,在举目无亲的天津城,早把孟庭苇一人判了死刑,除了顾章,她实在想不到有谁了。 张春茗以为要死磨硬泡,苦苦哀求下,才能见到顾章,毕竟他现在今非昔比了,没想到,门卫去汇报了后,马上就有随从带领他们先去吃饭,安顿好住宿了,只是顾章没有空,见不到人,不过,能有瓦遮头,张春茗自觉得是最大的幸运了。 只是,她还在忧心忡忡地想,联系不到宝祥了,商队行程有许多不确定因素,会有各种原因使商途受阻,一般都是等商队联系总局,而总局是等待消息。张春茗无法找到他,总觉得主心骨不在,落空空的,利剑悬挂在心头,不安总是驱之不散。 其实不用张春茗苦思恼想地找宝祥了,禁令一颁布,不出半日全国各大报社纷纷报道这件事,而当时他艘商船刚抵达宁波时,就被当地的警察局扣押住了,当天下午,宝祥惊得说不出话,半天时间的回神后,傍晚时分用钱打点过后,他从警察局出来,马上买了张火车票,连夜赶回天津。 火车上,宝祥几日几夜茶饭不思,坐在车厢中,心乱如麻,几天没合眼了,头痛欲裂。 白酒,呛得喉咙发烧,为什么就会有无数人宁愿挨着醉时胃胀难受,醒时头昏脑胀 分卷阅读89 欲望文 分卷阅读90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90 李白说酒倾愁不来,在那个盛唐的时候,月下清风,酒烈,人醉,张口吐说恼人的俗事,顾章不是李白,终究是活在俗世的世人,做不到由心的洒脱,他并不爱喝酒,酒这样东西,远远闻着,香味挠人,张口喝下的时候,就只觉得满喉咙的镣烧。 一杯接着一杯,酒气上头的顾章似是回到了当年还是愣头小子的时期,醉着的他,表情都写在了脸上。清醒时他不断回忆着,顾霆坤出事前的行为,越想越是凌乱。毕竟第六个年头的,尘封的记忆要挖起,太多的细节已经无处考究了。 头脑混沌中,听到卫兵敲门通报,“杨家的宝祥请求见一面。” 顾章摇着手中酒杯,澄清酒液晃动微颤,酒味更浓了,但他觉得这杯酒更难以下喉。 “见。”他阂上眼,定住了手部的摇动,吐出了一个字。 喝完一瓶酒后,酒意沉沉,神经开始变得麻木了,皮肤表面似是涂上一层麻药,感知也迟钝了。 朦胧中,他听到了脚步声,很急速,走得跟主人一个模样,着急,带着揣揣不安。 宝祥一进门就看到顾章半躺坐地大马金枪,“顾章!” 顾章呵呵笑了两声,宝祥不明所以,看了几眼,发现他醉了。 “你听得懂我说吗!很急!姨娘被捉走了,你帮帮我吧!救她出来,她熬不了的!求求你了!”宝祥说得急速,也没好好组织语言,带有一点颠三倒四哀求着顾章,在诺大的天津城中,除了顾章,他想不到谁了。 “对不起。” “求你了,姨娘她犯了什么?!那报纸上是真的吗?!是不可能的!姨娘根本不会这么做!” 顾章看着他,一言不发。 “顾章。”宝祥服软地喊了一声。 顾章还是不说话。 “为什么?” 夜风轻吹,星月躲在了黑云中,酒香,静谧中,杂着几声蛙叫。他越是沉默,宝祥的心一寸一寸冷下去,他似是捉住根浮木般,又问多一次,“为什么?” 良久,顾章灌下手中握得发暖的酒液,沙哑低沉的声音缓缓道着,听不出悲欢,“她害死了我全家。” 宝祥想也没想,脱口就出,“不可能!” 顾章又是一阵沉默不语,宝祥被他的沉默弄得烦躁,扯高声量道,“不可能!胡说八道!姨娘跟你们一家无冤无仇!胡说!”他快步走到顾章身边,捉住他肩膀,“你说话啊!” “是因为杨钰政。”宝祥居高临下,看不清顾章的表情。 他手下用力,压抑着嗓音,尽力让自己不那么燥急,“我不懂!根本不懂什么一回事!我不管!肯定有人污蔑我姨娘了。” “赵鹏杀了杨钰政,她为了报仇把我爹牵涉进去了。” 宝祥如雷轰顶,一颗陨石撞击进心窝,白花花炸开了,他太久没休息好的大脑开始运转不过来,觉得怎么也消化不了顾章的话,难以置信写在脸上。 几天前,顾章突然接到一位自称是顾霆坤故友的来信,信中要求见上一面,顾章看着信件半信半疑,不是他疑心病重,而是现时局势混乱,而自己的位置又太微妙,小心使得万年船,决定先晾一晾。 早两天时,又是收到一封信,信中只有一个怀表,怀表残旧,顾章一眼就认得了。 是顾霆坤的表,当年顾章在国外读书时寄送给他,老头收到后,各种贬,说什么也想用,花里俏气的,看着就不舒服,可还不是一带就没摘下过,他爹总是跟几位媳妇学不会打麻将,就把口是心非学得青出于蓝胜于蓝。 现在怀表变成了遗物。 顾章端详着怀表,语气冰冷地道,“叫李洪涛过来了!” 不多时,李洪涛从训练场上赶来,这整天神神叨叨的主,在阳气冲天的军营中浸泡过,褪去一身花式糊弄,倒变得更加扎实,不仅是体格上,被封建迷信浸淫过的思想上也是。 李洪涛盯成斗鸡眼,向着阳光,看着那只怀表,嘴角惯性瞥瞥,“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根据我当道士那些年的经历,多半是陪葬品,年头嘛,估计也不长,要是长了话,你看,那时针也会腐蚀掉了,唉,也不是什么古董,值不了几个钱,从哪挖来的亏本货呐” 顾章沉思,决定去会一会那个神秘的故人。 第80章 正午时分,阳光灿烂绚烈。 郊外,群山万壑,汽车也开不进。 一个中年人,不高,自称是顾霆坤当年的下属,一见到顾章泪眼婆娑,似是地下党找到了组织一样,黑重的眼袋被喜极而泣的表情牵得一抽一抽,他说自己叫刘佳杰,当年是顾霆坤身边一名普通的护卫兵,受过顾霆坤的恩惠,就在他们行刑后,冒死买通行刑狱警,将尸首安葬在着鸟不拉屎的地方。 顾章半信半疑地表示感激,他身后的李洪涛总算搞清了状况,原来那表是他爹的遗物。 李洪涛又带上了理迪,一中一洋的信徒用各自的方式拜祭祈祷后,等待太阳下山后,便开挖起几座连墓碑都没有,也不甚明显的墓。 挖开一个墓穴时,卷尸的草席腐烂,纵使顾章再小心翼翼,也不慎扯破,露出了手臂的骸骨,尸骸被泥土染得垢黑,骸骨上的衣裳腐朽破烂,顾章勉强看得出上面的花纹,是牡丹花,是他娘亲最爱的花,他娘说,富贵风流拔等伦,百花低首拜芳尘。 牡丹花开,福气自来。 一身牡丹衣裳裹尸荒野,顾章胸口梗得发痛,喉咙堵得发痛,眼睛也干涩得发痛,痛,除了满腔的痛,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挖着第二个墓穴时,两段干枯脱落头骨的发辫,发辫系着梅花状发饰,发饰光泽尽失,锈迹斑斑,但顾章记得是五妹的,五妹死时才十三岁,她从小就臭美得不得了了,老是偷她娘的胭脂水粉涂,悄悄打扮成新娘子的模样,对着顾章呵呵笑道,新娘美不美。可是她又不会用,常常抹得跟耍猴的小丑有得一拼,唉,走得这么丑,肯定哭到不行了吧。 第三穴,第四穴……顾章陆陆续续地徒手挖开,怕用铁梢开挖,会碰到他们,惊扰亡魂。 他的手指挖得血流,却是浑然不觉,最后一穴时,是顾霆坤。 胸前骸骨断了几根,大腿骨也断了,顾章整个人被摄了魂一样,呆滞得痴呆,李洪涛看他情绪不对,便叫他的卫兵将他拉扯走,继续和理迪洗骨,重新安放。 …… 顾章将一灌而下,宝祥俯下身,与他平视,顾章突然一把搂紧他,不顾一切就铺天盖地吻了下来,手中酒杯摔得粉碎。 宝祥越是挣扎,顾章手下动作越是放肆,宝祥被他激怒了,张嘴咬在他颈侧,狠劲地咬着,顾章一声不吭,后来,口中腥甜滑落咽喉,才松开了口。 他看到他握住颈窝,血从指缝间流 分卷阅读90 欲望文 分卷阅读91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91 出,他的眼如黑夜般,深邃得看不清情绪。 宝祥拢好凌乱的衣服,一眼也不肯再看他,走了。 几天前,与世无争的林局长在他一手开垦的山头,坐着看云舒云卷,他不是很老,但心就龙钟老态了,以前一心一意不求大功,只求无错的官场中,忽然经历几番起落就厌倦了,加上看到局势乱七八糟的,就带着一身家财和妻妾儿女躲进了某个小村庄,日子虽然清苦,但一家人还是齐齐整整的,林局长是满心欢喜。 可惜,好景不长,傍晚他回家时,门前乱糟糟一片,他以为遇贼,这年头,贼只为求财,便毫无防备地冲了进去,结果看到一干瘦的年轻人,他的手下将家人一个不漏地捆绑起来,用布头堵死了嘴巴。 那人自报姓名,林恒宇。 他说要做一笔交易,不答应便是后果自负。 林局长好歹也是当上局长的人,这点恐吓并未唬住,冷静地问他,“什么交易” 原来林恒宇是为顾霆坤的尸骸而来,他做得心思缜密,唯恐林局长骗他,非得挖出遗物引得顾章上钩,才让他们一家齐整上路。 宝祥被逼得无计可施,却屋漏偏逢连夜雨,传来了王师父暴毙的消息。 天还是那么蓝,怎么就像要塌下来了呢,无形中,宝祥站在朗朗乾坤下,只觉喘不过气。 宝祥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这个事,前段时间还吹鼻子瞪眼的老头子怎么就走了。 王师父无儿无女,无亲无故,走得还算无牵无挂,为杨家劳碌一生,宝祥怎么也不能不管,寿衣香钱,安葬选址各种事项,都得一一亲办。 去到王师父生前的住处,东西少得可怜,除去生活必须品外,其他的寥寥无几,收拾起来也不费力。 义庄的收尸人来为王师父洗尸时,洗到一半,跑了出去跟宝祥咬耳朵地小声说了几句。 近日来,宝祥被太多的消息震惊到,但听到王师父有可能是死于非命时,他脑袋卡壳了一样,想不懂想不懂,怎么会有人害他! “他后背有两个极小的红点。” “那……!” “呃,推测是用针插进了肺部。” 宝祥眉头紧锁,似有无尽的压力般,眉间的结怎么也解不开。 收尸人犹豫了,按说不应该开口的,也怕惹禍上身,但他一看见,脑子就热了,还没细想,话就脱口而出。 宝祥深呼吸几下,要他继续道,但他摆摆手,直说是胡乱猜测而已。宝祥知道他的小心思,钱总是万能,没办到的事,只是钱没花得够,几锭银子就撬开了收尸人的口了。 他道,“是用长铁针,人应该是先弄昏迷了,再插进肺部,通上电,电上十来分钟,人就窒息而亡,这样子嘛,干净利落,死的人走得无知无觉,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可我不一样,从我手上经过的死尸没有过万也上千,一眼也能看出死因。”收尸人见钱眼开,平时对着硬梆梆的死人,唠叨的对象都没有,今儿收了钱还发了一笔横财,开心得忘了形,顺带吹捧了自己几句。 与收尸人眉色眼开不同,宝祥脸上更是愁云惨雾完,又是怒火中烧,对于王师父死得不明不白,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唤来了车要去警察局报案。 警察局。 林恒宇特意过来接待宝祥。 宝祥留意到诺大的受理室只有自己和林恒宇两人,忽觉不安,“来做笔录的姑娘呢?” “怎么了,嫌我这职位还不足以接待你了。”林恒宇玩笑道。 “没。” 林恒宇打消他疑虑,道,“今天局里来了位大人物,抽派人手去保护他,恰好就抽到了这部门的。” 宝祥听了,便没多防了,把怀疑王师父被杀一事报给了林恒宇听。 林恒宇本来做着笔录的手,停下来了,饶有兴味地听着他的怀疑,并询问着他是否有怀疑的对象。 看到他摇摇头后,便道,“听闻你这几天一直在找关系想把杨夫人保出来。” “你有办法” “我才多大的官呐,不行不行。不过,我认识一个人,他可以。” “谁?” “山田助也。” “他只是一个日本人,可以吗?”宝祥迟疑道。 “去试试吧。” “那王师父一案。” “会派法医鉴定,验完尸身就下葬了吧,入土为安。” 宝祥实在没心情再交谈下去,便告辞离开。他坐在车厢中,使劲揉揉发涨发痛的脑袋。 那日,宝祥心灰意冷地从顾章处出来,颇有些万念俱灰的失落,半为姨娘,半为顾章。他有家归不得,正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如游魂野鬼般游荡时,遇见了恭喜,恭喜拉住他的手,就像底下党找到组织一样,心情复杂地看着宝祥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憋不出。 宝祥苦笑地拍拍他的肩头,“没事。” “你……”恭喜其实想问起他身世究竟是不是真,但忽然福至心灵,停住了话头,真也罢,假也罢,健康也罢,残缺也罢,你依旧是你,何苦执拗地要人回应,傻子关键时刻变得聪明了。 “走走走,回家去。” “家”哪里还有家 “顾章营长他赶走了张春茗的过去的老公。”话很拗口,但宝祥听懂了。这傻子,有瓦遮头便是家,胸腔中的心真大。还有那顾章,他越来越难猜明白了。 故事在发展,人在成长,宝祥悲苍地站在街口,行人行色匆匆,吆喝声接连不断,三叉的街口,不同的人,一步只能迈向一个,他觉得此时此刻站在三叉路中央,望向这个,望向那个,熟悉又陌生,不想去选择,不想去看去接触,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异类,不同于常人,有区别于别人。 他曾竭力融入,甚至寄希望于鬼神,祈求过上苍,模仿过正常男子,但是被一张轻飘飘的报纸,一切就被撕得粉碎,包括自尊心。 他低下头,跟在恭喜身后,走回了顾章给他的旧居。 孟庭苇的去向,成了一个谜团,但是没有一个人再去关心了,张春茗没事人般,擦洗着院宅,其实顾悦那几个丫环都感受到了,不是介意,而是失望到不在意了。 她与孟纬庭的关系当时闹得街知巷闻的,能让一个女人要剃度出家,那男人该是多么令人失望绝望。 张春茗跟着仙姑信了佛学,供奉着地藏王菩萨,她觉得自己半生红尘颠倒,罪过了,每日诵念经书,素食规自,在还罪了。罪不在罪,而是心上的罪。 第81章 这个晚上,微风细雨,温温柔柔的,没了夏日暴躁的风格。 这一顿洗尘饭,吃得慢,席间话不多,刻意回避着现状,显得沉默寡言,气氛难免低迷。 恭喜建议,不如喝点酒 张春茗笑笑,“好,我 分卷阅读91 欲望文 分卷阅读92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92 也好久没喝过了,今晚不如喝个痛快” “我不会喝呐。”顾悦绞着发辫道。 “那就罚你去买酒好了。”一个丫环伶俐地道。 话语一落,惹得几人附和。 “哎哟喂,现在什么时候啦,店里都关门了吧!”顾悦道。 宝祥似乎想起什么,摞下一句等等,就小跑到厨房里。不一会就搬出几瓶积满厚厚灰尘的酒,封口的红布也褪色斑蝥了。 恭喜侃笑道,“哟,会变西洋魔术啦。” “你上哪找到的”张春茗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也没看见过,好奇地问。 “是顾章藏在这里的。说是要陈酿。”宝祥道。他鼓起腮帮子吹吹瓶盖上的积尘,用力一拔就打开了酒塞子,瞬间浓郁的酒香四溢,如夏日的微风,吹着嗅着就令人担忧沉醉其中。 半杯下肚,宝祥酒意上头。 人为什么老喜欢喝酒呢不好喝,火辣辣的,难喝死了,宝祥想。 但他现在就只想喝酒,不去细品酒液的醇香,不去慢尝酒进喉咙的叠进变化,如牛喝个水一样,简单粗暴,直灌下去。 张春茗抓住他的手腕,半抢地截下了他半满的酒杯,看着他迷离的眼神,哄着道,“好了好了,不喝了不喝了啊。” 宝祥一醉就同所有的醉酒鬼一样,张嘴就嘟念着,“没醉没醉……”还把酒杯抢了回来,仰头小嘴一张,就灌下去了。 张春茗无奈,恭喜拍拍她的肩头,“随他吧。” 于是一起的酒会,变成了几人看着宝祥直灌,最后他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口齿不清,恭喜叹了一声,将他扛了回房。 第二天,宝祥醒来时,下午的阳光很好,他难得睡得疯狂,一觉到现在,身体叫嚣着要补回一直以来的睡眠不足。阳光透过窗台玻璃,投在地上,折射出彩虹的多姿颜色,他口干地喉咙痛,直灌下几碗水也不见好转,不过,宝祥庆幸酒是好酒,一醉烂泥后,也没有头晕眩痛。 他象征性地吃了几口饭,思虑一番还是决定去拜见一下山田助也。 他站在院门前,不断踱步徘徊庭树下 ,山田助也没在家,看守门前的士兵不允许他进。宝祥等待得心里好乱,害怕仙姑会在狱中有什么三长两短,又想到王师父的冤情,直觉怒气难平,憋屈得很,想着想着,又想起杨家坪的信,纠结着如何是好 心乱如麻中,山田助也排场隆重地回府,车队加步兵,能绕操场一圈了。 他快步走上去,老套地也理所当然地被卫兵拦了下来,山田助也始终正眼没瞧,宝祥急了,用日语扯高声量吼了几句,拦截他的卫兵一巴掌拍过去,把他的头都打偏一旁去了。 山田助也一副爱理不理地,“你是太监。”话是用日语,声音不大,但日系的士兵都听到了,不怀好意地笑得一脸猥琐。 宝祥瞬间僵化了,呼吸困难得喘不过气,山田助也转身就走,最后的一根稻草飘落,很轻,但已经压垮了最后的防线,宝祥自曝自弃地重重点下头,眼里的泪水一直在打转,但是没有流下。 “我求求你,你能帮帮我吗?!将来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我知道空口无凭,但绝对不是虚话!”他不顾一切地哀求着,差点就跪下了。 “噢,我很感兴趣。”山田助也摸摸嘴唇边的两撇胡须,拉起的嘴角上扬,似一头狼看着囊中之猎物,满眼是玩味。 宝祥被带进院内,里头的建筑风格改造成日式,地板茶几帘布与外头的树木假山相衬托着,与山田助也略带残忍的性格不符,处处透漏着生机与世无争的。 宝祥被晾在了一旁,他颇手足无措地站着,忐忑不安中带着满心疲倦不堪。 山田助也外出几天没见过王安康,一跨进门槛,就进了寝室,意料之中,他还是伏侧卧在床上,在山田助也眼中,王安康病得下不了床的样子,是一副懒洋洋的恬静,一切安好,岁月静好。 山田助也俯下身,像一只凶狠的猎猫一样,用唇角蹭蹭他的脸颊,嗅着他的气息,嘴角微微扬起,用唇舌尝着他口中微苦的中药味。王安康被他的胡渣刺得生痛,费力地掀开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即闭上眼睛继续沉沉浮浮地睡去。 山田助也有时总觉得自己挺犯贱的,王安康越是冷漠,他越是着迷不已。他在床上的癖好,就爱折磨人,不死不休的。但遇到王安康,他越是想要施虐,越是会控制自己,矛盾挣扎中,拉锯来回。 很多时候欲望得不到满足,便是要找人肆虐一番,可看到无论是哪个谁,总不觉间想起王安康,默化中,偏爱柔弱少年一种类型。 对于王安康,他自己也道不清想不明,干脆就不去计较了,他不死就可以,时间那么长,就慢慢地耗着吧。 嗅着嗅着,他有了□□。 一把掀开杯子,欺身压了下去。 …… 至始至终,王安康一直闭着眼睛,像一团被开水烫过的面粉,任由人揉捏搓。 云雨过后,山田助也换上日本便服,出了就看到宝祥搓着手,扯着衣服下摆,脸上写满了怯懦,他勾起嘴角笑笑,很好的一个受气包,欺负起来一定很有趣了。 “以后就在这里住下吧。” “什么?”宝祥以为自己听错,下意识地问一遍。 山田助也没有理会,反而打量起自家屋宅。 “红色好看吗?” 宝祥拿捏不准他心思,为难地站着,顺着他的话,道,“好看。” 山田助也没有说话,宝祥也不敢出声,沉默站了会,山田助也就出门了,宝祥跟在他身后,准备告辞时,便被门卫拦了下来。 他着急地喊着山田助也,山田助也头也不回地走了。 宝祥急了,试图去冲出去,但他单薄的体型怎会是虎背熊腰的门卫对手,三两下的推搡中,宝祥被重重地推到在地,后脑勺狠狠撞击在裸露的青石板上,顿时脑痛不已,眼里冒出了星星火火。 阴暗的囚牢中,顾章站在牢门前,他一身戎装,身形挺拔出挑,刚硬的脸上不怒而威,给人一种压迫感。 仙姑像一条垂死的老狗,哈气蜷缩在潮湿阴冷的墙角,目光呆滞,似是失明了,找不到聚焦点,她更瘦了,衣袍下,缩着的身体像一具骷骨,枯骨上是传说中画皮鬼画上去的皮囊,苍白枯瘦,令人看起来毛骨悚然的,她就像一个被魔鬼化的恐怖人。 “还记得杨钰政” 仙姑听到杨钰政的名字,死鱼似的眼微微转动,艰难地开始了聚焦,她喉咙干哑地啊啊地喊了两声。 “那年的绑架案,是你一手策划的” 仙姑大脑生锈一样,支起因干瘦而显得很大的脑袋,一动不动,眼中的点点亮随时会熄灭掉,她似是陷入了沉思回忆,“是的。”她太久没 分卷阅读92 欲望文 分卷阅读93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93 说过话,声音嘶哑得像只老母鸭。 “宝祥也在你算计之内吗?!”顾章明显带上了怒气。 “我不知道,不记得了。” “赵鹏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杀了我全家,我也想杀他了。” “那我爹呢!我一家十口人呢?!” “他们命不好,我也很难过。”仙姑道,阴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顾章狠狠地踹了一脚栅栏,铁制的栏杆上,承受不起他暴击,凹陷下去了。顾章不想再看她一眼,生怕多待一秒,都会控制不住自己,会拔枪毙了她,转身就离开了。 走出牢狱,头顶上是澄亮的蓝天,天如此的好,风吹草低,但也驱散不了顾章心中的阴霾。 宝祥被软禁在屋内,急得不得了,事已至此,他也不指望山田助也能帮得上忙了,只望能逃得出去。急匆匆地转了一圈,发现山田助也非一般人能比,都怀疑他脑子有病,有严重的妄想迫害症,还是晚期了,在诺大的院宅,愣是在围墙内里三层外三层地用卫兵,团团围起来,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正无计可施之际,几声咳嗽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记得山田助也说过他的爱人身体不好。事急马行田,人急乱求医,宝祥拼着釜底抽薪的一点希望,望能求求那位内人,能放了自己出去。 房间门前的格局极其讲究,融汇中日风格,亭台楼阁,小桥老树与日式的安居房相映成趣,自成一派。 微风徐徐,远处的桂花林轻轻吹动,花香满园,顺着风,丝丝缕缕钻进了鼻腔,若不是时机地点不对,宝祥一定会喜欢这里,并也会学着这样,在自家院里种上一片桂花树。 “咳,咳……”断断续续的,一听就知道主人身体不好了,气短游丝。 第82章 宝祥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声音来源,绕过蜿蜒曲折的小路,转过几棵老根盤逑的老榕树,他竖立在一寝室窗沿边。 说来也是,宝祥发现这里没有了黑面神般的卫兵把守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厮丫环比较多。他们同一日服打扮,垂头顺耳地迈着小步伐,忙碌地做着些劳务。 宝祥开始时还害怕被被这些小厮丫环驱赶出去,就站在了窗台边,一动不敢乱动。后来发现,好像自己施了隐身术一样,根本没人留意他。 他壮着胆子,挪步来到门边,谨慎地敲了几下门,等了几盏茶的时间,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回应,宝祥此时的心情像是热窝上的蚂蚁,急得心里发慌了。他顾不得异国繁琐的礼仪,用日语冲着里头说了几句话,只听到里头断续的咳嗽声,却一直得不到回应。宝祥扯高了声量,附近一个婢女听闻道,匆忙小步跑来,用生硬的日语问宝祥,怎么了 宝祥听得出她是带着中国的口音,便用中文问道,“我想见见你们夫人!” “哎!他不是夫人。” “我,被山田助也那混蛋困在这里了,我要见她,告诉她我想要走!”宝祥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声量,竭力让自己不那么粗暴。 “他不会日文的,你是被山田大人……那个,我也没办法,他也帮不了你!”那婢女为难地道,“我也是做一份伺候人的活儿,你就别为难我了。” “我真的只想见见她,求你了,或许有用呢?” 那婢女看他泪水汪汪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想着山田大人似乎也没下禁令说,王安康不能见人,便交代几句,大概内容也是不能冲撞里面的人,重点吩咐不能伤害他,然后在宝祥把手掌上的三根手指都竖得发麻了,死磨硬泡中的保证下,终于放他进去了。 房门一开,药香扑鼻而来,带着苦涩的,算不得难闻,也不觉得好闻。宝祥注意到,宽大的榻榻米上,在暑气难消的时下,那人还盖着厚被,侧卧,后背对着他,宝祥估计那人身体也好不了哪去了。 “你好,呃,我想求求你,求你放我走好不好”宝祥带着哀求的嗓音道。 “咳,咳,……”他的气息很虚,咳得有气无力的,宝祥等他咳完,就听到他虚飘飘地道,“对不起,我也没办法。” 宝祥始料未及,那人原来是男儿,他直觉得那声音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苦苦思索,就是一直想不起来了。 “怎么办?怎么?怎么办?”宝祥一连地忧恐发问,直冲到他身边,摇着他的肩膀,“那你有办法让我传个信给外边吗?” 宝祥说完,低头看着他的侧脸,有点像面善,歪过头,盯着他的正面,难以置信地低呼,“王安康,安康,是你吗?” 王安康很久没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名字,一时之间,有点恍惚,他睁开眼睛,吃力地转过头来,费力地打量起宝祥,“你是?” “我,……”宝祥激动地说,“我是弘扬镖局的小掌柜。” “……” 宝祥看到他一脸茫然的表情,想了想,“顾章,顾章的朋友,几年前,我见过你的。” 王安康眼帘垂下,在回忆中搜索过往,他似是被记忆刺痛了一下,蹙着眉头解不开,“哦,我想起来了,表哥以前很喜欢你,也经常提起你的。” 宝祥听到说顾章喜欢他,脑袋就嗡嗡作响,略带尴尬地笑笑不语。 王安康眉头的结越来越纠结,他忽然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臂,宝祥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病弱游丝的他会有这样的力气,听到他急切地问道,“表哥,表哥他后来怎么了”嗓音是颤抖的跑调。 “他很好,也回来了。没人敢欺负他了。” “真的” 宝祥重重地点点头。 王安康听到后,力气瞬间被抽离了,瘫软地躺在榻榻米上,低低地痴笑起来,慢慢又是大笑起来,笑声似乎是从胸腔里发出,笑得像个漏风的鼓风机,带着几分癫狂,笑着笑着他哭了,眼泪一滴一滴从眼角流出,顺着脸颊,重重砸落在枕头上。 “我对不起他们,对,对不起他们。”哽咽,惨白的脸上憋得通红,也就翻来覆去念着这句。 宝祥隐约感觉到真相,但雾里看花的,不敢确定,看到王安康情绪激动,不便多问了。 山田助也深夜回来了,走到门边时,就隐约听到两人低声的嘀咕,声音不大,他听得不甚清楚,他饶有兴致地站在门边听着,挥手支开前来的仆人,几分钟后,他推开门,就看见,宝祥跪坐在地板上,千年冰封的王安康居然也靠在墙边,身上搭着被子,絮絮叨叨地聊着天。 他似乎是一个不速之客,氛围一下子被他破坏得惨不忍睹了,宝祥一看到他就弓起身子,敌意地看着他,王安康也不说话了,丧着脸,垂坐着。 山田助也神情稍稍绷紧,扯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冷冷道,“聊得很 分卷阅读93 欲望文 分卷阅读94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94 高兴,对吧。怎么啦”嘴角微微下拉,作出一副无辜样,“怎么不说话了,”他是一个天生的影帝,几句话间,带着丰富的微表情,充分揣释出故意挑刺的欺凌,说着“就这么讨厌我,对吧!”声音不大,但语调很冷,脸上一点表情没有,但眼底里已经是酝酿着波涛汹涌。 死寂,穿衣针落地可闻。 “铿铿……”长筒军鞋一步步踏在地上,带着阴戮的气息,每一步都似踩在心脏上,越来越压抑了。 他高高在上地站在王安康身前,带着不可一世的轻蔑,冷笑着,看着宝祥道,“你们熟络得真快!”山田助也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安康,用指尖挑起他的下巴,“想来几年以来,和你说的话,也比不过今天跟他说得多,对吧!” 王安康沉默不语。 山田助也看着他了无生气的脸,不打一气,忽然之间觉得胸口似有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烧得胸腔生疼。他转头看着宝祥,“你就这么有本事啊,果然,净了身的小太监是很会哄人开心的,来,继续说几句哄哄他好了,” 王安康听到“净了身的小太监”一句,猛然抬头看着宝祥,看到他低下了头,用手死死捂着了耳朵,浑身发抖地瘫坐在地上,被羞辱得很可怜。“够了!你住口!”他拔高声量,呵斥山田助也。 “噢,怎么啦,在我这里找到了患难见真情吗?” “我跟他一早就认识了。” “原来是故友,认识了有多久了。” “与你无关!” “呵呵,好难得啊,今天也跟我聊了这么多句话,可惜我听了很不开心,我不开心了,你开心了吗?” 王安康不想跟他扯下出,索性靠在了墙边,闭上了眼睛,自动屏蔽一切。 山田助也看到他这副模样,语气很冷了,“听说,男子阉割后,会变得很听话的,你想试试吗!”说着,就把手伸进被窝中,准确无误得捉住了他的腿间,细细地揉捏把玩,良久,山田助也没有看到想要的反应,就手下重重一捏,王安康瞬间惨叫出来,倒卧在地,卷缩着身子。 他发出怜恤的感叹词,“你这么弱,才这样的力度,就受不了了,真给了你一刀,那怎么办了”说完,又将他抱在怀里,用脸颊蹭着王安康的额头上的细汗,喃喃地道,“真舍不得你走了。不要惹我生气了,好吗?!”手下也轻轻揉着他的痛处,哄声,“还很痛吗,没事的,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山田助也抱着怀中人,鼻息间是他的味道,开始有些沉醉了,他总觉得王安康身上除去中药的苦涩味,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香味,甜甜的,一闻到了,就醉于其间了,哈哈哈,他也曾问过服侍他的人,是不是也闻到了甜香,他们一概摇头说着没有,那一刹那,他忽然觉得很开心,带着愉悦的兴奋,觉得只有自己才能闻得到,是一种说不出的情感,似是占有欲得到了满足,他完完全全属于了自己,无法分享的。 他细细地嗅着,似鸦片般上瘾了,嗅着嗅着,全身的血液开始奔涌到下腹汇聚,心脏像是被人不断挑逗着,痒痒的,他细吻着王安康,从眉角到嘴唇,贪婪地吮吸着,正入迷之际,王安康不断挣扎着,但他太虚弱了,力度不够,在山田助也眼中,是一种欲拒还迎的姿态。 王安康怒气上脸地偏过头。 “我就想你今天怎么就那么主动了?原来是有第三者在场,害羞了吗?”他伏在王安康上方,轻轻地在他脸颊上用舌尖打转,深深一吻后,用手指细细揣摩着吻痕,道,“好了,不要生气了好吗。”头也不抬地又道,“出去!”这是对宝祥说的。 宝祥忧心忡忡地愣着不动,他很想帮王安康打跑山田助也,但实力摆在那里,他看了看王安康,王安康的眼里似乎带着哀求了,宝祥读懂了他,转身走了出去。 “我们好好尽性……”山田助也在他耳边舔吮,压低声线道。 …… 第83章 自张春茗跑来问着宝祥去哪了,顾章陷入了一种叫着虑的情绪中,随着一天两天过去,而宝祥像是人间蒸发般失踪找不着了,顾章像是得了狂犬病一样,疯狂地派人翻遍了天津城,后来从一名买番薯的老伯口中得知,见到了宝祥在山田助也门前来回踱步,老伯再三强调只是身影好似是他,自己年老眼神不好,也有可能会看错了,毕竟官宦海深,他亦生怕说错一句话,会惹来杀身之祸。 但是顾章不管,天大的事也比不上宝祥重要,无论王义如何从日本势力,从现在顾章所处的微妙立场,去说服顾章不要同日本人扯上关系,更不能去得罪日本人。但顾章拧得像一根麻绳般,脑袋快要爆炸了,得知消息后,要不管什么的访客时间,直接带着一队兵马,煞气啸肃地“问候”山田助也。 山田助也酒气憨然,性致也不是一般的高,王安康那天被他折腾了一晚后,病怏怏得三魂不见七魄,也去了阎王殿转了一圈。这自然是让山田助也感到后怕了,用枪指着医生急救了几天,总算是从生死簿上暂时除了名。 他揉了一把裆部,囊鼓鼓的,得知王安康没事了,七情六欲也回归了,他喝着小酒,慢慢的,一口接着一口,最后看到酒杯中所剩无几,便一口灌下去。山田助也平时酒量不错,但今天一个人喝了挺多的,虽然飘飘然,但不至于醉,而且酒是一种极好的□□,他只觉浑身发热,像是火山在酝酿,源源不断的熔岩汇聚在腹下,发泄是必不可少的。 宝祥惶惶不安地在山田助也家中住了几天,也随着王安康的病情担心不已,几日下来身心疲惫到了极点,熬不住了便早早得以入眠。 睡意沉沉浮浮中,宝祥觉得有人在扒他裤子,惊醒后,只以为是梦魇,他揉揉惺忪睡眼,夜深暗黑,只见身侧黑影一下子扑了上来,借着体重优势死死将宝祥压制了。 宝祥瞬间惊厥,看清是山田助也时,死命反抗。 越是抗拒,山田助也血液中的暴虐因子越是亢奋。 尖叫着救命,双手不断用力推搡开他,双脚拼命想要蹬开他,而不断摩擦踢腿,涨得通红的脸……山田助也很满意他的反应,看着他像看着一只陷入困境的羊,一点点攻破心理防线,看着猎物遍体鳞伤,慢慢崩溃…… 他俯下身,滑腻的舌头在宝祥脸上四处游走,宝祥恶心至极,张嘴死命咬住他的侧脸。 山田助也痛呼一声,搬起他脑袋就是重重砸在地板上,轰得宝祥眼冒星光。但他怎么也不肯放口,山田助也被激怒了,扣住他的咽喉,一拳抽打在他腹部,连续痛砸几圈后,宝祥只觉痛得生不如死,口鼻间尽是呕吐物,剃魂去魄般,浑身不得动弹。 山田助也捂住半边血流不止的脸颊,眼 分卷阅读94 欲望文 分卷阅读95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95 中尽是阴戮,整个人阴沉得煞气四溢,恶狠狠地吐出口水,看着身上的衬衣褶皱染上血迹斑斑,厌恶地扯着衣领,脱了下来,裸着上半身,解下皮带,劈头盖脸地抽打宝祥。 宝祥护着脑袋痛得四处翻滚,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山田助也下了死力,很快,身上衣衫打得开裂,皮开肉绽的,道道血痕。 宝祥尖叫得声音嘶哑,被逼到绝地的羊,即使是弱小,但拼死反抗所爆发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山田助也意料不到,宝祥会猛然撞击过来,猛冲冲的,一下子被撞翻在地。 宝祥趁着空隙,强忍着一身皮肉伤痛,拔腿就跑了。 寝居四周围墙包立,围墙外士兵林立,他就像是在瓮中挣逃,无论如何努力,也走不出。 山田助也狰狞地笑着,忽然想起了中国一句成语“衣冠禽兽”,继而大笑出声,人前他是呼风唤雨的人上人,人后也可以是丧尽天良的狱中鬼。 脸上的血还在淌流,他伸出舌尖舔去染在手中的血,腥甜,激起体内的暴虐。他握紧手掌的皮带,凌空抽挥几下,嗖嗖的破风声,尖锐响起。 宝祥踩在水缸边沿,想要爬墙逃走,山田助也远远地看见,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拖着皮带走过去,皮带的金属纽扣在泥地面上,拖出细小的刮痕。 人在极度惊恐中,大脑放空得感知不到痛楚。宝祥的手指在抠挖砖痕印逃跑时,手指甲都翻了,血液顺着小臂流到肩上。他听到山田助也的脚步声,还有扣纽扣在地上拖行的摩擦声,心脏像是被人拧住了,越来走近,就拧得越来越紧,快要窒息了。 山田助也直接捉去宝祥一只脚的脚踝,硬生生地拽下来,推落在水缸上。 宝祥的小腿在跌落中摔在了水缸边沿上,那是他的旧患,当即痛得撕心裂肺,宝祥浑身湿哒哒的,哀嚎着求他,山田助也挑起他下巴,用嘴吸着水珠,宝祥不由得闪躲,山田助也骤然一巴掌盖过来,打得他的脑袋撞在水缸上。 山田助也伸手将他脑袋压在水中,看着他双手拼命拍打水面,疯狂溅起水花四射。每次在他频临窒息之际,便拎小鸡般将他拎出水面,来回几回,宝祥奄奄一息,连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泥娃娃般只能任人摆布。 一切归于平静了,喘息间,听到远处几声蛙啼。山田助也储力踢爆了水缸,哗啦啦的瓷器爆破声惊走了求欢的蛙。 宝祥瘫软躺在的瓷片中,血从刮破的口子中冉冉流出。 山田助也 泥面沙石凹凸,宝祥后背衣服被拖得撸起,后背磕刮在石沙面上,昏沉中感觉到火辣辣地痛。 …… 顾章强行冲入大院门,惊动了山田助也的翻译官孙邱,孙邱人不高,年级就四十来岁,平时好生伺候着一身脂肪,长得就人丑了点,但白白胖胖的,看个背影的话,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和气的人。 孙邱狗仗人低,他冲到院里,离院门远远的就指挥着几名日本兵出去下个马威,自己龟缩在里头看定情况再作下一步打算,反正他就本着万大事一切以小命为重。 后来,一日本兵进来道,他不懂中文只说是一名有地位的人。 一位有身份的人? 孙邱比针细的心眼百回千转,眼珠骨碌几转,拉直衣襟打算迎客。 万万没想到,只想巴结的孙邱会遇到一尊杀神。 娘的,还不讲道理,直接用枪顶在脑瓜上。孙邱虽然同那群日本兵不是同一国人,但他讨得好山田助也,平时在兵僚前又装得了孙子,倒是吃得开,结下不少的好感度。 孙邱嘶声力竭地对不断聚集起来的日本兵到,“他是国军营长!”喊得跑调音颤的,还不断地往夸张方向扯大顾章的身份地位。他捂住因惊吓而狂跳的小心脏,不是在助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为了保命呐。孙邱一把怨泪随风飘扬,娘的,防得了敌人,万一日本人冷不丁地开了枪,自己岂不是死得冤枉! 孙邱喘着粗气,一副有气进,无气出的样,而士兵的队长听信了孙邱的话,风行雷击之间犹豫再三,决定暂且敌不动我不动,尾随其身后。 孙邱被腾空拖走,大手扣在他脖子上,险险呼不上气而挂掉,孙邱只见那尊杀神一脚踹开内院的大门,他吓得汗毛竖立,娘亲呀,那是实木做的门扣呐,他光是想想要是自己是那颗可怜的门扣,想想就一身肥肉痛得肝颤。 在吓得魂魄浮离之时,忽然被人像扔麻包袋一样,重重砸在了地板上。双眼发直,还搞不懂状况,静静装死的模式开启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索性缩在一旁,牢记着孙子兵法有云要静观其变。 忽然他看到那尊杀神与自家的煞神起了口角,神就是神,人狠话不多,三言两语后,直接用刀动枪,那两人纠结在一起,双方人马估计都怕子弹无眼,一个不小心打中了自家的神,那就悲剧了,倒是按捺着在一旁。 杀神对煞神,孙邱边伏趴在地边慢慢挪位置,要远离战场。他只见煞神上来就给那位杀神一枪,子弹打在腰腹上,是个正常人都会痛到满地打滚,可他不是,光影火石间,一脚踹飞了煞神手中的枪,又是一拳捣在其胸腔中,隔着老远,孙邱都替他胸口痛。 虽然杀神动作招招狠劲十足,挥拳踢腿间,气势如虹,带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滔天怒意。但自家打输了,也没什么好喝彩的。 后来,直到杀神抱起一个人时,他才留意到原来战场上还有第三者,只见那个人,被那尊杀神用大衣包裹得严严实实,虽然一脸生人勿紧的杀意,但动作温柔得很,小心横抱起了他,心急缭绕地大步走出大门。 再后来,煞神就找身边的人撒气了,祸及自己,反正进了院子的人一概是脸青鼻子肿的,都是凭一己之力用拳脚打出来的。 孙邱愤愤想,自己凭本事输了,有种找回场子啊! 第84章 出了大院门,顾章魔障般叱着司机去医院。 汽车风驰电掣,在鬼魅的黑夜中,呼呼的破风声,如百鬼削骨的哀嚎,夜雾朦胧,露水浓重。 一到医院门前,顾章抱着宝祥迈着长腿,飞快地跑进医院,吼着要找医生救人,他的下属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焦虑甚至带上了恐慌。 护士推着轮床接走宝祥时,留意到他腹部的血已经染红了衣裤,且伤口也没有止住,脸色已经因失血而发青了,护士恐他危及生命,便告知医生。 正在为宝祥检查伤情的医生,闻言而到。 医生还没出声,顾章一看急得忍不住提高声量,“救他啊!” “这位病人,请你冷静一下,你的伤口还在流血,这样下去你会很危险的。” “救他啊!听懂不!” “你`````` 分卷阅读95 欲望文 分卷阅读96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96 ” 顾章一拳捶在病房门中,“哐啦”一声巨响,门叶剧烈摇摆。医生被唬住了,愣了两秒,转身继续查看宝祥。 两日后。 宝祥终于醒过来了。 脑袋是离魂般眩晕,痛得头皮一跳一跳的,他微微抬手,马上就有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捉住了,宝祥受惊过度,稍微的身体接触也令他害怕,令他更加害怕的是,眼前一片漆黑 。 他马上想要挣脱,一嗓音响起,带着哄小孩的口吻,“宝哥,不要害怕,我是顾章。” 说完,大手抚在他的额上,安抚着。 宝祥一听到他的声音,鼻子一酸。 他眼上缠着纱布,但顾章一看到他扁起的嘴角,就知道他想要哭了,怕影响到他眼睛的恢复,马上挑起了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宝祥沉默着。 顾章两天没怎么合眼,索性也躺了上床,但怕碰到他的伤口,只压在床沿边,虚虚抱着他。那晚,医生为宝祥包扎伤口时,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他就后悔没直接给山田助也一颗子弹。杀意,腾腾的杀意在胸上燃烧。 两人都很自觉地没有 去提那一晚。 宝祥悲哀地道,“以后我会瞎了吧。” 顾章继续抚着他的发顶,用嘴唇在额上印下一吻,哄声道,“医生说了,你只是大脑受到撞击,导致视网膜脱落,得静养一段时间,拆了纱布就可以看到东西了。”顾章怕他不肯相信,又道,“要不把医生给你找来,让他给你打个包票。” 宝祥想抬手摸摸眼上的缠绕的纱布,但浑身脱力的,四肢百骸叫嚣着疼痛,不多时医生进来检查时,给他打了针止疼药,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下午,他醒来时,一直要找顾章,看守的护卫报告给卫兵,卫兵长见过顾章为了他发了疯。当即再往上一级报告。 顾章一听到消息后,放下手头一切工作,对王义交代几句,火速赶去了医院。 “我在他那里看到了王安康了。”宝祥虚弱道。 瞬间,一颗□□在顾章疲惫的脑神经炸开,血液一下子凝固了般,他难以置信地猛然腾起,“你说谁?” 宝祥知道他脾气,而且山田助也在天津的势力大,又是日本人,怕顾章会一时冲动,但是王安康又是在水深火热中,他是他唯一的表弟,真的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只会追悔莫及。 “你的表弟。” 宝祥看不到他的脸,顾章听到后一直不做声,宝祥有点急了,摸索着。 还是那双大手捉住了他。 宝祥反握住他的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陪着沉默。 顾章一出到医院大门,天空黑云压城,气压低的很,寂静,施暴风雨前的寂静,他的脸比乌云还要黑,阴阴沉沉,连走路都带上鬼差索命般的冷酷。 他马上带上一人马浩浩荡荡地去山田助也的院宅,如无意外,吃了闭门羹,山田助也的门卫兵力更是人兵马足。顾章虽然怒得胸腔疼,但理性还在,自知讨不了便宜,正打算班车撤回时,忽然之间,四周隐蔽处埋藏着狙击手,一连几发子弹,弹无虚发,几个士兵痛嚎一声,都被打中大脑,抽搐挣扎几下,便是断了气。 兵法大忌,敌人在暗,我在明。 顾章明白是山田助也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在这种状况下交火,吃力不讨好。 他当即下令马上撤退。 一技烟尘滚滚,在敌兵嘻嘻的笑话中,走得来去迅速。 王义得知顾章与山田助也兵刃相见后,气得吐血。 他本是就是一副病痨鬼的身形,一激动起来,就化身变成油炸鬼。差点用枪指着顾章的头,要他保证下不为例了。 顾章一直沉默不语。 在一旁同是不做声的理迪默默看天,果然当兵的都是暴脾气。 王义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顾章也明白,但他不是一个圣人,明白和做起来又是两回事,好比你明明知道假期结束后,老师会收作业,而且也知道不交作业的后果是很严重,但每天在家里挺尸一样无所事事,却怎么也不愿摊开作业本写上一笔一划。于是在明白荒废学业中继续荒废学业。 表面上,各地兵部看似相安无事,但里头的暗流涌动,却是难以预测。一旦变了天,谁是谁,也不一定。 而外国人在其中变得很微妙,地方势力一直想要拉拢他们,一方面又是摆着高清。想要拉拢是真,怕因走得太近,被打成汉奸也是真,但有贪图外国人背后的军火支持,就在这种船头怕鬼船尾怕人中,他们精于算计的心,一直将度把握得很好,好到像曹荣一样,表面一套爱国爱民,背里就是发酵的屎尿。 没人敢得罪他们是真,但是顾章干了,怎么善后,王义很头疼。 王义瞒着顾章派了两个机灵嘴巴甜的小兵去给山田助也送去了一份大礼,是一尊上好的玉观音。 结果半夜,大雨滂沱至极,两个大活人成了两具破破烂烂的死尸,被抬回来了。 那两人生前也不知挨了多大的罪才断气的,身上是数不清的刀痕,肚皮都扯破了,一肚子肠子内臟流出来,挂在腰腹间。脑袋被砍到变形,白花花的脑浆炸裂,脸貌也认不出。传宗接代的那套家伙也被割下来,塞在了挖出眼珠的眼眶里。 暴雨倾盆,血不断从担架中蔓延流走,染成遍地鲜红。 王义嘴唇都在颤抖,不是害怕血腥,而是没想到一个人可以如此残忍至极,生而为人,他不配。 天没亮,雨没晴。 王义亲自去了警局一趟,得到的回复却是,是几名放假的日本兵所为。一句轻飘飘的话,将责任撇的一干二净。最后表示出于人道主义,每位赔偿大洋五十个。 …… 黑厚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两袋大洋。 顾章的眼神,幽黑深邃,看不清情绪。 …… 第二天,孙逑就上门闹事了,说要为死去的五名士兵讨回公道。 顾章直接扔了他五袋大洋,每袋与之前的数额一模一样,将他轰走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 宝祥被顾章接了回去,连张春茗他们也接走了。 自唐诗诗生产以后,顾章便换了个住处,大庭院,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 宝祥的别院挨着顾章的办公厅,由于顾章下了禁令,一连多天,到没见过唐诗诗来闹事。 出诊医生换完药,看着站在一旁严峻而待的顾章,深觉此人的存在是一种对自己的医德医风医质的无声拷问。见过医闹的,可没见过奋不顾身的,要不是他事后失血晕倒,还真不让人给他处理伤口。 顾章将他唤到一旁,避开宝祥,道,“医生,他怎样” “按情况来看,眼部恢复还可以,过几天应该可以拆掉纱布了。可是,”他略一停顿 分卷阅读96 欲望文 分卷阅读97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97 ,顾章的i心微微抽起,“就是左小腿骨处,伤患再伤一遍,可能会有点跛脚。不过嘛,”医生抬眼看了一下他的表情,果然,黑得一塌糊涂,再斟酌地说,“可以指望后期的康复训练的,国外有不少这样的例子,不少人做了以后都恢复了七七八八的。” 顾章送走医生后,端着碗黑乎乎的中药。 “宝哥,喝药了,有点苦,特意给你带来了蜜枣。” 宝祥那天喊坏了嗓子,说起话来嘶哑嘶哑的,平添几分沧桑凄凉,“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又搞砸了,还连累了你。” 顾章心疼地抱住他,轻轻揉揉的,生怕用力,怀中人就会碎掉。 “不用担心你姨娘了,虽然不能保释出来,但换进了医疗处,又有几个丫头贴身照料的,好得很呐。”顾章吻吻他的发顶,“你放心,绝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呐,好好养病,病好了再去看看你姨娘好不好。不要多想了,过去就过去了。” 人呐,命呐,生活呐,总会意外对于意料,顾章知道自己一直很喜欢很喜欢宝祥,看不得他受到一点委屈,亦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使得两人走错了路。 经过一事以后,受到惊吓的不止是宝祥,顾章但是看到他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被凌虐,心痛得浑身发冷,他怕了,他一时半会不在自己眼皮底,他都会不安,怕他真的就消失了,怕来不及好好地握住他的手。 错已至此,顾章快刀斩乱麻,亦只能将错就错了。 不容得别人伤害他,不容得他离开。 顾章搂住宝祥,语调还是那般的故作轻快,云淡风轻中对着宝祥道,“要你一辈子。”但已经是他最深的承诺。 第85章 他一直陪着宝祥,期间还找来了几封杨家坪的信,宝祥还没来得及看过。 顾章读给他听,事后,酸溜溜地道,“原来你们的感情那么好的呀!” 宝祥虽然还是在倍受煎熬打击中,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但也会问一句说一句,他知道顾章担心自己,他也不想令顾章继续担心,悲伤中还是打起来了精神。 顾章代笔为宝祥给杨家坪写了封回信。 宝祥一写起来,就是絮絮叨叨的,老妈子似的,表示一切安好,要他好好照顾自己,细细地叮嘱要注意身体,好好读书,继续深造。 顾章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跟字帖一样,一笔一划写得刚劲有力,笔尖沙沙地摩过纸面,一句一停顿,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带着潮湿寒意。顾章把军衣披在他身上,脸上的淤青还没散去,他摩挲着伤痕,搂着他抱在腿上。 两人不语,默默中,心意领会到了。 夜半三更。 静悄悄的,一声尖锐质问,惹来孩啼哭泣不止。 唐诗诗指着床上两个孩子,小孩满了月,不像医院里那样扒皮猴子了,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两兄妹哭得小脸通红,咿咿呀呀的,唐诗诗没有理会,扯着顾章的衣袖,眼神中充满愤恨。 夜雨熄灭三更灯火,漆黑漆黑,黑夜似乎走不到尽头。 攻于心计,换来又是什么。 唐诗诗不明白,为什么? 我爱你,你就不能和我一样爱着我 有始到终,输的不是他,原来是自己。 她癫狂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嚎啕大哭,不言一语,襁褓中的婴孩懵懂无知,没人哄着,也一直哭着。 一切都苍白无力,言语也好,安抚也好,很多时候,与其劝着坚强,不如一场眼泪洗礼。 一夜无眠。 第二日,唐诗诗认命般接受了现实,只是对顾章少了热情,多了几分埋怨,她在家依靠父母,泼辣任性,只是她性格,但骨子里还是受封建家庭的教育的影响极深,要的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活着以来,没曾真正看过外面的世界,活得像树上的藤蔓,离不开树,恨过,闹过,恼过,也是飘飘一句,命罢了。 那天,宝祥拆掉纱布,重现光明时,她穿上会昂贵的服侍,胭脂口红化得张扬艳丽,配饰发钗一律成套配置,少了少女的天真烂漫,多了几分成熟霸气。她下令张罗了几围酒席,特意将宝祥别院几人邀请出来,还有一些政界的来宾。 顾章回到家中,看到宴席,不明所以,看到宝祥手足无措地坐在上席,唐诗诗涂着红艳指甲油的手搭在他颈脖上,几个人围在桌子上,喜笑。 唐诗诗一看到顾章,红唇一勾,上前挽着他的手,走到席上,顾章低声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想干你呀,我是为你好。”前面一句挑逗诱惑,转到后一句时,声线压下了几个度,听起来阴沉。 饭菜丰盛,似无事发生,又似酝酿着风暴,酒过三巡,只见唐诗诗潋滟如花,一笑,“今天准备得不好,我该自罚,”便拿起酒杯一干到底,她又拉起宝祥的手,宝祥的脚伤没好,站得摇摆勉强,“姐姐,对不起你了,”她忽然改口自称姐姐,宝祥一头雾水,而顾章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她继续道,“按道理,续二房,也得要聘礼坐花轿,但是嘛,”停顿,低低抿嘴低笑,“你只算半个女人,也不合适,就直接……” “够了,别闹!” 唐诗诗一眼也不看顾章,继续拉起宝祥颤抖发冷的手,他的脸色瞬间刷白,站在被注视的目光中,凌迟酷刑般,她一字一句道,“顾章喜欢你,我做媳妇的,就应该大度,你虽然也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人,但进了我们家的门,也要收敛一下,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既往不咎,以后我们就姐! 妹! 相 !称!,一! 定 !要! 好 !好! 相! 处!”高高环视全场后,看着宾客及下人们大吃一惊的神色,凌剜了顾章一眼刀,“还有……” 顾章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臂,用力得要拧碎骨骼,“你闹什么闹啊!” “顾章!我怎么就闹了啊!你说你喜欢他,我就成全你们啊!我们娘三人给你们腾位置了,还想怎么啊!你是不是要想看着丧偶才开心!”唐诗诗梗着鼻子,控制不住地怒号道。 四周的宾客中男人面面相觑,不少女伴对着宝祥指指点点。宝祥像是个犯了大错的孩子,垂下头,手指不断绞搓着衣服下摆,连抬起的勇气都没有,他受不了,挣扎着,一蹶一撅地想要逃离。 他的脚痛得厉害,冷汗直冒,痛得支撑不住自己,脱力要倒下之时,顾章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他,搂着他依靠在自己身旁,宝祥自知这只会惹来更大流言非议,挣扎着要他放手,但顾章的力度不容抗拒,温柔而坚定。 四周蜚语声连连,夹杂着几声刺耳的谩骂挖苦,声音不大,但几个当事人都听得清楚,无非在骂宝祥不知廉耻,讽刺顾章抛妻弃子。唐诗诗觉得理在她身上,自己就是在上的受害人,气 分卷阅读97 欲望文 分卷阅读98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98 更足了,翘首以待着这场戏该会如何演下去。 “都给我闭嘴!” 鸦雀无声。 顾章下颌线咬得刚硬,目光凌厉,一脚踹飞了桌子,桌子上的碗碗碟碟齐飞,桌面撞砸在地面上,木板开裂,碗碟碎得粉碎,劈哩叭啦的巨响,“再敢提一句!休怪我不客气!” 他的话里头是没有主语,但谁都明白,他是要所有人闭嘴,特别是唐诗诗。 顾章横抱着宝祥,径直走了。 几滴菜汁飞溅到了唐诗诗面上,她伸手去擦,油乎乎的,连妆容也擦花了,看着顾章头也不回的背影,像只被激怒的母猫,低声怒号,只觉得喉咙梗得生痛不已,哗哗的眼泪掉下来,一众宾客看到这样的场面,清官难断家务事,插足几句,唯恐惹恼顾章,便纷纷告辞离开了。 人走茶凉,宴席开头笑语盈盈,散去时一片残羹剩饭的狼藉,徒留唐诗诗一人,花骨朵劝她不要难过时,她发了疯般,乱砸一通,发泄得筋疲力尽后,痛哭流涕。 林恒宇苦思寻了个理由,要抄了扬家。 这抄家也要讲究得很,既要达到在众目睽睽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那幅画,又要将“证据”处理得令人心服口服,这段时间,他也不是白过的,翻来覆去,诡计便生成了,他抽着根烟,秋风萧瑟中,看着满园黄叶,毫无应景的伤秋悲日月,相反,只觉胸膛中意气翻滚,也许这就是是他的机会来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天太阳刚出,宝祥就从恭喜处得知杨府要被抄家了,而恭喜又从买包子的老板处得到消息,卖包子的老板从……一传一,二传三,不出半日,抄家一事便是街知巷闻了。 都说人情淡薄,树倒弥孙散,从杨家被查封一刻起,各路债主或欠债人纷纷翻脸不认人,债主拿着款单无论写着还款日期是多遥远的未来,知道了宝祥的居住地,哪怕顾章重兵把守,也要三天两头就四处死命催债,而欠债人则是人间蒸发般,无影无踪。 财务入不敷出。 抄家那天,宝祥拄着拐杖跟着顾章一起去了。 宝祥看见林恒宇,问起了王师父被害一案。 林恒宇掏出了一张法医鉴定,显示王师父死于心肌梗塞,并非是什么被人谋害。 宝祥拿着轻飘飘的一张纸,追问着,“那他后背的针孔呢,有查清楚吗!” “我不知道什么针孔,法医鉴定都不来了,你怎么就那么轴,都说了是死于心肌梗塞了,一个老头子,没钱没势,为什么要害他!” 宝祥语塞,但他觉得总不对,究竟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 顾章突然开口道,“负责账房,牵扯到了账本,”有意无意间,往案件上说。 林恒宇冷笑一声,“顾营长,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警局内部出了内鬼了!是不是要你顾营长给警局司法局指导一下啊?!” “没,提出个想法而已。林秘书做事不漏水,要找出破绽,还真不容易。” 林恒宇为免露出马脚,干脆不作理会了。 宝祥着急地看看顾章,顾章用眼神安抚,示意他稍安勿躁。 杨府连个丫环都不多,金银首饰瓷器现金那些也不多,笼统就几件而已,宝祥之前没有留意,但跟进来一看也就纳闷了,按说仙姑不允许任何人移动家里的物件,而杨老爷生前积攒下来应该很多才对呐。 在林恒宇的带领下,十几号人进行地毯式搜查,不肯放过一丝蛛丝马迹,连恭喜写的疑似记录犯罪的日记本也被他小题大作一番,装在了密封的文件袋里,送回去接受二次检查。 院子虽大,但有用的东西不多,林恒宇找着找着变得有些急躁,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下令重新再翻查一遍。 结果就在仙姑的房里找到了一条秘密通道,尽头是一间密室。 第86章 越是走近一股腐败的臭味越是浓烈。 宝祥心中的不安越演越烈,心底的防线最终在石门打开的那一刻被击垮了。 臭,腐臭味浓烈得令人窒息。 黑,暗无天日的黑,令人心生恐惧。 林恒宇像一只潜伏的夜狼,眼里看到了精光,迫不及待地命人点上火把。 顾章看着他像只跳梁小丑般,心生厌恶,只是形色不动地跟上前。 火光想幽灵,在黑不见指中突兀亮起,飘摇燃烧。 接二连三点起的火把中,一士兵拿着火把转身那一刻,不经意一瞄,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拼命尖叫出来,手中的火把跌落,燃气了地上一盆一盆的金银衣纸,火光猛然串起,众人纷纷捂着口鼻举着火把看向他,只见他身前是一具腐烂的死尸,烂肉溶解,虫蛆满体,狰狞恐怖得被固定站立。 宝祥只觉得呼吸困难,一口气喘不上来呼不出去,顾章看到他异状,不由分说让李洪涛将他抱了出去。 更多腐烂的尸体渐渐发现,他们形状各异,或站立,或跪着,或坐着……诡异,幽深。 地下室装饰华丽,古董摆设,幔帘窗台应有尽有,与设计得上面大厅一模一样。 正中央是一具用稻草编制而成的人体,面部糊上白纸,纸上画着五官,穿着长袍马甲,貂毛大帽,形态丰满,身形高大。稻草人坐在太师椅上,一侧跪着一具骷颅骨,腐肉风干后,积成地上暗黑一片。而稻草人身后站立着两具烂得看不清面容的死尸,身上衣物与烂肉混成一体,从衣物头饰勉强看得出是丫环打扮。 “你,去叫法医,去叫法医!”火光辉映中,林恒宇面容扭曲,语音是掩盖不住的亢奋。 法医很快到场,现场被封锁。 一切也应被逼着要尘埃落定了。 两日后,仙姑被处以枪决。 刑场在郊外。 秋高气爽,满山遍野的枫叶,红得触目惊心。 几个枪决手站得笔直,等待着下令,宝祥去送她最后一面,他很心痛,但实在没脸去求顾章帮忙放她一马,在冤枉死去的丫环面前,在无辜的亡灵面前,洗清罪孽的,也许只能填命了。 仙姑难得清醒一回,跪在刑场上,对着宝祥温柔一笑,宝祥也想对她笑笑,一咧嘴,眼泪就掉下来了,面上肌肉不可抑制地发抖,笑得真丑啊。 春日细雨,夏日炽热,秋日清凉,冬日严寒,一年四季,不知走过了几多个了,很多时候,都分不清自己将她当是姐,还是当是妈了,只知道她是自己的依靠,他知道她会走得比自己早,想过那时候自己也会白发苍苍,为她穿衣送终守孝,但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方式送她走。 纵使她被万人唾骂,被冠以最不耻的罪名,宝祥也不想放弃她,天蓝蓝,云白白,记得也是在这样的一个秋天,仙姑带着自己去偷番薯吃,自以为会神不知鬼不 分卷阅读9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9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99 觉,却在出了粮田,被人扛着锄头追打,漫漫田地,没命地狂奔…… 回忆苦涩,苦涩中带着甜味,那时候,日子过得简单,吃得饱就足够了,一大一小的身影总走在黄昏下,不去想明天,不去算计人心,偶尔偷摸拐骗,装神弄鬼,都会觉得日子还长,时间很多。 “小宝,我走了。”这是仙姑留在人世最后一句话。 几声枪声响起,惊走了树梢上的候鸟,展翅高飞,最终消失在枫树林中。 顾章还是强行将王安康带了回家。 其中,过程很曲折,交战很暴力。 王安康的身体状况太差了,日夜要有医生把守,防着鬼差上来提人。 “对不起,对不起……”昏迷中,王安康说得最多的一句话,顾章知道是对自己说的。 五六年来,时间是水,滑过指缝,一滴一滴消失殆尽,一路走过来,越走越觉得陌生了,灯光下,顾章看着王安康昏睡不醒的侧脸,一度觉得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了。 进院时,医生来说明王安康的情况。 不容乐观,甚至是岌岌可危了。 心病逼得久了,华佗再世也束手无策。 期间,林恒宇来过,他满身疲惫,全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 山田助也来过,他满脸怒气,盛怒下是兵刃相见的咄咄逼人。 但是都被顾章打狗般,赶了出去。 那一夜,顾章吹了一夜的口琴。 那年青春,日子无忧,除去顾霆坤不打不成才的莽夫式教育,一切都很美好,为了躲开家里的女人女孩们吵吵闹闹,顾章最爱带着王安康去江边游泳,夕阳像只咸鸭蛋,圆圆的红红的,看着令人食欲大增。 少年不知忧愁,偶尔顶撞他爹,被骂成狼心狗肺,也是每天无心无肺,记忆中的王安康,从小就调皮得很,一双眼睛溜溜,看着外面的世界,总觉得好奇得很,被困了那么多年,会觉得无趣得很吧。 一曲口琴尽。 王安康睁开双眼,话还没说,眼泪就流出来了。 顾章拍拍他的肩头,“对不起,我把你弄丢了。” 低声的啜泣,不断。 山田助也又来了,带着尖锐的部队,一脸憔悴地想要闯进医院。医生护士看到门口清一色的□□短炮,还没开火,就被这阵势吓得小腿肚子直抽筋。 顾章也不示弱,重兵把守,任你叫嚣,也不肯半分让步。 山田助也站在炮车上,用中文吼着王安康的名字,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急不可耐,扬言再不把人交出来,就炸了医院。 顾章愤怒不已,严兵以待,不屑于半句回应,直接开火攻击,很快,双方就投入了战斗,炮声轰隆震天,一朵朵枪火开成的花,在黑夜中,流星般滑行,消散。 病房内,人心惶惶,山田助也的炮弹只对准着大院门进行猛烈轰炸,至始至终,也没轰打着楼房。 他忽然之间想起了一篇童话故事,书名忘了,故事的主人公名字忘了,只记得王子排除万难,只为见公主一面。当时他当是笑话说过给王安康听,只觉得可笑至极,为一个人损兵耗弹,兵法上愚蠢极了。 但是此时,他将自己当成了王子,要见他的公主了。 朦胧,不清,雾里看花般,不知何时将他放在心上了,山田助也时常感到恐慌,他觉得一个人有了感情就会犹豫寡断,踌躇不定,为了至强,唯有断一切情感。 但也只是理论上而已。 人之所以为人,不仅得益于数以千万年的进化,更重要是人有情感,更为复杂,更为细腻,而不是像动物一样,只为单纯发泄,这是人间定律,而山田助也也逃不过,逃不过一种叫王安康的感情。 秋风萧瑟中,林恒宇站在楼台上,看着西南角炮火连天,映红了半个天津城,脚下是一支支红酒白酒的空瓶子,潦倒颓废得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刹那间,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了。 弹炮轰鸣震天响,王安康望着窗外,窄窄的一片夜空,秋夜的天空,繁星点点,弹药爆破时,火光冲天,似一朵烟花绽放般,转眼即逝。 他觉得累了,很累很累,眼前渐渐一片黑暗,唯有耳边隐约听到的轰炸声,昏沉沉地失去了知觉之际,听到护士的尖叫呼喊医生,累了,他想解脱了。 炮火连天对峙了一整夜,从星河璀璨到黎明的曙光,双方打得四周一片狼藉,唯有医院得以安好。 山田助也双眼血丝满布,一动不动地盯着外墙上的一个窗户,窗户那么多,可他偏偏有种直觉,他就在里面。 黎明的风,吹散了硝烟弥漫,传来阵阵香甜的桂花香,吹得窗台纱帘摇曳。 又是一曲口琴。 琴声绵长悲凉。 山田助也嗓音嘶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顾章身形啸煞,脸上是驱散不去的阴霾,“滚吧,他走了。” 走 山田助也忽然发了疯的要人去找孙逑,他的中文水平虽平时交流没多大障碍,但中文博大精深,他有点吃不透了。 走是他撒手不管了离开去哪里了还是已经…… 孙逑来时的速度太慢,山田助也用枪指着大门后,一名推着医药的护士,厉声得要弑神般凶神恶煞,“他走了,是什么意思!说!” 那名小护士被唬得愣住了,除了胸膛中的心跳声,什么声音也听不进去。 山田助也向天鸣枪,从胸腔中怒吼着,“说!” “死,死了,就是,死了。”她呜呜咽咽,说得口齿不甚清晰。但是山田助也听懂了,怅然若失的,像追着海市蜃楼,追跑得筋疲力竭,得不到,最终还是一场空。 几分钟的头脑空白,他忽然像只疯狗一样,用最狠毒的语言咒骂王安康,日文夹带着中文,跳梁小丑一样,骂得跟泼妇一样,声嘶力竭。 顾章看着王安康,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摸摸他的手心,冰凉。唯有躯干尚留一点余温。 理迪虽是个基督教徒,但也知道一些中国的丧葬风俗,他低声劝到,“给王少爷换洗一下吧,等尸身凉透了,就……” 第87章 “去打盆热水。” 顾章平时很少说话,但他今天唠叨了很多,对着王安康喋喋不休的。 “安康呐,说对不起的是我,当年我不应该一走了之。” “王小康,唉,算命大师说改了名字就能改掉运气,他说得不准,回头找到他啊,一定帮你教训一下的,还是小康好听,听着像个小孩子一样,永远不要长大,我罩着你。” “下去了,找到我爹他们,好生待着,有人欺负你了,就报个梦给我吧,给你烧一车的飞机大炮,打垮他们。” “……” …… 换洗衣服完了,李洪涛念诵 分卷阅读9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0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00 了一天的往生咒。 装进棺材时,顾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记忆中,他还是那个撒娇央求着要顾章为他出头的少年。钉子叮进棺材封棺,哐哐作响,像是砸在了心头上。 双方军队停火了三天,但怎么也是死死不让步,耗时间般对峙着。 那天,天色阴沉,呐笛声哀鸣,顾章为首一身丧服白衣从里面出来,烧衣纸灰烬飘荡,灰黑色的,轻轻揉揉,山田助也张手接住一点余灰,握在手中,染黑了掌心。 只见朱红棺材被抬了出来。 噢,红色不是喜庆的吗?怎么就刷在了棺材上了 山田助也思维有点混乱,恍恍惚惚间,看着镐衣队伍离去,他莫名其妙的也策马跟上,后面的士兵看到后,也信步跟着他。 他的眼睛没离开过那口小小的棺材,一步一步,最终被拦截在墓园外,他没有动刀动枪地要跟着,出奇地顺从了,静静柱立在墓园外,偶尔听到炮仗的霹霹啪啪声。 他真是想不明白了,中国的风俗怎么这么奇怪,明明是悲伤的情景,怎么就要喜庆地鸣炮仗了。风卷起鲜红的炮仗纸,吹得高远,飘飘悠悠,荡得四处纷扬。 林恒宇受到某种指引般,黎明破晓前,远远驻足,看着素镐出殡,他没有跟上去,远远地送望,看着队伍消失,终究是失去了,不能寄托于未来,幻想着会苦尽甘来,破镜重圆的一天了。 他时时常常会去那间曾经的家看看,也是远远的驻足看着外墙,没曾踏进去一步。 他在里面,他在外面,石墙之隔,便是数年的光阴。 终究是一脸也见不到呐。林恒宇悲伤地想。 一日三餐,一年四季,无时无刻都在陷在当初故事的开头。 那年烟雨朦胧,他笑靥如花,抬头就道,老师你好帅气呀。 那时意乱,自己近乎落荒而逃。 他笑得灿烂,是雨中的一抹阳光。 他感到很冷,冷得四肢百骸疼痛难耐,特别是胸膛中的心脏,被人拧刮般,痛得生不如死。 重过城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笑语盈。 (贺铸的《半死桐》稍作修改。) 院内,终日孩提哭声连连。 宝祥这两天发起了高烧,张春茗在厨房为他煮着点粥,和厨房的张姨聊上了几句。 张春茗道,“这才多大点的娃娃,哭成这样子,也没人管管” 张姨年过花甲,家有不成器的儿子,白发苍苍也得出来干活补贴家用,用她的话说,人活久了,吃的盐比年轻人吃的饭还要多,所以呢,平日就爱为人指点下迷津,不管有用没用,但冲着她这份热心肠,大家也很愿意亲近她。 “还不是大人们呕气了,顾夫人斗气不理,刘妈没精力照料,”张姨在这里服侍唐诗诗久了,也知道她那脾气不好,虽然宝祥和自己老爷的事闹得挺大的,但他们几人和和气气的,和自己平日互帮互助,也不像唐诗诗房里几人,老瞧不起人似的,和张春茗混熟了,话也多了,她环视一圈厨房,压低声音,道,“奶娃娃不好服侍,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乱哄哄孩子,万一出了问题,那就不是工钱被扣这么简单了。” “唉,天天哭,晚上也闹起夜来,能行吗”张春茗差点当上了母亲,听到孩子哭闹不止,骨子里的母性被激发出来了。 张姨洗着青菜,倒来一盆水,接着洗,“不行也没办法呐,我也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娘,你说,和自家丈夫不就呕气几句吗,娃娃是自身掉出来的肉,就不能心疼一下。” “要是我小孩,肯定舍不得了。”张春茗忽然感触起来。 “顾营长一天到晚也不在家,”张姨略去了一句话,就算在家也去陪着你家那位,她看在张春茗份上,没直说出来,她继续道,“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懂。” …… 顾章中午时回来一趟,摸过宝祥的额头,确认退烧后,嘘了一口气,抱着他,亲昵地用下巴蹭蹭宝祥的头发。 张春茗送粥进来,看到两人腻在一起,忍了忍。 她看到顾章吃过饭后,还是腻在这里,话总想说出来,但没敢。 宝祥看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张姐,怎么了”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被母性的柔光闪了一下,道,“顾营长,那个,那个,你有去看过两个小孩吗” 顾章不喜欢在宝祥面前提起他的孩子,摆手止住了话题。 宝祥不明所以,问道,“他们怎么?” “天天在哭啊,哭得我都看不下去了。”她不敢多说顾章和唐诗诗的事,挤海绵一样,挤出几句话。 “……” 张春茗忍不住继续道,“只管吃,又不管其他,以为是棵树啊,给点吃的就能活。”她是看着顾章道。 宝祥闻言也看着了顾章。 “……”顾章。 “我说呐,要是你愿意的话,我,我可以帮你照料。”张春茗心里怪可怜那两个孩子的,爹不亲娘不疼的。 顾章不由得看着宝祥。 宝祥“……” “能去看看吗”宝祥道。 顾章心里挺复杂的,一方面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宝祥,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唐诗诗,里外不是人的。 “你愿意”他迟疑了一下。 “……”宝祥抽了他一巴掌,“你想什么呐,我至于会跟小孩子过不去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就是怕你嫌弃我了。” “给不给看啊,一句话!” “给!” …… 两个小孩也才两个多月大,小小的,一个睡着了,一个不哭的时候,眼睛溜溜四处瞧。 宝祥有点不敢抱起来,还是张春茗无师自通,搂着一个没睡觉的,小声道,“哎哟,我的喂喂,真乖呐,不认生呢。” 宝祥看着他们俩,莫名地觉得欢喜,也学着抱起来,挺手足无措的,小心翼翼地不敢动,僵硬的站着。 “叫什么名字呐”宝祥抬头顾章。 “……” 顾章看看这个孩子,看看那个孩子,还是搞不清哪个跟哪个,“你掀开裤子看看吧,大的是男孩,叫顾喆,小的是女孩叫顾贝。” “……” “……” 宝祥跟张春茗无语极了。 “我抱的是顾喆。”张春茗道。 “哪个zhe字。” 顾章在他手心上写着。 “吉吉”宝祥道。 “合起来就是喆字了,叫吉吉也行啊,就当是他的小名。” 顾章刚摸摸宝祥怀里的顾贝,小家伙就“哇哇”的哭了起来,她一呀呀哭,顾喆也被吵醒,哭了。 “……”顾章觉得小孩就是没法沟通, 分卷阅读10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1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01 莫名其妙的。 宝祥不敢乱动,僵着手臂问张春茗怎么办。 “可能饿了吧” 宝祥学着张春茗,不甚娴熟地抖动几下,哦哦哦地哄了几句,低头嗅嗅顾贝,闻到甜甜的奶香味,小孩哭,只在干嚎,没有眼泪,咧起小嘴,小手小脚柔柔蹬蹬,脑袋摇摇晃晃地探头在宝祥身上蹭蹭,他伸手去摸摸她的小脸,却一口被含住了手指,轻轻吸吮。 “你夫人呢”宝祥无奈皱着眉头。 顾章道,“我去找找她。” 顾章让人找了一圈,才被告知,唐诗诗一早就出门了,至于去了哪里,丫环也不知道。 唐诗诗一早是被天津城的妇友们邀请去了参加宴会,自那天唐诗诗自导自演了一场小三上位记后,博得上流的妻妇的同情心,一来二往,和几个高官富商的妻子混熟了。 自古上位者,必定多狂蜂浪蝶,肯定有杀不尽的小三儿,于是同病相怜又人老珠黄的正妻们因为闲着搓麻将,搓着搓着,说起自己丈夫,有了共同话题,大家都是被打进了冷宫的“皇后”,干脆“揭竿起义”成立一个妇友会。 说起来,果真一物治一物,女人们在家挂着名头是大房,偏偏失宠最严重,但一联合,效果就负负得正,没办法呀,自己都巴结不到上司,可老婆却和上司老婆打得火热,都以姐妹相称了,老婆再比不上小蜜,也得忍着。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是战场,阵营楚河汉界,就像猫看不起老鼠,妻看不起妾。今天某某妻哭诉她丈夫又纳妾了,她们不敢动男的,明天就让那勾男人的女人难堪。 唐诗诗未语,先叹了一口气。 第88章 “能去看看吗”宝祥道。 顾章心里挺复杂的,一方面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宝祥,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唐诗诗,里外不是人的。 “你愿意”他迟疑了一下。 “……”宝祥抽了他一巴掌,“你想什么呐,我至于会跟小孩子过不去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就是怕你嫌弃我了。” “给不给看啊,一句话!” “给!” …… 两个小孩也才两个多月大,小小的,一个睡着了,一个不哭的时候,眼睛溜溜四处瞧。 宝祥有点不敢抱起来,还是张春茗无师自通,搂着一个没睡觉的,小声道,“哎哟,我的喂喂,真乖呐,不认生呢。” 宝祥看着他们俩,莫名地觉得欢喜,也学着抱起来,挺手足无措的,小心翼翼地不敢动,僵硬的站着。 “叫什么名字呐”宝祥抬头顾章。 “……” 顾章看看这个孩子,看看那个孩子,还是搞不清哪个跟哪个,“你掀开裤子看看吧,大的是男孩,叫顾喆,小的是女孩叫顾贝。” “……” “……” 宝祥跟张春茗无语极了。 “我抱的是顾喆。”张春茗道。 “哪个zhe字。” 顾章在他手心上写着。 “吉吉”宝祥道。 “合起来就是喆字了,叫吉吉也行啊,就当是他的小名。” 顾章刚摸摸宝祥怀里的顾贝,小家伙就“哇哇”的哭了起来,她一呀呀哭,顾喆也被吵醒,哭了。 “……”顾章觉得小孩就是没法沟通,莫名其妙的。 宝祥不敢乱动,僵着手臂问张春茗怎么办。 “可能饿了吧” 宝祥学着张春茗,不甚娴熟地抖动几下,哦哦哦地哄了几句,低头嗅嗅顾贝,闻到甜甜的奶香味,小孩哭,只在干嚎,没有眼泪,咧起小嘴,小手小脚柔柔蹬蹬,脑袋摇摇晃晃地探头在宝祥身上蹭蹭,他伸手去摸摸她的小脸,却一口被含住了手指,轻轻吸吮。 “你夫人呢”宝祥无奈皱着眉头。 顾章道,“我去找找她。” 顾章让人找了一圈,才被告知,唐诗诗一早就出门了,至于去了哪里,丫环也不知道。 唐诗诗一早是被天津城的妇友们邀请去了参加宴会,自那天唐诗诗自导自演了一场小三上位记后,博得上流的妻妇的同情心,一来二往,和几个高官富商的妻子混熟了。 自古上位者,必定多狂蜂浪蝶,肯定有杀不尽的小三儿,于是同病相怜又人老珠黄的正妻们因为闲着搓麻将,搓着搓着,说起自己丈夫,有了共同话题,大家都是被打进了冷宫的“皇后”,干脆“揭竿起义”成立一个妇友会。 说起来,果真一物治一物,女人们在家挂着名头是大房,偏偏失宠最严重,但一联合,效果就负负得正,没办法呀,自己都巴结不到上司,可老婆却和上司老婆打得火热,都以姐妹相称了,老婆再比不上小蜜,也得忍着。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是战场,阵营楚河汉界,就像猫看不起老鼠,妻看不起妾。今天某某妻哭诉她丈夫又纳妾了,她们不敢动男的,明天就让那勾男人的女人难堪。 唐诗诗未语,先叹了一口气。 几个女人围了上来,脂粉浓抹,也掩盖不了人老的事实,先是气定山河一声吼,拿起了宝祥开刀,表示革命是同一阵线的。 但更多是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顾章长得高大英俊,她们虽为人妻,但对帅的人,分外感兴趣,七嘴八舌地拉起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唐诗诗略去自己怎么乘人之危怀上小孩一段,着重讲出宝祥的背景,他的姨娘是如何残忍杀人,有了这一铺垫后,并添油加醋地将宝祥描绘成一个身残心又凶残的插足者,是如何的不择手段,不知廉耻,勾勒的效果简直天雷勾动地火,情节曲折迷离,折射出人性的妄为与黑暗,深深地吸引住那些妇女,最后,再聊上了自己被气得早产生下一双双胞胎,是如何的不易,博得一番同情后,又愤仇敌概地要讨伐他。 于是纷纷出谋划策。 “要不把那个小贱人打到他不敢再胡作非为?”一青衣旗袍女子道,她是富商李玉的妻子,本也是一妾,但后来终于熬到大房病终,名正言顺地当上了正房,年纪就三十出头,长得颇有姿色,但是虽然加入了这个妇友会,但一些心资高的“盟友”颇看不起她的转正。 唐诗诗摇摇头,“不行,顾章肯定会跟我拼命的。”她不傻,看得出顾章对宝祥的感情,不是靠言言句句的恐吓和拳拳脚脚的警告就能使两人分离。 浓浓的香水味,在高级的会厅中,飘荡。 她们凑钱特意改造了一栋洋楼,打着不花钱钱就会被三儿花完的旗号,烧钱败家地照着夕阳最时髦的院宅来装修,前带花园,后带游泳池,一楼房间全部打通,装修成舞会场,灯饰上也花了大本钱,从美国买来豪华奢侈的大吊灯,折射出红红绿绿的光,尽管没几个人懂得欣赏酒,但酒 分卷阅读10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2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02 柜里塞满各种名酒,还找来几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当酒保,看着能让这帮表面风光,实则孤冷的女人们,带来几分赏心悦目。 人总会被环境所束思维,无论你承认不承认。 例如,不喜欢春联上的大红底纸颜色,喜欢娇艳欲滴的绿色,但无论如何也不会随心所欲地把春联换了颜色,受传统方式影响,会觉得红色的春联是理所当然和不容更改的。 人也是一样。 从母系社会走到父系社会,几千年以来,再也走不回母系了。女人在古代充当的角色很多,很最根本也是压在了男性身份之下,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说什么要三步不出闺门,说什么三从四德,同时,针对女子德行的律法很多,多到读看起来,不忍直视。 这群人,虽然一边鄙视丈夫的行为,但有根本没想过要离开,一边在痛恨中怒气冲冲,一边又渴望着他能回心转意。 人不敢走出第一步,只会死死困在原地踏步。 “知道武则天吧?”李太年近五十,保养得不错,正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时刻,她一开口,气场就出来了,从小家底丰沃,养尊处优,半生为丈夫规划官场路线,强大的控制欲使得夫妻两人越走越远,她当然也不甘于此,她丈夫知道她手段厉害,没敢明着养小蜜,便背地里悄悄地偷人,她发现后,不哭不闹,干脆找了十几个男人将他小蜜给拖到巷子了给*,*都撕裂出血了,浑身上下都是浊*和暧昧的青红淤痕,日头高照,人气正旺之际,赤身裸体地扔在闹市中。 她从此一战成名,换得表面的家和万事兴。 她接着道,“她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很可爱,高宗也对他的小女儿疼爱有加,而王皇后她自己呢,就生不出孩子,看到武则天的女儿那么可爱,也很喜欢,就老是去逗逗小孩子,有一次,皇后照常去逗孩子,一直哄到她入睡,才离开。武则天就把她女儿给掐死在襁褓中。” 众人发出嘶嘶的抽起声,她威严一笑,“女儿死后,她告诉皇上皇后刚刚来过,于是高宗很生气下诏废掉王皇后,没多久便立武则天为皇后。” 唐诗诗一听,神色马上激动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拍得酒杯微颤,“不行!绝对不行!顾喆和顾贝是我的命根子,这样做的话,还不如杀了我!” 李太嗤笑一声,拍拍她肩头,示意她冷静,“这么激动干嘛?活该老公被抢,告诉你这一故事,不是要你狠心,而是要明白,其实男人就两种,一种吃软不吃硬,一种吃硬不吃软。想想你老公是哪种类型的。” 唐诗诗迟疑了一下,“后面那种吧。”而后又茅塞顿开,眼睛闪着光地笑了起来,连连说到,“我明白了。” “之前教你不要管小孩,做到了没!” 唐诗诗点点头。 “那知道怎么做了没?” “我想想看。” “需要我传点招数不。” “当然当然……” …… 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群则是一谱曲目,从晨起到日落西山,八哥一样叽叽喳喳不停,夜露渐浓时,唐诗诗踏进大门,仰首挺胸的,一日姐妹交流会,给了她莫大的精神鼓励,她扬起嘴角,邯郸学步地学着刘太,觉得李太简直就是她的指路神,一下子将她从绝望弃妇边缘,拉到了拥有女王的精神层面,怕什么,我是正妻,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不是孤军奋战。 一跨进内院,果不然,清脆哭声连连。 走近一听,一结巴妇人声道,“营,营营长,小孩孩孩就是,唉唉,认生生了了,不肯吃吃吃我的奶奶水,我我我……”我来我去地没个下文,就听到顾章道,“下去吧。” 唐诗诗得意笑笑。 “那能喂点米糊吗?”她一听到那把声音,脸就马上垮下去了,冷了几度。 “不行,小孩太小,你想怎么啊啊!什么心思啊!”刘妈那把嗓门吼着。 顾章语气不善地要刘妈住了口。 第89章 顾章语气不善地要刘妈住了口。 唐诗诗心理愤愤想,就知道护着他,将来要你后悔! “小祖宗啊,两个小祖宗啊,不要哭啦,刘婆婆心都疼死了,是不是知道妈妈受委屈了,替妈妈伤心了啊!”刘妈指桑骂槐,“还是看到这里有些人在,看着不舒服又哭啦!” “闭嘴!”顾章道。 刘妈长嘴舌小声嘟囔几句,还是慑于顾章,选择了暂时闭嘴,对于宝祥,她是恨不得一刻不停嘴,诅咒到他不得好死。 唐诗诗觉得此时,她该出场了。 张春茗看着她花枝招展地进来,忍不住道,“唐小姐,你去哪了?” “是顾夫人,记住,我是顾章顾营长的妻。”她对着张春茗道,眼睛却盯着宝祥。 一个眼神,谴责情绪呼之欲出,刮得宝祥低下了头。 情,从来都是剪不断理还乱,没人是对,但也不是就是错。 顾章察觉到宝祥的低落,伸手搂住了他,对着唐诗诗道,“孩子闹腾得厉害,你也是当妈了,这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但对不起也得说出来,”他握住宝祥的手,“我真的放不下他。我答应你,你愿意离婚的话,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补偿,不愿意的话,会对你对孩子也会负起责任。” 你愿意离婚…… 后面顾章说了什么,唐诗诗听不到了,脑海里瞬间爆炸,那句话一直回响回响,炸得脑瓜疼得不得了,她建设了一天的心理防线,谋了一天的诡计,瞬间击破……直接两眼一抹黑,直挺挺地晕过去了。 月明星稀,秋凉习习。 顾章和宝祥躺在床上,半宿过去,宝祥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顾章翻了个身,搂住了他,手搭在他肚皮上,挠着他软软的肚子。宝祥推开他的手,闷声道,“别闹了。” “你在动来动去,我真的忍不了了。”嗓音低沉,带着挑起的尾調。 夜静得听到虫儿低鸣。 宝祥翻身,用手枕在脑袋下,背对住他,带着颤音地道,“要不断了……” 猛然,他身子被用力扳正,顾章将他压在身下,伏在上面,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你说什么?”一字一顿,带着不可抗拒的力度。 宝祥侧过头,月色朦胧,夜不是黒得混沌,他的眸子如星星般,流着点点星光。 顾章知道他又在哭了,陷在了纠结的死胡同中,他叹了口气,“你那么爱哭,没了我受欺负了,怎么办?”低下头,用嘴唇蹭了蹭宝祥的鼻尖,最后,落在他唇上吻了起来。 宝祥还是在较劲地要推开他。 “我离不开你。”顾章像只顽固的水牛,赖皮一样,将他加重力度,拥入怀中。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子了 分卷阅读10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3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03 。” “是因为我成亲生子了吗?!” “你既然知道,更不应该了。” “你怎么可以撒谎骗我呢,之前,不就还是答应过我么?” 宝祥沉默了,夜风拂过窗台,纱帘飘曳。 宝祥带着哭腔,“顾喆顾贝怎么办?” “那我又怎么办。”顾章拭去他眼角的泪珠,放缓声音,柔声道,“你知道我第一次杀人时,是什么感觉吗?杀的时候,一枪下去,觉得自己死里逃生,但那时每天夜里,我都睡得不踏实,梦见那人浑身是血,求我不要杀他,在梦里,我一次一次地放过他,但一醒来,事实就是事实,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了。其实生命真是很脆弱,能制出坚船利炮,但却抵不过一个子弹,一次轰炸。我有时也会梦见我娘我爹还有几个姨娘妹妹,活着的时候,没来得及好好珍惜,等到死别了,连一面也看不到,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会在树下好好陪着老头子下盘围棋,虽然他棋品差到不行,我也就不会在当年一走了之了,说是怕连累你们,更多是我接受不了这么多的变故,好害怕,真的害怕极了。你说,如果我不走,安康就不会过得那么凄苦了……” 燕飞严冬,燕归春暖,岁月无声流走,光阴留下记忆,都说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这也就是所谓的时间的痕迹吧。时间走了,但记忆不会走,以时间推移感情,时间越长,仿像一坛发酵的烈酒。 酝酿其中的感情也是一样。 有些人就是刻在了骨血中,失去就等于抽骨剔肉。 宝祥于顾章而言,就是如此。 蜘蛛银丝千缕,结成解不开的结。 宝祥听着听着,忽然明白顾章也有脆弱的一面,但是他藏得很深,稍稍挖出一角,就宝祥心里揪揪的疼。 “人生看着很长,其实很短的,我不想将来也是在后悔中追忆起你。明白吗?” 宝祥不吭声。 顾章手肘撑在他脑侧,十个手指齐上阵,揉弄他的细腻的脸颊,宝祥被他忽起的玩心搞得刚才升起的凄悲之情,荡然无存。 他挠起了顾章的腹肌,但顾章不吃这一套,也不怕挠痒,手下越来越放肆了,看着宝祥被捏得嘟起来的嘴唇,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他歪着脑袋,坏坏一笑。 顾章一笑,宝哥汗毛竖立。 他低头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宝祥的耳尖。 瞬间,宝祥觉得浑身电流闪过一样,酥酥麻麻,力气抽丝般离体。 顾章吻在他颈侧,蛊诱地道,“宝哥,可以吗?” 话是句问句,但顾章上下其手地证明,这其实是一句肯定句。 …… 昏昏沉沉中,宝祥觉得自己离正常人又近了一步,因为在顾章是诱导下,他体会到别样的感觉,像条离水的鱼,浑身湿哒哒,但又干渴难耐,仿佛失去时间的概念,一夜是这么长,长到觉得自己是一条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而无能为力,又觉得是一眨眼过去的事,还没来得及睡下,天就亮了。 …… 那夜,乌云蔽月,林恒宇还没来得及去挖他的宝藏,就被人杀死在床上,躯干都被捅烂了,血水肉末溅了一床。事后,被断为仇杀,凶手无从追查,只能草草结案。 局里为他开了个追悼会。 赵鹏哀痛几句发言,转过身,一瞬间,咧嘴一笑,看着照片中的林恒宇黑白头像,笑得掺人,“小林,走吧,不安心也得走了!” 顾章突然接到电报,电报十万火急,要速归广州。 顾章去作马上安排,分两批人马走。 但是,王义失踪了,在回广州的路上,幸存的士兵报告说,在山岗遭到了埋伏,王义中枪被掳走,生死未卜。 顾章派出兵力全山岗搜查,一无所获,逼不得已,全国刊登报纸,提供线索者,必有重赏。 一个月后,一封信钉在了军营大门。 信上写着王义的下落。 黎川怀疑是报复事件,针对的是顾章。 黎川建议先按兵不动,找人暗中前去。 顾章脸色沉重,“是赵鹏!” 那座山很远,路途崎岖,九转十三弯。带路的当地村民,在接近山口时,死活不肯进去,要求在这边等他们,“里面是麻风村,都是长满脓疮的人,钱大不了只要一半了,我在这里等你们,命丢了,啥也没有了。” 村民一说,随行的士兵也面面相觑了,这年头,麻风比洪涛猛兽还可怕,染病者活活烧死也有,满身脓水腐烂而死也有,一个死得比一个惨。 顾章始料未及。 黎川道,“营长,我们什么防护也没做,进去可能会……”他没有说完全,而继续提高声量道,“麻风虽然目前来说无法治疗,但是可以预防的,现在,”他指着一辆车的兵员,“你们回去去医院里找医生要多些消□□水,越多越好,还有,拉一车干粮来吧,速归。” 车辆载着消毒液回来时,天色已晚,安全起见,顾章还是决定明日太阳正午时,再进山。 山坳处,是病人聚居区,简易搭建的屋舍,不蔽阳光,不遮风雨。烂面断肢者在地面爬行者,烂肉血水拖了一路。 他们一见有车辆进入,迅速聚集起来,哀求着要粮食。 车辆寸步难行,车内,每个人身上消毒水味浓烈, 蓦然,一声枪响,车外人群受到惊吓,纷纷抱头鼠窜,顾章沉声道,“排队,领粮食,不规矩者,就地处决!” 空气中弥漫着腐臭。 顾章捂着口鼻,四处逡巡,终于在一棵树下,找到了王义。 他已经面目全非了,顾章只觉他的身形很似,唤了一声,树下人气若游丝地应了一声,他眼皮烂掉了,眼球突出暴露,不断有眼水流出,他费力地想要看清眼前人,模模糊糊,“是顾章来了吧。” 顾章坐在他对面,“是赵鹏对吧。” 他点点头,苦笑道,“来年不送他来陪我,你清明节就不要来求我保佑你了。” “有想好要什么墓址吗?要不学着岳飞铸个赵鹏的铜像跪下你墓前。” “不用了,直接一把火烧了我吧,随便埋了就行了,无牵无挂的,别给我整个像,磕心。” 两人,一躺一坐的聊了很久,王义身体撑不住了,昏沉沉地晕了过去,顾章回头看了他一眼,“兄弟,放心吧。” 第90章 唐诗诗回到广州,第一时间就找自己的父亲诉苦,最好赏宝祥一颗子弹。 唐将军听完勃然大怒,抄起□□怒气冲冲地出了门,去找顾章算账。 回到广州的军营中,生活不比在天津,军旅生活清苦得多。 张春茗几人也不好意思白吃白住的,主动担任起了厨房工作,军营士兵太多了,每天摸黑起床洗菜做饭,也累 分卷阅读10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4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04 得够呛的,但毕竟有瓦遮头,有人依靠,想一想就觉得有希望了,只是恭喜一个很月半男子,悲缅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天各一方的爱情,没日没夜地伤风感月,当他看到眼之所及都是清一色高的矮的壮的瘦的,重点都是雄色的,更是感到风潇潇兮易水寒,娶妻之日不复还。 他正托着胖得打褶的下巴,哀叹之时,看到唐将军带着一队兵风风火火闯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卫兵舌头打着颤道,小声带着央求道,“营长不在。” 唐将军举枪瞪目的姿势太有杀伤力了,恭喜没见过他,但一感受到着气场,就知道惹不起。有时候,官大压死蟹,不是你要去找麻烦,很多时候是会被麻烦找上门,官字两个口,哪知道会不会不经意得罪,被咬得体无完肤?恭喜想,还是走为上计。 他正想转身时,就被人叫住了,肉造的嗓喉掩不住汹涛的怒气,唬得恭喜肥肝一颤。 “你!有没有见到顾章那混球带回来的小白脸啊!” 一句话把顾章两人骂了遍,不失精确有力。 恭喜愣住了,心里重复了一遍,顾章那混球带回来的小白脸,脸色舜变,那不是宝祥?! 他瞬间汗毛竖立,多半是那原配找人来寻仇了,他听说过,唐诗诗的娘家是很有势力的。 愣神之际,唐将军杀到眼前,他瞥见后面两位卫兵,面露难色。 再一愣神,脑门上多了把枪,被逼得瞬间魂魄归位。 恭喜心里怕得心脏要偷停了,面上硬是装得一无所知,把头摇成泼浪鼓,连连道,“不知道,不知道……” 唐将军看到他智障一样的表情,估计是个傻子,便扬长而去,继续翻江倒浪地把宝祥给翻出来。 恭喜一看他走远,马上冲回顾章的寝室,宝祥被安排住他房里在那里了,通风报信要紧呐! 宝祥又回到这间房里,不禁为物是人非,而,感概万千。 房里积满了尘,将就睡了一晚后,他忙着打扫卫生。 尘埃漂浮中,没见着人,就听到恭喜那哑公鸭的嗓子,吼着糟了糟了,随即火烧屁股般,匆匆忙忙地奔进来,还差点被门槛给绊了个狗啃泥。宝祥皱着眉头,疑惑不解。 恭喜气吁吁,“那个唐诗诗找她爹来找你晦气了啊!怎么办怎么办,听说官位比顾章还高啊,哎呀妈呀,你说话啊,愣着干嘛,快躲起来啊,哟哟,”他团团转一圈,扫视一番屋内,“这连个大柜子也没有啊,娘呐,哎哟,你要不爬窗出去,”说着,使劲把宝祥往外推。 “冷静!”宝祥用力拍拍他肩头,“谁来了?” “唐诗诗她爹。” “哦。” 恭喜急了,“你还不明白吗,他来替他女儿撒气了。” “我知道啊。” “还不走?!” “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要来的总该要来了。” “就不等等顾营长。” “唉,算了。” “算什么啊,没他护着,人家估计就,”他做了一个打枪的手势。 话间,唐将军便是风风火火闯进来,看到恭喜和宝祥交头接耳的,“混小子,还说不认识小白脸啊!” 那种用怒气喊到名字的感觉比在学堂昏昏欲睡中,突然被先生抽问问题,更是刺激得心脏骤停。 恭喜吱吱唔唔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像无助的小学生可怜巴巴地看着教师,祈求开恩。唐将军被那种东施效颦的眼神,就是明明是个虎虎生风的糙汉子偏偏装成弱女子含□□说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直接踹了他一脚,“别拿迷惑顾章那一套对付老子,老子不好这口!” 恭喜,“……” 宝祥,“……” “那个,唐将军,呃,我才是。”宝祥弱弱地道。 唐将军重新审视他一番,眼神像看市场里的苍蝇,充满不屑,废话都懒得说,直接叫人把他绑走了。 顾章是凌晨回到军营,得知宝祥被绑走,风行雷掣地驱车“拜访”唐将军。 站岗的士兵挡不住顾章的步伐,而唐将军几乎是被他从被窝里扒出来的,唐将军气得抄起床板就追着顾章,要往死里揍一顿,但怎么会是正值壮年的顾章的对手,三两下子就被夺过床板,一板子被拍在腰腿上,痛得慌,可他是将军,再痛也得忍着,含泪也要忍着。 兵法有云,要不择手段,他掏出□□,指着想要抡起床板的顾章,“狗养的,看我不一枪崩了你!” 一场腥风血雨动静太大,唐诗诗半醒地披着大衣出来,一看到这兵刃相见的场面,瞬间清醒,尖声吼道,“你们干什么!爹,太危险了,放下枪。” “他在哪里!”他是指宝祥。 “崩了!” 顾章双眼猩红,血丝布满眼球,大口呼吸间胸膛起伏跌宕。 也许是顾章的反应太过在乎了,带上了狰狞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唐诗诗,她突然发了疯一样质问,“为什么啊!为什么!” 一阵死寂。 唐诗诗从他身后环抱着他,呐呐道,“他死了,你会留下来吗?” 他没有说话,摇摇头。 她死死盯着顾章,像幽怨的女鬼眼神,像怪兽一样看着他,像疯癫了一样看着他,像猫一样看着他,而顾章对这种炽热得足以将他烧死的眼光,浑然不觉。 她只觉浑身难受,胸口闷闷的阵阵痛意汹涌澎湃席卷而来。 哽咽得喉咙发出唿唿的低沉嘶哑声,手指痉挛般,涂着鲜红甲油的指尖,抠着顾章手臂上的皮肉,不多时,鲜血淋漓。 死劲地发泄过后,她又是重重抱着顾章,忽然用尽一生的力气,力是那么大,但说出的话语,轻飘飘的,像雪花堕地,风雨飘零,她说,“我们离婚吧。他没死。” 顾章的眼睛亮了,唐诗诗不知道他是因为获得自由还是因为失而复得,只知道自己的心千疮百孔,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痛得无法呼吸。 捉不住了,还是放手吧,她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中流出,顾章转身抱了她一下,细声说了几句话,但她心里难受,什么也听不进去,连她爹声嘶力竭的怒号也似飘烟一样,飘飘荡荡,一字没进。等回过神时,顾章走了,背影没有看到,她哭了,哭得稀里哗啦,为自己,也为他。 宝祥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只是被捆绑着跪在了柴房里,顾章找到他时,宝祥靠在墙边,昏昏欲睡。 给他松了绑后,顾章揉揉他被勒得发紫的手腕脚腕,柔声道,“我们回家了。” “嗯嗯。” 宝祥伏在他背上,下巴搁在他肩头,忽然玩心大发,用手指揉着顾章的耳垂,轻轻拉扯,本来顾章一脸劫后余生的沉重感,被他这么揉揉捏捏的,无奈叹了口气,“为什么当时不躲起来。” “不想躲了。”宝祥 分卷阅读10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5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05 把脸颊贴在他肩头上。 “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宝祥笑笑,“心里老是不踏实的,有点害怕了。” “有我。” “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多时,天就亮了,晨风习习,带着夜里的雾水,湿润清爽。 离婚一事,两人低调处理了,两个小家伙归了顾章,唐将军坚决不肯要,怕耽误女儿。 签完字后,顾章对着唐诗诗,忽然语塞,理应道别几句,但话没出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唐诗诗红着眼睛,挑起了话头,“头一回见你时,你骑着马凯旋归来,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你,后来怎么也挪不开眼睛了。你很好,只是我俩的缘分差了一点。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我决定回云南,能抱抱我吗?” 顾章点点头,环抱着她,不过半盏茶时间,分开了。 他眼光忽然不知应安放在哪里好,盯着唐诗诗裙摆下的鞋尖,“是我对不起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吧。” 唐诗诗被他逗笑了,笑着笑着眼圈红了,摆摆手,独自走出了大堂,门外,唐韦曲依靠在围墙下,一见到她出来,小心翼翼地凑上来,他瘦了也黑了,脸上也是掩盖不住的疲倦,但面对唐诗诗依旧是笑得温柔。 顾章坐在车上,浑身抽去力气般,瘫在宝祥身上,宝祥推开他,顾章在他颈窝重重吸了一口气,笑道,“你好香。” “……”宝祥疑惑抬手闻闻。 “是奶香,甜甜的。” “还不是因为要伺候你两个小祖宗。” “走咯,回家了。” “……” “……” …… 日悠悠夜悠悠,转眼间,又是一年夏日炎炎。 第91章 日悠悠夜悠悠,转眼间,又是一年夏日炎炎。 军政局势十分紧张。 站前会议每天每夜地开着,空气中硝烟迷漫。 北洋军与国民军,一战不可避免。 唐将军和顾章过节挺大的,自女儿离婚后,处处打压顾章。顾章提议的战略部署,唐将军一字就否决,两人在会议厅中,吵得不可开交。 八百年不吐脏字的唐将军被这位曾经的女婿,逼得破了戒。 于是从会议大堂,疯狗一样死咬着顾章,在街市中,对着顾章破口大骂,大概归结他为纸上谈兵,不切实际。 当然个人情绪也占大半。 顾章当然不会礼让三分,舌口唇枪地针锋相对,有理有据,越发激怒得唐将军火冒三丈,要是能看到他的怒意,估计城楼也烧毁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况且唐将军根本没打算去忍,吸取和他肉搏没好处,干脆亮枪,一把冷冰冰的□□顶在顾章的额头上。 唐将军一心专注于如何崩了顾章而不留后患,没留意身后,忽觉裤脚被扯了一下,本能地往后一踹,脚触之际,是软绵绵的一团,那一瞬间,踹出去的脚拐了个弯,收回了力度,于是他老人家华丽丽地一个貌似抽搐脚痉挛,没控制好平衡,在属下面前,在一众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面前,摔了跟王八一样,四脚朝天。 正在他老人家要恼羞成怒之际,脖子被肉团团的搂住了,一滴哈喇子滴在唐将军的额上,他的脾气发不出来,像泡了水的鞭炮,冒着烟,却哑了声。 啪一声,顾贝亲了一下唐将军的脸,口水印子印了他一脸,刀刻的皱纹瞬间眉开眼笑,抱着顾贝也重重亲了一口,顾喆也凑上来,唐将军慈祥满脸地把他推了开,按唐将军老人家的意思是,虽然顾喆也是他外孙,也很疼她,可长得跟他爹太像了,接受不了一个缩小版的顾章来向他撒娇。 顾喆不断跟唐将军的手作斗争,非得要贴上去,耍太极一样推搡几回,顾喆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委屈屈地扁着小嘴,顾章一看他是要哭了的节奏,呵斥道,“不许哭!” “你管得着吗?!”唐将军抱着顾贝,拍拍身上的尘土,冷冷地对顾章道。 唐将军当初嘴硬,不肯要这两个小家伙,但心里就疼得要命,隔三差五的就派人把孩子接到府中,名曰上梁不正,为避免下梁歪,要趁早拨乱反正。 结果这两个小兔崽子别的没学到,被他宠得一身坏脾气。 顾章在心里默念道,不要动怒不要动怒。 可唐将军还不依不挠地道,“喆儿,哭!” 顾章满是警告地瞪了顾喆一眼。 察言观色这一套对于一个刚学说话的小毛孩,完全是对牛弹琴,顾喆听不懂也看不懂,唯知道这两个人一脸杀气,凶巴巴得要死,很好,本来已经忘了要哭的顾喆,站在两人面前,扯着嗓子,哭得童音清脆。 顾喆边哭边笨拙地往人群冲,跑得小身子一扭一扭的,他抱住那人的小腿,含糊不清的喊着叔,叔。 躲在人群的宝祥,看看顾章,又看看唐将军,尴尬一笑,楼起顾喆,哄着他。 唐将军其实对宝祥没多大敌意,也没多大好感,作为男人也明白偶尔偷偷腥,也是没啥的,过来人嘛,可像顾章那样直接抛妻的,而且抛的还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时,那么顾章就是没法原谅了,所以错在顾章身上,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要撒气,当然要找冤家顾章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顾章是有能力的,人就是矛盾,一方面厌恶,又一方面欣赏他的才华。 不过,毕竟刀里来火里去,一点胸襟他唐某人还是有的,所以一段时间以来,他就是控着力度去打压而已,还没动真格。 怀里的顾贝扭动几下,奶声奶气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饿,饿。” 唐将军将她往上托几下,“走咯,去吃米糊好不好啊,甜甜地哟。” 顾章从没听过这位年过半百的汉子用这种口吻说话,不至于惊吓,心里也跑过几匹马。 唐将军抱走了顾贝,随后又想起还有一个顾喆,指了指身边的卫兵,也不管顾喆扯着宝祥的衣服,哭得生离死别一样,不肯走,硬是把他抱了过来。 当晚,唐将军跟两个小外孙玩了一晚上的骑木马,心情大好,顺手拿起顾章的作战攻略来看,看了又看,想了又想,觉得还可行,于是第二天就同意通过了。顾章估计是唯一一次托他孩子的福,还被唐将军提名为自己的师长,参加作战。 经过战前会议的反复讨论,决定成立八个军,而唐将军亲自担任第八军军长,顾章任命为第八军第一师长。 顾章接到北上进攻武汉,军令紧急,只托人给宝祥捎了句话,便匆匆踏上征旅。 虹桥镇是当时粤汉铁路线上的一个小镇,虹桥镇以红河为界,是北宁的南大门,也是通往武汉的要隘。 镇内,人去落空,竣然成了一座空城。风萧萧,刮过 分卷阅读10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6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06 残破的窗叶,似厉鬼般哭泣。 镇东有一片比较陡峭和起伏连绵的山岗,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名叫雷公山,敌军的阵地就设在这片山岗之上。 红河蜿转曲折自西南向北斜穿虹桥镇,沿山岗西脚流过,时逢大水,全镇三面均被洪水包围,水深港阔,甚至街道部分路面亦被洪水淹没,人要通过尚需涉水而行。 茫茫汪洋一片。 地利占尽,这样为敌军阵地西面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而可以通向敌军阵地的,仅有自西向东北之粤汉铁路的一座铁桥,但又被敌人的火力严密封锁,难以逾越。 但在敌人阵地之东南两面,地势较高,并未淹水。 尽管敌军有居高临下之便,北伐军需要冒仰攻之险,但毕竟无隔水之难,顾章觉得在此可布阵向敌人发起进攻。 为阻止北伐军向北挺进,敌军在虹桥一带集中了两万兵力,其中包括从湖南汨罗、岳阳一线溃逃下来的残部,也有从平江、通城一线溃逃下来的敌军,亦有从武汉增援过来的敌人。 战略布局上,以第六军第十五师和第四军第三师为右翼,自自东向中南一线向敌人进攻;以第七军第十二师和二十五师为左翼自中南处至铁路一线向敌人攻击。以唐将军的第八军为总预备队,第八军在攻打虹桥之前,于八月初七日在关总岗中截击了向虹桥退却之敌的第二团,俘获自团长以下官兵四百多人,首立战功。 二十六日清晨,北伐军第十五师以第三十五团为先锋,第八军,炮兵营及师部相随,自关总岗出发向虹桥攻击。同时北伐军第十二师以第三十团为先锋、第二十九团为中路、二十八团炮兵营及后备队,依次从山峡冲出发,向虹桥西南方向挺进,第三十六团则从石坑渡起程,以其第一营为前锋向虹桥右翼前进。 北伐军第十二师第三十五团尖兵连进抵敌军前哨阵地高猪山,双方交火,虹桥战役正式打响。 此时敌军欲退至铁路桥以东,第三十五团因受敌人机关枪封锁,无法越过铁路,两军隔河相峙。 唐将军看到情势,决定要求改变军队部署,以顾章所在第一师接替第三十五团,担任先锋,以火力强攻。 正午,顾章率领第一师从上游越过红河,进抵虹桥东南边高地附近一带,行至山腰附近时,听到虹桥方向枪炮声甚密,知第十二师己与敌军接战,部队迅速前进,并以第三十八团、第二十七团向十六团右翼延伸,原来第十二师因敌军居高临下大力扫射,不易前进,于是疏散队形,侦察敌人阵地配备情况,待增援部队到来,再作齐头并进。 于是,不过一天时间,在形成对敌军阵地半月形的包围之后,开始攻击,炮兵也开始向正面的敌军进行攻击,激战一夜,军队无所进展,一时两军形成胶着状态。 顾章灰土抹脸,枝桠丛中,俯身趴在地上,架着望远镜,压低声音对钱荫道,“通知黎川发电报,请求全线夜袭,突破敌人高地。” 敌军增援部队正进入武汉,不日而至,国民革命军虽士气旺盛,但装备不良;虽勇于进攻,但不长防御。此时如敌人援军一到,北伐军势必陷入被动,战斗只能速战速决。 夜十二时,几个师部乘着黑暗逼近敌人阵地,敌人枪炮声不断,顾章第一师为开路先锋,衔枚以进,一枪不发,待接近敌人阵地后,用刺刀冲破敌军中部阵地,占领了敌军阵地数处,为总攻夺得了有利的据点数处。 清晨,北伐军全线发起进攻,第三师加入战斗。 这时敌军数次组织反攻,妄图夺回失地,终第一师奋勇还击,未能得逞。 经过两个小时的激战,雷公山,虹桥镇相继被北伐军占领,敌军阵线破裂,开始向西南城关方向撤退,其中一部分敌军被二十八团截击缴械。 晨四时,左翼的北伐军十五师隔铁路桥与敌相峙,实施抄攻敌人后背之计划。顾章在当地群众引导下,到达西南角的铁路时,正值敌军有秩序地撤退,经第一师突然攻击,顿时变为溃逃,一部分敌军被缴械。 虹桥战役中北伐军共俘虏敌军官佐二百五十七人,士兵四千二百九十六人,缴获了大量的枪支弹药。 第92章 战后,各个师部各个团重新整合,顾章的军队接到任务,镇守武汉要隘,防止敌军反攻。 有了开局的第一场胜利,革命军的进攻势如破竹,短短几个月之内,打散了北洋军,天下大局初定。 而后,一系列的战后安排工作妥当,顾章主动申请前往天津城任职,上头也就批准下来。 顾章回到家中已经是几个月后了,几个月再几个月,离家已经快大半年了。 以前孤身一人,走到哪里都来无牵挂,但稍稍想起他,嘴角不自觉就上扬了。 但还是离家时一样,朱红。 初春的阳光难得灿烂,炫目但不热,温温暖暖的。 院内一直木棉花,红艳艳地开到墙外,顾章忽然想,幸亏种的不是红杏。 站岗的哨兵一看到他,马上行了个军礼,顾章心情好,也难得地回了一个军礼,大步流星地跨进大门。 有家真好,他不止一次次的感慨。 行至内院,他就看到他的两个崽儿,在玩泥沙。他看着原先的一池春水居然被填满了沙,配合着旁边的蜿蜒小路和意境假山,还有那片葱葱郁郁的竹林,怎么看都是迷之审美。 小孩一天一个样,何况差不多大半年年了,顾章有点认不出了。 两兄妹小时候长得很像,可长着长着,各长出特色来了,哥哥强壮很多,虽然和妹妹也就差不多高,可看起来就是富养类型了。妹妹怎么看也像是贫民区出来般,骨架细细小小,柔柔弱弱,一张瓜子脸完全不像她哥那样的肉肉的,她哥的脸一看起来就觉得手感不错。 顾章站在假山下,看着他们玩了会,两个小家伙似乎吵了起来,顾喆看起来精神,可说话就比不上妹妹了。妹妹一开嗓,完全没顾喆说话的份,顾喆撅起小屁股,小跑两步,一身碎花红衣裳,穿得厚实,看起来很笨重,小短腿迈的步子不大,跑起来更是谈不上什么速度了,可还是把妹妹给撞翻在地,吃了一个狗啃泥,顿时,哇哇哇的大哭起来。 顾章觉得自己是时候作出当父亲的责任了,要好好教育顾喆做人的道理,于是上前,俯下身与顾喆平视。 顾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顾章。 然后,顾喆往后退了两步,小短腿被泥沙绊倒,也吃了一个狗啃泥,顾章想去扶起他,手都还没碰到,他也哇哇哇地大哭起来。 “……”顾章。 不多时,他就听到宝祥在里头大喊,“怎么啦?”而后火急缭绕地跑出来,以为他的宝哥 分卷阅读10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7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07 一看到自己会兴奋得情难自控,结果,他却是蹙着眉头,略带不善地问,“回来怎么就打孩子了啊?!” “……”顾章。 宝祥一手抱起顾贝,一手拉起顾喆,柔声哄到,“不要哭了,”,顾贝抽抽哒哒地奶声奶气道,“小宝叔,我脑袋疼。” 顾喆听到扯大哭嗓,“疼,我疼。” 宝祥瞪了顾章一眼,“木头,过来看看啊,是不是摔伤了。” 顾章一走过来,顾喆顾贝往宝祥怀里钻。 “呐,不是我不想帮你呀,你看他们不跟我亲。”顾章双手举起,无奈笑道。 顾章像张浆糊纸一样跟着宝祥,跟着他进厨房盛粥,宝祥道,“饿不饿。” “饿。” 宝祥转身去拿饭碗时,顾章从身后一把搂住他,手不安分地撩起衣服。 宝祥心虚地看了看门外,幸亏没人,他推开顾章,但顾章像块牛皮癣,粘贴得紧紧。 “你,不要脸。”他的脸红了。 顾章在他脖子乱啃一番,含糊不清地道,“我想死你了。” “呜呜呜,叔,叔,叔。”顾喆跑得像只胖鸭子,小屁股一扭一扭的,边哭着边要找宝祥。 宝祥闻言,挣脱开顾章。顾章呼吸有点乱,“等等。” 宝祥急了,在他手臂上啃了一口,推开了他,手忙脚乱地整理整理衣服,扭头跑了出去。 顾章低头看着,“……” 半响,顾章才从厨房里出来。 正想坐在台桌边,看着他哄两个小家伙吃饭,他一坐下,顾喆顾贝心灵感应般,从椅子跳了下来,费力推着椅子,左右护法一样,牢牢紧紧地靠在宝祥身上。 宝祥失笑道,对着他们俩道,“他是你们的爹,哈哈,谁说过想要爹抱抱的呢?贝贝,是你吧?” 顾贝马上把头摇成拨浪鼓,连连娇声娇气道,“没有,没有。” “那顾喆呢?” 顾喆搂得宝祥的手臂,把头埋在他胸前,还没说话就哭了出来,宝祥忙哄道,“怎么啦。” 他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蹭得一脸,指着顾章,“他,讨厌。” 顾喆说话不大利索,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 他一哭,顾贝也跟着哭了,小手扯扯宝祥的耳朵,小声伏在在他耳边,想要小声说悄悄话,可是哭得太忘我,哽哽咽咽,变成扯着嗓子,“我也不喜欢他,不要他了。” 宝祥,“……” 顾章,“……” 宝祥脸色复杂地看着顾章,“是不是你穿着军装,吓着他们了。” 顾章,“……” 顾章看着宝祥,心里痒得难受得很,一年没见,总想和他堪畅淋漓一场,顾喆不肯吃饭,顽皮极了,把肉嘟嘟的小嘴嘟得高高的,喂他吃饭搞得像战场一样,宝祥端着饭碗追在他身后,他钻进桌子底下,宝祥弯着腰,把饭勺送到他嘴边,能喂上一口,就是游击胜利。 顾贝是个小话唠,扬起小脸,问长问短,她吃得像只小猫,慢吞吞的,又很挑食,一直在问着苹果为什么长在树上,顾章都怀疑她大概是金鱼转世了,才吃了几口粥水,就问了不下十遍。 顾章等得心急火燎,耐心都快被磨光了,夺过宝祥的碗,直接把顾喆从桌子底下拖出来,顾喆被拖得生痛,扁起小嘴,一幅要哭不哭的样子。 “不许哭!”顾章厉声道,他从碗中杓了一大勺粥水,“张嘴!”便直接灌了下去。顾喆嘴巴小,一下子咽不下去,吃得满嘴是粥,粥水顺着他下巴,滴答滴答的滴在衣服上。 顾章继续灌鸭子一样,绷着脸,乍一看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顾喆看着他凶巴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还不及吞咽的粥水都吐了一身,眼泪直飚的奔着宝祥去。 顾章端起另一碗粥,顾贝像老鼠见着猫一样,还不懂何为感情,就对顾章产生了恐惧,一双大眼睛磕满了眼泪,抱着宝祥不肯撒手。 “是我喂你吃饭,还是自己吃。”顾章道。 顾贝也憋不住了,扯着嗓子大哭。 宝祥,“……”他推开顾章,“别吓唬孩子,真是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啊。” 顾章心里万马奔腾,表面挤出微笑,咧起嘴角,刻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点,“顾喆顾贝,我是你们的爹,忘了吗,”他回忆一下,好像他俩小时候也没抱过,于是,十分军爷分地用左手勒着顾喆的肚子抱起来,右手端起顾贝的屁股,吓得小家伙尖叫不敢说话了。 再于是,他跨步走出院子,直接扔给了理迪看管。 再再于是,顾章扛起宝祥就冲进了房子。 …… 宝祥觉得孩子跟顾章不亲,很大原因是因为顾章老不在家,于是他觉得要创造机会去促进亲子感情,特意让两兄妹去叫顾章起床吃早饭。 床高,人矮,顾喆爬不上去。顾贝在床沿边大呼着,“爹,爹,爹。” 顾章在他们悉悉索索进门时就醒了,但懒得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 “哥哥,哥哥,爹是不是死了呀。”顾贝拍着顾喆的手臂道,顾喆也回扇了她一巴掌,“哈哈,死啦。” 顾章脸皮不可控制地跳动,“……” 顾喆闪动了一下智惠的灵光,搬来小椅子,爬了上去,忽然心至福灵,想到泼水,解开裤子,尿了顾章后脑勺一脑袋尿,打算把他救回来。 顾章暴跳如雷,弹坐起来,顾喆被吓着了,眼看着要往后仰,摔下床,都说当爹的有三只眼睛,顾章后脑勺开天眼一样,连头也不转,长手一捞,抓小鸡一样扔在床的内侧。 宝祥隐约听到院内不和谐的声音,觉得不妙了,跑了进去看看。 跨进房门就看到顾喆顾贝哭得稀里哗啦的,被罚跪着,顾章裸着半身,站在窗台望着天空抽烟。 宝祥刚想说话,顾章道,“让我冷静冷静。” 顾章心理默念着,是自己造的娃,自己造了什么孽啊,*,真忍不住爆了句脏话。 …… 夜间的正常活动变得不正常了。 和宝祥躺在同一张床上,顾章是积蓄待发的炮击手,总想要轰击着目的地,奈何中间隔了两个崽,楚河汉界,有小孩子在场,宝祥死活不肯逾越一步。 夜里。 “小宝叔,小宝叔,小宝叔……” 顾贝叽叽喳喳地不停扯扯宝祥头发,肉乎乎的小手,一会儿摸摸他鼻子,一会儿揉揉他耳朵,她以为宝祥听不到,不停喊着。 “贝贝,怎么了,听到了听到了。” 她咯咯大笑,撅起小屁股,把头藏在被窝里,“那你找得到我吗?” “噢,找不到,找不到了,贝贝在哪呢?” 她哈哈地把脑袋钻出来,扑到宝祥怀里,“这里这里,在这里哦。” 顾章抱着撒完尿的顾喆回来,扒拉掉鞋 分卷阅读10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8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08 子,钻进了被窝,搂着了宝祥。 想要腻歪一会,顾喆嘟起小嘴,挤了进来,委屈巴巴地对宝祥道,“叔,叔,我痛!” 宝祥推开顾章,抱起顾喆,“哪里痛了。” 他马上,小嘴一扁,眼泪汪汪,顾章瞪了他一眼,他显得更是鼻涕一大把了,“脚痛,摔跤了,痛,很痛,吹吹嘛?” 宝祥掀起他裤子,果然,膝盖都摔得破皮淤红,宝祥越是哄着,他就越是哭闹不止。 “你看看你,哪点像个男人啊!”顾章大喝一声。 顾喆吓得不敢哭了,靠在宝祥怀里不住打嗝梗气。 宝祥着急道,“才几岁啊,你就不能有点耐心吗。” 顾章心里腹诽,娘的,老子去打一场仗都没那么憋屈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急不可待地想要办,可不能惹恼宝祥,他马上放缓语气,“没嘛,小孩子闹脾气也不好,得教教,我下次会注意的。” 然后,他摸摸顾喆顾贝的脑袋,慈祥一笑,“你们呢,也长大了。” 顾贝的关注点,总是与众不同,好奇道,“有多大了呐?” “很大很大。” “那有是那么大吗?”她站起来,比划比划,用手臂画了个圈圈。 “嗯。” “可是我没有那么高呀!” “你就是当做就这样子。”顾章不耐烦道。 “什么是当做这样子?” “没什么,不用介意。” “不用介意又是什么。” “你怎么那么多什么什么!” “那你说说嘛,什么又是什么呀?” “闭嘴!”命令的口吻,配上顾章式的表情。 顾贝以肉眼可辩的速度,鼻子红了,眼泪就掉下来,加入了他的的阵营,扑到宝祥怀里嘤嘤的哭泣。 宝祥瞪了他一眼。 顾章心里咯噔一下。 他干咳两声,继续放缓语气,又开始刚才的话题,“你们也长大了,应该自己睡了。” “你也长大了,怎么不自己睡。”顾贝带着哭腔反问。 “……”顾章,“那不一样,别不问了,今晚你们去张阿姨那睡一晚。” 两个小人儿,死死抱着宝祥,都哭着不肯去。 宝祥心里疼极了,心软地道,“不去了,不去了哦。” 顾章急了,“宝哥!” “就一个晚上,怎么就跟孩子过不去?!” 顾章心急燎原,内心活动极其丰富,表面还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玉不琢不成器,小孩就应该多磨练磨练。” “一个人睡有什么磨练?” “那多了,要学会独立自强。” “那跟张姐睡,还不是同我睡有什么不同?” “……”顾章。 他弯下腰,凑到宝祥耳边,悄悄说,完了趁孩子不注意,冲着他耳廓,轻吻。 宝祥的脸瞬间红了,掀起被子盖住自己,决定不再理会他了。 顾章“……”话还没出口,就听到,顾贝趴在宝祥耳边,说,“可不可以叫爹出去睡呀” 这马上得到顾喆的积极响应。 顾章,“……” 最后,顾章靠着耍赖憋屈地躺下睡觉,结果两个小家伙夹在顾章宝祥中间,谁也不肯躺在顾章身边,都挣着要和宝祥睡。 宝祥耐心哄了良久,都不得效,最终一个夹在中间,一个躺在宝祥身边。 皆大欢喜了,顾章起码伸手能摸到宝祥,不能活扒生吃,起码能过过手。 第93章 上头的文件也批了下来,往天津出发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顾章秘密地排人去调查赵鹏,对于仙姑一案,始终认为存在疑点,苦于当时的“铁证如山”,顾章也是无能为力。 夜风带来花香,茉莉的清香,浓而不艳,醉人心神,月亮高挂,柔光倾斜大地。 低吟浅呻,百转缠绵,千般悱恻后,顾章□□胸膛倚在床头,指间夹着根香烟,缓缓吸进,再缓缓吐出,吞云吐雾中,一副*饱满足的样子,一手不断流连摸着宝祥红潮未褪的后背。 宝祥扯过被子捂住鼻子,闷闷道,“呛。” 顾章长臂一伸,马上把烟按灭在床头柜子上的烟灰缸,他躺下身,从背后搂住宝祥,宝祥扭扭身子,还是闷闷道,“热。” 顾章吻吻他耳廓,竖起右手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的道,“宝哥,我错了,行不行。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可怜的老男人吧。” “嗯。” “那是,原谅啦?” “你好烦哦。” “你不说清楚,我还可以更烦一点。对不住嘛,下次我轻点。”顾章把嘴唇贴在他后背上,吮吸几番,种下一颗红艳艳的草莓,犹如鲜花绽放的色彩,映衬得宝祥的肌肤愈发白皙。 “你,哎!说了多少遍嘛,不要这样子啦。”顾章的贴得太近了,宝祥一转过身,额头就碰到他嘴唇,顾章顺势又是吻下来,宝祥唯恐这位正值色字当头的仁兄会没轻没重地又给自己一颗称为血管破裂出血的外伤,立马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顾章唔了一声,声调拖长带有*的起伏,故意压低两度,“怎么啦。” “吉吉和贝贝还小,看到了会老是追问,你要我怎么说啊!” “就说他们的老爹与他们的宝贝叔叔共赴巫山后的情不自禁。” “混球,老不正经的。” 顾章听了哈哈大笑,继而带着幽怨的目光凑到宝祥面前,鼻尖厮磨着,“你真偏心呐,每天惯着他们,就冷落我了。” “吃醋了?” “早就吃了,想跟你好好腾云驾雾一番,都搞得像间谍一样,真碍事。” 宝祥伸手拧了一把他挺拔的鼻梁,“幼稚鬼。” “怎么啦,不是吗?我带兵出去打仗回来,都不好好看着我。” 宝祥忽然手下用劲,拧得顾章鼻尖发红,“你突然就走了,我都没跟你算账啊,你知道吗,我每天每夜都睡不好,老是梦见你,一会儿说饿了,一会儿喊疼的,你这个没良心的,”他不解气,又在顾章肩头上,咬了一口,力度也不大,带有撒娇的意味。 顾章听得心头一软,连忙抱着他,哄骗到,“傻乎乎的,我是指挥官,当然是躲在幕后的,安全得很,下次出征前,一定会给你好好道个别。” “道什么别,好好说话!” “啊,宝哥,我又错了。”他作出求饶状,“呐,小的过两天要去天津了,等安顿下来后,就接你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你是要去找赵鹏算账,对吧?” “嗯,”顾章略一沉吟,“他欠我一家上下十条人命,不还,我没脸见老头子。” “可是……” “没有可是,也不会有可是的,你要相信你家男人。” “你,讨厌死了。” 顾章伸手往床头柜里翻出一个红盒子, 分卷阅读10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9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09 递给了宝祥。 宝祥打开一看,是一对玉指环,通体碧绿,一大一小。 “本来想找个正式的日子,再说一大堆感人肺腑的话,送给你的。后来想想,每天都差不多,喏,好好收着。” 宝祥冒着黑线,眼睛幽幽眯着,“是觉得老夫老夫的,日子过得没感觉了吧。” “那需要我用实际行动证明,感觉激情得很吗?”他把胯往上拱拱,贴着宝祥腰侧,摩擦。 宝祥推了推开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需要。 “唉,没情调,”他弹了弹宝祥脑门,“我意思是说,每天和你过得甜蜜,哎,我突然作首诗了,”他煞有介事地沉思半刻,眼中含情道,“你是一只猫,我是你猫奴,天天供奉你。” 宝祥鼓起腮帮子,双手拧着顾章的耳朵,凑到耳边,提高声量,他也没多敢大喊,毕竟羞羞完,他挺害羞的,“你才是猫,还要把你给炖了。” “哈哈哈,”顾章听了大笑,拿出个小的玉指环套在他手上,“来,给你的圈圈,栓住你一辈子。”挨个手指试了一遍,套在宝祥无名指上,恰好。 他道,“在西方,戒指都是带在无名指上,因为那是……之前我还担心会不合适。” “什么时候准备的?”宝祥伸直手指,细细端详。 “家传的。要给媳妇儿的。”当日王夫人趁顾章晕倒时,塞在了他的裤兜里,顾章醒来明白,他娘是要他不要报仇了,找个喜欢的人,好好过一辈子,但顾章咽不下这口气,多少个日夜中,每每念起意气难平。 他找到了宝祥,一个要认真过一生的人。 宝祥忽然脸上有点复杂,他呆呆道,“不是应该给孩子他娘?” “谁是我媳妇给谁。不要再提以前了。” “哦。”宝祥那一瞬间,觉得这对指环很重要,意义不一样了,他也拿起另一个,往顾章手里套,可十根手指没一个合适,“唉”他忍不住叹了一声,“你手指太粗了。” “因为为夫长得高大。” “滚。那,怎么办?” “你帮我收着吧。” “哦。”宝祥将它也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绿油油,大了不止一号,与自己那一只指环轻轻碰撞,清脆入耳,他道,“回去以后,要小心点,记得不要喝得太醉,外出要带卫兵,还有早餐一定得吃,不要太晚睡了……” 顾章亲了下来,吻住宝祥一开一合的两片嘴唇,堵住了他的话语,“放心嘛,宝哥,倒是你啊,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他揉摸着他肩臂,顺着他胸膛,一路沿着骨头,宽厚温暖的大手抚摸着,“细细瘦瘦的,看得我都替你心疼。” 宝祥还是怕挠痒,被他一摸,咯咯地笑着,他拍拍肚皮,“这里,还是,胖胖的,哈哈哈。” 顾章继续在他耳边蛊惑道,“再来一次嘛,试试那能不能给我生个宝宝。” 宝祥眼神有些迷离,想要推开他,却是被他強而有力的臂弯牢牢禁锢,不可抗力。 一夜注定入不了眠。 赵鹏靠山跑了,他以为自己在天津站稳脚跟,无所畏惧。 但忽然又被传进了警察局审查,此次仍是顾章,他十分意外,意外得只能阴测一笑掩盖情绪。 原来李伟被捕了,在上海的歌舞厅上,他酒后乱性,将一名舞女虐待至死,那舞女本是外乡人,但也勾搭上了当地的一名富家子弟,那名富家子弟也是风月情场中,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见到相好死得冤枉,不管家中老父的责骂阻挠,堵上名誉也要求个水落石出,于是花钱找人把李伟给弄进了监狱,结果一审,发现此人身份不简单,毕竟李伟当年造孽得很呐,影响之广,情节之恶劣,实在令人咬牙切齿。 于是惊动了上头,几番周折消息传到了黎川耳中。 黎川与顾章几经思量,决定要彻查此案,本来对于这个案中牵扯的案,里头的弯弯道道太深了,稍有不慎连政府官员也会牵扯出来,那边的审查人员正嫌此乃烫芋头,遇见个顾章要着手处理,他们干脆顺水推舟,整个案件交由顾章。 赵鹏道,“贤侄,又想出什么罪名安在我头上了。” 顾章笑笑,不说话,挥手示意将人押上来。 李伟是被人拖着出来,不是因为他想要一种与众不同的出场方式,而是近来被粗暴对待了,令这位长期浸淫在西方社会中,虽干着断子绝孙的勾当,但仍是觉得自己是民主文明的上流人,怀疑了人世,感觉辛辛苦苦文明几十年,回国一嫖打回原形。 顾章为了他,重新刷了一下底线,本来他耻于滥用私刑,但觉得李伟这位仁兄是特别的存在,不用榔头狠揍一顿我,唯恐将来后悔,于是下令在不让他丢性命的前提下,可以以任何方式和手段让他尝试一下各种不同风格人生的第一次。 于是一个星期之内,这位口硬得可以咬碎钢铁的汉子,变成一个唠里唠叨的妹子,稍稍风吹草动,鞋底脚步声,就唠叨个不停,反反复复地叨念着自己所犯下的错,惶恐中带着虔诚,虔诚中带着眼泪鼻涕,反正就口齿不清地在忏悔。 但是没有一个人同情他。 他的年纪,可以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一个儿子,可以带入家庭生活中不同的角色,在同样一群差不多年纪的官兵中,本应容易引起共鸣。 但是没有。 一个人可以混蛋,可以犯傻,但是要用别人的命别人的一生去换取荣华富贵,得来的纸醉金迷,每一个银币上,鲜血淋漓,每一张纸钱上,冤魂不散,到头来,哭一场,磕着头去认错,有用怎? 为什么明知是错,却要去犯,不仅仅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更多是冲动过后的无所谓,也许会记得第一次杀人时,刀尖划破皮肤的颤抖感,记得鲜血沾满双手的温热感,但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中,人心适应了,麻木了,也便习惯了,于是不再手忙脚乱,不在惊慌失措,渐渐地演变成有条不紊,有组织有预谋。 也慢慢地享受起用他人白骨换来的骄奢淫逸。 而且,犯罪的成本也太低了,低至尘埃,几条命就几个钱。 一个官兵,当时一巴掌扇过去,打得李伟下颌骨折,他怒气冲冲,咬牙切齿地道,“下去求求被你害死的人,问问他们原不原谅,去问问他们的家属,他们原不原谅!” 旁观者尚且头痛恨,有血缘纽带有感情基础的人应该会将他千刀万剐了。 不是煽动也不是偏向舆论,而是罪无可恕。 赵鹏一看到李伟要死不活是样子,脸上神色松动,眼底闪过慌意。 李伟招了,什么都招了,连证据也交代得清清楚楚。 一大沓证据面前,赵鹏的辩无可辩,但是赵鹏是个十分坚强的人,绝不认输是他的人生格言。 分卷阅读10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0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10 第94章 一大沓证据面前,赵鹏的辩无可辩,贩卖人口,陷害顾霆坤,□□,无论那一条都可以令他享用清明烟火贡品了,但是赵鹏是个十分坚强的人,绝不认输是他的人生格言,即使是动了刑,也嘴硬的撬不开。 他之前心心念念的是林恒宇,但人已死,他换了个人继续心心念念,赵鹏一直要找山田助也,语气之强烈,态度之坚决,令看守他的狱卒差点以为两人有不可言说的秘密。 秘密是有,当然是不能说。 赵鹏自知已是火烧眼眉毛,死到临头了,埋葬在地下的宝藏,或许就是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他想要同山田助也做个交易,一个与林恒宇所差无几的交易。 山田助也的品味也越发奇特,住宅是满眼的红,春联滥贴,不禁令人怀疑他的中文水平,好好的寝室非得贴了副生意兴隆货如轮转的对联,手下孙逑看到了偷着乐了半天,最后在良心的挣扎中,告诉了他原因,但,上司心海底针,不但不领情,还将人痛扁一顿,孙逑发誓再管他一次就不得好死。 他的迷之审美还体现在了红帘红剪花红朱漆上,连花也是红艳艳的一片。大红,红得触目惊心,红得令人毛骨悚让,而他穿着件可以当新郎的大红袍,终日浸泡在红海中,莫名似彼岸之魂,红,并没有令他精神振奋,相反更显靡靡颓废,眼窝凹陷,他爱上了黑夜,黑夜也回之以馈,给了他一双抹之不去的黑眼圈。 一看便知是纵欲之人。 但纵的是身体欲,却弥补不了心里空缺的一角,王安康走了,时间也走了,但越是走,心里越发觉得心在点点流失,捂不住,就像是血一样,他想会干吗,越是去想忽觉越不敢想了。 那日,天灰蒙蒙,风凉飕飕。 他一脸木然走近囚牢,赵鹏卷缩在墙角,听到他脚步声,赵鹏就嗬嗬的,在非人的酷刑中,他的嗓子坏了。 赵鹏叩叩地二话不说就磕头,山田助也伸出皮鞋,鞋面隔着赵鹏的脑袋与地面再一次来个热烈接触。 赵鹏哭了,哭得老泪纵横,浑浊的眼球警惕地看看铁栅栏外,看到都是日兵,便用嘶哑得不似人声的嗓音,急速道,“求我,求求你,求我,我有连城宝藏。” 山田助也冷漠的表情充满不屑,更像是看着一个竭力表演的小丑,卖力但不好笑,一点诱惑也没有。 赵鹏眼前模糊,连日来的饥不裹腹,他已经饿得老眼昏花,赵鹏唯恐他不相信,咬咬牙,道,“天津城南五十多里,去找一座有溪流的山,那里藏有宝藏。你去寻个究竟,若我食言不得好死,这算是定金,若把我捞出去,还有另一座。” 山田助也看到他的境处,忽然想到中国有句古话,\“曾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概意思就是说人到临死,他说的是真心话,是善良的。一刹那,山田助松动了,也似乎相信了他。 于是秘密地派人去搜查,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挖出了一条暗道,暗道弯曲纵深,沿途设置不少的机关,短时间内没能打通,但赵鹏的审判日越来越近了,无论他是如何辩解,只要证据确凿,死刑是板上钉钉的事。 山田助也想,他的命有必要留着。 山田助也开始动用关系去警局走动走动,但是看守也好,处理人员也好,顾章都是下 死命令,不得探望不得保息发现徇私走后门者立刻枪毙,光光是赵鹏一个狱牢,就派了一支队伍日夜监视看守。 日子被逼拖到了审判日,那一天顾章一身戎装,神色萧瑟,像一尊佛像,岿然不动地坐在了听审席上,点燃着根烟,夹在指尖上,没有抽,火光在烟身上闪现,烟灰长长燃落,烟细细飘扬。 审判是漫长的,光是罗列罪状以及罪状背后的证据,就用了一天,顾章坐得有得木然,但脸上表情还是一副穆然,不是深仇似海的怒意,也不是放下执念的淡然,他更多是带有了理所当然的心情。从他听到父亲所被加上的罪证,他压根不相信,别人不敢说,顾霆坤这个动不动就瞪眼翻鼻子的耿直脾气,天天想着国民,三言两语离不开自己的理想,隔三差五就追忆以前浴血搏杀的峥嵘岁月,要说他去卖鸦片,这个老头子估计不怕死,就怕被污蔑了。顾章心里很悲苍地想,老头子还真没福分,死得不得安宁。 一日的听审结束,第二日,顾章准时出席。 审判上,赵鹏瘦骨嶙峋,垂头丧气地靠着铁栅栏支撑身体,他抽去了精气神,头发全白了,脸上一道道褶皱子,老人斑都出来了。 “……贩卖人口,罪名成立。” “……陷害顾霆坤一家致死,滥用职权,罪名成立。” “……徇私枉法,挪用公款,罪名成立 ” “……罪名成立。” 审判官刚正不阿地朗读着赵鹏的罪名,一条条背后,血迹斑斑。 而赵鹏也被处以枪决,执行在三天后,在这个过程中,其实赵鹏整个人好像灵魂出窍般,听着看着,但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总觉得是在看别人的宣判。 噢,听到死刑时,人终于回过神了,眼泪就留了下来,不甘心,充满着愤愤不平,怒气爆发了,扯着嗓子尖声吼叫,“顾章你不得好死!”他伸直拷这镣铐的手,挺直直地指着审判官,“还有你!有眼无珠,不配当官!我冤枉啊!”叫声撕心裂肺。 他身旁的狱警推搡他一把,连忙低声喝止他。 赵鹏情绪激动得简直要将人生吃了,狱警怕你事后被问责,伸手捂着他的口鼻,不甚,反被他恨咬一口,狱警痛得龇牙咧嘴,一棍子抽向他后脑勺,随后被脱离现场。 顾章冷眼看着一切,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快。 赵鹏的人生进入了倒计时,他也以为自己要见阎罗王了,终日以泪洗脸,直至行刑前一晚。 火车上,顾贝吐得昏天黑地,顾喆也在一旁病怏怏的。宝祥看着兄妹俩发白的小脸,心里疼得不得了,一会儿抱抱顾贝,一会儿抱抱顾喆,结果也把自己给病倒了。 顾章来接他们时,看着一大两个小的,无精打采地抱成一团,瘫坐在铁轨旁的凉亭上,脸色苍白,神色也呆呆的。 “宝哥,你是跑过来的吗,怎么难受成这样子吗?以前也没听你说过晕车的?”顾章摸摸他发顶,调笑道。 “滚。”宝祥弱虚虚地道。 顾喆顾贝也学着他说,“滚。” 顾章伸手在顾喆顾贝脑门上弹了一指,“没大没小。” 顾章把顾喆顾贝丢给了随从,自己抱起了宝祥,宝祥别扭地道,“留个面子行不?我自己走。” 顾章哈哈大笑,用外套盖在宝祥头上,“面子够大了吧。” 宝祥磨磨牙,苦于自己 分卷阅读1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1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11 实在没有力气,不然肯定想要揍他一顿,“还真以为掩耳盗铃啊?!侮辱我智惠?!” “哈哈,回家咯!” 顾家大宅名正言顺得还给了顾章,顾霆坤冤屈洗去,最高代表对这起冤案表示痛心疾首,并追封了顾霆坤官衔,亲手写下挽联。 那一天,天没亮。 一队缟素,十口棺材。 走过长街,来到一处三叉路口,顾章带头跪下,后面的人也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响头。 宝祥拉住顾喆顾贝跟在后头,顾贝小声问,“爹爹在干嘛?” “爹爹在给他的爹爹磕头。” “为什么?” “因为要带他爹爹,就是你爷爷回家了。” “人呢,没看到哦。”顾喆小脑袋凑过来,眨眼巴巴地问。 “你还小不懂,等你们大一点再告诉你们,你爹爹一路走来不容易,不要老惹他生气了。” 身后,鞭炮齐鸣,浓烟滚滚,箔纸冥币满天飘荡。 上山的路很远,山路崎岖不平。但风景很美,蓝天浩荡,白云霭霭,山是清葱,山脚下的江流曲似九回肠。 那座山是顾家坟山。 但是列祖列宗上,大多因为战乱,迁不来骨骸或者战中失散,只做了个衣冠冢。 有一座墓碑,分外显眼,石碑下,花瓶上,一束玫瑰,开着正灿烂。 那是王安康长眠之地。 应该不久前有人来拜祭过他,是谁,顾章懒得去理会,人都走了,还纠缠不休,顾章心生厌恶。 顾章拍拍王安康的墓碑,“把你姑父姨娘们妹妹们也带来了,替我好生照顾他们吧。” 开挖,安棺,掩土,立碑,送走一个人永比迎来一条生命要复杂得多,中国鬼怪异闻录中,死亡,只是肉身的消散,斩断的是一生中在阳间的羁绊,人走茶凉,一死便是尘归尘土归土,一杯孟婆汤下肚,又是一度轮回,故事人都懂,但是只是还活着的人在执着,风光大葬,寄托无非是哀思,怕的是离世之人在阴间受苦罢了。 “顾喆顾贝,这是你爷爷。”兄妹俩,懵懵懂懂得顺着指引,跪下去磕头。 “这是你奶奶。” “这是你二奶奶。” “这是你三奶奶。” “……” 气氛很肃穆,兄妹俩拉着小手,磕完一座又一座,没有哭也没有闹,额上印着泥印子,绷着小脸,一本正经,“爹爹,你爹爹走了,会哭吗?” “现在不哭。” “哦。” “怎么?” “要是你走了,我们会哭的。” 不知怎么顾章听了心里默然暖暖,嘴上还是那套要揍人的语气,“胡说八道。” 烛火鼎盛,香烟袅袅,风轻吹,吹散白烟,吹歪了火光,不知不觉间,太阳出来了,山中湿气重,云雾缭绕,丝缕阳光闯过云层,折射在雾气中,像渡上了一层柔柔的圣光。 耳边传来几声鸟啼,清脆低啼。顾章拉起宝祥的手,跪在了顾霆坤的墓前,什么也没有说,恭恭敬敬地扣了三个响头,顾章抬起头时,发现宝祥眼睛泛红,伸手摸摸他的脸,“今天不是丧日子,不要哭了。” “嗯嗯。”宝祥抹了一把脸,抬眼看着天空,“我只是感概一下而已啦。” “喲,要发表一下人生感概吗?” “我不跟你贫,我要去给伯母磕几个头了。” “还不改口?” “我,这……” “唔?”顾章挑眉。 宝祥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对着王夫人的墓碑,拍拍胸口,“娘,我会看着你的兔崽子的,他很好斗,你要保佑他平安。” “长本事了,还会告我状了。”顾章轻轻在他后脑勺上,戳了一下,有人护着自己的感觉真好,有了依靠,再大的风浪也不怕了。 “走啦,我们回家啦嘛。”小家伙异口同声地道。 顾章笑着点点头,“我们回家了。” 一行人下山后,已经接近中午了,顾家大宅也办起了宴席,当作亡魂的安息宴,生人的洗尘宴,总之是一场风雨燕归来的盛宴。 第95章 一行人下山后,已经接近中午了,顾家大宅也办起了宴席,当作亡魂的安息宴,生人的洗尘宴,总之是一场风雨燕归来的盛宴。 来宾很多,携伴拖儿,满园笑语盈盈,宝祥站在堂上,有点恍惚,恍如昨日,那条长长的长廊上,顾章曾欺负过自己,拿着三小姐的小狗,吓得不敢说话,还有那张太师椅,顾老爷时常点着烟,吞云吐雾地看报纸,五小姐老是哭着跟她娘撒娇。 他转眼看到顾章,一脸稚气未脱,依靠在门前笑而不语,记忆犹新,渐渐地模糊了,王夫人他们慢慢模糊散去,只剩下打闹调侃的宾客,只有顾章还在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只是稚气褪去,平添沧桑。 顾章低头头,与他平视,用手指刮刮他的鼻子,“想什么?都入定了。” 宝祥笑笑,搂住他的腰,“吉吉和贝贝呢?” “在后院和几个小孩玩泥巴去了。”他忽然作出一脸委屈,“你心里都只有他们了,还有我的位置?唉哟,唉!” 宝祥拧了一把他腰侧,硬梆梆的,腹肌健美,“瞎说。” 顾喆一屁股坐在泥地上,新衣服弄得脏兮兮的,肉乎乎的小手,搓揉出一颗颗形状千奇百怪的泥人,指甲缝里黑乎乎的。他递给一颗给顾贝,顾贝一把推开,她揉得更高级,照着饭桌上的碗碟,用泥捏出来。 几个和他俩年纪差不多的小孩,被带偏了,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搓泥搓出了革命友谊,不管随从丫环怎么劝,依旧要团结一致,不肯起来,非得和泥土做伴,玩得嘻嘻傻傻,高级定制的面料抹得一片狼藉。 人有好斗心,小孩子也有,你搓一颗小丸子,我就搓两颗。几个无师自通地用泥土搓出一大堆番薯鸡鸭鹅,玩起了过家家。 家里卖烟草的那位小孩,揉出长长一根烟,趁着他奶娘不注意,黑溜秋地塞进嘴里啃,吃地一口泥沙还笑嘻嘻地嚼着,剩下几个也有样学样,把那些富含想像力的泥土造型塞进了嘴里。 顾喆嚼了几下就呸呸地吐出来,小脸皱巴巴地龇牙咧嘴,“好难吃,好难吃。” 闻言的奶娘低声惊呼一声,“小祖宗哟,放着山珍海味不吃,非得要吃泥,你爷爷知道了,不打死我呀。”边说着,边往他嘴里抠出泥。 各自的丫环奶娘发现后,都蛮力拉起自家的小少爷小小姐,小孩难免挣扎几下,敌不过大人,唯有使出杀手锏,哭,扯着嗓子哭,滚着地赖哭。 在一片狼嚎鬼叫的哭声中,顾喆顾贝显得遗世而独立,就静静地看着一切,小脸还是不是作出鄙视嫌弃的表情。 晚上,宴席散去后,宝祥给他俩洗澡时,忍不住呵斥几句,顾贝 分卷阅读1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2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12 湿漉漉地从水里站起来,软绵绵地搂住宝祥,“叔叔,我们很聪明,很乖哦,他们哭了,我都没有哭嘛。” “我也没有哦。”顾喆扬起小脸说,完了又把把头缩进水里,咕噜咕噜地吹出一串泡泡。 “哥哥吃泥了。” “你也吃了。” “我吐出来了。” “我也是呀。” “哈哈哈。” “哈哈哈。” 宝祥有时候真的被逗得苦笑不得。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兄妹俩又长大了一点,顾喆说话也越来越流利了。 那天夕阳西下,残红如血。 顾喆顾贝兴冲冲地跑去找钱荫,“荫叔叔,荫叔叔。” “妈咧,叫钱叔叔,再叫一句揍你们,信不信。”说完,钱荫挥起拳头,在他们眼前晃晃。 自从被黎叔叔教了叫他荫叔叔后,一直改不了口,张嘴就自然而然的“荫叔叔”前,“荫叔叔”后。气得钱荫又去跟黎川决斗一番。 “叔,我们是从哪里来的?” 一句话让钱荫结舌,惊叹不已,觉得他们长大了,会思考着高深的哲学和生物学,他决定在教育孩子上,要勇于想西方学习,不能学其皮毛,而略其精华,取其形式,而忽其究竟。 钱荫干咳两声,在两双亮晶晶闪着智惠之光的眼睛下,大概地说了一下人类生命的起源,果不其然,听到两声高呼声,大大地“啊”了两句。 顾贝道,“怎么会这样,哥哥他们说是从北平来的。” 钱荫,“……” 顾喆听了很感兴趣,“那我还想要一个弟弟,我去叫小宝叔生一个,不要爹的种,”他歪着脑袋想了会,“黎叔叔第二好啦,要跟黎叔叔生。”说完他就兴冲冲地蹦哒出去。 钱荫马上揪住他的衣领,“不行,不可能的。” “为什么?” 钱荫看着他纯净又很有求知欲般的眼神,心咯噔了一下。 “反正不可能的。” “不,我一定要小宝叔和黎叔叔生个弟弟给我!”他嘟长小嘴道。 “哥哥,你为什么要弟弟啊?”顾贝扯扯他衣裳道。 “弟弟好玩,妹妹不好玩,你老是哭,烦死了。”顾喆推搡了一下顾贝。 顾贝带着哭腔,翻手就拍了他一巴,“我也不要哥哥你了呀,我也要姐姐嘛。不要你了,老是欺负我啊。” 顾喆被抨击到了,可嘴巴偏偏不及妹妹利索,极其有限的词汇量中,想不出怎么怼回去,直接武力解决。 两兄妹打得不可开交,钱荫笑笑着看着,没觉得是伤和气,相反,打打闹闹更现天真烂漫,是的,就眼睁睁看着两个不到三岁的小孩,打得嚎啕大哭,摔得脸青鼻子肿。 半夜,他们两个从张春茗房间里,悄悄走出来,自从顾章回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宝祥劝阻,也不管两个哭得怎么撕心裂肺的,硬是把人塞到张春茗处,让她照顾夜里起居。 两个小身影来到宝祥房门前,用力推推,推不开,他们大了,经验不断丰富了,虽然丰富得有点歪。 顾喆踮起脚尖,用力蹬着砖块间的缝隙,成功地爬进了窗台,顾贝也接着爬进去了。 顾章有生以来唯一一次被吓到萎了。 当时,顾章活力正猛地激战着,忽然,身后,哇的一声哭出来,还是二重奏,接着有东西砸到自己后背上,和有手推着自己的脚。 力度不大,但惊吓得很刺激。 他赶紧用被子裹住宝祥,自己胡乱套上裤子。 顾章忍不住一个小孩往屁股上赏了一巴掌,哭声更大了,扯开喉咙,哀嚎着。 夜很静,衬托着哭声很大,同时,顾章充满教育的骂声,充斥着黑夜。 几名站岗的哨兵,隐约听到好像是争执声,又看到张春茗匆匆忙忙跑过来,赶紧拍醒队长报告情况,队长报告团长,团长报告给了黎川,黎川拍醒了钱荫,浩浩荡荡一批人马涌进房间。 结果看到的情景是,两个小孩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虽然口齿不清,但来人都听得清楚,总结出来的,他俩以为顾章“打”宝祥,要救他们的小宝叔反而被揍了一顿。 众人还注意道他们的军长,□□半身,裤子都穿反了,床上的被子下还隆起一个人形。 “呜呜,小宝叔不动了,不动了,呜呜,是不是被爹打死了?” 宝祥烧得满脸通红,“……” 顾贝踉跄站起来,小奔着跑过去,要掀起被子看看宝祥。 顾章一把揪住她后衣领,用巧劲将人甩在地上,站在床沿边,一副忠犬看家的表情。 一时之间,一大群人,寂静得尴尬,面面相觑,钱荫摆摆手,“都散了吧,散了吧。”最后,还是憋不住,带着笑腔,脸皮扭曲。 “我不要爹!”顾喆是个耿直孩子,被他爹打到屁股红肿了,还是要说出心里话,他扭头冲着黎川,奶声大喊,“黎叔叔!你跟小宝叔给我生个弟弟吧!” 瞬间,几十个脑袋蓦然回首,眼睛里闪着精光地看着顾章。 顾章,“……” 妈的,不揍到你知错,老子不当你老子了。 顾章怒气冲冲似火山爆发的征兆,李洪涛赶紧打个圆场,“童言无忌!顾喆真会瞎说!” “哥哥,没有瞎说哇。”耿直二号出现了。 顾喆梗着小脖子,扬起小脸,一脸正经地道,“荫叔叔说,睡一觉就会有弟弟了啦,黎叔叔你去跟小宝叔睡一觉,明天给我生个弟弟嘛。” 宝祥,“……” 钱荫深觉不妙,趁着众人目光不在自己身上,拔腿开溜了。 “不,我要姐姐!”顾贝揪着他耳朵道。 顾喆也揪着顾贝的耳朵,大喊道,“不,就要弟弟!”然后又冲着黎川道,“去睡两觉吧,要一个弟弟,一个姐姐。” 黎川,“……” 他大写着无辜,失笑看着顾章,发现顾章看着钱荫飞奔而去的背影,火眼金睛一样,冒出熊熊烈火。 于是,钱荫整整洗了一个月的猪圈,两个崽打得屁股山河壮丽。 临过年前,天津城刮了一日夜的寒风,呼呼的,顾章早早从营中回来,老大爷的躺在那张祖传的太师椅上,悠悠摇着看报纸,他在家中穿得随意,棉衣棉裤,不复当年风采穿着西服在风中荡漾了,倒不是怕冷,只是走上了一条像大部分已婚男子一样的道路,对穿着的要求随着生活的幸福程度而不断下降,稍稍有点油腻迹象了 顾喆穿得像一只球一样,趴在小床上,摆弄着扑克牌,翻来覆去的数着有多少张,十一十二十三十五十七……他一数到十几位数,脑子就不大好用了,数得混乱,有周始往复重来一遍。 那张小床是顾章自己拼钉而成的,加大型,放在偏厅上,可以容纳得下他们一家四口, 分卷阅读1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3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13 平时午睡,就直接睡在这里。 顾贝睡着了,趴在一边。 第96章 临元旦前,天津城刮了一日夜的寒冷妖风,呼呼的,顾章早早从营中回来,老大爷的躺在那张祖传的太师椅上,悠悠摇着看报纸,他在家中穿得随意,棉衣棉裤,不复当年风采穿着西服在风中荡漾了,倒不是怕冷,只是走上了一条像所有已婚男子一样的道路,对穿着的要求随着生活的幸福程度而不断下降。 顾喆穿得像一只球一样,趴在小床上,摆弄着扑克牌,翻来覆去的数着有多少张,十一十二十三十五十七……他一数到十几位数,脑子就不大好用了,数得混乱,有周始往复重来一遍。 那张小床是顾章自己拼钉而成的,加大型,为防止两个多动调皮的小皮球滚下去,三面筑起矮矮的围栏,床放在偏厅上,可以容纳得下他们一家四口,平时午睡,就直接睡在这里。 顾贝睡着了,趴在一边。 天早早就暗下来了,昏昏沉沉,寒冬余晖暗红暗红的,顾章看了眼窗台,又看了看怀表,也就下午六点不到,他问儿子,“你叔叔下午出门时,有穿大衣吗?” 顾喆头也不抬,一心专注于数学数数难关,明显地敷衍道,“有吧。” “臭小子。” 宝祥忙呐。 自赵鹏垮台后,仙姑一案得以重审,贩卖人口一事得到了翻案,顾章用了点关系,将弘扬镖局还给了杨家,宝祥这些年怕杨家坪担心,一直瞒着家中的事,心里老是悬着一块大石头,觉得对不起杨老爷没能守住杨家家业,觉得对不住杨家坪,害他变得一无所有。 顾章看到他的宝哥一多愁善感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跟溪水一样长流不止,怕他想过度,就那么徇私了一回。 但是很快就后悔了。 宝祥似乎对工作怀有很大的热情,热到废寝忘食,情到情有独钟,年关将至,更是发展到夜不归宿,顾章表示深深担忧,怕他身体吃不消。 一个律劝不听,一个说多无益。 一来二去,矛盾就产生了,两小口子几天没怎么说过话,搞得顾章看着满天乌云,就像在烘托着自己的心情和处境。 且说宝祥在账房里核算账单时,一小厮跑来说有个人要找他,在大唐等着呢。他疑惑问道,“是谁?” 小厮摇摇头,“他不肯说,要你去看看。” 这么拽,通常情况下,宝祥对这一类人无好感,但他车轮轴一样,连续运转了一整个下午,屁股蛋都坐得疼,碰上他恰好想出去走走的心情,就迈腿觉得看看那个谁是谁。 天昏沉沉的,小厮还没把大堂的电灯打开,宝祥刚想去开灯时,转身那一瞬间,眼角瞄到一个人影跑得虎虎生风向他扑来,大惊,但也躲避不及,估算以这样的身形这样的速度,自己可能会被撞得四仰八叉的。 下一秒,预想中的的撞击没有到来,相反被拥进一个结结实实的怀抱,力度之大,险险踹不过气。 “我回来了。” 宝祥不用抬起头,都已经猜出他是谁了,时间就是很奇怪,过来人会同你讲,时间长了,就会淡忘啦,但是它明明将人从一个小毛孩变成几尺汉子,身形声线容貌改变得很大,但偏偏会认出来。 宝祥笑笑,“家坪,你都长大了。” 不到一分钟前,杨家坪还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猜想着一会儿见到宝祥时,那家伙会是怎么的表情,他这次回国并没有告诉他,想的就是给他一个惊喜。 昏暗中,太阳的余晖也堪堪映到房檐下,他看着一个人影走过来,身后是一轮像个咸蛋黄的夕阳,因为逆着光,其实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直觉是他了,一时头脑发热就冲过去将人搂得满怀,等到大脑中的热浪褪去,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手,很好,手感很好,宝祥的骨架子细细的,但这几年顾章投喂得营养充盛,积累了几分小肥膘,肉乎乎的带着软软。 “你怎么回来了?!”问句中带着几分震惊,随后,从带顾喆顾贝两个小家伙斗智斗勇时积累而成的经验来看,通常来说,小孩子莫名其妙的行为,背后是会带有令家长头疼的事,所以,不详的感觉像天空飘来的云,瞬间覆盖住宝祥。 杨家坪咧嘴笑笑,忍不住又捏捏宝祥的脸颊,“我放寒假了。这么多年没回家,想你们就回来了。” 一句“这么多年没回家”快准狠地击中宝祥心窝,再来一句“想你们了”更是柔软地一塌糊涂。对于当惯了妈的宝祥,对小孩说撒娇的话语,是毫无抵抗力的,以至于连撒开那只在自己脸上一直揉捏的手都忘了,还沉浸在孩子长大还恋家的喜悦中的他,没多久又伤花悲月起来了,想到了不在的杨老爷和仙姑,想着要是他们还在,一家人就是其乐融融了。 而对于杨家后来的变故,宝祥也不算对杨家坪提起了,只说仙姑后来是因病去世了。 反正都雨过天晴,何必有揪起来了呢。 想得开,是宝祥的优点。 就像一直缠绕他二十一二年的身体残缺问题,当初他回到天津城,也是不敢也不想出门,但憋着憋着,自己很难受,于是在顾章的陪同下出去走了一圈,走着走着,发现别人的眼光也不会长在自己身上,于是在戏剧院上,满场的喝彩声中,和场上戏旦咿咿呀呀的唱腔中,笑得满了怀。 那一瞬间,真正的释然了。 不再畏缩不前。 听到杨家坪说还没吃晚饭,宝祥马上放下手头工作,大门一关,乐呵呵地带着他去搓了一顿丰富晚餐,不,简直是晚宴般的待遇了,以至于杨家坪不得不喝止还在掀菜单的宝祥,“小宝,几年没见,骄奢之风胜长了。” 宝祥纠正一下,“要么叫宝祥,要么叫小宝哥。小宝是你随便叫的吗,没大没小。” “哟,成了小奶奶专用称呼了。” “你还记得当年你尿床时,是谁给你洗裤子的。” “……” “还记得当年是谁怕黑,然后又是睡陪你上厕所的。” “……”杨家坪语塞,记忆中的宝祥并不是这番灵牙利齿的,当然宝祥在顾章隔三差五在不动真格的前提下以促进感情为目的的斗嘴中,就是撒撒花枪虐狗,战斗力不得不噌噌上涨了。 为避免更多羞事爆出,杨家坪识时务地改口为,“小宝哥。” 一顿饭下来,宝祥光顾着给杨家坪夹菜,自己全程围观他吃饭,他老是杨家坪在日本过的是难民生活,不看着他吃多点,自己那颗小心脏就隐隐作痛。 面对邻座灼灼目光,杨家坪知道,不多吃点,他可能会哭出来。 饮饱喝足后,就自然而然地聊起了住宿问题。 杨家坪几乎质问着,“为什么要去顾家住一晚?” 分卷阅读1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4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14 因为……我跟他住了…… “呃……”宝祥忽然不合时宜地羞赧起来,“因为杨府很久没住人,虽然每天也会有人打扫,可,你看现在寒冬腊月的,那里没啥人气,会很冷吧。” “那你平时住哪里?”杨家坪眯起眼睛,警惕问道,随后又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你住在顾家!?” 宝祥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反应,瞪着大眼睛,“那个……呃……” 杨家坪生气了,怎么也不肯去顾家,宝祥想想也是哦,他在这里有家有宅的,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处留宿,也是说不过去,但也不放心他一个人,看着他背影,人长得牛高马大的,可在心里还是觉得他还是一个小孩,还是当年,跑过来向他讨糖吃的小孩。 黑夜是漫长的,杨家坪同宝祥躺在一张床上,小鸡咄米那样,聊了大半宿。 最后宝祥实在撑不下去,聊着聊着不知何时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杨家坪从身后搂住了自己。 杨府上下,一切保存如故。 只是当年在地下室里看到了一幕,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宝祥很多个夜里也会惊醒,冷汗涔涔,也是他没有回来住的原因之一。封条开封后,宝祥第一时间就找来一大堆法师和尚念经,安息亡魂,也为仙姑洗去罪孽。 次日清晨,杨家坪出于礼节,其中看在宝祥份上占了七成,象征性地去了顾府拜访顾章。 一进前院,就看到两个小孩冰天雪地的坐在地上玩堆积木,小家伙一看到宝祥回来,马上争先恐后地扑向了宝祥,搂着大腿,一句一句“想你。”叫得可欢腾了。 杨家坪竣然看到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视觉冲击还是挺大的,小心翼翼地问道,“收养了两个小家伙了?” “就不能是我小孩吗?” “不可能。”断然否定。 杨家坪看到宝祥忽然尴尬起来,揉揉鼻子,没话找话说的,“跟你长得一点也不像嘛。哈哈哈。” 他俯下身,仔细端详起两个小家伙,小孩子怕生,刚才一个欢腾扑过来,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此时瑟生生地躲在宝祥身后了。 “男孩子有点像那个谁,女孩子就看不出来了。” “他们都是顾章的孩子,双胞胎来着。” 杨家坪嘴角抽抽,心理阴影覆盖,暗暗吐槽着,有崽就有娘,你们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你们爹呢?一大早的,也没管管你们,”宝祥伸手摸摸他们身上衣服,“毛衣怎么没穿上,冷病了怎么办?” “爹爹在书房里,”顾贝把手圈成两个小圈圈,套在眼上,“爹爹的黑眼圈怎么大。” “他还打我了呢,”顾喆可怜巴巴地告着状,“可疼可疼了,啪啪地抽我屁股。” “还不是因为你尿床啦。” “我也不知道啊,我控制不住啊。”顾喆理直气壮的道。 宝祥牵起顾喆顾贝的手,“家坪你先坐会吧,我给他们穿多件衣服。” 看着背影走后,杨家坪迈进客厅里,还真头一回去顾家,随手拿起桌上的纸牌,红红绿绿的画着各种小动物,很整洁,小孩子的用品很多,卡车玩具熊仔娃娃什么的圈起了一个小角落,洁白无瑕的墙面多了几处涂鸦,涂鸦旁边大字苍劲有力地书写着再乱涂乱画是小狗,看到偏厅门上刻着几个不同数值的高度,一根线刻着顾喆,一根线刻着顾贝,每个数字后,都标上了日期。 概括来说就是生活气息很重,家常家短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多时,宝祥出来了,不好意思地笑笑,那笑容忽然刺痛了杨家坪,感觉缺失的四五年间,看似一切如故,其实什么也变了。 他也跟着笑笑,笑中带着苦茶的涩。 “怎么没看到几个下人。” “顾章说家里人少清净点。就张姐在这里做做饭,有空帮忙看着小孩。”其实原话是,人多不好随时随地来一发,听到宝祥耳边自动屏蔽,语言便是重组成符合社会和谐的人话了。 顾章果然是状态不怎么样,在两个娃娃响亮的哭声中出场,两个黑眼圈墨汁一样画在眼眶上,浑身气压略低。 宝祥蹙着眉,“怎么又把人给弄哭了。” “昨晚去哪了。”顾章派人去了趟弘扬镖局后,被告知人早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后,他失眠了,干巴巴地抽着烟,抽出一种境界了,由原先的担忧升华到“宝哥的翅膀硬了”的愤愤。 “噢,忘了跟你说一声了,对了,你看看是谁回来了?” 顾章按耐住性子,忍着把人扛进去然后用身体力行地告诉某人夜不归宿的下场的性子,面上笑得正人君子,“这位是?” “家坪回来啦。” 顾章看看他,人长得不错,很精神的一个小伙子,实在跟以前那个小胖墩联系不上号,还是笑得如沐春风,“听宝祥说过,不是在日本留学吗?” “放寒假就回来一趟了。”杨家坪道。 “噢,在日本过得怎么?” “还行。” 没话可聊了,空气有点冷。 杨家坪把手搭在宝祥肩上,随性地把脑袋歪过去,“小宝哥,你几点上班啊?”他变相催促着要走了。 第97章 杨家坪把手搭在宝祥肩上,随性地把脑袋歪过去,“小宝哥,你几点上班啊?”他变相催促着要走了。 顾章看着他的手,体内一种雄性动物天生对自己的伴侣有一种难以撼动的占有欲作了怪,看到他有那么丁点不爽了。 感受到后背不那么友好的目光,杨家坪不用回头,也猜出顾章此时的表情,他把搭在宝祥肩上的手捉紧了,气焰莫名高涨,看着头上的柏树叶,熬得起风霜,依旧绿油油的,心情大好,以至于不慎笑成了二愣子。 一脸不爽地目送他俩勾肩搭背走远后,顾章继续低气压地出了门,最近时局不稳定,报纸上刊登了沈阳的情况,几个月过去了,国内呼声分成两派,战和不战,战必生灵涂炭,不战则是拱手相让国土。 顾章着手监察着日本租借,里头的日本人并无什么动作,他眯着眼睛,如猎豹审视般,带着不容侵犯的神态,久久注视着情报文件。 去到弘扬镖局,还是那个老样子,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的,喧杂声越大,杨家坪忽然越感到落寞,一种参与不进时光的惆怅。 宝祥是一个尽职的大内总管,兢兢业业,一直以打理者的姿态劳作,没曾动过占有之心,几年来的开支收入,一笔账一笔账记得清清楚楚,他带着杨家坪进入账房,道,“将来要等你接手。” 杨家坪倚在门边,笑笑,“我是对经商不感兴趣的。” “可你爷爷说……” “人都走了那么多年,总不能背着心愿,墨守成规吧。”他 分卷阅读1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5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15 侧过脸,看似云淡风轻地随口说说,“小宝哥,想跟我回日本吗?” “为什么要去” “日本更安定,我在那待了那么多年,习惯了。”屏住了呼吸,在等一个瞬间,杨家坪是真的想带他走,相依为命的,就一起生活。 宝祥歪着脑袋,很认真的想了一想,觉得万分不可行,“不去。” 杨家坪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转眼即逝,他还是笑笑,没有追问下去了。 风很大,很冷,寒意穿衣而来,冷到入骨,杨家坪拢紧宝祥的大衣,衣服是顾章的,在半哄半骗中,要宝祥穿着自己的衣服,是他为数不多的趣味。 宝祥里头套上几件棉衣毛衣,倒是撑起了外衣,只是看上去有点长,盖到了膝盖上,确实很暖和。 宝祥很感慨,现在是只能伸长手才能摸到他的发顶了,一晃就是几年了。 江面上,水波粼粼,映衬余晖,天边水面,红得璀璨鲜艳,宝祥和杨家坪在船上,围着火炉,相对而坐。 拜祭完杨家列祖列宗后,宝祥带着杨家坪回家,回的是顾家,他默默地跟在身后,经过城中河时,忽然道,“小宝哥,我想坐坐船。” 宝祥依他,一同上了船。 哪怕天再冷,只要内心足够浪荡,划着船也能玩出花样。 夜夜笙箫,入黑后,胭脂水粉香飘荡数里,几排小船并排或是独自漂游,咿咿呀呀的歌女唱着戏文中的痴男怨女,一些出来寻欢的作客,微醺,哪管五音全不全,扯着嗓子跟唱一通。 船身微荡,荡得人想去流浪,“你白发苍苍,说带我流浪”一句歌词,春笋冒芽般,静悄悄涌在脑海,船上是仿照坑床,床中设有小桌,桌上摆有小吃,可以小酌几杯,这桌子设计得很精妙,卓内是炭火通红的暖炉,很温暖。 杨家坪枕着手臂,仰躺在床上,透过床边的窗,看到外面红红绿绿的灯光,灯火阑珊,染得河水斑斓,欢声笑语,丝竹管弦飘飘荡荡,但是船上就好似被人下了结界一样,仿佛是站在另一个世界,去看。 杨家坪忽然心生出相依为命的感觉,就是两个,也只得两人。 宝祥小鸡啄食般,战斗力非凡地残卷完,又对着对面船招招手,那是一首集服务与美食一身的多功能船。要来几盘小吃后,船家挤眉弄眼咯吱人地坏笑,“要不要来点助兴的?”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时,情爱便是最好的助兴了,宝祥本想拒绝,回头一想,想到杨家坪,鬼使神差地一点头,随即被飞镖而来的花生米砸中,杨家坪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一脸正气浩浩荡荡,着实让宝祥生出心术不正的罪恶感,感觉自己带坏了祖国鲜艳绽放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夜渐深,笼灯就月,子细端相,知音见说无双,解移宫换羽,未怕周郎,长颦知有恨,贪耍不成妆,些个事,恼人肠,试说与何妨,又恐伊,寻消问息,瘦减容光。低转柔肠寸断,声声诉说着离人愁,百般辗转,缠绵悱恻,歌声幽幽,时而飘远,落在杨家坪耳中,却是听得一清二楚,月很远,他道,“今晚月色很美。” 宝祥往暖炉中加了木炭,灰烬发白,堆积在炉底,“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杨家坪往里挪挪,拍着身下床垫子,“不会,就在这里睡。”眼睛中闪着孩童的狡黠,咧嘴笑得一脸舒展。 宝祥无奈笑笑,依他,是因为他是小孩,在自己心中长不大的小孩,带着宠爱,弹弹杨家坪的脑门,“古灵精怪的。” 第98章 宝祥往暖炉中加了木炭,灰烬发白,堆积在炉底,“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杨家坪往里挪挪,拍着身下床垫子,“不会,就在这里睡。”眼睛中闪着孩童的狡黠,咧嘴笑得一脸舒展。 宝祥无奈笑笑,依他,是因为他是小孩,在自己心中长不大的小孩,带着宠爱,弹弹杨家坪的脑门,“古灵精怪的。” 夜渐深,月沉沉,水浮浮。 又是一宿没归,顾章自可愁。 还没来得及个寻思,就听到杨家坪要回日本了,很好,愁云惨雾瞬间晴朗普照。 顾章笑着给杨家坪斟满了一杯酒,嘴上挽留几句,谈谈人生聊聊理想,最后在十分赞同中,打了个电话帮他连船票都订好了。 顾贝笑嘻嘻的,她不认生,颇得她爹几分真传,自来熟得很,拽着杨家坪的衣服,“哥哥,哥哥,日本在哪里呢?” “乖,叫叔叔。” “叔叔。” “乖。” “你逗着玩呢。”宝祥笑道。 “她叫我哥哥,岂不是给你们低了一个辈分,美死你了。” “多吃饭吧,这位叔叔,你还在长身体啊,顾章也真是的,一个劲的倒酒。”宝祥拉开顾贝,“贝贝坐好,叔叔要吃饭呢。” “哎哟,我说你呀,别老把我当小孩子了,听着真难为情。” 小孩子一句话,打开了宝祥的唠叨模式,从年龄上,从身体上,从家长的角度上,阐明了离日本隔了大片海域,不放心是有根有据的。 杨家坪随口道,“所以叫你跟我去日本,改变注意了没。” 顾章的小雷达瞬间嗡嗡警钟长鸣,不动声色拿过酒壶又是一翻斟满,托词说得杨家坪无力推却,仰头闷下,来回几回,人就趴在桌子,不省人事。 一顿饭下来,顾章靠实力速度解决了,把人灌醉,直接省去客套话,吱人把他抬回了客房。 宝祥也不得幸免,他完全不在状态,都怀疑顾章磕药了,性*致高得夜奔三十公里也绰绰有余,可自己是心无余也力不足,实在跟不上他的节奏,被翻来覆去地折腾得一宿不得安宁,最后,怒了,一脚踹开他,还是老招式,翻身背对,盖头装睡。 顾章也知道自己过分了,讨好地凑上来,从背后抱着他,低声意诚地道了个歉,再用手,像个小丫环一样,揉揉捏捏,宝祥每到阴雨天,旧患就会隐隐作痛,顾章便看着医术自学了几招穴位按摩,手劲在反复的实习中练就得炉火纯青,一通按摩下来,抚顺了宝祥的逆鳞,两个子搂得连体婴一样,最后还是和和美美地睡了个甜觉。 送走了杨家坪,宝祥又是回归到他所钟爱的事业中,一直埋头忙到除夕。炮竹声声除旧岁,一年过去,又是新的一年开始,在宝祥的张罗下,一家四口待在偏厅中就围着个暖炉守岁,炭火烧得通红,微黄的灯光中,宝祥搂着顾贝,顾喆枕在顾章的大腿上。 岁月静好。 宝祥忽然觉得这个词是最美好的,他想,就这样子过下去。 新年是小孩子的天堂,无论跑到哪里去了,总有人塞个红包给自己,大年初一,顾喆顾贝出去一溜达回来,兜里塞满了一沓红包,两人疯狂地喜欢上了去串门,年纪小,仗着自己长 分卷阅读1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6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16 得可爱,也不管认识不什么认识,张嘴就是甜甜一句,新年好,恭喜发财。 还有,他俩在四五六七□□十岁的一群小伙伴中,凭着气势上的优势,地位超然,达到呼风唤雨的境界,带着是孩子王的地位,那天就带着一群小孩,玩鞭炮去了。 顾章对他俩平时基本处于放养状态,只要不涉及安全问题,也不危害他人安全,也就不多说,宝祥就不一样,捧着呵着,在对待小孩子的教育问题,不止一次又一次吵架过。 为了家庭和睦,顾章决定还是给老师去管,就安排年后,送他们去学堂学启蒙。 鞭炮,玩得好,很开心,是个小玩意,可玩得过火,就是利器,会伤到人,那关键还是看人是怎么玩的。 世界上有一种孩子叫作熊孩子啊。 作死地在别人迎亲路上上玩炮仗,贱兮兮地远远的往新娘子的花桥中的小窗口里,扔了一堆窜天猴,距离之远,可偏偏有一个手法之准,将来成才必定是一个顶厉害的投炮手,一击即中,哄一声,就是噼里啪啦的炸响,迎亲大队以为是遭遇枪击,瞬间大乱成一窝粥,桥手纷纷弃桥而逃,新郎官的马匹受到惊吓,一溜烟往前冲,而新郎官在雄马矫健飞资中,颠下马,摔断了大腿,打滚着鬼哭狼嚎。 窜天猴爆破完后,大红花轿被炸得烟尘滚滚,连桥帘子都炸得泛焦,半响,一身华服的新娘子捂着半边被炸伤的脸,哭哭啼啼地走出桥门,她估计被吓破了胆子,干吼得跟杀猪一样。 顾章是在例行会议上,华丽丽地被报告说一双龙凤儿女闯祸了,恰好,一群小孩的父亲大部分也在场,也顺便一同告知。 于是理性公会变成□□大会,当然顾章一行人是被□□的一方。顾章有点懵了,来告状的是一老人,据说是新郎官的父亲,虽不是大富高官人家,可有理就是压低一切,情绪激动得下一秒就似要进医院抢救一样。 老人激动得口齿不清,顾章只知道顾喆顾贝和他同僚的小孩被他抓了,其他的来来去去也不知他要表达什么。 顾章去领小孩时,才知道这禍的严重性。 好好的一场婚宴,被拌成一次浩劫。 宾客散尽,空旷旷的大厅,一张张摆好椅子的桌子,桌上大红喜糖大红瓜子一大把,电灯摇曳,光影交错,气氛冷到了冰点。 其他官员纷纷面面相觑,十三个小孩的父亲中,十二个是顾章的部下或其它部门的下属,一行官员中,顾章官位最高,以传统的观念中,老大不表态,下属的也不好开口,于是十二个人二十四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顾章。 顾章,“……” 十三个小孩,唰唰站成一排,身上好得很,一点被打的痕迹都没有,看来是要顾章他们一个交代。 “顾喆顾贝!过来!” 顾喆顾贝一个啰嗦,浑然没了之前扔炮仗时的意气风发,垂着头,哭丧着脸,他们被抓时,虽然被骂得一脸吐沫子,可心里也没啥害怕,还不知悔改了,但听到要找他俩的爹算账时,他们就慌了,后悔报上去的不是宝叔叔。 当看到顾章黑沉沉的脸时,兄妹俩彻底怂了,怂得在求菩萨了。 顾喆顾贝自觉跪在顾章面前,头也不敢抬。 “错了没。” “错了。”兄妹异口同声道。 “大声点!” “错了!” “错在哪里。” “我不该玩鞭炮的。”顾喆道。 “也不该往新娘子扔鞭炮的。”顾贝道。 “还有呢。” “不该没好好想过后果,不该……” “……” 顾喆顾贝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大堆,最后把自己也说哭了,哭得稀里哗啦,吼着,“错了,错了,我知错了!”可还是没能逃过他爹一顿毒打。 顾章抽着一根现折下来的竹子,竹身不大,细细的一根,这种打起来才是最疼的了,他命两人脱棉衣,就穿着单衣,跪伏在地上,拿着竹子直接抽打在身上,唰唰的,带着破风的凌音,就知道顾章是没有留力,往死里抽打。 “不许哭!”顾章此时此刻才能体会到,为什么他爹当年一言不合就喜欢提着棍子追着他练习打子十八式,孩子听不听得进去,他不也不是很清楚,可真的很解气啊。 一声令下,两人收起哭声,可还是止不住抽抽噎噎,梗在喉咙头那种想忍也忍不住的哽咽。 十来鞭下来,白衣渐显血痕,顾贝守不住了,苍白小脸,软绵绵趴在地上,眼睛里不断地流泪。 一妇人看不下去了,“算了算了,你难道还打死不成。” 顾章停下手,继续问道,“还敢不敢犯。” “不敢了不敢了。”惊弓之鸟一般的反应。 剩下的官员更是面面相觑了,以为上司会打点钱,应付过去,没想到出头表率得那么狠,本着玉不琢不成器的教育理念,一个部下决定跟随顾章的步伐,打子以明是非对错,取过顾章的竹子,咬着牙揪出自己的兔崽子,狠狠地揍了一顿。 有人跟从,自然容易一呼百应,于是,院子里充斥着孩童的哭啼声,尖锐得划破天际。 十三个小孩,被自己的爹打得恨的,就有八个站着进来,被抱着出去。顾喆顾贝是其中佼佼者。 事情的后续也免不了赔了一大堆钱。 宝祥回来看到后,又气又心疼得要命,可两个崽真真不争气啊。 于是送去学堂的日程急需提前了。 小孩子的生命力就是旺盛,一个礼拜左右就结了伽,可伤还没忘,想要闹脾气不去上学,可一看到他俩的爹的表情,话头自然而然咽下肚子,只是抱着宝祥的大腿默默流泪,用无声行动抗议着,最终还是抗议无效。 被逼着上学后,顾喆顾贝似乎被打开了一副新的大门,开始追问起妈妈了。 同学四周都有爹和妈,而他们只有爹和叔,那妈妈呢? 宝祥不好回答,顾章被问得烦了,拎着两个崽丢给了钱荫,顾章一直还记得钱荫关于人类生命起源的终极复杂问题的乌龙事件,很好,既然如此有哲理思考能力和开导发散思维的能力,那就好好问道疑问。 这是提起来,的确挺敏感的。 当事者迷,或许旁观者清。 第99章 宝祥回来看到后,又气又心疼得要命,可两个崽真真不争气啊。 于是送去学堂的日程急需提前了。 小孩子的生命力就是旺盛,一个礼拜左右就结了伽,可伤还没忘,想要闹脾气不去上学,可一看到他俩的爹的表情,话头自然而然咽下肚子,只是抱着宝祥的大腿默默流泪,用无声行动抗议着,最终还是抗议无效。 一个月后,顾喆顾贝两个基本熟悉了学堂,终于对上学不再抱有深深的恐惧与不安后 分卷阅读1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7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17 ,也不用指名道姓地要求他们的宝叔叔接送上下学了,终于做到可以心平气和脸上带着微笑地跟着奶妈子去学堂了。 就在宝祥松了口气时,奶妈子匆匆忙忙地大喊着,“少爷被捉走了!” 宝祥一听,手中的茶杯脱力,哐啷一声,摔在地面粉身碎骨。 顾贝被那个老妈子牵得小胳膊扯得老高,半踉跄地跑着半被强拽着,跨过门槛时,被拖过绊倒,重重脑门跌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宝祥快步跑过去,抱起顾贝,揉着她的脑门,看着那个奶妈子横冲直撞的,也忍不住呵斥一句。 夕阳中,奶妈子肩膀抖得筛子一样,她很害怕,顾喆被人抱走了,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一群当兵的,自己跑过去抢时,一把推搡就跌倒在地上,一把骨头,火辣辣的痛,可他爹他叔要是追究起来,自己也是百口莫辩,要是顾喆出了什么事,自己肯定是垫背的料了。 宝祥着急地问着,“你刚才说,顾喆被捉走了,到底怎么了!?” 老妈子脸皮发抖地咽咽口水,“经过日本租借时,小爷跑去看耍猴的,我牵着小姐跟在后头,突然一个大男人就抱起小爷,我当然是赶紧跑上去要人,结果一队当兵的把我推倒了,叽里呱啦的说一大堆,我听不懂,好像是日本人。” “日本人?”宝祥所能想到的只能是山田助也了,他与自己有过节,更与顾章有过节。 他不敢耽误,便派人去军营找顾章,自己就急冲冲地出门。 院宅外,被顾章救出后,宝祥几年来再也一步没来过这里,同一座城里,也与院宅的主人再也没碰过面。 那段时间,就是一场噩梦。 自己走了出来,但顾章仍是无法释怀,顾章痛恨山田助也,却苦于两国关系,不能手起刀落杀人泄愤。 他知道,还有王安康的死,始终是一条刺。 扎在顾章心头上,刺得血肉模糊。 院宅还是老模样,门前的梧桐树,掉光了叶子,石板路上,鹅卵石堆砌。 门外是重兵把守,把宝祥带来的司机拦截在外。 要进去,就只能孤身一人。 宝祥沉着脸,迈腿进门。 跨过幽长的走廊,廊边暖炉炭火燃烧,暖洋洋的,春天还没到,但因为有暖炉的小心呵护,百花提前盛开,开得异常灿烂,红的娇艳,黄的粉嫩,有很多都叫不上名字的,除了万紫千红一词,也找不到其他的词语来形容了。 花香满园,丝丝缕缕钻进鼻腔。 香甜香甜的,嗅出春天的气息。 但宝祥无暇欣赏。 站在大厅前,宝祥看到一个身影,瘦瘦柔柔,穿着长袍马甲,眉目间的熟悉袭上心头,一瞬间的恍惚,以为是王安康。 但细看,并不是王安康,死去的人怎么样也是无法死而复生的。那个青年只是相貌身材有几分相似。 他以为顾喆就算不会受到虐待,也是吓得害怕的,结果,并没有,看着顾喆吃着那个青年喂给他的饭团子,吃得嘴巴鼓鼓,肚子涨涨的,宝祥无语望天,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是不是平时饿着了这个兔崽子,被绑架都不知道,还敢吃得那么欢快。 真是吃得没心没肺。 他走近叫了一声顾喆,顾喆一出生以来,不短吃不缺衣,长成了个小胖墩,都五岁六岁了,还是肉乎乎的从一个小丸子,长成一颗大丸子。 顾贝长得是清秀类型,靠着一张甜得腻死人的嘴巴,俘虏了不少大人的心,也是因为嘴巴真甜,撒着娇,逃过了不少顾章充满震慑性的鸡毛掸子教育,而她哥就没那么幸运了。 但压不住她哥长得讨人喜欢呐,十个人见着顾喆,九个都会毫不犹豫地掐掐他的小脸,然后笑得一脸慈祥地夸着,“这孩子长得真好,太可爱了。” 顾喆每每这时,有得给吃时就不吝啬地卖笑,没得给吃时,就懂得摆出一脸哀怨的神情,以至于宝祥常常觉得顾喆是吃不饱。顾章更是直接了当,道,他肯定是个猪崽子转世了。顾喆也晓得意思,听到他爹挪笑自己,在吃完一顿饭后,那丁点的不愉快,就烟消云散,还是去当着一个快乐的吃货。 顾喆听到他叔的声音,笑嘻嘻的回过头,蹬着一双小拖鞋,跑出来,一脸扑向他叔的大腿,紧紧搂着,“叔叔,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都等了好久了。” 得了,这臭小子还真以为是在别人家里做客了,“那你什么就不回去。”宝祥无奈道。 顾喆拌着手指头道,“那个叔叔说,家里人等会就来接我,可是我等了好久了,肚子都饿了。” 宝祥冲着那青年道,“山田上尉带顾喆来的吧!”他本想说捉,但在别人的地盘上,压着怒气,还是好好说话。 “好久不见。”嗓音突兀响起。 宝祥吓了一跳,环视一周,才发现山田助也坐在了大厅的桌子旁,大红门帘遮住了他半边身影,他一直没说话,存在感低到让人忽视。 宝祥看了一眼那青年,他跪坐在木板地上,用手指指指喉咙,又摇摇手,示意着自己是个哑巴。 “既然来了,也是客,来喝杯茶水。”山田助也的口音很地道了,但一字一板的说腔,还是令人听得别扭,“建宁。” 那青年一听,跪着走过去,趴伏在他大腿上,像只安静的小猫,顺从。 宝祥硬着头皮,牵着顾喆,走了进去。 他脱了鞋子,跪坐在桌子旁,建宁支起身子,给他沏了杯茶,日本茶道虽起源于中国,但在自身的发展中,融汇贯通,形成自己一套茶语。 沏茶的手法与中国也大不相同。 建宁虽是个哑巴,但沏得一手好差,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但宝祥捧着茶杯,神奇复杂,他始终搞不明白,山田助也在卖什么葫芦。 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令宝祥十分不爽。 茶被宝祥牛灌水般,喝了三四盏后,就听到山田助也缓缓说起话来,四周气氛太过安静,蓦然让人觉得突兀,也难怪的,除了顾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吃得一脸欢腾,嚼东西嚼出了音效。三个大人,一句话不说。 “还是长得不像。” 话说得没个由来,宝祥愣住了,细细品味了一下,应该说是顾喆长得不像王安康,而这话要是搁在别人身上,还可以笑笑地说,王安康跟顾章是两堂兄弟,血缘都疏了一点,生出来的儿子怎么会像堂叔呢。但山田助也不行,他心里带着较劲的扭曲,鬼知道万一说了,会不会给颗子弹什么的。 宝祥不说话。 山田助也自顾自道,“可是长得很可爱,将来也一定会掳获不少小女孩的心了。”可这句是用日文说的。 宝祥用日文回答道,“我想回去了。” 这会轮到山田 分卷阅读1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8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18 助也不说话了,宝祥莫名觉得气氛诡异,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 顾喆扬起小脑袋,摇摇宝祥,“叔叔,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是日语。” “什么是日语呀?” “就是日本人说的话。” “叔叔,那你为什么不教我说?” “你都不爱读书了。” “哦,要学日语,就要好好读书对吧,那我明天就好好上学了啦。”他揉揉眼睛,“叔叔,我困了。” 顾喆吃饱喝足就想睡了,宝祥脱下大衣,怕他受寒便裹住了他,让顾喆躺在自己身边。 气氛又静止住了,几人就静静跪坐在低矮的桌子边,相对无言。 时间变得缓慢了,宝祥都怀疑就这样坐到天亮了。 直到,顾章来了,打破了这微妙而紧张的氛围。 宝祥一下子有一种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觉,飘了半天的魂终于着地了。 但他也是一个人来的。 宝祥心里七上八下的。 “山田上尉,别来无恙。” “托你的福,过得很好。” 顾章瞥见跪伏在山田助也腿边的建宁,微微一愣,但很快回过神,继续云淡风轻地道,“今晚突然登门拜访,实在冒昧了,听说,你准备在天津城外的郊区买了座山头,去种树,大家都说你做了赔本的生意了。” “实不相瞒,是要来种樱花的,樱花是我国国花,来中国太久了,很想念家乡,只能种些樱花树,解解思乡之情。” 两个死对头的语气很熟稔的样子,像是讨论着天气一样随意,但其实并不然,顾章暗地里,三番四次地调查山田助也的动向。 但是一无所获,他却怎么不相信山田助也嘴上说的那一套。 “小兔崽子呢?”顾章问宝祥。 宝祥指了指身边那一团,“睡着了。” “噢,山田上尉,今晚不能陪你秉烛夜谈了,我的儿子明天还要上课,他年纪还小,熬不得夜,只能先带他回去睡觉了,真让你见笑了。”顾章道。 第100章 “噢,山田上尉,今晚不能陪你秉烛夜谈了,我的儿子明天还要上课,他年纪还小,熬不得夜,只能先带他回去睡觉了,真让你见笑了。”顾章道。 “我的待客之道真是失礼了,招呼不周,招呼不周。”话是客气话,但山田助也皮笑肉不笑的,阴测测,“顾军长,你儿子很可爱,讨人喜欢。” “谢谢,夸奖,顾喆,起来,回家了。” 顾喆被他爹吵醒,揉着惺忪睡眼,爬起来抱住宝祥的腰,示意要他抱着。 山田助也道,“慢走不送了。” 宝祥搂着顾喆走到顾章身边,顾章落下一个身位,跟在宝祥身后,用后背严严实实挡住。 宝祥走出大门后,看到院宅四周全都是顾章的兵队,围成月牙状方阵,炮车发射单严防死守地对准大院门。 黎川一身戎装,看到几人安然无恙地出来了,挥手示意撤退。 钱荫送了口气,“拍了一下顾喆的小屁股,你吓死你的钱叔叔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跑。” 顾喆看到士兵大炮,本是很兴奋的,瞌睡虫一下子赶跑了,问非所答道,“哇,太厉害了。”但是没多久注意到他爹的脸色,自动乖乖地闭了嘴,低声凑到宝祥耳边,“爹爹是不是生气啦?” 宝祥摇摇头。 坐进车厢内,顾章就在他身旁,紧绷的下颌线,紧缩的眉头,无处不在表达着,一种沉重的表情。 “怎么了?” “你留在家里面,顾贝哭了,你得哄哄她,她哭起来就是没完没了了。”顾章用力揉着他的头。 宝祥吃痛地推开他的手,用手指梳顺被□□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知道顾章的意思是不想要自己就这么冒险,讨好的不去追究,“没事的嘛。我饿了,待会去厨房准备晚饭吧,回去还要吃饭呢。” 顾章看到宝祥蹙着眉头,松开了手,最是看不得他这样撒娇的样子,一点免疫力度没有。 他无奈笑笑,“下不为例,”于是,凑到他耳边,压低声线,“不然让你下不了床。” 宝祥瞬间耳根泛红,顾章得意地大笑起来。 冬日的余风吹,带着余寒,虽冷,但临近春天,总会让人觉得生机勃勃。 与此同时,大厅侧门,走出一个人,面目全毁,火烧过后伤疤狰狞,五官扭曲变了形,头皮上也是一块一块的疤,仅存不多的头发在疤痕的缝隙中生长。 此人乃是赵鹏。 赵鹏咧开没了嘴唇的嘴一笑,讨好地问道,“山田上尉,你觉得怎么样?” 山田助也一下一下抚着伏在他大腿上的建宁,面色沉着地喝着酒,听而不理,忽把酒杯送到建宁嘴边,他顺从地喝下,山田助也忽然大怒,一脚踹开了他。 建宁啰嗦地捂着胸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白皙的额头汗水涔涔。 “一点也不像!”山田助也竭斯底里地从胸口怒号,“滚!都给我滚!” 建宁逃一般,手足并用地爬出来。赵鹏垂着眼帘,光照不到他脸上,唯有此时,看着身影才像个人,他缓步离开。 下午时分,抱走顾喆的男人是他,当时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奶妈子看不清脸,看到日本兵拥簇着,只以为是个日本高官。 当年,行刑前一场大火,烧死了狱中不少犯人,其中,也以为赵鹏也葬身火海了。顾章存疑,这场火災来得太意外了,意外得不像意外,于是反复调查与验尸,但是都一无所获,验出来的原因是狱中电线老化,点燃了被席,从而引起熊熊烈火。 而赵鹏的尸首,烧得一塌糊涂,仵作也只根据牢房位置身高那些来判断是他的尸体。 一无所获,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赵鹏是被山田助也救出,救出来的代价也很大,是他守了半生的宝藏,半生攻于心计也只为她人做嫁衣,果真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吗,那就太低估了赵鹏了,就算掀不起风浪,也要制造机会去翻江倒海,他一直潜伏在山田助也门下,靠着多年以来积累起来的门路,竟然闯开一线生机。 渐渐的能在一群异族军政中宽松走动。 月色朦胧,似躲在乌云背后的幸福线,赵鹏抬头看看天空,他的眼睛被烧伤了,留下后遗症,时而看得清楚时而模糊一片,此时醉人的夜色,在他眼中是黑暗侵袭,四周静谧旷野,不见鸟飞,不闻虫鸣,他忽阴测测一笑,“顾章。” 上学后,顾喆顾贝似乎被打开了一副新的大门,开始追问起妈妈了。 同学四周都有爹和妈,而他们只有爹和叔,那妈妈呢? 宝祥不好回答,顾章被问得烦了,拎着两个崽丢给了钱荫,顾章一直还记得钱荫关于人类生命起源的终极复杂问题的乌龙事件, 分卷阅读1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9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19 很好,既然如此有哲理思考能力和开导发散思维的能力,那就好好问道疑问。 这是提起来,的确挺敏感的。 当事者迷,或许旁观者清。 就在钱荫使出浑身解数竭力做到通俗易懂又解释得两全其美时,唐诗诗来了。 大厅上,两个小家伙被告知那个女人是他们的娘时,也许年级太小了,没能体会到这称谓的含义,只是单纯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也应该有。 “为什么回来?”顾章道。 “一夜夫妻百夜恩,怎么?就不欢迎了。”唐诗诗见面后,说话中是掩盖不住的骨刺。 她看了一眼正在端水泡茶的宝祥,“我毕竟是顾喆顾贝的娘,想他们了。” 顾章敏锐觉得她话中有话,过去拍拍了顾喆,“带妹妹去玩会。” 顾贝看看顾章,又看看传说中的娘,在顾喆的催促下,甩着小辫子,跑过去了。 唐诗诗静静喝着茶,嘴角咧起笑笑,“以前都没有觉得你这么了解我。”她放下茶杯,“这次我是跟唐韦曲去北平的,经过天津,就过来看看,”她又从手包里摸出包香烟,却没找着打火机,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根烟,“点个火。” 香烟是对着顾章,却是宝祥从桌子底下的小抽屉里,掏出了打火机,唐诗诗微微惊讶地看着顾章。 顾章低头喝着茶,“我戒烟了。” 唐诗诗惨笑一下,“我嫁给了唐韦曲,结婚也三四年了,一直怀不上孩子,这次我来,也是想带走一个。” 宝祥一听,脑袋就嗡嗡响,心里哇凉哇凉,很不是滋味。 唐诗诗是两个孩子的亲娘,而自己身上或多或少都是带着原罪,前段时间中,两个小家伙一直喊着要找娘,一直问着娘是谁,他不是回避着这个问题,而是没脸去回答,他可以叹气,可以自责,唯独是没有资格生气,青蛙产卵,小蝌蚪找妈妈,天性使然,血缘这根线,隔断母子,实在是不忍。 顾章地喝着茶,“有看过中西医吗?” “当年生产时落下的病根,医生说了,这辈子也不能再当上母亲了,而我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茶水,那一瞬间,似乎苦涩了。 面对唐诗诗,顾章同样是剩下亏欠。 “可是,他们兄妹两人就要分开了,会不会……” 唐诗诗断然打断宝祥的话,“可我也是他们的娘。”面对宝祥,唐诗诗实在无法装出一个和颜悦色的表情。 宝祥自知理亏,便不再言语。 一场对话,在沉默中结束。 唐诗诗在府上住了几天,几天以来,一直和顾喆顾贝黏在一起,顾喆是个没心没肺的,不用去学堂,也不用写练毛笔字,也十分乐呵呵地喊着娘,跟着娘去吃喝玩乐。 顾贝心思比她哥重,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小小的脑袋中,怎么也理不清。 血缘的联系真的很难隔断,哪怕几年没见,哪怕全无记忆,几天以来的相处,两个小家伙似乎已经习惯了和娘一起了,逛街,看戏,吃各种菜式,做着母子间最寻常的时,睡前讲个故事,醒来唱着歌谣。 那天早上,宝祥刚睡醒,就听到门前悉悉索索的,拉开房门,看到顾贝蹲坐在门口,扁着小嘴,委委屈屈,带着可怜巴巴的神色。 宝祥刚伸出手,想要抱起她,她闪身躲开了,自己转身迈进了房门。 “贝贝,怎么了。”宝祥皱着眉头,跟在她身后。 顾贝没有理会他,走到窗前,也没管他爹谁没睡醒,就道,“爹爹,你是因为宝叔叔而不要娘的吗?” 第101章 那天早上,宝祥刚睡醒,就听到门前悉悉索索的,拉开房门,看到顾贝蹲坐在门口,扁着小嘴,委委屈屈,带着可怜巴巴的神色。 宝祥刚伸出手,想要抱起她,她闪身躲开了,自己转身迈进了房门。 “贝贝,怎么了。”宝祥皱着眉头,跟在她身后。 顾贝没有理会他,走到窗前,也没管他爹谁没睡醒,就道,“爹爹,你是因为宝叔叔而不要娘的吗?” 顾章合着眼,躺在床上岿然不动。 顾贝锲而不舍地爬上床,小手不停地拍着他的脸,见他没反应,便自讨没趣地走了。 宝祥站在外间,一下不落地听到,虽说童言无忌,不应该跟小孩子计较,可心里还是有那么丁点不舒服。他叹了口气,走到床沿边,一个没留神,被顾章搂住腰,瞬间天翻地覆,反转压在身下。 宝祥重重拍了他一下,“混蛋,大清早的吓死我了。” 顾章嘴上说着,“我错了。”可手下不留情地挠着他的腰窝。 宝祥又推又咬的,也没能逃过顾章的魔爪,笑得岔了气。 玩累了,双方停了幼稚战,顾章趴着压在他身上,死活不肯下去。 “你好重啊,快把我压扁了!” “我不管。” “顾哥,章哥,顾章哥,我快断气了。” 顾章用胳膊支在宝祥脖子边,散去一些重量,亲了亲他的嘴唇,末了,又觉得意犹未尽,打算继续深入探寻时,宝祥抄起旁边的枕头,搁在两人间,有点恼羞地道,“混蛋,大清早地,满脑子想什么?!” “想你。” “滚!”宝祥推了推他,“我要起床了。” “你今天也也没事干。再躺躺呗。” “去你的。我要去尿尿了。” “就尿在床上。”顾章挑起眉毛一笑,“又不是没试过。” “顾章!再敢提,我跟你没完没了了!”宝祥像只被激怒的小猫,竖起耳见,挠着爪牙跃跃欲试。 那还得说起宝祥的酒量,某一年的年会上,他不可避免的喝高了,半夜躺在床上睡得也醉得不省人事,尿得顾章一身,水漫金山了,至此被顾章笑话了半年。 两个人厮闹了片刻后,出了房门,随后被告知,唐诗诗要带走顾贝了。 宝祥眼神暗淡下去,怎么也是自己从一个奶娃娃养成活拨乱跳的小屁孩,真要走时,宝祥想想就不舍,碰碰就心疼。 走到大厅上时,就听到顾喆和顾贝在争吵。 顾喆扯着嘹亮童音,吼问着,“妹妹,你为什么要走?不许走啊!” “娘亲,太可怜了,我不陪着她,娘一个人怎么办不能的,不能的。” “可是,宝叔叔呢,你不要他啦,还有爹,唉”他又叹了口气,“爹就算了。” 什么叫爹就算了,顾章脸上波澜不惊,内心已经万马奔腾,要不是看在唐诗诗要离开的份上,就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父爱如山。 而后,有听到,顾贝幽幽道,“可是宝叔叔害得娘好惨哦。” “臭丫头,胡说八道!”顾章冷着脸走到她面前道。 顾贝嘟起小嘴,又摇摇嘴唇,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分卷阅读1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0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20 顾喆看到宝祥,跑了过去,搂住他的大腿,“我不管,我就要宝叔叔。” 宝祥摸摸他脑袋,忽然心头一暖了。 两日后,码头边。 海风吹,浪花一朵朵,海腥味夹带着几分寒意扑面而来。 送别始终来了。 宝祥一路上都紧紧牵着顾贝的手,不想放开。 他单膝蹲在地上,喋喋不休地对顾贝道,“贝贝,去到新家,一定要听话哦,不要挑食了。” “贝贝,南方夏天很热,蚊子多,这里面有清凉油,痒了就抹抹。” “贝贝啊,如果有人欺负你了,发电报给我,我给你教训那些人,受委屈了也要告诉我哦,一定一定要。” “唉,贝贝啊……” 说着说着,他眼圈就红了,天朗风高的好天气中,小孩子是不懂得离人愁,但看到宝祥快要哭了,顾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贝一哭,顾喆也跟着哭了。 顾喆扯着他爹的裤子,“哇哇哇!你快让妹妹不要走哇!呜呜呜!” 顾章默默提了一下裤子,难得哄着他道,“乖,过一段时间妹妹就会回来了。” 顾喆不哭不闹了。 “怎么了” “你说得好恶心哦,我不习惯了。”顾喆抽着两筒鼻涕道。 顾章,“……”娘的,果然不适合当慈父。 顾喆又跑过去问顾贝,“妹妹,你是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不知道。”她转过脑袋,看看唐诗诗,“娘,我什么时候回来。” 唐诗诗在一旁看戏般看着宝祥,她放柔表情,“等贝贝长大了就回来哦。” “那是什么时候,我,我舍不得了,”顾贝带着哭腔道,“怎么办” “贝贝,说好了哦,怎么能不算数了,乖哦,来娘身边,不要哭了。” 唐韦曲从船舱里走出来,他压根不想看到顾章,但临走前的唧唧歪歪让他很不耐烦,催促道,“诗诗,船要开了,抱着贝贝上船吧。” 唐韦曲对于要养唐诗诗前夫顾章的一个孩子,心里压根不情愿的。有些男人会对继子继女如己所出,那也是有一些啊,不包括唐韦曲本人在内啊,况且还是顾章的孩子,一想到心里就不舒服了。 生不出孩子,唐诗诗身体不好,也是一个原因。他也曾偷偷摸摸地出去尝过腥,他很爱唐诗诗,那是无可厚非的,毕竟等了她那么多年了,但在他观念中,喜欢和传宗接代又可以是两码事。 唐诗诗背后是唐将军,他不敢说要讨个二房给他生个儿子,就本想着在外面悄悄地生下来,等到瓜熟蒂落时,配合演个戏,他连剧本都想好了,就说是酒后乱性,当时害怕被唐诗诗知道会嫌弃自己,就不敢说,等到女人抱着孩子上门认亲时,就义正言辞一点,坚决不要那女人,给她一笔钱去自寻活路,不过想要回孩子,就得表现得好一点,证明自己是很爱唐诗诗的,到了那时候,就又有儿子,老婆也不必离散了。 如意算盘是打得很好,可是现实很弯曲,总不会顺着意来走。 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是有了,播种也播过不少了,可就是怀不上。 他寻思片刻,觉得是那个女人的问题,便换了另一个,可是还是一直怀不上,几年间,换过的女人都赶上一个青楼的人数了,命运给他开了个玩笑。 而夜出多了,总会遇上鬼。渐渐的唐诗诗也去怀疑了,对他渐渐不满,摩擦越来越大,总会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他吵翻天。 于是,后来就提出要领养一个小孩,养生的不如养熟的,唐诗诗决定还是要一个自己亲生的。 唐韦曲衡量再三,还是同意了,毕竟自己不能生育一事,他觉得抬不起头,决定这密秘得守着。而且,要一个小孩,毕竟能换来家和。最近一年里,唐诗诗盯得他紧,时时刻刻在看犯人一样,让他很心烦。 唐诗诗看着满脸泪痕的顾贝,拖着她的手,上了船。 风在吹,呼呼的,顺着风,顾贝的哭声听得更大声了,一声一声,击在心上。 宝祥看着船远去,又看着船消失,站了很久,顾章心里叹了口气,一手牵着失了魂的宝祥,一手抓着哭得稀里哗啦的顾喆,走回车上。 顾喆回到家后,和顾章怄气了,一连几天不肯理他。 气得顾章又想抽他了。 一別后,其实顾章也不知道顾贝会什么时候回来,可能几个月后,唐韦曲上京视察时,顺便带她回来一趟,也许是几年,甚至真的是她长大以后。 其实想想也是挺悲伤的。 错过的不止是光阴,更是陪她长大的温情。 吃饭时,宝祥总会拿多一双碗筷,会念念道,“贝贝吃得习惯吗,南方的口味不一样呢。” 而这时,顾喆总不忘嘟囔几句,“当个屁的军长,连女儿都不会留下了。” 这话总是成功地让顾章哑口,在一次又一次的抨击中,还是无言以对。 地球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轨迹。时间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停止运行。 日子还是要过的。 只是冷清了不少。 顾喆开始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了,午睡也不在那个小偏厅,和他爹他叔混着睡在一起。 成长中,在顾章千锤百炼的棍棒下,慢慢的鲜少哭闹了,打得火热,疼极了,也只是红着眼眶,顾章问他,“知错没” 他甩甩额上碎发,故作坚强地,“打累了!” 拽拽的后果是严重的,换来顾章的父爱如山崩。 宝祥总是对这对父子感到无可奈何,但想想,还是觉得很幸运,顾喆留下来了,没被带走,有时候鸡飞狗走的,也不失是一种热闹。 几年后,顾喆长大了不少。某一天的黄昏中,顾章给儿子量完身高,发现他在不知不觉间就长到了自己胸口,忽然之间悲风秋月起来,摸着自己的脸,跑到宝祥面前,作出西子捧心状,蹙着眉头,脸皮够厚地问道,“宝哥,我是不是老了。” “嗯。”宝祥洗着菜,头也没抬,随口道。 “噢,我的天啊。”他越演越激动,达到戏精上身的效果,又是摸摸脸,又是要宝祥抱抱。 宝祥一脚蹬在他小腿上,“别烦老子。”而后,没听到声线,抬头看到顾章深沉地站在黄昏下,黄黄的阳光,给他渡上一层柔光,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宝祥,“……”老男人心,海底针。但他又忽然之间看着看着,觉得有点恍惚,他擦干手,过去,抱住顾章的腰,打趣道,“怎么啦,还没到四十,就跟个婆娘一样了,你烦不烦。” “嗯嗯~”带着挑起的语调,他反问道,“我要是像个婆娘,晚上怎么服侍你。” 宝祥脸红,顾章胜。 顾章反搂着他,“你长得真好看,模样一直不变。”战争要开 分卷阅读1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1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21 始了,怕自己老了,保护不了你。后半段,顾章咽在心里。 第102章 没多久,传来了唐韦曲阵亡的消息。 在热河中,唐韦曲奉命北上长城支援部队。 一战中,多少有着内部权力的斗争,并非积极抵抗。 在北平军分会仓促制定热河防御计划中,将参战部队统一编为两个集团军,由华北防御区的军长张良和张超分别统帅。 二月二十三日,日本第六师团第八师团及伪军数万人,在飞机坦克的支援下分三路向热河省会承德发动总攻。 热河守军有第四第五第六军团等八万余人,由于其中半数以上尚未到达指定位置,各部只好仓促应战。 生死,荣华,牺牲,一系列反义词,在节节炮火连天的轰炸中,闪烁在每个战场士兵的头脑,有人愿意为国捐躯,有人也更多希望活下去,偏偏也是有人踩着累累尸骸,搂着黄金万两,投靠了敌兵。 三月四日,日军先头部队兵不刃血地占领了承德,热河省主席汤泉佯称督战,满载鸦片财宝逃离,因为此事,三月八日,张良被迫引咎辞职,由何裴代理北平军分会委员长。 何斐是由唐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由于英勇无畏又有作战天赋,短短十年间,靠着过硬的战绩,一路高升走到了委员长一位。 唐韦曲也被调在他军营下,担任参谋长一职。唐将军对这位第二个女婿,谈不上欣赏,毕竟资历平平,天赋平平,但好歹也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人,对自己女儿也不错,出了小小私心,助他在官场上走得顺风一点。 前后不过十余天的时间,八万守军就仓皇败退,近二十万平方公里的热河落入敌手,于是日军的攻击作战变成了追击战,尾随中国的军队趁机扑向了长城沿线,随即以八万人的兵力和数万人的伪军分头向长城各口推进。 面对热河之战的惨败,和日本侵略者的肆无忌惮,“不唯世界之大,无吾人立足容身之地,且为千秋万世民族之罪人也。”一股苍凉悲愤的氛围弥漫在北部之地。 同时,山海关失守之后,多次呼叫国联制止日军南侵,而西方各国认为,只有中国军队有力地抵抗日军,国际交涉才有希望。 于是指望的希望就如被风吹起的泡沫一样,不被蒸发破灭,也会被吹破。 弹炮火连天的,即使己方人数是敌军三四倍,但区区血肉之躯拿着质量参差不齐的刀枪也挡不住日本兵队的大炮。用命去守住国土家园,代价太大了。 日军就像修罗场上的饿鬼,四面呼啸进侵,所过之境,无一生还,来不及出逃的居民,要不死得痛快,要不就□□至死。 战事延长,为求保住领土,战线也被逼拉长。 驻守天津的顾章也在仓促间,接到命令,统帅一方部队,严阵待命。 何斐驻守长城后,重新安排了战略部署,沿长城一线布防,企图阻挡日军前进,中方参战部队,包括西北军东北军中央军,共十三个军,另有部分抗日义勇军,约二十五万人,为适应军事,暂重新编排。 按着何斐的命令,在长城横跨面上,顾章所属的第五十一军驻守天津、大沽、及警备津浦铁路。第三十一军担任滦河以冬一带的防务。第五十三军在原地调整,以三个师助防第五十七师冷口以东地带。第二十九师和第四十军负责喜峰山、马兰峪一带防务,并依次类推,沿线五百公里的阵线上派军团驻守要塞。 长城抗战于三月上旬,首先在冷口打响,接着扩展到东段个隘口,日军在坦克飞机打炮的火力支援下,猛烈进攻。 三月四日,日军混成第十四旅团先遣队侵入冷口,五十七师全体军兵在弹林枪雨中反攻收复。 纵使喜峰口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但在冷兵器时代,一枚大炮足以虐杀躲藏在林中准备伏击的一个旅的士兵。 战争就是如此不近人情,哪怕揣着满腔的道理和热血情怀,占理但不占利。 人肉挡不过科技,只能节节败退。 当时一个炮弹冲天而来,司令部瞬间爆炸,唐韦曲等几个指挥官,刹那间,血肉模糊,尸骨无存。 后到的援兵一师十三团,暂时拖住了日军的进攻,十里春风,不知国恨,悠悠荡荡,吹拂拂面,拂起死去的士兵的亡魂,夹带着血腥,在阳光明媚下,泛起阵阵凉意。 十三团团长派人挖出司令部几人的残骸,人已经是面目全非了,他凭着衣着勉强分辨出是谁和谁。 战事刻不容缓,多少将士马革裹尸,葬身他乡。 回不去生育故乡,只能让坟墓石碑越过千山万水,遥遥在望。 死了很多人,但也换不来战争的止停。 一时之间,举国惶恐。 昔日的名城被三面围攻,无力感,充斥着每人身上。 顾章驻守期间,宝祥一直关注着战线,祈求平安。 一直延持到五月份,南京政府为自保,签署了《塘沽协定》。 …… 宝祥记得那是一个红霞万丈的傍晚,唐诗诗披头散发带着顾贝,出现在顾家大宅门前。 顾贝改了姓氏,叫唐贝。 几年没见,唐诗诗隐约现着老态,面容憔悴枯瘦,虽涂抹着妆底,但像挂在脸上的面具,全然没了原先的风发。 她还没说话,眼泪就掉下来了。 顾贝记得宝祥,但几年没见面,变得怯生生了,小声地喊了他一声,“叔叔。” 宝祥也知道唐韦曲牺牲一事,看到母女俩这般模样,心里泛起酸苦的涟漪。他勉强笑笑,跑过去,弯下腰,摸摸顾贝的脑袋,又对唐诗诗问道,“你们,就你们两个跑过来?” 唐诗诗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中,惘然不答,追问着要找顾章。 人总是有劣根性。 多少人在亲人活着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和欣赏,看到的满是对方身上的缺点。 当初离婚后,唐诗诗嫁给了唐韦曲,不算心甘情愿,也不算是被逼上梁山,就是觉得无所谓。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过得一如既往的无所谓,无所谓夫妻情意,无所谓乐意融融。 一潭死水,是唐诗诗对生活的评价。 但是习以为常的生活终究会在不可抗力的因素中,改变了轨道。 她觉得一潭死水,不过是因为有人替她默默维持,如今,人死了,水被搞混了。 在唐韦曲出征的半个月里,是他离家最久的一次,每次离家前,他总会带着她去附近的寺庙求几张平安符,一张自己,一张她,一张是顾贝,他名义上的女儿,虽然不亲近,但也看在是她的份上,顺带捎一份。 每次求回来的符,唐诗诗也只是嘴上承应着,转过身便是随手一丢。 这次也不例外。 手一松,明黄的纸符便是随 分卷阅读1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2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22 风飘荡,灼灼红艳的朱砂字,若隐若现。 她想,当时不应该丢掉的,她后悔了。 唐韦曲阵亡的消息在夜里惊雷般传来到她耳边。听的时候,没多大反应,甚至还条例清晰地询问着他的葬身之地,拿出当家做主的风范招待着传信之人。 在刘妈花骨朵抱着她哭,“小姐命苦啊!姑爷命苦啊!”撕心裂肺的,但怎么也震不到唐诗诗的心窝里去。 她想,自己真是冷血动物。 就以为大家都觉得唐诗诗是撑过去丧夫之痛时,那天清早,阳光正好,透过红红绿绿的窗玻璃时,七色的彩虹折射在地上,她征住了。 窗玻璃是唐韦曲亲手换上的,只因经过教堂时,她随口一说,很漂亮。他便是记住了,下午端着工具,和硬闯教堂扣下来的几片玻璃,手脚麻利地安装上。 她心里耻笑,只觉得颜色鲜艳夺目的玻璃也寝室素雅的装修,浑然不搭,留下一句,“有毛病。”施施然离去,没去看定格在唐韦曲脸上的笑,憨笑变成苦笑。 她征征跪坐在斑蝥的窗台下,伸出手指,摸摸七色光,手指一碰过去,便会挡住光,留下阴影,伸回手,看着美丽可爱,但触摸不到了。 眼泪瞬间缺堤,倾斜汹涌而来。 没有大喊大叫,静静地,一个人,跪坐在冰冷地上,神奇呆滞,一切仿佛是静止,唯有眼泪簌簌。 再后来,她吵着要北上带唐韦曲回家,唐将军苦口婆心劝阻,说,北平一带战乱不堪,一个妇道人家即使带着精锐部队,没有指挥能力,遇上日本军,就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还拉着一队人去送死陪葬。 话说到这份上,再求,也是无济于事。 唐诗诗失了魂一样,喃喃自语,“为什么要派他去?!” “什么?”她的声音嘶哑小声,唐将军听不清楚。 “为什么要派他去?!”她几乎是吼着出来。 “啪!”一声脆响,唐将军甩了她一个耳光,脸色因动怒涨红,十分难看,他抖着气到,“大丈夫为国捐躯,理应如此,他死了你难过,还有其他人呢,其他的士兵呢?!也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儿子,别人的父亲,他们也是死了,死的不是你一个人的丈夫!我告诉你,将来我也会上战场,哪怕是死也没什么后悔,我不后悔,更轮不到你们来后悔!” 唐诗诗“哇”的一声,痛哭流涕,发了疯一样捶着胸口,心口疼,痛得她喘不过气,痛得她心如刀绞。 她其实是一只飞蛾,带着不顾后果的感情去用事,当初遇到顾章时,是如此,如今也是如此,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把生活过得一片狼藉。 原来,时间真是会潜移默化。 几年的朝夕相处,不知不觉间,对他用情至深。 以前,她热烈追求顾章,觉得他是不凡,对他的执着就像大江东流一样,因为仰慕,因为他的才华,因为他的容貌,疯狂依恋,其实在顾章身上,她找不到安全感,越是想要安全感,越是逼着他去作选择,最后,追逐一场,也是闹剧一场。 而唐韦曲,从小到大,都知道他不是一个聪明人,庸俗平庸,从外表到灵魂,她打心底里也没曾瞧得上,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偏偏从十岁那年被他爹收养到她结婚生子又离婚落魄,默默等着,她惯于将他的付出看成理所当然,等到阴阳相隔时,才是幡然醒悟,可惜太迟了,连一句嘘寒问暖也做不到了。 当晚,她牵着顾贝,连夜坐上了北上的火车。 转折奔波到天津换乗时,发现去北平的火车路轨被炸毁,没有车能到达,大概心如死灰也不过如此了。 迫于无奈,她只能去求助顾章了。 宝祥看到唐诗诗的精神状态不对,忙拉人进屋,吩咐老妈子上茶備水,话头间,他听到顾贝的小肚子咕咕噜噜叫了一声,又忙着跑去厨房做点吃的。 转头又想,还是先上楼把顾喆这小懒虫揪下来,让唐诗海看看儿子,或许心里会踏实点。 顾喆现在一个人睡,分在主卧隔壁,按顾章说法是,半大小子,心思意恣,又以自己童年做了比较,得出经验,不好好管教,会长歪。于是让他睡自己隔壁房一来容易照看,二来当发现不对劲的苗头可以及时地马上地扳正。 其实全家人连上老妈子张春茗和两个打杂的长工,一致认为只是顾大军长想多了。 宝祥进去揪人的时候,他还没心没肺四仰八叉地睡得一脸酣然,宝祥推推他,没醒,一动不动,再用力推推,哼哼唧唧地梦语几句,宝祥弯下腰,“你爹回来了。” 瞬间清醒,顾喆睡眼朦胧中带着一脸惊恐。 顾章管得严,大大小小的家规中,就有一项是不许睡懒觉。不听警告的后果很严重,顾喆也是顶着压力去犯案。 “骗你的。” “哎呀妈呀,叔,你不带这样吓人的……” 宝祥揪着他耳朵,“你妈妈和妹妹来了,在楼下,去看看吧。” 顾喆像是睡蒙了,反应慢了一拍,后知后觉地穿好衣服,快要下楼时,宝祥拉住他,“你也知道唐叔叔走了,你妈妈心情不好,好好陪陪她。” 顾喆郑重地点点头。 顾喆穿过门廊,幔帘卷起风,拂动不止,飘荡的摇摆不定中,隐约听到哭声,随之印入眼帘,是唐诗诗哭得双眼通红的面容,妹妹搂住着她,低声抽泣,哭得压抑。 顾喆长大了不少,顾贝也是,除了两年前,唐诗诗曾寄过一张顾贝的照片给他,他再没见过,当年年纪还小,但记忆犹新,刻在脑海,他记得妹妹如当年一样,还是一个爱哭包,在他爹顾章的棍棒还没沾身,就会哭得稀里哗啦,听着虽吵,但不会如现在这般,听着伤感。 顾喆这比海宽比天高的小心脏也跟着惆怅了。 他唤了一声,“娘。”见唐诗诗没反应,又提高声量,喊了一声。 唐诗诗呆呆的抬起头,“哦哦哦,是顾喆。”擦擦眼泪,“过来,我想看看你。” 顾喆在她旁边坐下,顾贝低低喊了他一声,“哥哥。” 终究是骨肉分离太久了,相顾竟无言。 顾喆觉得自己有一大堆话想讲,知道应该好好开导开导他娘,再来安抚安抚他妹,但是看着既熟悉有带着陌生的亲娘妹妹,准备开火的炮仗像湿了水一样,哑了。他莫名其妙的觉得憋屈。 幸好,不多时,他叔就端着碗筷,和一些清粥小菜出来,气氛总算不那么静得慌了。 宝祥不好意思地笑笑,“张姐回她家乡一趟,厨房里没准备什么,先吃点粥水。晚饭再好好吃一顿。”他看到顾贝这个小丫头眼巴巴的看着那锅粥,他心里叹了口气,直觉得她可怜巴巴的,赶紧给她盛了碗粥,顾贝看看她娘,像是没敢吃的样子。 分卷阅读1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3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23 宝祥给唐诗诗盛完粥后,摸摸顾贝的发顶,“叔叔亲手熬的,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了,还有这花生米,还记得不,是街口那个老伯那家小摊贩里买的,”给她碗里勺了一勺花生米,“你尝尝就知道了,肯定还会记得这个味道的。” 聊起了小时候的事情,顾贝低头想了会,“不记得了。” 顾喆又道,“怎么会不记得呢,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还偷了家了一个银元去买,结果被爹打到屁股开花了,还有嘛,东边那条大街上,不是有个湖吗?我们小时候还一起偷偷跑去游泳,被宝叔叔老鹰抓小鸡一样一手拖一个交给了爹,又是打到屁股开花了。” 那只“老鹰”敲了一下桌面,“那次看着你们都游到远处了,我又不会游泳,吓得不轻啊,打你算是清了,不罚跪背家规,还真饶了你。” 听着宝祥和顾喆不断的追忆往时的出丑事,顾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没那么生怯了。 宝祥把碗往唐诗诗手边,轻轻推了过去,“唐小姐,吃点东西吧,顾章在回来的路上了。” “我不饿。”唐诗诗垂着眼帘,脸上没有一点生气。 宝祥叹了口气,也没有勉强她了。 天色幕黑时,顾章踏着夜色回来了。 他驻守的天津城,不战而败,从战区撤退回来后,一直郁郁寡欢。 唐诗诗一见到他,走到他身边一米开外,站着道,“顾章。” “你是要我帮你去长城,对吧。” 她点点头。 “不行,太冒险了。” “顾章,就看在以前的份上,帮帮我。” “就是因为以前的份上,我才不能看着你去,你知道那边战况如何,去到又能怎样。”人都死了。这句话太伤人了,顾章咽着不说。 “我就是想到他回家,啊啊啊!”唐诗诗失控地痛哭,“能怎么办?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我辜负了他,我现在后悔了,就想看看他!” “你还年轻,没必要,好好冷静一下吧。”顾章放缓了语气。 宝祥和顾章相量过,决定还是让她在家里暂住一段时间,送她南下回家,一怕路上会想不开,二怕她身体受不来,太虚弱了,收到的打击太大,一下子受不了,身体就垮下去。 夜里的风雨声势浩大,呼呼作响,刮得大地摇晃般。 宝祥推开顾章心怀不轨的手,怒其不争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滚一边去,别烦我。” 顾章索然寡味地伸回手,贴上来,搂住了他,“别烦那些糟心事了,发生都发生了,忧心也没用,不如往前看,想想将来。”说着说着,他在军营中训骂士兵的唠叨劲又上来了,语气自然而然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温柔得腻歪那种,他随口说了一句,“要是我战死沙场,你也别难过……” 话没说完,宝祥一口咬在他胸肌上,下了劲,痛得顾章直求饶,完了松口以后,顾章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许说那样的话!”夜里昏暗,一片模糊,但籍着外间的夜灯,映照得宝祥的眸子很亮,涟涟水光。 “什么?”顾章疑惑不解,刚才说了什么? “不许说死,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不允许你死!”他加重了语气道。 顾章心里软绵绵成一团,用鼻尖蹭蹭他的额头,“不会的,怎么舍得让你守寡了呢?。” “滚蛋吧!” “哈哈哈哈!” 顾章总有办法将他从悲伤中拉回来,他想,自己才舍不得死呢。 日子一转,就是两个月后了。 第103章 日子一转,就是两个月后了。 与日军签订的协议,并没有换来长时间的平定,只是日军为争取抽调兵力的一个借口,换来的是日军更加凶猛的进扑,北平天津战事刻不容缓也千钧一发,在四面围攻中,楚歌哀鸿遍野。 唐将军也被调掉北上。 当晚抵达天津,与顾章密谈。 顾章详细地向顾章汇报了卢沟桥的战事及国内外形势,两人达成共识认为,中日间大规模的战争,势必在所难免,但以天津的军力,难以抵挡日军大规模的进攻,因此冀察政府当局希望卢沟桥事件能像以往事件一样作为地方事件和平解决。 唐将军原是在西南占据一座大山,当上了土匪,带着一群流氓守着山,偶尔打家劫舍的,日子逍遥法外,后来战乱了,山下的人都走光了,打劫的勾当干不下去,走投无路一气之下便参了军,果然世事难料啊,他竟凭着一股匪气,走上了另一条康庄大道。 当年的他,年少轻狂,偶尔抽起风来脑子就容易进水,话说,一匹布那么长的当年,第一次抢赢了隔壁那群土匪兵的地盘后,就意气风发得一发不可收拾,一而再再而三地纠正不能喊他名字或喊唐团长之类符合他身份的称呼,心比天高地要人喊他一声唐将军,当时笑话他的人很多,一日一日过去,一年一年流淌,他骁勇得像个铁人,不爱惜身体得像是把生死看淡,也越爬越高,没人敢笑话了,渐渐的,大家连他原名叫什么也忘了,似乎觉得他生来就是叫唐将军。 后来被中央被收编以后,不改当年半分匪气,勇猛得在长着老人斑的胸膛上,依然住着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狂妄不变。活了几十年,一把年纪,本该颐养天年了,头发花白的还得一路奔波劳碌,在旁人眼里就是白活了,好好的半闲人不做,顶着一副皮松肉弛的皮囊,整天在追着炮弹跑,不识时务。 唐将军一本正经地跟顾章交换完情报后,正事办完,自然私事难了。 他冷哼一声,端起张臭烘烘的脸,“我女儿怎么还住你这,干嘛不送回云南啊!” “……” 唐将军见顾章不哼声,火气又上来了,几乎吼着,“我就说你呢!你!你!” 气势如虹地喊了几个你,哑火了,毕竟吵架不是他强项,搜刮肚肠也不知该骂啥,直接动手是他标配,但没理由的动手,理亏。 唐将军那火气上来,下不去,运气压丹田也散不去,抬腿就一脚踹在顾章腿窝处。 “……”顾章忍住疼痛,险险撑在桌子边上,才不至于一脚跪下。 他甩甩袖子,风风火火闯又风风火火走了,还没半盏茶时间,又扯着喉咙,“死哪去啊,带路去你家啊,我女儿外孙是不是被你虐待啊!不敢见人似的,干什么呢!” 似是虐待小孩女人的顾章,“……” 晚上,月明星稀。 晚饭在一片似乎温馨祥和的氛围中进行。 唐将军笑得一脸皱巴巴的花一样,变着花样要给两个小外孙喂饭吃。 小外孙也不小了,顾喆站直了也到他胸口,此时,顾喆面无表情地吃着糖将军用夸张的肢体语言用勺子盛着一勺白饭上面还拌着肉汁 分卷阅读1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4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24 ,凌空九转十八弯地比划几下,比喻成是越过山丘海洋过来的饭,再一脸慈祥地看着顾喆咀嚼咽下。 顾喆记得这位外公,还印象深刻,他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搜索着记忆,似乎想找回童年那个还算正常的外公。 顾贝对此见怪不怪,她南方的那个家里,外公是陪她玩得最多的人,笑呵呵地吃下每一口,还甜甜道,“外公亲手喂的饭,最好吃了。”一句话,直接把唐将军哄上天了。 同一片天空,在不同的氛围下,看到的星月也不同,在山田助也看来,就是一个月黑风高夜。 “中国驻屯军”是日本人美化侵略,凭空捏造的一个词,说白了就是侵略军。 而这支侵略军的司令官香月青思坐在桂花花香暗涌的庭院,品着清茶。 “山田君,今晚的月色真美。” 山田助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还是日本的天空美,坐在樱花飘舞的树下,人世最难得了。” “哦,你还记得日本。” 句子应是疑问句,但他用陈述的语气说了出来。 “香月司令,大黄天皇永远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香月青思大笑起来,端起他的茶杯,泼掉杯中茶水,斟上慢慢一杯酒。 就是中国的茅台,特有的醇香扑鼻而来。 “这酒就闻着香,喝着辣,呛人。” 山田助也接过杯酒,头一仰,一饮而尽。 七月十九日,官香月青思与主政华北的冀察当局代表周全裕谈判,希望与卢沟桥所属的地方当局“现地解决”。 同时日本内阁会议批准将“中国驻屯军”以第五第六第十师团为基干,合计十余万人,从中国东北、朝鲜、及日本本土向华北増军。 又通知政府,停止一切挑衅言论及行动,不得妨碍日本“中国驻屯军”与第二十九军的“现地谈判”。 日军就是披着谈判的羊皮,背里干着狼心狗肺的勾当。 唐将军日日夜夜在通电话中,叫嚣着要先占战机,否则后果自负。 话落到这份上,被挂掉电话的居然还是唐将军。 这老头被气得吹鼻子瞪眼也无济于事。 因为此时的政府,还在幻想着和平解决“卢沟桥事变”,外交部王聪联合英美德等国大使同日方进行交涉,南京国民政府希望在列强的干预下,日本停止向中国增兵,和平解决“卢沟桥事变”,同时南京国民政府致函“九国公约”签字国,希望居中调停。 王聪费劲口水地劳碌请辞,甚至代表一个大国的低声下气地请求了,但都无济于事。 倒是学生运动天天爆发,今天这里一群不过二十出头的学生慷慨激昂地演讲无作为,亡国恨。政府派警察去驱散,刚驱散完,明天又有一场,哪里人多去哪里,眼看就要失去控制,要把源头扼杀摇篮,暴力不可缺少。 政府派人去见唐将军,要求动用兵力武力震慑。 唐将军臭脸一拉,连人都不见,直接赶出大门。 他住在顾家,生性粗暴,也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客人的心态,经常性被气炸,就在顾家几乎天天撒着野。 话说有一天啊,也是风风火火地来了脾气,不分攻击对象地一脚踹在一张摇晃的老藤椅上,藤椅被踹断了一根脚。 顾章回来一看,脸顿时黑得像锅巴,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干的。藤椅是他爹生前坐在那里摇摇晃晃地看报纸。很老旧了,摇起来就会吱吱嘎嘎地响,顾喆小时候,有一次闹别扭时,坐在上面正要发泄情绪,好好哭一场时,因为他爹看到他,用手指扣那藤蔓子,顿时更来气了,抓小鸡一样,把顾喆揍得屁股开花。 顾喆觉得自己被揍的莫名其妙,自己还没来得及哭啊,别扭也没多闹啊。 事后,他才知道,他爹嫌弃他扣藤椅。 自此,他看到藤椅,莫名心惊。 但唐将军这弹药包不知道缘由,真把自己给点着了。 宝祥回来听顾喆那小子笑嘻嘻地描述,他爹追着他外公揍。 想像的画面太具冲击力,宝祥皱着眉头,打了个寒颤,怕事情闹得不愉快,急匆匆地去医疗室看看情况。 一进门,就看到顾章那张青红肿胀的猪头脸,而唐将军倚坐在床上,表面看也没伤痕。 宝祥又气又急,看着顾章挂了彩的脸,就知道唐将军下手有多狠,生怕顾章身上疼,没敢拍他,扯着他衣服下摆,急着问道,“你多大了,还动手动脚的。” 顾章下巴一抬,指着唐将军,“那边有更老的,还是动手动脚的。” “……”唐将军那个气啊,郁结得内臟更疼了,他不及顾章狠,又狠又有心机的,表面上,他揍得顾章挂彩,实际上,顾章只打他衣服下面的,衣服遮住了青肿,实际上,被揍得疼到站不起来。 这下,唐将军终于消停几日。 但局势越来越糟糕了。 面对日本大兵压境,此时的政府,对发动全国性的抗战,还心存犹豫。 对于日本侵略企图的判断,在国民政府的内部,也存在不同的意见,虽然主战派积极抗战,但政府采取消极抗战的态度,仍是坚持“应战不求战”的方针。 一天夜里,紧急接到军令,奉命守卫北平。 顾章简单交待几句话,就匆匆忙忙出兵。 宝祥牵着睡眼惺忪的顾喆顾贝,神情因不安紧张而恍惚不已,顾喆心大,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随口安慰道,“爹又不是头一回去出兵打仗,别担心了,过几天,最晚也一两个月就回来了。” 宝祥点点头,“贝贝,明天我们一起去求根签吧,最近老是眼皮跳跳的。” 顾贝困得不行,也含糊点点头。 日本兵悍然驻扎在北平北部。 北部有个城,叫南苑城。 唐将军带着兵力驻扎在此。 日军突然向南苑城发起进攻,由于汉奸赵鹏的出卖,不费吹灰之力,就以精确的炮火袭击。 赵鹏是个人才,在哪都能作妖。 香月青思在天津城喝了两天清茶的时间里,牢牢抓住了机会,巴结上了他。 赵鹏在山田助也处,处心积虑地伺候他,爬得最高也不过是当个打杂的,表面上跟日本兵混得不错,但一直无权无势。 什么是权什么是势 就是举手投足间翻云覆雨。 赵鹏渴望权势,妄图东山再起,也凭借对北平天津的了解,与香月青思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唐将军的守军的重武器和防空武器几乎为零,士兵的主要武器只有“汉阳造”□□、大刀及少量的轻击枪,而日军普遍装备着三八式□□,更何况当时日本二十师团下辖第二十六野战炮联队共四十门大口径重炮,此外还有塘沽海军航空队的空中支持,日军第二十师团主力从东、南、北 分卷阅读1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5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25 三个方向向南苑发起进攻,黎川亲率所部向南苑驰援。 唐将军的兵力几乎是被压着来打,还手之力微不足道。 七月二十六日,日军攻占平津之间要地廊坊后,向唐将军发出最后的通碟,限第二十九军于七月二十八号中午前,从北平附近撤退完毕。 唐将军苦苦死撑,梗着满腔怒火,表示誓不投降。同时下令顾章。 顾章奉命到南苑与司徒骏文副军长,共同负责北平防务。 第104章 唐将军苦苦死撑局面,梗着满腔怒火,表示誓不投降,同时下令顾章前往南苑发起攻势,试图阻断日军的大围攻。 顾章奉命到南苑与司徒骏文副军长,共同负责北平防务。 司徒骏文是个西北兵,祖上三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军阀战乱时,被强占了土地,被人用枪指着去当了兵,有事候觉得命运多舛,但偏偏又会峰回路转,他一当兵就不得了了,仕途顺畅得祖坟冒青烟。他 年纪不过四十来岁,由于长期驻军领将,面上风霜刀痕,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他也的确不好惹,在西北军中,叫他司徒骏文可能会没人知道,但一说起司徒刀,那可是响当当的名头,上至总司令,下至新兵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北平这座历经数百年的文化古城,如今在炮弹轰起的阵阵烟灰花中,飘零摇摇欲坠。 有经济能力的人早已逃离,举家难迁的只能一边祈求上苍保佑,一边提心吊胆地躲藏,尤其是妇女,终日蓬头垢面,唯恐被扫荡的日军兵□□。 惶惶不可终日,那种在生死面前的恐惧不安,就像一把利剑,悬在心尖上,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精神上的折磨抽丝剥茧般一下下消磨意志。 深夜里,一户人家孩啼不止,忽然停了哭声,取而代之,是妇女低低的惊呼,随后是撕心裂肺的痛哭流涕,轰一声,又是万籁此俱寂。她害怕小孩哭声会招来日本人,失手捂死了孩子,接受不了,便是自杀身亡。 这不是个别案例,还有很很多多,自杀的精神失常的比比皆是。 战斗中,兵力消耗大,兵员补充不足,在四面楚歌中,就读的学生自发参了军,年纪不过十来岁,瘦瘦小小,带着书生气,但没人会笑话他们,谁都明白,军营离战场不过一步之遥,战场就是修罗场,与地狱不过一纸之隔。 想要用野蛮的手段使中国人卑躬屈膝,就要同样用野蛮的手段去捍卫尊严,尊严用生命去捍卫,而这些年轻的生命就会成为奠基石。 文字的描述,只是战场恐暴血腥的千百份之一。 七月二十七日,第一三二师指挥所,到达南苑,顾章立即召开师旅团长会议,进行战斗准备,并亲临前线视察战壕和防御设施。 “诸位有何高见。”顾章点燃一根烟,支在手指上没有吸。 “黎川所率支援部队在这里,”参谋长李瑞指了指地图上,南苑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岗,“在这里被拦截,双方所持兵器实力悬殊,能在开战前赶往南苑,可能性不大。” “南苑山峦众多,如今只能利用地形优势,不能正面面对敌军,为今之计,以守为上上计,尽量拖住敌军大部分兵力,为援军争取更多的时间。”司徒骏文深思熟虑后,缓缓道。 李洪涛与理迪也参了战,李洪涛在前线当上了团长,而理迪本着耶稣爱世人的理念,进了军营当上了一名医卫兵,两人人前人模人样的,背地里一见面就是互损,就是不见得对方过得舒坦,非得要像幼儿一样,为着无聊事吵得不可开交脸红耳赤。 李洪涛道,“我率一团驻守南苑右侧方。” “我跟团。”理迪毫不在意地举手示意。 李洪涛急了,“瞎闹呗你,肩不能抬腿不走跑的,好好待在你的医卫营抢救伤员!” “哟,这么大口气,我不去谁给你包扎。” “你是盼不得我死吧!” “是啊,就是给你去收尸啊。” 顾章重重锤砸在桌面,一个眼光扫视过去,两人当即闭了嘴,“听令下去,二团团长李洪涛守驻南苑右侧,以这座山头为据点,四团并改编七团残余部队驻守左侧,以溪河为据点,副军长司徒骏文带领九团和我驻守中部,剩余人等驻守在部队后方,随时听命!” “是!”众人敬礼沉声道。 李洪涛跨出大门时,理迪擦身而过,只听到理迪道,“好好活着。” 李洪涛咧嘴一笑,吹了声口哨,“记住了。” 几个回合下来,日军便已摸清情况,当即改变战略,用高密度的弹炮攻击,以求速战速决。 七月二十八日,日军集中步兵三个联队,炮兵一个联队,飞机二十多架,向南苑发起进攻,司徒骏文和顾章亲临前线指挥作战,在敌人猛烈的进攻下,我军伤亡过大,只好且战且退,战至中午,终因寡不敌众被日军四面包围,司徒骏文在指挥部队突围时壮烈殉国,时年四十五岁。 与此同时,日军“中国驻屯军”司令广香月青下令向南的中国守军发起进攻。唐将军急令顾章率领所部及“学生兵”从南苑突围撤回北平。顾章指挥部队且战且退。,还是由于汉奸赵鹏的出卖,在行至大红门玉河桥时遭到日军伏击,顾章身受重伤,在之后的突围中,又遭到日军飞机轰炸,当场昏迷不醒。 唐将军坐在枯木大椅上,看着前线发来的电报,司徒副军长牺牲,顾章重伤生死未卜。 烟雾缭绕中,他更加苍老了,在风雨飘摇中,守卫国土的重任摞在残年老人身上,未免也太沉重了。 他拨通电话,声音嘶哑得枯竭,“下令,”他顿了顿,疲惫不堪的眼皮沉重合上,“通告平津两城,守不住了,紧急疏散难民。”一句话说得断续,似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与勇气。 不多时,昭告天下。 外面战火连天,天津城中同样愁云惨雾,有权有势者趁早躲进日租界。剩下的,被迫拖儿带女逃离他乡。 宝祥匆忙指挥抢拆机械设备,几年来,自赵鹏落网后,曹荣原先的企业合并在政府名下,而弘扬镖局在顺应潮流中,发展起了民生工业,生产纱布肥皂一类轻工业。 在一片混乱不堪中,一位大爷冲了进来,揪着一个小伙计,扯开喉咙问道,“你家老板呢!” 小伙计转身甩开他就跑,匆忙运器械得连搭话的时间也没有。 大爷急了,唾沫星子横飞,“你老板家的坟地都被人挖了,还管不管啊!” 旁人听及,闻言一愣,而那个小伙计也看出事况严重,马上拉起大爷往工场里跑。 宝祥急得嘴里冒出火燎泡,一方面担心顾章得要命,一方面又为机械南迁而忧愁,据前方战报,不过二三日时间,城就破了,设备 分卷阅读1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6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26 全部运走是不可能的,只能尽量了。 他一早就安排好铁路火车,明天一早就得走,当下就要集全厂力量枪拆了。 满脸皱纹头发全白的大爷,没了精气神,一看到宝祥就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你家坟地被人挖了。” “什么!”宝祥瞬间懵了,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那大爷知道宝祥一家要权有权要钱有钱,平日也没敢偷懒得罪,可谁又知道,今早一早起来巡巡山时,就发现他家一个坟地被挖了呢,兵荒马乱中,要是一个不高兴把自己给崩了,能找谁说去,大爷垂着胡子拉碴眼睛通红,不敢说话了。 小伙计有眼色,提高声量,“他说,老板你家的一个坟地被挖了。” 宝祥脑子混乱不堪,“是哪位。” “王少爷安康。”他支支吾吾的道,“真不关我事,一直还好好的,不知道今早就……” 宝祥打断他,“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大爷瞪大眼睛道,“哦哦哦哦。”不追究他心有悻悻想。 宝祥沉默几分钟,忽然抄起椅子狠狠摔在门窗上,巨大的轰鸣声吓得众人一跳,“山田助也,为什么就到死也不肯放过他!” 相对外界的纷杂喧嚷与焦躁不安。 一墙之隔的院宅,又是另一番景象,骄阳似火的向日葵,开得异常灿烂,一张张绽放的花就像一张张笑得招展是脸,充满阳光与生机,与天头的太阳相得映辉。 罪灰祸首此时搂着一坛骨灰盒,神情恍惚,带着几分如痴似醉,轻轻擦拭,手法轻柔地似生怕惊扰亡魂,他将额头轻轻贴在盒上,“没人会把你抢走了。” 一个伺女猫身躲在屏风后,冷眼监视一切。 数日后,南苑陷落,唐将军紧急召开平津防务会议,遵照南京国民政府指示与秦德、冯安等将领移驻守保定。 在日军重兵进攻南苑、丰台等地时,日本“中国驻屯军”司令官广香月青迅速抽调日军第二十师团的四个中队及关东军增援天津,并命令海军航空队对中国守军第二十九军第三十八师阵地进行轰炸,经过十五个小时的激战,第三十八师最终因伤亡过重,于七月三十日放弃天津。二十九日北平失守,三十日天津失守。 赵鹏重新踏上天津城,大口呼吸着硝烟没退的空气,刺鼻,呛人,但他甘之如饴。 满眼所到之处,一片疮痍,残垣断壁之下,尸横片野,血腥味腐臭味,招来苍蝇飞转。 他抬眼看着衰败残破的顾家大宅,满心舒坦,他发疯地哈哈哈大笑,笑得狂咳不已,满脸通红中,阴戮的眼神凶光毕露。 鉴于他在南苑一战中,提供情报,大大促进战争胜利,香月青思提拔他为参谋员,职位不高,但赵鹏看到了机遇,将来不久,终将取回一切失去的。 他对着身旁的士兵,寒气森森道,“沿途全力拦截顾章家属,”他摸摸扭曲疤痕疙瘩的手指,补充道,“无论生死。”要顾章生不如死。他咬紧牙关狠狠一笑。 南驶的火车上,挤满了人,稍稍不留神,站在窗台边上的人就会被推挤下去,臭熏熏的混合气味充斥在每个人的鼻息间,但麻木了,有些难民买不到火车票,强行拥挤上车,光是为争一席的火车位,早已争得头破血流。 宝祥将工场伙计安排在另一节车厢,自己与家眷几人在一节车厢。 顾喆捂着鼻子,闷闷不乐的,“叔叔,我们要去哪” “去上海。” 顾贝把脑袋支在他大腿上,“爹呢?” 宝祥牵强笑笑,“过几天就会跟我们汇合了。”其实他也不知道顾章现况如何,已经好几天与前线完全失去联系,他急得慌,但看着一车厢的妇幼,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唐诗诗垂着脑袋,蜷缩坐在一个角落里,宝祥叹了口气,拍拍顾贝的脑袋,示意她起身,然后走到她身边,半蹲下来,“唐小姐,要不喝点水,看你嘴唇干裂了。” 宝祥没话找话说纯粹又怕她一人胡思乱想了,安慰的话语说了不知多少,连中医西医也看了一遍,唐诗诗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的怏怏不乐。 张春茗是个过来人,也是苦涩的道,“这是心病了,心病还需心药医。” 宝祥又是重重叹了口气。 正绞尽脑汁地挑起个新话题时,火车后半段被炮弹击中,瞬间断裂,轰炸声惊天动地,车身摇晃得厉害,当即不少人猝不及防地摔出窗外,粉身碎骨,而车厢内也腌制腌菜一样,不少被挤压得骨架变形。一些老人小孩身体不结实,当即晕死过去。 宝祥第一反应护住了顾喆顾贝两人,出了后背被撞得青紫一片,倒没伤着要害。 顾贝吓得哭了,一张小脸刷白,顾喆把她摁在地上,躬身掩护她。 炮弹还在攻击,火车车头被击中,铁轨炸断,一大批人纷纷逃串,宝祥拉起顾喆顾贝,扭头向着被吓破胆的张春茗,吼道,“张姐,赶紧拉起唐小姐,快逃啊,日军要追上了。” 隔壁车厢的一伙计慌张找到宝祥道,“当家的,那些机械怎么办!” 宝耳朵被炸开的炮弹轰得短暂失聪,混乱中,也概猜出他什么意思,几乎吼道,“别管了,人命关天,逃!” 伙计见状,也从他身旁抱起了顾贝,从倾斜的窗户跳了出去,宝祥搂起顾喆,拼命往前冲,身后的一群伙计,也纷纷跳窗求生。 日军士兵数量不多,充其量也不过百来人,但个个手握大枪,冲上来就是一顿麻木不仁的射杀,大批流民被击杀。 剩下四处逃串的一些人,被他们老鹰抓小鸡一般,射着枪,发出嘲弄狂妄的笑声。 火车行及此处,乃山峦重重,大家下意识地往山丛中逃跑,前面不知是谁,吼了一声,“分开跑,不要扎堆在一块啊!”吼完,一声枪响将他从后背打了一大血窟隆,连哀嚎也没有,失重摔倒在地上,翻了几下滚,人就没了。 可也没人敢停下来。 时节骄阳似火,丛林茂密,宝祥担心将顾喆背在身后,恐会像那人一样,从背后挨一枪,他一刻也步不停,直接从后背将他搂到胸前。 除却铁路轨道经过是一块小平原,背后是一座又一座延绵不绝的山峦,人群分散往里面逃跑躲藏,的确能最大限度地保命。 宝祥搂着顾喆哪里的丛林越茂密,越往那里钻,跑了不知多久,也不知跑了多远,四周静谧得只剩虫鸣鸟叫,夜色也悄然而至,夏日炎炎的,两人身上的衣服穿得不多,且也被枝桠刮得一道道口子。 顾喆从小没见过这场面,之前为添麻烦,强忍着,现在危机稍稍缓和,他哑着嗓音带着哭腔地道,“叔,我后背,后背痛死了。” 宝祥连忙将他趴伏在大腿上,之间衣服被划开大大一口子, 分卷阅读1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7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27 血迹染红了裂缝。所幸扒开衣服细细瞧看也只是被沿途枝桠所划伤而已。 宝祥紧张地问,“还有哪疼没。”又扒拉着他的手手腿腿瞧了一遍,确定没被枪打到才松了口气。 夜色完全降临了。 夜间山林气温下降,冷了不少,宝祥把外衣脱下来披在顾喆身上,寻了出背风的小坑窝,又弄来一些杂草枝桠盖在两人身上,作掩护。 第105章 夜色完全降临了。 夜间山林气温下降,冷了不少,宝祥把外衣脱下来披在顾喆身上,寻了出背风的小坑窝,又弄来一些杂草枝桠盖在两人身上,作掩护。 做好一切,宝祥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但心里也慌得很,不知道他们几人的情况如何了。 一宿没睡,听着山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听着不知名的虫儿窸窸窣窣的鸣叫声,神经在极度绷紧后,回归一片虚无,忽觉眼前的一切也是飘渺。 宝祥忽然很想看到顾章,觉得他在眼前,自己就会心安。 这一宿,宝祥把所能想得起的神明都求拜了一遍,不奢求什么,只求神明保佑大家平安。 其实没有什么比求神怜悯更不切实际,没人能知道神明是否存在,更没人能与其交流,光凭一股意念向其倾诉一番心愿,就会实现的事,在接受科学教育的师生看来,不亚于是一场天荒夜谭。 但偏偏有人愿意去相信,也许心情就像宝祥此刻一样,紧紧是一种寄托,一种在走投无路后的无计可施,唯有从更加虚无缥缈中,找到一份慰藉。 第二天。 阳光闯过茂密的枝叶,穿过腾腾浓雾,照射出了奇熠的光芒,光芒笼罩一片,看到似乎可以触摸的辉瑞,在刹那的恍惚间,宝祥以为天仙下凡了,忽然之间眼泪掉下来,他想,大家都应该平安无事了。 宝祥担心日本兵还没撤退,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他摸摸口袋,里头有两块馒头,在他跳窗时,看到窗边餐台上有还没来得及吃完的馒头,慌乱就塞进了口袋里,他从小就逃过饥荒,经验使然。 便把馒头递给了顾喆。 顾喆饿极了,狼吞虎咽几口,忽想起他叔全给了他,便把一个馒头递回去。 宝祥摇摇头,“我不饿,你说吧。” 顾喆硬是塞在他手里,“独吃,还没好好照顾你,回去肯定会被爹打死了,哎哟喂,叔,你就好好心,吃了吧,你也不是不知道爹下手有多重的。” 宝祥被他逗笑了,“好的不学,就跟你爹学贫嘴了。” “贫嘴也是为了逗你开心嘛。” 一直到中午时分,两人才动身静悄悄地凭记忆沿路返回。 往返的路走得很顺利,宝祥估计日军应该是撤退了,除去在山道边上几具被乱抢打死的尸体,越是接近铁轨路,血腥味越是浓重,忽然听到树丛中枝叶拨动折断的声音,宝祥瞬间惊觉,将顾喆护在身后,轻手轻脚靠近,握紧手中的木棍,随时准备拼命。 脑袋刚钻出来,宝祥猛然袭击,忽看到是店里的伙计,赶紧脱手拐了个方向,挥打出去的木棍险险擦过那名伙计的头皮,要是这一棍下去,估计马上去阎王殿报到了。 那伙计也瞬间瘫软在地上,思维跟不上嘴皮速度,结巴道,“老板,我我我,躲过日本兵,差差差点折在你手里了。” 宝祥也因为脱力不平衡,整个人狗啃泥地摔在地上,他擦擦冒了一头的冷汗,“他们呢?” 那伙计哭丧着脸,“三娃和平哥,好有那几个运货的伙计,被打死了,除掉跑散了那几个,就剩下我、小关小光和李爷四个了。” “妈妈妹妹和张姨呢?”顾喆着急道。 “少爷,我不知道啊。” “带我去和他们汇合。”宝祥道。 剩下的三人情况也不太好,负了伤,其中小关那小伙子伤得最严重,整个腰侧被打破了,用粗布堪堪包扎着,血水流了一地。 小光和小关是亲兄弟,小关受了很大刺激,搂着他,不停地低语,“哥,挺住,不要睡觉了,你走了,就只剩下我一人了,我怎么办……” 宝祥黯然,握着他的手,显得因无能为力而无措,安慰的场面话,说再多也是苍白无力。 他声音嘶哑,问着伤情较轻的李爷,手臂被打伤,但伤口包扎过,也无碍了,只是无力地垂着,“见着唐小姐几人吗?” 李爷摇摇头。 一旁沉默的小光道,“我看到她们三个被日本人拖走了。” 一道晴天霹雳闪中宝祥,大脑空白几秒,听着自己不真切的声音响起,“你,你没看错” 小光沉默了,随后眼泪就掉下来,“没看错没看错。对不起,没能保护好她们。” 顾喆扁着嘴,扯着宝祥的衣摆,还没说话,就哽咽地直喘气,“叔,叔叔,我们去找回她们!不要让那些混蛋犊子带走她们,我要娘和妹妹!” 宝祥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任顾喆哭闹也没了反应。 顾喆转身就冲出去,李爷眼快一手捞住他,大声呵斥,“胡闹啊,你爹在战场上,你是他唯一的种了!”说着,便把他推搡在宝祥身边,“老板,你看紧他,我跟铁柱去寻寻。”转头又冲着铁柱,道,“走!” 铁柱一顿惊魂未定,又要被使唤出去,虽面露难色,但看在宝祥一家对他的恩情份上,也硬着头皮上,刚做好自我催眠,打好心理防线,就听到宝祥沙哑的声音,“你留下来吧。” 铁柱平时过得没心没肺的,但看到宝祥踉跄的步伐,就知道他有多痛苦,心里也不禁泛起了酸。 八月初的艳阳高照,照射在树顶上,散光形成一个个光圈,偶有小鸟飞过,叽叽喳喳的。 走着走着,宝祥忽被折射而来的一到强光迷了眼,炫光过后是眼前一阵发黑的恍惚,恍惚间,看到唐诗诗牵着顾贝的背影,张春茗红着眼圈欲言又止,顾贝念念不舍的回头…… 宝祥忙伸出手想要拉住,但恍惚过后,一切消失殆尽,不留痕迹。他快步向前走,拾起那块造成光线反射的小镜子,那是顾贝的,她很喜欢这块西洋小物件,每天都会随身带着。宝祥紧紧抓住小镜子,发了征一样叨念着,“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他四下心慌,但怎么也不敢张望,很害怕,害怕会看到难以承受的一切。 越是害怕,越是偏偏会发生,世界就是这样,人的意志不论多强烈,也不能阻止半分。 一眼余光,足以摧毁一切。 宝祥几近昏阙过去,回过神智,已经搂住顾贝的冰冷的尸身痛哭流涕。 李爷憋着气,被顶在胸腔的恶气,顶得难受,即使用最粗俗的言辞也表达不出对敌兵的痛恨了。 是一场□□,一场连小孩也不放过的□□ 分卷阅读1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8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28 。白皙的躯体上,被手指甲挠出道道血痕,浑身淤青红肿不堪,胸腔后背上被用刀砍出见骨的刀痕。 阳光灿烂,半掩在洁白无瑕的云层后,泛出耀眼的日晕,风夹着热浪扑过来,暖洋洋的,但宝祥觉得浑身冰冷,冷得浑身疼痛不堪。 李爷躬下身,“给她们擦洗身子吧,不要脏兮兮的走了。” 宝祥呆滞,目光找不到焦距,溃散得失明一般,李爷叹了口气,转身往铁路方向走,那里有条河,取点清水,好料理后事。 铁路火车爆炸,烧得只剩下车壳子,围绕在火车附近,死尸最为多,夏日炎炎,不过日半,空气中散发出阵阵腐臭味。 李爷脱下外衣,走到河边泡湿,他的右手不方便,连拧干也没拧,直接水珠滴答地捞起往回走。 宝祥接过湿衣,怔怔跪坐在张春茗的尸身旁,目光触及她满是血迹的脸庞,回忆走马观花地在脑海浮现,那年,她不曾老去,一身风尘,带着几分精明泼辣笑语吟吟,穿得花枝招展地站在灯红酒绿的楼台边,“哟,这位小客官,又来啦。” 眼泪又模糊了一切,当鲜血掩盖鲜活,生命便是如此消逝,而不可挽回了。 湿漉漉的麻衣擦过血迹,底下的伤口触目惊心,横横道道交错割裂,宝祥的动作迟缓轻柔,明知人死不可复生,但就是害怕会弄痛了她。 李爷折断了根木丫,在不远处挖着土坑,人死了,虽是流落他乡,但总归要有个长眠之地,让灵魂得到安放。 唐诗诗死不瞑目,双眼瞪得铜铃大,只空洞得失去神采,宝祥不可抑制地不停流眼泪,他想,怎么办,顾喆怎么办? 他伸手去阖上眼帘,触及冰冷一片,他缓缓道,“唐小姐,我知道我一直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翻来覆去地道歉,除了道歉宝祥哽咽得不成声。 “贝贝,贝贝……”宝祥一声声呼唤着,双手颤抖地抱不住她幼小的躯体,心他的痛到极致,连呼吸都疼痛不堪。 双手越是脱力,越是想要搂住顾贝,拼尽全力地将她搂在心窝口,宝祥不止一次次幻想着她长大成人的样子,顾章也不止一次次提及,丫头长大后一定不能远嫁,得去招个上门女婿,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宝祥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抱起顾贝的情形,自己慌乱,抱得十分别扭,但又不敢乱动,僵硬得像木头人一样。 他的贝贝很聪明的,从小不用他操心,在顾喆被他爹追打得鸡飞狗跳时,她就学会了撒娇哄人开心,甜甜糯糯的,怎么就死了? 宝祥狂怒不已,在木已成舟的事实面前,明明是知道,但就怎么也接受不了。 他颤抖地拿着那块小镜子,眼泪决堤般,汹涌澎湃,胸腔里梗着的怒气交织着悲痛,冲垮了理智。 第106章 他的贝贝很聪明的,从小不用他操心,在顾喆被他爹追打得鸡飞狗跳时,她就学会了撒娇哄人开心,甜甜糯糯的,怎么就死了? 宝祥狂怒不已,在木已成舟的事实面前,明明是知道,但就怎么也接受不了。 他颤抖地拿着那块小镜子,眼泪决堤般,汹涌澎湃,胸腔里梗着的怒气交织着悲痛,冲垮了理智。 崩溃边缘上,听到顾喆“哇”一声哭得哀痛,宝祥冲过去搂住他,捂紧他双眼,顾喆不断挣脱,身体扭动得像上了岸的鱼,小脸涨得通红,呼哧呼哧喘不过气。 铁柱追跑上来,“少爷……”话没说完,看到一地的惨烈,震惊得无言以对。 阳光幻结成冰,凝固得密室般,隔绝一切,氧气慢慢消磨殆尽,徒劳无功地想要逃避现实,但封死了出路。 几人脱下外衣给她们披上。 顾喆搂住顾贝,就抱不了他娘,想要抱抱娘亲,就要放下顾贝,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想撒手。 他牢牢抓住妹妹的手,把脑袋靠在娘亲冰冷的胸腔上,除了放声痛哭,什么也难以帮上忙,那种无力感,让他痛恨自己。 从阳光正好到西下,山峦渡上一层艳红余晖,夕阳悲壮,黄昏凄凉。 再是不舍,终究是要掩埋道别了。 顾喆把土坑的石块都捡了出来,生怕张姨娘亲妹妹会在里面睡得不舒服,宝祥搂起张春茗的尸身,弯腰轻轻放进土坑中,细细地撩起她额前的碎发,好好收拾仪容,他道,“张姐最爱臭美了。” 顾喆也想抱起唐诗诗,但他身量不足,咬牙地憋气发力,也只弄得人翻后仰,铁柱想要帮忙,被他用力推开,就掘强得像头牛,在筋疲力尽后,仍不愿放弃。 半拖半拽才把唐诗诗放进土坑里,和张春茗并排躺着。 “把你娘的头发都弄乱了。”宝祥心疼地抱抱顾喆道。 顾喆抬起泪流不止的脸,失怔了,显得茫然得四脚爬过去,用手拂弄着唐诗诗散乱的头发,也不是梳妆打扮,只是把盖住脸庞的黑发拂开,可看到脸庞后,他低下头把额头贴近唐诗诗的额头,哭得沙哑的声音,哽咽道,“娘,我会替你报仇的,安心走吧。” 宝祥搂起顾贝,亲亲她的脸颊,将她摆放在唐诗诗身旁,掩土时,他跳下土坑,又是搂起顾贝。 李爷知道他对顾贝的感情,怕他会想不开,出言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好好活着,还有顾军长呢。” 宝祥咧嘴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贝贝最胆小了,躺在边边上,万一会怕黑了,我,我……”他哽咽得说不出话,只动手把唐诗诗抱起,挪出中间一小块地方,把顾贝放了进去,继续泣不成声道,“张姐,唐小姐,好好看着贝贝……我,我……” 李爷把宝祥拉上来,“掩土吧。” 一捧捧黄土撒落土坑,傍晚微凉的风卷起迷眼的尘埃,吹得树木轻轻摇摆。 黄土掩过尸身,慢慢盖过脸庞,顾喆发了疯一样跳了下去,“我只想再看看娘和妹妹,我舍不得啊!呜呜呜……求你们等等……我舍不得……舍不得……” 顾喆双手颤抖不已,轻轻拂开泥土,眼泪簌簌,一滴一滴砸落。 还是铁柱下去把他抱了起来,唠唠叨叨地跟他说着话,“小爷,不要多想了,回去告诉顾军长,要那帮兔崽子血债血偿……小爷,其实你很幸运了,我都不知道我娘是谁,连爹也没见过……” …… 天津城,山田助也的院宅内。 赵鹏缓缓地来回擦拭匕首,匕首不过手臂长,没有花俏的装饰,朴素。但刀锋在橙黄的灯光下,锋芒毕露。 山田助也披着日式浴袍,随意跪坐在榻榻米上,脸上是一派掩饰不住的轻蔑,“曾经的丧门狗,如今榜上新的主人,就翻脸了。” 赵鹏哈哈哈大笑,眼神没有一点笑意,“这是香月司令的意思,山田上尉,赵某也是没有 分卷阅读1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9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29 办法。” “司令的意思是让我交出在天津的兵权,”他抬眼直勾勾地看着赵鹏,“不知其中,你又是出了多少力” 赵鹏依旧是笑得一团和气,“都是为天皇效力,为大日本帝国尽忠。” 山田助也的眼神越来越冷。 赵鹏接着道,“上尉,司令对你在天津这么多年,但只沉迷于□□,而忽略发展势力一事,感到不满,中国有句话,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必执着着跟司令过不去,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怒极反笑,山田助也听到后,笑得前扑后仰,笑着笑着咳得厉害,“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果然有你风格,龟缩得像只王八一样,哈哈哈哈……” 赵鹏伤痕累累的脸皮抖动,牙关咬紧,胡混一通地跟着大笑,他走出大门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顾章重伤醒来后,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那天他的部队,残余不过几十人,拼死将他拖出了战场。 醒来看到自己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当时就在身边爆炸,没有去阎王殿报道,还硬是靠着一口气撑住,除了自己身体素质好,还得感谢祖上积德。 但是战败了,北平和天津都保不住了,政府被逼着签下条约。 他嘶哑得不像人声地问,“这是哪里” “澄海。”钱荫道。 钱荫絮絮叨叨地讲述了这半个月以来发生的事。 南苑一战后,政府被逼与日军议和,换得一时和平。唐将军暂遣返上海,旗下八成多兵力折损,成了位光棍司令。黎川被围攻,突出重围,前两天也到了澄海。顾章既然醒来,上头下达的命令可以实行了,将他的剩余部队合并到第十军,由于日本议和关系,将他降职一级,任副军长。 大概的情况便是如此。 顾章沉默片刻,“我家人呢?” 钱荫便把早已编织好的谎言拿出来,道,“在路上呢,也是前两天才发过电报,一切安好,就是在关头那,因为铁路维修,耽误了点时间。” 第107章 顾章重伤醒来后,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那天他的部队,残余不过几十人,拼死将他拖出了战场。 醒来看到自己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稍稍一动,四肢百骸叫嚣着钻骨的疼痛。 □□当时就在身边爆炸,没有去阎王殿报道,还硬是靠着一口气撑住,除了自己身体素质好,还得感谢祖上积德。 但是战败了,北平和天津都保不住了,政府被逼着签下条约。 他嘶哑得不像人声地问,“这是哪里” “澄海。”钱荫道。 钱荫絮絮叨叨地讲述了这半个月以来发生的事。 南苑一战后,政府被逼与日军议和,换得一时和平。唐将军暂遣返上海,旗下八成多兵力折损,成了位光棍司令。黎川被围攻,突出重围,前两天也到了澄海。顾章既然醒来,上头下达的命令可以实行了,将他的剩余部队合并到第十军,由于日本议和关系,将他降职一级,任副军长。 大概的情况便是如此。 顾章沉默片刻,“我家人呢?” 钱荫便把早已编织好的谎言拿出来,道,“在路上呢,也是前两天才发过电报,一切安好,就是在关头那,因为铁路维修,耽误了点时间。” 山峦重重叠叠,宝祥一行人,出了挺不过去的小关,沿着铁轨路翻山越岭了四天,终于走出大山,幸好,正值夏日时节,山中杂果充足,虽味道不好,总算能裹腹三餐,不至于饿死,而且在南下的路途中遇到同样跑难的人潮。 人潮像一只队伍,沿着山路,走得拥挤。 不少人拖儿带女,还用大板车拉着家中老父老母,全家行当用一个个大木箱装着,一头小驴拉得步履蹒跚。也有孤身一人,风餐露宿,衣衫褴褛,看起来很可怜。 顾喆几天没吃饭,光靠着几棵不知名的果子裹腹,早已饿得两眼抹黑,他虚弱地靠在宝祥身上休息。李爷和小光更不用说了,负了伤,又没药物治疗,伤口腐烂化脓,硬生生的把两个东北汉子,消磨得行尸走肉般。 宝祥觉得是从一个绝景走进了另一个绝境,处处险象环生,他忽然想起了当年,跟着仙姑逃饥荒的时候,那是也很苦,也是三五天没饭吃,但从没感到过如此绝望,他想,当年都是依靠着姨娘,只要有姨娘在,就会有希望,也的确,仙姑小偷小摸,拉拉扯扯,一路磕磕巴巴也是度过来。 宝祥越想越多,以为已经忘记的事,翻来覆去地浮现脑海。他很失落,当年依靠姨娘,而如今被人依靠,当所有的重担压在身下,所想所做的便是有了责任,有了人命关天生死存亡的责任,担子重了,心里的压力也重了。 姨娘当年是不是也像我这般难受 逃难大队越走越远了,在不跟上,恐怕就会掉队,宝祥脸色堪忧,他弯腰对顾喆,道,“吉吉,你是男子汉了,忍耐一下,我得扶着李叔叔走,不能背你了,得跟上。” 顾喆虚弱地点点头。 宝祥抄起李爷的手,艰难地拽起他,而铁柱则是扶起小关走。 小关的情况比李爷更为严重,他被打穿了肚子,子弹虽没打着要害,也没留在体内,但天气炎热,伤口腐烂发脓得十分严重,大家也明白,没药物治疗,他可能就熬不了几天。 入夜,天色昏暗。 大队驻扎在山脚的背风处。 宝祥挨个儿地问,有没有消炎的中药。浩浩荡荡的人堆里,在战乱不断,温饱不定的动荡期,能做到的只是各家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虽然是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很失落,想到小光才不过二十岁,心情更加沉重了。 第二天,小光还是走了。 一脸痛苦,牙关紧锁得面目狰狞,宝祥和铁柱挖了个坑,虽简陋,但很郑重地将他埋葬,掩土时,李爷虚弱得睁不开眼,他的手臂整个烂掉了,偶有脓水嘀嗒流出。他无力瘫坐依靠在大树下,半开玩笑半悲伤地说,“把我也埋了吧。” 宝祥大声呵斥,“瞎说八道,好好活着,都四十多的人了,老婆没有,连个给你传宗接代的娃子也没有,就这样死了,就是一个孤魂野鬼。” 李爷勉强笑笑不说话,看着他们掩土忙碌,末了,要铁柱扶着他,给死去的小光拜拜,说是要小光泉下有知,保佑自己。 但是两日后,李爷也熬不过去了。 伤口蔓延得很快,烂肉掉下来,白骨都露出。 他走得静悄悄,第二天,宝祥催促上路时,才发现人没了。 料理后事,又是继续上路,铁柱忽然觉得很荒唐,滋味道不清,说不明。但是人很平静,在见到李爷的尸体时,以为自己会难受,但是没有,只把掩埋 分卷阅读1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0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30 他的尸体,当是了任务。 他麻木了,至少在他人的生死面前。 甚至在,顾喆饿得晕阙时,也懒得动身乞求食物。 顾喆因为饿得肚子痛缩成小小的一团,一连半个月的挨饥抵饿,他瘦了整整两圈,面黄肌瘦,四肢瘦成麻杆,肚子就像怀孕了一样,肿胀。 宝祥知道,他是饿伤身体了,看着心疼得要命。 白天,太阳毫无怜悯之心,对这群风餐露宿逃命之人,发挥着自己最大的热度,烤得皮开肉绽。 饥渴难耐。 好不容易找到条小溪,一大群人争先恐后跑了过去,大口大口喝着溪水,宝祥背着顾喆,走过去,用手掌捧起水,喂到他嘴边。 顾喆的嘴唇开裂严重,水一温润到裂口,稍稍裂开嘴唇,鲜血就流出来了。宝祥也把头伸进水里喝得满足,他想或许下水能抓些小鱼小虾,但是他所想到的,旁人也能想到。 小溪小得可怜,一大群人早已声势浩大地把水搅拌得浑浊不堪。宝祥无力地叹了口气。 逃难,无非就是为了保命,为了姓命,人被逼急了什么事也能干出,况且不是人人都是善男信女,一些市井亡命之徒饿狠了,连小孩的口粮也抢,甚至在夜里偷小孩吃掉。 每隔几天,就会有幼小的小孩子被偷去。 刚开始只是以为被山中豺狼叼去,但慢慢的人们开始察觉不对劲,但是没人敢去理,那些丢了孩子的,哭得生离死别,也是无补于事。 夜里,宝祥害怕顾喆会被偷走,下意识地紧紧搂着他睡。 铁柱听到动静,继续装着睡,夜深沉,靠着月亮的微光,只见一个人推醒宝祥,月夜昏暗,看不清脸,依稀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 宝祥惊醒,似乎很害怕,不断推开他,那男人用压低的声音,说两句话。 亲了亲顾喆的脸颊,动作消停了,似在犹豫,而后又低声说了什么,这就轮到那男人犹豫了,犹豫了几盏茶时间,就说什么好好好的。 宝祥将顾喆放下,小心脚下睡去的人,悄悄地走。 铁柱竖起耳朵,听不清楚说什么,只听到什么换馒头。一头雾水的,又是沾上食物,更是好奇十足,继续小心跟上,想探个究竟。 夜深沉沉,只模糊看到他走远。铁柱忽然很好奇,也小心翼翼跟上,并保留一段距离,唯恐被发现。 铁柱看到两人拉拉扯扯走远,钻进了一处小树林。到了这里,夜深人静,避开人群的,光是用脚趾头也想出是要干什么的勾当了。 他带着外围,听着里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到那男人长长一阵呻*吟后,就知道完事了,他打心底嘲弄,堂堂一区军长呵在手心的人,竟背地里干出这事。 那男人一脸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到没发现躲在一旁的铁柱,待那男人走远后,宝祥垂着脑袋,两腿僵硬,手里拿着两个发硬的馒头,一蹶一蹶地走出来。 铁柱适时地现身,吓得宝祥惊叫,惹来远处的一声责骂。 宝祥脸色一下子刷白,手里的馒头也掉在地上,滚了几下才停下。铁柱捡起馒头,“我不说你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嘛,不要害怕,军长,顾军长不会知道的。”他咬重顾军长几个字。 宝祥低下头,夜色深处中,看不清他的表情,铁柱从轻轻耸动的肩膀,知道他哭了。 铁柱把一个馒头还给了宝祥后,边慢慢往回走,便将另一个囫囵塞在嘴里咽下。 留下宝祥浑身发冷地僵站在原地。 第二天,顾喆醒来,一个馒头就塞在他手里,“吃吧吃吧。” 顾喆两眼冒着精光地看着发黄馒头,咽了一下口水,“那叔叔你呢。” “我,我吃了呀,你还没睡醒就吃了,留给你的,都吃下吧。”话没说完,顾喆就狼吞虎咽地整个咽下,宝祥把水递给他,“慢慢吃,不要咽着。” 顾喆吃完才问起,“是谁给的” “嗯,一个好心人,看到我们几天没饭吃就送了过来了。” 顾喆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真是雪中送炭,回去要告诉爹,好好答谢他了。” 宝祥笑笑也跟着附和点头。 早上,顾喆有一个馒头充饥,精神明显好了些,一路上,也没喊肚子疼,也没用着要宝祥背着走,自己下地走了一整天。 又是一天过去。 顾喆脚丫子嫩,脚底磨破皮,露出鲜红嫩肉,宝祥心疼坏了,撕扯出一段布条,给他简单包扎处理伤口。 入睡时,铁柱招呼顾喆去他身旁,“少爷,今晚我陪你睡吧。” “不要,我要跟叔叔睡。” “不行,万一半夜着凉呢。” “为什么?” “因为……”铁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宝祥,宝祥仓促不已,低着头没敢看顾喆。 第108章 与此同时,唐诗诗的死在各大报社轮番轰炸报道,连人物生平也被挖掘得一清二楚,在生平简介一栏大大用鲜红的字体写着:二十九军军长的前妻,第八战区的司令女儿,高级参谋长的妻子,竟死得惨无人道,连年幼的儿女也没幸免于难。 由于据报道是全车无一生还,报社纷纷以为连顾章的儿子也一同死去,大搞特搞地渲染了近乎灭门的惨案。 一时之间,事件占据各大新闻的头条,热度居高不下,甚至有些还流出当时被奸*杀的照片。 唐将军在南下的途中看到信息,当场晕阙过去。 醒来后,马上指挥部队,转变行程,继续北上,脸红耳赤地叫嚣着要同日本人同归于尽。 他的部队残余人数不多,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 北上,无疑是送死。 而顾章这边,由于黎川等人有心瞒着,全军上下下了禁令,不许提及此事。顾章蒙在鼓里,但日子一长,慢慢就看出了不对劲,最终还是纸包不住火。 钱荫做好了他发狂的准备,叫上军医守着,一身伤痛的,肋骨断了二三根,大脑脑震荡严重,瘀血没散,肚皮也撕裂得肠子流出,四肢骨折了两肢,如此狼狈了,唯恐他接受不过来,再出什么折腾,估计人得真的去见阎王了。 顾章不记得自己当时有什么反应,听完消息后,连报纸也没要来看看,直接将人打发走,说是累了。 钱荫想劝两句,还没说出口,就被黎川拉走了。 人虽出了房门,但还是把护卫兵和军医安排在隔壁房间,下令好好留意顾章的动静。 钱荫忧心忡忡地回头看了眼,“不会有事吧” “还能怎么样,让他一个人静静吧。走走,去挖战壕去。” “唉,一下子走了四个,想想也是难受得很。” “娘们兮兮的,”黎川一巴掌呼过去,“别再伤风感月了,行不行,老子也从鬼门关走了一回,看开 分卷阅读1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1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31 了。” “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能比吗?切。” “我说……”黎川翻了个白眼,没词了,懒得再动口舌之快,虎头虎脑地拉着钱荫去挖战壕。 钱荫也没挣脱,随着他牵着。 宝祥三人随难民途经澄海时,遇到军方抓壮丁,本来只要成年男子,还是宝祥把顾喆搂住怀里死死抱紧,三人一同被抓走了。 在军营中,三人一个多月来,头一回喝上了粥水,虽也不饱,但有点米气下肚,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一个矮壮矮壮的黝黑汉子走进来,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宝祥听得很吃力,大概听到他说,就这么几个人了 而另一个瘦小的人,估计是他下属,说,“没人了,就这么多。” 那矮壮的汉子绕着被抓来的人,看了一圈,然后指着顾喆,脸露不满地道,“怎么连小娃娃也抓过来。” 瘦小的那人道,“不知道。” 然后就被矮壮的狠狠踹了一脚,骂骂咧咧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赶紧送走啊!留着供书教学啊!没脑壳子!” 宝祥一听,心就揪起来了,被抓进来已经打乱了他的计划,顾章之前安排南下给了个地址去上海,现在都一个多月了,到处乱哄哄的,音信全无。 也不知道顾章现在怎么样了。 不能逃,至少现在不能反抗逃走,宝祥清楚知道,逃兵,一旦发现,格杀勿论,怎么也要找好时机,再逃。 但是现在最棘手的,是顾喆。 他太小了,当不了兵,自然是不能留下。 瘦小的人赶紧去拉顾喆走,宝祥死死搂住顾喆,“军爷,他可以去当炊事兵,真的他什么活也会干。” 那人没理会,粗暴地一脚踹开宝祥,拎小鸡一样拎起顾喆,顾喆一口咬住他手腕,他痛得哇哇大叫,一连扇了几巴掌。 顾喆鼻血都流了,没有哭,恶狠狠地瞪着他,个头虽小,但气势比他还足。 那矮壮的汉子一直在边上看着,也没出言制止。 瘦小的汉子觉得面子挂不去,仗着身高,打得拳拳不留情,但也没占多少优势,他不及顾喆灵活,十拳里八九拳挥了空,剩下一拳堪堪擦身而过,而他体力也被慢慢消耗了。顾喆在从小数不清的打架中,早就练就一身本领,不求力量型,但讲求战略,他打就躲,他进就退,等到他退时就全力去打。 但是人还是太小了,力量不足,瘦小的汉子即使被打中,没无大碍。 后来在一个空隙间,顾喆被他抓住后颈,整个人被包抄腾起,在宝祥的惊呼中,眼看就要狠狠砸下地了,说时迟那时快,谁也没看清矮壮汉子是怎么接住了顾喆。 矮壮汉子又是一脚踹在了瘦小汉子腿上,“愣子,叫你赶人不是叫你杀人。”说着把顾喆放在地上,笑眯眯地道,“好小子,年纪小小的,打架很……”他歪头想想怎么形容,末了,“很有心机,像娘们,不对,反正就是不错啊。” 顾喆不吭声。 他拍拍顾喆的后背,“说你呢,怎么就不说话,哑巴” “不是。”顾喆嗡声道。 “行了,不赶你走,留下来吧。”然后又指着宝祥,“就跟你小白脸哥一起去炊事班,看他这小身板儿,上战场也是送子弹的。” “他不是我哥,是叔叔。” “管他呢。” 铁柱鼓起勇气道,“军爷,我,我也想去炊事班,你看行不?” “不行!”斩钉截铁道。 铁柱马上噤声。 恭喜一进炊事班,从此就死心塌地不愿转行了,偶尔抒发一下,没有妹子,但是日子一长,看着个个身材结实的汉子也觉得赏心悦目。 他也不是当初那个战战兢兢说话颤抖的小杂工,几年来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打滚中,一跃青云,在不及滋味但求速度的班子里,他凭着过人之处,当上了首席大厨,堪称营中之下,炊事班之上,反正论做饭方面,呼风唤雨,连长官身边的勤务员也得敬他几分,毕竟没人跟吃的过不去。 第109章 下午时分,夏日炎炎,风偶尔吹过,带着炽热的浪,热得人神不守舍,昏昏欲睡。恭喜在杂物房支起了一张小床,平时没事干时,就躲进去打个盹。 午睡正睡得淋漓酣畅时,一个打杂工摇醒他,“喜哥,喜哥,快醒醒,那个黄团长叫人给你带了几个炊事兵。” “他奶奶的,老往这边塞人。嗷!”恭喜打了个打哈欠,嘴咧得嗓子眼也让人瞧见,又十分不满地道,“不要,送回去。” “不行不行啊,这次是黄团长特意交代的。我我不好交差。”打杂工为难地道。 “他娘的,真欺负人。”他肥胖的身体,艰难的翻过身,床板支撑不住他的体重,抗议地发出吱呀呀呀的响声,“不行,地去好好跟他讲讲道理。”随即做了个跟上的手势,出了门。 远远地看着前面的人,恭喜看不清前人的脸,疑惑地想,怎么好像很熟悉,随即又叹气,要是军长看到了,估计又要难受。 恭喜气势汹汹地出来,结果在看到宝祥后,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两百多斤的胖子哭成了小孩,哽咽着,“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宝祥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心里一酸,摆摆手,“没事了没事了。” “走,我带你去找军长。” 一路上宝祥才知道,原来大家都以为自己和顾喆也遇难了,猝不及防的相遇着实令人窒息,被苦尽甘来的甜味充斥得喘不过气。 恭喜在军营中混得脸熟,横冲直撞的也没士兵拦阻,左拐右拐,走到一院门前,“军长在里面养伤,待会见着可能会激动一些,你好好担待……”话没说完,宝祥瞬间冲了进去,顾喆跟跑在身后,只留下恭喜愣在原地。 推开房门,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中药混着西药,刺鼻而熏人。 顾章没想到睡眼朦胧中,依稀看到宝祥牵着儿子,他勉强咧嘴一笑,“怎么不带上贝贝一起来” 宝祥鼻子一酸,嘀嗒嘀嗒的掉眼泪。 顾喆看到他没了精气神,浑身纱布缠身,“爹,你怎么了” “你再喊我一声。” “爹。” 顾喆看到他爹忽然愣住了,又小心喊了声,“爹,你怎么?” 蓦然,顾章惊坐,像个木乃伊一般,奔着冲了过来,喃喃,“我不是做梦!我真不是在做梦啊!哈哈,做梦是不会有回应的!”他抬起因动作激烈而冒血的手,带着小心翼翼的姿态,抚摸在宝祥脸上,暖呼呼的,带着实感,又一把搂住顾喆,他想不是在做梦,“哈哈哈哈……”忽然疯癫了一样,大笑不止。 宝祥和顾喆被吓坏了,看到顾章身上不断冒血,顾喆二话不说马上冲出去找人。 顾章一直抱着宝祥不肯 分卷阅读1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2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32 松手,宝祥被他吓得劫后重逢的温存喜悦全无,只好他唤一声应一声。 顾喆冲出去撞见了钱荫,自然而然一传一十传十,有职位的军官都知道了,还顺带抓来军医,以防万一。 于是,一群人进来看到的不是温情脉脉的你问我答,而是他们的顾大副军长除了包扎伤口的纱布,□□地挂在宝祥身上虚弱着。 也不难怪,毕竟顾章伤到生活无法自理,穿衣脱衣的麻烦又折腾,年近古稀的军医看透尘世,自然不把这点小事放在眼里,干脆让他光着。 宝祥顺着他们灼灼的目光,才注意到如此令人发指难堪的一幕,瞬间脸红,顾喆默默脱下外衣递给他叔,他叔再默默给他爹围上。 此时此刻,当然要把军医推出去,缓解一下尴尬,胡子花白的军医,“……” 军医越是检查越是生气,职业病犯起来,天皇老子也不给面子,“说了多少遍,要卧床休息,不能乱动,你怎么就这么牛呢?还百米冲刺,你放不下被人端屎端尿伺候的感觉啦,”然后吹着胡子瞪着眼,把顾喆推到他眼前,“不听老人言,你儿子将来就一辈子给你端屎端尿。” 顾章,“……” 顾喆,“……” 人老气起来就是唠叨,末了,眼看着老军医要急喘气了,宝祥赶紧安抚一下,向他保证一定会督促顾章好好养伤的。 众人一起嘻嘻哈哈了一会,进入了整题,宝祥把当日的情形说了一遍,惹来一阵唏嘘不已。 散去后,只留下两人独处,顾章一直拉着宝祥的手,连宝祥去倒水给他喝也不准离开。 “你瘦了。路上很苦吧。” 宝祥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耸耸肩,“你忘了我什么出身的,什么没经历过,这算啥,要是没被你们军营抓壮丁进来,我还能徒步南下呢……” 话吐在嘴边,顾章轻轻一吻,宝祥眼眶就湿了,带着委屈的哽咽,装作若无其事的盔甲被打破,“你怎么不早点来。” 顾章嗓音低沉,柔声道,“对不起,我没能守住家。” 宝祥伏在他肩上,姿势很别扭,可是不想松开,看到顾章,就像一团棉花糖里看到了钻石,他就是那颗钻石,坚硬,让他找到依靠。 日子慢慢回到了正轨,而后,又传来了唐将军中风偏瘫的消息,唐将军是接受不了事实,他的女儿死得太惨了,为人父,一闭上眼就是看到女儿鲜血淋漓的求救,后顾章吩咐发电报给他,唯一的安慰就是得知顾喆没死。 唉,戎马一生的老人最后竟以这样的方式消停,不禁叹声世事无常。 唐诗诗和顾贝的死没再谈起过,这一页被逼着要翻过去,活在回忆的美梦里与死去的残酷中,只会徘徊不定的纠结过去,道理都懂,只是需要时间接受。 铁柱知道原来这军营是顾章的以后,就动了点心思。其实宝祥也很关照他,第二天就将他调去了当个不忧吃油水足的炊事班,可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了好的,就不自量力想要更好的。 军营戒备森严,普通人不可以随意走动,从炊事班到主营房的一段距离,铁柱从没踏足,想“问候”下宝祥也没逮到机会。 这天,阴雨绵绵,营中所有士兵突击训练,后营一下子空旷了很多。 铁柱想,可能是老天爷给的指示,但又担忧想想,万一被抓住,会受杖刑,可转头一想,自己手里还捏着张王牌,瞬间又底气十足,一路走得□□生风。 他估算,宝祥应该留在了军长的房中,于是一路还是提心吊胆偷偷摸摸,看到一间房子,明显和其他不同,十有八九应该是军长休息的地方。 他轻手轻脚拉开窗帘,看到宝祥伏在桌面上,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他把头伸进来,没有发现军长,于是胆子肥了,再一次认为是老天爷的神祐。 铁柱推开门,不由自主就咧嘴笑得一脸猥琐,伸出油腻的手,推醒宝祥。 宝祥的脸被手袖印出衣痕,半睡半醒间睡眼迷离,一见看清是铁柱,“怎么” “出去,有事找你聊聊。”铁柱压低声音。 宝祥不情愿,动身站起来时,蓦然,顾章是声音响起,不大声也不突兀,但把铁柱吓得透心凉。 幔帘后,顾章翻书半倚在床边,道,“铁柱是吧,你过来一下。”随后又对宝祥道,“我渴了。” 宝祥犹豫一下,出门给他倒杯茶水。 宝祥端着茶壶回来时,发现铁柱已经走了,他略带紧张地问,“他说了什么” 顾章笑笑,“他说在厨房里工作很开心,要谢谢你安排这一份好工作给他。” 宝祥半信半疑,眉头一皱,顾章失笑,抬手揉揉他的眉目,“还不是因为你走得太慢了,铁柱要着急着回去准备晚饭,要不,有空去问问他,方正感谢之类的话,我替你代收了,不过他也应该不介意再说一遍的。”说着,伸手摸摸宝祥。 宝祥被他一摸,思维就带偏了,当即捂着胸口,“你不要忘了你还是个病人!” 顾章哈哈哈大笑,笑意盈盈的眼里,荡漾出一湖柔情似水。 其实,铁柱的心思,顾章明白,无非是要要挟宝祥,他在自己面前不敢提,干脆就摞下狠话,让他永远不提。宝祥向他坦白了,说的话,嗡一声,头脑内旋转作响,宝祥说的话,他忘记了听,只记得他哭了,哭得一塌糊涂很伤心的,他的心跟着抽抽作痛,他很心痛他的宝哥,即使心存芥蒂也不敢表现出来,这又是一页,又是只能被逼着含糊翻过。 日子一日一日过去,顾章慢慢的可以下床走动,宝祥惊慌不定的心慢慢安定下来,两人常常一起偎依在山岗上,对着一片宽阔海域,看着日落。 夕阳余晖,暧昧而温暖,橙黄色的光撒在脸上,虚化了风霜的痕迹。海风扑过面庞,继续吹过,卷起凋落的树叶。 顾章问,“知道为什么婚姻的婚是一女一昏。” “不知道。”宝祥啃着棵玉米,含糊不清道。 顾章轻吻他耳坠,“因为搂着老婆看黄昏啊。” 宝祥被他酸道,把玉米塞到他嘴里,作出嫌弃状,但嘴角的微微上扬出卖了他,他早就心里乐开了花。 顾章养着伤,宝祥照顾他养伤,顾喆一夜之间被逼着长大了,投在了那个矮壮的汉子团下,原因是他跟自己的爹有摩擦,更不会偏袒自己,于是每天混在军营中,跟着一群新兵蛋训练,不想被人戳着脊梁,说是靠着当军长的爹,贪早摸黑地训练,别人跑二十圈,他跑三十圈,别人训练十个小时,他训练十二个小时,就是要强地比别人更努力。 顾喆也长得更结实更高大了,地到了团长的赏识。 团长,姓黄,名荻。别名碧霞,也就是皇帝被称为陛下谐音。 黄团长本命虽然威武,但 分卷阅读1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3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33 不及别名的传广度。 为此三大五粗的汉子也很苦恼,但作为男人嘛,从来不将小事表面,只放在心里,也不能为这点小事明面计较嘛,但可以背地,于是就能依旧保持潇洒,偶尔被人捏着嗓子,装成翠滴滴地喊声,碧霞。 他笑得一脸人畜无害,但转过身搞得那人夜夜不敢独睡。 总而言之,就是面相跟不上心思的玲珑。 但是也是多亏了这副忠厚老实的相貌,一路坑人坑得容易。 但是他也不是一个草包,至于顾章在命悬一线被求出,他功不可没,至于两人间的摩擦,无非是战略布置的矛盾。 黄荻团长视察训练场时,经过顾喆跟前,“小子,听说腿拐了,别给我受点罪就在你爹面前哭哭啼啼啊,我不吃你这一套的!” 顾喆站着不说话。 黄团长道,“你什么态度啊。” “放了屁,难道去闻” 黄团长一下子拐不过弯,没理会他,继续巡察,路上再想了遍,“妈的,这小子骂我说的是屁话!” 复110章 终章 风吹浪花朵朵,带着海独特的气息,越过千山,悠悠荡荡,吹走了夏日炎炎,吹来了秋风萧瑟。 四季轮转,时光留下笔墨,一点一滴。 安逸,会迷惑人,令人觉得日子还很长。 很多年后,宝祥总会回忆起这段在战火连天中,间隙偷空的安逸时光,想起顾章低头看书的模样,阳光懒散,恰好映照在他的发梢上,渡上金边般灿烂,也会想起一群军官士兵在狂欢醉后,林林总总捧腹大笑的趣事,想起临行前,顾章的低头一吻。 这些在时光的洪荒中,挥之不去。 这段时间,匆忙而又慢悠悠,以为一直会延续下去。 但,没有。 那天,清晨,阳光不燥,微风正好。 顾章接到政府电报,要求前往吴州支援部队,日军在嵩阳反攻了,千军万马,席卷而来。 顾章紧急召开会议,相量时宜。 黎川敛起了笑意,平时他一向嬉皮笑脸,看起来似乎是乐天一派,“我令军前去,军长,你就负责护送难民一事。” 顾章本是降职为副军长,但正军长殉了国,又被提拔为正职,在乱哄哄的场面中,带着逼不得已,临危受命的意味。 顾章缓缓道,“不行,你去负责难民一事。” “可是……”黎川担心他的伤情。 “没有可是,军令如山。”他继续道,“三团团长张超殉国,现由三团二营营长马克暂代。各个团长听命,清点人数,带上军备,早上六时准时出发。”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 “我也去。”钱荫举手道。 “你是后卫队,负责护送难民一事即可。”顾章道。 “我在吴州土生土长二十年,那里地形我最熟悉了,我去对大家都有利。” 顾章衡量再三,颔首。 散会时,黎川一把抓住钱荫的手,低声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擅作主张!” “大家都是人,我并不比别人不一样,或许,或许,我给他们认路,死的人会少一些呢?” “可是……” “没有可是的,我上次没能并肩作战,这次不会了。” “你是后卫兵,你的职责不是上战场。” “可我家乡是吴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被日军欺凌吧。” 黎川的手慢慢松开,脱力般垂下,勉强咧嘴一笑,但笑得太难看了,放弃了微笑,板着脸,觉得什么表情也做得不对,“我明白了,我等你回来。” “嗯嗯嗯。”钱荫用力拥抱他。 秋天的夜色撩人,金黄的月亮高挂,像月饼里的咸蛋黄一样,诱人。 李洪涛回到住处,收拾行李,他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收拾,但觉得出发前翻翻东西,会带来好运,就像游子出行,母亲打包行李,因为有个牵挂有个盼头,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平安归来。 理迪漫不经心地吹了声口哨,“洪涛·李,怎么娘兮兮的收拾闺门。” “等闺郎呗。” 理迪被他的不要脸,刷新了下限。 “不跟你吵闹了,乖,哥哥明天要出征了。”李洪涛笑笑道。 理迪也笑了,哈哈大笑,“正好我也想吱一声给你,明天我也要随军了。” “……”李洪涛沉默,半响难以置信地抬头,瞪着眼睛,“你是看上了哥哥的雄姿英发,为了追随哥哥,而昧着良心去奔赴战场的吗?” 理迪给他翻了个白眼,“军医年纪大了,奔波不起,怕半路折了。你这么幽默风趣就别浪费钱,赶紧去哄哄老军医,大伙不让他去,他哭了,一脸褶皱子更褶皱了。” 李洪涛求饶状,“老军医人老心不老,气可长着,哥哥还是抓紧时间补个美美的觉。” 理迪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李洪涛看着他背影无声笑笑。 月亮越爬越高,宝祥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准备东西,他不知道该要准备什么,单偏偏想要折腾,除了折腾,他不知道该干什么,不知道该干什么,就会胡思乱想。 顾章单独和顾喆谈完话回来,看到他的宝哥,坐立不安的,便从身后搂住他,亲昵地轻吻耳廓,“不要担心,我会回来的。” 宝祥用力点头。 顾章叹了口气,“儿子大了就是难管教,以后要你费心了。” 宝祥用力点头。 “刚才他一直闹着要跟军队去打仗,可他还太小了,我不肯,就连他娘和妹妹也搬出来,说要报仇雪恨的,保家卫国的。他这几天可能会闹脾气,又要你当他的心灵导师,好好开导了” 宝祥用力点头。 “明天,你就跟黎川他们南下,吃住方面都安排好了,有什么需要直接跟他们说,还有,那小子去到那边就送去军校读,整天没点文化的,不好。” 宝祥用力点头。 “南方气候潮湿,要多加注意,你腿上的伤,冬天老犯毛病,不要忍着了,找军医看看,开点药。” 宝祥用力点头。 “宝哥,你就回头看看我嘛。” 宝祥还是用力点头。 顾章无奈,扳过他的脑袋。宝祥闹起了倔,不肯扭过头,顾章把手覆在他眼上,湿漉漉一片,他的宝哥又在哭了,无声无息,只有眼泪簌簌。 顾章更用力地将他拥进怀里,柔声喃喃,“不要害怕,没事的,最久最久,明年开春就回来。” 宝祥的眼泪汹涌,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哭了,不哭了,姨娘说过,哭着送别不吉利,不哭了……”他胡乱用手腕擦干眼泪,泪水不止,衣袖都湿透了。 顾章笑笑,逗着他说话,“我爹每次出征,我娘和姨娘她们都哭得稀里哗啦的,连鼻涕都冒圈了,我爹也平 分卷阅读1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4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34 安回来,所以我爹说得对,不能让爱你的人流泪,就会拼尽全力地活着,所以不仅活着,还荣归故里了。” “真的。” “当然了,有听过哭嫁吗?” 宝祥摇摇头。 “就是新娘出嫁时,要哭着出嫁,哭得次数也多,嗓门越大就越吉利。”顾章擦擦他挂在眼帘的泪水,一本正经地道,“要不,你嚎两句。” 宝祥转过头,用手锤着他的肩,“尽是胡说八道的骗我。” “哪里敢呢。”顾章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情。 无论多么不情愿,时间还是分秒过去,不为谁而停留。 一声号角,留下漫天飞扬的尘土,军队终究出发了。 宝祥站在山岗上,一路目光相送,直至背影消失在地平线上。 战争一开始就是惨烈异常,战区设在了繁华的都市上,随意一个炮弹就能造成无辜居民命丧黄泉,日军包围了整个嵩阳城,以数以几十万的生命作为筹码,要挟救援军队,里面的人逃不出来,外面的人不敢贸然以炮弹攻击。 一开始就是不公平。 取舍两难。 中方迅速调整战略部署,放弃正面进攻,采纳了从斜切面,试图打开日军的一个缺口。 战事呈现出胶着状态。 在一连几天的战斗中。首批中军敢死队趁着夜黑,向地形最为多变的城市西侧进攻,西侧是山地,地势高低起伏,丛林茂密,善于隐藏。 最后在一支一百人全军覆没的敢死队开路下。日军于16日退守江湾以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为中心的据点,中日双方在嵩阳城一地不断投入军队。 你攻我守的形势改变,日军主动应战,为赢得战事先机不断拉长战线,妄图包围中国军队,已达瓮中捉鳖之利。 此役国军方面先后投入8个集团军又48个师、15个独立旅、9个暂编旅、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炮兵7团、财政部税警总团、宪兵1个团、嵩阳市保安总团、嵩阳市警察总队、江苏省保安团4个团,3队海军舰队,兵力总数在60万人以上。 日军投入5个师团1个旅团达13万人。 但是这冷兵器时代,凭人数取胜,只会沦落炮灰,在海陆空三军的武器装备对比中,中国军队势力实弱,凭血肉之躯难以对抗。 日本仅一支舰队协助海上特别陆战队就有如下兵力: 第三舰队旗舰“出云号”、第八战队(鬼怒号、由良号、名取号)。 第2驱逐队、第21驱逐队、第一□□战队(川内号、第9驱逐队)。 第1警戒队(八重山号、坚田号、保津号、二见号、 栂号) 第2警戒队(势多号、热海号、比良号、鸟羽号、莲号、栗号)。 第八战队的鬼怒号、由良号、名取号都是排水量5570吨的轻巡洋舰,每艘军舰装备射程19100米的50口径三年式140毫米単装炮7门、射程10800米的40口径三年式76.2毫米単装高角炮2门、三年式6.5毫米机关枪2挺。八重山号排水量1380吨,装备120毫米炮2门、12毫米机关枪2挺。 而驱逐队的军舰都为1600吨左右的一等驱逐舰,每艘军舰装备射程18445米的127毫米连装炮2基4门、射程18445米的127毫米单装炮1基1门、40毫米机关炮2门。 而中国军队装备方面:最先进的火炮是炮兵第10团的,fh18 32/l型150毫米重型榴弹炮,该火炮最大射程为15100米。但是开战之初,炮兵第10团只派去一个营8门150毫米炮,而且火炮运输到中国时,每一门火炮只有200枚炮弹,根本不够打的。 日军除了海军军舰外,协助海军陆战队作战的还有一支庞大的海军航空部队。 航空部队为: 第一联合航空队(木更津航空队、鹿屋航空队) 第二联合航空队(第12航空队、第13航空队、第21航空队、第22航空队) 第一航空战队(龙骧号航空母舰、凤翔号航空母舰) 第二航空战队(加贺号航空母舰) 第十二战队(神威号水上母舰)及第22航空队(7月28日编入第三舰队) 在扬江上的日本海军巡洋舰 不算第十二战队(神威号水上母舰)、第22航空队以及第三舰队各个巡洋舰上的飞机,在嵩阳的日本海军航空兵拥有各类飞机212架,而当时中国空军全部实力也只有各类飞机305架。 每日,中军以数以千计的生命抵抗,鏖战两个月后,日军依靠强大的火力最终突破中国军队防线,继续南下进攻。 九月下旬,为夺取当时横亘在日军两个登陆场之间的长塘城,日军派遣军司令松井石根命令步兵第68联队配属独立工兵第10联队在吴州镇北方登陆,登陆之后,遭到吴州镇独立旅的誓死捍卫。 日本海军马上以由良、名取、北上三艘轻巡洋舰为主力,开始对吴州镇、炮台湾附近进行了一个小时的密集火力炮轰。 这支部队这是由顾章组建的一支正规军,迅速从各个战场纠集的残余部队编制,辖两个团又一个防御大队,实力相当于一个旅(约五千人左右)。然而这支部队之前参加过对日本陆军战队的反攻战,后因战略需要,被派往吴州镇负责御敌防务。 但因时间仓促,战壕以及围墙的防御工程并未完工,故此,顾章将兵力重点驻守在防御薄弱的地带,布下两边细长,中间积厚的马蹄铁状,并一团团长黄荻镇守右翼,三团团长马克镇守左翼,而他和李洪涛镇守最为凶险的中部。 吴州是钱荫的家乡,沿海城市,纵有铁路沟通南北,横有水路连同东西,极具战略地位,是作为捍卫长塘的第二道防线,第一道已经失守了。 首批日军敢死队6人在玉川忠芳和成田茂树两名老兵的率领下乘坐两艘汽艇登陆,刚刚登陆后就遭到了顾章指挥的官兵殊死抵抗。 日军原本以为之前的炮击已经足以把所有中国军队送上天,没想到刚刚登陆就被早已瞄准的轻机枪压制的动弹不得,玉川忠芳拿着爆破筒决死攻击,终于炸掉了中国军队的碉堡,但是随后即被机枪弹洞穿,死在了吴州镇滩头。 第二天日军继续向前进攻,负责进攻吴州右翼一带的第6联队、第68联队遭到一团的重创。负责确保桥头堡的第68联队第2大队长矢主少佐战死、联队长鹰森孝大佐负伤、进攻纪家、小吉铺的第6联队第3大队机枪第3中队村濑大尉咽喉部位中弹战死、大队长吉西少佐负伤,各个大队、中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为此,日军以山炮兵、野战炮兵部队对中国军队阵地进行猛烈轰炸。 防守的中国军队渐 分卷阅读1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5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35 趋不利。 东面沿海是日军三艘轻巡洋舰的密集火力轰炸,北面是日军装备精良的陆战兵、坦克、炮车数辆,而上空是轰炸机。 而顾章仅有迫击炮和少量山炮。根本无法抗衡,数以千计的官兵被日军强大的炮火所杀伤。 三面受敌,千钧一发,血液里的野性被激发,即使是没有胜算,能拖几个敌人落地狱,就多拖几个,用野蛮的文明侵略国土,就要让敌人见识文明的野蛮。 激烈的攻防战持续了整整一天,下午三点,五个小时的激战就把两团一队几乎打光,吴州阵地失守。 但是顾章并不甘心将阵地拱手送给日军,随后投入保安总团直属特务大队配合保安总团第1团反击,双方在登陆场的肉搏战一直持续到深夜,肉搏战中第1团黄荻团长亲自上阵厮杀,身负重伤依然死战不退,终以身殉国。 然而日军源源不断的登陆,将日军赶下海的目标并不现实,当天吴州镇失守。 顾章听取钱荫建议,暂率残余百来人的部队退守吴州炮台,等待援军,伺机反攻。 一名前往吴州镇采访的日本同盟社从军记者看到了令他震惊的景象: “吴淞镇已经化作了死之城,每一条街道和道路上都是敌军中央军士兵的尸骸,碉堡崩坏后散乱的混凝土块已经被血染成了黑色。走了几步,靴子上就已经到处都是肉片和内脏。散落在地上的尸体,面部皮肤和肌肉已经完全剥离,头上只剩头发和头皮还算完好,几乎判断不出是敌军还是我军,这些为了祖国和同胞奋战至死的勇士们,可惜连完整的尸体都不能保全……另外的尸体头被砍掉了一半,露出惨白的头骨,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凄惨场景。” 仅仅是一天一夜的登陆战,日军第68联队就损失数百人,小小的吴州镇已经化作了日军记者眼中的死之城。 此时虽然吴州炮台被日军三面包围,但是守军战斗意志十分高昂。 日军第11师团司令部与旅团司令部、联队本部之间的通信线频频被切断,到了中午,顾章的团司令部与各个集团军队完全失去联络,这意味着不能发电报,不能发电报,则无援军前来支援,顾章不怕死,唯恐吴州镇失守,落入敌手。 钱荫肩头中枪,他垂着手臂,“我去找援兵。” 三团团长马克嘴唇干裂流血,迟疑道,“三面围攻,走南面要绕过重重叠叠的山川大河,时间上来不及。” “不,我从西面走,抄近路,不过四十里路。天亮之前一定能把消息传递出去。” “可是……”马克下面的话,说不下去了。重重的日军包围下,能跑出去的机会,渺茫。 钱荫急了,“你不让我去,我找顾章去说。” “军长晕过去了,还能说啥。”他沉默了会,算是同意了。 钱荫马上出发。 顾章的情况十分差,旧伤未愈,新伤又加,撤退时,被一名敌兵击中胸口,医疗兵缺乏手术物料,只能取出子弹,勉强包扎,严重失血,使他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理迪浑身上下被血液浸湿,不是他的血,在抢救伤员时,染了一身。 他刚刚包扎完一名伤员,走出简陋的临时搭建的医疗站,心里蓦然跳动一下,猝不及防,看到一堆牺牲的士兵尸体中,一具熟悉的身影,他趴伏在地上,后背被打烂了,断了一根腿,理迪看不清他的脸,强烈的不详感涌上心头,失了魂一样,快步走上前,是他,是李洪涛孤单单地趴伏了在地上。 理迪搂起他失声大喊,“来人,快来人啊,救命!救命!”” 一个小兵匆忙跑来,看到他搂着李洪涛的尸身,“李哥他走了,搬过来的路上就断气了。” 理迪茫然看着他血淋淋的脸,一刹那的恍惚,觉得此时的他无比陌生。 理迪将他放下,对小兵叹气道,“打盆水过来吧,这人啊,活着时就不修边幅,都要走了,好好整理下吧,总不能脏兮兮就走。” 小兵便跑去了打水。 为彻底消灭独立旅,跟随香月青思的赵鹏建议组建步兵和工兵的混成敢死队,应乘胜追击,便决定在夜半时分突击,敢死队携带□□进行决死冲锋。 部队现在只有马克坐镇,他马上召集射击手,不着急着杀敌,一来射程太远,打不中浪费子弹,二来,要杀个措手不及。 然而第一次冲锋的敢死队虽然成功突破第一层铁丝网,但是在突破第二道掩体时被机枪压制,全军覆没。 在赵鹏的建议下,日军并无取得成功,反而造成士兵战斗力低落,香月青思为折损的三百名敢死队,震怒不已,更为激发士兵奋勇前进,举起了手中的□□。 赵鹏知道伴君如伴虎,一直摸不清香月青思的心思,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被他一枪爆头,临死前,他瞪大缺了一块眼皮的眼睛,面目一如既往的狰狞,他轰然倒地,思维还没散掉,满腔是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了。 生如臭虫,死如蝼蚁,赵鹏听到人间最后一句话,香月青思如是说。 中军的士兵发现钱荫时,他爬得一路血迹,右手手掌断裂,残肢连着皮肉虚虚挂着,左腿膝盖一下血肉模糊,像是被坦克大车碾压过,里面的骨头全部粉碎,没人能想像到,他是怎么突围出来,里头的险象环生估计是常人难以承受。 消息是传递出去了。 赶至吴州炮台外的中国军队眼看日军火攻,心急如焚。 第6师派兵一营增援,虽然数次向炮台内冲杀,然而仍然无法与炮台内守军取得联络。 战至中午,68联队第5中队长棚桥茂雄大尉亲自率领第三批敢死队冲杀,终于杀入吴州炮台内,吴州炮台内的守军一百余人弹尽粮绝,最终全体殉国。 而日军这个200余人的中队也只剩5人还能战斗。 后世的影像只是撕开战争的一个小口子, 足以挽歌宛转心伤念残影。 时间无法冲刷一切, 以时间推移感情,时间越长,仿像一坛发酵的烈酒。 文书无法反映过往的万分之一。 冷冷夜里北方吹, 残酷枪林,泯性弹雨。 多少忠骨卫青山,英魂落成衣冠冢, 十万青年,十万兵, 百万凡躯,万里长城。 多少血泪落成阴阳相隔, 一寸山河一寸血。 寸肤缝补寸江山。 宝祥随军去到了南方的宜州城,暂无日军进犯。 他一直记住顾章说,明年开春就回来,由于通讯的阻隔,他等过秋冬,到了春天时,却是传来了顾章的噩耗。 宜州城的春天很美,满山遍野开满了鲜花,有叫得出名的,也有很多不知名的,百花缭乱,春色撩人,连风也是多情的,轻轻揉揉撩过心扉 分卷阅读1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6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36 。 宝祥很想告诉顾章,宜州城还有很多特色小吃,大部分都是甜腻腻的小吃,他想挽着顾章的手,一同走过这里的春风细雨,还有很多话,想同他说。 你不是说,来年春天就回来了吗,怎么就失约了 宝祥对着湿润的空气问了数十遍。 唉,你走得痛不痛 前路很黑对吧 不要忘了我 还认得来这里的路吗 要不我去陪你。 …… 宝祥眼皮抖动,适应不了眼前的一阵炫光,哦哦,顾章,我来了,你在哪 随后耳边听到阵阵骚动,又是陷入昏昏沉沉中。 再醒来时,顾喆握着他的手,晒得黝黑的脸上,两道乌黑的眼圈清晰可见,他不过十二岁,但已经像个小大人一样,他没提宝祥自杀一事,咧着嘴笑笑,他笑起来很像顾章,宝祥看着他,满脑都是顾章。 “叔,饿不饿,医生给你洗了胃,这会,可能胃里难受对吧。要不要吃点粥,就看在我亲手熬的份上,吃一点吧。” 宝祥看着他的笑容,也想对他笑笑,可一咧嘴,眼泪就涌出,泪流不止。 顾喆抱着他,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停地说着话。 爹出征前,就告诉我,他要是有什么不测,一定要好好看着你。 你看,爹都为你想好了,不要辜负他,好吗。我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我还小呢,个头又没别人高,被人欺负了,没人帮我出头。 叔呐,你看看我,你是是我叔,我爹说了以后你就是我爸,唉,我爹还真是个傻大个的,不用他说,我都把你当成我爸了。 还有啊…… 宝祥梗得难受得很,再难,可真是看着顾喆,他怎么也做不到撒手了。 顾喆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个下午,直到宝祥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去了,才出门。站立在医院的窗台上,深沉地望着北方方向。 夜又降临,群星璀璨,老人说一颗星是代表一个人的灵魂,这异常璀璨的星河,观看者没了那份惊喜的欣赏,天灾人祸,战乱纷飞,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妻离子散,骨肉分离,流落异乡……一道道踹不过气的重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看到的,是满眼的悲哀。 抗战的第四个年头,黎川率兵途经沿海的一个小城时,一路流民行乞者众多,在这个混乱不堪的年代里,不是不想去救,而是无能为力,继而望而却步。 他已经当上了军长,能力出众是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阵亡的高级将领太多了,人才缺乏,他唯有临危受命。 他听闻这里的糕点很出名,清朝时,是进贡的御品,于是忙里偷闲,想要买一些哄哄顾喆,因不肯带他视察敌情,顾喆闹起了脾气。 顾喆的脾气很倔,一股子热血上头就横冲直撞,黎川望望天,虽然也是很想带他出来溜达溜达,可刚刚考上军事学校,本来一路上,总有人无聊又无知地戳着顾喆的脊梁,说他靠着立下显赫军功的爹,再带上他,恐怕又会传出去了。 关于顾喆对人情世故异常执拗,不会灵活变通啊,孩子太倔了,黎川三天两头就会认真思考一下,是不是自己和宝祥的知道教育出了纰漏。 他下了马,没带上勤务员,就一人晃悠悠地走过街头,两边柳树摇摆,河水静流,要是有个应景的大咸蛋黄落日,就更上一层楼了,会有长河落日圆的寂美。 徒步走了会,还没到了那间号称百年老店、皇帝御膳的糕点铺,就听到一阵粗犷大嗓门骂骂咧咧的声音,黎川看到,一个牛高马大的包子铺老板用力狠踹着一位衣衫褴褛的乞丐,通常这种情况下,肯定是乞丐偷了东西。 那名乞丐头发脏污打结成块状,挡住了半边脸,还缺了半个手掌一条腿,身上的泥垢厚得刮不下来,还疯疯癫癫的,被打被骂,还笑得没心没肺。 黎川也是在心里唏嘘一阵,便奔赴目的地,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不经意看到乞丐头发背后半掩的眉目,一眼万年,钻心的疼,刻骨铭心。 钱荫,我找到你了。 钱荫疯了,长塘城破后,中军败如山倒,士兵以溃散的方式逃离战场,钱荫伤得太重,被抛弃了,一路辗转,抵受不住战后精神和生活的双重压力,活生生逼疯了。 夜风徐来,钱荫卷缩在床角一边,瑟瑟发抖,他怕人。 黎川靠近嗅嗅他,“你这臭小子,多久没洗澡了,洗得又哭又闹的,我都被你挠破皮了,洗了整整五桶水,才把你刷干净。唉,估计明天军里就流传出黎军长对疯乞丐怀有不轨之心,你说说话嘛,好歹还我清白。” 钱荫还是一副颤抖样,像受了惊的小鸟,无助又可怜。 黎川叹气过后,又咧嘴得出一口大白牙,“反正你没死就好,哥哥以后罩你。”随后又是近乎自言自语地讲述着这四年发生的事情,知道他会不明白,可黎川就是想跟他聊聊,希望或许随意一句话会突然打通他的任督二脉,突然就好起来了呢。人都得要有希望,有了希望,就要盼头。 半夜时,因训练突击,炮火轰然响起,钱荫吓得鬼哭狼嚎的,用仅剩的三肢拼命往外爬。 黎川惊醒,一把搂住他,抬头看看窗外的炸裂的炮弹,“怕□□了吧”随即不管他三肢乱蹬,一把搂进怀里,百年难得一见地哼起了童谣,还是母亲哄小孩睡觉的那种。 哼哼唧唧唱了半宿,钱荫总算睡着了,黎川抱他上床时,又发现了一个世纪难题,他尿了,尿得两人裤子湿了大半。 黎川望望天,想着对付一晚睡,还是给他擦洗换裤子。 纠结了一下,还是执行后者吧。 于是折腾完,天就亮了。 黎川带钱荫回到宜州,由于军武繁忙,交由宝祥照料,只能一有空闲时间就过去看看他。 年迈的军医,白发苍苍,更加衰老了,他道,钱荫是大脑受损,军部医疗条件差,最好带去大医院照张x光,看看大脑受损程度,再对症下药。 黎川马上带他出城拍了张片,等待了几天,交给军医过目并治疗。 照顾钱荫,就像照顾一个大号版的婴儿,啥都不会,黎川觉得他能一路颠沛流离地活下来,真的靠的是运气。 不过也是幸好。 两个大人一个半大小子,对着一个疯癫残疾人,耗尽耐心,机械反复教了半年,才教会钱荫上厕所,教会他左手吃饭,又是半年时间。 四年又过去,千疮百孔的中华大地,终于打走了侵略者,欢呼雀跃没多久,接着又是一轮内战,黎川无心恋战,迫于上头压力,不得不执行,接着三年过去。 七年里。 宝祥学会接受了顾章离去的现实。 顾喆稚气脱去,长成翩翩军官,热得不少高官及他们的女儿青睐。 分卷阅读1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7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37 黎川在追击日军战争中,不幸右眼中弹,成了一个独眼龙。 钱荫慢慢好转,勉强说得了简单话语,渐渐认得了人。 军医寿终正寝。 最后,宝祥一行人随着渡洋轮船随着国军败北,退至台湾。 注军队编制: 班:10-12人,一个排三个班,一个连三个排,一个营三个连,500-600人,一个团三个营2000人左右,一个旅三个团5000人左右,一个师三个旅15000人左右,一个军三个师. 第111章 番外1 三十八年后。 轮船缓缓驶过海岸,一个老人站立在首层的甲班,扶着摇晃的栏杆,遥望那片山河。 俏皮的草帽下,白发苍苍,面容衰老得看不出年纪,衣服颜色穿得鲜艳,白衬衫外套着件薄薄的彩色短袖外套,穿着条彩色沙滩裤,衰老与艳丽,相撞出意外的和谐,让人觉得这是个赶时髦的可爱老头。 老头就是宝祥,古稀了,身体还算硬朗,上了年纪以后,老犯糊涂,身边的人就除了顾喆是认得出来,其他人就看运气和心情了。 去到台湾后,顾喆就结婚了,给他创造了一个孙女三个孙子,这一个孙女三个孙子,总计又给他创造了十七个曾孙子孙女曾外孙。 曾辈孙年长的七八个又开始创造出曾曾孙了,他记糊涂了,老忘了又添了多少个来着。 他身上的衣服就是他第十三个曾孙子顾佑安,给他置的,年轻人的潮流,老太爷是跟不上节奏的了,既然小曾孙这么孝顺,他也乐呵呵接受了。 这回,他是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 从知道两岸通轮,他就一直牵挂着要回来,但是当家做主的顾喆不点头,下面的一大群一代孙二代孙三代孙自然不敢满足他了,顾喆就担心老太爷身体受不来长途奔波,好言哄了几遍,也改不了他爸的执拗,干脆利落跟下边的儿子女儿孙子外孙曾孙,道,“不许帮太爷爷回去。” 老太爷当场就哭了,一把年纪越活越回去,心性有时跟曾曾孙一样,得要人哄着。 可大伙也仅仅是哄着,敷衍着,并没有答应带他回大陆。 老太爷就偷偷溜出来。 船靠岸。 旁人看见宝祥老态龙钟,没着急挤过他,等他慢慢沿着船梯走下,宝祥连声道谢。 岸上积满了穿着清一色绿色整套衣服的人,有的手持鲜花,拉着横幅,欢迎回来的人。 宝老太爷踩在地上,像踩着棉花糖一样,双腿软绵绵的,他茫然看着四周,向一位穿绿衣服的年轻女子,道,“小姑娘,你好啊,请问去天津的大东街道567号住宅,要怎么去” 四周太喧杂,小姑娘听不清,他颤巍巍布满老人斑的手摸出皮夹里的地址递给她。 “老爷子,这里是山东,要去天津还得坐火车北上。” “啊” 小姑娘知道从台湾回来的多半是拿着旧地址,现在城市农村改造得早已今非昔比,要找到恐怕有点难度,于是热心肠的山东妹子,二话不说,把宝祥领回了街道办事处,还进行了一段电视采访,这让宝老太爷十分苦笑不得,连连摆手。 “老爷爷,你就说说要找的地方,还有谁嘛,不复杂,要知道,上了电视台,找起来就方便多了。”一个山东大妈办事员热情道。 “哎呀,不用上也可以吧。我有地址呢。”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拆迁的拆迁,迁户口的迁户口,早就物是人非了。” “这……” 大妈见他犹豫,就是松动了,于是加把劲,洋洋洒洒道,“何苦走弯路……” …… 镜头前,宝祥略显仓促,和很多年前,拍照时一样。工作人员拍摄机械,都准备好后,就一问一答中,宝老太爷靠在藤椅上,喝着招待的茶水,开始诉说着往事,“……” 很多事,他记得糊涂了,跨时空的混乱,一段话翻来覆去地讲述。 办事处的大妈兼职主持人,问了很久,才明白他是要去天津拜祭故人,别的事情老太爷说不清,唯独在地址上,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办事处超常发挥高效率,送宝老太爷去附近的招待所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就将他送上了去天津的火车,临行前,又是催泪向的拍摄一通,宝老太爷子只得一路假笑配合,问到烦了,就使出选择性耳聋和选择性记不清的惯用招数。 在宝老太爷北上天津时,电视台也播出了采访的片段,辗转几下,也在台湾的新闻台上播了出来。 顾喆七十多了,被九十多的他爸气到进了院。 打了降血压的针后,火速回到阔别多年的大陆,年轻的一代也好奇,接着认祖归宗的名义,跟了回去。 顾喆没想到最后是在天津的收容所找到了他爸。 原来天津早已拆掉迁重建得面目全非,他一下火车站就迷了路,因在街头晃荡而年迈体力不支,晕倒了,被人送去了收容所。 宝老太爷闷闷不乐了几天,连饭都吃不下去,一见到顾喆,就怂了,变得听话卖起可怜,皱着张老脸,可怜巴巴地道,“我去给你爷爷扫墓,找不到路了。” 搬出了比宝老太爷辈分更高的顾老老太爷,自然而然,顾喆颔首了。 几转波折,从城市规划局里打探消息,才了解到,原来的祖坟一带被建设成公园, 宝老太爷还是执拗地要走一趟,他苍凉地站在公园门前,眼前的一切,色彩明丽,他透过那饱经沧桑的双眼,渐渐眼前失去色彩,附近的高楼消退,茂密的参天的大树拔地而起,穿着军绿色衣服的大人小孩失却色彩,转眼即逝,一群民国打扮的男男女女款款走来。 他伸手触摸,一片虚无,唯有影像停留在时间的夹缝中,转头看着,顾喆还是三四岁的孩童模样,牵着顾贝,背后跟着顾章,顾章笑得一脸灿烂。 可他一愣神,一切又幻灭消失,取而代之,是曾孙扶着他,不停问,“曾爷爷,你怎么了啦。” 宝老太爷摆摆手,示意无碍。 宝老太爷一连几天情绪高涨,接着体力也跟上了,拉着后辈,东逛逛西逛逛,他不识得新建设的道路与建筑,只凭着记忆,讲述着自己曾经居住了十多年的老城市。 曾经的顾家大宅在战争中毁得面目全非,后来在上面建了座大楼,而顾章为他置的小院则被作为文物保留下来了。 宝老太爷去到时,一改常态,半天没说话,不停地张望,似要将它印在脑海中。 顾喆一行人陪他玩了几天,准备回台湾时,宝老太爷又提出要去吴州镇。 年轻一辈不明白,可顾喆明白,叹了口气,“都那么多年了,去了还能看什么。” 宝老太爷也叹了口气,“你爹其实很路痴的,真怕 分卷阅读1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8 宝贝吉祥 作者:双木垚 分卷阅读138 他找不到回家的路。”顾喆最看不得他爸感伤了,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去到那边时,担心他爸情绪激动,提前联系了一名当地医生随行。 相反,宝老太爷并没有。 临海的炮台,海风吹,吹走了宝老太爷的俏皮帽子,花白的头发吹得凌乱,他说,想要一个人静静。于是就一个人坐在一枚大炮的雕塑旁,面对蔚蓝大海,用干枯的手指掏出藏在皮夹最深处的一张照片,照片被保存在一层保护膜中,膜是后来很久才贴上,尽管宝老太爷细心地保存,但膜里面的照片还是发黄了,边缘因积年累月的触摸,呈出毛边化了。 照片上的人,是顾章。 顾章一身戎装,逝远的年代也掩盖不住他的意气风发,他还是年轻的模样,那一刹那,透过悠悠岁月,跨过静止的照片,与宝祥对视。 宝祥道: 顾章,我来了。 分卷阅读138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