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机丧联盟》 正文 第1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正常版文案: 机甲明星慕异卓某日遭到情人背叛,差点被丧尸生吞活剥,千钧一发之际,某人从天而降拯救他于水火之中。从那一天起,慕异卓每到危急关头,都能因为这个人化险为夷,就这样他健健康康地活到获得大陆超级大奖,成为风靡一时的超级巨星。 然后某一天,他发现那个数次救他的人磨刀霍霍向自己。 “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本来就该死啊。” “那你之前还救我那么多次?” “因为我不容许我的过去有不完美的存在。” “啥?你不完美关我什么事?”信息量略大,慕异卓傻乎乎地消化中。 喂,大哥!注意你头上的凶器啊! 丧心病狂版文案: 某人:吃吃吃吃吃吃 慕异卓:“大哥,你已经吃了二十多盘菜了。” 某人:埋头接着,吃吃吃吃吃 慕异卓:“作者,我觉得我胃胀……” 某人:“那个炸飞的手好像蛮好吃的。” 慕异卓:“……你还有没有战友爱了?” 某人:“一向没有。” 慕异卓:“能不能有点人性啊!” 某人:“剩下一点,都用你身上了。” 本文自攻自受,1v1,he,病娇吃货攻x正义自恋受(这都什么鬼跟什么鬼,作者已丧心病狂) 感情会有,剧情也不少,妹纸们看着好玩就收藏一个吧》《 原文名因有不和谐因素,所以改掉,文章内容写的是一个样,预收的妹纸不用担心 内容标签:科幻 重生 末世 星际 搜索关键字:主角:慕异卓 ┃ 配角: ┃ 其它:丧尸自攻自受 ================== ☆、大陆边界1 公元2780年。 一片荒原,漫天沙尘,可见度约为0359米,四处就跟罩上一条巨大的黄布一样,哪怕对面有个人和你相对而站,你也没法看清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云层慢慢挪开,强烈的阳光照下来,简直就跟打开烤箱开关一样,空气里缓慢漂浮的沙尘受到烘烤,一点点地释放出泥土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些刺鼻的化学气味。 忽然,空气流动快了那么几分,沙尘加速做无规则运动,如果有人的眼睛有x光扫描功能的话,就能看到不远处人头耸动,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跌跌撞撞,但是十分有秩序地朝这边走来,他们的脸腐烂得见骨,甚至少了一两个面部器官,又或者是长满了俎虫。 这样的人,若是放在几百年前,肯定不会是活人。 但是自从六百年前那场巨大的灾难肆虐全球后,地球上这样的人数不胜数,幸存的人都叫他们——丧尸。 这群丧尸不快也不慢地走到前面,整齐划一地停下来,围成了一个圈,向着一边歪着脑袋,用乌漆抹黑的手指,可劲地在干裂得快沙化的土地上挖着,刨着,渐渐地,土地出现了一个大坑,坑底是一片光滑的玻璃,黑色的,看不清那底下是什么东西。 丧尸们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掰正了,其中一个面容尚且没有被破坏的那么严重的家伙,高高举起拳头,梆地一下狠狠砸上去,这一拳的力道十分强悍,整个大地都像是受它影响,忍不住抖了几抖,偏偏那片玻璃,一点裂痕都没有。 其他的丧尸有样学样,也跟着一开始砸玻璃的家伙开砸,一时间整个荒原里充斥着单调且没有规律的砸拳声—— 梆,梆梆,梆梆梆梆绑,梆梆梆…… 玻璃再坚强,也抵不过这么多双不怕疼的拳头毫不停歇地砸啊,很快它就屈服在丧尸的淫威下,认命地浮现出裂痕,又过了一会,它就彻底碎成了粉末,隐藏在底下的东西也暴露出来了:是一个封闭的房间,全是冰散发出来的寒气,雾蒙蒙的看不清细节,因为顶头暴露了,所以寒雾一个劲地往上面冒。 丧尸们一个一个,跟飞蛾扑火一样地跳进砸出来的大洞。 雾气消散了不少,露出了房中央一个冰棺的轮廓。 一靠近它,本来还比较平静的丧尸就全都发狂起来了,有砸四面的棺壁的,有砸馆面的,只是这个棺材比不得实验室上头的玻璃,怎么砸都砸不烂,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其中有“人”不小心砸到了什么开关,哗啦一下,整个棺材盖竟然自个儿开出来了—— 一个两颊红润,肤色白皙的女孩安详地躺在里面。 抓狂的丧尸跟打了鸡血一样,争先恐后地往棺里伸出手,好像要从女孩身上拿出什么东西。 眼见他们就要残忍地将手戳到她的体内,整个房间的寒气突然一顿,一秒之内消失得一干二净,房间的原本样貌呈现出来:除了冰棺,空无一物。 只不过,地板是透明的玻璃制造的。 在那玻璃底下,是一双骤然圆睁的眼睛。 “杀……”有声音微弱地从地底传来,不到数十毫秒的时间,一只庞大的手忽然撞破墙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一把丧尸,狠狠一捏,跟捏死蚂蚁一样 把他们全都捏扁。 杀!杀!杀!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响彻天际。 画面一转,地底庞然巨物的内部,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驾驶舱,里面坐着一个皮肤比女孩还要白皙的青年,唇红齿白,无意识地争着双眼,嘴里不停地喃喃着——杀! “卡!好,很好!” 一个天外话音突然降临,伴着这句话,驾驶舱里头忽然冒出了好几个工作人员,一个小姑娘模样的助理拿着一件大衣披到那青年身上,另有一个男的助理递了一热水壶给他,“卓哥,这里面是鸡汤。” “嗯。”慕异卓接过男助理的鸡汤,手指有意无意地滑过对方的,“今晚想去哪个餐厅?” “东疆饭店吧。” “那不得两个小时的路程,现在都四点了,等到拍摄结束再过去,酒店都关门了。”女助理雪儿嘟哝着。 重建大陆有一条规定,只要太阳一下山,就实行宵禁,除非有通行证,否则任何人都不得在街上闲逛。 “没事,现在赶过去时间刚好。” 雪儿急了,“可是导演还没说收工啊。” “所以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慕异卓喝着甜甜的鸡汤,心情十分舒爽,“去跟导演说,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什么?慕异卓又要提前回去?”导演听到雪儿这么说,要发作不敢发作,只能苦着一张脸,委婉地说,“可是还没拍完啊。” “卓哥他……说他头痛不舒服……” 当他三岁小孩哄?慕异卓就在模型上坐半天,还能不舒服?这体质简直比西施还西施啊。 导演心里忿忿不平,才要说什么,慕异卓已经换完了衣服走出来,朝雪儿招呼,“雪儿,走了。”说着又朝导演笑了笑,“导演那不好意思,我就先走了。” “哎。”雪儿怯怯地看了一眼导演,小跑着跟上去,留下导演一个人气得心脏痛。 大红色的敞篷芙査兰停在空中,等待着前方的红灯变绿,旁边的几辆汽车车主都忍不住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辆即使没有镀金,在他们眼里也金光闪闪的高级汽车—— 芙査兰,全大陆最名贵高端的空中汽车。 红色敞篷又是这家汽车型号中最高级的一种,海陆两用,尽管如今的大陆只剩一个小小的内海,但也不妨碍这辆汽车的价格翻上一番。 至于那里头的人,他们也认得。 全大陆最有名的机甲明星——慕异卓。 自从三百多年前,丧尸与机甲战士们在一场特大爆炸中消失后,幸存的人们在仅剩的大陆上重建乐土,后退的文明也在一百年内突飞猛进。经济迅猛发展,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在这样的条件下,自然少不了跟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的娱乐活动,于是七百多年前看片子的传统再度出现,一时间各种电影电视剧分外高产,催生了一大批明星演员。 而在这些高产的娱乐片子里头,机甲战士是永恒不变的主题。什么片子只要套个机甲的壳子,成绩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也就导致了,扮演机甲战士的一众演员,成了明星之中的明星,而慕异卓,就是这明星中的明星的明星。 这也相对导致了他的不可一世、我行我素的傲倨性格。 尽管如此,他的演技是所有明星里头最出众的,颜值也是众人之中最鹤立鸡群的,所以他再怎么以自我为中心,群众还是买账的。 当然,这一切的评价,都是外人定下的。 对于他身边的人来说—— “雪儿,你先回去吧。” “卓哥,要不要进来坐一坐?”雪儿被安全送达家门口。 “这你就没眼力了吧,卓哥要和连度去东疆,好好玩一玩,你个女孩子就别凑热闹了,快回去。” “可是……”雪儿看了看面色冷峻的连度,张了张嘴,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当了慕异卓这么多年的助理,她也知道他最近在和连度交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打心眼里不喜欢他。 “乖,改天卓哥也带你去吃一顿,回去吧,好好休息。”慕异卓以为她只是觉得自己差别待遇了,就随口哄了哄,“连度,走吧。” “好的。”连度点点头,也不看雪儿一眼,意念一动,车子像闪电一样射了出去。 狂风把雪儿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她一时也没有去整理好—— 为什么总觉得,心里隐隐的不安呢? “女孩子都不在了,敢不敢再开快一点,高速云道上开得跟娘们似的,我饿死了,这样在路上耽误,到时候到了宵禁时间,进不了酒店,我可就拿你当点心了。”慕异卓暧昧地数落着,从怀里掏出香烟,又拿出雕工精致的火柴,刺啦一下,那火焰还是绿色的,特别别致。 点了烟,一时间搞得车里乌烟瘴气——因为进入了云层,怕水雾沾上来,所以车子顶篷关上了。 连度皱了皱眉,但是没说什么,只是动了动意念,车子的速度就又进了一个新的水平点。 “哈哈哈,这才对嘛,把车窗开出来,我要凉快凉快。” “开出来不一会就湿了。” “怕什么,又不是没有衣服换,快开快开,前辈驱逐了末世的阴影,为的就是让我们贴近自然好好享受的啊。” 连度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听话地把车窗都降下来了。 “呼。”慕异卓享受地靠在椅背上,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科技真是好东西,真不敢想象几百年前没有防水香烟,那些古人是怎么享受的。 连度忍耐着香烟分子混在水雾里,粘腻在自己身上那种感觉,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疯狂。 “哎,这条路不对,我怎么记得去东疆路上没这么多云层?这能见度都到了两米以内了吧?” “今天是阴天。” “哦。”慕异卓不疑有它。 可是过了一会,“不对,怎么云雾开始变成灰色的了?” “你知道哪里的云雾才会是灰色的吗?”连度不仅不回答,反而问道。 “我想想……” 貌似有种现象叫啥来着,好像以前地理课教过,不过想不起来了,他地理课基本睡着过的。 慕异卓沉思了好久,还是想不起来,趁连度没注意,打开戒指模样的微型手机2d虚拟键盘,查了一下。 只是今天的信号出奇的不好啊,平时只需要005秒就能反应过来的手机,这回居然响应了2秒才出了结果。 看着上面显示的答案,慕异卓也愣了,“大陆边界?” 开什么玩笑,都说因为多年前那场大爆炸,边界外满是高强度的化学气流,不小心出去的人,从没有能活着回来的,能被腐蚀得只剩下尸骨的,已经算是特别幸运的了。 “对。”连度脸上闪现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抬手在腕上按了一下,整个人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瞬间传送器。 这东西看着跟腕表一样,实则是一次性消耗品,而且传送距离不超过一千米,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鸡肋。但是前段时间慕异卓为了哄连度开心,特地买给他戴着玩的。 驾驶员不见,汽车可还在飞快地往边界闯。 “连度,你这是干什么!”慕异卓急了,朝着空气大吼,“我不会开车!” 连度现在恐怕已经在几百米外的旮旯角了,怎么可能回答他。车子无人阻止,就一直笔直地往前开去,直到冲破边界。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小五开新文拉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拉 ~~~ ☆、大陆边界2 边界有人工的隔绝层,车子从边界挤出,花费了不少力气,悬浮装置也受到了损耗,因而整个呈抛物线飞出来,轰的一下激起了漫天的黄沙。 好在安全气囊装置没出问题,在它落地的一刹那弹出,总算保住慕异卓的一条小命。 不过车到底是毁了,大红色的漆层全给刮没,有些地方甚至狰狞地翘起来,整一个就是堆破铜烂铁。 其实就算它不变成破铜烂铁,在慕异卓这个不懂得开车的人手里,充其量也只能是一个好看的模型。 从车里爬出来的慕异卓倒是毫发未损,只不过整个人呆呆的,已经在车前站了有十五分钟一动不动了。 他的世界观已经碎成了渣。 为什么上一秒还好好的连度,忽然发神经把他丢到这外面来已经不是重点。 重点是,哪个王八蛋一直给人灌输“出了边界就会尸骨无存”的思想的? 这外头除了风沙大一点,也没什么特别的啊,看来赶明儿可以给大陆管理者们提提意见,让他们扩建出来,搞搞绿化,又是一片新天地。 就不用整天哭号土地不够,无法安置飞速增长的人口了。 慕异卓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是个爱国公民,在边界外大难不死,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解决土地资源紧张这老大难的问题。 重新整理了一下世界观,他也从大变故里恢复了一些,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城市要紧。 就是不知道这里离边界有多远。 他仰头看了一下天空,天是淡蓝色的,云是厚实的白色,和城市里的一样漂亮,甚至还要更清晰,更好看,然后一直延伸,到了远处的一个地方,很突兀地变成一大片灰蒙蒙的云雾。 那方向恰好是自己的后面,那应该就是那里了。 慕异卓看了看手机,见上面还是没信号,断了最后一点让人来接他的心思,开始一步一步地走回去。 一个小时后。 天空还是那么蓝,云还是那么白,边界也还是那么远。 慕异卓回头看了看,汽车早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了,证明自己还是有走出一段距离的,那怎么感觉跟没走似的呢。 又一个小时后。 慕异卓猛灌了一口从汽车残骸里搜刮出来的白兰地,喉咙又烧又滋润的感觉不要太酸爽,有点后悔自己平时为什么不带健康的矿泉水出门。 又一个小时。 那该死的边界看起来还是那么远。 他那汽车的速度有那么快吗?快得竟然让他脚不停歇地走了三个小时,还有一种在原地踏步的感觉? 慕异卓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 看那些一成不变的黄沙,还有一成不变的蓝天,一成不变的白云,他简直要吐了。 忽然,西北方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朝这边走过来了。 慕异卓停下脚步,迟疑地观望着。 那些东西又走得近了些。 看着那轮廓,像是人啊。 难道是连度觉得这玩笑开大发了,回来找他了? 不管怎么样,只要是同胞,就好说话。 三个小时连个鬼影都没见到的慕异卓有点兴奋,朝着那个方向紧走了几步,又猛地停下来。 那些人已经离他很近了,近得他能看清他们大概的衣着。 破破烂烂是一回事,他们这速度,快得有点匪夷所思了吧? 就在慕异卓还在犹豫的时候,他们离他已经不远了,也正是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他们的脸,那种腐烂的、狰狞的、只有在历史书或者是影视作品才能看到的脸。 这些竟然是丧尸! 不是说丧尸和机甲战士都在三百多年前那场特大爆炸中消失了吗?为什么在这里还能看到丧尸? 慕异卓的世界观再一次崩坏。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影视剧对什么东西都能夸张,唯独对丧尸的毒害是怎么夸张也夸张不了的。他立马做了一个明智决定——跑! 再也顾不上保存体力,他拼了命地跑,跑得两条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跑得觉得心脏都要负荷不了,跑得嘴里已经吃了一堆黄沙,他也不敢停下来。 尽管如此,他的速度还是抵不上那些怪物的速度,很快,他们就已经离他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了,只需要再几个跨步,稍微伸一伸手,他就会变成丧尸们的盘中肉。 慕异卓急中生智,一边跑一边拿下绑在身上的酒瓶,因为之前省着喝,里面还剩小半瓶。 这么一折腾,后头的丧尸离他只有一臂之遥。 “大爷,大爷请你们喝白兰地!”他整瓶往最近的一个丧尸扑上去,同时右手摸出口袋里的火柴,抖着手划了两次,终于在丧尸要抓住他的衣服时成功点燃,立马一把往它身上丢去。 轰—— 得亏这白兰地的高度数,丧尸一下子就燃了起来,而后头几个来不及停住,也沾到了一点火星。 慕异卓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恶趣味那么有价值。 可惜这价值是有限的,烧死一个丧尸,还有更多的丧尸顶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的,源源不绝,简直逃无可逃。 而远处那个边界,始终那么远,像是跑一辈子也跑不到一样。 很快,他们重新追上了慕异卓,甚至抓住他的手,慕异卓挣扎开了一次,在手上留下了四道长长的血痕。 又跑了没几步,一个丧尸抓住他的大腿,让他摔了个狗啃屎,接着其它丧尸一拥而上,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让他完全没法动弹。 难道今天就是他的祭日? 眼见他们那黑红的嘴要朝自己脖子咬下,慕异卓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会很痛吧。 等了半天,却没有等到丝毫预料中的痛感,甚至被桎梏的手和脚都被放开。 慕异卓心有余悸地睁眼,惊愕地发现那些丧尸都退开了些,而在他和丧尸之间,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 “你没事吧?”那个男人转过身来,他有着和天空一样蓝的、和大海一样深邃的眼睛,只是和他对视一眼,就好像要被吸进去一样。 慕异卓眨了眨眼,呆住了。 “吓傻了?”男的再次开口。 “啊,我……你身后有丧尸,小心。” 男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蓝色的瞳仁被遮挡了许多,那种魔性一样的吸引力也小了,直到这时候慕异卓才有多余的注意力去看他其它的五官。 是个很俊美的男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好看的,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他还要好看。 慕异卓忽然觉得这么多年,自己白自恋了。 “你也很帅气。”男的像是知道他在为什么挫败一样,突然说了一句。 “啊,谢谢夸奖。”被看透的慕异卓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现在好像不是拉家常认识新朋友的时候,“你是怎么让它们停下来的?” “用这个。”他递给慕异卓一样东西。 “这东西做得和打火机一样啊。” “这就是个打火机。” “丧尸怕打火机?” “这不是普通的打火机,里面用的燃料是最新研发出来的,叫……”男人毫不停歇地念了一大串化学物质的名字。 慕异卓只能听得懂里头“甲乙丙丁”四个字,“那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怕这些燃料。” “怕它的气味。” “我试试?” “试吧。”慕异卓站到男人前头,点了火,向着丧尸们一挥,果然,他们好像真的很怕,一下子就退后了好几步,“兄弟,能不能卖给我?” “可以啊,我就是做这生意的。” “那你要多少钱?”慕异卓兴冲冲地说,但又想起自己的支票簿没在身上,“不过我得先回去,你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回头我把钱给你,你放心,我是机甲明星慕异卓,全大陆都认得我,不用怕我赖账。” “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契约。” 慕异卓愣住,“你是说合同吧?那你要我答应什么条件?”他自作聪明地想了一下,“你是不是想进军娱乐圈?这没问题,只要我开一句口,保证你就是下一部大制作的男主角。” “不,不要合同,我要的是契约。”男人微笑着,眼眸里的东西深不见底,“只要你和我定下契约,我不止能帮你解决丧尸,还能帮你回到边界的另一头去。” “什么样的契约?” 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份纸卷,“你可以看看。” 这年头怎么还有人用纸来写东西。 慕异卓隐隐觉得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只接过所谓的“契约”,摊开,里头密密麻麻列举了约有一百条的条文,用的是古字体,他根本就看不懂几个,还是“的地得”之类无意义的助词。 不过最后已经签署好的一方名字他倒是看懂了,叫做——司涅。 好奇怪的名字。 “我看不懂。”他感觉这事越来越奇怪,“不签了,说不定不小心把自己卖了。” “就是要让你把自己卖了。”司涅说道,好像再说一件特别稀疏平常的事情。 “兄弟别开玩笑了。”慕异卓勉强地笑着,结果发现自己手里拿的打火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对方手上。 司涅把玩着打火机,一连退后了好几步,他一退后,那些丧尸就朝慕异卓靠拢。 “我觉得或许该让你意识一下,事情的严重性。” 慕异卓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惹到了一个比丧尸还要可怕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gt≈lt小五要收藏,要动力,打滚撒娇g(行了,你还是乖乖回去码字吧→ →) ☆、情人背叛1 “再见。” 耳边司涅的话还在回响,慕异卓等到眩晕劲过去,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 打开客厅大灯,跟阳光一样带着一点浅黄的暖光照亮整个房间,一下子就驱散了被阴暗吞噬的各样摆设。 挺好的,就是有点大,有点空。 慕异卓打开手机全息3d操作系统,一回来信号也回来了,各类短信留言以一个接一个的小信封模样,滴溜溜地围着他转,底下一排小字标明这堆来自导演,那堆来自经纪人,有些是粉丝的,有些是雪儿的…… 唯独没有连度。 “通讯录。”他语音命令道。 通讯录的影像跳到慕异卓面前,看着上面连度的名字,他发呆了好久,才犹豫地说了句:“连度,黑……名单。” 这样的断断续续的语音指令当然不管用。 慕异卓深吸了口气,同时也下定了决心,“连度,黑名单。” 一个写着连度名字的包袱,瞬间被丢到蹦出来的虚拟小黑屋里去。 又一个被拨拉到黑名单的人。 解决了这个事,他躺平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火机,司涅说,这个火机不仅能够驱逐丧尸,还能够召唤他,只要把开关扒到另一边,然后再点燃,他就会出现了。 听起来跟阿拉灯神灯一样神奇嘛。 不过要是他有那个装置,倒也不是不可能办到。 慕异卓又想起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司涅也有那种瞬间移动装置,不过显然他的比自己买个连度玩的要高端很多,居然能确定目的地,把人直接从边界外传送到家,而且还不是一次性消耗品。 那样省力的好东西,也不知道是哪家厂家卖的,不管多贵都得去买一个。 不过为什么边界会有丧尸?而且不靠传送装置无法回来? 司涅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他又为什么会有能驱逐丧尸的打火机?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难道是陆组里的要员?所以才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那为什么要逼他签订契约?还用一种他看不懂的文字。 说到契约,签订一直到现在,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反而是自己又拿了人的火机,又回了家,还得到一个随时召唤的技能。 这么想一想,其实最差也就是把自己卖了,比起被丧尸分食,好像也没什么所谓? 他想着想着,眼角忽然瞥到沙发,整个人跟装了弹簧一样猛地弹起来——原本白得一尘不染的沙发上多了一大坨黑黑的印子。 敢情自己那么脏啊,都没反应过来。 他看了看时间,都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现在叫佣人来清扫也不可能了,想想房间里那张洁白的大床,他决定还是先把这身脏衣服换下来再说。 浴室里的淋浴喷头是自动感应的。 其实照如今的科技发展,已经有了无水清洁喷头这种东西,不过慕异卓比较传统,他还是喜欢水从头浇下带来的那种淋漓尽致的快感。 所以他也感受到了热水侵入伤口那种“淋漓尽致”的刺痛。 伤口外头血迹已经凝固了,不碰到水都没什么大感觉,这一碰倒是提醒了伤痕的存在。慕异卓忽然想到,这些伤是被丧尸抓的,按影视剧里的节奏,人被丧尸咬一口都会感染到病毒的。 这么一想,他忽然觉得自己脸好像有点发青,嘴唇有点白,眼圈也有点黑,已经有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妈呀,难道自己要变成丧尸了? 匆匆洗完澡,慕异卓抓了手机就要赶去医院,却又在出门那一瞬停下来,不好不好,要是去了医院,被发现感染了丧尸病毒,肯定第一时间被烧死。 谁都再也赌不起丧尸病毒肆虐的后果了。 对了!火机,把那个家伙叫出来,他有那么多高科技产品,说不定有办法呢? 慕异卓几乎是扑向沙发的,抖着手扭了火机开关然后就划了火,等着那个拥有天使一般眼睛家伙的到来。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半小时过去。 他维持着那狼狈的形象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结果啥都没发生。 被骗了? 失望地把火机丢到一边,慕异卓揉了揉发酸的手,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了,完了,难道又是一个丧尸变异的过程? 这个念头再冒出来,他就觉得自己左腿好像有很多小蚂蚁在爬,等等,右腿也有,好像蔓延到腰上来了。 惨了惨了,看来真的要变丧尸了。 要是他变成丧尸,然后从自己家里跑出去,见一个咬一个,那到时候好不容易重建的大陆,不是又得丧尸肆虐? 想想影视作品那些丧尸残害人类的情景,又想想历史书上描绘当年的丧尸,寥寥几笔,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生平第一次,慕异卓觉得自己肩上担了个超级重担。 他下定了今天第二个决心,把红酒架里所有珍藏了多年都舍不得喝得红酒全部拿下来,搬到浴室去,一瓶一瓶地倒到浴缸里。 酒香满室,简直醉人。 就算要牺牲自己拯救全大陆,也得先享受一下不是。 慕异卓把火机放到浴缸旁的置物台上,重新脱了衣服,又按了暖灯,一瞬间只觉得酒味更香醇,他陶醉地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躺到红酒里。 就躺一小下,一小下后,他就点燃火机,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他计划的好好的,就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被丧尸追逐了那么久,又整个人拿酒来泡澡,不睡着那才是怪了。 意识渐渐模糊。 慕异卓觉得自己好像躺在波澜起伏的海上,身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好像要沉到海底深处去。 一声轻笑突兀地响起。 他一颤,大海生出一股排斥他的力量,猛地将他推出怀抱。 慕异卓惊醒了。 更让他吃惊的是,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刚分别不久的司涅。 在对方毫不避讳的审视下,他又蓦地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 “天!”慕异卓站起来也不是,不站起来也不是只能拉过一条浴巾挡住关键部位,洁白的浴巾泡到红酒,立马就红了,远远看着跟他穿了条红色小裙子一样。 司涅的嘴角不可抑止地勾起。 “你怎么来了!”从事影视行业那么多年,顶多也就露露上身,第一回在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面前暴露,他怎么着也有点尴尬。 “你召唤了我。” “那是在……最起码一个小时前!” “我又不是阿拉丁,总得允许我有个赶路的时间吧。” “你那个瞬间移动的装置是放着好看的?” “才送你回来,怎么都得有个冷却时间。”司涅无所谓地耸肩,“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手被丧尸抓伤了,怎么办?” “你打算自杀啊。”司涅不答反问道,“这么大义凛然?都不等我过来?那要是我晚点再赶到,是不是就该看到一具焦尸?” “咳,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耍我玩的,明明说好的随叫随到。”不知道为什么,一和这个蓝眼睛的家伙对视,他就觉得莫名的安心,也有点后悔刚才自己过于冲动,“你这么淡定,知道怎么办对不对?” “嗯。” “怎么办?”慕异卓满怀希冀。 “什么都不用做。”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2节 他惊愕:“不是说会感染丧尸病毒吗?你看我的脸色,我的眼圈,而且我刚才还觉得脚上跟有无数虫子在爬一样……” “人累了脸色不就会差?至于你的腿……”司涅不以为意地说了句,“你刚才是不是在沙发旁蹲了很久?现在还会?” 好像不会了?慕异卓悄悄动了动,真的没什么异样了,难道刚才只是单纯麻了而已?他还是放不下心,“可我记得历史书上说,丧尸病毒的潜伏期有24小时。” “你可以等着看。” “我赌不起啊!要是我真成了丧尸,那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这个世界好容易重建起来,我不能成为它的罪人。” “你不是刚被爱人抛弃吗?我看你这房子空荡荡的,想必你的亲人也抛弃了你吧?你发现自己被丧尸抓伤,找不到我,第一反应不是找朋友哪怕是说些遗言,而是立刻想到这种死法。其实你活得一点都不开心吧?你巴不得就这样解脱。” “你……你乱说什么呢?” “这个世界并没有善待过你,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还要为它着想?” “谁说它没善待过我的?”慕异卓恼羞成怒地反驳,“你看我,现在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想放假就放假,想买醉就买醉,粉丝把我当神,我哪怕送他们一个签名,他们也能拿个相框裱起来!我幸福得要命!这个世界对我好着呢!所以……所以我才不能对不起它!你要是有什么能彻底消除后患的办法就说,要是没有就走,别妨碍我最后的享受。” 他跟只被惹怒的小公鸡一样,剑拔弩张地瞪着司涅。 司涅也回看着他,脸上很平静。 很久,司涅伸出手来,上面躺着两颗胶囊,黑白交接,像是数百年前的黑白相片,“你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这是什么?” “你要的药。” ☆、情人背叛2 “导演,导演求你了,要不你再等一天,卓哥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呢?”雪儿急切地央求道。 “就算是一个小时我都不想等!”导演痛心疾首,“一个星期!他翘班了一个星期啊!还要浪费大家多少时间?还要浪费多少资金?反正开拍没多长时间,浪费的这点成本总比一直无限期地等下去好!” “卓哥他应该是有事,导演你就再给他一天时间吧。”雪儿见导演已经铁了心,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求助地看了一眼被自己拉过来的连度,“连度你帮我说说话。”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失踪前的最后一刻是和你呆在一起的,你总该知道点线索吧,比如说临时接到电话什么的?”雪儿诱导着。 “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瞬时移动装置发生故障,我车开着开着就从被传送走了,等到再回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了,他在享受的时候,从不接工作电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好的装置怎么会发生故障?” “不知道,我对这个没有研究。” “那……那……”雪儿急得要哭出来了,她本来指望连度能帮忙说句话,这才好说歹说地求他过来,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 “我还要去导戏,你们俩有什么要争论的自己回去争论。”导演才不耐烦听他们说废话,慕异卓拖了他那么多时间,他还得赶回来呢,“安元……” 他的话被雪儿打断,“导演,你就再给卓哥一个机会,他真挺重视这部片子的。” “别烦了,我们还要拍戏。”副导演帮着导演,开始推推搡搡地赶人,雪儿被他推得几个踉跄,边上的连度也不拉把手,就自顾自地要往外走。 “安元,该你上模型了。”没有多出两个慕异卓的人在旁边,导演觉得连呼吸都通畅了许多。 替换演员安元忙不迭地应了声好,现在这部剧因为慕异卓的原因话题度大增,只要他努力一把,自己争气,不愁不能当第二个慕异卓。 正在他喜滋滋地爬着上模型的梯子时,一道微愠的声音忽然响起。 “慢着!” 安元停在梯子中间,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就见慕异卓站在底下,仅仅是不屑地从自己身上扫过去一眼,就和导演争执起来。 而他那个女助理立刻就颠儿颠儿地站到他身边,男助理则站得稍微有点距离,但也是停下了脚步。 安元的心立时拨凉拨凉的。 然而安元的担心似乎是无谓的,即使慕异卓过来,怒火攻心的导演也不肯松口,本来他就装够了孙子,这回已经开口说要换人,要是慕异卓一来就不换,那不就是妥妥的打脸嘛,以后他这张老脸也就不用混了。 慕异卓做吊炸天的明星做久了,一个道歉说不通,周围的没事的演员也渐渐围上来看热闹,一时间傲气也上来了,本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精神,他直接带着雪儿走人。 不过一拐弯,他就上了附近的一个天台。 这里是烂尾工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到现在了,建筑什么的都很老旧,周围早就起了新时代建筑物,瞧瞧那边还有一幢刚完工的,红红火火的热气球飘在空中喜庆得很。 偏偏烂尾楼基于不知名的原因,一直都没有列入拆迁重建范围。 整栋建筑有五十层楼高,这也就导致部分围栏已损坏的天台格外危险,可是视野很好,能看到那边拍戏的一些大幅度动作,戴上有望远功能的墨镜,慕异卓甚至能看清安元坐在模型里的一举一动。 那小子,连名字都不霸道,娘里娘气的,能演个毛线战士。 “慕哥,导演只是一时生气,你其实多说几句软话,让他有台阶下就行了。”雪儿劝道。 “他有台阶下了,我呢?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故意旷工了。”慕异卓说着,目光却放在连度身上,如果他带的墨镜是军用的目光实质化加工镜片,此时对方身上肯定能多出几个窟窿来。 神奇的是,这小子居然一点都不心虚,毫不避讳地回看着他。 “可是慕哥,你不是说这部片子是最有可能帮你拿到奖项的一部吗?那可是全大陆最高的奖项啊,失之交臂多可惜。”雪儿还想再劝。 “没了我,它得不了奖。”慕异卓心不在焉地摆摆手,“雪儿,我口渴,去帮我买杯喝的。” 支走了雪儿,就是他和连度的二人世界了。 阿不,是拷问世界。 “从刚才开始你就不说话,怎么?是不想说话,还是自动传送把你的声音给传没了?” 连度看了他一眼,不作声。 “你就不好奇我怎么没死?”慕异卓坐在围栏下的台基上,“我倒是好奇,你看到我,怎么能那么不心虚?” “因为你该死。” “你不是阎王爷,你又怎么知道?” “因为我姓薛!” 慕异卓疑惑地看着他,“然后呢?” 即使是看到本该死了的人,活着出现在面前都很镇静的脸,这一秒蓦然扭曲起来,像是被带着毒气的怒意毁容了一样,连度往前走了两步,咬牙切齿,“你真该死。” “因为你姓薛,所以我该死?”慕异卓觉得这个逻辑就算拿来当笑话,都有点冷。不过他也警惕起来,离边上的围栏远了点。 “慕异卓!”连度眼里的恨已经满溢,这人怎么能那么冷血,那么没良心? 他再也忍耐不住,一个箭步扑过去。 慕异卓从来不知道对方竟有这样大的蛮力,明明他已经向前走了好几步,仍是无法抗拒地被抵回围栏上,哐啷的一下,熬了这么多年勉强站立的围栏终于弯下老腰,只要连度再轻轻一推,五十层的高度就等着他去体验。 “连度,雪儿知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如果现在杀了我,宪兵不会放过你的。”慕异卓奢望对方还能有一点理智。 可惜这只是奢望。 连度好像完全没听到他说话一样,血红着一双眼,沉浸在仇恨的世界里,“我弟弟被你害得那么惨,你在听到和他同姓的人的时候,居然还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肯定早就把他给忘了吧,你玩过多少人啊,那么一个小角色小助理,你怎么会记得住?可那他妈是一条生命!一条爱过你的生命!你有没有良心!” 姓薛的弟弟? 薛连度才几岁啊,他的弟弟,难道是个小年轻? 这么一说,慕异卓一些边远的记忆总算被唤醒,他记起一个人的脸来,模模糊糊的,就跟打了马赛克一样。 好像是叫薛戎吧。 他交往过的,第一个姓薛的男孩。 交往过程好像没什么,就是认识、看上眼、确定关系、感情冷淡、分手。分手是他提的,就觉得感情淡了,没什么意思。 那个男孩好像挺不甘的,一直纠缠不清,甚至私底下联系记者,想要借用舆论来逼他就范,搞得他那段时间频频上八卦,烦不胜烦。 后来是发生了什么来着? 连度抵着他的脖子,害他不得不向空气里倾斜,腿渐渐离开了实地,一旦过了那个平衡点,他就真的要掉下去了。 脑子反而在这个时候快速转动起来。 好像是后来那个男的威胁他,说如果不复合,就要自杀。 哪有人为了感情自杀的,为了感情自杀的都是傻子,相信的人就更傻了。 这是慕异卓多年来得出的亲身经验,他当了蛮多次傻子了。 那一回,他决心不再做傻子,认为那只是一种挽回的手段,毕竟被骗得多了,也就懒的理会了。 “原来,他是真的死了啊?”他喃喃地说。 本来就是红眼状态的连度听到这句话,更是火上浇油,他一用力,慕异卓就脑袋朝下了,只不过他还是死死抓着连度的手,求生的本能让连度一时间无法摆脱这块狗皮膏药。 “慕哥,保安说这里不给上,太危险……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就没有第三次机会可以杀他了吧? 连度心一狠,整个人也跟着慕异卓跳下去。 ☆、陆组上尉1 有那么一瞬间,慕异卓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 在他掉下去的之前,不远处那个开业热气球恰好断了绳子,优哉游哉地飘过来,恰好在他掉下去的一瞬间飘到底下,把他给接住了。 不过下一秒慕异卓就不觉得自己幸运了。 有一辆空中汽车偏离了公路,笔直而飞快地朝这边驶过来,一秒内恐怕就会撞上热气球——那也就意味着,热气球会被冲量极大的车撞爆,而抓着它的慕异卓,也会摔在这辆车上,小命堪忧。 与此同时,慢慕异卓一步摔下来的连度,也砸到了热气球上,整个气球稍稍往下沉了一些,两个人恰好就对着汽车。 这样一来,汽车可能险险擦过热气球,放它一条生路,但是趴在气球上的两个人,不死都已经是奇迹了。 然而,意外再生! 另一辆汽车以更快的速度,从后失控地冲过来,车身略偏,以至于在后面追上前一辆车后,磅地一声巨响,将前者撞偏,两辆车绞紧在一起,一齐朝这边撞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将慕异卓微微往旁边一扯——慕异卓险险擦过车身,不过在他旁边的连度可就没他那么好运了,那堆汽车废铁正对着他的方向,笔直地撞了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慕异卓的大脑简直当机了,看着那四溅的鲜血,仿佛都凝固在了半空一样。 四周警笛声骤响,宪兵车队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到附近,四辆宪兵车各占四个角,在底下展开了一张大网。 慕异卓摔到那张网上,保住了一条命。 一直到宪兵收网,把他安置在宪兵车里,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还有一个人呢?”他喃喃地说。 “抱歉,另一位直面汽车冲击,已经无力回天了。”坐在他旁边的宪兵说道,“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人蓄意谋杀,请您到医院做完检查后,配合我们调查。” “不是连度,另一个,还有另一个。” 宪兵皱起眉头,“现场就只有您和死者,恐怕您受惊过度,产生幻觉了。” “不可能,他的手是暖的,他有体温,而且他……”慕异卓忽然噤了声。 这是他的大脑才终于正常运转起来,刚才因为刺激而暂时空白的记忆也回来了。他记得在他向下掉到网兜之前,那个救他的人是有转过头来的。 别的五官他记不清,唯独那双眼睛,比最纯净的蓝宝石还要蓝。 报警的是刘雪,也就是慕异卓的女助理雪儿,而恰好这附近有两起空中汽车失控案,所以宪兵来的异常及时。 不然慕异卓恐怕就是第二个连度。 这是宪兵队的说法。 慕异卓自己却怀疑,即使宪兵没有赶到,他也不会有事——司涅出现了。 那个男人真是越来越神秘了,要他签订契约,帮他从边界回来,有免受丧尸病毒感染的药,还能顺手救他一把。 如果不是他,自己即使不步连度的后尘,也要来个伤残之类。 当时出现的时机,真的是太及时了。 他是在自己身上装了监控器还是什么的吗?及时得简直诡异。 慕异卓想着想着,手已经放到了口袋里的打火机上,索性,把人叫出来问个清楚好了。 没等他划开开关,就有个宪兵走到病房里来——病房是雪儿要的,本来医院给他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大碍,但是雪儿不放心,就要了间病房给他休息一下,也麻烦了宪兵到这房间里来做笔录,毕竟被杀的是慕异卓,再加上他有名气有钱,这点特殊待遇还是有的。 慕异卓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 “慕异卓先生?” “是。” “死者薛连度,和你什么关系?” “朋友。” 宪兵看了他一眼,“那他为什么要杀你?” “说是要报仇。” “报仇?” “我和他弟弟以前交往过一段时间,后来分手闹得不愉快,人自杀了,连度把帐算我头上了。” 宪兵点点头,随手在表格上记了记,其实他也就是例行公事问问罪犯的动机,薛连度要杀慕异卓是有两个目击证人的,现在被车撞死了其实帮他们省了不少事情。 又问了几个基本的问题,宪兵刚要合上文件夹,病房的门再次打开来,又进了一位宪兵。 这个宪兵年纪不大,神情严肃,慕异卓虽然不会看军徽,但也知道他身上的军徽要比给自己做笔录的那位多。 看来是个官啊。 “长官。”笔录宪兵立马站起来,十分标准地给他敬了个礼,身体又僵又直的。 宪兵回敬了一个,“把笔录给我,这里我来。” “是!” 慕异卓看着这两个人交接,有点莫名,难道是知道他是名人,觉得派个小宪兵待遇不够,所以换了个官以示尊重? “慕异卓先生?”这官又格式化地问了一句。 “是的。” “您好,我是陆组第三分区的陆组上尉袁枫,关于此次案件,有若干问题需要您的帮助,希望您配合调查。” 慕异卓点点头,同他握了握手。 袁枫并没有立刻问话,而是打开文件夹,看了看宪兵刚才填的表格,然后才抬起头看慕异卓,“您说死者薛连度的弟弟是因为与您的感情不顺才自杀,那他是如何自杀的?” 没有想到他会问到薛戎那里,慕异卓愣了一下,才说道:“连度死前和我说的是走出边界。” “他为了你自杀,你不知道?” “他有打电话给我,不过我没重视,觉得只是一种挽回的手段。” “听说您在今天出现之前,消失了一个星期之久?这段时间您在哪里?我这里还有个报案,是关于您失踪一事的,说是您一个星期之前最后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和薛连度一起要去东疆大饭店?可是饭店并没有你们的入住记录。” “嗯,因为我们没有去,连度那天就已经有要杀我的迹象了。” “他是如何做的。” “他……”慕异卓险些说出真相,可是想起自己在外头被丧尸咬的事,于是稍稍修改了事实,“他开车开着开着,自己利用瞬时移动装置逃走。” “我这里有一份保险公司的调查报告,报告说明,瞬时移动装置是出了差错,并不是人为使用。” 慕异卓愣住,“不可能啊,我看到他自己按了装置启动开关。” 袁枫沉吟了一下,在另外的纸上记了一笔,“他逃走之前,把车开到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到处都是云,我方向感比较差。等他离开,就有一阵大撞击,然后我昏迷了一段时间,醒了,想方设法回来,就是今天了。” “那你受伤了吗?”袁枫上下审视着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可见伤疤。 “万幸,安全气囊质量过关。”慕异卓耸耸肩,“其它淤青什么也散得差不多了。不过这些和今日的事有什么关系?” “这证明薛连度是第二次筹划谋杀了。” 还是没什么关系的样子啊。 慕异卓疑惑地看袁枫,但是后者并没有多加解释的意思,而是翻了翻笔录记录,又忽然问:“今天您是怎么躲过汽车撞击的?” “就是凑巧汽车从我身边擦过去。” “宪兵和我说,您在宪兵车上的时候,说还有‘另一个’,那是什么意思?” “我当时精神状态不好,看到幻觉了而已。”或许是袁枫问话太过咄咄逼人,慕异卓并不是很想回答他。 “什么样的幻觉?” “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幻觉?” 似乎是感受到了慕异卓的抵触情绪,上尉袁枫目光锐利地在他脸上穿梭,好像希望能看出什么来一样,同时重复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幻觉?”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那么关心我的幻觉?” “希望您能配合调查。” “现在恐怕查的不是连度谋杀我的案子了吧?”慕异卓敏锐地意识到这里头有什么问题,明明刚才那个宪兵还在随随便便地做笔录,换了个上尉问题都变的尖锐了,肯定有鬼。 他和司涅没什么交情,无所谓维不维护他。 但是司涅知道他被丧尸咬了,又和他签过契约,总不能说卖了人就卖了人,保不齐会把自己都给卖了。 袁枫啪地合上文件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抽出一张纸,“如果您真的想知道我为什么问这些,请先签保密协议。” …… 又是协议,他最近怎么老是跟协议打交道。 已经蒙头蒙脑把自己卖了一次,他不想把自己卖掉第二次。 慕异卓摇摇头,“是你想问,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我签协议?再说了那就只是个普通的幻觉,你为什么要揪着不放?” 他越这么抗拒,袁枫就越看出问题来,“车祸的时候,您的幻觉是不是一个人?” 慕异卓不说话,心里惊疑不定。 袁枫进一步试探,“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他吃惊地看向袁枫,后者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已经有谱了,将保密协议往前推了推,“签了这个,我会把我掌握的与这人有关的资料,都告诉您。” 作者有话要说:  受妹纸提醒,捉下虫~ ☆、陆组上尉2 慕异卓签了两天来的第二份协议(虽然说在别人看来,这个时间长短是一个星期),要说唯一好一点的,就是这份协议上面每一个文字他都看得懂,尽管组合起来某些法律术语还是有点难以理解,但是既然被叫做“保密协议”,那核心宗旨是保密总该是对的。 在他签了协议之后,袁枫告诉他,自己最近在追查一系列案子,虽然都是无头公案,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他坚持不懈地追根溯源下去后,发现这些案子都和一个人有关。 有些知情人管那个人叫饕餮。 准确地来说,饕餮是这个人的外号。 这名字挺中二的,不过慕异卓还挺喜欢,毕竟听起来很拉风。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袁枫还来不及从那少数知情人口中获取更多的信息,这些人就纷纷死于非命,为堆积的无头公案添砖添瓦。 然而袁枫是位好同志,从不因打击而消沉,只会因打击而崛起,所以他不怕死地继续追查下去,又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饕餮同志有一双蓝眼睛。 其实大陆什么人种都有,蓝眼睛的人也不要太多,但是每个见过饕餮的人,都会说只要看他一眼,就再也无法忘记那双迷一样的蓝眼。 于是袁枫小朋友又在饕餮的档案上记上一笔,视为突破。 就在他意气风发,想要再接再厉的时候,蓦然回首,所有知情人都死光了,线索也就断了。 他追寻的脚步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么一停,就停了两年,直到慕异卓的出现。 “所以说,我是你现在能找到的唯一可能见过饕餮的人?”慕异卓很想让时间倒流,如果早知道会听到一个这么惊悚的故事,他一定会佯装知为不知。 “嗯,所以希望您能配合我们调查。”袁枫把保密协议收起来,“就算你不配合,也请不要大肆宣扬,否则就算我不追究您打草惊蛇的责任,饕餮听到风声,恐怕也不会放过你。” “前面那些知情人有大肆宣传吗?”慕异卓抓住重点。 “没。” “但他们还是死了。” “对。” “那就是说我现在也很危险?”慕异卓咬牙切齿,虽然司涅三番两次救自己,但那是他和宪兵没瓜葛的条件下,如果知道自己和宪兵有牵连,知道了他的事,要是他真是饕餮的话,凭前人的存活率来推算,那自己不是必死无疑? 不管饕餮多凶残,这袁枫在激起自己好奇心,又不把危险性说清楚的情况下,就哄人签下保密协议,让自己和他不得不捆绑一起,看来也不是个省事的主。 “只要您配合我们调查,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您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简直就是开大陆玩笑,查了那么久,就知道对方的外号和蓝眼睛,还不知道是不是用的美瞳,他是头上顶着天使光环才能帮他们立马破案。 不过也怪自己管不住好奇心。 “你要我怎么配合。”慕异卓认命地问。 “您在事故现场,看到的幻觉是怎么样的?除了看到对方有双蓝眼睛,还有没有其他的特征?” “他长得很精致,比我帅气。” “具体五官?” “鼻子……嘴巴……脸型……”慕异卓发现,自己要真认真回忆起来,居然记不起他五官是什么样的,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是丹凤眼还是桃花眼,是高鼻梁还是矮鼻梁,是薄唇还是厚唇,哪怕已经见了他两三面,还是只对那双蓝眼睛有深刻印象。 “全记不清了?” “嗯。” “和其他人一样。”袁枫喃喃地说了一句,又在笔记上记了一笔,“身高呢?胖瘦?您有听过他说话吗?说话的声音怎么样的?” “身高比我高半个头大概吧,不胖不瘦,适中吧。”慕异卓比划了一下。 袁枫目测一下慕异卓的身高,“那就是186到188之间。”这是他第一次得到蓝眼以外的数据,不由兴奋起来,“声音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标记吗?” “好像没。” “不要好像。” “我没注意。” “这次事故是您第一次见他吗?” 慕异卓犹豫了一下,立马被袁枫看出端倪,“不是?” “在我……” “抱歉,我接个电话,马上回来。”哪怕很想听下去,上级长官打电话过来,袁枫也不好忽略,只得恋恋不舍地走出去。可惜天不从人愿,尽管他巴不得快点结束电话,好回来找慕异卓盘根究底,结果长官一开口,就是把他紧急召回。 袁枫无奈,但也只能跟慕异卓告别,“我会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您,确保您性命无忧。” “我猜上次你也是这么干的吧?” “嗯……”事实上上次他甚至把人安置到防弹房间,里外布置了三层兵卫,结果人睡了一觉,就再也没醒过来。也因为这件事,他被竞争对手抨击,说他捕风捉影,浪费兵卫资源,结果就是被剥夺了三区防弹房的控制权。 “那不用了,我也不方便有人24小时当尾巴。”开什么玩笑,就算死,他也无法忍受死后第二天出现个什么头条,说“慕异卓疑似犯罪?!兵卫24小时监督,畏罪潜逃,死于枪击”之类的话,要知道媒体的脑补能力是大陆第一。 遗臭万年,还是沾着别人的臭,这种事他不干。 “那你多加保重吧,我争取尽快和你再次联系。”袁枫显然也觉得这样的安排很没必要,刚才提出来,也就是给一个安慰剂,这会儿听慕异卓这么说,也不坚持,拍拍屁股走人。 “慕哥。”雪儿正好这个时候处理完琐事回来,脸上都是掩盖不住的兴奋,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一样,结果在门口看到袁枫这么个军官,兴奋立马就收敛了。 袁枫也没多注意她,侧着身让她就去就走了。 “那是袁枫?我没看错吧?”雪儿惊疑不定的,“慕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招惹到这么大的官?” “大官?”尽管袁枫刚才自曝家门,但慕异卓向来对这些没有研究,也就对他的身份一点概念都没有,“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啊,总频经常报道这个人,才三十左右的年纪,已经站稳了我们三区的第一把交椅,职位仅低于大都统和陆组元帅,而后两者负责的范围已经是全大陆五个区了。慕哥,有空你也看看时事嘛,到时候如果你的名气超过了三区,成为跨区明星,免不了总要和这些地方官打交道啊。”雪儿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把事情掰扯到慕异卓身上。 “咳,再说吧,他只是问我个事而已。你刚才走进来一脸兴奋的,是有什么好事?” “导演刚才打电话给我,说机甲王朝的主角还是想你来演,所以让我问问你的意思是?” “哦。”慕异卓总算听到今天的第一个好消息,只是还假装不是很在意,“他不是坚决不要我演了吗?安元那小子呢?” “安元他到底没你经验老道,演不来角色,演不来。”导演刚走进病房,恰好听到这两句话,连忙凑上来说道。 “对啊慕哥,你演戏多少年,安元才演戏多少年。”雪儿知道慕异卓其实也想要这角色,就帮着劝。 导演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对啊,想来想去还是咱们合作……比较愉快,所以能不能重新考虑一下?”他说得老脸都有点挂不住,要不是有人发话说换主角,这部片子也别想上映,他也不至于把这点尊严都丢了,在这里死乞白赖地求人。不过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今天慕异卓再怎么为难自己,不磨到他答应,他也不会走。 见慕异卓一时没说话,他又说:“如果你觉得片酬不过,咱们也可以再商量商量。” “那就这样吧。” “啊?这样是……哪样?” “片酬也就算了,慕哥他平时戏多,有点忙,以后请您多担待担待就是了。”雪儿替慕异卓解释道。 导演有点出乎意料,就这样?这样就握手言和了?他以为按慕异卓的性格,不把自己的脸皮扯下来不会罢休呢。 可是看慕异卓的样子,似乎也是赞成他助理的话的。 他糊涂了。 “慕哥我刚才多怕你为难导演。”导演走后,雪儿忍不住说。 “为难他做什么?” “你知道就好,这导演其实挺记仇的,今天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这么求人,要是被他记恨就不好了。”雪儿至今记起慕异卓不在那一个星期,导演对她的态度,就对这个两面三刀的角色十分鄙夷。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啊。 “哼,他能拿我怎么样?别以为我怕了他,只是懒得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慕异卓显然也不喜欢这个导演,无奈这人实在是有点才华,片子拍得好。 雪儿点点头,想起另一件事,有点拿不定主意,犹豫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什么事就说,别支支吾吾的。” “慕哥你现在只有我一个助理了……”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干两份工的,会给你三倍的酬劳。” “不是钱的问题,是我可能应付不来。”雪儿为难地说。 慕异卓这才猛地记起她平时还有个弟弟要照顾,这也是他一个人会需要到两个助理之多的绝大部分原因,不由得沉默了一会,“那就帮我找人吧。” 今天其实天气很好,医院的窗帘大大地开着,外头阳光普照,这房间又向阳,当然少不了光线,可是这里头的灯还是全开着,调成浅浅的黄——从心理上来讲,这是一种有温度的光。 慕哥看起来那么冷静,但其实在伤心吧。 本来还想提及连度的雪儿彻底打消了这个心思。 鉴于慕异卓也没受什么伤,很快,他就出院了,并且在第二天准时到达现场。 这让导演大跌眼镜——平时就算慕异卓只迟到半个小时,他都得谢天谢地,这准时出现开工的,那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啊。 慕异卓看着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其实他一向都可以准时到的,只不过为了多和连度缠绵一会,所以没这么做而已,现在既然没人可以缠绵了,他巴不得快点离开那张两米宽的大床。 一个人睡,其实蛮孤单的。 拍戏很顺利,慕异卓的整体表现都不错,虽然有一两次失手,但是导演说“卡”的时候也没有以前那种咬牙切齿的意味,而是不自觉地放低音量,十分温和。要是放在以前,他喊“卡”后虽然也没破口大骂,但是稍微有点情商的人都能听出那是看在慕异卓名气的份上,强装淡定。所以说,今天这种表现,实在是有点非同寻常。 再联想到昨天,那就肯定有鬼了。 这么一想,他又出了个小岔子。 “卡。”耳机里响起导演的声音,“异卓,刚才那个动作不能很好地把你的帅气展现出来,咱们再来一次,好吗?” 这个“好吗”让慕异卓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不对劲,绝对哪里不对劲。 ☆、关于饕餮1 谜团在午餐的时候揭晓。 由于上一次模型就得爬一次梯子,慕异卓一向都是偷懒,直接让雪儿带餐上来,在模型里吃午饭,然而这次雪儿刚要上梯子,就被导演截下来了,说是要慕异卓下来一趟。 慕异卓不想理他,可饭在人手中,不得不低头,加上他也想看导演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就当了一回乖小孩。 双腿还没有着地,就听到导演在身后说:“异卓,小心,小心啊。”然后好像是跟另一个人说话,“异卓他就是敬业,爬这么高的梯子也不怕,连替身都不用,哈哈。” 这都什么跟什么,模型上一堆重点戏,他能怎么用替身演员。 慕异卓真是服了导演的马屁功夫,任他说去,直到自己安安全全地站稳后,才回头一看,只见笑得一脸褶子的导演旁边,站着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有点脸熟,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正朝着他友好地笑。 导演看他终于站稳当了,忙不迭开口:“我来给你引见引见这位姜先生,他可是咱们剧最大的投资商,年少有为啊,哈哈哈,而且特别赏识你,已经在这里看你演戏了一上午了,对你的表现很满意呢。” 慕异卓恍然大悟,原来是大投资商在这里,难怪导演今天说话简直比春风还要和煦。既然这人那么有身份,那他应该是在电视还是哪里看到过吧,也怪不得会觉得脸熟了。 但是那么有身份的人,会特意到这里看他演上午戏?要知道拍戏可不比看戏,有些场景要重复很多次才能过,看多了也枯燥。 “我是你的粉丝。”来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伸出手来,礼貌地解释道。 “哦,谢谢,我的荣幸。”肖蛰客气地和他握手,等着对方下一步举措。 “我想和慕先生单独聊聊天,可以吗?” “可以可以。”导演点头点得跟捣蒜一样,“干脆这样吧,异卓啊,不是听说你昨天差点出了车祸吗?这么急着来开工身体恐怕吃不消,下午你就休息吧,明天再开拍好了。” 慕异卓很无语,猜难道这投资商是要来潜他的?不然为什么上一秒才说了能不能单独谈一谈,下一秒导演就直接放了他一个下午假? 正常谈话需要谈一个下午? 不过他恰好空窗期,这男人长得不错,倒是真可以考虑考虑。 想到这慕异卓又看了姜先生一眼,恰好和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对上,他飞快地收回目光,又有点犹豫自己的判断——在姜先生眼里,看不到任何情欲的蛛丝马迹。 这又是一个他看不透的人。 “既然慕先生有了一个下午的假期,那不如我们去饭店吧,饿着肚子聊天总是不愉快的。” 恭敬不如从命,慕异卓跟着去了。 姜先生的车是全黑的,黑得让人压抑,按说一般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总会沾上少许云里的灰尘,变得有些灰扑扑,可是他这辆不会,哪怕是车轮,也跟新出厂的一样。 慕异卓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什么牌子的,就是直觉感到一股不舒服,仿佛这辆车就是一只蛰伏的猛兽,要是进去了,就别想有渣渣剩下。 “上车吧。”姜先生帮慕异卓打开一侧的车门。 这车还真是表里如一。 外面黑,里面更黑,黑得一点光线都没有——这是慕异卓坐到里头,把车门关上后的第一感觉。 “你不觉得压抑吗?”他抽动着嘴角,觉得自己跟瞎了没什么区别,只能凭借一点点声音判断身边还有人。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3节 “这样挺好的。”姜先生设定了自动驾驶程序,把座椅调平,拿手当枕头,悠悠地躺上去。 当然,慕异卓根本看不到他在干嘛,仅能通过对方逐渐向后飘的声音,判断出人是躺平了。 “你这调平按钮没用的?”乌漆抹黑的,慕异卓好不容易摸到那个小小的开关,按下后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很久没用,可能是坏了。” 慕异卓有点无奈,在这么黑的环境下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可是在椅背直起的情况下,他根本就睡不着。 “等着。”想来是窸窣的声音听多了,姜先生忽然说了这么句,慕异卓愣了愣,不知道他让自己等着什么,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姜先生凑了过来,半倚着他的腿,半个身子从他的左边越到右边,一手支在椅座旁,另一手不晓得在捣鼓着什么。 慕异卓觉得这简直就是个人形安全带,还是特别结实的那种,让他不好再动弹,本来车内压抑的空气因为这家伙的凑近,似乎也变得更加稀薄了些。 “你在干什么?” 他警惕地问,难道饭都没吃,这人就打算直奔主题了?那不得饿死?这么一想,他的肚子竟然配合地“咕噜”一声。 在自己的粉丝/大投资商面前发出这种声音,慕异卓丢脸得想死的心都有了,一朝肚子饿,十年形象丢啊。 “哈哈,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呢。”姜先生一边安抚,一边手上用劲,就听到“咔哒”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掰开了。 “那是什么声音?”慕异卓急于转移话题。 “调平按钮的控制盒。”他回答,单手拨拉着里面的电线,找了找,发现是有一处断掉了,“把火机给我。” 慕异卓条件反射地拿给他,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火光照亮了整辆汽车,他才猛然意识到这说话语气不对啊。 怎么说得就跟知道他抽烟会随身带打火机一样呢。 火光晃动,慕异卓仰长了脖子,总算能看得清姜先生在干嘛了——他在拿打火机烧融电线和电路板。 那不就是说,他刚才是看出了那里断了线? 这么黑,该有什么样超人的视力,才能看出电线断了啊? 想到这几点,慕异卓觉得心里发毛,干着嗓子说:“你怎么知道电线断了的?” “看到的。” 融合好了电线,打火机的带来的火光就没再维持下去,又是咔哒一声,想必是控制器盒盖被盖上了,姜先生按下按钮,那椅背就慢慢地往后仰倒。 慕异卓双手支在身后,控制自己不随着椅背躺下,尽力维持着镇定,“你究竟是谁?” 姜先生坐直身体,缓缓地转过头,“你该认识我的。” 黑暗里他的眼睛竟然泛着弱弱的蓝光,就跟两簇鬼火一样阴森森地定在半空,慕异卓头皮发麻,瞬间就想起了一个人,“你是司涅!” “总算认出来了。”他微微一笑,那两簇“鬼火”也小了一点。 ……真是撞鬼了。 慕异卓努力控制自己施展铁头功撞出汽车的冲动,“你想干什么?” “请你吃饭?” “单纯请我吃饭你要假冒个劳什子‘姜先生’?” “什么假冒?我就是姜先生,有什么问题?” “你叫姜司涅?可你的眼睛……”慕异卓始终不敢问出“你难道不是饕餮”这句话,就怕万一让对方知道自己晓得他的秘密,会立刻杀人灭口。 “黑眼睛正常点,不是吗?最起码你不会跟现在一样,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看。” 忘了他那超凡的夜视能力,慕异卓赶紧挪开目光。 “你在紧张什么?” “没。” “你很僵硬。”司涅说着,手忽然搭到他肩上。 慕异卓猛地一抖。 “怕成这个样子?就因为我的眼睛?” “渗人。”他干巴巴地说。 “眼睛再渗人,也不至于把你吓成这个样,没见过猫?那种动物夜里眼睛都会发光,还不是许多人都爱养?”司涅离得他很近,说话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地响,弄得慕异卓的耳朵痒痒的,“你在怕别的,是什么?” “所以我也怕猫。” “是吗?”司涅不依不挠,“我本以为救了你两次,你会很开心看到我。” “第一次你救我,让我签了契约。第二次你救我,转眼就不见人影,你现在找我,也是来索求报酬的吧?” “不错,要你帮个忙。” “什么?” “告诉那个上尉,你有饕餮的下落了。” 慕异卓冷汗都流下来了。 “怕什么?我只是让你传达几句简单的话,也不要你赴汤蹈火,更不会让你损失哪怕一根头发,怎么就那么胆小?” 脑子里一直回响着袁枫描述的“无一幸存”,他能不胆小吗,只不过如果司涅真有袁枫说的那么可怕,自己现在还有命在这里害怕?这人两次救自己,说不定按他说的做,自己真能有一线生机呢? 就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你要让我跟宪兵队告发你?” “告发我?”对方似乎是不理解这个句子的含义,愣了一下,很快爆发出一阵大笑,“你以为我是饕餮?” “难道不是?” “我要是饕餮,你还能活到现在?” “可你的眼睛……” “这世上千千万万人,有蓝眼睛的多了去了,你以为就我一个人有?” “别人的眼睛不会发光吧?”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能百分之百确定?” “那么巧,你就和饕餮一样,有一双那么特别的眼睛,还有一张虽然帅气但是让人记不住的脸?” 司涅蓦地安静下来。 慕异卓一颗心倏地一下直往下掉。 “我和饕餮,是兄弟。” 不知过了多久,司涅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五弱弱地爬出来求个收~收藏好少》《人家好寂寞啊~~~打滚 ☆、关于饕餮2 司涅说,饕餮是他的哥哥,比他大十几岁,父母死后,因为世界观不同,所以就分道扬镳,各寻出路了。 好多年没听到对方的音讯,不过他和哥哥的感情也不怎么样,所以对这事也无所谓。 后来就听到一些风声,说他加入了暗组织,甚至当上了组织头目,再后来,又听说他慢慢转型,表面上脱离了暗组织,加入陆组,位居高位。 “高位是指?”慕异卓忍不住好奇,这可是陆组领导的八卦啊。 “元帅。” 慕异卓吓了一跳,再没有这方面意识的他,也是知道陆组两个重量级人物的,一个是大都统、一个是陆组元帅,两方权利没有强弱之分。 这何止是位居高位,简直就是棵人力不可撼动的参天大树啊。 “你确定那是你哥?”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身边这个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难怪司涅手上那么多没见过的高科技,有个那么大权利的哥哥,要什么没有啊,不都说军事装备要比民用产品先进几十年吗? “我难道还能乱认亲戚?” “那他是怎么得罪你了?为什么要告发他?”慕异卓问,又觉得奇怪,那也不对,要是两人真感情不好,哥哥再大权利弟弟也沾不了多少边吧? 司涅的眼光瞬间黯淡下来,但很快又重新被一种叫“仇恨”的光芒占据,“我发现,他是杀我母亲的凶手。” “他杀了自己的妈妈?” “我们同父异母。” 慕异卓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原来统领的家世比还要狗血,但猛地又想到一个问题,“等等,不对呀,我记得统领眼睛不是蓝色的吧?” “你刚才见我的时候,我的眼睛也不是蓝色的。”司涅说着,曲起两指,上面夹着两片薄薄的黑色透明片。 有色隐形眼镜,俗称美瞳,是流传了几百年的化妆产品之一,当然,其安全性已经不是几百年前的质量可以比拟的了,甚至上面装有生物磁,可以在一厘米范围内自动吸附对焦,不需要体验手“戳”眼球的恐惧。 “可是统领为什么要隐瞒他是蓝眸的事实呢?” 这个时候机器美女格式化的声音在车内响起:“您的目的地已到达,祝您旅途愉快。” 司涅重新戴上隐形眼镜,打开车门,外面的光线一下射进来,让长时间待在黑暗里的慕异卓很不习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该死,其实那家伙戴黑色隐形眼镜的原因,只是因为有墨镜的效果吧。 这其实不是餐厅,而是一幢私人空中别墅,用全黑的砖砌成,让人觉得格外沉重,好像随时会把屋底轻飘飘的白云贯穿,砸到地上一样。 “你这里面不会还是全黑的吧?” 司涅看了他一眼,就笑笑,不说话。 他从来就没那么神预言过——这是慕异卓走进司涅别墅后的第一感觉,这里特么,真是全黑的,就跟车里一个样一个样的。 他觉得自己有点胃痉挛,在这种地方吃饭,真能享受到吗?别吃到鼻子里去。 似乎是看透了他在想什么,诡异的蓝眼同志转头朝他诡异地笑一个(这是慕异卓从他弯起的眼睛辨认出来的),手一伸,“啪”地一下,整个房间瞬时亮了。 …… 原来是没开灯。 跟这人待久了,慕异卓觉得自己的思路越来越不像正常人了。 被光明照亮的房子很漂亮,但是色调很简单,就是黑和白,黑黑得极为纯粹,不带半分灰,白白得极为纯正,没有半点污迹,就连摆着的花,也是黑色的玫瑰,只有一枝,妖妖绕绕地倚在纯白的花瓶上。 而且这房子里每一件装饰,大到茶几沙发,小到门把开关,全都有着极为繁复的暗纹同色式样,偏偏又奇异地相衬,哪怕是世界上最挑剔的人,也无法挑出一根头发那么细的毛病。 司涅做了个请的手势。 慕异卓随着他指示的方向,走到了餐厅。 似乎是预料到了主人客人的到来,长长的餐桌上早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全都用透明刻纹罩子罩着,在餐厅吊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不会是钻石吧?”慕异卓快被闪瞎眼了。 “其实是金刚石。”司涅说道,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哦,另一种石头啊。”他点点头,对于钻石的学术称谓就叫金刚石毫无概念,自然也就淡定了,接着观察这餐桌上的美食——光是餐前用的甜点,恐怕就有五六道那么多,正餐更有十多样,还有饭后甜品、水果,也有四五样。 数了数,统共有三十道菜,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只要脑子有概念,就能在这桌上看到。 “你不是饿了吗?吃吧。”司涅为他拉开椅子,自己坐到另一边,优雅地将餐巾展开,放到腿上。 慕异卓也坐下来,一边说:“这么多吃得完吗?”一边要去揭开最近那道菜的罩子。 “等等。”司涅忽然说道。 “啊?”他停下动作。 司涅的手伸到桌子底下,按了个按钮,天花板向一侧挪开,三十根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黑色长棍延展下来,同时把菜肴罩子全部吸走,又按原路返回消失不见。 慕异卓本来以为自己身为超级大明星,怎么说也该是潮流达人,没想到这一回,竟然成了土包子中的土包子。 其实根本就不能怪他土,主要是他百分之七十的时候是在餐厅吃饭,餐厅讲求什么啊?人性化服务!所以基本上都是有侍者过来帮忙的,而要是在家里,会有阿姨帮忙,要是在别人家里……一般他基本没去过别人家,更何况哪户人家会在天花板那么大费周章的安装个东西就为了掀盖子啊。 桌上的菜肴被撤去罩盖后,除了冷菜外,其它的竟然还袅袅冒着热气。 也不知是那罩子有保温效果,还是这菜是才做了不久。 “吃吧。” 这里面的菜,十道有八道是他喜欢的,另外两道还是他没见过的,慕异卓尝了一口,惊为天人,食指大动,一直到吃饱前就再也没停下来。 不过他到底是个正常人,正常人的肚子就那么大,就算再好吃,他也装不了那么多,吃着吃着也就饱了,只能对着大半桌压根就没动过几下的菜望洋兴叹。 司涅显然是吃惯了这些菜的,不至于跟慕异卓一样,狼吞虎咽,就差没把筷子也吞下去。他吃得优雅,但其实也不慢,很快前面两盘菜就空了,然后是那两盘菜前面的两盘菜,然后是两盘菜前面的两盘菜的两盘菜…… 吃了六盘,他还没饱的样子,慕异卓很惊悚地看他往第七盘进军,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然后就看到第七盘已经空了,接着是第八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对方吃东西的速度越来越快。 “要吃吗?”慕异卓的目光太过赤,裸,裸,司涅怎么可能没有感受到,夹菜的动作稍微停了停,擦擦嘴,这才和煦地问道。 他猛地摇头,“不用了,我很饱。” “哦,那你稍等,我尽快吃完。”他说着,又往碗里夹了菜,“或者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不介意在吃饭的时候聊天的。” 作为一个已经吃得撑到不能再撑的人来说,看着司涅没完没了地吃,慕异卓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抛出疑惑:“你还没回答我在车上的问题呢。为什么统领要隐瞒他是蓝眸的事实呢?” 司涅解决了第八盘菜,抬起头来,蓝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一桌之隔的慕异卓,“帮我把那边那两盘菜拿过来。” 慕异卓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不由得屛住呼吸,直觉得自己仿佛要被吸进那蓝眸里的漩涡一样,脑子也卡壳起来,只知道呆呆地应了句,“好。” 他把依照指示,一直把菜放到司涅面前,又帮忙把空的碗碟堆在一起,放到一旁。 “谢谢。”司涅微微一笑,低头吃饭。 一离开他的注视,慕异卓就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司涅旁边,他有些怔仲,但很快就想起刚才做了什么事——他居然做起侍者的活来了! “你……这怎么回事。” 司涅又抬头看他,“还有那边两盘我也要。” 猝不及防下,慕异卓又陷入了刚才那种状态,乖乖地给他端过来,等到一离开对方的注视,再次猛然醒悟,“你的眼睛?” “不错。”解决完最后一盘菜,司涅轻轻地舔了一下嘴唇,似乎还不满足,“这双眼睛的秘密,如果被人发现,你猜饕餮的统领还能不能接着做下去?” “会有人联合抵制吧,这种魅惑人心的能力那么可怕。”慕异卓心有余悸,要是刚才司涅让他去跳楼,他怀疑自己也会奋不顾身地去执行。 “所以,这样的能力,暗地里使一使可以,但是拿到明面上来,就很危险了。” 说得好有道理,可是还有一个关键点没有搞清楚。 “那你怎么不自己去告发他?找我就相当于把你自己的秘密给泄露了。” 司涅又不知道按了什么按钮,整桌的空盘子全部陷到桌子里面去,桌面很快就干净如初,“要是我去了,就凭这双眼睛,你觉得袁枫会信吗?” “你可以戴隐形眼镜。” “我还想安安分分地经商,没打算直接卷到这些事里去。至于担不担心你会不会泄露秘密……”他说得若无其事,“你签了契约,泄露秘密的后果,是死亡。” ☆、陆组元帅1 “那契约里还有这么一条?”想起那份不明不白的契约,慕异卓就觉得怎么都安不下心来,“里面还有什么东西?你让我签这个契约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可以自己看看。” “我看不懂!” 司涅耸肩,“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慕异卓咬牙切齿,“上次情况紧急没法和你纠缠这个事,这次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了,哪有人拟合同用对方看不懂的文字来弄的?”事后回过神来,他也有试图上网搜索那些是什么文字,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相关资料。 “秋后算账似乎晚了点吧?” “……刚才是谁说泄露你的秘密我就得死的,这合同里都有提到我该不该死了,你就不能让我要死也死得明白点?” “没事,该注意的事,有必要我会跟你说的。” “你说得真轻巧。”慕异卓幽幽地说。 “阿尔法铭文。” “这是什么?”听着像别区人的名字。 “契约上使用的文字。”司涅说,“你不是想知道契约究竟写什么?文字种类我告诉你了,有兴趣可以自己研究。” 慕异卓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这文字的名称听起来就跟几千年前的甲骨文一样,让人头痛,“那我总可以问,什么是契约规定的事,什么那上面没规定吧?” “可以。” “它没规定我该做一切你要求的事情吧?” “没有。” “那就是说,我只要不泄露秘密,我也没必要按你的要求,向宪兵队告发饕餮吧?”他半是询问,半是报复地问。 “没必要。”司涅摇摇头,一点也没有焦急的样子,“你会去的。” “你就那么确定?我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说不定你才是那个饕餮,毕竟我现在只看到你一个有这么一双魔瞳。” “宪兵队不一定会信,但是你已经信了。”司涅胸有成竹,“这也是我希望由你向那个上尉告发的原因之一,由你去说,要比由我去说,说服力高出太多。” “你以为你是我的读心虫?凭什么自信我会信你。”慕异卓冷笑一声。 “正像我之前说的,如果我是饕餮,早就该杀人灭口了,你可是第一个能记得我身材身高的人。” 慕异卓本来还相对镇静的脸色顿时变了,“你知道我和袁枫在说什么?你当时在那附近?” “救了人,总是该看那个人彻底安全才可以离开。”司涅回答。 慕异卓不由得相信眼前这人不是饕餮了。因为如果他是,凭自己泄露出比以往知情人更多的信息,按理就走不出医院大门了。 放下心的他又浮起一个疑惑,“为什么只有我记得你的身高身材?为什么别人无法记住?” “因为一般人看到我,注意力全被这双眼睛吸引了。”司涅双指指着自己的眼睛。 “那我怎么能记得?” “你特殊啊。”他邪邪地笑,“你一向都是最特殊的。” 这听起来像好话,又不像好话,因为听起来颇有点“你特殊,你全家都特殊”的意味,慕异卓无语,“能别打马虎眼吗?” “因为你和我签订了契约,这个答案怎么样?” ……你都这么问了,那就更不像是正经答案了。 慕异卓忍住冲动,接着问:“那是不是说,今天我从这里离开后,我又会忘了你长什么样子?” “你会记得姜先生的样子。” “我会记得姜先生就是你吗?” “会。” “哦。”虽然说,眼睛换了一样颜色,司涅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如果你想单纯记住我现在这个模样,也不是不可以。”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司涅说道。 “可以怎么样?” “加深印象就可以了。” “怎么加深印象?多见你几次?” “还有更快的办法。” “比如?” “比如这样。”伴着他话音落下,一样柔软的东西也落到了慕异卓的唇上。 因为这项意外,慕异卓瞳孔微微放大,看到了对方因嘴角上扬而出现的卧蚕,这人笑起来,魔性减少,反而让人有种心悸的感觉,好像他那弯弯的眼睛里,埋藏着某些危险未知的东西一样。 不过他的味道还是蛮不错的。 慕异卓忍不住微微张开嘴巴,轻轻地舔了舔对方,不料恰逢对方也微张双唇,他伸出的舌头恰好落入敌方陷阱,被小小地咬了一口。 还挺用力,害他差点麻了舌头。 慕异卓生平最痛恨别人在这方面挑战自己,一时激起了好战心,正要夺回主权,司涅却往后退一步,鸣金收兵。 就跟他刚吃完饭一样,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再来。”慕异卓很不甘心。 “那可不行,就算有契约在手,我也不想冒这个险。”司涅摊着手说,看在慕异卓眼里十分欠揍。 在离开司涅私人别墅的两天后,慕异卓再次在中午的时候被导演叫下来。 这一次导演不是一副狗腿模样,而是换了副战战兢兢的脸孔,因为在他旁边,站着陆组三区上尉袁枫。 我不去就山,结果山自己来就我了。 慕异卓顶着周围同事的各类目光,赶忙带着袁枫走人。 好不容易摆脱了大众盯梢,他不满地皱起眉,“你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 命都快没了,害怕麻烦? 袁枫不赞成地看了他一眼,“我是来继续上一次的话题的。” 就猜到他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慕异卓顺水推舟,按司涅的意思,剔除了他的部分,稍微修改一下,把陆组元帅的事告诉了袁枫。 他多多少少有点忐忑,毕竟再怎么说,少了司涅这本来就没说服力的事就更没信服度,破绽也挺多,就怕袁枫一个接一个地挑出来,到时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彻底圆好。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袁枫只是皱起了眉头,竟然一个质疑都没有提。 其实慕异卓没关注这方面的事,对陆组元帅的认识,也就只停留在陆组两大重量级人物之一,可是袁枫不同,他隶属陆组,又是元帅、上将后的第一人,加之一直在调查饕餮的事,慕异卓把元帅的事一说,他一对,嘿,还真对上了—— 这一任元帅很年轻,也就三十几四十的岁数,因为上一届元帅人间消失,他才凭借出色的才能,在五年前临危受的命。 而且在他当元帅之前的几年,在普通老百姓看来,似乎这人的背景并不清晰,只是忽然陆组就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然后又打拼了几年坐上高位。 但是袁枫是少数几个陆组内部知道元帅来历的人。 这元帅,以前的的确确是属于暗组织的。 普通人听到暗组织,第一印象就是和陆组相对的阴暗存在,但是他们陆组这些高层却清楚,那不能算是阴暗存在,只能说是灰色地带,一些陆组官方无法处理的事情,也就授命或者暗中推动暗组织那边去进行。 所以慕异卓一下就说出了这个事,信服度不知不觉就增加了一大截。 而袁枫之所以要找饕餮,有一部分也是要找出上一任元帅莫名消失的原因。 所以如果是因为这一任元帅想上位,那么事情也就解释得通了。 更难怪每次他稍微有点线索,线索都会立刻中断,因为他每一次行动,或者有备案,或者多多少少会动用到陆组资源,元帅只要稍微一查,立马就能知道。 再加上上一次他在询问慕异卓的时候,临时被召回,对象也是元帅,特地叮嘱他,让他不要再追究饕餮的事情。 这些零碎的东西零零总总地拼在一起,袁枫已经开始相信,元帅有可能是饕餮了。 “袁枫?袁枫?”慕异卓看他发了半天呆,叫也没反应,心想难道他是不信? “啊,那你还有什么消息吗?”他还在消化这些信息,一时连对慕异卓的敬称都忘了用上。 “还有一个,你可能得注意一下。” “什么?” “如果你看到他是以蓝眼睛出现的时候,不要和他对视,他的眼睛……有魔性。” “魔性?”袁枫是个根正苗红的28世纪好青年,怎么可能信这么不科学的东西,“那是致幻剂一类的东西吧。” “不是……” “总而言之,我会小心的,要是没别的消息的话,我就不打扰你工作,先走了。” 袁枫这一走,慕异卓就有一年没再见过他。 ☆、陆组元帅2 这一年里发生了挺多事的,主要有两件,一件好事,一件其实严格说起来和慕异卓没啥关联的大事。 和慕异卓没啥关联的大事,是指陆组元帅在半年前主动卸任,从此再无声息,导致陆组高层一阵动荡。 好事倒是和慕异卓关系密切:“机甲王朝”就跟他之前预料的一样,一举拿了大陆最高奖项,也让慕异卓的名气再创新高,一举打败其它几区正如鱼得水的明星,成为名副其实的五区超级巨星。 演员当到他这份上,也算是走到巅峰了。 慕异卓很满意,一满意他心情就好,一心情好他就难得地关注起陆组的事来——趁拍戏中途休息的时间,上论坛看八卦。 论坛上有条八卦是新发的,标题是这样的——前任陆组元帅在三区出现,从其行动方式来看,疑为丧尸。 慕异卓一看手一哆嗦,差点把手机丢出去,心有戚戚地看了看自己前头,忽然觉得自己心慌得厉害。 新接的这部剧,导演是个十分讲究实地取景,不喜欢大量使用后期制作的人,所以他现在正处于边界边缘。 看着那灰蒙蒙的一片雾气,就是所谓的边界屏障,这屏障上次他没来得及看仔细(其实是心神完全没放在屏障长什么样子上),现在看来,真是想不到看着随时能穿过去的灰雾,居然能产生那么大的阻力——慕异卓至今记得当时突破屏障时,那种莫名的挤压感。 一辆那么高速度的汽车,要冲出去都不是太简单,丧尸怎么着,也不容易闯进来吧,他自我安慰着。 丧尸,这个已经快要淡出他生活的噩梦。 元帅居然是丧尸?那不就意味着很快三区,甚至是整个大陆会再次沦陷?想起边界外的情景,他不寒而栗,抖着手点开了网页。 贴主不止在贴子里长篇大论地说了一段来证明他的论点,甚至还po上了几张照片,很模糊,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拍的,估计是贴主也害怕被感染,所以离得远远的,但是从身形来看,模模糊糊还是挺像曾经那个威严满面的陆组元帅的。 饕餮啊,慕异卓记起他的另一个身份,也不知道他那双眼睛还有没有用,要是有,那岂不是这只丧尸的攻击力又大幅度增大了?几乎只要盯人一眼,人就会傻傻地问他那边走——毕竟丧尸唯一的生命本能就是吃,特别是人。 他屛着呼吸,接着往下拉看评论。 评论的情况反而是一边倒的,就没有一个是相信贴主的,甚至有人开了嘲讽模式: “这个年代哪里还有丧尸,不要妖言惑众,引起恐慌了大哥。” “你那照片糊成一坨,能起个毛线证明作用啊。” “前元帅是丧尸?这脑洞可开大了,贴主我就把你这个梗抱走去写了哈。” “元帅是丧尸你还有闲情逸致发帖子?搞笑……” 不耐烦看这些,慕异卓往下又拉了拉,发现有一个鹤立鸡群的回复: “你们之所以把贴主嘲讽得这么体无完肤,无非是怕世界真的再次出现丧尸罢了。现在已经没有了机甲的踪迹,一旦丧尸重现,将是另一个世界末日。” 看着像是知情的,慕异卓看了看id,并不是贴主发的言论。 他又往下拉,底下的人出奇的愤怒,开始将矛头转向这个层主,说辞已经不是讽刺了,而是出现“傻逼”、“神经病”、“脑残”一类侮辱性的词语。 如果不是他曾经亲眼见过那些历史书上的存在,慕异卓可能也会对这个层主报以“中二病”的评价,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人在评价别人的时候,说不定也暴露了自己的某些东西。 再往下拉,那个id再一次出现: “你们这是坐井观天。” “里世界的外面,难道就从没有人猜想过会有什么吗?” “慕哥,要开拍了哦。”雪儿见时间差不多,提醒道,但发现慕异卓额上隐隐有汗,“慕哥,你身体不舒服吗?这里挺冷的啊,怎么出这么多汗?” 慕异卓压根就没注意听她的话,强自镇定地接着往下拉,想看看这个id还会有什么言论。 但是没了,除了扑天盖地怨气满满的网络口水,这个id再也没在这一页里出现过。 他翻页。 进度条缓缓地行进,差不多走了两分钟那么长,结果一下跳转到了失败页面。 慕异卓看了看手机信号,勉勉强强还是有一格的,不是网络问题,他再回到论坛主页搜索关键字,帖子已经被删了。 是因为群情激昂,还是因为这帖子的内容触及到了某些真相? 简直不敢深想。 “慕哥,用不用我去跟导演请假啊?你这脸色吓到我了。”雪儿抽出湿巾给他擦汗,满脸都是担忧。 她这动作总算把慕异卓叫回魂了,他双眼没有焦距地看了雪儿一会,直到她吓得差点要打120,他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不演了,回去。” “好。”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能演下去的,雪儿点点头,“我去找导演说说。” 慕异卓一把抓住她,“别说了,走,现在就走。” “不好吧。慕哥,我怕这样导演会觉得咱们不地道,要是说我们耍大牌怎么办?”雪儿纠结地说。 “大牌就是拿来耍的,哪里那么多废话!”慕异卓猛地大喝道,引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眼神或是鄙夷或是无语或是羡慕,或者是这几种情绪全糅杂在一起的,比如说在这部剧里当上了男配角的安元。 慕异卓傲是傲,但就从来没这么吼过她,雪儿被他吼得一愣,弱弱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慕哥你的神情好可怕。” 他抬头,又看了一眼仿佛随时都能蹦出什么东西来的屏障,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最终缓和语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回去。” “哦……好。”事到如今雪儿也不敢再反驳他。 “慕异卓,你要去哪里。”一旁准备开拍的导演本来听到慕异卓刚才那句话,就挺不爽了,现在看他连招呼不打就打算甩手走人,那就更不爽了——你耍大牌就耍大牌,耍大牌前先宣告天下,然后再耍,那不是纯粹跟他这个导演过不去嘛。 “有急事,我先回去。”慕异卓硬邦邦地丢给他一句话,拉着还有点迟疑的雪儿大步往外走。 “你站住,你不要以为我和老王一样是个软柿子,今天不交代清楚哪里都不许去!” 老王就是机甲王朝的导演,是这个导演的好朋友,只不过前者狗腿一流,后者脾气一流……地爆。 “我说了是急事!”慕异卓铁青着脸,丝毫没有停顿。 “难道这事还能急死人不成!”导演拦在他前面。 “就是能死人!” 随着慕异卓话音刚落,一个肉眼勉强能捕捉到的人形疾影“唰”地一下冲撞过来,眨眼间穿过边界,消失无踪。 连带着消失的,还有被那疾影正面对上的导演。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时间整个片场鸦雀无声。 “慕,慕哥,刚才那是什么。”在慕哥身边的雪儿还算是反应快一点的,抖着声音问。 “不知道,回去!”慕异卓紧紧地攥住雪儿的手,生怕还有下一个疾影,会把她也给冲没了。 那疾影的速度,让他想起了当初丧尸追杀自己的情景,那些“东西”的速度,就已经让人咋舌了,可这个疾影竟然是它们的几倍,能超过丧尸的“人”,危险系数肯定不小。 事到如今,回去,然后找司涅那个看起来什么都知道的家伙,才是正经。 然而他没走几步,呼啦呼啦地,围上来好几辆装备得密不透风的大家伙,堪堪在他面前停下,车门整齐划一地打开,从里面哗啦啦地跑出了一堆宪兵。 不过一分钟,这些宪兵就将这块地方彻底围起来了。 现在是要走,也走不了了。 慕异卓紧紧地握住了没抓着雪儿的右拳。 最后下来的是一个慕异卓很熟悉的人:袁枫。他从装甲上下来,目光从在场惊愕的人群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慕异卓身上,径直朝他走过去。 “刚才那个疾影呢?”他看到是往慕异卓这个方向冲的。 “到边界外头去了。” “他,它还把导演带走了。”雪儿后怕地说。 “还有安元。”另一个剧组的同事这才反应过来,发现刚才还在她身边的安元也不见了。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4节 袁枫抬眼看了下边界屏障,沉思了一下,下令:“追击!” “是!”宪兵们整齐划一地回答。 袁枫不再看慕异卓,转身要重新登上装甲车。 “等等!”毕竟打过两三回交道,慕异卓不忍心看他去送死。 “什么事?” “外面……你都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东西,很危险的。” 袁枫一脚已经迈上了装甲车,回过头来,铿锵有力,“我是陆组三区宪兵上尉袁枫,如果惧怕危险,就是把人民放于危险之中,就是愧对人民群众!” ☆、丧尸围攻1 慕异卓佩服之心油然而生,更不想看着他白白牺牲了。 更何况这里和平建设了那么多年,也从没有丧尸突破边界屏障闯进来过,就算现在传言前元帅是丧尸,那也仅仅止于传言,就算真有,说不定大家小心一点别被抓伤,仗着人多势众,关门打狗,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可能。 但要出了这儿,外面的居民可就都不是人了,最起码慕异卓上次是没看到人的。 总的来说,实在是没有追出去的必要。 眼见袁枫那辆装甲车已经开始启动,慕异卓做了个让自己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后悔的决定——他拦到了那车前面。 将近要两人高的硕大装甲车在他面前猛然停下,就差那么一毫米,哪怕慕异卓被擦到一点,都有可能被撞得内脏出血。 感谢陆组科技,让刹车系统那么管用。 “慕异卓,你疯了!让开。” 袁枫的声音通过从装甲里头传出来,经过机器传音器的处理,折损了部分个人情感,但还是听得出他很生气。 “你下来,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下来,事关生死。” 袁枫见他说得严肃,只得重新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端着枪的宪兵,估计是慕异卓不怕死的拦车,引起这些宪兵的戒心了。 “什么事,说吧。”袁枫不耐地说,心想这个时候被带出去的人质应该已经救不回了。 慕异卓用着两人才能听得到的音量,“外面有丧尸,你们就算出去了,也是给那些东西送饭的。” “你怎么知道外面有什么?你去过外面?”袁枫神情凝重起来。 “这是我私事,你别管,反正你去到外面,就别想能再回来了,别浪费宪兵队这么多人命。” “长官!鉴于目标以12/s的速度窜逃,九十秒内我们再不追击,装甲能源将在追上目标之前耗尽,请指示。” 袁枫沉吟了一秒,毅然作出决定,“立刻追击!” 慕异卓叹了口气,都劝到这份上,人还不听劝,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正打算离开,没想到袁枫的下一个指令生生打碎了这个愿望,“把他也带上!” “什么?”慕异卓完全不敢相信,这人要找死就算了,还要拉上他?“我不去!” “由不得你,带上。”随着袁枫一声指令,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宪兵一左一右,连拖带拽地把慕异卓架上了装甲车。 “慕哥……”这是慕异卓再一次冲破边界前,听到的最后一声呼喊。 装甲车毕竟重量级,就算受边界阻力的挤压,也不会跟慕异卓那辆芙査兰一样成一堆废铁,它的速度就在穿越边界的时候变慢了一些,一穿过屏障,立即重提速度,甚至因为这外面荒芜人烟的原因,速度又提高了一个百分点。 如果这是坐火车,两旁有树有风景当参照物,慕异卓肯定会觉得他们全成了沾了水的水彩——糊成一团,只剩下颜色。 可惜没有,所以慕异卓对于车子的速度也没什么概念,更何况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 “为什么要把我也带过来!” 袁枫看着监控器上的一个小红点,那是埋在前元帅体内的追踪器,如无意外,大概还要二十分钟,才能追上,能源堪堪能支撑到那个时候,这才放下心来,回答:“因为你出过边界,知道怎么回去。” 他毕竟是陆组的人,也知道出了边界,就跟进了迷魂阵一样,要回去除非知道具体路线,否则是绕不回的,而整个陆组唯一知道这条具体路线的,只有元帅和大都统。 “你想知道这个,不能在里面问完,自己出来?就为了这个我要给你陪葬?”慕异卓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没那闲工夫在里面和你墨迹。” “你良心被狗吃了?我好心提醒你得到的是这下场?”慕异卓气得要死,如果知道会是这样,他们想去死他就不该拦着,“是谁说的‘把人民放于危险之中,就是愧对人民群众’?” “牺牲我们这一群人,能避免整个世界的人罹难,值了。” “你……” “倒是你,既然你说边界有丧尸,那你是遇到过了?你是怎么逃脱的?”袁枫敏锐地察觉到问题。 “我……当时就遇到了一只,想办法拿火烧了它。” “就只有一只?” “是,是啊,我够幸运,碰到落单的。但是有一只就肯定有第二只,丧尸都是成群结队的,你还是快点掉头……” 前面的装甲车忽然停下来,袁枫慕异卓这辆的驾驶员反应不及,轰地一下猛地撞了上去,而因为他们这辆的停止,后面那辆也撞了上来,三辆巨型装甲车的总长度瞬间缩短了三分之一,特别是慕异卓在的中间这一辆。 前方的驾驶员已经被挤成了肉酱,而他们后面车厢这些人也因为车长的缩小,而紧贴成了一团,空间变得异常的狭小,而人又有十几个,很快氧气就要不够用了。 这车子有三个出口,两个在前面被挤扁的驾驶车厢,一个在后车厢顶上,通往上面的战斗舱。 袁枫一连下了好几次语音指令,头顶上的小门就是不开,估计是驾驶舱损毁的同时,语音系统也被破坏了。 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呈现了粉红色——给闷的。 “慕异卓,你离那个把手最近,我们退开点,你伸手上去把门打开,往左边。”袁枫说完,尽管已经挤得人贴人,他和他手下的宪兵还是勉强挤开了一点,给慕异卓留下伸手的余地。 慕异卓先抽出一只手往上举,再抽出另一只手,整个人后仰着头,用力把头上的门栓抠开,然后两只手努力将这小门一点点地往旁挪。 平时这都是靠语音机器控制的,根本就不存在费不费力的问题,也没人去关心过,现在语音控制坏掉,又是在这么拥挤的情况下,慕异卓只觉得自己仰头仰得头晕脑胀,那门才开出一道还没手指宽的缝隙。 “快点。”袁枫催促道,看着大家的脸都红成了苹果,心想这明星怎么力气那么小。 “你们平时就不能维修保养一下吗,这门跟长了牙似的。”慕异卓从牙缝里挤出话,拼了老命,好容易才把门缝拉开到整个手可以伸进去的地步,他把右手塞进去,左手还在底下推,两相作用下,终于把门打开了。 战斗舱残存的空气流下来,让每个人都大大喘了一口气。 慕异卓觉得自己跟淹死鬼一样,全身上写都湿透了。 “你先上去,给我们让出空间。”袁枫命令道。 庆幸自己平时有健身,做个引体向上还是勉强可以的,慕异卓闯了口气,双手扒在打开的圆洞两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总算半个身子都趴到了战斗舱地板上。 砰—— 一声巨响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整辆车子也受影响,狠狠地晃动了一下。 刚才被慕异卓好不容易扒开的门,竟然以肉眼的速度开始合上!要是慕异卓爬得不够快,估计会被卡在这个圆洞上,甚至被慢慢绞成两截也不是不可能的! “快上去!”靠慕异卓最近的袁枫喊了一声。 慕异卓回头一看,见他两只手都抵在门板,脸色红得发紫,显然是快到极限了。 砰—— 又是一下,袁枫的手背都贴到慕异卓的小腿上了。 他不再迟疑,加快了速度,总算在那块门板堪堪夹到脚时整个爬了上去。袁枫那边也迅速收回了手。 门板重合,发出闷闷的嗡响。 “袁枫!”慕异卓趴在战斗舱地板上,试图故技重施把门打开,可是这次的门跟焊上了一样,任他怎么推,连条蚊子缝都没有。 “慕异卓。”底下传来微弱的声响。 是袁枫的声音。 万幸,这里不是隔音的。 “我打不开门了。”慕异卓冲着门板喊道。 “应该是……” 砰砰—— 两声接连的巨响让慕异卓无法听清袁枫的话,而整个装甲车像是被什么人提起来,往左边倾斜,害得慕异卓一个没站稳哐地撞到旁边的控制台上,然后车子像是又被人猛地放下,他还没反应过来,哐地一下又撞到了右边的铁板上。 这个战斗舱,意外地小啊。 慕异卓撞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后背抵着铁板,愣了一小下,才要接着和袁枫喊话,上头忽然亮起了一大片。 ☆、丧尸围攻2 慕异卓的第一反应是闭眼,因为车厢里一直都很暗,猛然见光眼睛刺得疼。 等他好容易适应了,再睁开眼睛,心脏差点没被吓得跳出来。 刚才的撞击应该是引发了这里面的什么装置,头顶的金属皮不知道怎么消失的,露出好大一片透明的玻璃,让他的视线毫无阻碍地穿到外面去。 引入眼帘的是一张腐烂,没有皮的脸,两个眼珠子孤零零地呆在眼洞里,来回扫视,仿佛是在研究这个呆坐在一角的家伙,是不是好吃的。 那是一只丧尸! 好容易从这视觉冲击中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除了自己头顶恰好有一只外,目光所及的范围,也有四五只,摇摇晃晃地或走或站,还有一只耸着个头,貌似是正从底下爬上来。 那时不时的敲砸声显然就是这些怪物的杰作,因为慕异卓亲眼看着他们就拿一双拳头,也不怕疼,狠命地砸他头顶上的玻璃。 慕异卓头皮发麻,幸好那玻璃估计也是特殊材质,暂时顶住了那只丧尸接连不断的攻击,就是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几乎是飞扑到那个圆门上的,他梆梆梆地一连敲了好几下,“袁枫,袁枫!” 底下一时没有回应。 他耳朵几乎都贴平在那个门上了,又喊了好几声,心不断地往下沉,想起底下人挤人的境况,难道他们因为刚才的撞击受伤了?甚至是…… “在。”就在慕异卓以为他们已经死了的时候,底下总算传来一个虽然虚弱,但仍清晰的声音。 “上面都是丧尸!” “可视玻璃罩被打开了?一时半会他们应该进不来。你先把门开了。” “开不出来啊。” “电路出了问题,你找到电路匣子,先把控制门的电源切断,再来开门。” 慕异卓一愣,“什么是电路匣子,长什么样?”他四处环顾了一下,也没看到什么匣子之类的东西。 底下沉默了好一会。 “喂,究竟在哪里啊,我只看到了一堆按钮,屏幕,还有一个工具箱。”慕异卓从操作台底下爬出来,手里打开的箱子中密密麻麻全是工具——没有一样他会用。 “在地板上,有个地方四个角钉着四颗螺丝,你拿螺丝刀把它开出来吧。”那是人工电路匣子,怕的就是出现这种无法依赖技术的时候,所以用的都是最原始的装嵌方法。 “螺丝刀是什么?长什么样?” …… 袁枫因缺氧而难受的大脑现在就更难受了,刚才怎么为了图方便,不挤一挤自己上去,而是让这个连螺丝刀都不认得的人在上面乱搞。 “你打开工具箱,里头不是有很多带柄的金属棍吗,头上有不同形状的,你看螺丝是什么形状,就找对应形状的螺丝刀,嵌进去拧开。” 慕异卓看了看——十字的螺丝,他挑挑拣拣找半天,终于从数十支螺丝刀里找到一个十字的,按着袁枫说的,嵌进去,拧开。 还挺容易的嘛。 他对自己那么聪明表示自豪。 可是一打开匣子盖板,他就愣了。 他本来以为这里面就是个按钮,一按,一切都搞定。可是这里头一个按钮都没有,花花绿绿一堆电线,谁来告诉他,哪一根才能做到切断电源哟…… “袁枫,这里面有红的绿的黄的蓝的各色电线,哪一根才是管电源的?” “红色。” “好多红色的……” “……你全剪了吧,快!”袁枫这里头已经有宪兵开始昏迷了。 这个简单,慕异卓照做,从工具箱里拿出剪子,几条线一剪,就连战斗舱的灯都灭了。他摸着黑开门,这回一点力气都没用,哗地一下门就开了,害得卯起十二分劲的他差点没摔倒,敢情刚才那么难开,是因为在和坏了的机器角逐力气啊。 慕异卓觉得自己真强壮。 门一开,一股酸臭的汗水味就飘了上来——底下十几个人给闷出来的。 新鲜的空气下来,每个人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可是抬头一看,有个心理素质差的宪兵很明显地哆嗦一下。 毕竟他们生在没有丧尸的年代,只在影视作品中看过这类怪物。 而上头那些个,比起影视作品怪物的形象,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袁枫反应还算镇定的,他很快爬上来了,脸色紫红,大口喘着气,慕异卓再捣鼓多几分钟,估计底下的人就闷死了。 “你下去。” 战斗舱一旦挤了两个人,连挪动都不方便了。 虽然这上面比下面享受得多了,不过现在也不是享受的时候,慕异卓没有二话,就从圆洞跳下去。 刚扎到人堆里,他差点没吐出来,这汗臭味要比他在上头闻得重多了,不过现在呕吐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因为到时候味道会更难闻。 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袁枫在上面一阵捣鼓,不知道搞了什么,刚才慕异卓撞到的右边铁板,自动上升起来,露出密密麻麻的各式武器。 合着那么大的空间,都拿来当兵器库了,难怪叫战斗舱呢。 “阿灿,上来。” 一个宪兵听到袁枫的命令,立马爬了上去,从他手里接过一把口径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枪,又戴上了一个类似腕表的东西。 慕异卓认得那是什么——瞬间移动装置, “你要干什么?”他觉得袁枫和那宪兵的脸色,就不像是想靠这东西回去的。 “战斗。” “你疯了?外面都是丧尸,出去就是送死!” “等着也是死。”袁枫不和慕异卓多废话,又递给宪兵一样东西,“查明敌情。” “是!”即使在拥挤的战斗舱里,名为阿灿的宪兵依旧作出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明摆着就是叫他去送死,可是慕异卓没有在任何一名宪兵脸上看到不满,对他们来说,袁枫是指挥官,他的命令就是用来服从的。 难道除了战斗,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慕异卓下意识地将手插到口袋里,不意摸到一样小巧四方的东西。 打火机! 怎么把这救命的东西忘了! “等下!”眼见那宪兵就要按下装置,慕异卓大吼了声。 “又有什么事?”袁枫不满地说。 “我有办法把我们带回去!别妄动!” “你能?在这种情况下?” “能!”慕异卓拿出火机,“这火机能唤来帮我们的人。” 大家本来还指望他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看他拿出一个貌不惊人的落伍火机,都有点失望。 “就凭它?” “对。”慕异卓划起了火。 大概是他的斩钉截铁,每个人都不由屏起息来,就好像下一秒,真的会照亮出些奇迹来。 一秒。 两秒。 一分钟。 一分钟零一秒。 有人已经露出了失望的脸色。 车子已经承受了数十次的晃动,袁枫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头顶,玻璃已经开始出现雪花一样的裂痕,不能再等了,再等连战斗的机会都没有了。 “阿灿……” “再等一下,他回来的!”慕异卓此时的手是颤抖的,怕也有,但更多的是不堪承受这么多人的希望。 司涅,你每次都能及时出现,救我于水深火热,这一次可不可以也请你出来,救救这一车人的性命? 慕异卓闭上眼睛,默默地祈祷着。 他们又等了五秒。 煎熬的五秒,犹如五十年一样的五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出发吧。” “是!”那样毅然决然的回答里,是再也挽救不得的绝望。 阿灿在外头歼灭了两只丧尸,坚持了三分钟,传达了可贵而又摧毁人心的情报。 他说,外头的丧尸,至少也有上百只,而且远处还有不断赶来的,恐怕在二十分钟内,这数量就会上涨三倍。 “上尉,我先走。” 这是巨大爆炸声响起之前,阿灿留下的最后五个字。 他引爆了身上的炸弹,玉石俱焚,也彻底隔绝自己成为丧尸的可能。 鉴于阿灿的情报,袁枫临时制定了作战计划,全都本着“消灭最大数量丧尸”为原则,并让每一个宪兵都戴上了瞬时移动装置,甚至包括那个从昏迷中醒来的宪兵,但是不包括慕异卓。 一个接一个的宪兵从装甲车内消失,定点传送到了外面,很快,车子内就只剩下慕异卓和袁枫两个。 袁枫已经在身上绑满了炸弹,并背了一把大口径炮弹枪,手里也拿了一把,整装完毕,他透过圆洞俯视慕异卓,“你就在这里面吧。” “为什么?给我枪,我也可以去战斗。”既然只有死一条路,不多拉几个垫背的实在太不划算,可是袁枫一直不肯让他上去拿武器。 “我们的职责,就是在你之前死去。”袁枫丢给他一样东西。 慕异卓接过来,那是一个菱形的晶体,中间有一条缝,好像可以掰开。 “如果丧尸进来了,你就掰开它,这东西能消灭直径五百米的任何物体。”袁枫调整好瞬时移动装置的落点坐标,“请让你的死更有价值。” 他按下了传送按钮。 几乎是在同时,慕异卓听到身后有人和他打了声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空城和么么哒妹纸的地雷,也感谢新出现的留评小天使,小五好开森 ~嘿嘿嘿(够了,别傻笑,码字去) ☆、司涅为人1 “hi。” 慕异卓回头,只见司涅吊儿郎当地靠着金属隔层,浑然没有身处在丧尸包围圈里的自觉。 “你总算赶到了,快救人,那些宪兵……”外面没发出一阵爆炸声,慕异卓的心就抖一下,一声就代表死了一个啊。 “你看。”司涅随手指着上空。 透着那个井盖大小一样的圆洞,慕异卓只能看到半片火花,夹杂着井喷的血雾,还有一只断开飞出的手臂,也不知道是哪个宪兵的,还是丧尸的。 “好惨烈。”慕异卓收回目光,“走,我们快出去救他们,趁现在还有些活着。” “这种弹药,火力很强,甚至会将空气引燃,简言之就是会让小范围地带呈现烤箱效果,那只手一定被烘烤得很好吃。”司涅紧紧地盯着上空,仿佛是被多美好的事物所吸引。 “好吃?这是人类!这是我们的同族!你看着这景象不觉得残酷而是觉得手好吃?”慕异卓看着司涅,就跟看着神经病一样。 “不然呢?死都死了。” “有病!” 司涅无所谓地撇嘴。 “你究竟救不救?” “救,不然我来干什么呢?” 慕异卓爬上战斗舱,随便从里面抓了把看着杀伤力挺大的兵器,丢给司涅,自己也拿了一把,只不过那兵器库里已经没有瞬时移动装置剩了,“你带了那个移动装置了吧?” “带了。” “你那装置能传送多少人?” “十来个。” “够了,我们出去,把人都聚在一起,然后你就把我们带回去。”慕异卓握紧了武器,看着司涅一手握着大炮枪,另一手往上一伸,搭住圆洞的边缘,稍微一用力,就轻轻松松地跳上了战斗舱。 这人的动作,真的是敏捷得跟猫一样啊。 “你用过这类武器?”他握着枪的手松开,食指勾住慕异卓那把的扳手,轻轻一拉,在不触动扳手的前提下,就把他的枪勾过来了,同时另一只垂着的手往里一捞,接入被他松开而自由落体的那把枪。 “没用过。”慕异卓心急上面的战况,哪有时间和他蘑菇,“以前拍戏需要,练过一段时间的手枪,不都一个道理,按下扳手就行了。” 司涅当即举起两把枪,对着慕异卓,两手食指轻轻一勾。 “靠!”慕异卓一向维持的明星形象瞬间被吓飞,连多年没出口的脏话都骂出来了。 所幸压根就没有炮弹出来。 “我按了扳手。” “……你觉得我天真,可以换个别那么惊悚的提醒方法吗?万一走火了怎么办?” “保险栓都没拿下来,怎么可能走火。”司涅将其中一把枪举起来,用牙齿干脆利落地咬掉一个东西,又丢给慕异卓。 慕异卓下意识地接过来,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扳手,那枪忽然震动起来,一团火光倏地一下从枪口飞出,在玻璃罩上融了一个圆形的焦洞。 …… “你就不怕我接过这把枪的时候,枪口是对着你还是我的吗?”慕异卓阴沉着脸,玻璃罩被破坏,外面那些声音就更清晰地传进来了,比如说——某个倒霉鬼被他射出子弹打到的惨叫。 “打到的是丧尸呢。”司涅抬头看了看,善意地跟他说着“好消息”。 如果不是得靠他回去,慕异卓真的有冲动拿手里的枪爆掉他的头。 他忍了又忍,“出去吧。” “手搭我肩膀上。” 慕异卓照做。 司涅拿握着枪的手背,敲下腕表上的按钮。 一个眨眼间,他们已经站到装甲车的上面。 没再做井底之蛙,对这外头的情形也就看得更清楚——袁枫还活着,其他宪兵也还幸存着一半,正在和丧尸做着艰苦斗争。 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宪兵听到这边的动静,不自觉地转过头来,在看到司涅那双湛蓝湛蓝的眼睛后,一个呆滞,那后面的丧尸借这机会抓住他,举起一条手臂就往嘴里送。 轰—— 转眼间丧尸和那个宪兵就都灰飞烟灭了。 是司涅开的火。 “你这是干什么?” “被咬了一口,他可就是丧尸了。”司涅慢吞吞地走到那一人一丧尸刚站的地点,弯腰捡起一个黑色的四方体,居高临下地往装甲车底下的丧尸堆丢过去,顺便又开了一枪,射出的火光正中那个四方体,只听一声滔天巨响,下面的丧尸最少得不见了三分之一。 那是刚才那个宪兵本来要用来自曝的炸弹吧,可惜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想起袁枫他们离开的时候,说宁可战死也不成为丧尸残害自己人,慕异卓就再也没法指责司涅了。 不知是司涅一来就杀光一片的战绩极大鼓舞了士气,还是他们这么长时间的艰难战斗终于见了成果,大约一分钟之后,这装甲车上的丧尸已经尽数歼灭。 而还没来得及爬上装甲的丧尸,或许也被这么惨烈的损失吓到了,一时也没有进攻的举动。 袁枫和剩余的五名宪兵朝司涅这边走过来。 “这位是?”他警惕地看着司涅那双特殊的眼睛——这双眸让他想起了前任元帅。 “我跟你们说的援兵,司涅,他终于来了。” “太棒了!” “有救了!” 几名宪兵欢呼起来,显然因为司涅刚才的表现,让他们对这人十分信服。 “大家都在这了吧?那我们走吧。”慕异卓说道。 “吼……” 这吼声又像恶狼,又像猛虎,几个人听了脸色都一变,纷纷向声源看去。 蓝色的眼睛,锋利的獠牙,坚硬的胡茬,鲜血糊在那上面,模糊了线条刚硬的脸型,凌厉的杀气——这曾是一个人,一个大家都认识的人,如果他没有獠牙的话。 来的正是袁枫冒着莫大风险也要追的前任元帅饕餮! “吼……” 他从百米开外慢慢走来,每走一步,地上都会留下一个极深极深的脚印,不一会儿,他就走到了装甲车底下,其余的丧尸自动退到两边,给他让出了一条路。他走到最前面,仰着头朝他们上面八个人大吼。 “怎么觉得,元帅和别的丧尸……有点不一样。”一个宪兵吞着口水说道。 “阿荣,阿廖,阿黄,下去再拿几把炮枪上来。”他们刚才经过那一轮战斗,子弹已经没有了。” “拿什么炮枪啊!回去啊!”慕异卓急了,催着还不动弹的司涅,“你倒是启动装置啊。” “冷却时间。”司涅心平气和地提醒道。 该死,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早知道就该直接把装甲车轰掉爬出来!”慕异卓恨死他这种说一句挤一句的牙膏性子。 “还愣着干什么?不要忘了,我们的任务,就是歼灭饕餮!”袁枫见两个宪兵不动,严厉地命令道,“对了,把特级炮枪也端出来。” 他们立马端正了因慕异卓的话而松懈的心态,立着军礼大喊:“是!” “吼……”忽然消失了两个人,似乎有点惹恼了饕餮,他蓝色的眼睛狠狠地从每个人身上剜了一眼,但是没人注意到,他在看到了司涅之后,飞快地转移了目光。 大家的身体都绷得紧紧的,唯恐下一秒这些东西就会飞扑上来。 “他们在等什么,为什么不攻上来?”有个宪兵问道。 袁枫摇摇头,“无论如何,敌不动我不动,等阿荣阿廖把兵器拿出来再说。” 被指派的阿荣阿廖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很快阿荣阿廖各抱着四五把兵器,而阿黄则抱着把两百多厘米长,四个拳头那么粗的“枪”,重新回到了这外头。 “司先生,您的装置需要多长的冷却时间?” “五分钟。”司涅回答。 慕异卓愤愤地看着他,谁上次借口冷却时间,让他等了一个多两个小时的?也就是现在非常时机,不然非跟他算账。 仿佛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司涅又补充说了一句,“取决于上一次传送的距离长短。” “收到。”袁枫点点头,开始发布指令,“一人一把炮弹枪,集中火力,猛攻任务对象,慕异卓,司先生,请退后。” “我也想尽一份力。” “你的准头不够,有他们五个就够了。”司涅把慕异卓往后拽。 袁枫赞同地朝司涅点点头,集中精神对着下面那些怪物,喝道:“开火!” 五个宪兵同时扣动扳机,震耳欲聋,好在先前受袁枫的提醒,慕异卓已经戴上了耳塞,不然非变聋子不可。 司涅站在他身边,在炮火出膛的那一刹那说道:“想尽力,就好好学着。” 不知道怎么,明明耳塞大幅度削减了其他声音,偏偏司涅的还是异常清晰地传到慕异卓的耳朵里。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收》《(没错,我就是那种暗戳戳盯着后台看收藏动阿动然后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强迫症作者→ →) ☆、司涅为人2 五柄炮枪引起的硝烟简直就是一片厚实的大雾,然而没等大雾散去,大家就知道前任元帅没有死的事实——他的吼声更疯狂了。 袁枫谨慎地让大家退后,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哪怕刚才的攻击,能伤到目标一丝半点,那也是好的。 硝烟弥散,以饕餮为中心,直径五十米内的丧尸全都成了碎块,但是处在圆心的饕餮却屹立不倒,如袁枫所愿,他确实受了伤,早先那个虽然疯狂但人模人样的饕餮被烧得面目全非,整个看来就跟一块人形焦炭一样,唯独那双眼睛,湛蓝湛蓝的,成为他身上唯一一抹亮色,亮得简直渗人。 “吼!!!” 伴着这声嚎叫,几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反应过来时,已经是少了一个宪兵。再看回饕餮那边,那个宪兵在他手里,已经被撕成两半,高高地举起来,鲜血哗啦啦地直往下淌,而饕餮则仰着头,张大着嘴巴,就跟喝着饮料一样,咕噜咕噜,喉结上下的动,直到外头的焦炭全部落下,露出一片嫩嫩的粉肉。 这场景真让人不寒而栗。 宪兵阿黄看得嘴都合不拢了,喃喃地说:“其实饕餮这个外号,是这么来的吧?” 更让人打从心底里发怵的还在后头。 饕餮喝完了血,又连皮带骨地把人吃进去,然后从头到尾地抖了抖,仿佛是高兴得战栗,这时何止是脖子上的焦炭,全身上下的都跟头皮屑似的掉下来,一身粉嫩,可是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那层粉嫩就被白色的皮肤覆盖住——他痊愈了! 不过痊愈后的他并没有再飞上来抓人,而是在底下耀武扬威地嘶吼。 “阿华,多长时间?”袁枫问。 “两分二十七秒。” 从被炸伤到抓人再到痊愈,统共只花了两分二十七秒! “够了。”他苍白着脸,眼里却闪着自信的光,他一边警惕着底下的丧尸,一边命令道,“阿华、阿荣、阿廖、阿黄,你们站到后面去。”说着又飞快地朝司涅点了点头,“司先生,五分钟一到,就麻烦你了。” “你要做什么?”慕异卓问,怎么听他的语气像在交代遗言。 “特级炮枪的火力是普通炮枪的六倍,应该可以撑三分钟。” “长官!”剩下的四个宪兵一听,立刻就明白了,异口同声地说,“您走啊,我来就好!” “这是命令!请服从!”袁枫严厉地喝道,没再没和他们推搪,径自扛起特级炮枪,“记住,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上报!”他说完,瞄准目标,开火。 一枪顶得上刚才的五枪,由于特级炮枪后坐力太大,袁枫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但仍咬着牙挡在各位宪兵的面前。 这是他们最厉害的武器了,但愿能把目标从外到里都烧成焦炭。 如果不能,要吃人恢复,也得从他开始! 五十秒,众人屛着息,惟愿这最后一丝希望能落实。 “阿廖!阿黄!”阿华忽然喊起来。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5节 袁枫猛地回头,恰好看到一个疾影将阿华也掠走。 早在阿廖阿黄忽然消失的时候,慕异卓就反应过来,眼见疾影朝他和旁边的阿华冲过来,正要下意识地拽住人,却被身边的司涅轻轻一拉,以五厘米的差距错过了。 然而以他的目力没有看到的是,那个疾影朝他伸出的手,也恰恰差了五厘米的距离。 饕餮再回到原位的时候,右肩上堆叠着三个人,他们的脖子呈现异样的扭曲,显然是被拧断了。 这次他如法炮制地吃了一个,不过因为特级炮枪火力惊人的原因,一个人并不能让他完全痊愈,只恢复了八成,于是他抓起第二个,但这次并没有干脆利落地吃掉,而是故意看着上面剩下的三个人,慢慢地,慢慢地撕开。 简直就是视觉折磨,慕异卓仿佛听到了宪兵尸体骨头皮肉裂开的声音。 这饕餮绝对是故意的,他再跟他们炫耀!炫耀只要他稍微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把他们当牲畜一样解剖享用。 慕异卓觉得它一点都不像教科书说的一样:没有人性,只有本能,相反,它有,只不过是人性里头残忍、变态的一面。 忽然,冲天巨响炸起,一枚大火球一样的炮弹向那边射击。 袁枫再次后退了两步。 然而饕餮的吼声大得简直把炮弹炸开的声音都遮盖了,它愤怒啊,还没痊愈,手里头剩下的两具尸体已经灰飞烟灭了。 “可以了。”轰鸣声嘶吼声还在回响,司涅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到慕异卓和袁枫的耳朵里。 “你们回去吧。”袁枫放下特级炮枪,从他的领口里拿出一条链子,上面挂着一颗闪闪发光犹如钻石一样的东西。 他把它拿下来,用小刀在手上割了一道,血液滴上去,竟然尽数都被吸收掉了。 “这是什么?” “炸弹,你们走吧。” 这种炸弹是特制的,需要先吸收血液,然后使用者再把它吞到肚子里,胃液融化了经血液改变了结构的外层,然后造成威力巨大的自爆。 可以说,这是特别为陷在绝境里浴血奋战的战士设计的。 为的就是玉石俱焚。 慕异卓不知道这些,但是从袁枫脸上的神情来看,也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这个军人,竟然随时带着这么一枚武器。 “你……”慕异卓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话,眼角忽然瞥到一个什么影子,直直地朝他冲过来。 接连遭遇了两次特级炮枪的轰击,又被袁枫断了补给,饕餮的行动力也不如以前了,再加上前两次的突击,大家都有了警惕心,所以这次全都反应过来了。 眼见饕餮就要抓到慕异卓,袁枫迅速做出决断,眼神一狠,拿着自曝钻就要吞进口中。 千钧一发之际,司涅又拽了慕异卓一把。 因为惯性的原因,慕异卓踉踉跄跄地朝袁枫撞去,害得他手里那颗自曝钻掉到装甲车上,咕噜咕噜滚了滚,恰好掉到慕异卓在玻璃罩上打出的洞里。 袁枫愣了。 慕异卓也愣了。 而饕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力不佳,不敢轻敌,一击不成就退了回去,在原地喘着气,虎视眈眈。 “你!”一直客气对待司涅的袁枫差点没发飙。 从刚才的情况看,三人站成一个三角形,慕异卓在右手边,而自己在前司涅在后,中间并没有多大的空隙。 就算司涅要救慕异卓,也是得把人往旁边推,一来是推比拽顺手,二来是这边根本没有慕异卓可以站的空间,一过来是势必要撞成一团的。 傻子才看不出司涅是故意的! “我害怕。”司涅一本正经地解释。 人在害怕的情况下,是会条件反射地把抓到的东西往自己身边拉的。 这理由还真充分。 问题是,你特么出场那么拉风,杀倒一片,现在倒开始害怕了? 袁枫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把你那颗给我。”他铁青着脸,朝慕异卓伸出手。 慕异卓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是指之前给他的那颗炸弹,摸了摸口袋,发现那东西居然不见了!他囧囧有神地说:“我可能不小心丢在装甲车里面了。”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袁枫恨得牙痒痒。 这个时候计较什么都是浪费时间,慕异卓只得提议道:“事到如今,我们回去吧,你现在留下也是白白牺牲。” 尽管乐意随时为国捐躯,但是白白牺牲可没有写在袁枫的字典里,既然有退路,那就退。 “好。”他咬牙切齿地说。 两人看向司涅,后者一脸无辜,半点行动的迹象也没有。 “启动装置,我们回去啊。”慕异卓催促。 “我好像没说过要带你们回去吧。” 慕异卓愣住,“你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 “那你来干什么?看戏啊?” 司涅玩味地点点头。 慕异卓忍着掐死他的冲动,“别玩了。”他看了一眼底下的丧尸,喘气没刚才那么厉害了,他朝饕餮一指,“等他恢复了体力,我们都得玩完,有什么都回去再说,别墨迹了。” “是你们。”司涅纠正道,“我随时可以回去。” “你!” “司先生,如果您能带我们回去,陆组一定会予以重酬。”袁枫不像慕异卓,一来就是物质诱惑。 “看来你们是真的很需要我。”司涅摸了摸下巴,装得一脸沉思,最后宽宏大量地说,“这样吧。”他伸出一个手指,“一个人。” “什么叫做一个人?”慕异卓不自觉地提高音调。 “我只带一个人,你们商量商量吧。” “你刚才不是说,移动装置能带十几个人吗?” “不错。但我没说我乐意带这么多啊。” ☆、司涅为人3 慕异卓一口否决,“不行,要走一起走。” “慕异卓,你弄清楚,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收起你那副命令的姿态。”司涅目光落在底下的饕餮上,里头的锋芒一闪而过,“要不一个人和我离开,要不你们都留下来。” “你以为这很好玩吗?能救人为什么不救?” “我不管,我数三秒,三秒后你们谁抢得快,我就带谁回去。”司涅几句话间又改变了规则。 “你这是见死不救!” “一。” “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二。” “司涅!” “三。” “我走。”一直没有开口的袁枫,几乎在他“3”的尾音还没落下的时候,就说出话来。 慕异卓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是说,把他留下来?”司涅指着慕异卓。 袁枫眼神在慕异卓身上停留片刻,点了点头。 司涅笑起来,八颗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分外耀眼,只是这样的笑容,并没有蔓延到眼底里去,他将指头方向调转到袁枫身上,看着慕异卓说,“你蠢啊?刚才你没看到?他,”他刻意顿了顿,欣赏着袁枫的表情,“本来可以救你的,可是饕餮快抓住你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慕异卓看了袁枫一眼,当时对方是打算把那颗钻石样的东西吞进肚子吧。 司涅见他的样子也知道他记得,“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 他冷冷地笑,“你别以为那颗东西,小小的,亮亮的,跟女人手上的钻戒一样只有审美价值。它一旦被吞进肚子里,胃液灼烧掉外层,就是颗超级炸弹,半径五百米的物体,都会化成飞灰,连渣都不剩。死的何止是他自己啊。” 他又说:“我在倒数你还在争辩,简直就是浪费机会,你没看到这位同志从我喊一开始,就已经全神贯注了吗?” 慕异卓觉得嗓子异常发干,他本以为袁枫至多,是跟其他战士一样,扑向丧尸堆,玩个玉石俱焚也就算了,没想到这要焚的玉里面,还包括了自己。 “你不是说你们的职责就是保护民众?” “把这外头的情报带回去,可以造福更多的民众,我要对我的国家负责。”即使是现在,袁枫脸上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心虚。 慕异卓彻底哑口无言了。 “走不走啊?小畜生。”司涅轻佻地招呼着袁枫。 “走。”不满于司涅的称谓,但是对袁枫来说,只要能回去把消息上报,被怎么着了都无所谓。 “你,走远点,你,凑近点。”前者指的是慕异卓,后者指的是袁枫。 慕异卓一动不动。 “别以为凑近了就能奏效,这东西其实是扫描dna的。”司涅说着,故意让慕异卓看上面的电子屏幕。 想起刚才在装甲车里,司涅还特地让自己搭他的肩膀,慕异卓觉得一股血直冲脑门,“原来你一直在耍我。” “别添油加醋了。”袁枫皱起眉头。 “行。”无谓地回答,司涅一边举起腕表一样的移动装置,“那就准备了。”他瞥了瞥慕异卓,嘴角微微地带起幅度,“三。” “二。” 他的“一”尚未出口,慕异卓就已经扑到袁枫身上,把他撞倒在地。 “一。”司涅真真正正地笑起来,眼角弯弯,好似天上的月牙,“孺子可教。” 他消失了。 “慕异卓!”袁枫大怒。 “怎么?你有什么资格可以生气的?”慕异卓斜睨着他,要死一起死,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自以为自己价值观就是最正确的,其他的人都该为这样的价值观让路的人。 他的命,凭什么得被这个家伙左右?说把他带出边界就带出边界,说不让他战斗就不让,说他的价值没有其他人大就没有,凭什么?这是他的命,不是袁枫的命! 两人还没来得及争执下去,安静了许久的饕餮就再度吼起来,而且迅速地跳上装甲车,不知是不是伤势还没恢复好,他并没有直接抓了慕异卓两人,而是半跪倒在离两人十米多的距离外。 “你会用枪吧?拿枪。”事到如今也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袁枫丢给他一把炮枪,自己拿起那柄特级炮枪,瞄准了饕餮。 然而不待两人开枪,刚才还半死不活地跪在地上的饕餮,忽然猛地发难,一弹而起,双手张开,五指成爪,一手朝向慕异卓,一手朝向袁枫。 根本就来不及扣动扳机,他就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这家伙,刚才难道一直都在装死? 就在饕餮即将划开他们的喉咙时,只听一声轻轻地闷响,噗地一下,他的脑门上突然多了个血洞。 “躲!” 一个冷清而怪异的女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袁枫慕异卓一左一右滚了开去。 啪—— “脸朝下。”慕异卓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股大力猛地把他头按到地上。 下一秒,为难了他们半天,杀了五六个战士的饕餮,竟然跟爆炸的气球一样,炸得四分五裂,血液四溅。 半天,那按着慕异卓的手才松开,他得以抬起头来,结果迎面就被砸了一脸湿巾。 “擦干。”还是一样命令的语气。 慕异卓拿下湿巾,这下才看清楚眼前救了他一命的是什么人,其实看了也相当于没看,来人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把整张脸,包括耳朵都严严实实地罩住了,刚才饕餮炸开的血液粘在那上面,跟绿叶上的露珠一样,圆溜溜地滑下来。 她身上穿的衣服也很特殊,紧身的,衬出了凹凸有致的身材,看起来跟蛇皮一样,滑滑的,不像是普通的衣料,那些丧尸血喷到她身上,也跟在面具上一样,没有分毫的停留就滑落下去了。 “别磨蹭。”她见慕异卓盯着自己发呆,不耐烦地催,可能是面具太严丝缝合的原因,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种特别的金属感。 抓着湿巾,慕异卓随便在脸上抹了抹。 “擦,干,净。”她一字一句地说,手里拿着一把和面具一样的银色小枪,抵在慕异卓的额头上。 这都什么人啊。 慕异卓一脑门子冷汗,那把枪想来就是刚才杀了饕餮的武器吧,丧尸都死得那么惨,别说他了。 “我擦,你别激动。”他缓和着对方的情绪,借助女人那镜子一样的面具,把能擦干净的地方都擦了。 那边袁枫走过来,脸上也是干干净净地,甚至把外头的军服脱了,力求不留下任何丧尸血液的痕迹——没办法,若是不小心受伤,又沾到这些血,那事情就大发了。 “你是谁。”慕异卓学着袁枫把外套脱了,一边问道。 面具女不说话。 “你是来帮我们的?知道怎么脱困吗?”袁枫看了一眼底下徘徊不散的丧尸,饕餮死了,没了一个压制性人物,这些东西又喧闹起来,爬上装甲车是分分钟的事。 面具女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到前面,也不见什么动作,大腿上忽然鼓起一个正方形小包——更准确地说,是衣服上鼓起一个小包。 她从那个小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抓在手里,跟抛绣球一样往丧尸堆里丢。 那是一个小圆球,灰不溜秋的,只是神奇得很,并没有自由落体,而是在下降到离丧尸一米多的时候就停下来,恰好让丧尸群伸手也够不着,若是有的丧尸跳一跳,它还会自动升高。 紧接着它改为匀速直线运动,笔直地朝西南方向飞去。它飞到哪,丧尸就跟到哪,竟然忽略了这上面这三个大活人,不一会就全跑光了。 “这是什么,好高端。”慕异卓由衷地赞叹,要是早点有这东西,刚才也不用牺牲那么多战士了。 “人体气味散发器,维持一个小时,走。”面具女说完,跳下两人高的装甲车,笔直地落地,仰头看着慕异卓两个。 袁枫怎么说也是个陆组高职人员,这将近三米高的装甲车还是难不了他的,只见他捡起炮枪,也跟面具女一样,干脆利落地跳下,蹲身缓冲,再往前翻了个滚,站起,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也算是酷炫拉风大片范。 慕异卓可就不一样了,他既没有面具女那连缓冲都不用的本事,也没有袁枫那种军人素质,这么跳下去一个不好,最轻也得扭到脚——他在片场看那些替身演员出差错,看得多了。 这特么的是欺负他没学过功夫啊。 他愤愤不平,但怎么着自己也是个大明星吧,小心翼翼地爬,就算不怕面具女笑话,也是在那个冷血袁枫面前丢脸。 想了想,终于在底下两人不耐烦的目光中想到了折衷办法,只见他走偏了些,从那里跳下去,下去的过程中恰好抓住装甲车突出的地方缓冲,然后往斜里用力,只需要跳得好,完全可以连沙土都不带就站到面具女的身边的。 可惜,他没跳好。 脚一滑,整个人就不是淡定从容地落地,而是跟天降陨石一样往面具女扑过去了。 真是糟糕,面具女那么暴力,别到时候被冠以故意吃豆腐的罪名,给爆头了才好。这是慕异卓扑上去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事实是,啥小言情节都没出现。 面具女摊开手掌,手一伸,正好挡住了慕异卓的去势,那么重一个男人,她这样撑着,竟然连手肘都没有弯曲一下。 天,这究竟是一号什么样的人物啊。 ☆、在图书馆1 “走。”面具女转身,像是刚才那场闹剧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你认得路?”慕异卓亦步亦趋地跟上去,总觉得这女的要比袁枫可靠多了。 她没有回答,就是脚步不停地走着。 慕异卓讨了个没趣,也就闭了嘴巴,瞥了面具女右手边的袁枫一眼,恰好看到对方也在看他,那眼神,怎么说,挺让人不爽的。 “我知道我长得很帅,你没必要一直盯着,很不礼貌。” “哼。”袁枫被他呛了一下,不自在地收回目光,“不识大体。”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深明大义,出了事尽情地牺牲人命?” “一条命能救回更多人,值得。” “一个人的命就没几个人的值钱?你当是小学加法运算啊?”慕异卓其实更气的是,在他还在为对方争取的时候,对方却已经先一步放弃了他,或者说,对方从来就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两人眼见就要因为三观不合吵起来,面具女忽然顿住脚步,一个转身,扬起手,小巧的扳机往内,几乎一点声息都没有,一颗子弹就从枪里射了出来,直朝三人才离开不久的装甲车奔去。 慕异卓心里一跳。 卧槽,这什么情况,听他们吵架不耐烦,鸣枪警告了? 只是那子弹射出后,悄无声息,一点反馈都没有。 难道是没子弹了,这妹子打了空枪? 可是面具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果慕异卓能看到她面具下的脸,就能知道此刻她的神情有多凝重。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只听破空声乍响,大约在三人和装甲车的中间点,沙土忽然爆了个洞,一秒后,就像底下发生了火山喷发一样,只不过喷出来的不是灰尘熔浆,而是大量的沙土,哪怕他们离着有大概五百米的距离,还是被喷了一身沙。 “有敌人?”袁枫先慕异卓反应过来,警惕地拿起炮枪。 “走。”面具女直勾勾地盯着装甲车的方向,半天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与此同时,在装甲车里头,一个人影盘腿坐着,手掌摊开,上面有着一小道红红的印子,在他面前,装甲车的铁皮上,有两个和印子差不多大小的洞,光线从外面照进来,像是两束阴森森的目光。 面具女,你以为伪装成这样,我就认不出来了吗? 我认得,哪怕是你烧成灰,也别想逃过我。 人影将手掌紧紧地握成拳,另一只手摊开,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那枚菱形晶体,残忍地笑了起来。 慕异卓和袁枫两人,跟着面具女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对方忽然停了下来,往前方地上射出一颗子弹。 又见沙子井喷。 经过刚才那种经历,慕异卓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次她并没有在地上打出一个洞后转身就走,而是径直往前,然后跳到那个暴力开发出来的动力。 看着那个绝对不可能因为一颗子弹,就深得看不到底的洞,慕异卓和袁枫两人面面相觑,还是跟着跳了,谁让现在看来最胸有成竹的,就是面具女呢。 毫不意外,因为某种不知名的阻力,他们并没有摔死,而是平平稳稳地落到地上——是的,在这地底里,竟然还有用未知名材料制造的地板。 在他们到达这地下后,上面的沙子像是有生命的一样,缓缓流动,很快,那强行被打开、能容一人的通道就自行愈合了。 在他们的前面,有一栋横向延伸的建筑,很长很长,肉眼无法看出它延伸到何方。 “别有洞天啊。”慕异卓慨叹,他一直以为这外面的“居民”只有丧尸,现在看来,难道还有正常的人类?这些人为了躲避丧尸,把住处建在了地底,这种解释似乎也是说得通的。 然而袁枫的脸色却变得有些疑惑起来。 面具女一如既往不搭话,酷酷地往前走,很快,就把他们领到了那巨型建筑的大门前。 不得不说她挑的地点真的很准确,下来一路几乎都是在笔直前进,居然恰恰好就到了建筑大门,要知道这建筑的长度简直是超乎想象。 门前有两个小圆台一样的东西,有点像慕异卓平时在边界里头看到的宪兵站岗位置,只不过那上面一个人都没有。 或许是另作他用呢? 慕异卓猜测到。 袁枫的脸色已经从疑惑变得惊疑了,远看就觉得像,近看更是觉得,这建筑风格分外眼熟。 三人没在门口多耽搁,大门敞开着,所以他们毫无障碍地走了进去。 进了门,那是一个大厅,空荡荡的,一件摆设都没有,只是左右前方三面各有三道拱门,外加中间一个圆台。 这个圆台和外面那种宪兵站岗用的不一样,很大,挤一挤最多能站十多个人,圆台上有三个台阶一样的小突起。 面具女走上去,用脚踩了靠左边的那个突起,一圈黑色不透明的东西把她包裹在里面,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进来。”她在里面冷冷地说。 这密不透风的,怎么进去? 慕异卓迟疑,却看到袁枫视那黑色的包围圈如无物,直接走进去。 原来是全息投影啊。 他不再犹豫,也跟着往里走。 里面和外面完全不一样,外面就是黑漆漆的一层,而里面则显示着各个房间的图像。更准确地说,并不是房间图像,而是房间监控,譬如有个房间里摆着各种各样的动物笼子,里头动物的一举一动,这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每个房间上面都有一个标号,比如l31,l32,l33…… 但也有例外的,比如说l1那层只有一个房间,图像是一大块黑色的小方块,什么景象都看不到。还有l23、l21那两个房间整个图像蒙着一层灰色,也不知道代表了什么。而其它的房间都是隐隐地凸起,仿佛是一个个小按钮。 袁枫彻底震惊了。 这里面的一个房间,他去过。 当时刚当上上尉,陆组给了他一次深造的机会,指派的地点是一个叫做号建筑的地方,他去的时候是有人带着的,眼睛被蒙住了,什么都看不见,只记得一路辗转,等到终于能摘下眼罩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那个房间里。 在那个房间里他训练了三个月,半步都没有走出过,一方面是那些练习器械十分先进,通过它们训练三个月足足能抵得上一年多的苦工,另一方面也是房门紧锁,陆组不让他出去,就连三餐都是有专人派送的。 他一直以为是陆组的什么秘密基地,但是从来没想到,这个秘密基地竟然是在边界外的! 只不过奇怪的是,既然这是陆组的秘密基地,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还是说那些人都藏在灰色房间,或者是那个黑色房间里面? 这布局有点诡异啊。 他脑子里过了那么多想法,面具女可没有。她毫不犹豫地按下l22那个按钮,几个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摆设已经成了l22房间的样子。 合着那个圆台是一个传送阵啊。 l22房间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就比大厅小一点,在他们下来的那个圆台前面,还有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圆台。 “站上去。”面具女对袁枫说道。 “那是做什么用的?”袁枫不肯轻易涉险,问。 “上去。”她拿枪抵着他的额头,速度快得要命,以至于袁枫都来不及抬起炮枪防身。 识时务者为俊杰,袁枫只能走上去。 他才在上面站稳,整个圆台就发出柔和的黄光,不一会,人就消失了。 “他去哪了?”慕异卓走回那个大圆台,看了一圈,也没在那些房间里看到袁枫的出现。 “回到里世界。” “里世界?”慕异卓不意面具女会回答他,从全息屏里伸出头,“你是指边界里头?他回家了?” 虽然在面具女看来,慕异卓只有一个头飘在外面,但是她连眉毛都没抬起来,就回答了一个字:“是。” “那原来是个传送阵啊?你早说,不用拿枪抵着他,他都能立马冲过去。”慕异卓从大圆台里跳出来,也打算通过小圆台回去。 面具女一下扯住他的领子。 慕异卓能感到后脑勺抵着一样冰冷的东西。 “跟我来。” “……行,咱好好说话,别总用这种沟通方式。”说完这句话,顶着他后脑勺的枪总算放下来了。 面具女带他去了l21。 这个显示图像跟调色盘一样,又蒙了一层灰的房间没有传送台,只能从l22走过去,它的大门紧闭,没有门把,也没有任何按钮。 慕异卓条件反射地看向面具女,她肯定知道怎么搞。 面具女抬起了手,敲了敲门。 难道这个房间里有人? 是没有人来开门,但是门上忽然弹出了一只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们两人看。 慕异卓蛮无语。 门上有只眼睛确实很恐怖,不过他今天恐怖的东西看多了,到现在已经自动免疫了。 不过那只眼睛自从出来后,也就一直滴溜溜,其它啥事都没干。 “该死的人类。” 慕异卓听到面具女恨恨地嘟哝了一句。 …… 这是意味着,她不是人类?人类做了什么了能让不废话的她这么吐槽? 显然,面对这么暴戾的一个女人,慕异卓决定不问这么敏感的问题,就挑了个低级点的问:“这门开不了了?” “开。”她简明扼要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下一秒,一脚把门踹开。庞大的门轰然倒下,华丽丽地躺倒在光滑的地板上,不激起半点灰。 ……不管人类干了什么,最起码他们搞了清洁。 “你进去。” “那你呢?”慕异卓看清了里面的构造,才明白这是个图书馆,什么嘛,图书馆的图像为什么像个打翻了的调色盘,妥妥的文不对题。 “修门。”面具女单手把门的尸体安回门框上。 原来你也不是只负责暴力嘛,慕异卓暗搓搓地想,下一秒他就看到她在门旁边的墙上砸了一个洞。 …… 算了,他还是不要目睹这么反人类的过程比较好。 那么大的图书馆,面具女让他进来,一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在图书馆2 该怎么说。 l21是个图书馆,但更像是个全息博物馆,慕异卓每接触一本书,面前的景象都会变成书里描绘的东西,外带人工智能解析。 比如说,描写丧尸的,他就会进到丧尸群里,每挨到一只丧尸,都会有一个冷冰冰的人工智能声给他从头到尾解释一遍。 比如说这个丧尸的等级、分类、攻击力等等。 这场景,其实有点像百鬼夜行——相信我,丧尸的形象绝对不会比鬼好多少。 但是慕异卓宁愿他是处在真的丧尸堆里,最起码在真的丧尸堆里,他可以死,不用每碰一只丧尸,就被迫被360度立体声环绕科普这只丧尸的技能。 尽管丧尸种类不同,但这特么,都是丧尸啊!每一个介绍最短都要十五分钟啊! 啊啊啊啊啊,慕异卓觉得他要疯。 这特么简直就是精神折磨啊,还不知道怎么离开,因为他碰的那本书已经消失在“天地之间”了。 他所能做的,只是一脸便秘地拨开面前的丧尸,忍受着进度不同的十几种丧尸介绍在自己耳边回响。 “丧尸王,危险级别,五星。” 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其它所有乱七八糟的声音都消失了,而慕异卓手上正不小心扒到一个丧尸的背影。 “没了?”他嘟哝着,“就一句?” 所有乱七八糟的人工智能声都消失了,整个书中世界呈现出一种绝对寂静的状态。 他忽然有些好奇,听起来那么屌的一个丧尸级别,怎么介绍反而比它的小弟少那么多?于是绕到这只丧尸前面,想一睹“芳容”。 眨眼。 眨眨眼。 再眨眼。 特么这是丧尸? 正常丧尸不都该没有眼睛,或者少了条胳膊,或者哪里腐烂。教科书从来没有说丧尸那么丑的原因,慕异卓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丧尸已经是“死人”,所以尸体走久了腐烂损坏也很正常,但是从刚才的科普来看,这种现象其实是他们从人变成丧尸时,属于丧尸的蛮横力量对肉体造成的损坏。 当然,越高级的丧尸,他们对力量的控制越强,肉体损坏也就不会那么大。再往高级里看,比如次丧尸王一等的二级丧尸,肉体一点损坏都没有,而且有极强的复原能力,至于多余的力量,或许会凝结成獠牙——比如说不久前看到的饕餮,或许会凝结成尾巴,总之会变化成一些坚不可摧的非人类身体组成部分。 可是这只丧尸王,什么特别的地方都没有。 他看起来像个人。 像个丢到大街上,就再也认不出的普通人。 “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慕异卓喃喃道,感觉自己有点像是置身于武侠世界,扫地僧才是武功最彪悍最天下无敌的那个。 “呵呵。” “谁?”慕异卓猛地回头,这声音不是面具女的。 他身后没人。 “蠢货,看底下拉,长得高了不起啊。” 慕异卓低下头,看到一个食指长的小东西在蹦来蹦去,这小东西该庆幸他没近视,不然腿一迈,啪叽一下就能不小心把它踩死。 “喂,死人类,你那什么表情,别以为我看不懂,我懂心理学的,你那分明是‘这小东西好像虫子我好想踩死’的表情!信不信我把你整死?”小人儿握紧拳头,恶狠狠地说。 慕异卓蹲下身,近距离观察这小东西,发现居然是个蛮可爱的小萝莉,“你是什么?” “什么叫我是什么?我不是东西,你就不能尊重地问一声,我是谁吗?”小萝莉显然很暴躁。 “那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是谁?”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慕异卓还是知道对付什么人该用什么办法的,立马顺毛。 “哼哼。”萝莉显然对“美丽的小姐”这个称呼十分满意,一溜烟跑到慕异卓的肩头,不由自主地抽抽鼻子,单手叉着腰,另一手指着天(其实是指着慕异卓的头),“听好啦,我是伟大的阿尔法卡罗莱娜,阿尔法图书馆的管理者。” 阿尔法? 这怪里怪气的外区名气让慕异卓想起了司涅和他提到的,阿尔法铭文。 “真是人如其名,好美丽的名字。”慕异卓心不在焉地夸着,不出所料地看到萝莉咧开了嘴巴。 其实嘛,如果不是太小的话,这小姑娘真的很可爱。 “你来我手上吧,我扭着头脖子酸。” “我凭什么听你的?” “因为我觉得你这样,除了我脖子会酸之外,一直俯视你也是个很不尊重人的举动,不如到我手上来,咱们面对面说话。”慕异卓见她又有炸毛的迹象,立马换了个说辞。 “这还差不多。”卡罗莱娜蹦达到他伸过来的手上,又抽了抽鼻子,“你身上的味道好重啊。” “我才从丧尸堆里逃生,能不重吗?” 卡罗莱娜听到这话,整个儿趴到他掌心上,深深地嗅了一口,还闭上了眼睛,好像一脸陶醉。 如果这不是个可爱的萝莉,这动作真变态。幸好这是个看脸的世界,所以变态的动作萝莉做出来,还是萌萌哒的。 “你身上的味道,不止有希先生的味道,还有另一个很类似的香味。”她毫不顾忌地往慕异卓掌心打了个喷嚏,太香了,鼻子真受不了。 “希先生是谁?” “希先生就是希先生啊。”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6节 “他是什么人?” “他是……”小萝莉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希先生?” 这绕来绕去的,简直都是废话,慕异卓决定忽略掉这个什么先生,“卡罗莱娜,你听过阿尔法铭文吗?” 小姑娘眼睛一眨一眨,天真浪漫地笑了,“你笨啊,阿尔法图书馆里,书籍记载的文字当然都是阿尔法铭文啊。” “我现在可看不到任何文字。” “笨死了,这只是图书馆默认的全息阅读模式,你不会改成传统的阅读模式吗?”小姑娘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本书,用两手托着,嘿咻一声就往慕异卓脸上砸去。 好在慕异卓还有另一只手,在脸被砸成平底锅前把书接下来,“脸是我吃饭的家伙,你要是下次再这样我跟你急。” 小萝莉耸肩。 从慕异卓接到这本书的一刹那,整个丧尸蜡像馆终于消失了,慕异卓又回到了一排排书架面前,他仔细地看了看这本巴掌大的书,封面的书名他就看不懂了,但是他认出了这文字,和司涅给他看的契约一样一样的。 果然是阿尔法铭文。 认出这是啥,不代表他能看懂这是啥,但是小萝莉一脸不屑地看着他,再看不懂他也得一本正经地翻下去,哗啦啦,然后递回给她,还是一本正经,“这本好无聊。” 萝莉怀疑地看着他,“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我喜欢高难度一点的,比如说……阿尔法铭文对陆文的词典。”慕异卓面不改色地说,想看看有没有和自己语言对应的词典可以查阅,这样不就可以搞清楚契约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了嘛。 “你要那个干什么,不是看得懂嘛?” “我最近在研究阿尔法铭文与陆文的异同。” 号称懂心理学的萝莉上上下下把慕异卓打量了三遍,扁扁嘴,“我觉得比起学者,你看起来更像是个被满脸皱纹的贵妇包养的小白脸。” 慕异卓想咬死她。 特么,说小白脸就算了,前面那一长串定语是个什么意思。 “这图书馆那么小,肯定没有这种东西。”他用激将法。 “你以为我看不懂你嘛?你在用激将法,我才不中计。” “那就是说真的有这东西了?” “……没有。” “难道是太厚了,你怕自己搬不动,会被压扁?”慕异卓摸着下巴,一般词典都是砖头厚的吧,瞧这萝莉的小身板。 “你说的什么话!我可是伟大的阿尔法图书馆管理者阿尔法卡罗莱娜!” 慕异卓不说话,拿出演员的职业素养,演出了一脸鄙视。 “你居然敢瞧不起我!”卡罗莱娜都已经做出掐响指的动作了,看着好像只要响指一响,词典就能奇迹般地出现,可是她忽然颓下气来,手捂着头,“不给不给不给不能给!阿尔法会生气的。” “给他。”面具女不知道啥时候出现的。 “啊呀,斯娜姐姐!”小萝莉不知道哪里来的弹跳力,噗通一下跳到面具女的胸上,蹭啊蹭,可劲儿蹭。 面具女斯娜用两根手指把她捏起来,“别吃豆腐。” “就让卡罗莱娜再抱抱嘛,不要害羞。斯娜姐姐身上怎么会有丧尸的味道?不过不臭不臭,卡罗莱娜不介意哒,斯娜姐姐怎么都是香香的。”萝莉说着,朝慕异卓做了个鬼脸,又回头看斯娜,“自从阿尔法七年前离开后,你就再也没来阿尔法基地了,你不知道啊,人类好坏的,三年前发现了这里,然后就一直乱闯乱撞,直到一天前他们破坏了门先生的系统,闯进来,卡罗莱娜是躲得远远的,才没被他们发现呢。要是你再不来,假以时日卡罗莱娜也得暴露了。” “我已经修好,人类再乱来,怎么也得付出代价,毕竟他们太不尊重阿尔法。”斯娜说着,微微皱起眉头,“只不过既然人类三年前就发现这里了,怎么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不符合他们的作风。” “是哦?”小萝莉露出困惑的表情,但很快就耸耸肩,释然地说,“这里毕竟是边界外,他们不敢多呆吧。” 这解释,有点牵强呢。 “不管怎么样,斯娜姐姐是最棒哒。”卡罗莱娜趁着斯娜思考,手劲一松的契机,又跳到她胸口蹭啊蹭。 ……这特么是哪门子的萝莉啊……其实是披着萝莉皮的猥琐大叔吧…… 斯娜面具下的嘴角抽了抽,其实这么多年她也不是不能来,就是不想遇到这个粘手的萝莉而已,当然外表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山,把萝莉重新捏起来,“快给书。” “好啦好啦。” 萝莉撇着嘴,打了个响指。 一本书出现在慕异卓面前。 更准确地说,那是一本被人翻了很多次的笔记本。 慕异卓见过这本笔记本——在他小时候,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爸经常神神叨叨地往上面写东西。 所谓的阿尔法铭文对陆文字典,其实是自己老爸的笔记?这是什么鬼? ☆、有入侵者1 翻开笔记,里头龙飞凤舞的字迹,确实是慕异卓父亲留下来的。 但是无论慕异卓怎么看,这都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笔记,没有一个阿尔法铭文的存在,“你确定这是字典?”他捏着本子,问卡罗莱娜。 “你自己不识货,不要说得好像是卡罗莱娜的智商有问题好不?这不是字典是什么?”卡罗莱娜没有胸蹭,脾气很不好。 “……我今天吃了韭菜,很开心……”慕异卓随便读了其中一页的某一段,蛮无语,“谁家的词典那么开心?” “主人说这是词典就是词典,你家词典没例句啊。”卡罗莱娜气哼哼,她可是伟大的阿尔法图书馆管理者,怎么可能出错。 “你的眼睛蒙蔽了你。”斯娜看着那本皱皱的笔记,语气难得地柔和下来。 “……按这个逻辑,难道我要用‘心眼’去看?”这特么是玄幻的套路啊,慕异卓一头黑线。 卡罗莱娜嗤笑一声,满是鄙夷,“我不要再和你说话了,简直是拉低智商。” 这么毒舌的萝莉,究竟是谁家的。 “用血。”斯娜提醒道。 “血?”慕异卓一时反应不过来。 “斯娜姐姐,这家伙究竟是不是阿尔法的血脉,为什么阿尔法那么伟大那么聪明,而这家伙那么蠢?”小萝莉朝慕异卓做鬼脸。 阿尔法的血脉?慕异卓看着手里头的笔记,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等等,你们嘴里说的阿尔法,不会是我那个疯疯癫癫的老爸慕严吧?” “你怎么敢用疯疯癫癫来形容伟大的阿尔法?他可是全联盟第一人,解决了整个联盟都没法解决的问题!”小萝莉似乎被这四个字激怒了,就连身上很卡哇伊的小洋装都刷地一下变成了红色,那速度堪比一键换装。 “……你就算生气,也不用气得连衣服都是红的。”慕异卓蛮无语的,这可是从他记事起第一次,有人那么坚决地扞卫自己老爸。 斯娜面具下的脸却变了颜色,“卡罗莱娜,把他藏起来。” “我不要不要,这是个大坏蛋,他诋毁伟大的阿尔法!” “不许任性!”她的声音变得格外严肃,“若是他出了事,你对得起阿尔法吗?” 卡罗莱娜委屈地撅起嘴,泪珠儿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好嘛,斯娜姐姐别生气,我藏就是了。” 她说完这话的时候,斯娜已经跟风一样离开了图书馆。 “发生什么事了?”慕异卓跟在卡罗莱娜后面,她敏捷地在不同的书架上穿梭跳动,早就没了刚才在斯娜面前那副委屈模样,脸色蛮凝重的。 “还能是什么事,有人未经阿尔法的同意入侵了呗。”她没好气地回。 慕异卓停下了脚步,“什么人?她一个人对付得来吗?” “别停啊,你不会想去帮忙吧?如果是斯娜姐姐都对付不来的,你能对付?乖乖藏起来吧你。” “有多少人?还是是丧尸?”话是这么说,但人家好心把他救到这里,总不能危机来了,自己窝窝囊囊地藏起来,放一个女孩子在那里孤军奋战吧。 “丧尸那种恶心的东西,能叫做‘人’吗?”她尖声地说,“阿尔法制造的伟大系统,那种垃圾生物有本事闯进来?我告诉你,以阿尔法基地为圆心六千九百七十三米的半径内,没有任何丧尸敢靠近。”小萝莉豪气冲天地拍拍胸脯,对于基地的震慑力很有信心。 “为什么没有?基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丧尸不敢靠近?” “唔……”小萝莉又眨巴起了眼睛,“因为……因为阿尔法基地很伟大啊……” 这会又真的像是天真无邪的小萝莉了。 慕异卓无语,试探地问:“伟大总该是有原因的吧?” “伟大就是伟大,哪里有什么原因。阿尔法很伟大,所以阿尔法基地也很伟大。至于阿尔法伟大的原因,是因为阿尔法创建了伟大的阿尔法基地……”小萝莉陷入了逻辑怪圈,停在了书架上,表情十分纠结。 “想不出来就算了。”慕异卓看着她红色的裙子越发鲜亮,甚至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也变得鲜红,不由得担心起来。 “什么叫做想不出来!我是伟大的阿尔法图书馆管理者卡罗莱娜,可是卡罗莱娜为什么伟大呢?因为卡罗莱娜是伟大的阿尔法基地的图书馆管理者,可是阿尔法基地图书馆为什么伟大……”小萝莉跟玩绕口令似的,绕啊绕,没完没了。 “喂,你没事吧?”慕异卓惊呆了,他也没问多深刻的问题吧,怎么就跟磁带卡壳了一样。 卡罗莱娜的皮肤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最后变得和那条红裙子一样,简直分不清哪里是皮肤,哪里是裙子,最后发出轻轻“噗”的一声,整个小萝莉居然变成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声音倒还是她的,“警告,警告,程序脚本发生错误,无法继续运行,请重启。” 合着卡罗莱娜是一段程序? 慕异卓目瞪口呆,没想到慕严那老家伙还有把程序做成小萝莉这种癖好。 他尝试着戳了戳这个感叹号,它立马就变成了一个九宫格数字盘的样子,“请输入重启密码。” ……特么的,重启还要密码,累不累啊。 想起手里头还拿着慕严的笔记,慕异卓快速地翻了翻,想在里面找到一些什么数字之类的东西,拿出来试一试。 还没等他找到,那个小小的感叹号一下子变大了好几倍,颜色也成了紫红色,不住地在空中颤抖,“警告,警告,有丧尸侵入阿尔法基地半径六千九百七十三米的范围!丧尸数目,十六,丧尸级别,丧尸王,两只,二级丧尸十四只,警告,警告……” 卡罗莱娜不是说这个范围内丧尸不敢靠近吗?怎么一下子来了那么多,还有两只丧尸王级别的? 想起二级丧尸饕餮,一只都那么难缠,现在一下来了那么多,还让不让人有活路了。 想起去解决入侵者的斯娜,慕异卓深深担忧起来,别她对上的真是丧尸才好。 慕异卓把那个感叹号一戳再戳,这次是连数字盘都没变出来了,感觉像是系统被下瘫痪了的样子。 真是靠科技不如靠自己。 他想了想,飞速地跑回有传送阵的l22房里,踏上圆台,显示出来的房间,除了大厅,其它的都是l开头的,里面均没有斯娜的身影。 慕异卓没有急着把自己传送回中央大厅,而是点了l31——那是一个设备齐全的兵器库。 这里头有袁枫他们装甲车里的那种炮枪、特级炮枪,也有一次性传送装置——看那上面的按键,还是可以调节传送地点的,还有其它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慕异卓挑了自己唯一有使用经验的炮枪,又拿了几个看上去就是炸弹的东西,最后拨拉了几个传送装置到怀里,全部调好到达地点,武装齐全,这才雄赳赳气昂昂地回l22,传送回中央大厅。 中央大厅的显示就齐全了,由此他也找到了斯娜的所在地——3。 在看清斯娜的敌人后,他不由得松了口气,那些都是宪兵打扮的人类,不是丧尸。那里头还有一个熟人——袁枫,正站在边角,和另一个肩膀扛着很多军徽的人,正在指挥作战。 显然他们的对敌模式并不管用,斯娜以一敌十,把那群人打得落花流水,半点好处都没被讨到。 既然是这样,他就不去凑热闹了,免得给斯娜拖后腿,还是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吧。 要不就回图书馆,那里没有监控,别人也看不到里头有没有人。 就在他要点上l21传送按键的时候,3的情况急转直下,斯娜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一拳出去,竟然失了早先的准头,反而被对方趁虚而入,狠狠地在她脸上打了一拳,把她撂倒在地。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勉强挡住了对方的第二次攻击并将人撂倒,可是解决了这个后,她也不由自主地单膝跪下,像是体力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 就在这时,慕异卓看到袁枫旁边的那个宪兵长官举起了枪。 他心里一惊,飞快地按了3。 “别开枪。”袁枫见元帅举起了枪,连忙阻止道,“她还有同伴,需要活捉。” “谁说我要射要害了?”元帅笑了笑,枪口往下,对准了斯娜的腿。 轰—— 枪声响起,元帅却还没扣动扳手,而他旁边的墙壁上,散发着白烟,火药味十分浓重。 不得不说这个实验室防御功能太厉害,能把普通丧尸轰成渣的炮枪居然没能在墙上开个洞。 “袁枫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慕异卓右手拿着枪,对着他们,左手拉起半昏迷状态的斯娜。 “我们只是想请她配合调查。倒是你慕异卓……”元帅丝毫没有差点被炮弹轰成渣的觉悟,死死盯着慕异卓,不知道是不是袁枫告诉了他慕异卓的名字。 “别过来,小心我爆了你的头!你们这一屋子兵,还真当得起‘请’字啊。”慕异卓讽刺道,一边警惕着,一边给斯娜戴上传送装置。 “不能让他们逃了!”元帅意识到他要干什么,连忙喊人。 慕异卓却快他一步,先把斯娜传送走,紧接着把炮枪往朝他冲来的宪兵一丢,挡住他们的去势,趁这个缓冲的机会,也按了传送装置的按钮。 到嘴的两只鸭子飞了,元帅脸色不是很好看,沉着声音下命令,“他们用的是一次性定向移动装置,跑不远,追!” 宪兵哗啦啦地跑出去,袁枫跟在元帅后面,最后才出了门,只是脸上疑云重重:“元帅,我并没来得及向您报告慕异卓的事,您怎么认得他的?” 这新元帅就压根没关注过娱乐圈的事,无论跟他提多有名气的明星,他都不会认得,怎么慕异卓就是个例外呢? 元帅丢给他的,只是一句冷哼。 ☆、有入侵者2 移动装置把他们传送回中央大厅。 慕异卓抱着半昏迷状态的斯娜,飞快地踏上传送圆台,急切地踏了踏左边的凸起,在弹出来的房间里选择了l22。 从l22出来,他跑向旁边的图书馆,只是图书馆馆门在他离开后就关上了,一时进不去。心急斯娜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还能撑多久,又怕追兵找上来,他想都没想,学着斯娜暴力的做法,一脚妄图把门踹开。 哐地好大一声,门没踹开,他整个人倒是被弹飞了。 ……斯娜你是不是把门修得太结实了。 “入侵者,入侵者!”门上的眼睛挨了这一脚,这回也出来了,也不再滴溜乱转,就是定定地看着慕异卓。 “卡罗莱娜?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程序?我是自己人,放我进去,真正的入侵者就要来了。”慕异卓试图和这个可能是“智能”的东西沟通。 那眼睛忽然射出一道光,笔直地朝慕异卓的眼睛扎去。 慕异卓下意识就要躲开,可是身体不受控制,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 那光射到他眼睛里,并没有引起任何不适的感觉。过不了一会,光束收了回去,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是很满意的样子,“密码正确。” 咔哒一声,门开了。 虹膜识别系统? 这是宪兵已经从l22房里冲出来,慕异卓来不及多想,朝图书馆里冲进去。大门在他身后关上,他甚至隐隐约约能听到唉哟一声,那是某个宪兵不小心撞到鼻子的痛呼。 在这里应该就暂时安全了吧? 慕异卓把斯娜放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活着,但是呼吸得特别缓慢。 “斯娜?斯娜?”他一连叫了她好几声,可是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真伤脑筋,这究竟是受了什么伤啊,这样看着也没流血啊什么的,怎么挨了一拳就那么严重呢? 不过也难说是不是中了冷箭,毕竟要是每个宪兵都像袁枫那样,想到这个人,慕异卓就格外愤懑。 还是说,其实受了伤,但是被衣服挡着了,看不到?毕竟早先也见识过这衣服毫不沾血的神奇作用。 想到这慕异卓检查得更加仔细,正面没问题,翻过来反面再看一看,看着看着,脖子忽然被人掐住。 “干什么?”斯娜半睁着眼,恶狠狠地说。 “我看你哪里受伤了。” 斯娜不为所动。 “大姐大,我对你没兴趣,你哪怕稍微听过我的名声,都知道我交往的全是男朋友。” 这话说服力还挺强,斯娜瞪了他一眼(当然隐藏在面具下慕异卓压根看不到),把手松开,下一秒,整个人扑通一声,躺平在了地上。 “你……这又是怎么了?”刚才不还生龙活虎地掐自己的脖子吗?慕异卓一碰到脖子都觉得疼,肯定是淤青了。 “卡罗莱娜呢?”她闭着眼睛,说话速度变得格外的慢。 “呃,在那边。”慕异卓指着不远处的紫红色感叹号。 斯娜有气无力地朝睁眼看了一下,有点生气,可是动弹不得,“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就问了问为什么基地没有丧尸靠近,然后她就死机了,过后又提示有丧尸王和二级丧尸出现,然后就彻底没反应了。” “把她拉过来。” 他依言照做,生平第一次拉着一个标点符号走。 “把它掰成句号,然后点中间空心的地方。” 慕异卓觉得自己像是小孩子在玩泥巴,按她说的弄了弄,然后小句号就变成了熟悉的九宫格数字盘,“请输入重启密码。”它说道。 “弃用数字输入,启动虹膜输入。” 数字盘变成了门眼睛的孪生兄弟,对着慕异卓的眼睛做了一样的动作,光线收回,整颗眼睛颤抖了一下,终于变回了卡罗莱娜。 “啊啊啊啊,你个大混蛋,你害我变成了丑丑的感叹号。”卡罗莱娜一出来,就怒得要暴揍慕异卓一顿,结果看到斯娜的样子,又尖叫起来,“斯娜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了?” 这时候的斯娜已经彻底耗尽了力气,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不是我,你不要瞪,是入侵者,你还是快点看看她伤到哪里了吧。”慕异卓摆摆手。 卡罗莱娜忧心忡忡地检查了一遍斯娜,露出如释重负的小表情。 “她没事?” “她就是累啦。”她的小小手碰了碰斯娜的脸,发出一道柔和的黄光,整个覆盖了对方,眨眼间,斯娜就消失了。 “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休息间啊,累了不休息还能怎么样?”卡罗莱娜瞪了他一眼,忽然表情麻木起来,“警告,警告,五分钟后入侵者将侵入图书馆。” 入侵者?是指陆组的人吧。合着斯娜修了半天的门,就只能挡住他们五分钟。 “哎呀,讨厌死了警告系统。”卡罗莱娜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这系统从自己身上甩出去,“死人类。” “这里有没有别的出路?” “没有。”萝莉不假思索地回。 慕异卓呛了一下。 “你怕什么嘛,不都是人类,你们不是讲究相亲相爱吗?”萝莉一脸嘲讽。 “你伟大的斯娜姐姐叫我‘绝不能落入他们的手里’。”慕异卓没好气地回她,这句话是在他刚赶到3接住斯娜的时候,她趁机附在自己耳边说的。 比起相信多亏了斯娜才能回去、可是又带了一大帮人来干架的袁枫,他还是比较相信这个戴着面具救了他一命的女人的。 “哦,都差点忘了你体质特殊了。”卡罗莱娜撇撇嘴,“那就带你去一个别人绝对进不去的地方好了。” “我体质怎么特殊了?”虽然他也觉得自己蛮特殊,但那是在人格外貌魅力方面,体质什么的,就比常人强壮一点,怎么着还是在人类范畴内啊。 卡罗莱娜又卡了一下,“因为你是伟大阿尔法的血脉啊。”她说完,愤愤地挥舞着小拳头,“不许再问,再害我死机你就去和人类相亲相爱好了!” 真是,程序怎么比人还娇弱,随便问个问题都能崩溃。 卡罗莱娜带着慕异卓穿梭在各类书架中,每个书架都一样,区别只是书类不同,简直就跟小迷宫一样,如果不是有她带路,单是他一个人,恐怕走着走着就要忘了自己在哪里。 也多亏了这个原因,他们走了十分钟,后面的人也还没找上来。 “其实他们已经没法找到我们了吧?”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书久了,慕异卓觉得自己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作了。 “你想得倒美,他们能修改门先生的程序,就不能修改图书馆的程序?这馆里是有传送台的,等他们重新启动了那些传送阵,你跑都跑不了。” 卡罗莱娜戳了戳自己的脸,像是在心里计算着什么,最后得出答案,“,他们有修改门先生的经验在先,修改传送台的程序需要二十七分钟,而我们离目的地还有二十五分钟的路程,打开大门需要一分钟,我们现在已经耽搁了三十秒,如果到时候他们在我们之前赶到,我是不会让你打开那里的大门的。所以你还要再耽搁下去吗?” “你直接跟我说时间赶不及就好。” 卡罗莱娜翻了个白眼,接着往前跑,嘴里还念叨:“我,伟大的卡罗莱娜,才不说那么笼统的概念呢。” 跑着跑着,书架渐渐少了,到了第十五分钟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书架之类的东西了。图书馆的尽头,是一堵黑漆漆的墙。 卡罗莱娜飞过去,敲了敲墙,唤出了识别系统——会发光束的眼睛。 毫无意外,这次慕异卓也通过了检测,墙上出现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门,里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简直就是个黑洞。 “去吧,到了底下,也是敲一敲,然后按指令操作就好。” “你不去?” “权限不足,无法进入l1。”萝莉摇摇头。 原来里面就是l1。 连自家程序都没法进入的地方,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又会藏着什么东西? 慕异卓抱着好奇而忐忑的心情,踏进了那个“黑洞”。 门在他身后关上的一瞬间,“黑洞”忽然变亮,露出了这里面的东西——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楼梯。 他一头黑线,慕严那老家伙怎么就那么烦,走了那么久进了这里面还要走,无奈之下,也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楼梯间太过空旷单调,以至于慕异卓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就在他快要抓狂的时候,终于走到了尽头。 又是一扇门。 特么的门后要是再有楼梯,老子就不干了。 抱着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慕异卓敲了敲门,在经过了同样的识别系统后,冰冷冷的语音提示声响起:“dna密码输入成功,请将手指至于尖端,输入血液密码。” 随着这句话,一柄小小细细的针从门上长出来。 “您有五秒钟的输入时间,超过此段时间,将为非法入侵者,系统会进行清除。” 慕异卓愣住,这特么的,潜台词简直就是非吾族类杀无赦啊,要是他不符合不就惨了? ☆、神秘房间1 “血液密码输入成功,欢迎进入。” 这句话简直就是福音,慕异卓心里紧绷的弦终于落下,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进去了。 然而门开的一瞬间,他惊呆了。 扑面而来的,是白色的寒气,让他一时间无法看清里头的细节,只觉得脸上眨眼间就凝结了好多水气,冻的差点没面瘫。 这场景,似曾相识啊。 “请勿在门外徘徊,您有十秒的进入时间。”冰冷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把慕异卓唤回魂。 他不得不走进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似乎是感应到有人进来,寒雾自动消散,整个房间的全貌也就暴露了出来。 整个房间里只有两样东西:正前方的架子,以及正中央的冰棺。 看着这场景,他猛地想起来,当时拍机甲王朝的时候,可不就有一场戏是这样的吗?除了那幕戏用干冰把整个房间搞得朦朦胧胧的,而这房间里的寒气自动消除,给了他一个好视野。 是巧合吗? 会巧得连房间的各种布局、冰棺的模样大小都一模一样? 真是细思恐极。 他谨慎地往前走,往冰棺里看去,棺盖很厚,只能看到里面红红的一片。 总该不是真的有个女孩躺在里头吧? 他弯下腰,从冰棺头数起第五块地板,伸出小尾指在这块地板与冰棺之间的缝隙摸索着,果不其然,摸到了一块不一样的凹陷。 他吞了吞口水,小尾指往里戳进去,只听哗啦一下,棺材盖真的自个儿开出来了! 特么的,他只是按机甲王朝剧本描述的细节来弄的啊。 这其实是做梦吧?演戏演太久了他走火入魔了? 慕异卓狠狠地抢了自己一把,痛得要命。 “像吧。” 这把声音的出现让本来就疑神疑鬼的慕异卓一跳三尺高,他惊悚地回头,看到了心情明显很不错的司涅,“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和你一起进来的。” “为什么我一直没看到你?” “谁知道呢。”司涅敷衍地说,单手插着口袋走到冰棺前,俯视着里面,“衣冠冢这种东西,真无聊。” 慕异卓这才朝那里头看了一眼。 里头确实没有什么女孩,只有一套花纹繁复的大红曳地裙,一看就觉得它的主人必定身份不凡。裙子被摆弄得整整齐齐的,一丝不正常的褶皱都没有,想必做这个衣冠冢的人很在乎它,或者说,是在乎它曾经的主人。 等等,这个实验室的主人不是他老爸吗? 那做衣冠冢的人也是他? 那这裙子的主人和他慕异卓有什么关系? 在那些黑暗的岁月里,除了保姆外,他从没印象有任何女人的出现,又或许有,但他一点都不想回忆任何与那段日子有关的细节。 “裙子的主人,是阿尔法最心爱的女人,他的妻子。”司涅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径自解释道。 他母亲? 在慕异卓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个角色。 可就是这样一个角色,哪怕是尸骨无存,也能得到自己父亲这么隆重的对待。 可笑得很,他竟然在嫉妒生他的母亲。 心里波涛汹涌,表面慕异卓却淡淡地哦了一声,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反而是盯着司涅,“你为什么知道这些?这房间是你搞的鬼?”他记起司涅还是机甲王朝最大的投资人,这样一来,为什么这个房间和那部片子那么像,就说得通了。 “不能说这个房间是我搞的鬼,应该说是那部片子是我搞的鬼。片子的很多场景,都是有真实地点作为蓝本的。” “你到过这个地方?” 司涅绕开冰棺,朝前方的石架走去,一边说:“从字面上说,我没‘到过’。” “什么叫做从字面上说。”慕异卓觉得他话里有话,不由跟了上去,“你为什么又回来了?你不是很爽快地走人了吗?还回来不怕被丧尸生吞活剥?你……” 他猛地停住,惊愕地看着石架上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小石像,一模一样,刻的全是同一个人,穿着同样的、和冰棺里那条分毫不差的裙子,因为刻得太惟妙惟肖,以至于让人有种置身于小人国蜡像馆的诡异感。 反观司涅倒是一点惊奇的感觉都没有,只见他目的性很强地在架子第五排上挑了第八个石像,淡然自若地把东西收到口袋里。 “你在干嘛?” “拿东西啊。” “你拿我妈干什么!” “我拿的是石像。” “……别拿我妈的石像。”慕异卓纠正口误,伸手就要去抢回来。 司涅一个闪身,“你不是不在乎?更何况这只是一个石像。” “你管我在不在乎,这是我爸的基地,这是我妈的石像,和你有一毛钱的关系,你就敢当着我的面不问自取?” “如果不是我,你会知道这是你母亲的石像?”司涅嘲讽地笑,“你对你父母的了解还没有我多,有什么资格在那里瞎嚷嚷。” “就凭他们是我父母,你算哪根葱。”慕异卓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气急败坏地冲上去抢,不料对方身手格外敏捷,两人纠缠了半天他也没碰到司涅的一根手指头。 本来就被踩了禁区,司涅还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好像只是跟他玩了半天的游戏,慕异卓火上心头,直接拔出一直带在身上的炮枪,对准司涅,“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啊呀,都忘了你身上还带着武器了。”司涅听话地停下来,单手举起。 “你另一只手呢?”慕异卓说着,目光往他揣着手的裤兜一看,这才注意到那里一片都是血染的红色。 司涅听话地举起另一只手。 他没了一节食指,伤口还在汩汩地冒血,一举起来,血液很快流到了手臂上。 “你手指怎么了?”慕异卓举着枪,一边朝他靠近,一边问道。 “被敌人割断了。” “敌人?你不是回边界里了吗?”他靠近司涅,一手搭着扳机,一手探进对方的裤兜里,想把石像拿出来,可是里面空空如也。 “回去了,又回来了,你不是还在边界外吗?” “呵,鬼才信。”要是想带他回去,早在装甲车上就可以了,还要墨迹那些个什么二选一的问题?慕异卓探向另一个口袋,那里面湿漉漉的,全是半风干的血特有的粘腻,当然,他也摸到了石像。 慕异卓试图把它拿出来,可是东西不知道被什么黏住了,就算加了几分力气也扯不出来。 “再扯,裤子就要烂了。” “关我什么事?”慕异卓报复似的又加大了力气,那石像好像松动了一点,正欣喜呢,握着枪的手腕忽然一疼,还没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已经被反剪了。 整个过程司涅做得行云流水,几乎一秒的时间都没用上。 “你耍我!”有这本事把他制得没法动弹,早八百年就可以动手了,居然还等着自己在他身上搜来搜去,简直就是故意看笑话的。 “是你自己不长心眼,端着枪还分神。”司涅单手就将他箍住,另一手握着绞来的枪,对着他的太阳穴,“你应该先这样。” 慕异卓听到了扣动扳机的声音,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怕什么?”上头有人闷闷地笑,轻佻地在他额头上抹了一把,又将一脸湿润拍到他脸上,“我还舍不得杀你。”司涅丢开枪,“连里头有没有子弹都没弄清楚,就敢拿来要挟人?”他重重地咬住慕异卓的耳尖,直到嘴里有血腥味蔓延,“你该庆幸,对手是我。” “你放开。”慕异卓的声音就跟一滩死水一样,“别碰我。” “怎么?我让你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东西了吗?”他在他出血的耳尖上舔了舔,仿佛那是人间至高的美味。 “闭嘴。”他冷冷地说,可是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 “你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掌握主导权的,是我,不是你。”司涅恶意地咬破他另一只耳朵,“求我。” 慕异卓固执地抿着唇,很用力,以至于都发了白,瞳孔微微放大,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饶是如此,他依旧没有开口求人。 “尊严重要还是小命重要?”司涅也料到他不会开口,自问自答,“这么问不对,我不会取你的小命。话该这么问,一句话的尊严重要,还是一整天的尊严重要?”话说着,他的手已经沿着慕异卓的脊椎,慢慢地下滑到尾骨,再往下,停住,“我的裤子烂不烂,可确实是和你有关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 →啦啦啦,小攻终于再度出现啦(你好意思说),》《看在小攻的面子上,大家伙收一个呗 ~~么么哒 ☆、神秘房间2 不断往下的手引起了慕异卓阵阵颤栗,一直到敏感的那个点,他的心骤然停了一拍。 多少年了,从十二岁到现在,也该有十二年了吧。 十二年,那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当初是多么的无助,他以为自己早就不是当年哭着找父亲,却因为一句“有事找阿姨,我很忙”而哭得差点断气的慕异卓,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当无可奈何、迫不得已的那一个,他会站在一个只有别人求他的高度,永远,只在上。 然而十几年弹指一挥,在这个房间,对着这个男人,他竟然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仿佛一切又回到了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噩梦。 “求我。”司涅恶魔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手一动作,慕异卓的腰带就被解开了。 他又是一颤,眼神变得空洞起来,思绪从他体内钻出来,飘得远远的,远远的,远得抵达到了记忆掩盖的深处。 “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求你,放了我吧。” 阴影里的人只是狞笑着,对他的请求无动于衷。 “我做错了什么?我得罪了你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放了我,我保证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你没错,你长得那么好看,哪里错了?真没想到,那个脏兮兮的疯子,会有你这样好看的儿子,现在就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将来肯定是个好胚子。”那个人哈哈地笑,面容猥琐,“照我看,那疯子就算不养你,你也能养活自己,单是这张脸蛋……啧啧啧。” “不要,不要我求你,你既然说了我没错……求你……”男孩哭哑了的声音,最终转换成无助而锐利的尖叫。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7节 “求,有用吗?”裤子被脱下,房间里的寒意扑在他腿上,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慕异卓稍稍回过神来,喃喃道。 “不求,你怎么知道呢?”司涅的手比空气还要冷,触碰到慕异卓的皮肤,冻得他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却也因此清醒了头脑。 他在怕什么。 有什么好怕的。 又不是第一次做那种事,又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这么多年他都熬过来了,还没法熬过这会儿? 有什么好求人的。 求了,别人放了你,是恩准,别人不放你,是捉弄。 不管是恩准还是捉弄,十二年前年少不更事丢掉的尊严,十二年后他不能再丢掉一次。 贞操捡不回来了,尊严总得捡回来吧。 “你干吧,假以时日,我要你十倍奉还。”慕异卓恢复了自己,冷着声说,这一次,再也没有颤音。 那只本来要向特殊部位进军的手反而停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身上的禁锢轻了些,于是趁机挣开,一回头就是一拳。 毫不意外被司涅挡住。 “你还想玩火?”他危险地眯了眼睛,不等慕异卓说话,一把把他拽到自己身上,狠狠地啃噬他的唇。 这个让他恨到了极致,又不能碾死的人呵。 简直就想刨开他的身体,看看那里面还红着的心和肝,是怎么坚持到今天的。 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中蔓延开。 慕异卓微微皱了皱眉,并不意外——每次和司涅有这种程度的接近,都会受伤。这个疯子一样的男人,每一场暧昧调情,都是以血腥告终的。 在他流血的唇上吮了吮,司涅强迫地抵着他的额头,蓝色的眼睛微微睁着,鼻息喷在他脸上,或许因为房间冷的原因,到达慕异卓皮肤表面的时候,已经是冰冰的凉。 半晌,司涅忽然笑了起来。 “神经病。”慕异卓由衷地骂。 “我确实是。”他放开他,目光在他下半身逡巡,“但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慕异卓这才意识到自己裤子都掉到膝盖了。 真是可恶,明明撩拨的人是他,衣衫不整丢脸丢到姥姥家的是自己,真是得庆幸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他猛地拉起裤子,明知道对方不好得罪,但这口气就是忍不下去,索性破罐子破摔,“神经病就滚远点,别每次看到我就发情发神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童年阴影,心态扭曲。” “有阴影的恐怕不止我一个。”司涅看着他心急火燎系皮带的模样,“看你刚才的样子……” “你管得太宽了。”他迫不及待地打断。 “哈,这有什么。被人爆过?”他用劲一拉,轻而易举地就消除了慕异卓才拉开的距离,“我也是。” “是什……你?”他不敢置信,这强大得简直不是人的家伙,也会有这种黑历史? “很惊讶?我问你,如果被狗咬了一口,你会怎么做?” 知道他说的不是狗,慕异卓沉默了一下,“还能怎么做?狗咬人后都跑远了,难道还能追上去咬回来?腿上可还鲜血淋漓呢。” “所以你的伤口至今没有愈合。”司涅的蓝眼睛仿佛散发着魔性的光,“告诉你,我就丢了一个包子,那条咬我的狗就眼巴巴地回来了,我把它麻了……你听过水银剥皮的故事吧?” 慕异卓听过,在一本猎奇的书里,讲的是几百年前的酷刑。 “想必你是听过的。都说得从头皮开刀,但我在狗上做了个实验,它用哪儿咬的我,我就在哪儿灌水银。”明明这么可怕的事情,司涅却说得轻描淡写,好像真是个求知欲极强的好学生,“不管用呢,剥不开,我又老老实实地按传说的办法做……告诉你,传说是骗人的。那条狗的皮和肉连得太紧,真是便宜他了。” “你真他妈变态。”慕异卓连粗话都爆出来了。 “我只是想跟你说,被狗咬了一口,没必要咬回去,人的力量那么强,有的是法子让那条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何必一辈子傻兮兮地盯着腐烂的伤口,时刻提醒自己的黑历史。”他违背慕异卓的意愿,强制地在他脸上吻了吻,温柔得像是深情的爱人,和刚才暴虐的那个人截然不同,“我跟你保证,用敌人的鲜血来疗伤,是让伤口痊愈的最好办法。” “我要是跟你一样,才是整天沉湎于伤口不能忘怀吧,看看你都扭曲成什么样!”慕异卓听得头皮发麻,简直一秒都不想再在这个人身边多待。 “你去哪?”他拽住,不让慕异卓跑掉。 “你还有完没完了?” “你不是千辛万苦才躲到这里来的?” 他不提醒慕异卓都差点忘了自己还在躲着陆组高层,现在真是进退两难,他虎着个脸,嘴硬,“要你管,最起码他们都是正常人。” “正常人就不会做过分的事?”司涅嗤之以鼻,“按你的脾气,看到正常人早该扑上去了,不和那些人会合反而躲到这里,怕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吧?比如,‘千万不能被他们抓到’?” “你当时在场?”慕异卓没想到他连斯娜说的话都知道。 “不在,猜的。不管是谁,这话你最好听进脑子里去。” “为什么?” 司涅耸耸肩,并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 “爱说不说。”慕异卓抓开他的手,蓦地,他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舍不得放开?” “你……”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满是血污,却完好无损的手,又猛地看向司涅的另一只,那只更没问题了,哪怕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可是他记得清清楚楚,刚才司涅的手还是断了一节食指的! 他触电一样地丢开,惊悚地往后退,“你的手!” “哦,你是说长出来的食指啊?”他故意再慕异卓面前活动着手指,“挺幸运的,我复原能力还不错。” 不错个鬼! 慕异卓之前有一任情人就是演戏的时候不小心丢了小尾指,还是他出钱出力带去医院治疗的,所以他对器官重生之类的也有一点认识。 尽管现在的科学已经发展到了肉白骨的地步。但那也是有前提条件的,需要特殊的培养仪器,营养液等等乱七八糟的医学用品,而且价格高昂,耗时长久,像这样一个指节,需要一个星期来成长,还是加了催化剂的原因。 而且就算长出来了,也绝不可能立刻就能活动自如。 他多久前才看司涅食指少了一节,还在冒血,现在就长出来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离开基地 r23。 这是一个类似胶囊旅馆一样的房间,分成两边,横四竖三,总共有十二个舱房。 其中一个舱房里,卡罗莱娜打着圆圈飞舞,焦急地看着平躺在底下的人: 斯娜的面具依旧没有摘下来,一层薄薄的蓝光包裹在她身上,随着她一出一进地呼吸,胸膛一起一伏,蓝光也就起起落落。 很安详的样子。 不过卡罗莱娜显然不希望她在这个时候休息,跟个没头苍蝇一样飞来飞去,嘴里还念念有词,“怎么还不醒,为什么还不醒?这补充能量都补充了一个半小时了,为什么还不醒?再不醒要是那些该死的人类发现了这里,可就永远醒不来了。我的好斯娜,你快点醒吧,卡罗莱娜要急死了,嘤嘤嘤。” 或许是她这念咒一样的絮叨吵到了斯娜,又或许是所谓的“能量”终于够了,斯娜身上的蓝光慢慢褪去,举起手,一把抓住飞得嗡嗡叫的卡罗莱娜。 “啊!亲爱的斯娜,我的好姐姐,你终于醒了!”如果不是被握在拳头了,斯娜估计要原地转个百二十圈。 “百分之四十七。”斯娜放开卡罗莱娜,“多久了?” “一个半小时了!”卡罗莱娜夸张地叫嚷,在空中溜了一个又一个的圈,“一个半小时了!怎么都该充满百分之八十的能量了吧?怎么才百分之四十七?” “程序被破坏。愚蠢的人类。”斯娜挺生气的,“其它地方?” “其它地方只会比这里糟,不会比这里好。他们现在在大规模地找阿尔法的血脉,又因为门先生那边的程序被他们摸透了,顺藤摸瓜,其他房间的程序也被陆续破解,也幸好阿尔法基地有两套系统,一套单独用在l1那边,不然阿尔法的血脉恐怕早就被找到了。可是等他们排除完其他的可能,集中力量对上l1那边……” “呵,谅他们十年也无法破解l1。”斯娜不屑一顾。 “可是阿尔法的血脉肉体凡胎,l1里面也没有粮食和水,十年,那小子要变成枯骨吧?”卡罗莱娜吐吐舌头,骷髅什么的太可怕,不想了不想了,左摇右晃,像是要把那么恐怖的场景从脑子里甩出去。 “我有权限。” “那太好了!”卡罗莱娜很兴奋,又在表演花样空中舞蹈。 斯娜坐起来,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盯着卡罗莱娜一言不发。 “好姐姐,怎么了?是觉得今天卡罗莱娜特别漂亮吗?”她笑得很开心,仿佛笑还不能充分表达心情一样,两只小脚在空中踢啊提,小手不断地拍着掌。 “停下。” “什么?” “不要动。” “卡罗莱娜没在动啊。”卡罗莱娜愣了愣,歪着脑袋,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是身体还在盘旋飞舞着。 “申请进入后台。”斯娜忽然说。 卡罗拉娜蓦地僵直了身子,噗地一下小萝莉凭空消失,半空中多了一个黑漆漆的小屏幕,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白色代码。 斯娜认认真真地浏览了几遍。 人类确实修改了很多东西,比如图书馆的各种使用权限,还有各个房间的使用权限,很多都被篡改了,但这都不是大问题,他们的手段很拙劣,只要她喜欢,随时都能再修改回来并且加一层密。 但是。 隐藏在那些“人类病毒”的背后,还有一样病毒的存在。 如果说把人类制造出来的那些病毒(其实也就是篡改代码)比作大蚊子,还是吸血吸得太肥无法动弹的那一种,那么那个隐蔽性极强的病毒就像是跳蚤,小小个,动作敏捷,难以捉摸,却让人无比头疼。要是跳蚤多到一定程度,整个框架也免不得被吸干而崩溃。 这种病毒,是谁弄的?又是来源于哪里? 斯娜十指翻飞,在虚拟出来的键盘上不断地敲击追踪,终于,被她找到了蛛丝马迹。 l1! 竟然是在l1,那个保密程序与整个阿尔法基地完全不在一个等级,那个她坚信哪怕给人类十年二十年时间都难以被破解的地方! 斯娜震惊了,犹豫了一秒钟,才敲下继续追踪的确认键。 确认键没有起作用,相反,它引起了整个追踪系统的崩溃。 一排又一排的程序像是被打翻了的多米诺骨牌,哗啦啦地冒出来,占满了整个屏幕依旧没有休止,直到整个程序彻底瓦解,黑色的小屏幕变成了警告的红。 此时所有的代码已经无序排列,但是它们共同拼成一行句子: dear,we‘re  l1. l1里不是只有慕异卓吗?为什么是we? 刚才还十分冷静的斯娜猛地冲出疗养舱,一个瞬间,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l1大门前。 斯娜的身影凭空出现,她的头发有些许凌乱,那是一路跑下通往这个大门的那段长楼梯造成的。 开门过程和慕异卓一模一样,只除了她并没有输入血液密码,而是直接运用自己的权限跳过了这一步。 大门打开,她急不可待地闯进去。 “斯娜?”本来慕异卓听到门这边的动静,还以为闯进来的是陆组的人,不意进来的居然是她。 “只有你?”她审视了一遍房间,再确认没有第二个人后,才稍微放松了点。 “之前还有一个。”慕异卓朝身旁看了一眼,好像不久前走的那个人还在。 这是个随意的人,说走就走说来就来,也不知道究竟目的何在。 “谁?” “司涅?你认得这人?” 斯娜摇了摇头,面具后的脸色依旧凝重,“他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慕异卓决定省去丢脸的那一段,“他就拿了个东西走了。” “什么?”斯娜这才看向最里边那排架子,面色一变,“他拿走了那个石像?” 碍于面具,慕异卓是看不到她的表情的,不过也能从她难得有起伏的声调中听出什么不同的地方,“嗯。那个石像有什么特别的吗?那一排架子上有很多,但是他单单挑了那一个。” 那究竟是个什么人? 知道怎么破解阿尔法最高机密的房间,还能从这里发散病毒出去,而且似乎还知道阿尔法石像的秘密。 斯娜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慕异卓,“先回去再说。” 她说的回去,不是简简单单地躲开陆组的人,就这么灰溜溜地跑回去。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慕异卓深刻地认识到什么叫做程序高手,以及什么叫做功夫高手。 斯娜花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把所有被篡改的程序通通反转,并且进行了加密,而剩下的四十分钟时间则是对十分震惊的陆组众人进行了大清理。 当所有人都没有了意识,被叠成一座小山丢在大厅时,慕异卓觉得自己心脏狠狠地一抽。 这哪里是打架,如果斯娜喜欢,简直是屠杀。 “有这本事,你之前怎么还会那么狼狈?”他想起不久前还是自己救这妹纸脱困的,这反转实在太大了。 “那是因为当时斯娜姐姐能量不足好不好,百分之四十七的能量足够……” “卡罗莱娜!”斯娜严厉地喝了一声。 被临时提高权限,从图书馆里调出来帮忙卡罗莱娜撅起小嘴,“我以为他是自己人。”这事为什么不能当着阿尔法的血脉说?她想不通,“还有为什么要放这些人回去嘛,拿去喂丧尸还差不多。还有你你你……”她指着慕异卓,“走开点,都知道你身上香,怎么又弄得更香了,要熏死人。” “这些人都是高层,会引起里世界的轰动。”斯娜多看了慕异卓一眼,对方正抬起手嗅着,疑惑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味道。 “可他们都知道这里了啊。”卡罗莱娜接着问。 “他们不会说出去的。”慕异卓替沉默的斯娜解释,“看他们的表现知道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里头没人知道。至于他们会不会再回来……我相信斯娜已经做好了防护措施了吧?” “嗯。”斯娜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再理他们两个,专心地弄程序。 “人类病毒”是解决了,但是那个“跳蚤病毒”简直就是跗骨之俎,难以磨灭。 不过事关l1,再难解决都得弄。如果把整个l1程序比作一团神经,她就是把每一条神经都捡起来,把上面附着的“跳蚤”碾死丢掉。 整个过程足足花了她两个小时。 终于大功告成,少了l1那边的病毒巢穴,蔓延到基地其它地方的“跳蚤病毒”就容易处理了。斯娜解决了这个,这才如释重负地站起来。 “斯娜姐,你用不用再去……” “不用。” “可……” “不用。” 卡罗莱娜一脸委屈,这两个小时排除异己的消耗太大,斯娜的能量已经降到了百分之十一下了。 “回去。”斯娜招呼慕异卓说。 经历了多年来最热闹的一天的阿尔法基地,终于在他们走后沉寂了下来。 已经送完人,正要飞回图书馆的卡罗莱娜在半途停滞了身体,人形躯壳脱离,变回黑底程序框。那些犹如跳蚤,已经被消除的程序先是不知从哪里蹦回了一个,紧接着又是一个,又一个,直到密密麻麻占领了整个程序框架。 负荷过重,整个程序彻底崩溃,又在病毒地驱动下不断重组。 最后拼成了一句话—— see you &er.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五从明天开始就进入了实习周,要去工作啦,可能没那么空闲来码字,所以从明天开始隔日更,给各位亲说声抱歉,么么哒 ~ ☆、两年时间1 实验室正在发生的所有事情,慕异卓和斯娜并不知道。 他们已经回到了斯娜口中的“里世界”,其实也就是慕异卓从小生活的边界以内。 回来采用的传送圆台,和之前让袁枫回去的不是同一个,慕异卓就猜测可能传送的目的地会有点区别。 事实也是如此。 袁枫当时回到的是陆组的势力范围。 而当传送的晕眩劲过去后,慕异卓定睛一看,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出现在这座宅子里。 这座他从小在此生活长大,自从慕严死后,就再也不想回来的宅子。他竟从没想到,通往阁楼的其中一格楼梯,竟然有着把人传送到千里之外的功能。 简直就是梯不可貌相。 “谢谢。”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慕异卓真诚地道谢,如果不是斯娜,他根本不可能找到阿尔法基地,也不可能回来,“你是这里面……我是说,里世界的人……居民吗?” “嗯。” “你家在哪里?我打电话叫车来,送你回去。” “不回去。” 慕异卓愣了一下,心想或许她没有“家”,“当然,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带你去宾馆。” “不。”斯娜一路往下走,手就搭在扶手上,也不介意上面有灰,就那么轻轻滑下去。 是因为身份特殊,去宾馆怕麻烦吗? 他想起她和卡罗莱娜两个口口声声老说什么“人类人类”的,可能他们不是人类?丧尸他都见过了,来一个非人类的朋友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那要不去我家?那里挺大的,有足够的空间给你。” “不。”她依旧是一口回绝,站在最后一层台阶上,看着没了灰尘而显露出来的木梯扶手纹理,发呆。 似乎是很喜欢这里。 慕异卓想着也是,一个女孩子住男人家,挺不方便,虽然他总莫名觉得这宅子阴森森的,但是要是她喜欢的话,“你也可以在这里住下来,我可以马上让人来打扫。” “好。”她一口答应,毫不犹豫,又说,“你也住。” 他震惊了,他邀请她去他家住,是看她无家可归,她让他一个有家的男人在这里住下来,图的是什么? 难道这妹纸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喜欢上他了?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那些女粉丝不是连和他相处都没有,就能狂热地跟着自己整大陆跑吗? 长得帅,人格魅力太强就是这点麻烦。 “咳,那个,斯娜小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我交往过的都是男朋友。”他委婉地说,“我会经常过来拜访的,现在还是帮你叫清洁工来打扫吧。”他说着就拿出手机。 斯娜拦住他。 “怎么?”慕异卓以为她还要在“你过来住”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没想到对方夺过他的手机,两手一掰,直接给拗成两段。 这……是为了留下他?手段还真是偏激啊。 “人类会追过来。” 慕异卓还在那里自我感觉良好,听到这句卡壳了蛮久,半天才反应过来,“陆组?” “嗯。” “你让我住下来也是怕陆组找到我?” “不然呢?”斯娜奇怪地回。 “没什么,挺正常……”慕异卓尴尬地说,“不过如果他们要找我的话,我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他们也找得到吧?那可是陆组,全大陆的统治中心机构。” “在这里,找不到。” “为什么?” 斯娜把他带到一个“隐形”的房间,打开房门的机关太过精巧,隐蔽性极强,如果不是她带路,慕异卓这个在这里度过了整个童年的人,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存在。 这其实已经不算是一个房间了,而是一个规模不小的锻炼基地,摆满了各种花样的锻炼器材机器。 好在已经见识过自家老头子的阿尔法基地,慕异卓对这个房间的震惊程度也就没那么大,反而对另一个问题很好奇,“为什么陆组的人会想要找我?就因为我是老头子的儿子?” “笔记。” 经她提醒,慕异卓才记起自己还带回了慕严的笔记,他把它拿出来,扬手说:“这里面有答案?” “尽快看完,粮水我负责。”斯娜说着,按下移动装置的按键,消失了。 “喂!”慕异卓忿忿地对着空气喊了一声,每次都是这样!他扭了扭进来的门,也被锁死了! 特么,能不能稍微有个人尊重一下他的意见! 他一个人意不平地在房间里绕了好几圈,才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已经出不去了,反正他也是需要研究一下阿尔法铭文的,无论如何还是先看了再说吧。 慕严的字迹很潦草,好像唯恐稍微写慢一点,就会忘了漏写些什么一样。单是认他的字,慕异卓都觉得头晕脑胀,别说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阿尔法铭文了。不过这也是他,毕竟以前还是接触过慕严写的字,勉强还能辨别出来,换做第二个人,估计要花比他长五倍的时间来钻研。 其实看着看着,也渐渐看进去了。 事实上,这不仅是慕严的笔记,也是他的日记。 除了那些涉及科学方面的专业信息,还零零总总地记载了一些他生平的事,不过起始点是在二十三年前,也就是慕异卓才一岁的时候。 想比看科学笔记,慕异卓对老头子的心路历程更好奇一点,于是跳着看。 “我要快点把疫苗研发出来,阿灵还在等着我。” “实在是没有心力搭理异卓,他太吵了,简直让我无法专心工作。可是他是我和阿灵的孩子,算了,总要好好对他,不然到时候阿灵知道了会生气的。” 慕异卓眼神暗了暗,原来自己的存在,在慕严的心里,就只是“不能因为孩子害老婆生气”的存在吗? 但不管怎么说,看日记,似乎在自己还不会记事的那段时间,父亲还是会放下手里的事,来照管一下自己的。 真可惜呢,记不住那时的事了。 可是为什么后来,就发展成娘不在爹不爱的样子呢? 他继续往下翻,忽略科学笔记,除了一些自我鼓劲自我安慰的话,就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琐事,一直到他四岁多将要五岁的时候,整整一页纸,只有寥寥几个大字: “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发生了什么事了? 他心急地往下翻,却已经很少有日记的内容了,哪怕是有,也是偶尔十几页才会出现一句。 “为什么?” “我很绝望。” “绝望。” 再没有别的话。 他不甘心,特地翻到自己十二岁那年的时间点。 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一堆东西,却全都不是和自己有关的。 他觉得自己心都冷了,只是惯性地接着翻书,一直到笔记到了最后一页,整个人都是神思恍惚的,无意中已经要将笔记合上,只是最后一页又是特大体字,他不经意扫了一眼: “她死了。” “我也不活了。” “可是……求你!!!” 求谁? 底下接着的,是一连串密密麻麻的阿尔法铭文。 写个日记而已,能不能跟正常人一样好好写,蹦出些什么阿尔法铭文!慕异卓严重怀疑,这种文字取名都叫阿尔法,该不会是那个没良心的老家伙自己创造的吧? 妈了个鸡,有空创造一种文字出来,没空带儿子? fuck! 慕异卓气得把笔记摔到地上,又狠狠地踩了三脚,好像那不是一本普通的笔记,上面还承载了那个不能称之为父亲的家伙的灵魂。 “这是孤本,你靠它存活。”斯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把一箱水和食物放到地上。 “我靠它存活?怎么靠?吃了能让我长生不老吗?看到它我分分钟就不想活!”慕异卓嚷着,像是要把那十几年的委屈都喊出来。 本来他都已经以为自己忘了,以为那些东西尘封在心底,这辈子都再也不会拿出来,为什么要逼他看这东西,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他的父亲,真真正正,从来没有在乎过他! 为什么不能给他留下最后一点幻想的空间,为什么不能让他天真地自以为慕严其实就是不懂得怎么为人父,但还是关心这个儿子的? 为什么! 斯娜静静地看着他发泄,看着他歇斯底里,直到他停下来,喘息不止,这才慢吞吞地说:“没了它,你最多只能活两年。”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弯腰把笔记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抚平被慕异卓踩皱的地方。 “说话!” 她依旧平静,,不知道从哪里掏出胶纸,把裂了的地方一并补上。 “该死!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这样?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搞得我像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偏偏什么事都要找我,有种不要找啊,有种不要把我当玩偶一样扯来扯去啊!”一头雾水地卷进这些事件,慕异卓简直要崩溃。 “你弱。” 慕异卓无话可说。 的确,如果他有反抗能力,大可以跟斯娜一样,用暴力把门踹开,扬长而去,或者杀出一条血路。 “更何况,知道了,就不痛苦吗?”斯娜把修好的笔记本递回给他。 他怔住,从遇到斯娜到现在,这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她带着一点点感情的表述。 “你知道很多,你很痛苦吗?” “是。” 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为什么两年后我可能会死?” “到时,里世界防护罩将消失。” ☆、两年时间2 斯娜说,其实现在里世界所谓的边界隔膜,是一个防护罩,目的就是防止边界外的丧尸进入里世界,进行屠杀。也就是说,这东西是人为产生的,其产生的年代、缔造者她也不清楚,只是听阿尔法(慕严)说过,2783年,也就是距今两年后,防护罩将会消失。 届时,世界末日将重临。 事实上,末日就从来没终止过,所谓的机甲与丧尸因为一场大爆炸而同时消失,人类重夺地球家园,那就是在扯淡。 里世界其实就是个违背常理的奇葩,与其说这里面的人是幸存者,不如说是被圈养者。 “你的意思是,我们所知道的历史,有所扭曲?” “嗯,只有爆炸是真。”她没有说下去,“而且,传言制止人类向外探寻的意向。” 的确,在连度把他丢出边界之前,作为里世界的标准公民,慕异卓一直以为那外面充满了毒气,并不适合人类生存,虽然偶有探险家往外,但基本上都有去无回,或者又陆组宣布发现了其惨不忍睹的尸体。 这也是连度第一次要杀他,会选择把他往边界外丢的原因——简直就是杀人不见尸的谋杀方案。 恐惧是扼制好奇的最好办法。 “为什么有了它,我就能活下来?” “里面记载着机甲操作方式。” “机甲?”慕异卓有种诡异的感觉,脱口就问,“不要告诉我,l1底下埋藏着一具机甲?” “你知道?”斯娜奇怪地看他,那部机甲埋在那下面,有着隐形装置掩护,哪怕是把l1铲掉,都未必能发现。 “司涅曾经说过,l1是我拍过一部剧里某个场景的蓝本,而那个场景里,在房间底下就躺着一部机甲。” 又是司涅。 斯娜皱起眉头,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进入需要权限最高的l1?那个房间里的准则,一向是非我族者死,哪怕能趁着慕异卓进去的机会混进去,也会被系统检测出来自行清理。 能存活有两个可能,一个跟慕异卓一样,得到系统的承认,另一个就是系统辨别程序出了差错。 系统承认的人只有她和阿尔法的血脉。 那么,他是棘手病毒的制造者吗?依那个病毒的感染性,确实能做到改变程序。 总觉得冥冥中,很多事都和他拖不了关联呢。 她猛地想起一件事,“在l1,你们有近距离接触过?” 这是怎么从机甲的话题跳到亲密接触的话题来的,慕异卓囧囧有神,“嗯……打过一架。” 他们刚到阿尔法基地的时候,卡罗莱娜就说他身上有味道,后来从l1出来,她又说慕异卓身上的味道很浓重。 恐怕这味道就是从司涅身上传过来的。 “卡罗莱娜,只对丧尸相关的事物气味敏感。”斯娜郑重其事地说。 “那又怎么……”慕异卓本来还无所谓,但忽然想到卡罗莱娜经常嫌弃他,恍然大悟,“司涅?他是丧尸?” “想必是。” “不可能!他……好吧,真有可能。我看到他断指复生了。”那个家伙在表演出那么惊悚的一幕后,就跑得不见人影,慕异卓知道他非常人,但也一点都不想往这方面想。 因为他特么被那家伙咬上过啊啊啊啊啊啊! 慕异卓的内心是咆哮的,表面勉强维持着镇定,“那个,我被他咬伤了。” “正常。”丧尸不咬人那才是奇怪了,斯娜十分淡定,走到自己搬来的物资面前,刺啦一下弄破包装,从里面拿出水,丢一瓶给他。 “正常?”慕异卓语调奇怪地升起来,“难道丧尸病毒也是扭曲历史的一部分?丧尸压根不会传染人?” 斯娜看着他,如果慕异卓能看到她的脸,肯定能知道那是一副“大白天的你没睡醒说梦话呢”的表情,“会。” “那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不害怕?我要是变成了丧尸……”慕异卓镇定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不会的。” “不会什么?”和言简意赅的人说话有一个心累的地方,那就是他们不喜欢用明确的主语。 “你不会变丧尸。” “为什么?我被咬了啊?” “看来你还没好好钻研笔记,反正阿尔法和我说过,你不会,他说答案就在笔记里,让你自己看。” “他……你是因为他的意思,今天才来救我的吗?还是说只因为你觉得我是他的儿子?” “他的意思。”斯娜顿了顿,“阿尔法的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避免你落入任何人手中,以及交给你笔记,提供你渡过两年后末日的方法。” 到底,还是有点在乎他的吗? 慕异卓抓紧了手里的笔记,只觉得心中五味陈杂。 接下来的日子毫无起伏,慕异卓每天的作息表都是:睡觉,起床,钻研笔记,在斯娜指导下锻炼身体,中间穿插各种休息吃饭时间,然后再睡觉。 天天如此,循环往复。 不得不说作为天才科学家阿尔法的儿子,慕异卓的智商还是不错的,五六天的时间,他已经把阿尔法铭文破解得七七八八了,整个笔记基本能看下来,不过涉及科学之类的东西,还是得钻研学习一下才能消化。 他也知道了自己不会变丧尸的原因——身体里面被父亲注射了丧尸疫苗,丧尸病毒对他不起作用。 早知道当时就不用吃司涅给的药了,鬼知道那神经病会在药里下什么手脚。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8节 但既然已经能看懂阿尔法铭文…… 慕异卓拿出司涅给他的打火机,映射出了两人签订的那份契约的全息投影——这是上次司涅漫不经心告诉他想知道契约写什么,有种自己把阿尔法铭文研究懂后,告诉他的另一个火机使用办法。 看完,如果这契约不只是一片全息投影,慕异卓估计要把东西撕烂再火烧一百遍。这特么叫做契约?这特么该换个名字叫做奴隶条约! 零零总总一百来条,百分之九十都是在约束他的!所有他要履行的义务,总结起来就是三大原则: 对于甲方(司涅)向乙方(慕异卓)所透露的一切,除非甲方同意或默许,乙方不得泄露; 若甲方有任何需要,向乙方索取,无论该需要是物理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乙方应无条件满足; 在甲方有生之年,除非甲方特赦,乙方不得做出任何对甲方有害的事情; 而至于司涅的义务,只有可怜的一条: 在乙方有生之年,当甲乙双方利益一致时,保护乙方。 特么的! 保护就保护,利益一致,不一致还就不保护了? 简直就是看他当时没司涅不行,趁他病要他命! 偏偏契约末尾还写着:本契约书自签订之日起,凭双方血液dna为凭借,对双方均具有约束力,若有一方对以上规定有异议,在未经另一方同意的情况下肆意违反,签订契约渗入血液的病毒将停止休眠,行使裁断权。 简直就是玄幻,不就一份纸质文书,还能感应到人有没有违反契约? 针对这,慕异卓还特地讨教了斯娜,这个约束力真的可行? 斯娜给他的答案跟慕严的笔记一样,科学成分十足,其实总结来说就是这样的:这契约书并不是普通的契约书,相当于一种与电子相结合的培养皿之类的,上面配置着致死的病毒,以金属外壳包装,直径只有几纳米,肉眼无法看清。签订契约的时候由于双方需要献出血液,这病毒就会进入双方的身体里,然后由其所携带的金属外壳上的智能程序对双方进行实时监控,一旦发现违规行为,金属外壳会自动消融,里头的病毒就会显露出来,进行作用。 这真的是科学? 慕异卓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对此,斯娜只有一个反应,你们里世界的科技,早就落后无数年了,跟所谓的历史一样虚假扭曲。 “可要对方是丧尸……”风中凌乱时,慕异卓勉强找回自己的理智。 “只要是生物,就无法逃过这种病毒。丧尸怎么说,也算是生物体。”斯娜话锋一转,“但是根据契约内容,对方违约的可能性为0000001。” 一想到这个,慕异卓猛地做了几十个俯卧撑,姓司的你给我等着,等我练好身体,开着机甲,到时候管你是丧尸还是什么鬼,非给你好看不可! 至于所谓的合同条约,那些细节就晚点再来在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各位亲,这几天忙疯了,导致昨天没法更新,今晚把更新补上,么么哒 ☆、寻找机甲1 两年后。 房间里空无一人,运动器械静静地呆着,几个哑铃随意地散落在地上,像是刚刚被人丢下的。哗啦啦的水声从房间深处传来,彰显着有人正霸占着浴室。 蓦地,水声戛然而止,浴室里的人拉开金属制门,从里面走出来。 慕异卓黑色的头发上满是水珠,上半身裸着,下面则穿着一条宽松的运动裤,踢踏着拖鞋走到堆放粮食的地方,将最后一罐罐头打开,拿个勺子挖着吃了。 两年时光,将他的本就不错的身材雕刻得更加饱满,胸肌壮实,八块腹肌陈列在身上,不给赘肉一丝一毫的空间,人鱼线分明地从两边往下,最后没入到运动裤里头。 如果他现在还涉足娱乐圈的话,单是卖肉,恐怕都能红遍大陆五区。 可惜啊,为了在这一年保住小命,他一声招呼都没打(实际上是没法打),就在两年前脱离了娱乐圈。 好在之前已经拿了那个最高荣誉的大奖,娱乐圈生涯这样结束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准备好了?”斯娜凭空出现,手里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 “嗯。”慕异卓将吃光的罐头丢掉,接过她手里的衣服,“你说,会有多少人能幸存下来呢?” “百分之五吧。” “那么少?可是我们有机甲啊。” “你实操过?” “做过模拟训练,现在不是据防护罩打开还有三个小时吗?趁多余的时间熟悉一下就好。” 其实本来是可以提前几天去阿尔法基地,实地熟悉一下机甲的操作,但是一年半前斯娜收到卡罗莱娜的消息,说是阿尔法基地再一次被陆组入侵,让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回去,免得惹麻烦。 因而他们才决定到今天才回去,临时突击,省时省力。 “我的移动装置无法从境外移到境内,也无法带着机甲移动,你需要耗费半个小时才能赶回来。”斯娜顿了顿,“更何况,你的对手是丧尸王。” 慕异卓陷入了沉默。 两年对科学家笔记的观摩,也让他对丧尸王有进一步的了解,它的攻击力绝不是两年前遇到的二级丧尸饕餮可以比拟的。 而这一次防护罩大开,那么多鲜肥肉美的人类暴露在外,丧尸王不来享受一番,那才是怪事。 “与其回来苦战至死,不如趁此契机逃离。”斯娜建议道。 慕异卓摇摇头,坚定地说,“不管怎么样,我会尽力保护我的族人。” “那走。” “等等。” 斯娜险些按下了传送键,听到这句话回头看他。 “反正我们也要走了,也不怕陆组,我需要去找一个朋友。” “不要节外生枝。” “她是我朋友。哪怕保不了所有人,舍了命,我也得保住她的。” 斯娜默默无言。 今日的天空格外晴朗,半分乌云也不见,如果不是亲眼经历过两次丧尸包围,打死慕异卓也不会相信今天会是里世界的末日。 他去了雪儿家,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开门,重新买了手机拨通她的电话也没人接。 难道是搬家了? 慕异卓向她的邻居打听,对方说是前几天还有见这小姑娘出现过,脸色红润,也不像是生了病还是怎么的样子。他又向以前的工作同事打听,对方知道他是谁先是吃了一惊,但是谈起雪儿也说自从慕异卓离开后,雪儿也渐渐退出了这个圈子,谁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他担心起来。 本身两年忽然和雪儿断联就让他于心不安了,现在倒好,人都不见了。 想当初他还在娱乐圈边缘看人眼色的时候,她就在了,如果不是她,恐怕他真的会自暴自弃,哪里还有今日的成就。也正是因为如此,尽管雪儿对事对人的手腕太过优柔,但他成名后也从没起过把她换掉的心思。 想了想,记起她还有个弟弟要照顾,工作不干了,弟弟总不能丢下吧?虽然他从没有听她具体说过这个弟弟在哪里,不过不妨碍他动用人脉打听一下。 打听的结果是没有结果。 不是打听不出她弟弟的下落,而是打听出她根本就没有弟弟。 为什么雪儿会骗他要照顾弟弟,而时不时请假已经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似乎人间蒸发了,哪怕借助斯娜的顺势移动装置强行进入她家里(他怕她在家里出了事),也没有找到半个人影。 他束手无策了。 “陆组估计已经发现你了,再拖延,阿尔法那边戒备增强,可不是好事。”斯娜提醒道。 “我最后给她留个信息。” 慕异卓再次打通她的电话,第无数次听到里头响起了雪儿的留言提示声,等到提示结束,他说道:“雪儿,我是慕哥,无论你在哪里,听到这则留言就立刻回家,出什么事都不要怕,慕哥会尽快来接你的。” 说完这话,他看向斯娜,“走吧。” 她点了点头。 在两人的身影消失了大概十五分钟后,陆组的宪兵队包围了这个地方,扑了个空。 “报告,已经彻搜了一遍,没有发现目标踪影,但是检测到有瞬时移动装置的磁场残留存在。” “报告移动装置使用轨迹。”袁枫下令道,肩上如今已是扛着上将特有的警徽——在这两年里,他已经再次晋升,并且因为两年前无意间撞破阿尔法基地一事,被特别任命为阿尔法秘密行动组的负责人。 宪兵依令行事,“报告,目标轨迹指向边境以外。” 袁枫怔了怔,才说:“通知阿尔法基地那边……” “报告!”负责通讯的宪兵急急忙忙从装甲车从跳下来。 “什么事?” “边界屏障稀薄了百分之六十,灰雾消除了百分之五十,可视性提高了百分之五十五,并持续提高,预计两个小时后边界屏障会彻底消失!” 袁枫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是真的! 要知道那外头可是有着比谣传毒气更可怕的丧尸!屏障消失带来的后果几乎是毁灭性的。当初收到匿名线报,他始终不敢也不愿去相信这件事。 “此外,边界以外出现了未知人影。” “数目?”袁枫一颗心直往下沉。 “尚在统计,只是据统计组报告,未知人影绕边界一周,无处不在。” 这是被包围了的节奏啊! 清楚事情严重性的袁枫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立刻上报,同时将所有大陆所有居民集中到地下城里,派遣高级宪兵卫队进行包围保护。” “报告,地下城尚未竣工。” “尚未竣工也把人都迁移进去!”呆在这上面只会是死路一条,毕竟宪兵卫队人数有限,去了那里还能多一层保障。 该死,一年多前他收到匿名举报,就向上头提案建立地下防卫城。毕竟关乎人命,提案算是勉强通过,但因为地下城建造花费不菲,而上头又不够重视,总想着毕竟还有一道屏障,这么多年也没出过问题,故而建造效率并不高。 那些该死的短视官员! 袁枫心里恨恨地想。 “是!”宪兵急冲冲地要去下达指令。 “慢着,让宪兵卫队穿上最新研发的作战服,另外通知阿尔法基地,让那边立马派遣人手过来增援。”他挥手,让宪兵迅速行动,“至于其他人,和我去赶去阿尔法!通知他们做好准备。” 一切安排就绪,传送阵光芒闪烁的那一刻,袁枫攥紧了拳头。 慕异卓,这个时候你去阿尔法基地,是早就知道屏障即将消失的事了吗?那么那个匿名举报的人,是你吗?你究竟想干什么? 凭借自家宅子那格传送楼梯,慕异卓抵达了阿尔法基地,正好对上了守卫宪兵,和对方大眼瞪小眼。 彭—— 斯娜二话不说,直接给对方一拳,在人还没来得及喊话的时候就把人撂倒了。 等到其他宪兵反应过来,整个房间已经被一层幽幽的光包裹住,卡罗莱娜凭空出现,“斯娜姐姐,我只能撑住十分钟不让他们发现,你们尽快到达图书馆。” “够了。”斯娜又一手解决了三个,看向那边也解决了两个的慕异卓,“走。” 两人来到中央大厅,然后传送到图书馆,所耗时间仅有七分钟,又熟门熟路地从那里进入到通向l1的楼梯间里,一路解决的守卫简直不值一提。 眼见就要达到目的地,在楼梯间的尽头,他们却遇上了全副武装的陆组宪兵,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就算是斯娜也不敢贸贸然行动。 袁枫带的头。 “慕异卓,你果然来了。” “怎么又是你。让开。”慕异卓没心情跟他瞎掰掰,越早得到机甲,越早熟悉对晚些时候的作战越有利。 “匿名人是你?” 慕异卓尴尬地看了斯娜一眼,“你发现了?那边怎么样了?” “丧尸已经将里世界包围起来了。” “包围?”慕异卓皱起眉头,看来这些丧尸的嗅觉很灵敏嘛,屏障还没完全消失,就已经在守株待兔了。 袁枫冷笑一声,“你既然能预测到两年后这件事,还能对丧尸包围大惊小怪?当初我就觉得你怪里怪气。我被你骗得好惨,说什么元帅就是饕餮!自他死后,饕餮的踪迹的确消失了一段时间,但是这一年又渐渐重现。依我看,那个蓝眼睛的司涅,才是饕餮吧!” 慕异卓哑口无言,妈的,居然又被司涅摆了一道。不过这样就说得通了,想来元帅就是他找的替死鬼,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变成丧尸,二级丧尸厉害是厉害,可没有丧尸王那种智慧意识。 “大哥,我要是真勾结了司涅,那家伙我巴不得一巴掌拍死,还会心急火燎地跑来这里?快让开。” “好。” 这么爽快? “我有条件。” ☆、寻找机甲2 就知道。慕异卓不耐烦,“有话快说。” “我们也要进去。” 他皱起眉头,“这不是我让不让的问题,这里面的程序有一条排除异己的规则,你们恐怕没进去就会被消除了。” “这用不着你担心。”袁枫满不在意地说,除了关键点破不了,l1程序框架还是被研究得七七八八的,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这条规则。 “随便你们。”良言难劝要死的鬼,慕异卓懒得多费口舌。 “还有,你必须听从我们的指挥。”袁枫说着,手掌摊开,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环状的东西,“把控制器戴上。” “有病。”慕异卓特无语,一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真以为他傻的,说带就带。 “我不能冒着你和丧尸结盟的风险,让你进入这个房间。”袁枫沉着声说道。 两年前被他们赶出阿尔法基地,起初已经破解的程序似乎被修改了,以至于他们无法依靠传送阵再回来。然后过了个十天半个月,陆组那边的传送阵竟然又能使用了,大喜之下,他们重回阿尔法,发现原本被加密的程序又恢复了初始状态,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再度破解,并对这个基地进行了大量研究。 不得不说这个基地汇聚了众多顶尖的科技硕果,仅仅是一个月就让陆组研究人员大有所获,更不要说两年下来,陆组掌握的科技突飞猛进,能防止丧尸抓破而受感染的新型作战服就是成果之一。 然而即使他们几乎掌控了整个阿尔法基地,也始终破解不了l1,或者说,是破解不了打开l1的关键——阿尔法的dna。 这个关键在两年前袁枫等人还没到阿尔法基地之时,当初初次破解了阿尔法基地总程序的陆组就已经有眉目了,而且顺藤摸瓜,查到阿尔法在大陆里的另一个名字——慕严,继而发现慕异卓是他的儿子。 这也是当时不关注娱乐圈的元帅能一眼认出慕异卓,并且坚持要抓住他的原因。 陆组需要慕异卓的血,来进入l1,获取更多的研究资料。 没想到从阿尔法基地回来,慕异卓凭空消失了两年,直至今时今日才出现。不过现在已经是非常时刻,知道了这一切的袁枫也没时间在这里和慕异卓耗,只能妥协让他进去,这样才能跟着进入l1,好掌握第一手资料,交给研究组。 毕竟阿尔法基地别的不说,有关丧尸方面的信息是最多的,而且两年来通过总程序对l1程序的一再试探,他们发现这里头似乎埋藏着一样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如果这时候能取出来,必定对击退丧尸有极大的作用。 “现在都什么时候,你们还在玩这种把戏,控制欲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再拖延下去,整个大陆的人都要被你们害死。”慕异卓烦不胜烦,他要真和丧尸结盟,还会来l1和这群人瞎掰掰? “你除了戴上,没有第二个选择。” “是吗?”慕异卓拖长了音调,看了斯娜一样,对方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蓦地像是离弦之箭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下了其中一个宪兵的器械,扬手往后一抛,朝慕异卓这边丢过来。 他往前一步,恰好接住枪,立时瞄准了袁枫,对着众多已经反应过来要对斯娜不利的宪兵喝道:“别动!” 而斯娜趁着宪兵们犹豫的一小会儿,窜回到慕异卓身边。 “让开,不让我崩了你们首领的头。”慕异卓喝道。 “我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安排,如果你杀了我,你们今天也别想活着出去。”袁枫面上没有丝毫畏惧之色,他手下的宪兵见状,骚动了一会,也就冷静了下来。 “你们该做的,不是在这里和我耗着,而是去保护大众!口口声声说为人民好,现在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你们还要不要脸。” “你以为只有你知道l1的重要性?有了l1里的东西,我们的胜算能提高一成!” “你们知道l1里有什么,就笃定能增加一成胜算?莫名其妙!”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大地猛地震颤了一下,仿佛是巨人落地而带起的反响。 慕异卓皱起了眉,枪依旧指着袁枫,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发生变故的话还有一个斯娜在他身边呢。 “报告上将,a9940已抵达目的地!”随着这一声,一个全息投影出现在双方之间,映射出一个巨型的人形机器,金属做的双眼在脸上突出着,微微低着头,仿佛在盯着慕异卓。它的手臂也斜斜地朝这边伸着,上面装载着一柄巨型的枪。 “慕异卓,哪怕你的手指有一点扣动扳机的动向,机甲绝对会开火射穿你,我敢担保,这整个过程绝对给不了你向我射击的反应时间。” 该死! 慕异卓黑着脸,没想到两年时间陆组竟然连机甲都开发出来了。 “破铜烂铁。”斯娜不屑地评价,她一点都不担心这堆破铁块能射穿阿尔法基地的防护罩。 “你说什么?”刚才喊报告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里满是愤怒。也难怪,这是机甲的设计者,花了两年的心血制成的东西,被人说成破铜烂铁真的是没地方哭去。 一道光芒犹如电光,猛地穿透上头的天花板,击在慕异卓举的枪伤,如果不是斯娜及时敲击他的手把枪打落,恐怕他的手会跟地上那滩铁水一样。尽管她迅速地做出了反应,但还是惊骇于这机甲的攻击力。 是她低估了机甲的攻击力。 还是高估了阿尔法基地的防御力? “a9940,不要擅做主张!”袁枫大喝道。 “上将,对不识相的人,就该给他们看看反抗的下场!” “闭嘴!再乱来,我就撤销你的权限!” 对方咕噜了一阵,到底还是消停了。 “慕异卓,我为部下的擅作主张向你道歉。” “你们陆组最喜欢的不就是擅作主张吗?别说得好像你没做过这种事一样。”慕异卓黑着脸,伸出手,“拿来吧,我戴。” 本来看到有机甲的存在,他也萌生了不需要自己上阵的念头,但既然斯娜评价那是破铜烂铁,就证明这东西没有看起来那么有用。 真是得找谁来给他颁个吃力不讨好奖。 他自嘲地想。 重回l1,这个房间一打开还是一样雾蒙蒙的。 慕异卓期待的程序自动排除异己根本就没出现,真是,难道程序也欺软怕硬?当初他要进来,可是胆战心惊了好一番。 他毕竟只来过一次,也不确定程序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倒是斯娜,她对阿尔法基地的程序乃至l1的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今天l1的规则这么好说话,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l1的规则严谨性绝对只有超乎预料的高,没有超乎预料的低,除非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计算缜密精确的大脑在这一刻第一次有了无力感。 如果机甲出了问题,一切都将成为空谈。 不管怎么说,一行人走进了l1,待得雾气散尽,呈现出来的东西也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心知如果自己立刻把机甲弄出来,驾驶员肯定不会是他,毕竟对方能够用威胁的手段不要脸地跟进来,肯定也能不要脸地抢机甲。 所以慕异卓一进去,就假装急吼吼地冲到那一排石像边,随便从上面挑着拿几个。 “这是什么?”袁枫边命令宪兵分开来,四下检查,把有用的东西都带回去,边关注着慕异卓,看他这举动,不由得凑上去。 “我妈的雕像。”慕异卓很无辜地说,眼见有人要去撬棺材,很不满地喊,“喂,那里别碰。” 几个宪兵停了停,看了他一眼,但是顶头上司没说话,他们也就接着手头的工作。 “懂不懂得什么叫做对死者的尊重?我还在这里呢你们就打算掀我妈的棺材?”慕异卓嚷嚷着,一方面的确是不爽,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他老妈的衣冠冢,给谁碰都不能给这群野蛮人碰,一方面是机甲的机关就在那附近,要是不小心被他们找到可就不好了。 袁枫倒是不意外这里有他母亲的东西,毕竟也知道整个阿尔法基地是他父亲的。 “不许乱动!”袁枫皱着眉制止道,对着慕异卓也是很无奈,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也不会对他做这么多事,有着这种心理,他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一些,“你开吧,就看一看。” “看什么看,里面就是我妈的衣服,这是她的衣冠冢,有什么好看的。” 袁枫坚持。 他憋着一口气,忍着想要往他脸上揍一拳的冲动,把冰棺打开。 不出所料,里面只有一套裙子,虽然样式繁复,但也就是薄薄的一层,藏不了袁枫想要的大杀伤力武器,他也就对此失去了兴趣,转而将注意力移到石像上,“这只是石像?” “不然呢?”慕异卓梗着脖子。 “你拼了命进来,就为了一点用处都没有的石像?” 慕异卓演着一副“啊呀,不小心被你抓到”的样子,支吾了几下,又等袁枫一再逼问,这才假装迫于无奈地说:“里面有一些资料……” “一切资料都是属于陆组的,如果你能交给我们研究,我保证研究完一定归还。” 给你们研究,能剩渣就好了,还能归还? 慕异卓心里骂骂咧咧,表面上摆出十分不甘愿,“我还能拒绝?” “抱歉,的确不能。” “那是什么声音?”忽然有一个宪兵喊出声来。 沙,沙,沙沙…… 像是什么东西刨土的声音。 ☆、寻找机甲3 听到这个声音,慕异卓脸色大变,记起机甲王朝的剧情,里头可是有丧尸入侵了这个房间的啊,难道现在这声音的发出者就是…… “a9940,探明这是什么东西。”袁枫对着对讲机说道。 很快答案就揭开了。 全息投影图给他们展现了一群密密麻麻的丧尸,正从侧面刨土过来,已经抵达了l1的墙壁,正在进行攻击破坏,整个房间受这个影响,一直处在抖抖嗖嗖掉灰尘的状态里。 慕异卓认出这里面领头的,是好几只二级丧尸。 看来攻击力不容小觑啊。 “加快进程,结束搜查后立刻撤退。”他命令完,又朝对讲机说,“a9940,对l1外的丧尸进行攻击。” “是。” 一时间轰击声、爆炸声不绝于耳,整个房间晃晃荡荡,仿佛海洋里一小叶扁舟,随时能被一个大浪冲走。 一开始机甲的攻击是奏效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它的攻击越来越慢,而全息投影图早就莫名奇妙地消失了。 “a9940,发生什么事了?” “这边有大批丧尸涌现,缠住了a9940,我们正在尽力摆……哔——”信号中断了。 “撤退!”袁枫当机立断地宣布。 “是。” “慕异卓你在磨叽什么,快先走,丧尸太多,机甲那边又被缠住了,没法照理我们,快走。”袁枫看慕异卓站在冰棺旁,迟迟没有动静,不由急切地催道。 “我要最后看我妈一眼。”他随口敷衍,趴在冰棺上,手摸着底下找机关,在外人看来就跟抱着棺材死不撒手一样。 “那只是个衣冠冢!命重要还是看棺材重要?”袁枫简直是服了他,怎么就那么拎不清,跑回来要拉他离开。 “上将!”那边宪兵开了门,见他反而跑回去,不由急催道。 “你们先走,毕竟他是我们保护的居民,没理由让他断后。”袁枫咬着牙扯着慕异卓,对方却一动不动。 该死,这家伙两年里力气有长进啊。 只听轻轻噗的一声,墙壁忽然像豆腐被戳到一样,垮了一个洞,透过这个不大不小的洞口恰好能看到那些长着獠牙的丧尸。 “该走了!你真不要命了吗!”袁枫气急,见实在劝不动,正要下狠劲把他敲晕,蓦然在他脸上看到欣喜的光芒。 终于找到了! 慕异卓喜不自禁,按下那个隐蔽的机关,人跳到冰棺上,而整个地板则猛地从中分裂,向两旁分开。 就在这时,逃出l1的宪兵们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什么情况?”没有丝毫防备的袁枫差点就因为地板消失摔下去,幸好抓着冰棺的边,这才不至于掉下去,从这里看下去,隐约看到下面有什么东西,但是因为距离太遥远,光线又暗,也没法看清。 他狼狈地爬上冰棺,朝l1门外看去,大惊失色。 丧尸,成群的丧尸,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闯入了阿尔法的内部,一直在门外守株待兔,宪兵们从那里逃出去,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这时,那边墙壁的洞被挖得更大了,足以让一个人通过,那些丧尸一个接一个,从那洞里爬出来。 然而它们显然没有料到房间里的这一出,还没走几步,就扑通扑通地掉到不见底的深渊里头。这么损兵折将了一会,丧尸们也学乖了,很快就开始尝试直接往中间的冰棺跳过来。 “你们究竟在捣什么鬼。” “把控制器给我去了。”慕异卓伸手,上面戴着被袁枫强制要求的圆环。 “你!” “现在你威胁我的东西也没了,你要不去,我就立马把你推下去。” “遥控器在我手里。”袁枫拿出一样小东西,“我随时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无所谓,反正我死了,还有斯娜,你也知道她的脾气的吧?恐怕她不会因为我投鼠忌器呢。” 袁枫气急。 “都什么时候了,满足你的控制欲有那么重要?快!没时间和你磨叽。” 已经有好几个丧尸险些跳到冰棺上来,如果不是斯娜在,恐怕就被它们得逞了。 袁枫心不甘情不愿地解除了控制。 没了后顾之忧,慕异卓这才心满意足地按下第二个机关。 一种久未使用的机簧摩擦声从地底传来,初时节奏还很慢,后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几分钟后,慕异卓三人对上了一双巨大无比的眼睛。 机甲的眼睛。 比陆组那台破机甲好看多了。 但是除了这双机甲特征浓郁的帅气大眼,其他地方就…… 慕异卓傻眼了。 “慕异卓,这就是你有恃无恐的秘密武器?”袁枫咬牙切齿地说。 特么的,这部机甲,个头很小,和陆组那部十几米高的a9940,这部简直就是个小孩。 最高不超过五米。 这也就算了,毕竟身高不是一切。 但它除了头部还勉强算得上完好,没有双臂,胸膛破烂烂一个大洞,差点就穿心透了,至于其它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比起这么两处硬伤,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这样一部机甲要是能退敌,袁枫的头能削下来给慕异卓坐。 “斯娜,这怎么回事?” “希先生,是个很英勇的战士呢。”斯娜甩开扑上来的几只丧尸,看着机甲,语气里满是怀念。 合着当年卡罗莱娜口里的希先生,就是这部机甲啊。为什么要起个这么斯文的人名,慕异卓蛮无奈,“……看得出来,但是这东西能救命?” 她不满地看了慕异卓一眼,“你瞧不起它?” “我不是瞧不起……只不过……” “最起码腿还是能用的。” “……”斯娜姐我真是服了你了,慕异卓觉得自己很头疼。 不管怎么说,也就剩这么一条路了。无奈之下,他打开了处在机甲头部的舱门,“但愿它还能跑。” 在他们进去之后,冰棺自行融入了机甲,被储藏在了某个地方。 驾驶舱很大,不拥挤,但是出于某种原因,里头的压力很大。 难怪斯娜一直要求他锻炼身体,如果身体不好,抗压能力一差,进来整个人都变相瘫痪了,更别提操作。 好在他们几个身体素质都不错,进去了一时间也还好。 既然是二比一的优势,那袁枫肯定没资格问鼎驾驶员的宝座,慕异卓毫无疑问地坐上去,动了动手指头,深吸了一口气,回忆着这两年实操的情景,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按上了启动键。 脱离了把它拉上来的机簧,这部破破烂烂的机甲直往顶上飞去,天花板什么在它的铁头功下,简直就跟豆腐脑一样。 冲破重重阻碍,迎接它的是多年未见的天日,和宿敌——丧尸。 这部机甲耗能如何,慕异卓并没有在笔记里看到相关描写,但是按常理推断应该不会少到哪里去吧,既然如此,就不能和这些杂碎缠斗,里世界那边可能还会有丧尸王出现呢,要尽快赶过去。 他还没来得及行动,那边袁枫已经开口说话了。 “慕异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能理解正常人有机会都会逃命的心情,但是可不可以请你回去?里世界那边,还有我们的同伴。”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无法依靠自己的权势使用外力胁迫,所能做的也只有言语相求,“或者你找个安全的地方离开,然后让我驾驶这部机甲回去。” 慕异卓沉默了一下,已经操作着机甲跑起来,“袁枫,像你这种人都懂得保护自己的同类,凭什么以为我不会?” 感受到他的愤怒,袁枫也不言语了。 “你这是对我的侮辱!”慕异卓瞪了他一眼,坚定地看着前方,眼神渐渐地柔和下来,“更何况那里面,还有我的亲人。” 雪儿,无论你在哪里,请你一定要听到我的留言,一定要在家里,等我到达。 就算机甲再破再没用,哪怕是死,我也一定要在保护我在乎的人的过程中,毫无遗憾地战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午还会有一章,之后会断更三天,下星期一恢复更新,因为小五那个工作实在太坑,没法码字,给各位亲们说声抱歉。 ☆、操纵机甲1 边界。 这里是丧尸攻击最大的一处。 炮火连天,炸得人的耳朵嗡嗡地响,然而此刻已经不是考虑爆炸声大不大的问题了,穿着特殊制服的宪兵们一字排开,在原本屏障的位置上竖立了一道人肉防线,举着火力非凡的枪不断轰击着进攻的丧尸。 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只因稍有不慎,若是被丧尸打开了缺口,那么面对如潮丧尸的,就不是他们这些受过训练的宪兵,而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也正因为如此,一个宪兵倒下,另一个宪兵立马顶上来,顾不上会不会踩到同伴的尸体,更没有时间去为同伴哀悼。 然而他们承受的压力还不是最大的,最大的是在他们前面,与二级丧尸缠斗的机甲。 其实这些机甲还处于研发阶段,很多地方并未完善,因而力量动作本身就有局限,对上灵活敏捷度都大大超过普通丧尸的二级丧尸,还是相对勉强的。 偏偏随着丧尸潮越来越大,二级丧尸的数目也不断增多,以至于十几部机甲的压力越来越大,甚至于到后来有一两部的驾驶舱里爬进了丧尸,驾驶员被啃食殆尽,作为武器的机甲自然也就报废了。 作为最后王牌的机甲陨落,战士的数量有限,丧尸却是无穷无尽,情况急转直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开始露出绝望的表情。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超过所有炮火的声音,传到众人的耳朵里。 那是什么? 炮火仿佛有一瞬间静止,宪兵们机械一样地扫射着丧尸,眼睛却抽空朝远方望去。 在那沙尘飞扬连天的地方,有一个身影渐渐显露出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有人疑惑地睁大了眼睛。 那是什么? 说是人,却长着机甲的模样,说是机甲,却要比正在战斗的那些矮小许多,还破破烂烂,千疮百孔,一点也不霸气。 偏偏是这样一部不知名的东西,却仿佛救世主一般,从眼睛发出来的几个扫射,就把与场内机甲缠斗的丧尸通通消灭。 那攻击的火力,精准得让人咂舌,明明上一秒丧尸还挂在机甲身上,下一秒就跟水汽化了一样,而机甲分毫未损。 不管那是什么,能消灭敌人的,必定是朋友!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9节 宪兵们心里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就连握枪的手也坚定了不少。 慕异卓赶到了。 在开火之前,他并没有对这部机甲抱太大的期望,毕竟毁坏程度太高了。然而事实告诉他,就算是毁坏程度达到了百分之六十,那些难缠得让他心有余悸的二级丧尸也只是战斗渣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他有和丧尸王一战的资格? 只不过…… 他环视了一周,并没有看到传说中丧尸王的身影。 “不要大意,他们回来的。”雪儿看出了他的松懈,开口叮嘱道,面具后的眉头越皱越深。 “嗯。”他一边击退丧尸,一边点头,“不管怎么样,趁厉害的还没到,先清理一下战场再说。姓袁的,你回去那边指挥吧。” “嗯……” 怎么这声音听起来那么不情不愿,难不成还想赖在他的机甲里面不走了? 慕异卓不满地回头看袁枫一眼,这才发现他半跪在地上,紧咬着唇,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喂,你干嘛了?” “我……血液像是要凝固了。” “这里面压力是有点大,没想到你身体素质比我还差啊,半个小时就顶不住了。”慕异卓不屑地说,“那你快出去吧。”说着他操纵着机甲横跨过宪兵线,正要打开舱门让袁枫出去,就发现他猛地一个抽搐,躺倒在了地上。 难道这压力真的大得能让人崩溃? 慕异卓赶忙打开舱门,把袁枫传送到了外头。 他一出机甲,脸上就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然而才过不了一秒,整张脸瞬间凝固,紧接着是剧烈地抽搐,仿佛身体在抵抗着什么东西一般。 蓦地,他一动不动了。 几个认出他的宪兵本来要过来帮忙,看到这一幕均是一愣。 也就是大家伙这么愣神的功夫,袁枫忽然发狂似的大叫起来,眼睛变得通红,牙齿迅速地长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最近的一个宪兵面前,张大嘴巴就朝他的手臂要上去,扯下好大的一块肉来。 “丧尸?”慕异卓也是傻眼了。 倒是斯娜先反应过来,从来不及关闭的舱门中跑出,一枪崩了被咬的宪兵,又跳到袁枫背后,将他两个手臂牢牢反剪。 “慕异卓,开枪。”她喊道。 慕异卓下意识地按下攻击按钮,然而炮火蓄力期间他又猛地按了取消。 “不可能,他刚才还是好端端的人。” “他现在是丧尸!开……”斯娜话没说完,就被袁枫甩了出去。 仿佛是被惹怒了一样,袁枫也不管周围的宪兵,只是脚步坚定地朝斯娜走去,眼里充满了残忍的光。 那是特属于丧尸的,想要将活的人类生物生吞活剥的欲望。 慕异卓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再次按下了攻击按钮。 袁枫消失了。 更准确地说,他被攻击光线爆成飞灰了。 而在不久前,他还是个活生生的,自以为是的陆组上将。 他居然轰了一个变成丧尸的陆组上将。 这都什么事啊。 慕异卓觉得自己大脑轰然作响。 “是敌人!”不知觉中,有个宪兵喊了出声。 “上将是从他那里出来的,他一点上都没有,上将却变成了丧尸!他肯定有鬼!” “说不定他就是丧尸!” “可是为什么他刚才会帮我们打丧尸呢?” 宪兵们乱成一锅粥,他们刚刚死了一个高级统帅,群龙无首。 “没想到一别经年,希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就在这时,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从场外传过来。 众人这才看回宪兵线外的战场。 本来因为慕异卓出现而扭转的局面,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又被扭转了,现在处于一种十分不稳定的僵持状态。 之所以说是不稳定,是因为在宪兵线对面,排列着一条与之对应的二级丧尸线,对着这边虎视眈眈,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并没有直接进攻。 假若这些二级丧尸通通投入战斗,就算有慕异卓,毕竟他双拳难敌四手,宪兵线被打开缺口攻陷那是分分钟的事。 定睛一看,在丧尸线前,站着一个人。 或者说,是像人的丧尸。 慕异卓沉着脸,重新跨出宪兵线。 “丧尸王。”他通过机甲传出的声音,有种异样的雄厚。 “没想到还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丧尸王似乎很感慨,“也没想到还会再见到这部机甲在外面走动。想必你是阿尔法的血脉吧?初次见面很是荣幸,我叫艾布纳希伯来。” 本已经做好背水一战的慕异卓有点愣,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居然是自我介绍,这听着怎么都不像正常丧尸会做的事啊。 “阿尔法的血脉,我无意与您为敌,只要您不干涉今天的战斗,我保证您能安然无恙地离开。”希伯来甚至微微朝慕异卓行了个礼,好声好气地说道。 “不行。”一听到离开慕异卓立刻条件反射,“这里面是我的家,怎么可能容许你们把我的家人当食物。” “其实我们的胃口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大,我能同您保证,我只要三分之一的人。”他笑了笑,“我的族人也是所剩不多了,我愿意将剩余的接纳进我族。” 说得真好听,不就是把人都变丧尸吗? 慕异卓一口回绝,“门都没有。” “阿尔法的血脉,我只需要三分之一,保证不碰剩余的三分之二。”希伯来说着人命,就跟说着“这颗白菜我想买,四块钱的我给你三块五,这可是最惠价格,你还能赚些利润”一样一样的。 “希伯来,你就不要欺骗人家小年轻了,不碰三分之二,是等着我来碰吧?” 随着这把声音响起,有一大片二级丧尸出现在慕异卓的视野里,为首的是一个少年模样的小年轻。 看脸看岁数只可能比慕异卓小。 这句小年轻叫得真微妙。 不过一想起这家伙也可能是丧尸王,慕异卓就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艾弗里。”希伯来淡淡地叫了他一声,听不出喜怒,“我只是描述客观事实,并没有欺骗。” “刻意隐瞒一部分事实,也是欺骗的一种。”艾弗里朝他做了个鬼脸,又转过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慕异卓的机甲,“这东西都这么破了,你怎么就那么孬,还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 这些丧尸王,看着和人类没什么两样啊,会说会耍赖,偏偏是那么危险的存在。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只,如果到时候来得太多,可就控制不了局面了。 抱着这种想法,慕异卓搭上了操作台的按键。 作者有话要说:  → →预告,小攻还有一章即将上线 ☆、操纵机甲2 人类与丧尸两相对峙,在中间那条并不分明的界限上,是十几部机甲担任着主要的输出,而在他们之中,最突出的一部偏偏是最矮小,最破烂的,而也就是这一部看着最不厉害的,面对的敌人是丧尸中的王——希伯来和艾弗里。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已经开始发出了进攻,但是希伯来只是命手下的丧尸上前抵挡,而自己却退居二线。 不过他们没有两个一起上,慕异卓总算松了一口气,专心地对付少年一样的艾弗里。他试探性地向丧尸开火,毫不意外地看对方轻而易举地躲过攻击,并且以超过二级丧尸好几倍的速度朝自己冲来。 好在机甲的监视器有特殊的摄像作用,能够自动放慢对手的速度,他才能够及时做出反应。 没有手,就只能靠装载在机甲身上的武器和双脚来战斗,这让第一次真正操纵机甲的慕异卓略略觉得吃力,不过还是勉强抵挡下来了。 和艾弗里对打了好几个回合,慕异卓渐渐熟悉了机甲各部分的功能,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小,于是攻击越来越猛烈,逼得本来也只是想试探的艾弗里不得不多拿出几分实力,一时根本就没法抽身。 这只丧尸王长得年轻,性子也跟年轻人一样急躁,被慕异卓缠着脱不开身,又看到希伯来趁这个机会,已经在安排人手向里世界进攻,心里就急了——他要是发飙,倒也能打败慕异卓,但伤敌一千也得自伤八百,到时候还拿什么资本和希伯来他们瓜分里世界。 更何况,他们今天真正要面对的敌人,其实不是半路骑着机甲冲出来的慕异卓,而是这么多年来凭借里世界屏障将这里据为己有的另一个家伙。 想到这里他不由喊出声,“希伯来!你以为坐山观虎等我元气大伤你就能多吞一份?想清楚!凭你一个人能干过他?要是没了我,我看你还不够给他塞牙缝的!” 希伯来不满地哼了一声,他从头到尾就没想和这部机甲斗,也没有怂恿艾弗里上去打架得意思,这家伙自己没头没脑冲上去打得欢,一没便宜占就要他帮忙,和这种丧尸合作真是拉低他的智商。 不满归不满,倒还真不能不管,毕竟后面还有一场硬战要打,该出现的人这么久都还没出现,也不知道是准备了什么东西来对付他们。 “艾弗里,我就帮你一次,你最好给我退回来。”希伯来说完,伸出左手,无名指向下,其它四指放平,指着慕异卓,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那手背上的青筋却越来越明显,以至于到最后仿佛要爆开一样。 慕异卓也发现了他在搞小动作,本想避开,但是艾弗里一直缠着不让走,他也无可奈何。 “去。”随着希伯来这一声,他手上胀得跟包子一样的青筋忽然干瘪下去,从食指和中指之间射出两颗豌豆大小的绿色圆球,噗嗤一下就砸到了机甲身上,里头绿色的粘液爆开来,覆盖了大半个机身。 慕异卓只觉得驾驶舱的压力一下子就大了许多,整部机甲变得异样迟缓,瞬间就跟不上艾弗里的速度了。 艾弗里大喜,往后退了一步,稍微喘了口气,正要听从希伯来的嘱咐退回去,眼光却不由落到机甲差点穿心透的胸膛上。 每一部机甲,能量石一般都是处于心脏的位置,如果趁这个大好时机把能量石破坏掉,任机甲再怎么厉害,也是一堆破铜烂铁。 思绪这么一转,他顿时下定了决心,也不再后退了,仰着头,大张着嘴巴,本来一张清秀的脸顿时青筋密布,长长的獠牙蓦地滑出,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那个笨蛋! “艾弗里,别发疯,快回来!”希伯来看出他要干什么,连忙出声阻止,“不能近距离攻击那里!” 已经迟了。 随着两个拳头大小的火球从喉咙里腾出,艾弗里整只丧尸像是瞬间被抽干了百分之二十的水份,他皱着皮肤,对着火球奋力一吹,火球就跟闪电一样射向机甲。 糟了! 慕异卓想逃,可是那绿色粘液的作用还在,他单是迈起一条腿都要花费十几秒的时间。 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到机甲的胸膛上,强大的震力甚至让整部机甲轰然倒地,就算是坐在头部驾驶舱的慕异卓,都能感到一股可怕的热量。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整部机甲都燃烧起来了! 好热。 好烫。 机甲的温度在逐渐升高。 慕异卓口干舌燥,皮肤被熏得通红,求生的本能让他砸着打开舱门的按钮,或许是因为刚才的震动,又或许是因为能量枢纽被烧到了,舱门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的眼睛被热气熏出了眼泪,大脑也因为缺氧而变得浑浑噩噩,再加上驾驶舱的压力越来越大,力气渐渐地从他体内抽离。 出不去。 难道就这样了? 他还有人要保护,怎么能连敌人都没打倒一个,就倒下了? 好不甘心啊。 慕异卓匍匐在地,一点一点地扭到舱门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砸着,妄图能够把门砸开。 真的,好不甘心啊。 有锐利的尖叫声传来,像是发出声音的人在经受着莫大的痛苦。 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呢。 不知道雪儿怎么样了?如果丧尸攻陷了里世界,找到她,她会害怕吗?会像这样无助地尖叫吗? 真是的,本来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她呢。 等等。 除了尖叫声以外,似乎还有个微弱的、熟悉的声音。 慕异卓吞了口压根不存在的唾沫,细细地听。 好像是哪里在放音乐。 猛地,他睁大眼睛,终于意识到这是哪里发出来的了,积攒起全身的力气掏向口袋,从里面拿出不断再震动歌唱的手机。 由于嗓子已经彻底报废了,声控根本用不了,他只能隔着泪花使劲辨认。 上面写着——刘雪。 是雪儿! 她回到家,听到他的留言了吗? 慕异卓激动地按下接听,用沙哑得不见本来面目的嗓子说:“雪儿!” “hi。” 尽管周围的热气让他汗流不止,他的血液却瞬间冷凝了。 不是雪儿。 “司涅。” “你的声音真难听。” “你把雪儿怎么样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力量,猛地站起来。 “当丧尸遇到人类,你觉得人类会有什么下场呢?” “你放了她!不然……” “不然怎么样?”那边打断他说话,“你都快被烧死了,还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你……”慕异卓气急,一个呼吸不慎差点被自己呛死。 “放心,就算你死了,她都死不了。”司涅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阴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调调,“我可能还比她心疼你呢。” “滚!” “绿色的按钮。” “什么?”上一秒还在担心雪儿的慕异卓一时没反应过来。 “想活的话,就按绿色的按钮,抓紧啊,不然都要浪费掉了。” 慕异卓下意识地抬眼,操作台上果然有且只有唯一一个绿色按键,记得笔记里说的功能是“修复”,可是他刚上机甲的时候就按了很多次,一点反应都没有。 现在,就突然能有用了吗? 他神使鬼差地听从司涅的话,按下了那个按钮。 几乎是在一瞬间,热量以肉体能感受到的速度迅速褪去,驾驶舱的压力也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反而是外头那种锐利的尖叫声越来越刺耳。 什么情况? 慕异卓拿着手机,切换了一下监视器的视角,一看,顿时惊呆了。 艾弗里缩得很小,被一层薄薄的蓝光禁锢在机甲的缺口上,整张脸干瘪得几乎皮包骨,四肢消失了一半,并且还在不断地消失,好像是有种看不见的东西在啃噬着他的身体,那些凄厉的尖叫声全都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 而和他可怜的情况相对应的,是整部机甲的状况—— 原本那些大大小小的擦痕已经消失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机甲长出了半个手臂,而且还在慢慢地生长着,按这个速度下去,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长出一个完整的手臂来。 “怎么样?艾弗里的能量,应该够你长出两只手臂了。”手机里的司涅还在说。 “这是……怎么回事?” “机甲啊。阿尔法的机甲……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慕异卓,你可是捡到宝贝了呢。”司涅轻轻地笑了几声,挂断了电话。 ☆、自我修复1 希伯来沉下了脸。 艾弗里那个没脑子的蠢货! 都跟他说了,趁机甲行动缓慢的契机,不要恋战,快点回来,结果他还一脑门子扎上去送死!这下好了,本来这部机甲就很难对付,现在长了手臂,他又少了艾弗里的帮助,就更难对付慕异卓了。 该死! “希伯来,现在最和平的解决办法,就是你带着丧尸大军离开。”操纵着机甲握拳,慕异卓感到一股强有劲的力量,这一刻的他哪怕是面对丧尸王,都再没有忐忑之心——他有信心,这一拳挥出去,恐怕希伯来也没有抵抗的能力。 不过他有把握和希伯来一战,不代表身后的人类能跟丧尸一战而不伤亡惨重,能够让丧尸大军自动退让,当然是上策。 按捺下烦躁的心情,希伯来并没有退让:“阿尔法的血脉,虽然您多了双臂,如虎添翼,但我也不是无备而来,太过高估自己可不是件好事。” “是吗?”机甲还在不断吸收着艾弗里的能量,慕异卓的状态出奇的好,正是能量充沛巴不得和人大战三百场的时候,听到希伯来这么一说立马就划开了打架的姿势。 “我说过,我无意与您为敌。” “有心伤害我的族人,就是与我为敌。” “族人?”希伯来摇摇头,“既然无意与您为敌,自然不会伤害你的族人。” “那你就离开。”慕异卓警告性一挥手,前面十几只丧尸就被扫回希伯来那边。 “在您身后,您所保护的,全都是您的族人吗?”希伯来也不恼,反而抛出这么个问题。 “你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人类有许多种吧?贪婪的人,嫉妒的人,恶毒的人,善良的人……这么多种类,都是您的同族吗?哪怕是那些对你不好,或是背叛过你的人,你也当他们是同族吗?” “我……” 他来不及回答,一样不明飞行物体猛地砸过来,所带的冲力之大竟然让力量大增的机甲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等到站稳来,慕异卓感觉到能够给机甲消化的能量又增多了。 那样不明飞行物,竟然是一只二级丧尸。 “安立克?没想到你会来,这是做什么?”希伯来朝来者微微一笑,好像是多年朋友一样,只不过两人之间的距离最少都得有五米。 五米之外,站着一个阴阴沉沉的家伙,身上裹着厚厚的黑纱布,就跟木乃伊一样,只露出两只眼睛,阴戾地盯着慕异卓。他抽空朝希伯来看了一眼,一甩手又向慕异卓丢去一只丧尸,“老朋友都出现了,总是要来打声招呼的。” 说着他又丢了一只丧尸过去—— 二级丧尸能量自然没有丧尸王艾弗里纯粹,机甲稍微一接触,花费个十来秒,也就全部吸收了。 不过量多了,累积起来还是能达到质变的,更何况艾弗里的能量机甲也还没吸收完毕。 这愈合效果,杠杠的。 机甲两只手臂已经长出来了,就连胸膛处的大洞也在慢慢愈合。 看希伯来打招呼的样子,来的也是丧尸王吧? 可是为什么丧尸王要帮他修复机甲? 慕异卓想不通,觉得莫名的烦躁。 “安立克,住手。再这样下去,单是对付这部机甲都要费好大一通功夫,还怎么保留实力和那家伙斗。” “对付这部机甲,这是最省事的法子。”安立克桀桀地笑,手上的动作没有间断,丢二级丧尸就跟丢大白菜一样,每回都恰好落到机甲能够自动捕获吸收的地方,“优点即缺点。” 这什么鬼话。 希伯来还想劝他,却猛地想起有关安立克的传说来。 这家伙,似乎来历和其他丧尸王不一样呢,他出现的时间,其实比艾弗里早不了多少,明明资历能力都该和艾弗里不相上下的,偏偏是个连他希伯来也要忌惮三分的存在。 听说他和面前这部机甲,渊源很深。 那么他这么做,是知道这部机甲的什么秘密,或是什么死穴吗? 慕异卓觉得烦极了。 虽说二级丧尸吸收很快,但是每次它们带来的冲力,总是要让机甲停顿一下,这样造成的结果就跟用老掉牙的古董电脑玩最新的游戏一样,卡得简直没法玩。 战还怎么打? 司涅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雪儿的家里,也不知道雪儿究竟有没有事。他还要赶紧解决这边,脱身回去救雪儿呢。 艾弗里的能量已经吸收完毕,胸前的伤口却还没愈合。接下来的修复全靠被丢过来的丧尸,因为等级原因,修复速度简直比蜗牛还要慢,而似乎只要它不愈合,机甲就会一直自动吸收丧尸的能量。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战略? 可要取得让他动作变慢的效果,直接让希伯来出招不就好了? 实在想不通他们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不管怎么说,主动还得拿回自己手里。他努力平静自己烦躁的内心,试图挡住飞来的丧尸,不让它们落到胸膛附近,可是安立克丢的角度刁钻的很,似乎是早料到了他会怎么应对。 甚至后来希伯来也加入了“丢丧尸玩”的阵营。 机甲一时负荷不过来,卡机的频率就越高了。 好不容易慕异卓跑到那两个家伙面前,还没等他攻击,他们一个灵敏的跳跃,就跳到十几米开外。 简直就是古董电脑玩家和新型电脑玩家的区别! “你们还是敌人吗?有种别这么干!好好打一场!”慕异卓简直要抓狂了。 “小子,好好享受能量不断增加的感觉吧,我们不会攻击你的,只会帮你修复机甲,有什么好着急的呢?”安立克的笑声比乌鸦叫还难听。 “你要是不想打,就滚开,我不需要你们帮我修复!别自以为是,别浪费我时间!”慕异卓红着眼,嘶吼道。 “那可不行,好歹相见一场就是缘分,不帮你修复好机甲,我是不会走的。”安立克回答。 又是这种感觉。 这种你完全不知道别人卖什么关子,但是偏偏被卷到事件中心,一头雾水不得不被当成提线玩偶往前走的憋屈感。 为什么无论去哪里,他都是被牵制的那个。 不管是袁枫,是司涅,是他父亲,还是这些丧尸,一个两个,总是有办法牵制他,让他不得不按照他们的剧本走。 当他是什么? 真是受够了! 积累了许久的怨气冲到他脑子里,慕异卓眼前骤然一片漆黑,自己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机甲完全修复了。 哪怕是再有丧尸丢过来,机甲也不会自动吸收,动作的连贯性终于回来了,但是慕异卓毫无所觉,他恶狠狠而又漫无目的地挥舞着拳头,不忿蒙蔽了他的理智,他只能下意识地挥拳向假想的对手,发泄着情感。 停不下来呢。 似乎一旦停下来,心就会烦躁得爆炸。 差点被拳风扫到的希伯来心有余悸地躲开老远,看着身边的同伴,忧心忡忡:“好强的力量,我们两个一起上,打败它的几率也不高吧。” 安立克摇摇头,“我们已经打败他了。” “什么?”险险地避开另一个攻击,希伯来摸着手上的伤口,“这叫打败了?” “新生儿,总是难以控制自己的力量。”安立克耸耸肩,“等他耍累,我们就有一个新盟友了,恰好补上了艾弗里的空缺。” “补上艾弗里的空缺?”希伯来失神地重复了一遍,恍然大悟,“你是说他……操纵机甲的阿尔法血脉,变成丧尸了?” “不然呢?正常的机甲师,会有这么癫狂的驾驶状态吗?”安立克再次桀桀笑了起来。 ☆、自我修复2 巨浪一样拍来的烦躁感,终于像潮水一样退走了。 慕异卓无力地坐在座位上,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渐渐地,有了光。 他惊喜地抬眼,却惊恐地看到一个乌漆抹黑的人形阴影朝他走来,越走越近,把那唯一的一抹光亮牢牢遮挡住—— “现在就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将来肯定是个好胚子。” “疯子就算不养你,你也能养活自己,单是这张脸蛋……啧啧啧。” “啊!”慕异卓痛苦地大喊,拼着力气挥舞着手,仿佛成了当初那个无能为力的孩童,“为什么又是你!滚开!为什么又是你!” “还没消停?”希伯来远远看着机甲,就在刚才已经停下了暴动,现在又手舞足蹈起来,它发疯的期间,不论是丧尸还是人类,都难以避免被攻击到的厄运。 已经不能分敌友了。 “可能体质不同,还在挣扎吧。”安立克看着机甲,猜测道。 是因为身为人的意识太过强烈,所以不甘愿就这样成为丧尸吗? 可是这东西,不是不想,不愿,上天就会放过你的吧。 阿尔法的血脉,名头再好听,终归也只是普通人类而已。 两只丧尸王站在安全的地方,观望着机甲发疯,没了慕异卓的机甲,攻破人类防线让二级丧尸去就足够了,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保留体力实力,以迎接尚未出现的强敌。 “袖手旁观,你们还真是休闲啊。” 一听到这把懒散的声音,两位丧尸王立马警惕起来。希伯来眼皮一跳,沉着声念出他们忌惮再三的名字,“饕餮。” 冷笑声炸响在空中,却依旧是不见人影,“不是很期待我来吗?怎么身体绷直得跟安立克那只木乃伊一样?怕了?” “饕餮,别废话,快点出来。”安立克不满地说。 “别急。你们侵略了我的领土,又伤了我的人,这笔账你们逃不掉的。” “哼,你别太自大,一个是打不赢你,两个一起看你怎么对付!”安立克一直都很不喜欢饕餮这种狂妄的语气。 然而足足一分钟过去,也没有人回答他。 被忽视的安立克恼羞成怒,“他究竟在哪里?” 希伯来摇摇头,戒备地看着周围,“说不定正在哪里虎视眈眈。” 呼—— 仿佛是一阵风吹过,紧接着响起了安立克的尖叫声,希伯来震惊地回头,发现安立克少了一只手,黑色的血液喷溅出来,淋湿了干燥的沙地。 扑通。 十几米外,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掉到了地上。 希伯来心里一惊,本以为饕餮的本事也就强他一些,和安立克联手总是有些胜算,没想到人都看不到,安立克已经被废了一条手臂。他已经有了退意,然而视线一转,正对上一双湛蓝无比的眼睛。 “等着。”眼睛的主人发出这样一道命令,话语像是骑着风,轻轻地飘到他耳里。 希伯来抖了一下,逃离之心彻底消失。 机甲驾驶舱内。 “走开!滚开!别靠近我!” “爸爸,爸爸,救救我!不要走,我是你的儿子,救救我!” “……妈妈……为什么你不在……为什么你要抢走爸爸的爱……为什么……” “雪儿,雪儿你也死了?为什么……不是叫你等我……为什么……” 慕异卓状若癫狂,一会乱舞着双臂,一会满怀希望地伸长手,一会哭,一会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精神病人。 “慕异卓。” 这声音好熟悉,是父亲吗? 不对,父亲的语气从来都是不耐烦的,不是他。 “谁?”他不自觉地问。 “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他停顿了下,很迷茫,眼前出现的各种景象像是走马灯,飞快地闪过,闪得他头晕眼花。 “你忘了什么事?” “我忘了什么?”他又是一怔,“没忘,一直没忘,一直忘不掉……忘不掉。” “忘不掉什么?” “那些人。” “什么样的人?” “讨厌的人,自私的人,背叛了我的人……” “是吗?那让他们统统去死,好不好?让所有人都去死,这样子就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你了。” “让他们统统去死……”慕异卓迟疑地点头,眼前的走马灯却忽然停下来,出现了雪儿微笑的脸,仿佛是在问“连我也要吗?” 不行! 他猛地摇头。 “为什么不行?”那个声音又问道。 “雪儿,还有那么好的雪儿……” “那么好的人,一旦背叛你,带来的痛是刻骨铭心的,既然如此,何不防患于未然。” “乱说什么。雪儿是不会背叛我的。” “你确定吗?” 确定吗? 慕异卓窒了一下。 可是那么善良的雪儿,对他说不的情况屈指可数的雪儿,什么都以他为先,为他着想的雪儿,会背叛他? 不会! 他艰难地摇着头,绝对不会!不可能会,不可以会! 所以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他就没有朋友了,从此就是一个人了。 不止是她,所有人都不该死,曾对他给予善意的人不该死,没有伤害过他的人不该死,至于那些不好的人……他不是神,也没资格掌控他们的生死吧? 哪怕他有资格掌控,肆意夺取看不顺眼的人的生命,那他和那些不好的残暴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人类,他的同族,短暂的一生那么曲折,一代又一代,匍匐前进了几千年,才凝聚了如今的智慧。大敌当前,如果还不同仇敌忾,妄图去充当什么掌控一切的神,怎么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几千年延续下来的生命。 有人在轻轻地叹息,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低垂的头抬起来,声音微微发冷,“所以呢,你在做什么?” 被迫抬起头,慕异卓呆呆地看着前方,雪儿的脸又回到了走马灯里,走马灯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变成一个黑色的阴影,渐渐地,阴影的面积变得愈来愈小,直到消失不见,被挡住的光亮回来了。 趁着光,他看到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与此同时,他从心底里发出了声音,“我在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在保护我该保护的东西。” 黑色的眼眸和蓝眸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仿佛双方都能看进对方的眼里去。 “司涅?”慕异卓下意识地要后退,却因为下巴被钳制着,动弹不了。 “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愚蠢。”司涅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像是蓝色的月牙,又像是怒涌而起的蓝涛,可不知为何,慕异卓忽然觉得波涛之下,是怀旧一般的温柔。 那是他从来,从来不曾在别人眼里看到的情绪。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10节 那是对于他的、因他而起的温柔。 这真的是司涅吗? 真的是那个逼迫他回忆起不好的事,骗他签下不平等契约的司涅吗? 他醉倒在这样的温柔里。 后面的事,就像是酒后喝断了片,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当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机甲驾驶舱中了。 ☆、真亦假时1 慕异卓睁开眼睛。 一片漆黑。 他闭上眼,再睁开,依旧没有改善多少,伸起手在自己眼前晃,也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情况? 难道他瞎了? 恐惧感一下就抓住了他,“腾”地一下坐起来,他四处摸索着,想要搞清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 身下出奇的软,用手摸了摸,触感像是毯子一类的东西,难不成自己是在床上? 不可能吧?不久前不是还在机甲驾驶舱里,和两只丧尸王打架吗? 后来安立克那家伙一直强迫他吸收丧尸的能量,然后自己的理智莫名其秒就消失了,再后来似乎…… “司涅?”记忆里那把声音,那双眼睛,是那个家伙,没错吧? 就在他念出这一句的同时,手上也碰到了一样硬硬的东西,感觉上,形状上……怎么那么像…… “你摸就摸了,没必要还字正腔圆地叫我的名字。”一只手在黑暗里抓住他,声音喑哑,像是心里有一把火,一直燃到了喉咙上。 慕异卓跟触电一样,条件反射就要把手收回去,结果挣不过对方。 果然猜得没错。他就是想观察下周围有什么,怎么会想到能摸着这么不合时宜的东西,“你怎么在这?不……应该说,我在哪里?” “床上。”司涅闭着眼睛,抓着慕异卓的手,轻佻地用拇指指腹在他手背上画圈。 “哪里的床上。” “你说呢?”他停顿了一下,整个空间里就静得跟什么似的,只能听到一个因为紧张而急促起来的呼吸声,“既然我在这,当然是我的床上。” “为什么我会在你床上?”慕异卓快抓狂了,“里世界呢?大家怎么样了?丧尸王呢?不对,你也是……”猛地意识到这个危险家伙的真实身份,慕异卓又是冒冷汗,又是哭笑不得,之前还和那两只丧尸王针锋相对呢,怎么转眼自己倒躺到某只丧尸王的床上来了。 还能不能好好当敌人了。 “什么里世界?什么大家?什么丧尸王?”司涅终于睁开了眼睛,蓝眸在黑暗里就像两簇鬼火一样阴森,不过也让慕异卓安心了一些——最起码他不是瞎了,而是这里太黑了。“异卓,你是怎么了?我们是情侣,睡在同一张床上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你,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呢?” “喂,你别驴我,情个鬼啊,你以为我傻的吗?这里究竟是哪里?你要干什么?”那一声“异卓”把他的鸡皮疙瘩都叫起来了。 “干什么?”司涅笑得很轻,又像是发自心底的开心,一个用劲,就把慕异卓按身下了,“当然是干你很喜欢我干的事啊。” “我喜欢你干什么事了,滚开。”他卯足了劲,总算把人推开了,想着爬远点,结果扑通一下摔了个大跟头,栽到了地上。 咔哒。 像是什么按钮被按下了,随着这一声,房里亮起了幽幽淡淡的蓝光,也让司涅那双奇特的眼睛不再突兀。他曲腿坐在床上,朝地上的慕异卓伸手,“异卓,你生气了?没事吧?是哪里不舒服?” 一连串的问话,都夹杂着浓而殷勤的关切,还有他的目光,也是满满的担忧。 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司涅了。 恍惚间,慕异卓已经不自觉握上他的手,对方伸手一拉,把他带回了床上。 “又做噩梦了吗?”司涅转过身,拉开了床边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盒牛奶,递给慕异卓,“喝点吧,安神。” “又?”他有些发怔,下意识地接过去,入手是温的,像是人体一样暖的温度。 “是啊,你每天都会做噩梦,有时候半夜会崩溃地醒来,可是问你做了什么,你又不记得。我刚才听你提到了什么‘丧尸王’?你这回记得自己做什么梦了?”司涅看他呆呆的,还特地拿过牛奶,帮他打开再塞回他手里。 慕异卓更加困惑了,“那是梦?这里没有丧尸吗?你不是丧尸吗?” “说什么呢,我怎么就成丧尸了?”司涅哈哈笑,“你老实说,是不是还梦到我了?真是,都梦到我了,难道我在梦里没有大展身手救你吗,怎么还会做噩梦呢?” “你是谁?” 司涅的笑容僵在嘴边。 “你是谁?”他又重复地问了一次。 “异卓,这不好玩。”司涅的声线有点颤抖,“你刚才不是还喊我名字了吗?你知道我是谁的对吧?不过睡了一觉,你不会忘了我吧?” “回答我。你是什么身份?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又是什么人?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看着迟迟没有动过的牛奶,司涅知道,他不信他,心情沮丧,尽管如此,他还是一一回答了慕异卓的问题。 据司涅所说,两人是从小就认识的,两家的家长也很要好,后来长大了,又是考同样的学校,远离父母的两个人,自力更生的同时也相互依靠。再后来慕异卓因缘际会明星,名气水涨床高,吃穿不愁,而司涅则成了他的经纪人。 自然而然地,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拍拍戏,谈谈情,躲躲狗仔,偶尔回老家找家人聊聊天,是刺激而平淡的生活。 硬要说哪里不好,就是慕异卓从小就噩梦不断,睡着时不断挣扎,醒来却什么都记不得,只是会心情抑郁一段时间,看了许多心理生理的医生也不见好,父亲、司涅为他伤透了脑筋,却始终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你现在还记得你的梦,可以和我说说吗?究竟是什么样的噩梦,会困扰了你这么多年?” 慕异卓大致和他描述了下,当巨星的生涯,丧尸干扰了他的生活,坐上了机甲想要保护里世界的人,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丧失了理智,直到…… “直到我的声音响起,质问了你一些事?帮你把理智唤回来?”司涅苦笑,“这么说来,在梦里,我也没对你造成什么伤害,不是一直在帮你吗?你何必现在戒备成这个样子。” “不一样。”他摇摇头,“现在的你,比那个你好太多了。”他眼里满是迷茫,“太真实了,不像是假的。” “那你觉得现在真实吗?”司涅握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脸颊上,“我真实吗?梦是没有触感的吧?你能感受到现在的我吗?” “可以。” “那……” “可是在‘梦’里,也有触感啊。” “你确定吗?有时候只是大脑欺骗了你,让你以为是罢了。”司涅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喂!” “会痛,就一定不是梦。”司涅轻轻地抚摸着对方被捏痛的地方。 “可是在‘梦’里,更痛呢。”所谓‘梦’里黑暗的童年,潮水一样的孤独,比起司涅告诉他的身世,真的是不幸得太多太多了。 有时候生活平常得像白开水一样,也是一种幸福啊。 “如果连在梦里都会痛,那就没有眷恋的必要了,不要再想那些虚幻的东西了,异卓,回归现实吧。”司涅的手掌往下,抚摸着慕异卓的锁骨,轻轻地轻轻地,像是羽毛扫过一样,痒痒不断地延伸开来,一直延伸到心里去。 慕异卓忽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将人拉进自己身边,颤抖着亲上去。 对方很热情地回应,甚至反守为攻,一路侵略的过程中,又不失绅士般的风度。 果然,与梦里的那个司涅,很不一样呢。 不知不觉地,两人已经躺倒在床上,本来就没有穿上身的衣服,省了一道程序,慕异卓便毫不犹豫地往下一个步骤进发。 肢体碰触,对方的身体较自己冰凉,在自己身上激起了一层小小的疙瘩,而慕异卓渐渐往下游走的手,也引发了对方微微的战栗。 终于到了那个点。 他本想一鼓作气的,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成了下面那一个,身体里被试探性放入的异物唤回他迷醉的意识。 “怎么了?”感受到他的停顿,司涅也没有再动作。 “你是1?” “啊。”对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又忽然恍然大悟,猛然大笑起来,“不要告诉我在梦里你是1。” “……” “还真是?哈哈哈哈,你一直想尝鲜,没想到在梦里实现了这个愿望,也不错。”司涅抑制不住地耸动着肩膀。 “……滚。” 让慕异卓意外的是,司涅还真翻了个身,从他身上下来了。 这真的,不是他之前所认识的那个司涅呢。 “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就不一定克制得住了啊。”司涅歪过脑袋,凑过去,用鼻子蹭着他的,手也伸过来环住他的腰,“让我抱一抱,总可以吧?” 对着他可怜兮兮的眼神,慕异卓实在拒绝不了,“嗯……” 如果司涅说的是真的,他拒绝了,对方会很伤心吧。 如果说的是假的,那为什么对方要费那么大力气来骗他呢?静观其变,也是好的。 “明天,我想回家看看。” “好。”司涅的回答里,带着一丝隐隐的欢愉。 ☆、真亦假时2 和“梦里”一样,慕异卓的母亲早逝,父亲是个科学家。 和“梦里”不一样的是,他的父亲没有死,而且还很和蔼。 慕严从厚厚的资料堆里抬起头,略显惊愕地看着他们,“阿涅,异卓,你们来了?”加了机器保姆把茶端上,他从研究里脱身,过来和慕异卓聊天,“前几天还看到你的新片子,还不错,就是里面一些生物常识用错了,像是kd病毒,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还没有被发现,你怎么不跟导演说说,真是丢我的脸。” “呃,我也不是很了解。一般观众不会注意这种学科性问题吧。”慕异卓没想到刚进家门就被数落,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的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不安。 “细节决定成败,你看这就是为什么科学家不爱看片子,漏洞百出的看得烦。当年就和你说跟我搞研究搞科学,可以搞一辈子,当什么演员,还能靠那张脸一辈子啊。” “咳咳。”慕异卓差点被呛到。 在梦里,他之所以会当演员,是因为这条路刷脸,钱来得快,从小没有父亲庇佑,自然是得自求多福,哪里还会考虑到老了该怎么办,能走一步就是一步。 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有人担心他的未来。 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父亲。 桌子之下,一只微凉的手搭在他的上面,慕异卓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司涅在说,“毕竟异卓喜欢,就随他吧。反正赚的钱,够下半辈子了。就算不够,不也还有我。” “哈,伴侣这东西,一起时再怎么亲密,未来也太难以预测了。到头来能最可靠的,还不是自己。” 明显是在反驳司涅的话,说他未必可靠,可他不慌不忙,从容地和慕严对视,“有得依靠的时候就靠着吧,说不定靠着靠着就一辈子了呢,害怕未来而放弃了可以开心的时光,说不定错过了,到时就连回忆也没有了呢。” 慕异卓觉得在这两人的眼神交流间,一股浓浓的火药味袅袅升起。 莫名的好笑呢。 他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弧度。 握着他的手微微收紧了力道,引得他朝司涅看去,正对上对方不满的目光,像是在无声地说“你笑什么”。 对面的慕严也沉了脸,“异卓,别不当一回事,要好好规划未来。” 原来有人站在不同的立场,却都在为自己着想的感觉,就是这样啊。 真好呢。 在慕严敌对的、可以被诠释为“家种白菜要被猪拱了好生气,可是没办法再不被拱白菜也要蔫了”的怨念的目光注视下,司涅揽着慕异卓的肩,两人分外友好地离开了。 “你差不多就行了,还不放开?”被强行揽着的慕异卓终于忍无可忍,不是他想秀恩爱,而是根本挣脱不开。 “怎么样,这肩膀还算是可靠吧?你可以放心靠一辈子的。” “所以你之前那么爽快地答应跟我回家,就是为了在我爸面前宣示主权啊?” “啊呀,是你提出想要回家,我推掉工作陪你过来,怎么好心被当驴肝肺呢。” “我都在放假,你能有多少工作。” “我又不是你,卖卖脸就有钱了,我要靠这里。”他指了指脑袋,“养活自己,也让你那张脸有人买账。本来我可是要帮你洽谈一个合约的,听说这家导演不错。” “别说得好像我就没头脑一样。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哪有大明星自己洽谈合约的,当然是经纪人先出马探风了。” 慕异卓愣了一下。 其实还真有。 雪儿处事优柔,有段时间他的经纪人跑了,别人又在等着看笑话,她自告奋勇要帮他拿下一个合约,结果对方欺负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慕异卓知道后,怒不可遏,自己出马狠狠地出了口恶气,也惊动了对方背后的人,受到赏识,最终拿下了合约。 如果当时没有及时赶到,雪儿那傻丫头恐怕就老老实实被欺负了吧。 就因为那是他的低谷,她要不计一切地把他拉上去。 “雪儿。” 那么好的一个丫头,是真的存在的,还是也是“梦里”的一个角色? “嗯?你说刘雪?怎么忽然想到她了?”司涅停下脚步,“我是会吃醋的。” “她在啊?在哪里?我想见见她。” 两年了。 不管是不是在梦里,他就是觉得过了两年。 她还是一样的温柔,还是那样一个软妹子。 看到他慕哥慕哥地叫,眼里的崇拜和温暖完全没变。慕异卓和她聊得很尽兴,直到司涅黑着个脸说制片方打电话来找他们有要事商量,才恋恋不舍地告别。 “所以你所谓的有要事,就是吃自助餐?”慕异卓不爽地盯着司涅,周围人声鼎沸,据说都是他将要拍的戏的剧组。 “和同事联络感情,难道不是要事?要是不来,会被人说你端架子。” “反正名气那么高了,被说端着那就端着呗。” “拜托珍惜一下羽毛,我费了多少力气才让你有今天的成就的,过气了别找我哭。”司涅抽出慕异卓手里拿的小勺子,在他额上敲了一下。 “上面还有奶油!” “要不要我帮你弄掉?” “废话。” 司涅一把抓过他,盖章一样往他脑门上印上一吻,“行了。” “这里是公众场合!”旁边几位女演员在吃吃地笑,慕异卓尴尬得要命,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剧组里混,“能注意一下影响吗?” “你自己都不爱惜羽毛,我干嘛要替你注意?” 真是,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报复! 慕异卓被他气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慕异卓过得很愉快。 在外粉丝成群,受人追捧,在内有和蔼的父亲,温柔的雪儿,还有他重新认识了一番的司涅。 除了在所谓的噩梦醒来后那次差点擦枪走火,他们每天晚上还是睡在同一张床,其实一开始慕异卓不满于这个安排,但是对着司涅那双无辜的眼睛,就不知道怎么妥协了。 一直没有做,只不过司涅经常是一开始好好地躺着,睡着睡着不知怎么就抱着他了。 慕异卓经常是被硌醒的,因为那个家伙用双手环着他,自然是有一只手被他压在下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下去的,也不怕麻掉,就那么抱着,不会紧得让他窒息,却也没让他有离开的余地。 白天里胸有成竹,仿佛能够解决一切难题的面孔,在睡着的时候就和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童没什么两样。 不过由于房间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慕异卓只看过一次这样脆弱的表情,那一次外面天气不好,闪电劈下来,将整个苍穹照亮得犹如白昼。 而司涅就是微微皱起了眉,把头埋到他的颈窝里,还跟猫儿似的蹭了蹭。 他觉得实在有趣,正要多多观察,雷声骤响,对方的眼睛猛地睁开,本来就自带了夜光效果,那一瞬间仿佛还多了几分冷意,吓得他猛地抖动了一下。 然后那双眼睛就变成了蓝蓝的月牙。 长那么大还被雷吓得发抖的胆小鬼。 这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慕异卓一直被司涅拿着这个把柄取笑。 那道冷得犹如冰锥的目光,仿佛只是电闪雷鸣下的一个错觉。 不过话说回来,他似乎很久,没有做过所谓的“噩梦”了呢。 “阿尔法的血脉。” “谁?”慕异卓猛地惊醒,刚才那一声声的呼唤好像离得很远很远,却还回响在自己耳边。 “怎么了?”司涅开了灯,惺忪而关切地看着他。 他四下看了看,房间里除了他和司涅,没有第三个人,“没,应该是做梦了。” “又做噩梦?都多久没了。喝牛奶吗?安安神。” “嗯。”他接过牛奶,一饮而尽,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慕异卓本以为重做噩梦,只是偶然,没想到接下来一连几天,情况越来越严重,到后来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就能听到呼唤声。 似乎已经很近了,近到稍微伸出手,就可以抓到呼唤的人。 可是他的手被人按了下来。 “异卓,要不我再陪你去看看医生?”司涅握着他的手,忧心忡忡。 “不用了,给我喝点牛奶吧……安安神睡一下就好。” “或者明天别去拍戏了,就在这里休息。” “不用了,你不是说要珍惜羽毛吗?”慕异卓牵起嘴角,“我可不想你再拿沾着奶油的勺子敲我。” “现在已经没必要找那种借口了。”司涅笑了笑,温柔地吻了他,“现在可不是众目睽睽。” 慕异卓翻了个白眼,“你那什么烂借口,谁说涂个奶油就能在众目睽睽下亲我了?掩耳盗铃。” “反正我能把铃铛盗下来就够了,我只在乎铃铛会不会跑,至于别人,我听不见。” ☆、互惠互利 “阿尔法的血脉。” “阿尔法的血脉。” 未知呼唤的频率越来越高,呼唤者离他的距离仿佛也越来越近。 慕异卓在黑暗里醒来,感受到身上没有搭着司涅的手,就探了探身边,果然人不在了,也好,不用看着对方担忧的眼神,故作镇定。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不见的天花板,心情烦乱。 那些丧尸,那些不好的回忆,真的只是梦魇吗? 还是说,现在亲友在旁,情人相伴,事业有成的现实,才是一场梦? 如果是一场梦,他真希望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摸索着开灯,慕异卓找到手机,在接通的一瞬却有了些犹豫——好像这是他这段日子以来,自己接到的第一通电话吧。 不管怎样,通话是开始进行了,那头传来雪儿的声音,“慕哥?” “雪儿啊,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那一头愣了一下,“晚?不是还没到中午吗?” 慕异卓怔了怔,看了一眼幽蓝的房间,因为阳光照不到这里面,所以他总是以为是在晚上,“我睡过头,刚才迷糊了。怎么了?有事吗?” “啊,有点急事,慕哥你能不能过来一下?”那边的人语焉不详。 一时问不出什么,慕异卓也不耽搁,收拾收拾就出了门,本想给司涅留个讯息,可是在发送的前一刻又把留言全部删掉,也不知是不是下意识地报复他不吭一声就离开自己。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慕异卓啊慕异卓,过了一段不缺爱的日子,你就开始索求更多了。 调整了一下心情,他不再耽搁,过不了多久就来到雪儿的家门口,正要按下门铃,却猛然想起好像在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个场景。 好像是在梦魇里,即将与丧尸一战前,也曾来过这里吧。门口的风景一模一样,唯独心情是迥然不同了。 那时是又焦急又紧张又激动,不知道面对两年不见的友人,该说什么样的开场白,该怎么才能跟人解释清楚事由,让对方知道自己会保护她。 现在呢? 明明梦魇醒后,也来拜访过很多次的,为什么今天突然没有勇气按响门铃了? 他迟迟不按铃,门却像有感应的一样,从里面打开来。 看到开门那个人的一瞬,慕异卓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然而对方不由分说,一把把他拉进房里,砰地一下将门紧闭。 “把这个戴上。”门后的女人带着面具,丢给他一样背包似的东西,自己身上也背着一个,正在调试各种参数。 他是真的醒着吗? 为什么斯娜会在这里? 慕异卓伸手掐了自己一把,喃喃道:“原来我不是在做梦。” “嗯?”斯娜一回头,发现对方还在发呆,“别愣着,我拖不了饕餮太久,快戴上。” “所以这段日子,才是梦吗?”慕异卓恍若未闻。 “什么梦?你被饕餮抓了,我找了你很久才找到这里来,他对你做了什么?你精神错乱了?” “饕餮……司涅……”慕异卓紧抓着背包,用的力气之大,以至于手都在颤抖。明明不像的,明明司涅不像是司涅的,明明他这段日子经历的事,见过的人,都那么真实的。 那么真实,那么美好。 在他出神的时候,斯娜已经把自己背着的装置调试好了,走过来一把夺过他的,抓起他的胳膊,就要强行给他戴上去。 慕异卓不情愿地抽手,没想到斯娜用的力气还挺大,抽不出来,他一时恼怒,推了她一把,色厉内荏地喝:“干什么?” 斯娜被他推得往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呆愣了三秒,这才快步上前,扬起手就要给他一个巴掌,同时厉声说道:“救你的命。” 慕异卓本可以躲开那个巴掌的,可他却像是失去了行动能力,只是怔怔地看着对方的手落下来。 然而,即便打的人不留余力,挨的人不躲不闪,这个巴掌还是没落到慕异卓脸上。 “来到我的地盘打我的人,看来只断希伯来安立克他们的手,还不足以起到杀鸡敬猴的效果啊。”司涅抓着斯娜的手腕,目光如刚开锋的利剑一般,手上一用力,骨骼错位的声音就在斯娜身体内响起,让她瞬间痛白了脸。 “慢着。”慕异卓像是灵魂刚刚回归,脸色比斯娜面具下的还要惨白。 “异卓,只是梦魇,不要怕,今天我能帮你彻底除掉。”司涅回过头来,眼里的厉芒被柔光取代,仿佛刚废了斯娜一条手臂的人不是他。 “放了她。” “放了她,恐怕你这辈子都逃不过梦魇的追逐了。” “谁才是我的梦魇?是她?还是你?”他走上前,将司涅限制着斯娜的手指一只一只地掰开,把自由还给她,却再没看她一眼,眼里装的全是这个蓝眼睛的家伙,“回答我,谁才是?” “这取决于你。”司涅也没有再对斯娜怎么样,还是戴着深情爱人的面具,用手背抚摸着慕异卓的脸,“你觉得我像梦魇吗?这段时间的一切,你觉得像梦魇吗?” “慕异卓你不要发疯!饕餮就是想要你体内的丧尸疫苗而已,里世界已经土崩瓦解,丧尸横行,你以为被夺走丧尸疫苗,你还能残存多久?” 丧尸疫苗。 是呵,他都忘了自己体内还有这么奇特的东西。 “她说的是真的吗?这就是你想从我身体里得到的东西?有那么难取吗?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的气力?我不是和你签订过契约吗?不是只要你一开口,无论如何我都得给你吗?这段时间算什么?算是想向我索取什么东西的补偿?还只是你个人的恶趣味?” “如果我说她说的是假的呢?我只是和你一起成长,长大后又做了你经纪人的、喜欢你的人呢?不是什么所谓的丧尸,也没有丧尸这些东西。你的父亲也不是疯狂的科学家,他爱你,我也爱你,还有你的朋友,你的事业。”他的动作越来越轻,越来越轻,仿佛是拿着羽毛在他脸上轻轻浮动,带来痒痒的触感,“所有的一切,你舍得相信都是假的吗?” 慕异卓张开口,还来不及说话,那轻柔触碰他脸颊的手指就落到他的唇上,像是无声地要他三思。 “我舍不舍得,事实都只会有一个。”他虚弱地往后退一步,竭力地摆脱那跟手指的影响。 “我说过了,取决于你。”司涅不让他逃跑,只一步便拉回了两人的距离,“什么才是现实?什么才是梦境?你真的分得清吗?或许这两个都是梦境,选择哪一个,只跟你的喜好有关,与对错无关。” “慕异卓,别被饕餮迷惑了。事实就是事实,假象就是假象,难道你能一辈子活在假象里面吗?想想一旦假象消失,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斯娜见慕异卓面露犹豫,不由说道。 司涅忽略她,尽管他和慕异卓的距离已近得不能再近,他却还在用声音步步紧逼,“问问你的心,你究竟想要什么?只要你要,我就能给。” 美梦与梦魇,似乎任何人,都能闭着眼睛轻易抉择出来。 然而面对这道选择题,慕异卓犹豫了许久许久。 蓦地,他终于开口:“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给我营造这么一个假象?一直装着一副对我一往情深的样子,你不累吗?明明是个那么自私的甚至不是人的家伙。是因为好玩吗?看着人类在你面前自我欺骗,觉得这样很好玩吗?看在老天的份上,你想要什么东西不能直接要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觉得不公平?”见他作出了选择,司涅脸上温情的面具也褪了下来,又恢复到慕异卓以往熟悉的自私无情的样子。 “当然。” “扪心自问。”他将手按在慕异卓的胸膛上,“你有所谓吗?只要有人爱你,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我,不管那是不是人,你有所谓吗?” “你乱说什么!”慕异卓像是受到羞辱一般,狠狠地拍开他的手。 “乱说?哈,异卓,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像我这样了解你。你缺的不是爱人,你缺的是爱。只要有人爱你,你就宁愿沉浸于哪怕是虚伪的世界,也不愿醒转。” “胡说!” “安神的牛奶里有什么?我的眼睛能对人造成什么影响?你不是不知道。但是你做的都是什么事?你主动跟我要,主动和我对视,不需我费太大的力气,你就相信了我为你编造的谎言。” “够了!” 司涅露出恶魔般的笑容,质问仿佛无休无止,“你听听你的良心。是我利用你看了一出好戏,还是你利用我圆了一场梦?” “我……” “慕异卓,你没资格和我谈公平。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 ☆、告别美梦 司涅的话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将慕异卓最难以启齿的小心思给揭露出来,说得他哑口无言,无以反驳。 但既然梦醒了,就没有再躺下接着做的道理。 沉默地背上斯娜给的包,他避开司涅的目光,看向斯娜,还没开口,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言简意赅地说了句,“带子上的钮。” 背包乍看很普通,双肩,腋下处有两条长长的带子垂下来,是可以往前扣在一起的,右手边的那条就有一个和带子颜色一样的按钮,很不起眼,慕异卓翻了一会才找到,正要按下,带子却忽然被人扯走了。 “这段时间你不是过得很快乐吗?留下来,我保证在你有生之年都能这么快乐。” “我不要虚假的快乐。” 看着他闪烁的眼神,司涅笑了,“真亦假时假亦真,虚假了一辈子的东西,还能算是假的吗?” “里世界虽然没了,但是还是有人幸存下来的。你在乎的那个朋友,我之后去调查过,仍是下落不明。”斯娜插了一句。 下落不明,就意味着对于不知道的人来说,她还没死。 答应要保护的人,生死不明,他没有借口可以醉生梦死一辈子。慕异卓闪烁的眼神逐渐坚定下来,用目光诉说着他的答案。 司涅敛起双眸,危险地盯着斯娜,这个该死的女人。 慕异卓看他分神,往前一步,微微转身,用背撞开对方,趁机扯下带子,然而带子的控制权是抢回来了,脖子却被人控制住了。 司涅用手臂箍着他的脖子,远远看去就像亲密的拥抱,可是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他所用的力道,是有多么的致命。 “想走?你倒是天真,竟然想用这种雕虫小技从我手里讨得了好?忘了我是什么东西了吗?” “那是,比不上你的自知之明,自称自己是‘东西’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啊,不对,你是丧尸是吧?那也该是‘不是东西’……”脖子被猛地勒紧,他差点没喘过气来。 斯娜一个箭步要冲过来,司涅似有所觉地转过头,蓝色的眸子运用起他十分擅长的技能,“乖乖在那呆着。” 她便站着一动不动了。 “已经在敌人的手里了,就不要逞强,吃苦的还是自己。”司涅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慕异卓身上。 “为什么不干脆利落杀了我?明明有那么多机会,明明对你来说很容易。” “我喜欢。” “那就放了我。” “理由?” “你不是喜欢玩游戏吗?追逐游戏向来很好玩。” “你当我是闲得发慌的疯子吗?” “还真是。” 他不怒反笑,甚至是带了几分欣慰,“你怎么能那么理解我。”顿了顿,又说,“那你猜,怎么样我才会放了你?” “懒得猜,你爱放不放。反正硬是留下我,对着一个死人脸,你可能也没什么游戏的兴致了吧?” “谁说对着死人脸就不能玩了?死人可好玩了,活死人那就更好玩了。”司涅不赞同地说,手臂上感觉到慕异卓在费力地吞咽,“但既然我们感情这么好,这样吧,你做两件事,我就放你走。” “什么?” “我要丧尸疫苗。” “丧尸横行,没了疫苗你……”斯娜脚是不能动,嘴还是能说哈的。 “闭嘴。”司涅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如法炮制地夺去她的言语功能。 “另一个条件呢?” 司涅微微放松了手臂,另一只手却揽上他的腰,将慕异卓的下半身贴近自己,附在他耳边低声说:“要你。” “第一个我可以答应。”慕异卓也是习惯了他这种发情和发神经一样频繁的风格,“第二个……你要是想当0,我也可以答应。” “慕异卓,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我没有。但这就是我的答案,你还能把我怎么样了?”慕异卓破罐子破摔地说,他就赌了,赌司涅既然会提出这么些要求,他不同意对方也未必能强来,虽然原因不明。 “还真不能。”不出所料,司涅放开了他,“看在我们俩感情的份上,只答应了第一个条件也行,给我吧。”他朝他摊开手。 “怎么给?”丧尸疫苗这东西很抽象吧? “手来。” 慕异卓把手放到他的手上,疑惑地看着他。 “跟着我念。”司涅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以契约的名义,乙方心甘情愿赠与甲方所求之丧尸疫苗。” 慕异卓照着念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差一个步骤。” “什么?” “吻我。”司涅轻佻地说。 “你是在扯淡吧。”慕异卓鄙视地看着他。 “你真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说得好像是他的错一样。 慕异卓想叫他滚,结果话到喉咙里,忽然哽住了,全身上下四肢百骸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一开始是痒痒的,后来它们爬的速度越来越快,似乎是聚集得越来越多,以至于让他有一种血管都要撑裂的感觉。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11节 他忍不住嘶吼出声,疼得稍稍弯了腰,下意识地要收手,可是司涅牢牢地攥着它,仿佛是粘着在那上面,怎么也抽不开。 其实司涅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原本帅气的脸庞稍稍扭曲,青筋血脉全都浮现出来,就像是爬满了蚯蚓长虫,分外可怖,湛蓝色的眼睛颜色加深,变成了几近墨色的暗蓝,犹如恶魔再世,可是眸光闪烁,嘴角微微向上,像是垂涎了什么许久,终于能够得到那样东西。 忽然,他脸上的青筋血脉全都消失,眼眸也变回了常态,猛地抽搐了一下,浑身瘫软地跪倒在地上。 慕异卓也因此得以收手,痛苦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不是一身冷汗浸透了衣服,他是肯定要怀疑之前几分钟的真实性的。 “趁现在。”斯娜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行动自由,来到他身边。 “嗯。”慕异卓刚要按下按钮,就见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大口径的枪,对准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司涅。 “别多事,要是打不死他反而把他弄醒了,走都走不掉。”他搭上她的肩,劝道。 斯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拿出来的东西,肯定有把握伤敌。” 慕异卓张了张嘴,想再劝什么,又好像没什么好劝的。 背包突然被扯了一下,害得他一个踉跄,差点往后倒过去,接着这个力量,司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睛里像是蒙着一层雾,语气却满满的都是自负,“就凭这?你也太小瞧我了。” 慕异卓回身推了他一把,本只是想脱身,也没料到一推人就往后倒了,但也没纠结太多,一步跨到斯娜身边,按下她背包的按钮,也按下了自己的。 空荡荡的房里只剩下司涅一人,死一样地躺在地上,睁着双眼,似乎超越了时空,看到了一些非这个房间所属的东西。 他看到了一个人。 面目模糊,一身科学家的打扮,慢悠悠地走近来。 “谁?”他问。 来人蹲下身,“我是契约创造者。” 司涅微微动容。 这种不论是约束力还是执行力都简直玄幻的契约,它的创造者究竟会是何许人物。 “你来干什么?契约无法执行,也是你搞的鬼?” “我可是为了你好。”那个人伸出手,像摸小狗一样摸着司涅的头,虽然实际上一点感觉都没有,但司涅还是不满地转开。 如果他还有力气,一定要将这个人大卸八块。 “你以为丧尸疫苗是什么用的?你以为你为什么会成为丧尸王?” 司涅慢慢睁大了眼睛。 “还能活着已是不易,好好珍惜吧,不要再想着那些莫须有的东西了。”那人说着,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终消失。 司涅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了什么东西,距离他十万八千里远的慕异卓当然不知道。此时的他正一脸苦恼,和斯娜刚被传送到这附近,就遇到了丧尸群,两人逃命的同时被迫分开,等到保住了小命,也看不见对方的踪影了。 幸好已经知道了要去哪里,目的地在西北方,一直朝那走,总能重新会合吧。就是可惜背包的传送功能只有一次,不然也不用那么麻烦。 ☆、幸存乐土1 夕阳无限好,就是有点晒。 慕异卓抬着头看了一眼太阳的方位,决定再往前走一会。 他已经独自一人走了三天了。 幸好背包不仅是传送器,还是高科技产品,里面的空间要比外面大得多,粮水储存还是充足的。就是有些忐忑,明明斯娜说抵达点就在那附近的,可是他都朝这个方向走了多远了。 太阳东升西落,他应该没记错吧? 要是是在里世界里就好了,指南针还能用,在这外面,据说是各种和丧尸大战的影响,使用的炸弹武器造成磁干扰,那玩意就一点用场都排不上了。 “真是。”他抱怨似地咕哝了几句,才在沙漠里独自呆了三天,就有点理解古典名着鲁滨逊漂流记里的主角是什么心态了。 不过比鲁滨逊好的是,他还有个目标,还有个目的地。 绿曼陀。 这是他要去的地方。 斯娜告诉他,那里是人类最后的聚集地,不同于里世界的虚伪和平,那里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生来就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哪怕是三岁幼童,也懂得怎么使用武器,更不用提成年人。 当然,要有效地对付丧尸,也免不了机甲的存在。 绿曼陀的机甲,就不是里世界那种临时抱佛脚做出来可以比拟的,那是真正的机甲,拥有能够一击将丧尸打败的机甲毒。 就跟慕异卓从阿尔法基地得到的“希先生”一样。 关于机甲毒是什么东西,慕异卓也有顺便问过斯娜,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在笔记里看到任何相关记载。 斯娜回答里的鄙夷意味,简直就像哪怕只有这两个字放在笔记里面,也是对薄薄那一沓笔记纸的资源浪费。尽管如此,她也不能容忍阿尔法的血脉那么无知,于是还是给慕异卓科普了下。 简而言之,机甲毒就是一种针对丧尸的特效毒药。 正常来说,除非把丧尸轰个稀巴烂,不然哪怕头掉了,因为丧尸病毒作祟,它的身体也能接着走。但是机甲毒的存在,就是抑制丧尸病毒,使得用普通刀刃伤害这些怪物成为了可能,丧尸更容易消灭,人类花费的代价就低了。 这才是区别机甲与一堆人形破铜烂铁的关键。 “那照理说有这么所向披靡的东西,人类不该早就把丧尸消灭光了吗?”慕异卓很奇怪,人们之所以惧怕丧尸,一个是因为它的生命韧度太强,这一点机甲毒解决了。另一个是因为它的传染性奇高,可是坐在机甲里,和外界隔绝开来,不就不怕被传染了吗? 对这个问题斯娜更嗤之以鼻了,她用言简意赅的话,淋漓尽致地表达了这么个内容“你特么以为机甲和机甲毒是市场的大白菜,物廉价美人见人爱抢着买?” 更何况机甲毒对丧尸的作用也是有区别的,如果对上最高等级的丧尸王,它的作用也是要大打折扣的。 所以决定一部机甲厉不厉害,关键在于它的机甲毒有多厉害,能毒死多少头大象……不,毒死多少只丧尸王。 其实说得通俗点,就是丧尸病毒和机甲毒两个打架,看看谁更厉害点吧。 慕异卓在心里默默地总结,同时也好奇“希先生”那部机甲,算是什么级别的,能消化掉丧尸王艾弗里,应该也不弱吧。 这次之所以要去绿曼陀,一个是要找雪儿的下落。 据说里世界给攻陷的那一天,绿曼陀派来援兵支援,所有才得以有人类幸存,说不定雪儿也是其中之一。 至于另一个原因……貌似自己的机甲也被绿曼陀的人顺手收走了。 虽然那机甲事挺多,但好说歹说防身效果还不错,还是讨回来比较好。 在他无聊地想着这些的时候,太阳已经炫耀完他的晚霞礼服,心满意足地下山去了。夜色降临,对于独自在外行走的人类来说,可不是件什么好事。 他停下脚步,找了个还算满意的地方,从包里拿出支像是钻头的东西,将尖锐的顶端钉到地面上,然后按下手柄的按钮,就在旁边坐下,任它去了。 不一会儿,地底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着时间加长,那声音就越来越大,同时这东西不断地喷出沙土,过不了多久就喷出了个小土丘,地底的声音也停止了。 慕异卓用了点力气,把工具往下一敲,轰地一下地面塌陷出一条能容一人宽窄的通道,他跳进去,滑行了几分钟后,通道豁然开朗——他进入了自己刚挖出的小地穴里。 这工具的功能还是他无意间发现的,真是太实用了,简直就是旅行防丧尸之必备。 满意地把工具收进来,按下另一个按钮使之堵住入口,外头还会自动把沙子吸附过来,做个掩护。 他美美地躺下,准备睡上一觉。 可是还没睡上几分钟,他就被落到自己脸上的砂砾弄醒了,有些甚至进到鼻子里,害他难过地打了几个喷嚏。 什么情况? 是今天没用好,地穴不牢固要塌了? 他扫了扫脸上的沙,坐起来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好像又没什么了。虽然已经很疲惫,不过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安,别睡着睡着被活埋才好,还是出去另外找地方打个洞吧。 拿出堵在入口的工具,他刚要出去,身后的穴壁忽然有了动静,仿佛是有人拿着个强力吸尘器在那一头吸着似的,穴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变薄,最后再慕异卓目瞪口呆的情况下,他的地穴就被迫扩大了一倍。 也由此能看到对面有一个和他下来时一样的通道。 肯定不是丧尸,那些家伙才不会这么文明地挖地洞睡觉。 那是人类? 三天不见人的慕异卓有点小激动。 他还在那激动呢,一个人影就从上面滑下来,显然也是没想到今天打的地穴那么豪华,更没想到对面还有个人满眼放光地盯着这边,一下来也是愣了。 慕异卓有点小失望,本来希望下来一个跟斯娜一样全副武装的人,没想到来人瘦瘦弱弱的,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手腕的地方还破了洞,估计是穿了很久了。 两人相对无言了半晌,还是对方先放松下来,温和地朝他打招呼:“你好。” “你好。”慕异卓下意识地回答。 “好巧。” “是啊。”何止巧,简直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好吗。 这么没营养地说了几句,那人也算是回过味了,跟慕异卓一样把工具堵在入口,朝他爬过来,拍了拍沾着沙的手,向他伸出,“我叫周零,很高兴能在这片沙漠里遇到你。” 慕异卓和他握了握手,“我也是,我叫慕异卓。” 这天晚上,慕异卓终于不再无聊了,三天里总算见到个活人,挺兴奋,而对方据说是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见到活人了,兴奋程度更甚,于是两人相见恨晚,疲劳一扫而光,凑一起就聊起来了。 很快,慕异卓就把对方的大概来历摸清楚了,不由惊叹这家伙真是好运气。 他是人类,这点自然不用说。可是作为一个没有丧尸疫苗的人类,竟然能够在这片丧尸随处可见的沙漠里存活了小半个月,一点抓伤都没有,也算是奇迹了。 “我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跑得快。”对着慕异卓钦佩的眼光,周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且包里还是带着点防身的武器的。” “那也太危险了,我认识个朋友,她就安全措施就做得挺足的,每次看到她都穿着一身防御装备。” “其实我醒来的时候,身上也有一套,不过破破烂烂的,已经不能用了。” “醒来?” “嗯。不知道之前经历过什么,我忘了,就记得自己叫周零,也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后来遇到了一个绿曼陀的人,结伴走了一段时间,他说他有事得先赶回去,跟我说了方位,让我去找他。” “过去充满了不确定性,不会觉得不安吗?不会想到要探究自己过去是什么人吗?”慕异卓想起之前和司涅一起过的那段日子。 周零摇摇头,“有什么好不安的呢?反正过去了都过去了,我是什么人我做过什么事也都没有回旋的余地,既然这样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再说我就算找到了认识我的人,他们口中所说的过去的我也仅是他们认识的我,谁能保证那样的‘我’有真实性?我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没必要靠知晓过去来增加对自己的了解。” 他这些话,让慕异卓有些出神。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确实,别人口中过去的自己,未必是真的。 甚至记忆里的自己都未必是真的。 最真的,只是现在的他而已。 看他的样子,周零拍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其实每天睁开眼睛能发现自己还活着,不就很幸福了吗?干嘛烦恼些有的没的呢?” 是啊。 过好现在就行了,能活着就够了,人生已经那么难走,干嘛还要给自己找罪受。 慕异卓阴霾了多天的心,终于有一点点见晴了。 “不过能遇到你真是太幸运了,没想到你也是要去绿曼陀的,以后路上也能有个照应。”他开心地说道,“你也想加入曼陀学院吗?” “曼陀学院?” “难道你不是?”周零讶异了一会,又耐心地解释,“曼陀学院是绿曼陀最厉害的机甲师培养学院,它培养出来的一等机甲师,甚至对上丧尸王也毫不逊色。”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小攻目前还是恶魔,那总要出现点正能量吧 没错,现在周零就是个小天使。我写的可不是暗黑文,哼唧 ~ ☆、幸存乐土2 想起司涅那个死变态,还有希伯来安立克之流,慕异卓表示怀疑,就他那部吞噬了艾弗里那只丧尸王能量的机甲,最后还被安立克他们丢来几只丧尸就搞得失去意识,醒来还被司涅摆了一道,至今不知道自己当时出了什么毛病。 “有那么厉害?”他不禁问道。 “我遇到的那个朋友说很厉害。”要是换一个绿曼陀国度的人,可能会因为慕异卓这句话而觉得受到侮辱,觉得他极为无知,可是周零其实也挺“无知”的,虽然这种无知不含贬义:“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里世界这个地方。” 里世界? 不听过才怪了,他不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慕异卓干咳了一声,“我就是那里的人。” 周零有点讶异,“那里被丧尸攻陷了啊。” “嗯,不过攻陷当天我发生了点事,不清楚具体细节。你知道的话就跟我讲讲吧。” “哦。大概在半年前吧……” “半年前?” “怎么了?”周零奇怪地看着站起来又撞到头,不得不呲牙咧嘴蹲下来的慕异卓,不明白他怎么忽然那么激动。 “没什么,原来过去那么久了啊,感觉这么震撼的事情,像是昨天才发生的。”慕异卓故作深沉地说,心里在咆哮: 特么司涅那个王八蛋究竟绑了他多久,他以为最多也就是在那个虚伪的美梦里呆了一个多月而已,居然已经过了半年了?斯娜后来也没提。 “嗯,实在是惨剧,听说那里的人类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丧尸与机甲对于他们而言早已是个传说,只不过一直被神秘的屏障保护起来。贸贸然屏障消失,面对那些可怕的生物,安逸了那么多年的他们就像几岁的小孩一样无力。更何况,听说当时还有三只丧尸王在场。” “是的,像屏障那种简单粗暴的保护,其实是对人类最大的伤害,因为他们连悬在头上的利刃都看不到了。”慕异卓喃喃道,“肯定死了很多人。” “还是有幸存一些的。”提起这个话题,周零的脸色也很沉重,“因为后来绿曼陀派兵去增援了。” “嗯,这个我也听说过了。”慕异卓看他的样子,凭多年的娱乐圈经验判断,对方肯定还有更大的料没爆出来。 “三只丧尸王,上千只二级丧尸,数不尽的普通丧尸。你猜用了机甲对付?” 三只?是算上了艾弗里,还是后来又多来了一只?二级丧尸虽然容易解决,但是多了也难缠。 慕异卓想了想,保守猜测,“十?” 周零摇摇头,比出一个手指头。 “一?”慕异卓不可置信。 他点点头,“三只丧尸王死了一,另外两只也受了伤,二级丧尸十不存一,更不要提普通丧尸损失惨重,如果不是因为里世界深入丧尸疆域腹地难以防守,而且需要保存实力把幸存的人带回来,现在的里世界可能会成为第二个绿曼陀。” 慕异卓受到了震撼,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独自一人力挽狂澜,让那些难缠得丧尸王铩羽而归,偷鸡不成蚀把米?改天见到他一定要好好跟那人取取经。 “那个朋友和我说,那部机甲现在就在曼陀学院。” 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慕异卓再也不敢小瞧这个学院了。 周零之后还补充说明了很多曼陀学院的相关简介。 一言以蔽之,就是这个学院是人类幸存国度的一级学府,就算是考到后勤专业,去当厨子班的最后一名,毕业出来身上也能多一层一厘米厚的24k金,享受众心捧月的高等级待遇。 而从周零那句“你也想加入”的“也”字就知道,他是广大“赴京赶考”的学子之一。 啊呀,赴京赶考,能知道几百年前的典故,慕异卓觉得自己的知识真渊博。 “不过学院对学生年龄没有限制?”眼见周零最少也得有二十五了,慕异卓问,这要是在里世界,他都得毕业两三年了,就算不在里世界里,像这种般存在的学院,招收学生一般不也得像一样,遵循“从娃娃抓起,成年人已成定性不值钱”的原则吗? “没有,只要能通过测试,都可以成为学院的一员。至于测试成绩,则会成为分配专业的依据之一。” “哦。”还真是个包容力强大的学院呢。 “你要去吗?” “我?”慕异卓愣了一下,郑重地点了点头,“去。” 他需要变强,需要强得连丧尸王都动不了他一根汗毛。 父亲的笔记虽然厉害,但毕竟有些知识太过高深,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根本无法理解。 “那一起。” “不过我还得先打听一个人。” “哦,你之前说的刘雪小姐?” “嗯。” “那到了绿曼陀,就先找那位朋友帮你打听一下。” “好,谢谢。” “不用谢。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周零朝他笑了笑,“只要一天不见尸首,她就必定活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人苦尽甘来了,在他们碰巧相遇后的第二天上午十点,重新踏上旅程的他们眼前景象终于不再是无尽黄沙,而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除了这雾气薄点,隐隐能看到里头的东西外,看起来和里世界消失前的屏障一样一样的。 都是雾气形态嘛。 “我们应该到了。”周零听朋友描述过绿曼陀的样子,“这应该是防护罩。” “走吧。” “嗯。” 从感觉上来讲,这个防护罩和里世界屏障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里世界的屏障压力很大,除非开着汽车装甲车之类能保护的载体出去,正常人都没法直接穿过,隔绝了丧尸也把人类包围在内,慕异卓到现在还记得那辆可怜的芙査兰,出了里世界就面目全非了。 而这里的防护罩其实就和普通的雾气没什么区别,经过的时候就跟经历了一场小雨一样,出来衣服都有点发潮。 “这样的防护罩有什么用。”慕异卓最讨厌身上湿黏黏的了。 “有警报装置,普通丧尸的心跳频率和人类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这点慕异卓在阿尔法的笔记上也有看到过,“但是从三级丧尸以上,心跳就一样了,不怕他们闯进来?” “怕,所以我猜才有我们前面这道墙,听说它也是安装了相关的防御装置的。” 慕异卓停住脚步。 墙挺高的,正常人是没法跳过去的,只能老老实实地攀爬上去,上面也凿了一些借力的凹槽,想来就是供攀爬者使用的。 他瞬间就懂了,三级丧尸及以下级别,都是没有智力的,性格暴躁,遇到这种墙,只会砸穿,或者直接靠惊人的跳跃能力跳过去。到时候恐怕就会触动什么相关装置了吧。 过了墙,还是墙,不过材质不一样了,一看就不容易砸穿。 “虽然这墙不容易破坏,但是拿这个来拦二级丧尸还是小材大用了点吧。”凭借经验,慕异卓推测这一关卡是过滤更高级丧尸的。 “听说后面还有四堵墙,都是一样的了,既然二级丧尸已经有了智力,当然也不能拿非智能手段来对付。这附近是有人巡逻的,不过地方太大,也没法面面俱到。墙只是起个缓冲作用而已。”周零把朋友告诉他的事都转述给慕异卓听。 慕异卓认命地爬墙。 两人才爬了一半,就听到附近有人双脚着地的声音,扭头一看,是位老兄。 “嘿,你好啊。”终于找到绿曼陀,慕异卓心情挺好的,看到又多了个伙伴,不由打了声招呼。 那人顿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 “……真是晚上不能说鬼。”慕异卓盯着“人”嘴边两颗獠牙,分外无语,怎么运气就那么“好”呢? “快爬。”周零也知道这是二级丧尸,紧张地招呼着。 他们急匆匆地上了墙,又急匆匆翻过去,慕异卓着地后,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那只丧尸已经爬上了墙头,他迈开步子,边想着要怎么脱身才好,才跑了没几步,就发现周零没跟上来,往后一看,他虽然也在跑,但是一瘸一拐的,显然是刚才跳下来的时候崴了脚。 “没事吧?”他停下,看了一眼已经往下爬了一半的丧尸,一旦它下了墙,没了速度限制,要抓住他们那是分分钟的事。 ☆、安斯艾尔1 “别停啊,快跑,跑得了一个是一个。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争取点时间。”周零见他停下来,像是要回来帮自己,急得直摆手。 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生活,他早就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丢了小命,迟早的事儿,正常死亡那是大福分。现在自己受伤了,没必要再拖累一个人。 慕异卓停下来,倒也没往回跑,边冲周零喊:“你快跑到我这边来。”边从包里掏东西,他记得还剩下两三颗足以伤到二级丧尸的手榴弹的。 周零看他另有打算的样子,也不再多说磨蹭,咬咬牙跑过去。 这时丧尸已经下了墙。 “上来。”慕异卓微微蹲下,背包已经背到前面去,手里拿着手榴弹,一手扣着拉环。 “会拖累你。” “再扯下去才会。” 时间宝贵,再拖下去谁都跑不了,周零当机立断,听从慕异卓的话跳到他背上。 慕异卓双腿微微一沉,也就直立起来,几乎是同时把拉下拉环,一把把手榴弹往几步开外的丧尸脸上一丢,也不看效果,拼了命地跑起来。 爆炸声轰响。 慕异卓沉声问:“周零你回头,丧尸怎么样了?” 他看了一眼,简洁地说:“炸掉一只手,脚没大碍。” 该死,脚没大碍他们就有大碍了。 好在也考虑到了这点,慕异卓也不是很慌,“我背包没拉死,你伸手拿,丢吧。” “行。” 因为慕异卓放好了位置,所以周零一拿就拿到了,扣了拉环就往回丢。 轰。 再拿一个。 轰。 终于废了丧尸的一条腿,对方单脚蹦,速度总算慢下来了。 再拿。 这回的比较小,看规格就是没法伤害到二级丧尸的。 慕异卓感觉到他动作顿了顿,飞快地说:“丢,声音还是挺响的。” 周零反应过来,慕异卓的目的并不是要靠这些不入流的武器消灭丧尸,而是要把巡逻兵引过来。这边在想,那边动作优于大脑,已经先把炸弹丢过去了。 于是两人一路跑,身后一路轰鸣。 渐渐地慕异卓喘起了气,虽然之前两年的训练大大提高了他的体质,但是背着一个人这么跑还是有点挑战极限。 “巡逻兵!”周零忽然喊了一声。 慕异卓眼睛一亮,果然,迎面跑来一队全副武装的人,受到了鼓舞,他枯竭的力气像是重生了一样,让他一口气直接跑到这队人旁边。 他们似乎对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了,迎来慕异卓,立刻分成三部分,一部分人接应他们,顺便拿个检测仪将他们从头扫描到尾,确认不是高等级丧尸假扮的人类; 一部分人挡到前面,单膝跪地,从腰间拔了枪,扣动扳机,出来的子弹射到二级丧尸上面,瞬间把它的速度降了百分之七十; 而最后一部分人其实就一个,就站在“缓冲队”人的后面,握住手上的护腕,一把重量级的大枪瞬间出现,裹在他的手臂上并一直延伸出三十厘米,他一手架在底下,裹着枪的手扣住扳机。 一颗直径为五厘米的子弹从枪膛出来,夹着破空之声射向丧尸,一连把它往后带了十几米,这才爆开来,把怪物炸得粉身碎骨。 所有这一切花费的时间,绝壁没有超过五秒。 “外来人。”那个一击杀死丧尸的人转过身来,手上的枪已经收回去,向慕异卓两人伸出手,“欢迎来到绿曼陀。我是a队队长,伯德温条顿。” 慕异卓同他握了握手,并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目光落到他左胸上方的徽章处,上面四朵绿色的曼陀罗花总体呈十字,底部垂直地靠在一个总共有四圈的小圆上,花瓣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展开,仿佛是在招呼四面八方的友人来访。 “你们是自己找到这里的?还有有朋友在这边?” “有个朋友。”周零回答,回想了一下,“他跟我说他叫安斯艾尔。” 听到这个名字,a队各位队员神色各异,面面相觑起来,只有队长还算淡定,单咳了声暗示部下别丢人,“安斯艾尔啊?你认识的那个朋友长什么样子?” 听他语气有点古怪,也不知道这安斯艾尔是何方神圣。 “他头发是绿色的。”周零毫不犹豫地说出最显着的特征。 “天……真是那家伙。” 大家都是一脸吃了翔的表情。 “你确定……他真是你朋友?”伯德温队长很艰难地确认,那种家伙居然有人敢跟他做朋友? “是啊,怎么了?” “没,没。”他嘴角抽搐,善意地提醒,“其实绿曼陀欢迎任何人加入的,如果你们怕一时找不到住处,可以到我家,离得不远。” “谢谢,不过不用麻烦,我答应要去找他的。”周零谢绝。 “咳,好吧,如果以后有需要,你可以随时找我。”伯德温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的信息都跟小按钮一样,“按下那串数字我就能接到你的电话了。” 周零接过来,和慕异卓对视了一眼,对方正用“安斯艾尔是何方神圣这群人怎么表情那么诡异”的眼神询问,他无辜地耸了耸肩,给了他一个“我觉得他就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的正常人”的眼神回答。 “那个,小薇啊,你带他们去……” “队长,你不知道我是路痴吗?没你的带领我自己都可能走丢,怎么可能带人呢?”不等伯德温说完,小薇就急急摆手。 “也是,那小练啊,你……” “队长,你忘了我之前追求阿亚结果反倒人家被申请了限制令现在不能靠近奇白芭公馆一带了吗?” “那……” “队长你也不知道一紧张我就会放臭屁,我现在都想放屁了,人家初来乍到,总不能熏人家一路吧?” 慕异卓和周零两人哑口无言地盯着这群巡逻兵,刚才还英姿飒爽地消灭丧尸,转眼就拼了命地爆黑历史,生怕历史不够黑,一不小心就被伯德温抽壮丁,不得不见到安斯艾尔一样。 喂,你们怕得那么明显还说没什么,不觉得脸被打得啪啪响吗? 你推我让到最后,终于激怒了伯德温,他闭着眼睛随便捏了一个,一脚踢出队伍,命令她不完成任务别再回来给他丢脸。 有了巡逻队的人,也就不用那么痛苦地爬墙了,身为绿曼陀居民,他们有特殊的穿墙方式。 在穿过最后一层防护后,绿曼陀的相貌终于展现在慕异卓和周零的眼前。 不同于里世界沦陷前的繁荣前卫,这里面没有直插云霄的摩天大楼,最高的楼房也就三四层顶天,而且形状都是再标准不过的长方形,看久了就让人有点儿乏味。绿化也有,不过一看就都是事先规划好的,给人一种很不自然的感觉。 至于这里面的人,来来往往,都是一身战斗服。 “怎么样?”小薇其实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虽然很压抑等下有可能碰到安斯艾尔,可是很是为身为绿曼陀的人而自豪,“漂亮吧。” “很漂亮。”周零由衷地说,他在沙漠里走了那么久,看到片绿叶都觉得美得只应天上有。 “挺好看的。”慕异卓却是出于礼貌才这么回答的,毕竟里世界里的景色更鲜艳,更生动。 面对一个“土包子”,一个影帝,小姑娘才看不出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呢,自豪感更强烈了,说话也更热情了,“前几天还有人跟我说里世界比绿曼陀好看,哼,瞎扯淡。” 慕异卓暗暗发窘,幸好刚才没做出什么评价。 号称是路痴的她举着3d地图,苦大仇深地研究了一个小时,胸有成竹地往右边一指,“那边。” 慕异卓和周零对视了一眼,“那个,我怎么觉得是左边呢,你看我们是站在这里,地图的右手边应该是我们的左手边……” “唔,你说的好有道理哦。”小薇看着身为帅哥的慕异卓,冒出了星星眼。 慕异卓觉得自己一脑门的汗快要hold不住了。 兜兜转转,总算来到了传说中安斯艾尔居住的奇白笆公馆一带。 公馆其实也不是慕异卓认识里的那种豪华别墅,而是一整片建筑群,风格和其他地方也没什么两样,除了最中间那一套…… 绿色的小型城堡,在一堆豆腐块里显得特别明显。 走近一看,上面的绿色压根就不是苔藓,而是用油漆之类的东西涂上去的。 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能力,慕异卓猜这就是安斯艾尔住的地方了。 果不其然。 小薇把他们带到那附近,城堡大门前还用红漆涂了一条“地毯”,她在地毯尽头停下脚步,嗫嚅:“那个,我巡逻队还有事,你们……” “我们自己走过去就好,谢谢你了。”周零说。 “嗯!”小薇脸上重焕光彩,忙不迭往回跑了好几步,这才想起什么似地回过头,向他们挥手,“两位,保重啊~” 这说得,怎么跟要深入龙潭虎穴一样。 慕异卓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安斯艾尔2 无论从巡逻队的反应来看,安斯艾尔极可能是多么神奇的存在,站在城堡公馆的门口,慕异卓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个存在要不有权,要不有钱,或者两者都有。 因为和经过的别家门口不同,这里还站着两个装备显然都要比路人好很多的守卫,跟门神一样,凶神恶煞。 “您好,打扰了,我们是来拜访安斯艾尔的。”周零上前一步说。 两个门神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叫周零,在沙漠里遇到安斯艾尔,他说让我到绿曼陀的话,可以来找他。这位是我的朋友。”周零回答。 门神们又对视了一眼,就说嘛,绿曼陀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开朗主动地找元帅,原来是外面来的人,难怪难怪。 “哦,那你们稍等,我们得进去通知一下。” “嗯。”周零和慕异卓同时应了一声,却很诧异地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立刻进去的意思,而是面对面,摆出了打架的气势。 安斯艾尔有那么可怕吗?还要打一场架来看看谁进去通报? 慕异卓抽了抽嘴角,刚做好了劝架的准备,就见两个守卫360度地抡着手,最后异口同声地喊:“剪刀石头布!” “哈哈哈哈,我赢了,你进去叫元帅。”赢家那凶神恶煞的表情一秒破功,叉腰狂笑。 慕异卓和周零瞬间倒地。 他们没有等多久,守卫没回来,倒是从里头“飞”出一个人影,一头飘逸的绿色长发在大太阳底下格外显眼。 “周零?你来啦?怎么那么久的?我还以为你不来绿曼陀了呢。”人未到声先至,等到人到的时候话也说完了,安斯艾尔给了周零一个熊抱,一头绿发晃得慕异卓眼花。 三十多四十的老男人,打扮居然这么非主流,慕异卓有点怀疑刚才守卫说的“元帅”两个字,是自己幻听。 想想啊,里世界的元帅,那可是至高军事统领,哪一个不是板着一脸故作高深,而面前这个男的……他就不评价了。说不定绿曼陀这里元帅一点都不值钱,就是市场里的大白菜呢? 其实他想多了。 绿曼陀的元帅和大白菜完全搭不上边。 这里总共有五位元帅,每一位的权利均等。不止是至高的军事统领,也是政治统领,因为这里是一个军政合一的国度,再加上绿曼陀的面积完全不是里世界可以比拟的,军火力量也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所以哪怕元帅数量多了,任拿一个出来,号召力影响力也能秒秒里世界那些渣渣。 “这位是?”好容易安斯艾尔冷静下来,看到慕异卓眼珠子又大放光芒。 “我在沙漠里结识的朋友,叫慕异卓。” “你好。”慕异卓点了点头,伸出手。 没想到对方一点都没和他握手的意思,张开双臂跟对待周零一样,又是一熊抱,抱得还挺紧。 难道这是绿曼陀待人接客的礼仪? 慕异卓疑惑着,忽然感觉腰上被轻轻地捏了捏,他猛地看向安斯艾尔,对方正用一种暧昧不清地眼神看着他。 联想起众人提起安斯艾尔的反应…… 这绝壁不是绿曼陀待人接客的礼仪! 他真是炯炯有神。 本来想不着痕迹地推开人,结果对方一点都不识相,不止不放手,还意犹未尽地在他腰上摸了一把,对着那暗示意味明显的目光,慕异卓呵呵笑起来,“没想到绿曼陀迎接朋友的方式还挺特别的,那我就入乡随俗了。” 安斯艾尔本来还以为这人长得好看是好看,又是一个傻的,忽然觉得腰上的肉被人狠狠一拧,都快被掐下来了。也不管自己的身份究竟怎么样,一连往后退十几米,杀猪一样地嚎。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12节 始作俑者一脸无辜,满是歉意不安地说:“啊,难道我手太重了?对不起对不起,遇到这么热情的招呼方式,我太激动了,没控制好力度,抱歉抱歉。” 是个人就知道慕异卓是故意的。 但是个人看到他那满是愧疚的眼神,就会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好再追究。 没办法,演技派,就是这么自信。 “咳,我是绿曼陀里比较热情的那一类人,所以选了比较热情的招呼方式,你们要是不习惯,不用这种方式也是可以的。”安斯艾尔不敢再乱吃豆腐,憋了好久才憋出这句话。 旁边的守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和同伴见证到元帅吃瘪的一幕,暗戳戳地笑。 安斯艾尔瞪了他们一眼,后者毫无忌讳。 他无奈极了,这年头,连元帅都没威严了,“在门口说话毕竟不成体统,咱们还是进里面说吧。” 走进城堡里,还是一贯梦幻般的风格,看久了,慕异卓也就见怪不怪了。 安斯艾尔把他们带到会客的地方,中间摆着一张大大的桌子,桌子上就只有一道菜,拿盖子盖着。 “我刚刚还在制作美食,你们就来了,正好,来尝尝吧。”他很兴奋地掀开盖子,还热情洋溢地一人发一个勺子。 慕异卓看了一眼,觉得胃酸都在上涌了。 那是什么鬼啊,红红白白的,液态的,有部分还掺着清水。让他哪怕克制自己,也不得不联想到脑浆那种东西——打丧尸打多了,恶。 “我给它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脑浆玛丽,是不是一听就想起鸡尾酒血腥玛丽呢?很美丽的名字吧?” 才怪。 一听就想起脑浆好吗! “别愣着啊,快过来坐着吃,你看周零吃得多香。”安斯艾尔含糊不清地说着。 听到这句话,慕异卓猛地抬头,就看到周零和安斯艾尔两人坐在桌旁,后者就算了,毕竟是他自己整出来的黑暗料理,前者居然也一脸淡定自若,一勺一勺地舀着吃。 大哥,你真的一点联想都没有,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吗? 慕异卓对周零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两个人对着这么一盆菜,那场景太美,他已经不想说话了。 不知道怎么,他忽然想起司涅。 记得上次在装甲车里被丧尸围攻时,那家伙还有闲情逸致指着天上飞过去的手臂,猜想会不会被炮弹烘得很好吃。 估计他要是过来,会把安斯艾尔因为知己——都是百无禁忌的吃货啊。 “喂,还不过来?难道你对我的美食作品有什么意见吗?难道是哪里不完美了?难道我没有完整地模仿出脑浆的模样吗?难道……”安斯艾尔一连抛出几个难道,每说一个,他的脸色就沉下一分,到最后乌云密布,随时有雷霆出没的可能,和刚才那个吃豆腐被教训了,还得吞了哑巴亏的色情元帅判若两人。 慕异卓毫不怀疑,只要他说一句不好的评价,分分钟能够血溅当场。 不得已,他忍着胃抽搐吃了一口,味道没想象那么恐怖,像是酒酿过的豆腐,滑滑的,但是菜肴的样子已经对他的心灵造成了30平方厘米的阴影。 难怪众人提到安斯艾尔都一脸苦瓜脸,原来不是因为他爱吃豆腐,是因为他爱让人吃“豆腐”。 不过作为一个演技派,怎么演出十分欣赏还是难不倒他的。 于是吃完这顿饭,慕异卓立马从陌生人,成为了安斯艾尔的知己。 闲聊时,他向安斯艾尔打听起雪儿的下落。 “里世界那边过来的刘雪?”安斯艾尔想了想,“是有几个叫刘雪的,你等等我调档案给你看。” 慕异卓看了资料,没有一个刘雪是他要找的雪儿,神情不由黯淡下来。 元帅做人料理都不靠谱,察言观色还是挺靠谱的,安慰地说:“也别气馁,当时因为情况乱,我们分成了几个小队,现在还有两个小队没回到绿曼陀,说不定你要找的朋友在里面。回头我再和他们联络一下,问问有没有叫刘雪的。” “谢谢,不过怎么这两个小队那么久还没回来?” “路上遇到丧尸,绕了远路,不过你放心,两队首领我们有联系,没有人员伤亡。一个月内应该也能回来了。”安斯艾尔说,“不过小子,你既然也是里世界的人,怎么没跟着我们的队伍,反而是一个人过来的?” “被攻陷那天,我不在现场。” “可是据我所知,里世界的居民都不知道边界以外的存在,你不在现场,那是在哪里?”安斯艾尔每次都问到了重点。 在哪里? 能说在丧尸王家里吗? 说了不被抓起来隔离才怪了。 “我无意中踏进一个传送阵,然后被传送到一个封闭的,有点类似胶囊旅馆的房间,忽然觉得很困,就睡着了,等我醒来,有个神秘人给了我这个背包,叫我来绿曼陀。” “神秘人长什么样?” 慕异卓装作很认真地回想,皱着眉,“想不起来了。就记得他叫我来这边,让我帮他带一样东西回去。” “什么?” “一部机甲。” 听到他这句话,安斯艾尔的目光不由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 →感觉自己好久没在这里冒头了,所以来这里傻傻地卖个萌》《我相信看到这里的妹纸都是真爱,所以不要大意地收了小五吧 ~~ ☆、入校考核1 “什么样的?” 慕异卓进一步描述了机甲“希先生”的样子,当然,他把机甲有自愈能力的事情隐去不讲,只说了它恢复完整形态后的模样。 “有。”安斯艾尔果断回答,故意停顿了下吊人胃口。 “那?”慕异卓控制住自己的期待,只是流露出正常人该有的好奇,毕竟他现在的立场只是“替一个不是很熟的人打听”。 “不止有,还有很多,一抓一大把。”心满意足地把碗底的食物都拨拉光,安斯艾尔才不急不缓地说。 “很多?” “oa型号的机甲,外观都是你描述的样子。”安斯艾尔说,“不过这只是个大概念型号范围,还是有些小区别的,你知道其它细节吗?” 慕异卓本来就痛的胃更痛了,他就急匆匆看了希先生一眼,还是在机甲破破烂烂的情况下,后来修复了他在驾驶舱里,鬼才有时间慢悠悠地跑去外面研究细节啊。 “知道制作者吗?” “啊?不知道。”他硬是咬住自己舌尖,把下意识要回答的东西吞回去,制作者是他老爸,大名慕严,人称阿尔法,这事能说? 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个满身秘密的人,慕异卓很忧伤。 “既然那人要你打听这部机甲,想来肯定有它的独特之处,没道理给你那么泛的形容的。”安斯艾尔头一点没有元帅的自觉,趴在桌上,枕着桌布,侧着脸看他。 明明整个人一点形象都没有,就像个中年醉酒的大叔,慕异卓却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她描述驾驶舱的时候,就只说里面有绿色的按钮,你看能不能缩小点范围?” “哦。”安斯艾尔意味深长地应着,“范围确实缩小,oa有两个系列驾驶舱里有绿色的按钮。你要找的应该是oa325了。” “不是有两个系列吗?”见他说了一半不说,周零也好奇起来。 “另一个系列是oa001,是oa系列的第一部机甲,是曼陀学院当年还是学生的院长参考一位朋友的模型,制作出来的,早就退役报废,成了机甲博物馆的居民了。” “那oa325呢?”慕异卓问。 “oa325,是近半年来曼陀学院研发的新型机甲,尚未投入使用,全学院只有五部,活动只限于学院范围。”安斯艾尔懒洋洋的,像在背书一样,“小子你目光挺好的嘛,一来就想要带走我们的新产品。” 怎么听着感觉,觉得这两个型号都不像是自己要找的机甲呢。 慕异卓想了想,“我能看它一眼吗?”他打算先看看oa325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全学院只有五部的东西,感觉不是普通人可以随随便便看到的。 “反正我是可以看的。”安斯艾尔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瓶酒。 “那?” “但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徇私舞弊的人,不会利用自己的特权让你看的。”安斯艾尔摆出一副我很正直的样子。 慕异卓一头黑线,那你这么说,是想怎么样。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相关的事。”安斯艾尔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瓶酒,噗地一下就用拇指掀开软木塞,咕噜咕噜地灌了一口,“曼陀学院半年后会举行一次机甲大赛,赢家的奖品,就是你想要的东西。” “可是异卓他不确定要的就是oa325啊。”周零说。 “符合人家给描述的特征啊,反正对方只是要你找驾驶舱里有绿色按钮,外形这样那样的机甲,你就找给他一部不就行了。”安斯艾尔把酒瓶递给周零,用眼神问他喝不喝,嘴里却在跟慕异卓说话,“还是你有什么憋着没说出来?” “我也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遗漏,让我再仔细想想吧。”慕异卓苦笑道,“毕竟是半年前的事了。” 安斯艾尔收回被周零喝了一口的酒瓶,闭着眼睛很是陶醉地对着瓶口灌汤,享受着“间接接吻”的乐趣,半天才回了句,“随便你,不过要参加机甲大赛,有个首要前提是,你得是曼陀学院的学生。要成为曼陀学院的学生呢,就得先通过学院的入校考核。” “那不怕,本来我们就有这个打算。”周零根本就没意识到安斯艾尔在间接吃他豆腐,反而是对着慕异卓点点头,回答道。 作为一个爱吃豆腐爱逼人吃黑暗料理的元帅,安斯艾尔是个很好客的人,所以他十分热情地留下慕异卓和周零,让他们在自己这个拉风的城堡里暂住下来。 两人偶尔会出去外面逛一逛,了解一下绿曼陀的风土人情。慕异卓还找时间特地去安斯艾尔提到的“机甲博物馆”里转了一圈,观瞻了一下所谓的oa001。 确实,所有的外观结构都和他的记忆一模一样,但他就是敢断定,这绝对不是曾经驾驶过的“希先生”。 后者带给他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前者不过就是博物馆里一件冷冰冰的“古董”而已。 也不知道五部oa325里,有没有一部是,虽然他隐隐觉得这个可能性挺小的,不过反正本来就有打算加入曼陀学院,去争取一下倒也没什么问题。 当然,最最首要的前提是,通过入校考核。 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慕异卓他们到绿曼陀的时间挺巧的,明天就是曼陀学院半年一次的入校考核。 本来还担心说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结果安斯艾尔一脸无所谓地叫他们洗洗睡,原话是:“能过的,现在去考都能过,不能过的,准备一辈子也不能过。” 于是,一夜好眠。 睡眠质量好,第二天起来精神头也足。两人一大早就去了曼陀学院。 那叫一个人声鼎沸啊。 考核没有年龄性别的要求,所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男不女的不老不少的,反正啥人都来了,要一定揪个共性出来,大概就是对曼陀学院的向往吧。 这个机甲师人才辈出的学院,已经成了绿曼陀居民心中的精神支柱了。 “小三子,你也来啦。” “对啊对啊,等下考核要加油呢。” “嗯,努力吧,要是通过了,说不定等到毕业后,我们也能成为保卫家园的战士了呢,我要向我的偶像戎大人靠拢!” “切,还戎大人,不还是学生嘛,他有本事一口气打倒三只丧尸王吗?有本事以一人之力打倒成千上万的丧尸军团吗?要说值得当偶像的,还是当年在里世界大放光彩的那一位啊。” “哼,还那一位呢,名字你都叫不出来。还真抱着传说当金子,说不定就是以讹传讹出来的呢,哪里真有人那么逆天。还瞧不起戎大人,youyou up, no bai bai!考核都没通过呢说什么说。” “哎,小三子你这就不对了,客观事实还不让说了?” …… 以上是慕异卓随着人潮晃动时,听到的典型对话。真是个热血的国度,随随便便就能因为偶像不同而掐起来,也不嫌人多动手不方便。 不过这些人的偶像挺五花八门的,什么戎大人啊,伯特莱姆大人啊,卡洛琳大人啊,就连巡逻小队的伯德温队长都有崇拜者。但是听得最多的,还是属当年里世界沦陷之时,以一当十的那部机甲的操纵者。 哪怕是个无名氏。 不过慕异卓也有点奇怪,之前不说那人是属于曼陀学院的吗,怎么没一个人知道是谁的?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请安静一下。”一个圆台一样的东西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停在半空中,从那上面传来极具威严的声音。 瞬间鸦雀无声。 慕异卓和其他人一样,仰着头看上去。 上面站着五个人,他讶异地发现居然认识其中一个——伯德温,但显然他不是主角。 主角是居中一位长者,鹰一样锐利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众人一圈,八字胡底下的唇线分明,一张口,就是让人不由信服的威严,“我是曼陀学院的校长,毕夏普,今天由我来主持新一届的入学考试。” 他这一说,底下顿时响起了虫子一样的细碎评价: “元帅大人好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啊。” “百闻不如一见,真的是不怒自威呢。” “又是元帅又是校长,我最佩服的就是他了!” “安静!”毕夏普清晰地吐出两个字,音量不大,倒是让那些嘴碎的瞬间白了脸,“曼陀学院培养的,都是我们绿曼陀的未来,我不希望人类最后幸存国度的未来,会是不知轻重只知道嘴碎的人。” 他说的话一点都不留情面,甚至可以说是难听,可是所有人噤若寒蝉,没有一人面露不满之色。 毕夏普接下来大概说了下考核相关事项,然后就让人开始安排排号、分组、登记等琐碎事项。 不得不说曼陀学院这些教职员工办事效率都很高,很快刚才乱糟糟的人山人海,变成了井然有序的排队现场。 不用怎么折腾,慕异卓和周零就拿到了各自的号码牌。 都是d号。 “d号考核生请往这边来。”负责引导的学姐看到慕异卓帅气的脸庞,脸上挂着的微笑更甜了,完全无视了不远处几个正团团转找不到d号考场的新人,反正又不止她一个引导人。 果然不论到了哪里,这个世界都是看脸的。 慕异卓许久没遇到这种殷勤了,一开始还挺怀念的,礼貌地道了声谢,聊了几句,可是学姐越来越黏糊,他也不得不转换应对策略,采取不冷不淡的回应,应对从容。倒是周零,有时候见到冷场了,好心缓和气氛,却被这学姐毫不感激地忽略,不由得有些尴尬。 都说老天是有眼的,或许是看不过周零一路这么别扭,慕异卓一路这么舒服,等到了d号考场门口,他那一脸“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有特殊的应对技巧我自豪”的淡定表情瞬间变成了蛋疼。 谁能告诉他,门口那个和登记学姐聊的火热的蓝眼家伙,究竟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请假一天,么么哒 ~后天会恢复更新 ☆、入校考核2 “考核的内容,是什么呢?”司涅微微弯着腰,拿着笔在登记表上签名,龙飞凤舞,却不是难看的潦草,而是特属于草书的随性。 “其实就是走进那个房间而已。”负责登记的学姐盯着他,都舍不得眨眼睛。这师弟好帅!脸好好看,又有男人味,手也很好看,修长白皙,指甲干净,啊啊啊,都不知道看手好还是看脸好。 “阿茵。”领着慕异卓的学姐也走过来,心里还在想,今年是怎么了,一连来了两大帅哥,真希望他们都能通过考核,到时候学个机甲,穿着战斗服的样子肯定帅翻天。 放开两个被迷倒的学姐暂且不说,慕异卓看到司涅简直惊呆了,指着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怎么会让他进来,他是丧……” “见到我很惊喜吧。”司涅走过来,轻而有力地压下他的手,以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提醒,“别忘了契约。” 慕异卓一震,该死,怎么还有契约这东西—— 对于甲方(司涅)向乙方(慕异卓)所透露的一切,除非甲方同意或默许,乙方不得泄露。 这条款要憋死人啊,一只丧尸王出现在人类的幸存国度里,简直就是把一头狼丢到肉质鲜美的羊圈里,他能为了一己之私就三缄其口吗? “不要露出那种鱼死网破的眼神,我跟你保证不会在绿曼陀里伤人。不过要是你宁愿死也要把我揭发出来,我肯定会多拉几个垫背的来陪葬。” “谁信你。” “只要你敢说,我不介意在你面前开杀戒。” “丧什么?”登记学姐阿茵等了半天,话没等到,就看到两大帅哥近距离地说悄悄话,不得不说,真的好养眼啊。 “他是丧心病狂的家伙。”慕异卓勉强把话圆过去。 “你们认识啊?”领路学姐不放过任何搭话的机会。 “我们是老乡。”司涅一转身,搂着慕异卓的肩膀拍了拍,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又望了一眼周零,拍打的力度大了些,“你倒是手脚麻利,那么快就有新朋友了啊。” 周零见提到他,就友好的上前,介绍了下自己要和他握手。 慕异卓头皮发麻地把他推到登记桌前,“快登记,后面都排起队了。”开玩笑,和丧尸王沾染上关系,指不定下场会有多悲剧,看看他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周零回头一看,可不是,连忙麻溜地把信息填了。 “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好了。”花痴归花痴,阿茵两人还是很负责的,恋恋不舍地看了司涅慕异卓两人几眼,把他们送进考场,也没多耽误,认真投入工作。 由于考场入口装的是旋转门,所以慕异卓三人是分开进去的。 里面很黑,初时还有身后那点光源,越往里走,离那光源越远,就越是伸手不见五指,就跟司涅的家一样。 慕异卓说不准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进来之后,司涅也好,周零也好,全没动静了,喊了几声也没人应,诺大的黑暗里,就剩下他一个人。 一路走着,从最初好奇前面有什么,到适应了一成不变的黑暗,到有些儿不耐烦,再到有点儿不安,情绪一直起伏不定,只是警惕心是一直有的,毕竟是考核,谁知道会不会从黑暗里冒出来什么东西,一巴掌把人拍倒在地,然后一切ga over。 看台上,五个考官正关注着各大考场的情况。 “有人退出来了。”伯德温说了句,看了看时间,“五分钟。” “哼。”一满脸络腮的大汉鄙夷地从鼻孔出气,他作为机甲战斗系的主任,最看不惯这些弱鸡一样的淘汰者了,别说撑不过五分钟的,撑到十分钟勉强达到及格线的,他都未必满意。 “不知道这次有多少人能达到及格线呢?”在场唯一的女性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饶有兴趣地看着考生在黑暗里的百态。她倒是无所谓,反正所属系别比起武力耐力,依仗更多的是脑子。 “时间到了自然就知道。”校长毕夏普说。 “反正勉强合格的那批,你们也只会塞给我。”说话的是个八字眉,囧字相的家伙,还叹了一口气,一脸囧得更生动了。他是后勤系的主任,这个系嘛,顾名思义,就是搞后方不走前线的,先天不足加上后天努力方向走歪,所以手底下的学生也不如别的什么机甲战斗系之类的厉害。 十分钟过去,陆陆续续失去考核资格的学生,大概算起来也有三分之二了。 剩下的三分之一,已经算是准新生,不过考核并没有喊停,几位考官反而更加感兴趣地盯着屏幕,接下来的时间,除了个例,可就是决定新生系别的时候。 就在这时,络腮大汉罗塞尔指向一个屏幕,“咦”了一声。 特殊处理过的摄像头画面泛着夜光蓝,映着一个面庞白皙,二十五六的男孩,还在往前走,但是眼神明显有了些呆滞。 “已经在边缘了啊。”眼镜女考官安娜的目光并没有跟小女生一样,在他异常帅气的脸上多加停留,“十五分钟,精神力算是不错……”话没说完,却瞥到一样很突兀的东西,戛然而止。 “那是什么?”囧字脸凑上去,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不确定地吞了口唾沫,指着屏幕小角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什么鬼乱入了?” 话音刚落,那只鬼就转过头,蓝色的眼珠不经意地扫视了下周围,在考官眼里,就像是对摄像头毫无所觉。虽然,当他的目光晃过正监视自己的机器时,还是隐隐起了波动的。 这个所谓的鬼,其实还真不是人。 作为一只如果能没有光,就能全天候呆在黑暗里的任性丧尸,这片刻意弄出来的黑暗在司涅眼里,就像是皇帝的新衣——穿了也是白穿。 至于那些隐藏在黑暗里,会干扰人心的小动作,哪怕从一开始到现在已经增强了五倍不止,也动摇不了那颗不属于人类范畴的心。 他就跟在家里晃荡一样,分外随意地靠近慕异卓,慢慢地伸出手去,眼见就要搭到对方身上。 目标跟惊弓之鸟一样跳开来。 司涅轻挑眉,哟,今天格外的敏锐嘛。 “谁?”在考场走久了,再迟钝的都能隐约意识到受考验的是什么,更别提慕异卓还不是最迟钝的那个—— 说得玄幻一点,叫精神力,说得抽象接地气一点,就叫意志力。 有了上次在机甲里,莫名其妙丧失理智的经历,这次他一意识到怪异之处,就紧绷起了神经。 那种丧失理智后断片的感觉,简直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没人吗?该死,又出现幻觉了。”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又没有了动静,他懊恼地捶了捶脑袋,告诫自己一定要坚持。 说不定出口就在前面了呢。 “你说呢?”看他神经兮兮的样子,司涅觉得可好玩了。 “司涅?”一听到这把声音,慕异卓就头大,“是真人?”他拿捏不准是自己脑袋出问题,还是对方过来玩耍,循着声源摸索着,想靠触觉确认真实度。 司涅故意避开,好整以暇地看他在黑暗里“起舞”,唔,还挺好看的,再欣赏一会好了。 “妈的!”跟傻子一样抓了半天空气,慕异卓懊丧起来,自言自语地给自己催眠,“假的假的,都是假的,要想也是想想情人,不济想想不负责任的老头子,再不济也是想到心理阴影,司涅那家伙算哪条葱会出现在我潜意识里。” 他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往前走,心里还自得,哼,爷才不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呢。 那条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色就沉下来了,想了想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吐字清晰地说:“就是我。” 慕异卓微微一顿,不停反而快走起来,嘴里还喃喃地抱怨:“这曼陀学院折不折腾人,考个核还玩这把戏,测试人心?也不知道哪个闲得慌的人想的,别是还有什么机器能看到人的幻象才好,懂不懂得尊重人的隐私了。” “慕异卓。”又一次被忽略,司涅念起他的名字就有点阴森森的。 “滚滚滚!”慕异卓猛地爆出一声,听得司涅和监控器外的人都是一愣(没错考官们已经兴致勃勃地开了音频)。 这小子,长本事了啊,头一次见他那么底气十足。司涅还没腹诽完,就听他接着说—— “爷的阳气重着呢,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退散。” 额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怎么,还真把自己当鬼了? “怎么就阴魂不散呢,难不成这家伙也成了我的心理阴影了?哎,这是嫌我心理阴影面积还不够大吗?”慕异卓为了保持意识(其实到目前为止意识还没问题),嘴里就没停过。 不料,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胸膛。 ☆、考核结果1 慕异卓第一反应是要跳开,可惜跳不开,被人一把按了回来。 “没想到我在你心里,是阴影一样的存在啊?” 胸膛上那只手结实有力,向他证明了百分之百的真实度。 我滴个娘啊,怎么人是真的。 “你什么时候在这的?”他做着最后的挣扎。 “一直都在啊。”司涅无情地毁灭他最后的希望。 …… “呵呵呵呵呵,还在考核呢,我们认真点,别玩了,乖。”慕异卓僵了三秒,假装淡定地拍开胸前的爪子,接着往前走。 “想走?”一把拽回来,司涅这回不止袭胸,还圈上对方的脖子,轻轻地往脖颈上吹了口气,惹得慕异卓一阵鸡皮疙瘩,“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是又怎么样?”身边这家伙就是个随时随地发疯发春的主,一想到很可能有人在监视,要是被看到什么奇怪的画面,他就算被录取了也没脸混,慕异卓就觉得自己怎么着都该反抗。 于是一胳膊肘往后捅,毫不意外对方松开手去格挡,他就脑袋猛地往后磕,结果还是落了空,早料到对方没那么容易对付,他几乎毫无停留,抓住对方还在格挡自己的手臂,沉身,用力,行云流水地使出一个过肩摔。 身后终于没有人了,他连呼吸都觉得空气清新了几分。 当然,什么都看不见的他,也没法看到司涅在半空中打了个漂亮的翻身,稳稳当当地落到他面前不远的地方。 “你以为我十年如一日的好欺负啊?”拍着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慕异卓被司涅欺压了许久的自信心,终于重新抬头了。 都说话不能说太满,不然就得秒收fg。 果不其然,他完全都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整个人已经和大地亲密接触了。 身上被迫驼起另一个重量,凉凉的嘴唇报复式地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凉凉地开合:“的确好欺负。” “妈的,现在很可能有人在看这里面,你稍微注意点影响会死?”慕异卓半支起身子,不爆一句粗口都觉得会憋炸,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五名考官不约而同地干咳了一声。 嘛,年轻人,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你的意思是说,没人看我就可以不注意了?”司涅抓住他话里的漏洞,会心一击。 “你做梦!”慕异卓咬牙切齿,巴不得能把进到嘴里的空气都撕个粉碎。 “做阴影其实也不错,没有人能摆脱自己的影子,对吧?”司涅低低地说,声音像是融开了的冰,凉丝丝的,却再没有特属于固体的硬度。 慕异卓愣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下,他就没法再说出话来了——司涅在他后颈一敲,瞬间把他敲得人事不知,然后淡定地从他身上起来,拉着一只手,跟拖麻袋一样拖着走。 囧字脸考官都看呆了,半天才囧囧有神地说:“这个……那这考生究竟算是勉强过了合格线呢,还是按他朋友带他出来的时间算?” 要说勉强过合格线,明明慕异卓还是有那个潜力接着往前走的,可要按司涅熬不住的时间算……看这蓝眼学生至今生龙活虎的样子,又好像对其它考生有点不公平啊。 “当然算合格线,不管怎么说输了就是输了。”罗塞尔说。 女主任对他这种只看结果的做法很不满,“哼,要是把这个新生单独拎出去和其它学生对比,也不一定会说,对手太厉害而已。还是有潜力值得挖掘的。” “等考核结束后再行讨论吧,现在先观察。”身为校长的毕夏普发言,本来还打算就此讨论一番的几个主任只能噤声。 尽管如此,毕夏普自己心里也是有疑惑的,就比如说,考场都是故意把考生分隔成单独一人的,蓝眼睛考生的精神力是得有多强大,才能突破那层屏障,闯到另一个考生的精神考场里头? 时间对于这几个考官来说,或许就是喝几杯咖啡走几趟厕所的长度,对于在黑暗里的考生们,那可就是一分钟顶一年了。 好在这边咬咬牙,那边上上厕所,考核也终于结束了。 最后一人坚持了二十五分钟,罗塞尔看着屏幕里虚脱了的考生,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倒数第二名是周零,坚持了二十分钟。 至于被几个考官寄予厚望的司涅,反而在打败慕异卓后的三分钟里渐渐露出颓势,在第十四分钟的时候离开了考场,排名第六。 毕夏普遣散了被淘汰的人,又让人带领各位准新生去休息室,回头就新生分配问题和各位主任商量。 罗塞尔一拍大腿,“第一名我要了。” 安娜瞪了他一眼,“还没看人家的志愿呢。” “去你那个系有什么好的,一群娘里娘腔的家伙,一点机甲气概都没有。”罗塞尔被呛了一声,恼羞成怒。 “总比你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来的好,你们系里尽是蓝眼睛考生那类的,只顾一时冲动不顾大局,白白浪费了好天赋。” “蓝眼睛考生怎么了?他有能力任性,你家学生行吗?抠抠搜搜舍不得火药,思前想后犹豫不决延误战机。” “总比一股子猛冲最后发现火药没了,敌人还在好。” “你……” “两位别吵嘛。”囧字脸做和事佬,当然,被毫不犹豫地忽视了,他叹了一口气,算了,爱吵吵去吧,反正前十名都落不到他的系别,不瞎操心。 罗塞尔带的战斗系以及安娜带的策略系,从有系别以来,一直就“脑力”重要,还是“火力”重要争执不下,上到两个主任下到学生,每一次见面都是唇齿相讥剑拔弩张。 “够了。”毕夏普在两人即将撸起袖子的前一瞬出声,把资料调出来,“都这么多年过去,还不能记住流程?结合他们的个人志愿说话。”明明是问句,说出来却是一股责怪的强调。 罗塞尔和安娜互瞪了一眼,总算消停下来,争着挤到屏幕前边看。 “哈哈哈哈,第一名归我了!”罗塞尔指着屏幕狂笑不止。 安娜又气又无奈,没办法,既然是考生的意愿她没法强求,“那第二名是我的。” “凭什么?周零填的是服从分配。”罗塞尔一瞪眼睛,巴不得把前三名都囊括进来。 “周零归策略系。”毕夏普一锤定音。 这回轮到罗塞尔气得吹胡子瞪眼。 就这样,十名考生很快就被两名主任瓜分一空,至于后勤系主任炅华,在一旁也不争,心知就算开口也抢不过,更何况十名里面除了两名写服从分配,其他的要不就是战斗系,要不就是策略系。 解决完前十名,就开始解决中等成绩的考生。 炅华终于能插上几句嘴,不过战火主力还是在罗塞尔和安娜之间。 “这个叫司涅的,我要了!真他妈对我胃口,谈恋爱都这么狠,作战肯定也能不要命。”罗塞尔争红了眼睛,一副谁抢我跟谁急的模样。 “给你给你,我才不要拿冲动当饭吃的学生。”安娜显然对司涅胡乱挥霍自己实力的行为很不满,难得不和粗鲁汉子争辩。 一直到慕异卓这里。 “这个学生就给我吧。”一直争得不走心的炅华忽然说。 “我要了。” “从刚才到现在你要了多少学生了,罗塞尔,你给我见好就收一点。” “见好收什么收,一鼓作气才是硬道理。” “歪理!” 吵得没完没了的两个人显然没有留心炅华说话。 炅华重复说了一次,提高了八个音度,“这个学生我要了!” 他鲜少这么大声说话,一时吓得另外两人陷入沉默。 “阿华,怎么突然……”安娜讪讪地说。 “这小子挺有趣的,反正你们多他一个不多,给我吧。”炅华一脸认真。 其实他是想赌一把。 好的学生,他们后勤系一直捞不到,每次收到的新生,天赋都是垫底的,发展起来本就不好,恶性循环下去,也就导致了这个系别越来越式微。像是全绿曼陀都关注的机甲大赛,前几年还有学生勉强能挤进决赛,这两年是一个都没有了。 手底下的学生越来越抬不起头,这让身为系主任的他,很心酸。 所以他想赌一把。 既然慕异卓是被半路敲晕的,指不定他的潜力,是足以排到前十名的呢?就算不是前十名,前二十名炅华也满足了。如果赌输了,真的就是在及格线上的实力,那也没损失,反正他手底下多的是这种实力的。 “那就归他们系吧。”毕夏普目光在他脸上好一阵逡巡,最终作出了决定。 “可说不定那是个好苗子,要是去了那……哎哟,安娜你踩我干嘛?”罗塞尔一时心急,差点说出不该说的话,还是安娜及时制止了他,一个眼刀子飞过去,“难得炅华说话了,那就给他吧,你也不差那么一个学生。” 罗塞尔是个没眼力劲的,心里有点委屈,“我这不也是为学生着想。” “别说了。”安娜见炅华抿着嘴唇脸色不好,也知道戳到他痛处了。 毕竟自己管理的系别被视为浪费人才的地方,谁都不好受。 毕夏普显然也不打算让罗塞尔纠结这个话题,“就这样决定,商量别的学生吧。” ☆、考核结果2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是第二名的香饽饽周零,身心俱疲地去到休息室的时候,愕然地发现里头气氛不太对。 划分成四大阵营。 软绵绵的各位考生,要不靠墙,没墙靠就靠人,堆成一堆坐在一边,是为一大阵营。 至于另两大阵营的,只有两个人——司涅和慕异卓。 比起其他人,慕异卓显然是最生龙活虎的那一个,凶神恶煞地揪着司涅的领子,眼神是赤裸裸的杀气,像是巴不得要把对方生吞入腹。 而被揪着领子的人一点觉悟都没有,疲惫着一张脸,还笑嘻嘻地昂着头,那表情,啧,真不是一般的欠揍。 最后一个阵营是阿茵那两个学姐,面对着两大美男的碰撞,她们又惊又喜又急又无奈地劝着架,“小学弟啊,学院里禁止私自斗殴,是会被开除的啊。” “谁说我要斗殴了。”慕异卓咬牙切齿,拍着司涅的脸,从那越来越大的声音听着就知道用劲越来越狠,“我,和,他,多,友,爱,啊,你,说,是,不,是,啊,司,涅,同,学。” “是归是,就是你太激动了,手劲有点大。”司涅若无其事地抓住他的手,微微一笑,牵扯到略略红肿的脸,笑容就可怜兮兮地僵化了。 啊啊啊,阿茵两人想尖叫。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暴力攻和柔弱受,太唯美了太唯美了,看看蓝眼睛同学,多楚楚可怜啊。 要是他们知道究竟谁是暴力那个,谁是柔弱那个,估计会三观尽毁。 “暴力攻”慕异卓表面上占据了主导权,实则右手被人抓着,根本就挣脱不开来,他火大, “还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人就这样,一兴奋就停不下来了,打疼了吧,我给你吹吹。”说着吹了司涅一脸唾沫星子。 “吹吹就算了,揉就免了吧,那么多人看着多难为情。”司涅一副很害羞的样子,却乖乖地接受着慕异卓右手在自己脸上的抚摸。 慕异卓鸡皮疙瘩都起了三层了,害羞你个头好吗,我根本没打算给你揉,你自己硬抓着我的手往脸上带,还害羞,害羞你全家啊! 他要抽回手,没想到对方借势都把脑袋凑过来了。 学姐阿茵激动得一阵窒息,这这这,虽然都到了这种年代,同性恋早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毕竟都是男人,也鲜少有大庭广众之下就那么腻歪的,更重要的是颜值逆天,实在是让人舍不得眨眼睛啊。 怎么她比两个当事人还紧张呢? 小受你别再娇羞了,就亲一个嘛,满足一下小攻他就不会那么暴力地对待你了嘛。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13节 如果慕异卓知道各路观众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估计要吐血三升从此江湖不见——明明就是他拼命地想往后躲,而另一个拼命地往前凑!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剩下的人唯恐天下不乱,开始起哄。 …… 慕异卓欲哭无泪。 “就满足一下大家,也无伤大雅。”司涅同慕异卓咬耳朵。 这还无伤大雅?还没正式入学,他的名誉就毁了! “你就装,可劲儿装,明明你打死十部机甲的力气都有。” “我不介意你揭发我啊。”在旁观者眼里,司涅跟个青涩的大男孩一样,笑得一脸窘迫,在慕异卓眼里,这笑容叫做老奸巨猾,“反正违反契约的不是我。” 对于甲方(司涅)向乙方(慕异卓)所透露的一切,除非甲方同意或默许,乙方不得泄露。 听到他这句话,慕异卓脑海里又自动回放起契约项,气得差点歪了鼻子。 所以说,人生就像下棋,一步错,满盘皆落索。 他当时究竟为什么要签这劳什子契约啊!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周零尴尬而又忧心的声音响起,“异卓,别这样,影响不好。” 司涅抬眼看了他一眼,终于放松了手劲。 慕异卓得以脱身,眼神狠狠地在司涅身上剜了剜,巴不得能扣下一块肉。 “哈哈哈,年轻人,注意分寸啊。”就在这时,罗塞尔浑厚的大嗓门猛地炸开,把所有学生都吓了一跳。 慕异卓认得这个考官的脸,考核前不站在校长旁边来着嘛,此时面对着他一副“虽然我懂的,但是小子给我个面子,要谈恋爱找个隐蔽的地方搞去”的表情,真的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学院禁止聚众闹事。”安娜不着痕迹地推开堵在门口的罗塞尔,看着司涅和慕异卓,心里慨叹着恋爱脑毁一生。 “老师,你们是来宣布考核结果的吗?”见到他们两个,看好戏的学生们总算有了主人翁的意识。 “嗯。我是机甲战斗系主任罗塞尔,接下来念到名字的,跟我去办手续。”罗塞尔抢在安娜前头说话,飞快地把自己的名单念了个遍,点到司涅的时候还暧昧地看了一眼慕异卓,像是在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的小情人,让他驾驶着霸气机甲来迎接你的。” 慕异卓一个头两个大,究竟是什么情况,他就参加一个考核,就连老师都默认自己和司涅有一腿了? 紧接着是安娜。 周零被点到名字,“那我先走了,回头见。”说着站到自己系别的队伍去。 两个主任走掉,大家这才发现后头还有一个长得很喜庆、很好玩的囧字脸家伙。 “咳,剩下的人,就都是后勤系的了,跟我来吧。”炅华毫无气场地说了一句。 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学生面面相觑,都露出了一副苦瓜相,抱着一腔热血来参加考核,结果通过是通过了,却被分配到这么烂的院系吗? 人生真是充满了无奈啊。 慕异卓其实也挺失望,后勤系一听就不是冲锋陷阵的地方,在这里学习真的能提高自己的实力吗?想归想,他表面上倒没露出什么,毕竟系主任在这呢,做一副苦瓜脸怎么都说不过去。 于是炅华看着这个“宠辱不惊”的学生,真是越来越顺眼了。 为了更好地培养学生,学院是强制住宿式的,因而会在考核成绩出来后,预留两天给各位准新生回去交代准备,所以慕异卓跟着主任走了相关程序后,就暂时离开了曼陀学院。 有个住的地方,又不用长期麻烦和他非亲非故的安斯艾尔,他觉得挺好的,至于住宿费什么的,学院允许半工半读,等到学期末再进行缴付。 出到校门口的时候,老远就见到周零站着等他。 他快步走过去,一拳砸在周零肩膀上,“看不出来啊,一副书生气,等排名公布出来,你居然考了个第二。” 说归说砸归砸,其实他也没用几分力气。 周零微微笑了笑,“一次也不能代表什么,不管怎么样都是得好好努力。”言语间没有骄傲自得,也没有羞赧过谦,真的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那是,起点比你低了,总要慢慢追上你。”本来他是想吐槽吐槽司涅那个王八蛋的,可是看到周零荣辱不惊的样子,忽然觉得也没什么事,不就是个名次嘛,这回着了人的道以后小心点也就是了。 周零点点头,看他还是信心满满的样子也就放心了。刚才在门口等他,一路看到一堆苦着脸的学生,听聊天就是后勤系的,还怕慕异卓也心情不好呢。 “走吧,回去和安斯艾尔说一声。” “你不等你朋友了吗?”周零奇道。 “什么朋友?” 周零干咳了一声,“就在休息室的那一位啊。” “喂,搞什么,你看我和他的样子,哪里像是朋友?” “不就吵一架,就不当我是朋友了?”真是白天不能说人,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想干什么?”慕异卓下意识地挡到周零前面,看到司涅就觉得头疼。 “我其实也是刚来到这里,本来还头痛今晚住哪里呢。”司涅背着行李包,说,“不过既然遇到你了……” “停,遇到我了又怎么样,说得我好像就不是初来乍到一样。” “你现在都没带着行李,昨天就来了吧?那你昨晚住哪里?” “要你管。” “我没有这边的货币,没法住旅馆。”司涅陈述着事实。 “关我屁事?” “不过这边的居民看着很友善,要是你实在不愿意收留我,那我就去随便找哪户人家碰碰运气好了。”他叹了口气,低垂了眼睛,像只手上的小鹿,怪可怜见。 “你够!”开玩笑,怎么能让这只怪物去骚扰居民,他可不想第二天睁眼发现全绿曼陀都成了丧尸。 “小鹿”抬起头,眼睛里亮晶晶的,“那你是愿意收留我了?” “我住的是朋友的房子,没权利说同意不同意。”慕异卓伤脑筋地想了想,心里有了计较,“算了,你先跟我来吧。” 于是安斯艾尔的城堡里,又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们回来了啊,我刚又做了一道菜,快过来尝尝。”癖好特殊的安斯艾尔系着个围裙,捧着一盆用盖子牢牢罩着的东西,兴冲冲地走出来,看到多出的一个人时愣了愣。 司涅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阳光地笑了,“你好,初次见面打扰了,我是慕异卓的朋友司涅。” “那个,其实我是想跟你借钱。”把人推到一边,慕异卓话没说完,就觉得安斯艾尔夹带着一股风,飞一样地朝司涅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表示,每去到一个新的地方,作为一个合格的攻,都应该宣示主权 ☆、司涅与菜 风一样的安斯艾尔,熊抱住了“安静”的美男子司涅,抱就抱了,慕异卓还清清楚楚地看到元帅大人在不知死活、故技重施地吃后者的豆腐。 阿弥陀佛,真的是得祝你好运了。 他心里默默地为元帅祈福。 果然,司涅可不是周零,被人吃豆腐了还不知道那叫豆腐,脑子里压根没那条筋,也不是慕异卓,直接用暴力解决。只见他不仅回抱了安斯艾尔,而且更加热情洋溢,那手已经不是扶在腰上了,而是往下了不止一点。 周零就算脑子里再没那根筋,见识过他和慕异卓两人在休息室的种种,这回也终于反应过来了,愣着话就脱口而出,“异卓,你朋友在……你不介意。” 慕异卓差点给跪,介意个毛线,巴不得老天把他收了别再在他附近蹦跶好吗。 安斯艾尔也蛮尴尬的,这正常人接收到暗示,不同意的就不用说了,有意思的也不带在人前那么露骨的嘛,可是对方长得实在太合胃口,一时舍不得松开。 司涅笑了笑,瞧了慕异卓一眼,附在安斯艾尔耳朵旁低声说了句什么。 然后围观的两人就见证了吃豆腐惯犯脸色由红变紫,由紫变红最后再变白,跟触电一样把人推开,干巴巴地转移话题,“那个今天天气蛮好的,适合吃我做的菜,来吧来吧,听说你们考核通过了,当是庆功宴了。” “好啊,煮了什么菜,我正愁没东西吃呢。”司涅很配合地说。 刷地一下安斯艾尔好容易正常的脸色又变了,捧起饭盆子逃也似的走了,就丢下一句,“菜放了那么久,凉了,我去热热,热热。” “怎么回事?”周零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 “想不想知道我和他说了什么?”司涅跟主人一样,径自在桌边坐下来,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了安斯艾尔当借口端走菜肴气味,似乎还不错的样子,最起码是熟的。 周零好奇地问:“说了什么?” “你不好奇?”司涅看向慕异卓。 “无所谓,你爱说不说。” “其实也没什么。”司涅用中指敲着桌面,瞧见努力装出不感兴趣,其实耳朵竖得快要比兔子高的某人,嘴角微微抬起,“我就说了句,凡是能用嘴解决的事,我都不喜欢人用别的办法来搞定。顺便赞扬了下他的绿头发飘起来应该满养眼的。” “什么意思啊?怎么一会吃的一会头发的?有什么可怕的?”周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乖,小孩子不要听,会学坏的。”慕异卓扯了扯嘴角,把周零拉到身后,这么纯洁的小孩子,还是不要让他直接面对司涅为好。 真是,名副其实的司式威胁,慕异卓觉得元帅真可怜。 司涅看了看慕异卓,又瞅了瞅被他护到身后的周零,手指猛地一扣,发出老大的声响。 “菜热好了。”在厨房里用火焰驱逐完心灵阴影的安斯艾尔重新出现,志得意满地掀开盖子,“新菜式,七珠汤!” 只看了那东西的内容一眼,慕异卓就想收回刚才觉得他可怜那句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瞧瞧那红红的汤水里,躺着七颗白白圆圆的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动物的眼珠啊?”周零探出头,疑惑地说。 “唔,反正不是人的,你们放心,放心。” 幸好两天后就可以离开了,上辈子积德了啊,慕异卓心里泪流满面。 “嗯,汤底够辣,珠子爽口,又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在慕异卓泛胃酸的时候,司涅已经率先拿起勺子,百无禁忌地吃了一颗,还认认真真地作出了评价。 刚才还故意绕开他放菜的安斯艾尔,眼里瞬间光芒爆起——那是遇到了知音的激动之光,“真的?好吃?太感动了,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给我这么中肯的评价,那你说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司涅又往嘴里丢了一颗珠子,嚼吧嚼吧吃了,这才眯着眼睛说:“有。” “快请说!”安斯艾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个小笔记本。 “辣椒放太少了,要多放两成,汤汁不要用猪骨熬,要用牛骨,珠子不够新鲜,要现场取,然后现场丢到沸腾的汤里去,火力也要……”他洋洋洒洒地说了十五分钟,从辣椒选料说到要用什么煤炭烧火,还没完没了。 安斯艾尔记满了半个本子,手已经在抽筋了,哭丧着脸,“按你这么说,我这道菜是大大的失败了?” “以普通人的眼光来看,还是成功的。” 听到这句,慕异卓心里默默吐槽,就算以普通人的眼光,那也是失败的好吗?不然看看周零,虽然在吃,但是一看就很难受,眉头都皱成什么样了。 “好辣,水!”周零扑向桌子上的水。 大哥,你是不是哪里错重点了? 慕异卓要崩溃,这种充满了视觉震撼,看着就像眼球徜徉在血液里的菜,你们为什么一点正常人的反应都没有啊! “但是以师傅的标准来看,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安斯艾尔已经尊称司涅为师傅了。 “差。”司涅毫不留情地评价,吃下了第三颗珠子。 ……请不要一边说人家做得差,一边吃个不停好不好。 老天爷,这种神转折他真的是预料不到啊。慕异卓现在不止觉得胃酸上涨,还觉得头大。 “不行,这么差的作品,不能容忍它留在这世上!”安斯艾尔红着眼眶,端起菜打算倒厕所,想了想又一把夺过周零手里的勺子,手伸向司涅,“师傅,餐具也给我吧,沾染了这么失败的作品,也不配留着了!” “等下。” “怎么了?” “把菜端过来。” “哎?”安斯艾尔迷惑归迷惑,还是把菜端过去。 “异卓,人东道主辛辛苦苦做一道菜,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你也不该一筷子不动,是吧。”司涅从碗里舀了一勺,圆滚的珠子在上面简直“熠熠生辉”,“来,吃吧。” “师傅!”安斯艾尔感动地喊了一声,完全无视了对方前半句还在说自己的菜不好。 慕异卓一头黑线,本来以为可以逃过一劫了,“我看说归说,但一半都被你吃掉了,你其实挺喜欢的吧?君子不夺人所好,还是你吃吧。” “我吃那么多,你却吃那么少,我心里过意不去。” “没事,我不介意。” “我介意。” “我不介意。” “难道你是不想吃元帅的菜?” 刚才司涅说了那么多不是,安斯艾尔一个屁都没放,现在一听到慕异卓也不喜欢,顿时怒目圆睁,一副“凡人也敢挑剔?”的表情,“异卓,你不喜欢我做的菜吗?难道我这汤做得不像血?难道我这……” “停!”想起他上次让自己吃“血浆玛丽”的质问方式,无力感就铺天盖地地袭来,慕异卓按着太阳穴,用眼神把罪魁祸首的司涅千刀万剐了一遍,“这么好的菜,既然你真的要让给我吃,那还真是谢谢了。” “不用谢。”司涅回报一个灿烂的笑容。 周零坐在一旁,忽然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么和谐的场景之下,气氛反而有点恶寒。 既然成了安斯艾尔的师傅,那司涅在这暂住下来也不是什么奇事了。 慕异卓觉得十分失策,本来他只是想跟安斯艾尔借点钱,订个旅店把司涅打发走而已,现在……捕获了安斯艾尔“厨师”之心的司涅,不用那些稀奇古怪的菜肴把他逼走就谢天谢地了。 好在只有两天。 饱经折磨的慕异卓,终于可以摆脱那些血淋淋的菜肴,逃出生天了。 把东西往宿舍里一丢,他躺在狭窄的木床上,却一点都不怀念安斯艾尔那些软绵绵的大床。 隔壁床比他先到的舍友正趴着呼呼大睡,半条腿挂在床边,可能是被他进来的动静吵到,嘟哝咒骂了一句什么东西,翻了个身,总算把腿收了上去。 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打到两人床之间的走道上,明晃晃的特别光明。 慕异卓摊在床上,在这个朴素的宿舍里扫视了一周,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正常人的世界,是多么的美好啊。 他丝毫没注意到,窗外一双蓝色的眼睛往这里面看了许久,忽然变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出来了吗!看出这一卷的主题是什么了吗! 没错,这是小受咸鱼大翻身实力大幅度提升的一卷,也是两人畸形关系慢慢正常化的一卷! 你们就期待吧哈哈哈哈哈哈(泥垢了,废话少说回去码字) ps:从今天开始,小五得隔日更了,除非榜单有更多字数的要求,因为小五想多留点时间认真复习考研,还请各位妹纸谅解。 ☆、校园绯闻1 慕异卓本来只是打算享受一下安宁的时间,然后收拾收拾东西,就去参加新生会议,没想到躺着躺着太舒服,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会议已经开始了十多分钟了。 暗喊了一声糟,他一下蹦跶到门边,才要冲出去,又后知后觉地看了眼隔壁床。 那位从他进来的就在睡觉的哥们,现在还在睡。 慕异卓手扯住门把把门甩开,又三步作两步地蹿到舍友床边,用脚踢了踢床帮,“醒……天……”有暗器不知道从床的哪里朝他射来,他赶忙往旁边一闪,暗器是躲过去了,结果一脚绊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整个人摔了个七零八落。 那“暗器”没有打中该打中的人,噗地一下射到对面慕异卓的床上,咕噜咕噜一直滚到墙壁边才停下来。 慕异卓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大馒头。 始作俑者一点愧疚的觉悟都没有,反而又翻了个身,还不满地嘟哝了一句,“吵吵吵,让不让老子睡觉了?” 慕异卓那火苗啊,蹭地一下就冲头顶上了。合着好心好意叫人,结果还被暗算了?这要不是馒头呢?这要多几个从不同角度射过来呢?还不得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叫人起床,结果被灭口的傻瓜? 他从地上爬起来,踢开挡在前面的凳子,捡回落到自己床上的馒头,走回来对着对方的脸,使劲儿丢上去。 “谁,谁?哪个王八蛋暗算我?”蹭地一下,熟睡的仁兄终于醒了,看到对面的人黑着脸,又瞧了瞧掉在自己身上的馒头,起床气立马消失,顿时赔笑,“咳咳,不好意思,昨晚搞实验,忘了把装置拆下来了。” “迟到很久了。”慕异卓阴森森地说。 仁兄看了一下钟,大喊了一声“我的妈呀”,在慕异卓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拉着他往外奔去。 这反应也忒激烈了点,慕异卓郁闷着提醒:“门没关。” “哎。”仁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遥控器,一按,哐当一声,听声音那门是自己关上了。 “……我们学校的寝室都那么高级?” “不是啊,我觉得那样方便,就自己弄了一下。” 慕异卓觉得自己脑袋后全是黑线。 说好的正常人的幸福学校生活呢? 他们到达开会大堂的时候,会议已经进行了三十分钟。大堂后门锁着,只有前门大开,而前门直对着讲坛,想偷偷溜进去也是做不到的。 里头乌泱泱坐着的,大概也得有一百多号人,而讲坛上站着的,就是面试的考官之一,后勤系系主任,炅华。虽然天生囧着一张脸,但是此时的他十分严肃,一丝笑容都没有,连嘴角都是往下拉的,气场莫名增大,看得人心有点慌。 “报道。”慕异卓两人硬着头皮喊。 炅华一眼瞥过来,嘴角往下拉的弧度更明显了,“现在几点了。” “三点。”两人同时回答。 “几点开始会议?” 两人心虚地对看了一眼,“两点半。” 炅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了一会,最后停在慕异卓身上,又收回去,不再看他们,“你们打扰我们上课了。作为惩罚,一分钟算一圈,迟到多久就去跑多少圈。等会议散场后再来找我。” 随着他这项处置下来,大堂里的人像是微微煮沸的水,交头接耳小小声地冒泡。 慕异卓的舍友似乎也很惊讶,张大了嘴巴想说什么,结果被炅华不耐烦打断,“再干扰我上课,就不止三十圈了。” 两人只得乖乖转身,去操场跑步。 “小子,我叫任雄,你叫什么?”长跑无聊,舍友凑过来搭话。 “慕异卓。” 任雄跑得挺轻松的,还有闲情逸致抠抠耳朵,“咦,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慕异卓瞧了他一眼,不想说废话,毕竟这才几圈而已。 “啊,我想起来了。慕异卓,那个谁来着,那个一进校就高调恋爱的新生。” 慕异卓脚下一滑,差点没摔死,“你确定说的是我?” “同性恋?” “啊?” “男朋友眼睛蓝蓝的?” “……” “是你吧。”任雄一脸“你还和我装傻”的表情。 “那,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不可能吧?我不是听说你们在考核休息室里,当着众人的面,这个那个了?”任雄右手握成拳,拿左手拇指配合着,做着很猥琐的动作。 慕异卓脚底下又是一滑。 “小子,你底盘怎么那么不稳呢?难道这两天和小男朋友每晚都搞来搞去?”任雄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不过对上对方转头来的要杀人一样的眼神,只得小心翼翼地把光芒隐去,快跑了几步和人拉开距离,“有话好好说,别激动,别激动哈。” “谁和他这个那个了!还当着众人的面?你这话从哪里听来的?” “都在传啊,听说休息室里所有的新生都看到了,你们搂成一堆。” 大哥你稍微实事求是一点好不好,搂成一堆就是在这个那个? 慕异卓气得快把牙齿都给咬碎了,硬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谁和他搂成一堆,我那是和他打架!” “对对对,打架,我懂,你们‘只’是在打架。”任雄摆出一副“我很识趣”的样子,但那话外之音明显是误会了这个“打架”的含义。 总算是懂得什么叫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慕异卓沉着脸,一句话都不想说。 “别这样嘛,都这年头了,丧尸在外面跑来跑去的,一个不小心就跑进来了,咱随时随地都可能死掉,同性恋早就不是一回事了,大胆一点,开放一点,我们也是能够懂的,别哭丧着脸。”任雄好心地“安慰”,殊不知在慕异卓崩溃的心灵上戳了一根又一根的箭。 “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慕异卓彻底无语了,懒得理他,加快速度认真跑圈。 任雄自讨没趣,讪讪地闭了嘴巴。 就这样默默无言地又跑了十几圈,他又憋不住了,厚着脸皮又凑到慕异卓身边,“我说,你是不是得罪了系主任啊?” 本来想默默远离他的慕异卓听这个问题,不由得跟上他的节奏,“什么意思?” “一般主任对新生都挺宽容的,一般像迟到这种小错,也就罚个二十圈顶天了,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三十圈了?” “说得你好像不是新生一样。” “我确实不是啊。” 慕异卓默然,“不是新生你和我一起去开什么会议?” “咳,我留级了。”任雄别扭地说,“哎,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因为渣留的级好吗?我的专业课成绩全级第一!”他说着,胸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显然是蛮自豪。 “那是为什么?”慕异卓满是怀疑。 “咳,我那不是,喝醉酒,一不小心把主任的机甲给拆了。” 慕异卓从脑门上滴下了冷汗,“好好的你拆人机甲干嘛?和主任有仇?” “没,主要是他那部是新型的,我求知欲比较强……” 这能强到拿主任的机甲来开刀,胆子也确实是够肥的。 “不过我还是有收获的,就此做成了一篇论文,为新型机甲增添了新功能,使得系里十几年来第一次拿了奖,里里外外难得地给系长了一回脸。再说我后来还把机甲重新组装回去了。” “那应该可以将功抵过吧?” “可惜天妒英才,组装的时候我忘了一小个零件,维持平衡的,结果主任驾驶机甲上台拿奖的时候……”他越说越小声。 不过下面不说,慕异卓也猜到怎么回事了。 少了个平衡零件,上台拿奖的时候怎么也得摔个跟斗。 长了的脸一下子又全丢光了。 难怪天才也会留级。 “你看,我很委屈吧,就一个小零件,我就要再浪费一年的生命。” 慕异卓看着他,点点头,“我家乡有一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什么?” “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 任雄傻傻地摇头,“没听过,啥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不要被挫折打败,坚持自己的道路,让别人说去吧。” ☆、校园绯闻2 为了守住这最后一片净土,绿曼陀的人是比较崇尚武力的,一代一代下来,体质都是格外的好,一般没经过训练的成年男子,一次性跑个十来圈也过得去。 任雄好歹也在曼陀学院待了一年,三十圈跑下来累是累,也不算太为难他。 不过慕异卓作为一个新生,又长了张斯斯文文的脸,□□在外的手臂虽然也有肌肉,但是放在任雄眼里那也是不够看的,本来以为二十五圈顶天了,没想到这家伙跑了三十圈后,状态没比他差多少。 “行啊你小子,没想到体力还不错。”任雄随便掀起衬衫当毛巾擦汗,“二十圈对你来说确实是小意思,没想到炅华主任眼光还挺毒的。” “以前训练过。”慕异卓想起自己过去两年拼了命的训练,为的还不是保卫家园打退丧尸?结果家园没了,现在有只丧尸王在眼前天天晃悠,他还无可奈何。 真是命运弄人。 “任雄?”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一个人走过来,扯着大嗓门远远就开始喊。 “樊韧?”一听到这声音,任雄就没好气。 后勤系在这个学校里,是最被人看轻的,因为培养出来的人都搞后勤去了,应敌能力远远不如另外两个系的。而樊韧是战斗系那边的,他们那个系本来就好斗,不小心碰了他们一下分分钟都能搞出火星撞地球的样子。 更别提他和樊韧还是新生的时候,曾经因为一个女孩子有过口角,虽然后来那女孩子表明谁都不喜欢,可是樊韧还是和他杠上了,每次碰到都会来找茬。 “看你这满头大汗的样儿,又被系主任罚拉?”大嗓门声如其人,整一个就是虬须大汉,移动肌肉城堡,“看你这小身板,才跑了几圈啊就累的气喘吁吁?” “干你屁事。”任雄翻了个白眼,绕过他就想走。 “哎哎哎,走什么走啊,急着去拆机甲啊?要不这回拆一拆校长的吧,你们后勤系也就只能靠这种办法拉关注度了。” 慕异卓一开始没被拦着,本来已经走到了前面去了,结果发现任雄还没跟上来,就停下来等,没想到等半天还在那里磨叽,加上樊韧的声音就跟洪钟一样,炸得他耳朵疼,也烦了,“任雄你还走不走了?”一身粘腻,他还想早点见完系主任回去洗澡呢。 “想走啊,这不是有个机甲系的傻大个拦着呢吗?”任雄原来也懒得理,可是一听说自己的系别,一口气愣是没憋下去。 “你说什么?”樊韧瞪大了眼睛,猛地推得任雄一个踉跄。 情况不对,慕异卓不得已,只能走回去,“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哈,任雄,我以为你这种身板儿就够弱的了,居然还有更弱鸡的?”樊韧鄙夷地看了慕异卓一眼,伸手就去推他,“就动手了,搞后勤的,有本事打我啊?”他本意是想让慕异卓栽个跟头,没想到对方跟块大石头一样,纹丝不动。 “嘴巴放干净点,想说人坏话也别当着面,没人教你这道理?”慕异卓一拳砸开他的手,冷声说,“我们还有事,麻烦让让。” “你!”听他话里话外都在骂自己没爸妈教,樊韧瞪大了眼睛,上前就揪了慕异卓的领子,“小子你找死!” 任雄怕真的打起来,对着机甲系二年级生的樊韧,慕异卓讨不了好,连忙说:“樊韧你别太过分,你忘了学院禁止斗殴吗?” “斗殴,那也得有两人打架啊。哼,对付你们这些后勤渣,还用打起来,一个拳头就……啊!”樊韧高高举起的拳头软软地垂下,单手捂着肚子后退了两步——刚才慕异卓曲起膝盖,给了他一脚。 “刚才我就说了,当着我的面嘴巴放干净点。”慕异卓抚平被弄皱的领口,不满地看着樊韧。 “王八蛋!”樊韧恼羞成怒,挥舞着拳头就冲上去。 “哎,别打,大操场的学校看到要处分的。”任雄见事态失控,紧张地喊着,才想上去拉人,樊韧一拳过来,他下意识地学慕异卓想用手砸开,结果不仅砸不开,还被打了眼睛。金星冒了半天,把火星也给冒出来了,“妈了个鸡!樊韧你够种,真以为小爷不敢打你啊?” 三人正混打着,又有人跑过来,“樊韧哥,你怎么和人打起来了?” “阿元你来的正好,妈的,这两个后勤弱鸡胆子忒肥,敢打大爷……” 砰,话没说完,樊韧脸上就挨了慕异卓一拳头。 “哈哈哈哈,打的不是大爷,是孙子。”任雄幸灾乐祸地笑。 “妈的!阿元,还不过来帮忙?” 这阿元本来还想劝的,结果樊韧一个眼风扫过来,他没法子,狠狠心,只能加入了战局。 处分总比得罪樊韧好啊。 别说阿元这小跟班模样,最起码还是起了作用的,一上来就对上了任雄。那边樊韧没了任雄碍手碍脚,对上慕异卓就更能放开手脚了,本以为一会就能收拾了这小子,结果扑来扑去,灵敏度比不过人家,被耍得跟猴子似的,脸上还挨了好几拳。 慕异卓打得痛快极了。 本以为两年训练就是个笑话,没想到还是有点成果的,最起码能让这不讲理的樊韧讨不了好。 其实真不是他两年训练效果不好,只能让他欺负欺负学校霸王,而是在来绿曼陀之前,遇到的敌人清一色都是boss级人物,非我方太弱,而是敌方太强,优势完全无法展现出来。现在遇上了正常级别的,当然就从被虐的变成了虐人的那个。 不过反观任雄那边,可就没那么幸福了,他被阿元虐得不要不要的。 挨一拳,“啊!”。 挨一脚,“哎哟!” 叽里呱啦就没安静过,慕异卓好几次都因为分心看他,差点着了樊韧的道,最后也忍不住骂:“任雄,你猪队友啊?就不能忍忍等我解决了这个大块头?” “我……哎哟,忍不住……” ……早知道他就该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直接去系主任那里报道。 更糟糕的是,又有一群人看到他们,还喊着:“哎,樊韧哥,樊韧哥在那里!” 一听就是樊韧的小弟。 处于下风的樊韧心花怒放,一腿扫过去让自己好脱身,赶忙把小弟招呼过来。 慕异卓往后退一步,随手把任雄一扯,也让他脱离了安元的攻击范围。任雄乌青着一只眼睛,好容易脱身也笑不出来了,毕竟现在面对的不是一个阿元,还有一大群樊韧的腿子。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慕异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等下有机会就跑,我尽量给你挡着,你随便找个学校领导过来。” “兄弟你开玩笑?等领导过来你都被他们踏平了,我来给你收尸啊?” “记得带上棺材。” “……有你这么咒自己的吗?” 这边在商量对策,那边也在讨论。 “老大,你脸怎么了?” “别提了,那个混小子!”樊韧眼睛像是要喷火,打人不打脸,结果慕异卓招招都在打他的脸,现在还被小弟围观了,丢死个人! “喂,樊韧。” “干嘛?” “再打下去我们都讨不了好,我们本来还要见系主任,都收手吧,等他找来就晚了。” 人群一阵哄笑。 “你没毛病吧?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们这边多少人,你们多少人?还都讨不了好?”小弟甲嗤笑道。 “哼,别搬出系主任,你们系主任遇上我们的屁都不敢放。想脱身也不是不可以,跪着给大爷我道个歉,就放你们一条生路。”樊韧用目光凌迟着慕异卓,狠狠地说。 “你说什么!”任雄脑袋气得充血,一迈步就往前跨。 哗地一下那边一整群人都围过来。 慕异卓把任雄拽回来,“先挑衅的是你,该道歉的怎么都轮不到我们。我劝你还是把舌头撸直了说话,别开口闭口都喷脏。” 樊韧骂不过他,气得直嚷嚷,“妈的,你小子欠抽啊!都给我上!” 慕异卓几个擒拿,把人往两边分开,让包围圈开了个缺口,又回手一把拉住任雄,把他往外扔,“跑!” 任雄跑出去了,想跟着跑出去的慕异卓却被樊韧挡了回去,那个块头大的哟,都把人的视线给挡住了。 一个人对殴一群人? “慕异卓,你撑四分钟,保证四分钟内回来,撑住!”任雄一边躲着身后追上来的人,一边喊。 跑着跑着他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刚才还闹腾得要死,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他停下来,看到樊韧的人像被按了暂停一样,大眼小眼地相互看着。 ☆、奇怪建筑1 “你叫慕异卓?” 慕异卓挑起眉,警惕心不减,“有问题?”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14节 听他默认,周围吱吱喳喳炸开了锅—— “是那个新生?” “不……不可能吧?就那小身板?” “可是身手确实挺好的,你没看咱们樊哥脸上的淤青吗?”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慕异卓,像是巴不得能发出x光,仔细研究出他的骨骼结构经脉纹理。 搞什么?自己什么时候那么出名了? 慕异卓被他们的眼光搞得很不自在。 “说说说,小兔崽子们说毛线。”一想起这小子是谁的男朋友,再联想一下新生入校的传说,樊韧那个心虚啊。 今天他们见新生了,按照战斗系传统,新生会议第一天就是让二级生和新生进行实战模拟,目的其实是要搓搓新生的锐气,毕竟虽然他们入校排名可能很高,但那也是精神力方面,战斗方面还是比不过训练了一年的学长学姐们的。 不过这一届新生太不按常理出牌。 比如说司涅。 就没人在他手底下讨得了好,说得更不客气一点,对上他,被搓掉锐气的就是老生了。 司涅就够不好惹了,他还听说新生入校那天,这叫做慕异卓的家伙还把司涅压制得死死的? 一想到这里他头皮都炸了,赶紧挥一挥手,“去去去,都散了散了,免得……” “好热闹,你们在干嘛?” 听见这句话,不止樊韧他们唰地出一声冷汗,慕异卓也僵直了身体。 “没,没什么,我们就是偶然碰到,对吧?”樊韧刚才身为战斗系的气焰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巴巴地看着慕异卓,希望他别乱说话。 “怎么哪都有你。”慕异卓不耐烦地嘟哝了句,一眼都不想看司涅,转头和樊韧说,“你这意思,我可以走了?”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快请快请……” 这态度180度转变的。 慕异卓没心思细究,走出人群,见任雄还呆呆的,就扯了他一把,“走了。” “那……那谁啊?”任雄懵懵地跟着他走了几步,才想到要问问题。 “我怎么知道。” 他不说,任雄却一拍后脑勺想起来了,“蓝眼睛……哎,这不是那个第六名司涅嘛,哦,你男朋友啊。” “男你个头!别磨蹭了,再晚主任又要发飙了。” “哦。” 樊韧看着那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有点儿纳闷,“这两人是一对”的事儿,不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吗?怎么遇到了反而一句招呼都没打? 司涅目送着慕异卓两人离开,也不急着追上去,反正来日放长,看他在宿舍里那个如是重负的样子,也是时候该松松线了。直到那两人消失在视线里,他才看向樊韧:“玩什么好玩的呢?怎么不叫我一声?” “没……那小子……慕异卓的朋友和我以前认识,我就是叙叙旧。”樊韧笑得很勉强。 “哦。那你们叙旧的办法还挺别致的,挺有趣的样子,不如我们也来叙一叙吧?” “别别,叙旧嘛,那是很久不见的老朋友才会做的。”樊韧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身后一群也在摇,好像摇慢了就没机会了一样。 “难道你们不把我当朋友?” “当,当然当!” “那就来‘叙叙旧’吧。”司涅危险地笑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任雄一个人回宿舍,经过操场,很惊愕地发现樊韧那些人都在地上躺尸,哼唧着蠕动,像是被什么人凌虐了一遍了一样。 虽然很可怜,但看着对头这么惨,还是有点爽的。就是可惜慕异卓被主任留下来了,没法看到这么大快人心的场景。 “异卓啊,坐吧。”炅华刚才说教了半天,也累了,端起桌上的茶抿了抿。 不知道他怎么态度忽然就柔和了,慕异卓有些无所适从,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坐下。 “你和司涅两个人,我也听说了。” 怎么又是这茬,他的声誉还能不能挽回了。 “我们两个不是……” “哎。”炅华不让他说下去,“你先听我说。我们学院也没有禁止谈恋爱这种规定,毕竟年轻人嘛,我能理解。” 你理解什么呀理解。 慕异卓张了张口,结果又被炅华打断,“都叫你先听我说咯。”就连柔和下来的语气都再次不善了。 ……所谓有苦难言就是这么回事吧,慕异卓认命地闭上了嘴巴。 “不过理解归理解,男子汉大丈夫的,大局为重你懂吧?先把课业学好了,实力上来了,再谈情说爱也不迟嘛。” “我来这里就是学习的,没打算谈情说爱。” “说得好!所以呢,你们现在虽然是全校名人,我希望以后你们还能这么出名,当然,不是因为恋情出的名,而是因为实力出的名,你懂吧?”炅华自认为这话说得又婉转又艺术又到位,殷切地看着慕异卓。 慕异卓哭笑不得,“真是误会。” 炅华拉下脸来,“别说什么误不误会的,我要听的是你保证未来心无旁骛的学习。” 知道解释是不通了,慕异卓无奈地应下,“我知道了。” “这就对了嘛。虽然咱们后勤系,研究的是机甲部件组装之类的东西,重点不在战斗,而在辅助,但是咱得凸显出自己的重要性来,让人知道缺了我们他们也没法成事,你懂吧?别因为进了这个系,就自怨自艾,自以为不如别人。多研究,学会学出自己的特色来,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我,找各位老师。要勇于创新,你看任雄,做事是不靠谱了点,但是研究学习还是很靠谱的。当然,你也别好的不学学坏的,拆机甲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先申个请……” 炅华抓紧时间给慕异卓打各种预防针,又唠叨了一个小时,这才终于放行。 慕异卓好容易才从系主任办公室出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只剩下橘色的路灯,树木繁茂而多,又不按规则种植,乱七八糟的,这里一棵那里一棵,走着走着就有点乱,正想着宿舍大致方位在哪呢,旁边树丛沙沙地想,他无意识地瞥过去,恰好看到一个人影从那边蹿过。 一身紧身衣,又是玲珑有致的身材。 瞬间联想到分别很久的斯娜,他没有多想,就跟了过去。 然而人影跑得飞快,哪怕全盛他都未必跟得上,更别提在体力耗损太多的今天了。很快就跟丢了人。 倒是来到一幢建筑物前。 不像教学楼,也不像宿舍,这栋建筑物只有两层,但是每一层都顶普通建筑的两层高,周围一盏路灯都没有,黑压压的像是蛰伏的老虎,随时都要吃人。 他才想上前看看究竟,就看到两条人影从里头晃出来,下意识地就找了个临近的树丛躲着。 “我还是觉得有些匪疑所思。”这把声音是院长毕夏普的。 “结果摆在那,有什么好匪夷所思的。” 安斯艾尔? 他来这里做什么? “刚才那东西你也见了,像是活人能操纵的?我都折了两名学生在它身上了,还不算当时为了把它带回来,害了多少士兵。” “可是标本表明,驾驶者就是他没错。” “没道理啊,精神力也不是特别出众的,与其说是他,我倒宁愿相信是另一个,你不是说另一个也和他关系匪浅吗?” “我收集不到另一个的标本。” “被知道了,不让?” “也不知道究竟知不知道,反正每次都能恰恰好避过取样,想要在不惊扰人的情况下取得样本,太难了,更何况现在都到你这里了,归你管咯。” “你给我正经一点。”毕夏普严厉地说,“毕竟自从里世界那边沦陷,人类就剩下我们一个聚集地,这段时间丧尸对我们的侵扰次数是越来越多,也不是没有过人类忽然转变成丧尸的事情,这个时候你还推卸责任,还有没有点元帅的担当了。” “那你想我怎么样,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行吗?我只是实事求是,别上纲上线的,笑一个,不然你家学生更怕你了。” “安斯艾尔,少来这一套,给我好好说话。” “行,反正我是觉得那两个孩子都没什么问题,特殊就特殊一点,怎么说还是人类。” “你怎么知道不是丧尸的新手段?什么叫做特殊就特殊一点?一个dna有特殊的保护基因,一个dna缺失了许多基因,表面上却一点事都没有,反而精神力超人,这样能算是人类?” “反正都是23对染色体,少再多基因也是人类范畴。”安斯艾尔不以为意地摆手,忽然敛了神色,“我觉得你真正该注意的,是第一和第六吧。” ☆、奇怪建筑2 安斯艾尔和毕夏普两人渐渐走远,谈话声也越来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两个,慕异卓才从草丛里出来。 尽管他们的对话意指不明,模糊不清,但还是能从中剥离出几个事实的——比如说他们带回了什么东西,能害死人,而从提及的“驾驶者”推断,应该是指机甲吧? 如果是机甲的话,那他们是在找这部机甲的主人吗?还不能光明正大地找,只能暗地里收集标本,以防打草惊蛇,怕的好像是机甲主人和丧尸有关系? 可既然是机甲的驾驶员,又怎么可能是丧尸呢?不是说机甲毒是丧尸病毒的天敌吗? 还有绿曼陀也出现了丧尸这事,听得他心惊肉跳的,所谓的人类最后的家园,难道也要渐渐被蚕食殆尽了吗? 至于第一和第六,指的又是什么? 像是编号,又像是排名的。 慕异卓仿佛隐隐联想到什么,却又一时半会抓不住。不知不觉地,他边想着,已经边走到了建筑物的前头。 这里都看不到一条门缝,也没有按钮之类的东西可以开门的,天色又暗,慕异卓整个人都快趴到门上去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叮铃铃铃—— 他的校内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 慕异卓刚接通,那边就响起任雄的声音,“你小子怎么那么晚还没回来?能通讯证明主任已经放行了吧?再不回来要门禁了。” “快回去了。” “那行,已经帮你打了饭,算是你今天那么仗义的报答。” “嗯。” 结束了通话,他看了一眼建筑物,按捺下心里奇怪的躁动,转身跑回宿舍。 慕异卓离开这里不久,整栋建筑突然警铃大作,红光大盛,在黑暗里就像是盏红通通的大灯笼。然而这种现象仅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就恢复如常,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一切慕异卓都不知道。 他紧赶慢赶地在门禁前回到宿舍,酣畅淋漓地冲了个澡,就坐下来享受舍友给他带的福利。 饭是在饭堂打的,带了一股大锅菜的味道。 上一次在学校里念书,吃这种味道的菜,要回溯到多少年前了? 后来当了明星,成名,饭局无数,却再也没有吃过这种味道的菜肴,坐在饭桌旁的人都端着模样,唯恐一个不慎,第二天就上了报纸——xxx毫无吃相,粗鲁无比。或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碗里的肉还没来得及吃上两三块,就得陪笑着喝酒应酬,想方设法地拒绝明里暗里的咸猪手。 再后来不做明星,两年训练里吃的都是干粮,虽然营养配方什么的都充足了,却再也没有满足过味蕾。 再再后来,去了安斯艾尔那里,那些黑暗料理就更不用提了。 “喂,就吃个饭,你发什么呆?” “想起了很久没吃这种菜了。” “饭堂味对吧,你就将就着吃吧。” 慕异卓摇摇头,“说不上将就,我很喜欢。” “你小子以前是过得有多苦,才会喜欢这里的饭菜。”任雄鄙夷地看着他。 “还行,只是觉得很怀念,很久没有吃着饭堂的饭,看着舍友抠脚喝啤酒了。” 任雄怒:“什么抠脚,怎么能把我说得那么猥琐!” “实事求是而已。” “你要是敢在妹子面前这么说,我就灭了你!” “你有那个本事?”慕异卓斜眼看他,“今天谁一直在那里哎唷哎唷叫,分散我的心神的?” “……我那是出门急,没把家伙带出去!”任雄气急,手在床底下摸了摸,竟然摸出一柄枪,看形制很像小型炮枪,就是粗糙了些,一把举着对准慕异卓,啪叽一下就扣动了扳机。 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干,慕异卓愣了一下,才要躲开,就见一个红红的小圆泡落到自己的饭盒里,碎开来,淋得自己的饭都是红汁。 “哈哈哈哈哈,吓到了吧,看你那怂样,哈哈哈哈。”任雄指着半站起身来的慕异卓,笑得前俯后仰。 真是,居然被摆了一道。 慕异卓抬腿踢了他一脚,“你就这么糟蹋我的食物?” “哪里糟蹋了,那是辣椒酱,香着呢。” “能卫生吗?你这抠脚大汉放到枪膛里的东西。” “喂!小心我射你一脸。” “……你自己听听自己的话。” “死基佬,你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夜,慕异卓躺在床上从窗外看去,月色皎洁,星光璀璨。 似乎在这个学院里待着,得到的也不仅只有知识呢。 “虽然我们系以辅助为主,战斗力比不得其它的学系,但是要论对机甲的了解程度,绝对没有一个系能比得过我们。” 第二天,炅华正在为学生们讲解机甲理论基础,身上携带的通讯工具忽然响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并没有接起,而是直接按掉。 作为一个尽职的老师,除了讲课,什么都不该做。 可是没过几秒,通讯器又闹腾了。 再按掉。 再响。 他不得不接起来,语气不是很好,“我在上课,有事下课再……嗯?什么?”抬眼扫了一眼课堂的各位学生,“抱歉,我得出去一下,你们先预习课本第一章的内容。”然后走出了课室。 等炅华再次回来的时候,心情明显不是很好,像是刚和人争执了什么一样,“课程暂停,因为突发事件,需要你们配合一下,做个调查。” 他话音刚落,门外又进来两个人,一个接一个地把人叫出去。 轮到慕异卓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久了。 “慕异卓?” “是。” “麻烦告知一下你昨天傍晚的行踪?” “先是在操场,然后去了系主任办公室,然后兜了一路,回宿舍。” “据你舍友交代,你昨晚回宿舍的时候,已经接近门禁时间了?” “是。” “你在系主任办公室呆了多久?” “两个多小时吧。” “据我们所知,你从系主任办公室回到宿舍,用不了多久吧?中间你去了哪里?” 慕异卓有些警惕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请直接回答。” 心里飞速地权衡了下利弊,他决定还是照实说:“因为路上看到一个人影,下意识地去追,结果跟到一栋不知名的建筑物前。” 问话的人交流了下眼神,让他描述了下建筑物的样子,又问了有关人影的事情,还问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这才终于让他回去。 这么一折腾,炅华的课当然也上不了了,到了饭点,慕异卓和任雄两人去饭堂。 “你干嘛了,被人盘问那么久?”任雄手里端着盘子,用脚捞了凳子出来,方便自己坐下。 “没干什么,去了一栋名字都说不出来的建筑。” “是不是没有门?” “你知道?” “恭喜你,开学第一天就找到了全曼陀学院最神秘的建筑。” “废话少说。” “这就是我知道的最确定的事实了。”任雄摊手。 “那不确定的呢?” “你小子真聪明,听懂了我话里的话。”任雄勾勾手,让慕异卓凑过来,小小声地说,“最正常的说法,是学院的机甲实验基地。但是也有说得玄乎的,说那里面有丧尸标本,供研究还是什么用的,再夸张地还有说病毒实验什么的……” “那昨晚是发生了什么事?丧尸跑出来了?”慕异卓看他神经兮兮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别乱说话,我跟你说的你也别传。”任雄瞪了他一眼,“不过昨晚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那些人不肯说。” “应该是有人闯进去了。” “不可能吧,门都没有怎么闯进去。”任雄满不在乎地摇头,忽然吓了一大跳,“靠,你谁啊,从哪里冒出来的。” “周零?坐吧。”慕异卓让了个位子给来人,“你怎么知道的?” ☆、建筑传闻 入校考核的名次,让周零在策略系混得蛮好,安娜主任很看重他,偶尔谈话的时候也会说到一些可说可不说的隐晦事情,比如说这一次的神秘建筑侵入案。 “那栋建筑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有人要闯进去,闯进去干嘛?”知道周零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说的,慕异卓问的时候不由得压低了声,免得话传到安娜耳朵里,害周零被骂。 “她也没多说,不过据我推断,确实和这位兄弟说的差不远,既和机甲有关,又和丧尸有关。学校之所以那么劳师动众,恐怕是怕潜入的人是丧尸,想要取得里面的什么东西。” “怎么可能,哈,要是丧尸的话,想通过绿曼陀的重重屏障,最后还若无其事地混在学生群里,怎么着都得是个丧尸王级别的吧,真有那个级别的到了人堆里,不死一片还好了,还用得着那么偷偷摸摸的?” “曼陀学院是机甲老巢,恐怕就算是丧尸王,也得忌惮三分吧。”周零不赞同任雄说的,“如果我是这样智慧和人类相差无几的生物,想要到老巢里来取些什么,首要做的肯定是不动声色地混进来。” “再怎么有智慧,还是杀戮成性的,更何况吃人是他们的本能,也是补充能量的主要手段,有了智慧虽然不一定会大咧咧地杀人,但是谁知道暗地里?吃的人多了,总该有风声露出来吧?可我从来都没听说学校有什么失踪人口。”任雄摇头说,他在学校混的年头比慕异卓周零长,认识的人很多,像这种无论学校消息封锁得多紧,总会有零星消息透露出来的大事,真有肯定会听过。 “所以,如果真是丧尸作祟,那么就有两个可能。”周零结束碗里的饭,“第一,这丧尸刚进校不久,还来不及危害人类。这就证明他是混迹在新生里,也能解释为什么今天学校只盘查新生的举措。” 任雄喝了口啤酒,转头看了眼从刚才就认真扒饭的慕异卓,“你刚才不是很感兴趣的?怎么就不说话了?” “听着呢,不妨碍我吃饭啊。”慕异卓假装自己很饿很想吃饭,实际上心里千转百回,波涛汹涌。 周零掏出纸巾擦擦嘴,又分别给了慕异卓和任雄一人一张,前者默默接过来,后者正要用衣袖擦嘴,看这两个斯文人的做法,也只好装模作样地接过,“那第二个可能呢?” “第二。”周零沉吟了一下,“大三的学生,是实地操练吧?” 任雄微微变了脸色,实操的学生,不在校,在绿曼陀外,由导师领着,和真正的丧尸进行战斗。虽然去的地方经过学校的千挑万选,已经是丧尸攻击力最弱,数量最少的地段了,不过也不排除每年会有实力弱的牺牲掉。 对此学生的父母虽然悲痛,却也自豪,毕竟自己的小孩是在战斗中死去的。 可如果就周零这么说,那些地段有丧尸王出没的话,导师早就该把学生撤退回来了,而不是仍旧在外,校方也不该听之任之。 换句话说,这第二个可能,倒是暗指学校和丧尸有勾结了。 任雄无法消化这个推想结果:“你别胡说八道!” “我只是正常推理。” 看周零那个 “我就是客观说话”的样子,任雄气也不是,不气又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对学院的膜拜,只能回头寻找认同感,“异卓,你觉得哪个可能性更高点?” “第一个吧。”慕异卓喃喃道,无视了心满意足的任雄,心里发慌—— 这真不是可能性不可能性的问题,第二个可能也就是可能,第一个他可是明确得很:那丧尸王可不就是混到新生堆里跑进来了,昨天还看到了呢,不就是司涅那家伙。 难道昨晚入侵的人是他? 所以这就是他来曼陀学院的目的? “你怎么那么浪费粮食。” 真是想谁就看到谁。 慕异卓一头黑线地看着司涅无比自然地在自己面前坐下来,无比自然地把盘子里挑剩的菜都夹到他碗里,无比自然地吃着堆成小山高足有三个人份的饭,有点庆幸自己已经吃完了,不然这种吃饭看着都撑。 “咳,我已经吃完了,就先回去睡觉了,等下还有课。”任雄知情识趣地站起来,见周零还坐在那,顺手就扯了一把,“你们策略系那么闲?吃完饭还不去做功课?” “等一下异卓啊,他不是也快吃饱了?” 任雄按叹,明明是榆木脑袋,究竟是怎么才能开出刚才近乎脑洞一般的推测的,不得已悄悄和他说:“你做什么电灯泡。” “我是人啊,什么电灯泡?”周零一脸茫然。 “……你特么脑袋是木头做的啊。”任雄有点崩溃,“你半夜睡觉开着电灯泡不会觉得亮得慌?”他就指望着对方说句是,然后自己就可以很顺水推舟很婉转地说,你现在坐在人小情侣旁边就是这种效果。 然而周零的回答是神来之笔一般的,“我舍友怕黑,晚上都开灯泡,我习惯了。” 任雄彻底放弃和他沟通的意图。 这要是平时,慕异卓早就拉着周零跑了,不过刚谈的那个话题,让他觉得有必要和司涅说一下,本来想着任雄随口说一说,周零也就走了,没必要自己开口坐实误会,就一直没说话。 结果周零不愧是周零,他只能哭笑不得地说:“你先回去吧。”对着任雄一副“我懂的”的表情,真的是有冤没法喊去。 “难得你主动留下来。”对于这个发展,最满意的莫过于司涅了,也就刚才那么几分钟,他的碗里已经空空如也。 “吃饱了?” “嗯?今天转性了?”司涅露出招牌“月牙儿”笑,迷得后头几个不明所以的女生晕头转向,“我要说没有,你会怎么做?” “我就好奇了,以前你吃得那么多,今天就吃这么少?”想起刚才任雄提到的“丧尸都是杀戮成性,人类的血肉才是他们补充能量的主要手段”,慕异卓的脸色就没好到哪里去。 虽然比起正常人,他今天的分量也算是多了,可是比起在自己面前解决到“满汉全席”的那一次,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总还是要留点给别的学生吃。”说得好像真的很为人着想一样。 “是吗?还是因为你吃了别的东西,所以胃口变小了?”慕异卓紧盯着他的眼睛,目光灼然,像是要把一切虚假都焚烧殆尽。 “确实。” “你!”他一怒,有些忘情地拍了桌子,碰地一声,惹得过往的人不断往这边张望,他努力镇静下来,一手抓住司涅的手腕,把人往僻静的地方带。 暗戳戳围观的人更加多了。 “看吧,都跟你说过了,攻受早分!休息室事件大家就有目共睹了,你还不信。” 一击。 “我就不信,你看司涅那一脸不变应万变的样子,说不定慕异卓才是炸毛受呢。” 二击。 “炸毛受会这么攻气全开?什么叫做以不变以万变,那是小媳妇听话跟着走的乖巧模样好不好!” 三击。 …… 等到慕异卓穿越艰难险阻,终于抵达无人之地的时候,膝盖已经中了好多箭,如果这些八卦之箭实体化的话,他肯定和刺猬没什么区别。 他今年肯定是犯太岁,为什么好好的想找个地方问个话,也能造成这么不可收拾的景象啊。 简直毫不怀疑明天一觉醒来,本就夸张的谣言会变成什么样。 他的一世英名…… 按理说绯闻就绯闻吧,他也不是那么怕绯闻的人,可是为什么要和一只丧尸闹绯闻啊。 好累爱。 司涅站在偏僻的小树丛里,好好地欣赏了一下慕异卓沧桑的背影,这才好整以暇地开了尊口:“有什么说吧,我听着。” ……您能别搞得好像有人要表白了一样好吗? 慕异卓的背影更加沉重了。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少年白头的。 司涅也不催他,盘腿坐下来,像是个郊游的少年,歪着脑袋倚在树干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老半晌,慕异卓终于从“明天要面对各种暧昧不清的眼神,我的绯闻已经被我自己作死坐实了哦呵呵呵呵”这样的负面情绪中挣扎出来,有气无力地说道。 “上学啊。” “……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哄啊?” “那你觉得我来干嘛的?” “……昨晚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事?” “别装傻!今天学校还在盘问!” “哦。”草丛里有蚂蚁在爬,司涅把手指靠过去,那些蚂蚁就一只只地爬上来,他稍稍一摁,就死了一大片,“昨晚我上完课就回宿舍,舍友挺好的,不怕黑,没有大半夜还开灯,所以很早就睡了。” 传说中丧尸王的作息,竟然比人类还正常? “倒是你。”他拍了拍手上的蚂蚁尸体,“听说你被问话的时间格外的长?” ☆、白日幻觉 “别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怎么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得满天飞? “只是友情提醒,好好做你的学生,别揽祸上身。”透过参差不齐的树叶缝隙,司涅的思绪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得远远的,远远的。 “如果见到你的频率能小点,我就什么祸都没有。”慕异卓吐槽。 司涅收回目光,轻轻哼了声,“是吗?也不知道是谁借着我的名头,避免了被人群殴的惨剧。” “扯淡!是谁搞得满校园都以为我们两个是一对的?昨天就算你不来,我也对付得了那些人!你以为我爱跟你扯在一起?还不是你阴魂不散,你……”和淡定的对方一比,自己简直是暴跳如雷,质问的话和一拳打在棉花上没什么区别,慕异卓觉得真有必要省点力气,于是语调趋于平缓,“你究竟来这里干什么?” “想知道?” “……我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 “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司涅笑他,翻了个身,拿背对着人。 “你来这里,是有什么阴谋?要击垮绿曼陀?要击垮这个机甲学院?还是真的要从那栋建筑里取得什么东西?” “你看。”他侧着身,用手指着天。 “看什么?” “像是有饭盒要掉下来的样子吗?” 慕异卓气得牙痒痒,在心里盘算突袭成功的可能性。 “要动手先想好,我不介意让绯闻进一步升级。”像是看透了他在想什么一样,司涅懒懒提醒,难得只动用了嘴巴,没有身体力行。 “你想要什么?” “你知道我要什么。”明明就是个普通的肯定句,从司涅的嘴巴里出来,愣是仿佛绕上了名为“暧昧”的丝带。 慕异卓很无语:“你一个丧尸,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执念?” “丧尸的执念都是很深的。” “就比如说吃人?” “你多说了一个字。” “什么?” “吃。” 一个吃字,从他的唇齿里溢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带了点特殊的味道,仿佛是调情,又仿佛杀机满满,但又像是…… 慕异卓不自觉地愣着想了想,像是和这个字本身一样,孑然一字,似乎无所依靠,又似乎靠着什么都可以。 仿佛是……孤独的味道。 真是疯了。 他把这天马行空的想法抛之脑后,硬着面子嘟哝:“那不还是包括吃人。” 司涅低低地笑,嗓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低沉了下来,像是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慕异卓,你还真是得重新上一上学。吃和吃人在你耳朵里没差别?” 这家伙今天的态度,还真是奇怪。 以前不是很喜欢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吗,今天这么规矩,让慕异卓做好的几手防护措施都没有用武之地。 今天的他,像是有点累? 别别别,开什么玩笑,要是这家伙也会觉得累,全世界还有不累的人吗? “想说什么就说吧,差不多我要上课了。” 什么时候丧尸也会在意上不上课了? “你真的没动手?包括校外进行实地操练的那些?” “曼陀学院是机甲老巢,就算是丧尸王也得忌惮三分。”司涅重复着周零的话,“你朋友还是挺有见地的,多跟人家学学,我可是丧尸王,直接问我你确定有实话听?”他自顾自地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趁着慕异卓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脸上亲了下。 事实上与其说是亲,倒不如是撞,凶猛地撞上去,重重地贴在慕异卓的脸颊上,让他甚至能感受到薄唇之后那些牙齿骨骼。 “喂!”慕异卓被他撞得脸疼,一股子怒气还没来得及发泄,对方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忽然袭来一阵猛烈的风,阳光透着树叶,疯狂地颤抖着,斑驳的光线在慕异卓的脸上不停地晃,动得他眼有点晕,不由拿手去遮挡。 恍惚间,那枚渐渐远去的背影之上,似乎有鲜艳的红色慢慢泅开,从拇指般大小的小渍,最终变成整一背的血红。然而它并没有到此为止,依旧在扩大,薄薄的衣服仿佛也无法承受那么多那么重的红,开始有血珠从衣角掉落下来。 初时点点滴滴,犹如鲛人血泪,慢慢地连成一线,汇作血溪,汩汩地落到地上,一直流淌,流淌,直到流淌到他的脚下。 但哪怕已是这副光景,那个人还在一步一步地走着,稳若磐石。 “司涅。”像是被满目的红映花了眼,慕异卓神使鬼差地唤对方的名字。 声音很轻,轻得如鸿毛落水。 可他还是转回头来,蓝色的眼睛是整场红里唯一的异端。 “还有什么事。” “那是什么?血吗?” 哪怕是血,难道他不该放任自由,甚至巴不得对方流血至死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 慕异卓觉得自己肯定魔怔了。 “嗯,血。” 就这两个字的回答,却让他喘不过气来,脚底下的血溪像是活过来一样,叫嚣着掀起波涛,仿佛要让他当场沉溺。 “在想什么?” 司涅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耳边响起,慕异卓像是被冷水从头淋到脚一样,顿时清醒了过来。他眨了眨眼睛,只见光影斑驳依旧,青草绿树,哪里还有半点血溪的影子。 “我刚才像是看到……”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15节 “白日做梦?”司涅嗤笑。 他心虚而气恼:“没有。” 就算做梦,也该做些其它的,好端端做个关于司涅的梦,居然心里还会有点担心,真是疯了! “慕异卓,你相信报应吗?” “什么?” “我相信。” 他有点不能理解对方的意图,“所以你是想说,你相信作为丧尸,杀了那么多人,将来自己会有报应吗?” 这逻辑似乎奇怪了点。 司涅摇头,露出一个极其浅的微笑,“我相信我会是这个世界的报应。” 会是这个世界的报应? 是要报社的节奏? 记得司涅曾质问他慕异卓,质问他假若世界没善待过自己,又为何要为它着想。 当时只觉得愤怒——多年累积的不忿被长期存放在某处,巴不得能对其视而不见,然而猛地被人揭开,□□裸地重见天日,实在难堪。 可是经历了这么久,再重新想想。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怎么会如此愤慨地发出这样的质问。 所以从一开始到现在,他的各种所作所为,其实只是在报复吗? 像是一个得不到足够关注的孩童,尽着全力破坏着一切,拼了命地在报复,哪怕歇斯底里到了最后,已经忘了报复的初衷,是什么了。 “异卓,异卓,咳咳咳……喂……”任雄抵抗着老师的视线,试图叫醒已经发呆到外太空的慕异卓,可是对方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慕异卓!” 台上的老师忍无可忍,捡起一个螺母,稳准狠地往慕异卓的额头砸去。 事后想想,慕异卓还真佩服自己,发呆归发呆,居然还能条件反射地接过那个螺母,然后再条件反射地丢回去。 至于原路返回会伤到什么人……他发誓如果有意识到这一点,绝对绝对不会那么做。 “第三十五圈。”操场边上,任雄百无聊赖地数着圈数,“也就中午约个会,你就忘了自己是那条葱了?老师砸过来的东西你躲起来不就够了?居然还丢回去,司涅把胆子借给你了?” “相信我,要是借到了他的胆子,我的下场就不止在操场罚跑那么简单了。”慕异卓随口应了句。 “哟,小两口中午和好了?心情不错嘛,罚跑还懂得开玩笑。” “……第一,我们不是小两口。第二,我心情不错是因为想到某人也吃过鳖,心理平衡了。” “看来你中午做了不少事哟。”任雄在旁边歪曲事实,毫不意外地收到慕异卓的白眼,还想再添油加醋,就收到了校内通讯,“喂,我有事,要是你跑完我还没回来,你就先回去吧。回头记得帮我打个饭。” “嗯。”慕异卓比了个ok的手势。 等到他跑完,任雄果然还没回来。他一个人拎了两个饭盒,健步如飞地回到宿舍,把饭盒往边上一丢就拿了毛巾准备去浴室,结果浴室门一开,刷地一下就有个人影射出来。 ☆、机甲下落 身体优于大脑做出反应,慕异卓往后一个仰身,躲过了朝自己刺过来的手,下盘站稳,右腿横扫,想把人放倒在地,对方倒也不弱,一个利落的腾跳避过腿风,并没有再发一招,而是往后翻了个筋斗,手肘碰在没有关的房门上,让门与门框亲密无间地接触在一起。 “斯娜?”趁这个喘息,慕异卓总算看清了来人的身形,那紧致的作战服,窈窕的身材,灵敏的身手,不是她还能是谁,“还真是你,那我昨天晚上在树丛里看到的人,也是你吗?” “嗯。” “也是你闯进那栋没门的建筑里的?” “嗯。” “你去那里面做什么?你什么时候到绿曼陀的?” “昨天。”斯娜说着,递给他一样四四方方,小巧玲珑的东西,气息不是很稳,“探测仪。” 探测什么? 慕异卓接过来,探测仪的屏幕上是一张2d地图,看地形像是曼陀学院的,左上角有个发亮的小红点,因为地图太小,所以没法看清具体是什么。 “可以放大吗?”他一边问,一边两指习惯性地在屏幕上滑了下,无意间碰到那个红点,居然出现了全息投影——模拟的就是那栋建筑的样子,二层的某一处发着隐隐的红光。 斯娜这时曲着食指,用指节在那一处敲了敲。 场景突变,像是被瞬间移动了一样,慕异卓发现自己已不再宿舍里面,而是在一个很高很宽敞的房间里。 纵使光线昏暗,室内很多细节无法看清,但是他一眼就瞅到一个五米左右的庞然巨物。 “这不会是?”慕异卓惊愕地看了看斯娜,又迅速地往前走几步,急急地探出手,想要摸一摸久违的机甲。 却是抓了一把空气。 “哇靠,这什么玩意。” 听见声音,慕异卓转头,看见光滑的墙壁上忽然多了一道门,任雄一脸“你特么逗我”的表情站在门口。 斯娜在探测器上迅速点了一下,周围全息投影顿时消失无踪。 “什么高科技,好特么逼真啊。”任雄直着一双眼进来,手掌一摊就要把探测仪抓过去,结果被斯娜一把制住,往角落里丢了个狗□□。 生怕外头还会有人经过,慕异卓也顾不得兄弟的死活,连忙先把门带上。 怎么就忘了任雄开门不靠钥匙,靠的是遥控器,无声无息呢。 “异卓,哪来的妞,这么辣。唔,就是脸裹得有点严实。”任雄呲牙咧嘴地站起来,贼眉鼠眼地凑到慕异卓旁边,拿胳膊肘捅他,“是不是长得太漂亮,怕被人瞧到?你这就不太哥们了啊。”想了想还不等慕异卓说话,又一拍脑袋,“不对啊,你和这妞……那司涅那边?不是吧,男女通吃?” “停!”他越开越大的脑洞惹得慕异卓白眼直翻,“这是我……妹妹。” “妹妹?”任雄更打鸡血了,搓了搓手就蹭过去,“慕小姐,幸会幸会,你哥也真是的,过来也不交代一声。小妹妹来干什么的?有没有兴趣来个曼陀一夜游?” 斯娜一声不吭,歪着脑袋看他。 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毕竟也和她相处了两年多,也晓得她的脾气,眼见任雄还不知死活地越蹭越近,慕异卓干咳了一声,赶忙把人拉回来,“我家里出了点事,能不能让她在这里住个晚上?我明天就另外安排。” “行,你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这件事的,校方也绝对不会知道的。”任雄抿住嘴巴,表示乐意之至,“不过你们刚才在搞什么鬼?我怎么好像看到了一部机甲的投影?看机型有点像oa系列。” “呃。”慕异卓飞快地盘算了下,“就是oa系列啊,我在研究模型呢。” “哈,原来你也喜欢这个系列的机型啊,赶明儿把投影放出来,咱们一起研究研究,我跟你说,oa系列里我最喜欢001号了,虽然后来新机型层出不穷,但我觉得那个型号最帅气,不过新出的325也很像001,每天晚上我都在做梦,梦到赢了机甲大赛能得到一部325呢……”一提起这些机甲,任雄就滔滔不绝。 难怪半夜三更老是在说获奖感言,原来是梦到了这个。 慕异卓应付式地点头,时不时敷衍几句,好不容易把他哄到了浴室,逮着空隙才要和斯娜说话,却看到对方忽然单膝跪下,双手软绵绵地垂在两旁,仿佛瞬间没了力气。 “你怎么了?” 她这种状态好熟悉。 “阿尔法的东西,不能让他人染指。”她奋力说完这句,整个身体垮了一样地倒下,如果不是慕异卓及时接住,估计要摔出好大一声响。 他把她抱起来,觉得她出奇的沉,跟死人似的,“你不是受了什么伤吧?” 人放到床上的时候,眼睛已经闭上了,吸气呼气的间隔分外的长。 他记起来了,当初在阿尔法实验基地里,遭到宪兵队的围攻,斯娜也是忽然撂挑子,后来还是图书馆管理者卡罗莱娜处理的。 当时给他的解释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说她就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可是正常人累了,呼吸频率会变得那么低吗?正常人累了,也不会跟忽然没电的机器一样,瞬间失能吧。 脑袋里灵光一闪,慕异卓难以置信地看向床上躺的女人。 貌似她一直就不是以人类自居的吧? 难不成还真是机器人? 感觉自己的脑洞也开得很大了…… 就在这时,任雄兴奋地甩开浴室门,迫不及待:“嘿,我好了,快给我看机甲全息投影!咦,你妹妹怎么就睡着了?” 本来还在烦恼该怎么安置斯娜,没想到第二天上完课回来,她就不见了。 为此任雄还蛮可惜,连连叹说其实慕异卓可以效率低一点,毕竟宿舍里有个身材一级棒的妹纸,哪怕长住下来他都无所谓的。 也不知道去哪了。 慕异卓担心着,经常在校园里四处逛,企图能够找到她的踪迹,毕竟她昏倒前给他看了“希先生”的所在地,以她对阿尔法的忠诚,不可能坐视机甲被别人收着而不顾的,应该还在学校里。 可就是找不到。 至于要不要取回机甲这个问题。 取是一定要取的,不过没必要现在取,现在拿了自己也没地放,就先寄放在学校,等学完东西再去拿也不迟。 一段时间过去,学校里也没再有不好的传闻出来,躁动渐渐地平息,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安宁。 虽说后勤系的课程,绝大多数都是理论课,慕异卓却受益匪浅。 比不得其它学生,总是嫌弃理论课枯燥,巴不得天天都是实践课,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黏在和机甲有关的课程上。 那些有关的化学公式,物理原理什么什么的,都是很好的基础,和阿尔法笔记里的部分接轨,使得他再看阿尔法笔记,也不会觉得很多时候云里雾里,而是有一种拨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因而对于父亲的很多理论,都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说来也觉得神奇,当初看阿尔法笔记,囫囵吞枣,就像是一个人从山上就看到了海,只觉得还特别特别壮观,慢慢打了基础,从山上下来,离还越来越近,直到走到海里,才发现壮观实在难以形容这样的造物,几乎是每一片浪花,每一滴水滴,都在散发着独特的光芒。 他在这片海里,简直心醉,也越来越由衷地佩服父亲的本事。 有一次机甲理论课,炅华提及了机甲病毒,询问学生有没有什么了解。 慕异卓也没多想,直接就把笔记里的机甲毒公式提了出来。 炅华把公式写在黑板上,一开始说了不对,又很快自我否决,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也忘了是在上课,竟然忘情地演算起来,直到下课铃响都忘了宣布下课,大家提醒也没听进去,最后还是学生饿得不行了,径自散场。 简直就是魔怔了。 直到第二天,慕异卓去得早,骇然发现炅华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脸却激动地发着红光,在他的身后一左一右地写着两大道公式,左边是慕异卓提出的,右边是用另一种符号算就的,两条公式之间用大大的等号连接起来。 炅华看到他,像是还没有从一天一夜的演算中回过神,只是不断地喃喃着两个字—— oa初代。 也是那一天,慕异卓才知道,原来自己父亲竟然还是oa系列的创始人,大众所知的第一部oa001号,还是仿制oa初代成功的。 在此之前的所有机甲系列,机甲病毒尚未完善,更像是一堆大型的炮弹武器。 然而通过笔记他也知道,父亲毕生只制作了一部机甲,就是“希先生。” 换句话说,所谓的“希先生”就是oa初代,所有真正意义上的机甲始祖。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一下,下一章很快就发上来 ☆、课室风波 “大哥你怎么还有心情吃面包,快快快。”任雄在前头颠阿颠,巴不得身后能多出一双翅膀。 “实践课室禁止带食物。”慕异卓嚼着面包,口齿不清,他倒想好好吃早饭来着,无奈每次上这门课,任雄都十分激动,一改往常需要自己叫半天的赖床习惯,天还没亮就起来洗刷完毕,顺带还把自己从被窝里抠出来。 美名其曰,如果他抢到了好的机甲,而慕异卓抢不到,就是在愧对两人的兄弟关系。 事实上也不只有他一个这么激动,后勤系的学生都一个样,每到这天就跟打鸡血似的。 难得的实践课啊,一周一次,得熬过多少节无聊透顶的理论课,才能好好享受实地操作的快,感。 “吃吃吃,就知道吃。”任雄一脸“看我,有机甲可以摸我可以三天不吃饭”的自豪感,宣称,“今天一定要破纪录!” “所以目标是?” “在那上面待够二十分钟!” 慕异卓没好气地戳穿:“我记得从第一节课到现在,你的目标一直都是二十?” 任雄无奈地撇撇嘴,“从上学期到现在,我就没突破过,一直都是十九。二十那个分水岭真他妈难受,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机甲上能呆多久,是有精神力限制的。 精神力越高的人,能操纵机甲的时间就越久,自然在战斗的时候就更加有利。而个人拥有的精神力高低,是有分水岭旳。 十分钟以下的是普罗大众,也就是入校考核时淘汰的很大一部分人,这部分人就算真的训练几年,进步空间也就在十到十五之间。 十以上的都是有潜力的,基本上经过训练,精神力能够逐渐增长,但是这个增长的速度,又取决于人本身的天赋。譬如说入校考核第一名,和入校考核最后一名,一年里通过训练而增长的精神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就算是靠训练能提高精神力的这批人,也是会遇到瓶颈的,比如任雄遇到的二十是一个,三十是一个,六十又是一个,这以后每一个小时都有一个。要突破一个瓶颈都是登天一样的难度。 而慕异卓在第一次上课时就突破二十了。 炅华当时那个脸色啊,瞬间镀了一层红光,好像随时都要飘起来一样,当天得罪他的学生全部都被免掉处罚了,简直就是大赦天下。 没办法,真的是押对宝太兴奋了。 毕竟第一堂课的话,其实就跟入校考核没什么区别,因为大家都没受过训练,慕异卓这个成绩就证明如果当初不是司涅打断,他就是和周零并排的第二名。 后来战斗系主任罗塞尔知道这个消息后简直悔断肠,早知道这样,不管校长怎么说,都不该妥协的,就得把人直接抢过来,好好的人才丢到炅华那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为这个,罗塞尔还特地找了慕异卓,自以为婉转实则十分直接地告诉他,如果要转系,只要说一声,保证不用担心任何后续。 接到消息的炅华差点没气出脑溢血,闯进会谈和罗塞尔据理力争,结果被对方一句“你就不能先听听学生的意见?”给搪塞得哑口无言。 好在慕异卓也不觉得有什么转系的必要,一来他觉得后勤系这边也没想象中那么废,自己在这边学到了太多,二来他就没那个心思天天被司涅耍得团团转。因而一口回绝。 那之后的一个星期炅华简直就是化身佛祖,普度众生,操场上再不见有学生罚跑的踪影。 故而,慕异卓这一决定不只赢得了系主任的心,更赢得了广大后勤系学生的一致爱戴。 事后每当在路上,遇到一个虽然脸熟但完全叫不出名字的同学,笑容可掬地和他打招呼“慕哥好!”,他都恍惚觉得自己像几百年前警匪片里的黑帮老大,继而得出一个总结—— 这都是哪跟哪啊。 “策略系那边,平均线已经是三十了,战斗系那边,平均线已经是四十五了。”慕异卓实在不觉得现在的成绩有什么可以骄傲的——不就是二十八?连策略系的平均线都没过。 “大哥……我一个学期才增长了九个精神力,你已经二十八了……能别和那两个天才学生系比吗?” “有点出息,人家看不起我们就算了,难道我们也能看不起自己?” “谁说看不起自己了,我的意思是别拿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比,有本事来比比机甲维修啊,老子分分钟秒杀他们。” 然而比维修这种事情,几率显然是很低的,人们更热衷于比武力。 就比如现在。 慕异卓和任雄走到实践课室,愕然发现那里头除了有本系学生外,还有战斗系的那批人,不止是学生,他们的系主任罗塞尔也来了,正和炅华大眼瞪小眼呢。 “怎么回事?”随手拉过一个同胞,任雄压低着声音问,努力不去打破课室里的诡异安静。 “他们那边的实践课室坏了,想用我们的。”同胞也是小小声地回答。 “可是课室里的机甲只够我们这一个班的用啊。” “所以罗塞尔让我们把课室让出来。” “啧,还是那么霸道。”任雄不满地说。 慕异卓也微微皱了眉。 “我们一个星期就这么一节课,很抱歉不能让给你们,策略系那边不也有一个?你可以像他们借借。”炅华开口道。 “最近都在忙月底考核,不方便嘛。反正你们这边是期末才考核,就先借来用用。” 有点智商的都知道他的潜台词就是:你们的课比较不重要,就识时务点把课程让出来吧。 “我就问你,你借了有还吗?” 罗塞尔哽住,怒气冲冲地睁大眼睛,“都一个学校的人,怎么就不能互帮互助一下?就缺这么一节课?” “我们一个学期上的课程数,就比你们一个月上的多不了一点,真不好意思了,缺的不止是这一节课,所以每节课我们都很珍惜。” 罗塞尔最听不得人拒绝,而这学期炅华捡到个慕异卓,就跟捡了个宝一样,说话都硬气了很多,私下里两人越来越不对头,而上次慕异卓的拒绝让他很下不来台,现在看着炅华就更加不爽了,说话也就不客气了许多: “哼,珍惜?哈哈,珍惜有用?你们一个学期下来,平均水平能有多高?按我说还不如把这堂课撤了,资源全给我们。修理机甲用得着什么操作课。” 炅华这回是彻底拉下脸了,“就是因为我们资源不足,所以才效果不好,要是分配到足够的资源……” “你的意思是资源好你们系就能出头?”罗塞尔嗤笑,“那好啊,我手里头有两部高级机甲,算是好资源了吧?有本事你叫你们最厉害的学生出来,咱们比一比。” “罗塞尔,我说的不是这种好资源,你不要断章取义!” “我也就不叫厉害的出来了,就随便找一个吧,你……出来。”罗塞尔不理他,直接把身后一个男生招出来了,“赢了的就能使用这个课室,行了吧?” “你欺人太甚!我不答应,本来就该我们使用这个课室。”炅华气得手握成拳,青筋勃发。 “难道你还怕打不赢?那算了,我叫个成绩最差的出来好了。”罗塞尔打了个眼色,另有一个小个子的女生走出来,“她目前的平均成绩是三十五,怎么样,很差了吧?” 女生的脸简直能滴出血来,被当众这么说出成绩,她也很难堪。 “三十五?天……我才二十二。” “别提了,我才十八好吗?” “安静!”看着罗塞尔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炅华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还嫌不够丢人吗,还自曝成绩? 全员安静,默默地看着炅华,他们的眼神里有不甘,有无奈,也有难以掩饰的自卑。 这是个从进校以来,就不被人看好的系别,他们在学校里都得低着头走路,被其他系的人欺负,想找回场子,也没那个能力,久而久之就不怎么在校园大范围地闲逛了,只抱团呆在后勤系的范围,努力努力再努力,却始终因为天赋的原因,无法追及另外两个系的脚步。 这些都是他的学生啊。 虽然也知道,自己系别着重点并不在精神力,并不在战斗力,可是那又怎样?辅助能力再高,终究都是辅助,在幕后工作的人永远得不到多数的鲜花和掌声,因为没人能看得到幕后的辛苦。 这是个适合默默耕耘,而很难获名获利的系别。 但再怎么说,这种挑衅也太过分了。 哪怕知道这个课室本该归他们使用,哪怕再理直气壮,可面对这么侮辱人的战书,他再不应战,本来抬不起头的孩子们,以后就更难过了。 可要是应战,如果输了,就连理直气壮的根据都没了,只能把课室拱手让人。 战,或是不战,输的都是他们。 炅华很为难。 “老师,不介意我上吧?”就在这时,慕异卓开口了。 ☆、课室风波2 让慕异卓上? 虽然自己很喜欢这个学生,但再怎么说上个星期测试精神力,他也只有28,一个星期的时间,应该不够给他突破30的瓶颈才对。 要知道达到30的人,和勉强达到29的人,虽然能坚持的时间只差了一分钟,但是舒适度,专注力等可是大大的不同。 没有必要为了一时意气,而勉强学生比试,输了比赛得让出教室事小,要是学生逞能,造成精神损伤,那可就事大了。 基于这种考虑,炅华对他的提议予以驳回:“不必了,我们不……” “精神力的差别,只关系到操纵机甲的时间长短,既然这样,不玩持久战不就行了。”慕异卓插话道。 “哈,小子,这脾气我喜欢,够狂妄!”罗塞尔眼睛一亮,倒是没有因为他的自大而生气,反而欣赏起来。之前想要他转系,纯粹是看在天赋的份上,现在看来,还非得多劝几次,让他转系不可,就冲这脾气,够种! “不要逞强。”炅华有些不满,他不是罗塞尔那个战斗狂,这种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往前冲的做法,可怎么都欣赏不来。 “主任你放心,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他其实倒真不是逞强,也不是逞一时意气,一来是自己也不爽对方那种霸王硬上弓的态度,二来在学院呆那么久了,理论方面不用愁,实战方面却因为系别的问题落下来,就连每个星期的这一节课,由于整体水平不高,课上也就是进去机甲里面,操纵着机甲走一走,跳一跳,无法实行战斗模拟。 训练久了也对精神力有种模模糊糊的概念,自觉早就到了29的关卡,这次似乎不像破20那次一样,轻轻松松毫无障碍就过去,而是隐隐有层东西横亘在中间,不得其法,无法破开。 或许与实力高自己一点的人对战,能有收获。 更何况—— 他打量了那个红着脸的女生一眼,她的眼神不够果伐,举手投足间显得力量稍有不足,尽管自己精神力比不过她,在战斗方面倒未必会输。 毕竟他经常碰上的对手,可是司涅那个大变态。 “炅华,你的学生都这么说了,难道你还想当缩头乌龟?”罗塞尔看炅华还有点犹豫,就拿话挤兑他。 炅华叹了口气,只能嘱咐慕异卓:“撑不住了就说,不要勉强,来日方长。” “是啊,你小心点。”虽然心里巴不得慕异卓能好好教训战略系的混蛋,任雄也不想自己的兄弟出什么事。 “嗯。”对上众人关切的眼神,慕异卓微微颔首,“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说着他进入了准备好的机甲战斗舱内。 一进舱门,就有股隐隐的压力。 和之前驾驶“希先生”的时候不同,当时感觉到的压力更多的是身体上的,而在学校里实践课上,不管驾驶什么样的机甲,不止身体会感受到压力,精神上也会有。 第一次察觉到这股压力时,他还以为自己的机甲出了什么问题,后来发现大家都这样,这才明白是自己以前驾驶的机甲太特殊。 “开始。” 口号声才落,慕异卓就看到对面那部紫色机甲眼睛亮了起来,表明对方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他收回纷乱的思绪,将身心投入到机甲之中,仿佛机甲的身体才是自己的身体。 由于这部机甲默认的是意识形态操作模式,所以驾驶舱里没有任何按钮,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所以进行任何操作都跟独角戏一样,没操纵过机甲的,单独看到这个场面估计会觉得很滑稽。 不过显然,在众的各人看到的都不是驾驶舱内部,而是外面机甲的动作。 他们看到的,就是慕异卓的机甲往前,谨慎地,跨出了小小的一步。 正往前冲的紫色机甲停滞了下,显然是驾驶员不意他会做出这种举动。 “这是在干嘛?怎么跟怕踩到地雷似的?”战斗系有学生忍不住,哈地一声笑出来。 “可能连怎么站稳都没学好吧。”有人讥讽。 炅华一个眼风扫过来,他们把目光一转,假装看不到,音量虽低了些,但还是在笑话慕异卓的一举一动。 “闭嘴。”罗塞尔洪钟一样地喝了声,“尊重一下正在战斗的人。” 就在这时,慢吞吞往前走了两步的慕异卓,忽然跟点燃的火箭一样,倏地往对手冲去,抓住的恰好是对方稍有停滞的那个契机,紫色的机甲还没从巨变反应过来,已经被抓了手臂,得了个过肩摔。 那动静真是……幸好课室是露天的,才不至于把天花板震下来。 机甲启用意识形态模式,好处是方便,坏处却不少,其中一个就是和机甲感同身受。这下摔得不轻,好在女生平时也没少受战斗系教师的凌虐,不至于一击就倒,倒是因为这一击终于回过神来,以手为支撑,屈肘,跳离慕异卓的攻击范围。 却没想到他早就有所准备,就在紫色机甲跳开的同时,他也向旁翻了个筋斗,恰好落到了对方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箍住对方的脖子,猛地用力—— 驾驶舱里的女生一口气就喘不上来了。 不过当然,毕竟那是机甲的身体,不是真的肉体,精神力好一点的,还是能够抵抗这种感觉,进行反击的。 可是打从他开始行动,到现在制住敌人,也没过去多少时间,全程处于上风,谁输谁赢,已经不言而喻了。 炅华终于有了个好脸色。 就知道这小子不赖,没想到这么不赖。 “回来。”欣赏归欣赏,罗塞尔脸面还是有点挂不住,毕竟是他挑衅在先,结果好嘛,输就输,还输得那么难看,这该是一场精神力35的对上还没30的战斗吗? “主任,小花战斗力本来就是全系倒数的,让我上去!” 如果说罗塞尔对慕异卓还抱有欣赏的成分,他的学生可就一点都没有了,全都觉得颜面丧失,义愤填膺。 开什么玩笑,从来都只有他们战斗系欺负后勤系的时候,什么时候还能倒过来了?传出去得被策略系那帮人笑掉大牙。 罗塞尔没有立刻回答。 “你差不多就够了,都已经遂你的意比了一场,别太欺负人!” “咳,要不就再比一场吧?”罗塞尔厚着脸皮说,“当然,我遵守承诺,不管这场输和赢,课室都是你们的。”比起学生想找回场子的心态,他更想要的是看看慕异卓这小子究竟有多大的潜力。 精神力28,解决个35的轻轻松松,那要什么样的对手,才能让他吃力呢? “让我去!” “我去!” “让我!” 学生们听主任首肯,争先恐后地抢起来,都想上场狠狠地出一口气。 炅华好容易才和缓的脸色这下比碳还黑,“不行!”说着他又看向机甲那边,“慕异卓你还不出来?” 慕异卓其实有点想接受这个挑战。 他想过小花不是对手,但没想过这么快就能进结束战斗,这还是他顾忌着对方是女孩子,手脚还稍微放轻了点,这场战打下来,一点都不畅快。 他想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能面对什么样的对手。 “你看他也是想打的嘛。”罗塞尔越看越觉得慕异卓顺眼,刚才几分尴尬也烟消云散了,一边暗暗下了回头就找校长商量,哪怕强求也要让他转系的决心,一边想着能让炅华同意的对策,“要不这样,咱们换换筹码,这次要是你们还赢,可以从你们这里挑五个人,去我们那边单独接受辅导,怎么样?” 后勤系的眼睛都亮了。 辅修另一系? 这事不常见,但也有,只不过一般是战斗系辅修策略系,策略系辅修战斗系,或者偶尔有一两个脑子抽风的,来辅修一下后勤系。 但,从没有后勤系能辅修战斗系的道理。 主要是因为平均精神力实在太差,就算辅修,也无法跟上战斗系的进度。 但是单独辅导,这就意味着量身打造,那可就了不得了。 大家都想,但大家都开不了这个口。 毕竟收益的是他们,上去冒险的,可是刚刚给系里争了口气的慕异卓。 “老师,我们不比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有后勤系的学生忽然说。 “对,不比了,有什么稀罕,我们就不信,凭自己不能练出点成就来。” “就是。不比了不比了。” 大家众口一词,神色坚定。 机会再难得,也该由自己争取,而不是怂恿着别人去冒险,自己来享受庇荫。 炅华喉头有点塞。 他了解自己的学生,知道他们心里有多渴望和别的系平起平坐,有多渴望能够接触多一些的战斗训练。可是他们却没有因此背弃自己的同学。 忽然觉得,就算自己系只是个辅助的类别又怎么样,有这么一些学生在,比手下带着一群满脑子“战战战”的家伙好多了。 ☆、悬殊之赛1 “十个人。” 就在炅华正色,打算表态拒绝战斗系的时候,慕异卓他已经从机甲舱里出来,就站在外延出来的悬空平台上,说出了条件。 “胡闹!”炅华断然喝道,还想说什么,那边却来了一句比他更大声的—— “行!”罗塞尔一口答应下来。 他满意地转身看着自己的学生,思索着该选谁去比好,看刚才三十五的被秒成那样,这回总该选个四十以上的吧?可是要选个格斗技术一般般的呢,还是选个不错的呢?但毕竟精神力相差太大,要是选个太好的,真的伤到慕异卓就不好了。 “我去。”有人主动站了出来。 众人哗然,都在想慕异卓是死定了。 勇孟,精神力五十六,是新生系的第四名。虽然上头还有司涅等三位,不过他们那几个都不上新生课程了,直接去跟了二年级生,也就是说,勇孟是今天在场学生里最厉害的一个。 再加上,他平时和司涅很不对头,一直不服气仅仅差对方两点精神力,就没法提前上二年级的课。 而现在在上头耀武扬威的那小子,听说是司涅的男朋友? 今天的戏可真好看。 “不行!” “不行。” 炅华和罗塞尔异口同声,前者显然更激动,“我说了,不比!慕异卓你给我下来,不许胡闹!” “不胡闹,我们系就被人看不起。”慕异卓摇头,站在平台上面,身形笔挺,“今天哪怕是我输了,那也证明我们系和战斗系有一比之力。若是赢了。”他顿了一下,纵使听不到下方隐隐的嗤笑,也看得到那群人的表情,于是气沉丹田,用更加浑厚的声音说,“下一届的新生,就不会再在入校的时候,遭人奚落,而半句有力的反击都没有。” “好样的兄弟!” “兄弟,我挺你!” 后勤系的学生听得群情激昂,又有些羞愧,看看人家,不管怎么样,总是有自信想“赢”,而他们每次一提起别系,想的却是“输”,或是“不输”。 “你的学生都比你带种。”罗塞尔哈哈笑,伸手示意还要阻止的炅华先别说话,“你放心,慕异卓这小子我也喜欢,不会让他出事的,找个四十出头的和他比比就是了。如果他还能赢,我觉得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人才重新安置的问题了。”说着他点出一个学生,“你去。” “不,我要去。”勇孟一把把才走出来的同学推回去,态度坚决。 罗塞尔皱起眉头,嘴角向下撇,脸上蜷曲的络腮胡子也跟着往下垂。 “可以限制时间,他精神力多少,就限多少时间,而且不使用武器。”勇孟早就想好了怎么说服自己的主任。 罗塞尔沉吟了一下,心想反正还有两个老师在这里,出事也不会出到哪里去,于是点头同意了。 至于炅华那边,虽然还是很勉强,但是想到时间已经限制住,应该没什么问题,再说慕异卓那小子得意忘形,也是该挨几拳长点教训,于是也首肯了。 双方各就位,两部机甲的眼睛重新亮起来。 勇孟和小花一样,一开始就是急速往慕异卓这个方向冲来,然而速度整整是小花的两倍。 慕异卓的策略却和第一场战斗不一样。 之前一次之所以“小心翼翼”地跨步,是因为要适应机甲的性能,现在倒是没必要了,于是他飞快地横向移动,避过了勇孟的第一个攻击。 一击不成,勇孟分外灵活地向旁转弯,追随着他的方向而去。 慕异卓再拐。 他跟。 再拐。 跟。 场外的人看得都晕了,里头两人是在干嘛?玩你追我逐啊?难道慕异卓是想通过这种跑跑躲躲的办法,熬过二十八分钟,然后就从此宣布他够格做战斗系第四名的对手? “慕异卓,你不要以为能逃一辈子!”勇孟借着机甲的口说话,声音带着机甲特有的金属声线。 慕异卓没说话,依旧沉着地玩着躲闪游戏。 精神力和操纵速度成正比,勇孟的速度是慕异卓远远不能比的,但是速度高,灵活性怎么都会受影响,毕竟他是追的那个,不是躲的那个,所以两人大约僵持了四五分钟。 如此枯燥的作战方式当然让勇孟觉得非常烦躁,抓狂地说:“你个懦夫,有种你就停下来!躲躲藏藏的有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时机。 慕异卓不知不觉,嘴角已经微微上扬,非但没有停下来,还提高了机甲的行进速度,只是这次没有躲,而是——正面迎上! 勇孟的确察觉到他加速了,还以为是想拉开双方的距离,没想到居然直愣愣朝自己冲来了。就趁他这么意想不到的一瞬间,慕异卓已经离他不足半米远,一手挥出,打得紫色的机甲头颅往后仰了八十度,又稍微跳起来,借助重力用手肘击在它暴露出来的脖颈上,打得机甲嘎叽一声响,也让里头的驾驶员喉咙火辣辣的,咳嗽个不停。 还没停,落地的一瞬间,慕异卓又出腿横扫,企图把地方带倒。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16节 可惜勇孟不是小花,他倒也要让慕异卓做个人肉垫子,而后迅速地爬起,用在上面抑制住对方,挥起拳头,左右开弓,把人打得眼冒金星,嘴里还骂着:“叫你他妈玩花样,躲啊,有本事躲啊?” 慕异卓勉力挣扎,却挣不过,生生挨了十几圈,只觉得自己要窒息,咬咬牙,猛地抬起上半身,哐地一下以头撞头—— 反正就觉得痛而已,真正撞到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逮住这个喘息的契机,将人翻开,就地一滚,脱离攻击范围。 然而勇孟的速度实在不是盖的,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紫色的机甲就如跗骨之蛆一样跟上来,侧着拉过他一条胳膊,抓紧,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腰上,以此为支点,疯狂地往外扯。 慕异卓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从肩膀上传来,好像手臂真的要被齐根扯断一样,他紧咬牙帮,往后侧身,动摇对方的支点,并用另一手出拳,猛地砸在勇孟的胸膛上。 驾驶舱里的勇孟一震,忍住胸口憋闷无比的痛感,长腿扫出,出众的精神力化作绝对的力量优势,将慕异卓重新压倒在地上,自己则单膝跪地,从始至终,都牢牢地扯着慕异卓的手臂。 因为紫色机甲的腿压在他胸膛上,所以这回并无法用头来充当攻击手段,慕异卓大汗淋漓地忍耐着,手已经痛得麻了,还巴不得直接被扯断了,最起码没有这种磨人的撕扯感,跳动着挑战自己的神经。 “投降吧,你输了。”勇孟得意洋洋地说,关注了下时间,得意劲就少了一半,解决这个杂碎居然还用了十五分钟? “我没输!” 他又用了几分劲,“你动都动不了了,还嘴硬?” “我没……”他是运用了莫大的精神力,才让机甲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两个字,没有被钳制住的右手抓着压在身上的腿,企图把它掀开。 “还挣扎?不自量力!”勇孟稍微直了直身体,次啦一声,像是破坏了机甲的什么结构。 痛楚在神经上舞动。 几乎是血肉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撕心裂肺地尖叫。 这也就罢了,偏偏在痛的同时,精神压力越来越大,他就像呆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周围只有四堵墙,而这些墙还在不断地往里移动,一点点地夺取他能呼吸的空间。 他在慢慢失去对机甲的控制力。 这只是慕异卓内心的判断,可实际上,他右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正在费力地挣开对方的钳制,渐渐地竟然真的把对方挪开了一点点。 以为他还有反击之力,勇孟目光一狠,几乎是踩在他的肚子上,弯着药扯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住手!”炅华蓦地大喊,把在场看戏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勇孟,够了!”罗塞尔也站了起来,旁观者清,他们看出慕异卓已经是极限了。 “认输啊,快认输。”勇孟也是个倔脾气,在这里是他的战场,对手都不认输,他怎么可能放手。 那四面压力之墙往里缩着缩着,直到留下他一人勉强站立的空间,还在往里收缩,他觉得胸口憋得慌,手脚却都无法动弹,只能将脖子不断往上伸,似乎那样就能多吸取一些空气。 可是不够,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哪怕他把自己变成个长颈鹿,也无法呼吸。 脑袋里像是有一根头发一样粗细的弦,已经崩得好紧好紧,紧得哪怕轻轻用手碰一碰,都能刮得鲜血淋漓。 “你要是不认输,我可真的把你的手扯下来了!” 扯阿。 巴不得断了,才不用受这凌迟之苦。 蓦地,像是流星照亮了天际,他浑浑噩噩的脑海忽然一片清明。 是啊,断了好。 破而后立。 “勇孟,你他妈快住手,没发现他已经没有意识了吗!”学生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一想到刚才还信誓旦旦地和炅华保证慕异卓的安全,罗塞尔就气得弯胡子都变直了,一边骂一边调出自己的机甲,还差几步就要走进驾驶舱了,跨在半空中的脚却停了下来。 像是有什么泡沫别戳爆一样,先是噗地一声,而后是一种金属断裂的大响,紫色机甲守不住惯性,往后栽了几个筋斗,这才抓着一条金属臂,愣愣地爬起来。 左肩暴露着各种凌乱的导线和电路板,慕异卓操纵机甲缓缓地站立,几近冷酷地宣布:“我,没输。” ☆、悬殊之赛2 “妈的,够狠。”勇孟把断臂当标枪,朝慕异卓掷去,却被对方扬手一挥,打到一旁,还没来得及眨个眼,人就已经到了面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抵挡,一边吃惊地嚷出来,“你破30了?” “确实。”断臂激发了慕异卓的狠劲,一招一式用的力度都非比寻常。 出于直觉,勇孟觉得对方有那么几瞬,是确实动了杀机的。明明就算对方有了突破,自己的精神力也是完全碾压慕异卓的,可为什么撞上对方夹杂着狠厉的拳风,心底里居然闪过隐隐的怯意。 眼风无意间扫过围观的众人,看到了一张张难以置信的脸,在他们眼里,自己肯定很狼狈吧? 一个精神力50的被30的打得节节败退,传出去他还怎么混? 越这么想,他就越慌。 其实如果不是一开始被慕异卓那股狠劲吓到,错了一招,如果不是开始发慌,而是冷静下来,勇孟完全能凭借力量和速度掰回局势。 可是心态这种东西,一旦往坏里发展,就很难再拐回去了。 可惜勇孟已经记不得这道理了,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输,输了,就算别人不嘲笑他,他都要看不起自己。 “二十八分,勇孟,该收手了。”罗塞尔恰好在这个时候提醒道。 简直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能输! 绝对不能输! “勇孟,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砰—— 慕异卓在这声巨响和硝烟里,踉踉跄跄地退了好几步,残存的手捂着肚子上穿透的洞,几乎还能体会到风刮进里面的感觉。 如果说刚才断臂之痛撕心裂肺,现在这种痛苦,就是先前的十倍,百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他却死死地憋着,就是不肯发出一声示弱的喊叫。 憋得久了,只觉得有两股血气,一股从天灵盖往下涌,一股从仿佛真的穿了洞的肚子往上,汇聚在喉间,不知不觉地,就觉得嘴里滑滑的,用手一抹,手指上全都是血。 至于旁观者看到的,则是机甲在嘴巴上抹了一下,然后看着什么都没沾上的手,愣着发呆。 “慕异卓,你认不认输?”勇孟手还保持着水平状态,握着的武器膛口还在冒着白烟,紧紧地抵着对手机甲的头部。 两个老师叫了半天停止比赛,也不见人理。 “罗塞尔,你怎么教的学生,怎么就精神污染了?”炅华气红着眼睛,迅速地拿出压缩胶囊,召唤出自己的机甲,飞也似的跑进去。 “靠。”罗塞尔暗咒一声,怎么都没想到勇孟会违背规则使用武器,再说之前就怕这种打红眼的状态,为以防万一,还让两人把武器卸下来了。没料到自己的学生居然作弊。他也来不及多想,立马跑进自己的机甲里。 “别过来!”勇孟察觉到他们的动作,猛地一回头,恫吓道,“过来我就再开一枪。” “勇孟,你敢!”罗塞尔怒目圆睁。 “你吓什么吓。”炅华啪叽一声打在他后脑勺上,“精神污染的人你能讲得通道理吗?我还要我的学生呢!” 难得的,罗塞尔没有反击。 “勇孟,你别激动,先冷静一下,你看看其实慕异卓已经输了,都没有还手之力了。”炅华骂完罗塞尔,又好声好气地劝着勇孟。 “他还没认输!”勇孟对着两个老师吼了一声,又看回慕异卓,手一用力,枪抵得他的脑袋都微微左倾了,“说,认不认输?” 慕异卓费力地掰正脑袋,还没说话,就听到炅华在那边嚷:“现在不是你小子倔脾气的时候,快认输,勇孟是精神污染了,这样的人一般都是用一股很重的执念的,你随了他的心意,小命才能保住!” 可是他就是不想认啊。 明明就快赢了。 是对方不守规则,凭什么要他来认。 事实上,慕异卓平时倒也不是不懂得变通的人,只不过他才突破了瓶颈,又断了一臂,肚子开了大洞,精神已经是脆弱不堪,所以稍微一点刺激就把倔脾气给激起来了。 换句话说,其实他也是踩在精神污染的悬崖边了。 不想认输,就得赢。 要是他也有武器就好了,爆掉对方的手,就能解决自己的危机。 武器,哪里来的武器呢? 霎时,他脑袋里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接下来慕异卓的一系列动作,让后勤系从此摆脱“无能系”的绰号,从此再也没有人刻意找后勤系学生的茬,而后勤系的各位也从此发现了一种另类提升实力的办法—— “好,好,我,认,输……”他故意将每个字都说得无比缓慢,而与此同时,单手飞快从破开的肚子上又扯下一些什么零件,五指翻飞,灵活无比。 五个字,五秒钟。 他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小刀一样的东西,用尾、无名、中三指抓着,另外两指到自己断开的左臂处扯下了一根什么导线,也不知道怎么动作的,小刀刃处竟然出现了一层火光,拿着这东西,他扬手,下落,如削豆腐一样把对方拿着枪的手臂给砍了下来。 “啊……”断了一臂,让已经处于精神污染状态的勇孟不堪重负,在长啸一声后,笔挺挺地倒落在地,不省人事。 “才怪。”慕异卓硬是扯起嘴角,给了自己一个胜利的微笑,“你输了。” 说起来慢,然而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间。 反射弧长一点的人,都没看到什么,就发现勇孟倒地不起了。 整个课室,包括两名老师在内,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也让机甲驾驶舱平台弹出的声音格外突兀。 慕异卓嘴角旁净是鲜血,上衣也是血迹斑斑,尽管如此,他的眼里却有着疯狂的喜意,再一次宣称,“我赢了。” “我说炅华啊,听说慕异卓要上你今天这节课?能不能把这学生借给我一下。”行色匆匆的安斯艾尔刚赶到门口,就看到这么惨烈的一幕,他眨了眨眼睛,一缕头发抖擞擞地垂下来,“……干嘛了,丧尸入侵了啊这么大阵仗?” “什么事?”慕异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看起来状态好像不是很好。” “什么事?”他重复,咬字很重。 “那两个救援小队都回来了,没有你要找的刘雪。” “你说什么?” “是有一个叫刘雪的,但是样子和你给我看的照片不一样。你的朋友,不在这两个救援小队里面。” 慕异卓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 “喂,你站好啊,掉下来了,他掉下来了!”安斯艾尔没想到这个刺激会那么大,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几米高的平台上自由落体。 听着他的嚷嚷,炅华这才如梦初醒,上前一步,把慕异卓接住。 “我们再找时间补这节课,我先带他去看校医。”他急匆匆地带着学生离开。 与此同时,罗塞尔也把还在驾驶舱里的勇孟抓出来,追随炅华的脚步离去。 留下一群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学生,还有个云里雾里不知道情况的元帅。 “那个……谁能跟我说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没看错吧?” “反杀啊!太帅了,我都要被掰弯了!” “你抢不过司涅的……” “这真的是后勤系的技能吗?拆下自己身上的某些零件,临时组装成火匕?”战斗系学生张大着眼看向后勤系的。 “呃,毕竟零件都是一样的,原理上可行。”后勤系的回答,“可是那得有多疼啊,精神和机甲状态连接着,正常人不会这么干吧?而且他还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忍下来的?” “这小子真带种啊,对自己都这么狠……” 此时此刻,身处校医院的慕异卓,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众人的谈资,后勤系的偶像,而是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校医敲了敲脑电图,“表面上,你这个学生很平静,但是你看看他的脑电波。” 炅华凑过去,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波折,忽大忽小,忽高忽低,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刺激。 “他的精神在崩溃?” 医生摇摇头。 炅华大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医生又说:“不,是已经崩溃了。” ☆、赛后暗流 四肢,不能动弹。 杀机浓郁,占据了九分的理智,剩下一分清明,也满是不甘、苦痛、惶然失措。 他之前是在干什么来着? 似乎是在和勇孟比赛吧?还赢了?居于高处,俯视众人的感觉很美好,仿佛一切都能掌控在手里一般,让他一时忘了之前所受的所有苦难。 然后安斯艾尔闯进来了,告诉了他一个不幸的消息。 是什么消息? 他还在回想,忽然觉得脖子一痛,好像自己的头颅被人割开,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最后摔落在沙地上。 为什么自己这么不幸? 他脑子里忽然有别的声音交织进来。 一般人断了头,也就死了,一了百了。 偏偏他要体验那毛骨悚然的断头之痛,尽管只有短短几秒,却仿佛把地狱一层到十八层的酷刑,通通体会了一遍。 苦楚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以为一切终于了结的时候,一道阳光猛地打了进来,一瞬刺瞎他早已适应阴暗的眼睛。 还是人类的时候,有时受伤,会想着怎么伤口愈合得那样慢,要是有快速痊愈的能力就好了。 然而一旦拥有了这种能力,忽然觉得这简直是一种诅咒。 受到严重损伤的视网膜飞快愈合,就像有无数只小虫在眼睛里爬着,啃噬着,让他巴不得能伸手进去把它们捏碎。 但很快,另一种痛楚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一把剑,牢牢地钉入他的心脏。 很痛,但是比起眼睛上的难受,又算得了什么。 为了避免抠掉自己的双眼,他近乎自虐一样地挺胸,于是那把剑就毫不留情地穿透过去。 他能感觉到这之后,剑被人往后抽了一点点,而后那人又像是下了决心一样,猛地向前刺了十几厘米,惯性让剑柄撞击到胸膛的洞口,让他不自觉地咳出一口血。 这有什么,反正对他来说,当胸一剑已不是什么致命伤。 可那人显然也知道这个事实。 没胸的剑一个旋转,竟是活生生地在他心脏里开了一条道。 大把大把的鲜血咳出来,他死死地拽住对方的手,静等复明——对于仇人,他总是喜欢细细看他们的脸,死死记住他们的模样,以便就算在梦里,也能痛痛快快地报仇。 一个消遣罢了。 可是那人敲了敲剑柄,竟有什么东西顺着剑滑入自己的胸腔中,圆圆的,恰好就卡在鲜血淋漓的通道里。 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少数能置让如今的自己于死地的东西。 等不及复明了。 他睁着半瞎的眼睛,一手推开那模糊不清的人影,一手拔剑,丢开,毫不犹豫地戳进血洞里,要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 然而,又是一柄剑,把他的手削了下来。 “爆。”有个声音冷冷地说。 曼陀校医院。 接连两个学生出了事,一个精神污染,一个精神崩溃,所有医生都集中到会议室里,如火朝天地讨论——要怎么,才能最大限度地挽回学生的伤势。 这也就导致里,病房里只躺了慕异卓一个,身上连接着五颜六色的线,仪器东一个西一个地围在他周围。 脑电图里,密集剧烈的波动猛地升到一个高峰。 “你!”慕异卓猛地坐了起来,身上连的线或是带倒了仪器,或是被扯了下来,警报器亮起红灯,开始滴滴响。 一个疾影猛地冲进来,迅速地拿起警报器,往两旁一掰,这尖叫的小家伙就安静了下来。 慕异卓坐得笔直笔直的,眼神却很空洞,茫茫然地转过头,眼睁睁地看着闯进来的蓝眼睛家伙,一点反应都没有。 脑电图里的高峰慢慢降下来,再次相对平静地运作。 而慕异卓也直挺挺地重新倒了下去。 “看到了?”司涅和平常有点不一样,脸色有些苍白,眉心微微拧在一起,瞳孔稍稍放大,像是隔着空荡荡的病房,看到了些什么东西。 躺回床上的人自然给不了他答案。 他也无所谓,把人往旁边推了推,自己也躺了下去,像是不满病床太小,又把慕异卓掰成侧身躺状,心满意足地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床。 闭上眼睛,他静静地躺了一会,修长的手指按在自己的眉心上,像是要把结扣里凝结的不适揉开。 慕异卓数值异常高的脑电波再次下降,趋于和缓。 司涅放开手,脸色好了一些,就张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有没有人跟你说,不要胡乱侵犯个人隐私?” “你怎么那么麻烦呢?让人真巴不得杀了你,一了百了。” 说着话,他眼里真的有杀机闪过,也侧过身,拍了拍慕异卓的脸,是真的用了几分力气的,不一会就把人的脸给拍红了。他停下,手往下游离,到了对方的脖子上,环握上去。 他的手不小,一个手掌就覆盖了对方半边脖子。 慕异卓的体温一向高于他的,手放在上面,就跟放在一块热碳上一样,虽然这块这碳不是刚烧红的。 人类的身体很脆弱,哪怕只用一分的力气,他都能捏碎他的脖子。 可他一分的力气也没用。 “你该庆幸我耐心很好。” 他收回手,又呈直瞪天花板状。 “也不久了,离那天也不久了。” “所以你们众多医生讨论的结果,就是静观其变?”炅华的声音从走廊处传来。 司涅歪过头,手还握着慕异卓的,不急着走,也不急着动,就躺在床上定定地看向门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分钟后,炅华和慕异卓的主治医生走进病房。 “怎么没关窗呢?”炅华有点不满地说,风还挺大的,被掰到外头的窗帘,还在扑腾腾地飘。 “可能是护士忘了吧。”医生走过去把窗帘拿进来,又半掩起窗户。 “是不是只要脑电图正常,就代表他人好了?”炅华的语气有点奇怪。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正常人的脑电波是8~13hz,受到刺激了顶多也是35hz,可是他的却达到了50,而且杂乱无章,这种情况下不死都了不起了,结果前几天又再次攀升到新巅峰,我们觉得好的几率太小了。”炅华一直表现出不相信的样子,医生就下意识地卖弄起医学知识来,想让他明白,自己的诊断是确有根据的。 “那要是低于3hz呢?” “除了智力不全,或是婴儿,成年人低于这个频率一般都是极度疲劳,或者处于昏睡状态。但是这种已经不属于精神崩溃的范畴了,恢复的可能性还要高些。可是慕异卓这种情况,显然不是昏睡,而是精神活跃到一定程度,导致身体无法负荷。”医生好像看到有个人影从四十楼的这里往下跳,结果平安无事地落地,还有空和自己挥挥手。 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什么鬼都没有了。 看来果然是这几天加班太多,都出现幻觉了。 “关个窗怎么关那么久,过来看。”炅华不耐地拖过他,“这可是2hz啊,最高的也不过3,是你机子出问题了,还是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医生一脸“你特么逗我”,“不可能啊。”他玻璃心碎了一地,“不可能啊。”医生玻璃心碎了一地,把测试仪器关掉再打开,还是一样的结果。 “那现在人又要怎么救?还是静观其变?”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给予一定的刺激,看看能不能唤醒他。” “那就给啊。” “不行,他精神崩溃过,精神很脆弱,要是刺激的手段不对,搞不好他就从此醒不来了。我们还需要再开个会讨论一下方案。” “……”如果说炅华刚才因为个人原因,而希望医生诊断出错的话,现在他就真的是彻头彻尾不相信医生的诊断了。 “慕异卓那小子怎么样了?”正说着,罗塞尔带着他的震天嗓子出现在门口。 慕异卓抖动一下,迷惘地睁开了眼睛。 脑电图也在这时候向上攀登了十几个单位,进入了所谓“正常人”的范畴。 医生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赛后暗流2 慕异卓的伤势恢复得很快,跌破众医生的眼镜,尽管如此,他还是在病房里待了足足一个星期,医生才肯放行。 这期间只要有时间,炅华就会过来看看他,带一点吃的还是什么,帮他改善一下伙食,当然,聊天之际说得最多的,还是数落他当时太过冲动,不该在实力相差那么悬殊的情况下应战。 从来没发现这个老师絮叨,但没发现竟是这么絮叨,可是他又发现,自己也不排斥,反倒是有一股亲切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是连父亲都没给过他的。 也问过勇孟现在怎么样了。得到的答案是恢复得还没有他好,不过好在这次的精神污染只是青年人年轻气盛引起的,要医治还是相对容易的。 安斯艾尔也是有心,也来探望了一次,并同他确认了“归来的救援小队里没有你要找的刘雪”这个消息。 他有些茫然,如果雪儿没有到绿曼陀来,又没有在里世界里,那她究竟会在哪?一个普通女生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在丧尸肆虐的地方,能去哪?是生是死? 不过安斯艾尔带来的也不全是坏消息,譬如还有说,斯娜现在在他的住处,人没事,很安全。 被问及为什么她会到他的住处时,元帅欲言又止,只说等到他出院,以后有机会会跟他具体解释一下。 于是这件事也就暂时放下来了。 其它时候,除了任雄、周零等几个好友外,后勤系的新生们曾组队来看过他一次,那是在他清醒后的第二天。 这群学生,绝大多数都要比他年轻,毕竟如果是绿曼陀本地居民,想要来曼陀学院学习,也不会拖到那么晚才来。 这些年轻的脸孔,一扫原先“不幸”被划分到后勤系的阴霾与自卑,焕发出从未有过的光彩,毕竟在慕异卓打败勇孟之前,后勤系三系垫底是公认的事实。 他让他们看到,只要想赢,只要敢于付出代价,胜利之神未必不会眷顾到自己身上。 倒是之前一直跟牛皮藓一样甩不掉的司涅,居然一次都没露面。 慕异卓本来是松了口气的,可不知道任雄怎么从他脸上看出了“落寞”,之前出去进行实地操练的战斗系学长回来了,每天都给司涅等人上特训,话里有话地指出,其实你的小男朋友只是很忙,不是不关心你。 忽略任雄的暗指意义,慕异卓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不过没想到,三年级的薛戎也回来了。他一向是个实战狂人,还是学生就军功无数,有得在外头呆着绝对不会往学校里跑,这次都不知道为的什么事。”任雄随便挑了点校内新闻讲讲。 慕异卓本来还要左耳进右耳出,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你说实战狂人叫什么来着?” “薛戎啊,跟你一样,小白脸一个,偏偏在学校里人气高得要死,女生都喊他戎大人来着。” “薛戎?”慕异卓嘴角抽搐起来,再三确认了这比划是怎么怎么写的,直到看着任雄一笔一划写的字,他才确定这人他的前情人,薛连度的弟弟同名同姓。 该不会还同人吧? 不可能吧,薛戎多少年前出的里世界,结果辗辗转转又成了曼陀学院二年级生? 那也太巧了。 一个星期后,他终于出院了。 大家给他办了个回归晚会,一个两个,不管是男的女的,都玩出了新下限,直到月上枝头,管理员开始赶人,他们才不情不愿地回到了宿舍。 或许是乐极生悲吧。 没过几天,校园里开始传出有人失踪的传闻。 听说最早发现失踪的,就是后勤系,那晚参加了狂欢的学生。 学校领导对此高度重视,运用各种手段追查消失的学生,可是一时都没什么结果。 初时被慕异卓大伤颜面的战斗系那边,还有些幸灾乐祸。后来战斗系也相继有学生失踪,三系之中唯有策略系暂时没事,不过大家推测,那是他们一般晚上没有训练的习惯,因为失踪的人,都是等到月上眉梢还没回宿舍,结果就再也回不去了。 其实有晚上训练习惯的,只有战斗系的人,后勤系也没有。可是狂欢的那一晚是一批,还有慕异卓拼命争取的,十个得以辅修战斗系的又是一批,毕竟白天要上自己系的课程,只能把晚上抽出来。 十个里面短短一个星期,就少了四个人。 又有人说,有天晚上不小心在图书馆待得晚了,回宿舍,偶尔会看到有飞快跑过的影子。 那速度绝对不是人类范畴的。 一时间人心惶惶。 学校领导在加快追查的同时,也下了十分严厉的宵禁,禁止各位学生晚上外出练习。 但是渐渐的,学生失踪发生的时间,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晚上了,就连白天,也有人出事。 学校领导对于这个现象十分头痛,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让学生暂且在宿舍闭门不出,直到抓到凶手,一派则主张不能落下学业,但可以派专人保护学生,让学生集中上课。 很快,开始有学生在宿舍里失踪,一派的主张没了根据,另一派的主张就得到了认同。 后来,也不知道是凶手觉得事情闹得太大条,暂时收了手,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人口失踪数目的增长终于放慢下来,学校领导得以喘息,开始地毯式地搜索各类线索。 就在这时,策略系的主任安娜提出了两个推论: 一个是凶手来源于刚回来的实地操练学生,很可能其中已有人被丧尸同化,混了进来,然后克制不住自己的本能,大开杀戒。 另一个,则是凶手有可能是慕异卓。 “这个学生,精神力不高,对敌能力却高得可怕。一个精神力不到29的学生,居然能打败精神力50以上的勇孟,我觉得太难以置信了。更何况他对自己的狠厉,也是难得一见的。听说那一天他已经断了一臂,肚子上开了个大窟窿?就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还有那种勇气,意志力和狠劲去拆下自己伤口的部件,重新组合成火刃?要知道那毕竟只是一个学生间的比赛,至于跟生死决战一样吗?” “照你这么说,勇孟不也有嫌疑?”炅华对她的推测嗤之以鼻,“明明不是生死决战,但是却是他一开始下了狠手,还用了本许诺不使用的武器。异卓不过是反击而已。” “你说得也有道理。直到这里,我们只能看出这个学生意志异于常人。可是问题就来了,一个意志力这么强大的人,精神力竟然只有29?会不会是他故意隐藏了部分实力呢?” “如果他要隐藏,就不会做出这一系列举动来暴露自己。” “你听我说完。”安娜皱起眉,看向毕夏普,后者点点头,向炅华说道:“先听安娜分析,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就算他的精神力是真实的,可又怎么解释,一个精神崩溃的病人,竟然在几天之内恢复如常,一点后遗症都没有,要知道已经过了一个月,勇孟可还在病房里躺着,而且他所受的精神污染,程度要比精神崩溃轻太多了。” 有成员赞同地点头,“丧尸无论身体复原能力,还是精神复原能力,都是正常人类的好几倍。” “更何况,这些事情是在他出院后发生的,表面上看恰好是实地操练小队回来,他们的嫌疑最大,但是实际上,会不会是有人刻意挑选了这个契机呢?再说就算丧尸复原能力强,他们靠的也是吞噬来增强这个能力,会不会是精神受创后,虽然恢复了,但是作为丧尸的饥饿感,也就是本性,站了上风,才让他不管不顾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胡说八道!”炅华再也坐不住了,一巴掌拍桌子站起来,“凭什么这么怀疑?他会是丧尸?如果他是丧尸,早在入校期间就已经就出事了。都入校这么久了,丧尸能抑制本性那么久?少说之前也得出过两三起案件才是。更何况这段时间我照顾他,知道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之所以那么拼命地比赛,还不是为了我们后勤系!为了从来不被你们学生看起的后勤系!” “之前我们学校里出现了入侵者吧,虽然基地警报响起的时间不长,但你们不要忘了,那一次慕异卓就恰好出现在那附近。” 本还在慷慨陈词的炅华噎住,不知道怎么说。 “对了,还有前阵子安斯艾尔带过来的消息,他的dna有特殊的保护基因。” ☆、夜半有人 安娜指出的种种迹象,都把矛头指向了慕异卓,不说断定他是丧尸,最起码他与其他学生不同,是板上钉钉的结论了。 对于她指出的事,炅华虽然据理力争,但毕竟有些疑点实在难以为他开脱,因而争论之间略处于下风。 最后还是毕夏普作出了决定:“这样,一部分人暗中调查实地操练小队,尽量不要让他们知晓,免得打草惊蛇,另外安娜,我把慕异卓的dna样本给你,你负责研究出他保护基因起的究竟是什么作用。同时再派人暗地里监视他的行动,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动作。” 一系列决策总结下来,其实就是两手抓。身为校长兼任元帅,毕夏普的威望很高,在再加上这项决策并没有偏颇任何人,所以基本上没人提出反对意见,因而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边学院队伍讨论得热火朝天,严阵以待,那边慕异卓的生活也不好受。 自从从医院回来,他经常会做和那天一样的梦。 梦境一成不变,就是驾驶机甲,机甲被断头,被人从驾驶舱里拎出来,心脏里被塞了炸弹,然后就被炸得粉身碎骨。 有趣的是,在这个梦里,他的身份不是人类,而是丧尸。 一般不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明明讨厌丧尸讨厌得要死,避之唯恐不及,怎么会梦到自己是丧尸呢? 总不能是受司涅的影响吧,可也有挺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啊。 又是一晚。 “爆。” 冷漠的声音之后,是被炸得粉身碎骨的身体。 或许是梦魇做了太多次,已经不会先之前一样惊醒,破天荒的,这个梦接着做了下去。 可毕竟是梦,剧情并不顺畅。 只见炸得粉碎的一片火光之后,竟然映出了一辆眼熟的车——大红色的,敞篷的,在里世界里,象征着金钱与名气的,芙査兰。 就连在芙査兰里,驾驶座上的那个人,他都认得。 不赖的脸,冷峻而隐忍的神情,隐蔽地闪过一丝丝杀气。 慕异卓记起这一幕来。 不就是他被第一次丢出边界的那天吗? 就跟现实里发生过的一样,连度靠瞬间传送装置离开,只留不会开车的他还留在里面。汽车飞快,直往边界。 虽然意识到这是梦,虽然知道后来自己没什么事,可他还是一样地喊出了声:“连度,你这是干什么!我不会开车!” 车子毫无意外地穿过边界,摔成一堆废铁,丧尸也照着现实出现,他跟当初一样,跑着逃着,想尽办法躲开这些东西。 好像只要再跑一下,司涅就会出现,让他签那个劳什子契约,然后助他回去。 他记得不错,开头也没错,但梦的结局却错了。 没有司涅。 丧尸团团地围上来,在他身上东挠开一道口子,西添上一道伤痕。哪怕自恃有丧失疫苗,只不过……人都要被分尸了,特么丧尸疫苗还顶个鬼用。 然而这个梦第二次神转折。 天降火球。 丧尸被烧得嗷嗷叫,化作飞灰,同时也把边界屏障炸出了一个缺口,他拖着受了伤的身体,连滚带爬地跑回去。 无比狼狈。 结果跑回了里世界,一身伤自动痊愈,人也不知道怎么转移到了天台。 对面又是连度那张脸。 他的恨早已不隐忍了,亮晃晃地挂在脸上,怨毒得就像爬了满脸的蛇。 被推倒,拉垫背,两人一齐自由落体,热气球出现缓冲,失控的汽车冲来,依旧没有司涅,沉重的金属大块头冲到他身上,点燃了漫天血光。 慕异卓醒来,大汗淋漓。 好在没有说梦话的习惯,虽然猛地弹起的动作有点大,但是对面床的任雄也就嘟哝了几句,并没有被吵醒,还是跟死猪一样。 看他睡得那么香,慕异卓翻了个白眼,真想踹上一脚,不过也就是想想,他重新躺下,可是睡意全无,觉得什么姿势都难受,在床上烙了会煎饼,索性爬起床,拿了任雄的“关门不响”遥控器,又塞了包烟,走了出去。 半夜三更,宿舍大门是关着的。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17节 不过这阵子失踪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他也没打算走到外头测试运气,在侧楼梯间的底层,有个小空间,挺幽静的,而且三面都是玻璃,能看到外头的夜景、月景。 慕异卓就是来了这里。 今天不是十五也不是十六,月亮残缺着,只剩一个浅沟,一半藏在树叶后,另一半的一半藏在乌云后,怯怯地露出一个小角,像是在躲着什么人。 他微扬着头,望着月,点了一根烟,烟头很快变成了红点,袅袅灰雾腾绕起来,在这个狭窄而不透风的空间里徘徊。 慕异卓吸了一口,陶醉得微眯了眼,心里的躁动不安也渐渐平静。 外头应该是有风吹过,树茂密的枝干左右摇摆,惹得月影忽隐忽现,而他就直勾勾地盯着看,倒不是里头真有嫦娥,就算有他也不好那一口,只不过是找样参照物发呆而已。 叩叩叩。 忽然,侧面传来敲玻璃的声音。 月黑风高的,突然来这一出,慕异卓胆子再大,冷不丁也吓了一跳,不过表面还不动声色,结果等他看清敲墙的是谁时,差点就没跳起来。 墙以外的人看到他惊愕的样子,咧开嘴角笑起来,小孩子一样。 就像当年一般。 当年…… 真是见了鬼了。 要不是任雄已经跟他提过有这个人,惊悚程度还要更上一层楼。 在自己意识到之前,慕异卓已经凑到玻璃边,怔怔地比着口型,确认,“薛戎?” 对方笑着点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戎听懂了,也同样报以夸张的口型,“巡逻。” 哦,是了,现在他算是曼陀学院的精英人物,被派来保护低年级生的安全也是正常。 “改天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吧。”对方又接着说。 慕异卓才要点头,却看到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双魔一样的蓝眼睛,不由得紧张起来,对着薛戎不断地比划:“走,快走。” 薛戎以为他还是不想看到自己,满脸失望,好在他已经不是当年纠缠着要复合的傻小子,点点头,也就神情落寞地走了。 虽然人是听话走了,慕异卓还是揪着一颗心,毕竟以司涅那家伙的速度,要追上他也是轻而易举。 好在蓝色的幽光一直停留在原地,并没有要追过去的打算。 直到薛戎走得连影子都瞧不着了,他才稍稍宽心,至于薛戎还会不会遇到失踪案的凶手……既然他是出来巡逻的,应该有所准备吧?只要不是对上司涅那个变态,想来不会那么容易出事。 不对,这不就代表了,自己默认司涅不是失踪案的凶手? 那家伙身为丧尸,难道不是嫌疑最大的? “安心了?”远在十几米外的司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薛戎刚才的地方,倒没有跟他们一样,夸张可笑地对着口型,而是在玻璃上呵了一口气,写起了字。 这种沟通方法确实省力多了。 难得有耐心,慕异卓并没有扭头就走,而是抽了口烟,依法炮制地弄雾玻璃,“你半夜三更出来干什么?” “赏月。” “鬼信。” “不问失踪案是不是和我有关?” “闹得满城风雨,你应该没那么蠢。” “乖,孺子可教。” “滚。” 司涅这只丧尸,当然是不会听话地滚的,反而是随便坐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酒瓶,对着月亮,一口一口地抿着。 搞得好像真是特地跑到这里赏月的。 抽了半天烟,嗓子也是有点干,慕异卓敲了敲窗,正想写一句,对方已经把酒瓶塞进来了。 他这才发现在最最底下,被楼梯扶手遮挡的地方,有个小洞。 这家伙是多经常来这里“赏月”啊,才能知道这么隐蔽的一个洞? 懒得多想,他捡起酒瓶,拧着盖儿打开,里面装的是上好的白兰地,香气醇厚,像是不久前才从木桶装灌到瓶子里的,光是闻闻就要醉人了。 这年头连丧尸都懂得享受生活了。 他酣畅淋漓地喝了一口,想了想,又摸出了烟和火机,从那个小洞里递过去。 对方像是他会这么做一样,早就把手放在那里了,东西一伸过去,就被他接住了。 司涅修长的手指夹了烟,微微地弯,并没有急于去点燃,而是把玩着另一手的火机,眼眸就如两簇小小的火焰,闪烁不定。 “不抽?”慕异卓敲了敲玻璃,示意他看字。 “我的。”他夹着烟,小尾指歪歪扭扭地写,另一手扬着火机,有些得意。 火机确实是司涅当年给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多年下来还能用,用得顺手了,慕异卓也就懒得计较来源了。 现在被他刻意指出,倒搞得自己跟个痴汉似的。 慕异卓还没来得及写话反击,那边又写道:“怎么好久没用另一个功能了?” 另一个功能,是召唤他出来吧。 等他?每次都姗姗来迟,太不靠谱。 当然,这么软巴巴的话,肯定是不能说的,不然就真坐实了痴汉的形象了。 撇撇嘴,慕异卓写:“靠人不如靠己。” 司涅看到这句话,反而笑起来,眼角弯弯,眼珠微微发亮,和天上的月亮摆在一个场景里,倒是像有三轮明月一样。他抽了口烟,吐出来的烟雾慵懒地附着在窗户上,“你说得不错。” ☆、机甲大赛1 一人抽烟,一人喝酒,偶尔交换过来喝喝抽抽,慕异卓从没想过,自己和司涅之间还能和谐相处,而且这次不是梦,也没有谎言,他知道对方是什么,也知道自己是什么。 如果司涅不是丧尸,性格不会那么极端,不会那么阴晴不定,说不定也是一个好朋友。 他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司涅却已经在玻璃上留了一行,“如果我的性格不极端,不阴晴不定,我就不是我了。” 被猜中了心理,慕异卓恼羞成怒,死鸭子嘴硬:“谁在想你要不是丧尸会怎样了。” “又没说你在想什么。”司涅似笑非笑,笑容被烟圈遮挡,就变得有些莫测起来。 慕异卓敲了敲脑袋,怎么就不打自招起来了?肯定是酒喝得有些多,脑子不清醒了,索性承认,“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了解你。” “说得好像我们真的很熟一样。” “本来就是。” “死自恋的。” “彼此彼此。” 嘴皮子耍不过他,慕异卓翻了个白眼,也不接着争辩了,侧过身,不看他,闷闷地喝着酒。 玻璃上传来扣扣的声响,像是司涅要他看过去,他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只能看到对方一笔一划在写着东西,却看不清具体是什么,想要重新转过去吧,又觉得倍儿没面子,索性猛灌一口酒,梗着脖子假装不在乎。 过不了一会,隔壁那人也没了动作,就只隐约看到有个人影靠到玻璃上,吞云吐雾,风一吹,就惹得那些白白的气体往前面飘,从浓到稀,像是飞机穿过云朵后拉出的长带,慢慢地消散在空气里。 如果有第三人在这里,就能看到他们现在的样子——都是侧身坐着,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仿佛是肩膀贴着肩膀,头倚着头,亲昵无比。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慕异卓喝光了酒瓶,多了几分醉意,也多了几分睡意,他站起身,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往墙外看去,司涅还靠在那里,合着眼睛,没了诡异的蓝色幽光,就更像一个普通的人类青年。 当然,是很帅气的那种。 忽然想起了那段美好而虚伪的时光,就是与这个男人同床而眠,唯一一次看到他熟睡的脸,还是电闪雷鸣的时候,那时的他会不自觉地蹭着自己,就跟猫咪撒娇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蓦地有点怀念起来。 真是酒喝太多了。 慕异卓甩甩头,又往前走了几步,停住,纠结了一会,又蹑手蹑脚地回去,哈着气,在玻璃墙上写了写,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几乎就在他消失在楼梯拐角的一瞬间,司涅睁开了眼睛。 只见墙上写着两个字,潦草,模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但是不难辨认—— 谢谢。 他看着看着,笑意渐渐爬进了眼底。 谢什么呢,是谢陪他喝酒抽烟看月亮,还是谢当初把他从边界外救回来,还是谢让他免了一场车祸? 真谢的话,要谢的可不止这些吧。 轻飘飘两个快模糊得看不见的字,就想把他司涅打发了? 门都没有。 失踪案数目减少,但还在继续。 人心惶惶,但生活也没有停下来,只不过是某些地方有点不同而已,比如说上课,以前是零零散散两两三三,以宿舍或个人为单位去课室,现在是以宿舍楼为单位,集中之后再在专人的护送下,成群结队地去。 集中化的结果,就是让大家都觉得有点束手束脚。 不过危机不除,也没办法,时间长了,也就渐渐习惯了。 倒是慕异卓,别的还好,总觉得有一点…… “怎么磨磨蹭蹭,跟娘们似的。”任雄看他又慢下来,就推了他一把,“后面有什么东西?老是回头看?” “没什么,走吧。”慕异卓摇摇头,心里却疑云重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在路上,总觉得后面有人,可是回头看,什么都没有,真是奇怪了。 “话说,你上次精神崩溃,没有影响到精神力吧?现在精神力多少了?看你上次和勇孟的比赛,机甲大赛感觉应该不会垫底了。不过这次比赛是全院参加,听说薛戎那些参加过实地操练的变态,也要去的……”任雄东扯西扯,说个不停。 “无所谓了,就当是历练而已。”本来想参加机甲大赛,是因为奖品可能是“希先生”,不过后来知道了自己的机甲是oa初代,而不是所谓的最新型号,那自然也就不可能是奖品了。 再说,然也有操纵过机甲,还有上次比赛罗塞尔借用的那部,线条堪称优美流畅,内部操作系统也很好,可是用来用去,总觉得还是“希先生”用着最称手,尽管当年操纵的时候破破烂烂的。 既然这样,对于这场大赛,他反而没什么动力。 聊着想着,不知不觉也就到了。 台上的主持人早就准备好了,等所有学生抵达广场,便清了清喉咙,开始说话:“各位同学,我很荣幸能做第二十六届机甲大赛开幕式的主持人,以下宣布本次开幕式参与嘉宾,曼陀学院校长……” “哎,你看那边,司涅也要参加?”台上还在讲着套话,任雄无聊,目光四处逡巡,很快就看到和舍友有“特殊关系”的人。 “嗯。” “听说他在战斗系那边很厉害啊,你们两个参加一个比赛,不怕伤感情?”他揶揄。 慕异卓瞪了他一眼,“扯什么淡,实力见真章。” “嘁。”任雄对一本正经的答案很不满意,但很快又坏笑起来,“你说我一个单身狗替你瞎操什么心,你们两人,谁赢了比赛不一样?反正他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他的。” “收收你这恶心巴拉的劲头。” “喂,你个死gay,我个直男都没嫌弃你,你居然说我恶心巴拉?” “好了,现在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由我来公布此次比赛的奖品。三等奖三名:机甲辅助配件,便携胶囊,三颗;二等奖二名,机甲配件武器,屠恶之枪;一等奖一名……你们猜猜是什么?” 台下异口同声——“oa325!” “哎,没悬念了呢。对,就是……” 从地底下缓缓升起一部机甲,五米左右的高度,线条刚硬分明,主要部分是黑色,但是有一些部位采用了红色,使之不但不显沉闷,反显生机。 很帅气的一部机甲。 只不过,不说了要用全新的0a325作为奖品吗?为什么这一部,明显是有人使用过的样子? 主持人迟疑了一下,看向几名重量级嘉宾,见他们面色如常,想来应该没什么,就接着说下去:“最新型机甲,oa325。” 台下。 “好帅,就是旧了一点。校长他们今年也太小气了,怎么拿了部二手的来当奖品,不过还是好帅。”任雄感慨,浑然没发现身边的人已经愣住了。 见鬼的oa325。 那哪里是oa325。 天知道他要花多大的自制力,才在刚刚机甲出现的一瞬间,没有冲上去。 没有错的。 那种亲切的感觉,和上次斯娜给他看全息图的时候,一模一样。尽管外观和oa325没什么区别,可是他敢肯定,这绝对不是什么新型号,而是他以前的战斗伙伴,“希先生”。 是那些人弄错了吗? 不可能,这也太乌龙了。 可是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把初代机甲拿出来,给学生当奖品? 如果不看重初代,就不可能千里迢迢把它从里世界运回来,又放到那栋神秘兮兮的建筑里去——一栋有人入侵,第二天就全校大范围地找入侵者的建筑,其重要性简直不言而喻。 “按照惯例,在大赛期间,奖品不会收回,就放在广场呈列,由专人守护,直到比赛结果出现,奖品归属决定。” 这种多事之秋,要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广场? 慕异卓忍不住抬头,看向校长等人。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毕夏普目光一扫,恰好在他身上定住。 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威严,夹杂了太多的信息。 灵光一闪,他猛地猜到了领导们的打算——既然一直找不到凶手,那就拿出真正有诱惑力的东西,来充当鱼饵。 想来他们应该是得到什么消息,觉得凶手的目的与初代有关吧。 “现在我来宣布机甲大赛的比赛规则。”台上主持人还在讲,“参赛选手一人能领到一部机甲,然后按照地图所指示,沿指定路线行走一圈,并在每个指定点上留下记号。在规定时间前回到这里,期间请尽量多地捕猎丧尸,并切下一指放到特殊容器内,以作证明。捕猎最多者,便是冠军。” ☆、机甲大赛2 时间限制是一个月。 说是这么说,其实按地图的路线,顶多也就需要走个二十天,剩下的时间只是作为个缓冲,当然,也有让他们多收集战利品的意思。 比赛是明天正式开始,预留半天的时间,给参赛者做相应的准备。 别的人不知道,慕异卓倒是没什么好弄的,就搞点必备的干粮和水,够三四天的份,至于接下来的时间,沿途地图也标出了湖泊什么的所在,倒也不怕。 “异卓,元帅找你。”刚从外面回来的任雄把人领到,风也似地跑走,安斯艾尔的名头太可怕了。 “就准备好了?” “嗯。”慕异卓点点头,“怎么了?还是斯娜有什么事吗?” “还真是那丫头有事。”安斯艾尔很没有元帅形象地趴在椅背上,最近好忙,都没时间做菜了。 “她怎么了?” “不见了。” “有没有留下口信什么的?” “没有。” 慕异卓皱起眉头。能去哪里呢?难道又回到学校了?现在机甲就在广场上,该不会直接回来驾驶了吧? 安斯艾尔看他样子,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有点底的,就是不知道他了解了多少,想了想,他拿出一样东西,“说不定她是出来找你呢,这个给你。” “什么?电池?”上面还写着功率什么的,慕异卓扫了一眼,不明所以。 “治病良方。”安斯艾尔站起来,滑轮椅子被他弹得往前滑了老长,“比赛加油。” “喂。”慕异卓握着电池,猛地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你知道?” “说得好像我第一次见她一样。”安斯艾尔失笑,“装什么傻,当年慕严来绿曼陀,可就是带着她过来的,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就多了个面具。” “慕严?”慕异卓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安斯艾尔究竟知道多少? “还装?你会不认识慕严?不就是老子和儿子的关系嘛,有什么好装的?” “你早就知道了?” 安斯艾尔摇摇头,“最近知道的。那天晚上你在那栋建筑附近,应该听到我和校长说话了吧?” “……嗯。难道,你提到的标本,和我有关?” “这才反应过来?当然和你有关了,当时说的就是你的dna样本啊。” 慕异卓恍然大悟,“原来你逼我吃东西,就是为了收集勺子上的唾液!” “逼?难道我做的东西不好吃?”安斯艾尔危险地说。 “……好吃,好吃得十分别致。”慕异卓违心地说,很快转移话题,“那你当时说的,有特殊保护基因的dna,和有缺陷的dna是指?” “哼,不会欣赏的家伙,还是司涅比较懂。”安斯艾尔翻着白眼,倒也还耐着心回答,“有特殊保护基因的,是你的dna,而我手上也有你父亲的,平日里闲着无聊,拿来一对比,就发现了你们俩的关系了。” ……这是得有多无聊,才会想到拿两份dna去比对。 “放心,虽然初代机甲制作者是你老爸,但是这么有面子的事,我也不会帮你宣传,验dna只是我的兴趣爱好,不会说出去的。”看慕异卓一脸凝重,安斯艾尔撇嘴解释道。 “不是这个问题,为什么我的dna和别人不一样?那保护基因是什么?” “如果说基因像是人类的密码,那保护基因的作用,就是保护密码不被解密。相当于二次加密吧。”安斯艾尔耸肩,“当初你老爸说初代不是他最大的成就,我还不信,现在看你,我倒是信了。恐怕这个成就就在你的身上了吧。” “我的基因里有什么,要二次加密?”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想知道的话,可以问问安娜那些人。” “策略系主任?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最近不是不太平嘛,他们觉得你有嫌疑,所以正在研究你的dna。” “他们怀疑我?” “你太没有自觉了吧。”安斯艾尔鄙视他,“行了行了,东西给你了,我不和你蘑菇,走了。” “等等。” “干什么?” “和我同期被采集样本的,还有一个人吧?你说基因缺失的那个,难道是周零?” 幸好没迟钝得太过分。 安斯艾尔拉开门,没有否认,“你说呢?” 任雄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慕异卓睁着眼睛,在床上躺着发呆。 “喂,难道魔鬼元帅名不虚传,让你身心俱残了?” 慕异卓眼珠子往下一滑,瞪着站在床边的人,“狗嘴吐不出象牙。”说完就彻底闭了嘴,再也不管任雄怎么反击。 保护基因,作用是什么?为了保护自己身体里的什么秘密? 难道是丧尸疫苗? 不过疫苗这种东西,还能把基因都给修改了? 还有周零,一向以为他就是个普通人,搞了半天也有他自己的秘密。正常人基因缺失,还能活? 他身边究竟还能不能有个正常人了? 别一个搞不好,连任雄都不正常吧。 “你这个家伙,居然这么忽略大爷我?”任雄正摩拳擦掌,要好好教训慕异卓一顿,忽然看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干嘛,大爷我不玩同性恋啊。” “你是人吧。” “……你神经了啊。” 翌日。 接过内置机甲的便携胶囊,各位参赛者踏上了征途。 半年来,慕异卓第一次踏出绿曼陀,重新走进茫茫的荒漠之中。和当年与斯娜走散,一个人在漫漫黄沙里行走不同,他的身边多了很多小伙伴。 比如说任雄,比如说周零,比如说……司涅。 “你参加什么比赛啊你。”看着他神色淡定地虐杀一只丧尸,还很认真地把手指切下来当战利品,他就想不通了,一个丧尸王出来打丧尸赢机甲?这逻辑有点醉啊。 “你不是昨天就知道我要参加吗?” “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你指的是哪个呢?” “你手套上还有血,别碰我!” “怕什么,我总不会让你有事的。” “哎,为什么参加个比赛还要被虐?秀恩爱的死gay佬滚一边好吗?” “嫌虐就不要听。”两人转过头,异口同声地鄙夷道。 “……靠。”任雄憋着一口气,默默地往周零那边靠,不怕,这里还有另一只单身狗,也算是安慰了。 走不了多久,又遇到了一只丧尸。 任雄正打算祭出机甲,就见司涅已经奔过去,先把丧尸踢倒在地,然后趁它还没起来的时候,一小刀飞过去,砍断它的一根手指,再然后从腰间一摸枪,轰…… 又是胜利。 全程不到五分钟。 这他妈就是战斗系的实力?连机甲都不用肉搏?看这情况,司涅会不会被丧尸抓伤,简直就没必要担心。 任雄按住抽搐的嘴角,“我说,其实他根本都不用带机甲出来吧。” “凭他的实力,现在不用浪费机甲的能量。”周零根本不把他的吐槽当吐槽,一本正经地解释,“毕竟能量有限,虽然需要的是太阳能,但是补充能量耗时太久,要是在关键时刻没有能量就不好了。” 慕异卓听得白眼直翻。 大哥你想太多了好不好,那家伙哪里会考虑能量不能量的问题,巴不得就一路肉搏下去吧。机甲是丧尸的天敌,要是这路上会看到司涅驾驶机甲,那天都能下红雨了。 第一天过得还是很快的。 夜晚,几人就在沙地里挖了洞,一起躲到了里面。 “今天的战利品数目……0。”任雄撇撇嘴,现在离绿曼陀还不远,也不能指望遇到多少丧尸,就算遇到了…… “3。”司涅报了数。 是啊,仅有的三只,也被他全歼了。 “你也下来干嘛?不是比较喜欢呼吸新鲜空气吗?”慕异卓很不爽,空间就这么大,几个人一只丧尸挤在一起,说不定半夜司涅闻到他们几个的肉香,吭哧吭哧就把他们啃光了。 “我比较喜欢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司涅笑笑,露出一嘴大白牙。 “妈了个鸡,肉麻死了。”任雄打了个哆嗦,躺下,闭了眼睛,催眠自己,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啊。 “异卓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周零也就地躺下,好巧不巧,恰好隔在了两个人中间。 “你不过来我这边?”司涅看着隔在中间的周零,眸色有点深。 任雄悄悄睁了一只眼睛看热闹,周零那木头,就知道睡觉,懂不懂得让人家小情侣呆在一起腻歪拉。 “你管我。”慕异卓哼了一声,可还真不敢就这个格局睡觉,他知道司涅是什么还有点防备,周零啥都不知道,让他躺在司涅旁边,自己是怎么都放不了心的。 “我知道你想过来的,来吧。”司涅故意张开双臂。 慕异卓恨得牙痒痒,盘腿坐着,“过你个头,我不睡了。” “好吧,那我也陪你。”司涅笑了笑,也坐着看他。 两人中间隔了个已经睡着的周零,一个面对着黄沙,一个面对着对方,都笔直地坐着,气氛分外诡异。 任雄一开始还想看慕异卓会不会拉下脸,结果熬了半天,这两就跟入定一样,一动不动,无奈之下,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机甲大赛3 五分钟内第三十个呵欠。 慕异卓嘴巴简直就没合拢过,眼圈红红的,像只泪汪汪的哈巴狗。 “你知道对我来说,睡觉不是必要的吧?”司涅依旧神采奕奕,好心提醒。 慕异卓低咒了一声,结果没咒完,就打起了第三十一个哈欠,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轻轻笑了笑,司涅慢慢躺下,面对着沙臂,背对着慕异卓,很快就一动不动了。 整个沙洞里只剩下隐隐的鼾声,从任雄鼻腔里传出来,慕异卓听在耳里,简直就跟想上厕所的人听到流水声一样烦躁。 打完第四十个哈欠,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司涅那家伙,现在未必睡着了,不过特意转过身,难道是想给他一个台阶下?其实过去睡也没啥,又不会少块肉。他大脑里混混沌沌的,想要睡觉的心情在拼命地说服自己,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跨过周零。 一脚踏到了实地,本来另一脚再踩过来,这场“迁移”也就完美结束了,结果脑袋一沉,脚一歪,差点没踩到司涅身上,不得已猛地收回脚,平衡一个把握不好,整个人就往后摔,眼看就要把周零生生给“砸”醒了—— 一股外力忽然搂住他的腰,把人往回带。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整个就摔到了司涅身上,脸蹭过对方的脸上,被胡茬刮得有些刺,心里第一反应竟然是在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同样的感觉。 “怎么,一看我睡着,就投怀送抱了?”司涅没有笑出声,但是慕异卓能感到他的胸腔在低低地震动。 “少废话。”他别扭地坐到地上,甩了甩沉沉的脑袋,掐住对方的手臂,一只手抓着不放心,就两手隔着他的手臂交叉,手指相扣,箍紧,“睡觉。” 眼皮子好沉,好想合上去。 他想了不到一秒,就真的闭上了眼,眼皮就跟沾了强力胶一样,再也不想睁开。 但不需要睡眠的某人,显然不打算这么容易放过他——难得煮熟的鸭子自己飞过来。 空间很狭窄,慕异卓又为了防止他“有动作”而箍着自己的手,都用不着他主动靠近,就已经是肉贴肉的情况。于是好整以暇,徐徐地说:“你以为?我要真的想动手,就算中间隔了十个你,他们也未必能平安的吧?” “抓着呢。”慕异卓梦呓般地说。 “一秒就能挣脱的事。” 他意识已经模糊,呼吸沉沉。 “嗯?”司涅猛地抽手,激得对方一个冷战,蓦地从梦里惊醒,眼睛朦朦胧胧地撑开一条缝,已是有点崩溃,“大哥,你怎么着才能让我安心睡觉啊?” “是你怕我吃了你朋友,要怎么着,不是得你来想吗?” “我想了啊,你倒是好好配合……”慕异卓说着说着,连声音都沉下去了,显然是又要睡着。 司涅又故意抽了一下手。 “嗯?”慕异卓再次惊醒,这回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我来帮你想吧?” “嗯。” “你先把手放开。” “不行。” “我保证不跑,而且,按我的方法做,保证你能更安心地睡觉。”好说歹说地哄骗着不清醒的某人,好容易拉下他一只手,“看好了。” “嗯……” 被司涅举着,慕异卓的手掌自然地垂着,手指微曲。 司涅张开五指,从他的手腕处抚上去,一路向上,支撑着对方的手慢慢地扬起来,错开地对着慕异卓手指间的空隙,蛊惑似的说,“扣住,我就跑不了了。” “嗯。”他听话地扣住司涅的手,感受着指缝之间隐隐的压迫力,心满意足地陷入了沉睡。 黑暗里,经脉里血液的流动声,像是溪流一样汩汩的,仿佛古老的魔曲,鼻鼾声,人的心跳声,一起一伏,像是在伴舞的魔女,踩着有规律而欢快的节拍,鼓动着曾经停跳过的心。 眼神几个明灭,司涅并没有动。 尽管睡着了,尽管是被蛊惑的,慕异卓还是下意识地,牢牢地扣着他的手。 而他的指尖,也轻轻地搭在慕异卓的手背上。 都说十指连心,其实五个手指,一只手掌,感受到的温度就已经足以传递到心里了。 “为什么你会过来呢?” “其实你心里知道,过不过来,如果我真的想,是根本没什么区别的吧?” “慕异卓,轻易一点温暖,就足够让你心软,你可真是好骗呢。” 蓝眸闪动,从薄唇里溢出的话,低得只需被鼾声一震,就怎么都抵达不到人类的耳中。 忽然,扣住司涅的手指微微一跳,他往边上一看,沉睡中的人并没有醒来,反而是眉心紧锁,像是进入到了什么不好的梦魇里。 司涅收回目光,眉心不知不觉地也皱了起来,本来越来越临近期限,影响也就越大,上次慕异卓精神崩溃,就像是滔滔洪水,把本来被蛀的蚁穴击得更大,却依旧连绵不绝,再这样下去,恐怕这堤,要比想象中提前不少崩溃了。 慕异卓的梦。 他梦见了雪儿。 好久不见她。 她站在房间里,手足无措,梨花带泪,只一个劲儿地恳求:“慕哥,慕哥,你别这样,冷静些,别这样……” 他怎么样了? 恍然回神,这才注意到屋里一片狼藉,能砸烂的,都烂了,能撕毁的,都撕了,好好的一个家,被捣得不成样子。 而始作俑者,好像就是自己? “镜子!给我镜子!”他控制不住自己,癫狂地嚷道。 “慕哥,你还是先好好养伤!” “给我镜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那股想要镜子的执念驱使着他,让他往前买了一步—— “小心啊!”雪儿尖叫,飞一样地扑过来。 他眼睁睁地,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失去平衡摔在她身上,带着她倒到地上,一地的玻璃渣子,划破她的身体,周围破碎的纸张很快就染上了殷红。 生平第一次,他没有立刻照看她,而是震惊地看向自己的腿。 右腿完好。 左腿却从根部,齐刷刷地消失了,只留下一条空荡荡的裤腿,展现着本该有而不见了的东西。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18节 “慕哥,别看了,我们先休息吧,好不好?”雪儿忍着痛,忍着泪,把这个被打击得话都说不出的男人扶起来,“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慕异卓怔怔地看着她,好半天没有反应,眼角余光瞥见地上的玻璃渣子,下意识就拿起来。 碎片里倒映着房间,勉强可以当作镜子来使用。 不要看。 他心里有个声音,小小声地制止。 可他还是看了。 小小的碎片,并不能放下他整张脸,即使如此,左右挪移一下,也足够了。 于是,他看到了爬虫一般,覆盖在自己脸上的,密密麻麻的伤疤,还是留有几处完好的、光滑的皮肤的,可这唯一的美好,和伤疤混在一起,就变得更加可憎起来。 他的脸,赖以为生的脸,毁了。 “慕哥,慕哥你别这样,还是有……”希望二字停留在雪儿嘴边,怎么都吐不出来。 没希望了。 一个明星,脸毁成这样,还能有什么希望。 退一万步讲,整容技术发达,能够修复他的脸,但是少了一条腿,这种缺陷却是致命的。 慕异卓绝望地把脸埋在手掌之中,口干舌燥,脑子里却自动回放着变成这副鬼样子的原因——都是连度害的。 那个人,害他掉下楼,出了车祸。 偏偏是自己活了下来,不得不面对着噩梦般的一切,而那个人却死得一了百了,恐怕到死,还带着复仇得逞的欢愉的吧。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为什么! “慕异卓,白天了。”忽然,有人在他耳边说道,手指也被那个人扯动,迫得他不由自主地醒过来。 ☆、机甲大赛4 十指紧扣的状态,从晚上一直维持到早晨,慕异卓醒过来,也免不得被任雄调侃几句,大意不外乎就是“还死撑个毛球,趁我们睡着了就乱来秀恩爱,结果偷吃都不擦嘴,一大早起来就得受你们这对死情侣的刺激”云云。 还有周零,后知后觉,一本正经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没意识到,下次不会睡你们中间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真是,明明记得睡着前,用的是不那么暧昧的方式抓着,怎么一醒来就成了手牵手了? 任务在身,几人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多久,收拾收拾,很快又出发了。 早上没遇到什么丧尸,没被耽搁到,所以行程不慢,到了中午的时候,已经抵达沿途的第一个湖泊。 湖泊是人工的,有用围墙围着,还有绿曼陀的军队看守,算是一个休息的站点,毕竟绿曼陀的军人来往四方,全球绝大多数地方都沙漠化了,湖泊甚少,有些还被丧尸污染了,不建几个人工湖,实在不方便。 也是当年慕异卓运气不好,一路走过来,恰好没遇上,还是后来上课,才慢慢被“科普”到的。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别的参赛者在湖边纳凉了,本来聊的挺愉快的,看到慕异卓四人过来,立马噤了声。 他们四个有那么穷凶极恶嘛?一来就吓得别人不敢说话? 在他们里面,慕异卓看到一个老熟人——樊韧,对上他的目光,发现对方跟惊弓之鸟似的,猛地就挪开了视线,好像多和他对视一秒,都能瞎了眼睛一样,过不了一会又看回来,还掏出了枪,吞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滑动。 慕异卓很诧异,难道是上次在操场和人家干了一架,把人家吓疯了?可也没道理啊,上次不就打了樊韧几拳,还差点被他的人群殴,不至于这么怕吧? 还是说……慕异卓斜瞥了司涅一眼,用眼神问话“你干了什么好事?” 司涅耸耸肩,表示很无辜。 “搞什么,还拿枪,以为只有你有啊!”任雄以为樊韧还是冲他来的,挑衅地一昂头,把自己特制的机关枪给拿了出来。 慕异卓按下他的手,“别闹,管他们,我们休息我们的。”慕异卓看了入口处的守卫一眼,有他们在,这些人应该也不会乱来吧。说着他忽视掉这群人,走到湖边,掌心朝上,作捧水状,打算掬点水来洗洗脸,毕竟带的水是用来喝的,不是用来洗漱浪费的,昨天在沙漠走了一天,一脸沙,怪不舒服的。 “住手!”樊韧喊道。 慕异卓只碰到手的边缘,闻言停下来,一转头就对上了黑洞洞的枪口。 任雄更加不满了,哪里还管得了住不住手,直接往湖里一捞,手一扬,泼了他们一身,“干嘛,这湖你们家开的啊?” “又没说你,你爱怎么喝怎么喝。”樊韧难得没暴脾气,脸上还滴答着水珠呢,也不抹一抹,枪口一直对着慕异卓,“说的是他!” “他干嘛了?也和你抢女朋友了?”任雄嘲讽地说。 “看在我们做了这么久情敌的份上,别怪我没提醒你,快点过来。”樊韧又咽了咽口水,握着枪的手有点软,又对着司涅讨好地笑笑,“司涅,你也过来吧。” “……樊韧你是被大太阳晒傻了?说话没头没尾没逻辑的。” “樊韧哥,别废话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樊韧看了任雄一眼,不再说,对着慕异卓,“你,离水源远点。” “凭什么?”任雄最烦别人卖关子,而现在自己兄弟又被这么区别对待,顿时火冒三丈。 “我都没跟你说话,你要不要那么狗腿啊?”樊韧烦他,“想好好活着也离你那好兄弟远点,说不定什么时候被人捅一刀,别说我没提醒你。” “你什么意思啊!” “那我们拿水给他,总行了吧?”周零示意任雄别暴脾气,小声劝他,“别闹了,路途遥远凶险,没必要把力气浪费在这。” 樊韧哼哼地,正要答应,旁边另一个人断然说,“不行,能和慕异卓一起走的,谁知道都是什么人。” “喂!”任雄好容易被周零压下的火气,又爆起来。 周零冲他摇摇头,好声好气地说:“你们不让我们接近水源,总得给个道理,同学一场,难道忍心看着我们渴死。” “你们……你们要喝水也可以,拿这个……”樊韧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丢过去,“划个口子给我们看看。” “毛病啊,当我们傻的?”任雄火苗蹭蹭蹭,再也控制不住,冲过去就要找他们理论。 慕异卓一把把他拽回来,又看了一眼司涅,这才问:“你们不会以为我是丧尸吧?” “哈哈哈,不是吧?”任雄不可置信,“你?丧尸?我的妈呀,你要是丧尸我得死多少回了。真是本年度最搞笑的笑话,哈哈哈……” 他本以为慕异卓在说天方夜谈,结果樊韧那几个不仅不笑,反而如临大敌,倒真是证实了慕异卓的猜想。 “喂,你们不是吧。从哪里听来那么夸张的谣言,还信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樊韧也不想表现得那么孬,但是……事关丧尸,不能不慎重对待。 “干嘛呢,全堆这里,热不热挤不挤啊你们,让开让开。”两边正僵持着,又有几人从外头进来,急吼吼地从两方中间穿过,直奔湖边,捧起水就大喝特喝起来。 好容易喝个饱,一群人七零八落地躺在岸边,打着饱嗝好奇地看着樊韧和慕异卓两堆,取笑道: “怎么,战斗系和后勤系又吵起来了?不过后勤这边咋回事,还有个战斗的混在里边,樊韧,你们系有人叛变了哟。” “什么叛变,慕异卓是那蓝眼睛的小情人,见色忘义而已。” “喂,周零,你怎么也在里面,人家两系打架,你别凑热闹啊,快过来,免得殃及池鱼。” 周零严肃地摇摇头,“几位学长,慕异卓是我的朋友,我们也没在打架,快别这样说,很伤两系的友谊的。” 感情这几个是策略系的。 慕异卓翻了个白眼,放任周零和那几个程咬金讲道理,把他们当成背景音,专注地看向樊韧,“你不就是怕我吗?也不用每个人都割口子,反正只要我不是,其他人也就安全了,是不是?” “嗯。”樊韧等人想了想,这逻辑好像没什么破绽。 “喂,异卓,他们发疯,你干嘛也发神经。”任雄看慕异卓真的捡起刀子,吃惊得要命,“管他们做什么,忽略不就好了。” “终止谣言的最好办法,就是用事实说话。”慕异卓能理解对上丧尸,大家紧张的心情,既然自己不是,又何必矢口否认,诉诸暴力,反而让人觉得自己心虚,落人话柄,还连累身边的朋友。 他抿着唇,果真在左手手臂上划了一刀。 鲜红的血流出来,一旁的周零已经准备好了伤药,就等着他证明完,立马给他包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伤口自动止了血,但依旧是一个口子,并没有迅速愈合。 没有迅速愈合能力,证明他还是个人类。 樊韧这才松了口气,放下枪,手柄湿漉漉的,全是被手上的汗水给浸的。 “行了吧,莫名其妙。”任雄吹胡子瞪眼睛地说。 “哼。”自知理亏,樊韧也没多说什么,一干人等走到一旁,坐下来休息。 “去喝水吧,你们也累了。”慕异卓没有让周零给自己包扎,而是盯着司涅,“你,帮我上药。” “啧,原来逞英雄是为了撒娇,你们真够变态。”任雄瞪了他们一眼,懒得再理,把欲言又止的周零拉了过去,“他们谈恋爱,你这木头脑袋别又做电灯泡。” “你以为我全身都是毒气?”司涅倒没反对,抓着慕异卓的手,给他绑绷带,边戏谑地说。 “鬼知道,反正你不喝水也不会死,我就不让各位同胞冒险了。”慕异卓回道。 司涅冷哼一声,把绑结勒得紧紧的,疼得慕异卓倒吸一口凉气。 “那两个家伙,还说悄悄话。”任雄愤懑地往回看,又数落周零,“他乱来你也不劝一句话?” “他说得有道理。”周零俯下身,正要捧起水来喝,余光忽然瞧见程咬金们有人站了起来,脸色……很奇怪。 ☆、大赛危机1 “等等。”周零伸手一拦,害得任雄掬起来的水又泼了回去。 “你干嘛?还让不让人喝水了?” “你们两个回来。”正在处理伤口的慕异卓也瞧出了不对,询问地看向司涅,对方微微朝他点点头。 “什么情况?”任雄还在愣,就被周零拉住,往慕异卓那边跑去,还没跑开多远,策略系的那群程咬金忽然剧烈抽搐,不一会眼珠子就变成了红灯泡,长长的獠牙一直抵到了下巴。 从他们几个起争执时候起,几个卫兵就一直在观望,一看到此情此景,立马跑过来几个人,大喊着让学生们后退。 樊韧等人早在看到他们变身时,就拉开了距离。 虽然周零反应得快,但是两人毕竟离程咬金们太近,就算及时跑开了,也是和丧尸相距最短的,因此这些新生丧尸看准了他们,咆哮着追了上来。 好在卫兵后发而至,端起枪,对着丧尸一阵扫射,当场歼灭三只,还有一只躲在它们背后,一时幸免于难,但也只需要另一发子弹,就足够解决了。 周零和任雄也赶回到慕异卓身边。 “你们没受伤吧?” “没。”他们两个摇摇头。 “小心。”说这话,司涅忽然把慕异卓拉到一边,一颗火热的子弹从他手边擦过,恰好蹭到刚才割开的伤口,还带着烧焦了周围的皮肉。 “樊韧,你干嘛!”任雄怒了。 始作俑者的樊韧握着枪,脸色苍白,“你们还不离他远点,我们喝了多少湖水,什么事都没有,而他们一喝,就出事了,中间要说发生了什么,不就是慕异卓靠近了湖泊吗?他是丧尸,是丧尸……” 刚解决完丧尸的卫兵也狐疑地看向这边。 “刚才不证明给你们看了吗?他要是丧尸这会儿手上还有伤口?”任雄对他们胡搅蛮缠的联想能力简直拜服。 “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抑制愈合能力,你看他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要是丧尸,估计级别也高。”樊韧激动地说,“不然你怎么解释,为什么这群人喝了水就出事了?” “从人类变异成丧尸,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说不定他们进来之时,就已经开始变异了。”周零坚定地说,丝毫不因樊韧的话而动摇。 “从刚才我就在奇怪,究竟我做了什么事,会让你们第一时间怀疑我是丧尸?”慕异卓其实很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别的人不怀疑,偏偏就怀疑自己? “不是丧尸,不是丧尸正常人精神崩溃了,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复原吗?不是丧尸,不是丧尸你dna为什么有保护基因?”越温习传言,樊韧越相信慕异卓不对劲。 几个卫兵听着,也悄声议论起来,如果学生说的这两点是真的,那确实很可疑。 任雄疑惑地看了慕异卓一眼,精神崩溃又迅速复原的事全校皆知,不是秘密,但是dna的事,他可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可慕异卓的神色,又不像是要否决的样子。 难道他真的和常人不同? 但不管怎么样,说他是丧尸也太荒谬了。 “就不许人特别一点?”疑惑归疑惑,任雄还是选择相信慕异卓。 “哼,特别?说不定他那特别的保护基因,作用就是掩盖丧尸基因呢!”樊韧说,引起周围一大片人的附和。 “这传言,谁说的?”就连他自己,也是出发前一天,才听安斯艾尔说的,为什么樊韧他们也会知道?而且看样子,他们应该不知道周零基因也有问题的事,不然可能会连他一起怀疑了。 感受到慕异卓的眼光,周零还以为他怕自己不相信,便搭了他的肩膀,脸色凝重而认真,“你别担心,他们怎么说都是他们的事,我信你。” 这木头。 慕异卓拍了拍肩上的手,有些感动。 “同学,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卫兵严肃地问。 “我也不清楚,毕竟没有谁会没事研究自己的基因玩吧?”慕异卓耸肩。 卫兵们对视一眼,“那还要请你回绿曼陀一趟,我们需要给你做个详细的dna检查。” “我们在比赛!” “是比赛重要,还是证明你朋友的清白重要?”卫兵反驳任雄。 慕异卓皱起眉头,安斯艾尔没道理骗自己,肯定基因是有些问题的,这一来一回首先就浪费时间了,被查出基因不对劲,肯定还要再耽搁,到时候能不能赢回机甲就难说了。 “同学,不要让我们为难。”看出他不愿,卫兵的语气变得有些强硬。 “入口的卫兵呢?”司涅忽然问。 “嗯?”众人纷纷转头,发现守着入口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消失不见了。 几个卫兵惊骇地对视了一眼,他们在腕表上按了一下,开启了重力装置,又迅速地丢出便携胶囊,几部机甲凭空出现,使得本来还算宽阔的湖岸变得拥挤起来,他们纷纷登上升降台,眼看就要进入驾驶舱—— 众学生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就看到一个身影像是在瞬移一样,一下出现在这个卫兵旁边,一下出现在那个卫兵旁边,其动作只在靠近卫兵时,才会慢下来。 卫兵们训练有素,趁这个机会一边开着枪,一边赶着进驾驶舱。 可是这些枪,对它一点作用都没有。 很快,五个卫兵就只剩下了俩。 另外两个好不容易进了驾驶舱,那身影却一扬手,丢了几样东西过去,轰炸声响起,转眼就分别把两部机甲的一臂给废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刚才子弹射出去如石沉大海,原来全被它笼了去,反而成了它的武器。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你们听,什么声音?”周零问。 “尸体被啃噬的声音。”司涅毫不犹豫地答。 “丧尸!”樊韧失声喊道,变故凭生,让他怎么都难以镇静,唯有匆匆跑到机甲后面,紧紧抓着手里的枪,死死地睁着眼睛,不敢眨一下,就怕再一眨眼,下一个变成食物的就是自己。 “快开重力装置。”慕异卓看任雄还在发呆,吼道。 任雄这才反应过来,正要开启,就觉得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直朝自己面门抓来。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又有一个身影把自己扑倒在地上,同时枪声呼啸。 “你没事吧?”慕异卓帮任雄开了重力装置,“别呆啊,没这个装置减慢丧尸速度,分分钟要被秒杀的。” 说归说,他也能理解。 几个人里,就任雄是土生土长的绿曼陀人,没什么实战经验,而从比赛开始到现在,遇到的丧尸级别又不高,也难怪他会反应不过来。 任雄摇摇头,“开机甲吧。” “快,我掩护你们。”周零这边已经在机甲驾驶舱了。 “嗯。”慕异卓丢出胶囊,眼角余光看到司涅已经踏上了升降台,顿了一下,不说机甲毒和丧尸毒相克吗?他一个丧尸,驾驶机甲能行吗? “异卓?”这时候还看情人?任雄有些无奈,“都什么时候了?” 慕异卓干咳一声,踏上了升降板。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任雄好像看到他左边肩膀后方,衣服破了个口子,不由喊出来:“哎……” “怎么了?”慕异卓半边身子融入驾驶舱,回头看他。 “你……” “有什么事等下说,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瞥见那边的机甲又被废了一臂,慕异卓急了,摆摆手,连忙进去。 任雄犹豫了一下,兴许,是自己看错了呢? 可要是他真受了伤……他不敢再想下去。 ☆、大赛危机2 这只丧尸,是王者。 尽管这样,它还是输了。 战斗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十几部机甲围攻,里面包括了在湖边驻守多年的卫兵,经验丰富,更遑论还有一个司涅的存在。 战斗结束,樊韧等人的机甲不同程度地受了点损害,慕异卓几个的倒是毫发未损,就是消耗了点能量,几个卫兵小心地收集丧尸王的残骸,通知了相关人员,等他们来拿回去研究。 而人工湖的水,有策略系几个的前车之鉴,看来也得先封锁,不能喝了。 后赶来的学生怨言纷纷,但也无可奈何。 至于慕异卓。 都说机甲毒和丧尸毒相克,对丧尸来说简直就是□□。他要是丧尸,哪怕强撑,也没办法在上面呆了半个小时,下来除了正常驾驶机甲的疲惫,一点异样都没有吧。 几个卫兵以此判断,认为他是丧尸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还是有跟学院那边请示一下,联系到的人恰好是炅华,当场就碰了一个软钉子—— 本来在上次讨论会上,他就憋了一肚子鸟气,自己的得意门生被诬陷成丧尸,不论他怎么争辩,举例丧尸无法驾驶机甲什么的,安娜那一派都持保留态度。这也就算了,讨论会上说的事都是机密,怎么就传得连卫兵都知道了?如果不是他性子隐忍,换成罗塞尔那个暴脾气,卫兵估计都不知道要被骂成什么样。 请示的结果自然是放行。 休息不成,反倒干了一架,慕异卓下机甲的时候,还因为力竭摔了一跤,跌到后背,几个人倒在地上,简直连把机甲收回来都不想了。 就让机甲们晒晒太阳,补充一下能量吧。 倒是司涅,从机甲上面下来到现在,也不见他有什么异样。 别人只会佩服他精神力过人,唯独慕异卓心情复杂,忍了半天到底还是问了一句,“你没事?” “你说呢?”司涅似笑非笑地说。 想着刚才卫兵判断自己不是丧尸的根据,慕异卓就觉得闷闷地喘不过气来。 世事无绝对,什么原则都可能有被打破的一天,特别是遇到司涅。 “我希望你是特殊的。”他怔了许久,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如果他不是特殊的,如果世界上还有许多跟他一样的丧尸,不怕机甲毒,能和人类一样驾驶机甲,长相和人类无差,平时一点本性都不露,但该狠的时候从不手软,如果是这样,离人类真正的覆灭,也不远了。 别的人听得云里雾里,司涅却懂了,点点头,尽管伤口的沙石已经帮慕异卓清理干净,却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让他又痒又疼,“我一向特殊,你早该这么觉得。” 慕异卓拍开他的手,不再看他,转头看向任雄,“行啊,恭喜你终于突破二十大关,一下飙到二十九。”回想最后一分钟,一直打得有木有样的任雄,忽然摔了个狗□□,他就忍不住想笑。 “嗯。”任雄闷闷地应了一句,看着他双手后撑在地上,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躺着休息,好让司涅帮他清理伤口——刚才从机甲上下来,摔了一跤,被地上的砾石磨破了皮肤——至少,别人是信了慕异卓这种说法的。 可要是上机甲前,他就受了伤呢? 慕异卓觉得有点奇怪,要放在平常,任雄早就尾巴翘天上了,“累坏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任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难得语气平平,“你才入学半年就有这样的成就,我也不能落下了。” “你在嫉妒我?”慕异卓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任雄,也会有这样的想法,顿时惊愕。 “嫉妒你个鬼,死基佬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任雄将顾虑埋到心里,勉强自己回到常态。 周零在一边,一直没有插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有点奇怪,以前明明看异卓不怎么喜欢司涅的,每次看到司涅就一脸不耐烦,为什么这一次出来,倒是什么事都指定要找他呢?就在刚才,自己本来是要帮异卓清理伤口的,可是就跟早先他不让自己包扎手臂一样,又是把司涅喊了过去。 难道异卓真的喜欢司涅? 那为什么他和司涅说话还是那么不耐烦呢? 感情真的是好奇怪。 大家都是年轻人,休息了一会,损耗的精神力也就恢复了,毕竟人工湖出事,丧尸王出没,这地方也不好就呆,还不如趁早赶路,所以一恢复了力气,他们也就不再停留。 距离下一个人工湖,还有三天的路程,而出发的时候,本来以为两天就能补充水源,也没多带些出来,结果人工湖出事,水源无法补给,大家只能抠抠搜搜地省着用,一改第一天“奢侈”大口灌的做法。 离绿曼陀越远,遇到的丧尸也就越多。 好在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只不过一次又一次的抵抗下来,大家的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疲态明显地挂在脸上。 可是等到他们千辛万苦抵达第二处休息点时,却震惊地发现,这一处人工湖也惨遭屠戮,卫兵一个不剩,机甲的零件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还有斑斑血迹,断肢残骸,数目之多,证明不止卫兵,先到的学生怕也惨遭毒手。 “天杀的丧尸!”任雄愣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更要命的是,湖水被血液侵染着,早已变成了浑浊的血黄色,显然也是不能食用了。 “离下一处人工湖还有五天的路程,你们还剩多少水?”慕异卓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还有八天的份。”周零是策略系的天才,安娜对他分外偏爱,曾给过他一个低级的便携胶囊,他有心思缜密,出行前物资带得格外充足,“省着点喝,十天也能撑。” “我没了。”任雄无奈地说。 “没了。”司涅是丧尸,不吃不喝只会体力差一点,自然不会带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慕异卓叹了口气,“我的最多只能撑到今天结束。” “那我们最多还能撑三天。”周零大约估计了一下,脸色凝重,“问题是,就算撑着赶到下一个人工湖,那里的情况又会是怎么样的?” 众人陷入长长的沉寂。 如果那里也是被屠戮一空,那就真的糟了。 身后忽然有爆破声传来。 慕异卓等人面色一变,只见不远处有几米高的机甲正在作战。 “是樊韧他们。”周零判断出来。 正常一两只丧尸,他们倒不会去凑热闹,毕竟人家对付得来,凑过去就成了抢人头了,可是这一次不同,听那边鬼哭狼嚎的,还有机甲不停瘫倒在地,看来丧尸来势汹汹。 几人对视一眼,多天来的默契让他们不需多言,纷纷唤了机甲,赶过去助攻。 在远处还不知道战况这样惨烈,樊韧那帮人已经损失了三个,只剩下樊韧和另外四个小弟,对着四只二级丧尸,还有一个神出鬼没的身影,应付得捉襟见肘。 “又是丧尸王。”慕异卓在驾驶舱里喃喃,也没停顿,很快就加入了战局。 一场恶战,樊韧那边的人又死了一个,任雄伤,四只丧尸当场爆开,而丧尸王逃得无隐无踪,总算是结束了战斗。 出了机甲,大家脸色都不好,樊韧等四个更是一脸悲痛,就连司涅,脸色都比平常更白了一些。 慕异卓看在眼里,想着原来机甲毒对他还是有影响的,本来该松一口气的,可心里还是沉甸甸的轻不起来。 “司涅,你干什么?”樊韧刚喘了几口粗气,就看到司涅戴着手套,在死人堆里拨拉。 司涅瞥了他一眼,明明一句话没说,却让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转过身,司涅接着搜,很快就搜出了三瓶包装完好的水,还有一颗低级便携胶囊,打开来看,里面有够七八天份的。可这还没完,他又把任雄和慕异卓招过去,“指着死人的机甲,看看需要什么材料,拆。” 弄清了他的意图,樊韧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到底也没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其中一部还算完好、没被肢解的机甲舱门忽然打开,里面的人奄奄一息地倒在驾驶座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嘴里还说着胡话,显然是精神崩溃得太严重,已经影响了身体机能。 “阿蓝!”樊韧匆匆赶过去,想把他弄出来,然而因为机甲后脑勺被丧尸王打凹,突出的部件把人死死卡在驾驶座上,轻轻一动弹人尚且疼得面目狰狞,要是再硬来,恐怕人出来了,命也没了。 他们这边在做无谓的挣扎,慕异卓这边已把能利用的部件拆下来,用于修补自己破损的机甲。 可任雄的机甲头部一处有了严重毁损,其余机甲都被爆了头,就剩阿蓝这一部,部件完好。 “愣着做什么?此地不宜久留。”司涅一看就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我的就不修了。”任雄摇头,人只要在驾驶舱里一刻,精神就是和机甲连接的,这时候取零件,无异于火上浇油。 司涅冷笑一声。 ☆、大赛危机3 不修不行,短短数天,就遇到了两只丧尸王,如今机甲是他们的凭仗,而靠近机甲驾驶舱的头部,又是重中之重,任雄本来就是作战实力最弱的,他的机甲再来个致命的缺陷,说不定下个死的就会是他。 “等一下吧。”慕异卓看伤者也撑不了多久了,便提了个折衷的建议。 “等什么,等我兄弟死好拆了他的头骨?”樊韧怒喊道,“你们别太过分。”就算人是一定会死的,但是这群家伙就站在这里等他死,怎么着也让他这个做兄弟的不爽。 “不能等。”司涅断然道。 他的五感异于常人,能听到人类听不到的东西,听动静,过一会儿丧尸就会卷土重来,在这里耽搁,就是在这里等死。 人类,怎么就那么优柔寡断? “你什么意思?”就算发脾气,也不敢直对着司涅发的樊韧,终于也朝他咆哮起来了。 任雄也有点不满:“我本来就没说要等,走就是。”说着就动了身。 “站住。”慕异卓拖住他,“走什么,你机甲上破了一个大洞,你走什么?” 任雄不敢相信地看他,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一样,“不走又不等,你什么意思?你和你男朋友一个意思?”不知道想起什么,因为疲倦而憔悴的脸色,这回更加发白。他甩开慕异卓,“那是我的机甲,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不想处理?”司涅闲闲地站在原地,不作阻拦,只是毫无感情地陈述,“不处理,你就是我们的负累。” “司涅!”慕异卓猛地瞪了他一眼。 “负累?”说了这两个字,任雄半天再说不出话来,那是他的伙伴,本来只以为是为了自己,才坚持要把樊韧他们的机甲“废物回收”,所以尽管意见相左,他也能理解他们,可没想到,他们竟然想的是不修好组员机甲,就会拖累他们自己? “你别听那个家伙胡说八道,现在大漠里危险重重,我不希望你会是下一个躺在地上的。”察觉出任雄的心理,慕异卓再次冲司涅丢过一个眼刀,赶忙解释道。 周零看了阿蓝一眼,走到任雄身边,用阿蓝听不到的声音说:“我不赞成司涅的看法,但我赞成异卓的,看阿蓝的伤势,最多也只能撑五分钟,我们还等得起,不要意气用事……” 他还在劝,一声虚弱的尖叫却打断了他。 虚弱,却清晰。 所有人都转过头。 “你杀了我兄弟!”樊韧忽然爆发出一声大喊,疯了一样地冲过去,跟随他的,还有其余几位兄弟,却都被司涅轻而易举地挡下来。 机甲的头骨被强力取出,丢到任雄脚边。 “装上,走。” 任雄哆嗦着嘴巴,一句话都不说,一步也不动。 “慕异卓,我给你一分钟。”司涅把目光投向慕异卓。 慕异卓心里一寒,果然,丧尸还是丧尸,再像人类,也还是丧尸。 想归想,他沉默着,弯腰捡起部件。 “慕异卓,不许碰我的机甲!” 慕异卓看了任雄一眼,不说话,靠着升降板,来到机甲该修理的位置。 任雄愣了一会,丝毫不敢相信他真的去了。“慕异卓,你敢!”过了一会,他才接受了事实,在底下跳着脚,却苦于升降板已经被慕异卓占用,无法上去阻止。 不管他,用最快的速度把部件替换好,慕异卓回到地面,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火辣辣的疼,偏偏他还用舌头舔着口腔内壁,运动着脸部的肌肉,“进去,我们走。” “你……”任雄暴跳如雷,还要再打一拳,却被周零拦下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走吧。” 几人离开,像是被刻意孤立出来,又像是自己刻意落下,司涅走在了最后,他一脚迈进了驾驶舱,居高临下地看着悲痛欲绝的樊韧等人,扬起了一抹残忍的笑,“你听听。” “听什么?”樊韧嘶吼。 “安静,听。”蓝色的眸光流转,让躁动不安的人无法发狂,只得凝神侧耳倾听。 咆哮,嘶嚎,像是由远而至的野兽群发出的动静,愈来愈大,愈来愈大。 丧尸回来了! 他们惊恐着一张脸,堪堪回过神,不得不抛下成见妄图跟司涅求助,然而人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这些,凭借机甲非凡速度离开的慕异卓等人,早就听不到了。 五天后,他们赶到了下一个人工湖。 毫无意外,又让人绝望的是,这一处也是空无一人,伤亡倒是没有上次那么惨重,原因不在其它,而是能坚持着抵达这里的参赛者,要比上一处的少太多。 周零用随身携带的仪器测了测水质,朝着慕异卓等人摇了摇头,表明就算不在意水脏不脏,也得在意水被丧尸污染了,“我觉得我们该回去了。” 出发的时候,大赛委员会就料到有人中途熬不住,每人都派了一个瞬时移动装置。 “那就回吧。”任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闷闷地说。 回去,就意味着比赛弃权,就意味着他输了,无法拿到战利品。 不过看情形,这场比赛早就不成比赛了,这五天里,他们又遇到了四五波小规模的丧尸群袭击,其中还有两次由丧尸王带领,而水源补给又跟不上,粮食补给也快断了,机甲也有了不同程度的毁损,虽然路上遇到一些机甲残骸,勉强利用了一下,但也越来越捉襟见肘。 不回去,凭现在的实力,迟早得死在大漠里。 这些念头在慕异卓脑海里过了一遍,最终变成了心有不甘的无奈,可还是得低头,“嗯,回。” 司涅仰头看着天空,也不知道在瞧些什么,只是在众人都表了态之后,轻飘飘地接了一句,“我随意。” 提议一致通过,大家拿出装置,或失落或不愿或无谓,同时按下了按钮。 移动装置带来的眩晕感,让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然而这次的传送却不同往时,耗时特别久,而且期间还伴随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像是布料被猛地撕裂,又像是狂风暴雨时的惊天雷。 继而,一切归于寂静。 然而数秒后,寂静蓦地被丧尸特有的狂乱所取代。 他们惊骇地发现,传送竟然出了错,没有回到绿曼陀就算了,居然还被移动到十数只丧尸的周围。 闻到人肉的鲜味,丧尸们发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摇摇晃晃却速度不慢地冲了过来。 糟,太近太突然,竟然连取出机甲的时间都不够。 慕异卓第一反应就是挡到众朋友面前,掏出枪一阵扫射,“快拿机甲!” 还好,这批丧尸都是二级,开启了重力装置,不用机甲也能勉强抵挡一阵。 知道厉害,周零和任雄也不废话,后退一步取出机甲,用最快的速度进入驾驶舱,升降台下来,又上去,本来只需要几秒的事,这会儿就像是要过几年。 司涅并没有跟他们一样,而是站到了慕异卓身边。 前冲的丧尸,有了一瞬间的迟缓。 慕异卓得以喘息,趁机补充弹药,边问:“你搞的鬼?” 司涅嗤笑,轻佻地说:“我怎么敢?” 没有说明前情,慕异卓还是听懂了——自从前几日杀了那个将死之人,他们几个就没怎么和他说话,无形之中和他拉开了距离。 “你敢的事多着呢。”说得好像真在乎什么一样,慕异卓冷下心,不再理他,只一昧抗敌。 “慢吞吞的,没吃饱吗?”一个破铜锣嗓子忽然响起,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极速的身影,也没顾着刚启动的两部机甲,而是朝着慕异卓就冲过来。 就连重力装置,也对他的速度起不了多少减缓的作用。 ☆、大赛变故1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19节 铜锣嗓子的速度之快,就算是呆在机甲里的周零和任雄,有机甲辅助,也仅仅能看清它的轨迹,而无法及时上去帮忙,更不要提没在机甲里的慕异卓了。 他只听到铜锣嗓子说的话,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觉得一股迅疾的风扑面而来,尚未意识到那是什么,司涅就已经挡到了前头,拿着火刃,反手一划。 破锣嗓子轻咦了一句,一晃身已经退回了自己的丧尸军里,顶着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再加上阴戾的眼神,让人有种大白天看到鬼的感觉。 司涅则像是被什么巨力推了一把,踉跄着退了一步,偏偏慕异卓就在他后头,这一退,慕异卓只能下意识地扶住他的腰,止住去势。 非常时刻,慕异卓也顾不得动作暧不暧昧,只知道关心对手的能力,“又是丧尸王?不是之前的?” 照理说,没必要问这一句。 将近十天的旅程下来,见识也不少了,有这种速度的,不是丧尸王又是什么。 可是之前每每对上,司涅哪怕坐在克星机甲里,都应对得从容不迫,如今本尊上场,居然被逼退了一步? 是他高估了司涅的本事,还是低估了丧尸王的能力? “嗯。”一个字,回答了他两个问题。 慕异卓忽然就觉得没底了。 司涅不是那种惜字如金的人,他要是言简意赅起来,基本就意味着认真了,慎重了。 他推断得不错。 司涅确实慎重起来,但又不是惧怕,而是兴奋。身为丧尸的兽性被唤醒,让他兴奋到骨子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他想要上去,痛痛快快和对手打一架。 想打,就打。 这是他的人生座右铭。 只不过腰间的热度提醒着他,还有点事得事先解决。 “任雄。”他忽然回过头,蓝眸盯着机甲的眼睛,仿佛可以穿透一切,隔着厚厚的金属皮层,望进了里头下意识看过来的驾驶员,“这么多天奔波,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吧,想睡也是可以的,接下来的事,我来解决就好。” “哦。”里面的人晕晕乎乎地回答。 “怎么了?”周零觉得有些不对劲,问话的同时朝司涅看过去,却被后者如法炮制地约束在原地。 “你要干嘛?”慕异卓没想到他隔着机甲,都能运用蓝眼特有的催眠术。 “乖,走一边去,看好戏。”司涅握着手腕,活动关节,一向如海一般难以捉摸的眼里,有了显而易见而又难得的、切切实实的情绪。 慕异卓看得有些怔了。 他见过狠心的司涅,笑着的司涅,冷淡的司涅,却从没见过这样的一个司涅,这样真实,仿佛是撒旦一夜变作凡人,不再令人畏惧,不再令人不安,仅仅因为某些琐碎的小事,情绪就会大规模起伏,就只是,一个凡人。 不知为什么,他猛然间觉得,生动真切的司涅,很像一个人。 “饕餮。”破锣嗓子冷冷旁观着,直到司涅全都安排好了,才出声。 “认识我?” “蓝眸,魔瞳。大哥说,全大陆够格和你打的,不超过三个。” “我记得以前的版本,是两个吧?” “看到我,你就知道该改了。” “确实。”司涅不走心地鼓了两下掌,就当是“恭喜”,“但你大哥有没有说,能打倒我的,一个都没有?” 破锣嗓子笑了,声音就像是把破铜锣往地上丢发出的一样难听,“你我同类,该做的不是自相残杀,而是好好合作。” “你想和我合作什么?” “三分之一的天外陨石,换他的命。” 破锣嗓子指的是慕异卓。 慕异卓挑挑眉,他的命就值一块破石头?向司涅看去,很扬眉吐气地提醒了一句,“契约。” 多久了,一直受契约胁迫,如今终于也可以拿契约来作护身符了。 “我记得要我保护你,是有前提的吧?” “为了和我们一起比赛,你都能驾驶机甲了,我相信我们的利益没有冲突。”作为自己的“卖身契”,慕异卓把契约条款背得滚瓜烂熟,特别是有关司涅义务有且唯一的规定——在乙方有生之年,当甲乙双方利益一致时,保护乙方。 “你倒是明白。”司涅摸小狗似的摸他的头,“放心,你的命是我的,拿十块陨石都不换。” 保不齐十一块就换了呢?慕异卓腹诽,踢了他一脚,警告他不要把自己当哈士奇。 “饕餮,当真?”破锣嗓子不悦地问,他要慕异卓,是要泄愤,饕餮宁可不要能增强实力的陨石,而选慕异卓,又是为什么? “我从不反悔,安元。” 慕异卓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霎那间,他记起来了,这不就是当初在里世界,因为他归来而当不成主角,后来又被丧尸化的元帅抓出边界,再无踪影的小演员吗? 破锣嗓子也愣住了。 然而他发呆,始作俑者却没有发呆。慕异卓就觉得一直被挡住的太阳光一下照到脸上,之前挡着它的人已经不在自己旁边了。 两方战斗的速度太快,他其实看不到多少,只能通过偶尔一方停滞的身影,确定是轮到谁在吃瘪——通常都是安元。 放心的同时,他也觉得,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刺激又最无聊的决斗。 慕异卓看了几分钟,觉得眼睛酸,也就懒得再看,百无聊赖地用沙地练字,一边盘算着,瞬时移动装置不可靠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却是没注意到万里晴空,天变得格外的青,青得就像是亮度被调到最高的显示器,格外刺人眼球。 物极必反,当天空再也承载不住那样高亮度的青时,便隐隐皲裂开来,细纹或大或小,遍布满空,仿佛是将碎不碎的玻璃,只需轻轻一戳,就会支离破碎。 当慕异卓注意到不对时,那边的战局恰好分出了胜负。 司涅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受了伤,衣上斑驳的血迹占了大片,却没有明显的伤口,也不知道那些都是安元的血,还是他伤的地方掩藏在衣服里头。他背对着慕异卓,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 处于优势的一方看起来尚且那么惨烈,更不要提处于劣势的那方了。 安元本就狰狞的脸,因为流淌着鲜血的关系,显得更加扭曲,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绝大多数都是被火刃灼伤的,焦黄、崎岖,然而最触目惊心的,还是他的胸膛空荡荡——心没了。 “畅快。”司涅含糊地感慨。 安元一言不发,站在原地,因为身受重伤的关系,手下的丧尸有些躁动。 “你的礼物我很满意,不杀你,你可以走了。”他放下战利品,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龟裂纹在上面勾勒出一副又一副的抽象画,还有人类肉眼看不到的电光,忽隐忽现,导致新的裂纹产生,旧的裂纹扩大。 安元看了慕异卓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身旁的丧尸都慢慢散去,而他自己也随之离开。 “该让他们醒来了吧?”慕异卓见危机已消,朝着那个还没转过来的背影说。 “你喜欢。”司涅转过身,闲庭信步地走回来,仿佛刚才不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而是去逛了一下风景。 以至于慕异卓看清他手里拿着,嘴里吃的东西时,冲击力更是非同一般的强——那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边上缺了一个小角,像是被什么啃掉了一样,血汁随着它每一次颤动,都会溢出来一些。 轰—— 酝酿了许久,将碎不碎的天终于崩溃,一道亮眼的白光自上而下,如利刃般射来。 与此同时,一道飞影从司涅身边擦过,猝不及防地朝慕异卓扑去。 然而白光没有落到地上,飞影也没有碰到慕异卓的一个衣角,两者恰好在中途相碰,发出犹如气泡被戳破的声音,等到慕异卓这个人类反应过来时,地上已是多了一滩血水。 “我都放他走了,结果丧尸倒霉真的雷都要劈啊。”司涅站在血水前,啧啧感叹。 ☆、大赛变故2 “你是,丧尸。” 司涅掂了掂手里的心脏,刺鼻的血腥味在他的嗅觉系统里,是异常美妙的香气,像是啃零食一样地咬了一口,含糊地说:“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慕异卓的目光随着他的手一上一下,最终不忍心地撇开,抑制住胃里不适的感觉,“就是……” “从来都没见过,对吧。”他又啃了一口,嗜血的贪婪爬了满脸,眼底是毫无掩饰的兽性和血腥,知道慕异卓觉得恶心,偏偏还要凑近他,“现在看到了,有什么感想?” 慕异卓摇了摇头。 “没有?” “史书记载,丧尸的祖先是变异的人类,又有相关统计资料表示,由于丧尸生殖能力极其低下,所以现今百分之九十九的丧尸,都是由正常人变来的。” “所以?” “所以,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变成丧尸,是什么时候的事?” 眼底的兽性略有收敛,他于是大口咀嚼着“美食”,口腔里浓浓的腥气重新激起他的本性,这才回答:“很久了。” “丧尸其实已是半死的人类,正常情况下,心跳脉搏、呼吸频率、新陈代谢,都要远远比人类低,寿命则比人类多出一大截,一百年,两百年,甚至外皮腐烂,只要生命中枢不受伤害,就可以永远活下去。”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面对司涅的步步逼近,他没有退让,反而用话语来还击,“我相信,从这个角度来讲,你是很年轻。” 司涅三口两口地把手里的东西吞入腹中,微眯着眼睛瞧他,危险的讯息从蓝色的瞳孔里传出,却没有吓到对方半分,渐渐地,随着空气里的血腥味挥发开,气味变薄,脸上那些贪婪、凶残、兽性,成了无本之源,也就慢慢地消融于无形。 遮掩的东西消散,藏在后面的秘密也就随着而出。 那是一种毫无生机的死气。 没有希望,也不绝望。 就只是,死一样的寂灭。 可是慢慢的,那抹如死水般的寂灭,轻轻地晃动起来。 慕异卓又看到了他招牌式的,露出八颗牙齿,使得眼睛犹如蓝月牙一般的笑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只有几岁,从另一种意义来说,我有几十岁。”司涅若无其事地抹抹手,好像那样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血迹抹去,然而事与愿违,越抹越大,直至两手都满是血腥,他却满不在乎,仿佛已经弄干净了一样,粲然地说,“所以,你说得对,我确实很年轻。” “你年轻,你曾经是人,所以你憎恶自己,是不是?”慕异卓眼含悲悯,“我以前一直觉得你脑子有毛病。”他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现在我懂了。” “你懂什么?”司涅冷冷地说。 “只是迁怒,是不是?” 他没有答话,紧抿着唇,晃动的寂灭变作猛燃起的火苗,笑得有点冷,“你既然知道,难道现在就不怕我迁怒你?” “你不敢。” 迁怒这种东西,就像是人身上唯一一件蔽体衣,一旦被人揭穿,没了蔽体之物,就只剩下羞恼,再也没有底气做别的事情。 最起码,他自认,自己是这样的人。 以己度人,出于莫名的把握,他猜,对方也是如此。 司涅的眸色渐深。 “你不敢。”慕异卓挑衅地重复了一遍。 燃起的火苗蹭地一下,窜得老高,灼热的温度,让他连冷酷的笑容都保持不住,蓦地,司涅抬起手,重重地压放在慕异卓的胸口上,“乖,你有种,再说一次。” 威胁的意味已是灼然。 “你,不,敢。” 五指微微弯曲,已经是浅浅地刺入慕异卓的皮肤,血从里面慢慢透出来,在衬衫上晕染开来。只要司涅再多用几分力气,一进一出,他就会成为下一个安元。 区别在于,安元没了心脏还能活,他没了心脏就是一具尸体。 两人对峙着,似乎已没人再去注意天上。 几乎就在司涅五指刺进慕异卓身体的一刹那,天空原本隐隐的龟裂纹,以十数倍的速度扩大起来,甚至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痕,电蛇缭绕,吐着信子朝大地冲下,到处发出犹如爆竹一样的噼啪响,然而毋庸置疑的是,它的威力要比爆竹大太多太多了。 动静那样大,两人站在毫无遮蔽的天地间,对着雷声电声充耳不闻,仿佛是一场角逐,谁先分神,谁就是输家。 慕异卓的血,流得有些多,顺着司涅的指尖,到指节,再到手背,直到手肘,画出了长长的一条痕迹。 蓦地,司涅拿开手,眼底的火焰燃尽,只剩下重重烟雾,把他最深处的东西重新掩埋起来,语气再度变得吊儿郎当,“慕异卓,你真是超乎我想象的有趣。” 因为有趣,所以不动手? 这么唬烂的借口,骗得了谁? 慕异卓心知肚明,也不拆穿,只是戏谑地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司涅微微弯了腰,因为两人距离很近的关系,这一下,唇就轻轻地印到他的伤处。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舔舐着伤口,慕异卓打了个激灵,猛地退了一步,色厉内荏地喊:“喂!” 司涅微微探出舌头,把唇边慕异卓的血迹也舔了个干净,哪里还有刚才无措的模样,“这个反应,也很有趣。”说着不待不慕异卓回话,强制性地把人扯回来,就势搂着他的脖子,像是恋人一样亲昵地问,“有没有吃过血?” “你当我是你啊,放开!” “我不信。”他哪里可能听他的,“你敢说你没吃过猪血?鹅血?” “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猪血是血,鹅血是血,都是红色的,曾经在生物体里头潺潺流动的。”他的蓝眼睛看着慕异卓,虽然是在白天,却像是要放出光来,“要不要试试看,我的血?” 这挨千刀的,催眠术。 慕异卓拼着命反抗,却觉得头重千金,只得缓缓地垂下,就像是在点头一样。 “乖。”司涅说完这句,嘴角忽然有血流下来,他却不管不顾,只是低下头,印到慕异卓的唇上去。 哪怕是咬紧牙关,他也能闻到唇齿间那股浓烈的腥味,更别提司涅不满他的不配合,刻意对着他低低说了句,“张嘴。” 于是他只能依言照做。 对方灵巧闯入自己领地的一瞬,一股放大的血味充斥了他的口腔,甚至有温热的液体流入他的口中,丝一样的滑,海一样的腥,他觉得恶心,却被迫下咽。 从没有那么鲜明的感受,感受到液体从嘴里,经过喉咙,再顺着食道一直流到肚子里的感觉,丧尸的血,除开污染性,也只是血而已,可是此刻的他,却从心理上觉得,这些液体灼烫得不行,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烧成灰烬。 一直喝到饱。 不知不觉,周遭的动静已经下了许多,天上的裂痕愈合了一些,又变成了细细密密的龟裂。 “喜欢吗?”司涅终于放开他。 “呕,怎么可能喜欢,呕……”慕异卓干呕着,明明胃里翻江倒海,可什么都吐不出来。 “不是没水了吗?这个办法,能让你一辈子都不怕渴死。”司涅闲闲地说,脸上有些苍白。 真是,可惜了一个心脏补回来的元气。 “滚,谁要用这种办法活着,我他妈是人类!” “哼。”司涅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认识你那么久,刚才算是礼物了。”一把把试图抠喉的慕异卓抓起来,“已经融入你的骨血了,吐不出来的。”他顿了顿,“若是你当真吐了,吐一成,我就再喂你三成,有本事,你就接着折腾。” “……”他就是作死,刚才究竟为什么要脑残揭丧尸的疮疤。 司涅的手指重新搭上他的胸口,这次却没用半分力道,“走之前,送你一份礼物。” 慕异卓顺着他的指示,低头看,愕然发现胸口的伤,已经没有了。“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丧尸血能治伤?” “只有你特别而已,你以为全天下有谁还有丧失疫苗?” 也是。 慕异卓不自然地咳了咳,“这算哪门子礼物,伤是你搞出来的。” “不止我弄的。”司涅闲闲地提醒。 异卓愣了愣,再仔细看,才发现身上的伤疤、创口,也统统都不见了。 ☆、救援到来1 “你刚才说要走?”检查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慕异卓忽然想到他话里说的前提条件。 “嗯。”司涅伸手,压了压慕异卓头上翘起的呆毛,跟哄小孩一样,“放心,很快就回来了。” “我放哪门子心。”慕异卓侧头躲开他,就是不爽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人摸头,可又忍不住好奇,“巴不得你这阴阳怪气的家伙别回来了。” “也不是没可能,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怎么说得跟要去龙潭虎穴一样?慕异卓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讽刺地说:“你一神通广大的丧尸王,想去哪里,想回哪里,谁还能拦着你不成。” “怎么,担心了?” “是啊,担心你还要回来。” “口是心非。” “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也好,是不是真说中了你的想法也好。记住,你的命是我的,在我回来之前,别变成别人的盘中餐了。” “什么时候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死了一个安元,还有他所谓的大哥,还有这段日子一直在跟我们打游击的那一位。后者你们三个合力,拼一拼,怎么着至少能逃掉。前者……安元两兄弟,都和你有仇怨,然而安元的大哥,是全大陆两个够陪我打的之一,你要是不想被虐,就放慢行程吧。” “明知道有人要追杀我,还放慢行程?你要我等谁?” “暂时能帮你的人。” 司涅离开后不久,周零和任雄两人就醒过来了,发现危机就这样消失于无形,难免奇怪,不同于慕异卓,他们连被催眠的前因后果都记不得,只能抓着慕异卓追问,“发生了什么事了?丧尸怎么不见了?司涅怎么也不见了?” 对此慕异卓早就想好了说辞,搪塞说自己也不清楚,和他们一样昏睡过去,只不过是比他们早一点醒来而已。 周零和任雄也没再提出什么疑问,但奇怪的是,这两人谁也没说要找找司涅的下落。省了慕异卓费脑子编借口的劲,就是挺可怜那家伙的,做“人”多失败,“失踪”了都没人关心。 “异卓,任雄,你们知道移动装置出什么故障了吗?”周零问。 慕异卓摇摇头,“我检查过了,什么故障都没有。移动装置的作用机理,就是靠压缩两地之间的空间,从而实现人的瞬间移动,一般来说,只要线路板以及能源支撑没问题,移动装置就不可能出问题,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问题不是出在装置上,而是出在被压缩的空间上。”提到这事,慕异卓心有余悸地抬头望了望天,上头的动静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没有电蛇,也看不到龟裂纹,就只是蓝得有点异样而已。 然而,他总觉得,这一时半刻的安宁,其实会迎来更猛烈的风雨。 “那就是没办法修复了吧?”周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空间什么的概念他没研究,但是作出的结论倒是很切中要害。 “不能确定空间是否稳定,就无法确认装置还能不能使用,毕竟要是强行使用的话,很可能又传送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 唯一的希望都被否决了,何去何从,几人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能往前走了。”慕异卓再三权衡,叹了口气,说道,“最起码碰碰运气,说不定有哪个湖泊是被丧尸遗漏掉的呢。”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可能性太小,太小了。 “我赞成,没有水,往回就是死路,而前面,最起码我们不知道会有什么。”周零点点头,看向出奇寡言的任雄,“你怎么想?” “我……”任雄总是不自主地瞄向慕异卓,“我想先……” “喂,你们几个!” 听到这声招呼,几人都是精神一振,纷纷回头,果然,是绿曼陀的学生。十几个学生集成一群,五部机甲把他们围起来,打头的是一部格外威风凛凛,大咧咧地跨着步,一看,就知道里面的驾驶员是谁——战斗系主任,罗塞尔。 走近了,慕异卓发现樊韧也在,看是他们,恶狠狠气汹汹地盯过来,如果不是因为主任在场,估计就要冲上来大打出手了。 还有一个,他也认识。 薛戎。 对方显然也感受到他的视线,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跑得挺远。”知道这附近都不太平,罗塞尔就坐在机甲里,直接透过机甲和慕异卓等人说话。 这会子看到学校的人,简直就跟看到亲人一样,更别提这位“亲人”还带来了大量的水,虽然荒漠还是那片荒漠,黄澄澄的沙子一望无际,但不知道怎么的,看起来就可亲了许多。 一阵攀谈,慕异卓几人才知道,学校得知赛途有变,派出了大量人手,分别从□□和终点出发找起,务必要把路上的学生都救回去。 然而损失的确惨重,罗塞尔一路走一路救,还是有许多学生或死于非命,或失踪不见,直到遇到慕异卓他们,找到的学生也就只有那么十几个,想来负责从终点出发的安娜那边,也是一样,甚至会更少,毕竟没有几个学生能走到终点那边去。 “司涅哪去了?”交代完基本情况,罗塞尔开始问及自己的爱徒。 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回说不知道。 如果是比较细心一点的炅华,或者是安娜,就会发现,任雄尽管说的是实话,但显得心事重重,明显隐瞒了些什么东西。 亏得罗塞尔一向大大咧咧,心眼不大,哪怕上次讨论会上有人怀疑慕异卓,他和这个学生几度接触,怎么都觉得不像,再加上三人众口一词,也没有多疑,不禁又焦又急又无可奈何,在这茫茫大漠里面失踪,爱徒怎么着都是凶多吉少。 纵然如此,他也知道正经事不好耽搁,于是让慕异卓三人加入队伍,重新出发,约莫还有一天的路程,他们就能抵达中点,和安娜、炅华他们会合。 慕异卓等人刚融进队伍,就觉得这里头气氛不对劲,大家都不说话,除去几个一看就是事不关己的,大部分人看着他们,眼神或鄙夷或轻蔑。 队伍里,绝大多数都是战斗系的学生,他们天赋异禀,又以战斗为目标而进行着训练,因而在这场变故中存活最多,次之的是策略系,最少的就是后勤系的,算上任雄慕异卓两个,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五人。然而就算是同系的那另外三人,也和其他人一样,不满地看着他们。 都听樊韧几个说了,这三个人,为了生存,不择手段,杀害同窗。 其中,又以樊韧的目光最为灼人。 不知不觉地,他从远离慕异卓几个的队首,走到了队尾,一边走一边讽刺,“怎么,你们的伙伴是真走丢了,还是被你们给肢解了?” 一向容易爆发的任雄,看了慕异卓一眼,眉心一皱,竟然一句反驳也不说。 樊韧和他是对头很久了,见状,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鬼,本来只是随口说说,这回却壮了底气,“哈,还真被说说对了?都说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哈哈哈,痛快,真是出了我一口鸟气。” 慕异卓沉了脸,但也没想要去反击他。 抛开一切感情因素,单单从逻辑上来说,司涅那么做也没什么错,甚至可以说是提前了结了那人的痛苦,可站在人情义理的角度,作为一个普通人,如果当初奄奄一息的、被人提前结果了生命的是他的朋友,哪怕人在几秒后就会死,他也无法接受,恐怕会比樊韧还疯狂,甚至会想方设法报复。 所以樊韧再怎么挖苦,他也认了。 他们越忍,樊韧越觉得他们心虚,自然就更加理直气壮起来,说话也就更不留情,“都不说话?该不会你们不止是给朋友补刀那么简单吧?难不成……”他故作惊讶,“慕异卓,你是不是把司涅吃了?补身子啊?” 话音刚落,一记拳头把他打得只往后退,连着带倒了后头的好几个人。 任雄手掌依旧紧握,微微地抖着,也不知道是握得力气太大,还是情绪太激动,脸色铁青,嘴唇却没有一点血色,“你他妈吵什么吵。” 本来鸦雀无声的众人,就是竖着耳朵听话,任雄这么一爆发,整个队伍都停下来了,没有人开口,没有人动作,歪歪扭扭的一条队,就跟黄沙里静止的一副画似的。 樊韧张了张口,觉得有东西掉到舌头上,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血唾沫,带出了一颗牙齿,他肝火大盛,拧着拳头站起来,“有种做,没种听?” “做什么,我他妈做什么了?杀你兄弟的是司涅,他人连个屁都不见了,你还在这叨叨什么?乱说什么?” “任雄,别冲动,冷静点。”周零不愿见事态越闹越大,也知道真打起来,任雄不是樊韧的对手,不想他受伤。 “任雄。”慕异卓也劝架,拉住好友。任雄的沉默他看在眼里,知道他的内疚心是比他和周零都要重的,本以为他会一直忍下去,没想到竟然来了一场大爆发。 “你他妈别碰我!”谁想到一被慕异卓碰到,任雄竟然跟触了电似的,一把跳开,脸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慕异卓愣在原地,还保持着抓人的姿态,被朋友见鬼的表情刺得眼睛痛。 知道自己夸张了,任雄心虚地又补了句,“你们,你们谁都别碰我,别拦我。”然而气势已是强弩之末,哪里还有半分要打架的意思。 ☆、救援到来2 任雄的表现,让几个原本还不觉得什么的学生,也对慕异卓产生了些许想法来。 “怎么回事,也不看看场合,突然闹什么闹!”罗塞尔从队首赶过来,严厉地喝着,看着剑拔弩张的樊韧,又看了看空有架势,没有斗志的任雄,再怎么大咧,也明白了几分,樊韧朋友的事,他在接慕异卓等人之前,也不是没有听他说过,“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在这里闹,是想把所有人的性命都搭上吗?” 两个闹事的人只得悻悻收场。 “老师,让他们一个站队头,一个站队尾吧。”薛戎从被罗塞尔找到之后,就一直做他的助手,其本人实力强悍,故而无人不服。 罗塞尔命他们两个照办,一行人才终于再度出发。 再走时,慕异卓几人的走位,已经悄然有了变化。 之前,是慕异卓在中间,任雄和周零分别在其左右;而现在,周零则站到了中间位置。 “任雄,你刚才怎么了?”周零不解地问。 “没,就是气不过樊韧说话。”任雄目视前方,走得那叫一个专心致志。 “我不是问这个。” “那你是问哪个?” “我是问你……” “周零,别说了。”慕异卓打断他。 周零左瞧瞧,右瞧瞧,表情迷惑而茫然,但还是没再追究下去。 排除任雄樊韧两人的小插曲不讲,大家的行程也没耽搁,倒是比预计快了许多,第二天下午,他们就到达了会合之处——也是一个人工湖休息点。 不出所料,这个人工湖也被毁得七七八八了,多亏了罗塞尔他们带来的补给,大家看到湖的状态,也不至于绝望,只不过守卫卫兵的尸体残骸,还是让大家很是难过。 安娜和炅华还没到,所以罗塞尔就让学生们暂时休息一下。 “樊韧,你跟我过来。”把学生交给薛戎安排,下了机甲的罗塞尔把樊韧叫了过去。 学生们都好奇他们会说什么,不过罗塞尔刻意站得远,不让他们听墙根。 慕异卓倒是没什么好奇心,一个人坐在湖边,看着浑浊的湖水,偶尔因为飞沙而泛起涟漪,却无法撼动那些块头比较大的残骸。周零本来想陪着他,不过考虑到任雄情绪不稳定,他就把周零打发过去了。 没了周零任雄,其他人又刻意和他保持了一点距离,就显得他的背影格外的寂寥截然。 “又见面了。”薛戎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在他身边坐下,“本来想找个清雅点的地方,和你好好谈谈,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场合重遇。” 慕异卓对着他点点头,每次见到他,就会想起连度死前和他说的那番话,还有连度当年扭曲而悲痛欲绝的神情,“我从未想过,还能再遇到你。” “其实当年我出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从没想过还能幸存。” 慕异卓默了默,“是我当年处理不当,对不起你。” “和你有什么关系。捡了一条命后,我就想通了,是我当年太幼稚,以为自己喜欢,别人就一定要喜欢回来,以为一旦拥有,就可以天长地久。” 薛戎抓了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甩动手腕,让石子沿着水平面出去,一个,两个,……一直到第九个,石子才不情不愿地沉到了水里,他自嘲一笑,“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如你,始终打不到十个。” 慕异卓更加无言了。 这孩子的水漂,还是他当年教的。 两人不是没有过快乐的时光,只不过那对他只是一段时光,对于薛戎,却是惦记至今,差点为之而亡的回忆。 “你长大了。”末了,他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无足轻重,毫无意义。 薛戎毫不介意地接过话题,“那倒是,当年我最多只能打五个。” 犹豫再三,慕异卓才勉强说出口:“你哥哥他……” “我知道呢。”薛戎打断他的话,当年眼角眉梢都青葱无比的孩童,如今也不过三十以内的年纪,或许因为这些年战役不断,竟也一些银发,“我待他,向你说声对不起,万幸你没事。” “你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从小疼我,巴不得把最好的都捧给我,我都不知道他怎么熬过我的死讯的。他死的前一天,我有回去偷偷看看他。”他顿了顿,有些懊丧而又抱歉地挠着头,“我不敢出现在他面前,就怕他狠狠打我一顿,骂我不爱惜自己。可是……可是……”他的手从头上,慢慢移到脸上,也不管是不是气力太大,把鼻子压得变形,就躲在手掌后面,闷闷地,“我后悔了,我后悔了,为什么我要那么自私,为什么我要那么自私……” 慕异卓有些无措。 这么多年了,人变了很多,偏偏爱哭这个毛病,还是一点未改。 他犹豫了许久,到底是把人搂过去,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拍着背,一如当年一样,“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当年不该那么轻率地处理感情。别哭了,都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 周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人,眼都要瞎了。 他们都是在做梦吗? 平日里运筹帷幄,尚未毕业已被认为是下一任元帅候选人,每次驾驶机甲作战绝对不超过三十分钟就能歼灭全敌的戎大人,竟然倒在慕异卓那个同性恋怀里,哭? 说是三观尽毁都降低了事情的神奇程度。 薛戎哭得众人的眼睛都要掉光了,才从慕异卓的怀里出来。 然后大家就看到他有点害羞地抹着眼泪,连慕异卓的视线都不敢对上,腼腆地捡着地上的石子,一颗又一颗,打水漂。 又过不了一会,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慕异卓那小子也陪他玩起石头来。 更大跌眼镜的是,在众人心中,几乎是天才化身,无所不能的薛戎,打水漂居然输给了慕异卓那个小白脸同性恋! 简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很多人的偶像崇拜心碎了一地。 忽然,薛戎猛地抓住了慕异卓的手腕,夺过他手里的东西细细看了看,蓦地腾起身来,飞快地和慕异卓交代了一句什么,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他的身边,什么腼腆,什么娇羞,什么脆弱,统统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时那个冷静,缜密的天才偶像。 大家碎掉的心,终于得以重新粘合起来。 撇开围观群众不明真相的看法不谈,自薛戎走后,慕异卓对着湖水发呆,心里隐隐的不安。 刚才被薛戎拿走的,不是石头,而是一个通讯器,因为形状大小和石头差不多,一不留心就真把它当石子了。这种通讯器是曼陀学院特有的,出发前也每人派了一个,不过信号一直不好,也就没人把它当回事,记得当时还吐槽过,学校发一个信号烂到要死的东西,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现在有了瞬时移动装置的事,仔细一联系,又不得不怀疑不是通讯器的问题,而是通讯波或者是空间,出了什么岔子。 这种通讯器还有另一个作用,就是可以供人留言。 刚才捡到的那个,就是被人留了言的。里头用学院特有的暗语说,他们在东面找到了一个湖,还没有被丧尸污染,他们和一个幸存的卫兵已经躲过去了,让救援的人也过去。 时间是一天前。 这把声音他认得,就是当初入校考核第一名的家伙,有次新生大会,就是让他发表的演讲。 人是学院的人,但通讯器…… 正想着,就听到动静,罗塞尔重新进了机甲,好像是要去通讯器讲的地方找人。 “主任。”慕异卓连忙过去拦着。 “怎么了?” “我觉得有诈。先不说这留言,有没有可能是仿造我们的人的,如果是找到了水源,想要留言,为什么会放在那么不起眼的地方?要是我们没去湖边,不就不能发现,没法救他们了吗?” 渐渐地,已经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反驳道,“再说,如果刻意要引我们过去,那就更该放在显眼的地方了。” 慕异卓摇摇头,“不。因为无法通讯联络,我们都不知道会有救援队赶来,也不知道这里是中点,救援队会在这里落脚。大家之前经过那些被肆虐的湖泊,难道不都是远远看一眼,观察出湖水有异,为了防止丧尸再来,就不再多留吗?我们之所以在这个湖边休息,是因为我们的安全有了保障,不怕丧尸回来,又要等安娜主任他们。”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他停了一下,“所以,真的寻求救援的人的做法,必定会放在显眼的地方,或者在放置处做显眼的标记,而如果有人早知道我们要在这里停留,那就只要放在一个大家很可能坐下来的地方,就不愁有细心的人发现了。当然,这种说法也有些漏洞,我没全想通。可是,这些留言,必定有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阿柚柚妹纸的地雷 ~好惭愧的说,毕竟这几天都没更新 ☆、偏向山行1 任凭慕异卓怎么劝,罗塞尔决心已定,怎么都劝不动。 “别多说了,就算是陷阱,我也是要去的。”机甲说话声有些大,引得人胸口一震一震的,“我的任务就是最大限度地救援,留言的是我的学生,只这两项理由,就够我去一趟。” 他把具体事物交给薛戎,毫不犹豫地走了。 天色已晚,安娜和炅华安排学生到地底休息,打算明天一早,就先把这一批带回去。 地底很闷,空间不大,却挤了许多人,换作别的时候,大家早就怨声载道了,然而这么多天下来,一直熬到今日,总算回校有望,反而觉得只要同伴在身边,哪怕是臭哄哄的,也格外心安。 心安的人,并不包括慕异卓。 他睡不着。 因为空间的原因,也不好翻身,影响旁边睡觉的周零,所以就格外的压抑,睁着眼睛盯着在周零后头的任雄,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究竟,他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误会了什么,才会忽然变得这么疏离,甚至,变得有些畏惧自己? 难道是因为司涅? 话说回来,司涅走的时候,让他放慢行程,可保性命,又是为什么?难道是知道主任们找过来了? 还有安元两兄弟,都和他有仇怨又是什么情况? 安元,事后他想想,勉强能理解,毕竟人家唯一的出头之路,就被自己抢了,或者在那之前,也一直被自己的名气压着,出不了头,变成丧尸后偏激了,怨恨了,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他的大哥? 慕异卓完全没印象自己还认识哪一号姓安的人物,还和对方有仇怨。 想着怔着,也不知道夜多深了,周围的人都已经熟睡,就剩下慕异卓还醒着,蓦地,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顺着声源看过去,发现是薛戎蹑手蹑脚地起了身,看样子竟像是要去地面上。 有仇怨。 他耳边回响起司涅说的这三个字。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20节 薛连度当年尚且恨不得他去死,那么薛戎,如今真的和他冰释前嫌了吗? 可如果他就是能和司涅那个变态相抗衡的丧尸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伪装成学生的?现在又要出去干什么?集结丧尸大军把大家一网打尽? 要是这样,他该早在安娜和炅华两个主任还没到的时候就动手了,毕竟两个主任从终点出发,找到的学生基本都是精英,足够独当一面。 不对! 电光火石间,脑中一直拨不开的迷雾,终于消散了。 如果通讯器一开始并不在那呢?如果通讯器是薛戎放的,那么就算没人发现,他自己也能假装发现这东西。 罗塞尔有危险! 大骇之下,慕异卓已是起了身,悄悄跟着薛戎出了地面。 冷风一吹,他捂着鼻子打了个无声的喷嚏,也冷静了下来。其实自己跟上去,打不过人,也未必有用,还不如叫醒比较厉害的安娜炅华。 薛戎走得很快,距离已经有些远,眼见已经要淡出视线了。 慕异卓本还在犹豫,可打了第二个喷嚏,又想通了第二件事——如果薛戎是丧尸,早就该不见踪影了,如今还能被他看到,这种速度也算慢得出奇了。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薛戎故意这么做,等的就是自己。 是圈套。 停住脚步,慕异卓就要往回去通知人。 “罗塞尔毕竟当过我的老师,只要你来,我可以考虑放他一条生路。”刚才还远得只剩下一个轮廓的人,这会子就在慕异卓前头十数米的地方。 “你要我的命,现在就可以取了,打什么主意?” “跟,还是不跟,罗塞尔的命你要,还是不要,自己决定。”薛戎丢下这句话,一晃身,人已经到了百米开外。 慕异卓不由有些理解罗塞尔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因责任不在别人身上,就在自己肩头,不可,也不能卸下。 既已有了心理准备,也就无所谓前面有什么圈套,咬咬牙,他跟了上去。 今夜的风,格外的猛烈。 呼呼地刮着,能掀起地上一层沙来,然而在地底下休息的众人,是无法感受到它的狂躁的,直到,一阵地动山摇,支撑工具歪了一歪,沙子就簌簌地从头顶上掉下来,落了正打鼾的人满嘴,砸了侧身睡的人一脸。 所有人都醒过来了。 周零惺忪地醒来,眼里不慎进了沙子,眨了眨眼,又揉了几揉,还是觉得不舒服,“异卓,你帮我看看眼睛。” “异卓?”没人回应,他单睁着一只眼,发现不止是慕异卓不见了,任雄也不见了。 “我们已经稳定了地洞的结构,大家安静,我和炅华上去看看。”安娜宣布道。 猛眨了几下眼睛,直到刺激得眼泪都流出来,把细小磨人的砂砾也带走,周零这才红着一双眼,望向安娜。 安娜已经上去了,因而周零看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 倒是意外地看到另一个人—— 本应睡在他身边的任雄。 明明因为出口打开的缘故,新鲜空气灌进来,也带了一阵清凉的风,可周零觉得,这里面憋闷得,简直难以喘气。 然而,无论地洞这边的师生,反应多强烈,远在数千米外,慕异卓身处导致这场“地震”的源头,哪怕不知道地洞那边闹出了多大的动静,也清楚罗塞尔这一拳击下去,威力有多大。 他到的时候,尽管拳头的余威已经消散不少,依然让他整个人随着地面颤动,仿佛是怒海里一片难以自保的扁舟。 湖水因为一拳之威,抬起了十数米,仿佛是一处壮观非凡的超级喷泉,由由于重力重重地落下,水花四溅,犹如下了场滂沱大雨,偏偏这雨,混杂着刺目的红,溅到地上树上,像是泼了一片稀释了的红墨。 罗塞尔的机甲单膝着地,前俯,左手握拳,接触的泥土像是烧坏了的泥胚,焦灼而干裂,水流沿着裂缝潺潺地流,一时都没有满溢的趋势。 “小子。” 罗塞尔常念洪钟似的嗓门,竟也小了,就如行将朽木的老者一般,虚弱而沧桑,尽管如此,他特有的豪放,丝毫未变,“这一战,畅快!” “看出来了。你要救的学生呢?” “呔,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慕异卓垂下了眼睛,果真,就是个纯粹的圈套。 “他们都是丧尸了。” 猛地抬起眼,他想说些什么,却觉得两片嘴皮子重逾千斤。 所以,这个一向疼爱学生的主任,是亲手结束了他们的生命吗? “哈,那些小子,以为多了点超能力,就能打得过老子了吗?也不看看功夫是谁教的。还想搞突袭,老子第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慕小子你知道我对上了多少丧尸吗?这战绩放眼全曼陀,没人能比得上!……就是可惜,这战绩,抵不过当年里世界那一位啊!” 罗塞尔并不期待慕异卓有什么回答,自言自语,“嘁,但是说到底,人家靠的是初代机甲,逞兵器之利,也算不得什么英雄!还是老子强,骑着个破机甲,一拳!一拳就解决一大片!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渐小,直到哪怕经由机甲内部系统扩了音,也再听不到只言片语。 慕异卓肃然地走上前,阖上眼,默默地悼念。 然而已经死寂的机甲,却忽然抬起一只手,厚实的巴掌,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攥到了手心,“小子,你嘴上溅到了湖水。” 不提,他根本就没有感觉。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水和血混合的味道,是稀释了的腥味。 本来温和攥着他的机甲,缓缓地增大了手劲。 ☆、偏向山行2 “我不是丧尸。”知道罗塞尔有杀他的打算,慕异卓辩解道。 “小子,你很快就是了,别怕,也就一下子。” “我有丧失疫苗。” 攥着他的手,忽然就松开了。 “丧尸疫苗?你和阿尔法什么关系?” “……那是我爸。” 机甲又陷入长长的沉默,久到慕异卓以为罗塞尔已经不行的时候,以更猛更凶狠的方式再一次抓住他,“小子!别告诉我,当年驾驶那部初代机甲的,就是你!” 慕异卓轻咳一声,有点怀疑要是承认,自己会不会被当场掐死,“确实是我在驾驶。不过后来意识不是很清醒,也不确定发生了什么。” 机甲对慕异卓的禁锢收紧,再收紧,直到真的快要对他产生什么实质性伤害时,才猛地松开,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你小子,你小子……早知道,当时就不让勇孟上场了,直接我和你比一场。妈的,我的战绩居然是被自己的学生超过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次,笑声停下,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慕异卓微微弓着腰,靠在下垂的机甲臂上,金属特有的质感透过衣物传来,像死人一样冰冷。 “叙完旧了?”刚才一直不见踪影的薛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缓缓地站直,好像是刚被抽离的力气,重新注了回来,冷冷地说:“我早该想到,丧尸是没有信用可言的。” “他可以不选择同归于尽的方式的。”薛戎轻描淡写地说,“倒是,饕餮会宁愿要你,也不选三分之一的天外陨石,我早该想到你身上有丧尸疫苗。” “安元什么时候成了你兄弟了?” “他是我转变的,不是我兄弟,还能是谁的兄弟?” “也难怪他对我,会出奇的怨恨。” “我不过是加一把柴,添一点火。要不是你一直抢他风头,我也煽动不起来。” “你安排了一个安元,又设计了自己的老师,恐怕这一路人工湖的惨状,也是你的手笔吧?” “不错。” “现在又特地把我引到这里来,难不成,还是好心帮我答疑解惑的?” “何止答疑解惑,毕竟交往一场,难得故人相见,总是得送上点礼。”薛戎打了个响指,就不知道打哪生出了一个家伙,慕异卓定睛一看,发现是一直与他们打游击的那只丧尸王,倒也不意外。 就是有点搞不明白,单单薛戎一个,就足够取他性命,再叫一个帮手有什么意义? 瞧出了慕异卓的困惑,薛戎特地放慢了动作,让他看清楚自己做的每一件事。 他掏出了手下的心。 又闪电一般挪移到慕异卓身边,迫他张开嘴,不顾他发了狂的挣扎,硬是把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塞进去。做着这样残忍的事,口中还跟唠家常一样,“我本来是想,帮你变成我的同族,再把罗塞尔的死嫁祸给你。” 慕异卓死命地推开他,紧紧地咬紧牙关,被司涅喂了一次血,就够恶心了,更别提被迫吃一个血淋淋的心脏。 见他这样不合作,薛戎索性让他的下巴脱了臼,拧着那颗心,就跟在挤橙汁一样,把血汁全往慕异卓的喉咙里灌,“不过变成了丧尸,没心没肺,感觉嫁祸了,也没什么意思。现在好了,既然你有丧尸疫苗,就不怕了。” 几番挣扎无用,慕异卓发了狠,从身上掏出早准备着的微型手榴弹,手柄拉开,就要和薛戎同归于尽。 然而薛戎不躲不闪,只是夺过弹药攥在手里,东西炸开,足以重创普通丧尸王的威力,仅仅伤了他的手心,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些创口也就愈合了。 “一看,你就没对饕餮起杀心过,竟然连这弹药不足以伤害我们,都不知道。”薛戎眼里闪着疯狂的光,心满意足地看着仇人挣扎,就与观看小丑表演没什么两样。 话音未落,就有一发霰弹打在他后背,碎开的弹头射入他的皮肤,杀伤力尽管不大,但也没让他多好受。 “还有救兵?”薛戎仍一手牢牢抓着他,另一手却往后拐,粗暴地把弹药碎片都挖出来,猛地朝一个方向甩过去,就见一个身影急速地跃开,但还是隐隐响起一声闷哼,显然是被打中了。 “斯娜?”慕异卓立刻辨认出是谁。 又有两枚子弹射过来,这回冲着薛戎的面门,想要打得他脸部开花。 “不自量力。”子弹快,薛戎的速度要比它更快,小小一个动作,就把慕异卓撑到前面,拿他当人肉盾牌。 显然薛戎并不想要慕异卓死,特地把他举高了些,子弹路径不改,冲着他的腹部过去。 下意识地,慕异卓妄图用手挡住。 他们都说,人死之前,看到的运动景象,都会比平时慢上好多倍。 慕异卓此时,就有这种感受。 明明平时眨眼就到的枪弹,却放慢了无数倍,甚至是在他后发地把手护在副部上,先出膛的弹药才到达他的掌心。 冲力仅让他手掌一痛,倒也没带来什么实质性伤害。 只不过,在后勤系多日的训练,让他敏锐地感受到,手心里攥着的东西,与普通子弹差别不小。 薛戎察觉出不对,“什么?” “这个。”摊开手,并没有让薛戎有充足的时间看清楚,慕异卓按动了手里的机关,猛地朝他脸上丢去。 条件反射地,薛戎伸手接过,还没来得及定睛瞧一瞧,本来一手可抓住的小东西,一秒放大来,成了五米高的巨人,把猝不及防的薛戎压倒在地上。 慕异卓早就趁势跳出了他的掌控,分秒必争地打开驾驶舱,一股脑地钻进去。 时隔一年多,再踏上老头子留下的这部机甲,就跟昨天才驾驶过它一样,还是稍微有点压力的空间,还是隐隐让人心安的氛围,还是让人止不住地热血澎湃。 有了它,他就升腾起一股自信,再难缠难对付的敌人,他也有本钱有底气与之一战。 把处于下风的斯娜和薛戎分开,他与薛戎酣畅淋漓地打了起来,初时还带着对自己实力的不确定,处处顾忌,渐渐地,发现潜力远远要比自己想象的大,也就不管不顾地放开了手脚,慢慢地扳回局势,甚至稳压一头。 当对手可以轻易掰倒的时候,心神也就没有先前专注了,慢慢地分了心,脑中里闪过一些零零碎碎、模模糊糊的片段。 如果说,回答罗塞尔的时候,他还不确定,一年多来绿曼陀传得绘声绘色,说当年在沦陷的里世界那大杀四方的人,是不是自己。 那么当这些琐碎的记忆片段重新点亮的时候,他就分外地确定了。 那些行云流水的打斗动作。 那些当机立断的战斗策略。 那股毫不眨眼的斗争狠劲。 他无法想象,当年尚且稚嫩,尚未真正上过战场,在血海里沉浮的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可是如今使来,这些特质就仿佛天生就刻在骨子里的,挥洒自如,如同活动自己的左右手,再熟稔不过。 战斗得这样自然,自然得让他自动忽略掉,眼前时不时闪现的,一大片红光。 和那个光线斑驳的午后,他幻觉司涅背上出现的血渍一样的,亮的让人心悸的红光。 慕异卓把薛戎踩在脚下。 “慕异卓,你住手!” ☆、悖论终现1 炅华安娜等人赶来的时候,慕异卓恰好打红了眼,把火刃抵在薛戎颈上。 他分了神,转头看了看他们。 浩浩荡荡的十几部机甲,站在荒漠与绿洲的交界处,稀稀疏疏的几根野草被踩得又扁又蔫。 他还来不及数一数,是所有人都来了,还是只来了一部分,就听到有人见鬼一样的惊呼起来,声音透过机甲再传出,没来由地多了几分沉闷的凄厉。 似有所悟地看回脚下,就看到薛戎微微抬起了身子,火刃切进他脖颈四分,焰光大盛,燎原一般地烧起来。 五秒。 仅仅五秒,脚下就再没有什么薛戎,而是一堆焦炭骨粉,风一吹,纷纷扬扬,融入暗色的夜里,再没有半丝痕迹,仿佛这世上,从没有过一只叫做薛戎的丧尸王的存在。 他也想这么以为的。 可是薛戎临死的眼神,让他或许这辈子都忘不掉,曾经有那么一只丧尸王,恨他,恨得巴不得用命来换他的窘迫。 “炅华,罗塞尔他,死了。”炅华与安娜兵分两路,她负责确认罗塞尔的死活,而炅华,则来到慕异卓面前,盯着他的脚下,那堆已经挽回不了的焦炭,本来就是一张囧脸,现在八字眉就拧成了一字弯眉。 众目睽睽,血水一地,罗塞尔亡,薛戎成灰,死无对证,更别提赶来的人,语气动作,都没有要他解释的意思,颇有已把他定罪的感觉。 他还是想再争一争,“薛戎是丧尸王,罗塞尔是他害死的。” “主任,这里还有个来路不明的女的。”樊韧打断了他的话,不知什么时候和斯娜斗了起来,本来斯娜打他绰绰有余,偏偏刚才被薛戎伤了,一时半会竟被樊韧缠住。 眼前好不容易褪下的血光,又盛了起来,他声音里带了点儿冷意,“放开她。” “他们是一伙的,把女的抓住。”安娜下命。 “她是我朋友,你们不许伤她。” “朋友?丧尸的朋友,那就更该杀了!”手上的动作愈加狠厉,樊韧出手的每一招,都有让斯娜当即毙命的意思。 “樊韧,活捉!”安娜不满地喝道,最怕丧尸什么都无所谓,既然现在能有人质,杀了简直太可惜。 慕异卓见状,也顾不得再跟他们磨蹭什么,身形一动就要过去,却被炅华硬生生拦下来。 “让开。” 炅华像是树根深扎的老树,让也不让,一言不发。 “老师,我不想和你动手。我不是丧尸,那是我朋友,请不要伤她。”慕异卓无奈,好言好语,就希望自己与炅华师生一场,他能相信自己,“你们要抓我,可以,你先让樊韧停手,放了我朋友。” “不行。”炅华断然拒绝。 “为什么?” 为什么? 还有必要问为什么? 训练得再好的人类,也不可能和机甲打个平手,因为后者是针对丧尸而设计的,各项机能要远远超过人类的无数倍。 慕异卓所谓的“朋友”,还是受了重伤,才被樊韧缠住,说不定她也是丧尸,这样危险的东西,怎么能放? 没有料到平日里和蔼可亲的炅华,回答竟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慕异卓心焦地看向那边,恰恰瞧见樊韧举了枪就要往她身上射,再也顾不得什么,使了个虚把式把炅华骗到一边,对准空隙冲了过去。 子弹滚出枪膛。 斯娜和樊韧的距离还没有一个手臂长。 慕异卓只来得及一把甩开樊韧,却抓不住那颗子弹。 他以为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间,一道在旁的影子刷的过来,凭空把斯娜举起,子弹击错了目标,发出嵌入金属的闷声。 “主任,既然异卓说薛戎才是丧尸,那我们是不是该先查证一下,而不是武断地把人定罪?”周零把斯娜放下来,冷静地说道。 安娜见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七分怒火也少了三分,“周零,他说不是你就信了?你和他曾经是朋友,一时接受不来我也可以理解,但是现在证据确凿,你不要因为私人感情而妨碍了公事。”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周零也不为所动,“什么证据?” “他杀了薛戎!”樊韧一瘸一拐地走回来,刚才慕异卓那一下,伤了他机甲的腿部关节。 “如果异卓说的对,那薛戎就是丧尸王,难道不该杀?” 一言激起千层浪,跟来的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反驳起来—— “薛戎怎么可能是丧尸王?” “薛戎他立了多少军工,为绿曼陀歼灭了多少丧尸,怎么可能是?” “他要是丧尸王,在学校里呆了那么久,我们早就全死光了!” “慕异卓才是丧尸!看看自从他来了学校,出了多少事,失踪了多少人!” 面对众人的质疑,周零不疾不徐地反驳:“如果他是丧尸,他怎么驾驶的机甲?” 本来丧尸与机甲两相对立,周零以为抛出这点,最起码能让大家先冷静下来,想想其中矛盾,不想安娜更斩钉截铁,“正是这一点,让我更确定他就是丧尸!” “什么意思?” “我的傻周零,你好好看看,你所谓的好朋友驾驶的机甲。” 周零闻言,看向慕异卓。 不是参赛时学院派发的机甲,他早就知道。 看着像最新型oa325。 可是这一部动作起来,要比oa325灵性太多了。慕异卓仅仅一个扫视,英气的金属眼里,就仿佛真的有情绪在流转。 若是普通学生,还未必知道这什么型号的。 可是周零受安娜偏爱,浏览过图书馆一部分高权限书目,如此有灵性的机甲,在各类书目里,只有唯一的记载——初代。 周零原本成竹在胸的神色,便有了些许破绽。 “你认出来了?” “是初代。”他不得不承认,隐隐有些不安,然而纵是在脑海里将所知的过滤一遍,也似乎没有对慕异卓有害的信息,“那又怎么样?再特别,也是机甲。” 安娜有些讶然,周零给她的印象,一向是理智冷静,从没见过他有这样帮亲不帮理,誓要把人维护到底的模样,“关于初代,书上记载也不多,你能从书里寥寥几语判断出来,很不错。但你又知不知道,从当年里世界沦陷,我们把初代回收那时起,初代就再也不能容纳活人了。” “请接着说。” “不提把初代运回来,我们折损了多少人手,自从初代回收后,也不是没尝试过找人进去驾驶舱检测。”安娜上下打量着慕异卓的机甲,眼中有着对初代的尊敬与狂热,也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初代不知道为什么,机甲毒和丧尸病毒共存了。进去的是活人,出来的是丧尸。” 慕异卓一直不说话,倒不是就指望着靠周零帮自己洗清冤名,而是状态不对,从刚才开始,就跟戴上了血红色的隐形眼镜一样,始终有片红雾在面前挥之不去,头也隐隐地发疼,记忆不受控制地在脑袋里跳舞,简直就是要造反。 安娜的话一出口,群魔乱舞的记忆就跟定格了一样,有一段被选中出来,仿佛放到了播放软件里头,自顾自地回放起来—— 那一天,里世界就要沦陷,他急匆匆驾驶着刚得手的机甲,带着陆组的袁枫和斯娜,赶回边界。 抵达的时候,好端端的袁枫,忽然发了狂,成了丧尸,当场被击毙。 这事他从来没想通过,如今安娜一提,他倒是恍然大悟了。 不是的,早在当年里世界沦陷,初代身上就有丧尸病毒了。 他想这么解释,然而张了张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因为他听到斯娜接下来说的—— “你要是再不信,他的话,你总该信了吧。” 她指的他,是任雄。 ☆、悖论终现2 我亲眼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在极短的时间内愈合,一点疤痕都没留。 很多年以后,慕异卓再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已经记不清战场是不是洒满了血,也记不清战斗局面有多混乱,他就清清楚楚地记住了三样东西。 任雄指认他是丧尸的证词,如上所述; 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搅烂他心脏的那柄剑; 以及,一样冷冰冰的,永远也捂不暖的事物。 已经记不起,在任雄确认了“慕异卓是丧尸”后,第一个展开攻击的,是愤懑不平的自己,还是那些群情激昂,要把他绳之以法的学生了。 总之,那是一场混战。 慕异卓先是与丧尸王薛戎大打了一场,又不想真的杀了自己曾经的同伴,曾经的老师,束手束脚,别提还有状况频出的身体拖后腿,纵使他和初代配合得再好,纵使初代是多厉害的人形武器,在熬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缠斗后,他已经没什么力气回击了。 当然,还在机甲里,能与他打斗的,也只剩炅华、安娜、一两个比较厉害的学生。 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力竭的,只知道想活命,只知道机械地应战,在受过大大小小的伤后,手脚有一瞬间彻底瘫痪,又慢慢地重新有了力气。 那样的力气,很可怕,不属于他,也不受他控制,支配着他的四肢,他的身体。 慕异卓应敌越来越狠,越来越不留情面,残留的几个精英学生被他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烦他,两个老师也渐渐不敌,最后他们的机甲被他拆了手脚,无法动弹。 他不想那么残忍的。 但是他渴望残忍。 他觉得嘴边有尖利的东西腾出来,刺破嘴唇,血腥味在嘴边漫开的一刹那,他险些没把两个老师杀了。 是周零。 没有驾驶机甲,就是拖着单薄疲惫的身体,挡在两个老师面前,不怕死地握住他机甲的一根指头,“异卓,我知道你生气,但一招下去,你会后悔的。” 本来控制不住的手脚,就硬生生地控制住了。 为了分散杀意,他停下来,伸手摸了摸刺破自己嘴唇的东西。 那是两颗长长的獠牙。 他变成丧尸了? 不敢置信。 不可能! 明明体内有丧失疫苗,他怎么可能变成丧尸? 原本一腔以为被误解的怒火,统统变成了恐慌。 难道他们指正得对? 难道他真的是丧尸? 不,不可能。 他不是丧尸,他有丧失疫苗!天底下谁都能成丧尸,唯独接种过疫苗的他,不可能是! 不可能! 蓦地,他觉得脖子一痛。 接下来一切的发展,所有的疼痛,像极了当初在校医院做的那个梦。 他是带着绝望熬过断头的痛楚的,因为他已经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不会是解脱。 如果说,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和梦境不一样的,或许是他的眼睛。他没有长期适应黑暗,当驾驶舱被人蛮力打开的时候,仅仅经过一点点不适,他就看见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白天。 站在白天前面的,是一个女人。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具,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为什么会是她? 为什么会是斯娜? 不是她屡次解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吗? 为什么会是她。 他盯着她举起剑,很想张张嘴,好好问个所以然来,可是新生的獠牙刮蹭过嘴唇,又带出了两条血痕。 是因为,自己已经变成了丧尸了吗? 他忽然就丧失了询问的勇气。 那柄剑举起,却并没有如梦中一般,刺入自己的心脏。 就跟及时帮自己救下斯娜一样,就跟及时拦下自己,不让自己杀人一样,周零又一次及时地出现。 这一次,他救下了慕异卓。 用自己的命。 “不!” 原本已经认命的慕异卓,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掌打在斯娜身上,把人打飞了出去,仓皇失措地接住周零倒下来的身体。 方才还灿烂无比的白天,喀嚓嚓地响,崩裂出许许多多的龟裂纹,电光火蛇,雷声轰鸣,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撕扯粉碎。 “周零,周零,周零……”慕异卓顾不上天,顾不上电,只知道一声声地喊,雷声大得让人耳鸣,他就喊得比雷声更大,“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为什么!你看看我,看看我的样子,看清我的样子啊!” 他又是摇又是晃,宁可牵动周零的伤势,也不想他一睡不醒。 周零撑起眼皮,“你没有杀罗塞尔。” “没有。” “薛戎是丧尸王,是他害了罗塞尔。” “是。” “你没有杀过任何人类。” “没有。” 周零满意地笑了笑,“你是我的朋友。” “……”慕异卓觉得空气从自己肺部抽出来,堵在喉咙里,让他连呼吸都困难,即便如此,他还是歇斯底里地喊,“你傻不傻,傻不傻?我是丧尸!我成了丧尸!你拿一条人命来换丧尸的命!你他妈的……看清楚。” “你是……我的朋友。”周零咳了口血,四肢抽搐了好一阵,才硬撑着说,“就跟,司涅,是你朋友,一样。” 慕异卓如遭雷击,“你知道?” “那天,司涅催眠了我们,可是我提前……醒来了。” 所以看到了司涅和安元的战斗,看到了司涅的手段,也看到了司涅是什么东西。 “那……那……那……”慕异卓一连说了三个“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 “那又怎么样呢?你能不杀两位主任,我很高兴,也……很放心。”周零又咳了一口血,眼睛开始空茫起来,硬是闪着最后一抹光,“不管……不管你是不是丧尸,你是慕异卓,是……我的朋友,我,就信你。” 慕异卓哆嗦着双唇,彻底说不出话来。 “你……看。”周零努力了两次,才把手抬高起来,指向初代的身躯部分。 “什么?”慕异卓乍一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周零抖了抖唇,刚才的抬手,已经让他力气全无,连哼一声都没法。 慕异卓抱着周零,丧尸特有的速度让他几乎是瞬移到初代旁边,一边目光在这无头的身躯上下逡巡,一边焦灼地问:“你要我看什么?” 周零说不出话,只是凝视着慕异卓两颗小獠牙。 其实,看习惯了,还是很帅气的,就跟中世纪的吸血鬼似的,神秘,浪漫,引人遐想。 他很想这么说。 至少,他的目光里,包含的就是这样赞赏的讯息。 但慕异卓没有看。 他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机甲,眨都不眨的一下眼睛,最终,在它左胸旁,血迹模糊的地方,露出了一小撇,他用手掌擦了擦,无奈手上也不干净,越擦越脏,索性从破烂的衣服上撕下一块,磨啊蹭啊,直到金属都发了热,被掩盖的字迹也显现了出来。 希望。 原来,这才是初代机甲,希先生称谓的由来。 “我看到了,这就是你要我看的吗?希望……我的机甲,叫做希望。是不是?是不是……” 他抱着的人,早就冷了。 原来尸体,是这样的冷啊。 ☆、悖论终现3 司涅到的时候,有那么几个无法动弹的学生,已经被当空而下的闪电劈成了飞灰,剩余的人因为伤势过重,连动一下都难,更别提绕过密集的电蛇,去给慕异卓补刀了。 旁若无人地经过他们,他在慕异卓面前站定。 慕异卓没抬头,抱着周零的尸体,獠牙紧紧地抵着唇,刺得两边的皮肤都出了细小的血珠。 啪—— 耀目的闪电打下来,擦过慕异卓的手臂,擦伤的地方顿时焦黑一片,但是又很快脱皮,露出鲜红的新肉,长好。 整个过程下来,慕异卓眼睛都没眨一下。 就好像,他也死了,死不瞑目。 司涅歪了脑袋,有点不爽,正当他想从慕异卓手里夺过尸体,丢到远远去的时候,一道闪电劈下来,恰好落在周零身上。 慕异卓毫发无伤。 尸体灰飞烟灭。 “啊!啊!啊……!”慕异卓愣了两秒,才疯狂地抓着身上的焦灰,拼了命要把它们聚拢在一起,妄图重新拼出一个周零来。 又怎么可能。 慕异卓嘶吼着,从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连一具尸体都要从我身边夺走!我究竟得罪了谁!” “想不想报复?” 司涅的问题,慕异卓恍若未闻,只是跳着叫着,大声地诅咒着。 “想不想,嗯?” “我说。”司涅狠狠地抓住他,指肉掐在慕异卓的手臂上,竟掐出了血痕,蓝色的眼睛带着狂妄,怂恿着:“想不想报复?” “报复?”慕异卓像是才知道司涅的到来,仿佛是在回答他,又仿佛在自言自语,瞳孔放大了又收缩,猛地拽过司涅,把他拉到一处,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犹如困兽地大吼,“我能报复谁?我能报复谁!我他妈能报复谁!” 一向运筹帷幄的司涅,本以为区区横空出现一个周零,也没什么,不过是轨道略变之后的衍生品罢了,他自忖,就算多了一支丧尸王大军,都没什么所谓。 然而看清那人紧致的战斗服,长披的头发,还有久戴面具而苍白无比的脸,他愣生生地,脑中一片空白。 不知此刻何时。 不知此处何地。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21节 不知身边何人。 只知道,那个女人,叫做斯娜。 又叫做,刘雪。 上辈子让自己死不瞑目,这辈子让慕异卓发了疯的,竟是这个双重身份的女人。 刘雪,刘雪。 竟是这个,心中唯一温暖,又以为早已死去,牢牢尘封在角落里的女人。 “哈。”司涅怪腔怪调地笑起来,犹如看到世界上最滑稽最讽刺的喜剧,他背了手,拍了拍脸,狠了目光,对着慕异卓,“所以,想不想报复?” “报复谁?”慕异卓只重复着一个问题。 “谁都可以。炅华,安娜,樊韧,刘雪,这些人,这个世界……想不想报复?” “想……”他握着拳,恍惚着要点头,却被掌心的那一点温暖灼伤,摊开来,是周零一点点残存的灰烬。 那么冷的尸体,原来,原来也能成为温暖的存在。 夹着血丝的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慕异卓艰难而沉重地摇了摇头,“不好。” 酝酿了许久的暴风雨,终于打破了虚伪的平静,司涅勃然大怒,“为什么不好?有什么不好?这些人,这些人都对不起你!你的父亲对不起你,你的情人对不起你,你的老师对不起你,你的同学对不起你,你的朋友对不起你……”他一把攥过慕异卓的手,将他掌心的灰烬囫囵抓起,一扬手,一起风,什么的没了。 紧紧钳制着慕异卓,不让他有任何挽留的机会,哪怕一颗灰尘,都不让他触碰,司涅咆哮着,“还有我,就连我都对不起你!” “如此待你,如此不公的世界,为什么你还要摇头,为什么你不想报复!” 这回轮到慕异卓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司涅手指箍入他的手臂里,甚至都箍到骨头里去。 他却只是笑,多开心,笑得眼泪都挤出来了。 “笑什么!” “笑你啊。” “我有什么好笑的!” “你想报复世界?何苦要拉上一个我?我又不是你,我对世界没你那么恨……” “你怎么不是我!你怎么能不是我!”司涅残忍而又恐慌地笑,打断他,“慕异卓,你看看你的獠牙,你就是我。” “我不是。”他断然否决,“我没有你的蓝瞳,没有你那么帅气好看,我还有獠牙,品种没有你高级……” “蓝瞳?你知道深海里有这么一种生物吗?你若是要,直接去它们身上挖,装到你的眼眶里,也就是了。你若是想要变得这么帅气,撕下你的面皮,找一个好看的人,安上去,也就是了,你若是要变成超越丧尸王的存在,静静等着,时间一长,也就是了。你拿这些外在的东西,来否定我们一模一样的骨血,未免太幼稚。” “幼稚吗?”慕异卓不置可否,“你为什么要安上别的生物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换一张面皮?你为什么能容忍自己变成丧尸?”他又开始笑,险些停不下来,断断续续地道,“你残疾,你毁容,你失明,你无助,所以你舍不得,所以我没残疾,我没毁容,我没失明,我也不无助!” “所以,我不是你!” “你怎么能不无助!你看看你的周围,除了我,你还剩下谁?” “周零。” “他连渣都不剩了!” “但他在那里。”慕异卓微微地笑,扬手一指。 司涅朝那个方向看去,迅疾的闪电疏忽而下,巧得不能再巧,打在了初代的左胸上。焦糊一片,自然,那两个费尽慕异卓气力才显现的字,也就不见了。 慕异卓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瘫倒在地,笑得声嘶力竭。 司涅,你是有多可悲。 你永远,永远,都看不到希望。 恼羞成怒的人,回过神来,巴不得就按命定的那样,将慕异卓的心掏出来,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然而,他看到的,是一双开始涣散的眼睛,插在心脏上的火刃,还有熊熊腾起的烈火。 “你想死?” “你怎么敢!” 所有的杀意,被更深更浓的恨意,甚至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所左右,司涅一把划开自己的大动脉,鲜血喷射出来,浇灭了开始燃烧的火焰。 他又狠狠地把慕异卓拉起来,对方新生的獠牙撞到自己的胸口上,针刺一样疼,但依旧不管不顾,反而把人按得更紧,再紧,巴不得和他合成一体。 你想死? 你做梦! 司涅的血,治愈了带有机甲毒性的烧伤,只是不知怎地,随着伤势渐愈,慕异卓嘴边的獠牙,竟也慢慢缩了回去。 他,又变回人类了。 司涅愣了愣,想起自己来之前,吞噬的那块天降陨石。 难怪,难怪短短那么一小段时间,安元就能进化成丧尸王,薛戎就能成为几乎与自己匹敌的存在。 他自己之所以能成为超越丧尸王的王者,是因为当年体内的丧尸疫苗,和初代携带的机甲毒、丧尸毒发生了异变,最后产生了变异,获得了非凡的能力——魔瞳、吞噬愈合、超人一等的速度和力气。至于其它普通的丧尸王最多只能喷个生物火,或者来个延缓液。 经过多年的研究,他确定,丧尸疫苗是关键。 不过后来出现的天降陨石,也能有类似的作用,只不过没那么明显,所以薛戎他们到底还是打不过自己。 如今看慕异卓由丧尸重新变回人类,想来,天降陨石,恐怕也是携带着一部分丧尸疫苗。 正当他这么想着,早就撕扯出了无数空间裂缝的天空,忽然,有一道极快的黑影,一闪而逝。 ☆、希望仍存1 慕异卓又回到了那个没有光亮的地方。 不用猜,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是司涅的居处。 他用舌头将自己的牙齿仔仔细细舔了一遍,很正常,磨牙,前磨牙,犬牙,门牙,都以人类特有的样子呆在口腔里,没有尖锐的,会伤害到自己的獠牙。 他不是丧尸了。 黑暗里,眼睛毫无用处,其它的感官就格外敏锐。或许是空调,又或许是哪里的通风口,有风声轻轻地呼着,和耳膜碰击,震动一直鼓吹到胸口,心脏就跳得格外地快。 微微抬手,才发现手里还有别的东西。 哦,不是东西,是另一个人的手掌,牢牢地贴着他的,还有手指,弯曲在自己的指缝里,紧紧相扣。 慕异卓这才反应过来,所谓的风声,其实是另一个人的鼻息。 所谓的,另一个人。 真是疯狂的世界。 司涅是慕异卓,慕异卓就是司涅。 这个事实,他是在周零死的那一瞬,知道的。 上辈子就是被斯娜,或是刘雪杀死的吧。所以周零横生生插进来一脚,不止救了他的命,还改了世界运行的轨迹。 就在那一刻,那些对于慕异卓来说,莫须有的,却属于司涅的记忆,一窝蜂地塞到他脑袋里,不容抗拒,不容逃避。 也是那时,才知道之前所有稀奇古怪的,血气淋漓的梦境,通通都是真的,通通都是切切实实,发生在上辈子的自己,也就是司涅身上的事情。 他真惨,真可怜。 同一件事,左边是天堂,右边是地狱,一线之隔,曾经的司涅堕入了地狱,历经了种种不可名状的灾难,胜败名裂,面毁身残,不得好死,倒霉无比,偏偏又是这个倒霉透了的人,玄幻般地重生,在自己要跌落地狱的时候,及时拉一把,所以,他慕异卓,经历的是天堂。 名声有了。 容貌依旧。 身体完好。 就连死,都有人替他。 比起上辈子,这运气,已经算得上是诸神保佑的结果。 更何况,他还是人。 就凭这些,就够他心怀感激,而不是满怀怨怼。 “我救你,只是不爽自己被虐得那么惨。”早在慕异卓醒来的时候,司涅也醒了,或者说,他并没有睡着过。 “嗯。” “所有的一切,其实是我编排的,任雄对你的误会,机甲基地的警报,还有……” “王,有个女人要见你。” “让她进来。” 女人进来了,司涅还是没有开灯,但是从她的声音里,慕异卓听出了是安娜。司涅和她对话了几句,随手挥一挥,就把她打发出去了。 他本就没兴趣和她说话。 “所以说,那些散播我是丧尸的消息来源,也是从这个主任嘴里出来的?” “她以为失踪案是我捣的鬼,想混淆视听。”司涅满不在乎地说,“喜欢上丧尸的人类,你觉得可不可笑?” “可笑。”慕异卓附和,真的笑了出来,“可喜欢上人类的丧尸,也挺可笑的。” “安元?” “喜欢上了身为人类的自己的丧尸,那就更可笑了。” 话音刚落,慕异卓就跟破布娃娃一样,被甩到床下,脑袋撞在硬邦邦的不知道什么物事上,痛得他眼冒金星,仍旧挑衅,“我记得我说过,在知道你恼羞成怒的人面前恼羞成怒,是很羞耻的一件事。” 仍旧坐在床上的那个人,敛了眼眸,蓝光幽幽,如同半夜坟山上的鬼火,让人心悸,“不要因为曾经的我是你,就忘了我是丧尸。” 丧尸,没心没肺的代名词。 “你是什么东西?”知道对方有几板斧,慕异卓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揉着头上肿起的包,在凉凉的地上坐着倒也舒服,“我又是什么东西?” 司涅隐在黑暗里,不说话,不动弹,好像压根就没有他的存在,慕异卓不过是在唱独角戏。 然而,这场独角戏他唱得很愉快,“房间里,有窗吗?” “没。” “我要窗。” 忽如其来的压迫感,由远及近,一股巨力砸往他头顶上方,哗啦啦的巨响,所依靠的地方止不住地震动,尖利的碎块飞散而出,割伤了慕异卓的脸,但他就是一直坐在那里,没有挪动一个位置。 “你的窗。” 噼啪! 爆竹似的电声炸起,闪电耀眼拉风地出场,连带着把黑暗都驱散了,却不是瞬时性的,白昼一样的光亮,闪闪烁烁一直持续,偏偏,天空黑得那样惊人。 天要塌了。 知道会有什么光景,但当亲眼所见时,还是忍不住地震撼。 大自然在发怒,老天在发怒。 因为,有忤逆者。 “我们是什么东西?”慕异卓又问。 司涅近乎痴迷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真好看,和他的黑暗一样赏心悦目,“重要吗?”他从后面捂住慕异卓的眼睛,让他专心听着电声雷声。 “听过花蕾开放的声音吗?听过幼芽破土的声音吗?” 人类的听觉太过差劲,自然是听不到的,慕异卓仅仅做了半天的丧尸,也自然是没有体会过的。 “就跟现在的声音一样。”司涅凑在慕异卓的脖颈上,含糊地说,亲吻着,吮吸着,舌尖轻轻地挑逗着,直到对方轻轻地喘气起来,“我们不是东西。” “我是你,你是我。” “异卓,异卓,这是新生。” “整个世界都为我们欢呼,为我们动荡,为我们鼓掌。你听,你听……” 花苞开放,嫩芽破土,是否真和闪电声一般,慕异卓不知道,也无从追究。但他万分肯定地觉得,传说中,折煞了无数人性命的塞壬之歌,或许就和此刻司涅的蛊惑,一模一样。 确实,世界崩塌,有什么重要的? 世界崩塌,末世袭来,人类灭绝,有什么重要的? 灭绝的人类里,有他在乎的人吗? 有在乎他的人吗? “异卓,我已忍耐许久。”司涅的手往下,唇却往上,准确无误地印上对方的,辗转,碾压,游离,回迎。 塞壬女妖,很美吧,才能吸引那么多人,宁愿死,也要接近海岛。 他慕异卓是个同性恋。 好巧不巧,诱惑他的塞壬,是只公的。 碗口大的闪电,轰然落在破洞的边缘,将好端端一面墙,毁得连渣都不剩。 视野变得更大,原来他们是在一座空中城堡里,被击毁的这一面,坐落在氤氲的云层中,俯瞰下去,模模糊糊依稀可看到连绵不绝的山脉,焦黄色的,不见一片青。 慕异卓仿佛听到了哀嚎。 小孩的,老人的,女人的,也有男人的。 末日之下,再铁血的汉子,也难免绝望。 明明他们站的这样高,这样高。 明明他只是个听觉一般的人类。 明明周围的噪音那么大。 为什么,会清晰得如同就在耳边一样。 “心在欺骗你,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我是真的。”司涅不给他犹豫的契机,撬开他的牙关,“请专心。” “想知道,机甲上写着什么吗?” 司涅停下来,脸色比天色还要阴沉。 怎么会不知道。 初代带回来,喂养几只丧尸,也就恢复了原貌。 怎么会不知道。 “一部破机器,没有我的丧尸,就是堆破铜烂铁。上面写着什么,我不在乎。” 慕异卓收起手,握成拳,干干净净的掌心里,仿佛还留存着一抹特别的温暖,“怎么能不在乎?天毁了它,你又救了它。”抓住司涅僵在自己身上的手,盖上自己的手掌,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感受到的东西,也让对方一并感受了,“你挽回了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_→我知道我停在这里不厚道,但是还是得很抱歉地跟你们说一声,小五到考研结束,都不会更新了,因为实在是精力不够,没法又专心复习又想文,所以来跟大家请个长假,只要解决完考研这个事,小五就会恢复更新,还请大家见谅。爱你们,么么哒 ☆、希望仍存2 “是吗?”司涅一点点收回外露的情绪,如同古井,无波,又忽然,仿佛有人往内投了一颗石子,渐渐地泛起涟漪。 他的眼睛变成好看的蓝月牙。 “如果说我真的挽回了什么,那样东西就是你。”不再让慕异卓有岔开话题的契机,他严丝合缝地堵住对方的嘴,一边吻,一边把人带回床上,处处点火。 “我要在……”慕异卓好容易才有喘息的空隙,才吐出三个字,就再次被人封住嘴巴。 “既然我们两个,总有一个该委屈一下,那我委屈了这样久,总该轮到你了。”不由分说,司涅将身下的人翻过去,不由分说地,挺近。 水乳交融是什么样的,那一刻,他们的感觉就是怎么样的。 自从有了任性的资本以来,慕异卓从未在这事上失去过主动权,难得体会一次,发现倒也没有记忆中的那么痛,那么可怕,不止不痛,不可怕,还很充实,欢愉从肉体上,一直过渡到心底里,使人飘飘然,使人沉醉。 都说戒了毒的瘾君子,不再碰毒还好,一旦再碰,便是彻底的沦陷。 更遑论,这种从本性里衍生出来的欲望,压抑得久了,再爆发,便难以自拔。 他们几乎是日日夜夜呆在床上。 也不管是不是没了一面墙,也不管外头是不是电闪雷鸣,也不管那云雾漂浮进房间里,是不是打湿了床单被褥,他们所见所感,只有对方,对方的身体,对方的气息,对方的汗泽。 欢愉无尽。 若是能永恒,倒也够了。 又是一场。 慕异卓毕竟是人类,再贪恋,也总会疲倦得体力不支,攀登上第无数个高峰,终是难以自禁,沉沉睡去。 察觉他的疲极,司涅顿了顿,并没有立刻出来,仍旧保留着姿势——在他身上,高高拉着他的手,十指相扣,却觉得对方的掌心里,有什么东西硌得慌,明明,把慕异卓的手掌瘫过来,什么也没有。 蓝月牙似的眼睛,慢慢地就恢复了常态。 他又驰骋起来,咬牙切齿的,像是巴不得在人身上多留几个窟窿似的。 又不知过了多久,渐觉无趣,冷着眼离开慕异卓的身体,盘腿坐起,随手撕下一角材质柔滑的床单,抓着他干净的,顶多因为经过多场“运动”而微有汗水的手掌,不放过哪怕比头发还要细的纹络,慢慢地擦起来。 一遍,又一遍,力度越来越大,直到磨得慕异卓整个手掌都发红了,他才停下来,眼里的冰冷消融倒是消融了,却也多了几分火气。 赌气一般地把破布丢到地上,他叫来一个手下,“仆一,给我打一盆水,我要干干净净的,如果让我看到哪怕一点脏东西,我就拿你的血来洗。” 尽管平时杀人不眨眼,已经有了智慧的二级丧尸,听到王的命令,简直比最怂的人类都要怂,战战兢兢,连滚带爬地出去,不到三秒,已经把水端了上来。 司涅把慕异卓的手放到水里,又来来回回地洗了几十遍,直到他的皮肤发了皱,甚至开始褪皮,这才把它从水里捞起来。 却仍旧不舒心。 像是越洗,那脏东西就沾得越紧似的。 什么叫做挽回了希望。 骗小孩的鬼话! 他挽回的,是一件尚可利用的武器。 什么希望! 他无父无母无亲无友,哪来的什么希望,他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 他眼里的火,渐渐地就熄灭了,握紧慕异卓皱巴巴的手,仰着头,背对着外面光怪陆离的景象,蓝如海洋的眸子里,像是在涨潮。 “仆一。” 才跑出去不到半个钟的丧尸,忙不迭地跑回来。 “给你十分钟,把墙恢复原状。”他命令道,兀自抱着慕异卓,去了另一个房间。 慕异卓过了半个多月的惬意时光。 吃喝拉撒,美酒佳肴,睡觉贪欢,床友优秀,人生最普通,却又最难得的几样欢乐,全齐了。 丧尸处处有,轻易就是二级以上,却没一个敢动他。顶多趁司涅偶尔不在,进来收拾东西,顺带好奇地瞄他几眼,看看这人类究竟哪里特别,让饕餮格外看重,严令哪怕他掉一根头发,都要找个人来陪葬——已经有几个等级比较低的家伙,控制不了本性冲动,为难这个人类,结果人类倒是连衣服都没破个口子,那些倒霉鬼却尸骨无存。 然而无论丧尸对他是敬是怕,是恨是怨,是垂涎或贪恋,慕异卓都没什么所谓,他们于他,就如同房间里的各类摆设,只不过是普通房子摆的是不会动的花瓶,这座大城堡里摆的是会动的丧尸而已。 比起害怕他们或者和他们为敌,慕异卓更乐意睡觉。 睡他个天昏地暗,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烦,反正也不怕睡多了,总有需要耗尽体力的时候。 睡了醒,醒了睡,黑暗一直不变,身边的一直都是司涅,时间仿佛凝固了。 凝固的时间里,许多过往早已被他抛诸脑后,有时候司涅和他聊天,谈到某某某,说到某某事,他还会一脸茫然,得想半天,才能记起来。 比如任雄是谁。 比如刘雪是谁。 比如他明明有丧失疫苗,为什么还会变成丧尸。 比如他已经变成丧尸,为什么喝了司涅强灌的血,反而变回了人类。 他诚实地说记不清了,司涅便沉默下来,拥着他,也不解释一遍,就是紧紧地拥着,冰一样光滑的脸颊贴着他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忘了许多。只要记得自己,就够了。” 慕异卓机械地点头,轻轻擦过对方的脸,没有开口,不由自主地努力回想,想了大概有十来分钟的样子,才终于记起—— 任雄是他的朋友,也是一个背叛他的人。 刘雪就是斯娜,又是一个背叛他的人。 他会变成丧尸,是因为体内的疫苗并不是无懈可击的,而驾驶的希望号机甲,由于大量利用丧尸的能量来修复自身,本身就带有变异的丧尸病毒,再加上机甲本有的机甲毒,三者长期接触,导致了疫苗变异。 而他会变回人类,则是因为那天司涅吸收了丧尸安元提过的天外陨石,陨石里有一些类疫苗的成分,因而扭转了疫苗变异的过程。 “我记得了。”等到所有来龙去脉都想清楚了,他才慢腾腾地说。 于是轮到司涅沉默下来,只是轻轻地吻着他,“总有一天,你什么都会记不起来的。” 他说得不错。 在黑暗的怀抱里躺得越久,慕异卓的记忆就越模糊。 渐渐地要回忆起一件事,花费的时间已经不是以分钟计算的了。 当回忆变得越来越累,他就索性放弃了回忆。 的确,记不得也没什么,怎么都少不了他一块肉。最好通通都忘光了,就没有背叛,没有失去,没有伤心,一切苦痛都远离而去。 人生,末世,天变,与他何干,享受就好。 是日,他再一次醒来,花了好几分钟回想刚做的梦,愣是想不起一星半点,又花了好几分钟才记起自己是在哪里,睡眼惺忪地翻到一边,本来是想翻到某人的怀里的,不想把自己翻到了床底下去。 又跑哪里去了。 他随意地想着,也懒得爬起来,直接扯过被子,在地上把自己裹成蛋卷,一动不动,等着下一次睡意的袭击。 还来不及睡着,便有人捂住了他的嘴。 仅仅凭借手的温度,他就可以断定,这个人不是司涅。 “谁?”他从嗓子眼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你有一个远程来电。”一个女声说道。 好熟悉的女声。 “谁?”他再次含糊地说。 来人一阵轻微的动作,黑暗里忽然亮起了橘黄色的光。 哪怕这光再黯淡,在这待了许久的慕异卓,也不得不闭上眼睛适应了许久。来人似乎也知道他需要适应,一时间并没有说话。 等他再睁眼,看见的是一张很熟悉的脸。 第一反应是愤怒,然而他又费劲地想了许久,才想起了自己为什么愤怒,才记起了这个女人是谁。 “斯娜?”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他又恢复了麻木无谓的心境,“还是刘雪好听点。”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五终于考完研拉,让各位妹纸等这么久这不好意思》《马上双手捧上新的一章任各位调戏~ 不过因为还有期末考和毕业论文t t 所以也没法日更,从今天开始隔日更,谢谢一直支持小五的各位,鞠躬~ 爱你们,么么哒 ☆、远程来电1 “你有一个远程来电。”斯娜并没有在自己的名字上多作纠缠。 “不想接。”他拎起被子,就地一滚,打算重新培养睡意。 “你有一个远程来电。” 慕异卓闭上眼睛,“能麻烦把你手上那团火灭了吗,我最近培养出了关灯睡觉的习惯。” “你有一个远程来电。” 慕异卓拿被子蒙住头。 “你有一个远程来电。”斯娜锲而不舍地说着,仿佛是某种恶搞的手机铃声。 在她重复了十来句后,慕异卓烦不胜烦地坐起来,“我不想接。” “该来电没有挂断服务。” “……谁的?” “任雄。” “开什么国际玩笑。”慕异卓又一次把头裹到被子里面。 斯娜皱了皱眉,“来电长时间无人接通,现启用强制接通服务,能量耗费速率增加20%。” 话音落下,幽暗的房间里便弹出一个大大的显示屏。 “异卓。”任雄胡子拉碴地出现在屏幕那端,眼圈乌黑,嘴唇起皮,“异卓……或许你已经不是异卓了。”他沉重地看着地上那团一动不动的被子,“但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我知道现在说这话屁用都没有……”他在屏幕那头,也不管慕异卓有没有看,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看到你被丧尸抓伤了一点事都没有,甚至伤口愈合的那么快,我害怕了,我怕你是潜伏在人类里的丧尸,我怕你对我,对大家不利,我,我该相信你的,我只是……害怕了。对不起。如果我当时和周零一样,从头到尾都相信你……不,周零的确是个比我更好的朋友,他相信的是朋友,而不是人类。” 任雄深吸了一口气,睁大着眼睛,努力让眼睛里的湿润不要凝结成水珠,“不管怎么说,我做的事已经不能挽回了。但我想,如果你知道这件事,应该会好受一点。”他喉咙有些哽塞,顿了许久,才接着说,“我和斯娜,的确背叛了你。但刘雪从来都没有。” “甚至于斯娜,你也不能怪她。” “你什么意思。”慕异卓终于拿开了被子。 “斯娜不是刘雪。” 慕异卓看了眼那张熟悉的脸,以及上面不熟悉的冷峻神情,声线干巴巴的,“说清楚。” “准确的说,她们是两个人,在同一个身体里。你现在看到的这个……”任雄也不知道该用什么量词,“她曾经是半人。” “半人?” 任雄费了一点时间,才同慕异卓解释清楚。 斯娜,或者刘雪,是个人类和机器人的结合体。 任雄说,水源之战,也就是慕异卓差点变丧尸的那场战争后,他发现了昏迷在地上的斯娜,半边脸的表皮脱落出来,露出了里面的金属结构。 出于对机械一类的痴迷,他把她带了回去。 经过研究,愕然发现她竟不全然是机器人,左脑是金属,右脑竟然是人类生物结构,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竟然把机器与人类结合的那么完美。 遗憾的是,在他把人带回来之前,斯娜作为人类的部分,也就是刘雪,由于无法承载身体重伤的负荷,早就死了。 他没日没夜地研究,最终挽回的,也只有作为机器人的斯娜。 刘雪虽然死了,但在修复斯娜的过程中,他还是提取出了她们的记忆,知道了许多事情。比如慕异卓的丧尸疫苗,比如斯娜之所以临时倒戈,是因为她作为机器人,有两条原则程序: 保护慕异卓。 杀死一切丧尸。 第一条是最原则的程序,然而当慕异卓变成丧尸之后,他从人类的角度讲已经死了,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作为人类的慕异卓,第一条原则自动失效,故而强制执行的,就只有第二条原则了。 “所以,不是雪儿想杀我,也不是斯娜想杀我,而是程序想杀我。”慕异卓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无论怎么样,多年前那个温柔而有点小害羞的雪儿,不在了。 “你放心,我已经重新修改了程序,现在她不会对你动手的。” “所以你把她送到我面前来,强行通话,就是为了道歉?” 任雄摇摇头,无意识地把手里头一个机甲部件拆出来,又装回去,组装拆卸的咔嗒声响了好一会,才戛然而止,“你……你们,放过大家吧。” “什么?” “异卓,做错事的,背叛你的,对不起你的,都只是一部分人而已,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迎来了天变,他们是无辜的啊。”任雄手里抓着部件的一部分,手背上的骨头根根分明。 慕异卓面无表情,“原来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不是兴师问罪,事到如今不全是你们的错,我们也有错,如果真有什么人该为此付出代价,那也是我们,不是其他无辜的生灵,我只是想求你,放过其他人。” “天变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又有什么放不放过好说的。” “异卓!”部件突出的地方硌伤任雄的手,他浑然不觉,“只要你愿意,只要你们愿意,停下在卡尔之地做的事,或许会有回旋的余地呢。” “卡尔之地?” “当初司涅,我是说饕餮怎么对你,大家也都有目共睹,你劝劝他,劝劝他……” “慢着。”慕异卓意识到两人压根不在讨论同一件事,“你以为天变是怎么来的?” 任雄愣住,“我们都推测,天变是卡尔之地出了什么变故导致的。” 卡尔之地,the re。 慕严的笔记里提到过。 传说与死海接壤的卡尔之地,是地球的中心。但与其说是中心,不如说是最脆弱的地方,要想抵达真正的re,也就是地心,最简单的就是从卡尔入手。 在笔记初期,当时的慕严还没有绝望,便有寥寥几笔说到这个地方,还说有机会要去那里瞧瞧,要是能开发成根据地作为避难所就更好了。 不过避的什么难,笔记后面再也没有提到过。 “你们是怎么推测的?” “异卓,你……”任雄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腹稿,都是要来说服慕异卓的,可这个走向他可没有料到。 “说具体点。” 据任雄说,司涅带着一批丧尸,在卡尔之地,不知道做些什么。这件事在天变之前,就已经有人发觉了,但一直无法靠近,也就无法查清。天变后,那里的变化最明显,受灾也最严重—— 闪电几乎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屏障,严严实实地把整处包围起来,就跟个蚕茧似的。没人可以穿过,也不知道司涅是怎么做到带那么多人,安全无虞地进去的。 “所以你们就觉得,天变一定和我们有关?” “难道不是?” 慕异卓耸肩,“是。” 就是和卡尔没关系而已,最起码不是卡尔导致的。 后半句话他倒是懒得说了。 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任雄,狠狠地把手里的两个零件嵌在一起,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慕异卓许久,却看不到对方有半点心虚惭愧的模样,他咬紧牙根,一字一句地说,“我想给你看些东西。” 不等慕异卓同意,任雄的脸便在投影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默的视频。 焦黄的土地,横七竖八地开着缝,一座没了半边的房子,孤零零地呆在一小块完整的地上,没了玻璃的窗框边,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眼神呆滞的女人。 镜头慢慢往前推移,仿佛是有人在靠近一样。 女人歪了歪头,眼里渐渐有了光,她抬脚跨出窗框,飞快地往前跑着。 一阵天旋地转的晃动,画面一黑,过了几秒,才再次出现,却模糊了许多,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干扰黑影。 女人呆呆地坐在地上,前面是一坨已经看不清原型,成了废铁的机甲。 一个稚嫩的童声忽然在房子里响起,随着接连几声“妈妈”,小女孩面带惊惧地从里头跑出来。 “回去!”女人下意识地说。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22节 然而大地蓦地开裂,奔跑的女孩恰恰踏进裂缝,像是被突然出现的怪兽吞噬了一般。 赶不及的女人趴在裂缝边缘,僵硬地转头看了看那堆废铁,又慢慢回头朝深渊中瞧去,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噼啪一声,电光划过,那苟延残喘的半边房子,也从人间彻底蒸发了。 没有撕心裂肺地喊叫,没有绝望地捶胸顿足,女人趴在那里,眼睛里一片空茫。 任雄的脸再次出现在投影里,一片肃穆,“这视频,是绿曼陀一位将士机甲里的黑匣子录制的。他常年在外抗击丧尸,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家了,估计也从没想过,一家人再次团聚,会是这样的吧。” “这是绿曼陀?” 任雄痛心地闭上眼睛,“是。” 曾经是荒漠里的一片绿洲,尽管格局建筑乏味是乏味了点,却从来不乏生机,不乏活力,每个人的眼中的闪烁着人定胜天的光芒,为了美好的未来共同地奋斗。 任凭人想象力再丰富,也绝不会想到,这片最后的净土,呆在这片净土上的人,会是这般模样——活着,却又是死了。 他一向知道天变是个什么样子,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是一回事,亲身体会恐怕又是一回事。 “异卓,你知道绿曼陀的话语是什么吗?” “是生生不息的希望啊。” “可现在你瞧瞧,这希望,连根,都没了。”任雄动容地自顾说着,焦灼地盯着屏幕的那头,就像是落难掉到海里,已经拼命地游了不知几个日夜的人,死死地盯着远远轮廓模糊的陆地,精疲力竭而又不甘放弃,“你会帮我们的,对吧?最起码看在往日的情分,最起码看在周零的份上,他曾经那么喜欢这个世界,那么喜欢生命……” 慕异卓觉得掌心灼热,不由收了掌,好像拢住什么似的。 见他的表现,任雄坐直了身体,不知觉地向前倾,就期待着他的下一句。 不料听到的却是—— “我还是那句话,天变是过去时,不是进行时。”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怎么一更新就掉收,小天使们都被我断更断没了吗 t t ☆、远程来电2 任雄僵着因等待对方开口而前倾发酸的脖子,有一种无论自己怎么挣扎,怎么奋力,前方唯一的陆地都在渐渐沉没的绝望感。 画面黑了。 因为强行进入通话模式,那边的斯娜能量已经消耗殆尽。 任雄依旧保持着前倾的姿势,慢慢地弓起腰,像是萎蔫了的植物,手却捧着半个巴掌大的零件,微微前伸,缓缓举高,目光也随之往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态。 呵——嘿——哈—— 像是体内的什么东西通过气管,及其艰难地攀爬上去,最后终于突破瓶颈,让他发出了支离破碎而又毛骨悚然的笑声。 咔哒。 零件最后一次被合上。 他的嘴唇发着白,眼角有透明的液体滚落。 另一头的慕异卓当然不知道任雄是什么反应,话才说一半,视频就戛然而止,他看了一动不动的斯娜一眼,重新躺回被堆里,身体压在团起的被子上,微呈拱形。 是有点硌得慌,但没有掌心的灼热感那么让他难受。 周零啊周零,善良如你,单纯如你,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他想着,不知觉地把手放到胸膛上。 接下来,他该怎么做? 是接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与司涅夜夜笙歌。 还是—— 还是怎么呢? 他能怎么做? 或许是因为气血冲上脑袋的原因,他晕眩起来,可也是这么一瞬间,他猛然醒悟。 为什么这段时间会过得这样浑噩,为什么回忆会变得那样费劲,仿佛曾经的印记,被不知名的力量填平了一样。 不是因为恨。 从一开始,他就没恨过。 他这一生和司涅过得不一样,最起码有人在乎过他,有人为他而死,有人想要挽回他。他没恨,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没恨。 他在感激,感激自己不需经历司涅那样的悲剧,也是因为感激,看到司涅,他会觉得心疼,觉得可怜,这才是他会和司涅在一起的原因。 可是他和司涅不一样,他还在乎,就算没有确切的人与事,他依旧在乎这个世界。 这个该死的,丑恶的,却偶尔会流露出一丝丝温情,如今开始支离破碎的世界。 之所以浑噩,就是因为不舍吧。 因为不舍得,所以不想面对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浑噩。 气血上涌得多了,他的脸微红,喘气也大了些,带着一种莫名的激动,连同双眸也一起亮起来。 是时候直面问题了。 是时候,不再留恋,不再残喘。 他该死了。 想到这里,他爬起来,翻箱倒柜地找到当时安斯艾尔给的电池,巴掌大的一块东西,蒙着一层厚厚的灰,躺在角落里一点都不起眼。 给斯娜装上,看着她重新恢复了动作,他满意地笑起来:“我要你帮我个忙。” 如果不是没有窗,慕异卓肯定能看到,外面的闪电忽然齐刷刷地落下,好像人的心脏骤然收缩。 远方,刚从卡尔之地走出的司涅,凝神敛眸,神色疲倦之间有有一抹自得,而他身后的丧尸军团,已经比来时少了三分之二。 “渊豺。” 有个身影倏尔闪到司涅左边。 “加快进程,我要在三天之内,看到成效。” “是。”渊豺应下。 司涅眯着眼睛看着一道闪电落在他脚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似享受着闪电夹带的寒风,忽而眉梢微挑,向右侧过脸,“说。” 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的丧尸,抖抖擞擞地跨前一步,“王,我手底下有批人,和上回老四一样,不见了。”他瞅着司涅面无表情,又哆嗦了一下,生怕被嫌弃自己太小题大做,赶忙再解释,“不是绿曼陀那些人,一点渣都没剩,就像凭空消失了。” “第几起了?”司涅问。 “这一周第五起了。之前四次都在极北之地。”渊豺立刻回答。 “这次呢?”司涅漫不经心地问。 “在里世界遗址附近。”獐头鼠目抖是不抖了,声音还有点颤,如果不是最近在卡尔耗费了太多丧尸,也轮不到他这个小头目站在司涅身边。 司涅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终于转头直视手下,“你怕我?” “没,没有。”獐头鼠目又抖起来,同时慌忙摇头,颇有点语无伦次,“王的威压太盛,我,我控制不住。”说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又是谄媚,又是畏惧。 司涅好气又好笑,收回目光,脚尖在刚才闪电击出的焦地上磨了磨,“下次就算再缺人,也别找这种孬种,好歹也是一级丧尸。” 獐头鼠目惊得一抖,还没来得及求情,头部已经掉到了地上,滴溜溜地滚了一段距离,眼里的惊惧永远地凝结了。 渊豺手里拿着块脏兮兮的红布,认真地清理指甲里残存的血肉。 后头的丧尸又惊又惧,但更多的是敬,愣是一步也没敢动,尽管这种场景他们以前也看了不下百遍了。 “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事你知道怎么办。”司涅看都没看地上的头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刚才还危险的眼神,顿时柔和下来,“不过不该打扰的时候,天塌下来你也先给我顶着。” 渊豺嵌在眼窝里的眼珠子,动了动,“是。” 安排完卡尔之地的事,司涅回到城堡,心情甚好。 蜿蜒而幽深的堡内走廊,像是长长的大蛇腹内,暖烘烘的,幽暗里若有若无地飘着腥气,馨香,微甜。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唇,愈发地怀念慕异卓温暖的身体和味道,那里更香,更甜。于是对于以往的舒服环境,倒是有些不耐烦起来,走快点,再快点,好回到慕异卓的身边。 蓦地,他停下了脚步。 哪里不对,哪个细节被他忽略了? 眉头深深地皱起来,司涅叫住一个恰好经过的丧尸,“慕异卓呢?” 突然被叫住的丧尸吓了一跳,喉头发涩,深深吸了一口气,喉头微动,跟吞下定心丹似的,回答还算迅速,“慕先生在房里。” “你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吗?” 尽管问题有点不相干,而且司涅看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为了小命着想,丧尸还是硬着头皮回,“没有啊。” 司涅不耐烦地挥挥手,“走吧。” 丧尸像是得到恩赦一样,风一样地溜了。 司涅这次倒不在意手下胆小了,若有所思地接着往前走,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许多。 究竟是哪里不对,卡尔之地运转正常,城堡这边也好好的,没有外族入侵,感觉一如既往,异卓也还在等着他。 哪里不对了。 他又走了几步,恰好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里头的丧尸正在打扫,看到他吓了一跳,忍不住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才结结巴巴地说:“王,您有什么吩咐吗?” 司涅本来没意识到他的存在,被这么一问,也转过身来。或许是他眼里的蓝光太过骇人,扫地丧尸禁不住往后退一步,觉得嘴唇更加发干了。 “你为什么舔嘴唇?” “我,我口渴。” 不知道是心理暗示还是忙了一天,一提司涅也觉得喉咙紧起来,“那我为什么也口渴?” 丧尸被逼得快哭了,“或许您今天没进餐?要不我立马让人准备……”下半句他再没勇气说出口,只因对面的丧尸王面色实在太可怕。 “你们今天燃熏香了?” 丧尸一骇,想了想刚才还和管香的朋友聊过,才放下一半的心,战战兢兢地说:“没啊。您说慕先生不喜欢堡里血香的味道,不许燃,我们都谨记着呢。”后半句他是抖着牙说的,到最后整个儿都瘫到了地上,简直怀疑下一秒就会被司涅的目光杀死。 “我再问你一遍,堡里没燃香?”司涅咬牙切齿地问。 “没。”扫地丧尸感觉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只见对面的丧尸王面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可怜的小丧尸抖得跟筛子似的,甚至都闭上眼睛准备受死了,然而眼睛再睁开时,丧尸王司涅已经不知所踪。 他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吸进空气,身体慢慢有了力气,可刚有血色的脸,不到瞬间又变得死白死白,突然,他弹跳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出房外,大喊,“管家,管家不好了,出事了,慕先生出事了!” ☆、潘多拉盒1 身体是轻的,轻飘飘,像是一个在空中的风筝,有风猛地刮进来,就一阵晃荡,如果不是有一根线连着,恐怕就要随风而去了。 慕异卓觉得冷,又觉得分外安心。 可以不再背负着对不起全人类的罪名,可以不用再去烦恼人情纠葛,可以彻彻底底地把发生的一切都抹掉,像是把系统格式化一样,乐得轻松,真好。 “慕异卓,你个懦夫!” 看,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他想笑,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笑出来。 “你他妈要是敢死,我就拉整个地球来陪葬!” 地球多少人啊,又不是人形核弹,那是说陪葬就能陪葬的,不死地球才要完呢。 “你以为这样就一了百了吗?信不信我把你变成丧尸,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自己体内还有疫苗,这里也没有机甲毒会导致变异产生,就算可能,那就赌一把呗,赌是他先死,还是先异变,毕竟死人是感染不了丧尸病毒的。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你就这么喜欢这个世界?喜欢到没法杀了我,就宁愿杀了自己拉我一起陪葬?” 扯着风筝的线稍稍一顿——他竟是忘了这一层。 “慕异卓,没有你,就没有我。” “没有我,也就没有你。” “我们的命,是连在一起的。” “你就真的,这样狠心?”原本咬牙切齿的语调,几句话下来,渐渐地也失去了力度,满满的无奈,满满的哀伤,像是浓厚的墨,滴落在纸上,迅速地渗透,扩张。 慕异卓已经失去感觉的心,忽然悸动了一下。 风筝犹犹豫豫地收线,时而把他往某个沉重的地方拉,时而又放松。 活着,你真的开心吗? 现在这种状态,你真的是在活着吗? 这样黑暗的屋子,待得久了让人连光亮都畏惧了。有多少个日子,夜半醒来,慕异卓会发现身旁的人,蜷作一团,仅仅依偎着自己,像是听多了鬼故事的孩童,若是摸上他的眉心,就会发现那里起伏不平,满盛着不安。 这样的司涅,哪里是平日对着丧尸呼风唤雨,肆意妄为的丧尸王。 你就真的,想这样活着? “是,我要活着。我为什么不活着?错的又不是我,是世人对不起我,又不是我对不起世人,凭什么我不该活着?活着,我若痛苦一分,就能让世人痛苦十分百分,如果死了,那才是什么都没了。” 浓厚的墨彻底染花了纸,也带来了让人窒息的重量。 “异卓,异卓,异卓。” 司涅抱着慕异卓,蓝色的瞳仁有些涣散,那么多话梗在喉咙里,能够溢出来的却只有对方的名字,短短的两个字。 人在他的怀里,比纸还白,偏偏地上被子上全是血,使得这样的白,哪怕在黑暗里,都像是要发出光来。 他呆在暗处久了,这样的光,让他觉得难受。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以为你不会这样狠心的。” “算我输了,我不强求你和我一起享受末日,你不是心疼这个世界吗?你不是心疼世人吗?我找到办法了,找到能让我们两个人共存,又不会导致地球分崩离析的办法了。你听到没有?” “你他妈的,刘雪背叛你了你跟死了妈一样,周零死了你跟死了爸一样,成天盯着手看,怎么到我这里,你就一声不吭,一点都不心疼了呢?” “你心疼世人,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呢?” “你怎么就不……心疼心疼自己呢?” “慕异卓!你以为你死,我也会随你去吗?你想得美。我要把人类一个个抓起来,一点点地折磨至死。先从那个什么任雄开始,然后是你那些同学,然后是你那些老师……”他的话被截然打断。 “你如果再抓着我的伤口,我真的会死的。” 司涅眯起眼睛,怒极反笑,“醒了?”他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更加用了气力,看着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脸色变得更白。 “嘶——”慕异卓倒吸一口凉气,一阵眩晕,“你究竟是想我活,还是死?” “我想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司涅从唇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狠狠地印上对方的唇,毫不犹豫地咬开一道口子,感受着溢出来的腥甜。 那样大的血腥味,他已经饿了许久。 慕异卓不是受虐狂,可看到对方皱起的眉心,就什么挣脱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司涅离了他,嘴上是一抹猩红,贪婪地舔了舔唇舌,蓝色的眸子发着冷意,“如果……”他停顿下来,冷意慢慢凝聚,最终深深地埋藏起来,“你好好休息。”说完,体贴地把慕异卓安置到床上,又拿了床干净的被子,给他盖上,侧着身支着脑袋,不容置喙,“我看着你睡。” 慕异卓任凭他摆弄,与他大眼瞪小眼了很久,终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没有威胁自己,没有说找到了让两人共存的办法,自己还会不会醒?——这才是司涅没有说出口的话吧? 你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呢? 他满脑子都在想这句话,直到身体的疲惫铺天盖地地击垮他,才沉沉睡去。 那天之后,像是想跟他证明什么似的,司涅在房间里开了一扇窗,关着的时候就像是一片玻璃墙,隔着能看到外面电闪雷鸣的景色。 他没有骗慕异卓,外面的闪电一天天地变弱变少,直到一个星期后,万里无云,蔚蓝的天高而开阔,单是看一看,就让人有一种心胸舒展的感觉。 慕异卓回头看了看门口站着的一派丧尸,心里想虽然不能再踏出这个房间一步,但代价还是挺值的。至于帮他掩盖血腥味的斯娜,司涅在听了来龙去脉后,倒也没怎么为难她,只是把人打发走了。 倒是司涅,在寸步不离地跟了他五天后,好像有什么急事,被手下催着离开了,这两天一直不见人。 他究竟在忙什么?是与最近的天象和缓有关吗? 一向绿发飘逸的元帅安斯艾尔,现在顶着一头杂乱无章,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的头发,驾驶着机甲,目标明确——饕餮的大本营,丧尸浮城。 天空蓝的让他心慌,除了颜色不一样,就像是头顶上顶着另一片无边无际的荒漠。 他已经赶路了三天三夜了,一路死寂。 连丧尸都只有小猫三两只,他连停下来都不用,扫除小罗喽跟扫灰尘似的,机械运动而已,思绪则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们都说,慕异卓和司涅,都是丧尸,是叛徒。 司涅那家伙,竟然是丧尸王饕餮,真神奇。 自己居然和饕餮是厨艺知己,一想到这个他就想大笑三声,真他妈带感。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知道那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饕餮,他都不觉得反感,就跟无数人都说慕异卓长了獠牙,他也不信一样。 慕异卓是谁? 慕严的儿子。 慕严,天才科学家,专攻如何破解丧尸病毒,就是二十多年前,他来到绿曼陀,手里的项目都有了极大的进展,只待难关一破,丧尸病毒就对人类不再有威胁性。连儿子的基因,科学家都要搞个保密系统,他安斯艾尔就不信了,慕严的儿子慕异卓,会是卧底丧尸。 退一万步讲,年轻人一看那面相,就不是丧尸样。 要说谁是丧尸,他更信是那个什么薛戎,打以前就看那小子不顺眼。 老迷信讲面相的安斯艾尔,随手又扫清几只低级丧尸。 或许自己真的老了,老固执。 要真不信慕异卓是丧尸,他又怎么会前往丧尸大本营找他呢?哪个正常人,能在丧尸堆里安然无恙,和丧尸王饕餮谈笑风生的? 只不过,比起让毕夏普动用那个秘密通讯系统,他更宁愿去丧尸浮城找找奇迹。 一想到毕夏普,安斯艾尔杀怪都暴力了些。 三天前他们几个元帅,吵了一架。 分成两个阵营,一个以自己为主,一个以毕夏普为主,为了要不要动用秘密通讯系统,整整吵了一天。 “动什么动,开什么开,那玩意就是潘多拉魔盒!”安斯艾尔心里还藏着气,脑子里一出现毕夏普那张脸,就恨不得把它皱得稀巴烂,“慕严明令禁止,不能用不能用,老校长也再三叮咛,除非天塌下来,否则不许用,结果呢,结果呢!居然给我应一句,‘再不行动,天就真的塌了’……” 安斯艾尔越说越起劲,模仿着毕夏普的语调,碎碎念碎碎念,操纵的机甲倒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得连二级丧尸都望尘莫及。 ☆、潘多拉盒2 慕异卓只是觉得无聊,睡了一觉,没想到醒来发现自己“瞬移”了,更别提旁边还多了个人。 “安斯艾尔?”他这是在做梦吗?慕异卓眼角瞥到前方的显示屏,只见后方一批丧尸风一样地追着,掀起漫天黄沙,不由有些懵,“什么情况?我们在机甲里?我他妈这还没睡醒吧?”这是他想到的唯一合理的答案。 “哎哎哎哎,别再睡了。”安斯艾尔横了他一眼,“那边那个胶囊,对对,就是那个,你的机甲在里面,滚出去开机甲,回头用通讯系统联系。记住别愣着,刚才我把几个有智商的丧尸都秒了,这会其它的还敢不上来,剩下的没脑子,认不得你的。” 慕异卓被踢出去的时候,还是一个大写的蒙逼,转念反应过来,差点没把手里的东西丢出去,“我靠,你他妈逗我?” 骂归骂,好在这阵子被当猪养的吃喝生活也没影响本能,他干净利索地打开胶囊,赶在被丧尸大潮淹没之前,连滚带爬地启动了机甲。 好容易两人把尾巴暂时甩开,慕异卓才后知后觉地头晕起来,一方面尽管养了一个星期,失血过多还是留下了点后遗症,精神太过集中就容易晕眩;另一方面是给自己的智商气的,他究竟为嘛要跑?人躲到机甲里,还怕那些小喽罗? 带着浓浓的无力感,慕异卓对着通讯系统咬牙切齿,“安斯艾尔你个神经病,最好给我个解释。” “要解释还不简单,你别停下来啊,边跑我边给你讲,快赶不及了。”安斯艾尔指挥得倒是顺手,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从哪里把人劫出来的。 还说简单呢。 他们俩开着机甲跑了一小时,安斯艾尔那张嘴就一直没听过。 慕异卓撑着快缺氧的脑袋,费力地总结了下—— 中心大意,就是安斯艾尔需要慕异卓帮忙取消一个程序。 把来龙去脉理顺了,就是自从末日降临后,绿曼陀几个元帅就聚在一起,商讨对策,不过末日这玩意也不是随便商讨商讨就能出结果的,眼看到了紧急关头,就有人提出要借助外力,启用许久前流传下来的秘密通讯系统,向地外未知种族寻求帮助。 地外种族能不能救人,会不会救人,没有人敢打包票,但当年慕严还在时,可是明确地警告过,这个系统哪怕是天塌下来,都不能开。 可惜面对末日,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赌徒,宁愿冒着风险,也要赌这一线希望。 现在以毕夏普为首的一班,已经进入了系统所在地,就等各类参数校准,就可以开启系统了。而以安斯艾尔为首这班反对开启系统的,则被拒之门外,自然也就无从阻止。 也不知道安斯艾尔从哪里看来的消息,说是初代机甲带有钥匙,可以帮他进入系统,而初代只有慕异卓能开,所以才把他拐了出来。 “你还是人类。”安斯艾尔絮叨完背景,忽然冒出了一句。 “是。” “那你就该帮我。”他不由分说。 “我会帮。” 安斯艾尔笑了,“爽快。” “但是这次之后,你们再也不要来找我。” “你还要回去?”安斯艾尔有些震惊,“那丧尸浮城是人住的地方?” 慕异卓耸肩,虽然这动作安斯艾尔是看不到的。 “你是不是怕绿曼陀不接纳你?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有我给你打包票,没人会对你怎么样。再说了你是慕严的儿子,相信你也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大家一起努力,解除末日危机,难道不好吗?”安斯艾尔想不通,“我知道你对司涅有感情,回去也不意味着你们不能往来,你们低调点,别被人发现不就是了?” 慕异卓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我的大元帅,你是不是忘了司涅什么身份了?这说的,就跟我们两只是门不当户不对似的。” “可不就是变相的门不当户不对。”安斯艾尔嗤笑,“毕竟共同生活在一个地球上,我相信他也是想要活下去的吧?先一起解决了末日的问题,其它的从长计议也不是不行。反正你不和他在一起,他可能要杀那么多的人,你要是和他在一起,看他对你的上心模样,估摸着也能影响他少杀一些,最不济也就和以前一样,你和他谈恋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不影响到第三个不就行了?倒是你一个人类,住在丧尸浮城怎么都会觉得别扭,还不如搬出来,现在异地恋又不是个事儿。”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唬得慕异卓作为当事人,都有种“哎呀我怎么那么保守”的感觉,他怔了半天,水源之变后第一次由衷地笑出来,“你说的都是什么歪理,绿曼陀的人知道元帅这么开放吗?” “别管歪理正理,说得通就行了。”安斯艾尔不耐地说,“开门见山吧,反正我看中的,是慕严给你留下来的东西,还有你这个人。东西你要是愿意拿出来,那我们一起研究,其它事我保证给你处理整齐了,你的私事绝不会有人指手画脚。至于你这个人……”他顿了顿,“我是真当你是朋友。” 慕异卓张了张口,还来不及说话,那边又接着说了,“水源之战我忙着别的,没去凑热闹,要是去了,就不是现在这个局面,最起码我能保证你和周零完好无伤。前段时间我就想把你带出来,不过一方面末日的事让我焦头烂额,走不开,一方面也是忌惮司涅,也是最近终于得知他不在浮城,城里戒备空虚,加上……也不怕跟你说,城里有我的人,才有把握闯一闯。” “我跟你说句老实话,扪心自问,要跟周零一样,拿命换命,我做不来。但力所能及的事,只要我答应了,就绝对会做到。” 慕异卓沉默了。 以安斯艾尔的影响力,或许他答应的事情,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最起码自己是可以回到绿曼陀而不受表面上的排斥的。再怎么样,也算是回到了自己的族人之中,大家享有着一样的热血,一样的生命,一样的脆弱,而在浮城里,他与世界唯一的联系,就只是司涅。 长生不老的司涅。 嗜血而阴晴不定的司涅。 占有欲强得让人窒息的司涅。 司涅可以自由地离开,无所顾忌,他却要呆在浮城的黑暗里,夜以继日。 许久,他缓缓开口,“有件事你得先知道。” “什么?” “末日不会来了。” “啊?” “你没发现天象已经平和下来了吗?司涅找到办法,阻止了末日到来。还有,我不会……” “你怎么会这样想?” 安斯艾尔嚷得很大声,整个驾驶舱满是他的回音,嗡嗡作响。 “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你被你小情人坑了吧?”安斯艾尔激动得唾沫星子喷了一屏幕。 天象是和缓了不错,一开始他们也以为有转机,但不到两天,就发现不对了。没有闪电,天地之间终于安静了下来,只不过,太安静了。 一种近乎空洞的安静。 如果说之前的电闪雷鸣,是让人提心吊胆,时刻担心小命不保,现在的感觉,就是心里空了一大块,无所着落,仿佛是已经从悬崖边上掉了下去,再无法挣扎,只差一个摔到谷底的结果而已。 这是一种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恐怕连丧尸都意识到了,所以近来丧尸群,特别是低级丧尸群,活动特别疯狂肆意。 整日待在守卫森严,笼罩着丧尸王威压的丧尸浮城里,慕异卓当然不知道,更何况他也感受不到——就跟风暴中心是一样的,不管外面多乱,处在风暴中央的他,感觉要迟钝太多。 “到了。”安斯艾尔给陷入沉思的慕异卓提了个醒,“开门吧。” 按照安斯艾尔给的方法,慕异卓很顺利地就打开了第一道关口。 底下还有几道关口,可是因为初代的特殊性,慕异卓并不能在里面呆太久,免得跟上次一样,疫苗发生变异,所以就先收了机甲,蹭着安斯艾尔的顺风车,直到再次需要机甲时,才从安斯艾尔的驾驶舱里出来。 通往秘密基地的路,其实是一个很深的深渊,越往下,就越窄,初时还有光线,到后来就渐渐没了,整得跟司涅那座黑暗浮城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异卓习惯了长时间的黑暗,也没什么感觉,倒是安斯艾尔有点焦躁起来,里头没有太阳,无法接收太阳能,为了节约能源,他把一切可以关的耗能系统都关了,其中就包括照明灯,“还有两道关卡才能到底,妈的谁找的鬼地方,那么难看。” 慕异卓盘腿坐在他旁边,嘴里啃着干粮,还没来得及把东西往肚子咽,忽然好一阵晃荡,差点没把他呛个半死,“你嘴里说说就好了,倒是好好操纵机甲啊。” “有东西。”安斯艾尔低低地回答,打开了红外线探测仪。 ☆、潘多拉盒3 “那是什么鬼?”才感慨了一句,安斯艾尔的机甲就受到一股强烈的冲击力,生生被撞到旁边的岩壁上,铿地一下,火花四溅,竟然发出了金属一样的声音。 两人都有点意想不到——一开始下来时,周围可还是岩壁,什么时候变成了金属壁了? 然而现在也不是奇怪的时候,对面那个大家伙,长腿,长手,像是狒狒一样搭耸着肩,背后还有两片什么东西,可能是翅膀一类的,它悬在半空中,虎视眈眈。 “不要跟我说,这是毕夏普放出来看门的。”好家伙,一撞差点把他们给嵌到墙里去,这破坏力绝对在一级丧尸之上。 “开玩笑,有这玩意我们还得自己动手打低级丧尸?”安斯艾尔拿鼻孔哼气,摩拳擦掌,眼放精光,“让本元帅和他会一会。” 他和怪物对了几招,很快就收回了吊儿郎当的心态,从一开始的主动进攻战略,改为避其锋芒,而监视器则显示机甲出现了多处破损。 怪物攻击得越来越频繁,安斯艾尔还得考虑能量的因素,不由得越来越狼狈,好歹他也是个元帅,脸面顿时挂不住了,“妈个鸡,毕夏普他们还活着吗,不会交代在这玩意身上了吧。” “你见过这东西吗?” “老子要见过就好了!” “嚷个鬼。”慕异卓也不好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先把红外线关了,顺便闭嘴。” “开着还知道往哪里躲,关了你不怕直接和对方来个拥抱啊。” “有些丧尸王,比如司涅,看得到红外线。”慕异卓幽幽地说了一句。 如果对方也看得到红外线,那在黑暗里他们简直就是活靶子。 安斯艾尔顿时没了脾气,老老实实地按掉探测仪,顺带往旁边挪了个方向,对方的动静顿时就没了,“我叫你老大,你还知道什么?接下来我听你的。” “……元帅,你也忒听话了点。” “承让,做人要能屈能伸。” 慕异卓翻了个白眼,“我去开自己的机甲。” 安斯艾尔像早等他这句话似的,二话没说就把他踢出去。 慕异卓一边往自己的驾驶舱里爬,一边腹诽,什么狗屁元帅,就是拿来唬人的称呼。 然而等他整装完毕,打算和安斯艾尔联手,背水一战时,怪物却消失于无形了——毫无波折地又下降了几百米,都没有半点动静。 慕异卓这才打开了红外线探测仪,一照,周围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怪物的影子,刚才那一出,就跟做梦似的。 尽管如此,接下来一路,两人还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再过一道关卡,慕异卓发现安斯艾尔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你没能量了?” “你不觉得热得发闷吗?”元帅口干舌燥的。 他还真没什么感觉,“还好。” 一直来到最后一道关卡前,慕异卓仰头看着头顶上慢腾腾的队友,这回不用问也知道安斯艾尔有多热——瞧瞧那机甲,都冒热气了。 “你确定你还能往下吗?” “……有时候看着你,我就有种你爸留下来的宝贝被猪拱了的感觉。”安斯艾尔痛心疾首地说,要是他能开初代机甲,该多宝贝啊,哪像慕异卓,一路横冲直撞,也不心疼哪里碰凹碰坏了。 “我觉得就算老家伙听到你这评价,也不会高兴。” 他是猪,那慕严不就是猪爸了嘛。 “咳,算了,你等一下,我想想办法。”好在安斯艾尔虽然不知道状况,但准备也算齐全,他想了想,从旮旯角里掏出个不知名的小玩意,就在驾驶舱里默默地捣鼓起来。 慕异卓等得花都要谢了。 “还没好?” “靠,给我东西的人坑我?这怎么多了一个脚?” “……出问题您不能早点说吗?” 都说多学点东西,总是没坏处,慕异卓以前在绿曼陀学的,恰好派上用场,两三秒给安斯艾尔安装好耐热装置,顺带狠狠地鄙视了对方一把。 安斯艾尔也有点委屈,以前他都是负责冲前线的一个,顶多知道几个重要的大部件,机甲后期的维修工作,都是拉回去给后勤人员负责,怎么需要到他,结果这回被鄙视得体无完肤。 小插曲过去,没有安斯艾尔作为“拖后腿”,两人速度快上不少,很快就破了最后一道关卡。 刺目的光亮之后,是让人惊愕不已的景色——金红色的岩浆,在透明的防护罩以外,粘稠地滚动着,铺天盖地,仿佛无数条火龙纠缠在一起,咆哮着,飞舞着,激撞着,相比之下,防护罩就跟个一戳就爆的泡泡似的,摇摇晃晃,随时都会被岩浆穿透的样子。 原来他们一路下来,竟然到了地心之中。 “初代……慕异卓。”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慕异卓才把目光从岩浆上收回来,向开口的人望去,“任雄。” “胡闹!安斯艾尔,你是什么意思!”还有五分钟,一切参数就可以调整完毕,毕夏普没想到关键时候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我倒想问问你们什么意思,搞这一茬,不怕惹来灭顶之灾吗!” “哼,是我不明白情况,还是你没搞清楚状况,末日都来了,不赌一把,难道要坐着等死?” “慕严当年怎么说?天塌下来,都不能开!就证明通讯一开,绝对会有比末日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那你倒说说,有什么是比末日更可怕的?” 安斯艾尔词穷,憋得眼睛直往外瞪,该死的毕夏普,每次都是拿嘴炮赢他,有种出去外面干一架。 “死不可怕,怕的是生不如死,还不能去死。”慕异卓看了安斯艾尔一眼,接下话茬。 “我们这里不欢迎你。”毕夏普不和他玩割据战,直接下逐客令。 “如果我有不需要豪赌的办法呢?”慕异卓寸步不让,不管司涅是不是耍他,但既然人有本事让异象停下来,说不定也有办法彻底解除危机。 “什么?难不成去求助丧尸王?”任雄插嘴反问。 “……司涅会有办法的。” 任雄冷笑,“当时我怎么求你,你又是怎么回答的?现在就改口了?照我看,是你们已经通好气了吧?” “我没有,当时我不知道有办法可以让异象停下来,现在……” “现在又怎么样?照你这样说,异象停下来,果真是你那丧尸王搞的鬼吧?停下来是个什么光景,大家也知道。以前是从表面开始烂,现在倒好,表面看着没事,内里全烂透!” 慕异卓沉默,安斯艾尔有跟他描述过异象消失后,大家心里空荡得发毛的感觉,只是他自己并不能感同身受,免不了会少了几分同理心。 “已经调整完毕了。”有工作人员提醒。 毕夏普点点头,正要动作,却听得慕异卓一声大喝,“都不许动!”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23节 他不想理会,可是初代闪电一样地冲到他身边,牢牢地钳住他。 “你想怎么样?”毕夏普怒不可谒,周围的人全部祭出了机甲,紧张地盯着慕异卓的一举一动。 毕竟他们不是安斯艾尔,在他们眼里,慕异卓是个和丧尸王呆在一起,极有可能是丧尸的异类。 “慕严是我父亲,安斯艾尔有没有告诉过你?” “哼,和丧尸混在一起,你算是侮辱了慕严先生的门风。” 还门风呢,他没变成司涅第二,慕严恐怕就要烧高香了。 “你就算不信我,也该信我父亲的笔记吧?我可以把笔记交给你们,让你们去研究,总会有别的办法。” 毕夏普瞪了安斯艾尔一眼,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和他交待一声,“一个星期前你跟我说这件事,我或许还能考虑,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会来不及?” “三天之后,地心岩浆大量蒸发,你说到时候地球会怎么样?” 慕异卓愣住,他不懂这方面的东西,但常识还是有一点的,要是地心岩浆大量消失,就意味着地球质量会有所改变,星球质量一变,轨道也要变,连锁反应下去,谁都没办法阻止,更别提这可能仅仅是一方面的后果。 他深吸一口气,“你给我一天时间,我保证给你找到办法。” “……” “我用我的命,给你保证。” 毕夏普终于犹豫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部机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慕异卓之前,开启了通讯系统! “慕异卓,我不信你。” 任雄的话语,空洞地在整个空间里回响着。 ☆、卡尔之地1 慕异卓想骂娘,可现实没给他机会。 任雄开着机甲,就在前头,可那已经不是以前的任雄了,他的机甲变了形,像是给了个巨大的茧子在身后,鼓囊囊地抖动着。 慕异卓看不到驾驶舱里的情况,可听他变了形的声音,也知道人没有好到哪里去。 通讯系统开启,不过是亮一个显示屏幕的问题,可任雄机甲的变形,带给人的震撼过大,一时间竟没有人再去纠结通讯系统开不开的问题了。 “还不放开?”毕夏普又惊又怒。 操纵着机甲,慕异卓敏捷地往后一跳,和任雄拉开距离,才放开了校长。 噗——嗤——任雄机甲背上的茧囊爆裂开来,绿色的液体喷得到处都是,从里面长出了一双尽是骨头,仅仅裹着薄如蝉翼物质的翅膀来。 “异卓,小心你的左边。”安斯艾尔猛地出声提醒。 慕异卓下意识地躲开,只见又有人的机甲发生了变异,长出了和任雄一模一样的翅膀。 “阿黄,怎么回事?”毕夏普惊怒不定,大声喝问自己曾经的助手,却收不到任何答案。 安斯艾尔凑到慕异卓身边,“你说这翅膀看着是不是眼熟?” “像那怪物的。” “什么怪物?”毕夏普一边祭出自己的机甲,一边问。 “我们下来的时候,遇到了不知名的怪物,行动力堪比丧尸王。”安斯艾尔回他。 “等等,先别上去。”慕异卓无意瞥向毕夏普的机甲,初代显示和对其它人一样的警告,锁定范围,危险源来自对方机甲的背面,他细细找寻了一番,才看到一指甲盖大小的小黑点,蛰伏在机甲背后偏向腋下的部位,没有提醒压根找不到。 黑点有些粘性,他摘起来的时候,还能看到被拉成丝的绿色黏液。 “高级可吸收能源,可用于升级或运行系统,请进行选择。” 初代自动响起提示音。 慕异卓心里一动,“升级。” “能源量太少,无法直接启动升级,已将能源吸收作为升级储备。” 他手里的黑点,被初代吸收了个一干二净。 慕异卓挑起眉头,初代除了接受普通能源外,一个与众不同的点,就是能吸收丧尸能量化为己用,难不成这玩意和丧尸有关? “检测到周围尚有其它可收集能源,是否进行收集?” 像是什么东西被激活,初代给慕异卓带来的感觉都不同了,像是遇到了久违的东西……在雀跃? “收集吧。”眼瞧着变异的机甲战斗力提高了一个档次,能有省力的办法解决自然最好的,毕竟那怪物正主,恐怕是藏在哪个地方伺机而动呢。 初代收集的效率挺高,三分钟不到,便解决了一半的变异机甲,安斯艾尔和毕夏普一开始看得还有些呆,后来也知道不是深究的时候,就跑去营救被机甲“劫持”的驾驶员了。 全程自动化,慕异卓坐在驾驶舱里有些百无聊赖,就盯着显示屏,看着上面升级储备容量不断提高,从1%,到10%,再到50%……不由有些好奇,也不知道初代升级了会怎么样。 哎等等,如果这些来历不明的能源真的和丧尸有关的话,那他还会不会被同化啊? 慕异卓猛拍自己的后脑勺,怎么蠢不死你丫的,就顾着满足好奇心了。 也不知道初代是不是看穿了他的顾虑,在收集最后一只变异机甲上的能量时,忽然停了下来。 99%。 好巧不巧,恰是任雄的机甲,最开始的变异者。 “该能量源已与宿主结合,目前的系统无法吸收。” 慕异卓还来不及反应怎么回事,任雄的机甲长翅往前合拢,居然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翅茧,里面传出的声音,好似是硫酸溅到物体上发出嗤响。 安斯艾尔来到慕异卓身边,“怎么回事?” 慕异卓把系统跟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其他人呢?我怀疑怪物还在这里面。” “毕夏普照看着,有事他会吱的。” 他们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翅茧,就怕突然从里面冒出什么难对付的东西,可十分钟过去,除了茧里面发出的声响,什么异动都没有。 “里面究竟干嘛呢?我怎么好像听到有海浪的声音。” “不像海浪,要闷一点。”慕异卓也奇怪。 “你们看。”后头的毕夏普忽然嚷了一嗓子。 两人双双回头,被前方的景象惊得连呼吸都忘了。 如果说一开始的岩浆是波涛汹涌的话,那现在简直就是钱塘江大潮啊,叫嚣着腾空而起,像是有股不知名的力量,把粘稠的液体高度浓缩了,聚成了厚重的一束,仿佛孙猴子尚未变小的定海神针一样,高高昂起,只消一个砸下来,便能将防护罩砸个稀巴烂。 “警告,警告,警告。” 初代响起的提示音让慕异卓回过神,可还是慢了半拍,他只觉得脖子一疼,初代金属脖子上就少了一大块,露出了里面的金属导线。 回观安斯艾尔,比他还要糟糕,整只手臂都被扯了下来。 一个人形,长手长脚,长着肉翅的大家伙,嘴里呸地吐出金属渣渣来,手里还抓着一个机甲手臂。 像是他们在黑暗里遇到的怪物,却是真真切切从任雄异变的翅茧里走出来的。 “是否启用升级储备进行修复?” 慕异卓还能选什么呢,大敌当前,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丧尸化的问题了。他狠下心,“是是是。” 初代的修复效率很高,脖子上的伤要愈合,也就是眨眼间的事,甚至能量都只耗费了1%,倒是新变异出来的怪物,无论速度、力气、防御,都能与丧尸王媲美,让慕异卓很是头疼。 他已经太久没有正面对敌,手脚都生疏了。 好在还有个安斯艾尔,虽然措手不及被卸了条胳膊,但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元帅,别的不行,打架还是很厉害的,也就大大地减轻了慕异卓的压力。 很快把任雄压到了下风,毕夏普那边又出了岔子,竟然也是乒呤乓啷地打了起来。 慕异卓飞快地瞥了一眼,头皮顿时炸了。 在黑暗里,就算用红外线探测仪,也只能看个大概,等现在真切地看到那怪物,才发现任雄简直是小儿科—— 它的脸是扭曲的,鼻子不像鼻子,眼睛不像眼睛,似乎全都拧巴在了一起,比任雄大上好几倍的肉翅,满是细密的小倒钩,被扇上一下,估计能带下一层机甲皮。 难怪当时安斯艾尔被打得那么狼狈。 “你扛下啊,我得去帮那个老家伙。”再怎么有分歧,安斯艾尔也和毕夏普认识了几十年了。 “去。” 安斯艾尔一走,慕异卓的压力大了些许,好在打了一阵,也算热身完毕,还是能够应对的。 终于彻底处于上风,只差致命一击,箭在弦上,他却暂缓不发。 这次,没有癫狂,没有崩溃,他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 任雄是他曾经的朋友。 除了不信他,其实人压根没做错什么。 所做的一切,不过也是站在任雄自己的立场上,为了人类,为了自己的种族,而作出的自认为是最佳的选择罢了。 究竟是什么,让他们从兄弟,沦落到殊死搏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地步的? 心里重重地叹息着,慕异卓落下了致命一击。 “呀——” 尖如划玻璃一样的声音,戳刺着众人的耳膜,慕异卓下手不免偏颇了一些,错过了致命的部位。 一道黑影冲过来,将他撞翻在地,把已无还击之力的任雄生生撕开,一口,一口,活吞下去。 尖叫声不绝于耳。 早知如此,还不如先下手,给任雄一个痛快。 但怪物既然摆脱了安斯艾尔和毕夏普,那他们……慕异卓猛地扭头,就见毕夏普的机甲浑身斑驳,早已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如烂铁一样堆在那。而安斯艾尔则被甩到一旁,又断了一臂,正跪在地上,沉沉地喘息。 “毕夏普他……” “活着,要尽快。” 慕异卓沉重地点头,算是应下。 然而,毕夏普和安斯艾尔两人合作,都不能钳制怪物一二,现在毕夏普彻底没了战斗力,安斯艾尔实力也大幅度削弱,要如何尽快? 更不要提,怪物明显是通过吞噬任雄,来增强自己的实力。 不能让他继续下去! 慕异卓狠下心肠,使出了不要命的打法,“安斯艾尔,把尸体毁了!” 他与怪物缠斗在一块,才惊觉自己与安斯艾尔等人有太大的差距,不过是凭仗着初代优势众多,之前才没显露出太大的弊端。 打赢怕是无望了。 忍着被怪物翅膀扇到的痛苦,慕异卓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带毕夏普出去。”说完,他望了一眼外头的岩浆,只要撑到防护罩失效,就可以了吧? 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了。 他毫无顾忌地启用刚才吸收得能量,身上的伤口不断愈合,又再次裂开,再愈合,再裂开,总算是明白了地狱剥皮之刑的可怕,心里却是十分轻松,就是这样,维持战略,只要能拖下去,就行了。 安斯艾尔并没有立即离开。 “还不走?” “是我带你来的,就要让你平安回去。” “走。”慕异卓阻住怪物要扑向那边的动作,“是我,我才是导致末日的原因。” 只要我死了。 一切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定海神针”越抬越高,越抬越高,直到它即将狠狠落下的那一刻,慕异卓看到了对面还有另一个防护罩,以及,站在那里面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哭着跑上来,正死磕着ppt呢,忽然意识到……00我勒个去我昨晚忘了更新。。。t t 我错了我错了,双手献上搓衣板还有新的一章。 ps:t t 收藏老是掉看得我心胆颤呀,是不是你们不爱我了,嘤嘤嘤 ☆、卡尔之地2 慕异卓停下来。 不止是他,怪物也停了下来,很是疑惑的样子。 安斯艾尔也看到了对面的司涅,初时也很是不解,明明根据探察,司涅是进入了卡尔之地,又怎么会也出现在这里?随即恍然大悟,怎么会没想到呢。秘密通讯基地也在地心,可不就是也在卡尔吗? 神奇的是,地心之中竟然会有两个防护罩一样的东西,隔着岩浆遥相对望,如果不是岩浆浓缩起来,恐怕他们还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但现下不是惊叹的时候。 安斯艾尔看了一眼慕异卓,沉沉地叹了口气。 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要这小子回归,会犹豫半天,还罗里吧嗦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了。 末日的始作俑者啊。 虽然不知道来龙去脉,但想必和对面的丧尸王拖不了干系。 看他的样子,似乎想与怪物同归于尽,以求解脱。恐怕末日与否,就系在他一人的生死上吧。 安斯艾尔忽然庆幸毕夏普昏迷不醒,如果老家伙还醒着,只怕是拼了命,也会把这小子杀了,来换大家的平安。他安斯艾尔做不到毕夏普的狠心,可是也再也没法说出要保慕异卓平安的话。 人到底是自私的,更何况慕异卓的生死,牵系的是整个地球生物的命运。 安斯艾尔为难间,看到了慕异卓投过来的眼神。 快走。 他的眼神这样说。 到头来,竟是慕异卓给了他离开的借口。安斯艾尔有些难过,他知道今天自己离开了,就再也和慕异卓做不了朋友。 生生打脸的感觉真不好。 但他不得不走。 慕异卓是看着安斯艾尔走的,也没空去理对面的司涅,就怕一个疏忽,怪物就朝安斯艾尔那边扑去了。 可怪物居然没有阻拦,反倒是审视着慕异卓,眼神异常冷静。 慕异卓心里就咯噔一下,没智商都打不过,要是怪物还高智商,那不是被虐的份? “尤尼卡。”怪物忽然说话了。 听着像人话,但还是听不懂啊。 与其同时,本该狠狠砸下的岩浆柱像是被什么力量托住,徐徐地下落,最后架在了防护罩上面,立马就把防护罩给压低了老大一截,慕异卓只要让机甲轻轻踮起脚,就能碰到它。 “没想到,在这里,两个尤尼卡,会遇到。”怪物像是刚学会一种语言,语法断句都怪怪的。 好在不影响理解。 两个尤尼卡? 听起来是种族名字?慕异卓大脑飞速思索着,可也没找出一丁点相关的信息。 “可是,尤尼卡,不是人?为什么?”怪物似乎也有困惑。 对面,司涅以岩浆柱作桥,闲庭信步地走过来,每往“岩浆桥”上踩一步,就会带起金红色的岩浆沫子,普通用料做的鞋,很快就融化得没了踪影,他赤着脚踏在滚烫的桥上,没有丝毫难受的样子,唯独那双眼睛,泛着格外冷厉的蓝光。 远远看去,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把正在淬炼,即将成型的利箭。 怪物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司涅吸引了过去,“不一样的尤尼卡。” 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司涅没有破坏肥皂泡似的防护罩分毫,就顺顺当当地进来了,瞧见初代上头没块好的金属皮,本来不好的脸色就更沉了,他当怪物不存在一样,沉着声音对慕异卓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司涅环视了一周,仿佛看到了好笑的东西,“把通讯系统打开了?” 他没什么所谓的态度让慕异卓火气大涨,“你骗我。” “你没有骗我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司涅又问了一次开始的问题,眼里冒着寒光,“又为什么会被留下来,面对着这东西?” “我……” “嘘。”司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再惹我,回去再跟你算总账。现在,马上,人从机甲里滚出来。” “你确定……”不需要多一个干架的镇场子吗?后半句慕异卓来不及说,司涅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再罗嗦老子就把地心拆了。” 打蛇捏三寸,司涅把慕异卓的三寸捏的紧紧的。 爱咋咋样,看人家厉害角色虐不死你,慕异卓翻着白眼离开初代的驾驶舱,干脆找了块完整的地,好整以暇地看好戏。 怪物消化着自己吞噬得来的语言,“你是家长?” 司涅瞥了一眼慕异卓,“他男人。” 慕异卓翻白眼翻得眼珠都快没了,和怪物拉什么家常,才想反驳,就见怪物微微一顿,他莫名悬起了心,警告还没出口呢,就见司涅那边也有了动作。 离开了初代,肉眼根本就看不清两人打架得状况,只听到一些隐隐的呼啸出拳,几声下来,两个非人就消停了,看位置像是齐齐瞬移了两步似的。 怪物扭曲的眼睛盯着司涅,浑身没有一块好皮,血是绿色的,很粘稠,流得浑身都是,看着更让人恶心了。 司涅也紧盯着他,有点疲态,但身上倒是没什么伤。 两方都没再动作,没再说话,空气慢慢地凝固起来,像是逐渐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慕异卓!” 司涅忽然开口,喊的却是自家男人的名字。 才有小动作的慕异卓差点没气笑,妈的,难不成真让他坐着看好戏?人看着是没有怪物狼狈,实际上估计在硬撑呢,认识司涅这么久,就没见过这家伙出现过疲态,人虽然还是站得笔直,可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自然感。唬一唬不熟悉他的怪物还是可以的,他和司涅朝夕相处了那么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就这打法,谁能赢还指不定呢。到时候他一个肉体凡胎,恐怕连尸都没法帮着收。 “你要敢再进机甲,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司涅放着狠话,眼神还在和怪物胶着着。 蓦地,怪物笑了,脸部扭曲,再加上粘腻的一片,更让人鸡皮疙瘩爆起。 司涅也微微地勾起嘴角。 “家长。”怪物深有体会地说。 司涅很谦虚,“别理他,欠打,回去揍一顿就老实了。” “卡鲨。” “司涅。” 双方友好地进行握手。 “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卡鲨的人话水平已经有了长进。 “还是开门见山吧,你想要什么?” “爽快。” “哪里。” 慕异卓觉得自己是白担心了,整一出跟家长见面会似的,真是哔了狗。 “把尤尼卡的钥匙给我,我就告诉你弥希的下落。” 司涅挑眉,“你去里世界也是因为这个?” 卡鲨愣了一下,没想到司涅竟然知道他的行踪,更加不敢大意了。 “弥希虽然对其他人很重要,但钥匙……”司涅抿起嘴,不再说话。 “弥希可是你们尤尼卡最后一人,没了她,有钥匙又有什么意义呢?”卡鲨眼神紧跟着司涅脸部任何一个小表情,眼珠转了转,落到慕异卓身上,“你不在乎弥希,你的家人在乎吧?” 以弥希对尤尼卡的重要性,一个不在乎的人已经够例外了,总不会有两个人都不在乎。 “他听我的。”说着,司涅威胁性地瞅了慕异卓一眼。 卡鲨试图从慕异卓身上找出一点不满,壮志未酬,想了想,又试探地问,“你还有什么附加条件?” 司涅这才满意地笑起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个黑色的小正方体,“借我点能量。” 卡鲨被司涅勒索了许多能量,离开的时候连翅膀上的倒钩都软了,脸上却还挂着受虐狂一般心满意足的笑容。 眼见卡鲨离开了,司涅忽然跟被抽掉脊梁骨似的,整个就往地上瘫去。 “喂。”慕异卓就怕他来这一招,一下子就扶住了,“你哪儿出问题了?”乍一眼看去哪儿都没伤口,都伤在哪了严重成这样? “王。” 慕异卓眼皮跳了跳,光顾着司涅,竟没有发现有丧尸过来了。他护住司涅,警惕地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家伙,手下归手下,丧尸都没人性,谁知道会不会趁病要命。 “渊豺,去极北之地。”司涅说完这句,合上眼睛,又费力地睁开,对着慕异卓像是想落下什么狠话,结果张了张口,竟是晕厥了过去。 渊豺听到他的指示,似乎有点意外,不可思议地看了慕异卓一眼,颇有强压怒气的样子,到底还是对人事不知的司涅回答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开最后一个大地图了→ → 这两天实在是,几科连考小五hold不住,所以老是忘了更新,到目前为止欠大家一章,小五会努力把它补上的,真的很爱各位一直追下来的读者,么么哒 ☆、飞船之中1 血。 很多血。 慕异卓第一次发现,原来丧尸也会有这样多的血。 司涅哪里是没有伤口,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招,居然能暂时不让伤口浮现出来,一旦昏厥过去,不再压制,浑身上下跟千疮百孔的水袋子似的,血不要钱的直往外渗。 都是暗红色的,相对要粘稠一些。 人裹在血里,跟死了有一会血液开始凝固的尸体似的。 呸。 慕异卓忽然就体会到自己自杀的时候,司涅是什么感受。 伤得太严重,血止不住,流到最后就没血了。 整个儿都干瘪下去,像是影视作品里成千上百年没血喝的吸血鬼。 他慌了,人止血的法子不能用,那丧尸有没有止血的法子? 渊豺被他问得烦了,直接甩出一句话,“不会死,死了我也不会动你,放心吧。” 一听就看不起他,放平时慕异卓得和渊豺干架,这会却懒得解释了,不会死就好,那要多少天才能恢复? “天?一个月能恢复就好了。”渊豺语气冷冷。 可是司涅第二天就醒了。 慕异卓喜出望外,“渊豺说你要躺一个月,怎么就醒了。” “怎么,巴不得我永远别醒了?”看着话说的,司涅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我不跟你吵。”慕异卓难得好脾气,“想喝水吗?还是想吃什么?还有哪里不舒服?”一副“只要你说得出我就给你做”的架势。 端详了他一会,司涅眯起眼睛,“我想喝血,想吃人肉。” 慕异卓愣了愣,才把眼前的病人和丧尸王联系起来。 司涅嗤笑一声,“去叫……” “喏。” 慕异卓把手臂伸给他。 司涅怔住,手臂就在他鼻子底下,喷香喷香的,他忍不住动了动喉结,差点就被本能支使,直接抓着啃上去了。 该死的家伙还在那里晃手臂,“吃不吃啊,利落点,手都酸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臂就被司涅狠狠地抓住,失血过多血肉干枯的一个坏处就是:指甲显得特别长,这么一掐手臂上立马就有五个红印子。 慕异卓倒吸一口凉气,心里一紧,眼睛一闭,就指望着快点结束,没想到一个天旋地转,手没被啃,人倒是被扯到床上去了。 “我靠,给你吃手你就谢天谢地了,还想吃哪里。”慕异卓挣扎着要爬起来,后腰却被人一把按住,屁股上顿时就挨了一记。 其实没用上什么力气,司涅这么把他一抓一带一按,睡了大半天积攒的力气早就没了,就是强弩之末,怎么着都打不痛。 可是耻辱啊! 赤果果的耻辱! 慕异卓脸都红了(那绝对是气的),利索麻溜地爬起来,破口大骂,“你特么好心当成驴肝肺,发什么疯!” “慕异卓,你是不是蠢?”折腾了一下,司涅就算是铁打的也喘起气来了,重新躺回床上,他克制住进食的冲动,“我有时候真怀疑是不是找错人了,你的存在简直是我的黑历史。” “……我他妈昨天怎么不给你补上一刀!” 话才说完,渊豺就冒了出来,阴森森地盯着慕异卓看。 慕异卓简直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自己一个正常人类,居然被丧尸跟防贼一样防着了。 “没你什么事。”司涅瞧见渊豺的眼神,有点不爽。 “我带了食物。”渊豺举起手里的篮子。 老远儿就问到一股血腥味,得,也不用问什么了,慕异卓白了司涅一眼,拉开房门,“吃你的吧,把脑子吃清楚点,别再发癫。” “你站住。” “干嘛?”慕异卓停在门口,微偏过头,看到司涅跟个枯尸一样躺在床中央,本来那么大的个子,这会陷在床里,几乎都看不到了。 “还有什么事?”司涅半天没说话,慕异卓就再问了一句,语气都软了下来。 “你为什么在卡尔之地?” 憋半天就憋这么句?人还跟干尸一样呢就开始算账了? 慕异卓在心里默念一百遍不和病人计较,才开口,“说来话长,你吃……点东西,恢复体力,回头再跟你解释。” 渊豺应时地把篮子递给司涅。 慕异卓不想看血腥的场景,前踏一步接着往外走。 不耐烦地推开渊豺,司涅再说话的时候就有些中气不足,不过声音还是冷厉的,“让你走了吗,站住。” 我的大爷,你一副随时都要晕倒的样子,能别再穷折腾了吗? 慕异卓忍着骂人的冲动,转过身,“你就非……” “我给你个机会。”司涅不耐烦地打断他,身子晃了晃,明显只靠一股劲在撑着。渊豺在一旁看着,焦急地想上前,却被主子的眼神制止下来。 “你说什么?” 司涅跟渊豺低声说了一句,从对方手里接过一样东西,又一抬手往慕异卓那边丢过去。 慕异卓下意识地接下,摊手发现是放着初代的胶囊,“你什么意思?” “渊豺不会动你。” “然后呢?” 司涅抿起嘴,不再说话。 慕异卓愣了好一会,才猜到他的意思,只不过依旧难以置信,“你想让我滚蛋?” “离开地球,还是离开这艘飞船。”司涅单手撑着身体,只觉得像是撑着一座大山,他的视线落在慕异卓的喉结上,看着那颗小玩意上下滚动,不禁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慕异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慕异卓没有立刻回答,他手托着胶囊,嘴巴微张,跟个二愣子似的。 司涅再也撑不住自己的重量,歪倒着陷到床褥中去,“渊豺,把吃的给我。”腥香的鲜肉放到他的嘴边,他由着手下伺候,眨眼间就吃下了巴掌大的一块肉。 “靠,你他妈有毛病,我要走你非不让,偏要我看你吃人肉,恶不恶心。”门口的人炸毛了,砰地一下把门摔得震天响。 像是还把什么东西震到床上来了? 司涅伸手把东西抓过来,凑到眼前仔细地端详着,嗯,是个眼熟的小玩意儿。 老半晌,房间里传来一阵会心的大笑。 慕异卓坐在驾驶室柔软的复古皮质沙发上,听到笑声翻了个白眼,里面那家伙,真的,脑子有毛病。 他都和安斯艾尔说了真相了,还能回去?那跟猪把自己洗干净跳到屠户手里有什么区别。 仰躺下来,他盯着头顶上泛着柔和暖光的水晶吊灯,思维就发散开了,有关卡鲨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这艘藏在极北之地的飞船,秘密通讯系统开启之后会有什么后果,难道自己要成为地球星际旅行第一人? 宇宙会是什么样的呢? 会有第二个地球吗? 他不知不觉地睡着,过不了多久又猛地惊醒——梦到了司涅还没有被变成丧尸的样子,鲜血淋漓的手术台,被束缚的手脚,锋利的手术刀在皮肉上一点点地划开,露出里面狰狞的内脏。 司涅曾经被里世界的陆组抓去当研究对象。 这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曾经带给他很大的震撼,但当时更多的是震惊于两人之间的关联,庆幸自己的运气,可怜对方的不幸,然而今天重新梦到司涅血腥的过往,他忽然觉得心疼起来。 “哎。”他哼唧了一声,要再睡已经睡不着了,不如起来逛一圈。 自打进了飞船,一直盯着病人,还没有机会四处逛一逛呢。 飞船除了中央的驾驶室外,还有七个房间,每个房间的布置都和驾驶室一样,复古的装潢,软软的红色地毯,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织成的,应该是某种动物的皮毛,不一样是光源。驾驶室里面挂着水晶吊灯,而房间里则是墙壁发出淡淡的光,暖黄色的,很温馨的感觉。 慕异卓又打开了一间房的门。 其它的房间都是干干净净的,像是有人定期打扫过,唯独这一个,物件上都蒙着一层灰。而且装潢也不像其它的,居家类的物件少了很多,摆的大多是一些实验之类用途的仪器,有些慕异卓在慕严的笔记上见过,有些没有。 难道这是老头子曾经的实验室? 慕异卓兴致缺缺,刚想退出来,却瞥见角落里一样眼熟的小物什。 母亲的石像? 之前就在阿尔法基地l1房间里就见过一次,跟手办似的,密密麻麻放了一片架子。可这个实验室里只有一个。 是本来就有的? 还是……他想起当时在l1里,司涅毫不犹豫地拿走了其中一个,会不会是被他带到这来了? 为什么要特地那这一个?绝不可能是拿来供着,看样子像是随手丢到角落里的。 难道是有什么玄机?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纯粹的甜一甜了,摊手。 明天会有补章,大家看文愉快,么么哒 ☆、飞船之中2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24节 慕异卓研究了一会,总算找到了机关——就在石像的耳钉上。把机关拨开,斗转星移,场景骤换。 又是这种闹鬼似的黑科技。 看地方似乎是阿尔法基地。 慕严背对着慕异卓,对着手术台忙碌着。台上躺着一个人,曳地长裙好似红色的溪流,盖住双腿,又蜿蜒地垂到地上。 慕异卓看不清那人的脸,可是他抬手看了看手中的石像,衣着与台上的人十分酷似。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在快看到人脸时停下脚步。 如果手术台上躺的真是他妈妈,那这一眼是不是就可以知道她的死因了?明明是没什么好犹豫的事情,他心里却莫名忐忑起来。 犹豫也只是一瞬,慕异卓还是克服不过好奇心,多往前走了一步。 台上的确是他的母亲。 不同于石像上祥和、甜笑的面孔,让人一眼看去就对“母亲”心生向往,手术台上躺着的,是一个面色狰狞,獠牙毕露,七窍流血的怪物。 他的母亲,竟然变成了丧尸? 就在慕异卓看到母亲临时前的模样时,慕严忽然爆发出一连串的大笑。 慕异卓把目光从母亲移到父亲身上,发现他眼里脸上满是泪水,状似癫狂,夸张的神态,让慕异卓想起笔记的末尾,父亲疯癫潦草、承载着胡言乱语的字迹。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 “尤尼卡,哈哈,所谓高贵的尤尼卡家族,哈哈哈哈。” “弥莎,我亲爱的弥莎,你受了多少苦……希儿,我们可怜的希儿,还有卓儿……弥莎,我不能没有你……” 影像里慕严话不成句,可只言片语中,信息多得惊人。 “不错,尤尼卡是我们母亲一族的族名。”司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里,他的皮肤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整个人精神奕奕。 “他说的希儿,不会是卡鲨口中的弥希吧?” “是。”司涅关掉影像,“我们的双胞胎妹妹,弥希。” “我们……还有亲人?” “从血缘的角度上说,是的。” “母亲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司涅把石像丢回角落里,“我不想呆在他的实验室里,出去和你说。” 回到驾驶室,司涅悠闲自得地倒了红酒,先是惬意地抿了口,才坐回慕异卓的身边,把高脚酒杯凑到他嘴边,“喝一口?” 酒香一个劲地往他鼻子里钻,可是想到睡着前对方进食的血汁,慕异卓就犯恶心,“别,谢了。” 司涅轻笑一声,知道他心理阴影还大着,也不勉强,“现在飞船能源到位,在宇宙里逛个半年还是够的,等找颗没人的星球,用来充当稳定我们悖论的能量体,就不会损害到地球分毫。” 原本的打算是拿地球的能量来稳定悖论,算是最简单省事的办法了。慕异卓和他一样,作为悖论的始作俑者,地球稍微异变一点是不会有大感觉的,加上被藏在浮城里,估计要等整个地球没了生气,人才会知道,届时早就无力回天了,任着闹一会也就啥事都没。 偏偏杀出个安斯艾尔,让他全盘计划落空,大费周章。 司涅微眯起眼,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至于尤尼卡……”他看着慕异卓认真听故事的模样,故意转了话题,“在说尤尼卡之前,先来谈谈卡鲨。” “卡鲨是丧尸?”慕异卓对父母的事更感兴趣,可司涅故意卖关子逗他他也清楚,才不急呢,反正有的是时间。 “星际丧尸。” “什么玩意儿?” “你以为只有地球有丧尸吗?” 慕异卓一窒。 “地球的丧尸,实力也都不怎么样。”司涅手指敲着高脚杯,“卡鲨的实力你也见识过了,他要是处在全盛时期,恐怕我也打不过。” “他那还不算全盛时期?” 司涅耸肩,“就算以他当时的状态,胜率也只有百分之五十。” 当时情况原来这么凶险,如果司涅早一些倒下,恐怕他们就不能坐在飞船里聊天了。慕异卓后知后觉,“还要庆幸你知道他要的钥匙。” “那我还真不知道,随便拿老头子笔记里的一串密码蒙的。” “……那你还勒索人给你的飞船充能?” “反正都蒙对了。”司涅一副“不要白不要”的欠揍样,很满意看到慕异卓懵逼的模样。 “……早知道我就不从机甲里出来了。” 司涅皱起眉,杯子往桌上一敲,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慕异卓你是受虐狂吗?又不是不知道在那里面待久了有什么后果,初代浑身没一块好皮,你呆在里面很爽?” “不爽总比没命好吧?” 司涅危险地眯起眼睛。 “咳,你还是接着讲尤尼卡的事吧。”慕异卓识时务地转移话题。 瞪了他一眼,司涅接着述说了影像后面的内容——在记录了发现之后,慕严还有个独白的片段。 尤尼卡不仅是慕异卓母亲弥莎的家族,也是宇宙各星系之中数一数二的古老贵族,也是宇宙联盟exunit的核心家族之一,影响力极高,但是人丁一向稀少,聚居于x星之中,等级森严。 慕严是隶属于exunit的科学家,专攻丧尸病毒这块,成就斐然。他和弥莎因缘相识相爱,可惜他既不是尤尼卡家族的一员,也不是其它核心家族的成员,门不当户不对,自然遭到弥莎家族的强烈反对,甚至被借故流放到地球,囚禁在里世界里。和他一同的,还有当时还在襁褓里的慕异卓。 可能是因为他的研究能力实在一流,或者是弥莎也努力争取,反正他终于还是博得一个机会,和联盟达成协议,在24年间如果能成功研制出丧尸疫苗,就允许他和弥莎在一起。如果不能,期限一到,里世界的防护膜将自行消失,慕严只能自生自灭。 带着一线希望,慕严发狂地研究着丧尸病毒,两耳不闻窗外事。 转眼一年时间过去,风云变幻,尤尼卡家族不知为何一朝没落,而弥莎竟然只身来到了地球,与慕严团圆。 原本是好事,然而两人短暂的相处时间里,弥莎的精神一度陷入混乱,三年之后,她就撒手人寰了,在临死前,她终于恢复了清醒,方才告诉慕严,当年两人分别前,自己产下的是双生子,可是她拼死也只能留下男婴交予丈夫,至于女婴,则被家族的人抱走,不知所踪。 “她的精神状态,被抱走的女婴,尤尼卡的没落,是不是都和老头子最后发现的东西有关?” “不错。”司涅自斟自饮,好像不是在说自家故事,“你知道丧尸疫苗是怎么来的吗?” “老头子的杰作?” “巧妇难为无米炊,没有材料哪里来的疫苗?” “你是说材料和尤尼卡家族有关?” “尤尼卡的血里,有着天然的丧尸病毒抗体。” “什么?”慕异卓吃了一惊,“不怕丧尸,难怪尤尼卡会是核心家族之一。” “想太多。”司涅不以为然,“要真这样,丧尸疫苗还那么难研制?直接把尤尼卡绑起来抽血不就行了?更何况,如果尤尼卡血液的玄机被其他人知道,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慕异卓想起自己不久前做的梦,就因为被发现对丧尸病毒免疫,司涅无助地躺在手术台上,仿佛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司涅将他的神情收在眼底,接着说道,“抗体数量一般都十分稀少,所以尤尼卡也是会感染丧尸病毒的。也有例外,比如说纯种的尤尼卡,但是纯种的数量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血脉越来越稀薄,纯种越来越少,这也是尤尼卡一族不喜与外族通婚的原因之一。” “讽刺的是,有时候一两个与外族通婚的尤尼卡,反而产下了纯种子嗣,原因不明。弥莎是纯种尤尼卡,恐怕弥希也是,所以家族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带走。至于我们……”他冷笑一声,“既然是不纯的杂种,也就无所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更 ☆、星际旅行1 “你说纯种尤尼卡不怕丧尸病毒,但我明明看到她死前……” “尤尼卡的没落,是因为纯种的秘密被揭露出来了。” “难道说……”慕异卓动容。 “弥莎被当作实验对象。”拥有和母亲一样命运的司涅,面上没有一丝变化。 是受了怎样非人的对待,才会从一个免疫丧尸病毒的纯种尤尼卡,变成死前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发现心爱之人受过这样的苦,也难怪慕严知道真相的时候,那么心疼,那么癫狂。 慕异卓沉默了一瞬,忽然记起自己从未见过的胞妹,“那弥希她,不会也被抓了去?” 司涅斜睨了他一眼,“怎么,素未谋面,你心疼了?” “毕竟是骨血至亲。” “不过是个第一次听说的女人。”司涅眸光深深,“我和你朝夕相处,更何况我们之间怕是要比骨血至亲还要亲吧?”他手搭到慕异卓的肩膀上,将他拉过来,鼻尖对着他的鼻尖,“怎么上次就不见得你心疼了。” 得,瞧这倒霉的记仇属性,三句话没说完又开始翻旧账了。 慕异卓腹诽着,目光与对方相接,心里微微一动,不由得就稍稍仰起头,唇瓣擦上对方微凉的双唇,“上次,我本来是会死的。” 司涅唇上痒痒的,十分想狠狠地吻住不安分的对方,难得地他却压抑住冲动,想听异卓还会说些什么。 “上一次心不心疼,离得太远。只不过这次……”慕异卓闭上眼睛,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司涅,这次我是真的心疼了。” 看到你鲜血流尽的样子,心疼;瞧到你成了木乃伊的时候,心疼;听到你说胜算其实很小时,心疼;还有,回想起你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更心疼。 他们接了一个很深的吻。 无关欲望,无关怨怼,无关发泄。 仅仅是个吻,却美好的让人永远都不想离开。 “王。”渊豺煞风景地冒了出来。 “嗯?”被打断的某人十分不爽。 “收到消息,天上有许多飞船降落。” “马上启动飞船。”司涅毫无意外。 “等等,是通讯系统招来的?” “嗯。本来当年里世界防护罩按时消失,又有慕严做的手脚,地球不会引起他们的兴趣,现在嘛……” “地球的人会怎么样?” “你以为地球最初为什么会有丧尸?” 慕异卓的瞳孔不自觉放大。 “地球对于宇宙联盟,不过是个实验场罢了。一旦被发现实验出了问题,你说小白鼠会有什么下场呢?” “那我们折腾那么多还有什么意义?” “怎么没有。折腾一顿,你就不用背负着末日的罪责了。” “但大家仍旧在受苦啊,地球依旧没有脱离危机。” “这是他们自己作的孽。” “是一部分人造的孽,不该让所有人来承担。” “那你想怎样?” “我……”慕异卓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拿自己的身世作引,祸水东移也就是了,可他的命与司涅的命连在一起,拿自己冒险就是拿司涅冒险。 他不舍得这个世界,但也不舍得司涅。 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时,要如何才能作出抉择? “算了。”司涅吩咐了渊豺一句,催促着不情愿的手下快点去办事,才说道,“安斯艾尔那你是别想去了,自寻死路。把我们的线索留在丧尸群里,让他们折腾丧尸去。你总不会连丧尸都心疼了吧?” “……谢谢。”太多的感激,太多的负疚,说出口的却只有轻飘飘的两个字。 “不要谢,我要你时刻记得,你欠了我多少。” 不久之后,飞船驶离了地球。慕异卓隔着透明的窗户,可以看到脚底下的蓝色星球越来越小,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再见了,地球,让我又爱又恨的家乡。 他们寻了一颗无人的星球,解除了因为悖论引起的地球危机。 荒凉的星球上,没有水,没有树,除了成分未知的山岩,什么都没有,哪怕这样贫瘠,所提供的稳定能量也够支撑两人同存许多年了。 他们离开了无人星球,在宇宙里漫无目的地穿梭,日子像是沙漏里的沙,一天天地漏过去。不知道是祸水东引的效果达到了,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不久他们发现有飞船尾随,怎么也甩不掉。 “你说会不会是星际联盟的人?” “可能。”司涅躺在沙发上,沉思着。 为了甩掉尾巴,他们一路都赶着,能量耗费本就递增,几天前又遇到了陨石流,更是大大耗损了能量,再不补充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正这样想着,那边慕异卓就在说,“我们的飞船该找地方补充能量了吧?” 司涅微微一笑。 凭借在飞船里找到的一份宇宙地图,他们“就近”寻了颗能够充能的星球停下来。着陆的时候飞船的能量几近榨干——地图应该是许久前画的,许多上面标识的星球或是荒芜,或是消失,以至于他们不得不绕了许多弯路。 然而就算是好不容易找到的这颗星球,瞧着也没有地图上标识“中转站”该有的样子,与其说像个发达的大都市,不如说像个没落的小村庄。 “请问你们这的加能站在哪?”慕异卓找到个当地人。 “¥@&¥6?” 慕异卓呆住,第一次来到有人的星球,居然都忘了还有语言不通这种世纪难题。 司涅走过来,一边往慕异卓的耳朵里塞了什么东西进去,一边重复地问了一次问题。 “西北部就有一个。” 他们依言往西北部去。 “翻译器也是你从飞船里找到的?” “嗯。” “……其实我们的飞船是个百宝袋吧?” “那么古老的动漫你也看。” “嘛,经典总是经得过时间的考验,说得好像你没看过似的。” 一个多钟后,总算走到了。加能站像个硕大的热气球,悬浮在半空,底部一个立方体样的东西发出类似雾的气体,氤氲地把立方体和热气球连接在一起。 两人停住脚步。 慕异卓看了司涅一眼,“你在这等我吧。” 沙地上插着的一个桩子,应该是针对丧尸的警报器,他们上次在一颗弃星上见到过,渊豺一接近感应范围,就警铃大作。 司涅皱起眉来。 “我们还指望着充能呢,闹大了难道要死在这颗星球上?” 目测了一下整个加能站的范围,司涅不情愿道,“有事就叫我。” “带着初代呢,出不了什么事。” 慕异卓进了加能站,一路顺利地来到加能处,却一个人都没看见。他把飞船电池(也就是司涅曾经用来勒索卡鲨的黑色正方体)放到机子上,立马就看到电池闪起淡淡的光,显然是开始充能了。 难不成是个自助的加能站? 慕异卓无聊地等着充能完成,掏出通讯器和司涅聊天,“没人收费没投币口,你给我的宇宙币派不上用场。” 原本零点零零零一秒就能发送的通讯器,居然跟传说中的二十一世纪的手机一样,闪起了蛋疼的小菊花。 通讯信号不好? 慕异卓撇了撇嘴,又试着发一条,“宇宙人真慷慨,哈哈哈。” 小菊花转啊转。 ……真是,莫名的无趣。 咔哒—— 什么东西?慕异卓蓦地警觉起来,环顾四周,发现是只巴掌大的蜥蜴。不由松了口气,可是心里还是有点毛毛的。他瞥了一眼电池,还有得充,想了想,还是谨慎地把初代从胶囊里取出来。 这地方叫天天不应的,还是谨慎点好。 然而他的谨慎还是晚了点。 即将进到驾驶舱的那一刻,慕异卓忽然觉得头皮发凉,又听到有人忽然喊了声“小心”,还未反应过来,一撮头发就从他的眼前慢悠悠地落下,与此同时,有沉重物体落到地上的闷声响起。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滚进驾驶舱,迅速地操纵机甲往旁边闪去,同时往声源处瞅去,不由得愣住。 啥时候冒出另外一部机甲出来? 至于对手…… 他定睛一看,顿时被吓了一跳,“卡鲨?” 嗤——嗤——茧囊破裂,还有绿色的液体喷溅出来。 不,不是卡鲨,是被寄生的人类。 “高级可吸收能源,是否用作升级储备。”初代又一次出现提示音。 “是。”慕异卓回答,同时三两步冲上去,加入战局,毕竟刚才如果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机甲,估计他掉的就不是头发,而是头了。 然而他还来不及帮上什么忙,战局就结束了,剩下初代自动地收集能源,倒显得他像是冲上来捡便宜似的。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能源吸收完毕,慕异卓连个停都来不及喊。 对方倒是停了下来,默默地看着初代的动作。 “呃……我本来是想帮忙的。”慕异卓尴尬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对方点点头,“我知道的。”又往旁边示意,“你的飞船电池充能完毕了。” “哦。”慕异卓收了电池,脸有点发烫,“谢谢。” “不,我要谢你才对。” “啊?” “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 “我的朋友想见见你,还有你同伴。” 慕异卓不禁往后退一步,“你知道我们?” “我们……跟在你们后面很久了。” ☆、星际旅行2 该死,怎么那么久还没出来。 就在司涅在考虑是要直接进去,还是先把警报器踩扁再进去时,通讯器有了消息—— “没人收费没投币口,你给我的宇宙币派不上用场。” 没人? 他挑了挑眉。 有一条信息进来——“宇宙人真慷慨,哈哈哈。” ……这二货。 司涅按了按太阳穴,不管了,还是进去再说。他才走了没几步,里头走出了两部机甲来,其中一部自然是初代。司涅眯起眼睛,该死的二货,又招惹了什么东西? “你没事吧。”慕异卓小跑着出来,看到司涅完好无损才放下心。 “能有什么事。”简直想用通讯器丢慕异卓一脸,司涅目光放到另一部机甲身上,“怎么回事?” “就是他们一直跟着我们。” “他们?” “你就是司涅吧?我的朋友想见见你们,还麻烦赏个脸。” “陇姨。” “不认识。” “她认识你们飞船的原主人。”陌生人的态度很诚恳,“不要担心,我们没有恶意。陇姨和飞船的原主人是朋友。” “飞船是我们捡来的。” 陌生人轻轻笑了笑,“你们有戒心我理解,不过飞船除了尤尼卡无法进入,这点我还是清楚的,还请不要开玩笑了。”他顿了顿,“你也可以问问异卓,我如果要动手,也不需要等到现在。还请放心。” 司涅瞪了慕异卓一眼。 “咳,别这样尽是杀气的,刚才遇到了丧尸,不是他帮我我还真得掉块肉。”慕异卓嘿嘿地笑,用通讯器给司涅发讯息,“三两下就解决了丧尸,就卡鲨那一类的。估计不是个好对付的主,不过感觉真的没什么恶意。” 司涅扫了眼信息,冷冷地哼了一声。 “拜托了。陇姨她……时日不多了,就想见见老朋友。” 有慕异卓在,司涅怎么也是无法拒绝的。 飞船在附近,也就十来分钟的脚程,对于一丧尸两机甲来说,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陇姨,我把他们带回来了。”陌生人还没等飞船开门,就欣悦地通知着,顺带从机甲里出来,也不忌惮还有司涅这位丧尸王的存在。 “陇姨看到你们一定很开心。”他走到门边,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转头回去,发现慕异卓两人停留在几米开外,神情各异:司涅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惊讶,至于慕异卓,则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僵硬地站在原地,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了?”陌生人以为他们还是有戒心,温和地笑起来,“真的没有陷阱,你们放心吧。” 离开了机甲,声音也不过是没有金属的生硬感,一般不会变化太大的。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到现在才听出来? “异卓。”司涅低声喝道。 “周……零?” “什么?”长得酷似周零的人很迷惑,重新走回他们身边,“有什么问题吗?” “周零?”慕异卓握紧了拳头,似乎还能感受到一直支撑着他的暖意。 “周零?是什么?你的朋友吗?” “你不是死了……不,你死了,你的的确确死了,就在我面前……” “啊?”“周零”恍然大悟,“我长得很像你以前的朋友吗?”他笑了笑,几分尴尬,几分同情,“可是不好意思啊,我不叫周零,我名字只有一个字,叫息。” “息?” “嗯。”息有些不好意思,“名字是有点奇怪,因为忘了自己姓什么,只记得名了。” “息。”慕异卓喃喃着,有点魔怔了。 “走吧,会出现一只丧尸,就会出现第二只。”司涅说着话,率先走进了飞船。 息好奇地看着司涅的背影,怎么觉得他好像很不开心? 进了飞船,陇姨的身体状况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她的确是时日无多,却不是身老病死的奄奄一息,而是大半边身子都石化了,没有石化的那部分,举止动作像是机械运作少了润滑油。即便如此,她的脸上不见一丝痛楚,甚至在看到他们时,还露出和蔼的笑容,招呼着,“你们来啦。来来,这边坐。” 慕异卓走了几步,发现司涅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看着陇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得回去叫他,“怎么了?” “没。”司涅仍旧看着陇姨石化的部分,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想,“过去。” 息善解人意地离开,给他们三人留下交流的空间。 “你的父亲是慕严吧。”陇姨盯着慕异卓的脸,不无怀念地说道,“像他,很像,不过眼睛像你妈妈。” “嗯啊。” “他……慕严,还好吗?” “死了。” “哦。也是呢,他不和你们在一起,弥莎又……他那么爱她,想来也是了。”陇姨话说多了,有些费劲地闭上眼睛,还未石化的胸部吃力地起伏,“就是苦了孩子,苦了你了。” “还好。” 陇姨费力地将手搭在慕异卓的手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没什么温度,和岩石一样僵硬,“那你呢?”她慈祥的目光落到司涅身上,“变成了丧尸的尤尼卡,还保有自己的神智,孩子,你又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司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慕异卓的手从陇姨手底抽出来。 陇姨愣了愣,旋即无奈地说,“别怕,我这毛病有个额外的小福利,能够辨清丧尸和人类。我真的没有恶意。” “你变成这样,是因为星际联盟吧?”司涅不带感情地问。 “的确。”陇姨苦笑地说,“如今联盟以t家族为首,尤尼卡一族落到他们手里,都会变成实验对象。” 慕异卓忍不住吐槽,“疫苗真的有那么难研发?为什么需要拿一族的人去当试验品?”明明当年慕严仅仅靠在妻子身上的发现,就研制出了疫苗啊。 陇姨摇摇头,像是听到了十分孩子气的话,“虽然少了你父亲这个天才,进度放缓,但是后来也是研发出来了。”她叹了口气,“他们要尤尼卡一族,不仅是为了疫苗,更是为了解药。” “解药?” “疫苗只能防止人感染,解药却能让感染的人恢复。” 慕异卓记起当年自己险些丧尸化,司涅喂下自己的东西,难道不是因为疫苗加强的缘故,而是因为那是解药?他疑惑地看向司涅,后者却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其实司涅并不在乎什么疫苗还是解药,他只关心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一眼看出我们是尤尼卡的?” “你们……不知道?”陇姨有些吃惊,但还是一一地解释清楚,“很多细节,瞳仁、皮肤脉络等等的小细节,还有气息,敏感的人一闻气息就发现了。” 慕异卓忍不住往司涅边凑近,使劲地闻了闻,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陇姨看到他这一举动,不由笑出声,“如果你平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证明你对气息不敏感,现在闻也是闻不出的,不过想分辨出来,可以多注意细节。” 慕异卓有点失落,细节这种东西,很容易忽略的吧,哪有气息方便。他好奇地问司涅:“你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吗?” “有。” “哎,我是啥味道的?” “汗臭。” “……你妹。” “哈哈哈哈。”陇姨温柔地看着他们,眼底潜藏着一抹失落,若是自己也有小孩,该有多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羡慕弥莎呢。她笑多了,累得喘气,很快又打起精神,让慕异卓去架子上拿个匣子过来。 打开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枚戒指,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任何点缀,与其说是戒指不如说是两个小圆环,材质不明,毫不起眼。 “这是当年你妈妈留下来的,她没来得及带走,可以掩盖尤尼卡的特征。”陇姨凝视着两枚朴素的戒指,眼泪不知觉地滑落,“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以后出门在外,就戴着它吧,如今的尤尼卡,早就不是当年声名赫赫的大家族了。” 慕异卓忍不住伸手,为她抹去脸上的泪痕,想说些安慰她的话,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肉翼丧尸跟过来,把起飞器弄坏了,现在在外面试图攻进来。”息忽然闯进房间,脸色凝重,“还有他们的王也在,你们就在这里面,千万不要出去,帮我照顾好陇姨。” “你一个人对付得了?”慕异卓站起来。 “他对付不了的你能应付?”司涅扯住他,完全不想搅着趟浑水,拿出手表样的瞬移装置,“我们该走了。” “看情况吧。”息见司涅的举动,也不生气,“他说得对,既然能走,你们就走吧。” “一起啊,为什么要出去硬碰硬?” 司涅不爽地哼了一声。 “陇姨她这个状态,传送不了。”息飞快地在陇姨额上印上一吻,阻止她开口,“你知道我的,不会抛下你,别费力气说话了。” “什么声音?”慕异卓猛地抬头看头顶,拱形的天花板发出奇怪的撞击声,过不了一会,慢慢地往内突出几个坑,外层的墙纸裂开,露出里面变形的金属壳。 “不好,他们要砸穿这艘飞船。”息面色大变,不再二话,直接祭出机甲来。 “息……你们走吧,他们主要是冲我来的,反正我也是要死了……”陇姨并不想要他们硬碰硬,“异卓,把你们的戒指戴上,然后离开。” “晚了。” 随着司涅话音一落,天花板再也支撑不住,轰然破裂,从上头掉下来好几只肉翼丧尸。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有婚戒拉~ ☆、星际旅行3 慕异卓第一时间进了初代,与此同时,最后一只丧尸也慢腾腾地落下来,一改其他丧尸恶心狰狞,粘液满身的模样,面孔居然是个清秀的少年,一眼看去好似人畜无害,如果不是背后那双满是倒钩的肉翅,又有谁会把他和凶残的丧尸联系起来。 这么与众不同,估计就是息说的领头羊了。 两方都没有轻举妄动。 “司涅?”领头羊突然喊道。 慕异卓疑惑地看向司涅,用目光询问:难道他是卡鲨? 司涅轻轻地摇头。 “意外收获,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少年丧尸很是开心,“卡鲨陛下如果知道我抓到你,肯定会很高兴。” “原来他这么想我?”司涅眼中蓝光幽幽。 少年有一瞬间的微怔,趁其机会,司涅如离弦之箭一样朝他奔去,快准狠地将手戳入对方的心脏,一击得手,并不恋战,生生将对方的心掏出来,又飞速地退回自己一方之中。 一切发生的时间也不过一秒钟。 少年恢复了自己的神智,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大量涌出绿色血液的洞,又抬头看着被抓在司涅手里的心脏,竟然不恼,“你以为我是这样就会元气大伤的低等生物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噬掉两个手下,心脏的创口立时恢复如初。 与此同时,司涅则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他的心。 少年这才呆了。 息和陇姨也被他惊到。 唯有慕异卓忧心忡忡,“喂,他们玩寄生的,你确定不会被影响到?”不过话说回来,他再也不嫌弃司涅吃鲜肉恶心了,最起码血是红色的,不是这种粘粘的绿色,也亏他下得去嘴。 许是他的动作太过惊世骇俗,一时间不仅是慕异卓这边,就连丧尸那边也没有什么动作。大家就都站在原地,看着司涅迅速而优雅地“用餐”,室内响起诡异的啃食食物的声音。 “哼,就算能增加一点能量,难道以为就可以打过我了?”少年听过一些奇特的丧尸物种,能够吞噬异种丧尸来增强自身,不过要达到效果,还需要大量进食才行,就一个小小的心脏,他还能翻天? 更何况,他们肉翼一类最为擅长寄生,到时候谁被谁利用,还不一定呢。 从震惊中恢复心神,他不再犹豫,示意手下开始攻击,而自己则是朝司涅攻去。 慕异卓两人应战。 息那边不出少年的意料,手下也就是起个拖延的作用,可慕异卓那边,少年第二次被震惊到——明明他的机甲看起来是最低级的一种,为什么还能和手下打个旗鼓相当?旗鼓相当也就算了,为什么他的机甲还在吸收手下的能量啊? 究竟是机甲还是丧尸啊这货? 少年的内心是崩溃的。 “喂,打架要专心。”司涅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了,一记右勾拳差点把少年的脖子打折了。 少年恼羞成怒,下意识地还手,却觉得手上一阵刺痛,定睛一看,手上的动作不由停滞了几分—— 司涅背后竟然也长出了一双肉翅,但又明显与那些被寄生同化的不一样,意识也没有被侵占,更像与生俱来就是他们肉翼一族似的。 第一次遇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丧尸物种,少年不由得心里发毛。 他几次震惊出神,自然给司涅创造了大好机会,不到一会功夫就被打得节节败退,而息和慕异卓那边,也很快就结束了战局。 从刚才多围三,变成现在的三围一,真是风水轮流转。 少年憋屈得满脸通红,也不上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放声长啸,“别在那边玩了,我快挡不住了。” 慕异卓几人均是一惊,少年竟然还有比他更厉害的同伴? “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几个杂碎都解决不了?”出现的是另一只肉翼丧尸,脸上有一道奇怪的疤痕,几乎将脸分成了两半,他看到司涅的样子,明显也是一愣,不过要比少年有经验多了,并不多加迟疑,拉住队友先跳离了三人的包围圈。 “原来如此……”并不见两只丧尸有进行什么沟通,疤痕脸就知道了来龙去脉,虎视眈眈,“挺好玩的玩意。”话音未落,他背后的翅膀忽然大张,带着一阵疾风像三人扫去,同时少年留下同伴一打三,自己则往旁一掠,竟是要先将陇姨抓住。 息急忙冲过去保护陇姨,余下慕异卓司涅两人,捉襟见肘。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25节 就是少年,司涅都是凭借先声夺人,出其不意才占了先机,现在杠上个实力远在少年之上的疤痕脸,就只能处在勉力防守的劣势了。 慕异卓就更是不济了。他望着旁边息打伤的丧尸,现在初代还差10%就能升级了,如果能把那些吸收了,未必不是个转机。打定主意,他瞅准契机摆脱疤痕脸,还没来得及吸收能量,疤痕脸就跟能看透他内心一样,翅膀一卷,将地上的丧尸全部化为己用,连点渣都不给慕异卓剩下。 “靠。”他骂了一声,初代被疤痕打倒在地,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升级能量,又被用来自我修复了。反观司涅,他借用他人技能是有限制的,异体能量耗光,又恢复了正常形态,更不是疤痕脸的对手。 难道要全灭在这里? 蓦地,强光闪现,刺目的光无孔不入,竟然透过机甲的金属外壳,一直照亮了慕异卓在的整个驾驶舱,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加热了,暖洋洋的。 觉得舒服得也就只有他了,司涅感觉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从内里开始燃烧,忍了许久,吃痛声到底还是从齿间钻了出来,好在对手也受到了影响,停下了攻击。 反应最大的倒要数少年了,他尖叫不断,满地打滚,浑身好似个筛子,绿色的血液从裂开的血管溢出来,还冒出了青色的蒸汽。 “妈的!”疤痕脸强忍住不适,一把将发出强光的息扑倒在地上,翅膀紧紧地将他裹住,断翅,好歹削弱了部分强光,他踉跄地往后退,还来不及重新长出一双翅膀来,就见慕异卓将自己的伙伴吸收殆尽。 骇得血液都凝固了,倒不是怕慕异卓几人,而是少年死了,他怎么和卡鲨陛下交代?再不受陛下喜欢,那也是陛下亲生的儿子啊。今天要是空着手回去……他打了个哆嗦,再也不敢往下想。原本只是猫玩耗子的心态收敛起来,杀意骤起。 就连慕异卓都感受到了,后背一阵发凉,可是他动不了了,没想到一向有效率的初代,升级竟然那么墨迹,而且其他系统全部瘫痪。 该死。 危急时刻,司涅挡到了他前头,然而压根阻止不了杀心已定的怪物,三两下就被打落在一旁。 息仍旧被束缚在断翅之中,慕异卓又动弹不得,该死,真该死。 眼见疤痕脸虐杀一般地处理者初代,司涅蓝眸里充满了血丝,他都舍不得碰的人,哪个旮旯角来的杂碎也敢碰? 可是打不过,该死的打不过。 这样的无力,他有多久没感受到了? 他恨这种感觉,当初是怎么摆脱的? 是怎么才能摆脱的? 气极之间,他看到了一双祥和的眼睛。 陇姨——纯种尤尼卡,身怀丧尸病毒的抗体,疫苗的来源,他和其他丧尸不一样的变异源头。岩石化了的她,味道与当初落到地球上的天外陨石一模一样。 吃了她,他就能变得更强。 她的眼睛是那样的祥和,那样的和蔼,“孩子。”神智凌乱间,司涅仿佛看到她在招手,“如果你能活下来,如果能帮你活下来,就动手吧。” 血肉撕扯的声音。 什么人怒吼的声音。 其他丧尸咆哮的声音。 通通都很遥远,唯有鲜甜的味道是真的,唯有慢慢增强的力量是真的,唯有最原始的本能渴望是真的。 “你竟然也是弥莎的骨肉。可怜的孩子,你究竟遭受过怎样的苦楚……”陇姨的叹息,十分的悠长。 与她的叹息一起响起的,是司涅餍足的声音。 经历的苦楚,再怎么痛,都是过去,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守护好想守护的人,仅此而已;至于其他,与我何干?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这篇文暴露了我重口味的一面,捂脸 ☆、陷入冷战1 是谁,在悲怆。 是谁,在发狂。 又是谁,在挣扎。 慕异卓意识被初代包裹着,除了单调的进程报告声清晰无比,其他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100%,升级完毕。” 隔离的薄膜被强行撕开,原本隐约的外界,潮水一般地涌来,信息量大得慕异卓头疼。有什么东西往他身边坠来,他脑中仅仅来得及闪现“躲开”的念头,回神时自己已经离开了原地三米远——没有任何移动的感觉。 这就是升级后的初代吗? 哪里不对了? 他苦苦思考了许久,勉力排除了一些无用冗余的信息,才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手。 他的手是金黄色的。不对,身体也是,腿也是。不,还是不对,不是他皮肤变了颜色,而是——初代几乎成了他的皮肤! 以往几米高的大个子浓缩起来,完完全全地贴合了他的人,简直就是一件紧身衣。真没想到初代升级完毕后,会是这副样子,好在自己倒是没受影响。 不过话说回来,他一开始是为什么冒着丧尸化的风险,也要升级初代来着。好像眼前除了司涅和息,没有什么威胁呀。 好不容易才想起威胁是什么,慕异卓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肉翼丧尸的踪影。倒是司涅和息两个人,看着有点不对头。 “喂,没事了?”他疑惑地问他们。 司涅这才转过头来,原本颜色就很诡异的蓝眸,竟然跟猫一样倒竖起来,盯了慕异卓好一会,才慢慢恢复了常态,“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天外陨石里面有疫苗了。”他的语气几分轻松,几分欣喜,仿佛困惑许久的孩童终于得到了答案。 慕异卓又开始觉得不对劲了,而且不只是肉翼丧尸不见,陇姨也消失了。尽管狐疑,他还是配合地问:“为什么?” 一直没出声的息忽然崩溃地大喊,庞大的机甲迅疾地扑向司涅。 “嘘,别吵。”司涅双眸再次变成竖瞳,他说的话充满了魔力,竟硬生生地让歇斯底里的息停住不前。满意地再看回慕异卓,“因为天外陨石都是石化的尤尼卡。” “……你,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答案不用问,慕异卓也心知肚明了。 那是陇姨啊,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他们认识的人,不久前还在和他们说话,慈祥地把能掩盖身份的戒指送给他们,毫无恶意,手无缚鸡之力,甚至可以说是朋友,他怎么下得了手。 司涅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不难推断出慕异卓心里在想什么,怒意不由得涌现起来。 在一起这么久,到现在都还不接受不了自己的本质?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女人,既然都快死了,拿来利用一遭解除危机又能怎么样? 体内刚刚获得的能量还不稳定,被情绪一带,波涛汹涌,甚至反过来放大了他兽性的一面。 “实践出真知。”司涅清理着指甲中的残屑,露出残忍的微笑,“你不是觉得这个人长得像周零吗?”他瞬时缩短了与息对峙的距离,来到机甲旁边,意念一动,居然悬浮起来,只见他一转身,视那庞大的金属外壳于无物,闲庭信步地“走”进了息的驾驶舱,不多时,便把人从里头拽出来。 “你要做什么?”慕异卓惊怒不已。 “帮你找答案,拆出来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研究,总是能找到光看外表看不透的答案的。” 息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况且他没有悬浮能力,仅仅依仗司涅扯着自己的手臂,才不至于从几米高的地方摔下来。从地面看去,他就跟被拎起一只脚的虾没什么两样。 “司涅,好好地你又发什么疯。”慕异卓想着要是自己也能飞上去就好了,不想念头一闪现,自己就真的上了天。 “我只是想帮你弄清楚。” “我没什么需要弄清楚的。” “是吗?难道你不是很想周零?” “我……” “别说你不想。”司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瞳孔自竖起来之后就没再恢复,使得他尽管披着人类的外表,看起来却更像是非人,“如果你不想,又为什么要时时握拳?你以为我瞎?你在想些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周零救了我!” “难道我没有?” “所以呢?我不是和你在一起了吗?”话一出口,慕异卓就后悔了,“你要气死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和我一起,纯粹就是因为我救过你?哈,那周零要是没死,你是不是也得以身相许啊?”竖瞳里满是怒火,说话间司涅抓住息的脖子,丢沙包似地往地上丢去,“慕异卓,有时候我都怀疑如果没有周零,是不是就算当年我及时救了你,你也活不下去。” 慕异卓倒吸一口冷气,来不及和司涅解释,先把半死不活的息接住。 息在他的怀里,气息微弱,居然要不行了。 慕异卓只觉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血气往脑子冲,对着司涅就是怒喝一声:“你对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司涅冷冷地落回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慕异卓,“紧张什么,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那好好的人……” “和他没有关系。”息缓缓地吐出一个又一个字眼,“是肉翼……” 司涅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慕异卓愤怒地抬头,“你看看人,你对人做了什么,他又是怎么回报你的!为什么你的心胸那么狭隘。” “呵。”息想笑,笑不出来,他转向司涅的目光里有恨,“如果可以,我会杀了你。但是……恨,不该牵扯到无辜的人身上。”他收回视线,“慕异卓,那个一直支撑着你的人,在你心里是很好的存在吧?如果我真的和他长得一样,那做些什么事情,玷污了他,对你来说太残忍……太残忍……陇姨,我看到她了。”眼里的怨恨慢慢消散,“如果我是她的孩子,该有多好……” 和怨恨一起消失的,是息的生命。 慕异卓怔怔的,心里痛得发麻。 为什么,你们长得一样就算了。 为什么……都这样该死的善良。 “他又死在了我怀里。”慕异卓空洞地说。 “真好。” 慕异卓仰头望着司涅,已经没有力气发脾气了。 可是他的脸上,满载着不逊于他的悲伤,“看来这辈子你都忘不了他了。” 他们回到自己的飞船,显然之前肉翼丧尸也围攻了这里,渊豺在飞船外,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见到司涅的第一句话却是:“王,飞船没有问题。” 司涅沉默着把他带回飞船里,又出去了一趟,等慕异卓再看到渊豺时,又是个精力十足,会瞪着自己一脸不爽的忠心手下了。 至于渊豺为什么会活下来,慕异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和司涅,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都没有再和对方说过话。 直到有一天,他们来到一个相当于人类大都市的星球。慕异卓把飞船电池放到加能站里充电,瞥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当塑像的司涅——自从某次发现警报器探测不出他的身份之后,每次加能他都会跟在自己身边。 司涅没有开口说话。 他也没有开口拒绝。 爱怎么样怎么样,是现在慕异卓处理司涅的态度,自从息和陇姨的事发生之后,他实在是不知道再怎么面对司涅。 慕异卓盯着电池,出神地转着戴在中指上的戒指。说来也是神奇,尽管没有活口,这戒指竟然能够随着手指的粗细调节大小。 和上次不同,加能站很热闹,来来往往什么星人都有。 “你看那边两个,好帅啊,要不要过去搭讪。” “是一对吧?我看到他们两个戴着一样的戒指呢。” “那么普通的戒指,碰巧吧?位置都不一样,你看一个在中指,一个在拇指上。而且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挺远的,不像恋人。” “那走吧走吧。” 真是哪里都有怀春的少女啊,慕异卓有点尴尬,其实她们说得很小声,但是因为怕有什么突发事件,他现在其实“穿着”初代,不过是调了透明模式别人看不出来,可是增幅功能还是有的,比如说听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司涅那张面瘫脸让两位少女怯步,竟然齐刷刷地都朝自己走过来。慕异卓就更囧了,偏偏电池还没冲好不能拿了走人。 “帅哥,第一次来z星吗?我知道附近有家很好吃的店,要不要去坐一坐?”推断他们不是恋人的妹子搭讪,另一位则腼腆而又期待地看着他。 ☆、陷入冷战2 “不了,还要赶路,抱歉抱歉。”慕异卓客气地拒绝。 妹子显然是很有经验的,而且她选择慕异卓而不是司涅,就是因为前者看起来更好讲话,不像会一再拒绝的人,“那留个联系方式吧?宇宙那么大,遇到也是种缘分嘛。多个朋友总是好的。”她退而求其次。 “啊呀,我没有宇宙通用的通讯方式呢。”慕异卓说的倒是实话。 “阿夏,要不……”害羞的妹纸在后头轻轻扯着同伴。 忽视同伴的怯意,阿夏扑闪着眼睛,可怜巴巴地说:“那要不……咱们合个照吧?就当给我个纪念,行吗?”只要能拿到他的照片,只要他会在宇宙里旅游,回去找天才哥哥,掘地三尺都能把人找出来,到时候再制造个把偶遇,凭自己的长相,凭自己的身世,不信这个男人到不了手。 当年地球还是天下太平,他还是个明星,完全没见过面的粉丝还会兴奋地围在他身边,要求和他合照什么的,稍微亲昵点的搭肩搂腰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反正作为一个“职业”,他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现在嘛,一来已经疲于奔命好多年,谁还有那个闲工夫泡妞钓仔,早就不适应这种情况了,二来……和周零还有息清清白白,都能惹出一场好戏,要是今天给妹纸面子,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妖蛾子。 正要拒绝,司涅走到他身旁,恶狠狠地把他往自己边上一搂,差点没把他的腰给掐断,而两个妹纸则没有二话,一脸空茫地走开了。 慕异卓倒吸一口冷气,转头看身边的人,果然,竖瞳都出来了——自从上次司涅发生了变异,以前还需要开口才能催眠的能力,现在只需要一个意念就能催动。 人走了,箍在他腰上的力道还没有松开。 又吃醋。 怎么不酸死你。 本来在冷战期,慕异卓的火气就一直没灭过,现在更是蹭蹭蹭地涨,也不开口说话,就盯着他,无声地抗议着。 搂在他腰上的手越收越紧,仿佛要把他箍碎一样,司涅像是炸了毛的猫,竖瞳迟迟没有变回正常,双唇紧抿,神态傲倨隐愠。 久而久之,慕异卓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机甲护主,应急机能触发,开始反抗司涅施加的力道。 司涅眸色更深,不但不放,反而因为慕异卓有初代保护,使力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能量早就加满了,然而两人大眼瞪小眼,愣是没有一个人先服输,自然也就没人去管飞船的电池。 加能站还是挺繁荣的,人来人往,两个人就这么站在路边,其实很碍事,每个路人经过都不由侧目,然而看到他们动作亲昵却剑拔弩张的样子,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正义地说一句——哥们,你们谈恋爱别挡路啊。 不过时间久了,他们的电池占着茅坑不拉那啥,总算有人忍不住仗义执言:“两位,你们的电池充好能了。” “拿开不就行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都被对方气疯了,说话全是火药味。 怒气暂时得以发泄,两个当事人也无意再对峙下去,慕异卓不满地瞪了司涅一眼,下了死力气拍他的手,“啪”的一声倒是响亮,司涅手上出现了几秒的殷红。 司涅脸色很难看,该死,带种啊,冷战好些天就算了,还敢狂,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这是,要不是不在自家地盘,小子不知死活的早就被丢到床上整治八百遍了,看这作的。 慕异卓原意只是报复加叫他松手,也没想到会响得所有人都往这里看,心里暗道糟糕,本来就不对头,现在整得下不来台,司涅还不得往死里掐死自己。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打击报复,而是很“识相”地松了手。 慕异卓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听到对方一声冷哼,比绝对零度还冷。要死要死,他头皮发麻地想。 他们之间暗流湍涌,外人肯定是不知道,提醒他们的小哥被吼了句,只得尴尬地搓了搓鼻子,但没生气,还自行挽尊,“两位看着眼生,外星来的吧?今天你们既然给我面子了,那怎么说我也得尽下地主之谊,看两位风尘仆仆的,要不来我库鲁罗宅中休息一下吧。” 不管他怎么强行挽尊,路人在听到“库鲁罗”三个字后,明显变得敬畏艳羡起来。那可是继尤尼卡一族之后,宇宙统治联盟的最核心家族啊,甚至权势比当年的尤尼卡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z星上的只是一个小旁支,但是无论多小,都是根比大象还粗的大腿啊,攀上了宇宙哪里不能去?横着走都行了。 “不去。” “去。” 两人又同时开口了,只是这回没同声。 库鲁罗西招再次搓搓鼻子,他仗着自己家族的名头强行邀请拉拢,想着正常人都会赏个脸,没想到这两位跟完全没听过家族的大名似的,尴尬如他拼命想着怎么再次挽尊。 “他不去我去。”慕异卓不再管司涅,直接走到西招身边。库鲁罗这个姓氏他听过很多次了,最重要的是,当年卡鲨向司涅透露弥希的下落,仅说的三个字就是库鲁罗。 虽然素未谋面,但毕竟骨肉至亲,如果真的和陇姨一样被当作试验品,不管怎么说,是一定要救的。 “这……”尽管很开心有一个会答应,西招还是想把两个一起拉拢的,毕竟一个疑似有高级机甲,一个则可能身怀异能,或者是连他也不能观察出来的武器。 “我说不去,就是都,不,去。”司涅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三个字,竖瞳凌厉地盯着慕异卓。 然而一点卵用都没有。 自从初代升级,就连司涅威力大增的魔瞳都奈何不了他。总是忘了这一茬,于是使起来失效就更为光火。 司涅气到极致,反而笑起来。 围观的路人不明所以,却觉得有股寒意打心底里涌上来,不约而同地打起哆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有话好好商量,别这样。”西招做着和事佬,心里迅速盘算着,“看来两位今天还有事,要不这么着,我这里有后天派对的邀请函,如果有兴趣的话,届时无任欢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卡身是透明的,因而上面淡红色的“邀请函”三个字,就跟悬在空中一样。 躲在远处偷偷围观的路人更羡慕嫉妒恨了。库鲁罗一家代表的是大腿,后天的派对,几乎几大家族都会过来,意味着不仅有更多的大腿,而且场上的拍卖会也是获得各种宝贝信息的绝佳机会,于是有些人宁愿倾家荡产,也要削尖了脑袋往里挤的。 “没兴趣。” 西招双手还拿着邀请函,一时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司涅才不管他尴不尴尬,只看着要救场接下邀请函的慕异卓, “你是非去不可了是吧?” “是。”慕异卓动作滞住,梗着脖子说。 司涅眯起眼睛,一步一步朝慕异卓走。 三步的距离,像是走了一个光年。 慕异卓其实有点怵,怕他要大开杀戒什么的,脊背僵硬,甚至做好了阻止对方发狂的准备。 他在他面前站定,慢慢地抬起手。 慕异卓不由自主地摒住呼吸——要打要骂你冲我来,别殃及无辜啊。 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司涅忽然笑了。不是之前的气笑,而是像家长或者宠物主人对自家养的小家伙无奈至极,宠溺无比的那种笑。 手不轻不重地落到他头顶,揉乱他的头发,“你幼不幼稚,嗯?”不待慕异卓回过神,他已经顺势将人揽了过来,“得,就依你。”说着不知不觉地就把邀请函收到自己身上,慕异卓连个边都还没碰到。 怒气冲撞地开始,宠溺无奈地收场,完美的喜剧结局,拼死围观的路人都忍不住要鼓个掌了。 只有慕异卓自己知道,司涅这是想好怎么对付自己的节奏啊,要是逮到私下相处的机会,他就真的比死还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司涅os:发脾气什么的,家暴什么的,收拾某人什么的,都得关起门来做,不能让别人白看好戏。 ☆、渊豺手记 最近飞船的气氛很差。 王的心情也很差。 都是那个该死的人类惹的祸。 王看得起他他就该烧高香感谢祖上积德,死个把人算什么,唧唧歪歪,又不见得杀丧尸的时候王有跟他计较什么。真替王觉得不公平,好想胖揍他一顿。 可惜王不让。 唉,要是也有魔瞳就好了,趁他还没免疫的时候就催眠他去跳楼,一了百了,省得替王憋屈。 今天飞船又没能量了,那小子就去充个能,还得劳烦王亲自护卫,真是娘炮得要死。 王黑着脸出去,墨着脸回来。 手里还拎着个啥? 哎,晦气,居然还是慕异卓,怎么就不当垃圾丢了呢。不过看情况那小子今天没好果子吃,真是喜大普奔,就是可怜了王,别被气坏了。 王一进飞船话也不说,直接把人带到了房间里,我都来不及把他要的资料给他,不过这样很好,要是王在教训那人类,多晚给都行,要是在和好,我就有借口进去了。 现在两人好像还在说话。 “非去不可,嗯?” “‘他不去我去’,嗯?” “慕异卓你翅膀倒是硬啊。” 我发誓听到了皮带抽出和挥动的声音。 我很激动,我很兴奋,但是我也有点失望,为嘛只用皮带,杀伤力太小了,真的太小了,上次那些肉翼丧尸,他们的筋也是有小倒刺的,我从尸骸里抽出筋来做成了鞭子,又有倒刺又够韧度,应该用那个才对。 哎不不不,还是太仁慈了,要说应该扒了他的皮,大卸八块,然后丢出去喂狗,叫他平日里那么不可一世,连王都爱理不理。 哼,早晚有一天我的王会幡然醒悟,然后让你高攀不起! “有人跟你搭讪,你很开心?”我又听到了王在质问,而慕异卓则理直气壮地反驳。反驳你个大头鬼啊,你肯定开心了,王说你开心你就是开心了。 “不开心你磨叽半天都没拒绝利索?” “……人孜孜不倦也能怪我?” 怪你,就怪你了,不怪你还怪谁? 我愤懑不平,就差冲进去帮王揍人了。现在里头貌似开始动手了,我听到了慕异卓挣扎的声音,真该,这人类就是欠收拾……不对,里面发展怎么变得好奇怪…… “……这种事要你情我愿……” “我情愿就够了。” 这都什么糟糕的台词,难不成里面不是在上演青椒炒肉丝?我开始犹豫了,要是里面在上演十八禁,我在这外面听墙角,会不会被王打死?打死是其次,要是被王误会我是个听人那个那个的变态,那可怎么办才好? 不不不,我得走开。 腿我控制得了,耳朵我可控制不了。 哎,好像听到王提到我的名字了,我的腿终于迈不动了,我得听听是让我干嘛……什么?让我送饭?还给那小子吃什么饭啊,干脆放点老鼠药毒死他算了。 糟糕,门要开了,我连忙扭了个方向,装作刚刚走过来的样子,迎面“碰上”刚走出来的王,他一改回来时乌云满天的模样,眼里还有来不及收回去的笑意,又很快隐去。 我觉得心塞塞的。 跟着他那么多年,就鲜少见他有心情好的时候,就算情绪再好,也不是这种发自内心的欣悦。更多时候,他像是一口井,无波无澜,任谁也看不清水底。 可是那个没脑子的人类,居然打破了井周围的墙,让他变成了海,时而风平浪静,时而又波涛汹涌——一切的情绪,都被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牵动着。 我的王,会发自内心地笑了,却也会体会到深入骨髓的痛,他的喜悦,是伴着痛产生的,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我的心塞塞的。 “听到了?”王打断我的思绪。 他竟然知道我一直在听墙角?我尴尬极了,搜肠刮肚妄图找个借口,却都觉得蹩脚之极,不敢说出来怕弄巧成拙。可他并不在意,只是拿过我手里的资料,很认真地嘱咐,“记得给他送吃的,不许投毒。” 我的心,更塞了。 我的王,你哪里还是丧尸,你分明就是一个人,一个没有寿限,可以永永远远活着的人。 从这一点来讲,善变寿短的人类,实在比你幸福太多,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嘛,之前请了假,本来想补更,不过感觉以我的渣速补不了了,所以码了这章番外让大家看着好玩→ →(你怎么不说你偷懒呢) ☆、拍卖会上1 慕异卓是被司涅“拎”回飞船的,一回到房间就直接被丢到床上,好容易坐稳就看到对方扯下了皮带,状似随意地在空中扬了扬,竟然响起了清晰的破空声。 卧槽,什么节奏,难道要家暴? “喂。”慕异卓嗓子发紧。 “非去不可,嗯?”司涅交叉着手,竖瞳紧盯着床上的慕异卓。 慕异卓别开脸,明明没错,为嘛要心虚,于是转回头,鼓起勇气,“我的确想去。” “‘他不去我去’,嗯?”司涅单膝跪到床上,看着身下的人,将对方不安收到眼底,压迫性地问。 慕异卓被他逼得半躺着,只能靠手肘支着身体,本来就没什么气势,现在更是和气势不沾边了,“我……尊重你的意愿。” “慕异卓,你翅膀倒是硬啊。” “……我没翅膀。”他低声咕哝着。 “那你是不是想试试身上的肉够不够硬,啊?”手起手落,皮带挟着破空之声落到被褥之上,掀起了一层棉絮。 慕异卓这下觉得不仅喉咙紧了,身上的肉都紧了,“好好说话,你别打……被子啊。” 司涅冷哼了声,“你是怕我打被子,还是怕我打你?” 都怕其实,慕异卓撑住不让自己认怂。 “有人跟你搭讪,你很开心?”某人接着算账。 “……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开心了。”别的不说,这点罪状可真的是莫名其妙。 “不开心你磨叽半天都没拒绝利索?” “……人孜孜不倦也能怪我?” 司涅扬起皮带。 “喂,别乱来啊……喂喂,你抓我手干什么……妈的,怎么机甲升级了还是打不过你……”挣扎无效,慕异卓双手被皮带缚着,高举到头顶上,司涅又跨坐在他腿上,使得他全身能动的就只有嘴而已。 “再吵,我把你嘴也堵了。” “你变态!” “你才知道?” “……这种事要你情我愿……” “我情愿就够了。” “你……”好吧,确实被强迫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他的身体能被强迫,精神是绝对不会服软的。 司涅双眸早就恢复了正常,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一脸“你爱上上,老子不怕你”的表情,玩味地凑近慕异卓,瞧瞧人浑身肌肉紧张的,他故意冲着对方耳朵吹了口气,感受到慕异卓一个哆嗦,终于轻笑出声,“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你难道不是要……”慕异卓睁开眼睛,按照以前相处的惯例,对方泻火不都不管不顾直接上的吗,可今天看着又不像……转性了不成? “要怎么样?”司涅戏谑地追问,并没有什么“不良”动作,“你想要我怎样?” “……”想想刚才自己慷慨就义的心态,慕异卓顿时觉得自己蠢死了,双颊越来越烫,只是还嘴硬,“不怎么样你绑我干嘛?” “让你反省反省。”司涅拍了拍慕异卓的大腿,从他身上下来。 “你开什么玩笑。”慕异卓又挣了挣,甚至动用了初代的力量,愣是没挣开皮带,倒是把手腕弄得发红。 “皮带就是特地拿来对付机甲的,别费劲了。” “靠,你个死变态,什么时候还偷偷准备了这玩意。”一开始搞来这皮带是在打些什么奇怪的主意? “这两天你就待在房间里反省吧。”司涅说道,边打开房门。 “你就是不想我去是吧?” “没错。” “靠!你¥#……@#……%”慕异卓又是动之以情,又是晓之以理,又是破口大骂,无奈对方软硬不吃,眼看着就要走出房间了,“喂,喂,别走回来,你把我关这里面两天,是想饿死我啊?” “渊豺会给你送饭。” “渊豺……你怎么不怕他给我投毒啊?喂,你回来,吃饭一回事,你当我不用上厕所的吗?” “拉房间里吧。”司涅关上了房门,隔着金属制的门,依旧能听到里面的咆哮,“你个死变态!”他瞥了渊豺一眼,“听到了?” 渊豺难得尴尬,“我不是故意……” “记得给他送吃的,不许投毒。”司涅接过渊豺收集好的资料,往书房走去。 其实慕异卓就算不吃,有初代用能量供着他,过个两三天也死不了,所以渊豺送来的那一坨坨食物(如果可以称为食物的话),就算没毒,慕异卓也不想吃,正好也省了上厕所的尴尬需要。 司涅那死变态,说关他两天就真的半个人影也不露,也不知道跑哪里浪去了。 慕异卓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数绵羊,可是睡了一整天,他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正发着呆,房门忽然被人踢开。 “该死,你……”刚想骂渊豺态度越来越差,不想转过头,却看到了两个陌生人。 对方显然没想到房里还有个大活人,愣了半天,才想起要招呼同伴,“嘿,这里有个被丧尸囚禁起来的家伙。” 被丧尸囚禁起来? 慕异卓在脑子里划着重点,虽然描述得很精确,但是在外人嘴里说出来,好像含义就变了吧? “你没事吧?”很快就有人解开了绑了他将近两天的皮带,似乎很疑惑他身上没有半点伤口。 “你们没碰到丧尸?”慕异卓试探性地问。 “碰到了碰到了,你是被它抓起来的吧?放心我们已经抓住它了。” 它?没有们?一直呆在飞船里的也就只有渊豺,那被抓的就是他了? “你怎么会被抓起来的?还……”看起来还一点伤都没有。 “它把我抓起来……”慕异卓活动着发麻的手,随机应变,“要把我献给它的变态老大。” 丧尸圈养人类,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听说,不是还有传闻,说有的丧尸王把人类扬起来当禁脔,用完就吃嘛。 解救慕异卓的一伙人恍然大悟,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其中同情心特别泛滥的一个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幸亏我们来了。” 慕异卓哭笑不得。 “哎,你们都在这啊。”又有人走到房间里来,瞥了慕异卓一眼,忽然咋呼道,“我认得你,你不是上次在加能站吵架的小情侣嘛,怎么你对象都去库鲁罗派对了,你在这?”原来他是上次围观的路人之一。 慕异卓只能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顺便不露痕迹地打听渊豺的情况,然而他们却说已经把它运走了,也没明说运到哪里去,慕异卓不好打听得太明显,只得找个借口脱身,打算先去找到司涅再说,毕竟他们主仆二人有自己的联系方式。 迟则生变,他紧赶慢赶地到达库鲁罗宅前,偏偏被门口的人拦下来,说是无邀请函不得进入。 “邀请函在我朋友手里,他先进去了,要不你们把他叫出来。” “你朋友叫什么?” “司涅。” “没听过这名字,走走走。” 司涅和慕异卓两人的邀请函其实是西招的,西招本人就相当于一张行走的邀请,自然有没有都无所谓,可他们不一样,名字并没有记录在册,只能凭邀请函入门。 “那西招呢,我认识西招。” 抬出西招,总算让守门人松口,说是要进去里面问问,然而过不了一会他再出来,脸色不善,“哈,我也认识西招大人呢,可是我还得在这里守着,省得你这种人浑水摸鱼。”守门的要气死,亏他还真去问了西招大人,结果被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慕异卓?谁?没听过,没看我忙着吗?” 其实真不怪西招,司涅出现在派对,早就把慕异卓不能来的借口编排好了,阴差阳错的,从当时发出邀请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提到慕异卓的名字…… “还不走?再不走我叫人拉?” “你叫,你他妈倒是叫,大爷我是正儿八经被邀请过来的,你烦不烦。”慕异卓被关了两天,又急得一头火,正愁没人当沙包呢,也懒得理库鲁罗是多大的名头,直接给了门卫一拳就冲进去。 “抓住他!”守卫口齿不清地在后头喊。 然并卵,慕异卓风似的刮到了内场,一眼就看到了和西招谈笑风生的司涅,火苗蹭蹭蹭往上冒,好啊,不让我来,自己在这享受,还握手,碰你妹的手哦,他慕异卓连连拒绝人搭讪都不行,他倒是好,还和人握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不是! “司涅你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全场寂静。 哗啦啦啦,他后头追着的一串守卫也跟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摊手,打是亲骂是爱~~ 慕异卓:鄙视你,换你来被打试试 小伍:嘛,反正你家男人又不舍得真的下手 慕异卓:……你瞎?没看到我被关小黑屋两天了吗!绑着呆两天啊!(痛心疾首状) 司涅:怎么,你有意见? 慕异卓:作者君有种你别把这变态放出来!!! 司涅(眯起眼睛):看来你是真的对我有意见,要不再关一次小黑屋吧 慕异卓:╮(╯Д╰)╭ 我错了还不行嘛 ☆、拍卖会上2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26节 “你给我站住。”守卫急着要抓他。 “住手。”西招赶忙制止,“这是客人!” 守卫懵圈了,“可是大人您不是说不认识……” “咳咳,误会误会。原来你就是慕异卓,抱歉抱歉。”西招不无歉意地说,看了司涅一眼,心想难道他们又在闹别扭?真是苦了他这个东道主,“我以为你外出办事了呢。” “事情办得不顺利,一时间处理不了,干脆先过来了。”慕异卓勉强挤出笑脸和他应酬。 “怎么不顺利?”司涅走到他身旁,挑眉问道。 “家里的佣人办事办砸了。”慕异卓暗示道。 西招看出了他们有话要谈,打了个哈哈,善解人意地走开了。慕异卓这才把飞船里的事告诉司涅,“你倒是看看能不能找出他的下落。”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来到今日的派对,以下是令人期待的拍卖环节。”司仪在台上讲,台下顿时一片掌声,喧闹非凡。 呆在相对僻静的角落里,慕异卓不耐烦地催着司涅,“你说句话,明明是你小弟,搞得好像我比你还急。” “是啊,所以你急什么?”司涅淡淡应了他一句。 慕异卓被呛得差点呕死,“行行行,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气冲冲地要走开,结果被一把抓住,回头去看,司涅并没有看他,双眼放空。 敢情已经在找了,还嘴硬。 慕异卓翻了个白眼,在他身旁站定。 台上的拍卖会真让他大开眼界,有喝了就能无性繁殖的神奇药水,使oga转为alpha的小药丸(虽然慕异卓不知道这都什么跟什么,但是不明觉厉),可作战可谈恋爱的机甲…… 唔,只能说有钱人的世界他看不懂。 “就在这里。”一直不出声的司涅开了金口。 “什么?”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闹,慕异卓听不清楚他说话。 “下一件拍卖品,是来自地球的丧尸。” 慕异卓耸然,定睛一看,果然是渊豺。本来就瘦削的他,关在一个手臂粗细、类似粗钢条材质做的笼子里,显得更加瘦骨嶙峋,就连眼里的精光,也弱了许多。他侧目看司涅,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半点情绪波动。 其他观众挺好奇的,丧尸嘛,其实早就不新鲜了,更何况这丧尸长得也不咋样,拍卖会会特地搞这么一出,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主持人吊着他们的胃口,估摸着效果到了,才公布真相,“这可不是普通的丧尸,首先他来自地球——当年的天才科学家慕严流放的星球,而且……”他故意顿了顿,才接着说,“经过检验,这丧尸体内疑似含有s型抗体。” 一阵哗然,随着主持人宣布竞价开始,价格一路攀升。 “s型抗体是什么?”慕异卓一边问一边盘算着财产,想着能不能和平地把渊豺“赎”回来。 司涅抿嘴不语,眼里蓝光略盛。 虽然极力克制,但慕异卓怎么看,都知道他是被惹毛了,才不会没眼色到再烦他,随便抓一个路人甲问一问——搞清楚了啥玩意,说不定地球上一堆呢?拿来赎人不就好了。 路人听到他的问题,虽然用看乡巴佬的眼光瞧他,但考虑到他刚才惹出那么大乱子,西招也没把人直接撵出去,估计是不能得罪的角色,于是也耐心地回答了。 简而言之,就如今的数据来看,凡是有自我意识的丧尸,基本上体内都有少量变异的丧尸抗体,而这些抗体又分为几个类型,最常见的是y型,x型的也不少,最罕有的,则要属s型了,除了被禁的早期尤尼卡种族实验室还存有几份样本,基本没有在活的丧尸身上发现这一类。 有谣言传,s型抗体是解丧尸毒的关键。 “感觉抗体是意识产生的重要因素,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渊豺?在他产生自我意识之前?知道什么导致他的变化吗?”慕异卓向司涅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现在竞价已经抛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他们还算多的财产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充不了数,不另外想办法,就只能硬抢了,可这里高手云集,硬抢风险实在太大。 “这位来宾开价十亿星际币外加高级机甲一部,还有更高的吗?十亿加机甲一次,十亿加机甲二次,十亿加机甲三……” “我出s型抗体。”司涅蓦然出声。 所有人纷纷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位来宾,您有s型抗体?”主持人声音都在抖了。 “不然呢?叫着玩?”司涅嗤笑。 “骗人的吧。” “有抗体还要一只‘疑似有’的丧尸干嘛?” 窸窸窣窣的质疑声四处响起。 “这位来宾,事关重大,可否请您出示标价,好让我们的工作人员检验一下?”主持人又是激动又是难以置信,要是真的,这一单做下来,他不仅发了,也将成为经手物品最珍贵的主持人啊! “异卓。”司涅没有理会主持人,而是柔声地叫起自家男人来。 “啊?”慕异卓隐隐料到他想干嘛了。 “把你关起来的,是上面那家伙吧?” “嗯……”个鬼,明明是你这个王八蛋。慕异卓违心地承认道。 “那好,我买下来给你出气,你就不要再闹腾了,嗯?”他揽着慕异卓,用一种虽然小声,却恰好能让周围的人听清的声音说。 周围的人一脸恍然,妈呀,敢情是一掷千金搏情人一笑,有钱人真会玩。 暗示完慕异卓配合点,司涅才对主持人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可能随身带着,在我飞船里。” “那我派人跟您去拿。”主持人连忙说。 “你不问还有没有更高价码?”司涅的悠然和主持人的激动对比鲜明。 主持人尴尬地讪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就算有,这丧尸也不值更高的价啊,当然他还是配合地走了趟程序,才一脸憧憬地看向司涅。 司涅举起两个手指,“派两个人和我走,顺便。”他目光在渊豺身上稍作停留,“把它也带过来。” “这……不合规矩吧。”主持人犹豫了。 “难不成要我回去给你拿东西,再等你们把货送来?”司涅冷笑,环扫众人,“我不喜欢夜长梦多。” 的确,怀璧其罪,如果真的身怀s抗体,除非能力过硬,不然走得远远的才是上策。 “放心吧,我以库鲁罗家族的名义保证,谁也动不了你们。”西招走了过来,“至于货物,拍卖会既是我家主持,自然不会出问题。” 司涅冷笑不语。 慕异卓暗自捏了把汗,心想西招出来捣什么乱,要是没有他,看主持人样子十有八九就要答应了,到时候劫人也容易,现在太过坚持,不仅得罪了第一家族,还怕让人生疑。 西招脸果然有点挂不住,“司先生,你就这么不信任我的家族?” “抱歉得很,我只信我自己。”司涅我行我素。 两方陷入僵局。 就在这时,有人跑到西招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西招闻言,皱起了眉头,也顾不得再和司涅纠缠,说了声抱歉,撂下挑子就匆匆离开了。 主持人不知自家老板究竟是哪个意思,只好笑哈哈地打圆场,说是要先把这一件商品延后,先进行下一件货品的拍卖。 哪里知道关渊豺的笼子还没撤下去,西招又急匆匆跑回来,宣布拍卖暂停,“各位远道而来的好友,实在抱歉搅扰了大家的兴致,只是我收到消息,有丧尸混入了今天的派对,为了各位的安全,现在需要进行排查,由于丧尸可能借用配饰一类的掩盖自己的气息,所以需要大家在接受检测的同时摘下饰品,不便之处敬请见谅。” 众人炸开了锅,有惊慌的也有不满的,但都在库鲁罗派出的搜查军官出现之后,噤声配合——那位衣着笔挺整齐,穿着深绿色制服的官员,竟然是库鲁罗本支的三少爷。 什么样的丧尸,既有本事毫无痕迹地混入今天的派对,还迫得库鲁罗本支的人出动? ☆、同一个人1 “派对上还有别的丧尸?”慕异卓凑在司涅耳边轻语。 “没有。” “难道说的是你?” “没和那个军官打过交道。”司涅摇头。 “真摘配饰,那不是戒指也得摘了?”虽然没什么自觉,但毕竟是尤尼卡,被发现了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 司涅没来得及回答他,那边转眼已经挨个排查到他们这里。 “司先生,慕先生,今天真是抱歉了。”西招带着一板一眼的表哥走过来,“还请配合。”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第一时间把戒指脱下来。 “两位?”本支的三少爷不容置喙,毫不畏惧地与司涅对视。 “这戒指我们从戴上就没有摘下来过。”慕异卓把心一横,被发现尤尼卡的身份还在其次,别让司涅丧尸的身份暴露才是真的,“他不喜欢被勉强,你们见谅,要不就我摘好了,总不可能我俩一个是丧尸一个不是吧?” “这……” “不行。”三少爷一口回绝。 西招愣住,心里都想哭了,他本来还想推脱推脱然后就意思意思,毕竟司涅如果真有s抗体,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反正又不是真的在排查丧尸,那家伙后来才混进来的,绝不可能是这两人,他试着使眼色,“表哥……” “不行。”再次一口回绝。 西招好想敲开三少的榆木脑袋,真是,又不能当场给他解释这里面的条条框框,使眼色又行不通,为什么本支要把他派来,太死板了!可惜他还是得顺着三少的意思,“司先生,毕竟大家都是照规矩来,也不好给您开先例,要不……我看您实在是喜欢上面的货物,我做主,把它送给您,您就卖我个面子?”反正自家已经提取了足够的血液样本。 慕异卓还想再说什么,被司涅拦了下来,“好。” “你……”慕异卓张了张口,还是选择闭嘴,会这么答应,应该是有把握不被探测出来的……吧? 就在他们摘下戒指的一瞬,变故陡生。 一个迅疾的身影直接往拍卖台上去,随着几声脆响,关着渊豺的笼子竟然应声而碎。 “他在那里!”三少带来的一个手下喊道,也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一堆小兵,蜂拥而上,立马把拍卖台为了个水泄不通。 那身影也不知道是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还是怎么的,毁了笼子又没再管渊豺,一跃跳出包围圈,居然往慕异卓两人奔去。 本要赶往台上的三少爷生生改了方向,又转了回来。 “弥……”来人一把抱住慕异卓,可又朝司涅望去,十分疑惑,“希?”为什么会有两个弥希? 慕异卓看清了他的脸,不由瞪大了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三少爷的刺刀已经捅了过来。 来不及思考,慕异卓支起手臂为来人挡了一道,就连肌肉都震得生疼,初代再也维持不了隐形状态,现出了耀眼的金黄色。 “高级机甲。”有人惊呼。 “不,你没看到三少爷的机甲都讨不了好吗。”又有识货的人反驳。 “刚才入侵者喊了什么?弥希?我没听错吧?” “不会是尤尼卡最后一人的那个弥希吧?” “等等,我好像闻到了什么气息……” “尤尼卡!他们两个都是尤尼卡!” 在鼎沸之后,全场是死一般的寂静。 s型抗体,被提及的尤尼卡最后一人,比高级还要厉害的机甲,两个尤尼卡……所有几乎是传说中的东西组合在一起,信息量太大。 对于慕异卓和司涅来说,信息量更大——这个冲到他们面前的人,长得又是和周零一模一样。 “各位,我很抱歉地宣布,今天的拍卖会到此为止,请随工作人员到宅中用餐,我们库鲁罗一族事后会对此事作出解释和补偿。”西招算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连忙散场。 “我的人。” “你刚才说找的是丧尸吧。”慕异卓纠正,把人拉到自己身后,“这是个人。” “两位……”西招不仅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了,话也说不下去。 “我的人。”三少爷重申道,举起手中的武器,刺刀上是一个黑糊糊的枪口,手下也都集结到他的身后。 “他不是你的人。”慕异卓坚持道,“他是……我尤尼卡一族的人。” 司涅不满地冷哼。 西招盯着他们,神情渐渐转冷,库鲁罗一族取当年的尤尼卡而代之,背后用了多少肮脏的手段,尤尼卡会灭族,很大一部分是他们家族的功劳。弥希实际上不是最后一位尤尼卡,却是唯一不在联盟几大家族掌控之下的。当年她被带走,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出现,家族老人也说她不会反噬,这才安下众人的心。 可如今一下出现了两个从没有听说过的尤尼卡,还怀有超人的能力,那就不能纵虎归山了。 三少爷虽然死板,但显然也想到这一层,与西招交换了眼神,便决定了今天绝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西招向三少爷点了点头,唤出了自己的机甲,还没来得及作战,就看到了司涅起了变化的竖瞳,蓝色的猫眼石一般,猛地他记起了一个传说,慌忙闭上眼睛,“表哥不要看他的眼……啊……”刺刀捅进他的心脏,与此同时,枪声炸响,子弹出膛,穿透他的心脏。 三少爷的手下都惊呆了,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追赶逃跑的慕异卓三人。 他们匆匆赶回飞船。 “渊豺呢?”慕异卓才想起紧急之中,忘了注意他的动向。 “在里面。”司涅顺手关了舱门。 慕异卓一抬眼,就看到渊豺已经完成了一系列调试,按下最后的起飞键,累极地瘫倒在地,还不忘恶狠狠地瞪自己。 好嘛,原来跑得比他们还快。 “王,那是补给的食物吗?”渊豺望着慕异卓带回来的家伙,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司涅看都没看慕异卓,“我不反对。” “喂!”慕异卓把在逃跑过程中晕倒的人放到后头,挡住渊豺虎视眈眈的视线,“早知道,我就不第一时间跑去找你主子。” “他会知道的。” “等他知道你早成小白鼠了。” “不就是拍卖会场。”司涅闲闲地开口。 慕异卓被他们主仆一唱一和气死,“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还有你,你是谁男人?啊?” “记起我是你男人了?”司涅指着慕异卓带来的人,“那这怎么算?” 慕异卓识相地闭嘴。 “嗯?”司涅不依不挠,手才举起,渊豺就把一份文件递给他,他随手就丢到慕异卓怀里,“记得给我读后感。” 文件夹里只有薄薄的几页纸,每一页都是一个人的生平简历,完全不同的人,完全不同的种族,完全不同的人生,然而上面贴的照片,全是同一个人——周零。 或者说是息,或是今天带回来的这个,或是一个从未遇见过的。 他们共享着同一张脸,也共享着连他们自身都无法追溯的过去。 慕异卓抬头看向司涅,说不出话来。 “我的读后感呢?” “什么情况?”慕异卓有点胃疼。 “情况就是……”司涅走到他身边,蹲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表情,“说不定宇宙各地都有你的旧相好。” “他不是我的旧相好。”慕异卓现在觉得头也疼了。 “自然,不然你还指望我让你把人带进来?” 他觉得头疼得都大了,“咱能不吃飞醋好好说话吗?” “你想要我说什么。”他拿起文件,从中挑出关于带回来那个人的,“或许周零没有死?只不过是以某种方式重生了?或许他根本不会死?还是宇宙那样大,有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不稀奇?” 他边说着,边看着资料,“倒不如说,那么多一样的人出现在我们身边,太巧了。” 慕异卓艰难地消化着,蓦地发现了一件事,“你天天在我旁边,哪来的资料?” ☆、宇宙通缉1 “渊豺。” “是。”渊豺又在操作台上捣鼓了一会,很快就出现了镭射投影,一张面孔占据了整个影屏。 慕异卓瞧了瞧还在昏睡的人,又瞧了瞧投影里的面孔,虽然同一张脸在不同时间地点看了很多次了,但同时出现真的很精分啊。 远程视频另一头的那个人,看到这边有个和他长得一样的,并没有惊讶,“找到他了?” “是他找到我们。” “哦,果然。” “你是……”慕异卓忍不住打断他们两人谜样的对话。 “你好,你就是慕先生吧?终于见面了,我叫询纪。其实早就想见你一面了,不过……”询纪看了司涅一眼,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询纪?资料里有他。慕异卓不由低头看资料——f星的人,无固定工作,周游宇宙,父母不详,兄弟姐妹不详,年纪不详,无配偶,无异能,机甲师。 资料透露的信息十分有限。 询纪见他看完,进一步解释道,“资料并不是有所保留,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有无兄弟姐妹,岁数多大,从有记忆开始,就只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些基本的生存技能。为了寻根,我沿着蛛丝马迹,一路寻找,后来到了地球,机缘巧合下和渊豺先生有了接触,后来认识了司先生。” “寻根?” “慕先生,我周游宇宙很多年了,见过许多的人,有些人可能长得相似,却都有不同,除了我自己,要牵强一些说那都是我的同卵兄弟,又实在匪夷所思,毕竟我们所处的星球相差十万八千里。” “相信您也发现了,不管是我也好,你以前遇到过的其他人也好,甚至是这位快要醒来的先生,恐怕都是对自己的父母,或者说来源,一无所知。而且我们每个人,都只专注于一件事,一种东西,或者是一种感情。比如我是寻根,而当年那位周零先生,怕是友情,息的话,应该是亲情。” “那又怎么样?”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在询纪嘴里,不知为何便有些微毛骨悚然。 “慕先生,该说您是天真,还是逃避现实呢?”询纪摇了摇头,“人是很复杂的,也许他们会有某种特别在乎的东西,但是更经常来讲,一个人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情绪影响,就打个比方,一般来说,一个人,失去他某个亲人,他会颓废沮丧,但会存活下来,慢慢走出阴影。可是像我这样的人,一旦失去了我看重的东西,我就只能走向毁灭,如果可以,宁愿死,我也要让看重的东西保存下来。” “这有什么,太过执着的人,不也会……”慕异卓喃喃。 “的确,会有这样执着的人。可如果所有执着的人,都长着同一张脸,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弥希。”昏迷的人,或者照资料该叫他追涟,终于醒了过来,疑惑地抓着慕异卓的手,“为什么会有两个弥希?” “我不是……”慕异卓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还没说完呢,就被司涅一把拉开。 “弥希,别走。”他无助地伸出手,朝两人的方向抓着。 直到现在,慕异卓才发现他没有焦距的瞳孔,“你看不到?” “弥希,别走,别怕,我不会让他们把你抓走的,别怕。” “他也听不到。”视频那头的询纪说,“靠的是气息,你们和弥希是双胞兄妹,所以他认错了人,可能渊豺先生与你们长期相处,也沾染上了类似的气息,才会导致派对上那一出。” “哦,弥希我都忘了。”追涟还在自说自话,手掌翻开,上面有个钉子似的东西,嵌在手心,“来,握住我的手。” 慕异卓要上前,司涅已经抢先他一步,食指碰住他手心的钉子,“你认错人了。” 追涟的手抖了抖,一把抓住司涅的手腕,另一手朝他脖颈击去,一边质问道:“不是?那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有她的气息?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他的攻击又快又狠,稍微换个反应迟钝的就得着了道,当然撞上司涅,就只能是自讨苦吃了。 费了一番力气,才让追涟明白状况,后来司涅嫌要和他沟通太麻烦,直接叫渊豺去杂物房里找个助听器之类的东西给他戴上,大家才能好好做下来喝茶聊天。 据追涟说,他为了寻找弥希的下落,又在某次不小心暴露了身份,所以屡次落到联盟手里,折腾成了现在的模样。 “那弥希也不在库鲁罗手里?” “现在没有。”刚从他们手里逃脱的追涟否定道,“说是很久前就被带走了,感觉到你们的时候,我还以为消息有误。” “被谁带走了?” “不清楚。”他并不知道更多。 询纪沉吟了一下,问道:“追涟,你之前遇到过和我们一样的人吗?” 追涟摇头。 “慕先生,连同我们在内,你一共遇到了四位了吧?” “嗯?” “我觉得未来的日子,你还会遇到更多。” “你是说……”慕异卓隐隐地猜测到什么。 “我还是那句话,太巧了,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使我们若有若无地和你联系起来,我觉得只要发现其中奥妙,或许不止我要的答案,弥希的下落,甚至于……” 飞船猛烈地晃荡起来。 信号受到干扰,投影霎时消失。 “库鲁罗的人追上来了。”渊豺凝重地说。 “多少人?”司涅问道。 “五艘……不,十艘……不止……” “加速。”追涟果断地说。 渊豺看向司涅。 “附近有个陨石带,有条隐秘的路线可以通过,而且他们不敢开火,这是地图。”追涟解释道。 “走。”司涅毫不犹豫地下命令。 飞船化作一道流光,一往直前地扎进乱石飞舞的陨石带中,疾影犹如飞舞的银龙,矫然游曳,万千陨石,反倒如其傀儡,与之伴舞。 首次追捕失败。 从那天起,以库鲁罗一族为首,宇宙中凡是联盟触手够得及的地方,皆出现了通缉令,配着慕异卓、司涅、追涟、渊豺四人的头像,上书,凡提供线索者,悬赏三亿宇宙币,捉到其中一人者,悬赏高级机甲一部,十亿宇宙币,捉到慕异卓司涅二人者,终生可受宇宙联盟的庇荫。 全宇宙都沸腾了,无论男女老少,纷纷摩拳擦掌,就等着哪天天上能掉下来一个通缉犯,从此吃穿不愁,横行霸道。 一时间宇宙联盟总部的通讯信件纷至沓来,单是说捉到类似的人的,就是成千上万份,可是每次都证明“类似”并不靠谱,也有说看到他们踪迹的,上天入地,让联盟派出去的人员一顿好找,然而每每都空手而归,也有说看到尸体的,工作人员捏着鼻子对腐烂的尸体进行化验,最终证明只是贪婪之人企图鱼目混珠。 不多时,联盟烦不胜烦,再次广告天下,凡鱼目混珠者、提供虚假信息者,杀无赦。尽管如此,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人跑来撞大运。 一年后。 “下次得换地方。”慕异卓把电池放进飞船,“最近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多,这日子过得,跟当年做明星一样,出个门都得东躲西藏。” “已知地图上有加能站的星球,很多都被联盟占领了,漏网之鱼越来越少。”追涟摇摇头。 投影自动打开,询纪现在说话已经像自家人一样了,“异卓,我黑进了联盟的系统,到今天为止,联盟总共抓到了五位‘追涟’,其中有两位和尤尼卡一族有关,一位和慕严有关,另两位未知。但概率也足够大了,更加证实了当年的推断,你很可能就是那个中心点。” 慕异卓陷入了沉思,巧合越多,越有可能是人为,可是那只瞧不见却在拨弄众人的手,究竟会是谁的呢,谁才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在全宇宙捣鼓出一堆“□□人”来,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人发觉? 他甚至有个更大胆的猜测,如果不是那个人(如果他真的是人的话)的允许,甚至全宇宙这些周零们永远也不会有彼此相见的一天,大家也永远不会有发现这个秘密的一天。 “那弥希呢?”许久,他问道。 “还是一无所获。” 三人陷入了沉默,飞船安静下来,酒水落到杯中的声音,就显得有些刺耳了。 慕异卓看向始作俑者。 和他们几人不同,司涅完全不在乎那股神秘力量,不在乎有很多个周零,也不在乎弥希的下落,甚至他都不在乎飞船有没有能量,按他简单粗暴的意思,随便找个星球定居就行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闲聊时间到了,你们可以散场了。”他不疾不徐地将杯中物饮净,打了个响指,投影便自动消失了,接着把目光投向追涟,后者很“识趣”地回去自己的房间——能不能看见不要紧,只要有眼睛,魔瞳还是能起作用。 “我才和他们说了五分钟。”慕异卓头上爆出青筋。 “五毫秒我都嫌多。”一个周零就够烦了,还一来来两个。 “……还真是辛苦你了啊。” “只要你遵守条件,这点我还是能忍的。”一改刚才懒洋洋的模样,司涅意兴盎然, “abcd,选一个。” “……怎么就不见你肾虚呢。”居然连花样c、d都想出来了,怎么闲工夫都用在歪点上了呢,慕异卓心很累。 “吃亏的会是你。” “吃你个鬼亏啊!” “那还是玩s好了。” “喂,你想玩死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啦~小妖精们新年大吉,万事顺利哦,么么哒~~~ ☆、宇宙通缉2 再怎么伪装,再怎么小心,时间一长,他们还是暴露了踪迹。 明眸皓齿,容光照人的大小姐得意地堵住他的去路,特意压低了声音叫他,“慕异卓。” 戴着口罩墨镜的慕异卓僵了僵,“小姐你认错人了。” “你要是走开,我可就大声说话了。” 不得已,慕异卓停了下来,面对着曾有一面之缘的少女——当初在z星带着同伴向他搭讪:“这位小姐有什么指教?” 阿夏转了转眼珠子,狡黠地问:“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在z星见过。”人越来越多了。 “我叫茗夏,你叫我阿夏就好。”少女伸出如凝脂一般的手,不等慕异卓握上去,便立刻收回挡住自己的眼睛,跺着脚,“不许再催眠我。” 司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慕异卓身后。 “不是说好了不走在一起吗?”慕异卓侧头说。 “招蜂引蝶。”司涅不满地定下罪状。 “你都快成醋溜菜了。”慕异卓嘟哝,结果腰上就被掐了一把,人在后头森然地说,“今天别见他们两个了。” “喂!”慕异卓低声嚷道,还要理论,可一想现在还是大街上,只得按住脾气,“阿夏,你想要什么?” “去我家玩吧,我有你们要的东西。”茗夏笑吟吟地邀请。 慕异卓心里一动,他们要的东西?世界上有多个周零的答案?还是弥希的下落? “什么?”他问道。 “让你们不再被通缉的办法。” “哦?”司涅挑眉,“可是我怎么知道是不是陷阱呢?” “我不需要费力气设陷阱呀。”阿夏眨眨眼,“想抓你们,直接喊一声不就好了。” “就这些人?”司涅不以为然,“你喊或者不喊都没什么区别。” “你别乱来。”慕异卓小声警告。 “好呀。”阿夏忽然提高了音量,“慕……” 两人瞬间出现在她身边,慕异卓在左,捂住她的嘴,司涅在右,掐住她的脖子,然而手碰到“她”的瞬间,他们就意识到了不对——被抓住的人化作一道残影,消失了。 “异卓和司涅在这里。”阿夏站在他们对面,一脸无辜地接着说。 整条街的人都停下了脚步,无数双眼睛盯住他们。 慕异卓感到身边的人起了杀机,连忙制止他,“别,我们走吧。” 那边阿夏又说,“两位,接下来就是我的诚意了。”她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铃铛,两声脆响后,大街上紧张的气氛消失不见,人们来来往往,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们现在有兴趣和我走了吗?”阿夏得意地问。 茗夏的家不算大,可无论是宅子的用料,宅内的格局还是宅中的装潢,都不逊于库鲁罗西招的府上,佣人也训练有素,见到他们两个通缉令上的人,半点惊诧的表情都没有,直接呈上热腾腾的咖啡,像是恭候多时。 “小铃铛是我一个哥哥给的,可以消除人六秒之内的记忆。”阿夏坐在主位,把铃铛往慕异卓怀里一丢,“送你啦,应急用。”说着端起咖啡,“尝尝看有没有家乡的味道,我派人去地球收集的上好咖啡豆。” 司涅抿了一口,“嗯,的确不错。” “异卓你不喜欢喝?” “嗯。”其实是不敢喝,司涅就算让喝硫酸都没问题,他慕异卓是个人类,别喝错东西着道了,就是可惜了连司涅都夸的咖啡了。 “那你喜欢喝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不用麻烦了。”慕异卓摇头,不想在喝的东西上纠结,“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宇宙联盟费了多大力气找他们人尽皆知,结果最多也就是得到一些线索,从没有正面和他们对上,怎么阿夏就能简简单单地把他们堵在街上? “我有个天才哥哥,找你们还不容易。”阿夏自豪地说。 慕异卓与司涅交换了下眼神。 “你说有办法解除通缉令?”慕异卓接着问道。 “嗯哼。” “又是你那个哥哥吧?” “没错。” “他在哪里?” “不在这里,但不用那么麻烦找他,我就有办法。” “条件?”司涅问。 阿夏愣了愣,“你都不用问问是什么办法?” 司涅瞥了慕异卓一眼,“想来不是杀人的办法。” “对。” “条件?” “我要异卓陪我一个月。” “我陪你?”慕异卓干咳了几声,万幸没喝水,大拇指往旁边的人一指,“我……我们在一起的,你知道吧?” “知道啊。”阿夏脸上泛起红霞,“就是想让你陪我四处玩玩,没别的意思。” 费尽周折,就为了找个陌生人陪她玩?大小姐是有多闲? “不行。”司涅断然拒绝。 “我又不是要和你抢人,那么紧张做什么?”阿夏撅嘴,“我一个人守着这块地方都要闷死了,就让他陪我玩玩,你们也没了后顾之忧,不是两全其美嘛。” “就不能换个条件?”慕异卓为难地说,他和追涟他们什么都没有,见面就谈事情都只能谈个五分钟,别提阿夏还和他搭讪过,司涅能同意才有鬼了。 “不能。” “阿夏,我还有事。要不,让他陪你玩?” “慕异卓!”司涅声色俱厉地喝他,好小子,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在他之后阿夏立刻嗔道:“我才不要。” “为什么不要?他长得……也还不赖啊。”慕异卓不怕死地添油。 “他……他太严肃了拉。”阿夏又气又羞,“我就要你陪我。” “太严肃。”慕异卓憋笑憋得要内伤了,“说的有道理。” 司涅很想泼他一脸咖啡,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骂他,“你是想造反吗?” “谁叫你精力好,天天有那么多精力就拿来陪陪大小姐,这样你也不会无聊,我们也不用东躲西藏,何乐而不为?”慕异卓故意激他,瞧瞧那憋屈样,自己多日来的恶气终于出光了。 司涅默不作声地看了他很久,久到慕异卓开始发毛,不会吧,他应该不会……吧,“喂,我开玩笑的,你别乱……”来字还没出口,就听到后者说—— “行。” “什么?”阿夏和慕异卓两人异口同声,前者语调里有掩藏不住的惊喜,至于后者,嘛,就是熊孩子玩脱了。 “难道茗小姐不赏脸?”司涅无比绅士。 “这……”阿夏脸有些发烫,犹豫着,看了眼慕异卓。 “不用看他,既然是他提议的,那肯定没有意见,是吧?”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27节 得,瞧他的样子就知道劝不回来了,叫你自己作死,慕异卓按着太阳穴,无力地说:“你开心就好。” 按照协议,司涅陪大小姐一个月,一个月后茗夏就帮他们解除通缉,而且把他们的存在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抹去。 听着是挺公平的,而且没有那个烦人的家伙,他也不用成天被压榨了,和追涟他们商量事情,爱说到什么时候就说到什么时候,多好多自在,就算大小姐到时候反悔了,好像也白赚了自由的一个月吧。 好像……吧。 “茗家不是宇宙联盟的核心家族,就是一方富庶,为什么她不怕宇宙联盟?还要帮你们?还有能耐清除人的记忆?她说的哥哥是什么来头?”追涟抛出一系列的问题。 “我查了茗家的一系列资料,目前来看并没有符合条件的。茗家曾经效忠于尤尼卡家族,后来受尤尼卡一族的牵连,大部分战力被派到对抗丧尸的前线,死了很多人,活下来的很多都是女人。茗家唯一幸存的二少爷和四小姐茗夏,还有其他几位小姐苦苦经营多年,好容易才把烂泥一滩的茗家扶起来,可二少爷却在一次事故中不幸身亡。现在茗家嫡系就没有男丁了。” 询纪翻开另一沓资料,“旁系子弟目前来看并没有特别出色的,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扮猪吃老虎,比如这个……异卓,你在听吗?” “啊,在听,你接着说。”慕异卓看了一眼原本司涅坐着的沙发,“我想喝点酒,锥脸你要不要?” 追涟和询纪两人对视一眼,“谢谢,不用了。” 慕异卓起身拿了个酒杯,空荡荡的杯子反射着室内的光,龙舌兰倒进去,透明的液体透明的杯身,不晃动它,就像还是空的一般。 他忽然后悔没有挑红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伍:所以说,没事别乱作→ →玩脱了就糟糕了 慕异卓:就你话多 ☆、机器之家 “该死!”他用足气力,却挣不开手脚看似普通的禁锢。 “你以为魔瞳对我真的有用吗?”白日的明媚化作贪婪,少女抚摸着对方的脸,爱不释手,“倒是神奇,明明是一只丧尸,居然连库鲁罗家都发现不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么危险的玩具,我还没玩过呢。” “滚。” 慕异卓从床上弹起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究竟是谁。 窗外映着山的轮廓,两个发亮的星体各执一角,柔和的光芒轻纱似的披在山上,原本嶙峋粗糙的山面就朦胧起来,宛若犹在梦中。 飞船以山作依仗,他在飞船里,并没有可以相互依偎的人。 司涅才离开了不到两天,居然就梦见他了,真是的,原来已经那么习惯他的存在了吗?原来内心很不甘心他去陪大小姐玩耍? 不就是玩耍嘛。 慕异卓在两个枕头间滚来滚去,最后整个儿趴着,脸埋在对方常睡的枕头里,其实也不怎么常睡,司涅睡相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老不爱睡枕头,就喜欢躺自己身上,搞得他白天总是这里麻那里麻的。 啊啊啊啊,势头不对啊,什么时候变痴汉了。 又不是抖。 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嘛。 念头一闪而过,慕异卓被自己囧得炯炯有神,一个鱼打挺蹦起来——算了,面子顶个鬼用,还是明天放低姿态,去把那尊大神哄回来吧。 实在是,想得狠了。 至于现在,还是睡吧,省得明天被嘲笑晚上睡不着。 慕异卓抓着被子掀一掀,把一团乱的被子弄整齐了,蓦地他定身了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手腕出神——上面是一圈淤青,像是被人用绳子绑过一样。 不可能,睡觉前明明还好好的。 他难以置信地开灯,瞪着自己的手腕,淤青还在,头皮顿时一阵发麻,猛地,他撩起裤腿,两边的脚腕处竟也有一圈青黑色。 想起刚才的梦,慕异卓顿时浑身发冷。 什么都来不及想,他抓起外衣,祭出机甲,风风火火地就往外头赶,在大厅里和渊豺迎面撞上。 “你瞎了?”渊豺怒吼着,自从司涅不在他就一肚子火气了。 “闪开。”慕异卓没空和他吵架,跟阵风似的吹了出去。 茗家。 大厅亮起一排灯火,佣人鱼贯而出,没有半点睡眼惺忪的模样,倒像是彻夜醒着的一样,从睡梦中醒来的大小姐杉杉来迟,疑惑地看着慕异卓。 “协议取消,爱通缉通缉,铃铛也还你。”慕异卓把东西丢到桌上,很是暴躁,“我的人呢?” 茗夏拿起铃铛,显然还有点跟不上节奏,“怎么突然间要取消?” “司涅呢?把他交出来。” “他在自己房里睡觉啊,你看看现在几点。” “他房间在哪里?” 茗夏茫然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招了个佣人,“带他去。” 她那么好说话,慕异卓倒是狐疑起来,难道他想错了?梦只是个梦?算了不管怎么样,把人要回去才能把心放回肚子里。 茗家看着小,内里竟很大,许多房间走廊格局相似,跟迷宫似的,如果不是常年生活在里面,或者是刻意记路,恐怕多拐几个弯,就要忘了怎么出去。 带路的佣人过了好几个拐角,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慕异卓稍稍放下的警戒心不由又提了起来。 “还没到?” “就快了。” “还没吗?” “就快了。” “还没?” “就快了。”佣人机械地回答。 脑海里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想,慕异卓忽然抓住佣人的手臂。 “你干什么?” 有温度,有弹性,是人类的皮肉,就像斯娜一样,可是内里呢?他钳紧不放,启动机甲的扫描系统,一秒之后,他缓缓松开,另一手猛地前探,摧枯拉朽一般刺入对方的腹部,掐住里面半个拳头大小的核心。 “还要多久才能到?”他冷冷地问。 “就快,了。”核心被攥紧,机器佣人说话就没那么流利了。 “还有多久?”他带着核心,慢慢地往回收手。 “就,快,了。” “异卓,你在干什么?”茗夏在他身后问道。 “带我去找司涅。”他并没有放手,仅仅偏过头,冷厉地说。 茗夏绕到前头来,柳眉微皱,轻咬着下唇,很无辜地看着他,好像至今都没有弄清楚状况,“我不是让佣人带你去了吗?” “你的佣人带我绕了十五分钟!” “我家大呀,有什么奇怪的。” “那你放着正常的佣人不请……”他一把把“核心”扯出来,托到她面前,佣人则瘫痪倒地,“请机器佣人做什么?还是内核能够自曝的那种?” “那是我个人兴趣。” “我不关心你的个人兴趣。”狠狠地把核往地上一丢,晶体一样的东西牢牢地嵌进地板,他逼近茗夏,一字一顿,“司涅呢?” 茗夏不得不靠到墙边,大眼睛里慢慢地涌起水雾,“你别那么凶。” “我最后问一遍,司涅呢?”慕异卓危险地眯起眼睛,往壁上出拳,生生地砸出个窟窿。 “他……”透明的泪珠子扑通掉下来,茗夏带着哭腔,被吓得说不出话了。 “你们在做什么?” 慕异卓惊愕地转头,看到蓝眸冷面的某人,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司涅闲闲地走过来,“倒是你,把我房间砸个窟窿就算了,围着人小姑娘做什么?”他目光逡巡于两人之间,落到慕异卓的手腕上,稍作停顿,又不着痕迹地收走,“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我……”慕异卓讪讪地收回手,“你真的没事?” “你说呢?” 慕异卓犹自不信,朝司涅伸过手去。 司涅避开他,“你把人家里闹得乱七八糟,不用道个歉?” “道歉可以等一下。”慕异卓坚持抓过他的手,细细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任何伤痕,顿了顿,他又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别人了?” “从你把我卖了的时候?” “你……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你真答应了。” 司涅勾起嘴角,拎着他领子把人扯过来,“在你眼里,我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人?嗯?” “我,我错了还不行吗?”慕异卓别扭地避开他的眼睛,“我们回去吧。” “我说了,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人。”司涅放开他,递了条帕子给茗夏,安抚地笑了笑,“再者,既然订下了协议,就不能随意反悔。茗小姐,你说是不是。” “呃……嗯。”茗夏惊魂未定。 司涅什么时候变成信守诺言的人了?难道不是一向能坑就坑?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慕异卓还要开口,却被对方截了下来,“还不回去?” “要记恨回家记恨去,咱能别在别人的地头闹脾气吗?”慕异卓掰开他的手,不自然地看了茗夏一眼,压低声音服软,“我真的错了,回去吧?” “认错我也不想回去。”司涅耸肩,并没有刻意说小声,只是如果慕异卓不是怒了,就会发现他眼底里有笑。 慕异卓气得哭笑不得,之前在西招那里让他下不来台,现在报应就来了,怎么会有人那么记仇,“回去!” 司涅挑眉,“行啊,我就不在两天,你就学会和我大小声了?” “你管我,我今天绑也要把你绑回去。” 慕异卓恼羞成怒,一个擒拿手就要把人拿下,司涅哪里是容易中招的主,轻而易举地躲过,反倒将他的手制住,慕异卓借力打力,凭着整个人的力量扭开了去,腿往司涅底盘一扫,同时手肘出击,司涅轻巧地跳开,两人在走廊里打得不亦乐乎。 茗夏已经稳定了情绪,招来了另一个佣人,让它把场地清一清,让他们打个够。 半个小时后,慕异卓把司涅逼到了墙角,咬牙切齿,“跟我回去。” “我不在你不是乐得轻松?回去找追涟他们吧。”司涅被慕异卓压在胸前的手动了动,有一瞬间像是要挣了开去,可又像力不能及,挣脱未果,“爱商量什么商量什么,喜欢去哪个星球就去哪个星球,怀怀旧,聊聊天,想想家,你不是一直想这么干吗?就是嫌我碍事?”他此时还有心情和茗夏颔首,“至于我,我是个守诺的人。” 慕异卓默了默,“真不走?” 对方摇了摇头。 ☆、机器之家2 从茗家里出来的时候,慕异卓是越想越不对劲。 他什么时候打得过司涅了?而且打架的时候,像有所掣肘,很多招式司涅本可以避开却没有,而且他那家伙,什么时候对不相干的人假以辞色了?还守诺呢,他要是守诺,地球的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更何况,照他的性子,不让追涟他们有多远滚多远就算好的了,还会把自己往他们那里推? 太诡异了。 正想着,他看到了渊豺,“你怎么出来了?小心别暴露了。” “王呢?” “不肯出来。” 渊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问你,你认识司涅也挺久了,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哎不,哪个陌生人特别友善吗?” 渊豺想说当年你不就是“被特别友善对待”的陌生人吗?“没。” “那你见过他有把自己的东西往外推的时候吗?” “……没。”是在讨论他的王没错吧? “奇了怪了。”慕异卓喃喃。 渊豺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究竟在叨叨什么?” 慕异卓倒吸一口冷气,可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他个白眼,倒是直接撸起了袖子,只见手臂上青黑一片,全是瘀伤。 渊豺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我和他打架了。”他嘟哝着。 跟王动手,打出了瘀伤都是轻的,有什么好惊愕的,渊豺心里想。 “可这伤,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份啊。”慕异卓自言自语,回忆起刚才动手,的确司涅并没有真下狠手,而且他有初代,怎么都不可能被打成这样。 怀怀旧,聊聊天,想想家。 他想起司涅最后说的一句,不像他的风格,难道有什么玄机? 家?地球算是两人的家吧?在家里怎么需要怀旧需要想? 喜欢去哪个星球就去哪个星球——是在暗示他去哪个星球干嘛吗? 还有身上的伤? 蓦地,慕异卓一拍脑袋,“快,我们回去。” 和跑出来一样,他又心急火燎地回到了飞船,追涟早就被吵醒了,料想有什么事,所以没有接着睡,在大厅里等着他们。 “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预感不好。”慕异卓呼叫询纪,等不及那边的人打完呵欠,就单刀直入,“帮我查样东西。” “什么?” “一个距离地球不远的荒星,我指地图给你看。” 半个小时后。 慕异卓一脸凝重,“装置真的出问题了?” “不能说是问题,应该说找不到你描述的装置。” 慕异卓头疼地按着太阳穴,“没道理啊,明明说是能提供很多年能量的。” “提供能量做什么?这个装置是干什么用的?”询纪终于问。 陷入沉思,慕异卓并没有回答——装置不见,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本该出现在司涅身上的伤,会全都在自己身上,甚至于一开始手腕上的瘀伤,估计也是因为司涅真的遇到问题了。可如果装置没了,又是什么力量让他们可以共存到现在而又不引发天变的?装置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就不见了的?司涅让他来查,是知道了吗?可为什么他自己不离开茗家?他如果遇到问题为什么不和他说? 他想做什么? 会是茗夏使了手段,让他什么也不能做,人也不能离开吗? “异卓?” “啊,你说什么?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慕异卓这才回神。 “我想知道你那装置是干什么用的?”询纪坚持道。 “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他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说。 询纪愈发严肃起来,“请务必解释。”他顿了顿,“或许和我们在查的事情有关。” “我……我和司涅,是同一个人。” “什么?” “慕异卓,你开玩笑!” “……” 追涟、渊豺和询纪几人反应不一,特别是渊豺,深嵌在眼眶里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慕异卓叹了口气,将过往原原本本地讲出来。其余三位安安静静地听着,直到他说完最后一句,大伙儿都没有立即开口。 “异卓,看来我们遇到的,是一个连时间都能玩,弄的人啊。”末了,询纪说道。 “你是说他能重生也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恐怕和我们一直找的那位,是同一个人。”询纪想了想,“短期内我就不联系你了,这条线索够我深挖许久,有收获再见。”他3d传真过来紧急联系工具,便关了投影消失了。 追涟也起身,拍了拍慕异卓的肩膀,无声地回房去。 渊豺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上一秒还热闹宽阔的大厅,下一秒就只剩下慕异卓一个。他觉得脑子里乱得很,茫茫然地环视了一圈,蜷到司涅常坐的沙发上。 装置不见了不要紧,自己会怎么样也不要紧,可是司涅一个人待在茗家,真的不要紧吗? 手腕上的伤并没有消除,反而更加严重起来。 脑子里有模模糊糊的影像闪现着,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女声,自得地说:“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也会把他留下来。” 把谁呢?这是茗夏的声音吗?是她在和司涅说话吗?她是想要自己吗? 两轮月亮一前一后地沉入山坳中,取代幽幽月光的,是一轮硕大的骄阳,就架在山顶上,占据着至高点,阳光落到慕异卓的眼睛里,令他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却没有挪个位置,盯着太阳看久了,眼里白茫茫的一片,偌大的太阳连轮廓也不见了,净剩下光。 他不得不闭上眼睛,眼前依旧花白一片。 阳光无处不在。 就像那个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 他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最起码不能坐以待毙才是。 慕异卓起身,活动着酸疼的脖颈,心中有了大致的盘算。 夜幕再度降临,今夜无月,黑暗笼罩着大地,是潜伏的好时光。慕异卓二次光临茗家,只不过谁也没有惊动,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潜了进去。 一个正常人的家里,是不会造成迷宫的模样的。 司涅不肯回去,或许是受制于人,又或许是别有所图,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有可能和茗家的秘密有关,找到它,或许就能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一边走着,一边利用机甲绘制出部分地图,一大片影响忽然闯入他的脑海里,都是他没走过的地方——那是司涅看到的东西。 他们两人的思维,似乎开始重叠了。 约莫走了一个钟头,前路依旧许多,怎么都走不穷尽似的,但慕异卓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走过重复的路,从外头看土地就那么大,这里面竟平白多了那么大的空间,实在是稀奇古怪。 为了避免暴露踪迹,他无意闯入一个房间。 不大,里头没有人,狭小的空间里,三分之二的地方被大床占据,枕头上似乎放了张东西。慕异卓走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张相片。 相片上是一个阳光的小伙子,长相出挑,当然还是比不过司涅和自己的。 他随手放回去,不想瞧到后面还有东西,翻过来看,瞠目结舌。 背面也是相片,还是那个小伙子,只是浑身赤,裸,唯有脖子上带着一个暗红色的项圈,被掰成诡异的姿势,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地方全暴露出来,嘴巴里塞着东西,还有下身……也是,已经不能算得上情趣了,因为那些东西都在挑战人体的极限。 全身上下就项圈还没那么吓人。 不对。 哪里怪怪的? 慕异卓细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那哪里是项圈啊,分明是喉咙被划开了,一圈凝固了的血迹,被人刻意弄成项圈的模样。 他头皮发麻,烫手山芋似的把东西丢回去。 之后也进了几个房间,每一个都是这样,床、相片、帅气的男人,或女人。 慕异卓的心理阴影面积都要盖过心脏了,之后宁愿爬天花板也不愿躲房间里去。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除了手腕,自己身上没什么奇怪的伤,估计司涅还没怎么样,谢天谢地。 再往里走,机器佣人都渐渐少了,橘黄色的灯光照在摆设上,投出长长的阴影,像是贴着地面的妖怪。 他才要绕过一个角落,忽然收回脚来,踏着墙飞快地贴到天花板上去。一个人出现了,朝着对面走去——居然是库鲁罗家的三少爷。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慕异卓想了想,静悄悄地跟了上去。 走了没几段,茗夏的声音由远而至,慕异卓寻了个更加隐秘的躲处,凝神屏息。不想那三少爷四下看了看,也躲到了这边来。 茗夏已经现身,慕异卓已经来不及换个地方了。 三少爷看到他,也是一滞,但也没有当场发作。 “看好。”茗夏对着佣人说道,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也没平日里小女生的模样,这时候她的行为举止,才更像是撑起半个茗家的一家之主。 佣人唯唯诺诺。 没过多久,她就走开了。 “尤尼卡。”三少爷从天花板上下来,冷冷地说。 “有问题?”慕异卓镇静地答。 “你在这里做什么?” “库鲁罗家族的三少爷,在这里又是做什么?”慕异卓模凌两可地回答,“你为什么来的,我就为什么来。”反正不管怎么样,核心家族的三少爷做贼似地潜进来,十有□□和茗家的古怪有关。 三少爷沉沉地看着他,“那东西不是你们家族交由茗家看顾的吗?” ☆、机器之家3 “什么东西?” 三少爷微微变了脸色,知道被套了话,不愿再开口。 “你不说,我可就喊人了。” “你自己也会暴露。” 慕异卓耸肩,“怎么着也不会比你怕,尤尼卡家族和茗家曾经的关系怎么样,库鲁罗和茗家现在的关系又怎么样,三少爷……”他猛地出手,阻住对方忽然击过来的拳头,一步未退,胸有成竹地笑起来,接着说道,“应该比我还清楚。” 的确清楚,清楚的不止是三家之间的关系,还有慕异卓的实力。三少爷暗自警惕,倒是小瞧了慕异卓了,上次他被司涅的魔瞳偷袭,以至于引起内乱,一直不服气,总觉得司涅手段卑鄙,可也对他有所顾忌。今日遇到慕异卓,本来还庆幸,不想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暂时言和?你要找什么东西,带我去,我甚至可以帮你,至于东西最后落到谁手上,等出去再说,怎样?” “你连是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碍事?” “因为我闲得慌。”慕异卓随口应他。 三少爷差点没被气死,简直是遭瘟,怎么出任务总是遇到他。 “共赢?还是零和?选吧。”慕异卓好整以暇,伸出手。 三少爷憋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和他握了手。 有人配合,潜行都方便起来。一路上三少爷迫于慕异卓的无赖手段,只能一一回答他的问题。他来是为了“钥匙”。 这把“钥匙”,和当年丧尸卡鲨跟司涅要的“尤尼卡的钥匙”有所关联,可以说是一大一小,一主一副,两把钥匙合起来可以打开一个密室。 有传言,密室里是尤尼卡一族多年累下来的秘密财富,又有传言,里头是足以毁灭全宇宙的武器,还有传言,里面是尤尼卡族人发现的关于宇宙的秘密……传言不一而足,但内容都是极具诱惑力的东西,是以多年来知道“钥匙”存在的人都在苦苦寻找。 尤尼卡主钥消失多年,副钥却渐渐浮出水面,所以有了三少爷今晚的夜探茗家。 “那你知道密室里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 “瞧你势在必得,会不知道?” “无论是财富,是武器,还是秘密,有哪一样不够吸引人?我只是按任务行事。”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钥匙藏匿处。三少爷有备而来,机关都难不倒他,一路顺利,很快两人就取得了茗家的副钥。 “三少爷大驾光临,茗家还真是招待不周。”茗夏去而复返,手执长鞭,机甲在身,看来是埋伏已久,就等着瓮中捉鳖,只是看到慕异卓还是惊讶了一瞬,刚才她只察觉到三少,并没有发现慕异卓,更何况她以为慕异卓就算再来,也是找司涅,不料会和通缉他的库鲁罗联手,她脸色几度变换,“我本不打算以这副模样见你。” 慕异卓耸肩,“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长鞭倏忽而至,慕异卓下意识一挡,可那鞭子竟如蛇一般,绕过他的手,直接招呼到他的脸上,如果不是初代挡着,估计当场就有红痕了。 饶是如此,慕异卓半边脸都是麻的。 “异卓,你这样说我可要伤心。” “嗯,感受很深刻。” 鞭子又甩了过来,慕异卓有了经验,直接抓住鞭子,化解了附加在上面的力道。 茗夏往回收,收不回去,着恼道,“司涅还在我手里,你敢?” “不敢。”慕异卓面色转冷,忽然放手,害得对方直往后踉跄退去,“你在他身上使了什么手段,最好立刻解开。” “不然呢?”茗夏稳住身形,“我随时能让他生不如死,你要是敢过来……” “就怎样呢?” 茗夏大惊失色,蓦地回头,怎么也想不通方才还在房间里动弹不得的人,是怎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后面的,“不可能,你明明挣不开……” “不想挣肯定挣不开。”司涅目光落到慕异卓的手腕上,尽管现在上面覆盖着一层金色的机甲,“不过差不多也就够了。” “所以你强行呆在这,究竟想干吗?”慕异卓很想抢过茗夏的鞭子甩他一脸。 “你想要自由,我就给啊。”司涅十分大度地说。 “骗几岁小孩呢。” “一天不见,你倒是长大了。”司涅调侃着,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走入茗夏的包围圈,“不过顺手我也发现了样有趣的东西。”他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最后站定在一处,脚有规律地往下敲了好几下,本来无缝的地板转眼出现了道井盖大小的暗门,他招呼慕异卓,“要不要下去瞧瞧?” 茗夏茫然地看着那道门,脚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像是身体本身就很抗拒一样。 “茗小姐,你怕了?”司涅脚尖一带,便把暗门打开了,光线透进去,可以看到里面飞舞的尘,一股腐朽的气息从底下传了上来。 “谁说。”茗夏嘴硬着,人却要往后再退一步,好容易才收回倒退的脚,她往前走,每一步都仿佛负担了千斤。 好容易到暗门前,她并没有再前进——不是她不想,是莫名的不安让她迈不开双腿。 “不下去?” “底下是什么?”慕异卓问司涅。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司涅负着手,询问茗夏,“需要我帮忙吗?” 她转过头,竟是泪痕满面,“为什么我在哭?” “答案就在底下。” “我……动不了。”她怎么都止不住眼泪,只能胡乱地抹了一把,深吸了一口气,“帮我。” 竖瞳再现,“下去吧。”他诱惑一般地说。 她终于迈得动腿了。 “你要好奇,可以也下去。”司涅示意慕异卓,身形却瞬移到三少爷身边,对方早有防备,立刻跳开,他却如跗骨之俎,紧跟不舍,几个见招拆招后,三少爷发现自己无法大幅度动作了,过了一会儿,手腕上才现出了蛇一样的绳子。 司涅手中则多了一把钥匙。 同时,地下暗室里传来茗夏凄厉而绝望的喊叫。 司涅不再理会三少,也进了地下暗室。 狭长的暗室尽头摆着一副棺木,已经有些年头了,此刻棺盖大开,茗夏则神色呆滞地瘫倒在地。 慕异卓见他来,神色复杂,“没想到她居然也是机器人。” “不稀奇。”司涅走上前,与他并排,远远地瞧着棺木里的内容——一具枯骨,尽管腐臭,依旧有茗夏的味道,甚至比呆在地上的那个“茗夏”,味道还要纯正。 就算慕异卓茗夏他们闻不到味道,有机甲,复原枯骨面貌也不是难事。 “为什么,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个!”茗夏开始还是喃喃,后来已经变作愤恨的怒吼。 “不为什么。”司涅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我记仇。”他俯身,无惧地面对她怨毒的眼神,“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手起手落,一样亮晶晶的东西落到了地上,“就该死。” 她的内核骨碌碌地滚到慕异卓脚边,他低头,看到上面还刻着字便弯腰拾起来——念茗风,执。 茗风是茗家二少爷的名字。 至于执,想来是这枚内核的制作者吧? 司涅走到他身旁,摊开手掌。慕异卓明白他的意思,把内核放到他手里,可没有立刻撒手。 “怎么?” “我来。”慕异卓把内核抛到空中,食指竖起,中指紧贴食指微曲,一道火光从他手里向上射出,径直击在内核上,将其炸成绚烂的烟花。 “难得你不妇人之仁。”司涅戏谑地笑。 慕异卓一把抱住他,头埋在他的颈窝处,贪恋地感受着他的气息温度,“我后怕。”尽管克制,声音还是有点哽咽。 “嗯?”司涅瞧着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顺毛,就连动作都不知觉地轻柔了许多。 “对不起。” 司涅顿了顿,眸光流动,慕异卓呼吸有点重,一呼一吸,听在他耳中,穿到他心底,好似牵连着心跳,一下,一下,再一下,比平时急促,却莫名让人很舒服。他提溜起慕异卓的颈子,侧过脸,亲对方的耳朵,又玩笑似地咬了咬,“对不起就够了?” “你想,怎么样?”也不知道是被咬了还是怎么样,慕异卓的耳朵可红可烫了。 司涅就笑起来,“你说呢?” “……旁边还有棺材呢。” “严格意义来说,我还不是活人呢?” 慕异卓一滞,“……一般我不想严格意义,你能别那么扫兴吗?” “我扫兴棺材就不扫兴了?” 哎怎么说得好好的又吵起来了?慕异卓心好累,脱口而出,“所以我不就暗示你,要干咱们别在这里吗?” 司涅嫌弃脸,“你说话怎么那么粗俗。” 慕异卓一口老血憋着,差点没呕出来。 司涅手往上,架在他的肩膀上,低着脑袋,终于笑出了声。 “你妹,敢情你在逗我。” “才知道?”他抬起头,眼尾的笑意还来不及收回去,顺手把人往身前一拉,极为自然亲昵地吻住唇,待得松开,方说道,“对不起这句话,说起来一点用都没有。”他又惩罚性地咬了咬对方,“说点有用的。” 慕异卓喘息起来,脑袋有些缺氧,“比如呢?” “比如另外三个字,嗯?” 慕异卓顿时清醒了,身体稍稍往后仰,拉开和对方的距离,看着司涅眸色渐渐深下去,他露出恶作剧得逞的小表情,重新凑了上去,鼻尖蹭着他的耳垂——我…… “你们快上来。”三少爷焦急地打断他们说话。 ☆、前往密室1 上面多了很多不速之客——是慕异卓熟悉的丧尸种族,肉翼,领头的浓眉大眼,胡茬满脸。 三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摆脱了绳子,但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与丧尸们对峙着。 “司涅?好久不见。”大叔样的丧尸招呼着。 慕异卓一愣,听声音,这不是卡鲨吗?看来是实力恢复了,连原本扭曲的脸部都变正常了。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28节 他愣神的功夫,感觉耳边有几道银芒呼啸而过,直奔卡鲨的面门,那边随意用手一抓,便将所有“暗器”挡了下来,“你就这么打招呼?”卡鲨一番手掌,上面扎着一些晶体碎片,有少量绿色的血从伤口渗了出来,“倒是变厉害了。” 司涅冷哼一声,面色十分不善。 慕异卓默默和他拉开些距离,在底下话说一半就被叫上来,某人现在估计就缺沙包泻火了,太危险。 卡鲨依次审视了他们三人,最后目光落回司涅身上,“你上次给了我假的钥匙。” 三少爷很是震惊,副钥是今天才到手的,那卡鲨指的钥匙难不成是主钥? “你也给了我假的信息。”司涅回敬道。 “我给了你真的能量。” “钥匙的前半部分都是真的。” 主钥不像副钥是实体的钥匙,而是一串密码。 卡鲨盯着他,要不是因为前半部分是真的,他怎么可能被蒙过去,倒是后半部分的假密钥害他死了大半的手下,“后半部分呢?” “这回你想拿什么来换?” “你们在宇宙里的自由通行。”他杀意凛然地看着三少爷。 司涅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 “先告诉我,密室里有什么?” 卡鲨不语。 “我用副钥换。”司涅两指捏着抢过来的茗家副钥。 “他是丧尸!”三少爷跟看神经病一样。 卡鲨同情地看了三少爷一眼,“你不会不知道他也是丧尸吧?” “他?怎么可能。”三少爷下意识否认,库鲁罗家族的探测器多厉害,怎么可能有丧尸躲得过。 他信不信卡鲨无所谓,“用副钥换信息,那主钥呢?要怎么样你才肯把主钥也给我?” “那取决于你的信息是什么。” “你想分一杯羹?” “看我感不感兴趣。” “是解毒剂。”眼见卡鲨要开口,三少爷连忙截住,哪怕他什么都不能得到,也不能让卡鲨拿到东西,听意思他手里都有半分主钥了,再给他拿到副钥还得了。 卡鲨沉下脸。 “解毒剂不是还没研发出来?”慕异卓问道,为了研发解毒剂,尤尼卡一族遭到灭顶之灾,全成了实验小白鼠,现在又说有解毒剂在人间,那大家还费那么大劲干嘛? “这管解毒剂不是尤尼卡研制出来的,是找到的,研制者未明,只有一剂,恰恰够解一人的丧尸毒。”三少爷解释。 “研制者未明?”慕异卓皱起眉头,“解毒剂存在多久了?” 三少爷觉得他很不会抓重点,但还是耐着性子接着说:“几乎从丧尸出现的同一时间,就有解毒剂的传说了,只不过世人一直没见到,后来被尤尼卡一族找到了,再之后随着尤尼卡一族衰落,秘密慢慢泄露出来。” 越来越觉得像是某个人的恶作剧,慕异卓思考着,朝三少爷点点头算是知晓,不再问话。 卡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解毒剂我没兴趣。”司涅话一出口,卡鲨明显松了一口气,“可我对密室感兴趣。” 卡鲨又警惕起来,“你既然对解毒剂没兴趣,还要去密室做什么?” “主钥我也可以告诉你们。”司涅没有回答他,接着说,“谁带我去密室,我就给谁。” “通往密室的路危机重重,你既不要解毒剂,何苦还要冒险。”三少爷眉心从方才就没舒展开,“只要你把主钥也告诉我,回去我立刻下令解除你们的通缉令,我库鲁罗一族保你从此再宇宙横行无阻,至于你是丧尸的身份……我也绝对不会泄露。”说着他面色一动,援兵终于到了。 司涅将他的小表情收至眼底,了然地勾起嘴角,对着卡鲨说:“你呢?也不愿带我去。” 卡鲨不语。 司涅耸肩,“那就算了。”他随手将钥匙往三少爷那边一丢,“你的奖品。” 三少爷险险接住,卡鲨已经化作疾影冲过去,他急忙避开,卡鲨寸步不让,两人顿时打得难舍难分。 慕异卓和司涅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瞧出了离意,于是趁此机会赶快离开。 卡鲨瞥见他们离开,迅速脱身阻止,他看得倒是准,直接挑弱一点的慕异卓下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不想慕异卓也是今非昔比,身形一动便摆脱了他的掌控,可卡鲨紧追不舍,他一时间也没法摆脱。 那边三少爷也赶了过来,却被卡鲨带来的手下团团围住。 走的快些的司涅只能回头,蓝眸竖起,可卡鲨早有准备,立刻偏过头去不与他对视,不想正中司涅的下滑,瞅准对方眼睛看不到的死角,他狠狠一击,本意是要将他打退几步,取得空档,不料卡鲨拼着被一拳打穿,五指成爪,长长的指甲陷入他的手臂里,非要抓住他。 司涅挑眉,一边示意慕异卓撤,一边干脆利落地收手,手上很快就划拉出许多口子,血肉模糊。 混乱间有人低低地抽气。 他动作一顿,眼角余光便看到慕异卓手臂渗出了血迹。 “别管我,快。”慕异卓不耐烦地催促。 司涅一狠心,避过卡鲨的攻击,彻底拉开手,跃到慕异卓身边,“走。” 卡鲨还要再追,摆脱了其他丧尸的三少爷已经缠了上来,还用着一条蛇一样的绳子,麻烦得紧,不得已只得谨慎应战。 库鲁罗的援兵已到,然而卡鲨也在外面布置了大量的丧尸,双方见面分外眼红,因而慕异卓和司涅两人浑水摸鱼,倒是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飞船。 “王,你回来了。” “去拿消□□水,纱布,棉线,针。” 渊豺瞧了瞧自家主子的伤口,又瞧了瞧慕异卓的伤口,不满地哼哼地两句,“人类就是麻烦。”倒还是去拿了。 “我来帮他处理吧。”追涟也走了过来。 “滚。” 他皱起眉头,“你自己也有伤。” “没事,他的伤能愈合,你去开飞船吧,这里不能多呆了。”慕异卓给他打眼色,某人心情不好呢,别撞枪口上。 追涟叹了口气,走开了。 “你轻点,那是消毒水不是洗澡水,别不要钱似的往我伤口倒。”人一走,慕异卓就呲牙咧嘴起来。 “哼。”应是这么应,司涅拿过棉花,帮他把多余的消毒水吸干。 “别这样,我人在这,话什么时候不能说?”慕异卓忍着疼,嬉皮笑脸道,“不就被人打断了,我现在就跟你……嘶……你他妈轻点!” “闭嘴。”司涅把针消毒了,声音放缓了些,“忍着。” 慕异卓深吸一口气,闷声不吭地忍着,任他缝合上一处创口,额上已经是一层细密的汗珠。 司涅还要接着缝。 “停停停。”慕异卓猛地收回手,疼得大喘气,“你让我歇歇,歇歇。” “手来。”他不容置疑道。 “其它伤口没那么深,让它们自然愈合就好。”慕异卓看到针就觉得皮紧。 “手。” “我申请麻醉。” “行。”司涅作势就要往他脖子上来一下。 “给给给给。”他心一横把手伸过去,可不想醒来手也痛脖子也痛,该死,下回出门一定要记得买麻醉药。 好容易捱到所有伤口都缝合完毕,两人期间一直没再说过话。慕异卓是疼得连话都不想说,纸篓被他丢得尽是擦汗的纸巾。至于司涅…… “真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没受过伤。”慕异卓牛饮了一杯水,缓下来,瞧着司涅的脸色,想了想安慰道。 “等把那个人找出来。”司涅盯着慕异卓的伤,针被他往桌上拍,从桌面进,又从桌底出,在地上钻出一个针眼大的洞,“我要废了他。”他的眼里尽是杀意。 ☆、两方抉择1 他们另外寻了颗荒星,照以前的法子利用能量吸收悖论,以获得两人共存,然而操作分毫无误,效果却丝毫不显。 “当初你是在哪里找到办法的?要不我们再去查查?”慕异卓提议。 司涅眸中冷光闪烁,“一个人告诉我的。” “谁。” “我不知道。” “啊?” “但想来和让法子失效的是同一个人了。”司涅似在回答他的疑问,又似在自言自语。 慕异卓再追问,他也不再回答。 随后两天,司涅一改常态,也不独自窝在沙发上喝酒了,而是加入慕异卓追涟两人,对各类资料进行查找追踪。 “您有一则通话请求,是否允许?”说话间,飞船响起提示音。 慕异卓瞧了瞧,不是询纪,是个陌生的号码,“谁会打过来?” “接。”司涅从衣服上一颗小米粒似的东西。 “追踪器?我说怎么总有尾巴出现,你怎么那么大意?”慕异卓念头一转,“故意的?” “不然呢?”司涅将东西捏碎,与此同时,视频通话弹出,映出库鲁罗三少爷的脸,他在那方稍稍鞠了个躬,神色凝重,“我是库鲁罗北棣,现谨代表库鲁罗家族向你方表示歉意,通缉令已经撤销我以库鲁罗的名义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人找你们的麻烦。” 他还要再说,司涅不耐地摆手,“开门见山吧。” “我们想要尤尼卡主钥。” “条件那天就说清了。” “你确定要去密室?” “我没有再三重复的习惯。” “实不相瞒,密室之行危险重重,强行进入者至今没有成功的,无一生还,据我们掌握的第一手资料,星际丧尸王卡鲨曾两度前往,第一次差点招致杀身之祸,失踪数十年,第二次前往带了大批精锐部队,全都是王级以上的丧尸,再加上半份尤尼卡主钥,都只有他一人全身而退。而库鲁罗也曾……” “通缉令才撤销了多久?我们危不危险与你们有关系?”司涅打断他,“想知道密室的位置,也不是非你们不可。” “行。”本来就是想讨价还价,可对方软硬不吃,而且还有要和卡鲨合作的意思,三少爷北棣不再罗嗦,一口应承下来。 双方订下了时间地点,北棣临要关闭通讯前,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慕异卓,又看回司涅,“你真的不想要解毒剂?” “问这个问题有意思?” 的确没意思,他不想要自然好,如果想要,为了主钥也不可能现在和他翻脸。北棣苦笑,“我只是求个心安。” “你真的不想要?”关闭通讯,慕异卓问出了徘徊在心里几天的问题。 “你想我变回人类?” “如果是我,我会想要。” “你有真正变成过丧尸?” 当年变过的那一次,算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几分钟,当然不算“真正”。慕异卓不得不承认,“没有。” “你既然没有真正变过,又怎么知道自己一旦成为丧尸,还想变回人类?”司涅心情不好,咄咄逼人。 “因为我不想你整日都在克制。” “克制什么?” “血,肉,你敢说和我在一起,不渴望鲜血?不渴望生啖人肉?” “你怕?”司涅以手肘卡住他的脖子,将他推倒到沙发上,鲜少示人的獠牙锐齿威胁着要咬破他的颈动脉,“嗯?” “我怕。”慕异卓很冷静,獠牙压在他皮肤上,刺出了小血珠,“我的确怕,我怕你难受,怕你压抑本性,直到有朝一日理性崩溃,被本能占据,待得清醒,追悔莫及,痛苦莫名。”他的脖子夹在扶手上,头颅悬空着,微微向后仰,倒像是主动触碰对方的獠牙似的。 “你不信我。”獠牙微微抬高,司涅沉沉地说。 慕异卓抬起手,指尖触碰着獠牙,很锋利,稍一不慎力气重些,就能划开他的皮肤,“你那天给我包扎,我看到这里。”他离开獠牙,慢慢往下,落到对方的喉结上,“在动。你渴了,是不是?” “那又如何?” “而且你的渴望在加深。”慕异卓断言。 司涅沉默。 “我能感觉到,特别是这段时间。”忆及难以抑制的渴望,慕异卓呼吸转深转重,微微张嘴,好似牙齿也随时会变得锋利,足以作为杀人的好工具,好半晌,他才和缓下来,停在对方喉结上的手再次往下,按住司涅的胸膛,“我能体会到要压制嗜血的冲动会是多难受。” 他的手仿佛一座桥梁,将两人的心脏连接起来,以至于司涅不用听,也能感觉到一颗心脏——不属于他的心脏,热乎乎的,在胸腔里跃动着。 砰,砰,砰—— 略带着些微疼。 “所以如果你想要,管他的协议,我会帮你抢过来。”慕异卓接着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尽管两人曾是同一个人,尽管他们现在共享着某些感觉,但也不意味着他能直接看穿他的心。 有些时候,他仍然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在做什么打算。 哪怕再相爱,也有心意不相通的时候。 良久。 “我不想要。” “哦,行。”慕异卓有些失望,但也尊重他的想法,“那我们就不用出尔反尔了。”他半开着玩笑和缓气氛。 獠牙收了回去,他又变回了正常人类的模样,除了蓝光幽幽的双眸。司涅低下头,同慕异卓对视,“是丧尸,尚且保护不了你。”他把他稍稍拉起,将其脖颈上凝固的血珠舔掉,腥甜的血在嘴里炸开,刺激着敏感的味蕾,“人类太脆弱。” 慕异卓张口,来不及说话,已被对方趁机攻城略地,灵巧的舌在他嘴中探着,仿佛略带腥气的小蛇。 “异卓,人类太脆弱。”好半天,司涅才离开他的唇舌,重复道。 “我知道。”慕异卓紧紧抱住他,瞧着他只有在黑暗里深眠时,才会露出的无助的模样,沉沉地叹息着,“我知道了。” 库鲁罗北棣说话算话,一切准备完毕后,便带上精锐小队,领着慕异卓、司涅、追涟和渊豺四位去到密室入口前。 说是入口,其实并没有门的样子,而是一整条的陨石带。 “这不是我们上次追涟指引,带我们穿过的那条?”慕异卓忽然觉得宇宙好小。 果然,追涟他们和幕后推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北棣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有多问,继续带路,不多时,一块小型陨石径直朝他们冲来,库鲁裸的三少爷却淡然自若,半点也没有要躲避的样子,两秒之后,飞船与陨石相撞,却没有粉身碎骨,而是—— 豁然开朗。 时间和空间似乎都静止了。 明媚的太阳在湛蓝的天空上尽情伸展着手脚,大地上是草原,无边无际的大草原,放眼望去碧绿一片,没有风,青色的草有半个人那么高,懒散地站着、靠着、倚着,就是没有摇动的。 “现在我们做什么?出去?”慕异卓问。 “等。”北棣回答他。 “等机器人来?” “嗯,打赢他们之后,看到门,记得使用主钥的第一对密码。” 他话音才落,慕异卓眼前蓦地一黑,什么草原,什么骄阳,通通不见,意识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驾驶舱里。 什么情况?明明北棣说在门出现前,会有机器人来攻击他,难道机器人还玩埋伏? 再说驾驶舱不是初代升级之前才有的吗? “卡!” 卡?慕异卓心里一惊,朝声源处望去。 “怎么睡着了啊?不拍了不拍了,都拍几条了,全场休息。”导演一把摔下剧本,去喝茶降火了。 驾驶舱里头忽然冒出了好几个工作人员,一个小姑娘模样的助理拿着一件大衣披到他身上,“卓哥,你是不是太累了?”另有一个男的助理递了一热水壶给他,“卓哥,这里面是鸡汤。” 慕异卓睁大着眼睛,见鬼似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卓哥,你怎么了?” “雪儿?” “哎?” “连度?” “卓哥?” 慕异卓示意他们先不要说话,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自己,除了普通的衣服,哪里还有初代的踪影?他不信邪,又敲了敲驾驶舱,金属做的,用力敲下去,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道具却一点损坏都没有。 如果他有初代,这力道下去,道具绝对不会完好无损;如果是做梦,那他也不会这么痛。 怎么回事? 是幻觉太过逼真了吗? 肯定是,司涅不也拿这招唬过他?如果一切都是假的,找出门就好了吧,只要找出门输入密钥,就可以离开了。 ☆、两方抉择2 接着拍戏当然是不可能的,随便找了个借口脱身,慕异卓四处找门。 于是周围的人看到的,就是一个长相帅气的男人,每经过一扇门就停下来,上下其手研究了好久,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整得好像芝麻开门似的。 “卓哥,你在干什么?”雪儿急匆匆跟上来,把慕异卓拉开,小声提醒,“大家都在拍照呢。” 慕异卓才意识到自己随随便便就跑出来了,完全没有当明星的自觉,身边不知什么时候聚了一大群人。 “卓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咱们回去吧。” “也好。”慕异卓点点头,说不定以前的家里有什么线索呢,总比在大街上大海捞针好。 回到许久不住的房子里,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是有几年没回来了?将近十年?还是十来年?以前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如何维持自己的名气,如何避开粉丝免得私生活曝光,一转眼到如今,随时命悬一线,当年烦恼的东西,现在想来,什么也不是。 慕异卓边感慨着,边将自己的房子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异常。 究竟要怎么才能找到出路? 他苦思冥想。 门铃响起来,他起身去开门。 连度拿着一瓶红酒站在门外,“卓哥,看你心情不好。”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喝酒?” 盯着“死而复生”的人,慕异卓本就复杂的心情,立马就变得百味陈杂了。和看见息不同,连度是他的前男友,又是蓄意要谋害他报仇的人,如今看着人关心地站在家门口,感觉很是微妙。 “卓哥?”连度看他半天发呆,也不见让自己进去,忍不住问道。 “红酒你自己喝吧,我要去个地方。”慕异卓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拉开连度,风一样地跑开了。 连度眼睁睁地看他坐进电梯,数字一路往下跳,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又看到那数字一路往上升,才走不久的慕异卓又回来了,跑进家里一顿好找,半天才又到跟前来问:“你记得我车钥匙放在哪吗?” 连度云里雾里地给他指了个地方,然后就看他一把抓过钥匙,过不了一会人就不见了。 呃,难道是最近拍戏压力太大,拍傻了? 慕异卓自然没空管他怎么想,芙査兰飙至最高速,直往边境开去,既然一切的开始是在那里,说不定要终止幻象,也要由那里结束呢? 白色的云雾变灰,他离边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人工隔绝层在视线中出现,慕异卓将油门一踩到底,芙査兰如闪电一般冲了过去。 砰—— 一声惊天巨响,却没有如当年一样冲出边界,整辆芙査兰被撞得往后飞去,在空中一连打了几个跟斗,最后轰然落地,车窗什么尽数震碎,顶级跑车一秒变破铜烂铁。 半个小时后,八卦消息传遍整个大陆,当红明星慕异卓自杀式飙车前往边界,疑似车毁人亡。 同时,慕异卓的豪宅中,私人医生正在为他的伤口消毒止血。 “卓哥,我看到新闻,怎么回事?”刘雪急匆匆地赶来,进门连气都没来得及喘一下就问,随后看向一旁的连度,“他真的飙车了?你怎么不拦着点?” “皮外伤,不碍事。”慕异卓心不在焉地回答,也就是反应得快,启动了瞬时移动装置,不然就不是“疑似”,而是真的车毁人亡了。可是边界不能穿过,很反常,看来外头真的是关键。 说不定出了边界,他就能找到大门了。 “卓哥,卓哥!”雪儿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见他都没听进去,不由放大了声量。 “什么事?”慕异卓回神。 “卓哥你……是不是嗑药了?” “嗑药?”慕异卓自嘲地笑了笑,“我要是嗑药磕出的幻觉就好了。” 雪儿和连度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瞧出了不安。 费了一番口舌,慕异卓才让雪儿和连度两人离开,立刻开了智能电脑,虽然有点遗憾询纪不在,但好在前段时间还是和他学到几招的,黑进陆组的系统没什么问题,找出可以出边境的法子,他心急火燎地做好一切准备,把门一拉开,顿时和门外刚要敲门的长官看了个对眼。 “慕先生,你涉嫌破坏边境隔离层,请配合调查,和我们走一趟。” “行行行,我配合,等我回来就配合哈。”慕异卓用着哄小孩似的语气,手却猛地出拳,趁着长官避开的契机,动作灵活地离开。 随着长官过来的士兵连忙扑上去,可慕异卓和丧尸斗争了多年,哪怕没有机甲加成,伸手也不是这些小兵可以敌得过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脱身,上车,风驰电掣地再度赶到边境。将隔离层打开一个缺口,他畅通无阻地出了边境。 天还是一样的蓝,云还是一样的白,果然和当年一样。 阿尔法基地,说不定是阿尔法基地。 慕异卓毫不犹豫地往前开,几百米过后,踩着油门的脚无力起来,手上发痒,就轻轻抓了一下,便溃烂了,脑袋也变得晕晕沉沉,像是灌了铅一样,喉咙仿佛有异物堵住了气管,几秒不到,他已是满脸通红。 脑海里浮现当年整个大陆都知道的“常识”—— 因为多年前那场大爆炸,边界外满是高强度的化学气流,不小心出去的人,从没有能活着回来的,能被腐蚀得只剩下尸骨的,已经算是特别幸运的了。 他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是在陆组下辖的军院里。 “慕先生。”一个中年男人在他身旁,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见他醒来,和他简明解释了情况,“可以和我说说,您为什么要闯出边界吗?” 他的头还有些晕,“我想找些东西。” “找什么?” “门。”他很不舒服,只想接着休息。可是男人并不放过他,还是絮絮叨叨地问:“什么门?” “回去的门。” “回哪里去?”男人耐心地等了好一会,见他还是没有回答,便循循善诱,“没事的,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 “你们?” “我隶属于陆组,我们可以帮你。只要你把知道的,想要什么都告诉我,你想回哪里去?” “……现实。” “什么现实?” “就是现实。”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现在不是真的?” 慕异卓觉得特别困,他只想睡觉,只求对方不要再问话,于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你觉得边境外就是现实?” “有门。” “所以你黑了陆组的系统,找到了打开隔离层缺口的办法?” 慕异卓再次应了一声。 中年男人沉吟了一下,“你是个明星,为什么会黑客的技术?为什么功夫也不错?” “我不是明星。” “你不是?” “不是……”慕异卓皱起眉头,“很久了。” “那现实里你是什么?” “机甲师。” “机甲师?和影视作品一样,对付丧尸的?” “嗯。” 男人又不厌其烦地问了好几个问题,终于还慕异卓清净,离开了房间。门外有人候着他,是上次那个长官,“怎么样?”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指了指脑袋,“有点问题,一直以为自己是什么机甲师,还要对付丧尸,说我们这里是幻境,很可能是精神分裂。” “不会是装疯卖傻吧?” “应该不是,上次他闯出边境,本来受化学气流的影响,体内系统出现紊乱,疑似影响到神经功能,而且你们也给他打了吐真剂,十有八九他对自己说的话信以为真。” 翌日,“当红明星慕异卓精神分裂,送往精神病院疗养”成为各大新闻的头条。 ☆、两方抉择3 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幻象,快些醒来,快些。 慕异卓盯着天花板,不断地肯定自己过去的经历,试图摆脱现处的地方。 有没有做过噩梦?有没有在做噩梦的半途,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有没有挣扎着要醒来,却徒然无功?这种时候,除了束手无措地体会着惊慌恐怖在心里头肆虐,别无他法。 慕异卓现在就出于这种状态。 折磨得久了,甚至会产生错觉,以为这才是真的,之前信誓旦旦经历的一切,随着时日推移,竟变得虚幻起来。 不,不行,假的就是假的,一定有破绽,一定有。 “卓哥,你今天怎么样?”雪儿来探望他。 “你的爸爸是谁?妈妈又是谁?弟弟呢?” 雪儿愣住。 “告诉我。” 尽管觉得问得奇怪,她还是一一答了,和慕异卓知道的一模一样,他又问了她许许多多问题,回答全都吻合。 “把连度叫来。” “卓哥?” “去。” 连度来了,慕异卓还是那些问题,刨根问底,最后问道:“你弟弟呢?” “我没有弟弟啊。” 慕异卓看进他的眼睛,那里头落落大方,没有一点撒谎的样子。他觉得很累,“没事了,我想休息。”那之后又过了许多天,他不再说奇怪的事情,也不再问奇怪的问题,不管是不是幻觉,他都需要当一个正常人,先从精神病院里出去。 “卓哥。” “你来拉。”慕异卓演着“正常的慕异卓”,“怎么瞧着心情不好?” “我早就说你是压力太大了,他们就不信。”雪儿泪眼涟涟,“哪里不正常了嘛,偏偏怎么申请都不肯放人。卓哥你放心,连度已经在联系律师了,无论代价多大,我们都要帮你出来。” “嗯,没事,反正我就当休假。”他知道陆组为什么不肯让他离开,之前轻而易举地黑进了他们的系统,也就是拿来打开边境的一个豁口,要是歪一歪心思,信息时代,整个陆组都要瘫痪。也怪自己,一心以为外面就是出路,急着离开,没有把手尾处理掉,留下了把柄。 “怎么能当休假,这是休假的地方吗?好端端的人都能给逼疯!”雪儿气得声音都哽塞了。 慕异卓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没事的。”幻境里唯一的收获,也就是还一心为自己的刘雪了吧,当年自己又怎么会想到会发生那么多事,回首时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司涅。 司涅…… 想起他,慕异卓就觉得心无比的空,撇开虚幻现实不说,这里太平盛世,什么都好,唯独没有司涅。 他的心很空。 他很思念。 不知道司涅现在又会在怎样的环境里苦苦挣扎呢? “慕先生。”护士推开门进来,瞧着他又是好奇,又是微怕,又是倾慕,“你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雪儿很意外,“早上不还说不行?” “现在就行了。”护士对着帅气的面孔腼腆一笑,“您的朋友还在外面等你呢。” “难道是连度?”雪儿喜不自禁,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肯定是他。” 慕异卓不置可否。 医院门口,一辆全黑的汽车安静地停着,不沾寸灰,黑得发亮,旁边站着个衣装笔挺的人,束着手在等待谁。 慕异卓恍惚起来,这样黑的车,他的记忆里只有一辆。他下意识地走过去,那人像是早预料他会过来一样,恭敬地鞠了个躬,“慕先生,我家老板有请。” “你家老板叫什么?”不知觉间,他的声线有了些颤抖。 “您去了就知道了。” 从他下车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司涅,一定是他,难道他闯到自己的幻觉里来了? 慕异卓脚下生风,很快就到了曾到过的私人空间别墅,有人替他打开门,请他进去,奉上茶水,然后又默默地退出了。 他怎么可能有心情喝茶,客厅没有人,很安静,于是卧室传来的水声特别大。想了想,他到底还是没有莽撞地冲进去,而是试探性地问:“司涅?” “嗯?”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你救了我?” “不然呢?”里面关了喷头,又传来一声,“等着。” 慕异卓咕咚一口喝完了茶水,好好润了润喉咙,才走进卧室,看着浴室里头若隐若现的人,心彻底放下来了,便玩笑似地敲了敲门,“什么时候过来的?还不现身,装什么派头。” “嗯?” “别墨迹了,快点出来,回去了。这里没你,待得我烦躁死了。”慕异卓心情一好,平时觉得肉麻的情话也说出来了,四下里望了望,见床头柜上还放着苹果和水果刀,便随手削起皮来。 “看来你很迫不及待?”浴室门打开,司涅从里面走出来,只身仅围了条浴巾,嘴里立刻被人塞了瓣苹果。 “甜不?感觉真逼真。不过你还洗什么澡,毕竟是幻境。” 对方直接把他按到床上,低下头就要亲上去。 慕异卓推开他,“别玩了,这幻境不知道谁整出来的,别白让人看戏。” “过来。”司涅有些不悦,将他的手摁到两边,开始亲他的脖颈。 “喂,你别老不顾场合发情。”慕异卓踢了他一脚,“我说真的,在这里待得很烦了,先出去。初代不知道为什么启动不了,你的特异功能呢?还在吧?” 毫无预兆地,对方往他肚子上砸了一拳。 慕异卓痛得倒吸一口冷气,火气上头,抬手就往对方面门砸去,“靠,一见面不是发情就打人,有病?”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29节 “有病的是你。”司涅很快制住他,眸光冷冷,“神经病。” 慕异卓愣了愣,拼死挣扎着往他身上咬了一口,伤疤并没有立刻愈合。 他不是丧尸,不是他的司涅。 而且他的功夫呢,那么多年对敌练出来的功夫,为什么遇到个普通人,还打不过?难道之前打退陆组那些人只是错觉? 对方又打了他一拳,疼得他蜷缩起来,半天都没法说话。 “你……究竟……是谁?” “你是在玩把戏,还是真的神经病?” “我不是。”他艰难地摇头,“为什么要让我出来?”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司涅”拍了拍他的脸,翘起嘴角,掰起他的下巴,“是不是,我倒也不是真的在乎,只要你乖乖的。”他要亲他,却被咬破了唇,眸色渐渐就深了,拎起人,一把甩下床去。 “你还是一样变态。”慕异卓肩膀撞到硬物,半边身子麻得不能动弹。 “之前也有人这样说过我,不过……” “都死了?”脖子上架着水果刀,冷嗖嗖的。 “不错。” “告诉我,你叫什么?”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呢。”慕异卓见他不语,接着说,“你当我玩花样也好,难道不想知道花样玩得好不好看吗?” 对方冷冷地笑,“姜,姜司涅。” 慕异卓也笑起来。 “笑什么。” “我在想,如果是真的,我不可能会知道你,连你唬人的姓都知道,毕竟这是你我第一次见面;如果是假的,那你就是破绽。”他稍稍往前,脖子便破了皮,有血流了出来,对方并没有打算现在就杀了他,看他这样,反而微怔,趁着契机,慕异卓抢过了水果刀,架在他脖子上。 只要一个用力,或许他就能离开了。 可对方顶着司涅那张脸,皱起眉头,“你没见过我?笑话,我是你新剧最大的投资商,慕异卓你真疯了。” 他要用力的手一顿,“新剧叫什么?” “联盟。” 他听过这部剧,当年也的确在争取。 慕异卓有些迷糊了,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才是假?就在这时,对方作势要抢回刀,他赶紧抵上去,“不许动!” 鲜血从对方的脖子上流出来,红的,鲜红的,人血。 姜司涅他是个人,他不是丧尸,一刀下去,他真的会死。 要是他真的死了,自己要怎么办?混乱的记忆里,满满的都是他,怎么可能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当成一个单纯想要潜规则自己的人,手起刀落? 他从厌恶司涅,到喜欢司涅,到爱上司涅,到见不着他心头就会空了一片,无论做什么都填不满,难受得挠心挠肺。 怀揣着这样的感情,他怎么敢下手。 这是豪赌,而输的代价,他连想都不敢想。 ☆、两方抉择4 “试用a型提取液。” “b型。” “f型。” 硕大的实验室,一群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围着操作台忙碌着,瓶瓶罐罐有序地摆在一旁,随着命令,一瓶一瓶流水似的转到为首的人手里。 他……在哪? 或冷或热的试剂打在身上,甚至于可以感受到它们进入血管,随着血液流动,在体内翻滚作妖。 “……滚。”恶劣的词语,却没有与之对称的强硬语气。 白大褂们忽略他的意见,只是盯着各种数据,时不时地作出调整。 “x型。” “是。” 针管插入满是针眼的手上,刺入红肿的表皮,进入到微微发黑的血管里,里面透明的液体随着活塞推动,一点点地注入实验对象的体内,明明是透明得像是不存在的东西,却引起了剧烈的颤抖抽搐。 够了。 他在心里呐喊着。 没有人听得到,短短一管试剂,没完没了地流入他的体内。就算这一管用完了,还有下一管,没有x型有y型,没了y型有z型…… 够了。 够了。 “够了!” 一直紧闭的双眼蓦地打开,蓝色的眼睛蕴含着滚滚的怒火,“滚,滚,滚!”他挣扎着起身,将近旁的瓶瓶罐罐通通扫落在地,蓝的红的黄的,各色液体从破碎的玻璃容器中泄露出来,交融着,散发出白色的浓烟。 白大褂们并不以为意,有几个人拿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上前,三下五除二便把地上的狼藉收了干净,又有几人上前,将癫狂发疯的人按回操作台,重新拷上皮扣。 然而他们低估了这回的暴动,特殊材料制成的皮扣,竟被硬生生扯断,实验对象仅凭着血肉之躯,居然用手生生戳入一人的喉咙,鲜红色的液体一时间喷得四处都是。 “快制住他!”主持实验的人退到安全的距离,扯着嗓子命令道。 蓝色的眼珠僵硬地移动着,落到叫喊的主持者身上,眼白里的血丝仿佛时刻都要侵入到蓝眸之中,像是逼急了的恶兽。 “你们。” 不再是呓语,不再软弱,反而像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亦或是恶神。 “都该死。” 一时间惨叫声,求叫声,血肉分离声,不绝于耳。血腥的液体溅到喷撒出来的试剂上,有些滋滋作响,有些冒泡不止,有些浮烟袅袅。 若是有地狱,这里就像地狱。 不,这里一直都是地狱。 他……在哪? 不知过了多久,他一个人愣愣地坐在肮脏红泞的操作台上,蓝色的眼眸里满是迷茫。地上横七竖八堆着的模糊血肉,都是什么东西?残肢断臂,又是哪个人身上掉落下来的?还有破碎的眼球…… 他看着盯着,抖索着摸上自己的眼睛。 还好还好,不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 他……在哪? 窗户的阻光玻璃碎了,阳光,或是月光,亦或是灯光悄悄地爬了进来,与实验室本有的光融合到一齐,其实一点儿都不显眼。 可他觉得刺眼的狠。 那光像是能直接刺到他的脑子里。 他想起了地上那些血肉残肢都是怎么来的了。 无言地盯着自己满是血污的双手,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把它们剁下来,好像这样就可以否认自己做下的事。 他凝视着它们良久良久,没有真的剁下来,却把脸埋了进去,无助绝望地哭泣,破碎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嘶哑的,哽塞的—— 为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错。 为什么要逼我到这一步。 为什么要逼我,犯下杀人的罪。 为什么要逼我犯下这样大规模,这样残忍的罪。 军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大批人全副武装,仿佛里面藏着的不是任人摆布的实验对象,而是被附身的恶魔。 可他们到的时候,除了满地狼藉,却看到了一个无措的男人,伤心欲绝,仿佛是不小心惹怒了母亲,被母亲冷处理的孩童。 哪怕是见惯大风大浪,腥风血雨的士兵,此时此刻也不知道究竟该嫌恶,还是该同情。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抓住了他。 上级的命令很快就下来了。 未知的试剂引发了未知的反应,这样危险而失败的实验,不能再继续,至于实验对象,自然是清除掉。 说得这样格式化,可执行却没有谁自告奋勇——他们都看过那个场景,他们都知道那是一个人,哪怕是犯了那样大而残酷的错,可谁都知道,在犯错之前,那个人承受的是什么样的待遇。 但他们是士兵。 最后上级派了一个排的士兵前去处理。 再度打开封闭了许久的实验室,空荡荡的房间里,坐着那个人,蓝眸从黑暗里看向他们,仿佛像野兽一样能发出光来。外头的光线打在那人的脸上,士兵们都发现他不一样了。 不再无措,不再迷茫,不再绝望,或许有一丝愠怒隐藏其中,但那勾起的嘴角,似乎表明他刚想通了一个特别大的难题。 “你们终于来了。”他站起来,踱步到他们面前,“总算可以找找破绽了。”他说着,随手揭下了领头士兵的面罩,表情却凝滞住了。 “我们奉命来进行清除。”士兵也没有阻止他,甚至对“实验对象”进行解释。 “看来破绽就是你了。”他阴沉沉地说,不见半丝喜色。 “对不起了。”士兵举起武器,却被对方几个拆招,一个翻手,武器便落到敌人的手里,抵住自己的胸口。 “异卓。”司涅怒笑,“好啊,竟然拿他来作破绽,好得很,好得很。”言辞之间,仿佛与某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后面的士兵见排长被抓,一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围住,但没有轻举妄动。 “别动,你们先退下。”排长一点惧意都没有,反而强令手下退去,随后脸色轻松地摇了摇头,“好容易我效率比你高,想着来救你,没想到待遇这么差。” “嗯?”司涅并没有放下枪。 “喂,你别把手抵在我胸膛上,真的快被你戳出洞来了。是不是我你还认不出来?我就在你旁边,你醒醒,放开我。” “当年的排长不是你。” “肯定不是我啊,这是幻境,又不是现实,你都懂得说当年,过去多久了。要真是当年,你还没变成这样,还长着我的脸呢。”慕异卓大拇指指了指旁边的镜子。 司涅转头一看,果然,是他容貌变后的模样。 “可以放手了没?” 他一直把枪说成是手。 司涅看了看明明白白握在手里的枪,他的手离慕异卓还远着呢。 不过要是做梦了,倒不是没有梦游的可能,可他已经试过太多次了,无法凭借意志力醒过来。 “梦境一直没有自相矛盾的地方,除了我们。我们两人之间,一定有一个是破绽。”司涅说道。 “是啊,你呗。”慕异卓翻了个白眼,“你磨蹭了太久了,那门有时间限制,快点解决了然后出去。” “解决?怎么解决?你怎么醒来的?又是怎么到我这里来的?” “还能怎么逃出来?破绽在哪里,就往哪里使劲呗。”慕异卓鄙视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往这里开一枪,啥噩梦都得醒了。” “自杀?”司涅眯起眼睛。 “又不是真的自杀,只不过是让梦境崩溃而已。” 司涅不再说话。 “还磨蹭什么呢?快,门真的要消失了。”慕异卓焦急地催促。 “这个梦境剥夺了我作为丧尸的力量。” “啊?所以呢?” “所以如果我自杀后还不醒来,那我真的会死。” 慕异卓愣住,“你不信我说的话?你怕我害你?” “如果我死了,身为人类的你也会死。” “拜托,你不会死的。” “但如果你也是梦境的一部分……”司涅作势要扣动扳机。 “嘶……靠,你的手,天,别再用力了,出血了已经!该死!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吗!” 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的司涅,难得地停下了动作。 他该做什么判断? 枪口应该对准的是自己,还是眼前的这个慕异卓。 究竟谁才是对的? 他绝对不能死,他死了,异卓也会死。 可要是这个异卓说的是真的,扳机一扣动,想必现实里他的心脏就会被掏出来。 究竟什么才是现实,什么才是虚幻? 赌,是一定要赌的。 但是该押的是哪边? ☆、两方抉择5 枪,响了。 刀,落了。 梦境土崩瓦解,司涅发现自己回到了飞船。 他赌赢了。 笑容还来不及在嘴边绽放,便硬生生地枯萎了。 他也输了。 劝他自杀的“慕异卓”,的确是梦境的破绽,他说了七分的假话:要从梦境醒来不是靠自杀,现实里的慕异卓也没有被制住。 可剩下三分的话,的的确确是真的——司涅的手,穿透了慕异卓的胸膛,握住了他的心。慕异卓可以躲,但是没有,他的眼神空洞一片,明显还沉浸在梦境幻觉之中—— “告诉我,生活在太平盛世,你开心吗?”梦里,不久之前,慕异卓手执水果刀,抵在“司涅”的脖子上。 对方反问:“为什么不?” 不知为何,心底有种笃定的直觉,只要他愿意信这是真的,这就是真的。 他的司涅,终于可以开开心心,不带任何苦痛的记忆,在太平盛世里平安终老。他们本就是同一人,如果以他的消失,能换回另一个的幸福,可以的吧? 可以的。 他缓缓放下了刀。 心忽然很痛。 仿佛有人要生生将它掏出来。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游离在整个世界之上,所有人,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你所求如此,我会为你圆梦。” 一个熟悉的声音同他说道。 “不!” 尖细的声音刺痛耳膜,拨开脑海中所有的云雾,是谁在否决? 现实里。 司涅大脑里空白一片,手发僵地向前伸着,动都不敢动一下,温热的血从慕异卓体内流到自己的手背上,似乎跟心脏一样也会跳动,每跳一下,血液就烫一分,灼热得让他想甩开。然而他不敢动,也不能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向护主却莫名消失的初代,慢慢地透出了金光,一股力量柔和而坚定地把司涅的手往外推,直至他的指尖也离开了慕异卓的身体,金光已经绚烂得让人不得不闭上双眼。 司涅再睁眼时,耳边响起追涟激动的呼唤:“希儿。” 素未谋面的女人站在慕异卓旁边,她的头发是金色的,眼眸也是金色的,像是有些失真的投影,又像是虚无缥缈的鬼魂。 “哥……他没事了,不用担心。”她跟司涅说,又转头向追涟伸出手,“你瘦了。”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摇摇头,没有解释的意思,仅仅是分外温柔地笑,“能以这种形态再见你一面,真好。” “希儿?” “嘘。”她示意他安静,无奈而又满是依恋,泪水满了眼眶,涌了出来,遍布满面,“我不愿你成为第二个执。” “什么意思?” 她仍旧没有回答,只是张开双臂,搂住他,在他的耳边说出了三个字。 追涟是个瞎子,又是个聋子,可是此时此刻,不知道弥希用了什么办法,让他看得见,也听得见。可惜她的存在已不能算作人,他感觉不到她。 她的拥抱于他,犹如空气于人。 他似乎听清了她说了哪三个字,又似乎没听清,又似乎她同一时间说了两样话。 “我爱你。” “忘了我。” 弥莎放开追涟,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着茗夏能消除记忆的小铃铛,她轻轻地,轻轻地,带着无限眷恋无限不甘,摇动了它。 清脆的铃声撒着脚丫子,欢快地跑进每个人的耳朵里,钻进他们的脑海里。 她消失了。 与此同时,慕异卓醒过来,“我在梦里好像听到有女生在说话,是有谁闯进来了吗?你们怎么都呆站着?” 追涟觉得脸上痒痒的,抹了一把,竟是一手的泪,他很迷茫,“没有什么女生,我们……只是在等你醒来啊。” “你在哭?” “可能是受梦境的影响吧。”追涟摸了摸脑袋,想不出所以然来。 慕异卓又看向司涅,“那你呢?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没事吧?” 司涅抱住他,狠狠地亲了一口才放开,“没事。” “王,门出现了。”渊豺喊道。 慕异卓看着三少爷等人,“他们怎么还没醒来?” “别等了,管他们呢,门要消失了。”渊豺不耐烦地催促。 “你们走吧,密码我也知道,回头等他们醒了,我来说就好,需要副钥的那个门不会消失,你们在那边等着吧。”追涟说。 慕异卓奇道:“你不去了?”虽然等三少爷他们醒来后也会出现门,但是一个人只有一次通过的机会,放弃了就没有了,追涟跟过来就是为了找线索,现在主动放弃,实在匪夷所思。“其实我们给他们留个字条不就好了?” “不用了。都睡着,怎么知道会不会另外有人闯进来,字条会被别的人看到,不要多生枝节。”追涟摇头。 “可是说不定有弥希的线索?” “不找了。” “啊?” “忽然之间觉得找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追涟执意如此,他们也没时间再劝说他,便告了别离开。输入密码,打开门,里面白光一片,任谁也看不清什么。 “异卓。” “司涅。” 进门之前,他们同时唤了对方的名字。 “你想说什么?”又是异口同声。 到底还是慕异卓先开口,“没什么,我就想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想你好好的,哪怕……” 司涅截住他的话,“没有哪怕,我们都应该好好的。” “嗯,我们都会。” 往前一步,哪里都是白光,除了白光之外,再无他物。眼睛派不上用场,前途一片未知,但他们没有半分畏惧,十指紧扣,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是可以的。 但是十指交缠的感觉,随着路途加长,慢慢地减弱下来。 到后来,慕异卓几乎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司涅。” “我还在。”司涅加深了力道,却感觉握住了一把空气。 “你说渊豺去哪了?”渊豺在他们之前进来,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不知道。” “哦。”他重复念了一遍密钥,“我没记错吧?” “没有。” “啊?我没记错吧?” “什么?” “司涅?”慕异卓停下来,还维持着牵手的姿势。他觉得手里头没有东西,可既不敢握了拳头,更不敢松开,“你还在吗?” “司涅!” 他拔起嗓子吼了一声,仍旧没有任何声息。 真是要命。 他叹了口气,仍是没有收回手,独自往前接着走。 门不难找,因为全世界他能碰触到的,也就只有这扇门而已,单手摸索着找到输密码的地方,却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慕异卓试着语音输入,一点效果都没有。 烦死了,究竟是谁设置的变态关卡。 他十八般武艺都试了一遍,感觉自己傻透了,就跟对着棺材说话,指望着尸体能起来陪他跳舞似的。 “异卓。” “哎?询纪,是你吗?” “你转过头来瞧瞧不就知道了?”询纪在他身后带着笑意说。 慕异卓回头,果然看到了他,所有的白光跟背景板似的,使得他整个人格外鲜明突出,“为什么我能看到你?”他想了想,翻了个白眼,转身一拳砸在门上,“该死,又玩幻觉?” “不是幻觉。”询纪否认,“我是来帮你开门的。” “开门?你也知道密钥?” “这扇门需要的不是密钥。”询纪一直和门保持着三米的距离。 “啊?你从哪里听说的?不需要密钥,那又需要什么?”慕异卓仍然保持着警惕心。 “要我。” “什么意思。” “只要打开这扇门,你什么主钥副钥都不需要了,你会直接看到那个人。” “幕后推手?你知道他是谁了?那我们出现异常是不是他捣的鬼?” “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了自己的使命。” “什么使命?” “钥匙。” “我跟不上你的思路。” “异卓,我生来就是一把钥匙。”询纪自嘲的笑了笑。 “开什么玩笑?” “异卓,如果可以,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有机会,帮我狠狠打那个人一拳。”后半句他说得既不可闻,“虽然我觉得你们可能做不到。” “啊?” 询纪摇摇头,往前踏了一步。不过是一小步,他整个人瞬间就像被白光同化了一样,颜色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消失。 门开了。 慕异卓依旧看不到司涅,他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如果你所求如此,我会为你圆梦。” 幻觉里的话突兀地闪现在脑海里。 慕异卓把心一横,终于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两章吧,这篇文就要完结了。 ☆、尽头之处1 一直像是握着空气的手,重新有了实感,慕异卓转头一看,便见到司涅也在瞧着他,不安终于消散了。 他们在一个十分宽广的大厅里,四面都是透明的屏幕,映出了外面无垠黑色的太空,大大小小的红色数字就在屏幕上不断变化,跳得人头晕眼花。而头顶,则悬挂着密密麻麻的人体——全都是同一个人,他们闭着眼睛,没有任何生机,更像是刚从厂子里出来的机器人模型。 “你们来了。” 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仰着头盯着变化的各个数字,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们的到来似的。 他也长着周零的脸,又或者说,周零长着他的脸。 “你……又叫什么?”慕异卓心情复杂地问。 他从容地将轮椅转了过来,正对着他们两人,慕异卓刚才看不见的半张侧脸布满伤疤,红狞一片,没有眼球,“执,叫我执就好。” “果然,假的茗夏就是你的手笔吧。” “她不是假的。”执意念一动,一片印着数字的屏幕往旁边推开,里面藏着一个小瓶子,瓶子里放着一堆雾气似的东西,“这是她的灵,自从你们让她知道真相后,她就不愿意再另寻躯体了。” “什么是灵?” “生灵的本质。”执关上格子,“其实有点像你们地球说的灵魂。” “那是迷信。” “迷信?”执不置可否,“有能耐的丧尸能瞬间移动,厉害的机甲也能瞬间移动,相信你们二人深有体会,可就拿你们地球一百多年前的观念来说,瞬移就是一种迷信的表现形式。” “可瞬移自由科学道理。”慕异卓一时间有些接受不来。 “科学是什么?不过就是人们相信的一种东西。科学发展到极限,和所谓的魔法,所谓的仙术没什么区别。”执反驳道,“如果你信科学,那又怎么解释重生?所谓重生,不过就是利用一下时间的规律,救活或是重塑躯体,将灵重新放进去罢了。你身边的人可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慕异卓愣了愣,才想到关键,“他重生是因为你?”他看向司涅,对方眉心微皱,似乎记起了什么。 “你可以问问他。”执转回轮椅,重新盯住屏幕,“也是时候他记起来了。” “记起什么?” “我是怎么重生的。”被隐藏的记忆碎片从脑海的各个角落里飞出,终于慢慢拼成了一块完整的拼图,折腾得他头痛,“还有当时阻止我取异卓疫苗的也是你,契约的缔造者,告诉我怎么消除悖论影响的也是你……” 该死,执原来就是他脑海里时不时出现的人影,一直在自己脑海里作妖,可自己却像提线木偶一样,人家说什么就做什么。 “我可都是为你好。你当时如果吸收了异卓的疫苗,可不会多增一分异能,只会变成普通人类,剂量太重了。” 司涅双眸变作竖瞳,蓦地像疾电一样朝执冲去,可半途间却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瘫倒在地难以动弹。 “你没事吧?”慕异卓连忙赶上前将他扶起来。 “该死!”他恨恨地往地上砸了一拳,看似普通的地板一点裂隙都没有出现,倒是手指渗出了好些血丝。 “很久没来人了,我想好好和你们说说话,别紧张。”执说话间,又一个藏在屏幕后的格子拉开来。 这次是个大格子,里面放着样挺大的东西—— 卡鲨。 “不过人独自待久了,脾气总会变得比较偏激。”他也就是稍微扬了扬手指,还在格子里干瞪着眼的卡鲨霎时粉身碎骨,消失无踪,格子再关上,上面的数字已经全部变成了0。“不要这样看着我,他没死,还原成数据而已。” “那不就是死了!” “从你们的角度来说,算是吧,毕竟不能享受这个世界的东西感情了。所以如果不想也还原成数据,异卓,恐怕你得劝劝另一个自己,别那么冲动。”执微微地笑,“好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你的所作所为,真不配顶着那张脸。”周零、息、追涟、询纪他们,哪一个不善良,他们会为了自保、为了自己的立场而杀丧尸,甚至杀人,却没有一个会仅仅出于“想要安静聊聊天”的念头,随便扼杀任何生灵。 那更像是丧尸的做法。 “你觉得我没有人性,是不是?你觉得我侮辱了周零在你心里的形象,是不是?”执毫不在意,“异卓,我告诉你,这才是人性。人性太复杂,周零那样的人,才是不可能存在的。”他双眼从方才就一直没离开过屏幕,“所谓的周零,或是你遇到的其它人,不过是我性格的一部分。他们只是我复制出来的一部分灵,作我在宇宙各地的耳目,就像是□□,替我体会不同的感情。但是归根结底,他们是残缺而偏执的,甚至不能算得上是人。” 慕异卓丝毫不赞同,“他们比你更像是人。” 执嘲讽地笑,“在你眼里,也就只有好人才是人。” “你不要混淆概念。” “呵。异卓,他们一开始怎么样,到死都会是那样,从来不会变,可人是会变的。”执依旧没有转头看他们,“就像是司涅,另一个你。恐怕有时候你都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吧?” “所以才会有丧尸病毒、解毒剂那些东西吗?”一直保持沉默的司涅忽然问道。 “不错。” “什么意思?”慕异卓想不通。 “他在获取样本。” “你倒是了解我。”执满意地笑,知道慕异卓还是一头雾水,也不在意多费话解释,“无论是丧尸病毒或是解毒剂,甚至是机甲,都是激发人性的催化剂而已。人的本质是灵,人性算是灵的重要表现形态,只要样本足够大,不怕不能借人性分析出灵,如果能得到灵的方程等式……” “你想造人。”慕异卓惊愕于他的野心。 “为什么不呢?”执稍稍抬起手,一个玻璃杯在他手中逐渐成形,盛着透明的液体,与此同时,慕异卓两人面前也出现了一个小台子,上面摆放着两个高脚杯,酒香四溢。执做了个请喝的动作,干了自己手里的那杯,“我说过,科学到了极限,和魔法仙术也就是名字上的区别,既然如此,神话传说能造人,为什么人不能造?” 手握成拳,玻璃杯凭空消失,执盯着空空如也的手,像是想到了很久远的事情,似乎有些……伤心。 司涅自然不会管他伤不伤心,“所以我们是你的样本之一。” “不错,你们是我最重要的样本。” “为什么要让抵消装置失效?” “不撤掉,你们又怎么会找到这来?”执侧转过身,手架在椅背上,一手托腮,“我想跟你们要一样东西。” “什么?”慕异卓不安感油然而生。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星际]机丧联盟 作者:伍拾捌 第30节 “你们其中一人的命。” 随着他中指与食指轻轻敲了敲面部,慕异卓猛地觉得肚子像被小针扎到一样,起初只是一点刺痛,慢慢地痛感扩散开来,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他身上扯开个小口子,血液很快就浸湿他的衣服。 与此同时,司涅身上也出现了同样的伤口,作为丧尸的愈合能力不知为何失了效,他只能眼睁睁地见着暗色的血液留出,奈何不得丝毫。 他低咒了一声,想要冲上前去抓住始作俑者,却觉得仿佛背了一座巨大无比的山,行动十分缓慢,走没有几步就精疲力竭了。 “在血流尽之前,你们做一个选择吧,谁活下来?”执狂热地盯着屏幕上的各个数字,好久都没有眨一下眼。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结局 ps:投雷的妹纸小五好感动,最近恰好生日2333你个小天使,抱住么一个,你看得开心我就开心了》《 ☆、尽头之处2 “你去死。”慕异卓咬牙切齿地道,不仅血没有止住,愈流愈多,伤口还不断地扩大。 “你们放心,哪怕没有及时作出选择,我也会救活你们之中的任一人。”对于他的咒骂,执完全不放在心上,“不过我相信你们更愿意自己作出选择,但不要想着一起死,我不同意。” 慕异卓看向司涅,对方也恰好看向他,想说要不就我去死吧,可怎么也说不出口,司涅过去经历的就够多了,再带着这样的记忆活下去,实在太残酷,他会宁愿去死。 可自己又何尝想要独活,何尝做得到独活。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幻觉也是你捣的鬼,那当时是你在说话。” “不错,我能为你圆梦。” “真的?那样的梦……也能圆?” “慕异卓,我不许你乱来。”司涅气急败坏。 执道:“只要你信,假的就是真的,真的就是假的。” 慕异卓看着踉跄走回来的司涅,他一路走,暗色的血就跟坏了的水龙头一样,一路流,反观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甚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嘴唇白得和纸没什么分别。 一个人的血是那样的多啊,从身体里抽出来,能够蜿蜒好长的距离,属于他的鲜红色和属于对方的暗红色蛇一般扭曲着,汇聚到一起,浓厚的血腥味,让他想起当年自杀的时候,司涅在耳边说的话—— 你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呢? 他心疼,现在是真的心疼。 所以才期望他能忘了所有的记忆,从头来过。 “我……不许。”不知何时,司涅已经站到了他面前,抓着他的肩膀,微弱而坚定地命令,“无论你打什么主意,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许。”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慕异卓脑子里乱得很。 “你听我说,弥希出现过。” “什么?” 司涅强撑着,同他说了弥希救下他们的事情,包括时候用铃铛消除了所有人的记忆。哪怕慕异卓没明说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也能猜得到。 馊主意,他绝对不许。 “那为什么你还记得?”慕异卓问。 “是啊,所有人都忘了,为什么我还记得。” “一个人一生记忆只能被大规模地抹去一次,你的我已经处理过一次了,小铃铛当然对你起不了作用,反而让你记起了忘掉的记忆。不过如果连灵都能创造,篡改区区记忆也没什么问题。”执平静地解释。 “你只是假设。”司涅嗤之以鼻,“哪怕你成功了。异卓,你醒的时候也看到追涟了,你觉得忘记,真的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或许忘了过往,忘了感情,重新开始,可谁能保证心还是完整的? 慕异卓微张着口,本来想做的决定,在嘴边打转了好几圈,到底还是咽回肚子里去了。执再厉害,他也是人类,是人就会有出错的时候,想想追涟泪流满面的模样,谁能保证忘了就是好事。 换位思考,他也是绝对不乐意的。 更何况这不是可以醒来的幻境,他面对的也不是一个对自己毫无感情、只把自己当成潜规则对象的人,他的司涅那样好强,此时此刻眼里却闪着恳求的光。 沉重地点头,他虚弱地笑,“好,但也不许你。” “好。” 双手再度交握,他们从没有像现在一样交心过,跃动的脉搏同步了起来,莫名的安心,伴随着从心底升腾起的力量,贯彻了全身。 伤口不知何时停止了出血,慢慢愈合。 执面现意外之情,眼神依旧胶合在屏幕的数字之上,疯狂跳动变化的两组数字,忽然停成了同一个数,不过是一秒的停顿,再跃动时,居然全程同步了。 他终于转过头,同一瞬,脸上狠狠挨了一拳,紧接着脖子被紧紧箍住,仰视上去,是一个气质完全不同的慕异卓,眸为竖瞳,皮肤里暗暗透着金光。 他们合为一体了。 “刚才那一圈,是为询纪打的。现在告诉我,要怎么破解。”慕异卓的声音和司涅的重叠在一起,分外诡异。 慕异卓,或是司涅,冷冷地俯视着他,现在他们终于看清了执的武器,明白为什么他总能不动声色便制人与无形—— 无数蠕虫般的东西环绕在他身遭,受他驱使,为他做事。 看清了,知道该如何应对,自然也就无惧了。 执像是没感觉到丝毫痛楚一般,再度盯着一致跳动的数字,许久都没有开口。 “说话!” 手的力道加强,执脸上渐渐充血,但是很快地,那些蠕虫样的东西便盘上他的身体,绕到脖颈处,一直要往慕异卓手上攀爬过来。 尽管慕异卓手收得快,还是有一小片机甲被腐蚀得消失了,更准确地说,是被同化成了一样的东西。 执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刚从生死关头走了一遭,脖子上的禁锢不见,他的脸反而更加红了,“方程式!”他兴奋地叫喊,“快了,就快了。” 同时,蠕虫般的东西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如跗骨之俎,紧随而来。 迫不得已,慕异卓步步后退。 蠕虫大军从执身上一直游出,仿佛无穷无尽,最后化作一条黑色的龙,长长的吟声震得哪怕司涅都无法破坏的房间出现了裂痕,它五爪虬起,呼啸着奔向慕异卓。 慕异卓丝毫不惧,竖瞳射出隐隐的蓝光,每每对上那黑龙,便能稍稍滞住它的动作,趁胜追击。 可黑龙并不是真的生物,没有要害所在,就算受了伤,也不过是簌簌地掉落几片龙鳞——也就是无数“蠕虫”,它们在地上僵死了一会,很快又复生,甚至于被同化掉的机甲还会变成他们的同伴,壮大黑龙身形。 简直就是益敌不利己。 僵持间,门忽然开了。 一个身影从里面冲出来,像是一把利箭,径直刺向角落里的执。 一直与慕异卓缠斗的黑龙一震,咆哮着化作一把大刀,将闯入者生生斩成了两段,刀面与躯体接触的地方,很快变回无数密密麻麻的小东西,飞快地向另一端吞噬,刀柄则飞回执身上,依恋地徘徊着。 但也晚了。 渊豺抓着执的心脏,回头看向竖瞳的慕异卓,“王,终于有机会报答你了。”他在“蠕虫”吞噬到手之前,一把将整个心脏拧碎。 “渊豺。” 屏幕上一直同步的数字,终于有一方打乱了节奏。 执大喜,仿佛被人剜去心压根不是什么大事,他低头看徒劳试图修复自己心脏的“蠕虫”,坚定地命令:“去。” 小东西受他意识鼓动,但仍然有些抗拒,却抵不过他再三命令,像是条湍流,游离他的心脏,落到光滑的地板上,以远超超级计算机运算的速度,做起了各种计算。 一分钟后,地上出现了一条方程等式。 他真的算出了造人的等式? 慕异卓再是厌恶他咄咄逼人,这时也不得不心生佩服,可是再向他看去,人已经断了生机。 这个时候,从慕异卓的指尖处慢慢地出现了一只手,手腕,手臂,肩膀……直到司涅重新出现在他的身旁,他的眼睛就恢复成了普通人类的样子。 “他死了?”慕异卓走到一脸安详的执旁边,凝视着他与周零,与其他人一模一样的半边脸,心情复杂莫名,“就这样?就死了?这真的是他的本体吗?不会是另一个□□吧?” “或许吧。” 司涅搂过慕异卓,瞧着渊豺消失前的趴着的地方,心里第一次为除了慕异卓以外的人,有了一丝难过。 “他也是记挂着你的恩情。” “谁对他有恩了。” 当年渊豺无意间吞噬了一小块天外陨石,恰巧那天司涅心情好,没跟他计较,却不想得了个手下,跟屁虫似的,一直跟到现在。 他司涅作为丧尸王,又不是真的缺东西吃,那么一小块陨石碎片,吃了跟没吃也没差多少,整得跟救了他家祖宗十八代似的。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司涅瞪了他一眼,不是很喜欢对方哄小孩的语气,“我还嫌他坏事呢,现在人死了,破解的法子也没了。” “你看那是什么。” 解除了合体,他们已经看不到那些蠕动的小玩意了,可是地板上的方程式还在,除了方程式,现在底下还不断冒出一些字来。 “一封信?” 一百年后。 历史课上,爱把历史和野史揉在一起讲的老头子摇头晃脑,陶醉在自己的故事里—— “所以,当年大家闻丧尸而变色,还为此创造出专门对付丧尸的武器,机甲,而操作他们的人,就叫做机甲师。两者势如水火。可这种局面在某一天,被两个人,又或者说一个人打破了,破天荒的头一遭,操纵着机甲的人类和丧尸合体,对付共同的敌人……等他们走后,当年还没解体的宇宙联盟核心家族的三少爷北棣也到了那个房间,不仅找到了解毒剂拯救心爱之人,而且也看到了地上写的那封信。” 他又口沫横飞了许久,大概说了说一些其他的背景,比如说机甲的制作方法,其实一开始也是执传出来的,初代之所以那么与众不同,听说是因为在制作时注入了弥希的灵,那个可怜的女孩子,最后牺牲了自己,心爱的人却再也记不得她的存在。 眼见他已经要跑题到记忆与存在的哲学关系问题,有学生站起来打断他:“可是老师,既然那个什么执是坏人,为什么还会写信告诉他们破解悖论的办法?” “我觉得执不是坏人,你刚才不是说了,他之所以想要创造灵,也不过是想让在一次大战里连灵都牺牲了的爱人重新活过来而已。”一个相貌清秀的男学生站起来反驳自己的同学。 “世上死去的人千千万万,谁又能够救活自己的爱人?他凭什么仅仅想让爱人重生,就拿全世界来做实验?他害死了多少人?” “可是他都找到了方程式了,那些死去的人都可以活过来。” “方程式呢?不过是野史,你见过哪个人真的重生了?就连老师刚才讲的慕异卓和司涅,谁真的见过他们?野史听着好玩就是了,不能当真。你不要以为自己名字里也带个风字,就是故事里的茗风了,净给坏人说好话。” “你胡说八道。” “都别吵,我不讲野史了,看你们争得面红耳赤的。”老头子摇摇头,重新讲起课堂内容。 两个学生互瞪一眼,还是坐下了。 可过不了一会,叫做风的学生还是忍不住举起手,“老师,你还没说慕异卓和司涅究竟怎么破解悖论呢。” 教授其实自己也说得意犹未尽,借机下个台,喝了口茶润喉咙就接着说了,“他们从信里啊知道,其实执也不是故意撤掉抵消装置的,不过是随着时日增长,星球内部出现了连执也没想到也控制不住的岔子,这才不得不撤掉。但他也帮他们想了个办法。”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学生一脸好奇的模样,满足地继续说下去,“既然一个宇宙里不能共存,那就分别呆在两个宇宙里嘛。” “切。”学生嘘声四起,“这算什么解决方法。” “怎么不能算,当牛郎织女总比其中一个彻底消失好吧。我还听说后来有人瞧到他们之中的任一个,一只手都是微微弯曲,五指微张,就像当年在白光之境里,哪怕看不到听不到彼此,也能感觉得到对方……” “好浪漫。” “浪漫个鬼,整半天只能牵个手。” 底下学生意见纷纷。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跟放飞的小鸟一样,欢悦地出了教室,飞向四面八方。 “叔叔。”风老远就看到了仿佛自带聚光灯效果的家人,走得更近些,还能听到女同学或者是男同学交头接耳—— “好帅啊。” “而且看起来好脾气,要不要上去搭讪?” 千万不要,另一个叔叔发起脾气来可了不得。风心里想着。 “可是他右手怎么有点不自然?” “不自然就不自然,长这么好看什么都抵了。” ……你们要是知道他不自然的原因,就不会这么想了。 风暗暗吐槽。 “今天的课怎么样。”慕异卓拍拍他的肩膀,好小伙,才几年就快长得和他一样高了。 “老师又讲野史呢。”一想到谁都不确定的野史人物就是他的家人,风就有种油然的自豪感。 “哈哈,这次又编排得多夸张?” “这次挺像真事的。” “哦,那你这老师挺靠谱,改明儿我得去见一见……嘶,轻点轻点,人老师都是个老头子了,你还吃个什么醋!” 风暗暗地笑。 老师哪里都靠谱,就是牛郎织女一说完全不对,别人是看不到司涅叔叔,可是慕叔叔看得到啊,他也听得到,也碰得到,这哪里是牛郎织女,两人分明整天都腻在一起。 “行行行,你别生气,我这不是带风回家嘛。时间很快就是你的,不会错过的,不会浪费的……” 风真的忍不住笑出来了。 好吧,虽然除了牵手,其它接触还是有时间限制……嘛,但是也够他们去折腾了。 咳,他真的还只是小孩子,啥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这篇文就告一段落了,每次完结小五都五味陈杂,特别是这一篇文,见证了我复习考研的过程,又见证了我考研失败的时候t t,总而言之写这篇文时小五的心情大起大落的,以我的笔力还是没法做到不会被自己心情带着走,所以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现如今小五对未来还是挺迷茫的,因为想要接着学习下去,想要二战,却也怕要是二战失败,工作就更难找了,毕业等于失业对于我这种学渣还是挺有道理的。所幸,写文是小五的心头大好,有它一路支撑着我,还有各位小天使们一路陪我走下来,感觉再难的关也是可以闯一闯的。 真的,真的很谢谢大家,一路看到现在,哪怕是一个点击,都是对小五的支持和肯定。我爱你们。(煽情时刻我一向忘了逻辑两个字怎么写,嘛,反正不是正文,大家随意看看就好》《) 好了,煽情完毕(泥垢了),最后老生常谈一句,各单位注意啦! 求收!!!实力求作收!!!有没有需要人暖床的妹纸!!!有没有喜欢看灵异玄幻科幻古言的妹纸!!!快把我收了啊!!!我保证好好写文天天向上好嘛~(顶着锅盖溜走)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30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