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螺旋6-8》 正文 第1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搜索定位:之六、之七、之八 [二重螺旋之六] 业火顕乱 by: 吉原理惠子 序幕 在没有雅记的筱宫家的夜晚。 对于尚人来说像染上了一层灰色。 为了抚养他们,把工作行程安排的很紧密,感到担心。 【小雅,工作过头了】尚人这么认为。 【工作是从对方过来的,应该自豪】笑着对尚人的杞犹人天。 【因为有你们在,我会努力的】 听到这样的话,感到很开心。不再认为自已的包袱,是真的被需要的。 所以,看到几天没回家的雅记,心脏扑通通的直跳。 【雅记哥,辛苦了】 桌子摆着雅记喜欢的食物。 【再来一碗?】 【萨拉,还有吗?】 【是的,喝荼】 担心而快乐。 【尚人。麻烦了】 裕太一边吃着,浮出满足感。 【啊,是吗?】 感到不好意思,脸颊马上像被火烧一样。 【其他的也可以,如果能每天吃到你做的食物,我回家偶尔也偏袒下我】雅记开着玩笑。 【自已不要说偏袒这样的话,没有用的】 【急燥了】 【急燥了】 【那样很奇怪不是吗】 【只有雅记哥才会挖苦人】 做雅记的对手,开始觉得裕及有点变可爱起来了,尚人嘴角绽开笑容。 【尚人,为什么笑?】 就那样,只要有雅记在,饭桌比盛开的花还要美丽。 一家团圆,不可能有第二次了,破坏的家庭不可能再生。 但是,真挚的去面对就能做到。 简单,平稳的生活。 雅记在,裕太在,自已也在。不奢望多的,只要那小小的幸福就满足了。 【过来。尚人】 坐在床边的雅记,叫着尚人。诱惑的眼神。 伸出手去,带着一点点的羞耻,犯禁忌的豫犹……已经没有了。被那漫暧的手包裹着,有着安心感,幸福感。 那双手已经……不会放开。 不想离开。 从头顶,想沉浸在雅记的温暖里。被违背道德的毒侵蚀着,不再恐怖。 雅记从背后抱紧着尚人,抵触感已经……没有了。 可以好好的爱着。转动身体,只有坚硬强烈。什么时候,那种畏怯才能散去。 【额……有三天没有尝到尚人的味到了】 脸埋进尚人的肩口,落下一个一个的吻。那微妙的羞涩让尚人缩起了脖子。 这样的肌肤之交不讨厌。 但是……有点笨拙,因为看不到雅记的脸。 【工作不累,但是,看不到尚人的脸,真的是很寂寞】 耳边响起了甜甜的低语。 压抑着不要想着雅记平时的生活碎片。这样只有两个人。 【尚人,怎么了?】 甚至对声音也入迷了,真美,说话的同时,在脖劲落下吻,更加的甜蜜。 【我不在。寂寞吗?】 就只那样,身体像要被溶化似的。 努力的点头。 【是吗】 雅记笑着在尚人头顶落下一个吻。 【那么,我不在的这几天,尚人有没有自慰,现在要确定一下】 寂静无声,在耳边低语。像要被溶化在声音里,更加了y乱。 瞬间,条件反射一样,脸开始发热,身体开始疼痛着。 【……没有自慰】 自慰没有做,不,是做不了。 败露的话很恐怖……不是的。从雅记的手灵活摩擦而得到快感,大手包裹着双珠揉捏着的快感,自已做不到。身体摆动着,努力的点头。 【比起尚人自已做,更加想要我?】 雅记的低语越来越深入,心脏跳动的更加快。 比起嘴,身体的反应更真实。 【那样的话……脱了】 雅记的声音更加露骨。 稍稍蠕动身体,内裤和睡衣全部滑落下来。思毫没有羞耻之心。所以,大胆起来。那样认为,那样的情况和手脚更加动不了。结果,自已迟纯到感到痛的困境。 雅记,没有向尚人开玩笑。 【那么。让我仔细看看】 什么… 即使什么也没有说,也知道的。限制那个不能做,雅记什么也没有做。 密糖是有毒的,比起种毒的麻木,更加甜。尚人是知道的。 在雅记的膝上坐着,尚人的两腿大字形打开着,股间暴露出来,就那样背深深的靠着雅记的胸。 【好孩子】 与之前不同的事,现在完做得到……尽说着这样的话,雅记在尚人的太阳穴落下一个吻。 然后,尚人的内股打开着,抚摸上去。 【怎么了,泄露出来了?】 发觉到雅记说的话,血液突然上升。先只是被雅记轻轻的吻,被猥亵到半勃起。 【只是被我吻吻,就变成这样了?】 雅记开心的说道。 【只是三天不见,就兴奋成这样了?】 ……是的 雅记说着低语。认为平常的雅记是有想像不到的y乱的美声,股间疼。 【那么,可以把尚人积存下来的牛乳全部榨取出来吗?】 雅记轻啃着耳旁,低声说着。期待和羞耻混在了一起,灼烧着尚人的喉咙。 握着那半勃起,一瞬间,尚人扭动着腰。 【是规矩哦】 ……知道的。 只是想像这个快感,自已就开始淫乱起来了。真的……是不明白。 但是,讨厌这样的自已是事实。 在被雅记喜欢和告白前,自已的性感带一个一个的暴露出来,不能宽恕,快感带来了恐怖。自已讨厌暴走在欲望中,制止不了……比什么都恐怖。 只是,现在,知道和雅记共有快感,感到高兴。纵使,那是背负着禁记之名也不再理会。 雅记有节奏的揉捏着,舒服的使眼皮也感到沉重。 心脏跳动着,腰……摆动着。已经变的不能思考了。呼息开始加快。 为什么。 【很舒服吗?】 雅记只是在头顶低语。 【很……舒服】 把欲望握在手掌中,指头露出来,开始逗弄着。 【小……雅……】 从嘴里无自觉的喘气。 非常舒服,有时,腰开始扭动着弯曲着。 变的刺眼。 再深入一点 那样想着,突然,雅记的手指在菊花的周围转动着。 今天也是要爆走的快感。突然被堵住,尚人开始吞噬着呼息。 ……怎么了? 【小……雅】 激动沙哑的声音叫着雅记。 【尚人看上去也太舒服了而忘记】 ……什么? 【尚人最喜欢用手指摆弄】 最……喜欢的? 【对……就是这】 雅记的手指变的粘乎乎的,一下子抚上前面分开处。 那里一点一点的刺激着到喉咙。 【那里……不要】 【为什么?】 指的内侧只是轻轻的碰触到,比快感还要有感觉 【看,都膨胀起来了】 被刺激变得过敏,雅记轻抓着欲望弹起来。 【啊……】 声音在喉咙里来回响着。 【这里坚硬的那么想要了?】 尚人笨拙的点头 【不要……小雅。那里……不要】 屏住呼息,尚人哀求道 。 【不要。一弄这里,就想看尚人哭泣的样子,真的是太棒了】 不要。 不行。 不要弄。 【没关系的。不痛。想看尚人的脸,等下,尚人喜欢的地方我会一直舔。蛋啊啊,都会吸啃的。】 那里痛。 只是碰触就变得刺激。 ……变得非常想要。 【说谎,尚人。手指拨弄这里,欲望变的这么红,很喜欢这样弄不是吗?】 甜蜜的低语中带了毒。 被剥夺而刺辣的痛,尚人紫红色的内股开始抽搐着。 菊花着吞食着手指,腰轻佻的弯曲起来。 慢慢的,不管几次,弹着欲望的缝隙。 那样做着, 【啊……啊……啊……】 尚人呼喊着。 突然睁开眼睛。 那个瞬间,身体突然失去重心掉下去。 睁开眼睛,看到常见的天花板。 【那……个……?】 尚人一个人在这里,笨拙的看着旁边。 谁也不在。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2节 【……梦?】 感觉不到雅记的气息。 那为什么。身体感觉非常觉重,很疲劳。 身体翻来覆去。 【啊……不会吧?】 我觉到股间的伪和感,一个人脸红起来。 粘着粘液。真恶心。因为梦精,而把床单搞脏了,几年都有没这样了。 不只内裤,睡衣也乱七入糟的。 但是,清楚的记得。 【不是吧,真是太差劲了】 今天和雅记做就有五次了。 并不是不能忍受着下腹的沉重……竟然,做了欲求不满的淫梦。 真是太差劲了…… 翰的是厌恶起自已来。 尚人笨拙的下床,在柜橱里取出替换的衣服。 ……太差劲了。 ……可恶。 不会……真的掉进去了吧。 边嘟哝的唠叨,就那样走进浴室。 长夜 星期五。 ……不。都过了午前零时了,星期六才对。 那个晚上。在筱宫家尚人经常坐在自已的房间的桌子旁边,做着数学考题。 翔南高校被说成是县里最好的学校。没有特别的题目。当然只有每天预习复习。不那样做会落后的。 气力,体力,集中力……然后是放松心情。和中学不同的是,首先是出席率,就不怕留级,退学。高中生活全部都是自已管理。 能取得这次考试的成功很难,喜悦只沉浸在入学式的那天。第二天就把学习计划做好了,新生不是只为了入学才去那里,而是为了能进入大学而体验的。所以,混杂着羡慕,嫉妒,取得了翔南高的校服,呼喊着这是胜利的象征。 尚人最喜欢数学,不管多难的题目,都能解答出来,清楚,精确的。解开迷一样记号和数学式。 那里,没有暧昧。 不是感情能左右的。 只有接近方法,才会有正确的答案。 ……所以 尚人在平时,像快速滑行车,没有多余的想法。 剧本少了假设,就像人生少了趣味……戏剧性的事情,一生只要有一次就可以了。最近,老是想着这些。 静悄悄的房间里,尚人大大的伸展了一下。 【嗯……今晚就做这些。】 即使今天是星期六,生活习惯是改不了的。 每天早上,五点就自然醒。每天只睡五个小时。 那段时间里,能很好的熟睡是没问题的。 ……这个时候,桌上放在右边的手机响起来了。 来信表示是【雅记】。 尚人的嘴角自然放绽。 不定期的定期不信。为尚人办个电话,可以在工作和不在家的时候可以随时联络到尚人。 在学校,电话是要关机的。不管什么时候,雅记不在,都能感觉到雅记。 没有什么困扰的,很方便。 已经习惯了,就放不了。 现在,这是和雅记交流不能缺的工具。 认为电话是奢侈品……不知什么时候不再这么认为了。 【现在,工作结束了】 旋起一半的气氛,尚人按了通话键。 【喂,小雅?】 平常都是叫【雅记哥】的。在认为没有人的情况下,不小心就变甜 了。 但是。 【现在在医院】 预想之外的回答,浮起的气氛都飞走了。 【医院?为什么?怎么了?小雅,那里不舒服】 紧紧握着电话,尚人追问着。 【不是我】 听到这句话,旋起的心放下来了。 ……但是。 【那家伙被堂森祖父给刺伤了】 一瞬间。 【……这】 脑袋奇怪的摇摆着。 【为什么?】 耳朵里面响起了杂音。 【……怎么了?】 ……麻痹了。 【小尚?】 雅记呼喊着,稍稍带点杂音。 【小尚……小尚?没事吧?】 【啊……嗯……没事】 ……可能。 即使那样,心脏时不时的停止跳动。 察觉到尚人说的【没事】,雅记说。 【好了好了,看,试试慢慢深呼息】 声音特意压低。 【配合着我的声音,深呼息,可以吗?】 跟随着声音,吸气。 慢慢呼出。 大大的吸气。 静静的……吐出。 然后。 【对对,好孩子,尚人】 雅记的声音,让头脑清醒起来。 ……没事的。 头,心情,呼吸都没事了。 【……小尚?】 【……嗯,没事了】 雅记的声音就像药一样起效。不是错觉。是安心感。一瞬音间,恐怖的思想呈杂音都沉静化了。 【突然变坏了】 【不好意思,但是,已经没事了】 明白雅记说的【那家伙】就是父亲,【堂森祖父】是筱宫家的祖父……拓也。 在联络庆辅时,狠狠的遭受。所以,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会是展开假想了吧。 【那家伙刚刚做完手术,现在进入了icu。反正生命是没问题了】 雅记冷冷的说道。 【是……吗?】 自已的声音也模糊不清。 知道 没有生命危险而放心。但是……又感到失望。尚人分辨不了。 这不是谎言或笑话,知道是现实,为什么少了一点现实感。祖父刺伤父亲的事与日常生活相差太远。 【但是,也可能是祖父会受到危险也不一定。】 【为什么?】 【可能是被打击到,才刺伤那家伙。】 更大的打击,不由得重重吸气。 【如果是那样的话,以现在的状况,下次再联络。】 【……我知道了,我去告诉裕太。】 【……等下,可能,明天早上会上新闻。】 关于亲人,尚人咬着牙齿。 【也有可能记者会打来电话。】 雅记用很担心的语调说道。 【嗯,可以无视?】 【对,把电话线给拨了最好,用手机联络。】 没有短信,打电话来,要好好的确认。 【……知道了】 【挂了。】 【嗯】 挂了电话,慢慢的呼息再吐出。 痛。 为什么。 ……怎么这样。 那样想着,尚人暂时发起了呆。 时间就是时间,寂静的徘徊在医院的病号房的休息室里,照明的光线撒落下来也是暗的。 光全部聚集在另外一块地方。雅记挂断电话,渥出不愉快的气息。 【果然对尚人打击太大了。】 事已至此。 话筒那边,尚人呼息困难,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是对庆辅被刺伤的事情吓了一跳。 庆辅怎么样,对于雅记来说,是不痛不痒的。 刺伤庆辅反而激动,因打击而倒下的拓也也是一样的。但是,自已是无所谓,尚人是还没适应这样的事。一不留神就忘了。 【不是吧】 向往常一样静下心来思考,然到是因为有些恐慌? ……不。就是那样的。不能否认是对尚人照顾不足,所经尚人的精神恐慌发作了。 【最近安稳的全忘了】 真是懊悔。 即便对于雅记,现在是没有正确的情报状况。对于弟弟们那边,为了明确的确认事实,像这样事实就是事实,认为该从自已嘴里说出来。 但是为什么。 【所以,刚才说是那两个人是突然一起送进来的……为什么?我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打听一下那两个人的事。被刺伤的庆辅怎么样了?如果有理由,最好问一下那个人为什么这么做。】 在视野的一端,真山千里向打听对方的事,歇斯底里的发狂。 衣服,手上都粘上血了,那是庆辅的血,在这里也有,有时间的话用的去洗洗。雅记不快的皱起了眉头。 报道记者就快主动送上门了。这里还是安静的,说不定,正大门的某个大楼会无缘无故的嘈杂起来。 揭露的主题是骚动后的伤害事件。 耸人听闻的话题,关于水虎 鱼的事,大众媒体的姿态即使讨厌也会浮出来。 【到这时,好像你有很多的迷惑吧。】 这时,筱宫的祖父的大儿子明仁伯父说着。即使那样也是现实。 【……雅记】 突然被喊。看到握着手机的明仁沉浸在痛苦里。 【从智之那突然得知,父亲去世了。】 预感到的危险变成了现实。 【……是吗】 刹那间,雅记闭上眼睛。 我们委托于拯救修罗场,自已忘记了快乐。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3节 白痴,也许拓也的样子就是是意外而悔恨死去。来到这里,这种虚有其表的事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预感到比哀悼拓也的死,后面的事更烦恼。 雅记内心发出厌烦的气息。 也许多少有着温度差,对明仁来说有些吃不消。 痛,为什么,这样的事。 拓也是杀人未遂的加害者,当然,庆辅就是那个被害者。 对雅记,明仁也是最坏的图式。 理所当然,这种丑事很快就发展开了,最震惊的也许就是庆辅本人。 【首先,那些的事就委托于智之】 也就是说,葬礼的事,其他各种事也是。 【可以吗】 本来,那是由筱宫家的长男做的,就算那样。 和拓也的行动共同分担的三男……智之叔父的恐慌是余留的想像。 究竟,在哪里,做了什么,哪里出了错误,无论怎么劝说,拓也的死,在智之的脑子是挥之不去的。 ……呀。 【你不会是想所有的事都推掉,只让我们逃出去】 明确的说完,那气氛更加严重了。 【对智之来说,现在掉进没有空闲,而是进入了更加繁忙的情况里】 是啊—— ——啊,不会是从雅记嘴里说出来的。 名为做完了必须做的之后会有虚脱感,但反做用是更加恐怖的。 切断紧张的那根线,拉紧的气息像是瞬间断了,某天空然又来了,胸口是不是会裂开一个洞。 从视野里里遗漏的色彩,丧失感突然袭来。 不管做什么,身体像失去了重心,一点力气也没有。 沉重的气息,大声训诉着雅记,激励着,强制的把雅记恢复原状。 当时的雅记,和母亲发生了肉体的关系——犯过禁记的背德感,那以外的束缚已没有了。 然而智之会怎么样呢。 做为丈夫,做为父亲——做为儿子,即使切断了也切不开那沉重的束缚。 【那么——】 断言,明仁看向千里那歇斯底里时的狂叫。 【其他人若发生了这样的事,应该会不知羞耻的躲起来】 没有混入真心话。 庆辅是破锅配破盖,千里的自我本性全部暴露出来,在胜木暑警局就知道有多厌恶。 体验到了只顾自已哭泣,丑恶的女人还是第一次。 必须这样下去的,明仁和千里碰面的机会是没有的。 即使对温厚,理智的明仁来说,千里是让人嫌恶的人。 不会错的,元凶就是庆辅,万恶的根源就是那恶女。 【那么,首先,我去联络加门那边】 本来是打算给尚人打了电话后再给外祖父加门那通知一下拓也祖父去世的事。 【那么摆脱了】 【——好的】 雅记拿出电话,搜索号码。 但是没有人接。 (不会还是拨掉了电话线了吧?) 稍稍有点咋舌,那还是先给加门家的长男由矩伯父打电话吧。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端开始呼叫。 【喂?】 对方终于接通了,当然是极恶度厌烦的声音。 【半夜打电话,真是很抱歉,我是雅记】 【哦,雅记啊,有什么事?】 【堂森祖父刚刚去世了。】 突然咽下一口气。 【给加门家打了电话,没有人接】 【啊,可能是拔掉了电话线】 【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很抱歉,所以就打给由矩伯父你了】 真的是感到很惊讶。 【那个家伙和那个女人,我和智之叔父二个人在酒店,不知道怎么办丧事,祖父刺了那个家伙,就那样倒下了。】 事已到此,也隐瞒不下去。只是把知道的事传达而。 这次是愕然,说不出话。 【事情的详细情况我还不知道,可能这样下去,会成为明天的头条新闻了】 【——那】 【对加门那边,可能也会报道出来?】 不是怀疑。 电话的另一端。知道这件事后,发出了沉重的气息。 【你现在在哪里?】 【刚才把那家伙送进了医院,之前是在工作,被明仁伯父叫出来的】 【——是吗,那家伙,怎么样了】 对加门的亲族来说,庆辅这个名字是(灾难)的代名词。不是忌讳,从嘴里说出来 有点不吉利。 气愤的情就会涌出来,直到尽头。 【手术结束了,现在在icu】 【——真是糟糕的结果】 由矩的烦恼一下全发出来了。 不亏是庆辅——已经无话可说了 被儿子厌恶,世人忌惮,无疑那是现实。 【反正,现在 试着去(加门)父亲那边。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再联系】 【知道了,很抱歉,手机电话号码能告诉我吗?】 等下——流畅的把电话号码写在了记事本里。 【弟弟门呢?】 【把这件事传达了,祖父的死还没有,等下再传达】 【……是吗,这样的话,你又要辛苦了,打起精神来】 事已到此,就像降落的火药……在哪里都会引起骚动的,那是早已知道的事。 【那么摆脱了】 通话结束,雅记重重的深吸了一口气。 深夜的筱宫家 灯光照在楼梯上,慢慢踏上去,尚人大大的深吸一口气。 【……】 然后,开始敲裕太的房门。 ——突然,裤子的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平常不会在家里拿着手机走动的,这次是发生了事情。 【……】 咽下一口气,尚人慌张的取出手机,来电显示是雅记。 【小雅?】 接通电话 【祖父去世了】 什么开场白也没有,雅记小声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 刚才有电话也有可能是要说的,意外的打击也少了一点。 【有跟裕太说吗?】 【现在要说的】 【是吗,那摆脱你了】 【——嗯】 【还不知道,下面要做什么,今天工作完了,我马上回来,你们不要太担心了……知道吗?】 【我知道了,但是,那个,小雅,不要太过劳累了】 电话的另一端笑了起来。 ——心情一下子变好了起来。 【没事的,刚刚一下子精神就好起来了】 那对雅来说不是笑话,在变质的气氛里惨入了喜悦的心情。 这个时候还不谨慎,怎么说呢,对于尚人,雅记是最重要的。 【那晚安】 【晚安】 关掉电话,放进口袋里,尚人敲 了敲门。 【裕太,进去了哦?】 没有回话。 房门没有上锁。 几年来长时间呆在房间,顽固的裕太,那房间的门就像天岩石的门。 这个夏天,很热,雅记会在一日内把门窗全打开。 (那是家里通风不是很好) 没有偷笑,那只是说说。 房间里很暗,打开灯的摇控器在哪里也不知道。 ——裕太睡在哪里是知道的。 轻轻的走了过去,摇动着睡的正熟的裕太 【裕太,醒醒,醒醒】 传来了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声音,裕太稍稍动了下身体。 即使那样,离醒来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又睡下去了。 (不要那样,小学的时候最讨厌起床,母亲还抱怨) 突然想起了这些事 【裕太,醒醒】 转换成粗鲁的摇晃方式。 【啊……什么?】 露出惊吓的声音 【醒醒,裕太】 【小……尚?】 【是我】 【做什么啊,真是……】 露出厌烦的声音,熟睡中被叫醒,谁都会这样的。 【有话要说的】 【……话?】 【堂本祖父去世了】 【……额?】不会吧,裕太听到这话,想也没想就起床。 【刚才,雅记哥打了电话过来说的。】 睁大眼睛,裕太动弹了身体。 【死了……为什么?爷爷,生了什么病?】 突然间被问,尚人避开视线,告诉自已知道的事。 【什么情况,雅记哥也不清楚,祖父是要刺那家伙倒下的,然后两个人一起被送进了医院,祖父是刚刚去世的】 重击,惊愕,裕太睁大眼睛 不管怎么慎重言行,也是有极现的。 但是,对于尚人来说,庆辅被刺伤的详细情况并不知道,雅记也不知道。 那种事是没有原因的吗?模糊不清的状况,让人难以理解。 可能——一定是,那个元凶暴露出了本性,自我认为在被害者意识中,凝固的思想里捏造了忏悔书,尚人想读,不读里面的内容,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总而言之,有五十万部,在兴趣的位置上,一直窥视着筱宫家的丑事和私生活。 那些事情会在电视里杂志里,甚至更多。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4节 ……这样的事,不是开始。 母亲的友人曾经反驳也是没有用的,所以只能无视。 雅记说的对。 尚人也那么认为。 传言满天飞,随心所欲的滚动着。谣言是人的从嘴里出来,庆辅早已被赶出了家族。只对他有着说不尽的厌恶,大众媒体是毫不客气的踏进他们的生活里。 但是对拓也来说,已经起不到作用了。 忍耐是有界限的。 庆辅被家族丢弃,就算拓也容许威胁自已的私生活,暴露本性的存在是有忍耐的界限。 【那家伙,……被爷爷刺伤了?】 嘶哑的激动的 追问,决非只是睡醒而已。 尚人点点头。 即使那样,还是半信半疑 【不是真的吧?】 尚人凝视着眨着眼睛。 【真的,雅记哥说大概明天就会上头条新闻】 裕太看着尚人,一会儿就开始了沉默。 对时间来说,那只是不一满一分钟。 ——对尚人来说,是非常沉重,感觉上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那么——为什么?不会……吧?] 裕太自言自语的说着。 【那家伙,怎么样了?】 险些视线撞上了。 【进入了icu】 【那么说,还活着?】 【好像是手术成功了】 【杀人的爷爷死了,那个被杀的却还活着?】 对被刺伤的庆辅没有丝毫的同情心,那个人的命运真的是太强了。 但是。 即使那样。 对尚人,裕太来说,庆辅要是死了最好,也说不出口。 为什么,对于他们两来说,母亲那样死去。(死)是比什么悲惨的事实。 对世人来说,雅记是庆辅的孩子。 【摇动着没有价值的感情是垃圾】 呼唤着,特意的争论对雅记更加是棘手。 二人揣着同样的心情,但是对于有庆辅这样的极恶父亲。 【去死】 ——不这么认为 认为从自已视野从永远消失是最好的。 【死了就好了】 没有那么希望着,那是心里的一种撞伤。 【那么,葬礼呢?】 【——对哦】 视线突然撞上,避不开。 那天的气氛一定会制造的很紧张。 【明天……不,今 天吧,雅记哥工作结束了就会回来,到时用手机联络。电话线拔了】 【那玄关的电铃的电也切断了吗】 【对哦】 紧张的情绪提高了 【反正,就是这些】 【……我知道了,小尚也快点睡吧?】 点点头,尚人躺在床的另一端。 震撼的裂缝 休息日的早晨 睡得正熟的樱坂一志被桌上一直响的手机声给拉回了现实中。 【什么啊……真是的……】 想无视到声音停止,那是不可能的。 快点出来 马上出来 赶快给我出来 一直在等啊——? ——有什么非要说的事情吗 (……靠,谁啊) 慢吞吞的起来,看着来电显示,中野大辉—— 条件反射,舌头也打起结来。中野打了二,三十个电话。樱坂出去之前一直在响。 (所以说,也不看下现在几点,才8点过一些) 边发起了牢骚,不情愿的接了电话 【喂?】 比平常的声音尖锐一些 不要扰人清梦——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樱坂,看电视,不管哪个台都能看到,非常严重的事】 中野快速说完,就挂了。 不像平常的中野,那个语调又硬又强又迫切。 什么?——谁啊——樱坂想问 还没说了口就挂了,下楼梯进入厨房。 ——父母一直盯着电视看。 然后,注意到樱坂的脸。 【过来一下。一志,筱宫君家发生了大事了。】 母亲说话的语气和中野一样 没有回话,樱坂盯着电视看,那是 (筱宫庆辅氏被父亲刺伤,垂危) 贴着重击性的几个大字 【——不会吧?】 樱坂愕然,瞠目而视。 同时,心跳律加快。 生命垂危——野上之前被刺的伤猛然和那字幕放送相互重叠在一起。肩口的伤像撕裂似的伤。 不是错觉,比称之为幻疼更加的疼。 平常怎么也想不到,突然——来了。这就是精神上的伤疼吧,头皮发麻的打起冷战。 自己,虽不是温柔,对什么都不是很在乎。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因为倔强自负而区分的很清楚。 ——然而。 真心像是被打击了。 (……不会吧?) 初次遇尚人时,就有注意到他。自已想好好的克服那种心情。那又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之前想的那些,在这个时候已经深深体会到了。 【……下面是采访记者牧原从医院带来的第一快报】 主持人说完 【不是吧,真的是吓一跳】 这个人是最近说话最毒的评论员。 【真是戏剧性的发展啊】 在电视的另一边,樱坂也很是赞同。 【……真的】 【我啊,最初只是吓一跳】 最近颇有人气的无厘头艺人。 【黑田先生,那是平常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吧】 【是吧。这种发展,谁都猜不到】 【说的也是,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不是成是头条新闻了吗】 【……是啊】 到底 ——为什么? 为什么。 ——这样的事? 平常的话,不是谁都会这样说的。但是这次,大家都会这样想吧。 【因果报应】 还有 【上天惩罚】 恶裂的词随意放出来。这就是惩罚。 及其恶劣的父亲终于得到报应了,就是有点晚。 被裕太打至骨折时,世人已经对庆辅冷眼相看了。也关于那件事,被暴露书是被害者,全力反驳而出的,但已经晚了…… 对自已的儿子怎么会那么残酷。樱坂至今也想不通。 惩罚的结果是杀人未遂,那正是庆辅的父亲,这个结果谁也没有想到 出版社。 大众媒体。 本被疯狂的卖。 还有,大家喋喋不休的瞎起哄。 结果——就变成了这样一个悲剧。 这样会恶意无责任的持续着,樱坂想着。 【一定是《不是吧》,心中复杂到不能屈服?】 【拨出去的水是不能收回的吧?】 对主持人意味深长的发表言论,置若罔闻,樱坂回到二椄自已的房间。 然后缓缓地坐在床上给中野打电话。 呼叫了两下,中野马上就接了。就像中野一直在等樱坂回电话似的。 【看了?】 【——看了】 【刚才,山下发了短信过来】 内容的话中野还没有看,可能和樱坂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筱宫……没事吧】 没事的。 不用担心。 ——但是,回答不了。这件事不只是丑闻这么简单。 【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 【发生了这样的事】 加油,一直在樱坂的脑子循环着。 那天早上。 【真的,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加门家的祖母边看电视边小声的唠叨着。 把这件事传告给了祖父,喝了一口不太温的茶,感觉到一丝苦味,眉目深锁着,确认了刚才传来的话。 【真的是太吃惊了。紧急手术让庆辅捡回了一条命】 【在酒店被刺的?】 【好像是】 【为了和甜蜜爱人一起住一晚,真是奢侈啊。】 沙也加看着祖父的眉目间深锁引起的不快。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5节 【还行吧,现在可是突破五十万部畅销书的作家呢】 【但是,因为那个原因,才被父亲刺伤的】 【浅见先生,还没有把告白书正式发表出去不是吗】 【说什么呢,谁啊在哪里,怎么看的,不只是想那些而,是吧川口先生?】 寻求着同意。有知识的人代表评论员,发表着过激的言论,引起浅见先生赞同。 【那个是谁也想不出来的】 温和的说着 【版元的银流公司的关系人,是怎样做到让事件的编集者和庆辅的下回再合作的】 【真厉害啊。不只出了暴露书,还要再出第二本】 沙也加吃惊着,还要再出第二本,那个企画要是真的要是有的话,沙也加的咬紧牙齿。 【那是,庆辅氏听说 了银流公司的名字,能让他一举翻身,真的吗?】 【没有去其他公司吗?】 【搞费也会涨吧】 【不是一样的吗?】 【果然那是没有区别的,是选择好的条件】 【我想,柳树下的泥鳅两条也没有】 【不,不。对不景气的出版社来说,有现在这样的成绩很不错的】 【说的也是,多好的书写出来,实际上,就是为了要卖出去的】 【然后在这个时间里,骨干作家的出版社就破产了】 人的本性是不同的,能被卖的作家就是好作家……就是这样的一个时代呢。】 话题转移到了作家的话题了。 【像白痴似的。怎么会变成这样。真的——跟个白痴似的。】 沙也加内心感到不满。 深夜——突然,由矩来了。家里的固定电话的电话线拨了,联络不了,就特意过来了。 突然。 到底——是什么事情? 半夜还以为不法分子在敲后门的的窗子,差一点就拨了110…… 但是。 【刚才,雅记来了电话。筱宫家的爷爷因为刺庆辅而倒下,就那样死去了。】 从由矩嘴里听到重击性的话,祖父母和沙也加呆然的说不出一句话。 【反正,从雅记那里还会来电话】 记下唯一有手机电话的沙也加的手的电话,然后由矩回去了。让沙也加烦澡不安。如果能直接给雅记打电话打听下详细的事?——祖母说。沙也加感到瞬间冻结了。 如果是雅记的电话,就马上可以打的。 但是,一次也没有打过。如果听到雅记的声音,会 压抑不了情绪的。 想打电话,不能打。 想听声音,不能听。 沙也加一直都陷入这样的烦闷的困境里。 可是。 那天。 面对五年不见的雅记来到了加门家。被呼吁成超凡魅力的模特的雅记,看到那美貌,那思慕在胸前搔动着。听到那声音,沉重的被压迫的。——然后是绝望。 不能若无其事的逃避。 (那样的事,没有任何意义。) 早就一刀两断了。 (和你没关系) 被完美的拒绝,不会有再会的,自已对雅记来说是不须要的人。 ——不对。不只是雅记。 【如果问了,我也做不了什么】 尚人也是。 【对姐姐来说是绝对不能原谅的,那样的事,对我是无所谓的】 裕太也是。 筱宫家,对沙也加来说是令人憎恨的厌恶的。但是,裕太说哥哥和弟弟是有着(家族)的牵绊的。 【但是,姐姐错了】 —— 丢弃筱宫家的沙也加,让她感到嫌恶和憎恨的元凶是庆辅。 毫无道理,只是打击到而已。 走出了那个家,是没有权力和资格说什么的。 自已已经是,变成了孤独一人了。 为什么,雅记没有打电话来。庆辅被杀的事,不想打电话到筱宫家,只是不想听到尚人的声音。 这个时候,祖父说道。 【尽做些多余的事】 心变的沉重 【那个男和堂森的爷爷对我们来说是没有关系的人】 祖父丢下话。 从发觉庆辅的外遇到现在,对加门家的人来说,对筱宫家只有不信和愤怒。如果能早点,做些能做的,就不会发生像这样的事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种什么种子结什么样的果不是吗。 但不管怎么做只留下了这种残局。没能阻滞庆辅的暴走的责任多少也要成担的。加门家的祖父一直都这样认为。 祖父只有一个女儿,就那样不幸的死去,深深的自责自已。对老人来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个伤痛是——不会愈合的。 由矩回去后,沙也加没有睡着,神经变的沉重。对祖父来说已经变成了不相干的人了,但对沙也加来说庆辅是生父,拓也是爷爷是不能否认的,还有身上留有那脏污母亲的血。 直到现在,被叫成是极恶父亲丢掉的可怜的孩子。连对自已都感到嫌恶。 暴露书的出现,也暴露了一些自已不知道的事,就那样在人前赤裸裸的程显出来。 不能原谅。 ——不能宽恕。 想着,胸口的怒气越来越强。 【但是,那样。【asaki】这回是有做不完的事了】 【怎么了?】 【刚才,被说成是(被害者)的儿子,同时又是加害者的孙子】 沙也加也惊讶到。 被害者的孩子。 加害者的孙子。 不会是被那样叫吧。 【自身引起的事件,留下的残局又做不完】 【其他人的的话,也会很憎恨吧】 【对残留家族的损害是预计不了的】 ——为什么? ——为什么? ——这样的事? 从发现庆辅外遇时,已经问反复问了几万次了。 只有自已,怎么办? 为什么? 一直都不能切断那条不幸的枷锁。 可恶至极的父亲,然后又是短路思考的祖父拓也做着善后的事。 真的是彻底厌倦了。 (如果被刺,就那样死掉好了) 这是真心话。 从自已身边永远消失,然后清洗干净。 加害者的孙子——被烙上那样的人生污点。 因为这样的事而死去,沙也加一点哀悼的心情也没有。 过了午前十一点。尚人裕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从早上开始看电视——。和平时,休息没有关系,这种景象在筱宫家很少见的到的。 所以,今天是特别的。 【明仁叔父—……长这个样子啊?】 裕太小声的说道。 在电视里,明仁在这次的会见里,脸色很憔悴。 对一直窝在家里长大的裕太来说,不只是筱宫家的加门家的亲戚也是一样。名字和脸都是空虚的。记忆里已经不记得那些伯父叔父了。 【可能是苍老了吧。】 对很久没有见过的亲戚,尚人也是一样的。 勉强对尚人的记忆是一直都在做家务的样子和温柔的笑容,但电视里明仁的样子就像不认识的人。 在憔悴感和沉痛感中,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暴露出来的怒气。很怀疑出现在这样的场景里不是出自本意的。 即使那样,家族代表——被害者的兄弟,同时又是加害者的儿子。出来收拾残局。在一连串的事情中,对被采访的记者包围的雅记是没有用的。 就因为那样明仁的脸色很僵硬。 雅记什么也没有做就去工作了。手机电话的短信是 (明仁伯父,关于这次的事情午前十一点时见点谈】 就只留下一句话。 看见了——没看见,没有回话。 也就是说,首先,尽量委托于尚人他们的判断,裕太的意见也有听。 怎么办,变成这样,又想早点听下雅记的意见。 结果是,不管发生什么事,尚人都会在午前三点睡,9点起来,不亏是尚人的生物钟,今天也照常。 裕太再度想睡觉也还是一样。 尚人,裕太刚刚迟迟的吃完早饭。 【庆辅氏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现在安定下来了】 【手术后,引起脑内出血,听说现在还是病危状态】 【医生已经迅速处理好了,第二次的手术已经没事了】 明仁淡淡的回话。 知道庆辅现在还处于病危状态,尚人和裕太的脸色也没有变化。 啊——那样啊? ——事到如今,不会再抓着那没用的感情了。也不用逞强着。 【庆辅氏被刺,拓也被送进医院后死去是真的吗?】 【是的】 突然,照相机的闪光灯如洪水一样袭来。 明仁的半边脸稍稍露出点抽搐。 不只是艺人,对一般人来说,即使只是那样也不是没有压力的。 尚人也不是没想过。那样说的话,原本会见会精神紧张。 【叔叔今天通宵?】 【可能】 【你们也会出去?】 这几年来,变得和堂森的祖父母疏远。很平常的思考着,有孙子就跟没有一样。 死的时候也就 是那样,本来是要今晚是通宵的,然后预定怎么办,对尚人来说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 【那个等雅记哥回来后听下意见可以吗?】 也包括那件事,全部是等待雅记的联络,不要行动。 早晨起来,看了窗外一眼,就像雅记说的那样,家门前有林批的记者。电话,内部电话也切断了,外面的喧哗声在家里是进不来的。 【……是啊,不管怎么样,雅记哥的直觉是很好的,怎么办呢……实际上,像这种情况时,你们真的是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小孩子摆了。】 这时真的感觉到了。 全部交给雅记,什么也不用担心,那样的话给雅记又造成负担了。一瞬间的说露,雅记轻笑着。 【你也是有做不到的事的,只要好好的做。你只要做好家里的事,我就可能安心的工作了。裕太也有改变。回家后有你在,那对我来说才是第一重要的】 做得到的事,做不到的事。 努力,不能努力。 那条线的指引是千差万别的,不能单纯的决定。什么是幸福,哪个是不幸。 人的价值观是不同的幸福的定义也不是一样的。在其他人看来,我们是被那可恶的父亲丢弃的可怜的的孩子——尚人认为自已一点也不可怜。因为 有被雅记哥爱着。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6节 有雅记在,裕太在,在学校有樱坂,中野,山下在。 不需要多余的奢望,只要那小小的幸福。 【关于这次的事件,想怎么办?】 【做不完的事很多】 那以外的回答都不真心话。 到底,为什么,这样的事。 悲惨的事件,是那些人决定的文句。对残破的家族有着更深的悲伤和憎恨。 这样的事情在发生之前,自已要是能做些什么就好了。 如果。 ……只是 ……做不到。 一直一直想。想也是没有用。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突然压制的丧失感变得焦躁起来。 这只是对有经验的人。谁,能用什么安慰的话。有同情心而变得精神紧张起来。无心的中伤和无责任的诽谤。 吐露出恶劣的感情,其他人憎恶的对象,只能拯救一点点。在说成是被害者,加害者的场合,吐露出感情也没有用。只是是,为什么。 怎么办这样的事。 深深的感受到,想大声的问,那种场合,明仁比谁都想做。 【果然,是因为庆辅氏的告白书的原因吗】 【父亲死去后,我不能随意揣测父亲心情】 没有狡辩,那是合乎情理的回答。 拓也想什么,为什么那么做。 那只有本人才知道。这个问题是永远都解不开的。 【现在,对我来说只是做不完的事】 苦恼全部溢出来,制 止不了。 【在这次中,侄子们已经陷入理不尽的丑闻的沼泥 里,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请诸位记者放过那些孩子,拜托了】 说完话,明仁深深的低下头。 那瞬间,尚人的胸口感到炽热的疼。 (不只是哥哥而已?】 这样守护他们,现在真正的感受到了。 午后三点。 结束了杂志插图摄影,走出摄影棚——突然,记者把雅记围包起来。 早已预料到的事。 ——记者是自我控制的,只要不踏进雅记的地雷区,默许那条规矩。把雅记围包起来,充满了奇妙的紧张感。话筒和ic录音机怎么看都像是在打哈哈。 那时,想大声问的语调,最终结束了没用的努力。 面向摄影棚,没有说明,没有给他们有推测。 【(asaki)先生,关于这次事件,能说几句吗】 【会去看庆辅的手术是真的吗?】 【这次的心境是怎么样的?】 【对拓也的行动有什么想法?】 【对于又是被害者的儿子又是加害者的孙子的立场是什么样的心境?】 【对拓也氏的死亡事件,和庆辅氏一家的关系有什么想法?】 【是对庆辅氏的爱人诉说的谣言是真的吗?】 一直被那些杂音追问,雅记没有回话也没有停下脚步。视线也没有转变。 【是要去见明仁先生吗?】 (见了也没用的,白痴。这边是摄影棚只是摄影的地方) 明仁早早的来到了会见的地方,考虑周围的影响,绞尽脑汁决定下来了。 对暴露书的解释是沉默,对伤害事件就不是同一话题了。揣测和胡乱推测只会曲解事实,事实是互相谈话增加的,那样的结果是对死者的鞭打,对破裂的家族是更加是与激痛相伴的。明仁那么认为。雅记也不否认。 【取得了和明仁氏的秘密联络吗?】 【通宵的话,兄弟会出席吗?】 【对妹妹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一方的投来的 质问,让雅记想借用他人的耳朵,心是不能动摇的。 一直都是铁壁一样表情正一点一点的被瓦解,雅记没有停下脚步。 【断层】 晴空万里,那天。 在堂森的筱宫家里,静悄悄的执行着拓也的葬礼。 在经过一串丑闻事情之后,庆辅的意识还没有恢复,因为过激的打击祖母秋穗被送入了医院,身体没有什么异状。 也许是不善常接二连三办葬式,脑子里也有最坏的想像。亲戚们担心秋穗的病情,内心疯狂的咒骂庆辅,默默地做自已能做的事情。 丧失感和憔悴感没有把心情搞的乱七八糟。 真的,亲戚们只是静静地。然到,拓也在葬式上也是这样胆怯。 (真感到荒凉的葬式啊) 裕太只有这种感觉。 (母亲的葬式办的可气派了) 在葬式里用到(气派)这个词,感觉用错了场合。但脑子里只有那种映象。 那种违和感是,这个葬礼的场所是在自家房里。这回大家都是抑制愤怒的心情,与其擦拭着眼泪不如闭上口看着。 低头读着经文。 香的味道。 墙壁的一面放满了花圈。 裕太脑子里的映象只有这三个。 棺材中母亲死的样子已经没有什么映象了。接受了母亲的死的事实,对当时的情景已模糊不清了。 想着那个。裕太惊讶的发现全部的记忆渐渐的模糊了。裕太他们没有被要求过夜。 雅记是那样说的。 为什么,不明白。 可能,那就是大人的事情吧。也没有问那个理由。不只是裕太,尚人也是,问一些不须要知道的事情是没有意义的。 一闪,看着旁边的尚人,手里握着佛珠,看得出尚人是在勉强自已。 (所以说,小尚你过于担心了) 怎么说自已也是经(孙子)的名义来到这里的。不是感情用事,是逃避谴责。 【都是你们父亲的错】 【还真有脸出现】 恐怕会出现这个的场景吧。 那又怎么样? 避开那些都是用同样怒视的眼神——笑了。很明显是裕太的的被害妄想症。 对于庆辅,很久以前就断绝关系了。所以,庆辅做了什么,都和自已没有关系。那样想着的只有他们自已。筱宫的亲戚认为,不管裕太兄弟们是走到哪里,都是恶裂的到处惹麻烦。 如果那样说的话,也就只是那样。在这里,大家都只是有血缘关系的——即使有着血缘关系,现在也是外人——自已已经成了没有关系的人了。 看向相反的方向,和尚人一样穿着学校校服的——只是颜色不同,藏青色,那两个少年老实的坐在那里。是智之叔的儿子,好像是一个是高中三年级,一个是高中一年级。 是尚人之前说的,但名字不记得了。 不只是智之叔的儿子,和亲戚们疏远,搞不懂到底是谁疏远了谁。反正在这个场所里算了偶然偶上的,对裕太来说不须要记那些的脸和名字。 换而言之,对二拓也的死并没有什么悲伤。 在母亲的葬礼上,泪水是没有停止过。 胸前感到悲伤的痛。然后冷却麻痹。克制着泪水不要掉出来,视野里东西变的歪曲。 那个时候认为已经把一生的泪水流干了。 模糊的记忆里,只记得拓也说自已很可爱。即使充满了薄情,泪水一滴一滴的洒落出来。 庆辅被刺伤,拓也死了。那不只是皮肉,是现实。 现在(为什么?)(怎么办?)考虑那些也没有用。那是裕太的真心的想法。 葬礼的参列者——在大厅里挤满了筱宫家的亲戚。沙也加不想和谁的视线对上,一直低着头。 越来越不安。 越来越火大。 越来越焦急。 那种不快的心情涌上来。 不是人多,不是心情不好的自身于这个场所。——只是感到不快。 昨天晚饭后,从祖母那里听到。 【葬式是明天早上11点,沙也加要去吗?】 结局是,不能过夜。 对于筱宫家来说自已已经是其他人——明白加门家的祖父母是不会在葬礼上出席的。 【葬礼可以不用去可以,你要是讨厌的话可以不用强迫自已出席】 【是吧?沙也加】 祖父母是想让沙也加自已决定。 这个件事对于这两个老人家来说,不过就只是极普通的人一个死了而已。到今为止,母亲的忌日,扫墓都没有去参拜。都是随自已的心情。作为孙子来说,葬礼是不欠缺的。 但是。拓也的死的事情是有原因的。在电视里,新闻里,都是是冲击性的话题。 现在筱宫的亲戚是隔岸观火。全部的丑闻都是因为庆辅的暴露书的错。 因为欠款,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掉。为了筹款反而说成是被怨恨。真的是,庆辅的恶劣的本性全部都暴露出来了。 这种情况去拓也的葬礼,不可能什么也不会发生。对于祖父母来说,比什么都担心。 怎么办? ——沙也加问 【尚人他们呢?】 就是这件事。 【尚人和裕太是会参加的,雅记好像是这么说来着】 那是从由矩那里得知的情报。 【怎么样?】 自已的意思是不参加会怎么样。即使裕太说讨厌,对长兄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不费力气的想,沙也加撇了嘴。 【那,我明天也参加?】 已经知道雅记不会说什么。 【那是你的决定。】 看吧,果然…… 沙也加的嘴歪的更大。 【雅记也是那样想的吧】 【是啊,说是尊重你的意思,不用强强也可以哦?】 雅记在想什么? 尊重沙也加的意思? (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想吐出内心的苦闷。 即使担心弟弟们被强制参加,沙也加的事情在他眼里已不算什么。祖父母还误经为雅记很温柔的一个人。 那个——是错的了。 沙也加极力想说出口。但祖父母很信赖雅记。 沙也加知道,不只是雅记,弟弟们也是,自已已经是跟他们没有关系的人了。 就算那样。 【——我去】 沙也加果断的说出口。 【因为尚人他们去,不可能只有我一个缺席吧】 就算那样做,兄弟什么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所以,我去】 不是意气用事。 不是自暴自弃。 也不是因为拓也的关系。 即使被完美的拒绝,明天的葬礼雅记一定会参加 。——不……像这样的情况,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机会能和雅记堂堂正正见个面。 不说话也可以。 视线交流不出也可以。 只是想见雅记一面,只有这个祈求。 如果能和雅记见个面,后面不管发生什么事也可以。 ——但是 来到了堂森的筱宫家之后,马上就后悔了, 沙也加发觉,雅记的视线没有停留在自已身上。那个瞬间。沙也加有种错觉,自已是不是成了透明人了。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7节 【你是连进入视野的价值都没有】 就像被这样说。 反而是与裕太的视线对上了。 一瞬间,睁大眼睛,缓和, 语塞。 只有通过电话,没有映像,真实的感受到有五年没有见面。这时谁都会认为是(悲喜交加)的,然而完全是本性阴暗的背叛。 隐藏在阴影下谁都想被爱,看着那张脸,不以为然的十分镇静的站在那里。 (这个是……裕太) 完全没有错。 (是命运吗?) 没有阅读周围的空气。也没有听去听那些人讲的话。自已的形势变的恶劣了——弟弟是一个任性的脾气爆燥的一个人。 沙也加怎么也不能忍耐被遗弃,明显看得出那张脸很紧绷。在这种场合下,有种不可思意的清凉感,旁边站着的尚人和平静的周围是显的那么突出。 (为什么……) 在真夏的病院里偶然间看到尚人,沙也加感到愕然。 沙也加厌恶那个什么也没有做的弟弟,这真的是在预想之外。 不只是尚人,裕太也是—— 为什么? ——那样。 为什么? ——很显眼 (被哥哥爱着?) ——是那样吗? 【什么都不知道的是姐姐】 突然间想想裕太说的话。 【只有尚人,我已不是小鬼了。什么也不知道的是姐姐】 像条件反射似的,喉咙里发出声音。 为什么,沙也加离家出走。 母亲,为什么、自杀。 沙也加没有参加母亲的葬礼,那是真正的理由。 讨厌尚人的——意思。 咚咚咚……心跳加快。 吱吱吱……紧绷的太阳穴。 呯呯呯……心葳摩擦着。 和明仁,智之几年没见过面,即使能向他传达哀悼的心情,但雅记他们在旁边就做不到了。 和兄弟们没有语言的交流,眼睛也没有对上过,毫不掩饰的距离感,即使沙也加诧异的看向他们,也没有向沙也加打招呼。 那是一种很坏的孤独感。 筱宫家的周围是一般闲静的住宅街,从早上开始,大批的记者带着兴趣瞎起哄。 去筱宫家的路已经堵塞了居民发出怨言,都跑向附近的警署投诉。 这样的事故,警cai也管制不了。骚动继续发展着。 对世人的关心——不,他们有着窥视癖,瞎起哄的能力。那才是在现实中证明。 对于记者们,是见不到里面的场景,而排除在外,蛮横叫呼着,终究是想搞事非。 记者们不只是妨碍,观众也被排除在外。 在他们眼里不是哀悼拓也的死,不是同情那些可怜的亲戚。拓也的葬礼被现场直播。 记者们从喉咙开始,想伸出手,即使这种情况也绝对不能齐备。筱宫家的兄弟妹是很优秀。 长男是公认的超美男子。 长女是大家公认聚正统美女。 次男是和谐系不受另何管束的美少年。 最小的那末弟是人见人爱的超可爱的——好像是吧。 在附近评判着四个美形兄弟妹的素颜,膜拜着想收为已有,这是最初也可能是最后。 之前一直疑视着末弟会不会参加,三兄弟聚集在一起的情报马上传开来了,吵嚷声更大了。 ——太好了,过来。 记者们开始活跃起来。 目睹祖父母家的长女出现的姿态。 ——真不赖啊。 斯特越来越大了。 父亲刺伤儿子,沉重的打击促使脑出血而引起悲剧。神灵保佑,能看到这么贵重的场景——睁大眼睛拍下来。 葬礼结束,筱宫家的兄弟妹都出来了,记者们都焦急的等候着。 执行寂静的告别式,怎么也前进不了——那是因为沿道的记者过多。一层一层的形成了堵人墙被包围起来。拓也的灵车迟迟前进不了,智之大骂出声。 昨天,通宵准备追着筱宫家,就像水虎鱼的食料。深思熟虑之后,雅记不打算过夜。然后用疲惫的声音打了电话给明仁。 【抱歉】 没有责怪他。葬礼一定要参加。 明仁没有用虚伪的语言,他的亲戚怎样就不知道了。 把葬礼选在自家里的理由是,不是想统一正式的办,而是明仁有着很强列的想法。 毫无顾忌的记者们穿着鞋跑进严肃的场所里。 这种状况,对残破的家族来说整理心情是很重要的,一天也没有整理好。葬礼是不能往后托的,那才是正确的答案。 亲戚们是开了两台小型面包车去火葬场的。 无神经的记者蜂涌而上去了那个火葬场,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而惹怒了那亲戚。 明仁恳求过(要适当规定记者的姿态),最终结局还是这样。 雅记想起那句话。 在知道的权利下宣告记者的无节操的蛮模。然后,以为告别式会在严肃的场合下,以最低的暗l默为规则结束。 真的是,太单纯了。 不管咬住哪里……就连骨头也要尽。这是自已的权利,可能是特别的规则吧。 昨天午饭后。 【明天的葬式,你们打算怎么样?】 裕太被问到时。 【你们想怎么样?】 雅记当然是要参加的。但不想强迫弟弟。 会有一连串的事件过来,做好充分准备不让弟弟们受伤。然而那只是装平静。 这件事情,更加的证明,链锁是怎么切也切不断的,就连雅记也完全陷入进去。 现在,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 去筱宫的亲族家不是因为亲戚关系,比起世间的所有东西。雅记最尊重的是弟弟们。 【那个,真心话?】 【嗯——】 【说实话,雅记哥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大批记者尾随的,被拥挤是很讨厌的,我们去了可能能赶跑他们,好像……是想像而已,真的是彻底厌倦了。】 还有要说的。 (会不会对裕太来说这包袱太过沉重了) 以前的问题是从不出门。 【小尚呢……?】 【我……不去的话可能会后悔的。想好好送别】 (小尚真了不起) 那不在是作为优等生的场面话,那是尚人的真心话。 生前的拓也,对尚人只有暴言相向。 (祖父,真好啊。你对温柔的尚人有多么的不满,做了那样的事,对我来说也不是出自本意的善后,但尚人还是想与你送别) 就这样,不是因为血缘的关系,而是真心的想那么做的就只是尚人而已。 到底是为什么,做这种傻事。 筱宫的亲族不只是一个人在想。 【那,我也去】 【不是勉强自已?】 雅记冷然的说起了玩笑话。 【所以,去了。虽然被记者拥挤很讨厌,但也不能把你一个人弃之不管啊,那样就更讨厌了。】 裕太真的是变可爱起来了。 那真的是很大的进步。 过去的裕太不出门,食物也不吃,营养失调而送进医院里,殴打庆辅送进了胜木署被保释,然后是祖母真山瑞希因中署而倒下,尚人被急救车送进医院。 灾难事件后是预想之外的意外事件。 那之后的变化,雅记对裕太的的决定没有否认,真的感到高兴。 三个人一起去参加葬礼,也没有想到沙也加会出现在葬礼上。 (怎么,来了啊?然到心里也发生改变了?) 以为发生这样的事情,沙也加一定是不会来的。对沙也加更加是敬而远之。 在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沙也加因为对尚人的问答无用,受打击而打尚人的耳光。还真有脸出现在我们面前。 但是。 即使那样,沙也加还是来了。 (真的是搞不懂) 也没有打算探索心里的变化。 那时候,去加门家时,和沙也加已经区分开了。对于雅记来说那样就好了。雅记没有皱眉,从视野里彻底的无视了沙也加。不想和沙也加有上什么关系。当然是因为,尚人的关系。 【没关系,我认为姐姐已经不想和我们靠近了】 裕太断言。 雅记没有问【为什么】。那是在拓也的告别式的场合里,没有多余的时间说话,也没有感觉到必然性。 【之前,我不管怎么努力,也没能和沙也姐姐沟通,已经算了】 尚人那样说着。 母亲的死,是唯一缚住尚人的枷锁,也渐渐脱落下来了。尚人也没有顾忌。 雅记则是索性接受。 想要的只有一个。从现在开始,人生中不要的障碍物全部扔掉,雅记不再迷茫。 遗体火葬的手术已经办完了,火葬结束共花了三个小时。在那期间,亲戚们都呆在了休息室里休息。 坐在沙发上和故人交谈,吃着食物,真的是感觉到了是在休息,时间也就那样流过去了。 雅记在那里真的太显眼了。 (不亏是小雅,真耀眼) 尚人内心感到十足的暧昧。 平时的雅记不管穿什么都好看,穿着礼服的雅记禁欲感增加了几倍,这种时候还是那么有魅力。 在这处场合里没有尖叫声和拿手机拍照的人,如果有的话,一瞬间里,短信会到处乱飞。 (做什么都是有规定的,没办法的) 老若男女的视线都集中在大厅里,若心其事的眺望,尚人露出叹气声。 (啊好像口渴了) 在葬里期间是不是有些紧张了) 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时间在慢慢流逝。可能是缺乏耐心。 【雅记哥,我,去自动贩卖机买饮料,要什么吗?】 【那就来罐咖啡】 【裕太呢?】 【荼】 【我知道了,那我去了】 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一瞬间看到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沙也加。即使沙也加的眼睛变的尖锐起来,尚人的感情也不会变得偏离方向。 没有理由就被殴打,对沙也加是一口气就剥落掉,决心丢掉不理会。也就是这样。 大厅的一个角落边有一个路口是可以通过的,在那里有一个自动贩卖机。 ——这里已经有人先来了。 从后面看是藏青色的学生服,是智之的二儿子瑛。 在今天的葬礼上有五个是穿了学生服来的。其中两个是智之的儿子,另外两个就不知道是谁了。 瑛是站在对排的三台动自动几贩卖机的中间那一台。 楞能还在犹豫要要买什么吧,好像从小学开始时就有打棒 球,从后面看身体很结实。刚才还真有点吃惊。 迷惑着要不要打招呼……尚人走向右边的自动贩卖机。 突然,瑛转过身。 然后——牢牢的盯着尚人,睁大双眼,没有说一句话,拳 握紧。 尚人对他那反应有点迷惑。瑛的视线就像带了刺一样。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8节 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好呢——不知道。和瑛是堂兄弟,现在是有些疏远。 【怎么……了?】 咬紧牙齿,突然,瑛说道 【什么……怎么了?】 搞不懂瑛说话的意思。有点搞不懂。 【全部……如果发生了什么,都是你父亲的错。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的来参加祖父的葬礼】 尖叫声,使尚人的脸紧绷起来。 ——瞬间。 【瑛】 从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尚人和瑛同时转身。 【做什么你】 在那站着一个穿黑灰色轻便西服的少年,用厉害的眼神看着瑛。 (零……) 【哥哥】 一瞬间,瑛的声音变得狼狈起来。 零对瑛怒目而视。用额示意他回去。 瑛是咬着下唇,又瞪 向尚人,结果,在自动贩卖机里什么也没卖就离开了。怨恨跑开,怎么说也不是出自本意—— 交差而过,零,不紧不慢的走向尚人。一看,就和体育系的弟弟是有差别的,哥哥零的身材比较纤细矮小,身高体重也是。大概和尚人一样是改变不了的。 感情暴发临近,瑛没有说一声就走了。兄弟的厉害关系不是因为体格差,而是零握有主导权。 【不好意思,尚】 开口的第一句,是零淡淡的道歉。以前也是用这种方式叫的,一点没有感到不自然。 所以,是吧。像瑛一样,距离感拉近了一点。 不用担心——换而言之,尚人歪着脑袋。 【瑛那家伙会变成这么固执,是因为神经过敏,脑子里已经乱七八糟 了。所以,抱歉】 尚人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某种意义上,说习惯了丑闻没有错的,但零他们也被卷进了丑闻里。 【——零也是?】 很自然的叫出以前的称呼。 然后,零的嘴角 撇了一下。 【搞不清方向就乱吵,心情也好不了,那家伙还只是个小鬼】 零想叫的话,很清楚。 做得到的事情,做不到的事情。 ——一定 ——谁都一样。 事情确实是于庆辅定的暴露书开始的,拓也也死掉了,也有做不到的事。 加害者和被害者,某日突然,不合情理的变成了加害者。那是,野上最讨厌的一件事,骨肉相残,只会留下深深伤痕。 【反正,请原谅瑛刚才做的事】 【没关系,我也没有在意】 是真的。 【但是,零要是感到悲伤时,可以把怒气发泄出来会比较好一些。不要积存在嘴里,心情会变的不好的】 自已亲身体验过,才发出真心的忠告。 发泄的对象是要有的,俚做的方法错了的话会变成像这样的悲剧的。 ——零稍微缓和下嘴角。 【那样做的话,是有一点改变呢,尚】 【额……?】 那做样的话——? 尚人受惊的睁大双眼,零笑的更深。 和尚分开,零一回大厅里,瑛立该走近。 并排着,瑛的高头比零高半个头。肩的宽度和胸的厚度也输给了瑛。那种体格的瑛握皮紧拳头,跟着去了大厅,去了玄关的一边 【哥,抱歉】 瑛谨慎的开口,零怒目而视。 【搞错对向了】 那不是自已的台词,尚人当时想说。 【但是,哥哥,大家都是那样说的】 瑛尖叫着。哥哥不是弟弟,尚人抱着肩,没有去想——不久 都是因为庆辅出的暴露书的错,给筱宫的亲戚造成了非常大的伤害。还有那些偷窥者也在后面指指点点。 对于亲属,是诽谤中伤。 无论有多么坏的兴趣,都没有读过那本书写的是什么,也就反驳不了。智之买了一本《界线》,那种只顾自已的想法全部暴露出来,呆然的说不出话。惊愕和打击的离开,愤怒随之涌上来,血管也爆发起来。 就跟暴露书一样,心狠,自命不凡。没有阅读的价值。 但是,即使是自我的暴露,写的那些百分之百都是谎言。即使有那样的事情,那周围认识的人都是会离开的。 对其他人来说也是好的,如果有亲戚的话是不会宽恕的。 父母如果把愤怒说出来,那样的事会给孩子造成心理上的阴影。瑛刚才所说的,也是指那件事。 零知道的有限,纵使智之的内心怎么样,也不会零和瑛面前大骂庆辅。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不,正确的来说是发现庆辅的不伦对于智之来说,庆辅还只是个自傲的兄弟而已。对暴露书的出现感到极大的愤怒。——即使那样。世人说些什么,也不会在孩子面前大骂庆辅。 【大家,谁啊?】 【就是,那个——高村的奶奶,佐竹家 爷爷】 零直言不讳的说。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人不是在亲戚。所以多余的话是不要乱说的。 从瑛的嘴里没有听到母亲的名字。零悬浮的心也下来了。 这次的事件里,父亲母亲都有包括在内,特别是,父亲是被激烈的挤进去的。 自责着,如果自已知道拓也的要做行凶,会立即阻止的,也不会这样恶劣的发展下去。 到底 是为什么。 ——那样的事情。 拓也自身,即使已不可能和庆辅直接谈判了,也并不是想让庆辅死。谁都各执已见,父子也是那样的。 庆辅病危,拓也死去最自责的就是智之了,零也感受到心痛。现在,也是借着拓也葬礼的名义使紧张的心情放松。零是真正的感到害怕。 如果自责的话就不会有担忧了吗? ——不。 最坏的是,如果自杀……怎么办。 母亲秋惠但心的跟踪着丈夫智之,进餐,熟睡。母亲也是很疲劳。竟然演变成了这样。把事情推到尚人身上,对瑛的不合情理的想法,零感到不解。 (到底在想什么啊?) 狂暴地怒上心头。 (不是白痴吧?) 心里咒骂着,零咬紧牙齿。 (为什么,说是尚?) 是因为正好在眼前吗? 是筱宫家的兄妹中,最弱的吗? 那是——错的。 (对我来说,雅记是可以宽恕的,沙也当作没看到,与裕太是谈然无缘,所以就是尚了) 尚人是在四兄妹中最容易成为目标的,会不会想太多了。成判断是错误的。不——是极大的错误。 零想着那些了。 那个时候,若不是刚好听到那声音,一定会发生一场血雨的,虽不至于在大厅里能听到怒声。 暴露书出版后,知道瑛变的急燥。坦率的说,瑛只是单细胞,和零自身某些很像。 所以,即使知道,零也没有紧张。和瑛坦率的说出口,也没有关系的。虽然没有过来说,也可 能是特意避免和零谈到那些自我烦恼的的话题。 ——那么,零自身,也没有说出对暴露书不快的想法。 因为庆辅丢弃家人,不……因为奈津子伯母的自杀,使亲属对庆辅这个名字都成是禁言。所以雅记也成了超人气【asaki】服装杂志的超模。 【果然,雅记是最棒的】 【哥哥,雅记超帅】 果然是不同世界的有名人。即使堂兄弟感到自满,也没有吹嘘张扬出去。不只庆辅的名字,对于千束筱宫家的亲戚来说是负担。 长相好,头脑好,又温柔。孩子们对雅记的印象是完美的。太过耀眼,感觉和自已不是同一类的人……使之胆怯。 又加上,雅记没有一点时间打算和沙也加有什么纠缠。 【哥哥,是我的】 露骨的视线投向雅记。 沙也加……真恐怖。 ——当时的的零和瑛都有共同的感觉。 但是,沙也加竟明目张胆的主张雅记的所有权,纠缠着雅记,也看不到现在的雅记有什么积极的回应。 雅记也没有冷酷无情的甩开沙也加的手。 可是。 【尚人】 经常能听那到那温柔的声音呼叫着自已的名字。 【啊——已经,不用再拘泥了。好了,过来】 雅记伸出双手抱着尚人…… 那个理由就像,连小孩子都会明白的心情。在兄弟中没有那么引人注目,尚人只是极为的普通……即使被夹在过度激烈的沙也加和裕太中间,也没有变得畏缩和卑屈,对谁都会放心的说出话的只有尚人。 在几乎只有男性的家族里,兄弟全是男的,筱宫的血统里全是男性,沙也加的出生引起了很大的骚动——在堂森的筱宫家里,每年三月三日都会举行豪华的七段饰派对,派对和记念撮影是规定好的。 祖父母认为,沙也加就像猫那样可爱。给予了向公主一样的侍遇……那个裕人一直都有人牵让着他,拓也的不满就只对尚人发火人,但孩子的心也会有不满。 不管发生什么,零都会被拉去和瑛比较。 如果能更加看清本性—— 拓也会说那严厉的语言只是因为是爷爷。极自然的追随着年长的雅记,在零的心里留下了极为残酷的印像。 当时,零是个很容易发烧的虚弱儿,尚人过于安静。在拓也看来,这两个人都像中做什么都做不好的孙子。 所以,零不喜欢拓也。当然,那种事一次也不可能说出口的,但那种心情不自觉得就表现出来了。对拓也来说,他是没有可爱的说话。 孩子时的瑛,体格好,体育是万能是,一直被拓也期待着。对拓也的死,没有感到感伤。 比起那些,更加担心憔悴激动的父亲。 在看电视时,兄弟们第一个看得就是雅记的样子。 (雅记先生,变成超人气模特,完全发生了改变呢。) 零深深得有体会到。 在世上,雅记的事是不会用感情表现出来的【冷傲,高雅】只是皮肉,真正的雅记是一个一直很温柔的人。 大概,知道这个的,只限认识的人。 境遇造人。 体验会使人改变。 所以,经验会使人变强。 雅记体验过的辛酸的味道,零是不知道的。没体验过的事会有什么样 的幸福,是明白的。不会说是什么伟大的事。 但是,今天,竟然会见到许久不见四兄弟。真的是吓一跳。那个时候完全没变的就只有尚人。 对于雅记激变的状态,是在电视和杂志里了解的,现在看到活生生的本人,确实感到不一样。 ——太帅了。 沙也加是预料中的美女,雅记还是向纵兄弟想的那么的帅气,好像哪里发变了。不——一看就知道是和兄弟的距离。 ——伪和感。 第一印像里裕太是个整天呆在家里的问题儿童,今天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残留的印像里裕太是个被大家喜爱的,现在的裕太就像硬质的钻石那么闪亮。 ——变身,就是这个意思吗? 听说,用金属棒殴打庆辅,使之骨折,这是谁都会预料的事情。爆发出长年忧郁的感情,就像是不祥的气息围绕着。 但是,为什么只有尚人没有改变。 不——不是那样的。 以前,那个半吊子的个性——即使三个人都很耀眼,只有一个人是无色透明的——极为普通的。现在是惊人的适合收纳在视野里。对于零来说,有某种意义,那就是打击。 (尚人——是怎么做到的?】 ——想看。 不像雅记那样,造成某种气氛。不像沙也加那么华丽。也不像是裕太那样抑制着感情。所以,和兄弟一样不逊色,像画一样收纳在视野里。 (——为什么?) 一瞬间,有着自我的怀疑。然后,尚人一个人站起来,离开了座位,后面的雅记和裕太感到不快的想法,那样的话,谜解开了。 (原来是那样啊……) 尚人不是极普通的,无色透明是特性的关键词。 那是尚人只有和那两个人交谈时才会有真正的感觉。不管几年的疏远,没必要发出无聊的气息,去找个好心情的场所。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9节 其他三人的原色,太过于闪耀。只要被视野收纳,就会有种压迫感。不注意,就会身陷其中,但,对尚人来说是没用的。 那兄弟中,只有尚人是极普通的,没有被视野给压倒。 可能,尚人是【水】吧,无色透明。把压迫感都包进去了。所以在兄弟三人中,没爡走半吊子的个性,恰好收纳在视野里。也就是那样吧。 【瑛,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很重要的事?】 瑛讶意的问到。 【就是,不管怎么被践踏, 孩子都是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 瑛惊刹的屏住呼息。 【我们比较走运?父亲是不管怎么想做,两次的转职,都会好好的向家人说明,火食费是学校支払的,在学校不会有什么悲惨的事情。父亲很努力,母亲很努力,现在可以把以前的辛苦当成笑话,是那样吗?】 瑛垂着头沉默不语。 【所以,我什么很幸运。父母没有选择抛弃我们,那样的台词不是随便能说出口的】 孩子不能选择父母,但可以被父母抛弃。 就像雅记说的那样。 对于孩子的真心,不想变成那种可恶的父母。 抽吸着苦汁的智之,麻子的话,零明白了。 【都是因为暴露书的错,筱宫家的人都会有不快的愤慨、那个时候,你在学校做什么,是怎样的心情……我不知道。我说的这些没有很大的差别吧】 【哥哥……说的?】 【不要像个白痴想那么多】 自已还有一个月在那边,尚人他们就像是小学生糟 受着暴风雨的袭击。像那样的事,一开始当事人都会感到很讨厌。 【但是……只是,你这家伙就跟那群白痴一样然乱发脾气,真是太差劲了。你,能像雅记那样,在暴风雪里发光发亮?】 瑛的脸变得苍白。 【如果是我们,是绝对不行的】 是真的。 如果越过电视的画面,盯着那群愚蠢人的破坏力——一定,能体验到被诅咒石化。一定再也振作不起来。 可能相反,如果对纵兄弟吐出那样的暴言,不是自已,如果是目标是尚人,绝对是不会原谅的事。 更多的,不单只是瑛一个吐出暴言的问题。肚子里想到的事,跟嘴里说出来的就不一样了。 ——像这样的事,零也注意到了。 【反正,小尚说了没关系的,你就好好的管好自已那张嘴】 就像被钉子刺进去一样 【若其他愚蠢的人又翻出来说的话,你不跟着瞎起劲。知道吗?你所说的话,会以为是我们父母所说的话的。不忘记那些,这样的事又会让父母担心的】 零对瑛那轻率的行为感到恼火。 【——抱歉】 瑛沮丧的垂下头,抽吸着鼻涕。 【哥哥……抱歉】 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 【鼻涕都流出来了,真脏】 边说,零从口袋里取出手绢递给瑛。 【好了,快点搓搓,不要哭了】 【……嗯】 接过手绢擦拭着眼睛,然后擦起了鼻涕。瑛竟迟纯的擦到脸上去了。 【好了,好了,走吧】 零一往回走,瑛慌忙的跟上步伐。 尚人拿着咖啡和茶回到了坐位上 【小尚,发生什么事了?】 裕太发言。 【额?什么?】 【小尚回来之前,智之叔的两个儿子慌慌张张的出去了】 ——那样啊? 雅记用眼神寻问着。 【零的脸色很恐怖,托拉着瑛】 (……那样啊?) 尚人小声的叹气。 (果然,是因为瑛说的话?) 对尚人来说不算什么,零有零的想法、 【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跟零和瑛很久没见,只是打声招呼而已】 【……是吗】 【嗯,瑛长的那么高大,真是吓一跳。还有,零说话的语气跟哥哥有点相似。】 对于眼前的瑛感到体格很大,零的声音听上去很美。尚人变的语塞。 【……啊】 裕太喝了口茶。 ——只有那样? 眼睛寻问着。 【瑛对零说话的时,不是叫(哥)而是叫(哥哥),感觉很可爱似的?体格就像大型犬】 【什么吗,感到讽刺?】 【不是了,裕太。如果是被裕太叫(哥哥)那反倒恶心】 轻薄的反击回去,突然,裕太恼火起来。 【那……那个。某天很突然,我也是第一次对尚人说(雅记哥)的】 【……额?】 【不会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吓一跳】 突然的暴言,尚人的耳根开始变的通红。裕太拉起嘴角笑起来。 【那个,小尚对我竟然拼命咬着不放】 【不是咬着,因为是第一次,有一点感到说话困扰】 【不对,是咬着,雅记哥……或】 【所以,搞错了】 尚开始反抗起来。 裕太的笑话就像找到了话柄似的。 那样的尚人和裕太的戏谑使雅记绽放了嘴角。 (零和瑛……对小尚说了什么,可是?) 视线看向两个人的离去。 (哥哥……在笑) 远远的瞟视,想不到雅记笑了。 虽然只是嘴角,但是很华丽——笑了。 不是作做的笑,是美丽的微笑。 那个瞬间,周围的冷然因雅记的气氛而变得像春天里的阳光。沙也加禁不注火冒三丈。 不要。 ——骗人的。 ——为什么? 从庆辅离开家,正在那时,家里开始变得冷却。在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雅记的笑脸了。 ——为什么。 雅记边喝着罐张咖啡,边注视着弟弟们的谈话——非常的温柔。丝毫没有一点虚假。 骗人的。 不要那样。 讨厌。 丢掉,拒绝,忌避沙也加,他们自已制造了一个世界。只有那里,才是被温暖包围着。 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 怎么办。 ——真和谐。 (那样的事……不能原谅) 只有自已在这痛苦的喘不上气来。自已被冷冻起来。 那样想着,沙也加的视线开始变的锐利。 在浩白的灯光下,差耻全部照露出 了。 愉悦。 舒畅。 对雅记没有任何隐藏。 兴奋的跳动。湿润的眼睛。甘甜的私语,挺硬的乳首。轻啄着股间。全部的,雅记都知道—— 股间的密口湿润着,快感不断 涌上来。丢掉理性,侵食着。 脸埋在尚人的脖子里,咬着耳根。 那瞬间,因刺激,脖子而缩起来的尚人心脏迅速的跳动着。 【……小雅】 尚人低语,发出浑浊不清的声音。 现在是很久没有在床上听到爱称了——好喜欢。有种被治愈的气氛。 【嗯?】 一边回着话,一边舔着颈首。 【我呢,小雅,喜欢小雅。非常的……喜欢】 一瞬间——固定住了。不会是,在这个状态下,突然听到这样的话。 【怎么?突然来了个爱的告白?】 瞬间,笑着掩饰过去,内心,无法捉摸。 【所以,不要勉强自已?为了我们,不用太努力】 然后,眼睛里,渐渐麻木了。 在今天的葬礼里,尚人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说【不用太过努力】。相反的,雅记觉得那样的尚人可爱的让人怜悯。 【嗯……那。为了明天的活充电,所以,我要吃了尚人哦】 真心的私语。 【……嗯,只吃喜欢的】 对突然蹦出甜言蜜语瞬杀了。 真的是。 已经。 —— 只是漏出笑颜。雅记紧紧的抱住尚人。 【小尚,玩弄着蛋,乳首就会变得尖硬起来呢】 快感的同时雅记刷进的私语。真的是,尚人是纯情的王子。 【痛……小雅……痛……】 不只是被揉捏的双珠,还有尖硬的乳首。 (比起乳首,这边变的可爱起来了) 吃着半勃起的欲望,轻轻的吸吮,只有,尚人 【不……要】 小声的哭泣着。 男生的生理是单纯又明快的。舒服的话,会勃起的。 不是说谎,是没有掩饰的本能。 在雅记的口里,尚人完全勃起来了。因雅记的唾液而变的黏糊。 完全暴露的裂缝,雅记慢曙的舐试着。 尚人的腰开始跳动着,弯曲着。 前端的裂缝,滴出黏糊糊的蜜汁。温柔的舐试着新溢出的蜜汁。,这个时候 【不……啊……小……雅……那里……不可以……】 尚人的声音回响着。 果然,用舌头舐裂缝是最舒服的。 所以,吸着。裂缝处突然充血,舌头沿着舐试着。很多次的……尚人的声音上挑。 被压倒在下面 强行的塞进。 撞激着。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10节 被强塞进雅记的欲望,摩擦着,太舒服了。 雅记什么也考虑不了。 【哈……嗯……啊……好舒服……】 像喘不上气来。 呼息不通,喉咙抽痛着。 刺痛感,麻木的快感——停止不了。 通过点 睛郎的早晨。 翔南高校的学生们,从上学开始,都在谈论着同一个话题。 【那,看?】 【看见了,看见了。二年级的筱宫吧?】 【真的是变的太强了】 【真像电视剧那样发展起来了】 【宁可相反?】 【为什么?】 【所以,是天诛……啊】 【但是,父亲残活着,爷爷惨死,心情还真的是很复杂不是吗?】 【我说,那个父亲死了好了】 【昨天还去参加了葬式】 【真的,真的】 【有那样的坏父亲,真讨厌】 【所以,说也已经无望] 不只是学生,从早间新闻开始至日本列岛都发生了这样的现象。 对同一所高校的学生来说,是可以真正的看到尚人本人。 【真的,真是太吃惊了】 【——那样说的话,还真的是很恐怖】 【为什么】 【因为,八十多的老头拿着刀去刺儿子,那还不恐怖?】 【——说的也是。如果换成其他人的话,即使对犯人又恨又憎的,但必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啊】 【不会真的像传言那样是逼迫让对方去询情?不是吧?】 【说的这些,因该都还没有发表出来吧?】 【真讨厌啊,那样说不是更凄惨了】 【会变成怎么样呢,筱宫】 【如果真变成那样的话,去神社驱驱灾会更好些吧】 谣言都是从人的嘴时传出来的。 谣言传出来了,就停止不了。 【筱宫前辈的事,真提搞不懂呢】 【真的。上次没有来,是弟弟用棒球棍欧打父亲,这次是爷爷杀儿子】 【真的是太凄惨了。哥哥都想眼杀了他】 【我父亲还说《asaki》太恐怖了——】 【但是,我母亲和姐姐都很想要这样的一个守护天使呢】 【但一定,即使有人会去同情那个祖父,也不会有人去同情那个父亲】 【那说的也是】 【那,如果,筱宫前辈也崩溃了 ?】 【都是同一个dna】 【哇——,只要那样想想都感到很毛骨悚然】 【恐怖—恐怖】 没有恶意的妄想交叉飞扬着。 登校时,西口自行车场。 向往常那个时间一样,樱坂在那等着中野和山下。 【早上好】 【——好】 【——嘿】 早上的招呼声比平常要紧张些。 【好像到处都在乱传一些谣言】 【事情变得更让人担心了】 樱坂小声说道,中野和山下也露出厌烦的气息。 三个人肩并肩的走着 【樱坂。你,有给筱宫发短信吗?】 中野说道,樱勉强的合上眼。 【发了?】 【那样说的话,你呢?】 【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我也是】 【状况跟平常不一样呢】 对山下说的话点头肯定,樱坂而沉默不语。 如果这是一场平常的葬式,仅这次就没有话可说。 说什么好——不知道。 千篇一律的打招呼,就怕踩到地雷。担心过度反而显得不自然。 竟然变成这样——即使是一种模式,那也只有那样说。 不——那个也不可说。那是正确。 打击,那才是真实的心情。 只有在尚人请丧假与来校之前发个短信。樱坂他们是真正的感到懊恼。 【爷爷的葬式,只有两天?】 【可能】 【变成了公众的话题了,筱宫来校时,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 【要是向平常那样——就感到有点乱】 朋友。 番犬。 一个人。 尚人的丑闻就像是暴风一样袭来,这不是第一次。习惯这样的恶事情——是自身的问题。这次,到现在已经不同了。 亲属死去——这是事实。还有那不同寻常的事情经过。 就这样,什么也没有碰触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即使那样,也没有踏进一步。说到底,发生这样的事,也没有什么正确的选择——懊恼。 【樱坂,如果是你,会想怎么样】 (为什么,问我?) 樱坂想着那事时。 【中野,即使听到那样的事,也要有男子的气概,完全没有想过吗?】 山下若无其事的吐出暴言。 【那么,山下。哪果是你呢?】 在那,突然想到自已也没想过,山下语塞。 【那,如果是你会怎样,中野】 对于质问又质问的往返,也许违反了规则。这里。樱坂又回问中野说出的话。 【我?】 一瞬间,皱眉。 【是啊。如果是我,也许想当平常的事那样说。】 【——那样?】 山下的脸上明显的写着(意外)。 【本来吗,因为周围的人都知道,远远的围着,偷偷的说着,关系好的朋友明显的避开那个话题,怎么就觉的不舒服?】 很符合中野说的话,樱板认可。 【我———也许相反】 【为什么?】 【如果不是自已想去碰触的话题,即使是大家都知道的密秘。觉默了解就可以了?被盯着,偷偷的说着。未必听到回复了会更开心。反正,先收收这场风】 中野和山下自认是尚人的番犬。意见是完全相反的。就只是那个,敏感的问题。 【——?】 【你呢?】 突然瞬间被问着,樱坂不慌不忙的选择语句。 【因人而议】 【啊?】 怎么觉得那张脸很和谐? (思考的方式完全不一样,你啊,那样的反映都完全一样) 好像,变成了愚痴似的。 【所以,如果是我就选这样的对手】 【哇——那还真是超意外】 【——为什么?】 【因为,樱坂给人的映像是对什么事都不会磨凌两可的】 【对,对。不管对手是谁,一律均等。不会曲解自已办事的原则——?】 【我是有优先顺位的】 那,毫无疑问是其他东西。 【但是,真的。这样是没有理论的】 嗯 ,嗯——山下点头赞同。 【大家都知道,中野是告知派,我是通知道派,但是呢,感觉樱坂是第二的意见派?】 【那是很容易懂方法方式,但是,好像——感觉不太对】 哪里? 什么? 什么感觉? 并不只是深入追究,樱坂好像也点头认同似的 那个夜。 像平常一样吃过晚饭收拾后,尚人回到自已的房间里。手机来了三条短信。时间是和不相同的,顺序是中野,山下,樱坂。 【辛苦了,发生了那么多的大事,加油哦!】 【——一个人会不会太过努力了?】 【有好好的,好好的休息吗?】 总觉得,各不相同,尚人的嘴角绽放笑容。 模特代理商【アズラエル】的公司的最高楼层。 哪里算得上安静,半公开的被称呼【阴森的总裁】,辣腕首领管理人高仓真理的房间里。加加美莲司是大张开的把身体陷入沙发里。看着大型电视的画面。 大白天的宽秀。 不管是哪个频道,恐怕从早上开始都是在播同一件事。 这回的主角,当然是拓也了,记者们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恐怕是没有兴趣关心。 为什么会这样。都在长时间拍摄穿着黑色的礼服,高雅的雅记。 不只是在电视里传播。雅记刚出来,就有无数的快门声,闪光爆裂出来。即使那样,雅记一只眉也没有皱。 【不亏是顶级模特,穿的那么朴素的衣服竟然还那么美——标准的人模】 高仓透过电视画面说道。 只有白色和黑色的礼服,基本上,谁要是这么穿的话,都会有种脱落感。 大家都是统一穿着相同颜色的衣服,就像没个性的集团出来一样。 即使穿那种简单的商品,或花钱顶做的衣服的颜色,穿什么都会俗气的人就是俗人。相反的,也有不穿反而感到亮丽。 那就是典型的雅记。 专业职业的模特不管穿什么,什么情况下,都能被呼吁成超级特。不能吸引着那些不穿也没个性的人,容貌再怎么一流也不能被呼吁。 加加美充分认识到这样的一件事。 【我说,你也要有点羞耻心——可以说这样的话吗?】 是对谁说?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11节 当然是那些无节操的记者们。 【这里——《asaki》先生的右边是次男和三男】 当然,那只是附属的配景。 【三男不是整天窝在家里的那个?】 【是的。我们都感到很惊讶。没人预想到——?】 【果然,不管怎么样不参加爷爷的葬式是很难看的】 【是长兄强制带过来的?】 【《asaki》先生心里也很复杂吧】 【——是啊。那些视线都是相同的,果然是这样】 雅记有没有参中这个葬礼。即使在这行业加加美也会听到这津津有味的谣言。不——对加加美说那样的话人有很多。在这行业雅记只有加加美是令人亲近的。 【——那,这个画面右边的那个女性是《asaki》先生的妹妹。也就是筱宫家的长女】 【为什么,只有一个人离开?】 【啊——这就不知道了。但是,传言美形四兄妹都聚齐了,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画面。】 这回的重点,主持人是不会有所隐藏。 【——《asaki》以外的那些人不就是配景了】 【那是有约定的,肖像权的问题。特别是那三个人还未成年。会造成《asaki》先生的困扰的。那,北岛先生?】 【那边的话会怎样?画面不会有假?】 【即使那样,也可以】 【怎么那样啊】 【就是这样】 记者用的强调。 【尚人的场合,那是以前的问题】 【算了】 没有见过长女和三男,加加美和高仓有见过尚人。所以高仓说的话很了解。尚人的价值不是由容貌的美丑来评价的。能让雅记那样美丽温柔的笑脸,不是亲眼看到是不会相信。 (那不会就是宇宙大爆炸) 局面状况成了透露雅记的私事。 所以,有盛夏的【替身满员】事件之说。高仓说。 《某种意义上来说,印象里盛夏的恐怖事件特别多》 ——好像是。 【果然,dna这东西真的是很恐怖。拓也氏也是,听说年轻时是非常美丽的美男子】 【那么,《asaki》的众兄弟都是美形的?】 【抱歉,这种事还没有得到确认——】 主持人含糊的说道。 【还有一个问题】 【好的,是什么?】 【可能是一种肤浅的想法。像那样的美女,一般的情况下,都会去邀请她不是吗?】 【那是——不可能的吧?】 【为什么?】 【对方,可是很讨厌记者的到来】 【工作热心的联系人也成了变态跟踪者】 【真的是太浪费了。《asaki》的美女妹妹?】 【如果,在杂志里初次亮相的只是《asaki》的妹妹,身价会上涨的吧?】 【像庆辅氏的暴露书一样是吗?】 哈哈哈——漏出干涩的笑容,评论员摆起了傲慢的架子。 【第二弹的《asaki》出版发授了吧】 【但是没有看到在卖】 【那是要等时机再卖的】 【真讨厌,那样的提议不怕asaki>变脸色?】 那一定会的,加加美感到浪费,实际上,可以不用那么作的。 【有联系的顺序说明一下,次男的n君穿的制服,是所超难进的学校,带上s高校的校章的轻便西服,当地称之为《胜力组的象征》】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深入研究,使加加美陷入咋舌的心境。 咋舌之后拿起摇控器开始切换频道,喝起了不太温的咖啡。 ——咕 【那么说,是<みずがるず>对拼第二弹的asaki>?】 高仓突然替换话题。 【啊——。最近,和雅记吃饭时听说了】 【那个监督选的是伊崎?】 【——好像是。是超多粉丝的领秀者】 伊崎的本职工作是全部都是以风景写真为中心。 【怎么说?】 【是个忠心的报导社论的的追星族,依常识来想是《可能有》的——想看吗?】 不管怎么说,依世人的常识来看,伊崎是一个能在业界各方面广泛流通古怪的人。 【——呼】 【干吗《呼》?】 【不——。话说《asaki》,前些日子很缺乏这样的人】 实际上。因为伊崎关系,一瞬间,对一向窥视地狱的加加美和高仓来说是相当大的伤脑。 如果有第二次——金轮际,不想和伊崎一起做事。加加美是不论和现场职员的哪位都行。 但是,不知道那样最高机密的内情者里,包含委托人,赞助者,那个做出最大成绩的。 是一个有着知名度和人气最高的选拔年轻演员保证所。 伊崎是一个经常惹事生非捣蛋者,但作品却非同凡响。 【雅记正式接受了申请提议时,没有在意谁是监督者。内心是无所谓。就那一点来看,那家伙可是千锤百炼过】 不会错的。 所以,继续向业界第一发展。 (如果是恐怖的家伙,纯白的记录表——不再可能是) 把日程按排的紧密,顶级模特加加美的回答是 【实际上,没有向漱名哀求吧】 漱名是高仓出身同一所大学的后辈,现在是《みずがるず》的管理人。因为那个关系,《みずがるず》有所透露。当然,那是建立在信赖的关系才会透露的。 如果雅记提议,那事务所期待的新人,《たかあき》就会出现。 【加加美先生的事都变成了杂种普通狗的事了】 那个野心,轻易的被破灭了。 【报道的社论,把伊崎推入很深的困难中,不管怎样,都无法认可的】 【如果是被听到了一些什么,会怎样?】 才能和人性是不同的。 伊崎是不缺乏那样的秩闻趣事。 【独自的感性,拘泥着不能迎合世人的艺术家的自尊心。即使伊崎没有像《水がルズ》那样?】 那是禁句——可能 【超用伊崎是挺而走险的大赌博】 加加美深切的说道。 【但是,很适合再使用】 高仓补足那个事实。 第一弹的发行想像都有些困难。当然,《水がルズ》的会员,能忍耐伊崎的怪癖。 【那,怎么做才能顺利的进行?】 【领导者可是很满足的,漱名确实会神受到刺激死去的】 【哈哈哈——】 那个可能很高,加加美已经干笑不出来。 【你会怎么做?】 【怎么说?】 【如果,假使提议正式使用伊崎,伊崎会怎么想?】 【假设是没有用,但是如果可以让,《みずがるず》与《asaki》可以随意拍摄的话,不就成了命运女神。】 高仓叹气的回答。 【那,会来吗?】 【伊崎也不会想到会有那种结果,竟然寄来了那种不能对外发表的照片】 几乎很少拍摄人的伊崎,偷拍与工作无关的替身演员,还寄送过来,就像陶醉于雅记的笑容一样。 若全部去除替身演员照片的条件是,就是再三央求得到休假中的雅记的签名盖章。加加美,高仓真的是感到头脑在咯吱咯吱的痛。 【伊崎为什么会对拍摄《asaki》有兴趣?】 不是《みずがルズ》而是强调《asaki》,高仓可是软硬不吃。 【如果,真的能实现那么贵重的合作,我想现场参加】 真的。 绝对不能放过那种美味的机会,加加美是个十足的赌徒。 (但是,伊崎那家伙,不只是对雅记,对尚人也很感兴趣) 对高仓还没有话可说,从那里,就有在吃饭机会和伊崎聊私话了。 当然,是有权拒绝加加美的,没有广泛使用一般常识,到处都是以自身为中心非常识的人。 但是。邀请自已的人既然比预计的时间迟了三十分钟的灰熊。 迟到了那么长——也没有道歉,与尚人说话是第一次。 伊崎就像不长树的苔原大地——当然,也因为雅记的事——受尚人引响,一瞬间变质成春天里的阳光。 那是当时加加美的心境。 《所以摆托,不要踏到雅记的地雷》 —— 世人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不在意筱宫家的骨肉之争,雅记的工作都起了波浪。 (——头痛) 加加美点起了香烟,陷入深思中。 隔了二天没来学校,还是像以前一样吵吵囔囔,就像尚人预想的那样。 偷偷的。 ——黏糊糊的。 湿鹿鹿的。 目不转睛的。 投向尚人的视线是千差万别的,但基本的意义都相同。 不管是谁——津津有味。 唯一不变的是。 【——好】 尚人看着樱坂那混乱的眼神。 【早上好】 中野笑着。 【中野。你从早上开始是不是紧张过度了】 山下许久插入话。 【早上好】 尚人的加入,平常的四角关系又开始了。没有什么不同的,就像平常的日常风景——。 【很感谢大家的短信】 尚人开口笑道,三个人,不知谁从谁开始面面相觑。 ——什么啊。 ——是真的。 ——就是这样。 结局。大家的想法都相似,三个人注视着对方的眼神进行确认。 ——然后呢。 ——什么—— ——也许超讨厌。 三个人内心叹着气。 那。 【我真的非常高兴】 知道尚人说的不是好听的话是真心话,三人总算绽放开嘴角。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12节 ——结果是好的吧。 ——没有问题了? ——如果筱宫ok的话,还会有什么话呢。 也就是,结束了。 【葬式期间,心情也不清楚是怎样的,看到大家的短信,心情就好起来了】 就算说错了,担心尚人的心情还是一样的。 【那——样啊?】 【嗯,回到家里后,吃了晚饭,然后看到短信,终于感到又回归到日常生活里了】 与有雅记,裕太在的《家族》是不同的,那个是尚人自已虚构的《领域》。那两个是双重叠合在一想的日常生活。 对于尚人,不管哪个都是很重要的。 雅记也有高校时代的好朋友,也就跟现在一样吧。 与自已身份相同可出现场所。 尚人所看到的翔南高校——圣域。 这世上没有谁完全不欠谁的。 如果是完全不欠的话,那个人是不须要存在的。 雅记喜欢着不完美的自已,自已被 雅记须要着。 反过来,裕太是没有这么贵重的机会。 所以,就这样好了。想着想着,心情就充裕起来。在家里在学校,自已不是一个人。 裕太自已说出去参加拓也的葬礼时,真的是很吃惊。看着最近裕太的变化,即使没有这次的事件,也是该突破那个长时间窝在家里的问题了。 所以,对于能外出的的步骤,祖父的葬礼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在那种气氛沉重的葬礼上能看到相应的价值。 与许久不见的零相会,相谈。即使对于瑛,自已是不被希望参加的。零的话在尚人心中响起。知道自已参加拓也的葬礼是有充分的价值的。 【回到日常生活,果然是最棒的】 中野插入自已台词。 (果然,不能安心啊) 尚人内心一个人唠叨着。 周围的视线噗哧噗哧的刺入过来。那样的,也可以穿过裂开。 对尚人最重要的是,那里有着自已,没有变化的居住场所。值得感激的是,自已感觉到能被朋友极其普通的存在着。 尚人请丧假,然后来校时,樱坂安心的另一面。内心真的是非常担心。社会,学校流传的丑闻是与日聚增。 尚人的私事——不,筱宫家的悲惨家庭事件,在全国暴露出来,骑自行车的高中男学生被暴行袭击后。某种意义上来说,尚人是不幸的受害者。为什么。到这里——想着。 从最底层到顶尖的模特,长兄的精彩成功故事里有着连锁的《负》的遗产——等等。有的没有的事,即使被津津有味的大写特写。尚人本人很冷静。 但是。那只是表面上的事,樱坂他们知道尚人的内心有着深刻的伤痛。那是樱坂自身引发的导火线。 野上厚颜无耻的贪食着尚人无偿的好意 ,是不能被原谅的。因为气愤而去谈判,竟然被野上刺伤了肩口。 对樱坂来说那是痛恨至极的。只知道傲慢的自我满足。 ——竟然变成那样。 ——怎么也没想到。 ——不会是那样的。 即使后悔也股足勇气。比起自已被刺,尚人的伤痛让他更加的——痛。 那个时候。解决了暴行事件,报道中成功劳者,后又变成了别的,伤害事件的加害者和被害者,还是学校有关的人,各方面都给与了很大的打击。 到底。 为什么。 ——这要的事。 这次,又会和那个被说成一样。 为什么。 怎么会。 ——这样的事。 父亲杀儿子的悲剧构图。 樱坂和野上以《示谈》的形式结束,像骨肉相争的事,是不会有结果的。 樱坂被刺,只会留下伤而已,这回的伤害事件是死了人。 就这样,尚人成了《不幸的被害者》,微妙的变化。 加害者是被害者的儿子,同时,实质的加害者的孙子。 那种无意义的边带责任论,荒妙无意义。樱坂真心的认为,世人都是由血缘关系联系起来的。 祖父刺杀父亲,被刺杀的父亲现在生命垂危。刺杀的祖父因打击,脑血栓突发死亡。超越悲剧的皮肉——悲惨的现实。 在翔南高校,大家都远远的窥视着尚人。津津有味的,毫不客气的。凝视着尚人的一举一动。和尚人同班同学的樱,对那视线更加的感到不快。那毫不掩饰的露骨的视线。 尚人,就算是表现得平静,内心不会是这样吧……樱坂不得不这么想…… 为什么的话,樱坂自己,因为这次的事件(翻译什么的最讨厌了——被野上刺伤,然后又看到拓也的事件报道,那个时候樱坂ptsd了,大家还记得不)被刺激到了……完全突然的,一下子,那个袭来…… 觉得ptsd什么的一点也没留下的自己也是那个样子……因为伤害事件而爆发过症状的尚人肯定比自己的负担更加严重吧…… 所以,和中野他们在不同的意义上,樱坂是真的害怕……就算尚人表现得坚强……什么地方再出什么事件的话,哪一天,忽然精神上真的不会出问题……嘛? 那样——太可怕了…… 这样想的樱坂,不知为何,奇怪地焦躁起来…… 扭曲的法则 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但是,什么答案也找不到……怎么办才好——不知道…… 所以,继续考虑…… 然后,越是想脑子越是混乱——睡不着了…… 眼皮明明很沉重了 ——眼底却一片清明…… 脑子里已经吱吱地疼了 ——还是在想…… 为什么? 原因呢? ——当然睡不着了吧…… 思考着…… 思考着…… ……注意到了 那个人,不原谅自己,所以睡不着…… 那个人不能原谅的话,什么都完了吧…… 但是——被拒绝了…… 什么都——没用了…… 那个瞬间,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手也是,脚也是,脑袋的深处也冰冷一片…… 好沉重…… 知觉也渐渐稀薄…… 意识也渐渐远离…… 然后……终于……终于能睡着了吧…… 和平常不同,早上开始身体的感觉就很好…… 在规定的时间里吃了饭,开的药也好好地吃了,睡眠也很充足……然后,在获得允许后到中庭里散步…… 能够这样规律地生活,瑞希也终于能够平静下来一天一天地过去下…… 暴行事件之前,不吃安眠药就睡不着这种事瑞希完全无法理解…… 早起夜眠,普通的生活…… 睡眠不足的话,早上当然就想困在被窝里……当然也没想过为失眠所苦这种事情…… 人类的话,每天时间到了当然就会想睡觉……瑞希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现在,充分地明白了……虽然想睡却睡不着,这种事情,是多么的痛苦……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能熟睡……虽然再普通不过,却是重要的事情…… 好吃好睡——这就是人类生活的基本……现在,瑞希充分感受到了无法做到的痛苦…… "首先,好好地吃饭,好好地睡觉,先好好调理疲惫的身体吧……" 刚开始的时候,主治医生的话完全听不进去…… "瑞希……已经不用担心了……不要紧……不要紧了" 姐姐的话也只是耳边的杂音完全没有意义…… 不要紧的——是什么? 完全,不明白…… 究竟是什么原因? 为什么? 自己会在这种地方…… 用让人感到疼痛的程度的力气握着瑞希的手,千里在耳边不停地低语…… "没关系……已经没关系了……姐姐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什么都不用担心……好好地休息,好吗?" 那些声音,就好像诅咒一样侵食着瑞希的思考。 不要。 停止。 我不想听。 但是,却连把话说出口的心气也没有。 瑞希只是,只是想好好地睡着。只是什么都不思考,睡着就好…… 千里每天都会来。就好像是从心底为瑞希着想一样。 把花插瓶。把水果皮剥号。随便的说一些话。探视时间到了的话就回去。 那些,(对瑞希来说)只是苦痛。 不要再来就好。 什么都不说就好。 但是,(瑞希)却什么也没说出口。说出口的时候,好像就会变成自己也想不到的狂烈的咆哮(?)。……好可怕。自己不是想否定千里(为自己做的一切),什么也没有说。 可怕。 可怕…… 手脚变得冰冷。 千里一直代替早逝的父母抚养着瑞希。所以,瑞希希望千里能够幸福。 所以…… 但是。 现在,已经,什么是对的。到底是谁的错……瑞希已经搞不清楚了。 就算接受了心理咨询治疗(原文是カウンセリング相当于g),自己对这些也是马虎应付,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用。 但是,医生不会强行进行必要以上的对话,不会从开始就否定自己说的话(?不确定对不对),也不会过分追问自己。 为什么?——之类的。 原因?——之类的。 总算也能明白这样持续的自问自答(〈自问〉翻过来是自我反省,问题瑞希小姐s没有反省的意思,所以如是翻译),只是毫无意义。 就算这样。 “为什么把自己的感觉(?原词直译为方便……我觉得就是堵阿尚的家门就为说不是自己教唆的那个,怎么翻啊啊啊……疯特)强加给别人身上?” 那个严厉的眼神。 “你还真是只考虑自己的事情啊!” 充满了厌恶感的口气。 “你啊,真的是,完全不理解别人痛苦的没神经的人!” 那个轻蔑的声音——无法忘记。 “不要为了自己轻松,就强加到我身上” 对方说出口的话,深植自己脑海,无法消除。 尚人的话,就好像是把瑞希的心紧紧束缚的诅咒。就好像灼烂入骨的刻印般,内心深处还是不停地泣血。 (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 ——是啊……很痛苦啊。 (不被人理解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是啊……你很努力哦。 咨询治疗的时候,吐露这样的心情,稍稍能让自己轻松下来。不会否定自己走投无路后做的事情,稍稍让自己找回了自我。 ——心情变得好一点了。 这里,谁也不会责备瑞希。 不否定自己。 也不会拒绝自己。 放松下来。 变得安心。 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13节 然后,就有了想出去走走的心情。 治疗的时候,吐露这样的心情,稍稍能让自己轻松下来。(咨询师)不会否定自己走投无路后做的事情,稍稍让自己找回了自我一点、真的是一点点地,可以面对千里了。 但是。那一天。总是在那个时候来的千里没有来。 (出了什么事?) 也没有任何的联络。 (怎么了?) 第二天——也没有来。 (为什么啊?) 然后,稍稍地有些不安。 每天都来的千里对她虽说也是压力,但是就像是日课一样已经习惯的存在某日却突然不见了,内心荡起了不安的涟漪。 冰箱里也没存好的饮料了,没办法,瑞希走向一楼大厅的小卖部。 那个时候。看了大厅里放置的电视正在播放的内容——那个瞬间。 [筱宫庆辅,被父亲刺中重伤] 那个冲入了瑞希的视线。 一瞬、她已经冻结。 “真是天罚呢。不伦又抛弃孩子的垃圾父亲。” “老爷子也很可怜呢。被自己的儿子在暴露本里胡说八道,实在不能忍受下去了吧。” “好像那个情人也在现场的样子。” “把原配逼死,还说什么是命运之女,不要笑死人了。” “那个情人的妹妹现在也不知道藏在哪里呢。” “听说是用让人不幸的金钱若无其事的上着大小姐学校的女人。还真是,姐姐什么样,妹妹也那个样子啊。” “真不知羞耻。” 周围人的议论,让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视野内的颜色也消失了。 大厅里嘈杂的人声在那个瞬间远离了。 然后,瑞希低声自语: “什么啊。原来这个样子啊?所以,姐姐才不来的么?果然,比起我来还是那个人更重要么?” ——一下子。下腹好像被重击一样。瑞希呆立在那里。 为什么 怎么会 ——变成这样呢 世间的任何人都曾说出口过这句话,千里也在口中不断重复着。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到了脑子的回答全都切断,思考都在空转的程度。 这样的 完全 ——不公平啊 无论是电视、报纸,还是杂志。无论是哪里,是谁,都把庆辅当成了恶人对待。 “恶因恶果。” “庆辅氏终于遭到了报应。” “亲生父亲,觉悟的一刀。” 挑衅的活字在飞舞。 被刺的是庆辅,可是诽谤中伤却没有攻击刺伤的拓也,而是只针对了庆辅一个人。 庆辅的意识还没有恢复。 「他的狗屎运还没有到头,这就是所谓的恶人天不收吗?」 ——等等,都是实在很过分的诽谤中伤。 不公平 差别对待 媒体的集团暴力是最不讲道理的暴行。 庆辅没做错什么。 他只是把事实如实地写了出来罢了——这实在太不讲道理了。 「发展到这个地步,只能用丑恶的丑闻来形容了吧。」 「某种意义上说,现实生活里发生了这么盛大这么戏剧化的事件,让电视剧都显得太小儿科了呢。」 「真是恶人天不收啊。」 「被骨肉亲人放弃,战友只有自己的情妇而已。这做人也真够空虚的。」 「而且那女的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哎呀,她不是庆辅氏独一无二的‘命运之女’吗?到了这个地步,更该是一心同体才对吧?」 「爱毕竟是沉重的,而且还重得不得了啊。」 「既然爱来爱去爱到这个地步,也算是求仁得仁又有何怨了吧。」 新闻中的评论人们肆无忌惮地说着。 该受罚的是犯下杀人未遂的拓也才对。可是他却死了,不会再被逮捕审问,不会受到任何制裁。这——根本是搞错了吧。 就算是父子,也是需要法律的裁定的。就算不是,至少也该全额负担庆辅的治疗费才对啊。 ——不,在此之前,筱宫家的人——没有任何一个过来探望。 真的没有一个人过来。连在庆辅手术时遇到的明仁都再也没有出现过。这实在是太没常识了吧? 作为亲人,该在这时候一言不发的吗?不只是对庆辅,对被迫成为那可怕的杀人未遂现场目击者得自己也是啊。 可是。 ——为什么。 世间。 ——任何人 都不由分说地吧责任推到我们的身上来? ——过分。 太过分了。 面对无责任地决断庆辅的罪过的世间,千里咯吱吱地咬紧了牙齿。 那个时候,庆辅叫做“智之”的弟弟也说了: “如果你再撒谎的话,我们也不会沉默了。” 他丢出了这句话,可那根本就是千里的心情才对。 (没错,知道那时的真相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拓也死了。 庆辅还在昏睡状态。 智之肯定会撒谎。 为了庆辅,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不然这样下去,就只有庆辅一个会被当成恶人。自己必须要保护庆辅。能做到这个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了。 千里无法不这么想。 但是,千里又能做到什么呢?周围的人全部都是敌人啊。 唯一的战友就是银流社的人了。 那个时候,庆辅的责任编辑土屋先生正在为这次的事件做独家采访的商谈。 “独家采访??????我吗?” 说实话,千里很困惑。 “没错。” “可是???那个???” “这样只有庆辅先生一个被当成恶人,真山小姐你也不好过的吧?” 那是当然的。 “虽然世上的人都有倾向性,但也该有个限度才对。” 没错。再这样把庆辅视为万恶之首,千里也无法忍耐下去了。 “实际上呢,我们这里也有各方面的邀请杀到哦。”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各方面是指?” “电视和杂志。各个媒体方面啦。” 就是连日来一直给庆辅按上坏人烙印的那些人吗? 见千里很不相信地皱起了眉头,土屋若无其事地提说: “真山小姐会不相信他们也是自然的。媒体他们有自己的解释??????或者说,是有内部隐情的哦。” “那?????? 是什么意思?” “毕竟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说出庆辅先生这边的真相啊。” 这真是振聋发聩的一句话。的确正如他说的那样。 “明仁氏可以代言他父亲的心情,得到世间的同情。很明显的,事态会被就这样强行拉下帷幕。毕竟那边还拥有asaki这张王牌呢。” 那双不由分说地射穿千里的冰冷金褐色眼睛,感觉不到任何感情碎片的冷淡口吻。还有比什么都厉害的,那尖锐无比的威压感。光是想起来心脏就跳得难受。 关于这次的事,雅纪彻头彻尾地表示无可奉告,默杀了所有伸到眼前的麦克风。不管扔来什么样的问题,他的视线都没有丝毫动摇。 媒体拼命追赶,却在他面前统统败下阵来。 “各个媒体也都对只有对拓也氏同情的论调见世的现状发出了疑问。所以现在就算是为了公平起见,也该将庆辅先生这边的真实传达出去吧?” 公平的真实。 这正是千里的期望。 对土屋这正中下怀的话,千里的心情大大地动摇了。 “所以说,现在庆辅氏处于无法反驳的状态,这样一来,就只能有真山小姐来陈述真相了。” “事件的——真相。” “是的。代替庆辅先生传达。” 可以的吗?自己能担起这样的重任吗? “而且报酬很高的哦。采访的谢礼自然也不会少的。” “??????咦?” 这意想不到的话,让千里睁大了眼睛。 “真的吗?” “当然了。” 比方说呢——土屋这么说着说出口来的,是个比一般常识的谢礼远远高出一个档次的价钱。 “自然,这是有条件的。毕竟哪里都是眼巴巴地想要独家的嘛。如果不是召见记者会,而是固定一社的独家采访的话,少说也是两百万。” (不会吧??????这是不是在愚弄我?) 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就是两百万? (??????真的吗?) 喉咙不由自主地咕嘟一响。 “如果是实名,可以露面的话,确定情报的可信性,就可以再加两百万哟。” 只要承担风险,就可以再加上??????两百万? “真山小姐的话有这样的价值的哦。对于这事件的世人的关心程度就是这么高嘛。根据反响,说不定第二弹还可以再翻一倍的。” 怎么会? 不会是——真的吧? 千里已经被没有用名字打字缩写的方式报道出去,周围的人也都知道就是她了。可是就算这样,用实际名字还是让人为难,何况还要露脸,这就更难做到了。那不就好像全国网络指名通缉一样了吗。 如果这样做了,连瑞希的人生都被搅得一塌糊涂了。 ——不,现在已经是最糟糕的状态了。 瑞希因为心力交瘁,身心都陷入衰竭状态,正在心理治疗内科住院。所以银流社提出的第二弹上也是写明了的,必须完全不涉及瑞希袭击尚人的暴行事件。 可是,两百万日元+两百万日元=四百万日元。 说不定??????还会更多? 这个报酬实在太有魅力了。但是千里并没有为此而冒如此高的风险的胆量与毅力。 她爱着庆辅。 这一点无论是对谁,她都可以堂堂地挺胸宣言。但是千里也没有自暴自弃到干脆开诚公布,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和模样都暴露出来的程度。 ——可是。 “只是答应接受采访的话,真的就可以有两百万吗?” “是的。” 说实话,她需要钱。 书的版税是属于庆辅,并不是千里的。 实质上,他们住在旅馆里的房费是银流社出的。书虽然是卖了五十万册,但并不是立刻就能过上梦一样的版税生活的。 ——这件事千里还是第一次知道。版税打进庆辅的银行账号里是两个月之后,而且这只是初版的钱,再版的就更后面了。 本来指望用那版税来偿还借债的。所以千里即使被调到了人称“人称的墓场”的现在这个部署里,仍然忍耐着、厚着脸皮留在公司里。就是因为有固定薪水,也可以使用健康保险证的缘故。 庆辅债台高筑,生活费都是由千里来支付的。她的储蓄都会时不时地见底,所以她根本没法从公司辞职。 就算住宿钱由出版社支付了,日常生活里也有杂费支出的。而且现在瑞希还在心理治疗内科住院。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14节 再加上,庆辅变成了那个样子??????考虑这些状况,两百万这么一大笔钱是千里无论如何也渴望得到的。 “那个??????土屋先生。请问能详细地说一下那个独家采访吗?” 千里很认真地说出了这句话。 风波的去向 在知道某电台的“紧急特别节目”要播放千里的独家采访时,雅纪并不太吃惊。这种传言,在明仁开记者招待会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还不是偷偷摸摸的,简直跟打地鼠游戏一样没完没了。 电视,杂志,网络,八卦报纸。总有些谁会把千里给弄出来,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选择大的媒体,反应越大,赚的就越多。就算是大外行,这种打算也是昭然若揭吧。 那些家伙真正瞄准的当然是庆辅,但是庆辅现在还没恢复意识。被刺的下腹做了手术之后,又发生了脑出血,再次进行了手术,情况并不乐观。 ——似乎是这样。 这些情报是因为记者扔过来的资问而进了雅纪的耳朵里的。他自己并不想要知道。 不管怎样,因为庆辅那个样子,就轮到了千里身上。要说的也就是这些而已。 对雅纪来说,这未免是廉价得让人可笑了。那么盛大地强调了吧半天,作为对庆辅来说的“命运的女人””,结果做个反驳都要先想着回报了吗? 为了最爱的男人? ——才不是。 (果然说到最后就是钱了吗?) 周围的人用尽手段想把千里给挖出来。千里也不是个傻瓜。实际体验了这么一连串的骚动,她肯定是不想要自己带头抛头露面的吧。 而无视这种风险答应了独家采访,就是对方提出的条件相当破格了吧。也就是很大的一笔钱,除此以外,千里根本没有上电视的理由。 他可以断言,千里那里手头紧了。 虽然暴露书大卖特卖,但那笔钱版税是不能马上变成现金的。而且那版税的大部分也要用来还债了。 ——应该是这样。 本来庆辅就是为这个初版暴露书的。 说老实话,现在的庆辅在金钱方面根本就是捉襟见肘。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听说他住宾馆的钱都是出版社出的。在银流社看来,现在等于是摇钱树的庆辅被其他出版社抢走就糟糕了。 庆辅和拓也的争斗到底是怎样的,对骨肉之争充满了兴趣的那些看客都想知道所谓“密室的真相”吧。但老实说,雅纪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对明仁来说,在记者会上不管被怎么追问,他都一口断定“我无法代言父亲的心情。” 那就等同于把自己的隐私用来卖钱,在人前自慰一样。有这种暴露兴趣的变态有庆辅一个就够了。这就是明仁真正的心声。 雅纪没有做出更详细的说明。 当然他也没问。因为问看,知道了,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事到如今,他对千里会说什么毫无关心,根本无所谓。 只是他充分预想到,那内容会是相当的偏颇——毕竟那是千里认为的真实吧。而且那会造成更大的纷扰了。 雅纪不在家,和裕太两个人吃晚饭就只有一种类型了。 偏食得厉害的裕太,只专心于把桌子上的菜消化掉而已,尚人偶尔对他说话的话,他会嗯上一声,但对话继续不起来。所以尚人自然也变得沉默了。 但是。 这天晚上,情况却与平时不同。 一般总是花上很多时间,一点点慢慢吃的裕太,今天却吃得狼吞虎咽。尚人不由得大吃一惊,都僵住了。 (裕太这是怎么啦?) 尚人的惊讶还不只这样而已。 吃完 了饭之后,裕太把自己的餐具拿到了流理台旁边,然后不是回自己二楼的房间,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呜哇???????怎么,他有很想看的节目吗?) 这与平时大不相同的行动模式,让尚人睁圆了眼睛。 尚人和裕太平时都很少看电视。上次明仁的记者会是个例外。 裕太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跟电脑格斗。而一天的大半时间都要优先学业和家事的尚人并没有悠闲地坐下来看电视的闲工夫。他想要知道的情报都用电脑来查阅,又对娱乐节目电视剧什么的毫无兴趣。而且现在连报纸都不订,根本不知道电视上会演些什么。 裕太没有乱拨频道,操作了一下遥控器之后,就放在桌子上。尚人也跟着他自然地看向了电视,他很在意裕太想要看些什么。 ——于是。 「紧急独家特别报道。那一天的宾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筱宫庆辅氏的情人,将讲述事情的全部经过。」 伴随着意味深长的音乐,看到这些占满了画面的文字时,尚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不会吧?) 不是因为这煽动的广告词,而是因为裕太想要看的??????不,想要知道的是“这个”。尚人的心情十分复杂。 那一天,那里发生了什么呢?虽然事实是很明显了,但是详细的情况却没有人知情。反正光是发生的事实就够冲击的了,所以除了报道的东西之外,也没有知道的必要,那复杂的成人的问题,更是不想要知道。 不——甚至该说问都不该问才对。 毕竟在拓也的葬礼上,他们看到了智之憔悴的面孔。 后悔。 悔恨。 ——与自责。 那是对拓也之死翻涌着各种各样的感情的面孔。 所以就算成为瑛的出气筒也无所谓??????当然也没到这个程度。但至少,亲眼看到了肉体与精神陷入极度衰弱状态、亲手选择了死亡的母亲的结局后,尚人是异常深刻地了解智之的心情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世间虽然都这么说,但是话语的重量是完全不一样的,含义不相同。毕竟追问的意义是不同的。 当时的自己这些人只是无力的孩子,但智之却不同。所以拓也以那个形式死亡的事实,某种意义上来说,肯定是他无法接受的现实才对。 那宾馆的房间里,发生了怎样的争执呢。 知道那个事实,现在又能够开口的,只有智之和千里了。而智之顽固地闭口不言的事,就将被那个没神经的女人在电视上喋喋不休吧。光是想想,尚人就觉得恶心了。 她要说什么。 说到什么程度。 怎样去说——对智之来说,都是被毫无关系的他人扯开没有愈合的伤口一样的举动。 (真的是??????差劲到了极点吧?) 尚人的嘴唇微微地扭歪了。 ——这个时候。 「那一天,庆辅正和银流社的责任编辑在宾馆的房间里开会商量。」 非常刺耳的声音传了出来。 尚人惊觉地看向电视。镜头映出坐在某个宾馆的房间里的沙发上、似乎是千里的人物的胸以下的部位。 「是对自白书第二弹的商量吗?」 「是的。大概谈了三个小时左右。」 电视里常见的变声装置带着尖尖的杂音,听起来很难受。光从声音的调子听不出千里是不是在紧张。 「那之后,拓也氏和智之氏就上门来了吗?」 「是的。就在编辑回去之后不久。」 「那么说——难道两个人是在哪里监视了庆辅氏的房间吗?」 「这我不知道。」 「可是你让那两个人进来了?」 「不是的。」 「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刚开门看看,他们连名字也没说,就突然推门闯进来了。」 「是推门闯进来的?」 「是的。因为编辑先生刚回去不久,门铃就响了,我以为是对方忘记了东西。毕竟知道庆辅在那个房间里的只有银流社的人而已。」 千里一瞬间沉默了一下,然后接着道: 「如果那个时候,我好好地确认来人的话??????如果我没有打开门的话??????庆辅也不会遭到那样的事了??????」 千里悔恨地说着,交叠在膝盖上的手指颤抖着。 如果 ??????的话。 ?????????????那样。 现在说出这些话来,也没有任何用了。世间不会倒回去。事实——不会改变。 但即使如此。 为什么呢。 跟憔悴地默不作声的智之比起来,千里口中的悔恨台词听起来是那么的廉价。尚人想。 位于青山一等地上的摄影棚里。 “好,眼睛向这里看。” 在播放着轻快的音乐的一个区域里,摄影师发出着指示。 “很好,很好啊。那么就请这样做出一个最棒的笑容吧。” 快门声咔嚓咔嚓地响着。 好,这边。 接下来那边。 下次是这边。 即使面对偶尔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言语的罗列,雅纪也毫无怨言地摆着姿势。然后。 “好,辛苦了。今天这就是最后一张了。” 助手的声音响起来。今天的工作总算是做完了。 “您好,asaki。您辛苦了。” 今天第一次合作的造型师跑了过来,从雅纪肩上脱下了带有豪华毛皮的大衣。 ——先从布景里出来的贵明突然叫起来: “加加美先生!” 他满面笑容地大步向着门的方向跑去。 “啊,等一下啊,贵明先生!这样很为难的,请先把衣服脱下来啊!” 助手慌忙叫着追过去。但贵明完全无视对方。 “怎么突然过来了呢?啊??????难道说,是来接我的吗?” 伴着肆无忌惮的大声,贵明似乎用力地摇晃起了看不见的尾巴。 (现在这么兴奋有什么用。) 雅纪在心里嘟囔一句。早拿出那样的集中力来,摄影就能更顺利地结束了。 (那个笨蛋,真的是让人火大。) 所以雅纪才不想跟贵明一起工作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平面摄影的工作总是会撞上他。说不定,这是事务所的阴谋吧?雅纪真的想要咋舌了。 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事务所的大前辈加加美得无比热爱的贵明,为表示自己的热烈大欢迎用力地摇尾巴。 “我要约的可不是你啊。” 加加美轻轻挪揄一句。 “哎~?为什么啊。偶尔也请我吃个饭啊。” 一跟加加美站到一起,贵明的情绪就又上了个台阶。 “要是跟食欲魔王的你去吃饭,我的钱包肯定会被吃得空空如也的。” “所以说,拉面饭就好啦。” 加加美对“拉面饭”这个词很无语。 你是笨蛋吗?——这样的视线让摄影棚一下喧闹了起来。 ——这个时候。 “喂,雅纪。” 加加美大声地叫道。 (所以说啊,为什么在这里要招呼我啊。) 绝对是故意的吧。 贵明一副不快的样子,露骨地不想跟雅纪扯上关系。 “雅纪,去吃饭吧。” (我可不记得跟你约好了。) 雅纪瞪他一眼。 “有什么不好的,别这么见外啦。” 加加美一边嘴角抬抬,好像在这么说似的。 那种明知道雅纪不可能拒绝的确信犯的笑容,实在是太恶劣了。成为对照的,贵明的视线简直尖锐得要把雅纪射穿了。 “那我在下头的停车场等你。快点下了哦。” 轻飘飘地挥挥手,加加美就这么走掉了。摄影棚里就好像卷过了一阵旋风似的,对男模业界的帝王来说,那脚步也轻得太过不衬他的威严 了。 做好了准备之后,雅纪下到地下停车场,只见加加美靠着爱车上,正抽着一根香烟。 雅纪的皮鞋踩出咔咔的声响,向他走去。 “加加美。能不能请你不要一副那么明显的样子,撩拨那小狗来咬我啊?” 雅纪发出了抱怨,加加美又用嘴角笑了。那笑容里带着非常的恶劣,却又能不由分说地迷倒他人的魅力。 “no~” “啊?” 雅纪挑起一边的眉头。 “no~”——意思是身份高的人有着相应的义务与责任。如果雅纪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这样。 “也就是说,身为业界领袖的你,应该从各种意义上给后辈巨大的刺激嘛。” “既然这么说的话,那比起我来,加加美更应该这么做才对吧。”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15节 从各种意义上说,比起如今的加加美来,雅纪都毫无胜算。 “我可不行的哦。作为那家伙的假想敌来说,能量不足啦。毕竟我们岁数差得太远了。” 作为用一个微笑就可以骗过名摄影师的帝王大人,到底怎么能眼都不眨的赌博地说出这种话来啊。 而且让他堂堂正正地来跟雅纪叫板这个想法本身,就可以说是超级大胆的赌博了吧。 “来,上来吧。” 从口袋里取出携带烟灰缸,把香烟在里面按灭。加加美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雅纪打开对面的车门坐到副驾驶席上去,系好安全带小声地说。 “你就完全没有考虑过我感觉到那家伙的威胁,彻底把他打垮的可能性吗?” “如果那是你的真心话,那么就请去做吧。” 打着车子,加加美踏下油门。 “你又若无其事地这么说。” 真所谓连发牢骚都发不出来了。 车子媛媛地提升了速度。 “所以说,你来显示作为顶尖级的真髓啦。” “我不要。” 雅纪立即回答。 “为什么?” “我可没有闲工夫去搭理一只随便乱叫的笨狗。” 这是雅纪的真心话。雅纪本人也自负还在发展之中呢。 就算把贵明叫成了笨狗,加加美也只是动动脸颊笑了笑而已。对事务所来说,贵明是期待的新人,但加加美的真心??????却实在是看不出来。 磨练感性的话,也许会有一定的光彩,但与生俱来的光华(个性)却不是光靠努力就能拥有的。 雅纪想。不管怎么挣扎,不管怎么装饰,贵明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因为不能变成加加美,雅纪瞄准的就是另一种个性。个性虽然可以模仿,但没有真材实料的话就只会是滑稽而已。这么想着,雅纪的心情就越发地紧绷了。 和风餐厅“真砂”。 这里是加加美常来的店,但如今雅纪也变成常客了。 被加加美带来的时候,总是到最里面的单间去。喝着美味的酒,吃着好吃的料理。在忙碌的行程的空隙间与加加美出去吃饭,对雅纪来说,就好像是绿洲一样的时间。 “总之,你辛苦啦。??????是吧。” 不言而知,加加美说的并不是今天的摄影。 “也并不怎么累。作为丧主的是伯父,他跟媒体打交道才是辛苦呢。” 对雅纪来说,那不过是义理罢了。 只是尽作为孙子的义理而已。虽然对明仁很抱歉,但这就是真心话。 “不过只有一个人,盛大地大枪风头哟?” “那又不是我的错。” 雅纪一口断言。 “也是,拜一开始到最后的焦点所赐,周围也都适当地装聋作哑了吧?” 这一点雅纪不否定。 视点总是固定一处的话,周围的关心也就会日渐低下了。——就这个意义上来说是这样。但是。 “你从哪里看到的?” “我可没看哦。” “我还没说是什么,你就马上回答?” “因为这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就算不这样,外人的视线也已经越发地刺人了。 自然,不会有那种不知死活地直接面对雅纪抛出话题的挑战者的。 所以才造成了千里的独家采访。 “似乎是相当兴奋的样子哦?” “流言那东西,就是因为存在妄想的空隙,才能擅自地越炒越热的。我倒是觉得本人露了面,只会从另一种意义上让人们扫兴罢了。反而会造成反效果。” 在黄金时间里,堂而皇之地上特别节目发言。她这种赌博师的胆量,雅纪倒可以高看几分。但是意图把不实与无责任的流言换成漂亮的空想的话,只会招致多余的反感罢了。 “怎么。明明就没看,却说得跟看过了似的?” “我弟弟似乎看了。” “尚人吗?” “主要是最小的弟弟。” 平时根本不看电视的,裕太却在这种奇怪的地方闹起别扭来了。 “虽然能够到了那种程度??????那样地把自己正当化,看着反而都可笑了。他这么说。” 到底是“什么程度”,雅纪是不知道的。但他能够想象。不管怎么拼命没理搅理,也要让自己得到承认吧。 “是裕太??????吗?还真有胆量啊。” “他只不过是跟我一样扭曲罢了。” “那也是因为有尚人在,所以才能放心地扭曲啊。你也是,裕太也是。” 被加加美一针见血地说中要害,雅纪不由自主地苦笑起来。虽然扭曲的温度差与方向性两人正相反,但正如加加美所说,基本是相同的。 “那你也就什么也不担心吗?” “那根本是连视野中的垃圾都不如的东西。到现在在电视上暴露本性,也根本无所谓。” 虽然媒体的注意是打在另一方面的吧。 “这样吗?” “没错。” 不是单纯的死撑面子而已。 “这一次不管时间怎么想,都随他们想去。事实变成怎样都跟我们没关系。” 即使被叫成是“无限接近加害者的被害人的儿子”,或者是“思维短路到要用刀子解决家庭之耻的老人的孙子”。 这种事情就随他去好了。 对雅纪他们来说,有比这重要得多的事情。 就是自己这些家人保护着得日常的小小平静。只有这样而已。 才没有义务给那些为他人的不幸聚集起来的苍蝇洒下饲料。就好像为了金钱任媒体摆布,显示出一副受害人意识去滔滔不绝的千里一样。 不想否定,也不想肯定。反正什么是真实的早就已经不言自明了。 庆辅被拓也刺了。庆辅活下来,拓也死了。只有这样而已。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对雅纪来说的真相,就只有这个而已。 歧路 沉重。 疼痛。 ——痛苦。 痉挛。 抽筋。 关节——作痛。 腿,手臂,头,都沉重黏稠得动都无法动。 这柏油一样阴暗沉重的黑暗总算是散去后,意识突然清醒的时候,掠进歪斜的视野里的,是白雪的天花板。 (??????怎么??????回事?) 陌生的,雪白的天花板?????? (——是哪里啊?) 自己现在是在哪里呢——搞不明白。 好疼 好疼 好疼 好疼 好疼 好疼?????? 脑袋里剧痛着。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好像灌进铅块里的身体,连动都不能动一下,可是却似乎每一个节骨都在彼此倾轧着。 这里是——哪里? 用剧痛的脑袋,在模糊的视野之中,庆辅思考的只有这一个念头而已。 这一天的下午。 和平时一样吃了午餐回公司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庆辅住院的医院打来的。 (发生什么了吗?) 不吉的念头闪过脑海,一瞬间,她的心猛地一跳。没有预想的电话铃响起,基本都是不幸的前兆。 千里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总是重复着这样的事。 父母因为事故而死的时候。被社团的同伴排挤的时候。被考虑结婚的恋人甩掉的时候。庆辅的妻子自杀的时候。讨厌的回忆在记忆里仍然是那么的鲜明。 可是,那只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知道医院打来的电话是庆辅恢复意识的吉报,千里趴在自己的桌子上痛哭了起来。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每天,每天。崩到不能再紧的线突然地断了,千里顾不上他人的眼光,号啕大哭。 最糟糕的时期已经过去了。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庆辅来说,以后都是新生活的开始了吧。 堂森,筱宫家。 “那,妈妈。我会再过来看你的。” “没事的,不用这么担心啦。” 这一次过度操劳而倒下的母亲——秋穗,明显地瘦了很多。白发似乎也一下增加了。这一点明仁也是一样的。 拓也那样地死去之后,把秋穗一个人留在堂森的家里,这说实话很让人不安。明仁说在事态平静之前先住到自己的家里去,但不管他怎么劝说,秋穗就是不点头。 ——为什么呢? 明仁再提出自己回筱宫家去,也遭到了柔和的拒绝。 ——为什么? 搞不懂。 秋穗身体崩溃住了院,连拓也的葬礼都无法参加。现在才刚刚出院,无论从身体还是精神上来说都很不好,自然是不可能一个人住的啊。 明仁真想把这话说出来。 “因为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啊。你们的心意我很高兴,但我想要一个人呆一段时间。” 既然说到这个程度,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麻子说她也会过来探望的。” 这不过是社交辞令罢了。 “如果有什么事,用手机联络就好了。这样你们马上就会过来的吧?” 不知道秋穗依赖智之的妻子到什么程度,但是麻子现在恐怕也顾不上的。实际上,她在担心对拓也的死极度自责的智之,无暇顾及婆婆。 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也许是因为拓也死去的冲击,想不到这一点吧,但明仁不想再给麻子添负担了。他真心地觉得很不好意思。 最终来说,照顾年老的父母应该是身为长男的自己的责任。他时常都这么想。 “男人有了家才是真的独当一面了。我才不用只顶半个人的你照顾呢。” 这是拓也的口头禅。随着年龄的增加,他的体力也自然发生了衰退,但从没有大的毛病。看到他平时精神健旺的样子,智之偶尔都会和他打趣。 “这个样子的话,弄得不好,还是我们会走在前头呢。” ——可是。 实在过于突然,谁也预想不到的拓也的死。 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是这样。 要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无法整理心情,秋穗和智之都是一样的,明仁也是。 到底是什么。 是哪里。 该怎么做呢。 父母比孩子先去世,这是自然的,但那是冥冥之中未来的事,令人觉得还很遥远,可这事一下成为了现实。说实话,这很让人焦躁。也让人痛感到,原来自己根本什么觉悟也没有做出。 (??????真是的。) 丢脸。 ——没用。 他发自心底地这么想。雅纪在那样的年纪里,就彻底地确立了自我。与他相比,自己实在是太不成熟 了。 不是错觉,也不是感伤,更不是敷衍的言语。真心说来,就好像走上了人生的歧路一样。 父亲刺了弟弟。父亲死了。这个事实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要考虑的事实在太多,造成了火辣辣的偏头疼。 就在他越想越多的时候,胸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上显出陌生的号码。 (——是谁?) 他按下了通话按钮。 “是,我是筱宫。” 然后,他知道那是庆辅住的医院打来的。 ——扑通。 心脏剧烈地跳动。 “我弟弟恢复意识了???????这样吗?是的,多谢了。”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16节 结束 通话后,明仁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是无法单纯地为庆辅醒来而高兴的。 雅纪知道这个消息,是在听到明仁在他的语言信箱中的留言。 「庆辅恢复意识了。我先通知给你。」 他的口气很平淡。 (明仁伯父也很认真啊。) 庆辅醒不醒都无所谓。明仁也是知道雅纪的真心的吧。 (算了,总比从媒体上听到要好点了??????) 千里那个独家采访,造成了各方面的议论纷纷。 据说播放采访的电视台接观众的抗议电话接到手软。网上的情报几乎都是在诉说不快。但是对电视台来说,按预期取得了收视率就是大成功??????现在肯定是万万岁状态了。 事实上,收视率达到了40。堂堂地将之放在晚间黄金时段也有充分的价值了。 日本全国都有着窥人隐私的兴趣。 何况这件事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太过有戏剧性了。之前父亲的杀子未遂,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超越预想的戏剧化展开,更是令人震惊。 而像雅纪这样根本认定事不关己的人,也许反而该说是异类了。 (这一下又要吵上一段时间了啊。) 媒体看到了新的展开,肯定会再次踊跃地扑上来吧。不过对雅纪 来说,这就是司空见惯的日常而已。 接到医院的联系之后,千里急忙赶来,那时候庆辅已经睡下了。 但不同的是,原本接在他面部的几根管子已经拿掉了。庆辅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千里切实地感到,他恢复意识了。 ——太好了。 安心感突然翻涌了上来,千里不由得流出 了眼泪。 不管怎么擦,眼泪就是无法止住。等到她总算是平静下来时,病房门打开,护士走了进来。 “多蒙您照顾了。” 已经熟悉了的护士似乎要强调无论患者的私生活如何,自己都是贯彻职业精神似的说: “太好了呢。” 她带着笑容说道。 “是啊,真的多谢您了。” 千里发自真心地说。 护士检查了点滴之后,忽然想起来了似的说: “筱宫先生恢复意识之后,一直在叫真山小姐您哦?” “真的吗?” “是的。他一次又一次地叫着??????我的妻子呢?妻子呢?” 妻子? 庆辅他? ——叫自己? 至今为止,庆辅都是只叫“千里”的。无论是与千里两人独处,还是在他人面前都是这样。 他们并没有正式结婚,所以不能叫做“妻子”。 又或者是对死去的妻子的某种芥蒂吧。反正千里也并不在乎理由如何的。 庆辅叫自己名字更让她高兴。这说明自己不是顶着“妻子”这个头衔,而是作为一个被爱着的。 但在发生了如此的骚动之后,不只是手术同意书而已,连住院手续都让她痛感到如今的自己与庆辅没有形式上的联系。他们还是无关的他人。无论他们如何相爱,千里也无法基于文件主张自己法律上的权利。 在此之前,两个人都是默认有爱就好,不需要世俗的形式的。觉得没有哪里不方便,也不会不满。千里自信与自负,没有人会比自己更爱庆辅。 而庆辅向护士称呼自己为“妻子”了吗? (啊??????) 因为感动过度,千里流出了眼泪。 “对不起??????我真是??????” “真的太好了呢。” 她从护士的话里感觉不到嘲讽。这真的让她很高兴。 “是啊。” 千里用力地点头。 这个时候,庆辅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筱宫先生,请问您感觉如何?” 庆辅的视线浮动着。 “我??????妻子呢?她??????在哪里?” 那嘶哑,无精打采的声音喃喃着。 在医院说明他是发生了脑溢血时,也一并说明也许会有严重的后遗症。但听到庆辅的声音,知道原本担心他会产生语言障碍不过是杞人忧天后,千里深深地松了口气。 “是,她来了哦?就在这里。” 护士以视线催促,千里走到床边,紧紧地握住了庆辅的手。 “庆辅,大好了。你醒了。真的??????太好了。” 庆辅凝视了千里一会儿。 “你整整昏迷了三个星期,我好担心你啊。” 千里新潮澎湃,眼睛湿润地说。 ——但是。 不知为什么,庆辅毫无反应,握住的手也没有任何回握的意思。 “庆辅,怎么了?你有哪里疼吗???????” 主治医生说,被刺得伤口已经顺利恢复 ,但之后发生的颅内出血很是严重,还要观察。 庆辅突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是谁?” “咦???????” 一瞬间,千里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睁大了眼睛。 “是我啊,庆辅?” 她把庆辅的手握得更紧了,望着他的眼睛。 ——但庆辅却动作迟缓地转开 头,望向护士。 “那个??????我妻子呢?奈津子??????在哪里?” 奈津子? (不是??????真的吧?) 那是庆辅已经死去的妻子的名字。 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会从庆辅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妻子??????奈津子。请叫她来??????” 把已经死了的人叫成是“妻子”的庆辅——令人无法置信。 “奈津子??????在哪里?我妻子?????在哪里?” 他看也不看千里,只是叫着亡妻的名字。 ——撒谎的。 ——为什么? ——怎么会? 这个瞬间,千里的脑子变成了一片空白。 记忆障碍——吗? 被庆辅的主治医生用电话叫来之后,对方一开口就说出的这儿意想不到的词让明仁十分困惑。 “是的。筱宫先生不是一时记忆模糊,而是发生了缺失某段时期内的记忆的遗忘症。” 部分记忆丧失??????? 为什么? ——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跟他的脑溢血有什么关系吗?” 一瞬间,因为刺了庆辅的冲击而导致脑溢血的拓也浮现在了明仁得到脑海中。 不知该不该说是“所幸”,拓也因为自己的死,免于负起刑事责任这种最糟糕的展开。但对被留下的家人们来说,这则是更为巨大的打击。 “也无法断言说是没有关系??????” “那么缺失的记忆还有可能恢复吗?” “说实话,可能性相当的低。” 明仁用力地叹了口气。 “他本人也相当动摇,很混乱的样子。” “我也是啊。” 明仁不由得泄露出了真心话来。 主治医生——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这跟暴露书相关的一系列骚动的样子——露出有点吃惊的表情。 “那么发生的事件他也不记得了吧?” “他本人似乎连为什么身在医院都不知道。总之,我们先告诉了他,他是发生了脑溢血。然后他就说,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夫人却不来看他。” ——糟糕到了极点。 心里这么想着,明仁叹了口气。 “现在他刚刚恢复意识,还是不能大意的状况。包括以后的治疗方针在内,以后需要家人的各方面的支持才行。” 家族支持? 一现在的这个情况?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然想立刻这么回答,但明仁说出口的,只有深深的叹息罢了。 “首先我想请问一下兄长的意见。” 为什么。 ——怎么会? 好死不死。 ——在这个时候? 心里这么想着,明仁感到了走投无路。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在医院里? 不明白。 想不起来。 试着去思考,脑袋里就火辣辣地疼,顺带下腹也疼了起来。 不管是问护士,还是医生,都不得要领。 他们说,自己是脑溢血了。 (??????在哪里啊?) 完全想不起来。 自己还不是会发生那个的年纪吧。每年公司的体检也完全没有那个兆头啊。 如果这些真的是事实的话,那为什么妻子——奈津子她不来呢? 是家里??????她照顾孩子们忙得来不了医院了吗? ——这就要两说了。 自己总是把家里的事都全盘交给妻子,这是事实。但无论哪个家庭,母亲负担的都是这样的职责吧? 结了婚,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成了父亲和母亲,夫妇对话减少,这也是自然的发展。 丈夫要优先工作。妻子比起丈夫来要优先孩子们。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夫妇分工就是这样。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日常生活开始趋向于没有性爱了,自己也没有怨言。 自己有着作为父亲抚养家庭的自负,不能工作的男人会让家庭陷入困窘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 家里会没有人来看望自己呢? 不管问谁,都含含糊糊地迂回绕开话题。 到底为什么? ——是怎么了呢? 妻子一次也不来,却有陌生的女人每天跑来。她总是用悲伤的眼光望着自己。 (真山千里??????是谁啊?) 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头好疼。 想见到家人。 想听到妻子的声音。 想看到孩子们的脸孔。 心中这么想着,庆辅在床上烦闷着。 无法切断的事物 星期三的午后。 正在折叠从院子里收回来的晾晒衣物的时候,电话响了。 反正会转成留言的,裕太也不在意。这个时候打电话,也就是推销电话而已吧。 ——但是。 在一贯的信号音之后。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17节 「奈津子,是我。???????你不在吗?我再打来。」 流出的声音让裕太猛然停住了手。 (不会是??????) 裕太丢下衣物,向着电话扑去,凝视着那闪闪烁烁的录音信号灯。 然后,他缓缓地按下了播放键。 「奈津子,是我。??????你不在吗?我再打来。」 压抑在喉咙深处的低沉而嘶哑的声音,与记忆中的“那个声音”并不相同。但是。 (这??????是那家伙吧?) 自己是不会听错的。 他到底有什么用意? ——也许什么也没有,只是想要给人添堵而已,但实在是太恶劣了。不,这都不是捉弄之类的问题了。 裕太强行把翻涌上来的东西硬是吞了下去,按了消除按键,抹掉了那则流言。 晚餐之后,尚人和平时一样洗完了餐具之后,正好电话响了。如果号码不是电话簿里的,不显示名字的电话就不要接,转成录音电话后再说,这是他们家里的规矩。 所以他确认了一下来电显示。 (公用电话?) 尚人诧异地歪了歪头。 可是,在语音提示之后: 「你还没有回来吗?奈津子?这个时间了,你在做什么呢?我会再打电话来。」 那流出的声音,让他愕然了。 (不会吧??????这是,什么啊?) 尚人整个人都僵立在了那里。这呼叫着死去的母亲的可疑者的声音,毫无疑问是庆辅的。 为什么? 怎么会? (不??????不明白。)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震得耳朵发疼。 “果然是,那家伙吗?” 背后突然传来裕太的声音,尚人猛地转过身去。 “是那家伙——吧?” 裕太的嗓音里满是不快感,声音尖锐。 “昨天中午也打来了。” “——咦?” “因为太恶心,我就消掉了。” “真的吗?” “嗯。” 两个人暂时沉默了下来。 “那家伙??????不是还在医院里?” 应该是这样的。 至少尚人是什么也没听说。不——应该说庆辅到底怎样,现在他根本不想知道才对。 上一次,千里在电视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 「被刺伤的受害人是庆辅才对啊。现在他还是昏迷不醒的昏睡状态。可是,为什么大家都会谴责纠缠是受害人的庆辅呢?」 做了变音的刺耳声音。 听了那个,尚人觉得这对姐妹真的是没有哪里不一样了。 真的是差劲到了极点。自我中心,不知道别人痛苦的家伙。 “这是恶性骚扰了吧。” “太恶劣了。” 既然说出死去的母亲的名字——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什么用意? 实在太恶劣了,已经不是生气,而是真的——恶心了。 “等雅纪哥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吧。” “这个录音呢?” “先存起来,还是给雅纪哥听一下的好。” 虽然非常想把庆辅的电话彻底地抹掉。 “??????我知道了。” 裕太也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是不是庆辅倒无所谓,这种没有理由的不快言行才是让人最厌恶的。 拓也死了,庆辅还活着的意味。 要所从没想过这种事,那是谎言。 “恶人天不收”。 现在,这句话已经是庆辅摘不掉的代名词了。 就算被刺,颅内出血,竟然也没死掉地活了下去,这就是世间所说的狗屎运了吗? 被人憎恨。 被世间疏远。 被所有人回避的——人生。 那就是“人生的墓场”了吧。尚人想。 这一天。 时隔五天,完成海外摄影回来后,听了录音电话播放的三条迷之留言后,雅纪皱起了眉头。 (都现在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完全不明白。 无论是庆辅给家里打电话的意义,还是若无其事地说出死去的母亲的名字的厚颜无耻。 到底——是为了什么? “除了这留言电话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吗?” 交替地打量着尚人和裕太,雅纪开口道。 “现在就是这些。” “可是,很恶心。” “为什么现在来做这些?” “那家伙是来真的吗?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裕太眼神尖锐地愤愤道。 拓也的葬礼结束了,他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才对。 可是,看来却并不是这样。 “既然能打那个电话,那么那家伙是恢复意识了? “啊,我从明仁伯父那里听说了。” “这样吗?” “因为一直都在意大利,所以没对你们说。” “反正爷爷的葬礼也结束了,我也不想再听那家伙的事了。” 不只是裕太,大家都这么想。 “可是我讨厌这种没头没脑的感觉。” “??????我也是。” “是啊。” 雅纪也表示同意。 面对面地挑战倒无所谓。虽然应战不应战就两说了。 可是这样不明意义的恶作剧就必须得好好弄明白。因为不知道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 雅纪从上衣的口袋中取出手机,拨给了明仁。 “抱歉这么晚打扰。我是雅纪。有点事想要问一问。??????咦?现在在家里吗。??????明天吗?是,我明白了。那么下午一点。” 他挂了电话。两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雅纪,希望他能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仁伯父正好也有话要和我说。” “是那家伙的事?” “多半。” 他没有直接说出庆辅的名字,但是从现在的状况看,要对雅纪说的,肯定是与庆辅有关的事了。 “所以我明天要过去。” “去明仁伯父家?” “对。” “那么说了什么,一定要好好讲给我们听啊。” 裕太又叮嘱一遍,表示自己不会让步。 “啊,我肯定告诉你们。” 雅纪也不是单纯的答应,而是要详细的说明。不管是好是坏,也许大家的理解各不相同,但是不能接受的话,谈开来就好了。 尚人与裕太都已经到了可以这么做的年纪。 谁也不会再蒙蔽自己,无视真相了。 如果要一个人承担的话,那真相也许是太过沉重,但是自己已经不是孤军奋战了。 保护。 被保护。 ——变得更强。 这就是所谓的家族的羁绊吧。雅纪想着。 明仁的家在离千束大概有一个小时车程的崎谷市。这一天并没有严重的交通堵塞,雅纪在预定的时间里到达了那里。 这里从以前就是幽静的住宅街,被葱茏的绿色植物包围着的独门独院,对单身的明仁来说也许是有点过于宽敞了。不过他说要在这里开设书道教室,又建了家庭菜园,所以也算是正合适了。 日常生活里总有人出出进进的明仁家,洋溢着解放感。 雅纪实际感觉到,根本就不该把这里跟日常生活不容他人进入的自己家做比较,因为那根本没有意义。 “抱歉你忙的时候打扰你。” 身穿工作服得明仁把雅纪请进了客厅。 “哪里,开车来不花多少时间的。” 明仁泡来的咖啡散发着好闻的香气,喝了一口,雅纪不由得为良好的口感露出了笑意。 “很好喝啊。” “这咖啡豆不是很有名,不过是非洲产的。” “这样吗?真的很美味。” 听到雅纪称赞自己看重的咖啡豆,明仁笑了起来。 ——可是。 “那么,您是相对我说什么呢?” 那柔和的笑容立刻有绷紧了。 “你也有话想要问我吧?” “那个可以等会儿再说。” “??????是吗?” 明仁喝了一口咖啡。 “实际上,是庆辅的事。” 他沉重地开了口。 “他在做腹部的手术之后,又发生了脑出血,不知道是不是再次手术的后遗症,他似乎彻底丧失了这十年来的记忆。” “咦——?” 雅纪一瞬间哑然地看向明仁,接着。 “开玩笑的吧?” 他扭歪了嘴唇。 “那不也正好吗。那家伙可以不记得被亲生父亲刺伤的事了。” 在他恢复意识,第一次看到明仁的时候。 “哥,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老了?” 他真的大吃一惊。 “那个,也就是说??????” 雅纪微微垂下了视线,交叠起了手指。 “他连自己为什么在医院都不记得了,一片混乱。现在先告诉了他他是发生了脑溢血,被送到医院来,刚刚才醒来。主治医生说严禁对他多说什么,造成压力。” “压力?我觉得那可是跟那男人不沾边的东西吧。” 雅纪嘲讽地说。明仁露出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表情。即使是在伯父与侄子之间,也是有着相当的龟裂??????他们彼此都确认了双方的不可进入的领域。 “也就是说,把对自己的不利的东西都忘掉了吗?” 婚外偷情,像丢垃圾一样抛弃了家人的事。母亲死了的事。还有雅纪无法消除的芥蒂。 (所以才会有那么恶心的电话留言吗。)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18节 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当然,还有暴露书的存在。为此而被拓也捅了的事。结果拓也也因此而死的事。全部——全都忘掉了。 ——似乎是这样。 (总之,就和裕太说的一样吧?) 脑袋的血管裂开了,脑袋坏掉了。 为什么。 怎么会。 能如此简单地就消除了记忆呢。 真的。 到底要到什么程度。 这么的自把自为——自私自利呢。 这么想着,发自心底的憎恨火焰就灼烧着咽喉。 “因为被外祖父刺了的冲击,把对自己不利的真实统统都给甩掉了,这还真是笑不起来的玩笑啊。” 雅纪讽刺地用一边脸颊笑了笑。实在是太愚人了,都笑不出来了。 明仁只有叹了口气而已。只要是关于庆辅的事,面对雅纪说什么也是没用的吧。 但即使如此,切不断得到东西仍然是确实存在的。 就算拒绝。 就算回避。 对明仁来说庆辅也还是弟弟,对雅纪来说还是父亲这个现实。 “——那么明仁伯父想要怎么办呢?”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好。” 面对雅纪说出这样示弱的话来,作为年长者来说很丢人。但这就是明仁没用掩饰的真心。 该做什么。 该怎么做才好。 ——全都不知道。 没有了记忆的庆辅,想要见到他抛弃了的家人——这话明仁说不出口来。面对着尝遍辛酸的雅纪,光是说出庆辅的名字就已经是一种痛苦了。何况到现在,呼唤被逼迫到自杀的亡妻——这撕了明仁的嘴,也说不出口来。 可是,这也是无法避开的家人的问题。 “我是觉得——在面对人生的选择时,在那时选择自己认为是最好的答案。无论世间,无论他人怎么想,选自己能接受的路就好。那男人选择把对自己来说不必要的东西割舍掉,他就是如此地贯彻了自我的。” 没错。 对此,一点也不后悔。 这甚至不是堂而皇之地改变态度的问题。雅纪至今也根本没法理解那种思考回路。 而作为痛烈的回敬,他失去了十年的记忆,这实在是令人笑不出来的现实了。 “虽然他是只爱自己的自私自利的人,但对祖母来说,毕竟还是亲生儿子??????那明仁伯父又怎么看呢?” 雅纪的口气很沉稳。从中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激烈的感情。但明仁却越发感觉到,那名为决断的剃刀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上。 “对我们来说,那男人就是不需要的垃圾。因为他没了记忆,事到如今还提出什么父子感情这种让人作呕的东西,也只会给我们添麻烦而已。” 雅纪斩钉截铁地宣言道。 说得更清楚一点,就是不要把给拓也善后的事推过来。 “我们以后的人生不需要那家伙。我不允许那家伙进入我们的视野。请对祖母这么说吧。就算她哭起来,提出要断绝亲缘关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真不留情啊。” 明仁不由得说出了真心话。虽然已经预想到了,但是这也未免太不留任何余地了。 “抱歉。可是这就是我的真心。” 既然不需要,那就干脆地说出不需要,不然的话总也没有个完。掩盖家丑什么的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现在的状况,无论对雅纪,还是对明仁,都不是只说漂亮话就能解决的了。 “已经发生了的事,不可能当它没发生过。就算他没了记忆,也是他对自己的责任。这样不就好了?” 命运之爱??????如果真是这样,那自然有千里照顾庆辅。反过来说,这也是试验庆辅和千里是不是真爱。不就是这样吗。 在旁人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陈腐。 暴露书。独家采访,都已经摆出那么高调的样子了,自己来经历这些又如何呢。 已经断裂的家族关系不可能复原。固执地给已经抛弃的东西打电话,滑稽得让人笑不出来。 就算对庆辅来说是如今的真实,但对雅纪他们来说,那还是无法愈合的过去的伤痕。他根本没有必要奉陪庆辅那开玩笑的妄想。 “——我知道了。”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明仁伴着叹息,沉重地吐出了这句话。 所以雅纪也没有问: “什么?” ——或者 “怎么明白了?” 这样的话。 他只是无言地,深深地低下头,离开了明仁的家。 那天晚上。 在客厅里。 面对尚人和裕太,雅纪说起了从明仁那里听来的话。 “不会吧?” 裕太的脸颊一阵抽搐。 “??????真的啊?” 尚人的眼睛快要掉出来了。 “这种撒谎似的东西,还真的存在啊?” “怎么说??????实在是笑不出来呢。” 尚人这么说,裕太却真的呵呵笑起来了。 “啊??????不好意思。” 但雅纪和尚人并不觉得他失礼。 笑了一阵之后,裕太自言自语地说: “对那种杀也杀不死的狗屎运来说,变成这样真的好像诅咒了吧?” 后悔着没有死掉地活下去。这说不定才是最为讽刺的命运的反击了呢。 “那家伙的人生从此就到底了吧?” “毫无疑问地是谷底了。” 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可周围的人却不会忘记。明明是自己抛弃的,以后却要尝到同样的回敬,这样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只有一句话。真是大大地出了一口气。 面对这个抛弃自己的人,三兄弟是毫无同情之意的。 “啊??????雅纪哥,我想要点东西。” 裕太突然直截了当地说。 “想要东西?” “嗯,自行车。” ——啊? ——咦? 这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雅纪和尚人一起睁大了眼睛。 这也就是说?????? “你??????想骑吗?” 虽然知道话题了,但雅纪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当然是我要骑了。” “ 不??????那不是很小的时候的事了吗?” 在裕太闭门不出之前,他是骑着自行车跑来跑去的,但是那之后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碰过了。 “不是说只要学会了,那么再过多少年也不会忘记的吗。” 裕太充满自信地挺起了胸膛。 这样吗? 自从开了车之后,再也没骑过自行车的雅纪确认地看向了尚人。 “我想多半应该没问题吧?” 比起这个来,裕太自己下定决心要外出的事更让尚人心跳。 “那我可以买给你。不过不要让它白费了哟?” 雅纪叮嘱道。 “嗯。” 裕太立刻回答。 “爷爷的葬礼让我觉得好像解决了什么一样。比起没目标地乱逛来,还是有个目的的好。” “有个目的?” “就是说,以后我要代小尚去超市买东西。” ——哈啊啊? ——咦咦咦? 这与其说是预想不到,不如说是过于冲击的答案之后,两个人都直勾勾地盯着裕太看。 “干什么啊?” 你们也太失礼了吧——他的表情仿佛在这么说。 “我真的大吃一惊。” “??????我也是。”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裕太粗着鼻息,眯起了眼睛。 ——不,没有任何意见。 雅纪和尚人没有把话说出口,而是面面相觑地对看了一眼,然后同样地微笑了起来。 拓也死了,庆辅丧失了十年来的记忆。 对筱宫家的亲戚来说,这个现实是沉重的,留下了莫大的打击。但是那也成为了小小变化的前兆。 一切的事物都是有着理由的。 虽然对这种命运论没有任何兴趣,也毫不关心,但是裕太那停滞的时间总算是运转起来了,尚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尾声 自从醒来之后,已经过了十天。 可是,妻子和孩子们仍然是不见踪影。 ——为什么呢? 用电话录音留了多少次的话却仍然毫无音信。 ——怎么回事呢? 哥哥明仁来了一次,但父母和弟弟却不来看自己。 ——这是怎么了啊? 这么说起来,公司的同僚也是。没有一个人来看望。 不管怎么想。 (这也是不可能的吧。) 不自然??????不,应该说是根本不能解释。 就是追问护士,向主治医生诉苦。 “现在您还是该专心养好自己的身体才对。” 得到的也只有这样的敷衍,庆辅无论如何也不能释然。 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呢? 庆辅的疑心与怀疑一日增似一日了。 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没法按自己的意志行动。还好得以免于严重的后遗症,但左半身还是留下了轻微的麻痹。 为什么,怎么会,自己?????? 家里房子的贷款,孩子们的学费,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有那么多的?????? 以后要怎么办呢? 以后会怎么样? 这么想着,就不由得意志消沉。 为了能撑过每一天的复健,需要家人的支持。不对,作为家族来说,在精神上和肉体上 来支持一家之主也是当然的吧? 心里这么想着,可是——却没有任何人来。 不只是他们不来的事让庆辅生气而已。 每天他都要在固定的时间,坐着轮椅到复健的病房去。 那个时候就会被人集中地凝视。这绝对不是自己多心,不是自我意识过剩,因为那些视线实在太露骨了。 无论是走廊上,还是复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远远地看着自己,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实在让人不快。 为什么。 怎么会。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19节 所有的人——都用那样的眼光看自己? 一切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可没有一个人给自己回答。 疑问累积越来越多,庆辅都快要被逼得爆发了。就在这一天下午,明仁总算是又来了。他似乎有什么操心事的样子,表情非常阴郁。 但不管怎样,今天都必须要好好问个清楚了。 ——而庆辅终于问出的真实是: “奈津子在五年前就死了。” 超越了惊愕程度的冲击。 “她是自杀的。因为你和真山千里搞婚外恋,抛弃了家庭的缘故。” 等——等——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实在太过突然,脑袋里就好像被突然灌进了不可能的前因后果一样。 “这是开什么玩笑?” 庆辅不由自主地尖着声音叫了起来。 “别说了,你闭上嘴听到最后。” 平时那么温厚的明仁吊起了眉毛。 被他的气魄压倒,庆辅闭上了嘴。 “你醒过来之后,就一直觉得不对劲吧?我是不知道到底是脑溢血的后遗症还是怎么的,但你失去了十年的记忆。” 他得到了这个超乎预想的回答。 失去了十年的记忆。 (这??????怎么可能?) 他本想说出口来。但是却实际地感觉到,这就是一直觉得不对劲感的原因??????他把话又吞了回去。 “奈津子死了。雅纪如今是二十二岁的社会人,沙也加刚刚成了大学生。尚人上了高二。裕太??????再也不上学,把自己关在了家里。” 明仁说的话,庆辅都不能想象,他陷入了困惑混乱。在他的脑海里,孩子们都还是小学生而已。 “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那个女人搞不伦的,但七年前,你突然抛弃了家人,庆辅。” ——撒谎的。 “奈津子自杀之后,那些孩子们过着最悲惨的生活的时候,你却跟那女人,还有她妹妹三个人住在另一个家里,玩着无聊的过家家游戏。” ——不知道。 “也许你是不记得了,但周围的人却可是都知道的。你是个差到了极点的混账老爸。” 差到极点的混账老爸——被人如此断言,庆辅大怒。 但是,在他开口说出反驳的怒声之前,明仁就把一本硬皮书扔到了庆辅的床上。就好像在人脏东西一样。 “那是你写的书。” 我写的——? 庆辅直直地凝视着那个。 标题是“境界线”,作者名写的是“筱宫庆辅”。 可是,比什么都更先跳进眼睛里的,是那刺眼的束腰上的广告词: “就算是视野中的垃圾,也有自己的说法。” 咕嘟,庆辅咽了一口口水。 视野中的垃圾——为什么? “这是你为了偿还自己借的债,写出来的暴露书。可是卖了五十万册呢。” (??????咦?) 借债? 暴露书? 五十万册? 这些附带着问号的词语,在脑子里不断地打转。 “你为了还钱,出卖了家里的——我们兄弟和爸爸他们的隐私。这里写的就是你的真实什么的东西。接下来你就好好地看看好了。” 怎么会。 ??????不可能。 是撒谎的! “因为这本书,现在我们的隐私已经泄漏给全国的人了。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到哪里,那没节操的媒体都死死地盯着我们,赶也赶不开。” 不知道。 不记得。 完全,一点,也没有记忆啊! “雅纪对我说了。孩子是不能选择父母,但是却可以舍弃??????他正如宣言的,说到做到。那孩子真的是能干得过了头的儿子啊。早早看穿了你,努力保护着弟弟们不受到无聊的丑闻骚扰。可是你这个做爸爸的??????却根本不是这样啊。” 明仁暂时中断了对话,望向天花板,就这么过来一会儿。仿佛是在冷静情绪一样。然后——他说: “你之所以会被送到这家医院,是因为爸爸他刺了你一刀。” 庆辅一下睁大了眼睛。 “爸爸他啊,庆辅。你为了卖书有的没的乱写一气,他实在是无法忍耐了。雅纪虽然能做得到,但爸爸他做不到。所以他为了跟你直接谈判,带着智之到你住的宾馆去了。在哪里你们话不投机,冲动之下就给了你一刀。” 庆辅的脸抽搐了起来。 “爸爸也因为刺了你的冲击而倒下,他被送到医院,但没有抢救过来。似乎是脑溢血的样子。所以后来说你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我觉得这真的是命运的讽刺。” 为什么——会是这样。 是撒谎的吧。 是玩笑的吧。 别以为这种笑不出来的笑话会让我上当啊! 可是,异常迅速的心跳让他根本喘不过气气来,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在你昏迷的时间里,爸爸的葬礼结束了。你的主治医生说今后的治疗方针离不开家族的支持,但你已经没有支持你的家人了。是你自己亲手把一切都毁掉的。” 庆辅无法理解明仁的话——不,是脑子里乱成一团,根本拒绝去思考,他只有哑口无言而已。 终于——发火了。 走出病房,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电梯走去,明仁心里想着。但是另一方面,他也觉得一直憋在胸口的窒闷总算是排解了出去。 事实也无法再隐瞒下去了。 “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雅纪的话如今越发显得沉重了。 这不是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结局。在庆辅抛弃家庭的时候,就已经深知这一点了。不,正因如此,才会被自己身为长兄,总该补救些什么的强迫观念所束缚的吧。 在这里抛弃了庆辅,一切都会瓦解的吧? 但现在他发觉到,那不过是傲慢的妄想罢了。 不是一切都会瓦解。是已经瓦解了。剩下的只有化为瓦砾的家族的残骸罢了。 还要勉强地抱住不放的话,总有一天会支撑不住的。 要保护的东西总有个优先顺序,选择就意味着同时要抛弃。这样就好了。 只有这么做了。 如今对支撑家庭最为必要的,是被自责的念头牢牢束缚的智之才对。明白看这个现实后,明仁的心情就很干脆地扭转了。 到底。 为什么。 ——会变成这样呢。 (为什么?) 明仁对自己说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在过了熄灯时间,变成一片漆黑的病房里,庆辅牢牢地盯着那黑黑的天花板看。 (我搞了婚外恋,抛弃了家庭?) ——不可能的啊。 跟每天跑到病房来,明明根本没拜托她,却做这做那地照顾自己的那个女人? ——不可能的。 一开始,还以为她只是个护工。可是她实在是太自来熟了,让庆辅敬而远之。自己为了那个用甜腻腻的声音连声叫着“庆辅”的女人,抛弃了重要的家人? 这种事——是不可能的啊。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庆辅好像念咒语似的不断重复着。 妻子自杀了。 投资股票失败,欠了一屁股债? 暴露书——到底是怎么了? (为了这个,爸爸他死了?) 差点杀了自己? ——不可能的。 难以置信。 这肯定是恶梦。真正的自己还在昏睡状态,只是做了个恶梦而已。 这不是现实。 不是真实。 只是——恶梦罢了。 不然的话,就是什么——是谁的阴谋? 明仁丢下的那本书就在桌子上。束缚的面上写着“就算是视野中的垃圾,也有自己的说法。”后面写的却是“穷凶极恶的混蛋父亲的逆袭”。 这就挑拨性而言实在太为过激的广告词,是说庆辅的吗。 可是,那女人却莞尔地笑着。 “卖了五十万册哦。这可不是一般的新手能达到的。庆辅,你是畅销作家呢。” 她很珍而重之地抱着那本书。 ——不可能。 不是一点点,是真的对那女人退避三舍。不否定明仁告诉自己的事实,而理所当然地主张权利的女人太没神经了。 这书里写着庆辅的真实。 ——似乎是这样。 看了的话,也许就能明白那真实什么的东西吧。可是——庆辅不敢去看。因为这本书,拓也刺了自己,然后死了。明仁是这么说的。 想要知道自己都写了什么。 可是,知道了的话,那就是毫无疑问的现实了。 失去的记忆。那里面潜藏着什么样的魔物呢。 想要知道。 ——不想要知道。 知道了的话,似乎就会看到无法挽回的地狱了?????? 到底,为什么。 怎么会。 ——变成这样的呢。 谁来告诉自己这都是撒谎吧~! 明天醒来的话,这个逼真的恶梦就会结束了吧? 他这么想着。 这么——恳求着。庆辅终于僵硬地闭上了眼睛。 ——正文完——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二重螺旋之七] 岚気流 by: 吉原理惠子[二重螺旋之七] 岚気流 by: 吉原理惠子 序章 模特儿经纪公司……「アズラエル」本部大楼 在总裁高仓真理的房间里,加加美莲司犹如在自己屋内似自在的大张开身体陷入沙发里,深深叹息着。 “伊崎那家伙,看来还真是相当闲呢。” 他刚刚从高仓那里听到伊崎豪将已经接下视觉系摇滚乐队「ミズガルズ」新作的pv监督这个消息。 当然了,虽然那个本行是风景摄影师的伊崎的工作表该怎样去安排什么的,完全不清楚。 “重点是,即使是很勉强的在硬挤时间也想要拍「asaki」吧。” 高仓边说着,边以优雅的动作喝着自己泡的咖啡。 那个乖僻古怪并且是非本行的伊崎愿意接受此次出行音乐电台监督的提议的理由真是让人不可置信。 能够如此断言,原因是之前的替身事件至今仍然没有安然落幕,那个使得事件蔓延至今的引火线现在正躺在高仓桌下已上锁的抽屉 里,以此作为此次工作的开端,还真是葫芦里跑出马来——事出意外。 严格来说,由于违反了契约想要控诉的想法也有,但是,退回文件归还如此难得珍贵的照片觉得太可惜也是事实。 那是一张超模「asaki」仅仅透露笑意却可称为想拍摄却拍摄不到的照片。 ……不,那不是「asaki」,而是完全作为「筱宫雅纪」这个人才有可能出现的奇迹。 “要我说,这根本就是个无知的挑战者。”(意指雅纪和伊崎的合作太过火爆让工作人员难以消受,挑战者指指明要两人合作的濑名。) 所以,向伊崎提出了受任「ミズガルズ」的建议。 “暂且,也因为是队长强烈的愿望,所以完全不可能的事仍去尝试说服,认为果然是不行的吧,那只不过是作为经纪人的濑名自己理想的脚本而已吧。”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20节 “没想到,却真的得到了同意的回答……吗?” 他们各自所属的事务所和唱片公司以及赞助者皆为如此有特色的合作得以实现而感到兴奋不已……或许是没错,但是对于拍摄现场的人员来说,那就是地狱,加加美和高仓在这之前,刚刚亲身体验到。 平常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会显露疲态的魔鬼经纪人高仓, ——大概,也不想听到伊崎的名字。 简直到了听到就颓废的程度。 “濑名那家伙,现在应该已经开始抱头发愁了。” “……是吧。” 说着没有笑点的玩笑,确实,就是这么回事吧。 “……那么,对于你来说,就像是「商业」啊或者说是「表演」突然闯入的腹稿罗?” 单单就摇滚乐队而言,向外宣传透露的接掌「ミズガルズ」pv第二弹的不是与创作歌曲没有任何关系的风景摄影师「go……syo」,而是名为「伊崎豪将」的人。即使如此,受关注度也绝对是上升了百分之两百。 第一弹时就已经造就了那样的风采,想要创造出在那以上的震撼根本不敢——不,感觉如果是伊崎的话理所当然能够制作出超越第一弹的成果,能否出演此次pv也会为之后知名度可否上升带来莫大的影响。 如此这般,濑名那边,似乎是即使是配角,只要能够出演不付酬金也可以的白工们都纷纷蜂拥而至,由此可见在业内是受到何种程度的期待。 无论怎样,在第一弹出演的「asaki」一跃成为超级明星是无可厚非的事实。 在加加美看来,柳树下不可能出现两只活泥鳅(日本有话“柳树下的水边能捉到泥鳅,但也不是总能捉到”,意指幸运的事未必再有,但加加美同时也指「asaki」的大红大紫并不是偶然,他不是抓到泥鳅而是个人魅力。「有点表达不能~」),那正因为是「asaki」演绎才会出现的视觉魔法——是谁也无法模仿出来的绝美幻影。 确实,拍摄第一弹的作为影视摄影师的和田弘毅是个实力派,而那个恶魔的演绎无论是其他的谁来出演都无法造成那样的轰动,虽然是如此没错。 只是,作为铁腕经纪人的高仓来说,无论是如何微小的机会都绝对要去抓住是才是真理——或者(没出场)是打错算盘也不一定。 然而, “不,我只是不想让「asaki」和「go……syo」这个最凶悍组合把我重要的新人击溃。” 高仓极其认真的说明。 (嗯,那个是可以预见的情形呢。) 胡乱斗气的应该只限于替身那场暖身摄影,正式拍摄的话……不,无论是哪一场都绝对透露着要一决胜负的紧张感。 旁边看着的人更是捏着一把冷汗。 不仅仅是心跳加速激动人心的情绪,更有一种兴致高昂的冲击,所有的视线都锁在雅纪和伊崎身上无法移开,已经到了即使有瞬间 的错失就感到无比惋惜的地步。 大概,那一天,在那个现场的所有人都被同样的盅惑给迷惑住。 再且,因为那时是在实际的拍摄作品里绝对不会出现的「替身」,那情那景只能在眼里,脑里,记忆里附着打下烙印,因为那是限定的场合里才得以品尝的感动与无限的幸福。 “无论怎样,主角是「ミズガルズ」?” “伊崎认为(他拍摄的)是也是他的自由啊。” “也是,他决定的才是第一大紧要问题。” “濑名没有为此闹出胃穿孔才好。” 因为伊崎的关系瞬间窥视到了地狱,这是加加美和高仓记忆犹新的不快回忆。 指南针 翔南高中……放学后 那一天,文化祭委员会结束,筱宫尙人、樱坂一志、中野大辉、山下广梦四人迈着轻松愉快的脚步从综合教室走了出来。 因为是这个时间的关系,校内十足的安静,能清晰的听到在第一运动场内开展社团活动的棒球部粗狂的吆喝声以及金属棒敲打白球的声音。 “早早就结束了,真是太好了。”第一个开口的,是中野。 “我以为会争执的更久些的呢。”这说话的人不是尙人还能是谁。 “因为去年似乎引起过严重的纠纷吧?”樱坂再次强调。 “那个要点很着重明了的写在传达事项中。”山下机械的说。 “果然,应该把各学年的意向听取综合起来不是?” “那个啊,说了。” “每个班级想要做的事若是可以以击球输赢来决定就好了。” “说的是啊。” 今天的开会内容是关于文化祭。 如果说一天的体育祭是完全燃烧的全校打成一片型,那么两天的文化祭就是快乐的、促进学生亲密往来型。 翔南高中是县内著名的有着超级升学保障美誉的高校,与其说对于普通人来说这里门槛很高,倒不如说是校内禁止一切无关人员踏入,如果不是文化祭此地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不过分的说,在这两天里,校内所有设施全部对外开放。 正因如此,每年允许所有人出入又是星期日的这一天,在开场前正门口就几乎形成排成大长队看不到尽头的热闹非凡的光景。 文华祭委员的一天就从整理校门口的长队开始,若说这是翔南高中的常识也不为过。 不愧是例行的一年一度任人自由进出的学校开放日,即使参与者已经作了大程度的心理准备,即使排着看不到尽头的大长队,即使很少有纠纷,但突发事件什么的谁也说不准,毕竟学校也有设想不周的地方。 特别是,参观的人里有以有着「胜利的保证」美誉的翔南制服为目标的、也有单纯的憧憬此高校的,再且此时此处在某些意义上可以说是报考前得以窥见的有限画布,这个时候蜂拥而至强烈想要一探究竟的也大有人在。 每年学生会执行部为文化祭独出心裁发行的宣传小册与其他免费介绍报纸不一样,每人限买一本,每本五百元,有着开场便立刻有人排队抢购的相当的人气,是一项不多一会便销售一空的例行项目。 说起文华祭的例行项目,当然就是模拟店了,比起简单的仅仅是抽出时间拿出东西来的项目,出售简易的快餐与饮料的咖啡店理所当然更加能够招揽客人,总之,正是因为扣除掉实际费用,赚到的净利润就可以成为班费,所以各班都为此各施其法,有「spy店」啦,「女仆店」啦,「执事店」等等都在一较高低,但仅仅从最根本的说,也包含着自得其乐的成份在内。 即使有着各自的主意,但是仍然会出现有相同想法的班级,为此也需要作一些必要的调整,而这最终调整的任务就是文化祭委员会的责任。 尚人他们所在的二年级,便是为了让各班的开店类型不重复而在文化祭前进行着调整。 即使有了去年的教训,但每年都会出现的争执几乎成为文化祭的序幕,所以今年就省去了班级各自调整想要做的项目的功夫。 顺便说一下,尚人和樱坂的班开的是日式点心咖啡店,中野的是出售书皮,而山下的则是杂货铺。 “从已经全部出炉的项目来说,今年真是丰富多彩。” “同感同感。” “还真的是哪个班级都有能手呢。” 说来,或许已经压榨到了最大程度也不一定。 “说起来食物供应的,是意料外的人脉?” “是呢。” “七班的是日式点心咖啡店,还真是有点吃惊。” “津村的老家是经营日式点心屋的。” “同时给店里做做宣传,一石二鸟?” “我们只是把做好的点心拿出来而已,但在后方制作的同学肯定忙的够呛吧。” “特别是星期日那天?” “会做多少根本数不清了吧?” 或许是吧,现在都只是纸上谈兵,没有到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 “中野呢?你们班是怎样?” “规定每人卖出两张书皮。” “这样啊?” “大家做的事都有意义就好了。” “唔,这是举办文化祭的根本啊。” “这话从配合度为零的樱坂嘴里说出来,真是严重的违和。”中野辛辣利落的吐槽。 已经差不多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的樱坂半边眉都没有皱一下。 “山下呢?” “我,先挑战出售手机绳。” “果然也同样有规定?” “比起规定,那种场合感觉更像是定律。” “什么定律?” “反正都是要去做,那就以愉快的做到最好为目标……是吧。” “唔,是这样吗?” “就当是增长了意料外的见识好了。” “比如说挖掘到自己至今都没有注意到的,自个儿潜在的才能?” “只是如果带着满满的自信去销售最后却没有卖掉这时候感觉最糟糕,打击加倍。” 低低嘟哝的是如此爆炸性的发言? 于是,几乎立刻, “樱坂,那个是禁语吧。”中野微微泄气了。 在出入口把室内鞋换成外穿鞋后走出校园,天空还是非常明亮的蓝色,但不知什么时候上空薄薄的拉开了一片浮云。 “说起来,呐,筱宫,” “什么?” “筱宫的哥哥曾经就读武道学校里非常有名的男子高中吧?那里的文化祭什么的是怎样的场景?” 无意中突然被问起,尚人唇边薄薄的绽放开来。 (果然大家都在意着他校的文化祭呀什么的呢。) 就在前几天,尚人也才问雅纪相同的问题。 在雅纪还正是高中生的那个时候,他没有去问过这种事情,不……是没能问。 原因是,那个时候已经因为父亲的外遇事情败露而导致家庭气氛紧张了,那样的话题根本没有功夫去提起。 但也正因为如此,当时雅纪在全国高中运动会华丽活跃的比赛相反的却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除此之外,真的是光忙自己的事就已经焦头烂额了,根本就没有关注其他事情的空闲。 现在,自己和当时的雅纪一样成为了高中生,也同时确定了没有被雅纪厌烦、而且是实实在在的被需要着,那件事也终于能够问出口。 这也是事实。【注:这句表达的有点缺,词穷~】 正好正值翔南高中的文化祭将近,自己在做着班级委员相关的工作,也就和雅纪聊到文化祭的话题了。 想着问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予回答,但出乎意料的,雅纪轻易的便说了。 不如说,时不时的浮现出的怀念意味的微笑以及柔和的眼神与语调再再表达着,即使是对雅纪来说,高中生活或许是当时糟糕透顶的混乱中唯一一个能够让他拥有自我的场所吧。 “好像非常、花哨的样子。”虽然尚人一次都没去过。 “什么地方?” “比如说区别于班级的另一种形式,各个社团在舞台上演出啊开模拟店啊都是强制参加这样。” “咦?” “哇!” 中野和山下都强烈的感叹了,樱坂无言的仅仅眯了眼。 “怎么?难道樱坂也有此经验?” “初中一年级的时候面临废部危机,被要求在舞台上进行邀请新人的公开表演。” “什么?难道你接受组织考验跳了空手道舞蹈?”中野一脸认真的乱入,被樱坂魄力十足的瞪了回去,看起来似乎不太愿意说出初中时代文化祭的污点。 “那么,之后社团怎样了?” “被废除了。” “这样啊。” “翔南也是只有柔道部没有空手道部呢。”山下深刻的叹着,由此可见,离能够在全国高中运动会出场的层次还远的很呢。 “……然后?哥哥参加哪种的?” “好像一年级和三年级是舞台表演,二年级是模拟店。” 那个当然不是出自个人意愿,似乎是以抽选形式来决定的。 “光是想象就很痛苦的感觉。” “我也这么觉得。” “本来男校的文化祭什么的就完全无法想象。” 那根本不是想象力太过缺乏的原因,中野种种想法全部写在脸上了。 “不是……所以说,文化祭那个东西和体育祭比起来的话,怎么说……就是那个应该女孩子啊华丽呀那样什么的,存在那种的固有印象的吧?”夹带手舞足蹈的强力说明。 也就是说,就中野来说没有女孩儿的文化祭是想象不能——大概是这个意思了。 “是说,那个超级美型的哥哥在模拟店叫唤吆喝‘欢迎光临、请光临’什么的,感觉绝对会排长队。” 实际上在帐篷里,雅纪似乎只是生疏笨拙的把要塞进炒面里的卷心菜切碎而已,那样的姿态尙人光是想象就不由的笑喷出来。 ——这样太过失礼了吧? 虽然嘴上没说,但当时雅纪的脸上已经充分表达了他如此的抗议。 “舞台表演到底是要做什么?” “剑舞。” 说到这里,这次三人凑近小声议论。 “嗯……我明白。” “果然,因为是剑道部?” “完全能够理解的感觉。” 虽然在模拟店的雅纪完全无法想象,但是剑舞的话挥起一剑的英姿立刻能够显现出来,不仅仅是尙人,其他三人也是如此,这并不是偏袒,那个根本就是把雅纪炫目的地方汇集展现出来了的感觉。 “你哥的剑舞,感觉超级适合舞台表演的。”话方由山下嘴里说出来,立刻得到樱坂与中野深深的颔首赞同。 “(即使是剑舞,)果然连步伐啊姿势啊这样的基础都做不了的话就会演变成小儿科的武打游戏而已了。”那些是和空手道的「拳」、「踢」、「挡」相同意义上的根本性的东西,在这一点上,樱坂是非常固守的。 “如果造型没做好不是很丢人?” “畏头畏尾的那种。” “筱宫,看过吗?” “就是不是现场的。”遗憾的说。 “啊?那么,难道是视频什么的?” “嗯。” “那种,有去拍摄下来?” “好像是用来做毕业纪念品。”尚人也不清楚。 于是 “咦——” “难以置信。”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21节 “真的假的?” 三人如出一辙地膛目结舌。 “泷芙高中,毕业附带赠品是那种?” “不是仅仅是相册吗?” “超豪华的感觉。” 第一次看泷芙高中的文化祭录像的舞台篇时心跳不已,一想到那里面有自己所不知道的高中时代的雅纪,更加的激动兴奋。 录像里,剑道部的剑舞是压轴节目,那里明明是平凡至极的被当作舞台的普通讲台,台上的部员明明是统一的和服饰——学年不同颜色会有区别——拿着模仿真剑的刀的雅纪他们(注:双刃为剑,单刃为刀),仅仅是从舞台边走上台就足以改变整个会场的氛围。 场内的吵杂声立刻停止。 然后,音乐附和着和太鼓的声音,雅纪他们开始动作。 敏捷利落、 明快锋锐、 白刃的亮光在聚光灯的照射下闪烁游走、 纯熟如行云流水般的身体优雅而强韧、 一丝不乱的,飞扬着、 ——舞动着。 尚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锁定画面,在那里,有着世外桃源般静怡的森林,如梦似幻的雪在飞舞,数千片樱花轻轻飘洒于清流之上。 ——那样幻美绝伦人间绝无的景象感觉就近在眼前。 然后,在最后的最后,被敲打的大太鼓发出一声格外重的低音的瞬间所有都成为了静止。 之后,暴风雨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几乎冲破云霄。 如果计算时间,大概有差不多五分钟的梦幻表演,但是刻录成录像似乎被压缩掉了部分。 尚人也跟着一起鼓掌到手痛。 虽然知道这是dvd,实在是用不着如此激动又兴奋,但是, 厉害。 好厉害。 太过厉害了。 狂热的心脏变成了雀跃难耐的状态。 ——小雅,好厉害,小雅,太炫丽,小雅,啊,真是的,暴帅啊, 兴奋不已的极力赞叹着。 多少的赞美都觉得不够,此时自觉词汇量贫瘠到疼痛的地步。 看着一反常态感动莫名的尚人,雅纪嘴边悄悄泛起笑意,如今仅仅是想起那个时候的光景,尚人的胸膛就变得灼热起来。 “让人羡慕啊。” “同感。” “……真是呢。” 山下、中野以及樱坂吐露了同样的心声。 倒不是羡慕毕业纪念品的奢华,而是在那个稀有绝品里能够看到跳着剑舞的雅纪——这个意义上的羡慕。 “呐,呐,筱宫。” “什么?” “那个录像,你家里有吗?” “有啊。” “那,能让我看看不?” “……啊?” “超级想看。” 中野的眼睛明亮的闪着光辉向尚人逼近。 山下也不甘示弱的把脸凑过来“我也要、我也要。” 樱坂最后开口“那,我也是。”很严肃的表情说出那种话来。 “那么强烈的……想看啊?” “想看!”三人相当难得的居然异口同声。 “那……那如果雅纪哥说可以的话就去看?” “噢!”又再一次异口同声的有点滑稽了,尚人因此而闷闷笑着停不下来。 那天晚上 终于从为杂志封面拍摄的工作中解放出来,吃过晚饭后,手机立刻接收到尚人发来的邮件。 “工作辛苦了,今天因为有文化祭委员会的关系我们也比往常吃的要晚,小雅吃过了吗?” (吃了,一个人吃好寂寞。) 深刻的体会到一个人吃饭没有好吃可言,和因为工作而出席的聚餐倒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食不知味。 不过也没有意愿单单是因为单独吃饭没有味道而特意找人出来陪,如果是加加美邀请的话倒是会接受。 世人普遍的印象是怎样的不得而知,但模特儿的战斗资本是体力,不吃东西是吃不消的,所以即使外食也要掌握好营养平衡适量摄取,但果然还是无法与尚人的料理匹敌,那里面有叫做爱情这样的精华添加在里面。 “然后在回家路上和樱坂他们讨论关于文化祭的事,之后就变成了议论小雅高中时候的话题,自然的就提到了小雅那个时候跳剑舞的事了,结果大家无论如何都想要看,之前你给我看的dvd可以给他们看吗?” 被如此一问,雅纪的表情转变了。 想起了与尚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一起看高中时期文化祭录像的事来。 没想到居然能够让他如此感动。 ——或者说,得到如此直率的感想。 连眨眼都忘了目不转睛的尚人在剑舞结束的瞬间突然与在录像里的观众一起鼓掌欢呼的时候他都愣了,不,简直是哑然了。 对雅纪来说,那是过去了多少年的一种怀旧罢了,高中生最后的文化祭——不如说,那是仅仅知道一股脑儿的向着梦想迈进的青春时代的完结。 向在喜悦的时候、痛苦的时候,淹没在快乐的亦或是艰辛的事之时,都一直支撑着雅纪的剑道作的诀别。 毕业以后,雅纪没有再拿过竹剑,每天都被生活追赶着也没有那个空闲,这是实话,但果然完全丢弃是做不到的,竹剑即使是现在也一如既往的躺在房间的壁橱里。 没有留恋吗? 如果这么问的话,现在的答案是, “没有。” 虽然现在可以如此干脆的说放弃,但在当时作这个决定的时候不否认相当痛苦。 所以所有与剑道有关的东西全部封印了起来。 ——不如说,根本没有沉浸在追悼回忆里的空闲,脑子里只有向前走的念头。 硬要说的话,就是缘尽了。 剑舞的录像也是,如果不是尚人说“想看”,现在肯定无疑的仍放在抽屉里养肥而已。 看着过了这么长时间,真的是太长时间之前的自己——而且还是不是本领域的自己,真的有种不可思议的感慨。 即使记忆里存在着相当认真去完成的心情,但看着便有一种搞错扬剑场地的羞耻心,微妙的感到难为情起来。 但是,因为身边的尚人纹丝不动的全神贯注的观看着,受到影响的雅纪自然也跟着看起来。 再者,认真的看了那正因为已经是过了太过漫长岁月,才能够拥有了客观的视觉点的录像。 ——啊,踏入的姿势太青涩。 ——想要做的更漂亮些。 ——在这里如果有一些停顿,会更好。 在雅纪眼里全是现在才能看出的不足点在晃动。 剑舞的编导是社团的ob(ob:已退出社团的前辈)曾田介绍的日本舞的师傅,之前为作为主将的曾田他们的「白虎队」编排的似乎也是这位师傅。 有着“还真是有令人意外的人际关系呢”这样的想法去询问是否是认识的人时,结果居然是曾田的外祖母。 那个师傅,根本就是魔鬼。 那一次一年级的雅纪他们担当的是吟诗的任务与她没有过直接的接触,但在「白虎队」有过实际体验的曾田却说, ——总而言之,加油吧。 如此拍着雅纪的肩膀窃笑。 拜她所赐,表演当天获得了极其的鼓掌喝彩,还真是都得感谢师傅严格的指导,曾田也用力拍着雅纪的背连连称赞“做得好。” 就是这么回事。 “好漂亮。” “好厉害。” “太帅了。” 是来自让耳根都要泛红的尚人的赞叹。 (被这样大力的夸奖不会觉得不舒服,不如说是十分满足?) 不觉的溢出了微笑。 他说是樱坂他们非常想看他的剑舞。 或许是单纯的好奇。 (不过他校的文化祭什么的,如果不是有相当的兴趣也不会专程去实地观望。) 开展时自己的时间几乎全部被占用这是高中文化祭的宿命。 ——为什么,每年都如此。 ——学校的活动,这种地方最令人生厌。 明明被邀请同游,即使想去却去不了,有女朋友的同学们都有以上的抱怨。 时间刚过九点,雅纪以打电话代替了回件。 电话里响了三声立刻被接起。 “喂?小雅?” 音色动听,温和的声音刺激着鼓膜,或许是越过手机的特有的声线使的听在耳里比平常更加的甜蜜。 不在千束家里的日子,一天的劳累奔波总需要一通「晚安热线」才能够宣告完结,确认家里无事之后才安然入睡,这已经成为雅纪的睡眠模式,禁欲的日子已经过了五天,即使有打电话也差不多到达极限了。 “邮件,看见了。” “嗯……可以吗?” “没有举办成大型鉴赏会就批准。” 明明就是为了纪念文化祭而作的dvd,要看是理所当然的,事到如今——也不是说不让看,只是仅仅是心情上的问题。 并且,作为职业模特儿,高中时代文化祭的余兴节目并不希望曝露于人前。 “没关系,只是樱坂他们而已。” “……那行吧。” “谢谢,对于我来说,那样的小雅是珍藏里的珍藏品,那个至宝录像要一个人独占这种念头也有呢。” 透过电话,尚人轻轻笑着。 (这个,根本是在犯规吧。) 雅纪立刻被叹息感淹没了。 本来就饥渴难耐的下半身受到了进一步的刺激,一种被再次不自觉挑逗的感觉。 “咦?什么?怎么了吗小雅?” 感觉就像是,什么事都状况外的尚人,只有这种时候敏锐起来,此时太过近距离还真是个大问题。 “我说啊,用这么可爱的话来煽动我的话,我会立刻想飞回去抱住尚不放手的吧?” 心声泄漏了出来。 手机的那一边,感觉得到尚人勉强呼吸的反应,想到那样未经世故的尚人,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现在,超级想吻你。”轻喃细语。 “那样,犯规啦。”尚人模糊不清的小声嘟哝。 “会在梦里高潮?” 之前不久,尚人对他说了,不……坦白招供了,没有自慰,只是在电话里听了雅纪的声音的那晚遗精了。 “难道又要梦遗了?”用甜蜜的语调揶揄着。 “小雅坏心。” 之后电话就突然挂断了。 显而易见那是电话那端的行为,他不由的笑了。 (真是可爱啊,尚。) 脸上的笑容停不下来,想着那边肯定是满脸红潮的单手拿着电话固定住了吧。 (真的,如果不是在电话里肯定飞快压倒他。) 不觉的,雅纪的妄想擅自不着边际地飞扬起来。 因为工作繁忙而入住饭店时,雅纪无法忍耐的边想着尚人边为自己解放身体不用说是正常的事,但他却不允许尚人自慰。 即使清楚那是昭然若揭的自私,但却从来没有认为不公平,揉弄积攒了十足的蜜汁的尚人的那个地方,让他一滴不残留的吐露出来的资格只有雅纪拥有而已。 第二天放学后 得到班主任爽快的许可后,尚人他们来到电脑房,理由是对文化祭的相关资料进行确认。 严格了来说也不算是撒谎,只不过走向有点微妙。 “从头开始看?”把dvd放进电脑主机读取,尚人问。 “不……先看哥哥。”中野说。 樱坂和山下看起来也没有异议。 “高中时候的哥哥啊,什么感觉呢。” “超级激动期待。” “——我也是。” “意外啊,樱坂,你说真的啊?” “你不也是,心跳一百了吧,山下。” “终究这可是,超级名模「asaki」的高中时代哦,和如今的我们是一个年龄层,光是想象一下小心肝就‘噗通噗通’蹦起来,对不对,中野?”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22节 “对,对。” “我也一样啊。” 连平日扑克脸的樱坂都无法掩饰的兴致昂扬。 对于尚人来说,看到亲哥哥雅纪是习以为常的日常生活,但对这三人而言,或者「asaki」果然仍旧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也不一定。 「第七个节目,剑道部,剑舞“花鸟风月”。」 画面插入播报,三人的脸立刻因为期待而绷紧了。 鸦雀无声的电脑室里,樱坂他们全神贯注在尚人带来的dvd上而集体进入老僧入定状态。 在那之后,大概有五分钟。 谁也不说话,谁也没有动,仅仅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尚人也与之相同。 播放完毕,尚人按了停止。 “啊……好酷。” “超级无敌帅啊。” “哥哥,太厉害了。” 除了这些找不到其他形容词,三人片刻都恍神了。 “果然从高中时看来就不简单的感觉。” “同感啊。” “不是普通人物的灵气都散发出来了。” “啊,恨啊,好想看现场啊。” 尚人也是这么想的。 光是录像就有那种程度上的震撼,现场的魄力肯定更是宏伟非常,这么想着时,真的好悔。 “这种的,真的就是那个,伯乐识马吧。” 这句话说的真好。 运气和机遇,做任何事这两个重要条件都是缺一不可的。 “呐,筱宫,再看一次,行吗?” “可以啊。” “怎么说,第一遍视觉冲击太强悍,哥哥以外的人都没去看。” “我也是,好像错过了很多景致的样子。” 这么说着并且“嗯,嗯”的点头的是中野和山下。 结果,包括雅纪的剑舞在内,泷芙高中的所有项目看到满足为止的dvd鉴赏会开始了,但是相比于中野和山下情绪不断高涨的盛状, 樱坂则是一副想着什么事的表情,明显沉默了下来。 那个樱坂,现在正从停车处往大门走来。 “回头见。” “筱宫,谢谢。” 与中野和山下分开之后,他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开口。 “筱宫,有点事想问问可以吗?” “嗯?什么?” “那……个,总之先感谢一下。” 想着到底想问什么呢的尚人稍稍停了下来。 “……啊?”刹那间,现出了一张呆脸。 “不……所以就是说,你哥的录像带,不觉的就得寸进尺了,觉得是不是勉强你了呢。” 没想到樱坂在意着那种事……这么想着,唇边柔和了。 “没关系,我有好好询问并且得到雅纪哥的许可,不然也不会带到学校来。” 听到这里,樱坂明显的松了口气,表情也缓和下来。 怎么觉得不是平常的樱坂,但这种话说出口或许会显得很失礼。 “原来如此,看dvd的时候,你就是想着那种事啊?” 不觉的,就跟着想确定一下。 “不,也不是那样……觉得,果然是,很厉害。” “嗯,这个,听到耳朵长茧了。” 尚人玩笑似的回应。 尚人自己也一直“很厉害”的不断重复,雅纪回以苦笑,大概在雅纪来说,表演时这样的称赞听得足够了。 “那是你哥高三时候的事吧?” “嗯,对雅纪哥来说是最后的高中文化祭。” “……然后很干脆的放弃剑道了?” 中野和山下没敢问的话,樱坂问出口了,没有办法不问出口。 剑道和空手道,即使有不同的地方,但同是在武道的领域内,正因如此,樱坂才想要问,放弃了,真的是不会后悔的吧。 问那样的事,大概尚人也只会很困扰如何回答吧,因为尚人不是雅纪,这才是在询问不知所措啊仓皇失措什么的之前应该注意的问题吧。 知道。 明白。 不如说问出这种问题的本人也十分清楚自己简直是缺心眼儿到了极点。 即使如此, 硬是问了, 樱坂无法不问。 因为看到了——雅纪的剑舞,因为不过是文化祭的余兴节目却做到了如此的令人陶醉。 身体的摆动,如此漂亮, 脚步的游移,如此柔韧, 剑刃的挥动,如此优雅而强力, 正因为有这样扎实的基础锻炼才可以如此的,美丽。 与和太鼓的拍子合着、冲击着。 停止。 还击。 横扫。 不带一丝多余,没有渗入力度的动作——优美至极,不仅仅是漂亮而已,而是一种能够打动人心的华丽。 这样的人再次回到剑道驰骋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叱咤风云,「东之青龙」——听说过去被如此称呼。 顶着全国高中大赛冠军如此绚丽的头衔的雅纪,虽然他的能耐樱坂一次都没有见过,但被那样称呼着的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想变强。 想获胜。 然而,有胜者就必定有败者,即使拥有同样的目标,胜负却鲜明而刺眼,那里,有着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攀越的一堵叫作才能的墙壁。 攀上顶点「运气」或许是必要的,但即便拥有「运气」,没有与之相衬的实力也同样无法到达巅峰。 他确实有才能,有着让旁人半句闲话都说不出来的华丽的战绩,并且被周围所有人期待着。 然而, 为什么, 拥有的一切都丢弃掉吗? 为什么,可以做得到? 并不是受到挫折摔倒了,而是在最高峰期决定放弃一切,心里没有纠结这样的心境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 樱坂的话,大概……做不到。 不会再练空手道了的自己……根本就是,现在完全无法想象,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不再练空手道这种事。 被野上刺过来的时候也是,那种想法连瞬间都没有在脑子里出现过。 被生活所迫所以放弃剑道,为了养活家人而扭曲自己的意志勉强作其他选择。 能够做到这样的抉择,伟大,太过伟大了,自己的话绝对——不行。 「自我牺牲」 即使理智上可以接受,但在情感上却太难了。 “对不起,虽然我知道自己说了多么神经大条的话。” 雅纪作出那样痛苦的抉择是在高中三年级。 只不过比如今的自己长了一年,这么想着,身体的最深处有一股欲望蠢蠢欲动的往上涌,怎么也停止不了。 “与当时筱宫的哥哥相比,我不过仅仅小一岁而已,自觉性和觉悟真是完全不够啊。” 尚人倒是没想到,在看雅纪的剑舞的时候樱坂是在想那种事情。 自觉与 ——觉悟。 现在和樱坂说什么,都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的感觉,自己终于也到了雅纪在作作为人生转机这样重大的抉择时的年纪。 却没有自己太过理所当然的自觉。 (根本是完全没有成长啊自己。) 内心深处,尚人多么深刻的叹息着。 “如果我是筱宫的哥哥的话……我在想……怎么说……” “……嗯,我知道樱坂想要说的话,我……不就是雅纪哥的绊脚石么,我一直这么想。” 这是,事实。 樱坂陡的瞪大眼。 “一想到从雅纪哥那里把剑道夺走的就是我们,就变得无法面对雅纪哥,周围的人是不是也是这么认为呢,这么想着内心就忐忑起来。” 樱坂事到如今终于焦虑起来,都是自己说了没有神经的话,不是又撕开尚人的伤口了吗。 “但是呢,樱坂,雅纪哥对我说,‘我只是做了现在我能做到的最好的选择而已,无关者无论说什么都无所谓’……这样。” “……超级男子汉的话。” 打从心底这样认为,不是谁都可以说出如此的语言,这是拥有丝毫不动摇的决心才能够办到的。 “所以我想我也是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好了。” “——说的也是。” “理想,也仅仅是理想,樱坂也说了,高三的雅纪哥和如今的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完全无法比拟,但是如果有了目标,就去好好的朝那里迈进就可以了。” 真的有其兄必有其弟。 樱坂如此想着,整理着脑子里之前的杂乱思绪,缓缓深呼吸。 看不见的明天 父亲——筱宫拓也的葬礼、头七都已经相继终了,日子终究仍然匆忙的奔走。 只是,无论过去了多少时间,事情却没有从智之的脑海里消失。 到底, 为什么, ——变成了这样的事态。 不如说,时间过的越长,疑问变得越重。 为什么, 怎么, ——导致了那样的后果。 越是自问就越是难以释怀,疼痛的简直到了痛苦的地步。 便是如此,却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因为刺杀了亲生儿子庆辅而大受打击引起脑卒的拓也,在失去意识之后就那样撒手人寰了。 真的,到底是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无论如何绞尽脑汁都无从知晓。 即使是事到如今仍然无法置信。 怎样都——无法接受,这样悲惨的结局。 这样的现实,不想承认。 父亲在自己的面前死去这种事——难以接受。 为什么, 在哪里, 把什么, ——弄错了吗。 他就像是彷徨深陷在没有答案的迷宫里,挣扎着。 翻滚着——痛苦着。 并且,被名为自责和后悔的枷锁牢牢捆绑住。 如果, 那个时候, 没有去庆辅入住的宾馆的话, “和现在的庆辅说什么都是无用功,不要去自讨没趣。” 如果照着大哥明仁的话去做的话,或许就没有发生这样的悲剧。 如果, 自己, 阻止了父亲的话…… 把激愤的父亲安抚下来的话……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23节 没有雇用侦探查找二哥的所在的话…… 如果那样做的话, 或许, 那样的结果——或许就不会发生。 即使试图不去想,但却不行,没有办法,怎样都无法控制。 自责, 后悔, 悔恨, 多种情绪让身心快要崩溃了。 明仁说“不是你的错,父亲的性格你是知道的,那是除了他本人别人都无法预测得到的事故。” 妻子麻子也安慰道“事情不是因你而起,你没有犯任何过错,只是很多偶然重叠而酿造了那样的悲剧而已,如果必须有人为这件事负责的话,那个人也绝对不是你。” 即使被如何推心置腹的劝慰着,已经完全被自责和后悔的黑色心境击溃的智之的心没有因此得到任何安慰。 如果, 那个时候, ——这样做的话, ——没有那样做的话, ——那么结果就。 睡时醒时,随身的仅仅是这样一条束缚住他的心境而已。 这是刚过五点的时候。 像往常一样,学校的任何社团都没有参加的零回到家,厨房里是正在准备晚饭的母亲。 平常时候打零工的母亲是比零晚归的,但最近每天都在家里,说是暂时休假。 素日开朗的母亲从后背看来就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这当然不是错觉。 “我回来了。”零说。 “回来啦。”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头来的母亲的脸没有惊讶,不——是一脸的憔悴。 即使是任何时候都以“总会有办法”为信条的积极乐观的母亲,这时候也笑不出来了。 里面的个中理由,自是不言而喻了。 祖父的头七法事结束,之后一切都恢复成以往的常态——这种天真的想法当然不可能有,祖父的事件带来的冲击性的余震,还无法消散。 特别是庆辅的情妇在电视的特别节目里控诉,那天,在宾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标榜「密室的真相」这样耸动的名称使得媒体重振势头,一时间门前喧闹不已。 ——庆辅氏的情妇小姐发表那样的言论,反驳呢? ——那就是事实的真相吗? ——什么反驳都没有的话代表那就是事实吗? ——任凭小姐那样自话自说,可以吗? 对着众多现场报道员如何抱怨,结果变成连警车都出动来制止,但是即使被驱赶了论韧性简直可以跟蟑螂相互媲美的媒体立刻又会再次出现,无法杜绝。 因此,零和瑛两兄弟连去上学都很费劲。 旁若无人的追根究底的麦克风,不顾及他人的盘问,挑衅的语言,怀着只要出口只言片语便立刻抓住话柄纠缠不休的明显意图,虽然零和瑛全部采取不理睬作为回应,即便如此,神经上也是受尽折磨。 群聚而起大肆宣扬着他人的不幸,媒体这种没有常识和缺神经的举止简直让人怒不可遏,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要说的话堆起来比山还高,但什么都不会说,能做的仅仅是静静的等待骚动过去而已了。 感觉快要被压力弄得脑袋迸裂了。 之前,在电视上看到雅纪被媒体纠缠不休的时候,某些意义上来说,完全是与自己无关的闲事。 (雅纪san真是够呛,媒体什么的,真的是毫无分寸。) 随口地同情, 陈腐地愤慨, 应景地担忧, 然而,只不过,只有这样而已。 对着画面里的雅纪,以无视的态度驱散媒体而信步迈开的姿态。 (雅纪san超级酷,仍旧帅气逼人。) 随心所想的,闲心的思考着那样的事情。 因为完全没有影响到自己日常生活,在电视里闹的事,现实感和压迫感都没有体会。 那个时候,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现如今,才有了深切的认识。 为什么呢,因为现在的零他们是, “用刀子来解决家丑的短路老人的孙子。” ——所以, 祖父是,父亲也是,是这件丑陋的伤害事件的当事人。 自诩担负着查明真相这个光荣使命的媒体们毫不手软的侵犯着零他们整个家庭的生活。 让人痛彻心扉的现实。 任何人,都没有来守护他们, 自己家的事情,只有自己家来解决。 虽然明仁也挂念着他们家,但却不可能像雅纪san那样成为最强的守护神。 察觉到自己存在那样的妄想,不免自嘲起来。 明仁有明仁自己的生活,想到这些,自己都要厌恶起自己的自以为是了。 “——爸爸呢?” “睡了。” “……这样啊。” 现在的父亲,精神上完全的崩塌了,从祖父的葬礼开始一直是那样的状态,说怪也不怪。 并不是杞人忧天,无论是谁看了都能明显感觉到一种令人恐惧的危机。 不安,担心,不知如何是好,胸腔……胃好痛。 想要开口,又开不了口,到底该说什么才好……首先这点都完全不知道。 那个豪爽开朗的父亲顶着一张没有生气的铁青的脸沉默着,没有进食,连床都没有下过。 只有自己的父亲,他能够肯定,不可能会去引起那样的事端——根本想都没想过,(所以一旦发生了,)那个冲击性有多强,太过震撼了,零除了呆若木鸡作不了其他反应。 到底做什么,自己不知道该去做什么才好……焦躁不已。 在这种时候,对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懊恼不已。 生自己的气,日暮穷途。 “我能够帮些什么忙吗?” 零这么说着,母亲的嘴角勉强的缓和了一些。 “这样啊,那么把晒着的衣服替我收进来吧。” “知道了。” 零说着,把书包放到了地板上。 ——这个时候,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瞬间,茫然的猜测让心跳漏跳了一拍。 祖父死后,家里的电话被切断改成无人接听模式,因为恶作剧电话啊无言电话啊以及媒体的取材电话毫不间断的打进来。 如今的世道,闲人和混蛋多的是。 但却没有去藐视的空闲,不如说,被这样纠缠不清的刨根问底弄得怒气冲天。 即使现在没有发现媒体在门前守株待兔,电话依然是维持被切断的状态。 听到安静的室内响起电话铃声就胆怯的家庭,是只会出现在电视连续剧里的恐怖片勾勒出来的虚构,搬到现实中时,更加使人胆战心惊。 母亲抓过电话按了接听键。 “……你好,这里是筱宫家。” 零盯着接电话的母亲,从哪里打来的电话,他忧虑着这件事。 “啊……瑛一直受你照顾了。” (从须贺高中打来的?) 瑛所在的须贺高中与家的距离是需要坐电车上学的,这个时间的话,应该是正参加棒球部的社团活动。 ——为什么? 这么想着,瞬间。 “咦?瑛他?” 母亲一瞬失去语言定住了。 (怎么了?) “是……是——我知道了,现在立刻前去拜访。” 挂掉电话后,母亲深深叹息着,被告知了什么不好的事已经充分表现了出来。 “什么?瑛怎么了吗?”零无法忍耐的问出口。 “社团活动的时候和人打架,受了伤。” 在担心他到底受了何种程度的伤之前, (那个……笨蛋。) 零陡的咬牙。 “妈去一下,家里的事你来可以吗?” 母亲拜托的不是做晚饭,而是关在房间里不出来的父亲的事。 零点头,母亲飞快的解开围裙,为去学校做准备。 “有事就给妈的手机打电话。” 说完后,母亲出了家门。 从家里到须贺高中开车大概需要三十分钟,如果赶上傍晚的下班高峰期或许会耗掉更多时间。 总之,零小声的叹气,先去把晾晒的衣服收进来,他朝阳台走去。 过了七点五十分 瑛和母亲回到家。 零听到车库里车子的声音后走到大门口, “回来啦。” 先开口出声。 “回来了,对不起回晚了。” 母亲用疲惫不堪的声音回答。 ——但,瑛沉默着。像是要避开零的视线一样低着头,那张脸上有好几个淤痕,破了的嘴唇附着血迹。 运动部的社团活动是严禁暴力的,这是连没有参加任何社团的零都知道的常识,说来秋天的新人战刚刚结束,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这话也很难说出口。 就这样,瑛什么话不说的慢腾腾的上了二楼。 驱使自己想要抓过那个胳膊追问事情缘由的冲动零硬是克制了下来,如果那样做了,肯定会用责难的态度对瑛怒吼。 比起那样的事,首先,在社团里发生的事询问母亲更快些。 “想喝什么?” “给我拿冰茶吧。” 母亲在椅子上坐下,零把倒入冰茶的玻璃杯放在桌子上。 “谢谢。” 等待着母亲拿过玻璃杯慢慢喝下茶水润了喉咙后,零挑起话题。 “打架的原因,是什么?” 虽然觉得不需要主动问,姑且,想要进入正题还是开口了。 “各种原因吧,好像是被说了不好的话。” 抿嘴,母亲这么说。 什么各种原因……的,母亲虽然难以说出口,即使她没说,他也知道,大概,跟零的处境相去不远。 尚人成为专门袭击骑自行车上学的高中男生这件恶质暴力事件的受害人,故而导致雅纪的名字和相貌因此而被无限放大之时,即使同样姓筱宫周围的反应也极其普通。 ——呐,筱宫,「asaki」的本名原来姓筱宫,知道了吗? ——莫非,族谱里的哪个地方不是和「asaki」有渊源吧。 ——如果真是那样,好帅啊 ——但是,正常的想想,如此一来和那个因为外遇抛弃家人的父亲就是亲戚还真是讨厌呢。 ——真的是,无敌嫌恶。 那种程度的议论,即使成为玩笑的材料,却也没有比这过分的事了。 因为雅纪的绝美容貌跟零他们完全不相像,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居然是堂兄弟。 零和瑛一样,即使雅纪华丽丽的成为顶尖模特,他们也的确因为「asaki」竟然是自己的堂兄而骄傲但却从来不去四处宣扬。 但是,庆辅写的曝露本「border」一出版,形势整个扭转了。 那书里出现的人物全采用本名,连家族的族谱都详细的写了下来,自然而然,任何事都被摊在了阳光底下任人鉴赏。 与超美型的超级名模竟然是堂兄弟,好厉害,太让人羡慕了。 ……没有人这么说。 仅仅是根据庆辅歪曲事实的书的视点,让筱宫家的亲属们蒙受了莫大的不白之冤。 ——筱宫的父亲,是不会察言观色的橄榄球狂人? ——是那个「asaki」的堂兄弟,说来不是反而凄惨无比?(注:意指因为「asaki」的亲戚都不是好人。) ——因为名字的关系被祖父虐待是真的? ——因为零是0的意思?不过弟弟的名字很普通吧?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24节 ——不卖座的书道家的伯父没有结婚难道因为是同性恋? ——呀~~~好恶心。 九成的人是看笑话的心态恶质的出言攻击。 以让舆论高涨为目的、以恶意中伤为基本的「border」,是最低劣最无耻的曝露本。 连不认识的低级生都投以不愉快的意有所指的视线,烦躁日渐激化,转化成令人气愤的不快感。 然后,事到如今才体会到,雅纪他们,一直被这样粗暴不成条理的曝露在外。 自己成为了当事人才知道,把别人的不幸当作饭后甜点的媒体是多么的残暴,还有那些闻腥而来的好事者的看戏心态是多么没有人情味。 而祖父引起的事件便成为伤害零他们家人的踏脚石。 ——有个刺杀自己儿子的爷爷,太恐怖了。 ——杀人未遂的加害者的孙子,说白了,到底是什么感觉? ——筱宫家的,做事还真不是普通的绝啊。 ——装腔作势的筱宫家,发脾气时说不定都会动刀子哦? ——吓死人。 即使如此也没有过自暴自弃的想法,就在此时,庆辅的情妇上了电视。作为唯一的旁观当事人绘声绘色的叙述了那天在宾馆发生的事由,他们因此而震惊了。 太过的现实,造成了冲击。 情妇说的都是事实吗。 ——或者不是事实。 零不知道。 那与父亲有关的部分到底事实是怎样的……不知道,父亲一直什么都没说,不,身心衰弱到无法发出只言片语的程度。 对着想到此处咬住下唇的零,母亲神情黯淡地问。 “嗫,零,你没事吗?” “……啊?” 唐突的瞬间,零没来得及掩饰心情。 “在学校,被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吧?” 至今为止,母亲一次都没有问过这个问题,父亲的事,这之后如何过日子的事,都已经占据整个思维了吧。 今天瑛发生了这样的事,或许注意到了把儿子们放任不管会让事态变得日趋严重。 零和瑛,在家里——在母亲面前都不会发任何牢骚,因为不想让她比现在更忧心了。 “没什么,不用担心。” 在意也是没用,即使零诉说到口干舌燥也无法改变任何事。 “即使被说什么,充耳不闻就过去了。” 眼不看耳不听,所有都排挤于身后,除此别无他法。 当时只不过是小学生的尚人他们能办到,没有道理现为高中生的自己却办不到,他如此深信着。 “因为零很强韧。” 母亲的唇边微微的寂寞的笑了。 正确的是,抗打击能力强——想要这样说,这些都是被堂森的祖父磨练出来的。 所以祖父死的时候他没有流泪,不如说,对把所有的责任全推到父亲身上然后死去这一行为感到愤慨。 “一人做事一人当。” 生前说得这么伟大,如今自个儿奔极乐世界去了,这样的祖父让他极端气愤。 “真正强的是雅纪san。” “我虽然即使想成为雅纪san那样的人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我想做些力所能及的,所以妈,不要太勉强了,这个时候,如果连妈都因为过劳而倒下的话,就真的糟糕了。” 即使不知道和父亲说什么,但是对象是母亲的话——可以说,要好好的说出来。现在自己在想什么,怎么想的,都不能积压在心里,要把它们统统转化为语言传递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这么说着,母亲回。 “嗯,说的也是,谢谢。” 勉强自己笑反而让嘴角抽搐起来,眼泪成串往下掉。 “啊……讨厌,有点……对不起,对不起……零。” 那样哭泣着的母亲不想看,也不能看……零慢慢的,站了起来。 拿着托盘上放着三个饭团和适量小菜以及一瓶塑料瓶的矿泉水,零轻敲了下瑛的房门。 “瑛,我进去了。” 慢慢的转动门把手。 零和瑛平常绝大多数时候是不会上房门锁的,但因为是回来的时候一声不吭便回屋的瑛,或许上了锁也不一定,这么想着,但房门却轻易的便打开了。 瑛,正闹别扭似的躺在床上。 “给你,饭团,肚子饿了吧,快吃。” 不吃——这种话,没说。他斜视着零把托盘放在书桌上后慢慢从穿上坐了起来。 “妈让你拿上来的?” 唇边被划破的疼痛感因为说话而被拉扯得皱起了眉。 “是哦,晚饭完全没吃,肚子饿的肯定睡不着的吧。” 瑛下来床,稳稳的坐在椅子上。 然后,拿起一个饭团子蠕动着嘴唇细细的吃着,似乎因为破了的唇会痛的关系,即使饿了也不能大口大口进食。 “你啊,不要让老妈太担心了。” “知道了……什么?” “即使什么都不问,也会完全了解吧。” 闲人闲语,被说了这样那样的话……小争吵,这猜测是不会错的吧。 被说了什么而发生了争吵,事到如今,问那种事也是于事无补,即便想想尽办法来隐瞒,打架的理由也是显而易见的,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把自己的行为正当化。 但是, 这个时候, 陡然,想起了许久不见的尚人说过的话。 “但是呢,零,悲伤的时候,气得脑子快崩裂的时候,果然还是需要发泄一下的吧?如果不说出来只是一味的把事情积压在心里,会变得更加烦躁不安。” (尚也有烦躁不安的经验吧?那个发泄的出口……果然是雅纪san?) 而零即使对象是弟弟,也想要避开成为他的发泄沙包,雅纪的话,肯定会愿意听弟弟诉苦并且认真的给予建议。 那正是,因为是雅纪才能够做到,周围的杂音零即使可以做到充耳不闻却没有办法达到那样的程度。 ——不如说,光是自己的事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零也跟母亲说了,即使想要成为雅纪那样的人却办不到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抱着过高的希望也毫无意义,那样反而只会让自己变得很悲惨。 奈津子伯母自杀的时候,雅纪和现在的零一样是高中生,为了家人而去打工作为家庭开支,放弃了前途一片光明的大学而成为职业模特。 ——真的,太厉害了。 零还没有那样的觉悟,对将来没有任何幻想,仅仅是随波逐流似的以进入大学为目标而已。 但是,依照现状,在考虑能否上大学之前的如今就存在着一个危机,而这个危机是即使讨厌也需要去面对的。 “但是如果你想说的话,我就听。” 瑛维持着手持饭团的姿势,瞬间,沉默了。他拿起塑料瓶喝了一口水,终于开口。 “我在社团里,很是被嫉妒哦。” “一年级就成为正式球员的关系?” 不是挖苦,因为这是瑛的实力。是以棒球实力之名被推荐进入须贺高中的——这么说也不为过。 棒球是群体运动,只有一人成绩突出也无法在比赛中胜出,初中时学校为地区代表,却不能成为县代表,虽然团体没有出彩,但是瑛作为强击手是非常有名的。(注:此处涉及一些专业术语~本人不懂棒球,翻译不能,只挑了重点) 当然,也有县外的私立高中发来邀请,即使要求作为特优生享受学费全免也可以,提出这样优渥的条件的也有——好像是这样。 但是,父亲对于县外就学面露难色,父亲也在打橄榄球所以对于「特优生」这个语言技巧很慎重,结果,进入当地的须贺高中。 即使是从小学开始与运动就是绝缘体的零看来,也承认瑛很厉害,有这样的弟弟让他很骄傲。 ——但对于初中与高中什么社团都没有参加过的归宅部的零来说,体育社团的等级关系相当严格这样的事只是听过却也只是懵懵懂懂不知所谓,不如说,以旁观者的身份看来,为什么要做到那种程度?……简直到了让他纳闷的地步。 “有偏袒我的,也有很有意见的前辈。” “(有意见的)是正式球员?” “基本是,板凳球员。” (……说的也是。) “这不就是没有实力胡乱找茬吗!” 即使是外行人的零也听懂了。 “但是,前辈就是前辈啊。” “也就是说是那家伙对你胡搅蛮缠?” 实力无法抗衡就使用语言暴力? 那样的话还真是郁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伙伴在背后说坏话和当面讥讽大不相同。 若本人没有自觉,那他只是个笨蛋。若有自觉,只能让人相信他是一个本性扭曲的家伙。 “虽然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最初是低低嘟哝的说着的瑛,开始说到打架的原委时又激动的愤慨懊恼起来。 “无法原谅啊。” 吐出一句话。 “因为那些家伙,拿着爷爷的事来纠缠不休,社团和爷爷哪有什么关系啊。” 所以,也就是说,如果顺利的话,是想通过这个事把瑛从正式球员的座位上拉下来吧,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意图吗? “所以,你就动手了?” 瑛以眼神回以肯定的答案。 “结果,最后几乎变成混战,混乱中把一个前辈的锁骨折断了。” 那还真是,过于惨痛的代价。 “然后在医院里,那家伙的家长,立刻就说这次暴力事件的缘由是因为我有爷爷的遗传什么的大声斥责,还一把抓过妈妈想要动手,我当时真的想打下去了,但是被顾问老师阻止了。” 越听越觉得状况在恶化,脑袋一阵阵的痛起来。 “……结果呢?” “被罚闭门思过。” “对方也是?” “是。” 真是两败俱伤的打架,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几人。 使用语言暴力有时候会比直接殴打更痛。先动手的人输了——即使有这样的话,但零认为运用肮脏的口头攻击来挑衅的人同样有相当的责任。 “那么,你想怎么做?” “觉得,已经讨厌起来了。” “对棒球?” “……不是,那些个混蛋。” 这个——无法否定,没有办法……不能给人的嘴巴上锁是事实。 但即使是多么不讲道理的事,每一次都要去一一反应就没完没了了。 “那以后无论一有谁把爷爷搬出来说闲话,你就要去打人?” “……我不知道,虽然我不知道……什么都不说只是忍耐着,那样的做法……我已经受够了。” 几乎都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了。 “虽然爷爷做的事很糟糕,但把爷爷逼到那个地步的是那家伙吧,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非要受到这样的牵连责难不可,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被别人随心所欲的说三道四,受尽那些风言风语的屈辱。 这被逼到极致的——激愤。 堂森的祖父因此而发脾气,进而刺杀庆辅。与祖父同行的父亲因为这悲惨的结果而自责,把自己锁在深渊里痛苦不堪。 万恶之源是庆辅。 这是无论是谁来看都一目了然的事实。 所以说庆辅被祖父刺杀是理所当然的——但零却不是这么想的。 极端的说的话,实实在在的真实就是,有权利和资格给那个穷凶恶极的混蛋父亲庆辅定罪的只有雅纪他们兄妹四人而已。 但是,雅纪他们选择了把庆辅这个「视野中的垃圾」切除丢弃。 然而,祖父却选择了刺杀庆辅来把他从视野中排除,零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说,这仅仅是冲动, 欲罢不能的激情? 那么也就仅仅是过于自我不是吗,正因为他的自我,所以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对祖父只存在被极度疼爱的记忆的瑛, “爷爷太可怜了。” 虽然瑛还在继续他的心疼爷爷论,但对于早切身体会过比起直接被殴打暴力的语言更伤人的零来说,他只看到想去刺杀别人结果反而是自己步入黄泉的气得发昏的祖父的任意妄为而已。 “讨厌的话如果没说出来,谁也不可能知道的吧?” 用强韧的眼神,瑛看着零。 “你说了吗?对那些混蛋。” 瑛咬唇。 看来是代替语言先用拳头说事了。 那不就是做了完全和祖父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事了吗,这一点瑛还没有注意到吧。 “呐,瑛,我没有参加什么社团,虽然没资格说什么豪言,但果然是即使有理由,在社团活动时引发事端很糟糕的吧?” “所以就说,那是” “现在,家里是什么情况,你好好弄明白了吗?” 瞬间,瑛咬着嘴唇,视线下滑,脑袋垂了下来。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25节 父亲的事。 母亲的事。 如果是清楚家里的情况,就什么都别说给我忍耐——虽然并不想这样说教,只是…… “拿爷爷做的事来做话柄对你纠缠不休已经超过你能承受的底线,在今天的事情上你应该已经让棒球部的人都充分领教到了这一点,所以从今以后,你在吵架受伤前给我冷静下来想想,不要让老妈比现在更操心了。“ 只有这点,需要细细叮咛,现在不是照顾好自己就可以的场合,不是那么简单的情况。 零如此说着,瑛的喉咙深处像是榨压一样的挤出话来。 “连我们家都被弄得乌烟瘴气,为什么那家伙还活着,他应该代替爷爷去死才对。” 零知道这是极为不慎重的暴言,但是, ——不要说蠢话! 这话却没能说出口,零也不得不察觉到自己的内心也非常蛮横无理的有着同样的观点。 即使被祖父刺杀却没有死的贼运? 和祖父一样中风却依然活着的好运? 在零看来,庆辅就是一个不仅把自己的家人甚至亲属都攥取啃啮并且持续的加以伤害的怪物。 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要做到那种地步。 瞬间,他那样想。即使去考虑那种事情也无法为沉重的现实带来任何改变,零不由得咬住嘴唇。 挣脱 那一天。 筱宫家的新自行车送到,鲜奶油色的车身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令人目眩。 “小尚,眼光不错啊。” 裕太这么说着,对挑选自行车的尚人微笑。 “那要不要试试看?” “嗯。” 裕太倒是, ——只要学会一次,无论经过多长时间都不会忘记的吧。 这样自信满满的断言,但实际上已经多少年没有骑过了,记忆和反射神经或许会卡错齿轮也不一定。 “那,我骑一圈看看。” 在家门前骑上自行车,脚一踩自行车便顺利的动了起来并且稳当地向前进,半点弯曲摇晃都没有的右转消失于视野中。 (真是,轻松。) 想起了以前的裕太就是精力充沛随心所欲的骑自行车,尚人放心的吁了口气。 在这之后,慢慢恢复的裕太, “果然,心情舒畅。” 微笑。 “那么,从今往后买东西就全部交给裕太了。” 不是抓住裕太神气宣言的话柄,姑且,抱着这样的期待说出口。 “我知道了啦。” 不要特意再次提起——裕太嘟嘴。 对于尚人来说,有了把裕太从自闭般的隐居中拉出外面世界的自行车,不用勉强去超市也没关系,只是比起散漫的四处闲游还是有目的的出门更让人放心——尚人这样认为。 但为什么突然蹦出“去超市买东西”这句话来,搞不懂,脱离了闭门不出状态的裕太有自己的计划吧。 在尚人这边,省去了在休息日一次性大购物的时间的确是帮了大忙……这是事实。心声是,以喘不上气的程度为目标使劲儿吧——想这么说。但好不容易摆出干劲十足的架势,从旁干涉也不太好,所以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由于去参加了祖父的葬礼,裕太觉得应该活回自己的样子。 对于裕太来说不上学的其中一个原因是自己的个人主张,但像现在兄弟间的不和这个根本性的原因已经得到解决,就已经没有执拗的必要了。 也不是想着这些心胸就立刻开阔开来,没有办法那么简单就渡过那道坎,虽说不再闷在家里,但积极的想去什么地方的想法欲望也没有。 最初的想法是,想为一个人做家事的尚人减轻负担,只是这样。 雅纪需要工作以供家计,每天都很忙,回不了家的日子也很多,认真的仔细的想想,雅纪从高中时候开始就一直,如此供养着尚人和裕太。 尚人一边兼顾学业一边要照理家事,家里一直被他打扫的很干净,可以正常吃饭,卫生清洁到位,所有的这些都是拜尚人所赐,能做到这些事到底是何种程度的厉害,裕太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过去只想着自己的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知道因为尚人认真的做家事他才能够正常生活。 跟那样努力的两个哥哥比起来,他终于有了自己只不过了个沉重的负担的自觉。 把这事做了,把那事干了——这样的话一次都没有听到过,只是,雅纪他对他, “下次如果再因为不吃饭而导致营养失衡而住院你就从这个家出去。” 作了这样的宣言。 反过来说,就是,没有被寄予任何期待。 刨开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的意思。 虽然是难听的话,但明明以幽闭的手段来拒绝雅纪和尚人的是裕太自己,却反而感受到让人惊秫的疏离感,为什么呢,就连自己都不知道。 不在意孤独——什么的,这种事连想都没想过,因为一直,在脑子里不满和愤怒已经形成一个深深的漩涡。 然而,沙也加也和庆辅一样骤然离开了这个家,被抛弃的感觉席卷而来。 不是,在这之前,加门的外祖父母和堂森的祖父母各自都说要把裕太接去,或许那时候脑子里的什么地方就已经被烙上自己是否成为筱宫家里不需要的存在了的刻印。 而此时添油加醋的,是沙也加的电话, “哥哥只要尚在就行的。” 被这样狠狠的再次强调。 如此一来,自己变得愈加执拗。明明是自己把两个哥哥拒绝于门外的,疏离感却像是在脑袋里迸裂开了一样。 事情这样,不对不是吗。 很奇怪不是吗。 无法置信不是吗。 即使自己否定那个不需要自己的设想,但就像喉咙里插着刺一样无法忽视而疼痛着。 即使无视。 即使否定。 ——却无法达成。 在雅纪抱了尚人后,那样的想法愈见加深。 雅纪旁若无人的抱尚人,筱宫的家里不就没有裕太的容身之处了吗?除了这个别无他想。 明明应该是拒绝着他们的,但也不要他们对他毫不关心——窘境。 明明应该是自己回绝他们的,但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消除疏离感。 当终于发觉到这不过是自己的被害妄想时,已经荒废了五年,该试试结束这样的日子了。 ——什么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感到泄气。 ——不是笨蛋是什么。 自嘲道。 没有办法让持续懊恼的五年消除……也没想去消除。但他知道“改变吧”的意志是不可缺的。 说晚也的确是太晚了的学业,也认真的想要捡起来了,落下的课程就是尚人的参考书和书写得工整严明的笔记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但是,不上学的问题还是暂时维持原样。 大概,就这样不去上学也能拿到一纸毕业证书吧,虽然没有任何学力,去做个初三生的想法也没有。 当然,继续念高中这种事没有考虑过,现在也……完全没有。 所以,现在就做自己力所能及的。 骑自行车去超市买东西就是其中的一项,拿上包和尚人写的购物条以及钱包朝超市出发。 ——买东西这种事,太简单了。 虽然是这么想的,把所有买到的东西像填充一样全部稳当放入自行车前篮需要窍门这种事他当然知道。 还有像是怎样放鸡蛋才不会乱蹦导致破掉啊,葱太长太烦人了该怎样安排啊,到家的时候长面包断了啊什么的。 保质期是印在什么地方的啦? 仔细一看,菠菜和小松菜的区别在哪也不知道,哪个是亚洲青花鱼当然更不清楚了。 ——真是的,麻烦死人了。 菜单便签上写的东西,不把那些买了拿回家绝对不行,但要是弄错一样就会很丢人,连买东西都做不好——被这样认为的话,裕太的自尊心决不允许发生这种事。 买东西就是,把分布在各种场所的要买的东西一件一件采购齐全,实际去做的初次购物体验,异常——累人。 觉得感到疲惫的自己根本就是个体能为零的笨蛋,真是无地自容。 (嘛,以后习惯了就会好起来了的。) 这么想着,裕太走向阳台把洗的衣服拿了进来。 最近,尚人放学后很轻松。 放学回家米饭已经做好了,洗的衣服也已经好好的拿了进来,要买的日用品只要写在纸上就会全部买齐。 说起来,那个没有……有这样的事也不必在做饭时慌慌张张的骑车飞奔到最近的便利店购买了。 这才终于感觉到裕太是真的在改变,这比任何事都来的让他高兴。 昨天也是,傍晚的时候与正对面住着的森川夫人不期而遇。 “尚,真是太好了呢,小裕太打起精神来了,阿姨也好高兴,真是高兴的想哭了。” 她这么说。 想来这周围的人们都在默默的关怀着他们兄弟三人。 “……真的谢谢您。” 胸腔里充满感动,他率直的鞠躬。 把那些告诉雅纪的时候, “森川阿姨也大吃一惊吧。” 他薄薄一笑。 “大概,一时会成为附近一带的传闻吧。” “但是,这样令人高兴的传闻完全不会辛苦。” 这是真心话。 “唯一阳光的新闻只有这个了。” 雅纪恢复冷淡。 当雅纪开着为了让裕太参加祖父的葬礼的车载着他出来的时候,不仅是在门前等待监拍的媒体甚至连附近的邻居们都因此而惊呆了,当然,包括筱宫家的亲戚们。 裕太闭门不出有裕太自己的理由,那份顽固怎样去面对才好……说实话,不知如何是好的日子也有过。把那个当做笑料来取笑的那一天,大概……永远不会来吧。 但是,虽然必须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裕太能够开始认真去思考从今往后的事情却真的是一件比任何事都来得让人高兴的事。 从禁闭中挣脱出来。 从过去走出来的第一步就是骑自行车去买东西——无法否认只有这一点是预想外的惊喜,是意想不到的令人欣喜的——失算。 就像雅纪说的那样,只有自己的人生是其他的谁都无法承担的,在哪里,做什么样的选择全部都只能够自己负责。尚人事到如今才强烈的认识到他的意思。 《 存在意义 》 如果能够把人生复位的话…… 那是与年龄,性别无关的,无论是谁都至少幻想过一次的幻影。 如果,那个时候,作了不一样的选择的话, ——大概, 应该会成为强于现在的人吧。 ——肯定, 应该是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未来。 ——或许, 应该成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 和现在不同的,更好的人生。 那种想法,只是错觉,只能称为自我逃避——自虐而已。现实就只能是现实。 大多数人,都会立刻从梦想中清醒过来。因为知道去想象那样的事情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所以,能够把自己拉回眼前的场所——日常所在之处。 但是,筱宫庆辅的恶梦,无论经过多长时间都无法驱除,无法消除,无法清除。 不——现在的现实,并不是庆辅的现实。完全的失去了十年的记忆的庆辅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现实。 在医院的床上醒来之前,对于庆辅来说,他就是有一个家庭主妇的妻子,最大孩子是小学六年级的长子的四个孩子的及其普通的家庭的父亲。 然而, 醒来以后,所有的都失去了。工作、家庭、亲人……所有的一切。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只能像念咒一样反复否认的自己是多么的悲惨。 即使强大的冲击使得自己眼前昏暗,即使痛苦到牙齿吱吱作响,实际从内心深处否定此事,事情却没有任何改变。 镜子里的,只是一张疲惫无神的中年父亲的脸。 因为外遇而抛弃家人,借台高筑,被父亲刺杀,结果引起脑中风导致身体瘫痪。 ——似乎如此。 这就是,庆辅的现实。 怎样都无法接受,难以承认。接纳这种事做不到——这是实话。 哥哥说的话真实与否,他不知道。明明什么记忆都没有了,却总是被周围的人蛮横的拒绝着,他只能如此想着。 ——为什么? ——怎么? 变成了这样?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26节 咬牙切齿,烦恼苦楚。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得不到答案的自问。 「在哪里」 「把什么弄错」 「是怎样的」 「错误」 为除了这样不断想着的自己感到烦躁、焦虑、懊恼。 为什么自己,非要受到这样的待遇不可。 ——不明白, 为什么,他非要接受这种冷眼不可。 ——无法理解。 结果他只能悔恨……流泪。 失去了的那十年的记忆。即使被别人告知了那样的事,但对庆辅来说普通的幸福在昨天还在继续,中间没有任何空白记忆。 到昨天为止的自己等于今天的自己,然后连接成一个整体,在这个整体里,没有一点模糊不清的记忆。 然而,这种事谁也不知道。 手术后的复原,也恢复得很顺利。 “真是太好了,筱宫san。很顺利的恢复着呢。照这样下去,很快就能出院了。” 主治医生这么说。 只有主治医生没有任何隐瞒把所有事实都告诉了他,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他只有这种程度的信誉而已,真是太让人不快了。 之后,回家疗养以及按时复诊就可以,被这样告知时,庆辅松了口气,因为这样就回家了。 孩子们谁都没有看看望过他一次,可以出院回家疗养的话就可以看见孩子们了。庆辅单纯的如此想着。 对于庆辅来说,他家是在千束,回和真山千里一起生活的公寓这项选择一点点都没有出现在脑海里过。 明仁说。 ——奈津子五年前就死了,是自杀的。因为你和真山千里有了婚外恋进而抛弃妻子的关系。 虽然被那样责难。 ——或者你已经不记得了,但人尽皆知,你是个穷凶恶极的混蛋父亲。 即使被这样断言。 因为庆辅没有因外遇而抛弃家人的记忆,心里觉得只要谈谈就可以互相理解,芥蒂也总有一天会消失的。是的,他这样深信着。 (总之,不得不先和大哥商谈出院日期与今后的安排的事。) 对现在的庆辅而言,要说可以商谈的对象就只有明仁了。 那个明仁也是,告知了那样冲击性的事情后一次都没有再出现过。 此时,上次被明仁摔到床上的书「border」在置物柜的抽屉里。虽然被说那里写着庆辅忘记了的真相,但是他太过恐慌没有去看。 艰辛而严酷的复原要克服,再使把劲儿就可以回家了。这样想着。 终于放心的庆辅躺在床上缓缓把眼睛闭上。 从父亲引起恶意中伤的事件开始,明仁开设的书道教室的学生激减,现如今已经是门前冷落了。 退学的学生里, ——对不起,老师。 虽然有挥泪告别的学生。 ——不想让孩子受丑闻的牺牲品的牵连。 在电话里带着露骨态度的家长也有。 丑闻的牺牲品……无法否定的事实。 因为明仁是加害者的儿子,同时又是被害者的哥哥。在记者招待会被曝光之后,仅仅在路上行走就感觉到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 实际上,只要视线碰上就被人明目张胆的嘁嘁喳喳的议论已经成为日常模式。 明明自己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啊……把不断往上涌的怒气排除的发泄口,至今仍未发现,只是仅仅被蛮横不讲理的紧紧纠缠侵染。 没有办法习惯突然横空出现的麦克风以及爆炸似的照相机闪光灯的自己仅仅是个寻常人——即使是把这些曝光扣除掉,长相和名字也都已经被曝露于人前了,那一天突然的,自己就像整个儿完全裸露在外一样。 话说回来,外甥雅纪对待那些纠缠不休的媒体的追根问底能够如此沉着对应,真是让人打从心底向他致敬。 谁才是大人啊……都搞不清楚了,感觉自己都惭愧的无地自容了。 事情发生以后,明仁的住处就开始被媒体监控,原本太过夸张的取材就已经给邻居们造成极度的麻烦了,之后又多次被目击到其中有装束可疑的自由撰稿人靠近书道教室的学生。 这种事不是仅仅是碰巧赶在了一起而已吧,学生和家长们担心得寝食难安,之后退学者就相继出现了。 不仅是这样,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去参加被借租的市民中心的多功能厅开展的秋季书道展,今年他也照常向主办人致电提出参与意愿之时。 “因为我们这边的原因,诚心的对你致以万分的歉意。” 对方一再的表示抱歉,明仁却连询问理由的兴致都没有了。 没有办法。 除了理解别无他法。 这就是只有自己的力量什么都办不到的如今的现实。 如果不这么想,生活会无法忍受。 家和土地都是自己的,不用担心房租问题,庭院里有菜园,新鲜的蔬菜也不成问题,因为是独居,书道教室的收入即使没有了,没有多余的支出生活也过得下去。所以,并没有特别悲观的念头。 是的,只能让自己去接受了。 那些一直在家门前吸附着站岗的媒体相关者,判断没有希望在简单一人独居的明仁身上找到什么更能受关注的新闻题材了,最近,只是偶尔才能看到了。 确定了这件事,明仁终于恢复正常心情。 之前明仁一行动,媒体就穷追猛打。私生活被媒体侵犯着实在令人嫌恶,现在尽可能的,明仁注意着让自己的日常生活不会再出现那种不必要的东西。 虽然很担心母亲秋穗的身体想去堂森的家看看,小弟智之的家也是即使想去也没有办法去的状况。 因为智之的门前也是媒体聚集地,明仁要是去了那里,肯定又被弄得乱七八糟吧。又落得有的没的被乱写一通的下场。 不要做任何不必要的事最要紧。 所以,即使担心智之得难以自持还是得勉强稳住,作为补偿,就先用电话好好联络。 还有特别是,不要接近庆辅在的医院那一带。 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为庆辅做的了。庆辅的事,真山千里会为他做计量的吧。 不——不做的话,很麻烦。这是明仁的真心话。 那一天。 像平常一样。 为了写字来到没有任何访客的书屋时,工作服上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上,是没有见过的电话号码。 (……谁?) 微微眯了眯眼,按下通话键。 “喂?” “——大哥?我,庆辅。” 微微沙哑的声音,确实是庆辅。 即使如此,听到的也是不熟悉的语气。那不是这几年听惯了的自我的,瞧不起人的傲慢口气,而更像庆辅还拥有完整的良好家庭时的样子。 不……那或许是幻听,是想要回到那时的美好记忆的擅自替换吧。 想到这,明仁的精神紧绷起来。 “有事?” 努力平静发问。 “主治医生说,依照这样的复原速度,好像很快可以出院了。” “——是吗。” 但是,坦诚的“太好了呢”却不会说。坦白说也不会觉得欣喜。因为失去的东西太过重要了。正因如此,被丧失感包围而晃神到没有任何空闲和余力的地步。 “出院以后,说是在家里疗养以及每周一来复健就行。” 即使可以出院,但为了恢复到正常的生活状态还需要花很长的治疗时间。 复健恢复到了什么程度,明仁不知道,即使半身麻痹的后遗症可以因复健而改善,但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一样的身体状况了吧。 不同情。 自作作受。 真正可怜的,不是忘记了极恶事实的庆辅,而是被因为拓也那样的死态而精神受到自责束缚的智之。 “所以,那个……决定出院日后不是有很多事要做的嘛,大哥,能拜托你吗?” “什么,事?” 莫非,是担心出院费的事吧。 若是的话,没有任何问题吧,现在的庆辅可是半个百万作家了。虽然大概,是一书终了吧。 即使大部分钱用来偿还借款,但区区住院费应该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吧。 千里的独家采访的礼金,不知是真是假,据说有两百万。 比起对那笔金额的猜测,那个女人把别人的不幸作为筹码换取金钱没有丝毫犹豫的行为才真正让人气愤。 那个,是和为了偿还借款而写曝露本的庆辅是同等程度的可耻。 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物以类聚,从另一角度上来说,这两人根本就是破盖配破锅。 “大概,去哪里都需要轮椅吧,出院前把大门做成斜坡啊,床也要更换成那种的吧。” 瞬间,明仁歪头疑惑起来,庆辅到底是要说什么完全不明白。 “如果没有在回家前做一些为了能够方便日常生活的准备的话,到时候果然会困扰吧?” “那种事不要托付我,去找那女人。” 明仁不加思索的如此答。 庆辅沉默了片刻,说。 “不能连那种事都拜托她吧,因为真山san是毫无关系的人啊。” 真山san? 毫无关系的人? 明仁不由的怀疑自己的耳朵起来。公开宣布千里是「真命天女」的人,事到如今,开的什么国际玩笑。 不——确实。真山千里,是只存在那已经失去的记忆里的女人。 即使是债台高筑的时候,即使被唤为恶女之顶被世人猛烈抨击的时候,千里仍然站在庆辅身边。两人的爱情无论发生任何事都没有撼动,简直就像是在向世人夸耀一样。虽然那在明仁他们这些亲属看来,只是不断增加嫌恶和愤怒感而已。 庆辅变成了那个样子,难道因为成为了重担要把他抛弃了,好像并不是,千里的那个态度是面对媒体所做的姿态或者是真实心理,明仁不得而知。 千里好像每天下班后就去看望住院中的庆辅,即使如此,那样的照顾在媒体眼里又有微妙的解读,因为这之后事情怎样继续发展谁也不知道吧。 所以,在明仁看来,即使失忆,那两人还是维持着与过去一样的亲密关系,他这样深信的,不如说,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即使庆辅因为脑中风而导致麻痹瘫痪被报道出去,但他十年的记忆被干净的清除这件事还完全没有被泄露。 等这件事公布于世时的反响,现在想想就恐惧。并不单单是厌烦,明仁是真的觉得恐怖。 虽然现在是住院中,一旦出院,媒体的报道狂潮又要翻腾起来了。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从庆辅的口中说出“出院”,即使明仁觉得厌烦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只是, 莫非, 真山san是毫无关系的人——完全没有想到会听到那种话。 然后,猛然……想到,直到刚才为止庆辅所说的“家”,到底是指哪里? (莫非……不是千束的家吧?) 想法掠过脑海,后背条件反射般的冒出冷汗。 “……庆辅。” “什么啊?” “你——是想回哪里?” “哪里……当然是千束啊。” ——瞬间,明仁有后脑勺被强力敲打到的感觉 “什,说什么啊你,千束的家是不可能回的吧。” 声音走调、扭曲着。 “为什么?是我的家啊。” 任何犹豫都没有一口断言的庆辅,明仁急火攻心,简直欲杀之而后快的心都有了。 在说什么啊,这家伙。 到底想要做什么,这家伙。 哪张嘴,说得出这种愚蠢之极的话? 真的,这家伙是想任意妄为到什么程度! 无法说出口的语言在脑中晃动。 “那已经,不是你的家了。你因为和那女人有婚外恋而把家人像残屑一样的丢掉,那个家不是你可以若无其事回去的地方。” 明仁任由感情行事的一吐为快。 “——但是,是我家啊 “错了。那是你离开家的七年里,一块钱都没有支付给孩子们的养育费和安慰金的不足够的补偿,事到如今,你是不能回去的了不是吗。” 无论是谁都认可的,简单明快的道理。 “房子登记的房主可是我,我的家我不能回,不是太奇怪了吗。” 庆辅抛下理所当然的话。 (你为了偿还借款而想把那个房子的权利书拿出来,结果可是被裕太狠狠的殴打啊!) 从喉咙深处向上冲的骂声,被他咬紧牙关硬噎了下去。 对已经完全忘记了那种事情的庆辅说这样常识般的道理可行与否,这个时候,都已经不是问题的重点。 即使如果庆辅哭着跪下忏悔也不可能回得了千束的家了,回不去了。雅纪和尚人还有裕太,都绝对不可能允许那种事,这是绝对明明白白的事实。 “我们的人生不需要那样的人,连进入视线都不允许。” 在冰冷的语气以上的,是雅纪凌厉的眼神。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27节 不记得了。 没有那样的记忆。 即使如此也需要面对无论如何都不能蒙混过去的现实。做过了的事就是绝对的存在,不可能当它没有发生过。 那件事,必须让庆辅更深刻的了解才行,这样的话,想回千束的家那种话应该绝对不会说出口了。 然而。 “即使是最低贱最恶劣的混蛋父亲,我也有回自己的家的权利。” 说出这种话的庆辅的神经到底是什么构造,完全无法理解。 “……不如说,在任何记忆都没有的情况下不要总是对我多加责备啊。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大哥要多关心我呀,我都已经连好好走路都做不到了啊,我们是家人吧?拜托你啦,和我更加亲近一点吧。” 被弄得语塞,庆辅控诉般的话。 但是,却没有在明仁的心里得到回响。 什么都没有改变。人类的本质,即使失忆也不会改变。这已经让明仁不得不感到痛心了。 这家伙真的是只在乎自己,明仁不得不注意到自己奇妙的像是苏醒了一般。 (你这家伙,到底要把孩子们逼得多痛苦才甘心?) 已经是事到如今了, 还有什么脸面说想回千束的家。明明连被允许说那种话的立场都没有了。 “对于我们来说,那个男人是不要的垃圾,失去记忆?事到如今,把父子情那种恶心反胃的东西拿出来只会让人作呕。” 忆起雅纪的话,下腹一阵冷缩。 “那个家,已经不是你的家了,你回到千束的家这种事,谁都不希望。被你抛弃了的孩子们,不允许……我也是,死去的父亲也是。” 手机的那一头,庆辅倒吸一口气。 “庆辅,你能回去的地方,只有和那个女的一起生活的家而已。能容纳你的地方除了那里就没有了,这一点好好记住。” 静静的宣告着,明仁切断通话。 吱——吱——吱——吱——…… 鼓膜快被撞破了,脑子里令人不快的杂音在穿梭。 (家,不能回?我的家不是?) 被明仁明确的拒绝是事实,难以接受。 ——能够支持你的家人,你已经没有了。 明仁这么说。是庆辅自己亲手随手把一切摧毁的? 用他记不起来的事,不厌其烦的责难他。 拿他记忆里没有的事,絮絮叨叨的责备他。 是你的错,这样谴责他。 自作自受——如此拒绝他。 这样下去,永远的被家人亲属弃而不顾了吧。明明自己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了啊。 (这样的粗暴蛮横也被允许吗?) 这样想着,庆辅茫然的盯着天花板发愣。 在妹妹瑞希住入的疗养中心的办理窗口缴纳这个月的住院费,千里叹了口气。 虽然住院费在哪个银行的at机都可以存缴,但是千里想看看瑞希而专程来到疗养所。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每周都会来探望的,但现在,却做不到了,因为庆辅也在疗养中。 瑞希和庆辅,之于千里都很重要,把两人放在天秤两端,现在无论怎样都会偏向庆辅。 然而,无论是沉睡的或者醒来时的庆辅,现在完全都是另一个人。 和千里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了。被告知因为脑中风的后遗症而导致差不多十年的记忆全部消失的时候,这个冲击让她悲痛欲绝。 何时都以包含情意的眼神注视她唤她“千里”的庆辅(译者注:啊呸,人至贱则无敌啊。),已经不在了,最爱的这个人,对千里以客套又生硬的语调称呼“真山san”。 ——加油。 ——不能输。 ——没关系的。 连包含体贴温柔的握手,都被拒绝。 出现这一幕时,艰辛,悲伤,比任何事都要来的……悔恨。 顺利偿还了借款,自己和庆辅的未来也有了方向,但却被拓也的愚蠢行为瞬间击溃了——她打从心底憎恶。 但是,无论多么的艰辛,无论多么悲伤,即使被践踏于人脚下,如果不去跨越克服,希望的明天永远不会到来。 她们姐妹俩,一直这样生存下来的。 加油,不认输,正是因为如此拼命努力才能够与庆辅相遇,真的,很幸福。 在那样的庆辅的记忆里自己的存在完全被抹杀了,那份打击是无法衡量的。 事件被报道出去的时候,在社会上,已经有了连骨肉亲都把他抛弃的庆辅变成了重担这件事在与千里的关系上成为了深刻的裂痕这样的传闻,这场事实婚姻崩坏是迟早的事——意思是,千里会遗弃庆辅吧。 他们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千里和庆辅的牵绊,是不会那么简单就被破坏掉的。 世人怎样无法理解,对他们如何诽谤中伤都无所谓。但是,他们——不会输。因为有强韧的牵绊和爱情把他们系在一起。所以,无论发生什么,在什么样的逆境里,他们都要排除万难给所有人看。 这样的自觉和觉悟,千里有。这是理所当然的。能够与命定的爱人相遇,只有少数被选中的人而已。 虽然和庆辅一起日积月累的点点滴滴已经逝去,但是失去了的从现在开始两人再一起筑建就可以,她是这样想的,那是可以办到的,她相信。 原因是,千里和庆辅相遇的时候,庆辅的心里已经,对家人没有任何感情了。庆辅的记忆回到十年前的话,那就是在他们认识的一年前。 虽然世人都把千里当成破坏庆辅的家庭的最低贱最恶毒的女人,但不是的。绝对,不是。 庆辅和妻子的关系冷淡,是因为两人间没有丁点爱情。即使是在「border」里,庆辅也是这么写的。这只是和千里的相遇太晚了而已。与千里相识,才知道真爱的模样。 只是,无论说什么怎么说,谁都不相信他们。 ——因为嫂子已经去世,所以,你就随你高兴无所顾忌地大放厥词吧。就是想这样把与这种贱女人的婚外恋正当化,说什么真爱……显现出来的不过是你们的轻浮滑稽可笑而已。 恰好,正如庆辅的弟弟所言。 所以,这一次,她一定好好证明给他们看,庆辅和自己的邂逅,是理所当然的邂逅。 失去十年间的记忆后,那里,已经没有千里的存在。但是,那之后过了一年左右就是两人命运的邂逅。 与命定的爱人相遇,知道了真爱,这就是,事实。 那么,就是把那个相遇比实际提前了一年而已,哪会有什么问题。因为庆辅和千里,是由特别的牵绊连系在一起的。 和千里的邂逅,庆辅的家庭还没有崩塌。妻子和孩子——正因为家人成为累赘,庆辅向千里寻求抚慰。 那么,现在正是庆辅开始对家人感到厌烦的时候了。 两人,再一次邂逅——恋爱。然后,得到真爱。 追根究底明白的说,就是这么回事。 (因为,可以给予现在的庆辅支持的只有我啊。) 是的,即使庆辅失去了记忆,他们的故事是不变的。 不需要有任何畏惧。即使是谁说了什么,只要朝着自己相信的道路前进就行。这样想着,千里昂首挺胸急忙朝瑞希的病房走去。 “对不起,瑞希,来晚了。” 打开门进来的姐姐的语气,和平常一样没有变化。 但是,许久不见的那张脸,看起来像是憔悴了一些。 (姐姐,有点瘦了?) 不可能不在意。 虽然只要待在这里就可以不用去理会外边的纷争,但是只要一打开电视,外面现在是什么事使得舆论高涨马上就能知道。 【筱宫庆辅氏,被亲生父亲刺杀身受重伤。父亲,拓也氏也因为脑中风而倒下送进了医院。】 【筱宫拓也氏,葬礼。「asaki」四兄妹,出席葬礼。】 【庆辅氏的情妇,独家采访。那一天,在宾馆房间发生了什么事。小姐,请公开真相。】 【庆辅氏的贼运无止尽,脑中风生还。】 【庆辅氏,因脑中风的后遗症而半身麻痹?到底怎样,曝露本第二弹】 【筱宫四兄妹,把庆辅氏完全抹杀,至今没有探望。】 在电视上看见翔南高中制服时,不由得吓了一跳。虽然脸上打着马赛克,即使那样心脏也扎针般地疼痛。 “我以为这周也不来了。” 维持着靠在床上的姿势的瑞希低低嘟哝。 “为什么?会来哦,不是约好的嘛?” “……嗯。但是,姐姐,好像很忙。” 刹那间,千里语塞了。 “瑞希什么都不用担心哦。” 故作轻快的说。 (明明故作笑容也白搭。) 不可能没事。 因为庆辅没有死的关系,社会上的强烈抨击愈加增长。千里的肯定更是劳苦伤神。 (姐姐,为什么?) 为什么,千里没有和庆辅结束掉呢。就因为和庆辅在一起,连千里都受到诽谤中伤的啊。 (为什么,那样的坚持?) 要说是千里的负担,自己也一样。 痛骂姐姐,任性的离家出走,到头来的结果就是把身体弄垮,现在……在这里。然而,千里却什么都没问。 什么责备,都没有。 那样,反而……于心不安。 像尚人那样,用语言来责备的方式还好些……虽然这种话不能说,即使如此,用丝绵包裹着的温柔是不会让人苦闷的。 然而,被千里弃而不顾这种事——恐惧着。那样的窘境,偶尔会让胃阵阵刺痛。 无力的自己。 自私的自己。 以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连自己都不知道。 明明没有办法回到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了,如果有人生的复位键的话……她不得不这么想。 明明那种东西肯定不可能有的,有的话就好了,自私的那么幻想着,对于这样丑陋的自己……嫌恶到了极点。 “那个人……怎么样了?” “没关系。看样子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但是,留下了后遗症了不是吗?” “复健,在努力中。” “出院的话……还要一起生活?” “当然。” 对那样半点犹豫都没有瞬答的千里,瑞希感觉到从喉咙底部一股酸涩的东西不容错辨的在全力往上涌。 “因为庆辅san,是我最爱的人。” (……知道。) 但是,对于瑞希来说不行。 (那样——不行。) 和庆辅在一个屋檐下,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起生活——不可能做得到。绝对,不行。 这样的话,就成为千里在自己和庆辅之间作选择的状况了吧。 虽然被想要质问的冲动驱使着,但瑞希咬紧了牙关。对于去听取那个答案她感到……极端恐惧。 《 追忆 》 千束市、筱宫家 和平时一样按时放学回家的尚人,正把围裙拿出来系上想着手准备晚饭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了收到邮件的声音。 (是小雅。) 条件反射的,不自觉笑容满面起来。打开邮件信箱看。 「行程推迟,看来回到家得超过十点,对不起。我在这边吃完再回去了。」 有点——失望。 最近的雅纪超级忙,很多时候回到家就已经是深夜了。今天还说是许久没有的早归,料理也是正想要大显身手的……这种事要是说出来,肯定会被裕太, “小尚,偏袒的太过分了。” 噘嘴数落,错不了。 雅纪不在的饭桌上,菜量会减半是事实。不是雅纪不在就没有食欲,仅仅是尚人和裕太单纯的饭量小而已。 拿去学校的便当也是,至今仍然被樱坂称作什么「养生便当」【注:为了给病人治疗或调节体重而特别规定营养和热量的饮食】,和樱坂的特大量便当比起来的确……尚人无奈的想。 不过,现在不仅骑自行车去超市,天气好的时候拿着尚人做的便当出门像是去什么地方的裕太的食欲增加也是让他高兴的事。 即使量少点,种类却多,考虑菜单时,远比从前快乐。 “好嘞,做饭喽。” 即使不用做雅纪的份,但果然,尚人是不会在晚餐上随便应付的。 之后, 跟平常一样没有说太多话,和裕太安静的吃着晚饭,突然,家里的电话响了。 ——咔,立刻切换成无人接听模式。 无论在家与否,家里的固话一直如此,真的有必要回应的话,之后再打过去就好。 ——此时。 “晚上好,尚。我是零。” 打算像往常一样充耳不闻,眼睛也没有给予关注的电话的扬声器传来了声音。 (——咦?真的假的……) 尚人不由的顿住了。 “冒昧的打电话过去,不好意思。唔……如果有时间的话,几点都可以,能给我的手机打过来吗?号码是……”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28节 把嘴里的食物一口气咽下,尚人冲到电话台急忙抓过听筒。 “喂喂?零?” “啊……尚?” “是,对不起哦,我们家电话一直都是切换成无人接听模式的。” “……这样啊?” “嗯,嘛,因为各种烦啊。” 听筒那边,零叹气。 “我家,一直都是拔掉电话。” 这么说,是什么状况呢——彼此都心领神会。 片刻间的沉默……很阴暗。 “……那么?什么事呢?” 没想到突然接到零打过来的电话。 “那个,有点事,想找尚商谈。” “找我?” “对。” “不是,找雅纪哥? 这么说着,零小小失笑。 “等待超级无敌忙的雅纪san的毅力还没有呢我。” 这么说的话,也是这么回事。 现如今,忙起来时更多时候半个月以上都不在家。虽然雅纪的本行只是模特,但现在好像其他非模特界的工作也相继乱入。 从千束的家到工作地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来考虑,索性搬家到市里来。这是许久之前作为经纪人的市川不断持续想要说服的事。 但雅纪说。 ——矛盾啊。虽然完全空白的日程很恐怖,但是若排得满满的话就吃不到尚亲手做的料理同时也没有做爱的时间了。 并不只是玩笑话,似乎真的是这么想的。 ——食欲和性欲,可以一起给他带来满足的,只有尚。 被他如此在耳边轻喃细语,尚人只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满脸通红的份。 “真的,和我谈好吗?” “尚就好哦。” 即使被这样肯定,对自己不尽人意的地方完全没有自信。 “所以电话的话可能会打的很久,尚哪天方便见面说吧?” (是那么重大的事情?) 这样的话,自己真的可以吗?这样想着,尚人就这样维持着握着电话听筒的姿势困惑。 “……怎么样呢?” “唔……现在没有办法直接定下时间,之后给你打电话再约好吗?” “嗯,我会就着尚的时间的,手机号,需要再说一次吗?” “不用,来电显示上有了,待会儿我会记到手机里。” “啊……那,尚的手机号也告诉我。” “好啊。” 尚人快速的说出手机号。 “谢谢,我这边也记上。” “嗯。” “那,我等你联系。” “好,拜。” 把听筒放回原位,不知不觉,深深叹气。 (商谈……什么事呢。) 带着疑惑回到餐桌。极其——在意。 “刚才的,是那个谁吧?智之叔父的儿子。” “对,是那个哥哥。” 尚人把吃到一半的土豆炖肉整个儿放进嘴里。 裕太的脑海里浮现出在祖父的葬礼上再会的许久不见的堂兄们的脸。 (和小尚一样的体型的是哥哥,高高的乱长一气的是弟弟。) 哥哥叫“零”,弟弟是“瑛”。比起弟弟,对哥哥的印象更强烈,因为从自动贩卖机柜台出来的零用一张极度严峻的脸把瑛拉到外面去的关系。 虽然尚人说“什么事都没有”,但从先出来的瑛那怨恨露骨的表情以及,之后出来的零的脸色来看,“发生什么了”的状况是一目了然。反正,肯定是瑛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之所以可以如此断言,从筱宫家的亲属们看他们兄弟的眼神就能察觉得到。 但是,尚人决定当作什么都没有的话,那就,如他所愿好了。雅纪也并没有想要旧事重提的样子。 长相和名字都没有认真记住的堂兄,大概,见面也只限定于那个时候,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正因为雅纪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没有去仔细询问那件事的缘由。 然而。 ——怎么回事? 为什么? ——突然打电话什么的? 而且,还指名找尚人。 ——不是很奇怪吗? 裕太皱紧眉,看尚人。 “那家伙……有什么事?” “嗯?好像是有什么事商谈。” “啊?什么事?” “不……那个,我也不知道。” “——然后?” “总之,还是见面看看吧。” “所以,你就轻率的连手机号都告诉他了?” 这,什么人哪。 (小尚,太没有危机意识了吧。) 这是真实心态。 “说轻率……零是堂兄弟吧。” “即使是堂兄弟,都已经将近十年完全没有联系了吧。” ……大概,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 所以,那就是连记忆碎片都消失殆尽的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呀。 “那不就是跟路人一样了嘛。” 干脆的,明确的,如此断言。 “虽然的确,是这样。” 勉强的,尚人吞吞吐吐的说。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目的给你电话,小尚,不要去干预不相干的事啊?” 裕太目光锐利地直视他。 “知道了啦。” 尚人消沉的吁了口气。 深夜,比预定时间晚了很多的雅纪回到家。 回到这个灯光洒落于鸦雀无声的家里,真的是乏味无趣,即使如此,只要回这个家就能看见尚人。想到这里,工作的疲惫与抱怨一扫而空。 他从大门口直接走向尚人的房间。 “我回来了。” 没有敲门直接打开。 “欢迎回来。” 像往常一样学习中的尚人坐在椅子上朝他回以微笑。 (嗯——……果然,被治愈了。) 不自觉的,嘴角绽放开来。就这样走了过去,轻轻抚摸尚人的发丝。 接着,一个吻落在他的头上,雅纪闻着那熟悉的洗发水的香味。 (……诱人啊。) 错过了约好的晚餐,如今异常饥饿。 (就这样,吃掉好了。) 虽然没有过于旺盛的欲望,但是在尚人面前,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立刻打开性欲开关。 (虽然尚明天还要上学,做到最后果然还是太过头了,但是,) 这个程度的滋补还是可以的。把尚人反复玩弄让他甜甜的哭出来,是雅纪最擅长的事。 唇尖不由自主的上翘,雅纪把尚人的下颚挑起,飞快的掠夺了他的唇。 瞬间,尚人呆住了。 但是,当他转换亲吻的角度舌尖舔弄他的牙齿时,尚人的强韧立刻瓦解掉。 (你还真是,喜欢接吻呢。) 而且,喜欢的是极甜蜜又温柔的亲吻。 包裹住舌尖吸吮时,尚人的身体就会微微震动一下。 咚咚,尚人的心跳激烈起来了,他知道。 接着,尚人期待他做什么呢——他知道。 所以,雅纪打算稍微逗弄他让他焦急一下,他移开嘴唇。 “什么都没变吗?” 他在耳边细语。 “……嗯。” 用微哑的声音,尚人低低回应。泛红的耳垂被亲昵的轻咬时,因为发痒而轻微缩了一下脑袋。 “啊……零打了电话过来。” 突然,他开口。 完全没有想到的话,瞬间甜蜜的气氛立消。 “零?什么事?” 微微的,雅纪膛目。 “好像是有什么事相商。” 睁着微妙的变得可怜兮兮的眼,尚人说。 “……是,找我?” “不是,是我。” 瞬间,雅纪的眉毛拧起来了。 “零,找尚?” “嗯。虽然我也在想为什么是我呢。” “为什么事相商?” “不知道。因为说不在电话想见面谈。” 这个,可不能听之任之。 雅纪在床端稳稳坐下。 “是那么重大的话吗?” “果然,小雅也这么想?” 眼睛挑上的尚人问。 “那是,的确。” 对于雅纪而言,比起谈话内容,他更在意零给尚人打电话的这个时间点, (这个是,怎样?) ——然而。 “那么,已经约好见面了?” “我说因为事过突然,之后再联络。” “但是,要去?” “……不行?” 稍带不安的,尚人眯眼。 “那种话,虽然不会说。” “也被裕太念了。” “什么?” “即使是堂兄弟,十年没有联系不就是和路人一个概念吗,不要去参与不相干的事。” 在内心,雅纪暗自称赞。全部完全,正如他所言。 (绝赞的结论啊。) “小雅,你也那么想?” “尚呢,怎么想的?”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29节 虽然是把问题原封不动反问回去,但这个问题正是他想知道的。 “我只是认为……即使是好多年不见,堂兄弟就是堂兄弟。瑛的话还无所谓,但以前和零的关系是最好的。” 这么一说,突然想起来了。 (夏天去堂森小住时,这两人一直都是粘在一起的。) 是岁数接近的原因吧,尚人和零,裕太和瑛。裕太和瑛因为都是幺子的关系,虽然尽管他俩当时还是幼稚园儿童,总是毫不掩饰对手意识而充满干劲,但尚人和零这对组合却是单纯的关系好而已。 ——比起这个不如说,那个时候的零是无缘由立刻发烧的病秧子的印象非常深刻,与精力十足过于淘气的瑛相比,无论如何存在感都很薄弱。 但是,也有到现在也清楚记得的事。 那是——雅纪小学六年级的暑假,因为尚人和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还没有回家而引起了大骚动。 两人一起后山看雏鸟,往树上爬的时候就这样掉了下去,大病初愈的零因此中暑而被送往医院。 真的,那个时候,在尚人回来之前一直担心不安简直到了按耐不住的程度。在那之后,像往常一样以祖父大发雷霆画上句点。在另一种意义上,那成为一个事后记起仍然极度恐惧的夜晚。 说起来,那年的暑假是与零他们最后的交织了。 之后,便是祖父的葬礼上许久不见的再会。 零他们兄弟俩完全变了样,到了没有能够立刻认出来的程度。这个话,恐怕也可以对雅纪他们兄弟三人说。 没有特别怀念的感觉,所以,也没有想要重建旧情的意愿。只是停留在视线范围的一端,也没有直接进行语言交谈。 说是堂兄弟,也不过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那样,没有任何不妥当。 所以,在火葬场的前厅等待的时候,零他们兄弟和尚人之间即使有什么纠纷,他便也可以装作没看见。 今天的事只限于这个场所。这之后,他们不会再进入雅纪兄弟三人的视线内。雅纪是这么想的。 但是,的确这个发展在预料之外。 为什么? 事到如今,与零还有什么关联吗? (相商的是,什么?) 参加祖父的葬礼,那其实就是划分界限了,不想在这以后再和筱宫家的亲属有任何关系了,这是雅纪的想法。 比起没如本意,倒不如说是让人不快。 “虽然我不知道零想和我谈什么,我是想想要见面就和他见面吧。” 大概,他猜尚人是会这么说的吧。 正因为,是尚人,不会不问缘由就说不行。 “尚想要那样做的话,就那样做不就好了?” 扮演着通情达理的好哥哥,他说。 “嗯。” “但是,和零说了什么,还是希望你之后要好好告诉我……不如说,即使对方是零也不要轻易承诺什么哦?” 只有这个需要细细叮嘱。不是不相信尚人,只是不希望他勉强去做什么事。 “……我知道。” 尚人认真的颔首。 (啊——……感觉兴致整个儿都被消除了。) 雅纪不得不在心里长吁短叹起来。 第二天 因为最近的行程相当紧凑,爆睡到将近中午才因为口渴而醒过来的雅纪从二楼自己的卧室走到餐厅来,在一直以来的固定位上吃着尚人做的午餐便当的是裕太, “雅纪哥哥,好晚。” 不满地噘嘴。 刚起床就被抱怨,当然不可能会有好脸色,总之,怒视先。雅纪从冰箱里拿出五百毫升塑料瓶的矿泉水,一饮而尽。 干枯的身体得到充分的清凉浸染,终于自睡意中清醒过来。 餐桌上放着雅纪的便当。这种地方,是尚人的认真。 ——因为,反正我自己也要做午饭。做一个或者三个都是花一样的功夫。 而且,只需要微波炉的冷冻食品一个都没有放在里面,便当里都是尚人精心特制的食物。 正好肚子也饿了,雅纪心怀感激的开吃了。 锅子里的味噌汤是裕太刚热过的关系吗,还是温热的,把其盛入碗里在椅子上坐下,喝下一口味噌汤后,雅纪终于看向裕太。 “——然后?什么?” 对于尚人不在的时候已经相当习惯雅纪的这种态度的裕太, (雅纪哥哥,真的是,太偏心眼儿了。) 即使这么想,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发脾气了。 “从小尚那里,听说了?” “零的事吧。” “是想干什么?” “那种事,即使问我(也不知道)。” 真心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还更好一点。 “如果是指名找雅纪哥哥的话,对我而言,也就不会多想什么了。只是为什么是小尚?” “那是,因为对于零来说尚更加好攀谈吧,你或许是不记得了,那两人,在回堂森那边的时候非常要好。” “咦?有那种事?” 膛目结舌,瞬间,裕太回忆起来。 没有那个记忆。 不记得。 因为闭门不出的时候脑海里已经被别的事完全占满了,回堂森家时的事只留下很模糊的印象。 “是那样的。” 那个时候的零,比起弟弟瑛或许和尚人还更加亲密些。雅纪也是,昨天被尚人说起来后想起了很多过去的种种,连带被埋在记忆最底层的那些日常小事。 所以,零要找的是尚这个理由已经可以理解了,不过与心里的不快感是两码事。 “那么,雅纪哥哥允许了?” 裕太的脸上明确的写着“不满”。 “因为尚想要那样做,没有办法吧。” ——真的? 裕太用眼神询问。 “你,有什么怨言?” 像是专程等着雅纪起床然后进行询问,就是说,就这个意思吧。 裕太瞪着雅纪片刻,开口。 “我只是想,不会又像野上那次一样重蹈覆辙吧,有点担心而已。” 雅纪笑不出来。原因是,脑子深处他也有着这样的恐惧。 不仅仅是杞人忧天,而是明确的危机感。如果这不只是自己连裕太也有这层隐忧的话,就没有办法一笑了之了。 “基本上小尚他,不是互利互惠就好管闲事。而且,做那事的他本人说是完全不知不觉吧,像是别人的弱点啊不是自己就惨不忍睹的痛处啊,他就会默默的做一些像是把手贴在上面的事的地方……他有不是吗?那种,不是最可恶的吗——?” 即使不去做那个假设,裕太是有真实体验的吧。一旦接受了这种不渴求回报的无条件治愈,一旦知道了那份温柔,就再也——放不开手了。 雅纪,振作。 裕太,振作。 并不是诡辩,那种感觉,就像是中毒了一样。 像是上野,最具代表性的人了。正因为和尚人同样是患有精神创伤的暴力事件受害者,才更是完全陷进去无法自拔。 “但是,可以享受小尚的这种好事的地方的,只有我和雅纪哥哥就好。” 用着认真得恐怖的眼,裕太斩钉截铁断言。 那根本就是,唯我独尊显露无疑——但是,雅纪没有任何意见。 “就算是堂兄弟,明明十年都没有消息,干什么啊,突然的……这种感觉真让人生气。” 在裕太眼里,把尚人的无条件好意啃食殆尽的野上是,仅仅不过是堂兄弟却跨越十年的空白的零也是都需要划上分界线……吧。 “让尚做试试看,因为他是有着过去关系很好的记忆烙印的。” “那,不是比野上的时候更糟糕吗。” “那个,要看是要商谈什么事了。” 与被别人拜托即使讨厌却说不出口的优柔寡断,与想被别人看到优点的八面玲珑,都不一样,尚人的内心,有着绝不动摇的核蕊。 知道。 明白。 即使如此,他完全的无警觉这一点让人介怀,而毫无预兆的接近过来的零对雅纪而言对裕太而言,可以肯定的只有确确实实这就是一个预料外的闯入者。 《 无法填补的裂痕 》 “庆辅san,身体怎么样?” 对每天踩着会面时间点来的千里,庆辅内心感到十分厌恶的投以注视。 ——你也很忙的吧,没有必要每天都来的。 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讨厌,庆辅san真是的,不用跟我客气的。 嘴角翘起来笑着。 不是客气。虽然是真的过意不去,但,不想看见的脸每天又不能不看也是非常讨厌的事。 只是,把这话说出口,为什么……被弄得犹豫了。 ——是我想来的,每天,能够这样见到庆辅san的脸,知道今天也是很顺利,如果不能确定无事我会很不安的哦,所以,可以的吧? 被那样说了,就变得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有想吃的东西吗?给你削苹果吧? 他知道从千里的语气、态度、亲密姿态之中尽显并无虚假的体贴和关心,然而,自己正因此而感到厌烦。 因为这个女人自己抛弃了家人是事实,但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 所以,至今他都没有问过。 你和我,真的发生了婚外恋?——这种问题。 明明明仁已经很清楚明白的告诉了他,但直接从千里那里听到答案还是觉得很恐怖。如果问了,如果承认了,那就真的变成庆辅的现实了。 事到如今,去拘泥那些琐碎小事也于事无补。虽然或许大家都那么说,但对于庆辅,那是现实的界限点,不超越就好。 “洗过的睡衣,我拿来了。现在,要换吗?” “……不。” “这样啊。” 千里没有多加坚持。 “那,明天再换吧?” 她只是等待着。等着庆辅主动向自己走过来。 至今……一直如此。 但是 “我从高冈医生那里听到出院的事了。” 一瞬,猛然一怔。 “为了让庆辅san任何时候回去都可以,不好好做一些准备不行了呢。为了防止摔倒需要在地板铺上地毯,床的话我想就去租赁可以电动自动调节的吧。怎么样?” 从千里的口气听来,庆辅考虑去其他去处的可能性完全没有想过。 庆辅想回自己的家……千束的家。为此而专程去拜托明仁帮忙却遭到了拒绝。不是仅仅是否决而已,而是以已经没有回千束的家的权利和资格的强硬口气拒绝了他。 自己,对孩子们做到了那么残酷过分的程度吗? 不由得,脸上血色尽失。 无法置信。 不想承认。 没有办法接受明仁所说的一切。 但是。 ——即使如此。 庆辅仍然想要回自己的家。除了那里,自己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明明是这样的,明仁却说,只有那里绝对不允许——被这么说了。 愕然了。 ——语塞了。 然而,连千里也是,认为庆辅要回的地方理所当然是两人似乎一起生活着的家。 或许那个家在哪里存在着,是什么样的家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回去的家已经不能选择了,如此想着,瞬间胃跟针扎一样的疼痛起来。 上午的复健结束,吃过中餐过后,庆辅得到外出许可并且在护理人员的陪同下,坐着轮椅乘坐专用的小面包车来到堂森的老家。 虽然原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但现在在还未能好好行走的状态实在是无可奈何。 想要外出之时,主治医师面露难色。 “为什么不可以?” “不,这个事情吧。” “快可以出院了吧?那么,外出一天这种事,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吧。” “所以说,问题不在那里。” “那么,问题是在哪里?” “总之,去跟你哥商量一下如何?” 庆辅不知道让主治医生如此为难的理由是什么。 而且,主治医生并不是把决定权给庆辅而是给予明仁,所以。 “外出的理由和我哥没有任何关系。”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30节 拔高声量坚持到底。最后主治医生也让步了,条件是要让护理人员陪伴。 不能依照自己的意志的不自由行动真的让人不禁想哭,虽然不想依靠护理人员自己单独行走,但这却和单纯的骨折不一样,已经被告知了无论怎样坚持复健都没有办法回到从前的样子了。 刚刚从昏迷中清醒的时候,以为只是轻微的可以医治的病症。可以正常说话,而且左半身也不是完全的动不了。但是,复健开始以后,才深刻认识到麻痹感比想象的更严重的现实。 和想的一样动不了。 ——焦急。 即使是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了。 ——心烦气躁。 即使认真复健到额头布满汗水的程度,也几乎没有得到满足感。 “已经到了,筱宫先生。” 升降机把轮椅放下来之后。 “不好意思,可以给我按一下对讲机吗?” 对护理人员如此拜托着。因为坐在轮椅上手是够不到的。这种事,第一次知道。 “来了,哪位?” 听到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的母亲的声音,庆辅松了口气。来前没有任何联络——不如说,无论怎么打电话都是盲音。 不是切换成无人接听模式。 (为什么?) 为这件事感到生气。 电话盲音的理由他也没有想问明仁的意思。 如果家里无人就没有办法了。那样的话就只有放弃了。 “你好,我是田嶋综合医院的桥本,现在和筱宫庆辅先生在门口。” 对讲机那边的母亲瞬间沉默了,突然,迅速切断。 “啊……切断了。” 护理人员非常抱歉的回身。 “请你再按一次。” “是。” 护理人员正想再次按对讲机的时候——大门缓缓打开了,母亲从那小小的门缝里看出来。 (……妈?) 偷偷的窥视似的观察这边的举止,就想是看行动可疑的人一样。 为什么,那样做? 再且,母亲要比记忆里的衰老许多,庆辅如今才为此愕然。 在医院刚见到明仁的时候,只是觉得老了呢……只有这样的想法。但落差过甚的是头发完全变白的母亲。 ——然,母亲看着庆辅的脸,一瞬,愕然僵硬。 与千束的家是不同意义上的,堂森的家也是习以为常的自己的家——应该是这样的。 即使庆辅和智之因为就职,而明仁是为了开书道教室而仅仅留下双亲在这里生活,但中元节和正月都会带着家人一起回来。 不知不觉,这些年,就都是大伙儿一起渡过八月份的暑假。 (是了,就在不久前,沙也加说不想去耍脾气,真是够呛。) 结果,孩子们兴致高昂的擅自作了明年的暑假去主题公园的决定,姑且是把沙也加给摆平了,到达堂森的老家后大家依照惯例仍然去野营。麻子陪着身体不适的零看家。 (啊——……那时候,因为直到晚饭前尚人和零都没有回来造成了很大的骚动呢。) 那个时候,情况真的是很糟糕。拓也因此对尚人和零大发雷霆呢,但雅纪突然说, “是我不好。如果我有留在家里好好看着尚他们就好了。真的十分抱歉。” 说出了那样的话。这给庆辅这群大人,留下了极度惭愧的回忆。 (看吧,都好好记得。) 庆辅的记忆没有出错。 ——然而。 就在不久前才在那里开烤肉派对的中庭,明明应该一直都有好好照料的,为什么……长满杂草。 家里荒凉的鸦雀无声,什么动静都没有。明明任何时候,无论在哪里老当益壮的父亲的声音都能够听到,体态都能够看到的,现在连影儿都没有。 为什么? 怎么了? 凌乱的,心跳声。在胸腔,在太阳穴。急速的、空旷的——紧致缠绕。 然后,呆滞缓慢的,扶着护理人员的肩在母亲的催促下来到佛坛前,腰一软“咚”的一声瘫了下去。 护理人员如坐针毡了。 “我在车里等您,结束后请叫我。” 这样说着,走了出去。 在佛坛前,崭新的父亲的遗像与牌位并排放置。明仁说, ——父亲因为刺杀你而受刺激倒下,送医抢救无效身亡。 虽然被那样告知。但内容太过令人震惊反而显得现实感薄弱。不——或许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仅仅只是从脑子里穿过去了而已。 但是。 (真的是,死了?) 庆辅片刻茫然若失,除了瞪大双眼别无他法。 凝视着这样的儿子,秋穗的心情无奈复杂,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和庆辅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两年前了,是来向拓也借钱的那个时候。极度走投无路了吧。 因为婚外恋而抛弃家人的时候,庆辅就相当于被拓也断绝了父子关系,在哪里,怎样生活什么的完全不清楚。 想打电话吧,已经离家出走了也不知道电话号码,而他一通电话也没打回来过,真的是完全的音信全无。 然后突然的,几年不见的来访居然是来借钱,而且不是十万二十万,而是几百万。虽然多少有些积蓄但只靠退休金度日的老夫妇无论如何也拿不出如此的大金额,所以即使庆辅跪下来央求也被拓也摇头拒绝。 对这件事怀恨在心的庆辅,出版了曝露本。结果,引发丑闻。 父亲刺杀儿子。谁又能预想到那种事情。 拓也因此而倒下,在没能恢复意识的情况下撒手人寰。谁也,预测不到那样的结局。恐怕,连拓也他本人也是。 最初被明仁告知之时,还认为是一个荒谬至极的玩笑。当相信这是事实时,是去医院看到死去的丈夫的时候。 到今天早上还很精神抖擞的丈夫,晚上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这种现实简直无法置信,秋穗大受打击导致休克,慢慢失去了意识。电视上连续剧才有的设定,没想到如今自己却切身体会了,不自觉如此想着。 而庆辅即使保住了性命,但是那之后,听到因为脑出血而导致了半身麻痹瘫痪的时候也哭到眼泪干枯。 她一次也没有去探望过庆辅。 比起丈夫突然死去的打击,死亡原因才更是个冲击。加上媒体蜂拥而来,她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前几天,四十九天的法事也安静的过去了,孙子们谁都没来。来的话又被媒体弄得乱七八糟,明仁这么说。智之也是根本是无法出门的状态,真的是寂寞的法事。 太过悲伤了,只能哭泣。往上涌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虽然事情因为拓也的死亡而告终,但身为加害者同时又是被害者的家人,已经被留下了一道惨痛永远无法治愈的伤口。 拓也的死是不幸中的万幸。被人在背地里这么说。 干脆的说,若是万恶根源的庆辅也死掉就好了。她明白只不过是没有说出口,亲属里的谁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那样的想法秋穗一次都没有过。拓也已经死了,如果连庆辅也一起死去,她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即使再恶劣,儿子就是儿子——如此而已。去死就好了……不可能那样想的。 而那个庆辅,现在,就在眼前。 在拓也的遗照和牌位面前,瘫在地上。 那并不是作姿态,他真的是,打从心底感到悲伤。看到这个样子,她的心里的某个地方落下了块石头。 “妈……父亲他,因为我才死的……是真的?” 庆辅茫然的,以彷佛死命吞下往上涌的苦水的口气艰难地问。 因为脑中风的后遗症,庆辅已经失去了十年记忆的事,她听明仁说了,但那时候却怀疑着真的有那种事吗?然而现在在面前的庆辅,的确是有什么——不一样。就好像,附体邪魔退去了的样子。 即使如此, “刺杀我导致脑中风,死了……真的,是这样?” 事实不会改变。 因为发生了的事无法当作没有发生随便蒙混过去。 踌躇于怎么说、说什么的秋穗,词穷了。而庆辅的脸颊一阵一阵的抽搐。 ——瞬间。 “啊……呜~~~~~~~~”【注:哭声难翻译,自己脑补一下。】 庆辅突然向前倾倒放声痛哭。 锁住了声音。 抽泣仍泄漏。 双肩抖动哀嚎着。 那样的姿态没有比其更哀伤的了,秋穗没有说话,只是不自禁跟着哭了起来。 哭吧。 哭吧。 哭吧。 把至今压抑着的情绪像决堤了的水一样全部倒出来,庆辅抽噎不止。 ——很艰苦吧。 ——很悲伤吧。 ——很苦恼吧。 秋穗也是。虽然父母比孩子更早离世是自然规律,但这样的事情结果是谁都不希望的。 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谁都无法代替。除了自己背负别无他法。 ——没关系了哦。 ——哭到痛快为止吧。 ——哭吧,全部发泄出来就好了啊。 这么想着,秋穗轻轻抚摸弯身下去哭泣着的庆辅的背部。 到底,在哪里,是什么出现了问题呢。 怎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今后,到底,怎么做才好。 拓也死后,她曾经无数次的反复的自问,终于,有了一个答案。 (即使谁都不原谅,只有妈妈肯定会原谅你。) 这是,作为母亲的义务。 麻子开车来到堂森的时候,筱宫家门前停着一辆没见过的小面包车。 (难道,又是哪里的媒体?) 如此想着,不由得紧张起来的麻子这时看到了车体上写着「田嶋综合医院日间治疗·向阳号」 (日间治疗?) 一瞬,麻子露出怀疑的神情,莫非,是婆婆叫了哪里的日间治疗服务,她歪头疑惑。 (在电话里,那种事一点都没有提过的啊。) 把车子停在路边,关掉引擎下车走了过去,擦肩而过时朝驾驶座看,和穿着护理人员制服的青年对上眼,对方朝她小小的点头致意。 不明就里的回了个礼后麻子用备用钥匙开门,发现没有上锁。 (……为什么?) 还是,先打开门扉进去吧。 玄关的门倒是锁上的。麻子用钥匙打开了然后走了进去。在玄关门口,摆着一双男用鞋和折叠着的简易轮椅。 (怎么回事?) 越来越不明白。 “打扰了。妈,我是麻子。” 出声打着招呼,犹如老马识途地直接走向开放式厨房。 这时,秋穗顶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从里屋的和室里走了出来。 “妈,怎么了?” 开始担心起来,麻子小跑过去靠近她。 “啊——……对不起,什么事都没有。” 秋穗用指尖擦拭眼部。 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吧。仍然,悼念着公公终日以泪洗面吧。 “家门前停着日间治疗的车,那是……” “嗯,那是……” 她一副吞吞吐吐难以启齿的样子。 “梨……对了,我把梨拿给你。” 秋穗生硬的转换了话题。 “……是,谢谢。” 什么解释都没有给,秋穗继续走向厨房的时候,里屋的方向,传来了什么东西相撞的声音。 慌慌张张返回,秋穗把和室的门打开,在那里,蹲着一个从椅子上摔滚下来的男人。 和室里的椅子? 好像,相当不自然的摆设。但是, “庆辅,没事吧?” 跑近了的秋穗这么说。 (……啊?)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31节 麻子当场失言。 (骗人……为什么,那个人会在这里?) ——僵硬住。 “啊——……是我不好。站起来的话,会有点掌握不了平衡。” 麻子难以置信的盯着迅速把倒下的庆辅扶起来的秋穗。 (这是……哪门子的玩笑?) 庆辅为什么在这里?但是,在这个问题之前,没有从秋穗那里得到任何说明更让人不快。 “可恶。” 伴随着一句咒骂,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的庆辅与她视线相碰,于是。 “麻子san?好久不见。” 混含着亲切,庆辅僵硬的笑着。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什么意思啊?) “妈……?” 强迫自己把僵直的视线移开,麻子用生硬的声音唤着秋穗。这个,到底,怎么回事。她寻求着说明。 “伯父,是上香来了哦。” (——哈啊啊?)【注:此处音译,表示非常不明所以无法认同。】 把想要尽情大喊出来的声音用力咽了下去,麻子嘴唇扭曲。 秋穗在说什么——不明白。 不,到底是想要做什么,那种话居然说得出口——无法理解。 (因为这个人,公公死了啊。) 说什么用刀子来解决家丑的短路老人……被这样讥讽。被打上了伤害事件的加害者这种不光荣的标签……不,还有已经死了这个过于残忍的现实存在。 然而,上香来了? 用什么脸面? 即使是性质极其恶劣的玩笑都要好一些。 无法相信。 ——无法相信。 ——无法相信。 没带有半点羞愧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庆辅的神经, 是怎样程度的缺乏常识啊,但婆婆却允许了。 公公呢——没有办法。把擦屁股的工作强加与剩下的家人,自己迅速的死去,他允许与否暂且不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但是,智之为此精神上多大程度的受着折磨。因为没有作预防而自责,因为公公的死而悔恨,在底层痛苦打滚着。 然而。 遭到彻底的背叛。 这种事……绝对不允许。 “呃……智之呢?还好吗?” “庆辅。” 在视野另一端的秋穗厉声喝斥。 这瞬间,麻子似乎听到了脑子里的什么地方什么东西绷断的声音。 不是心理作用。 不是仅仅是错觉。 即刻,面如土色。 因为抽搐而歪斜的嘴唇,握成拳的僵硬的手,全部哆嗦着震动起来。 ——这个男人。 ——这家伙。 把所有的一切——弄得面目全非。 直涌而上的激愤在胸口沸腾,脑袋几乎要爆炸了。 “智之,还好吗?居然……居然……说得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像是抽痛着的太阳穴受到重踢般,狂怒火焰把整个视野染红了,麻子眼角上挑,紧咬牙关,气势汹汹的朝庆辅走过去。 到底,为了什么事这么生气? ——脸上布满如此疑云的庆辅瞪大双眼,就这么狠狠的被皮包痛抽了一击。 “唔……咕”【注:此处音译。】 呻吟一声,庆辅从椅子上跌落。 完全没想到麻子会突然那样暴力相向,秋穗茫然地抬头看她。 “亏你,摆得出这种态度。智之太可怜了,爸也是,死都死不瞑目吧。” 低低的,麻子发泄着。 秋穗使劲倒吸一口凉气,然而,什么解释都没有地眼神游移。 麻子知道,这就是秋穗的答案。 【孩子虽然没有办法选择双亲,但却可以舍弃。】 雅纪对智之说的话,现在深深有了认知。 老实说。在公公还在世的时候,麻子对这个什么意见都没有仅仅站在那个根据自己个人逻辑而对孙子们有极其的差别待遇的丈夫身边所谓好妻子的婆婆就不太喜欢。 没有办法,因为是智之的双亲……回想起来,她一直被迫扮演着一个甚至到达圆滑温顺程度的有见识的儿媳妇儿。不,还因为有庆辅的妻子,智之的嫂子在,所以在中元节和正月回来小住时才不会感到痛苦,追根究底的说起来,完全就是这么回事。 因为公公是那种人,所以她潜意识存在着一种不能让他看到他讨厌的举止的心理暗示。至今为止,麻子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是——错了。 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而让大家如此痛苦不堪的如今,让那个元凶庆辅走进筱宫家的婆婆才是真正让人无法理解。比起对孙子们露骨的表现出差别待遇的公公,略微窥视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坦然的袒护着儿子的婆婆才真正让麻子毛骨悚然。 在婚礼上大家都捧着笑脸只说好话,但在葬礼上满怀怨恨时才能暴露出人类的本性。虽然会被这么说,但事实的确也是如此。 “已经,不再想再看到那张脸了,也不要打电话过来。” 丢下这句话,麻子像是拒绝一切似的离开了。 同时刻。 自由杂志记者真崎亮二在离筱宫家只有一小段距离的车内,坐在副驾驶座手持久久派不上用场的安装着摄远镜头的照相机边喷着烟圈。 (慢死了,费劲巴拉的在墨迹什么。) 筱宫拓也的四十九天法事结束后,在门口监视着的记者媒体们就像退潮一样消失无踪了。法事时,说不定筱宫四兄妹会超级爆炸性的再现——这样被低低议论着,但之后又是以极其失望的意料外而告终。 现在比起筱宫家的丑闻,引起外界更大骚动的是一桩完美的保险金连续杀人事件,主力媒体们忙那边就完全顾不上来了。 正因为这样,才轮到真崎这种自由记者出场。 轰动的新闻材料,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挖到,但是,没有任何困难就能够发现到的材料的话,也可以写成那样有趣的新闻。当然,真实与否就无所谓了。 如果是肯定「应该」不是捏造的事实的新闻,播出之后让读者的妄想来进行补充,那样就可以。 所以,真崎一直紧粘着筱宫家。 从之前的「asaki」的「你那个是威胁吗?」的发言在网上造成话题之后,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的确以未成年人为材料太糟糕——如此这般便成为了业内的禁忌。 现在,即使是完全外行人拿手机拍的东西也立刻传到网上去,这就是所谓的留住此刻让数万人都可以看到的时代。那些人的观点是, “因为有趣。” “因为可以造成话题。” “因为说不定可以出名。” ——各种想。 而且,他们有兴趣的不是金钱,而是点击率。 对于用爆炸性材料混饭吃的真崎他们来说,就是天敌。 那个时候,被「asaki」指名称为恐吓者的记者一时间陷入被猛烈谴责的深渊,至今行踪不明。 当然,其所在的电视台也无法幸免的发展成了最高长官以极低姿态召开道歉会才总算是落了幕。那之后,媒体对踩「asaki」的地雷——对其弟妹的取材都自觉停止了。 恐怖的谴责抨击对自由记者有用吗——即使敢说这种大话,但是也没有硬要踏入地雷区的挑战精神。 再者,对应媒体的「asaki」阵地防卫墙太过坚实,完全没有缝隙可钻。 倒不如说,因为抛出了「完全抹杀」这个宣言,所以他们记者的惯例手段「关系者的情况」完全没有用过。也因此「或许这样」「与……一样」「听说那样」这种显而易见的捏造轻易就被人识破。 没有价值的报道不过是粪土而已。 所以,寻找的新闻不是「asaki」和庆辅的矛盾争执,而是亲世代,即是去升级死去的拓也与他的儿子们之间的冲突。无论怎么说,是庆辅本人用本名出版了曝露本,越挖越能挖出有价值的层出不穷的材料这一点不会错。 想着这些,真崎一直监视着筱宫家的动向。即使一直在持续的挥空杆,仍然没有放弃。 然后,今天,庆辅在医院的行动以及之后坐在轮椅上乘坐小面包车外出的情景全部被他拍了下来。所谓守得明月见云开就是这个意思了。 ——太棒了。 ——拍下了。 ——大独家。 兴奋得脑筋都麻痹了。 庆辅在脑中风后遗症的复健中,虽然这是谁都知道的事,但是复健照片却没有被泄漏出来。好像是因为那里的医院关系人也变得对此十分忌讳的原因。 虽然真崎认为即使假设把它公开,应该也不会造成任何人的困扰,有何不可?不管怎么说,「asaki」对「污染视野的垃圾」没有兴趣也不关心,所以才那么干脆的对外宣称。 关于庆辅的被刺事件后续,并不是让传说中的情妇在独家新闻第二弹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这样的传言源源不绝。 不——肯定是庆辅他本人会就这次的刺杀未遂事件而执笔,这样的猜测如今是满天飞。银流社想要出版曝露本第二弹是事实,业内早已经为此议论纷纷了。 而那个众所周知的庆辅现在坐着轮椅是要去哪里。这样的展开让真崎心跳加速、兴奋期待地舔着嘴唇。 然后,终于到达的目的地是堂森的筱宫家。 (——真的假的?) 乘坐着日间治疗服务的车子来到因刺杀自己而死去的父亲的家。极其正常的考虑,这也是万万不可的选择吧。 真崎疑惑不已的按下快门。 (莫非,真的想要去向母亲拿取精神损失费?) 也极真实的流传着这样的谣言。 放任自己的孩子过着贫困潦倒的生活却供养着毫无关系的情妇的妹妹上贵族女校的庆辅,他的金钱观是怎样的峰回路转完全无法预料。 这么想的时候,看到照顾庆辅的护理人员一人返回车上等候。 虽然真崎有一瞬的冲动想直接去对护理人员进行采访,但立刻又克制住了。比起做那种事而引起警戒,等庆辅出来的瞬间跑过去突击才更是大新闻。 在那之后,过了大约三十分钟。筱宫家又来了一个访客,他透过望远镜看过去。 (那个……好像是,三男的老婆不是?) 真崎兴奋难耐地连拍数张。 筱宫三兄弟的三男——智之,现在是因为身体不适闭门不出。 父亲死了,被刺伤的哥哥在那之后引发了脑出血后遗症,之后又进入昏睡。即使是因为自责而患上忧郁症也不奇怪。 (或许,抽到最坏下下签的是智之也不一定。) 连真崎也这么想。 (果然,庆辅还真是个烂货。把自己的亲属家人全祸害到底了。) 比腐烂的橘子——还要恶心。 那个庆辅和三男的老婆在死了的父亲家里狭路相逢了。 丑闻的味道,越来越浓厚了。 之后——二十分钟后。三男的老婆走出来了,带着一张跟来时简直判若两人的脸发动了引擎,真崎暗自窃喜的全部拍了下来。 “庆辅?” 从母亲嘴里,近似无声的声音零碎的掉落。 瞬间,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胸口痛楚难当。 接到住在堂森的婆婆秋穗打来的电话,是在筱宫麻子买完东西刚把车子停到车库之后。 最近看不见一直在家门口监视的媒体了,终于得以回归正常的生活。但是,丈夫的精神状态没有得到丁点改善,两个儿子也总是闷闷不乐的,离每天安定的日子还远得很。 家里很灰暗。 气压很低沉。 这些,都不仅是错觉。 从上周开始已经回去工作。虽然担心智之,但是也不能每天都这样整天把时间放在丈夫身上。不——如果这样继续下去,麻子自己都要跟着精神失常了。 生活费也需要有着落。 利用工作把压力都散发出来。虽然是怪异的行为,但说是在工作上忙碌以达到身体和心灵平衡的效果也不为过。 正因为是这种时期,如果连自己都不坚强的话是不行的。 虽然是被零说了,如果连自己都倒下了,真的是最糟糕的了。这样的自觉,麻子还是有的。 今天是轮休日,所以她开车出来买些日用品,不是往常去的超市,而是郊外的商业大街,转换了心情,真的感觉愉悦多了。 然后,回到家——此时,包里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婆婆,麻子不由自主的深深叹气。 “……是,麻子。” “你好。我是秋穗。智之怎么样了?” 虽然知道她担心着智之。但对没到三天就打一次电话的婆婆,真的感到有点厌烦。 “还是老样子。” 短暂的时间内,她真的希望婆婆能暂时先放任他们。 明明从明仁那里打来的电话不会觉得苦楚,但从婆婆那边来的却觉得是折磨。这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自己也不知道。不想让其他人再对他们家作更深的干扰了。 对自己的双亲,也是这么说的。 ——对不起,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行吗?有事的话我会打过去的。 虽然可以对自己的双亲这么说,却不能对婆婆说这种话。 “……这样啊,能够早点恢复的话就好了。” 虽然是真心的吧,但麻子什么回应都没有。 “还有,麻子san,虽然是不好意思,但今天能过来一趟吗?”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32节 “有什么事吗?” “我大冢的老家给了东西,是智之喜欢的洋梨。” 堂森的家每年都会收到婆婆的老家寄来的自己家梨园种的水果,多到只是老夫妇俩根本吃不完的程度。所以一直都是智之开车去分一些回来。 果汁饱满的新鲜梨,是智之和孩子们最喜欢的东西。 (啊……已经是这个季节了啊。) 现在才想起来。 “好,那,我现在就过去。” 完全不进食的智之,如果是喜欢的水果的话,说不定会吃。 “拜托你了。” 挂断电话的麻子从车里出来,打开后座门把物品都取了出来。 家里的对讲机响起来的时候,秋穗认为肯定是麻子。 在庆辅写的曝露本发行之前,门扉是从来不上锁的。即使不上锁,擅自不客气的穿过玄关进入的没有常识的人以及没有顾虑的用力敲门的缺神经的人都不会有。在那些名为媒体的横行粗暴的独断专行闯入前,每一天都过的很平稳。 从门锁所在的门扉到玄关门大概三公尺,在拓也死去以后的现在,那段距离保护着秋穗的心灵上的安稳。 家里的窗户紧闭并且拉上窗帘,家里的电话和门前对讲机都拔掉电源,默默的在这个鸦雀无声的空间生活着的秋穗唯一可以与外界取得联系的只有手机而已。 明仁在来前肯定会先打电话,而且给了他备份钥匙,秋穗即使没有特意去迎接也没有关系。 一直都是切断电源的对讲机,今天因为麻子要来才接上,所以对讲机响起来的时候,秋穗什么怀疑都没有立刻认为是麻子。 然而。 ——莫非。 在那里的居然是庆辅。秋穗简直怀疑起自己的眼睛,顿时茫然自失。 《 爱憎的去向 》 那天。 虽然外面正是风徐徐吹着的秋高气爽的天气,但明仁的脑中却是雷声隆隆作响。 原因是,因早餐的面包和牛奶已没有他步至附近的便利店预备购买时,在门口卖杂志的架子上看到了体育报的标题, 【筱宫庆辅氏,轮椅上探访老家】 发现了难以置信的报道。 瞬间,瞪大快要落下的眼珠子,心跳变得絮乱无章。明仁一把抓起报纸迅速向收银台走去,面包和牛奶也没买急急忙忙返家了。 占据了第一个版面的打着「独家新闻」的旗号,坐着轮椅的庆辅从停在熟悉的堂森老家旁的小型面包车下来的姿态醒目地被刊登了出来。 从玄关出来的母亲与扶着护理人员肩膀的庆辅消失在门口的连拍,然后,连一位女性进入家中以及走出来的照片都被拍摄并且登出。 虽然母亲和女性的脸被打上了马赛克,但注释中写着,那个女性是「智之氏的妻子」,不管真实与否都让明仁吓一大跳。报道里极其细致的描写了事情的经过,顺着读下去,明仁的脸色变得衰弱而苍白。 第二个版面。 【庆辅氏与筱宫家,和解?还是,决裂?】 耸动的文字在跳跃。 到底, 为什么, ——这种事情。 庆辅去堂森的老家什么的。 (莫非,是真的?) 尽管清楚明白的拍摄下了那个现场。 (……无法置信。) 无法用常识去解释的场景,明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平常,明仁是不会特意为了推波助澜自己的男性欲望而去买刊登无法判定色情和真伪的丑闻的体育报纸。虽然过去一直认为没有阅读的价值,但这一次,不一样。 ——莫非是真的。 ——无法相信。 ——不可能。 内心一直不停的那样想着,但报道的一字一句不知几次的被反复阅读着,然后。 (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谁都没有和我说?) 在那样的想法的驱使下,手里的体育报被握在手里揉成一团。 庆辅。 母亲。 智之的妻子。 不知内情的,就只有身为长子的明仁。 报道里也满是挖苦。 【以长男明仁氏为议论点的,家庭会议?】 ——如此写。 这个,他不认为是事实。 ——不想认为。 但是。明明已经如此简单就被拍到了这种独家报道,自己这边却还没有一通电话过来。这样真是不得不让人生气。 (为什么,没有来和他说一声?) 嘴里苦楚满溢。 总之,变成这样的话,只能去确认事情的真伪了。带着愤怒的神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抓起车钥匙走出玄关。 ——与此同时。 不知道什么时候守在家门口的媒体齐刷刷的把麦克风举到他面前。 “明仁san,日东体育的报道看过了吗?” “那是事实吗?” “家庭会议的内容是什么?” “预备和庆辅氏和解吗?” “在这种智之氏因为自责而身患忧郁的时间点,那是不可能的吧?” “事实到底是怎样的,明仁san。” 对那些媒体全部给予沉默,明仁钻进车里。 甩掉纠缠不休粘着不放的记者的明仁终于来到堂森的老家,那里也是,人满为患的记者群。 (该死。) 狠狠的咋舌,他从车子里出来。就像是被群起围攻的不幸的甜蜂蜜一样被包围住。 由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响亮而吵杂,快速又滔滔不绝,对此刻的明仁而言,那些不过是构不成任何意义的刺耳噪音而已。 用备用钥匙把门扉打开,为了防止猎狗军团闯入谨慎的把门锁锁上。然后同样用钥匙把玄关的门打开,入内,刺耳的杂音终于完全消失了。 不自觉,呼出一口气。 屋内,秋穗坐在沙发上,编织物件。 从以前开始,这就是她唯一的爱好。手织的套衫啊开衫啊都是专业级的,把这些摆在专卖店出售后可得到相当可观的私房钱,虽然现在已经年近八十,眼睛和手都衰老不能再和从前一样了。 ——正好可以防止老年痴呆哦。 她这样说,所以现在有空闲的时候穿针引线仍然是她的乐趣所在。 “啊,明仁,来了啊。” 在车上用手机联络时秋穗并没有吃惊,像是跟往常一样的样子。 “要我给你泡茶吗?还是比较想喝咖啡?” 把编织物放在桌上,把老花镜自眼部拿下来的秋穗问。 虽然通常情况,他会立刻说要咖啡。 “不,不用了。” 但是现在,没有那种心情。 明仁在沙发上坐下,从包中取出折叠着的体育报,放在桌上。 “妈,这个,是怎么回事?” 秋穗重新把老花镜戴上仔细阅读了体育报,然后,小小的叹了口气。 “没有惊讶啊。” “因为,从早上开始外面就很吵。” ——要说的不是这件事吧。 把冲口而出的怒吼硬是压了下来。 “庆辅来的事,为什么没有和我说?” 他努力的,佯装平静。 “说的话,你会生气吧?” 不要问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混蛋——非常激动的想这么说。 但脑子相反的却冷静了下来。现在过去——明仁这样打电话传达的时候,秋穗的心里已经就有伏笔了吧。 “……那么?庆辅是想干嘛?来向父亲道歉?” “那个孩子,嚎啕大哭。让看的人都不禁动容了啊。” 说着这话的秋穗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不是因为嫌恶感,而是打从心底的心疼。 “所以,妈你就动摇了?那家伙做过事全部一笔勾销也可以?你真的想这么做?” “他失忆了啊不是?并不是说忘记了,而是完全想不起来了。既然是这样还一再的被责备的话不是太可怜了吗?” 秋穗现在不是一个为死去的丈夫悲伤的妻子,而完全是顶着一张包庇孩子的母亲的脸。 “那样死去的父亲,难道就不可怜吗?” 确实,父亲有很多不是。 虽然说好听点叫严格,但对自己却很放纵,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像个脾气暴躁的孩子,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也屡屡发生。 最大的缺点,就是对孙子露骨的差别待遇。即使是现在想到对零和尚人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程度的伤害仍然心痛不已。 ——但, ——即使如此。 也从来没有希望父亲以那样悲惨的方式死去,绝对不想。 虽然不是想把做了的糟糕的事正当化,但即使已经死去还被世人抨击为「短路思考的老人」,这种事绝对不希望。作为儿子,仅仅这个是绝对不让步的。 ——然而。 “你爸已经死了我不会再多说什么了,但是那个孩子还活着不是?今后的人生也不得不拖着那具瘫痪的身体活下去,而且,还是带着残缺不全的记忆……” “如果你说那样是可怜的话,那智之呢?看到了现在的智之,妈你还坚持说庆辅很可怜吗?” 明仁强硬的语气让秋穗的脸虚弱的扭曲了。 “但是……智之有麻子和孩子们,庆辅那孩子不是孤单一个吗。「最低级最恶心的混蛋父亲」什么的,因此被所有人排斥,雅纪酱把他归类为「污染视野的垃圾」,如果连我也弃他于不顾的话,那孩子该怎么办?我是他的母亲啊,让他去承受那种悲惨……办不到的啊。” 明仁小小呻吟,扭曲着嘴唇瞪着天花板。不这样的话,他可能就要把自己年老的母亲痛骂一顿。 勉强硬是吞下喉咙里往上涌的苦水,明仁沉重的开口。 “这些……你也对麻子san说了?” 没想到光是等待着秋穗的回答,就已经造成自己如此的恐慌。 “没有说,也根本……说不出来吧。” 明仁明显的捂住心口松了口气,终于肯定那点程度的良心秋穗还有。 然而。 “但是,麻子说……断绝关系。” 感觉就像在最后的最后了被一剑穿喉一样。 (那个是,最糟糕的事态吧。) 这次他阴沉的视线落在手上。 “妈……妈认为庆辅可怜什么的而包庇着他,那么两家孙子都见不到了的这件事,你想到了吗?” 秋穗惊讶地双眼大睁。 “首先雅纪他们是绝对不会原谅庆辅的,再来是零和瑛,就结果而言,把自己的父亲逼迫到如今模样的伯父,要说怨恨那是理所当然的。既然麻子san作了那种断绝宣言,在这之后,也就代表着没有人会和妈站在同一战线上了。这些事,你都好好认识到了吗?” “但是……因为,麻子他们不知道庆辅失去记忆了不是吗?明仁,你嘱咐我这件事跟谁都不能透露的……所以,如果好好的和他们说清楚的话……” “问题不在这,妈。那家伙至今为止做过的事,才是问题的重点。庆辅把所有对自己不利的事都忘掉,即使现在口沫横飞地宣称没有做那样的事,也得不到任何人的同情了。” “——你也是?” “对——……我也是。” 张嘴,说出这样的回答。 “虽然对妈来说,或许有着儿子们都很可爱都是我的孩子这样的想法,但对雅纪他们而言那却是穷凶极恶的混蛋父亲。再且,那家伙为了偿还借款还出版了把自己的行为正当化的曝露本,连过世的奈津子san都被牵连进来,那根本就等同于在鞭打死者。那些事,他不记得,不知道,没有记忆,甚至哭诉着自己被蛮横无理地谴责,任何人都不会允许他这种行为的。” 绝对不会被允许。 “所以……对他说不准回千束的家了?” “说了。那个家,是雅纪他们应得的补偿。” “那个孩子说……出院之后,想回这个家、说‘让我回来吧’,对我鞠躬,说‘因为哪里都没有能回的家了’,哭着下跪。” 明仁非常不痛快地咬住牙关。 (那家伙真的是自私得出类拔萃。) 把年迈的母亲都卷进来,这是,最不可容忍的。 “那家伙能回去的地方,有啊。” “——真山千里那个女人的地方?” “是啊。因为一直是和那个女人生活的,那里理所当然是那家伙回去的地方吧。” 除那以外,没有。 “可是——那是没有记忆之前的事吧?对于现在的庆辅而言她就跟陌生人一样了不是?是把那孩子的人生搞得乌烟瘴气的罪魁祸首不是?要他回到那种女人的身边,明仁,你没弄错吧?” 听秋穗的口气,反倒是责怪起明仁来了。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33节 谁都有会被人一针见血的地方。或许因为不想承认,秋穗反过来责备着明仁。 但是,即使被责备,明仁也继续把想说的说出口。 可怜的儿子——要给予被这种特殊的过滤器覆盖住眼和心,变得看不清现实的母亲忠告,是长子的义务。 “肯定不是弄错的吧。妈,考虑一下自己的年龄吧,即使现在很健康,之后会怎样谁会知道,妈倒下的时候,谁去照顾你?那种事现在也得想到的啊,你认为让庆辅回到这个家真的好吗?” 秋穗渐渐泪流满面了。 “为什么,就只会说那种令人不快的事?那孩子是你的弟弟吧?再对他更好一点不行吗?” “弟弟不是只有庆辅一个,智之也是。让我说的话,妈做的事才不可理解。有个体力有余的年轻情妇在身边,不就够了。” “……但是,不是没有办法的事吗,因为那孩子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的庆辅,是人生走错路之前的那个庆辅啊。既然如此,必须……需要家里的谁给予支持才可以啊。” 说到那份儿上都不让步的秋穗,明仁看到了名为母性的顽强的东西,便就此打住了话题。 那天。 早上醒来,是住院至今最高兴的一天。 总之,摆在庆辅面前造成堵塞的最大问题已经解决了。 (果然,最后关头能够依赖的还是只有母亲。) 已经越来越有现实感了。 因为自己的缘故父亲死去的这个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也是,去堂森老家,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拓也的牌位和遗照时总算是接受了这个现况。 因为写「border」而被父亲刺杀,结果突发脑中风,半身麻痹即使可以复健改善却不能完全回到从前的样子。 然后,失去了十年的记忆。 在佛坛前面嚎啕大哭之后,终于,接受了如今的全部现实。 之后也得到了母亲出院后可以回堂森的老家生活的承诺,对于母亲,感激涕零都不嫌多。 失去的记忆,时间都不可能再要回来了,但是,即使这之后的将来并不是百分百的光明,抱着这样的期望也未尝不可。 虽然父亲已经死了,但是自己还活着,老天这样的安排,或许有一点什么意义在里面,他想要这样认为。 是这样的——他相信着。 (……没关系。) 他并不是失去了过去的所有,十年,只是失去了十年而已。 想到这个,立刻精神焕发了。 这样的话,从现在开始新生活就好了。 这样想着,庆辅慢悠悠的起床了。 于此同时。 千里从早上开始就被媒体围追堵截,着实是累了。 “真山san,今天早上的日东体育已经看过了吗?” “庆辅氏和家人和解,是真的吗?” “真山san也知道这件事吗?” “为什么庆辅氏要去老家?” “从庆辅氏那里得知了什么了吗?” 不管问什么问题,千里都没能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她没有听他说过。 庆辅得到外出许可而前往老家这件事,她也是今天早上看电视新闻才知道的。 (……骗人。) 张大的嘴忘记合上,千里语塞了。 ——不知道。 ——没听说。 什么都——不知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无法理解,不可能不为此动摇。 公寓前,公司前,成群的记者对她蜂拥而至,把千里困在其中。没有可以依赖的人。发现了这一点她不得不为此感到心痛。 这个时候,突然,她想起了银流社的土屋。 庆辅拿到的名片就在钱包里。 狼狈不堪的千里给土屋打了电话,对方立刻赶了过来,真是太感谢了,然后,土屋向千里提出了一条方案。 “既然如此了,就为庆祝庆辅氏出院召开复活记者会吧。” “——咦?” 这个,完全没有想过。 “复健也是,颇有成效吧?” “是,姑且也算是顺利。” “为了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庆辅氏的恢复状态上来,首先这第一弹,要漂亮出手!” 虽然土屋身体前倾发出豪言。 “不,那个可能……” 但千里张嘴却觉得很沉重。 为了克服脑中风后遗症而做的复健很顺利,终于恢复到可以出院的程度了,但比此更让她深刻感触的,是庆辅的记忆障碍。 不可能让那样的庆辅站在照相机面前。 (果然那样是绝对不行的。) 精神紧张状态时,脑部血管说不定又再次绷断。那种风险绝对不能冒。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无论怎么说,对于千里的事、事件缘由完全都不记得了的现在的庆辅,根本就是另一个人。 土屋对着突然陷入沉默的千里, “怎么了,真山san。如果有什么需要担心的话请说出来,我这里,什么样的状况都可以应付。” “那个……现在我说的秘密,可以为我保守住吗?” “当然,没问题。” 对着爽快即答的土屋,千里沉重地开口了。 “其实,庆辅san因为脑中风后遗症而,失去记忆了。” “……啊?” 一瞬,看着千里呆住了。接着,土屋使劲地咽下口水。 “失去记忆是……这个,是什么意思?” “不记得了,所有的事,我的事,被父亲刺杀的事,全部忘了。” 居然,这种事情竟然真的有——土屋目瞪口呆,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千里。 《 男儿本色 》 说来,与加加美聚餐并且吃着已经完全成为固定就餐地点而且百吃不厌的和食店「真砂」,这对于超大工作量分身乏术的雅纪而言已经成为微小的被治愈的时间段。 比约定的时候晚了十分钟的雅纪终于来到时,加加美正在电话中。 雅纪用「来晚了呢」的眼神打招呼,加加美对他抬抬下巴示意「噢,辛苦」。 (稀奇,加加美san在「真砂」的时候明明一直都会关掉手机的。) 雅纪在座位上坐下。 “那么,挂了……所以说,有时间在这里絮絮叨叨,还不如赶紧去把该做的事做了。” 加加美用在于他来说已经属于严厉的语气把话丢出后,立刻切断通话。 “纠纷?” 若无其事地问着,加加美以叹息作为回答。 (看来够呛。成为加加美san等级的人物后,光是考虑自己就可以这种想法似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呢。) 所以,或许至今独立的构想都还是在策划中。不,是那个独立的传言在盛行,真假完全不能确定。 是雅纪在刚到店里时就拿了排号吧,一杯啤酒以及下酒小菜立刻送到了。 “首先,果然应该是,工作辛苦了……吧。” “……是啊。” 各自拿玻璃杯碰了下,也因为喉咙干渴的缘故,雅纪直喝见底。 “工作结束后的啤酒,果然最棒。” 虽然台词就像是哪个电视的广告一样,但因为真的是深入人心,除此也没有别的可说的了。 “杂志封面的拍摄延后了吧?” “对,今天不是最佳状态。” “这种双角场景,只是一人表现好是成功不了的呢。” 深有体会的加加美接着说。 “嘛,是你的话,大部分对手不是畏缩不前就是忘乎所以力求表现……是哪者?” “是比加加美san那里的杂犬更加妄自尊大的陪衬品。” “最近的贵明,没有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地冲撞你了吧。” “是,托福正兴致昂扬着。” “呐,也不用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说这话吧。” 加加美在说话间喝的啤酒正见底,就像是算好时间一样,本日厨师长推荐的料理正好送到。 “每人加一杯啤酒,谢谢。” 加点以后。 “——可以吧?” 加加美像才想起来一般作确认。 “是。” 雅纪只是颔首。 差不多,一直都是这种模式。加点餐都是交给加加美。 首先吃这个季节才有的松茸陶壶炖菜,添附上榨挤溢出的瓯橘汁,光闻那个味道就食欲倍增。 “……说起来,听说不久前有一场「ミズガルズ」的pv第二弹乐曲的试录音。” (突然想说的,是那个啊?可以的话,还是比较希望那种话题在吃完陶壶炖菜以后再提。) 一边想着,他津津有味地喝着汤。 (啊——……太好喝了。) 想着是季节限定的,感觉更美味了。 “那个是高仓情报网?” “的确如此。” 经纪人濑明是其大学时代的后辈,也就意味着「ミズガルズ」的情报泄露者非他莫属了。在开制作发表的记者会之前,雅纪收到加加美发来的邮件。 「说pv的监督决定是伊崎了?大家没有大吃一惊吗?虽然队长欣喜若狂的样子,但高仓认为这不是要濑名因为压力而过劳死吗,如此这般从现在就开始担心了,嘛,加油吧。」 收到来自这次仅仅作为旁观者的加加美的声援,对于雅纪而言,无言以对…… 然后,似乎是在电视实况转播中看了正式记者招待会的加加美即时又发来了邮件。 「pv第二弹记者会,我看了哦。总之,恭喜了……吧。还真是完全把强烈被期待的气氛展现出来的隆重的招待会啊。虽然你和队长的吐槽漫才(注:通常由两人组合,一人担任较严肃角色,另一人则负责滑稽角色,两人以极快的速度互相讲述笑话)很好笑,但到时候,伊崎的臭脸肯定暴露无遗是大爷我的超级预言。不要输哦。」 虽然对他的「不要输」指的是什么雅纪很有疑问。 “其他……还听到了什么?” “嗯——……” 微微思考着。 “像是以为观看试录音肯定是pass的伊崎居然到场了,还有你把尚人带了去,乐团成员被尚人纯洁无垢可爱非凡的样子瞬间秒杀一时气氛高涨……差不多这些?” “哈啊……这样啊。” “你啊,那种业内人士遍地的现场,居然敢把尚人带去啊。” “尚是「ミズガルズ」的超级粉丝啊。” “是这样啊?” 难道,是没说过吧。 “因为上一次,被队长问起接受「ミズガルズ」摄影原因时那样回答了,‘这次的录音带着一起过来吧’就这样提议了。” “队长说的?” “明特别热情的。” 如此啊。 ——绝对要带来哦? 那已经到了,相当不厌其烦地叮咛的程度了。他几乎觉得明是不是要为此专程调整工作日程来迎合时间了。 嘛,虽然应该是不会吧。 “那不就是因为,想把传闻中你溺爱的模样看个够本儿吗?” 溺爱…… 虽然说是无法否认的现实,但被加加美这样断言侧腹似乎有一股微妙的瘙痒。 “那个……就不清楚了。” “不……绝对是这样。” 加加美非常确信。 “我对歌曲呢,因为既然答应摄影即使讨厌也会去听,但是试录音就……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尚说想去,就一起去了。” 听到这里,加加美深深叹息。 “怎么?这种过于明显的反应。” “你和伊崎,还真是相似呢……这样想。” “啊?”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34节 被如此评价的雅纪猛然忆起过去而眯起了眼。 好死不死,偏偏是那个犹如把傲岸不逊这四个字转化成人型的伊崎? (我应该是,没有达到那种暴虐程度的吧。) 虽然有满满占有欲的利己主义的自觉。但那个评论,某种角度而言,是绝顶失礼的谩骂吧。 “我和伊崎的,哪个地方……像?” 非常在意。 “伊崎也是这种说法,只要完美的把乐曲精准地完成就可以,没有必要特意腾出时间去观看录音——话说回来,你还真是不知好歹啊,我的话,要是有那种机会,即使是让内部人员给我走后门儿也想去呢。” “是……这样吗?” 没想到,加加美居然是「ミズガルズ」的隐形粉丝……第一次听说。 “因为,太浪费了不是。可还是被人家当面邀请了哦?试录哦,试录。正式版的话,无论什么时候想都可以听个够不是吗?但去观看非公开的试录音这种机会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了哦。” 气势汹汹,语调激昂的加加美是也。 “——我明白了。” “什么?” “加加美san和尚还真是像呢。” “啊?” 这次换加加美狠狠的眯眼了。 “就像加加美san现在说的这样,尚也极力控诉过。” 雅纪淡淡的说。 “啊……这样。” 被这么说果然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吧,加加美噌噌的挠了挠左脸。 “尚人也是大人的思维呢。” (错了。雅纪认为是加加美和高中生粉丝同属一个层次。) ——大概没错。 (但是,这样啊,那件事情没有被加加美san知道啊?) 即使濑名与前辈高仓是互通声气的交情,果然也会认为连那种事都说不太合适啊。 其实那天和伊崎的气氛变得相当险恶。 不——这么想的人或许只有雅纪而已,或许伊崎完全没留意。 雅纪自己也没想到,伊崎居然出其不意的对尚人出手。 向「ミズガルズ」的成员介绍了尚人,看着他们热衷的讨论着他不知道的乐曲,有带他来真是太好了……雅纪一边这么想着,既高兴于发现了尚人意外的一面,同时又有点嫉妒让尚人露出那么兴高采烈的表情的「ミズガルズ」,正从录音棚出来的时候知道了伊崎也来了的事。 无所谓伊崎来不来的,跟雅纪都没有关系,但伊崎那家伙居然无视雅纪随便的就跟尚人搭话。 说真的,被此举止惊吓到席卷而来的反应何止是哑口无言而已? 不仅是雅纪,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同样感受。 这个夏天,在与尚人的两人小旅行时偶然碰到了加加美,然后半无奈半强迫的被拉到了伊崎担任监督的拍摄现场,接拍了正式开拍前的暖场「替身」解除困境。 这么说起来的话,的确,伊崎和尚人并不是初次见面,虽然那是仅仅只有少数内部人员知道的超级秘密。 伊崎和尚人没有交谈过——应该是的。 然而。 伊崎和尚人四目相接时。 “哟。” 主动打招呼的举动几乎让周围的人吓破胆。然后,尚人回, “你好。” 大人般平静沉稳地俯首应对。这样还不能满足的伊崎走过去靠近尚人,擅自就拿起正疑惑伊崎有何事而呆住的尚人的手机记录了自己的邮箱地址——让人无法置信的随心所欲。 然后,最后, “这样,我就是你的朋友了。以后多指教啊。” 坦然的说了这种厚脸皮的蠢话。 业内榜上有名的怪癖第三名得主伊崎对区区一介高中生,居然,那么,不可能的吧——这种想法又再度小幅上升,包含雅纪在内周围一片呆傻。 (啊那混蛋。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生气。) ——雅纪当时也有了腹案。 干脆,一出摄影棚就马上把邮箱删除……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因为还没有从参观试录的兴奋中清醒过来的原因吗,尚人用一张微红的脸对他说。 ——虽然感觉伊崎san是更恐怖的人,但却意外的有幽默的一面呢,真是有点惊讶。 可以把伊崎的那种地方称为幽默的坚强心脏,大概,只有尚人拥有。这项才能,还真是完全让人目瞪口呆。 “——然后呢?虽然工作太过繁忙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根本就像在做重劳力一样,私事那边怎么样了?” 总之肯定是会问的吧,他早猜到。 “嘛,老样子。” 雅纪瞬时情绪下跌。 “虽然无论是之前或是如今,都可称为‘场外乱斗’。” 事件以来,一直住院复健中的庆辅哪天一旦出院,丑闻再度续上是显而易见的。 而那个还没出院的庆辅的最新动向却被体育报泄漏了。一星期前,被拍到了坐着轮椅,似乎是没有护理人员的搀扶就无法行走的姿态,这其中的各种意味在外界造成了可想而知的骚动。 例如,被父亲刺杀却未死去的贼运的末路。 例如,变换了方式的天罚降临了。 例如,与家人和解什么的根本不可能的吧。 另一个角度而言,同情论什么的几乎为零的被大家肆意批判。外界的关心与兴趣所在,不是这里。 在那三天之后,真山千里在银流社的官网发表了爆炸性的说明。 说庆辅脑中风的后遗症导致了半身麻痹,并且另外还出现了记忆障碍。说因为记忆混乱的原因变得言行不一。说出院后千里会满怀爱意与责任好好照顾守护……等等。 重点是,庆辅变成如今的模样完全是拓也的责任,似乎仅仅,强调着这一点。 哪怕即使是父子,筱宫家也必须为变成如此事态而谢罪,没有明确的表示自己责无旁贷就想要和解什么的想都别想。比起这些,什么都不记得了的庆辅被如此这般各方指责实在是太可怜了。 ——好像差不多是说了这些。 虽然在之前的独家特别节目里千里也是作这样的发言,但不管每次千里说的是什么,除了让自己的伤口加深加大以外别无建树。现在怎么说呢,他已经,索性一笑而过了。 “你父亲失忆这件事,已经知道了?” “在我工作并且家中无人之时,电话留言里收到了恶心的信息,弟弟们和我说了。那家伙叫着死去的母亲的名字说,‘为什么不接电话’,‘还没有回来吗’,‘为什么不来医院’。” 听着的同时,加加美摆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正搞不懂他想做什么的时候,从伯父那里,听到了那家伙脑子里十年份的记忆被连根拔除的消息,简直是让人……无言以对。” “这么说,难道……” “在那家伙的记忆里,好像我还是小学六年级的样子。” 加加美长长的叹气,不……叹气都感觉无力了。 (这样,对于家人来说太过沉痛了。) 明明对雅纪他们而言是痛苦而忍耐着的十年,如果父亲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把十年间的愤怒简简单单就归了零,那愤慨的程度已经犹如脑袋被炖开了一样吧。 而且,为什么被拒为往来户父亲完全没有自觉,如果仍然一厢情愿的以为早在很久以前被自己丢弃了的仍然是家人的话,现在对于他来说比起悲剧更像一个笑不出来的冲击,纵然,即使这是他自作孽的后果。 “然后,那家伙,虽然说出院后想回到千束的家……” “这种事……” ——不是超级不妙吗。 加加美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那家伙,看起来真的是想回来哦,虽然这真的是蠢到毁天灭地的天方夜谭,伯父把他做的事……即使是把遗忘的这十年的事告诉了他,那家伙却似乎认为,都已经是不记得的事情了为什么无时无刻的要谴责他,反而责怪伯父。” 从明仁那里听到这件事时,真的是变成目瞪口呆的状态。明仁那边,因为相当担心庆辅给千束的家打电话是否会引起尚人他们的不安,所以才不得不联络雅纪。 “……那家伙觉得,即使自己曾经是多么低级的混蛋父亲,那都是没有记忆了的过去,不是现在的自己。与其说他是在固执己见坚持着,不如说是认定只要就这个问题上好好说明,大家就会知道绝对只是错误地把两个自己重叠在一起而已,虽然这个想法很好笑。” 冷淡的语气、好看的眼睛没有半点笑意,雅纪轻轻挑起嘴角。 “虽然由自己来说不太合宜,小学六年级的我是个非常聪明,不用别人操心,很有人缘的优等生形象的滑头小鬼,因此在如今脑袋停滞的那家伙的想法里认为,只要好好谈谈就会理解了……肯定,是想要笼络我吧。” 真的是,愚蠢到无法沟通的程度。 所以,他对明仁说了。 ——如果他还继续纠缠,我去做了结也是可以的? 他认为那样做更简单。只要把妄想和现实的裂缝填上,就能够让他认清现实。 要是看到现在的雅纪,庆辅就应该知道自己到底是抱着多么天真可笑的幻想。不——即使他不想雅纪也会让他好好搞清楚。 明仁有一瞬沉默了。 ——如果走到那一步,或者这真的行得通。 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很沉重。 然而,在他们谈过的两天后,体育报就刊登了庆辅前往堂森老家的报道。 “所以,如果我也与他人一样拒绝了他的话,那家伙的对策,就是瞄准祖母那个目标吧。” 虽然是没有过那种预想,但庆辅那样的行为对明仁而言,应该比他想回千束的家更不可饶恕。 “出院后不是和情妇一起过?” 虽然网站上写得自信满满,但是雅纪从明仁那里听到的,却完全不同。 “和奸夫淫妇的时候不一样了,那两人之间,似乎有裂口了。” “即使没有了记忆爱情也不会冷却……虽然可是这样写的呢。” “再一次,恋爱——也写着吧?正因为如此,才让人觉得是空话。” 命中注定的男女。 必然会为了邂逅而相遇。 她似乎真的相信那种事,在某种意义上,沉醉在自己说的话里的千里太过滑稽反而让人笑不出来,连自己锈蚀的脑袋里深藏著名为妄想的涌动的蛆都没有发觉吧。从明仁那里听到的说法是,庆辅似乎是因为忘记了和千里的奸情的关系已经从恋爱妄想症里掉队了。 “但是,那也不足以构成让祖母酱原谅的理由吧?” 把造成丈夫死亡的元凶迎接回家,这简直就是比和情妇回到从前更不现实的无稽之谈,加加美理所当然的这样想。 “把话揉碎了说,虽然对于祖母而言祖父是他人,但那家伙是她强忍剧痛生下来的儿子……好像是这个意思。” 雅纪如此一说,立刻换来加加美露骨的脸部抽搐。 “母亲,是可以做到那种程度的生物啊?” “虽然如此一来,祖母就会沦落到和那家伙一起成为万人嫌了吧。” 爽快地说出极其严峻的台词,雅纪伸手向刺身进攻。 即使庆辅是个瘟神也要保他周全,如果真的有那个觉悟,或许真的可以被树立为母亲的标兵。 “你啊,冷淡至此?” 加加美勉强发问。 所谓家人的牵绊,是他人无法插足的深切。 爱恨、执着、依赖、冷淡……有些东西即使在他人身上可以允许,但却正是因为骨肉亲才无法原谅。这种错综复杂的纠葛也是。 “因为是二选一的选择题。只要选了一方,另一方肯定就要丢弃的吧,这比起抉择更应该是觉悟的问题。” “……好尖锐。” 虽然加加美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想守护的东西不是无法失去的东西的现实的确存在。 人类这种生物,追根究底的说,就是会根据自己心中的优先顺位来决定所有的事情。 “这之后,那家伙和谁在哪里生活,虽然对于我们来说完全无所谓。” 这么说着,雅纪的脸上仍然布满乌云。 “但是,还残留着担心的事的表情。” 雅纪用微微眼睛转向上的表情肯定了他的猜测。 某种意义上说,雅纪的嘴非常牢固。 初识时的雅纪,就跟全年无休随身携带冷气一样异常冰冷,虽然家庭因素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这不是唯一的缘由。 还有一个原因是,对于雅纪而言,加加美彼时还不是一个能够信任的人。 在善感的思春期,应该理所当然还藏在双亲庇护下的年纪,但雅纪却无论是在金钱或者精神上都已经需要独自撑起一个家了。对于孩子而言正常的撒娇是不被允许的,他必须端着一张大人一样的脸来谋生。那是因为他清楚明白自己的立场。 但是,不用顽强拼搏到这种程度也没关系……这样的话,那时候想说也说不出来。感觉能把那种话说出口的自己都有很不负责任的自觉。 把雅纪带到模特界的人正是加加美。而且,还是费尽心思频繁见面说得口干舌燥才成功的。 所以加加美对雅纪有着一份理所当然的责任感。当然,关心他并不单单因为如此,也因为对于雅纪这个人他极为欣赏。 所以,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带着雅纪去各地方转悠。一起去吃饭,去看戏剧,还非常积极的给对业界任何事都不了解便踏入的雅纪各种建议,告知理所当然不可缺的事,还有一眼看去感觉似乎没用却是关键的事。 因为磨练感性的选项多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几乎到达只要容姿优就可行的模特界并不好生存,幸存下来的,是有另外的附加价值的。这件事,雅纪也是从加加美那里学到的。 作过了许多努力才构成了两人如今的关系。这样想起来,对于雅纪而言,就是最起码的发泄口是必要的。 愿意对加加美倾诉大概是因为,同年龄的人做不到的事,看不到的东西,加加美却都可以办到,因为经验值与判断力是需要岁月的积累的。 他不是想要成为雅纪的保护人。 再且那种事情雅纪也并不期望。只是,他想成为只会用强劲的眼一味地向前冲的雅纪可以信赖的存在,而且,是站在对等的高度。 强迫般的对雅纪多管闲事也正恰到好处。这般的距离感不会让他感到苦楚,愉悦的感觉更优先传达过去。 保守的说,现在,他有他们已经存在非常靠近那样的关系的自负。 “如果,有一个十年毫无音信的人突然打电话来,说有想要商谈的事能否见面,加加美san的话,怎么做?” 一脸超级认真地询问。 “如果牵扯上金钱,立刻拒绝;如果是工作前途的相商,就婉转地推辞;如果是其他另外的事的话,可以只在电话里谈。” 这是加加美的建议。 “重点是,不想见面吗?” “不是十年都没有联系吗?那么,总之就是朋友之外的……关系吧。我说啊,在赏不赏脸之前,为什么会得知自己的电话号码,首先这个问题不是才更令人在意吗?这一点就正常而言会让人感觉很差吧。” “嘛,也是。” “有什么,缘由?” “——是堂兄弟。”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35节 “……就是说,父亲那边的?” 这样一说立刻涌上心头的,就是媒体的报道采纳太过偏颇。无论怎么说,媒体的目标仅仅是,如果不是这种时期绝对是无法收录的美型四兄妹齐聚以及,祖父的葬礼被处理得如何草率而已。 “对。” “这样的话,好像就不能够随便的无视掉呢。” 这个事情很微妙——不,是太过敏感的问题吧。 “如果被指名相商的是我的话,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难道,是尚人?” 雅纪用眼神予以肯定。 “在祖父的葬礼上真的是历经太长时间的再会,也不可能是积攒了很多话想要说。那之后的用餐我们也pass掉了,所以已经认为是从此划分界限了,但却突然打了那样的电话过来……” “尚人呢,想要怎么做?” “‘难得打电话过来,只说要见面那就见吧’。” “不过,你持反对票?” “不让他去什么的,没说。只是,很担心吧。” “为什么?” “虽然是之前只造成小小的话题,但加加美san大概还记得。在那件专门袭击骑自行车上学的高中男生的恶质暴力事件里的翔南高中的被害者在那之后刺伤了一个高年级生,发生了这样的事吧?” “噢,暴力事件的被害者成为伤害事件的加害者那个?” “是的。因为受到事件的打击变成自闭在家的那家伙,之后却因为得到别人的帮助而再次上学,那个别人就是尚。” 加加美小小瞪了眼。因为那样的事情没有被报道出来。 “那家伙,误会了什么了吧,认为能够理解自己的只有同是暴力事件受害者的尚……擅自这样认定了。而看不下去他那种任性利己行为的尚的亲友去好言相劝,反而被他用剪子刺伤了。虽然这是当时的情况,但亲眼目睹了被刺杀的血淋淋现场的尚,受到打击立刻晕倒了。” 雅纪以淡淡的口气陈述,但却更能想得到那种栩栩如生的场面,加加美屏住呼吸。 “我和裕太正因为知道那件事,所以很担心。和堂兄弟见面相商,不就是要重蹈覆辙吗?” 重蹈覆辙? ——什么事? 在加加美还没来的发问之前雅纪再度开口, “堂兄弟的父亲,因为祖父的死而自责不已,现在,好像仍然如此。又因为媒体大肆播报不能原谅什么的,精神上似乎也是处于崩溃边缘了。” (……是这样的啊。) 雅纪感觉到危机的意思,加加美终于也明白了。 (这与陌生人不同,正因为是堂兄弟,如果是尚人的话,断然拒绝这种事做不到的吧。) 实际上与尚人见面也不过只有两次,在那以前,雅纪嘴里的弟弟经——这不就是过度保护的傻瓜哥哥的好处吗?——听到了许多这样那样的溺爱论的加加美,导致之后即使是初次见面也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 不……见面后才知道那是和现在的高中生几乎无法想象程度上的不同,纯朴率直,是与成长期荷尔蒙旺盛分泌的闪亮耀眼绝缘的能够毫不费力把别人征服的清新舒畅。 对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男生产生保护欲,是怎样的一种无法理解的状况?这问题似乎变得非常遥远了。 把家里所有的问题都交给弟弟,让他忍耐许多事。至少在金钱上不能再让他感到困苦了,所以,即使工作日程安排到无休也会努力做好,这是雅纪无伪的真心,加加美很清楚。 在对他们这样的背景一无所知的人看来,尚人被亲情包围着,不知人间疾苦的被养育着,但在雅纪的角度而言,尚人也只是一个不得不早早变成大人的孩子。 但是,在知情者看来,尚人那样的纯洁无暇却是让人在某种意义上更是心疼,或许正因为如此才让人兴起保护欲。 “直截了当的说,因为我和裕太已经有了自己性格扭曲的自觉的关系吧,以前对尚犹如泄气沙包一样如今也有了愧疚感,结果是抱着因为是兄弟所以被原谅了吧这种想法向尚人撒娇。所以已经不想让尚再有那样的回忆了。正因为是堂兄弟所以更不想让他们因为不愉快的事而有牵扯,这是我的想法,但是,尚也有尚他自己的想法,如果把我的所想压在尚身上那也就仅仅是自我中心了吧?” “这些……说了吗?对尚人。” “没法说啊,这种话,哥哥的脸面不是要全面崩塌了吗。无论是傻瓜哥哥还是什么的,我在弟弟面前还是想最大限度的耍耍帅。” 在弟弟们面前,想扮演一个酷酷的值得信赖的大人哥哥,正因为如此,示弱啊任性啊绝对不允许出现的这种想法完全暴露出来了,在加加美眼里看来, 所以才说,可爱啊。 如果把这种想法说出来,肯定, ——加加美san的眼睛,已经烧掉了不是吗? 雅纪肯定是会大大地皱眉吧。 实际上,高仓的反应是。 ——能够连声高呼那个「asaki」可爱的好事者,除了你也没有别人了。 以呆若木鸡般的表情数落他。 ——你的这种恬不知耻胡言乱语的地方真让人生气。 也被伊崎这样数落。 “但是……大概,我想尚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坚守原则坚持自我哦?” 恐怕,怎样说都会得到雅纪的拥护,无论如何,尚人可是被雅纪养育守护着的。 可以做的事。 不可以做的事。 这个分界线他肯定能够精确的划出来。 “是……这样的吧。” “没错没错,所以你啊,就跟平常一样摆出沉稳的架势就可以哦。因为自己的身后有着绝对支持自己的人存在,只要有这个认知,尚人也会勇气百倍哦。” 这样说着,雅纪的唇边展开笑颜。 “谢谢你的指点。能够像这样把这些牢骚发出来我也是勇气百倍。” “噢。任何时候,任何事,赶紧全部放马过来。” 加加美如愿以偿地满意微笑。 “那么,趁此机会,河豚刺身赶紧加点。” 雅纪超级认真地如此说。 (喂,这完全是另一次元的事吧。) 加加美目瞪口呆的在心里嘟嘟哝哝,把啤酒仰脖一口喝下。 《 约定 》 晴空万里的周日。 包括最先看到的色彩鲜明的行道树,放眼所及之处都可谓是清新明亮,是因为下到昨晚的雨把所有的尘埃都冲洗掉了的关系吧。 但是,现在也已经是从身旁刮过的风会让人感到非常寒冷的季节了。 下午两点。 在和零约好的地点——与被再开发并且得到漂亮整顿的大型商业大楼并列而立的车站前的广场上,比约定好的时间早到十分钟的尚人正不由地非常稀奇地四处观望时,从后面传来了声音。 “尚。” 被出其不意地搭话的尚人霍然回头,站在那里的,是零。 “啊……你好。” “……你好。” 在祖父的葬礼以后就没有再和零见过面了。 那个时候两人身穿制服,今天都是便装。因为这个关系,他们不自觉目不转睛地凝视对方。 然后同时又“噗”地笑起来。 “感觉,没看习惯呢。” “是呢,和以前不一样。” 如此这般,许久不见的问候算是结束了。 “中饭呢?吃了吗?” “稍微吃了一点,零呢?” “我是差不多十点吃了东西。” “那我们要进哪家店吃点吗?” 虽然尚人非常轻松地询问着,却换来零片刻的沉默。 “比起那样,我们打包点外卖到公园的长椅上坐着吃怎么样?这么好的天气。” ——他这么说。 由此可听出,零想要说的事,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是需要在安静的地方慢慢说出来的话吧。 “好啊。” 零手指的公园是在穿过马路的正对面。 两人到汉堡店买了套餐,走到公园里,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坐下。 即便说是公园,也不是孩子们嬉闹游玩的地方,能见之处都是种植的树木以及精心栽培的花坛,还有就是放置着休息专用的长椅, 因为天气好的关系吧,和尚人他们一样的外带到这边吃的人也很多。 “今天真是,好天气呢。” 咬了一口汉堡,尚人说。因为这一路过来零一直沉默着什么都不说,感觉气氛更沉重了。寻找谈话的时机也是相当重要的呢。 零不知道吃了多少薯片,在喝了一口冰咖啡后终于开口了。 “那个啊,尚,出来的顺利吗?” “啊,这个……指的是?” 听到了这样的话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尚人回问。 “因为我家,媒体纠缠不休在门口徘徊不去。” (啊……这个事?) 莫非,不是想要对雅纪说什么吗? 如果不是想要说什么的话,尚人瞬间想到,零担心的是他被媒体纠缠无法脱身的事。 ——但对于尚人而言,这个担心根本不存在。虽然在拓也去世的时候媒体曾蜂拥而来过,但又立刻消失了。 那是因为,无论媒体想要说什么做什么雅纪都会为他们首当其冲,虽然如此,雅纪也几乎不会如媒体所意地发表言论,但这于尚人他们来说雅纪的举动对媒体起到很好的牵制作用,有绝大的效果。 这次,关于庆辅的出院引起的一连串的骚动也是,虽然媒体无论如何都想要听取雅纪的说明评论而对他纠缠不休,但却没有人会跑到千束的家来监控。 但是,零家那边似乎——不是。 “已经,死死纠缠到让人厌恶的程度了,一瞬间都有骑自行车碾过去的冲动了。” 叽叽咕咕的说话声,渗透出毫不隐瞒的焦躁。虽然尚人记得那种事情,但却没有如零这般的压迫感。 (很糟糕呢。) 或许这只是习惯了这种事情的尚人把那样的感觉抽离切除了而已。 “尚人那里呢,怎样了?” 瞬间,尚人踌躇了起来。 “事到如今,到千束的家来埋伏也没用,也许是这么想的吧。” 他如实回答。事到如今对方是零的话感觉没有办法隐瞒什么。 媒体这个行业,是有价值的新闻材料就要势头凶猛的去寻找……的世界,从这层意义来说,就是已经把大家的私事都全部连根拔起,和赤身裸体是一样的了,无处隐藏。 握着盛着冰咖啡的纸杯,零的视线固定在某一点上没动。 “这个……果然是,雅纪san效应?” “……大概是。” 零把吸管咬在嘴里,收紧脸颊吸着冰咖啡。 “尚,你记得吗?我们两人去了祖父家的后山的事。” “嗯,雏鸟,好可爱呢。” 对雅纪也保密着,那次对尚人来说是这辈子的初次大冒险。 结果——从树上摔了下来,虽然变成了险些遭难给大家带来了极大担忧的非常遗憾的事态,但是对于他和零而言,说了许多许多话的在去往后山的路上是很快乐的回忆。零与雅纪不一样,能够与和自己看着同等高度事物的他说话是一种新鲜的经验。 “那个时候……我们因为被祖父怒声责骂而大哭时,雅纪san维护我们了的吧。因为雅纪san代替我们说了‘对不起’,祖父才不再说什么了……我那个时候,想要变成和雅纪san一样……这样的想法,真的很认真的有过。” 尚人微微膛目。 因为对于自己而言被雅纪庇护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所以那种事情没有想过。 “现在的状况,果然这样过日子是不行的,这样想着的自己都自觉是轻率的挑战者。但是,那个时候就很想,成为那样无条件保护着弟弟的强大哥哥。” (这样的啊?) ——真是不知道。 因为零和雅纪同是长子,即使和雅纪完全是不同的类型,但或许果然还是具备着尚人不明白的“长子气势”吧。 “我们家,现在气氛相当沉重。” 咬了一口汉堡,零说。 ——瞬间被吓一跳,因为话题毫无预兆地转换了。 “父亲,因为祖父的死而自责,一筹莫展。” 把嘴里的食物嚼着、吞下,再次开口。 智之患上重度忧郁的这件事,他从雅纪那里听到了。 ——不如说,如果不是尚人问起智之的情况,雅纪自己是不可能主动开口提及这个话题的。 “我和瑛,在学校里也被大肆评论。” 吃下第二口。 “然后,之前的时候,瑛在社团活动时因为打架而遭到禁闭处分。” 吃下第三口。 “会不会因此而不再上学了,老妈正为此烦恼的时候体育报刊登了新报道……” 看着零一口一口吃掉吞下的汉堡犹如看到智之叔父逐渐崩塌的家庭一样,尚人心痛了起来。 “在那之后明仁伯父打了电话过来,老妈在家里火力全开大声怒吼……然后,嚎啕大哭。那样的老妈,第一次看到。” 尚人小口小口的嚼着土豆。如果不这样的话,似乎就会变得无法忍受地焦虑。 然后,零把汉堡全部吃完了。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零神情黯淡的喃喃低语。 “什么都做不了啊。即使是想做些什么,但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到底要做什么怎么做才好,完全没有头绪啊。” 一点点浮动都没有,不如说一直是淡淡的零的话让人——很痛,非常心痛,感觉胸部都要被疼痛击溃了。 “即使能够忽视周围的议论骚动,但脑里全尽是杂音。” 第3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6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36节 零所谓的杂音是得不到答案的自问,尚人不得不想起了自己也有那样的回忆。 只是不断的把郁结积累下来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的——苦闷。 被无力感围绕却别无他法的——艰辛。 零抱持着的焦虑和烦躁,他很清楚。 “雅纪san和我在一个岁数的时候,我想他已经,一人撑起一个家在拼死奋斗了,为什么……怎么雅纪san能够做到的时候我却没有办法。这样想着,感觉好懊恼、很生气、很想哭。” 为什么。 怎么。 是什么。 怎样的。 ——不一样呢。 樱坂也是这么说的。明明与当时的雅纪只有一岁之差,但和雅纪相比自觉和觉悟全完全不够。 (真的是好厉害呢,小雅。) 对于零而言,对于樱坂而言,大概,雅纪都是一个指南针。与单纯的憧憬不同,而是非常明确的——目标。对于那就是自己的亲哥哥这件事,事到如今尚人才引以为豪。 “所以,告诉我可以吗?” “……什么事?” “尚你们在痛苦深渊的时候,尚是怎么跨越过去的?” 零直视着尚人的双眼。 “被周围的人敌视的事情,没有吗?为什么自己非要遭受到这样的待遇不可……这样的想法。这样是绝对不公平的……气得不管青红皂白就对谁乱发脾气什么的没有吗?” 除了说出真心话别无他想的事实很沉重。 在这种地方,这样对尚人说这种泄气话的自己,实在是无法苟同到令自己都生厌。 即使如此,仍然想向谁……不是,想向尚人倾诉。 因为是,堂兄弟? ——不是。 大概…… 在无法向弟弟瑛吐露的泄气话在脑子里腐烂之前,心里有着一股想要做些什么的切实的欲求。如果是尚人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明白这种心情呢,他是这么想的。 即使这完全是自己的擅自认定,但对于零而言,他没有可以让自己把积攒下来的苦楚吐露出来的朋友。 零与瑛不同,原本交友什么的就是可有可无的。因为独自一人也不会觉得辛苦,也从来不认为为了配合他人而勉强自己是可以的。 如此一来,或许零才会失去交朋友的机会。 ——大概,如果没有在祖父的葬礼上与尚人他们兄弟再会的话,零或许是不会察觉到的吧,自己很孤单这样的事。 因此,却想起来了,在小的时候,如实地揭穿了自己的人是有的。 这样想到的同时,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与尚人,想再一次谈话。 想见面,好好的、慢慢的聊一聊。 然后,想听听他的事。家庭环境变得如此恶劣的时候,他是怎样渡过难关的。 “虽然我知道我说的是非常缺神经的话。但是我……想知道,到底要怎样,才能够像尚一样成为泰然接受所有的自然体。” 自然体…… 这种形容,感觉是第一次听到。 (对于零来说,我看起是那样的吗?) 不会妄想甜美的梦,没有奇怪的期待,不会做冒失的事,放弃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因为对于被伤害很惶恐…… 一直,是这么想的。直到,知道了没有被雅纪厌恶。 所以,如果,尚人看起来像是“自然体”的话,大概是因为,自己已经拥有了一份自信。 被裕太,需要着的自己。 被雅纪,爱着的自己。 变得喜欢上自己的……自己。 虽然对于对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的零而言并不单纯是兴趣使然,他知道。但尚人的经验谈却没有办法成为给零的意见。因为零和尚人陷入深渊的状况完全不同。 大概,零自己也知道的吧。 对于想为被阻塞感和紧迫感逼得动弹不得的状况做点什么的零来说,尚人的话即使是很轻率的,或许也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但是。 即使如此。 果然对于尚人而言,那个时候残留下来的伤口至今仍未痊愈,好不容易长了新肉结了伤疤,即使是被零拜托,自己也没有办法去抠挠那个痕迹。 雅纪也说了,要清楚明白地把想说的说出来,不许轻易许诺。 这与樱坂想要知道雅纪不再练剑道理由的时候不一样。零想探索的,是更深入,更深刻的真实。 “零。” 坚定地投向零的眼神没有半点畏缩与胆怯,尚人正面与他对视着。 “零不一个人努力也可以哦?” 尚人的话让零惊讶起来。 “太过努力的话,就会变成空忙一场。” 当时对应颓废自闭的裕太,他确实,是如此。 因为裕太被雅纪和沙也加草率地放任自流的关系,导致他更加觉得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这种想法太过强烈了,结果是白忙一场。 徒劳无功的空虚感,尚人深刻地体会过,那种心情可能是用所有的语言都不足以表达的惨淡。 虽然不知道被学校处以禁闭处分的瑛现在是什么状态,但仅仅靠零独自一人的努力是不能改变什么的吧。 不幸是会被牵动出来的。 虽然这种说法不招人喜欢,但是一旦齿轮的哪个地方出了错就会导致所有卡槽全部错位是事实。这时候如果不任由它本身的力度回复便恢复不了,使上多余的摩擦力只会让整个齿轮产生裂痕而已。 “大概,对于零和瑛,现在都需要一些时间。” 尚人如今,除了这个没有其他建议。 父亲因为婚外恋而离开家的时候,不尽人意的话只能让人强烈感觉到不过是让这个家加快结束的速度而已。 ——不能因为这种事,我们就认输。 ——正因为是这种时候,大家才要一起努力。 这种想法过于强烈了,在裕太从他们之中掉队了的时候,在看不到的地方裂痕开始逐渐扩大。 之后,母亲的自杀让整个家彻底崩溃。 从母亲去世后就变得四分五裂的兄弟心直到最近才再次得到聚拢,回头看看,已经经历了如此长的时间了。 伤口,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愈合的。 世界上没有特效药。 “那样做比较好,这样做或许更好……这样的话我不会说,我虽然没有办法替你出什么主意,但是,零有话想说的时候,我会好好听着哦,即使除了听你说别无建树。” 这是尚人真心要说的话。 “只能够为你做这件事,可以吗?” 不用太过努力的选择。 对于零的立场来说,虽然这是个只会让人焦急不耐的选择也不一定,但是只要能够想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就能够看到微弱的曙光。 尚人的幸运在于,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筱宫家丑闻的情况下在翔南高中就读,然后与樱坂他们相识继而成为亲友。即使现在那个丑闻被意想不到的形式揭穿了出来,樱坂他们对他的态度丝毫没有改变。 自己不是独自一人。 这是能够这样想的,小小的幸福。 十年后再会的堂兄弟,这样的向尚人寻求帮助也是,在某种意义上,或者这就叫命运吧。 大人自己,有需要解决的事。 那么,孩子只要把自己的事做好不就可以了吗? 能够这样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家兄弟们已经各自跨过障碍建立起了新的家庭牵绊也不一定。 “我回来了。” 傍晚,尚人回到家的时候,在那里的是, “欢迎回来。” “怎么样了?” 雅纪和裕太两人正翘首等待。 这个时间,回到家不立刻开始做饭不行了……在回程的电车里尚人虽然还这样想着,但是看看两人超级认真的脸,已经严重到让他不得不推迟的程度了。 先把包放在地板上,然后在固定的位置坐下,裕太在尚人的专用杯里注入茶水然后放至他面前。 (哇……服务好周到。) 尚人不由地膛目结舌。 有什么,意见? ——非常想这么说的样子,而且还用锐利的眼光瞪了过来。 (不,什么都没有。) “谢谢。” 润润喉。 “……那么?什么事?” 尚人把杯子放回桌上的同时,雅纪开口了。 “零那里,现况很恶劣的样子。” “……是吧。” “智之叔父的情况,那么糟糕吗?” 关于那件事即使没有看报道什么的,大体也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实际上在祖父的葬礼上他的样子就不太寻常了。 虽然与明仁和智之都是大约十年未见了,但即使同样是沉痛的表情,但智之的脸却萎靡而苍白地抽搐着。 看上去连站稳都很勉强。 那种感觉,于裕太也是熟悉的。因为那跟身体崩溃卧床不起前的母亲非常相似。 不,智之的症状严重程度还在母亲之上吧。 丈夫因为婚外情而丢弃家人,虽然非要说的话的确也是常有的事。但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穷途末路与,正好在拓也刺杀庆辅并且结果拓也死亡的现场,两厢相比,如果说到底是谁受到的打击更大的话,那肯定是智之吧。即使不是当事人,但心里却留下了一生无法愈合的伤痕。 但是,即使会产生同情,却也仅限于此了。即便说是亲属,但太过疏离,对于他们也仅仅是与自己毫不相关的闲事……而已。 所以,真心的对这次的事情感到不满。 ——不,对把尚人卷入自己的家事的零感到生气。 “……不仅仅是这样。零他们,在学校里被大肆批判呢,虽然不知道具体被说了什么,但瑛,因此而与人打架还被禁闭处分了。这样会不会从此就变成不上学了,零很担心。” “唔……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种事呢。” 虽然是以不着边儿的语气说出来的讽刺,但立刻有所觉的裕太, “不要把我和他相提并论,雅纪哥哥。而且,我可不是被禁闭处分。” 不小心就对号入座了。 “即使零可以忍耐,瑛却无法忍耐吗?” 对于祖父而言没出息的孙子是零和尚,反而却非常喜欢瑛和裕太。而这被喜爱的两人却在不同时期做出相同的事来,雅纪深刻的感悟到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因缘。 (果然是,因为被捧在手心里养育着的,所以在重要的事情上就完全不能够忍耐吧。) 这个道理也同样适用于祖父身上,所以才做出了那样的事。而被强行接下擦屁股任务的家人连发脾气的对象都找不到只能遵从。 因为自己家的问题只能自己家解决,虽然智之的病症是在预料之中,但明仁的双肩上还有其他的重担牢固地压着。 然而,万恶的根源庆辅却把所有自己做的坏事简简单单忘得一干二净的这个事实,所谓令人反胃的冲击也就是如此了。 即使是有把多余的累赘全部割舍丢弃的打算,却发生了预期之外的事。对,就像这次一样。 “但是,这种困难只有自己越过别无他法啊。” 能说这些,已经是言之已尽了。 “嗯,即使问怎么做才好,我也没有办法提出什么建议的。” “被这样问了吗?小尚。” “只问了这个,虽然零也处于动荡不安的立场。” “那是因为,对于零来说是许多东西瞬间一并崩坏倒坍的关系,即使脑袋因此而感到天旋地转也是没有办法的。” “……倒不如说,零觉得,明明雅纪哥在与自己同龄的时候就必须面对并且作出许多抉择了,但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为此而感到非常困窘的样子。” “他是笨蛋吗?那种事,和雅纪哥哥是没法比的吧?” 气势汹汹的架势,裕太果断抛下这样的话。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果然因为是近在咫尺的存在,不自觉就想要攀比吧。零他啊,从以前就很憧憬雅纪哥了啊。” “是那样的吗?” 第一次听到。 ——不如说,零的存在对于雅纪而言太过薄弱了,或许说是没有什么印象更恰当些。 “嗯,零因为是长子的关系吧,如果能够成为像雅纪哥这样的哥哥就好了……有这样的想法。小的时候就常常说了,雅纪哥,很帅而且就像是什么都可以办到的英雄一样。” “零把雅纪哥哥太过美化了。因为十年了无音讯,所以他的幻想才无尽无穷地飞到天边去了不是吗?” 裕太再次果断的抛下话。 (怎么觉得对零的评价特别苛刻啊,裕太这小鬼。) 不仅仅是心理作用。 (嘛,因为这次的事情,原本他对零就没持有什么好印象就是了。) 雅纪也是,即使是堂兄弟,尚人也不要干涉别人的家庭事件——想要说的也是这件事。 “这样的话,尚想要怎么做?” “‘所以在零想说的时候我就会听’,我这么跟他说的。” “只是听?” “对,即使只是这样也能够非常好的转换心情了啊。” 这个是,亲身经历得出来的教训吧。 第3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7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37节 虽然之前尚人想要见面的想法立刻就被雅纪看穿了,但是因为尚人是真的担心着零,所以未能把不准去说出口。 只是,小学生时的尚人与零的结缘,比自己所知道的——更加深刻,他重新认识到了这件事。 “小尚,不要太过分介入哦。” “裕太真是的。即使是堂兄弟,我也不可能想要去做人家人生指导的志愿者的。只是,我没有办法放着一心烦恼着不知道做些什么才好的零不管罢了。所以,在零想要说话的时候我会听着而已。” 清澈安静的语气,尚人干脆的这样告知。 那是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别的谁,能够稍微伸出援手的心情。在野上的事的时候,即使是不想插手却还是无法拒绝。就是因为这种含含糊糊的心情,最后才会连樱坂都被他牵扯了进来不是吗?尚人这么想着。 “因为和野上的那时候,不一样。” 尚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雅纪和裕太都微微瞪大眼。 (啊……果然,这两人也是在想着那件事啊?) 虽然多多少少会伸出一点援手,但反过来想,被他们这样地担心着,莫名地感到高兴。 “即使对方是零,可以做的事与不能做的事我还是会谨慎地划出区域来的,所以,不用担心的。” “——知道了。” 尚人的意志既然如此牢固的话,雅纪也就没有忠告可说的了。 ——我觉得尚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坚守原则坚持自我哦? 不经意地想起了加加美的话。 (果然,我一旦扯上尚,似乎就变得什么都看不清了呢。) 雅纪在内心苦笑。 “我不是一个人,可以这样认为?” 沉默了片刻的零,用微微嘶哑的声音问。 自己想要说的话,有好好的传达给零,知道了这件事,尚人微笑颔首。 “谢谢,尚。” 零小小声的叹息。 (似乎,我超级狼狈呢。明明我年纪比较大的……果然是经验值不一样的原因吧,啊……好像和尚聊过以后稍微有点轻松起来了,虽然或许只是心理作用而已。) 零一口气咕噜咕噜地把冰咖啡喝光。 尾声 啾。 咕啾。 ……啾啾。 从重合的唇间湿润淫亵的声音微微泄漏了出来。 擒住舌尖。 转换唇角。 贪婪地欲求着的吻……一遍遍地落了下来。 咕啾。 ……咕啾。 啾啾…… 从嘴唇,到耳际,脑袋都要溶化了。 伴随着微热的刺激,一点一点的……把升起来的种种感官通通麻痹。 发丝被抚摸,鼓动的心跳便加速。 脖子被舔弄,太阳穴便紧绷疼痛。 后背被轻缓骚挠时——喘息上扬了。 汗毛竖立,毛孔紧缩,快感细细地舔过肌肤。 浅浅的, 慢慢的, 喉咙在震动。 血液在流动。 眼睑里侵染上了美丽的潮红,惹人怜爱地颤抖抽动着。 舒服。 ……舒服。 非常……舒服。 太过舒适的感觉让思绪凌乱了,脑子内部有杂音在奔驰,脚下因为强烈的快感而——摇晃。 轻轻的。 大幅度的…… 激烈浓郁的…… 愉悦,在旋转。 疼痛,在缠绕。 在脑海里——盘旋不去。 (不要。) (不行。) (——坠落了。) 变得不稳的脚哆嗦起来,腰部摇晃着,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雅纪紧紧地抱在怀里。 雅纪在尚人耳边低低窃笑。 “只是接吻而已,像是要去了的样子呢。” 即使知道自己被取笑了,但却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噗通噗通”快要爆炸的心跳声无法抑制,呼吸几乎窒塞了。 “这里也……湿透了。” 伴随着诱人的呢喃,雅纪隔着睡裤握住他的胯下,然后终于注意到,胯间的潮湿度已经到让尚人不适的程度了。 “自己脱掉吗?” 仍然气喘吁吁的尚人笨拙地摇头。 “那么,手稍微松开一点,这么紧贴着拥抱的话,湿透了的尚的内裤,我没有办法脱下来哦。” 被这样一说,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一直紧紧圈住雅纪的腰身。 感觉,非常超级……丢人。慢慢的,尚人把半僵硬的胳膊松了开来。 洗了澡从浴室出来,刚回到楼上的房间就被雅纪抱住亲吻,拥吻的感觉太过美好,他被卷入其中贪婪地汲取雅纪唇上的热度,光是如此就已经神魂颠倒了。 即使因缠绵而瘫痪了的思绪回归原位,但仍然沉溺在这不上不下的快感里的下半身却酥麻得重如千斤。 勉强地站立住,任由睡裤连同内裤一起被拉扯下去,瞬间裸露的下半身让他感到异常羞耻。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全裸着与雅纪拥抱,即使能够强烈意识到胯间的粘腻,却不会有现在这种湿气扩散蔓延的感觉。 而且,光是接吻就把内裤弄脏了,像是第二层皮肤一样完全贴附着自己,这种感觉就跟梦遗那次相同程度的羞愧难当。 之后,不仅仅是内裤,他所有遮挡衣物都被脱下赤裸如婴儿般被坐在床沿上的雅纪从身后搂进怀里,这个举动在不同意义上让他新添了一股心跳加速的紧张感。 尚人在这种时候看不到雅纪的脸就会变得不安,胸口相互贴合,腿与腿没有一丝缝隙地缠绕在一起才能够让他安心。 如此雅纪的呼吸、心跳,都像是情欲勃发的证据一样直接传递给了他,让他实实在在地感觉到,并不是只有自己兴奋而已。 雅纪清楚了解他的感受,所以一直都是伴随着激烈的拥吻就这样把他带上了床,这几乎成为他最爱的固定模式。 然而。 今天却和平时——不一样。 ……不如说,对于尚人而言,坐在雅纪的腿上被他从后面拥抱就是启动了「惩罚模式」,这个认知烙印无论如何都无法去除。 “嗯?怎么了?” 一边询问,雅纪在尚人的肩上、脖子上洒下雨点般的碎吻。 “小雅……” ——为什么事生气了吗? 这样开口问了感觉就会被转问回来——此时,雅纪伸手抚上尚人的侧腹使劲一抱,把他更往身上贴合。 从后背传过来的密合度突然大度提升,尚人猛一怔。 在受惊的尚人左侧太阳穴安抚似地留下一吻后,便探出舌头顺流而下舔舐着那细腻的肌肤直至耳际,尚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腹部一阵阵地紧缩。 “已经……有感觉了?” 什么都瞒不了雅纪。 不……根本就是尾随着雅纪耳鬓厮磨的密语强烈的酥麻感瞬间扩及全身直达骨髓。 ——几乎同时,乳尖绷紧。 “看……乳头站起来了。” 被用指腹摩擦捏弄,刺激感便缠绕着身体游走,连脚趾尖都因此而蜷缩了。 (反应真的是,非常诚实呢。) 雅纪在心里笑着。 事实上,真的很想立刻抱他让他沉浸在无边的欲海里。 想要搓揉他的小球,在乳头上啃啮、吸吮至出现尖挺的红蕊,想让他娇喘、让他哭泣,和他抵死缠绵——想搅得他彻底翻腾。 但是。 无论怎么做仍然不快。 ——对零的事。 尊重了尚人自身的意愿,理智上明明是这样决定了,但心里却像喉咙里扎了小刺一样的疼痛。 很微弱却无法忽视。 这不是嫉妒,是明确的不快感。 是不太可能消失的——焦躁之感。 大概……肯定,现在自己的脸已经因为不满而扭曲了吧,这种样子,不想让尚人看见。 (对不起,尚,这样一个心胸狭窄的哥哥。) 想要在弟弟面前最大限度地表现出帅气的样子,不想像这样用做爱来遮掩搪塞内心紧绷的心情。 (真的……太难看了。) 边这样想着,雅纪把脸埋入尚人的肩窝,在耳根强劲地吸吮起来。 一直都是当小球被细致地揉弄时挺翘的乳尖就变得……疼痛,明明,他的分身都还没有被碰触。 以指腹揉搓,在小小的红蕊凸显的乳尖上挤压。 “……嗯。” 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了甜甜的单音。 “啊……果然,出现漂亮的小红点了。” 瘙痒般地咬住他的耳朵,雅纪轻声细语。 与此同时。 ——啾。 在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轻舔发出了湿润的声音。 “……痛吗?” ——咕啾啾。 舌尖探入耳窝里部探索的同时两只乳尖连同乳晕像是想要抽离一样强烈地捏摘。 “不要……” 腰部抗拒般地扭动了。 “不对吧?尚是想要我啃啮吸吮……已经这样尖挺了呢。” 啾。 咕啾。 ——咕啾啾。 每每淫靡的水声倾泻而出就刺激到尚人的鼓膜,乳头更是挺立到疼痛不已了。 “疼……小、雅,好痛……” 尚人勉强出声,但却是,极其诱惑嘶哑的声音。乳尖火辣而又尖挺,却想要得到吸食,想要雅纪……啃啮。 “……这样的话,那么,乖乖把腿打开。为了让尚的乳头挺立的更加漂亮,小球……让我揉揉。” 只是用指尖挠痒似的抚摸,如此而已就已经连胯间都因为渴望而麻痹了。 “不……不……痛……小雅,痛……” 尚人喘息着,像孩子一样撒娇般地哭闹。 “尚?” 雅纪的音调低沉了好几度。 “腿,乖乖分开,我说过了吧。” 张嘴一口咬住他的耳垂,尚人的大腿呼应般地抽搐。 无力的把交缠着的双腿缓慢打开跨在雅纪的双膝上,这个动作让他整个股间完全曝露了出来。 “好孩子,尚。” 伸过来的舌头执拗地在耳内巡视,敏感的臀部止不住地颤动着。 “开始舒服了是吧?” 雅纪的细碎低喃好听得让尚人的脑子完全糊掉。 雅纪放在尚人腹部的手轻柔滑动,手指在肚脐上有节奏的弹跳,这样的感触又带动起了更深沉的快感,尚人的雄蕊直挺挺地立了起来。 “这里也是,尚,它喜欢呢,被我这样玩弄,它就勃起了。” 说着,他轻轻按压旋转,尚人再也按耐不住。 “唔……啊啊——” 感觉肠子都因此扭曲了。 第3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8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38节 “和我进入你蜜穴里冲刺一样舒服吧?” 尚人不断地点着头,正如雅纪所言,他的感觉完全传递了过去。 “等下一边摩擦你的蜜穴内部,一边……舔这里吧。” 只是这样的语言刺激,他身体的最深处就期待般地痉挛起来。 “这里也,比刚才湿了。” 温和的探入股间纠缠的手指轻轻用拇指指腹摩擦着微微张开的铃口,雄蕊立刻颤颠颠地抽动。 “乖乖的,会让你很舒服的。” 沉醉其中的尚人颔首。 “因为是尚最喜欢的地方,这里……” 揉搓着的那里滴滴答答地溢出蜜液,雅纪用指尖抵住。 “呀……” 受到刺激的尚人的腰弹跳了起来。 “释放出多少都可以哦。” 他一边用指甲骚挠着滚烫艳红的那里。 “不……不……小雅,那里,不要那样……要出来了……出来了……” 尚人无法继续忍耐的身体透过灼热的蜜口终于宣泄了出来。 (啊……似乎,很久没有让他哭的这么厉害了。) 像是要让精液一滴不剩地吐出来,他把自己完全变得硬挺的分身挤入尚人任由快感摆布的后穴尽情地抽插,结果被雅纪性致高昂地做得昏天黑地的尚人,在那之后犹如连心底都蒙上疲倦似的昏睡了过去。 最近是因为没有再那样饥渴贪婪地做爱了的关系吗,一旦按下了野兽的开关就变得无法克制。 这个契机是零再次出现的事,但雅纪却不认为这会导致他变得这么不愉快。 (好诡异,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因为明明对他小时候的印象很薄弱,连记忆碎片都没有残留,但再会时的零,却长成了一张确实的男子汉的脸的原因吗。 ——不对。 是因为尚人他,对零无法放着不管的关系。 所以,他才即使想要无视却做不到。 (我的这种心情,你懂吗?) 雅纪在沉睡不醒的尚人的太阳穴上轻轻落下一吻。 (把你脑海装得满满的只能是我,其他人无论是谁都不允许,虽然我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多自私霸道。) 讨厌的东西,就是讨厌。不能允许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无法接纳。 这种不愉快,是与对野上那个路人甲的不快完全无法比拟的层次吧。 ——堂兄弟。 明明是想要把他们三兄弟以外的血缘牵绊干净地斩断割舍的…… (嘛,暂时静观其变吧。) 如此想着,雅纪把尚人轻轻地抱进怀里。 ——正文完—— =================================================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二重螺旋之八] 双曲线(出书版) by: 吉原理惠子 书  名:双曲线 作  者:吉原理惠子 绘  者:圆阵暗丸 出 版 社:季节工作室出版 出版日期:2014/12 文案: 从祖父的葬礼开始,零可以频繁地打电话给尚人了。尚人温柔恬静的语调,给了挣扎在在苦闷沉重的家庭中的零安慰,可是弟弟瑛却无法理解这样的零。为什么不肯依赖自己,却偏要对可恶的庆辅的儿子发出那样甜蜜的声音!?因焦躁而愤怒的瑛,让兄弟之间的裂痕更深了……另一方面,因为零的存在而自顾自郁闷的雅纪,竟然在尚人不在时接到了零打来的电话…… 正文: 须贺高中一年一班、篠宫瑛 在放学后的棒球部训练中因为打架而被处于闭门处分的瑛,现在整天都躺在床上赌气瞪着天花板想不开,除此,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可做了。 怎么。 为什么。 ——只有我。 不公平。 没道理。 ——这种事。 他感到生气。 牙齿嘎吱嘎吱作响。 ——脑袋要沸腾了。 思考——不,是收不住的冲动在爆发的边缘徘徊,暴躁的情绪始终无法沉淀。 虽然一直以来早餐吃一大碗米饭……是瑛一天之计在于晨的根本,但现在完全不觉得饥饿,虽然此举可解释为没有食欲,但不如说最近发生的事占据整个思绪,连未进食的空腹感都感觉不到来得更贴切。 被愤怒和, 不满, ——打入底层。 把那些混蛋社友痛快地殴打过后的如今完全是适得其反的感觉。因为谁都没有认同瑛的暴力是正当行为。如今他被罚在家面壁思过,在那之后有了更多的思考时间却因此积攒越来越多的怨气。 训练很艰苦但因为是自己热衷的运动因而在社团结束后即使疲惫却畅快舒心,然而尽管如此也无法忘记的事情仍然在脑子里盘旋上升,然后带动着原本飞扬的心情滑落深坑,这种感觉最是糟糕。 可恶。 可恶。 ——可恶—。 瞪着的明明是天花板,看到的却不是。 在那里的,是与自己打架面目可憎的混蛋小子,是只会惊慌失措却什么事都做不了的同期部员,是只是一个劲儿地鞠躬道歉的母亲,还有,用严厉的眼神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零。 视野像扭曲了似的变得歪斜、狭窄。 无法向任何地方,任何人发泄的暴戾在身体内部发狂肆虐。 怒火中烧。 烦躁焦虑。 连脑袋里的神经都阵阵刺痛了。 (不是我的错。) 是的,有错的才不是我。是那些明明没有什么实力,却只会摆前辈的架子来找茬的候补组的高年级生的错。用和学校社团没有半点关系的祖父的事来当作话柄不断攻击纠缠他的那些家伙的错。 (我什么错都没有。) 棒球部的全员都知道。那些家伙,嫉妒着入学就立刻成为正式球员的瑛,认为这样不合理,也总是想尽办法扯他后腿。 然而,即使那些家伙秉着这样的初衷抓住无聊的口实得寸进尺找他麻烦,却没有人去阻止,因为他们说的事并不是无根无据的空穴来风,某个程度上来说,那几乎是公开的事实。 祖父用刀子刺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引发脑中风而死去。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但是,那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明明大家也都知道事情的缘由,但却没有人谅解,没有人体谅,没有人认可。 甚至落井下石。 【用刀来解决家丑的短路思考】 【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害虫】 【为本就羞耻的丑闻更添彩了】 媒体对祖父的死予以鄙视,这是……不可饶恕的。 第一大恶人明明是被刺杀的伯父——庆辅,却没有人为祖父的死而哀悼,甚至,连亲戚们也是。 (爷爷太可怜了。) 他打从心底这么认为。 以那种方式死去实在是过于可怜,太让人痛心了。即使是已经过世的如今,仍然被别人信口雌黄贬得一文不值,作为孙子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死去的是庆辅就好了。) 这是他真实的想法。 前去刺杀却没能把庆辅带下地狱,结果是祖父白白无辜惨死,如今在瑛心里,不得不深深为祖父的不周密感到惋惜。 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的话,他认为肯定是毁天灭地般的无慈悲。因为真正该去死的不是祖父,而是万恶根源的庆辅,所以「神明」什么的肯定是虚构的东西。 而对那些把祖父那样凄惨的死因当成笑柄般挑衅的混蛋,瑛不管怎样都无法容忍。 所以——他打了他们。 出手殴打当然是因为他们翻来覆去、纠缠不休地出言不逊,人的忍耐度终究是有限的。 然而,哥哥零却没有与瑛一起同仇敌忾,虽然并不是说希望他对他的暴力行为鼓掌欢呼,但是, 【我明白你的心情】 他想要一点点这样的安慰。 ——因为,是兄弟啊, 【不是你的错。】 正因为是兄弟,他想要零最起码抱着感同身受这种程度的心情来对待受伤的自己。 但是, “现在,我们家是什么状况,你好好弄清楚了吗?” 零这样责备着瑛。 被如此说了,瑛也只能咬唇沉默。 ——此时提这件事是犯规的吧。 没有说出口的抗议,反倒在心里烧起一把火。 现在的父亲,因为祖父那样的死态而饱受煎熬患上了重度忧郁。明明不是父亲的错,却自责着,痛苦着,深陷在极端苦闷的束缚里。 祖父的死亡,给爽朗的父亲造就了无论母亲或明仁伯父如何安慰都无效的程度的伤痕。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庆辅造成的。 因为庆辅,父亲已经被迫害到旁人仅仅只是看着都能感受到他的沉痛的地步。全家人随之掉落到地狱的底层,这是何等的艰辛,何等的——沉痛。 所以,瑛憎恨着庆辅,憎恨到无法自持的地步。 (为什么,那家伙仍然悠然自得地活着啊?) 愤慨的情绪使得脑血管都要裂开了。 (那种混蛋,死掉最好。) 害得祖父无辜惨死,又让父亲心力交瘁。 而媒体却把这样悲惨的事当作有趣又怪异的新闻播报出来,把他们家的隐私连根都刨掉地展示在全国网站上放任自流。 丧尽天良指的不就是这种行为吗? 他们家,不过是普通人而已,又不是在世人面前把自己的脸和名字披露以获取收入的艺人。 他对把自己的家庭霸道不负责任地曝光于阳光下的媒体感到震怒。那明明就是庆辅的情妇在大放厥词而已,完全没有给他们反驳的机会。 什么是真实,开口说为对。 即使扭曲了正义之名,动手做为对。 ——这种一般论,根本是错误的。 唯一可以反驳情妇陈述的所谓「密室的真实」的在场者父亲,现在,压根不在这个状态里。 悔恨。 ……懊悔。 ……愤懑。 若父亲能够保持正面的精神状态的话,即使无法阻挡事态进展到如此境地至少能够勉强度日。 (反正都是会被打击到无法振作,那就先把自己该做的事好好做完再来半死不活啊!) 脑子的某个角落里冒出这样的想法后立刻又完全陷入自我嫌恶里,喝斥着自私的自己的同时情绪越来越暴躁。 此时在瑛的脑子里,甚至感觉零正藐视着自己。 “虽然我没有参加任何社团,不能说什么豪言,” 嘴里这么说的同时,“打架之前好好冷静下来想想”——又如此对他说教,“不要再给母亲增添更多负担了”——这样说着。 我知道。 ——我明白。 ————我清楚。 那种事你不说我也懂。 但是,即使心里很清楚,也有被心里的愤怒驱使而直接展开行动的时候,就像这次的事情一样。 对对于社团情况毫不知情只会纸上谈兵说道理的零感到气愤焦躁,气急败坏到无法排除的地步。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了解。 顶着须贺高中棒球部的希望之星头衔入学的瑛,在本地也算名人,是运动万能的天才型人物,即使是棒球之外的体育项目也完全傲视群雄,他的房间里摆的满满的都是优胜奖杯。 相较于零,瑛的知名度要高得太多了,从小学至今一直如此,也正因为这样,一旦有了负面新闻瑛所受到的影响则会倍增。 瑛在学校……在社团需要多强韧的忍耐力零根本就不会知道,明明什么都不懂,明明没有和他统一阵营,就只会义正词严指责于人——这样的零只会让他气愤难当。 平时不会想到的东西这会儿闲了便全部从脑子里蹦出来,并且,都是消极的思想。 这为本就一味躺在床上想不开的瑛又新添了层忧郁。 这是思过的第五个夜晚。 安置在桌上当摆设的手机响了,是同为棒球部一年级部员的木嶋打来的。 盯着来电显示犹豫着如何行动,但,快点接电话——铃声就像如此催促着一样响到第十声时,瑛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是我。” “篠宫?我是木嶋。” 第3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9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39节 木嶋是一年级中与他交情最好的社友,是不会对从入部就被予以特殊待遇的瑛以异常态度相交的人。 所以社团练习时他大抵都是与他组队。但是,因为受到闭门反省的处分,所以, “到底什么事?” 说话口气不自觉变得冷硬。 “……还好吗?” 不可能会好吧……他把想说这种没好气的话的意图死死咬在嘴里。 “就那样吧。” 不愉快的样子已经泄露出来了。 “我想和你说,处分结束回校后,要过来参加社团练习啊?” (什么意思啊,那种莫名其妙的话。) 瑛沉默不语。 “我们等你回来。” 木嶋很快又接着说。 即使如此,瑛仍然保持静悄悄最高品质。 “我们大家,都翘首以盼地等着你回来。” 这一次,木嶋清晰明白地如此重申。 “错的不是你,我们大家都很清楚,所以你要重归社团哦?” 木嶋的声音……语言,直接打进他浮躁的心板上,瞬间,瑛几乎要哭了出来。 【错的不是你】 这是瑛最想听到的话。 母亲和零,都没有对他说。不仅如此,母亲还一个劲地对社团教练鞠躬赔礼。 ——伤得严重吗? 虽然有这么询问他, 【我家孩子没有错】 言行举止上却都没有这样护他。 即使那混蛋小子的家长鬼叫怒吼地拿祖父来说事儿,母亲却连即使是为了瑛板起面孔反驳都做不到。 ——为什么? ——怎么了? 甚至是零,都连一点安慰也没有就开始对他说教。 家人根本没有给他只言片语的抚慰,但作为外人的木嶋却说了他最想听的话。 就是啊……自己,没有做错。 他只是,作了正当的反击而已。他想让别人明白的,就是这一点,所以, “……谢了。” 自然的,这两个字冲出口。木嶋给了自己最想得到的认同,这让心中充斥着郁卒的瑛坦率地欣喜起来。 如此,木嶋小小的吁了一口气。 “……嗯,不用担心。我们大家,都能够理解你。” 在这五天的时间里,他一直认为自己不被任何人理解。 但事实,却不是如此。 有与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的人存在,并且还是一个社团里的伙伴,这对于瑛来说更是增加了高兴值。 气愤非常的脑袋, 浮躁不稳的心情, 都因为木嶋的话而缓和了些许。 瑛在闭门处分结束后上学,旁人对他的看法显而易见。班上没有一个同学与他对过眼。 当然,更没有人来搭过话了。 就好像是,对待肿瘤般提心吊胆的态度。 尽管如此,远远围观,交头接耳的行为仍然没有停止。 在瑛被处分期间他在棒球部的暴力行径已经被宣传得沸沸扬扬这点错不了。肯定,是被人恶意的畅所欲言了,看来未来的一周里他都会成为话题王。 以上都还只是想象而已,他就又立刻怒火中烧起来。 但是,事实是,大家都窥视着瑛的脸色行事。之前因为庆辅出版的「border」而被众人随心所欲地说三道四的事就好像是错觉一样。 (这,难道是因为我爆发了的关系?) 那个时候,无论被说了什么都只是听而不闻,任人诽谤中伤,因为除了如此,别无他法。 所以——只能忍耐着。 (原来,如此吗?) 让那些人闭嘴,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 那么,超过忍耐界限终于爆发出来真的是太好了。他真心这么认为。 讨厌的事情如果没有好好表达出来的话,谁也不会知道。 (是这样的啊。) 虽然无法否认使用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是只是单方面的不断忍耐,也是不可行的。 这是他终于得到的切实体验。 那天放学后,瑛换上棒球服来到球场时,队友们的反应不一。 包括木嶋在内的一年级生率先打招呼欢迎瑛的回归,当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虽然装得有点失败。 之后他对正式球员, “真的非常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深深鞠躬的同时神情微微地变得五味杂陈起来。 但是,绝对不可能以相同的态度与那些板凳球员握手言和,不如说,两方根本就是仅仅视线相接就立刻火花四溅。 一方投射的眼神包含比说出口更锐利的语言,那方毫不胆怯地回以鄙视的怒目。 ——想怎样? ——你有意见啊? ——就凭你这一人就成事不足的混蛋小子能怎样? 互瞪的视线凶蛮地相胶,赌着一口气,谁都不先移开视线。比起认知到只是自个儿毫无道理地忍耐退让不是办法,对瑛来说更有体会的是,如此一来轻松的多。否则除了让自己的嫌恶感和怒火不断升级外,没有其他进展。 但是, 之后却被告知,由于在社团引发暴力事件半年内禁止与外联赛,这使得棒球部内部在另一层意义上再添灰色。 学校处分结束回归社团后,要做的事只有踏实地努力打球了,瑛原来是这样想的,虽然入学即成为正式球员这个殊荣从眼前消逝了。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给社团添了大麻烦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受到这样的惩罚是无可奈何的。 因此而悲观失望也于事无补,如果自暴自弃一蹶不振的话机会会再次从眼前飞走。 ——但他错了。 接着宣布的社团处分是未来半年他将禁止与外联赛,就等于现在作为候补的他也完全失去下一期入选正式球员的可能性,这样的发展正常而言他恐怕就是草率退部了,但结果却没有那样做,即使只是为了争一口气他也不能那么做。 ——不是的。 或者,让他作这种决定最大的理由不是那个。放学后参加社团训练,虽然氛围会变得越来越苦闷,但即使只有一点而已,却实在的减少了自己待在家里的时间。 ——可能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父亲与母亲,甚至零都不理解他,这让他感到受伤的疏离感始终无法消除。 在那之后的,某个夜晚。 和平时一样,瑛在社团结束后回到家时没有看见母亲。 餐桌上放着瑛孤单单的晚餐。 (让他用微波炉加热凑合吃吃的意思?) 一家人围着餐桌共享晚餐的日子,已经不复见了。 他当然没有自悯寂寞。如今甚至连父亲何时能复原都是未知数,区区此事只能表示无奈了,对于因此而放弃某些事情的行为也已经渐渐成为了习惯。 变得不再有交谈的家庭,那只不过加重了死寂的程度而已。 用微波炉把小菜加温,再以大碗公盛饭后大口大口开吃了。但即使空腹已被填满,却尝不出任何滋味。并不仅仅是心理作用,或许是家里苦闷的气氛影响了味觉也不一定。 独自一人把晚饭囫囵应付之后他走上二楼预备回房,却在路过零的房间时听到透过门板传出来的声音。 “啊……尚君?” (——尚君?) 脚步不由自主为此停下。 (……指的是,千束的那个?) 瑛侧耳倾听着。虽然没有打算偷听,但想到对方是在火葬场与自己有过纷争的堂兄弟就莫名在意起来。 “前段时间的事,真是谢谢你了。” 已经听惯了的……不对,该说是,几乎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零的如此温柔的语调。 (谢谢……什么事啊?) 对这点感到在意的瑛,悄悄转动门把手,把门打了开来。 他移动单眼从狭窄的门缝窥视房内。 虽然只能看到坐在书桌椅上打电话的零的背部,但比起关起门竖起耳朵听到的声音要清晰得多了。 “和尚君聊天,心情就会有点好转。” (——这是,什么意思?) “嗯……是这样呢……嗯。——知道了。” 附和着的零的声音,非常温柔。不,不仅仅是温柔而已,还隐约带着依赖的甜味儿。 (……为什么?) 与在家里只会秉着正确为原则板着脸说教的零落差太大,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是幻觉吧?) 打小就体质虚弱的零极其认生,学习优秀但朋友很少。 据瑛所知,他从来没有见过零和谁结伴同行过,即使是假期,也总是一人待在房间里。 ——什么啊,哥哥,居然连朋友都没有啊? 只是单纯的询问而已,却被狠狠地瞪视了。 这样啊?朋友都没有啊?好可怜呢。 没有恶意,只是这样想。 瑛的朋友多得简直到了数不清的地步,当然,他同时也很受女生青睐。只要有无论在哪里都是中心人物的瑛在,那一片肯定是充满阳光的热闹场所。 对,他有自负的资本。当然绝对不是把零当笨蛋看,只是他在这方面与那个学力自己完全比不上、长了两岁的哥哥相较,还是有那么一点优越感的。 但是,由于庆辅闹的丑闻满城风雨,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作人心隔肚皮。 ——彻底领教了。 他那些所谓的跟星星一样多的朋友犹如碰上翻白天空一般几乎全部隐去,剩下的仅仅是棒球部的同伴而已。 冲击,名副其实。感觉就像不打棒球的自己就是废物一样。 和没有朋友因此不会被背叛的零相比,到底是谁的遭遇更凄惨?想着这种事的自己都自觉像个笨蛋,但脑子里除此之外却装不下其他想法。 然而就在此时。 ——这算是怎么回事? 零现在正和堂兄弟尚人在热线,而且,亲密异常的感觉。 到底,什么时候,发展成那样的关系的。 不知道。 没听说过。 ——完全没注意到。 这种发展事态,根本就在意料之外。 (为什么,偏偏是尚人?) 这样想着的同时,脑子的蕊部都灼热得疼痛起来。 《 团圆 》 在十月份的下半月,翔南高中进入文化祭准备工作的最后阶段,放学后各班不单是社团成员就连归宅部也有许多自主留下的学生,齐心协力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的集体荣誉感使得气氛高涨。 自然,尚人所在的二年七班也不例外。 虽然他们不像中野和山下手工活的班级那样有完成指标,并且和式点心的所有问题都交给津村老家不用操心任何事,即使如此,那之外的其他准备也是需要的,而这正是位于班级委员职位上的尚人与樱坂的任务所在。 今天第六堂课的超长班会便是以此为中心议题。 “当天分成上餐组、接待组、清洁组、会计组,为了不给津村家添过多麻烦,把与他们的合作和接客工作分开,这样好吗?” 尚人没有停顿干脆利落地做出指示的同时,立刻得到没有异议的拍手赞同。 “各组的组长由前几天选出来的文化祭委员担任。” 谁任何组,这已经在事前商讨决定了。 “那么,大家各自在白板的意向组下签名,完毕后请各组长自行判断进行人员调整。” 尚人说完步下讲台,台下的同学就像是先决定为胜一般不约而同振奋沸腾起来。 吵吵嚷嚷。 喧喧闹闹。 叽里呱啦。 教室内的热烈议论不止。 “喂,喂,你想进哪组?” “果然得是接待组吧。” “说到这个就想到‘道拉基’,所有接待都穿和服裤裙对吧?”(‘道拉基’为音译) 第3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0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40节 “正是,无敌可爱的怀旧感呢。” “那种,好想穿穿看。” “我啊,单是会计敬谢不敏。” “我也一样,会计责任重大。” “怎么说,收支失误很恐怖。” “和计算器两两相望也很讨厌呢。” “上餐服务生感觉还不错。” “当天到底是要往返多少个来回?” “想想就有头昏眼花的感觉不是?” “会被折腾的全身酸痛吧。” “清洁组呢,是做什么的?” “指的是收拾清洗类吧?” “那个,在营业结束后才需要的吧。” 签名的白板前大家议论纷纷。 (吁……事情总算暂时告一段落了。) 尚人暗暗松了一口气,此时把会议全部交由尚人主持的樱坂走至他身边。 “辛苦了。” 他小声低语。 “樱坂,这样好吗?” “什么事?” “意向组。” “无所谓,哪组都一样。” 虽然在这一点上,尚人也同样是不拘泥的。 “即使是接待组?” 听闻便像樱坂最棘手的差事被尚人脱口而出。 “当然不可能吧。” 断然拒绝。 接待组理当是面向女生招人——应该也没有人想要男生为自己引路的。 “最没有人气的是会计组。” 恐怕……迅速瞟了一眼白板,会计组下还未写上任何名字。 “想来比起算账头疼,收入揣在身上才更让人紧张吧。” “……更有是,必须准备一定数目的找补零钱,其他预备事项也还有。” “……啊,这样啊?” 樱坂完全没有考虑到如此的细节。 (……这,难道,他们任此职的可能性很大?) 大概,照此情形…… 罢了,拿别人剩下的东西也是一种福气。 “反正,学生会执行部发放的准备金也是交予我们班级委员的手上的。”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不用换手直接使用了?” “……或许。” 果真是如此的话,可谓是不走运了。樱坂如是想到。 ——结果。 正如预想,没有人自愿加入会计组。其他组过多的有意者通过猜拳或者抽签的方式决定,最后余下来的散员无可奈何只能归于会计组下。 而两名班级委员——尚人和樱坂当然也在其中,他们已经摆上一张早有准备的脸了。尚人给组员们可以依靠的安心感,但总是板着一张冷得太过的脸的樱坂却带来了压迫感,互补成一圆倒是正好。 之后,各小组分工完毕的同时,时间刚刚好的第六堂的下课铃响了。 ——在喧闹依然的教室里,就像是等待着尚人回座般前座的羽田凑过身来。 “嘿,篠宫君。” 干嘛?——以眼神询问。 “莫非,a……你哥来看我们的文化祭这种事……不可能的吧?” “……啊?” 尚人不自觉瞪大双眼的同时,跟吵翻了锅般的教室不知为何瞬间安静下来。 突如其来的爆炸发言? 甚至连把问题问出口的羽田本人,一瞬也因为周围环境的改变脑子里只埋怨着“什么情况?”而全身凝住。 跟这预料外的问题比起来,尚人自己都完全不曾想过,关于雅纪会来翔南高中参观文化祭的可能性这种事。 在这普通人的休息日星期天,每年文化祭都有大量人潮前来。或是拖家带口或是情侣约会,还有其他结伴同游的闲杂人等,翔南的毕业生自是不在话下,在校生的家人啊朋友之外的毫不相干的甲乙丙丁也纷纷来凑热闹。 翔南所有学生的家人每年必到校参加体育祭与文化祭两桩学校活动属正常……不如说,是常识范围内的事,即使是樱坂,也是如此认为的。 虽然果然是,已是高中生仍然要在体育祭时与双亲围着便当就餐——对此他也颇有微词,但是连中午一起吃饭的朋友都没有的情况持续到去年也是事实,今年的体育祭又由于尚人被卷入那件专门袭击骑自行车上下学学生的暴力事件而急剧喊停。 也正是因为这样,学生们对文化祭的开展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热烈欢欣——话虽是如此。 对从初中开始就完全没有得以享受学校活动时的天伦之乐的尚人而言,在羽田提及之前想都没有想过。 雅纪不是寻常人而是超凡名模的事虽然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反过来说,在雅纪是高中生时,这样的学校活动他全然没有动过想去看的念头。那时候想要拥有这种心情的闲情,完全没有。 这次,因为有了观看龙芙高中文化祭dvd的机会,第一次感觉到,得以窥见雅纪那珍贵时光的一页真的是超级幸运的事情。 如此想来,没有能够看到现场是多么令人失望,即使是事到如今仍然是一想起来就极度郁卒。 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办法去突发奇想雅纪会来参观翔南高中的文化祭,因为那是,超级忙碌的雅纪……或许是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掺杂在脑海里的缘故。 大概,同学们也抱持着同样的想法吧。虽然雅纪是尚人的哥哥,但在哥哥的身份前,他首先是超凡名模「asaki」。若不是羽田提问,任谁,都不会想着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啊? ——难道,有可能吗? ——骗人。 ——真的假的? ——是怎样? ——会怎样? 在寂静环绕的教室中,无论是男生或是女生都兴致高涨地凝望尚人。 久违了的意料外的关注眼神在尚人看来,不知为何感觉非常刺目。 (大家,都是追星族呢。) 在内心,无数次地叹息。 ——同时又想。 (果然,小雅好厉害。) 终于是,有了哥哥很伟大的真实感。 当局者迷——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对于自己而言雅纪是日常中太过理所当然的一部分,若没有别人从旁提点或许都不会察觉到如此简单的疑问。 但是,雅纪来文化祭是妄想。 “唔……我想大概,不行的。” 说‘大概’——不对,应该是——‘肯定’吧。 与此同时,室内沸腾回响的,是大家重重的叹息。 “……也对啊。” “说的是呢。” 抱着微妙期望的我们,想想还真是笨蛋……说的尽是这样的话,对着那样的同班同学, “如果篠宫家大哥来的话,会造成另一种意义上的恐慌吧。” 樱坂追加说道。 (……也是,或许会成为最糟糕的事态。) 内心里,尚人如此暗暗附和樱坂的话。 不是不可能的。 假如,即使是被大学里的学院祭邀请为特别嘉宾——虽然在此案被提出时肯定就立刻遭到否决的吧——无论退多少步来说,「asaki」于公出席高中文化祭即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是没有的,如此推算篠宫雅纪若以私人名义到来,理所当然会造成空前灾难吧。 正因意料之外,才有惊喜可言。 想象一下,顷刻间夹带兴奋的嘟哝细语交错乱飞,连手机邮件都卷入其中讨论不休,全体情绪不稳争先恐后奔走相告的混乱情形实在不容乐观。 那种场面如果没有引发事故反而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创造近乎无须负责的惊喜是不坏,即使,那并不是当事人的本意。 只是身为名人,避开预测到的风险是——理所当然的。 “篠宫哥哥,即使想来也来不了吧?” “因为,是超级名模啊。” “即使是戴了口罩和眼镜作掩护,感觉也是立刻会被识破的样子。” “不如说,那种变装反倒更引人注目不是吗!” “脆弱的,精神变态的标志。” 小鸡啄米般,女生们齐齐点头。 “篠宫哥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超华丽的存在呢。” “光就形体来说,就跟普通人大不相同。” “果然,他的出现会带来风暴。” “或许会出现暴走的家伙。” “追星族根本不懂什么叫自制力和羞耻心。“ 同感同感……男生们在这一点上一至认同。 “超——过火出名的话,还真的……不自由呢。” “是叫做成名税?” “即使有自己的计划也必须自我约束不能执行?” “更是完全无法享受普通人的快乐。” “总觉得……好可怜。” 这种事已经是,无可奈何的了。 ——尚人想着。 这就是超模的宿命,可以的话,尚人也是,即使一次也好想要雅纪来参观……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越是如此越深刻体会到毫无希望的滋味。 那天晚上。 篠宫家晚餐时分是久违了的三兄弟团聚一堂。 ……虽然,是这么个景象。但三个男人再热闹也是有限,不过只要有和两个弟弟相比毫无疑问饭量十足的雅纪在,尚人的情绪就会高涨。 今晚的重头戏是,酱煮青花鱼。 只有最高级的美食才衬得上超级名模,像这种平民十足的菜系实在是不值一看的,但那样的作态也仅仅只是对外展示的华丽形象,真正的雅纪其实是很喜欢普通家常菜的。 这其中的原因,恐怕是作为家庭主妇的亡母非常喜欢做菜的缘故。严格说来,儿时养成的味觉即使日后长成都不会改变了。 味道自是习惯为最美,尚人的菜如此受雅纪青睐,也基本是这个道理。 即便是多么高档的料理,不合口便下不了筷。综合论点而言,尚人所做的酱煮正是雅纪合胃的绝品。 “真是,美味。” 雅纪毫不吝啬地展开笑颜。 “那个青花鱼,是我去买的。” 若无其事的,裕太显摆着。 虽然他购物菜鸟时代连「青花鱼」和「竹筴鱼」都分不清,但现在已经能够辨识它们的新鲜度了。 “嗯,托裕太的福我现在轻松多了,从学校回来时米饭就已经做上,做菜的时间很充裕。” 尚人真心如是说。裕太眼珠子朝上瞟向尚人,把烫拌菠菜夹起咬在嘴里。即使自己表现出一副落落大方想要得到褒奖的态度不会别扭,但真的被当面夸奖时还是无所适从。 (害羞了,真的是,可爱得紧啊,裕太。) 就连害羞的方式都有点与众不同,尚人不禁在心里笑了起来。 能够像这样团聚,一年前真的不可能想得到,这样想着,尚人的胸腔就立即充斥快溢出的暖意。 虽然在家庭牵绊再次衍生前经历了许多磨难,但如今这样的幸福足以把所有的痛苦一笔勾销,尚人真的是这样想的。 【简单的幸福。】 尚人深切的尝到这句话的甜味。 “尚,再来一碗。” “好~” 尚人边给雅纪递过来的碗盛饭,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的说了班会的突发状况。 “今天啊,班上的女生询问雅纪哥是否会来我们学校的文化祭。” 语毕,在雅纪开口前, “不可能的吧,那种事。” 裕太毫不犹豫否决掉。 “裕太,我说你啊……” “雅纪哥哥无论穿得多俭朴都醒目得很,绝对没有办法扮作普通人,偷偷潜入文化祭什么的,绝对办不到的吧。” 极其淡然地说出此语的裕太没有他意,只是作了事实的陈述而已。假若是作为电视台的「吓一跳栏目」肯定是没有任何的效果可言。 雅纪绝非池中物的存在感并不是被称为超模的如今才有的,那是裕太从懂事起就领略到的。 年长七岁的雅纪,是他头顶上铁板般的存在,无论怎么去做都赢不了——不对,其实从根开始就完全没有胜算,这一点,确是裕太与沙也加和尚人的恋兄情结完全相反的心理。 第4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1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41节 过去的雅纪就像是画里精心描绘计算出来般的优等生,如今他舍弃了优等生的面具只保留了内心锐利的部分,而且,正是对尚人满满的执着和独占不打算隐藏这一点才真是恶劣到了极点。 冷淡又阴险。虽然若要形容雅纪不能缺少这两个关键词。但是好或是坏呢,因为他拥有「超绝美型」这样一个绝对让人目眩的外表,致使任何人都没有看透那美丽面皮下的本性。 即使那样,又如何? ——那种令脑子像煮开般不平不满的愤慨如今,也已经沉睡了。不对……裕太已经有了若不无视便无法保持平常心的觉悟,因为,除了雅纪和尚人有性关系这件事实以外一切如常,如果只要能够容忍那件事就可以保有家人的话,那就如此好了。一旦有了这样的决心,就索性把所有不快都抹杀掉了。 而另一方的雅纪,因为裕太不问事情缘由就一概给予否定却无法反驳而感到相当郁闷。 自己身为高中生时,学校的活动也是如此充实的。文化祭和体育祭甚至被称为「毕业生的同学会」,特别是文化祭,社团的ob(注:ob,已退出社团的毕业生前辈)在此时几乎是齐聚一堂。 虽然在校时的确认为这是顶着压力的集会,但一旦毕了业,却不可思议地觉得这其实是让人怀念的属于青春的一页。 然而在雅纪身上却是,不然。自毕业后就只在母校的活动中露脸过一次而已。因为那个时候他的日程已经几乎快要爆表,而对尚人无处宣泄的热情也导致了私生活非常糜烂。 把那样的自己披露在曾经的同学或社团的后辈面前实在太过难看,所以结果,他接受了好友们的酒会的邀请。 即使满腹的牢骚咽得下去,发泄口还是必要的。 “虽然想去,但不行的吧。” 完全认同裕太的分析莫名的感到窝火,对这个事实雅纪真心觉得遗憾。好也罢坏也罢,他对自个儿引人注目到令人厌恶的事早已有了充分的了解……这份自我认识已经深刻到厌烦的程度了。 假若,被尚人这样说。 ——要来哦? 笑足颜开地撒娇央求。 ——当然,一定去。 连这样的应诺都做不到,雅纪无比懊恼。 (唉……) 在内心里无止尽地叹息着。 翔南高中的文化祭与他的母校相比,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盛大,虽然过去在雅纪眼中,尚人是否在翔南就读他根本毫无所谓,去年的此时,他们的话题也仅限于饮食而已,所以尚人在做着什么事他压根不知道。 因为若是不知情就不会持有任何兴趣和关怀,也省去了操各种各样不必要的心。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 雅纪把剑道部的剧目剑舞的dvd拿出来两人一起观赏时。 “小雅,好厉害。” “小雅,好漂亮。” “小雅,好帅。” 被由于兴奋而脸颊晕红的尚人全力称赞,高中文化祭的回忆一股脑儿地苏醒了。 但是,相较于自己那太过久违的母校,至今仍未光顾过的翔南高中文化祭吸睛处在于,他可以用自己的双眼去目睹确认过着校园生活的是何等模样的尚人。 (和式点心咖啡店,什么感觉?) 在泷芙活动单位比起班级更以社团为优先,在教室里与大家共同行事实在是新鲜事。又因为和泷芙不同的是翔南是男女合校,在这层意义上来说肯定是华美感十足的吧。 (啊—可恶,超—级想去。) 尚人日常中和同学们一起欢笑的样子,好想看看。越是知道不能去,想去的念头却越发强烈。 想去。 想看。 ——想知道。 只是想象而已,身体就莫名的雀跃起来。 此时。 “这样的话,那我就,代替雅纪哥哥去看看呗。” 裕太说。 “欸?” “啊?” 如此意料之外的提议,令尚人和雅纪双双惊吓过度膛目结舌。 “裕太要来?” 某种意义上的,无言以对。 “你要去?” 两人为此一顿茫然。 “对,文化祭什么的是第一次参观,到底是什么样儿的,我也有兴趣。” 虽然没有撒谎,但过去去忍受那种场合的突发奇想也不曾有过。【注:此句不准确。】 即使已经从自闭中挣脱出来,至今仍然不上学的裕太与这样的学校活动完全绝缘。所以,反而兴趣浓厚。 ——然而,对裕太的宣言,尚人和雅纪依旧半信半疑。 “你真的,要来?” 这到底是怎样的心境转变。 “你确定?” 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什么意思啊,你们俩。” 裕太撅嘴抗议。 “不……所以说,这件事,” 尚人勉强吞吞吐吐地开口,这种发展确是没想到。 (裕太他,真的是想来吗?) 莫名的,他心跳加速了。长久来他一直以为裕太对学校的反感是根深蒂固的,这样想着他心跳得更快了。 “明明我没法去,却是你要去?” 雅纪深深叹息。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点惊天动地了吧。) 稍微的有些,嫉妒。 “所以我说,为了雅纪哥哥,我会努力给小尚多多拍照回来的。” 虽然,裕太已全然是为此而去了。 这到底——算是个怎么回事? 只是对雅纪而言,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自己想去去不了,却被不久前才从蚕宝宝身份蜕变的裕太大言不惭地宣示代替前往。 (这家伙,犯规了吧。) 不觉地,雅纪暗暗抱怨。 《 纠葛 》 篠宫庆辅出院这天。 明明没有公开的,却不知被谁泄露了日期。医院的大门前一大早就被大量的媒体围得水泄不通。虽然从另一方面而言,这的确也是应了预料内的猜测而已。 自打被日东体育爆料拜访了堂森老家后庆辅的[x号出院]就进入了倒计时,无论是体育报或是周刊都在不留余力地登载此事,当然,电视的专题节目每天播报的也都离不开这个话题。 媒体的采访交战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虽然明目张胆的在医院里摆出拍照架势的人是没有,但那天庆辅进出堂森老家的模样被各家媒体奔走相告报导却是事实,如此一来在庆辅眼里,任何进入视野的人都像间谍也就成了无可厚非的事了。 而实际上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在医院内部贩卖庆辅的情报来赚零花钱的人的确是存在。即使是不看电视的庆辅,这样的小道消息也免不了传入耳内。 一股无名火往上冒。 一从病房出来,庆辅就总有被所有人监视一举一动的感觉。 这并不是被害妄想。 盯住身体的视线腻烦、嚣张——而锐利。 自己明明是被父亲刺杀而险遭不测的被害者,同情或关心却都没有得到。 不仅如此,不光是自己人,就连无关者……从世间所有人身上他都只得到憎恶。不单单是讨厌或者排斥,而是无论是谁都在憎恨着自己,他有这样的感觉。 对这样平白无故的偏见他感到生气。 对自己被如此没有道理地敌视而愤怒不已。 被护理人员推着轮椅出现在医院大门的同时炸锅了般的相机快门声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守株待兔着的媒体们一连串不留情面直截了当的质问令他陷入四面楚歌般的困境。 “篠宫san,你真的失去记忆了吗?” “那么时机正好的把过去给忘了的这种事,不可能的吧?” “会与儿子们和解吗?” “「asaki」san说什么了吗?” “与真山san会变得怎样呢?” “真山san在网上的发言是骗人的吗?” “真的打算回老家吗?” “明明是因为你导致你的亲身父亲拓也氏过世的,他们还会允许你回家吗?” “不是太不合常理了吗?” “你认为你的母亲到底是怎样的心态?” “虽然有传言说因为此事你的大哥明仁氏也已与她断绝关系,有这样的事吗?” “对你的弟弟智之氏的家人你又打算如何说明?” 太过炫目的闪光灯不曾消停。 猛烈的质问让他近乎崩溃。 啊— 够了。 ——有完没完! (你们算老几!) 滚开。 碍眼。 都给我消失! 内心的咒骂无法停止。 和出租车的距离,遥远得令人烦躁。 “请让开。” “请让我们过去。” “麻烦你们适可而止。” 因为迟迟无法前进,护理人员的声音也渐渐变得不耐,即使如此,媒体阵营的包围网也丝毫没有松懈的迹象。 明明就不是罪犯,却被当成穷凶极恶的犯人一样对待,他感到愤慨。 到底是, 为什么。 ——遭受这种待遇。 对媒体饱含的仇恨……狂涌而至,进而带动了对兄长明仁这段时间积攒的怨恨与不满在此刻全面爆发。 决定出院之时,就已经知道会变成这种局面。 所以才打算向明仁求助的。专门针对出院时应付媒体的对策。定出精准的地点和时间,仅仅只是照本宣科地配合他也好,如此的话既可以不得罪那些媒体也可以避开这样的修罗场。 ——这样简单的事是可行的吧。 不,不仅如此……如果可以的话,到堂森也想要得到他的帮助。 因为虽然从医院出来可以使用轮椅,但即使抵达家宅也不得不使用自己的腿走进家门。尽管复健得很顺利,却也无法因此拜托母亲把不是无障碍设施的老家立刻改建以取得更大的成果。 即使想要逃避却必须面对脑中风后遗症的沉重现实是:一旦失去拐杖,他人的扶持便成了行走的必备条件,这种感觉就像把之前的人生整个儿否决重新开盘一样。 这不是消极的悲观论。 而是他现在的人生。 (为什么,会是我遭遇这种事情……) 已经,不知道几百次自问了。虽然没有一次得到满意的答案。 而被寄予希望的明仁,打了电话过去也一直没有应答。无论打多少次,始终被无视。即使在他的手机里留了言,也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怎么了,为什么,没有更加地,像是家人呢。 不是兄弟吗。 明明是的——却又为什么? 这样想着,就悔恨不已、难堪不已,终究只能,黯然泣下。被亲兄弟拒绝的事就这样出乎意料忍耐了下来。 而结果,就是造成了如今这个状况。 “篠宫san要回老家这件事已经是既成事实了吧?” “这样的话,就是说要和真山san撇清关系了吗?” “她不是即使夫人以自杀胁迫也毫不在乎,你命定的爱人吗?” “所谓真爱,到头来也不过是诳骗而已吗?” “这件事,到底会如何演变?” “和银流社的合约是有效的吗?” “篠宫san!请回答。” 无论被如何质问,如何谴责,因为没有记忆而无法回答任何问题。即使想要反驳,却拼凑不出说辞。因为真的,已经没有记忆了。 即使因此而被骂卑鄙庆辅也无可奈何。 媒体们一致加以谴责的事,庆辅无法认同,无法接受,不愿相信。 父亲因为刺杀庆辅受到刺激而死亡,被刺杀的庆辅却是丧失了几近十年的记忆。即使被刺杀却没有死去,在那之后又即使脑出血仍然活了下来虽然或者确实是好运,但却也因此落下了给日常生活造成不便的半身麻痹,不仅如此,如今连记忆碎片都消失却仍然遭受着周遭的责难,这样想来,活下来反而是不走运了。 不——或者该说这就是他悲惨的现状。 而且,能够站出来维护他的人一个也没有。 首先一想到母亲似乎甚至仅仅因为同意他搬回老家这件事就与明仁发生了纠纷,庆辅不禁对未来充满了不安。 这日子……怎么过? 这以后……怎样做才好? 丧失记忆的代价,就是明明连路人甲都知道的事,只有自己不知道——不公平。 第4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2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42节 即使如此,也丝毫没有阅读那似乎满满承载着过去十年的「border」的意图。 如果知道了书里记载的事,如果接受了那样的现实,感觉就会变成无法挽救的事态,对此他感到——恐惧。 是的,他惧怕着。他怕一旦知道,那些便变成无置可否的事实,到那时,他就真的穷途末路了。 明明就是自己把自己的私生活赤裸裸袒露于外的,事到如今还……或许别人会这样嘲笑自己,但是,无论那本书上如何记录的,那都是如今的庆辅没有经历过的那失去的十年的事情。 【你真是最低级最恶劣的混蛋父亲。】 明仁说即使庆辅不记得了,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只有明仁如此责备庆辅。 正因为是兄弟所以才会苦言相劝? 忠言? ——不是。 就结论而言,那绝对是因为他是父亲的死因而对他展开的报复。 对这个一直以各种各样的诡辩当作不卖钱的理由的书法家长子,父亲总是给予无限包容,所以在内心深处,明仁是绝对不能原谅庆辅的吧。 对于自己没有记忆了的这件事明仁不容争辩执意定他的罪,比起不愉快的心情庆辅更恼怒的是他不讲道理。 然而,这种家庭问题却被陌生人毫无理由的拿来纠缠争论才真是荒谬之极。 为什么,大家不能让他们自家处理? 干脆,他甚至想把所有烦恼杂事都一并丢弃算了。 庆辅是事件的受害者,这个事实,为什么会被媒体无视掉呢。 他不是想要得到同情,只不过,不要再跟着他纠缠着提问了。仅仅是这样的要求,为什么没有人理解。 好吵。 ——好吵。 ————好吵! 边在心里挣扎叫唤,庆辅狠狠咬住下唇。 到出租车的距离,仅仅数米之遥路却很长。 总而言之,即使是早一分或是早一秒,他都想快点回到堂森老家。爆炸般的闪光灯声与排山倒海而来的质问像是成千上万尖锐的利刃般蜂拥捅进庆辅的身体让他无法忍耐地除了想要逃跑别无他想。 这个时候的, 真山千里。 透过医院的窗户纹丝不动地瞅着屋外,看着医院大门的喧哗……狂潮。心爱的男人被,如此对待,只能成为旁观者的她无可奈何。 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庆辅被媒体们团团围住纠缠不放,很痛楚,太过痛苦。 如果可以,千里希望推动着那轮椅的不是护理员而是自己。 如果是千里,不会让庆辅承载任何负担就护送他安全上车。 ——肯定可以的。 如果是自己,可以更得心应手地应对闻风而来的蜂拥媒体。 ——绝对是的。 啊—内心躁动难安。现在,她却仅仅只能坐视不管而已。 (如果是我,明明可以做得好的多。) 如果是自己。 ——是自己的话。 (绝对不允许有人让庆辅san如此当众出丑。) 绝不会把最爱的人当作媒体的饵食,这种事——不会让它发生。 为了避免此事明明已有了方案…… 明明很有自信…… (为什么?) 自己只能站在这个地方目送庆辅而已。 (到底,为什么?) ——事情会演变成这种状态。 在什么地方,弄错了吗。 庆辅跟自己没有过任何商讨,也就说不上拒绝她什么的了。如此冷淡是因为她在银流社的官网上发表了庆辅现状的陈述吗? (因为,已经没有办法了不是吗?所有人都口径一致地在贬损庆辅san啊。) 守护庆辅,只有自己一人而已了。在世间的不通情达理中把庆辅保护起来,是千里的责任。 庆辅没有就此事对自己发火,只是……视线的游移中透露出了丝丝困惑。 “甚至连那种事都让你来做……真的很抱歉。” 不。 不是那样的。 她想要得到的并不是这种回应。 “所以,这之后的事……就不劳费心了,真山san。” 庆辅行的是陌路人的礼仪。把千里叫作「真山san」或是「你」,是失忆后如常生硬的称呼。 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千里」地唤了。因为千里,如今已经是不存在庆辅记忆里的女人了。 现在暂时是——无可奈何的。 她这样决定着,因为她不想让庆辅更混乱了,对于千里而言,目前排名最优先的,就是庆辅的身体状况。 只有这样做,庆辅才有余力好好思考千里的事。 事实却是不然,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与庆辅的距离丝毫没有拉近,无论千里如何温柔体贴,庆辅一如既往以陌生人的态度待之。 他们之间有一道看不见的隔墙。 因为在庆辅心里,仍然被对「妻子」以及「孩子们」的思念所牵引。 在现在的庆辅眼中不仅邂逅前的千里是陌生人,甚至可称为「家人」的也只有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但其实,那只不过是过去的残骸而已了。 被那只存在过去的记忆里的「家人」紧紧缠住不愿意走向现实,从作为旁观者的眼里看来真的是难看滑稽到了极点。 然而,千里笑不出来。 真的是,完全笑不出来。因为她失去的东西太过重要了。 即使庆辅已行动不便,即使与千里的记忆已经消失,他们的人生规划……真爱的故事肯定是不衰的。 只不过再一次,从“一”开始往前走就可以。 即使记忆被删除,再一次相爱就可以。这一点他们肯定办得到的,她相信。 明明相信着的。 ——为什么? 庆辅仍然是「篠宫庆辅」,千里仍旧是「真山千里」,坚不可摧的爱情牵绊是不会动摇的,她一直如此认定。 然而。庆辅因为被过去的残骸囚禁而规避着千里。她本想与他相商这之后的生活并作出规划的,但他却一味避开她的关怀含糊不清地作着避重就轻的回答,千里对此无法接受。 在庆辅混乱的头脑和心情沉淀下来之前,冷静地等待便可以,因为对于庆辅而言,能够依靠的人只有千里了。既是如此,就没有焦急的必要了。 ——但是,庆辅一语不发的去拜访了堂森老家,这使整件事的方向扭转了。庆辅在出院后想要一起生活的人不是千里,而是那个应该已经被丢弃了的家人。 骗人的吧? 他是认真的吗? 那种事……根本不可能的。 连千里都如此认为,世人更是吃惊到了极点了吧。无论从谁的视角怎样的角度去看都是荒谬的行为,所以他肯定是不可能做出那样的选择的。 然而,事态却是按照那样的荒谬发展了下去——让人震惊,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就是母爱的真髓吗? 还是,这是名为母爱的暴走? 来自世人的评论褒贬不一,但是,唯一一致作出肯定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能够包容庆辅的母亲,此时也已经被亲属们拒绝往来了吧这样一个严峻的现实。 不对。 ——不对。 根本不是这样的。 那个角色,本来应该是由千里来扮演的。那样的觉悟,那个资格,那份权利,都应该属于千里的,因为千里才是,庆辅命定的恋人。庆辅过去对这一点很认同,千里自己也明明有着那样的自负…… 【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即使把对方的妻子逼到自杀仍然泰然处之的贱女人】 【把自己不正当的爱情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之上的魔鬼】 被世人、媒体强行标榜在身上的名称为代价所得到的补偿是甜美的,真爱——这是不容质疑的感情,因为那些标榜正是她牢固确切的见证。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被夺走了,被一种称为母亲的咒符。 他被囚禁了,被血浓于水的牵绊。 被从前的庆辅最忌讳厌恶的名为「血缘」的障碍物,由庆辅自发地义无反顾地追随而去了。 对千里而言这无疑是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冲击。 明明认定只有这个选择是完全不可能的,十年的记忆丧失的同时任何事物都归了零之后,这是最糟糕的开端。 ——犹如晴天霹雳。 不仅输给了「妻子」和「孩子们」这过去的残骸记忆,也输给了母爱,这样的事实犹如闷棍袭来,她愕然了。 不要啊。 骗人的。 ——不可以。 千里与庆辅没有结婚,不生孩子正是她想要的至高无上的爱的形式。 不需要多余的牵绊,纯粹只是两人便构造而出的二人世界,是他们完美的爱的形状。 借此她打败过庆辅的「妻子」,打败过「孩子们」,然而,却在最后关头输给了完全没有放在眼里过的「母亲」。她曾经以为屹立不倒的世界因为这预料外的意外摇晃了。 弄错了吧。 太怪异了吧。 因为——不应该有这种发展的。 看着被媒体死命纠缠着的庆辅的身影在人群中淹没,千里感觉脚下的地板都跟着摇晃起来。 真山瑞希在三楼疗养者专用食堂吃过午饭后,在返回房间前去了一楼的小商店,跟往常一样只买体育报。 “瑞希酱,今天也是大采购啊。” 已经完全变得熟稔的小卖铺阿姨笑着对她说。 明明是十多岁的少女,买的不是漫画杂志而是中年大叔热衷的体育报,并且,成捆地买。【科普:日本有许多体育报,在地铁里发行量最大,均以娱乐与色情吸引读者,为难登大雅之堂的报纸。】 这种行为,很诡异……正常的情况会被这么认为,但是此地,是聚集抱着不知名烦恼压力的各种人群的疗养所,这个女孩也并不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作任何解释。 瑞希面无表情地付了钱,这也已经成为她,正常的表现了。 与其说她是单纯的冷漠,不如说经过这一连串的事件,瑞希已经忘记如何笑了。 笑出来,她做不到。脸颊、嘴唇都很僵硬。 即使如此,仍然活着。 ——为了什么? 这样的自问也已经停止了。因为如此消极的思考也不过仅仅是循环再循环而已。 把买回来的报纸摊开放在床上,瑞希在其中寻找的只为一桩。无论是体育或是赌博亦或色情她都零兴趣,她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所以,可以吸睛的报道早已确定,那就是关于「篠宫庆辅」的资讯。 通常,病房内是不备电视的,患者若是想要看时就前往各层的谈话室或是一楼的前厅。 即使如此,早间报道或者中午的综合节目这类新闻播报受到时间限定的影响只会流失掉情报,因此瑞希能够做的就是细细阅读报纸了,虽然体育报里写的不全是实情,但对她来说情报量越多越好。 仅仅只是看看新闻而已,这样的行为做起来心里的负担已经可以比以前减轻一些了。 ——当然不是的。 她是担心姐姐千里才这么做的。 有余力去关心别人的话,先把自己顾好比什么都强。大概,千里知道肯定会这么对她说吧,但是,瑞希真的很为千里担心。 上次,千里终于过来探望的时候告知,打算庆辅出院后仍旧一起住,非常自然的,没有任何目的性的口气。对于千里来说,那是没有任何疑虑的天经地义的事情。 然而,电视上报道的,根本完全就是另一个后续。 庆辅已经与老家和解,出院之后除了搬回去与母亲同住不作二想。 虽然在瑞希看来,正常地想的话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那是个把妻子逼死都可以不动如山的男人,那么他的思考方式根本就是不正常了,想到这些,她又觉得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许真的是事实也说不定。 (因为,那男人把自己的孩子打入地狱过着贫困潦倒的生活,却支付着外遇的妹妹去贵族千金学校的费用啊。) 这样想着,瑞希自嘲了起来。 虽然凭借着庆辅的支助生活上没有丝毫困难,并且自己也没有任何疑问地享受着快乐的学校生活的瑞希,或许也根本没有资格和权利对这件事作出这样的批判。 (为什么,可以如此泰然地对待那样的事情,她无法理解。) 为为了那种男人全身心地付出的千里……感到悲哀。 金钱和宗教可以使人改变。但实际上爱上一个人也同样会使人发生质变,虽然世上没有人这样说。在瑞希的眼里看来,千里根本就是陷入爱情的迷宫里找不到自己了。 建立在别人不幸之上的虚伪的幸福。 每次这样想着的时候总会忆起尚人被怒意浸染的阴沉的脸以及他锐利的言词,即使是如今仍然让瑞希胆战心惊。 虽然来到疗养所以后她的精神状态比以前好多了,但刺入内心深处的毒针肯定是拔不出来了的。 【你也已经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关者了,而是把我们打入不幸深渊的加害者之一。】 这是那天,尚人气势汹汹地打入她心底的控诉。 什么都不知道叫做,无知。 闭目塞听叫做,傲慢。 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叫做,厚颜。 这些自己做过的事,回想起来都再再撕裂瑞希的心。已经破碎的心,无论经过多长的时间都是无法愈合的。 【你还真的是,完全不顾及别人痛处的最低劣的人种。】 比起被痛斥,这样的语言更让她痛苦不已苦涩不堪。 那个时候,瑞希觉得自己的人格都全盘被否决了,脑袋因此炸裂了。 第4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3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43节 即使是如今,自己到底是那句话说错导致他如此激烈的回击……她也仍然是完全不知道。 只是,来到这个疗养院之后有一件事她弄明白了。 ——为什么? ——怎么? ——不理解她呢。 为了把自己的行为正当化那样地去责难别人是不会让心里的痛楚消失的。 连带这过于让她痛苦的实情, 以及这让她过于艰辛的现实, 如果不正确地去接受,是无法正视自我的。这件事,她终于知道了,不……是被提醒不得不认知到的。 一直代替父母疼爱自己的姐姐的幸福,即使是现在她也是打从心底期盼着。 只是,姐姐的幸福是建立在尚人他们的不幸上才得到的东西,这件她已经知道的事实,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当作不知道。 她不能为了千里的幸福而对错误的事视若无睹,因为那只不过,仅仅是虚伪而已。 矛盾的心情使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心动荡不安,她到底应该,做什么怎么做——没有头绪。 千里即使是现今,为了庆辅仍然是忘我地付出,这一点是绝对的。 因为千里的心里第一顺位,是庆辅。 然而,那样的奉献完全得不到什么好的评价,不如说,从旁人看来对她那根本是患上恋爱中毒症的自我言行满怀嫌恶感。 只是看体育报而已,就体会得到千里的信念与世人的常识有着洪大的偏差。那最具代表性的,已经被醒目地被标榜出来了。 【庆辅氏,沉重爱情的逃避之旅】 【记忆失去的同时命定的爱情也随之消散】 【最后选择的幸与否】 【小三与母亲的争夺战一促即发】 虽然标题的切入各不相同,但大家要表达的意思实属一个。 就是,因为记忆的丧失,篠宫庆辅终于从脑细胞生蛆了的混蛋情侣八点档中杀青了。但是,庆辅若是回了老家兄弟间的争斗肯定是激化了吧,而把这份廉耻公众于世的情妇的行为也是让人毛骨悚然。这围绕着庆辅的矛盾剧从第二幕上演开始越来越让人移不开视线了。 概括地说,几乎都是诸如此般的报道。 媒体们尽可能地煽动剧情吸人眼球,这等行为估计是要到下一次大事件引发骚动为止。说白了,就是这么回事。 千里输给了庆辅生母的母爱。无论哪篇报道,都提及此。 无论是多浓厚的真爱,都无法战胜究极的母爱——写着这样的字句。 那字里行间尽是讽刺与嘲笑。这样想着的,也只有瑞希这般挑着字眼的人吧。 但是,就报道的内容来看,庆辅最后选择的人并不是千里,这反倒让瑞希松了一口气。如果千里要她出院后与庆辅一起生活,对于瑞希来说那与能够回去的家已经没有了是同一码事。 千里把待瑞希的身体养好后三人再次同住视为理所当然,对于她此任何疑虑都没有的想法,瑞希不寒而栗。 所以,她试着硬着头皮问了。 “我问你啊,姐姐,如果我和那个人,你只能和其中的一个一起生活的话,姐姐会选择谁?” 千里瞬间瞪大眼,紧接着,唇角泛开笑靥。 “瑞希真是的,哪可能出现那种‘如果’啊,庆辅san是姐姐最重要的人,瑞希是重要的可爱妹妹,要哪个,根本没有办法选择的吧?所以,我们三人要再次和睦地共同生活哦。”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瑞希一直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庆辅一人在操控主导,而千里只不过是受到「命定的恋人」这种类似恋爱妄想的牵引而随之起舞而已。 但是——不对。 对与庆辅的恋情依附信仰着的是千里。 所以,庆辅选择的不是千里而是他的母亲,真的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待自己的身体完全恢复以后,她们就可以回复到从前姐妹两人相依为命的宁静日子了。 她对她的学校没有留恋,并且在考虑这点之前,长时间休学的瑞希的学籍肯定也已经被注销掉了吧。 从今以后与千里两人平静地活着,除了深切地祈祷着这个愿望能够实现瑞希再也没有其他想法了。 《 兄弟 》 父亲的病状并不乐观,这连带带动了零及其家人陷入各种意味上越来越苦楚的氛围里。 虽然抑郁症这个名词,在现如今的社会已不是少见的病症,但仅仅只是认识这个字眼与身为实际患上此症的家属,其肩上的负担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因为智之患上忧郁症有着那样的过程吧,家里的空气出奇的沉重。如果打开窗户换气的话,久居此地已凝结成顽固硬块的空气即使被如此骚扰引诱也未能散去。 痛苦并不仅仅是沉淀下来,而是犹如严寒的暴雪般不断地降落把这个家密实地覆盖住。 这个家是否会在不久后被这份过重的负担击垮,这样不安的想法挥之不去。 由于零的虚弱体质,虽然任何时候卧病在床双亲总是担心不已地守在身边,但小小的心里早已自厌的无法自持了。因为自己的原因常常导致家庭活动突然中止,这也让他苦闷不已。 一到那种时候,父亲他总是, “零,感觉痛苦吗?没事的,爸爸会为你施布尽快康复的魔法。” 这样说着,一边用他的大手温柔地抚摸零的头。 说着「乖乖、乖乖,痛痛都飞掉了!」的固定模式的安抚,哼着某个不知名的即兴曲调。虽然烧不可能马上就退下,痛苦的感觉也不会消失,但在生病的时候,父亲仅仅在身边陪伴鼓励就感到欣喜。 与母亲不眠不休照顾自己的感觉不一样,被父亲严实守护安心感确是倍增。 而那个父亲如今不仅无法正常进食,甚至衰弱到如果不服用安眠药便无法入睡的程度。被庆辅归类为「不懂察言观色的橄榄球笨蛋」的充满肌肉的身体也逐渐松弛了下来。 脸颊凹陷,下颚削尖,唇色尽失,连眼里的生气都消失殆尽。人类居然可以变化得如此彻底,对零而言,也是巨大的冲击。 而面对这样的父亲,自己除了眼睁睁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他对此感到十分无力。 虽然是不太适宜的想法,但这若是可以通过手术逐日康复的病症的话,也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强。 “没事的。” “有我们陪着你。” “所以,你自己也要争气。” 明明对他说过那样的话,但对于现在的父亲来说那样的鼓励无疑是雪上加霜的压力来源,这样想着时,到底该做些什么……便毫无头绪了。 这样的心情,很艰辛。 很苦楚。 ——而且沉重。 明明担心得无法自持,却什么都不能说的现状太过沉重了……沉重到心脏疼痛的地步。 日子这样过着的某一天。 零从学校回家后,跟往常一样为了收取晾晒的衣物而往三楼的阳台走去时,不知为何,父亲站在那里,这个突然的发现让零激灵了一下。 智之光着脚,站在阳台上一动不动。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零无法估算。 他以为,父亲就像平常一样只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对于自己这样的想法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正因为如此,此时的发现更让他惊愕。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怎么会,站在那种地方?) 发生了不应该会发生的事,瞬间,最坏的想法从零的脑中掠过。 难道,智之不会是想要从阳台跳下去自杀吧,这样想着的同时,猛然加快的鼓动迅速往喉咙压迫而上,心脏一张一合在颤抖着。 阳台高并不是问题的重点,而智之站在平常不会出现的地方才是关键所在。立于阳台扶手前动都没有动一下的智之的背影,只是看着就令人心生恐慌。 “……爸?” 声音在喉咙里绞着,他生硬地唤到。 没有回应。 也没有回身。 更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零的声音。 “——爸?” 再一次,低唤。 即使如此,智之的后背仍然不动如山。 “我回来了,是零。” 仍然,没有回音。 零轻缓接近。 “光着脚的话,不是会冷吗?” 说话的同时慢慢挽住智之的左腕。 “在那种地方,会感冒的哦?” 话说到这里,智之的身体还是没有动一下。 “来,我们回房间吧……爸。” 缓慢的。 配合着他,缓慢的。 零悄然往那挽住的手腕施加力道,把智之从阳台带开了。 “肚子,不饿吗?想吃什么?还是说,想喝点什么?” 边询问,边谨慎地一同步下楼梯。 “速溶汤的话,马上就可以喝哦?” 如果不说点什么的话就会陷入不安。 虽然心里总想着躁动的心跳会不会通过挽着的手腕向智之传递了过去,但比这首要的、比任何事都优先的是,他现在连稳当地一步一步步下台阶都难以顾上了。 把沉默着什么话都不说的智之带回一楼卧室后让他趟上了床。 而智之仍然维持着听之任之的模样。把毛毯严实地给智之盖上,零悄悄走出房间后安静地把房门关上。 ——同时,就像力气瞬间被抽光般双膝开始颤抖起来。 维持着手握门把的姿势,零顺着门板滑下滩在地板上。 刹那,一股呜咽感直涌而上,零咬唇把哭泣声含在嘴里。 说不上是怎么了,不知为何……哭了。没有理由地哭泣,只是哭出来而已。眼泪、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流。 之后,他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瓶直接对嘴吹。 没有把水倒进杯子的余力。 咕噜咕噜,一饮而尽。即使矿泉水从唇角溢出也完全不在乎,眼下只有一个感觉,喉咙真的渴到不行了。 拼命喝了个够后他以手指擦拭湿润的嘴唇与下颚,之后极度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 沉重的。 ……僵硬的。 零维持着一个姿势趴伏在餐桌上不动了。 一小时后,母亲回来了。 “对不起啊零,回晚了。饿了吧?我买菜回来了。” 看着手脚利索地已经开始准备晚餐的麻子,零迟缓地开了口。 “——妈。” “嗯?什么,怎么了吗?” “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看到爸站在阳台上。” “……诶?” 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停止了,麻子紧紧盯着零。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即使叫他也完全没有反应。” 那场景至今回想起来仍然觉得, “非常,恐怖。” 心里话吐露而出。 仅仅寥寥数字而已,麻子便已领会到零想要表达的意思,她往椅子上重重坐下。 顷刻,两人都沉默了,陷入沉痛的空气中。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啊,零不明白,也找不到回应的语言。 在麻子回到家前,他不知为何不安到无以复加。在送智之回房之后也曾去探视过数次。在略暗的房间里,寂静的床上那鼓起的棉被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 (……没事。) 首先,松了一口气,然后,胃陡然紧缩。 那种经历不想有第二次。 父亲那样的姿态,他也不想看到第二次。 智之到底想到了什么而跑到阳台上,他不知道。 也没有去问,不……他根本就没有询问的勇气和意志——因为害怕。 然而,不自觉的,想象着最糟糕的、被自己截断的后续。因为现在的智之并不是正常状态。 患有重度忧郁症,好像是会在某种驱使下产生那样的冲动的,作为常识曾经听过的小皮毛这会儿直接得到印证成为了现实,这迎面而来的冲击自是不言而喻的沉重。 那种事。 怎么可能。 ——骗人的吧? 仅仅是自己的父亲, 绝对不可能, ——做那种事的。 用力地否定着自己的猜测,全盘否定着的同时……愕然不已。 或许那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已,虽然满怀希望如此的期望,但这也不过是结合现状的不得不自我安慰的心理。 况且,只要一想到或许今天的情形并不是第一次发生时,只是作这样的猜测而已就战栗不已。 在麻子不在家的时候。 在零上学的时候。 第4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4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44节 也许,是不是已经出现过与今天相同的状况了? 不会的——即使想这样认为,但无法否定的疑念在脑海里旋转挥之不去。 至今,「死」对于零他们来说非常遥远。祖父母与外祖父母都硬朗地健在,也完全没有听哪方的的亲戚告知过有谁去世的消息。 所以,即使是奈津子伯母自杀,也没有成为什么沉痛的标志性事件【注:此句不准确】,因为在那之后关系立刻就疏远了,而且甚至也没有去参加葬礼。 然而,祖父的突然死亡一下子就把「死」这个字眼拉近了。 即使被祖父刺杀仍然没有死去的庆辅,应该只是运气好而已吧,而为了那个好运付出的代价不仅是半身的麻痹同时也造成了十年的记忆障碍,硬要说的话,只能称之为自作自受的贼运了。 但是,那个贼运发挥到最高境界会不会是连智之都要被牵扯在内一并同祖父离去,这样想着,后背窜出一股凉意。 死亡,是连锁的吗? ——不可能的。 却做不到如此坚定的否定,不如说反而是自己的想法越来越膨胀。所以,他对麻子说, “没事的。” 虽然原意是想要打消那直涌而上的不安,却换来了麻子沉重的叹息。 日趋崩塌的生活。 即使想要阻止,却阻止不了。明明知道正在向深渊滑落,却不知道停止的方法。 雪上加霜的是,今天,一瞬他几乎冻结成冰。 在阳台上看到智之的瞬间,有生以来,他真正体验到了恐惧的滋味。心脏被大力抓裹住的感觉至今犹存。那种恐惧感,一点一滴地向外渗出包裹住自己,即使想要逃开却没有办法。 就像细菌病毒一样,不断持续地侵蚀着心脏。 结果,连晚饭都难以下咽。就零来说打击太过巨大,导致完全感觉不到饥饿了。 回到房间后疲劳感也一并爆发,他身着制服就倒卧在了床上。 总觉得,脑袋忽忽悠悠的,似乎带动躺在床上的身体都跟着摇晃起来,混混沌沌地他睁开眼。 然后,他认识到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唉~~~~~~” 连叹息声的尾音都收不住了。 同时,为什么呢,不经意地尚人的脸浮现了出来。 【如果零君想说的话,我会听哦。】 似乎听到了尚人的声音,或许是时机太过恰好的幻听。 但却因为如此,想听尚人的声音想得无法忍耐,心动不如行动,他弹跳了起来,从书包中取出手机。 在第七声电话铃响起时,尚人接了电话。 “喂?零君?” 在那纯净而又沉着的声音唤着自己的名字时,零脑中焦躁难安的迷雾顷刻散了开去。即使只是错觉也无所谓。 “……晚上好。” 才刚出声,感觉不知为何连空气都轻快了些许。 “现在,方便吗?” “嗯。晚餐之后的清理已经做完了,刚刚回到房间。” “这样的啊?” 原来,如此。是尚人在包揽篠宫家的日常家事。 明明就读有着超级升学保障的翔南高中,但做饭、洗衣,所有事尚人都独自一人承担——似乎是如此。这样想来,零对自己迄今为止连午饭的便当都是由母亲来做真的感到无地自容了。 而即使有着想要分担麻子的负担的愿望却没有付出实际行动的不过只是撒娇的行为更是自觉羞惭到沉痛的地步,想着想着又再次陷入消极思想里了。 “怎么了?” “唔……嗯,有点,想听尚君的声音。” 没有经过思考,便吐露了心声。 耳边,似乎听到了尚人轻轻的笑声。 同时,奇妙地感觉到一股羞涩。 “不是……所以说,那个……没有什么奇怪的深意。” 支支吾吾的口气反倒变得尴尬起来。 “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是吧?” 是如沐春风,柔和的语气。平稳的……温柔的,有抚平暴躁情绪的不可思议的神奇效果。 “可以的哦?” 基本来说,尚人认为自己还是很有倾听的天赋的。 可以的哦——被如此承诺,不觉的,停留在内心底处的不安都因此全部倾泻而出。 但是,零并不是想把尚人当做心情垃圾桶。只是……家里的氛围太沉重,他确是想要在闭塞感里挣扎排开有毒气体呼吸到干净的空气。或许他只是想要再次确定自己并不是独自一人而已也未可知, (借口啊。) 紧跟着,自嘲起来。 “翔南高中的文化祭,是什么时候?” 这个季节,又同是高中生,感觉这个是最有共同语言的话题了。 尚人维持着手持手机的姿势。 (突然的,为什么提起文化祭?) 泛起小小的疑惑。 大概,零打电话的理由并不是那种事吧。 (难道,或许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一定。) 能够立刻察觉到是因为在之前已经从零那里知道了他们的家事,但即使如此,尚人能够为他做的事也近似微乎其微了。 虽然雅纪也说过,家庭内部的问题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够跨越,但那种事做要比说艰难的多,对于这一点尚人是深有体会。 “正常举办日是十一月十二号,零那边呢?” 说到这里才恍然记起,自己连零就读的学校名都不知道。 (我似乎还真是,非常糊涂……) 但其实,就如今与零的关系而言如此也已经是仁至义尽,然而,如果能够见面即使是作一些无关痛痒的交谈,或许对现在的零来说也是必要的也不一定。 “我这里是五号,原来,错开了一周啊。” 或许因为零的学校是县外的关系。 “那一天学生的时间几乎完全被占用掉,零君那里也差不多?” 公立学校的体育祭以及文化祭大抵都会侵占大家的私人时间,虽然尚人不会对他校的活动产生什么兴趣,即使是在同一天举办也根本就是无所谓,但与尚人不一样的人似乎确实也有,并且,那类人好像也不是仅限于有女朋友的人群。 “……大概,那么,尚君的班级要做什么?” “和式点心咖啡屋。” “真的假的?好古朴啊,不,现在来说应该是很稀奇的不是?” 差不多,大家都是同一个反应。 说到文化祭固定出场的咖啡店,常见的主题就是spy啊女仆啊或者是执事——这样的话,雅纪也对他说过。那么,为什么还要选择和式点心?……被这样问时,答案当然就是因为同班同学的家里开的正是和式点心店,这样的回答所有人都会从疑惑转为理解。 “那零君那边呢?” “没有负担的杂货店。” (没有负担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与饮食店不一样,不用担心卖剩下的食物会坏掉吧。士气相反的中野和山下他们倒是,正在为赚足文化祭结束后的庆功宴费用而摩拳擦掌。 “哦?那么有人均售卖定额之类的吗?” “有热衷于此的女生在,那种事交给她们就行了。” “这样啊?” 那方面的规定似乎果然是因校而异的。 之后,就在以文化祭为话题气氛高涨的时候,零突然轻问, “我说,尚君,我啊……去参观翔南文化祭可以吗?” 没想到,零居然会萌生这样的念头。 (难道零君,病急乱投医了?) 即使如此想着,却并没有说出口。尚人也还没有多管闲事到没有被别人拜托却自以为是地提供建议的程度,一旦超过了这条底线便成为一种失礼。 “零君想来的话我是没关系哦,但时间上没问题吗?” 无论如何,零身在县外。 “没事没事,到了以后首先就是要去吃尚君的和式点心。” 零没有任何犹豫一口气说完。 ——此时。 “哥哥。” 突然,出现了其他声音。 (……这是,瑛君?) 唐突地打断两人的交谈的声音,为什么呢,感到一股与怒气相当接近的音色。 同时。 “啊……那么,尚君,谢了,再联络?” 零的口气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嗯,拜拜。” (感觉,瑛君出现之后,零的情绪陡地下滑了。) 这样想着,尚人不禁担心起来。 这个时候。 跟平常一样。 结束了社团活动回到家的瑛吃过独自一人的迟来的晚餐后走上二楼,听到了零的房间里传出来的笑声。 不自觉,吓了一跳。 笑声在他们家消失了多长时间了,不……不仅仅是笑声,甚至是家人之间的谈话都没有了。 ——然而。 (到底是在做着什么呢,哥哥。) 行走的脚步顿时停住。 正看着电视上的动漫吗? 还是,dvd? 总而言之,能够让那个零扬声笑出来,绝对不是寻常的事。 在意到不行,他终于轻轻打开房门。 这样的行动是曾经出现过的记忆幻觉……不是幻觉,居然第二次偷偷窥视零的房间,我到底是想怎样……不禁埋怨起自己来。 零正在打电话,看到连那个坐姿都维持着与上一次一样的姿态,他半带无意识地皱起眉头。 “呵,这样的话,感觉超级可以理解。” 零笑着。 犹如条件反射一般,瑛勃然大怒。 (又是尚人啊?) 肯定错不了。 平常连结伴同行的朋友都没有的零能够手持手机欢乐交谈的对象,除了尚人不作他想。 所以说, 为什么, ——是尚人? (明明什么话都不和我说。) 怎么, 偏偏是他, ——不是尚人就不可以吗? 这样想着,愈渐怒火中烧。这无疑对自己……不,一想到造就自己的家庭如此惨状的元凶是尚人的父亲——庆辅,零的行为根本是对所有家人最残酷的背叛。 (这样做,不可以的吧。) 零到底在想什么,完全不明白。 他们连兄弟间的交谈,不,这种时候他与上学和放学时间全部交错的零打照面的机会几乎等于零,正确而言,如今这个家所有成员的时间都形成擦肩错过的状态。 而跟造成这一切的凶手的儿子如此快乐地聊天的零的心情,他无法理解,那是怎样的神经构造,更是不懂。 烧成火红的怒气不断往上冒。 这与之前仅仅是窥探零的背影时的恼怒不一样。 “我说,尚君,我啊……去参观翔南文化祭可以吗?” 零这话说出口的同时,脑子里的什么东西似乎被猛然扯断了。 “没事没事,到了以后首先就是要去吃尚君的和式点心。” 零的声音里满是亲昵。 (搞什么啊,这语气。) 零每叫一次“尚君”,瑛的心情就跟着布上一层黑云。 到底是为什么? 弄错了不是吗? 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不断上涌的不快感让他按耐不住了。 第4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5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45节 “哥哥。” 怒叫。 零回过头,惊讶地睁大眼。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眉心短暂地皱起。 这样的表情,是平时见惯了的脸部动作。这是瑛做了什么时,零无法苟同的时候对他露出的表情。 毋需言语,仅用眼神就充分表达出了责备之意。在他因在社团打架继而被禁闭处分的时候,也是如此。 ——看你做的什么事? ——你是笨蛋吗? ——究竟想要干什么? 眼睛里充斥着这样的话。 现在也是,明明看着瑛的眼里有着严厉, “啊……那么,尚君,谢了,再联络?” 却仅仅是语气非常温柔。 但是,在切断通话的同时, “做什么?” 零的语调瞬间冰冷。 这显而易见的差距,让瑛的怒气值更是冲上顶层。 “什么做什么,这是我要问你的,偷偷摸摸的到底是在做什么。” 零没有回答。 瑛认为这是愧疚的表现。 “那家伙是,把父亲……把我们家推下地狱的混蛋的儿子啊,然而,你却感情甚笃地与他通话……哥哥,你在想什么?” 即使想要压抑却压不下的愤恨高涨着,声音也跟着尖锐起来。 前几天,明仁伯父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母亲跟平时不一样地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地歇斯底里大声哭骂。 就像是忘记了父亲正自闭在卧室里一样地,把庆辅,还有祖母都凶狠地责骂一番。 【为什么,能够做出那种事情来】 【没有常识也应该有个限度吧】 【不可原谅】 【我们和堂森从此断绝关系】 说了那样的话。 那件事,零也是知道的。 却,偷偷地和尚人保持着联络。 “这样做,不是很奇怪吗?很不正常吧,不能那么做的啊。” 这是,背叛家人的行为,是绝不被允许的。 只是,即使瑛一个劲地在强烈谴责、逼问,零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改变。 (我和谁在说什么话,跟你没有关系的吧,再且,不要给我偷听!) 虽然把这些话说出来很简单,但更激怒现在似乎已经热血冲脑的瑛并不是他的本意。 对于瑛而言,与万恶的根源庆辅沾上关系的所有一切都是敌人。他只会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按一种方式分类,如今更是认为任何事都因此才无法顺利进行,即使打架也没能让心情得到舒缓反而积累下更多压力,想要发泄却不得其法,而怒火更致使了脑袋持续地沸腾。 怒不可揭。 愤愤不平。 拊膺切齿。 脑袋犹如被煮开了一般。 不是自己关心范围内的都要去破坏掉,这种恐怖情绪源自于内心无法驱散的愤慨。 ——他懂。 虽然与瑛愤怒的沸点有着温度差,但零的心情是一样的。 而瑛,大概,希望与零达成同调吧,即使周围尽是敌人谁都没有给受到如此不公对待的他们予理解,但至少,想要兄弟可以分担苦楚,或许他是这么想的吧。 (那样的想法,零是无法与之达成共识的。) 每天仅仅是上学,参加社团活动,放学回家后默默吃饭,之后是睡觉。因为在社团引发暴力事件的关系,瑛不再与母亲和零有过视线相接,即使是被母亲担心地询问,也只是没好气地随声应付。 坦白说,零不想成为心里只想着自己很可怜的瑛的发泄口,他没有那份余力,这在他人看来或许太过冷淡了……不如说,是超级冷酷也不一定。 即使如此, 零也已经做出了选择。比起与瑛互舔伤口,在和尚人的交谈中更能寻求到即使对现实无力却并不是独自一人的慰藉,他早就有所察觉,对任何人胡乱发脾气,都只是徒增空虚感而已。 无法对瑛说出口的话,在尙人那里可以直率地吐露,原因,恐怕是尙人经历过地狱底层的磨练而俱备了坚韧与温柔的特质的关系。 明明自己比较年长,但人生的经验值却不一样,对于这一点,这些日子他越来越有感悟。 在尙人面前不强撑着也可以,不耍帅也没关系,零对于能够率直地把软弱暴露出来做着真实的自己感到非常安心。 那是,与暴躁的瑛共处时无法衍生的宁静感。 与尚君只是打电话就好。 对于现在的零而言,即使是这种微小的联系都是必要的。不能放手,不能失去,这唯一的栖息处。 而瑛,是无法理解零的心情的吧,对瑛来说尚人不仅仅是一个堂兄弟,更是他应该憎恨的庆辅的儿子。 “我和尚君打电话让你很不高兴?” “绝对不高兴的吧,因为,不是太荒谬了吗!” 瑛所说的“荒谬”的标准,与零的相距甚远。 “为什么?” “当然因为那家伙,是那个混蛋的儿子啊!” 为什么,连这一点都不懂! ——瞬间,瑛裂眦嚼齿。 “如果现在对方不是尚君而是雅纪san,你还会这么说吗?” 此话一出,瑛顿时哑然。 那种事完全没有想过,脑子里也从来没有做过那样的猜想。 因为对于瑛兄弟俩来说,无论任何事雅纪都是另当别论的存在。 雅纪不能被简单的囊括在堂兄弟的概念里,光是那样的称呼就已经是对雅纪的大不敬了。 “如果说我商讨的对象是雅纪san的话你就可以接受了?” 瑛瞪着零。 虽然无法对雅纪出言不逊,但对尙人却可以胡乱编排,这其中的原因即使被询问也很难说清楚。 对嘴里只会说正确论的零感到——厌烦,所以瑛只是怒视着他。 然后,他终于领悟到在讲道理上无论如何都赢不了零……不,他们之间的争执甚至连兄弟争吵都算不上。 “别以为用那种假设性的问题就可以蒙混过去!” 摔下这句话后,房门再次被关上。 什么啊。 ……那算什么啊。 ……什么意思啊。 (把人当笨蛋吗?) 该死。 ……该死。 ……该死。 (哥哥那个大笨蛋!) 在义愤填膺情感的驱使下,瑛踩着抗议般大声的脚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 宣战 》 周六的下午。 天气清爽宜人。 而在无需购物的日子多半会去市立图书馆看或者借书的裕太还书后返家时,看到有人站在家门前。 (……谁?) 蓝色牛仔裤,灰色帽衫,脚下是印有耐克标志的运动鞋,从背影清爽的短发看来是男性,并且即使是如此远距离,也能知道此人体格强健。 (想要做什么?) 字面写作「雅纪」读音却成为「最强守护者」,这已经成为世间常识,而且,震慑力超群,即使是那些媒体也不敢在门前聚集。 ——话是如此,但零印象的陌生人站在门前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自己的家,肯定来者不善。 裕太皱着眉停下车,彼方亦有所察觉地转过身来。虽然比起雅纪视线略低,但身材仍算是相当高大。 (这家伙……是智之叔父的小儿子……吧。) 好像,名字确实是叫——瑛,这还是祖父的葬礼之后的首次再见。 虽然篠宮家亲戚的名字和脸都不太记得,但零和瑛两兄弟却不一样,理由当然不是他们是许久不见的堂兄弟的关系。 大概,是胆敢找尙人的碴儿——的原因。理所当然,留下十足恶劣的印象。 (什么事?) 并不是毫无目的随便走走就晃悠到这来的吧。 前些日子零才刚突然接近尚人。 (这次轮到弟弟了?) 这样想着,印象越来越往下滑。 因为将近十年的了无音讯,他完全没有像尚人那样轻松唤出对方名字的欲望。到底是因为裕太把这样的心情写在脸上了,还是,瑛那份迁怒不止针对尚人,也包括了裕太,总之,他也同样摆出了不亚于裕太的臭脸。 但,比起那个,自己就像是正被人评估似的盯着才更让裕太愈加不快。 (想打架吗,这混蛋。) 尽管这样想着。 “在别人的家门口想做什么?” 一直这样互瞪就没完了,裕太首先开口。 “你哥,在吗?” 唐突又鲁莽,丝毫不以为耻地问出口。确实应该是比尚人年纪小的,声音的音调却低沉许多。 ——哪个? 有那么一瞬这样想,但恐怕,敢指名找雅纪是不太可能的事。 “如果是小尚的话,还在学校。” 总而言之先回答。反正也不是完全的陌生人,这种程度的事情说了也无关紧要。 听到裕太的话,瑛忽然想起来了。 (说起来,这家伙,明明是弟弟却要在称呼前加个「小」字来唤哥哥。) 明明可以很正常地唤雅纪为「雅纪哥哥」,但却没大没小地称尙人为「小尚」,对裕太而言,两岁的差距根本是可以无视掉的吧。所以,对仅一岁之差的瑛理所当然不用敬语。 那部分记忆跟着此情此景苏醒了,瑛的脸色也更难看了。 那个时候,虽然瑛还只是个幼稚园儿童,但裕太却给他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因为他明明年纪最小,却是个嚣张的自大小鬼。 雅纪当时就已经拥有超绝美型的外表了,那是即使想要忘记却忘不了的视觉冲击,所以当然就留下鲜明的记忆。然而相反,尙人到底是长着怎样的脸呢,完全不记得,也正因为如此,在祖父的葬礼上他成为最让人震惊的存在。原来生着一张那样像女人的脸吗?……的确是很像啊,零已经是很纤细了,尙人却更纤细更单薄。 而比这一切都重要的是,不上学自闭在家的裕太居然跟大家预想相反地摆着一张非常狂妄的脸,虽然篠宮家的亲戚们都惊呆了,但瑛却不可思议地完全不觉得惊讶。 为什么呢,因为当年露骨地与他摆出竞争对手架势的裕太在他记忆里刻下了和雅纪一样深刻的痕迹。 (这家伙还真的,仍旧是个臭屁小鬼。) 无论何时,不管在何地,不论因为何事,两人一旦凑在一起就会成为对方的眼中钉。 在篠宮家所有堂兄弟当中裕太年纪最小,所以祖父母极其地宠爱他,这件事即使是当年不过是幼儿的瑛都很清楚。 所以出于某种坚持,仅仅是裕太,他要跟他死扛到底。 零是个病弱儿童不用在意,总是粘着雅纪寸步不离,没有半点可取之处的尙人更是毫无建树,而他对唯一一个女孩沙也加有种不知名的恐惧感完全不想靠近。 只在祖父的葬礼上遥望过的裕太此刻近距离正面瞅着,比记忆中的轮廓更鲜明了,无论是变好或是变差。 (总觉得……气愤不已。) 前些日子,和零吵架——不,根本算不上吵架,那让人不畅快的郁闷感再次回到胸腔,在看着裕太的此时,越发气闷。 因为庆辅,父亲沦落至今日。 然而这次,又因为尚人导致他和零的关系陷入冰点。 千束的家伙无论是哪个都混蛋到了极点,他脑中只有这个想法。 瑛当然不是什么恋兄,只是正是这种时候他才想要得到零的支持。 所谓兄弟,不就是互相支撑的吗? 所谓的家人,就理应如此的吧。 无论是校园生活或是社团活动都已经不再顺利,任何人事物都变得讨厌,然而零却完全不理会如此痛苦的瑛甚至偷偷摸摸地和尚人讨论文化祭,想到这里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若是其他人的话,零与谁说着怎样的话题都是无所谓, 但是——尚人不行,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即使对象是雅纪,也是同样的。 之前突然被零抢白他因为太过意想不到而语塞,但冷静下来想想的话便可以轻易得出结论,他必定无法和千束的堂兄弟们和平共处,现在,将来,甚至永远,因为他不能忘记他们的父亲是庆辅这一事实。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想要说明白,不是对着电话,而是看着尚人的脸把话说清楚。 别他妈的做多余的事! 休想挑拨他与零! 想说的话如果没有好好说出口,谁也感受不到他的愤怒,这是他从社团打架的经验中得出的结论。 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所以,他也要对尚人宣战——虽然瑛积攒着一肚子的宣言赶到千束,然而在找到目标尚人之前却先碰上了预料外的裕太。 明明应该是周六休息日的,他没有想到尚人还会去学校,果然是因为就读的是升学名校吧。 在他心里仅仅留下所有堂兄弟中最没用的印象残影的尚人,在个人价值上已经遥遥领先了,想到这些,事到如今才烦躁起来。 第4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6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46节 而那个尚人现在却和零瞒天过海地偷偷连上线更是让瑛气愤难当,他无可救药地陷入自我的情绪里,对尚人的嫌恶感难以消除。 原本此刻被瑛拿来当靶子的,仅限于尚人。 然而,他在方才与裕太的对话中隐隐察觉到,某种——违和感。 他一直认为,祖父的葬礼只是被雅纪强行压制出席的裕太在那之后肯定是继续过着他拒绝上学自闭在家的生活。 然而,看看这新车……不,在看到骑着那颜色鲜亮自行车的闪闪发光的裕太的瞬间。 (……眼花了吧?) 简直有如,晴天霹雳。 (为什么?)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无法理解。 不——不仅如此。 打祖父的葬礼过后,自己以及家人只能在谷底苟延残喘,但是,千束的这个家就好像在向他展示祖父的死对他们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一样。 即使被媒体展开了可谓是暴力程度的骚扰,雅纪也没有向压力屈服甚至抱着誓死保护弟弟们的信念与媒体们对抗到底,彼时散发而出的灵气根本就是让人炫目的神圣光辉。 在他们的母亲自杀之后,虽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而导致其离家不得而知,但成为大学生的沙也加确实搬去与她的外祖父母同住过上了舒适顺心的生活。 即使成为专门袭击骑自行车上学的高中男生事件的受害者,尚人也没有从升学名校出局。 紧接着,以祖父的死为契机,似乎连裕太都开始从自闭中走出来了。 ——为什么? ——这算是个什么事? 瑛他们被推入深渊,连明天都看不到,为什么,那个万恶根源庆辅的儿子们……这些堂姐堂兄弟们一个个全部开始向崭新的未来迈步。 不公平。 没有道理。 那种事难以原谅。 瑛越想越气愤,除了愤慨什么都顾不上了。 如果堂兄弟们和自己一样不幸着的话还好,还算能够让他平衡,最起码,悲惨的并不仅仅是他们家,即使这种自我平衡的方式带给他的不过是一时的快慰。 “我说你们,把我们家整个毁掉,不要太给我得意了。无论我哥是什么态度,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的!” 无论如何都无法消除内心的愤怒,不……本来目标仅仅是尚人的,然而偶然碰上似乎已经脱离自闭的裕太让他的怒火越烧越旺了,立刻,瑛摆出了吵架的架势。 同时,裕太眼角飞快上扬。 “啊?怎么,来找碴的?特意跑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你是笨蛋吗?” 裕太心直口快地扔出话来。 虽然在火葬场时他与尚人到底作了怎样的交谈不得而知,但这次既然是找上自己,当然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尚人对零是满怀同情,但裕太不同。过去怎样都无所谓——实际上那段记忆在裕太脑中极度模糊——因为一直失联,所谓堂兄弟也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父亲外遇进而抛妻弃子,裕太从那一刻起仇视所有人。连哥哥姐姐都没有给予他理解的关怀,在拒绝上学闭门不出后,他愈加孤独了。 然而与世隔绝了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真实。 他人对丑闻抱着浓厚兴趣而追根究底也好,秉着看好戏的恶意也罢,甚至是任意抨击也没有关系,那都只是别人个人的事,和自己其实是没有构成直接关联的。若为了维护自己微小的自尊心而抗拒现实,也只不过是保护自己不继续受到伤害的手段而已。 如此,仅仅是寻求关注,是的,他终于明白了。 为了找到这个答案,他花费了许多年。 或许在别人眼中这是傻气十足的行为,但对裕太而言那却并不是蹉跎的岁月,无论今天的局面由谁造成也改变不了这现实,这所有的一切都得由自己扛起是他终于能够坦然面对并且理解了的事。 即使他知道智之叔父家的现状, “所以,又怎样?” 真心这么想。 智之认为父亲的死自己责无旁贷而抑郁成疾,全家也因此而陷入谷底吧,零哀叹着自己的无能为力,瑛则是全面暴走,但这一切都是智之叔父的家庭问题,旁人没有插嘴的权利,即使插足也无济于事。 这些,都是裕太他们的经验之谈。 能否跨越, 是否被击溃, 这是谁都不知道的事,无论是身为当事人抑或是身为家人。 会说该这样做该那样做都是从前才会做的事了,一旦自己身在其中,冷静的判断、决断都会消失无踪。 曾经崩坏的关系想要再次修复建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当时甚至是雅纪,就某种意义来说,也是放弃了,在那地狱里,唯有尚人没有舍弃自己,正因为如此,他们兄弟间的牵绊才得以重生,家人的关系才得以重筑。即使,这已经成为脱离世间常识的家庭。 只要他们自己满意,无论这关系是扭曲也好变形也罢,都不成问题。 因为他们已经确定,最重要的是什么。 正因为是如今这个能够如此思考的裕太,才能够透彻了解一些事。 瑛把现在自己掉下谷底的罪名扣在裕太他们头上,为自己家的不幸感到怨恨而想要找人撒气,若不这样做就无法顶住这份压力的感觉——他懂。虽然这真的不是出于本人的意愿,但,或许是一种叫做近亲憎恶的情绪在作祟吧。 所以,虽理解却完全不能容忍。裕太他们经过多少年,竭尽全力跌跌撞撞才走出迷雾。 而这个只不过掉进地狱两个月便自暴自弃的混蛋小子没有资格对他们妄加指责,裕太才正是, “不要随随便便就给我依赖别人!” ——想要对零说。 人类,只要体验过痛苦和艰辛就能够宽以待人这种屁话,根本完全是骗人的,不过是伪善而已,有这样的想法就已经充分体现出性格扭曲了的自己裕太并不讨厌。 因为无论如何,自己也无法变成别人的。 来找碴的话绝对双倍奉还,虽然没有把态度露骨的表现出来并不代表裕太打算默默挨打。 “不要为自己的不幸胡乱找债主见人就咬。” 自己的行为被如此定义,瑛怒发冲冠。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父亲造成的!” 这话脱口而出。 “所以呢?又怎样?和那家伙八百年前就不相往来了,现在这些事,跟我们有一毛钱关系吗?” 如此直白且正颜厉色的回话,反而让瑛词穷了。 从前,一旦自己的痛处被别人提及就会哇哇乱吼以声高取胜是裕太的看家本领,在瑛记忆中,只存在这个固有印象。 然而,如今上挑看着瑛的眼只不过渗入几分凌厉,仅仅是这样而已。那样的脸,猛然,与零重叠了。 心脏惊恐地紧缩了一下。 连脉搏都跟着跳快了一拍。 接着悔恨不已,感觉就像是打棒球挥空棒一样。 “走开啦,碍事。” 即使想说点什么,却找不到语言,瑛只能暗自咬牙。 “挡路了。” 再次被怒视,瑛僵硬地让出道来。与年小的裕太,在体格上远远比不上自己的裕太,在眼力角逐上斗输了。 ——不甘心。 感到气恼。 怒火冲天,太阳穴的血管都开始抽搐了。 裕太对他所有的反应都不予理会地打开门后推着自行车便走了进去。 独自一人被丢下,瑛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妈的。 为什么。 ——是我。 败北感让他心脏狂跳,瞳孔在——灼烧。 为什么, 非要, ——遭遇这种惨状不可啊。 如果想说的话可以全部倒出来,起码心情能稍微好转一点。 ——应该是。 然而,裕太却没让他得偿所愿,相反自己倒吃了一口炮灰。 不应该是这样的。 肯定哪里出错了。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特意跑来千束的?绝对,不是为了这种事。 明明如此的——为什么,耍狠的台词一句都没能说出口,因为他紧咬牙关的关系吗?想到这,脑袋和胸膛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下午两点过后。 尚人从学校回来时,裕太正在餐厅里。 “我回来了。” “回来啦。” 回家时能够听到裕太对自己说「你回来了」,如此平凡的幸福让尚人无比喜悦。 没有待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在餐厅等待,说明他饿了。 “饿了吧?炒饭好吗?” 实际上,尚人也饿了。他脱下外衣戴上围裙,从冰箱里取出材料利落地着手准备。 操纵菜刀的动作带着熟练的节奏感,甚至连把鸡蛋摊在平底锅里搅拌的声音都牵引出美味的香气。 雅纪他, 【一旦习惯了尚的料理,就再也没有外食的欲望。】 【如果可以,想带上尚做的便当去工作。】 ——说了诸如此类的话。 不是恭维的真心话让尚人欣喜,费尽心思的烹饪总算是有了价值。当然,平常仅是自己与裕太两人用餐他也不会糊弄了事。 如此,尚人把做好的炒饭分盛两盘并列放在餐桌上,随后把放入勺与冷茶的玻璃杯一并呈上。 果然裕太似乎也是饿了。但若是平时的话, “我吃了。” 从嘴角吐出轻微的话语后,便是沉默用餐的裕太, “最近,那家伙来过电话吗?” 居然难得地发问了。 裕太口中的「那家伙」毫无疑问指的是零。 说实话,尚人很惊讶。对零始终持有批判态度的裕太居然会主动开启这个话题。 “零君?” “对。” “前几天通过话,顺便讨论了文化祭的事。” 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 “哦。” “他们学校好像正好和翔南错开一周,所以零君似乎打算过来参观。” ——到此前只是随声附和的裕太,大大蹙眉。 “啊?为啥?” 该怎么说,裕太的反应正如所料。 反正,尚人本来也打算把零要来的事提前告知的,毕竟对于文化祭裕太也是兴致昂扬的样子,与零狭路相逢的可能性不可谓没有,若太过唐突,才真的糟糕吧。 “大概,零君需要喘口气吧。” 否则,他想不出零特意从县外过来看翔南文化祭的理由。 “没有必要,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喘气吧。” 裕太犀利地吐槽。 (原来如此,所以,那混蛋,是为了见小尚……不如说,是兴师问罪来了吧?) 瑛为什么,突然来到千束,这个理由,他终于算是明白了。 瑛对零与尚人突然变得亲近这件事感到不快吧。 (那家伙,难道也是,超级恋兄的?) 虽然完全看不出来,但别家的兄弟关系他也不必关心。 即使是失踪人口,经过七年便被判定为死亡,如此计算,庆辅早就已经是陌生人了。 对于裕太他们兄弟而言,庆辅不过仅仅是作为瘟神四处散播病毒的无谓生物而已,但瑛,恐怕无法接受裕太他们的理念吧。 即使零认为尚人是他打破现状的非常出口,但在瑛看来,尚人却是点燃他熊熊怒火的假想敌,与敌人交好,他绝对是不允许的。 想到这里。 (开什么国际玩笑。) 事到如今,才生起气来。 不知道零与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摩擦,他也不想知道。 因为毫无意义。 因为和他们兄弟没有任何关系。 (别擅自把别人卷入家庭内部的兄弟战争去混蛋!) 本来,零就是突然介入他们生活的外来者。 若说零的接近让裕太感到不快的话,那么瑛的出现,便是把那份不快升级至愤怒。 即使如此,他也完全没有把今天的事告知尚人的打算。 为什么呢,理由是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关心零是尚人牢固的信念。 那不是单纯的同情,不是伪善,不是多管闲事的自我满足,更不是互舔伤口,而仅仅只是——真诚的厚意。 即使已经有了野上事件那最糟糕的前车之鉴,却正是因为如此,他也已经明白,若尚人已经决意便不容动摇。 第4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7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47节 尚人有尚人的, 雅纪有雅纪的, 而,裕太也有自己的作风。只要没有造成实际伤害,那么互相尊重是必须的。 对着这样想的裕太, “放松的方式,肯定因人而异的吧。” 尚人自然地如此断定。 适宜的为家人作出适当的努力,是现在零的最佳选择,大概这也就是现状了。 深夜回到家中。 关了灯的房子,任何角落都鸦雀无声,如此光景让雅纪终于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凌晨两点。 这个时间,即使是尚人大概也已经睡下。 (也是,理所当然的。) 明天——应该说是今天了——即使在周末似乎也会因为生物钟而在清晨五点醒来的尚人,就算是晚睡也定会在凌晨一点前就寝。 换而言之,尚人每天收拾晚饭残局以及之后短暂的学习时间都需要投入高度的集中力,否则不仅会因为拖拖拉拉而让时间白白流逝,更重要的是一旦失去他这位至今家事全包的战斗主力,篠宫家必定沦为垃圾站吧。 这样一想,真的不得不向拥有如此忍耐力的尚人致敬。 反过来说在那过去的日子里对于尚人而言,学校倒成为他的歇息地了——和布满沉重空气的家完全不一样,是没有任何压力的安宁场所吧。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是的,他这样认为。 雅纪、以及裕太——都变了。不再像从前那样是尚人的精神压力来源。 他相信着。 打从心底,这样祈祷。虽然已经变成只有三人的家庭,但他们之间的牵绊强度与从前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理所当然,工作结束后回到家, 「欢迎回家」 尚人的笑脸相迎与否,对于疲劳消散的影响可谓是天差地别。但是,即使他本人每天都想要尽可能的回家,但时间上总是无法配合。 总之,雅纪只能叹气着走向尚人的房间。 即便没有能够听到尚人的「欢迎回家」,可回来后最想说的话就是「我回来了」,对于雅纪而言,现在的这个家在任何意义上都是他的安定之所。 静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虽然笼罩在晕黄灯光下的室内极度昏暗,但总是收拾得十分干净利落的房间完全不会给雅纪的前进带来困扰。 ——不如说,对在这间比自己二楼的房间更宽敞的寝室活动的时间要多很多的雅纪来说,仅凭脚下的记忆就足以顺利行走。 尚人是一旦入睡就连呼吸都浅到无法察觉地步的熟睡类型,所以雅纪在床端坐下也未能让他惊醒,正因为深知这一点,雅纪才毫无顾忌的打开了床头灯。 难得有时间欣赏尚人的睡颜,在黑暗中的话看不到脸就没有意义了。这样的理由或许不过是他任性又牵强的想法而已,但雅纪也无所谓了。 “我回来了,尚。” 嘴角柔和且温暖,雅纪低喃。 明明床很大,尚人却总是窝在右边,半边脸埋在枕里,身体微微蜷起。 犹如胎儿的睡姿是缺少爱的证明,他确有所闻。清醒时可以逞强,但进入意识薄弱状态容易寂寞的心情就会自然地呈现出来。 从统计显示的数据来看,仍然无法确定真实与否。 ——难道是真的? 这样想着,再看到尚人确实的睡姿,莫名感到心痛。 在庆辅因为外遇而离家的时候,雅纪即使感到愤怒却不曾觉得寂寞,但尚人和裕太当时还是小学生。 因为家庭遭到破坏,裕太变得荒诞无度,因为必须那样做感情才得以宣泄从而找到心灵上的平衡,现在的话,已经能懂了,但在当时,没有那种余力。 那时只觉得明明所有人都在忍耐,为什么,就只有裕太做不到,为此他感到生气不已,在这样的感情驱使下产生想要痛殴么弟的冲动决不止一、两次。 或许是因为眼前有着那样堕落的裕太,尚人才不得不勉强自己必须做「不让人操心的好孩子」。 为了家人,无论自己如何痛苦, 不抱怨。 ——不能抱怨。 就算有事,也必须忍耐。 ——打碎的牙,往肚里咽。 然而长期如此,不知何时就变得情绪不外露了。 强行扼杀自我。 窥视家人的脸色。 ——勉强自己微笑。 那个时候,对尚人的遐想……挣扎在初醒的情欲矛盾里的雅纪对那样的尚人感到气愤。明明自己如此苦恼,尚人却如始至终地扮演着「好孩子」角色,他对这个一直端着一张无垢的纯真容颜仰慕自己的弟弟,与对裕太的怒火是同等程度不同意义上的无法忍受。 结果,他趁着醉意强暴了尚人,之后又强行持续维持他们的肉体关系,这使得尚人愈加退缩。 何等的,自私自利。 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现在想起来,真的很想给那时候的自己一顿暴打。 一直自诩也打算做一个成熟的大人,但实际上却是个与裕太相差无几的孩子。 【已经发生了的事无法当作没有过。】 这句话,不断的刺痛着他的身心。 即使有可以补偿过去的过错的方法,过去却没有办法消除。 雅纪是,沙也加也是,裕太更是,性格的某个拐角都因为庆辅的出轨而出现了扭曲。在他们之中,唯一一个稳定前行的尚人却被雅纪以最恶劣的方式践踏了。 那是,一生都无法去除的伤痕,对尚人来说是,当然,对雅纪而言也一样。 事到如今,他虽然没有忏悔的打算,却正因为如此,雅纪想要一生守护尚人的意志也无比坚定,无论发生何事,不管与谁为敌,就算被全世界讨伐, 握住的手,不会放开。 ——绝不分开。 不能,再次失去。 ——无法再失去了。 因为这对于雅纪而言,是仅有的唯一的寄托了。 身体心灵甚至毛发都必须属于他,若不把尚人的所有都束缚住他就没有安全感,将快感深植入那纯洁的身体里,让暴虐的快感与愉悦洗刷占领那片净土。 ——尚喜欢被玩弄这里对吧? ——瞧,已经变得这么湿了。 爱上这淫乱的热度吧。 ——真的不要的话,只是碰触乳尖是不会挺立的。 ——想要被我吮食吗? 数次在耳边轻轻呢喃。 ——看吧,这里也硬起来了。 ——舔舐要吗? 舌尖刷过他红透的耳根坏坏地问。 ——让大家看看,尚敏感的地方。 ——揉着小球吸吮乳尖,尚喜欢被这样对待吧? 因为羞耻而扭动身体的样子,可爱得紧哪。 ——好孩子,尚。 ——我会把尚喜欢的地方细细的舔舐、啃啮……吮吸。 向快感投降而喘息不已的姿态,把雅积潜藏在体内的兽欲全部激发了出来。 太过喜爱沉醉于自己的细语与爱抚的尚人……简直爱不释手。若就这样失去全部理智沉溺于与尚人的性爱中也无所谓,因为他已经真实体验到做爱不是发泄生理欲望的行为。 为什么,不是尚人就不可以呢,即使是自己,也不明白。 只是,妹妹这样说, 「哥哥是我一个人的」 他对甚至面向弟弟们都不断地露骨伸张着所有权的沙也加感到厌烦,然而, 「为什么都爱腻着雅纪哥哥」 表现出相反态度,无故叛逆的裕太又太过烦人。所以从儿时开始, 「小雅,小雅」 无条件依恋自己的尚人最可爱。 能够坐在双膝上看连环画的,只有尚人。可以一起入浴、玩泡泡澡、钻进雅纪被窝的——只有尚人。 对此,沙也加也是大有意见, 「只有尚可以独占哥哥,太狡猾了」 ——即使连连爆发不满,双亲也只是摆出困扰的表情。 若沙也加只是小学生的话与雅纪沐浴恐怕尚且可以,虽然也同样给雅纪带来视线点上的困扰。那种心情雅纪不需要传达父母也明白,因而没有责备于他。 所以, 大概……雅纪的性癖出现扭曲,根源恐怕并不全在母亲身上。 只是顺理成章的,变成如此。 ……虽然,他无法这么认为,甚至是希望这不是事实,因为这样的原委才真的会让雅纪纠结。 尽管如此, 【即使我们常常想要选择另一条路以改变命运,终究命运会重新找到我们】 虽然这句话是谁说的不得而知,但在耳闻时,不可思议轻易地在心里落了根。 命运论者常挂在嘴上的「命定」什么的,雅纪并不相信。 若无论好坏,所有事情都是注定,那就没有所谓的辛苦也勿需努力了,不如说,努力也白搭。 进而,人生也会变成缺少快乐和喜悦的乏味无趣。 但是为什么呢,那句话格外响亮地绕在耳边。 【人总喜欢把事实扭曲得合乎情理】 因为这种事常有,所以虽然会就此事进行诸多思考是人之常情,但雅纪唯有对尚人的感情是撼动不了半分的。 (你能够选择我,真的是太好了。) 打从心底,这样想。 即使被厌恶,被憎恨,抓住了就不会放手,虽然雅纪原本是这么决定的。 ——我喜欢小雅。 却被这句话救赎了。 ——因为小雅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不要为了我们太勉强自己哦? 仅仅因为被这样叮嘱,工作即便排到全年无休都可以忍受。 (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感觉自己无敌。) 真心这样认为着,雅纪把尚人落下额前的发丝向后拨弄轻柔梳理。 两次、三次。 ——然后,扇形的睫毛微微颤动,尚人慢慢睁开了双眼。 (呀,吵醒了吗?) 雅纪的嘴角扯出轻微的苦笑。 虽然,本来就没有罢手的打算。 “……小……雅?” 模糊不清地唤他。 “我回来了,尚。” 附加,落在他颊边的一记亲吻。 搔痒感让尚人缩了缩脖子,他爱困地蠕动着身子。 “想睡就睡吧,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并不是撒谎。若不来这一趟,他感觉自己定会无法入睡。 尙人却陡然坐起。 “……嗯……反正已经醒了,唔……几点了?” 雅纪瞟了一眼手表。 “已经过了两点半了。” “肚子……不饿吗?” 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条件反射神经,雅纪不禁苦笑。 “肚子不饿,但有其他想吃的东西。” 所以才大受打击。 已是深夜,伴随叹息的玩笑似的真心话像是裹上了香甜的糖汁,正是绝佳的调情时刻。 话一出口,尙人的脸像随时着火般地涨红了。 (真是超级可爱啊,尚。) 尽管日月如梭,尙人永远却是未经世事的模样,让他勿需酝酿便食指大动。 “尚也,积攒了很多?” 其实, ——胡说。 若被这样回答的话, “……小雅也是?” 然而尚人却认真地回应了他。 “我……没有自己做,都有好好的……忍耐。” 第4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8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48节 这样说着,连耳根都红透了。 “明天……不对,今天……又是周日,所以……” “这是,邀请?” 没让尚人说完,雅纪以漂亮的拇指细细描绘他柔软的唇瓣。 “小雅……想做吗?” 尚人轻轻抬眼凝视雅纪。 瞬间,环绕着两人的黑暗夜色突然浓郁起来,在这濡湿的气氛中,连身体的热度都跟着微微上涨。 “尚呢?” “——想做。” 虽然,声线透着些微紧张地上扬了,但尚人因为羞耻心而湿润了的眼睛没有由雅纪身上移开。 在雅纪回视的同时, “我想和小雅做。” 这一次,他清楚明白地表示。 接到雅纪由于工作而回家延迟的电话时,尚人只觉得下腹一阵刺痛。 虽然雅纪出差时每晚都会打类似「晚安热线」的电话,但他彼时在这方面倒也没有太大感觉。 然而今天……只要一想到雅纪今天会回来,他就涌起一股微妙地难以自持的兴奋感。距上一次与雅纪做爱至今,刚好一周,直至此时,尚人才真切地意识到自身的性欲所在。 尚人的性欲本是淡薄,然而如今却变得想要被雅纪抱——比起做爱前戏的香甜度更浓郁,自己所不知道的性感带一个接连一个地被发掘了出来,羞耻心及快感使得脑袋和身体都异常敏感了。 即使扣着的心结依然存在。 由于母亲的死,作为共犯的意义已经没有了的自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无论是沙也加的热烈,亦或是裕太的孤傲,都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比拟的自我,对此他感到羡慕不已的同时,也有着自卑感。 最拿不出手的孙子。一直以来祖父总是不断地不断地提醒着他。 然而,在父亲离家后最疏远的雅纪,却给了自己最想听到的话。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擅自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梦醒后便受伤,胸口徘徊着锥心刺骨的疼痛。 仰赖着一线生机,在得知无法如愿时……暗自啜泣。 所以他,不再有梦。 也不再——期待了。 明明已经决定了的,但雅纪却说「我想要你」。 那一刻,他认定这是奇迹,然后,他终于注意到,从儿时起,自己就被牢牢守护着,如今也是同样,他们稳妥地,被庇护在雅纪的羽翼下。 最强的守护天使。 他比任何人都更深刻地明白这句话的份量。 如此幸福真的可以吗……他有时候会这么想。 颤癫癫地泄露出胆怯之时,雅纪无言地紧紧抱了他,一向都是予以语言安抚的雅纪此刻只是一个拥抱便让他安心感倍增。 然而。 【梦想只要实现一个便会持续奢求】 确是如此。 被雅纪捧在手里,爱在心上。虽然性爱与爱——并不能划上等号,但当香艳甜美的蜜语在耳边环绕,身体和心灵同时被滋润了。 被深吻,就情迷意乱;小球仅仅被温柔地碰触,乳尖便挺立;硬挺前端的蜜口稍被玩弄湿热的汁液几乎倾泻而出。 一旦体验过这样的快感,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即使羞耻得面容灼热。 即使背脊被蹿上的电流刺激得几乎麻痹。 即使张开的大腿内侧痉挛抽搐。 他仍然渴求更多。 ——更多。 ————更多。 欲求不满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十分淫乱,若非咬紧牙关吞下饥渴的声音,恐怕连自己听到都会震惊。 就算如此,他仍旧为被雅纪欲求而高兴。 ——因为喜欢他。 被雅纪抱进而改变性向,更深切地让身体与雅纪紧密结合便成了他的本身所求。 ——因为爱着他。 就算两人是脱离世间常识的禁忌关系,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在他们身上形成枷锁,被雅纪爱着,就是一切。 ——他很幸福。 所以更加直率地表达贪婪也可以吧,把羞耻心全部丢掉吸食爱欲。 不是像过去那样总是、尽是接受给予,他要自己伸出手,因为浓烈的爱意而想要做爱的冲动自己也有,这一点,他想要让雅纪知道。 “小雅,我想做,非常的,想做,想和小雅做,已经无法忍耐了。” 想要的心情爆表高涨,却不知为何无法好好用语言表达。并不仅仅是「想做」这么简单,明明有更多的心情想要倾诉,但心脏已是狂跳得难以传达。 ——而雅纪,缓缓伸手捧住尚人的双颊。 “真的是强烈地索求呢,这么想和我做?” 点头点头点头……尚人颔首回应。 (把方被自己吵醒的尚人压倒这种事明明不可为,好不容易压住满腔热情险险踩住的最后一丝理智被如此煽动,他即使是圣人自制力也会全盘崩塌。) 雅纪慢慢向掌中靠去,轻轻啄吻尚人的唇。 啾。 ……啾。 ……啾。 唇尖。 ……右唇角。 ……辗转向左。 像是宣告开始的仪式。 尚人紧紧抓住雅纪的衬衣,若不这样做感觉自己会立刻瘫软下去。 带着些许粗暴,像是要把尚人的唇瓣打湿般,由下唇至上唇舔吻,舌尖细细描绘的同时捏弄尚人的耳垂,感受到紧贴的嘴唇因为受到刺激而颤动后甜甜的咬了一口。 虽然通常厚厚的耳垂与性感地带绝缘,但尚人恰恰此处无比敏感。 逗弄般, 戏耍般, 耳郭被忽强忽弱爱抚似地把玩,尚人无意识地呻吟出声。 没有错过机会,舌尖顺着微开的唇缝滑入,轻轻排开贝齿,改变亲吻的角度贪婪汲取那唇上的温度。 强烈的。 ——轻柔的。 浅薄的。 ——深刻的。 卷起那嘴里无措的舌头,强力吸食。 仅仅如此,尚人的腰身已然颤抖。与雅纪接吻的感觉太过美好,自己总是意犹未尽地不愿停止进而点燃欲火。 抓住雅纪衬衣的手指因为兴奋而哆嗦。 维持着亲吻的姿势,雅纪圈着尚人的背部与腰身的手稍微使劲便让他躺了下去,右脚分开其双膝与之交缠,身体下倾亲密相贴,舌尖像瘙痒般地舔过上颚。 而每每此时,尚人总是为了压下喉咙里不断因为快感而涌出的低吟紧皱眉间。只是, 咕哩。 ……咕哩。 ……咕哩。【注:此处为音译】 被雅纪紧贴着大腿根的膝盖放肆地揉弄腿间,他除了为了缓解胸口的燥热而喘息外别无建树。 唔。 ……嗯。 ……唔唔。 从鼻里哼出了本欲从咬着的牙关内冲出的呻吟。 好舒服。 ——太过舒服。 飘飘欲仙了。 移开索求着同样贪恋亲吻的唇瓣的嘴唇,让人脸红的暧昧水声也戛然而止,雅纪低低轻笑。 “真是可爱啊,尚,只是接吻,这里……立起来了。” 隔着睡衣以指腹挤压翘挺的乳尖,尚人的喉咙里立刻发出细细的响应。 “果然是,积攒了太多了?” 挑逗着尚人腿间的膝盖愈加放肆,而原本的半勃起在这瞬间硬挺。 尚人边按捺不住地喘息边不断点头,事实早已一目了然。 “这里也,硬了。” 这次单手隔着布料握住那叫嚣的腿间。 “呀……唔……” 积压在咽喉里的热量化作声音,而敏感的腰部也随之弹跳起来。 “……湿了,已经忍不住泄了?” 雅纪像是欲掌握他勃起的形状般以手掌包裹,缓慢地爱抚套弄。 虽然是透过布料的刺激,已经足以让尚人焦躁。 “小……雅……” 在呼吸交替之时,尚人轻启唇,薄薄睁开的尚人的双眸,湿润泛着水雾。 “什么?” “……做吧。” 做什么? 以眼神询问的雅纪反复舔吻尚人的下唇。而置于尚人股间握着硬挺的雅纪的手被尚人握住施加了掌握的力道。 “更多的……摸我……” “摸哪里,希望我怎么做,不说出来我是不知道的。” 低喃的耳语含着高度的糖分,若有似无的碰触像是恶劣的挑逗。 “小球……揉揉。” “为什么?” “因为乳头想要被……吮咬。” 如果双珠没有被蹂躏到疼痛程度的话,乳头就不会硬挺,若乳尖没有刺激到极致看到绯红的芯,雅纪不会吸吮。 比起单纯地射精,他更喜欢如此。 明明没有柔软的乳房却想要被吸食乳尖,或许真的有点诡异,但是双珠被抓揉、雅纪啃咬尖尖翘挺的乳头之时,快感却以排山倒海的姿态涌来。 深重的舒适感使得蜜穴内部紧紧收缩,连脚尖都因为这疯狂的刺激而麻痹。那是,与射精时的畅快完全不一样的愉悦。 “那么,腰,抬起来。” 尚人将腰部悬空,已经潮湿的内裤连同睡裤一起被脱下,形同婴儿般裸露的股间,已经湿透。 (就我而言,更想舔吮的是这里。) 舔舐阴茎体的同时以指腹摩擦蜜口,由铃口滴落的蜜液便会愈加浓郁。边舔食湿淋淋的分身边刮弄秘肉,直至其因为欲求而血红更是他挚爱的前戏。 那样做时,总是咬唇死守呻吟的尚人的蜜穴深处就会颤颤震动,吊起嗓子的吟哦久久温暖着整个空间。 (真的是,超级煽情啊。) 好想探出舌尖掏刨那变成红色的粘膜,好想舔取那不断滴答落下的浓郁体液。 但,所有的冲动都得全部驱除。 (算了,那些享受都留到之后吧。) 现在要做的是满足尚人的需求,雅纪握住了那沉甸的双珠。 ……好舒服。 被给予的刺激直通四肢百骸,快感舔过背骨缓缓扩散蔓延。 太过……舒服。 心脏激烈地怦怦跳与同步了的急促呼吸声呈螺旋状在起舞。 双球被温柔地握住把玩让下腹聚集层层热量。 但当小球被分开揉搓时,又制造了另一种肌肉灼烧。 明明是令人疼痛程度的力道,身体却感到快慰。 快感的风暴, 愉悦的漩涡, 在太阳穴盘旋崩裂,穿透头顶,乳尖在这瞬间——挺立。 那尖尖的顶峰,热度在蜷缩,像是要冲破皮肤般地扭绞,接着便,暴走。 血在燃烧。 血在沸腾。 血在翻滚。 愉悦感从身体最深处向外织罗编网,即使被粗暴地捏扯——热辣的疼痛也在此刻转变成了快感。 第4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9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49节 硬实的乳头被啃咬时,他紧闭的眼睑由内侧跳动,就好像,无声的烟火,耀眼却没有预兆。 绚烂的愉悦流水般滑落,连脑袋深处都被赋予了养分。 明明很痛,却又非常——舒服。从头顶至指尖、脚骨,通体酥麻。 星期天。 早上……不,几乎是将近中午才从床上爬起来洗澡,积攒的欲望全数发泄了的缘故,雅纪整个人神清气爽。 浴后下半身围着毛巾步至厨房补充水分时,裕太步伐缓慢随后而至。 “小尚呢?” “还在睡。” ——裕太在同一时间迅速变脸,就像咀嚼到蠕虫般苦不堪言。比起咬牙接受,更像是事到如今才忆起两人现今关系的表情。 事已如此,雅纪虽然自觉没有什么过错。 但一直以来总是大早就起床准备早餐的尚人,现在正躺在床上爆睡。 (也是没办法的吧,面临那样的诱惑,他只能努力回应了。) 刚开始是半逗弄的心态,但后来就像脱离了禁锢般毫无顾忌地展现快感的尚人太过可爱,他的制止力也跟着抛到了九霄云外。 揉搓双球的同时吮吸那尖尖挺立的乳尖,尚人的身体就变得酥软无力,即使如此,他仍然坚持要给雅纪做口交,似乎是不喜欢只有自己感觉舒服。 那样的话雅纪当然欢迎,只是他仅仅是看着尚人把自己的分身尽可能地含入嘴里双颊鼓胀的努力舔舐就已经快高潮了,在这一点上,无论是为了作为年长者的面子或是自尊都要忍耐。 释放的话,理所当然要在尚人体内。 双股间那娇羞的浅色花蕾无论何时瞧着都可爱至极,而这也在同等程度上引发了他想要强硬冲入尚人体内的嗜虐心。 对尚人来说,比起阴茎的蜜口被暴露在外反复爱抚,雅纪的舔食似乎更能刺激他的兴奋度,过去一直都是只是张开双腿就已经变得僵硬的尚人昨晚却怯生生地紧贴着他。 ——尚也用这里让我舒服起来,好吗? ——别怕,不会突然进去的。 ——我会舔到这里湿透不会感到疼痛为止。 ——尚舒服的地方,我们好好摩擦吧。 袒露在外的部位以唾液充分滋润,以舌尖仔细巡视,瞬间,尚人的双珠紧绷上扬,看着这样淫邪的画面,雅纪眯起了双眼。 原本,开始的时候使用润滑油是捷径,因为无论前戏如何激情都没有办法像女人那样滑润的,由此可见,润滑油是必需品,所以,他一直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备用。 只是,他极爱看被舔弄后蕾时因为强烈的羞耻心而满脸通红以及大腿内侧抽搐不止的尚人。 若说这是终极的恶趣味,他也无心否认,只要一想到可以在那深处的秘所为所欲为的只有自己,自我的满足感就爆棚。 把后蕾无遗漏地舔遍,舌尖探不到的地方改为手指爱抚,在享尽挑逗的乐趣后以中指沾满润滑胶埋入其中,一瞬,尚人的身体绷直了,这异物感,是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消除的。 ——紧实,非常的。 被粘膜包围着的手指有强烈的吸附感。 为了脱离那份紧致,他的手指开始转动抽插,有节奏地摩擦缠绕着的粘膜,而这举动, “不……啊……” “呀!” “唔……嗯……” 下身小幅度地扭动抗议,咬住嘴唇仍然没有办法锁住声音,压抑着却从唇缝偷偷泄露的低低喘息春色无边,不过是如此,他的腿间又因为渴望再次疼痛起来。 而尚人对他的渴望也并不低,精液明明已经榨取了许多,但只要把手指探入后蕾寻着那微微隆起的小凸点以指腹轻轻施以刺激, “不,不要,小雅,那里……不要,啊……嗯……会出来……要泄了……” 最终尚人输给了由下腹袭来的快感,大腿内侧痉挛的同时扬高的声音冲口而出。 在真正冲顶过后,所有的抗议都消去,只是维持着一个姿势把微微的喘息埋在被单里,借着这个空隙,雅纪扶着自己的分身毫不迟疑地挤压了进去。 意料之中的,进行得并不顺利。同时探入三根手指已经达到饱和的那个地方,才吞下雅纪,粘膜便剧烈收缩。 那柔嫩的内壁犹如包裹住他的第二层皮肤,让行动变得非常困难。 但是,也非常舒服。 腰身下沉,摇摆,结合的快感给血液带来沸腾的热度。 摩擦那吸附着自己的粘膜的愉悦感让视界灼烧。 追寻高潮的冲刺把思考能力清空为零径自沉醉。 那只能在尚人身上获取的欢愉致使他直至第二天的如今仍然不遗巨细地回味无穷。 “雅纪哥哥,好恶心。” 被裕太毫不留情地吐槽。 哪里? ——没有问出口,反正,肯定是换来一张十分不敢苟同的脸。 总之,裕太有何感想对他来说不痛不痒,还是喝水重要,他仰头,把整瓶矿泉水全部喝光。 而裕太,纹丝不动地盯着雅纪。 “……什么事?” 早饭没吃上,甚至,大概连中饭都一并省掉了,果然是预备为此抱怨? 雅纪拧起眉心,裕太眼中的凌厉终于褪掉。 “昨天,那家伙的弟弟来了。” ——欸? 雅纪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膛目。 “指的是……瑛君吗?” 现在让裕太唤「那家伙」为话题开端的人也只有零了。 “对。” “为什么来?” “来吵架。” “啊?” 愈发不懂了。 ——比起这个,更让人瞩目的是似乎是忆起与瑛碰面场景的裕太的脸,太过阴沉危险。 “瑛君来,找你?” “本来目标应该是小尚,但我从图书馆回来时,那混蛋站在家门口。” (啊……这么回事?)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接受了。 在火葬场时的情景——雅纪也是目睹了的。 “无论我哥什么态度,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的……在无聊的地方挑刺儿乱发脾气,被我一句话就顶回去了。” “那还真是,厉害呢。” “因为,那个笨蛋居然把导致自己现在生活状态的罪状扣在我们头上,十足的蠢蛋。” 裕太的言辞锐利,看来回忆又再次让他生气了。 (这是,憎其人而并及其物吧。) 不过为此便专程来到千束的瑛也的确是相当愚蠢的了。 (社团打架后被罚在家思过……好像是这样吧?) 一旦理智崩塌过,下一次那个名为崩溃的开关便变得容易启动。或许瑛是这类型的典型人物,与零正是背道而驰的性情。 在见到尙人前先与裕太巧遇了还真是,幸运。他在心里暗叹。 “这个,绝对是,兄弟对战的迁怒。” ——大概。 “瑛君也是很讨厌零君和尚突然这样亲近起来吧。” 虽然那种心情他能理解,但就雅纪而言,瑛把尙人当靶的时间点大大不妥。 即使如此,对那兄弟俩的厌恶程度仍是零略胜一筹。 同情是,比单纯的互舔伤口更让人焦躁的情感。 说尚人与零同命相怜,也不过仅仅是孩童期便已经打上的固有烙印而已。 尚人在校内的追随忠犬樱坂是必不可缺的存在,然而对疏远了的堂兄弟突然的亲近与其说是推拒不如说感到相当不愉快。 “这件事,尚知道吗?” “我没说。” 引发必须告知程度的话题也绝对不是裕太乐见的。 “因为这是,找我吵架而已。” 他斩钉截铁,如此陈述。 这句话,见证了裕太的成长。 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尚人的无怨无悔得到的回报如今以肉眼可见的形状耀眼地呈现了出来,这比任何事都要来的让雅纪高兴。 “那么,就这样隐瞒下去。” 对雅纪来说,完全不想让瑛也跟着搅和进尚人这边来,当然,若是对裕太造成实质性伤害他届时自会出面。 “……知道了。” “接下来?你饿了吗?” “啊?怎么?” 虽然知道裕太找过来是因为瑛的事,但中饭问题尚待解决。 “我也饿了,正想煮面。” 确实记得,某个橱柜藏着杯面。 “雅纪哥哥你?做面?超级不搭。” 这话果断定义为,失礼至极吧? “讨厌别吃。” “……呃,把水烧开这种程度的事的话,我也是会做的。” 裕太决定把满腹的质疑全部憋回去。 没有尚人的雅纪和裕太之间的对话,无论如何切入都缺少润滑油,像是两个齿轮运作间咔擦咔擦作响的不协调关系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 决意 》 (她已经,受够了!) 篠宫沙也加抓狂。 (为什么,只有我。) 她愤愤不平。 (为什么她无论时至何时都非要面对这种事不可!) 她咬牙切齿。 由于父亲失忆的事公众于世,沙也加的四周又骚动了起来。 事情的开端,始于加门家当作早晨闹铃的电视台的早安新闻。 《各位,银流社在网上发布的紧急通知看了吗?》 《还真是令人吃惊呢。》 《庆辅氏失忆是真事?不是炒作?》 《他本人的情妇在上面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 《所以才更显可疑不是吗?》 《自己存在的那十年被全部抹掉?对她而言是严重事态吧。》 《无论怎么说,因为是……命定的恋人,这就是所谓人生最大危机了。》 《说白了,这叫做丧失了同一性。》 《重要的是,如果失去了庆辅,她自己不就毫无价值可言了吗?》 《仓桥老师好刻薄。》 《诶?这是事实吧?因为她是活在名为「爱」的玫瑰色人生里的人。》 《哇噢,精辟。》 《一针见血呢。》 那天早晨,在电视机前的外祖父母和沙也加都呆若木鸡了。 发生的什么蠢事。 骗人的吧? 是真的吗? 实在是让人……石化的冲击。庆辅被祖父刺杀的事已经造成了撼动,这之后无论再发生任何事应该都不会惊讶了。 这种时间事件都太过严丝合缝的凑巧现实中真的存在吗?大概,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都是这么想的吧。 瞬间,错愕。 接着,质疑。 最后,否定。 这是——不可能的吧。 沙也加当然也这么认为。 (那种事——不可能的不是?) 在心里唾弃着太过荒谬的新闻,不成想却和外祖父母视线交接了,而他们,也同样是露出了打翻了五味陈杂般的表情。 她转念一想,若是从庆辅的究极非常识人生的角度来考虑的话,或许,这类急转直下的展开也不无可能。 听闻庆辅被拓也刺杀之时。 (那种混蛋死掉最好。) 对于除了作如此想法别无他念的沙也加而言,庆辅狗屎运的代价却并不只是半身麻痹,还连带漂亮干脆地遗忘掉自己干的所有坏事,说实话,她只觉得怒不可揭。 然而。 《但是,丧失将近十年份的记忆的话,也就是说自己外遇导致妻子自杀、对孩子们惨无人道的处理方式,所有的一切都忘记了是吧?》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罗。》 第4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0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50节 《如此发展,对于「asaki」他们而言是最难以忍受的吧?》 《憎恶的对象没有自爆而是在中途拆装分解完毕了。》 《这时候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那不就当然是怒气冲天罗?》 《……也对。》 《虽然「asaki」绝对是保持缄默。》 《无论如何,那不过是……视野垃圾而已。》 沙也加的想法,被别人……而且是被毫不顾忌当事人心情只会满嘴跑舌头的新闻评论员一语道破,这让她本就不快的心情愈加阴沉。 《但即使把坏事全部忘尽,说那铁证如山的曝露本是一切的见证也不为过,我认为他想要装聋作哑也无济于事的哦?》 《……就是了,如此一来那五十万畅销书的收款还真是沉重呢。》 《命运的逆转。》 《或许在庆辅氏的眼里,自己才是被诅咒了的受害人。》 《唔~像是从狭缝中窥视自己无法逃离的悲惨人生的感觉。》 在看到体育报披露了庆辅拜访堂森老家的报道时毫无所谓。 ——不对。 直至祖父做了那样的事为止,对于在母亲的婆家生活的沙也加而言篠宫的祖父母、伯父以及叔父一家早已都是被遗忘的存在。 因为先抛弃他们见死不救的是篠宫的亲属们,即使从血缘上说是自家人,却比陌生人还要遥远。 除了母亲自杀的事之外,加门的亲属明明与丑闻完全绝缘,为什么篠宫家却是那样的极端愚昧。 沙也加的人生不需要他们,规划里也完全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然而,在和她完全无关的地方引发的事件导致了自己被媒体围追堵截,这让她无法忍受。 家门口。 学校前。 停车场。 守株待兔般等待着沙也加的是争先恐后递到面前的麦克风和零顾虑的追问。可以让雅纪亮出他铜墙铁壁守护臂膀的仅限于那两位一起生活的弟弟……察觉这项事实的媒体对她的穷追猛打为沙也加本就暴躁的心绪添增了不快。 “沙也加san对于父亲失去记忆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会原谅没有了记忆的父亲吗?” “父亲对你展开了什么行动吗?” 若祖父没有做那种事的话,她就不会受到这种骚扰。 够了。 ——够了。 ————够了! 厌烦的情绪超过底线,身体深处就涌现出猛烈的冲动。 横冲直撞过去吧,踢开人墙吧,或者,朝他们挥拳痛殴一场吧。 回过神来,沙也加意识到自己所忌讳厌恶的「极端愚昧」正蔓延全身。 ——心惊肉跳。 这种心情,就像是那最后一次与母亲相对时的回放,瞬间,全身血气逆流。 “庆辅氏与祖母和解的事你怎么看?” “哥哥「asaki」san又是怎么想的?” “你们兄妹就这件事交换过意见吗?” “沙也加san,请回答!” “沙也加san。” “沙也加san!” 纠缠不休。 死缠烂打。 软磨硬泡。 她为被如此厚颜无耻地追踪而感到相当——不愉快。 心脏被拧绞般胀痛。 而那结果, (好吵。) (好烦。) (别跟过来!) 一旦泄露内心的激愤,将会不计后果在这里集中火力全力开炮,那么她就是掉进了这媒体常用的圈套里。所以,她只能忍耐。而,除了忍耐别无他法又着实让她不快。 任何人,都不理解沙也加。 ——焦躁。 任何人,都不来保护沙也加。 ——郁卒。 任何人,都不放过沙也加。 ——愤慨。 已经,够了。 够了。 她受够了! 沙也加心灵深处的呐喊,没有人接收得到。 在黑暗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却毫无断点之时,沙也加的面前,那个男人——真崎亮二再次出现了。 “你好。” 瘦弱得像是迎风飘动般不稳的身形,懒散而不修边幅,再也不想见第二次的脸扯着虚伪的笑容突然堵在眼前,沙也加的脑子还没有开始运转脸部便已经扭曲。 “记得我吗?姓和你哥哥的名正巧相同的真崎亮二。” 即使在无节操的媒体当中,此人也属最渣。 普通记者是不会进入学校内跟踪采访的,即便说是麻木不仁,到底仍旧是正规公司的正式职员,受到最底限的道德束缚,因为一旦无视那名为「协议」的游戏规则,整个公司都会因此蒙羞被贴上无组织无纪律的标签。 但在现今社会,无时差的新闻比起白纸黑字,网络微博更是主流,在那里消息更具体详细,至于真实与否,或者仅仅是诽谤中伤都无关紧要,生事者最多不过是与无须负责任的媒体记者们并列齐驱而已。然而这种社会现状才更是让人反胃。 反过来说,正因为真崎是自由记者,才能够打破这行业规则。 以取材之名,行跟踪之实。 这无论如何,沙也加都无法容忍。 (果真是,渣男。) 内心反复批判,沙也加别过眼背过身快步离去,却, “沙也加san,别这么讨厌我嘛。” 极其迅速的,真崎紧靠过来。 (……厌恶到噁心。) 装熟的说话方式让人生厌。 (厌恶到想吐!) ——她的脸色反应着心情变得惨白。 “我们稍微聊聊你父亲吧?” 几乎贴着自己的身体让沙也加胃里直返酸水。 “嘣”的一声,沙也加理智的弦跟着断了。 “那种男人死了也无所谓!你太烦人了滚远点!” ——真崎先是目瞪口呆,下一秒嘴角轻微上扬了,这一刻,自熟可疑的样子消失,披露出更加低劣的本质。 “哇哦,美人生起气了还真是威慑十足呢,即使表情完全不一样但给人的感觉果然和哥哥如出一辙,不愧血脉相承呢。” 对于真崎而言,这是挑拨沙也加的情绪诱使她吐露真言的手段,或许不过仅仅是因为察觉到契机而顺水推舟而已。 但对于现在的沙也加而言,她的死穴不是庆辅,却正是雅纪。对眼前的这个完全踩到她痛处的真崎,沙也加燃起了欲杀之而后快的熊熊怒火。 这个混蛋,死了才好。 永远从她的视野里消失最好。 这是,与对庆辅的谦恶不同意义上的鄙视。 只是相比于无知无觉的庆辅,她的这份杀意的认真程度已经充分得以传达让真崎知晓,所以再沙也加愤慨离去时,他没有再次跟上。 只是, “哇~~吓人吓人,这一点果然是遗传自爷爷呢。” 仍然没有忘记得意洋洋地在沙也加身后自说自话。 这次能够交谈,是他安排的契机。 事情总是有二就有三,只要一想到在这以后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就要被真崎纠缠,她就血气上涌。 这似曾相识的浓郁怒火占据沙也加的全身,甚至四处流窜等待时机爆发。长此以往,有一天她肯定崩溃。 迄今为止,沙也加即使对他人有过抗拒却从不曾被谁回避。 原因在于,有亏欠于她的应该是雅纪,是尚人,是裕太。 虽然她对母亲的记忆只有满溢的复杂的憎恶感,但另一方面,猜测着母亲或许是因为自己逞的口舌之快而自杀的罪恶感从来也没有消失过。 奋力投掷的谩骂,是发泄愤怒的出口。 去死——确实是这么说了,但没想到她真的就这么死去。这样,根本就是究极犯规吧。 她对把所犯禁忌大罪的后果全部压在他们身上自个儿去了极乐世界的母亲所持的极端愤怒是发生任何事都无法抵消的。 母亲的自杀本身就是一项逃避责任的重罪。因为存在着这样一个大前提,沙也加做不到对自己全盘否定。 不好的,不是自己。 该责怪的,也不是自己。 一切的一切,都是污秽的母亲一手造成的。 ——明明如此,她却被兄弟们拒之千里。 她刹那感到天旋地转。 怎么了? 为什么? ——要如此对她。 庆辅的死活无关紧要,他是比视野垃圾更低贱的物种。但因为那垃圾不如的混蛋搬弄是非而使自己的生活被搅得乌烟瘴气就无法容忍了。 被尙人,婉拒。 被裕太,否决。 被雅纪,断绝。 无可置否她被一脉相承的同胞彻底抛弃了,同时又被毫无道德可言的媒体纠缠,这之后,她该怎么办? ——该怎么做才好? 沉思过后,沙也加心里有了决定。以后,她要为了自己进行符合自己风格的战斗,原本就该如此的。她绝对不要就这样一直被丑闻围绕直至神经衰弱,那么解决这一切的唯一途径,就只有出国留学飞离日本了。 这并不只是一个想法。 考虑着, ……思考着,这个结论油然而生。 虽然说念头涌现,但她知道这也不是能够立刻办到的事,只是想去留学的心情一旦形成一个切实的愿望,便再也止不住这股蠢蠢欲动。 她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和语言能力有信心。 虽然由于母亲的自杀带来的沉重压力让她的高考以失败告终,但沙也加没有气馁,她没有放弃顶着压力最终考上了志愿校,学费不足就努力打工,拼死自学的英语现在也达到了与外国人交谈毫无困难的程度。 只是,问题在于留学资金,如今甚至是大学的学费都仰赖着奖学金的她想出国根本是天方夜谭。 总之,想要自费留学绝对不可能。沙也加的大学的确是有在某些专业范围内选择特优生与国外进行留学交换的制度,但那只以二年级或以上的学生作为对象,而且那是一道极其狭小的门。 虽然想要留学的计划已悄然成型,但这之后不得不解决的问题更是堆积如山。 想去留学,在她把想法传达给外祖父母时,果然他们面露难色。 “我们明白沙也加的心情,但现在的话不行的吧?” “才刚入大学就想出国留学,这样太早了。” 外祖父母想要表达的意思,她都懂。 考大学时外祖父母非常支持,现如今的社会,没有个大学文凭就出来工作对自己不利,甚至可称为就职非常困难。所以那所谓的资格证有总比没有好,然而,在那些必要的就职资格里,「留学」并不包括在其内。 “生活费怎么办?” “必须独自前往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的理由又是什么?” 若这只是利用暑假或是寒假前去旅游观光的话,外祖父母肯定是不会反对的吧,但留学又另当别论了。 “所以说,我想要是利用hostay制度是不是就可行了呢。”【hostay:住宿在国外普通居民家学习当地的风俗、习惯、语言,是一种新的留学方式。】 或许会被反驳寄人篱下太过辛苦,但是, “并不只是这样就可以解决的吧?” 想法过于不切实际。 “在考虑那些之前你有更重要的事要顾虑,你不得不必须去不使用日语授课的大学,好不容易考上了希冀的学校又放弃,那么至今的辛苦全部让它付之东流吗?” “就是啊,沙也加,即使日常会话不构成问题,但我觉得这与上课是不一样的哦?” “你是为了什么留学?” 一针见血的问题接踵而至,她顿时语塞。 即使她有着坚定的决心,但理由却无比薄弱。不想再因为庆辅的丑事受到更多的牵连了——这种原因,她没有办法对外祖父母说出口,因为深受其害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更何况,在她面前摆着为了养活家人而放弃了承载着将来的剑道与大学,一道名为雅纪的高大耀眼无法超越的墙壁。与雅纪的决意相比,沙也加的决心只显自私软弱。 “大学毕业以后再想留学的事不是很好吗?” “是啊,沙也加,现在好好学习是最重要的了。” (所以说,就是为了如此她才想要去留学啊。) 第5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1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51节 对着完全不明白她的处境的外祖父母她焦躁起来。 然而最终,沙也加也未能得偿所愿。并不是因为外祖父母的反对,而是她切切实实地认识到自己的生存力是多么低下。 即使把所有的一切都抛下也要飞离日本的勇气, 比起用脑袋思考更有气势的行动力, 这次谈话让她充分意识到自己这两项重点的决心与觉悟都差得太远。 决定去留学,然后向雅纪宣布,之后把对雅纪的依恋……思念全部斩断。能够那样做的话,前景不是玫瑰色的也无所谓,她知道自己打开的一定是一扇和如今完全不同世界的门,只是她的这份决意,在成型前就被击溃。 眼前的只是,任何事都不顺遂的沙也加的现实。 这样想着,情绪愈加低落了。 《 果断 》 雅纪的日常,一如既往的繁忙。 工作和私生活,都非常顺利,顺利到他认为若连这样的小日子都要抱怨的话肯定会遭雷劈的程度。 在临将晚十点之时。 本日的工作——拍摄男士杂志的凹版相片和,为在圣诞节里举行的舞台服装秀——做宣传,结束后他便到常去的市中心饭店就宿。把随身包放在桌上,脱下的上衣置于沙发的同时,包里的手机开始作响。 自从换了智能手机以来,行程表管理一度变得非常轻松,早知如此,他应该早换机种的。 来电显示的是「加门由矩」。 (由矩伯父?什么事。) 几乎无电话往来的对象的来电,雅纪带着些许诧异按下通话键。 “我是雅纪。” “啊,雅纪,我是由矩,现在方便说话吗?” “可以,正好工作刚刚结束。” “还真是辛苦,你仍然这么努力呢。” 这话并不是社交辞令,他对这个总是奔波忙碌的外甥充满怜恤。 “还好,只不过在作息上会因为工作而变得不规律。” “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这个问题,他早已有所觉。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连不属本行工作的行程也增加了,无论是什么改变了都好,只有身体管理自始至终是必须稳妥的,若由于太过劳碌而导致不适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雅纪是篠宮家的经济来源,工作量增加是好事,但因为太过勉强而倒下是万万不可尝试的。 虽然模特不是一次性商品,但业内竞争却很激烈。当然,模特是有保鲜期的,这是奢华行业的通性,因此在这里浮浮沉沉尝尽荣辱兴衰的人也格外多。 所属事务所的「能力」以及「门路」就是业内的财富,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常识。赞助商的意向——一句话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把内定的工作化为乌有,即使本人感到多么的委屈却无申诉之地,那份懊恼是否会激励自己跨至更高一层台阶便是适者生存的精髓了。 模特所属的就是这样一个世界,比普通人想象中的要严峻的多,在这里存活下来的人,身心都被历练得不得不顽强。 因为身体欠佳而导致换角进而被后来者取代的事非常多,而替代者就此一炮而红的例子也不少。 机会不是等来的,即使是踩着他人的身体也要往上攀,若是无法做到如此手段,最起码也要拥有不抓住别人眼球决不罢休的汹汹气势,否则绝无成大器的可能。 “谢谢关心,那么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么回事,昨天,外祖母给我来电话了。” 由矩口中的「外祖母」指的就是加门的外祖母。小孩子出生后,父母就会迎合着孩子的身份对自己的父母改变称呼为「祖父」「祖母」,这一点大概所有家庭都一样,实际上,篠宮家从前亦是如此。 “沙也加似乎说想要去留学。” “留学……吗?” 比起被告知的内容,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话从由矩口中知晓才更让他吃惊。这种事的话,一向应该遵循外祖母直接打给雅纪的行动模式。 “好像是非常认真的样子,这件事,你听说过吗?” (……是说,从沙也加那里?) 从雅纪的角度来说,这根本是无稽之谈——但在几乎没有见面机会的加门伯父的脑海里,恐怕对沙也加只停留在「最喜欢哥哥」的印象里。 不管怎么说,沙也加无论是对加门家的表姐妹们或者是篠宮家的堂兄弟们,从幼儿时起就是, 【不准像跟屁虫一样粘着我哥哥!】 眼神、语言以及行为,都充斥着强烈到疯狂的占有欲,那个时候,也仅仅是被以「小孩可爱的独占欲」玩笑地带过了。 【雅纪也真是辛苦呢。】 大家苦笑侧漏。 由矩认为即使现在沙也加独自一人在加门家生活,那样热烈的恋兄情结肯定也不会改变的。 “不,倒是什么都没听说过。” “是那样吗?” 由矩的语气奇妙的显得极失望。在由矩眼里,恐怕认定他现在仍然和沙也加维持着紧密的关系。 “虽然我不知道外祖母是怎么跟您说的,但事实是,母亲过世之后我和沙也加几乎没有交谈过了,简单的说,完全疏远了。” 这之前,他在庆辅的曝露本出版前前往加门家时,见到了大约四年未见的沙也加。虽然刚开始沙也加似乎是不想见到他而假装不在,但结果,终究引发了她至今积攒的恨意。或许在沙也加看来,她只是把四年牢骚发泄出来而已。 但这,却让他得以顺水推舟地与沙也加正式划分界限。 那个时候,他就与沙也加决绝了。 不——从沙也加对他与母亲之间的事激愤指责、尖叫谩骂、口无遮拦地诅咒后离开篠宮家的那天开始,她便已经成了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对雅纪而言,事到如今,正式断绝关系什么的根本也毫无意义。 由矩没有就他与沙也加何以疏远的事多加询问。 沙也加没有出席自杀死去的母亲的葬礼确是损伤了自己在伯父以及亲属们心里的印象,而且母亲又是在丈夫外遇离家之后那样悲惨的死去,加门的亲戚们也压根没有心情去对她追根究底,总之当时沙也加坚决拒绝出席,而雅纪则是默默无语,结果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即使如此,加门的伯父以及亲戚们也只是认为沙也加与母亲存在着不愉快的摩擦和争执,但仅仅是雅纪和沙也加,他们没有办法从兄妹俩关系亲密的记忆中跳脱出来吧。 “啊……所以,在篠宮家祖父的葬礼上,你们兄弟三人和沙也加之间才会有那样的距离感啊?” 似乎应该是,在电视上看到了葬礼过程的由矩低低自语。 恐怕不仅仅是由矩,看了那场葬礼的所有观众大概都会这么想,连新闻播报员都提出了同样的疑问。 篠宮三兄弟和长女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为什么,只有长女独自一人? 对于这个问题他没有给予明确的回答,跟往常一样任由他们天马行空随意编排,对雅纪而言,仅是对沙也加出席拓也的葬礼这件事感到轻微的讶异,只是这样而已,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对沙也加多加留意,对一个已恩断情绝的人,这种相处方式不过是顺理成章而已。 比起这件事,他倒是完全被从前根本没有放在眼里的堂兄弟……零和瑛那兄弟俩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哪还有闲情去想其他有的没的。 只是,如今被由矩提及,雅纪不由的在心里苦笑。 (他们之间的违和感一看便知了吗?) 雅纪认为,比起与沙也加的疏远,她愿意参加祖父的葬礼才更是蹊跷事。 “差不多,是这样吧。” 话至此,雅纪已无意多说,由矩叹息。 “那么,沙也加为什么突然想去留学,你也毫不知情了?” “是的,完全不知道。” (留学啊……) 为什么,是现在。 不惜如此作法,也要离开日本的理由。 执拗于留学——吗? (难道,因为讨厌媒体的纠缠……这种理由?) 说起来,他好像听到尚人转述过零的抱怨。 ——已经到了无耻程度的纠缠了,真想骑着自行车就碾压过去……零君说了非常偏激的不好笑的笑话。 虽说笑不出来,倒也仍然怎样都无所谓。媒体的语言暴力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只要没有波及他们兄弟三人,雅纪压根无须也不会关心。 那个时候,尚人如此说。 ——相比起来,我还有裕太真的是太过幸福了对不对?因为,小雅是最强的守护者。 雅纪条件反射般瞬间把尚人紧紧抱进怀里。 是家人,是尚人——是所爱之人给予了他护花使者的权利。从雅纪的角度来看,却是自己完全暴露独占欲的行为有幸被接受了,他能够守护可以呵护的心情有了尘埃落定的踏实感,这才是任何事物都无法取代的幸福。 所以,如零那般,突然不请自来瓜分那份幸福感的行为自然会让他涌现嫌恶感和警戒心了。 但话说回来,对一个他已经舍弃了她的一切的人他也没有多大的感慨,在雅纪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明确的区分。 (或许留学这件事意外的,合乎常理。) 一旦被人捅中脊梁骨,人类的反应通常归为三类。不惧对抗,迎合现状,或者,转身逃走。 无论是哪一种,都将会给人生带来巨大的改变。 所作的选择正确吗, ——或许不吧, 答案,无从知晓。 只是,对抗的结果即使是失败也可以坦然面对,因为没有被他人所牵引,纯粹是自己的信念,而这,理所当然转化成履历的经验值,为自己的前行打下基础。 但是,若是贪图安乐迎合现状就等于放弃自己的权利,便再也找不到借口反驳和制止,只能随波逐流。 若是逃走更不用说,终究会受到或大或小的悔恨情绪所困扰。 这是抱持着对尙人的爱意而终日不敢回家在外颓废过日的雅纪的深刻体会。 与世沉浮毫无意义,恐惧逃离终尝悔果,最后他终于明白,只是消极的把问题向后推移并不是解决之道。 (把留学作为后路……吗?) 真是悠然呢,他想。 又要,再次逃走吗——他想着。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认为太傻了,或者是,到底想要做什么?——这样的疑问是完全不会涌现的。 那是沙也加的选择,只是与雅纪的全然不同而已,为她烦恼的必要性是零。 想要保护的人以及,毫不相干的人之间的分割线,他划的很清楚。 “外祖父和外祖母虽然知道发展到这步田地的丑闻对沙也加造成了诸多伤害,肯定也为此感到心疼不已,但要去留学的话……” 当然是,不行的吧。靠退休金度日的外祖父母,肯定没有那种程度的宽裕的。 养老金……的话,虽然不知道到底能有多少,但无论这外孙多惹人怜爱,两老都不可能会为了她葬送自己正常的日常生活,若万一事与愿违,伯父他们肯定也会毅然阻止的。 “雅纪,虽然你肯定也是很忙,但可以跟沙也加好好谈谈吗?” 话已至此,他早已猜到由矩大概是会这么要求了,或者,这是外祖母的请求也不一定。 “无论如何你们是兄妹,沙也加不想和外祖父母说的话,如果对象是你就会敞开心扉不是吗?” 那么做不过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为了一个舍弃了的人被如此烦扰,说实话,麻烦至极。 况且,沙也加也摆明了不想向雅纪求助。 雅纪和沙也加之间的裂痕并不是一句「因为是兄妹」就可以修复的浅伤,那已经成为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疮疤。 “伯父。” “怎么?” “我光是保护家里的弟弟们就已经精疲力竭了,没有办法连在加门那边生活的沙也加也一并顾全,说实话,太过沉重了。” 而由矩,是什么太过沉重?——或者,她的什么做法让你有如此压力?——类似的问题,他没有开口询问。 即使没有问,但沙也加根本是到达凶横暴戾程度的重度恋兄,是亲戚们都有目共睹的事实。 由矩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沙也加的人生由她自己决定就好,她也已经到了可以分辨可行与否的年纪了,而且,要想留学的话,首先必须能够自立吧,如果自己可以挣钱,无论是留学或者其他出路都任由她的喜好,我只能言尽于此。” 说清楚讲明白,雅纪办事从来不拖泥带水。 “——我知道了。” “对不起。” “不,你做得已经过于出色了,所以我不由就会想着,如果事情交给你肯定稳妥……这么一个不可靠的伯父,我才该感到抱歉。” 太过能干的儿子。 过于优秀的长子。 但若是看到那隐藏于面具下的是一张极度自私的自我,由矩就不会这么说了吧。总之既然由矩作了这般的宣言,之后必将不再重谈沙也加的问题,这对雅纪来说是最属意的结果。 在与由矩通话结束后他深深叹息,正准备沐浴时电话再次响起。 “又是什么事,受不了。” 抱怨般地自言自语着,抄起电话定睛一看,这次是「篠宮秋穂」。 雅纪的脸色在看到来电名称的同时迅速阴沉了。 在知道庆辅被允许回到堂森老家时,在他心里就已经与祖母断绝关系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 电话铃声不厌其烦地持续作响,终于,他无可奈何地按下通话键。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意欲何为,但接听总比无视之后不断被骚扰要强。 “——我是雅纪。” 在他像平常一样自报姓名的同时,耳边似乎听到一声倒抽气的惊喘。 这反应比起出乎预料,这种时候或者说是情理之中更恰当。抱着打电话试试的心态,一旦接通又会无言以对,如此一想,倒也是常有之事了。 ——然而。 “……雅纪吗?” 突然听到这像是零落洒下的声音,一瞬,他愕然了。 像是掐住喉咙发出的刺耳的颤音。那不是属于秋穗的,而是如今最不想听到的——庆辅的声音。 到底, ——为什么? 怎么, ——是这家伙? 比起这些更早涌起的,是强烈的「被将军了」的感觉。 家里的固话已经把庆辅的手机和堂森老家的电话都拉了黑,事到如今,已无意再交谈……不,比起这个,实在是被那绵绵不绝的留言骚扰得烦不胜烦。 庆辅如今跟从昏睡中醒来尚不知晓自己失去记忆又无家人关怀黯然伤神时不一样,他来电找雅纪,录下向沙也加和尚人表达关心的留言,甚至连声呼唤裕太。 【我是爸爸。】 【都还好吗?】 第5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2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52节 【我想见你们。】 【我有话和你们说。】 【为什么一直都是电话录音呢?】 【怎么总是无视我的来电?】 在限定时间的电话录音里纠缠质问,即使如此仍然嫌不够地反复拨打,而且,他总是像瞄准了的一样挑雅纪因工外出的时机,时间凑巧到每次留言一被删除又立刻补上的程度。 一副自家人的口气听得酸水直往上涌。 ——恶心。 ——反胃。 ——脑子进水了吧? ——完全是一个变态的行为。 所以,设置了拒听。 如此一来,起码是可以和庆辅的声音绝缘了。 这样的回应,即使是庆辅也应该有自己不受欢迎的自觉了吧。 而同样的,雅纪在更换智能手机时也建立了黑名单,未雨绸缪总不会错。 所以他才会借用秋穗的手机吧。若是由秋穗打来的电话雅纪就不会戒备,即使失忆,似乎这点常识还存在。 “雅纪吗?” 庆辅因为雅纪许久没有搭腔而焦急地再次询问。 没有必要确认这种事吧,干脆,就这样切断电话好了,虽然有一瞬间他冒出这个想法,但那家伙不惜动用秋穗的私人电话也想要与他取得联络的话,他也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一次的拒绝就可以换来对方的放弃,况且,他也必须顾及家里电话的安宁。 无论怎么说,庆辅的脑海里现在只认定自己是伤员,和失忆前那个穷凶恶极的混蛋父亲的厚颜无耻程度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雅纪,我是爸爸。” 刹那,他险些失笑。到底用着怎样一张脸说着这样的话,一想到这里,雅纪的脸颊、嘴角都不禁扭曲了起来。 (痴人说梦。) 这样想着时, “出来,见一面吗?” 居然,做出了这样的要求,雅纪实在有点无言以对了。 “为什么我必须要去做那种无聊的事?” 他终于以凉飕飕的声音作出回应。 耳边再次响起庆辅清晰的抽气声。 “事到如今我们再无话可说了,我们和你,早就形同陌路。” 庆辅沉默着。 “你已经从明仁伯父那里知道了吧?自己到底是如何的荒谬无耻,听到那些之后你还能够要求见面,对我来说倒是完全无法理解。” 把想要说的话一口气说完,这也是雅纪的真实想法。 现下见面已无意义。 他在他们眼中甚至失去了谈话的价值。 隔着电话这样听声儿都嫌恶心。 “即使你没有话,但爸爸有。” (所以说,不要再自称「爸爸」了!简直让他反胃到克制不住体内的暴力因子。) 内心,咒骂着。 【父亲】 对于雅纪他们兄弟而言,这个字眼不是禁句而是死语,光是听在耳里郁闷值就狂飙涨至爆表,想要由他们嘴里唤出来的可能性绝对为零。 “爸爸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意见权,呢。) 不是辩白,而是意见。简单一句话就暴露了庆辅自私自利的本性。 没有忏悔。 不会忏悔,反正,他也并不想听就是了。 ——然而, “要是你不想听的话爸爸就自己到千束的家里去说。” 这个瞬间,他全身的毛发都因为怒气与杀意挺直竖起。 (这混蛋……是认真的?) 一想到庆辅真有如此打算,雅纪的脸顿时失去血色。 这是电话拒听的报复? 还是,威吓? ——不,想起家里追踪似的电话录音,雅纪知道这个人的话,是真的做得出那样的事的。 “我要跟沙也加、尙人还有裕太好好谈谈,不是,希望你们给我这个机会。爸爸想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你们,同时也期望得到理解,我还要让你们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爸爸都需要你们。” 就像是把积攒下来的话成筐倒出一样,庆辅没有停顿一吐为快。 (还真的是……令人发笑。) 好笑到让人想吐。 这男人真的心里只有自己,想到这里,下腹部抢在喉咙灼烧之前急速冰冻,怒气已经让他不能成言。 据说人类经历过一次生死徘徊人生观也会改变,但庆辅却是一如既往。那么,这场无谓的滑稽剧场也该收场了。 “——我明白了。我找时间去那边,现在没有办法,改天再联络。” 雅纪的口气森冷。 “……这样再好不过了。” 庆辅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么安排好时间记得打给我,我等你。” 语毕,没有等待雅纪的回应庆辅就挂断了电话。 按下通话结束键的同时, “永远是这样自说自话。” 喃喃的低语不无厌恶。 那天,在胜木警署里,应该已经与千里庆辅斩断所有的藕断丝连,他们兄弟三人也该得到清净了,但如今却仍然深受其扰,何时何地都能潜入的瘟神——大概指的就是庆辅了。 “既然如此,只有彻底做一次驱邪了。” 准确的说,这是第二次,这样想着,雅纪极端不耐。 《 接点 》 明天开始,他有五天前往斐济的行程。 这是杂志社策划的摄影旅行。若是偶像杂志这样的安排倒是不稀奇,但在男装杂志已经算是非常大手笔的了。 参加这次摄影的五名被选拨出来的模特当中有他的天敌「鹰明」,虽然最近一段时间生活顺利工作也顺手,但这次合作仍旧让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原因呢,就是之前碰头时,加加美莲司也在的关系。 (……怎么会?) 上周,在惯去的「真砂」用餐时他完全没有提及。 最近的话题多半围绕着伊崎豪将,拜这所赐,伊崎旁若无人到多么人神共愤他已经深有所觉,而可以与那样的伊崎豪将做朋友的加加美的度量到底有多大他也已经彻底领略。 “早上好,我是原嶋事务所的「asaki」,请多指教。” 与走进室内弯腰鞠躬的雅纪视线相接时,加加美旋开一朵微笑。 “唷,雅纪,相互指教咯。” 跟平时一样的随意,不,该说是一如既往的顽皮跳脱,但会议室的空气却因此显而易见地发生了微妙的质变。 (这一次,加加美san又玩什么?) 雅纪不经思考便可以如此揣测。 在知道加加美在这次的企划案里担任的是「顾问董事」时, ——是要,做什么。 比起吃惊,更直接的反应是蹙眉。 而且,加加美并没有利用董事头衔实施他「死亡天使」淘汰赛的行事风格。 正常思维想来压根不可能……常规判断应该如此,但如果是这个从许久前就被频繁爆料「独立」的加加美的话, ——难道真的,确有其事? 不自觉瞎猜了起来。 但是,加加美似乎完全没有打算把他的构图公布于世。 (算了,没所谓。) 对于雅纪来说,与加加美一起工作的兴奋感比那小小的好奇心要膨胀得多。 五名模特当中明明资历最浅却在最后一秒才进入会议室的「鹰明」似乎也同样对现状毫不知情,他瞪着眼哑然呆望。 即便如此,没能够如往常一样兴高采烈地竖起耳朵摇晃尾巴连呼「加加美san」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在开口前就被他的女经纪人附耳低语而已。 虽然不知道之后是由于不满呢还是不快,「鹰明」的怒视一直游移在加加美和雅纪之间,最后极不甘愿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家伙还真的是自命不凡得无可救药呢。) 成名自是与所属事务所的人脉息息相关,那是和模特儿自身价值完全不同的重要力量。 ——但是,就是有人把靠山的战绩当成自己的实力,例如,「鹰明」。作为「azrael」备受期待的新人而得到大肆推广便以为开启了玫瑰色人生的笨蛋。 当然,业内本就人种多样。 存在对自己的不足只字不提,总是把所有失败归咎于事务所忿忿不平的人。 也有明明没什么实力,但依仗强硬的后台我行我素的人。 还有自信过度藐视众生,却完全察觉不到个人价值滑坡的家伙。 那些人的保质期短暂到顷刻便已散发霉味。他们不明白,人际关系是最重要的最低限常识。 加加美如此说, “推销自己负责的艺人是经纪人的本职工作,当然自会拼命去争取各种合作,但是在那之后就必须完全依靠本人的努力,但结果脑子里终究只考虑自身情绪的话也就止步于此了。” 雅纪也抱持着如此想法。而那个对同属于一个事务所的前辈,男装模特儿界的帝王加加美都可以用理所当然的态度讨要拉面饭局的笨蛋倒全然不是如此。 模特是一种素材。 但,绝不仅仅是架衣服的人偶。 连这一点都没弄清楚的家伙,转眼间就会被淘汰。 即使是因私当众发表过激言论而引起哗然的雅纪,在工作中姿态也是谦逊的。抱持自尊心是理所当然,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进退得宜。 无论心里对此人抱着何种看法,雅纪是绝对不会在工作上和「鹰明」发生摩擦的,这次的摄影旅行是,将来也一样,这是他的坚持,不会改变。但如果有人故意找茬就另当别论了。 此时, 他的房间响起敲门声。 扣,扣,扣。 极富节奏的,三下。那样的敲门频率毫无疑问是尚人。 “我开门喽。” 门打开,尚人的脸探了进来。 “小雅,洗澡水好了。” “你先洗,我还要一会儿才好。” “唔……好吧,那我先洗了?” 这样说着,尚人又是极有韵律感地踩着步伐下了楼。 护照、机票,然后是各种有备无患的小物。再次确认没有遗漏之后,雅纪提起皮箱下到一楼。因为次日必须赶早,为了出门时不发出扰人清梦的声音他会提前把行李放到玄关。 在返回房之时,厨房里传来手机的来电铃声。 他自己的手机放在卧室,那么这就是尚人的了。 进入厨房后,虽然声音一直在周围环绕,却找不到来源,四处张望探视才发现,手机正躺在椅子上的围裙口袋里。 这么想来,他也早已发现尚人最近即使在家里也随身携带手机。 ——因为,我希望小雅打电话来的时候能立刻接听。 被笑眯眯的如此告白不可能会反对。 话说回来,他如此耽误工夫,铃声仍旧在持续作响。 (谁啊?) 从围裙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看到的来电显示是「零君」。 (居然还录入通讯录里了。) 虽然尚人和零是否频繁联系他不清楚,但自从零来与尚人见过面之后两人的亲密度急速上升是不争的事实。 来电依然没有停止。 雅纪盯着「零君」两个字片刻后,按下了通话键。 同时,唐突的, “晚上好,尚君。” 声音从听筒里弹跳而出。 (哦~,是这样的声线哪?) 在祖父的葬礼上碰面时完全没有想过平行线还有再度交叉的一天,虽说是堂兄弟,却是比陌生人更遥远的存在。 几乎阔别十年的零的声音十分柔和,这反而激起他焦躁的情绪。 (什么呀,根本是非常有精神的样子嘛。) 本来以为应该是相当沮丧郁闷的。 弟弟瑛因为掉入地狱而备受煎熬,因此还不辞劳苦跑来和裕太华丽丽的斗了一回合。看来,零似乎不同。 (这是,尚效应?) ——不会错。 人类,在压力下视野变得狭窄时,说会视治愈自己孤独感的对象为一生命运的灯塔也不为过。 第5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3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53节 “喂喂?尚君?” 因为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所以感到不安吧,连呼唤的音调都黯淡了。 “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尚。” 话出的同时感到零的呼吸停顿了。 “欸……啊,是……是雅纪san?” 声音,明显走调。 零瞬间疯狂躁动的心跳声大到像是会传到对方耳里。 “我是。” 得到那方直截了当的回答后,零完全沉默了下来。 感觉那份缄默似乎打算持续到天荒地老,雅纪别无他法再度开口。 “尚在洗澡。” “是……这样啊。” “找尚,有事?” “……不。我也,不是,有……什么急事。” 声音愈发怯懦。 “是吗。因为铃声响得没完没了,以为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所以我才替尚接了。” 毫不客气的讽刺凉飕飕的。 “……对不起。” 电话那头的人已被打击得意志消沉。 对于雅纪来说,再继续和零说下去也毫无意义,不如说只会添堵而已。 “那么,你之后再打来?” “啊……好,是。” 虽然觉得零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雅纪已然迅速挂断电话。 即使雅纪已经挂断电话,零仍旧维持一个姿势没有移动半分。 不——无法移动半分。 许久,他僵硬的,按下通话结束键。 ——同时,心脏再次大肆躁动。 (唔哇~~,好紧张,不,该说是吓死人了~~) 没想到, 太过突然了, 压根没打过雅纪会接听尚人电话的草稿。 他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出于本能地惊慌失措,嘴巴吐出字来声音却被空气吞噬掉了。 丑态百出……这一点从过去至今都没有长进。 (雅纪san,对于这样的他肯定很无语吧。) 这样想着,心情立马荡到谷底。 然后猛然忆起,雅纪至始至终都没有确认过他的身份。 ——为什么? 跟着立刻又得出答案。零自己早已录入尚人的电话号码。尚人肯定也是如此的了,那么雅纪肯定从来电显示看到了他的名字。 (……也对,如果不确定来者,即使是弟弟的电话雅纪san也不可能冒然接听。) 雅纪也说了,因为电话铃一直在响,以为有急事才不得已接通的。 雅纪也肯定,已经从尚人那里得知他们的家庭现状了。 反正,这本来也不是什么两人的秘密,应该说,零他们家的私生活早就已经暴露在全国观众的眼皮底下了。 “唉……” 不自觉就叹起气来。 (雅纪san他,果然日常也超酷呢。) 在这断绝往来的岁月里,雅纪即使作为服装模特为杂志拍摄过许多凹版写真,他也不过是只见其人不曾闻其声。 残留在记忆里的,只是儿时那无限温暖的笑容和柔和的语调。 而得以听到久违了的雅纪的声音,是在电视台播放的为暴力事件受害人尙人召开的记者招待会里。 从那以后,雅纪在媒体麦克风前的发言,就零的记忆而言是少之又少,只有称庆辅为「视野的垃圾」彻底断绝关系之时,点名某电视台记者唤之「胁迫者」之时以及沉稳得犹如他人般出席「s girls」的记者招待会三次而已。 然而,每一次都如同子弹般以极速冲击世人,由耳膜穿透脑部刻下深邃的烙印。 (最强的守护者……吗。) 从过去至今,雅纪一直都耀眼得让人望尘莫及。即使在长时间的断联之后他可以与尚人正常交谈,但对象换成雅纪,只是听到声音而已他就畏缩了。 与其说他在雅纪面前无地自容,不如说, (那是在幼儿时就散发出来并且给他根深蒂固记忆的,无上威严。) 当尚人出浴时,一心认为必在自己卧室里的雅纪居然在餐厅里优雅地啜茶。 “小雅,浴室,空出来了。” 在出声招呼时, “刚才,零君打了你的电话。” “啊……?” 他才注意到应该放置于围裙口袋的手机现在被雅纪握在手中。 “持续作响,所以我替你跟他小小打了个招呼。” (……啊哈哈。) 在心里,尙人干笑。 (说小小……小雅肯定,不是没有惊吓到零君吧?) 那样的场景,轻而易举浮出脑海。 不过,现在若裕太在的话, ——吐槽点弄错了,小尚。 绝对是这样受不了的语气。 “零君,有事?” “没问。” “啊?是吗?” “因为我不是尚。” 坚定、断然的如此回答,而尙人, (……也是。) 想想,的确决定再度与久违多年的零联系的是自己。 “在意的话,回个电怎么样?” 吞下口中的茶水,雅纪的视线紧紧锁住尚人。 而尚人,眼睛坚定地回视雅纪的试探。 “不会回哦。” “……为什么?” “因为,这不是我的义务,早就已经划分开了不是吗?若真有什么,我想零君会再打过来,说好的了。” 能够做与否的分割线,即使让人感觉微妙却很清楚地刻在尚人心里。 他没有动摇半分地抬眼告知雅纪。 (那么,他就可以安心去斐济了。) 温柔的笑意,缓慢地在雅纪的瞳孔和唇角绽放开来。 《 尾声 》 那天。 庆辅从一大早就平静不下来,因为,这一天,是雅纪造访堂森老家的日子。 没有恐惧。 不是兴奋。 真要说的话,应该是欲冲破血管的紧张感。看着不疾不徐的时钟一分一秒地接近正点,只是这样看着心跳声就几乎震耳欲聋。 透过电话听到的雅纪的声音,完全像一个陌生人。 在庆辅的记忆中,应该是成长期少年变声前特有的男高音。明明是细嫩的,却一点也不觉可爱。明明是孩子,说话却已是一副不像孩子的沉稳语气,那声音太过自持、即使是偶尔的稚气也不曾展现过。即使如此,仍旧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然而, “——我是雅纪。” 初闻的第一声却是沉静饱含色泽的声线,是绝不可能属于孩子的青年的……音色。庆辅对这样的变化不仅耳朵无法适应,连心境都难以接受,而手持着的手机几乎因此掉落。 所以,不自觉, “雅纪吗?” 质疑,导致了他惊现第二次滑稽的失态。 或者正是因为如此,雅纪没有给予回应,应该是无奈的说不出话来了吧。 但是,在庆辅的立场来说,出其不意才是制胜之道。否则,他的决心会遭到痛击——那样根本是犯规。自己明明是满怀激情地与他们联系,却毫无防备地被泼一大桶冷水。 想说的话恐怕只能用积压成山来形容,然而终于得偿所愿时,从何切入进行何种话题却又是一片茫然。 如此不知所措的庆辅耳边此时响起了淡淡低语, “为什么我必须要去做那种无聊的事?” ——这样的语言,与其说带刺不如说冰冷更为恰当。 持着手机的手应声僵硬,不,不仅是手指,连带喉头……猛烈紧缩,艰难地吞吐着气息,这一次倒是庆辅沉默了。 明仁总是反复的拿他完全不记得的过去对他挑三拣四加以责备。 【穷凶恶极的混蛋父亲】 ——不是的。 【视野的垃圾】 ——说的到底是谁? 【最低级最恶劣的家长】 ——根本是没有的事! 自己应该是长子是六年级小学生的四个孩子的好父亲,外遇压根不可能,更别说还煞有介事的出现什么情妇了。他工作顺利,也得到部属的全盘信赖,和妻子的关系和谐,对人生没有任何不满和不平。 这就是,名为篠宮庆辅的男人的履历。 ——应该如此的。 因为除此以外他没有其他记忆残留下来。 然而,所有人都对他疾言厉色,即使他已经忘却了那些与自己的为人不相符的事情,却没有人理解他。 绵延不绝的责难。已经发生了的事无法当作没发生过——他被如此反驳。 注满憎恶的语言。做了那种事不值得原谅——他被如此否决。 那到底,他要怎么做才好?他要如何为不记得的事负责?更何况,那些近似强行灌输的语言暴力……不才是究级的无理取闹吗。 出院后回堂森老家也是一路荆棘。媒体的车子在身后穷追不舍,终于拨开乌云以为胜利在望到达家门口时,又被守株待兔的记者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医院是回到家里也一样,庆辅终究摆脱不了好事者的恶意骚扰,有时候真的,想要朝天怒吼。 在他住回老家之后,家门口一直有媒体蹲守站岗。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自己又不是名人也不是艺人,只不过是个微小的普通市民,既然如此,被如此对待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吧? 但即使庆辅满嘴的抱怨与不满,也只能得到秋穗含糊的回应。那种感觉就像无论自己如何理直气壮都得不到一个认真的听众一样。 可以诉苦的对象只有母亲这一现实让他觉得……格外沉重。 原本以为回家之后就可以得到安宁,然而,实际上围绕在四周的嘈杂声比在医院时更甚,想要太平度日根本是难如登天。 ——为什么? 什么时候,媒体沦落成了跟踪狂? 明仁没有回来过,连电话也没有打过一通。即使打过去也被无视掉,这让他感到愤慨。 虽然他听说智之患了严重的忧郁症,却难以想象。连脑子都是肌肉构造……诸如此类玩笑话都可以辉映在他身上的爽朗的橄榄球狂人,究竟,为何想不开? 不明白。 难以理解。 无法接受。 ——一下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令他的脑袋直犯疼。这并不是一个比喻。 但一切,都将终结于今日。 ——应该是的。 要是雅纪的话,大概会理解他的吧。无论怎么说,他是那个成熟稳重到让人摸不清他的思维的长子。头脑聪明、待人接物也很得体懂事,只要可以面对面好好的谈一谈,肯定没问题。 ——应该是的。 庆辅的现状、困境以及遭遇,若他开诚相待的话,雅纪绝对明白的。 ——大概是吧。 他只能,祈祷一切将如他所愿。 不开电视。 电话也关掉了声音。 庆辅和秋穗两人默默的守着这个鸦雀无声的家。他什么事都不做,只是焦急的等待着雅纪的到来。 时针已经转过下午五点。 漫长的杂志摄影终于结束,雅纪坐上停在工作室地下停车场的轿车的同时拨打了尚人的手机。 第5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4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54节 或许因为最近即使是在家里手机也不离身的缘故,三声铃响之内必定接听。唤雅纪的名儿时也不再是「雅纪哥」而变成了极其顺口的「小雅」。 雅纪自然是顺耳非常。因为穿过电话线传来的耳语似的「小雅」,这两人独处时特有的称呼此时更显甜蜜。 「喂?小雅?」 在工作结束后听到尚人的声音,不知为何感到全身放松了。 “那边呢?有什么事吗?” 这句确认在雅纪而言,是第一要事,是无论多疲惫都不会忘记的惯语,所以不经思考便能脱口而出。 「没,和平、和平。」 轻轻笑着,尚人一语带过。 “今天,会稍微晚点。” 「欸?小雅,工作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是结束了,不过回家前还得去别的地方一下。” 虽然不是出于自愿,但也没有办法。 「是吗?」 稍微带着点遗憾的沉默里,他愈发恋恋不舍。 (他自己虽然是很想就这样直接回家的。) 即使他今天还有其他预定。 但是,「去哪里?」这类问题,尚人没有问。因为,他对雅纪全面地信赖。若是牵扯到工作的话更是如此。倒是反过来,雅纪若不能全盘掌握尚人的一切就会郁闷至极。 “所以你们先吃吧。” 他即是为了这件事专程打的电话。 「小雅呢?」 “当然是回去后再吃啊。” 速答。他原本就打算先去解决必须面对的问题,速度了结后立即回家,完全没想过要放弃吃尚人的饭菜。 「嗯,我知道了,那么,回家小心哦?」 “嗯—,回见。” 这样,算是为自己充上电了。因为这是场自己满怀厌恶的会面,充足的精神状态是必须的。 在尚人挂断电话后雅纪把手机放到外衣的内兜里,发动爱车。 晚七点未到。 雅纪的车子停在堂森篠宮家门前。虽然跟之前相比人数已经减少,但无论如何都想要获取有关庆辅的新闻、或者仅仅是行走姿态的照片也好的跟踪狂们无法控制地大喊。 “喂,那个是……” “……是「asaki」。” “怎么可能。” “完全没听说过啊” “真的假的?” “为什么?” 所有人口中都反复高呼着「asaki」,相机的拍照声犹如物品炸裂般响亮。 即便如此,仍然没有敢火速靠近举起麦克风访问的勇者出现。 ——不对。应该说没有人阻止得了即使是沐浴在像是漆黑的夜空中喷发的耀眼火花般的闪光灯中也不疾不徐,或者说是一脸自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平然地打开门扉进入玄关的雅纪,这样的说法更为正确。 虽然对于他们来说,「asaki」才是让人垂涎三尺的新闻素材,但谁都不愿意做那个被枪打的出头鸟的心情是司马昭之心了。 或许克服一切困难以争取新闻是记者的本分,但无论是谁都懂得明哲保身,什么时候何种语言或许会触碰到「asaki」的逆鳞任何人都说不准,那种抱着有可能需要切腹谢罪的决心前去发问的拼劲儿在场的人到底是都没有。 但是,雅纪的现身终究属预期之外,根本就是天上掉馅儿饼掉到嘴边的节奏,对于他们来说,做到昼夜不休马不停蹄地站岗放哨就是初步的胜利,另外需要的,就是特大的幸运而已,而此时此刻不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刻吗。无论如何,这绝对会成为绝大独家。 到底,「asaki」来做什么? 与父亲庆辅秉烛夜谈? 和解吗? ——决裂吗。 还是,引发新事件。 无论如何,总而言之,连拍。 ……连拍。 ……连拍。 丝毫不把欣喜若狂的媒体们放在眼里的雅纪按下门铃,玄关门立刻被打开了,就像是门外记者们的叫喊声早已穿透进室内一样。 “欢迎,雅纪酱。” 出门相迎的秋穗的声音僵硬。许久不见的面容比拓也葬礼时憔悴了。 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从她把造成如今所有悲剧的元凶迎进家时,在亲属眼里看来就相当于共犯了。 追根究底的说,比起毫无血缘关系的丈夫,或许她对自己怀胎十月忍受剧痛才生下的儿子更怀怜爱吧,虽然他不认为庆辅有让她情愿背负所有亲人的敌意也要庇护的价值。 ——不过, 既然这是祖母的决定,雅纪倒也无所谓。早在祖父的葬礼之时,他便已经从这家孙子的位置上脱离了。 而在发生一系列事件之后祖母继而选择了庆辅,这势必导致他们之间的来往彻底断绝。 “好久不见了。” 在看到雅纪仍旧谦和有礼的对自己鞠躬时,秋穗的紧张感终于消散了。 许久不相见的父子会面,即使是秋穗也不免多加顾虑。小心翼翼的把雅纪引进起居室后端出茶水与点心,之后没有多说一句话便悄悄退回了内室。 而庆辅早在看到雅纪的瞬间,已是哑然。 (这是……雅纪?) 明仁曾告知过他丢失了将近十年的记忆,医生也作过类似的病情陈述,称这是一种想不起来特定某段时期所有事情的健忘症——换而言之就是世间所俗称的失忆。 事实上,他在给雅纪打电话听到那极陌生的漂亮嗓音之时大为吃惊,但雅纪真的已经长成——理性上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然而,庆辅记忆里雅纪的模样,仍然只是稚嫩的小学六年级生而已。听过明仁的传达,通过电话听过雅纪的声音,但脑子里存留的固有印象并没有因此让记忆中的孩子由幼子转变成青年,而此时青年雅纪却已经真实的走到自己面前,这个冲击不言而喻。 虽然小学六年级的雅纪是公认的美少年,而二十三岁的雅纪更已成长为一名白皙挺拔的美男子。 即使是神童,过了二十岁也就变成了普通人——这样的话常听说,同理,无论是多么惊为天人的美少女,成长的同时那份给人造成冲击的美貌也会逐渐失色,若为男子,更是如此,成长,就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他的儿子却是完全不同。 那副美貌在经过时光的打磨后不仅没有折损反而激增,那张美丽俊雅的脸庞带给了庆辅瞪大眼呆滞在一旁的强烈震撼。 父亲是混血儿子们则有四分之一的外国血统,这在当年是非常少见的,正因为西方血统薄弱吧,庆辅他们三兄弟谁都没有遗传到外国人的任何外貌特征。明明如此,孙子却几乎可称为完整的遗传了下来。这怎么看都不像日本人的隔代遗传只能感叹基因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脉相承。 要不是知道家族血统,在孩子出生时说不定还会怀疑妻子是否忠贞,事实上,正是因为雅纪的诞生,庆辅他们兄弟几人至今都几乎遗忘的家族史才又清晰了起来。 虽然孩童时有排斥异己的倾向,但雅纪从出生就开启了家族的特例,所有的一切事物都因他而改变。 他是家里的宠儿,他的容貌不仅仅是可爱,同时也是俊美,美丽无比。而这般的美貌如今长成了没有折损半分魅力的美男子,在这伸手可触的现实面前,庆辅几乎只能用张口结舌来形容。 如今的自己,已是一个苍老的中年父亲。在医院醒来前,自己明明还是一个干劲十足的工薪族管理层人员,而现在,没有拐杖那种东西他甚至无法行走。 他失去了十年的记忆,那份想要填补的落差在另一种意义上却是体现在儿子耀眼夺目的光芒下——闪耀得让人嫉妒。 而这个被太过出乎意料的现实冲击得不敢直视摇摇欲坠几欲晕厥的自己又是多么的悲惨,一时间,无法言语。 对着那样的庆辅,雅纪只是冷冷地投以注视。 “总之……先坐下来,怎么样?” 强行咽下视野造成的冲击,庆辅生硬的出声招呼。 沉默着在沙发上落座,雅纪直视庆辅。 (哦?这就是,可笑的现下?) 以往那个就像是刻意塑造出来般傲慢的口吐暴言的男人已经消失无踪,不,不是嚣张跋扈的霸气消失了,应该说他已变成像是侵入体内的黑色毒气退散而导致身体衰弱萎缩的悲凉的中年人。 (这就是被祖父刺杀却仍旧活下来的贼运的延伸吗?) 命运本来就秉着明暗两面。有金钱多到腐烂却深感不幸的人,也有两袖清风却笑口常开的人。 【幸运的定位是什么,不过见仁见智罢了】 ——这样的说法倒也经常听到。 由此可见,大自然的定律本是得失一体。出卖家族的书得以大卖已是用尽贼运,余下的人生将不得不抱持着残缺不全的记忆消极的等待贼运恶果的击溃。 (这人生,已对他启动了地狱之门?) 只是用自己的眼睛确认这一事实,已经稍微尝到解气的舒畅感。 “你也听说了吧,爸爸……已经,失忆了,十年的记忆空白全无。” 虽然庆辅勉强挤出来的话像试探, “所以,即使想耍花招也没有办法的意思?” 雅纪完全没有愿意理解的迹象。 “耍花招什么的……我想说的不是那种事。” 像被迫咽下苦水般,庆辅的脸不快了起来。 “事到如今解释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了吧,啊,不是解释,是要以自己的立场为出发点发表意见对吧?” 雅纪辛辣地回话,以森冷的口吻以及毫不客气的藐视。 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聊天,而是清楚明白地表明态度。 “即使你想来场居心叵测的无聊忏悔,我也完全没有忍耐耳朵受污染的打算。” “雅纪,爸爸想说的是……” “别再以父亲自居来恶心我。” 不留丝毫情面的,雅纪对眼前男人的自称呲之以鼻。 “你不过是,连吐息都会给人们带来灾难的瘟神。” 庆辅口中不停用以动之以情的所谓「父亲」,早就,已经没有了,在他抛家弃子离开的瞬间,他们的「父亲」就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如今每听到他自称「爸爸」一次胸腔就涌起阵阵想要呕吐的酸水。 雅纪不是来回顾往事老调重弹的。忘记了的事既往不咎,将来的方向要好好考虑——他也完全没有配合庆辅这种自我为中心的妄想的打算,他没有兴趣参演滑稽剧场。 “发生了的事当做没发生过,办不到。虽然你似乎彻底忘干净了的样子,我们对你的狠毒却铭心镂骨,跟你早已势不两立,过去是,现在是,将来、永远都不会改变。” 怨恨着。 诅咒着。 在不幸的深渊挣扎着。 即使那煎熬在十八层地狱里生不如死的时期已经过去,但过去不可能等于遗忘,他们也,绝不允许自己遗忘。 庆辅如果把自己是一个最低劣最狞恶的该死混蛋的事实在事态发展至腐烂流脓之时忘却的话,那么现在他就好好替他恢复记忆。 “你的记忆好像停留在我小学六年级,但我们早就不是被所谓大人的诡辩左右却只能黯然泣下生存能力为零的小鬼头了。即使你认为自己惨遭祖父刺杀虽然幸运的没死去却已承受了其后果,对我们来说那都是你咎由自取,事到如今哀求什么的都已经无济于事——不过是丑态毕露而已。” 即便说是记忆全无,自私的本质仍然没有改变。撇下真山千里逃回堂森老家的庆辅,世间对他唯我独尊的评价其实也并没有言过其实。 人生因果循环的规则,可不是这么容易摆弄的。人在做,天在看,自己做的坏事终究会以另一种形式归还原主。什么叫作现世报,庆辅自己该细细品味。 “过去那段努力想要忘掉你的日子我们不可能忘记;在不幸的深渊里挣扎着最终死去的母亲的样子,我们更不可能忘记;你和真山千里对我们践踏似的欺辱我们绝对不会忘。” 说到这里,雅纪的眼神陡的凌厉了。 “所以奉劝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们眼前,不准骚扰我的弟弟。否则,我不会饶你。” 这不是威胁,而是警告。 “我掌握着连你自己都忘记了的人格丧失的胡作非为。” 雅纪的音调压的低沉。 “你写的曝露本里没有披露,大概真山千里也不知道,弟弟以及伯父他们当然也不可能知道的,你那不为人知的丑陋过去。” ——这毫无疑问是恐吓。 “我和只要可以哗众取宠即使摊在阳光下供人欣赏的是自慰的模样也可以洋洋自得的你不一样,因为没有暴露别人弱点的恶趣味所以才沉默至今……这一点你最好别忘。” 眼神、语言都充斥着恫吓。 这绝不仅仅是激烈交锋时采取的虚张声势措施而已,这个男人记忆中的小学生如今长成了怎样的个性他会明确展示让他清楚明白。 庆辅的喉结在这瞬间高高凸起,随后又极困难地伏下。瞪大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珠开始痉挛。 “虽然祖父选择用刀子来解决你这个家族之耻,但我不会愚蠢到为你毁掉我整个人生,那几如云端的价值,你连边儿都沾不上。但是,那仅仅是不做并不是做不到,给我记住。” 是的,现在的雅纪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那份幸福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他绝不可能笨到杀死低贱之人来弄脏自己的手,让他明白生不如死的滋味才是彻底击溃对方的绝佳方式,这一点,他确实已经成功传达给了庆辅……不,已经宣布完毕。与庆辅的会面,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祖母怀着被篠宫家族所有成员敌视的觉悟把你接了回来,但是你,没有那份肝胆吧?那么就这样永远待在这里直至腐烂吧,反正,任何人都不会为此感到伤心。” 如果可以这样的话,世界,才得以清净下来吧。或许所有人都会为这个万恶根源的消失在心里喝彩也不一定。 “对于我们而言,你早就已经是陌生人了,这件事,麻烦刻在脑子里。” 丢下这句话,雅纪笔直站起。 想说的全部都已经说完,所以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面对庆辅这张让他作呕的脸。 庆辅始终无法适从雅纪的冷酷,明明是父亲却没有被当作父亲,甚至被雅纪毫无情绪波动地称为「瘟神」,强行灌入刺骨的冷冽语言让他犹如被掐住了喉咙般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就诸多意义来说,把秋穗和庆辅割舍掉压根不会给雅纪带来任何痛楚。 与来时相同,雅纪从玄关出来的同时又是一阵强烈的闪光和炸裂声,但已经把一切终了的雅纪,与其说同样平静,该说,那是一副雨过天青的表情。 打开电子锁,他跨入家门。 这一扇门,是把外界和他与家人隔开的盾。只要回到家,就可以从世间的纷乱与嘈杂,争斗与纠缠中完全解放出来。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捣厨房。 “我回来了。” 宣告的同时, “你回来啦。” 水龙头拧紧,尚人回眸一笑。 (立刻,被治愈了。) 特别是在勉强去了那种地方之后。 “现在就吃饭吗?” 雅纪走近询问自己的尚人,紧紧把他抱在怀里。 方进家门便没有预兆地突然行动,尚人为这从不曾出现过的举动焦急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小雅?” 稍微移动身躯,尚人担忧地注视雅纪的眼眸。 第54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