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姬》 正文 第1节 七王姬 作者:雨澜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七王姬 作者:雨灡 文案 自盘古大帝开辟天地,两大神族分庭抗礼,轩辕族隐有称霸天下之势,七王姬轩辕夙身份贵重,瑶池圣母视若己出,手握三十万神将,杀伐果决。 一寸相思一寸灰,仙姿佚貌,权倾天下,终敌不过,山河永寂! 新文会在五月日更,名字暂定锦衣卫(若是和其他文名没有冲突)谢谢关注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轩辕夙、洛璃 ┃ 配角:姬桦祯、苏珏、轩辕颛顼 ┃ 其它:百合 城中遇刺 盘古大帝为天地灵气所生,于混沌世界中开辟天地,盘古大帝为了支撑天与地的距离,天每日升高一丈,地每日增厚一丈,盘古大帝每日生长一丈,待到天地稳定,盘古大帝力竭身亡,头颅化作一座巨山,将开辟天地的神斧封印在巨山下,血液化作一片血海,将为祸苍生的魔族困于血海中,被后世称为幽冥血海。 天地鸿蒙初始,相伴灵力而生,生来便可呼风唤雨享有千载寿命者被称为神,与神外表相似仅有百年寿命者被称作凡人,凡人虽无灵力,却极其聪颖,灵力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阶,凡人通过勤奋、勇气,踏出修仙一步者,也有不少凡人从此之后脱离凡俗呼风唤雨位一证神位。 千年后万物生机勃勃,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呼风唤雨的人神两族豪杰辈出,经过百年征战,形成了以黄帝轩辕族和炎帝神农族为首的两大神族分庭抗礼,昆仑山瑶池圣母所创瑶池圣地屹立在两大神族间保持中立,其他部落与两大神族相比犹如砂砾与珍珠之别。 轩辕族都城轩辕城位于黄帝居住的轩辕神山下仅有一水之隔,轩辕城中皇太孙府占地最为广阔,府中青石板铺地,亭台楼阁皆是雕刻精美,小桥流水处流水潺潺,花丛中蜂歌蝶舞,犹如走进仙境一般。 花园中绿茵茵鲜嫩的草铺就了一层地毯,年方五岁的轩辕夙拉着年十岁兄长轩辕璟的手在草地上同行,皇太孙妃西陵玲珑产下轩辕夙后溘然长辞,轩辕颛顼一直未曾另娶,膝下唯有轩辕夙与轩辕璟,按照轩辕族子嗣排位,轩辕夙被尊称为七王姬,轩辕璟则为王世子。 轩辕夙身上所穿绣着精致凤凰暗纹的白色王姬服饰,腰间系有紫色玉带,玉带上挂着一枚晶莹剔透的朱雀玉佩,朱雀玉佩表面光滑,背面刻着一个小小月字,显然平日里颇受主人喜爱。 轩辕夙如同玉人般粉雕玉琢,冷峻的眉眼上含着笑容,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微微眯起,牵着面容稚嫩扬起几分器宇轩昂身穿四爪蟒龙纹服饰的轩辕璟并肩同行,口中嚷嚷:“哥哥,走快点,夙儿想见曾祖母了。” 皇太孙府门前左右旁,耸立着两头由巧匠用石头雕刻的四爪蟒龙,蟒龙有着漂亮外形威武的身姿,雕刻得细腻的肌纹,彰显着蟒龙的孔武有力。 隶属于皇太孙府的将士们身穿银色冰冷的铠甲目不斜视,手持散发寒光的长矛,腰间横跨锋利的腰刀,个个忠心耿耿。 两匹天马所拉的白色鸾车被金线所绣的四爪蟒龙缠绕,前后各有十名修为非凡的神将,坐在天马上目不斜视威风凛凛,见到轩辕夙与轩辕璟出现,神将们齐齐下马单膝下跪,声音高昂有力:“末将拜见王世子,七王姬!” 轩辕璟双手微展,声音带着几分稚嫩语气故作深沉道:“诸位神将请起。”神将们齐齐道:“末将遵命!”一名神将从鸾车上拿出一方锦凳,轩辕璟搀扶轩辕夙先上了鸾车,踩在锦凳上随轩辕夙进入鸾车中。 神将们齐刷刷上马,脊梁均是挺直个个威武不凡,是皇太孙专为轩辕璟两兄妹在靖南军中所挑将士,护卫轩辕璟兄妹安全。 黄帝麾下有四大军队,分别是平东军,镇北军,靖南军,征西军,平东与征西为黄帝亲自率领,靖南军主帅由轩辕颛顼兼任,与炎帝麾下姬族铁骑清川军对峙,镇北军由黄帝幼子轩辕烈阳掌控,主要征服轩辕族属地周围大小部落。 高大巍峨的城墙耸立,城墙将川流不息十里长街的城池护在中心,一条宽广的护城河将城墙围绕,左右分别种着两颗已有千年的大树,树叶繁茂遮住了阳光,不少人坐在树荫下乘凉,进出轩辕城的人井然有序分左右而立,人多却不显得拥挤。 碧空万里,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城门旁二楼酒肆中一处不大的包房,包房虽在角落处,却能透过窗户看清楚城门处熙熙攘攘的人群。 一名黑衣人隐藏在斗篷中,枯瘦的手掌转动桌上一杯清茶,大拇指上戴着翠绿欲滴的翡翠玉,身后一动不动站着一名虎背熊腰,腰间挎着大刀精悍男子。 黑衣人静坐片刻,门口传来敲门声,精悍的男子走到房门处低语几句,关上房门,对着黑衣人抱拳道:“禀主公,王世子和七王姬出了皇太孙府,一炷香时间即至。” 黑衣人手心中的茶杯停止了转动,淡淡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苍老道:“谁能取了轩辕璟性命,本王重赏,得手后立即撤退,至于轩辕夙,她的义母身份可是了得,只要一息尚存便能起死回生,不必过多纠缠!” 精悍男子拱手施礼后转身离去,黑衣人唇角溢出一丝笑容喃喃自语道:“轩辕颛顼,你父王都不是本王对手,如今本王断你血脉,看你凭什么坐拥皇太孙之位!” 轩辕夙懒懒的坐在锦凳上靠着轩辕璟双眸微闭,鸾车为两匹天马所拉,速度极快在神将们的护卫下不过一炷香时间已快到轩辕城门处。 鸾车经过带起阵阵尘土飞扬城门就在前方,将士们骑坐的天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气势如虹,一辆满拉柴荆的驴车受了惊吓一声嘶鸣双踢扬起,满车柴荆落下,挡住了鸾车去路,神将们急忙勒马,领头将领喝道:“王世子出行,尔等还不回避!” 一道劲箭携带雷霆之势而至,领头将领背脊一寒手掌轻拍在天马头上借力而起,劲箭上青光爆涨射入天马体内,天马瞬间爆体而亡血肉模糊。 四周房顶处出现数名蒙面黑衣人,均手持兵刃脚尖轻踏屋脊朝着鸾车袭来,刀光剑影瞬间而起,原本秩序井然的城门人流涌动处处践踏声四起,鸾车中的轩辕夙透过掀起的窗角吓得小脸苍白。 黄阶绿阶灵力从将士们体内冲霄而起,冲向围攻而来的刺客,轩辕璟咬紧了嘴唇将轩辕夙抱在怀中轻拍轩辕夙后背道:“夙儿不怕,他们是冲着哥哥而来,哥哥一定会保护你。” 轩辕颛顼拨给轩辕璟兄妹们的神将全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可黑衣刺客对轩辕璟身旁护卫的神将们了如指掌,派出的刺客多于数倍,不过片刻间神将们已有半数毙命。 一名虎背熊腰的男子身穿黑衣,脸上用蒙面巾遮掩得严严实实,手中大刀携带寒光凌空一劈,鸾车生生被切开,轩辕夙与轩辕璟两兄妹跌落在地上,房顶处一道利箭带着破空之声转眼及至,所有将士们都被团团缠住,无法阻止袭来利箭,只能眼睁睁大喊着:“王世子,快避开!” 青阶高手所射来的箭,刁准狠至极,轩辕璟只能眼睁睁看着利箭转眼及至,一直被轩辕璟抱在怀中的轩辕夙突然挣脱轩辕璟的怀抱,淡淡赤色光芒在身上闪烁,一把推开轩辕璟,迎向散发绿光的利箭。 轩辕夙随身所佩戴的朱雀玉佩散发出柔和光芒将轩辕夙包裹,利箭去势被阻略微一滞,利箭散发出的青光被磨灭,却依旧穿透轩辕夙小小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阵阵而起。 这一切发生不过是电光火石间,护城军从高大城楼上一跃而下,悍不畏死迎向那些黑衣刺客,二楼中静观一切的黑衣人冷哼一声,手中茶杯滑落在地,四分五裂,黑衣人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撤退!”黑衣人身后虚空渐渐扭曲,片刻后恢复平静。 刺客们被护城军追杀,仅存的几名神将把紧紧抱着轩辕夙的轩辕璟围在中心,轩辕夙胸口血不断渗出,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双眸失去了神采,眼角一滴泪落下,稚嫩的声音断断续续呢喃:“哥……疼。” 一名神将蹲下身子察看轩辕夙的伤势,掩去神色中的悲痛,颤抖的手拿出一块流光溢彩的冰晶在手中融化,按住轩辕夙被利箭穿透的胸口,血渐渐止住,轩辕夙雪玉般的肌肤青筋暴起,显然受到极大的痛苦,双手一垂呼吸几不可察,昏倒在轩辕璟怀中。 瑶池圣地 高高屹立在昆仑山脉中,周围灵气常常散而成气,聚而成行,虚无缥缈,云雾将瑶池圣地常年笼罩,青山绿水世外桃源,每逢三月,瑶池圣地中的蟠桃仙树齐齐盛开嫣红桃花竞相争艳,为青山染上几分娇媚。 瑶池圣地祖训,瑶池圣地之主终身不可嫁娶,生死皆不可踏出瑶池圣地一步,当今瑶池圣母修为非凡,早已踏入紫阶巅峰傲视群雄,独居在瑶池圣地中的碧游宫中,座下九大弟子均是惊才绝艳之辈,徒子徒孙无数,以守护瑶池圣地为己任。 黑夜来临,漆黑的天空如同一张棋盘悬挂,璀璨的繁星在棋盘上不停闪耀跳动,瑶池圣地山脚下的昆仑城已是华灯璀璨街道上熙熙攘攘,人群川流不息。 昆仑城本是一座小城,在瑶池圣地千年庇佑下繁华如织,仅次于有着神都盛名的洛阳城,昆仑城的城墙用青石垒砌,子时一过,城门关闭拒绝任何人出入。 离昆仑城不远,有数名身穿银色铠甲精锐神将护送着三匹天马所拉鸾车速度极快朝着昆仑城而至,尚未靠近城墙,城墙上传来男子粗犷呵斥之声:“来者何人?昆仑城门已关,拒绝任何出入!” 一块晶莹剔透的朱雀玉佩激射而出,城墙守将接过看清楚朱雀玉佩模样以及玉佩后淡淡的月字,连忙挥手:“快开城门。” 城墙下,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目光睥睨,举手投足卓尔不凡双眉偏浓,像两把剑一般的立在眼上,男子身穿玄色锦衣,怀中抱着一名幼女,拔地而起,守将眼前一花,一道蓝光掠过,手中玉佩已不见踪影,眨眼间蓝光闪烁的身影消失不见。 从昆仑城进入瑶池圣地,必须经过藤蔓缠绕生机勃勃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阶梯,阶梯入口处站着数十名瑶池圣地弟子,弟子们头发用粉色发束系起,身穿一模一样粉色外裙,套着白色纱衣,背后均背负一把狭长细剑。 领头之人正是圣母坐下八弟子清尘,清尘一双眼眸炯炯有神,身穿一袭白袍身姿如苍翠挺拔,胸口处绣着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长剑系在腰间。 破空之声从远及近,清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戒备!”随着清尘话语毕,怀抱幼女身穿玄色锦衣的男子出现在五步之外,来者是蓝阶高手,清尘神色微微动容,修长的手指已经按住腰间剑柄,踏前一步方开口:“阁下深夜前来瑶池圣地,敢问有何要事?” 清尘眼光掠过男子怀中奄奄一息的幼女继续道:“圣母非医者,这位小妹妹伤势如此之重,阁下应该找神医才是。” 看一眼怀中幼女,男子俊逸的面庞上忧心忡忡,从怀中再次拿出那块朱雀玉佩轻轻一抛,落入清尘手中,借着火把看清楚手中物事以及幼女模样,清尘微微一惊失口道:“重伤者是小少主,皇太孙快随我上山面见师父。” 瑶池圣地上的碧游宫外唯有参天大树与清冷月光为伴静静和谐,一阵纷乱脚步声打破了这淡淡孤寂,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传来:“轩辕颛顼携幼女,求见圣母。” 原本漆黑一片的碧游宫中婴儿手臂般粗细的蜡烛同时亮起,将殿内照得如同白昼,轩辕颛顼怀抱轩辕夙踏上月台,朱色殿门“吱呀”一声打开,轩辕颛顼疾步踏入碧游宫正殿中,身后踹息连连的清尘这才跟上轩辕颛顼的脚步。 侧殿的门被推开,瑶池圣母系着披风快步走出,瑶池圣母从床榻方起,精致如少女般白皙的容颜上带着几分慵懒,气质清雅高华不可直视,一双黑眸沾染了岁月如深不见底的黑潭,一袭如瀑的乌黑长发披在腰间,目光定定看向轩辕颛顼怀中幼女,常年处事不惊的容颜泛起涟漪,声音如同清泉般冷冽:“轩辕颛顼,这就是你将夙儿留在你身边照料的结果?本座的夙儿有事,你也别想安生!” 圣母吩咐跟随而入的清尘道:“让清宁采摘百颗蟠桃,清雅去瑶池取圣水注入药池中,立即去办!”清尘点头拱手:“弟子遵命!” 圣母从轩辕颛顼怀中小心翼翼抱过轩辕夙,轩辕夙气息微不可察,冷峻的面容煞白,原本如蔻丹般的红唇铁青,圣母眉头轻轻挑起,双眸射出一道寒光看向轩辕颛顼冷哼一声抱着轩辕夙快步离去前往药池。 瑶池圣地的药池非圣母应允不可入内,药池由一方整白玉镂空成型,药池旁摘种的蟠桃仙树,仙树中蕴含的精华被药池汲取,只开花不结果,常年寂静的药池中已蓄满清雅所取圣水,随着圣母一行人的到来而冒出淡淡热雾。 圣母座下大弟子负责守护蟠桃仙树的清宁匆匆赶来,清宁袖口一抖,百颗鲜红垂涎欲滴的蟠桃落入早已备好的玉盘中,清宁对圣母拱手施礼,站在药池旁静候。 轩辕夙破碎的王姬服饰已被圣母轻手除去,玉般的小人儿被放入药池中,圣母双手在胸结出一个又一个繁奥印诀四周水灵被圣母催动,柔和进入药池中,被轩辕夙尽情吸收,轩辕夙胸口冰晶化开,狰狞的伤口在如雪般稚嫩的肌肤下格外显眼。 圣母右手轻抖大袍一挥,玉盘中的百颗百年蟠桃被圣母强夺了精粹一道道浓郁灵力荡漾开来,尽数拥入轩辕夙狰狞的伤口中。 瑶池蟠桃蕴含的灵力纯粹,凡人食之能够延寿数年,神食之能够汲取蟠桃中的精粹对修炼灵力大有裨益,蟠桃任流出瑶池圣地一颗都是被人打破了头争夺的珍品,圣母十分疼爱轩辕夙,为救轩辕夙动辄便取百颗蟠桃也算是神界中的大手笔。 轩辕夙的伤口融入百颗蟠桃精粹,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轩辕夙的气息也稳定了下来,圣水冲刷着玉体,浓郁的灵气将轩辕夙缠绕,本就冷峻的眉眼越发冷凝了几分。 见轩辕夙无忧,圣母心神一动,双手又结出一道印诀,一道璀璨的紫光从圣母身上骤然爆发,圣母额头上起了点点汗珠,受不得这紫阶高手浓郁灵力,清雅急退十步,不远处等候的轩辕颛顼与同为蓝阶高手的清宁也连退三步这才稳住身形。 圣母深厚无匹的灵力将百颗蟠桃残余的精粹全部锁入轩辕夙体内,轩辕夙轻轻呻吟眉头紧紧皱起,片刻后轩辕夙体内发出淡淡黄色光芒将轩辕夙缠绕,圣母轻轻一挥,浓郁灵力散去,露出药池中轩辕夙冷峻的容颜。 五岁的黄阶高手,不止前所未见简直是闻所未闻,清宁与清雅被轩辕夙现在所拥有的一身黄阶修为愣住,轩辕夙原本修炼灵力便是天赋惊人,如今借助体内残存的百颗蟠桃之神力,一身修为直接迈入黄阶,轩辕夙也算因祸得福。 用尽繁奥手段救回轩辕夙,并且为轩辕夙强行提高两阶修为,饶是修为高深如圣母也略微有些疲惫,挥手道:“雅儿,给夙儿用瑶池圣水净身,带她去碧游宫侧殿休息。” 清雅蹲下身子,小心将轩辕夙抱在怀中,面对圣母倒退三步这才转身离去,圣母微微一叹:“百颗蟠桃灵力太过精纯,远出我意料,任由它残存在夙儿体内,夙儿根本承受不住如此灵力,只得强行提升夙儿修为,好在夙儿本就天资非凡,差了些许根基也能慢慢弥补。” 圣母转身对清宁道:“宁儿,传令澈儿,静儿,柔儿,前往北极之光的九转寒玉潭中,在第一层取出本座百年前放置在冰川中的万载寒冰。”清宁恭敬拱手施礼道:“弟子这就去办。” 清宁的背影隐没在黑暗中,药池旁仅剩下圣母与轩辕颛顼两人,圣母声音中带着翻涌怒气:“若不是我赠予夙儿的玉佩上有灵力加持,青阶高手射出的箭当即便能要了夙儿性命,哪能支撑到现在,夙儿是她拼死留下的血脉托孤于我,便是我的亲生骨肉,轩辕颛顼,你心系大位,无法护夙儿周全,她从此便在瑶池圣地成长,直到她有自保之力为止,你且下山去吧。” 轩辕颛顼对着瑶池圣母拱手道:“圣母说得是,将夙儿留在瑶池圣地长大的确比暗潮涌动的轩辕城安全,夙儿这便托付给圣母,颛顼告辞!” 这一夜似乎是格外漫长,从未照顾过幼童的瑶池圣母衣不解带,用瑶池圣水每隔一个时辰亲手为轩辕夙擦拭身子,看着睡梦中眉头微皱的轩辕夙,冷冽的眉眼越发像极了她,圣母神色微怔,伸出手抚平了轩辕夙微皱的眉眼。 碧游宫外的参天古树在一阵微风轻拂下轻轻抖动,绿叶上聚集了一夜的露珠滴滴如珍珠般滴落,远处天边上的晨曦透过薄薄的白云而至,透进碧游宫中,将偌大的碧游宫照亮。 碧游宫偏殿中,水蓝色床幔摇曳下,圣母端坐椅子上,眼睛看向床上小小的玉人儿,轩辕夙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幽幽醒转,睁开双眼看见是陌生的床榻,紧接着一股冷香扑鼻而来,一道声音如同清泉般冷冽又带着几分怜惜:“夙儿,你醒了,身子可有无不适?” 料想前日种种,轩辕夙立起身来,看了看已经完全愈合并无伤痕的胸口,看向眼前气质清雅高华不可直视的瑶池圣母,声音惊讶中带着几分欣喜:“义母!” 轩辕夙掀开被子,小人儿扑向圣母怀中双手抱住圣母玉颈道:“是义母救了夙儿。”圣母脸上带着几分溺爱轻轻拉开轩辕夙为轩辕夙穿上了一件粉色小裙道:“这是义母闲来为你织的小裙子,你可欢喜?” 密密麻麻的针脚,一针一线绣着圣母对轩辕夙满满的宠爱,轩辕夙扬眉微笑,冷峻的眉眼上如有冰山融化带来一丝和煦春风:“比府中那些织娘所绣衣裳好看了不知多少。” 瑶池圣母微微一笑摸了摸轩辕夙的头道:“夙儿就会讨义母喜爱。”轩辕夙扑腾着双手,圣母将轩辕夙轻轻抱起放在膝盖上缓缓道:“夙儿可记得义母给你起的名字?” 轩辕夙扬起头,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落入了圣母如黑潭般深不见底的眼中,轩辕夙认真点头道:“记得,义母姓月,赐予夙儿名字为月明汐。” 黑潭般的眼眸扬起一丝笑意,瑶池圣母对轩辕夙极为喜爱,点头道:“你父王已经下了山,今后夙儿就居住在瑶池圣地,义母亲自教导你修炼灵力,将冰心诀,冰天雪地,惊鸿照影,绝情剑法一个不落的教你,你姓氏轩辕,会带来不少麻烦,日后在瑶池圣地,你不是王姬,只是我的女儿月明汐。” 轩辕夙扑腾在瑶池圣母怀中站起,轻轻吻了吻瑶池圣母的额头,甜甜道:“汐儿记住了。”瑶池圣母将月明汐从怀中放下,替月明汐穿上锦靴,牵着月明汐稚嫩的手走到碧游宫前,推开朱色殿门,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笼罩在阳光中。 解囊相助 时光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穿过花开花落的光阴,瑶池圣地清秀绝俗依然,瑶池圣地灵气浓郁,山脉中自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涌动,瑶池圣母七年前亲自出手为义女月明汐开凿了一处石窟被圣地弟子唤为冰窟。 冰窟中经过圣母灵力加持加之位处奇特,进入冰窟中入目处都是一片冰天雪地,天凝地闭滴水成冰,水灵充足远远超过神界任何一个地方。 冰窟中有一个碗行大坑,大坑里有一块雾气围绕的万载寒冰,水灵在万年寒冰周围轻快跳跃,偶尔有水滴朝着万载寒冰落下尚未靠近寒冰就已经被蒸发。 十二岁的月明汐鼻梁挺直秀美,眉眼比之幼时越发冷峻几分,坐在万载寒冰之上,手中不停结印,印诀带着几分繁奥与青涩,瑶池圣母所创冰心诀就算在神界也能算是巅峰心法,月明汐紧闭的双眼睁开如宝石般的黑眸带着黄色精光闪烁。 瑶池圣母当年为救羸弱的月明汐,用百颗蟠桃强行提升月明汐修为,月明汐修炼资质本就非凡,经过七年刻苦修炼,强行提升自身修为导致的根基不稳已然被月明汐弥补。 七月的太阳如同红彤彤的火球悬挂在空中,午时已至洒下的阳光越发火热了几分,月明汐走出冰窟中,炙热的阳光让月明汐眼睛微眯,月明汐细致乌黑的长发用白色发带束在脑后,黑发恰好及腰,多了几分洒脱不羁,身穿素白色薄衣,衣袖上用红线绣出一朵怒放桃花,让月明汐清冷的气质薄淡了几分。 绕过一片树林,人声渐渐热闹起来,恰好练完武艺的圣地弟子们纷纷去用膳,遇上月明汐均是拱手施礼尊称道:“少主。”月明汐微微一笑,冷峻的眉眼中如同冰山融化一阵春风拂过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瑶池圣地禁地中,一颗颗蟠桃仙树缀满了让人垂涎欲滴的果实,圣母座下大弟子清宁指挥来来往往的弟子们进行采摘,放入冰窖中存放以备日常使用,剩余的蟠桃准备半月后的蟠桃盛宴,每百年,瑶池圣地便会举办一次蟠桃盛宴,来者凭请柬可进入蟠桃宴,每人皆可领取一枚蟠桃食用。 碧游宫朱门大开,正殿中心摆放一张食案,食案上放置着三样时蔬小菜和两碗米饭,瑶池圣母修为位于神界之巅,可以汲取天地灵力转化为所需要的能量不需另外进食,只是习惯每日午时陪伴月明汐用膳。 圣母端坐在用纯金打造朱雀椅上,右手持着一把狭长宝剑,左手用一方锦帕细细擦拭,还未靠近剑刃便能感觉寒气袭来如同一泓秋水,剑虽是一柄绝世神兵,有着越阶一战之能,但白璧蒙瑕,剑尖处被生生折断,失去了剑灵,如今只能屈身成为一把普通兵刃。 圣母手中剑本为绝世神兵紫电青霜,当年尚未继承瑶池圣母之位时,蟠桃仙树不知何缘故相继失了生机,圣母独闯见首不见尾的长生殿,取回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长生池水浇灌蟠桃仙树,让蟠桃仙树散发往日生机勃勃。 紫电青霜在长生殿中折断失了灵气与普通兵刃一般,紫电青霜是圣母最为喜爱的兵刃,也是圣母心中留下的一件憾事。 熟悉的脚步声从宫门传来,月明汐见圣母又在擦拭手中剑,一溜小跑坐在圣母身旁开口,声音如冰玉相击般清脆:“义母,待女儿长大,定要从长生殿中取回那半截剑身,让紫电青霜恢复往昔风采!” 圣母唇角扬起笑意,放下手中剑,牵着月明汐的手坐在食案前,月明汐端起米饭,神色微苦:“义母,每日都是小菜,汐儿快吃不消了。” 圣母夹起几箸菜放进月明汐面前菜碟中微微道:“汐儿想吃什么?”月明汐一脸向往道:“当然是凤尾鱼翅,红梅珠香,挂炉山鸡,生烤狍肉。” 圣母放下手中筷看向月明汐轻轻冷哼,月明汐脸上挤满了笑容忙接着道:“圣地只能食素,汐儿只是随意想想。”月明汐夹起素菜故作津津有味道:“二师姐的手艺真好,汐儿最喜欢吃二师姐做的素食了。” 一顿饭毕,唤来弟子收拾了食案,月明汐绕道圣母后背,似模似样的给圣母捏背,圣母唇边扬起笑意:“汐儿,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月明汐停下手中动作,一脸谄媚,抱着圣母脖子道:“十年洛阳会,百年蟠桃宴,我们瑶池圣地再过半月便要举行这百年一次的蟠桃宴,我从冰窟回来的路上听闻弟子们说,近日里昆仑城可是热闹得很,风云汇聚,汐儿想下山去看看热闹,保证亥时之前回来。” 圣母将月明汐白皙的手从脖子上拍下来,故作责怪道:“无事献殷勤,我让清欢陪你下山,不准给我在昆仑城中惹事生非。”月明汐在圣母脸上轻轻一蹭笑道:“我就知道义母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 ☆ →☆→☆→☆→xxx←★←★←★←★←★← 十年洛阳会,百年蟠桃宴,离蟠桃宴会仅有半月,接到瑶池圣地请柬各族各门各派均是携子弟而来,就连素有摩擦的黄帝炎帝也派出子嗣前来共襄盛会。 随着蟠桃宴的到来,平日里本就热闹的昆仑城越发川流不息摩肩接踵,热闹的集市上小贩的声音吆喝声,“热腾腾的包子出炉了!”“新鲜的枣泥甑糕来尝尝!”“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 集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月明汐年仅十二岁,混迹在人群中气质却极为出众,左手拿着两串冰糖葫芦,紧紧跟随在她身后的圣母座下九弟子清欢替她拿着各式小吃。 清欢在圣母座下修炼将近百年,只是神族过了百岁才算及笄,在其他师姐眼中和月明汐一般算作孩子,平日里颇受师姐们的爱护,前方不远处围观着不少人群,月明汐好奇心起,推开人头攒动,带着清欢挤到最前方。 身穿粗布麻衣豆蔻年华的女孩跪在地上,身前一块木板上写着“卖身葬父”字迹清秀中带着几分刚劲,女孩身姿纤弱头戴孝帽,香腮微晕,容貌虽比不上眉眼冷峻有着清冷气质的月明汐,也能算是楚楚动人的美人胚子。 头发花白衣着华贵的老者与衣着华贵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在人群中推搡,都争着抢着买下这豆蔻年华的女孩,老者打算抬回去做小妾,中年人打算带回去做通房丫头,故在人群中起了争执,谁也不肯让步。 月明汐幼时住在轩辕城,轩辕城中有着不少达官贵人,虽不知小妾与通房丫头具体含义,却也懵懵懂懂,看向跪在地上身子纤弱的女子,心中起了怜悯,转身解下系在清欢身上的钱袋,清欢轻轻一叹道:“天底下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女孩,可怜。” 月明汐推开人群而出,蹲下身子,左手牵住女孩右手将钱袋放入掌心:“你将钱拿去葬父。”女孩的手并无想象中的粗糙,想是家境虽贫,也被父母视作心头肉养大。 女孩接过钱袋对着月明汐磕头声音柔柔:“苏珏谢谢小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自此之后,苏珏就是小姐的人。” 刚刚还在人群中推搡的老者与中年人,眼见月明汐中途抢了出来,买了那女孩,连忙停止了争论,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说话中气十足:“哪里来的小姑娘,这卖身的姑娘是本大爷先发现的,让开让开。” 中年人说完作势便要去退月明汐,清欢替月明汐所拿各式小吃落入泥土中,忙上前一步站在月明汐身后呵斥道:“不得对我家少主无礼!” 清欢右手按住剑柄,手掌心有着淡淡绿光闪烁,从远处飘来一枚树叶瞬间被杀气碾成粉末,中年人被清欢气势吓坏,连连指着清欢道:“在昆仑城,尔等敢逞凶不成,这可是瑶池圣地脚下,瑶池圣地贵弟子们亲自巡视之城,哼,你们给我等着!”中年人说完跺脚,气急败坏而去。 苏珏说话斯文有礼带着几分文采,月明汐对身后发生的事情罔若未闻称奇道:“苏姑娘并非普通农户女?” 苏珏恭敬回话道:“我非昆仑城之人,我的父亲本是教书先生,我们居住在小村庄中日子虽清贫也算自在,黄帝炎帝多有摩擦,苏珏所在的小村庄被战火毁于一旦,父亲带我逃难这才来了昆仑城。” 月明汐本是黄帝族人,此刻心中多了几分内疚,从腰间取下一块平安扣玉佩,放在地上道:“我身上没有带钱,这玉佩倒还有些价值,你拿去当了,好好生活,不要随意便卖了自己。” 月明汐说完站起身来,拉着清欢便欲离去,苏珏柔柔的声音传来:“苏珏日后便是小姐的人,请问贵府在何处?苏珏葬了父亲便来寻您。” 月明汐微微一笑,冷峻的眉眼如同冰山融化带起一丝和煦,苏珏微微一愣低下头遮住微红脸颊,月明汐的声音很好听如冰玉相击:“我赠你钱,并非买你,愿你平安一生。” 苏珏柔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倔强:“小姐若不嫌弃,苏珏当衔环结草,以德报恩!”苏珏说完对着月明汐重重磕头不愿起身。 清欢拉了拉月明汐的衣衫:“少主,她一个小姑娘,生的貌美,在昆仑城怕是无法平安,你既然救了,那便救到底吧。” 月明汐点头,蹲下身子将苏珏扶起:“那好,你安葬好了父亲,上瑶池圣地寻我,我名字叫月明汐。” 苏珏离去热闹已散,四周人群渐渐散去,不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沉稳有力,显然来者均是修炼之人,人群被拨开,领头的正是那被清欢吓退的中年男人。 十名瑶池圣地弟子快步而来,弟子们的长发用粉色发束系起,身穿一模一样粉色外裙,套着白色纱衣,背后均背负一把狭长细剑。 领头弟子看见清欢愣了一愣,立即停下脚步拱手施礼道:“弟子拜见少主!参见九师叔!”弟子们齐声跟随道:“弟子拜见少主!参见九师叔!” 清欢淡淡看了看中年人,中年人面色发白,清欢不再理会,面对弟子们点头:“不必多礼,蟠桃宴举办在即,昆仑城中风云汇聚,倒是辛苦你们了,我这便离去,你们到别处巡视吧。” 弟子们对着月明汐与清欢再次施礼这才转身离去,周围人群目光全部聚集在了月明汐与清欢身上打量赞美声此起彼伏,月明汐脸色微红,牵着清欢道:“九师姐,我们回圣地去。” 清欢顺从点头,与月明汐并肩快步离去,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汐儿不是最喜欢热闹的?”月明汐闷闷道:“比之这种被当做猴子看的喧嚣,我还不如躺在桃树下的草坪里静静看书。”清欢“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继而消散在空中。 蟠桃盛会 百年翘首以待的蟠桃宴如约而至,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洒落在瑶池圣地,为蟠桃宴拉开序幕。 平日里供弟子们习武的空地上密密麻麻摆放了一溜长桌长凳,长桌用锦布铺面,放置着几壶桃花酿,几盘新鲜瓜果时蔬,碟碗交错极为整齐。 通往瑶池圣地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阶梯上,从寅时开始上山的人们络绎不绝,蟠桃仙树每百年结一次果,瑶池圣地每届也仅散发百张请柬,饶是如此,带弟子前来的各派人物也都踏破了圣地门槛,最后不得不立下规矩,每张请柬最多可容百人进入蟠桃宴中。 碧游宫的侧殿静悄悄,侧殿中摆放的座椅是上好檀木雕成,发出淡淡檀香味道,屋角的书桌上放着纸墨笔砚,靠着窗户的书架上放满了各式孤本,均是历代瑶池圣母所寻觅,此侧殿原本是圣母书房,随着月明汐到来,自然而然改成了月明汐的闺房。 由檀木所制的架子床悬挂着紫色纱帐,月明汐此刻正在纱帐中沉睡,正殿中弟子们轻手轻脚摆放桌椅等一应物事,练武场中位置为寻常子弟所设,瑶池圣母将在碧游宫正殿设宴款待各族,各门派的领头人物。 偶尔传来“吱呀”之声将月明汐从睡梦中唤醒,月明汐揉了揉泛着迷糊的睡眼,伸了伸懒腰起床,掀开纱帐立起身来嘟囔道:“一大清早就吵死了,今日怕是不得安宁,义母要我避开轩辕族人,那我去瑶池旁看书好了。” 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练武场中,瑶池圣地的弟子们早已刻好招引水灵的阵法,聚集了约摸万人的练武场觥筹交错间人声鼎沸,头顶毒辣烈阳却无一丝暑气,维持偌大练武场的阵法非许多高手不能成阵,来者均对瑶池圣地千载底蕴越发敬佩。 碧游宫中坐了百人,均是气息绵长的高手,穿越主殿中央,踏上三步阶梯,阶梯之上坐着容易宛如少女般的瑶池圣母。 圣母高盘发髻,身穿的紫色长裙平添了几分高贵,袖口处用金、银线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的朱雀腾云,腰间系着玉带,细细的腰间不盈一握,发鬓上插着朱雀式样的发叉,气质清雅高华不可直视,一双黑眸沾染了岁月如深不见底的黑潭。 阶梯之下左右首座分别是黄帝炎帝所派使者,黄帝幼子轩辕烈阳,炎帝太子神农临魁,余下者分按所在势力大小分别入座。 圣母桌前放置鲜蔬水果和一篮垂涎欲滴的蟠桃,玉杯中斟满桃花酿,桃花酿汁液纯净透明,淡雅酒味醇馥幽郁。 圣母双手执玉杯道:“诸位光临圣地,本座不胜欢喜,共饮此杯。”瑶池圣母与黄帝炎帝共尊,圣母敬酒无人敢托大,均恭敬站起身来,玉杯平举道:“谢圣母赐酒!” 酒过三巡,炎帝太子神农临魁站起身来拱手道:“临魁自神农城而来,受炎帝陛下之命,特代君请问圣母,地狱之门是否需要我神农族派出神将略尽绵力,帮助圣地加持封印?” 黄帝幼子轩辕烈阳也站起身来拱手施礼道:“临行前,黄帝陛下也有此意,嘱咐烈阳相询圣母,地狱之门距上次封印已有百年,不知是否有封印受损,是否需派出神将帮助圣地修复封印?” 瑶池圣母放下手中玉杯,思虑片刻点头道:“地狱之门由本座两位师妹亲自守护,既然两位帝君心系黎民,那便相约下月初一,一同出手加固封印。”神农临魁与轩辕烈阳同时拱手对瑶池圣母施礼道:“谨遵圣母法旨。” 随着神农临魁与轩辕烈阳同时入座,下首的各方势力均是人神两界一流势力,纷纷站起身来各个慷慨激昂,表达愿相助瑶池圣地修复地狱之门封印之意,瑶池圣母站起身来举起玉杯:“诸位均心系黎民,本座代天下黎民敬各位一杯水酒,下月初一,圣地恭候诸位大驾。” 座上百人均站起身来拱手施礼道:“天下存亡,匹夫有责,我等不敢言功,我等恭敬圣母,祝圣母青春永驻,愿圣地与天地同寿!” ☆ →☆→☆→☆→xxx←★←★←★←★←★← 与前山的喧嚣相比,后山禁地中种满蟠桃仙树极为清静,除了平日里打理蟠桃仙树的弟子,未得圣母法旨,任何人不得踏入禁地一步。 禁地之下是一湖随着阳光变幻而五光十色的池水,池水如玉带将禁地缠绕多了几分飘渺之意,一块巨石立在池边,用朱砂刻着走龙飞凤的“瑶池”两字。 瑶池是瑶池圣地最美景色,上方瑶池水有着消除百病滋补身体之效划分在禁地之中,下方瑶池水中七彩小鱼游荡供人嬉戏。 月明汐左手持书卷,右手拿着一颗啃了一半的仙桃,懒洋洋躺在蟠桃仙树粗大的分桠上,远远眺望,下方绚丽多彩的池水尽收眼底。 蟠桃仙果百年结果,采摘下的蟠桃尽数收入冰窖中存放百年供平日所需,瑶池圣地弟子们每年也只得一颗蟠桃食之,唯一不受限制的便是圣母自小宠溺的少主月明汐,月明汐可随意出入禁地,凭心性采摘蟠桃仙果食之。 月明汐双眼微闭,突然脊骨一寒双眼睁开一道精光划过,树下站立青衣女子,青衣女子手中食盒放下,眼眸中含笑带着几分溺爱看向月明汐:“我刚一靠近你便发觉,汐儿修为天赋,是我仅见,有朝一日修为定然笑傲九天之上,这是你二师姐抽空亲手给你做的素食,我担心你挨饿,这不,给你送来。” 青衣女子微微一笑,脸颊上扬起浅浅两个酒窝,举手投足间带着淡淡宁静,月明汐坐起身来扬起笑容:“大师姐好,几日未见大师姐,汐儿颇为想念,大师姐亲手送来的素食,味道肯定不错。” 月明汐说完顺手摘下一颗蟠桃便欲扔给清宁,清宁连忙摆手道:“汐儿自己食用,前山客人太多,我出去招呼一二,若有客人到瑶池欣赏美景,你乖乖呆在这里,不许调皮。” 月明汐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师姐,我可是全天下最乖的妹妹,哪里调皮了?”清宁“噗嗤”笑出声来:“是是是,汐儿最乖了,上次在昆仑城中花费黄金百两,买所谓的第一暗器孔雀翎,真的孔雀翎岂是百两黄金所能衡量的,这次更绝,干脆从昆仑城中买回一名女孩。” 月明汐脸色微微一红,跃下树枝,推着清宁朝山下走:“大师姐,那些弟子说你最为严肃,平日里不发一言,她们哪里知道你就喜欢打趣我玩,快去前山招呼客人,别让客人等急了。” 清宁摸了摸月明汐红润的面颊笑着点头,直接施展轻功朝着前山而去,月明汐对着清宁背影做了一个鬼脸,脚尖轻点再次出现在蟠桃仙树枝桠上,寻了个舒适位置,将书盖在脸上昏昏欲睡。 禁地之下供人嬉戏的瑶池旁有一行少女游玩而来,个个衣着华贵身穿盛装,身上饰物或是纯金或是翡翠,人群中最小的少女额前光洁恰好是豆蔻年华,肤如凝脂,眼眸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举手投足间有着与生俱来的淡淡霸气,气质最为出众。 瑶池边上顺风而来莺莺燕燕的声音将浅睡中的月明汐惊醒,躺在月明汐的角度恰好能够清清楚楚看清楚池边的少女们,月明汐眼光停留在年龄最小的少女身上,赞叹中带着洋洋得意:“风姿真是出众,瑶池圣地中除了义母,怕是只有我可堪比肩。” 月明汐说完移开上下打量的目光,斜躺树枝上看向手中书卷,才刚刚读完第一篇便听见瑶池中传来“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月明汐豁然望去,一名华服女子手掌闪烁着淡淡黄光尚未来得及收回,而落入瑶池中的正是气质最为出众的女孩。 讥笑声传来,竟是数人联手欺负那少女,那少女在瑶池中扑腾扑腾,灵力显然低于出手推搡的女子,灵力被禁锢,一时之间无法上岸,模样颇为狼狈,最后渐渐沉入水中,却从未开口求救。 见少女扑腾之后沉入水中,同行的少女们带着些许慌乱看向出手的华服女子:“桦青姐,你封印了她的灵力,姬桦祯在水中不会出事吧?族王若是知道了,定会狠狠惩罚我们。”姬桦青点点头:“姬桦祯修炼的是水灵,封印一会儿能够解开,让姬桦祯吃吃苦头不会有事,姬桦祯生性高傲,今日一事定不会告知族王。” 月明汐冷哼一声扔下手中书卷,脚尖在树枝上轻点,几番纵跃间已来到瑶池上空,凌空换气坠入瑶池中,被推入水中的姬桦祯已经沉入水底。 瑶池之水终年冰冷,坠入水中的姬桦祯无法施展灵力换气,四肢无力胸口闷痛,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中终究闪过几分慌乱,一只温暖的小手突然出现在眼前握紧了她的手心,眼前出现的是从未见过的女孩,女孩琼鼻挺直秀美,眉眼冷峻,黑眼如宝石般熠熠生辉。 瑶池之水深不见底,月明汐一把拉过姬桦祯,离水面越来越远,见姬桦祯无法呼吸,月明汐贴上姬桦祯的嘴唇,为姬桦祯渡去一口灵气。 突然贴近的柔软带着淡淡冷香让姬桦祯心中微动,有一丝陌生从未触摸到的感觉从心底荡漾开来,姬桦祯尚未来得及挣扎,月明汐已经离开姬桦祯的唇,心底异样的感觉稍纵即逝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月明汐将姬桦祯拥入怀中,灵力涌动将两人包裹,如同离弦之箭朝水面而去,“哗啦”一声破水声响起,月明汐怀中护着姬桦祯在水面上轻轻一踏,两人已经出现在岸边。 两人均是衣衫湿透,月明汐白色发带落入水中,散披的黑发及腰,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洒脱风流,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看向姬桦青本就冷峻的眉眼越发清冷几分。 姬桦祯从月明汐怀中挣脱,月明汐丝毫不顾及湿透的衣衫,踏出几步面对姬桦青开口,声音如同冰玉相击般清脆冰冷:“你为何欺负人!” 眼前质问的女孩眉眼中尚带着几分稚嫩,姬桦青冷冷一哼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她了,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落入水中,与我何干!真是晦气,我们走。” 姬桦青说完便欲转身离去,月明汐脚尖轻点手掌微动周围水灵迅速凝聚,一把水凝聚集而成的长剑出现在手中,剑刃直指姬桦青而去。 盗取蟠桃 月明汐散发的黄阶威压让姬桦青冷漠的脸色微变,姬桦青袖中飞出一条红绫,红绫上系着一把飞刀,面对月明汐的攻击迎面而去,片刻间两人已经拆了数招。 所有观战之人皆是暗暗吃惊,眼前眉眼冷峻的女孩看似不过金钗之年却拥有黄阶修为,在姬族被誉为根骨奇佳的姬桦青与之对战丝毫没有占到上风,可知姬桦青修炼已有百年上月恰好及笄。 月明汐修炼水灵,姬桦青修炼火灵,两人修为相仿,月明汐一招一式皆是瑶池圣母亲手传授,姬桦青本就比月明汐年长不少,对战经验丰富,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两人修为僵持不下,姬桦青奈何不了年纪尚幼的月明汐,周围族人尽皆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姬桦青发了狠,一道火球从袖口中抛出,瑶池之上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姬桦祯失声道:“姑娘小心!” 炙热的火焰让月明汐额头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细汗,灵力闷在胸口无法顺畅施展,月明汐咬牙,冰玉相击的声音响彻:“冰、天、雪、地!” 瑶池圣母的绝艺冰天雪地施展开来,从月明汐身上散发而出的寒气让瑶池水面瞬间结冰,空中雪花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湖面上。 冰天雪地中心,身穿一袭白衣的月明汐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幽冷光辉闪动,眉眼越发冷峻褪去了容颜间的稚嫩,冰雪之姿一览无余,如同误入凡间的谪仙。 被沾染上雪花的火焰即刻熄灭,熊熊烈火被鹅毛大雪熄灭,脚下瑶池之水晃动在月明汐身后凝聚成数把尖锐的冰剑,随着月明汐手一挥,身后冰剑朝着姬桦青激射而去。 姬桦青苍白的脸色因为愤怒而扭曲,密密麻麻的冰剑根本避无可避,姬桦青强压住心中屈辱不得已施展身形“扑通”落入水中。 月明汐手掌轻挥,冰剑瞬间化为水,淅淅沥沥的尽数落入瑶池之中,月明汐身形一动出现在姬桦祯身旁,伸出手挽住姬桦祯的细腰,脚尖轻点,一个呼吸间人已迅速掠远,带着姬桦祯进入蟠桃禁地之中。 一场大战后,月明汐体内灵气枯竭,脸色略微发白,弹指间一缕流光闪过击中两颗蟠桃,落入月明汐手中,月明汐随手将一颗蟠桃递给姬桦祯,自己拿起另外一颗几口吃下,这才感觉缓过气来。 坐在月明汐的位置恰好能够看见从瑶池水中爬起,气急败坏的姬桦青,姬桦青心中愤怒不已,咽不下这口恶气,施展轻功朝着蟠桃禁地掠来,尚未靠近禁地,清欢凭空出现,声音中带着几分强硬:“姑娘,前方是我圣地禁地,擅闯者,杀无赦!” 姬桦青落地,气急败坏跺脚道:“方才便有两名女子进入林中,你为何不加以阻拦?”早在月明汐与姬桦青大战之时,清欢已寻声而来,熟知月明汐手段的青欢推测月明汐施展冰天雪地之后姬桦青必然会败于月明汐之手,所以迟迟未曾出现,让月明汐尽情出手击败姬桦青。 清欢微微一笑暗藏几分讽刺:“擅闯者,杀无赦,她们并非擅闯者,我为何加以阻拦,来者是客,瑶池景色虽然秀丽,姑娘怕也是无心欣赏了,姑娘请便吧。” 清欢说完举步走进蟠桃禁地之中,姬桦青今日先被年纪尚幼的月明汐击败,瑶池圣母座下九弟子清欢,年龄与她相比也较之年幼,姬桦青在清欢身上感受到了深不可测的危险,心中虽有吐血的冲动,却不敢再放肆,恨恨转身离去。 月明汐连食两颗蟠桃,体内灵力自转比之大战前还充盈几分,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清欢已走到跟前,月明汐带着几分心虚,嘿嘿一笑带着几分讨好:“九师姐怎么来了。” 清欢无力的看了月明汐一眼扶额:“听见这里有打斗声,弟子们未曾预警,我猜便是你,就过来看看,你这闯祸的德行,有朝一日出了圣地,没有我们护着,一定会受人欺负。” 月明汐背靠着仙桃树吐了吐舌头:“那我一生都不出圣地,有九位灵力高深的姐姐护着,瑶池圣地任我横行。” 清欢走到月明汐身前蹲下,右手伸出,中指食指并指如剑,一缕绿光在指尖闪烁,清欢屈指一弹,绿光绕过月明汐与姬桦祯,替两人烘干了湿漉漉的衣衫以及一头秀发。 清欢顺手将地上食盒提起,从食盒中取出三道小菜以及一碗米饭放在月明汐身前,站起身来:“今日前山客人太多,我得出去看着,不许再惹事了。” 清欢说完转身离去,月明汐看向姬桦祯老气横生道:“她是谁?下次我看见了,还帮你揍她,明明是她推你下的瑶池,封印了你的灵力,还不肯承认,太可恶了。” 姬桦祯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眸子起了一层笑意,心中有着温暖流淌,姬桦祯的声音如寒冰,扬起了几分温柔:“你不必记得她名字,我的名字叫姬桦祯,你可不许忘了。” 姬桦祯说完站起身来,扬了扬手中蟠桃道:“此处是圣地禁地,我不便多留,这便告辞,你叫什么名字?” 姬桦祯站起身来刚好遮住了身后阳光,唇边溢出的笑容让本就秀美绝俗的面容绚烂了几分,阳光洒为姬桦祯镀上一层淡淡金光,姬桦祯宛如已于阳光合为一体般刺眼,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眸子染上几分碧彩。 月明汐一时被姬桦祯的气质所怔,不过片刻月明汐便缓过神来,起身站起,冷峻的眉眼扬起一丝笑意,声音如冰玉相击般动人:“一顾倾城,再顾倾国,说得大抵便是姬姑娘这样的美人儿了吧,我名月明汐,姬姑娘一路小心,有缘再会。” 姬桦祯点头,看向月明汐的双眸深邃幽冷,在心中刻画出月明汐的模样,声音轻柔如寒冰中带着几分清凉,有着几分悦耳:“光景绵长,山水易相逢,我们缘分匪浅,一定会,再会!”姬桦祯说完,转身离去。 直到姬桦祯的背影消失在眼中,月明汐喃喃自语:“不知姬小姐出自何处,气势太过强大夺目,非龙凤之姿无法与之比肩而立,万物失色,怪不得遭人妒忌。” ☆ →☆→☆→☆→xxx←★←★←★←★←★← 星光迷离,月色朦胧,清冷月光洒在瑶池圣地中,为摇曳的树叶披上一层银辉,喧嚣一整日的瑶池圣地在夜晚中散发出几分慵懒,数届蟠桃宴,瑶池圣地向来不宿客,热闹传递到瑶池圣地山脚下的昆仑城中,昆仑城中灯火通明,随处可见熙熙攘攘人群,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城门处不断有人潮涌出,昆仑城中百年唯今夜彻夜不关城门任由人马出入。 碧游宫前除了随着微风簌簌而动的绿叶,也陷入了一片沉寂,瑶池圣地险峻的半山腰悬崖处有着一条小路,经过小路迈入一道狭窄小径,径直踏入,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鼻而来,处处长满了湿哒哒的青苔藓,树木交错断裂。 尽头处是空旷的山谷,山谷前立有一块巨石,巨石上用极锋利的剑刻着:“地狱之门,擅入者死!”淡淡杀意从巨石上荡漾开来,巨石前黑色泥土上寸草不生。 山谷入口坐着一名隐藏在黑暗中的女子,女子背负长剑,身穿玄色黑袍,黑袍上用金线绣着一朵怒放桃花,女子突然睁开眼,眼中闪过一道蓝色精光,堪破虚空,灵力涌动飞沙走石。 小径前出现数名黑衣人,身后背负长弓,离巨石尚有数十步开外,同时取下长弓满弦,一支支箭携带雷霆之势射入山谷之中。 一道绚烂焰火伴随清啸划破长空,碧游宫侧殿,瑶池圣母盘腿打坐呼吸绵长,四周有着淡淡绚丽紫光跳跃,清啸声而起的瞬间,圣母睁开眼眸,紫光在眼中消散,圣母站起身来,一步迈出已是百步之外,碧游宫中平静如初,只有重重关上的宫门昭示着主人的离去。 种满蟠桃仙树的瑶池禁地中,数名笼罩在黑暗中的黑衣人,均是拔地而起目标明确直扑蟠桃仙树,摘取仙果,尽皆投入一块刻有空间阵法的玉佩之中。 袭击骤然而来,守护蟠桃圣地的清宁身上淡淡蓝光散发开来,蓝阶高手的威压让身后弟子们气息微微一滞,清宁声音中带着愤怒:“何方宵小!擅闯圣地!唯死而已!” 清宁手持长剑脚踏玄奥阵法,几道寒光闪烁间,已有几名黑衣人毙命,圣地弟子们纷纷结出桃花阵,动作呼吸一致,困住几名黑衣宵小,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迎击之间阵法如一朵怒放的桃花,绚烂夺目的光芒冲霄而起,攻击中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绵延不绝。 领头的黑衣人蒙在面巾之后的神色微变,负在身后的神剑出鞘,剑身冰冷散发着夺人心魄的寒光与天地共鸣,如同一道流光撕裂虚空。 神剑入手,黑衣人迎向清宁,一个呼吸间已经拆解数招,黑衣人与清宁修为相仿,手持可越阶一战的神剑神勇非凡,清宁处处被压制下风,手中长剑一个照面便已折断。 担心被引开的瑶池圣母随时到来,黑衣人无意与清宁纠缠,轻轻招手装有百颗蟠桃的玉佩落入手中,放在怀里,身子如猛虎般扑向醉心在阵法的圣地弟子们,一道剑光划出,阵法顿破,弟子们纷纷倒地,连连吐血,阵法散开,阵法中心的黑衣人们已被全歼而亡。 仅余的黑衣人一声怒吼,双眼泛红,脚尖轻点扑向那些倒地的弟子们,清宁施展轻功惊鸿照影而至,护在弟子们身前,脚踏虚空,双手不停结印,一道水灵凝聚成的巨大宝剑腾空,散发出淡淡蓝光,剑尖直指黑衣人,黑衣人寒毛倒竖,面色凝重,并不因神剑在手而小觑清宁,蓝阶灵力催动到极致,可斩天地的一剑挥出,与迎面而来的巨大宝剑相遇。 “轰隆隆”之声爆发开来,瑶池禁地一阵颤抖,清宁若避开此剑,身后弟子们必被波及,清宁避无可避眸中透出决然,站在弟子们身前被剑锋击中,从虚空跌落,折断脚下仙树落入泥土中,已绝了气息,水灵凝聚的巨剑穿透黑衣人胸口,黑衣人虽有神剑护佑,在清宁致命一击下也身受重伤,吐出一口鲜血,脚尖轻点,快速隐没在黑暗中。 碧游宫中每三步均燃起一根婴儿手臂般粗细的蜡烛,明亮如同白昼,清宁的遗体静静躺在瑶池圣母轻手凝聚的冰棺中,胸前狰狞的伤口遮掩在簇新的弟子服中,面容宁静宛如熟睡。 碧游宫外的空地上密密麻麻跪满了神色哀伤,身披麻布长衫的圣地弟子们哽咽之声此起彼伏。 偌大的正殿中,圣母座下九大弟子,除了躺在冰棺中的清宁,尽皆跪倒在地,各个泣不成声,跪在最前方离冰棺仅一步之遥的月明汐,神色最为悲伤,双肩哀恸双手因愤怒握住了拳头,第一次感受到亲人离去却无力挽回的痛苦,一颗颗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滴落,顺着月明汐冷峻的眉眼滴落。 瑶池圣母站在冰棺前,眼眸渗出摄人紫光,紫阶高手的威压举手投足间散发开来,跪在最前方的月明汐如坠冰窖呼吸一滞瘫软在地,艰难道:“义母。” 威压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散去,圣母扶起月明汐,清泉般冷冽的声音中透着关爱:“是义母不好,汐儿身上可有不适?”月明汐扑在圣母怀中抽泣:“义母,大师姐再也不会陪汐儿了。” 圣母左手揽住月明汐的纤腰,右手轻柔的拂去月明汐双颊上的泪痕:“百颗蟠桃,除我之外无人可炼化,害你大师姐的人,月圆之夜,水灵最为充沛之时受寒毒苦,生不如死,一生也不会安宁。” 圣母说完轻轻推开月明汐,袖袍挥动,一股水灵聚集在冰棺之上,随着寒气拥入,渐凝成实质,紫光消散后棺口已封,弟子们纷纷起身,二弟子,清雅,三弟子,清尘,四弟子,清澈,五弟子,清静,一一上前,合力抬起冰棺,月明汐代圣母而行,步伐带着沉重与悲痛缓缓离开碧游宫。 悲痛之气随着弟子们的离开而散去,碧游宫中仅剩圣母一人,身子微微颤抖坐在朱雀椅上,一行清泪这才从脸颊滴落。 流连忘返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眨眼间这已是月明汐在瑶池圣地度过的第九十四个冬季,这一年冬季特别寒冷,无论神界还是人界都是银装素裹,万里飘雪。 已近百年的时光,人间凡尘人已经从嗷嗷待哺的婴儿穿过岁月的光阴大抵已经入土为安,对于拥有千载寿命的神族这不过是沧海一粟的光阴。 雕梁画栋的碧游宫被积雪覆盖,离碧游宫不远处,瑶池圣地练武场中一角,立在雪花中的月明汐身穿一袭素白衣衫,身姿秀丽挺拔如同一支傲雪凌风的苍竹。 冷峻的眉眼褪去了昔日容颜间的稚嫩,肌肤白皙如冰似玉,两道浓眉似柳叶,黑眼如宝石般熠熠生辉,冰雪之姿一览无余,如同误入凡间的谪仙。 月明汐持剑而立,剑是平日里弟子们比试所用剑,剑身长二尺,刀锋未曾开启,月明汐周围站着六名瑶池圣地弟子,弟子们手持长剑,动作呼吸步伐皆是出齐一致,迎击之间阵法如一朵怒放的桃花,绚烂夺目的光芒冲霄而起,攻击中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绵延不绝。 阵法重重变幻速度如风驰电掣,腾跃间只见模糊重影,一招一式皆指阵法中心的月明汐,月明汐身上淡淡绿光流转,圣母亲传轻功惊鸿照影催动到极致,速度上这才能勉强与桃花阵抗衡。 月明汐手中长剑舞出一朵朵剑花,极为绚烂闪烁着尖锐绿光,抵住了弟子们一次又一次攻击,与月明汐对战的弟子们皆是九大弟子亲手调教,在瑶池圣地中都算是出类拔萃,这才有资格施展桃花阵与月明汐共同磨砺。 离阵法不远处的阶梯上,坐着一名穿着厚厚锦衣仍然遮掩不住身姿纤弱的女子,女子正是月明汐当年下山之时在昆仑城中随手救下卖身葬父的女子苏珏,自月明汐年幼时便侍奉月明汐,是月明汐唯一贴身婢女。 苏珏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风采清傲,眉如春山浅淡,眼若秋波宛转,浅浅一笑带着淡淡酒窝,面容精致楚楚动人。 苏珏膝盖上搂着雪白狐裘披风,披风上放置一卷书册,苏珏时而看向阵法中眼花缭乱的素白身影脸上露出一丝浅笑,时而看着手中书卷入迷。 随着一缕悲意从月明汐手中剑散发,一阵清鸣声刺破长空,这场比试才有了结果,月明汐冷峻的脸庞通红,呼吸带着紊乱,手中剑插入雪地中,脸上露出笑容带着几分得意:“终于战败了你们。” 周围六大弟子们纷纷单膝下跪由衷道:“少主天纵之资。”月明汐连连摆手:“都请起吧,今日陪我练剑,你们着实辛苦,不愧是九师姐所说,皆是万里挑一资质,若不是我练成绝情剑法最后一式,太上忘情,今日必败。” 踏在雪地上的“吱吱”声作响,一抹冷香骤然入鼻,苏珏抬起头来便看见月明汐站在面前,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眸中带着温软笑意,冷峻的面容沾染上几分微霞,苏珏连忙将手中书卷放下,站起身来,将一直捂在胸口前的雪白狐裘披风抖散便欲为月明汐披上。 月明汐轻轻握住苏珏因长时间停留在书卷之上而冻得通红的手指,摆摆手接过披风轻轻披在苏珏身上,接着细细替苏珏系上颈带。 雪白狐裘披风是身在轩辕城中的王世子轩辕璟托人送来,雪白狐裘上无一丝杂质,穿在身上既温暖又不失高贵。 月明汐系好后脸上扬起笑容,声音如冰玉相击:“我不冷,你身子不好,这雪白狐裘便送给你了。”苏珏忙后退一步,便欲解开披风,月明汐忙伸手握住苏珏手指,月明汐指尖的温热传递到苏珏手中,烫入苏珏心中。 苏珏微微红了耳根:“少主,这雪白狐裘甚是罕见,只有少主谪仙之姿方能与这纯白披风匹配,苏珏小小婢女,哪有福分穿戴这雪白狐裘,徒然添人笑柄。” 月明汐脸上带着不悦,冷峻眉眼微微皱起:“瑶池圣地上下,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谁人胆敢笑话于你,我待你,视若长姐,日后在我面前不必以婢女自居,倘若有下次,我会生气的。” 月明汐冷峻容颜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触摸,身上散发的冷香若有若无飘入苏珏心中,她的回答皆在意料之中,苏珏心中如有暖流流淌,牵扯一丝连自己都道不明的酸楚。 一名弟子从远处急匆匆跑来,面对月明汐止步拱手:“禀少主,圣母传唤您移步碧游宫。”月明汐点头,放开握住苏珏的手,面对苏珏浅浅一笑,冷峻眉眼中如有冰山融化,恰似炎日中最凉爽的那一缕春风:“这狐裘披风,寒日里我要日日见你系上。”月明汐说完转身朝着碧游宫方向而去。 寒冷的冬意充斥着碧游宫每一处角落,修为到了瑶池圣母的境界,寒冬也如春般和煦,月明汐天生修炼水灵,即使冬日里只穿一件薄衫,灵力游走全身,遍体温暖丝毫不惧寒冷,所以偌大的碧游宫中并不需要火盆等物。 圣母静坐在朱雀椅上,身穿用金线勾勒出怒放桃花的紫色纱衣,本就雪白的肌肤被紫衫存托出如凝脂一般,面前锦桌上放着锼弓子、管钻等物事。 圣母右手执一把小小刻刀,左手来回转动一支玉笛,仔细雕刻,黑眸中尽是小心翼翼,直到最后一笔刻在玉笛上,这才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打量着手中冰冷玉笛,圣母满意的点点头,玉笛绿艳冰姿通体无一丝瑕疵,从挑玉到成型,再到雕刻花纹,均是圣母亲手为之,耗费半年闲暇时光,于今日方成型。 看着坐在右首食用糕点,喝着清泉一脸满足的月明汐,圣母脸上扬起一丝溺爱掩住了黑眸中的不舍:“汐儿,再过一月你便年岁及笄,今日你父王传讯,明日护卫将至,带你回轩辕城,黄帝下了旨意,将在轩辕山上亲自为你举行及笄之礼。” 手中茶杯“哐当”落地,月明汐宝石般的黑眸中起了迷雾,豁然站起身来:“汐儿舍不得义母,舍不得瑶池圣地的姐姐们,汐儿不要下山。” 月明汐在圣母心中便是视若己出的孩子,压住心中强烈不舍,面容却是不显,以免让月明汐徒增难过:“汐儿生在帝王家,便注定要身不由己卷入这乱流漩涡中,身处漩涡中心,你生性纯善,待人热忱,不许因己一时喜恶而任性,莫要轻易相信了他人,义母无法下山护你,要好生保护自己。” 月明汐双膝跪倒在瑶池圣母脚下,泪水如珍珠般滴落,额头重重磕地:“义母养育之恩,袒护之情,汐儿一生都不会相忘,汐儿定会刻苦修炼,保护好自己不负义母百年教导一番苦心。” 圣母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月明汐跟前,伸出双手扶起月明汐,玉笛放入月明汐手中,清泉般冷冽的声音中含着几分笑意冲散离愁:“教导你音律数年,汐儿独独喜爱笛声,这是我亲手为汐儿凿刻的玉笛,汐儿可欢喜?” 温润细腻的笛身上,圣母亲手雕刻七个字:“月明汐,一生平安。”月明汐又红了眼眶,拥住瑶池圣母:“义母,汐儿会年年来圣地看您。” 将月明汐揽入怀中,温柔指尖替月明汐拂去泪光:“是了,我会年年在圣地等我的汐儿来看我,去跟你的师姐们告别吧,你的身份贵重圣地中唯她们知晓,待你却能一如本心,都是不可多得的孩子。” 月明汐在瑶池圣母脸颊上印上轻轻一吻,珍而重之的将玉笛收入随身玉佩之中,面对瑶池圣母拱手:“汐儿去看师姐们,晚些回来与义母共食晚膳。” 碧游宫外,身披雪白狐裘一直站在门口的苏珏见月明汐出来,神情带着几分恍惚,呼吸微微一滞,连忙迎了上去,声音柔柔似要融化月明汐神色中的离愁:“少主,出了何事?” 月明汐自然握住苏珏的纤纤素手,想要握住这一丝温暖,原本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带着黯淡:“明日,我将会离开圣地,你可愿相伴于我?” 苏珏的手微微颤抖,眼中带着一丝挣扎,深吸一口寒气,这才让思绪归于平静:“少主,瑶池圣地钟灵毓秀,在此度过一生,难道不好?” 苏珏的神情被月明汐看在眼中,只当是苏珏不舍离开瑶池圣地,眼中划过一丝黯淡,轻轻放下苏珏的手道:“你不愿随我下山,至少一生平安喜乐,我会托付众师姐好好待你。” 黯淡难过的月明汐让苏珏的心有着一丝抽痛,压制住想将月明汐揽入怀中的莫名冲动,苏珏略带冰冷的手指握住月明汐:“无论少主在何处,我会一直在少主身旁,侍奉少主。” 月明汐黑眸微亮却很快黯淡下来:“义母姓月,月明汐的名字是随了义母姓氏,我本名,轩辕夙,我父王是皇太孙,父王膝下唯我和兄长,此番回轩辕城,为了我的父王和兄长,无论我愿不愿意必然会卷入大统的腥风血雨,你若跟随于我,理应明白在我身旁凶险重重。” 苏珏退后两步,对着月明汐盈盈一拜:“少主对苏珏赐有再生之德,苏珏愿跟随少主左右,侍奉少主身侧。”声音柔柔带着坚定,月明汐上前扶起苏珏点头:“无论风云变幻,你一日在我身边,我轩辕夙,定会竭尽全力护你。” 第一缕阳光穿透薄薄云雾,唤醒了沉睡一夜的昆仑城,行人渐多,通往瑶池圣地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阶梯之下,天色刚露出鱼肚般白色曙光之时,一辆天马车停在阶梯之下,被一群黑衣侍卫团团围住。 鸾车四角各有一人站立在天马之下,右上方者是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彪形大汉,虎目灼灼不经意流露出蓝色精光,背着一把长三尺,能够轻松斩金截玉的玄铁刀。 与领头者并肩而立,站在鸾车另一侧的黑衣男子身材奇高站姿如一颗青松挺拔,相貌平平,一头黑发随意披在脑后,手中的方天画戟向地上轻轻一插入土三分。 鸾车左后侧的黑衣人眉目疏朗,一头黑发有丝绸般的光泽,左右而视目光凌冽,腰间系着一把金刚所凿折扇,右方黑衣女子皓齿朱唇略显年轻,腰间系着一根白鞭。 彪形大汉眉头微微轻挑,声音沙哑道:“主上来了。”黑衣侍卫们皆转身面朝阶梯,单膝跪下,不过片刻数名女子身影出现在视线所及之处,被簇拥在中心,走在最前方的正是月明汐,月明汐身穿素白长衫,眉眼冷峻身姿秀丽挺拔如同一支傲雪凌风的苍竹。 月明汐眉目间与王世子轩辕璟有着三分相似,彪形大汉高高拱手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沉稳:“属下春风,携夏雨,秋霜,冬雪,拜见主上!” 鸾车四角所跪之人均为气度不凡,月明汐缓步走到四人身前一一扶起,面对跪倒在地的众侍卫道:“诸位辛苦,都请起身吧。” 众黑衣侍卫们齐齐站起,面对月明汐拱手道:“谢主上!”黑衣侍卫们个个身形挺拔英姿勃勃,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淡淡杀伐之气。 月明汐转身,看向送行的师姐们,与月明汐并肩而立的清欢眼睛已然红透,月明汐挤出一丝笑容:“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师姐,再会!” 被侍卫们重重护拥的鸾车渐行渐远,纷乱的车痕被簌簌而落的雪花覆盖,通往瑶池圣地的阶梯再次恢复平静。 傲雪凌风 轩辕城素有轩辕族城池中第一城之称,护城河中高大巍峨的城墙耸立,城墙将川流不息十里长街的城池护在中心,一条宽广的护城河将城墙围绕。 密集的雪花如柳絮般随风飘舞,城墙旁的两颗参天大树枝桠上堆满了沉甸甸的雪球,进入轩辕城的人们或是穿着厚棉衣或是穿着锦服,搓着手排着队等待入城。 不远处出现一行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马,护卫一辆素洁马车入城,马车外无丝毫装饰,显得稀疏平常,马车外的重重侍卫却又昭显来者非凡。 马车内外截然相反,锦榻放置在车中,随车列有书架,书架上尽是珍稀孤本供人消遣,锦桌上备着数盒干果瓜食,车内中的火盆驱散了寒冷,如春天般和煦。 轩辕夙并不惧怕寒冷,同车苏珏身无灵力护体,轩辕夙特意下令携带火盆而行,右后侧一道清脆女子声音响起:“主上,轩辕城已到。”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七王姬 作者:雨澜 第2节 前行的车马被护城军拦下按例巡检,春风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令牌是翠绿色的翡翠精致,令牌上苍劲有力四个大字格外引人注目“皇太孙令”。 马车再次前行,轩辕夙已知是过了城门,掀开帘子一角,熟悉的街道倒映入轩辕夙眼中,当年留在轩辕城中最后一幕从记忆深处涌来,那刁准狠至极散发着幽幽青光的箭,恍如隔世,轩辕夙豁然放下帘角,眉头微微一皱额上扬起细密的汗珠,右手无意识抚住胸口当年受伤的位置,紧紧闭上双眼。 轩辕夙的气息骤然沉重紊乱,锦凳之上的苏珏连忙放下手中书卷走到锦榻旁,此刻的轩辕夙身上扬起些许如孩童般的无助,苏珏心莫名抽痛,迈向锦榻,将轩辕夙轻轻揽入怀中,这悬起的心这才缓缓落下。 轩辕夙并未察觉到苏珏心中挣扎,反手轻轻抱住苏珏,如冰玉相击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昔年我就是在此处受到伏击,那一箭射入胸口时,是那么痛彻心扉,父兄于我,本为一体,卷入这乱世漩涡,是无法挣脱的宿命。” 轩辕夙那如同孩童般的无助转瞬即逝,轩辕夙离开苏珏温柔的怀抱,握住苏珏的手同坐在锦榻上:“苏姐姐照顾我多年,我自当拼尽全力不让这乱世伤害你一丝一毫。”轩辕夙宝石般的黑眸明亮坚定,苏珏心跳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赤忱的轩辕夙灼伤了双眼,苏珏唯有低头沉默。 城中皇太孙府占地最为广阔,府中青石板铺地,亭台楼阁皆是雕刻精美,府门左右耸立着两头由巧匠用石头雕刻的四爪蟒龙,蟒龙有着漂亮的外形威武的身姿,雕刻得细腻的肌纹,彰显着蟒龙的孔武有力。 隶属于皇太孙府的将士们穿着银色铠甲目不斜视,手持散发寒光的长矛,腰间横跨锋利的腰刀,个个忠心耿耿。 府前站有三人,领头者是皇太孙唯一嫡子轩辕璟,轩辕璟身穿玄色锦衣,锦衣袖口绣着蟒龙暗纹,头戴金冠眉如锋目光如炬轮廓分明,举手投足间高贵沉稳。 车轮碾压在厚雪上发出“吱呀”之声,循着声音处看去,一辆马车在重重护卫下缓缓而来,马车在皇太孙府前停下,众侍卫纷纷下马,面对轩辕璟齐齐跪下:“属下拜见靖南将军!” 轩辕璟双手虚扶:“诸位将士一路辛苦,我已在偏殿备下酒席给各位洗尘,另外各赐黄金十两。”侍卫们再次谢恩这才退下。 冬雪恭敬走到马车前掀开车帘,轩辕夙一步迈出立在车架上,黑宝石般的眼眸透出光亮与轩辕璟对视。 立在雪花中的轩辕夙身穿一袭素白衣衫,身姿秀丽挺拔如同一支傲雪凌风的苍竹,眉眼罕见的冷峻,肌肤白皙如冰似玉,两道浓眉似柳叶,黑眼如宝石般熠熠生辉,冰雪之姿一览无余,如同误入凡间的谪仙。 轩辕璟按下心中激荡温和一笑声音纯净无暇:“妹妹,欢迎回家。”轩辕夙眼角也蕴含泪水:“哥哥,我们兄妹一别竟是多年。”轩辕夙说完一跃而下,与轩辕璟紧紧相拥。 站在轩辕璟身旁一同等候轩辕夙的一双男女风姿也是极佳,轩辕璟拂去轩辕夙眼角泪水,牵着轩辕夙指着青衣华服男子道:“妹妹,这是无情表兄,可还记得。” 西陵无情在见到轩辕夙的一瞬间,四周情景黯然失色,眼中只余那一抹高贵素白,心跳加速不由自己,脸颊上扬起微红,随着轩辕夙一举一动而呼吸。 西陵无情垂直的乌黑长发用玉冠束起,睫毛倒是浓密乌黑,温玉般的眼眸扬起笑意,鼻梁如刀刻般俊美,被轩辕夙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眼眸而惊醒,连忙笑吟吟道:“表妹,多年未见,仍如幼年般冰雪之姿。” 站在西陵无情身旁的女子齿白唇红眉似一柄小刀,有着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鼻子似秀美的俊峰,声音带着笑意打趣道:“二哥一见表妹,便如失了魂丢了魄,莫叫旁人看了去。” 轩辕夙微微一笑声音如冰玉相击:“无泪姐姐如幼时般还是喜欢胡说八道。”轩辕璟看向轩辕夙身后的苏珏,苏珏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风采清傲,眉如春山浅淡,眼若秋波宛转,浅浅一笑带着淡淡酒窝,面容精致楚楚动人。 轩辕夙拉起苏珏的手介绍道:“这是我的义姐,苏珏,在瑶池圣地照顾我许多年。”苏珏并未曾想过轩辕夙会如此介绍她的身份,微微一愣心中莫名酸楚,对着轩辕璟盈盈一拜:“苏珏拜见王世子。” 漫天飘絮的雪花落上几人肩头,西陵无泪笑着道:“姑父在屋中早已设席等候,莫非兄长们和妹妹打算等饭菜凉了再进去。” 穿过雕刻精美的亭台楼阁,经过幼年日日嬉戏的花园,花园中种满的各色花草被埋藏在雪地中等待春季再度降临百花齐放,轩辕夙脚步一顿笑着道:“好久没看见百花齐放的景色,在瑶池圣地中唯有桃花,桃花齐放下波光盈盈的瑶池被渲染成粉色,煞是好看。” 西陵无泪挽起轩辕夙手臂:“轩辕城和瑶池圣地处处皆是不同,表妹可要好生小心了,别叫这齐放的百花晃了眼睛。”轩辕璟在前引路脚步渐缓:“妹妹,这么多年我们一直称你在府中疗伤,并不曾透露你在瑶池圣地,免得给圣地引去纷扰。” 轩辕夙人究竟在何地,消息灵通之人自然知晓,可轩辕夙终究不是嫡子身份,又有瑶池圣母护佑,对于争权夺利之人而言,轩辕夙身在何地并不重要,所以便由得这消息在轩辕城中流传。 皇太孙府中正厅地板由樟木所刻,厅中宽敞明亮由高手刻下阵法,冬日招引火灵夏日招引水灵,正厅中一年四季温暖如春。 身形修长的轩辕颛顼坐在上首,举手投足卓尔不凡双眉偏浓,像两把剑一般的立在眼上,眼神掠过精光带着淡淡睥睨,与轩辕颛顼同案而坐的女子气质优雅,眉如翠羽,一颦一笑端庄娴雅,精致衣裳下腹部微微隆起。 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轩辕璟带着轩辕夙并肩出现在正厅上,近百年的时光并没有在轩辕颛顼身上留下痕迹,轩辕夙双膝跪倒在轩辕颛顼案前,拱手恭敬道:“夙儿,拜见父王!” 轩辕颛顼起身,两步并作一步扶起轩辕夙,仔细打量连连点头,眉梢中扬起笑意:“我的夙儿,长大了。” 轩辕夙倒退一步拱手:“无论怎么变,夙儿永远是父王的女儿。”轩辕颛顼扬眉一笑,举手投足间霸气尽显,指着站起身来腹部隆起的女子道:“这是父王去年新纳的颜侧妃。” 颜若嫣面对轩辕夙温柔一笑:“常常听闻皇太孙提起夙儿,今日一见,夙儿果真风姿无双。”轩辕夙微微一笑拱手道:“轩辕夙,见过庶母。” 几番寒暄完毕,众人各坐一方食案,轩辕夙与轩辕璟分坐左右,近百年分离之情一一倾诉,浓浓的暖意在皇太孙府中荡漾。 皇太孙府七王姬病愈的消息如一阵秋风吹过,每日请柬如雪花般飞入府中,轩辕璟护妹心切知晓轩辕夙最不喜应酬,将请柬全数挡在门外。 轩辕夙回府中已有数日,一切皆平静,侧院中,轩辕夙手执一把长剑随着雪花飘舞,剑气凛然比雪花冷冽几分,苏珏美眸含笑坐在锦凳上膝盖放置一卷书册,时而看向剑法中眼花缭乱的素白身影脸上露出一丝浅笑,时而看着手中书卷入迷。 院门被推开,身穿四爪蟒龙纹王世子服饰的轩辕璟手中提着剑盒推门而入,身后翩翩公子模样的西陵无情跟随,轩辕夙手腕转出一朵剑花,这才收了攻势入鞘。 轩辕璟性子一向沉稳,此时得了一件宝贝脸上扬起一丝笑意,率先走入轩辕夙小院正厅中坐在上首,苏珏连忙为轩辕璟与西陵无情添茶。 轩辕璟掀开剑盒,一脸欢喜道:“我给妹妹献宝来了。”轩辕夙好奇抽出剑刃,剑刃长两尺三分,刃如秋霜入手冰凉发出淡淡绿光,轩辕夙冷峻的眉眼扬起笑容:“准神器?” 轩辕璟哈哈一笑:“妹妹尤善使剑,我与无情表兄费了一番功夫寻来这秋水剑,妹妹喜欢就好。”轩辕璟说完眉毛轻轻一挑笑着看向西陵无情:“能得到秋水剑,无情表兄着实费心了。” 院外侍女声音传来:“禀七王姬,紫陵王姬府上送来一张请柬。”轩辕夙声音如冰玉相击:“拿进来吧。” 红色请柬用金线描绘极为精美,轩辕夙看了一眼内容哑然失笑道:“紫陵姑姑,请我明日去王姬府赏花,这个时节,难道赏雪花不成?” 轩辕璟闻言,刚刚含在嘴中的茶水“噗嗤”一下吐了出来,见轩辕夙微微瞪目,轩辕璟忙收敛笑意故作正经,西陵无情声音温和:“表妹常年在外不知晓紫陵王姬府上有高手运转阵法,生生逆了这时节,王姬府中竟然一年四季均是百花争艳。” 轩辕夙收了秋水剑放入随手携带的储物玉佩中,扬起请柬问道:“紫陵姑姑亲下的请柬,是否是非去不可了?” 轩辕璟点头,脸上带着思虑:“当年我们在城门遇刺,父王事后推论是轩辕苍林派出的刺客,无凭无据只能就此作罢,轩辕紫陵是轩辕苍林嫡女,不知她意欲何为,不若请父王出面再次推了这请柬。” 轩辕夙坐在左侧摇头道:“不妥,自我回城后,不知每日有多少请柬送入府中,我素不喜应酬,全被推辞,想必城中已有不少说我自视甚高的流言蜚语,紫陵姑姑请我何意尚且不知,我明日去一趟又何妨。” 门外又一名侍卫扬声道:“禀王世子,洛城少城主洛璃与万剑山庄少掌门万雨泽携带兵刃同时抵达,如今在府上静候。” 轩辕璟站起身来对轩辕夙解释道:“三十万靖南军在边境与清川军对峙,我平素皆在靖南军中统帅大军,此番回轩辕城,一是因你之故,二是因军中有一批兵刃需要更换,洛城和万剑山庄的兵刃尽是上品,我不知如何取舍,特让他们各携兵刃前来,仔细斟酌谁家兵刃更合我意。” 轩辕璟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鸟玉佩递到轩辕夙手中:“这是父王耗费百年亲手所建青鸟堂信物,主要刺探各方情报,也不乏高手云集,你好生收着,若有需要在墙脚处绘出这玉佩图案,自有人联系你。”轩辕璟说完对西陵无情眨眨眼笑着道:“无情表兄就在夙儿这里稍坐,我去去就回。” 及笄之礼 轩辕城中最大的府邸算是皇太孙府,最为奢华府邸人人皆知,那便是紫陵王姬府,紫陵王姬府外积雪被打扫得不留一丝痕迹,纯金所铸的牌匾上写着紫陵王姬府五个大字璀璨夺目。 紫陵王姬府外停满了马车,今日紫陵王姬设宴邀请七王姬轩辕夙,轩辕夙辈分中皆是郡主,唯有轩辕夙为王姬,身份贵重,加之王姬幼年遇刺,近百年未曾出府,上门求见皆被拦于府外,所以轩辕夙越发神秘。 紫陵王姬府中由高手刻下阵法,经过灵力加持,府中一年四季皆如春,偌大花园中竟是百花齐放景色。 轩辕夙头戴金冠,如瀑般的黑发及腰,身穿绣着凤凰精纹的白色王姬服饰,腰间系有紫色玉带,身姿秀丽挺拔如同一支傲雪凌风的苍竹,眉眼冷峻,肌肤白皙如冰似玉,两道浓眉似柳叶,黑眼如宝石般熠熠生辉,冰雪之姿一览无余。 西陵无泪落后轩辕夙半步,陪在轩辕夙左右,穿过一条廊道豁然开朗,转角处的池塘由黄金铸边大气奢侈,池塘中有着七色小鱼在池中慵懒的游来游去。 走近宽敞明亮的正厅中,百桌食案已备完毕,随着轩辕夙进入正厅,坐在食案前闲聊的数人眼前一亮,刚刚还人声鼎沸的正厅被轩辕夙风姿所怔突然带起了一瞬间的沉默,反应过来的世子小姐们急忙站起身来,面对轩辕夙遥遥施礼,问候之声此起彼伏。 主位下首空空,轩辕夙径直走到右下首坐定,西陵无泪坐在轩辕夙下首以便照应轩辕夙,西陵氏族是世间一流氏族,西陵族嫡女有资格位列前座。 轩辕夙坐定,不过片刻门口传来整齐脚步声,数名婢女跟随在轩辕紫陵身后簇拥轩辕紫陵入内,轩辕紫陵面容精致,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珠饰微微垂下,身穿绣着凤凰精纹的霓裳缓步而来。 随着轩辕紫陵入内,坐在案桌后的众人齐齐站起身来,面对轩辕紫陵拱手施礼:“拜见紫陵王姬。” 轩辕紫陵微微一笑百媚生,长袖轻摆:“都起身吧,今日夙儿前来我府上,我心中甚是欢喜,诸位不必拘礼。” 轩辕紫陵说完笑着径直走到轩辕夙面前,牵着轩辕夙细细端详轩辕夙出色的面容满含笑意:“多年未见夙儿,夙儿出落得如此标志,可堪称我轩辕族第一美人儿,夙儿及笄之礼后便可成亲,这段时日在轩辕城中不知要愁坏多少氏族家的好儿郎。” 轩辕夙唇角扬起一丝笑容,心中已知轩辕紫陵的目的,连忙拱手道:“姑姑折煞夙儿了,姑姑绝代芳华之姿,夙儿哪里敢在姑姑面前言美。” 轩辕紫陵满意点头,走上首位坐下,早已等候在外的小厮们手端菜肴鱼贯而入,十二道佳肴铺满案桌,各族世子们眼光或有意或无意都不时落在轩辕夙身上,或打量或惊艳的目光落在身上,轩辕夙按捺住心中不快,动作轻柔夹起食物放入玉碟中细细咀嚼,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淡淡的高贵。 自轩辕紫陵设宴那日之后,皇太孙府上不只是各家氏族请柬雪花般落入府中,每日里借口前来约见轩辕夙的各氏族贵小姐们也络绎不绝,巧言善辩的媒婆们更是带来大箱小箱贵重物品差点踏破了皇太孙府中门槛。 安静了近百年轩辕夙所居住的侧院一夕之间沸腾起来,身为皇太孙膝下唯一嫡女,不管轩辕夙心中多想将这些贵小姐们拒之门外却只能笑脸迎之,越发想念在瑶池圣地清净无忧的时光。 清晨,雾色把轩辕城中的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轩辕夙在苏珏的服侍下梳洗完毕,与苏珏同桌而食,用过早膳吩咐苏珏道:“苏姐姐,你将我随身衣物收拾收拾,待我知会一声父王,我们去轩辕山和曾祖母小住。” 苏珏眉眼扬起一丝笑容:“好。”轩辕夙微微一叹:“那些整日喋喋不休的贵小姐们,明里暗里打听我对心上人的标尺,真想堵上她们的嘴,把她们扔出去,兄长定了洛城兵刃,回了靖南军,无人替我抵挡,我着实消受不了她们的热情。” 轩辕夙说完想起侧妃颜若嫣捧着大肚子,焦头难额的应酬那些夫人媒婆们,噗嗤一笑:“我躲去轩辕山,也让府中安静下来,庶母好好养胎不是。” 轩辕夙推开已空的玉碟站起身来,推开房门丝丝寒气进入房中只觉神清气爽,轩辕夙轻轻一跃进入院中,祭出秋水剑,起手式刚起,门口传来婢女的声音:“禀七王姬。” 轩辕夙默默扶额:“何事?”婢女恭敬道:“无泪小姐求见。”西陵无泪性格豪爽,与轩辕夙相见甚欢,轩辕夙急忙道:“快请进来。” 收了秋水剑,院门被推开,身披雪白狐裘的西陵无泪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快步走进搓手道:“这天气真冷。” 走近屋中,轩辕夙替西陵无泪取下披风,西陵无泪扬起促狭的笑容道:“夙儿近日可好?”轩辕夙欲哭无泪:“整日猴子似的被人围观,和好字沾不了边。” 苏珏替两人端来热茶些许糕点,一杯热茶下肚,驱散了寒冷,西陵无泪道:“我是同二哥一块来的,二哥去了书房见姑父,我便来找你了。” 轩辕夙端起茶杯轻饮一口声音如冰玉相击:“你还好来得及时,晚来一会我便离去了。”西陵无泪一脸震惊:“夙儿,你不会打算和谁私奔?” 听了西陵无泪的话,茶水哽在喉咙猛的几声咳嗽这才咽了下去,接过苏珏递来的锦帕擦拭了唇角,没好气的瞪了西陵无泪一眼:“是呀,和苏姐姐。” 西陵无泪故作震惊:“与其嫁予不爱的男子,倒不如和心爱人相守一生,哪怕知心人是个女子又有何妨。”西陵无泪话锋一转笑语晏晏:“我那心心念念牵挂着你的二哥怎么办?” 轩辕夙被西陵无泪逗乐冰玉相击的声音中含着笑意带着几丝悦耳:“无泪表姐,不知谁家公子有福分娶了你,日日欢声笑语定是不断,那些贵小姐们日日烦我,我去轩辕山曾祖母的天赐宫小住些时日,躲些清静。” 西陵无泪笑着道:“你在及笄之礼前住在轩辕山,不可能及笄之礼后也赖在轩辕山吧,十年洛阳会,百年蟠桃宴,你及笄之礼后不久便是十年一届的洛阳会了,洛阳离西陵城极为相近,姑父每次都会前往洛阳会看看有无可造之材,都是住在西陵城中的,及笄之礼后,和姑父一同前往西陵城吧?” 轩辕夙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十年洛阳会,百年蟠桃宴,名气极大,堪称神界两大盛事,我会在及笄之礼后央求父王带我前往西陵城。”西陵无泪笑着眨眼:“我定会和二哥好好一尽地主之谊,最好是长住在西陵城给我当二嫂。” 轩辕山脉绵延一片,如同依偎在天空的怀抱之中,轩辕族子民原本生长在这片山脉之中,所以得名轩辕山,山路蜿蜒处处皆是千仞危壁。 轩辕山脉中数座宫殿隐藏在云雾中,天赐宫乃是皇后所住宫殿,殿中白玉铺就的地面,飞檐上雕刻的凤凰展翅欲翱翔。 皇后螺祖母仪天下,发现蚕可缫丝,在天下大为推广福祉万民,无论轩辕族领地或是神农族领地,均四海尊崇。 天赐宫前的空地上种植着桑树,树枝桠被厚雪压弯了腰,身系凤凰披风头上布满银发的老人在婢女搀扶下经过一颗又一颗的桑树仔细查看。 一阵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老人转过身来看着五步外的少女,少女如瀑般的黑发用白色丝带系起,身穿绣着凤凰精纹的白色王姬服饰,腰间系有紫色玉带,身姿秀丽挺拔如同一支傲雪凌风的苍竹,眉眼冷峻,肌肤白皙如冰似玉,两道浓眉似柳叶,黑眼如宝石般熠熠生辉,冰雪之姿一览无余。 轩辕夙双膝跪倒在地磕头道:“夙儿见过曾祖母。”螺祖笑了,脸上带着慈爱招手:“夙儿,快起来,曾祖母老了,扶着曾祖母,今日怎的上了我这清静的天赐宫。” 轩辕夙站起身来,扶着螺祖,婢女退后两人半步,两祖孙在前漫步,声音从风中传来:“夙儿就是喜欢清静,曾祖母哪里老了,世间谁人不知曾祖母功高日月,都盼着曾祖母能与日月同辉呢。” ☆ →☆→☆→☆→xxx←★←★←★←★←★← 轩辕山中一座山峰孤峰突起高耸入云,黄帝下令修建为轩辕台,轩辕台北依群峰南对盘岳,隐有君临天下之意。 每逢祭祀,必在轩辕台举行,能入轩辕台陪伴黄帝祭祀者皆是达官显贵,今日卯时刚到,太阳挣脱天地束缚露出第一缕光亮洒在轩辕台上,照亮了轩辕台中身穿玄色冠袍,站立着整整齐齐的官员。 每三步均站有手按刀柄威风凛凛的黑铠将士们,轩辕台上威严肃穆,轩辕台中跪着一名少女,少女头戴五凤珠钗,光洁额头上点缀朱红色细长花钿,为这冷峻的眉眼平添几分妖冶柔和了几分,越发光华动人,身穿绣着大片凤凰精纹的红色王姬服饰,腰间系有紫色玉带,双膝恭敬跪在地上也如同一支傲雪凌风的苍竹,肌肤白皙如冰似玉,两道浓眉似柳叶,黑眼如宝石般熠熠生辉,风采咄咄逼人。 金龙华盖之下身穿一身刺金耀目龙袍的黄帝,束起一头银发,头戴冕旒,白玉串珠垂下恰好与眉间齐平,眼中精光无人可直视。 黄帝身侧内侍手持玉轴银龙缠绕的圣旨大声宣读,声音响彻轩辕台:“奉天承运,黄帝诏曰,朕自受命于天,协和万邦,承上苍眷顾,得天之骄女夙,曾孙轩辕夙天资清懿,聪慧敏捷,风姿雅悦……今日朕顺应天命,赐之金册,永绥后禄,钦此!” 跪在轩辕台中的轩辕夙对着黄帝磕头,双手平举接过内侍手中圣旨,朗声道:“谢陛下隆恩,陛下千秋万代,一统天下!”随着轩辕夙冰玉相击的声音毕,轩辕台下众人均齐齐跪倒在地朗声:“吾皇英明,一统天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声势浩大响恻天地间。 夜下谈心 神都洛阳是最为纸醉金迷的一个城市,有着神、人两界最雄伟壮阔的城池,洛阳中一处处古香古色的古楼均是匠心独运、瑰丽精美,琼楼玉宇,听香水榭,琴韵小筑更是数不胜数。 洛阳城天生天灵毓秀传闻中天下间一半的财富都集中在了自古便有神都之称的洛阳,洛阳城中无一处不繁华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黄帝炎帝虽逐鹿天下兵戈四起,均是心怀仁义之主,毕竟天地间人族占七成,为保人族长盛不衰,黄帝炎帝划出神都洛阳之地由人族自行打理,并严禁两方兵马在洛阳城中寻隙滋事,千年时间发展成了人族第一城池故此成为神都。 十年洛阳会,百年蟠桃宴,瑶池圣地蟠桃宴只宴请世间一流势力高手们一聚,而每届洛阳会不论人神皆可参与龙蛇混杂,一为以物易物,天下生意齐聚洛阳,二为聚贤论才,天下人才齐聚洛阳,三为比武论武,天下武人齐聚洛阳。 距离洛阳会尚余半月,洛阳城中客栈早已密密麻麻住满了人,不过大多身份贵重者在神都洛阳都置有私宅,倒是不虞在这繁闹的洛阳城居无定所。 离神都洛阳数十里外有着一处城池,城池铸有高大巍峨的城墙,一条宽广的护城河将城墙围绕,东南西北四面城墙上都有着一块青石牌匾,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西陵城”这座有着固若金汤般的城池是由天下间一流氏族西陵族拥有。 西陵族立族千年,族人个个英勇善战,西陵族将士号称有以一敌十之能,原本炎黄两帝争相拉拢,最后以西陵族嫡女下嫁轩辕颛顼而彻底倒向轩辕族。 离西陵城不过数里之外旌旗招展用金线绣着四爪蟒龙,数千银甲将士护送两辆鸾车急速而来,在阳光照耀下,银色铠甲倒射出刺眼光芒一片夺目。 被护卫在中心的两辆鸾车,一辆被金线所绣的四爪蟒龙缠绕,一辆则用彩线绣着五色鸾鸟,鸾车内外均是奢华之至。 厚重的西陵城东门缓缓而开,西陵城东门只迎贵客,所以常年关闭,城墙两侧站立着西陵族精兵,精兵们外套皮甲内穿环锁甲,比之黄帝精兵论装备也相差无几。 西陵族王西陵暄四方脸庞虎背熊腰,高挺的鼻下蓄着八字胡,举手投足间有着淡淡霸气流转,身穿绣着一头栩栩如生白虎的黑色锦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用金冠束起。 西陵暄身后站立着身穿蓝色锦服,头戴白玉制头冠的长子轩辕无忌,轩辕无忌深黑色的眼眸中偶有青光闪烁,虽年长于轩辕无情无论谋略灵力均胜于轩辕无情,却非嫡子,按礼制为大公子,而轩辕无情却是能够接任族王位的世子。 远处尘烟喧嚣,站在城楼上的将士扬声道:“禀族王,皇太孙与七王姬到了!”不过片刻便能看见旌旗招展,浩浩荡荡数千银甲将士骑着天马,簇拥两辆鸾车出现在东门之前。 五色鸾车车帘被如玉葱般的手指掀开,西陵无泪晶亮的眸子盛满了笑意,一跃而下小跑到西陵暄面前轻轻扯着西陵暄的袖袍撒娇道:“一个月未曾见到父王,想死无泪了。” 皇太孙轩辕颛顼和七王姬轩辕夙在将士们的簇拥下缓步走到西陵暄面前,西陵暄扯回衣袍面对轩辕颛顼拱手施礼:“西陵暄,见过皇太孙,七王姬!” 轩辕颛顼忙上前一步将西陵暄扶起,带着笑意道:“今日携夙儿来叨扰舅兄,舅兄莫要见外。”轩辕夙对着西陵暄拱手,声音如冰玉相击:“夙儿拜见舅舅!” 轩辕夙肌肤白皙如冰似玉,两道浓眉似柳叶,黑眼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眉目间是罕见冷峻,风姿卓绝,西陵暄爽朗一笑:“夙儿冰雪之姿如妹妹一般,却更胜几分。” 西陵无泪自然挽起轩辕夙的手臂:“如此罕见的美人儿可莫要便宜了外人,我家无情兄长人中龙凤,翩翩公子,依无泪之见,干脆就留在西陵城莫走了。” 轩辕夙冷峻的眉眼中带着淡淡尴尬,西陵无情脸上扬起一丝绯红,轩辕颛顼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夙儿若能与无情两情相悦,又有何不可。”站在不远处的苏珏听闻此话,眉头轻皱心中抽痛面容却不敢显现丝毫,谁都没有注意到大公子西陵无忌眼中一闪而没的杀意。 西陵城格局方正宛如棋盘,四条主街全部通向城门,西陵府修建在城中央,皎洁月光悬挂在空中,群星璀璨如碎金般悬挂在空中。 西陵府中灯火通明,就连正厅前的绿草在烛光的照耀下都能清楚的看见左右摇晃的身姿,正厅中放着十数张食案,西陵暄引领轩辕颛顼父女迈入正厅中,早已等候在此的西陵族人齐齐起身,对着轩辕颛顼父女恭敬拱手施礼:“见过皇太孙,七王姬。” 西陵暄引领两人坐于左右上首之位,这才走到主桌上坐下,指了指轩辕颛顼下首气度非凡的华服男子:“妹夫,这是洛阳城富商苏炎老板。” 苏炎容貌俊美绝伦,剑眉下深如黑潭般的眸子,一笑间扬起淡淡酒窝,站起身来拱手施礼:“苏炎参见皇太孙,七王姬。” 轩辕颛顼站起身来拱手回礼:“苏家商号遍布各城,久闻苏老板大名,颛顼有礼了。”待两人寒暄完毕,西陵暄举起手中酒杯:“妹夫与夙儿同来,我西陵城蓬荜生辉,我代西陵族敬你们一杯酒。”所有西陵族人均举起玉杯平举在胸前:“敬皇太孙,七王姬。” 十数张食案除却西陵暄、轩辕颛顼、轩辕夙、苏炎四人独用一张,西陵其余族人均是两人分食,共用一张食案,共用食案是十分亲密的亲人朋友才会如此。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闹起来,西陵无泪与西陵无情同案恰好坐在轩辕夙下首,西陵无泪故意推开西陵无情道:“二哥,你挤着我了,去和我小表妹同座。” 一闻西陵无泪此言,喧哗声骤然而止,轩辕夙夹起的菜骤然落入玉碟中,西陵无情温玉般的眼眸扬起的笑意遮盖了一丝尴尬,走到轩辕夙面前,笑吟吟道:“我可否能与表妹同桌分食?” 若轩辕夙与西陵无情真能联姻,轩辕颛顼与西陵氏族的关系能够更加亲密无间对彼此利益都有好处,所以无论是轩辕颛顼还是西陵暄均是乐见其成。 西陵无情气度身份均是无可挑剔,为人温润如玉风趣幽默,轩辕夙并不反感与西陵无情相处却不知是亲情使然还是喜爱,轩辕夙微微侧身道:“无情表兄请坐。” 气氛再次热闹起来,目光或多或少都落在同案而食的轩辕夙与西陵无情身上,轩辕夙眉眼冷峻如同误入凡尘谪仙,西陵无情容貌如刀刻般俊美,两人容貌同样出众随意而坐竟宛如一道美景。 西陵无忌眼中划过冷光目光一瞬凌厉,西陵无忌一举一动皆落在了对坐的苏炎眼中,苏炎眉头轻轻一挑,借着饮酒掩盖了眸中笑意。 ☆ →☆→☆→☆→xxx←★←★←★←★←★← 漆黑的天空深邃干净,如碎金般的星渐渐黯淡,灯火通明的西陵府随着灯灭而进入梦乡,西陵暄安排了两处府中最好的别院给轩辕颛顼父女,许是喝了些许酒的缘故,轩辕夙迟迟不能入眠,推开房门走进院中。 正是冬末时节,院中的腊梅开的极为繁盛,深吸一口气馥郁的腊梅香入鼻,味道极是好闻,轩辕夙并不惧寒冷斜躺在草坪上仰头看向天空,心中略有些烦闷。 另一间房门推开,苏珏轻手关上门这才看见躺在草地上的轩辕夙,微微一愣略有些意外忙回过神来走向轩辕夙:“少主,地上冷,快起身吧。” 闭上眼睛的轩辕夙微微一笑:“夜深了,苏姐姐怎的还没休息?”苏珏回屋拿起一件披风盖上轩辕夙略微有些冰凉的身子,挨着轩辕夙便欲坐下,轩辕夙睁开眼,将身上披风铺在草地上:“苏姐姐,我本就修炼水灵,哪里会怕冷,你躺在上面吧,我发现同一片星空下,瑶池圣地,轩辕城和西陵城的夜空都不尽相同。” 苏珏躺在轩辕夙身旁,两人挨得极近,轩辕夙怕苏珏冷,握住苏珏的手为苏珏驱散了寒意,轩辕夙身上冷香若有若无飘入心中,轻轻反握轩辕夙的手心中如同吃了蜜般香甜。 苏珏压抑住自己心跳,故作轻松开口:“夜深了,少主怎么躺在这里?”轩辕夙微微一叹:“兴许是多喝了几杯酒,有些睡不着,今日在洗尘宴上,无情表兄与我同桌而食,父王和舅舅乐见其成。” 握在手中原本就冰凉的手微微颤抖,轩辕夙又握紧了几分,苏珏心中痛极,她们之间的身份注定了此生绝不可能在一起,强压住喉头腥甜的血腥味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你喜欢无情世子?” 轩辕夙眉头微皱烦恼道:“我不知道何为喜欢,只能说不讨厌与他相处,我为父王嫡女,无情表兄迟早会继位西陵族王,在他人眼中,我们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轩辕夙眸子一亮转身看向苏珏道:“苏姐姐,你可知,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苏珏缓缓道:“任凡事清浊,为搏一笑间轮回甘堕。” 轩辕夙脖子枕在手上,笑着道:“如此痛苦,我宁可一生不知爱是何物。”苏珏的笑恍惚迷离,不再言语。 神都洛阳 离轩辕夙不远处的院落正是西陵府另外一位客人苏炎暂住别院,夜色已深,苏炎院中依然烛火跳跃,苏炎穿戴整齐无一丝倦容,手指不停在桌上敲打,似乎在等待着谁。 门口传来敲门声,苏炎开口:“进来。”进来的男子身穿一身黑色夜行服,取下面巾赫然是西陵大公子,西陵无忌。 等的人尚未来临,等来的人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苏炎站起身来:“大公子请坐。”西陵无忌坐在苏炎身侧椅子上,手中面巾握紧,青筋暴露,声音扬起抑制不住的愤怒:“西陵无情,文治武功皆不如我,凭什么因为出生好,注定了日后我只能沦为他的下属,我不甘心!” 苏炎替西陵无忌倒了一杯茶推到西陵无忌身前道:“大公子说的没有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过倘若西陵无情与轩辕夙成亲,仅凭此一条,大公子终身无望世子位。” 西陵无忌端起手中茶杯一饮而尽,压下心中沸腾杀意:“谁都不能阻止我得到世子位,就算是尊贵无双的王姬又如何!” 苏炎拍掌:“大公子心智坚定,苏炎定会拼尽全力扶助大公子。”西陵无忌站起身来对苏炎郑重一礼道:“请先生赐予良策。” 苏炎忙扶起西陵无忌道:“不想让西陵无情与轩辕夙成亲的岂止你,你既已与轩辕苍林联手,不如传讯轩辕苍林遣出高手暗藏在洛阳城中,我们设法在洛阳城杀了轩辕夙,黄帝宠爱的王姬出了事,让西陵无情承担这护卫失责之罪,他的世子位必然不保。” 西陵无忌连连点头:“一箭双雕之计,可轩辕夙身旁护卫众多,如何才能得手?”苏炎眼中带着沉思,片刻后方道:“洛阳城北人烟稀少,将所有杀手都埋伏在城北,等着轩辕夙出现。” 西陵无忌还想再问,苏炎摆摆手道:“我自有法子让轩辕夙前往城北,时辰不早了,大公子早去做准备吧,大公子可莫要忘了许诺我的承影剑。”西陵无忌拱手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先生全力助我,一把神剑算得了什么。” 随着西陵无忌的离去,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独有苏炎与烛火为伴,烛火跳跃,将苏炎面庞映得忽明忽暗,唇边溢起一丝残忍笑意:“承影剑我志在必得,有了你杀害轩辕夙的把柄在手何愁日后不听命与我。” 门再次被人推开,来人是个女子,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风采清傲,眉如春山浅淡,眼若秋波宛转,正是一直侍奉轩辕夙的苏珏。 苏珏面对苏炎恭敬施礼声音平静:“父亲。”苏炎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叹息:“珏儿起身吧,珏儿在轩辕夙身旁百年,日子过得可好?” 苏珏立起身来眼中有着警惕淡淡道:“七王姬待我一向很好。”苏炎露出一丝笑容:“珏儿没受委屈便好,你的体质天生无法修炼灵力,却是聪颖无匹,你与轩辕夙形影不离,看来轩辕夙很信任你。” 苏珏心中有着不安打断苏炎的话:“这是在西陵府,见面并不安全,父亲招孩儿前来,有何要紧事?” 苏炎微微一笑:“轩辕夙去洛阳城,你必定跟随,设法将轩辕夙引至城北。”苏珏眉头轻轻一皱声音中带起一丝寒意:“父亲想要对轩辕夙做什么?” 苏炎略加思索眼中杀意一闪而没:“我只是想佯装刺杀轩辕夙,让轩辕无情担护卫不严之责,你既已取得轩辕夙的信任,那她便是绝好的一枚棋子,难道我还会杀了她不成。” 苏珏点头拱手施礼道:“我会将轩辕夙引至城东,盼望父亲记得不杀轩辕夙的承诺,若无其他事,女儿告退。”门再次被合上,苏炎吹熄了烛火,声音中透露出阴鸷:“今日之诺算什么,神界如日中天,为了魔族重临人界,我唯有不择手段!” 离洛阳会的日子越来越近,洛阳城中处处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西陵城中有一处湖泊宛如明镜般倒映出碧蓝天空,被称作明镜湖,明镜湖旁绿草如茵,周围树木郁郁葱葱,是西陵族年轻人最为喜爱的嬉戏之地。 有着不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花枝招展的小姐们在奴仆成群的簇拥下,分散在明镜湖各处踏春饮酒作乐。 明镜湖正中心围成了一个圈子,西陵无情与轩辕夙正坐主位,其余人也皆是西陵族人各府嫡子嫡女,西陵无情与轩辕夙风姿出尘,并肩而坐明镜湖倒映出的反光也不及两人耀眼。 与轩辕夙相邻而坐的苏珏眼眸被两人并肩而坐的画面刺痛,坐在轩辕夙身旁斟酒布菜,苏珏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风采清傲,眉如春山浅淡,眼若秋波宛转,浅浅一笑带着淡淡酒窝,面容精致楚楚动人。 西陵族王妃膝下三子,世子西陵无情,嫡女西陵无泪以及嫡子西陵无尘,西陵无尘与西陵无情同坐,眼光似有似无落在苏珏身上,西陵无泪打趣道:“果然是亲兄弟,无尘见到苏姑娘和二哥见到归来的表妹,神情一模一样。” 苏珏为轩辕夙布菜的手微微一顿,轩辕夙瞪了瞪西陵无泪忙道:“无泪表姐,你打趣我就算了,莫要逗弄苏姐姐。” 西陵无泪并无消停的意思,指着俊脸微红的西陵无尘,声音扬起几分娇柔:“我哪是打趣了,五弟脸都被羞红了。” 苏珏如春山浅淡的眉轻轻皱起默默为轩辕夙斟酒,西陵无情微微咳嗽:“无泪自幼被捧在手心中长大,性子有些骄纵,苏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西陵无情话锋一转道:“明日就是洛阳会了,在座诸位都是想去凑凑热闹吧?”西陵无为拍掌道:“往届都是同去,今年有了七王姬,怕是更热闹几分。” 西陵无泪眼中有期待看向轩辕夙:“表妹,往年都是姑父和父王他们同去,我们这些小辈作伴打打闹闹好不热闹,你和我们同去可好?” 轩辕夙手执玉杯轻抿一口酒,脸颊上起了红晕,冷峻的眉眼化开了几分,点头笑道:“父王和舅舅洛阳一行定是思忖各种俊杰是否能收为己用,失了热闹,我当然是和你们为伴同行。” 提起十年一遇的洛阳会,人人眉飞色舞,畅谈洛阳奇景趣事,席间气氛又再次热闹起来,约下明日出行时辰算是定下同行之事。 ☆ →☆→☆→☆→xxx←★←★←★←★←★← 洛阳城外,一阵风吹过沉眠一夜的树枝,树枝轻轻摇曳抖动长长枝桠,聚集了一夜的雪水滴滴如珍珠般滴落,远处天边上的晨曦透过薄薄的白云而至,第一缕晨光洒在地面上时,为翘首以待的洛阳会拉开了帷幕。 洛阳城中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万人空巷,洛阳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东、西、南三城,洛阳长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东城聚集了天下间大半生意人,西城聚贤论才,人人口若悬河话语字字珠玑暗藏刀锋,南城设下擂台比武论武,刀光剑影不断,灵力时常冲霄。 矜贵的世子小姐们在随从们护卫下挤在热闹的人群中,也没有了平日里温润儒雅冷傲清高,轩辕夙与西陵族子弟同行,不光是西陵族派出的侍卫护着这些贵公子小姐们,轩辕颛顼担忧轩辕夙的安全加派不少侍卫同行。 从东城入城,东城两侧都放满了各式商品琳琅满目兵刃、茶叶、陶瓷等物数不胜数,同行的过道中人山人海,西陵无泪牵着轩辕夙的手左右穿梭,一群侍卫跟随在轩辕夙左右将轩辕夙围在中间,一时间浩浩荡荡一群人好不热闹。 终于穿过东城,轩辕夙轻轻一叹:“久闻洛阳会热闹,这么多人,简直就是挥汗如雨了。”西陵无泪挽着轩辕夙的手高兴道:“人多吧,西城聚贤论才,南城比武论武,人更多,走,去看看?” 轩辕夙连连摆手:“哎呦,无泪表姐,饶了我吧,我不想再去挤来挤去了。”西陵子弟们全部追了上来,见轩辕夙白皙的脸微红,西陵无情心微微一疼连忙道:“洛阳城中有一处三层高楼,名为云霄楼,云霄楼中清茶,吃食均为一绝,坐在云霄楼中,洛阳城风景大抵收入眼中,我一个月前便订好了雅阁,不如我们现在去坐坐?” 西陵无泪立即提议道:“二哥说得对,不愿意挤热闹的跟二哥和表妹去云霄楼,愿意凑热闹的就和我们去西城南城逛逛。” 一大群西陵子弟当即分成了两拨,苏珏跟随在轩辕夙身后当然是随侍轩辕夙左右,西陵无尘俊脸微红邀请苏珏:“苏姑娘,十年洛阳会还是很热闹的,我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去逛逛。” 爱凑热闹的唏嘘声四起,轩辕夙牵着苏珏脸上堆满了暧昧不明的笑容:“苏姐姐,和无尘去逛逛吗?” 苏珏心中有些许委屈,瞪了轩辕夙一眼,幽黑的眼睛射出一道锐光,看得轩辕夙一阵心虚讨好的牵住苏珏的手:“不去就不去。”轩辕夙望向西陵无尘:“五弟,苏姐姐没有武艺护身,你们去吧。” 西陵无尘闷闷道:“哦,那我们走了。”西陵无泪故作叹息摇摇头:“夙儿,你莫要耽搁了我家无尘终身大事。”西陵无泪还想碎碎念,西陵无情自然牵起轩辕夙的手,丝毫不理会西陵无泪,扬长而去。 轩辕夙纤长玉指微凉,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西陵无情有一瞬间的意乱情迷,随即纤手便被轩辕夙不动声色抽开,心中一阵失落。 断魂崖下 云霄楼是洛阳城中一流酒肆,一楼和二楼都已经坐满了人,少年公子们意气风华,贵小姐们脸上带着淡淡羞涩,都是从五湖四海而来,坐在二楼中围成一个个圈子高谈阔论,打量楼下风景,聊着最近人、神界中的新鲜事。 三楼中隔成一间间整整齐齐的雅阁,专门供给不爱喧嚣的贵人们,西陵族子弟簇拥着轩辕夙上楼,轩辕夙与西陵无情并肩而行,风姿均为出众夺人心魄,路过一楼二楼看清楚两人容貌之人皆是一阵惊叹。 推门进了最大的雅阁,雅阁中的椅凳都是紫檀木所制,带着淡淡清香,门栏窗,皆是镂空细雕造型精致,站在窗口眺望,周围景色尽收眼底,东城西城南城能够看见处处皆是密密麻麻的人群,轩辕夙再次肯定不去那拥挤之地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苏珏站在另一扇窗户前远眺北城,北城虽说人流如织,但比起其他三城清冷了不少,轩辕夙走到苏珏身侧见苏珏眉目紧锁似有心事。 察觉到轩辕夙的靠近,苏珏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轩辕夙笑着道:“苏姐姐,其他三城,好多人,我从来都没见过如此密密麻麻的人群。” 苏珏牵起轩辕夙的手道:“既然来了这素有神都之称的洛阳,不如晚些时候,我们去北城逛逛?”苏珏眼中有着一丝挣扎,轩辕夙毫无防备展颜道:“好。” 西陵无情也走到两人身后笑着道:“北城灯火直到天明,也是极为热闹,因北城城门处有一处悬崖峭壁犹如斧劈刀削般地陡峭,人称断魂崖,饶是高手一眼望去也不见尽头,摔下去几乎是必死无疑,人族迷信,说乱了风水,所以洛阳会均是在其他三城举行。” 轩辕夙与苏珏同时离开窗户,坐在椅上品尝入口淡淡微甜的清茶,相隔的房间窗户被人推开,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容颜,女子有着玉葱似的鼻梁烟眉淡淡,容貌精致娴静,瞳孔清澈明亮,长发如瀑用紫色丝带系起。 女子眺望洛阳城景色,微薄红唇扬起的一丝笑意清浅温柔至极,不过片刻身后传来敲门声,女子转过身来开口,声音温柔婉转:“进来。” 门口被人推开一名中年男子径直而入,男子唇上蓄着八字胡,眼中透出精明光芒,身上穿着的锦袍左右袖口上用金线各自绣着一枚铜钱,怀揣一本账册喜气洋洋,面对身姿曼妙的女子拱手施礼:“钱绍,见过少城主。” 被唤作少主的女子出自洛城,洛城城主洛渊膝下,嫡女洛璃庶子洛珩,洛渊身体极差,洛璃自小便被立为洛城少城主,自懂事起全权处理洛城之事。 洛城靠山而立盛产铁矿,经过提炼后形成精铁,铸成兵刃贩卖于各方势力,洛城兵刃不仅锋利,而且质量好不易折损,洛城靠铸造兵刃聚集财富人人富足。 洛璃走到檀木椅上坐下微微一笑声音温柔:“钱掌柜走路生风,眉目间尽是笑意,可是生意谈得极好?” 钱绍忙把手中账本递给洛璃眉开眼笑:“少城主,逍遥剑派定制两尺青锋剑,三千把,炎帝麾下伏虎军定制骑兵盾,五千,蟠龙教定制大环刀,两千,还有不少兵刃,请少城主过目。” 洛璃接过账本,一边翻阅一边不停点头:“钱掌柜的生意倒是做的不错,这些定制兵刃够我们忙上一阵子了,我打算今晚和凌仟赶回洛城,督促子弟们开始着手铸造。” 钱绍连连点头:“少城主说的是,账本上这些都已交予订金,若是不能按时出货,怕是会损失惨重,少城主既然连夜赶回洛城,今日收到的订金共白银万两,待我清理好立即命人给少城主送来,一并带回洛城。”洛璃合上账本点头:“那有劳钱掌柜。”钱绍对着洛璃恭敬施礼后这才转身离去。 随着夜幕降临,洛阳城中处处点亮了烛火,偌大的洛阳城灯火通明,一群华服少年在侍卫们的簇拥下缓步而行,走在最中间眉目冷峻的女子则是身份最为贵重的轩辕夙。 西陵无情与轩辕夙并肩而行,西陵城离洛城并不远,西陵无情与族人们常常过来玩耍,对洛阳景物颇为娴熟,不时左右指点,提醒轩辕夙景色处处。 他们走的是洛阳城北,城北虽也热闹,但比之其余三城冷清不少,苏珏一直跟随在轩辕夙身后亦步亦趋,如秋波宛转的美眸蒙上一层忧心。 右侧路上有一处茶铺,茶铺中坐着数名黑衣人,黑衣人们个个呼吸绵长,轩辕夙心中一凛,忽寒毛倒数莫名察觉到危险,急忙停下脚步:“茶铺中人尽皆高手,我们回去。” 随着轩辕夙话语落下,茶铺中的黑衣人们动了,绿光青光冲霄而起,一道道兵刃锁住轩辕夙气息杀气弥漫。 一瞬间刀光剑影而起,黑衣刺客手持兵刃朝轩辕夙扑来,黑衣刺客有备而来,侍卫们拼死阻挡,黑衣人首领有着蓝阶修为,露出的剑眉下深如黑潭般的眸子。 所有人都不曾料到会在洛阳城遇到蓝阶高手袭击轩辕夙,侍卫们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青阶,刺客首领犹如杀神无人可阻挡,所过之处鲜血四溢。 轩辕夙灵力催动到极致绿光闪烁,护着苏珏手中秋水剑收割几条刺客性命,一道剑光从轩辕夙左侧劈来,轩辕夙怀中便是苏珏,不敢避让,脚尖轻点迅速后退,左臂上已被划开一道伤口。 轩辕夙看准一个缝隙将苏珏用力推入一条巷中,豁然拔地而起,施展惊鸿照影朝前方掠去,轩辕夙并不认得洛阳城的路,慌忙之下竟是朝着城外掠去。 刺客们的目标便是轩辕夙,见轩辕夙逃走,丢下西陵子弟全数朝轩辕夙而去,看着围在四周西陵族的侍卫们,西陵无情从怀中掏出一支焰火,焰火冲霄而起爆发出夺目光华,西陵无情跺脚喝道:“还不去保护七王姬!”说完身上绿光闪烁朝着轩辕夙的方向掠去。 轩辕夙纵然灵力高强手段繁多尽得圣母真传,杀手太多加之有蓝阶高手亲自出手,轩辕夙就算手段尽出也不可能敌得过蓝阶高手一式,耳畔生风几个呼吸间便已将洛阳城甩在身后。 洛阳城高大的城墙就在眼前,守城将士们眼一花数道人影已掠过城墙,身后刀光剑影轩辕夙身上大大小小数道伤口,身上素白衣衫尽是触目惊心的殷红。 身后蓝光一闪,刺客首领脚踏虚空而立,一道寒光劈向轩辕夙,轩辕夙握剑的右手施展绝情剑法,脚下生风欲要避开,毕竟修为低于刺客首领太多,轩辕夙手中准神器秋水剑应声而断,手腕一痛已失去知觉,身子被巨大的灵力撞开,撞击到一块巨石方才停止,巨石粉碎,轩辕夙后脑受到重击头晕目眩,披肩长发滴答滴答落下刺目鲜血。 轩辕夙身后便是那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断魂崖,浑身上下尽是透骨疼痛,右手毫无知觉,脑子越发沉重,眼前人影成双,轩辕夙眼中有着浓浓绝望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唇边溢出,一道寒光在黑夜中再次闪过,被刀光劈中必死无疑,轩辕夙身子顺势倒下,带着几分凄然跌入断魂崖。 苏珏撕心裂肺的声音划破长空:“不!”苏珏脸色苍白如纸心口如重击般钝痛欲死,苏珏神魂失魄走到悬崖,两行清泪落下看向黑衣人的眼眸中带着冰封杀意,转过身来向前一步便欲随轩辕夙而去。 刺客首领面巾下俊美绝伦的脸色微变,察觉到身后数名高手袭来,首领脚轻轻一踏离地而起,一把抱住苏珏纤腰,一声呼啸从口中发出,黑衣刺客尽数而退。 断魂崖下如万丈深渊漆黑一片,冰冷岩石上横七竖八的枝桠拦住一道血色身影,缓了缓终是承受不住身影重量,“啪嗒”一声断了枝桠,血色身影再次落下,岩石碎裂的声音响起,血色身影击碎地上岩石,已然落地躺在血泊中,额头处流下的血触目惊心。 恰好一辆马车在几骑簇拥下路过,听见岩石碎裂之声,马车中传来温柔婉转的声音:“夏堂主,去看看。”替洛璃代为执掌霹雷堂,名为夏忧的男子身材魁梧,下颔四周蓄满胡须略微有些杂乱,听见洛璃之令一跃下马,手举火把朝声音源头而去,不过片刻一道惊讶声音响起:“少城主,是一名重伤女子。” 洛璃下了马车,几名侍卫手持熊熊火把簇拥洛璃而来,血泊中的轩辕夙冷峻的眉眼被火光照亮,洛璃探了探鼻息道:“还有气息,将她抱进马车中。”闻听此言,一名高大的侍卫蹲下抱起血泊中的轩辕夙丝毫不费力。 马车中的紫衣女子掀开车帘,侍卫弯腰小心将轩辕夙抱入马车中,紫衣女子如花般的容颜晶莹如玉,举手投足间英姿飒爽。 洛璃上了马车帮助侍卫将轩辕夙横放在马车中,待侍卫退下,洛璃放下车帘吩咐:“继续赶路。” 紫衣女子名为凌仟,是洛璃至交好友,神医谷弟子,凌仟打开马车中的药箱,拿出一把金剪,剪开轩辕夙素白衣衫露出数道狰狞伤口,血从黑发中滴落,借着洛璃举起的火把这才看见轩辕夙脑后的伤口。 凌仟沾满血的手在药箱翻腾,从药箱中拿出胎薄如纸如玉通透的白瓷瓶,扒开塞子一股清新的药味扑鼻而来。 凌仟动作娴熟替轩辕夙上药包扎伤口,药粉洒在轩辕夙伤口处,轩辕夙眉毛轻轻皱起,洛璃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问道:“我的护心丹,她能吃吗?” 见凌仟点头,洛璃拿出一颗黑色丹药放入轩辕夙口中,凌仟花费半个时辰,在洛璃帮助下将伤口粗略包扎,算是为轩辕夙止了血,淩仟轻轻一叹道:“她右手经脉断裂,最重的伤势是脑后的伤口,即使醒来也有可能傻了,或者失忆。” 凌仟将轩辕夙的身子缓缓扶起示意洛璃:“阿璃,你将灵力渡入她体内游走一个周天。”洛璃点头,走到轩辕夙身后双手扶住轩辕夙后背一股灵力顺着手臂柔和进入轩辕夙体中。 洛璃额头上出现汗珠满脸惊讶:“她是绿阶高手。”凌仟点头毫无意外道:“就算岩石中横生的树丫挡住了冲击力,从那么高的悬崖落下,若不是体质强魄,普通人早就粉身碎骨了。” 洛城少主 被侍卫簇拥的洛城马车缓缓离去,轩辕夙落下的悬崖之上此刻被将士们手持熊熊火把照得如同白昼,见到西陵无情燃放的烟花立即赶来的轩辕颛顼脸色苍白心头隐隐作痛,剑眉下的双眸泛起阵阵杀意,侍卫们尽皆跪在轩辕颛顼脚下连呼吸都不敢沉重。 数百精锐腰间系着长绳小心翼翼攀下悬崖寻找轩辕夙踪迹,西陵无情与西陵无泪并肩跪在轩辕颛顼跟前,西陵无情平日里温玉般的眼眸第一次露出强烈杀意。 轩辕王姬在西陵族保护下跌落悬崖生死不明,站在轩辕颛顼身旁的西陵暄握起的拳头青筋暴露,对着轩辕颛顼单膝跪下:“今日七王姬在洛阳城遇伏,是西陵族保护不周,我西陵族有愧皇太孙,愿付出任何代价。” 轩辕夙幼时在轩辕城遇袭,自瑶池圣地归来不过月余再一次遇袭,杀手中居然有可堪一方霸主的蓝阶高手,轩辕颛顼按捺住心头滔天杀意扶起西陵暄:“谁也没有料到,暗杀夙儿的刺客居然有蓝阶高手,应该让我的侍卫随身保护夙儿的,夙儿遇袭之事族王莫要太过自责,此事暂不可声张引发人心惶惶,以免让有心人有机可乘。” 轩辕夙在西陵城与轩辕族高手的重重护卫下遇袭生死不明,事情一旦传出皇太孙嫡女接连遇袭下落不明,不但西陵族会受到黄帝陛下的削弱,就连轩辕颛顼也会被天下质疑无能,连幼女都无法保护,谈何君临天下。 西陵暄顺势站起身来,看向低头不语的西陵无情:“传西陵族王令,西陵无情碌碌无能导致七王姬生死不明,即日起废世子位,永世不得复用。” 意料之中的决定,西陵无情磕头道:“无情未能保护好七王姬,甘愿受罚。”无论轩辕颛顼是否追究西陵族之责,西陵暄都必须要给轩辕颛顼一个交代。西陵暄说完,与轩辕颛顼共同上马在重重护卫下迅速朝崖底而去。 断魂崖峭壁犹如斧劈刀削般地陡峭,从崖顶到崖底即便闪电般速度也需耗费一炷香时间,轩辕夙落崖之处火把照亮灯火通明。 一块巨石被巨大冲击力碾为粉碎,巨石旁一滩殷红血触目惊心,轩辕颛顼愤怒一掌劈在身旁山体上,蓝光闪烁间,山体震动,乱石树枝簌簌而落。 洛城依山而建,高大的城墙中整整齐齐排列碗口大的洞,洞中镶嵌着精钢所铸造的箭,身穿精铁铠甲的将士们站立在墙头,任由雪花融化在胸前依旧岿然不动。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作响,不过片刻便看见数名侍卫簇拥一辆马车缓缓而来,站在城楼上的头领看清楚夏忧的面貌,忙扬声道:“快快开城门,少城主回来了。” 厚重的城门缓缓落下,刚好跨过护城河形成一条路径,掀开车帘熟悉的城墙出现在眼前,洛璃松了一口气看了看马车中依旧昏迷的轩辕夙:“终是到了。”随着马车经过,洛城将士们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均恭敬拱手施礼,目送马车离去。 洛府中的走廊曲折环绕,洛璃身后的侍卫双手抱着轩辕夙,走在洛璃身后穿过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直通洛璃居住的水榭星阑轩。 星阑轩一面修建在岸边,由黄瓦盖顶,是九脊顶模样的两层阁楼,另一面是八根石柱在湖面中举起的一张青石板铺就的观景台,星阑轩周围绿树掩映,即使偶尔有将士巡视也是放低了脚步声,流水潺潺一片平和景象。 星阑轩观景台上站着一名锦衣男子,锦衣男子是洛城城主洛渊庶子洛珩,洛珩肤色古铜一张脸庞棱角分明,头发用玉冠高高束起,站在观景台上身材挺秀高颀。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洛珩转身快步迎上去,看见洛璃身后被侍卫抱在手中的轩辕夙微微一愣:“璃儿,这姑娘是?” 洛璃吩咐侍卫:“将这姑娘安置在墨竹居中,让碧心去照料她。”侍卫点头抱着轩辕夙穿过观景台而去,墨竹居是离洛璃最近的一处客院,站在星阑轩阁楼上一眼便能看见。 洛璃从随身携带的储物玉佩中拿出账本递给洛珩温柔婉转的声音响起:“我在归途上见那姑娘受伤,所以救她回来,她尚未醒转,我也不知她是何人,兄长,这是在洛阳会上订出去的兵刃,时间紧凑,我已让霹雷堂加紧开采铁矿,劳烦大哥亲自督促烽火堂。” 洛珩点头,接过洛璃递过来的账册,欲言又止,洛璃微微皱眉:“兄长,还有什么事情?”洛珩轻叹一口气,将账册放入随身携带的储物玉佩中:“你不在城中,疾风堂送货往往拖沓,说好了今日送出洛城,非要拖延两三日才肯动身,爹爹百年前重伤,奈何疾风堂云堂主如今是洛城第一高手,掌握城中半数高手,看来云堂主非要胁迫你嫁给云辰逸。” 洛璃冷冷一笑道:“这可是洛城,凭借云擎苍蓝阶高手,也能搅动风雨?莫非欺我洛家无人?我亲自去疾风堂走一趟。” 洛城疾风堂负责将铸造兵刃护送至各方,所以弟子最为众多,疾风堂堂主云擎苍蓝阶修为乃是洛城第一高手,疾风堂修建在洛城北城,占地广阔,门楼高大。 疾风堂正厅中阳光充足,墙上陈列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挝、镋、棍、槊、棒、拐、流星十八种兵器,有着淡淡肃杀之气弥漫。 一袭青衣的洛璃独坐主位,清澈明亮的瞳孔看不出喜怒,一阵熟悉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洛璃眉头微皱,不过一个呼吸间云擎苍最喜爱的幼子云辰逸出现在门前。 云辰逸头束玉冠,衣衫是上好紫色丝绸,一双丹凤眼,带着几分魅惑,呼吸略微有些紊乱,脸色潮红,显然是疾步而来。 魂牵梦绕的精致容颜出现在眼前,云辰逸眼中带着浓烈情意,声音柔和,笑容中携带一丝放荡不羁:“璃儿,你出城恰好半月余,我听闻你已回府,正打算去城主府中看望你,尚未出府,便听闻你来了此。” 洛璃烟眉微微一锁,端起手边茶杯轻抿一口,轻轻咳嗽一声打断喋喋不休的云辰逸:“云公子,我此来找云堂主有要事相商,云公子若无要事,烦请退下。” 云辰逸的笑容微僵,双手握拳复又松开,洛璃坐在主位上专注饮茶对云辰逸的一举一动视而不见,云辰逸贵为云府幼子,自小娇生惯养,按捺住心中勃发怒气,深吸一口气软言道:“璃儿不知,你未在城中半月,我常常日思夜想,期盼你归来。” 洛璃眸中微冷,手中茶杯重重落下:“云公子,你如此言语,让旁人听去,岂不是以为我们有私情?” 洛璃精致娴静的容貌不怒自威,恰好走近正厅的云擎苍身躯凛凛,古铜色肌肤,四方脸庞眼眸深沉偶尔闪烁蓝色精光。 云擎苍龙行虎步,距离洛璃五步处停下,面对主座上的洛璃拱手施礼声音铿锵有力:“属下见过少城主。” 洛璃站起身来扶起云擎苍:“云叔不必多礼,我不在洛城时,有劳云叔多多费心了,霹雷堂开采矿石热火朝天,烽火堂也按时出货,有劳了疾风堂的弟子们四处奔波,我知疾风堂日晒雨淋最是辛苦,云叔对这些弟子们的要求别太严苛,若是弟子们遇家事,逢小恙尽可休养,另派他人去便是,送货时辰无论何时均不可耽搁。” 云擎苍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拱手抱拳:“疾风堂弟子众多,修为均是出类拔萃者,难免有些心高气傲,属下日后定会加强管教,定然不会误了送货时辰。” 洛璃微微一笑,笑意清浅温柔至极:“我年纪尚轻,万事还有赖云叔多多帮村才是,洛阳会接下不少订单,洛城有一段时间不得清闲了,既然已知会云叔早做准备,我还要前往一趟霹雷堂,告辞。” 一直在旁被洛璃忽视的云辰逸见洛璃就要离去,按耐不住道:“璃儿,你我自小青梅竹马,只要你肯嫁我,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四周空气因为云辰逸的言语而下降了几分温度,洛璃清澈明亮的眸子淡淡扫过云辰逸,温柔婉转的声音扬起几分怒意:“承蒙云公子错爱,我不想再听到今日言语,你我注定无缘,盼云公子早觅良人。”洛璃说完轻挥衣袖转身离去。 直到洛璃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云辰逸这才缓过神面对云擎苍直直跪下:“爹爹,你一定要帮我得到洛璃。” 云擎苍伸出厚茧的手扶起云辰逸,声音冰冷:“洛城少主,哼,待爹爹夺了这富庶的洛城,你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洛璃性子极为高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不肯乖乖嫁于我洛家,那也只得毁去。” 劫后余生 墨竹居是常年翠绿的竹子搭建起来的小院,偶有雪花落下,一片幽静安宁之色,屋内陈设简单,唯有用翠竹为原料做出的放置着一块玉佩的竹桌,一把竹椅以及一张竹床。 一阵风吹过,窗户噼啪作响,坐在屋中婢女立即起身将窗户掩上,离窗户不远是一张用绿竹搭建的床,躺在竹床上盖着厚厚棉被的轩辕夙全身上下犹如被撕裂般痛不欲生,火辣辣的疼痛一阵阵如潮水般涌来,右手手指无力弯曲。 头痛得几欲撕裂,如同积压巨石般沉重,轩辕夙眉头轻轻一锁,复而睁开了双眼,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双眸中充满了迷茫,过往百年如一梦,梦醒,宛如重生,什么都不记得。 不顾身上疼痛,轩辕夙坐起身来,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打量四周,陌生的环境,就连自己都是陌生,双手环抱住倦起的腿,犹如困惑的幼兽般无助,眼神纯净打量眼前婢女。 碧心容颜中尚存一分稚嫩眉目娇憨,身穿淡绿婢女长裙,右手衣襟上用白丝线绣着两朵小花,与轩辕夙对视一眼,心头一震愣在原地。 碧心是少城主洛璃贴身婢女,随洛璃接待各方来客,不乏极为出色容颜的小姐世子们,加之主人洛璃容貌精致娴静,有闭月羞花之容,心中早已认定人神两界,洛璃容颜一定是最为出色的一人。 原本便知沉睡中的轩辕夙容颜极为出色,醒来后睁开眼眸的轩辕夙气质出尘带着几分清冷高贵,眉眼罕见冷峻,肌肤白皙如冰似玉,两道浓眉似柳叶,黑眼如宝石般熠熠生辉,冰雪之姿一览无余。 碧心楞在原地,轩辕夙紧缩身子,眼神纯净迷茫,一时间墨竹居陷入诡异沉默,片刻后碧心缓过神来,双颊微红略带尴尬:“你醒了,我去知会少城主。” 陌生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轩辕夙仔细回想过往,却如同一块巨石沉沉压在脑海中,片刻后喃喃声音如冰玉相击般动人:“我,是,谁?” 微凉的冬日难得今日透出一缕太阳,与墨竹居相邻的星阑轩观景台上放置一张大理石材质石案,石案之上竹节制出的笔筒中有着几支狼毫笔,斜坐在椅中的洛璃任由阳光镀上一层金光,手捧账册神情略微带些慵懒,玉葱似的鼻梁,烟眉淡淡,精致娴静的容颜染上几分绯色,美得越发动人心魄。 两层阁楼的星阑轩颇大,除却日常打扫婢女外,洛少城主严禁任何人入内,平日里就连贴身婢女未得洛璃应允亦不可踏入星阑轩半步。 熟悉的脚步声带着零乱从走廊传来,洛璃眼眸未曾离开手中账册声音温柔婉转:“碧心,可是墨竹居的那姑娘醒来了?” 碧心急匆匆跑来,声音带着紊乱:“回少城主,墨竹居的姑娘醒来了。”洛璃微微点头:“去请凌仟来瞧瞧那姑娘的伤势。”洛璃手中账册不停翻阅,并碧心欲言又止最后恭敬道:“是。” 蜷缩在床角的轩辕夙如碧心离去时一模一样,碧心身后的凌仟如花般晶莹如玉的容颜如同碧心一般,看见轩辕夙的容颜气度微微一愣立即缓过神来:“姑娘醒了。” 轩辕夙眼眸清澈无暇,像极了初生婴儿般纯净,和料想一般已然失忆,凌仟轻轻一叹缓步走到轩辕夙身旁,牵过轩辕夙的纤长玉指,入手带些寒意。 凌仟按在轩辕夙经脉上的中指食指迸发出一道流光,进入轩辕夙体内,一炷香后方道:“姑娘修为深厚,你试着吸入一口灵力,在体内顺心游走一圈,你虽已失忆,身体的本能却不会变,犹然会记得姑娘所修心法。” 凌仟说完松开手指,淬不及防下被轩辕夙抓在手中,轩辕夙声音很好听如同冰玉相击,看向凌仟的眼中带着期待:“我是谁?” 凌仟微微一叹:“我与洛璃从洛阳城离去之时,在一处悬崖峭壁下发现了你,你躺在血泊之中,是洛璃救了你,所以我们也不知,你是何人?” 竹桌上的平安扣玉佩被碧心取在手中,碧心递给轩辕夙道:“这是姑娘随身携带的储物玉佩,不如姑娘你看看玉佩中储了何物,能不能记起过往。” 轩辕夙习惯抬起右手,右手无力扬起,惊恐不安让身子略微有些发冷,轩辕夙眼中无助落入凌仟眼中,凌仟开口:“姑娘修为高深,小小年纪已是绿阶巅峰,凌仟生平仅见,姑娘右手经脉断裂,好生调理,右手自理平日生活无碍,只是不能再持兵刃也不可再次受到伤害。” 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闪过一丝黯淡,用左手接过平安扣玉佩入手微凉,细看通体翡翠均匀材质名贵,轩辕夙细细摩擦却无一丝熟悉痕迹。 在凌仟的教导下输入灵力取出玉佩中的储物,两套素白衣衫,一枚青鸟玉佩,一根绿艳冰姿通体无一丝瑕疵的玉笛,花纹温润细腻缠绕着右下角七个小字:“月明汐,一生平安。” 脑海中如压着一块巨石,越是想要回想过往越是头疼欲裂,密集的汗珠从轩辕夙光洁额头上滴落,越是要回想头越发疼痛,轩辕夙咬紧牙关似要晕厥。 看出轩辕夙的不对劲,凌仟赶紧打断轩辕夙:“姑娘,想不起来就不要强求,日后若有缘可去神医谷走上一遭,求得华谷主为你推散颅内淤血,想是能够记起往事。”轩辕夙眉头缓缓舒开:“脑海中如压了一块巨石,根本无法回忆。” 凌仟将玉笛递给轩辕夙:“月明汐,可是你的名字?”左手纤长玉指在三个字上细细摩擦,心中涌出一丝莫名温暖眷恋,微微点头:“月明汐,当是我之名。” 凌仟声音爽朗:“姑娘冰雪之姿,当真是人如其名,洛璃容颜已让我自相惭愧,还好世间只一个洛璃,没想到遇到谪仙之姿的月姑娘,真真是造化厚爱,我等凡夫俗子对姑娘容颜唯有妒忌。” 碧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月姑娘或许想要沐浴一番,我去替姑娘准备浴桶热水。”碧心说完转身离去准备浴桶等物事。 在凌仟出言提点下,月明汐放松身子,闭眼在床上盘坐,吸入的灵气走遍全身齐聚丹田,凭借身体往日记忆自发运转冰心诀,水灵的在月明汐周围跳跃最后融入月明汐的身体中。 星阑轩观景台下潺潺流水突起波澜,激起阵阵涟漪,察觉到周围水灵极快朝着墨竹居方向聚拢,洛璃放下手中账册站起身来,一眼便看见墨竹居上灵气聚集成了小小漩涡。 精致娴静的容颜微滞,洛璃喃喃道:“吸纳灵气能达到此气势,这姑娘所修心法可怖,修为深厚,竟是我生平仅见的少年高手。”洛璃说完收好手中账册径直朝墨竹居而去。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七王姬 作者:雨澜 第3节 任由灵气在体内周围游走一个周天,天色已是繁星闪动,月明汐身上原本狰狞的伤口加速愈合,体内虚弱脑海中却是一片清明,右手略微有了知觉,月明汐睁开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闪过一丝绿色精光。 入目处的浴桶中热气袅袅,花瓣铺满水面,站在浴桶旁的碧心手捧脸帕而立,见月明汐醒转,碧心笑着道:“刚刚少城主来看过你,霹雷堂中发现了新的铁矿,少城主过去看看,凌仟姑娘久等月姑娘,见月姑娘尚有一些时辰醒转,留下话,月姑娘身体既无大碍,改日与姑娘畅谈,便离去了。” 身体被汗湿,浑身上下都极为不适,月明汐站起身来微微转动右手试着五指轻握,碧心急道:“凌姑娘说过,月姑娘的右手经脉俱断,虽月姑娘修为深厚,也要避免使用右手,切不可持重物也不可再次受到伤害。” 月明汐走到浴桶旁伸出左手试了试水温,碧心连忙道:“我伺候月姑娘沐浴。”月明汐摇头眼眸中起了水雾声音黯淡:“我不知我来自何处,遇到何事重伤坠崖,幸得少城主相救才能活命,我如今一无所有,碧心姑娘对我照顾无微不至,我谨记于心,如今已苏醒,碧心姑娘再照顾,对我而言反是折煞。” 接过碧心手中脸帕搁在浴桶上,月明汐对碧心弯腰拱手:“月明汐谢过姑娘这些日子照顾。”月明汐一举一动间皆是风姿卓绝,碧心连忙避开月明汐。 碧心退后一步方道:“月姑娘客气,少城主命我照顾月姑娘,月姑娘的恩人是少城主,碧心哪敢接受姑娘这一礼,既然月姑娘不用碧心伺候,碧心也不耽搁姑娘沐浴了,我明日再来,姑娘旁边水榭便是少城主居住的星阑轩,姑娘记住,未得少城主许可,任何人不得入内。” 洛城三堂疾风堂,烽火堂,霹雷堂,霹雷堂开采铁石以供烽火堂铸造兵刃,疾风堂则负责将各式兵刃送至买主处,三堂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霹雷堂地处洛城郊外,离霹雷堂不远处便是正在开采的露天采场,夜色已黑,一行人高举火把游走在铁矿中,堂主夏忧在前方引路,不多时将洛璃引至一处悬崖处,指着五人高的悬崖道:“今日一名弟子无意落下悬崖,发现悬崖下竟藏有铁矿,采摘一块送到堂中。” 夏忧说完,跟随在洛璃身后夏忧幼弟夏仇从怀中掏出一块拳头大小铁矿,双手捧在手心道:“禀少城主,经过烽火堂和霹雷堂共同鉴定,此地铁矿材质极佳,可堪开采,请少城主下令。” 能够铸造出上好兵刃,说到底皆是靠这些天赐的铁矿,唯有城主下令方可开采,洛璃环顾四周,悬崖下的矿山地势险峻,洛璃皱眉:“开采此矿,对弟子们而言,是否有随时崩塌之险?” 夏忧拱手道:“少城主放心,此矿却有崩塌之险,但此铁矿材质极佳罕见,足够我们铸造一大批兵刃,不可弃,我会亲自守在这里,若有危险立即下令弟子们撤退。” 洛璃点头,将手中铁矿放入夏仇手中,夏仇双手微微颤抖,黑眸中有着绵绵情意怕被洛璃看出端倪,连忙低下了头。 借着月光与手中火把暗原路返回,沿途上有着不少在夜间游荡的毒蛇,常年行走在矿中,夏忧两兄弟路径极为娴熟,左转右转间避开毒蛇,将洛璃安然带出矿地。 高山流水 星阑轩一面修建在岸边,由黄瓦盖顶,九脊顶模样的两层阁楼,另一面用八根石柱在湖面中举起一张青石板铺就的观景台。 已经沐浴更衣的洛璃尚且无眠,清冷月光如雾洒在观景台,自阁楼取出瑶琴,放置在观景台石案上,一袭绿色长裙垂及地面,芊芊细腰用腰带束起,更显不盈一握,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划动琴弦,优美的音符响起潇洒飘逸,似孤鸿飞过时的几声清啼。 随后玉手轻轻一颠琴弦,琴弦轻颤发出轻快的声音,似欢快的鸟儿高歌声音圆润细腻,洛璃抚在琴弦上的手越来越快,如同百鸟齐鸣的啼叫,冲破了黎明前的黑暗,百鸟欢唱而后声音渐渐低沉,缠绕着连绵细雨的声音,渐渐汇聚成潺潺的流水。 落在琴弦上的手指轻弹,声音由轻快转为低沉,手指的音符不断攀高,一座重峦叠嶂的山峰仿佛出现在眼前。 尚未入眠的月明汐闻般乐曲,随手取过竹桌上的玉笛信步走出墨竹居,借着月光眺望观景台,距离尚远,只能远远看见身姿曼妙绿衣女子被月光笼罩。 握住玉笛的左手轻轻摩擦,心中微动终是忍不住将笛子放在唇边,一道洗净凡尘不绝如缕,清脆动人的笛声响起,笛声凭空起与琴声合奏,听见不亚于自己的琴声的笛声,洛璃唇边扬起一丝笑意温柔至极,手指在琴弦上飞快走动,一道道音符从瑶琴中发出,高山流水曲畅弹得淋漓尽致,月明汐也是微微一笑,笛声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一曲毕,洛璃轻按琴弦,同一时间月明汐手中玉笛垂落,般的乐曲消散在空中,仍是余音绕梁。 月明汐已信步至观景台下,洛璃抬头望去这才看清楚自己救回来的女子,月明汐气质出尘带着几分清冷高贵,眉眼罕见冷峻,肌肤白皙如冰似玉,两道浓眉似柳叶,黑眼如宝石般熠熠生辉,冰雪之姿一览无余,月光洒在身上如误入凡尘谪仙。 月明汐微微一笑冷峻的眉眼融化几分,恰似炎日中最凉爽的一缕春风吹入心中,看向站在观景台上的洛璃,洛璃有着玉葱似的鼻梁烟眉淡淡,容貌精致娴静清丽脱俗,瞳孔清澈明亮,长发如瀑用绿色丝带系起,微薄红唇扬起的一丝笑意清浅温柔至极,声音温柔婉转:“月姑娘这一曲高山流水,让洛璃有如遇知音之感。” 面对洛璃,月明汐拱手弯腰声音如冰玉相击:“人之有德于我,不可忘,月明汐,多谢少城主救命之恩,日后若有差遣,承蒙少城主不弃,刀山火海亦跟随。” 月明汐谈吐间显示出极好修养,报恩之语一片赤忱,洛璃对月明汐添了几分好感扬起一丝笑意:“我听凌仟所言姑娘伤情,姑娘右手经脉俱断,无法再执兵刃,加之失忆定然无可去处,姑娘也是霁月高风的人物,就安心在墨竹居养伤,一应物事尽可吩咐碧心。” 一阵风抚过幽静清凉的湖水起了涟漪,扬起几分寒意,月明汐再次拱手施礼:“少城主再生之恩,月明汐紧记。” 洛璃微微一笑扬起清浅温柔:“我救月姑娘之时,可没想过月姑娘回报于我,月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以后也莫要再提。” 站在观景台上的洛璃以及立在观景台下的月明汐举手投足间风姿均是卓绝,沐浴银色月光下宛如世间最美丽的画卷。 洛阳会虽已过去半月,五湖四海之人大多散去,神都洛阳依旧是纸醉金迷的城池,洛阳城天灵毓秀依旧无一处不繁华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洛阳城城池偌大,为了方便治理所以划分四城,东城中心皆是琼楼玉宇,住在此处者非富即贵。 一片琼楼玉宇间均是青石板铺地,除了偶尔经过的马蹄声尚算安静,洛阳富商苏炎的府邸位于东城角落,碧瓦朱檐处处富贵,朱色大门之后迎面而来的是一处清澈小池,池中用青铜所凿的一只栩栩如生青铜狮,青铜狮张开大口,衔着流水不停落下。 苏府中一处小院,花草树木修剪得十分整齐,虽艳艳高照,却照不尽苏珏闺房中的阴霾,苏珏居住的屋子一应物事俱是上好檀香木,随处可见的摆件尽皆上品。 苏珏坐在屋角,本就纤弱的身子愈发瘦弱,泪水已干独留心伤,每一次呼吸皆是带着剧痛撕裂心扉,门被推开,熟悉的脚步传来,苏珏恍如未闻。 走进屋中的少年身材高挑,皮肤黝黑鼻梁高挺,碎碎的刘海遮住了双眸,眼睛细长明亮散发着一丝邪魅,少年蹲下身子将手中食盘放在地上,顺势坐在地上,见苏珏依旧不理会,少年微微一叹:“妹妹,多少吃一些食物吧。” 少年是苏珏长兄苏寒,苏寒声音近乎祈求:“妹妹,你这样不吃不喝已有半月,即使是魔族,铁一般的身子,也熬不住。” 地上的食物被骤然掀翻,苏珏声音压制不住的愤怒微微颤抖:“你走,我不想看见任何魔族人!” 苏寒微一闭眼眸,遮住眼中难过:“妹妹,父亲对轩辕夙下杀手,皆是为了魔族重临,兄长求求你,别折磨自己了,好吗?” 苏珏浑身发抖突然伸出双手掐住了苏寒的脖子:“那日袭击轩辕夙的黑衣人中也有你,对吗?” 面对极怒的苏珏,苏寒不敢挣扎俊秀的脸通红微微带着疼痛的扭曲,苏珏两行清泪落下毕竟是自幼疼爱自己的兄长,苏珏最终心头一软松开了手,眼眸凝上一层冰霜。 一时间寂然无声,面对如一潭死水再无波澜的苏珏,苏寒心头一软:“那日轩辕夙坠崖,我立即率人下崖确定轩辕夙生死,粉碎的巨石徒留一滩鲜血,轩辕夙至此下落不明,我想她应该是被人救了。” 如同一块石子投入一潭死水中终是起了波澜,苏珏声音颤抖:“苏寒,你说的是真的?”苏寒连连点头:“你居然爱上了轩辕王姬,不提同为女子,且轮轩辕王姬身份,魔族与轩辕族以及神农族注定了的你死我活,父亲不允告知你,想让你断了对轩辕夙的念头。” 苏珏站起身来,推开窗户阳光落入屋中,驱除屋中阴霾,苏寒随苏珏起身试探道:“我重新端一份饭菜来。”半晌后苏珏点头:“不要让父亲知道我已知晓轩辕夙可能未死的消息,不然于你于我,徒增猜疑。”苏寒点头缓步离去,仰望天空,阳光刺眼,苏珏喃喃道:“夙儿,你我身份注定今生无缘,愿倾我所有换你一世安稳!” 冬日终快过去,艳艳高照下,墨竹居清静中透清闲,在墨竹居中住了数日,月明汐越发喜爱墨竹居的清静,离墨竹居数十步之外便是与星阑轩连接的湖泊,流水潺潺一片平和。 月明汐与碧心并肩坐在湖泊旁的竹椅上,笑看着湖泊中怡然自得的鱼儿,自从那夜与洛璃琴笛合奏后,月明汐整日修炼心法让身上伤口尽快痊愈,洛璃也忙于洛城大小事务,居住的地方虽近在咫尺两人竟未曾再次相见。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沿着湖泊,数名婢女簇拥着衣着华贵头戴步摇的两位夫人缓缓而来,碧心连忙站起身子弯腰施礼道:“碧心拜见大夫人、少夫人!” 年长的是洛城城主洛渊的夫人柳采莲,柳采莲本是小妾,自洛璃母亲去世后才被洛渊扶正为夫人,年轻的少夫人是庶子洛珩的妻子白芷卉,二八年华,已为洛珩诞下一子。 风姿卓绝的月明汐站起身来,面对两位携手而来的夫人拱手道:“月明汐,拜见大夫人,少夫人!” 柳采莲在白芷卉的搀扶下缓缓坐在竹椅上,扫了一眼月明汐,眼中带着惊艳这才道:“喲,这便是璃儿救回来的女孩吧,果然如下人们所说那般,冰雪之姿宛如谪仙。” 月明汐站直身躯,与碧心相处这么多天,她已知大夫人与少夫人和少城主一向不和,却没想到对她厌恶如此。 见月明汐脸上并无惶恐,白芷卉冷哼道:“月姑娘身姿倒是清高得很,是我洛城贵客呢,据传还是绿阶高手。” 言语中的不满毫不掩饰气氛骤然紧张,碧心福了福正欲说话,月明汐轻轻拉了碧心衣袖微微摇头,面对白芷卉开口道:“月明汐无处可去,蒙少城主收留,不敢以贵客自居。” 月明汐举手投足间均是风姿卓绝回答虽谦和却无一丝谦卑之意,柳采莲冷哼一声道:“洛城之中向来最不喜不劳而获之人,月姑娘冰雪聪明当是明白我的意思吧?” 月明汐点头眼眸中辨不出息怒:“大夫人说得是,少城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愿为洛城出一份力。” 碧心虽害怕柳采莲淫威,还是鼓起勇气道:“禀大夫人,月姑娘身上有伤,尚未痊愈,少城主交代,月姑娘是贵客需好生对待。” 白芷卉狠狠瞪碧心一眼:“主子说话,哪容你这婢女顶撞,是不是仗着是少城主的贴身婢女,不把主子放在眼中了?” “噗通”一声,碧心跪在白芷卉面前急急道:“碧心没有顶撞两位夫人的意思,只是少城主的确。”碧心话尚未说完,白芷卉一个耳光便欲扇在碧心脸颊上。 本来距离颇远的月明汐身形微微一动,已出现在白芷卉面前,左手抓住了白芷卉尚未落在碧心脸颊上的手掌,月明汐如冰玉相击的声音带着寒意刺骨,让白芷卉莫名心虚几分:“少城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是我亏欠洛城的,我并非是游手好闲之人,能为洛城出一分力,荣幸之至。” 月明汐放下白芷卉手臂不再理会,转身看向柳采莲,微微拱手却带着淡淡上位者气势:“不知何处需要人手,月明汐愿效劳。” 柳采莲站起身来,面上不悦尽显:“月姑娘好修为,最近三堂都缺了人手,那便去霹雷堂采矿吧,我会派人去知会一声夏堂主,静候姑娘大驾。” 白芷卉连忙扶着柳采莲,在婢女簇拥下气高志昂踱着小步缓缓离去,白芷卉一脸怒气委屈道:“娘,那月明汐好生无礼,我不过想教训一下那婢女,她竟然敢拦我!” 拍了拍白芷卉的手,柳采莲冷哼一声道:“绿阶高手又怎样,还不是听从你我差遣,去了霹雷堂和那些粗俗汉子漫天沙石为伴,看她一身傲骨姿态清高还能剩几分。” 矿场采石 看着两人远去,月明汐用左手扶起碧心道:“你当她们是路过?分明是故意来此地,无论你如何说,她们都会让我去霹雷堂。” 蹲下身子用左手掸了掸碧心膝盖上的泥土温和道:“碧心,谢谢你维护我,下次不要这样了,不然吃亏的是你。”碧心声音中带着忧心:“不行,我要去禀报少城主,让少城主替你推了去霹雷堂的差事。” 碧心说完便欲离去,月明汐赶紧拉住碧心衣袖道:“碧心,别去告诉少城主,一来,我不想让少城主为难,二来,少城主对我有恩,我理当为洛城尽一份心力,去霹雷堂用灵力开采矿石,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碧心跺脚:“月姑娘不知,矿场中到处灰尘扑扑,尽是些粗俗汉子,你高贵不凡,怎受得了如刀子般的寒风,以及当空烈日。” 月明汐笑了,眼中如冰山融化带起几分自嘲:“碧心说笑了,我连自己是谁都尚且不知,哪来的高贵不凡,他人能替洛城开采矿石,我月明汐又有何不可,我心意已决,碧心莫要去叨扰少城主。” 冬末的月光带着清冷如流水般一泻而下,将星阑轩染上几分寒意,连日来洛璃奔波于洛城之事,片刻都不得闲,今日总算将一应物事安排得井井有条,疾风堂经过回来那日的敲打,这些天都按时将货送出城外穿过四通八达的路,按时送到各处买主手中。 沐浴过的洛璃身上散发清新皂角香味,一袭青衣坐在观景台上,玉葱般的手指抚在弦上,想起那日酣畅淋漓的琴笛和弦,唇角扬起一丝微笑温柔至极喃喃道:“倒是一位天之骄女。” 熟悉的脚步声停驻在走廊,碧心声音传来:“我见少城主尚在观景台,特来禀报一件事情。” 洛璃的星阑轩除了平日里打扫丫鬟,禁止任何人入内,特别是夜晚如有要事也不可进入星阑阁中禀报,只可在观景台上等候。 玉葱般的手指松开琴弦,洛璃点头:“无妨,你深夜找我,是否月姑娘有什么事情?”碧心松了一口气,走到洛璃身旁:“禀少城主,今日大夫人和少夫人特地去过墨竹居。” 洛璃清澈明亮的双眸寒意闪过:“她们找月姑娘的麻烦了?”碧心将下午发生在墨竹居中的事情一一道来,末了道:“月姑娘是好人,少城主帮帮她吧。” 洛璃唇角扬起一丝笑意,言语间带着些许欣赏:“月姑娘自己说了,心意已决,何需要我帮助。” 碧心眉头微微一皱嘟囔道:“少城主又不是不知霹雷堂尘嚣纷飞,又净是些粗壮汉子,月姑娘怎生受得了。” 轻轻挑起一根琴弦,瑶琴发出一声颤音,洛璃耐着性子道:“月明汐言语间进退有度休养极好,举手投足间风姿卓绝,绝非凡尘之物,这样风姿的人,心性应该是极为清高,就算我养一个闲人无碍,她也并不乐意,如她自己所说,想为洛城出一分力,我如何阻止,你且退下吧。” 听闻洛璃此言,碧心虽还是不明其意,却明白月明汐非两位夫人所迫,真是自己想要去霹雷堂,碧心对着洛璃福了福:“碧心告退。”见洛璃点头,碧心倒退一步这才转身离去。 霹雷堂地处洛城郊外,开采的露天采场离霹雳堂并不远,新发现的矿场材质极好,铸造的兵刃中融入些许,便能够成为利器,所以最近几日主要组织人手开采新发掘出来的矿场。 新矿山如倒扣的酒杯地势险峻,左右皆是怪石嶙峋,派来新矿场开采的弟子们最低修为也在橙阶,所以人虽不多速度却比另外几处矿快得多。 不时见灵力冲霄而起,击打在矿场上,击散了矿石便于采摘,尘嚣四起处处弥漫着尘土气息,新矿山因地势险峻,霹雷堂堂主的夏忧亲自坐镇指挥开采。 身后一道如冰玉相击的声音响起:“月明汐,见过夏堂主。”夏忧闻言转身,眼前女子眉眼冷峻,面容有些熟悉,细细一想记起了少城主在洛阳城悬崖下救起的那名女子。 夏忧修为在青阶初级,细细查探月明汐气息悠长浑厚,夏忧神色一惊:“月姑娘竟然是绿阶巅峰高手,修为比之少城主还强上一分。” 洛璃修炼天赋已然堪称妖孽之姿,面前月明汐看似比洛璃年轻几分修为竟然比洛璃只高不低,夏忧微微叹道:“我在你这个年龄,刚刚黄阶修为,就算是洛城中的天才了,见到你和少城主的修炼天赋,简直闻所未闻。” 夏忧性格爽快,月明汐微微一笑拱手道:“夏堂主客气了,我记不得前尘往事,或许是修炼心法有异于常人吧。” 夏忧挥手招过一名弟子指着前方矿场道:“两人为一队,月姑娘手上有伤,负责开采便是,余下的装筐由蔺玄风完成。” 蔺玄风浓眉大眼鼻子高挺,骨子中透出阳刚之气,眼中不经意间有着黄光流转,微微一笑俊朗的容颜添上几分洒脱。 矿场中修为最高的弟子不过是黄阶高手,夏忧安排一名黄阶弟子与自己一队,月明汐明白这是夏忧对自己的多多关照。 月明汐朝着夏忧与蔺玄风微微拱手:“多谢夏堂主关照,劳烦玄风兄弟费心了。”月明汐的声音如冰玉相击,极为动人,蔺玄风脸色微红连忙拱手道:“月姑娘客气。” ☆ →☆→☆→☆→xxx←★←★←★←★←★← 黄帝麾下四大军队,分别是平东军,镇北军,靖南军,征西军,平东与征西为黄帝亲自率领,靖南军主帅由曾孙轩辕璟统帅,与炎帝麾下姬族铁骑清川军对峙,镇北军则由幼子轩辕烈阳统领。 靖南军屯兵于轩辕领土最南方的南岭,南岭峰峦起伏,山势蜿蜒绵延如盘虬卧龙,靖南军的三十万精兵强将全部驻扎于此。 偌大的南岭处处守卫森严,军帐与青翠山峦连成一色,披着银色铠甲的靖南军将士们各个精神抖擞,柔和阳光洒落在银色铠甲之上发出一片银色绚烂光芒。 南岭之下有一处宽阔湖泊为清川河,湖泊对面便是炎帝属臣姬族的清川军,姬族属地为清川郡,清川郡中大小城池繁多,既听从炎帝之令又独立于炎帝统治之外,靖南军与清川军对峙百年,偶有烽火起,皆是各有伤亡。 中军大帐被将士们重重拱卫,是主将轩辕璟平日里议事与休息之所,就连天空飞过一只苍蝇都被将士们截下以免惊扰主将。 军营大帐中一切从简,中军大帐用一副羊皮卷隔开,羊皮卷上画有山川河水简易地图,前厅放置着高大案几,左右整整齐齐的木椅,供主将平日议事。 站在案几旁的轩辕璟身姿挺拔眉目间带着冷峻,身材银色蟒龙铠甲,本就器宇轩昂的容颜平添几分英武。 门口处传来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沉稳:“副将春风,求见靖南将军!”轩辕璟精神一振,朗声道:“春风将军请进。” 掀开营帐,春风大步迈进,直走至案几前五步放停,春风身穿银色铠甲,虎目灼灼不经意流露出蓝色精光,面对轩辕璟单膝跪下拱手道:“属下拜见靖南将军!” 轩辕璟在案几后的扶椅坐定:“春风将军请起。”听闻轩辕璟之令,春风顺势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捧于手心:“禀将军,这是冬雪自青鸟堂传来的消息。” 春风说完几步快走将玉简恭敬献上,玉简入手微凉,一丝柔和灵力传入玉简之中,玉简之上显出密密麻麻的小字。 细细阅过玉简上的文字,轩辕璟神色微微失望自语道:“依然不是夙儿的消息,冬雪探查到,清川军即日更换主将,新的主将是姬族王孙女,炎帝外孙女,姬桦祯!” 春风微微一惊连忙道:“三十万清川铁骑由一名女子统帅,姬族王是否晕了头?”轩辕璟轻轻一捏手中玉简化为粉末:“姬桦祯,自幼为姬族王亲自培养,杀伐决断不输世间任何男子,传靖南令。” 春风拱手身姿挺直:“末将接令。”轩辕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即日起,以清川河为界,加派精兵一万,每日两巡改为三巡,由夏雨任统领之职。” 姬桦祯文韬武略,炎帝太子神农临魁为其亲舅,在神农临魁明里暗里支持下,能与姬族王最得意的儿子姬默沂一争长短,姬族继任者迟迟未决,皆因两人均是智勇双全同样出色,让姬族长难以取舍。 姬族统领清川军三十万,镇守炎帝北境,与黄帝麾下镇南军遥遥相对,炎帝嫡子神农临魁为太子,嫡女神农悦百年前下嫁姬族族王之子,诞下姬桦祯,姬桦祯自幼天资聪敏不凡,受到姬族王喜爱自幼栽培。 姬族主城姬城,离清川军驻守之地尚且隔着数座城池,姬族达官显贵皆居住于姬城,以族王府为中心,划分为东南西北四城,如豆腐块般整整齐齐。 姬族王最宠爱的儿子姬默沂在东城的三公子府中绿柳周垂,被高大院墙环绕,入门便是曲折游廊,府中正厅,姬默沂居上首而坐,左右依次坐着数名谋士。 姬默沂身形修长肌肤白皙,头戴金冠,蓝色长衫袖口用金线勾勒精致流云,金带上羊脂玉悬挂,丰神俊朗翩翩佳公子模样,杏仁般的眼睛中不时闪过寒光。 端起手旁茶杯,轻抿一口,姬默沂眸子微凝:“父王让姬桦祯统领三十万清川军赐下清川殿下封号,让姬桦祯继任族王之意是否又多了几分?” 右下方谋士之首许言摸着唇边胡须,眼中精光闪烁:“我等已商议过,此次清川殿下手握兵权,与三公子手中护城军分庭抗礼,关键之处在抢功,清川殿下如今面对的敌手乃是王世子轩辕璟,如果我等有法子除去轩辕璟,那么定会强压清川殿下一头。” 轩辕族皇太孙轩辕颛顼目前唯一的嫡子轩辕璟,姬默沂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许先生言之有理,若我杀了轩辕璟,莫说是父王,就连炎帝陛下也会高看我一分,夜臻!” 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出现在门前,走进厅中面对姬默沂单膝跪下道:“属下在!”姬默沂声音中杀气涌动:“即刻传令夜魅,接近轩辕璟。” 厅中气氛骤然紧张,许言连忙站起道:“夜魅潜在轩辕城百年,是如今轩辕城情报来源最主要的棋子,公子可要想好了。” 闻言,姬默沂微微沉默,不过片刻声音如斩钉截铁:“轩辕璟是皇太孙唯一嫡子,自轩辕七王姬屡次遇袭,四周明卫暗卫无数,刺杀必然无功而返,夜魅必能不负所托,接近轩辕璟,伺机刺杀,为了抢夺姬桦祯的功劳,放弃轩辕城中棋子也划算。”夜臻拱手声音铿锵有力:“属下领命!” 同生共死 春回大地冰雪消融春色满人间,万象复苏草木更新,依山而建的洛城夜晚清冷月光洒下依旧透着些许寒意。 洛城北城的疾风堂占地广阔,门楼高大,夜虽已深,疾风堂正厅中被婴儿手臂般粗细的蜡烛映照得宛如白昼。 高案之上,堂主云擎苍奋笔直书,耳尖微动,听见走廊外传来轻微脚步声,不过一个呼吸间一名身负长弓,身形精壮矮小的黑衣人出现在正厅中,面对云擎苍拱手道:“杜劫,见过云堂主。” 云擎苍手中笔放下,微微一笑道:“我盼来盼去,杜兄总算是来了。”杜劫双手叉腰站得笔直道:“云堂主招我前来,想杀何人?” 杜劫说话间气息绵长眼眸青光闪烁,云擎苍点头:“杀手杜劫,杜厄的名头在人神两界均是名声赫赫,手中灭神弓向来例无虚发,中了三步逍遥散者,三步之内必死,我用黄金两千两,买两位杜兄出手。” 杜劫面上露出一个冷笑:“云堂主应当知道我两兄弟的规矩。”云擎苍从案几上拿起储物玉佩扔给杜劫:“黄金两千两尽在玉佩中,杜兄尽可清点。”云擎苍一字一句吐出:“我要杀之人,洛城少主,洛璃!” 霹雳堂由堂主夏忧亲自监工的新矿山尘烟喧嚣,霹雳堂中九成弟子均在新矿采掘矿石,新矿山如倒扣的酒杯地势险峻,左右皆是怪石嶙峋,矿山中已被高手合力击出数道深邃山洞,供弟子们入内采摘矿石。 露天矿场中,赤、橙、黄三色灵力不时冲霄而起,劈打在牢固矿石之上,矿场中唯有一处有着绿光闪烁,眉眼冷峻的月明汐与众弟子一般皆是穿着粗布麻衣,眉目间的污渍掩盖不了月明汐出尘风华与周围弟子们的气质格格不入。 随着月明汐左手施展而出的凝冰掌,一道道神光起,碎了矿山一角,跟随在月明汐身后的蔺玄风眼眸敬佩中缠绕些许爱意。 正是午时,烈日当空而立,一群弟子们抬着吃食而至,吆喝声四起,矿场中弟子们放下手捧矿石,愉悦欢笑四起,朝着吃食蜂拥。 蔺玄风将阴凉处的一块矿石用衣袖擦拭干净对着月明汐道:“月姑娘请坐,我去给月姑娘端吃食。” 蔺玄风说完脚底生风,挤入蜂拥的弟子堆中,月明汐微微一笑心中有着些许暖意,坐在矿石山,抬头看向头顶烈日,冷峻眉眼中复又染上黯淡左手紧握叹息:“我到底是谁?我该,何去何从?” 熟悉的脚步声带着凌乱,蔺玄风手捧两份粗瓷碗,双颊微红递给月明汐,将自己的粗瓷碗随手放在地上,从储物玉佩中取出食盒。 打开食盒蹲在地上,将食盒放置在月明汐跟前,食盒中的粗瓷碟中放置不少腌制肉干,蔺玄风本就微红的脸颊此刻通红道:“我娘亲手腌制的野猪肉干,月姑娘莫要嫌弃。” 随手夹起肉干放入口中,月明汐细细咀嚼,脸上露出笑容声音如冰玉相击:“玄风家的肉干色香味俱全,真是可口。” 蔺玄风脸上皆是掩饰不住的惊喜:“月姑娘喜欢就好。”端起粗瓷碗,蔺玄风狼吞虎咽,月明汐微微一笑,夹起青菜正要入口,突然脸色微变,粗瓷碗重重落地摔成粉末,蔺玄风眼前一花,已不见月明汐踪影。 脚下一阵颤抖,如倒扣的酒杯地势险峻的矿山,骤然山崩地裂,矿山中被高手合力击出的数道深邃山洞骤然坍塌。 月明汐身法极快第一个到达洞口,只听洞口内惨叫四起,来不及逃离的弟子们皆被埋在矿石中,月明汐全身灵力催动到极致,绿阶高手威压散开,身后水灵凝结成一柄柄利剑,在月明汐的催动下拦住即将封闭的矿口,救出几名浑身是血的弟子。 夏忧等霹雷堂高手与月明汐齐齐出手,开始撕裂已然封闭的矿口,数道灵力冲霄而起,将封闭的矿口生生震裂,冲入矿道中救出尚有气息的弟子们。 闻讯而来的少城主洛璃匆匆而来,脚踏虚空而至,被粗略清理出来的遗体放置整整齐齐,洛璃眼中沉痛,夏仇眸中起了水雾,面对洛璃扑通跪地:“从矿道中初步清理出来的遗体三十九具,请少城主责罚。” 四周哭声震天,洛璃因难过而皱起了眉,银牙轻咬,清澈明亮的瞳孔寒霜乍起,声音颤抖中夹带愤怒:“夏忧在何处?”夏仇跪着回话道:“大哥和堂中高手进入了矿道中。” 听闻夏仇此语,顺着夏仇手指反向望去,洛璃大步而去,矿道中弟子们来来往往或是抬着遇难者遗体,或是扶着浑身是血的重伤弟子。 临时燃起的熊熊火把将矿道照亮,血腥味弥漫中充斥浓浓绝望,突出的一根根石棱悬空,越来越多受伤的弟子自矿洞而出,自接任少城主以来,洛城从未发生过弟子开采石矿死亡惨重的事情,洛璃心中悲凉微微捂住胸口深吸一口冰凉气息,直入心中,缓了缓神继续前行。 前方火把通明,照亮了矿道中痛苦挣扎在血泊中的弟子们,蹲下的数名高手皆将自身灵力渡出,为重伤弟子续命。 远方火把尚未至的黑暗中,黑暗笼罩,带着几分神秘阴森,月明汐背脊一寒连忙回头,一眼便看见缓缓而来的洛璃,洛璃烟眉间寒意紧锁,精致娴静的容颜扬起几分苍白。 随着月明汐回头,众高手们顺着月明汐的视线而去,夏忧站起身来放下手中已无力回天的弟子,“扑通”跪倒在地:“属下无能,愧对少城主!” 洛璃双眼微微一闭:“如今尚不是追责之时,先救人要紧。”离洛璃不远处的石棱缝,火把的光亮照不见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一名身形精壮矮小的黑衣人。 黑衣人手中弓满月,精铁所铸的箭头发出幽幽之光,月明汐心中突起一丝不安,却又不知从何而起,快步走到洛璃身侧四下张望。 月明汐虽是穿着粗布麻衣,眉目间的污渍掩盖不了月明汐的冰雪之姿,灵力运转,月明汐散发出的寒气令洛璃莫名安宁了一分。 突然间刺耳的声音而起,一道青色寒光划破长空,直取洛璃胸口,月明汐离洛璃不过一步之隔,修为本高于洛璃,反应最为迅速,如同一道流光扑向洛璃,声音焦急道:“快避开!”箭头速度极快,眨眼即至。 洛璃被月明汐轻轻一带,箭头失了准,射入洛璃右肩,暗黑色的血顺着洛璃箭头滴滴落下。 远处一道道箭矢朝着洛璃绵延而至,被夏忧等高手奋起阻挡,一时间小小矿道中杀意弥漫,灵力冲霄,震得矿石犹如流星,簌簌而落,月明汐左手伸出在洛璃右肩疾点,封住右肩血脉以免箭中毒游走。 一道寒光不知从何处起,一名青阶刺客直扑洛璃而去,手中剑刃每招每势皆取要害,夏忧等人阻挡绵延箭矢一时间脱不开身相救洛璃。 夏忧声音中带着愤怒:“三步逍遥散。”洛璃倒退避开攻击,瞬间已迈出两步,身体被柔软微凉的怀抱揽入怀中,月明汐左手揽着洛璃纤腰,脚尖轻点,月明汐修为虽不及刺客,但轻功惊鸿照影乃是神界一流身法,速度极快,眨眼间将洛璃带出刀光剑影。 出口被杜劫一连串带毒箭矢阻挡,又有杜厄紧追不舍,月明汐将洛璃拦腰横抱,朝着矿道中疾行。 杜劫手中箭染有剧毒,箭术极为高超,身形摇晃间不停变换藏身之地,且战且退,缠住夏忧等人援助洛璃的步伐,大战在矿道中一触即发,皆是全力施为,本来狭窄的矿道处处矿石震落。 小小矿道哪容得下几名高手打斗,山体剧烈摇晃,夏忧剑法素以鬼魅应敌,夏忧的剑极为奇特,剑柄可以随意移动或许刺来之时看见剑尖在前夏忧一个瞬间便可以将剑尖划到身后去让人防不胜防。 看准了杜劫移形换位间的空隙,夏忧持剑上前,截住杜劫,其他高手迅速朝矿道中疾行,找寻洛璃身影,夏忧手腕反动间剑刃朝着杜劫劈来,杜劫收了手中弓,右手持大刀扑向夏忧,大喝一声:“断、天、斩!” 夏忧手中剑刃也散发淡淡青光迎向杜劫,两人攻击在矿道中相遇“轰隆”一声巨响爆发开来,骤然间山崩地裂,两人脸色皆变,一击虚晃后各自分开。 巨大的山体摇摇欲坠就要倒塌,杜劫从口中发出一阵轻啸,避过夏忧,朝矿道外急速掠出。 夏忧跺脚大喝道:“矿山要塌了,快走!”沉闷的落石声将夏忧的声音掩盖,心里惦记洛璃,夏忧避开落石施展身法朝矿道疾行。 抱着洛璃的月明汐躲着簌簌而落的矿石和杜厄袭来剑光颇有些狼狈,一阵轻啸从矿道中起,杜厄冷冷一笑不再追击月明汐,身前灵力聚集,划过长空击在山体上。 青阶高手的全力一击,巨石如狂风骤雨般落下,月明汐失声道:“不好!”身法极快,迅速掠自一处角落,一块巨石拦在月明汐身旁替两人抵挡了簌簌而落的巨石。 随即赶至的洛城高手们被巨石逼得连连后退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被巨石迅速掩埋,杜厄修为本就高于洛城高手,山体就要坠落,杜厄顾不得对付洛城高手,身法闪烁间夺路而逃。 夏忧几个纵跃间已与洛城高手汇合,到处巨石滚落哪里还有少城主身影,夏忧跺脚声音沙哑:“都快走,不然都只有死在这里。” 巨石连连而落,洛城高手们步步后退,夏忧咬牙施展身法领头朝矿道口飞奔而出,矿山在洛城高手们身后巨石疯狂坠下,封闭了所有痕迹。 月圆之夜 不知过了多久,矿山终于停止晃动,重新归为平静,被埋在矿山中的月明汐两人呼吸困难眼前一片漆黑。 洛璃从储物玉佩中艰难拿出一只药箱和夜明珠,借着夜明珠的柔和光亮,月明汐看清楚了洛璃因失血而苍白的脸,唇上泛起淡淡乌光。 杜劫善于射,散发寒光的箭身自洛璃右肩而进,穿透后背,露出散发幽光的箭头,洛璃体内血被箭头上的剧毒染黑,顺着箭头滴落。 额头上滴滴汗珠落下,双手握拳显然是痛极,看着洛璃伤势极重,月明汐微微皱眉连忙打开药箱,单膝蹲在地上取出纱布递到洛璃唇边:“不知他们何时才能再次打通矿道,我先替你拔出箭头止血。” 看着唇边纱布,洛璃微微一笑温柔至极:“不需要,动手吧。”无奈放下手中纱布,月明汐撕开洛璃右肩衣裳,白皙肌肤泛黑□□裸出现在月明汐眼前,一股幽香若有若无飘入鼻中。 月明汐脸颊微微一红,稳住呼吸,左手聚集灵力,散发出柔和绿光,穿过洛璃肩头握住箭头轻轻一捏,箭头应声而断。 两人目光对视,洛璃脸色越来越苍白,轻轻握住月明汐微僵的右手声音轻柔:“别害怕,不会有事,动手吧。” 月明汐眼眸凝重,左手握住箭身,因紧张额头上汗珠滴落,银牙轻咬,冷峻眉眼皱起,微一用力已将箭身自洛璃体内拔出,剧烈的疼痛穿透身体,因骤然而来的疼痛,洛璃一声闷哼。 迷迷糊糊间见月明汐冷峻的眉眼越靠越近,月明汐右脚蹲在地上与洛璃肩上成人指甲盖大小的伤口极近,黑血不断从洛璃肩头渗出,月明汐柔软的唇轻轻抚在洛璃肩头伤口处。 洛璃无力轻推月明汐失声道:“这是剧毒,不要。”月明汐未曾有丝毫犹豫,轻轻一吮口中被浓浓血腥味填满,朝空地吐出黑血,月明汐再次吮上洛璃肩头,直至吸出的血不再泛黑,月明汐这才取出药箱中的药粉替洛璃包扎伤口。 额头上的汗水打湿了长发,洛璃虚弱至极,握住月明汐右手双眼一黑已经晕了过去,月明汐扶住躺在坚硬山体上的洛璃,将洛璃柔软的身体微微一侧揽入自己怀里,以便让洛璃能够微微舒服一点。 洛璃呼吸轻柔带着淡淡幽香在鼻尖缠绕,看着近在咫尺精致娴静的容颜,玉葱似的鼻梁靠在肩上,心跳加速如乱闯入一只小鹿般狂跳,月明汐暗骂一声自己莫名其妙,体内运转冰心诀,闭上双眼摒除了那些莫名思绪。 夜色深邃,被悬挂在天空的圆月宛如玉盘,洒下的清冷月光泛起层层寒意,洛城矿场中数人手执火把将矿场照得如同白昼。 洛城高手齐聚矿道,齐齐出手撕裂矿山,四名弟子抬着一顶软轿站立在矿场中,软轿上躺着洛城城主洛渊,洛渊眉毛浓黑,鼻梁高挺,身形消瘦一头银发,露出忧色的双眸中不时有着蓝色精光流转。 洛渊看向天空高挂的圆月,心中倍感忧心右手不停摩擦扶手,悉悉索索脚步声由远及近,夫人柳采莲在洛珩搀扶下走近洛渊。 守在周围弟子们齐齐拱手施礼:“见过夫人。”洛渊这才转过头看向柳采莲,眉头微微皱起:“你怎的来了?” 看着强忍怒意的洛渊,柳采莲心口微微一疼,伸出手抚平洛渊紧蹙的眉头:“城主,夜色微凉,你身子不好回去歇着吧,这里有珩儿替你看着。” 洛渊摇头,神色坚毅:“夫人不必劝我,璃儿出了事,我哪能安睡,我就守在这里,等着璃儿平安出来。” 洛渊看向洛珩:“将你母亲扶回去安歇。”洛渊原本是蓝阶高手,百年前不知发生何事,就此一蹶不振,身子平日里极为虚弱,因担忧父亲身子,洛珩劝解道:“父亲,您和母亲回去歇着,众多高手在此日夜不停挖掘,最多明日就可救出妹妹,您不用担心,我一直守在这里等妹妹出来。” 右手在扶手上轻轻一顿,洛渊眼中闪过哀伤:“想我堂堂蓝阶高手,如今这伤病之体,明知女儿有难却不能亲手相救,罢了,回府吧,我明日一早便过来,珩儿,你今夜一直守在此处,不论何时何事,定要立马派人来告知于我。” 狭窄的山缝宛如黑洞般将洛璃和月明汐吞噬,散发微光的夜明珠是这黑暗中唯一光亮,洛璃依旧躺在月明汐怀中双眸紧闭,月明汐承受了洛璃全身重量一动不动,右肩僵硬血流不顺带起微微疼痛。 四周空气越发冰凉,月明汐仔细思索时辰后喃喃自语道:“怕是已经过了子时了吧。”怀中洛璃身子扬起丝丝寒意,月明汐轻握洛璃手掌,宛如寒冰。 月明汐神色微变,不过片刻躺在怀中原本温热的洛璃如同冰窖般寒冷,洛璃淡淡烟眉紧紧皱起,痛苦□□一声幽幽转醒。 借着夜明珠看清楚身后一脸担忧的月明汐,心中暖意流淌仿佛将寒意驱除了几分,强打精神声音嘶哑:“今日恰逢十五,月圆之夜,我体内有寒毒,发作时宛如寒冰,你离我远一些,莫要伤到自己。” 洛璃声音断断续续显得极为痛苦,洛璃自月明汐怀中挣脱,额头汗珠如滴滴雨下打湿了衣衫,双手撑地,指甲陷入泥土中,体内横冲直撞的寒气让洛璃痛得不住□□,本就寒意撩人的山缝此刻如坠冰窖中。 月明汐修炼的本是水灵,向来并不惧怕寒冷,此刻在洛璃身上散发出的丝丝寒意下生生打了一个寒颤,体内寒毒横冲直撞的洛璃不知有多么无法想象的痛苦,苍白的唇克制不住生生打颤,洛璃艰难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手掌发抖控制不住,玉瓶跌落,被一只纤长玉指轻轻接住。 扒开瓶塞,药香扑鼻,月明汐将一粒药丸送到洛璃唇边,微凉的唇瓣轻轻拂过手指,月明汐身体莫名一紧,洛璃张口吞下药丸,身子依旧簌簌发抖,被纱布细细包裹的右肩很快被血浸透。 月明汐一步上前,顾不得洛璃身体散发的惊人寒气,将洛璃揽入怀中,月明汐微微冰凉的身子对于此刻比冰更冷的洛璃如暖炉般舍不得离去想要莫名沉沦。 洛璃烟眉皱起显得痛苦至极咬牙道:“放开我,你会受伤!”洛璃在月明汐怀中无力挣扎,月明汐伸出左手与洛璃紧握,一道绿光从月明汐身上骤然而发,随着左手进入洛璃体内。 月明汐的灵气轻柔沉入洛璃丹田处吸引着紊乱寒毒抽离,通过灵力分散些许寒毒渡到己身,寒毒如利刃般一刀一刀割在最脆弱的软骨上,每一刀都让人寒意刺骨钻心,根本无从抵御。 仅仅分散了洛璃体内三分寒毒的月明汐尚且如此,更遑论此刻烟眉紧锁的洛璃,月明汐心中起了怜惜,将洛璃越发贴近怀中,几近呼吸相缠,淡淡暧昧迷乱。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月明汐体内的三分寒气消散,怀中洛璃停止挣扎,浑身已被汗水湿透,晕倒在月明汐怀中。 洛璃呼吸均匀,狭长的睫毛带着几分娇弱,月明汐将洛璃后背小心靠山,从药箱中重新拿出纱布为洛璃已经崩裂的伤口重新包扎,洛璃虚弱的模样皆落在月明汐眼中,月明汐呼吸微微一滞,一缕异样情绪从心底慢慢扩散。 天际间,渐渐升起的阳光驱散了夜色阴霾,云彩随着阳光变化散发出金色云霞,阳光下洛城霹雷堂坍塌的矿山被洛城众高手经过昼夜努力已经去掉半部山体,依旧没有找到洛阳少主的身影。 洛璃在山缝中再次醒来,身后温热柔软的怀抱让她微微依恋,察觉到洛璃动作,月明汐挪开揽住洛璃腰间左手,声音带着一丝忧心:“少城主,身体可有不适?” 从月明汐身前艰难起身,月明汐揉了揉因血流不畅而轻微疼痛麻木的右肩,急忙起身扶住洛璃,将洛璃扶到角落处再次坐下。 借助夜明珠淡淡光芒,看清楚月明汐略带疲惫的容颜,洛璃心中柔软:“我休息一会就没事了,昨夜多亏有你在。”洛璃顿了顿又道:“你的心法,很特别。” 月明汐眼前一亮,言语中有着期待:“莫非你知晓我修炼的心法是什么?”洛璃微微摇头:“我幼时身体虚弱,神医谷华谷主亲自替我把脉,断言若无仙药,无法存活,父亲不知从何处寻来仙药为我续命,我因此中了寒毒已近百年。” 寒毒的每次发作都是痛不欲生,洛璃眉头微微皱起声音黯淡:“发作时只能自己忍受寒毒之苦,幼年时,父亲请过诸多高手想替我引出寒毒,少受几分寒毒之苦,即使是蓝阶高手,华谷主亲自出手,也渡不了丝毫寒毒,你却可以。” 伤势本就无法痊愈的右手经过昨日之战,又加深了几分疼痛,月明汐揉了揉手腕闻言抬起头道:“难怪星阑轩禁止任何人出入,洛城人不知晓此事吧?”洛璃微微点头有些疲惫闭上双眼:“是,不能让洛城人知晓。” 若是让洛城中有心人知晓洛璃身有旧疾,最坏的情况便是洛璃常年统治洛城的威信土崩瓦解,所以洛璃百年来寒毒发作只有独自一人承受。 月明汐心口莫名微微一痛声音坚定:“日后你寒毒发作之时,我替你引出三分,你就不会那般痛苦。” 洛璃微微一笑心头暖意流淌,声音温柔婉转:“不必,我已习惯百年来独自撑过寒毒发作,即使没有你的帮助,寒毒多三分之痛,也是可以忍受的。”习以为常的痛苦,虽难耐,好过对你有依赖,对你的存在无法离开。 月明汐眉头一皱不再多语,山缝中再次恢复沉默,两人盘坐双手各自结印引动水灵欢快进入体内流转。 情愫初生 如倒扣的酒杯地势险峻的山体在洛城高手齐至,昼夜挖掘之下,山体已无丝毫往日痕迹,察觉到周围水灵朝一处聚拢,在最前方引导挖掘的夏忧右手轻摆指向水灵聚集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朝那边挖,快点!”夏忧说完立即调整方向,带着数名高手手起间数道灵力激荡,挖掘山体的速度越发快上几分。 灵力在体内游走一周全,四肢百骸舒坦几分,右肩也不再僵硬麻木,听见头顶有轻微声响,月明汐睁开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片刻后,坐在旁边的洛璃也睁开眼睛瞳孔清澈明亮。 不过一炷香时间,从外传入的声响越来越大,悉悉索索声音不时而起显得人数极多,洛璃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踉跄,月明汐忙上前扶住洛璃,月明汐身上若有若无的冷香扑入鼻中。 昨日月明汐为救她,用温暖轻柔的唇替她吸出右肩残毒,寒毒发作,生生抵住寒毒之苦,揽她如怀,黑暗中的洛璃双颊微微一红,呼吸微微一滞,心中暖意流淌,牵动了自己也不知的一缕情丝。 夏忧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少城主,月姑娘,你们是否在这山缝中?”月明汐开口声音如冰玉相击,穿透层层石缝:“夏堂主,我和少城主就在这山缝里。” 外面挖掘昼夜的洛城高手们皆是面露喜色,加紧挖掘速度,不过一刻钟后合力挪开了最后一块巨石。 数道火把摇摇晃晃将山缝照得如同白昼,夏忧等洛城高手对着洛璃齐齐跪下:“拜见少城主,属下办事不利,让少城主受苦,任凭少城主责罚!” 洛璃昨日重伤加之夜晚寒毒侵体,此刻顿觉手脚无力,半倚在月明汐怀中,勉强站立:“都起来,我并无甚大碍,走吧。” 察觉到洛璃伤势尚重,四周皆是男子,月明汐声音柔和传来:“我背你,可好?”洛璃还真没有把握自己重伤之体从矿道中安然走出,见洛璃不语,月明汐蹲下身子,背影虽纤弱,却让洛璃心安。 洛璃任由月明汐将她背起,与脸颊极近的颈项线条优美,洛璃心头一跳,连忙转过视线:“夏堂主,霹雷堂的子弟们伤亡如何?” 尊卑有别,夏忧等众高手落后洛璃半步,闻言声音苦涩:“昨日矿山崩塌,被埋在矿山中的子弟们已全部被今日重挖矿洞清理出来,一共死亡五十三人。”闻言一阵沉默,只听见众人沉重的脚步声。 再次踏在坚实的土壤上,闻着清新空气,看着刺目阳光,身后洛璃安稳无恙,月明汐长出一口气,熟悉的身影快步而来,凌仟手指按在洛璃手腕上一道流光顺势进入洛璃体内。 四名弟子抬着洛渊而来,洛渊眉毛浓黑,一头银发,洛璃双眸湿润:“父亲,让您担心了,璃儿无事。” 凌仟粗略替洛璃切了脉,声音爽朗轻松:“洛城主放心,阿璃体内余毒全数清除,伤口及时包扎,的确无甚大碍,多休息几日便是生龙活虎了。”洛渊眼眸中的担忧这才尽去,声音带着关爱:“璃儿,我已安排矿山坍塌一事由夏堂主与珩儿全权处理,你身上有伤,昨夜寒气又是甚重,你即刻回去休息几日。” 四名弟子急急抬着软轿前来,月明汐在凌仟的搀扶下将洛璃轻柔放进软轿中,洛璃声音温柔婉转:“我哪有这么柔弱。”手臂自月明汐肩膀滑下,骤然失去月明汐的体温,洛璃心中暗暗失落。 云辰逸疾步走来恰好站在月明汐身后,头束玉冠,衣衫是上好紫色丝绸,一双丹凤眼,带着几分魅惑,看着软轿上虚弱的洛璃添上几分娇弱,云辰逸心口猛然一跳声音温和:“璃儿,你放心去休息,我带了不少疾风堂的子弟前来帮助夏堂主,你莫要担心了。” 云辰逸的一句璃儿带着亲昵,四下微微寂然,月明汐眸子微凝转过身去看向云辰逸,两人四目相视。 月明汐眉目是罕见的冷峻,鼻子挺直秀美,肌肤白皙如冰似玉,两道浓眉似柳叶,黑眼如宝石般熠熠生辉,云辰逸微微一怔,眼眸一亮,脸上堆满笑容对着月明汐微微拱手道:“久闻月姑娘大名,年龄尚轻已是绿阶巅峰高手,辰逸敬佩,月姑娘无事之时可到疾风堂多多走动指点辰逸修行,你我皆年少,交个朋友岂不是一桩好事。” 躺在软椅上的洛璃右手轻捏扶手,眸中寒光乍起,看着朝月明汐大献殷勤的云辰逸,心头一堵微微泛酸。 凌仟哈哈一笑声音爽朗:“云公子见到漂亮女子,说话总是那般好听,令尊是洛城第一高手,你的修行哪需要由月姑娘指点,疾风堂公子改成风流公子更加贴切。” 云辰逸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双手握拳复又松开:“我不过是想和月姑娘交个朋友,难不成凌仟姑娘连这事都管?莫不是看上本公子了?” 软轿中的洛璃冷哼一声:“看看我霹雷堂的矿山成了什么样子!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高谈阔论!云公子既然带了疾风堂的子弟前来帮忙,那就去问夏堂主有何吩咐。” 洛璃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云辰逸瞪了瞪凌仟一眼拱手道:“是,璃儿。”云辰逸转身急匆匆离去,月明汐站在软轿旁,眼睛看着云辰逸离去的方向,眼中若有所思。 刚刚把云辰逸赶走,心中酸意散去,回头间看着身旁月明汐眼眸一直在云辰逸身后,洛璃心里刚压下的酸意又再次涌上来,淡淡烟眉轻轻一皱:“月姑娘对云辰逸动心了?” 洛璃话语中听不清喜怒,月明汐微微一愣:“少城主莫要多想,我刚刚只是突然想到,昨日矿山恰好坍塌,刺客恰好躲在山道中,刺杀少城主,一切火候拿捏得刚刚好,能够做到这一切的,非洛城人不可,少城主日后出行多加小心。” 言语中尽是对洛璃的关心,洛璃心中如蜜化开般香甜,微微一笑间清浅温柔至极:“昨日多亏有你,日后你不用来霹雷堂了。” 月明汐微微拱手:“是,少城主。”一直站在软轿旁听两人言语的凌仟,眉目带着不耐烦,举手投足间英姿飒爽:“阿璃,月姑娘,你们受了伤被困在山缝中一日一夜,精神可真好,不过,阿璃伤口需要重新上药包扎,你们可否边走边聊?” 洛璃吩咐抬轿子弟:“回星阑轩。”月明汐与凌仟分左右而行,洛璃眉眼中尽是疲倦,右肩上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强打精神看向右侧的月明汐:“月姑娘修为高深,日后可愿跟随在我身旁?” 月明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黯淡,左手无意按住右手手腕:“听凭少城主吩咐。”月明汐眼中转眼即逝的黯淡刺痛了洛璃的心,洛璃轻轻一按胸口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心情一直忽上忽下。 洛璃闭上双眼躺在软轿中声音轻柔:“凌仟,月姑娘的右手经脉,没有法子痊愈了?”凌仟沉默片刻方道:“神医谷中有黑玉断续膏的药方,所需药材罕见也不是没有法子寻来,只是其中一味主药龙豆,极其难寻,两个法子,一是等待十年后的洛阳会上看看有无人愿意交换,二是极北之光的雪狼窟中有龙豆生长。” 极北之光处于极北之处,白茫茫一片冰天雪地,千里飘雪万里冰封,凌仟口中龙豆生长在极北之光的雪狼窟中,由雪狼看守,在雪狼窟中抢夺龙豆,一不小心便会搭上性命,显然不智。 躺在软轿中的洛璃气息均匀,似是已熟睡,凌仟看着不再言语的月明汐,微微一叹,如此修为的高手竟终身不得再持兵刃,心中不忍安慰道:“月姑娘,说不定十年后的洛阳会中有龙豆这一位主药,又或者有其他法子替你医治经脉。” 听闻凌仟安慰的话语,月明汐硬生生扯出一丝笑意:“有劳凌姑娘费心。”凌仟挥了挥手大大咧咧道:“一直叫你月姑娘,显得生疏了,若不嫌弃交我这个朋友,我唤你明汐,你唤我凌仟,可好?” 月明汐微微一笑:“凌仟。”隔着软轿,凌仟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明汐,我们日后是朋友了,你在阿璃身旁,若是她欺负你了,我替你出气,欺负回来。” 凌仟几句话冲去了月明汐因右手经脉而黯淡的心情,因疲倦而假寐的洛璃唇角扬起一丝笑意道:“凌仟,打算如何欺负我,为明汐出气?”突如其来的婉转悠扬让凌仟激灵灵道:“阿璃,你神游太虚听错了,借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欺负洛少城主。”月明汐轻轻一笑如银铃般动人,最后随着几人消散在风中。 寒毒之诺 同一片天空下修建在洛城北城的疾风堂,占地广阔,门楼高大,正厅中阳光充足,墙上陈列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挝、镋、棍、槊、棒、拐、流星十八种兵器,有着淡淡肃杀之气弥漫。 站在案几旁身躯凛凛的云擎苍眼眸深沉带着杀意,案几上的笔墨纸砚,账册书本等物被云擎苍砸的遍地都是,案几下跪着一名疾风堂高手,低着头不敢言语。 云苍擎声音中带着杀气:“你们将霹雷堂的高手行踪都摸了一清二楚,竟然漏掉了洛璃身旁轻功奇佳的一名绿阶巅峰高手?让我功亏一篑!”手边案几随手被云苍擎拍得四分五裂,一块碎片不偏不倚砸在疾风堂高手额头,血顺着眉间滴下。 云苍擎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简,玉简漂浮在空中,云苍擎伸出右手食指,手腕轻抖间一缕灵力透出,数字成行雕刻在玉简之中,玉简散发出淡淡紫光复又恢复平静。 云苍擎右袍轻摆,玉简悬浮在面上满是血渍的疾风堂高手面前,云苍擎声音中依旧满含怒气:“王越,将此玉简亲自带至龙虎山,交给蟠龙教少公子,龙鸿哲。”王越双手将玉简收入怀中,磕头道:“属下定不负堂主之令。” 坍塌的矿山经过半月来在霹雷堂堂主夏忧昼夜亲自监督下,已无当日惨状,众高手当日为救洛璃挖掘出的矿石尽数运至烽火堂,烽火堂堂主洛珩亲自监督,炉火昼夜不停,从洛阳会上接下的诸多订单,已有三成在疾风堂护送下送达各买主手中。 二月春风似剪刀,洛府中的走廊曲折环绕,星阑轩下流水潺潺一片平和,岸边柳树倒映在湖水中,一阵微风吹过,湖中起了涟漪,长长的柳枝随风轻柔荡漾。 用八根石柱在湖面中举起的观景台案洒满了金色阳光,洛璃铺在案几上奋笔疾书,洛璃的字瘦劲清峻带着几分轻灵,一袭白衣的月明汐站在洛璃身旁替洛璃研磨,月明汐身上的冷香与洛璃散发的幽香融合在一起,岁月静好。 走廊中传来碧心的声音:“少城主,已是午时,是否现在用午膳?”洛璃点头放下手中笔,搁入笔筒中,微微抬头,一直在旁陪伴的月明汐冷峻眉眼中染上几分薄汗。 洛璃笑着站起身来从怀中拿出锦帕自然替月明汐擦去额头上的微汗,温柔婉转含笑道:“热吗?怎么不运转灵力?” 月明汐微微一笑,冷峻眉眼中如有冰山融化,恰似炎日中最凉爽的那一缕春风:“春风雨露皆是上苍恩赐,怎可辜负。” 看着月明汐的笑容,心莫名想要沉沦,洛璃移开目光笑着道:“待酷暑时,你不会有此言。” 四名侍女抬着两张食案走进,食案上整整齐齐放置三样菜肴一碗汤一碗米饭,两人坐在案几前,食过一口米饭洛璃饶有趣味看着对面案几上的月明汐。 月明汐动作轻柔夹起食物放入碟中细细咀嚼,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淡淡的高贵,洛璃开口道:“明汐,你的身份定然不凡,待我得了闲暇,陪你去一趟神医谷,华谷主与洛城素有交情,想必不会拒绝替你推散颅后淤血。” 月明汐手中箸微微一滞,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一亮:“多谢少城主。”看着月明汐的笑容,洛璃心中说不出到底是开心还是失落,半晌才道:“你不必如此客气,在山缝中你拼了命救我,如此报答你也是应当。” 月明汐闻言连忙站起身来对洛璃拱手道:“人之有德于我,不可忘,少城主救命之恩,收留之情,相助少城主是明汐应当做的,少城主不必对我报答。” 洛璃夹起的菜落入碟中,指尖中的筷箸微微弯曲,洛璃点头:“吃饭吧,菜都快凉了。”两人不再言语,各自吃案几上的食物。 走廊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蔺玄风脸色微红手中提着食盒看着从食案中抬头的月明汐,鼓起勇气结结巴巴道:“月姑娘,这是我娘做的肉干,你夸过可口,这半月来未曾在霹雷堂见到你,我送来一盒肉干给你食用。” 月明汐急忙起身走到蔺玄风身前接过食盒,笑着道:“玄风,多谢你了。”月明汐扬起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洛璃放下手中筷箸轻轻一咳,蔺玄风忙想起少城主也在此,急忙拱手施礼道:“蔺玄风,拜见少城主。” 看着月明汐手中食盒,洛璃轻语道:“肉干可口,明汐莫非是觉着我星阑轩的吃食不合口味?” 洛璃声音中压制一丝怒气,蔺玄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拱手道:“少城主,我尚有事在身,先行告退了。”洛璃轻轻点头,蔺玄风急急忙忙逃似的离去。 手中食盒轻轻放在案几上,取出食盒中的粗瓷碟,月明汐讨好的放在洛璃食案上:“星阑轩的吃食芳香四溢,哪里会不好。” 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了,洛璃声音闷闷:“男女间授受不亲,女子应该矜持些。”没想到洛璃半晌说出此语,月明汐哑然失笑连连点头:“是,少城主说得极是。” 天空中层层清云如烟似雾,圆月皎洁高挂天空,道道清冷月光洒下,照亮星阑轩下湖泊,凉风阵阵拂过湖面,阵阵涟漪散开。 月光之下,已然沉睡的洛城陷入静谧,自子时起,月明汐已站立在湖泊边,冷峻的眉眼轻轻皱起,素白衣衫沾染丝丝寒气。 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带着忧虑看向星阑轩,双手握拳心中思绪万千,牵扯起淡淡心疼,心中已有决定,眸子一凝,冰玉相击般的声音微微响起:“少城主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让她一人受这寒毒之苦。”月明汐说完不再犹豫,脚尖轻点越过湖泊一个呼吸间已站在观景台上,推门而入。 洛璃闺房在星阑轩二楼,清冷月光透过窗沿照进屋中,蜡烛早已熄去,屋中凌乱一片狼藉,角落处,洛璃脸色苍白簌簌发抖,房中如冰窖般寒冷。 额头汗珠如滴滴雨下打湿了衣衫,体内横冲直撞的寒气让洛璃痛得不住□□,每一寸肌肤宛如被冰刀凌迟,神智却格外清晰。 百年来独自承受□□之苦,每一次都让人生不如死,痛苦排山倒海而来,洛璃一声嘶吼,右手处的烛台被洛璃打翻,跳跃间跌落在地上断为数节。 月明汐站在房间外轻推房门,门已被锁上,洛璃痛苦的□□不断从房间传出,月明汐不再犹豫左手灵力闪烁轻轻一推,房门传来异响,门锁已被月明汐摧毁。 汗珠顺着洛璃及腰长发而落,听到房门声响,抬头看见的是月明汐冷峻熟悉的眉眼,心中暖流流淌,却摇头闭上双眸费力道:“你、走!” 月明汐半跪在洛璃身前,心中如刀割般难受,左手牵起洛璃如万载玄冰般的手,声音带着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颤抖:“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若你一日寒毒未除,我月明汐发誓,一日不会离开你!” 被月明汐紧紧握住的手一阵酥麻,耳畔誓言回响,洛璃百年的孤寂被月明汐眼中的关切融化,心中一片柔软,身子微微一动,被月明汐揽入温暖怀中。 一抹冷香钻入鼻中,心中竟是莫名安定,体内寒毒被月明汐引出三成,寒毒发作的痛楚顿然减去三分,洛璃右手扣上腰上的手十指相缠,在月明汐温暖的怀抱中彻底沦陷。 半个时辰过去,月明汐体内寒毒已被尽数磨灭,忍住身体不适,借着月光看向怀中容貌精致娴静的洛璃,清澈明亮的眸子合上,已经昏迷在怀中,心中一丝情愫起,竟然舍不得放开怀中的洛璃。 察觉到洛璃体温渐渐回暖,月明汐站起身来,将洛璃横抱,掀开床幔,轻轻放下怀中洛璃,替洛璃掖好被子,点燃几支婴儿手臂般粗细的蜡烛将房间照亮。 月明汐嘴唇也是苍白,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揉了揉右手腕,心中黯然:“不知我的手腕,何时能够恢复如初。” 屋中一片狼藉,月明汐强打精神将凌乱的房间细细归理如初,因洛璃常常发病,屋中陈设非常简单几乎除了床、书案、梳妆台已无他物。 月明汐打来水,将面巾湿透,掀开床幔替洛璃擦去脸颊上的汗珠,抚平洛璃紧锁的烟眉,月明汐站起身来,熄灭蜡烛,几步走出门外,借着月光看着安睡的洛璃,关上房门离开星阑轩。 天色渐明,天际间露出鱼肚般白的亮光,驱散黑夜的寒冷,星阑轩中的洛璃缓缓从床上睁开双眸,熟悉的床幔映入眼中,第一次病发后不再是躺在冰冷地板,陪伴的只有房间的凌乱。 昨夜月明汐的怀抱让人眷恋,一字一句的誓言掀起心中温暖,洛璃坐直身体,唇边一抹温柔笑意绽放,突然有种莫名冲动想要看见月明汐。 墨竹居与星阑轩极近,一般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星阑轩,所以墨竹居也是一片幽静安宁,盘坐在床上的月明汐双手结印,体内灵力游走一大周圈,睁开双眼,眸中绿光闪烁。 周身舒坦灵力充沛,替洛璃引出三成寒毒的不适感已然消失,月明汐起身烧了热水倒入浴桶中,脱下身上素白衣衫,挽起如瀑般的长发,月明汐进入浴桶中,袅袅热气升腾遮住了月明汐冷峻眉眼。 在浴桶中泡得正舒服的月明汐突然睁开眼眸,从浴桶中站起身来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从手旁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素白衣衫穿上,快步走出墨竹居。 墨竹居外和星阑轩相连的湖泊一片平静,洛璃站在湖泊旁背对墨竹居,耳中传来熟悉脚步声,微微一笑转过身,视线与月明汐黑眸相交,牵出一缕情丝,有着将月明汐揽入怀中的冲动。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七王姬 作者:雨澜 第4节 月明汐在离洛璃三步外站立,微微一笑眼眸如冰山融化,扬起笑意拂过洛璃心中,声音如冰玉相击般清脆动人:“早上好,少城主。” 轻轻吸入微凉的空气,压住让自己心悸情丝,洛璃温柔道:“昨夜多谢你。”月明汐声音中带着笑意:“少城主莫怪我唐突便好。” 顿了顿,月明汐接着问道:“日后你寒毒发作之时,我替你引出三分,你就不会那般痛苦,少城主放心,你一日寒毒未除,我一日不会离开你。” 好一个心思玲珑剔透的姑娘,洛璃点头算是同意,心头一动脱口而出道:“你如此待我,仅是偿还我救你之恩吧?” 未曾料想,月明汐笑着道:“与少城主形影不离相处半月,少城主待我极好,就算没有救命之恩,我也会如此待你。” 听月明汐此言,洛璃脸上扬起笑容温柔至极:“你不是洛城人,日后不必唤我少城主。”月明汐微微一愣,连忙拱手道:“少城主救我之恩,我没齿难忘,理应尊称少城主。” 洛璃心头一堵唇边笑容僵住,语气带着一分不悦:“随你吧。”洛璃说完转头离去,月明汐急忙跟随在洛璃身后跟随洛璃而去。 暗夜倾城 黑夜来临,漆黑的天空如同一张棋盘悬挂,璀璨的繁星在棋盘上不停闪耀跳动,轩辕城中已是华灯璀璨街道上依然熙熙攘攘。 轩辕城乐音坊是青楼聚集之地也是入夜以后最为热闹的地方,灯火直到通明,乐音坊中最为有名气的青楼便是凌烟阁,轩辕城四大花魁凌烟阁独占其二。 凌烟阁有着三层阁楼,雕栏玉砌处处富贵,阁内雕檐映日画栋飞云处处精致,阁中女子个个衣鬓飘香姿色动人几乎人人都会吟诗诵词、弹琴唱曲。 能够出入凌烟阁者皆是非富即贵,轩辕璟骑天马而至,刚一勒马门口立即跑来小厮替轩辕璟勒住缰绳,点头哈腰:“公子请。” 踏入凌烟阁中,门口处的姑娘们看见轮廓分明,举手投足间却是高贵沉稳的轩辕璟,一拥而上围住轩辕璟叽叽喳喳:“公子看着脸生得很,是不常来我们凌烟阁吧?” 轩辕璟神色微变,眉头轻轻皱起,围住轩辕璟的姑娘们被一锦衣公子推开,锦衣公子有着光洁白皙的面庞,一头黑发有丝绸般的光泽,显然平日里保养极好,身身穿红袍左右袖口中各自用金线绣着一枚铜钱,面对轩辕璟笑吟吟:“璟兄。” 箫越一出现便被众姑娘围住,解了轩辕璟之围,随手搂住一位姑娘的细腰,在姑娘身上闻了闻:“璟公子可是我的贵客,诸位姑娘莫要围着他了。” 轩辕璟随着箫越直上三楼,凌烟阁一楼二楼人声鼎沸,三楼却极为清静,随着箫越进入一间包房,包房中已有一名女子等候,身前桌上放置一张瑶琴。 女子恰是碧玉年华,双眸似水深邃如潭,包房打开带入一阵微风,吹散的青丝随风而动,面容未施粉黛却是容颜倾城。 见到轩辕璟两人走进,女子站起身来弯腰施礼:“小女子叶倾城,见过两位公子。”轩辕璟连忙拱手还礼道:“叶姑娘好。” 箫越拍了拍轩辕璟的肩膀,笑着道:“我的璟公子,不虚此行吧。”轩辕璟没好气的瞪了瞪箫越:“箫公子,我可不似你这般闲适。” 箫越笑着坐在案几旁,案几上放着一壶酒几碟精致点心,轩辕璟坐在另一张案几旁与箫越对坐,叶倾城朝着轩辕璟与箫越福了福,这才坐下,手抚琴弦,音律从手中响起。 叶倾城手拨动琴弦,琴声温婉一曲凤求凰从指间弹出,叶倾城的造诣极高,琴声清澈如同清泉在幽谷中蜿蜒,渐渐四溢的琴声让人仿佛看见一对龙凤并肩盘旋,时而欢喜的缠绕时而痛苦的离别。 一曲毕,轩辕璟鼓掌道:“叶姑娘琴艺好生厉害。”箫越饮下一杯酒对着轩辕璟挤眉弄眼:“叶姑娘琴声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只是叶姑娘每夜只弹奏一曲,我可是盼了好久才能再次听闻叶姑娘琴声,我够义气吧,知道你喜好音律,特意将你约来。” 叶倾城将桌上瑶琴放入琴匣中,对着轩辕璟与箫越福了福身子道:“倾城先行告退。”轩辕璟站起身来拱手回礼:“叶姑娘慢走。” 房门被人从外粗鲁推开,走进的锦衣男子年龄与轩辕璟相仿,衣着华贵肤色微黄身体单薄,一双眼睛微眯不停对叶倾城上下打量:“美人就是叶倾城姑娘吧?” 叶倾城福了福身:“叶倾城见过公子。”锦衣男子从怀中掏出沉甸甸的钱袋放在琴盒上:“我是蟠龙教少公子,龙鸿哲,久闻叶姑娘大名,想请叶姑娘去我包房坐坐,我们俩单独聊聊。”龙鸿哲说完靠近叶倾城就想去揽叶倾城入怀。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急忙走入包房拦住龙鸿哲:“龙公子,叶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老鸨站在叶倾城身前刚好挡住了龙鸿哲去路,龙鸿哲怒道:“滚开!” 龙鸿哲顺势一踢老鸨,老鸨吃痛跌坐在地上,借着烛光看清楚叶倾城模样,果然是极美,龙鸿哲心痒难耐舔了舔舌头,眼中是赤裸裸的炙热。 抓住叶倾城的手,龙鸿哲拖着叶倾城便欲离去,一道修长身形挡住龙鸿哲去路,轩辕璟目光如炬似有怒火声音依旧沉稳:“天子脚下,竟敢如此放肆!当真以为轩辕城是任人撒野之地!” 轩辕璟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龙鸿哲后背发寒不由自主放下叶倾城的手腕脸色铁青道:“都是来逛青楼,你装什么正经。” 叶倾城几步上前躲在轩辕璟身后,龙鸿哲顿感颜面有失,微眯的双眸透出杀意,绿光一闪一道寒光自龙鸿哲手中劈出直取轩辕璟要害。 轩辕璟丝毫不曾躲闪,身后空间突然扭曲,一道黑色身影携带蓝光而至,龙鸿哲手中大环刀生生折断,龙鸿哲倒吸一口气:“蓝阶高手!” 两人间修为差距天壤之别根本不需要任何招式,暗卫玄武并指如爪直接握住龙鸿哲咽喉高高举起,龙鸿哲脚离地无法呼吸脸色通红,眼中露出对死亡的恐惧。 轩辕璟微微抬手,玄武右手用力将龙鸿哲扔在轩辕璟脚下,身后空间扭曲,蓝阶高手玄武消失在原地。 轩辕璟完全无视脚下被吓得发抖的龙鸿哲,转身面对叶倾城道:“叶姑娘才情斐然,不应在青楼卖笑让凡尘玷污,我愿替叶姑娘赎身。” 老鸨连忙上前拱手道:“公子不知,倾城虽卖艺不卖身,却是我凌烟阁头牌姑娘。”轩辕璟目光锐利滑过老鸨:“直接说价。” 老鸨脸上故作不舍,掏出怀中锦帕擦拭眼眶:“不瞒公子,倾城是我凌烟阁镇阁之宝,我一手将她拉扯长大,为了培养她,我遍访名师,耗费了多少金银,哪里舍得将叶姑娘卖了。” 听见老鸨喋喋不休,轩辕璟目光一沉:“白银万两!”箫越急忙跳起来:“璟兄,你也太豪气了,那可是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没有料到轩辕璟出手极为大方,老鸨脸上乐开了花:“成交,日后倾城就是公子的人了。”轩辕璟从储物玉佩中掏出钱袋,轩辕璟的钱袋中也是刻下空间阵法,从钱袋中哗啦倒出黄金,不多不少恰好千两。 老鸨乐颠颠从怀中找出叶倾城的卖身契双手递给轩辕璟,笑得花枝乱颤恭敬道:“倾城此后便属公子一人之物了。” 轩辕璟看清楚的确是叶倾城的卖身契后点头道:“一千两黄金便归你了,不过我纠正你一句,叶姑娘才情卓绝并不是你心中可随意买卖的物品。” 轩辕璟说完顺手将卖身契放置于锦桌上的红蜡烛上,红蓝相见的火苗瞬间将叶倾城的卖身契吞噬。 轩辕璟面对叶倾城微微一笑道:“叶姑娘,你自由了,有缘再见,告辞!”轩辕璟说完转身便欲离去,叶倾城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盈盈一福红唇亲启道:“公子此举,让倾城心中敬佩感动,若公子不弃,倾城愿追随公子左右。” 一向风流的箫越站起身来笑道:“脱离了凌烟阁的庇护,璟兄放任叶姑娘自生自灭,叶姑娘如此貌美,岂不是有刚离虎穴又入狼窝之险。” 箫越所言不无道理,轩辕璟扶起叶倾城:“我仰慕姑娘才情,姑娘若不嫌弃可暂住我府中,何时姑娘想要离去,我绝不阻拦。” 轩辕璟嫉恶如仇出手大方豪气,计划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叶倾城心中却说不出是喜是忧,跳跃的烛火将极美的容颜照耀得忽明忽暗。 醋海翻波 阳春三月正是花红柳绿的时节,星阑轩周围的垂柳忽高忽低随风飘荡,湖面上用八根石柱举起的观景台上,身姿纤弱的青衣女子右手持剑,剑招绵绵不绝,洛神十式剑法空灵,脚步轻踏间带起一丝诡异。 一袭素白长衫的月明汐,坐在栏杆上,看着洛璃身姿飘逸,一时呆住,眼中只有洛璃曼妙身姿,精致娴静的容颜。 从走廊处传来有力的脚步声,侍卫声音铿锵有力打断了洛璃手中招式:“禀少城主,蟠龙教送来玉简,少城主亲启。” 洛璃手腕翻转漂亮的收手式,长剑稳稳入鞘,额头上香汗淋漓,接过玉简手指轻捏,玉简上出现几行清晰的字:“洛少城主敬启:洛城兵刃锋锐无双,今我蟠龙教上下需重铸大环刀万把,希与少城主面谈,蟠龙教恭候少城主光临。” 唇边扬起一丝冷笑收起玉简,迎向月明汐关切的目光,心中温暖流淌:“明汐,我去福熙阁找父亲商议要事,你陪我去吗?” 虽同在洛府中,从洛璃居住的星阑轩到洛渊居住的福熙阁中间相隔封剑阁,绕过封剑阁前往福熙阁走路也需一盏茶时间,月明汐眼神落在洛璃手中玉简上,摇头道:“既有要事,我就不陪你了。” 想来月明汐独自在福熙阁外等候也是枯燥,洛璃点头与月明汐四目相对,尚未离去,心中却有一丝不舍:“你就在此看书,等我回来。”洛璃声音温柔婉转,月明汐脸颊一红,连连点头:“我在这里等你。” 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直走便可到福熙阁,福熙阁外佳木茏葱常年安宁,洛城大小事务由洛璃操持,洛渊近百年来均是在福熙阁中养伤。 福熙阁外花红柳绿,洛渊养伤之时栽种的树苗经过百年已经成长为参天巨树,树荫落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之上,沿着小径而行一处八角凉亭被一条流水小溪缠绕。 洛渊满头银发身形消瘦,手持金剪认真修理枝桠,听见身后脚步声由远而近,洛渊唇边扬起一丝笑意回头,洛璃站在身后不远处。 一眼便看见洛璃手中紧握的玉简,洛渊招手:“去凉亭说吧。”洛璃扶洛渊在凉亭中的软榻躺下,将手中玉简恭敬递给洛渊,不过两行字,洛渊只看一眼便已明了,将玉简放在石桌上眼中精光流转:“此玉简有何破绽?” 洛璃坐在软榻旁的石凳上,甑上一杯茶双手递给洛渊:“父亲有所不知,洛阳会上蟠龙教已经订过二千把大环刀,蟠龙教上下不过近万人,顺手兵刃可遇不可求,哪里会全部一批更换,分明是城中有人想将我引开。” 喝下杯中茶,洛渊满意点头:“璃儿这些年替父管理洛城,倒是越来越精明了,上次贼人在坍塌的矿山中花费重金请杜劫杜厄两兄弟截杀你,计划失败后如今想将你引出洛城,你一出城必定带出城中精锐,趁城中空虚,自然有机可乘,以璃儿之见,贼人是谁?” 洛璃起身接过洛渊手中茶杯,蘸上残茶在石桌上写下云字:“父亲,杜劫杜厄是排行靠前的杀手佣金不菲,若不是阴差阳错遇上身法极好的月明汐,璃儿恐已葬身在矿山中,矿山坍塌,遇上刺客,安排得如此周密,洛城中有能力做到这一步者,算来算去唯他一人。” 杀气从洛渊眼中闪过,周围树木随杀气而动,片片落叶飘落如雨下:“璃儿说得极是,为父也是如此猜测,云擎苍修为高深,如今是洛城名副其实的第一高手,云家在洛城效忠百年,要想彻底铲除云家,需要借助他方高手,更需名正言顺。” 洛璃站起身来拱手道:“父亲,璃儿愿前往蟠龙教,让云擎苍自露破绽,我们也能看清楚洛城中到底有多少异心人。” 洛渊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指尖连点,玉简上出现几行字,飘落在洛璃手心:“请白熠兄前来洛城一聚。” 白熠为蓝阶高手,打理长风镖局手下高手众多,与洛渊为结义兄弟,幼女白芷卉嫁于洛珩,两家更是亲上加亲。 星阑轩观景台上,月明汐手捧书卷独坐,脑中却尽是洛璃那精致娴静的容颜,索性放下书卷,坐在栏杆上出神。 身后走廊传来熟悉声音:“月姑娘。”月明汐转身对着手捧账册的蔺玄风微微一笑道:“近日常常见你来此,霹雷堂的账册日后都由你送了?” 月明汐容貌极为出色,眉眼冷峻气质出尘,微微一笑间黑眸如宝石般熠熠生辉,蔺玄风脸色通红道:“月姑娘来洛城许久了,还未曾到过洛城的风雨廊吧?风雨廊有集市贩卖各式小吃,极为热闹,月姑娘若是无聊,不若随我出去走走?” 抬头看着太阳高挂,时辰尚早,料想洛璃去福熙阁商议要事,也没有这么快回来,月明汐正好是无聊了笑着道:“听碧心提起过风雨廊,就劳烦玄风带我去风雨廊走走。” 风雨廊是当年建洛城时为祈求风调雨顺,用百种树木跨河搭建,长廊曲转悠回,为洛城中一处景致,四周商贩吆喝声四起,主要贩卖各式小吃,不少洛城中人在风雨廊中穿梭,极为热闹。 人群熙熙攘攘,不时有孩子跳闹,月明汐一袭素白长衫与蔺玄风并肩而行,月明汐容颜出众冰雪之姿,一路而来不少路人为之侧目。 踏上风雨廊,蔺玄风怀中已捧着不少小吃,轻车熟路带着月明汐前往风景最好的四角亭,站在四角亭上,洛城远处集市上的喧嚣尽入眼底,脚下河水流淌,鱼儿在水中惬意嬉戏,一片祥和。 洛府福熙阁凉亭中,洛璃与洛渊商议好对付云擎苍之事细细推敲后已是一个时辰过去,洛璃站起身来脸上笑容温柔:“父亲,若无要事,女儿这就告辞。” 看出洛璃商议完正事后聊天的心不在焉,洛渊会心一笑:“璃儿今日来有些心神不宁,是在想什么事情,亦或是在想什么人?”洛璃清澈明亮的瞳孔有着异彩散发,急忙否认道:“父亲胡说什么呢,我整日在府中,能想什么人,父亲好好保重身子,女儿告退。” 惦记着月明汐而从福熙阁匆忙赶回的洛璃眉头微皱,熟悉的观景台上空无一人,心中失落左顾右盼依旧没见到心中一直记挂的那人。 走廊中传来脚步声,洛璃回头目光灼灼,碧心弯腰施礼道:“禀少城主,月姑娘与霹雷堂的蔺玄风去了风雨廊。”双手骤然紧握,是不是在月明汐心中,她不如那少年,一阵风起,碧心眼前一花,观景台上又是空无一人。 月明汐平日里话并不多,蔺玄风坐在月明汐身旁有些拘谨,两人交谈间言语并不多,吹着迎面而来的凉风空气清新,抬头看向天色,太阳已渐渐西沉,月明汐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衫上沾染的灰尘:“玄风,时辰已是不早,就此告辞。” 一群顽皮的孩童打打闹闹恰好经过月明汐身旁,淬不及防下触碰到月明汐右手手腕,顽皮的孩子冲着月明汐调皮吐了吐舌头蹦蹦跳跳离去。 手腕处断裂的经脉微痛,蔺玄风也知月明汐右手手腕有伤,紧张握住月明汐手腕,月明汐一激急忙将手自蔺玄风温热的手心抽开,温柔婉转的声音由远及近压制住心头寒意:“明汐。” 抬头看去,一袭青衣的洛璃站在人来人往走廊中,走廊中人大多数认出洛璃,对少城主均是弯腰拱手恭敬至极,走廊上四面来风,扬起洛璃满头青丝,衣衫猎猎作响。 玉葱似的鼻梁烟眉淡淡,清澈明亮的瞳孔看不出喜怒,洛璃快步走来,蔺玄风急忙拱手道:“少城主。” 洛璃眼中唯有身穿素白长衫的月明汐,月明汐眉眼罕见冷峻,肌肤白皙如冰似玉,两道浓眉似柳叶,黑眼如宝石般熠熠生辉,冰雪之姿一览无余,如同误入凡间的谪仙。 走到月明汐身边,压住心中翻涌酸意,轻轻握起月明汐右手手腕轻柔:“手被撞疼了?”月明汐心中温暖,右手轻轻反握住洛璃手掌,摇头道:“没事。” 将手缓缓从月明汐微凉的手掌中抽离,蔺玄风脸上带着尴尬依旧恭敬站立保持施礼姿态,洛璃声音温柔婉转:“起身吧。” 看向廊外风景,一颗心微微刺痛,淡淡道:“难怪明汐未曾在星阑轩等我,原来是和蔺玄风在此私会,才子佳人,倒也般配。” 一席话让蔺玄风红了脸,月明汐却泛起微微怒意:“玄风不过陪我到风雨廊中走走,怎么就成了私会?就算如此与少城主又有何关系?” 对蔺玄风关系极近的称呼维护的言语彻底激怒了洛璃,洛璃心中撕裂般疼痛已然明了自己的心意,可月明汐有权利喜欢他人,自己的喜欢隔着女子身份,终究是不可对人言,清澈明亮的瞳孔中带着一闪而没的凄凉,看了一眼月明汐:“月姑娘的事情,当与我无关。”洛璃说完转身离去满身孤寂。 洛璃来得匆忙走得更是匆忙,凉亭中再次只剩下暗自懊悔的月明汐与蔺玄风两人,月明汐浑身上下寒气散发,蔺玄风退后半步:“少城主好似生气了。”月明汐微微点头,看着洛璃生气离去,心中隐隐揪痛:“是我的错,说话太欠妥当,玄风,谢谢你今日的陪伴,告辞!” 情投意合 月光清冷如流水般淡淡柔柔洒在星阑轩观景台上,皎洁的月光染上一丝凄凉,照亮坐在大理石案旁的洛璃,一袭青色衣衫垂及地面,腰间系着青色腰带,细细的腰间不盈一握,纤细手指按在琴弦上,琴弦颤抖微吟,因洛璃心思无法安定,音符不能成曲。 月明汐独站走廊,洛璃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而犹豫不敢上前,素白衣衫上沾染上寒气,看着洛璃孤寂身影,心头如钝击般难受,踏出走廊,立在洛璃身后,洛璃纤细手指按住琴弦,音符骤然而止。 看着洛璃寂寥背影,月明汐身子蹲下将洛璃揽入怀中,洛璃身上散发的幽香入鼻,月明汐这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脸颊微红,便欲抽开手臂,双手却被洛璃玉葱般的手指按住,十指相缠。 察觉到洛璃并不讨厌自己的亲近,月明汐大着胆子将洛璃拥得更紧,洛璃无法安定的心在熟悉的怀抱中突然安宁,轻轻一叹,爱上一名女子,不知是对是错。 如冰玉相击的声音在耳畔轻言:“风雨廊的事情,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月明汐的声音带着丝丝祈求,字字真心,冰寒的心骤然涌入暖流,依恋身后温暖不舍她的怀抱离开。 心中怒气已然消散,呼吸萦绕间突然有种冲动想去吻月明汐近在咫尺的朱唇,担心太过突然吓住月明汐,心中有杂念按住月明汐的手突然燥热,心绪无法沉寂,不得不放开十指相缠的手,月明汐双臂松开站起身来,见洛璃依旧不语,蹲下身子握住洛璃玉指:“我错了,原谅我。” 第一次看见月明汐冰雪之姿露出楚楚之态,洛璃心中悸动,再也忍不住,在月明汐冷峻眉眼上轻轻一吻:“起来吧。” 被洛璃唇瓣轻抚的额头灼热,心中如小鹿乱撞般雀跃,脸颊通红,站起身来小心翼翼道:“少城主不生我气了?” 轻轻一瞪月明汐,洛璃挪了挪身子,拍了拍凳子示意月明汐坐下,本来一人坐略显宽裕的凳子,此刻坐了两人,身子挨得极尽,洛璃伸手牵住月明汐被蔺玄风握过的右手,用衣袖轻轻擦拭:“男女授受不亲,他人看见了免不了闲言碎语,明汐日后不要随蔺玄风出门了。” 洛璃声音温柔婉转,月明汐心中一软,双手握住洛璃右手:“是,少城主。”洛璃故作生气抽离了右手:“蔺玄风是你朋友,你唤他为玄风,却口口声声称我作少城主,莫非是亲疏有别。” 月明汐急忙摆手急着道:“不是,若论亲疏有别,那也是少城主亲近。”洛璃这才满意点头:“那你日后不许称我为少城主,喊我名字!” 月明汐的声音带着几分扭捏:“洛璃。”重新牵起月明汐微凉的手,十指相缠,洛璃心有千千结却不敢开口心思缠绕间:“明汐,你可知,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月明汐自然而然接口道:“任凡事清浊,为搏一笑间轮回甘堕。”熟悉的言语恍如隔世,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透出迷乱,脑海中如压着一块巨石,密集的汗珠从轩辕夙光洁额头上滴落,越是要回想头越发疼痛。 “你喜欢无情世子?” “苏姐姐,你可知,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任凡事清浊,为搏一笑间轮回甘堕。” “如此痛苦,我宁可一生不知爱是何物。” 月明汐从凳子滑落,单膝跪在地上,脑海中浮现一男一女身影周围却是雾气弥漫看不清楚容颜,越想要看清楚,痛苦却如潮水般涌来,双手扶住额头冰玉相击的声音带着疼痛:“无情表兄,苏姐姐。” 洛璃半跪将月明汐揽入柔软怀抱,听闻月明汐吐出两个名字,心头绞痛替月明汐擦拭额头上滴滴汗珠,看着月明汐无恙,悬在空中的心这才落下:“明汐,想起了什么?” 月明汐摇头,轻轻敲了敲疼痛额头:“方才你的问话,我曾经问过他人,隐约记起两道模糊身影,却如同进入迷雾般,看不清楚他们模样。” 将月明汐紧紧锁住怀中,声音颤抖艰难问道:“明汐,你是否在失忆前,爱上了人?”头疼欲裂的月明汐并未察觉到洛璃的异样与不安:“我不知道,什么都记不起来,或许有或许没有,越要想,头疼得越厉害。” 握住月明汐的手,洛璃轻轻靠在月明汐的颈握呵气如兰将月明汐丝丝缠绕:“既然头疼,那就不要再想了,待我解决了眼前洛城之事,我带你去神医谷,求华谷主为你推散瘀血。” 闻听此言,月明汐乍喜:“真的?”洛璃七上八下的心好不容易稳了下来声音温柔:“明汐,你会离开我吗?” 未曾犹豫,月明汐豁然转身与洛璃相拥声音坚定:“洛璃,我喜欢你!”因月明汐此言,心中狂喜铺天盖地而来,月明汐的一举一动皆牵扯着悲欢喜乐,这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爱她。 压住心中喜悦,洛璃不确定道:“你我皆是女子,对我如姐姐般喜欢?”从洛璃怀中离开,月明汐黑眸如宝石般熠熠生辉,带着情意绵绵迎向洛璃清澈明亮的瞳孔:“我不知道你是否会笑话我,我喜欢你,是一生唯一人的爱。” 腰身被洛璃紧紧环住,精致娴静的容颜越来越近,温热呼吸相缠,洛璃没有丝毫犹豫,吻上月明汐微微冰凉的唇轻轻碾揉,明明月明汐身体微凉,唇边却是灼热蔓延。 与洛璃唇齿相依间酥麻之感流淌,脑中如雷击般轰鸣,洛璃在月明汐唇角轻咬,恋恋不舍离开月明汐的怀抱。 月光之下,月明汐白皙的面容此刻通红,耳尖红得如同血滴,洛璃笑意清浅温柔至极,将月明汐揽入怀中,一字一句如同誓言:“月明汐,我也喜欢你,是一生唯一人的爱!” 抱着月明汐心中却是微微刺痛:“不知道你是否曾经与他人两情相悦,我会尽快陪你去神医谷,我既然爱你,绝不会成为你的困扰。”察觉到洛璃心中不安,却无法给予承诺,头枕在洛璃颈窝,贪念洛璃散发的幽香,月明汐鼻尖微酸眼中如雾起愧疚道:“对不起。” 闻言,洛璃将月明汐抱得更紧幽幽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永远都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银色月光洒在紧紧相拥均是风姿卓绝的两人身上,宛如世间天造地设般完美一对。 轩辕城中皇太孙府青石板铺地,亭台楼阁皆是雕刻精美,小桥流水处流水潺潺,花丛中蜂歌蝶舞,犹如走进仙境一般。 皇太孙轩辕颛顼居住的寝殿外,婢女们端着银盆来去匆匆,身穿银白色铠甲侍卫们神情肃穆目光如电守护在府外,皇太孙府中虽然略显慌乱却无人发出多余的声音一片安静。 在寝殿外不停踱步,一向沉稳的轩辕颛顼此刻脸上尽是焦急之色,随着寝殿中侧妃颜若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手脚冰冷,终于听见一声洪亮婴儿啼哭之声传来,稳婆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一脸笑容,快步走出弯腰道:“恭喜皇太孙,是小王子。” 轩辕颛顼接过婴儿,身旁众人齐齐跪下:“恭喜皇太孙喜得一子。”轩辕颛顼喜得磷子的欢喜带着淡淡忧愁:“我每日都祈盼夙儿完好无损的归来,这孩子,就名轩辕祈。” 针锋相对 福熙阁外参天巨树环绕,洛渊闲来无事喜爱打理花草,随处可见争相怒放努力向着阳光的娇艳花朵,树荫落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之上,沿着小径而行一处八角凉亭被一条流水小溪缠绕。 长风镖局主人白熠接到洛渊传讯,急忙从百里之外的长风镖局赶来,天尚未放明之时已进了洛城中。 听闻白熠入城的消息,少城主洛璃一大清早与月明汐同桌而食匆匆用过早膳,进入福熙阁中与白熠相见,将月明汐安置在凉亭中,派人取来书卷供月明汐排遣寂寞,石桌上也特意吩咐人准备点心清茶让月明汐食用。 斑驳阳光透过树叶而至,碎密的阳光落在书卷上,月明汐唇边隐有笑意,纤长玉指放在书卷上,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海中尽是洛璃娴静精致容颜,玉葱似的鼻梁,淡淡烟眉,宛如刻入骨血中。 听见脚步声从远极近,月明汐耳尖轻动,顺着声音来源处望去,身材欣长肤色如古铜的洛珩疾步而来,洛珩左右一男一女相伴,女子衣着极为华贵是洛珩妻子白芷卉,右手旁的男子浓眉大眼气息绵长眼中隐约有绿光闪烁,容貌与白芷卉有三分相似。 见到月明汐坐在凉亭中,阳光洒在身上,冷峻眉眼柔和了几分,冰雪之姿一览无余,如同误入凡间的谪仙,月明汐容颜极美洛珩呼吸顿然急促几分,走入凉亭中对着月明汐拱手道:“月姑娘是陪璃儿来的?来了多久了?” 面对洛璃的兄长,月明汐丝毫不敢怠慢,急忙起身拱手还礼:“见过大公子,少城主进入福熙阁约摸两刻钟了。” 见洛珩眼中流露出对月明汐的容颜毫不掩饰的惊艳,白芷卉心中怒气上涌,刚想发作,身旁洛珩道:“卉儿,你与内弟在凉亭稍坐,我去福熙阁中商量要事。”洛珩说完面对月明汐再次拱手,这才转身离开,脚步匆匆朝福熙阁而去。 福熙阁正厅,洛渊独坐上首,洛璃与白熠分坐左右,三人均是低语,商议如何能够除掉云擎苍,云擎苍常年掌控弟子众多的疾风堂,在洛城势力根深蒂固,除去云擎苍必须要名正言顺。 洛渊精力不济,偶尔咳嗽声起,洛璃眼中尽是担忧,白熠也关切道:“兄长,你的内伤已尽百年丝毫未有好转迹象,神医谷华谷主也是束手无策吗?” 洛渊摆手声音因咳嗽而带着沙哑:“你也知晓,我体内伤势是蓝阶高手拼了命最后一击造成,多亏有洛神剑,否则定会血溅当场,华谷主已然断言,我体内伤势药石无灵,除非。” 见洛渊神色犹豫,洛璃急忙问道:“父亲,除非什么?”洛渊摇头微微苦笑:“除非长生殿中长生池水可令我内伤痊愈。” 白熠轻拍扶手:“长生殿神龙见首不见尾,离上次出世已有千年,长生殿之中至多可容纳青阶高手进入,长生殿凶险重重,池水如何能取得,华谷主此言白费口舌。” 门口处传来洛珩的声音:“洛珩拜见岳父。”白熠脸上扬起笑容:“贤婿快进来。”待到洛珩走进正厅,洛珩对着白熠以及洛渊拱手施礼这才坐在洛璃下首。 福熙阁中商议紧要事,福熙阁外凉亭中白芷卉随着洛珩离去,压抑的怒气对月明汐勃然而发:“月明汐。” 月明汐从书卷中抬头,柳叶似的眉毛轻轻一抬,月明汐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有着高贵散发,白芷卉越发气急:“在洛城中,我是主,你身份不过等若婢女,见到我为何不施礼?” 白芷卉言语刺耳,月明汐忍住心头不快,站起身来面对白芷卉弯腰拱手施礼道:“月明汐,见过少夫人。” 白芷卉冷哼一声坐在月明汐对面,许久不曾开口让月明汐起身,白芷卉的弟弟白云飞声音带着傲然:“绿阶高手?” 白云飞为幼子极为受到白熠宠爱,天资聪颖修炼百余年如今恰好踏入绿阶修为,对一身修为极为自得,如今见到年纪尚轻同为绿阶高手的月明汐心中起了嫉妒之意。 白芷卉冷冷一笑道:“绿阶高手又如何,她右手手腕经脉俱断,一生无法再执兵刃,不过她的容颜也算是极美,同为女人的我都动心不已,不若我去求父亲,将月明汐赐给你做小妾?” 月明汐眸中寒光闪烁,却不得不隐忍,对着白芷卉再次拱手施礼道:“少夫人与白公子雅兴,我就不打扰你们聊天了,就此告辞!” 月明汐说完转身便欲离开,白芷卉声音中带着寒意:“给我站住!”月明汐再次转身不再隐藏眼中寒光,白芷卉冷哼一声:“我答应你离开了吗?作为婢女,不知尊卑,少城主宽厚不与你计较不代表我洛城没了规矩,本夫人协理少城主掌管你们这些下人,给我跪下!” 心中怒意翻腾,面对咄咄逼人的白芷卉,月明汐强压住心中怒火,如冰玉相击般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意:“少夫人,我忍你让你皆因少城主之故,莫要得寸进尺!” 月明汐举手投足间带着淡淡高贵,容貌气质皆不如月明汐分毫,白芷卉越发恼怒拍桌道:“月明汐,莫以为少城主收留了你,你就敢无法无天,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洛城不是什么贱人都可以来撒野的地方,给我跪下!” 口口声声的侮辱让月明汐脸色铁青,一直在旁看笑话的白云飞扬起猥琐的笑容,月明汐极美的容颜让他心头燥热舔了舔舌头:“听说越是冰雪之姿的女子,在床上越是让人欲罢不能。” 白云飞的眼光肆无忌惮的在月明汐身上打量,月明汐紧握的左手青筋暴露,白芷卉见一向风云不惊的月明汐终于发怒了,不由心情大好:“既然如此,月明汐就赐给你了。” 白芷卉话语刚落,眼前一花“啪”一声响起,右边脸颊剧痛,白皙肌肤上出现清晰血红手掌印,见到姐姐被打,白云飞右手一扬祭出散发寒光的大刀,手腕挥动间直取月明汐要害而去。 月明汐已然料到白云飞会出手,脚尖轻点倒退而出避开重重刀光,月明汐身法极快,白云飞紧随月明汐而出,月明汐脚尖踏在凉亭顶上借力冲天而去,在空中干净利落转身,左手被浓郁绿光包裹,掌心处水灵凝聚成绿色掌印朝脚下白云飞铺天盖地而至。 白云飞本身刚晋入绿阶,与月明汐绿阶巅峰修为相差悬殊,加之月明汐一招一式皆是瑶池圣母耗尽心血亲手调教出来,绝艺傍身之下堪称同阶无敌,就算已经遗忘冰天雪地,绝情剑法等圣母绝学,单是无坚不摧的凝冰掌,白云飞压根无法抗衡。 月明汐一出手,白云飞心头震惊不已,已明了就算月明汐右手受伤无法使用兵刃,他也绝不是月明汐对手,月明汐出手凌厉丝毫没有空隙,一道凝冰掌未至,另一重凝冰掌从月明汐手掌聚集覆盖第一重凝冰掌,威力越发巨大。 白云飞神色苍白无路可退,手执散发寒光大刀脚尖轻点,迎向月明汐的凝冰掌,尖锐散发寒气的刀光蕴含火灵与凝冰掌在空中相遇赫然爆发出绿色光芒,两名绿阶高手均是倾尽全力一战,脚下大地微微震动,白云飞身下的凉亭一半成了冰雕,一半被火烧得漆黑已是四分五裂。 白芷卉颇为狼狈从凉亭逃出,身上华贵衣衫碎裂衣不掩体,首当其冲的白云飞受伤最为严重,硬接下月明汐一掌,丹田处灵力乱窜,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溢出。 白云飞从小到大何曾在同阶高手下如此惨败过,强压住身上伤口,手持大刀对着月明汐欺身上前,看准月明汐受伤右手,每一招都必取月明汐右手手腕狠毒之至。 一个呼吸间两人已拆解数招从空中转战到地下,数颗百年参天巨树被刀光击中齐齐折断,月明汐右手不停被刀光笼罩,虽修为高于白云飞,奈何只能单手对战手持兵刃的白云飞,处处掣肘右手手臂已被刀刃划伤,一滴滴殷红血从手腕落下,体内血气翻腾,也是受了内伤。 福熙阁正厅中商议要事的洛渊等四人皆是高手,周围水灵豁然被抽空,洛璃神色一变脚尖轻点人已飞出福熙阁,洛珩随着洛璃同时而出,白熠发出柔和蓝光将洛渊包裹,两道身影同时从正厅中消失。 洛璃先行,而白熠和洛渊却是先至,洛珩修为高于洛璃紧随洛璃出现在福熙阁外,福熙阁外已是面目全非,月明汐脚踏虚空,原本围绕在凉亭处的小溪已全数在月明汐身前凝聚成一柄柄尖锐长剑,犹如实质的剑气散发,锁住前方白云飞。 白云飞一举一动皆已被月明汐锁定,微微一动便是百余把冰剑即至,月明汐身前密密麻麻已是千余把冰剑成型,因恐惧白云飞脸色惨白,已经后悔招惹月明汐,若是被密密麻麻的冰剑击中定然重伤。 月明汐脸色也是苍白,体内灵力被抽空,额头上尽是密集汗珠滴落,眼见白云飞如此狼狈,根本无法接下月明汐全力一击,白熠大袖挥动忍住了想要救下白云飞的冲动,这里是洛城,一切自有洛城人解决,他若出手境界压制月明汐若是传出去颜面有损。 洛璃声音温婉带着一丝慌乱传入月明汐耳中:“住手!不可伤他!”月明汐唇边溢出一丝冷笑,莫说她已抽空全身灵力无力散发已然聚集的水灵,就算能,也没有打算轻易放过再三辱她的白芷卉姐弟。 脚踏虚空的月明汐身姿秀丽挺拔如傲雪凌风的苍竹,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幽冷光辉闪动,眉眼越发冷峻,冰雪之姿一览无余,如同误入凡间的谪仙。 对洛璃的喊声恍如未闻,月明汐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绿光闪烁光彩夺人,月明汐左手轻挥,数千把冰剑已全数锁定白云飞,刺耳声音划破虚空,天空中黑压压一片冰剑直朝白云飞而去。 药庐错怪 洛璃离白云飞本就不远,此刻见月明汐不顾一切出手,洛璃脚尖轻点身法催动到极致,瞬间挡在白云飞身前,月明汐倾尽全力一击声势浩大,洛璃祭出随身长剑,剑身狭长宽一寸长三尺,刃如秋霜斩金截玉,名为金玉剑。 洛璃双手在胸前飞快结印,金玉剑在空中颤抖,水灵本就在周围聚拢,洛璃丝毫没有小觑月明汐这一招的心思,也是全力出手,金玉剑悬在空中被灵力催动下飞速转动,扬起阵阵绿光。 眼见洛璃为护白云飞,而朝自己果断出手,月明汐鼻尖微酸,心中如万箭穿心般刺痛,本就苍白的脸如同一张白纸,或许是自作多情了,在洛璃眼中的分量的确不及长风镖局的援助重要。 黑压压的冰剑眨眼即至,洛璃强压住对月明汐的不舍,咬牙催动金玉剑携带压缩之下威力巨大的水灵径直迎向千余把冰剑,月明汐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笑意,黑眸似冰封般无一丝温度,一直注视月明汐的洛璃心头剧痛。 冰玉相击的声音喃喃自语,唯有月明汐可闻:“我怎会,向你出手。”不顾鲜血淋漓的右手,在胸前不停结印,灵力催动到极致,丹田处因灵力透支而绞痛,溢出腥甜鲜血直冲喉头。 黑压压的数千冰剑瞬间消散,化作水从天际落下,淋湿了首当其冲的洛璃,月明汐不顾性命之忧,强行散去聚集水灵,体内灵力空虚,丹田疼痛得几欲裂开。 洛璃祭出的金玉剑毫无阻隔划破长空而至,月明汐狠咬舌尖,强撑虚弱身体,金玉剑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威力极大,再也无法施展身法避开。 同为绿阶高手,洛璃修为不如月明汐高深,无法做到月明汐千钧一发时强行散开攻击,洛璃精致娴静容颜,两行清泪落下,几乎觉得一颗心停止了跳动。 月明汐天资非凡无论是洛渊亦或是白熠都是生平仅见,白熠素知白云飞德行,定然言行轻挑惹怒月明汐出手,白熠虽恼怒月明汐惨败白云飞却无杀月明汐的心思,白熠指尖轻点虚空,被白熠击中的金玉剑攻势散开,剑尖插入泥土中。 再也支撑不住,月明汐直直从虚空跌落,洛璃脚尖轻点施展身法朝月明汐而至,在半空中紧紧抱住月明汐如同至宝般珍惜害怕失去,言语哽咽:“傻明汐,为何散去了攻击!”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剧痛,腰间被洛璃紧拥两人齐齐落在坚实地面上,强忍伤痛,月明汐轻轻推开洛璃,声音如冰玉相击却无一丝感情:“我明白自己身份,少城主对我出手不必愧疚。” 一字一句如同利刀刺在心尖上,洛璃心口痛极倒退一步脸色苍白,月明汐此刻身体极为虚弱,如傲雪凌风的苍竹般的身姿因疼痛而微弯,白芷卉看准空隙,走到月明汐身前指着月明汐鼻尖道:“贱婢,就连你的主子都对你出手了,你还有什么清冷高贵,将你赐给我弟弟做小妾,还算是抬举了你!” 一席话已大致明了月明汐与白芷卉姐弟为何冲突,听见白芷卉的口不择言,洛珩脸色微黑,连哄带骗拉走了白芷卉。 月明汐的委屈心酸,洛璃感同身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顾旁人异样目光,将月明汐打横抱起:“我带你去凌仟药庐疗伤。”洛璃的怀抱温软,支撑不住身体剧痛,月明汐眼前一黑晕倒在洛璃怀中。 →☆→☆→☆→xxx←★←★←★←★←★← 凌仟居住的药庐在洛城边上,药庐门前种满了百种药草,离药庐百步外便有药香扑鼻而来,凌仟一人独居药庐,药庐只有三间厢房,除却凌仟起居之室,其他两间厢房皆是容纳草药之所。 凌仟的紫檀木床上,呼吸微不可察的月明汐素白衣衫被右手臂上伤口染红,凌仟手腕翻转间速度极快剪去月明汐袖口,露出深可见骨的伤痕,洛璃心头剧痛,恨不能替月明汐承担一切伤痛。 替月明汐右手臂包扎好伤口,天色已经渐晚,缓过气的凌仟言语中带着责备:“好好的人,怎会在洛府中受了伤?明汐的内伤,极重!” 洛璃手脚冰冷每一次呼吸都刺痛心尖:“是我的错,我没有料到明汐会突然散去攻击。”凌仟轻轻一叹:“我去煎药。”凌仟脚步声远去,洛璃无法控制身体颤抖,紧紧握住月明汐左手,泪水带着灼热一滴滴落在月明汐手掌中。 心里惦记月明汐极重的内伤,凌仟匆匆煎来了药,端来褐色刺鼻的药汁推门而入,看见洛璃煞白面容上满脸泪水,心头一惊端药的手微晃:“认识这么多年,从未见你哭过。” 坐在床榻上示意洛璃扶起月明汐,洛璃小心翼翼将月明汐扶起靠在怀中,动作亲昵眼中情意绵绵,凌仟本就极为聪颖,洛璃并未遮掩对月明汐的情意,凌仟晶莹如玉的容颜充满震惊:“你喜欢月明汐?” 洛璃抱着怀中月明汐,清澈明亮的瞳孔尽是坚定:“我想,我爱她!”凌仟手中药汁晃动溅在月明汐素白衣衫上,一脸惊愕:“月明汐冰雪之姿的确出尘,可你们皆为女子,怎可相爱?” 洛璃环抱月明汐如同珍宝声音坚定:“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洛璃向来便是心智坚定之人做了决定绝不后悔,乍听洛璃爱上一名女子,凌仟脸上虽然依旧震惊却缓缓道:“红尘人,红尘事,谁又能定断孰是孰非,能够随心随缘不为尘世束缚,我倒是好生羡慕你们。” 凌仟边说边用小勺舀起药汁,喂到月明汐紧闭唇边,药汁三分进了月明汐口中,七分却落在月明汐素白衣衫上,凌仟一脸无奈:“是她自己不喝药,伤势好得慢可不要怪罪我。” 手中一轻,药碗已被洛璃接过,示意凌仟抱起月明汐,洛璃毫不犹豫吞下一口苦涩药汁,俯下身子与月明汐唇瓣相交,药汁尽数渡入月明汐口中。 今日的洛璃已经给了凌仟太多震惊,凌仟无奈笑道:“我的洛少城主,你确定我不会长针眼?”洛璃没有心思理会凌仟,一心只在月明汐身上,喂食完药汁,将药碗自然而然递给凌仟,重新将月明汐扶在床榻上,眼中只余月明汐一人。 丹田处因承担过太多灵气负荷,疼痛彻骨钻心,额头上密集的汗珠不停被洛璃温柔擦拭,药庐安静呼吸可闻,凌仟躺在软榻上已然入睡,洛璃忧心月明汐,一刻不舍入眠,察觉到月明汐身体发烫,洛璃手中水灵凝聚成冰,碎成冰块用纱布包裹替月明汐降下体温,察觉到月明汐身体发冷,洛璃连忙驱散周围水灵替月明汐盖上厚厚棉被,心心念念尽皆是她。 万里碧空,朵朵白云飘荡,洛城中巨大的日晷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午时,丹田处火辣辣的疼痛如同要将身体撕裂般,被洛璃一直握在手心的左手指尖微动,月明汐眉头轻皱缓缓醒来。 睁眼便是洛璃精致娴静容颜,原本清澈明亮的瞳孔中布满血丝面容憔悴,昨日洛璃为护白云飞,朝自己果断出手,那差点致命的一剑,回想起来仍是痛彻心扉。 洛璃倾身将月明汐搂入怀中,不安的心这才缓缓落下,声音温柔婉转带着哽咽:“汐儿,对不起,昨日我只是想破开你的攻击,并不想伤你分毫,你受伤,我只恨不能替你承受所有伤痛。” 洛璃怀抱温暖,月明汐心头刺痛鼻尖微酸,轻轻推开洛璃自嘲道:“是我自不量力而已,少城主权衡利弊心系大局,做了最正确的选择,少城主对我出手,合情合理,少城主不必自责。” 月明汐言语冷漠疏离,每一句都是最尖锐的刀刺痛心尖,洛璃强压下因愤怒而颤抖的身体:“你所说每字每句皆是出自真心?” 藏在被子下的左手紧紧握拳,不顾心头揪痛,月明汐挪开与洛璃对视的眼眸:“一字一句,皆是出自真心。” 眼前起了雾,强压住眼眶中的泪水,不想让月明汐看出自己的脆弱,洛璃转身手捂在疼痛难耐的心上,却再也忍不住,眼中滚烫泪水落下,滴在白皙指尖。 洛璃寂寥背影消失在眼前,月明汐心头突然慌了,掀开被子欲要追洛璃,站起身的一刹那只觉天旋地转,冷峻眉眼轻皱,体内丹田自主吸纳灵力,每吸纳一分,疼痛便多上一分,仔细凝视丹田,惊觉丹田处生生流转的绿色灵气居然有青光缠绕。 月明汐修为幼时已被瑶池圣母用外力提升到黄阶,为了稳固修为一直压抑灵力,经过百年时间才厚积薄发突破绿阶修为,经过昨日生死之战,本就有实力一冲青阶修为的月明汐此刻冲击青阶修为水到渠成。 月明汐急忙坐回床榻,运转冰心诀,左右手食指中指齐出交叉在胸前手指微动,一道道绿色光芒将手指缠绕,如宝石般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手中灵气进入身体走遍全身齐聚丹田。 因洛璃离去而关闭的房门被凌仟一脚踢开,却发现屋中月明汐已然坐定,天际间的水灵朝药庐蜂拥,气势骇人,凌仟惊住喃喃自语道:“如此声势浩大,明汐莫非是要突破了。” 沙塘截杀 洛府福熙阁,因为昨日月明汐与白云飞的打斗,阁中花草几乎全毁,洛渊在夫人柳采莲搀扶下亲自指挥花匠重新栽种,察觉到四周水灵活跃,双眸蓝光闪烁,堪破虚空发现搅乱水灵的来源之地是凌仟药庐。 略一思索,便确定此刻在凌仟药庐中突破修为的正是昨日大显神威的月明汐,洛渊轻轻一叹道:“真是后生可畏,我在月姑娘的年龄,修为不过黄阶,月姑娘此刻却是在打算突破青阶了。” 洛渊轻轻扬手,不远处的侍卫上前,恭敬拱手道:“城主有何吩咐?”洛渊点头,指了指药庐方向:“派出百名精锐前往药庐,不得允许任何人入内打扰月姑娘。”侍卫连忙拱手而去。 为了突破青阶修为而积蓄灵力,月明汐引发的动静在洛城中不可谓不大,青阶高手在洛城中也不过寥寥数人,洛城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积聚在了药庐中,纷纷猜测突破者为何人,却无人能够真真猜测到月明汐年龄不过及笄。 洛璃被月明汐冷漠言语气得心头紧紧揪住般疼痛,踏入洛府中也察觉到了周围水灵疯狂的跳跃,顺着来源处见是药庐,急忙唤来侍卫下达了与洛渊同样的命令:“派出百名精锐前往药庐,不得允许任何人入内打扰月姑娘。”洛璃说完脚尖轻点施展轻功朝着药庐快速而去。 药庐外站立不少前来打探突破者身份之人,全部被凌仟拦在门外,随着洛璃到来,喧哗的药庐这才恢复平静,洛璃打发走了好事的洛城人,清澈明亮的瞳孔中有着淡淡忧愁看向药庐中月明汐所在的方向,紧闭的门阻隔了屋中月明汐一向素白的身影,良久,洛璃轻轻一叹:“我两日后会前往一趟蟠龙教,已经设计好了在洛城中除去云擎苍,我担心会误伤明汐,你带她前往神医谷吧。” 凌仟举手投足间飒爽英姿带着淡淡不悦:“青阶高手虽不似蓝阶高手般凤毛麟角,也算是处在巅峰的高手了,岂是谁都能误伤的,她如此待你,你却心心念念记挂着她,我已经想好了,待她从药庐出来后揍她一顿,给你出气。” 被凌仟的话气笑,洛璃眉头轻轻一挑:“绿阶修为,对战青阶高手,也算是勇气可嘉。”两人谈话间,百名精锐侍卫已到,将药庐重重围住,以免月明汐受到外界干扰,看向药庐,虽看不见月明汐的身影,洛璃眼中流露出不舍,轻轻叹口气:“前往蟠龙教一路上还有许多东西要准备,我不在她身边,你莫要明汐受了他人的委屈。” 感受到体内充盈的绿色灵气消散,体内灵气生生流转,渐渐化为淡淡的青色,月明汐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仍然一动不动坐在床榻上任由水灵进入身体之内充沛丹田,与白云飞对战那日受的内伤已痊愈。 眼睛睁开,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有着淡淡青光闪烁,体内灵力流转间与周围水灵共鸣,脑海中闯入洛璃精致娴静的面容,心头一痛,月明汐立即站起身来想要去找洛璃,门被凌仟推开,凌仟如花般的容颜神色不善。 凌仟手中端着一碗米饭两样小菜,在案几上重重放下,冷哼一声:“少年青阶高手,我倒是生平仅见,果然不同凡响,我从未看见过洛璃流泪,却在你受伤后看见了她两次哭泣,洛璃对你的真心,你却丝毫不曾在意。” 心头刺痛,月明汐声音苦涩:“我醒后不应该惹她伤心,可她的金玉剑差点要了我的命。”凌仟冷笑:“我听说过你在洛府中大发神威的事迹了,白云飞是白熠幼子,若他重伤在你手中,白熠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以我对洛璃百年的了解,洛璃对你出手也是为了保护你,绝不是舍了你选择长风镖局,当时那一剑只是想要阻拦你的攻击,可你倒好,强行散开了攻击,金玉剑才有可能会伤了你,洛璃为了照顾你一宿未眠,你醒来后对她如此冷漠疏离,惹哭洛璃。” 心中思恋涌来,呼吸骤然紊乱,月明汐迈步便要离开药庐,被凌仟一把抓住手腕:“你去哪里?”月明汐冰玉相击的声音失了冷静:“我去找洛璃。” 放开月明汐微凉手腕,凌仟开口道:“洛璃昨日已经出了城,前往蟠龙教。”月明汐心头一紧急忙问道:“她何时回来?”见月明汐着急的神色,凌仟故意慢吞吞道:“从洛城到蟠龙教,来来回回在路上至少都要耽搁十日。” 听闻洛璃已经离开,月明汐脸色微微苍白,心中空空荡荡,不过片刻的犹豫立即道:“我要去找她!”凌仟微微冷笑坐在凳子上:“即使找到她又如何,两个女子在一起,本就会付出难以忍受的努力,你的爱并不坚定,不若趁现在和洛璃之间的感情一刀两断,免得徒惹洛璃伤心难过。” 闻言,月明汐黑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双眸透出坚定光芒,毫不犹豫:“我爱洛璃,凌仟,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洛璃再为我流一滴眼泪。” 凌仟脸上露出笑容:“月明汐,记住你今日的话。”月明汐点头:“字字真心,此生绝不负洛璃!” ☆ →☆→☆→☆→xxx←★←★←★←★←★← 洛城到蟠龙教的路途尚远,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下至少需要五日才能到达蟠龙教,洛璃心中早有计划,入夜绝不赶路,一路尚算悠闲,休息足够的侍卫们也个个精神抖擞,得到洛璃提起知会丝毫不曾放松警惕。 洛璃自洛城出行,身旁带着两名青阶高手,霹雷堂堂主夏忧以及唇上须胡发浓须密已是不惑之年对洛璃忠心耿耿的洛城人褚扬。 夕阳一点一点向下沉,火红色的光芒染红了天空,夏忧在洛璃乘坐的马车旁道:“少城主,前方便是沙塘镇了,我们今夜可是在沙塘镇休息?” 自洛城前往蟠龙教,沙塘镇是必经之地,素白的手指掀开车帘,露出洛璃精致娴静面容,清澈明亮的瞳孔中有着淡淡忧愁:“过了沙塘镇,离蟠龙教便不远了,蟠龙教既与云擎苍勾结若有杀手当是不会在蟠龙教地面动手,以免落人口实,所以沙塘镇大家要小心了。” 洛璃说完与夏忧对视一眼,夏忧与褚扬一左一右护在马车旁,夏忧目光如炬打量四周低声道:“少城主,无人。” 挑开车帘,洛璃已换了一身黑色侍卫服饰,头戴面巾遮住了极美容颜,离开马车坐上早已备好的浑身无一丝杂质的黑马,一行数人继续前行。 沙塘镇来来往往商客较多,所以镇子虽小却也热闹,沙塘镇的首富在入镇必经之处修建了一处两层楼高的阁楼,阁楼中处处精致只迎有钱商客。 二楼雅阁中,身形精壮矮小的杜劫左手提着长弓,眼中青光闪烁,右手旁放着闪着幽光寒箭,阁楼下,身形同样矮小的杜厄躲在黑暗中,待猎物路过,发出最为致命一击。 杜劫旁边雅阁,一袭素白的月明汐冷峻眉眼中尽是凝重,双手有着微汗,灵力内敛不敢露出一丝一毫,月明汐的轻功本就卓绝,经过没日没夜的赶路总算赶到上了洛璃的车马,与杜劫杜厄兄弟俩一前一后同时抵达沙塘镇。 小道上,运载货物的马车来来往往,晚霞渐起将云彩沾染上最后一层金光后缓缓落下,视线可及之处,一行侍卫护拥马车而行,领头者正是霹雷堂堂主夏忧。 杜劫手中弓已举起,箭上弦,拉满月,□□的箭弦微微刺耳,目光锁定被重重护卫的马车,再近一点方可百无一失。 就在箭将要离弦的一刹那,突然周围水灵疯狂涌动心生警惕,出弦箭已失了准头,身侧雅阁中月明汐发出的凝冰掌粉碎了墙壁转眼及至。 失了准头的劲箭落在车架,绞裂了车架扬起尘嚣,即使马车中有人也不会伤及分毫,一道寒光从阴影劈出,目标明确直取车厢而去,夏忧冷哼一声拔出随身佩剑截下杜厄一击,杜厄从阴影中出现。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夏忧手腕如灵蛇般翻转极为奇特,剑柄可以随意移动或许刺来之时看见剑尖在前一个瞬间便可以将剑尖划到身后去让人防不胜防。 杜厄目标是马车中的洛少城主,杜厄身姿诡异一个徐晃避开夏忧攻击,脚尖轻点扑向马车而去,后方青阶高手褚扬出手了,劲达掌心,手掌散发出血色光芒,一双手掌比铁石更加坚硬。 小道上,夏忧与褚扬一前一后攻击杜厄,溢出灵力将车厢瞬间化为粉碎,尘烟喧嚣中杜厄看清楚车厢中空无一人,瞳孔紧缩,发出一声轻啸,脚尖点地便欲离去,夏忧手持灵蛇般的剑毫不犹豫破开虚空,站立在杜厄身前阻断杜厄退路。 阁楼中,月明汐左手散发青光,一道道凝冰掌祭出重重覆盖朝着杜劫欺身而来,贴身而战杜劫最得意的箭术已失了作用,杜劫倒也果断,随身储物玉佩光芒一闪已收了弓箭,右手中指食指齐出,一记指风散发青光迎向月明汐的凝冰掌。 凝冰掌与杜劫的指风在空中相遇,脚下阁楼颤抖受到灵气的波及,露出丝丝裂痕最后终于禁受不住楼体迸发开来,一时之间尘烟喧嚣。 看清楚与杜劫对战的正是心心念念的月明汐,洛璃一颗心随月明汐的全力出手而悬在半空,勒住缰绳的白皙手指因太过用力而显得苍白,除却夏忧与褚扬,四周修为最高的不过是数名绿阶高手,若是强行插手月明汐与杜劫之中,被肆意横飞的青阶灵力击中必然是重伤。 洛城高手们强行护着不肯离开的洛璃退却,阁楼在数名青阶高手出手之下已经不复存在,时而璀璨时而黯淡青光冲霄而起,杜厄被夏忧与褚扬两人夹击之下已然重伤。 月明汐素白衣衫上已沾染上鲜血,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杜劫的血,刺杀再次失败,杜劫早已生出逃走的心思,奈何月明汐出手招招狠辣,分明便是以命搏命,杜劫屡次出手刺杀洛璃,月明汐杀意决然,不惜一切代价要杀了杜劫,为洛璃绝后患。 眼见杜厄生机渺茫,杜劫咬牙全是灵力催动到极致,逼退月明汐数步,脚尖轻点冲霄而起朝镇外掠去意在逃命,已经顾不得被留下的杜厄了,若是杜厄被联手击败,三名青阶高手齐齐出手下,哪里还有活路。 月明汐施展惊鸿照影速度极快,朝着杜劫离去残影追去,眼见月明汐受伤依旧追杜劫而去,洛璃心神剧震扬声道:“月明汐,站住!” 对于洛璃的喊声,月明汐恍若未闻,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杜劫性命,两道青光在天际间划过最后消失在天际中。 冰天雪地 洛璃脚尖轻点马背便欲追逐月明汐而去,却被身后重重护卫死命拦住:“少城主,您不能去!” 见到杜劫离去,夏忧与褚扬出手越来越凌厉,杜厄浑身上下到处皆是累累伤痕,败亡不过是迟早之事,洛璃温柔婉转的声音带着颤抖:“夏忧!” 听见洛璃召唤,眼前杜厄已然重伤,夏忧虚晃一招脱离战圈来到洛璃身边拱手施礼道:“少城主!”洛璃指着月明汐离去的方向:“去保护月明汐!” 夏忧面上显出犹豫之色拱手道:“属下誓死保护少城主,恕属下无法从命。”一道寒光闪过,洛璃右手上多出一把狭长宝剑,剑刃与白皙玉颈相贴,洛璃声音扬起寒意:“夏堂主,你是去还是不去?” 没有料到洛璃行事如此果决,夏忧单膝跪下:“属下领命!”夏忧说完一个转身朝着月明汐两人消失的天际而去。 远离了沙塘镇,身后月明汐依旧紧追不舍,月明汐修炼的惊鸿照影本就是神界一流轻功,同阶之中速度几乎无人可及,杜劫与月明汐的距离越来越近,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一片绿叶繁茂的树林中。 没有了三大青阶高手联手的危险,杜劫停住脚步,与月明汐不过十数步距离,杜劫冷冷一笑:“姑娘今日穷追不舍,是想要我的命了?” 杜劫成名已久,月明汐修为刚刚晋入青阶,单打独斗很难留下杜劫性命,思及于此,月明汐也没有退缩打算,杜劫屡次暗杀洛璃,已然激怒月明汐,月明汐声音如冰玉相击扬起几分清冷:“你死,我活!” 杜劫从随身储物玉佩中祭出一把长刀,刀身长有三尺,如镜般的刀面上冷冷寒光闪烁,刀面上有着淡淡青光缠绕:“姑娘给自己选的葬身之地倒还不错,我一定成全姑娘!” 杜劫手腕抬起刀尖遥指月明汐,从杜劫身上感受到强烈杀意,此战堪称生死之战,月明汐第一次感受到同阶对战的压力,左手握拳鼻尖有着汗珠,眼神凝重,重重压力之下月明汐心头一动,迈出一步,周围水灵自主涌动。 遗忘在记忆中的冰天雪地施展开来,树林中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花在空中飘舞,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草地上,沾染上雪花的野花经受不住刺骨寒冷迅速枯萎。 施展冰天雪地灵力消耗极大,树林中水灵疯狂涌动,朝着月明汐而去,水灵聚集而成的漩涡肉眼可见。 杜劫脸上尽是凝重,体内灵气受到冰天雪地影响微微一滞,原本至少是蓝阶修为的不世高手才能勾动天地灵力施展而出,月明汐举手投足竟然施展出了这天地异象,月明汐背后的师门太过可怕,原本以为至少有七成胜算,如今锐减为五五之数。 杜劫体内灵气转动有着瞬间的迟缓,大喝一声,全身爆发出的青光携带火灵,瞬间消融周围落雪,脚在地面上重重一剁,身子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月明汐劲射而去,举起大刀大喝一声:“断、天、斩!”朝着月明汐扑去。 虽有冰天雪地压制住杜劫部分修为,月明汐修为毕竟刚刚晋入青阶修为,连连退后数步,凝冰掌绵绵不绝使出这才化解杜劫迎面而来的一击。 树林中一白一黑两道身影极快只见模糊重影,青阶高手对决,一个呼吸间两人已经拆解数招,月明汐右手有伤无法使用兵刃,对战起杜劫略微有些吃力,不过借助冰天雪地之威,杜劫灵力被削弱不少,此消彼长下,月明汐越战越勇,不顾身上伤横累累,一重重凝冰掌使出,威力极大与杜劫正面抗衡。 灵力受到冰天雪地迎向,体内灵气滞缓,杜劫知必须要速战速决,手中大刀伴随青光一片片刀光闪烁,两人相斗的树林遭了秧,参天巨树几乎毁损,树林中的动物们骇得纷纷乱窜,一旦进入月明汐与杜劫打斗范围,立时灰飞烟灭。 杜劫刀法绵延不断使出,月明汐身法极快,看准一个空隙欺身上前,杜劫身后水灵悄然凝聚成一把利刃,月明汐凝冰掌挥出击向杜劫手中大刀用己身吸引杜劫攻击。 杜劫唇边扬起一丝残忍笑意,右手刀法连环施展对付月明汐的欺身纠缠,左手在月明汐身前点出一指,青色指风蕴含灵力让虚空为之扭曲,正中月明汐下腹,因疼痛,月明汐额头上起了微汗,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体内五脏六腑欲裂。 顺着指风的力道抛向了一堆乱石,月明汐腿落在凸起的巨石上,巨石应声而碎,左腿骨头断裂,流出的鲜血打湿了巨石,电光火石间杜劫身后利刃已然成型的。 月明汐左手在胸前快速结印,趁着杜劫放松的一瞬间利刃自后背直直划破心口,跳跃的心瞬间被绞碎,杜劫眼中带着不可思议,宁死也不敢相信月明汐胆敢以身做饵宁愿自损也要伤敌,双膝跪倒在地,扑通倒下,一代杀手已绝了生机。 碎石上的月明汐浑身已被鲜血染透,体内灵气散乱,内伤外伤也是极重,每呼吸一口,心口愈发疼痛,此战极为凶险,稍有差池此刻毙命之人就当是她了,夏忧顺着大战残留的气息而来,一片树林已毁于一旦,看见倒在地上绝了生机的杜劫,再看向碎石上的月明汐,急忙上前蹲下道:“月姑娘,可还好?” 强忍身体撕裂般的疼痛,月明汐苦笑艰难道:“死不了。”月明汐腿上有伤,无法挪动,夏忧将月明汐横抱,施展身法快速朝着沙塘镇方向而去,月明汐眼前一黑昏死在夏忧怀中。 沙塘镇中因五名青阶高手战斗,半边镇子已成了一片废墟,洛城向来财大气粗,洛璃极为慷慨,命随从散发不少金银给那些受到无妄之灾的居民。 洛璃身姿纤细,站在废墟中一直望着月明汐离去的方向,漆黑的天空已是漫天繁星,洛璃清澈明亮的瞳孔随着夜色愈发黯淡。 一道青光自天际而来,夏忧怀抱月明汐从空中缓缓落下,看清楚浑身鲜血的月明汐,洛璃身子止不住颤抖,心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脸色苍白,喉头一甜,一缕鲜血顺着唇角滴下。 看着洛璃眼中疼惜,夏忧敏锐察觉到什么,一时间却理不清楚头绪,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洛璃急忙道:“少城主请放心,月姑娘是青阶高手虽然重伤,却无性命之虞。”夏忧顿了顿松了口气继续道:“我赶到时,杜劫已被月姑娘击杀,少城主的安全也不必时时担忧。” 指尖轻轻的触摸着月明汐冷峻眉眼,眼眶终于承载不住眼泪的重量滴下两滴灼热泪水落在手臂上,洛璃声音沙哑喃喃道:“我的安全不必时时担忧,这便是你要的结果吗?” 褚扬牵着一匹通体漆黑无一丝杂色的俊美而来,站在洛璃身后恭敬道:“杜劫杜厄既然已动手,洛城中如今有异心者也当在行动了,少城主,按照原计划,我们应该赶回洛城中。” 从夏忧手中小心翼翼抱过月明汐视若珍宝,洛璃未曾丝毫犹豫开口:“月明汐重伤无法赶路,去找此处最好的大夫来。”褚扬与夏忧面面相觑,夏忧最终拱手道:“是,少城主。” 千里之外的洛城中,洛府福熙阁正厅内洛渊与云擎苍相对而坐,一张棋盘摆在两人当中,黑白子正在胶着,洛渊养伤百年闲来无事研究棋谱棋艺当是精湛,从棋盘上看,洛渊所执白子已占据七分棋盘,云擎苍输只是迟早问题。 云擎苍本就不是为了弈棋而来,索性扔了手中黑棋,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声音,云擎苍坦然道:“我棋艺不如城主,认输了。”云擎苍说完站起身来看向窗外黑沉夜空,夜色黯淡,一阵风吹过,窗户噼啪作响。 云擎苍转身看向洛渊,平日沉稳的声音中扬起一丝压抑不住的喜意:“夜色已深,少城主前往蟠龙教,此行恐怕再也无法归来了,城主身体自百年前重伤,如今已无法打理这城中事物,不如将这富庶的洛城改为云城,城主依旧可以在洛府中养花弈棋,绝不会有旁人打扰。” 云擎苍已经对洛璃出手了,洛渊手指摩擦棋子压下心头担忧,冰凉的棋子染上温热:“云堂主如此笃定璃儿无法归来?” 云擎苍冷笑端起茶杯轻抿:“杜劫杜厄齐出手,让人防不胜防,少城主断无生还可能。”云擎苍说完茶杯重重摔地,“噼啪”声音响彻夜空。 听见云擎苍自福熙阁中发出的信号,夜空中一道焰火带着长长尾焰腾空而起,照得洛府如同白昼,洛府外凌乱步伐响起,疾风堂弟子们人人腰垮兵刃,手执火把,脚步声凌乱将洛府重重包围。 洛城精锐子弟除却护城军之外大多是在常年奔走在外的疾风堂,疾风堂弟子熊熊火把,在云擎苍亲信王越带领之下攻进洛府中。 洛府中忠心耿耿的护卫们且战且退,最后被逼退到洛渊居住的福熙阁外,云擎苍与洛渊依旧对坐在正厅中,两人距离极近,仅仅相隔棋盘距离。 洛璃以身做饵,故意离开洛城带走部分城中精锐引云擎苍出手,云擎苍已然说出是声名赫赫的杀手杜劫杜厄再次向洛璃出手,洛渊的忧心勾起几分,在云擎苍眼中便是洛渊在强装镇定。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七王姬 作者:雨澜 第5节 原本清静的福熙阁外,此刻灵气冲霄,各种颜色绚烂的灵力充斥天地间,福熙阁外如同白昼,云擎苍嘴角隐有笑意:“城主,如今你伤病在身,就算有神器在手也不是我的对手,束手就擒吧!” 洛渊握着棋子的手微微用力,棋子在手中碾为粉末,洛渊声音冰冷道:“云擎苍,我洛渊自问,待你不薄,为何你费尽心机谋夺我洛城?” 云擎苍看向洛渊,眼中带着讽刺:“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洛城富庶,偏安一隅,何人不想得?既然城主不舍这富庶洛城,那便去陪少城主吧!” 云擎苍手掌轻挥祭出随身兵刃,一把寒光闪烁的准神器,葬魂刀,刀尖遥指洛渊,杀气将洛渊牢牢锁住,露出狰狞笑容:“城主放心,我会好好安葬你的。” 寒光划破长空,蓝阶高手全力出手下举手投足间便能引发天地共鸣,击向洛渊的寒光所过之处空间扭曲,一切物事灰飞烟灭,正厅轰然而塌发出巨响。 形影不离 洛渊眼眸中蓝光闪烁,就在刀锋劈至的瞬间,一道蓝色剑光破空而来,轻易化去云擎苍的攻击,继而剑气锁定离洛渊不远的云擎苍。 云擎苍大骇情急之下撤回袭向洛渊的攻击,在身旁凝聚成一面圆盾牌迎向剑光,剑光包含了白熠的全力一击,白熠本就是蓝阶高手,此刻洛城至宝洛神剑在手,拥有越阶一战之力,何况是对付同阶修为的云擎苍。 云擎苍的修为与此刻拥有洛神剑的白熠差距太大身前灵力凝聚而成的盾牌三个呼吸间便已经被剑光击破,蓝色剑光击散盾牌重新凝聚成一把蓝色剑光朝着云擎苍呼啸而去。 洛渊已趁着云擎苍和白熠交手的一瞬间在洛城高手的保护下迅速离开正厅,福熙阁外重新栽种的花草在灵力来来往往间尽数枯萎。 青阶高手夏仇率领洛城护城军赶来,将疾风堂谋逆的弟子团团围住,与福熙阁外的洛府侍卫形成夹击之势。 长风镖局精锐尽出,夹在在洛府护卫中,加之洛城忠于洛家的高手们鼎力相助,疾风堂的弟子们被杀得丢盔弃甲,云擎苍谋逆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此刻被手持洛神剑的白熠压制,大战之处已成了一片废墟。 疾风堂贪生怕死的弟子带了头,丢了手中兵刃,跪在地上大呼:“我等受云擎苍蒙蔽,才会做出谋逆之事,如今我等知罪,求城主饶命!” 见到大势已去,云擎苍身上已尽是伤痕,白熠手持洛神剑如虎添翼根本无法战胜,云擎苍倒也果断,虚晃一招脚尖轻点急速遁去,白熠跟随在云擎苍身后紧追不舍。 洛城中能与云擎苍一战的唯有白熠,白熠并不熟悉洛城地势,云擎苍左转右转间最后消失在白熠眼前。 洛府中,已成了一片废墟的福熙阁前,疾风堂参与谋逆的弟子们齐刷刷跪倒在地,云擎苍亲信王越以及云辰逸等云家人五花大绑跪在洛渊脚下。 云辰逸头上玉冠已不知落在何处,长发披肩颇为狼狈,身子簌簌发抖,洛渊寥寥几句已决定了他的生死:“本城主,自问待云家不薄,如今云擎苍狼子野心暗中谋害少城主,想要对我洛城取而代之,如此恶毒行径,天理不容。” 洛渊眸中蓝光流转,眼神所过之处,跪在地上的疾风堂弟子们皆是心头一凛,追随云擎苍谋反之事悔意更甚,洛渊神色坚毅:“云家以及王越全族皆诛,参与谋逆弟子们戴铁伽分配到烽火堂霹雷堂劳作。” 洛渊说完遥望天际蟠龙教的方向,天色渐明晨光熹微,同一片天空下的沙塘镇首富府上,亭台楼阁虽不如洛府,却也是宽敞明亮,有钱能使鬼推磨,洛璃付了足够的银子,租用了府上最好的一处小院。 满园春色被一道围墙遮住偶有翠菊伸出白色的小脑袋好奇的打量院外亭台楼阁,夏忧站在院中右手按在横跨刀柄上,洛少城主迟迟不肯离开,夏忧脸上写满忧心。 随着天色放亮,屋中蜡烛已然熄灭,洛璃一夜未眠,双目中布满红丝,看向床榻之上月明汐睡梦中冷峻眉眼依旧紧锁的睡眼,洛璃伸出如葱白般的玉指揉散了月明汐眉宇间的忧愁。 月明汐身上缠满白色绷带,刀伤处处已经结痂,呼吸带着钻心疼痛,微微呻吟缓缓睁开了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喉咙如火烧般炙热疼痛,微微一动左腿刺痛袭来,额头上因疼痛而出了一层密集细汗。 入眼便是洛璃因一夜未眠而憔悴的面容,洛璃清澈明亮的瞳孔扬起一层雾气,滴滴泪落在月明汐右手上,滚烫的泪水直入心头,月明汐心尖微疼,左手缠着纱布,吃力抬起右手轻柔拂去洛璃精致娴静容颜上的泪水。 四目相视间,唯有彼此,月明汐如冰玉相击般清脆的声音带起一丝沙哑:“洛璃,都是我不好,原谅我前些日子说过的话,我日后绝不会再惹你伤心。” 洛璃脸颊上的泪水被月明汐温柔拭去,微凉的手指握住月明汐温热手掌,心中一片柔软:“月明汐,我爱你,你遇到的任何不开心的事情都要告诉我,我不要你独自承担委屈,无论你遇上何事,一切皆有我,我更不要你为了我以身犯险,你独自追杀杜劫,万一你有任何差池,有没有想过我该如何?” 温柔婉转的声音颤抖,洛璃将月明汐缓缓揽入怀中,声音坚定:“汐儿,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我不愿为你再担心受怕,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心尖被洛璃的爱填满而悸动,月明汐微微抬头对上洛璃微薄红唇,身子微微前倾,轻轻吻上洛璃唇瓣,月明汐的吻轻柔生涩,封住了洛璃颤栗的呼吸,月明汐身上散发的冷香与洛璃散发的幽香相缠,暧昧充斥整个房间。 唇齿相依甜蜜在口中缠绕,洛璃揽住月明汐纤细柔韧的腰,已是半依在月明汐身上,担心月明汐伤势,洛璃站起身来玉指抬起月明汐下巴再次吻上月明汐微凉唇瓣,灵巧舌尖探入月明汐口中汲取甘甜。 香津流转间彼此身子紧贴,洛璃身子一阵酥麻在月明汐身上想要更多,清澈明亮的瞳孔闪过一丝黯淡,残存的一丝理智让洛璃近乎疯狂的吻停了下来,滑到月明汐线条优美的颈项处轻轻一咬,原本白皙的颈项上多出一道吻痕,洛璃这才依依不舍分开与月明汐相贴的身子。 担心自己失控,此刻的洛璃强忍冲动,不敢再吻月明汐,将月明汐紧紧锁入怀中,洛璃精致的下巴抵在月明汐肩膀上,温柔婉转的声音带着黯淡:“汐儿,你想不起来前尘旧事,我不愿让你后悔,处置完洛城的事情,我便带你去神医谷,求华神医推散你颅内淤血,你的过往没有我,我要你的余生,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人。” 察觉到洛璃心中那一丝不安宁,月明汐伸出右手与洛璃十指相缠,抬头在洛璃脸颊上轻轻一吻:“洛璃,我愿此生,只属于你一人。” 两人相依相偎,心头都是甜蜜中带起一丝苦涩,房门传来轻轻敲门声,夏忧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少城主。” 洛璃从床榻上站起身来吻了吻月明汐光洁额头,整理好凌乱衣衫这才道:“夏堂主请进。”夏忧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名婢女,看见月明汐醒转,夏忧对着月明汐拱手道:“月姑娘刚刚晋入青阶修为,便能够击杀成名已久的杜劫,夏忧敬佩。” 月明汐唇边扬起一丝苦笑,唯有她知道击杀杜劫的过程是多凶险,稍有差池万劫不复,夏忧面对洛璃拱手道:“少城主,天色已是不早,城主独立支撑洛城,也不知情形如何了,既然月姑娘已经醒转,请少城主尽快赶回洛城。” 夏忧挥手暗示身后婢女,身后婢女对洛璃以及月明汐弯腰福了福道:“小翠拜见少城主,月姑娘。”洛璃眉头微微一皱隐有不悦:“夏堂主,这是何意?” 夏忧急忙单膝跪下道:“少城主,按照计划,我们理应昨晚连夜赶回洛城,如今已耽搁了不少时辰,为了保护少城主一路安危,洛城精锐尽出,我担心洛城空虚添了变数,还望少城主能够立即启程回洛城,月姑娘脚伤不便,路途颠簸,我们可以将月姑娘留在此地养伤,待月姑娘伤势痊愈再回洛城。” 夏忧所言,合情合理,将月明汐留在此地养伤,洛璃率领精锐即刻赶回洛城的确是最稳妥的法子,洛璃转身看向月明汐,清澈明亮的瞳孔中尽是不舍。 心头已知洛璃决定,压下心中淡淡失落,月明汐微微一笑:“夏堂主所言的确是合情合理,我的伤势估摸最多数日便可痊愈,待我能够走动,立即回洛城,不用担心我。” 握住月明汐的手,洛璃轻言道:“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让我担心。”见月明汐乖巧点头,洛璃心中越是不舍,狠心转身不再看月明汐,扶起单膝跪在地上的夏忧,声音依旧温柔婉转,听不清息怒:“夏堂主,我们回洛城。” 眼看洛璃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像是最重要的东西从心头狠狠抽离,洛璃刚一离去,便开始想念她了,月明汐躺在床榻之上,眼睛微阖,脑中尽是洛璃精致娴静容颜。 正午刚至,沙塘镇中处处炊烟袅袅,空中烈日灼灼燃烧释放光和热,月明汐后背垫起枕头倚在床榻上,婢女小翠手端饭菜喂月明汐进食。 门被豁然推开,顺着声音传来之处望去,洛璃精致娴静面容出现在门前,喜悦在心中泛开驱散了心头失落,在心口徘徊千遍的名字脱口而出带着惊讶:“洛璃!” 洛璃脚步极快几步走到月明汐床榻上坐下,握住月明汐右手,再也不舍放开:“汐儿,我不要和你分开,夏忧先带领人马回了洛城,我要在此处陪你。” 离去后洛璃心中惦记月明汐而心神不宁,心头失落阵阵袭来,已明了洛城一切如今在心中皆不及月明汐重要,对月明汐的思念压得每呼吸一口心头都是隐隐作痛,顺从了自己心意急急赶回沙塘镇,想要时时刻刻都陪在月明汐身旁。 致死不悔 五月是一年中最惬意的季节,阳光慵懒从枝叶间透射而至,地上印满粼粼碎光,温暖散开,处处都是阳光味道。 在沙塘镇上已住了近一月,月明汐身上伤势早已痊愈,从沙塘镇直接前往神医谷能节省十日路程,洛城中云家势力已连根拔出,云擎苍下落不明,洛城威胁已除,洛璃与月明汐商议后索性就留在沙塘镇中待伤势痊愈后直接前往神医谷。 坐在院中石凳上,月明汐环住洛璃细腰,依偎在洛璃身侧,接住斑驳阳光,温暖自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洛璃精致娴静的容颜上笑意清浅温柔至极,葱白般的玉指动作灵活,剥着掌心中圆滚滚紫色山竹,拈出乳白果肉,娴熟而自然喂到月明汐唇边。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院外敲门声打破了院中宁静,洛璃站起身来,在月明汐额头印上一吻,这才快步走到院门处抽出门栓推开斑驳朱门。 门前夏忧与夏仇两兄弟并肩而立,夏忧身负用黑布重重包裹的长剑,见到洛璃,均是单膝下跪扬声道:“属下拜见少城主!” 伸出双手虚扶,洛璃声音温柔婉转:“两位请起。”顺着洛璃而言,两兄弟齐齐站起身来,夏仇遮掩住灼热目光,看向面前朝思暮想的人,明明同样是玉葱似的鼻梁,烟眉淡淡,面容依旧精致娴静,好似多了几分致命吸引力,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同,一颗心如小鹿乱撞,呼吸急促了几分。 月明汐已迎了上来,简单寒暄后,洛璃自然握住月明汐手掌对着月明汐轻柔道:“此去神医谷尚有半月路程,夏堂主兄弟两人护送我们前往,到了神医谷后,我回一趟洛城,尽快赶回神医谷接你。” 看了看尚早天色,洛璃牵着月明汐手掌,吩咐夏忧道:“劳烦夏堂主稍后,我们去屋中收拾随身物品。”夏忧夏仇对着洛璃微微拱手后安静站在院中等候两人。 院前四匹骏马并列,无一丝杂质的黑马最为神俊,洛璃牵着月明汐的手指着黑马道:“黑瑞温顺,脚力也好,你就骑乘这匹。” 洛璃眼中宠溺一览无余,夏忧眼眸深邃,推想洛璃为月明汐付出种种,背脊微凉,一向沉稳的脸庞上惊骇一闪而过。 月明汐冷峻眉眼微红,摸了摸柔顺的鬓毛,吞吞吐吐道:“我,从未骑过马。”意外看到月明汐脸上一丝娇羞,洛璃唇角笑意清浅,脚尖轻点上了宽厚马背,伸出手递给月明汐。 月明汐没有丝毫犹豫,握住洛璃手掌,轻轻借力也翻身上了马背,双手穿过月明汐纤细腰枝握住缰绳,月明汐身上淡淡冷香传入鼻中,洛璃心神微微一荡,双臂收紧,将月明汐紧紧揽入怀中,夏仇微楞,夏忧几不可闻一声轻叹,拍了拍夏仇肩头:“走吧!” 午时刚过,从沙塘镇出发前往神医谷,月明汐与洛璃耳鬓厮磨眼中仅有彼此,一路上洒下欢声笑语,夏忧则与夏仇远远跟随在身后,亲密无间的两人让夏仇疑窦顿起,数次想要拍马上前却被夏忧拦下。 时间在指尖悄然流逝,太阳已钻入云层中,天色渐渐暗下,一行四人,沿路随意选了一间看似清静的客栈打算休息一晚,店小二站在柜子里打着哈欠见有客上门忙恢复了精神,笑意谄媚迎上几人:“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不舍的松开月明汐如同上好羊脂玉般的纤长玉指,洛璃领头坐在桌上,四人沿四方而坐,洛璃声音温柔婉转点了月明汐喜欢的几样菜式而后吩咐店小二道:“三间上房。” 随意放下一锭银子,店小二眼前一亮,急忙收入怀中道:“几位客官稍坐,菜马上就来。”听见洛璃仅要了三间上房,夏仇心头一堵,已越发确定两人之间的情谊并非朋友那般简单。 夏仇端起茶壶,一一添上了茶,看似无心道:“少城主,我们四人,却只有三间上房,我们要如何分配?” 店小二恰好端来一盘清蒸鱼,洛璃神色坦然,夹过一块鱼肉,细心剔了鱼刺,这才放入月明汐碗中,抬头看向夏仇:“我与汐儿住一间房,你们各自一间。” 夏仇手中茶壶放下还想开口,夏忧轻咳一声打断夏仇尚在喉咙中的话,夏仇硬生生吞下疑问,一顿饭却食之无味。 食过饭,洛璃起身站起,对着月明汐笑意清浅温柔至极:“汐儿,你先回房去,我与夏堂主和夏兄出门走走。” 夜色幽静,唯有脚步声起,沿着道路随意而行一刻钟后,洛璃这才停下脚步,夏忧与夏仇跟随在洛璃身后亦步亦趋,也立时顿下脚步。 夏忧身后背负宝剑形影不离,洛璃看着夏忧身后宝剑道:“洛神剑事关重大,夏堂主可要妥善保管。”夏忧拱手道:“请少城主放心,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洛璃微微点头,清澈明亮的瞳孔中闪过坚定:“我打算将汐儿护送到神医谷后,前往一趟极北之光,你们可愿相随?” 极北之光是白茫茫的一片冰天雪地,千里飘雪万里冰封之地,异兽出没并不适合人族神族居住,极为凶险荒凉。 听闻洛璃此言,夏忧夏仇未曾有丝毫犹豫:“属下为少城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意料之中的忠心耿耿,洛璃微微拱手以示感谢:“那便有劳两位了,此事不要告诉汐儿。” 夏仇终是忍不住道:“少城主前往极北之光,是否是为了月姑娘?”洛璃并不否认:“汐儿右手经脉受损,凌仟说过,要想汐儿右手痊愈,断续膏差了一味名为龙豆的主药,唯有极北之光的雪狼窟中有龙豆生长。” 心中挂念尚在客栈中的月明汐,洛璃唇边扬起一丝极为温柔的笑意,刚离开一会儿,就开始想她了,转身便欲朝客栈而去,夏仇在身后鼓起勇气道:“少城主。” 洛璃回过身来看向夏仇,微微点头道:“夏兄还有何事?”夏仇犹豫片刻:“少城主为月姑娘思量良多,夏仇有一事不解,敢问少城主与月姑娘到底是何关系?” 夏忧急忙拱手道:“幼弟随口一问,少城主莫要放在心上。”洛璃眼神无悔神色坚毅,重未想过要隐瞒,而委屈月明汐,一字一句道:“她是我,此生最爱之人。” 寒风微凉,因洛璃不悔的一句话而越发寒冷,夏忧已隐约猜测到两人关系,而夏仇倒退一步,脸色苍白不可思议,回味半晌才想明白了洛璃之意声音颤抖:“少城主,你们皆是女子!怎么可以?” 洛璃目光坦荡,对夏仇所言丝毫不以为杵,决定了与月明汐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已经能够预想到此刻他人疑问,洛璃声音依旧温柔婉转却不容置疑:“心已动,身不由己,无论世人如何看我,我爱她,致死不悔!” 洛璃说完转身离去,不再看身后夏家兄弟,夏仇口中尽是苦涩喃喃道:“祝你们能够幸福。”夏忧如何不知夏仇早已对洛璃情根深种,叹口气拍了拍夏仇肩膀:“缘字飘渺,无迹可寻,少城主既然不爱你,莫要自寻烦恼了。”夏忧说完快步离去远远跟随洛璃脚步。 已经沐浴过的月明汐身上散发淡淡皂角香味,站在窗户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洛璃离去的方向,不过一炷香时间,便看见洛璃披月而回,脚步轻快。 喜悦从月明汐眼中散开,不过片刻,房间门被洛璃轻轻推开,待洛璃插上门栓,月明汐从洛璃身后将洛璃环腰抱住声音带着几分依恋:“这么久才回来,我想你了。” 被月明汐抱了满怀,听着月明汐之语,心中柔软泛开,驱除了因夏仇言语的微微不悦,握住月明汐的纤长玉指十指相缠,贪婪的将月明汐身上的皂角香味与冷香吸入体内,吻了吻月明汐靠在肩上的脸颊唇边笑意满满:“汐儿,我也想你了。” 松开月明汐的手掌,洛璃侧身将月明汐横抱入怀中,双手环住洛璃玉颈,月明汐脸颊绯红,冷凝眉眼化开平添几分妖冶越发光华动人。 将月明汐放在床榻之上,缠绵一吻后两人都是呼吸急促,洛璃不舍的起身轻柔道:“汐儿,我去沐浴更衣,等我。”依依不舍放开洛璃葱白般的玉指,洛璃在月明汐光洁额头上轻轻一吻,暧昧弥漫。 炎帝亲尝百草,受万民尊崇,炎帝境内医谷屡屡可见,最为有名的便是靠近神农城的神医谷。 神医谷地势半陷如同天然的大碗,因神医谷声名远扬,神医谷外的小镇被人称作神医镇,神医谷外求医者络绎不绝,神医镇上的客栈中几乎每天爆满,小小的镇子竟是热闹非凡。 神医谷外弟子把守,凡是求医,有性命之忧重伤者可先行进入神医谷疗伤,其余病症皆是按排号顺序进入神医谷中医治,一耽搁便是数月有余者比比皆是。 从早至晚,进入神医谷的谷口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略显拥挤的人群中,洛璃紧紧牵着月明汐的手,即使在泱泱人群也难掩两人出尘之姿,引来不少人侧目。 从神医谷中出来数名神医谷弟子,引发人群一阵骚动,为首者正是许久不见的凌仟,自月明汐从洛城寻找洛璃,凌仟也回了神医谷中。 凌仟举手投足间英姿飒爽,打发了身后师弟师妹们去客栈照看重病者,脸上盛满了笑意脚步缓缓,走近洛璃面前,在两人脸上饶有兴趣打量,淬不及防下拉起洛璃手腕,两根手指搭在腕脉上,一道绿色流光进入洛璃体内。 不过片刻放开洛璃手腕,笑意盈盈道:“恭喜两位,敢问春宵滋味如何?”月明汐脸颊微红,腰身一紧已被洛璃环住,洛璃轻瞪凌仟:“莫要口无遮拦,我的汐儿害羞了。”闻言,月明汐更是窘迫,凌仟爽朗一笑,转身道:“跟我入谷吧。” 穿过拥挤人群,这才看清楚神医谷口站着数名风华正茂,身穿蓝白相交弟子服饰的少年人,腰间系着狭长宝剑,气息绵长,月明汐稍一凝目便能看出门口弟子们至少有黄阶修为。 见到凌仟缓步而来,弟子们纷纷拱手施礼:“大师姐。”凌仟微微点头,向着神医谷中迈步而入为月明汐两人引路。 入谷处豁然开朗药香扑鼻而来,入眼处皆是药草,以备平日之需,谷中左右两排屋宇均是统一青色的亮瓦,凌仟指着屋宇为初来的月明汐介绍:“这是弟子们居住的妙药居。” 闻言,月明汐冷峻眉眼扬起一丝笑意:“凌大师姐不是住在这里的吧?”凌仟爽朗一笑,晶莹如玉般的容颜堆满了得意:“本大师姐住的别院还在谷中深处,当然不是这里。” 三人缓步而行,一路上遇到的神医谷弟子们都按照规矩向大师姐凌仟施礼,打听到谷主华竹此刻正在司药馆中亲自坐诊,凌仟熟门熟路带着两人穿过小路,径直朝司药馆而去。 路径一处门楼,凌仟微微停驻,指着门楼慎重道:“这是暗药房,是神医谷禁地,外人不可踏足。”凌仟嘱咐完两人,踏步欲走,忽闻刀剑出鞘的冷鸣声自暗药房传来,凌仟神色微变道:“不好。” 随着凌仟声音落地,自暗药房中数名神医谷弟子被摔出,紧接着出现在眼前的男子全身被铁链束缚,皮肤黝黑,头发在头皮上根根倒竖,眼神空洞只见漆黑的瞳孔却不见眼白,一张嘴露出带血的獠牙,尖锐指甲泛黑长约三寸,模样狰狞之极。 凌仟对着洛璃与月明汐快速道:“不要被药人伤到,否则性命不保!”凌仟说话间右手轻舞,刻有腾蛇纹的鞭梢入手,手指轻抖露出一根七尺长鞭,手中长鞭上下翻飞如银蛇飞舞,散发淡淡绿光,直取药人要害而去。 枯拉朽摧的长鞭击打在药人身上,药人右臂被长鞭缠住,力量奇大,在与凌仟的拉扯中生生扯断右臂,药人神色未变,丝毫不觉疼痛。 断臂落在地上,腐烂的断臂无一滴鲜血溢出,微微吃惊之下,药人朝着不远处的月明汐冲去,凌仟大惊声音骇然:“明汐,不要被他触碰到!” 月明汐身旁的洛璃已祭出了金玉剑,推开月明汐独自迎上药人,洛璃手中洛神剑法招式绵绵,寒光划过药人抬起仅存左手抵挡,左手手臂被洛璃金玉剑平整切下。 药人冲势不减,方向依旧朝月明汐而去,力量奇大转眼及至,月明汐脚尖轻点施展惊鸿照影避开药人攻击,神医谷中数名弟子手持铁链冲出,将药人团团围住,手中铁链同时祭出,缠上药人近乎支离破碎的身体。 数道参差不起的灵力从弟子们手中源源而出,手中铁链将药人重重缠绕,数名弟子同时发力将药人拖进门楼暗药房中。 凌仟已收了手中长鞭,洛璃玉指轻抚月明汐白皙脸颊声音紧张:“汐儿,有没有被吓到?”月明汐浅浅一笑,握住洛璃玉指摇头:“我无事。” 凌仟轻咳一声故作不悦:“你们,有没有人关心一下本大师姐!”洛璃轻瞟凌仟一眼:“明知道此处危险,还带我们路过,药人模样狰狞恐怖,莫要吓到汐儿了。” 十指相缠紧握,月明汐轻笑:“我哪里有这么脆弱,无妨的。”月明汐眼中带着疑惑看向凌仟:“那是何物,当是不该称之为人了吧?” 凌仟轻轻一叹,带着两人边走边谈:“是清川郡送来的药人,体内疑似感染上了魔毒,在清川河下游的小村子中发现的,幸好发现得早,被感染了魔毒的人生机俱灭,行尸走肉,小村被清川军付之一炬,抓来几个药人,供神医谷钻研解药。” 凌仟寥寥几句已将药人来历解释清楚,其余并不多谈,沾染上魔字徒然使人压抑,凌仟已没有了方才兴致疾步前行,不停叮嘱月明汐两人勿要再靠近暗药房。 神医谷主 司药馆外一排炉灶上药罐中的褐色汁液沸腾,踏入司药馆中,药品绷带随处可见,低沉的□□声此起彼伏,偌大的司药馆摩肩接踵。 凌仟进入内室通禀,不过片刻便疾步走出,唤月明汐两人入内,内室中清净整洁,香炉中青烟袅袅,檀香味四溢煞是好闻,让人莫名添了一分宁静。 檀木椅上坐着一名身穿紫衫,长袖广袍的男子,男子一双剑眉凭添英气,长发用玉冠束起,眼角处皱纹隐约可见,灵秀眼眸中偶有深邃蓝光闪烁。 洛璃面对华竹弯腰拱手施礼:“洛璃拜见华谷主!”月明汐跟随在洛璃身后随洛璃向华竹施礼,华竹灵秀眼眸突然深邃,饶有兴趣上下打量月明汐。 华竹修炼灵力颇有天赋,近千年修行如今已到达蓝阶巅峰,离紫阶修为近在咫尺,面对蓝阶巅峰高手若有若无的威压,月明汐举手投足间依旧不卑不亢,华竹淡淡一笑道:“璃儿,月姑娘不必多礼。” 顺着华竹话语立起身来,华竹眼眸直视月明汐,月明汐迎向华竹目光从容不迫,举手投足间依旧风姿卓绝,华竹眼中露出一丝赞许:“月姑娘既然来到神医谷,那我便顺势结下一段善缘,我当亲自出手,竭力替月姑娘推散颅中瘀血。” 华竹说完言语略微停顿,微微迟疑道:“我听仟儿所言,月姑娘右手手腕经脉俱断,我神医谷中,如今唯有一贴黑玉断续膏可痊愈你的伤势,其他天材地宝以神医谷的威望自可寻得,只是主药龙豆,太过稀少,可遇而不可求。” 听闻华竹此言,月明汐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闪过一丝黯淡,却还是真心诚意拱手施礼道:“华谷主之恩,铭记于心。”洛璃双手轻握,前往极北之光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一定要寻回龙豆。 月明汐双眸紧闭盘坐在蒲团上,披肩长发散肩略微凌乱,头颅要害处银针竖立,长袖广袍的华竹站在月明汐身后双手不停结印,一道柔和蓝光自指尖发出,银针微颤,随着华竹动作左右摇动。 约半个时辰过去,月明汐额头上汗珠密集,华竹双手翻转,袖袍挥动之下收了月明汐头颅上的银针,容颜上略微带些疲惫,控制银针在月明汐脑中推散瘀血一个不慎可毁去月明汐灵智,所以就连大弟子凌仟也不敢尝试。 一直等候在内室的洛璃见月明汐睁开双眸,立即上前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手帕替月明汐细细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两人对视间眼神缠绵,举止亲密,向有识人之明的华竹,心中已然确定两人间匪浅的关系,轻拂袖袍视而不见言语平淡道:“月姑娘颅内淤血不能操之过急,只能缓缓图之,快则三月,慢则五月,瘀血方能全部散去。” 洛璃眼眸温柔,呵护月明汐如珍至宝,轻柔扶起月明汐,这才转身面对华竹弯腰拱手道:“有劳华谷主费心。”华竹重新坐上檀木椅,微微挥手:“你们车马劳顿也是疲惫,随仟儿去歇息吧,明日此时,我在此地等月姑娘。” 面对华竹,三人都是略微施礼,为表尊重,倒退三步这才转身离去,华竹眼眸中蓝光闪烁,喃喃道:“小小年纪已是青阶修为,月明汐,岂是池中之物。” 山谷深处有瀑布飞扬,击打在巨石上的浪花溅起,雾气在谷中升腾,散发勃勃生机,离瀑布不远有着一处平整的青石板铺地的房屋,门口处两颗细长翠柳落地。 一行三人缓步而来,凌仟在前方引路,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凌仟站在屋外指着房屋笑着道:“这是我居住的地方,怎么样,山清水秀吧。” 月明汐点头笑着道:“凌大师姐居住之处,果然与众不同。”凌仟得意点头:“有朋至远方来不亦说乎,你们在神医谷中就住这里,我已让弟子们收拾了一间空屋出来,离此地不远,免得打扰你们的卿卿我我。” 凌仟刚一说完,瀑布外传来年轻弟子声音:“大师姐。”凌仟笑着向两人道:“我去去就来,莫要太过思念我。” 凌仟几个闪烁间人已消失不见,洛璃自月明汐身后环住月明汐的腰身,头埋在月明汐颈项,气若幽兰带着几分坚定:“汐儿,我明日与夏堂主他们回一趟洛城。” 月明汐静默片刻微微低头,握住洛璃轻拥在腰间的手掌,冰玉相击的声音带着几分落寞:“我舍不得与你分开。”洛璃心中微微疼痛,若不是为了龙豆,她又岂会舍得离开月明汐片刻,手中力道渐紧,精致娴静容颜贴在月明汐脸颊上软言轻语:“汐儿,我会尽快来神医谷陪你,以后我们再也不分离。” 千里冰封万里飘雪的极北之光必经之处石汤城耸立,取自石城汤池,不易攻破之意,石汤城的城墙用青石垒砌,青石之上滴水成冰,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城内布局非常简单,东边为客栈区,各式客栈群林,西边一片都是酒肆,石汤城中最高的阁楼矗立在城中,唤为铁意阁,铁意阁分为三层,每一层都有五人高,进入铁意阁中感到人自身渺小,当年建造铁意阁之人也有让他人正视自身实力的意思,以免修为差些火候让人白白送命。 进入铁意阁中右方是一张用花梨木打造的大桌,大桌后坐着的中年人掌柜模样,身后挂着一张张写上名字的木牌散发着与实力相匹配的青光绿光,依照修为高低顺序排列。 能够进入北极之光者俱是高手,铁意阁于百年前所建,麾下高手如云,阁主极其神秘只知苏姓,实力不足者想要在北极之光取得所求物事十分艰难,可用重金雇佣铁意阁高手供驱使。 铁意阁中人来人往,均是衣着光鲜之人对木牌指指点点,站在花梨木桌前仔细挑选随从,站在最前方的洛璃清丽脱俗,玉葱似的鼻梁烟眉淡淡,容貌精致娴静,瞳孔清澈明亮,长发如瀑用紫色丝带系起。 一袭紫裘遮住洛璃妙曼身姿,夏忧夏仇一左一右护在洛璃两侧,洛璃出手极为大方,指着一排青阶高手玉指轻点:“挂在前三的青阶高手,我全部雇了。” 见到大主顾上门,掌柜眼睛一亮,撇下正在招呼的客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洛璃,点头哈腰道:“苏文拜见姑娘。”洛璃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储物玉佩,放在梨木桌上道:“这里是三千两黄金,明日一早出发,我要雪狼窟中龙豆。”夏仇与夏忧面色不改,心中却是一阵肉痛,这可是三千两黄金,即使是财大气粗的洛城,也抵得上一年贩卖兵刃的全部收益了。 见苏文连连答应,心中因有挂念之人,洛璃并不打算耽搁,定下三名青阶高手同行,洛璃转身便离开铁意阁,半个时辰后,一只雄鹰从铁意阁中腾空而起,划破长空而去。 数日后,离极北之光尚有千里之遥的铁意阁总阁廊腰缦回,苏阁主面容被青色面纱笼罩,腰若约素隐约可见风采清傲,露出的眉如春山浅淡,眼若秋波宛转。 芊芊玉指中的玉简灰飞烟灭,声音柔柔:“洛少城主!洛神剑!”站在苏阁主身后的苏武身形高大,眼眸中偶有青光闪烁,在苏阁主身后拱手道:“既然洛神剑现,是否立即抢夺洛神剑?” 苏阁主轻轻摇头,面纱下的容颜浅浅一笑带着淡淡酒窝:“以我魔族如今实力,从洛城中抢夺洛神剑易如反掌,如今为抢夺一把神剑若是引起瑶池圣母注意,那便是得不偿失。” 苏武弯腰拱手道:“属下明白,另外主人传来消息,炎帝幼子神农临风志大才疏,嫉贤妒能,可利用。”苏阁主微微点头算是知晓,苏武微微拱手:“属下告退。” 随着苏武离去,室内陷入沉默,苏阁主从怀中取出一块平安扣玉佩,玉佩光滑显然是主人极为喜爱常常把玩之物,轻柔声音微叹:“夙儿,你究竟在何处?” ☆ →☆→☆→☆→xxx←★←★←★←★←★← 已是酷暑时节,夏日炎炎万里无云,大地如同着火焰过境般灼热,草木都低着头,不复往日勃勃生机。 神医谷深处瀑布飞扬,击打在巨石上的浪花溅起,雾气在谷中升腾,一袭白衣的月明汐盘坐在瀑布前,扬起的冰冷雾气隔断了山谷外的炎炎烈日。 月明汐身姿秀丽挺拔如同一支傲雪凌风的苍竹,手中玉笛绿艳冰姿通体无一丝瑕疵,抚摸过瑶池圣母亲手刻上的字,月明汐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扬起一丝雾气。 月明汐脑后淤血已推散,前尘旧事忆上心头,洛璃的寒毒之苦,细细推测下已经还原事情轮廓,无需验证便可知洛渊就是当年在瑶池圣地中盗取蟠桃,击杀大师姐清宁之人。 手中玉笛骤然握紧,愧疚无一日不在心头萦绕,几乎每夜都能梦见蟠桃树下,眼眸含笑带着几分溺爱看着她的青衣女子,自幼对她呵护备至的大师姐清宁,月明汐鼻尖微酸,心中已有决定,两行泪落在玉笛上绽放成花,喃喃自语道:“大师姐,义母,对不起,我宁可因愧疚放弃一切,却依然义无反顾的爱她。” 脚踏在枯枝落叶之上发出声响惊动了月明汐,凌仟爽朗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明汐。”月明汐站起身来,收了玉笛,脸上泪痕已干,挤出一丝笑容:“凌仟。” 凌仟几个跳跃间从岩石上落下,如花般的容颜笑意绽放:“瞧你笑容如此僵硬,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拍了拍月明汐肩膀:“你的前尘旧事就不肯与我分享,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月明汐自忆起往事,一日沉默比一日更甚,凌仟好奇之下百般打探,月明汐却从来不肯开口言一语,不由意兴索然。 月下结发 同一片天空下的极北之地依旧是万里冰封,天际间永远都是雪花飘扬,天堑是进入雪狼窟的必经之地,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雪狼窟外洛璃依旧是一袭紫裘,极北之地太过寒冷呵气成霜,经过连日试探,其中有一次混入雪狼窟中,却最终不敌熟悉地势的雪狼,在雪狼群前后夹攻下狼狈退出。 洛璃重金之下,铁意阁从总阁急调来三名青阶高手,今日在雪狼窟外聚集,对于雪狼窟中龙豆志在必得。 洛璃脚尖轻点,施展轻功率先从天堑飞跃,担心洛璃有所差池,夏忧夏仇紧紧跟随在洛璃身后,眼见冰峰仅一步之遥,一声杀气腾腾狼啸,数头体型巨大的雪狼,张开血盆大口朝洛璃撕咬。 洛璃身法灵活,几个闪跃间错开雪狼攻击,待到雪狼被身后青阶高手拖住,洛璃这才发现身上紫裘已被汗水湿透。 数名青阶高手将洛璃护卫在中间,朝着雪狼窟中硬闯,离龙豆栽种处越近,向前挪动一步越发艰难,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皆是高大雪狼。 被护拥在中间的洛璃手臂上鲜血渗出立即结冰,夏忧手执洛神剑在前方开路,夏仇站在洛璃身侧护着洛璃一步不离。 狼群中身形最为高大的雪狼王威风凛凛,雪白狼毫发出白金般光彩,眸中散发阴冷光芒盯住了屡次来袭的洛璃。 已经到达雪狼窟最深处,即使在夏仇奋不顾身的保护下洛璃体外依旧伤横累累,清澈明亮的瞳孔中有着浓浓疲惫,唯有龙豆可让月明汐右手手腕痊愈,即使困苦艰难有着性命之忧,却从未想过放弃。 眼前一亮,不远处贴附在冰壁上的龙豆浑圆如珍珠般,周身被一层朦胧的光华包裹,洛璃脚尖点地拔地而起,素手轻扫将龙豆尽数摘取放入储物玉佩中,轻踏冰壁,如一道流光落下就在落地那一刻,一直紧盯着洛璃的雪狼王动了。 雪狼王快若闪电,倒竖的雪白狼毫比钢铁更为尖利,爪子堪比神兵利器,所过之处虚空撕裂扭曲,洛璃脸色微变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注视洛璃一举一动的夏仇势若惊鸿,丝毫未曾犹豫扑倒在洛璃身上。 狼爪从夏仇后背无情爪过,眼见夏仇毙命只在须臾之间,洛神剑在夏忧手中一道寒光闪过朝着雪狼王直劈而去,雪狼王察觉到危险,嘶吼一声爪子撕下夏仇背上一块肉,带着不甘躲开夏忧剑锋,洛璃扶起重伤的夏仇,龙豆已到手,右手轻扬:“快走!” 夏季的雨拥有着喜怒无常的脾气毫无预兆,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转瞬阴云密布,乌云凝聚雨点如同黄豆大小狠狠敲打在屋顶。 神医镇主街上,不大的屋檐下挤满了躲雨的人,路边小贩神色匆忙顾不得风吹雨打,用油布遮盖上贩卖之物。 雨雾蒙蒙间,凌仟与月明汐并肩同行,雨滴尚未落及两人肩膀就已化作雾气纷纷消散在世间,任疾风骤雨,两人身上一滴雨水未曾沾染。 今日凌仟按例循诊,一大清早便强拉了坐在瀑布前吸纳灵气打坐的月明汐一同出神医谷,美名其曰担心月明汐一人呆在谷中闷坏了身子。 紧随凌仟而行,穿过小巷人烟减少,最后停在一处矮小院墙外,凌仟敲了敲门,不过片刻听见沧桑的声音自门后响起:“来了,来了。” 院门推开,不大的院中景色一片萧条,斑驳旧们发出“吱呀”之声,眼前老婆婆手杵拐杖,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皱纹,看清楚凌仟,脸上堆满了笑意:“大师姐来了,快请进。” 老婆婆态度极为热情,颤颤巍巍在前引路,凌仟一步上前扶住老婆婆轻言软语道:“秦婆婆,秦蒿身体如何了?” 秦婆婆闻言摇头,重重叹了一口气,老泪纵横:“我也是半边身子埋入黄土的人了,我死了以后,我可怜的孙子秦蒿,怕是也命不久矣。” 随着秦婆婆走入一贫如洗的房间中,除了卧床上瘦如竹篙的男孩,便是放置得颇为杂乱的许多荷包,荷包上图案有繁有简,凌仟已坐在床榻旁替秦蒿把脉,秦婆婆也轻了呼吸,一时间房间中陷入沉默。 月明汐无聊之下目光掠过杂乱的荷包,突然眼前一亮,凌乱的荷包中有两只荷包各自绣着鸳与鸯,月明汐举起荷包拼凑在一块恰好形成了一张完整图案,荷叶上的一对鸳鸯成双成对悠闲自得,刺绣精湛,图案栩栩如生。 唇边扬起一丝笑意,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五色丝线绣的一对荷包,爱不释手,转身看去凌仟已是手持银针替秦蒿针灸,月明汐拿着荷包走到秦婆婆面前,温和问道:“婆婆,这一对荷包值多少钱?” 凌仟空隙之时抬眼看清楚月明汐手中荷包,灿烂一笑充满暧昧,低下头声音爽朗道:“鸳鸯戏水,真是天生一对。” 秦婆婆急忙道:“姑娘是大师姐的朋友,大师姐这些年一直照应我和秦蒿,送粮送药,姑娘要是喜欢那就收下,也算是我的福分了。” 在秦婆婆屋中待了约摸半个时辰,留下几瓶早已准备好的药,凌仟带着月明汐离去,前往下一户人家,秦婆婆送别了两人,关上院门回到屋中,这才发现在凌乱的一堆荷包中的一锭黄金。 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更快,风已吹散了乌云,湛蓝天际如同被雨水冲刷过一般干净,并肩而行,凌仟挪揄身旁月明汐道:“随手便是十两黄金,老实告诉我,洛璃的私库是不是交给你保管了,你们在一起时,谁上谁下?” 闻言,月明汐红了耳根,步伐加快,凌仟笑意盈盈不快不慢紧紧相随:“明汐,就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月明汐狠狠一瞪凌仟,步伐慌乱不再理会凌仟。 ☆ →☆→☆→☆→xxx←★←★←★←★←★← 秋风在山谷回荡,柳叶随风轻盈起舞,地上落叶泛起几分悲凉,月明汐独自站在瀑布旁身影落寞,一头青丝随风飘荡,望着天空明月,喃喃自语:“明日又是月圆之夜,洛璃,我早已恢复记忆,你会何时来接我?”刻骨思恋蔓延,心尖苦涩隐隐作痛。 神医谷外,洛璃骑着黑马风尘仆仆而至,身后夏忧紧紧相随,夏仇替洛璃在雪狼窟中挡下致命一击,身受重伤,洛璃已雇人将夏仇送回洛城中,夏忧牵挂洛璃安全,一路追随。 洛璃下马,进入神医谷中脚尖轻点,施展轻功飞跃重重房梁朝着月明汐居住山谷而去,夏忧得了洛璃嘱咐,在神医谷弟子们引领之下带着龙豆寻华谷主而去。 瀑布之下,月明汐身姿挺拔如傲雪凌风的苍竹,一袭白衫沾染上寒意,寂寞身影凉薄孤寂,清冷月光洒在身上,多出一分飘渺,仿佛随时便可踏月而去。 离开的这些日子,刻骨铭心的思念尽皆是月明汐,冷峻眉眼宛如刻入骨血中,朝思暮想的人便在眼前,洛璃压住心头悸动,温柔婉转的声音带着颤抖,缓步向月明汐走去:“汐儿。” 熟悉的声音传来,宛如梦中,月明汐身姿轻轻一震,转身看向不远处踏着月光而来的洛璃,一颗心随洛璃步伐而动,跳跃间夹杂思念的疼痛,愧疚忽然涌上心头,永远眼眸含笑带着几分溺爱看着她的大师姐清宁,痛失爱徒,气质清雅高华让人不可直视,待她却是呵护备至谆谆教诲的义母。 借着冰冷月光,清晰看见月明汐眼中犹豫挣扎,以及一闪而没的黯淡,洛璃停住脚步,她爱月明汐已入了骨髓,月明汐的一个眼神便可轻易让她痛彻心扉。 月明汐抬起头,看向面前停下脚步,烟眉轻锁的洛璃,流露出的悲伤无助,心突然狠狠抽痛,脚尖轻点一个闪跃间与洛璃距离不过咫尺,黑眸中的犹豫挣扎尽皆压下,伸出双手将洛璃紧紧拥入怀中:“五个月对我而言,离别太久,洛璃,我愿此生不再与你分离。” 半依在熟悉的怀抱中,洛璃贪暖般贴上月明汐身子,双手紧紧抱住月明汐纤细腰身,在月明汐怀中低沉道:“汐儿,每日每夜我都会想你,往后的日子我再也不舍与你分离。” 洛璃说完在月明汐怀中抬起头看向月明汐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带着几分探寻问道:“汐儿,你颅内淤血已散?”迎向洛璃清澈明亮的瞳孔看出眼眸中的探究,月明汐视线挪开,抱住洛璃身子的手加重了力道:“我已回想起了我的身份往事,可我,一生一世只想做你的汐儿。” 黑眸中泪光闪烁,抱住洛璃柔软身体仿佛是最后一缕温暖,两滴泪水跌落在洛璃肩膀上,至此以后,尊贵无双的王姬身份已然抛弃,养育之恩情深似海的义母从此只在心头牵挂,月明汐根本不敢想象瑶池圣母知晓她爱上了仇人之女,会是何光景,权倾天下的黄帝陛下若是得知她爱上一名女子,饶是对她宠爱,只怕是弹指间便会让洛城灰飞烟灭血流成河吧。 不想让洛璃担忧,月明汐眼眸中泪光隐去,察觉到洛璃心头不安,月明汐松开了锁住洛璃的手臂,在洛璃光洁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四目相视眼神坚定:“洛璃,我此生定不负你。”自此,为君一笑,山河拱手。 坐在瀑布上方凸起的巨石上,好似离天空更近了一步,眨着眼睛调皮的星星仿若举手可摘,洛璃与月明汐依偎而坐,诉说离别之情。 月光如水倾泻,身旁流水如同披上银色绸带,月明汐靠在洛璃肩头,洛璃微凉指尖抚摸过夜夜梦见的冷峻眉眼,温柔婉转的声音中扬起几分喜悦:“汐儿,我寻来了龙豆,你的右手终是可以痊愈。” 怀中身躯微微一怔,月明汐立起身子,看向洛璃眼中疼惜震惊一览无余:“极北之光,是极为凶险之地,你怎么可以如此冒险,这几月你迟迟未归,原来是去了遥远之地。” 冰玉相击的声音带着责备,握住洛璃指尖,因忧心而微微颤抖:“有没有伤到哪里?”反握住月明汐手掌,洛璃心中流淌暖意,急忙连连摇头:“我没有受伤,倒是夏仇伤势不轻,我已雇人送他先回了洛城。”四目相视中,月明汐神色慎重道:“洛璃,你若是出了事,我绝不会独活,自此以后,生死相随!” 突然想到储物玉佩中的荷包,月明汐微微一笑自腰间拿出两只荷包,递给洛璃笑着道:“恰好一对,你一只我一只。”荷包精致,五色丝线绣出的鸳鸯戏水栩栩如生,月明汐心思不言而喻,洛璃唇边溢出笑意,温柔清浅。 手中荷包握紧,洛璃声音盛满笑意:“荷包空空,汐儿的礼物真是没有诚意。”月明汐再次靠在洛璃肩头,声音隐约带着羞涩:“原本是想将自己装入荷包中送给你,可是荷包太小,只能作罢。” 这是听过最甜蜜的话,洛璃按捺住心头悸动,在月明汐唇角印下一吻,指尖划过月明汐与自己缠绕在一起的及腰长发,两缕青丝落入掌心中,将两缕青丝绾在一起,如同贵重之物般各自收入怀中,月光之下捧起月明汐冷峻容颜,身子前倾唇瓣相贴,唇齿相缠间□□旖旎。 生死相随 不知不觉间已是初冬,雪花如羽毛般漫天飞舞,湖面上结出一层寒冰,孩童们穿着厚厚棉衣,站在湖面上呵气成霜,调皮的跑来跑去,少年人在湖面上钻出几个碗口大的洞,站在湖面上垂钓。 常年倾泻而落的瀑布夹杂厚厚冰渣,门口两颗垂柳被厚雪覆盖,唯剩枯枝无力飘荡,月明汐与洛璃推门而出,两人身上所穿锦衣并不厚,身姿窈窕十指相扣,灵力转动间并不觉寒冷。 洛璃离开洛城已近大半年,月明汐的右手手腕在黑玉断续膏的治疗伤势已痊愈,两人已经决定动身回洛城。 依旧是在第一次见到华竹的司药馆拜别华竹,内室中清净整洁,香炉中青烟袅袅,关上的窗户将天地寒意隔断,华竹坐在檀木椅上,灵秀眼眸中偶有深邃蓝光闪烁,凌仟少见乖巧,站在华竹身旁听华竹解惑。 洛璃牵着月明汐经过弟子禀报,踏入内堂中,洛璃弯腰拱手拜别华竹:“多谢华谷主相助汐儿之情,在神医谷叨扰数月,我们也是时候离去了,日后华谷主若得空,邀请华谷主到洛城住上些许时日。” 华竹微微一笑点头道:“一路平安,替我问候洛城主。”余光扫过身旁的凌仟吩咐道:“仟儿,送送她们。”凌仟生性好动,常年在神医谷中早已厌烦,眼珠子转了转,脸上堆满笑容道:“师父,神医谷向来待人热情,我自告奋勇替师父将她们送回洛城去?” 闻言,洛璃轻笑,笑意清浅温柔至极:“华谷主,凌仟每年都会在洛城住上些许时日,不若就让凌仟与我们同行,一路上也有个伴。” 凌仟是华竹一手养大,哪里会不知道凌仟心思,微微思虑,摆手道:“早去早回。”凌仟花般的晶莹容颜堆满笑意,拱手道:“多谢师父。” 神医谷入口依旧是大排场龙的人群,等候进入神医谷疗伤,凌仟带着两人行至谷口,呵了呵气道:“今日初冬都是如此寒冷,不知到了严冬该是如何冻人了。” 夏忧身负洛神剑,手牵着三匹马早已等候在门口,洛璃一跃上了马背,伸出手给月明汐,月明汐微微一笑道:“你不在谷中,我已经学会骑马了。”月明汐说完牵着洛璃手掌借力上了马背,将洛璃揽入怀中勒过缰绳,驭马之术虽带些生涩,好在黑瑞性子温顺,扬了扬马蹄便要离开。 月明汐催马先行,夏忧为了避免打扰两人,不紧不慢跟随两人始终落在百步之后,凌仟一路上叽叽喳喳与月明汐两人并肩而行,倒是平添许多欢声笑语。 神医谷到洛城距离尚远,一路上有了彼此陪伴日日甜蜜丝毫不识孤单滋味,走了近一月方到洛城,熟悉的城池高高耸立洛城依山而建,高大的城墙中整整齐齐排列碗口大的洞,洞中镶嵌着精钢所铸造的箭,身穿精铁铠甲的将士们站立在墙头,任由雪花融化在胸前依旧岿然不动。 洛璃勒马而立几朵雪花飘落在怀中月明汐的肩头,洛璃细心替月明汐拭去,厚重的城门缓缓落下,刚好跨过护城河形成一条路径,凌仟催马与洛璃并肩而行。 城楼上的阴影处,一双眼睛阴鸷饱含仇恨看着城楼下最前方的洛璃,按住了葬魂刀的刀柄,脚尖轻点,从城楼上一跃而下,杀气骤然而发,将洛璃席卷,举手投足间勾动的天地水灵迅速压缩在刀刃之上。 云擎苍自从被洛渊诛杀满门,即使东躲西藏也一直未曾离开洛城,就是为了今日,手刃洛渊最喜爱的女儿洛璃,让洛渊痛苦余生,也算是报了仇。 转眼及至的刀锋让洛璃根本避无可避,在寒光闪烁的刀背上清晰看见了自己苍白的脸色,千钧一发之时,洛璃并未曾想过如何避开,而是将灵力聚集在手掌,将怀中的月明汐重重推了出去。 月明汐在空中一个翻腾已稳住身形,黑眸中是无法遏制的怒火,眼见洛璃被刀光笼罩,心在这一刻停止了跳跃仿佛被这寒冷刀光吞噬,如同一头受伤野兽般嘶吼:“不!”施展惊鸿照影朝着云擎苍扑去。 蓝阶高手云擎苍对洛璃只需要倾力一击,便能让洛璃立即毙命,刀刃就在触及洛璃的那一刻,身后夏忧已提起洛神剑而至。 察觉到洛神剑上散发的危险,云擎苍并不托大,当即放开了葬魂刀,双手在胸前结印,断魂刀与洛神剑在空中相遇,断魂刀根本无法与神器抗衡,寸寸断裂,蓝光青光相缠在天空中爆发出巨响,夏忧急退十步丹田处灵力乱窜,鲜血自唇角溢出。 虽然化开了云擎苍杀意沸腾的一刀,蓝阶高手凝聚的可怖水灵在云擎苍催动之下全数击入洛璃体内,月明汐身法极快只见一道青光闪过,从天际中抢过洛神剑,右手手腕转动间,绝情剑法施展开来,一时间飞沙走石。 月明汐手持洛神剑本就有越阶一战之力,更何况施展的是瑶池圣母傲视群雄的绝艺,云擎苍手无兵刃,洛璃被凌仟抱入怀中,不知生死,月明汐如同发了疯一般,不管不顾灵力催动到极致,举手投足间冰天雪地施展开来,飘落的雪花如同鹅毛般簌簌而落。 这毕竟还是在洛城中,云擎苍并不敢恋战,一时间也无法击毙月明汐,在城头跺了跺脚,脚尖轻点城墙,人已飞出,眨眼间已消失不见。 月明汐将手中洛神剑扔给夏忧,疾步走到洛璃身侧,自凌仟怀中抱起洛璃,洛璃身体极冷与发寒毒之时相差无几,悲凉自心底扩散开来,心口已痛到麻木,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滴在洛璃胸口。 凌仟急忙道:“快将洛璃抱入星阑轩,她或许还有救。”月明汐闻言,横抱起洛璃,脚尖在地轻点,身法极快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凌仟见状,也急忙施展身法追着月明汐身影而去。 星阑轩阁楼中已放满火盆,寒意全被驱除,房中如春天般温暖,月明汐坐在床榻上怀中抱着身体比寒冰更冷的洛璃寒意刺骨钻心,想要替洛璃引出寒气,骇然发现一分也无法如往日般从洛璃体内引出。 洛璃外衣除去,盖在身体上的被子根本无法暖和,凌仟额头上滴滴汗水落下,手指般长短的银针布满洛璃全身,在凌仟招呼下,月明汐不舍的将洛璃放平在踏上,任由凌仟施展针灸之术。 月明汐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看着床榻上的洛璃,双手捧起洛璃的手来回摩擦想给洛璃一丝温暖,半个时辰如过了半生般漫长,洛璃身体寒意渐渐消散眼睫毛微微颤抖悠悠醒转,一眼便看见了身侧红着眼眶的月明汐。 月明汐眼眸中的疼痛忧心深深刺痛了洛璃的心,月明汐将洛璃揽入怀中,泪水夺眶而出,冰玉相击的声音带起嘶哑:“洛璃,我月明汐定与你生死相随,你若是有事,我绝不会独活!” 耳畔熟悉誓言响起,心中暖流流动间好似驱散了身体中如刀割骨髓般的寒冷,艰难伸出手抹去月明汐的泪水声音柔和:“动辄言生死,难不成我是纸人,风来就倒了,汐儿,你的眼泪让我心如刀割,所以莫要再哭了。” 凌仟站在床榻上眼光复杂越过月明汐与洛璃视线相遇,张口却是欲言又止,洛璃在月明汐怀中微微摇头,凌仟轻轻一叹不再言语。 不舍的放开月明汐的温热手心,洛璃开口道:“汐儿,我想吃洛城栽种的梨了,你去集市上给我买些回来。”月明汐急忙站起身来,在洛璃额头上印下一吻,脚尖轻点直接从窗户跃出,朝着集市方向而去。 凌仟关上窗户,坐在洛璃身侧眼眸中尽是忧心,洛璃艰难侧了侧身道:“云擎苍那一掌蕴含的水灵全数进了我的身子,加之我体内本就有寒毒,牵引之下,怕是会日日发作了,我病情究竟如何,你尽可直言。” 闻言,凌仟眼眶中泪水滴下,声音带着哽咽:“若是你体内寒毒无解,怕是只能活一个月,寒毒发作一日胜过一日,最后痛苦而亡。” 洛璃体内寒毒是百年前洛渊强闯瑶池圣地偷来的百颗蟠桃续命留下的残毒,唯一能够解除寒毒之苦的瑶池圣母定然不会出手相救,若是让瑶池圣母知晓当年偷蟠桃之人是洛渊,说不定反而会让洛城陷入灭顶之灾。 手掌豁然紧握被子揉成一团,洛璃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方才月明汐的誓言,心中剧痛无法呼吸,眼泪落下滴在手臂上哽咽道:“我不怕死,这百年时光就是牺牲父亲康健的身子偷来的,感谢上天让我在余生中遇上汐儿,我唯一担心是我死后她真的会随我而亡,即使让汐儿忘记我,我也要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生活在世间。” 洛璃生死旦夕之间,心心念念牵挂的仍然是月明汐,凌仟深深吸入一口气微微稳住情绪,缓缓道:“让月明汐忘记你,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咬了咬嘴唇,即使心如刀割般疼痛,却还是一字一句道:“那便让她不爱我,逼她离开洛城,失去彼此,所有痛苦由我一人承受。” 疑虑乍起 即使空中飘雪,集市上依然人来人往,月明汐留下一道残影,卖梨的小贩眼前一花,篮中已少了几个梨,几个铜板落在地上跳跃。 月明汐怀中揣梨并未立即回星阑轩,而是轻车熟路来到人流聚集最多的风雨廊,选了一处人少的凉亭,月明汐将梨放入储物玉佩中,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青鸟玉佩,在凉亭角落处用指尖刻画处青鸟玉佩模样,并在图腾下写出两个小字:“亥时。” 赠她玉佩的哥哥轩辕璟曾经说过,青鸟堂耗费了父王百年时间所建,刺探各方情报无处不在,洛城兵刃无出其右,月明汐确定洛城中必定会有青鸟堂中探子,摩擦青鸟玉佩,月明汐冷笑,蓝阶高手的暗杀防不胜防,我岂舍得让洛璃陷入危险中,声音渗出几分杀意:“云擎苍!” 听闻洛璃在城头遇袭,洛渊不顾残病之体闻讯而来,与赶回的月明汐恰好在星阑轩的观景台上相遇,月明汐双手握拳,压住心头沸腾杀意,面对洛渊善意的招呼淡淡回礼,心中牵挂洛璃,脚尖轻点施展身法眨眼间出现在洛璃房中。 担心被月明汐看出破绽,凌仟脸上已无丝毫泪痕,洛璃扬起的笑意清浅温柔至极,月明汐乖巧坐在洛璃床榻,拿出刀子削梨子皮。 洛渊坐在软轿中由四名弟子抬了进来,眼神慈爱看着洛璃,声音关切道:“璃儿,我听说你在城门遇到了云擎苍的袭击,身子可还好?” 面对洛渊关心,洛璃强压住心头酸楚,声音温柔婉转:“凌仟替我看过了,只是寒气入体,无妨。”凌仟在一旁配合点头:“我会替她好生调理,城主请放心吧。”听凌仟此言,洛渊的忧心这一刻才放下,咳嗽声不停:“璃儿,你好生在屋中休养,洛城中的事情有你兄长打理,勿用操心。” 洛璃连连点头:“女儿知晓,父亲不必多虑,倒是父亲的身子需要好好保重才是。”洛渊再叮嘱几句,身子有些乏累,挥挥手,弟子们抬着洛渊离开星阑轩。 手中梨已经削了皮,月明汐划开雪白梨肉一瓣瓣喂入洛璃口中,洛璃清澈明亮的瞳孔是如水温柔,看着月明汐冷峻眉眼,心头突然隐隐作痛,如此心心念念的汐儿,怎能舍得她,让她离去。 冬天的夜幕仿佛都被冰冻,自洛府一路而来几乎不见行人,人流如织的风雨廊中也只有寥寥数人神色匆匆赶路,风雨廊中四面来风,催动素白衣衫猎猎作响。 月明汐疾步而行,留下图腾的凉亭中已站有身材高大眸中隐有青光流转的男子等候,待月明汐走近,扬起手中青鸟玉佩,男子毫不犹豫面对月明汐双膝跪倒:“属下莫名拜见主上,属下不知主上一直隐藏在洛城之中,属下罪该万死!” 月明汐开口道:“起身吧,你知晓我的身份?”莫名不敢与月明汐并肩退后一步恭敬道:“主上从洛阳城中消失近一年,冬堂主每月一道命令,命青鸟堂中兄弟寻找,靖南将军言过,青鸟堂信物在您身上,所以属下揣测,主上应当是尊贵无双的七王姬。” 月明汐轻轻点头算是承认自己身份,将青鸟玉佩收入怀中,眼中淡淡睥睨,冰玉相击声音间掺杂着透骨杀意:“传令。” 莫名在月明汐身后单膝跪下拱手,月明汐声音缓缓传入耳中:“令青鸟堂,不惜一切代价抓云擎苍回洛城。” 月明汐说完转身看向神色恭瑾单膝跪地的莫名道:“退下吧,告诉皇太孙与靖南将军,我在洛城,一切安好,无需挂念。”莫名起身恭敬道:“敢问主上居于何处?我好让青鸟堂兄弟暗中保护。” 念起在洛府中等她归去的洛璃,月明汐唇边扬起一丝笑意,脚尖轻点,冰玉相击的声音随风消散:“洛府。” 站在观景台上,看着阁楼上洛璃房中烛光透出窗外,心中暖意点点,推开星阑轩快步而入,屋中却不见洛璃身影,月明汐神情扬起一丝焦急,拾阶而下,询问过洛璃的贴身侍女碧心,方得知洛璃去了夏宅,经过碧心大致描述夏宅位置,月明汐施展惊鸿照影,在天际间留下一道道残影。 夏忧夏仇兄弟忠心耿耿极受少城主洛璃器重,为方便差遣,夏宅离洛府并不远,穿过几条街道便是夏宅,月明汐举起手准备轻敲房门,哪知门应声而开,院中房屋成排中唯有一处屋中透着光亮。 略微犹豫,踏步走入院中,尚未及房门便听见洛璃温柔婉转的声音自房间中传来,声音羞涩中带着甜蜜:“我从未曾帮人涂抹过药膏,可有弄疼你了?”夏仇轻笑:“璃儿掌心柔滑温暖若玉,若是璃儿能日日为我涂抹药膏,腰上伤口自可不药而愈。” 声音低沉却清晰,一字一句传入月明汐耳中,月明汐双手骤然握紧,眉头皱起,牙关轻咬,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似有火花溢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愤怒,月明汐不再犹豫拾阶而上,轻敲房门,敲门声并不大,在安静的夏宅中却是极为突兀。 似是打扰了里面两人,洛璃声音带着不悦传出:“谁?”察觉到洛璃情绪变化,月明汐微微皱眉:“是我。” 房门在洛璃推开的一刹那,月明汐神色轻缓挤出一丝笑随着洛璃踏入房中,房间窗户紧闭,夏仇趴在床榻上,裸露上身肌肉结扎伤痕狰狞,腰间刚涂抹上药膏,药膏中的麝香味道扑鼻而来,见到月明汐急忙做势拉起棉被,连连告罪道:“刚刚没听璃儿提起,月姑娘会来寒舍,真是失礼了。” 月明汐在床榻前止步,坦然道:“刚刚回星阑轩中未曾看见洛璃,所以特地前来接她回洛府。”月明汐伸出右手牵起洛璃左手,洛璃掌心柔软,一丝丝侵入心田融化了心中的愤怒与不安:“洛璃,同我回府吗?” 反握住月明汐的手掌,洛璃点头面对夏仇温柔一笑:“既然汐儿来接我了,那我便回府中,待到闲暇之时,我再来探望你的伤势。”月明汐对夏仇点头示意后,牵着洛璃快步离开。 星阑轩观景台上已铺满落雪,月明汐小心牵着洛璃的手推开星阑轩大门,自然而然迈步而入,哪知洛璃站定脸色带着一丝踌躇,月明汐冰玉相击的声音扬起一丝不安:“怎么了?” 洛璃犹豫片刻似有话想要告诉月明汐,最后化为轻轻一叹:“时辰不早了,汐儿早些回墨竹居休息吧,你出门时,我已吩咐婢女打扫过墨竹居了。”握住洛璃的手微微一僵,淡淡酸楚溢开,一丝笑容不达眼底,顺从放开洛璃的手:“好,你也早些休息。” 压住心中不舍,月明汐踏步离去,走至门口贴心将星阑轩大门关上,在门口合上那一刻,洛璃似乎力量被抽空,瘫软坐在楼梯上,精致娴静容颜上已是泪流满面,汐儿,莫要难过,如此待你,我亦比你痛苦,心头尖锐刺痛,猛然用力按住心口,仿佛撕心裂肺般疼痛这般才能散去。 今夜格外漫长,快要天明时月明汐方才入睡,冷峻眉眼紧蹙,睡梦中并不安稳,天色渐明,飘雪渐止,万丈霞光升起驱散了夜的寒冷。 第一缕霞光越过窗户照在窗口,月明汐猛然惊醒,算算时辰应过辰时,匆匆沐浴更衣后,朝着星阑轩而去,到达观景台上发觉,星阑轩自门外锁住,心心念念的洛璃并不在星阑轩中,心口泛疼周围温度因月明汐散发的丝丝寒气而下降几分。 ☆ →☆→☆→☆→xxx←★←★←★←★←★← 药庐门前的百种药草已被厚雪掩埋,以待春季来临再度怒放,凌仟趴在桌上呼吸均匀,身前摆放着一摞摞医书,连夜翻看后终抵不过睡意,沉沉睡去,耳尖突然微动,踩踏了积雪的脚步声从药庐外传来,心头一激从睡梦中醒来。 月明汐的声音自药庐外传进:“凌仟。”凌仟急急忙忙收起医书,打开房门哈欠道:“明汐,这么早。”月明汐独自站在雪地之中身影落寞,冰玉相击的声音中带着寂寥:“这几日洛璃好似都很忙,每日早出晚归,都是疲惫得很,回了星阑轩便是闭门谢客,我今日无聊,洛城中我并无其他朋友,所以到你这里来走走。” 凌仟眼神中的慌乱犹豫一闪而过,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月明汐不悦皱眉,走入药庐中径直坐下:“凌仟,我当你是洛城中唯一的朋友,有何事不可言?为何如此吞吞吐吐?” 凌仟替月明汐倒上一杯茶,深吸一口气仿若下了很大决心道:“明汐,洛璃早出晚归,难道你未曾怀疑过她是否爱上他人了?” 月明汐端茶的手抖了抖,重重放在案几上,发出沉闷之声:“凌仟,我从来不疑洛璃待我之心,今日言语,我日后不想再听见,否则你我,恩断义绝。” 凌仟苦笑道:“洛城事物如今主要由洛珩打理,我倒是知晓洛璃天天忙什么。”见月明汐轻轻蹙眉,凌仟仿若未曾察觉,继续道:“连日来,我替夏仇诊脉,说来也巧,无论何时去,洛璃都在夏仇房中,她看待夏仇的眼眸含情,我原本以为她瞧见你才会如此这般。” 月明汐神色阴沉仿若能滴出水来,茶杯之中原本滚烫的茶水骤然结冰,眼眸寒光闪过,举手投足间气势不怒自威站起身来:“凌仟,我来此不是想听你说这些言语,既然话不投机,告辞。” 月明汐袖口轻拂便欲离去,凌仟的话却追了出来:“既然洛璃与夏仇坦坦荡荡,你去瞧上一瞧又有何不可?我是当你是朋友,才会告知于你,你却不信我,罢了。” 繁华落尽 逃似的离开药庐,耳畔却一直响起凌仟所言,既然洛璃与夏仇坦坦荡荡,你去瞧上一瞧又有何不可?恍恍惚惚间竟然走到夏宅,月明汐停步顿足,踌躇不前,莫名自月明汐身后巷子走出,单膝跪倒在地:“属下拜见主上。” 寻一僻静之地,莫名拱手恭敬道:“主上,今日收到传讯玉简,春风将军亲自抓了云擎苍,与冬堂主连日赶来,皇太孙麾下四大护卫中朱雀大人也随行而来,按脚程他们最快会在明日赶至洛城。” 月明汐神情恍惚好似并不在意,微微点头:“我知晓了。”莫名从怀中慎重拿出一块储物玉佩,双手举过头顶呈至月明汐眼前:“随玉简送至洛城分堂的,还有靖南将军给主上的玉佩。” 从莫名手中接过,材质冰冷入手生温,月明汐叹道:“倒是一方好玉,辛苦你了,退下吧。”莫名对着月明汐拱手施礼后,连退三步,这才转身离去。 一丝灵力顺着指尖渗入玉佩中,玉佩中钱袋里的黄金都已有万两之数,其他古玩珍宝不计其数,月明汐微微一笑,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个笑容,眼眸如冰山融化:“有三十万靖南军要养,哥哥还送来这些金银珠宝哄我开心。”收了储物玉佩,看向夏宅方向却是心绪杂乱,站了约摸一刻钟从怀中拿出鸳鸯荷包轻抚,脑海中尽皆是洛璃精致娴静容颜,心头泛暖:“洛璃,我怎能疑你。” 星阑轩中烛光闪烁,月明汐与洛璃同桌而食,案几上尽是月明汐喜欢的菜色,食在口中却索然无味,洛璃也并未食用几口饭菜便放下了碗筷,似乎心有挂念食不知味,站起身来袖口扫过月明汐,似有似无的麝香药膏味传入月明汐鼻中,月明汐夹起的菜骤然落入碟中。 洛璃似乎并未察觉到月明汐的失常,神色有些复杂看向月明汐:“汐儿,我已经食足,你慢慢食用,我出去一趟。” 月明汐站起身来,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与洛璃平视:“洛璃,自回洛城,你日夜繁忙,今日我想你留下来陪我,可好?”月明汐出生高贵,从未开口祈求过任何人任何事,如今言语中却扬起卑微,目光专注看向洛璃等待她的回答,心头骤紧忐忑中等待洛璃回答。 洛璃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月明汐的目光,精致娴静的容颜中扬起歉意,声音依旧温婉:“对不起,汐儿,今晚我却有要事,改日,我一定陪你?” 被洛璃言语中的拒绝深深刺痛,鼻尖微酸,月明汐低下头,冷峻眉眼看不出息怒:“你若有要事就去忙吧,我不会耽搁了你任何事。”洛璃忍住心如刀绞般疼痛,唇边溢出一丝笑意:“你早些休息。”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七王姬 作者:雨澜 第6节 看着洛璃身影消失在星阑轩,月明汐强忍泪水终于滴下,洛璃,如今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作什么? 漫天雪花飘落,天地间一片冰冷,就如月明汐此刻的心情,素白身影被雪花掩盖,站在夏宅院中青丝染霜,眼前屋中温暖烛光透出,洛璃声音温柔如水与夏仇的笑声夹杂,理智渐渐被冲动压下,月明汐一个闪烁间已出现在门口,右手用力,门栓应声而断,大步踏入屋中,果不其然仅有洛璃与夏仇两人。 洛璃神色绯红,似是动情,玉颈之上有一道可疑红印,见到月明汐走近,洛璃神色中闪过一丝惊慌,很快恢复镇定:“汐儿,你怎么来了?” 月明汐紧握的指尖收紧,手心微痛已有鲜红色的血渗出,刻骨的悲痛从心底缓慢扩散,心如同被一只手揪住,心痛得无法承受,最后支撑不住一颗心碎裂在胸口。 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月明汐却笑了起来,笑容中无一丝温度尽是凄凉绝望,我负了诚心待我的大师姐,视如己出呵护备至的义母,这报应,当是我应得。 洛璃的心宛如被月明汐滴下的眼泪撕裂,每一次呼吸都夹带疼痛,强压住将月明汐揽入怀中冲动,喉头腥甜硬生生吞下,深吸一口气略微稳住思绪,牵着夏仇的手缓缓道:“汐儿,这段情中,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可是我的心,却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夏仇,对不起。” 月明汐冷峻眉眼尽是悲伤:“所以这些天,你不知该如何与我说,每日躲着我?”压住心头仿若窒息的疼痛,眼中睥睨带着最后一丝骄傲:“相爱本应是两情相悦,你既已不爱我,即使心中疼痛犹如万箭穿心,我也会放开你的手,护你一生欢乐无忧。” 洛璃精致容颜陷入深深绝望:“我的一生,仅余下数十日,我只愿残生能与夏仇共度,最后死在夏仇身旁也算是心愿得偿。”洛璃话中三分真,七分假,真假掺杂,即便聪明如月明汐,一时间也无法察觉。 闻听洛璃此言,回想起当日城墙下云擎苍的一击,月明汐神色愈发苍白:“是云擎苍聚集的水灵拥入你体内,勾动了寒毒发作!”洛璃点头被身后夏仇揽入怀中,顺从依偎在夏仇胸口:“汐儿,此生是我负你,若有来世,愿你我莫再相见!” 浓烈爱意从夏仇眼中透出,眼神迷离如痴如醉,洛璃握住夏仇手掌微微回应,眼前一幕将月明汐刺得眼睛生疼心如重击:“有挚爱相伴,你会一生平安喜乐,不日,我便会离开洛城,保重。” 只想远远逃离此地,月明汐踏出房门,洛璃声音自身后响起:“毕竟相识一场,你离去之时会同我道别吗?”眼中泪滴下,洛璃离开夏仇怀抱坐直身体等待月明汐的回答,或许是此生见你的最后一面了吧,汐儿,我爱你,却终究敌不过生离死别,所有苦痛,我愿一人承担。 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月明汐无力再回头,声音沙哑:“离去之时,我会同你告别,告辞。”脚尖轻点,人影已是百步开外,见到月明汐离去,洛璃从夏仇床榻起身,眼眶微红,对着夏仇客气道:“谢谢你帮我。”此刻心底浓浓悲哀绝望,洛璃并无心多留,眨眼间屋中只余夏仇,蜡烛光中,只影成双。 ☆ →☆→☆→☆→xxx←★←★←★←★←★← 青鸟堂为皇太孙轩辕颛顼刺探各方情报,隶属于洛城分堂的一方小院隐藏在人来人往的风雨廊集市附近,院中梅花含苞待放,地上青草覆盖厚厚白雪,假山重峦,景致安宁。 暮色将大地笼罩,院门紧闭,房中花梨木桌上摆放五道色味俱佳菜品,直至冷透,都未曾被人动半分,酒坛封泥已被拍开,平坦瓷碗中酒水清澈宛如琥珀,倒映出月明汐冷峻眉眼,泪水沾湿长长睫毛,滴滴落入瓷碗中。 满满一碗酒被月明汐尽数饮下,烈酒入喉如火烧,醉意朦胧间,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如尖刀在心口刺疼,半坛酒在体内翻腾燃烧,喉头一甜,一缕刺目血自唇角落下,心宛如被生生挖去,自此再也感受不到喜怒悲伤。 大雪纷飞银装素裹仿佛一幅淡淡水墨画,雪风阴冷越吹越大雪花渐密,天际间泛起一丝金光,旭日东升唤起了轻纱笼罩的洛城。 一行数骑转瞬即至领头者是身穿黑色劲装的春风,虎目灼灼不经意流露出蓝色精光,背着一把长三尺,能够轻松斩金截玉的玄铁刀,所乘马匹神俊菲凡,马腿上缚着牛筋绳,人一旦被牛筋绳系住之后越是挣脱却越是箍紧。 云擎苍衣衫不整随春风前行赤脚在雪地奔跑,上身被牛筋绳所缚,眼眸深沉却是遮掩不住的窘迫,在洛城将士注视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与春风并行的绿衣女子身影袅袅婷婷,面容被绿色面纱遮住,露出的一双眼睛明亮灵动,举手投足间淡淡蓝光闪烁,正是轩辕颛顼麾下四大侍卫之一的蓝阶高手朱雀。 洛城高大的城墙中整整齐齐排列碗口大的洞,洞中精钢所铸造的箭寒光闪烁,在将士们催动下箭头指向洛城下的春风一行人。 领头将士严正以待,看清楚春风身后拖着狼狈不堪的正是有洛城第一高手之称的云擎苍,四下骇然,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统领薛强手指按在剑柄之上,指尖青光闪烁,声音浑厚掩盖了不足的底气:“敢问,足下前来洛城,所谓何事?” 冬雪身穿一袭黑衣,皓齿朱唇腰间系着一根白鞭,此刻催马上前,声音清脆望向薛强:“我等并无恶意,主上在洛城中,所以千里迢迢赶来洛城,奉主上令,替洛少城主送来大礼!” 说到大礼两个字时,冬雪语气加重,指了指云擎苍,所谓大礼不言而喻,薛强神色变幻暗自思量,城下高手一行十人,除却两名蓝阶高手,其余皆是青阶高手,如此战力,倾力之下可轻易毁去洛城半个城池,洛城之中无人能挡,却客客气气在此相商,想来也并无恶意。 薛强招来一名守兵耳语:“速去禀报少城主。”守兵领命而去,薛强挥手,厚重的城门缓缓落下,供春风一行人通过,春风面对薛强遥遥拱手:“统领放心,主上受洛少城主大恩,我等绝不会伤洛城一草一木。”春风先行,□□黑马神骏,拖着云擎苍疾驰,方向直取风雨廊。 过眼烟云 穿过最为繁华的风雨廊,春风一行人在莫名的指引下径直来到月明汐暂住的小院外,整齐下马,动作出齐一致,站在院外,春风声音沙哑却又中气十足道:“属下春风,求见主上!” 春风一语中蕴含灵力穿透房门,惊醒了抱着酒坛醉倒在地的月明汐,睁开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眼眸中如有万载寒冰,眼神凛冽寒冷自体内泛开,周围温度骤然下降,冷峻容颜上泪痕已干,捂了捂胸口,心被疼痛撕裂,雾散,梦醒,却独留一人,重重扔下酒坛,瓷片碎了一地,饶是最好的工匠也无法粘合出原本模样。 洛城府中少主洛璃收到薛强传递而来的消息,汇合夏忧朝着风雨廊匆匆赶来,越过看热闹的百姓,因春风等人并未收敛威压的缘故,洛璃一眼便能看出一行人中,竟然有两名蓝阶高手,余下皆为青阶高手,如此战力令人胆战心惊,洛璃待要上前,小院们自内而开。 月明汐一袭白衣踏步而出,淡淡皂角香味伴随冷香飘散,身姿秀丽挺拔如同一支傲雪凌风的苍竹,黑眸幽冷如盛万载寒冰。 令人心悸的高手们对着月明汐齐单膝跪下,动作整齐划一,膝盖磕在地上发出沉闷响声,个个神色恭谨声音整齐有力:“属下拜见主上!” 没有料到在此处遇见月明汐,看清楚月明汐冷峻眉眼泛起苍白,洛璃心尖刺痛,右手按在胸口,压下惊涛骇浪般涌来的痛楚。 被诸多高手跪拜,月明汐神色淡然,好似生来便应如此被人跪拜,举手投足间王者威压散发,眼眸中淡淡睥睨,如同群星环绕簇拥着的那一轮最为夺目明月。 月明汐声音如冰玉相击般的清脆:“起身吧。”春风等人得令立起身来,月明汐迈步径直来到被五花大绑的云擎苍身前,唇边溢出笑意却无一丝温度,看在云擎苍眼中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即使洛璃已不爱我,我依旧不容忍任何人伤她一分,月明汐声音淡然好似说着最为稀疏平常之语:“五马分尸。”随着月明汐令下,数名青阶高手架起云擎苍,在云擎苍四肢及颈项上系起牛筋绳,五匹马各系一头牛筋绳,五名青阶高手坐在马上神情冷漠,只等月明汐最后的命令。 待准备妥帖,月明汐转身面向洛璃,言语冷漠疏离:“狼子野心者,理当杀一儆百,如此处置,洛少城主,以为如何?” 虽是问话,语气却毋庸置疑,洛璃眉头皱起看向月明汐道:“云擎苍的确该死,五马分尸,却是太过残忍。”面对洛璃反对,月明汐扬起唇角微微一笑,却无往日灼热:“若非如此,城主之威何立!” 月明汐轻轻摆手,五匹马齐动,数道血光自眼前起,场面血腥残忍,不少围观百姓蹲下作呕,自此后洛城之中无人敢对洛璃生出异心。 阳光隔着云雾洒落,亦真亦幻,看似刺眼的阳光洒落在身上却无一丝热度,炊烟袅袅而起,洛城之中一片安静祥和。 洛渊养伤百年皆是住在洛府的福熙阁中,福熙阁毁于白熠与云擎苍一战中,在旧址上新建的福熙阁中,假山池塘纵横交错在佳木茏葱中,虽已严冬,常青藤依旧生机勃勃将福熙阁缠绕。 月明汐虽然在洛城中居住不少时日,这却是第一次坐在福熙阁正厅中,洛渊居上首而坐,月明汐坐在洛渊右首,右手轻转茶杯,洛渊已经听下属禀报过发生在风雨廊中事,却不知月明汐避开洛璃而来所谓何事。 洛渊轻轻咳嗽打破了厅中平静:“听闻月姑娘今日在风雨廊中惩处了洛城叛逆云擎苍,我代洛城谢过月姑娘援助之恩。”月明汐杀伐决断丝毫不拖泥带水,处置云擎苍手段虽然粗暴,在洛城中却形成了最大的威慑,洛渊对月明汐高看几分,言语中带着平辈的恭敬。 轻饮一口热茶,月明汐语气淡淡,好似不过一件稀疏平常之事:“此事我仅为洛璃,不需要洛城主的谢意。”月明汐一句话撇清了与洛渊之间的关系,洛渊淡然一笑丝毫不以为杵,月明汐的身份不可测,的确有资格傲视在洛城之上。 月明汐放下手中茶盏,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直视洛渊,眼眸中隐有压制下来的滔天怒火:“洛城主可知,洛璃当日在城门被云擎苍聚集的水灵击入体内,勾动寒毒发作,日日受寒毒之苦,如今已命不久矣!” 闻听月明汐此言,洛渊眼眸中的忧心一览无余,额头上冷汗滴下,声音带着颤抖:“不瞒月姑娘,璃儿体内寒毒如今天下间唯有一人可解。” 月明汐站起身来冷冷道:“瑶池圣母!”洛渊大惊失色,目光锐利看向月明汐,当年洛城袭击瑶池圣地一事做得极为小心,自问毫无一丝破绽,就连洛璃都不甚清楚,月明汐是如何知晓? 想到自幼对她呵护备至的大师姐清宁就死在洛渊手中,月明汐眼眸中杀意毫不掩饰的迸发:“圣母座下大弟子死在你手里,如今回首,已有百年,洛城主也当知血债血偿吧?” 回忆往事,洛渊神色连连变幻,有着无可奈何,却从未后悔,洛渊站起身来目光与月明汐直视:“璃儿自幼身子孱弱,华谷主曾言,断言若无仙药,无法存活,为了璃儿,我别无他法,只得上圣地偷蟠桃。” 洛渊言语稍微一顿,看向月明汐的目光坚定:“月姑娘既知晓此事,与瑶池圣地关系定然匪浅,我愿为瑶池圣母大弟子偿命,还请月姑娘能够施以援手,救璃儿一命。” 月明汐思绪繁杂,当年洛渊不偷取蟠桃,是否就没有今日洛璃,说到底,洛渊不过是父爱如山,即使恨洛渊当年杀害大师姐,她如今也舍不得让洛璃承受丧父之痛。 袖袍轻轻挥动露出月明汐紧握成拳的双手,一字一句道:“我即刻前往瑶池圣地,劳烦洛城主尽快将洛璃送至瑶池圣地,她不会死,你也不会,今日之言,救洛璃之事,我不愿让洛璃知晓平添烦恼,我想洛城主应当知晓如何做。” 有月明汐的承诺,洛渊喜出望外,心头虽有疑惑依旧是郑重朝月明汐施礼道:“月姑娘放心,你救璃儿之事,我绝不会透露第三人,璃儿性命,全仰仗月姑娘了。”面对洛渊的恭谨,月明汐转身离去,身影凉薄寂寞。 夜色幽凉,月光穿透层层云雾,洒下的光辉平添几分冰冷,星阑轩前的观景台上月明汐迎风而立,身姿挺拔秀丽,冰冷气息缠绕在月明汐周围,一身气质比清冷月光更加悲凉。 厚重雪花落满肩头,离观景台不远处的冬雪眼眸中忧心忡忡,许久未见七王姬,她竟寂寞如斯,轻轻一叹踏足在雪地上前,在月明汐身后拱手施礼道:“禀主上,春风兄与朱雀大人,已在洛府门外等候。” 月明汐点头,踏入星阑轩中,熟悉的景色有一瞬间的恍惚迷离,抛下心头最后的不舍与犹豫,拾级而上。 洛璃站在正厅前,看着月明汐一步步走来,随着月明汐脚步节奏,心头上如有一把钝刀来回在心尖凌迟。 在洛璃身前五步月明汐停下步伐,冷峻眉眼上扬起笑容,笑意却无一丝灼热:“我是同你辞行的。”月明汐自随身储物玉佩中拿出钱袋放在案几上,熟悉声音如冰玉相击:“多谢洛少城主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在洛城中吃穿用度皆出自于你,钱袋中有黄金万两,也算作是我的一点补偿吧。” 语气冷漠疏离仿佛往日海誓山盟于她不过是过眼烟云,洛璃精致娴静面容上尽是苍白,寒冷自骨血涌出,指尖微不可察的颤抖,压住喉咙处的血腥,唇边扬起一丝苦涩笑意:“我时日已无多,或许这是我们今世最后一次见面了吧,汐儿,今日一别,你多珍重。” 月明汐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宛如冰封,对洛璃的爱已深入骨血,伤了她痛的却是自己,话语在心头百转,吐露在唇边已是尽量温和:“能在余生和最爱的人相伴,我是羡慕你的。”鼻尖微酸,猝不及防下,泪水沾湿了长长睫毛,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泪光消散在眼眶中,月明汐从储物玉佩中拿出拳头大小的锦盒轻轻打开。 盒中夜明珠晶莹剔透,浑身散发出幽光璀璨夺目,偌大正厅竟被这一颗小小夜明珠照亮,显然是价值连城,月明汐在储物玉佩中挑了最为贵重的东海明珠,礼物贵重却无心意。 合上锦盒放在案几之上,月明汐淡淡一笑似是自嘲:“光阴久长,你我却是山水不再相逢吧,来日你若是嫁予夏仇,这颗明珠算作我的贺礼。”四目相视,深深将彼此刻入心尖,一时间星阑轩陷入沉默。 花落人亡 已是年末最冷的寒冬,落雪纷飞为城池披上银装素裹,洛府门口一辆马车被高手重重簇拥,春风朱雀分站左右,等候月明汐出现。 洛府朱色大门缓缓推开,白衣胜雪的月明汐缓步而出,十名高手在春风带领之下单膝跪地:“恭迎主上!” 月明汐轻轻摆手:“起身吧。”众高手随着月明汐的声音而起,冬雪上前一步替月明汐掀开车帘,站在一侧以便月明汐入内,月明汐抬起脚正准备进入车中,忽闻脚踏雪地发出的吱呀声,转身看去身穿厚重锦袍的凌仟快步而来,平日里总是带笑晶莹如玉的容颜罕见沉重。 月明汐挥手令侍卫们让开一条路让凌仟走到身旁,凌仟双眸时而明亮时而黯淡一眼便知凌仟此刻心中挣扎,看向月明汐欲言又止,化作长长一叹:“明汐,你这便准备离去了?” 看见凌仟矛盾模样,月明汐心头微动,似柳叶般的浓眉轻挑,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亮如星辰,眼中精光闪烁璀璨夺目,不过片刻复又黯淡,冰玉相击的言语带着试探:“过往情深转瞬空,我与她,想必是花落人亡两不知,往事不可追,如此这般,忘了也好,你我坦诚相交,时日虽短,于我却是高情厚谊,我月明汐此生,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凌仟愕然,她知晓洛璃为逼月明汐离开,伤月明汐必然极深,却也没有料到月明汐竟如此凉薄,洛璃为了她甘愿付出一切,她却要将洛璃转瞬即忘,凌仟眉宇间的怒意掩盖不住,咬牙切齿的神情被月明汐收入眼底,凌仟眼眸中的怒火生生压下,袖口轻抚退后一步:“月姑娘身份尊贵,我凌仟福薄,不配与你相交,告辞!” 凌仟性子向来爽朗,此刻气呼呼而去,月明汐站在鸾车下,一番大胆猜测由凌仟印证,悲伤充斥在心头每一处,任由雪花落下铺满肩头。 月明汐乘坐的马车外表看似稀疏平常,车厢内镶嵌的数颗夜明珠宛如白昼,青铜雕刻出蟒纹的博山炉中青烟寥寥,月明汐坐在锦榻上,车帘被冬雪放下,车轮滚滚前行,月明汐声音疲惫自车厢之中清晰传来:“日夜兼程,去瑶池圣地!” 得令,一行人朝着瑶池圣地急速前行,月明汐双手颤抖一遍一遍抚摸手中鸳鸯荷包,荷包中是她与洛璃缠绕在一起的青丝,饶是修为高深如瑶池圣母,也无法分开她与她之间缠绕的情丝吧。 鼻尖酸楚,泪水碎落在指尖,洛璃,此生算我负了你,你是有多爱我才会骗我至此,洛渊击杀大师姐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你我无缘,义母岂会容我与你在一起,再相逢也不过是断肠,愿你寒毒得解从此平安喜乐。 细碎星光洒下,照亮了站在星阑轩二楼远眺的两道纤细身姿,凌仟一脸怒气冲冲抿嘴不言,洛璃心思全在月明汐身上并未注意凌仟的反常,随着月明汐的马车走远,心头空了一块,竟不知生有何欢。 一顶软轿抬着洛渊冒着风雪而来,马车早已消失在视线尽头,洛璃转身迎向洛渊,清澈明亮的瞳孔自此无悲无喜:“风雪逼人,父亲有事相传我自当前往福熙阁,怎么顶着风雪亲自来了星阑轩。” 洛渊神色凝重,坐在软轿中屏退左右方道:“璃儿,你是否有事情瞒着我?”洛渊目光炯炯直视洛璃,洛璃双膝跪倒在洛渊面前,声音黯哑哽咽:“父亲,我当日在城墙上受云擎苍那一掌,寒气入体,勾动寒毒发作,时日已无多,是女儿不孝,无法侍奉父亲终老。” 冰凉刻骨悲伤从内至外散发,失去汐儿死亦何苦,凌仟开口打破沉默:“我已传书师父,师父收到玉简之后必会即刻赶来,师父或许能有法子替洛璃续命。” 洛璃摇头唇边尽是苦涩:“凌仟,何必劳烦谷主前来洛城徒增伤感,你岂会不知,我的性命,天下间唯有瑶池圣母一人可救,父亲为救我性命盗取蟠桃,误杀圣母座下大弟子,想要瑶池圣母救我,不过是痴人说梦。” 洛渊站起身来双手扶起洛璃:“璃儿,如今除了求圣母相救,已无生机,你即刻与凌仟赶往瑶池圣地,说不定圣母慈悲,会救你一命。”若不是有月明汐信誓旦旦,洛渊也不会相信瑶池圣母会相救洛璃。 洛璃摇头声音依旧温柔婉转语气却是决绝:“女儿只愿用余下时光陪伴父亲身侧,怎能去往瑶池圣地置父亲于险地。” 凌仟对于洛璃的寒毒根本束手无策,前往瑶池圣地求瑶池圣母相救的确是唯一的法子,凌仟顿脚:“洛城主说得不错,如今瑶池圣地是唯一生机,我陪你去瑶池圣地!” 洛璃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极为倔强,言语坚定:“我心意已决,绝不会前往瑶池圣地!”眼前蓝光闪烁,洛渊手中已多了一柄冰灵凝聚的短剑,剑尖毫不犹豫直抵胸口:“璃儿,你若不去,我立即自绝于此!” 剑尖划破衣袍,淡淡血痕已自伤口涌出,洛璃惊骇之下跪倒在洛渊身前,声音颤抖:“父亲,不要!”洛渊紧逼洛璃:“瑶池圣地,你是去还是不去?”洛璃已是泪流满面重重磕头:“我去!”洛渊手中短剑化作灵气挥散在空中,淡淡血腥弥漫。 ☆ →☆→☆→☆→xxx←★←★←★←★←★← 瑶池圣地高高屹立在昆仑山脉中,周围灵气常常散而成气,聚而成行,虚无缥缈,雪花随风飘扬,为这青山染上白头。 通往碧游宫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阶梯被藤蔓缠绕,阶梯入口站着背负狭长细剑瑶池圣地弟子,弟子们头发用粉色发束系起,身穿一模一样粉色外裙,套着白色纱衣,灵力流转间不畏寒冷。 瑶池圣母座下八弟子清尘举手投足间淡淡青光闪烁,腰间系着长剑,身穿一袭白袍胸口处绣着一朵娇艳欲滴桃花。 阳光知暖,在严冬之中算是气候宜人,一辆马车速度极快,在诸多高手护拥之下转瞬即至,不知来者何人,瑶池弟子们手按剑柄戒备,目光灼灼看向领头的两名蓝阶高手,车帘被指节分明的素指挑开,月明汐身姿出尘,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带着淡淡睥睨,身穿黑色锦袍一步踏出,腰带勾勒出纤细腰身,仙姿佚貌一览无余。 众弟子认出月明汐,移开握住剑柄的手,面对月明汐拱手施礼:“拜见少主!”月明汐跃下马车,挤出一丝笑容:“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望向长长天梯,熟悉的景致熟悉的面容,心情却是越发沉重苦涩,清尘与月明汐相距不过一步,笑着道:“汐儿总算是回来了,师父站在山顶常常看向轩辕城池方向,师父虽不说,姐妹们都知道师父心心念念都记挂着你是否平安。” 月明汐当年自洛阳城断魂崖下跌落,消息若传出于世,皇太孙的威信必然受损,轩辕颛顼封锁月明汐遇袭的消息,唯令青鸟堂暗中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找到七王姬,所以就连瑶池圣母也一直以为月明汐平安的生活在轩辕城中。 看向清尘明艳笑容,心头愧疚无以复加,不知师姐们知晓来意后,是否仍旧待我如昔,月明汐冰玉相击的声音扬起一丝黯淡:“我有事相求义母,事不宜迟,先上圣地,改日,师姐若不嫌弃,再与师姐一叙。” 清尘笑着点头:“去吧,汐儿所求,师父想必是无不应从。”月明汐微微一笑尽是苦涩,看向身后个个气息绵长太过瞩目的将士们,月明汐吩咐道:“我在圣地中不会有性命之虞,春风将军要职在身,且与众将士先回靖南军中。” 春风拱手单膝跪下:“属下遵主上令。”月明汐与冬雪同行逆风上山,朱雀身后虚空扭曲,后退一步消失在原地,在瑶池圣地下等待月明汐。 碧游宫外的参天大树被雪覆盖,枝桠沉沉下垂,碧游宫红瓦上积雪覆盖,瑶池圣母气质清雅高华不可直视端坐在朱雀椅上一双黑眸沾染了岁月如深不见底的黑潭。 冬雪站在殿外,看着月明汐忐忑不安走入碧游宫正殿中,瑶池圣母黑眸中盛满溺爱看向月明汐,露出罕见笑颜:“我的汐儿,终于回家了。 内疚沉沉涌来如惊涛骇浪般击打在胸口,月明汐毫不犹豫双膝跪倒在地重重磕头:“义母,女儿不孝。”瑶池圣母对月明汐的性子极为了解,轻轻一笑满是慈爱:“是不是在山下惹了事,求义母庇佑?只要义母在世一日,谁都不能欺辱我的汐儿。” 瑶池圣母越是如此慈爱,月明汐心头越是羞愧难言,瑶池圣母招手道:“汐儿起身,到义母身旁来细说。” 月明汐双膝跪地前行,于朱色阶梯之下直视瑶池圣母,眼眶落下滴滴泪珠:“女儿不孝,求义母出手救一人。”月明汐自知理亏,愧疚的在地上再次重重磕头:“救普天之下唯有义母能救之人。” 瑶池圣母笑容僵在唇角,待回味过月明汐这一句话,继而勃然大怒一掌拍在身前案几之上,案几四分五裂碎片纷飞,瑶池圣母站起身来手指颤抖指向月明汐:“月明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月明汐冰玉相击的声音隐有颤抖却是无悔:“义母,她已时日无多,我求您,抛下仇恨,救救她吧!”月明汐的轻轻抽泣让瑶池圣母越发愤怒:“你是我抱着长大的孩子,自幼教导你何为恩怨分明,我座下弟子个个以诚心相待于你,我自问,瑶池圣地上下无一人对你不住,你为何要说出如此寒心之语?” 话语薄怒字字诛心,月明汐已是泣不成声:“义母,她是无辜的,求您,救她。”瑶池圣母冷笑举手投足间俱是王者威压,显然情绪已是极怒:“七王姬,我不要看你如今狼狈的模样,给我滚出去!” 知道此刻的瑶池圣母已是怒极,月明汐却无丝毫悔意:“义母当日说过,在瑶池圣地,我不是王姬,只是您的女儿,她若是死了,我绝不会独活。”话语刚落,“啪”的一声,白皙脸颊上多了五指掌印,鲜红的血自唇边滴滴落下,瑶池圣母怒不可遏指着殿外:“滚出去!” 月明汐不敢再继续忤逆瑶池圣母,从善如流站起身来,几步迈出正殿,双膝跪倒在殿前,任由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肩头,月明汐穿着本不厚,有灵力护体倒是未曾觉得有多冷,此刻收敛灵力一阵冷风吹过生生打了一个寒颤,身姿却是愈发笔直,冷峻眉眼上尽是义无反顾。 凄风冷雪 碧游宫朱色宫门缓缓合上,月明汐独自跪在雪地之中,寒风如一把把利剑,吹得白皙脸颊生疼,无灵力护体的月明汐如普通人一般脆弱,手因寒冷而发抖,飘雪落在身上,融化在唯一能够抵御寒冷的黑色锦袍中,湿冷贴身冷寒异常,雪水顺着肩膀落下,身上积水之处冻结成冰。 雪如鹅毛般簌簌而落,一片雪白铺地中唯一道黑色身影身姿挺直长跪不起,天色渐暗寂静,夜空中凛冽寒风夹杂雪花肆虐,瑶池圣母座下二弟子清雅,九弟子清欢听闻少主被圣母罚跪在殿外的消息,逆着风雪而来。 月明汐身影单薄跪在地上,双眸紧闭脸颊通红发烫,察觉到有人靠近,忍住刺骨钻心的寒意,睁开了黯淡双眸,见到清雅清欢半跪在身前,月明汐声音沙哑艰难道:“二师姐,九师姐。” 清欢与月明汐年龄最为接近,自幼感情极好,此刻见月明汐跪在雪地之中,情急之下牵起月明汐比雪夜更冷的手,立时红了眼眶:“汐儿,这么多年来,师父最疼爱的便是你,从不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你和师父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师父任由你跪在雪地之中不闻不问。” 清欢的疑问让月明汐越发愧疚,不敢直视清欢关切的眼眸:“二师姐,九师姐,我对不住你们和师父,我此行回圣地,是想让师父替一人驱除体内蟠桃积压下的寒毒。” 月明汐言语中浓浓歉意以及瑶池圣母坚决的态度,清雅清欢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见彼此眼中的震惊,清雅眉头蹙起:“汐儿,你遇见了当年杀害大师姐盗取蟠桃的卑劣之人,还想让师父替他除去寒毒?” 面对清雅的质问,饶是浑身无力,月明汐依旧辩解道:“二师姐,当年击杀大师姐与她无关,她并非卑劣之人!” 清雅的眼眸盛满凝重,因月明汐维护的言语气愤得浑身发抖:“少主,我不求你能为大师姐报仇,可你也不能如此这般忘恩负义!”清雅的话说得极重,清欢神情也甚是不悦:“汐儿,你此次行事的确恩怨不明,快起来,莫要犯傻了。” 心头苦涩无人能明,月明汐挣脱清欢握住的手,抬头看着天空,眼眶中的泪硬生生吞下:“她若身死,我必相随!” 情义坚定的话语出口,清欢骇然脱口而出道:“汐儿,你爱他?”月明汐重重点头:“我爱她!”随着月明汐无悔的言语,天地寂静唯有雪花落地之声,清雅站起身来拂袖而去,清欢沉下脸跺脚道:“汐儿,你散去灵力与凡体无异,在这冰天雪地中跪上一宿必死无疑,好自为之吧。” 随着清雅清尘两人离开,碧游宫前再次陷入安静,月明汐跪在雪白地面,身子已经冷到僵硬,腰间挺直如苍竹般傲雪凌风。 就连太阳都惧怕了冬日的寒冷,直到辰时方从东方缓缓升起,一寸一寸驱散黑夜的阴冷,瑶池圣母独坐在碧游宫正厅上的朱雀椅中,自从月明汐转身离开正殿那一刻起,瑶池圣母坐在椅上一动未动。 毕竟是视若己出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孩子,瑶池圣母虽恼于以自身为胁的月明汐,依旧忧心月明汐的身子,寒风中围绕在月明汐周围的水灵穿过厚重朱门,月明汐的一举一动都传入瑶池圣母心头。 昨夜月明汐与清雅两人的对话也一字不落的被瑶池圣母听在耳中,瑶池圣母英明神武,却因救亦或不救困扰一夜,月明汐既已言同生共死,若是不出手相救,汐儿必定言出必行,那人如今是必救无疑。 殿外跪在雪地中的月明汐被雪覆盖,若一座冰雕,察觉到月明汐气息越来越微弱,瑶池圣母眉头紧皱站起身来,裙摆柔软划过厚重地毯,朱色宫门缓缓开启,瑶池圣母出现在门前,气质清雅高华不可直视,一双黑眸沾染了岁月如深不见底的黑潭。 飘扬的雪花因瑶池圣母的靠近尚未触及地面已化作水灵消散在空中,一夜的雪花飘落,覆盖在月明汐黑衣之上,永远如黑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此刻紧闭,瑶池圣母心头一紧,指尖触摸在月明汐脸颊上刺骨冰凉,瑶池圣母不再犹豫将月明汐打横抱起,一个闪烁间雪地中已是空无一人。 月明汐幼时居住的碧游宫侧殿中的桌椅是上好檀木雕刻,发出淡淡檀香味,架子床上紫色纱帐悬挂,月明汐被雪水浸湿的衣衫已被瑶池圣母亲手换下,此刻安静盘坐在床头,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 纱帐之中水灵充沛,瑶池圣母立在床头,手掌按住月明汐后背,灵力经过手掌轻柔进入月明汐体内,瑶池圣母本是世间巅峰高手,举手投足间可轻易焚山煮海,忧心一夜的落雪会在月明汐体内残留下病根,替月明汐驱散骨中阴冷湿气时,小心翼翼全力施为,鼻尖隐有细汗。 灼热与冰凉在身体上徘徊,头很沉带着天地翻转的眩晕,费劲的睁开双眸,看见的便是忧心尚未隐去的瑶池圣母,不顾身子不适,月明汐掀开厚重的被子,赤脚下床双膝跪在瑶池圣母脚下:“义母,我的苛求让义母为了难,可是我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香消玉殒!” 一直以为月明汐爱上的人是一名男子,此刻香消玉殒四个字从月明汐口中说出,瑶池圣母风云不惊的容颜泛起惊讶:“汐儿,你爱上了一名女子?” 听见瑶池圣母的疑问,月明汐毫不犹豫点头道:“是,我情不自禁爱上了一个女子,我知道我的爱有逆常伦,世俗并不能让我退却,爱只是两个人的事情,没有什么情义是不容于世间的!” 月明汐余光看见瑶池圣母在认真倾听,话锋一转道:“义母,求您救她。”瑶池圣母神色晦暗难明如黑潭般深不见底的双眸向月明汐:“汐儿,你如此聪颖,知晓如今普天之下义母最在乎的人就是你,却故意用性命胁迫义母答应救她,那你应当知道义母想要你承诺什么。” 窗外冷风突起,催动窗沿作响,月明汐额头上有汗珠滴落,无视撕心裂肺的疼痛,冰玉相击的声音中是掩盖不住的痛楚:“她父亲当年击杀大师姐的那一刻,就已注定了这一段恩怨无果,我不怪义母将我们分开,这是造化弄人天意如此,我与她至此风雨散,情义断!” 每一个字都让心尖咯血,一语毕,月明汐已苍白了容颜,瑶池圣母轻轻一叹扶起月明汐,声音如同清泉般冷冽又带着几分怜惜:“既如此,我应了你。” 昆仑城在瑶池圣地千年庇佑下繁华如织,一辆马车穿过拥挤人群,车轮滚滚径直来到瑶池圣地天梯之下,车帘掀开凌仟一跃而下,伸出手小心搀扶着马车中的洛璃下车。 洛璃精致娴静的面容此刻如白纸般苍白,靠着凌仟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立,清澈明亮的瞳孔看向眼前久负盛名的瑶池圣地,层峦耸翠中烟波浩渺,好一处钟灵毓秀。 守护在天梯前的瑶池圣地弟子们个个气息绵长,瑶池圣母座下八弟子清尘九弟子清欢站立在首位隐有山河气度,一眼便知并非凡俗。 凌仟扶着洛璃走到天梯前,面对清尘清欢拱手施礼道:“神医谷大弟子凌仟,见过两位姑娘。” 瑶池圣母宠溺月明汐已成了习惯,不想让月明汐受到座下弟子们的指责,她的来意已被瑶池圣母压下,圣地之中唯有圣母,清雅,清欢三人知晓,清尘微微一笑透出淡漠,面对凌仟拱手还礼:“不知凌姑娘前来瑶池圣地,所谓何事?” 清欢眼眸看向凌仟身后的洛璃目光微寒,洛璃似有所察觉,带着疑惑看向清欢之时,清欢早已收回打量的目光神情郁郁。 凌仟丝毫没有察觉到洛璃的异常,对清尘挤出一丝笑容牵着洛璃道:“我的这位好友体内有寒疾,如今就连神医谷都束手无策,圣母修为登峰造极,纵观神界,无人能出其右,说不定圣母会有法子,特来相求圣母救命。” 听闻凌仟的话不尽不实,清欢神情了然,若是凌仟在山脚说了实话,不但上不了山,恐怕洛璃会立即毙命于此,细细思索之下倒也佩服两人胆色。 洛璃玉葱似的鼻梁,烟眉淡淡,精致娴静的容颜虽苍白如纸,依旧是美得惊心动魄,原本应当是柔弱女子,却出自尘世未沾染一丝尘埃,身姿傲立从骨子中透出淡然,如同愈寒愈清幽淡雅的梅花,如此女子怪不得能让少主倾心。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前来瑶池圣地求医,除了少主,还从未见过瑶池圣母救过谁,拒绝已成了习惯,清尘歉然道:“圣母非医者,从不替人治病,凌姑娘请回吧。” 已经料想瑶池圣母不会出手相救洛璃,却没有料到连瑶池圣地的阶梯都上不去,凌仟眼中有着不甘:“毕竟是活生生的性命,神医谷都没了法子,求圣母慈悲,救救她吧。” 面对凌仟的苦苦哀求,清尘轻轻一叹却无丝毫动容:“我已言圣母非医者,凌姑娘还是想想其他法子吧。”这是救洛璃唯一的法子,凌仟撩起袖子正欲理论,话未出口已被洛璃打断:“凌仟,多说也是枉然,不要打扰了瑶池圣地的清静,我们走。” 洛璃拱手施礼:“打扰了两位姑娘,是我们不适,告辞!”洛璃转身便欲离去,一直沉默不语的清欢开了口:“且慢,来者是客,既然神医谷对姑娘的寒毒都束手无策,与其坐以待毙不若随我去见师父,师父慈悲或许一救,也多一分希望。” 闻言,洛璃却无喜色,瑶池圣母修为高深莫测,一眼便可瞧出病毒之源,届时瑶池圣母会当如何,似是担心清欢反悔凌仟急忙道:“那便谢过姑娘了,姑娘善有善报,必是福气深厚之人。” 清尘微微惊讶,甚少下山的清欢自昨日起便与她一同守在阶梯路口,此时破例带这两位姑娘上山,仔细回想好似便是在等着这两位姑娘,挥手示意弟子们让路,凌仟小心翼翼搀扶洛璃跟随在清欢身后上山,清尘心头却是疑窦骤起。 寸草春晖 碧游宫中白玉铺地,九根宫柱上雕刻的朱雀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踏入主殿中便有气势恢宏之感扑面而来,在这偌大宫殿之中,瑶池圣母王者威压之下,人如蝼蚁般自视卑微。 清欢携洛璃与凌仟入殿,在主殿中央面对瑶池圣母单膝跪下拱手道:“弟子拜见师父!”瑶池圣母气质清雅高华不可直视,仅视一眼,洛璃与凌仟心头一震收回打量的视线,随着清欢单膝跪下向瑶池圣母施礼。 瑶池圣母地位超然,世间唯有她可与黄帝炎帝两大帝王并肩,就算是轩辕皇族的皇太孙轩辕颛顼亦或神农皇族的皇太子神农临魁,面见瑶池圣母也需行此大礼,所以跪拜瑶池圣母也不算辱没了洛璃两人。 汐儿已再三嘱咐过莫要透露她的身份,看着跪下的洛璃,瑶池圣母故作不知来意:“欢儿,怎么带了两名女子上殿?” 奉师命接洛璃两人上殿的清欢微微一愣反应极快:“禀师父,徒儿在山下遇上她们,这位洛姑娘体内有寒毒,已是药石无灵,上苍有好生之德,既让徒儿遇上了,便带她们上殿来求师父替洛姑娘驱除体内寒毒。” 洛璃与凌仟对视一眼,均是不明清欢为何帮助她们,洛璃面对瑶池圣母恭敬磕头道:“洛璃拜见圣母,圣母仁慈,福泽沐浴万民,我来圣地,特来相求圣母替我驱除体内寒毒。” 碧游宫侧殿之中,月明汐纤弱身姿瘫坐在地上,倚靠着朱色宫门,听闻洛璃熟悉的声音从殿中传来,心口如刀绞,全身力气仿若被抽空,已是泪流满面,自此以后一朝春去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圣母高坐在朱雀椅上,手指轻叩案几,洛璃之父杀了大弟子清宁,若不是顾忌月明汐,一怒之下洛家早已应是满门皆诛,圣母也无心与洛璃多言,直截了当道:“你能跪在碧游宫,也算是缘分,本座替你驱除寒毒不过举手之劳。” 瑶池圣母如此轻易便答应了洛璃请求,洛璃心头一震抬起头来看向圣母,圣母容颜冷漠无悲无喜,一丝端倪都无法从圣母身上看出。 瑶池圣母眸光一冷淡淡睥睨,让洛璃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一激之下汗毛倒竖,急忙低下头来:“圣母相救之恩,洛璃铭记于心。” 柔和水灵将洛璃缓缓托起,洛璃踏足虚空之中,瑶池圣母站起身来双手在胸前结印,一道道紫色印诀击入洛璃体内,洛璃如浴火海,烈火一寸一寸噬骨,撕心裂肺之痛阵阵,让人痛不欲生。 洛璃咬紧了牙关硬是一声不吭,汗水随着长发滴落在白玉地板上,清澈明亮的瞳孔透露出倔强忍耐,百颗蟠桃残余下的寒毒百年来早已深入骨髓之中,瑶池圣母既已答应月明汐,此刻全力出手,碧游宫正殿中紫光璀璨光耀夺目。 天色渐暗,繁星之中冷月闪烁,碧游宫中夺目紫光渐渐消散,洛璃已痛得晕了过去从空中跌落,瑶池圣母手指轻挥间,洛璃跌入凌仟怀中。 时刻忧心瑶池圣母看出洛璃体内寒毒端倪的凌仟也已尽虚脱,此刻洛璃呼吸轻柔沉稳,探查洛璃体内寒毒尽去,悬挂在半空中的心这才落下,凌仟恭敬跪地:“多谢圣母救洛璃性命。” 瑶池圣母坐在朱雀椅上,声音如冰泉般冷冽:“瑶池圣地从不留宿,欢儿,带这两位姑娘离开吧。” 洛璃身姿袅娜,凌仟负起洛璃并不觉沉重,再次对瑶池圣母施礼,倒退三步,随着清欢踏出碧游宫,忧心洛璃百年的寒毒轻易得解,凌仟笑逐颜开,跟随在清欢身后不停表达谢意,清欢亲送两人下山,一路沉默。 碧游宫侧殿的门被月明汐推开,朱雀椅中的瑶池圣母神情略带些疲倦,洛璃体内寒毒深入骨髓,一个不慎便会伤害到洛璃,所以瑶池圣母控制水灵的分寸极为精妙,颇为耗费心神。 月明汐踏上阶梯,坐在半张朱雀椅上,如幼时一般靠在瑶池圣母肩头,冰玉相击的声音带着歉意:“义母,汐儿谢您为我做的一切。”能够放下杀徒之恨,全力替洛璃驱除寒毒,瑶池圣母对月明汐不但视若己出,更加宠溺到了骨子里。 瑶池圣母拍了拍月明汐肩膀:“你是我的孩子,我不宠你,还能宠爱谁,我为你做的一切,都不必言谢。”母爱如山压倒在心尖,瑶池圣母待她越好,越似如同无形枷锁,将月明汐层层束缚。 碧游宫外,一道流星拖着长长尾巴划破夜空,瑶池圣母似有所感,牵起月明汐的手转瞬间已出现在殿外,流星划过的耀眼光芒一闪而逝,跌落在茫茫夜色中。 瑶池圣母略一思索,如泉水般清冽的声音有着一丝惊讶:“看此异象,算算时辰,莫非长生殿要再次出世了?”长生殿神龙见首不见尾,传说中长生殿有着生死人肉白骨的长生池水,也有着富可敌国的金银珠宝。 月明汐忆起幼年之事急忙道:“义母的神兵,紫电青霜有半截落入长生殿中,若真真是长生殿出世,女儿定要替义母寻回。” 瑶池圣母眼中尽是慈爱,伸手轻抚过月明汐额头,笑着道:“义母也不能确定是否是长生殿再次出世,况且长生殿中危险重重,当年义母青阶巅峰修为手持神兵闯长生殿,都将神兵折损,我怎舍得让我的女儿冒险,汐儿的孝心,义母心领了。” 随着流星消散,天空中的雪又簌簌而落,瑶池圣母如幼时般牵着月明汐的手走进碧游宫中,一路言语尽是关切:“汐儿好不容易回家,就在圣地中多住上些时日吧。” 月明汐大病初愈,瑶池圣母身旁紫光闪烁间贴心的驱散碧游宫中寒冷,见到月明汐眉宇中隐有犹豫,瑶池圣母宠溺的刮了刮月明汐光洁鼻尖:“汐儿莫不是嫌弃义母无趣,想要即刻下山?” 月明汐急忙摇头:“当然不是,义母曾言,生在帝王家,便注定要身不由己卷入争权夺位之中,父亲和哥哥两人支撑大局未免太过辛苦,我想回轩辕城去帮他们。”一年前在洛阳城遭到刺杀,如今真凶未曾查明,月明汐也想亲自找出凶手是谁,瑶池圣母听罢牵起月明汐的手:“好,我的汐儿长大了,懂得为父兄分忧,身处高位不胜寒,汐儿要好好保护自己!” ☆ →☆→☆→☆→xxx←★←★←★←★←★← 轩辕城素有轩辕族城池中第一城之称,护城河中高大巍峨的城墙耸立,城墙将川流不息十里长街的城池护在中心,一条宽广的护城河将城墙围绕,东去春来,阳光明媚,被厚雪掩盖的花草沾染着泥土芬芳,钻出地面争相开放,城池之中春意盎然生机勃发。 看似平静祥和的城池之中暗潮涌动,被黄帝早年封为齐王,权柄极大的轩辕苍林隐藏在轩辕城中的暗探于七王姬轩辕夙接管青鸟堂翌日,一夜之间被人尽数劫杀。 齐王府中纯金牌匾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穿过齐王府朱色大门,正厅中的柱子都镶上了鎏金,齐王轩辕苍林脸色铁青,大拇指上戴着翠绿欲滴的翡翠玉,枯瘦的手掌转动桌上一杯清茶,苦心安插在各府上的暗探一夜之间惨遭屠戮,偏生有苦说不出,不论是谁出的手,都只能吃下这暗亏。 皇太孙轩辕颛顼亲手建立的青鸟堂历经百年,每日都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传入轩辕城的青鸟总堂中,堂主一职由王世子轩辕璟的亲信冬雪担任,自轩辕夙归来,青鸟堂中大小事务皆由轩辕夙过问,种种命令经过冬雪之手下达。 青鸟总堂前院鹰隼盘旋人来人往,后庭却是沉寂异常,三层阁楼耸立,各类卷宗按照机密放置阁楼,阁楼外数名高手隐匿,看似无人的阁楼实则如铁桶般牢不可破。 阁楼正厅宽敞明亮,为显地位尊贵超常,高高的三步阶梯之上是一方平台,青铜案几庄严肃穆,案几后是能工巧匠用乌木雕刻出青鸟图腾的巨大屏风。 轩辕夙端坐在案几后,头戴金冠长发披肩,身穿黑色王姬常服,袖口处用金线勾勒出朵朵祥云,服饰素雅不失华贵,冷峻眉眼中贵气凛然,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隐含睥睨。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轩辕夙放下手中卷册抬头看向冬雪,冬雪手持玉简走至阶梯前,面对轩辕夙单膝跪地恭敬拱手施礼道:“冬雪拜见主上!” 轩辕夙站起身来疾步走向冬雪,伸手将冬雪扶起:“日后相处若无他人,就不必向我行此大礼。”冬雪顺着轩辕夙的力道站直身体:“属下尊令。” 接过冬雪手中白脂玉简,冰玉相击的声音透出凝重:“绝密。”冬雪恭立在轩辕夙身侧解释道:“是从清川郡中传来的。” 手中白脂玉应声而裂,一道霞光闪烁间数字清晰显印在虚空,字虽少内容却让人惊骇,清川郡,姬族公子姬默沂派出刺客夜魅隐藏王世子身侧,伺机暗杀。 轩辕夙面色微沉袖袍轻抚,几行字消散在虚空之中,哥哥轩辕璟大婚在即,谁会是那防不胜防的刺客,轩辕夙坐回案几后眉头紧锁:“靖南军中高手重重,哥哥身旁有蓝阶高手玄武相护,有机会能够暗杀哥哥之人,必定就藏在哥哥身旁,无论军中亦或是轩辕城中,你将哥哥身畔所有亲近之人细细查探一遍。” 冬雪领命欲言又止,冬雪一瞬间的犹豫被轩辕夙看在眼中,轩辕夙靠在椅背上目光直视冬雪:“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冬雪拱手道:“主上,近日来,洛城少主在各方打探月明汐此人,稍有名望的月姓氏家一一拜访。”骤然听闻洛璃的消息轩辕夙心尖绞痛,自答应瑶池圣母与洛璃从此情义断,越是想要忘记过往忘记了她,却随着时光流逝思恋在心尖结了疤,稍一触及便如初始离去般撕心裂肺。 看出轩辕夙的失常,冬雪有些懊悔提及洛璃,目露关切道:“主上。”轩辕夙面容苍白,冰玉相击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义母是人人尊崇的瑶池圣母,她的姓氏,人神两界几乎无人知晓,倒是不虞她寻到瑶池圣地,她更不猜测到我真正的名字与身份。” 眼眸中的痛楚已然收敛,轩辕夙勉强一笑道:“日后洛璃的消息不必报我知晓,我既然答应义母与她自此恩断义绝,自此就再无瓜葛,退下吧。”冬雪掩去眸中忧心,拱手施礼退后三步这才转身离去。 真心错付 清川郡主城姬城,达官显贵皆居住于主城,以族王府为中心,划分为东南西北四城,如豆腐块般齐整,北城临海,海水湍急拍打在细沙铺就的河床边波光荡漾,接连几场大雨之后,夜空格外清明,清冷的月光也柔和了几分,海面之上波涛澎湃,海底却平静异常,一块黑色礁石露了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升起。 轩辕族皇太孙膝下长子,自小被立为王世子的轩辕璟大婚在即,城中每家每户张灯结彩,皇太孙府上铺满红毯,一片喜气洋洋。 街道的繁华喧嚣并没有延续到青鸟堂,轩辕夙端坐在青鸟屏风前,案几上是一份与轩辕璟关系素来亲厚之人的名单,细细钻研,除却靖南军中身居要职的武将,就是轩辕城中出自各大世家的公子,夜魅潜伏轩辕城中已有百年,究竟是男是女。 轩辕夙眼中精光闪烁,冰玉相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名单上几乎都是男子,若夜魅是女子,那么当是谁?”哥哥身边亲近的女子,除了她应当就是那位新嫂嫂叶倾城了吧。 手中平整的宣纸骤然紧握数道折痕起,事关哥哥安危,轩辕夙神色间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冬雪快步走进正厅中拱手道:“禀主上,靖南将军已至轩辕城。” 王世子轩辕璟的私宅听雨小筑曲径通幽,园中枝叶繁茂花红柳绿,树荫错落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之上,人工开凿的池塘中建有一处用琉璃瓦覆盖的凉亭,石桌上放置一张七弦瑶琴,坐在瑶琴后轻抚琴弦的叶倾城恰似碧玉年华,青丝随风而动,面容未施粉黛却是容颜倾城。 轩辕璟在靖南军中磨练数年,轮廓分明中更显硬朗,身穿玄色王世子服饰,锦衣袖口绣着蟒龙暗纹,头戴金冠眉如锋,举手投足间高贵沉稳,此刻坐在凉亭之中,眼中独有叶倾城的倾城之貌。 敲门声起,打断了般的琴音,叶倾城的贴身婢女开了门,敲门的轩辕夙眉眼冷峻身姿秀丽挺拔如同一支傲雪凌风的苍竹,一袭黑衫平添几分邪魅,融化眉间冷峻,洒在轩辕夙身上的阳光黯然失色。 轩辕夙仙姿佚貌眼眸扬起淡淡睥睨,婢女不敢直视轩辕夙急忙低下头,轩辕夙眼中带着打量看向开门的婢女,婢女虽不知轩辕夙的身份,见轩辕夙举手投足间散发与生俱来的淡淡高贵,便知晓来者身份惊人。 婢女对轩辕夙福了福身子声音带着卑微:“不知小姐有何事?”轩辕夙淡淡一笑:“我是轩辕夙,不知靖南将军可在府上?” 与轩辕夙同辈者皆是郡主,唯有轩辕夙身份贵重为王姬,在轩辕城天家贵胄云集之地也是身份显赫,听闻轩辕夙之名,婢女连忙再次福身:“奴婢拜见七王姬!” 轩辕夙饶有兴趣道:“敢问姑娘名讳?”婢女低下头道:“回七王姬的话,婢女小眉。”轩辕夙面容含笑:“小眉姑娘,可否带我去找靖南将军?” 池塘涟漪微动,一池水仙花张开洁白花瓣随风轻摆姿态婀娜吹起暗香浮动,轩辕夙跟随叶眉缓步而至,隔着池塘打量凉亭中已并肩起身的轩辕璟与叶倾城,男子俊美无俦女子娇媚含羞,宛如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 轩辕夙缓步而来走入凉亭之中,叶倾城福了福身:“见过七王姬。”轩辕夙冷峻眉眼中隐有笑意,急忙伸手扶起叶倾城:“再过几日,我便改口称倾城姐姐为嫂嫂了,倾城姐姐动辄施礼,岂不是折煞了我。” 轩辕璟看见轩辕夙前来意外中有着惊喜,忙招呼轩辕夙同座:“妹妹今日忙里偷闲了?”轩辕夙接过叶倾城递来的茶杯放在身前,冰玉相击的声音中隐含戏谑:“路经此处,闻琴音而停驻,倾城姐姐的琴音真真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轩辕夙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直视叶倾城:“倾城姐姐瑶琴一曲引人入胜,依我所见,曾祖父宫中顶尖乐师弹奏瑶琴也是及不上倾城姐姐的。” 轩辕夙一席话引来轩辕璟附和:“宫中乐师弹奏的乐曲我也听过不少,妹妹说的一丝不差,宫廷乐师的确比不上倾城琴艺精湛。” 叶倾城展颜:“我的瑶琴技艺堪堪入耳,哪及得上宫中乐师,七王姬谬赞了。”轩辕夙眼眸含笑话锋一转道:“倾城姐姐技艺精湛想必师父也非无名之辈,不知倾城姐姐的技艺从何处学来?” 叶倾城言起往事神情落落大方:“自我记事起便在凌烟阁中,阁楼中抚琴弄箫的乐师众多,说起来都是对我有半师之谊。” 轩辕夙仔细斟酌叶倾城一字一句,一席话不但回答了轩辕夙疑问,又交代了自己身世,可谓是滴水不漏,轩辕璟满含深意看了轩辕夙一眼,转头偏向叶倾城笑着道:“方才不是说昨日亲手做了茶花糕,妹妹还未曾吃过你做的点心,端来给她尝一尝,可好?” 叶倾城站起身来,裙摆随风而动秀靥艳比花娇,看得轩辕璟红了脸颊:“你们兄妹也是许久未曾叙旧,我去给你们准备一些点心。”轩辕夙站起身来:“有劳倾城姐姐。” 待到叶倾城窈窕身姿消失在眼前,轩辕璟挪了挪玉凳与轩辕夙距离近了一些方道:“夙儿,你莫要胡乱猜测,倾城绝不可能是夜魅。” 轩辕夙双眸中精光闪烁直视轩辕璟,冰玉相击的声音带着沉稳:“哥哥,事情尚未明朗,谁人都可能是夜魅!”轩辕璟轻轻一叹:“夙儿,你可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闻听此言,遂不及防轩辕夙已是红了眼眶,低下头拂去泪痕,轩辕璟初次看见轩辕夙落泪手握重兵的靖南将军慌了神,从怀中掏出锦帕替轩辕夙擦拭,不过弹指间轩辕夙已恢复如常:“我无事,哥哥。” 轩辕夙梨花带雨的模样哪会是没事,轩辕璟电光火石间已想到一种可能,执起轩辕夙的手想要给予轩辕夙一丝温暖:“夙儿,你自幼喜爱素白衣衫,自你回轩辕城后日日着黑衣,原来是心境变了,是哪家儿郎惹了我妹妹伤心,哥哥定不放过他!” 洛璃精致娴静容颜浮上心头,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轩辕夙声音带着哽咽:“哥哥,是我负了她,越是想要遗忘,思念却融入骨血中,稍一触及便是痛彻心扉。” 替轩辕夙倒了一杯热茶,轩辕璟安慰道:“我轩辕族志在天下,何人不可得?夙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听见轩辕璟疑问,轩辕夙只是摇头,此事多一人知晓也是徒然,何必让哥哥忧心。 轩辕夙笑容苦涩:“神族生命太过漫长,终有一日我会忘了她。”见轩辕夙不肯言明,轩辕璟只得轻轻一叹转过话题:“当年夙儿落崖,无情表兄受了牵连,废除世子位,永世不得复用,西陵无忌趁势而起,如今在西陵城中势力如日中天,当年阻止你与无情表兄联姻,最大得利者如今想来是轩辕苍林,倒是不知西陵无忌是否参与其中。” 沾染权字,自古便是成王败寇,轩辕夙仔细思索后方道:“西陵无忌若真是与轩辕苍林勾结,倒是棘手,我会令青鸟堂再探,若当真如此,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相助无情表兄夺得西陵族王位。” 轩辕夙眼眸明亮直视轩辕璟:“哥哥,我要你答应我,在探清楚夜魅是何人时,对叶倾城不可卸下防备。”轩辕璟言语中带着不悦:“再过几日倾城便是你嫂嫂了,一家人何谈防备,况且倾城丝毫不通灵力,又如何能伤我?此事日后休要再提。” 虽不通灵力,毕竟是枕边之人防不胜防,轩辕夙还待劝说,余光却见叶倾城手端食盘缓步而来,劝诫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 ☆ →☆→☆→☆→xxx←★←★←★←★←★← 轩辕族王世子轩辕璟大婚宴请天下,慕名而来的各方宾客云集轩辕城,原本就热闹的轩辕城如今更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皇太孙府中处处红毯铺地,轩辕城中无论达官贵人府上亦或是平民百姓门前均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灯火通明一片繁华,刺客夜魅是姬默沂潜伏得最深的棋子,饶是青鸟堂精锐尽出,却仍无夜魅的消息。 皇太孙府内外密密麻麻皆是人影,平日里空旷的正厅比肩叠迹,上首处,皇太孙轩辕颛顼一袭玄色蟒袍与正妃颜若嫣并肩而坐,左右两侧各放置十张椅子,能够坐在正厅十张椅子之上的无一不是人、神两界的显贵。 当最后一抹斜阳消失在天际,吉时已到,府外传入三声厚重的钟声,随后便是鼓声,铃声,埙声,唢呐声等十种乐器齐奏。 轩辕璟眉如锋目光如炬轮廓分明,身穿红色喜袍腰系金带,长发一丝不苟用蟒龙冠束起,踏入正厅之中缓步而来,紧随轩辕璟进入正厅的叶倾城,身着喜气洋洋的凤冠霞帔,红色盖头之下发髻高盘,发鬓上插着鸾鸟式样的发叉,短短的流苏,为黄金精制的鸾鸟增添几分灵动。 轩辕夙腰间系着紫色玉带,身着绣有大片凤凰精纹的红色王姬服饰,抱着年方一岁如粉雕玉琢般可爱的弟弟轩辕祈立在人群之中观礼,在礼官合唱之下礼毕,轩辕璟牵着叶倾城入洞房共饮合卺酒。 喜烛跳跃,照亮新房中的喜气洋洋,轩辕璟用喜秤挑起喜帕露出叶倾城的倾世容颜,喜婆带着婢女们退下,轩辕璟好看的唇喜悦上扬淡淡轻语:“倾城,娶你是我今生今世最欢喜的事!” 叶倾城笑意凝结在唇边,跳跃的烛火将极美的容颜照耀得忽明忽暗,眼眸中有着一闪而过的挣扎,轩辕璟笑着走向锦桌,手指银壶便欲倒酒,叶倾城手如柔荑握住轩辕璟执壶右手,轻言道:“夫君,端茶倒水理应是妻子之责。” 轩辕璟松手任由叶倾城接过手中银壶,轮廓分明的容颜上满是笑容,就在轩辕璟转身那一刹那,叶倾城长长的指甲套中一缕白色粉末落入银杯中,银制用具一旦沾染上□□便会被染黑,叶倾城放入的药粉是迷药非□□,轻轻晃动之下已溶解在酒中。 叶倾城执酒递给轩辕璟,联珠帐下,两人相对而坐执酒相交饮尽杯中酒,放下酒杯轩辕璟含笑轻语:“倾城,我轩辕璟此生,定不负你!” 闻言,叶倾城眼眸中两行泪落下,手中酒杯落地发出“哐当”之声,门外传来敲门声,冬雪声音清脆:“靖南将军?” 在未曾查清楚夜魅究竟是何人之前,轩辕夙始终不能放下对叶倾城的怀疑,故此不但派来冬雪守在新房外,就连贴身暗卫蓝阶高手朱雀也隐藏在虚空之中。 轩辕璟声音隐含不悦自房中传出:“我无事,你等皆退下。”语气不容置疑,冬雪只得带着侍卫退出院外,虚空微微扭曲,隐藏在虚空中的朱雀玄武两名蓝阶高手也领命退离院外。 院内侍卫皆退,轩辕璟起身轻吻去叶倾城双颊上的泪珠:“倾城,怎么哭了?”重新坐回鸳鸯红帐下,忽觉浑身发软灵力在体内被抽空荡然无存,眼前如坠迷雾,叶倾城的容颜在眼中成双。 轩辕璟骇然,指着叶倾城艰难道:“你是夜魅!”叶倾城手腕翻转间已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无情刺过轩辕璟胸口,声音带着哽咽歉然:“对不起,我不能让我的家人陷入危难,我别无选择。” 一颗真心错付,心口如被人生生挖去,绞痛比死亡更令人绝望,叶倾城轻轻抱住轩辕璟生命渐渐消散的身躯已是泪流满面,轩辕璟唇上扬起的笑容嘲讽之至,声音带着沙哑:“你可曾,真心爱过我?” 叶倾城目光决然,绕到轩辕璟身后抱住轩辕璟的腰,剑尖抵住自己胸口,冰寒剑刃一寸一寸穿胸而过:“我爱你,我愿同你共赴黄泉路!”鲜红色的血液染地化作一世悲凉。 剑指清川 轩辕族皇太孙之子王世子轩辕璟于大婚当夜被新娘刺杀而亡,消息传出举世震惊,如一道石激起千层浪,清川郡三公子姬默沂刺杀靖南军主帅有功,被姬族王封为世子,轩辕璟原先执掌的三十万靖南军由妹妹轩辕夙接任,被黄帝亲下丹书铁券封为靖南殿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长生殿隔了千年在清川郡海域出世,据传长生殿中有着生死人肉白骨的长生池水,富可敌国的金银珠宝,唯有蓝阶以下修为方可安然进入长生殿之中。 长生殿再次出世之地离清川郡主城并不远,碧蓝海面,如同丝绸一般荡着涟漪,海水与天色连成一线分不清哪里是海水哪里是天空,海水中一块黑色礁石如小丘坡般凸出海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升起。 靖南军屯兵于轩辕领土最南方的南岭,南岭峰峦起伏,山势蜿蜒绵延如盘虬卧龙,靖南军的三十万精兵强将全部驻扎于此。 偌大的南岭处处守卫森严,军帐与青翠山峦连成一色,披着银色铠甲的靖南军将士们各个精神抖擞,柔和阳光洒落在银色铠甲之上发出一片银色绚烂光芒。 中军大帐被将士们重重拱卫,就连天空飞过一只苍蝇都被将士们截下以免惊扰主将,军营大帐中一切从简,中军大帐用一副羊皮卷隔开,羊皮卷上画有山川河水简易地图,前厅放置着高大案几,左右整整齐齐的木椅,供主将平日议事。 轩辕夙高站上首,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如盛有万载寒冰触之冰冷,冷峻眉眼淡淡睥睨,一身玄色冠袍,玉带系在身上,纤细腰身不盈一握,举手投足是久居上位者自然而然的威压。 副将春风身穿银色铠甲,虎目灼灼不经意流露出蓝色精光,腰间站得笔直有着一股宝剑出鞘的凌厉气势,春风身后站着数名气势恢宏的将领,都是靖南军中最顶尖的将领,均有着蓝阶修为。 春风单膝跪地声音中力量澎湃:“属下誓死,效忠靖南殿下!”春风身后的将领们跟随春风跪下,声音掷地有声:“属下誓死,效忠靖南殿下!” 眼前心悦诚服跪地的将领们曾经忠于皇太孙,忠于靖南将军,如今宣誓忠于靖南殿下,轩辕夙长袍轻挥:“诸位将军请起!” 将军们携着可震山河的气势同时站起,恭敬垂手而立,轩辕夙一眼看去,唯有春风与夏雨是旧识,轩辕夙对春风微微点头,春风示意出列,恭敬拱手道:“属下春风,位居右副将!” 春风入了列,站在春风身材高大的男子跟随出列:“属下卫凝,位居左将军!”一盏茶的功夫轩辕夙已将将军们的职位姓名牢记于心,声音如冰玉相击:“我初来靖南军中,日后行事还请诸位将军多多指教了,各司其职,除却春风夏雨将军,都退下吧!” 随着靖南殿下轩辕夙的命令,将军们倒退三步转身离去,春风和夏雨是哥哥轩辕璟的亲信,自然可信任,轩辕夙从储物玉佩中拿出一道秘旨,示意两名将军靠前。 轩辕夙将秘旨摊开,冰玉相击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陛下秘旨,长生殿在清川郡出世,长生殿中的金银珠宝即使被清川郡得到,也绝不能落入神农族之手!” 春风与夏雨对视一眼,春风拱手道:“属下愿前往清川郡。”轩辕夙卷起了秘旨收回储物玉佩中,坐在高大主位上,示意春风两人坐在左右两侧:“陛下之意,若能借此离间清川郡与神农族的关系,那便是大功一件,我意亲自前往一趟清川郡中。” 清川殿下姬桦祯统领清川军在南境与轩辕夙统帅的靖南军对峙,担心魔族黄雀在后,黄帝炎帝虽摩擦不断,却从未有过生死之战,对峙百年,靖南军与清川军各自伤亡不过千人之数,姬族王于数日之前已召姬桦祯回姬城之中,下族王令,姬桦祯全权执掌长生殿一事。 夏雨急忙站起身来,单膝下跪:“三十万靖南军安危全系于殿下一人,殿下万不可冒此奇险进入清川郡中!” 轩辕夙轻轻挥手:“夏雨将军快快请起,你与春风将军在靖南军中,大大小小战役过百,清川郡中,你两人的画像想必已是尽人皆知,其余诸位将军定也如此,我初来乍到靖南军中,就连普通将士都未曾目睹我的真容,更何况是清川郡!” 夏雨重新落座,面容焦急欲言却被轩辕夙打断:“我前往清川郡中有三件事情想要去做,一是遵陛下旨意,无论如何不能让长生殿的财富落入神农族手里,二是亲自进入长生殿之中,找寻一物,了一桩心愿。” 轩辕夙冰玉相击的声音之中寒霜乍起,就连空气也冷凝了几分:“姬默沂杀了我兄长,借此登上世子位,我要让他失去世子之位,生不如死!” 春风站起身来拱手施礼道:“殿下前往清川郡,如羊入虎口,太过冒险,况且长生殿之中极其凶险,殿下万不可入内,此事不如先行禀报皇太孙,让皇太孙定夺。”春风也不赞同轩辕夙前往清川郡,询问皇太孙不过是缓兵之计,依照皇太孙对靖南殿下的宠爱,必定不会让靖南殿下入清川郡之中。 轩辕夙端起手边茶杯,杯中茶一饮而尽:“我意已决,冬雪会带青阶高手与我共赴清川郡,暗卫玄武朱雀亦会与我同行,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 靖南殿下已做了决定,春风夏雨面容上尽是忧心,却也无法阻止,双双跪地拱手施礼:“祝殿下大仇得报,平安归来!” 春末夏初的时节,既没有冬日的寒气逼人,也没有夏日的烈日炎炎,神医谷深处瀑布飞扬,击打在巨石上的浪花溅起,雾气在夜色中升腾,满月高挂天空,洁白月光寂寥,洛璃站立在凸起的岩石上,一袭青衫随风猎猎作响,玉葱似的鼻梁烟眉淡淡,容貌精致娴静,瞳孔清澈明亮,长发如瀑用青色丝带系起,精致娴静的容颜清丽脱俗。 鸳鸯荷包紧紧捏在手里,神思飘散,眼前尽是月明汐的一颦一笑,眼眶微酸,一滴泪水落入潭水之中,眨眼便消失不见,失去月明汐,生有何欢! 站在岸边的凌仟压下眼眸中的忧心:“阿璃!”从思念中回过神,转身,脚尖轻点一个纵跃间已出现在凌仟身旁,凌仟眉头轻挑:“阿璃,是否后悔当时逼迫明汐离开了?” 一直不停找寻月明汐,月明汐自从洛城离去,洛璃走遍了大江南北却找寻不到月明汐的丝毫音讯,洛璃摇头声音温柔婉转:“当时以为必死无疑,即便死了,我也不要汐儿受到一丝伤害。” 凌仟言语中带着叹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洛璃淡淡一笑笑意清浅温柔至极却无一丝温度:“你何时喜欢伤春悲秋了,昨日传递消息入了神农城,临风王子可有回信?”清川郡臣服于炎帝,长生殿自清川郡统领的海域出现,炎帝有意磨练幼子神农临风,故而指派神农临风前往清川郡中分上一杯羹。 凌仟挑选了一块光滑岩石与洛璃并肩而坐,沐浴在清冷月光之中安静祥和,凌仟点头道:“临风王子回了口信,愿意带我们进入长生殿中,不但如此还愿相助我们取回长生池水。” 洛璃清澈明亮的瞳孔中有着深邃青光闪烁:“天家无情,争权夺利,手足相残,数不胜数,临风王子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吧?”言语淡淡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凌仟微微点头:“他唯一的条件便是,若是在长生殿中争夺金银珠宝,需助他一臂之力。” 清川郡虽臣服炎帝,据传长生殿中所藏金银珠宝富可敌国任谁都会动心,清川郡若不肯分一杯羹,说不得只有在长生殿中强夺了。 洛璃片刻沉默已有了思量:“若不跟随临风王子,恐怕长生殿门都进不去,更何况长生殿之中凶险重重,若有临风王子相助我们取得长生池水,胜算也会多上几分,礼尚往来当是如此,应了他便是。” 凌仟伸了伸懒腰看向洛璃欲言又止,洛璃轻轻一笑:“还有何事?”凌仟眉头皱起:“我陪你走遍许多地方,稍有名望的月姓氏家都拜访过了,却无月明汐此人,明汐气质高贵浑然天成,岂是平常人家能够养成的气度,能够一方称霸的蓝阶高手由她驱使,她绝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莫不是明汐一开始便骗了我们,她名字根本不是月明汐?” 洛璃面色微沉,她与月明汐坦诚相待,从不怀疑月明汐所言的一字一句,温柔婉转的声音隐含不悦:“汐儿绝不会骗我!” 见到洛璃精致娴静面容上怒气暗浮,凌仟不敢惹恼洛璃,急忙起身脚尖轻点间已是数步开外,挥了挥手:“异象出,才能进入长生殿中,炎帝陛下求了一卦,至少还需要等三个月,长生殿门才会开启。”凌仟说完逃似的消失在眼前,留下洛璃孤寂身影与月光为伴。 清川殿下 随着长生殿在清川郡出世,为防轩辕族从中作梗,九黎族复仇作乱,姬城之外漫山遍野都是铁马金戈,高大巍峨的城墙下张贴榜单,广招天下出类拔萃的高手,共赴长生殿中,报酬丰厚令人咋舌,即使知晓长生殿之中凶险重重,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榜单贴下始,每日前往清川殿下的府邸镇南府中报名者不计其数。 城墙之下人来人往,轩辕夙一袭黑衣隐藏在人群之中,看着榜单心中已有计较,悄然退出人群之中,冬雪与另外两名青阶高手守护在轩辕夙左右,虚空扭曲间两名蓝阶高手面容遮掩在面纱之中,看着轩辕夙离去方向,悄然跟随。 轩辕夙入城之后,早已等候在路边的青鸟堂姬城分堂的堂主闵斐然认出了冬雪,急忙上前跟随压低嗓门恭敬道:“属下闵斐然,拜见主上!” 此处人多嘴杂,为防引人注目即使知晓靖南殿下便在眼前,闵斐然也不敢施大礼,轩辕夙点点头,冰玉相击的声音扬起几分柔和:“闵堂主在姬城之中已有数十年了,闵堂主辛苦操劳我与父王都牢记心中,清川殿下府邸在招天下高手共赴长生殿,带我前去镇南府。” 轩辕夙言语中隐含威严,说话间眼眸淡淡睥睨流转,根本让人无法拒绝,闵斐然急忙拱手施礼道:“属下遵命,昨日九黎族人在姬城之中刺杀姬默沂,姬默沂毫发无损,九黎族人尽诛,镇南府前如今龙蛇混杂,主上应小心谨慎。”轩辕夙唇角上扬微微一笑:“九黎蛮族,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九黎族故步自封,茹毛饮血用树皮编织为衣衫蔽体,被神族称作蛮族,居住的九黎山脉沟壑纵横,猛兽凶禽横行毒虫瘴气遍布,最原始之地森林遮天蔽日,随处可见最为珍贵的金丝楠树,金丝楠木冬暖夏凉,香气清新,是神族达官贵人最为喜爱之物,一克阴木往往比黄金更为珍贵。 姬默沂继世子位,为讨姬族王欢心,领兵十万意欲踏平九黎,抢夺金丝楠树,哪知九黎山脉高山林密,地形十分复杂,姬默沂的不少将士死在九黎山脉的毒虫瘴气之中,姬默沂一怒之下抓到的九黎族人不论男女老幼均凌迟处死,最终只抢夺数百颗金丝楠树,折损神兵万余铩羽而归,九黎族人睚眦必报,混入姬城之中,连连刺杀姬族显贵。 姬族显贵的族人几乎都居住在东城,镇南府正处于东城的交叉路口,府前路经的人流本就极多,加之清川殿下招揽天下高手,报名之处便是设在镇南府前,镇南府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轩辕夙踏入这人声鼎沸之中,似柳叶般的浓眉紧蹙,轩辕夙冷峻眉眼微沉:“如此热闹,清川殿下此番要召集多少人去往长生殿中?” 一直在轩辕夙左右解惑的闵斐然立时回答:“据安插在镇南府中的探子暗报,报名者虽众多,清川殿下只在其中挑选十人进入长生殿之中。” 毕竟是广招的天下高手,并不知根知底,能让十名高手共同进入长生殿之中以供驱使,清川殿下已算是胆大了,轩辕夙微微点头:“加之征兆的十名高手,清川殿下共带进长生殿中的部下估摸会是三十之数?” 轩辕夙才思敏捷,仅凭招十名高手便能推测出清川殿下会带多少人进入长生殿之中,推测得丝毫不差,闵斐然心悦诚服:“主上说得极是。”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七王姬 作者:雨澜 第7节 呼吸间偶有异味入鼻,轩辕夙越发觉得难以忍受,袖袍轻挥道:“冬雪,去给你我两人报名。”察觉到冬雪的踌躇,轩辕夙声音夹杂几分威严:“当做命令执行!”冬雪不得不拱手施礼道:“属下领命!” 镇南府外喧哗热闹,府中却是十分肃静,阳光照射在琉璃瓦上折射耀眼华光,前庭有潺潺循环流动的小溪,五色斑斓的小鱼在溪中摇头摆尾颇为惬意,连接后庭的是一座石桥,石桥左右两侧凸起的岩石被能工巧匠雕刻为十八种兵刃图腾,淡淡肃杀之气弥漫。 清川军中的神将高慕手捧卷册神情匆匆快步经过石桥,在正厅前放缓脚步,声音中带着磁性与沉稳开口道:“属下高慕,求见殿下!” 案几之后正在处理公文的姬桦祯放下手中毛笔,姬桦祯面容秀美绝俗,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额前光洁肤如凝脂,眼眸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举手投足间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霸气。 姬桦祯开口,声音如寒冰气势凛冽:“进来吧。”高慕手捧卷册递给姬桦祯的随身婢女凝风,灼灼目光直视姬桦祯,眼中有着一闪而没的爱意:“殿下,截止今日,报名前往长生殿的高手已有数百之数,属下已发榜,三日后诸高手在青山之巅对决,前十名者方可入长生殿中。” 青山之路崎岖难行,青山之巅又高又陡,没有几分本事是万万无法登临,姬桦祯满意点头:“高将军做事,我一向放心。”高慕眼中有着期待,拱手恭敬道:“三日后,殿下可会亲自前往青山之巅?” 姬桦祯微微摇头:“此事有你亲办即可,连日来,我麾下的官员连连被三叔打压,族王既然已立下三叔为世子,如今大力扶持三叔,将我的势力弄得是四分五裂,趁长生殿开启尚有三个月,我在此之前必须挽回颓势,三叔虽已是世子,只要他未曾是族王,鹿死谁手尚是未知之数!” 姬桦祯取过高慕呈上的卷册漫不经心的翻阅,最后一页却意外看见了那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名字,月明汐,当年瑶池圣地相逢,她冷峻的眉眼,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已被深深刻在最柔软的心头。 从未识过情爱滋味的姬桦祯却数着日子期盼再一次的蟠桃会,与月明汐当年偶遇,未曾料想竟然魂萦梦绕百年,午夜梦回常常是那一抹突然贴近的柔软藏绕心头,这才发现,当年第一次相逢竟已爱上了她。 思念的苦涩以及相逢的喜悦如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而来,眼前浮现的尽是她的一颦一笑,走了神的姬桦祯思及月明汐,唇边溢出的笑容让本就秀美绝俗的面容绚烂了几分,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眸子染上几分碧彩。 站在堂下的高慕怔怔看着姬桦祯,心如小鹿乱窜一般,自姬桦祯接掌清川军开始,高慕便一直跟随姬桦祯左右,一年有余,却是第一次看见姬桦祯如此绚烂的笑容,她的一颦一笑甘愿令人沉沦。 气氛莫名陷入诡异沉默之中,姬桦祯弹指之间便察觉到自己的失常,轻轻咳嗽一声打碎了沉默,高慕反应更快,已低下头遮住眼眸中的一览无余的爱慕。 姬桦祯言语间如往常一样宛如寒冰,举手投足间冷冷威压:“毕竟要仰仗他们进入长生殿之中,三日后我会前往青山之巅。” 虽不明姬桦祯为何突如其来的改变主意,想到那一日能时时刻刻陪伴在姬桦祯身侧,高慕强压抑住心头喜悦,恭敬拱手道:“属下卯时来接殿下?” 姬桦祯点头:“那便一同前往青山之巅,你且退下吧!”高慕拱手施礼,倒退三步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姬桦祯低头轻轻抚摸过月明汐三个字,喃喃自语,声音中洋溢一如既往的霸气:“月明汐,我寻觅了你这么久,今生今世你只能属于我姬桦祯!” 青山之巅 青山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峰,拔地参天,直上青云,花草树木竞相开放一片生机勃勃,树木葱郁使人感受到神清气爽,沁人心脾的香味自脚下一簇簇花丛中扬起。 天际间的白光揭去漆黑的夜晚,青山下已聚集百人,使用化名月明汐的轩辕夙不喜拥挤,站在人群最后方,气质飘逸出尘月明汐已收敛了久居上位者的威压,如傲雪凌风苍竹般的身姿中依旧有着几分清冷高贵,一袭黑衣平添几分邪魅,眉间冷峻融化了几分,越发引人夺目。 谪仙之姿引人侧目,数道目光晦暗打量着月明汐,月明汐虽不喜,却只有坦然受之,冬雪站立在月明汐身侧,手按长鞭如同最为忠心的护卫。 平整的马蹄之声由远及近,尘嚣之中,数百将士骑着高头大马簇拥一顶鸾车旌旗招展而至,冰凉战甲反射出金色阳光璀璨夺目,领头神将高慕身形高大剑眉英挺,目光锐利扫视过早已等候在此地的众高手。 饶是隐在人群之中,月明汐的谪仙之姿依旧一览无余,高慕目光在月明汐身上停留,气质出尘有着遮掩不住的淡淡睥睨,堪与清川殿下比肩,高慕眼眸中带着细细打量,自抵达青山开始便被人或明或暗的目光打量,饶是月明汐气度再好,此刻黑眸中也是幽冷光辉闪动。 姬桦祯已掀开车帘站在车架上,月明汐冷峻的眉眼已褪去了昔日容颜间的稚嫩,肌肤白皙如冰似玉,两道浓眉似柳叶,黑眼如宝石般熠熠生辉,与记忆中的容颜丝毫无差。 姬桦祯隔着人群与月明汐眼神相接,月明汐黑眸之中盛着如有实质的万载寒冰,眼神带着疑惑思量,显然是已将她遗忘了百年,看着月明汐冷漠疏离的目光,姬桦祯只觉心口钝痛。 察觉到月明汐隐有不悦,看见随行的诸多将士都注视月明汐仔细打量之时,恨不得立即将一举一动皆是气质出尘的月明汐藏起来只容她一人欣赏,声音如寒冰隐含不悦:“高将军?”高慕急忙回过神来下马拱手施礼:“清川殿下!” 高慕连忙伸出手预要扶姬桦祯下马车,姬桦祯冷冷一眼让高慕不自觉退后一步,低下头不敢直视姬桦祯的目光。 聚集在青山下的高手俱是四面八方而来,大多是第一次看见大名鼎鼎统领三十万清川军的清川殿下,姬桦祯举手投足间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霸气,使人甘愿臣服,姬桦祯下了马车在神将的簇拥下来到最前方,声音杂乱无章响起:“见过清川殿下!” 姬桦祯眼前只能容下的那一人却依旧在细细思索着什么,随着四周声音响起这才回过神来,眼神中依旧是淡淡迷惑,清川殿下似曾相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何处见过。 姬桦祯声音如寒冰气势凛冽:“诸位愿助我一臂之力,姬桦祯在此谢过,众所皆知,长生殿中凶险重重,我不欲学艺不精者进入长生殿中白白丧命,故此青山之上已设下擂台,前十名者方可随我入长生殿。” 熟悉的语调扬起姬桦祯三个字,记忆如潮水般上涌“你不必记得她名字,我的名字叫姬桦祯,你可不许忘了。”她便是,当年在瑶池圣地相识,倔强傲气的女子! 姬桦祯声音轻轻一顿袖袍轻挥:“诸位,请上山吧!”随着姬桦祯话语落下,早已摩拳擦掌的诸多高手脚尖轻点中已在数十步开外。 依旧站立在原地的月明汐此刻尤为突兀,冬雪目光有着询问:“主上?”姬桦祯见月明汐黑眸中已恢复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光彩便知晓月明汐已忆起了她,黯然的心情转瞬间欢喜跳跃,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双眸染上笑意,缓步朝着月明汐走来,高慕欲要跟随,被姬桦祯冰冷目光轻轻扫过,只得停驻在原地。 依稀记得当年姬桦祯在阳光下的夺目风采,忆起往事心头微微一暖,月明汐微微一笑,冷峻眉眼如冰山融化,笑容如春风抚过心尖,一个笑容便让姬桦祯秀美绝俗的容颜上染上绯红。 姬桦祯的声音轻柔如寒冰中带着几分清凉,有着几分悦耳:“汐儿,我以为,你将我遗忘了。” 听见姬桦祯的称呼如此亲昵,月明汐微楞很快回过神来,冰玉相击的声音隐有愉悦:“殿下曾经说过,光景绵长,山水易相逢,没有料到今日竟然真的遇见了,我没有料想到殿下会有如此显赫的身份。” 两人寥寥几语间,先行的高手已攀上半山腰,姬桦祯唇边溢出笑容本就秀美绝俗的面容绚烂了几分,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眸子染上几分碧彩:“汐儿如今是青阶高手,可否护我上山?” 姬桦祯聪敏不凡,百年来与姬默沂明争暗斗志在世子之位,偶有闲暇之时才会修炼灵力,如今修为恰好初入绿阶,想要上青山之巅却是需要有人护持。 姬桦祯言语自然而娴熟,月明汐眉宇间一闪而没的犹豫落在姬桦祯眼中,姬桦祯眼眸中盛满笑意:“当年第一次见面,汐儿你便夺了我初吻,如今不过让你护持我上山,你却如此犹豫,令我好生伤心。” 闻听此言,月明汐耳根已微红,冬雪默默退后两步,看向月明汐的眼眸中有着深深意外,万万没有料到,主上谪仙之姿,第一次见面会做出夺人初吻这件事情。 察觉到冬雪的退后,月明汐被姬桦祯一句话堵得无言以对,事情却又偏生如此无法辩解,月明汐冰冷相击的声音带着无奈:“殿下,我带你上山。” 山路如料想中那般崎岖难行,林间空气清新百鸟宛转吟唱,冬雪走在前方探路距离两人十数步开外,高慕带着数名青阶修为的神将走在姬桦祯身后,疾步行走欲要追随姬桦祯同行。 听见身后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姬桦祯回头眼眸冰冷隐有不悦,神将们意会,放缓了脚步,高慕恍如不知,几步追上姬桦祯,落后姬桦祯半步:“殿下,九黎乱民最近在城中作乱,殿下身旁应当时常有护卫在侧。” 走到半山腰已无路,眼前山巅危峰兀立,有不少人停驻脚步,被这天堑拦在半山腰,已失去进入长生殿的资格,要想上山巅唯一的途径便是借助山峰垂下的粗壮藤蔓以及凸起的岩石,施展轻功攀爬,半空中灵力无以为继者是无法攀登上山峰,所以此天堑专门考验灵力深厚程度。 月明汐抬头看向眼前危峰,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却无一丝惧意,面对冬雪微微点头,冬雪脚尖轻点已攀附在峭壁之上,手脚并用,几个起落间已离地数百步。 姬桦祯眼眸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视线轻轻扫过高慕,高慕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在姬桦祯举手投足间的威压下退后半步,姬桦祯转身看向月明汐时,眼眸中隐有笑意:“汐儿,你适才答应护我上山的。” 姬桦祯修为本就弱于月明汐,攀登峭壁之上,身后将士又难以护卫周全,姬桦祯此举等若是将性命交由在月明汐手上,月明汐若有歹意,姬桦祯必死无疑! 思及此处,高慕顾不得姬桦祯的明示暗示,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与姬桦祯距离不过一步之遥:“殿下,月姑娘修为虽高,此地毕竟为天堑,月姑娘护卫不周,让殿下身涉险境,这可如何是好?” 高慕说完单膝下跪拱手施礼道:“请殿下随我等将士一同上山,我等誓死保护殿下安危!”听闻这忠心耿耿之语,姬桦祯未曾理会,反而转身看向月明汐,轻柔如寒冰中带着几分清凉,有着几分悦耳:“汐儿,你可会,护我周全?” 月明汐没有料到姬桦祯果真有胆量将性命交予自己之手,对于这位杀伐果断名满天下的清川殿下,月明汐黑眸之中闪过异彩,心头微微触动惺惺相惜之感油然而生,如冰玉相击般的声音许下承诺:“若殿下信我,我定护殿下周全!” 姬桦祯丝毫未曾犹豫,握住月明汐柔软指尖,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眸子染上几分碧彩:“我信你!”自姬桦祯略微冰冷的手掌之中抽出指尖,月明汐右手自然揽过姬桦祯的腰间,两人距离极近,属于月明汐独有的冷香扑鼻而来,姬桦祯愣神之间,身子已腾空而起,月明汐施展轻功惊鸿照影,一个呼吸间已离地数百步。 月明汐动作极快,体内灵力已催动到极致,如一道青光闪烁在山崖之上,高慕挂念姬桦祯的安危,领着十数名将士遥遥追赶。 耳畔风声呼呼作响,冷峻眉眼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姬桦祯紧紧抱着月明汐纤细腰身,心中安定沉稳,在她的怀中,追求百年的权利也能成为过往烟云,月明汐身体柔软馨香,却似是一世想要倚靠的归宿,姬桦祯艰难压住灼热颤抖的呼吸依偎在月明汐肩头。 月明汐心神全部注入施展惊鸿照影中,丝毫未曾察觉姬桦祯的异样,再一步便能登上这青山之巅,月明汐的冲势极快,须臾之间已攀过山峰,尚未来得及站稳脚跟,一柄巨斧伴随着冬雪的惊呼而至。 杀气腾腾锁定了姬桦祯,月明汐神色凝重,若退,自己可毫发无损,姬桦祯却必死无疑,霎那之间月明汐已有了决定,左手将姬桦祯紧紧护在怀中,月明汐右掌被浓郁青光包裹,凝冰掌扭曲了虚空硬憾转瞬即至的巨斧。 一个是蓄势而为,一个是仓促迎战,高手过招胜负立分,月明汐闷哼一声,体内血气翻腾,喉头一甜,唇角溢出鲜血滴落在姬桦祯肩头。 袭击姬桦祯的男子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粗糙一袭粗布麻衣,混迹在喧嚣人群之中丝毫不曾惹眼,一击不重,冬雪长鞭如灵蛇般翻转袭向出手男子,手腕翻动间青光星星点点溢开,两人修为相仿,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高慕已率众将士抵达巅峰,知晓不敌,男子倒也果断,弃了被冬雪卷住的巨斧,脚尖重重点在一块巨石上,巨石上爬满细细裂痕,转眼间已化为粉末,男子借助冲势,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已落下山巅。 冬雪收起长鞭,急忙奔回月明汐身旁,月明汐闭上双眸席地而坐,体内运转冰心诀,左右手食指中指齐出交叉在胸前手指微动,一道道青色光芒将手指缠绕,水灵疯狂朝月明汐聚拢,顺着指尖游走四肢经脉最后齐聚丹田。 此处非养伤之地,经过一炷香时间的灵力游走,体内翻腾的血气被冰冷的灵力压下,月明汐立时睁开双眸,熠熠生辉的黑眸之中闪过一道青光。 见到月明汐无事,姬桦祯悬在半空的心这才落下,眼眸中触及心底的慌乱已然遮掩,牵起月明汐微凉的纤长玉指,压制住想要拥月明汐入怀的冲动,声音柔和:“汐儿,你可有哪里不适?” 看见姬桦祯出自真心的关切,月明汐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抽离了姬桦祯握住手掌,声音如冰玉相击泛起丝丝暖意:“我无妨,既然答应了护殿下周全,我必定会尽力而为。”山顶之上,微风轻拂,扬起月明汐及腰青丝,仙姿佚貌一览无余。 惺惺相惜 山巅上的空地已用方田般整齐的青石板铺出简易的擂台,为彰显清川殿下威势,视线极好的巨岩上用精致秀纹的锦布搭建出繁复的观战台,观战台四周将士林立,肃杀之气淡淡飞扬。 擂台旁的木桌上搁置着木桶,木桶中倒插长长竹签,同样的数字刻画在两枚竹简上,拿到同样数字者便是今日的对手。 姬桦祯端正坐在铜椅上,视线一直注视着离擂台不远的月明汐,此刻见月明汐不顾内伤欲要抽取木桶中的竹签,姬桦祯脸色一沉站起身来,空气中泛起淡淡寒意:“汐儿!” 月明汐抬头与姬桦祯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微微一笑声音中带着坚定:“我一定要进入长生殿!”为了义母的紫电青霜,更是奉黄帝秘旨,决不能让长生殿中的财富落入神农族之手。 姬桦祯快步走下观战台,身后是高慕带着青阶将士的亦步亦趋,擂台之下的诸高手自发为姬桦祯让出一条路,尽头处通往站在擂台旁的月明汐,距离月明汐不过咫尺这才止步,声音是罕见的轻柔:“今日在青山之巅,是你第二次出手救我,你若想要去长生殿中,我允了你便是,不必再上擂台。” 能够攀上青山之巅者,都是在青阶修为之中的翘楚,月明汐若想赢,全力施为下内伤将是致命的伤害,在姬城之中需得处处小心谨慎,思及此,月明汐从善如流拱手施礼道:“既如此,谢过殿下!” 姬桦祯莞尔,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双眸盛满了笑意:“汐儿,陪我去观战台,可好?”自从见面始,姬桦祯态度总是热情中透着亲昵,与月明汐自然而然的娴熟,这只不过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月明汐眼中带着疑惑,冰玉相击的声音透出淡淡疏离:“观战台庄严肃穆,唯殿下龙凤之姿可堪高坐,我就不随殿下去观战台了。” 听着月明汐客气话语,姬桦祯心头一堵胸口发闷,因见到月明汐而雀跃的心情瞬间黯淡下来,百年思念已刻骨,见到月明汐的那一刻抛下了理智,只想时时刻刻都与她在一起,却未曾料想操之过急,徒惹月明汐疑心,就此远离,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思及此,姬桦祯郁闷之气散去大半,身后高慕提醒道:“殿下,时辰已不早,是否开始比武?”姬桦祯看向月明汐,秀美绝俗的容颜上扬起笑容:“我朋友并不多,与你却是一见如故诚心相交,我对你的好,汐儿都无需客气,既不愿随我去观战台,那就请便吧,若有事记得唤我。” 同样的尊贵无双,同样的以女子之身立于沙场,的确是一见如故,月明汐微微一笑,善意自唇边扬起,眉眼间的冷峻化开:“好!” 随着姬桦祯重新落座观战台,擂台之上破风声响起,抽到壹号竹签的两名男子均已站在擂台之上,一名男子胸脯横阔肤色古铜,身穿黑色锦衣,发髻用闪闪发光的乌金束起,静静站立在擂台之上,右手上紧握着一柄大环刀,大环刀上有着淡淡青光流转。 另一名男子手持长剑,剑身散发出淡青色寒光,认出对手是近些年来名声赫赫的后起之秀常鹤,眼眸不由凝重。 男子脚轻轻一跺地面,借助冲力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常鹤而去,常鹤握着大环刀手腕挥动,一道寒芒带着龙鸣之声划破长空迎向持剑男子,两道青光冲霄而起,处处刀光剑影,就连空气中也染上了几分灼热。 弹指间两人已拆了数招,冬雪声音清脆,在月明汐耳畔轻轻道:“常鹤稳操胜券。”月明汐心头一动,压低了声音:“青阶巅峰修为,你既识得他,想必是年轻翘楚,与你修为伯仲之间。” 冬雪修炼灵力数百年,修为已达到青阶巅峰,若论灵力深厚比月明汐更强上几分,月明汐话锋一转道:“方才,你若施展出斗转星移,刺杀清川殿下的男子必定跑不了。” 冬雪急忙开口想要辩解:“主上!”月明汐笑着摇头:“我知道,不必解释,那人当是蛮族人,他活着刺杀姬族人,对我们来说,更有价值。” 被月明汐一眼看破此举后招,冬雪带着敬佩真心道:“见微知著,主上果真聪颖无双。”两人寥寥几句间,擂台上的战斗已分胜负,持剑男子毫无意外的被常鹤击中,直直飞向场外。 远方的太阳沉入西山中带走了最后一抹晚霞,青山之巅的擂台比武也有了结果,常鹤修为最强,而冬雪排名居中,恰好够资格进入长生殿之中。 从青山赶回到姬城之时,已是万家灯火阑珊,月明汐自青山之巅拜别清川殿下,与冬雪并肩骑马踏着夜色而回,以族王府为中心,姬城的达官显贵大多居住在东城,入夜之后东城家家户户朱门前挑灯,巷道之中除了偶有车马经过之声,夜晚都是随着夜色越沉,东城之中越是安静。 与静默的东城遥遥相对的是西城的纸醉金迷,青楼酒肆林立,来往行人络绎不绝,是姬城之中最为龙蛇混杂之地,喧嚣人群太过拥挤,月明汐牵着马与冬雪并肩而行,穿过人群,七转八拐之后踏上僻静小径,一处宅院闹中取静立在漆黑巷子之中。 冬雪上前敲门,声音三长两断,门应声而开,与冬雪一同前来保护月明汐的两名青阶高手乾幽,坤琊恭敬弯腰施礼:“拜见主上!” 关上门,月明汐踏过青软草坪,越过花园中的四角凉亭,径直走向正厅,正厅之中蜡烛同时点燃,原本漆黑一片的正厅,此刻亮如白昼般。 月明汐坐在主位之上,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之中精光闪烁:“乾幽,立即去知会玄武朱雀两位大人,日后都如今日一般,无需暗中跟随,若有性命之虞,我自会捏碎玉简告急。” 乾幽立即拱手施礼道:“属下领命。”月明汐微微点头看向坤琊:“坤琊,你去告诉闵斐然,今日之后,清川殿下或许会格外注意此地,不可让青鸟堂送情报到此处,他若有要事,直接与你联络,不要再来此处宅院。” 乾幽坤琊同时领命而出,正厅之中转眼间只剩冬雪,月明汐两人,看着冬雪欲言又止的模样,月明汐指了指身侧椅子示意冬雪坐下:“我们相处这么久,也应当是朋友,有何事?当说无妨。” 冬雪右手骤然握紧扶手:“主上,今日在青山之巅,你宁可自己受伤也要保护清川殿下,主上身份尊贵,万不可有差池,若是出事,让我等属下有何颜面回轩辕城!” 听见冬雪隐含怒意的话语,月明汐闻言,冰玉相击的声音之中带着讪讪:“我答应过护她,就一定会做到,况且你真认为姬桦祯当无自保之力,她与我身份相仿,清川军之中不乏高手,姬桦祯身旁定有蓝阶高手的暗卫,我们并不会有事。” 既然有高手隐藏在暗中,却未出手擒住蛮族人,冬雪眉间微动,看向月明汐,恍然大悟道:“清川殿下故意未曾捉住那蛮族高手,是为了让蛮族人在姬城惹出更大的事情!” 见冬雪已略过自己舍身相护姬桦祯之事,月明汐暗松了一口气:“我猜测,姬默沂暗杀我兄长,以此登上世子位,一山不容二虎,你也知晓,如今姬族王暗中默许姬默沂处处打压姬桦祯在朝中势力,姬族王在这个节骨眼上将姬桦祯召回清川郡,全权负责进入长生殿一事,名为倚重,实则若姬桦祯自长生殿中空手而出,一定会被趁机削去兵权,如今姬城之中,唯有更大的祸端才能助姬桦祯重新获得姬族王青睐。” 月明汐一番猜测有理有据,冬雪细细思索,脱口而出道:“据青鸟堂中探子来报,九黎蛮族已刺杀过姬族王,姬默沂,如今刺杀姬桦祯,一击不退就立即夺路而逃,应当只存了试探之意,事不过三,下一次,九黎蛮族就当是携雷霆之势了,姬桦祯今日故意放走蛮族高手,应当是主上推测那般,放任九黎蛮族惹出更大祸端,再请命出兵剿灭九黎蛮族,如此一来可谓是人尽皆知的大功一件,即使不在世子位,也能有无冕之王的威信。” 晃动的蜡烛将冬雪眼眸照得忽明忽暗,眼睛直视月明汐:“清川殿下行事果真杀伐果决,和传闻中一样冷血无情,主上与她博弈,可要万分小心了。” 月明汐唇边扬起一丝笑意:“或许是同样女子之身立于沙场之中,我倒是觉得,姬桦祯甚为有趣,陛下常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我如今对她不由自主的有惺惺相惜之感,她想要替代姬默沂的世子之位,我愿助她上位,让姬默沂从世子位上跌落,生不如死!” 忆起今日清川殿下对主上处处爱护,冬雪言语含笑:“今日见清川殿下,待主上是不同的,莫不是喜欢主上?若真如此,此行,当是事半功倍了。” 闻言,月明汐被方入口的茶水呛得连连咳嗽,吸入灵气入体,一口气这才平缓,眼眸之中似笑非笑:“你真当我是路边那人见人爱的金元宝了,姬桦祯对我,也当是惺惺相惜以为我可诚心一交吧,况且要进入长生殿之中,必须借助她的势力方可安然无恙,姬桦祯,暂且值得往来。” 已是三更天的时辰,已相商完要事,交换各自见解,月明汐推开窗户,此刻夜空中的明月似镰刀般高挂在空中,清冷月光洒落在屋檐之上,照亮了月明汐眼眸之中一闪而过的思念,此时此刻,洛璃,你是否,忘记了我。 暗箭伤人 同一片月色下的西城青楼灯火通明,月光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被热闹渲染了几分温暖,在西城之中,最有名气的青楼莫过于凝香阁,阁中彻夜不眠,常有达官显贵前来寻欢作乐。 更夫打更之声传来,被青楼中传出的喧嚣彻底淹没,凝香阁前,一群浓妆,脂粉飘香的女子簇拥两名华服少年自阁中而出,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两名华服少年眉宇间有三分相似,是姬族世子姬默沂的长子姬桦璋以及幼子姬桦谦,两人左手右手各自搂着女子细腰缓步迈出凝香阁,脸色潮红酒气四溢,已是微醺。 最近九黎蛮族在姬城之中复仇,连连刺杀了姬族王等达官显贵,姬桦璋等人出门动辄是一群侍卫相随,守在阁外的侍卫们见到姬桦璋两人并肩而出,立即上前将两位走路跌跌撞撞的两位公子扶住。 毫无预兆间,寒光乍起,数名黑衣刺客自暗影中一跃而出,手中兵刃直指被侍卫们护在中心的姬桦璋姬桦谦,黑衣刺客们手中兵刃或是石斧,或是大刀,或是长剑,均是杂乱无章,却都是青光冲天而起,俱是青阶高手。 侍卫之中仅有两名青阶高手,此刻拔地而起迎向袭来刺客,奈何寡不敌众,不过几个回合便被数名黑衣刺客联手攻破,刺客首领身形壮硕手执寒剑,声音粗哑:“阿母,儿子为你报仇了!”首领说完,大喝一声,手中长剑遥指被侍卫们簇拥的姬桦璋,姬桦谦。 随着女子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血光在凝香阁前四溅,黑衣刺客首领身上沾满了鲜红血液,杀气沸腾如同一尊神魔,手中剑翻转之间收割着侍卫们的生命,剑光凌厉,触者必死。 姬桦谦早已被吓得冷汗直流,姬桦璋身子瑟瑟发抖连连后退,指着黑衣刺客首领色厉内荏:“你是谁,胆敢刺杀我,滚开!”黑衣首领藏在面巾后的刚毅的面容冷笑连连,吐出两个字杀气弥漫:“蚩尤!” 一道寒芒闪过,姬桦璋已绝了生机,倒在血泊之中,忠心耿耿的侍卫们皆战死,姬桦谦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求生意识强烈,舍不得这人间繁华富贵,跪在蚩尤脚下磕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灭九黎族的是我父,与我无关,求大神饶过我。” 看着求饶的姬桦谦,蚩尤眼中轻蔑一览无余,手腕翻转间起寒光起,姬桦谦身子被活生生劈作两半,凝香阁外此刻横尸遍野无不惨烈,蚩尤细细查探,姬族护卫也无一生还,招了招手,脚尖轻点直接凌空而去,身后黑衣刺客们几个闪烁也湮没在黑暗之中。 族王府中灯火通明,铠甲森寒的将士不断自族王府中涌出,大街小巷处处都是手执火把的将士,挨家挨户搜寻刺客影踪。 姬族王坐在宽阔王椅之上,头戴紫金冠身穿用金丝绣着祥云的黑色族王袍,两鬓夹杂着银丝一双眼中有着寒星闪烁。 姬默沂跌坐在正厅之中早已不复丰神俊朗泣不成声:“父王,那九黎蛮荒族欺人太甚,杀我长子幼子,此仇若不报,姬族从此有何颜面立足在世间,儿愿领兵,荡平九黎山。” 姬桦祯垂手立在姬默沂身旁呼吸沉缓,秀美绝俗容颜上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听闻姬默沂此言,立时单膝跪地,声音冰寒冷漠:“三叔所言甚是,此仇若不报,姬族从此在神族之中无立足之地,祯儿愿率清川军将士,一尽绵薄之力!” 婴儿手臂般粗细的蜡烛之上火苗随姬族王呼吸而跳跃,姬族王脸色铁青,若不是姬默沂觊觎九黎山比黄金更为贵重的金丝楠木,领兵十万攻打九黎山,结果折损神兵万余铩羽而归,掠夺而回的两百株金丝楠木远远抵不上耗损的兵马钱粮,此役可谓是得不偿失,如今九黎复仇,在姬城之中杀害嫡长孙姬桦璋,嫡幼孙姬桦谦,姬族已是颜面无存,九黎蛮族,必灭! 心头已有计较,姬族王眼眸之中蓝光闪烁,扫视过跪倒在地的姬默沂与姬桦祯,威严声音缓缓道:“祯儿领兵十万,务必让九黎蛮族从此自世间除名扬我清川郡之威,若大胜,本王亲自出城门相迎!”姬桦祯立即磕头领命:“遵族王令,我誓灭九黎,扬清川郡之威!” ☆ →☆→☆→☆→xxx←★←★←★←★←★← 铁意阁神农城分阁中,阁主苏珏高坐正厅之上,面容被青色面纱笼罩,腰若约素隐约可见风采清傲,露出的眉如春山浅淡,眼若秋波宛转。 急促脚步声传来,苏武高大身影出现在正厅中,苏武面对阁主拱手施礼,双手恭敬捧上玉简:“阁主,这是自姬城传来的玉简,那日青山之巅比武后的结果尽在其中。” 苏珏接过苏武递来的玉简,灵力闪烁间几行字自虚空浮现,看到冬雪之名,苏珏心头一震,夙儿接任靖南军,莫非她进入了危机重重的姬城之中?袖袍轻挥间,虚空中的字消散,苏珏传令道:“令姬城分阁查探,进入长生殿之人,是否有一女子,名唤月明汐。” 苏武立即应道:“属下立即传阁主令,禀阁主,神农临风听闻您亲自前来了分阁中,特来求见,此刻车马已快到门口了,阁主是否相见?” 炎帝已下旨,令神农临风三个月后前往姬城之中,协助清川殿下共同进入长生殿之中,苏珏冷冷一笑幽黑的眼睛射出一道锐光:“神农临风是惧怕了清川殿下,想要在我这里索要高手共同前往长生殿。” 神农城分阁矗立在城中,分作三层,每一层都有五人高,蟒纹缠绕的马车,在高头大马将士们簇拥下缓缓而来,车辆停下,将士们齐齐下马,行动整齐划一,单膝跪地,领头神将声音响彻:“禀临风王子,铁意阁到了。” 苏珏见此排场,眼眸中淡淡不屑光芒一闪而没,同样是天潢贵胄,与生性纯善,待人热忱的轩辕夙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纵然不喜,苏珏却还是柔柔开口:“铁意阁恭迎临风王子大驾!”车帘这才缓缓掀开,神农临风手持折扇,鼻梁高挺,身体略显单薄,穿蓝色锦袍,袖口上绣着朵朵焰火,腰间系着金色腰带。 苏珏虽用面纱遮住半边容颜,露出的眉如春山浅淡,眼若秋波宛转,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不必看全貌,便知必是美人无疑,神农临风眼眸立时柔和了几分,一名神将双膝跪倒在马车下,神农临风轻撩长袍,踩着神将宽厚背膀下车。 缓步走到苏珏身前,神农临风唇边溢满笑容,略略拱手算作施礼:“久闻苏阁主大名,临风有礼了。”神农临风话语之中带着高贵不凡,苏珏不以为意,福了福身:“临风王子亲自驾到铁意阁,铁意阁立时蓬荜生辉了,临风王子请进。”苏珏恭敬做了请的姿势,在前方带路,进入铁意阁中,拾阶而上,径直前往三楼,谈论要是的正厅之中。 正厅中挂着一幅山水图,气势可吞山河,神农临风眼前一亮,疾步走到山河图前细细观摩,赞不绝口:“这幅山水图,行云流水栩栩如生,最可贵的便是那大气磅礴的气势,挂在这正厅之中,正厅倒是显得渺小了。” 苏珏眼波流转中带着嘲讽,言语柔柔透露恭敬:“此画太过气势磅礴,我也觉着放在铁意阁中不甚适合,听闻临风王子府上正厅修建得富丽大气,临风王子若不嫌弃,收下这幅山水图如何?” 苏珏此话正中下怀,神农临风心头压不住喜悦嘴角上扬,连连摆手道:“此物放在正厅之中,想必也是苏阁主的喜爱之物,我怎能夺人心头之好。” 苏珏挥手,侍奉在身侧的苏武立即上前取下山水图,小心翼翼卷起用锦盒包好,苏珏双手捧起锦盒,言语真诚道:“好马配好鞍,宝剑赠英雄,放在临风王子府上,这才不算是辱没了此画,若是临风王子不肯收,那便是看不起铁意阁的这些小玩意了。” 话已及此,神农临风点头笑着道:“苏阁主既然如此豪爽,临风却之不恭了,苏阁主这个朋友,我神农临风交定了。”身旁神将立时上前,将锦盒放入随手玉佩之中。 看中的东西收入囊中,神农临风也算是心满意足,得意的张开扇子轻摇,微风吹动一头黑发,纨绔公子模样,苏珏请了神农临风上座,这才坐在主位之上:“临风王子大驾光临,可有要事?” 神农临风收了折扇,故作神秘:“我可是来给苏阁主送一场富贵来了。”苏珏已然知晓神农临风此行目的,故作好奇惊讶道:“临风王子是何意?若真有大富贵,铁意阁上下对临风王子感恩戴德。” 神农临风轻饮一口茶,清了清嗓:“苏阁主理应知晓,我三个月后,奉炎帝陛下旨意,前往清川郡中,相助清川殿下取得长生殿中的金银珠宝。” 神农临风一举一动皆在苏珏算计之中,苏珏微微一笑道:“临风王子英明神武,得炎帝陛下倚重,前往清川郡一事,满城皆知了,我也是知晓此事。” 神农临风意气风华,言语中满含傲气:“能够进入长生殿者,至多是青阶高手,为稳操胜券,我特来铁意阁招十名青阶高手同行,铁意阁的规矩我甚为清楚,若助我取得长生殿中的财富,酬劳我会双倍奉上,苏阁主意下如何?” 苏珏起身,面对神农临风福了福身子,声音柔柔:“能为临风王子效力,铁意阁荣幸之至,临风王子有令,铁意阁愿为临风王子鞍前马后一尽绵薄之力。” 承诺在风中消散,神农临风大喜,顾不得倨傲,急忙站起身来回礼道:“那便有劳苏阁主了,三个月后我再来铁意阁叨扰。” 送走神农临风,看着雄赳赳气昂昂的马队缓缓而行,最终消失在视线尽头,苏珏冷哼一声:“传闻神农临风,志大才疏,嫉贤妒能,如今以我看,此言倒是抬举了他。” 盛情难却 又是圆月如约而至,如银色玉盘般高挂在夜空中,散发出一道道柔和似絮的月光,驱散了漆黑夜空,月明汐坐在屋梁上,清脆动人的笛声自手中玉笛响彻,洗净凡尘不绝如缕的笛音之中却满含浓浓悲伤,两行泪水自月明汐冷峻眉眼滑落。 一曲毕,被月光笼罩的纤姿满是落寞,站在屋檐良久的冬雪手持请柬轻轻一叹,主上倒是长情人,脚尖轻轻点地,身如飞燕般跃上房梁,拱手施礼道:“主上!” 月明汐收起玉笛,右手举起酒坛递给冬雪:“要不要喝一口?”冬雪摆手,坐在月明汐身侧,双手环住膝盖,话语已到心头终是不忍:“主上,你既想她,为何不去寻她?” 月明汐微微一笑却满是凄凉:“义母待我,恩重如山,我既已答应义母,自当一诺千金,莫说寻她,我都不敢再见她一眼,再见面,担心自己会忘了承诺,即使负尽天下,也再不肯离开她左右。” 举起酒坛,狠狠喝下一口烈酒,入喉如火烧,呛得月明汐连连咳嗽,冬雪眉头轻皱:“主上,莫不知,借酒浇愁愁更愁。” 鼻尖酸楚月明汐眼眸中如盛有万载寒冰,就连四周空气都冷冽几分:“你岂会知,我想她的时候,闭上眼睛,脑中全是她的身影,心头如百蚁撕咬般难受,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无她,怎堪欢颜!” 冬雪扬起手中请柬故作轻松打碎了月明汐周围浮动的孤寂:“主上,清川殿下命人送来的请柬,她邀您明日府中一叙,主上可去?” 接过请柬,请柬精致,抬头上汐儿两字,格外引人注目,姬桦祯笔锋柔中带刚,字体大气凛然,月明汐扔了手中酒坛,酒坛应声而碎,悲伤也随着酒坛碎去一扫而空,声音如冰玉相击般,让人闻不出喜怒:“字如其人,姬桦祯三日后便会离开姬城,前往九黎山了吧,我倒是诚心想与她交,明日我定去。” 见月明汐已恢复往日风采,冬雪点头神秘一笑道:“主上明日去镇南府,岂能空手而去,今日坤琊转来一则消息。”月明汐轻扬眉间好奇道:“与姬桦祯有关?” 毕竟是商议正事,冬雪也不卖关子娓娓道来:“姬默沂觊觎九黎山的金丝楠树,折损神兵万余铩羽而归,献上两百株金丝楠木,青鸟堂目前收到消息,姬默沂实则获得了四百株金丝楠木树,隐瞒两百株,据为己有!” 姬桦祯手中将士本有清川郡供养,背后又有神农太子暗中支持,手中自然阔绰,而姬默沂对抗姬桦祯,既无神农太子那般的金主,世子府上需要豢养的谋士,私兵极多,为了扳倒姬桦祯在朝中势力,姬默沂散了不少金银珠宝拉拢官员,贪下两百株金丝楠木,变为真金白银,以期获得更大支持,一举击垮姬桦祯。 月明汐眼中精光闪烁:“堂堂世子,竟然贪墨将士们用命换来的银钱,姬默沂真够有出息的,如此隐秘之事,你是如何知晓。” 姬桦祯唇角扬起笑意:“姬默沂与姬桦祯相争多年,姬桦祯身后是舅父神农太子的支持,也不能怪姬默沂太贪,不然早被姬桦祯打压下去了,姬默沂为了省钱,选择青鸟堂暗中扶持的镖局,明晚戌时替他送出金丝楠木树去往神农城,卖个好价钱。” 月明汐收了请柬拍掌道:“你说得没错,既然姬桦祯诚心相邀,自当投桃报李。”两人对视一笑,月明汐站起身来跃下房梁,声音自地面传来:“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冬雪脚尖轻点间,越过层层房梁,消失在夜色之中。 镇安府前将士林立,阳光照耀在将士们银色铠甲之上反射出炫目光芒,前庭有潺潺循环流动的小溪,五色斑斓的小鱼在溪中摇头摆尾颇为惬意,连接□□的是一座石桥,石桥左右两侧凸起的岩石被能工巧匠雕刻为十八种兵刃图腾,淡淡肃杀之气弥漫。 正厅之中,婢女端着精致碗碟来来往往,只因清川殿下昨日便下令让婢女们好生准备,今日要在府中款待贵客,姬桦祯日常起居别院中站了一排恭敬婢女,等待伺候屋内更衣的清川殿下。 铜镜前挂满了眼花缭乱的衣裙,姬桦祯已换了三套常服,依旧是有些不满,贴身婢女凝风站在身侧伺候姬桦祯更衣,姬桦祯看着铜镜之中极美的容颜,喃喃道:“第一次见面,她是素白衣,此次见面换做了纯黑衣,她应当是喜欢素雅些的吧。” 姬桦祯自眼花缭乱的衣衫之中,选中了裙摆上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蝴蝶的紫色裙袍,用紫色腰带勒紧细腰,更显得腰身不盈一握,清雅而不失华贵。 凝风在旁伺候姬桦祯更衣,言语中隐含笑意:“凝风侍奉殿下多年,还从未见过殿下对谁如此上心过,殿下生的好看,穿哪一件都是光华动人。” 姬桦祯闻言,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中泛起一层温暖,透过窗户看向天空之中缓慢攀升的太阳,唇边扬起笑意:“她在我心中,自是与众不同的,午时将至,应当去正厅等她了。”裙摆划过地面,是从未有过的欣喜雀跃。 镇南府前,依旧是一袭黑衣的月明汐乘马而至,从镇南府前站得笔挺,军容严整的银甲将士,便可窥见姬桦祯的治军严谨。 月明汐一跃下马,立时便有将士接过缰绳替月明汐牵马,领头神将上前拱手施礼道:“可是月姑娘?”月明汐点头微微一笑,声音如冰玉相击:“正是。” 身后将士们闻言,脚步转换间已让出一条路,神将侧身恭敬道:“殿下在府中等候月姑娘,月姑娘请。” 跟随神将入内穿过石桥径直前往□□,凝风早已在正厅外等候月明汐,此刻一见清川殿下等候的女子仙姿佚貌,眼前一亮,见过如此多的姑娘,只有月姑娘出尘风姿方能与殿下并肩,且丝毫不会逊色。 凝风急忙对月明汐福身道:“婢女凝风,见过月姑娘。”月明汐连忙拱手回礼:“有劳凝风姑娘了。”一路而来的神将对月明汐拱手施礼后转身离去,凝风在旁为月明汐引路,正厅之中,姬桦祯一袭紫色衣裙端坐在案几之后,见到月明汐冷峻眉眼,唇边扬起笑意:“汐儿来了。” 两张案几在姬桦祯的示意下摆放得极近,案几之上各式鲜果摆满长案,待到月明汐坐下,姬桦祯声音轻柔如寒冰中带着几分清凉:“我不知汐儿喜欢哪种水果,便命人各自拿上了一些。” 月明汐笑着与姬桦祯对视:“我自幼水果,吃食,都不爱吃带酸味的,其他倒是无妨。”姬桦祯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眸子起了一层笑意:“我记得了。” 一盘山竹放在案几上显眼的位置,月明汐眼眸无意掠过,却是一愣,那个午后,洛璃精致娴静的容颜满是笑意清浅温柔至极,岁月静好,浅笑安然,晃眼间已是一年时光了。 月明汐如宝石般熠熠生辉黑眸之中那一瞬间的黯淡苦楚,被姬桦祯看在眼中,唇边笑意骤然冷凝,手指攥紧,莫非汐儿已有了心上人! 月明汐失神也不过是一瞬间,察觉到姬桦祯的不悦,连忙歉然道:“抱歉,是我走了神。”姬桦祯艰难压下心头悲楚,故作自然道:“无妨,汐儿可是有了心上人?” 月明汐分开圆滚滚紫色山竹,拈出乳白果肉放入口中,香气在口中弥漫,心头却是苦涩,听见姬桦祯的疑问,笑容中尽是落寞:“我心心念念尽皆是她。” 姬桦祯手中茶盏落地,发出“噼啪”之声,将月明汐思绪彻底惊了回来,姬桦祯已遮住了眼眸之中的不悦,心头却是如同刀绞,她与月明汐,究竟错过了什么? 月明汐此刻与她坐得极尽,伸手便可将她揽入怀中的距离,心头却不知隔了多少山水,不甘的滋味在心头萦绕,看着月明汐冷峻眉眼便在眼前,姬桦祯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双眸宛如冰封。 周围空气泛起冰冷,月明汐以为触及了姬桦祯心头事,急忙道:“殿下,你可好?”姬桦祯心头已有了决定,汐儿爱上她人又如何,如今在汐儿身旁的只有她,今生今世你的人,你的心,只能属于我! 眼眸之中的寒冰已融化,姬桦祯恢复了唯有面对月明汐时才有的潋滟如水,声音柔和道:“我无事,我有一事不解,汐儿为何一定要进入长生殿中?汐儿应知晓长生殿中凶险重重。” 月明汐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光,踌躇片刻方道:“不敢隐瞒殿下,圣母当年闯长生殿时,神兵紫电青霜半截剑身遗落在了长生殿中,失了灵气,圣母待我恩重如山,我想亲手替圣母寻回那半截剑身,瑶池圣地与世无争,还盼殿下能够隐瞒我出自瑶池圣地一事。” 姬桦祯心生一计,紧锁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汐儿既然开了口,我自然不会将汐儿出自瑶池圣地这件事情传扬,长生殿之中凶险重重,汐儿想要取回殿中物,定为不易,我知晓汐儿除了冬雪,尚有两名青阶护卫,不若一同进入长生殿之中,护你周全。” 惊讶在月明汐眼眸之中闪烁,姬桦祯轻笑,声音清凉悦耳:“汐儿也应当知晓,神农临风随我进入长生殿中,名为相助,实则是觊觎长生殿中富可敌国的财富,若在长生殿中起了争执,汐儿可要帮我。” 月明汐站起身来,对着姬桦祯拱手施礼道:“我愿助殿下一臂之力!”见到月明汐拱手施礼,姬桦祯言语之中泛起不悦:“我与汐儿倾盖如故,将你视作朋友,在你中,是否只当我是清川殿下?”压住心头因月明汐疏离的态度而泛起的恼怒,姬桦祯目光灼灼直视月明汐。 自姬城中相遇,姬桦祯待自己的确处处热忱,反观自己,待她却是冷漠疏离,月明汐歉然道:“若殿下不嫌弃,月明汐愿与殿下诚心相交。”姬桦祯微微一笑,汐儿,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会嫌弃你。 循循善诱 姬桦祯满意点头心道孺子可教也,声音越发柔和:“既然如此,汐儿日后不论何时见我,都不必施礼,坐下吧。” 待月明汐入座,姬桦祯又提起方才在心中已定下的计划:“三日之后,清川军集结十万,随我前往九黎山中,九黎山脉沟壑纵横,九黎蛮族又极难攻破,长生殿或许三个月之后便会开启,我心中尚有忧虑,担心错过进入长生殿的时辰,让三叔白白捡了便宜。” 见到姬桦祯眉头紧锁故作忧虑,九黎山脉相传的确是沟壑纵横,思及此,月明汐看向姬桦祯真诚建议道:“殿下应当及早派将士前往九黎山附近的部落,寻好向导,若是误入歧途,误了长生殿开启的时辰,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姬桦祯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双眸恍然大悟:“汐儿此法可行,汐儿可懂分辨北斗七星?”行军打仗,在夜色之中唯有靠北斗七星辨位,月明汐自然是懂的,如冰玉相击的声音道:“略知一二。” 姬桦祯抚掌,唇边溢出的笑容让本就秀美绝俗的面容绚烂了几分:“汐儿既然答应与我以诚相待,我领兵前往九黎族中,必定会遇上大大小小的危险,汐儿定然知晓人尽其才一词,你既聪明,修为又高,必定会义不容辞护在我左右吧?”姬桦祯绕了半天,终于说出了目的,要将月明汐时时刻刻束缚在她身旁,待她百般好,终有一日会让月明汐与她心心相印。 月明汐岂会知晓姬桦祯已对她一往情深,略微沉吟,若姬桦祯当真误了进入长生殿的时辰,让姬默沂替她进入长生殿,岂不是白白让他立下一功,月明汐可没有把握姬默沂在护卫重重的情况下击杀姬默沂,何况要将义母的那半截紫电青霜自长生殿中取出,凭己一人,事倍功半,再者,若是姬默沂在长生殿中妥协,将财富许诺些许给神农族,陛下秘旨当如何交代。 思及此,陪姬桦祯前往九黎山,相助姬桦祯一臂之力,是势在必行了,月明汐不再犹豫,点头道:“我愿陪殿下前往九黎山脉。” 没有料到如此轻易说动了月明汐,喜悦涌上心头,唇角笑意越发柔和,凝香走近正厅之中,对着姬桦祯福了福身道:“殿下,膳食已备好,是否传膳?” 姬桦祯点头:“去掉酸溜山药,红酸汤牛腩,传膳吧。”心头一道暖流涌动,月明汐看向姬桦祯的目光柔和了几分,笑着道:“倒是让殿下费心了。” 随着姬桦祯的命令,婢女走进正厅中收了案几上的水果,穿梭之间案几上的食物重重叠叠,姬桦祯举起酒杯,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黑眸之中尽是笑意:“汐儿,能在姬城之中遇见你,我心中不胜欢喜,愿我们间的情义天长地久。”月明汐岂会知姬桦祯口中的情义,是两情相悦,是琴瑟之好,双手端起酒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已是酒足饭饱,月明汐冷峻眉眼被酒水化开,平添几分妖冶,越发光华动人,姬桦祯心中悸动不已,月明汐站起身来淡淡一笑:“多谢殿下款待,时辰已是不早,应当向殿下告辞了。” 月明汐尚未离去,心中已是不舍,姬桦祯站起身来脱口而出道:“我送你。”见到月明汐神□□是要婉拒,姬桦祯连忙道:“今日与汐儿相见甚欢食指大动,不由得多贪食了几口,我也顺道消食。”闻听姬桦祯此言,月明汐不得不应道:“那便有劳殿下了。” 慵懒的眼光洒在身上无比温暖,随处可见悠闲的姬城人将椅子放在自家门口,三五成群喝茶聊天,日子过得惬意舒适,西城夜里灯火通明,白日里也是集市聚集之地,四周商铺林立,待客入门来,街道上如流水般人来人往。 姬桦祯与月明汐同行,月明汐知晓在他人眼中尊卑有别,故意落后姬桦祯半步,姬桦祯察觉到月明汐的心思隐有不悦,皱眉道:“不是在府中已说好,诚心相待,何故汐儿不肯与我并肩同行?” 月明汐解释道:“殿下龙血凤髓,我不敢与殿下并肩同行。”话已出口,见到姬桦祯沉了脸,月明汐顷刻顿悟疏离的言语又伤了人,急忙上前一步与姬桦祯并肩,道歉倒也干脆:“殿下,是我不对,请殿下见谅。” 听见月明汐语气真挚的道歉,姬桦祯心中怒气立时烟消云散,察觉到这一点,姬桦祯越是郁闷,秀美绝俗的容颜依旧是微沉。 月明汐以为姬桦祯依旧是在生气,看见前方摊位上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月明汐有心讨好,快走几步上前,丢下几枚铜钱,修长的手指拿起一串冰糖葫芦,见到姬桦祯靠近,月明汐递给姬桦祯道:“山楂消食,殿下可要?” 姬桦祯正准备接过月明汐手中冰糖葫芦,身后娇媚声音突兀响起:“殿下身份尊贵,随便阿猫阿狗给你的零嘴,殿下也要?” 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女子花容月貌金带束腰衣着华贵,随着女子走近,脂粉气味扑鼻而来,月明汐顿觉眼熟,细细思索,是当年在瑶池圣地之中被她击入池中的姬桦青,难怪言语不善。 姬桦青言语之中辱及月明汐,姬桦祯眼神渐冷,举手投足间隐含威压,声音冷寒:“你既知晓我身份尊贵,为何不向我施礼?” 姬桦青是姬默沂的女儿,与姬桦祯虽然同辈,身份上却差了身为清川殿下的姬桦祯一头,虽不愿,却不得不福身施礼:“见过清川殿下。” 姬桦祯眼中带着不屑,言语淡淡嘲讽:“常听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今日一见,才知此话并非空穴来风。”姬桦祯话语不大,却刚好能够被附近围观的人听了去,被姬桦祯□□裸打脸,隔着身份地位姬桦青无可奈何,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看向月明汐的眼神阴鸷。 姬桦祯从月明汐手中取过糖葫芦吃了一颗,笑着道:“酸酸甜甜,汐儿给的东西,都是好的。”姬桦祯说完,牵着月明汐的手转身离去,丝毫不再理会身后姬桦青,轻蔑之意一览无余。 月明汐纤长玉指微凉,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机桦祯牵手之下再也不舍放开,走出姬桦青的视线,姬桦祯纵然不舍,却更担心月明汐起疑,依依不舍放开了月明汐的手,声音带着柔和:“如此疯言疯语,汐儿莫要放在心头,以我所见,汐儿冰雪之姿,身份定然尊贵无双。”自天空中洒落的金光,将两人背影拉长,随着走动,淡淡重合。 天空中的太阳已经西斜到了天边,朝着大地喷出红艳艳的霞光,为世间万物披上了一刹那间的红衣,不过片刻,太阳火红的光芒缓缓收敛,山后的太阳缓缓落下,明亮的天色也渐渐黯淡起来。 月明汐独自站在凉亭之中,看着阳光缓缓落入西山之中,身后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主上!”月明汐回头,冬雪唇边隐含笑意:“我已安排妥当,戌时城门口会有好戏上演,主上可去瞧瞧热闹?” 被冬雪愉悦的心情感染,月明汐微微一笑刚要应声,院外传来将士整齐的脚步声,以及姬桦青娇媚的声音:“将院子重重围住,莫让院中的九黎蛮族人逃了。” 乾幽脚步匆匆而至神色却无慌乱,面对月明汐拱手施礼道:“禀主上,院外有一女子带领数百名将士,已将院外团团围住,其中有两名青阶高手,如何行事,请主示下。” 话语刚落,院门外响起将士敲门的声音:“蛮族贼人,缴械投降!”站在门前的坤琊,手掌按在房门上,青光闪烁间,敲门将士躺在地上,已是重伤。 月明汐冷笑:“我可不愿成了她人眼中的好戏,冬雪,你速去镇南府,请姬桦祯解围。”冬雪领命,脚尖轻点间已腾空而起,院外传来姬桦青气急败坏的声音:“饭桶,连一个大活人都拦不住,给我攻,遇反抗者,格杀勿论!” 随着姬桦青令下,院外灵光冲天,用青石垒的院门顷刻之间化为粉末,一个个将士手执兵刃碎了满园花草,兵刃散发寒光随着姬桦青的指点直朝月明汐而来。 月明汐寒着脸下令:“不要杀人。”月明汐话语落下,乾幽与坤琊齐齐出手了,扑上两名青阶神将缠斗,形成的两个战圈均围绕在月明汐身旁,青阶高手相遇,卷入战圈之中不是必死便是重伤,旁人哪敢插手,姬桦祯眼见月明汐气定神闲坐在凉亭之中,气急败坏下令道:“谁能击毙这蛮族贼人,赏五百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许多不怕死的将士看准战圈中的缝隙贴上前来,却被月明汐赏了凝冰掌,一个个狼狈跌出院外。 冬雪轻功施展到极致,身上有着淡淡青光闪烁,一盏茶的功夫已到镇南府外,府前将士林立,看见冬雪均是手按刀柄,神情之中有着警惕。 一眼便可知谁为领头将士,冬雪急忙上前道:“将军,我有要事求见清川殿下,还盼将军代为传达。”领头将士看出冬雪神色匆匆,说不定当真有要事,按住刀柄声音中不带任何情感:“姑娘稍后,我去禀报清川殿下。” 领头将士刚转身,高慕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隐约有着不悦:“方将军,殿下事忙,不是谁人都可见的,扰了殿下大事,如何了得。” 高慕铠甲鲜明,看了冬雪一眼:“时辰已是不早,冬雪姑娘若有事请明日再来,请回吧!”高慕看向冬雪的眼神倨傲,冬雪气的跺脚,大门外包括高慕在内,三名青阶高手,暗地里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强闯是定然行不通,在镇南府是无法见到清川殿下了,只得另想法子,冬雪行事倒也干脆,脚尖轻点间已消失在了原地,高慕吩咐道:“已入夜,全部都不可倦怠!”四周将士齐齐整整道:“是!” 贵在知心 天色渐晚已如浓墨,城门之外,数辆镖车押运着城中木箱缓缓而至,数道流光自屋顶射出,不偏不倚恰好正中镖车上的木箱,木箱之中本就是已风干处理妥当的金丝楠木,遇火,此刻熊熊燃烧。 押运镖师迅速从马匹上跃起,对着围观人群大喝:“何方贼人如此大胆,岂不知,木箱之物是世子的吗?” 燃烧的木箱彻底破开,露出木箱之中的金丝楠木,人群之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是一克值一金的金丝楠木。”金丝楠木在姬城之中耳熟能详,谁人不知世子在九黎山铩羽而归,便是为了这金丝楠木。 城楼将领恰巧是清川殿下的亲信,眼眸之中闪过精光,对着副将耳语,副将连连点头,脚尖轻点间已是不见人影,冬雪藏在人群之中,冷眼看着慌乱起。 姬桦祯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不过半刻中,便听闻整齐马蹄之声速度极快由远而至,木箱上的火已被灭,镖师欲拉货箱走,却被城门将士拦住。 姬桦祯气势凛冽,举手投足间冷冷威压,在将士们簇拥之下快步而至,尚未询问,冬雪拨开人群,向着姬桦祯喊道:“清川殿下!” 姬桦祯转身,借着熊熊火把看清楚了冬雪,连忙行至冬雪面前:“你为何会在此?你家主上呢?”冬雪急忙道:“主上被姬桦青围住,已是半个时辰,请清川殿下救我家主上!” 四周空气骤然冷凝,姬桦祯语气冰寒,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已有半个时辰,为何不去靖南府见我!”姬桦祯脚尖轻点跃上马匹,手中鞭子狠狠击打在马臀上,骏马吃痛,载着姬桦祯直冲冲朝着西城方向而去,姬桦祯的贴身侍卫脸色微变,急忙上马,朝着姬桦祯追去。 西城中,月明汐居住的小院此刻已成废墟,被姬桦青调来的神将围得水泄不通,看热闹的百姓聚集成了黑压压一片。 姬桦祯再次调来两名青阶将领,灵光闪烁间手中刀锋划破长空刀刀致命,月明汐被两名青阶高手同时围攻,已施展出瑶池圣母绝艺,冰天雪地,空中雪花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从月明汐身上散发而出的寒气让废墟起了一层寒冰。 月明汐手腕翻转间用准神器,狭长的黄泉剑,施展出绝情剑法,淡淡悲意在空中流淌,饶是月明汐剑法精妙,独自面对两名青阶高手配合得天衣无缝的联手攻击之下,左臂鲜红色的血液一滴滴落下,刀痕深可见骨。 月明汐的脸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眼前人影渐成双,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双眸中有着不甘,能够召唤朱雀玄武两大蓝阶高手出手的玉简被捏在左手上,若两大蓝阶高手出手,她的身份不难猜测,一旦被揭穿,功亏一篑! 犹豫挣扎间,一个疏忽,左手肩膀被刀尖划过,冰凉刺骨,乾幽与坤琊心惊胆颤:“主上!”月明汐体内灵力乱窜,喉头一甜,一口血自唇边溢出,浓浓腥味在口中弥漫。 已失去再战之力,月明汐从虚空之中跌落,姬桦祯若来相救,那便是情义,若不来,那也是本分,已没有别的法子了,性命总是比报仇重要,左手玉简骤然握紧,就在即将碎裂的瞬间落入了一个温暖怀中。 姬桦祯横抱月明汐,见到月明汐黑衣已被血湿透,心尖上如有一柄刀来回凌迟,心头是从未有过的痛楚惊涛骇浪而来,冰寒的声音中,是从未有过的胆战心惊:“汐儿,不要有事,是我来晚了,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月明汐收了手中竹简,姬桦祯的声音渐渐远去,眼前一黑,已昏倒在了姬桦祯怀中。 姬桦青调来的神将面对姬桦祯单膝跪拜,一片密密麻麻,顾不得那些跪在地上的将士,姬桦祯一跃上马,将月明汐小心护在怀中,如珍至宝,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之中尽是沉沉杀意。 镇南府中灯火通明,姬桦祯的闺房中,月明汐脸色苍白被姬桦祯紧紧抱在怀里,床榻以及姬桦祯身上均被月明汐的血染红,姬桦祯秀美绝俗的容颜上尽是慌乱,府中两名女侍医双膝跪在地上,用金剪剪开月明汐左肩上的衣衫,露出刀痕触目惊心。 女侍医动作已是尽量柔和,月明汐的伤口与衣衫连在一起,因疼痛而在姬桦祯的怀中闷哼了一声,姬桦祯心如刀绞般疼痛,环住月明汐腰身轻轻抵在月明汐右肩上,声音泛着柔和:“汐儿,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月明汐伤痕看似吓人,对于月明汐这样的青阶高手而言实则只能算作皮外伤,晕过去也是因为流血过多而至,见到女侍医已将月明汐伤口处理妥当,姬桦祯横抱起月明汐,早已准备在旁的凝风吩咐婢女将床榻上染血的床单换过,带着婢女恭敬退下,偌大房间中,只剩下姬桦祯与月明汐。 姬桦祯将月明汐再次放在床榻之上,听见月明汐喃喃低语,姬桦祯靠得月明汐极近,听清楚了尚在昏迷之中的月明汐吐出的两个字:“洛璃。” 姬桦祯眸子一凝脸色微沉,指节分明细腻的手指轻轻抚摸上月明汐的脸颊,声音中尽是不悦:“汐儿,是我陪在你身旁,我要你心中只有我!”姬桦祯秀美绝俗的容颜靠近月明汐,轻轻探身吻上月明汐微凉的唇瓣,月明汐特有的冷香随着舌尖进入心头,姬桦祯心头酥麻,微微叹息一声,脸色上尽是情动之后的潮红。 艰难的离开月明汐唇畔,姬桦祯又情不自禁落下一吻:“这是你欠我的利息,今生今世,你只能是我的。” 清晨的阳光自东方缓缓升起,温柔照亮万物,月明汐在姬桦祯床榻上睁开眼,眼前是陌生的床榻,紫色床幔微微摇曳,扬起淡淡尊贵。 察觉到身旁有人月明汐转头,姬桦祯不允许旁人触碰月明汐的身子,事事亲力亲为照料了月明汐一夜,此刻坐在床榻旁的椅子上,双手趴在床榻上累极睡去。 月明汐心中暖意流淌,艰难掀开被子想要替姬桦祯盖上,床榻微微一颤,惊醒了浅眠的姬桦祯,姬桦祯眼眸睁开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看向月明汐时,目光扬起几分柔和:“汐儿,醒了,身子可有不适?” 月明汐看向左臂,伤口处包扎得很好,纱布纯白,显然是未曾有血水浸出,顺着掀开的被子,看着自己已换上全新中衣,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颊扬起红晕,看向姬桦祯时,目光带着羞涩。 察觉到月明汐的窘迫,姬桦祯言语故作轻松,心头却是苦涩,月明汐如今有心上人,她根本不敢让月明汐知晓爱意,担心月明汐就此远去:“是凝风给你换上的,这件中衣,我是从未穿过。” 体内灵力枯竭丹田干涸,前往九黎山脉尚且有两日的闲暇,必须要将伤势养好,月明汐起身下了床榻,从随身储物玉佩中取出一套黑色长衫欲要穿戴,却被姬桦祯接过,语气自然道:“你左臂上有伤,自己如何能穿衣衫。” 姬桦祯说着散开月明汐簇新黑衣,动作轻柔替月明汐穿戴整齐,系上黑色腰带,见到月明汐乖巧配合,满意点头拍了拍手道:“汐儿穿素白或是纯黑,都堪称仙姿佚貌。” 月明汐本来便是冰雪之姿生得极美,自幼夸赞已习以为常,面对姬桦祯微微一笑,唇角尽是柔和:“殿下谬赞了,月明汐多谢殿下昨日救命之恩。”气氛因月明汐的客气而有一瞬间的微凝。 察觉到姬桦祯淡淡不悦,月明汐右手牵起姬桦祯的左手,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注视姬桦祯,冰玉相击的声音中是从未有过的真诚:“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我愿与殿下诚心相待,在清川郡中与殿下共同进退!” 得到月明汐真心相待的承诺,姬桦祯笑容绚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眸子染上几分碧彩,反手握住月明汐手心:“汐儿莫忘了今日做我知心人的承诺。”月明汐郑重点头:“若你愿意,我绝不会忘记。”若你知晓我是轩辕夙,且依旧肯与我真心相待,我定不负你。 博山炉中轻烟渺渺,将月明汐与姬桦祯缠绕,两人对视一笑,阳光透过窗沿洒在两人身上,为两人镀上一层金光。 姬桦祯牵着月明汐并肩坐在床榻,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玉佩长有三寸宽约两寸,玉质温润无暇,翠绿欲滴灵气逼人,正面刻着龙飞凤舞的清川郡,反面上栩栩如生的飞凤缠绕姬桦祯三字,吊着精致紫色玉穗,饶是见惯了各式好物的月明汐不由一叹:“好玉!” 这块玉佩是姬桦祯出生之时,炎帝亲赐给外孙女姬桦祯的玉佩,月明汐出生之时黄帝也曾经赐给她一块如此玉佩,象征着王子王姬们高贵无匹的身份,凭借此玉佩不只能够随意出入姬桦祯的宅邸,甚至连姬桦祯麾下亲卫皆可随意调动。 姬桦祯展开月明汐的手掌,将玉佩放入掌心之中,口吻是平日里的淡然:“昨日冬雪到府上找我,被高慕在府外拦住,若不是城门出了金丝楠木一事,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来救你,让你凭白受了委屈。”姬桦祯卷起月明汐手指,让月明汐将玉佩稳稳握住。 姬桦祯看向月明汐,掩住眼眸之中丝丝深情:“我不愿再见昨日的事情发生,既然汐儿与我共同进退,你必须收下这块玉佩,于你我行事,也更加方便些。”这般提心吊胆心如刀绞的滋味,有生之年不想再尝试第二遍。 姬桦祯的一番话合情合理,月明汐将玉佩妥帖收入怀中,微微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了,待我离开清川郡时,再将玉佩还给殿下。” 一直守在屋外的冬雪早就听见屋中动静,知道月明汐醒了,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对青阶高手而言,只要不是致命伤,细细调养两日,月明汐身上伤势至少能恢复七分。 青梅竹马 镇南府中平静,姬城之中却因为世子贪墨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青鸟堂暗藏在市井中的势力,在百姓中传言:“金丝楠,抵万金,世子贪,姬族亡!”姬桦祯在朝中势力抓住这个机会,弹劾如雪花般飞去姬族王案头,姬族王勃然大怒,削去世子姬默沂食邑千户,并下令将姬默沂禁足一月。 两日之后,随着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白云渐映成彩霞,阳光洒在地面上,照亮了站在姬城外的十万清川军,将士们个个威风凛凛神采奕奕,如同一柄柄出鞘兵刃。 姬桦祯骑着高头大马自城内缓缓走出,头戴金冠身穿金色铠甲,举手投足间是与生俱来的高贵霸气,阳光洒为姬桦祯镀上一层淡淡金光,姬桦祯宛如已于阳光合为一体般刺眼。 姬桦祯开口,声音如寒冰气势凛冽:“昨日尚是花好月圆时,今日谁能共我醉明月!九黎蛮族杀我族人,藐视清川郡威严,此仇不共戴天!九黎族不灭,我清川军将士颜面何存!” 一语激起千层浪,将士闻言,刀剑齐刷刷出鞘,遥指天际:“九黎族不灭,我等不归!誓死效忠清川殿下!”被姬桦祯点燃的士气振奋直迫苍穹,气吞山河之势一览无余。 月明汐一袭黑衣与冬雪并肩,勒马与冬雪对视唇边扬起一丝苦笑,冰玉相击的声音低沉道:“论统驭将士,或许,我不如她。”冬雪递来一个安慰的眼神,低声道:“未曾在沙场上一见高下,主上怎知不如清川殿下!” 将士们的话语震动河山,连呼三遍之后,姬桦祯轻轻挥手,姬城外陷入诡异寂静中,姬桦祯眼眸黑曜石般深邃冰冷,声音如寒冰:“出发!” 十万兵马行军,一路之上浩浩荡荡,姬桦祯身旁诸多高手护卫,为防刺客来袭误伤月明汐,将月明汐安排在左右相随。 姬默沂当日选择九黎族动手便因九黎族离清川郡相邻,经过连日昼夜行军,五日后大军已抵达一片森林之外,大树藤条相互缠绕,给这片森林罩上了层层叠叠的大网。 偶尔有灿烂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投下,照亮森林中欢快流畅唱着“叮咚,叮咚”歌谣的小溪,小溪中站着一只全身赤色,体型庞大的鸟身,拥有十个脖子、九个头的姑获鸟。 金色的阳光洒在小溪上反射出更加强烈的金光,照亮了小溪边一颗颗苍天古树,顺流而下离姑获鸟两里处有着一颗榕树,树身长十丈,树冠青翠欲滴,微风过去枝叶发出簌簌的响声,终年不见阳光的树下是数不清褐色的枝桠就像一蓬蓬茂密的胡须。 粗大的树枝上站着一只人面鸟,人面鸟头上蓝色的羽毛就像是为酷似人类的面容戴上了一定头巾,一双眼睛在眼眶中滴溜溜直转,背上的蓝色羽毛如同披上了羽衣,一双黑爪比钢铁更加坚硬。 潮湿的地面上是又滑又软的泥浆和掺杂着白骨的腐烂树木,一条身长八丈,身后的分叉如同两个钩子一般的钩蛇吐着剧毒的信子缓缓爬行,随着钩蛇的步伐发出簌簌的声音,所过之处树木交错断裂。 不过一个时辰,太阳便会落下山坡,如今已不适合进入森林之中,姬桦祯在森林外已下令就地扎营,绿色营帐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银月高挂,星星仿佛碎金般闪烁,将士们在营帐外埋锅造饭,一时间炊烟四起,中军大帐如群星拱月般驻扎在最中心,任凭刺客本事了得,是绝无可能通过重重军营刺杀主帅。 中军大帐帐内极其简洁,被屏风隔开内外间,内里是姬桦祯起居的床榻以及小小梳妆台,外里便是高大案几,姬桦祯与将领商议的种种命令便是在此处下达。 帐外月色清冷,帐内燃起婴儿手臂般粗细的蜡烛,凝风指挥贴身婢女端着一张盛满吃食的案几掀开营帐入内,姬桦祯与月明汐并肩而立,站在案几旁借着烛光察看羊皮卷上绘制的粗制地形图。 九黎山地形图粗糙,只是用炭笔大略勾勒出森林之中的河流,以及异兽聚集的标注地,约摸需要半日功夫方能穿越森林,抵达九黎山脉,九黎山脉沟壑纵横,猛兽凶禽横行毒虫瘴气遍布,从地形图看,根本无法得到有效讯息。 案几上的碟碗已摆放整齐,婢女们侍奉姬桦祯与月明汐净手之后,朝着姬桦祯福了福身退出营帐,姬桦祯早已暗中吩咐过凝风,两人同用一张食案。 姬桦祯与月明汐相对而坐,距离不过咫尺,行军之中虽说有储物玉佩携带食物,却几乎是面粉,肉干,馕,米粮之类充饥容易储存的吃食,姬桦祯身为主帅整躬率物,吃食与一般将士无异,案几之上放着一盘用水煮透的牛肉,牛肉上横插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一盆入口略硬的白面馒头以及一盆野菜汤。 姬桦祯自然拿起寒光闪烁的匕首,一片片割下牛肉放至盘中,推给月明汐,声音中带着歉意:“汐儿应当是自幼锦衣玉食,如今却陪我在此吃粗茶淡饭,我心中好生愧疚。” 闻听此言,月明汐唇角扬起笑意,看向姬桦祯的眼神温和:“若是真能替殿下略尽薄力,于我不虚此行了,况且本就说好坦诚相待,竭力相助,殿下又何必客气。” 感觉到自己在汐儿心中日益重要的地位,姬桦祯心头雀跃,秀美绝俗的容颜上溢出笑容越发光彩动人:“汐儿如此好,都让我想要以身相许了。” 言语中带着调笑,本是最真心不过的话语,在月明汐耳中也不过是挪揄,月明汐展颜一笑,声音如冰玉相击般动人:“殿下风姿出世,容颜秀美绝俗,想要向殿下提亲的男子,定是踏破镇南府的门槛了吧。” 姬桦祯瞪了月明汐一眼,真是没良心的姑娘,我对他人的好从未及你半分,声音却是柔和悦耳:“弱水三千,我生生世世只取她一瓢。”承诺从姬桦祯口中而出,语气是认真自然,月明汐挑眉,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尽是笑意:“殿下有了心上人?” 姬桦祯抬头与月明汐对视,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之中仅容下她一人,姬桦祯点头:“我心尖上,自幼时起,便唯有她一人。” 月明汐笑容满面:“青梅竹马莫过于此,待殿下来日成亲,我定要备上厚礼,讨一杯喜酒。”姬桦祯也笑了:“厚礼不必备了,喜酒嘛,汐儿一定是会喝的。” 两人相处间,已如朋友般亲切融洽,晚膳在谈笑风生其乐融融中结束,待到婢女收拾了案几,姬桦祯传唤有龙虎神将之称的左右将军龙枭,姜虎,以及随同姬默沂来过九黎山脉的统领宁佑。 军帐被掀开,左右将军龙行虎步并肩而行,因地位差异,统领宁佑落后两人一步,眼眸之中有着不甘,俱是蓝阶高手,一入帐中各自收敛了蓝阶威压,显然是对姬桦祯极为恭敬臣服。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七王姬 作者:雨澜 第8节 面对姬桦祯,三人齐齐跪地,语气带着心悦诚服:“属下拜见殿下!”姬桦祯高坐在案几之后,举手投足间是淡淡霸气:“起身吧!”月明汐站在姬桦祯身旁,拱手施礼道:“殿下有要事相商,我便先行告退。” 姬桦祯眼眸之中尽是柔和,嘱咐月明汐道:“九黎蛮族定然知晓清川军前来灭族之事,汐儿莫要离中军大帐太远。”月明汐心中暖意流淌,柔和一笑:“我知道了。” 看着月明汐的身影自垂下的军帐遮住,姬桦祯这才回过头来,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扫视过三名低着头,恍如闭目塞听的神将,姬桦祯满意点头,轻咳一声道:“明日卯时埋锅造饭,辰时进入森林中,宁统领。” 听到姬桦祯点名,宁佑连忙一步迈出,拱手施礼道:“殿下。”姬桦祯眼眸中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森林中的情形,宁统领可否细细说来?”宁佑点头恭敬道:“森林之中树木繁茂,异兽虽繁多,却不足为俱,属下担忧,九黎族人会在森林中设下埋伏,进入森林之后,殿下万万小心谨慎。” 宁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待姬桦祯初步定下明日策略,军帐之中的蜡烛已换了两次,明日要事基本商议妥当,姬桦祯看着案几上烛芯跳跃,眼前却尽是月明汐冷峻眉眼,心头迫不及待想要见她,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看着案几下站得挺直恭敬的三名神将,又恢复往日冰冷:“此次攻九黎山脉,有劳三位将军了。” 三名神将齐齐拱手道:“属下誓死效忠殿下!”姬桦祯点头,手指轻叩案几:“夜防不可松懈,三位将军退下吧。”神将们再次拱手施礼,连退三步这才转身离去。 姬桦祯站起身来疾步走出军帐,帐外阴风阵阵起,吹散了姬桦祯的垂腰青丝,见到姬桦祯出行,贴身将士立即跟随姬桦祯左右,为了时时能看见月明汐,也因中军大帐是最为安全之地,月明汐居住的军帐紧紧相邻中军大帐。 除却身份高贵无双的清川殿下与清川殿下另眼相待的月明汐,其余的将士们皆是数十人居一处军帐,月明汐本意与冬雪两人居一处帐篷,哪知刚一提出来便被姬桦祯岔开话题,最后定下让冬雪与凝风居住在另一处军帐中。 姬桦祯掀开军帐,军帐之中的蜡烛快要燃尽,帐中空空如也,笑意凝结在唇边,转身看向守在军帐外的坤琊,语气中尽是冰寒:“你家主上去哪里了?” 坤琊拱手施礼,指着被军帐包围在其中的一处小山丘:“清川殿下,主上闲来无事走走,应当是去了那处小丘坡。”顺着坤琊手指方向,离中军大帐并不远,姬桦祯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大步流星朝着小山丘而行。 九黎山脉 夜晚凉风习习,月明汐躺在草地上,唇边含着一根草,冰雪之姿中有着淡淡风流,在甚少人踏足的森林之外,夜空中清冷如银钩般的月亮好似特别近,伸手便能采摘。 耳畔响起熟悉脚步声,月明汐摘了草根正欲起身,姬桦祯言语含笑:“汐儿莫要多礼。”姬桦祯蹲下身子,躺在月明汐身侧,月明汐特有的冷香扑鼻而来,心中酥麻,左手自然放在月明汐摊开的右掌之上,十指紧扣:“汐儿可让我好找。” 姬桦祯言语之间气若幽兰,对姬桦祯亲密的握手,月明汐并没有反感,只当做是女孩间的亲昵,月明汐可没自信人见人爱,况且姬桦祯已亲口承认过青梅竹马一事,月明汐更不可能猜测到姬桦祯所爱之人是她。 见到月明汐看着夜空出神,姬桦祯眉头微皱,言语中已是不悦:“汐儿在想心上人了?”月明汐并未察觉到姬桦祯的变化,摇头道:“不是,是陪我长大的一个姑娘,我不知道她是否背叛了我,我也不知道她如今是否尚在人世,只是忆起当年与她看过同一片夜空。” 见月明汐不是思念那名为洛璃的女子,姬桦祯心情这才愉悦,牵着月明汐起身,弹去月明汐身上沾染上的泥土,唇边扬起笑意:“早些歇息,明日一早进入森林之中。”姬桦祯说完自然牵起月明汐的手,朝着中军大帐而去。 十万兵马浩浩荡荡进入森林之中,越是深入,四周越是静谧,狭窄的路上长满了湿哒哒的青苔藓,斑驳的光线透过树叶照进树林中,树木交错断裂是被野兽路过的痕迹,空气阴冷潮湿,偶尔丛林中有着野兔在树林中乱窜。 与姬桦祯随行的神将有三名蓝阶高手,此刻分三段而行,各自散发出蓝阶高手威压,有灵性的异兽蜷缩起来,避开这冲天威势的将士们。 距离姬默沂上次前来九黎山脉不过月余,一路上斩去的荆棘尚未合拢,在宁佑带领下,十万兵马穿过森林速度极快,姬桦祯与月明汐并肩而行,冬雪等人紧紧跟随在月明汐身后。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慌乱,大队人马止步,宁佑脸色煞白推开将士来到姬桦祯身前施礼道:“禀殿下,前方森林之中挂着密密麻麻的尸体,从衣着以及腐烂程度推论,是上次随世子前往九黎山脉阵亡的将士,原本是埋葬在九黎山脉下的山谷之中。” 姬桦祯脸色微沉,姬默沂带来的神将损失过万,不可能将尸首运回清川郡,就在九黎山脉借地掩埋,九黎族人既让死者不能安眠,又极大的震慑了士气,此招不可谓不狠毒。 脚下湿土粘稠,姬桦祯大步向前,一双金缕靴上沾染褐色泥土,眼眸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举手投足间是与生俱来的高贵霸气,贴身护卫紧紧跟随姬桦祯的步伐,一路而来,月明汐本就只落后姬桦祯一个肩膀的距离,此刻也跟随在姬桦祯身后向前方踏勘。 诸多将士围在前方,已不复出征时的斗志高昂,越往前,越是水泄不通,贴身护卫见到姬桦祯已是怒气冲冲,急忙喊道:“清川殿下到!”将士们连忙给姬桦祯让出一条路,纷纷拱手施礼,声音之中已有杂乱:“拜见清川殿下!” 行至最前方,密密麻麻的尸首被藤蔓吊在半空之中,伤口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的肌肤贴在了骨上,模样甚为可怖,月明汐如今统领靖南军,却从上过沙场,此刻见到这许多干尸只觉头皮发麻,眉头紧紧皱起。 似乎察觉月明汐的不适,姬桦祯连忙回头,看见月明汐冷峻眉眼上的苍白,心中骤然一痛,牵着月明汐的手暖言:“汐儿,若是不适,便去队伍后方等着。” 月明汐将姬桦祯的手反握,摇头道:“无事,日后总该是要见到如此场景的,就当是提前经历了。”身为手握三十万军队的主帅,这些惨烈景象,日后所见并不会少。 听见月明汐此言,姬桦祯眼神之中若有所思,离开月明汐的那一刹那重新恢复了深邃冰冷,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挪开尸首,让出一条道路!” 姬桦祯说完对着那些悬挂在半空中的尸首弯腰拱手,声音带着悲怆:“诸位将士跟随世子征伐九黎族,如今为世子尽忠而命丧于此,请诸位将士安歇!姬桦祯在此与清川军兄弟们承诺,定灭九黎,为诸位将士报仇!待我得胜归来,再替诸位将士重塑墓碑!” 姬桦祯有意渲染,声音悦耳顿挫抑扬中掷地有声,散去的士气又再次高昂,声音在森林之中沸腾:“灭九黎!灭九黎!”姬桦祯一袭话既暗示诸将士性命所托非人,又激起了同仇敌忾,可谓是一箭双雕。 谁也没有注意到悬挂在半空之中密集的尸首中有数道“尸首”睁开了眼,眼眸之中青光闪烁,脚下湿黑泥土中,两道蓝色光影如灵蛇般朝姬桦祯站立的方向眨眼即至,脚下泥土龟裂爆发开来,两名蓝阶高手,一人执石斧,一人执长剑,杀气沸腾指向姬桦祯,不过是十数步的距离。 虚空扭曲一名目若朗星,眉宇间有着淡淡蓝色光芒流转的男子剑尖轻点,迎向九黎族的两名蓝阶高手,男子正是姬桦祯的贴身蓝阶侍卫苜蓿,站在姬桦祯身旁的宁佑脚尖点地也迎向两名蓝阶高手,凌霄冲天而起,大战瞬时爆发。 月明汐心有不安汗毛倒竖,就在这一刻,悬挂在空中的数道“尸首”脚上绑的藤蔓散开,杀气锁定姬桦祯,数名青阶高手手持各式兵刃,朝着姬桦祯杀气腾腾而至。 许多青阶高手被姬桦祯的贴身侍卫截住,仍有两名青阶高手看准破绽手中剑朝着姬桦祯而来,寒光闪闪的剑尖划破虚空而至,姬桦祯面颊一冷,剑尖距离不过寸许,月明汐离姬桦祯极近,此刻右手执长剑,左手揽住姬桦祯的腰,施展惊鸿照影迅速后退,在原地中留下一道道残影,只听兵刃相击的声音响起,月明汐已和九黎族两名青阶高手拆了数招。 九黎族此计在于险中求胜,先用尸首引来主帅姬桦祯,又用两名蓝阶高手吸引住攻击,再向姬桦祯发动致命一击,计划不可谓不完美,如果不是月明汐恰好与姬桦祯近在咫尺间,恐怕此计已得逞,清川军来势汹汹,九黎族绝无抵挡可能,如此计划趋于完美。 乾幽坤琊以及清川军中青阶高手已至,月明汐护着姬桦祯冲进将士之中,九黎族行刺姬桦祯彻底失败,领头者蚩尤倒也干脆,一个呼啸间,九黎族人丢下三具尸首,连连败退,借助对地势的娴熟,左转右转间脱离了清川军的追捕。 姬桦祯牵起月明汐的手上下打量,声音之中尽是焦急:“汐儿,可曾受伤?”月明汐摇头道:“我无事。”即使周围有着无数双视线,姬桦祯也顾不上了,环住月明汐纤细腰身,头抵在月明汐肩头,不过一瞬间便回过神来,立即离开月明汐让人依恋的怀抱,牵着月明汐的手被重重将士护卫。 冬雪记挂月明汐安危并不恋战,此刻站在月明汐身旁,恰好看见姬桦祯眼中一刹那的脆弱失态,眼中若有所思。 初次交锋,九黎族偷鸡不成蚀把米,清川军除了几名将领轻伤,几乎无碍,挂在前方的尸体已挪开,清理出一条道路,尚未靠近九黎山脉,已击毙九黎族三名青阶高手,清川军士气再一次斗志昂扬。 经过九黎蛮族途中来袭,穿过森林之时恰好午时刚过,九黎山脉绵延壮阔,山脉之上瘴气升腾就连阳光都无法抵达,姬桦祯远远眺望,眉头紧紧皱起,灭九黎族,最可怕的不是九黎族人,便是这山脉之中的毒虫瘴气,若有不慎,便会如姬默沂一般铩羽而归。 进入九黎山脉之中,湿热空气扑面而来,十万将士行走在山脉之中,稠密聚集,口鼻都系上湿透后的面巾,以免瘴气入鼻,发于春末,敛于秋末,姬默沂前来是恰好是春季,瘴气最为厉害的时节,而如今已入了夏,瘴气已是散去不少。 漂浮在沼泽上的碎叶、湖草、泥土随处可见,姬桦祯下令宁佑带领十名青阶高手手执荧光粉在前方探路,不时有惨叫声自队伍中发出,将士们或被毒虫咬伤,或是跌落在沼泽之中,同行将士却是无可奈何,只能看见并肩作战的兄弟在眼前死去。 一路而来不时便有将士伤亡的消息,未曾和九黎族人交手,将士们已有数百人永远长眠在这山脉中,姬桦祯紧紧牵着月明汐的手,在诸高手的保护下前行,瘴气尽头便是九黎族部落,出口处山谷高高耸立,一块块巨石堆满了山谷,蛮族男子皮肤黝黑身穿着麻布衣衫肉体强横如同精铁般。 有灵力修为的蛮族人早已隐藏在缝隙之中,只待杀身成仁,在森林之中刺杀清川军主帅失败,九黎族根本无力抗衡浩浩荡荡的清川军,听闻清川军来攻,老弱妇孺也皆是誓与九黎族共存亡,少酋长蚩尤上身□□,腰上刺青如牛首,手指寒光闪烁长剑遥指苍穹:“苍天无眼!灭我九黎!我九黎族人何惧一死!进犯我九黎部落者,有来无回!” 山谷狭窄,仅容下三人并肩,统领宁佑与右将军姜虎手指长刀自谷中窜出迎战九黎族的两名蓝阶高手,巨石如雨点般落下,清川军的尸首堆积在了谷口血流如河,一时之间无法进入九黎部落,先行进入的将士也被九黎蛮族人劫杀。 每当想要拖回那些阵亡将士尸首攻出一条道路,越是越来越多的将士阵亡在谷口中,姬桦祯不得不下令,所有青阶以上高手齐齐出手击向谷口,将士们的尸首横飞溅开,左将军龙枭,姬桦祯的暗卫苜蓿脚踏虚空之中相助,一时之间灵力冲霄而起。 暗道图腾 九黎部落已成了残根断壁,脚下泥土都被血染成红色,杀红了眼的将士们就连老弱病残都不曾放过,为了把伤亡降到最低,姬桦祯的贴身护卫蓝阶高手苜蓿也加入战场之中,月明汐护着姬桦祯寸步不离,狭长剑身也沾染上鲜红血液,一路有冬雪等青阶高手相随,两人并未曾受伤。 清冷月光洒下,满目苍夷更显寂寥,九黎部落且战且退凭借对地势的熟悉,坑杀了不少清川军将士,少酋长蚩尤战到最后,身旁仅存十余名族人,借着清川军尚未寻来,一息尚存间,十名族人面对蚩尤跪下,右手握拳抵在胸口面对蚩尤跪拜,齐声道:“少酋长快逃,日后灭清川郡为我等报仇!” 蚩尤身形高大轮廓刚毅,瞪眼似铜铃,如此多的族人死在清川军的刀林剑雨之中,心头如同刀割一般,声音之中充满悲愤:“族规,九黎族人必须与九黎部落共存亡!” 族人们面面相觑,紧接着连连磕头:“老酋长曾言,少酋长天资骨骼精奇,是九黎族千年来修为天赋最佳之人,少酋长速速离开,如今留在此处必被清川军所亡,日后谁替我等报仇!”蚩尤含泪扶起众人,几个闪烁间消失在丛林之中。 随着翌日太阳初升,原本鼎盛的九黎族自此灭族,九黎族外的金丝楠木树全被九黎族人付之一炬,九黎族本是附近最大的部落,此役更是悍不畏死,数万九黎族人的尸首与清川军将士的尸首随处可见,到处都是一片凄伤。 看着这片被战火灼烧过的土地,月明汐心头也沾染上淡淡悲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不是姬默沂觊觎九黎的金丝楠木树,哪里需要死伤如此多人,姬桦祯已换下染血的铠甲,一袭紫色官服金带束腰,命令接连而下,转身在人影之中看见月明汐孤寂身影,待要上前,统领宁佑手按刀柄大步而至,对着姬桦祯拱手道:“禀殿下,九黎族祭坛发现一处暗道,暗道之中刻有九幅图腾,殿下可要亲自察看?” 月明汐已来到姬桦祯身侧,死伤清川军将士近万,此战可谓是惨胜,即使面对月明汐,姬桦祯也无心调笑,语气轻柔道:“汐儿可与我同去?”月明汐点头:“九黎蛮族似乎在盘古大帝开天辟地之后便存在于世,刻在暗道中的图腾倒是值得一观。”宁佑遮掩住眼眸中的杀意,拱手施礼道:“殿下,月姑娘,请。” 九黎部落本是大族,祭坛修建得宏伟壮阔丝毫不弱于轩辕台,祭坛位于部落正中,分为三十阶宽阔的阶梯,每十阶便是一处祭坛,第一阶上是一个四方池,四方池之中是九黎族自制药草以及异兽骨骼熬出的汤药,据说有着洗髓筋骨的作用,所以九黎蛮族人肉体强横如同精铁般。 四方池上面的第二阶中也镶嵌如同四方池般周正的火池,比四方池宽上数倍的火池中此刻熊熊烈火燃烧,火苗呈红、蓝、紫三色,正是木中之火、石中之火、空中之火,合成三味真火。 最上方阶梯上的圆形青铜祭坛便是九黎族的酋长祭天之处,图腾按照五行排列,雕刻着清澈宛如流动的水滴,踏足而上似有热浪扑来的烈火,有着生生不息气息流转的参天大树,用细腻的纹路雕刻着无穷无尽的泥土,以及隐含杀气腾腾的十八般兵刃。 祭坛如刀锋耸立在山脉之上,站在祭坛之上向下眺望,只见脚下云海茫茫群上隐约,一眼望不到尽头,只一眼便让人望而生畏。 祭坛中的暗道极窄,只容一人通过,转过阶梯,眼前豁然开朗,光顺着悬崖照亮暗道中的三人,山体上凿出的图腾共有九幅,每一幅都有一人高,常年被风吹,图腾风化得厉害,姬桦祯与月明汐并肩站在图腾之前仔细打量。 图腾之中是手持神斧的巨人顶天而立,半空之中有云朵漂浮,月明汐冰玉相击的声音响起:“是盘古大帝。”姬桦祯点头表示赞同,指着盘古大帝身后云朵中状似骷髅般的鬼魅道:“相传,当年盘古大帝开天辟地,天地之中先是诞生了魔族,而后诞生神族。” 第二幅图腾中女娲大帝坐在河边,手持神藤泥点溅落形成了小小的人类,女娲大帝脚下站在首位的人身材高大异于常人,身后刺青隐约可见是牛首。 再顺着图腾看下去,魔族对人类发动袭击,所过之处烽火起万物枯萎,人族领头抗衡者正是刺青了牛首的男子,人族不敌几乎灭族。 盘古大帝头颅化作一座巨山,将开辟天地的神斧封印在巨山下,血液化作一片血海,将为祸苍生的魔族困于幽冥血海之中。 幽冥血海方圆万里,血浪滚滚,天地戾气聚集之地,魔族目露狰狞,在血海中兴风作浪意欲破开盘古大帝设下封印,血海上空隐有五枚五彩石,散发柔和光芒抵挡魔族一次一次的冲击。 五彩石渐渐黯淡,最后消失在血海上空,姬桦祯与月明汐对视一眼,皆是看见彼此眼中惊讶,一行小字刻在最后一幅图腾下,恰好位于悬崖旁,已近风化,姬桦祯走近弯下腰想要细细察看,一直耐心站在身侧的宁佑此时动了,刀柄出鞘,一道寒光闪过,直指姬桦祯要害。 并未想到统领宁佑此时会取姬桦祯性命,姬桦祯的贴身侍卫苜蓿隐藏在祭坛外的虚空之中并不在身旁,月明汐骇然,蓝阶高手的厉害她可是深有体会,姬桦祯修为并不高,在蓝阶高手致命一击下不死也是重伤。 月明汐本就与姬桦祯并肩而立,此刻站在悬崖旁已无退路,唯一的出口却是在宁佑身后,宁佑一出手便是杀气腾腾,三招之类两人绝无活路,月明汐揽住姬桦祯纤腰,施展惊鸿照影,脚尖轻点间堪堪避过宁佑致命一击,闷哼一声显然是受了内伤,月明汐护住姬桦祯,双双落入悬崖。 耳畔风声呼呼作响,姬桦祯眼神之中闪过惊慌,双手缠上月明汐玉颈,靠近山岩的后背与脚踝被岩石摩擦得火辣辣疼痛,生死在一线间,如此高的山崖摔下,月明汐可不认为会像当年洛城一般幸运,忍住丹田处的疼痛,月明汐艰难祭出黄泉剑,全力催动下黄泉剑狠狠插入山缝之中,两人下坠之势停了下来,抬头看去山峰直插云霄,一眼看不到尽头。 姬桦祯的双眸因背后的痛楚而微闭,秀美绝俗的容颜苍白,牙关紧咬似乎在承受莫大苦楚,光洁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落下,感受到姬桦祯背后的血一滴滴落在手腕,月明汐大惊脱口而出道:“姬桦祯!” 姬桦祯艰难睁开眼眸,声音虚弱道:“无事。”说完缓缓合上眼已近晕厥,外伤极其严重,必须立即替她包裹伤口,看着脚下山崖,茂密森林隐约可见,顾不得插在山腰上的准神器,月明汐双手小心环住姬桦祯腰身,脚尖轻点,施展惊鸿照影,借助凸起的岩石,纵跃之间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穿过枝繁叶茂的树顶,月明汐横抱姬桦祯极是小心翼翼,双脚终踏在坚实的土壤上,脚下尽皆是骸骨,月明汐抱着姬桦祯几个起跃间已是百步开外,将姬桦祯侧身放在树荫下,看清楚姬桦祯后背血痕斑驳几乎无一寸完好的肌肤,月明汐倒吸一口寒气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盛满忧心,急忙在储物玉佩之中拿出一只小药箱。 打开药箱,药箱分作两层,上面一层放着金剪刀,绷带等物品,下一层则是各式做工精美白如玉般的瓷瓶,月明汐并非医者,药箱中的药瓶皆是冬雪准备的最好的创伤药以备急用。 匆匆扫过瓷瓶上的标注,月明汐拔去塞子,一瓶药粉全数倒在姬桦祯的后背上,药粉效果很好,伤口处已见不到明显血迹流出,月明汐这才松了一口气,拿起绷带却为了难,她从未替人包扎过。 月明汐将姬桦祯扶起身来,头靠在自己怀中,硬着头皮给姬桦祯包裹伤口,尽量轻手轻脚却还是弄得昏迷中的姬桦祯吃痛,待包扎妥当月明汐已是满头大汗,缠绕在姬桦祯身上的绷带歪歪扭扭,月明汐顿觉汗颜。 天空中的太阳火热,山峰太高,冬雪等人要寻她们只有绕行,森林之中从不乏异兽,修为高者甚至能媲美神族蓝阶高手,月明汐体内灵气沸腾,隐有内伤,此地根本不敢久留,将姬桦祯横抱小心护在怀中,月明汐催动灵力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人已消失不见。 忽闻水流之声,月明汐心头一动朝着水流声而去,一片片姹紫嫣红的小花出现在眼前,色彩斑斓的蝴蝶在空中翩翩飞舞,一条小溪顺着残破木屋绕流,门半掩,推门而入,扬起的灰尘扑鼻而来,横梁之上,蜘蛛网随处可见,四根粗木支起的灶炉上悬挂一口石锅,硬木板搭成的床榻上灰尘遍布,此地显然是被人遗弃很久。 月明汐将姬桦祯放在一处看似干净些的角落,触及到姬桦祯冰冷的手掌,将储物玉佩中的所有衣物拿出,将姬桦祯层层裹住,月明汐平日里并不惧冷,带在储物玉佩中的衣物也大多单薄不御寒。 月明汐站起身来用手帕到小溪旁沾湿水,一遍一遍擦拭着勉强称作床榻的硬木板,将姬桦祯安置在床榻,月明汐这才安心在地上盘坐,体内冰心诀运转,左右手食指中指齐出交叉在胸前手指微动,一道道青色光芒将手指缠绕,水灵疯狂朝月明汐聚拢,顺着指尖游走四肢经脉最后齐聚丹田。 朝夕相对 待体内灵力转过一个大周全,丹田处灵气渐渐充盈,本就不重的内伤此刻痊愈,月明汐睁开眼眸,眼眸之中青光闪烁,天色已黑,刺骨的冷风透过处处残破的窗户钻进屋中,月明汐灵力流转间化去这夜的寒冷,掀开薄薄的衣衫握住姬桦祯的手,触之冰冷,月明汐脸色微沉,如此重的伤,若是着了风寒,怎生是好。 仿若是察觉到月明汐在身旁,姬桦祯声音如冰寒低低□□:“汐儿,冷。”月明汐蹲在地上搓着姬桦祯的手,却是发觉越来越凉,月明汐不得不起身将单薄的外套解下,铺在姬桦祯身上,只着素白中衣侧身躺在姬桦祯身旁替她挡住无孔不钻的冷风,双手穿过纤细腰身,将姬桦祯轻轻揽入怀中。 两人身体相贴呼吸相缠,月明汐虽知不妥,却无其他法子替姬桦祯取暖,姬桦祯外伤极重,若是染上风寒,以月明汐皮毛不通的医术,可谓是雪上加霜。 或许是钻入月明汐微热的怀中驱散了寒冷,或许是被月明汐独有的冷香包裹,心中莫名安定,姬桦祯呼吸渐渐沉稳,在月明汐怀中沉沉睡去。 除却洛璃,月明汐从未与他人如此亲近过,心思飘絮中尽是浮现洛璃精致娴静的容颜,一滴泪自眼角滑落,直到天明方才入睡。 晨光穿透薄薄云层,驱散夜间阴冷,后背如火灼热般的疼痛让姬桦祯眉头紧紧皱起,黑眸缓缓睁开,特有的冷香缠绕在身侧,入眼便是月明汐近在咫尺的冷峻容颜,伴随柔和阳光,一切都宛如梦中。 姬桦祯浑身无力,即使后背的痛撕心裂肺,丝毫不敢动弹,担忧惊醒了月明汐,如果受伤能与汐儿靠得如此近,那么宁愿伤口永远不要痊愈,若是每日醒来,汐儿与阳光同在,在这山林中度过一生,那也是最快活的时光,思绪纷飞终是抵不过沉沉睡意,姬桦祯安心依偎在月明汐怀中再次睡去。 抱着姬桦祯度过了阴冷的夜,月明汐右臂被压了一夜酸痛僵硬,看着依然在睡梦中的姬桦祯,月明汐小心起身却还是将姬桦祯惊醒。 姬桦祯握住月明汐指尖,声音柔和中带着祈求:“汐儿,莫要离开我。”月明汐双手反握住姬桦祯指节分明的手掌,手掌温热已不复昨日冰冷,姬桦祯身子好转,月明汐眉眼间也有了笑意,如冰玉相击的声音轻声细语:“我身上带了些干粮,去弄些吃食,不会离开你的,安心睡吧。” 将姬桦祯伸出的手轻轻放下,月明汐起身从储物玉佩中拿出馕与肉干,撕下小块入口,冰冷干硬,自己倒是可以凑合,可姬桦祯身上有伤如何有力气咽下这难吃的干粮,无意中扫视过悬挂在灶炉上的石锅,月明汐眼前一亮。 小溪如绸带般流淌,溪水清澈见底,如一面明镜反射出金色阳光,鱼儿畅快在水中游动,四周小草舒展柔和身姿,滴落聚集了一夜的露珠,月明汐蹲在溪水旁,将蜘蛛网密布的石锅来回清洗,直到两刻钟后方才满意起身。 没有了月明汐的特有的冷香,床榻上的姬桦祯再也难以入眠,身后伤口好似自月明汐出门后便是撕心裂肺疼痛,从未间断过。 见到月明汐抱着一捆柴火走进屋中,散落在地,再将盛满水的石锅挂在灶炉上,从储物玉佩中拿出火折子吹出明火,点燃枯枝再加柴火,待到炉灶中的火熊熊燃烧,月明汐方起身,玉葱般的鼻尖被熏得漆黑,额头上也是汗珠滴落。 姬桦祯心中柔暖想要立起身却是浑身无力,月明汐急忙上前将姬桦祯扶在怀中,言语中尽是关切:“可是躺久了,想要起身。” 姬桦祯环住月明汐腰身,头温柔靠在月明汐的颈窝,心尖上深爱的人近在咫尺,却无法诉说,苦涩中伴随隐隐作痛,不知何时才能向汐儿一诉衷肠,委屈的泪自眼眶一滴滴落在月明汐颈窝上。 衣襟被湿透,姬桦祯的低声哽咽传入耳畔,姬桦祯地位高高在上,向来便是高贵沉稳中隐有霸气,如此委屈模样让月明汐心头触动,呼吸慢了半拍,急忙伸出修长手指替姬桦祯擦拭泪痕,软言温语哄道:“伤口理应结痂了,养些日子便会痊愈,冬雪迟早会找到我们,我们不会被这山谷困多久。” 听着月明汐不知所谓的安慰,姬桦祯心头更添委屈,脱口而出道:“汐儿,你可不可以永远不离开我?”姬桦祯话语如惊雷,吓得月明汐一个激灵身体僵硬,姬桦祯此话是何意? 察觉到月明汐情绪变化,姬桦祯抱紧月明汐腰身,泪水已止住,无视心尖的苦涩痛疼,挤出一丝笑容:“不过是想与汐儿义结金兰,怎么被吓成这般模样?” 月明汐僵硬的身体渐缓,想到自己隐瞒身份来姬城,姬桦祯却视同知己,心中羞愧,却无法将身份说出口,语气隐含内疚:“若有一日,你发觉我骗了你,当如何?” 月明汐究竟为何身份,姬桦祯心头早有疑惑,心思转圜间,言语中带着淡淡试探:“汐儿并非专程为圣母的紫电青霜而来?”月明汐迟疑点头,余光见到石锅中的水沸腾,如蒙大赦逃似的奔向石锅,姬桦祯言语淡淡却又坚定异常:“汐儿,若有一日,我发觉你骗了我,我信你永远不会伤害我,我会依旧待你如初!” 听着姬桦祯坚定的话语,月明汐心尖盛满感动,撕着手中馕放入石锅中,冷峻眉眼自水雾中扬起,冰玉相击的声音立下誓言:“无论身份如何转换,我会永远护你!”姬桦祯心中委屈散去,唇角溢出笑容:“汐儿,我也会,永远,护你!”永远爱你! 被放入肉干的水再次沸腾,馕已粘稠,月明汐用水灵散去石锅热气,扑灭了明火,这才端起石锅捧到姬桦祯身前,献宝似的道:“馕与肉干,又硬又难吃,你试试这吃食可否下咽。” 姬桦祯执起木勺,将勺中米糊吹冷之后自然递到月明汐唇边,笑着道:“汐儿先替我尝尝。”就着姬桦祯的手咽下勺中米糊,看着姬桦祯唇边溢满的笑意显然是心情极好,月明汐捧着石锅笑着道:“还是不好吃,储物玉佩中唯有肉干与馕,殿下勉强下咽吧。” 月明汐提及殿下两个字,姬桦祯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中精光闪过,压住心头不悦:“汐儿,如今只你我两人,你唤我殿下,岂不是太过疏离?” 姬桦祯语气一顿,语气轻扬起几分狡黠:“落崖时,我听你唤我名字,不是挺顺溜,殿下两字,有几分真心?” 被姬桦祯的言语一哽,月明汐捧着石锅求放过:“请桦祯勉强下咽。”姬桦祯趁月明汐无一丝防备,在月明汐脸颊上印下一吻而后迅速撤离:“孺子可教也,赏给你的。”看着月明汐冷峻眉眼上迅速染上红霞,姬桦祯心情瞬间大好,残破屋中尽是姬桦祯欢声笑语。 夕阳西下,黄昏为小溪染上火红,一阵微风吹过河面上的水泛起淡淡涟漪,扬起岸边月明汐及腰青丝,身后是姬桦祯坐在草地上看着月明汐背影如同傲雪凌风苍竹般挺拔。 月明汐手中青光闪烁间,已将溪水中游动的鱼儿击晕在水中,卷起衣袖撩起长袍,赤脚入水,轻松的将鱼儿捞出,举着手中鱼转身笑着道:“桦祯,今晚吃鱼。”姬桦祯笑意温柔,有她在的地方万物皆逊色,眼中只能容下她一人。 月明汐捧着鱼上了岸,乐呵呵的开膛破肚,洗净鱼身,用枝桠穿过放在火堆上慢慢熏烤,待月光柔和洒在草地上,鱼香四溢开来。 看着架子上的鱼慢慢熟透,姬桦祯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中满是惊讶:“汐儿,你竟然真会烤鱼,太出乎我意料之外。”月明汐拨弄火堆,冰玉相击的声音中扬起欢乐:“我幼时在瑶池圣地长大,圣地严禁荤腥,瑶池水清澈香甜,常常将水中鱼抓起来常常烤着吃,鱼肉很是香甜白嫩。” 眼见鱼肉已熟透,月明汐撕开鱼肉与姬桦祯并肩而坐,递给姬桦祯笑着道:“尝尝看,没有佐料,只能将就吃吧。” 鱼肉入口淡淡腥味,果然只能将就吃,两人分着将一条鱼吃尽,并肩坐在草地上,看着天空星星眨眼,姬桦祯右手揽住月明汐纤细腰身,身子轻轻靠在月明汐肩膀,继续方才便想要问起的话:“汐儿幼时原来如此顽劣,瑶池中有高手守护,如此便轻易放任你了?” 忆起幼时在瑶池圣地的往事,就连空气中都沾满了温暖,月明汐笑着道:“那时是大师姐守护瑶池上的蟠桃树,不止自己装作不知此事,还勒令弟子们不准多言,以免传到义。”自知话语中有失,月明汐连忙停顿道:“圣母耳中。” 姬桦祯已听出月明汐的失言,也并不追问,只是记在心中,汐儿到底是何身份,她既不愿说,也一定是要查清楚的。 一往情深 如弯钩般的月亮高挂在天空,夜色渐深,时辰已是不早,月明汐起身将姬桦祯横抱在怀中,姬桦祯双手勾住月明汐玉颈,心头悸动,从未如此庆幸过脚踝受伤。 月明汐动作轻柔将姬桦祯放在床头,姬桦祯自储物玉佩中取出蜡烛让月明汐点燃,照亮一室温馨,月明汐取出药箱挑出创伤药放在床头:“我替你换药。” 月明汐单膝跪在床榻上,解下姬桦祯身上歪歪扭扭的绷带,狰狞伤口已结痂,心头顿觉轻松:“伤口结痂了。”姬桦祯光洁额头上起了密集细汗,如此重的外伤即使结痂了也是烟熏火燎般疼痛,月明汐已尽量轻手轻脚,姬桦祯即使痛疼也咬紧牙关从未言痛。 将染血绷带扔在地上,月明汐自然拿起药粉想要洒在伤口上,姬桦祯握住空中瓷瓶,唇角似笑非笑:“汐儿不会还让我穿这破损难闻的旧衣吧?” 听见姬桦祯言语中的戏谑,月明汐忙歉然道:“我从未如此照顾过人,是我的疏忽了,如此衣衫穿在身上定然不舒服,我去烧水给你净身。” 看着月明汐为她忙碌的背影,姬桦祯唇角止不住上扬,心尖满是柔软,月明汐将一盆水放在床榻旁道:“桦祯,你能自己净身吗?” 姬桦祯故意捉狭道:“汐儿觉着呢?”看着月明汐冷峻眉眼一脸为难,耳尖上也是通红,姬桦祯方笑着:“我自己来,不过,汐儿要为我换药。”月明汐连连点头,绞干了面巾递给姬桦祯,见到姬桦祯解腰带,月明汐急忙道:“我去小溪中洗澡立刻回来,有事唤我。” 见到月明汐逃似的离去,姬桦祯看着自己脚踝,暗中埋怨为何是脚踝受伤,不然便可见月明汐在溪水之中,如出水芙蓉般的模样了吧。 月明汐心中挂念姬桦祯,在溪水中只是匆匆洗净身子,换了簇新衣衫,一身清新回到木屋时,姬桦祯全身已擦拭过一遍身上着亵衣,静静坐在床榻,如等候丈夫归来的妻子。 与半身□□的姬桦祯相对,月明汐脸颊微红,手执药瓶小心替姬桦祯换药,刺骨的冷风透过处处残破的窗户钻进屋中,指尖无意触碰到姬桦祯如雪般肌肤,已是冰凉。 换完药,一支蜡烛刚巧燃尽,两人并肩躺在床榻上,灌入的冷风极大得门扉作响,姬桦祯侧身看着月明汐近在咫尺的完美容颜,语气温和有着哀怨:“汐儿,你不冷吗?” 月明汐本就是青阶水灵高手,本不惧冷,姬桦祯身上有伤,惧怕这寒冷也是意料之中,何况月明汐在旁,心头尽是旖旎心思,如此天赐良机,岂能错过。 姬桦祯说完等不到月明汐的回答,双手环住月明汐腰身,贴在月明汐怀中,直到被馥郁冷香环绕,这才感觉身子俱是暖意,月明汐知晓姬桦祯的确冷,也不挣扎,乖乖的任由姬桦祯贴近,却未曾发现自己对姬桦祯总是莫名纵容,冰玉相击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打破这淡淡暧昧气氛:“若你心上人知晓你如此投怀送抱怎生了得。”姬桦祯心头酸楚又被月明汐勾起,语气闷闷道:“她不会生气,睡觉!” 已是第三日见到阳光自小溪旁的山峰升起,月明汐蹲在溪水旁简单梳洗,一头青丝略有些凌乱散在身后,姬桦祯自床榻立起身,唇角是满足的笑意,每日在汐儿怀中醒来,心头都是盛了满满幸福。 九黎山脉绵延,一只雄鹰穿越重重青翠盘旋,月明汐起身看向湛蓝天际,冷峻眉眼扬起喜意,轻啸声自口中发出,雄鹰在天空中朝着月明汐俯冲而下,在月明汐身旁盘旋了一圈,重新振翅高飞。 另外一座山头,冬雪、苜蓿,率领一队将士穿梭在森林中,呼唤的声音充满焦灼:“殿下,月姑娘!”声音一遍遍回荡,却无丝毫回应,雄鹰俯冲而下在冬雪头上盘旋,发出“啁啁”亢奋之声,冬雪精神一震急忙道:“找到主上了,跟着它走!” 冬雪说完手指比划出手势,雄鹰再次腾空,神将们轻功施展到极致,脚踏茂密树冠,速度极快,如一道道流星划过,紧缀在雄鹰身后而行。 月明汐打回水供姬桦祯梳洗,拧干面巾弯腰递给姬桦祯,冰玉相击的声音中有着笑意:“冬雪找过来了,应当距离我们不过一个山头的距离。”姬桦祯遮掩住眼眸中的甜蜜接过面巾,匆匆洗漱后唤道:“汐儿,你坐过来。” 姬桦祯指节分明的纤手穿过月明汐散乱青丝,顺着柔顺青丝划过指尖微凉,姬桦祯自储物玉佩中取出紫色丝带,将月明汐齐腰青丝系起,手环住纤细腰身,头抵在月明汐削瘦肩头:“汐儿。” 月明汐手指微凉如上好羊脂玉,轻轻握住腰间指节分明的手指,冰玉相击的声音中扬起疑惑:“何事?”感受到腰间双手渐渐收紧,姬桦祯的呼吸如幽兰,最终化为沉沉叹息:“无事。” 破风之声停驻在房门外,冬雪清脆声音扬起焦急:“主上?”姬桦祯松开环在月明汐腰间的手,月明汐将姬桦祯横腰抱起行至房门,眼前将士们银色铠甲映出金色阳光分外夺目,面对姬桦祯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属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神将们均是低头看着草地,唯冬雪一人打量着月明汐与姬桦祯,看着月明汐无事,冬雪连日来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下,此刻见姬桦祯躺在月明汐怀中,皓腕环住月明汐玉颈,动作甚是亲密,冬雪露出会心一笑。 回程之路因清川殿下受伤速度比来时缓慢,清川军一路上旌旗招展,尽显胜者之风,被将士们重重簇拥的鸾车内外均是奢华之至。 姬桦祯神情慵懒侧身在床榻之上浅眠,风扬起一角窗帘,夕阳顺着窗帘洒进鸾车中,照亮姬桦祯秀美绝俗容颜,月明汐坐在锦凳上,视线自手中书卷挪开,看着姬桦祯容颜,呼吸缓慢了半拍,心被异样情愫缠绕而陷入柔暖,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闪过异彩。 一盏茶时间后,月明汐才挪开视线,如此心动恍如隔世,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扬起淡淡苦涩,自储物玉佩中取出鸳鸯荷包,手指攥紧捂在心头,洛璃精致娴静容颜在脑海中清晰。 鸾车渐行,姬桦祯再次睁开眼时已是漫天星光,车厢外传来姜虎恭敬的声音:“殿下,已是巳时,是否安营扎寨?” 月明汐已放下手中书卷,看向姬桦祯黑眸之中有着闪烁,姬桦祯唇角扬起一丝笑意极是温柔,就连一贯冰寒的声音中都染上一丝柔和:“就此安营扎寨。”随着清川殿下令下,队伍停止前进,不过一刻钟,凝风声音自鸾车外传来:“殿下,中军大帐已布置妥当。” 姬桦祯的声音如寒冰,扬起了几分温柔:“汐儿,扶我起身。”姬桦祯后背伤势极重,即使在山崖下的这三日月明汐悉心照料,稍微一动仍旧是火辣辣疼痛。 月明汐动作轻柔扶起姬桦祯,姬桦祯却顺势一个踉跄倒在月明汐怀中,听见月明汐急促心跳隔着薄薄衣衫清晰传入耳中,唇边溢出笑意。 月明汐神情有些紧张,将姬桦祯自怀中扶起,如冰玉相击的声音带着关切:“桦祯,可是有何不适?”姬桦祯摇头享受着月明汐的紧张,皓腕自然穿过月明汐玉颈,被月明汐横抱起身,唇角温柔满溢。 掀开车帘,月明汐纵身跃下,接触地面的瞬间却极为平稳,鸾车四周皆是姬桦祯亲信,此刻皆低头,不敢看眼前一向强势霸道的清川殿下温顺一面。 中军大帐被婴儿手臂般粗细的蜡烛照亮,姬桦祯与月明汐共用案几,案几上依旧一盘用水煮透的牛肉,一盆入口略硬的白面馒头以及一盆野菜汤。 月明汐移过牛肉,一片一片割下放入姬桦祯碟中,借着烛光看清楚月明汐冷峻眉眼中尽是仔细温柔,姬桦祯心头悸动,炙热的爱意流淌全身,再也压不下对眼前人的渴望,握住月明汐的手,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双眸脉脉含情,声音中满是缠绵柔情:“汐儿,坐我身旁来。” 月明汐轻轻挑眉,看清楚姬桦祯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心头一沉,抽出被姬桦祯握住的手,站起身来,冰玉相击的声音中尽是疑惑:“桦祯,何事?” 姬桦祯轻轻一笑,声音如寒冰带着几分悦耳:“我只是想,与你分享,我的心上人,汐儿为何害怕了?” 坐在姬桦祯身侧,姬桦祯双手环住月明汐纤腰,头枕在月明汐削瘦肩膀上,气若幽兰缓缓开口:“第一次见她,是在瑶池圣地冰冷池水中,她的手很温暖,唇柔软带着淡淡冷香,成了我刻骨百年的思念,第二次见她,青山之下,冷峻眉眼中已褪去了稚嫩,与我记忆中的容颜丝毫不差。” 姬桦祯的声音蕴满柔情诉说思念,月明汐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尽是震惊,心中苦涩却隐约有着甜蜜,接踵而来便是强烈羞愧,明知道心底仍是深爱洛璃,不知何时起,心扉也渐渐有了姬桦祯的身影,洛璃精致娴静容颜与姬桦祯秀美绝俗面容重合,一时间心口撕裂般疼痛。 伴君独幽 月明汐冷峻眉眼中的挣扎被姬桦祯全数看在眼中,指节分明的手掌捧起月明汐脸颊缓缓靠近,唇带着微凉吻上月明汐的唇,印上那一刻,是心底发出的颤栗。 毫无防备下,被月明汐豁然推开,慌乱中,指尖划过搁在案几上的匕首,鲜红血珠自伤口落下,月明汐眼眸中已恢复清明,看着姬桦祯受伤的手指,眼眸之中是一闪而过的痛心,冰玉相击的声音扬起压抑不住的痛楚,连连倒退:“对不起,我有心上人,我爱她,我不想伤害你,哪怕一丝一毫。” 看着烛光下的姬桦祯纤弱身姿颤抖,秀美绝俗面容上淡淡泪痕,想要将姬桦祯揽入怀中暖言安慰的思绪毫无预兆燃起,月明汐心头是从所未有的惧怕,痛恨自己怎么会,心中同时容纳下了两人。 两滴泪自眼眶滴落,冰玉相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说着最为绝情的话语:“我会助你得到长生殿中财富,得到我想要的紫电青霜,此生若是再遇见,我已不会是如今的我,红尘浮华转瞬空,你爱我,终会只是记忆中的过往,你的路途,不会与我相伴!”话已尽,面容已是苍白。 月明汐背影转身绝情,姬桦祯声音自身后传来,一字一句击打心扉:“我岂不知情丝错绕,却早已泥足深陷无法挣脱,月明汐,无论你是何身份,我此生,唯愿,伴君独幽!” 无法回应姬桦祯炙热爱意,愧疚自心底溢开,月明汐背影逃似的离开,姬桦祯孤单寂寞身影被烛光照亮,一颗真心却被月明汐绝情话语击得支离破碎。 月明汐神情之中尽是狼狈,掀开营帐冬雪迎面而来,看见月明汐神态之中的失魂落魄,冬雪急忙道:“主上,出了何事?”四周空气沉凝几分,月明汐收敛眉宇间的悲伤,冰玉相击声音无悲无喜:“此时你在此地,可是有要事?” 冬雪拱手施礼道:“禀主上,昨日青鸟堂送来两枚玉简,一枚是春风兄自靖南军中送出,镇北将军轩辕烈阳幼子,十二公子轩辕胤以殿下尚幼为由,奏启黄帝陛下出任靖南军监军之职。” 靖南军自初建起只遵皇太孙令,监军之职形同虚设,如今趁着主帅轩辕夙年幼以为可欺,轩辕烈阳想要借此横插一脚进入靖南军中,月明汐唇角扬起一丝冷笑:“传令,十二叔既任监军之职,不论雨打风吹,皆请监军大人与将士们同吃同行,校场点兵,一日不可少,违令,军法处置!” 冬雪恭敬道:“属下即刻去办,另一枚玉简提及,西陵无忌的确与齐王勾结,在洛阳城谋害主上,用以嫁祸西陵无情,觊觎世子位。” 月明汐坐在案几之后沉默,冬雪分析来自西陵城之中所有情报后拱手道:“当年洛阳城中谋害主上的证据皆毁,青鸟堂中人也只是根据蛛丝马迹推论而出,如今西陵无忌在西陵城中势力如日中天,西陵无情已是毫无反击之力,族中之人皆以他为尊,西陵城中传言,西陵族王有意在明年寿辰,当众册封他为西陵世子,如今当何行事,还请主上示下。” 月明汐黑眸中有着一瞬间的凌厉,手指轻扣案几,冰玉相击的声音扬起寒意:“无情表兄纯良,若论阴谋手段不如西陵无忌也是意料之中,当年世子位被废他何其无辜,西陵族立族千年,族人个个英勇善战,族王决不能是西陵无忌,放出流言,靖南殿下亲言,有意下嫁西陵无情。”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流言一旦传入西陵城,西陵城族人当知如何抉择,冬雪眼中有着犹豫,事关殿下终身,还是问道:“主上,您可是真心想嫁予无情公子?” 月明汐唇边笑意苦涩,声音低哑:“来日方长,今日如何能言,我不会嫁给无情表兄,即便真的下嫁无情表兄,不过空是夫妻之名,我今生今世,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察觉到话题扯远,月明汐轻咳一声言回正题:“不费一兵一卒换来西陵城,于我而言,将是日后最大助力,兄长已逝,幼弟尚走路蹒跚,轩辕苍林,轩辕烈阳虎视眈眈,父王如今,舍我其谁!”洛璃与姬桦祯,都不忍辜负,只有负了自己,来成全父王的锦绣河山! 冬雪领命便欲退去,月明汐冰玉相击的声音中透着疲惫:“传信乾幽坤琊,丑时军帐外汇合,今夜离开军营。”冬雪虽惊讶,还是立即拱手道:“属下遵命!” 已是夜深,银月独自挂在空中高贵寂寥,枕畔已没有月明汐独特冷香相伴,姬桦祯侧卧在床榻脑中尽是月明汐一颦一笑,爱她,已深入骨髓,岂甘心一生无她相伴。 一夜无眠,第一缕晨光透过中军大帐,照亮铜镜前端坐的紫色身影,姬桦祯淡淡梳妆掩去容颜间淡淡疲惫,女侍医已替姬桦祯伤口换药,凝风预扶姬桦祯起身,姬桦祯摆手,声音中是一如既往的冰寒:“无妨。”脚踝之伤已可行走,今日之前不过是时时刻刻贪念在她怀中。 行至月明汐暂住营帐前,姬桦祯压下满心思念,指节分明手指掀开营帐,蜡烛早已成灰,帐中空空如也,寒意由内自外散发。 昨夜巡营将士面对姬桦祯齐齐跪下,姬桦祯身上散发的寒气让将士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领头神将话音带着颤抖磕头道:“禀殿下,月姑娘手持殿下贴身玉佩,我等误以为是奉了殿下之令,并不敢询问,更不敢连夜打扰殿下,请殿下恕罪!” 姬桦祯抬头看向湛蓝天空,原来是自己赠给她的玉佩送走了她,汐儿,你很好,又让我的心撕心裂肺般痛疼,我一定要你的爱加倍偿还,姬城之中,你能躲我到何时? 秋风带着寒意如约而至,卷起枯黄树叶飘零,秋雨绵绵空气渺渺,仿佛是最为多愁善感的季节。 西陵城中,当年西陵无情受到轩辕夙遇刺一事牵连,被西陵族王下令永世不得复用,靖南殿下轩辕夙亲自修书一封送达西陵城族王府,西陵族王松了口,允诺世子位,择优者而立之。 流言不知从何处起,靖南殿下有意下嫁西陵无情的消息在有心人推动下,就连姬城之中都能听人偶尔议论,皇太孙唯一嫡女,七王姬轩辕夙统领三十万靖南军,被黄帝陛下亲封靖南殿下,身份自是尊贵无双,西陵无情借助流言拉拢手握大权的族人,趁势而起与西陵无忌抗衡。 碧蓝海面如同丝绸一般荡着涟漪,海水之中一座历经沧桑早已失去华贵的宫殿漂浮,烟雾笼罩,方圆一里内鱼虾不兴,有灵性的海底生物避而远之,码头被清川军驻扎重重封锁,无清川殿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镇南府正厅中,姬桦祯一袭紫袍高坐,举手投足间带着高贵霸气,眼眸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威压自内而外散发,戍卫统领邱行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姬桦祯秀美绝俗的脸颊上尽是怒容,声音凉彻骨髓:“已有月余,我不过是在姬城中找寻一人,难道就如此难!” 压下心头滔天怒火,姬桦祯声音冰寒:“我再给你三日时间,若找不出月明汐,要你何用!”紫袖愤怒拂过案几,书卷落地乒乓作响,邱行摸了摸额头上汗珠,拱手道:“殿下息怒,属下三日内,定会呈上月姑娘踪迹。” 听见此承诺,姬桦祯怒气收敛,看着跪在地上的邱行:“我三日后,听邱统领好消息,退下。”邱行如临大赦,抹去额头汗珠起身,连退三步转身,逃似的离去。 邱行刚一离去,虚空之中涟漪荡漾,苜蓿一步迈出面对姬桦祯拱手施礼:“禀殿下,属下方才收到轩辕城中传来消息,属下大胆揣测,月姑娘身份,极有可能是靖南殿下轩辕夙!” 案几碎裂,空气中泛着冰寒,姬桦祯容颜苍白,苦涩自心头散发:“有意下嫁西陵无情的靖南殿下!”汐儿,我是否在你心上?姬桦祯笑了,泪水自眼眶中滴滴落下,苜蓿身后虚空扭曲,已消失在原地。 同在东城,离镇南府不过相隔两条街道的宁宅原是上卿宁渠祖宅,空置半月,被人用百金租下,宅中一方池塘鱼儿在月光中畅游嬉戏。 圆月高挂,银色光辉圣洁照亮万物,月明汐独自坐在房梁之上,左手执鸳鸯荷包,右手紧握刻有姬桦祯之名的玉佩,心头不知孰轻孰重,凉意沾染肩上,孤寂弥漫在夜空中。 冬雪踏月而来,对着月明汐拱手施礼:“主上,炎帝又为长生殿卜下一卦,长生殿异象一月内便会显现,神农临风已自神农城出发。”月明汐挤出笑容:“坐下吧。”借着月光,冬雪看清楚月明汐手上的鸳鸯荷包,轻轻一叹道:“主上,又在想洛姑娘了?” 月明汐手腕翻转将玉佩执给冬雪打量,声音中满是嘲讽:“我不但想洛璃,我还在想姬桦祯,我怎会,同时爱上两个人,即使今生或许不再相见,我爱洛璃之心,不变。” 月明汐细细摩擦玉佩上姬桦祯三个字,言语扬起淡淡悲凉:“姬桦祯待我有情,我的心会为她欢喜,会为她忧伤,会因为无法回应她的爱而愧疚难过,她吻我的时候,我动心了。” 懊恼自责自月明汐冷峻眉眼上一览无余:“我分明还爱着洛璃,却又爱上了姬桦祯,我成了最恨的那种薄情之人。” 月明汐自回姬城后,内疚一日复一日,本就纤细身姿如今越见消瘦,冬雪拍了拍月明汐削瘦肩膀以示安慰:“清川殿下本是极为出色的女子,有意诱惑主上,主上沦陷在她的柔情中,也不能算作意外。” 敲门声在夜色中响起,格外突兀,坤琊开了门接过一封请柬,看清楚请柬之上写的靖南殿下亲启时,脸色大变。 月明汐与冬雪下了屋顶来到正厅中,自坤琊手中接过请柬,脸色微变急忙打开,笔锋柔中带刚,字体大气凛然,是姬桦祯亲笔,视线匆匆扫过请柬,如冰玉相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姬桦祯知晓我身份了,明晚在镇南府设宴。” 指尖的请柬被火苗吞噬,月明汐冷峻眉眼被烛光照耀得忽明忽暗,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眼眸闪过痛楚,冬雪与坤琊对视一眼,皆是看清楚眼中不赞同,冬雪拱手施礼道:“既然身份已被清川殿下知晓,为主上万全,属下建议立即离开姬城。” 气氛随着月明汐的摇头而骤然一紧:“若我只是月明汐,离开姬城又有何妨,若天下知晓轩辕夙俱于姬桦祯,连夜逃走,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况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明晚让朱雀玄武在镇南府外候,若有事我便会捏碎玉简。” 见到冬雪欲要阻止,月明汐摇头道:“我心意已决,不必再相劝,退下吧。”冬雪与坤琊只得领命退下,正厅之中只余月明汐孤单身影与烛光作伴。 情丝如网 秋天的夜晚渐凉,月光清凉如水如给大地铺上一层薄雾,镇南府正殿中五步一烛台,照得大殿如同白昼,清川殿下姬桦祯身穿紫袍,袖口处是五种色彩勾勒出的五色鸾鸟,头戴金金冠,及腰青丝用紫色发带系起,举手投足间是霸气高贵,就连跳跃的烛光都不如姬桦祯耀眼。 月明汐坐在离姬桦祯五步之遥的距离,酒杯之中酒清澈见底,散发馥郁浓香,婢女们穿梭而过,待案几上菜肴重叠,正厅门由外缓缓合上,偌大正厅之中只剩下姬桦祯与月明汐两人。 看着桌上菜肴净是大骨炖酸菜,姜醋鱼,醋熘羊肉片之类的菜肴,月明汐便知姬桦祯如今的心情很不好,沉默半晌,姬桦祯眼眸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冰寒:“我是应当称你为七王姬,亦或是靖南殿下?” 气氛沉凝冷冽,月明汐如冰玉相击的声音中满是歉意:“随殿下喜欢。”无心的殿下两字让姬桦祯心中怒气更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压下心头酸楚:“靖南殿下大驾光临姬城,我竟不知,薄待靖南殿下之处,还请靖南殿下见谅。” 姬桦祯一口一个殿下,月明汐听得心头一堵,却无法辩驳只得歉然道:“我不是有意骗了你,我很抱歉,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月明汐的话如初见般冷漠疏离,姬桦祯又饮下一口酒,看着月明汐身前菜肴分毫微动,冷冷一笑道:“靖南殿下不动碗筷,是否今日菜肴不合口味?” 满桌菜无论荤素,就连茶都是用柑橘做的果酸茶,喝下一口尽是酸味,尚未回话便听姬桦祯又言:“听闻靖南殿下将下嫁西陵公子,靖南殿下仙姿佚貌,西陵公子想必也是一表人才了,靖南殿下大婚之日,我定会送上厚礼。” 连连被呛,月明汐神色颇有狼狈,心中是对姬桦祯的浓浓愧疚以及心尖上无法说出口的爱让月明汐越发沉默,见月明汐并不辩解,姬桦祯只觉心口如钝击般痛疼,或许月明汐本是对任何人都如此好,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作多情了。 一念自此脸色已苍白,杯中酒再次一饮而尽,月明汐抬头,看着姬桦祯受伤模样,心口微微痛疼,握住筷的指节因用力而苍白,冰玉相击的声音压下关切之意:“殿下,莫要饮酒了。” 姬桦祯一笑尽是凄凉,眼眸中满是讽刺:“靖南殿下与我无亲无故,我是否饮酒应当与靖南殿下无关。” 姬桦祯开口尽皆冷嘈热讽,月明汐只得转移话题声音温和道:“不知殿下今日请我来,所谓何事?”姬桦祯杯中酒斟满,言语中的冰寒比秋风更冷:“清川军与靖南军对峙百年,三叔杀了靖南将军,立时被立为世子,如今靖南殿下掌控三十万大军,你说我请你来所谓何事?” 姬桦祯提及兄长轩辕璟,月明汐冷峻眉眼渐渐阴沉,兄长之死,是她心中无法抹去的伤痛,若是查出夜魅是何人,兄长或许便不会英年早逝了。 月明汐冰玉相击的声音平淡中听不出喜怒:“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清川殿下的对手是姬默沂,我此行也是想要将姬默沂拖下世子位,目标一致,我定会鼎力相助清川殿下,若清川殿下认为借我一颗人头便能成事,那便动手吧!” “哐当”一声,姬桦祯扔了手中酒杯,笑容中无一丝温度:“原来在靖南殿下心中,我便是如此不堪,我若想在姬城取你性命,何必设下此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靖南殿下说的好,我既已应了靖南殿下随我进入长生殿,便不会反悔,靖南殿下助我取金银珠宝,我替靖南殿下取那半截紫电青霜,自此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四个字出口,如刀刃般割在月明汐心头,强压心头生生疼痛,月明汐起身拱手:“既如此,长生殿前再与殿下见,告辞!”月明汐转身头也不回离去,却未曾看见身后姬桦祯秀美绝俗容颜上的泪流满面。 此宴不欢而散,走在寂寥夜色之中只影成双,身后跟随的朱雀玄武见到月明汐安然进入宁宅中,虚空扭曲消失在夜色。 子时已过,秋风习习一地寂寥,宁宅外一阵急促敲门声在夜空中极为突兀,月明汐盘腿坐在床榻上,灵气已在体内转了一个大周天,被姬桦祯气得生疼的心口这才慢慢平复。 坤琊开了门,门口处姬桦祯酒气熏天浑身瘫软,靠在凝风身上才能勉强而立,身后是数十名将士重重护卫,月明汐闻声而出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双眸眼中只有姬桦祯,凝风歉然道:“月姑娘,抱歉,殿下在正厅中大醉,说什么都不肯休息,吵着要来找你。” 看着瘫软如泥的姬桦祯,月明汐心隐隐作痛,情感压下理智,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透出深情,从凝风身上将姬桦祯打横抱起,大步朝卧房而去,冰玉相击的声音自风中传来:“凝风姑娘,你们先回府,清川殿下不会有事。” 在月明汐怀中,熟悉冷香缠绕,冷风掠过脸庞,姬桦祯渐渐睁开双眸,看清楚月明汐冷峻眉眼,双臂缠上月明汐玉颈,稍一用力撑起身子,吻上月明汐双唇,冷香传入心头比酒更令人沉醉。 门自身后合上,月明汐心尖酥麻,俯下身子温柔回应姬桦祯炽热的吻,一个吻便是缠绵入骨,姬桦祯瘫软在床榻体内空虚想要更多,双臂紧紧环住月明汐纤细腰身,让月明汐与自己身体相合。 酒香馥郁涌入舌尖,看着身下姬桦祯中衣已乱,迷醉双眸已合上凭借本能索取,月明汐骤然一个激灵,不能趁着姬桦祯醉酒要了她的身子,冰心诀自体内运转,眼眸渐渐清明,轻吻姬桦祯眉间,将姬桦祯拥入怀中,酒力上了头,得不到月明汐的回应,姬桦祯在月明汐熟悉怀抱中安稳睡去。 日光柔和唤醒了沉睡的大地,街道上人声渐渐鼎沸,东城中偶有马车经过发出的声音,泛着金色阳光透过窗户照入卧房中,月明汐盘坐软榻双眸微闭,身旁水灵愉快跳跃,随着呼吸钻入月明汐体内。 床榻上,姬桦祯睡颜安静散发淡淡慵懒,长睫毛微微颤动悠悠醒来,月明汐同时睁开眼眸,如黑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双眸闪烁青光,急忙起身几步迈向床榻,声音关切中带着小心翼翼:“桦祯,身体可有不适?” 姬桦祯坐立在床榻上,看向月明汐冷峻眉眼恍若迷离,这月余身旁没有月明汐的陪伴,心头未曾安稳过,月明汐将挂在床头上的狐裘大氅披在姬桦祯身上这才坐下,握住姬桦祯指节分明的手掌,冰玉相击的声音满是歉意:“桦祯,莫要生气了,可好?” 只记得昨晚在镇南府中大醉,不知为何醒来会在月明汐身旁,原来不论醉梦醉醒,即使被伤的撕心裂肺,心尖上牵挂的人只有月明汐。 姬桦祯缓缓靠近月明汐,手臂环住月明汐纤细腰身,秀美绝俗的容颜靠在熟悉肩膀,贪婪吸着月明汐身上特有冷香,声音悦耳带着情意绵绵:“汐儿,我是不是中了你的蛊,不论你身份为何,如何待我,我爱你,想你,心头柔肠千结,无你,无欢,无喜,无悲,此生,我只愿许你天荒地老,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求而不得的苦痛涌上心尖,两滴泪碎落在月明汐肩头。 姬桦祯的泪让月明汐心头窒息般痛疼,此时只想抛下一切,宠爱怀中泪眼迷离的女子,月明汐捧起姬桦祯泪颜,轻柔吻去姬桦祯落下泪珠,将姬桦祯紧紧搂在怀中:“桦祯,我喜欢你。” 月明汐冰玉相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姬桦祯贪暖般贴上月明汐的身子,声音带着颤抖:“汐儿,抱紧我。”直到感到骨骼传来淡淡疼痛,才方知不在梦中,眼前说喜欢她的汐儿,的确是朝思暮想的那人。 姬桦祯心尖酥麻轻轻吻上月明汐玉颈一寸一寸直至吻上月明汐柔软唇瓣,呼吸萦绕间已是意乱神迷,舌尖如灵蛇般钻入月明汐散发淡淡冷香的唇中。 察觉到月明汐对她的亲热并无一丝抗拒,月明汐呼吸渐渐散乱,融化在姬桦祯羞涩的吻中,姬桦祯心头思念的疼痛慢慢散去,她的确是汐儿心尖上的人,屋内满溢的阳光照在心头驱散笼罩在心头的阴霾。 缠绵一吻辗转悱恻几乎令人窒息,卧房外传来冬雪的声音:“禀主上,凝月姑娘已在门外等候清川殿下。” 姬桦祯坐在月明汐腿上,狐裘早已滑落在地上,两人眼眸因冬雪突如其来的声音而渐渐清明,月明汐将姬桦祯揽入怀中替她驱除寒冷,看着月明汐白皙玉颈上印下的吻痕,姬桦祯笑容绚烂:“汐儿,你欠我的情,我要你用一生偿还。” 月明汐如黑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痛楚挣扎,姬桦祯甜蜜满溢的心渐渐黯淡,果不其然,月明汐冰玉相击的声音道:“桦祯,我配不上你全心全意的爱,我的确喜欢你,可我心中有一人始终无法忘怀,对不起,你忘了我吧!” 姬桦祯指节分明的手掌压住了月明汐的唇,声音颤抖中有着难过:“汐儿,我不该整日与三叔争权夺利,在发觉心心念念皆是你的时候便当去瑶池圣地寻你,这样你的心中就不会有她人的影子,你不能回应我独一无二的爱,我很难过,我爱你,我此生,只做你的女人!” 誓言自姬桦祯口中出,月明汐心头越发愧疚,情丝如网,月明汐再也无法挣脱,冰玉相击的声音中有着苦涩:“桦祯,我不想伤你一分,她用性命来爱我,我根本无法忘了她。” 姬桦祯并不愿见到月明汐难过,在月明汐眼眸上印下一吻:“轩辕夙,神的时光久长,我会用一生爱你,有朝一日,你心尖上只会有我一人。” 白皙双臂再度缠上月明汐的脖子,姬桦祯忍住心头如刀割般痛疼,声音清凉悦耳:“汐儿,你隐瞒身份骗我,将我冷落如此久,昨夜见面开口便唤殿下伤了我的心,你该如何赔我?” 面对姬桦祯声声指控,月明汐身子更为贴近姬桦祯青丝缠绕:“只要无关轩辕族,你说如何,那便是如何。” 牵引月明汐纤长玉指抚上秀美绝俗容颜,姬桦祯语气是罕见娇嗔:“我在汐儿怀中才能安睡,这月余我夜夜浅眠从未睡足,汐儿如此聪颖,应当知晓我要如何。” 看着月明汐眼中无奈与宠溺,姬桦祯心头悸动忍不住轻吻月明汐脸颊:“我喜欢软些的床榻,汐儿的床榻磕着我了。” 蛟分承影 已是日上三竿,凝风捧着姬桦祯的紫袍进入卧房替姬桦祯更衣,姬桦祯不舍的从月明汐怀中起身,言语含笑:“靖南军中不乏高手,长生殿凶险重重,我不许你有丝毫损伤,多带些青阶高手入内吧。” 月明汐将玉带系上姬桦祯纤细腰身,顺势自身后将姬桦祯环住,凝风急忙低头视而不见大步迈出,月明汐冰玉相击的声音耳畔响起:“昨夜在镇南府中,你便是想要说此事?” 姬桦祯修长手指贴在月明汐手背上十指相缠,依恋在月明汐怀中轻轻点头:“还有一件事,那便是,我很想你。”风过,吹得窗户作响,窗外枫叶随风起舞落下一地凄美。 神农城离姬城快马加鞭不过五日路程,日出而行日落而息也不过是十日路程,神农临风自神农城出发,一路游山玩水寻欢作乐,在路上耗费半月时间尚未抵达姬城,碧海之中缠绕着长生殿的烟雾渐渐散去,每日随着太阳升起,长生殿周围红色鲤鱼不断跳跃,绵延百里。 秋天的夜晚令人神清气爽,宁宅外一行五名青阶高手身姿挺拔而立,为首的高手身后系着剑盒,剑盒是上好玄铁特制,遮住了盒中神兵利器,随着大门缓缓而开,乾幽自门内踏出,六名青阶高手齐齐拱手施礼道:“大哥!” 乾幽点头眉宇间尽是熟络:“主上在正厅中等候,走吧。”乾幽说完在前方领路,穿过小径抵达正厅之外,乾幽率先进入正厅之中,月明汐坐在案几之后,冷峻眉眼被照得忽明忽暗。 面对月明汐,乾幽以及身后五名高手齐齐双膝跪地掷地有声:“属下拜见主上!”月明汐微微一笑道:“起身吧,进入长生殿之后,就仰仗诸位了。” 冰玉相击的声音中泛起淡淡威严,乾幽等高手齐声道:“主若有危,属下先亡!”七人起身动作整齐划一出奇一致,震泽自身后解下剑盒,双手恭敬奉至案几前。 月明汐起身纤长玉指掀开剑盒露出一柄散发幽冷深邃寒光的宝剑,剑身长四尺宽两寸,蛟分承影,雁落忘归,八个蝇头大小的字紫光萦绕散发滔天剑气,触摸上剑柄,剑风冰冷顺着手臂袭来。 月明汐冷峻眉眼上尽是震惊,冰玉相击的声音中带着欣喜:“神兵,承影剑!”神剑可逆阶一战,世间流传不过数十柄,承影剑在神兵排位中靠前踪迹飘渺无寻,世间传言,被酷爱神兵的帝王收藏在剑阁。 震泽自储物玉佩中拿出玉盒打开后露出盒中婴儿手掌般大小的白色护身符,护身符针脚细密,角落处用红线勾勒出一朵垂涎欲滴桃花,震泽声音沉稳将护身符双手奉上:“承影剑收藏在陛下的剑阁中,圣母知晓主上会前往长生殿中,特修书一封,向陛下讨来神兵,赠予主上护身,护身符是圣母亲手所绣刻下阵法,并且请黄帝陛下炎帝陛下两大紫阶巅峰高手加持,护身符内可容纳神兵。” 纤细手指轻轻抚摸瑶池圣母亲手所做的护身符,细密针脚尽是慈母之心,将护身符贴在胸口,心中暖意流淌:“义母可有言?” 震泽恭敬弯腰拱手道:“禀主上,送来护身符的清尘姑娘转告主上,圣母言,宝剑锋从磨砺出,明年蟠桃宴,圣母在瑶池圣地等待主上归来。”短短几语,是义母的深情厚望,月明汐湿润了眼眶,察觉到失态,轻咳一声已恢复如常:“一路辛苦,退下吧。”七名青阶高手对月明汐再次拱手施礼,退后三步这才转身离去。 夜色如水淡淡微凉,正厅之中依旧烛光闪烁,窗纸映出月明汐孤单身影, “咚——咚!咚!”打更声自街道传入宁宅中已是子时,姬桦祯夜夜宿在宁宅与月明汐同塌而眠,从未有如此晚却未归的时候,月明汐将手中把玩的承影剑放入护身符中,推开门迈步而出,冬雪坤琊两人离月明汐十步之外远远跟随。 路上已是人烟罕见,月明汐一袭黑衣淹没在黑暗中,转过两条长街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已至镇南府前,侍卫统领见到月明汐急忙拱手施礼道:“月姑娘!” 月明汐点头举步正要入府,熟悉脚步声带着匆忙传来,姬桦祯身披雪白狐裘依旧是一袭紫袍举手投足间淡淡高贵,意外见到月明汐在府前,唇边溢出的笑容让本就秀美绝俗的面容绚烂了几分,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眸子染上几分碧彩,心尖盛满甜蜜,声音柔和悦耳:“汐儿。” 指节分明的手钻入月明汐掌心,察觉到姬桦祯手指泛着淡淡凉意,月明汐轻轻皱眉,替姬桦祯拢起狐裘,冰玉相击的声音带着责备:“深秋即至,夜晚凉,怎么不多穿一些?” 四周将士们均眼观鼻大气不敢出,极力降低存在感,姬桦祯在月明汐唇上印下一吻,言语中泛着喜悦,在月明汐耳畔呵气如兰:“穿多了臃肿,汐儿若是不喜欢我了,怎生是好。” 一句话让月明汐耳根微红,姬桦祯笑意更甚环住月明汐纤细腰身:“明日迎接临风王子驾临姬城,今日事务繁忙,身子倒是有些乏累,汐儿背我,可好?” 夜色中,两道女子倩影一白一黑,月明汐身姿纤细却让人异常安心,姬桦祯伏在月明汐后背,熟悉冷香缠绕淡淡疲乏净去,轻咬月明汐耳垂呵气如兰:“汐儿是不是想我了?” 察觉到月明汐耳尖骤然滚烫,姬桦祯笑意更甚:“明晚我会在府中设宴款待神农临风,明晚汐儿来府上用晚膳,可好?” 姬桦祯言语微微一顿,接着道:“我喜欢汐儿陪我。”月明汐点头,冰玉相击的声音道:“神界传言,神农临风志大才疏,嫉贤妒能,要一同前往长生殿中,提前见上一面也好,今日义母送来神兵承影剑,明日我打算炼化神兵,或许会有天地异象出,莫要让人进入了宁宅中。”神兵有灵,若要达到随心所欲的境地,须得炼化心意相通。 玉颈轻痒酥麻,是姬桦祯落下的一吻,自身后传来的声音清凉悦耳:“遵汐儿命,明日我会派人封锁宁宅街道,不许任何人入内,圣母待你真好。” 镇南府与宁宅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两人耳鬓厮磨间好似时间流逝好似刹那,见到宁宅近在咫尺,姬桦祯的声音在身后轻笑:“往日常常庆幸汐儿住的宅子离镇南府近,今日却想要埋怨为何如此近。” 冬雪疾走几步替月明汐推开了门,眼眸中带着幽怨,堂堂靖南殿下却在清川殿下面前如此服服帖帖,太损轩辕皇族威严,姬桦祯好整以暇看向冬雪,冬雪的心思一览无余,笑声如银铃般悦耳,月明汐好奇道:“何事如何好笑?” 卧房中原本漆黑一片,随着月明汐踏入,数根蜡烛同时点亮如同白昼,姬桦祯言语含笑道:“我笑汐儿是妻奴,我喜欢汐儿宠我。”月明汐无言以对冷峻眉眼瞬间通红,将姬桦祯小心放在床榻,替姬桦祯除去雪白狐裘,姬桦祯被玉带系上的腰身纤细不盈一握。 姬桦祯顺势在月明汐脸颊上印下一吻:“赏你的。”月明汐摸了摸被姬桦祯印下一吻的脸颊,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扬起淡淡羞涩:“谢赏。” 冬雪已将洗漱用的水打来放在卧房中,出门时顺手关上了门,月明汐拧干面巾递给姬桦祯净面,蹲下身子除去姬桦祯的踏云靴,挪来脚盆欲替姬桦祯洗脚,姬桦祯急忙道:“汐儿,我自己来。” 姬桦祯的玉足如暖玉般光滑无暇,月明汐放入脚盆中替姬桦祯净脚,扬起头来看向姬桦祯,唇角扬起好看的笑容:“你不是喜欢我宠你?” 月明汐低下头细细替姬桦祯净脚,羊脂玉般的手指轻按玉足,想要驱除姬桦祯一日疲乏,两滴泪毫无预兆落入脚盆之中,月明汐慌了神急忙起身看向泪痕未干的姬桦祯,净了手坐在姬桦祯身旁,执起姬桦祯指节分明的手掌问道:“桦祯,怎么了?” 姬桦祯顺势躺入月明汐怀中,双臂将月明汐的腰身抱得极紧:“汐儿,长生殿一事后,你是不是便会离开姬城?” 月明汐低头吻去姬桦祯脸颊上的泪痕,软言安抚:“你知晓我的身份,我已离靖南军太久,你当知十二公子轩辕胤任靖南军监军一事,虽说春风等大将忠心耿耿,我不能养祸为患,还是早些驱离他为好,况且我的身份在姬城中一旦败露,性命危矣,也会将你陷入情义两难中。” 手臂被姬桦祯抓紧,姬桦祯清凉悦耳的声音中尽是义无反顾:“我不会陷入情义两难,为了你,倾覆天下又有何惧!” 从月明汐怀中起身,姬桦祯神色坚定:“汐儿,我一刻也无法忍受与你分离,若神佛阻我爱你,自此诛神灭佛又有何妨,你我分离必是短暂,我夺得清川郡那日,便是我与你不再分离之时!” 为了与月明汐一生一世,甘愿背叛外祖炎帝与舅父神农临魁,奉上清川郡对轩辕族俯首称臣又如何,若此生无月明汐相伴,不过山河永寂! 指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抚摸月明汐眉眼,姬桦祯吻上月明汐微凉的唇索取口中甘甜,直至气喘吁吁这才与月明汐唇瓣分离,靠在月明汐怀中抚上月明汐手背十指相缠:“汐儿,即使知晓你是为了兵不血刃夺得西陵城假意下嫁空有虚名,我也不能忍受你的姓氏冠上他人之名,答应我,不要嫁给西陵无情。” 姬桦祯已倾心至此,月明汐感动之下隐有不安,将姬桦祯锁入怀中,冰玉相击的声音说出承诺:“我定不会,下嫁西陵无情!” 灯已熄灭,姬桦祯如同往日一般钻入月明汐怀中,两人距离极近呼吸萦绕间姬桦祯心猿意马,贴上月明汐的身子,两人间无一丝缝隙,轻吻月明汐脸颊,苦楚自心头莫名蔓延:“汐儿,我的心是你的,我的身子也只会是你的,你这个胆小鬼。” 月明汐的叹息无法察觉,压下眼眸中燃烧的欲望,抱紧了姬桦祯轻言安抚:“我只是不想伤害你。”唇角被姬桦祯轻咬,姬桦祯声音自怀中传来:“你心上有两人,说到底不想对我内疚太深,汐儿,我爱你,永世不悔!” 狭路相逢 神农临风自神农城出行一路招摇,在路上耗费半月之久方才抵达姬城,姬城迎接贵客的东门打开,数千清川军将士林立,个个气势如虹如同出鞘宝剑,姬桦祯头戴金冠青丝及腰,紫袍上用五色丝线绣出凤凰精纹,气势高贵凛冽,不容直视。 不远处尘嚣渐近,蟒龙缠绕的鸾车在银甲将士们护卫下缓缓而来,一路声势浩大旌旗招展,见到鸾车已停,神农临风并不下车,姬桦祯唇边溢出一丝冷笑,声音中是一如既往的冷寒:“清川郡恭迎临风王子!” 离鸾车相隔不过数步距离的同行马车中假寐的苏珏睁开双眼,面容依旧被青色面纱笼罩,腰若约素隐约可见风采清傲,露出的眉如春山浅淡,声音柔柔:“夙儿,我来了。” 洛璃与凌仟骑马并肩走在最后方,凌仟轻声嘀咕道:“临风王子走到哪里,威风便至何方,王子王孙原来如此。”洛璃唇边溢出的笑容温柔清浅:“并非是所有天潢贵胄都如此吧。” 车帘缓缓掀开,神农临风身穿蟒龙相缠的王子常服,金色腰带上横插一把折扇,轻撩长袍踏着神将宽厚背膀下车,身后将士动作整齐划一齐齐下马气势尽显。 看着姬桦祯秀美绝俗的容颜,美人自然是赏心悦目的,神农临风露出笑容温文尔雅,取下腰间折扇缓缓展开:“桦祯,你是我嫡亲侄女,不必多礼,多年不见越发倾国倾城。” 面对神农临风的有意讨好,姬桦祯声音依旧冰寒:“临风舅父前来相助桦祯进入长生殿取宝,桦祯不胜荣幸。”神农临风身后,炎帝钦点侍卫统领防风琰一步迈出面对姬桦祯拱手施礼:“防风琰,见过桦祯妹妹!” 防风琰身材高大,眼眸中偶尔有着淡淡的青光闪烁,器宇轩昂目光如炬,头发用红色丝线缠绕成一道一道火红色小鞭整整齐齐贴在头皮之上,举手投足间有着淡淡贵气。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七王姬 作者:雨澜 第9节 防风族效忠炎帝立族百年为神农城中一流氏族,防风琰是当今防风族长幼子,头角峥嵘颇得防风族长喜爱,清川殿下容貌秀美绝俗,手握雄兵杀伐决断不亚于男子,随同姬族王前往神农城时与防风琰相识,防风琰自此一见倾心,毛遂自荐沿路护送神农临风而来。 既是旧识,姬桦祯目光柔和几分,言语依旧是冷漠疏离:“防风兄,好久不见,今日既来姬城,我自当一尽地主之谊。”防风琰压下眼眸中的绵绵情意,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桦祯妹妹不必客气。” 寥寥几语间,苏珏已缓步走至神农临风身后,对上姬桦祯探究目光,浅浅一笑酒窝藏在面纱之后福了福身子:“苏珏拜见清川殿下!”铁意阁此次对神农临风可算是鼎力支持,苏阁主带领十名青阶高手同行,允诺神农临风,尽数随同进入长生殿中。 神农临风引荐道:“苏姑娘如今为铁意阁阁主,恰有要事前来姬城,所以同行。”姬桦祯修为虽不高,也能感应到苏珏浑身上下无一丝灵气,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竟能位于高手重重的铁意阁之首,可见手段不容小觑。 姬桦祯微微点头算是回礼,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越过苏珏,落在缓步而来的洛璃身上,洛璃玉葱似的鼻梁,烟眉淡淡,精致娴静的容颜美得惊心动魄,出自尘世未沾染一丝尘埃,身姿傲立从骨子中透出淡然,如同愈寒愈清幽淡雅的梅花。 心中突然涌上不安,看向洛璃的眼眸越发冰冷,洛城富庶兵刃皆是上品,况且洛少城主本就是极为出尘的美人,神农临风早已心动,奈何明示暗示洛璃皆是不理不睬,此刻有意讨好,脸上笑容越发灿烂:“这位是洛少城主,洛璃姑娘。” 洛璃两字如晴天霹雳,姬桦祯眼眸渐渐沉凝,手掌骤然紧握,周围空气也凝重几分,这便是轩辕夙挂在心尖上念念不忘的女子,真的是狭路相逢,威压自姬桦祯举手投足间散发,忍住心头不快,姬桦祯声音越发冰寒:“洛少城主缘何而来?” 面对久居上位,目光睥睨威压散发的姬桦祯,洛璃依旧不卑不亢,声音温柔婉转:“见过清川殿下,临风王子邀我来,随临风王子进入长生殿中。” 姬桦祯点头挪开了目光,声音依旧冷寒听不清喜怒:“诸位千里迢迢而来着实辛苦,我已在府中备下薄酒,替诸位洗尘,请吧。”神农临风带来的将士数千,皆驻扎在姬城外,只余贴身侍卫以及苏珏洛璃等高手共同赴宴。 皎洁的月光朝着人间洒下银色光辉,姬城中已是华灯初上,清川殿下招待贵客,镇南府中更是灯火通明,姬桦祯高坐主位,以右为尊神农临风依次而坐。 烛光将姬桦祯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案几之上只有水果茶点,已到了晚膳时辰,姬桦祯还未开宴显然是在等人,让人不断揣测究竟是姬族王亲至亦或是世子驾临。 宁宅中,散发夺目紫光的承影剑轻轻一颤发出声音如同凤鸣,月明汐指尖上的血迹已凝固,脸色略为苍白,黄帝赠剑之时已解开所有封印以利于月明汐炼化,饶是如此,毕竟是神兵,月明汐也耗费了整整一日时间,宁宅中发出的淡淡紫光引人窥视,全部被清川军拦在宁宅外,又有朱雀玄武暗中相助隔离神兵气息,姬城中无人可窥视。 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夜色已晚,月明汐急忙起身收了承影剑,脚尖轻点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人已在数十步开外。 镇南府前凝风正在焦急等候,月姑娘未至,清川殿下也不知为何如赌气般不肯开宴,一阵风起,一袭黑衣的月明汐终于出现在府前,凝风急忙道:“正厅中等着月姑娘开宴,月姑娘快请进,自临风王子驾到,殿下似乎心情不大好。”月明汐点头快步而行歉然道:“是我来晚了,抱歉。” 踏入正厅中,原本与神农临风交谈的姬桦祯眼眸闪过一丝精光,唇边溢出笑意:“汐儿来了,开宴。” 月明汐眉眼冷峻,身姿秀丽挺拔如同一支傲雪凌风的苍竹,一袭黑衣平添几分邪魅,融化眉间冷峻,洛璃心跳骤然停缓手中茶骤然结冰,心心念念视若生命的汐儿,竟会出现在清川郡。 月明汐如黑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与洛璃清澈明亮的瞳孔在空中相遇,思念随着时光流逝在心尖结了疤,如今被生生撕裂,心口处传来的痛撕心裂肺,冷汗自光洁额头滑落,每一次呼吸进入体内,心尖上都如同被一柄匕首来回凌迟。 捂住疼痛异常的胸口,月明汐容颜已苍白,姬桦祯眼眸中也似有惊涛骇浪,冰冷灵气入体将愤怒生生压下,声音冰寒让人生生打了一个寒颤:“汐儿!” 月明汐终是回过神来,艰难挪开与洛璃对视目光,走至厅中,面对姬桦祯拱手施礼道:“月明汐,见过清川殿下!” 姬桦祯眼眸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开口已恢复往日柔和邀请道:“汐儿上前,与我同案而食。”共用食案是十分亲密的亲人朋友才会如此,况且清川殿下久不开宴便是为了眼前人,月明汐与姬桦祯的亲密自然是不言而喻。 姬桦祯此言如一只手紧握心尖攥得心口生疼,洛璃脸色愈发苍白如纸,莫非汐儿的心上已有了她人?洛璃缓缓起身,笑意清浅温柔一点一点尽是凄凉,藏在袖中的手掌紧握,指尖划破掌心已是血肉模糊,洛璃却不觉疼痛,声音温柔婉转:“汐儿。” 空气因姬桦祯淡淡威压散发而骤然冷凝几分,坐在案几之后的诸人看向月明汐的目光充满迷惑,苏珏陪伴月明汐长大,她的所思所想再熟悉不过,茶盏一饮而尽压下心头震惊悲伤,再相见时,轩辕夙竟然爱上了两个女子! 正厅中陷入莫名寂静只闻烛芯“噼啪”作响之声,不过瞬间月明汐已压下撕心裂肺的疼痛心头恢复往日风采,转身面对洛璃,冰玉相击的声音有着淡淡疏离:“洛少城主,好久不见!” 压抑着情绪不敢再看洛璃一眼,月明汐自然转身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闪过慌乱狼狈,对着高坐案几后的姬桦祯拱手施礼:“殿下玉叶金柯,月明汐不敢与殿下并肩。” 姬桦祯指节分明的手掌已有青筋凸起,按捺住心头怒气站起身来,紫色裙摆划过地毯径直走到月明汐身前,执起月明汐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十指紧握,牵着月明汐前行直至案几之后并肩而坐。 凌仟起身指着月明汐欲要指责月明汐,却被洛璃拦下,沉闷气氛被鱼贯而入的婢女打破,案几上菜品重重叠叠,肉肥膏红的螃蟹格外诱人,姬桦祯双手端起酒杯已示敬意:“诸位前来清川郡,我备此薄酒特为诸位接风,在姬城中有何不周到之处尽可吩咐,我先干为敬!” 杯中酒皆是一饮而尽,月明汐见到洛璃时激荡的心神已恢复如常,扫视神农临风所携之人,见到轻纱拢面的女子时目光一凝,除却苏珏,还能是谁? 姬桦祯净手之后用勺子挖出蟹黄放在小碟中推给月明汐,恰好看见月明汐眼中若有所思,顺着视线而去,苏珏虽用面纱遮住半边容颜,露出的眉如春山浅淡,眼若秋波宛转,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不必看全貌,便知必是美人无疑。 姬桦祯心头此刻怒气涌上带着无限委屈,轻掐月明汐腰身,靠近月明汐耳畔气若幽兰:“汐儿,你究竟有几个心上人?” 察觉到姬桦祯压抑的怒火,月明汐急忙解释道:“苏珏仅是旧识,我只是有些疑惑,待我改日与你言。” 两人之间距离极近,看在洛璃眼中只觉手脚冰冷,口中已是血腥弥漫,月明汐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神全数在洛璃身上,此刻看见洛璃收起的手帕沾血,心口剧烈痛楚,眼眸中的难过一闪而没,义母恩深似海,决不能背叛了承诺。 铁意阁主 作为主人的清川殿下没有活络气氛的心思,一顿色香俱全的晚膳食在各有心事的人口中不过是如同嚼蜡,时辰慢得如同煎熬,察觉到洛璃不时投来的目光尽是绝望,月明汐只感如坐针毡心口如刀绞。 接风宴在沉寂中结束,姬桦祯强打精神将宾客送至府前,眼神无意掠过洛璃,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中尽是敌意,宾客散去,姬桦祯牵起月明汐如羊脂玉般光滑的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汐儿抱我回卧房!” 姬桦祯性子极为高傲,此刻心头却是浓浓委屈心酸,月明汐心中有愧,弯腰将姬桦祯横抱入怀,姬桦祯皓腕环住月明汐玉颈,身旁尽是月明汐特有冷香缠绕。 站在远方树下的洛璃被这一幕刺痛双眼,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喷出染红衣襟,眼眸之中神采涣散如同失了魂魄。 抱着姬桦祯所过之处,婢女侍卫皆低头大气都不敢出,不敢看此刻依偎在月明汐怀中女儿态十足的清川殿下。 卧房之中蜡烛已燃起,待月明汐踏入卧房中,身后门缓缓合上,月明汐坐在床榻上欲要放下姬桦祯,玉颈却被姬桦祯的双臂环得更为紧贴,姬桦祯言语冰寒扬起几分怒气:“轩辕夙,你一直不肯要我,是否离开姬城之时想要了无牵挂?” 姬桦祯秀美绝俗容颜上净是委屈模样,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看向月明汐,不容她有丝毫逃避,月明汐纤长手指揉去姬桦祯皱起的双眉,黑眸直视姬桦祯目光:“桦祯,我并非薄情之人,你知晓我心里有洛璃,我不想委屈你,我喜欢你,若是有朝一日分离,你便是我的牵挂!” 月明汐话语坦诚眼神真挚,姬桦祯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抚摸月明汐冷峻眉眼,声音清凉中带着黯淡:“轩辕夙,我宁愿你是凉薄之人,如此便可轻易忘了洛璃,今日你见到她,那般失态模样,是我从未曾见过的。” 姬桦祯的手指恰好滑在月明汐唇边,月明汐在姬桦祯玉指上落下一吻:“我会忘了她。”姬桦祯心尖酥麻,依偎在月明汐怀中环住月明汐纤细腰身,声音染上□□不复往日清凉扬起渴求:“轩辕夙,夜宴上你的失态刺痛了我的心,我从未如此刻般害怕失去你,今夜让我成为你的女人。” 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眼眸中透出丝丝深情,如一张网将月明汐笼罩,此生无法挣脱,月明汐起身,束发丝带被姬桦祯挑开,及腰长发倾落与姬桦祯青丝缠绕,一道指风过,满屋蜡烛熄灭,月明汐手指轻勾解开姬桦祯腰带,一吻而深。 紫色床幔晃动,一夕贪欢。 阳光顺着窗户一寸一寸照进屋中,紫色床单上那一抹殷红格外引人注目,一夜疲乏,姬桦祯此刻在柔顺躺在月明汐怀中贪睡,露出的香肩吻痕淡淡,月明汐双眸睁开缓缓醒来,在姬桦祯眉间印下轻轻一吻。 姬桦祯的卧房外婢女们安静站在院中等候伺候一向早起的清川殿下起身,凝风是姬桦祯的贴身婢女,就住在卧房隔壁的房间中,深夜间偶有清川殿下的□□起伏,凝风自一大早便将伺候清川殿下起身的婢女拦在门外,以免打扰殿下安歇。 同在东城的世子府张灯结彩,唢呐鼓乐震天,姬世子长女姬桦青今日远嫁,嫁给与清川郡相邻的东夷族酋长为妾,只因姬桦祯上书姬族王,九黎族虽灭,蛮族势大惶惶不安隐有联手对抗清川郡之意,前有轩辕族大敌,如今后院不可再失火,九黎灭,如今东夷族为尊,不若联姻安抚蛮族。 随着姬桦祯呈疏,朝堂上附和之声此起彼伏,姬族宗亲,姬桦青恰好是婚配之年又为世子嫡女身份贵重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蛮族故步自封,茹毛饮血用树皮编织为衣衫蔽体,东夷族世居山洞处处荒凉,族王令出,姬桦青以死相抗无果,只得远嫁东夷族。 太阳缓缓攀升已至正南,铜镜前的姬桦祯一袭紫袍淡淡高贵,皂角香味随风飘散在空中,侍奉更衣的婢女们退下,姬桦祯秀美绝俗的容颜溢出笑容,侧身在月明汐唇角印上一吻,心情极为愉悦:“汐儿今日若无事,陪我在正厅中处理军务可好?” 见姬桦祯贴近,月明汐顺势揽住姬桦祯纤细腰身,头抵在姬桦祯肩膀上轻言道:“昨夜的铁意阁阁主,桦祯可还有印象?” 昨夜宴会,月明汐不敢再看洛璃一眼担心失了神,眼眸却不时落在苏珏身上,对姬桦祯而言简直印象深刻:“汐儿昨日提过,是旧识。” 耳畔传来月明汐如冰玉相击般的声音带着凝重:“她陪伴我在瑶池圣地长大,知晓我便是轩辕夙,当年我曾在洛城遇刺坠入山崖,颅内瘀血使我失忆,幸蒙洛璃相救。” 提及洛璃时,察觉到姬桦祯明显不悦,月明汐在姬桦祯脸颊落下轻轻一吻,姬桦祯心中悸动,怒气已烟消云散,软化在月明汐怀中,月明汐软言道:“苏珏自我落崖之后便下落不明,直至昨日相见,铁意阁中高手如云,我倒是好奇,两年时间,她如何成为铁意阁阁主,当年遇刺若真是与她有关,她又会效忠何人?” 姬桦祯细细思索月明汐所言微微蹙眉握紧月明汐手指:“汐儿想去见她,可要多带些侍卫才是,我让苜蓿随你走上一遭。” 姬桦祯所思所想皆是月明汐安危,月明汐心头暖意流淌言语含笑:“不必,苏珏丝毫不通灵力,况且我此次前来姬城中,尚有蓝阶高手相随。” 阳光洒落在月明汐身上,冷峻眉眼融化轮廓柔和几分,姬桦祯握住月明汐指尖,甜蜜自唇角溢出笑容绚烂带着淡淡羞涩:“入夜,我在府中等你共用晚膳。” 铁意阁矗立在城中,阁内分为三层,每一层都有五人高,月明汐踏入铁意阁中,喧嚣迎面而来,前来铁意阁中求高手同行者熙熙攘攘。 见到月明汐走进,一直等候在阁中的苏武眼前一亮,仙姿佚貌,阁主所说姑娘定然是她,急忙快步走到月明汐身旁拱手施礼道:“请问可是月姑娘?” 月明汐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面对苏武拱手还礼道:“我是月明汐。”苏武指着楼梯口带着敬佩:“阁主言,月姑娘今日必来寻她,早已在正厅等候月姑娘到来,月姑娘请。” 苏珏对她的性格果然是了如指掌,忆起往日百年苏珏的真心陪伴,月明汐警惕淡了几分,淡淡一笑:“苏阁主倒知我是闲人,有劳先生带路。”冬雪陪伴在月明汐身侧,灵力流转淡淡青光闪烁显然极为警惕,随着苏武拾阶而上,喧嚣渐远。 苏珏面纱已去坐在案几之后看着手中书卷,半日时间已过,却从未翻动一页,心头期待中隐有苦涩,听闻脚步声渐近起身相迎,看着月明汐熟悉的冷峻眉眼恍如一梦,声音如初始相见般轻柔:“夙儿。” 月明汐唇角扬起笑意:“苏姐姐,自洛阳分离,哪知你我竟两年未曾相见。”苏武退下阁楼,三楼之中唯苏珏、月明汐、冬雪三人,冬雪见无危险,走至门口虚掩房门。 苏珏亲自斟了茶水放置月明汐手旁,茶盏中的银毫如苏珏心情般上下起伏:“雨前雀舌,夙儿尝尝定会喜欢。”贴身伺候月明汐百年,月明汐口味如何,她是再为清楚不过。 果然,月明汐轻饮茶盏唇齿馥郁含香,唇角有着淡淡笑意:“我的确喜欢,有劳苏姐姐。”苏珏与月明汐并肩而坐,中间不过隔着一张小方桌的距离,精心备下的雀舌月明汐果然喜欢,苏珏笑着道:“我替你备下了雀舌,待走时一定要捎上。” 月明汐点头放下手中茶盏,话音一转:“苏姐姐聪颖,既知我今日会来,当知我来,所谓何事。”月明汐双眸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直视苏珏,眼眸是罕见凝重:“我早已视苏姐姐如亲人,苏姐姐若要我信你,我便信你。” 百年缘分数不尽今生情殇,昔日重重情谊埋藏在心尖最柔软的地方,亲人便是此生与汐儿最近的距离,苏珏心中淡淡苦涩,如此这般也好,苏珏凝望着月明汐熟悉眉眼,一字一句许下承诺道:“夙儿,你若信我,我必不会负你!”月明汐对苏珏的怀疑警惕,此刻烟消云散,气氛扬起温馨,如两人从未分离般亲密无间。 苏珏浅浅一笑脸颊扬起淡淡酒窝:“昨夜见夙儿失态了,夙儿可是喜欢洛璃姑娘?”对自幼陪在身旁长大的苏珏,月明汐总有莫名依赖,唇角笑容苦涩:“我爱洛璃,她的父亲百年前杀了大师姐,我答应过义母,恩义断。” 心扉隐隐作痛,冷峻眉眼中尽是悲伤:“后来,我在姬城遇见了姬桦祯,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凉薄,心中竟然爱上了两个人。”果然如同猜测般,夙儿同时爱上了两名女子,心如撕心裂肺般疼痛,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藏在袖中的手掌紧握。 苏珏沉默不语,大厅之中陷入短暂沉默,月明汐轻轻一叹打破沉默:“我以女子之身,爱上女子,苏姐姐是否觉得荒唐?” 苏珏未曾犹豫便是摇头似是牵引了心事,声音柔柔压下悲伤:“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让人痴,令人狂,却偏偏让人身不由己。”喃喃低语倾述哀伤,如春山浅淡的眉眼尽是落寞。 千丝万缕 见到苏珏眉头紧皱,月明汐黑眸中扬起疑惑:“莫非苏姐姐,与心上人相爱却不能相守?”察觉到言语中失态,苏珏眼眸立即恢复清明,柔和一笑:“只是忽有伤感罢了,洛璃与姬桦祯,夙儿最爱的是谁?”正厅中两人话语不停传出,守在门口的冬雪闻听此言耳朵竖起,她也好奇,主上最爱会是谁。 月明汐没有料到苏珏会提出此问,顺从心意回答道:“姬桦祯在我心中,视作生命般珍贵,我想要爱她宠她舍不得让她有一丝委屈。”言及洛璃,那些温暖岁月的过往,根本无法忘怀,月明汐心头如同刀割般疼痛,冷峻眉眼扬起苍白无力:“我甘愿为洛璃万劫不复,她是我此生最深的眷恋。” 眼泪如珍珠般滑落苍白脸颊,却让苏珏心中痛楚渐渐清晰,夙儿,你心里有洛璃,我绝不会让她就此离你而去,成了你一生憾事。 苏珏起身如同往日般将月明汐揽入怀中,手指温柔替月明汐拭去泪痕:“夙儿,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情缘不是说断,便能从心尖抹去。” 不想让月明汐沉浸在悲伤中,苏珏声音柔柔道:“夙儿可知,长生殿缘何而来?”与洛璃有关的事情总会措手不及,月明汐从苏珏怀中离开眼眸已恢复清明,如冰玉相击的声音有着淡淡悲凉:“传闻,长生殿曾是女娲大帝行宫,盛放长生池水之处方玉细琢,殿中金银珠宝无数,可同样也是凶险之地,每次出世,必有不少高手陨落在长生殿中。” 怀中失去月明汐的体温,如同心上缺失了一块,苏珏淡淡一笑重新坐在月明汐身旁,细细言道:“神族群雄并起逐鹿天下,瑶池圣地当年未曾如今日般地位超凡脱俗,势力如日中天的轩辕族,神农族均是后起之秀,有些事遗忘在时间长河中,夙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实属正常。” 苏珏声音柔软将所知缓缓道来:“长生殿当年的确是女娲大帝行宫,魔族浑沌大仙生于天地之中,吸食一口剥夺万人精气,隐藏虚空中飘渺无形,女娲大帝不忍生灵涂炭,设长生殿为牢笼,引浑沌大仙入瓮,借助盘古神斧之威,将浑沌大仙镇杀于长生殿,紫阶高手怨气冲霄凝聚,自此长生殿成为凶险之地,夙儿入内虽有高手重重相护,也得处处谨慎。” 看着苏珏眼眸中情真意切的关心,月明汐心中暖意流淌,微微一笑淡了悲凉:“苏姐姐莫要忧心我,我不会有事。” 时光在指尖流逝,静谧美好,如幼时相伴的温馨,远处夕阳散发最后一丝余晖消散在天地间,月明汐看向窗外,曾答应过姬桦祯共食晚膳,起身告别道:“苏姐姐,时辰已是不早,就此告辞,若有事,苏姐姐可派人去东城,宁宅中寻我。” 苏珏亲送月明汐到阁楼下,看着月明汐挺拔身姿融入人流中,再也寻不到月明汐背影,这才转身离去,身后苏寒紧紧跟随,行至正厅,苏珏站在窗户远眺天空,夜幕降临,将世间万物笼罩在黑暗,孤寂随夜尽情释放。 百年情缘,珩生千丝万缕的牵挂,记忆浅浅,淡淡悲凉,良久,苏珏心头才恢复平静,离开窗户坐在案几之后,幽黑的眼睛射出锐光,声音带着杀伐:“姬桦青伤了她,既然姬桦祯念及同宗之情,不愿赶尽杀绝,那便让我来,传令,断姬桦青一臂,我看她日后如何在蛮族立身。” 苏寒点头神情恭敬:“属下立即去办。”苏珏点头继续道:“抢夺洛城中的洛神剑,击杀洛渊,嫁祸给靖南殿下,尚有时间准备,务必天衣无缝!” 天色已晚袅袅炊烟起,凌仟手提药草自药铺中走出,昨夜从镇南府中出来,洛璃已昏迷一夜方醒,心情郁结不言不语,身子极为虚弱,凌仟轻叹,自古有情者自伤,月明汐伤她太深。 咬牙切齿间便见人群中出现月明汐身影,大步流星正是镇南府方向,怒火熊熊燃烧,脚尖轻点人如流光般窜出,拦住月明汐去路。 意外看见凌仟,看清楚凌仟所提尽是药草,月明汐冷峻眉眼彻底沉了下来,心尖揪痛,眼眸中尽是难过:“洛璃,她出了何事?” 回答月明汐的却是凌仟手腕翻转间的长鞭,划破长空扬起尖锐呼啸未曾有丝毫犹豫,朝着月明汐而来,冬雪指尖有着青光闪烁,欲要接下这一招,手腕却被月明汐按住,站在原地未曾有丝毫躲闪之意,硬生生受下这一鞭。 左臂被抽中,伤口血溅地绽放血花,血如泉涌自左臂而出,凌仟没有料到月明汐丝毫不曾躲避,出手尽是全力,伤口深可见骨,手中鞭滑落眼眸中有着疑惑:“你为何不躲开?” 随着血滴溅落,月明汐神色略微苍白,淡淡一笑,眼眶似有水雾起:“这是我应得的,如何能避。”冬雪按住月明汐伤口,血染红衣襟,对着凌仟怒吼:“凌大神医,还不来处理伤口!” 医馆昏暗烛光下,月明汐香肩袒露,血水一盆盆端出,凌仟已将深可见骨的伤口处理妥当,肩上伤口灼痛抵不过心中半分痛楚。 月明汐收拾妥当,换下染血衣衫让冬雪就地处理,凌仟提了药便欲离去,月明汐急忙起身几步站在凌仟身前,脱口而出道:“洛璃,她身体要不要紧?” 凌仟唇边扬起冷笑,语气带着嘲讽:“月姑娘,你曾说过,绝不会让洛璃再为你流一滴眼泪,如今你却让洛璃眼泪干涸,有什么资格再提她的名字,你的关心太昂贵,洛璃承受不起!” 凌仟说完甩手准备离去,却被迎面而来的冬雪拦住,声音带着清脆:“凌姑娘,我家主上不过是想知晓洛少城主近况,还请姑娘告知一二。” 凌仟怒道:“洛璃就住在西城洛城铺子中,你家主上难道见洛璃一面的勇气都没有?”凌仟说完将冬雪重重推开,负气而去。 西城中商铺林立,洛城兵刃冠绝天下,姬城分铺占地宽广,店内十八般兵刃应有尽有,已入夜,商铺中的客人寥寥无几,店门外的巨树下一袭黑衣的月明汐隐藏在夜色中,肩膀沾染寒霜,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双眸中透出痛楚。 镇南府正厅中,姬桦祯独坐案几之后,案几上菜品重叠已是冰凉,随着夜色深沉,姬桦祯秀美绝俗的容颜也越发阴沉,门外侍奉的凝风等婢女更是大气不敢出。 已是亥时,月明汐迈入正厅中打破空气中的沉凝,见到案几上早已冷透的饭菜以及容颜写满不悦的姬桦祯,愧疚自心头涌起,如冰玉相击的声音尽是温柔:“桦祯,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姬桦祯抬头眼眸直视月明汐,委屈在心尖弥漫,月明汐心头被姬桦祯的眼神扯得轻疼,蹲下身子将姬桦祯揽入怀中软言安慰:“桦祯,抱歉,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件事,所以耽搁了时辰,下不为例,莫要生气了,好不好。”随着月明汐靠近,冷香中有着药草味弥漫,月明汐受伤了! 月明汐指尖被姬桦祯指节分明的手握住,顾不得与月明汐置气,声音冰寒中涌动压抑不住的急切:“你受伤了?”月明汐哪里敢隐瞒,急忙点头:“左臂受了外伤,无事,已包扎妥当。” 怀中的姬桦祯转过身,这才发现月明汐身上黑衣暗纹已变,显然是换了一件衣衫,唇边略有些苍白,心口微痛,双手环住月明汐灵活解开黑色腰带,衣衫褪去,左臂上的伤口虽被凌仟包扎得很好,奈何伤口太深,雪白纱布上鲜血隐约可见。 四周空气染上寒意低沉几分,姬桦祯轻轻摩擦月明汐白皙肩膀指尖微微颤抖泄露了此刻痛心,冰寒的声音微怒:“是谁伤的你?” 见月明汐沉默不语,姬桦祯心口如钝击般疼痛,脱口而出道:“伤了你,你却连名字都不愿让我知晓,可是洛璃?”姬桦祯一怒之下推翻了盛满饭菜的案几,碟碗碎裂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菜汁转瞬间钻入地毯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明汐穿上黑色外衣解释道:“并非是洛璃,桦祯,都是我的错,莫要生气了。”盛怒中的姬桦祯站起身子,眼眸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声音冰寒带着酸楚:“能让你如此袒护,就算不是洛璃,也是与她有关吧。” 姬桦祯心中委屈让眼眶溢满泪水滴在月明汐心尖,月明汐心口生疼上前一步与姬桦祯距离近在咫尺,不假思索右手环住姬桦祯纤腰,轻轻吻去姬桦祯脸颊上的泪水,泪水微咸苦涩,便如此刻姬桦祯的心情。 姬桦祯双手抱住月明汐,头抵在月明汐削瘦肩头:“轩辕夙,我知晓你忘不了洛璃,也怪我当年未曾先她一步进入你心尖,我爱你,我此生只做你的女人,我唯愿,你今生也仅仅属于我一人,让洛璃在你心里离去,好吗?” 姬桦祯的声音颤抖几近哀求,月明汐对洛璃的爱已入骨髓,根本无法给出姬桦祯想要的承诺,月明汐的沉默让姬桦祯心中如撕裂般疼痛,贴在月明汐胸前低声抽泣:“轩辕夙,你要我如何是好。” 听着姬桦祯的哽咽,月明汐心尖如万只蚂蚁撕咬般难受,右手将姬桦祯抱紧,冰玉相击的声音有着痛苦:“桦祯,我不愿骗你,我对不起洛璃,根本无法忘记她,我答应过义母,此生不会和她在一起,我会给你我全部的爱,宠你,陪你,海枯石烂,此情不渝!” 第一次听月明汐地老天荒的承诺,心中苦涩渐渐被甜蜜替代,时光久长,有她相伴,轩辕夙终有一日会忘记洛璃,姬桦祯忘情的吻上月明汐微凉唇瓣,一个吻缠绵悱恻。 情到浓处,姬桦祯右手无意触碰到月明汐左臂上的伤口,月明汐眉头轻轻一皱,光洁额头上有汗珠滴落,凌仟这一鞭真的很痛。 察觉到月明汐的异样,姬桦祯急忙从月明汐身上立起,扶着月明汐坐在椅上,心疼道:“汐儿,伤口很疼?是凌仟伤的你。” 见月明汐欲要言语,姬桦祯捂住月明汐苍白微凉的唇:“我知晓你要说什么,我答应你,绝不会伤害凌仟,时辰不早,已过了晚膳的点,此刻,我只想吃你。”姬桦祯将月明汐横抱,小心避开月明汐左臂伤口,大步朝卧房而去。 入长生殿 洛城依山而建偏安一隅,少城主洛璃寻月明汐而去,已是一年未归,城中大小事务均由兄长洛珩打理,已至深秋,城墙下的枯叶随风飘落,站在城墙上的守城将士身姿笔挺直视前方。 远方出现一行人影均是高头大马,不过是眨眼间的时间已行至城墙之下,来者均是铠甲鲜明如同出鞘宝剑,显然是出身军营,洛城统领薛强站在城墙道:“请问诸位到洛城来有何贵干?” 领头男子络腮胡子遮面,眼眸之中蓝光闪烁,面对薛强拱手道:“我乃靖南殿下麾下,右将军春风,今日前来洛城,奉靖南殿下之令,有要事相见洛城主。” 靖南军所用兵刃全部出自洛城,是洛城最大主顾,薛强挥手示意放下城门,容春风一行人进入洛城中。 洛渊收到薛强传来的消息,已坐在福熙阁中等待来自靖南军的春风将军,春风独自一人迈步而进,腰间玄铁所制的靖南腰牌随着春风步伐而动,洛渊站起身来,面对春风拱手施礼道:“久闻春风将军大名,今日驾临洛城,洛城不胜荣幸。”春风拱手回礼:“靖南殿下特令我向洛城主问好。” 洛渊请了春风坐在右侧客座,立时便有婢女端茶上前,洛渊连连咳嗽,喝下一盏热茶这才感到心中舒服了些许,略带苍白的脸扬起笑容:“洛城近年受靖南殿下照顾,殿下恩德时刻铭记,哪里敢劳烦殿下牵挂。” 春风举手投足间蓝阶高手威压淡淡散发,显然是为了震慑洛渊,洛渊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春风声音爽朗:“我一向直来直往不喜拐弯抹角,来意我便直言了,有失言之处还请洛城主多多包涵。” 洛渊手臂微抬做出请的姿势:“春风将军但说无妨。”春风起身朝着南方拱手以示恭敬:“靖南殿下如今不过及笄之年已是青阶修为,殿下统领三十万靖南军权柄极大,不知暗中有多少人想取殿下性命,殿下如今手中差了一把趁手神兵,殿下命我来向洛城主讨要洛神剑,殿下出手向来阔绰,洛城主有什么条件尽可说出来。” 闻言便知来者不善,洛渊笑容依然,学着春风模样对南方拱手:“靖南殿下能看上洛神剑,按理应是洛城福分,可洛神剑是我洛族历代相传,家族剑法洛水九式,非洛神剑无法凌厉,恕洛城不能忍痛割爱,只得让靖南殿下失望了,不过洛城多受靖南殿下关照,今日岂有让春风将军空手而归之理,我特备下黄金千两赠予春风将军做一路盘缠,还请春风将军能够收下。” 春风笑容收敛脸色骤变,声音中隐含威胁:“千金倒是不必,靖南殿下对洛神剑志在必得,洛城主可是想好了?”洛渊装作听不懂言下之意,起身拱手道:“洛城偏安一隅,丝毫未有对靖南殿下不恭之意,还望春风将军代为传达。” 春风声音中扬起几分寒意:“今日我只是代靖南殿下之令前来与洛城主好生相商,洛城主之意,我定会代为转达,就此告辞!”春风说完转身离去背影冰冷。 碧海中笼罩长生殿烟雾散去,宫墙发黄朱门斑驳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绚烂的朝霞升起将平静的海面镀上一层金光,随着太阳上爬被阳光染成金色的海水渐渐湛蓝,海水与碧蓝天空合为一体分不清哪里是海水哪里是天空。 原本连绵百里的红鲤在水底变幻,鱼群蜿蜒远看像极了一条舒展开来的神龙,龙角触在宫门前,龙尾张合间恰好抵在码头。 码头上旌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清川殿下姬桦祯尊贵无双,一袭紫袍站在最前方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直视长生殿方向,月明汐落后半步站在姬桦祯身后,举手投足的风姿气度丝毫不弱于姬桦祯。 另一方是神农临风站在首位手中折扇轻晃,端的是指点江山的气势,三人站立位置相近,神农临风气度完全被姬桦祯两人碾压,王者气派皆无。 头顶太阳洒在身上无一丝暖意,正午来临,太阳攀爬至最高的天顶骤然璀璨夺目如火球般熊熊燃烧,宫门缓缓而开,长生殿中所有景象均被黑暗吞噬,即便是蓝阶高手也无法窥探一二。 随着姬桦祯点头,早已准备妥当的十名青阶高手施展轻功在水面腾跃,两个呼吸间已抵达长生殿外,姬桦祯修为在前往长生殿的众高手中最弱,身上绿光闪烁,灵力催动到极致,施展轻功在重重护卫之下与神农临风一行人向后抵达。 洛璃精致娴静容颜泛着苍白,眼神偶尔扫过月明汐与姬桦祯,心头依旧如初见般刀绞疼痛。 踏入长生殿中,殿中隔绝了光明如暗沉黑夜,黑暗长年累聚集在长生殿中,从来都不曾有阳光照进,煞气逼人而来让人莫名毛骨悚然,所有人皆手持上好夜明珠,幽光闪闪照亮正殿。 正殿空旷,落满尘埃的凤椅已近腐朽,墙上刻着的九幅图腾皆已风化,月明汐手持夜明珠上前,仔细打量勉强可辨认九幅图腾,越看越是惊骇,九幅图腾竟与九黎族祭坛下的图腾重合,月明汐与姬桦祯对视一眼皆是看见彼此眼中惊讶。 一行小字刻在图腾旁,是神族出现的最早文字,盘古开天,泥土造人,女娲补天,五色神石,两仪四象。 殿门自身后缓缓合上,声音尖锐刺耳,空中血腥味飘散入鼻,循着来源看去,不知何时殿中飘荡数只鬼婴,眼窝深深但无眼珠,黑色的脸庞不断有着血流下,不完整的嘴轻轻张开露出獠牙。 兵刃出鞘的声音四起,冬雪乾幽紧紧跟随在月明汐身侧,高慕上前面对姬桦祯拱手:“殿下,是鬼婴。”话语刚落,一只鬼婴双腿一瞪,在原地留下一道黄光,朝着高慕扑来,尚未靠近便被寒光斩落,尖声惨叫在空旷大殿中尤为突兀,最后化作血雾消散。 阴风阵阵流转,神农临风手中折扇折叠,遥指虚空:“不过是些不成形的鬼婴,有何惧,全部斩了!” 随着神农临风令下,防风琰手中剑刃散发寒光,同行的青阶高手毫无畏惧迎向虚空中的鬼婴,姬桦祯手臂轻挥,清川郡的青阶高手也出手了,血雾阵阵起,方才还在空中飘荡的鬼婴此刻俱灭。 血雾升腾渐渐聚集,跟随神农临风而行的铁意阁青阶高手苏寒心底暗叫一声不好,大声道:“诸位莫要大意!” 血雾朦胧散发淡淡绿光,当朦胧血雾消散,在原地诡异出现了一只只拥有绿阶修为的鬼婴,指尖比钢铁更为尖锐,数只鬼婴张开獠牙恶臭散发,青阶高手迅速聚拢在正殿之中,姬桦祯下令道:“莫要和这些鬼婴纠缠,找出暗道离开正殿!” 清川郡中高手散开逐一排查殿中隐藏的机关暗道,鬼婴不死不灭反而更强,不知是否会引出更强鬼婴,不能灭之只能缠斗,神农族高手与鬼婴纠缠,未曾找到富可敌国的财富前,姬桦祯与神农临风会是最好的合作者。 一直跟随神农临风的洛璃也出手了,金玉剑寒光闪烁间与鬼婴纠缠,月明汐脸色微沉看向冬雪,冬雪眸光微闪示意月明汐放心,在坤琊耳畔低语,坤琊手中长剑祭出扑入洛璃所在的战圈接下鬼婴所有攻击,姬桦祯黑眸扫过月明汐,神色晦暗难明,一眼便让月明汐愧疚不安。 高慕站在布满尘埃的凤椅前,手掌轻推凤椅纹丝不动,神情中带着思考仔细打量,月明汐迈过三步阶梯也来到凤椅前,借助夜明珠看清楚凤椅旁的烛台有九根蜡烛,眼眸之中精光闪烁,长生殿存世何止千年,红木材质的凤椅已近腐烂,蜡烛却如簇新。 轻轻擦拭烛台上的灰尘,每一根烛身均刻着两个极为古老的文字勉强可辨认,白水、黑土、碧木、绿木、黄土、白金、赤金、白土、紫火。 月明汐眼眸无意掠过五色神石时眼前一亮,从储物玉佩中掏出火折子依次点燃蜡烛,分别是白水、绿木、紫火、赤金、黄土,蜡烛点亮的一刻,宫殿在脚下颤抖一时间灰尘弥漫。 站在月明汐身旁的姬桦祯被月明汐小心翼翼护在怀中,满心不悦烟消云散,随着宫殿剧烈颤抖,凤椅缓缓挪动,原先凤椅所在的位置随着晃动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刻钟后宫殿方恢复平静。 绝望的叫声自殿中传来,一名青阶高手击毙鬼婴的瞬间被黑色液体击中,肌肤闪烁幽光,瞬间被熊熊烈火吞没,待水灵高手熄灭烈火,被幽火吞噬者已是尸骨无存,地上徒留人形粉末。 鬼婴仿佛被幽火刺激,张开獠牙奋不畏死扑向围攻的青阶高手们,姬桦祯声音冰寒中隐有沉稳:“下暗道!”暗道口窄小,顺着阶梯下到地底眼前豁然开朗,脚下泥土潮湿,水滴自泥缝中渗出,空气阴冷中掺杂刺鼻血腥味。 神剑显威 姬桦祯与神农临风被众高手护卫在中心,借助夜明珠散发的幽光一路疾行,越至深处吐着红信色彩斑斓的毒蛇随处可见,前方洞口如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凌乱巨石构成尖锐獠牙,让人莫名毛骨悚然。 唯一的路口被身体庞大如山丘的巨蟒挡住,巨蟒身上的花纹极为绚丽,蛇信吐露散发黑光,目光带着轻蔑口吐人言:“本座已千年未曾食过人肉滋味,既然来了,那便留下吧!” 蛇尾轻扫间一方巨石坍塌,笨重的身子极其灵活,一个闪烁间已行至神族高手面前,张开血盆大口撕咬,青阶高手联手抗击巨蟒之威,地底被一片青光照亮。 密密麻麻的毒蛇在巨蟒召唤下发动攻击悍不畏死,青阶高手虽勇,眼前巨蟒修为堪比神族蓝阶高手,一群青阶高手虽不惧与巨蟒对抗,却无法击杀巨蟒白白耗费体力。 唯一的路口被巨蟒庞大身躯堵死,必须要斩除拦路巨蟒才能继续前行,数名青阶高手一跃而起,各自施展招式迎向巨蟒,洛璃手腕挥动间用金玉剑施展出洛水九式,身如轻燕跃起,寒光闪烁的剑尖直逼巨蟒如小塔般的双眼。 洛璃一举一动皆系月明汐心神,此刻见洛璃出手,未曾有丝毫犹豫,果断祭出神器承影剑,蛟分承影,雁落忘归,八个蝇头大小的字紫光萦绕散发滔天剑气,脚尖轻点间已施展凭虚临风而出,身后传来姬桦祯心惊胆战的声音:“月明汐!” 巨蟒被诸多青阶高手围攻,顾首顾不了尾,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心中已是怒极,蛇信发出嘶嘶声,尾巴击在地面有频率的震动。 洛璃已攻到巨蟒眼前,巨蟒无视诸青阶高手的攻击,蛇信卷起直朝洛璃而去,危险让洛璃浑身汗毛倒竖,已被巨蟒锁定气息无法退缩,洛璃手腕翻转间,金玉剑直朝泛着黑光的蛇信而去。 月明汐手持神剑飞跃洛璃身旁,浑身灵力催动到极致,寒气自月明汐身上散发而出滴水成冰,空中聚集雪花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月明汐脚踏虚空而立,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幽冷光辉闪动。 巨蟒察觉到危险,放弃近在咫尺的洛璃,怒吼一声改为攻向月明汐,巨蟒舌信喷出毒液如利箭喷向月明汐,冬雪及乾幽等数名青阶高手齐出,姬桦祯带领的清川郡高手也蜂拥而上,手中兵刃直取巨蟒要害。 自承影剑散发出的冰寒剑光与毒箭在空中相遇,毒液纷飞遇剑光而散,毒液所溅之处腐蚀万物,洛璃与月明汐距离极近,看清楚一滴指甲盖大小的毒液渗透剑光封锁,朝着月明汐径直而来,声音颤抖是止不住的惧怕:“汐儿!” 月明汐左手凝冰掌使出,空中毒液烟消云散,洛璃忧心的声音听在姬桦祯耳中有着绵绵情意,秀美绝俗容颜瞬间冷寒。 月明汐手中承影剑紫光大盛自剑尖而起的剑花,极为绚烂闪烁着尖锐青光,悲意从月明汐手中剑散发,一阵清鸣声刺破长空,太上忘情自月明汐手中施展而出,仿佛空气凝固天地变色。 承影剑劈出的紫色剑光凝聚了月明汐最强一击,足以让山河失色,巨蟒头颅被平整切下滚落在地,月明汐体内灵气抽空,丹田处一阵空虚,虚空站立不稳便欲坠下,洛璃离月明汐本就极近,伸手间便可将月明汐揽入怀中,清澈明亮的瞳孔中闪过犹豫挣扎。 察觉到姬桦祯冰凉眸光,脚踏在虚空中的洛璃无惧对视,两人间的空气凝结隐有火花起,远方传来轰隆隆之声,极目所望之处是黑压压一片五彩斑斓毒蛇铺天盖地而来。 就连一向沉稳的姬桦祯脸色也是微变,失声道:“快走!”牵起月明汐手掌,率先进入洞中,周围是青阶高手的重重守护。 山洞中的空气异常阴冷,黑暗岔道随处可见,所有人的轻功都催动到极致,耳畔起落扬起风声鹤唳,半刻钟时间已深入山洞腹中,眼前山洞与长生殿主殿一般大小,冷风从暗道处处涌来,雕刻女娲大帝石像的巨石拦住去路,巨石后水流声可闻。 随着众人涌进洞中,诸多青阶高手合力封住洞口防止身后密密麻麻毒蛇窜入,姬桦祯伸手拂去月明汐光洁额头的密集汗珠,声音泛起寒意:“汐儿,你若再为洛璃如此奋不顾身,我便也不要理会你了!” 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双眸尽是怒意,月明汐尚未说话,便听见凌仟焦急的声音传来:“月明汐。”回身望去,凌仟拨开人群急冲冲而来:“洛璃不见了!” 月明汐的情绪随凌仟话语而沉入谷底,冷峻眉眼上扬起寒霜四周温度骤然降低几分,未曾有丝毫犹豫,月明汐歉然道:“桦祯,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洛璃出事。” 月明汐手被姬桦祯牵住,深邃冰冷黑眸中涌上浓浓悲伤,声音充斥绝望:“月明汐,你不舍洛璃出事,便能义无反顾弃我而去?若你离去,你我恩情自此一刀两断!” 听着冰寒声音说出的绝情话语,看着姬桦祯纤弱身姿孤单无助,月明汐知晓已伤姬桦祯极深,洛璃生死或许已危在旦夕,若洛璃有事,此生绝不会原谅自己,心中宛如被一只手攥住般生生作痛,冰玉相击的声音艰难道:“对不起,我不能,让洛璃有事。” 月明汐转身离开,冬雪等青阶高手随行,凌仟欲要跟随却被月明汐拦住:“你就在此等候,洛璃绝不会有事!”话语坚定,便如月明汐此刻心情,洛璃,绝不能有事。 见到月明汐背影融入在黑暗中,姬桦祯心尖被绝望一点一滴渲染,心痛到麻木脸色煞白,唇边溢出的冷笑藏住浓浓悲伤,轩辕夙,我为你付出一切,在你心中是否依旧是无关痛痒! 狭窄山洞中,游荡的毒蛇随处可见,心中对姬桦祯的愧疚时时刻刻折磨心扉,手执承影剑紫光闪烁间收割毒蛇性命,冬雪等高手护在月明汐身侧前行,探查过几处山洞依旧未曾见到洛璃身影,让月明汐身上散发的寒气更为冰冷。 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双眼散发幽光,忌惮月明汐手中神器散发的危险气息而不敢上前,冬雪顿足指着右侧山洞道:“主上,好似右方有打斗声传来。” 乾幽耳朵贴壁,片刻间便判断出右方的确有人打斗,月明汐脚尖轻点施展凭虚临风在原地留下一道道残影。 右方洞口中刀光剑影,洛璃手腕翻转施展洛水九式身法极快只见身影重叠,高慕手中剑招招杀意尽显,洛璃初入青阶修为不久,而高慕却已是青阶巅峰高手,意欲取洛璃性命,剑光凌厉闪烁。 四周毒蛇虎视眈眈,洛璃体内灵气已乱,手中招式渐缓,高慕却是越战越勇,手中剑青光大盛,月明汐已至恰好看见一条毒蛇窜到洛璃身前狠狠咬在洛璃脚踝。 高慕察觉到危险转身看见月明汐一行人堵在洞口,乾幽挥手间身后七名青阶高手齐动,手中兵刃散发寒意直指高慕,三招之内已将高慕击成重伤跪在地上。 洛璃冷冷看了月明汐一眼,眼眸中尽是绝望后的心殇,伤口处的毒液让脚踝麻木,坐下身来欲要处理伤口,熟悉冷香袭入心尖,月明汐单膝跪下将洛璃受伤的脚小心放在膝盖,褪去鞋袜丝毫不曾犹豫允上伤口,吸出洛璃体内毒血直至殷红。 眼前一幕与记忆重合,洛璃红了眼眶,如此温柔呵护的汐儿仿佛从未离开,月明汐在洛璃伤口处洒下药粉动作极为轻柔将伤口包扎,做完这一切抬头四目相视,月明汐黑眸似要迷失在洛璃清澈明亮的瞳孔中。 洛璃掌心柔滑温暖若玉,将月明汐微凉手掌包裹,熟悉温柔让月明汐心头尽是苦涩,在瑶池圣母前跪着许下的诺言回荡,风雨散,情义断! 洛璃声音温柔婉转情谊流淌诉说最后的希望:“汐儿,我的心从始至终都只能容下你一人,回到我身边,让我用余生来爱你。” 指尖颤抖触及在月明汐冷峻眉眼,仿佛这是最后温暖,月明汐眼眶中泪水滴下,声音哽咽痛苦:“洛璃,我愿为你万劫不复,却除了爱你。” 空气骤然冷凝,最后的温暖破碎在指尖,洛璃心已死泪已干,扶着冰冷岩石起身,清澈明亮的瞳孔再不会有光彩,全身力量被抽空,脚步踉跄跌入月明汐微凉坏中,看着月明汐黑眸中盛满的忧心却像极了嘲讽,用力推开月明汐,洛璃转身淹没在黑暗中。 谁都不知女娲大帝石像后会有什么危险,青阶高手们均盘腿而坐气息渐渐攀登将灵力回复巅峰,洛璃与月明汐一前一后走近山洞,姬桦祯抬头看向月明汐,见到月明汐无恙,悬挂在半空的心这才落下,紧接而来便是心头撕心裂肺般痛疼,即使伤她甚深,月明汐依旧是心尖上的牵挂,或许这一生都无法逃脱这甜蜜伴随痛苦的羁绊。 月明汐冷峻眉眼是从未有过的阴沉,随着冬雪走近,五花大绑的高慕推至姬桦祯身前跪下,洛璃如何会与众人分开,缘由已是不言而喻,姬桦祯气势凛冽,举手投足间冷冷威压,声音如寒冰:“此事与我无关,日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神农临风起身走至跟前心中偷乐,自初始见面,便知两人关系匪浅,如今好似闹翻了般冷漠,月明汐手持神剑战力当是进入长生殿中最强者,若月明汐不再相帮姬桦祯,得到富可敌国的财富神算又大了几分。 一念至此,神农临风神情尽是饶有兴趣,手中折扇轻晃掀起凉风阵阵:“久闻桦祯治军向来严谨,这是何人?胆子倒是不小,意图暗杀洛城少主。”神农临风虽狂妄自大却并不蠢,一袭话将事情全部引到姬桦祯身上。 气氛因神农临风的话而凝结,月明汐也知晓此事就算不是姬桦祯示意,也与姬桦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姬桦祯言语一带而过,是不打算重处对她忠心耿耿的属下了。 针锋相对 月明汐冷峻眉眼中杀气凛然,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隐含睥睨,手腕翻转间抽出乾幽配剑,剑刃散发寒光直指高慕胸口。 月明汐之意是要为洛璃受的委屈杀了高慕,嫉妒让姬桦祯红了眼眶:“高慕如何行事,对错应是由我定夺,月姑娘在清川郡属地,杀清川军的人,好大威风,高慕的命,我保定了,月姑娘若非要杀一人,那便杀了我吧!” 姬桦祯指节分明的手握住月明汐手中剑尖,殷红血自掌心滴落,让月明汐心中疼痛不舍,一步上前将姬桦祯手指自剑身分开,将剑递给乾幽,冰玉相击的声音带着愧疚:“对不起,我无意伤你。” 在旁看好戏的神农临风见到此事就此结束不由意兴索然,晃动折扇准备离去,一直跟随在身旁的防风琰不悦的声音响起:“月姑娘伤了桦祯妹妹,一句对不起此事便了了吗?” 月明汐黑眸看向防风琰,一句亲热的桦祯妹妹让月明汐心尖泛酸,冬雪在月明汐耳畔轻言:“是防风族族长幼子,颇得族长喜爱。” 防风族是炎帝麾下一流氏族可堪与黄帝麾下西陵族相提并论,防风琰为族长最为喜爱的幼子,性子虽沉稳却也带着骄纵,一直想找个机会让姬桦祯另眼相看,此刻见心上人受委屈,自然义不容辞的挺身而出。 月明汐眼眸中幽光闪烁,如冰玉相击的声音泛起冷意:“此事与你何干?”防风琰看向姬桦祯,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深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桦祯妹妹的事,便是我的事。” 一口一句亲热的桦祯妹妹让月明汐的脸彻底阴沉,说穿了心事,防风琰一举一动更为自然,从怀中掏出上好创伤药对着姬桦祯殷勤道:“桦祯妹妹,我替你上药可好?” 姬桦祯心尖因月明汐方才的无情离去依旧痛彻心扉,察觉到月明汐的不悦故意赌气,唇边溢出的笑容让本就秀美绝俗的面容绚烂了几分:“那便有劳防风兄。” 姬桦祯说完摊开手掌任由防风琰动作轻柔上药,看在旁人眼中便是天作之合,月明汐想要阻止,却忆起姬桦祯所言的一刀两断,心口疼痛脸色略微有些发白,一言不发转身离开,坐在距离姬桦祯与洛璃极远的角落中,冬雪等属下坐在月明汐身旁,将月明汐护在中心。 在洞外之时与巨蟒一战,体内灵气便近枯竭,此刻手中结印盘腿而坐,周围水灵迅速聚集顺着月明汐指尖进入体内,灵气在体内游走一个小周天,体内灵气渐渐充沛,耳畔听见机括声响起缓缓睁眼,女娲大帝石像缓缓移开,流水之声清晰传来。 女娲大帝石像后仿佛另外一片天地,所立之处是悬崖,悬崖并不高却是水流湍激,激起的浪花拍打在悬崖之上穿山破壁气势汹汹。 连接另一处山头的唯一的道路便是悬挂在空中,如细柳般粗细的铁链,涌起的浪花中卷起拇指长短的黑虫,眼尖的冬雪声音带着惊讶:“是嗜血虫!” 嗜血虫出自魔族,没有料到会在此地繁衍,嗜血虫一旦钻入人体内,顷刻间便能将人五脏六腑尽数吞噬仅余皮囊骨架,在神界中一向恶名远传。 放眼望去,对岸山脉中隐约可见一方玉池,想必便是盛放长生池水之处,几名青阶高手一跃而起,身轻如燕站在铁链上,施展轻功几个闪烁间迅速掠过铁链行至对岸。 清川郡的将士已过去数人,姬桦祯修为最弱,若是一旦有差池性命危矣,姬桦祯丝毫没有理会月明汐之意,仿佛心中真的已将月明汐遗忘,看向防风琰声音柔和道:“防风兄可否护我?” 防风琰脸上笑意绽放,连忙道:“荣幸之至。”两人间的对话清晰传入月明汐耳中,在青山之下的见面,姬桦祯也如这般相询,汐儿如今是青阶高手,可否护我上山? 月明汐脚尖轻点,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已是施展凭虚临风而去,心头妒忌酸楚铺天盖地袭来,却偏又无可奈何,我根本无法忘记洛璃,我不能如此自私将姬桦祯困在身旁,她若能如此将我放下,那便不会为我痛苦了吧。 看见月明汐的背影远去,姬桦祯脸上笑意凝结,我待他人好,轩辕夙为何如此无动于衷,莫非是选洛璃而弃了她,所以才会如此不在意! 防风琰将姬桦祯纤细腰身揽入怀中动作看似亲密无间,姬桦祯汗毛倒竖强忍心头反感与防风琰始终保持一掌距离,耳畔风声呼呼作响,三个呼吸间已至对岸。 峭壁上聚集的灵气肉眼可见,浓郁的形成一道细细河流从峭壁飘然而下,充斥在玉池中浓郁成水,洛璃站在池畔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妥当的玉瓶疯狂汲取长生池水,长生池水一旦离开这灵气浓郁之地,水中灵性会在十日内散去,取长生池水所用的人并不多。 长生池后又是一处山洞,紧容两人并肩同行,站在洞口借助夜明珠照明,一眼之下惧是惊骇,左右皆是黑叶繁茂短小的树,树干空心各有一具失去生命气息的尸首,显然是当年闯殿者,结果丧命在此。 诡异的是,树干中的人至少陨落千年,头颅已风干,肌肤却是雪白无暇仿若初生婴儿,看得青阶高手们毛骨悚然。 穿过此地应当便是聚集财富之处,已行至此,富可敌国的财富唾手可得,岂有放弃之理,冬雪手中长鞭祭出触及树干,树干中的尸首动了,手指尖利如爪如闪电般击向靠近长鞭,冬雪手中长鞭质地已到准神器等级,待到抽回长鞭时,能清晰看见长鞭上尖锐爪印。 即使危险重重,此刻也只能进不能退了,姬桦祯与神农临风寥寥几语已达成共识,各自先派五名青阶高手前行,前方祸福难料,姬桦祯所带之人皆是忠心耿耿并不畏惧死亡便待姬桦祯点名。 姬桦祯眼神扫过高慕,却并未点出高慕之名,毕竟高慕忠心耿耿其父又是蓝阶高手,尚且值得利用,半柱香时间,挑出十名青阶高手先行,一路斩杀不少树干中的尸首,不时便有高手陨落在山洞中被诡异树干吞噬精气化作树干中的一具尸首。 姬桦祯等人随后而行,月明汐担心姬桦祯修为不足遇上危险,离姬桦祯距离并不远,并派出乾幽坤琊等高手跟随洛璃左右,进入洞口,树干中的尸体大多已除去,偶有遗留下的尸体藏在树干中,修为堪比神族青阶高手,伺机杀害经过者。 不时便有惨叫声自洞中回荡,月明汐手持承影剑察觉到滔天剑气,倒无尸体主动攻击月明汐,姬桦祯与月明汐的距离隔着防风琰,防风琰祭出兵刃保护前方的姬桦祯大献殷勤,看得月明汐心头越发酸楚。 防风琰在身后并不能让姬桦祯心安,姬桦祯唇角笑容苦涩,或许此生只有轩辕夙的呵护才会愉悦,旁人付出再多都非她所求。 一路思绪繁杂,经过拐弯之处,左手树干窜出一具尸体身后牵连树藤挥舞着比钢铁更为坚硬的手抓袭向姬桦祯,心神全在姬桦祯身上的防风琰动了,右手长剑舞出剑花闪烁迎向尸体,左手趁势伸出欲要姬桦祯揽入怀中加以保护。 一道剑光毫无预兆自身后起,不知是有意还是凑巧,恰是从防风琰左手过,掀起的滔天剑意让人防风琰诧异,急忙收回欲要揽姬桦祯的左手,紫色剑光径直劈向袭击姬桦祯的尸首,尸首受惊之下急忙钻入树干中躲避。 紫色剑光不需揣测便知是月明汐所为,姬桦祯忍着冲动不曾回头,见到清川殿下遇袭,前方将士更为小心谨慎,将左右树干全部尸体引出后方才护着姬桦祯迅速离开。 狭窄出口上耸立一颗巨树,树叶墨黑浑沌之气缠绕,树干处横插断剑,枝桠紧紧嵌入石缝中,山洞中每毙命一人,树干处的浑沌气越盛妖气滔天。 与巨树遥遥相对的是一尊女娲大帝石像,庄严宝相仙气萦绕散发光辉,女娲大帝双手合十,指尖上漂浮一枚宝石,巨树与女娲大帝宝相间隔处一半陷入阴暗一半陷入光明。 钻出树洞时正处于阴暗之地,四周浑沌之气缠绕伸手不见五指,照明用的夜明珠也陷入黑暗,煞气席卷汗毛倒竖浓重血腥气在鼻尖弥漫。 月明汐踏出树洞四周是一片浑沌黑暗,手中承影剑察觉危险紫光大盛照亮自成一片的空间,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尽是谨慎,黑暗中浑沌聚集在月明汐身前形成一道人影被承影剑照亮。 人影在浑沌中包裹,浑身上下尽是邪气,如今月明汐虽为青阶巅峰高手,却从此人身上感受到高深莫测的危险,如此危险感只在瑶池圣母以及黄帝身上感受过,而他们皆是世间屈指可数的紫阶高手! 月明汐冷峻眉眼变了色,冰玉相击的声音失声道:“浑沌大仙!”一道意念传入月明汐脑海,声音沧桑仿佛隔绝万载:“小姑娘眼力倒是不错,身上护身符有三名紫阶高手气息,手持承影剑,似乎是神族中栽培的年轻高手,可惜运气不好遇上了本座,今日便将性命留下吧!” 水灵神石 魔族大仙浑沌是紫阶巅峰高手,举手投足间便能将月明汐自世间抹灭,月明汐自知修为差距,眉眼之中依旧无惧声音不卑不亢:“你本体已亡,如今不过是一道灵气,在此大言不惭!” 生死一战迫在眉睫,浑沌如今虽然仅仅是一道灵体也不是如今的月明汐所能抗衡的,月明汐灵气催动到极致冰天雪地重重叠加,卷起的狂风暴雪让空气骤然冷凝,浑沌似乎认出了月明汐的来历,声音扬起愤怒:“千年前本座飘散在空中灵体借助这颗树重生之时,灵智尚未开化,却被紫电青霜伤了灵体,你便是她的传人!受死吧!” 一击紫光蕴含毁天灭地的气息朝月明汐聚拢,飘散的雪花顿止,只一击便化开了月明汐的所有攻击,这便是紫阶高手与青阶高手的区别。 月明汐体内灵气乱窜喉头一甜,殷红血自唇角溢出,手腕回转间施展绝情剑法,承影剑察觉到主人如今的危险散发出璀璨夺目紫光相助月明汐对抗浑沌。 若浑沌本体无恙只需一击便可让月明汐魂飞魄散,如今想要抹杀月明汐须得使用繁奥手段,重重浑沌之气将月明汐包裹,强大精神力侵入月明汐眉间,头上传来剧烈之痛,青光自月明汐身上发出一时间璀璨夺目。 不过半刻钟时间,月明汐额头上净是汗珠滴落在地,疼痛由内至外撕裂心扉,青光黯淡支撑不住承影剑的力量,“哐当”一声跌落在地,浑身灵气抽空丹田碎裂般疼痛,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渐渐涣散眼前已是模糊重影,呼吸渐止冰凉身体直直倒地,呼吸停止心跳微弱如狂风中的烛火,轻易便可消失在世间。 一道柔和白光自女娲大帝指尖宝石发出,将性命危在旦夕间的月明汐卷起,月明汐的身影化作点点青光消散在原地,女娲大帝石像骤然发出光明驱散笼罩姬桦祯等人的浑沌之气眼前复又光明。 原本陷入浑沌之时自成一处空间,如今浑沌散去才发现最近之人相隔不过咫尺,姬桦祯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带着慌乱在青阶高手中找寻月明汐的身影。 冬雪声音带着惶恐:“主上不见了!”冬雪的话让姬桦祯与洛璃同时色变,姬桦祯脸色沉凝,四周空气结冰让人不寒而栗。 洛璃脚尖轻点已如一道流光般再次进入山洞中,疯狂找寻每一处角落,姬桦祯被青阶高手重重簇拥,紧随洛璃转入洞中脸色铁青声音凛冽如寒冰下令:“谁能找到月姑娘,赏金万两!” 姬桦祯所出的赏金极为诱人,非清川郡的高手们也四下散开纷纷找寻月明汐的踪影,就连石缝都被人扒开了看,树洞中仅存的尸首被一一荡平。 月明汐四肢无力身体仿若在云层中飘飘荡荡,艰难撑开沉重眼帘,迎面而来的是刺眼金光,缓缓撑起身子黑眸沉凝看清楚金光笼罩之处是一名女子身影。 因逆光而看不清楚容颜,却能感受到从女子身上散发毁天灭地的气息,青衣下纤弱身姿散发的高贵睥睨众生之上,见到月明汐醒来身体已是无恙,女子缓缓开口声音大气沉稳:“孩子,你醒了。” 一指朝着月明汐点出激起紫光点点,月明汐周围水灵疯狂朝月明汐体内干涸的丹田聚拢,不过三个呼吸间灵力已恢复巅峰。 月明汐正了正衣襟面对女子单膝跪下拱手施礼:“轩辕夙,拜见女娲大帝!”女娲声音慈爱道:“真是冰雪聪明的孩子,起身吧。” 随着女娲的声音落下,四周水灵闪烁温柔扶起月明汐,面对伴随天地而生的大神女娲,月明汐神情恭敬拱手道:“晚辈多谢女娲大帝相救之恩。” 被光晕笼罩的女娲大帝淡淡笑道:“千年前曾有资质非同寻常的青阶巅峰高手月鸢寻长生池水而来,她替我劈断聚拢浑沌残灵的妖树,说起来我倒是欠她一个人情,你是她的弟子?” 提及瑶池圣母,月明汐神情越发恭敬回答道:“不敢欺瞒女娲大帝,我是她的义女,义母只言紫电青霜断了半截剑身,却从未道过此事。” 女娲大帝双手合十,指尖出现一枚散发柔和白光的宝石,宝石中蕴含的水灵惊人周围灵气立即浓郁几分,女娲大帝袖袍轻轻挥动,宝石出现在月明汐身前跳跃,声音淡淡道出来历:“当年天倾西北,日月星辰移位,我特炼五色神石补天,留下五枚蕴含天地五行灵气的神石,天地浑沌初始时与盘古大帝并肩封魔,曾用五枚灵石镇压幽冥血海,浑沌隐藏虚空中飘渺无形躲过一劫,强行散开我设下的五行阵法,欲要破开封印放出魔族,我将长生殿设为牢笼在此地镇杀了浑沌,那一战,伤敌伤己,如今留在世间的唯有伴随在神石中的一缕神识,魔族即将破除封印再次临世,长生殿中浑沌灵体重生已不能存于世间,水灵石不能与长生殿永寂,万事皆有机缘,长生殿在这最后一次出世等来了你。” 水灵石在女娲大帝催动下化作水滴,指尖轻弹间自月明汐额头钻入,融进月明汐体内,月明汐体内灵气贪婪吸食着水灵石中浓郁水灵,体内丹田处灵气暴涨隐有井喷之势,月明汐黑眸变为湛蓝,眉间映出蓝色水滴印记。 只一瞬间,月明汐眼眸重新变为黑眸,眉宇间的水滴也消散,细细探查之下灵力聚集的丹田处漂浮着一颗散发强大气息的灵石。 女娲大帝被光晕笼罩的身体越来越模糊:“孩子,为了人神两界,必须重新聚集五色神石,五行阵法自现,永镇魔族于幽冥血海中!” 刺眼白光大盛,月明汐闭上双眸再次睁开时立于虚空之上,身前便是女娲大帝不再散发光辉的石像,身后巨树的浑沌之气渐渐黯淡。 姬桦祯的声音带着惊惧一向冰寒沉稳的声音带着颤抖:“汐儿!”月明汐方落地,姬桦祯扑入月明汐怀中双臂紧紧抱住月明汐纤细腰身声音有着哽咽:“汐儿,莫再让我担惊受怕了。” 不远处的洛璃清澈明亮的瞳孔中尽是痛苦身影孤寂,凌仟站在洛璃身侧双手握拳,如花般晶莹如玉的容颜满是气愤,冬雪轻轻咳嗽一声打破两人间的暧昧气氛,姬桦祯自月明汐怀中立起身,紧紧牵住月明汐的手,之前的不悦日后再与月明汐清算。 被姬桦祯浓浓爱意包裹,月明汐这才明白姬桦祯先前与防风琰的亲密不过是为了与她置气,疼痛不安的心这才安定,不得不承认姬桦祯的确是刺痛了她,反手将姬桦祯指节分明的手掌握入掌心,一生一世都不想放开。 女娲大帝石像与巨树同时碎裂脚下地动山摇,月明汐顺手收了自巨树上跌落的半截紫电青霜,石像碎裂露出石像后的密室,密室中金银玉器散落随处可见。 姬桦祯与月明汐对视一眼皆明了彼此心意,十指紧握的手不舍的松开,姬桦祯率清川郡众高手进入藏宝窟中,神农临风眼眸中闪过贪婪举步欲要进入藏宝窟中却被月明汐带领冬雪乾幽等青阶高手拦住。 长生殿外的天空已变化为黑夜,随着圆月缓缓升起银色光芒洒在长生殿,将长生殿映亮,圆月缓缓升至长生殿上空水平一线时,银色光芒骤然变为刺眼红光。 透过缝隙能看见姬桦祯手持储物玉佩收着地上散落的金银珠宝,神农临风急了眼,怒气涌上心头,手臂轻挥间属于神农族的青阶高手们手中兵刃亮出,数十道杀气笼罩月明汐。 月明汐有承影剑在手,若真是打起来谁胜谁负难料,思及于此,神农临风怒气渐渐压下耐着性子道:“月姑娘与我神农族素不相识,为何阻拦神农族行事,月姑娘可知我神农族并不可欺!月姑娘若能相助我取得窟中财富,我愿以一成酬谢月姑娘援手之情。” 月明汐心中根本看不起神农临风,也懒得多言纠缠,祭出承影剑悬空,如冰玉相击的声音中隐有杀伐:“阻拦就阻拦了,神农族有多难缠,月明汐愿领教!” 防风琰早将月明汐视作眼中刺,随着神农临风杀令下,手中宝剑青光爆涨向着月明汐而来,月明汐此刻修为在水灵石提升下,同阶之中几无敌手,况且手中持有可越阶一战的神器,月明汐如今已可与蓝阶高手抗衡,面对防风琰又有何惧。 脚尖轻点间手中承影剑光芒暴涨,剑身幽冷深邃剑锋凌厉迎向防风琰,施展绝情剑法淡淡悲意散发,青阶高手过招不过一个呼吸间已是拆解数招,两人之间相差悬殊人人都能看出防风琰必败。 神农临风身旁的数十名青阶高手与月明汐的侍卫以及青川郡高手进行混战,这一幕早在苏珏意料之中,早已吩咐过苏武不允伤月明汐分毫,铁意阁高手身上青光暴涨手中招式却是绵绵无力。 站在洛璃身侧的凌仟动了,手中长鞭舒展划破长空朝着月明汐而至,破空声作响,月明汐看清楚是凌仟出手,左臂仿佛隐隐作痛,急忙避开凌仟一击,手中承影剑紫光将防风琰笼罩得密不透风,太上忘情自手中承影剑而出,防风琰手中宝剑断,胸口如重击般体内灵气沸腾,已失去一战之力。 凌仟手中长鞭再次缠上月明汐,月明汐不打算伤害凌仟,脚尖轻点在原地化作模糊重影,手中承影剑大显神威,不过一刻钟时间,神农族的两名青阶高手重伤。 悲欢离合 洛璃站在神农临风身侧并无出手相助之意,神农临风恼怒道:“洛少城主,你既然答应助我一臂之力,如今为何不出手!” 月明汐不顾自身安危执意寻找洛璃,神农临风借此便可推测洛璃与月明汐关系匪浅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倒退一步对着贴身侍卫道:“洛少城主既不遵守承诺,将洛少城主拿下!” 三名青阶高手对洛璃同时出手一时间刀光剑影,月明汐转身见洛璃被围攻,冷峻眉眼中露出罕见焦急神色,施展凭虚临风而来,承影剑散发炫目紫光铺天盖地,凌仟此刻也顾不得对月明汐一再伤洛璃的怨气,冲到月明汐身旁并肩作战欲要到洛璃身旁。 面对月明汐的咄咄逼人,神农临风此刻也动了,手中折扇散发青光挥动间迎向洛璃,洛璃面对四大青阶高手的围攻,三个呼吸间手中金玉剑已被击落,玉颈微凉散发寒光的剑刃架在了脖子上。 月明汐心中又急又怒,举手投足间带着慌乱,声音已不复平日里的冷静:“神农临风,你若伤洛璃一分,我要你用性命来偿还!” 月明汐小小年纪已是青阶巅峰高手前途自是不可估量,身旁青阶护卫重重又手执神剑,来历定然非凡,神农临风并不敢将月明汐逼急:“扔了神剑,让你的人住手!” 洛璃白皙玉颈上的寒光让月明汐未曾有丝毫犹豫,将手中承影剑随手一扔插入石缝中,冰玉相击的声音下令:“住手!” 随着月明汐的命令落下,兵戈声渐止,阻拦神农临风的清川郡高手陷入重围,神农临风踌躇满志越过月明汐,率领青阶高手逼近藏宝洞中用储物玉佩疯狂收敛金银珠宝的姬桦祯。 洛璃如今是神农临风对付月明汐最好使的利刃,身后青阶侍卫手中寒光闪闪的剑刃依旧架在洛璃玉颈上紧随神农临风身后用以要挟月明汐,月明汐黑眸中扬起一丝清晰愤怒,垂在身侧的右手中指食指并拢化作指剑,纤细指尖淡淡青光流转。 插入石缝中的承影剑随月明汐的情绪剑身微微颤抖,神农临风与贴身侍卫转入藏宝洞的那一刹那,承影剑化作一道紫光,速度极快破空而至,强烈剑意爆发锁定挟持着洛璃即将转入藏宝洞的青阶高手。 没有神农临风的命令,青阶高手并不敢伤害洛璃,后背大开身体反应极快,寒光闪烁的剑身撤离洛璃玉颈转而迎向承影剑,毫无防御的被神剑击中,必死无疑。 月明汐与承影剑同时而动奔向洛璃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双眸泄露了此刻月明汐的忧心,握住洛璃的手言语尽是情真意切:“无事吧?” 月明汐此刻的失态哪里是已忘情,洛璃反握住月明汐如羊脂玉般光滑手掌轻轻用力将月明汐拥入怀中,软玉入怀闻着月明汐身上特有的冷香,心中安宁,声音温柔婉转带着颤抖说出最后一次的祈求:“汐儿,自我寒毒得解,日日想你寻你,我踏遍了所有月族名门却没有一丝你的消息,若是此生没有你相伴,悲欢离合皆是孤寂,汐儿,我爱你!” 苦涩的泪自眼眶溢出滑过月明汐的冷峻眉眼,身后传来姬桦祯蕴满怒火的声音:“月明汐!”神农临风率领青阶高手进入藏宝洞时,姬桦祯推测月明汐可能出了事情,弃了满地金银疾奔而出想要亲眼确定月明汐无恙,哪知却看到月明汐温顺的被洛璃拥在怀里,光洁额头上汗珠随着心痛而滴落,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愤怒。 姬桦祯冰寒的声音惊醒沉醉在洛璃怀中的月明汐,急忙起身看向姬桦祯,姬桦祯秀美绝俗容颜上的痛楚刺痛着月明汐的心,脚下站立之处地动山摇,海水自石缝中不断渗入,山洞中流石飞舞击打在石壁。 冬雪与乾幽等高手急忙上前将月明汐围在中心,清脆声音中有着焦急:“主上,应当是长生殿重新入海,必须尽快离开。” 手掌处是洛璃纤细玉指的紧紧缠绕,月明汐冷峻眉眼中尽是挣扎,缓缓放开洛璃的手掌,冰玉相击的声音有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对不起,洛璃,忘了我。” 月明汐近乎冷漠无情的话说出了她最后的选择,洛璃轻笑泪水滑落尽是绝望,缓缓松开紧握月明汐的手,温柔婉转的话语无悲无喜:“我曾经以为,倾覆所有与你心心相印,便能无视这世俗眼光与你长相厮守,没想到那些温暖岁月于我深入骨髓的爱却是你可有可无的过往,月明汐,我不会恨你,你没有错,所有一切只是我的痴心妄想,此生若再相见,只是陌路。” 决裂的话自洛璃口中轻松而出,心里却是比预料中更为撕心裂肺痛疼,精致娴静容颜上尽是苍白,心已殇,情也逝,对月明汐情根深种只有挖出了心才能忘怀吧。 远处的姬桦祯听不见两人之言,站在原地秀美绝俗容颜上尽是悲凉,溅起的石渣打在身上浑然不觉得疼痛,双手紧握是对洛璃压抑不住的杀意。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七王姬 作者:雨澜 第10节 神农临风在藏宝洞中刚拿出储物玉佩,便发生长生殿下陷的变故,看着一地金银珠宝眼中贪婪一览无余,吸力自手中玉佩疯狂涌出收着这一地金银珠宝,身旁贴身侍卫急忙道:“王子,长生殿正在下陷,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与富可敌国相比还是性命要紧,神农临风痛心跺脚道:“走!”一群青阶高手将神农临风护在中心速度极快夺路而走。 姬桦祯身旁跪下一地青阶高手:“殿下,长生殿将再次陷入无际黑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姬桦祯冰寒声音中带着孤寂:“陷入无边无际黑暗中的人,是我。” 姬桦祯的目光如实质宝剑穿过虚空落在月明汐与洛璃身上,月明汐看见姬桦祯的痛楚心中生生作痛,与冬雪对视一眼,冬雪已明了月明汐之意,领着两名侍卫保护在洛璃身旁。 月明汐脚尖轻点落在姬桦祯身旁,执起姬桦祯冰冷的手掌,看着姬桦祯眼眸中的痛,伸出手指揉散姬桦祯轻蹙的眉间,冰玉相击的声音中满是温柔低声道:“桦祯,莫要生气了。”姬桦祯用尽全力握住月明汐的手,月明汐手掌生疼却只得装作若无其事,软言道:“对不起。” 每次涉及到洛璃,心头便是有着压抑不住的滔天怒火,方才看见月明汐温顺靠在洛璃怀中,心扉更是剧痛,任由月明汐温言暖语姬桦祯仍是生着闷气丝毫不理会月明汐。 脚下山崩地裂,积水涌入已淹没膝盖,已是不能再拖,跪了一地的青阶高手们低头看向水面,声音激昂:“请殿下速速离开!” 姬桦祯被月明汐护在怀中,激飞的石渣尚未近身便已粉碎,月明汐右手揽住姬桦祯腰间,灵力催动到极致青光大盛,惊鸿照影使出,冰玉相击的声音下了令:“离开长生殿!” 看着月明汐小心翼翼护着姬桦祯离开,洛璃如同失去魂魄眼神涣散任凭凌仟执手离开,自此山河永寂。 众高手护着月明汐与姬桦祯速度极快,此刻到达击杀巨蟒之处,不过一炷香时间,长生殿下的暗道被水淹没得无一丝缝隙,此行除却姬桦祯皆是青阶高手,就算无法在水中呼吸也能坚持很久。 月明汐挂念着怀里的姬桦祯,不顾姬桦祯的挣扎,印上唇瓣为姬桦祯渡去灵气,熟悉冷香让姬桦祯心中悸动,在月明汐怀中停止了挣扎,缠上月明汐欲要分开的唇,在柔软唇角下轻咬淡淡血痕自月明汐唇角溢出,姬桦祯此刻心中怒火终于烟消云散,双手环住月明汐纤细腰身,亲密靠在月明汐怀中。 长生殿外的海水被清川郡高手合力凝聚成冰阻挡长生殿下坠之势,长生殿门缓缓打开,青光闪烁间海面上已出现数名全身湿透的青阶高手,月明汐护着姬桦祯走出殿门,欲要回身去看洛璃,手却被姬桦祯紧紧牵住,姬桦祯低声道:“汐儿,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一人。” 随着长生殿重新沉入海中,天空刺眼红光恢复笼罩天地的银色光芒,身后是冬雪声音传来:“主上,我等无事。”冬雪贴心知会月明汐莫要担心洛璃,洛璃无事,被姬桦祯咬伤的唇角格外醒目,月明汐冷峻眉眼带着绯红,耳畔处刺耳风声作响,不过两个呼吸间已回到码头,脚踏在坚实土地上,月明汐这才松开紧紧环住姬桦祯腰身的手。 早已等候在码头上的苏珏依旧是头戴面纱缓步而来,见到月明汐无恙一颗心这才安定,声音柔柔道:“汐儿,你无事便好。” 眼眸落在月明汐唇角伤痕处有着一瞬间的黯淡,无需细思便知晓是姬桦祯所为,苏珏的反应让姬桦祯心生警惕,紧握月明汐的手,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双眸看向苏珏隐含危险。 姬桦祯转身看向月明汐,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摸自己咬破的唇角,声音清凉柔和:“汐儿,疼吗?” 见到姬桦祯消了气,月明汐忐忑的心落了下来,哪里还敢言痛急忙摇头:“不疼,只是怪难为情。”心中不禁大为庆幸,此刻除却姬桦祯便是苏珏两人知晓她的靖南殿下身份,否则颜面何存。 狼子野心 从海水中钻出来,身上衣衫水珠滴落隐有狼狈,鸾车早已等候在旁,姬桦祯牵起月明汐的手欲要上鸾车,月明汐羊脂玉般的手指自姬桦祯手心滑出,转身看向苏珏冰玉相击的声音带着歉然:“苏姐姐,就此告辞,改日我再去铁意阁叨扰。” 月明汐脸上的海水已干,一粒粒海盐沾染上额头,苏珏从怀中掏出锦帕,轻踮脚尖替月明汐擦拭掉额头上的海盐,姬桦祯在身旁面色越发深沉,除了月明汐,苏珏哪里还在意他人感受,声音柔柔叮嘱道:“汐儿回去立即换了衣衫以免着凉,我明日一早便会离开姬城,若有要事去铁意阁任何一处分阁皆可传讯。” 苏珏言语隐有犹豫还是道:“汐儿,我会想你的。”月明汐唇角扬起笑意微微点头:“苏姐姐,我也会想你,若是得了空来靖南军中寻我,可好?” 未曾等到苏珏回答,姬桦祯冷哼一声自顾上了鸾车,月明汐无奈笑道:“苏姐姐,再会了。”苏珏点头,明知如今的月明汐已是青阶巅峰高手,眼眸中的忧心直到月明汐顺利跃上鸾车,这才散去,挥手道:“汐儿,保重!” 月明汐微微拱手:“苏姐姐,一路平安!”掀开车帘见到姬桦祯坐在主位秀美绝俗容颜上尽是冷凝,月明汐两步走到姬桦祯身侧坐下,主位容一人坐下极为宽敞,两人并肩便有些狭窄,月明汐揽住姬桦祯纤细腰身,软言解释:“桦祯,生气了?苏珏伴我一同长大,我视她如同长姐,莫要多想了。” 姬桦祯顺势钻入月明汐怀中,声音清凉中带着沉闷:“轩辕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小气?”月明汐白皙指尖抚着姬桦祯柔顺长发,微微笑道:“不曾。” 姬桦祯声音自怀中传来极为沉郁:“我都觉得小气得不似自己,你的温柔体贴,我只想你永远面对我一人,我喜欢被你放在心尖上呵护珍而重之,轩辕夙,我愿意放弃一切做你的妻子,我也唯愿是你永生永世的爱。” 听着姬桦祯满是爱意的话语,月明汐心头悸动,手臂收紧两人距离极近,冰玉相击的声音郑重许下承诺:“桦祯,我爱你,此生我许你倾世温柔,即使海枯石烂,我轩辕夙也绝不放开你的手!” 心心相印的誓言在鸾车中荡漾,姬桦祯心上尽是月明汐给予的愉悦,雪白皓腕缠上月明汐玉颈,紧紧贴上月明汐身子,颈项相交声音带着微颤已是动情:“夙儿,记得你今日的承诺,世间红尘多变,此生永远牵我的手。”姬桦祯温柔印上月明汐微凉唇瓣,辗转缠绵。 半个时辰在耳鬓厮磨间过得极快,好似不过恍惚间便已回到镇南府,月明汐轻轻一跃下了鸾车,回身与姬桦祯十指相缠,神情中尽是小心翼翼保护姬桦祯下车。 镇南府前早已有着数名站得挺直的将士等候,领头将领虎背熊腰有着蓝阶修为,见到姬桦祯即刻单膝跪地,声音掷地有声:“属下候敬拜见清川殿下!” 随着主将下跪,身后将士齐齐而跪,均朗声道:“属下拜见清川殿下!”月明汐松开与姬桦祯相握的手,仔细打量跪在地上有着清川郡战神之名的候敬,候敬修为如今已入蓝阶巅峰,在沙场上排兵布阵从无败绩。 姬桦祯疾步上前双手扶起候敬,冰寒的声音隐有客气:“候将军不必多礼。”黑曜石般深邃冰冷扫过身后恭敬跪地的将士,举手投足间有着淡淡高贵霸气:“诸位将士起身。” 整齐划一的声音再次响起:“属下遵令。”数名将士起身,个个身形高大魁梧遮住了镇南府门前的灯光,候敬拱手施礼道:“族王特令属下前来镇南府恭候殿下归来,族王惦记殿下安危,此刻尚在族王府中等待殿下归来。” 姬桦祯弯腰拱手回礼:“有劳候将军久候,待我更衣即刻前往族王府。”候敬哪里敢受姬桦祯之礼,立即侧身避开:“殿下请便。” 为避嫌,月明汐故意落后姬桦祯一个身位的距离,待转过朱门,候敬视线不至的地方,姬桦祯脚步轻缓与月明汐并肩牵着月明汐的手十指相缠,侧身看向月明汐,月光之下冷峻眉眼越发柔和。 月色下一双璧人温暖了清冷月光,姬桦祯心尖盛满柔软声音清凉悦耳:“亥时已过,时辰不早,祖父尚在族王府中待我归,夙儿如何看待此事?” 月明汐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精光连闪,冰玉相击的声音中隐含笑意:“我们如何看待此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姬默沂如何看待此事,姬默沂自九黎族铩羽而归,贪墨一事人尽皆知,如今在姬城中的威望陷入低谷,而你将九黎灭族,长生殿中取得黄金十万,珠宝无数,在清川郡中声名如日中天,加之姬族王待你归来一事,姬默沂心中必然慌乱。” 看着唇角扬起笑意的月明汐,姬桦祯忍不住在月明汐脸颊上轻轻一吻,心中甜蜜满溢,接着月明汐的话道:“三叔有了恐惧,便会时时刻刻担心世子位不稳,三叔心狠手辣,他绝不会坐以待毙,最一劳永逸的法子便是自己做这姬城之主!” 月明汐笑着道:“你与姬默沂争斗数年,姬默沂身旁定有你的人,流言漫天,由不得他不动手。”两人想法不约而同聊至于此,对视一笑均觉畅快。 秋末的晨曦雾气蒙蒙,卯时刚至,姬城城门缓缓而开,洛璃与凌仟骑马而立,长生池水离了玉池十日内灵性便会散尽必须尽快送回洛城,况且姬城此处伤心之地失去最爱之人,一刻也不想在此停留。 流言不知何时起,世子姬默沂人心尽失,姬族王权衡利弊下有意改立清川殿下为世孙,短短半日间姬城之中人尽皆知。 东城世子府中,姬默沂面色铁青坐在正位,摔碎的花瓶碎了一地瓷片,杏仁般的眼睛闪烁阴狠光芒,与姬桦祯相争百年耐心早已耗尽,否则也不会不顾轩辕族的复仇,执意刺杀轩辕璟,为讨姬族王欢心,万余将士命丧九黎山脉,为了族王位已失去太多,族王位早已视作囊中之物绝不容有任何闪失。 谋士之首的许言恭敬而立,随时等候姬默沂的命令,姬默沂开口,声音中带着绝决:“姬桦祯手握雄兵虎视眈眈族王位,而我自接任世子以来时运不济威望日衰,自古成王败寇,不折手段又如何,我再也不愿耗费百年损兵折将与姬桦祯相斗,若是父王死了,我便可名正言顺接任族王位,号令清川郡,收拾姬桦祯易如反掌!” 闻听此大逆不道之言,许言吓得一个激灵,“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声音带着惊慌劝诫道:“世子,万万不可,族王身畔有蓝阶高手护卫,如何能行?若事情败露,以族王手段,世子府上下都保不住,世子三思。” 姬默沂打定了主意,冷哼一声怒拍案几,言语中带着不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我威武日衰,还不如背水一战,父王岂会防我不轨,我意已决,先生当好好替我谋划才是!” 许言低下头眼中有抑制不住的失望,姬默沂连连受挫已被姬桦祯刺激得失去了冷静,为了权位弑父,可谓是丧尽天良,姬族王身旁高手重重岂能成功,事败,世子府上下,皆斩! 许言抬头看向姬默沂,再次劝诫:“世子,断不可如此行事!”被许言阻扰,姬默沂大为光火,手中茶盏顺手掷出落在许言身旁摔得粉碎,声音中怒气冲天:“我受够了处处看父王脸色,殚思竭虑防姬桦祯上位,我意已决,五日后族王府会替神农临风践行,人蛇混杂是最为方便下手之时,父王乃是蓝阶高手,届时酒中掺杂迷药,我将父王引开派人刺杀,成了我便名正言顺登上世子位,若失败,只要下手干净,也怀疑不到我的身上,先生,你好生考虑要不要助我行事!” 许言心中冷笑连连,良禽折木而息,姬默沂凉薄岂是可倚靠的主君,若事败,必被牵连灭族,许言拱手施礼最后一次劝诫姬默沂,也算是尽了臣子本分:“属下恳请世子思虑周全,毕竟此事太过凶险。” 姬默沂耐心已丧尽,脸色铁青挥手道:“先生替我出谋划策数年,劳苦功高,道不同不相为谋,先生去账房支黄金一千两,也算是我对先生最后一点心意。” 姬默沂摆明了不再听许言之语,许言只得起身,弯腰恭敬施礼:“既如此,许言祝愿世子马到功成,告退。” 许言连退三步,这才转身离去,看着许言背影消失在眼前,姬默沂拍手掌声清脆,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夜臻出现在正厅中,面对姬默沂单膝跪下,姬默沂声音中带着杀气腾腾:“许言知晓我许多事,不能活,五日内,杀了他!”夜臻拱手施礼声音中无一丝情感:“属下遵命!” 暴雨梨花 洛璃与凌仟日夜兼程,在第五日天色尚未大亮之时终是赶到洛城,洛城守将薛强见到洛璃急忙令人大开城门,厚重的城门缓缓落下,刚好跨过护城河形成一条路径,洛璃催马进入城中,洛城外虚空荡起涟漪接着便恢复平静。 担心长生池水失了灵性,洛璃匆匆赶回洛府,府前门口灯笼尚未熄灭,见到少城主归来,守门将领立即拱手施礼:“见过少城主。” 洛璃点头脚步朝福熙阁而去,父亲喝下玉瓶之中的长生池水便可痊愈,重现蓝阶高手神威,不再抱憾终身,被月明汐伤得绝望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欢喜。 洛渊养伤百年喜欢清静,居住的福熙阁在洛府中地处僻静,穿过熟悉小径,眼前福熙阁尚在睡梦中,被黑暗笼罩。 拾阶而上轻敲朱门,却未有一丝动静,洛璃轻轻蹙眉与凌仟对视一眼,凌仟声音爽朗在尚未天明的夜色中格外刺耳:“洛城主!洛城主!” 福熙阁供使唤的婢女也有数人,不可能都睡得如此沉,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轻推房门纹丝不动被人从里锁上,洛璃右手闪烁过青光用灵力强行推开了门。 正厅之中刺眼的血流淌一地,几具尸首躺在冰冷地板上,正是在福熙阁伺候洛渊的婢女,洛璃精致娴静面容上扬起苍白,声音带着颤抖:“父亲。” 一道青光闪过洛璃已不见了踪影,凌仟蹲下初略察看倒在地上的尸首,尚未僵硬应当是一个时辰之内遇害,凌仟施展轻功跃出福熙阁,令人即刻传代掌洛城的洛珩前来。 再次踏入福熙阁中,洛璃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自屋内传来,凌仟神色微变循着声音入内,洛璃跪在在洛渊卧房中,怀中抱着洛渊尸首痛哭,泪水滴在洛渊银发中,连日失去挚爱,至亲,自觉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柳采莲倒在洛渊身旁,手掌紧握住洛渊右手,眼睛张开尽是恐惧仿佛经历了极致痛苦,两人身上是数道凌厉刀伤,可从伤口看出刀刃偏厚重,是军中人的佩刀。 洛渊右手握着一物被凌仟轻轻分开,入手冰凉是玄铁所制的靖南军腰牌,凌乱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是洛珩到了,看到被洛璃抱在怀中的父亲以及躺在冰冷地面上的母亲,双膝跪倒在地前行,愤怒声音中带着哽咽:“父亲,母亲,是谁干的!” 凌仟将靖南军腰牌递给洛珩,洛珩接过两滴泪随着愤怒落在冰凉腰牌上,急忙起身推开卧房中的暗阁,随着暗阁打开,只剩耗尽洛渊心血做的半成品暴雨梨花针,原先放着洛神剑的剑架此刻空空如也。 即使知晓凶手是谁,洛珩愤怒中带着无力之感,三十万靖南军的统帅,弹指间便可摧毁洛城,谈报仇不过是痴人说梦。 洛璃泪眼迷离抬头看向洛珩,温柔婉转的声音中带着杀意:“兄长,你知凶手是谁?”洛珩点头声音黯淡说出四个压在心头沉甸甸的字:“靖南殿下!” 洛珩将靖南殿下求剑一事粗略说出,求剑不得派人强抢顺手杀福熙阁中人泄愤,暗中守在福熙阁外的侍卫也全部毙命,不惊一人的情形下,能有此等能力又有夺剑之心,再加上洛渊手中紧握的靖南军腰牌,除却靖南殿下还会有谁? 洛城与轩辕族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若真要放在一起不过是云泥之别,此仇如何能报,洛璃声音带着绝决:“此生若不能为父报仇,枉为子女,我要靖南殿下为父偿命。”强烈杀意自洛璃清澈明亮瞳孔透出,空气瞬间冷寒。 姬城族王府中灯火通明,厅中由高手刻下阵法,冬日招引火灵夏日招引水灵,正厅中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王子神农临风明日便会离开姬城,姬族王特设晚宴替神农临风践行,正厅宽敞明亮,踏进正厅中面对的主位后放着一面屏风,远远望去屏风上画着一头威严的雄狮,走进了屏风细看才看见屏风上画着清川郡全景。 此图耗费能工巧匠百年时间方成,是姬族王最为喜爱的一幅全景图,姬族王坐在宽阔王椅之上,头戴紫金冠身穿用金丝绣着祥云的黑色族王袍,两鬓夹杂着银丝一双眼中有着寒星闪烁。 身前案几玉盘珍馐,杯中酒入口回味甘甜,右首处坐着眉宇隐有黯淡的神农临风,此行算是白跑一趟而且折损数名青阶高手,得不偿失。 与神农临风相对,坐在姬族王左首的是世子姬默沂丰神俊朗翩翩佳公子模样,姬桦祯依旧是一袭紫袍高贵自骨中散发,气势凛然令人不敢直视。 酒过三巡,正厅之中的舞女脚踏莲步身姿轻盈优美,跟随乐器而动,时而如同碧波汹涌的潮水,时而如同缓缓绽放的鲜花,姬桦祯眼眸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心头记挂不在身旁的月明汐,只盼早早散宴,早一刻便能见到心尖上的那人。 看出姬桦祯的心不在焉,神农临风眼珠轻转,既然你让我空手而归,那么莫怪我给你添堵,神农临风站起身来脸上堆起笑容,面对姬族王拱手施礼道:“姬族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姬族王眉头轻轻一挑,饶有兴趣道:“临风王子请说。”神农临风双眸看向姬桦祯以及坐在身侧案几后的防风琰,言语中带着笑意道:“桦祯足智多谋杀伐果决,非年轻翘楚不堪并肩,防风统领俊逸不凡,修为高深,出自神农城中第一氏族防风族,以我所见,桦祯与防风统领可谓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不知族王意下如何。” 神农临风做媒直接绕过姬桦祯,将此事交由姬族王定夺,防风琰对姬桦祯早有爱慕之心 适时站起身来,面对姬族王拱手施礼道:“防风琰爱慕桦祯妹妹已久,望姬族王成人之美。” 姬桦祯眼眸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唇角扬起冷冷笑意,我此生只爱轩辕夙一人,即使天下倾覆我也只嫁她一人,此心永不会变。 放眼天下,防风族也是世间一流氏族,防风琰论身份才识的确与姬桦祯相配,姬族王深邃黑眸看向姬桦祯,言语中带着试探:“临风王子此意甚好,祯儿以为如何?” 姬桦祯起身,举手投足间是与生俱来的高贵霸气,声音冰寒道:“我已有了意中人,此生非她不嫁,有劳临风王子多心了。” 一席话冷漠疏离带着淡淡敌意,谁都能听出姬桦祯语气中的不善,若是姬族寻常女子,姬族王自可强令其下嫁,便如同姬桦青一般为清川郡牺牲,可姬桦祯外祖父为手握权柄叱咤风云的炎帝陛下,舅父为神农太子,无一不是一怒之下血流成河的人物,姬桦祯性格也极为强势,不愿的事宁死也不会从。 姬族王虽可惜错此一个与防风族缔结姻亲之好的机会,面容却是不显,语气如平日般带着淡淡威严:“祯儿的意中人是谁,说出来也算是清川郡的一件大喜。” 不说轩辕族宿敌的身份,仅凭轩辕夙女子之身,就注定了这一段两情相悦必须付出比他人更为辛苦的努力,有相爱的人为伴,一路再多荆棘也不能阻拦她与轩辕夙并肩而立,此时却不是透露轩辕夙身份之时。 见到姬族王明显软化的态度,姬桦祯微微一笑因想起了轩辕夙而扬起甜蜜,声音清凉悦耳道:“日后祖父定会知晓。” 姬桦祯黑眸扫过神农临风以及防风琰不怒自威,声音恢复冰寒:“我的终身大事,就不劳旁人费心。” 气氛因姬桦祯的不善而凝固,姬族王眼神扫过姬默沂,姬默沂笑着岔开话题:“听闻临风王子新纳的美妾有着神农城第一美人之名?” 神农临风聊起美人自然是侃侃而谈,气氛随着舞女舞姿再次热烈,姬桦祯重新落座,一名将士脚步匆匆进入正殿,侧身来到姬桦祯身前单膝下跪,双手捧着姬桦祯赠给轩辕夙的贴身玉佩恭敬道:“禀殿下,门外有人求见殿下。” 姬桦祯将玉佩迅速收起,风云不惊的容颜扬起涟漪,站起身来疾步向外走出,姬默沂见到姬桦祯离去的背影暗道天助我也,从案几之后起身,面对姬族王弯腰拱手施礼道:“父王,儿臣有秘密之事与父王商议,耽误父王一刻钟。” 姬族王不疑有他点头起身,族王府如铁通般安全加之姬族王本身是蓝阶高手,既是秘密之事自然身后明卫暗卫无一人跟随。 轩辕夙前来族王府,必定有要事相告,为早一步见到轩辕夙姬桦祯走的尽是小路,速度极快。 一辆马车被数名青阶高手护卫,立在族王府外,马车后是用姬桦祯贴身玉佩调来出自清川军的亲卫,站在马车之后手按刀柄个个目不斜视气势昂扬。 轩辕夙毕竟是靖南殿下身份不便在族王府前露面心中即使焦急万分,也只能留在马车中期望姬桦祯能够再快一点,白皙指尖紧握的信件被捏出了褶皱。 帘子被掀开,姬桦祯随着冷风钻入车厢中,出行匆忙身上只着紫袍,御寒的狐皮遗落在正厅中,轩辕夙起身将姬桦祯指节分明的手握入掌心,柔和灵气顺着指尖传递到姬桦祯体内,驱散姬桦祯的冷寒,冷峻眉眼中有着淡淡责备。 计获事足 姬桦祯心尖柔暖,顺势在轩辕夙光洁额头上印下一吻,将贴身玉佩放入轩辕夙手中,淡淡暧昧迷乱,声音已不复清凉带着颤抖:“夙儿,我想你了。”轩辕夙呼吸骤然急促,此刻有要事并不是缠绵之时,微微避开姬桦祯的呼吸萦绕。 姬桦祯借着镶嵌的夜明珠看清楚了轩辕夙手中信件,时间紧迫轩辕夙长话短说:“许言的家人送来的信件。”许言是姬默沂的谋士之首,无需多言姬桦祯与轩辕夙都知晓许言在世子府中地位。 议起正事,轩辕夙正色道:“许言尸首半个时辰前被家人发现,许言曾有言,若暴毙,便将此信件送至清川殿下,方才,我恰好在镇南府中,猜想信中所言之事必然非同小可,便拆开了看,信中最紧要的便是,今夜姬默沂会在姬族王酒中下迷药,引姬族王于僻静处刺杀。” 姬桦祯眼中柔情散去恢复清明,声音冰寒:“三叔作茧自缚,莫怪我无情了,我立即去保护祖父。”指尖失去姬桦祯的温度,轩辕夙声音传来带着关心:“小心些。”姬桦祯点头怀揣许言亲笔所书信件,手臂轻挥,站在马车后的清川军亲卫跟随姬桦祯同行,姬桦祯脚尖轻点催动灵力而行,速度比来时更加匆忙。 姬桦祯方一进族王府中立即令隶书族王府的将士在府外抓捕可疑之人,姬默沂既然选择动手,不可能周围没有死士相随。 离正厅不远有一处独立小院,月光之下照耀碧波荡漾的池水,清风拂过骤起波澜,姬族王常常一人在此偷闲,所以位置尚算僻静。 偌大院中唯有姬族王与姬默沂两人,姬默沂从怀中拿出一支熏香点燃,袅袅青烟钻入口鼻无色无味,姬族王眉头轻皱觉得怪异,紧接着便是眼前恍恍惚惚,体内凝实的灵气似乎在慢慢散去。 姬族王饶是反应极快也是后知后觉,方才在正厅中饮下的酒含有迷药,此刻被姬默沂手中燃起的香催动,姬族王手段自认尚算光明磊落,如此下三滥的法子没有料到被最喜爱的儿子用在自己身上。 姬族王眼中寒星闪烁,黑眸是压抑不住的失望以及强烈愤怒,姬默沂身旁火灵聚集的长剑已成型,灼热四下散发,姬默沂右手握住剑柄看着此刻灵力散去仍然威风凛凛不容侵犯的姬族王。 姬族王待他比其他儿子更为宽厚,姬默沂心头尚存最后一丝愧疚,泪自脸颊滑落,握住剑柄的手微微颤抖:“父王,您不能怪我,只能怪人中龙凤的姬桦祯,论能力手腕,我的确不如她,清川郡有她在,早晚有一日我会失去世子位,族王位是我一生的追求,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事情发生,父王,您死后我会在您灵前忏悔,安心去吧!” 姬默沂杀气将姬族王牢牢锁定,手中火灵聚集的长剑划破虚空,带着绝决朝着姬族王喉结刺去,脸颊上的泪水滑落,杀意却是义无反顾。 就在剑尖离剑刃一寸距离时,忽然心生警惕汗毛倒竖,脚尖轻点立即离开原地,剑尖也偏离了寸许,姬族王有意闪避,脸上仍然是多了一道血痕。 出手的是蓝阶高手苜蓿,苜蓿一击救下姬族王之后,身后出现涟漪,消失在虚空中,再次出现便是姬默沂身前,右手执长剑锁定姬默沂的气息。 姬默沂是青阶高手,而苜蓿早已是蓝阶高手,姬默沂面对苜蓿毫无胜算,手中火灵聚集的长剑挥舞进行最后的挣扎。 脚步密集整齐响起,身穿铠甲的清川军亲卫手按腰中刀柄手执熊熊燃烧的火把而入,将偏院照得如同白昼,将士们站定之后缓缓分开,姬桦祯被诸将士簇拥出现在院中。 差一点便被自己悉心栽培的儿子亲手送上黄泉路,姬族王面色铁青,四周空气因姬族王的愤怒而凝固。 短短两招,姬默沂已被苜蓿强行散去体内聚集的灵力,剑刃直指姬默沂的胸口,令姬默沂不敢动弹,姬桦祯行至姬族王身前,手捧许言亲手所书的信件,面对姬族王单膝跪下。 姬桦祯即使是跪在姬族王身前,举手投足间依然是淡淡高贵霸气,声音冰寒似有沉痛:“禀祖父,半个时辰前三叔谋士之首许言的尸首被人发现,接着这封信件便送至镇南府上,信中详细叙述了今日三叔之谋,祯儿这才来得及赶至,以免三叔铸成大错。” 姬族王接过姬桦祯呈上信件,一目数行越看越是气的手脚冰冷,信件中不但陈述了今日姬默沂谋反的策划,更有这百年来姬默沂鬻官卖爵的铁证,体内灵气淡淡凝聚,迷药之效已经散去。 姬族王手中写满姬默沂罪状的信件在指尖火化成灰,看向一脸悔恨未曾将许言灭族的姬默沂,声音带着痛心疾首:“即日,废除姬默沂世子位,囚禁天牢等候发落。” 姬族王双眸中有着寒星闪烁,一举一动皆是淡淡威严,姬桦祯未曾得令,依旧单膝跪在地上保持恭敬姿态,略带谦卑的姿态遮掩不住姬桦祯与生俱来的淡淡霸气,姬族虽大,已没有人比姬桦祯更为适合接任族王位。 姬族王向前一步双手扶起姬桦祯,眉宇间似是因为姬默沂的背叛而苍老几分,声音威严响彻:“传族王令,昭告天下,族女桦祯,孝顺仁德,聪慧敏捷,堪为清川郡之表率,自此顺应天意,立清川殿下姬桦祯为世孙!” 族王府中风云涌动,府外随着姬桦祯的命令也未曾有一刻安宁,埋伏在族王府周围接应姬默沂的死士在族王府前跪了一地,等候姬族王发落。 族王府前,一辆马车自喧嚣中安静而立,车中人持有清川殿下贴身令牌,未曾有人叨扰,自姬桦祯进入族王府中,轩辕夙静坐在锦凳上未曾移动一分,心中焦虑姬桦祯安危,冷峻眉眼轻拧。 将领候敬手按刀柄,行走之间迈着龙行虎步,身后跟随两名青阶将领,面容均是严肃,扬起杀气凛凛,候敬声音掷地有声:“奉族王令,谋反者,诛三族!” 以子弑父毕竟是姬族丑闻,跪在族王府前的死士被将士拖走,另行他地处决,待做客族王府的神农临风出现之时,府前再次恢复往日宁静。 姬桦祯替姬族王送客,眼眸落在停在角落处的马车之时,唇角扬起绚烂笑容,心中溢满甜蜜,待到神农临风登车远去,便迫不及待朝着马车而去。 车帘掀开,借着夜明珠散发的光看出轩辕夙眼中忧心,姬桦祯心中一暖,被心上人牵挂的令人莫名沉醉。 轩辕夙起身,冷峻眉眼中的忧心化开,将姬桦祯略微有些凉意的手指轻轻握入手中,牵着姬桦祯的手两人并肩而坐,姬桦祯传令:“回镇南府。” 马车缓缓转动,姬桦祯靠在轩辕夙肩上贪婪吸食轩辕夙身上特有冷香,轻咬轩辕夙有些泛红的耳尖,声音清凉悦耳撒娇道:“夙儿担心我?” 腰身被轩辕夙环紧,轩辕夙在姬桦祯脸颊上落下一吻,声音如冰玉相击般动人:“是,我担心你。” 姬桦祯顺势钻入轩辕夙怀中,百年争锋终于尘埃落定,姬桦祯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夙儿,祖父方才传下族王令,立我为世孙,三叔被废,囚禁天牢等候发落。”片刻之后声音中带着黯淡,紧紧握住轩辕夙羊脂玉般温润柔滑的指尖:“夙儿,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轩辕夙左手指尖轻轻滑过姬桦祯披肩长发,带着轻轻安抚,言语尽量柔暖:“今日我收到靖南军中传讯,右将军春风在军中嗜酒,被十二叔送入军中牢狱,十二叔已经动手,我打算明日赶回靖南军中。” 已经习惯与轩辕夙朝夕相对,无她,怎堪欢颜,姬桦祯心头酸楚闷在月明汐怀中不再言语,察觉到姬桦祯的不悦,轩辕夙指尖揉散姬桦祯皱起的双眉,脱口而出道:“明日我陪你一整天,后日一早再回靖南军中。” 右将军尚在牢狱中,靖南军中有十二公子轩辕胤虎视眈眈,姬桦祯知晓此刻无法任性的留下轩辕夙,不想让轩辕夙心有担忧,再次开口不悦尽散:“明日夙儿陪我去一处地方,见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 轩辕夙冰玉相击的声音满是温柔,在姬桦祯耳畔郑重许下承诺:“桦祯,等我,娶你为妻。”姬桦祯顺从点头缠上轩辕夙的身子,声音尽是沉醉:“夙儿,我此生只做你的妻子。” 姬族王的王令一夜之间传遍姬城之中大街小巷,姬默沂谋逆一事有关姬族颜面,被废的缘由被压下不提,清川殿下姬桦祯成为姬族千年以来最为年轻的继任者,从翌日起,登门拜访清川殿下的人数不胜数,却都吃了闭门羹,清川殿下清晨便已离府,尚未归来。 誓日指天 今日阳光罕见知暖,在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清川殿下远离姬城中的热闹,牵着轩辕夙的手两人靠坐在锦凳上,由凝风驾车向城外驶去,除了隐藏在虚空中的蓝阶高手苜蓿,一行只有冬雪等数名青阶亲信相随。 西山上最高的山峰如同巨龙脊梁,宽厚巍峨,脚下的地铺上了一层青石板,踏上九梯台阶,阴风阵阵,衣袍无风自动,迎面而来一根柱子当空横立,“族王墓”三个字透着苍凉,给人一种气势恢宏之感。 族王墓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左右两旁都立着高大的墓碑,墓碑上刻着埋葬在墓地中的族王姓氏,生平事迹,姬族立族千年,历代族王均是九天之上叱咤风云者,无一平庸之辈。 青石板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墓碑上刻上的字透着阵阵杀气庄严肃穆,令人不可小觑,姬桦祯与轩辕夙并肩而行,凝风手捧香火随行,每一处墓碑姬桦祯皆是诚心跪拜,祭奠埋葬在墓碑中能当得起英明神武之词的历代族王。 将墓碑一一祭祀过,已耗费两刻钟时间,姬桦祯指节分明的纤手与轩辕夙十指紧扣,越过族王墓一路前行,山间小径是鹅卵石铺就,阳光透过缝隙洒下点点金光,西山守卫森严,除了轩辕夙三人以及藏在暗处的苜蓿,唯有树木清风为伴,一路上曲径通幽处偶有修建得宽阔大气的墓碑,均是姬族中地位显赫之人。 穿过山顶,走了约摸一炷香时间,前方山峰并列两座整块大理石雕刻的墓碑,墓碑前是姬桦祯当年亲手种下的柏树,经过百年时间已长成参天大树,雄伟苍劲巍峨挺拔而立。 两座墓碑相依相伴,墓碑上的字刻着父姬默清,母神农潆,笔锋柔中带刚,字体大气凛然,字中有着丝丝血迹,百年来虽已干涸,仍是残留当年刻字人的痛楚。 姬桦祯父母双亡之时不过是金钗之年,自此一人孤单直到爱上轩辕夙,轩辕夙是她心尖上用尽全力想要呵护的唯一。 紧握的手指传来姬桦祯心头伤痛,轩辕夙的心被刺痛,不由自主将姬桦祯揽入怀中,轻轻抽泣自怀中传来,轩辕夙纤细的手指温柔抹去姬桦祯的泪痕,温柔安慰:“桦祯,我与你生死相随,即使有一日沧海变桑田,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直视墓碑,松开姬桦祯的手毫不犹豫跪在青石板上,冰玉相击的声音中带着坚定:“伯父,伯母,我与桦祯同为女子却倾心相爱,无论前途坎坷就算世俗不容注定困难重重,我轩辕夙立誓,此生定要娶姬桦祯为妻,照顾她,爱她一生一世,若违背誓言,天诛地灭!” 虚空中的水灵凝聚成一柄短小匕首,右手执柄锋利剑刃划过左手,滴滴血落在墓碑之前渗入旁边柏树中泥土里,见证轩辕夙此刻誓言,姬桦祯跪在轩辕夙身后,双手环住轩辕夙纤细腰身,心疼握住轩辕夙左手,伤口并不深,轩辕夙胡乱洒了药粉已开始凝合。 脸颊温柔抵在轩辕夙单薄肩头,寒冰的声音有着痛楚:“百年前,我尚年幼,早年臣服姬族的一处部落谋逆,父帅出征,战死沙场,为了不让父帅黄泉路上寂寞,母亲在这墓碑前用一瓶毒药结束自己生命。” 泪水自脸颊滑落在轩辕夙肩头,忆起短短数日之内接连失去双亲的痛,声音颤抖悲愤:“父帅母亲留下年幼的我,孤寂百年的时光,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夙儿,我此生,根本无法容忍失去你,我愿意倾尽所有交换与你在一起的时光,若神佛相阻,我姬桦祯诸神灭佛又有何妨,若有朝一日,你先我而去,我会如母亲一般,生死相随!” 情根深种,将两人的命运就此重合,誓言自墓碑前飘散,爱意越发浓郁,十指相缠的手昭示日后同命相连,生死相缠。 无月亮的夜色如浓墨般深沉,丑时已过,除却城西青楼之中烛火通明,其余三城早已陷入沉睡之中,镇南府姬桦祯卧房之中,紫色床幔摇晃渐止,姬桦祯贴在轩辕夙身上,两人间无一丝缝隙皆是香汗淋漓。 指节分明的手掌带着眷恋轻抚轩辕夙冷峻眉眼,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双眸中此刻盛满柔情眸光如水令人荡漾迷离,清凉的声音悦耳:“夙儿,我不在你身旁,你的心里只能念念不忘我一人,若是有关你的风流传入我耳中,我定不会饶了你。” 轩辕夙将姬桦祯用力拥入怀中轻吻额头,冰玉相击的声音染上情欲越发动人:“桦祯,我舍不得让你有一丝难过,我此生唯与你相伴。” 一夜缠绵直到天明前两人才相拥而眠,已是约定离开的时辰,站在院外的冬雪来回走动,踌躇半晌不敢敲门。 秋季的天气阴晴不定,昨日还是艳阳高照,今日天空之中阴云密布,一阵风吹动门外大树枝叶散开,雨点轻声落在窗沿,姬桦祯缓缓睁开黑眸,看向双臂环住的轩辕夙在怀中安睡,笑意自唇边溢出,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双眸满是柔情,轻轻探身在轩辕夙眉间落下轻轻一吻,喃喃道:“夙儿,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来日的长相厮守,我要与你共白头。” 轩辕夙被姬桦祯昨夜折腾得筋疲力尽,在姬桦祯的怀中温暖安宁,不由得贪睡了几刻,窗外雨越下越大知道淅淅沥沥的声音随着冬雪底气不足的敲门声传入房中,轩辕夙睁开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 怀中轩辕夙尚且迷离的眼神让姬桦祯心不由悸动,在轩辕夙眼眸上轻吻,拢紧了轩辕夙的纤腰,清凉悦耳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黯淡:“夙儿,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让我担心,待姬城中大局稳定,我会赶往清川军。” 镇南府前停着一辆马车,冬雪乾幽等九名青阶高手将马车团团围住,轩辕夙牵了姬桦祯的手走出,姬桦祯强忍心尖上的舍不得松开了与轩辕夙紧握的手,看出姬桦祯全身散发的不悦,轩辕夙自怀中取出象征王姬身份的贴身玉佩。 玉佩长三寸宽两寸,材质冰冷是毫无一丝瑕疵的碧绿翡翠,正面象征着轩辕族的蟠龙纹缠绕着七王姬三个字,反面刻着轩辕夙,精致紫色玉穗将佩玉存托得越发高贵无双。 轩辕夙心中也是舍不得姬桦祯,再不走,不知靖南军中还会出何变故,将贴身玉佩放入姬桦祯掌心,故作轻松道:“我本答应过,待离开清川郡时,将你的贴身玉佩还给你,如今却是舍不得,换我的玉佩送你,可否?” 凭借贴身玉佩求见无论何时可直接通传至中军大帐外等候,日后无论轩辕夙去往清川军,还是姬桦祯前往靖南军,都多了几分便利,姬桦祯手掌紧握住七王姬玉佩,在轩辕夙脸颊落下一吻,声音中总算是多了喜悦:“夙儿可知,玉佩有温润悠远之爱的意义,这便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了,况且,我人都是你的,岂会在乎贴身玉佩。” 姬桦祯的笑容狡黠,当日将贴身玉佩借与轩辕夙之时,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收回来,因为玉佩往往是有情人之间的定情信物,只是那时的轩辕夙不知晓此玉深意,否则定然不会收下玉佩。 依依不舍告别之后,看着载有轩辕夙的马车在青阶高手簇拥之下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可及之处,姬桦祯的心中便如缺失了最为重要的东西,难受不已,摩擦着七王姬玉佩,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渐渐黯淡。 洛城之中,家家户户门口皆是白布招展,借此表达洛渊离去的哀悼之情,洛少城主洛璃,在洛渊下葬当日本应继任城主位,洛璃却将城主之位交由兄长洛珩,将自己关入星阑轩中,整整数日都未曾踏出房门。 凌仟手捧托盘进入星阑轩中,盘中是洛璃平日里最爱的吃食,拾阶而上,轻车熟路来到洛璃书房,书房中散乱着机括的种种孤本书籍,各式各样的工具,整整齐齐放在书桌上那一排排散发渗人寒光细如牛毛般的针尖。 见到凌仟进来,坐在书桌后的洛璃抬头,原本清澈明亮的瞳孔如今布满红丝,被最爱抛却,最亲之人惨死,已是生无可恋,心中惟愿杀了靖南殿下替父报仇,手中把弄的机括是手掌大小的玄铁盒,外表看似稀疏平常,盒中能够放入八十一根细如牛毛浸过剧毒的针尖,擦破皮肤便有着致命凶险,让人防不胜防,在暗器中仅次于孔雀翎,名为暴雨梨花针。 暴雨梨花针本为洛城老祖所创纷繁复杂详尽图纸缺失,就连洛渊耗费百年时光勉强做出了半成品,刺杀靖南殿下谈何容易,加上暗器暴雨梨花针这才有了三分把握。 洛璃视线丝毫不曾落在吃食上,眼眸直视凌仟,声音温柔婉转间多了一丝沙哑:“箭毒替我寻来了吗?” 箭毒又名见血封喉,蛮族人自箭毒树上提取,凌仟替洛璃找寻的箭毒早已放入储物玉佩中,一直未曾拿出,看着洛璃眼眸中已毫无昔日光彩,凌仟心头一紧,与凌仟相识百年,两人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刺杀靖南殿下何其凶险,凌仟根本不愿洛璃冒此奇险,心中越发憎恨月明汐,若是有月明汐的爱融化仇恨,洛璃哪里会不计一切代价刺杀靖南殿下。 洛璃眼眸中闪烁精光,看出了凌仟所思所想,低下头继续把弄手中机括,声音温柔却是不容置疑:“不论你是否将箭毒给我,我都会前往靖南军中刺杀靖南殿下。” 洛璃所言向来非虚,凌仟轻轻一叹,自储物玉佩中拿出木瓶放在书桌上,将饭菜搁置洛璃身前,一向爽朗的声音失去了平日里的风采:“靖南军中守卫重重,你如何能够全身而退?” 洛璃唇角的笑意温柔清浅却无一丝温度,靖南军中凶险重重,暴雨梨花针一旦启用,其中一根针尖会射向自己的心脉,谈何全身而退? 只手遮天 经过两天两夜的赶路,轩辕夙在冬雪等高手护卫之下终是赶至靖南军中,马车中的轩辕夙一步迈出,冷峻眉眼中贵气凛然隐含睥睨,玄色官袍缠绕蟒龙暗纹加身,举手投足是久居上位者自然而然的威压。 轩辕夙连夜赶回靖南军中,靖南军中左将军卫凝,监军轩辕胤已等候在营帐外恭迎靖南殿下,卫凝以及身后神将面对轩辕夙单膝跪地,声音震天而起:“属下恭迎靖南殿下归来!” 就连轩辕夙的十二叔轩辕胤也不得不面对轩辕夙略微拱手以示恭敬之意,监军之职督查将帅,职位仅次于主帅靖南殿下,虽为嫡亲叔侄,在军中依旧须得以轩辕夙为尊。 靖南军中主要将领皆是忠心耿耿效忠靖南殿下,轩辕胤想要染指兵权,趁着轩辕夙不在军中,查到右将军春风轮值后在军中嗜酒,连夜下令将春风等将领关入牢狱中,等候处置,借助余威安插了擅闯牢狱的罪名将左右先锋秋霜,梁熹等大将接连关入牢狱,意在折损轩辕夙威严。 轩辕夙举手投足间王者威压一览无余,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与轩辕胤对视,轩辕胤丝毫不惧轩辕夙威严,面对轩辕夙道:“我奉陛下旨意出任监军之职,靖南军中军纪散乱,军营之中严禁嗜酒,右将军春风却领头违反禁令,左先锋秋霜,右先锋梁熹,连夜勾结将领闯牢狱,意欲劫走春风,我身负监军之职,将诸犯过将领关入牢狱中,等候殿下发落。” 轩辕夙原本只知春风被关入牢狱中,轩辕胤昨日收到轩辕夙将归的消息,传出流言,将要在三十万大军前对春风施以笞刑,若真如此,右将军春风威严何存,日后如何服众,秋霜趁着夜色与出生入死的兄弟梁熹打开牢狱想要放出春风,让春风外出躲避,待靖南殿下归来再回营,奈何这便是轩辕胤设下的圈套,在牢狱中设下伏兵,拿下了秋霜与梁熹。 事情缘由夏雨简单说出,怒意在轩辕夙眼眸中压抑,四周空气沉凝了几分,左将军卫凝拱手施礼道:“殿下方归风尘仆仆,对军中发生的事情所知并不详尽,何况营帐外不是商议要事之处,属下提议移步中军大帐之中。” 轩辕胤本就想激怒轩辕夙,一怒之下放出春风等人,那样便多了理由可在黄帝案前弹劾轩辕夙笼络将领,不遵军纪,结党营私,借此虽不能剥夺轩辕夙军权,黄帝对轩辕颛顼父女的宠幸必然会锐减。 经过卫凝的提醒,轩辕夙放人的命令硬生生吞下,袖袍轻拂扬起阵阵寒意,声音如冰玉相击:“我不在靖南军之时,多亏有监军大人鞠躬尽瘁,半个时辰之后,我在中军大帐等候监军大人,商议如何处置春风将军。” 轩辕夙说完不再理会轩辕胤,怒气冲冲而去,轩辕胤看着轩辕夙离去的背影,心中得意洋洋,被瑶池圣母溺爱百年的轩辕夙,能成和气候?不过是略施小计,若不是卫凝提醒便差点上了套。 卫凝与夏雨紧随轩辕夙身后进了中军营帐,轩辕夙高坐案几之上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怒气尽去,方才不过是为了迷惑轩辕胤才会显得毫无城府。 冬雪站在轩辕夙身后眉头紧皱,义兄春风与秋霜接连入了牢狱,况且有把柄在轩辕胤手中,即使是贵为靖南殿下的轩辕夙也无法轻易将三人放出。 轩辕夙神情尽量柔和,看向卫凝与夏雨,示意道:“卫将军,夏统领请入座。”端起手旁茶盏轻饮一口茶水压住心中不悦,缓缓开口道:“十二叔倒是打得一手好盘算,军中嗜酒按律的确是施以笞刑以儆效尤,却从未有过当全军将士执行之先河,趁机还以劫狱之罪将秋霜梁熹关押,全军皆知诸位将领对我忠心耿耿,若依律,寒了将士们的心,若无故释放,有律不依,如何服众,日后若有人违反如何处置?” 卫凝跟随太子轩辕颛顼多年,相助轩辕颛顼共同建立靖南军,而夏雨生性沉稳本是轩辕璟亲信,两人对轩辕夙自然忠心耿耿,所思所想无一不是将轩辕夙放在首位。 卫凝起身,面对轩辕夙拱手道:“末将以为,春风将军在军中嗜酒,的确当罚,请殿下放心,军中绝不会有非议,只是劫狱可不是小罪,按例,重至斩首,应当如何将秋霜两人安然救出,我等须得细细商议。” 轩辕夙眉头轻皱却不适时宜的想,若是姬桦祯能够再此地便好了,姬桦祯的确足智多谋,面对他人之时往往是一个心思百般算计,唯有待她情真意切。 才两日不见,便开始想她了,轩辕夙心中一暖,抬头看向卫凝两人复又犯愁,暗骂秋霜冲动,冰玉相击的声音缓缓道:“劫狱是重罪,只能将秋霜与梁熹贬至军士,将功折罪。” 辛苦数十年方才熬到先锋之位,昼夜之间便被轩辕夙一语贬至最低等的军士,夏雨轻轻一叹,为了保全两人性命,不得不如此,夏雨起身面对轩辕夙拱手道:“如此这般,是最好的结果,他二人勇猛冲动,借此磨一磨性子也好,属下想前往一趟牢狱,向秋霜梁熹知会此生,莫要中了监军大人计谋,与殿下自此有了间隙。” 轩辕夙点头,羊脂玉般的手指轻叩案几,轩辕胤留在军中始终是大患,必须尽早除去,黑眸之中泛起锐利光芒,轩辕胤,我已归来,靖南军中岂能容你放肆? 随着靖南殿下归来,处置春风等三人的将令成文,贴在中军大帐之外,右将军春风,军中嗜酒,责令在牢中施以笞刑一百,左先锋秋霜,右先锋梁熹,除去将领之职,贬为军士。 将令一出,处置的皆是靖南将军的亲信,昭示了靖南殿下的铁面无私,靖南军中将士无人再敢犯禁,偶有非议起,在左将军卫凝等大将呵斥下,因此事带来的波澜短短三日间便已平复。 天气越来越冷,刚进入初冬时节天空便下起鹅毛大雪,染白了原本碧绿的山头,寒风在空中肆虐,枯黄树叶纷飞如泥土之中,光秃秃的枝桠被积雪压垂。 靖南军练武场中卯时点将,不论刮风下雪从未停止,数万精兵齐聚练武场在身穿铠甲手持锦旗的夏雨指挥下变幻着各种阵法,地下积雪被气势融化,战马奔腾间,隐含气吞山河之势。 轩辕夙身穿银色铠甲,每一片鳞甲上都刻有凤凰精纹,彰显主人的身份非凡,谪仙之姿一览无余,身后御寒的披风解下,交由身旁的冬雪,以示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之心。 自从轩辕夙下了不论雨打风吹,皆让监军大人与将士们同吃同行,校场点兵,一日不可少的命令,轩辕胤心有不甘,却无法违抗轩辕夙的命令,日日相随,起初轩辕夙不在军中练兵之时尚且能够在练兵台上偷闲,轩辕夙亲自练兵之后,整日随着轩辕夙受这寒雪飘荡之苦。 轩辕胤是镇北将军轩辕烈阳幼子,自幼富贵,哪里受过如此冷风吹,整日被轩辕夙困在练武场上折腾,心中分裂靖南军将士雄心的大计支离破碎。 轩辕夙转身看向轩辕胤唇角噙着笑意,冰玉相击的声音比寒风更让人凛冽:“常闻十二叔在镇北军中任统领之时英明神武,十二叔如今与我共同进退,当知我初掌大权,许多事情有劳十二叔分忧,这练武场中行兵布阵的左翼,细看之下神威有余步伐散乱,后力无以为继,今日夙儿请十二叔操心,替我训练这左翼将士如何?” 左翼原本是左先锋秋霜带领,现已任命副将阎阙为左先锋,带领这万余神兵穿插在练武场中,比之秋霜的轻车熟路生疏了几分,其余将领带领的神将极其尖锐整齐,越发显出了左翼如今的不足,轩辕夙已安排秋霜成为阎阙贴身兵士,将经验倾囊相授,如今只是欠了火候,轩辕夙有信心,最多月余,阎阙便能如手臂挥动般自如,如此安排无非是刁难轩辕胤。 靖南殿下的言语,于靖南军中一言九鼎而言无人可违抗,即使身为长辈轩辕胤也无法逆了轩辕夙合情合理的要求,虽有不甘,却不得不接下训练左翼将士之职。 南岭峰峦起伏,山势蜿蜒绵延如盘虬卧龙,深冬来临,如一条雪白苍龙腾跃在山脊之上,练武场中神将依旧是雄赳赳气昂昂之势,在呵气成霜的冬日里如火如荼。 左先锋阎阙带领将士们在练武场中训练,轩辕胤站在看台之上指挥左右而动,将士们本就对轩辕胤强烈不满,皆是对轩辕胤的将令阴奉阳违,矛盾随着深冬而至越发冷寒。 鹅毛般的雪自空中飘落,轩辕胤身上堆积的雪花一层铺满一层,自轩辕夙下令由他训练左翼将士,从睁眼起,时间全部耗费在这练武场中,底下将士对他的命令阴奉阳违,未曾有一丝恭敬。 轩辕胤受够了这连日折磨,冷哼一声扔了手中令旗,怒气冲冲朝着轩辕夙所在的中军大帐而去,经过连日试探,靖南军从上至下根本便是铁板一块,毫无一丝缝隙,想要夺取兵权完全是痴人说梦,如今再留在军中任由轩辕夙拿捏不过是自取屈辱。 不期而遇 中军大帐之中熊熊燃烧的炭火驱散了冬日冷寒,轩辕夙穿着玄色王姬常服,勾勒出的凤凰暗纹不容侵犯,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隐含睥睨,手捧兵书细读,冬雪掀开营帐走进,面对轩辕夙弯腰一拜:“禀殿下,监军大人在营帐外求见。”轩辕夙扔了手中书卷好整以暇,唇角是淡淡笑意:“传。” 轩辕胤已收起了气急败坏缓步走入,面对轩辕夙不肯再行下官之礼,倒是轩辕夙起了身,如冰玉相击的声音中蕴含笑意:“十二叔有何事,快快请坐。” 轩辕胤自储物玉佩中拿出早已写好的辞呈由冬雪转呈,声音中满是怒气冲冲:“靖南殿下在中军大帐中倒是四季如春,我轩辕胤才识浅薄,不堪监军一职,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看着轩辕胤怒气冲冲的离去,轩辕夙的声音自营帐中传出:“十二叔慢走,夙儿便不送了。” 离岭南数千里迢迢的姬城,卯时刚至城门缓缓而开,一行车马由远及近,青底金线绣着清川殿下的旌旗招展,清川殿下乘坐的鸾车由诸多神将护卫在中心,一路而来浩浩荡荡,等候出城的百姓见到清川殿下出城,在路边双膝跪地,神色中虔诚尽显,清川殿下便是日后的族王,性命荣华皆系于殿下。 为了彰显世孙气概,清川殿下御用鸾车外五色丝线绣出的鸾凤张牙舞爪隐含威武霸气,鸾车之中供主人小憩的床榻是金丝楠木树镂空成型,金丝楠木树冬暖夏凉香气清新,一克阴木比黄金更为贵重。 瞩目的清川殿下姬桦祯披肩长发用金冠束起,一袭紫袍坐在案几之后,容颜秀美绝俗,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满是刻骨柔情,指节分明的手掌轻柔摩擦碧绿翡翠的玉佩,入手冰冷毫无一丝瑕疵,声音清凉悦耳带着淡淡哀愁:“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自姬城而出昼夜兼程,越往岭南山脉而行,一路上越是雪花纷飞,姬桦祯惧冷,卧在床榻之上左手捧着书卷,右手依旧舍不得放下轩辕夙的贴身玉佩,车厢外传来凝风的声音:“殿下,有加急文书送至。” 帘子掀开带入淡淡寒意,凝风单膝跪在姬桦祯身前,双手奉上方才到达的文书,红漆上盖着防风族的印章,手指灵活拆开,是防风族长千岁寿诞邀请姬桦祯前行,为表诚意,将会由幼孙防风琰亲自送上请柬,姬桦祯眉头轻皱,践行宴上面对防风琰的求爱,已经拒绝得极为干脆,防风琰竟如此纠缠不休! 靖南军随着轩辕胤的离去再无多事,漫天飘雪中尽是和乐融融的景象,由附近白云镇上送来满载新鲜瓜果的马车缓缓而至,待值班神将勘察过令牌之后挥手放行,车轮滚动刺耳声作响。 待到车轮拐过一处山坳无人注意之处,车身下的暗格悄然打开,一道袅袅婷婷的白色身影跃出悄无声息隐藏在雪地之中。 伴随孤独凄凉月光是冬风的冷冽,刺骨寒风吹得呼呼作响,原本萧然默立的树木随风摆动,偌大岭南山脉只有轮值巡营的神将出没,被重重拱卫的中军大帐百步外立起木栅,亥时已过,若如紧要事情任何人不得踏入一步,领头将领有着青阶巅峰修为,手按刀柄站在木栅前,眸光如电,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 大帐之中,轩辕夙坐在高大案几,夜色虽已深依旧是毫无睡意,姬桦祯的贴身玉佩在指尖把玩睹物思情,爱让心尖柔软,淬不及防下洛璃精致娴静容颜闯入心中,手指骤然紧握传来撕心裂肺之痛,辜负了她,内疚将今生永随,轮回甘坠也只惟愿她一生平安喜乐。 察觉到四周水灵突然凝聚跳跃,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闪过精光,洛璃潜伏在夜色中的身影尚未抵达中军大帐之外的木栅,在数十步开外的营帐便被神将发觉,一时间青光冲霄,洛璃的气息被神将们牢牢锁定,一轮密密麻麻的长箭朝着洛璃一阵急射。 洛璃手中金玉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只见剑光不见人影,见到洛璃精湛剑法,夏雨见猎心喜,随着手臂轻挥箭雨止,舞动方天画戟划破虚空而来,两道青光璀璨夺目。 一支长箭没入腹中是撕裂般的清晰疼痛,洛璃知晓军中箭带着倒钩一旦拔出流血不止,忍痛与夏雨见招拆招,夏雨本是青阶巅峰高手,离蓝阶修为只有一线距离,受伤的洛璃哪会是夏雨的对手,不过数十招,夏雨手中方天画戟挥出,寒光正中洛璃,洛璃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玉颈上立时便架起数把寒光闪烁宽厚刀柄的军刀。 夏雨手中的方天画戟挑开遮住洛璃容颜的面纱,看清楚洛璃精致娴静极美的陌生容颜,夏雨呵斥的话终究是轻缓几分:“姑娘是谁?擅闯我靖南军,可知是死罪?” 洛璃虽已被擒身姿傲立从骨子中透出淡然,温柔婉转的声音隐含强烈恨意,声音不大却让在场将士人人听闻:“靖南殿下暴虐,杀我父,夺我神剑,却以人品贵重风姿雅悦欺世盗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四周神将议论纷纷,靖南殿下举手投足间是从骨子里散发的高贵无双,对下属们均是宽厚有加,日日点兵从未因暴风剧雪而缺席,如此谪仙之姿的人物绝不会是欺世盗名之人。 夏雨轻轻咳嗽议论声渐止,脸色一沉声音中带着威严呵斥洛璃:“姑娘是谁派来的人?诋毁殿下有何用意,押入牢中审问!” 已是重伤的洛璃无力反抗,被两名神将一左一右架起身体,朝牢狱而去,一路之上洛璃并不挣扎,只是重复:“靖南殿下暴虐,杀我父,夺我神剑,却以人品贵重风姿雅悦欺世盗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若真问心无愧,可敢与我对质?” 靖南军驻扎在岭南山脉,住的都是行军军帐,牢狱是自地势复杂的山脉贯通分作三层,每三步便是一名神将看守,重兵把守之下就连苍蝇都无法飞过众将神识搜索。 第一层牢狱每一处山洞中都放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各种刑具,是审问犯人之地,第二层与第三层才是关押犯了过错的靖南军将士或者敌方战俘,靖南军与清川军之间偶有小摩擦并未曾有过生死之战,而靖南军中将士在轩辕夙治理下无人有心犯错,所以牢狱之中甚为空旷。 外边寒冷,山洞中更是滴水成冰,夏雨坐在审问人犯的案几之后,五步外的洛璃精致娴静面容上尽是不屈,无论夏雨威逼或者利诱,洛璃只重复靖南殿下暴虐六个字,夏雨怒了,手掌击打在案几上发出声响,于山洞之中回荡:“来人,施以水刑。” 如狼似虎的神将们奉命端来一盆盆水,洛璃的血不断自伤口涌出,已是虚弱至极,被神将用牛筋绳绑缚在冰冷长凳上,牛筋绳系住人体之后越是挣脱却越是箍紧。 山洞外传来的声音如洪钟作响:“殿下驾到!”紧接着便是神将们整整齐齐跪在地上发出的沉闷之声,夏雨急忙起身几步绕出洞外,迎上轩辕夙,单膝跪地:“末将拜见殿下。” 轩辕夙的身后是冬雪跟随,伸出双手扶起夏雨,如冰玉相击的声音道:“听闻夏统领亲手抓住一个擅闯我靖南军的女子,我倒是想看看,何人如此大胆!” 熟悉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除了月明汐还会有谁?洛璃心神剧震,面对即将施展酷刑也未尝动容的脸此刻苍白如纸,被辜负的痛楚撕心裂肺袭来,洛城中的惨事,绝不会是月明汐所为,与月明汐也绝对会有千丝万缕的干系,否则为何独独嫁祸给靖南殿下! 轩辕夙一步迈入山洞,一眼便看见了被绑缚在长凳上欲要施刑的洛璃,自下腹上流出的鲜血刺痛了黑眸,即使身在冰冷山洞中轩辕夙光洁额头上起了滴滴汗珠,心尖如被人揪住般疼痛,恨不能替洛璃承担所有痛苦。 疾步上前颤抖的双手解开绑缚着冬雪的绳索,夏雨等神将虽不解殿下何意,却无人敢发出质疑,轩辕夙半跪在地,将重伤的洛璃痛心揽入怀中,忆及轩辕夙无情决裂的话语以及失去至亲从未发泄过的痛苦一并涌上心头。 虚弱的洛璃在轩辕怀中挣扎,扬起的手掌落在轩辕夙脸颊上,掌声清脆在山洞回荡,轩辕夙白皙容颜上多了五道清晰手指印。 见到主帅被打,神将们的愤怒自心头腾起,按在刀柄上的手抽出战刀遥指洛璃,杀气越过轩辕夙层层袭来,轩辕夙声音罕见愤怒:“都住手!” 冬雪手起一掌击在洛璃后颈,洛璃在轩辕夙怀中停止挣扎昏了过去,轩辕夙横抱起洛璃冷峻眉眼间尽是小心翼翼,吩咐道:“传军医立即去中军大帐!” 听闻是靖南殿下召唤军医自是不敢怠慢,医术最高的几名军医半跪在轩辕夙沾染了刺眼鲜血的床榻前替洛璃取腹中箭。 箭头带钩即使是昏迷中的洛璃也痛得蹙起了眉头,轩辕夙将洛璃抱在怀中,疼痛自黑眸中散发,处理完洛璃的伤口后,中军大帐中再次陷入安静,沾染血渍的床单已换下,轩辕夙将洛璃平放在床榻上,命人按照军医开出的药方煎药,时刻温在炉中以备洛璃醒来时饮下。 问心有愧 轩辕夙原本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此刻黯淡,烛光跳跃照亮了眼眸中的痛楚,泪水带着内疚滑落在床榻上,一直在身后侍奉的冬雪看着轩辕夙的痛楚于心不忍道:“殿下,时辰已是不早,若不嫌弃,去我军中安歇吧。” 轻轻叹息带着清晰难过,冰玉相击的声音道:“是我不好,让她白白受了委屈痛苦,亲手将她伤得鲜血淋漓,我自问行事光明磊落,此生最对不起的便是洛璃,待她的愧疚,倾尽一切也偿还不了半分。” 情字一事对错何人又能分清?冬雪轻拍轩辕夙削弱肩头以示安慰,轩辕夙起身掀开窗帘看向天空,雪花愈来愈大如鹅毛般荡漾,冰冷空气便如此刻悲凉的心,洛璃与姬桦祯都不想伤害半分,结果却将洛璃伤得体无完肤。 黑眸落在洛璃精致娴静的容颜上,声音带着黯淡:“军医既言无大碍,那我也能放心些,洛璃并不想见到我,就劳你费心了,我去你的营帐,有事唤我。”冬雪贴身护卫轩辕夙,营帐不过咫尺,轩辕夙站在冬雪营帐之中,蜡烛直至天明。 练武场上的靖南殿下寸步未移,凌乱雪花散落在肩头,身上寒气笼罩,站在身侧的春风清晰感受到轩辕夙的疲倦,显然是一夜未眠,春风低声道:“殿下,可是身子不适?” 轩辕夙摇头,心中尽是苦涩泛开:“我无事,只是在想,她为何会出现在靖南军中。”春风不敢揣测轩辕夙与洛璃的情谊,只能当做是情分匪浅,声音沙哑隐含安慰:“殿下,莫要多想了,待洛少城主醒来,不就知晓了。” 直到午时袅袅炊烟起,天空中的雪花也未曾有停歇之势,轩辕夙坐在冬雪营帐案几后,案几上的饭菜直至冰冷也未曾动过一分,夏雨恭敬而立,将昨夜洛璃之语细细道来,向来和颜悦色的靖南殿下,神情中怒意清晰。 洛璃一事并不能怪尽忠职守的夏雨半分,轩辕夙收敛了身上散发的寒气,眼眸中恢复了往日的几分柔和解释道:“夏统领待我忠心耿耿,昨日我抱走洛璃一事莫要在心中存了芥蒂,她曾救过我性命,是我难以还清恩情的人,所以才会如此失态,夏统领日后再遇上刺客可别有了顾忌。” 夏雨自是拱手道:“末将对殿下之心,忠心可对日月。”轩辕夙自笔筒中拿出冬雪的玉简,刻下几行字交给夏雨:“传令给青鸟堂中人,让他们去洛城一趟尽快查清玉简中所言之事。”夏雨拱手施礼后倒退三步这才转身掀开帘子离去,寒风涌入帐,却丝毫不觉寒冷,不知洛璃失去至亲至爱,心头是如何伤痛绝望,这才起了闯靖南军之意。 中军大帐中被时刻不停的炭火烤得如初夏,洛璃自轩辕夙床榻上缓缓睁眼,心尖上的痛楚比身上的痛楚更为清晰,映入眼帘的不是藏在心尖上此生都无法忘怀的容颜,手掌握紧了隐有轩辕夙冷香的被子,温柔婉转的声音蕴含酸楚:“原来她便是声名赫赫的靖南殿下,果然只有同样出色的清川殿下才能配得上她,原来一直是我自作多情。” 冬雪寻了椅子坐在洛璃身旁,见到洛璃精致娴静容颜染上凄楚终究是不忍,开口道:“月明汐之名是殿下义母所赐,殿下身份高贵无双,昨夜是我第二次见到殿下挨打,第一次是在瑶池圣地,自幼极为宠溺殿下的义母,瑶池圣母!” 冬雪的话如同平地里起了惊雷,洛璃精致娴静容颜上尽是震惊,隐约猜测到瑶池圣母为何会不合情理的出手相救,果然,冬雪缓缓道:“那一年的冬天,比今日更冷,殿下散去灵力跪在碧游宫前整整一夜,以死逼迫圣母救你,允诺自此与你风雨散,情义断。” 当年轩辕夙的事情,冬雪最为清楚内情此刻娓娓道来,看着洛璃清澈明亮的瞳孔中落下的泪珠,轻轻叹道:“洛姑娘,殿下亲言过你是她此生眷恋,甘愿为你万劫不复,殿下并非薄情之人,待你也并非无情,莫要伤了自己让她再难过了。” 散去灵力在滴水成冰的天气跪上一夜,对于自幼养尊处优的轩辕夙而言,真正是想与她同生共死,轩辕夙曾言过,放弃一切此生只做她的汐儿,那时的她,并不知,对轩辕夙而言,放弃的是万千宠爱,放弃的是世间尊贵无双的地位,唾手可得的天下,她只要她! 如此心心念念皆是她的汐儿,如何能停止对她的爱,心里如同万蚁噬心般难受,从未如此刻般想要见她,洛璃想要起身却被冬雪拦住:“洛姑娘,你伤口尚未痊愈,若有事,可吩咐我代劳。” 伤口一旦撕裂,汐儿会难过自责吧,洛璃不再乱动安静靠坐在床榻:“我想要见汐儿。”冬雪点头:“我立即去知会殿下。” 自夏雨离开,本就忧心的情绪越发烦躁,洛渊离世,洛璃她一定伤心欲绝,而我却让她肝肠寸断,思绪杂乱间尽是自责,冷风随冬雪走进,轩辕夙急忙起身,冰玉相击的声音中有着黯淡:“可是洛璃醒了?她身体可有不适?令人煎的药送去了吗?” 冬雪原本不知告诉洛璃实情是对还是错,轩辕夙的连连问话暴露了此刻对洛璃的忧心,冬雪心里松了一口气,即使日后被轩辕夙责怪,那也是值得了,连忙回答道:“洛姑娘醒了,她要见殿下。” 轩辕夙点头道:“我立时去见她,我已派青鸟堂去查,洛璃所言杀父夺剑之事,你将此事放在心上。”看着轩辕夙掀开帘子离去,冬雪自觉不再跟随,轻叹,殿下的爱剪不断理还乱,作为旁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走入中军大帐,恰逢医女端来药放在床畔,医女对着轩辕夙盈盈施礼后离去,偌大营帐中只剩下轩辕夙与洛璃两人相对。 轩辕夙不假思索端起药碗欲要喂洛璃,手却停顿在半空中犹豫了,洛璃如今当是恨极了她,哪知洛璃道:“汐儿,坐在我身旁来。” 依洛璃而言,轩辕夙端着药碗坐在洛璃身旁,神情中有着小心翼翼:“洛璃,喝了这碗药可好,你气我如何待我都可以,莫要伤了自己身子。” 淬不及防下却是洛璃柔软身子贴上,腰身被紧紧环住,幽香入鼻,怀中的洛璃抬起了手掌,在轩辕夙冷峻容颜上游走,动作极为轻柔:“汐儿,昨夜我打了你,脸颊可还疼?” 想要安抚洛璃失去至亲的痛苦,轩辕夙不自觉将洛璃锁入怀中,摇头道:“无妨,对不起。” 在轩辕夙飘荡冷香的熟悉怀抱中,洛璃顾不得下腹上的剧痛,捧起轩辕夙的脸庞,闭上双眸轻轻吻下,自轩辕夙离去后,心头再次悸动。 察觉到轩辕夙无法回应的苦涩,以洛璃对轩辕夙的了解,在她与姬桦祯之间,轩辕夙选择了姬桦祯,泪水自闭上的双眸落下,泪水沾染了轩辕夙的脸,轩辕夙心被扯得生疼,起身错开洛璃脸颊单膝半跪在床榻上,抱着洛璃内疚心疼:“洛璃,我已负了你,我不能再辜负了姬桦祯,对不起。” 今日说了太多对不起,对洛璃的愧疚如今已多过了爱,洛璃紧紧抱住轩辕夙依偎在削弱肩头,话已出口却依旧是带着颤抖:“汐儿,错过了你,是命运捉弄,莫要担心我,我对你最后的爱,便是放手,我爱你,此生不悔。” 轩辕夙的哽咽传入耳中,洛璃不舍的离开轩辕夙怀中,温柔拂去轩辕夙脸颊上的泪痕,一丝笑意毫无温暖自唇角艰难溢出:“汐儿,记不记得我曾说过,你的眼泪让我心如刀割,我不想看见你流泪,药快凉了,喂我喝药。” 此生都无法忘记轩辕夙爱上他人,珍惜与轩辕夙独处的点点滴滴,余生便会是这些回忆温暖了吧。 药效自体内散发,自洛渊死后常常在噩梦中惊醒,身体早已是疲惫不堪,倦意让眼眸缓缓阖上,在轩辕夙的怀中沉沉入睡,轩辕夙小心将洛璃放在床榻,手掌却被洛璃握紧,耳畔是洛璃呢喃:“汐儿,莫要离开我。” 轩辕夙昨夜也是未眠,不忍拂了洛璃心意,掀开被子躺在洛璃身侧,十指相缠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翌日,冬雪亲自守在大帐外,未曾让任何人打扰了轩辕夙安歇,雪花密集如同织成了一张网,一道熟悉的身影停在木栅前,不多时守在木栅的统领快步奔来,面对冬雪拱手施礼:“冬雪大人,有容颜被面纱遮住的姑娘,求见靖南殿下,末将已按照大人吩咐,告诉她,殿下有要事,谁都不见,可她却是不肯离去,手执殿下贴身玉佩,末将不知如何是好。” 不详的预感自身体内散发,手执轩辕夙的贴身玉佩的姑娘,除了清川殿下姬桦祯,还会是谁?殿下,我处处都尽量帮你了,自求多福。 不虞之隙 冬雪的神情变了色,吩咐统领:“我去知会殿下,莫让那姑娘闯了进来。”统领不知冬雪的担忧,拍了拍胸脯立时道:“那姑娘不过是绿阶修为,大人放心。” 冬雪掀开大帐轻手轻脚走进中军大帐中,轩辕夙习惯早起,此刻坐在案几之后放下手中书卷轻轻挑眉:“进来了,你昨日是否对洛璃说了什么?” 看着轩辕夙隐有算账之意,冬雪急忙上前走在轩辕夙身侧道:“殿下,我处处为你着想,你却想恩将仇报,殿下,清川殿下在外求见,自求多福吧。” 一席话果然让轩辕夙大骇,洛璃依旧沉睡在营帐中,姬桦祯定然会勃然大怒,摸了摸光洁额头,尽是冷汗:“我头疼,你在前帐,若姬桦祯要硬闯,拦住她。” 轩辕夙丢下话便已起身离开相迎姬桦祯,冬雪无力扶额:“殿下,清川殿下那性子,我如何能拦下。” 木栅旁的姬桦祯雪花落了肩头,想到立刻便能见到轩辕夙,心尖温柔满溢,温暖自体内散发竟然驱散了冷寒,轩辕夙熟悉的身影快步而来,见到殿下亲自迎接这位姑娘,统领急忙吩咐放开了木栅,齐刷刷的跪地声响起:“末将拜见殿下!” 愉悦自唇边溢开,唇边溢出的笑容让遮掩在面纱后本就秀美绝俗的面容绚烂了几分,姬桦祯声音中蕴满柔情:“夙儿,我想你了。” 神将们依旧恭敬单膝跪地眼睛只敢盯着脚底白雪宛如未闻,轩辕夙执起姬桦祯指节分明的手掌,冰凉自手心传来,心疼的轻轻摩挲替姬桦祯驱除寒意。 被轩辕夙满满的爱意包裹,姬桦祯心尖柔软终是忍不住摘下了面纱,在轩辕夙唇角印下一吻,看着轩辕夙容颜上泛起红润,姬桦祯笑着道:“外面冷,不请我去你的中军大帐坐坐?” 本是无心的一句调笑,却意外看见轩辕夙黑眸中的慌乱,直觉隐有不安,姬桦祯握紧了轩辕夙的手,径直朝中军大帐走去,无论如何,今日是一定要亲眼见见轩辕夙慌乱的缘由了。 行至帐外,轩辕夙硬着头皮拦住姬桦祯去路,却被姬桦祯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一眼扫过,只觉胆寒不自觉退后一步,姬桦祯掀开营帐今日中军大帐中,被冬雪拦住去路。 冬雪不卑不亢面对姬桦祯施礼道:“见过清川殿下。”两次三番被阻拦,姬桦祯眼眸越过冬雪看向后帐,理应是轩辕夙歇息之地,声音冰冷吐出两个字:“让开。” 轩辕夙急冲冲道:“桦祯,听我解释。”姬桦祯停下了脚步声音中满是冰寒冷冷道:“轩辕夙,后帐是洛璃?”面对姬桦祯愤怒质问,轩辕夙心虚道:“是洛璃。”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七王姬 作者:雨澜 第11节 姬桦祯如此聪颖,即使拦在前帐,结果都一样,那便是确定了轩辕夙后帐中是她心尖上念念不忘的洛璃! 失望愤怒夹带绝望自姬桦祯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眼眸清晰透出,只为了早一刻见到轩辕夙,自姬城出发连夜赶路,满心欢喜而来却换来如天气般的冷寒,自怀中取出贴在心口的玉佩,扔在地上,看着轩辕夙一字一句道:“轩辕夙,我此生再也不想见到你!” 甩开轩辕夙的手,姬桦祯转身,背影隐有颤抖掀开营帐而去,轩辕夙跺脚,快步追上姬桦祯:“桦祯,你听我解释,洛璃在靖南军中重伤。” 话还未曾说完,姬桦祯哪里肯听,捂住了耳朵脚下轻功施展,只想躲开轩辕夙,木栅上跪到轩辕夙入营方起身的神将们,见到轩辕夙再次靠近,还未曾站定立时又齐刷刷跪下:“末将拜见殿下!” 又如上次般径直被靖南殿下无视,姬桦祯速度极快已越过木栅朝营帐外而去,刚巧是练武场刚散的时间,来来往往间俱是靖南军将士,姬桦祯重新用面纱遮去秀美绝俗容颜挂,脸颊上满泪水,浸透了面纱,心里满是悲凉绝望,轩辕夙,我对你一往情深朝朝暮暮,你便是如此待我! 轩辕夙欲要追姬桦祯,被随后赶来的冬雪拦住焦急道:“殿下,处处都是军中将士众目睽睽,殿下三思。”若被他人知晓前方迅速离去的人便是清川殿下,不知还会起什么波澜,轩辕夙不得不止步,沮丧道:“我又让桦祯难过了。” 姬桦祯一出靖南军大营,暗中护卫立时迎上,姬桦祯钻入马车中,下了让人诧异的命令:“回姬城!” 掀开中军大帐,见到洛璃站在案几下捡起被姬桦祯掷出的玉佩,轻柔抚过轩辕夙三个字手指颤抖,清澈明亮的瞳孔压下悲伤,转身看向轩辕夙:“我当是离开了。” 洛璃身上有伤,轩辕夙哪里放心洛璃离开,收了洛璃递过来的玉佩,也知强留洛璃在此对她而言也只是无尽伤害,点头道:“我令人去准备车马,我送你回洛城。”意外听见轩辕夙相送,心尖有着淡淡喜悦,洛璃毫不犹豫道:“好。” 姬桦祯性格强势,此刻哪有心情去往清川军中,定是立即回了姬城,轩辕夙打算送了洛璃回洛城再转道清川郡,心甘情愿在墓碑前许下誓言照顾她,爱她一生一世,此生是绝不会放开她的手了。 护送轩辕夙离开靖南军的依旧是暗中朱雀玄武两名蓝阶高手,以及乾幽、坤琊和冬雪,马车素雅看不出端倪,如最简单的富商出行,马车内轩辕夙令人重新布置了一番,力求洛璃能坐得舒坦。 车厢外,轩辕夙与冬雪一左一右并肩,冬雪驾车,轩辕夙浑身灵力游动吹散了身体冷寒,果不其然,收到青鸟堂来报,清川殿下的车马一路疾行正是姬城方向。 担忧洛璃伤势,即使焦心一路上也并不赶路,不想再次扰乱洛璃心神,轩辕夙对洛璃虽关怀体贴备至,却都是与冬雪坐在马车外。 依山而建的洛城熟悉景致出现在眼前,越是靠近洛城,隐藏在体内丹田处水灵石愈发愉悦跳跃,轩辕夙容颜上是淡淡思考,眼眸中精光闪烁。 再次看向洛城,体内水灵石已停止跳动,与洛璃当年共度的时光印上心头鼻尖微酸,如今与洛璃已是咫尺天涯,思绪纷飞间,更多的是对洛璃的内疚,对着车厢轻声道:“洛城到了。” 洛璃掀开车帘走出,借着轩辕夙伸来的手一跃而下,趁势揽住了轩辕夙腰身,在轩辕夙冷峻眉眼中印下一吻:“汐儿,一路平安。” 轩辕夙温柔点头,自怀中取出象征青鸟堂的玉佩,放入洛璃掌心:“青鸟堂刺探各方情报高手云集,处决云擎苍的巷子你可记得。” 那漫天血腥如何能忘,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轩辕夙的杀伐,只是那时不知轩辕夙的身份,见到洛璃点头,轩辕夙声音轻柔:“青鸟玉佩可号令青鸟堂中人,洛城分堂堂主莫名,你有任何棘手事,皆可去寻他。” 任由洛璃执了手,轩辕夙反手紧握道:“洛璃,洛神剑之事我会查探,我只要你一生平安喜乐,莫要让我担心。”洛璃笑容中并无热度,失去了挚爱,哪里还能一生喜乐,温柔婉转应道:“我会平安,一丝一毫都不会让你担心,汐儿,你知我朋友不多,有空来洛城看我。” 轩辕夙点头,厚重的城门缓缓落下,刚好跨过护城河形成一条路径,凌仟的身影飞速而至,被乾幽坤琊凌空拦下。 再次见到月明汐,未曾想到重重护卫比往日更甚,凌仟声音爽朗间却是对轩辕夙的冷嘈热讽:“小小洛城,容不下月姑娘大驾光临。” 洛璃声音中带着不悦打断了凌仟的话,望向轩辕夙道:“汐儿,你走吧。”轩辕夙掩去黑眸中对洛璃的不舍,看向凌仟弯腰拱手施礼道:“凌仟,终究是我负了承诺,洛璃身上有伤,就劳你多多费心,日后你若有了难处,我定鼎力相助。” 见到凌仟冷笑还想要嘲讽轩辕夙,洛璃看了一眼凌仟隐含警告,牵着轩辕夙的手回到马车旁,伸出纤细手指弹去轩辕夙肩头雪花,便如当年城墙下那般仔细温柔,强忍住心头排山倒海袭来的疼痛,精致娴静容颜已苍白,声音依旧温柔婉转:“汐儿,离开吧。”再多相处一刻,便会多一分不舍。 看着洛璃清澈漂亮瞳孔起了迷雾,轩辕夙转身登上马车掀开车帘入内,车中残留洛璃特有幽香,两行清泪自脸颊滑落,声音如常传出:“出发。” 直至载着轩辕夙的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洛璃支撑不住,喉头一甜,刺眼鲜血顺着唇角落下,昏倒在凌仟怀中,此生最爱的汐儿,终归还是离我而去,与她相识相知的时光虽短,一刀一刀刻在了最柔软的心尖,自此,喜怒哀愁,再无她相伴。 密闭的车厢被夜明珠照得如同白昼,轩辕夙冷峻眉眼上尽是泪痕,随着车轮滚滚最终干了泪痕,眼眸依旧如黑宝石般熠熠生辉,丝毫端倪不出主人曾经的悲伤。 轩辕夙轻敲车壁,冬雪钻入车厢之中,拱手道:“主上。”轩辕夙随手拿出一方小锦凳让冬雪入座,体内暗藏的水灵石事关重大,轩辕夙守口如瓶,就连最为亲密的姬桦祯都不曾知晓半分。 对于水灵石在洛城外突然而来的跳跃,轩辕夙并不以为只是偶然,问道冬雪:“青鸟堂中有多少蓝阶高手如今可调动?” 似乎是察觉了轩辕夙的意图,冬雪轻轻一叹:“只有一名蓝阶高手可随时待命。”果不其然,轩辕夙点头下令:“令他藏在洛城中,再向洛城分堂加派些人手,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来报。” 冬雪起身,拱手施礼道:“属下立即去办。”知晓冬雪定是误会她全心全意是为了洛璃,轩辕夙只得苦笑,挥手道:“立即去办吧,吩咐乾幽,急速赶往姬城。” 低眉折腰 一路之上昼夜不停赶路,好在随行之人修为最低也是青阶高手,除了淡淡疲倦也并未觉得劳累,冬雪声音清脆自车厢外传来:“主上,姬城已到。” 盘腿坐在床榻上的轩辕夙,体内灵气恰好行至一周圈,睁开黑眸青光闪烁,急速的马车缓缓停下,四周的喧嚣声传入车厢,显然是在城门处排队等候入城。 掀开车帘,离去之时尚是初冬,如今已是寒冬最末的几日,离姬桦祯越来越近,思念自心底散发,心尖暖流涌动带着忐忑不安,姬桦祯怒极离去的模样让轩辕夙心疼得无以复加,并不觉得姬桦祯会如往常一般,轻易便原谅了她,不过,那又如何,即使死缠烂打也要求得姬桦祯的原谅,姬桦祯,只能是她的女人! 已是戌时,家家户户灶火飘香,天色渐晚,路上行人皆是神色匆匆,镇南府前已高挂了灯笼,淡淡暖光驱散夜间的冷寒,一辆马车载着厚重风雪停在镇南府前。 纤长手指自内掀开车帘,轩辕夙一袭黑衣一跃而下,守卫在镇南府前的神将认识轩辕夙,守将统领立时上前面对轩辕夙拱手施礼道:“见过月姑娘。”立即便能见到姬桦祯,轩辕夙心尖柔软扬起笑意:“方将军多礼了,清川殿下可在府上?” 方祁急忙回答道:“殿下在正殿款待防风公子。”笑容凝结在唇边,轩辕夙轻咳一声打破气氛沉凝,转身看向冬雪吩咐道:“一路辛苦,先去宁宅安歇,若有要事,我会捏碎玉简召唤玄武朱雀,不必担忧。” 冬雪眨了眨眼笑容带着捉狭,声音清脆道:“主上今夜可去宁宅歇息?”轩辕夙眉头轻轻皱起,故作不满压下心虚:“莫要笑话我,说不得你们前脚刚进门,我便后脚到了。”挥了挥手打发冬雪:“快走吧。” 冬雪面对轩辕夙拱手施礼言语含笑,用只轩辕夙能听见的声音道:“愿主上抱得美人归,主上自求多福。” 轩辕夙自怀中取出姬桦祯的贴身玉佩容守将粗略勘验过,踏入熟悉宅院中,正厅之外寒风飘雪,正厅之中却是宛如春季般温暖和煦,姬桦祯身穿绣有精致凤凰暗纹的紫色衣袍,头戴金冠,举手投足间举手投足间是与生俱来的高贵霸气。 继任世孙位之后添加了诸多应酬,今日不过是奉姬族王令款待防风琰,姬桦祯案几之前的佳肴未曾动过,每当思及轩辕夙,心中便是撕心裂肺般的痛,奈何身不由己,仍然抑制不住对轩辕夙的思念,每日在这煎熬中,原本不盈一握的腰身,如今越发纤细,就连精致娴静的容颜也消瘦了几分。 任由防风琰施展浑身解数欲要搏美人一笑,姬桦祯丝毫不领情,一顿饭吃得越发沉闷,侍奉的婢女跪在案几旁添菜添酒动作极为谨慎,害怕惹恼了自清川军归来从未有过欢颜的清川殿下。 似是心有灵犀,姬桦祯抬头,视线穿过正厅外飘飘扬扬的细雪,恰好落入轩辕夙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心中甜蜜紧随而至的却是心尖上排山倒海般的痛楚,洛璃身在轩辕夙军营中,如今想来仍然是心如刀割。 姬桦祯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中一闪而没的痛楚,深深刺痛了轩辕夙心扉,疾步走近,蹲在姬桦祯案几前,只为与姬桦祯距离更近一些,背对防风琰,与姬桦祯对视的黑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浓浓爱意,伸手轻轻握住姬桦祯放在案几上指节分明的手掌,冰玉相击的声音极其温柔,轻轻唤道:“桦祯。” 姬桦祯明显消瘦的容颜将轩辕夙的心扯生生疼痛,正厅中原本阵法启动而如春季般温暖,随着轩辕夙的到来带入了冷寒,让气氛沉凝,轩辕夙的手被姬桦祯愤怒甩开重重落在案几,层层菜肴晃动玉盘落地,姬桦祯声音冷寒中是沉沉怒意:“我说过,此生再也不想见到你!” 意料之中的愤怒轩辕夙并不诧异,欲要开口,身后传来防风琰幸灾乐祸的声音:“月姑娘,桦祯妹妹并不想见到你,你就不要在此地自讨没趣。” 轩辕夙转身看向防风琰,声音中满是敌意:“桦祯不想见我,莫非就想见了你?防风公子未免也太过自视甚高。” 姬桦祯的声音带着寒意:“我便是喜欢与防风琰独处,与你何干,我不想再见到你,莫非是要被逐出镇南府这才甘心?” 察觉到姬桦祯的震怒,轩辕夙露出讨好的笑容,融化了冷峻眉眼多了几分楚楚姿态,不想再惹恼姬桦祯,轩辕夙站起身来道:“既然桦祯今日不肯见我,那我明日再来,莫要饮酒了。” 轩辕夙说完眨眼间便已走出正厅外,姬桦祯拒绝的话尚未出口便硬生生吞下,眉间紧锁秀美绝俗容颜上满是毫不掩饰的怒气冲冲,正厅中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防风琰再也无法强装若无其事,起身走到姬桦祯案几前,自怀中掏出金线绣边的请柬,双手递给姬桦祯,声音中满含情意绵绵:“桦祯妹妹,父王特令我亲自前来送请柬于你,神农城中,共贺父王千岁寿诞。” 身在继任族王的世孙,姬桦祯早已得了姬族王的令,备上厚礼代姬族王前往神农城中贺防风族王寿诞趁机与神农城中的诸多势力交好。 为表恭敬,姬桦祯起身双手接过请柬收入怀中,声音中是一如既往的冰寒:“恭敬不如从命,为免误了时辰,后日一早我便出发,神农城中再与防风兄相见。” 客气疏离的话表达了姬桦祯的态度,防风琰装作听不懂姬桦祯的话意,笑着接口道:“桦祯妹妹若不嫌弃,不妨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后日一早,我在族王府前等候桦祯妹妹。” 防风琰的请求合情合理,姬桦祯想要拒绝也早不到合适的借口,况且清川郡世孙出行,人马必然众多,多了防风琰一行也可视而不见,姬桦祯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后日辰时,在镇南府前出发。” 得了姬桦祯的应允,防风琰欣喜若狂,对姬桦祯心悦已久,此行可谓是讨姬桦祯欢喜的天赐良机,看出姬桦祯眉眼中的不悦适时告辞。 冬季的寒夜结了冰,便如姬桦祯此刻心情,走至正厅门扉前,任由寒风催动紫色衣袍烈烈作响,指节分明的手掌握住门框,因极其用力,纤细白皙的手掌青筋暴露,眼眸黑曜石般深邃冰冷,似乎盛有万载寒冰。 刚至五更天,寒风在空中肆虐,镇南府中的小膳房专侍奉清川殿下的吃食,偏房是厨子居住之地,离膳房近在咫尺以备清川殿下不时之需。 灯如豆蔻般照亮偏房,悉悉索索传来厨子起身的声音,清川殿下平日里辰时起身,需得提前一个时辰准备清川殿下吃食。 三名厨子匆匆洗漱后推门,寒风趁机灌入,厨子生生打了一个寒颤,轩辕夙一袭黑衣出现在院中,将厨子们吓了一个激灵,借着手中微弱灯盏看清楚轩辕夙丝毫不逊色于清川殿下的极美容颜以及隐约高贵不凡的气度,便知轩辕夙来历非凡。 年长的厨子面对轩辕夙心悦诚服的拱手施礼:“不知姑娘来此地,有何事吩咐?”轩辕夙将悬挂在指尖的姬桦祯贴身玉佩在厨子眼前晃过后,珍而重之收入怀中,说明来意:“殿下近日消瘦不少,我有心为殿下做早膳,有劳诸位先生教我。” 随着墩子监厨等人陆陆续续到来,膳房中人虽多,却是安静异常,均是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轩辕夙,轩辕夙本是仙姿佚貌气度非凡之人,站在膳房之中与气氛格格不入,画面说不出的违和,如此貌美的姑娘就算做出来的是毒药,也会让人甘之若饴吧。 轩辕夙早已习惯了被众人围观神色如常,站在砧板前左手持菜刀右手按住精肉在厨子出言指导下剁精肉给姬桦祯熬糜肉粥所用,身旁砂锅沸腾,熬了一宿的鸡汤香气扑鼻。 姬桦祯的院中站立着一排排侍奉更衣的婢女,贴身婢女凝风站在门前欲要敲门,卧房之中传来姬桦祯冰寒的声音:“更衣。” 天色尚未大亮,正厅之中被烛火照亮如同白昼,姬桦祯一袭紫袍端坐于案几之后处理积压公文,手畔浓茶见底,眼眸中红丝可见,显然是昨夜又是一宿未眠,明日代姬族王前往神农城中,诸多紧急事务须得今日处理妥当。 房门外传来凝风带着忐忑的声音:“殿下,早膳来了。”姬桦祯并未注意到凝风声音中的异常,手中毛笔蘸着朱砂圈圈画画,直到熟悉冷香入鼻方抬头,袖口挽起的轩辕夙端着早膳迎面而来。 菜式与往日看似无异,仔细观察下可见糜肉粥中配料大小不一,小葱煎饼带着焦黑模样横七竖八,蒜蓉菜心透生显然差了些火候。 只一眼便知是轩辕夙亲手所做,见到牵肠挂肚的轩辕夙,无限委屈涌上心头,神情不悦冷淡疏离,再次低下头手中朱笔挥动,将站在一旁的轩辕夙视而不见。 言归于好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轩辕夙看清姬桦祯眼底中的浓浓疲惫以及明显消瘦不少的身姿,按住姬桦祯手中批阅的公文,心疼道:“桦祯,一切皆是我的错,要打要罚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求你吃些东西,可好?” 灯盏下的姬桦祯依旧是不置一词,手中朱笔只是略一停顿又再次勾勾画画,被视若无睹的轩辕夙端起烫手玉碗舀起一勺粥,吹冷之后放在姬桦祯朱唇,原本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黯淡几分带着祈求道:“桦祯,那日洛璃当真是受了伤,在帐中,我与她,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已自觉略过洛璃因情动而吻她一事,姬桦祯还是因轩辕夙提起洛璃心中妒忌怒火冲天,压抑在心头数日的愤怒骤然爆发,伸手推翻了近在咫尺的玉碗,滚烫的粥翻在轩辕夙手掌中,白皙手指立时被烫得通红。 姬桦祯深邃眼眸中闪过疼惜,烫了轩辕夙比伤在己身还要难受几分,看似再次低下头批阅公文心神却已凌乱,还是强迫自己对轩辕夙不闻不问,轩辕夙于她,如鱼与水,此生绝不容忍失去,只是那日在靖南军中的确伤了心,未曾打算如此这般便轻易原谅了她。 看着脚下辛苦做的肉粥散了一地,轩辕夙神情中带着沮丧,看向姬桦祯的眼眸尽是关切,低声道:“桦祯,有没有烫伤你?对不起。” 冰玉相击关切的声音字字落在心坎,姬桦祯心头怒气渐渐消散,却仍是对轩辕夙置之不理,轩辕夙沮丧道:“我第一次做菜,担心不能入口,便让厨子多做了一份,这便让婢女呈上,桦祯,莫要生气了,对不起。” 新端来的饭菜比之轩辕夙所做好色香味俱全,清川殿下的东西即使是扔了也不允他人染指,撤下的菜肴婢女欲要拿去倒了,却被凝风拦住:“月姑娘做的东西,过了今日再扔。” 通红的指尖触之便传来淡淡刺痛,轩辕夙黯然道:“今日若是依旧不想见我,我便明日再来,桦祯,我爱你,今生今世永不会变。” 轩辕夙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姬桦祯手掌攥紧,强忍住心头唤住轩辕夙的冲动,看着轩辕夙挺拔秀丽的身姿消失在眼前,心中不舍愈发强烈,想要时时刻刻与轩辕夙在一起的念头折磨着心神,突然恼恨轩辕夙此刻自作多情的离开。 唤来凝风,重新端来轩辕夙亲手做的菜肴,小葱煎饼有着淡淡糊味,蒜蓉菜心果然欠了火候,就着两样菜将手中肉粥喝了精光,侍奉姬桦祯吃食的凝风眉间俱是喜色,心中盘算明日再请月明汐下厨,却被姬桦祯看破了心思,吩咐道:“莫要将此事告诉月明汐。” 明日即将前往神农城,姬桦祯今日很忙,一旦有些许闲暇,眼前便是轩辕夙那刻在骨中的冷峻眉眼,心里舍不得她却依旧想要冷落她些日子,今日是洛璃,明日说不得还有他人,打定主意让轩辕夙以儆效尤。 翌日一早,镇南府前集结了千余清川军将士,重重拱卫着象征清川殿下身份尊贵无匹的五彩鸾车,姬桦祯起身更了衣,走出卧房中一眼便看见立在院前,身上沾染上风雪的轩辕夙,也不知在院中等了多久,心头满溢的甜蜜,能被她时时刻刻挂在心尖,真好。 脸上依旧是挂着冰霜,散发的气势比雪更冷,轩辕夙见到姬桦祯立即上前嘘寒问暖:“桦祯,今日寒风愈发冷了几分,莫要冻着了,府前兵马林立,是打算前往神农城?” 披着雪白狐裘的姬桦祯任由轩辕夙的靠近依旧是一言不发,鼻尖是轩辕夙特有的冷香萦绕,心尖越发柔软了几分,竖起的耳朵听轩辕夙低声自语道:“千岁老头子的寿诞,有什么好看的。” 镇南府前随着姬桦祯的到来,清川军齐齐跪地气势威武,声音响彻:“末将拜见殿下!”姬桦祯声音冰寒隐含高贵:“请起,此行前往神农城,有劳诸位将士。” 又是一阵声音响彻:“末将等誓死效忠殿下!”防风琰脸上堆满笑容上前,面对姬桦祯由衷赞叹道:“桦祯妹妹风采时时照人,我心悦之。” □□裸的示爱让轩辕夙恼怒,黑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忍住心头怒火不曾多语,防风琰心头冷笑,轩辕夙手持可越阶一战的神兵,上次在长生殿中将他打败,此番特意带了族中蓝阶高手同行,此刻有意激怒轩辕夙,让蓝阶高手与其对战,在姬桦祯面前打压轩辕夙的威风,以免她时时刻刻黏着姬桦祯。 思及于此,防风琰转而看向轩辕夙,言语中有着不善与挑衅:“月姑娘,父王寿辰,未免闲杂人等打扰,唯有手持请柬者方可入内,再者,桦祯妹妹说过,不想再见到你,月姑娘谪仙之姿,做出来的事怎的如同那些地痞无赖?” 防风琰声音毫不遮掩,响彻在镇南府前,饶是轩辕夙风度再好,此刻冷峻眉眼也是微沉,防风琰说得痛快,却忽略了姬桦祯黑眸中渐冷的眼神。 姬桦祯治军严谨,千余将士无一发出喧哗之声,站在不远处的冬雪等三名青阶高手清清楚楚听见了防风琰辱及轩辕夙的言语,眼眸之中尽是杀意沸腾,主上身份不知比防风琰尊贵多少,岂能任由他辱没! 轩辕夙冷笑,眼前之人定然会有一日知晓她便是靖南殿下轩辕夙,任由防风琰辱及毫不还手,这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承影剑祭出携带雷霆之势,出手杀意沸腾未曾有一丝犹豫留情,最后一式绝情剑法散发出悲意,防风琰来不及躲避便已被剑气锁定,背脊生寒。 见到少公子有危,随着防风琰同行的蓝阶高手出手了,黑衣老者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已一跃至防风琰身前,手中长刀挥舞推开防风琰,接下轩辕夙的攻击。 手中绝情剑法绵延使出,正面硬抗蓝阶高手,电光火石间两人已在虚空中拆解了数招,轩辕夙手持神兵号称可越阶一战,眼前老者是防风族供奉,早已是蓝阶巅峰高手,轩辕夙即使有神兵在手,仅可苦苦支撑,体内灵气沸腾已是受了内伤。 蓝阶高手出手不过是电光火石,姬桦祯威严的声音中压抑不住的颤抖:“住手!”轩辕夙与蓝阶高手及时分开,轩辕夙脚踏虚空而立气势凛然丝毫不弱于在气息上完全碾压她的蓝阶高手。 看向防风琰,姬桦祯压下眼眸中的沉沉杀意,声音中再无一丝客气:“防风族人在我姬城肆无忌惮,是否是欺我清川郡无人?此行,不去也罢!” 此言,代表了清川郡与防风族就此决裂,防风琰慌了神,急忙呵斥虚空中的蓝阶高手:“王叔,我不过是与月姑娘几句戏言,你怎么就对月姑娘动了手!” 防风琰放低了姿态,面对再次站在姬桦祯身旁的轩辕夙弯腰拱手施礼:“月姑娘,此事是我不对,望月姑娘宽宏大量,不要与我计较,无论月姑娘何时来防风族,族中定让奉姑娘为上宾。” 姬桦祯握住了轩辕夙的手再也不舍的放开,眼神传来暖意看向轩辕夙,只待轩辕夙定夺是否前往神农城,被姬桦祯的爱宠溺,轩辕夙心头泛暖,防风琰带来的不悦已是烟消云散,若是由此事引发清川郡与防风族的矛盾,对于姬桦祯而言损失太过。 见到轩辕夙点头,姬桦祯这才看向防风琰缓缓道:“既然防风公子知错,清川郡也愿与防风族交好,出发,前往神农城!” 姬桦祯踩着锦凳进了五彩鸾车之中,轩辕夙不曾有半分犹豫,跟随进入鸾车中,神农城对于对立的轩辕族而言危机四伏,冬雪气得跺脚,靠近鸾车外匆忙提醒道:“主上,清川殿下可是前往神农城!” 轩辕夙自一进入鸾车中,便将姬桦祯拢在怀中不舍得放开,声音传入冬雪耳中:“只要能和桦祯在一起,龙潭虎穴皆可闯,未免突生波澜,让玄武朱雀在姬城等候,你派人去知会义母,义母会护我周全。” 鸾车起行,轩辕夙横抱姬桦祯坐在金丝楠木树镂空的床榻,双手环住姬桦祯纤细腰身,看似便知姬桦祯消瘦了不少,此刻方知瘦了整整一圈,头抵在姬桦祯肩头,两人呼吸萦绕,暧昧气息自车厢散发开来。 轩辕夙满是心疼内疚,两只手分别握紧了姬桦祯指节分明手掌:“桦祯,我再也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的难过,我再也不想在没有你的地方生活,我爱你,自神农城之后,与我回瑶池圣地可好,让义母为你我成婚,我想要你做我的妻子,我也想成为你的妻子,我想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听着轩辕夙坚定的言语,姬桦祯融化在轩辕夙怀中任由冷香馥郁包裹,皓腕穿过轩辕夙玉颈,探身吻上垂涎欲滴的唇瓣,吻轻柔而颤栗索取轩辕夙口中冷香,心头尽是轩辕夙沉甸甸的爱意。 姬桦祯环紧了轩辕夙腰身,靠在轩辕夙怀中,声音清凉悦耳:“夙儿,我愿与你结发为妻,恩爱不疑!”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相缠,姬桦祯眼底的疲惫一览无余,轩辕夙横抱姬桦祯起身,将姬桦祯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掖好被子在姬桦祯光滑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我便在旁陪你,歇息一会。” 姬桦祯双手缠上轩辕夙纤细腰身,头枕在轩辕夙修长双腿上,靠在轩辕夙怀中被馥郁冷香缠绕,心里安稳沉沉睡去。 神农皇族 比之轩辕城的华贵,神农城占地广阔族人群居,炎帝宫重檐屋顶金鼎朱门肃穆庄严,帝王气派昭示天下,气势恢宏让人自惭,珍稀药草栽种在朱墙中,墙外便是古树参天,炎帝亲卫神情肃穆目光如电每三步一立,手持散发寒光的长矛,腰间横跨锋利的腰刀。 炎帝宫外,琼楼玉宇绵延一片,建造得匠心独运瑰丽精美,是神农皇族居住之地,也是神农城中戒备最为森严之处。 防风族立族神农城千年,防风族王寿诞将至,神界之中除却黄帝统领之地,人、神两界的显贵都收到请柬,派出嫡子嫡孙带上重宝,赶赴神农城为防风族王祝寿。 原本空旷的郊外驻扎营帐,属于不同阵营的各色旌旗飘扬,均是显贵们的护卫随从,用灵力加持过的高大城墙前车水马龙,专迎贵客的东门连日来随着日出开启,东门左右酒肆林立,视线最好的包房早已被诸大势力预定,只为第一时间掌控进城贵客名单将早已备上的厚礼送至府上。 冷寒的冬季已过,阳光知暖照射在城头,将士们的银色铠甲映出冰冷炫目光芒,连日来贵客接踵而至,世子防风昊亲自在城门相迎,以表防风族待客赤诚之心,防风族世子防风昊气度沉稳,举手投足间带着世家公子特有的高傲。 前方尘土飞扬旌旗招展,站在防风昊身旁眼尖的将士急忙道:“世子,是清川殿下到了!” 五色鸾车停在城墙,姬桦祯面容秀美绝俗,额前光洁肤如凝脂,眼眸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一袭绣着凤凰暗纹的紫袍更加将姬桦祯衬托得高贵霸气。 下了鸾车,轩辕夙亦步亦趋始终落后姬桦祯半步,虽已收敛了久居上位者的威压,身姿中依旧有着几分清冷高贵,风姿气度丝毫不弱于贵为清川殿下的姬桦祯。 以防风昊识人之明当然不会将轩辕夙当做普通随从,防风昊向轩辕夙善意一笑,面对姬桦祯弯腰拱手施礼道:“清川殿下亲至,贺父王千岁寿诞,父王不胜欢喜,特令我代他专程恭候殿下大驾光临。” 几语寒暄之后,再次登上鸾车进入神农城中,城中大道宽阔,能容下数辆马车并肩而行,左旁酒肆之中苏珏苏寒兄妹坐在包房之中,苏珏纤细手指握紧了手中茶盏,方才只是一眼,便能确定站在姬桦祯身旁,风姿同样卓绝的女子便是轩辕夙。 苏珏如春山浅淡的眉眼中尽是寒冰,夙儿怎可如此大胆,姬桦祯能容她以身试险,我却是舍不得她受到丝毫伤害,苏珏手中茶盏重重落在案几上,起身欲要离开,前路却被苏寒挡住。 苏寒邪魅明亮的双眸直视苏珏,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忧虑:“妹妹,与轩辕夙并肩而立的是清川殿下,你一直都不曾在她心上,轩辕夙便是那悬崖上的娇嫩花朵,你爱她护她站在悬崖上替她遮风避雨,悬崖如何能安立?爱她,只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忘了轩辕夙吧!” 面对苏寒的劝解,苏珏唇角扬起冷笑,轩辕夙是这黑暗生命中心尖上唯一的柔软,为她就算万劫不复,也是甘之如饴。 看着苏珏决然背影消失在眼前,苏寒细长明亮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轩辕夙若是死在神农城,挑动轩辕族与神农族积压千年旧怨,于我魔族乃是天赐良机,妹妹,莫要怪兄长无情! 夕阳西下,淡淡余晖将神农城映照,离炎帝宫不远处宽巷中数座宽宅大院是神农族人居住之所,姬桦祯随行的千余将士驻扎在城外,只留百名灵力高强忠心耿耿将士一同进入神农城中。 当年神农潆风光下嫁姬默清,炎帝陛下不舍爱女远嫁,特赐下离炎帝宫并不远的水榭香阁以备神农潆时时回神农城中小住。 水榭香阁被神农潆命名为春晖阁,取自寸草春晖难以报答炎帝之情,九步青石阶之上朱门大开,左右门前各是一只能工巧匠精雕细琢的五色鸾鸟,双眸镶嵌指甲盖大小完整红宝石,在余晖照射下泛着柔和光芒。 鸾鸟下站立着身穿桃红百褶裙肤如凝脂柳眉细目的姑娘,发叉上的蝴蝶翅膀有着短短的流苏添加了几分灵动。 府外是炎帝亲自拨出的百名亲卫,在神农城中保护姬桦祯安全,载着姬桦祯的鸾车停驻在春晖阁前,炎帝亲卫均单膝下跪,声音齐整响彻天地:“末将拜见清川殿下!” 姬桦祯相携轩辕夙下了鸾车,站在府前的红衣姑娘迎面而来,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气质温润优雅如兰。 不过几步间便迈下青石板阶梯,笑颜盈盈看向姬桦祯道:“祯姐姐!”极少喜形于色的姬桦祯此刻唇角溢出了笑容,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双眸中染上亲近,执起红衣姑娘的手笑着道:“雪儿。” 姬桦祯笑着看向身侧轩辕夙,有意介绍两人相识:“汐儿,这便是我常常与你提及的表妹,神农雪儿。” 姬桦祯年龄与神农雪儿相近,幼年常随母亲神农潆居住春晖阁,姬桦祯自幼性子便极为傲气,好友只有性子温和娴静的表妹神农雪儿。 神农雪儿顺着姬桦祯的视线落在轩辕夙身上,眼眸中有着惊艳,却不是因轩辕夙的谪仙之姿,表姐姬桦祯气质卓绝,罕见能与姬桦祯并肩丝毫不逊色于她的女子。 轩辕夙善意一笑,冷峻眉眼融化柔和了几分,极为令人容易起亲近之意,声音如冰玉相击般清脆:“月明汐见过八王姬!”神农雪儿急忙拱手弯腰还礼:“明汐既是祯姐姐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若不嫌弃,唤我雪儿便可。” 站在府前短短寒暄天色已是渐晚,神农雪儿声音温柔言语含笑:“父王已在府中设宴,给祯儿姐姐洗尘,明汐一同前来府上,可好?” 太子神农临魁特意设宴为姬桦祯洗尘,可见对这嫡亲侄女的重视,轩辕夙此行仅是陪同姬桦祯而来,并不想因身份在神农城中给姬桦祯带来麻烦,笑着摇头:“一路舟马劳顿,身子有些疲乏,便不去凑热闹了。” 姬桦祯留下凝风,再三叮嘱过仔细照料轩辕夙,这才牵起轩辕夙的手道:“若是闷了,春晖阁中藏书万卷,琴棋书画一应俱全,我会尽快回来。” 太子府离春晖阁并不远,走路约摸是一刻钟观景,许久未见,神农雪儿有心事与姬桦祯说起,索性弃了代步鸾车,两人并肩而行,随行侍卫被神农雪儿打发到前后约摸十步距离。 神农雪儿吞吞吐吐却又半天说不出口,姬桦祯牵了神农雪儿的手打趣道:“莫非是雪儿有了意中人?” 神农雪儿白皙如瓷般的肌肤染上红霞,下令让本就在十步开外的侍卫们更远一些,声音带着扭捏道:“我姊妹众多,却只与姬姐姐推心置腹。” 顿了顿姬桦祯感受到被神农雪儿纤细的手紧握,神农雪儿温柔的声音传来:“我见到她时,喜怒哀乐随她而起,不见时,无时无刻的想她,我想,我已经爱上了她。” 树枝招展的婆娑声自空中传来带着神农雪儿的叹息:“祯姐姐,此情却是不堪与人言,我根本不敢与她言爱。” 姬桦祯停下的脚步看向神农雪儿,声音带着清脆:“你爱上了一名姑娘?”神农雪儿柳眉细目中扬起窘迫,直视姬桦祯黑眸,点头道:“她是铁意阁主,苏珏!” 苏珏两个字轻轻从神农雪儿吐出,姬桦祯皱了眉头,下意识转身看向春晖阁方向:“苏珏也在神农城中?” 察觉到自己言语中的异样,姬桦祯轻轻咳一声掠过方才问题:“情不知所起,身已不由己,只愿许她地老天荒,雪儿既喜欢她,若是能两情相悦,何必在意这世俗眼光,若不能与相爱的人在一起,再多的权利财富,此生都不会欢愉。”一番话坚定了神农雪儿对爱的勇气,亲昵挽起姬桦祯的手再次前行。 踏进春晖阁中,迎面而来的是一处清澈小池,池中用青铜所凿欲要展翅高飞的鸾鸟,鸾鸟衔流水落下在小池中,不愧是神农潆当年花了心思打造的宅院,院中既有着锦簇佳木茏葱、奇花熌灼的花园,又有着荷池曲径,小桥流水,倒是居住的一处绝妙之地。 花园以及两层高的主阁早已收拾得一尘不染,因有轩辕夙同行,进入春晖阁中贴身伺候的婢女均是出自镇南府,由凝风精挑细选之后与清川殿下同行。 透过主阁最高的瞭望台远远可见炎帝宫的帝王气派,方进入瞭望台中,凝风来报:“禀月姑娘,铁意阁苏阁主在外求见。” 站在屋檐下的苏珏在见到轩辕夙迎出那一刻浅浅笑容带着淡淡酒窝,适时掩饰住了眼眸中的爱慕,心尖上是欢欣雀跃轻声唤道:“夙儿!” 眉目传情 轩辕夙冷峻眉眼上的熟悉笑容恍若回到数年前的只有两人相伴的时光,苏珏心尖一暖不自觉握住了轩辕夙指尖:“应当是方到府上,还未曾用过晚膳吧?” 意外在陌生的神农城中巧遇苏珏,轩辕夙心中自是欢喜,感受着苏珏如同长姐般的关怀,顺着柔和目光笑着点头:“还未曾用过晚膳。” 执了轩辕夙的手,苏珏笑着邀请:“前些日子在极北之光得了一坛果酒佳酿,想着夙儿定然喜欢,便随身带在储物玉佩中,不若去我的院中,我下厨弄些小菜就着春初月光下酒,夙儿以为如何?” 苏珏于轩辕夙而言便是亲人,未曾有丝毫犹豫笑着点头:“苏姐姐如此提议甚好,忆起与苏姐姐把酒言欢,已有三五个年头。” 两人说走,一同上了苏珏乘坐的马车,除了铁意阁高手便是冬雪乾幽同行,随行保护轩辕夙,一路上车马缓缓而行苏珏掀开了车帘,柔柔言语中尽是相逢愉悦,看着左右宅邸不厌其烦为初次前来神农城的轩辕夙指点。 马车轻盈绕过太子府,府前是重兵把守,正厅之中酒过三巡,神农临魁身形壮硕一双眼睛不时闪烁蓝色精光,眉毛浓黑而整齐,身穿华贵绣有五爪蟒龙的玄袍,腰间金带系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 神农临魁与神农潆为一母同胞,自神农潆撒手人寰,对唯一侄女姬桦祯极为爱护,双手举起案几上兽衔环耳的三足酒樽,面对姬桦祯敬酒而一饮而尽,脸上扬起笑容:“畅快,祯儿性格,甚合我意。” 神农临魁五子三女除却不在城中的长子,此刻聚在正厅中对姬桦祯举杯畅饮,神农雪儿坐在姬桦祯下首案几上,脑中尽是苏珏淡淡一笑扬起酒窝的模样,心尖上有着莫名冲动,想要立刻见到苏珏,趁着神农临魁不注意的当口悄悄溜出太子府。 看着神农雪儿离去,姬桦祯立时起身面对神农临魁恭敬拱手施礼道:“舅父,祯儿已食足,今日初到神农城,尚有紧要事情处理,就此告退。” 神农临魁是何等眼力,早就看出了姬桦祯心中藏事模样,当下也不多留,点头道:“既如此,我也不便强留,祯儿无事多到府上坐坐。” 告别了神农临魁,姬桦祯尾随神农雪儿而出,唤住神农雪儿,唇角带起笑意:“雪儿是去找苏阁主?正巧,我与苏阁主是旧识,带我前往如何?” 苏珏居住的院落处于城边,闹中取静远离喧嚣,因是苏珏一人居住院落不大,今夜有轩辕夙相伴,小小院落于苏珏所言透出温馨。 自膳房中端出最后一碟小菜,放在盛满月光石桌上,轩辕夙含笑起身替苏珏斟酒,手指端起酒杯放在鼻尖轻嗅,浓郁果香扑鼻而来笑着道:“好酒,苏姐姐有心了。” 石桌上俱是轩辕夙喜欢的菜色,冷峻眉眼间尽是欢快,苏珏心尖柔软几分,夙儿,愿倾我所有换你一世安稳。 敲门声在夜里突兀响起,苏珏聪颖过人见到姬桦祯与神农雪儿相携而至时唇角扬起笑意,姬桦祯如此快便寻了来,倒是意料之中,石凳上的轩辕夙见到姬桦祯急忙起身,两步并作一步,行至门外握紧姬桦祯的手,笑容自心底发出:“桦祯来了。” 姬桦祯的猜测毫无分差,姬桦祯越过轩辕夙肩头与苏珏对视,苏珏挪开视线淡淡一笑掩去眼眸中的失落:“八王姬与清川殿下皆是稀客,小酌几杯果酒,如何?” 神农雪儿立时接口道:“既来之则安之,苏姐姐莫要再唤我王姬,称我为雪儿便好。”苏珏引姬桦祯入座,石桌上本是准备两人吃食,此刻便略显不足,苏珏声音柔柔:“我再去弄些小菜,失陪。” 见到苏珏离开,神农雪儿立即尾随在苏珏身后:“苏姐姐,我帮你。”月光下只余轩辕夙与姬桦祯两人,淡淡酒气自姬桦祯身上飘来,执了姬桦祯略有些冷寒的手放入手掌,冰玉相击的声音带着责备:“虽已是春初,你仍旧要多穿些才是。” 察觉到姬桦祯的不悦,轩辕夙起身站在姬桦祯身后双手穿过纤细腰身将人拢入怀中,头抵在消瘦肩头道:“桦祯,你若是不喜欢苏姐姐,那我与苏姐姐打过招呼,我们这便离去?” 忍不住在姬桦祯脸颊上落下轻柔一吻:“莫要生闷气了。”姬桦祯心头不悦散去,轻轻一叹拉住轩辕夙欲要离开的手,微微用力让轩辕夙坐在腿上环在怀中,声音清脆带着闷闷不乐:“夙儿,我并非想要束缚你,我喜欢你在我身旁行事洒脱肆无忌惮,只是苏珏让我直觉到危险。” 即使确定苏珏爱轩辕夙,姬桦祯也不打算说出口凭白扰了轩辕夙平静心思,指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触碰到轩辕夙方才饮过的果酒,果香浓郁顺风飘来,脚步声自不远处而来,步履沉重显然是不通灵力之人。 轩辕夙冷峻眉眼染上绯红,轻轻挣扎欲要自姬桦祯怀里起身,哪知却被姬桦祯赌气般抱得更近,一杯果酒入了口,姬桦祯手掌轻柔扶住轩辕夙玉颈,轻轻探身唇瓣相印,口中果酒顺势渡入轩辕夙口中一滴不落。 唇齿相缠间是姬桦祯的温柔,果酒入了腹,借着月色可见近在咫尺原本如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双眸此刻蕴满柔情,漫天星光似碎在眼眸之中引人甘愿沉沦。 站在苏珏身后的神农雪儿看不见苏珏脸上此刻的苍白,倒是被眼前旖旎的一幕惊得手中碗筷跌落在地,在沉静黑夜发出刺耳声音打破沉默。 姬桦祯松开锁住轩辕夙腰身的手,神色如常,轩辕夙从未与姬桦祯在旁人眼前亲昵过,从姬桦祯怀中站起耳根透红扬起淡淡羞涩。 抵住心尖上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苍白容颜也已恢复如常,苏珏这才缓步而来,看着欲言又止的轩辕夙挤出一丝笑容,声音依旧柔柔听不出喜怒:“夙儿这便要离开了?” 轩辕夙眉眼间的羞涩已经褪去,歉然看向苏珏点头:“倒是辜负了苏姐姐一桌好酒好菜。”方一聚便又要离,或许这便是宿命,苏珏清傲风采沾染上点点寂寥,不想让轩辕夙为了难,轻轻点头:“夙儿,神农城于你而言危机四伏,明日便离开,可好?” 尚未等来轩辕夙的回答,却见姬桦祯执了轩辕夙的手声音冰寒道:“夙儿的命,就是我的命,我会护她周全,旁人便莫要操心了。” 四目相视间互有敌意散发开来,看似柔弱的苏珏面对气势凛冽的姬桦祯反唇相讥:“神农城并非是姬城,夙儿在此莫于羊入虎口,单单是神农太子察觉夙儿身份,清川殿下届时当如何自处?” 神农雪儿在旁听得云里雾里,轩辕夙也是首次见到一向温柔的苏珏针锋相对,急忙踏出一步站在姬桦祯身前,隔开了两人不善目光,声音柔软道:“苏姐姐,我不想与桦祯分开,等后日过了防风族长生辰,我与她夜离开神农城。” 随着轩辕夙的插入僵持的气氛这才缓和,神农雪儿虽不知轩辕夙身份,你一言我一语中也猜测出轩辕夙的身份定然不同寻常不知从何劝起,只得沉默。 姬桦祯秀美绝俗容颜上尽是恼怒,牵了轩辕夙的手转身便离开,方才还争执的院中陷入安静的诡异,苏珏收敛了所有真实情绪这才转身看向神农雪儿,声音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八王姬,我与清川殿下所言夙儿身份一事,盼你就此忘在心头,可否?” 即使苏珏不特意叮嘱,神农雪儿也不曾想过揣测轩辕夙的身份伤害姬桦祯与苏珏真心相护之人,立时点头许下承诺:“我虽不知明汐身份究竟为何,若她在神农城中有难,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皎洁月光洒在地面,照亮了身手矫捷的黑衣人,黑衣人容颜遮在面巾中,唯有露出的一双眼眸狭长明亮,轻车熟路跃入神农临风宅院,神农临风卧房灯盏已熄灭搂着美妾欲要入睡,护卫统领的声音传入卧房之中:“禀临风王子,铁意阁,苏寒求见。” 书房中,灯火忽明忽暗,苏寒面巾已除下,安坐在椅中手指在茶盏旁轻叩,神农临风志大才疏,待他不管不顾取了轩辕夙性命之时,便是炎黄两帝战端开启之日! 防风族借族长寿诞为契机大肆邀请人神显贵意在交好世间一流势力,防风族府上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世子嫡孙站在府前恭迎四方来客。 坐在正厅之中案几后的人皆是身份贵重之人,防风族长居于主位,左右两侧分别是太子神农临魁,清川殿下姬桦祯,酒杯交错间气氛活络,姬桦祯手执酒杯转动在指尖,眉头微皱,自与轩辕夙在春晖阁分离,心头便有不安起伏。 投石问路 春晖阁外此刻被神农临风调来的护城军团团围住,与姬桦祯的清川军剑拔弩张,神农临风站在春晖阁前,手中折扇轻摇,举手投足间意气风发。 喧嚣传至离春晖阁不远的太子府邸,抚琴的神农雪儿立时起了身,急忙唤来侍卫令人去防风族传讯给姬桦祯,轻跃上马一行贴身侍卫跟随,朝着春晖阁方向而去。 轩辕夙一袭黑衣在阁楼中欲要现身,却被凝风拦住,凝风跪在轩辕夙脚下声音中隐含焦急:“不能出去,月姑娘若是出了事,让殿下如何心安?” 神农临风在长生殿中屡次被轩辕夙阻拦而空手而归,早已恨轩辕夙入骨,眼眸扫过护住春晖阁的清川军诸高手,神采飞扬朗声道:“诸位将士可知,与清川殿下同行的姑娘,便是靖南殿下轩辕夙!” 神农临风言语含笑显然心情极好,继续大声道:“轩辕夙在春晖阁中就算插翅也难飞,诸位将士被轩辕夙蒙骗,不知者无罪,速速退开,否则按谋逆与轩辕夙一同论处!” 隐含杀气的话却未让清川军诸高手有半分妥协,统领方祁站立在春晖阁前寸步不让:“无殿下旨意,想要在春晖阁中带走一草一木,皆是痴心妄想,末将不才,甘为殿下性命置之度外,临风王子若想进入春晖阁中,唯有从我等尸体上踏过!” 清川军统领强硬的态度让神农临风笑容僵在脸上,冷哼道:“既如此,莫怪我无情了。”手臂高举轻轻落下,四周护城军手中剑已出鞘,冷寒刀光杀气席卷。 一袭黑衣的轩辕夙推开朱门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冷峻眉眼中贵气凛然,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隐含睥睨,冰雪之姿一览无余,如同误入凡尘的谪仙,承影剑自手中散发出璀璨夺目紫光,杀气锁定神农临风。 大战一触即发,一道雄浑的声音传来止了兵戈:“陛下口谕,传,靖南殿下觐见!”虚空之中出现两名威风凛凛的蓝阶神将,为首者扫视四周护城军:“尔等各司其职,速速退去!” 围在春晖阁的众将士去潮水般散去,眼见唾手可得的功劳化作泡影,神农临风眼眸中有着怨毒看向轩辕夙,带着不甘退去。 炎帝身穿玄色龙袍高坐金殿,举手投足间散发出帝王霸气,炎帝早年为天下黎明百姓尝百草登帝位之后更是爱民如子,轩辕夙面对炎帝是自内心中散发的尊崇,双膝跪下拱手施礼:“轩辕夙,拜见炎帝陛下!” 态度是对长者的恭敬,即使面对帝王轩辕夙举止也是不卑不亢,炎帝黑眸中有着点点紫光散开,一向云淡风轻的声音中有着疑惑:“你体内,藏有水灵石?” 轩辕夙抬首看向炎帝拱手道:“不敢隐瞒炎帝陛下,我体内的确有水灵石。”炎帝点头帝王威严自骨中散发:“孩子,起来回话。” 轩辕夙从善如流起身,态度仍是恭谨:“轩辕夙,谢陛下于春晖阁前解围。”炎帝闻言唇角扬起笑意:“倒是有趣的孩子,阿鸢自圣地送来玉简,让朕不得伤你一根头发,如今看来,集齐五色神石,多是要仰仗你了,镇压魔族,事关天下苍生,若有必要,神农族全力相助于你。” 事关天下安危,面对魔族之时,神农族与轩辕夙如今虽为宿敌,天下大义当前,届时炎黄两帝会放下宿怨将会是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同盟者,这也是魔族蛰伏千年却仍旧不敢搅动风云最大的原因。 炎帝如钩般苍劲有力的手指把玩玉简:“你是阿鸢付出百年心血培养出的孩子,小小年纪便是青阶巅峰高手,谪仙之姿令人望尘莫及,我膝下那些与你同龄的孩子,唯有祯儿可与你并肩而论。” 提及姬桦祯,炎帝看向轩辕夙的眼光隐含探究,话锋一转声音是特有的帝王威严摄人心魄:“祯儿可知,你的身份?” 姬桦祯手握三十万清川军,若两人相交甚深,即使是嫡亲外孙女,炎帝也会毫不犹豫废除姬桦祯世孙之位,收去姬桦祯手中权力。 炎帝目光锐利不放过轩辕夙的一举一动,轩辕夙手心出了汗,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无惧直视炎帝,忽展颜道:“陛下,清川殿下与我无话不谈,自是知晓我的身份。” 帝王心术多疑,轩辕夙越是回答得爽快便愈有可能是谎言,炎帝声音传出殿外:“传清川殿下!” 等待姬桦祯的空暇,炎帝手臂轻招,藏在轩辕夙储物玉佩中,瑶池圣母一针一线所绣护身符出现在虚空,炎帝手掌结印,繁奥印诀出现在护身符中,炎帝手臂轻挥再次进入轩辕夙随身玉佩中。 炎帝对轩辕夙解释道:“决不能让魔族人知晓五色神石在你身上,朕在圣母所绣的护身符上刻下欺天纹,只要魔族紫阶高手未曾靠近你,决然察觉不了你体内的水灵石。”轩辕夙真心实意感激道:“轩辕夙多谢炎帝陛下相助!” 姬桦祯来得极快,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扫过毫发无损的轩辕夙,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落下,轩辕夙安然无恙便好。 姬桦祯面对炎帝恭敬跪下,声音中带着冰寒:“姬桦祯,拜见陛下!”炎帝起身挥手道:“祯儿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自见轩辕夙无恙,两人视线再无交流,姬桦祯坦然自如的神情落入炎帝眼中,炎帝指着轩辕夙问道:“祯儿可知,这位姑娘便是靖南殿下?” 姬桦祯眼眸中露出恍然大悟,面对炎帝再次拱手跪拜:“禀外祖父,祯儿幼时在瑶池圣地与月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再次相遇便是在姬城中,祯儿见月姑娘也是霁月高风的人物,又是出自瑶池圣地,便有意结交,的确不知月姑娘便是靖南殿下。” 一番话将轩辕夙相识经过解释得一清二楚并言轩辕夙出自瑶池圣地一事,淡淡杀气自炎帝身上骤然而发,姬桦祯身前虚空火灵凝聚成一柄长剑,炙热温度让姬桦祯心惊胆寒,炎帝坐在宽阔龙椅上眼眸直视姬桦祯不容置疑道:“靖南军与清川军本是宿敌,祯儿,你当知晓该如何做!” 姬桦祯握住剑柄指节分明的手掌是压抑不住的颤抖,秀美绝俗容颜此刻在火光映照下扬起苍白,缓缓闭上双眸遮住眼眸中散发的惶恐,手中长剑面对轩辕夙凌空劈下。 感受到手中长剑在触及轩辕夙的那一刹那,破碎为灵气消散在空中,悬在半空中的心安然落下,虽已笃定炎帝心思这才敢挥剑刺向轩辕夙,衣袍依旧被冷汗湿透。 睁开眼眸迎面可见的便是轩辕夙此刻冰冷的熟悉黑眸,刺得心口生疼,却偏偏不能让炎帝看出破绽,担心泄露此刻情绪功亏一篑,眼眸中波澜强行压下,眼眸恢复黑曜石般深邃冰冷。 轩辕夙藏在袖口的双手握紧成拳,阵阵冰寒自骨中散发,明知姬桦祯是为了保全权利的迫不得已而为之,因心尖剧烈疼痛而让光洁额头起了汗珠,面对炎帝不再看姬桦祯一眼。 依旧是杀伐果决的清川殿下风采,炎帝满意点头看向轩辕夙,声音已恢复柔和:“朕已让人备下车马,一路护送你至轩辕族地界,非关魔族一事,日后莫要踏入神农属地半步!” 炎帝派出麾下蓝阶大将邱於一路保护轩辕夙南行,越过姬城直至靖南军外,自神农城出在路途上耽搁大半月时间,轩辕夙脸上再也不见笑颜,忆及当日姬桦祯不见杀气的一剑,心如刀割般疼痛。 洛城靠山而立盛产铁矿,霹雷堂于郊外山脉中采摘铁矿送至烽火堂锻造兵刃,天色放晴阳光知暖,露天矿场小分队采摘矿石井然有序,蔺玄风恰巧踏入绿阶修为,在洛城中也能算作少年高手,夏忧有意锻炼蔺玄风,特令蔺玄风单独带领一队人马采摘最为偏僻的山脚。 矿石在绿光闪烁中簌簌而落,灰色矿石中隐有淡淡金光闪烁,蔺玄风立时停了手,小心翼翼颁开一角看清楚露出的金光闪耀,因兴奋声音中有着嘶哑:“快去禀报城主,郊外后山发现了金矿!” 冬去春来万物在春天复苏,瑶池圣地一片生机盎然,天梯旁缠绕的百花相继露了头,白里透红的蟠桃将手指般粗细的枝桠压弯了腰,淡淡蟠桃香味扑鼻而来。 一袭王姬常服暗纹的轩辕夙如幼时般靠坐在桃花树下,纤细指尖是瑶池圣母雕刻的玉笛,梅花引的曲调自玉笛中响起,笛声洗净凡尘不绝如缕清脆动人,细闻却是带着苦闷,可见轩辕夙的心情便如这笛声般不悦。 随着清欢到来打破了轩辕夙寄情一曲,两人并肩而坐,细碎阳光透过树荫落在肩头,清欢拍了拍轩辕夙肩膀:“汐儿莫要告诉我是为了洛璃烦恼?” 听见清欢的询问透露关切,轩辕夙心头一暖,摇头苦笑道:“我与洛璃只是过往,九师姐莫要耿耿于怀,明日便是百年蟠桃宴,九师姐今日倒是闲暇。” 清欢随手接过轩辕夙抛来的蟠桃言语中带起了笑意打趣道:“我倒是好奇,汐儿心里藏着何事,让一向坦然真诚的汐儿愁眉苦脸。”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勾出了轩辕夙心中愁思,眉头轻拧叹道:“我知晓她定然是深思熟虑将炎帝心思揣测得十拿九稳之后的举动,每每忆及依旧是痛彻心扉,她来靖南军中找我,我避开了她,白日里想她的时候,无论何时都无法让我聚精会神,夜里思她的时候,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轩辕夙的情绪让四周空气都泛起了淡淡孤寂,清欢起身将手顺势递给轩辕夙邀请道:“汐儿修为倒是精进不少,可敢与我切磋一二?”轩辕夙就着清欢递来的手起身,冷峻眉眼中的阴霾渐渐散开展颜:“九师姐莫要手下留情。” 练武场中,轩辕夙与清欢均手持试炼用的木剑,一招一式动作极快,两人均是施展惊鸿照影腾跃间只见模糊重影。 死生契阔 平日里本就热闹的昆仑城随着蟠桃宴到来各族子弟云集,不宽的街道越发摩肩接踵,一辆五色鸾车在诸将士簇拥下穿过喧嚣热闹集市径直停在通往瑶池圣地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天梯之下。 旌旗招展姬字黑底金边,指节分明手掌掀开了车帘,姬桦祯一袭紫袍金冠束发逆光而立,宛如已于阳光合为一体般刺眼,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眸子染上几分碧彩,举手投足间带着淡淡霸气高贵。 明日上山的各方势力几乎齐聚在昆仑城中,却无一人如姬桦祯般径直前来瑶池圣地求见,站在首位的清尘面对姬桦祯拱手施礼道:“清川殿下驾到,瑶池圣地有失远迎,不知殿下今日来访圣地,所谓何事?” 姬桦祯眼神掠过清尘落在烟波浩渺的山脉上原本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双眸此刻溢满柔情,夙儿,我为你而来! 失神也不过是一刹那,姬桦祯眸中带起笑意看向清尘,夙儿的师姐可不敢怠慢了,拱手弯腰还礼,原本冰寒的声音尽量柔和入耳清脆:“我为一人而来,求见圣母,烦请清尘师姐代为转达。” 语气娴熟随轩辕夙称呼清尘为师姐,清尘听闻姬桦祯对己称呼微愣后立即神色如常,右手做出请的姿势:“清川殿下既然求见师父,随我上山吧。” 碧游宫中雕梁画栋,瑶池圣母气质清雅高华不可直视,一双黑眸沾染了岁月如深不见底的黑潭令人不敢直视。 姬桦祯入殿而来离圣母五步外这才止步,双膝恭敬跪下额头抵至冰冷地板后方挺直腰身拱手道:“姬桦祯拜见圣母!” 姬桦祯身份高贵显赫哪需向圣母施此大礼,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圣母黑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缓缓开口:“清川殿下何须如此大礼,起身吧。” 姬桦祯闻言不但未曾起身反而面对圣母再次磕头跪拜:“今日前来特向圣母讨要心头之爱,望圣母成全!” 一袭话让瑶池圣母挑起了眉头倒是有些好奇姬桦祯所求之物,言语轻缓道:“能让你如斯诚心诚意所求,本座倒是好奇,你所求何物?” 迎着瑶池圣母目光以及瑶池圣母身上散发的若有若无威压,姬桦祯未曾有一丝胆怯犹豫,声音清凉悦耳:“我与轩辕夙两情相悦,此生非她不嫁,非她不娶,求圣母成人之美!” 瑶池圣母原本平放在案几上的手骤然紧握,黑眸中渗出摄人紫光,紫阶高手的威压举手投足间散发开来,冷哼一声:“两个女子,谈何嫁娶,你知晓你在说什么吗?清川殿下!” 四周水灵随瑶池圣母的情绪而跳跃,原本春风和气的大殿陷入寒冬般冷寒,姬桦祯□□在外的手掌因寒冷立时冻得通红,圣母不语,威压却似巨石般压在心头,心口发闷喉头腥甜,血自唇角溢出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 姬桦祯艰难抬头,光洁额头上可见汗珠滴下,每吐露一个字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声音中泛着冰寒带着不悔:“我既与夙儿相知,当一生与她相守,一世护她平安喜乐,无论繁华满地亦或褪尽风华,光景绵长,纵然成灰,我与她,相濡以沫,白头偕老,望圣母成全!” 滴落的血染红衣襟,意识渐渐剥离心头尽是绝望,姬桦祯依旧是咬紧牙关跪在地上一声不吭,恍惚迷离间似是听见瑶池圣母轻叹,压力骤减,一道紫光从圣母指尖发出,进入姬桦祯体内游走全身。 姬桦祯原本苍白如纸的容颜不过三个呼吸间便已恢复如常,瑶池圣母收敛了威压,案几上紧握的手也舒展开来,从最初的震惊如今心里已有了决定,看向姬桦祯的目光多了一分慈爱,缓缓开口道:“情爱是最让人身不由己的感情,即是飞蛾扑火,思之也甘之如饴。” 如同清泉般冷冽的声音中带着惆怅,似是触动往日行事,沉浸一瞬重重叹息后,圣母情绪已恢复如常:“我近日来常常心绪不安,若是有朝一日死劫至,我虽无惧,最为割舍不下的便是夙儿,我信你能宠她一世安稳,罢了,若夙儿心悦于你,此情就算天理不容又如何,我允你们于碧游宫中成婚。” 圣母遥指禁地方向:“夙儿半个时辰前与欢儿大战一场,沐浴更衣后在桃花林中玩耍,你带她来,我要听夙儿亲口所言,娶你!” 正午的阳光温暖令人昏昏欲睡,轩辕夙与清欢大战一场,心中沉郁之气散去不少,躺在枝桠上阖眼昏睡。 禁地前以碑为界,除了打理蟠桃仙树的弟子,未得圣母法旨,任何人不得踏入禁地一步,姬桦祯一袭紫袍立于碑前,恰逢清欢便在附近,听闻弟子来报,碑前有生人立足立时前来察看。 姬桦祯一眼便认出清欢便是当年极为护短的九师姐,唇角勾勒出笑容弯腰拱手施礼:“姬桦祯见过九师姐!” 语气是自然而然的娴熟,姬桦祯唇边溢出的笑容让本就秀美绝俗的面容绚烂了几分:“百年前的此地,我与九师姐有幸见过一面,九师姐忘记了?” 风采夺目举止从容,即使未曾有过交集,也依旧让人过目难忘,清欢显然不解今日姬桦祯为何出现在此,言语中带着疑惑:“来者便是客,不知姑娘有何要事?若能相帮,清欢定尽力而为。” 听闻清欢此言姬桦祯丝毫不懂客气,声音清凉悦耳:“九师姐能否允我进禁地中找寻夙儿?” 提及轩辕夙之名,清欢眼眸中扬起防备,毫不犹豫拒绝道:“姑娘当知,此乃我圣地禁地,非圣母法旨不可入内,恕我爱莫能助。” 清欢拒绝早已在姬桦祯预料中,笑容未减半分:“我知夙儿在禁地中,有劳师姐带话给夙儿,我在此地等她,一炷香时间若是见不到她,让她后果自负。” 已有月余未见轩辕夙,前往靖南军中两次三番被轩辕夙躲开,思念自心底生了根,随着时间推移而疯狂生长,每吸纳一分空气,想她便刻骨一分。 听闻姬桦祯此言,清欢微微沉吟脸色已是不善,点头道:“我既已应了你,自是将此言待到,见或不见,全凭少主意愿,告辞!” 桃树枝桠上的轩辕夙呼吸平稳显然已浅眠,清欢被姬桦祯后果自负的话惹恼,故意掐着时辰而至,一炷香时间磨磨蹭蹭中所剩无几,在桃树下立定,轩辕夙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九师姐,又来偷闲了,小心我告诉义母去。” 言语调笑间,轩辕夙已坐起身子靠在树干上,修长双腿在枝桠晃荡,清冷气质中多了几分洒脱不羁,看向清欢的眼眸含笑:“九师姐,上来,陪我聊聊天。”清欢捉狭一笑,手指禁地外:“禁地外有姑娘等你,托我转告,若一炷香时间若是见不到你,后果自负。” 轩辕夙冷峻眉眼上戏谑笑容散尽:“可是姬桦祯?”清欢笑着点头:“是了,如今一炷香时间已过,在瑶池圣地中,我倒是想看她如何让汐儿后果自负。” 随着清欢声音落下,姬桦祯清凉悦耳的声音灌满灵力随风而至,瑶池禁地中人人可闻:“轩辕夙,我姬桦祯心悦于你,若是你不想娶我,那便换我娶你,嫁给我,可好?” 清欢捧腹大笑声音断断续续:“汐儿招女子喜欢本事,男子也当自愧不如。”轩辕夙没好气瞪了瞪清欢,脚尖轻点在原地留下残影,声音至风中传来:“此事关系重大,勒令弟子们,皆不可外传!” 禁地前,姬桦祯秀美绝俗容颜尽是坦然之色,面对暗中打量目光举止落落大方毫无羞愧,还未提气喊第二遍,眼前一花冷香袭来,轩辕夙已出现在眼前。 月余不见轩辕夙心中欢喜中有着哀怨,姬桦祯皓腕缠上轩辕夙玉颈,在轩辕夙唇角落下一吻,全身重量几乎挂在轩辕夙身上,轩辕夙不得不将姬桦祯横腰抱起无奈道:“你我之情,偏要圣地弟子人尽皆知。” 在轩辕夙怀中,姬桦祯探身鼻梁靠在轩辕夙颈窝,呼吸相缠间距离极近:“是谁在我父母墓前发誓生死相随,娶我为妻,又是谁曾言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日在炎帝宫中,我已笃定祖父心思,他是决意不会伤你,若是我所料失了差池,用我的命赔你可好,黄泉路上总不会让你寂寞了。” 巧言善辩竟然轩辕夙无言以对,经姬桦祯言来,那日反倒是她的不是,见到轩辕夙沉默,姬桦祯笑声悦耳,圣母允为她们成婚心情自然极好,顺势在轩辕夙耳垂轻咬:“夙儿,非是我贪念权位,我想在你身前为你遮风避雨,让你一世无忧,而不是在你身后任你雨打风吹。” 悦耳声音渐渐沾染愁思诉说别离之情:“你不在我身旁时,处处沾花惹草,我恼你却舍不得不见你,你倒是好,军中几番避开我,又躲上圣地索性避而不见。” 被姬桦祯一顿抢白连番数落,轩辕夙蹭了蹭姬桦祯鼻尖终于得了空隙开口道:“是我不该避开了你。” 姬桦祯这才满意点头,趁势吻上轩辕夙的唇,柔软灵舌钻入口中汲取轩辕夙特有冷香,毕竟是在圣地中,姬桦祯并不敢放肆浅尝即止,从轩辕夙怀中跃下,执了轩辕夙的手笑容灿烂:“夙儿,我已求了圣母,为我们主婚。” 缔结良缘 瑶池圣母端坐碧游宫,靠坐朱雀椅上,手捧书卷却一行字都未入眼,殿外两人并肩而行的脚步声传来,逆光的两人沐浴在阳光中,气质均是卓绝俱是高贵不凡气势,冷峻,霸气,相互辉映,倒是天造地设一双。 进得殿来,轩辕夙与姬桦祯并肩而跪,轩辕夙眉眼中露出笑意让圣母露出罕见笑容声音如清泉般冷冽:“圣地从未办过喜事,为了我女儿就破例办上一次,你们想何时成亲?” 轩辕夙侧身以目光征询姬桦祯,一举一动被圣母看在眼中暗中叹了一口气,夙儿在姬桦祯面前乖巧如斯,余生怕是被姬桦祯欺压的命,姬桦祯伸手与轩辕夙十指紧扣,抬头看向圣母:“择日不如撞日,我意在今日,请圣母定夺。” 两人身份显赫此事传出百害而无一利,不宜大肆喧哗,圣母唤来二弟子清雅令其将碧游宫用喜气洋洋的红布装饰一番,令三弟子清尘召回座下弟子,百般嘱托后才容清雅清尘离去准备一应事物。 轩辕夙冷峻眉眼含笑,侧坐在朱雀椅,如幼时一般靠在瑶池圣母肩头撒娇道:“别家嫁女,诸多不舍,义母应得倒是干脆。” 圣母被轩辕夙逗乐,微微侧身示意站在案几下的姬桦祯上前来,将两人纤细手指在身前重叠,笑着道:“此事仓促,让义母嫁妆都来不及备下,数百年前,机缘巧合下,我得了一对鸳鸯镯,此刻赠予你们,再合适不过。” 一只玉盒自虚空浮现,圣母打开玉盒露出的一对玉镯,一只翠绿光滑温润,一只如冰似雪晶莹剔透,奇得不是材质本身价值连城,而是两只玉镯随着距离靠近因愉悦均会散发出与肌肤贴合温暖。 圣母微微思量,将翠绿手镯戴到轩辕夙手腕,将冰雪手镯带至姬桦祯手腕,解释道:“夙儿性子温润,祯儿性子傲然,如此相配甚是契合。” 瑶池圣母待轩辕夙自是极好,轩辕夙与姬桦祯分左右而坐,笑语晏晏间窗外天色渐晚,清雅与师妹们亲自动手,碧游宫白玉地板上铺满红毯,屋檐下张灯结彩,随着黑夜降临,碧游宫正殿中每三步均是燃起一根鸳鸯喜烛,轩辕夙本是师姐们最宠爱的小妹,自是尽心竭力而为,碧游宫中简单却不失隆重。 碧游宫中喜气洋洋,轩辕夙意料之外娶了女子,圣地之人倒也洒脱不拘于凡尘,圣母座下八大弟子齐聚一堂,眉开眼笑送上最诚心诚意的祝福。 圣母高盘发髻身穿喜色红袍朱雀腾云,端坐在朱雀椅上,身前案几已被挪开,三步阶梯下,轩辕夙与姬桦祯随清雅口令跪拜圣母,跪拜天地,跪拜彼此,三拜之后礼数方成,在诸师姐嬉闹□□饮交杯酒,烛光温暖眼眸中仅有彼此。 大圆桌用红色锦布包裹,桌上精致玉碟重叠,玉碟中盛有晶莹剔透的梨花糕、垂涎欲滴的蜜枣、薄如蝉翼的素菜卷,师姐们亲自下厨的做出的一桌琳琅满目素食。 酒樽中的酒是自昆仑城中寻来的上好女儿红,闹腾中时光流逝转眼已是夜深,轩辕夙架不住师姐们轮番劝酒,脸颊红霞醉意绵绵已是微醺。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七王姬 作者:雨澜 第12节 热闹散去圣母也借口出了碧游宫,方才还热闹的正殿此刻安静下来,新房是轩辕夙自幼居住的偏殿,姬桦祯横抱起醉在怀中的轩辕夙安置在床榻,轻吻怀中人阖上的双眸,得偿所愿如在梦中,心头是从未有过的喜悦,她终是嫁给了她! 姬桦祯双膝跪在床榻旁,指节分明的手掌游走在轩辕夙熟悉脸颊动作温柔待着世间唯一珍宝,清凉悦耳的声音带着颤抖:“夙儿,如今你终是我的妻,海誓山盟难以道尽我此时心绪,我爱你,宠你,护你,沧海桑田至死不渝!”吻印在轩辕夙柔软唇瓣虔诚轻柔。 通往瑶池圣地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阶梯上,从寅时开始上山的人络绎不绝,轩辕夙被门外挪动桌椅声音吵醒,一夜宿醉,头沉重中略带眩晕,身上散发出淡淡皂角香,亵衣簇新。 见到怀中人醒来,姬桦祯唇角扬起的笑意有着温柔,在冷峻眉眼间印下一吻道:“我方才劳烦九师姐准备了醒酒茶,我喂你。” 时辰已是不早,姬桦祯穿戴整齐侍奉轩辕夙梳洗,指节分明的手指灵活为轩辕夙系上及腰长发,自身后环住轩辕夙纤细腰身,头抵在轩辕夙肩头:“夙儿,昨夜本应是你我春宵,你倒好,床榻安睡将我冷落在旁,如何赔我?” 倒映在铜镜中的冷峻眉眼展颜,轩辕夙侧身手臂用力,姬桦祯坐在轩辕夙膝盖上,自然而然环住轩辕夙白皙玉颈,轩辕夙方才换上的衣衫起了褶皱,如黑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双眸凝视姬桦祯,冰玉相击的声音蕴满柔情:“桦祯,你我喜结连理,无论何事,你说如何,那便是如何。” 被轩辕夙的宠爱包容,姬桦祯此刻只想腻在这温暖怀中,可惜今日不是温存之时,恋恋不舍自轩辕夙冷香馥郁怀中起身,弯腰低身弄平了轩辕夙常服上的褶皱,笑着道:“今夜等我。” 红地毯,张灯结彩等一应事物已被撤下,碧游宫中坐满百人,虽热闹却不复昨日温情,瑶池圣母高坐朱雀椅,身前案几放置鲜蔬水果,玉杯中斟满桃花酿,桃花酿汁液纯净透明,淡雅酒味醇馥幽郁。 左右手分别坐着黄帝太子轩辕颛顼,炎帝太子神农临魁,轩辕颛顼下首的轩辕夙身穿绣着大片凤凰精纹的红色王姬服饰,肌肤白皙如冰似玉,风采咄咄逼人,与轩辕夙相对而坐的便是风采同样卓绝的姬桦祯,两人视线偶尔在空中交汇,浓浓爱意只有彼此能懂。 轩辕族神农族在瑶池圣地都有默契放下恩怨,杯觥交错间气氛罕见融洽,天梯上,清尘身法施展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容颜是罕见焦虑。 碧游宫中,轩辕颛顼起身弯腰拱手施礼道:“地狱门封印已逾百年又是应当加固之时,轩辕族愿一尽绵力,望圣母恩准。” 瑶池圣母正要开口,便见清尘匆忙入殿双膝跪在殿中,气息有些不稳显然是一路疾行:“师父,清川河畔下游的定陵城,一夜之间数万人生机俱灭染上魔毒,清川军靖南军已联手封城,如今特来求援!” 数万刀枪不入行尸走肉的魔人极为棘手,一旦沾染魔毒,七成逃不过沦为魔人的宿命,圣母脸色铁青,手掌重重击打在案几上:“魔族沉寂千年,卷土重来了。” 轩辕夙与姬桦祯身为清川军靖南军主帅脸色已变同时起身,面对瑶池圣母拱手辞行,瑶池圣母尤不放心再三叮嘱:“小心为上。” 坐在大殿中的人无一不是人神显贵代表一方势力,轩辕颛顼与神农临风寥寥几语间已达成联手抗击魔族意愿,向瑶池圣母匆匆辞行,对付魔人一事干系重大,加固地狱门封印暂且搁下。 定陵城隶书清川郡,无论黑夜白天皆是被一片乌云笼罩,炙热的太阳或是清冷的月光都无法透进楚城分毫,魔毒肆虐堪称人间炼狱,原本繁华热闹的城池被灭了城,断瓦残垣中处处尸横遍野血肉模糊。 失去意识游荡在街道的魔人比比皆是,高大城墙外是清川军与靖南军的联合驻扎,防止魔人出城肆虐。 轩辕夙与姬桦祯舍了舒适鸾车乘马疾行,一路上日夜兼程终是在第三日赶至定陵城,靖南军右将军春风,清川军右将军姜虎在帐外恭候两位殿下大驾。 为防止魔人出城祸害苍生,定陵城外漫山遍野都是铁马金戈守卫森严,临时搭建的两处中军大帐相邻,以备两军主帅商议要事。 清川军的中军大帐灯火通明,沙盘上是用河沙堆积的定陵城雏形,靖南军主要将领与清川军主要将领都聚集在沙盘周围各抒己见。 帘子掀开,轩辕夙与姬桦祯并肩而至,方才还热闹的大帐此刻寂静,各自面对主帅拱手施礼:“末将拜见殿下!”看出几名随行前往九黎山脉的将领诧异的眼神显然是将轩辕夙认出,姬桦祯扫视众将眼眸中隐含警告,声音冰寒:“起身吧。” 几日摩擦已有默契,清川军右将军龙枭排众而出简单解释道:“我们与靖南军在六日前同时发现河畔有魔人游荡,顺着踪迹而去这才发现定陵城中数万人丧命沦为魔人,派出三队人马,分别禀告炎帝陛下,黄帝陛下以及瑶池圣地。” 简单介绍情况之后龙枭止了言,靖南军左将军卫凝指着沙盘接口:“黄帝炎帝两位陛下今日一早圣旨先后到达,要我们与清川军联手摧毁定陵城,殿下请看,定陵城因紧邻两军之故,城墙厚重地势易守难攻,我与姜将军连日来各自进入过定陵城中浅探,魔人密密麻麻聚集在街道,我们怀疑,定陵城中有魔族人操纵,当两军踏入定陵城时,指挥魔人坑杀两军神将。” 纵观神族兵力,因清川军与靖南军百年对峙缘故,麾下各自有三十万神将,一旦联盟对付魔族,反而是神界最锐不可挡的兵力,魔族在定陵城中设伏坑杀两军将士也极有可能,魔人悍不畏死刀枪不入,一旦受到魔毒侵蚀更有沦落为魔人之险。 魔族之乱 轩辕夙皱了眉头双手靠在沙盘上缓缓道:“若是强攻,恐怕是伤敌八百自伤一千,方才为何你们说或许会有魔族在操控?” 卫凝细细道来:“我与姜将军分别潜入定陵城中,城中有箫声传出,原本游荡的魔人随箫声聚集,我等不敢深入,大致推测,城内应当有魔族人指挥以待坑杀两军将士,所以不敢贸然指挥将士入城,请殿下定夺。” 轩辕夙轻拍案几指着沙盘道:“若是定陵城中当真有魔族人指挥,应派出高手潜伏在定陵城中先行歼灭魔族人,再指挥神将攻入定陵城中,既是两军联盟,理应以诚相待,我意,兵分两路,由我与探过定陵城的卫凝,姜虎同行,若是得手焰火为讯,清川殿下领兵杀入定陵城中剿灭魔人!” 进入定陵城中凶险重重,姬桦祯初闻几乎是下意识便拒绝道:“魔族狡诈,如何能在偌大城池中找寻藏身之处,此行太过危险,我不赞同。” 轩辕夙提出的方案显然是受诸将认可,若如此冲入定陵城中,受到魔人伏击损失必然惨重,姜虎面对姬桦祯拱手单膝跪下道:“末将愿随同靖南殿下进入定陵城中,魔人本无灵智,失去魔族人指挥必定事半功倍,请殿下恩准!” 清川军中将领随同姜虎跪下,姬桦祯只是铁青了脸不置一语,气氛微凝,轩辕夙再次开口打破沉默:“我与清川殿下再行商议,你等且先退下。” 轩辕夙将生死置之度外令人信服,见姬桦祯无异议,姜虎大着胆子起身暗示部下对姬桦祯施礼后一同退出大帐,大帐中只余轩辕夙两人,姬桦祯瞪了一眼轩辕夙显然是心中有气沉默不语。 轩辕夙走至姬桦祯身后,轻轻用力将姬桦祯禁锢在怀中,双手按住欲要挣扎的姬桦祯手掌,软言道:“此计是要担些风险,却没有更好的法子,桦祯,我的一切皆是你的,无你首肯,性命无人能拿走,莫要担心我。” 怀中人沉默不语,显然是极为不赞同轩辕夙涉险,轩辕夙探身在姬桦祯玉颈落下一个个轻吻,沉凝的气氛渐渐炙热。 被轩辕夙冷香包裹,湿热熟悉的呼吸自耳根传来,轩辕夙原本禁锢姬桦祯的手挑开姬桦祯腰间系的玉带肌肤相触间,姬桦祯瘫软在轩辕夙怀中。 体内久违的欲望攀升,轩辕夙弯腰抱起怀中已是衣衫不整的姬桦祯,转身疾步走进后账中,容主帅歇息之地,军营中一切从简,就连供主帅歇息的后帐也只有一方床榻一方梳妆台,凌乱衣衫被随意丢弃,床榻上姬桦祯细碎的□□被身上的轩辕夙悉数吞下。 摇晃床榻渐停,姬桦祯伸出手掌轻抚身侧轩辕夙冷峻眉眼,悦耳的声音带着黯哑:“夙儿,我想要护你,让你一世无忧,定陵城,不去,可好?” 此刻的姬桦祯眼眸出奇明亮,原本深邃冰冷的黑眸溢满柔情与祈求,轩辕夙的吻落在姬桦祯光洁额头,轻轻用力将人揽入怀中,如冰玉相击的声音中尽是温柔:“若不能身先士卒,何以服众,若遇紧要情形,卫凝与姜虎何人能做主?桦祯,你等我平安归来!” 此言已是势在必行,姬桦祯翻身将轩辕夙压在身下两人贴合极近,姬桦祯的唇抵住轩辕夙脸颊呼吸萦绕:“我拦不住你,若是受了伤,我再也不要理会你。” 姬桦祯口风总算是松动,轩辕夙声音中带着笑意:“我是你的妻,你舍得不理我?”姬桦祯低身,满头青丝散落在胸前,轩辕夙晶莹如玉的肩头传来微微刺痛,终是舍不得用力咬下,肩膀余留浅浅牙印。 天色已入黑,中军大帐中再次聚集两军将领,诸将领当然不知晓靖南殿下是在床榻上劝说清川殿下首肯,经过商议定下明日入夜后分作两路进入定陵城中,姜虎与清川军中蓝阶巅峰将领端木磊分作一队分去魔人注意,引暗藏在城中魔族出手,轩辕夙带领春风、朱雀、玄武潜伏而行伺机击杀魔族人。 一切分理妥当夜色已微凉诸将领散去,冬雪掀开帐帘在外对着轩辕夙挤眉弄眼,看在姬桦祯眼中眼眸沉凝,轩辕夙干咳一声执起姬桦祯指尖道:“进来。” 冬雪入内身后帐帘缓缓合上,轩辕夙冷峻眉眼中神色坦然:“你忙于青鸟堂中事,并不知晓,我与桦祯于义母跟前成了亲,诸事都不必瞒她。” 听闻轩辕夙如此道来,冬雪硬着头皮道:“禀殿下,洛城发掘了一处每日量产极高的金矿,消息不知如何散了出去,十二公子轩辕胤率镇北军十万神将日夜兼程赶往洛城,想要掠夺洛城金矿!” 指尖突然被握紧,轩辕夙虽不言却也暴露此刻情绪,姬桦祯反握住轩辕夙的手,声音清凉却无不悦:“夙儿,洛璃于你有救命之恩,你欠下的债便是我欠下的债,除了你,我什么都可以给她,我即刻让龙枭将军领清川军前往洛城将镇北军拒于城外,护洛城免于战火中,如此可好?” 四目凝视冬雪已默默退了出去,拥姬桦祯入怀头抵在削弱肩头心尖柔暖安稳:“可还记得,在长生殿中所见箴言五色神石,两仪四象,镇压魔族的五行阵法是靠五色神石加持,当年被浑沌强行冲破,分散于世间,如今水灵石在我体内,我疑心,金灵石隐藏在洛城中,事关魔族干系重大,我意,派卫凝将军即刻赶往轩辕城中请旨斥退十二叔,定陵城中事了,再一同前往洛城中探查,如何?” 姬桦祯柔顺躺在轩辕夙怀中点头:“在如今魔族蠢蠢欲动时,若是免了清川军与镇北军冲突,当然是最好不过,事情不宜缓,夙儿应即刻派卫凝将军前往轩辕城中。”温柔的吻印在额头,身后温暖随着轩辕夙离开而散去,轩辕夙放下帐帘一刻,清凉悦耳的声音追了出来:“夙儿,早些回来。” 为防止魔人闯出城外,军中高手联合将定陵城封印,被结界笼罩的定陵城如同被笼罩了光幕散发出柔和却又锐利的光芒,夜色散发如水冷寒,天幕中洒下的皎洁月光进入不了定陵城半分。 城外数名高手齐齐出手,将封印的结界撕裂开一道口子,数名光芒闪烁间轩辕夙等高手已踏入定陵城中,定陵城外外松内紧,数十万神将掩藏在夜幕中只等清川殿下一声示下,姬桦祯身穿金色铠甲居于首位,隐藏在黑暗中秀美绝俗的容颜沉凝,自轩辕夙入城之后,担忧从未停止,一颗心如同煎熬在水深火热之中。 踏入生机断绝的定陵城中土壤,云履靴上便沾上了血渍,血腥味迎面扑鼻而来,残桓断壁中随处可见尸横遍野,阴气流转间寒意刺骨袭来,人间炼狱的模样刺痛了潜入者的心,来不及悲伤,一袭黑衣的轩辕夙做出了指示,姜虎与端木磊脚尖轻点间借助夜色掩护进入定陵城深处。 原本安静的定陵城随着姜虎与端木磊两大蓝阶高手被魔人发觉而沸腾,两大蓝阶高手全力施为之下蓝色灵力冲天而起,行尸走肉的魔人在强推中毙命。 一道箫声自城中起,血腥空气随飘渺箫声而悲凉,原本散在四方的魔人快速朝姜虎与端木磊激战之处聚集,即使身为蓝阶高手一旦被沾染上魔毒也是极为棘手,姜虎两人攻势渐缓,最后两人联手只余抵抗之力。 定陵城主府屋顶上,除了身形高大上身□□如同一尊神魔的蚩尤,数名魔族高手的容颜隐藏在面巾之下,为首者正是苏珏兄长有着蓝阶修为的苏寒,露在面巾外的眼睛细长明亮散发着一丝邪魅,一道道音符自手中箫而出,指挥神智尽失的魔人攻击姜虎两人,意在速战速决。 蚩尤眼眸中蓝光闪烁:“声东击西,神族当真是狡诈得紧!”箫声再起声声催人,离城主府不远处爆发出蓝色光芒,被发现踪迹的春风陷入苦战胶着中。 突然感到气息已被人暗中锁定,苏寒掩藏在面巾下的容颜已是大骇,前方虚空扭曲阵阵涟漪散开,玄武朱雀以及轩辕夙脚踏虚空而现,双方距离极为相近,苏寒弃了手中箫指着轩辕夙对身后魔族人道:“杀了轩辕夙!” 被人一语道破身份,轩辕夙也看清楚了面罩上那双似成相识的细长明亮的双眸,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双眸凝上了寒霜,洛阳城中刺杀之时便有此人! 一道焰火化作流光自轩辕夙手中冲霄而起,大战自城主府中爆发,双方各有两名蓝阶高手,此刻厮杀在一起成了两处战圈,轩辕夙手中承影剑祭出迎向扑来的魔族高手。 此刻蜂拥而来的魔族高手均有着青阶修为,轩辕夙手持承影剑有越阶一战之能,第三个战圈也爆发开来,数十万将士在姬桦祯指挥下已攻入定陵城中,人人色变的魔毒也让神将们棘手,进攻速度极为缓慢。 轩辕夙施展出了天地异象冰天雪地,雪花在空中飘舞坠落,房屋脊梁上铺上厚厚雪花,轩辕夙手中承影剑紫光大盛绝情剑法最后一试太上忘情使出,斩杀了魔族一名青阶高手,轩辕夙终究是太过心急,体内灵力枯竭此刻面对魔族青阶高手密密麻麻的攻击。 轩辕夙面对魔族高手一招联击连连败退,躲在暗中一名魔人朝着轩辕夙扑来,左手臂上划过尖锐刺痛,暗道不好冷峻眉眼中未曾有丝毫犹豫,右手翻转间速度极快,被划破的肌肤顺骨血淋淋削下,露出森森白骨。 脚尖施展惊鸿照影在原地留下一道道残影,随着神将们如潮水般拥入城中,春风已脱离了魔人包围身形轻晃间已将轩辕夙护住,斩金截玉的玄铁刀寒光阵阵将魔族人包裹。 眼看大势已去,苏寒并不恋战口哨急促发出撤退信号,虚晃一招拼着受伤脱离战圈,与蚩尤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除却苏寒与蚩尤,其余魔族高手被玄武朱雀诛杀。 浴血沙场 待屠尽定陵城中魔人,尸首堆积成一座座山丘,笼罩定陵城的乌云散去金色阳光洒在城中莫名阴冷,的神将们已退出,定陵城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两军中火灵将士在姬桦祯指挥下灵力催动到极致,一道道焰火无风而动吞噬定陵城,大火烧了三天三夜,除去了定陵城存在的所有痕迹。 夜色已深,中军大帐中轩辕夙躺在床榻左手手臂被纱布重重包裹,姬桦祯这几日照料得无微不至,却未曾开口置过一语显然为轩辕夙受伤一事生着闷气。 除了贴身照顾轩辕夙,沉珂已久的靖南军军务被姬桦祯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几日两军事物也全由姬桦祯独自揽下,此刻埋在案几中借着烛光翻阅重重叠叠文书,鼻尖传来熟悉冷香,轩辕夙容颜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主动钻入姬桦祯怀中。 被轩辕夙一闹如何还能安心处理事物,姬桦祯索性放下了笔却舍不得推开轩辕夙,休养几日轩辕夙精神已恢复,右手揽住姬桦祯纤腰在唇角印下一吻,冰玉相击的声音配合脸上可怜兮兮的神情:“桦祯,我伤口都快要愈合,你还不理我?” 姬桦祯轻轻蹙眉,轩辕夙的伤比之伤在己身更为疼痛,那夜见到满身是血的轩辕夙,吓得一颗心几欲停止跳动。 轩辕夙躺在姬桦祯怀中找了个舒坦姿势,谈起这几日来都未提及的事情:“那夜的魔族人,领头蓝阶高手曾经在洛阳城中伏击过我,西陵无忌也是该解决之时,我打算将此事详细写下令玄武亲自送至西陵族王手中,督促舅舅处置此事。” 姬桦祯眼眸中闪过杀意,西陵无忌曾经诛杀过夙儿那么便要为此事付出代价,双手抱着轩辕夙纤细腰身缓缓开口:“西陵族本是一流氏族又与轩辕太子是姻亲,清川郡埋了不少探子在西陵族中,我将姓名写下助你一臂之力,西陵无忌的性命莫要留着了。” 见到姬桦祯终于开口,轩辕夙展颜一笑冷峻眉眼融化光彩照人,在姬桦祯玉颈轻蹭:“你终是舍不得不理会我。” 身子一轻被姬桦祯横腰抱起走入后账中小心翼翼放置在床榻掖好被角,姬桦祯正待离去手却被轩辕夙紧紧攥住,冰玉相击的声音中含笑:“所有军务都被处理得妥妥当当,我被宠出了懒散性子,如今夜色已深,陪我入睡可好?我知晓错了,不应当急功近利让自己受伤,我可是你的妻,你真舍得不理我。” 毫无预兆间一滴热泪落在轩辕夙手掌,心扉剧痛急忙起身将姬桦祯揽入怀中,身子被姬桦祯环紧,冰寒声音自怀中传来带着哀怨:“夙儿,你可知,伤在你身痛在我心,见到你受伤那一瞬间我的心在内疚中疼痛中煎熬,我发过誓,爱你,宠你,护你,我便是如此这般护你的?” 情意绵绵的言语如而,轩辕夙轻柔吻去姬桦祯容颜上的泪水,内疚道:“桦祯,日后无论何事,我都听你的可好?忙碌这些天累坏了,今夜早些歇息?” 坐在床榻上看着姬桦洗漱背影,轩辕夙的黑眸中满是爱意与眷恋,待到姬桦祯只着亵衣上了床榻,轩辕夙一记指风熄灭了帐中蜡烛,拢姬桦祯入怀极其贴近的身子让彼此的心越发安稳。 姬桦祯指节分明的手掌带着怜爱在冷峻眉眼上游走,声音已恢复悦耳:“夙儿,答应我,无论发生何事,都莫要再让我担惊受怕,这般滋味委实难熬。”黑暗中的轩辕夙吻上姬桦祯落在唇边指节:“无论何事,我都不会让你忧心!” 定陵城之事如开端蛰伏千年的魔族专选防备薄弱的人界城池动手了,一时间数座城池陷入人间炼狱中,为守护那些无自保之力的大小城池,炎黄两帝麾下将士驻守在防备薄弱的大小城池以防魔毒肆虐,瑶池圣地坐下八大弟子为守护人界几近倾巢而出,巩固封印一事就此耽搁。 有意夺取洛城金矿为己用的镇北军被黄帝一道口谕斥退,轩辕夙伤势尚未痊愈,加之调兵巩固人界城池一事耽搁了些时日,为保洛城无忧,右将军春风亲自领兵十万屯兵于洛城之外,通往洛城的道路戒备森严五步一岗壁垒森严。 经过近半月的休养,轩辕夙伤口已是无虞,一辆马车在护卫重重下径直驶往洛城,尚未到达洛城便被戍守城外的神将拦下,一道象征身份的令牌自乾幽手中亮出,待神将们看清脸色微变,单膝跪地掷地有声:“末将拜见殿下!” 马车穿越军营直达洛城下,虽有靖南军守护,洛城守卫并亦未有半分松弛,身穿精铁铠甲的洛城将士站立在墙头,轩辕夙掀开车帘一跃而下,伸手递给车架上的姬桦祯,冷峻眉眼含着和煦笑意来遮掩此刻担心姬桦祯面对洛璃时刻吃味的忐忑,姬桦祯就着轩辕夙的手下了车,十指紧扣再也不肯放开。 迎着轩辕夙略带紧张目光,姬桦祯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眸子起了一层笑意,声音清凉悦耳:“我已言,不会再吃味洛璃,夙儿在担心什么?”城墙上守将已看清楚轩辕夙模样,厚重城门缓缓落下越过护城河形成一条路径,轩辕夙姬桦祯携手入内。 行走在街道上,洛城一草一木依稀是当年模样,风云廊依旧是人声鼎沸,外界不安并未传至洛城,即使靖南军未曾驻扎在城外,苏珏也知晓洛璃若亡,轩辕夙定当不安一生,早已下令魔族不可侵犯洛城一分。 忆起纷飞的思绪让心头愧疚越发沉默,姬桦祯似是察觉了轩辕夙心思,相扣的手指愈发紧握,白芷卉声音传来带着不悦以及高高在上的气势:“月明汐!” 去路被白芷卉拦住眼眸中轻蔑一览无余,如今洛城城主是洛珩,白芷卉在洛城中行事越发狂妄,轩辕夙眉头轻蹙,白芷卉当年折辱于她已是时过境迁如今不想再计较,声音冷淡道:“少夫人,我如今有要事需面见洛城主,请你让开!” 白芷卉冷哼一声指着轩辕夙道:“当年我说过,抬你入府做我弟弟小妾,不识抬举也就罢了,怎么,如今看洛珩得了势,想要魅惑于他?莫说见洛珩,就连洛府,我都不允你踏入一步!” 一席话让轩辕夙黑了脸暗恼白芷卉愚不可及,冬雪踏出一步方要呵斥白芷卉,却被姬桦祯冷寒的声音打断,眼眸中掠过杀意扫过白芷卉,明明已快入夏的季节却让人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呵,不过是翻手间不费吹飞之力灭去的洛城,竟然自不量力辱及与你,夙儿,若是你无法下令灭了此城,那么,就让我做这个恶人!” 白芷卉辱及轩辕夙的话语激怒了姬桦祯,执了轩辕夙的手便要离开,当真是打算出兵灭了洛城,轩辕夙急忙反握住姬桦祯的手道:“桦祯,你知晓洛城于我有恩。” 姬桦祯皱眉纠正道:“是洛璃于你有恩,罢了。”再次看向白芷卉时睥睨目光如看蝼蚁,举手投足间是久居上位者的尊贵霸气:“跪下!” 白芷卉被姬桦祯的气势震得脸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强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匍匐在姬桦祯身前,姬桦祯冷冷一笑:“洛城夫人倒是有骨气,断了她双腿!” 虚空微微扭曲轩辕夙来不及阻止,苜蓿动作快得未曾让人看清如何出的手,一道血光闪过,白芷卉双腿已被横腰斩断,身后的洛城侍卫傻了眼,他们如何不知,是蓝阶高手出了手。 白芷卉痛得在血泊中哀嚎,心中懊悔惊惧交加,一名侍卫轻轻退后淹没进人群中匆忙洛府而去,姬桦祯扣住轩辕夙的手道:“夙儿,非是我心狠手辣,我岂能容忍他人辱你一分!” 事已至此多说亦是无用,白芷卉如此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半拥姬桦祯入怀,冰玉相击的声音软言道:“她既已付出代价,莫要生气了。” 凌乱脚步声散开,听闻消息匆忙赶来的洛珩看见血泊中痛得奄奄一息的白芷卉神色扬起痛心,急忙吩咐侍卫:“快将夫人送至府中疗伤!” 洛珩直视轩辕夙,声音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怒气:“月姑娘居住我洛城之时,我洛城并未薄待姑娘半分,内子即便有错,那也不当血溅当场,今日之事月姑娘当如何向我洛城人交代?” 姬桦祯开口就连空气都染上令人汗毛倒竖的寒意:“放肆!洛城夫人辱及夙儿,今日莫说要她一双腿,即便是灭了这洛城,天下何人敢指责半分!” 一如既往的霸气让空气冷凝几分,虽不知姬桦祯身份如何,以洛珩识人之明当然不会以为姬桦祯是在说笑。 接到禀报的洛璃施展身法赶至,触及轩辕夙与姬桦祯十指紧扣,清澈明亮的瞳孔黯淡无光,温柔婉转的声音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见过清川殿下!”已是多日不见洛璃,再次相见愈发原本纤细身姿如今越发消瘦,看在轩辕夙眼中内疚让心隐隐作痛。 洛璃转身看向洛珩道:“兄长不知,辱及靖南殿下,的确是灭了洛城,天下也无人自责半分。”一席话已交代了轩辕夙身份,洛珩脸色已变,靖南军驻扎于城外让洛城高枕无忧本是有恩在前,辱及靖南殿下倘若真正追究,一怒之下被灭了城也只能算作咎由自取。 思及于此,洛珩毫不犹豫拱手施礼道:“见过靖南殿下,清川殿下,多谢靖南殿下相护洛城之恩。” 疾风骤雨 星阑轩二楼正厅被蜡烛照亮,偶有风过吹动窗沿作响,熟悉的陈设未曾挪动半分,三张案几距离极为相近,主人洛璃居中而坐,案几上的菜色每一样都是轩辕夙喜爱的味道,洛璃待轩辕夙之心见微知著。 压抑住心头涌动酸楚,姬桦祯开口打破这沉凝气氛:“鸟归息舟楫,星阑命行役,洛少城主的水榭倒是好名字。” 洛璃清浅温柔至极的笑意中带着求而不得寂寥:“清川殿下谬赞,不知与汐儿来此,是为何事?” 轩辕夙将事情经过简单说来,冰玉相击的声音曾经是那般缠绵悱恻,烛光下的眼眸微有湿润,抬头看向轩辕夙,清澈明亮的瞳孔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思念:“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陪你们去往金矿探查,事关汐儿安危,此事我会小心谨慎不让他人知晓,你们今夜在墨竹居安歇,可好?” 姬桦祯自认无法如洛璃般做到对轩辕夙洒脱放手,所有苦楚煎熬一人承担,对洛璃的成全如今念来心存感激,也能够理解轩辕夙对洛璃的内疚之情,站起身来,声音清凉悦耳:“既已将住宿安排妥当,那我便先去歇息,夙儿,我在墨竹居等你。” 将轩辕夙留在此处与洛璃独处,不像是动辄吃味的姬桦祯言语,姬桦祯的吻轻轻落在轩辕夙光洁额头叮嘱道:“莫要让我久等。” 亲密的动作让洛璃精致容颜苍白,姬桦祯果真转身便离开星阑轩,偌大正厅中只余轩辕夙与洛璃两人。 洛璃挤出笑意却无一丝温度:“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汐儿,我不悔遇见你,如今,我很好,莫要担心。” 轩辕夙鼻尖一阵酸楚眼中泪夺眶而出滴落在案几碎裂开来,声音苦涩:“此生,我最对不住的便是你,对不起。” 熟悉幽香入鼻,洛璃半蹲在轩辕夙身前,终是忍不住揽了轩辕夙入怀,右手轻柔擦拭轩辕夙脸颊泪水,左臂却不自觉握紧轩辕夙腰身,一生都不想放开。 镜花水月般的温存中,洛璃轻轻一叹中终是松了手,声音已恢复温柔婉转:“姬桦祯的确比我适合你,汐儿,日后你再有内疚,才是对不住我,离开吧。”目送轩辕夙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洛璃终是泪流满面,烛光之下,只影成双。 下了楼阁,洛璃的贴身婢女碧心对着轩辕夙福了福身:“见过靖南殿下。”轩辕夙强打精神道:“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照顾之恩。”说着便从储物玉佩中拿出一锭黄金放入碧心手中:“略表心意,收下吧。” 替轩辕夙掌了灯碧心在前方引路,行至墨竹居外,轩辕夙停下脚步叹息微不可闻:“暂住一宿,倒是有劳碧心姑娘打扫了。” 碧心急忙摇头:“我可不敢居功,墨竹居,每日皆是少城主亲自打扫。”突如其来的冷寒让碧心打了一个寒颤,却又不知说错了什么,轩辕夙的声音已是尽量缓和:“退下吧。” 踏入墨竹居中,立即被拥入熟悉怀抱中,察觉到轩辕夙此刻被内疚煎熬的心情,姬桦祯印上轩辕夙唇瓣轻轻一吻方才松开了纤细腰身:“夙儿,浴桶中已备好热水,我服侍你沐浴更衣。” 雾气氤氲,透出轩辕夙冷峻眉眼,姬桦祯站立在浴桶外替轩辕夙轻柔擦拭后背,声音清凉打破沉寂:“夙儿,在想什么?” 声音温柔却让轩辕夙一个激灵急忙摒去杂念:“方才为何放心让我与洛璃独处?”湿热肩头贴上熟悉温度,声音蕴满情意绵绵:“你是我的妻,我会宠你一生一世!” 夜幕沉寂月光清冷,瑶池圣地下昆仑城笼罩在恐惧中,魔族目的在于地狱之门中曾经开天辟地的神斧,来势汹汹隐藏在两界的所有高手倾巢而出,用魔人吸引圣地援助昆仑城,八名蓝阶高手个个身负神兵,正面硬憾紫阶高手瑶池圣母! 瑶池圣地上紫光冲天而起,八柄神兵在八名蓝阶高手全力施为下布出八阵图困住圣母, 圣母座下八大弟子悉数派往他方驻守力量薄弱的人间城池,此时机早于魔族而言,千载难逢,千年平静的圣地一朝喋血。 剑阵之中刀光剑影,圣母绝艺冰天雪地施展而出,繁奥手段层出不穷与八阵图抗衡,以瑶池圣母愈战愈勇之势,突破阵法只是迟早问题。 未曾加固的地狱之门被魔族攻破,刀光剑影中杀气冲霄,圣母师妹两大蓝阶高手联手抗衡数名手执神兵的魔族人,双手难敌四拳,败亡已定。 封印在七色光柱中的绝世神斧散发柔和光芒,让人难以逼近,魔族首领面巾下的脸俊美绝伦,收了手中神剑,复杂印诀自手中施展,汗珠随着漆黑长发滴落,此行已是倾覆魔族隐藏在两阶中所有力量,若败,魔族将元气大伤沉寂万年。 七色光柱夺目耀眼光芒渐渐散开,握住斧柄那一刹那山体震动,落石簌簌尘土弥漫,魔族人速退,原本放置神斧的七色光柱中一枚灵石缓缓攀升,最后被落石淹没。 圣地中哀嚎声处处碧游宫侧殿尽毁,瑶池圣母全力施为下,隐有破阵而出之势,神斧划出的光芒映亮夜空足以令天地失色,开天神斧力量足以弥补所有差距,加之十数名手执神器的魔族人攻击,手中招式渐缓,终是支撑不住喉头一甜唇角刺目鲜血涌出,十数柄神器借助攻势余威刺入圣母体内。 沾染了岁月深不见底的双眸缓缓合上,再次睁开时紫光渗人,插入体内的神兵齐齐折断,圣母发出的最后一击让魔族数名蓝阶高手陨落,又一道神斧劈出的寒光闪过,斩断了圣母所有生机。 碧游宫轰然而踏,废墟外瑶池圣母风华绝代身姿直立,眼眸遥望虚空似在期盼,魔族首领收了手中神斧,面对瑶池圣母遗体缓缓弯腰拱手致以敬意,虽是死敌,如此强者倒是令人敬佩。 初夏本是艳艳高照的时节,天空明朗那一刻却下起淅淅沥沥瓢泼大雨,乌云压顶的气氛令人莫名窒息,往日热闹喧嚣的金矿,今日只闻雨滴落下之声。 越是靠近金矿,轩辕夙能够察觉到丹田处的水灵石散发出的柔和灵气,自体内涟漪般荡漾,似是召唤着什么。 金矿旁一行三人,雨滴尚未落及肩膀就已化作雾气纷纷消散在世间,居中而立的轩辕夙心情莫名如这天色般阴沉,惶恐不安自心底蔓延。 轩辕夙的神情被姬桦祯看在眼中,握住轩辕夙的手担忧道:“夙儿,是不是身子有些不舒坦?”轩辕夙用力摇了摇头摒去心头杂念,挤出一丝笑意道:“今日心绪不知为何竟有些莫名低沉,无妨。” 冰冷空气入体强压心头对亲近轩辕夙的渴望,隐忍让原本清澈明亮的瞳孔随思绪而黯淡,声音依旧温柔婉转:“汐儿,若是今日身子不适,那明日再来?” 话语刚落,轩辕夙内丹田处灵气暴涨隐有井喷之势,呼吸紊乱光洁额头有着汗珠滴落,牙关紧要间似是难受,原本滴水未沾的身体瞬间被瓢泼大雨浸湿。 两只手一左一右将轩辕夙扶住,自洛璃身畔扬起的柔和灵气驱散轩辕夙四周落雨,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双眸变做湛蓝,眉间映出蓝色水滴印记,原本冷峻眉眼平添妖娆,一时之间风采咄咄逼人。 变故在瞬间发生,被两人紧紧扶住的轩辕夙凭空消失在天地之中,姬桦祯皓腕如冰似雪般晶莹剔透的手镯原本是肌肤贴合温暖骤然陷入冷寒,凉意自心头散发,比这大雨更令人做寒。 眼前景物模糊身体似在虚空飘行,突如其来的刺眼光亮让轩辕夙黑眸微阖,再次睁开时已适应眼前强光,璀璨夺目的金灵石漂浮在五色光柱中,通往金灵石的路径俱是黄金铺就。 体内水灵石散发的柔和光芒与金灵石相护辉映,一股柔和力量推着轩辕夙前行,行至光柱前,轩辕夙单膝跪下面对虚空祭拜,如冰玉相击的声音响彻在虚空中格外清晰:“如今魔族出世危害苍生,晚辈轩辕夙,因缘际会于长生殿中得女娲大帝亲赐水灵石,冥冥之中寻来此处,特求金灵石镇压幽冥血海!” 近在咫尺的光柱渐渐消散,金灵石发出的光芒令脚下黄金铺就的道路震动,仿佛膜拜王者归来,金灵石化作流光眼眸在轩辕夙眉间,黑眸中闪过金色光芒,眉间蓝色水滴印记旁多了一道璀璨夺目金光,轩辕夙阖上双眸,晕厥在碎裂虚空中。 瑶池圣地遇袭为护神斧,紫阶巅峰强者瑶池圣母陨落,消息如疾风骤雨,不过三日间传遍世间,家家户户门前挂了白绫哀悼圣母仙逝。 一辆马车昼夜不停在或明或暗的高手保护下急速前往瑶池圣地,车厢中被夜明珠照亮如同白昼,轩辕夙躺在床榻上依旧是昏迷不醒,眉间蓝色水滴印与金色光芒渐渐融合,灵气聚集成漩涡疯狂涌入轩辕夙体内。 每一刻都能察觉到轩辕夙气息暴涨,坐在床榻旁的姬桦祯眉眼紧锁,指节分明的手掌握住轩辕夙的手,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尽是忧心。 冷峻眉眼轻蹙,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缓缓睁开,刹那间黑眸被四溢灵气染为蓝瞳,轩辕夙盘坐踏上,双眸再次阖上,心法在体内生生流转。 生死茫茫 再次睁眼,便是姬桦祯秀美绝俗容颜近在咫尺的担忧,心不知为何骤然疼痛,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面对姬桦祯展颜依旧如春风般和煦:“借助金灵石之力,我修为堪堪突破蓝阶。” 马车外破风之声传来显然速度极快,看着眼眸中有着忧心欲言又止的姬桦祯,轩辕夙右臂轻轻用力将姬桦祯腰身拢入怀中,软玉入怀冰玉相击的声音柔和几分:“桦祯,发生了何事?” 揽住姬桦祯纤细腰身的双手被握紧,姬桦祯声音低沉道:“夙儿,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陪你,生死不离!” 姬桦祯松开按住轩辕夙的手,双膝跪在床榻将轩辕夙轻柔揽入怀中,冰寒的声音是为轩辕夙的刻骨悲伤:“夙儿,我们正日夜兼程赶往圣地,义母,仙逝了。” 紧紧抱住的怀中人身体剧烈颤抖,紧接着便被狠狠推开,轩辕夙黑眸映出震惊与悲恸欲绝,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落,神情慌乱无助,精心呵护将她捧在手心长大,宠溺入了骨髓的义母永远都不会再温柔以待,眷恋在记忆中清泉般冷冽的声音不会在耳畔响起,绝望悲伤痛彻了心扉。 喉头一甜,殷红血自唇角滴落,傲雪凌风苍竹般挺拔的身姿如跌入深不见底冰窖,生机一点点自体内剥离,紧握的双拳是压抑不住的颤抖,悲恸的声音令人闻之落泪:“义母,您言过,年年会在圣地等我,如今为何舍得抛却那些曾诺,让我余生再也寻您不得!” 姬桦祯黑曜石般的黑眸中染上迷雾,滴滴泪水随着轩辕夙的悲伤落下,看着轩辕夙的痛苦悲伤心如刀割般疼痛,双手颤抖拥住轩辕夙,瘫软的身体清晰传来轩辕夙此刻的软弱。 紧拥轩辕夙入怀,想要分担此刻她的痛苦,透着温暖关切的手指轻柔拂去轩辕夙脸颊上的泪水,吻轻轻落在光洁额头喃喃道:“夙儿,无论多难熬的痛苦悲伤,我都与你感同身受,繁华满地亦或褪尽风华,我都会在你身旁。” 通往瑶池圣地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天梯常青藤铺地,弟子们均是内着黑衣外套麻衫,肃穆悲伤将圣地笼罩,大战的踪迹被弟子们扫净,损毁过半的碧游宫于废墟中重建。 沉痛气氛渲染侧殿,入目之物均是悬挂白绫,圣母面容安详躺在侧殿冰棺中,紫色袖袍用金、银线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的朱雀腾云,及腰黑发用金冠束起,气质依旧是高雅不容人直视。 圣母座下八大弟子齐齐跪地,沉闷的磕头声响彻,圣母本不喜热闹,哀悼圣母者无论何方势力只能在殿前空地凭吊,人头攒动无人喧哗扰圣地宁静。 轩辕夙自山脚起,面对碧游宫方向一步一跪拜,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天梯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方才抵达碧游宫外。 守在宫外的弟子们面对轩辕夙齐齐拱手施礼,侧身让路容轩辕夙与姬桦祯入内,跪着越过诸位师姐,每向冰棺靠近一分便多一分痛彻心扉,姬桦祯跪在留给轩辕夙的首位,眼眸中尽是忧心,轩辕夙一路不吃不喝施展身法赶来,在山腰之时已磕破额头,淡淡血迹染上苍白脸颊。 轩辕夙恭敬跪在冰棺侧,手指颤抖抚摸上圣母脸颊,触之冰冷,泪水止不住滴落,原本冰玉相击般的声音如今黯哑带着哽咽:“义母,你怎能,离我而去。” 温柔的手轻轻扣住轩辕夙悬在半空中的臂弯,二师姐清雅跪在轩辕夙身侧轻言:“师父遗留法旨,让我接任圣母之位,锦盒中有着两枚玉简,一枚是留给你的,打开看看吧。” 玉简入手微凉,灵力传入玉简之中显出字来,字虽不多都是圣母亲手所书,一字一句透着对轩辕夙的慈爱,汐儿,千年时光早已参透生死,唯一执念便是你的安好,生命聚散实属稀疏平常,莫要为我离去而伤悲,世间若有轮回,下一世,我依旧做你的母亲,护你一生一世平安喜乐。 玉简紧紧握在手中,这便是义母留下的最后珍宝,清雅动作轻柔擦拭轩辕夙脸颊上的泪水:“师父留给我的玉简,叮嘱我替她照顾你,瑶池圣地,永远替你遮风避雨。” 瑶池圣母仙体九日后安葬,在圣地最高处的山峰长眠,晴空万里的天气飘下了鹅毛大雪,天意哀悼圣母逝去,墓碑前黑压压跪了一地圣地弟子圣地山脚下是各方势力遥拜圣母离去。 唯有最前方的两人并肩而立,黄帝身着玄色帝王常服,用玉冠束起一头银发,眼中精光无人可直视,炎帝身着白色帝王常服,淡淡霸气从骨中散发。 炎帝轻轻一叹言语苦涩:“谁能料到阿鸢会先你我而去。”黄帝眉宇间闪过一抹戾气:“无论为了人神两界或是阿鸢,魔族必灭!” 炎帝转身看向跪在首位的轩辕夙,示意道:“轩辕夙这孩子,体内已融合了水灵石,金灵石,我们一同出手,相助她融合瑶池山腰下的土灵石,如何?” 一袭黑衣的轩辕夙肩上染上白雪,纤细的身姿跪在雪中仿佛一阵强风便能将她击倒,黄帝点头大步踏至轩辕夙身前,声音不怒自威:“夙儿,阿鸢若有知,你如此心伤,定也不会安心离去,你想必也能感知,土灵石如今就在圣地中,未时朕在地狱之门等你。” 地狱之门擅闯者死,随着神斧被夺,原本护卫重重的地狱之门被封于废墟中,地狱门前,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鼻,湿哒哒的青苔藓随处可见,树木交错断裂,一片苍凉。 两大帝王黄帝炎帝并肩而立,褐色土灵石漂浮在空中,轩辕夙单薄背影跪在土灵石前,炎黄两帝对视一眼轻轻点头,黄帝一记指风点出,紫色灵气温暖滋养轩辕夙身体,炎帝拂袖,土灵石在指引下径直融入轩辕夙冷峻眉眼间。 光洁额头隐有汗珠滴落,体内丹田蕴含太多灵力横冲直撞间似要将身体粉碎,炎帝自胸前结印,一道柔和光芒比之阳光更为耀眼,洒落在轩辕夙身上,不适之感渐渐散去,待土灵石彻底融合在体内,睁眼间自丹田内爆发出湛蓝灵力冲霄而起。 碧游宫已重建,摆放陈设与往日无异,正殿白绫已取下,明日清雅会在碧游宫中继任圣母位,一袭紫袍的姬桦祯站在殿前等候轩辕夙归来,冬雪脚步匆匆而至,见轩辕夙不在侧,松了一口气,面对姬桦祯拱手施礼道:“清川殿下,方才青鸟堂传来一则讯息,是否告知殿下,还请清川殿下斟酌。” 姬桦祯轻挑了眉,点头道:“夙儿近日茶饭不思,义母仙逝对她伤害极大,青鸟堂传来的讯息究竟是何事?” 冬雪在姬桦祯耳畔说了一语,让姬桦祯闻之色变:“铁意阁竟然便是魔族一手创建,那么苏珏应当便是魔族人!” 冬雪点头补充道:“殿下所言极是,苏姑娘在魔族之中,地位应当不低,神斧被夺之后,炎黄两位陛下已下旨意,令清川军,靖南军合军前往幽冥血海外镇守,旨意今日应当到达,铁意阁一事是否告知殿下,还请清川殿下明示!” 黯淡的天空午时后随着太阳升起散发出淡淡金光,姬桦祯抬头看向往来间神色匆忙的弟子们布置明日新圣母继位事宜,轻轻一叹:“此事暂且不必告诉夙儿,传夙儿命令,不可伤苏珏分毫。”冬雪领命面对姬桦祯施礼退下。 地狱之门前,轩辕夙引发的动静被炎黄两帝联手掩盖,三刻钟后缓缓睁开双眸蓝色精光闪烁,眼眸越发明亮几分,体内丹田灵气流转生生不息,周围灵气举手投足间便可汲取为己用,一身修为彻底稳固在蓝阶。 轩辕夙单膝跪下面对两大帝王拱手施礼以表谢意:“轩辕夙谢祖父,炎帝陛下相助之恩。”黄帝伸出枯瘦双臂扶起轩辕夙,缓缓道:“一尽本分,何以言谢。” 炎帝帝王之威举手投足间不自觉便散发开来,看向轩辕夙道:“水,金,土,三灵石已聚集,毗邻神农城的万兽山枝繁叶茂,千年古树遮天蔽日,或许能寻到木灵石,朕已派人去万兽山走上一遭,至于火灵石,一时间倒是找不出下落。” 忆起九黎山脉处的四方池中火苗熊熊燃烧呈红、蓝、紫三色,正是木中之火、石中之火、空中之火,轩辕夙眼前一亮,急忙道:“火灵石或许在九黎山脉,我即刻前往九黎山脉查探一番,魔族如今再无浑沌大仙这种巅峰高手存于世间,早日聚集五灵石,便可永镇魔族于幽冥血海,我愿领靖南军剿灭魔族余孽于世间,望祖父应允!” 义母陨落如同利刃在心口上狠狠划过,魔族未灭,如鲠在喉,轩辕夙眼眸遮掩的恨被黄帝看在眼中,黄帝声音中带着冷寒:“夙儿,朕知阿鸢抚养你长大,待你之情恩深似海,身为一军主帅,大忌意气行事,剿灭魔族余孽一事,朕已下旨交由镇北军,朕与炎帝下了旨意,令,清川军,靖南军镇守幽冥城,如今朕再附一道口谕于你,魔族若是妄图越过幽冥城前往幽冥血海,尽可在城中镇杀魔族人,却不可领兵追击!” 黄帝口谕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轩辕夙只得拱手施礼道:“遵旨!” 背水一战 碧游宫中,烛台晃动,不会再有义母和蔼容颜,不会再有义母慈爱关切,空旷旷的大殿失去往日温暖,轩辕夙站在案几旁,纤长玉指带着眷恋拂过,原本檀木案几被圣母一怒之下拍成四分五裂,后换做了青铜案几,此次大战中丝毫无损。 两滴泪顺着脸颊滴落,身后被一抹熟悉温暖贴上,纤细腰身被姬桦祯紧紧环住,悦耳的声音带着怜惜在耳畔响起:“夙儿,虽说你如今已是蓝阶高手,也经不起这些日子不吃不喝的折腾,我喂你些吃食?” 爱意不经意间流淌温暖冰冷的心,转身间拥了姬桦祯入怀,手掌穿过姬桦祯及腰长发紧紧相拥,冰玉相击的声音带着愧疚:“这些日子,让你忧心了。” 依偎在轩辕夙馥郁冷香萦绕的怀中,手掌带着颤抖轻抚轩辕夙眉间,悦耳声音泛着柔软:“夙儿,见你日渐消瘦,我确是忧心,权利似无形漩涡牵扯你我,我如今只想安然守在你身旁,魔族事了,我会将清川军交予你父王,免你后顾之忧,我们远离尘嚣,在义母墓前建一间房屋,陪着义母,可好?” 低头埋在姬桦祯颈间心头莫名安稳,轩辕夙点头:“自此长相厮守,便是义母所希望见到的平安喜乐。” 在战火中毁去的九黎部落满目苍夷,火池中熊熊烈火燃烧吞噬黑暗,火苗呈红、蓝、紫三色,是木中之火、石中之火、空中之火。 身形壮硕的蚩尤坐在阶梯上,嗜血杀气淡淡散发宛如一尊神魔,三道蓝色身影破开漆黑夜空而至,于四方池前止步,蚩尤剑眉轻挑,声音沙哑蕴含杀意:“靖南殿下终是到了,比我预料中更慢。” 随着声音起身而立,高大身躯掩盖了身后光源,容貌逆光掩盖在黑暗中,轩辕夙手臂轻挥,示意玄武朱雀止步,脚步轻踏间立于蚩尤身前:“既是女娲大帝选择守护火灵石的族群,如今却是为虎作伥,若是入了黄泉,少酋长怕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蚩尤神情中尽是不悦冷哼道:“九黎族生于这片天地已有千年,本是与世无争,奈何神族贪婪,灭了九黎这一方净土,靖南殿下此言是否太过偏颇?” 正是姬默沂的贪婪毁了这原本繁荣昌盛的部落,轩辕夙越过蚩尤迈上神坛上,冷峻眉眼有着凝重,分别朝四周各自深深一拜聊表歉意,方起身看向蚩尤:“此事的确是姬默沂贪婪在前,此事已起,任何花言巧语都无法弥补清川郡之过,你要如何方肯罢休?” 相视间蚩尤目光杀意渗人,声音中泛起愤怒:“神族视我等蛮族之命为草芥,靖南殿下祭拜之礼,又有几分诚心?我若是想要姬默沂,姬桦祯性命,靖南殿下是否能将此二人交由我处置?” 站在高处的轩辕夙举手投足间带着淡淡睥睨谪仙之姿一览无余,让蚩尤不经意间戾气散去几分,冰玉相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逢此乱世,生灵枉死令人痛心疾首,我虽敬畏却又无可奈何,惺惺作态,我轩辕夙不屑与之,你若是想要姬默沂性命,我可相助于你,姬桦祯是我用性命相护的人,你若有怨,可冲着我来!” 蚩尤右手指着四方池道:“火灵石便在此处,你我生死一战,若你胜之,火灵石任凭取走,姬桦祯我不会动她分毫,若你败了,自绝于此,替姬桦祯赎罪!” 轩辕夙一方有着三名蓝阶高手,围之,蚩尤必死无疑,如今立下赌约无非是取决轩辕夙气度,身后朱雀冷冷道:“靖南殿下之命,岂是你能担负,真正是打得一手好盘算。” 对朱雀声音宛如未闻,蚩尤看向轩辕夙,熊熊烈火映出蚩尤眼眸中的战意,轩辕夙眼眸中淡淡蓝光闪烁:“我应了你便是!” 夜空之中星光跳跃,两大蓝阶高手脚踏虚空而立,蚩尤手中剑散发幽蓝嗜血光芒,轩辕夙舍了神兵承影剑,借了玄武随身准神器,面对蚩尤遥遥而立。 两人几乎是同时而动,一瞬间已拆解数招,天气骤然冷寒下起鹅毛大雪,蚩尤招式凌乱招招以命搏命,看得玄武朱雀胆战心惊。 交手间只见模糊重影,一座山头,一半成了冰雕一半被火烧得漆黑,两人修为相仿,这一战直至破晓,悲意自月明汐手中剑散发,清鸣声刺破长空,轩辕夙以一招取胜。 虚空中的两人跌落,朱雀将浑身染血的轩辕夙护在怀中,玄武眸光如剑直视蚩尤,手按剑柄只待轩辕夙一声令下结束蚩尤性命。 蚩尤也是伤痕累累,拼着最后一口灵力,双手在胸前结印,火池中的火随着蚩尤动作而寂灭,火灵石升腾的那一刹那虚空如同火烧般灼热,轩辕夙闷哼一声体内灵气四处乱窜,淡淡柔光自丹田溢出,受到牵引的火灵石化作流光窜入轩辕夙眉间。 冷汗自光洁额头滴落,轩辕夙外伤本就极重,体内灵力似要自丹田裂开般疼痛,眼前一黑晕在朱雀怀中。 幽冥城衡越在幽冥血海通往人界之路,巨石垒彻城墙,平日里便是十万将士护城,随着炎帝黄帝旨意下,为防魔族来袭,投鞭可断流的六十万神将驻守幽冥城,军容齐整旌旗招展。 姬桦祯站在城墙上,金色铠甲护体气质凛冽高贵,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双眸有压抑不住忧心,皓腕处传来玉镯冰冷刺骨的温度,时刻提醒着夙儿不在身旁。 虚空中两道蓝色流光速度极快转眼而至,城墙上的神将们剑出鞘,弓上弦,映出一片冰寒森冷,朱雀玄武如同箭矢般从天空落下,姬桦祯一眼便看见朱雀怀中紧闭双眸似乎极为痛苦浑身是血的轩辕夙,只觉胆战心惊,下令道:“放他们进来。” 姬桦祯脚尖轻点间飞跃至轩辕夙身旁,从朱雀怀中小心翼翼接过轩辕夙,黑眸中满是疼惜,来不及多问,即刻抱了轩辕夙下令道:“让医女即刻来城主府!” 幽冥城的城主府,随着姬桦祯到来而暂住于此,偏院中闻讯而来的医女处理着轩辕夙伤口,蓝阶高手以命搏命轩辕夙内伤外伤极为严重,幸而蓝阶高手得上苍眷顾,只要非致命伤口几乎便无性命之忧。 处理完伤口,医女退下替轩辕夙煎药,闲杂人等早已被姬桦祯赶出,卧房中只有轩辕夙与姬桦祯两人,疗伤之时,朱雀已将事发经过简答说来,姬桦祯将轩辕夙抱在怀中,泪水划过轩辕夙脸颊,心痛之余气恼轩辕夙再一次将自己置于危险。 轩辕夙眉宇间属于灵石的印记相融消散,原本累累伤痕不过一个呼吸间已愈合,在姬桦祯怀中缓缓睁开双眸,却看见了姬桦祯苍白容颜。 自知理亏的轩辕夙自温暖怀中起身,不敢直视姬桦祯此刻目光,握住姬桦祯的手掌低头道:“桦祯,分离几日,我可想你了。” 未曾得到姬桦祯回应,气压却越来越冷寒,偷偷抬头看向姬桦祯,秀美绝俗容颜上尽是怒气冲冲,姬桦祯起身欲要离去,却被轩辕夙轻轻用力带入怀中,双臂越过纤细腰身扣紧不容姬桦祯挣扎。 如冰玉相击的声音中带着摇尾乞怜:“桦祯,我知晓错了,原谅我,我发誓,下不为例。”姬桦祯的声音清冷冰寒:“轩辕夙,若是大义当前,你便能不顾一切弃我而去?” 轻蹭姬桦祯脸颊,轩辕夙声音中有着满满歉意避开这个明知道答案的问题:“桦祯,我爱你,我愿为你赴汤蹈火,我不会让自己受伤了。” 无奈叹口气,指节分明的手掌按住轩辕夙手臂,幽幽一叹:“夙儿,你每一次受伤,都让我心如刀割般痛疼,若有下一次,你伤了何处,我便自伤,可好?” 轩辕夙被姬桦祯此言堵得无言以对,半晌方道:“融合了最后一块灵石,我们便全身而退,执你之手,朝朝暮暮。” 被轩辕夙开口闭口的甜言蜜语灭掉了最后一丝怒火,姬桦祯侧身吻上轩辕夙微凉唇瓣,冷香馥郁间心头悸动。 幽冥城的夜空终年不见月光,城内阴风阵阵直叫人毛骨悚然,姬桦祯躺在轩辕夙怀中,双臂环住纤细腰身安稳入睡。 幽冥城外黑暗中潜伏着蠢蠢欲动的魔族,虽于圣地中夺得神斧,却死伤惨重,如今根本已无力闯入这重兵把守的幽冥城,苏炎压抑的声音带着愤怒:“神斧已在手,如此大好时机岂能错过,难道天要灭我魔族!” 沉默之后如同婴儿啼哭般的声音响起带着刺耳:“我听闻珏小姐与靖南殿下关系匪浅?”苏炎尚未言,苏寒愤怒的声音传来:“难不成九婴大人要丝毫不通灵气的妹妹去刺杀轩辕夙?” 九婴冷言道:“寒公子何必恼怒,要前往幽冥血海必要经过此地,事已至此只得背水一战!”苏寒邪魅的黑眸中闪过恼怒,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愤怒:“我绝不同意让妹妹涉险!” 沉默片刻后便是苏炎阴鸷的声音传来:“为了魔族重临人界,不择手段又如何!明日让珏儿饮下三生草入幽冥城,三日之内若轩辕夙不肯开城门,那么就当做我没有这个女儿!” 城内阴风阵阵吹动树枝招展,轩辕夙在姬桦祯面颊轻轻一吻,起身盘坐,四周灵气聚集顺着印诀进入轩辕夙体内,大战不知何时到来,身为主帅当时时刻刻将体内灵力调整至最巅峰。 岁月静好 灵力在体内转过一大周全,天色依旧如墨般粘稠黑暗,轩辕夙耳尖轻轻一动,睁开眼眸摄人精光闪过,轻轻起身放下床幔,走出卧房外。 春风携着寒风站在院中,见到推门而出的轩辕夙急忙拱手施礼道:“殿下,神农族八王姬方才在高手护卫下连夜赶至,此刻在城主府外求见。”神农雪儿连夜赶来幽冥城定是有要事,轩辕夙点头:“此刻让她前来书房相见。”春风领命拱手退出。 书房中昏暗烛光映出神农雪儿疲倦眉眼,城主府的书房离姬桦祯居住的卧房最为接近,成了平日里姬桦祯发号施令所在,轩辕夙亲自斟了茶放在神农雪儿手畔,微微一笑道:“桦祯尚在安睡,需要唤她起身吗?” 轩辕夙与姬桦祯的关系并未瞒着冰雪聪明的神农雪儿,神农雪儿饮下一杯热茶,轻轻摇头眼眸中有着羡慕:“无须扰祯姐姐安眠,此事夙姐姐知晓也是无妨,我偷了父王贴身玉佩,一路用父王之令探查苏姐姐下落,她与魔族余孽隐藏在幽冥城附近,我特来知会你们。” 轩辕夙手中茶杯有着颤抖,心底答案呼之欲出,熠熠生辉的眼眸摄人精光直视神农雪儿,冰玉相击的声音有着震惊:“你是说,苏珏是魔族人?” 书房中随着轩辕夙的疑惑而陷入短暂沉默,门被轻轻推开,姬桦祯疾步走入,执了轩辕夙的手站在身旁,声音清脆有着忧心:“夙儿,此事你迟早会知晓,铁意阁便是魔族势力,苏珏出自于魔族,当年在洛阳城中刺杀你,苏珏是同谋者,跌落下悬崖那一刻,苏珏误以为你必死无疑,自悬崖纵身而跃。” 姬桦祯深邃眼眸扫过神农雪儿,方继续道:“意欲殉情!”隔在苏珏与轩辕夙身旁那层薄纸被姬桦祯捅破,神农雪儿苍白了容颜低头沉默。 自幼相伴成长无论何时何地都护在她身前,视作长姐的苏珏竟然出自最深恶痛绝的魔族,双手紧扣住姬桦祯的手掌握住这世间于她唯一的温暖。 察觉到轩辕夙此刻矛盾凄凉的心境,姬桦祯将轩辕夙揽入怀中,声音蕴满柔软:“夙儿,苏珏为魔族做过诸多事宜,却永远在你触及不到的身旁尽全力守护于你,于她,是尽释前嫌亦或是拔刀相向,我都会在你身旁。” 皱起的眉头泄露了此刻轩辕夙的矛盾,终是化作沉沉叹息:“她照顾了我百年,于我而言,是除却义母外最亲的人,即使知晓她身为魔族人,我根本不忍伤她分毫。” 神农雪儿起身,面对轩辕夙郑重拱手施礼:“望夙姐姐能谨记今夜之言,无论何事何地,莫要伤害苏珏分毫。”疑惑自心头蔓延,与姬桦祯对视一眼已明了神农雪儿待苏珏之情。 安置了疲倦的神农雪儿,轩辕夙与姬桦祯接连传召守城神将,原本便守护严密的幽冥城如今就连苍蝇也无法飞跃。 常年的阴暗笼罩在幽冥城中,就连高照艳阳都无法给予一丝温暖,城墙上每隔一臂的距离便是威风凛凛的神将而立,苏珏独自一人站在城墙下求见靖南殿下。 轩辕夙与姬桦祯携手而至站于城墙上,神农雪儿闻讯匆匆赶来,见到苏珏之时,意外中有着惊喜,轩辕夙令神将开了城门迎苏珏入城。 自神农城一别,今日一见恍如隔世,城主府凉亭中轩辕夙与苏珏相对而坐,短暂沉默长长叹息,轩辕夙起身替苏珏斟茶,如冰玉相击的声音听不清喜怒:“苏姐姐,我曾说过,若要我信你,我便信你。” 三生草的毒液在体内翻转搅动,饮下轩辕夙亲手斟的茶盏,压下口中弥漫的血腥气,苏珏淡淡一笑:“当日我也曾言,你若信我,我必不会负你!” 向轩辕夙借来笔墨纸砚,笔毫挥动间幽冥城雏形在黑墨中隐现,寥寥几笔勾勒出数里之外一处沼泽,沼泽后正是魔族聚集的藏身之地,吹干了墨汁将图纸交予轩辕夙,声音柔柔道:“这便是魔族如今藏身地,虽说圣母以一己之力诛杀诸多魔族高手,神斧如今在我父亲手中,神斧之力不可小觑,圣母便是亡于神斧。” 言语中提及瑶池圣母,轩辕夙握住图纸的手指紧握,冷峻眉眼中尽是神色黯淡,苏珏心尖微微一痛,颤抖的手终是忍不住轻柔抚上轩辕夙熟悉眉眼,声音隐含悲伤:“夙儿,愿倾我所有换你一世安稳。” 触及在脸颊上的指尖比空气更为冰冷几分,轩辕夙动作极快握住苏珏欲要收回的手,触之,冰冷气息让心底生寒,原本如玉般的素手指尖处有着点点黑斑,苏珏迅速抽开轩辕夙握住的手,藏在长袖之下。 轩辕夙眉眼冷凝几分,黑眸中有着忧心:“魔族为何会放任你来此,对你做了何事?”苏珏摇头浅笑:“无妨,你知我并不通灵力,虽同随隐藏在沼泽中染上些许微恙罢了。” 一记指风自轩辕夙指尖而出,苏珏眼前一黑晕在轩辕夙馥郁冷香的怀中,再次醒来之时身旁是红了眼眶的神农雪儿,触目可及的案几上是升腾袅袅热气的褐色药汁,轻轻叹息道:“无论凡夫俗子或是强大如瑶池圣母,终是会有香消玉殒那日,我不说,便是不想让夙儿徒增伤悲,如今看来,她已是知晓了?” 无论身处何时何地,轩辕夙于苏珏而言永远处于第一的位置,神农雪儿一颗心刺痛,不得不装作了若无其事:“军医诊断苏姐姐是中了三生草之毒,若是无解药,三日之后便会毒发身亡。” 饮下药汁苦涩直达心底,放下药碗,苏珏带着疑惑道:“夙儿去哪里了?”意中人心心念念皆是轩辕夙,酸楚自柔软心尖散发开来,神农雪儿沉默一瞬声音依旧柔和道:“夙姐姐亲率靖南军围攻苏姐姐标记出的沼泽之地。” 电光火石间忽有不好预感涌上心头,苏珏急忙放下手中药碗起身道:“靖南军尽出?夙儿怎会如此冲动!” 赤脚下地,平日总是淡然面容中带着焦急,推开神农雪儿搀扶的手臂便欲朝外而去,房门被姬桦祯推开,金色铠甲护体气质凛冽高贵。 看出苏珏关心则乱的神情不似作假,姬桦祯踏着金缕靴走入房中:“苏姑娘不必忧虑,若我所料不错,魔族是派你来刺杀夙儿,于你体内下了三生草之毒,他们虽看轻了足以让人飞蛾扑火的情,却也懂一石二鸟之计,若是你能刺杀夙儿最好,若是背叛了他们,夙儿定会率领大军前往沼泽地围剿,而魔族早已潜伏在幽冥城附近,趁夙儿率军离去之际以为城内空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定会趁势攻打幽冥城,夙儿方领兵而去,十万大军会佯攻沼泽,二十万大军随夙儿隐藏于数里之外。” 姬桦祯看向窗外天空太阳已悬挂在半空中,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划过一丝危险光芒,快步出屋外,声音自空中飘来:“雪儿,好生照顾苏姑娘,魔族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转身离去的背影从容不迫,举手投足间是与生俱来的淡淡霸气,苏珏眼泪自眼眶溢出,缓缓道:“夙儿生性纯善,有姬桦祯相伴,这样我也能走得放心些。” 神农雪儿自身后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酸楚在心底泛滥,心沉寂片刻方道:“夙姐姐说过,三生草并非没有解药,她会救你。”苏珏抬头看向窗外天空,寂寞悲凉自背影散发,天地中仿佛只余留一人,神农雪儿再也忍不住,自身后拥住苏珏,轻柔的声音带着颤抖:“苏姐姐,我喜欢你。” 怀中后背骤然僵直,苏珏轻轻挣脱神农雪儿的怀抱不曾转身,淡淡道:“我是魔族,而你是神族王姬,本是不死不休的宿命,何必平添烦恼,原谅我无法回应你,幽冥城并非是你该来的地方,该让清川殿下护你离开了。” 羞愧让神农雪儿凝脂般的肌肤透红,轻柔的声音倔强而倔强:“苏姐姐,我喜欢你,我愿如同你守护夙姐姐一般,永远在你身旁。” 幽冥城的高大城墙上,因靖南军的离开看似防备已松懈,甚至有神将躲在墙后盘腿修炼灵气进入忘我境界,隐藏在虚空中的苏炎下令:“攻!” 千年以来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魔族现了身,幽黑铠甲吞噬光明,大战在一瞬间爆发,各色灵力冲霄而起,苏寒冲在最前方,手中神器收割神将们的性命,原本看似松懈的防卫一瞬间凌厉,清川殿下不知何时出现在众神将保护下指挥抵抗入侵魔族。 一道寒光自苏寒手中而出,尖锐身刺耳划破长空,穿过层层守护意欲取姬桦祯性命,虚空扭曲苜蓿出现在姬桦祯身前截下那一击,手心多了一只药瓶,双手恭敬递给姬桦祯,看清楚瓶身上贴的标注,姬桦祯秀美绝伦的脸颊露出惊喜,这便是三生草解药。 感应到迅速被抽空的灵气,隐藏在数里外的靖南军在轩辕夙令下迅速回援,铁般洪流张开双翼将魔族退路截断,仇敌相见分外眼红,一路护在轩辕夙身旁的朱雀玄武随轩辕夙横冲直撞斩杀魔族首级。 一战大战之后伏尸数万血流千里,湛蓝天际染上血红吞噬勃勃生机,出乎意料之外那便是令人胆战心惊的神斧一直未曾现身,经此一役,魔族余孽几乎灭绝,靖南军清川军伤亡数万将士,杀戮在幽冥城上空盘桓。 炎帝亲至幽冥城,黄帝亲率麾下六十万大军通过苏珏提供的情报剿灭隐藏在人神两界的魔族余孽。 天地戾气全都聚在了幽冥血海中,方圆几万里血浪滚滚,炎帝负手而立站在轩辕夙身侧替轩辕夙护法,轩辕夙脚踏虚空而立,气息暴涨间五颗灵石在体外虚影成形,结出一个又一个繁奥复杂阵法,光洁额头上的汗珠如流水般滴落至脚下血海中。 五颗灵石自轩辕夙体内剥离,强烈痛楚让轩辕夙傲如苍竹般的身姿微微弯曲,丹田处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似乎要摧毁这强大禁锢。 毫无预兆间,神斧划出的光芒足以令天地失色,光斩直劈封印过的幽冥血海中,只需一击,便能劈开封印,魔族重临! 炎帝动作极快胸前结印,在光芒触及到血海那一刻硬生生接下,神斧劈出的锋芒尚未消失,另一道光芒再次自虚空中而起,再取幽冥血海,朱雀玄武等蓝阶高手锁定苏炎暗藏的虚空,大战自幽冥血海上空爆发。 数名蓝阶神将在姬桦祯命令之下化作一道流光,扑向第二记斧光,尚未靠近便只得眼睁睁看见令天地失色的那道光转瞬间接近幽冥血海封印。 轩辕夙睁开蓝光闪烁的双眸,毫不犹豫便冲向那道强光,宁知付出的代价是性命也不能让魔族重临,耳畔处风声作响传来姬桦祯绝望的呼唤:“夙儿!” 只是一瞬间,王姬常服寸寸而裂,尚未触及强光已是血肉模糊,清晰感到丹田处破碎,百年灵力瞬间消散,轩辕夙的身影随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光芒渐渐黯淡。 虚空中的五颗灵石已凝成一线,如一张巨网重叠在幽冥血海上空,第二记斧光被瞬间磨灭,强大的威压令紫阶高手炎帝退却,虚空晃动间凝聚成一道女子身影。 金光之下看不清楚容颜,却能感受纤弱身姿散发的高贵睥睨众生之上,一指激起紫光点点涌入轩辕夙体内,血肉模糊的身体生机重现,轩辕夙睁开双眸面对女娲大帝跪拜:“轩辕夙拜见女娲大帝。” 已查探过一番轩辕夙身体,女娲大帝声音中有着怜惜:“百年修为毁于一旦,孩子,你可曾后悔?” 如今的轩辕夙丹田碎裂灵力尽失,冷峻眉眼神色坦然:“魔族若是重临,天下苍生毁于一旦,以百年修为能换来人神两阶安稳,何以后悔!” 一道柔和光芒卷起轩辕夙的身体送至不远处山峰,女娲大帝的声音自虚空消散,再次融入五色灵石中,寂静千年的幽冥血海再次陷入沉寂。 翌日,靖南殿下轩辕夙辞去靖南军统帅之职,三十万清川军毫无预兆间在姬桦祯带领下宣布臣服轩辕族皇太孙,魔族祸患已除,炎黄两帝逐鹿中原,战火纷飞而起,惊起四周风云。 瑶池圣地依旧是与世无争常年安宁,离瑶池圣母长眠之地相隔的山峰山清水秀,轩辕夙与姬桦祯本意建造供两人居住的房屋,哪知神农雪儿赖着苏珏与轩辕夙同住,清欢等师姐妹隔三差五便跑来偷闲,如今修建的楼阁竟是连绵成排才堪堪容下常客。 湛蓝的天空映出祥和,轩辕夙懒洋洋躺在草地双眼微阖,姬桦祯抱着轩辕夙纤细腰身躺在冷香馥郁的怀中,声音清凉悦耳蕴含情意绵绵:“夙儿,我很庆幸,繁华过后,能与你长相厮守。”熟悉冷香逼近,轩辕夙翻转身子轻柔印上姬桦祯的唇瓣以吻封缄。 一阵风过,岁月静好。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2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