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死记》 正文 第1节 炮灰不死记 作者:只是半岁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炮灰不死记 作者:只是半岁 贺小白恳切地认为,作为一个混吃等死的炮灰在凶残的末世中只有被虐的下场,应该早日放弃挣扎,选取最舒适的方式自杀进入轮回,期待下辈子投个好胎继续混吃等死。可是想死死不掉是几个意思?怎么就自杀了几次的功夫,一大波金手指就已向她袭来? 论一只小白在末世中艰难的成长历程。 暮女王x贺小白 暮女王眯眼:据说你很喜欢跳楼? 贺小白:……我这么积极向上的好少年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自杀呢哈哈哈 内容标签:重生 末世 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容晞,暮音 ┃ 配角: ┃ 其它: ☆、第 1 章 ?  当世界末日来临的那一天,贺容晞正宅在家里。 正午十二点十二分,世界突然猛地摇晃了一下。“地震。”贺容晞的脑中闪过这个词,但她丝毫没有要逃生的意思,她住在二十二层,如果楼房真的震塌,即使她有着刘翔般的速度也丝毫没有存活的可能,还不如死在家里舒坦。 这是贺容晞一向的思维方式,冷静,科学,有条理,但愣是没想到正常人在这个时候至少会往桌下墙角之类的地方躲躲。 出乎意料的是,震动随即停止了,屋内一切照旧,连墙灰都没掉下多少,这几乎使她以为刚才的真的只是错觉。 但是贺容晞还是趴到阳台上看了看。楼层太高,使得地面上的人显得极小,但仍能看清小区内的居民在惊慌失措地奔跑,逐渐聚集到一片空地上。人终究是群居动物,虽然在现代社会中看似建立起了自己的个人空间,但危险来临时,只有在群体中才能寻到一份安全感。 可是贺容晞不喜欢群体,她从来找不到归属。 她的目光偏了偏,突然发现地面上有一条裂缝横贯小区,裂缝大约有一米宽,一直延伸到视线之外。 贺容晞看了一会,重新窝回沙发玩电脑。 网上吵成一片,都是在讨论刚才那阵古怪的“地震”,据说全球皆有震感,同时伴随大规模的火山喷发,有不少人掉落进地面突然出现的裂缝中,生死不明。 一拨人推测这是世界末日的前兆,呼吁同志们要抓紧时间储备粮食,此观点赞成者颇多,但立即便有另一拨人跳出来痛斥粮贩们不要信口胡言惟恐天下不乱,同时还有一些学究党在冷静的分析这次地震是因为温室效应引起的巴尔碦现象从而导致了地壳异动。。。。。。 贺容晞没什么反应,随手关掉页面开始继续看,世道如何发展,与她没多少关联。 第二天,贺容晞窝在沙发上看新载的电影,她戴着耳机,以免自己听见门外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与抓门声。 今天凌晨,出现丧尸咬伤人的情况,被啃食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又重新摇摇晃晃地站起,将异化的尖齿朝向周围熟悉或不熟悉的生命。丧尸群滚雪球一般扩增,而恐慌也在人群中同步扩大。 网上的谈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喧闹,学究党又在分析丧尸是掉入裂缝的人感染了地底的未知病毒而产生的,想必国家很快便会研究出治疗方案;有些人仍在插科打诨猜测末日后的人是否可能会产生异能然后出现一个超级英雄拯救世界。。。。。。他们似乎在拼命嬉笑,用有意义的没意义的话语证明自己的存在,用以对抗巨大的恐怖。 世上总有一些有着小强性质的傻瓜,所以人类才会繁衍不息。 第三天,断电,断水,断网。贺容晞提早料到了这点,接了整整一浴缸的水,但是家里的食物已经剩的不多。可她仍没事人一样看着,只是当最后一块备用电源用完后,电脑换成了纸质书。 第四天。贺容晞合上厚厚的书本,开始写读后感,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一直写到实在没什么东西可写后,她放下笔看窗外。如果被人知道他在末日后即将饿死的情况下还有闲心写什么读后感,大概会被膜拜吧?贺容晞想。家里最后一块面包已经进了肚子,此时她都可以幻想出房间里某个角落蟑螂老鼠收拾行李准备搬家的情景了。 但她不会让自己饿死的,那样太痛苦。发了一会呆,电子表突然“嘀”了一声,她回过神,走到窗边。 末日后的天空逐渐被一层雾霭所遮住,但不知为什么,正午十二点前后太阳光强烈得可怕,室外皆是白茫茫一片,眼睛都无法睁开,在这段时间里甚至连丧尸都很少出现。所以有些胆大的人会趁这段时间戴上墨镜出门寻找食物,但是怕爬楼梯实在太累了,她决定走直线路径。她攀上窗台,外面什么都看不清。唔,从二十二楼掉下去大概可以瞬间摔死的吧?她想。 贺容晞的神经没有出问题,此时也十分镇静,没有受过任何刺激,她只不过打算自杀,直飞西方极乐世界,从此吃喝不愁。 在绝大多数人眼中,贺容晞大概属于最普通的一类人,从不冒头,脾气好,寡言,宅,没什么存在感,没什么追求,不出意外就应该平淡的度过一生。可是连贺容晞为数不多的那几个朋友,都没看出其实她的大脑回路生的有些不正常。 贺容晞的父母是考古学家,据说在研究一个大项目,在贺容晞出生没多久后就把她丢给了保姆,天南地北的到处跑。在她十二岁那年,飞机失事,俩人便双双赶往了上帝那报道,留下一套房子与大笔的钱。贺容晞面对没见过几次的父母就此永别的消息,眼泪都没掉一滴。有人说她冷血,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贺容晞认为,哭泣源于恐惧,而她并不害怕没有父母的生活。或者说她害怕的事物本来就很少,甚至不害怕死亡。 贺容晞闭上眼,往外一跃。 说实话从高空坠落的过程感觉上并没有电视上那般缓慢,她几乎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落到了地上。痛觉神经也是在几秒钟后开始工作,铺天的疼痛漫过全身,迫使人体的自我保护措施启动,使她失去了意识。 好吵~贺容晞迷迷糊糊地摁掉手机闹铃。然后她猛地僵住了,这。。。。。。是在哪? 在这个住了二十一年的房子里转了二十一圈后,她终于接受了现实——自己重生在了末日前三天。 贺容晞很郁闷,自己的上一世一没怨气二没奇遇,就这么着要在这个即将丧尸满地跑的世界重活一遍是要闹哪样?还不如穿越咧,穿成一个富家小姐,混吃等死过一生。正抱怨,贺容晞突然听到一声冷哼,四下张望,却没看到任何人。 鉴于每个重生者都会为了自己今后的幸福生活谋划一番的基本客观规律,贺容晞也开始做准备。其实她算个穷鬼,父母留下的钱虽然不少,但一直支持她生活到现在,也没剩下了几块,时不时她还得去打个零工平衡收支。 不过末日后钱很快便没了用处,所以此时她的存款的大部分都被毫不心疼的用来买了食物,而且差不多都是可以直接食用的饼干面包之类,毕竟上辈子断电后被迫啃生萝卜的滋味她还没忘。此外她还买了几个太阳能充电器,一堆,还把自家的防盗门加固了一层。然后他又开始淡定的重复吃饭看动漫睡觉的生活。 当堆满了一个房间的食物终于见了底,贺容晞翻了翻时间,已经是末日之后两个月了。唔,又到了自杀的时间了(貌似有哪里不太对)。 贺容晞从柜子里拿出两瓶红酒,爬上了窗台。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倒是品不出酒的香醇。她酒量不怎么样,这样喝下去一定会醉个透顶。不过没关系,她反正就是以喝醉为目的。 她总结了一下上次的自杀经验,认为落地时太疼。本来是想吃安眠药的,但又听说吃安眠药自杀时意识是清醒的,会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器官逐渐衰竭,很恐怖的样子,所以她还是决定在跳楼之前喝点酒麻醉神经。 此时是深夜,但不知为什么小区里并没丧尸乱逛,周围十分安静。过了一会,酒气开始上头,贺容晞作战窗台上晃着双腿,唱起了莫名其妙的歌。风拂过发热的脸颊,很是舒服。唱着唱着,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伸出手,像是想抓住某个虚幻的东西。突然,脚下一空,她坠了下去。 在下落的过程中,贺容晞清楚地听见了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靠!她怎么又死了?!”? ☆、第 2 章 ?  当贺容晞再次在闹铃的肆虐下醒来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看了十来年的,接受能力可以说已被锻炼的无比强大,但她现在仍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有些扯淡。从来没听说过一个人想死还愣死不成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不死定律?可是自己算什么主角!从无数中可以得到一个规律,主角要么有坚韧不拔的精神,要么有着必须完成的执念,否则主角动不动就放弃,故事还怎么进行下去? 贺容晞看了看时间,又是末日前三天。这回她几乎是轻车熟路地准备好物资,开始等待末日降临。 整天呆在家里她也不嫌腻烦,毕竟她的生活状态一直就是这样,如今还不用头疼论文和毕业后的工作问题,简直可以说是理想生活了。作为一个占尽天时的两次重生者,活得如此潇洒不求上进,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你是谁?”贺容晞迟钝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客厅里的老头,脑袋有点儿转不过弯来。 “吾乃上仙司命官。”那老头抚了抚雪白的长须,周身泛着柔柔的光。“唔。。。。。。”贺容晞窝在沙发里,懒洋洋地眨了眨眼,直奔主题,“那么我的两次重生都是你搞的鬼咯。”闻言,那张一派谪仙姿态的老脸顿时五颜六色起来。 司命官觉得自己很命苦。上界与人间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底下的仙官仙童们整天忙忙碌碌累死累活混口饭吃,品阶高的神仙除了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外边没什么事干了,还高薪有假期。无聊的神仙们也是需要娱乐的,于是便催生了“司命”这一官职。 司命官的职责是掌控观世镜,安排命运,使一些凡人经历磨难,从而在人间弘扬坚韧、勇敢、正义等正能量,顺便丰富某些闲得蛋疼的神仙的业余生活。。。。。。 说白了他就和人间的导演差不多。前些日子上界风靡穿越玄幻剧,他便得整天编剧情,寻找命格特殊之人,把其从这个空间拎到另一个空间,还要奔来跑去疏通关节,消耗法力保全主角性命。费心劳力还要被一众神仙吐槽情节老套没有新意。可谓是有苦难诉。 结果最近有个重口味的神仙闹着要看末日题材的百合剧,也不知道那家伙使了什么法子,顶头上司不仅不禁百合剧,甚至还表现的挺有兴趣。可怜他一大把年纪了虽然有点接受不能,但为了保住饭碗,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本来一切都还蛮顺利的,从无数的平行空间中挑了个即将末日的空间,并且很快便寻出了一个命格特殊的人,那人身上还带有一件有特殊能力的灵器,省却了给她去买空间法器的步骤。谁知一眨眼的功夫,那家伙便坦坦然的死了两回,害得他连续往阴司那跑了两趟,欠了个大人情,才把那个上了转世轮的小魂魄拉回来。 结果瞧着贺容晞再次重生后的样子,大概是跳楼跳上瘾了,打算再玩一次。司命官辛苦准备的磨难机遇和cp可以说都白费了 ——那货连家门都没迈出一步! 司命官实在没办法,只能决定改变策略。而此时他现身在贺容晞面前,真可谓是五味杂陈。 贺容晞看着司命官的脸色变来变去,看得到蛮开心。好在司命官很快便回过神,有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好歹拣回碎了一地的深沉表情,他甚至使用了一点幻术使自己的形象显得更加神圣高大。他开口了,“孩子,你不能逃避,你是被选中之人,终将站立在巅峰,紧握命运之剑,破开笼罩着世界的黑暗。”“。。。。。。”贺容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睛里清楚的写着“这个白痴是走错片场了吗”的字样。 司命官努力忽略贺容晞鄙视的目光,本着尽职敬业的精神,继续背完自己的台词,“不要怀疑自己,你只是缺少坚强的信念,之前是我的失误,但是命运的齿轮已转动,你生命中的牵绊即将出现。还有,你一直佩戴的玉佩是一件灵器,你尽快滴血认主,以免措手不及。”说完,一阵骚包的彩光闪过,司命官消失在了空气中。 贺容晞呆了一下,唔,自己这算是遇上神仙了?(才反应过来么!)想了想,她从衣领里扯出玉佩。这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带上的,是一个造型简单的平安扣,用咖啡色的细绳系着,在她的脖子上待了十几年,她一直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 她打算找根针试一试。里不都这么写嘛,身上戴的或是在店里买的某个首饰中一般都隐藏着一个随身空间,空间里山清水秀堪比世外桃源,随随便便就能种出个千年人参万年灵芝发家致富,要是她有了那样的空间,一定会一辈子呆在里面不出来。 一滴鲜血落在平安扣上,瞬间“沉没”了进去。就仿佛石块掉进了湖水中,玉质的表面泛出了层层涟漪,然后很快又归于平静。 好像玉质变得更澄澈了一点。。。。。。贺容晞拿着平安扣翻来覆去地看也没再看出什么名堂。想着这种空间貌似都是用意念来控制的,便在心中默念“进入空间”,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有用平安扣去触碰桌上的物品,顿时桌上被清空了,又试着下达“出来”的命令,物品便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个平安扣大概和储物戒的功能差不多,也不知到可以放多少东西进去。试了几回,贺容晞失望地把平安扣挂回脖子,或许那劳什子司命官真的怕她缩在空间里不出来,所以让她压根儿进不了空间。 贺容晞将冰箱里的蔬菜水果放进了空间。空间里的时间大概是静止的,闹钟从空间里拿出来后慢了好几分钟,所以干脆拿它来保鲜食物,而其余的东西她都懒得往空间里放,反正她又不出门,水和面包不管放在哪都一样。 做好这件事,她随后便把这件事丢到了一边,像司命官所说的那些一听就像从什么热血动漫里抄袭来的一通鬼话,她更是当耳边风过去了。她待在家里,命运什么的难道还不辞辛苦地爬二十二层楼来找她不成? 贺容晞打了个哈欠,突然对正在放的日漫有点厌烦,随手关了播放器,开始玩起了扫雷。 ? ☆、第 3 章 ?  真得让贺容晞说准了,名叫“命运”的混蛋的确没有什么耐心一层层地爬上楼,并且礼貌的敲敲门询问她是否愿意开门。它是直接飞进来的。 末日第二天,丧尸开始泛滥。大门与窗户紧闭着,但仍能听见丧尸此起彼伏的嚎叫声。 “彭!”突如其来的撞击声吓得贺容晞几乎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一个巨大的物体撞破玻璃窗飞进了屋内。室外的风吹得窗帘飘起,刺目的阳光倾泻在满地的玻璃渣上,反射出七彩的光。 贺容晞好半天才镇静下来,看清那团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的物体是个人。那是个女人,大约二十五岁上下,长发散乱着,黑色的衣服多处破损,而左肩膀仍在汩汩地流着血, 而最刺目的则是她脖颈上一圈深深的血痕, 仿佛是被野兽所咬伤。 女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应该已经陷入了昏迷。贺容晞眨了很久的眼睛,终于想到如果继续把女人放在那里不管,她必然会因失血过多而亡。犹豫了一下,贺容晞小心的避开玻璃渣与逐渐向外蔓延的鲜血,走了过去。 这是个长得很美的女人,五官精致得有些逼人,如同雕塑家刀下闭目的神女,而脸侧凝固的血污,则更给其增添了一份森冷的妩媚。只是她的双眉紧皱着,提醒看呆掉的某只,女人的状态并不乐观。但贺容晞脑中所储存的急救知识还是在中学生溺水防治讲座上听来的,面对如此凶残的伤势,她可是没有半点办法。 贺容晞跪坐在女人身旁,又开始发呆。她是应该把女人扶到床上去呢还是找纱布把伤口包扎一下?或许人工呼吸也不错。。。。。。思维又在不受控制地乱飞,神错鬼差下,她的爪子伸向了女人的脸。当她的手指接触到那冰冷皮肤的一瞬间,女人的眼睛猛然睁开了。 那是一双血红的眸子。 贺容晞的背后窜起一股凉气,下意识的想逃跑。但下一秒,她便已经被按在了地上,世界旋转了过来。她勉强睁开眼,看见了一张靠的极近的脸。虽然是同一张脸,但是丢失了一切可以称之人的神态,取而代之的只有嗜血的本能。 。。。。。。女人脖子上的伤是被丧尸咬伤的!贺容晞反应过来,想挣扎,可女人的双臂如铁铸的一般,不能动摇丝毫。她有点绝望的闭上了眼。算了,虽然被丧尸咬死有点惨,但好歹也算一种新的体验,还省得自己自杀咧。 但脖子上刚有痛意袭来,眼前便仿佛有白光一闪,然后罩住自己的身形便瘫软了下来。 贺容晞努力把女人推到一边,大口喘着气。这时女人的眼睛再次闭上了,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毫无生气地躺在一旁。等了半天,看到女人真的没有又一次发疯扑上来的样子,她才微微放了心,环顾了一下狼藉的客厅,头疼得要命,也懒得去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有点后悔自己在加固防盗门的时候没在窗户外面安个防盗栏。 纠结了半天,贺容晞把女人拖到了床上。这是她父母的房间,先前被她用来堆食物。她把食物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收到了平安扣里,好歹收拾出个能待人的样子。 折腾了半天,女人也没有醒来,但贺容晞仍不太放心,找出绳子将女人的手脚绑了起来。在这过程中,她惊异地发现女人的体温高的可怕,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这难道就是人在变异为丧尸的过程吗? 贺容晞想起刚才的那双血眸,心中一凉,理智告诫她应该把这个嫌疑丧尸从进来的地方重新扔回去,但很快她便把这个念头按了下去。万一过会儿女人就能恢复神智呢?这么漂亮的一个人若是生生摔成肉酱该有多可惜。她是标准的外貌协会成员,对一切好看的生物都难生恶感,哪怕对方先前还貌似想要咬断她的脖子。 幸好今天还没断水,贺容晞换下沾满血迹的衣服,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时,安置女人的房间似乎传来了一丝动响,但随后又恢复了安静。她有点忐忑。就算女人真的变成了丧尸,此时房间里至少会出现吼叫声,但现在是什么情况?想了想,她还是打算进去看看。 用一个不锈钢锅盖挡住脸,贺容晞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过于刺眼的阳光被窗帘过滤为棕黄色,简单的房间由这种颜色冲洗成了旧照片。房间里弥漫着奇异的宁静氛围,仿佛这里从来没有进入过一个血淋淋的女人。这不是单纯的错觉,因为此时大床上空空如也,只是在床单上留有如同被灼烧过后的人形焦痕。 贺容晞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反应能力一般很慢,或者可以说是迟钝。也许是因为大多数的思想通过她异于常人的大脑回路,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找到比较正常的方向。但她的身体本能明显不耐烦于迁就思想的龟速,所以当她意识到自己被一把幽蓝色的、跳跃着的“匕首”抵住了脖子时,手中的锅盖已经掉了下来,砸中了她的脚面。 “你是谁?”对方的声音沙哑,瞳孔冰冷如霜。 暮音是一个杀手。她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遭同伴背叛,受了重伤,在逃跑过程中血腥味引来了丧尸。虽然丧尸的攻击力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但在前仆后继的丧尸群中,她还是被逼到了绝境。这时突然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使她腾空而起,撞进了一扇窗户中。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缚在床上,正打算挣开,周身便猛地燃起了一种蓝色的火焰,顿时将绳子与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一同烧为了灰烬。 疑惑间,便听见了开门声。下意识的,一簇火焰凝成了匕首的样子,无声地贴近,抵住了那人的脖子。 “那个,我是好人。”贺容晞举起手,咽了口唾沫。对方的眼睛是黑色的,而且会说话,这说明至少仍然是人——虽然这个人看上去并不比丧尸好惹。 “帮我找一套衣服。”沉默了一下,暮音说。 贺容晞很弱。反应力低下,从肌肉状态来看,明显没有受过训练。暮音的脑中闪过一系列数据,冷眼看着那个莫名其妙红了脸的小屁孩颠颠地跑出去,然后又颠颠地捧回一叠衣服。但是胆量还不错,至少没有出现吓得走不动的现象,她在心中又补充了一句。 贺容晞穿好衣服,手中的火焰依然在跳动。她自然已经发现了自己迅速愈合的伤口,而且这个屋中的另一个人是一个战斗力只有5的渣渣,但她的神经仍高度紧绷。丧尸,异能,陌生的地方。。。。。。虽然暮音无聊时也看过几部美国大片,但她还是不可能像贺容晞一般淡定,三观的碎裂使她产生无法掌控的恐慌。只有手中随心而动的蓝焰给予了她一点安全感。 蓝焰应该就是她的异能,温度极高,可变换,但只能控制一小簇,刚醒来时周身的火焰只是觉醒初期的能量暴动。想了想,暮音看看乖乖站在一边,却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的贺容晞,正想问些什么,一个机械声凭空响起。 “嘀,是否确认签订主仆契约——”话还没说完,尾音突然扭曲了一下,仿佛系统紊乱般发出尖锐的噪音,随即又有一个新的声音响起来,“咳,主仆契约确定签订,主方贺容晞,仆方暮音。若主人意外死亡,从仆也会一同丧失生命。” 主仆契约?什么情况? 贺容晞觉得有两百五十颗星星在天上转。自己是打副本遇上触发任务了么?可是自己什么都没干啊!(观世镜前的某只默:就是你什么都不干所以我才被迫把剧情提前了啊。。。。。。)晕了半天,贺容晞偷偷看了看黑着脸的暮音,突然发觉暮音脖子上本已结痂的咬痕正在发生变化。伤口几乎像要燃烧起来,线条扭曲融合,最后变为了一个红色的圆形图案,如同某种诡异的异族图腾。 贺容晞呆滞了一下,突然冲出去找了面镜子。果然,自己的脖子上原先有牙印的地方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红色图腾,看上去像是纠缠蔓延的藤蔓,仿佛是从灵魂深处生长出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 ? ☆、第 4 章 ?  贺容晞回想刚才后面出现的那个声音,一本正经装逼不靠谱,越想越像那个司命官。这时听见暮音问话,于是如竹筒倒豆般将她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只有司命官对他说的那番话听上去太中二,所以含糊带过,“那个老头神神叨叨地说了些话,告诉我让平安扣滴血认亲哦,是认主,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暮音对于贺容晞的诚实,忍了半天还是问出口,“你是白痴吗?”正常人对于拥有空间的特殊优势一般都会隐瞒吧,特别是面对完全陌生的自己。不过比起随随便便连续两次跳楼自杀什么的,突然就觉得这种事真的是相当符合常理了。 “不知道,我没去医院检查过。”那个看上去十分乖巧腼腆的破小孩一脸真诚的回答。 虽然暮音的伤口都已经痊愈了,但是失去的大量血液并没有得到及时的补充,所以暂且呆在贺容晞家中恢复体力以及重建自己的世界观,在这几天中,她有幸可以近距离观察在经历一系列玄幻事件后贺容晞依旧淡定无比的生活状态。 从各种信息中,暮音得出了自己的性命以后就要和贺容晞绑在一起的悲惨结论。即便她有点怀疑其中的真实性,但也没有试一试的打算。所以刚开始,她还挺担心贺容晞会因看见落日花残之后突然兴起跳个楼,而一段时间后她就发现贺容晞并不脆弱,或者脆弱点十分诡异无踪迹可寻。 据暮音的观察,贺容晞甚至称不上内向,也不是未经世事的笨蛋,虽然话不多,但必要时候撒娇卖萌说冷笑话也用的十分顺手,遇事有着自己的考量。可是几天里,她又像是把脖子上的花纹与司命官都忘了个干净,如普通宅女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有时还会带上平底锅到暮女王这求其赐点火焰煎个鸡蛋加餐。 暮女王也很给面子的满足要求,顺便给她赐了个封号“小白”,贺容晞几经反抗,但都被一团火球镇压。而从此被默默定义为暴君的暮音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对“主仆契约”这个词耿耿于怀,所以才强行在贺容晞身上安了一个类似宠物名称。 但暮音没有意识到,一直防心极重的自己竟在短短的时间内与贺容晞相处融洽。 “哗啦乓!”墙上的装饰画掉落在地,蓝火还没完全熄灭,塑料燃烧的臭味弥漫开来。贺容晞头都没抬。几天来暮音一直在进行各种破坏,她已经从各种心疼晋升为麻木,只要房子不被烧掉便一切ok。 暮音是在锻炼异能,实力每增长一点便可以在末世中多一份生存保障。她从记事起便在死亡线上挣扎,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生命的宝贵,对于贺容晞的思维完全不能理解。所以她曾讯问过贺容晞自杀时的心理状态。 “因为不在乎啊。”贺容晞难得很认真解释。“就算没有末日,我也只是每天看看。末日来临只不过把我无聊的人生提早结束了而已。再者,我就算不自杀,以我的能力大概也会饿死或被丧尸咬死,我主动挑选一种比较舒服的死法,又有什么错?”暮音被噎住了。 那时贺容晞刚洗过头发,还没吹干,半长不短的黑发有几缕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显得很没精神,让人莫名的想起树懒,那种懒洋洋的哺乳动物长久地挂在树上,一直等到苔藓长满毛发。她就算凝视着自己,瞳孔中也没有任何倒影。即便暮音觉得她的话只不过是消极的逃避,但看着那双眼睛,仍有一丝淡淡的迷茫爬上心头。 “小白,走了。”暮音催促。贺容晞眼角抽了抽,磨蹭着将亲爱的本本收入平安扣。 这个平安扣中几乎有无限的空间,并且任何东西在里面都不会互相影响,比如之前她至少往里面灌了十几吨的水,比如现在她把家里每一件能移动的东西,甚至连墙砖都拆了装进去,空间仍没有装满的迹象。可惜空间里不能进入活物,否则她倒可以把所有的丧尸都关进里面,也可以算是拯救世界了。 各种拖延时间后,贺容晞终于在三世以来,第一次在末日后踏出家门。如今暮音已经彻底恢复了行动能力,简单制定了前往人类聚集地的计划。 暮音决定先到附近的超市去收集物质。拥有无限空间这种bug技能,她表示只有白痴才不会好好利用,但是上天不公,还真只有贺容晞这个小白痴才能使用平安扣。 两人来到地下车库。活人的气息立即引来了几只游荡着的丧尸。暮音几个火球扔了过去,蓝火的极度高温使得那几具几近腐烂的活动尸体燃烧起来,恶臭的灰烬间露出一个不规则透明晶体。她迅速将其拾起来,扯着贺容晞闪进一辆越野车中。 蓝火虽然威力巨大,但有很明显的使用限度,所以她们必须在大量丧尸来临前离开。 车门锁被简单粗暴地熔断了,无法关上,只能用一个铁架卡住。丧尸在拼命撞击车身,有几张已看不出原貌的脸紧贴在车窗上,似乎想咬碎钢化玻璃,变异的口腔中长满荆棘般的利齿。 爬了二十二层楼的贺小白焉焉地看了窗外一眼,冲丧尸扮了个鬼脸,然后默默地扭过头去。 这时,越野车突然如离弦之箭般猛地窜了出去,将丧尸抛在了原地。贺容晞没有准备,被惯性死死地摁在靠背上,脊椎差点没给折断。车上没有钥匙,暮音拆掉控制台,接上几根电线,竟然真的把车发动了起来。 贺容晞眼泪汪汪地看向暮音,她正一边以绝对会被开罚单的速度开着车,一边好奇地观察手中的晶体。这家伙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偷车专业户么?贺容晞继续眼泪汪汪的思考着,系上安全带,没敢提出任何抗议。 街上不见人流与车流,显得格外苍白空旷。丧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但也各自有一小群丧尸在一些紧闭的店面前徘徊。 车行驶了没多久,便看见了一个中型超市。暮音可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一踩油门,直接开车从敞开的大门处冲了进去,然后拎着晕头转向的贺容晞下了车。 有几只丧尸扑了上来,但还没来得及靠近,一张火网便罩了过去。丧尸倒在地上翻滚,破损的喉咙中发出存在于想象之外的尖利哀嚎。暮音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结晶中蕴含着能量,她在车上尝试吸收了一下,消耗掉的能量便得到了补充,并且对于异能的掌控似乎也得到细微的提高,像将火焰变幻为较细的火网,杀伤力虽然降低了,但对于群攻反而更加实用。 丧尸在哀嚎中没有了生息,暮音干脆利落的用一把水果刀剖开丧尸的脑袋,掏出晶体抛给贺容晞。平安扣的绳子被弄断了一些,当作手链绑在手腕上,方便收放物品。但贺容晞拿着还沾着红白脑组织的晶体半天没动静。 “怎么了?”暮音当她是被吓到了,有点不耐烦。“呃,我在想要是把这个东西放进空间,我以后喝空间里的水是可能会有心理阴影。”贺小白一脸面瘫地回答。 果然不能以正常人的标准去度量她的思维。暮音转过身去不想理会这个活宝。 丧尸仍在聚集,绚烂的火线撕裂了空气,气浪和吼叫一同盘旋在半空。贺容晞在掩护下迅速地把货架上的东西收入空间。她掩饰的很好,没有让暮音发觉她的双手冰冷的可怕。 她们抓紧时间收集着一切能看到的东西,不一会,这个超市几乎被搜空了一半。这时超市的一个角落里突然传来猛烈的拍门声,“救命啊!”有人扯着嗓子喊。 那里有个小隔间,大概里面的人听到人的声音,所以才连忙呼救。围在隔间外的丧尸听见门内的叫喊声,更加兴奋地撞击着隔门, 暮音自认为没有助人为乐的高尚情操,看都没往那边看一眼,便打算回到车里。车门刚刚打开,尖锐的风声便迎了上来。暮音的瞳孔猛然一缩,幽蓝色的火盾瞬间堵住了车门。 贺容晞第一时间便被推开,灰头土脸地躲到一旁的货架后,看着那只从火中蹿出的丧尸。它的四肢严重异化,轻巧地攀在车顶,赤裸的表皮覆盖着一层青灰色的细小鳞片,虽然被火灼烧的炸裂开来,但是并没有给它造成实际的伤害。这只埋伏在车里的丧尸与在外面游荡的丧尸有着明显的区别。暮音思量着,双眼微眯,站在原地不动,身体却像拉满的弓箭一般蓄势待发。 丧尸也意识到暮音并不好惹,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暮音,瞳孔如同蜥蜴一样诡异地缓慢旋转。终于它先耐不住,凭借地理优势扑了过来。暮音闪到一边,随手捡起一根断裂的铁管,敏捷地挡格主再次挥来的爪子。 这玩意是普通丧尸的进化版吗?攻击力、防御都要强很多,而且有一定灵智。暮音皱眉,她之前消耗了过多的异能,现在已能察觉到轻微的眩晕。幸好丧尸也没有变态到会什么武技的地步,只是占着速度优势胡乱挥爪子,暮音原本身体素质就远超普通人,虽没有趁手的武器,但在没有蓝火加持的情况下也能勉强周旋。 这时,丧尸的身影不知为何突然停滞了一下。 好机会!暮音脚下虚晃一步,手中的铁管狠狠地扎入了它的后心。丧尸身上的鳞片只有在手足处最为坚韧,而胸背则相对脆弱,铁管锋利的断茬直接洞穿它的心脏。丧尸拼命挣扎,但铁管将它牢牢钉在地上。 忽然,丧尸的颈椎旋转了近乎180度,血口张到极致,咬住了暮音的手腕!暮音一脚踹在它的脸上,把自己的手腕解救出来,但丧尸也借此逃开。黑血顺着手中的铁管蜿蜒流下,暮音明白自己走入了误区,眼前的丧尸并不属于人甚至任何动物,心脏的碎裂对于它不算致命伤。 丧尸捂着胸前的大洞,怨毒地看向一旁的货架。怎么回事?暮音还未明白,对方却发出了一种特殊的吼叫,原本游离在战局之外的丧尸都逐渐围了过来。它是这里的王者,安能让食物践踏他的尊严? 暮音将一只丧尸击飞出去,努力平缓着急促的呼吸。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些不断围来的丧尸不仅仅在消耗她的体力,并且试图遮挡她的视线。仿佛有闪电在脑中闪过。丧尸王不见了! 暮音冲开丧尸群,果然发现不远处货架边正与贺容晞僵持的丧尸王。 僵持?正常情况下大灰狼遇到美味可口不怕死的小白兔不是应该一口吞了再高兴地说一句“谢谢款待”吗?但是现在大灰狼只是有点迷茫的看着小白兔,小白兔满头大汗地蹲在货架边却也没有逃跑的意思。 直到暮音离得极近,丧尸王才愰愰然反应过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暮音这回直接将铁管捅进了丧尸王的嘴里,残余的所有异能都灌注手中。铁管在幽蓝色的火焰中扭曲变形,熔为炽红的铁水,封入了丧尸王裂开的头颅中。丧尸王彻底丧失了生机,一颗淡黄色的晶体被铁水排斥,滚落到地上。 “你是白痴吗?丧尸过来都不知道躲!”暮音径直走到贺容晞面前,劈头便骂。贺容晞这此没有回辩,只是拉住了暮音伸出的手。站起来时脚麻了,踉跄了一下,像是一直浮在半空漠然无措的灵魂终于回归了本体。 丧尸王被杀死后,其余的丧尸畏惧地远远避开。两人走向车子。 这时车底爬出了一个男人。 “我我是人,没有恶意!”男人被暮音饱含杀意的目光一盯,吓得几乎跪下。他在隔间里躲了四五天,虽然房间里存放着食物,但丧尸整日在门外吼叫,差点把他逼的精神崩溃。刚才他趁着丧尸围攻暮音的间隙,大着胆子溜出来藏在越野车的车底。看到那个怪物被打败,他赶紧出来抱大腿。 “我叫曾跃,是大大的良民,被困在这很久了,多亏这位女侠英勇绝伦,武功盖世,救我于水火之中,如此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曾跃混血儿般的脸上写满了讨好,一双桃花眼眨啊眨,虽然狼狈却也不掩其英俊。暮音完全无视,想要上车。 曾跃急了,下意识的去挡,“喂喂喂你们是不是要到秦南基地去?我在那有熟人,你们捎我过去,之后一定会报答你们的!”暮音沉默了一下,转而开了后车门,“你开车。别再说废话。”曾跃顿时眉开眼笑,一溜烟钻进了驾驶室。 暮音斜倚在后座椅上,静静地吸收着结晶中的能量。其实她刚才的状态极糟,只不过强撑着没有倒下,如果要是有丧尸攻击,说不准真的会送了小命。 这块黄色结晶中的能量比普通丧尸脑中的透明结晶要纯粹的多,随着能量逐渐吸收入体内,暮音恢复了些精神,心中莫名涌起的那阵狂怒也平静了许多,于是想起了最后丧尸王的奇怪之处。 听到暮音询问,贺容晞古怪的笑了笑,“我应该是有了异能。” 贺容晞先前被发狂的暮音咬伤脖子后,就察觉到自己的注意力和精神状态比平时好了一点,但也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当她把那几颗结晶收入平安扣后,结晶不知为何消失在了空间里。而随后她就发现当她情绪激动时,视野突然扩大了,脑中出现一个虚拟的三维投影,画面中无数光点在游动。 于是她尝试着控制那些光点去攻击正在与暮音激战的丧尸王,没想到真的有效。后来面对丧尸王时,发现与对方对视时效果更明显。 “精神系异能么”暮音喃喃,并没有很惊讶,一个重生两次身怀空间好运到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家伙要是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反倒不正常。 “其实我的异能很弱啦,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杀伤力”贺容晞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眼神却在一瞬间有了变化。暮音脑中一阵恍惚,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双突然锐利起来的琥珀色眸子。“你的名字叫小黑,你的名字叫小黑”贺容晞的声音轻柔,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我的名字叫小黑”暮音呆呆地重复。等暮音反应过来,贺容晞早就笑倒在座椅上。 “你这是好样的。”暮音赞许的笑容被幽蓝色的火焰映照得无比扭曲。 “喂,不要在车里用火啊!” “你不要这么小心眼,我只不过在向你展示异能而已。” “嗷!我的头发!”? ☆、第 5 章 ?  快到正午的时候,车子到达了一家加油站。收拾掉站内零星的几只丧尸,曾跃下车给油箱加油,贺容晞趁他不注意,将几个油罐收入了空间。 这时室外的光照已经很强烈,世界像是被塞进了白炽灯的内部。于是他们决定在加油站休息一会,而暮音也在这段时间里向曾跃了解末世的情况。 曾跃虽然满嘴跑火车,但还是说出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在末日的第二天,曾跃到超市去买东西,忽然有奇怪的人冲进来发狂般四下乱咬,人群乱成一团,惊慌失措地往门外涌。曾跃原本想去扶一个被咬伤的小孩,结果异变为丧尸的小孩转而扑向了他。 惊恐之下,他逃入了一旁的隔间。在隔间里困了整整一天,终于与外界有了联系。 堂哥曾谨与曾跃自幼亲密,有次送给他一个耳钉模样的微型通讯器,没想到在手机不能使用的情况下,它仍未失效。曾谨在部队里服役,丧尸大规模出现后,他被抽调去执行紧急任务,一空闲下来便忙着联系曾跃。 于是曾跃逐渐得知了外界的信息。 末日开始的那场地震使地球表面出现大量裂纹,但也有许多特殊的地方不知为什么被裂纹绕开,于是政府迅速在这些完整的土地之上建立起基地,而秦南基地就是离他所在地最近的一个。 救援工作开展的十分艰难,基地内物资紧张,丧尸中开始出现进阶现象。与此同时,被丧尸咬伤的人里有极少数发生了特别的变化,这些幸运儿没有异变为丧尸,而是掌握了颠覆物理规则的能力,也就是异能,但此类人数太少,所以抵抗丧尸仍主要依靠军队与热武器。 得知曾跃被困,曾谨想方设法参加了前往曾跃所在地的救援活动。但没过多久,微型通讯器耗尽电,两人间微薄的联系至此断掉。 曾跃因为之前诓暮音他在秦南有熟人,所以有许多地方含糊其辞,但后来被贺容晞加了点心理暗示,便把一切事都吐了个干干净净。当他发现自己已经莫名其妙交了底,生怕暮音这个杀神一时怒起,也将他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暮音原本就只是为了获取信息才同意曾跃通行,现在也不至于将他丢下不管,但她也懒得解释,任凭曾跃一个人战战兢兢,一张俊脸皱成小媳妇样。 贺容晞对此完全当故事听,暗下琢磨,总觉得这曾跃与他堂哥有点暧昧不清。可看到暮音平静的样子,又不禁怀疑是自己看多了神经过敏。 三人各自拿出东西吃,等待着中午这段时间过去。为了掩饰空间的存在,暮音与贺容晞都背了个包,而曾跃也在逃出隔间时往身上揣了点食物,虽然很少,但也聊胜于无。闲的发闷,贺小白本想掏出笔记本电脑来看,被暮音瞪了一眼,只能放弃。 突然,一只鸟不知从哪飞了进来。或许是受室外阳光影响,竟然撞到墙栽到了地上。 贺容晞好奇地拎起那只鸟。 它的体积不大,浑身灰扑扑的,像是麻雀,但又有些不同。没等她研究完,灰鸟便苏醒过来,扑楞着翅膀。 贺容晞松开手,鸟落在地上,却没有马上飞走,反而定定地看着她,绿豆大的眼睛咕噜噜地转,竟流露出一种类似于“评头论足”的神色。她正被看得浑身不对劲,灰鸟突然“啾啾”的叫了两声,然后坦坦然然地飞到了她的肩膀上。 三人神色古怪。明明听不懂鸟语,但为什么他们能从那嚣张的语调、睥睨的神情中读出“这个地方不错可以勉强供本大爷歇歇脚”的话语啊 曾跃觉得好玩,伸手想去抓。但手刚伸到半道上,他就发现自己的手无法再移动分毫,这种诡异的现象过了好几秒钟才恢复正常。曾跃迅速把手抽回,一脸惊恐地看着贺容晞肩上的小鸟。 这不同于精神控制,在那段时间中,他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但是有一中巨大的力量禁锢着手的行动,那种感觉简直像是被封在了凝固的水泥中!“是你干的?”曾跃生平头一次对着一只鸟说话,结果那灰鸟不屑地向他翻了个白眼。(话说鸟类真的有眼白吗?) “它大概拥有异能,效果是可以使局部的空气凝固。”贺容晞说。精神系异能使得她对外界事物的变化十分敏感,脑中投影出的画面隐约显示出曾跃右手四周粒子行径的异常。 对面两人的表情十分纠结。 贺容晞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灰鸟的头,看上去脏兮兮的羽毛,触感出乎意料的不错。灰鸟勉强没有躲开,算是接受了贺容晞的示好。 正午过去,阳光也逐渐不那么刺眼,他们于是重新出发。那只来历不明的灰鸟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蹲在贺容晞的肩上闭目养神,毛茸茸的一小团像是缀在她衣服上的一个挂饰。 曾跃心有戚戚的开着车,内心十分悲催。不是说异能者十分稀少么?怎么他一下子就遇到了两人外加一只鸟!这到底是算他幸运还是倒霉? 车随着公路行驶,路面损毁的并不严重,但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一道裂缝。裂缝只有一米宽,之前经过的人在上面搭了木板,所以也没有造成很大的不便。一路上经过的城镇,满目疮痍,人来车往灯红酒绿尽被擦去,这些由混凝土构建而成的华丽囚牢,因为无法阻挡灾难的脚步而被人类遗弃了,如今只有丧尸在按停了的时间里游荡。 暮音在假寐,但同时也谨慎地观察着窗外。丧尸无法追上汽车,偶尔有其他车辆匆匆驶过,但都丝毫不想停下攀谈。 贺容晞没心没肺的逗着灰鸟玩,还给灰鸟取名为“贺小灰”。但傲娇得要死的贺小灰对于这种低智商名字毫不留情地表示了它的鄙视,即使贺容晞使用了催眠它也没有妥协。一人一鸟瞎折腾了一路,最终的结果是贺小灰几爪子踹到了贺容晞的脸上。 时间在不经意间过去,夜幕降临时,秦南基地终于出现在几人面前。 秦南基地原本是一个历史古城,周围保留着一些保存较为完好的古城墙。基地以城墙为基础,拉起了大量的铁丝网,掩体后架着重型军械。经过仔细的盘问检查,她们进入了基地,但是越野车被强行征收了,对此她们也不怎么在意。 现在是晚饭时间,暮音三人在前往临时安置点的途中,看见人们在广场上领取食物,一个面包,一小瓶水。 由于军队的驻守,基地内的恐慌也已经逐渐平歇,社会秩序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大部分物质被集中起来,实行额定分配制度。 队伍缓慢移动,有持枪的士兵来回走动,防止发生争抢。人群吵嚷着,但都有点疲惫,他们多是普通人,对于世界的崩溃无可奈何。 暮音注意到贺容晞的眼神又有点呆愣,不禁开始头疼,天晓得这个一路上各种欢脱的小白痴又冒出了什么诡异的念头。 三人被领到一间极简的平板房前。 其实如果暮音和贺容晞坦明自己的异能者身份,绝对会受到优待。比如提供丰富的食物,细致的照料,住进特制的房子,还有和蔼可亲的医护人员定期进行身体检查换句话说,由于异能者的珍惜与特殊性,他们大概会被隔离起来用于科学研究。 用自由来换取住处明显不怎么合算。 暮音不是挑剔的人,特定情况下,她可以在野外露天过夜;贺容晞则是嫌弃一切除了自己家的地方,所以哪儿对于她都一样。至于曾跃,好吧,就算他有什么意见,也没有胆量提出来。因此,这个平板房便成为了她们在末日后的第一个落脚点。 天彻底黑了下来。 夜晚是丧尸的主要活动时期。机枪在来回扫射,逼退试图进攻基地的大波丧尸。 贺容晞在空荡荡的平板房里。曾跃去寻找他的堂哥了,暮音叮嘱她不要出门,后也不知去了哪儿。她于是乖乖地坐在墙角看动漫。还好她有先见之明,笔记本里载的动漫电影等可以足够她看到下个世纪。 贺小灰以一种“我真的看得懂”的严肃表情盯着屏幕,坚持了很久,终于一不小心从肩头跌了下来。 贺容晞下意识地接住这只睡着的小绒球,看看时间,发现已经十二点多了。 依然没有人回来。 远处的枪炮声更加衬托出屋内的安静。此时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又变为了一个人,竟有点不习惯。 到底是习惯了什么呢?贺容晞笑了笑,关掉了电脑。 贺容晞在野地中行走着,四周是红色的迷雾,漆黑的夜空不断变幻,凝固为倒垂的岩牙。她漫漫的走着,浑身沾满了沉重的露珠。突然一只手拉住她,牵引着她奔跑,直到抵达绝壁之前,手的主人和迷雾一同消散。一柄剑显露出来,剑锋深陷岩石之中。 她正想走近细看,一只巨大的爪子凭空出现,一脚把她踩到了地上。 贺容晞臭着脸将贺小灰丢到一边,心中满怀暴躁。 其实她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对事物都怀有一颗宽容的心,只是任何人对于被鸟爪子踹醒的起床模式都难以愉快地接受。 贺小灰在摔到地上之前,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在空中停顿了几秒,恢复平衡,然后耀武扬威的在贺容晞的头顶盘旋了一圈,重新停回到她的肩上。贺容晞磨了磨牙,默念清心咒。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证明她的确打不过贺小灰这只变态,所以只能忍气吞声。 至少经过这番折腾,贺容晞算是彻底清醒了,那个奇怪的梦境也忘了个七七八八,聋拉着脑袋跟在暮音身后。暮音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一早便叫贺容晞跟她去个地方。 穿过几条小巷,两人来到一家偏僻的店面前。 其实如今基地中采取物质配给,本不可能存在贸易往来,但是总有手脚通天的人不畏惧军队的威胁,仍有一定量的物资汇聚在私人手中,从而导致某些特殊店铺的存在。 暮音走了进去。店内不大,摆着一些刀具以及零碎的物品。 末日后法律成了一纸空文,军队的主要精力用于应对丧尸,基地内只要不出现大暴乱,死几个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即便是如今普通人身上也会藏一件武器防身。 但这家店似乎没什么生意。店主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听广播。基地里的无线电已经恢复了,但翻来覆去播放的都是鼓励民众要鼓起信心,努力生活。 店主明显知道暮音会来,也没打招呼呢,只是当看见之后走进来的贺容晞时,唇上两撇搞笑的小胡子抖了抖,露出几分诧异。 “你要的东西我可都准备好了,你要用什么交换?”店主的眼睛微眯着,窥觑般的目光看的人不舒服,“难不成是你身后的这个小妞?但如今在黑市就算是处女也买不了多少价钱。” 暮音的脸一下子黑了。 店主看了出来,“或者说这位是你的新欢”暮音打断了对方的话头,“你以前废话没这么多的。” 店主没什么精神地站起来,“我闲的无聊,自然得让舌头找点事做啦。”说着,他打开一扇暗门,露出这家店真正售卖的商品。“说实话,你要的东西还真夸张,要这么多装备是打算攻打五角大楼么?” 枪械被整齐的摆到桌上,包括各种基本型号,甚至有两挺重型机枪。“你还有要一辆车,就停在后面。你打算怎么运走?我可提醒你,现在军队每天都要消耗几吨的子弹,武器紧张得很,这些东西你只要带上街就会被缴掉。” 暮音沉默的检查了一下武器,对站在一旁扮透明人的贺容晞耳语了几句。顿时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堆袋装大米,烟酒及糖类。 现在基地里最珍贵的便是食物,几乎没人愿意用于交换。但这点东西对于她们并不算什么。 店主愣了半天,好歹反应过来,“空间异能者?”他看向贺容晞的目光顿时变得炽热起来,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 “离她远一点。”幽蓝色的火焰蹿了出来。暮音这是在威慑,虽然她与店主熟识,但并不真的信任这个吊儿郎当的军火贩子,如果对方把她们的信息出卖,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店主面上惊愕更盛,但也听出话里的意思,勉强扯了扯嘴角,“防这么紧。” 等暮音与贺容晞走出了门,店主怔怔地坐回靠藤椅。广播依然在播放,“政府正在积极的筹备应对方案,希望人民群众可以尽快走出伤痛,努力参与到基地建设之中”满嘴灌的都是空洞的官腔渣子味儿。 “妈的都是一群变态!”店主低声咒骂。如今的世道越来越复杂了,他还是不要参和进去为妙。? ☆、第 6 章 ?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贺容晞终于想到自己还从来没有问过暮音的来历。她对大多数事都缺乏好奇心,只是今天接收的信息量有点大,使她有些凌乱。 “我没告诉过你吗?”暮音带着点恶作剧的心理,森然一笑,“我是个杀手。”贺小白停顿了两秒,然后十分配合地作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啊,好恐怖。” “” 当两个买完军火的恐怖分子到达平板房后,发现曾跃也已经回来了。他坐在屋内发呆,连贺容晞向他打招呼都没听见。虽然能猜到应该是曾跃亲爱的堂哥出了事,但贺小白纠结了一下,还是蹲到失魂落魄的曾跃面前,问:“发生什么事了?” 几乎化为雕像的曾跃终于动了动,抬起通红的眼睛,“他们说阿谨失踪了,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失足掉下了悬崖。” “哦。”贺容晞干巴巴地说。她实在不懂得如何安慰人,也许,她应该说一句“节哀顺变”? “我知道他还没死。”曾跃的语气出奇的平静,没有癫狂,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又沉默了一阵,他站起来,向两人深鞠一躬,“谢谢你们带我来这里。” 贺容晞和暮音无言地看着这个像是突然长大的男人走出了平板房。曾跃也不知将去往哪里,也许会参军,也许会孤注一掷的去寻找曾谨的下落,但不管怎么样,一个有着坚定眼神的人总有办法活下去。 可是她们没有料到,当很久之后三人的再次相遇,竟会是一种敌对的方式。 曾跃走后,屋子里突然有点安静。 “那个,你对曾跃和他堂哥怎么看?”贺容晞试探着问。“你不是应该知道了吗?”暮音意味深长的反问。“哦。”贺容晞说。 为了避免麻烦,她们仍然住在平板房里,但平安扣里的家具都被拿了出来,杂七杂八的摆在狭小的空间里,几乎没有落脚的地。 传说恋旧的人长情,贺容晞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想到这句话,莫名的笑了起来。 暮音在平板房里待的时间不长,她在寻找一个叫赫如海的人,也就是之前在任务中打了她黑枪的叛徒,但赫如海似乎听到了风声,一点儿踪迹都没找到。但她没有放弃,早出晚归,探听其他基地的信息。 贺容晞又在屋里缩着看了半天的,活动颈椎时,余光瞄到门口的一个隐蔽的绿色光点,那是暮音装的一个简易报警装置,一旦有人进出,暮音便会得知。 真的是很讨厌的保护,像是被当作一个珍贵的私有物。贺容晞最近越来越爱发呆了,手无意识的摸着脖子上的红色花纹。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吵嚷声。 “小贱蹄子,你给安分点!”一个男人粗鲁地拖拽着个女孩,有些不耐烦的去捂女孩的嘴巴,不想却被咬了一口。 “妈妈!咳妈”女孩的喉咙嘶哑得几乎无法出声,仍然本能的向这个抛弃自己的世界求助。男人骂骂咧咧地抽了他一巴掌,“不要再叫了,就是你妈把你卖给我的,她才不会来救你呢!” 他只是被吵得心烦,并不怕有人经过,毕竟在如今的世态下,不多管闲事才是上策。 “嘿,你好。”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男人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却立即陷入一双奇异的眸子之中。 贺容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控制一个健康成年男子对于她现在的精神力仍有些勉强,但配合上贺小灰的“凝固”,她好歹成功制造出了主足以把男人吓跑的幻觉。 女孩仍在抽泣,衣服被扯破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贺容晞犹豫了一下,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施珏被领进了平板房。 其实施珏已经不属于女孩的范围内。她的个子甚至比贺容晞还高一点,从身体发育的状况来看,应该差不多有十八九岁,但是心理年龄却要远低于这个数字。贺容晞问了半天,也才问出她的姓名。 施珏换上新的衣服,神色终于安定了一些,但是手却攥住贺容晞的衣角不放。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 “呃,你吃东西的时候能先放开我么?” “” 贺容晞有点头疼,但看着那双小鹿般茫然无辜的眼睛,又不好意思强行让她放手。这个智力缺陷的女孩也许因为几口面包,也许是因为急用的药剂而被舍弃,但不管怎样,在权衡之中的廉价都使人讨厌。 当收到信息匆匆赶回来的暮音推开门时,发现贺容晞正安稳地坐在沙发上玩电脑,旁边跪坐着一个女人,好奇地想去抓立在贺容晞肩上的灰色绒团,手却一次又一次被凝固在半空中。 整个画面宁静而和谐,暮音却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她是谁?” “啊,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贺容晞懒洋洋地笑笑,在暮音爆发前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她?”暮音问。 “看着办呗。实在不行就让她在这住下。” “这又不是收容所!”暮音的脸色又开始变黑,施珏有些被惊吓到,又向贺容晞身边靠了靠。 “你知道的,我心肠一向很好。”贺容晞眯起一只眼,大言不惭道。暮音僵了僵,想起眼前这个人曾把疑似变异为丧尸的自己留在家里的事。 “随你便。”暮音生硬地说。 贺容晞和施珏在街上漫无目的的乱逛。贺容晞其实很讨厌走路,而且旁人怪异的目光看得她很不舒服。 但她也没办法。施珏完全就是个小孩子,在平板房里没呆多久便厌烦。她认定贺容晞是个好人,也没了开始的畏缩,虽没哭闹耍无赖,但也一直用渴求的目光看着贺容晞。贺容晞实在没办法,只能任施珏拉着她出了门。 基地里并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因为每天定时发放的仅是刚好够维持生命的食物,所以许多人都呆在家里维持体力,只有一些健壮的男子参加基地的防御建设,用以换取额外的口粮用品。 “轰!”火光突然冲天而起。贺容晞张皇地看去,发现竟是科研所发生了爆炸!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炮灰不死记 作者:只是半岁 第2节 科研所是基地的核心部分,大量的物质输往那里,据说是在研究新的能源。难道是出现了事故? 没来得及多想,街上已然乱成了一片。无数人从房子中涌出,相互询问缘由。 这时,不知是谁忽然迸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喊,“丧尸!” “怎么可能啊!”惨叫声随即接连响起。人们拼命的向四周逃去,相互踩踏着,推挤着。原本已沉寂在心底的恐怖猛然爆发——如果连基地中都出现了丧尸,着世上又有何容身之地? “妈妈!”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施珏突然向某个方向大喊了一声,拉着贺容晞衣角的手下意识地松了一点。顿时,两人之间微薄的联系便被人群冲撞开来。 贺容晞徒劳地想抓住施珏,但是那张茫然的脸瞬间便被淹没在人浪之中。 大火依然在燃烧,并且不断向周围的建筑蔓延。阴郁的天空下,妖治的火焰舞蹈着,仿佛一场盛大的祭献。火影中,有人在奔跑,有人在哭喊,有人在狂笑。 是的,有人在狂笑。超过人类音域的笑声在空气中震动。贺容晞紧捂着耳朵,注视着在前面拦住自己的人,或是丧尸。 对方浑身被冰层所覆盖,背后垂下长长的红蓝色电线。血光四溢的眼眸中写满了贪婪与疯狂,嘴中还在咀嚼着半只仍在抽搐的手掌。 冰人似乎单把目标放在她的身上,对于一旁尖叫着逃离的人视而不见。 贺小灰扑腾着翅膀,尖利鸣叫,脖颈上的毛竖起,活像只即将迎战的猫。其实它完全可以直接飞走,不管贺容晞,但是这只没理由便跟随着她的傲娇鸟,却丝毫没有抛弃她的意思。 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被在意的呢? 贺容晞的催眠催眠效果在这种音波中受到了极大的干扰,而贺小灰的“凝固”时间很短,根本来不及逃跑。但她很罕见的没有产生坐以待毙的念头,反而努力用精神力营造出一种虚假的气势,所以冰人才没有立即进攻,而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一把手枪出现在贺容晞手中,冰冷的金属枪身几乎要冻结在皮肤上。她深呼吸,使自己冷静下来。 无聊时暮音教过她用枪,也简略介绍了枪的种类。 此时她手中的大口径短枪经过改装,威力巨大,缺点是后座力强和枪声过响,但对于应付丧尸十分实用。而且精神力的叠加使得她可以看清子弹的轨道,就算没经过任何训练,去参加奥运会也绝对能拿个射击冠军。 她扣动了扳机,贺小灰细心地用“凝固”减缓了手枪的反冲力,以免她脆弱的手臂被震伤。子弹准确地击入冰人张着的嘴中。然而它低吼一声,吐出了被冻成冰坨的子弹。她连续开枪,但每一颗角度刁钻的子弹都被冰铠挡住,只在冰面上留下浅浅的白痕。 冰人被激怒了,抛却谨慎,跌跌撞撞地扑上前来。贺容晞果断从空间中搬出一挺机枪。 沉黑色的机枪震颤着,喷扫出密集的弹幕,冰人踉跄着向后退去,冰屑四溅,露出冰铠下赤裸的皮肤。 就算是我爱罗那样的怪物贺容晞也有办法把它打成马蜂窝,毕竟连漩涡鸣人也没本事可以揣半个军火库在身上随意更换。 暗色的血液不断流出,又不断被冰封,冰人的冰铠显示出不均匀的红色,分外惨烈。突然,冰人如飞蛾扑火般迎着枪口扑来,在他触碰到枪的瞬间,冰凌包裹了机身。 过热的枪膛因为极端的温差而炸裂开来,贺容晞始料未及,生生承受了爆炸的冲击力。 在失去意识前,她模糊看到冰人倒在了地上,千疮百孔的冰铠彻底碎裂,苍白的躯体上镶嵌着奇怪的电子仪器。它就像睡着了,看上去很年轻的面孔上一片宁静。 当贺容晞醒来时,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漆黑。 “喂暮音。”她轻轻地喊。 “你醒了?”旁边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暮音把她扶着坐起,喂了一点水。 “你有没有找到施珏?”贺容晞摸了摸眼睛上的纱布,问道。“没有。”暮音注视着这只浑身是伤的小白痴,冷冷地回答。 她在爆炸发生的第一时间便想去找贺容晞,但是途中被一只使用声音异能的丧尸缠住了。等她赶到时,只见贺容晞已经血淋淋的躺在了废墟里。明明自己没有任何的异常反应,但那一刹那,铺天盖地的恐惧淹没了她她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 “哦。”听到这样的回答,贺容晞垂下头,看上去没什么反应,“之前基地是发生了什么事?” “科研院在研究使普通人获得异能的方法。实验体发生了暴动,炸掉了科研院。”暮音简洁地解释道。贺容晞沉默了一下,脸转向暮音的方向,“其实我们与丧尸没什么不同吧。”暮音无言。虽然隔着一层纱布,但她却能感觉到那灼灼的目光正看着自己。 “真讨厌这个世界啊。”贺容晞突然轻声说。 ? ☆、第 7 章 ?  如今贺小白真的很讨厌这个世界。 “混蛋!”“疯子!”“暴君!”“虐待儿童!”贺容晞一边气喘吁吁地跑着,一边骂。 “我奉劝你还是趁早闭嘴,以免我这个混蛋一不小心克扣了儿童的午饭。”暮音慢慢开着车,笑的一脸愉悦。 贺容晞成为异能者之后,体质已经得到了初步的改善,特别是身体自我修复速度惊人,躺了没几天便活蹦乱跳了,只有被炸伤的眼睛仍需要进一步的修养,催眠也无法使用。 在开车离开秦南基地一段距离后,她便被暮音以体力训练为由,残酷的丢下了车。贺容晞自然不肯傻不兮兮地跟在车子后面跑,车开走她便干脆站原地不动。 但是暮女王是什么人?面对贺小白的消极抵抗,暮音直接用绳子将她的左手绑在了车后架上。 贺容晞对于这么凶残的训练方式是万分不满,但暮女王只是轻飘飘的回应了一句,“弱者没有资格反抗。”于是她便被迫追着车子跑了十几里路。 “砰!”贺容晞费力地拎起狙击枪,将一只丧尸爆头。 由于车速太慢,所以不时会有一些不长眼的丧尸试图上前捕食,于是暮音便扔给他一把枪自卫。贺容晞的眼睛上还蒙着纱布,现在完全以精神力代替视力,狙击枪对于她或许还没有普通的手枪有用。暮音把狙击枪给她只是因为这支枪真的很重。 贺小灰歪歪扭扭地飞到那边倒地的丧尸旁,几口将一个透明的晶体啄出来,叼回贺容晞肩上。它先前也被炸伤了一点,翅膀上的绷带才拆掉。 贺容晞将结晶收回空间,特殊的能量逐渐传到向周身。结晶中的能量对异能者来说极有好处,而空间似乎有中转站的功能,可以将结晶中的能量彻底炼化,比直接吸收要强得多。 贺小灰冷眼看着满脸被蹂躏的贺容晞稍稍恢复了点精神,优雅地将尖嘴上的血迹擦在她的衣服上。 这绝对是打击报复!贺小白的眼角抽了抽。 她可以理解,以贺小灰的骄傲却被踢出车子来帮自己干这种跑腿的事,内心定有一千匹草泥马奔过,可是哪怕贺小灰可以免疫催眠,但它还是打不过暮音,它现在可以“凝固”的区域很小,暮女王一个火网罩过来根本挡不住,骄傲最终只能屈服于武力。 “小灰,你难道就不能吸收结晶的能量吗?你要实力强大起来才能反过去蹂躏小黑啊!”贺容晞奋力扛枪奔跑,虽然车子在缓慢的提速,但她已经差不多能够适应,甚至还有余力对贺小灰循循善诱。 毕竟她俩如今同是天涯沦落人,也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意思,此时当然不忘鼓动不愿做奴隶的鸟儿要勇敢地冲向敌人的炮火,反抗帝国主义压迫。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贺小灰应该如何修炼。使用异能虽然能够提升掌控能力,但是只有吸收结晶中的能量才可以确实使异能的威力增长。比如之前暮音只能控制一小簇火焰,而现在她威胁人时,手心中随便就能升起一尺来高的蓝火。 但是人可以通过接触来吸收能量,而贺小灰似乎没有这种能力。难不成把结晶敲碎了再吞下去?也不知道是否会消化不良。 在贺容晞的思绪又到处乱跑的过程中,贺小灰一张毛绒绒的小脸上却展现出某种分外复杂的神色。它犹豫了一会,看看正在悠闲开车的暮音,下定决心,然后狠狠一口啄在了贺容晞的手臂上。 “嗷呜!”贺小白疼得像缩手,但又被行驶着的车子扯住,差点狼狈的摔倒。 “靠!我又哪惹你了”贺容晞还没说完,脑中却突然响起一个还有点稚嫩的声音,“别嚎了,贺白痴。” 贺容晞惊悚了,这不是暮音的声音。 “小灰?”她试探着问。“白痴白痴白痴!我才不叫小灰!”贺小灰愤怒地扑着翅膀,并没有张嘴,但贺容晞脑中的声音继续在嚣张地大叫。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灵感应吗?你只是啄了我一口,怎么就开启隐藏技能了?”贺容晞也顾不得计较什么,连忙询问。 贺小灰继续鄙视,“哼,白痴,只是和你签了一个临时契约而已。” 又是契约?贺容晞看向手臂。虽然她无法分辨出颜色,但也能看出手臂上被啄出血的地方已经愈合。 幸好没有又出现什么奇怪的花纹,她从小便是乖乖牌三好学生,连耳洞都没打一个(其实她是懒得打又怕疼),这种类似纹身的东西太有损她形象了。但贺小白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貌似又搞错了关注点。 “发生了什么事?”暮音听见了动静,问道。 “没什么。”贺容晞咽了一口唾沫。实际上她没看出这有什么撒谎的必要,只是贺小灰一直在脑中尖叫“不要告诉她”。看上去暮音并不能听见贺小灰的声音,疑惑地看了看她,便又扭回头去。 “你闭上嘴,用精神力和我说话。”贺小灰又在趾高气扬的命令,不过配上它那种童稚的声音,反而有几分搞笑。“那个。”贺小白尝试着在脑中说话,觉得有些别扭,“这个临时契约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一种简单的联系而已,使我们可以用精神沟通以及一些小的附加条件,”贺小灰含糊不清地说,“你别误会,这种契约才没有像主仆契约那么可怜,你死了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贺容晞默,她为什么觉得这语气这么像小孩子在赌气啊。 但是她忘了此时在用精神对话,她所想到的东西立即便被听见了。贺小灰更为暴躁,脑袋上几乎要冒出熊熊烈火,“你才是小孩子!我可是有品级的紫翼青鸟!要不是打碎了那劳什子琉璃盏,我才不会跟着你这个白痴呢!” 唔,貌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信息诶。 “小灰”发现贺小灰又将要咆哮,她连忙改口,“呃,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在上界的名字不能在这里用。”贺小灰停顿了几秒,“我就允许你给我取个名字,但至少是可以让我不用怀疑你智商的名字。” 贺容晞注意到了那可疑的的停顿。她其实并不是笨人,只是很多事懒得去想。 “你是不是必须由我取名才行?” 那个嚣张的声音突然哑了。 贺容晞发现这只貌似高贵冷艳的灰鸟其实相当好搞定,只需要一点激将法就能套出很多事情。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流,她便运用强大的想象力还原了真相。 贺小灰原本是上界的一只灵兽,还没成年,虽然据说年龄比贺容晞要多上几个零,但换算成人类的寿命大概也就十三四岁。因为闯了点祸,被阴险狡诈的司命官抓住了把柄,威胁它到下界帮他个小忙。为了不被自家脾气暴躁的老爸痛打,它只好忍气吞声。 司命官大概也明白它的嘴巴不太牢靠,也没有告诉它什么事情,只是叫它与下界后看到的第一个人签订血契。它的能力在到达下界后便被封印了大部分,而下界的能量又污秽,只有通过灵器的净化它才能吸收。 原本它对贺容晞这只弱鸡相当看不上眼,觉得有辱它的格调,更何况契约中还有交属命名权和不准攻击契约者这种丧权辱国的附属条款。但是当下它真的被暮音惹怒了,也顾不得嫌弃,与贺容晞签了契约。 了解完情况,贺容晞表示十分愉快,大手一挥,于是贺小灰仍然是贺小灰。气得某只“有品级的紫翼青鸟”在她的脑中大喊大叫。贺容晞试了几次,便单方面切断了精神联系。 于是贺小灰只能带着满脸便秘的神情滚去吸收平安扣中的能量。 这才是它与贺容晞签契约的原因。平安扣是一件强大的灵器,由于现在它与贺容晞之间平等契约的存在,所以可以吸收经净化过的能量。哼哼,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它便能冲破封印,到那时,不管是贺白痴还是那个姓暮的暴力狂,也只不过是它的爪下之臣罢了!贺小灰幻想着美好的未来。 突然天气发生了变化。 原本就阴测测的天空在不知觉中已汇聚起了浓重的乌云,这时竟有了雪花飘落下来。 现在可是五月份! 雪越下越大,漫天的白色旋转着,像是老天发了疯,到了后来已经不能是称之为雪花,简直就是大批的雪块在向下倾砸。贺容晞一个自小生活在南方的娃哪见过这般排场,吓得没经过申请便直接蹦回了车里。 暮音到也没有不人道到继续让贺小白在外面跑的地步,有些凝重地看着这反常的情况,加快了车速。 由于这属于郊外,暮音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家农户。收拾掉几只丧尸,俩人便暂且进去躲避。 贺容晞哆哆嗦嗦的往身上套衣服,直到把自己生生裹成了个圆团,幸好她把自己的所有衣服都带了出来。暮音有点无奈地找了点木材生起火,她原本就对寒冷有较强的抵抗力,再加上火系异能,现在几乎感觉不到外界的温度变化。 贺容晞对于暮音的变态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她反观贺小灰,发现它也神色如常,内心不仅十分不平衡,仔细勘察了一遍,发现它竟把自己周身的空气凝固,隔绝了冷空气的入侵。怕冷怕得要死的贺小白自然厚着脸皮去求它,但是却被一口拒绝。 “我才不会帮你呢,弱成这样我都嫌丢脸。”其实它也是因为刚吸收了能量才能勉强将凝固覆盖到全身,但傲娇的紫翼青鸟绝对不会说出异能无法将贺容晞罩住这种事实的。 “贺小灰贺小灰贺小灰”贺容晞碎碎念,猛踩对方痛脚。? ☆、第 8 章 ?  在农户家中凑合了一夜,第二天,雪终于停了。 贺容晞正在把自己心爱的大床收入空间,暮音则在研究如何打开屋门。门口已经完全被大雪堵住了,也幸好这屋子至少是水泥结构,才没有被压塌。 从窗口用火焰熔出一个通道,暮音跳了出去,顺便把贺容晞拉了上来。 外面似乎完全被白漆重刷了一遍,亮得刺眼。原本这这附近就没什么高楼,几尺厚的大雪将一切都覆盖,使得世界仿佛更空旷了几分。 雪层还很松软,踩下去几乎要埋掉半个小腿。车子是没有了用武之地,两人只能步行。 贺容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她穿的太多,笨拙如冬眠刚醒的小熊。而暮音则轻轻松松地走在前面,身着普通的衬衫,潇洒得让人磨牙花子。 这难道就是江湖上盛传的踏雪无痕和冷热不侵么?同是异能者为什么就相差那么大呢?贺小白无语哽咽问苍天。 她也算是有金手指的人,无限空间,异能觉醒,契约牵制,神兽(?)在侧,可她还是弱的要命。明明暮音吸收了几块结晶后便实力大涨,而她虽然能感觉到结晶被空间炼化,但她除了精神力勘测范围扩大了几分外,还是没有多少攻击力。这或许就是暴发户与真土豪之间的区别。 可惜贺容晞乱七八糟的一通诽腹无人理会,贺小灰为了装逼,持续使用异能到了现在,差不多要脱力,连对她冷嘲热讽的心情都没有,只是缩成一团硬撑。 两个人安静地走着,留在身后深浅不一的脚印交织为错综复杂的直线,像是将要通向天空的尽头。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陡坡。这点坡度对于暮音不算什么,她看向贺容晞。此时小白同学已经赶了上来,站在坡顶向下张望,神情凝重如同在思考什么国际性问题。 一定会滚下去的吧~暮音准确地捕捉到了她的内心活动。 那张苦逼的脸被罩在一顶毛茸茸的帽子下,眼睛也被挡在纱布后,唯有鼻尖被冻得通红,笨拙如冬眠刚醒又被抢了鱼干的小熊。暮音叹了口气,打算帮她一把。 但这时贺容晞已经从空间里翻出了一副滑雪板。 “你会滑吗?”暮音打量着贺小白将全套护具煞有介事地带到身上,问道。在路途中她们又洗劫了不少商店,现在空间里大概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她都差点忘了,滑雪板在这种雪地中也算个实用的东西。 “不知道。从来没滑过,不过我运动细胞貌似还可以”贺容晞有些茫然地扭头回答。但由于扭头的幅度,带使她稍微向后倾了一点,然后 说出自己有运动细胞这样的弥天大谎,你难道不会觉得对不起运动细胞吗?暮音看着失去平衡的贺容晞一路惨叫着滚下陡坡,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热爱吐槽了。 暮音顺着斜坡走下去,逐渐感到有些不对劲,坡下没有任何人影。 贺容晞穿了一身白色的羽绒衣,若是摔进雪坑里根本看不出来。但现在连呼救声或唧哼声都没有,难不成那家伙撞到石头昏过去了 “小白!你在哪?没死吧?死了应我声,也懒的我找了。”没人回应。暮音稍有点紧张起来,末世中一切都不能以常理来判断,谁都不晓得这纯白无暇的雪层下是否隐藏着什么。 顺着滑痕寻去,只能看见插在雪中的滑雪板,此外便没有了任何痕迹。暮音不禁有种不真实感,像是独立在太空中,耳边听不见一丝声响。她心中的疑团越滚越大,随后又想起了某事,朝身后一看,果然连自己来时的脚印也消失了。 这时,突然有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腕。 暮音神色不变,轻易挣开,反脚不轻不重地踩住了对方的手背,“贺小白,你玩够了没有?” “呵,呵,你怎么看出来的?”贺容晞讪笑。她的手被踩住,虽然因为是在雪面上,并没有很痛,但是足以使她趴在地上起不来。暮音松了脚,贺容晞狼狈地爬起,抖下满头的雪。 “你是干扰了我的精神,在我视觉上的叠加了一层幻觉吧。”暮音的语气中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贺容晞心中却警铃大振,迅速分析着暮女王的体表温度与激素分泌情况。 真没生气?是她掩饰的太好还是自己的精神力出了问题? “其实你的异能并不弱,只是没有正确利用。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暮音认真地说。“”她是在安慰自己么,贺容晞的表情顿时纠结到无限近似面瘫的地步。 突然贺容晞的神色一变,还没等她开口提醒,暮音也反应过来,一团蓝火狠狠地砸在了身后。地面震动起来,仿佛有庞然大物在舒醒,雪层被融化的部分露出之下缠织着的枝蔓。 暮音拉住贺容晞向外逃去,但已经来不及了,大量的藤蔓从雪下涌出,将两人团团包围。贺容晞站都无法站稳,只能尽力躲在暮音后面。暮音将火球投掷向不断抽来的藤蔓,但即使以蓝火的高温都无法使其燃烧起来,只是使被燎焦的藤蔓退缩了一点,随之又有更多的绿色长蛇席卷而来。 这是一个潜伏在雪层下的猎手,耐心地等待着她们完全踏入陷阱。 虽然被藤蔓遮住了视线,但仍能推测出这是一种植物——可以猎杀人类的变异性植物。它的主体深埋地下,藤蔓就是它的爪牙,而她们此时正处于猎圈的中心。在不断的攻击下,暮音也渐露疲态,她根本找不到对方的弱点。变异植物对火不畏惧,而枪械造成的伤害相比起它整体的体积来说也不算什么,她甚至连撕开一个空隙的能力都没有。 藤蔓逐渐将两人包裹,脚下的积雪被完全震落开。脚下盘织着半枯的枝蔓,像是巨大的巢穴,又像是垃圾场,无数破碎的骨骸被缠绕在间隙之间。 “下面,攻击下面!”贺容晞突然捂头大喊,她扯下了眼睛上的纱布,瞳孔由于光线突然进入而缩小到极致,眼角长长的疤痕显得分外触目。 暮音犹豫了一下,便改变了攻击方向。虽然贺容晞总是各种幼稚不靠谱,但在这是却有一种力量使人信任于她。 脚下这些接近干枯的枝蔓要好对付得多,在几个火球的攻击下,便被烧出了一个大洞,奇怪的是,在这之下并不是实地,而是出现了一个不知通往哪的通道。贺容晞依旧抱头站在原地,眼中没有焦距。暮音将她推进通道。 这时变异藤蔓似乎也意识到了猎物的逃跑,攻击更加狂躁。暮音分力防御,同时向通道退去。 突然,有一根紫色的藤条闪电般从漫天的绿色中蹿出,在暮音还没来得及反应前,便毫无影响地穿过了火盾,试图卷住她。暮音堪堪避开,但仍被抽了一鞭。古怪的眩晕弥漫上来,她脚下踩空,直直地坠了下去。 通道的后半段几近垂直,贺容晞被推下来,摔得七荤八素。然后又被随后掉下来的暮音砸了个正着。半天她才爬起来,全身的骨头都在吱嘎抗议。 暮音的双眼紧闭着,陷入了昏迷。她的左肩受伤了,翻出的皮肉中泛着紫气,似乎是中毒。 挣扎了一下,贺容晞取出一把折刀,用酒精简单消毒,然后稳住手,在伤口上划了个十字。黑血迅速流了出来,逐渐转向红色。虽然不知是何种毒,但看上去并不需要很担心,暮音变态的体质足以使她恢复过来。 贺容晞松了口气,环顾四周。 先前她用精神力探测地下的时候,触碰到一个真空地带,那是一个隔断,其中只有紊乱的元素在碰撞。那些元素吞噬了她的精神力,造成剧烈的头痛。但在这之间,她却感到了一丝细微的熟悉感。所以她才冒险扯下了眼睛上的纱布。 精神力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存在。它由大脑产生,又主要以双眼为媒介,虽然单纯的精神探测足够使她感知到外界的一切,但配合以眼睛的直视,精神力的穿透力明显增强。于是她发现了这个地下空间。 这个空间也许类似于贺容晞平安扣中的空间,是脱离这个世界平行存在的,但又因为特殊的原因与这个世界相通——这就是那丝熟悉感的来源,同样的易于理解而又不可捉摸。 这个空间不是特别大,四周有着半透明的隔墙,上空交错盘织着发达的根须,有一层气泡般的物质托住了根须,阻止它们进入这个空间。但仍有一根独立的根须从空中垂下,一直延伸到空间中央的一个高台上。 这株植物竟然长在这么奇怪的地方,怪不得这么强横。贺容晞仰头想。 她现在的视力还未完全恢复,投影到视网膜上的影像十分模糊,但精神力的探测又给予她清楚的感知,。在视野中,世界像是变为了远近不同的两层,显得虚化而扭曲。 突然听见暮音闷哼了一声。贺容晞忙看过去,发现暮音并没有醒来,只是缩成了一团,好看的眉毛紧紧纠缠在一起。地下空间中的温度同样很低,暮音又因为失血,大概觉得冷。 贺容晞搬出一张床——坚持随身带床这种事也就她会去干。 她试着将暮音抱到床上,但暮音似乎是感觉到了热源,竟然反搂住她。 贺容晞僵住了。此时的暮音失掉了派人的女王风范,而更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温润的气息吐在她的耳廓,莫名地使她木了半边身子。 “你红什么脸啊”贺容晞嘟囔,下意识的想摸摸鼻子,但又腾不出手。不知为什么,心中有种满满的愉悦感,让她不太希望放手 暮音虽然很瘦,但个子高挑,所以她抱了一会便坚持不住了。 唔,果然应该好好锻炼身体呐。贺容晞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向懒散的自己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是件多么诡异的事。 最后她只能把暮音放到床上,严严实实的盖了几床被子,最后还顺手捏了捏暮音的脸。 暮音也许是在昏迷中察觉到自己的尊严被冒犯,眼帘略微动了动,吓得贺小白立即缩了回来。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暮女王的威严残暴,觉得自个的手顿时身价百倍。 暮音还没醒,贺容晞没什么事干,本想找贺小灰聊聊天,却发现那只绒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到了空间中央的高台上。 贺容晞走进细看,这高台大约两米多高,通体黑色,搞不清是什么材质,触感介于木石之间,但又有种金属光泽。高台丝毫没有人工雕刻的痕迹,仿佛是它自己从地里长出来的一般,这也就意味着没有向上的通道。 她看了看在高台上转圈的贺小灰,默默地掏出一把木梯。哎,真是越来越像哆啦a梦了呢。 哪怕贺容晞自认为已经经历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事,但当她爬到高台上时还是滞了一下。 在纯黑的高台当中,开放着一朵巨大的白色的花。那种白仿佛脱离于宇宙诞生之时,纯净得使她屏息——不是因为惊惧或被威势所迫,仅仅是对于美的崇敬。 但在白花层叠妖艳的花瓣中,却有一抹灰绿色,唐突而污秽。这就是那根穿破空间防护罩的根须,这个变异植物的衍生物插入了花心中,细小的触须与花中脉络紧紧地缠绕在了一切。 “这是什么?”贺容晞好半天才想起来问贺小灰。 “愚蠢的人类,说了你也不明白。”贺小灰几乎懒得鄙视她。它现在没有用异能御寒,冻得每根羽毛都在打颤,但它的眼中却闪着狂热而激愤的光,拼命啄着那根灰绿色的须根,但是须根出奇得坚硬,它啄了半天连个浅痕都没留下。 贺容晞对于它的徒劳终于有点看不下去,把自个的帽子丢过去,恰好将它罩在了下面。 贺小灰折腾了半天才把自己的脑袋钻出来,正要发火,却见贺容晞抬着一台电锯,朝它呲了呲牙,“你不就是想把这根讨厌的东西除掉么,青鸟大人您就在一边歇会儿,让我给你演示一下愚蠢的人类所创造的力量。”? ☆、第 9 章 ?  “白痴,你用不着那么小心,凭你那点能力怎么可能伤得了泽虚花?”贺小灰缩在线绒帽里,满脸不屑地看着贺容晞。 贺容晞倒没回嘴,对贺小灰始终如一的嘲讽语气习惯后,不知为何还觉得有点萌,傲娇中二期少年什么的。唉?说起来她还从来没问过贺小灰的性别,也许年龄偏小,嗓音也是处于雌雄莫辩的阶段 正在砍根须的贺容晞一时没拉住思绪,飘得有点远。 这个貌不惊人的须根虽然只有碗口粗,但作为木质结构来说,的确是硬得离谱。她足足锯坏了两把电锯,才将须根锯了一小半。弄得她回来不得不换了斧头上阵,这么低的气温下,她竟然出了一身汗,外套都脱掉了。 至于贺小灰说她太小心,好吧,她现在的确是十分严肃地握紧斧柄,砍一下调整一次位置,但这只是因为手臂被震麻担心斧子没抓稳掉下来砸到自己脚而已。 “也不知道你这白痴是什么运气,竟然可以遇到传说中飘荡在时空之间的泽虚。这株泽虚大概还是幼生期,才被那小小的榭寄生钻了空子”贺小灰明显心里搁不住话,一直没停口,也不管贺容晞是否在走神。 其实无论是泽虚花还是择婿花都不干贺容晞什么事,就算这花在上界也是个珍稀品种,她也没有给它除杂草的义务。 她红痛的双手早就在呼唤自个同样懒惰的主人快点放弃,但是她没有。 原因有很多,比如贺小灰一直在旁边嘲笑她只是嘴上说的好听自不量力;比如这么漂亮的花被寄生吸取能量实在太可惜;比如这株丑陋的榭寄生竟然伤了暮音怎么能不给它点颜色瞧瞧 贺容晞面无表情的想着,一斧子又狠狠地砍在了须根上。 这次也不知道是砍到了哪里,绿色的汁液猛地喷了出来,迎头淋了贺容晞一身。 “靠,怎么回事”她的眼睛都无法睁开。话还没说完,却发现自己有点站立不稳。高台在动,或者说整个地下空间都在震动。 贺容晞勉强张开精神力,发现空间上空的根须正在发疯一般扭动,碰撞着阻拦它们的那层物质。终于察觉到自己的传输管道被破坏了么?但现在为时已晚。 泽虚花上猛然升起一团紫气,如绳索般紧紧绞住了须根的破损处,顿时困扰贺容晞多时的根须便寸节而断。与此同时,那层气泡般的物质表面浮起了一张电网,很快便将躁动的根须所制服。 贺容晞并没有时间注意这些,她现在只觉得皮肤身上碰到汁液的地方几乎在燃烧,身子像灌了铅,在不断下沉。 这不是错觉,从外界来看,她的确如陷在沼泽地一般缓慢地沉入高台中。 先是脚,然后是小腿陷入高台的肢体并没有产生压迫感,但她试图挣脱时却有股强大的吸力束缚住了她。 随遇而安是贺容晞的良好品德之一,数次挣扎未果后,她便选择了放弃,转而无辜地看向贺小灰,“这是什么情况?我也算帮了泽虚花忙,怎么我现在像是要被活埋的节奏?” “也许是嫌你动作太慢给你点惩罚。”贺小灰的语气轻松。 没这么扯淡吧。 贺容晞无语间,便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锁在了黑暗中。这是彻底的黑暗,哪怕是精神力也无法将其穿越,没有窒息感,四肢也没有任何知觉,只有皮肤表层传来一种很遥远的烧灼感。 “你现在是在泽虚的根茎中,大概是被屏蔽了精神力。因为我们之间有灵魂联系,所以可以交流。”贺小灰大发慈悲的解释到。 “哦~”贺容晞安定了一点,沉默几秒,然后认真的问道,“小灰你是公是男是女?” “” “” “或者是雌雄同体?” “滚!”陡然拔高的声调震得贺容晞脑中嗡嗡响。“我才不是那种低级生物!我,我只是天赋秉然,然后反正你闭嘴,不然我就把你”贺小灰再次词穷,说实话它没什么可以来威胁贺容晞,就是想用武力也会被契约约束。 这再次说明贺小灰真的是一个纯洁的娃,完全不会撒谎。几句话中便透露了它由于特殊原因导致性别不明的秘密。但贺容晞还真闭嘴了,不是因为被贺小灰甚至还没想出来的威胁所吓到,而是她此时根本顾不上嘲笑贺小灰。 体表上的烧灼感突然强烈起来,并且一点点钻入五腹六脏,周围的黑暗开始翻滚,仿佛径直透过她的身躯将精神扯拽而出,然后一点点碾成碎末。贺容晞想大喊大叫,却发现自己连控制声带的能力都没有。 不会真的是惩罚吧?在极端的痛苦中,她昏昏沉沉地想。 暮音觉得有液体滴入了口中,流过食道时如同岩浆与冰块的混合物。她剧烈咳嗽着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不禁恍惚了一秒,但是口中残留着的硫磺般的味道提醒了她。 她抬起头,与那只叼着一小节不明物体的傻鸟大眼瞪小眼,“你给我喂了什么?” 其实它真的很希望刚才给这混蛋喂下的是毒药。贺小灰高冷地哼了一声,松了嘴。掉下来的那节灰绿色物体并没有砸到暮音,但仍有几滴液体溅到了她皮肤上,灼热感立即传来。 暮音并没有很在意,如果这真的是有害物质,在她缓过神来的第一秒贺小灰便会化为焦炭。 她此时能清楚地感知到精纯的能量正在体内扩散。这不同于平时吸收结晶,体中的能量像是有自主意识般又走过身体的各处经脉,与她原有的能量相互抗拒,融合。 虽然暮音有习学过各类武技,但主要属于对肉体的强化,即便有配合内家功,也没有传说中那般神奇。可是现在简直如武侠中的伐经洗髓,一些极小的灰色或黑色微粒从毛孔被排斥而出,又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消散无影。 这个过程很痛苦,但尚且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待体内的变化告一段落,暮音尝试释放了一下异能。乍看去蓝火并没有多大变化,但仔细观察后便能发现在火焰中出现了一些六棱形的透明晶体,在地下空间微弱的光照下,折射出奇异的光。 她微妙地感觉到自己的异能如果之前称作一阶,现在则是进化为了二阶。 暮音突然呼吸一滞,翻手从床上跃下。刚醒来时四肢的无力感此时已经彻底散去,她接连后退了几步,躲开了窒息的袭击。刚才她鼻翼周围的空气被凝固了,几乎如沥青般灌入她的呼吸道。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那只傻鸟搞的鬼,暮音眯起眼。 贺小灰有了不少变化:它的体型膨胀了一圈,灰扑扑的绒毛变为泛着青色的新羽,从头到脚都笼罩着一种趾高气扬的欠扁气息。它大概也是进化了。虽不明它为什么要给她喝哪种液体,但看现在的架势决定是想为之前的事找回场子。 一个火网罩了过去,不出意料地在半空便被阻拦。这只是试探,她还不清楚贺小灰进阶后异能发生了什么变化。 贺小灰骄傲地鸣叫了一声。伴随着鸣叫声,强烈的危机感袭击了暮音,火盾下意识地出现在她的周身。 火焰明显撞上了阻挡物,边缘隐隐勾勒出那无法用肉眼看见的尖锐物体。如果用精神力勘测,就能够看见在鸣叫响起的一瞬间,暮音身边的空气迅速凝聚为数十个尖刺,又在遇火后溃散。若是她没有及时反映,应该会被扎成刺猬。 暮音也猜测出了大概,冷冷一笑,手中的蓝火便化为一副简易的弓箭。那支箭不同于以前她幻化物体时的虚溢闪烁,而是更接近实体,在箭矢处琐碎的晶体聚集,使得整支箭宛如渐变的水晶雕琢而成。 贺小灰意识到不妙,想躲,却见暮音轻巧的掂弓拉弦,那箭便飞射而来,洞穿防御,恰好擦过它的翅膀,于是它才好利索的左翅便覆上了一层薄冰。它努力挣扎了几下,还是歪了身子从空中掉落下来。 又输了,输了,了 被拎起来的贺小灰其实很想打滚哭闹,但实在太丢脸。它一向把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像它给暮音喂断须中的汁液,除了贺容晞的原因,更也是不愿胜之不武。不过现在它很后悔,本应该先虐暮音一遍再管其他。 贺小灰正在无限哀怨中,便听见暮音在问,“小白去哪了?” 死了!贺小灰愤愤地将自己翅膀上的碎冰抖掉,但又想到暮音听不见,便利索地往后一倒,翻了个白眼。“轰!”它如此生动形象的表演得到了一个火球作为犒赏。吓得它扑棱而起,下方暮音眼神阴郁。 你等着瞧!贺小灰一脸愤恨,但还是乖乖引着暮音向高台飞去。 “呐?你醒了?”贺容晞的声音通过手臂的传导抵达暮音的大脑,有点模糊。 “恩。你怎么会在这里面?” “我难得助人为乐了一下,就被关进来了。”依然是懒洋洋的语气,可以让人想象出一副习惯性的、有点二的笑容。 “哦。”你是扶起被撞倒的老人了吗?暮音努力压下嘴角的抽搐。 “对呀。不过我扶起老人后,那人说我骨骼轻奇心性纯良,只要我替其蹲几天监狱,那人便会将毕生功力传输给我。”贺容晞满嘴不着调。 其实在高台内待了这么久,她也差不多明白这对于她是一次机遇。每隔一段时间高台内元素的暴动,都会促使她的精神力更加凝炼甚至发生一些特殊变化,但是她的精神力仍无法离开高台的范围,直到现在,也只不过能把精神延伸到高台边缘,以肢体为介质与暮音通过精神交流。 “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为了不被贺小白继续带跑,暮音果断转移了话题。 “不知道,总觉得这泽虚花或许是想让我自己想办法出去。”贺容晞漫不经心地说,“我在这呆得无聊死了。什么事都不能干,你陪我聊聊天吧。” 暮音沉默了一下,她并不是话多的人,与人没有任何目的聊天的日子几乎快淡出她的记忆。 “你”贺容晞还想说些什么,周围的元素却又突然进入混乱期,与暮音相连的那丝精神力被迫断掉,她再次回到涅灭所有声音的黑暗中。 暮音站在高台外,有点呆愣。 她都差点忘了,那个总说贺小灰傲娇的家伙,比起别扭不坦诚也是不相承让。 虽然贺容晞的语气很轻松,但可以想象高台内不是什么舒服的地方。可是她不会诉说自己的恐惧,只会在白烂中提出请求。有人陪她说说话是件很重要的事,因为贺容晞并不是可以彻底安静下来的人,她必须找点事做,才能避免奇怪的思想与孤寂漫入空落落的心脏。 暮音不知为什么,经站在原地没动,一直到那个有些惊讶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还在?” “恩。”暮音坐了下来,背倚着黑色的高台。“聊什么?” 高台内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停顿了一下。接着,不靠谱的神经线又开始飘忽。 “你会唱《小星星》吗?” “”? ☆、第 10 章 ?  暮音将几滴绿色的汁液吞入腹中,静静等待能量的炼化。 泽虚花应天地之运而生,自然奇妙不可言说,榭寄生的断须中蕴含从泽虚中吸取的能量,所以仅仅几滴便可以带来巨大好处。当然,之后服用都没有第一次可以改造体质的功效。暮音不像贺容晞那般万事不干己,也动过泽虚花的念头,但每当她靠近到那白花一定距离内,便会被层特殊的屏障挡住,只能放弃。 地下空间中并没有昼夜轮回变化,暮音并不清楚她到底等待了多久。在仿佛静止的时间中,聊天,修炼,或与不肯接受现实的贺小灰打一架,也不觉得难熬。 空闲时,她便顺着空间的边缘仔细寻找,可是没有找到离开的通道,似乎她们进来的地方也被修复了。 这个空间中除了泽虚花便无任何事物,更别说食物,幸好汁液可以提供给她足够的能量。透过半透明的墙壁,看见的只有一片混沌。这使她偶尔有点迷茫,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到底是否真实? 话说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想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了?绝对是被小白传染了,暮音看向空间中央的高台,得出了结论。 这段时间那个似乎已经矗立千年的高台略微有点奇怪,原本平滑的壁面不时会突出一个手掌印甚至是半个不甚清晰的面孔,颇有恐怖片的效果。 当高台黑色的壁面再一次凸出到某个临界值后,一只纤细的手勉强伸了出来。 “进步了一点,应该快可以出来了。”暮音把手掌贴在壁面上,安慰了造成这一灵异现象的贺容晞一句。 贺容晞现在已经逐渐摸出了一点门道。在高台内她的大脑中枢与其肢体之间的联系被割断,动弹不得,但她可以通过精神力将四肢当作纯粹的物品一般控制移动。于是她将自己“挪动”到高台的边缘处后,尝试撞击高台的内壁。 这个被贺小灰称作“泽虚花根茎部分”的高台结构其实真的使人很难理解,它的内部似乎是空的,只充斥着纷乱的元素,可是边缘是固体——不是她从高台外接触到的那种坚硬的质地,而是类似于一层强韧的橡胶,把在壁内艰难地乱抓乱刨的贺容晞一次次反弹回去。 之前她最好的记录是将手臂完全伸出壁外,但由于暮音试图帮助而触发了违禁措施,导致她一瞬间又被弹回。而明明被穿透的壁面在手臂弹回的同时便恢复如初,丝毫没有破裂的迹象。她只好从头来过。 “有没有觉得像是在生小孩啊?唉唉唉脚快出来了唉唉唉手快出来了什么的。”贺容晞的脑袋虽然因为精神力透支而疼得快炸开,但仍不忘吐槽。 经过长时间天马行空的聊天后,暮音对这种程度的冷笑话已经有了免疫。她淡定回应,“可是小孩出生时不会一会伸出来一会缩回去。” “我这次一定会生下来的!”这句听起来不怎么对的话直接通过空气撞击在鼓膜上,比之前清晰了不少。原来贺容晞此时已经将半个上身挣扎了出来,挺滑稽的扭动着。 暮音实在没憋住,笑出了声。贺小白怨念地看她一眼,继续奋斗。 下半身的挣脱要比之前顺利得多,但是贺容晞没有想到在高台内的自己是浮在虚空中的,她打开的突破口也离地有一定高度,所以最后贺小白以头朝下的姿态“咚”一声掉在了地上。 现在的贺容晞可谓是皮糙肉厚,对于这点小失误根本不放在心上——当然这是指某人不在旁边笑得那么欢快的情况下。她翻了个身,使自己平躺在冰冷的地上,“终于重见天日了。” 她的衣服仍是原先的那套,只是褶皱得不成样子,头发散乱着,但是那种像是从来不晒太阳、病态的苍白肤色,似乎清澈了些,转化为轻青的玉。格外引人注意的是她那双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加深了许多,因愉悦而闪着炫目的光。眼角的疤痕已经痊愈,留下一点浅浅的白印,但又不显得唐突,反而与那微弯的眼睛有着奇异的呼应。 暮音正打量着贺容晞,忽见一团黑影咋咋呼呼地扑了过来。 贺容晞弹起身,下意识地使用精神控制,谁知那黑影未顿住一秒,便轻车熟路地停到了她的肩上。 她一个趔趄,皱起脸。她忘了这只青鸟大人有免疫精神技能的能力。“贺小灰,你有没有想过,以你如今的体重还要继续待我肩上,决定会使我得肩周炎的” 贺小灰一僵,掩饰般扑扇着翅膀飞到半空,“哼,经过泽虚的赐助你这白痴还弱成这样,真是有辱我的格调!”然后它愤怒地盘旋了几圈,一头撞向了贺容晞。 贺容晞见此态势不由一惊,不就是嫌弃了它一下用得着同归于尽么?还没来得及躲开,贺小灰却在离她极近的地方凭空消失了。 经过询问,得知贺小灰是进入了平安扣中的空间。凭借她如今的精神力,依旧无法看透平安扣的内部,所以她也不清楚贺小灰在里面是个如何情况,只了解到这是灵魂契约后的特权。 这使她稍稍有点困惑,她与暮音之间也签订了契约,可是为什么除了脖子上出现的图案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特殊效果? 刨去各种杂乱的事,目前最为重要的便是如何从这个地下空间出去。虽然贺小白一向觉得这种安全无公害的空间相当适合养老送终,或者至少可以在这待到空间里的东西吃完,但是暮音不同意。于是她只好再次登上了高台。 自从她出来后,高台便没有了奇怪的地方,即使站在上面,也没有陷下去的危险。当中的泽虚花摆脱榭寄生后,明显要精神了许多,洁白的花瓣上浮幻着轻灵的紫色流光,更加似梦似幻。 “泽虚,你能送我们出去吗?”贺容晞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自己惊破了这份美好。虽然泽虚花从来没说过一句话,但她并不担心它会听不懂。 果然,眼前一虚,下一秒,两人便又出现在了刺眼的阳光下。唔,是最近被虐惯了么,怎么觉得就这样简单的出来了有点不自在 厚厚的雪层早已完全化掉,脚下踩着的是大量的枯枝。 失去营养来源的榭寄生此时全然是一派颓唐,近于腐黑的藤蔓有气无力的铺散在地面上,对于突然出现的两人没有丝毫的反应。 暮音和贺容晞对于这株丑恶的植物可没有半点同情,正打算直接离开,却见一个紫色的物体蹿了出来,正是之前击伤暮音的那根藤条。 藤条的目标是贺容晞,暮音没有支援的意思。贺容晞在高台里自然不可能是白待的,但从她的感知来看,却没发现贺容晞的气势有何变化。她便想趁此机会看看贺容晞到底进步了多少。 贺容晞撇撇嘴,随意地抬起一只手指,晃了晃,恶狠狠扑过来的藤条顿时在半道上煞住了脚步。然后她的手指在半空中乱七八糟地划动,那藤条便随之如抽筋般扭动,最后整个身子打了个死结,摔在了地上。 怎么样?贺小白满脸求夸奖的神情,就差个尾巴在身后晃了。暮音努力无视。 二人重新驱车上路,目的地是南部最大的聚集地之一,影升基地。 因为害怕再起波澜以及对贺小白实力的认可,暮音没有再把贺容晞栓在车后“遛弯”。贺容晞坐在车里,幸福得想打滚,后来被瞪了几眼才安分了些,扒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闪而过的景物。 当车子行驶到影升基地时,贺容晞挺是惊讶。影升基地与秦南基地那副灾民收留所似的凄惨模样完全不同,秩序井然,甚至可以说有着生机。基地外停待着许多车辆,车中穿着奇怪的人们相互大声说话,眼中不带任何绝望。 基地外部的围墙明显是新筑的——虽然那些粗糙石料上沉重的血腥味像是已经停留了一个世纪——与末日前装饰漂亮的水泥墙不同,特点只有厚于结实。 如同独立的邦城,进入基地的通道只有一个,为了防止感染者混入,每个进入者都要进行仔细的检查,,倒也蛮像古代城守盘查奸细。 暮音驾车混入了车队中,贺容晞将精神力向四周扩散,收集信息。 可以听清周围人所有的自语、交谈、吵嚷实在是一件很讨厌的事,像是几十个频道不同的收音机摆在耳边,几乎要将于任何舞台都没有关联的“自我”淹没掉。 她努力从一片杂乱无章中提取出有用的语句,“积分结晶三阶丧尸” 半天,贺容晞咂舌,“我们到底在那地下空间中待了多久啊~” 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如今距离末日至少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地下空间里虽然时日不明,但若说真的在那耽搁了一个来月,还是感觉有些夸张。难道那空间中时间的流速与外界不同? 这些在基地外等待的车辆上几乎都装备着武器,车内坐的多是青壮年男子,其中还有几人升上涌动着特殊的能量。异能者?不过这么久过去,外界大概也会有不少变化。 车子逐渐靠近了基地入口。贺容晞注意到进入基地的人都要经过仪器检测,而身上有伤口者皆都被带往别处,但那几个异能者只是出示了一个类似证件的东西便直接进入。 轮到暮音和贺容晞时,两人下了车。一个守卫举起一台仪器,迎面照来。 那仪器十分笨重,很像摄影机,正中镶嵌着一个透明的多棱晶体。当仪器照向暮音时,晶体中黄光大盛;转向贺容晞时黄光同样出现,只是忽明忽暗。 竟是两个异能者! 守卫的神情顿时恭敬了些,但也没有表现得太过震惊,只是对通讯器说了几句话,一旁边有人走来引导二人进入基地。 由于她们是初入基地,所以需要登记身份。在填写完基本信息后,她们便被带往住宿区。暮音对于被这样带来带去没有表示不满,她对这的制度一无所知,多说无益。 贺容晞也是一路没说话,只是把玩着刚刚发到手的一张黑色磁卡。这就是她在这个基地中的身份证明,而且还是特权版的——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的身份卡为绿色。 她这人只要在不熟的人旁边就会沉默寡言权当自己是哑巴,旁人觉对看不出这个腼腆文静的女孩实际上贫得要命。不过这样也好,暮音想。 带路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看上去很活泼,一直在介绍影升基地的概况。“基地的内区是原来的大学城,所以也沿袭了学区的系统制度,实行积分制,由积分换取各种物品。有能力的人,特别是异能者,就可以接外出任务来得取积分,像我这种胆小的人,也就只能在基地里干点内勤维持生活啦” “为什么这个基地里会有这么多异能者?”暮音突然问。贺容晞刚才将基地初略地扫描了一遍,并通过精神力传输给她。 影升基地大致分为内外两区,目前可以感知到的异能者有两千多人,特别是内区尤为集中,虽然比起基地庞大的人口基数来说,异能者的比例依然极低,但至少没有像之前如华南虎那般珍惜。 女孩愣了愣,想到暮音是外来者,又释然,“原来你们二位都是自然觉醒的,真是幸运啊。不久前基地已经研制出了是普通人获取异能的方法,现在积分换取面板上都有『异能』这一项,只是那积分的额度相当恐怖呢” 暮音的目光闪了闪,忽然想起覆灭了的秦南基地。 说话间她们有经过了一道围墙,进入了基地内区。内区中人的衣着和气势与杂乱的外区差别很大,能看出清晰的等级区分。阶级这种东西,不管在哪都会存在。暮音与贺容晞直接被分配到了内区,这表明她们现在也属于特权阶级中的一员。 贺容晞听着女孩的话,也有点走神。 这时她的余光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闪过,顿时一些记忆携同着某种愧疚与不可置信钳制住了她的舌头。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炮灰不死记 作者:只是半岁 第3节 “施珏?!”? ☆、第 11 章 ?  郑于锦拐过一条小道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喊“施珏”。走出去很远,她才意识到,那人也许是在叫自己,或者是在叫自己所宿的这个身体。 郑于锦是一个穿越者。 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睁开眼,她看见的便是黑沉的、几乎要压到地面的云层,和漫天飞舞的焦色灰烬。 从某种角度来说,郑于锦有着末世文中女主一切良好的品德,乐观开朗,勇敢聪慧。她很快的接受了穿越到末世中的事实,并努力地活下来。 根据穿越必开挂定律,郑于锦获得了异能,并且还继承了宿主的记忆。但是施珏的一生无比简单,模糊不清且布满细小的伤口,而且施珏的亲人大约已在秦南基地的动乱中死去,所以这份记忆几乎没什么用处,郑于锦干脆忽略了个彻底,连名字都没有沿用。 几经辗转,她到达了影升基地,认识了足以信任的同伴,逐渐安定下来。可是在这里还有谁认识施珏呢?那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熟悉…… 正思索着,一只手突然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她定眼看向同伴关切的脸,重新露出灿烂的笑,“没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 贺容晞突如其来的叫喊吓了暮音和女孩一跳,却没有看见前面有什么人。贺容晞没有死心,又仔细搜寻了一遍,但仍没发现施珏的精神波动。难道真的是看错了? 此时她们已经到达了安置所。 她们分配到的是一间宿舍,房间中设施还算齐全,这大概也是对异能者的优待。 “你们现在暂时就住在这,以后取得足够的积分后就可以换取更好的住所了。嗯,基地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要是还有什么疑问可以来基地中心询问。”女孩小心地笑笑,道别离开。 话说这服务态度真好啊。”贺容晞感叹,她刚才顺眼瞄到那女孩的脖子上挂着swarovski的项链,虽然这种精巧的小玩意在末世中一文不值,但也足以证明女孩至少出身不错,虽不至被宠坏,但想来也是在养尊处优中长大的,可能还未曾如此看人眼色说话吧。 “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就会把握住自己眼前的东西。”暮音看了贺容晞一眼。 “人活这么累干什么呢?”那只不定时犯病的忧郁症患者遥遥望天。 “……你的思维还没有被矫正过来吗?” 随便收拾了下房间,二人就再次出门了。这是暮音的职业习惯,在任何陌生的地方都要进行一定的实地勘察。贺容晞权当自己是智能卫星定位系统,尽量认真的扫描着基地全貌。 二女走在路上,赢得不少注目。 暮音本就是相貌出众,更兼之冷冽的气场,让人难以忽视;而贺容晞虽说五官只称得上清秀,但胜在气质干净,看上去人畜无害。作为生面孔,她们的确扎眼得很。众人虽各有心思,但一时也无人上前找麻烦。能活到现在的人大多不是傻瓜。 可是有的时候,麻烦这种东西不是说避开便能避开的,总有倒霉鬼会主动撞上门来。 贺容晞还有个优点,那就是擅长一心二用以及随时随地的走神。比如她现在就一边在脑中绘制基地地图和人员分析,一边从地上的某个塑料瓶盖遥想到人类移居太空的可能性上。于是当她开始思考人体行走维持平衡的条件时,十分顺理成章地踩到了旁人的脚。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对方推攘了一下。 “没长眼睛啊!”被踩者破口大骂。那是个女人,长得很艳丽,只是刻薄的神色毁坏了那份姿色。她身上没有半点能量波动,但是妆容精致,衣着楚楚,此时臂弯间正挽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那男人听见骂声,有些不耐烦地扭头看过来。但他却在看见暮音时大吃一惊,“是你?”“是啊,好巧。”暮音冷笑道,贴身上前。 “怎么啦?赫哥!”女人还在矫揉造作地问,那男人却在蓝焰冒出的瞬间变了脸色,竟然抛下女人,掉头便跑。 这怎么这么像正室遇到了带着小三逛街的老公气势汹汹追杀负心男之类的家庭伦理剧啊……贺容晞尽量将速度贼快的脑补拍到一边,让正常的思维通过脑回路。于是她回想起来,暮音在追出去的时候貌似说了一句“看住那个女人”? 贺容晞还真乖乖的站在街上看了一会,然后意识突然意识到此时不知有多少的目光正投在自己的身上,只能把被控制住的女人弄回住处。 她没有听到,在她走后,街角悠悠飘出一声询问,“小二,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两人挺好玩的?” 虽然实力提升了很多,但贺容晞严肃认真的觉得,催眠一只患有狂躁症的灵长类动物还是有些超出她的能力范围。在累死累活地抵达住处后,她直接拿绳子将女人绑在了椅子上,然后解除了对女人的控制。 “td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绑我……”女人刚一恢复神智,便开始大骂,声音差不多震破屋顶。这几乎使贺容晞觉得,她若是把骂人的力气用一半在挣扎上,大约现在已经把那个绑得乱七八糟的绳结挣开了。 女人的声波攻击仍在继续,为了不被邻居投诉,贺容晞调整精神网的疏密大小,将女人的音量过滤掉了一半,任凭她如何撕心裂肺表情狰狞,声音也没有了半点杀伤力。 “那个,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贺容晞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端端正正地问道,接着从一堆翻来覆去的国骂中辨认出“冬尹慧”这三个字。她怎么都觉得这名字与女人不太匹配,当然这也许是因为太久没遇上这种没脑子的人有些不习惯的缘故。 “你说的赫哥是不是叫赫如海?”她继续问。 冬尹慧突然露出得意之色,“你也听过赫哥的大名?哼,那你还敢绑架我。他可是二阶异能者,伸只小拇指就能把你这种货色碾死!” 贺容晞嘴角一抽。话说这冬尹慧的设定为什么和中那类标准的恶毒女配那么相似呢?台词,命运,还有逻辑能力,明明被打得抱头鼠窜的就是那个英勇神武的赫哥才对吧…… 想到这,贺容晞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怜悯。基于这点怜悯,她在收回精神力后,十分厚道的挑了一双只穿过一天的袜子堵住了冬尹慧的嘴。 天黑尽后,暮音才仆仆而归,面色不是很好。 赫如海觉醒了金属性异能,体型膨胀了一圈,所以她在碰面时没有立即认出。赫如海原本的实力便很强,如今更添上强到变态的防御力。她一直追到基地外,竟让他逃掉了。以他的狡猾程度,绝对不可能再露面。 但当她看到被绑在房间中间几近昏厥的冬尹慧时,心情突然晴朗了许多。 “现在应该怎么处理她?”贺容晞指着冬尹慧,满脸“我怎么可能只因为被骂了几句就怀恨在心”的诚实表情。 “我原本想着这女人与赫如海有点首尾,准备把她扣下做牵制,但看赫如海逃那么快的样子样子,对她大概也不怎么在乎。所以她现在也没什么用处……”暮音眯眼想了想,“其实毁尸灭迹也不错。” 冬尹慧听到这,顿时瞪大了眼,拼命发出含糊的呜呜声。 贺容晞寻找着自己的恻隐之心,“他刚才好像说过,她爸是基地里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嗯?那她倒还可以用来勒索赎金。” 两人轻描淡写地聊着天,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劫匪的黑道上一去不复返。这时,忽然传来几声清脆的敲窗声。 暮音和贺容晞皆是一惊,扭头看去。 窗户是开着的,来者伸手敲窗仅是礼貌性的提醒屋内人注意到她的来到。敲窗者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身黑衣融在漆黑的夜色中,唯有张削瘦的脸唐突的停在空中。她受到目光的注视,依然是淡漠的样子,像是那张脸只不过是个面具,不会有任何波澜。 她如此淡定的样子几乎使人相信,浮在五层楼的高度伸手敲窗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你是什么人?”暮音沉声问道,掌心隐有蓝焰闪现。异能者可以感知到比自己低阶或同阶的异能者,所以在对视的一刹那,她便看出这是个二阶异能者。只是因为对方没有流露出敌意,所以她没有贸然出手。 “二月七。”女子开口回答,声线入她的表情一样平板,“我来这接慧小姐回去。” 看来这是救人的节奏啊。暮音说,“那要看你用什么来换了。”二月七没有回应,下一秒,她的身影便从窗外消失不见。 暮音神情凌然,火盾当下出现在了身前。 但是攻击来自背后。蓝焰及时挡格,冰冷的利刃仍然险险的掠过她的后颈,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一击失败的二月七此时已静静的出现在屋角,像是她生来就立在那从未移动过一般。 暮音摁下狂跳的心,暗自叹谓。自己竟如此轻易的将脆弱处暴露于人,除于对方的速度快得近乎灵异,也是因为这段时间内实力的膨胀而损害了警惕。 不过,对手么~ “需要帮忙否?”脑中响起贺容晞的声音。“不用。”她拒绝了,双眼亮得惊人。 这么一会子,狭小的屋子里已是天翻地覆,满目皆是紫蓝交织的幻影与凌厉的刀光。为了避免被无辜伤及,贺容晞扯着冬尹慧蹲到一旁观战。 暮音使的是一根长鞭,正是先前那根不畏火的紫色藤条。这藤条汲取了泽虚花的精华汁液,甚至附着了零碎的灵智,因为暮音被击伤使得血液中有少量与其本源的气息,藤条竟视她为主。如今它经过简单的加工,蓝焰缠绵其上,更是威势大增。 而二月七仅持着柄三寸余长的匕首,在灵若游蛟的鞭影中躲闪,仍是游刃有余。她是风系异能者,与他人不同,她完全把异能作为速度辅助。无快不破,她没有任何繁复的招式,但是最简单的砍刺以不被人的视觉所捕捉的速度使出,也足以使人心寒。 总体比较,暮音与二月七的实力不相伯仲,而且自己这方还不只一个二阶,所以贺容晞不怎么担忧。看着屋里原有的一张板床四分五裂,还有闲心庆幸自己还没有把空间中的家具搬出来。 一会,像是空中响起了一声虚有的钟鸣,二人的打斗刹然停止。 暮音站在原地,身上各处被划伤,微微渗着血,但丝毫没有理会。沉默间,手中的长鞭灵蛇般缓慢地盘上她的手臂。 二月七退回窗边,单手按着肋间。她受了鞭伤。但她的面上除了苍白了几分,没有任何变化。若是说暮音的无表情中还带着份冷然,那么她则是彻底的什么都没有,只是最原始的,未曾染过情绪的一张面孔。 “明日十五点,请带着慧小姐到新区二十七号来,你会得到关于赫如海的信息。”二月七例行公事般平板地说完,就跃出了窗。巨大的风翅托起她向远处飞去,只是在某个瞬间,背影显得不太平衡。 暮音看着窗口,若有所思。 这二月七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虽说是来救冬尹慧,但是进屋后连余光都没有扫过那个可怜兮兮缩在旁边的女人一眼,刚才的打斗也更像是对于暮音实力的衡量。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新区二十七号 二月七在屋外停顿了一下,鞭子上含有毒素,虽不致命,但她还是通过紧急处理才勉强制止住眩晕。在确定自己看上去一切正常后,她才走了进去。 客厅里很空旷,只在沙发旁亮着一盏小灯,映出歪斜在那的一个身影。二月七走上前,微躬腰,低声汇报她的一行所得。灯下之人似听非听,一直漫不经心的拼着手中的魔方。 等到二月七说完,那人忽然抬起头,“小二,你受伤了?” “恩。只是轻伤。” “要不要我帮你上药?”那人问,嘴角上扬。或许是灯光的缘故,她的眼中似也盛满了橘色的温柔。 二月七有一瞬间被迷惑,回答,“……好。” ? ☆、第 12 章 ?  二月七走后,暮贺二人便雷厉风行地从冬尹慧身上榨出了详细信息。 冬尹慧的身份确实不是很寻常。她是市黑道组织“萤”头目的大女儿。 末世后,“萤”的势力便迅速转移到了影升基地。虽然基地有军队驻扎,但经过最初抵御丧尸群与物资的收集,实力极大受损,政府的那些文职人员在末世中威望大不如前,各方势力为利益疯狗般争咬不休,看似平静的基地中,不知有多少暗礁涌流。 “萤”趁此机会从各处渗透,如今在基地中也是一方强豪。 但冬尹慧的地位颇有点尴尬,她的生母只是个妓/女,因为一次意外而生下了她,再加上自小被刻意教歪,被黑老大所不喜,所以她虽然吃喝不愁,但手中未握半点实权。 二月七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冬季妍的属下。平日里冬季妍对于这个庶姐完全无视的态度,肯派人来救大概也只不过是碍于她老爹的面子。而赫如海,他在一段时间前来到基地,似乎对于“萤”有投诚的意向,至于他后来与冬尹慧勾搭上,到底是由于她的相貌还是因为她身后的势力,那就未可知了。 连身世什么的也是女配的赶脚啊!贺容晞在心中默默的为冬尹慧点蜡。 暮音到没有那么丰富的脑补,她正思考着当下的情况。二月七所说的约定是否可信?那也许是不愿得罪一个实力强大的异能者,而作出的某种示好,也许只是一个陷阱…… “你不要再一脸『以拯救世界为己任』的神情啦,我们现在先解决一个更现实的问题。”贺容晞努力关掉吐槽模式,真诚地指着房间里四分五裂的物件说,“我们今晚该怎么过?” ……嗯,这的确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刚才的那番打斗毁坏了目极可见的一切东西,包括床。她们总不能在堆废铁破絮中躺一夜。 本来这还是挺好解决的,贺容晞的那张大床出镜率一向很高,但是此时冬尹慧在旁边,从空间里搬出床还是有点麻烦,毕竟怀璧其罪,拥有空间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当然办法还是有的。比如可以事后消除冬尹慧的记忆,不过这种方法贺容晞还没有试过,精神是个相当复杂的东西,保不准一不小心失误将其弄成了白痴;或者也可以干脆把这个黑道大小姐的五感封掉,只是据说一个人在无声无视无感的情况下容易被逼疯。可是作为用于交换的人质,至少也要保证她的身心正常…… 暮音和贺容晞顿时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纠结中。 突然,清朗的鸣叫破空而上,随即一只鸟凭空飞了出来,嚣张的大叫,“哈,我又进阶了!暴力狂,看我这次把你揍得连你娘都不认识!” 冬尹慧没找着自个的下巴。 贺容晞扶额,如果告诉冬尹慧其实她是个魔术师刚刚只是表演了个节目不要惊慌,冬尹慧会相信么?至于鸟会说话这件事,又该怎么编? “轰!”这边还没有理清头绪,那边便已开始打上了。屋内原本就散架的物件再一次遭受磨难,经历粉骨碎身后,也不知还能否留得清白在人间。 真烦啊…… 憋在空间中苦修n久的贺小灰在出空间的那一刻可谓是扬眉吐气得意异常,只是它有些不能明白地上的两人为什么都以古怪的神情呆住,而它更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下一刻贺白痴竟然和暴力狂联合起来虐了它一遍。 完全不了解状况的贺小灰十分受伤地躲到墙角画圈圈。 这次它的体型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是毛色却变得艳丽无比,通体青亮的羽毛,头顶还骚包的翘着一簇红色,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会猜想它躲在空间里,大概是拿油漆将自个刷了一遍。 实际上贺小灰现在已经相当于到达了三阶。它的灵力在下界被封印,通过灵器修炼,其实是一个逐渐解封的过程,所以要简单得多,实力增长速度快的惊人。如果不是占着临时契约中它不得攻击贺容晞的优势,即便二人联合也无法奈它如何。 但贺容晞自然不会为此愧疚,眼下正有事要处理。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冬尹慧对于之前“毁尸灭迹”一词还记忆尤深。 唉,你觉得会有正常人相信吗?(话说明知答案还问这种问题的人才不怎么正常吧。)贺容晞有些怜悯地看了她一眼。看来还是不得不让她当次小白鼠了。 愿主保佑她。 当冬尹慧再次醒来时,天光已大亮。视野逐渐由模糊转向清晰,她最先看到的是一道热切的目光。 “你感觉怎么样?”那个陌生的女人在问自己。 “还好……”她茫然的环顾四周,很简陋的房间,似乎是基地内区的宿舍。屋内除了第一眼看到的女人外,还有另一个神色冷漠的长发女人。她问道,“请问一下,我现在在哪里?” 贺容晞缓慢地眨着眼,表情没来得及变化。 昨晚消除记忆的过程十分顺利,结束后冬尹慧自动进入了昏迷状态,所以直到现在才能验证效果,可是现在貌似——有哪里不对劲。 “你知道你是谁吗?” “冬尹慧。” “是否认识冬季妍?” “恩,她是我妹。” “1+1等于几?” “……2。” 冬尹慧的思维清晰,思维正常,态度温和有礼,验证完毕。 好吧,这就是问题所在。就算冬尹慧忘掉了昨天发生的事,按照她那种恶劣的性格,现在也绝对不可能这么温和的回答这些提问。但从各方面看来,冬尹慧并没有被替换掉。性格大变什么的也许是种特别的后遗症。 难道消除记忆还可以治脑残么?真值得深思。 贺容晞又仔细检查了几遍,终于发现在冬尹慧的记忆中出现了某些断层,这应该就是导致其变化的缘由。 “那个……”冬尹慧看见贺容晞独自呆愣,只好再次出言询问,“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还有,你们是什么人?” 唔……这该怎么解释呢?虽然贺容晞很想说自己是好人,在路上解救了被邪恶分子欺骗的她然后将带回家顺便医治了一下她的精神系疾病,但是冬尹慧礼貌而警惕的眼神告诉贺容晞,她不会相信这么白痴的理由。 “这里位于影升基地内区宿舍b楼。我们目前是绑匪。”最后,贺容晞很干脆地回答。 很明显,变得不正常(或是变得正常)的冬尹慧表现得要比之前冷静的多,只是略微流露出点惊慌,便很快适应了作为肉票的定位。她目前只知道自己被绑架,此外的事并不知情。但她意识到这次绑匪的奇怪。 冬尹慧回想着被绑架的经过,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她觉得自己不只是忘掉了这段经过,还忘掉了一些更为重要的东西。 离约定的时间还很久,暮音又出了趟门,留下贺容晞继续研究冬尹慧的转变之谜。反正她已经决定去赴约,到时候把麻烦丢过去便行,难道对方还会质问她为什么冬尹慧会变得有礼貌了不成? 暮音主要去了解的是基地中的日常事务,特别是有关结晶的事。 在末日后的两个月中,人们逐渐发现了结晶的作用。因为异能者的稀少性,结晶并没有像许多那样成为通用货币,但它仍如同黄金那样作为换取积分的恒价物品。基地的在外出时除了收集物资外,主要的便是狩猎丧尸。 就在十几天前,基地的研究人员发现了结晶更大的神奇之处——可以植入人体赋予人异能。这项技术现在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失败者的下场便是成为丧尸或者爆体而亡,但仍有无数人对此趋之若鹜。 当然,那几率不是绝对的,类似于器官移植,个人的体质意志还有结晶与身体的匹配程度对此都有很大的影响。而基地中有条“常识”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自然觉醒的异能者体内也会产生结晶,并且这类结晶于人体最为切合…… 对于异能者来说,有时真正需要提防的反而正是与自己并肩而立的所谓伙伴吧。 人心是只不满足的恶兽,它噬血吮髓,踏着尸骨而上,在遥遥的顶端自得地俯视这被鲜血浸透的苍茫大地。暮音冷笑了一下,带着某种奇妙的情绪。 可是有个小白痴大约会对那些拼命上爬的人嗤之以鼻。有什么意义?她会说。 但是因此被批评为消极灰暗不求上进的她,反而更使人安心。暮音抬头望向阴沉的天际,一瞬间,仿佛有些记忆冲破了厚厚的心茧,酿作酸涩的汁液。 ? ☆、第 13 章 ?  回到住所时,暮音遇上了施珏。 由于有先前贺容晞的插曲,所以她也稍微有了点心理准备。但令她惊讶的是,施珏不仅没有了痴傻之状,而且身上还有了异能的波动。暮音与施珏擦肩而过,她注意到施珏看向她的目光中也隐藏着惊疑。 回到住所,她没有和贺容晞讲这件事。只不过是不相干的人,难道还要扑上去认亲吗?她高冷地想。 快到3点时,暮音和贺容晞带着冬尹慧前往约定地点。 新区差不多等同于富豪区,位于基地的中心。科研院便设立在此,四周分布的几乎都是独立的别墅,来往的人很少。而当进入27号后,贺容晞实在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满眼滚动着乱码,最后清楚的定格在“万恶的资本家”几字上。 三层小楼,自带花园,总体面积虽没有离谱到遛个弯儿都要开车的地步,但比起基地的人均密度来说,仍有着惊心的对照;更何况花园里还种满了葱郁的草木,一路走来,幽幽的花香轻盈身周。 要知道,末日一个月后,不仅是人、动物,连植物为、也遭到了感染,变得具有不同程度的攻击性。基地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后,消灭了大部分的动植物,而一些未受感染的,也由于频繁地天气剧变而大量死亡。 因为植物感染的原因来自土壤与水源,只有严格的控制各方的条件,才有可能使植物正常生长。但在如今水源紧缺的基地中,没有几个人愿意浪费经净化的水去浇灌这些不能吃、也没什么使用价值的玩意。所以在此见到这么多的植物堪称诡异。 果然是邪魅炫酷屌炸天的资本家啊,不过此时的“资本”已经从金钱更偏于实力而已。贺小白想到自个那间“还可以”的宿舍,顿时感觉到这世界森森的恶意。 快进入小楼时,那股若有若无的花香还没有散尽,贺容晞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扫描周遭,眯了眯眼。 这其实是末日后难得第一次好天气,阳光透过屋外的植物斜射入窗,撒下细碎光影。空旷的客厅内,一位女子懒散地倚在沙发上,转着手中的魔方,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仿佛历历可数,使人觉得她腻着种孩童般的稚气。而她身旁面容冷漠的二月七,正从容地为其斟上新茶。这场景,像是一幅描绘岁月静好的画卷。 见到贺容晞三人进来,女子缓缓坐正了身,“你们来得很准时。”她的脸上带着优雅得体的微笑,如同是在迎接前来赴约的好友。 她就是冬季妍。她与冬尹慧长得并不相像,五官显得清雅很多,整个人有种让人愿与接近的吸引力,虽然手上拿着魔方,也没有任何违和感。 但是贺容晞实在无法将这个温柔的女子看作人畜无害,因为精神扫描很明白地告诉她,对方是一个三阶巅峰异能者。怪不得这里没有任何的守卫,便如此简单地让她们进来。毕竟以冬季妍的实力,足以在基地里傲视群雄。 冬尹慧见到自家妹妹,似乎不知应该叫什么好,最后只能有些黯然的合上嘴。虽然她没说话,但是举止形态明显与曾经有很大的差别,冬季妍像是没有注意到,眼中没有露出丝毫讶异,仍然若无其事地请她们坐下。 身为绑匪甲的暮音倒是没有被冬季妍此番的不按常理出牌弄蒙,很自然地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由于二月七此时十分恭敬地站在冬季妍身后,贺容晞一时没好意思坐,而是拉着人质乙站在沙发旁扮演腼腆无知的透明人。 咦?自己什么时候默认了作为暮音小跟班的身份…… 冬季妍没首先开口,而是悠悠地喝着茶。但她的神识却警切的覆盖了客厅。三阶的实力的确不同,她的异能应该不属于主要攻击型的,而且控制力相当好,若是一般的二阶异能者,可能干脆会把她当做普通人,更别说察觉到她的神识。 但是贺容晞不属于一般人,她的实力没有明确的界限,精神探测的能力在泽虚花的“锻炼”下强得变态,越级看透对方等级什么的只是小意思,实际武力值大约是二阶,但外界对其的探视只能察觉到她的身上有微弱的能量波动。 得到贺容晞提醒的后的暮音一时也没有说话,一个三阶加上一个二阶异能者对于她来说并不至于害怕的地步,而且两只姓贺的都是不错的战斗力,并兼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充分利用一切资源向来是她的人生准则。 客厅里很安静,像是原本应该拔刀相向的武士共同抬头凝视一朵樱花的飘落,暖风拂过,花香中嗅出一丝甜腻。从走进这里,就有种使人感到宁静的气氛,被刻意设置好的,无法逆转的宁静气氛。 “呃……冬小姐。”贺容晞开口了,其实她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是暮音阴阴的目光正斜瞥在她的身上, “花园里的花是你养的吗?” 此话一出,冬季妍的目光投到了这个几乎作为幕景的一阶异能者身上,贺容晞注意才到她的瞳孔为一种灰蓝色,难不成她还有外国血统?她的表情依旧自然,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在意,“嗯,因为我的身体不太好,所以无聊时随便种的。” 随便种的……变异植物? 贺容晞实在不知该吐槽什么。花园中至少存在着两三种一阶变异植物,花香无毒,但有着安神的功效。 “冬季妍的异能是什么?木系么?”暮音在她脑中问。 “水系……吧。” “为什么?” “直觉。” 暮音正在驱赶大脑中的省略号,那边的冬季妍终于开始说到了正题,“……其实赫如海之前希望“萤”可以处理掉暮小姐,但是我对此否决了。所以他似乎想去投靠‘澜’。” “似乎你为此损失了一个强者呢”暮音说。 冬季妍的身子微微前倾,灰蓝色的眸子呈现出天真而任性的神态,“因为我比较喜欢你。” ……这算是调戏吗? ? ☆、第 14 章 ?  …… …… 贺容晞只觉得天空飘过成排的省略号,且按顺序排列由小及大以至最后有些难以通过脑神经。 她作为资深宅女,耽美百合自然都有涉猎,虽然女生之间说“喜欢”之类的话完全可以归于友情,可是冬季妍周身自带的深情气场真的太使人想歪了……话说之前那个卖军火的老板指着她说“新欢”什么的,是不是指暮音喜欢女人或者至少有过女性“旧爱”……诶诶,为什么自己现在会想到这些东西…… 因为你喜欢暮音。大脑十分冷静迅速毫无征兆不知为何还带了点幸灾乐祸地回答。 幸灾乐祸?思维一向不正常的贺容晞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不太正常。大脑你这是打算把自个独自分离出去了么……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她还顺便检查了一下她的脸是否僵掉,因此她错过了暮音那一瞬间的神情。 “这算是‘你们’对我的拉拢吗?”暮音反应过来,刻意忽略了对方暧昧的语气与眼神。 “也可以这么理解。”冬季妍从善如流,在恰到好处地流露出遗憾、委屈、嗔怪等多层次高难度情绪后,她仅是眨了下眼,仿佛一切便一扫而光,她又恢复到淡雅温柔的摸样,“那么你是否有兴趣加入‘萤’?” 这种精分般的转变在她做来却是游刃有余。任个旁人大约都会感叹其是个聪明的女人,或者感叹其是个聪明的女……神经病。 暮音自然拒绝了。冬季妍不感到意外,简单地示意,二月七便递来一份文件。 “‘澜’在末日前是个极其深厚的世家,目前的家主为邓决……”暮音快速浏览了一下,这是份介绍“澜”的资料。详细异常,简直像别有用心。 是希望她们与“澜”硬碰硬,还是希望她们知难而退? 暮音勾起嘴角。不过是个赫如海,还不值得她傻乎乎地跟在屁股后面穷追不舍。而且,又有谁规定过,报仇一定要亲自动手呢?所以…… “冬小姐是否可以帮我解决掉这个麻烦?别误会,这是作为等价交换的条件。” “交换?你是指家姐吗?我认为我所提供信息的价值和做出的选择足以用来交换她了。”哪怕所谓的家姐就站在对面,冬季妍说出这种薄凉的话时也没有半点迟疑。 “那么如果是二月七小姐呢?” “……什么意思。” “二月七小姐昨天不小心被我打伤,很不巧的是,我的鞭子上有毒。更不巧的是,那种毒除了我无人能解。”暮音倒没有撒谎,紫鞭上的毒素十分奇特,导致眩晕只是初步症状,真正严重的是,伤口根本无法愈合。目前为止,只发现榭寄生根须中的汁液可以将毒素排出。刚才她就注意到,二月七的动作中带着点僵硬,怕只是在硬撑吧。 冬季妍那张表情逼真到近乎演戏的脸终于裂开了缝隙,灰蓝色的瞳孔中闪过青芒。暮音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一些。二月七在她心中的地位果然不同,抛开一切不说,用一个二阶异能者去换同阶的亲信也是蛮合算的买卖。 空气再次凝固了一下。 贺容晞垂着眼,没什么表情。她们之间的对话真是累得可以,装来装去没一个肯好好说话……话说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暮音?她除了长得漂亮,有头脑,冷静理智气场强外,貌似——也没什么优点……喂,你到底为什么要想这些? “呐,暮小姐真是不可爱。”裂缝转瞬即逝,神经病依旧是神经病。冬季妍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像是暮音占了她多大的便宜,“杀掉赫如海是吗?我会帮你办到的。你可不要再不遵守承诺了。” “我会遵守承诺。”暮音说。她承诺过什么吗? 空气中不断攀升的威压并没有随之散去,冬季妍抬手,掌心产生特殊的波动。暮音暗生警惕,腰际的紫鞭开始静静游动。 扑。一个水团出现,然后变化成了一枝……花? “见面礼。”冬季妍把“花”递过来。这见面礼送得有点晚吧~贺容晞心想。 “谢谢。”暮音只好接过。也不知道冬季妍是如何办到的,“花”的形状竟可以保持不变,冰冰凉凉,手感很奇异。这似乎是朵玫瑰,层层的花瓣,甚至还呈现出淡淡的红色。 冬季妍粲然一笑,“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后来还是二月七将暮贺二人送出门外。 作为这次会面后半段的谈判焦点,二月七一直没有任何情绪变化。要是按正常剧情发展,这种情况下手下本应该抽出长剑自刭或与对方同归于尽以保主子不受威胁,再不济也应表示出被看重而感激不尽肝脑涂地的意思,可二月七十分礼貌地把她们送到门口时还礼节性的微微鞠躬,像是只不过送走了普通的客人。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属。 出大门后的二人倒没走远。贺容晞在冬尹慧的身上留下了一缕隐秘的精神力,在一定距离内,冬尹慧所听见的话都可以反馈给她。——贺小白真是好用又顺手,实乃居家旅行必备良器。 “希望姐姐以后不要再给我带来麻烦……你不再装了么……算了,与我无关……”窃听效果不是很好,断断续续的,似乎是冬季妍对冬尹慧说的话。再然后,便是一片沉默。 一会儿,一辆车开入住宅,然后离开。冬尹慧被带往了其他地方。 暮音把玩着“花”,有点头疼。她完全不能猜透冬季妍的心理,那是太过复杂的人,看不出其真实的一面。 突然,手中的“花”破裂开来,恢复了液态,顺着胳膊流淌而下。像是刚才的一切只是幻影,唯留甜腻的香气萦绕鼻畔。 “那个,我好像忘记提醒你了,冬季妍的水系异能里含有毒性。” “……” 当她手忙脚乱地处理好手上的液体时,那货又慢悠悠的添了一句,“你貌似忘了你喝过根须的汁液,目前体质为百毒不侵。” 暮音表示她有理由怀疑贺容晞是在整她。 ? ☆、第 15 章 ?  在接下来几天难得平静无事的时光里,贺容晞却过得有些心浮气躁。从外界看来,她发呆的时间日趋增长,要是在她身上浇桶颜料到街头扮演“思想者”活体铜像,倒也能赚不少外快。 但她不是单纯的发呆,实际上她的内心活动丰富又复杂。 自从几天前【大脑】宣告独立后,很快便放弃治疗的贺小白开始与大脑认真地交流情感问题,待在空间里闲得无聊的贺小灰也不时凑上几句。要是贺小灰也分裂出一个人格,她们大约就可以一起快乐(?)地打桌麻将了。 “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暮音的?” “一见钟情或日久生情。爱上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大脑】的语气越发神似知心姐姐。 “……我觉得你说的是废话。” “你竟然会喜欢暴力狂,真是变态。”贺小灰的态度很差,“你们下界是不是把这叫做同性恋?” 贺容晞回答,“其实我真正爱的人是你,那样我算不算双性恋?” “滚!!”贺小灰炸毛,这一向是它最大的痛脚,“我是无性别,不是双性……” “有区别么~” 被打击到的贺小灰缩回墙角画圈圈,【大脑】依然诲人不倦地劝导贺容晞,“你既然已经知道你对暮音的心意,就应该主动出击,不要因为羞涩而错过了美好姻缘。” 贺容晞躺在沙发上,双手垫在脑后,十分认真地思索一会儿,然后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大脑】大惊失色,“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 △ °|||) !!” “我才不相信自己会不正常到精神分裂的程度。”你真的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你怎么可以看出来呢?”那个声音依然在纠结这一点。此时似乎是恢复了本音,听起来像是个萌软的女孩,“呜~要是剧情接不下去我会被扣工资的……” “做出扮演我的另一个人格与我对话这种扯淡的事,你是低估了我的智商还是高估了你的智商?还有,剧情是什么东西?” “你太讨厌啦~”那个声音没有回答她便哭着跑远了,还自动配有逐渐减弱的“哒哒”声。 终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世界突然清静得过分。 贺容晞炸了眨眼。其实刚才那个与她谈了几天人生爱情然后又忽然变身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根本没有弄明白,只是对这个世界日益崩溃的逻辑表示某种习惯性的淡定。实际上那个声音装的还蛮像的,几乎就要使她相信是自己精分了,然后她只是随便诈了一下,谁知还真诈出来了【!!你连自己都不相信,是要闹哪样!】。 有时候觉得任何事情都不会使她吃惊,因为什么都不太在意,总在想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扭头又觉得思考“意义”这种事本来就没什么意义……可是最近,自己有了真正在意的事。 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像是在诱导自己,这种被编排好一般的感觉的确很讨厌,但是……喜欢暮音,这不是假的。 贺容晞维持着仰面躺下的动作没动,窗外的阳光刺目,但她懒得去拉窗帘。迎着光看去,无数微粒在光束中飞舞,如同钻石的粉末。光是种危险而美好的东西,使人不愿躲避。 突然,听见敲门声。是最标准三下,间隔为半秒。 她们在这个基地几乎没有认识的人,朋友前来拜访不可能,寻仇的大概直接便会把那脆弱的木门踹开。听到这敲门声,贺容晞脑海中浮现出的只有一个人。 暮音开了门,来者果然是二月七。 二月七依然一身黑衣,类似制服。她走进屋,定定地看了神色如常行动自如的暮音几眼,然后平静地递出手中的一个小盒子。 ……菇凉你其实是面瘫吧,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对于暮音没有中毒流露出点惊讶的神情才对么?贺小白莫名产生一种有什么不对劲的憋屈感。 暮音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根断指,指上所戴的戒指证实了其主人的身份。 “赫如海已死,请暮小姐遵照约定,替我解毒。”二月七说。 暮音随手将盒子放在桌上,“赫如海可是异能者,既然死了,那么他的结晶呢?” 二月七顿了一下,“你并没有提出过要交付结晶的要求。”因为“萤”在一些方面与“澜”进行了利益交换,所以那位郑家主十分愉快地挑了个小错,便将刚刚加入“澜”的赫如海处决,而那颗珍贵的二阶结晶,则被留下来用于制造新的异能者。若是暮音讨要,她自是拿不出。 但是暮音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便很干脆地拿出来一个小瓶子,“这是解药。” 那个透明的瓶子中装着古怪的粘稠液体,颜色接近黑色,在顶部还分离出一层亮红色的油状物。 一看就不靠谱吧!谁家解药是长这样的? 然而二月七什么都没说,仰头喝了下去。效果立竿见影,她苍白的面孔略微恢复了些血色。 暮音微微一笑,慢悠悠地补充,“这只是半份解药。另外半份,需要冬小姐的一个许诺来交换。”下毒,扣取结晶,呵,呵,真的不是她得寸进尺。 “……”二月七想说什么,但张嘴时只能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迟疑了一下,她没有同意也没否定,直接转身告辞。 果然惹谁都不能惹暮女王。贺容晞弱弱地询问,“你给她喝的是什么东西?” 暮音的笑容无辜,“酱油加辣椒油。” ……二月七竟然可以面不改色的喝下去,真是非人类。话说她脸上浮起的红晕,本来还以为药效,其实根本就是被辣椒油呛的吧! “当然,我在里面加了一滴根须汁液。虽然不能使她痊愈,但可以缓和伤势,要不然也不可能骗过她。” 如此老谋深算。 贺小白开始第n次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暮音,依然不解。默默地为自己的前景担忧。 ? ☆、第 16 章 ?  天,依然是那个阴森森的天,空气中充斥着飞扬的尘土和腥臭味;人,依旧是那个呆呆傻傻的人,只是旁边多出了一个碍眼的家伙…… 暮音瞥了眼后座,冷冷地移开目光。 此时她们乘坐着一辆奥迪,正位于离开基地的途中。车内成员有四,司机陆仁嘉,副驾暮音,后排贺容晞与郑于锦。 前排寂静无声,后排谈笑一路。 “你眼角的伤是怎么弄得?” “炸伤的。” “这样啊……你以后要小心点。不过在以后我会保护你的。”郑于锦露出灿烂的笑容,话语中隐埋这坚定不移。 “呃?其实我可以保护好我自己的……” 郑于锦真的相当自来熟,而且待人十分舒服,所以以贺容晞这种遇生人就变哑巴的性子与其也挺聊得来。只是,贺容晞突然觉得周身有些发冷。 唔,其实我希望是暮音坐我旁边的,真的。贺小白发誓。 至于事情为何演变致此?说来话长。 话说自从那日二月七被暮音耍后,便再未登门造访。暮音闲来无事,便去基地中心转了几圈,返回后便来征求贺容晞的意见。 “小白,你想不想住更好的房子?” “不想。” “基地里的房子需要用积分去换取,所以我们要去参加任务。” “……不想去。” “既然你没有异议,那就这样决定了。我刚才申领了一个任务,准备一下等会出发。” “……喂。”我哪有同意啊!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炮灰不死记 作者:只是半岁 第4节 暮女王眯起眼,露出白生生的牙花子,贺容晞顿时将后半句吞了回去,有些不自然地扭开头。 暮音笑起来很——好看。哪怕是这种狡诈的、威胁性质的笑,也仿佛自带光晕效果。有点糟糕。是谁说的,先爱上的那个人会吃亏? 暮音向贺容晞讲了任务内容。 任务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从医院获取医疗药品。但是基地附近的医院几乎都被扫荡完了,而药品作为目前无法有成效生产的重要物品,又是基地中紧缺的。如今丧尸普遍进化,甚至有少数拥有异能,普通人虽然会因为生活所迫而参加任务,但若是过于远离基地,能返回的几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所以这个任务的等级很高,当然,奖励积分也很多…… 这算是次大型任务,分批为多个小组,每组四人。然后她们便出乎意料又顺理成章的与郑于锦分在了一组。 与贺容晞一样,郑于锦也十分吃惊。之前在基地中遇到暮音,她就知道碰面在所难免,但现在还是有点措手不及。她从施珏那继承的记忆十分模糊,视野支离破碎,只是知道原主与暮音贺容晞认识,但不熟识。 陆仁嘉与她同行,当然不好突然改变名字,但穿越这种超自然现象也不能与旁人吐露,于是她选择了瞎编。 四人碰面,郑于锦在贺容晞惊讶地叫出“施珏”这个名字时,也装出讶然激动的样子,一把抓住贺小白的爪子,问,“你认识我姐姐?” ??????贺容晞蒙了。 “我和我姐姐是双胞胎,她智力——不太好,所以被送给了亲戚,在末世后就失去了联系……”这种事在末世无法考证,而且之前为了方便郑于锦把头发剪短了,神态也与施珏不同,所以这说辞听上去还是蛮可信的。 但是一旁冷美人审视的目光太锋利,看得郑于锦有点心虚,她在穿越前也只不过是个小平民百姓,还没到达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地步。 又是姐妹……(作者菌是有多怨念没个姐姐啊) 正说着,领队发出出发的指令。 郑于锦十分流畅地挽起贺容晞的手,钻进了奥迪的后座——车子由基地配给。“我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容晞是怎么与她认识的?我想知道些关于她的事……”郑于锦说。 贺容晞是个好人。这是残存在施珏记忆中的一个牢固印象,而贺容晞简略的讲述更是证实了这种由身体各个细胞传递而来的亲近之意。 一路上,她都在努力与贺容晞打好关系,这是带着点功利性的,因为朋友强于敌人。但是—— “我会保护你的。”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郑于锦不是盲目自大之人,虽然她是二阶异能者,可是那个叫做暮音的女人气势要远远超越于她,更何况她只是个还在被怀疑中的陌生人,说这话几乎显得虚假可笑。但看着柔柔弱弱实力低微【大雾】的贺容晞,她却没有后悔。 话说这么长时间来,暮音都还没有挽过她的手叫过她容晞……贺容晞又有点走神。 “对啊,你才发现吗?你们目前连动手动脚拉拉扯扯的迹象都没有,你不着急观众都要着急了!”一个萌软的声音骤然响起。 “你终于又出现了你可以解释一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吗?”贺容晞微阖上眼,装作闭目养神,通过精神力与其交流。 “呜呜~我才不是东西呢呃,不对,我”那声音明显把自己绕了进去,半天才反应过来,正声道,“吾乃上仙司命官。沙语。” 呃,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而且画风不太对。 “司命官?你是变性了么?”原先不是一个贱不兮兮的老头子吗? “我!没!有!我一直都是萌哒哒滴妹子!! ”沙语十分怨念,“原先那个老头子被撤职了,现在是我负责你这个片子。你可以称呼我为沙上仙。” “……”信息量好大。贺容晞想了想,挑了个问题。 “傻上仙……你确定么。” “是沙上仙!!!你真的是正常人吗?就不可以按套路来走问点重要的事吗?” “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比如,我所谓的人生或许只是一个被安排好的——东西,类似电影或电视剧。” 你都说出来了还需要问我什么?!沙语哑了,有点开始了解传说中一口老血涌上来的感觉。 这年头当个神仙真的不太容易。飞升上界后,她勤勤恳恳地做了五百年杂役,才趁前任那个老头犯事被贬往幽界的机会,谋了个“司命”的职位,勉强算位列上仙。而她任职后的第一件工作,便是接手这个末日百合剧——据老头哭诉,其中的女主搞得他心力交瘁。现在她理解了。 根据工作规定,司命官不可以向下界世人透露过多信息,以防对方幻灭怀疑人生什么的,但是现在怎么办?这菇凉似乎相当想得开。 其实贺容晞也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惊讶点才比较正常,可是实在惊讶不起来。人生反正一直都是这么扯淡。 ? ☆、第 17 章 ?  这时车队中出现了混乱。 伴随着杂乱的叫喊声,前面的一辆车子突然失控般冲出路面,撞到了旁边的护栏。 “彭!”撞击声巨大,破碎的零件四飞而出。贺容晞吓了一跳,郑于锦连忙想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抚,但她躲开了。 很快,一个粗壮男子从变形的驾驶座爬出,他痛苦呻|吟着,自眼角到脖颈处有道骇然的伤口,他双手捂脸,但鲜血仍不断从指缝间渗流而出。那伤口不是撞伤,而是被锐器划伤的。 男子的同伴并无大碍,连忙从车内脱出询问,但随即他们便惊恐地发现,男人的身上又毫无征兆地喷涌出鲜血,像是被生生撕扯下一块肉。 在呆愣间,男人下意识地抛出一道电光,一个灰白色生物凭空摔落,吱嘎怪叫着,在地上翻滚。那生物勉强还能看出个人形,荆棘般的利齿上沾满猩红。 会隐身的丧尸! 这种丧尸并不只有一只,男人尽量驱动异能,在自己的身边构建起电网,他所驾驶的车子已被撞坏,而他的状态很糟,灰色的幻影时隐时现,不时在他的身上留下深深的痕迹。更糟的是,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丧尸。 男人的同伴没有弃之不顾,但他的同伴比他的实力要弱,对于这种局面也是自顾不暇。 后面的车辆绕过撞坏的车子继续前进,这个由异能者组成的车队只是个临时组建的队伍,其他车中的人对于受伤的男人并没有多余的同情心。每辆车都封闭严车窗,警惕地注意着周围。 贺容晞将精神力与暮音共享。在精神探测范围内,至少可以发现七八道特殊的精神波动,但这种隐身丧尸除了能隐身外,速度与武力值都不算强,对于正在行驶的、严防死守的车辆毫无办法,所以大都转而去围攻那个被偷袭成功的“猎物”。 其他的丧尸也在围拢,那个男人以及留下的同伴,怕是撑不了多久。暮音还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细节,在车队中还有辆小车悄悄放慢了车速,是在等待什么机会么…… 之后的路依旧不安宁。如今丧尸的进化方向各不相同,有些二阶左右的力量型丧尸甚至可以将飞驰的汽车徒手截停。相比较之下,末世刚开始时行动缓慢躯体脆弱的丧尸简直显得有些呆萌。更何况被病毒感染的不仅仅是人类,路旁不起眼的动植物随时都可能在下一秒露出狰狞的面目。 但是参加这次任务的人实力都不错,在各类异能的加持威慑下,一路上并没有多少伤亡。 在确定当下的危险还不足为惧后,贺容晞切断了与暮音的精神共享。这种听上去挺高大上的技能用得她心慌慌,生怕一不小心便泄露了啥不能说的秘密。 但她没有意识到,在这整个过程中,明明坐在她旁边的郑于锦同学,完全被屏蔽掉了。 “沙语?” “傻上仙?” “沙上仙!” 那只新任司命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贺容晞召唤未果。回想之前的对话,貌似沙语与她也没讲什么有用的东西【喂!】,难道那货刚才冷不丁地冒出来只是为了找点存在感吗? 经过六七小时的长途跋涉,车队终于到达了医院附近,在选定一块较为空旷的平地后,所有人停车整修。 贺容晞一车人各自吃着食物,补充体力。郑于锦说,“我们现在既然是一个小组,应该相互了解一下便于配合。嗯,那就从我开始吧,我是木系二阶异能者,能用藤蔓攻击。” 旁边的路人甲斯基很配合地接口,“土系一阶异能者。” 贺容晞迟疑了一下,“我是精神系……一阶异能者。”“精神系?很少见呢!”郑于锦有些惊叹,“作用是怎么样的?” 贺容晞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便发觉有个冰凉的物体扣住了自己的脚踝。呃,紫色的细长物体。她眨了眨眼。果然,下一秒前座的暮音探过身,眼角上勾,似笑非笑,“我们似乎还没有同意与你们一起行动吧?”我们,你们,隐约有刻意咬重,界限分明。 气氛突然有些僵硬,周围传来汽车发动声,有的车辆已经开始出发。 这次的任务虽然有个二阶巅峰的异能者作为指令者,但以他的能力还不足以使众多异能者服从命令以及相互配合,所以到达医院后,各组单独行动,而且即使是被分配到一组,也不用必须同行,如果相互不熟识,自然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行动。 而郑于锦,和她很熟吗? 暮音对郑于锦并不放心,综合上次在影升基地中的碰面,她更倾向于郑于锦就是由于各种原因治好脑袋的施珏。有贺小白这个先例在,她觉得重生穿越什么的都要比姐妹梗要靠谱。之前贺小白救施珏的时候,很白痴的暴露了空间、贺小灰等金手指,如果郑于锦有着那时的记忆,现在的故意接近几乎像是有所图谋。 郑于锦有些尴尬地笑笑,“对不起,可能是我理解错了。因为……得到姐姐的消息有点激动。但我真的很希望能和你们同行,也可以互相帮忙。” 贺容晞避开旁边诚恳的目光,她还不至于是烂好人,虽然她对施珏一直有点愧疚之心,但是她还是要听从暮音的。 稍微准备了一下,她们一车便重新出发。奥迪开到医院外围是,可以发现丧尸的数量明显增多,再往内,汽车无法再提供便利,甚至会成为累赘。于是她们下车步行,这也意味着自此便要分道扬镳。 贺容晞乖乖地跟在暮音身后,走出几步,实在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郑于锦仍站在原地,眼神有点可怜巴巴,像只小犬。 但她立即觉得脑袋被人拍了一巴掌,歪掉的视线可以看见在几步之遥外,一个脑部被烧焦的丧尸扑倒在地上。“小心点。”暮音依然是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咦咦?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她咽了口唾沫。 医院属于人口密集区域,丧尸密度极高。贺容晞扫描了一下医院结构,选取抵达药库的最佳路线进发。 有暮音开路,只要不特意往丧尸堆里扎,便没有多少问题。贺容晞也乐得清闲,她虽然不怎么害怕丧尸,但对于杀戮还是有一点抵触,特别是她在秦南基地杀死有着冰系异能的丧尸后。更何况,她的异能本来便偏于辅助。 在经过楼梯角时,一只二阶丧尸突然窜出偷袭,暮音措手不及,铺散开漫天火焰。 只是二阶的普通丧尸,暮音在一阶时便能搞定,此时更不在话下,只是这丧尸偏于防御系,需要费些时间。不能免疫火烤的贺小白为免于误伤,习惯性地躲到旁边的角落。 但是受主角光环的影响,即使贺小白躲到了再偏僻的地方,这时也可能会出现隐藏怪物。 由于谨慎,即便是在观战的贺容晞也在自己身周散布了精神力,所以她及时地发现了那只从她背后靠近的生物。她猛然转头,看见的却是一个小孩,这使她呆愣了几秒。 等她反应过来,那双血色的眼瞳已经离得很近了,原本稚嫩的面孔满是狰狞。但是她的第一个动作是尝试用精神力对其进行控制,而不是挥出手中用来防身的刀。因为这个“小孩”并没有像其他丧尸那样浑身腐烂,除了皮肤偏灰暗一点,与常人的基本体态并无不同。 “小孩”果然停止了上扑的动作,眼中血光闪跃。 贺容晞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觉得一团黏糊糊的胶状体铺面盖在了她的头上,遮住了世界。 大惊之下,她拼命撕扯黏在脸上的物体,却悲惨的发现自己的手几乎也被黏在了上面。黑暗中,她感觉有种带着腥气的利物贴近了自己的脖颈。 等贺容晞终于摆脱那团物体时,及时赶来救驾的暮音已经结束了战斗,气喘吁吁地吸收结晶能量补充体力,身上各处粘着奇怪的胶状物。被粗暴烧焦的“小孩”正躺在一边,它竟然是一只拥有异能的特殊丧尸,能力就是控制这些粘性超强的胶状物。 看到贺小白依然愣愣地蹲在地上,暮音一把将其拉了起来。 其实,我仍然一直是她的负担呢……贺容晞默念,不知为何有点讨厌。 手被拽的不太舒服,贺容晞挣了挣,在暮音放手前又重新将她的手主动握住,十指相扣。 感觉有些奇怪,太亲密,像是情侣,或是小学生外出郊游。这回轮到暮音不自在了。但她又释然,因为贺容晞随即使用了精神共享,勘测周围情况,这个技能,是通过肢体接触效果才更好的……吧? 可是还有一个疑问。 “小白,你为什么要默念清心咒?” “……” ? ☆、第 18 章 ?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贺容晞顿了一下,继续狂念。话说她念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件挺奇葩的事,而暮音又是怎么听出这是清心咒来着? 可惜吐槽也救不了她。暮音此时正认真地看着她,这个问题听起来并不算特殊,更像只是单纯好奇地随便一问,可是这样认真古怪的眼神,使本就心虚的她更加心虚。 她仍握着暮音的手,手心有细微的脉搏跳动。由于身高差异和各类综合因素,她的气势明显要处于下风。 她突然叫出声,“小心丧尸!” 暮音抬起空余的那只手,再次简单粗暴地将那只扑上前的倒霉丧尸烧为焦炭,整个过程连头都没回,漆黑的眼睛中清楚写着“不要转移话题”这五个大字。贺容晞觉得自个脑门上直冒冷汗。 于是她回答,“因……因为天气太热,不是说心静自然凉吗,呵~呵……”这算什么鬼理由?太敷衍了吧! 暮音表示出明白了的态度,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只是,只是暮女王您不要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标准神情,真的会使人心慌慌啊…… 突然,无限悲催的贺容晞听到暮音像是在说什么。 “白痴。” 这个由唇齿相碰而出的词语,很快便被吹散在永恒静止的风中。 贺容晞愣了愣神,脑子里一瞬间有很多的东西想要蹦出来,但又被她死死地摁了回去。她还是胆怯了,虽然一直不肯承认,但她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 她说,她害怕的东西很少,这是在撒谎。其实她什么都怕。 她从不主动靠近、争取,是因为害怕被拒绝,害怕失去;她随随便便跳楼,不畏死亡,是因为害怕面对未知,下意识去逃避。现在她依然害怕。 犹豫了一下,贺容晞把精神共享做了一些调整——只共同享有精神力的探索视野,而不共享思维。有点后悔,那一刻她知道自己错失了一个机会。但后悔的时间不长,因为随之,被压抑过度的思想便一拥而上,熙熙攘攘地开始在她的脑回路中寻找正确方向。 万数思想之中,有一员大将手持方天画戟,身跨赤兔良驹,披星戴月横扫千军而来。她本应断喝一声,“呔!”音若洪钟,但却又在真正的话出口之时重新缩回了那个茫然懦弱的女孩。她在问—— “呐,你是否……会喜欢我?” 哪怕她真的是那劳什子救世主,哪怕浑身长满金手指金大腿,她到底只是个普通人,除了运气好外没有什么特殊地方,暮音保护她或许只是因为那个不靠谱的主仆契约。如果没有了契约,暮音会不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贺容晞觉得涌上来的想法越来越讨厌,简直像是怨妇的语气。她有那么糟吗,用得着那么卑微?她只是承认自己喜欢暮音,又没说是爱…… 她自动忽略自己又在自相矛盾。 “别扭的小孩没糖吃。”有人在嘟囔,可能是贺小灰、沙语或是她自己。贺容晞的精神世界真是日趋热闹。 转眼间,贺容晞和暮音便赶到了药品室。门紧闭着,说明还没有人来过,暮音很轻易地撬门而入。 药品室里很安静,药品分门别类,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贺容晞也懒于细看,直接挥手将几排药架清空。积分是由收获的药品来换取的,虽然不需要真把这么多药品去换积分,但是反正她有着无限空间,不拿白不拿。 拿得正欢,精神探索范围内突然发现有几个人在接近药品室。药架被搬空这么不合常理的事很难解释,暮音和贺容晞便立即离开。刚走出没几步,几个举着枪的男人便迎面走来,他们戒备地扫过一个目光,便匆匆进了药品间。 贺暮二人在快离开医院时,再次与郑于锦和陆仁嘉相遇了。他们看上去有些狼狈,相必医院中的危险性要超出预料。 见到贺容晞,郑于锦的眼睛猛然亮起,正想打招呼,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 大家不约而同地想起末世开始时的那场地震,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也来不及再说什么,便一同向外逃离。 地震持续的时间长的诡异,虽然医院楼房的结构还算稳固,不至于彻底崩塌,但是在几人的逃离过程中,仍然有种天崩地裂的即视感。她们像是踩在波浪上,一切都是混乱的,吊灯、大块的混凝土时不时砸下,走廊间丧尸可笑的东倒西歪,仍不忘对鲜血的渴望…… 过了很久,地震终于暂时停歇,那种混乱的印象依然留在脑中。贺容晞回头看到暮音仍在一旁,安下心来。 在集合的空地,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各人都面带惶惶。担心于未知的危险,车队等不及所以人集合便重新出发。 返回的车队在开经一段盘山路时,由于路况原因被迫停下。 之前的地震似乎造成了小面积滑坡,崖壁上大块的落石滚到了路面上,堵住了车辆的行驶。车队领头车辆上的人陆续下车准备清理路面,虽然堵在路上的几块落石都足有几吨重,但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 这原本只算个小插曲,可惜生活中随处是坑,跌死人不偿命。于是当一个力量型异能者正努力将巨石推开时,事态突变。 正在推动巨石的异能者是个貌不惊人的女子,她在使用异能时双臂上盘虬纠缠的肌肉畸形地鼓起,娇小的身躯与其异端的力量有着狰狞的对比。她没有注意,在巨石的一侧上黏着一片类似泥土的东西。 “咕嘟”,巨石上的“泥土”突然动了,毫无征兆地缠上了女人的手臂。“泥土”急速爬升而上,女人的惊呼还抑在喉中,便被“泥土”彻底覆盖。那张惊恐的脸一闪而过。 倒在地上的泥人剧烈扭动着,不断发出诡异的“咕嘟”声。 旁边的几个人连忙抬起枪械,接连开枪,也不顾是否会伤及此时生死不明的女人。子弹陷入“泥土”中,不知是否能造成伤害,但明显的是,有鲜红的血液在渗出。是谁的? 泥人的扭动逐渐迟缓,那“咕嘟”声却更加频繁,令人毛骨悚然。最终“泥土”已经看不出人形,而更像是浸过红颜料的土堆,“咕嘟”声增大了几分,仿佛含有满意的情绪。 若是那“泥土”可以开口说话,它大概会感谢那几个人帮助它更快地制服了不安分的猎物吧。当然,知恩图报是中华民族的良好美德,既然无法开口,它便会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谢意。 开枪的几人也发现苗头不对,扭头躲进了车中。没想到,车刚发动便猛地向前倾去。地陷了。 车子一头栽进了坑中,如同野兽落进了早有预谋的陷阱中,即使爆发出震天的怒吼也无济于事。地上的泥土游动着,迅速将它的猎物掩埋——不错的待遇,自带收尸土葬,只是欠了个墓碑。 仔细的人很快便注意到,这段路面上的土层要比之前经过的地方要深一些,偏于暗红。 这是片活着的“土地”。 前路被巨石所拦,此时可没人敢去清理,车辆只能选择掉头返回,但是前面的车又被后面还未反应过来的车挡住了,更何况地面随时在凹陷,虽然没像一开始那样直接出现将车轮掩埋的大坑,但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车上的人相互叫嚷着,乱成一团。 然而车上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车上的人惊恐的发现车子被泥土覆盖的地方,竟然在逐渐融化!一些人不愿意坐以待毙,干脆下车面对。 贺容晞一行也下了车,“泥土”顿时兴奋地汇聚而来,沿着裤腿向上攀行,裸露在外的皮肤立即传来剧痛。 这“泥土”很有可能是某种特殊的变异生物,通过腐蚀来消化食物,且由于体态构造,对单纯的物理攻击免疫。暮音分析完,从指间冒出的一簇火苗便把打算继续缠上来的“泥土”瞬间烧为了一团焦质,只来得及最后发出一声惨弱的“咕嘟”声。 唔,貌似对火不免疫。 暮音应对还算轻松,可是其他人的异能对“泥土”并不能造成有效伤害,只能尽量防御。而这之中,又是贺容晞最为感到头疼,“泥土”的神经网布及各个部分,散乱而闪烁,没有集中的位置,极难控制,时不时就被钻了空子。没过一会,她身上的衣服便变得比乞丐装还要新潮。 “小心点。”郑于锦看过来,分神指挥细藤替她缠上简单的护甲。“谢谢。”贺容晞感激地笑笑。 暮音的掌心一不小心爆出大团的火花,烧焦了大片涌上前的“泥土”。 在死伤惨重后,“泥土”似乎产生了愤怒的情绪,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暮音身上。虽然不断有“泥土”被烧焦,但随之便有更多的“泥土”涌上前,几乎形成了一道高墙。不知不觉中,暮音被逼向了山路边缘。 贺容晞感到不对劲,刚想上去帮忙,暮音脚下的路面便忽然崩塌,她仰面跌落了下去。那一瞬间,暮音黑色的长发纷扬飞起,遮住了那张精致面孔上的一切表情。 盘山路以外是极深的山崖,最底处被乳白的浓雾笼盖,无法看清。那几秒钟,时间像电影中般被无限拖长,跌落的暮音像是折翅的黑鸟静止在视野的水平线下。 然后,郑于锦看见那个决定要保护的弱小女孩,在所有人愣神时随着那只黑鸟纵身跳下了山崖。 ? ☆、暮音的番外 ?  我叫暮音,曾经是个杀手。 虽然这个曾用名号听上去很唬人,但我一向认为杀手也只不过是个职业,经过培训上岗,靠劳力赚钱。 依据杀手培养的正常流程,我也是自小被带到封闭的训练基地中参与筛选。胜者留下,负者淘汰,大约就是这样,只是用来筛选的竹筛的孔洞间凝满了暗色血块。 与我同批的小孩在训练结束时只活下了五人,性别为女的是两人。除我外的另一人,名叫流云。 流云的名字是她自己取的,因为她说她忘了自己原来叫什么。曾经我略微怀疑这种充满牛逼气息但又俗套的名字可能是由某个三流中抄袭而来。 结束训练后,我们正式上岗,为组织打工,从任务酬劳中抽成,可惜无法主动解聘。但我运气不错,几年后由于一些原因,组织几近覆灭,我和流云趁机一同脱离了组织。按照剧情发展,我与她总得发生点事。所以,后来的我爱上流云,再后来,我们便在一起了。 虽然已经自由,但我们依然干着杀手的行当,正常的生活与社会无法接纳我们。 由于工作的不稳定性,我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在做完一切应该做的事后,我们会聊天。流云嘲笑我其实我一直都是个幼稚的小孩,高冷腹黑只不过是装出来的。极少的时候我也会认同这种观点,因为只有小孩才会一直固执地拽着不实际的东西不肯放手。 比如,名字。暮音这两个字我总是无法舍得放弃,虽然我不在乎我的父母到底是生是死窝在哪个角落。再比如…… 流云一向比我看得要透,我怀疑她除了自己的生命,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想要真正去握住。特别是,当她把匕首插入我的心脏时,我更是确定,那个“什么东西”之中,也理所当然的包括了我。 但是明显我的人品要比她好。最后,我活了下来,她死了。 我还是很难受。每当回想起那段时光,总觉得自己站在很深的地下室中抬头上望,耳边一片寂静。但我仍要活下去,不为什么。 时间一成不变地流淌下去,后来终于撞上了石块。我遇到了贺小白。 哦,或许并不能算是“遇”,那本来就是注定的纠缠。 我原来不信命,也没有信仰,可惜在遇到贺小白后的每一刻,我的世界观都在刷新。末世丧尸异能神仙什么的,做人不能总是大惊小怪。当然,我依然没有信仰,哪怕知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 贺小白人若其名,白是她的特色——不是指肤色。 她并不适合末世,但是由于那个坑爹的主仆契约,我不得不将她从自得其乐的世界中拉了出来,作为一个包袱扛在肩上。 我需要保护她,这是最为严苛的任务,因为我们之间生命共享。她一直很弱,哪怕后来的她拥有众多能力——她缺少信念。 有些瞬间,我会觉得她和流云有些相像,与其对视时,看见的都是一双毫不在意的眼睛。 后来我意识到贺小白喜欢我。这或许很正常,在危难中人总是会轻易付出感动,更何况她说过,她是个外貌主义者。而我知道的,喜欢往往只会仅限于喜欢。 但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对她的注意在逐渐变多,当她与旁人过于亲密时,我甚至感到愤怒。词典上对于这种情况的解释是,吃醋。真是无稽之谈。 贺小白是一件很重要的物品,归我所有,我自然会对其有占有欲。并且,作为物品,她很好玩,不太笨,不呆板,我独行太久,也会喜欢陪伴。我这样对自己解释。 想这么多其实蛮无聊,可是各种情景总在眼前放过,据说这是临死前的自然现象。刚刚我掉下了山崖,这几秒我处于下坠中,山崖很深,不过我倒不会死,有蓝焰做缓冲,应该是重伤。 会很疼。我的心中升起一个从未出现过的软弱念头,说不准我还是有点怕死。 贺小白跳过两次楼,在她坠落的瞬间,想到的又是什么呢? 再猜也没用,那个白痴的脑回路我从来琢磨不透。等一下问她就好了,我看着那个向我扑来的黑影,感到有些胸闷。背着光,那个影子仿佛生有双翼,戴着光圈。 真扯淡,我才没有想到天使。产生这种联想的人绝对是什么文艺片看多了。 接着我感到自己被抱住了,那种温暖的感觉似乎有些熟悉。 或许,我只是害怕受伤才不愿付出感情,我想。 或许,贺小白与流云还是不同的,我想。 或许,一个懒于隐藏心思的二货更适合我,我想。 或许,我也是喜欢贺小白的。我想。 ? ☆、第20章 ?  贺容晞可怜兮兮地揉着摔疼的后脑勺,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台跳楼机,所以才会和高空坠落那么有缘。 这真的是很糟糕的一次英雄救美。原本她在跳崖的瞬间便叫出了贺小灰,像无数武侠所描述的那样用爪子拎住她的肩膀。可惜她低估了自己与暮音的体重以及高估了贺小灰的实力,在她抱住暮音的几秒钟后,贺小灰便被地心引力狠狠地拽了下去,只在空中留下了几根象征拼命挣扎后的羽毛。幸亏贺小灰在最后一刻想起它还有异能这招数,勉强做了个二次缓冲,才算幸免于难,但依然摔得灰头土脸。 暮音没有理会满身的灰尘,问,“你跳下来的时候在想什么?”她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近似于在做一项调查研究。 喂,女王陛下您就不能按照剧本热泪盈眶地抱住她分享劫后余生的感受么?或至少也要口是心非地质问她为什么要跳下来吧!贺小白有点懵,问这个问题是什么原理? 我刚才有在想什么吗……她还是开始回忆。 虽然连贺容晞都会偶尔承认自己是个神经病,但说实话,她并不觉得跳楼什么的是件好玩的事——除了疼她还讨厌那一瞬间的大脑放空。 不清楚是因为大脑皮层受刺激时的错乱反应,还是所谓的灵魂审判,人在将死时有时真的看到自己的一生如走马灯般放映。可是在她接连两次的稀有体验中,流过眼前的只是一些琐碎而不甚清晰的画面,演员大部分都是匆匆经过领个盒饭的路人党,个别几个可以清楚辨认的面孔大概也出自某些动漫或电视剧。 冥界那个每天勤勤恳恳忙忙碌碌为世界广大赴死群众制作死前走马灯的鬼差大哥,在接她的活时想必很轻松,只是还要顺手再复制粘贴一遍这么想想还真觉得有点亏。 或许她所拥有的一切也不过如此。以至于可以毫不留念。反正末世后连她追的连载和动漫新番都个个断得干脆利落。 可是她发现这次在急速栽向尖锐岩石地表的过程中,走马灯大幅度提高了分辨率,以便于她可以清楚记住每个画面,而每个画面中都只有一个人存在。或许是多次惠顾后的特别优待? 贺容晞抬头强迫自己注视着暮音的双眸,然后开口,“你。我跳下来时想的是你。” 贺小白觉得自己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事件之一,便是在那时真的把那句近似表白的话说出口。脱口时她还以为自己蛮镇静,可实际上所有的血都不受控制地从脚底涌向脑门。她顿时便想夺路而逃,分不清到底是为说出如同偶像剧般肉麻的话还是为自己的脸红而羞愧。 暮音诧异地缓缓向前倾身,笑了,露出亮晶晶的牙齿。 这时贺容晞才注意到,她们之间早就超过了任何可称作安全距离的范围。或者说,一直都是。这个认知导致她本就处于脑震荡阶段的大脑更加近似于八宝粥。 她开始思绪乱飞,脸部组织无法控制地构成傻到极点的表情。僵硬地看着暮音伸出手,然后……帮她理了理乱七八糟的衣服。贺容晞不知该说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但是在毫无准备的下一秒,她的嘴唇上便覆上了一抹温润。 如果世界在发疯的话,那么暮音大概是在吻她。 暮音的手臂环绕过了她的脖颈,墨色的长发笼罩住她,隔绝所有空气。无尽的泡沫从骨缝中渗出,各个结构开始分崩离析,她的手臂作为独立的个体回抱住暮音,抚摸到突出分明的脊椎。 她笨拙无助地尝试回应,像是在黑暗的洞穴中寻找出路,时不时便会磕碰到坚硬的钟乳石和跳动着的心脏。她尝到了尘土与咸涩的味道。 暮音一怔,正过视角,“你哭了?” “大概……” 贺小白努力瞪大红彤彤的眼睛,胡乱擦着泪迹。真丢脸呐,就被亲一下哭什么劲,有那么夸张吗!她暗骂自己,可是眼泪表示不愿理会她,仍固执地肆流。 或许只是因为太久没有一个温暖的信号驻留。 她在努力维持镇静。她的头发是乱糟糟的,皮肤因为近日的奔波增加了几分健康的色泽,但看上去依然像只无辜的食草类动物,认真又坦诚。 “泪腺受到外界刺激的确很容易分泌泪水,这是正常现象。” “……” 貌似是没有什么事的样子,暮音微微放下心。虽然神情看不出来,但其实她也在紧张,几乎可笑地感觉到陌生的害怕。 她一直都不是什么主动的人,某个人曾自命不凡地说过她是害怕被拒绝,这种听上去很耳熟的话也许总有些道理。但是刚才的她在刹那间弃置了理智,无法说清冲动来源于哪里,或只是由于“想你”二字。的确,抱上去的手感很好,像是抱住期待已久的毛绒玩具。以及,口感也不错。 她们摔落到不知是什么地方,周围是都是蔽天的树木,偶尔有琐碎的阳光洒落,周围没有丧尸,没有人活动的痕迹,干干净净,无片毫烦扰。几乎想就像这样,待到永恒之后。 如果人生活在一部电视剧中的话,在二主角幸福美满之时,总会突发事变来赚取收视率,而且骂或者嘲讽编剧往往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可惜,暮贺二人遇上的便是个无良编剧。 于是,在寂静的树桠间,一个声音凭空响起,“欢迎来到啊球的游乐园。”? ☆、第21章 ?  暮音的心猛然一跳,转向声源低喝,“是谁!?”贺容晞也下意识地开始用精神力搜索眼前的范围,却没有发现任何生命迹象。 “要记住哦,啊球叫做啊球。你们没经过啊球的同意就闯进了啊球的游乐场,按你们的说法算是私闯民宅哦。”那个声音纤细而干净,像是未长成的少年人。 与此同时,一阵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但不知是否是因为掺混在了说话声中,她们竟完全分辨不出脚步的方向。所以当那个男人从林间走出的时候,显得很唐突,简直像是树的阴影凝聚成的人形。 男人与那个声音丝毫没有匹配的地方。他穿着一身军装,个头很高,肩臂厚壮,似乎连他脸上的每根线条都是刚硬的。可是他偏偏又挂着一副极为夸张的笑容,显得分外诡异,同时他的口型也很夸张,每个字都像在为失聪者提供便利。忽略暮贺二人的惊讶,他继续开口,“当然,啊球也不会计较什么。你们只要和啊球玩个游戏,要是你们赢了,啊球就会放你们离开了哦。” “如果输了呢……”贺容晞问。 “那你们就要留下来陪啊球了哦。”那个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恶作剧,啊球也配合似的挤了挤眼,但这只是在将那张称得上帅气的脸破坏的更加彻底。 “好了,规则讲完了。你们只要往右边走二十米,就能看见啊球的游乐场咯。”啊球极深地弯下腰,做出“请”的姿势。 于是,暮女王拉住贺小白的手,毫不犹豫地向左边走去。 “喂,你们就不要再试啦,没有啊球的同意没有人能够从这里走出去的哦。”二十分钟后,她们已是第n次听见那该死的语气助词以及第n+1次看见那张夸张的笑脸。暮音烦躁地射出一个火球,但蓝炎却轻轻巧巧地从啊球的身周绕过。 真是陷入了讨厌的境地。 虽然贺容晞随时都把眼睛瞪得和灯笼一般大,精神力用到透支,她还是没有完全弄明白她们为什么会一次次回到原地。她们往各个方向都试过了,可没有用。她们甚至沿着崖壁向上爬,但当爬到一定高度时,就会发现自己头朝下碰到了地面。 除非她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根本就是个球体,再或者,对方的精神力远远超越贺小白,可以控制住一切。这对她们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 最终她们只能选择妥协。 右边,二十米。一个牌子立在那里,上书花里胡俏的六字“啊球的游乐场”。虽然只是个堆满各色颜料的木板,但也许这已是这个所谓的游乐场中,最具“游乐”性质的东西了。 在一系列的心理铺垫后,她们本已做好在漫漫荒林中出现豪华乐园的准备,于是,她们失望了。 如果这些被胡乱搭起的木棚的集合体可以被称之为游乐园的话,那么世上的穷人难民大概都是在住别墅。这一小片空地中,唯一一个较为庞大的事物是个用木条拼装起来的架台,也许是个差不多找不出头和尾的轨道? “你们要选择什么项目呢?保证每个都很好玩哦。” 暮音从各个棚子前走过。都是些常见的玩意儿,套圈、夹娃娃、捞金鱼……最后她在射气球前停下。 “哦,你选的是这个么?”啊球打算递过橙色的塑料枪。他的右手似乎不太利索,像是齿轮间卡了石子。 暮音挑眉,晃了晃刚从贺容晞手上拿来的枪。“是否可以用我自己的枪?” “当然可以咯。而且你只要十枪打破八个气球就算赢了哦。”啊球的笑容如故。 暮音端起枪瞄准。这支专门被挑出来的枪属于狙击枪的一种,透过瞄准镜,五米以外的那个挂满气球的板子几乎就像贴在她脸边,即便是外行也绝对会打的中。可是她并没有感到丝毫轻松,一定有着什么问题,只是还没有发现。 她还是扣下了扳扭。 她的瞳孔可以捕捉到子弹从枪口飞出,沿着意料之中的轨迹加速向前,然后在射中目标前以改变物理规律的方式绕了一段小小的弧线,接着板子出现了一个真实的弹孔,气球纤毫未损。 又是讨厌的无力感。 这时,贺容晞突然握住她的手,笑了笑。 暮音迟疑了几秒,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随意地抬起右手连开九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咻”,八个气球应声而破。 果然是这样。在这个地方,眼睛是不可以相信的。 板子上,气球皮不可置信地张着大口,被风吹得颤颤巍巍。最后一枪脱靶,很”不小心”地从啊球脸边擦过,削掉了他鬓角的一缕头发。 “抱歉,手滑。”暮音诚恳地道歉,“我赢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呀,你可以走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是否含有恼怒。接着他转向贺容晞,“现在轮到你了哦,你要玩的可是啊球的游乐场里最有趣的云霄飞车呢。” 贺容晞和暮音皆是一愣。她们没有想到他会来这招。 “这个的规则也很简单哦,只要飞车驶完全程,你要是还没有什么的事的话就算你赢啦。请你往这边走一点哦。”啊球尽职尽责地将贺容晞引向那个简陋的轨道边。“坐在这就行了哦。” 啊球所指的是位于轨道末端的一把椅子。贺容晞莫名其妙,不是应该坐在飞车里么,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个位子? 她的疑问即刻便解决了。 在她坐下的瞬间,啊球蜻蜓点水般飞速碰触了一下她的手腕和脚腕,然后在他碰到的地方便凭空出现了木铐,将她牢牢地固定在了椅子上。 “好了,现在游戏要开始咯。” 贺容晞顿时感到细汗在从她的各个毛孔爬出。 与啊球的话音一同下落的是一个扳杆。停在轨道起始处的笨重车厢开始缓缓驶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她开始挣扎,但只换来腕部的疼痛。 “不用太害怕哦。如果你输了,事后我会负责帮你把身体的各部分完美地拼装回去的啦。”啊球安慰她。 顷刻间,飞车便已经开始爬坡。现在贺容晞才注意到这个简陋的轨道居然还包括着大回环,以及多处足以使实际上不存在的乘客高声尖叫的陡坡,而她就正坐于那段近乎垂直的高坡的坡底。 身为文科生的贺容晞实在无法算出飞车在撞到她时的瞬时速度以及产生的冲击力,只好转而考虑啊球是否有能力将一团肉泥恢复如初。 “你td现在就不能考虑点正常的东西吗!”暮音在她的脑海里失态地怒吼。 距离轨道十步之遥的一道红线后,暮音僵硬地站在那里,表情狰狞。她在察觉到不对劲的第一时刻便想冲过去,却无法抬起手脚,唯还能够与贺容晞通过精神沟通。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却被切断了控制神经。如果这属于精神力范畴,那么这一技巧绝对要超越贺容晞好几倍。 贺容晞回过神来。一直以来,她都有着在危急关头搭错线的特殊技能,她不清楚到底是她真的太淡定还是种极端的、泄气到只余真空的减压方式。但是她知道,她不认为自己会真的被撞死。她现在有着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理由。 她盯住即将攀到坡顶的飞车,轻轻地说,“放心,我不会有事。” 接着她将与暮音那点微薄的联系切断,专注于眼前。 世界的纤毫都在眼中徐徐展开,数不清的细小光点在她身边笼罩。随着她心意而动,光点蜂拥至飞车前,像是成群的萤火虫试图阻挡犀牛地的前进。 这明显是没有作用的,那种依靠着纤弱薄翼与空气浮力生活在第三界的昆虫,只能对扎根在大地上的四肢动物产生叮扰影响,将其抬起的场面只会出自动漫。 被锈迹斑斑的铁皮包裹着的飞车,甚至连被叮咬的困扰都没有,虽然与轨道摩擦的声响更尖利了几分,但依然在机械的推动下登上了顶峰。 时间停止了几秒,然后倾泻而下。吼叫的飞车被夹带着,一头栽下。 ? ☆、第22章 ?  喂,精神力到底是什么? 是确切存在的物质,神经组织与酶的反应结合,还是某种想象出来的概念? 飞车在疾驰在轰鸣,贺容晞全身都在无法抑制地瑟缩,却无法躲避风压割面的压迫。 而围在飞车周围的光点,也像被撞散般四散而开。 世界像在被撞散而开。 她在攘乱的意识间挣扎,恍惚在空气中捕捉到闪亮的石砾,那是陌生的精神力,冰冷的,没有生命的。 喂,精神力到底是什么? 飞车即将碾过贺容晞的画面凝固在暮音的视网膜上,传感器却拒绝传输任何想法进入神经中枢。 飞车碾过会发生什么,她拒绝想;贺小白死了会怎么样,她拒绝想;她在害怕什么,她拒绝想。 任何细微的思想都被迫熔化为一个柔软闪亮的小球,以免她重新投向某些糟糕的、陷没一切的记忆。 突然暮音察觉到约束自己的力量减弱了,肢体开始复苏。 来不及追寻缘由,完全依靠本能般,蓝得无限趋于白色的炎焰从她的身躯中涌出,汇聚为兽状扑向了啊球。 此时啊球正紧紧地盯着贺容晞的方向,他丝毫没有提防来自身后的攻击,顿时被兽炎所吞没。 啊球倒在了地上,炎焰也随之熄灭。 在他倒在地上的刹那间,男人那张夸张的笑面却像被人突然地抹去了,变得僵硬而毫无生机,嘴唇死死地焊在一起,仿佛从未张开过。 可是那个少年般的声音依然继续响起, “哎呀呀,竟然被你打到了。” 男人的手臂动了一下,像是从地里钻出的地精般,出现了一个活物。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炮灰不死记 作者:只是半岁 第5节 那活物很小,全身近乎透明,隐约可以看的出四肢和五官。他,或它,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身份的暴露,在原地有几分滑稽地蹦蹦跳跳,舒展身体。 当它发现暮音甚至不屑于对她投上一瞥便向轨道的方向奔去时,立即不满意了,“喂,你们就不能礼貌点吗,至少也要表现出对啊球的本体的尊重嘛。” 依然没人理会它。 几步之外,贺容晞昂着头,注视着那辆呈俯冲姿态的飞车。她的脸上有着被风压擦伤的伤痕,但她却感到不可思议的平静。 飞车已经停了下来,在它即将达到最高速度时,被一种外力生生阻止了。她不会有事的,真的,因为她相信。 她几乎没有过可以相信的事物。 可是或许真的是因为所谓的潜力激发,就在那短短的几秒中,她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在扩大。 是的,扩大。她的精神强度并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她却发现了之前未曾察觉到的东西。比如这片她们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的林子,她努力勘看了每一立方米的空气,却没有发现这块土地边缘的空间是弯曲的,以至于不管往哪个方向都是无穷无尽。 她也终于明白,虚泽花馈赠于她的,绝对不是仅仅从一阶升为二阶那么简单。 暮音在迈开脚步后才听见自己的心跳开始重新跳动,但是灌入心脏的却不是血液,而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流状物。 然后她抱住了贺容晞。困住贺容晞的那把木制椅子还没有开始燃烧便已经焚毁。 黑色的灰烬流泄在黑沃的土地上。 “就算你们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哦,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哎哎,你们就不能稍微关注一下啊球吗,真是好没礼貌诶,你们会后悔…”那个真正名为啊球的不明生物体恼怒地继续在原地蹦蹦跳跳,但它还来不及把话说完,地面便开始剧烈震颤,接着,便是天翻地覆。 真的是天翻地覆。像是地面下的支撑柱突然被抽开,目及可见的东西都开始陷落。地表张开了大口,将一切都毫不挑剔地生吞下肚。 啊球发誓,这倒霉事儿绝对不是它搞出来的。 当它那五短身材被轻而易举地拎起来时,它那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上去倒是蛮有说服力。 暮音一手拉住贺容晞,一手拎着这么个玩意,环顾四周。 刚才她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自个从一同落下的碎石中扒拉出来,倒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再一次回归灰头土脸状态。 从下落的时间来看,这里离地面也不算特别远,但暮音却没有看见掉落下来的裂缝,大概是之后的几次余震将其堵住了。几乎没有光可以照进来,在地底下理所当然的黑暗中,只有岩壁中含有荧光质的矿物在发出点点绿光。 暮音尝试着向上击出火团,泛白的火焰撞在岩顶,迸溅出的火星与零散石屑一同滚落,周围的黑暗也随之被驱开。 这里似乎是个地底洞穴,巨大而潮湿,各个洞口曲折蜿蜒,层层相套,不知会通往何处。 四下很安静,感觉一时不会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冒出来。 贺容晞也在打量周遭,在火光熄灭时,她本想摸出手电筒照明,却发现空间无法使用。她与平安扣之间的联系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断掉了。 她这时才注意到贺小灰在使用过那次不太成功的“凝固”之后就没再出现过,她甚至不能确定贺小灰是否进入了空间。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使她忽略了一切反常的现象。 她略有点心慌。 暮音的掌心升起火苗,地底再次亮了起来,这对于她多少算种消耗,但也无可奈何。 这下她终于舍得分点注意力给啊球—虽然正努力缩小存在感兼扮无辜的啊球真的很不想要此时的慷慨。 以下是对啊球的审讯笔记。 姓名:啊球 性别:不明 民族:不明 出身:天生地养,日月精华凝结 年龄:不准确,在近年产生灵智 身高:估测为2030,1015kg 犯罪动机:无聊闲的慌 “真的,啊球才不会那么残忍呢,啊球只不过是吓吓你们,那飞车其实是泡沫做的,添加了点精神威压,就算撞上去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啊球辩解,努力使自己与头连在一起的脖子远离刀刃。掉到地底后,它的能力似乎消失了,窘迫地被迫悬空,却没有用出之前那些玄妙牛逼的招式来反抗。 暮音毫无表情地,认真地持着刀—除了紫鞭,匕首也是她习惯于随身携带的物品—似乎什么都没在听。 啊球毫不怀疑这个眉眼凌厉的长发女人会在下一秒就是如此面无表情地,认真地,将它果冻一般的身体剖为两半。 “留着它吧,它对这里知道的比我们多。”贺容晞给它判了缓刑。 啊球连忙拼命点头,继续使用大眼睛攻势。 暮音犹豫了一下,同意了。匕首在她手间跳跃了几下,便又重新躲藏回隐蔽的地方。还没等啊球松口气,紫色的长鞭就游入了暮音手中。 啊球沮丧地走在最前面,腰(或许真的有)上紧紧地缠绕着紫鞭的一端,而另一端则握在暮音手中。在一瞬间差点忘了如何用两脚行走后,它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声明一下自己的人权与尊严。 暮女王懒得理会它。 贺容晞好心地提醒它, “你应该不是人吧?” 啊球张了张嘴,继续沮丧地扮演宠物角色。 她们现在正在尝试寻找出路。 火焰照亮的范围很大,光在岩壁间反射。但最后依然会被黑暗阻挡。这里像个网系纵横的地下迷宫,到处都是岔路,钟乳石倒挂,有时还会遇到浅浅的地下溪流。 她们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耳边除了偶尔的滴水声便只有寂静。笼罩在身周的火光,给人一种安全感。 但暮音却依然不安。 根据啊球的说法,这片地方被一种奇怪而强大的力量所控制,而它就是因为这种力量的影响产生了灵智。以及,那种力量的来源就在地底的某处。在地表那种力量因为阻隔而尚弱,啊球在逐渐摸索中,勉强得到了一些利用方法,但掉落到地下,它甚至不敢再尝试。或许可以说,那是一种可以蔑视一切的“权力”。 而此时,她们似乎正逐渐在向地底深处走去。 远处,传来了细碎的爬动声。? ☆、第23章 ?  悉簌声隔得很远,传导过层层的岩壁已变得微弱。但那声音并没有继续靠近。 她们没有办法知道声源处是什么,贺容晞的精神力在这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只能够检测到身周极有限的范围。所以最好尽量绕开未知。 声响似乎各个方向上都可能出现,但并不是极为密集。 观察的时间久了,她们也逐渐发现这些爬动声移动地很有规律。也许,在这个迷宫般的地下洞穴中,一些“东西”在沿着特点的线路巡逻,或守护着什么。 她们小心地避开声响出现的地方,一路以来也算平安。 再次到一个岔路时,暮音做了个手势,贺容晞配合地停下。她们在等前面的那个“东西”走过。 但出乎意料的是,前面突然爆发了骚乱。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撞击到岩壁上,接着,闯进她们视野是一个人和一只…蚂蚁。 倘若只要是体分三部分,生六足兼俩触角便可称作蚂蚁的话,那只长达一米通体赤红的生物便就只好这样被承认。但想必重视外表的人类在面对放大几百倍后的蚂蚁时,都不会再写说出勤劳勇敢之类的溢美之词,那闪亮的盔甲与钳牙只会使人想起凶神恶煞。 所以,要是按此种套路,这时在与怪兽作战的必定是个正面人物—颜值至少要略高于平均水平。 打斗结束的相当快速,几乎还没有看清楚什么,那个人便把匕首深深地插进了巨蚁的脑袋。 巨蚁的六足仍在抽搐,那人便已经将警觉的目光投向了暮贺一行。 暮音挑了挑眉,“好久不见,二月七。” 二月七看上去有些狼狈,但依然是一副毫无情绪的样子。如果硬要说她在打败巨蚁以及看见熟人(也许算是)后有什么反应的话,大概只能说她的呼吸稍平缓了点。 接着在众人的目视下,二月七一言不发地用匕首将巨蚁脑壳上的裂缝撬得更开,从那个与身体有些不成比例的小脑袋中挖出了一个赤色的结晶。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二月七自顾自地开始吸收结晶,没有说话。而暮贺她们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实际上,她们总共就见过三次面,一次打架 ,一次全程无言,一次耍人及被耍。真不清楚这是否可以作为“熟”的标准。 结果反倒是二月七先开口,以她一贯的简洁堵住了所有疑问,“我在外执行任务,遇到地震。一路有很多蚂蚁。很麻烦。” “……” 暮音尝试再问些什么,同时很不小心地良心发现,想起二月七身上紫鞭的毒可能还没有完全解开。 万幸,另几只爬来的巨蚁瞬间赶走了良心。 被评价为“很麻烦”的巨蚁的确不好对付。本身巨蚁除了一对钳齿外也没什么攻击力,那身闪亮的盔甲对于暮音大约也就比装饰好一些,综合看来也顶多只有二阶的实力。暮音刚刚已经突破到了三阶,可是被一堆二阶围攻依然不是件好玩的事。 暮音手中的紫鞭勒住巨蚁纤细的脖颈,将其狠狠地甩出。巨蚁四脚朝天地倒在尘土中,蓝焰使得它的外壳焦黑开裂。但它的生命依旧顽强而痛苦地燃烧着,六只细足乱划。 可是暮音压根来不及再给予它一击解脱,她继续近乎机械地挥动紫鞭,只为在身周辟开一圈安全的空间。巨蚁的数量不断增加,即便它们的尸体已经覆盖住了地面,这种眼球中闪着红光的昆虫依然前仆后继地扑上来。 贺容晞无法提供什么帮助,只能尽量集中精神躲避,以免增添麻烦。 她总是只能被保护。 被完全忽视的啊球似乎没想到逃跑,反而拼命抱住她的小腿,怎么都不肯放开,生怕她们把它丢在蚂蚁堆里。 她们尝试寻找退路,但任何地方都充斥着巨蚁,“沙沙”声紧紧地贴在她们的皮肤上。她们简直像是偷了蜂蜜的棕熊,被怒气冲冲的马蜂群撵得抱头鼠窜。 那么,是谁偷了蜂蜜? 最终她们被赶进了死胡同 。这反倒成为一个暂时喘歇的机会。她们集中攻击岩顶,造成小型坍塌以便堵住入口,将巨蚁们挡在了外面。 心脏还在狂跳,以尽量提供给身体足够的氧气。巨蚁在洞外疯狂地刨挖,碎石组成的屏障对于这些土木工程师来说大概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是你做了什么吗?”贺容晞突然问二月七,语气比起疑问更偏向陈述句。 这只是合理的推断。可以说,巨蚁完全是由二月七引来的。之前的巨蚁即便离她们很近也似乎对她们没什么兴趣,而此时却对二月七如此穷追不舍,很有可能是她干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或者是,在她的身上有什么吸引巨蚁的东西。 “……”二月七沉默不言,那双固执的眸子回视贺容晞。 贺容晞很想挠头,她实在不了解审问的技巧。 紫鞭却已径直地游向了二月七。如果真的是她的原因,暮音绝对会毫无迟疑地将她舍弃。虽然对她没什么恶感,但是舍己为人、助人为乐之类的词向来不存在于暮音的词典里。 二月七猛然后退,握紧了匕首。 真糟糕呐。洞口即将被挖开,几乎可以看见一根红色的触角率先探入,她们这边却提前兵刃相向。而且贺容晞仍不清楚造成这般状况的源头是什么,她只是注意到在举刀前,二月七下意识地轻抚了一下胸口。 或许在那里放着的,便是那个麻烦却又重要到可以豁去性命的东西。 “喂喂喂,从这里走啦!”啊球的声音从一片沉凝中蹦出来。它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角落里,用团乎乎的手臂敲着岩石。大概是发现自个实在无法在那上面敲出点什么东西,只能出声求助。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二月七便瞬间移步过去,开始用匕首挖掘硬石。 即便她的匕首再锋利,想要在完整的岩石中挖出逃生通道仍是天方夜谭。然而,石壁上却很快便出现了一个新的洞口。 那个洞口很小,但勉强能使人经过。洞向很深处延伸而去,似乎是固有的一条道路,只在表层被薄薄的岩层挡住。 啊球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二月七紧随其后。暮音和贺容晞估量了一下当前形势和啊球的求生意识,也在最后进了洞口。 洞内也很狭窄,完全不能直起腰,通道时而平缓时而陡峭,啊球倒占着个小的优势,早跑得没影。 贺容晞只能依靠膝肘来爬行,满嘴满鼻都是泥星,恨不得截断自己的手脚好直接滚下去。 暮音受过严苛的训练,这点程度的障碍对她还不算什么。但为以防万一,她还是慢慢地跟在贺容晞后面殿后。 二月七已经出了视野,贺容晞可以看见前面隐隐的光亮。来不及欣喜,就觉得背后有东西撞了上来。 散乱的黑发擦到她的脸,贺容晞意识到,是暮音。 有巨蚁顺着洞道跟了下来。蓝焰溢满洞道,迅速燃尽四周的空气,取而代之的是蛋白质燃烧的味道。而那巨蚁先锋颇有坚韧不拔之风范,继续不要命地冲撞上前。 暮音在狭小的空间中施展不便,在混乱中被撞得不断后退。 在冲力下,贺容晞真的开始以圆润的方式开始滚动。不过,真的好痛。 终于晕头转向地滚到了尽头,眼前惨红一片倒不见星光。 贺容晞茫茫然地支起头张望,下一秒她的心胃肝肠都开始尖叫,无法传达出到底是惊恐还是惊叹。 她看到了漫天的红色星辰——那是巨蚁们的眼睛。? ☆、第24章 ?  暮音以及一只炭烤蚂蚁随后也出了洞口。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岩洞,弯穹状的岩壁上布满着成千上万的洞穴,足以是密集恐惧症患者崩溃,红色的光芒在洞穴的阴影中闪烁。那些密布在地层中的地道,弯弯曲曲,最后通往的都是同一个地方,这里。而她们找到的这条“逃生通道”便是其中一个。 这或许就是巨蚁的巢穴。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再次溢满耳廓。 某个瞬间,可以听到那几只还未飘远的蚁魂在恶毒地大笑。 哈,哈,哈。 它们大概在遥想这几个人魂以及更多的蚁魂会伴随它们一同上路。 所幸,在不久的将来,去统计蚁巢里会有多少死巨蚁这种事便无法再困扰到她们了,因为糟糕的事之上永远有更糟糕的事——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鬼安慰。 环顾四周。 不需要蓝焰照亮,眼前的一切也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却并不能正确判断出这个岩洞到底有多大。 岩洞完全笼罩在红色的光之中,这倒不是蚁眼的缘故,光源来自于岩洞底部的中心。 那里,有什么极亮的东西裹在大片浓雾中。 虽然周围的湿度一直很大,但单单在这个地方出现雾这种现象实在是无法说的通。浓雾完全被红光所浸透,并没有风,形状却在任意地变幻着,如同大片妖艳的、肆意生长着的曼陀罗。花间隐隐映出那个菱形的发光体。 早已出了洞道的二月七和啊球就正在向那片红雾中走去。 “沙沙”声显得越来越躁动不安,一些巨蚁的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了它们所安身的洞穴口。但在这个地方,它们却像有什么忌惮一般,不敢有进一步的举动。 贺容晞和暮音也向红雾走去。虽然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但或许那是个安全所在。 这个地方很奇怪。贺容晞原本在一路上都感觉有一种压迫感,并且越来越强。但是当来到这里后,压迫感却突然消失了,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她的精神力,就像与外界的联系突然被橡皮擦去。习惯精神感知后,她骤然变成了瞎子。 她攥紧了暮音的手。有实体的、有体温的,唯一可以依靠的。 明明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人,却又在这么短短的时间的重新变得依赖他人。真是糟糕的惯性。 贺暮走近时,发现二月七正在红雾边缘的虚空中摸索着什么。暮音伸出手去,在身前触碰到了无形的隔断。 “哼哼哼,进不来吧,你们这几个傻逼!看你们还怎么欺负我!”啊球却不知怎么通过了隔断,得意忘形地站在几步之外,透明的身体闪闪发光,看上去要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它的神情姿态与这一路上乖巧的小媳妇样儿可谓是天差地别。 被耍了。暮音脑中确定地闪过这一个念头。啊球应该是清楚这里情况,才把她们引到这里。 明明是知道的,啊球本是个多么恶劣的家伙,可还是大意了。暮音懊恼万分。 不过,无数年来,那些曾经存在于历史、、动漫中的名字(包括小怪兽和教派掌门等),都以血泪教训告诉了我们得意忘形后的下场——特别是面对正面角色时。 所以正当啊球正耀武扬威地扭着屁股时,它再一次被拎了起来。 啊球茫然而艰难地拧过脖子,看见了贺容晞同样带着点茫然的眼睛。 贺容晞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直径走了过去。她仍拉着暮音的左手,但是在一个位置上暮音的手却被那道她触碰不到的隔断挡住了。 像是她忽然获得了在透明玻璃中存活的能力。 不知缘由。 “这是怎么回事?”贺容晞摇晃着手中的啊球,却没提防地让那个沮丧到皱成包子脸的家伙咬了一口。 “嘶——” 谁都没看出来这种q版漫画生物竟然还长着锋利的牙齿。在贺容晞跳甩着添了一圈渗血的整齐牙印的手时,啊球便已经飞快地向红雾深处逃去。 贺容晞下意识地追了上去。她没有听到暮音的叫喊声。 在完全踏入红雾之中后,贺容晞便立即意识到自己失去了方向。 四面八方都是极亮的红光,只能够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辨别不出来路,啊球也自然不知所踪。 湿气很重,在空中漂浮着的几乎就是小水珠,打湿了她的衣服,四肢沉重,像是在走在漫长的梦中。头顶的红雾变幻着,勾勒出倒挂的岩牙。 这个场景似乎有点熟悉,可是她分明不可能来过这种地方。贺容晞感到疑惑。 不知走了多久,雾中终于出现了其他的东西。那是个巨大的菱状透明体,靠上点的位置,一把黑色的剑没柄而入。她再走近了一些,便看见了那个凝固在菱状体内的,那个“人”。 那的确是个人形,而且可以辨认出清楚的女性特征。那赤裸的躯干呈暗红色,四肢延伸出缕缕血色的丝线,布满了整个菱状体。如果要说的准确些,那也许更像填充在菱状体内部人形空隙中的液体,闪耀着刺眼的光。然而脸部的五官又是清晰可见的,只是闭着眼睛。无法形容美丑,因为那不属于人类相貌的界限内,甚至不属于生物。 那个“人”像是闪亮的石砾,冰冷的,没有生命的,未曾也不将活过。 贺容晞却下意识地屏息。她的各个组织器官在奇怪地震动,无法抑制地产生臣服的心理。因为那个“人”产生的森然威严。 她只好努力地将目光转移到那柄黑剑上,以摆脱那些几乎是被硬塞入的情绪。 黑剑极精准地从那单单从那具躯体的中心刺穿而过,莫名的让人想起用来钉死吸血鬼的桃木钉。但是比起菱状体发出的强光,黑剑黯然得让人无法注意到。从露在外面的那一小截剑柄来看,做工感觉很粗糙,可又眼熟地得过分。 “命运之剑”。她的脑中猛然闪过这个简直让人无力吐槽的名字。 与此同时,那些在她迷宫般的大脑回路中已经不知走失了多久的记忆终于找到了出路,兴高采烈地蹦出来,载歌载舞,普天同庆。 感觉已经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了。?那个她反复做过几遍又总是被打断的梦,还有装逼的白胡子老头及那些装逼的少年漫台词。 让人反胃的预兆。 “你是被选中之人,终将站立在巅峰,紧握命运之剑,破开笼罩着世界的黑暗。” 贺容晞晃晃头,打算把脑中一些开始汇集缠绕的线条甩到一边。然后她几乎带着恶作剧似逆反的心情,踮脚够到了剑柄。 又会发生什么事?天上劈下一道雷然后使她这个懒散得一塌糊涂连出镜率都不愿意多占的所谓主角,突然变得胸怀大志以拯救苍生为己任么?就算是电视剧也显得太牵强了吧。 剑有些出乎意料的被轻易拔了出了。剑丑得过分,剑身坑坑洼洼不成直线,找不出剑锋在哪里,大概被形容为一块长条形烂铁会更为贴切,在其背面,刻着丑得更加厉害的四个大字“命运之剑”。 贺容晞立即便想把这破烂玩意重新插回去。 可也许是因为这个念头被察觉,在这个本该不管触动了什么机关反应都该早过了的时候,菱状体突然震动了一下,所有的光芒都在刹那间收敛。 接着,那个“人”苏醒了。 贺容晞呆愣在原地,没有注意到周围的雾在缓缓散去。因为全世界的光都被收敛而走了。 那“人”缓缓地掀起珊瑚状的眼睑,眼眶内一片迷蒙的宇宙转旋。 ——上界的分割线—— 气急败坏的沙语怒吼自个助理:我和你说了多少遍,这个情节要安排那把新调来的二号剑,可你还是用了原模型!你是傻逼吗! 某助理满脸真诚无辜:因为那把剑是你花了好长时间做的啊,我觉得很好看。 沙语莫名脸红:什…么啊,就算讨好我,你还是傻逼…不过…那把剑也我觉得挺好的,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 ? ☆、第25章 ?  在贺容晞的身影完全陷入那片红雾中后,暮音突然感觉心空了一块,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或已经丢失。 她沿着那道无形的墙壁四下摸索,却找不到任何缺口。或许这就是红雾中的那个“东西”用来阻挡外来者的保护措施。 而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对贺小白有没有威胁?贺小白为什么会被允许进入?暮音心烦意乱。 一边的二月七几乎隐身在了空气中。她没有再尝试进入屏障,而是沉默地凝视着周围岩壁上的洞穴,以及洞穴中巨蚁的眼睛。 她的瞳孔中缺少情绪,甚至连警惕与攻击性都不会显露,但她的肌肉骨骼都调整在最适合的位置,以应对任何意外。她或许永远都是黑暗中无鞘的匕首,锋刃准备指向进攻的方向。 很久后,被高度防备着的异变才姗姗来迟。 雾中射出的红光逐渐收敛,黑暗从岩缝中爬出,一点点向内侵扩。而那些巨蚁也像禁忌解除一般,开始爬出洞穴,慢慢向中心围拢。 在暗处,巨蚁眼中地红光更显盛,不计其数的巨蚁汇集在一起,形成了闪烁不定的洪流。她们像是站立在红色的星屑中心。 很快,雾中的光便完全熄灭了。那些完全陷入黑暗中的红色萤虫扑面而来。 她们被团团围住了。 暮音与二月七背靠着那堵看不见的屏障,并肩而立。即使彼此并不信任,在此时也只能相互合作以换取一线生机。 实际上,那所谓的一线生机也是埋藏在铺天盖地的巨蚁丛中的。两人甚至连突围的幻想都难以产生,因为那几乎等同于在长满牙齿且随时补充的岩石中穿行。更何况贺小白仍不见踪影。 她们不约而同地尽量保持体力,最低限度地维护自身安全。 暮音的紫鞭上只附着着极少量的蓝焰,在暗中舞动,以固定的韵律闪烁发光,依旧绚烂无比。而巨蚁在面对这份绚烂时,获得的只有外壳焦裂。 相较下,二月七要不引人注目得多。但那柄匕首每次小幅度的挥动,都会刺入最恰当的位置以解除巨蚁的攻击能力,而那些闪烁红光的眼睛几乎就是活靶子。她甚至偶尔还有时间收取巨蚁脑中的结晶。不过她风系异能给予她近乎鬼魅的速度,在坚固的蚁墙中,也只能够有这些便利。 两人都显得暂时游刃有余。但是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觉在二月七的动作中其实藏有一丝滞涩——这是由于紫鞭导致的那道无法痊愈的伤痕。 解毒剂在贺小白身上。 不知为什么,暮音此时发现自己开始几乎盲目的信任起贺小白。如果那个能力很弱的,缺乏信心,总是需要她保护的贺小白在这里的话,一切都会变好的。 明明她早已发誓不再软弱地依靠别人。 随着时间闻推移,简单的防御也变得吃力起来,这种无穷无尽的造成的不止是体力更是精神上的损耗。以一敌万的事从来只是存在于传说中。 鞭柄在无意识间握得太紧,深深地嵌入掌心中。身上新添的伤口触目,汗与血混在一起。很狼狈,但她没有空替自己止血。 “唰!”鞭子突然击空了,在空气中发出落落的振响。 暮音有些茫然地汇聚起逐渐散漫的视焦,却发现蚁群在向后退。不,不止是向后退,它们简直是在逃亡,相互践踏拉扯,恐慌得像是死亡来临。 那大片的黑甲和红色萤虫转眼间便如潮水一般退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一地断臂残肢。 所谓千军万马从来都只是跑龙套的背景角色。那么主角呢? 二人喘着气搜索周旁的情况。安静得像是到了宇宙,只有两人身周的一小块范围被蓝焰照亮。 “你…好…”从黑暗的深处忽然传来一个僵硬的声音。 当那个菱体中的“人”睁开眼时,贺容晞的心脏差点没从胸腔里蹦出来。而当那“人”凝视她时,她那个嫌运动过度的心脏又开始闹罢工。 那种珊瑚状的眼睑本是奇怪至极的,而且没有瞳孔,眼中只有一片孔雀尾羽色的色点,像是微缩的银河。 但没法否认,那是一双美到极致的眼睛,但是不属于人类,注视时会使人眩晕。 “你好…”贺小白舌头上莫名其妙地蹦出这两个字。 意识到自己又在犯傻后,那个收录在幼儿园课本里的礼貌问候语已经来不及重新咬住吞下肚了。 自然是不应该收到回应的。 但那个“人”似乎听到了,极缓慢地合上眼,然后再睁开。下一秒,菱状体的表面便出现了裂缝,再然后便是彻底的碎裂。 “啪。”那“人”轻轻地从半空落下,脚踏一地破碎的晶体。那“人”的手脚过长,身体明显不太成比例,却蕴含着某种古怪的和谐。全身近乎于半透明,看不见有骨骼支撑。 正当贺小白的心脏觉得狂飙其实也蛮不错时,对方开口了。 “你…好…”那“人”别扭地张开嘴说话,语调古怪,完全不像是从声带中发出的。声音宏大,在空气中振鸣,但不刺耳。 贺容晞直觉的认为那“人”并不明白她所说话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类似新生儿般在模仿。这使她不禁放松了许多。 她来不及再想更多,那“人”便向她走了过来,速度很慢,也许它的任何动作都是这般缓慢宁静。此时贺容晞才看清那“人”的身体表面还分布着一些金色的玄奥花纹,而且在胸口有一个竖条状的空洞,那是“命运之剑”之前穿透的地方。 贺容晞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拖到地上的剑尖划出刺耳尖利的声音。她这时才想起自己手中还握着这么个玩意。 同时她也想起,面对这个未知的“人”似乎应该有所防御。用这把“命运之剑”来防御么?虽然她知道以貌取物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掂量着这剑,纯当铁棍使都担心会中途折了。 这时她听到了暮音的喊声,“贺小白,你在那吗?” 贺容晞愣了一下,扭头望见一团浮在低空中的蓝焰在迅速向这边移动。跳动的蓝焰后,一张面孔忽闪忽现。 是暮音。 贺容晞绽开笑容,正要回答,声音却猛地卡在了喉咙里——一只暗红色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那只手的手指出奇的长,同样不成比例。感觉上很有弹性,简直像是橡皮制的工艺品?其中填充着晶莹炫艳的粘稠液体。只是冰冷得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般。肩上冰冷的触感使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在紧急集合,脖子僵硬得无法回转。 但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在她看向暮音的这小段时间里,那个“人”已经毫无征兆地靠近到了她的背后。 “你…好。”那“人”又说了一遍,发声依然很奇怪如同钟鸣,但明显顺利了很多。 贺容晞僵硬如斯。这情况她该怎么接?回答”我很好,谢谢”么?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下上幼儿教学班总觉得不太对劲欸。 那“人”却似乎有些不耐烦,放在她肩上的手收紧,把她向后扳去。那只手的力气极大,很轻松地直接将她微微拎起来,再掉了个头摆放在正确的位置上。 贺容晞的肩骨却差不多要断了,疼得她面容扭曲。 这会儿功夫里,那“人”又对贺容晞脖子上那个小小的红色腾图起了兴趣,低下头仔细的端详。贺容晞的 肩膀依然被它抓住,想动都不能动,只能任由它越贴越近。 “嗖——”一支白色的箭破空而来,击中了那个“人”。然而箭立即便撞碎,散落成点点火星。箭击中的地方只是浅浅的凹陷,便立即恢复原状。 那“人”缓慢地抬头看去。 暮音看见了那双奇异的眼睛,感觉自己被巨大的威压摁得喘不过气来。她知道自己莽撞了。 贺小白看上去一时半会还没有什么事。可刚才从她的角度只那能看见那个奇怪的东西贴近了贺小白的脖子,一瞬间她的理智便崩裂了。 只是一击,暮音便冷静了下来,汗滴也变得冰凉。白焰是她进入三阶后出现的,要远强于蓝焰,当然对她的负担也越大。而白焰竟然对那个“人”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只能说它的实力绝对超乎她的想象。 暮音快速思考着,各种信息与方案在她脑中演算。对方行动缓慢,且并没有流露出敌意,或许…… 突然,暮音的眼睛张到了最大。她发现,一只手穿透了她的胸膛,暗红色的,手指奇长。接着,那只手缓慢的抽离,无尽的血喷涌而出。 世界灰掉了。 ? ☆、第26章 ?  贺容晞的思维还在为那个“人”突然从她面前消失不见而所困,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她的眼睛却快速忠诚地使她看见,那个“人”的手正缓慢地从暮音身体里抽出。然后,暮音摇晃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啪。”只有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像锤头敲击钉子。暮音甚至没有挣扎。 贺容晞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冲过去的了,也无法辨认出那飘荡在空中的尖叫到底出自哪里——她一直都坚信自己那疲懒的声带是不可能制造出这种无法用分贝来描述的声音。 她只记得有很多很多的血,将她的眼睛浸染成了红色。 她跪坐在暮音的身前。暮音瞳孔涣散,口中涌出倒流的鲜血。虽然是致命的伤口,但异能者的身体经过强化,本不应该立即便失去意识。然而暮音即便在贺容晞的摇晃下,也没有任何反应。 感觉仿佛时光倒转,她第一次见到暮音。那时的暮音陷入昏迷,血肉模糊,却凛然美丽。她正思考是该替暮音止血、包扎伤口还是人工呼吸,就被狂化的暮音扑上来咬了一口。 是既定的命运。 “贺…小…白,你在…那里吗…”磕磕绊绊的声音,如钟鸣。 贺容晞猛地扭过头,意识到那个“人”仍安静地站在一旁。 那“人”的略微歪着头看她,似乎有些困惑。手自然的垂在身旁。暗红色,液体似的手,看不出是否沾染过鲜血。 怒气与悲伤凝固膨胀,快要将贺容晞撑爆。这是她第一次真的想要杀死一个人,哦,也许并不能称之人。 她现在失去了精神力,不能用空间,几乎与常人无异。但她会杀掉那个“人”的,她发誓。 她制止住自己的战栗,举起那柄破烂的剑刺了过去。 那个“人”很轻松的用手将剑挡住,但立即像被烫到一般缩回了手。碰到剑的地方出现了凹陷。 它也许还没有学会如何使用表情,但还是努力表达出了更加困惑的神情。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神情与贺容晞看见那个巨大的菱状体时十分相似。 “你好。”它又说。 贺容晞丝毫不理会,继续没有章法地乱砍乱刺。 那个“人”明显忌惮她手中的剑,不断避开。躲避时,它依然动作缓慢,可是当剑接近时,它却在空气中忽然消失了,然后在另一处忽然出现。 贺容晞像疯子般挥剑,直到精疲力尽,手踝脱臼。最后没抓稳,脱手飞了出去。剑穿透那“人”的残影,撞在了岩壁上。这回那个“人”没有再次出现。 它离开了。 贺容晞茫然地向四周看,又像什么都没在看。最后她坐下来,搂住暮音开始变冷的身体,低下头。 她在哭。但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就像很多年前,她全程毫无反应地参加完父母那场没有找到尸首的葬礼,却在晚上躲在被子里沉默地留着无用的泪水。 她并不能完全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或许只是因为鼻子酸涩得过分。 她摸了摸暮音的脸。虽然眼睛是睁着的,但是暮女王没有暴走。真不习惯。 喂。你能不能醒来,咬我一口,然后一切再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贺容晞想起一些仿佛已经过去很久的事情,突然微笑。 便宜不占白不占。她轻轻地亲吻暮音,起身拾起那把被扔到一边的“命运之剑”,然后举起它,抵住了自己的心脏位置。 她自杀的次数真是可以申报吉尼斯记录了。贺容晞凝视着自己紧握剑柄的手,可以感到规律的震动从剑身传导而来。 这把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触碰时不像金属那么冰冷。其实还蛮坚固,撞在石头上一点都没事。之前没仔细看,冤枉它没有剑锋,其实认真找找还是能在剑端发现一点锋利的地方,而且不知缘由的可以克制那个“人”。当然,这还是无法掩盖这玩意丑得厉害的事实。 用一根带着点剑锋的破烂铁条自杀大概是件很痛苦的事。不过暮音也一定很痛。 如果不是她手贱去拔这把剑,或许一切都不会变得这么糟糕。所以她欠暮音一条命。 她双手用力。很疼,或许才只是刺破皮肤。她蛮怕疼的,等下或许就会忽然丧失把自个戳死的勇气,那样就干脆又一次找个高点的地方跳下去好了。也不知道那些分分钟切腹自杀的太阳国人是怎么想的… 她思绪混乱,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血顺着凹凸不平的剑身蜿蜒流出,滴下,与暮音的血融合在一起。贺容晞眼前发黑,一些雷电似的光乱闪,双手的力气被抽走。 所以当那个僵硬的电子声突然响起时,她几乎要以为是幻听。“滴。空间治疗功能解封。” 接着,一束柔光从贺容晞手腕上的平安扣中射出,将躺在地上的暮音完全笼罩。暮音了无生机的身体开始被修复,就像很小的时候看见爸爸将被她摔散的复杂模型快速拼回一般恍似神迹。一些细小的伤口很快便消失不见,光芒主要集中在了暮音胸口的血洞上,似乎在重塑那颗完全破碎的心脏。 贺容晞现在本应该喜极而泣、大喊大叫的,但是实在没有力气,只是隐隐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什么记性啊,明明以前告诉你过再死一次就不会复活了,还敢这么玩。就算是cp翘了也应该尝试找一找救人的办法嘛,一上来就捅自己是什么鬼心理…”恍惚间,贺容晞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在发飙,好像是沙语那货。 贺容晞也没力气反驳其实她某些情况记忆力还是挺好的,比如她对神仙老头说过的话就记得蛮完整。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期望重新回到末世前三天。那时的暮音对她来说意义是不相同的,也许重来一次,暮音并不会对已经变得不同的贺容晞产生好感。更何况她更有可能直接死掉。 她只是在打一个赌,以生命为赌注。那些莫名其妙的神仙果然没有对她不管不顾,从某种角度看,这也可称之为威胁。 她赌赢了。呵,说不定她还真是那劳什子主角,拥有光环在顶。 紧绷着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一点,贺容晞终于坚持不住,陷入昏沉之中。 在沉重的困倦与疲惫中,急促的电子音突然开始疯狂蹦跳。贺容晞挣扎着醒来,坐起身。 胸口一阵剧痛。伤口并不算太深,虽然没来得及处理,但在她昏睡的时间里,便已经开始结痂。而她起身的动作使得伤口又开始重新流血。 但她没有在意。声响是从平安扣中发出的,她只想到是正在被治疗的暮音出了什么事。 暮音依旧静静地躺在地上,像一次期待已久的休息。但是比较起之前,笼罩着暮音的光芒暗淡了许多,在她胸腔内跳动着的的一个金色光团也有了溃散的迹象。 ?能量不足。在吵嚷的“滴滴”声中,焦躁不安的贺容晞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奥特曼打小怪兽的场景。 贺容晞想勉强站起身,但是没有成功,她的双腿沉重得像是粘在了地上。这一过程中,系在手腕上的平安扣移动了一些,从中射出的光也随着偏移了位置。她想了想,取下平安扣,系在了暮音的手上。 那个“人”离开后,贺容晞的精神力便恢复了。她检查了一下周围,自然的发现在不远处堆积着大量巨蚁的尸体。她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中一具蚁尸上,做出拖拽的指令。 面对没有思维的东西,精神力的作用要大打折扣,但那具蚁尸还是逐渐向这边移动过来。 蚁尸很重,但贺容晞并没有显得特别吃力。她的精神力比之前提升了很多,也许已经有三阶的水平,不过她的异能从来都不能以正常标准判断。 等那具烧焦的蚁尸被拖移到近旁,贺容晞毫不迟疑地用暮音的那把匕首刺向它的脑袋。但是蚁甲很坚硬,贺容晞力量不足,反而虎口被震得生疼。她转而刺向红光早已熄灭的蚁眼。 巨蚁眼部的防御要弱很多,她费力地撑大裂口,挖出一颗暗红色的结晶。 她尝试着将结晶收入平安扣。果然,她感知到结晶立即便被炼化,笼罩着暮音的光芒盛了几分。 贺容晞眼睛明亮起来,开始转向另一具蚁尸…… 她不知反复了多少次,直到精神力完全透支,无法再移动任何一具蚁尸分毫。但她没有放弃,而是强迫自己爬起来,挪移到蚁尸堆中,将剩余的结晶一一取出。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炮灰不死记 作者:只是半岁 第6节 最后她瘫倒在暮音身旁,满手血污。有巨蚁的,有暮音的,也有自己的。 电子声早就停止,在这个黑暗而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听不到任何声音,像是听觉陷入了沉睡。 贺容晞闭上眼。她一向热闹非凡的精神世界变得空落落的,没有贺小灰,没有那个傻上仙,没有暮音。她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只是这次她没有办法再躲在家里逃避一切。这回,轮到她来独自面对这个世界了。 ? ☆、第27章 ?  贺容晞抱着枪,隐藏在草丛中,前方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流过。 河面上浮着一层泡沫,在刺眼的光照下折射出斑斓的色彩,不时有几具完全腐烂的残尸顺流而下,散发出阵阵恶臭。 如今水源的污染变得越来越严重了。而在河流旁边,植物却生长得茂盛无比——当然,也不是什么正常植物。 贺容晞安静地咀嚼着几片绿色的叶子,苦涩辛辣的味道冲入她的鼻腔,汁液微微染绿她干裂的唇边。她身旁的这片一阶变异植物有导致幻觉的能力,因为数量很多对她多少有点影响。而这种叶子有凝神的作用,且勉强可以当做一种水分补充。 前面就是河,?而且异能者对病毒有免疫能力,但面对这种五颜六色的液体她实在无法下嘴。 本来空间中有储存大量的水,而且还有净化被污染水的功能,但是平安扣她没有带在身边。而她出来时随身携带的一个水壶,在之前因为疏忽而被一只变异兔子完全咬烂。所以她现在不得不不断催眠自己是只草食动物。 或许是催眠真的有用,在某一瞬间,贺容晞真的会有些不太明白自己是谁,正在干什么。像是那件事后,已经经过了无法描述的长久时日,足以使她变为另一个人。 在明白了空间使用治疗需要定时补充能量,而结晶则是提供能量最便捷的途径——实在不行的时候,石化燃料,食物什么的也可以作为能量来源,只是转化率实在惨不忍睹——后,她便开始了艰难的狩猎人生。 今天是暮音“休假”的第三十一天,下午三点,贺容晞工作时间。 过了一会,贺容晞的眼神突然警觉起来,勉强将正咀嚼着的叶子咽下。紧接着,她几步之外的草丛中便动了几下,快速地探出一对长长的耳朵。 那个地方是个兔子洞,从外面看去毫无异状,实际上却四通八达连向多个不同洞口。贺容晞用精神力追踪很久,才确定了位置。 贺容晞藏匿住自己的气息,几乎心跳都在放缓。兔子没发现什么,小心地探出身形。 这是一只不大的白兔,毛发洁净,脖子上还系着根红丝带,看上去就是一只走失了的宠物兔。任谁都无法猜到它会是一只三阶变异生物,可以一口咬烂不锈钢水壶,就像咬巧克力一般断口清晰。 但这又在情理之中。如果真的只是只普通的小白兔,不可能在末世中活到现在。 贺容晞根本没有瞄准便直接开枪,子弹击中兔子的前额,爆出一团血雾。她听到了一声尖锐惨烈的“吱”,几乎吓了一跳,兔子也会叫么? 她来不及多想。兔子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血将身上的绒毛粘在了一块,使她原本可爱无害的形象变得有些恐怖。 她现在已不会天真到认为一颗子弹就可以解决掉三阶的变异生物。这只兔子很明显也拥有异能。 紧随而来的几颗子弹在进入兔子身旁一定范围后,便像被什么重物压住了一般,骤然贴近地表,虫子一般扭动前行了一阵后,无可奈何的不再动弹。它的异能大概是控制重力的作用。 第一颗子弹飞出枪口时便被察觉到了,那时异能还来不及完全展开,但还是起到一定缓冲,使得那颗子弹没有在它那不大的脑子中间开个空洞。 这种异能的效果与贺小灰的“凝固”颇有共通之处,堪称是对物理攻击的绝对防御。 贺容晞想起贺小灰,心情黯然了一下。那天那个“人”离开后,空间便又可以重新使用了,但是贺小灰并没有出现,或许在掉下悬崖后它便受到了那里特殊力量的影响,甚至中途松了爪子也可能不只是由于她们重量超载没抓住。或许贺小灰是被那个地方“排斥”了,否则无法解释它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 但贺小灰现在又在哪里? 贺容晞又尝试性地向不同角度开了几枪,都无不例外的偏移方向,连兔子的边都没挨到。遇上这种猎物,绝对是猎枪的耻辱。 贺容晞站起身。她的身迹已经被发现,再藏也没有什么意义。那兔子血红的眼睛怨毒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要逃。 贺容晞紧步上前,同时继续开枪扰乱对方的步伐。在几次差点被子弹擦到后,兔子像是有些晕头转向,甚至开始往回跑,步伐也放慢不少。 她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精神荧屏上,兔子身周环围着一圈模糊的色块,那大概就是它的重力场。无数萤虫般的光点在她的指控下汇集,阻挡在兔子前。 精神固化。这个技能类似于之前在红雾外挡住暮音的那道无形屏障,贺容晞在摸索中也逐渐明白她和啊球能不被阻挡的原因是拥有一定强度的精神力。 下一秒,兔子便像那只撞上树桩后被农夫拎回家炖了吃的著名野兔一般,突然扁了脑袋,然后四脚朝天的昏倒在地。 贺容晞松了口气,将枪挂回身上。实际上三阶的变异生物她很少遇到,这次算她运气不错,对方异能偏于防御,且对于她的精神力来说?不会产生什么影响。这么轻易得手,几乎是天上掉馅饼。 当她想拎起兔子时,右手突然一沉。完全没来得及思考,握着匕首的左手便挡了过去。几天下来练出的这点条件反射到底还是起了些作用,使得那突然挥来的兔爪子没有挑断她的手筋,只是在小臂上留下了三道“纪念”。伤口面积很小,但深入肌里,血一时没有止住。 这么扑腾了一下,兔子再次软绵绵的瘫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回贺容晞不敢有半点迟疑地撬开兔子的脑袋,取出那颗深黄色的结晶。 她本来确认了兔子已经陷入深度昏迷,所以对它的突然袭击毫无预料。精神探测的结果应该是不可能错误的,那么这一爪子难道也是它的条件反射? 贺容晞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然后将结晶塞进贴身的一个小袋子,里面已经装有了零散的几颗一阶、二阶结晶,加上这颗三阶结晶或许可以撑上几天。 治疗过程中能量的消耗量并不固定,最开始消耗惊人,后来便开始慢慢减少,但是偶尔还会出现暴增,这大概取决于暮音的恢复情况。幸好最开始近旁便有大量的巨蚁结晶,否则贺容晞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度过最开始几乎一无所获的那几天。 现在她拥有的结晶储备甚至可以称得上充裕,但她依然不敢放松,害怕出现意外。 贺容晞看了兔子的尸首几眼,把它留在原地,离开了。 变异生物的肉质依然是正常的,但她却不忍把兔子炖了吃,宁可回去用空间里的食材凑合一下,或干脆啃面包饼干。即使是她亲手杀了那只兔子。 这明显是在自欺欺人,或者可以称之为矫情。可是在法律量刑上,杀人和杀人后肢解食尸的性质就有很大的差别。 贺容晞的前半生差不多都是从动漫中了解世界的,自以为已经足够消极淡漠,可是和平盛世以及实际近乎为空白的人生经历中,还是使她形成了即便在末世中也无法完全磨砺掉的无用怜悯与固执观念。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是贺小白。 树林上方有黑鸟在盘旋,或许是乌鸦,寻着尸腐味而来。它们呱呱叫着,像是嘲笑。 ? ☆、第28章 ?  贺容晞拨开乱草,钻进一个洞口。猫着腰前进了一段,洞内便开阔了起来,出现不同的岔道。 四周黑漆漆一片,但是手电筒对于她并不怎么必须,她早在各处留下了精神印迹,这个迷宫般的地下溶洞在她的脑中铺成了一张地图。她现在在走的路,使她找到的地下与地表相通的最为捷便的路径。 偶尔,她会探测到成群巨蚁的动静,这时她便会匿起身形,等待它们经过。虽然这无异于眼睁睁看着一群二阶结晶经过,但以她的实力若是扎进巨蚁群中,不知道是否可以捞出个全尸。所以她只能猎杀落単的巨蚁,但这种机会很少。 一路上没有再遇着什么变故,顺利到达了那个巨大的地下空洞。空洞的中心,一团柔和的光在闪烁。 贺容晞走近,看清暮音依然躺在原来的地方,微微放下心。 她思考过很久,还是决定把暮音安置在这里。这里不知道以前是否是个蚁穴,那个“人”离开后,巨蚁散去了很多,虽然四壁上的岩洞里时常还会发现红光闪过,但也没再出现过突然群起而攻的现象。 之前的巨蚁群的对暮音、二月七的攻击与撤退或许是受到那个“人”的控制。那需要多少充盈的精神控制力,贺容晞无力去想。虽然那个“人”神态表现像个幼儿,但它的强大的确凌驾于她的认识之上。 这以至于即便那个“人”并不在这,残留在这的气息也足以威慑,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生物敢胆靠近这片范围,于是这个地方反而成为了毫无意识的暮音最为安全的安置地。 暮音躺在床上(是的,依然是那张床),在光的笼罩下,面容显得极其柔和。她心脏处的伤口已经愈合,连茧都开始逐渐脱落。这使得她安心了许多,不再像开始那么焦虑。 但是暮音依然没有醒来迹象。 贺容晞把结晶收入空间,平安扣投射从的光顿时又亮了几分。然后她取出一些水,擦了擦身,换了套衣服,勉强除掉一身混杂的异味。 想了想,她又接了一盆水,帮暮音擦身。 空间的治疗过程中,暮音完全受结晶经炼化的能量补充,生理基本的排泄几乎停止,但是她的体内似乎在经历着剧烈的变化,大量的污垢排斥到肤表。这虽然是暮音逐渐好转的标制之一,但还是让人无法忍受。被逼无奈,贺容晞只好替暮音清洁身体。 最开始的时候,贺容晞紧张得手筋都绞在了一起,隔着浸湿的毛巾,碰到的每一处曲线都在发烫,导致毛巾中的水瞬间蒸发为沙粒。后来次数多了,她也从容了起来,至少可以不再脸红。 暮音的四肢匀称,皮肤不是很细腻,但紧实富有弹性。看不出有过分夸张明显的肌肉,使人不禁惊异在这副轻巧的躯体中隐藏着的力量。只有纵横的陈旧伤疤,证明着她的过往。 贺容晞的手在暮音的胸(咳)口停留得稍微久了一点,这也有一个疤痕。这个伤痕即使已经十分陈旧,但依旧极其凶险触目,似乎是有刀曾经没柄而入。与其相比,贺容晞戳自个的那刀简直就是在闹着玩。 贺容晞想起,即便已经一起呆了这么久,暮音也从未讲过她的过去。 帮暮音穿好衣服,贺容晞已感觉很疲惫,这十几天时间里,她的精神与体力都处于透支状态。她略微整理了一下,强打精神翻出一桶方便面,但她实在懒得弄热水泡开,索性直接啃面饼。她勉强吃完,干燥的断面扎着她的喉道。她又灌了几口矿泉水。 确定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要做后,她终于习地坐下,趴在床沿边。她只带了这张不怎么大的床,她虽然挺想和暮音躺在一起,但是害怕自己睡熟后不老实动到暮音,所以只能这样凑合。这样她也笼罩在柔光之下,可以顺带吸收一些多余的纯净能量。虽然速度缓慢,她她还是能察觉到自己的点点提升。 贺容晞发了一会呆,没什么焦距的眼睛朝着暮音手的方向。记得在无数电视剧里,手指微动都是病人苏醒前的标志,当然了,暮音的手也很漂亮… 实际上以前她这样无目的发呆的间不多,一般只要一会无事可做,她便会开始看动漫,聊天,写东西,甚至练习用左手写字,以此制造她并不孤独的假象。如果是曾经的自己,在这种时候说不定已经拖出笔记本玩得正欢。现在的她却觉得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暮音也蛮不错。 可是不管她怎么盯着看,暮音的手也没有动一下或是长出一朵花了。她迷迷糊糊闭上眼,呼吸逐渐变得悠缓。 早上七点,设的闹铃开始振响。贺容晞睁眼,四周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个地下空洞拥有的只有一成不变的黑暗,无法分辨昼夜,只有她的身旁亮着光。暮音依旧没有醒,轮廓清晰的侧面离她极近,平静得像在等待王子来临的公(nv)主(> 她呆呆地趴了一会,直到魂魄归来。“早安。”她轻轻地说。 又是新一天的开始。 贺容晞从空间里一一翻出煤气罐、煤气灶、平底锅、食用油还有调料,然后在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里,煎了个…荷包蛋夹到土司里。 她吃的很满足。早餐差不多已经是她三餐中级别最高的一餐了。由此可见,不挑食也是贺容晞同学的一大优点。 由于长期独自生活,烧菜这一基本生存技能贺容晞自然具备,但天赋有限(不,是因为懒。),堪堪维持在吃不死人的水平线上,所以练就了面对任何黑暗料理也可以不变其色的本领。这导致她在最凄惨的时期,只要入嘴的是正常食物都会使她不禁热泪盈眶。 特别还是热的食物!如果要列一张贺容晞的喜好清单,完全可以简单粗暴地以此分类——喜欢吃的东西:热的。不喜欢吃的东西:不热的东西。 几口吃完土司夹荷包蛋,贺容晞犹豫了一下,默默地又叼起一片土司,然后默默地摸出了一个鸡蛋打进锅里…绝对是因为运动量过多导致的食量增大… 收拾好携带的物品,贺容晞又检查了一下四周。 虽然这么久过去也没有出什么意外,但她依然做了一点的防御措施。在床的周围,有着几个小小的绿点,恰好围做一个圈。那是几个简易的感应器,若有人触碰她便会收到信号。 居然在做暮音曾经做过的事。她在离开时,又不禁在想,暮音当时把她一个人留在平板房时,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今天一路还算顺利,只是有一只搞不清楚是狗是狼还是狐狸的变异生物制造了一些麻烦。这导致贺容晞看着手上的几个血洞习惯性的开始思考要不要打下狂犬疫苗。 逐渐走到树林外围,遇到的丧尸也逐渐多了起来。说起来,似乎只有人才会变成丧尸,而动物却不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这些丧尸多是低阶丧尸,缺少神志,只会僵硬地乱走和张嘴咬人。本身按理说这么久过去,应该早就有大批的丧尸进化到高阶,可她愣是没遇到一个。 低阶丧尸对于贺容晞来说极好收拾,可得到的结晶中含有的能量也极低,只能说了胜于无。 这时,她隐隐听到了一些人的声音。 贺容晞本来是像避开的,人要比丧尸很变异生物危险疯狂得多。她之前也遇到过几个异能者,大概是二阶。贺容晞的异能有些古怪,表现出的能量波动一直很弱,使得对方误以为她是个软柿子,见到她便毫不犹豫地下杀手。 那时的贺容晞实战经验差不多为零(现在差不多为3或4),对方又是攻击形异能,哪怕实力高出一档,还是在对方的围攻下抱头鼠窜。 贺容晞因此—也因为不愿离开暮音太远—很少踏出这片相对平静的树林。 从一些零碎的信息中,贺容晞还是了解到,之前那场使得她们掉到地下的剧烈地震把整个世界再次弄了个天翻地覆,几乎所有的基地都被毁,导致人类第二次锐减。这导致有一部分幸存者绝望疯狂,之前正在建立的那层微薄的秩序完全破裂。 但是她这回离开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因为她听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名字。 ? ☆、第29章 ?  贺容晞靠近了一些,放出精神感知。 那是一小群人,或者说是一小群活人及死人。猛一看这情形,像是两派人打架,一胜一负。而在他们的一旁,一只体型庞大的豹子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然而在这张血淋淋的画面中,最为引起贺容晞注意的却是本该作为背景的一株植物。那株蔓生植物缠绕在一棵巨树上,在顶端长着一朵小小的、还未完全绽开的白色花。 而这朵看似普通的花,周围的能量波动极其剧烈,如果可以实体化,大概会接近于沸腾到要溢出锅的开水。 这时似乎胜的那一方的领头在说话,染着一头黄毛,言行得意忘形得使人难以直视,白瞎了他那张还算正派的脸。“…这种世道,信义值什么东西?你们自己愚蠢,又怎么可以怪我。” 另一方人能喘气的大概也就剩下了一个,而那个人的状态明显也不太好,浑身都是利器割伤的伤痕,衣服完全被血所浸透。他虽然仍依靠着树干站立,但看得出是在靠意志力强撑。 “杀了我们,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受伤男子的神情痛苦,但语气坚定,不像只是单纯的形式性威胁。 “你以为你们亲爱的郑于锦首领会突然出现来救你吗??”黄毛男自然不是被吓大的,一边冷笑着,手中凭空生出了一根金属长刺,“真是忠心耿耿的好狗。郑于锦只不过是个运气好的臭婊|子而已。我得到'药'后,还需要怕谁?我倒想看看她被我艹的时候还可不可以维持她那副高傲的神色!” 贺容晞:“……”这种话差不多是炮灰男的标准台词诶……而且郑于锦很高傲吗?感觉明明是个很开朗热情的人诶。她还是没忍住走了一秒钟的神。 她十分费劲地辨认出那个受伤的男人,就是一个月前出任务时与她同组的陆仁嘉,应该是郑于锦的同伴。其实贺容晞并不脸盲,只是因为陆仁嘉长得实在毫无特色,与他的名字完全吻合。 虽然认识,贺容晞也依然没有冲出去就陆仁嘉于水火之中的打算。她对郑于锦的印象不错,但也不至于因此而对上三四个二阶异能者。 这边的贺容晞仍在观望,那边的黄毛男手中的长刺已经随意地在陆仁嘉身上添了几个血洞,后者终于坚持不住倒在地上。最后黄毛男抵住了陆仁嘉的喉咙,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陆仁嘉脸上努力克制的恐惧。 可是历史证明,在这种情况下作死地说上一堆毫无意义的嘲讽话以及因自己的恶趣味耍人的炮灰,往往要比他要杀的人死得还早。还不如干脆点动手,死前还能拉个垫背的。 贺容晞决定不再看下去,直接离开。但她却又意识到,或许现在离开也将不是件简单事。 在她精神覆盖的范围内,有许多或浅或深的红点正在向这个方向迅速赶来,那些代表着变异兽、异能者、丧尸等一系列会惹麻烦的玩意儿。它们是被那朵花吸引而来的。 那朵花正将完全绽放,至少已经到达了某个临界点。像是水池底部的塞子被拉开,全世界的能量都在发疯似的呈漩涡状向那朵小小的花汇去,然后就像被扯入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黑洞中,失去踪影。 黄毛男的脸上是惊俱与狂喜混合的神情,他贪婪地回头看了一眼藤蔓顶部那朵花,它正处于将开未开的姿态。?他和其他几个同伙顾不上再理会陆仁嘉,围靠在一起,纷纷放出自己的异能。 有几只黑色的乌鸦似的大鸟已经扑闪着翅膀围拢过来,金属质的眼睛雕塑般凝固在眼眶中。 ?“大家只要支撑一会,等'药'开了,我们就可以……”黄毛男的话还没说完,一只不耐烦的黑鸟便俯冲过来,差点生生啄出他的左眼。反应过来的黄毛男手臂上顿时冒出来无数金属尖刺,如同变异形的狼牙棒。另外几人也各自招架。而陆仁嘉属于土系异能,此时努力地将自己的气息与环境融为一体,加上他本身就气息微弱,竟然躲开了攻击。 贺容晞正欣赏着这番混战,却没提防自个身后。她被狠狠地挠了一爪子,脚下不稳,滚倒在地。 而对方抓完还嚣张到直接就挂在了她身上,甚至她在地上翻了个也没松爪。贺容晞下意识伸手,摸到热哄哄的短毛。 她精神场中的几乎所有的光点下意识蹦了起来,狠狠地冲向那个挂在她背上毛茸茸的偷袭者。顶上传来一声被针扎到般吃痛的尖叫,那家伙弹到了一旁。 那是一只猴子,毛发发红,此时正死命捂着脑袋。疼痛消退了一点,它盯住贺容晞,嘴唇向上掀起,威慑性地露出尖牙。 麻烦了。贺容晞站起身,她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战场”中。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家伙,变异生物占多数,它们不仅攻击黄毛男一行,也相互攻击,最先伤亡的是那些僵硬的低阶丧尸。但或许是因为“药”还没有完全开放,这些冲突并不激烈,更类似试探。 天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浓重的黑暗不断压下,像是被挤压过度的气球,生怕下一刻便会炸开。 贺容晞无意纠缠,对那只红头发非主流猴略微施加了一点控制,将它的注意力挪移到旁边的一只野猫身上。 她努力避开旁边四脚或两脚动物间的缠斗,想退出去。但她还是被发现了。 “贺…容晞?”陆仁嘉不确定地叫喊出声,刚才的时间里,他已经悄悄地挪动到一棵树后,倚靠着积蓄力气。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包括郑于锦都觉得跳下悬崖的贺容晞生还机会微乎其微。 贺容晞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和陆仁嘉一样窝在角落里。 陆仁嘉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依然只有一阶,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很自然的以为贺容晞是不小心被卷进这里,结果出不去了。 “你不要害怕。等'药'开后被人抢摘走,这里就不会这么乱了。”陆仁嘉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即使是安慰也只有干巴巴的两句。 贺容晞知道陆仁嘉误会了,索性也不加解释。她看着血还未完全止住,脸色苍白如纸的陆仁嘉,还是忍不住问:“那个'药'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仁嘉也没有很惊讶,这个消息传出来不久,知道的人仍在少数,他和黄毛男他们也只是来这碰碰运气,没想到在发现'药',杀死那只守护在旁的豹子后,黄毛男那一批人突然叛变。“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听说可以治好一切病症,甚至起死回生。同时使异能大幅提高。” 贺容晞这回并没有吐槽为什么那小白花会和仙丹一个功效,她只听到了“起死回生”。 其实她一直都在担心那个白捡来的空间治疗功能是否可以真的治好暮音,担心暮音会无法醒来… 她看向仰头看向那朵在风中微微晃动的花。已经决定过了吧,不再祈求运气与上天。 “喂,你疯了吗!”陆仁嘉惊愕地看着贺容晞站起来,尝试去攀爬'药'所在的大树。虽然之前跳崖的事足以说明这家伙很乱来,但没想到她是习惯性不要命。一瞬间他几乎想冒险上前把她拦下来,却发现在贺容晞刚刚待过的地方放着几颗结晶与个小小的药瓶。 是留给……他的? 贺容晞并不会爬树,但她可以清楚地得知下一个落脚点,加上对自己气息的隐藏,她依然磕磕绊绊地经过几对打斗着的变异生物,靠近了那朵小白花。或许是还没有决出个胜利者,在白花的周边反而没有变异生物靠近。 白花吸收能量几近饱和,只欠契机开放。 在极近的情况下,她也受到了它那强大吸引力的影响,受蛊惑般伸出了手。 在她触碰之前,“药”毫无征兆的开了。周围庞大的能量瞬间敛息。 近看,“药”并不算好看,开在藤蔓上唐突延伸出的一截桠干枝头。它的花瓣其实是米黄色的,由大小均匀的三片组成,如象牙雕成般沉重坚硬,完全绽放时,简直像蛇腹上鳞片展开般发出轻微的碰响声。 贺容晞还在发愣,雨便开始下了。 满天的雨珠倾倒而下,叮当作响,掩盖了一切声音。她的眼睛里都是水,无法看清。凭感觉,她扯住了花枝。 “'药'是我的,你别想抢!”贺容晞的脚踝被人抓住了。黄毛男不知什么时候摆脱了那群变异生物,沿着树干向上爬来。他浑身是血,眼神若疯若狂。 贺容晞想挣脱开他的手,却感到脚踝一阵钻心的痛。黄毛男手中生出的剑刺穿透了她的脚踝。花枝也因此刺激而被扯断,她失去平衡,从树上跌了下来。黄毛男也被一同带下。 雨狂暴地砸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这雨…有点不对劲。她察觉到黄毛男在往这边爬来,试图夺过她手中的花。 心中的烦躁愤怒在膨胀,她攥紧手中的花,躲闪着,狠厉地挥着匕首。黄毛男还是逼了上了来,长刺不时从他的手臂上突然刺出,袭击着贺容晞的每个漏洞。 或许是体格的差别,黄毛男最终摁住了贺容晞,手心的长刺直直刺向她的咽喉。 是你逼我的。我不想死。所以你死好了。 黄毛男的手突然不受控制的完全翻转,改变方向的长刺从他的眼部斜刺入,穿透他的后脑。他的表情定格在那个还来不及扩大的扭曲笑容上,开始抽搐。压迫她的力道猛然撤离,贺容晞将他推开,爬起身。 “滴滴滴。”她听到一阵似乎是熟悉的电子音。是她身上一个小小的机器在响。暮…音? 混沌的大脑轰然发生爆炸,清出一片空地。出什么事了?她顾不上其他,狂奔起来。 雨噼里啪啦的下着,脚踝上的伤疼痛到麻木,却不合常理的支撑着她奔跑的步伐。 有很多变异生物仍被'药'残存的气息所吸引而来,贺容晞突出重围,用精神力将它包裹,勉强掩饰气息。 雨水。洞穴。光。像是在梦中,只有破碎的画面。 贺容晞终于停下,扶着岩壁剧烈喘息,抵抗着眼前阵阵的眩晕。她不知道自己是这样赶回来的的,她只知道当她看到空洞中央,那个站立着的背影时,离开已久的眼泪突然涌出,与雨滴混合在一起,无法辨认。 “暮音。”贺容晞发干的声音在这个地下空间中震荡。 那人应声回过头。暮音的手中蓝色的火焰跳动,清楚地照亮了她脸上的警惕、防备,还有不易察觉的惶然。 ? ☆、第30章 ?  暮音醒来时,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因为曾经没有人给她讲述过天堂与地狱,所以在她的想象中,死亡就是如此黑暗死寂的去处。 暮音的夜视力其实很不错,但是在捕捉不到任何光线的情况下,她也没有办法改变人体眼球结构双眼放出红外线。 这种感觉很难受,像是失明。应该想办法燃火照明。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的手心便“扑”的一声蹿出了一簇蓝色火焰,差点没把被子给着。 她惊吓地坐起身,被子也随之滑下。在漫长的沉睡中,她的骨骼关节变得僵硬,瘆人的咯咯作响。但是她还活着,她能判断了。她不认为死亡之所还会有床。 蓝焰映亮了空气与她的手。 她的手腕上系着一块玉佩,质地温润。但来不及细看,她就呆住了,这只手明显大了一号。 她连忙打量了一遍自己。这是一具已经发育完全的成年女子的身体,陌生却又可以找到熟悉的细节。她穿着一套颜色粉嫩的睡衣,身下的床垫柔软得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一切都是陌生的,但又莫名的令她安心。她甚至开始怀疑,也许是她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了十几年。 可是又有谁会如此珍重地照顾她?组织里的那些人只会毫不在意的把她当做废品处理掉。毕竟在这段绝望得看不到尽头的训练期中,消耗掉的“不合格品”不计其数。 呆坐了很久,她才决定下床。床边并没有鞋子,印证了她已经很久没有下床行走的猜想。踩到地的时候,由于没有估量准她如今的身高,差点跌倒。这份恍惚也使她一时没有注意到床周的警报器。 那个小小的陷阱被触发时,暮音浑身的细胞都紧绷了起来,但过去好一会儿,也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尝试向一个方向走去,脚步还有点飘忽。蓝焰的光无法照出很远,黑暗像墙般牢牢地围困着她。走了一会儿,隐隐看见前面出现了岩壁,接着她又看见了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岩洞。 几对红色光点一闪而过,还有悉悉沙沙的爬动声,证明这个空间中不只有一个活物。暮音不知道那几只冒险出头的巨蚁瞬间便被她三阶的实力与身上沾染的残存气息吓了回去。她有点不安,莫名有些软弱的想逃回那张柔软的床上。 这时,她的背后传来了动响。她迅速回头,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跃入了她的眼帘。 “你不认识我吗?”对方迟疑地问。 ?“你是谁?”暮音眼中的警惕与讶异越发浓重。熟悉的问句与语调,只是声音中还欠缺一贯的冷峻与威慑,更像幼兽在对陌生者呲出尖齿。 此时的贺容晞看上去的确很可疑。她浑身泥水,与血一同调混成诡异的颜色,淋淋滴落在地;衣着狼狈,过长的刘海纠结地粘在脸上,模糊了面容。 如果是初次见面,现在的她真可谓是处于最糟糕的形象了。不过她也一直没什么好形象。 无数念头在贺容晞的大脑中左突右撞着。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吐出一口气,不知是松气还是无奈。然后她走上前,抱住了暮音。 在贺容晞抬手的瞬间,暮音条件反射的想要抵抗,但是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贺容晞被暴雨浇得冰冷,即便是现在体温依旧很低。所以那并不算是个温暖的拥抱,却使人依恋。贺容晞的脑袋埋进暮音的颈窝里,声音通过骨骼的传递而显得有些沉闷。 “我是贺小白。我是好人。” 她说。 暮音满身的防备突然冰消瓦解,连她自己也不明缘由。或许是因为这句话有些熟悉,或许只是因为贺容晞躯体里灌注着过于复杂的悲伤。 她变得手足无措,只能愣愣地站在那,直到眼圈红红的贺容晞松手结束这个拥抱。刚刚汇聚起来的一点温度又开始迅速消散。 暮音回过神,看了看自己沾染上泥血的衣服,然后,用略有点嫌弃的语气再次开口。 “好脏。” “……”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贺容晞花了大量的时间精力与暮音进行交流沟通,同时努力保持着她最友好善意的面容与温柔得能滴出水的语调,这导致这一期间两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层又一层。最后她终于确定,也许是治疗过程中的某种失误,暮音的确狗血的失忆了,更准确来说,是丧失了一大部分记忆。 对于现在的暮音来说,她还只有十三岁。她还被束缚在基地里进行作为预备杀手的训练课程,还没有经历末世,还没有遇到过贺小白。 在确认中,贺容晞的泛滥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其实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暮音也许会像大量中的另一经典剧情那样是被某个小魂魄占了壳子,但一个人的细小习惯与眼神还是可以被分辨出来的。 可是贺容晞还是很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暮音的话依然不多,对她的接近与询问并不排斥,但回答时都十分简洁。贺容晞也不是善于聊天的主,在实在想不出什么问题后便住了嘴。一时,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即使是同个人,通过交谈,贺容晞还是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现在暮音的不同。虽然同样的冷漠防备,但是,这个暮音简单易懂一点,或者说是,干净。虽然她明白十三岁的暮音手上也已经沾染不少血污,但她的脑中还是忍不住蹦出来了这个词。 实际上,那时候的暮音的确是干净的。她天生拥有着即便在生存边缘挣扎,浸泡于污泥沼泽也不会丢失染脏的心性,这对一个杀手来说并不算件好事,甚至是致命的。所以在后来的时间中,这种弥足珍贵的东西便被由此带来的错误一点点毁灭掉了。 而十三岁的暮音虽然仍在生存的边缘奋力挣扎着,但还没有经历过她人生中最为痛苦的记忆。像是那双漆黑的眼睛穿过了时空,在现在与贺容晞对视。 沉默了很久,暮音主动提问,“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虽然她依然觉得失忆这种事狗血得无加以复,但还是不得不接受,否则她无法解释自己身体的变化与脑中一块混沌的空洞。而从种种迹象看来,这个贺小白与她明显熟识,且关系密切,没有恶意。是,朋友?她一直是个朋友缺稀的人,也不认为将来的自己会有什么转变,更何况贺容晞感觉上与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暮音在见到贺容晞的第一眼便敏锐地感觉到了。按理来说,她们甚至不应该认识。 “爱人。”贺容晞几乎带着几分恶作剧的心理脱口而出,停顿两秒钟后她才后知后觉地脸红。她和暮音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身子也看过了,所以可以算是确立关系了…吧?虽然在现代这种事不算什么,但她绝对会严肃认真的对暮音负责的。 ………… ……… …… 贺容晞史无前例的从暮音那张冷静淡然的脸上看到了应该被命名为震惊的神情。简直像是下巴在待命随时下坠。 有那么惊讶么…感觉对于调戏未成年人(按心理年龄来算)有些愧疚诶……咦咦!!刚才暮音偏头时露出的那截耳朵是在发红吗?! 贺容晞的心突然柔软成了一摊水。 ? ☆、第31章 ?  两人一时又都没有说话。 暮音从尴尬中恢复过来,神情莫名,也看不出她是否相信。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追问真假吗么?她下意识的觉得没有必要,问对于她没有好处。 她,或是将来的她,是喜欢女人的吗?暮音发现自己并没有感到排斥。 而贺容晞虽然觉得这样的暮音实在萌得不行,但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还是不听管教的乱蹦。她有些心虚,明明她也不算说谎,可她还是心虚。 如果暮音再质疑的问上一句,她可能便会笑嘻嘻地说自己只是开玩笑。幸好暮音没有再问。 她知道的,即使一同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她在很多时候—哪怕是现在—依然怀疑暮音是否真的喜欢她,她并不了解暮音的过去,也很难琢磨透暮女王的想法。或许只是因为那个坑爹的主仆契约的效应?偶尔她还会阴暗地想。她的记忆力总会在一些细节纠缠不清。 或许她仍是那个永远被一个人关在家里发呆的小孩,缺钙又缺爱,歪歪斜斜的长大,软弱不讨喜,不敢期待怀抱。 又有谁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破小孩,且给予永不离开的承诺? “咕~” 一声异响打破了沉默。什么声音?贺容晞迟钝地眨眼,然后她就看见暮音耳根那抹红晕一点点扩大,最后深沁入眼底。 是暮音的肚子在响。暮音差不多有一个月水米未进,完全靠结晶中提炼的纯净能量维持身体机能。现在平安扣的能量输出已经自动关闭,开始正常运转的胃发出抗议,酸液在胃里灼烧着。 在暮音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真是世界奇观啊,拍下来都可以拿出去卖钱了吧……贺容晞飘忽了一下,反应过来。在暮音的眼中迸出缩小版杀意之前,及时地收拾好没憋住的笑意。然后伸手拉住暮音的手腕。 暮音没提防的被抓住手腕,却发现自己没有很紧张。她从不习惯与他人接触,尤其贺容晞对于她来说可以算是陌生人,可是不管是现在还是之前的拥抱,她接受的都很自然,像是这个身体的机能早已熟习了贺容晞的亲近。 她没有再多想,注意力便被转移了。 贺容晞抓住的实际上是她手腕上的平安扣。然后毫无预兆的,一块巧克力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要吃吗?” 像是魔法。暮音暂时忘了自己也有着神奇的能力,微微张大了眼睛望着贺容晞在身周收拾出一个便即厨房。 贺容晞把需要的东西差不多都拿出来,开始烧粥。只是简单的往高压锅里放入米和水,盖严,搁在煤气灶上煮。这是幼时她为了避免饿死最早学会的东西。 她没打算烧点高级点的东西,不仅是手艺所限,还因为她从某些里看到过,太久没进食,刺激性的食物侵入缺乏油水的胃里可能会引起腹痛呕吐。 粥煮好需要一段时间,空下来后贺容晞才想起自己现在还是一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德行,急忙抱了衣服打算抽空洗个澡。上衣脱了一半,她才想还暮音还在一旁看着。 ……都是在暮音昏睡这段时间里养成的不良习惯……她明明是很矜持的一个人…… 洞穴内空旷无可遮蔽,而这回多啦a梦也没能从空间里翻出来个屏风。贺容晞折腾了半天,好歹用柜子纸板之类的东西遮了遮视线。 “你和我不是爱~人~么~,为什么要遮。”贺容晞听到暮音慢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 暮音此时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刚拆开包装的巧克力,一身她本该打死也不会穿的粉红色睡衣,隐约露出亮晶晶的牙齿,笑容说不清是单纯还是狡猾。 喂喂喂…说好的幼年期呆萌易调戏呢?差点忘了,就算是丢失了记忆,眼前的这位依然是女王的柸诶…这回轮到贺容晞的脸爆红,拿着平安扣便缩进了遮蔽物后。 水声很快响起。凭借贺容晞如今的精神力,她可以轻易地控制平安扣内水的出量,即便在这种简陋的环境下,她也可以淋浴,甚至比花洒还要方便。 暮音看了看贺容晞从遮蔽后隐隐露出的身影,偏开视线,咬了一口巧克力。 巧克力在她的口腔内慢慢融化,腻人的甜味渗入各个角落。她对糖类并不热衷,但此时的确是最为有效的能量补充方式。 好像冰冷无力的四肢,或是心,真的会因此而恢复如初。 贺容晞这个澡洗的很匆忙。在听到高压锅沸腾的声音时,她就开始急急忙忙的擦身穿衣服,完全没想到她其实可以指使暮音关一下小火。谁知还没过一分钟,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便把贺容晞震得蹦了起来。她第一时间便冲到了外面,刚套了一半的裤子还勾挂在脚上,差点没把她绊个嘴啃泥。 而暮音完正好无损的站在灶台旁边,扭头看向她,表情茫然。而在她不远处—也就是灶台上面,一“团”白色的兽形火焰也扭头看了过来,闪烁跳动着的五官构造成同样的无辜。 在确定人没事后,贺容晞的视线才移向了周旁。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次的爆炸源的确是那个本应该正在尽职尽责勤勤恳恳煮粥的高压锅。 空气中弥漫着糊味,已经开始向糊状物发展的米粒粘糊糊的以灶台为中心呈放射状扑向了四面八方,几块弯曲变形的铁皮几乎蹦到了床脚边,可谓一塌糊涂。暮音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看来即便是幼年期的暮音也已有了足以完全避闪开这一“意外惊喜”的身手。 “…那个锅不知为什么突然响起来,然后我让白焰碰了一下它,它就炸开了。”暮音解释的简洁。 白焰那种变态的高温,碰到肯定会炸的吧……贺容晞眨眼。 “你…没有用过高压锅吗?”而且以前有没有见过都是个问题吧… “……”在组织基地里呆了近十年正常生活能力几乎为废的暮音沉默不语。?而灶台上的那只兽形火焰不知什么时候蹭了回来,亲昵地绕着暮音的手臂,姿态颇有点委屈。 这种兽形的白色火焰在暮音升到三阶时就出现过,但那时候的白焰没有像现在那么灵动,宛若拥有神智。也许是在治疗过程中大量结晶能量的洗礼使她的异能更加提纯。 贺容晞转而去收拾一地的狼藉。粥是没法吃了,虽然高压锅的下半截中还残留了一点粥,但也是半生不熟无法入口的。靠近了还是可以闻到清淡米香的,贺容晞觉得有点可惜。 果然她就是和烧饭这种事八字不和。贺容晞无奈地取出罐八宝粥,加热了一下,递给暮音。 又是甜的…暮音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但还是慢慢地吃了起来。食物安慰着胃,但粘在喉咙中的甜味还是使她不适。 明明她早就习学到了不能对食物挑剔,可还是有点不高兴。像是,她知道可以对面前的这个人无顾及地任性。 在暮音吃八宝粥的过程中,兽形白焰一直在尝试去碰那个罐头,即便被暮音一次次阻拦也毫不气馁。最后被暮音一抬手挥到了一边,白焰滚了一圈,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胖乎乎的屁股朝着贺容晞。如果忽略它身下开始烫红开裂的岩石地面的话,活脱脱一只被嫌弃的小胖狗。 “小白,不要闹。”暮音说。 正看得挺高兴的贺容晞笑容僵住了,她可什么都没做,所以这“小白”二字是在称呼…… 果然,暮音指了指在地上委屈得打滚的兽形白焰,继续面无表情地补充,“是在叫它。” “……”果然眦睚必报是暮女王从小养成的优良品质。 在第二天贺容晞福至心灵地烧了红烧排骨。 但当天晚上,贺容晞还没有回过味来,单纯的地以为只是由于对暮音的嘲笑(贺小白:那真的算嘲笑吗!我只是问了一句好吗!)。 在收拾狼藉的过程中,暮音已经趴到了床上。她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很就容易感到疲惫。几只兽形白焰围在她身旁打闹嬉戏——是的,暮音刚刚又随手造了几只,分别叫做小白二号、小白三号、小白四号。这些圆滚滚的焰兽虽然在玩,但都略微浮空,防止床被点着。 没过一会,几只“小白”彭的一声消失不见了。暮音的眼睛早就合拢,她睡着了。 贺容晞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因为暮音缩在床的另一侧,所以并没有惊动到她。 贺容晞在触碰到柔软的枕头的瞬间,幸福得几乎想哭,她想念这张床好久了。【沙语:你重点搞错了吧!你现在后和暮音同床共枕诶!】 但佷快她便听到奇怪的动响,是暮音。 暮音睡得很不安稳,紧紧缩成一同,还在喃喃的说着什么。贺容晞犹豫了一下,凑近了一些。暮音的话杂乱无章,含糊不清。有一个词在被不断重复。听上去像是某个人的名字—— “流云。” ? ☆、第32章 ?  如果你们两个人只有一个可以活下去,你们会怎么选择呢? 那个面容模糊不清的男人笑得轻轻巧巧,语气礼貌得像是在询问她们打算点什么菜品。同时却以同样的优雅礼貌将一把匕首抛掷在几步之外。 “叮当”的脆响,锋利的刀刃反射出冷冷白光。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流云,但又也许没有看。和她一样,流云身体与精神都大概到达了极限,像丝丝缕缕的破布。 流云长的比她更加具有侵略性,习惯带笑,但那时应该也是缺少表情的,眸子黑得像是某种燃料,但是直到最后的最后,她也没有看到那双眸子燃烧、灼灼逼人过。 画面在这总是变得不甚清楚,是揉皱泡烂了的字画。 所以她一直搞不清楚流云是如何将匕首插入她的胸口的。她搞不清自己在那期间有没有过打斗挣扎,也搞不清流云有没有说过什么以及那时有过什么眼神。她只是感觉心脏极痛,痛得恨不得缩为一个极小极小的点,使得一切旁的多余的东西都无法再挤进来。 其实她原本是宁愿流云可以好好的活下去的,但她还是心痛。因为流云的毫不犹豫。毫不犹豫得像是她们之前的种种只不过是些冰渣子,放在光下便会轻易的化为水,然后轻易的蒸发不见。 匕首拔出时,胸口空了一块。血液从空缺处涌出,眼前又开始模糊了,流云的脸也逐渐看不清楚,似乎是在远去,又像是在空气中融化。 她突然被惯入了水中,咽喉间涌进河水的腥气。她快窒息了,四肢被灌了铅,但依然奋力挣扎。头顶水纹荡漾,是透明的水晶棺材…… 一只手伸了过来,似乎是想把她往更深处摁去。她下意识的攥住对方的手腕,然后,她被吃痛的惊叫声吵醒了。 暮音睁开眼,看见贺容晞的手腕生生被自己拧成了一个奇异的角度,想挣脱又挣不开,神态格外可怜巴巴。她愣愣的松开手。 她依然还呆在不见天日的地下洞穴里,旁边有着几个照明灯,将她笼罩在光束中。没有那个变态的男人,没有流云,没有深入骨髓的疼痛,只有河水的腥气仍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是梦。 暮音眸子中的结块般的暗色渐渐融化,眼神变得有些茫然。 “呃,你怎么了?”贺容晞可怜兮兮地揉着手腕,十分无奈。虽然暮音在察觉到是贺容睎后下意识的松了力道,但由于对自己如今力量的误判,还是差点没把贺容睎的细手腕掰断。暮音醒来后依然呆坐在那里,不知神游到了哪里去,看上去丝毫没有对自个突然袭击的行为表示歉意的意思。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暮音有些犹豫。梦是对现实的映射,这个梦中的画面与情感清晰逼真得过分,不像是无聊的大脑皮层胡乱拼凑出来的东西,所以只有可能是她经历过的事,哦,是将来的自己经历过的事。 “关于…流云?”贺容晞本想不问的,却发现自己的自制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问出口的话没法再扯回来。 暮音默默点头。在她正常的观念里,贺容晞对未来的自己的事情详知应该是正常的。毕竟搁哪个人类都无法想到眼前这个都敢自称“爱人”的家伙对于暮音的身份过往了解得还不如一个路人多。 哪怕在一起呆了那么久,贺容睎也从未主动询问过关于暮音的任何事,这要归功于她比较起一般女性来说少到令人发指的好奇心。可是,有些东西在无法察觉到的时候便已经改变了。 “……” 贺容晞等了一下,暮音却没有再开口。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炮灰不死记 作者:只是半岁 第7节 喂喂,这种时候正常人不是应该讲一下梦的具体内容么?贺容睎相当憋屈。 当然,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对此相当在意,也不会承认自己昨晚因为暮音的梦呓而翻来覆去揣测无法入睡。 幼年模式的暮音自然不会猜到这货内心的那点小矫情,她从放空状态逐渐恢复,开始意识到鼻尖萦绕着的河水腥气并不正常。 “发生什么事了?” 贺容睎眨眨眼,终于想起自个冒着断手风险叫醒暮音的原因。 “水淹进来了,差不多没过脚踝……嗯,现在已经淹到小腿了……” 暮音下意识地向旁边看去,果然此时洞内早已是汪洋一片,垂下的床单都浸漂在了水里。但因为贺容睎的语气过于淡定,还未看透这家伙奇葩脑回路的暮宝宝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眼神依旧茫然。 “呃,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逃跑?”贺容睎继续不紧不慢,态度诚恳。 “……” 说话间,水位仍然以肉眼依稀可见的速度上涨着,感觉用不了多久便能将这里完全灌满。暮音踩进冰冷的水中,一些奇怪的感觉顺腿攀爬而上。看着贺容睎仍不忘把自个的大床和一些零碎的物件一一收入空间,不知该抱以何种表情。但是她不知为什么又觉得安定,觉得眼前这个更近似于柔弱的女孩是可以依靠的,一切都不会变得多糟糕。 ——沙语:这种鬼结论你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 实际上她们也没怎么再磨蹭,快速地趟着水向洞外赶去。 进入那些狭窄曲折的洞道后,前进便变得困难起来。水位在一些地方差不多爬升到了胸口,压迫着呼吸。水流向低处,与她们逆向而行,水声在洞壁间隆隆震响,几乎让人精神恍惚,觉得世界结成了一块金属板,冰凉坚硬的,再也无法分辨出什么。 两人都算是识水性——如果贺容睎的狗爬式也算识水性的话。但是?游泳在此时是并没算是更加明智的选择。 之前的暴雨或许就是水漫金山的诱因,洞道现在完全成了河道,越是倾斜坡度大的地方流速越急。她们逆流而上,不得不耗费更多的力气。 越前进,水位已没过人高,水流变得更加湍急。河水的腥味挤入暮音的鼻口,环绕着她的冰冷一点点渗入骨骼,使关节变得僵硬。越来越疲劳,心里的烦躁在快速地拔节生长。 不对,她的现在不太对劲。 眼睛里都是水,影响了视觉,有一些画面不断冒出,与现实重叠。血,打斗,挣扎,在河中漂浮的尸体。 真的再也看不清什么。暮音无预兆地呛了口水,大脑变得更加混乱,四肢也失掉了气力。她开始向水底沉去。 身体的自我保护使她放出了白焰,恐怖的高温在她身旁瞬间开出一片真空,但这没有坚持多久,很快,火焰便被铺天盖地的水浇灭了。绚烂的火光湮灭,像流星划落跌入海洋,寂然无声。 昏沉中,暮音发现一个冰凉的东西被莽莽撞撞地塞入她的口中,久违的空气再次闯入肺叶。 看见暮音呛水时,贺容睎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虽然水流很急,但毕竟连她自己都能支撑,怎么也没想到无所不能的暮女王(哪怕失忆了也是技能满点的好吗)会真的在阴沟里翻船。惊吓了0001秒后,贺容睎赶紧扑腾扑腾的向水里扎去。 拉住暮音后,贺容睎才发现凭自己想把人带出水面简直是天方夜谭。没办法,她只能把平安扣塞入暮音的嘴里,希望她能够恢复意识。 之前看形势不对,贺容睎匆匆忙忙往空间里收入了大量空气,此时完全可以当超轻便氧气瓶用。 但是暮音只是眼睛动了动,就没了其他反应。 肺活量不大的贺容睎却感到差不多窒息了,迫不得已,她只能扯出平安扣打算吸两口氧气。当然,即使是在这种时候,她脑中一条不靠谱的脑细胞还是一闪而过——这算是间接接吻吧…… 没想到,才把平安扣含入嘴中,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便使她生生在水中掉了个身,顿时头晕目眩。 贺容睎勉强张开眼,模模糊糊看见暮音的脸倾了过来。 暮音的唇凶狠地压了上来,毫无章法地啃咬着,闯入贺容睎的齿间。 明明空气依然在输出,贺容睎却觉得窒息,大脑的缺氧使眼前的画面闪烁不定。 暮音的舌侵袭着贺容睎口腔的每一寸空间,嘲笑着她的僵硬无措。温润的玉件在两者唇舌间翻动碰撞,与牙齿发出清脆的响声。 贺容睎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昏沉,仿佛被系在极细的丝线上,迫使她用力拥住身旁的这个人。她没有想到此时暮音的反应有多不正常,只在一瞬间,她很想看看暮音眼睛里的东西。可是水刺激得她的眼睛涩痛不已,最终还是什么都无法看清。 如果就这样两人永远待在一起,真的很好。在彻底陷入昏迷前,贺容睎没头没脑地想。 水流依然在不歇的流动着,夹带着两人奔向了未知之地。 ? ☆、第三十三章 ?  贺容睎是被冻醒的。 她下意识地抱紧四肢,却发现身体的各处都是湿凉一片,没有任何温度留存。几乎想呻/吟,喉咙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不得不痛苦地睁开眼睛。 头顶是熟悉的岩壁,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仍然待在那个地下洞穴中,安静,冰凉,像是被遗弃。但这里并不像那一般暗无天日。 贺容睎试着活动了一下,确定自己并没有受什么外伤,可是全身却像被货车碾过一般生痛。她环顾周遭,这大概是个很浅的岩洞,洞外正淅淅地下着雨。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那咔咔作响的脖颈还没有完成半周旋转便猛然定住了,她看见了暮音。 暮音此时正背朝向她看着雨发呆,抱着腿倚在阴影里,背影清瘦,看上去只有小小的一团。 那是暮宝宝而不是暮女王,贺容睎毫无理由地确信。但到底还是在她的身边,虽然有些失落,但这还是使她某名发慌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 像是听到动响,暮音回过头,“你醒了。” 那双眼睛一目了然,她果然没有猜错。 贺容睎想走过去问问现在的情况,可起身时还是很艰难,双腿发软,不受控制地跌撞了两步,脚下被一块突出的岩石绊了一下,恰好扑到了一身前暮音的身上。 喂喂,要是我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会有人信么?! 暮音看到贺容睎跌倒,下意识想地伸手去扶,没想到被贺容睎连带着扑倒在地上。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近的过分,温热的呼吸在两者间交换,可以看清对方放大了的眼,唇,与皮肤上细柔的绒毛。 贺容睎脸上的红晕有蔓延的趋势。这几天貌似有点频繁的脸红一定是最近营养太好血气旺盛的缘故,她可是要成为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的女人呐。她表情努力维持镇定,直视暮音。 暮音的表情似乎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眸子中有一些茫然。茫然这种情绪是很久以后的暮音不会有,或者说是不会展露出来的。茫然的暮音看上去更容易欺负一点,可是离她的距离却似乎更远一些。 哦,这句话的意思是,其实与她貌似确立了关系的暮女王与她同样有着距离,那些隐藏在心底的深渊,暮音并不愿对她开放。因为她是那个二货贺小白。 可是她已经变得不是那么对一切都无所谓了呢? 那个刚刚从一片混沌的大脑中蹦出来,发烫,着火,的吻,又唐突地被冰凉的河水浇灭了。贺容睎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带着腥气的河水感觉依然呛在她的气管中,使她窒息,又想呕吐。 她像是第一次意识到,现在的暮音并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一个,也不是……属于她的那一个。她还未在暮音的人生中留下过印记,与之所共享的只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暮音忘记了,也就意味着那些也并不能称得上美好温馨的经历便也消失了一半,最多只能在空气中留下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雾气。她也突然想到,在水下那个所谓的吻,也许只不过是暮音在无意识下对氧气的一种本能追逐…… 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贺容睎维持着半撑在暮音之上的动作,一瞬不瞬地盯着暮音。绝对是因为是太久没眨眼,眼圈才在渐渐发酸。 暮音的神情也变得古怪,可是看着贺容睎情绪不对,也没有动弹。 时间静止了一会,贺容睎忽然俯身,准确无误地触碰到暮音的嘴唇。暮音终于反应过来,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暮音的神色看上去多是冰凉的,气势强大,可是嘴唇却是柔软的,使她迷恋。 贺容睎努力闭上眼睛,可以看不见被她压在身下的暮音会有何神情。她的舌却游荡着,勾勒出暮音的唇形,与每一寸细纹褶皱亲密接触,然后,碰到了那第二层坚硬光滑的外衣,像那甜美多汁的果实,被剥去层层外壳,仍在做最后的抵抗,却又脆弱到可以任君采撷。 贺容睎深陷在黑暗中,感官变得分外敏感。她几乎是冷静地聆听着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 是的,还不够。贺容睎顿了一下,继续用精神控制让暮音松开紧咬着的牙关,接着慢条斯理地深入探访。 那会是个温暖柔软的地方,足以烫熨到她的心底。 可是洞穴中的小兽却是僵硬的,无论她如何追逐挑/逗,也依旧倔强的一动不动。嘿,自己是在干嘛呢?强吻“未成年小朋友”? 绝对是因为双眼闭得太死,眼帘才会渐渐痛涩。 很久,终于有液体从固执的眼帘下渗漏而出,掉落。一刹那,精神控制松懈了一下,暮音短短的挣开贺容睎的禁锢,反手攥住了贺容睎的手腕。 但这短暂的懈怠也就足够暮音做出这一个动作。下一秒,她的关节与肌肉便又被锁死了。她恼怒万分,同时又感到一丝恐惧。这样的贺容睎很陌生。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直看上去逗逼?不着调的贺容睎会突然一下满身浸透悲。贺容睎的侵犯只局限于这个吻中,温柔缱绻到极致,几乎使她忍不住想迎合。可是这种被控制的局面太屈辱,刺伤她的自尊。 即便身体被控制,暮音也并不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异能在抓住贺容睎的那只手上开始运转。为了不真的伤到贺容睎,暮音并没有直接放出白焰,只是直接使掌心的温度升高。 虽然这更接近于是为了提醒贺容睎清醒过来,但是掌心温度也升高到了常人无法忍受的地步。更何况,被封在这个长绵到近乎无赖的吻中,即使心里素质再强,对异能的控制也失了准头。 可是贺容睎仿佛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正在开始隐约散发出烙烤味的并不是她的手。 暮音感到无措,这是什么人啊!一时没控制住,一小簇白焰从手心蹦了出来。糟糕,这样贺容睎的手真的会废掉的。她的心也被烫了一下。 就在暮音快速收回异能时,贺容睎却突然放开了她。 压着她的重量陡然撤去,几乎感到不习惯。而站起身后的贺容睎脸上挂着的笑也看得不习惯,明明眼眶仍是红的,捂着手腕上的烫伤,却笑容灿烂到更近于夸张刻意。 “好了,这样就扯平了。” “……扯平?” “对啊,之前在水里你也强吻了我一回。你不会不记得了吧?”贺容睎的笑容看着更加难受了。 “……”什么鬼…… 暮音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觉得大概是两人都在水中昏迷,然后被水冲到了外面。可是,怎么就莫名感到理亏呢…… 暮音还是尝试力争国权,“就算这样,你也应该先商量一下,就这样直接亲上来是怎么回事……”她这话越说越不是滋味,商量什么,商量怎样亲回来么? “不要在意。我发烧了,脑子不清醒。”贺容睎依然笑,这句话却突然淡得抓不住任何情绪。 像是为了证明这话,她的身子晃了晃,顺着岩壁滑落,跌坐在地。 暮音看着闭着眼睛的贺容睎,弄不清楚心中是何种情绪。 她看着贺容睎倒下的时候心脏差点心脏骤停,扑过去扶住,发现贺容睎真的身上滚烫,但是手脚又是冰凉,并不完全像是发烧的症状。 她把贺容睎放置在较平坦的地方躺好,然后就有些无措,因为她貌似也再做不了什么。洞内什么东西都没有,平安扣大概是在水中失去意识时丢失了,她们现在真的可谓是一穷二白。 她其实有些内疚。她比贺容睎先醒,随即便开始为脑子里多出来的一些七零八落的画面而苦恼。如果当时她用异能将贺容睎的衣服烤干,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 贺容睎又蜷缩成了一团,应该是很冷。 想了想,暮音也躺下来,想抱住贺容睎。没想到本以为已经昏睡的贺容睎悠悠地冒出来一句。 “孤女寡女,这样不太好吧。” “……”她可以拍死这货么。 暮音气恼的想起身,却不小心碰到了贺容睎的手臂。贺容睎抽了口凉气。 贺容睎手腕上的烫伤虽然比她料想的好一点,但依然很严重。一大片都是焦黑色,有血迹蜿蜒,开裂处裸露出的嫩肉还可以隐隐看见细碎的冰渣。她的异能中蕴含着冰火这两重极端属性,可以给予人最重的伤害。 她也想处理一下,可是没有伤药没有绷带,连清水都没有。这时候本应该立即用凉水冲洗,但外面下着的雨水实在无法使人安心。她身上的衣服也浸透过过河水,想到里面会有什么莫名奇妙的成分,包扎还不如把伤口直接暴露在空气里。反正变异者体质强悍不易感染。 如果她异能中的冰火可以分离开来,现在还可以用来冰镇。可惜她办不到。 想着,暮音感觉心里的一个角落又开始翻腾疼痛。她小心避开伤手再次沉默地将贺容睎环住,异能在周身游动,产生源源不断的热量。 贺容睎似乎有些不安的动了几下,却没再说女女授受不亲什么欠扁的话,最终还是窝在了暮音的怀中。 石质的地面很硬,躺着很难受,但是暮音却很快感到了困意。 几乎快睡着时,暮音听见贺容睎低低的声音,好像是在说, “你真的很暖。” ? ☆、第34章 ?  在大雨持续了三天后,天终于放晴。阳光挣脱了云层,依旧缺乏温度,却宛如实质般尖利地横冲直撞。太阳升得略高时,光线便毫不客气地闯入了岩洞内。 暮音被光刺激了一下,睫毛微微颤抖,醒了过来。 醒来时,她被眼前毛茸茸黑乎乎的?一团东西吓得不轻,手心窜出的白焰差点就挥了过去,好在脑筋在紧急关头激灵了一下,即时收回。 贺容睎被这番动静惊动,但并没有醒来,只是挪了挪,寻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睡得蛮开心。 暮音看着那个躲避光线的脑袋往她怀里钻得越来越深,只觉得自个身体开始变得僵硬。 犹豫了一下,暮音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被枕了一个晚上的手臂和与贺容睎纠缠在一起的双腿解救出来。这一晚上,她真是过得有些心力交瘁。 刚入睡的那段时间,贺容睎在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句话后,便开始装尸体,被长手长脚的暮音搂住,乖乖巧巧,安静的不行。谁知到了半夜,这家伙便开始死命挣扎,甚至还上嘴咬,暮音担心贺容睎的身体,怎么都不肯放。两人就这样折腾了半天?,折腾出一身汗,直到天开始蒙蒙发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幸运的是,也许是发过汗的原因,贺容睎的体温现在明显已经恢复正常,手腕上的伤痕似乎也有好转的趋势。 暮音自然不清楚,在发烧进入第二阶段体温回落,贺容睎开始感到干热后仍被她这个活体火炉抱着时受了多少折磨,若是体质差点说不准大脑会因此烧成白痴。(话说发烧时真的不宜捂,特别是对于小孩……) 酸麻的四肢逐渐恢复,暮音却依然侧躺在硬邦邦的地面上,不怎么想起身。从她的角度,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贺容睎熟睡的脸庞。 贺容睎的五官柔和,看起来并不算特别出挑,甚至可以说混在人群里容易会被忽略,这或许是由于她本身自带一种“藏起来不让人发现”的气质。 然而是否有人看到过贺容睎的另一面?强势不容置疑,熠熠生辉。 暮音有些出神。此时的贺容睎温顺的闭着眼,一片平和,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似是历历可数。 这实际上是很难得的一片宁静时光,可以让她用来整理自己的思绪。 事到如今,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否认自己失忆这一现实。 而之前的这番折腾,使她从一片沼泽中拾起了一些碎屑。这使她对自己的定义也开始有些混乱。她轻轻地抚过胸口的狰狞的伤痕,思绪开始飘远。 她回想起的主要记忆都是关于流云的。流云是她在基地里唯一的朋友,日后爱上她或许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而那份信任与依恋却被打碎了。暮音感到心塞,她真的很不想去相信,可是即使她想起的只不过是一些零碎的片段,那尖厉得烙印在这颗全新的心脏上的悲痛和绝望的嘲讽还是使她难以承受。 暮音突然无征兆地想,那么,贺容睎到底属于什么呢? 贺容睎并没有出现在那些零碎记忆中。也许对暮音来说,贺容睎只是个意外,游离于她沉重的黑暗的过往。 贺容睎是干净的,缺少复杂的心思。这或许就是暮音愿意略微跨出心防原因,在经历了背叛后开始尝试学着去信任一个人。或许从某种角度看,这并不算爱,只能算喜欢,浅薄的一层依恋。 更何况,两人之间的关系还存在着那个逐渐被忘记的主仆契约。暮音的目光滑到贺容睎的脖颈,那里一个小小的红色图腾盘踞,在白皙的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明显。 身为自己,暮宝宝可以理智清晰地分析出未来的自己的心理。可是她却莫名的不舒服。昨晚贺容睎那个夸张勉强的笑容从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为什么会觉得不对等呢?明明都是自己,没有任何立场。 突然,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响,暮音猛然坐起身,眼中闪着警觉的光。纠缠不清的思绪登时被抛到一边。 贺容睎被吵醒时,洞外已经是血红一片。 她强迫自己重启大脑,大大小小的齿轮艰涩的运转。当眼睛开始正常工作时,她便看见了正陷于打斗之中的暮音。 洞外围满了形形色色的变异生物,外围的变异生物还在观望,离洞口近的因暮音的强悍而有所迟疑,但还是有不怕死的不断扑上来。暮音站立洞口,身影逆着光,自带了羽化效果。 由于贺容睎的恶趣味,暮音一直还穿着那身粉嫩粉嫩的睡衣,然而此时却被血水溅染,硬生生多出满身的杀气。 暮音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变异生物围过来,一个个红着眼向往洞里冲。逃也是来不及了,只能努力阻拦。她虽然失去记忆,可是身体条件和本能还在,手握一把剑大杀四方,再加身旁两只圆滚滚的焰兽在变异生物中乱滚乱扑一路点火,一时震慑住了场面。 暮音手里拿着的剑正是那把丑到爆的“命运之剑”。 这把听上去很牛逼,来由很牛逼,就是看上去很不牛逼的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没有办法收入空间,当时离开地下洞穴时,贺容睎匆匆背上剑,没想到后来那番折腾下来,平安扣都丢了,这破剑倒稀里糊涂地跟随身边。暮音的东西都放在了空间里,包括匕首和紫鞭,此时这剑反而成了手边唯一的 武器。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柄看上去和烂铁没多大差的剑却意外的趁手,见了血后剑身的颜色也开始发生变化,像是鲜血渗入了剑表一般,甚至在隐隐发出红光。 但是维持这样僵持的局面对暮音来说仍是相当不易,长久的车轮战对她的消耗极大。拖了一会,那两个圆滚滚也因难以支撑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暮音也没有想到叫醒贺容睎这个三阶异能者来帮忙,而理所当然的以保护的姿态守在了洞口。(贺小白面无表情: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柔弱不靠谱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么?呵,呵,开玩笑,我可是强攻) 就在暮音觉得几乎虚脱时,听到背后发出了一丝动响。然后,就像莫名其妙冒出来一般,那群变异生物又莫名其妙地离开了,只是还有几只仍不甘心地在洞口东嗅西嗅,但是也没那胆量再去惹那个杀神。 暮音愣了愣,垂下剑,血顺着剑端留下。她回头,发现是贺容睎坐了起来。 贺容睎与暮音的目光撞上还不足三秒,便掩饰般的垂下眼帘,重新看向手里那几个白色的东西。可是关切的话还是没忍住溜了出来。 “你没事吧?” “嗯。”暮音不怎么愿意继续尴尬下去,走过去。暗暗诽腹这家伙亲的时候很豪放不羁,现在又是打算缩回去翻脸不认人了。 “这个是什么?”很明显贺容睎手里的东西就是变异生物退去的关键。 “是‘药’。” 贺容睎手里拿着的正是那被吹的天花乱坠效用堪比仙丹吃一口大概就能羽化飞升的“药”的花瓣。 在被她摘下后,这小白花的枝茎便一下子化成了灰,只留下三片贝壳状的,硬质的花瓣。而就像“命运之剑”一样,这三片怎么看都不像花瓣的花瓣也没有办法放入空间,便一直贴身携带,并用精神力掩盖它的气息。 后来贺容睎昏迷,自然顾不上花瓣,但是那时候外界那场暴雨中蕴含着混乱的能量,即使三阶异能者与其接触都会意识混乱狂躁,一些低阶生物甚至可能爆体而亡,就算“药”再有吸引力也不敢冒险出来。但是雨停后,这层顾虑也就不复存在。 这也亏贺容睎是精神异能者,其它无法遮掩“药”的气息的人就算有命把它摘下,恐怕也没命享用。 贺容睎有些不放心地用精神力将三个小白片又裹了一层。她想起来,从时间和陆仁嘉所说的话来看,之前遇到的二月七被蚁群穷追不舍大概就是因为身上藏了“药”的花瓣,而她那么拼命又是为了什么?凭她那副忠犬的架势倒也很有可能,特别是如果冬季妍出了什么事的话。 暮音听贺容睎简单介绍了一下“药”,有些好奇的碰了碰,感觉表面光滑冰凉,有些像象牙做的工艺品,除此之外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贺容睎沉默了一下,开口,眼睛依然不看向暮音,“这玩意包治百病,你吃下去,失忆应该也会恢复的。你要不要吃?” 其实她之前并不想让暮音吃“药”,毕竟已经醒来了,只是失去了一些记忆,“药”听上去强横,但是保不准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她并不想冒这个险。但是大概之前受到水中混乱能量的影响还没过去,她感觉心中空得厉害,这话便不听理智就跑了出来。 暮音愣了愣。 “不要。” ? ☆、第35章 ?  贺容睎的眼神暗了一下,虽然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再问。毕竟记忆这种东西如果连暮音自己都不想要,她又着急什么。 暮音其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实际上她几乎还没有思考,口舌便已经提前拒绝了。她本能的觉得,十三岁后大多数的记忆对于她来说一定是个糟糕的礼物,拾起来只会给她带来痛苦,她甚至觉得,那些东西是被她刻意忘掉的。可是这样直接的拒绝明显让贺容睎难受了。 暮音看看表情复杂的贺容睎,突然微笑,“我觉得我或许是喜欢你的。” !!这种突如其来的类似告白的话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或许是怎么回事? 贺容睎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思维复杂到令人无法理解同时又简单到令人无法理解,可以通过千奇百怪的思维方式悲哀愤怒,又可以由于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满心阳光明媚。就像此时,贺容睎才不会承认,自己在一瞬间开心得要命,哪怕嘴角还没有丢脸的上扬,整个脸都早已被映亮了。 完全就是在证明之前的那么长时间的纠结全都是庸人自扰嘛。这脸真是打得啪啪响。 暮音没有像往常那样只是一句一句往外掏,而是继续说下去,很认真的,努力组合出流畅的字句。 “我的过去有很多不好的东西,我想起来了一点,比如流云,但是她伤害过我,而且她已经死了,所以她只会是过去。我依然是暮音,但现在我的感情里不会掺杂其它东西的杜衡。我会重新开始喜欢你。你是好人,这是你说的,但对于我来说你不只是单纯的好人而已。不要担心不安,我很不想你难过。” 这可能是贺容睎第一次听到暮音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没有优美的词藻,或剖出心迹的深刻,可是无论怎么把这段话拆开又拼回去,都让贺容睎的脑袋成了一团浆糊。 虽然亲都亲过了,抱也抱过了,这却算是第一次正式告白吧;搁失忆前的暮音是绝对不会把这话说出口的吧;还有只十三岁的记忆以及零散记忆的暮音到底算几岁了……千军万马在贺容睎的脑中奔腾,结果都塞在了她弯弯曲曲的大脑回路里。 沉默了一下,贺容睎呆呆地点了点头,“嗯。” 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事突然间又莫名其妙的掀过了。脑袋恢复平时状态的贺容睎虽然还冒着粉红泡泡,但也开始心疼自己丢失的平安扣。 和现在衣服脏了都没得换的可怜现状相比,贺容睎终于开始深刻地领悟到曾经空间在手,神兽在侧的自己真的是头顶光环的主角。在末世里,缺少物质,就意味着很难过。 贺容睎看着手边仅存的东西:一把虽然还顺手但也没有强悍到对得起神剑这个名号的剑,三片传说神奇得堪比仙丹但也不敢随便吃而且一不小心还会招来大麻烦的花瓣。只觉得人生艰难。 去寻找人类聚集地投靠现在成了唯一的选择。 离开山洞前,暮音拖了只看上去有些像羊的变异生物穿在剑上打算烤来吃,结果那把剑嗖的一声就蹦了起来,把两人惊的不轻。但是那剑被贺容睎碰了一下后,便变得安稳没再动过。 虽然感觉那把剑仍然一直在持续传来“士可杀不可辱”的幽念,她们还是淡定的继续把这神剑当了烧烤架。毕竟她们都已经这么穷酸了,你一把剑那么矜持是想干嘛? 而贺容睎面对暮音亲手烤的羊肉贺容睎毫无芥蒂的吃下了肚,即使没有调料,也吃的香甜。虽然这种行为显得她之前不肯吃杀死的变异生物过于矫情,可是在快饿死的情况下拒绝到嘴的食物显得更加矫情。贺容睎在心情愉快的情况下什么都很容易看得开,痛快的承认自己就是没原则。 离开时,她们依然是轻装上路,以前是因为有空间,现在是因为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带。 出山洞后,贺容睎对周围的环境大致了解了一下,发现她们并没有被河水冲到特别远的地方,至少没有过于远离她平日的活动范围。 之前有隐约听说在末世第二次毁灭性地震发生后,大部分聚集地受到严重打击,有一部分的异能者转移到更加隐蔽的地方开始重建新的基地。而按照陆仁嘉的情况推断,郑于锦应该也身处附近的基地里,并且地位可能不低。 如果投奔郑于锦所在的基地,更容易获取信任和照顾,而她们作为三阶异能者,单凭实力也足以立足。 在贺容睎的眼中,郑于锦为人不错,虽然暮音之前似乎不太待见她,但既然暮音都已经失忆了,就算有什么矛盾也都忘了,所以也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通过精神探索,贺容睎很快确定了大概方向,一路没再有什么波折,便抵达了基地。 基地位于一个山谷中,腹深口前,易守难攻的地势,想必选址颇有费心。入口出还有异能者布置了幻术,如果不是贺容睎的精神力强过对方,也完全不能发现端倪。 贺容睎与暮音并没有刻意隐藏身形,所以还没靠近便被守卫发现了,但对方也沉得住气,直到她们直径走到了伪装前才出声询问。 “你们什么人?” 对方紧握着砍刀,神情紧张,在这种混乱的世道下,他们对外人极为防备。 贺容睎感觉到有几个较强的异能者在向这里靠近,有些无奈。她微微笑了笑,同时却放出自己三阶异能者的威压,“我叫贺容睎。郑于锦是不是在这里?我们是她的朋友。” 再次见到郑于锦和陆仁嘉时,贺容睎有一种恍隔人世的感慨。毕竟在末世里,她认识的面孔实在不多。 郑于锦此时也已经是三阶巅峰,整个人也增添了一股凌厉的气势。贺容睎有些惊讶的是,郑于锦竟是这个基地的首领。 暮音面对外人时比以前要沉默的多,她们两人的主导位置也完全调头。贺容睎这个社交困难患者现在也不得不承担起责任。?但看见贺容睎,郑于锦仍是一脸欣喜的笑容,灿烂一如从前,流露出的感情看不出半点作伪,这使贺容睎轻松了很多,一时间与郑于锦聊得很愉快。 贺容睎在地下待了一个多月,差不多与世隔绝,而郑于锦也没有多问,只是更加详细地介绍了各方面的情况。贺容睎得以将脑中零零碎碎的资料串连在一起。 第二次毁灭性地震后,郑于锦带领着一些人逃往更安全的地方,建立了基地,并命名为“冀”。相比较起平原,她对于山林更为放心一点。开始的生活虽然艰难,但也算安定,甚至连高级丧尸都没有遇到过。后来逐渐有幸存的异能者投奔,基地也逐渐壮大。 由于是郑于锦建立了基地,且实力最强,很自然的被推举为首领。最早追随郑于锦的那批人关系紧密,也最受信任,但是后来进入基地的异能者也不乏强者,对这种隐隐的排斥十分不满,也不服一个女人作为首领。很快基地就开始内部分裂。之前贺容睎遇到的黄毛一行便是其中最强的一支力量。 也亏有贺容睎的搅局,才使得陆仁嘉可以活着逃回来。这也促使郑于锦趁此发起对基地内的清洗。 郑于锦说的轻描淡写,但这其中的过程绝对不会这么轻松。贺容睎也无意深究,她更为重视的是另一条信息。 在这段时间里,丧尸,特别是高级丧尸变得越来越少。虽然开始还颇为庆幸,但是时间久了,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通过勘察以及与其它基地的交流,她惊异地发现,丧尸在汇集。而且有相当一部分丧尸拥有了较高的神智,不再全凭本能乱咬,更恐怖的是,丧尸似乎有了组织,或者说,正在开始组成国度! 被人带往住处时,贺容睎仍被这个消息震得有些晕乎。半路,她突然感觉身边的暮音戳了一下她。 “怎么了?”贺容睎激灵了一下,下意识地觉得是有什么意外发生。 “那个郑……于锦,我感觉不喜欢她。她以前是不是得罪过我?”暮音一脸认真。 “……”说好的失忆呢?! ? ☆、第36章 ?  郑于锦在听到贺容睎来基地的消息时,眼睛都亮了起来,训练场上的对战只进行了一半便毫不犹豫的终止了,让那个被她虐得死去活来的无辜下属大松了一口气。 结果她没走几步又回头,“等我回来后继续。” 属下欲哭无泪。 郑于锦停下来是发现自己忘了换衣服。其实她已经很久不太讲究这些了,但是这回却突然觉得自己身上血腥味太重。 然而就算换了衣服,她也仍然觉得那粘稠的血液正在一点点从自己的皮肤细孔中渗出。基地里的大清洗才只是刚刚结束,血腥味弥漫在空气的各个角落。 这一层重席压着她,使她烦躁不堪,不得不通过对战来释放压力。她作为穿越者,且有着不一般的运气,由于一些机遇,实力得以快速提升,并获得了足以信任的同伴。最开始,她的目标只不过是生存下去,但后来也渐渐有了更高的目标。 她并不属于完全冷血之人,但在末世中生存下去的残酷她已经逐渐明了。然而这场使基地人数几乎锐减了三分之一的清洗,可以说是源于对方的逼迫,但郑于锦也无法否认,其中也存在着她对于权柄的依恋。“为了活的更好”这种理由说起来本是无可指责的,可是想到要面对贺容睎,她就莫名的感到一丝心虚。 贺容睎的变化其实挺大,不仅仅只是实力的增长。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茫然宁静得让郑于锦忍不住想去保护她,而在瞳孔中有了保护旁人的坚定与信念。贺容睎的身旁仍站立着那个叫做暮音的长发女人,那人没了曾经令人战栗的气势,对于她的敌意却半点没少。是这个女人改变了贺容睎么? 当贺容睎与暮音被带往安置后,郑于锦才发现自己一直带着灿烂的笑容。她很久没这样笑过了,轻松的,自然的,不带图谋。 或许是因为她能感觉到,无论怎样,贺容睎都是不一样的那一个。 基地还处于最基础的建设中,而且重点主要放在防御工程上,住宿条件十分简陋,多是低矮的瓦房。郑于锦明显对故人照顾有加,把她们安排在很中心的位置,屋内的摆设虽不精致,但也齐全。 而更加出乎意料的是,她们被安排到了两间紧挨着的两间房里。 “其实不用这样的,我们两个住在……一起也是可以的,你们基地资源也不丰富。”贺容睎很想说得为他人着想一点。 “不用,没关系的。我们基地人又不多,房子还是很够的。”带路的人一脸憨厚。 “……”贺容睎略微想哭。 晚上睡觉时,贺容睎怎么都睡不着。?其实已经有很久在睡觉时暮音没有离开过她的视野范围之内了,哪怕她的精神力一直锁定着暮音,她仍然有种暮音随时都会消失不见的恐慌。 翻来覆去折腾到快半夜,贺容睎忍不住敲了敲与隔壁紧挨着的墙壁。 “咚咚咚。” 她敲得很轻,即便是在安静的夜中,也微弱得宛如雾气,可以被轻轻的一口气吹散。 沉默了一下,对面也传来了轻轻的敲墙声。 “咚咚咚。” 与她相同的节奏,通过墙体微不可见的振动传导入她的心底。 贺容睎勾起嘴角,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冀”大致沿用了原来基地的规章制度,通过完成任务来换取积分。就算被特别照顾,她们也不好意思吃白饭,每日会外出猎取一定量的变异生物。 贺容睎对此早就熟驾轻骑,在加上有暮音这一大杀器,完成任务可谓是轻轻松松,那种遛个弯儿都能遇到大小boss的鬼运气也没这么快缠上她们。? 对她们来说,在“冀”生活的这段时间,可能是末世后最为清闲安乐,也是最希望可以无限拉长的时光。 而在安定之下,贺容睎与暮音之间似乎掀开了一层薄膜,之前的尴尬无奈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人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最为舒适的相处模式,不再有强烈的冲突,可以相伴便很满足。 一同吃饭,一同打猎,一同去玩。贺容睎甚至在无聊时拉着暮音爬遍了四周的山峦,反正以她们的实力足以在这片区域横行无阻。 感觉在这段时间里,不论是身上的伤口还是心中的裂纹都在一点点恢复。 当满山的树叶都开始掉落时,贺容睎才恍然发现已经入秋了。现在的天气已经逐渐正常起来,虽然偶尔还会抽一抽风,但至少不会再出现大夏天下雪的情况?。 这几天基地的气氛很好,因为基地里第二批实验种植的蔬菜收获了。 之前的大雨毁掉了第一批实验田,而且绝大部分的水源都被污染。这些蔬菜完全是由水系异能者浇灌出来的,存活率很高,只有少数的几株大白菜不明缘由的变异,长出了一口利齿“咔嚓嚓”乱咬,后来它们被小心地移栽到了基地入口,权当看家恶犬。 但由于只是实验田,种植量并不多,林林总总加起来大概也就够全基地的人吃上两顿。然而这足以使所有人欢欣鼓舞了,因为这证实了种植的可行性,毕竟顿顿吃肉还是有些让人受不了。 基地的建设已经有了一定规模,各项事务也逐渐走上正轨。正如“冀”这个字所寄托的愿望一般,这个基地代表着希望,一切苦痛灾难都会过去,人类依然会继续存活下去。 作为基地首领,郑于锦依然繁忙,基地的良好发展自然与她的努力与负责紧密相关。但是只要一有空暇,她就会来找贺容睎。 暮音对这厮的不请自来死皮赖脸厚颜无耻【喂!】相当反感,远远看到那张过分灿烂的笑脸,便飞速拽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贺容睎调头离开。 郑于锦“……”我好歹也是基地首领,请尊重我一下好吗! 暮音走的很快,贺容睎也加快了步子与她并肩,笑意渐浓,“你带我去哪里?”这么幼稚的事情是以前暮音不会做的,但是,真的好可爱。 暮音抿了抿嘴,漆黑的眸子看向贺容睎,“我带你去看红叶。” 贺容睎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长的有问题。这旁边的几座山这段时间她天天爬上爬下,在她的精神监控下,连哪里新多了一个兔子洞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那片枫树林她也穿过了好几遍,可是她愣是半点没注意到。 这以至于当她站在峰顶,俯视那条鲜艳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红带时,胸口感觉仿佛被东西哽住。 贺容睎躺到平坦的巨石顶,舒展四肢,深深地吸气。 “很漂亮。” 暮音沉默的眸子闪过笑意,她也随意坐下。 秋意在一日日加深,天气也在逐渐转冷,高阶的异能者对于寒冷有很强的抵御力,并不需要添加衣服。枫叶林如波浪般起伏,风略过头顶。 这是很舒适的一天。 ? ☆、第37章 ?  “……插得再深一点……再动一动?” “怎么好像没什么反应?” “或许是位置不对。上次你是怎么做的?” “我也不知道,我也就是随手一插……” “咦,有反应了!” (我的节操感觉都被勤劳之神吃掉了……) 围着一具变异野猪尸体的暮贺二人眼前掠过一道红光,紧接着,那把她们折腾了半天的“命运之剑”浮到了半空中,一个沧桑的声音在她们耳边响起。 “吾乃命运之剑,尔等小子——”话刚说到这里,剑身上红光突然灭了,这把刚刚还高大上的剑便嗙当一声掉地上了。 “怎么又只说这几个字,一点重点都没说到,就算当他丫的是个复读机,耗电也太快了点吧?”贺容睎很烦躁。 暮音安慰,“算了,再试一次好了。” …… “吾乃命运之剑,尔等小子以生魂精——嗙当” “就多了四个字,欺骗我感情吗!!” …… 贺容睎很郁闷。 昨天外出打猎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意外。 原本“命运之剑”一般都是暮音在使,贺容睎一个精神系也也甚少粗鲁的上手砍——当然,要是暮音上手砍的话就应该被形容为优雅帅气。 但由于一时好奇,贺容睎扛着剑便去堵一只变异野猪。那只野猪被逼得走投无路,最后竟然直径向贺容睎身上扑来。贺容睎看着急剧放大的獠牙,本能地举剑抵抗,结果在惯性的作用下,半截剑都钉入了野猪的身体里。 贺容睎好歹也算见识过大阵仗的人,这点程度还不至于把她吓到,结果还没等她把剑拔出来,那剑便通体开始冒红光,然后浮了起来。当然,那次也只是说了半句话就摔地上了。 贺容睎这人其实挺缺乏专研精神,这剑在她手里呆了那么久,她也没怎么想去好好研究一下。 这剑就算长的再丑,怕也没什么人敢嘲笑。就是这剑身坑坑洼洼歪歪扭扭的剑,之前起到封印作用,还可以克制那个被封在菱状体里的“人”,而且杀变异生物的时候还会变颜色,甚至嗖嗖冒红光,偶尔乱蹦。傻b才会把以貌取人搁这用。 可是贺容睎这臭傻b就是不待见这“命运之剑”,因为它总是会勾起她一些糟糕的记忆。 如今这剑一遍遍刷着存在感,最后都开口说话了,终于引起了贺容睎的探究心。 经过观察研究,贺容睎终于发现自己与暮音不同的地方在于杀猪的方式。暮音平日里击杀变异兽多是潇洒地洞穿咽喉,而她就不清楚自己是一剑戳到了哪里。 于是本着科学严谨的态度,贺暮二人做了多次实验。结果发现不管她们怎么试,剑就像游戏里的npc一样,反反复复只会叨念一段台词。 “吾乃命运之剑,尔等小子以生魂精血,唤吾之苏醒。然千年沉睡,神魄消损,唯有以灵器温养吾魂,方可复吾旧貌。” 可惜这段话说的再多,对她们也没什么屁用。贺容睎的那个不知所踪的平安扣似乎是个灵器,但是不知所踪的意思是就算这剑里埋藏了拯救世界的惊天秘密,也只能想想。 “命运之剑”只能继续用来砍砍小怪串串烧烤,偶尔傲娇地蹦两下。世界依旧绕轴转。 最后她们只能搬了一堆被戳烂的变异生物的尸体返回基地,基地一众人惊恐万分的眼神像是在看变态狂魔。 每个月,基地都会召开例行会议,主要是讨论基地内的各项事宜。贺容睎和暮音作为基地内实力顶尖的异能者,自然在此席列。 暮音对在会议室里呆坐两三个小时毫无兴趣,但是参加会议也算一种责任,而且多少也要给郑于锦一点面子,于是贺容睎只能无奈地代表二人去会议室……发呆。 会议进行的如火如荼,贺容睎却明显在放空,可是她的三阶实力摆在那里,也没人敢说什么,再说郑首领对待贺容睎时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哪有人还敢找不痛快。 实际上这段时间的会议主要都围绕着一件事——丧尸帝国的建立。 当下丧尸已经占据了大半个世界,令人震惊的是,那些本来完全被嗜血本能驱使的怪物现在正在开始建设自己的城市!传说丧尸现在正被一位至高无上的王所统领,而王之下,有十二名四阶甚至是五阶的高阶丧尸从属,管理帝国的运作。 而近来,十二名丧尸属臣中的几位,各自带领丧尸军团开始攻打那些零散发布的基地。传说一些基地已经开始联合,共同抵抗敌人。 会议主要讨论的便是争取联合还是独自防守。如果真的丧尸大军临城,共同合作的安全性要大的多,但他们争论的焦点在于联合是否真的可靠。毕竟以“冀”的规模,前去联合也就只有从属的分,寄人篱下是很难受,而且一不小心,说不准还没被丧尸咬死就先被其他基地灭成了渣渣。 那些人就此争论不休,后来干脆升高到了人性劣根的高度,问题却毫无进展,实在无聊的紧。贺容睎只好承认她的确缺乏责任心,偷偷找事做打发时间。 这几天贺容睎又折腾出一种精神力的使用方法。她在打猎时,捉到一些小型的动物便分出一缕精神力缠绕在它们身上,然后放掉。随着动物的活动,她能感知的范围更加扩大,也比单纯的精神覆盖要清晰很多,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对动物进行控制。 这种类似的方法她以前也用过,但没有同时使用这么多数量,对于她的精神力也算一种锻炼。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炮灰不死记 作者:只是半岁 第8节 贺容睎此时闲得无聊,便开始开始共享感知。 她选取的多是一些性情温顺的低阶变异生物,多在树林中活动,有的在吃东西,有的在打盹,除了两只 松鼠在抢松果时相互嗖嗖飞冰刺外没发生什么血腥暴力的事。 因为精神力的晋升,她可以把视野分为多层感知,哪怕同时感知多个画面,也不会感到混乱,完全可以当全息电影看,还是多部同时放映。 突然贺容睎注意到有一只变异鼠有些奇怪,它看到的景物逐渐脱离了自然,人为的痕迹越来越明显,感觉像是进入了基地里。 变异鼠一路畅通无阻,就算迎面碰上人也没有被注意。贺容睎回想起它的异能好像是隐身。 变异鼠的速度很快,画面快速闪退着。贺容睎发现周围的场景变得越来越熟悉,好像离她的住处很近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变异鼠钻进了一间房子里。屋子里有哗哗的水声,想来主人正在洗澡。基地里有实力用淋浴浪费水的人并不多,贺容睎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有些心慌。 结果下一秒,变异鼠便飞快的溜入了浴室。 浴室里水汽很大,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隐约的背影。湿漉漉的长发被随意地拨到一边,露出光滑的背脊,被水汽蒸得微微透出粉色,后心处可以模糊看见一个熟悉的疤痕。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暮音猛然回身,警觉的眸子钉向变异鼠,陡然升起的杀气吓得它撒腿就跑。 然后会议室里的众人便发现那位走神了半天的三阶强者突然间脸红得像是被灌了三斤红颜料。 会议结束时,贺容睎仍然是晕乎乎的,满脑子都在回放刚才的画面,匀称的骨架,顺着皮肤滑下的水珠,还有那如春日远山般流畅的曲线…… 回去一定要把暮音住宿的屋子重新加固一遍。 ——这是贺容睎在这场漫长的会议后脑子里唯一闪过的念头。 然而这时,一阵强烈的心悸袭击了她。 有一只变异兽被击杀了。贺容睎勉强找回点智商,查看共享。 恐惧,臣服。变异兽的情绪真实地反馈给她,她几乎感到那股近乎实质的压迫力。 逃。一击毙命。 变异兽传递过来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双血红的眸子。 贺容睎瞬间清醒了过来。 ? ☆、第38章 ?  暮音听到消息赶来时,看见贺容睎正皱着眉和郑于锦说着什么。贺容睎的原本齐肩的短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长,为了方便,高高的扎了个马尾,突显出她清秀的五官,显得干练了许多。 在暮音重伤苏醒后,她看到的贺容睎便一直都是这样的,明明很柔弱,也时常不靠谱,但是却可以勇往直前,打败一切小怪兽。 不知为什么,暮音的眼前模糊的晃过一张长得差不多却又十分不同脸。懒洋洋,瞳孔里空空的,散漫悠闲如一只树懒。 那也是贺容睎么? 暮音快步上前,有点不安的拉住贺容睎的手,“发生什么事了?” 贺容睎下意识地回头。刚才那个正满脸肃穆认真谈论存亡大事的家伙,在看到暮音的瞬间,耳根就控制不住的再次烧红,差点忘了自己刚才在说什么。 郑于锦在一旁解释,“刚才容睎察觉到大量丧尸正在向基地靠近,而且还有阶级很高的丧尸存在。” 她们都没想到丧尸会来的那么快,毕竟?丧尸已经消失了很久,基地的隐蔽性还是使很多人心存侥幸。 可是如果这次的丧尸大军真的是向基地进军,也只有拼死抵御。 “丧尸的数量很多,而且我还发现至少有一只丧尸是实力远远超过我,至少也是四阶……”贺容睎的手仍被握着,暮音的手有着薄薄的茧,不是很柔软,明明是火系异能,指尖却总是带着点凉意。可是贺容睎偏偏觉得这样的手握起来很舒服,让人留恋。 通过精神搜索,贺容睎大致估量出丧尸约有五万,而基地内只有不足一千人,对比悬殊。但基地的防御工程实施的不错,距势而守,仍有一线生机。 而对方的高阶丧尸则是最大的不定因素,通过精神覆盖,她只能看出对方的阶级,再具体的东西就没有办法知道了。无奈之下,贺容睎强行控制了几只变异兽靠近侦查,结果都来没接近就被一小股还流着口水的巡逻丧尸咬断了脖子。 最奇怪的是,贺容睎莫名有一种熟悉感,那双血红的眼睛眼角微微上翘,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一感觉她没有和暮音说。 基地里此时已经完全忙乱了起来。热武器之类较有效的攻击性工具基地并不充裕,基地内主要都是异能者,在这种时候,只能把他们本身作为武器。 不出所料,很快丧尸便逐渐开始出现了。作为先锋的丧尸是那些脚步蹒跚的低阶丧尸,其中还有一只缺了只胳膊的丧尸擎着一面小旗,不时发出无意识的吼叫。贺容睎怎么看怎么喜感,眼前隐约飘过“一大波僵尸即将袭来”的字样,在一片如临大敌的气氛中几乎要笑出来。 但是接下来,就算贺容睎心态再好也没有办法笑出来了。 并没有奏起大人物出场时的音乐,一个修长的身影便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伴随他而来的是那股强大的压迫感,贺容睎心一跳。接着,贺容睎便看清了那双笑眯眯的桃花眼。 是曾跃!贺容睎心中一阵翻江倒海。 从林中走出来的丧尸越来越多,越往后,差不多都是二阶或三阶丧尸。而它们竟然就像古代士兵一般,勉勉强强排列成了一个个方阵,将基地前的那片空地完全占满,如同兵临城下。 从基地内看去,黑压压一片全是丧尸,还有此起彼伏的吼叫身,极具压迫感。 而它们的主帅悠闲地站到丧尸军团的最前面,开口说话,音量并不算很大,却轻而易举的传遍整个基地, “嗨,你们想不想谈判?” 基地内的人面面相觑。 他们虽然知道有的丧尸已经拥有了极高的智慧,但还从未听说它们还会谈判。这不禁使很多人开始动摇,毕竟丧尸的数量太大,就算能够守住基地也绝对会伤亡惨重。虽然没人天真到可以相信丧尸的信用,但如果和谈可以暂时拖住时间,他们也可以有时间与其它基地联合,共同对抗。 最后基地这一方,参加谈判的是贺容睎,暮音和郑于锦三人。她们实力最强,真出现什么意外也有一拼之力。而且,暮贺与曾跃勉强也算有点交情,对这件诡异的事不由地好奇。 贺容睎对暮音、郑于锦解释了一下曾跃的身份。就这么会儿功夫,丧尸军阵前便摆起了桌子和椅子,一副真的要坐下好好和谈的样子。 那桌椅自然不是由基地友情提供的。丧尸中也有空间类的异能,这种异能对于丧尸本来是没什么用的,完全没什么攻击力,贺容睎之前见过的最聪明的一只空间系丧尸往空间里装满了石头,遇险时就一块块拿出来丢,当时她差点以为是只石系丧尸。但没想到,现在空间系丧尸也如人一般作为辅助,当做搬运工。 曾跃以一副大爷的架势靠坐在椅子上,在他旁边,一个身穿军装的“人”沉默地站立,为他打着遮阳伞。而在他们的身后,一排体型庞大的三阶丧尸肃然而立,那些像是在扮演保镖角色的丧尸浑身青绿,肌肉虬结,怎么看怎么像绿巨人,只是其中有几只生了两颗头。 那方就算摆足了派头,贺容睎她们也不可能被吓到,自如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贺容睎暗暗打量曾跃。曾跃的的皮肤在阳光下呈灰白色,一对桃花眼中血光浓郁,然而除此之外,动作举止都与常人无异。当贺容睎的余光扫过曾跃身旁打伞的那人时,又禁不住一滞。 啊球?! 不,或者应该说是啊球之前附身的那个男人。男人的脸上没有了那夸张的笑容,所以贺容睎才一时没有认出来。 而此时男人同样很奇怪,他没有任何表情,眼中一片死寂,他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不像是人,连丧尸都不像,死寂得如同尸体。 刚坐下,看到贺容睎与暮音,曾跃也没有吃惊,大大方方地任凭她们打量。但是当贺容睎的目光在他身旁的男人身上停留过长时,曾跃眼中的红光突然开始疯狂地闪跃,脸上笑眯眯的神色也变得扭曲。一道闪电凭空出现,直接掠向贺容睎的眼睛。 贺容睎完全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出手,但本能地在面前设起一道精神屏障,挡住了这道攻击。 前额残存着电流袭来的轻微麻痹感,贺容睎还是及时安慰性地握住一旁暮音的手,阻止了那道即将出手的白焰。郑于锦见此,也只能压下满腔怒火。 而曾跃却什么也没感觉到一般,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抱歉阿瑾,我有没有吓到你?” 贺容睎默,你明明吓到的是我好吗? 曾跃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倾听对方的回应,虽然男人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他又继续说下去,“嗯,我下次不会这样了。可是我不想让你被别人看,我会忍不住想把她的眼睛挖出来。”曾跃的语气有些委屈,再次停顿几秒后,他拉了一下男人的手,男人便顺从地弯下腰,迎合曾跃那个浅浅的吻。 曾跃的眼中满载缱绻温柔,可是男人的眼中却是一片空洞,使得这个画面显得分外诡异。 阿瑾?贺容睎意识到,这个穿军装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曾跃曾经提到过的表哥曾瑾。这说明曾跃即便变成丧尸,以前的记忆仍然是留存着的。但是现在的曾跃和曾经的他已经完全不同了,现在的他是个疯子。 但是她还是保持了冷静,就算刚才对方差点一道闪电劈死她,在现在的情况下,她仍然是最适合的交谈对象。 “曾跃,好久不见了。”这种时候也只能套交情。 “的确是。”曾跃在亲吻后平静了很多,看上去正常了些。“过了那么久,我都已经死过了一次。但是幸好,我还是找到了我的阿瑾。” 贺容睎有些语塞,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去,可是她又有点难过,是为曾跃那无法忽略的深情?没办法,她只好干脆生硬地切入正题。 “我想知道你所说的谈判,要求是什么?” “要求?”曾跃的脸上再次露出笑眯眯的神色,“整个基地放弃抵抗,让我们进去,享~用~大~餐~” “哦,还有把你,贺容睎,带回去,这是我们女王亲自下达的命令~” ? ☆、第39章 ?  “……听起来,你们完全没有谈判的诚意。还有,为什么你们女王要让你带我回去。”贺容睎被刺激得开启了麻木模式,每个字句都绝对冷静克制,温和有礼,连在大脑中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感觉自己在接近一个糟糕的答案。 曾跃摊摊手,“要不然你们还想怎样?你们这个小基地我挥挥手就可以灭了,可是因为我们的女王陛下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前段时间学到先礼后兵,就教导我们不要每次都那么粗鲁,下嘴前要礼貌地询问一下食物愿不愿意主动把自己烤熟跳进盘子。作为下属,我不得不走一下过场。” 他语气中嘲讽的意味越来越明显,桃花眼眯得像极了狐狸,“我们女王陛下的的是个死脑筋,这你应该是有所了解的吧,毕竟你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嗯,她好像是这样描述的吧,她人类的语言学的还不太好。” 此话一出,暮音和郑于锦都有些惊讶地看向贺容睎,而贺容睎的脸色早就难看得不像话了。 果然,是“那个人”。 贺容睎的头剧烈疼痛起来——暮音的胸口被一只深红色的,修长的手洞穿,血无尽头地喷射而出——那些画面以口香糖、小广告的固执,死死地烙在她的视网膜上,时不时冲破其他借口的遮掩,血红一片。 她其实应该早就想到的。丧尸开始聚集地时间与她解开“那个人”封印的时间所差无几,而凭借“那个人”只能被称之为恐怖的力量,只要她还存于这个位面,就不可能简简单单的泯然于世。 那个差点杀掉暮音的“人”,而现在应该被称作丧尸女王。 至于曾瑾和曾跃的变化,恐怕也和那位女王陛下脱不开关系。 为什么好像什么事都串到一起去了?她就是一时手贱拔了一把破剑,为什么会造成这么严重的蝴蝶效应? “我们刚刚找到女王陛下的时候,她可是天天都叨念着你的名字,唔,她叨念的是贺小白。我本来还没想起来的,结果女王投出的映像还真是你……”曾跃仍在聒噪,他话唠的毛病倒还没有被纠正过来,可惜如今的她已经不会被一记眼刀治住了。 贺容睎依旧沉默,连呼吸都变得不易察觉,像是要化为一块僵硬的石像,只有暮音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紧紧反握住她的手。而郑于锦终于无法再忍下去,猛然站起身,“既然你只不过是走个过场,我们也懒得陪你玩下去,如果你要打,我们便奉陪。” 曾跃的目光依然朝向贺容睎,对郑于锦毫不了理会,“你还不知道三阶与四阶之间的差距会有多大。不过不要太担心,我会对你很温柔的,毕竟要是真不小心把你给弄死了,女王陛下可是不会放过我的,她难得那么喜欢一样“东西”,我自然要把你打包好带回去领赏。” 话还没说完,一只白色的焰兽便闪电般扑向了曾跃,恶狠狠地咬向了他的脖颈。 曾跃挥了挥手,一张电网将焰兽迎头罩住,焰兽被扑到地上,挣扎着打了几个滚后,嘭然消失。 暮音脸苍白了一下。 曾跃却突然扭头看向身旁的曾瑾,曾瑾的军装衣角被溅起的火星烫了一个小洞。 他轻轻摩挲着那点烫痕,表眼中的血光再次剧烈跳跃起来,说出的话也有些莫名。 “好吧,既然这样,就开始吧。” “轰!轰!轰!”基地方向突然接连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基地入口处的伪装顿时被完全破除,焦黑的洞口冒出滚滚黑烟。 在她们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有丧尸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基地入口。那是一种之前没有什么人见过的丧尸,体型很小,圆滚滚的像是硬壳果实,结果滚到基地入口的岩石边便直接自爆了。 而只有贺容睎通过精神扫视才发觉在爆炸后烟雾的掩盖下,几只滑溜溜的老鼠似的小东西又飞快的溜回了丧尸群中。 而曾跃又是一挥手,他身后的丧尸大军便开始发起了总攻。 基地里已经乱成了一片。明明是对方提出来的谈判,结果还没谈几句就开始翻脸,这算什么道理! ——曾跃:道理是什么东西?能吃么? ——丧尸女王:吾研究了这么长时间的人类,发现最不讲道理的就是创造出“道理”这个词的人类,可是他们又要求我们遵守,这是为什么? ——曾跃:……吐个槽都要这样严肃认真,果然是我们高(ng)大(da)上(da)的女王陛下。 经过研究,丧尸化其实真的可以被看做一种传染性病毒,而异能者也是感染者,但是由于基因或者其他外界因素,导致感染性状转向不同的方向。若是普通人,被丧尸咬伤还有一定几率变成丧尸,而异能者被丧尸杀死后,就如他们杀死丧尸一般,真的会死的透透的。 最外层的防御工程就这样被简单粗暴地炸开了,如果丧尸大军完全进入基地,他们这点人真的只有食用价值了。 丧尸堵在了基地口。基地内的人也不是束手就擒的傻瓜,远程的异能不断在后轰来,前沿的肉盾疯狂地挥舞武器,守卫这一缺口。这是他们共同的基地,寄托了汗水、智慧与希望,唯有凭命守护。 战局看上去并不妙。丧尸军团最前方的 炮灰丧尸不惧生死地不断向前扑,爆炸声时不时响起,将基地炸出更大的缺口。 站在曾跃身后的那排“绿巨人”也加入了混战,巨大的身躯在异能混战之中如入无人之地,随意地将几个低阶异能者填入了口中,尖利的牙齿被血完全染红。 然而作为基地主心骨的三人,此时却是无暇顾及他人。她们被困住了。 她们现在真的开始明白三阶与四阶之间的差别。因为贺容睎的进阶一直都很顺利,虽然在三阶上停留了很久也没有上升的迹象,但也没有过多在意。实际上,明明只是相差一阶,之间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四阶拥有操纵天地力量的能量,相比之下,三阶简直只能称为技艺精妙的魔术表演。 贺容睎紧张地注视着头顶不断轰下的雷电,用精神固化支撑起的屏障在不断的攻击下已经摇摇欲坠。在丧尸进攻开始的同时,她们头顶便开始汇集乌云,并且在她们躲避开前,群雷落了下来。精神屏障虽然暂时可以提供庇护,但是在这集密的雷阵中,同时保护三个人还是有些勉强。 可是看曾跃气定神闲的模样,她们无法知晓落雷何时才会停歇。贺容睎的脑子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贺容睎控制着屏障逐渐向雷阵的边缘移动,藤蔓与白焰补充着屏障出现的缺口。 “曾跃,你效忠你们女王是为了你堂哥吧。可是曾瑾明明早就死了,在你身边的只不过是一具尸体,你在自欺欺人什么?”贺容睎大声向曾跃叫喊,知道这样一定会激怒他。他的弱点更本没有去掩藏。 果然,那双冰冷的血眸再次死死地钉了过来,雷阵也变得更加狂暴起来。 “可是我可以使曾瑾真正复活。” 贺容睎直视着神情大变的曾跃,嘴角露出一层渺然的笑容,琥珀色的瞳孔逐渐加深,似有玄奥的图纹在缓慢旋转。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蛊惑。 “你应该听说过可以使人死而复生的‘药’吧,上次它开放的时候正巧被我所得,如果你放过我们,我就把它给你。” 雷电突然停了下来,乌云却仍然压在头顶。 贺容睎取出“药”的花瓣,“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现在就毁了它。”越阶进行精神控制对于她太过困难,她只能够在曾跃受刺激时进行一定的引导。 “好。”曾跃敛下眼,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贺容睎没有迟疑,稳步走向曾跃。离曾跃只有一步之遥时,只见曾跃手间闪出几道电光。 能救阿瑾的任何希望他都不会放过,但是如果真的就这样放掉贺容睎,回去后恐怕同样也活不成,如果自己死了,阿瑾又有谁来照顾呢?还不如趁机会直接废掉贺容睎的四肢,“药”自然也就到了他手里。——这是曾跃的打算。 而贺容睎早有准备,手中看上去不起眼的黑剑直径刺向了曾跃的胸膛。 这可是连丧尸女王都能弄伤的“命运之剑”,也是贺容睎敢这么痛快地下来谈判的底牌。之前她们做过实验,验证了这把剑对于丧尸有着不合常理的抑制能力,只要被浅浅刺伤,那些低阶丧尸就会被吸尽能量而死。 贺容睎之前根本没机会近身,但是由于曾跃此时的疏漏与精神控制,剑刺中了他。 她此时也是存了赌一把的心思。果然四阶丧尸与低阶不同,曾跃捂住胸口,血眸开始有些涣散,但是一条闪亮的雷蛇也窜了出来,面目狰狞地咬向贺容睎。 在这关头,贺容睎突然觉得自己身子猛的腾空。天旋地转后,她陷入了一片柔软之中。 挣扎开眼睛,她看见的是青色的羽毛。 ? ☆、第40章 ?  “哼哼,我就稍微离开了一段时间,你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果然是贺白痴。” 熟悉的傲娇语气。 “贺小灰。” 贺容睎呢喃,狂跳的心定了下来。她揪紧手边的几簇羽毛,微微抬起身子。她现在正趴在贺小灰的背上。 贺小灰在这段消失不见的时间里,已经晋升到了三阶巅峰,体型暴涨,身长几米以贺容睎的角度一时无法估量,但伸展开翅膀也差不多可以与直升飞机相媲美,这长个的速度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吃多了发酵粉。但它的毛色比之前刺眼的翠绿要柔和很多,看起来更加顺眼。 雷蛇依然锲而不舍地追在后面,浑身闪着银蓝色的电光。贺小灰丝毫不在意,从从容容地敛翅俯冲,潇洒帅气地拎起深陷丧尸群中的暮音与郑于锦,然后,迅速拍着翅膀就跑。 哼哼,如果不是要带着几个累赘,区区一只四阶灵兽才不会是它的对手。而且那只渣渣,就算等级比它高,没有累赘,跑也跑不过它!贺小灰骄傲脸。【逃跑逃得快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啊……】 贺小灰飞向了高空,雷蛇因为无法离主人太远而被甩在了后面。俯视可以清楚看见下方混乱一片的基地,越来越多的丧尸正在涌入基地,嘶吼与惨叫声直刺云霄。 不知何时,基地内燃起了火。跳动的火舌吞噬着贺容睎与暮音平静生活过几个月的基地,似乎可以看见基地的旗帜在火中扭曲融化。 “冀”,覆灭了。 “你们有没有饿了?” 在飞出一段距离后,贺小灰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同为脑回路比被喵刨过的毛线团还复杂星人,贺容睎微妙地理解了贺小灰曲折而傲娇的说话方式,给面子的配合,“……是饿了。那我们先下去吧。”明明是自己飞不动了要找个借口吧…… 果然,贺小灰迫不及待地地面落去,同时还不忘嘲笑,?“果然还是这么没用。不过作为老大,我还是不得不为你们操心呐。” “……” 只不过离开了几个月,贺小灰的傲娇等级怎么又进阶了?还有,老大~是什么意思? 着陆的地方是一个小山丘。不算很偏僻的地方,可以看出之前坐落着村子。但是如今自然的触手已经在不紧不慢地抹去人类的痕迹,新的绿色的生命在重新衍生。侦查过周围,算是安全,连变异兽和低阶丧尸都没有来打扰。 贺容睎从贺小灰背上翻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被鸟爪子拎了一路的暮音。虽然飞行的时候风很大,但是暮音有异能保护,并没有什么事,最多在丧尸群里被抓了几道纤细的血痕。但是贺容睎还是把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像是她是只矜贵的瓷器,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打碎。 暮音也乖乖地让贺容睎吃尽豆腐,一直缺乏表情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贺小灰“……”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么?为什么暴力狂会露出那种……羞涩又安心的笑啊?!还有,她们两人之间那种莫名其妙感觉单身狗插不进去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郑于锦表示被闪瞎了无数次狗眼后她已经学会淡定了。 在贺小灰还没想明白之前,一阵眩晕猛然袭来。又来了,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贺小灰暗咒,但依然无法阻止身体的变化。 几秒之内,一旁的三人呆滞地看着霸气威武的紫翼青鸟(有品阶的)噗噗噗几声缩水成了一只灰扑扑的小绒球。 “是你——”原本沉浸在基地覆灭悲痛之中的郑于锦差点惊呼出声,但又立即截住了自己的舌头。 在施珏模糊的记忆中,其实对这只很好玩的小灰鸟反而是最为清晰的。连贺容睎在施珏小朋友的世界中都只有一个宽泛的好人印象,而贺小灰不愿被摸一次次把她手定住的画面却是流畅高清的,区别对待的不要太明显。【贺容睎:没良心的小屁孩。】 那只鸟之前在贺容睎跳崖的时候郑于锦也看到过,只是长得不一样。异能似乎是凝固?郑于锦思量着,还是略微有些恍惚,脑中夹杂着基地被攻陷的画面。 贺容睎自然是听到了郑于锦的失言,但她没怎么在意,对于其他人,她依旧是好奇心严重缺乏。现在她关系的是贺小灰——贺小灰属于贺家人(niao),不算其他人。 被忽略无数次又被归为其他人的郑于锦:…… 可是再然后,缩水后的小灰鸟又噗一声从空气里消失不见了,一个小小的东西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正是丢失许久的平安扣。贺容睎捡起来,有些发愣。 过了一会,从空间里吸收完能量出来的贺小灰再次成了霸气威武的紫翼青鸟(有品阶的),刚出来便开始开嘲讽,“暴力狂是撞到脑袋变傻了还是怎么掉了?而且还是这么弱鸡,让你一只手(?),要不要来战?” 暮音很茫然,这是什么鬼? “……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你刚才变小是怎么回事?”贺容睎的脸黑了又黑,挡在暮音前。 为什么贺白痴也转性了那眼刀嗖嗖的越看越像暴力狂好吗!由于契约不得攻击贺容睎的贺小灰泪流满面。 试图让所有人忘掉它小绒球面目的贺小灰终于在贺容睎的压迫下,讲述了一个关于一位霸气威武的紫翼青鸟(有品阶的)在发现自己手下的两只白痴小弟走失后,英勇无畏地深入敌营,然后又英勇无畏地从丧尸帝国内部闯出的传奇故事,而变小只是体力使用过度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副作用。 鉴于鬼话只能信三分的原则,贺容睎童鞋开启死神小学生模式,努力还原真相。 实际上贺小灰在那天掉落悬崖时,掉了一半突然感觉自己狠狠撞在了一个透明罩上,撞得它晕头转向。等它回过神,暮音和贺容睎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它撞来撞去,发现在悬崖下很大的一片很大的区域像是被什么东西罩住一般,它怎么都进不去。六神无主下,它只能就在周围乱飞。结果很久之后,它等到的不是贺暮二人,而是带着啊球的丧尸女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丧尸女王对贺小灰产生了兴趣,就顺手把它打晕带在了身边。 后来女王陛下忙着收拢部下建立丧尸帝国学习人类知识,没怎么理会贺小灰。而长得神似果冻的啊球由于卖的了萌,装的了乖,能屈能伸,善讨女王欢心,要受宠的多。啊球闲来无事就爱在关着贺小灰的那个笼子前转,每日例行 嘲笑气得自尊心超强的贺小灰肝疼,本来下界的能量没有灵器净化难以吸收,结果在几个月里贺小灰生生被逼得实力升了一个台阶。 由于外形的变化,又碰巧遇上一次混乱,贺小灰逃了出来。但是由于它吸收的能量对于它过于斑驳,状态并不稳定,维持炫酷形象过久后甚至会缩回一阶状态一段时间。 跌跌撞撞的逃窜中,它幸运的在河边捡到了平安扣。再后来,它追寻着与贺容睎之间的联系,恰好救了她们三人。 “丧尸帝国在哪里?”贺容睎把失而复得的平安扣系回手腕时,突然询问。 贺小灰指了个方向,离这里不算特别远?。 贺容睎把精神力延伸到极限,可以隐约看见一些新的城市正在废墟上建起,丧尸能量的波动在她的视野中密如星辰。 沉默了一会,贺容睎收回目光,从空间中取出一辆越野,声线平稳,“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 ? ☆、第41章 ?  “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 贺容睎的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像是在“冀”覆灭中那些消逝了的生命不曾与她笑闹过,不曾与她打过招呼,不曾无数次插肩而过。 虽然贺容睎以前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很少有在意的事,但保护色下有着敏感柔弱的内里。现在的这种变化连她自己都感觉惊讶。 可是在末世中,不得不随时抛弃,忘记一些东西。她们只能攥紧自己最珍贵的、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的事物不断向前走去。 不断向前走去。 情绪逐渐恢复过来的郑于锦提议前往“影升”基地。 “影升”基地是在之前基地中受损较小的一个大基地,并且没有采取很多基地的迁移战略,积攒下的威望底蕴十分丰厚,而且它也是基地之间联合构想的牵头者。 “冀”之前有合作的意向,自然对此类的资料有过详尽的了解。 据她所知,“影升”与周围的大小基地已经开始联合,虽然只是形成较松散的联盟,但也有了抵抗丧尸军团的实力。去“影升”基地至少可以得到一定的安全保证。 由于贺容睎不会开车,暮音失忆开车技能丢失,开车的工作自然落在郑于锦身上。贺小灰为了耍帅死活不肯躲回空间,随车低空飞行,影子如乌云般把车笼罩,随车保镖看上去也是相当拉风。 贺容睎坐在后座,手里把玩着平安扣,看上去像是在发呆,实际上她在吸收空间里的能量。 为了救暮音的那段时间里,她每天都不要钱似的往空间里拼命扔结晶,到了治疗后期,一些没用完的能量存积了起来,而且是经过精炼提纯的,更加利于吸收。 细微的能量在她经脉间游动,最后汇聚 到小腹的位置。精神透视下,她可以看见在中称之为丹田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晶状体,半透明,内部仿佛流动着金色的液体,这大概就是她体内的结晶。而那些汇集而来的能量在进入结晶后,如石沉大海般没了任何反应。 但对于她来说,只有不断的积累,等待滴水汇成沧海。 虽然贺容睎已经尽量保持淡然,但“冀”的覆灭实际上对她还是造成了很大的刺激,其中最直接的一点便是 ,她还是很弱。所以无法保护别人,自己也只能狼狈逃窜。 以她三阶的实力,在大多地方都足以横行,在“冀”几个月里安逸的生活几乎都要让她忘记了曾经面对丧尸女王时的绝望心情,也差点忘记自己想要强大到不被任何人欺辱的信念。 而现在的她已经被打醒了过来,在她之上,至少还有十二个高阶丧尸,还有那个,让人萌生无力感的丧尸女王。 贺容睎变化的情绪很容易便被暮音察觉到了。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暮音越来越依赖贺容睎,或许是因为长久的一个人支撑,还有会被一些偶尔突然想起的糟糕记忆所纠缠,她几乎把贺容睎当做了唯一温暖的支点。 贺容睎似乎很高兴她的依赖,也很可靠的去面对去承担责任。暮音喜欢那份温暖,可是她有时候又会莫名其妙的觉得,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而这次面对曾跃时的挫败,让她有些想明白,她并不想让贺容睎再站在她的前面去冒险。 她希望贺容睎可以开心,平安,一无烦忧。 暮音轻轻地摸上贺容睎的头,使贺容睎看了过来。她刚从感受能量吸收过程中醒来,眼神略有点涣散,看上去很呆,也许是同样的原因,贺容睎一时没有去计较心理年龄孰大孰小,反而很顺从地蹭了蹭暮音的手心。 贺容睎的发质很好,细细软软的像是食草动物的皮毛,蹭在暮音的掌心,有种痒痒的感觉通过手臂的传导溜进了心脏。 一不留神,焰兽从她另一只手里冒了出来,扭着圆滚滚的屁股也想去蹭贺容睎,结果被反应过来的暮音毫不留情地拍散成点点白色的火星。 焰兽哭晕在厕所:我又没想吃你家容睎豆腐!她身上的能量那么纯净蹭点来有好处的欸!我们可是一体的你吃什么醋啊主人!!! 暮音面无表情:我怕你烫到她。 什么啊!我完全可以控制不烫到她好吗!焰兽来不及咆哮就再次被拍成渣渣。 贺容睎刚重启结束的大脑又有些被带跑了。到了一定三阶以上,一些异能会开始产生具有一定灵智的拟态化,比如暮音的焰兽,曾跃的雷蛇,它们会随着主人实力的变化而不断成长。它们不能只算是简单的一个技能,而是拥有着自己的个性与较为独立的简单思想。异能的拟态化几乎都类于动物,且往往有很强的攻击性。 但是三阶以上的强者本来就少,异能拟态化更是凤毛麟角,像贺容睎与郑于锦都没有发现过什么征兆。 精神力拟态化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贺容睎“注视”着丹田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结晶,杂乱地想。 第二次毁灭性地震后,地球上咔嚓嚓愣是又横七竖八的多了一堆裂痕,城市里高楼倒了一半,公路也被折腾的像是掉地上的薄饼干,越野车上路也是开得磕磕绊绊。一路上相当冷清,没见到什么活人。这段路离丧尸帝国的边界十分靠近,不嫌命长的人也多不会跑到这里来冒险,一路的废墟自然也没人会整理。 经过这段路时,几人也提高了警惕。贺容睎展开精神力勘探周围环境。倒也有高阶丧尸经过,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们。 快到达较安全的区域时,贺容睎突然感觉一道庞大的精神力扫了过来,她下意识回看,意识世界里,一张脸一晃而过,那个“人”有双奇异的眼睛,珊瑚状的眼睑,眼仁内没有瞳孔,只有一片银河般的孔雀色色点。 那不是属于人的眼睛,却又古怪的美到让人窒息。 丧尸女王。 贺容睎惊出一身冷汗,扯着脖子向车后看,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车开得艰难,但是几个小时后还是看见了影升基地。 贺容睎和暮音是第二次到影升基地,相比之下,现在的影升基地更增添了肃杀气息,看到越野车靠近,守卫第一时间便端起了枪。 贺小灰早在基地进入视线前便被赶进了空间,要不然这么一大只妖鸟,子弹就该招呼过来了。几人在基地前下车。守卫也是素质过硬,末世里女人少见,一下子下来三个模样出挑的女人也没见什么反应,该有的警惕性一点都没少。 毕竟基地里两位大人的事实经历曾切实告诉过他,在末世中活下来的女人往往比男人更加狠硬。 “我是‘冀’基地的首领郑于锦,如今前来征求联合事宜。”郑于锦首领当久了,一张口说话官方腔相当唬人。当然,她也不算骗人,她们的确是代表基地前来投靠,只是基地现在剩下的也就眼前三人了。 守卫公事公办,拿着对讲机讲了几句,像是向上级申请。 也不清楚对方是真忙还是故意晾着她们,半天也没什么回应。这边三个三阶强者(兼一鸟)也真不急不躁的等着,反正对她们来说,站一会儿权当休息。 然而最终把她们领进基地的仍然不是那所谓的上级,而是二月七。 ? ☆、第42章 ?  二月七正从外面回基地,她依然是一身黑色,仪表整齐,脊椎笔直,但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无法掩盖。 看见贺容睎三人,她那张面瘫脸依然没有产生任何正常人应有的变化,最多勉强以微不可见的幅度点了点下巴,如果充分发挥一下想象力可以把这当做打招呼。 虽然这姑娘明显不可能会在意他人的看法,但是她的行为不知为什么就是不会让人感觉傲慢。二月七与她们非敌非友,最多算曾经有点利益纠纷,贺容睎对她的性子甚至还古怪的有些好感,此时也礼貌性的打了招呼。 当然,贺容睎没有奢求回应。 二月七直径走到守卫前,什么都没说只是盯了对方一秒,那个刚才还满脸刚毅的七尺壮汉便苍白了小脸,特别狗腿地将刚才的事交代的清清楚楚。 “放她们进去。”沉默了一下,二月七说。 这下连什么请示都没有,连电视剧里常见的出示某个牛逼的特权证件的套路都没有发生,被晾了半天的三人就简简单单的进了基地。 像是二月七这面瘫姑娘本身便代表着特权。 当然,真正进入基地前,她们还是列行检查了一下异能。本来她们是有影升基地的通行证的,那黑卡安稳的躺在空间里,但是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超过三个月未返回基地,通行证便会作废。毕竟在三个月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高阶丧尸会装扮成人类。”二月七解释,信息量略大,不过她说话依旧该死的简练,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这次的检测机器比之前的体积小了一些,看着似乎更加高端。暮音和郑于锦检测时,机器上镶嵌着的晶状体分别冒了红光和绿光,光芒耀眼得晃人脑仁,使人差点误以为着玩意是个红绿灯。 都是三阶。 负责检测的人压住惊异的神色,但毕竟末世中实力代表一切,他态度还是不知不觉的恭敬了许多,相当耐心地介绍,“这种检测机经过升级后,可以检测出异能者的异能属性,红色代表火系,绿色代表木系。” 当贺容睎刚把手放上机器时,机器上的晶状体也亮起了光,但是像缺电一般忽闪忽闪,这种情况上次检测也发生过,这是因为贺容睎的异能经过泽虚花改造后可以任意伪装成她真实阶级以下的阶级,机器无法对她进行正确判断。 上次贺容睎直接被当做是一阶能量微弱,但这次她也不好扮猪,将威压完全放出。晶状体顿时金光大作。 精神系三阶异能者。有了前两个垫底,检测者都有些麻木了。精神系是出名的难升阶,一阶时废材到只有逃跑躲藏的技能满点,杀不了丧尸取不了结晶抢不到异宝,二阶都少见,而三阶,天晓得是什么怪物。 再次领了三张黑卡,二月七看了她们一眼,继续一声不吭地向前走。这意思,或许是在叫她们跟着她走? 据贺容睎判断,她们应该是在被带往冬季妍所在处。 基地变化很大,扩建了很多,建设已经十分完备,比“冀”要看上去高级的多。基地中约有五十多万人,规模与前世的中型城市差不多,而且有一半以上都是异能者。 一路上惊异打量的目光很多,善意与恶意夹杂,但都没有很放肆,似乎对二月七有所敬畏。看来二月七在基地的地位不低。 走了一会儿,贺容睎这个路痴觉得周围越看越眼熟,走到最后,她们果然到了那栋资本家双层豪华别墅前。 ——对比贺暮作为主角曾住过的宿舍、洞穴、低矮瓦房,真是恨不得鞠一把辛酸泪。 花园里依然种的是变异植物,不过多数升级换代到了二阶,曾经那股甜腻的气味反而淡了不少。 贺容睎随意地看了几眼,表情平淡,内心却在疯狂吐槽。 喂喂,那边那只绞杀藤你种起来是想干嘛!还有那几株变异捕蝇草!碰到能把人的脑袋一口咬下来好吗!冬季妍你乖乖种点具有安神效果的变异植物陶冶情操不是挺好的么?种这些麻烦的东西你是要怎样! 虽然攻击性的变异植物相当麻烦,但是她们清一色的几个三阶异能者经过,它们也变得相当乖觉,一动不动的缩着,除了长得张牙舞爪了点,看上去与普通植物无异。 贺容睎自然不会被骗过。看着花园里暗红色的土壤,开始相当怀疑作为黑/社会的冬季妍是不是杀/人后便把人扔到花园作为饲料。 “阿妍。”贺容睎正在习惯性跑神,突然听到一路沉默的二月七唤到,称呼之亲昵和语气之温柔几乎让她以为是幻听。 再次当然,这俩字不是在叫贺容睎。 冬季妍和上次见她一般懒散的倚在沙发上,不过她这次没有再玩魔方,而是相对正常地在看几份报表。 几人走进客厅,冬季妍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虽然她不是精神系,但以她的神识,大概人还没到别墅外围她便已经察觉了。 她现在已经是四阶异能者。 也许是异能不同,相比较起曾跃,她的威压要温和很多,但那隐隐压力与之前在二阶面对三阶时差别极大。 听到声音,冬季妍放下报表,直接看向二月七,期间连个余光都没给跟随在后的三个大活人。 “我回来时遇到了她们。”二月七说。 冬季妍皱眉,“你又到边界那边去了?” “……嗯。” “我说过,不准弄伤自己。”冬季妍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抿了抿嘴,看向被忽略的几位访客。 几人简单的客套了几句,贺容睎并不擅长这种场面,但此时却没有办法像上次那样扮暮音的小跟班,反倒是暮音沉默得像透明人。 冬季妍奇怪两人的角色调换,毕竟她之前对暮音还是颇感兴趣的,但是她也没有多问。接下来的对话主要集中在她和郑于锦之间。 冬季妍在她爹,也就是黑道组织“萤”的头目挂掉后,接管了“萤”,并且在不久后雷厉风行地横扫基地内暗战不休的大大小小各种势力。至此后,基地里的事务虽然仍由议会决定,并没有推选首领,但由于冬季妍的强大,基地以及外界都默认性的以她为主。?然而那些势力有不少根基深厚,无法彻底清理,再加上不断有其他基地加入联合,这导致基地形成了一种微妙复杂的和平状态。 像郑于锦说寻求联合,这确实属于冬季妍负责,之前被阻拦在基地外,很有可能是某个高层在捣鬼,其中最直接的目的大概就是想让新来的基地首领对冬季妍心存不满。如果不是二月七,她们说不准真会被干晾一整天。 郑于锦讲述了“冀”覆灭的删减版,跳过了关于曾跃的大部分内容,然后她说的也很直接,她是来寻求联合的,只是她们基地现在就只有三人。 冬季妍笑脸盈盈地听,笑脸盈盈地承诺对她们的安置,给予郑于锦同等其他基地首领的地位,甚至还答应了派人前往“冀”搜寻幸存者这种其实有些过分的要求。 这时的冬季妍没有了之前隐隐感觉的神经质,她表现的一直都是那么温婉娴静,让人几乎不忍心去怀疑这只是拉拢的手段,所谓承诺也无法确定是否是说过便忘。 二月七坐在一旁,中途安静地为冬季妍面前的水杯添了次茶。明明是很正常也很和谐的举止,看上却总比单纯的上下属关系透着股暧昧。 贺容睎又想起了“药”。 之前她在“冀”也听过许多八卦,其中就有关于“药”的两次出世。传说“药”第一次被发现几乎导致影升基地发生了一次丧尸潮,结果服下“药”的那人一举变身为超级赛亚人,横扫千军一统江湖,一跃成为影升基地首领,掀起搜寻“药”的热潮。而第二次“药”却不知所踪,不时听说在哪发现却又往往没了后续。 聊八卦的那几人说的唾沫横飞双眼冒绿光,恨不得自个能有遇上“药”的好运。贺容睎揣着那几片看上去平淡无奇的花瓣在一旁听的心虚不已。 现在想起来,那个第一个吃到“药”的好运鬼应该就是冬季妍。 贺容睎说服自己或许是因为自己不纯洁的原因,才越看越觉得二月七和冬季妍两人不纯洁。毕竟为冬季妍可以不顾生命什么的,也可以说二月七只是模范下属。 贺容睎看看边暮音的侧脸,弯弯眼角。 ? ☆、二月七的番外 ?  二月七缩在狭窄的石缝间,努力平息狂跳的心脏。 那两片从兽群中抢夺来的花瓣,静静放置在靠近她胸口的位置,现在已经沾染上了她的体温。 她不是很清楚那朵小白花到底是什么玩意,竟然可以使得那么多的变异生物疯狂,可是她决定抢过来,因为她看见那只后半身几乎被扯掉,肠子都已经拖出来的变异野猫幸运的咬下了一片花瓣,然后它的身体便奇迹般的被修复如初。 这两片看上去像是某种粗糙的象牙工艺品的花瓣,足以用“奇迹”为名。但是后来,冬季妍给它命名为“药”,这个名字其实听上去有些奇怪,但是对于二月七来说,它的意义确实只在于治疗,而不是日后无数人狂热的去寻找它时所追寻的东西。 然而“药”所带有的强大吸引力,也导致了她难以脱身。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炮灰不死记 作者:只是半岁 第9节 藏身处外,有不止一只的变异兽不断徘徊,试图找出她的位置。摘下一段时间后,“药”的气味已经淡了很多,再加上她用鲜血刻意掩盖,她暂时不会被找到,但是也无法出去。 石缝底部有风吹来,证明这道狭窄的石缝通往其它地方。二月七用匕首把石缝撬开一些,使她可以勉强通过。艰难地挪移了一段路后,空间变得大起来,到了后面,甚至变成了可以直立行走的洞道。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幸运。 她陷入了巨蚁群。不论她如何东奔西突,巨蚁都穷追不舍,它们因为她胸口的“药”而疯狂,不畏死亡。这种以巨大群体为生存方式的生物,因为变异而体型放大上千倍时,像是来自地狱的碾压机。 那时她真的觉得自己会死,血肉被分食,骨骼被碾碎,就此消失不留痕迹。可是她依然没有想过要丢弃“药”,因为它代表着救治冬季妍的希望。 在意识模糊时,二月七总是会想起一些久远的记忆。 她的童年是凝固的,定格在满地的鲜血里。她的父母被仇家砍死,她就在尸体前呆坐了两天,此后她几乎没有再笑过,甚至丢失了情绪和表情。旁人说她是惊吓过度。 在那聒噪的蝉鸣,日渐浓重的腐臭味中,冬季妍是唯一生动的画面。 那时的冬季妍也许要比她大一两岁,穿着色彩明亮的裙子,拥有永远温柔的笑容,灰蓝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可是这个像是与她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的女孩,却向她伸出手,将她拉出了那段凝固的时间。 二月七确信,遇到冬季妍,已经是她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从那时起,她便抛弃了过去,抛弃了自己,抛弃了姓名,以冬季妍作为她唯一的信仰。 晃神中,她被撞飞出去,背脊的疼痛漫过她的头顶。在眼前的黑团散去后,她看到了暮音与贺容睎。 对二月七来说,除了冬季妍她再没有什么熟人,更别说只是见过两三面,所以她对于将暮贺两人牵累到巨蚁的群攻中毫无愧疚。 暮音的加入战局使她暂时喘了口气。暮音的异能强势霸道,如果不是在保护身后的贺容睎,说不准已经脱身。那个贺容睎明明应该也是异能者,却没有半点用处,暮音却不肯放弃她。 而当贺容睎意识到不对劲时,暮音的紫鞭便毫不迟疑地指向了她。 那两人是恋人吧。全然的信任和全然的保护。 突然心底有一小块地方酸涩了一下,二月七握紧匕首。即使刚才是暂时的合作同伴,她也不介意重新兵刃相向。下意识地,她抚了一下胸口,这里放置着那个麻烦又必须以命相搏的东西。 无论如何,她也要把它带回去。 踏出童年之外的生活对于二月七并不能称作愉快。她被“萤”收养了,接受各种严格的训练,以在日后成为妍大小姐的护卫。 她是属于冬季妍的,包括名字。她已经忘了自己曾经有过什么名字,虽然“二月七”这三个字作为名字显得太过随意,但是已经一直沿用了下来。 实际上,取这个名字的妍大小姐的确相当随意,二月七日,不是她们相遇的那一天,也不是和二月七任何有关的纪念日,而是,妍大小姐的生日。 像是骄傲地,在二月七的身上印满了从属于她的一切标记。 跟随冬季妍的时间久了,二月七也渐渐地能察觉到她并不真的是那个永远有着温柔笑意的女孩,明媚的阳光后隐藏着浓重的黑暗。可是二月七不介意,不介意做她手中的一把刀。 可是一把刀也会有感情吗?时间的流逝中,二月七开始疑问。 二月七知道,冬季妍最擅长伪装,演戏,她不甘于只做一个漂亮的装饰品,然后在某日成为联姻的工具。她可以巧笑嫣然地与某个大佬的傻儿子调情,只为了艰难地去开凿出一道路径。 这也说不准,她在二月七面前表现出来的任性娇嗔,温柔在意,也只是她扮演的一面角色,对二月七暧昧戏谑,也只是一种笼络利用,或者,只是无聊时的消遣。 可是,二月七觉得自己实在不太聪明,即使已经列出了那么多的“说不准”,那颗心还是那么轻易地便轻易沦陷。 很多时候,冬季妍或许只是戏弄她,故意诱引她这张脸上出现面无表情外的情绪,比如看向她温柔的眼神,比如挑逗的话语,比如替她上药时指尖的温度,还有那个,无法判断意义的吻。 似乎有些东西开始慢慢过界。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作为上下属,未免过于亲密,可是,作为恋人,近来冬季妍又保持着距离和突如其来的冷漠。 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纠结这些呢? 真正合格的下属只需要服从就好了,她大概不够合格。她仍有着私心,仔细掂量,害怕捧出的心受到不屑的践踏,她不确定,冬季妍对她的亲密暧昧是否由于爱。 好在,她无表情的脸可以遮挡住一切不应有的情绪。 二月七与暮音最终还是没有打起来,她们在啊球的带领下抵达了巨蚁的巢穴。 这是一个奇怪诡异到极点的地方,巨蚁莫名其妙地围攻,后又莫名其妙地散退。红雾中的光熄灭,巨大的地下洞穴变得漆黑一片,只有暮音手中的蓝焰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听到浓雾中的声响,暮音毫不犹豫地向声源处跑去。二月七迟疑了一下,反向洞穴边缘走去,直觉告诉她,雾中有什么东西,极其危险。 四周的岩壁上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洞孔,这大概便是巨蚁挖出的通道。二月七快速选择了一个,钻了进去。现在耽误之急是离开这里。 蚁群原本是被丧尸女王被封印逸散出的能量吸引过来,并且发生了变异,之后干脆就把这当做了巢穴,无形中也形成了对封印的保护。而丧尸女王苏醒时产生的强大威压,把巨蚁吓跑了绝大多数。所以当二月七在复杂如蛛网的地下洞穴中前行时,并没有在遇到多少纠缠。 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抵达了地面。 这里离影升基地很远。跟随她一同进行任务的手下在抢夺“药”的过程中都已葬身兽腹,而他们驾驶车辆就停在那片树林的外围,应该不会遭到损坏。 衡量了一下自己的体力,她施展出异能,一对巨大的风翼在她背后展开。她向高空升去,辨别方向,寻找车的位置。 虽然飞行要方便的多,但是以她的能力,一路飞回去,没等到达就能力竭而死。她一向不喜欢这种花俏而消耗巨大的技能,如果只是杀敌,异能单纯的用来进行速度辅助要实用得多。 很快,她找到了车。坐在驾驶座上,踩下油门,车猛的向前窜去,她眼前又是一阵阵眩晕,本来她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刚才的飞行又透支了异能。她那身因打斗而破破烂烂的黑衣被鲜血浸透,但依旧是黑色,就像她无表情的脸一般,隐藏了所有脆弱。 疼痛漫过头顶,她越来越昏沉,或许是因为她心底到底留存着一丝软弱,哪怕理智强烈警告在这种高速行驶下失去意识的后果,她还是允许自己昏睡了过去。 但即便失去意识,她的手依旧紧握着方向盘。 末世对于二月七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而对于冬季妍,或许还是一件好事,至少,末世开始的混乱处理掉了她其中几个没脑的弟弟。 “萤”在这种法制沦丧的世道中如鱼得水,冬季妍的父亲忙于扩张势力,丧子之痛相当短暂。 伴随丧尸不断增长的同时,有人觉醒了异能。但是最早觉醒异能的那些极少数人,有部分很快便消失不见了。那种魔法般神奇的力量,使人垂涎。而“萤”便是最早开始研究异能者的那批组织。帮内秘密地开始搜寻刚觉醒的异能者,用于研究。 力量不足的人,突然获得异能,并不能算是幸运儿。 而在末世不久后,二月七在外出执行任务时被丧尸咬伤,就此获得异能。 在那段时间里,帮里许多看向她的目光都相当怪异。她有模糊的猜想,但也只能努力忍耐,尽责地如影子般跟随在冬季妍身后。 异能者是那么缺稀的试验品,而不断失败的研究开始有了突破的迹象,异能者却几乎被“消耗”光。 有段时间,二月七地发现冬季妍时不时会长久的凝视她,灰蓝色的眼中神情复杂。她觉得,冬季妍说不定在决定是否要放弃她,然后以此贡献来换取在帮内的威信。可是,一个忠于她的异能者,或许在未来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 二月七近乎卑微地想,把自己摆在利益的天平上,考虑自己的价值,以证明她仍被需要。 她不信任冬季妍会保住无利可图的她,因为她无法看清那双蓝色眸子里映入的到底是什么。她看不清真实的冬季妍。 然而使她惊异的是,她最终还是进入“萤”那个血腥的研究所,但是她是和冬季妍一起进去的。 研究所主要研究的内容是让普通人通过植入结晶获取异能。日后研究完善广泛投入运用后,成功的几率也只有百分之五十,更别说现在只是初步尝试,虽然有个别成功的案例,但不确定性也极高。就算异能的吸引力极大,也几乎没有人自愿当试验品。 可是冬季妍确是主动申请参与。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冬季妍的父亲,也就是“萤”的帮主竟然同意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二月七脑子一片空白。她了解冬季妍的野心和获取权柄的欲望,可是她还是无法明白,冬季妍为什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站在她面前的冬季妍依旧一片风轻云淡,带着温柔的笑意。二月七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对面的那轮廓优雅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任性残酷的话—— “在观察期,我要你陪我。如果我变成丧尸,你就杀掉我,你速度快,不会太疼。” 二月七在那几天里都是浑浑噩噩的,无法记清她是如何挨到冬季妍结束结晶植入的那一天。 当她重新见到冬季妍是在一个透明的房间里,四壁由硬度极强的合成材料组成,即便冬季妍变成丧尸狂化也绝没有可能逃脱。而房间外的每个角度,都有仪器和研究人员观察监控。 冬季妍是实验体。密密麻麻投来的视线都是冰冷的,宛如看待小白鼠。这个认知让二月七很难受,冬季妍本来一直都是那么骄傲的人。 冬季妍是被人扶进来的,她的状态很糟,瞳孔涣散。但看到二月七时,她的眼睛聚焦了一下,露出一个虚弱但温柔的微笑。 由于冬季妍的身份,她还是受到了优待,透明房间内的各种设施都很齐全。 二月七将冬季妍安置在沙发上,注意到她干裂的嘴唇,接了杯水递到她的嘴边。 冬季妍勉强喝了几口,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身体不自主的战栗。她体内对结晶的排斥反应开始了。 二月七的手臂被攥紧了。冬季妍的额头涌出大量汗水,脸色变得惨白,可是她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依然无意识地张着,像是在看二月七,又像是在看虚空中的某一点。 这只是开始而已。 不断的研究证明,异能者是丧尸病毒传播过程中遇上特殊基因而产生的变种。如果说感染病毒后变为丧尸对于人类来说属于劣化变异,那么成为异能者便是优化变异,路径的改变导致了两个不同的极端。而丧尸和异能者体内的结晶,就是病毒的主要储存所,将结晶植入普通人的体内,由于病毒与人体已经经过中和改变,导致人产生优化变异的几率便会大大提高。 但即使这样,结晶本质上仍属于一个病毒载体,当病毒进入人体的身体循环后,便会开始对正常的细胞进行吞噬同化,在这一过程中,等于在对人体的结构进行一次重组。 冬季妍的痛苦越来越剧烈,她变得焦躁不安,手不安分地乱抓乱扯,试图弄伤自己。同时她的瞳孔中已渗出红色。 瞳孔的变红代表着丧尸化。二月七茫然无措地摁住对方的四肢,看着冬季妍因扭曲而有些陌生的脸庞,心底的称呼从唇舌间跌撞而出, “阿妍,阿妍,阿妍……” 她只是这样喃喃地叫着。这两个字因为过于亲昵,她不敢叫出口。而此时却像魔咒般使冬季妍安静下来。 冬季妍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二月七从口型清楚地可以看出她在说, “小二……” 一瞬间,二月七以为自己已经退化的泪腺又要分泌出那种咸涩的液体。 ——为什么要这么温柔的对待我?这样,我会误解,认为自己被珍重,认为不管怎么样,你都会记得我,认出我。我会误解,我对于你,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病毒对人体的改造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二月七看冬季妍平静许多后,将她抱到了床上。 二月七坐到床边,观察冬季妍的状况。冬季妍闭着眼,像是要睡去。她完全陷在柔软的床褥中,长长的睫毛时不时不安分的抖动,精致的五官没有再戴上平日里虚假的面具,破开了永远的温润,露出些许桀骜,又掺杂着软弱。像是突然变小了很多,也真实了很多。 半夜里,二月七也几乎睡着,突然感觉有人扑了过来,她立即警醒,下意识地躲闪。来者很灵活,但也偏了准头,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 是冬季妍。 二月七震了一下。冬季妍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下口极狠,牙齿深深陷入她的肉里,简直想要将她的肩胛骨咬碎。同时还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拉扯对于此时的冬季妍也没有作用,但她又不忍心攻击,干脆不动。明明左肩已经痛到麻木,她依然环住冬季妍,尝试安慰那个剧烈颤抖着的纤细身躯。 这番动静惊动了透明房间外的人,二月七带着的耳机里传来了紧张的声音,“给她注射药物!快点!” 二月七这才想起来摆在柜台上的注射器,里面填充着血红色的液体,据说对病毒具有抑制作用。 她也没有多犹豫,快速用另一只手拿过注射器,将药物打入了冬季妍的身体。 药物的作用冬季妍使冷静了一些,咬合的力度渐渐放松。二月七趁机救出自己血肉模糊的肩膀。 像是镇定剂起效时的状况一般,冬季妍的眼神迷茫,眸子像蒙了层水雾般无法看清。她的齿唇间还沾染着二月七的血,却乖乖地任凭对方将自己以坐姿摆好。 这小段时间中,冬季妍直直地盯着二月七,没有焦距的眼睛动了动,像是认出了她。 下一秒,冬季妍倾身,覆上了她的唇。 只是很轻的碰触,却使二月七彻底僵住了。冬季妍的体温高到吓人,但此时,那份不正常的温度也顺着那抹温润传导遍二月七的全身。 透明房外突然掀起了水浪,这种超自然的力量迫使研究人员狼狈的逃窜,也清理掉了那些冰冷的视线与监控仪器。 那时,世界只有她们两个人。 二月七醒来时,还略微有些恍惚。那是一个很长的梦,但她其实没有昏迷多久。日头偏西了些,使阳光不再那么刺目。 车子撞到了公路旁残存的护栏,由于昏迷前已经努力刹车,车损伤的不太严重,依然还能发动。 反观她磕到了头部,血流满了仪表盘。以她的状态,赶回基地极其困难。 现在又是丧尸活动的时期了,再加她携带着“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二月七已经注意到不远处有丧尸在远观。 其实她本来想把“药”带回基地先化验成分,但这种情况下,干脆先让她试一下药好了。 她取出一片小小的米白色花瓣,用匕首分割出一小部分,放入嘴中。 硬质的花瓣在入嘴的瞬间便融化了,如清凉的泉水般流入她的咽喉。 依然是奇迹。 她身体内外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甚至包括那道困扰她多时的不可自然愈合的鞭伤,而她枯竭的能量也飞快恢复。 简直是瞬间回血满格。 既然如此,它也一定能治好阿妍。二月七脑中唯一浮起的是这个念头。 那次的结晶植入其实并不算很成功。冬季妍虽然得到了异能,并且进阶很快,但是后遗症也极为严重,没隔一段时间,反噬便会困扰她,使她神智不清。后来,反噬越来越严重,只要她使用异能,便会导致她长久的痛苦和煎熬。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冬季妍很有可能会死亡或者变为丧尸。 这件事冬季妍努力不让其他人察觉,但对二月七并没有隐瞒。二月七无法眼看着冬季妍的生命一点点流逝,开始频繁的执行外出任务,搜寻药物。 幸好,她到底找到了“药”。 车子向基地飞速开去,她想更快一点见到冬季妍。 第一次,她感觉到了自己飞扬的心情,她在带着希望而归。 她知道自己真的爱着冬季妍,但是这份感情她无法说出口。 她只是祈求,冬季妍能健康的活下去,实现她所追求。她只是祈求,她可以一直陪伴于冬季妍身旁,一同向前走去,直至走到世界的尽头。 ? ☆、冬季妍的番外 ?  当冬季妍盯着病床上那个憔悴的老人时,总是觉得很陌生。 耳边是匀速的滴滴声响,心电仪上显示着平稳起伏的折线,只有这些冷冰冰的、机械性的东西,还在证明她眼前的这具各处损坏老化的肉体依然寄存着生命。 冬季妍不太想去相信,这个由各种机器与化学药品支撑着的肉体,会是曾经叱咤风云的黑/帮老大冬赢——她的,父亲。 说来讽刺,其实很长久以来,她与自己父亲并不亲近,因为她只是一个终将被嫁出去的、不被期待的女孩,可是当冬赢病倒,完全没有意识时,来看望他的只有她这个女儿,而不是他那些备受宠爱的儿子。 不过她大概也不是出自孝心,那种中华民族优良品质搁在她身上简直是个笑话。那她现在是为了什么而在这里的呢?为了嘲笑这个专制男人落魄的结局,还是因为已经习惯了扮演那个温柔体贴的乖女儿?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个好演员,尽职尽责,骗人骗身骗心不偿命。 冬赢的女人很多,生下的孩子林林总总加起来大概也能拉出一支足球队。而冬季妍是他第一个孩子,且是由他法律上唯一承认的那个妻子所生,可惜冬季妍并没有享受到多少所谓嫡长女的优待。 在她出生不到一年,冬赢,还包括冬季妍的生母,注意力就完全被那个即将临世的弟弟吸引过去了,哪怕那个金贵的弟弟日后会变得娇纵、暴躁、愚蠢,时惹麻烦。 对冬季妍来说,斗争在这时差不多便开始了。她会小心翼翼观察别人的目光,扮演会受到喜爱的小孩,她会乖巧、娴静、聪慧,偶露锋芒。 然而,哪怕她已经那么努力地去扮演,努力到甚至有些遗忘了真实的自己是怎么样的,可是比起那根能够传宗接代的长条形物件,这些努力并没有多少成效。最多只把冬赢的视线拉过来几秒,使得她有了强于其他几个私生女的待遇。 再长大一点后,冬季妍终于明白,只有握在手中的实力,才是属于她的。她不再去奢求父亲与母亲那层虚浮的关爱,而是想变得真正强大起来。 末世给予了她机会,虽然那个机会有着高昂的代价,她仍甘之若饴。 她似乎已经发了很久的呆,正午刺眼的光已经散去。与冬赢连接着的机器突然鸣叫起来,心电图开始剧烈波动。冬季妍愣了一下,按下床边的呼叫按钮,医生涌了进来。 这不是冬赢第一次这样了,谁也不清楚他还能继续撑多久。但是冬季妍希望他可以活得再久一点,这倒是真心的,毕竟她那几个还存活着的弟弟们,现在正疯狗似的在争夺“萤”的掌控权。虽然自从她成为三阶异能者后,逐渐获取了帮内一些元老的支持,但此时的她仍需要一定的时间缓冲。 冬季妍淡然地走出病房,几步后,习惯性的顿了一下,想要张口,却意识到那个影子般跟随她身后的人并不在这里。 二月七正在基地外执行任务。 最近二月七外出得越来越频繁,经常一连几天都看不见她的身影。这是很少见的事,自从二月七到她身边后,几乎都是不离左右。 是对她于她最近的冷落态度的回应吗? 明明事情是在按自己安排的方向发展,为什么自己心里就是有些不爽呢? 冬季妍没精神的眯眯眼,想起一些遥远的记忆。 冬季妍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即使时时伪装出温柔纯净的笑容,她也与纯白无暇搭不上一点边。生于黑道,哪怕她并不能称作杀人如麻,但手上直接或间接沾染上的血腥,也足以让审判天使拒她于天堂八千里之外了。 可是,大概是因为她上辈子做了不少无聊的善事,所以才让现在黑得堪比煤炭的她有足够的幸运,捡回一只物美价廉的面瘫姑娘。 就在她八九岁的时候,由于才智胆识的超群很得过冬赢一阵子的宠爱,那时的她气性未定,被捧得骄傲的一塌糊涂。就是那段时间,她遇到了二月七。 那时是冬赢去处理自己地盘上一件仇杀案,顺手便将她带去了。现场十分血腥残忍,但是冬季妍小小年纪便对此能淡然处之,毫不畏惧,这也是那时冬赢宠爱她的重要原因。 走入那间破旧霉臭的出租房内,她看见那个瘦弱的小女孩静静跪坐在一片猩红中,像是个小小的雕塑。由于她的走近,女孩微微扬了起脸,没有眼泪,没有悲痛,没有任何情绪。可是那双漆黑的眸子却在定定地注视着她,像是路边被丢弃的幼犬。她听到了无声的恳求, “带我离开这。” 那时的妍大小姐还存在着同情心这种无聊的东西,心软了一些,撒娇向冬赢讨要那个女孩。 冬季妍后来觉得,或许就在那一刻,她真心的决定要保护这个女孩。 由于二月七的父母都是帮内的成员,而且她也已经没有了其他亲人,“萤”本就会负责照顾。而既然女儿难得开了口,就干脆把女孩送给冬季妍当做玩伴和侍卫。 冬季妍其实不是很确定她的一时怜悯对于二月七是否算件幸事,特别是看到二月七因为严苛的训练而遍体鳞伤时。但是二月七从来没有抱怨过,也没有流过泪。 作为一个应该不能完全隐藏自己的小孩,二月七冷静克制到不正常的地步,简直像是丧失了表达情绪的功能。可是只有冬季妍知道,二月七看向她时,那双漆黑的眼睛中总是带着温度。而当她任性地逼迫时,二月七也会勉强弯起嘴角,露出怪异的微笑。 对于二月七,她是最特别的,唯一的,是绝对不会忽略或舍弃的存在,可以接受她任何模样,哪怕不乖巧,哪怕不懂事讨人喜欢。这个认知使她满足而酸涩。 而她为什么要给二月七取这个怪异的名字呢?当时的心情已经模糊了,或许又只是幼稚地希望有一个人可以绝对绝对永远记住她的生日,绝对绝对永远记住她的存在。 她的目的是达到了的,自从她“无意”地告诉二月七过生日时应该收到礼物和祝福后,每年的二月七日她便会无比准时的收到蛋糕,花束,和一声一板一眼的“生日快乐”,不论她的父母偶尔想起时与一群奇奇怪怪的陌生人庆生,不论她偶尔发疯彻夜飙车,她都会或早或晚,收到那份毫无新意也无关浪漫的礼物。 她的世界很大,逐渐充斥着乱七八糟的人,狂欢着,寂寥着,杀戮着,娴静着,无数的她戴着无数的面具。但当她退回二月七那个安静,空荡荡的世界时,总能找回原来那个自己的一些碎片。 没有她的首肯,二月七的世界只允许她一人踏足。因为二月七是属于她的。这个认知使她骄傲而酸涩。 那份反反复复的酸涩到底是什么呢?那大概是个需要长久思考的问题。 冬季妍一个人回到别墅。 这段时间她相当清闲,主要只需旁观她亲爱的弟弟之间的撕咬。这种空闲更让她觉得这栋房子有些太大了,可是以前只是多了一个人,她也不会有那种感觉。 她是不需要守卫和仆人这类东西的,因为二月七会完美地处理好各项事。但现在二月七不在,她也不想临时调人。她不习惯,而且不想让旁人发觉她的身体在日渐残破。 以前无聊时她都在干什么呢?唔,貌似最常见的是在调戏二月七。她喜欢二月七平淡如水的眸子中出现无奈与另一种复杂到无法解读的情绪。 冬季妍给自己泡了壶茶,然后随手拿起一个魔方,尝试在每一面用色块拼出固定的图案。这其实也是件蛮无聊的事,但是她不得不做一些事情来维持注意力,以对抗越来越常见的异能反噬。 这是她获得异能的代价。如果让那些因为她三阶的实力而对她毕恭毕敬的那些人知道,他们所畏惧的三阶异能者,别说是长时间使用异能,就连乖乖待着不动都有丧命或变为丧尸的危险,那时的表情该有多有趣。 她自然是惜命的,就算她扮演得再云淡风轻,也没有洒脱到把自己的小命不当一回事,而且她也讨厌反噬时的痛苦。 但她偶尔也想,其实如果她是那个提供结晶的异能者惨死魂魄,她也会恨不得一天折腾六次,把植入结晶的那个家伙 生生拖入地狱。 可惜,她就是那个家伙。 当冬季妍得知二月七被丧尸咬伤时,她的心在紧缩,她真的害怕她会就此失去 二月七。 可当她赶到二月七身旁时,高烧和折磨已经过去,二月七依然是那个跟在她身后的面瘫姑娘,只是多了传说中牛皮哄哄的异能。 这不知道能不能算作好运。 “萤”秘密进行着的实验她一直都知道,并且也抱有不小的兴趣,毕竟异能是那么具有吸引力,比所谓良知怜悯要有用得多。 丧尸和变异生物产生的结晶大量的消耗,同时被消耗的还有大量在末世中价格低贱的普通人。而刚觉醒的异能者则是珍惜品,但也只不过成为低下的成功率数据中的一个铅字。 冬季妍旁观过实验。壮年,小孩,老人,或男或女,被摁在手术台上开腔破肚。凝结着奇异力量的,且缠绕着另一冤魂的结晶,赐予他们死亡,疯狂,或魔法。那是一场豪赌,参与者却被迫下注。 可是那时的冬季妍,还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成为其中一个实验品。 二月七获得异能后,对冬季妍是极大的助力,但这助力她需要能保得住才行。 那段时间实验据说有了重大突破,急需试验品供应。在她那些狂傲的弟弟们眼中,这个无足轻重的女儿手下的一条狗,自然应该为“萤”的发展敬献上她的性命。 她当时为什么要那么断绝地自愿成为试验品呢?明明她一直都是那么理智的人,可以一直理智的伪装自己,衡量利弊。 她那时的心情已经模糊了,只记得那几个弟弟狂喜嘲笑的嘴脸真心丑得不行。或许她只是突然想任性地渴求力量,渴望能保护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过毕竟她妍大小姐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是作为试验品,她也是最高待遇。 提供结晶的是一个二阶水系异能者。末世不久就能进阶到二阶,想来也是有点本事,但当冬季妍在地牢见到他时,那个那人已经被各种据说可以提高移植结晶成功率药物折磨的骨瘦如柴,双手被拷在墙上,没有任何反击之力,只有双目仍燃烧着仇恨与疯狂的光芒。 依照之前一个珍贵的成功案例,冬季妍亲手杀掉了那个异能者,剖出其腹腔内的结晶。据那个眉眼阴沉的教授介绍,这样可以增加结晶与植入者的“亲密度”。 冬季妍对此没做评价,她只是回忆着当她把短刀刺入那个异能者的腹部时,对方发出的令人胆寒的嘶吼与咒骂。 她想,如果她因为结晶植入失败而死掉了,没有人保护的二月七大概也会像眼前的异能者一样痛苦的死去。 在那一刻,她突然有些退缩。 但是来不及了,她还是躺上了那个冰冷的手术台。她进行了局部麻醉,略有些昏沉地盯着头顶亮得灼眼的灯光,想象着冰冷的手术刀深入她的腹腔。就像她之前对那个异能者所做的一般。 她看着身旁戴着口罩,麻木冰冷的脸,看着旋转分裂的世界,看着厉笑诅咒着的白影。最后,她终于看到了她的面瘫姑娘,依然是缺乏表情的脸,眸子中却有烫人的温度。 怎么会有人觉得二月七没有感情呢?明明这个傻姑娘把所有表情都写在了眼睛中——还是说,二月七的表情只有她能解读? 冬季妍玩腻了魔方,又开始解九连环,她不喜欢电子游戏,反而是这类益智玩具在她家摆了满满一个架子。 当她解下第七个环时,她听到了叫喊和嘈杂的脚步声。 “丧尸潮!!”有人冲了进来,好像是她不知道哪个弟弟的下属。这这时候就不得不说,同样是下属,可是和她家二月七比起来,怎么就差别那么大呢?果然有其主必有其属。【……夸自己夸上瘾了么】 那位下属乙急得火烧火燎,这边冬季妍依然风轻云淡地继续解九连环。应该是三弟,最近争到了基地防御的缺,虽然说不上很肥,但却掌有重要的实权,前几天可劲嘚瑟,真遇上事却又来找她。 “对方出现了四阶丧尸,基地里高阶异能者都已经聚集了……”下属乙继续急得冒汗,冬季妍继续云淡风轻。开玩笑,四阶丧尸在之前根本没有出现过,基地里最强的也就只有三阶异能者,要她拖着病殃殃的身体去干架还是送死? “我身体不适,即使去也只是拖后腿而已。我相信三弟一定可以处理好的。”冬季妍说的事不关己,明明基地被攻破她也会死,可她的语气像是普通的工作推脱,而且说的理由下属乙半点都不信,三阶异能者还身体虚弱,逗他玩呢。 可是这逗得有些过了吧,下属乙惊恐万状地看着妍大小姐突然脸色苍白地倒了下去。 又是反噬。 这次的反噬似乎特别严重,几乎超出了她平时的忍受范围?。 冬季妍咬紧牙关,忍受着着体内肆意冲撞的狂暴能量,身体像是被撕裂开来,灵魂有些抽离。 这是第一次二月七不在她身旁时遇上反噬,意识已经变得模糊。一些纤维状的,被称为思想的东西漂浮物空中,向四方散乱,捕捉到亮晶晶的,或光滑的,或柔软毛绒的碎片。 她需要抑制剂。通过缓慢长久的探索,思想的触手终于捕获了这几个字。 冬季妍努力压抑狂暴与混乱,?弄倒了身旁的架子,几支注射器滚了出来。“帮我……”她的嗓子低哑,比起恳求更像是命令一旁早就吓傻的下属乙。 就算再没用打个针总该会吧。冬季妍昏昏沉沉,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听见旁边慌慌张张的一阵碰撞声,然后尖锐的针头哆哆嗦嗦的挨上了她的皮肤。 抑制剂的成分她不知晓,看着那血红的颜色也不怎么想了解,但对她来说作用类似于镇定剂。 这种药开始的效果相当不错,但是用的次数多了之后,大概也产生了抗药性。像这回那冰冷的液体即便被注入了她的身体,她大脑中的狂暴仍无法控制。 身体中开始涌出对鲜血的渴望,渴望那滚烫的粘稠液体划过她干渴的喉咙,渴望咬断那颤动的动脉。她被蛊惑一般抬起头,无焦距地像周围看去。 毫不出意料的,她听到了下属乙那娘气的尖叫声和逃跑的脚步声,因为她变得血红的双眸。 真吵啊。她烦躁地将剩下的药剂胡乱注入自己的手臂,那种冰冷的感觉真难受。 她的身体之前就是在靠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支撑着,或许就是因为这,原本应该属于治疗系的水系异能在转植到她的身上后,才会莫名其妙的带了毒性。不过与她也很相配不是么。 药剂像是真的失去了作用,即便大大增加了分量也没法压下痛苦和躁动。她努力扒着沙发的边缘,不让自己狼狈的瘫在地上。可是维持这份无意义的骄傲又是为什么呢,反正这个房子里也没有其他人。 她大口呼吸着,像是浅搁的鱼。可是她又像是在喃喃,没有发出声音,却一遍遍固执地重复着什么。 为什么二月七不在这?她在混乱中挣扎。 二月七在这。 不,她不在。她在躲着我。冬季妍反驳。 她为什么要躲着你。 因为这是我希望的。冬季妍皱眉,对,那的确是她所希望的。 是她先故意冷漠,二月七才会那么频繁的外出任务吧。【不得不说,真是想多了】 可是她又后悔了。 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后,她明明就已决定要疏离二月七,如果真的有天死了,那样对那个傻姑娘的伤害也会变小一点吧。 可是她又后悔了。 ——那个笨蛋,以为自己是面瘫,妍大小姐就看不出她的心思了?明明都已经给她了那么多提示,结果依然呆呆的没反应,难道还要妍大小姐亲自开口么? 可是她又后悔了。 她大概会变成丧尸吧,然后被不留情地杀死。可是她希望动手的是二月七,速度快,不会太疼,而且,她要二月七,永远也忘不掉她。她就是这么自私的人。 可是来不及了。 昏沉中,有人在尝试撬开她紧咬的牙齿。她恶狠狠地咬上了一根手指。 甜腻的血腥味在口腔中扩散,同时还有一个冰冷的小东西在舌尖化开。 她的意识突然清明起来,身体的痛苦也想潮水一般退去。她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的面瘫姑娘。 冬季妍缓慢地扬起笑,声带在空气中震颤。她终于叫出声, “小二,你在这。” ? ☆、第45章 ?  贺容睎暮音郑于锦作为三阶异能者,终于算是晋升了待遇,被安置到一个独立的别墅。 那是一栋三层别墅,曾经穷苦到以天为被,以地为铺的她们现在可以奢侈的一人分一层,而且每层远不止一个房间。 可是拥有中华民族优良品质的贺小白,自然不会允许这么糜烂浪费的行为发生,抱着被子便,蹭到了暮音的那一楼层,然后又英勇无畏地,蹭到了暮音的隔壁房间。 贺容睎本来就是属于脸皮薄脑回路清奇的人,如今就算变化了很多,这些地方还是没有多大改观。明明之前在“冀”分住两房,天天抓心挠肺地敲墙壁。如今明明有了机会,却又感觉直接搬到一起太司马昭之心了,结果只能晚上继续为自己的胆小抓心挠肺地敲墙壁。 墙是实心的水泥墙,只是轻轻敲了几下手便疼得不行。大概是隔音效果太好,对面也没什么反应。 贺容睎索然无味地抱着被子打滚。床很大,而且相当软,要比她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张要高级的多,可是她不喜欢。 翻来覆去到半夜,她终于憋不住抱着被子蹭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口。 刚扣门,门便开了。 看着暮音询问的表情,贺容睎的神情姿态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编的瞎话却是义正言辞,“我刚才敲墙,你没有应,我怕你出现什么意外,就过来看一看。” 暮音表情古怪,果然这只贺小白的胆子比兔子还小,她听了这么久隔壁的动静,结果这家伙跑过来就和她说这个? 贺容睎往下明显也再编不出什么话了,可在“确定暮音没有发生意外”后,她仍没有动弹,就干站在那与暮音相顾无言。 静默了一会,暮音把门拉得更大了一些,出声,“外面冷,你要不要进来?” 就此,贺容睎成功完成潜入暮音房间任务。 对于贺容睎与暮音【失忆状态下】这两个纯洁的孩子来说,躺在同一张床上也只会有字面上的意思。 贺容睎面朝暮音侧躺在床的一边,两人之间隔着清晰的距离,眼睛在黑暗中也捕捉不到任何画面,似乎和一个人时差别不大,可是只是似乎而已。听着暮音细微的呼吸声,贺容睎蹦跳着的心渐渐平缓,肢体也变得放松。 天气在一天天变冷,贺容睎作为精神系异能者,防御能力相比要差一点。可是她在这天晚上,却感觉很暖和。心底一直缺少的一块东西,也有了找回的迹象。 郑于锦忙于参与基地事务,站稳脚跟,一天差不多看不见人影,也可以避开楼上那两个糟心的家伙整天秀恩爱。贺容睎与暮音淡定地缩在住所,努力提升异能。时间一晃而过。 第三天傍晚,基地响起了警报。 据说是丧尸攻城。 听到这几个字,贺容睎心头便是一跳,之前在“冀”的惨痛经验余威还未散去,此时再次发生不免使她有些胆寒。 但作为稀有的三阶异能者,平日好吃好喝供着,到关键时刻也是得干活出力的。贺容睎暮音她们这类低调得快窝着发霉的家伙也被叫上了城墙。 不远处,冬季妍也立在城头,身边是影子般随行的二月七。基地外,数万丧尸正在汇集,排列着乱七八糟的队伍。丧尸的数量要远远超过攻打“冀”的那次。。 “不用担心,这种事平均几周都会有一次,不会有什么事的。”旁边一个二阶异能者看贺容睎一脸肃穆,笑着安慰。 丧尸攻城这种事对于影升基地来说的确可以称作常见,自从丧尸帝国建立,大肆吞灭各大小基地开始,影升基地变成了丧尸利齿前的一块硬骨头,而它的难啃从城墙外侧厚厚的暗黑色血垢便能看出。 据说丧尸潮第一次出现时,丧尸群并没有具体的组织和战略安排,但高阶丧尸的出现也使当时混乱的影升基地一片恐慌,所幸那时冬季妍首领因得秘宝而突然突破,力挽狂澜,拯救了基地。 “那时妍首领引动天地力量,使基地之外的那片范围晴天突下暴雨,那些丧尸一个个身体像蜡烛似的开始融化,那个四阶丧尸被吓得不轻,灰溜溜就夹着尾巴逃走了……”那个异能者讲得唾沫四溅。 如今活下来的都是人精,放平常也不会这么热心的安慰一个不相干的人,但此时眼前可是新入基地的两个三阶异能者,还是美女,这位二阶异能者自然要抱抱大腿,混点好感。而且听说这两位与妍首领是旧识,此时拍拍马屁总是没错…… 贺容睎也有些兴趣的听着,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扯了一下,她回头看见了暮音有些皱眉的脸。 犹豫了一下,暮音小声地说,“我不想你理他。”那个男人看人的眼神实在让她不舒服,简直可以听见他脑子里的算盘在打得叮当响。 贺容睎眨眨眼,转头便打断了二阶异能者的话头,“抱歉,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做。”这话作为借口来说实在有些敷衍,那位异能者明显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但还是客气了几句快步离开了。贺容睎也不怕得罪人,反正对方也打不过她。 在这小段时间里,丧尸的进攻已经开始了。 实际上,虽然那个二阶异能者的话有溜须拍马的水分在,但冬季妍在第一次丧尸潮时的确挽救了影升基地的颓势,她和二月七立在城墙之上,就代表了一种胜利的保证。 丧尸进攻没有给基地带来更多的恐慌,而是立即开始了有效的抵御。 这回对方倒没有像“冀”那次般再冒出个四阶五阶丧尸变态地来要求谈判,但是率先上场的依旧是那些会搞爆炸的小东西。这种小型丧尸外貌与老鼠类似,隔一段时间便能蓄积能量形成一个圆球状的壳,遇到撞击后便会产生剧烈爆炸。这种丧尸虽然只算一阶,但在丧尸攻城时相当实用,毕竟人造出的再精妙的炸弹,也没法自个长腿跑,还能一遍遍回收利用。 基地这方也早有防备,设置了电网拦截。只听见细网上轰轰几声爆响,类似于电蚊拍的加强版效果。 而丧尸也转换策略,冲上来一群高大的“绿巨人”,开始撕扯电网,高压电流对这些皮糙肉厚的丧尸来说并没有什么效果。 现在的丧尸比以前要可怕得多,因为这些原本只被本能驱使的丧尸有了首领,它们便成为了不畏死伤的恐怖军队。 但这次的丧尸数量比较起以往并不算特别多,基地对此仍算游刃有余。有充足的火力压制,异能者并不需要直接上前肉搏,多只是距地势释放大面积的远程攻击。城下丧尸群混乱一片。 大概是因为周旁的气氛并不紧张,贺容睎也逐渐放松了下来,暮音手中绚丽的火线轻轻松松挥倒一片低价丧尸,一只白色的焰兽跃下了城墙,在丧尸群中活蹦乱跳,一路烤熟无数丧尸串。 贺容睎也开始用精神力扰乱成排丧尸的前进,虽然比不上暮音张扬,但也颇为实用。被精神控制的丧尸们扭头咬向了身边的同伴,造成广泛的堵塞混乱。 或许是心态的不同,贺容睎总感觉此时的场景莫名有些荒诞可笑,虽然从某种角度,丧尸也是生命,可是她们对此生命的收割却毫无感觉,而丧尸自己也无知觉,丧尸的指挥者也毫不怜惜。这使此时更像是一场游戏,排兵布阵,以保卫着人的脑子。 这也许是种适应。 混战中,又有大量爆破丧尸冲撞上了城墙,这种丧尸数量本身并不多,基地内的人没料到这次的称不上猛烈的进攻会突然采取这番奢侈的消耗策略。厚厚的城墙由混凝土浇灌而成,并兼有金属夹层,可这道最为坚固此时也被生生炸开了一个缺口,一些丧尸顿时涌进了基地。 但是虽然造成了一些伤亡,但是缺口还是很快被异能者集中的攻击堵上了。 城墙上的异能者神色严肃起来,意识到这次的防御必须认真对待。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刚刚取得一些成功的丧尸群突然又开始退散。 黑压压的丧尸群潮水般离开了,没有丝毫的停顿留恋,只留下一地的丧尸尸体。它们的退离如此流畅,简直让人以为这回丧尸围攻仅仅就只是为了在城墙上炸个洞以及来贡献结晶和练手炮灰的。 而这整个过程中,丧尸军团的指挥——应该是丧尸女王扈下的那十二高阶丧尸中的一个,都未曾露过踪影。 基地里的人都是一片茫然,但在确定丧尸彻底离开后,还是开始打扫战场和救治伤者。 冬季妍虽然内心不安,但还是没有深究,安排人手去修补城墙。 贺容睎暮音她们在影升基地遇到的第一次丧尸潮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过去了,由于参加了守御,还领来了一些结晶,然后她们就莫名其妙地回住所了。 虽然这事蛮奇怪,可是应该也与她们无关,烦恼的事自然有人去烦恼。 ? ☆、第46章 ?  在清闲了一两天后,贺容睎因为郑于锦拜托了点小忙而独自外出了一会儿。 郑于锦如今属于基地高层,负责管理基地内秩序。虽然影升基地已经较为稳定,但是末世中生存的威胁,往往会激发出人类被文明外衣遮盖住的恶性,再加上异能者与普通人间的不平等,各个残余势力不甘心的小动作,明争暗斗不断。因此维持秩序这种工作几乎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 郑于锦入基地“拜访”冬季妍的行为,很自然地被其他人默认为投诚,而郑于锦随后也表明了支持冬季妍的态度。而冬季妍委派郑于锦这份任务,既是一种信任,也是对基地内各势力的一次敲打。 同时,近来丧尸帝国的强大与不断扩张,基地内也有一部分人认为高阶丧尸与人类差别并不大,倾向于向那些具有智慧神智的丧尸求和甚至臣服,这种消极的思想快速蔓延,暗自形成组织团体,而这次郑于锦拜托贺容睎,则是由于她抓到了其中的一个小头目,那人背后牵连极深,可是却宁死也不肯透露。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炮灰不死记 作者:只是半岁 第10节 贺容睎对此诸类不怎么了解,也不怎么在意。她轻轻松松到了郑于锦告诉她的一个大概是询审室的小黑屋,轻轻松松地用精神力从一个一阶异能者脑中榨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与长串的名字。看着郑于锦头疼地处理信息,贺容睎没多留便告辞,轻轻松松地往住所走去。 不管内里有多少矛盾与暗涌,影升基地依然是末世中享有安定平静的一片净土。在基地中事务繁忙,快速运转,每个人都忙忙碌碌,为生存而努力,但他们依旧活着,可以谈笑,喜乐,怀有希冀。 日头已经偏西,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差不多到饭点了。贺容睎想到今天是暮音烧饭,心情顿时愉悦起来。暮音似乎只有烤肉的技能满点,炒菜这类没怎么学过,今天出门前她死皮赖脸地求暮音下厨,也不知道回家的时候会不会再次看到被炸掉的厨房。 贺容睎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这时,她突然听见被后有人叫她。 “……贺小白。” 这是失忆前的暮音才会用的称呼,过分的亲昵,可是那个声音却很陌生。贺容睎的心猛然一跳,回头看到的却依然是个陌生面孔。 那是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女孩,是能量波动很微弱的一阶异能者,脸色苍白,头上还缠着纱布,大概是在昨天丧尸炸城中受的伤。也许是因为紧张,她没什么表情,但声线很僵硬不自然,“……你好。” “你好……”贺容睎很久没有这么标准地打过招呼,有些尴尬地回应——她上次说这两个字是什么时候来着?她仔细看着对方,终于看出一丝熟悉,也许是在哪里见过。 “我叫卢琳嫣。你上一次到刚基地的时候我为你带过路。”女孩解释,语调听上去还是很奇怪。 贺容睎这个脸盲症患者拼命回想,终于从那久远的记忆中挖出了一点影子。是有这样的一个人,但那时的卢嫣只是普通人,而且性格貌似比较开朗热情,没有这般拘谨。 “有什么事吗?”因为卢琳嫣看上去状态不太好,贺容睎自然而然的认为她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得不向自己求助。 “我……”卢琳嫣迟疑地看着贺容睎,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背后又是一个声音响起。 “琳嫣?你怎么在这里?” 另一个人快步跑了上来,又是个熟人——冬季妍的庶妹冬尹慧。 贺容睎就算再脸盲,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因为记忆消除而性格发生逆变的小白鼠也是有着相当深刻的印象,而冬尹慧也明显还记得贺容睎这一绑匪b,她露出满脸警惕,明明她只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却下意识地将卢琳嫣掩在身后,“你要干什么?” 贺容睎有些无奈地挑挑眉,她多么一个纯良的人,干嘛要这么防备。 可是卢琳嫣在冬尹慧出现后就低下头,沉默不语,配上她可怜兮兮的造型,看上去还真像贺容睎欺负了她。贺容睎只好主动。出声解释,“我和她之前认识,刚才她叫住我大概是想说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 面对冬尹慧疑问的目光,卢琳嫣只是简短地说,头还是没有抬。 冬尹慧心中的疑惑更重,张了张嘴,想起一旁的贺容睎,还是什么都没问。昨天丧尸潮导致卢琳嫣受伤昏迷了很久,醒来后整个人就变得不太对劲,现在又突然来找一个据说是认识的三阶异能者,怎么想怎么不正常。 虽然凭借贺容睎的实力足以碾压冬尹慧一万遍,但是冬尹慧还是没法再和贺容睎礼貌的客套什么,干脆拉着卢琳嫣直接转身离开。 远远地还可以听到冬尹慧的絮絮叨叨声,“都说了叫你好好休息你还乱跑,不管有什么事,那种人也不应该去招惹……” “……”纯良无辜的贺容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坏人。 贺容睎继续往回走。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她也察觉出一些不对劲。 卢琳嫣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她们之间不熟,可是为什么要叫她“贺小白”?而且这个人明明已经被她遗忘在记忆的深渊中了,可是语气与神态却给她一种古怪的熟悉感。 心中总有东西抓不住一样,渗出些许不安。 想了一路,贺容睎终于到达住所。开门的瞬间,一切杂乱的思绪突然都化散开 开来——她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贺容睎露出笑容,“我回来了。” 饭还没好,临泰山之崩而不变色的暮音在厨房里颇有些手忙脚乱。贺容睎也不上前帮忙干脆倚了在厨房门口,悠悠地看着她越发僵硬的背影。这样的暮音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暮音并不属于一出手便是黑暗料理或色香味俱全的那类天赋秉异之人,最后勉强算是在饭点还没过去太久后完成了这顿饭,摆上饭桌的是极简单的三菜一汤,火候很不错,只是咸淡有些飘忽。 “很好吃!”贺容睎笑得不见眼,夸奖的话不要钱似的说。暮音其实略有点紧张,此时耳根又有点发红,偏过脸不说话。 “……”终于暂时解决麻烦身心疲惫回到住所的郑于锦刚进门看到的便是这闪瞎人的一幕,她心累的表示下次她一定要随身携带防闪墨镜。 贺容睎和暮音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除非是郑于锦瞎了才会认为她们只是友谊。说实话,之前郑于锦的确对贺容睎很有好感,可作为直女,她的好感也并没有那么快就发展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而她对于贺暮间的感情,亦无恶感,反而抱有祝福,只是对于她们虐狗的行为习惯性的想吐槽。 其实郑于锦要性格有性格,要长相有长相,实力超群,自带穿越者运道。之前在“冀”追求她的年轻俊杰一抓一大把,怎么着她也不应该沦落到天天被人秀一脸的地步。 可是奇怪的是,男人明明不缺,霸气英勇的温柔体贴的成熟韵味小鲜肉在她面前轮番转,她愣是没一个动心的。难不成她其实还真是个隐性蕾丝边……不不不,她绝对是被带歪掉了,她绝对只是因为选择太多才无法决定留下哪一盏灯。 ? ☆、第47章 ?  第二天,影升基地再次遭遇了丧尸潮。 当时贺容睎正在和暮音分享一块小蛋糕,蛋糕这种末世中的稀罕物在空间中的存储量也很少,吃一块少一块,虽然暮音不怎么喜欢奶油这么甜腻的食物,可是此时吃的却蛮开心。 听到警报,腻歪中的贺容睎的心里默默地踏过一万只草泥马,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欺骗,那个谁谁谁不是说过平均几周丧尸潮才会来一次的么?现在来这么勤群众演员难道不需要休息的么?! 但是毕竟基地受袭,她再怎么抱怨还是被抓了壮劳力。如果还像上次那样只是站在高处往下放大招回头还有结晶拿,感觉也还不错。贺容睎活了这么多年,最大的优点便是相当想得开,拉着暮音便向集合处走。 临走前小半块蛋糕还没吃完,想着一时半会也不会放坏,就随手摆在了茶几上。可是那时抱着随意态度的贺容睎没有想到,剩下的蛋糕,她是没有机会吃到了。 这次丧尸潮的规模比上次还要小,攻城的态度也相当敷衍。开始还有有几只丧尸象征性的炸了几下城墙,异能者开始反击后,就只有一批低阶丧尸在无意识地乱抓乱咬,稍高阶的丧尸都尽量躲在了异能覆盖范围外。它们的目的完全不像是在攻城,而像只是要围住基地,等待什么事发生。 这种诡异的现象使基地内的人心生疑惑。 贺容睎也觉得背后有些发毛,她那传说中作为女人的第六感从小到大也没露过什么影子,她现在却突然感到极其不安,这种不安就笼罩在她的身旁,震荡着她的心脏。有什么不太对劲。 她下意识地想握去住暮音的手。暮音离她不远,只有区区一步之遥,只要她伸出手就可以碰到。 虽然在这种情况有些不合时宜,但她还是伸出了手—— 丧尸潮来临时,普通人因为无法免疫病毒,一般都会被安置到较安全的区域,以免被丧尸抓伤咬伤徒增混乱。可是冬尹慧犹豫了很久,还是偷偷跑出了安全区。 她实在放心不下卢琳嫣。 本身卢琳嫣只是能力微弱的一阶异能者,再加上伤还未好,是可以申请不参加守卫的,可是卢琳嫣却执意要去。 当她强行阻拦时,一道风刃划过了她的脖颈。只是微微渗血地擦伤,却使冬尹慧彻底呆滞。当时卢琳嫣的眼中什么都没有,像两个极深的黑井。她几乎开始怀疑,那深井底部躲藏着的,并不是原来的那个琳嫣。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害怕卢琳嫣会在她的视线外受伤或,死掉。 然而,当她赶到基地城墙下时,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抱住了另一个人,跃下了城墙。 一瞬间,她所有的理智都在崩裂,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但是很快便被人死死拦住了。挣扎中,她被击昏过去。 当她再此醒来时,她回到了无异能者的安置点。刚睁眼时她还有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脖颈后的疼痛及时地提醒了她。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谈论的正是刚才发生的事。 据说有一个犯失心疯的一阶异能者抱着将一个三阶异能者跳入了丧尸群中,所以现在虽然丧尸潮已经退去,但人员依然要集中进行一次彻底排查。 又据说那两人掉下去以后莫名其妙就不见了,当时有另外一个超强的三阶异能者也跟跳了下去,在成千上万的丧尸中杀成了个血人,宛若罗刹,最后在几只三阶丧尸的围攻下居然活着回来了,可是之前的那两人还是没有救出。 冬尹慧像是在听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她的眼睛空落落的,映出空白。 失心疯?怎么可能,卢琳嫣是那么坚强的人,怎么可能会发疯。 她遥遥回想,第一次见到卢琳嫣的时候,是在研究所的隔离间中。研究所实际上是属于“萤”的,她在被冬季妍插在之中也算家族事务。而卢琳嫣是她接手的观测体中第一个存活下来的。 当时异能获取的技术已经比较成熟,并已经在基地推行,但是需要用极高的积分兑换。卢琳嫣没有什么背景,只能在基地做杂工勉强度日的普通人自然没有积分可以兑换。但是卢琳嫣主动参加了新型药剂的实验。 冬尹慧不是很能理解卢琳嫣的选择,就像之前不能理解自己那个强大的长姐。 那种不知道存在着什么成分的新型药剂,已经导致七八个实验体惨死,几乎已经可以确认无效,继续实验差不多只是为了凑满数字。当然卢琳嫣并不知道这些,可是她敢于把命运赌在那些虚无缥缈的几率上,勇敢得偏于愚蠢。可是,最后她赌赢了,成为了那万中无一。 那时冬尹慧就站在隔离间外,沉默地注视着这个人挨过整个变化过程。当时卢琳嫣因为痛苦而不断翻滚,面目扭曲,可是眼中依然是决然与顽固。 在研究所中度过的那段日子,足以磨尽人的所有怜悯与良知,可是冬尹慧却牢牢住了观察期间,被关在透明隔离间中 卢琳嫣的那双眼。 “她是谁?” 一个声音将冬尹慧从逃避的回忆中拖拽出来。她抬起茫然的眼睛,蓝色火焰化作的利刃悬浮在她的额前,皮肤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灼热。 是那个黑色长发的三阶异能者。这个总是神情冷漠的女人此时十分狼狈,满身的伤口也未完全处理。她的脸上全然是愤怒痛苦和不知所措。 暮音觉得自己快疯了。刚才在城墙上,她注意到贺容睎不知为什么突然向她伸手,下一秒,旁边那个叫做卢琳嫣的一阶异能者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抱住贺容睎向城墙外跳去。 明明贺容睎是三阶异能者,却像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一般,眼中只来得及划过一丝愕然与惊恐。 事情发生的太出乎意料,暮音呆了一两秒后,扑过去想拽住贺容睎伸出的手。可是当暮音掉入丧尸群中时,却发现本应该已经掉下来的贺容睎已经不见了。她不甘心地在丧尸群中杀/戮,寻找,贺容睎却如在空气中蒸发了一般,不见了踪迹。 最后丧尸潮退去,她只在大片焦黑的丧尸残肢中,找到了贺容睎随身携带着的那把“命运之剑”。 她逼视冬尹慧,这个人是基地中唯一一个与卢琳嫣有关的人。她又问了一遍,“她是谁?” 冬尹慧想了几十秒,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卢琳嫣。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奇怪,也完全弄不清重点,卢琳嫣不就是卢琳嫣么? 但是冬尹慧却犹豫了,她摸了摸脖侧细细的擦痕,垂下眼,“……我不知道。” “她”到底是谁呢? “丧……尸女王。” 贺容睎在努力保持自己的表情不失控,可是从嗓子眼中挤出的字听起来还是显得有些可笑。 她刚才被卢琳嫣抱住的刹那便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不能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向地面坠去。她下意识闭上了眼,可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她疑惑地睁眼,却发现周围的场景已经彻底更换。 她突然身处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巨大厅室中,不知什么质地的地面铺着极厚的地毯,软绵绵的像是踩不到底,两侧的饰柱雕刻着精美的浮雕,而在厅室一端的高台上,摆放着一把金色的座椅。 在末世中,这里简直华丽到不可思议。 贺容睎虽然被震惊到,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还被人抱住。她挣脱开,拉开了一步距离。 用“你好”打招呼,叫她“贺小白”,奇怪的语调,还有瞬间移动。她早该想到的。 “嗯。我是。” 似乎是为了应证,卢琳嫣瞳孔开始变化成孔雀蓝的色点,原本清秀的面容一点点透出诡丽而妖异。语调依然古怪,却又交汇出一种稚气和固执。 “你带我来这想干什么?”贺容睎终于冷静了一些,对方没有散发出任何的恶意或对她构成伤害,可是她却无法抑制自己的极度警戒与恶念。 “你留下来,陪我。” 贺容睎浑身僵硬,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难道要说感谢女王陛下对她的厚爱可是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幼子不能伴随女王左右效犬马之劳只能辞不受职恳请见谅么? 她很想移开自己的目光,可是那双诡丽的眼睛却牢牢牵引着她,使她无法动弹。她的精神力,在此时的卢琳嫣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种压迫与无力感,使她的心底不断泛起暮音心脏被洞穿时的绝望,鼻尖血腥味似乎又开始环绕。 一片寂静中,一旁高台上那个看上去像是皇帝专位的高贵座椅上,突然有一小团东西挪动了一下,再接着,那团圆滚滚的东西伸了个懒腰,露出对湿漉漉的大眼睛。 “女王你回来了……欸,旁边那个白痴是谁?” ? ☆、第48章 ?  贺容睎半陷在层层柔软的羊毛毯中,阖着眼,像是睡着。黑色的长发随意散乱,与大片的纯白相互映衬。 那些昂贵的织制品被毫无怜惜地层层铺在地上,足以使她可以随意的翻滚伸展,但是在边缘处,会触碰到不明材质组成的栏杆。 这是她的新住所,或者说是,新窝。 从外形看来,她身处在一个悬于半空的巨大的鸟笼中。依照丧尸女王的土豪程度,她的生活自然被安排得尽善尽美,笼内除了没有床外,几乎考虑到了她的一切生活所需,而且还分隔出了厕所区域。 可是不管舒适与否,这都是个笼子。 突然,贺容睎猛的睁开眼,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一只暗红色的、奇长的手在向她靠近。 是贺容睎本能的避开,可是那只手也在同一时间突然“闪”到了另外一个方位,准确无误地轻轻触摸到了她的脸。冰冷的触感使她打了个寒噤。 “去吃饭。”丧尸女王简洁地说,低头注视着贺容睎,?那双奇异的眸子里却只能看见一片荒袤的星空。似乎是专注的神色,可是看上去总有些别扭。 贺容睎避开那双眼睛,顺从的起身。这个笼子并没有设门,完全由高强度的合成材料构成,虽然质量轻,但是极为坚固。这也意味着除了丧尸女王,其他人想出入笼子,除非把笼子砸开。 丧尸女王很自然的环了过来,她可以携带着人一同瞬间移动,但是需要较大面积的肢体接触。最开始女王陛下还打算采用她前不久看过的童话故事中的公主抱,但是在贺容睎的强烈挣扎下作罢。 贺容睎努力忍受住环住她的冰冷手臂,然后习以为常的看见眼前闪了一下,下一秒,自己便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虽然弄不清这到底移动了多远,但好歹算是到达了地面。眼前依然是豪华的西欧式布局,餐厅摆放着夸张的长型餐桌,要是主客分坐两端相互能不能看见脸都是个问题。 可是贺容睎是用不着考虑这个问题的,因为她并不属于客人的范畴,她是宠物。 宠物。她的确是被这样定义的。 之前贺容睎已经见过了丧尸女王手下的十二将领。清一色的四阶丧尸,其中有好几个对她有着明显的敌意。 这份敌意似乎不难理解,因为他们是丧尸,贺容睎是人类。种族之间都还有歧视呢,更别说是物种不同。可是女王陛下却似待这只本该当做食物的弱鸡人类特别不同,深知女王固执不按常理出牌的诸位担忧不已。 突然成为红颜祸水的贺容睎表示她很无辜。 贺容睎小心观察了一下,悲催得发现这十二人里说不定还是曾越最正常。其中几个身上怨气血光突破天际不说,还有几个长得连人型生物都不挨边,感觉随时随地都可以跑去拍《异形》。 他们其中有十个都直接简单的以甲乙丙丁的顺序命名,从曾越的例子推想,他们也很有可能已经回复了记忆,可是他们却仍然彻底的与曾经的人类生活所割裂,连名字都不愿沿用。而那两个例外,曾越毫无疑问是因为曾瑾,至于另外一个,则是由于过于变态。 此变态的外形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瞳孔中红色极深,近乎黑棕。无表情无动作不做声时还算正常,一笑半边脸的肌肉便会神经质的抽搐扭曲,声音尖细尾音还偏要在房梁上转上三圈,指东西时兰花指压都压不住,而他为自己取的名字便是,萌萌兔。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贺容睎觉得自个的半边脸部肌肉也开始同样抽搐扭曲,由于素质良好还是没有吐出来。反观可以镇定自若的叫出这个名字的女王陛下,真是可叹可敬——也有可能丧尸女王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其中槽点。 萌萌兔便是这座女王宫殿的设计者,包括贺容睎所待的那个笼子。按照其观点,作为低劣的食物,贺容睎在丧尸帝国中是不正常的事,但如果女王陛下只是想豢养一只人类宠物,那女王的对其的宠爱便就不会过于显得异常。 为此,萌萌兔巧舌如簧的向丧尸女王解释了对一个人类(相当于高贵的丧尸来说)好的方式便是收她作为宠物,并且随便深入浅出地科普了女人的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根本定律……丧尸女王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好学生,自然用实践证明了其正确性。 比如像在把贺容睎带入那个鸟笼型住所时,贺容睎自然有“不要不要”,但只要她做出了强硬姿态,贺容睎就果然软了。果然人类是种复杂无法理解的物种。 贺容睎泪:不要奇怪的人带坏了啊啊! 丧尸女王拉着贺容睎,走到桌端的主座坐下,在主座的旁边,摆放着一个小小的座位,那是她的位置。 一旁被修复过外貌的低阶丧尸侍从掀开餐盘,露出精心烹制的牛排。丧尸女王持着银制的刀叉,动作一如既往的缓慢,但又优雅从容。明明不是人的外貌,却与周围的一切都和谐应和。 此时的丧尸女王没有再使用卢琳嫣那个“外壳”,而是恢复了她本来的样子。 当时贺容睎亲眼看着她从卢琳嫣的身体中出来,就像胶状物从细密的透膜中挤渗而出,整个画面诡异万分。丧尸女王彻底出来后,卢琳嫣便毫无生息地瘫到了地上,仿佛断线的木偶。之后卢琳嫣是怎么被处理掉的,贺容睎并不清楚。 或许连丧尸女王也不怎么清楚,因为她的下属自会解决一切。对于这具寄宿了两天的身体,她不曾有丝毫余光停留。实际上,她那双奇异的瞳孔,似乎从未映出过任何事物。 如果努力去描述归纳,其实可以说她并没有感情这一系统。自从丧尸女王从封印中出来,她便一直在学习,到现在她已经从一张白纸变得基本笼统了解了整个人类体系,好奇地研究各种行为礼仪更贴近人类,可是她没有办法学会感情。 感情这种东西可以用专业的生物术语去陈述,可以用无尽华美的语言去描绘,可以用实际的现实事例去展现,是人类所拥有的最丰富也是最古怪的东西,可是她无法理解,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理解。 比如说话,她了解到人会因为情绪的波动而语气变化,作为勤勤恳恳的好学生,她努力模仿,结果这导致她原本就没学得准确的发音更加扭曲。 正是了解到了这些,贺容睎逐渐感觉自己被抓到这的过程荒谬而又理所当然。 从各种方面判断,丧尸女王或许拥有掌握空间的力量,可以任意转移所处的位置,但是她无法穿过金属物质,而基地的护墙正有金属夹层。为了进入基地,她简单粗暴的派出丧尸拆迁部队砸墙,然后在进入基地后选择了一个意识昏迷的一阶异能者作为宿体。而后一次丧尸潮,则是为了带贺容睎出去而早就安排好了的步骤。 丧尸女王似乎没有觉得这番折腾有什么不对,也丝毫没有顾惜那些大量炮灰了的丧尸小弟。 再次感觉成了红颜祸水的贺容睎表示她真的很无辜。 但贺容睎并没有天真到以为是因为丧尸女王喜欢她。她对于丧尸女王来说的确可以算是特殊的,因为她是解开封印并且是丧尸女王第一眼见到的人。但是她敏感的感觉到,丧尸女王只是对她好奇,就如同对这个世界强烈的好奇心与求知欲一般。 还有,感觉丧尸女王像是或许在把她当做练习感情这种玩意的实验体?贺容睎心底莫名升起这个奇怪的念头。 愣神间,一小块被完美分割成大小适中的菱形的牛排便递到了她的嘴边,鲜嫩的肉质,切面还渗着殷殷血丝。贺容睎没有多犹豫,便张嘴咬下,反正不管怎么样挣扎到最后都是要吃的,被控制住身体,意识留存不得不看着自己吃完饭的感觉她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只有在丧尸女王面前才摆放着牛排,结果最后反而是贺容睎吃撑了。 丧尸女王其实看上去没有什么进食的必要,但是她喜欢尝试不同食物的味道与口感,尝试烹饪给予食材的魔力。但她这段时间的兴趣已经转移到了喂养贺容睎上面。 贺容睎并不喜欢这种半生不熟的食物,带着茹毛饮血的荒莽气息。对于诸等高阶丧尸来说也许可以优雅的享受撕咬血肉的快感,但这种联想却使贺容睎在咀嚼时感到丝毛骨悚然。 就算这盘牛排再精贵,她都宁愿去啃面包好吗!贺容睎无语凝噎。 ? ☆、第49章 ?  午饭结束,便有人来向汇报工作。 其实按丧尸女王的散漫性格,就算个把个丧尸军团被全灭对她也算不着什么大事,十二将领也多是嗜血成性的主,能有那个闲工夫天天跑来汇报帝国那些琐碎事项的,也就只有变态萌萌兔。 实际上,整个丧尸帝国的运转也都是主要靠萌萌兔来掌控,丧尸女王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当一只矜贵的摆设。可是丧尸女王并没有什么不满。 丧尸女王刚从封印出来的时候,几乎还像个懵懂孩童,但由于强大的实力与高阶对低阶丧尸本能的操作里,也是混得风生水起。 后来,便是萌萌兔突然出现,向她效忠。 那时的萌萌兔只是三阶丧尸,却已经恢复了极高的神智,并且展现出了极大的野心。建立丧尸帝国的设想便是他提出的,而丧尸女王对于人类系统学习的大致方向也是由他来安排。看上去,丧尸女王对他也罕见的有着依赖与信任。 可是也属他对贺容睎的敌意最盛,之前甚至向女王陛下提议制作一条锁链将贺容睎栓起来,以防发生宠物伤“人”的意外。结果倒是当时一旁的曾跃意外的提出了反对意见,说主人对受宠乖巧的宠物往往不会有过度的限制,而且贺容睎这种孱弱的人类根本没有没有能力伤到他们等等。 不知道丧尸女王是如何考量,最终贺容睎还是免于被栓的命运。 贺容睎对于曾跃实在是难以产生感激之情,但是对萌萌兔却简直已经产生了生理厌恶,当立发誓不与其共存于同一画面之中。 所以,当她再次看见萌萌兔那抽搐扭曲的笑容时,当即便想昂首挺胸,气势恢宏地……钻到地里。这也不能怪贺容睎没出息,毕竟她一个三阶也没法和四阶硬碰硬,能屈能伸才是君子(?)所为。 可惜这座按照萌萌兔品味建成的宫殿的地板,是由一种淡粉色的半透明晶石所铺成,踩在上面颇有梦幻之感,倒不知价值几何,但是硬度堪比钻石,就算拿着放大镜趴地上研究几个月,大概也找不出什么洞来。 于是贺容睎只好放弃自己的“君子之举”,端端正正地坐在丧尸女王旁,努力尝试把自己一米六几的个隐藏在空气中。 明明这是餐厅而不是专门设备的议事厅,萌萌兔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尽职尽责一板一眼地捏着嗓子把攻占下新基地的讯息报告得如唱戏一般,接着说某某建筑已经落成,可以前去参观,然后又提起近来有人类异能者主动侵犯帝国国境,引起小范围混乱…… 说到后来简直像是没话找话,开始报告一些日常小事,中间还包括殷勤地询问丧尸女王近来的身心健康。 贺容睎的耳朵被折磨得够呛,什么东西都没有听进。可萌萌兔的长篇大论依然没有尽头,反正丧尸女王并不会表现出不耐烦,他可以尽兴的讲到天荒地老。 突然,贺容睎几乎已经放弃工作的耳朵,捕捉到了“四阶火系异能者”这几个字。 “你刚才说什么?!”她脱口而出。四阶火系的异能者基地中并没有出现,三阶除暮音外还有好几个,但是听到这个词,她却几乎是笃定的感觉是暮音。那股毫无理由的电流从心口蜿蜒而过,使她心跳超速。 萌萌兔像是真的这时才注意到她一般,猛的投来阴翳的目光,“她怎么会在这里?” 丧尸女王认真地思考了一两秒,从人类向来思维内涵复杂有话不好好说的角度分析,将这句话直接翻译为了“贺容睎不应该待在这里”。于是她干脆利落的搂住挣扎着的贺容睎,消失在了原地。? ——此事可以验证丧尸女王长时间的学习“的确”足有成效。 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央,萌萌兔那扭曲抽搐的笑脸突然收敛不见,只有那双接近黑棕的眸子中暗色在不断翻滚。 丧尸女王把贺容睎放回“笼子”后,正想回去继续听那些她其实完全搞不懂在讲什么的东西,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贺容睎拉住了。 “……不要伤害暮音。求你。”贺容睎沉默了一会,低低地说,神色中罕见的带着狼狈与惶然。 丧尸女王微微偏头,“暮音……是谁?” “……你杀死过一遍的那个女人。”这几个字完全是从牙缝中挣扎出来的。 丧尸女王注视着贺容睎,像是在认真诚恳的思考,珊瑚状的眼睑缓慢地扇动,奇异的眼眸荒袤一如星空。 “我不记得。”她说。 贺容睎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手,敛下眼,以免自己不自量力地扑上去可笑的尝试同归于尽,或者神经质的大笑出声。浑身的肌肉都在无法控制的紧绷,直至意识到酸痛。 丧尸女王不明白贺容睎是怎么了,在脑中快速与曾经萌萌兔拿给她的一张印了七十二种表情兼解释的表格进行比对,却也无法将找出一个与之相符合的形容词。 最后她有些困惑地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贺容睎的头说,“乖。” 贺容睎颤了一下。 这种应该被称为安抚的行为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丧尸女王不知道还应该干什么了,她还没有学过这类的东西。 她对于不知要怎么做的事一般都会暂且放到一边。于是她犹豫了一会儿,再次从笼子中消失不见。 笼子中再次只剩下了贺容睎一个人。本来被丧尸女王的气息压抑住的精神力畏畏缩缩地向周围伸出触角。 确认丧尸女王已经离开,贺容睎努力强迫自己放松僵硬的上下颚,可是铁锈味依然在口腔中扩散。她直直地倒在柔软的羊毛毯中,闭上眼。 那其实已经开始有些习惯的冰冷触感仿佛仍留存在额顶,但那处皮肤又像是在发烫,燃烧,然后化为灰烬。 真的是被当做宠物呐。呵,是犬科还是猫科? 果然即便是宠物也是恃宠而骄的吧,所以她才会天真到哀求丧尸女王。 其实贺容睎不算自尊心过分强烈的人,即便在这段时间里作为人的尊严一直在被践踏,她也可以从善如流,尽量保持良好的心态,为了活下去。可是此刻一些压抑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那些咸涩的,腥黏的,炽热的,冰冷的液体一阵阵涌上喉咙,想干呕。皮肤的毛孔都在紧缩,呼吸困难,眼球干涩。身体在自我封闭。 于是那些一直被理智抵制的想法窜出后,也只能在身体中东奔西突,无法逸散。 她被带到这里已经三天了,三天没有见过暮音。 暮音自从醒来失忆后,就没有和她分开过。眼睁睁看着自己不见掉,暮音一定会很慌张,说不定会做出冲动的事情。 如果暮音真的闯到丧尸帝国来,就算晋升到四阶也依然很危险,如果…… 她真的还很软弱。她真的还不够强大。 贺容睎把自己埋藏在纯白的羊毛中,眼球依然干涩,喉间却发出轻微的哽咽。 暮音 暮音 暮音…… ——我是上界的分割线—— 半岁:小白作为主角现在都混得这么惨了,你怎么还不出现帮忙开金手指? 沙(傻)上仙:根据《下界生物世界观不碎一地保护法》第二十四条规定,上界仙官不可随意与下界生物会面,交流等一系列活动…… 半岁:……真有这种一听就像杜撰的法律,你为什么还没进监狱? 沙(傻)上仙:tt555~其实是因为被几个消音的仙官举报以权谋私博出镜,结果我明明这么勤勤恳恳努力推动剧情发展还被被罚工资……再被举报我连窝窝头都吃不起了_(:_」∠)_ ? ☆、第50章 ?  几滴冰凉的雨水滴落在暮音的脸上,她惊醒了过来。 她此时正待在一间破旧的棚屋中,屋顶已经塌了一半。棚屋的窗户没有什么运气留存,即便是有一些稍大的破洞,也被暮音刻意遮挡,以免被发现行踪。狭小的空间里一片漆黑,不愿停歇地飞舞着浓重的灰尘。外面大概是下雨了,所以有雨水顺着缝隙流了进来。 暮音把水滴拭去,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细微的狂暴能量。 依然不是什么正常的雨,她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她挑了处不漏雨的干地,蜷缩起身子,但等待雨停。 脑袋有些发晕,她记不清刚才做了什么梦,或许什么梦都没做,可是她醒来时却莫名感觉很悲伤。 她以前有听过贺容睎吐槽过无数穿越重生都喜欢以主角突然醒来作为开头。但或许醒来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时间节点,代表着新的开始,可以不在意过去,只是前行。 自从贺容睎消失后,她发疯似的四处寻找,却发现不了任何踪迹。其实也不需要多么复杂的分析,也能猜到贺容睎应该身处丧尸帝国——如果她没有死的话。 可是,贺容睎是不会死的,一定。她不是说过自己拥有主角光环么。 即使被再三劝阻,还是再也无法忍受下去,暮音离开了影升基地。 走之前冬季妍有给她安排人手,她直截了当的回拒了,她不擅长与人配合,再说那几个明显只是为了做人情勉强拉来充数的一阶异能者,对于去边界那边的抗拒全都写在了脸上,对她并不会有什么帮助。 而郑于锦虽然焦急,但对于拼上性命去丧尸帝国寻找贺容睎还是有些疑虑,毕竟她们之间的关系,只是称作朋友。恰好那时她的异能出现了拟态化,然而拟态化出现的状态却极为奇怪。 她是控制藤蔓类植物的木系异能者,本以为拟态化也就是常见的藤蛇之类的,结果她的异能衍生出来的是一个,绿色的……人。那个小人只有一尺来高,与郑于锦长得一模一样,除了会说话外似乎没有任何技能,还会消耗大量的能量。折腾得郑于锦焦头烂额,本来有些犹豫的脚步也被彻底绊住了。 这对暮音没有什么影响,没有犹豫,迟疑,她沉默地独自穿越了人类与丧尸范围的那道边界。 头顶单调密集的击打声慢慢弱去,雨也许是停了。暮音用力将屋顶捅开——她不清楚这个棚屋是否真的有门这一部件 ——从这个暂时庇护所中钻了出来。 这番动作中,她背着的长剑略有些碍手碍脚。在她漫长的“教育”过程中,各种武器虽都有所涉猎,但是长剑无疑是最受鄙弃的之一。毕竟作为杀手,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隐匿自己,真出任务的时候背个显眼万分的长剑满街跑,还没见到目标,大概就要因为携带管制刀具进了局子。 但是她还是带上了这把所谓的“命运之剑”。 地上有积水,正午刺目的光线已经减弱,沉沉的云翳遮蔽着天空,自从末日后便从未消散。气温明显低了很多,像是冬日前留存的最后一丝温度,也已经被雨水所带走。 这里仍属于丧尸帝国的外围,遍地破败与荒凉,只能偶尔见到一些肢体残缺几乎无法行动的低阶丧尸,在不会自行消亡的滞固生命中挣扎残喘,腐烂的肠胃却依然在奢望新鲜血肉。 可是向远处望去,便能看到高大辉煌的建筑,散乱无序的霓虹灯与盘旋的火焰夹杂闪耀,彻日不熄。与眼下的凄凉景象相比,那座位于天际的城市像是倒映恶界的海市蜃楼,或是石壁上浓烈绚烂的浮生绘。那便是丧尸帝国的中心。 暮音不清楚贺容睎会在哪里,也相当确信丧尸不会有俘虏安置所这种鬼东西, 于是她只能依照直觉去判断,贺容睎会在中心区域。 但是越靠近中心,丧尸的数量便越多,阶级也越高。潜入丧尸的老巢,无疑是在塞满是食人鱼的池缸中游泳,不知是否还能来得及捞出一副完整晶亮的骨骸。 正由于对此多少有点认识不足,之前她甚至还不算已经进入中心区域,便倒霉的被一群巡守的丧尸发觉,其中不知为何还有几只三阶丧尸,使得她狼狈不堪。也是运气所使,在三阶停留许久的她由于打斗恰好进阶,凭借等级优势碾压了对方。 但这次危险多少还是使脑子有些被冲昏的暮音冷静了一些,往外围后退,在较为安全的区域调整状态和稳定因进阶而有些虚浮的能量。 她还不能死。她还没找到贺容睎。 暮音收敛了气息,悄无声息地向中心区域靠近。她的身上涂抹着丧尸腥臭的脓血,至少可以躲避过多数比她低阶的丧尸纠缠。 随意砍死了一只不长眼冲撞过来的丧尸,黑色的剑身隐隐透出些繁复的红色纹路。暮音深深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使自己疲惫的大脑保持清醒,她进入了中心城市。 这不算特别艰难的事,因为这座城市没有城墙也没有守卫,甚至可以说没有居民。 可是当暮音在坡顶向下俯望这座城市时,她不禁睁大了眼。 几乎整个世界的丧尸都像汇聚在了这里,那些数以万计的低阶丧尸以一种古怪惊人的秩序在建造着各种建筑物,它们腐烂的身躯扛抬、拖拽着石料木材钢筋,宛若古代被君主驱赶着的奴隶,那些缓慢脆弱的躯体不时被绊倒或压垮,又被后面的丧尸无意识的践踏在脚下。但是这里听不见号子声与监工的怒骂与皮鞭声,只有破损的喉咙中无尽徘徊着没有意义的嘶吼。 它们这些被高阶丧尸轻易控制着的劳工,不知饥渴也不知劳累,日夜不歇,无疑是暴君最为喜爱的臣民。 正是拥有这么多任劳任怨的臣民,这个城市正在已一种恐怖的速度向外扩张这,在最中心,一座恢宏的金色宫殿分外夺目,而在它范围之外,各种各样的建筑随意的被建在任何一块空地上,甚至可以看见金字塔,泰姬陵和自由女神像的复制品夹杂在搭了一半脚手架的摩天大厦之间,充塞着可笑混乱与荒诞无稽的幽默感。而这些建筑,实际上并不会有“人”入住。 如果这座城市真的有所谓的设计者,那一定是个疯子。 暮音还在发愣,突然察觉到了什么,鼻息一滞,迅速转身面向背后,两只白色的焰兽随之出现在了她的身侧。?由于晋升到了四阶,原本虚幻的兽形已经变得凝实,可以清楚分辨出其身躯上冰凌般的鳞甲。 果然在几息过后,一个红色身影便凭空出现在了坡地上。 是……五阶? 强大的威压笼罩了过来,使她呼吸有些急促。身侧的焰兽不知恐惧的向来者恶狠狠地呲出尖利的牙齿。 那个修长高挑的红色身影缓缓走近,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是丧尸女王。暮音迅速地认定。贺容睎给她描述过。曾经几乎导致她死亡的强大存在,也是最有可能造成了贺容睎失踪的因素。 可是真的站在了丧尸女王的面前,她才确实的感觉到了那种无力感,在对方远强于贺容睎的精神力的透视下,几乎无所遁形,只能僵站在原地。但是她没有升起逃跑的念头,反而强迫自己直视那双奇异的眼睛。 丧尸女王的迈步缓慢宁静,可是在睁眼的功夫,她又突然闪现到了暮音的面前。距离近得过于危险。 身侧的焰兽瞬间扑了上去,这只导致那个红色的身影停顿了几秒,还没看清对方有什么动作,两只刚刚还没咬住目标的焰兽便被挥飞到了一边,点燃了坡上整排的树木。 暮音这时才记起来背着的那把命运之剑对丧尸有所克制,来不及多想,剑锋便划向了丧尸女王。 女王瞬间移动到了一步之外,脸上露出一种由于过于标准而显得古怪的疑惑表情,然后依然是缓慢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那里由于躲闪不及而出现了一道灼烧过一般的伤痕。 “你做了什么!?”一个尖利得划起人满身鸡皮疙瘩的声音愤怒地扑冲了过来。随之一个男人出现在了暮音的视线中,那是一个四阶丧尸。 原本有了丧尸女王的出现垫底,即使是四阶丧尸此时也尽可被忽略,可是那个娘炮四阶丧尸一点都没有了解此时僵局的意思便发动了攻击,一团黑雾迅速席 卷而来。 刚刚被拍到一边的焰兽不甘示弱地冲回来,与黑雾缠斗一团。 只是在这略微一分神间,暮音眼前一晃,持剑的手臂受到了猛烈的一击,骨骼传来一声干脆的断响。剧痛之下,她仍紧紧握着剑柄,但手臂已经无法继续承受剑重,软绵绵地垂到了身旁。 可是她的注意力甚至无法再分给断掉的手臂了,因为丧尸女王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暮音浑身僵硬,她感觉丧尸女王冰冷的手指轻轻抵上了她的后心。那颗经历过破碎与重塑的心脏开始猛烈跳动起来,震动了整个身体。 一些零碎的画面再次从记忆不可捉摸的藏身之所涌来出来,充塞了她的大脑。 红色的、奇长的,洞穿胸腔的手,喷出的血柱,灰暗的视野,还有贺容睎惶然惊惧的脸。 死亡的重现。 纯白的火焰腾起,将丧尸女王完全笼罩,可是几乎使空气扭曲的恐怖高温对她没有任何效果,像是周身的火焰只是一层薄纱,丧尸女王甚至连散开火焰的动作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站在暮音背后,冰冷指尖在暮音被冷汗浸湿的后背缓缓摩挲。接着暮音便第一次听见了丧尸女王的声音,缓慢而古怪。 “我想起来了。你是暮……音。” 丧尸女王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暮音迟疑了一下,然后吃惊地发现自己被一双深红的手臂所环住,再然后,眼前的场景突变,她回到了丧尸帝国的边界。 那个缓慢而古怪的声音继续说,“她说过不要伤害你。你离开。” 接着,丧尸女王便消失不见了。 暮音浑身的血液都开始上涌,断裂的手臂在异能者强大的恢复力下已经在逐渐愈合。她捏紧了手中的剑。 头痛欲裂。? ☆、第51章 ?  “那个变态终于出去了。”贺小灰从空间里窜了出来,在笼内低低的盘旋,舒展着僵硬的翅膀。 贺小灰此时是小绒球的形态,倒不是能量不足,而是由于在笼子里它那炫酷狂拽的三阶巅峰形态根本飞不起来。 由于贺小灰一直待在空间里,所以它也被连带着与贺容睎一同到了丧尸帝国,也几乎成了贺容睎唯一的慰藉。可是只要当丧尸女王在一定范围之内,?或许是由于对方过于强大的精神威压,平安扣与她之间的精神联系便会莫名其妙的断掉,贺小灰也无法出来。只有女王外出时贺小灰才能可怜兮兮地出空间放风活动筋骨。 丧尸女王很早便发现了贺小灰的存在,但也没怎么在意。所以贺小灰也相当随意,没有刻意躲避来往丧尸侍卫或侍从的目光。 此时丧尸女王便是离开了宫殿。 这很常见。实际上丧尸女王安分的待在 宫殿里的时间不多,总会有各种事务安排,当然她也不会真的被当做壮劳力,多半那些事都是她的下属为了讨好她弄出来的。比如这次,她似乎就是要去参观一座刚落成的建筑。 所以贺容睎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被关在笼子里,等待丧尸女王回来时“逗弄”,而像吃饭这种事,也只有女王心血来潮时才会投喂,一日三餐从未有定数,而那些丧尸属下没趁女王不在时咬断贺容睎的脖子就算客气,更别提记得给她送饭了。如果不是贺容睎随身携带着平安扣,可以在丧尸女王外出时啃几口面包,说不定会沦落到在丧尸群中反而被生生饿死的地步。 贺容睎缩成一团,闭着眼睛。丧尸女王突然离开了精神力的探测范围。 这使她有些疑惑,那座建筑的距离并不会很远,是发生什么事了? 但她也懒得细想。 丧尸女王拥有瞬间移动的能力,爱去哪去哪,说不准这会功夫她便已经跑到北极看极光了呢。 贺小灰飞得蛮开心,贺容睎窝在厚厚的羊毛毯间,放任的等待关节生锈。 她不想动,也不想睁眼,但是也睡不着。自从被带到这座宫殿后,她的睡眠质量便变得极差,极其轻微的动响就会使她惊醒,而这几天,干脆彻底无法入睡。身体疲惫不堪,可是神智却保持着极端的清明。 精神力的触须向外一点点蔓延,她可以清楚看到这座主城的全貌。各种诡异混乱的建筑如3d投影般映射在她的大脑中,其上分布着成千上万或明或暗的光点,密密麻麻得令人心惊。 她例行快速扫视了一遍,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贺容睎一直在担心着暮音会有一天莽莽撞撞的出现。想从丧尸女王的眼皮子底下救人,无疑是虎口拔牙。可是就算再怎么担心,她的心底还是存了一分侥幸和软弱的期待。 复杂的情感揉碎在心头,滴落的酸涩汁液使她无所适从。情感这种丧尸女王无论如何都无法学会理解的东西,或许便是代表人类的最重要的特征之一。 人类由于此而软弱具有弱点,但又由于此而勇敢无坚不摧。 她要逃出去。逃出去,尽快。然后可以抱住暮音,安抚对方以及自己不安的心,再也不放手。 但是又谈何容易。对她最为困难的并不是逃出这个关住她的笼子,而是怎样才能逃出去而不被发现。之前她就趁丧尸女王不在撬开了栏杆,可是还没等她逃出多远,便被来找她喂饭的丧尸女王抓了回来,然后笼子的材质换成了更加坚固的合成材料。 贺容睎没有收回精神力,而是随意选取了一只正在搬运石块的低阶丧尸尝试进行操控。这些丧尸有一大部分存在着丧尸女王的烙印,她需要把那个烙印消除才能进行控制。实际上丧尸女王虽然精神力强大,但不怎么懂得刻意运用,对低阶丧尸的控制也只是种接近本能的压制,烙印也只是极微薄的一缕。 但是折腾了好久,那只丧尸只是搬着一块石头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差点被后面走来的丧尸撞倒在地。 这已经算是不错的进步了,她第一次尝试时那只丧尸连脚步都没顿一下。这说明这种锻炼对她精神力的提高有好处,现在已经处于三阶巅峰,随时都有可能突破。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炮灰不死记 作者:只是半岁 第11节 贺容睎又试了几次,想让那只丧尸去攻击旁边的丧尸,结果丧尸呆呆的一松手 石块就砸到了自己脚上,它自然感觉不到疼痛,但还是因此没站稳向后倒去。 本来就因为这只丧尸的站住不动,只按固定线路移动的一列丧尸便被堵在了它身后。此时这只丧尸一倒,后面的丧尸也被连带着被撞倒,然后一个撞一个,紧挨着的一列丧尸便像多米诺骨牌牌一样整齐地倒成了一片。 贺容睎“……” 好歹目的还是达到了,撞倒也算攻击……吧? 这时贺容睎的脑子突然像被针扎了般疼了一下,一个模糊的蓝色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精神荧屏之上。 感觉是自己精神力自动分离出来的一个东西,难道是她精神力的拟态化? 贺容睎正想细看,突然听到已经习惯被她忽略的贺小灰突然大声叫嚷起来,“你这个死矮子怎么又来了,想又想挨揍么?” 贺小灰一贯不爱好好叫人名字,但贺容睎不需要睁眼便知道是谁来了。 有这个闲功夫一日三趟风雨无阻到这里和贺小灰对骂的,只有女王陛下的另一爱宠,啊球。 远远看见啊球的身影,贺小灰便一闪身转化为了三阶巅峰形态,巨大的身体占了小半个笼子,青绿色的羽毛差点佛到了贺容睎脸上。 有了此时的体型保底,贺小灰叫起“死矮子”来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咦?阶下囚还这么嚣张,有种你就出来揍啊球啊。说不定哪天啊球一时兴起,就和女王说说把你煮吧煮吧吃了,你这么大个子,也够啊球吃上几顿了。”啊球哪是肯吃亏的主,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无辜,笑盈盈说出口的话却把贺小灰噎得半死。 “有种你进来啊!你这个胆小鬼,死矮子,就知道让别人帮你!” 可怜贺小灰作为一位正直善良的傲娇好少年,连骂人的话也只有翻来覆去那几句,连过分点的侮辱性词语都不沾,听着忒没气势,明明气的头上冒烟,依然像是小学生吵嘴闹别扭。 这两只非人类生物也是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那么不对盘。贺小灰之前那次被丧尸女王抓住,便足足和啊球吵了几个月没营养的架,这回二进宫,两只的兴致倒是一点没减。 而啊球的嘴皮子要比贺小灰厉得多,但看他与贺小灰吵得兴高采烈的样,也没看出有哪里成熟。 而贺容睎现处的这个鸟笼,大概也是啊球提议按照之前关贺小灰的那只小鸟笼仿制的,依据萌萌兔的尿性,原本打算给她安排的应该是个狗笼。 大鸟笼的栏杆缝隙对于贺小灰的小绒球形态来说相当足够,最早贺容睎还打算趁女王不在让贺小灰逃出去向暮音至少报个平安,但贺小灰刚飞出去便被啊球撞见了,一嗓子喊出来,整个房间便被侍卫团团包围。 那些丧尸侍卫贺小灰还不放在眼里,还兼有贺容睎帮衬,一倒一大片,还顺便恨恨的把啊球身边的空气凝固,直接将其制成了活体琥珀。 结果丧尸女王几息后便嗖得出现了,将它之间提溜回了笼子,把窒息了半天的啊球解救出来,后来还给笼子栏杆间加固了一层透明玻璃般的物质。自此啊球与贺小灰之间的仇视更上一层楼。 贺容睎不想理会两只小学生吵架,继续凝神探查自己精神力拟态化的情况。 她持续向那个模糊的蓝色身影加注能量,直到脱力仍不肯放弃,转而从平安扣中汲取能量。 那个蓝色的影子逐渐清晰起来,直立,身体比例不太协调,脑袋又大又圆…… 看着这个越来越熟悉的身影,本来认为自己已经对绝大多数事情可以保持处变不惊的贺容睎缓缓得张大了嘴。 蓝色影子马上就要成型时,突然闪了一下,从精神域中消失,然后紧接着真实的出现在了现实世界中,将吵得正欢的两只吓了一跳。 “什么鬼……”贺容睎喃喃,脑中一片空白。 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的异能拟态化会是一只多啦a梦?! ? ☆、第52章 ?  因为异能拟态化是高阶异能者才有可能出现的特殊现象,所以对此并没有多少可供研究的资料。但从各种方面推测,异能拟态化应该属于异能晋升的一个特殊变种,是灵魂与异能相互交结的产物,可能会产生一点灵智,但从根本来说,与异能者依然是一体的。 而多数异能拟态化都是兽形,则可能是因为人类在灵魂深处依然有着兽类的原型,拟态化也可以说是异能者内心的一种映射。 可是…… 贺容睎盯着眼前这只曾经伴随自己度过童年,笑容可掬的蓝色狸猫,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难道说她的内心其实是只哆啦a梦……么? “这是什么玩意?”贺小灰也顾不上笼外的啊球了,转身低头好奇地打量着一米来高的哆啦a梦,还用鸟爪子轻轻碰了一下那个圆圆的脑袋,软绵绵的像是海绵,与钢铁质地的外表一点都不相符。 哆啦a梦原本带着一脸深不可测的笑容,被贺小灰一碰,顿时受惊一般迈着小短腿蹭蹭躲到了贺容睎身后,可惜圆胖胖的身躯想被完全遮住实在太过艰难。 贺容睎“……” 就算是哆啦a梦也没有这么蠢萌好吗! 但是贺容睎还是尽快把崩溃的内心世界推到了一边,眼前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啊球此时正在笼外,正也相当吃惊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哆啦a梦。按照它恶劣的性格,肯定会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报告给丧尸女王。贺容睎自己都还没有弄明白她的异能拟态化是怎么回事,直接暴露可能会导致很多麻烦。 她的脑袋里抑制不住地冒出了“灭口”这两字,她对这个坑了她n次的混蛋可没有半点怜惜……可是以她现在的处境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办到。她微微皱眉。 只是贺容睎心思一晃的功夫,扒在她身后的哆啦a梦突然迈着小短腿又蹭蹭跑向了笼子边缘,眼看着就要撞上去也没有减速,贺容睎下意识地想叫,声音却在下一秒便哑在了喉咙里。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哆啦a梦撞上笼杆间的透明玻璃时整个身子完全挤压变形,几乎化为了一摊蓝色的液体,然后紧接着便穿过了阻碍,在笼外重新恢复了原状。 这实际上是贺容睎在精神力加持下看到的放慢过程。在啊球与贺小灰的眼中,那只胖墩墩的蓝色狸猫是毫无滞碍地从笼子里直接冲了出来。 啊球惊讶之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哆啦a梦已经冲到了它的面前。 所以,啊球只来得及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哆啦a梦的嘴巴突然如黑洞一般张开,然后,一口把它吞了进去。 ?(o_o)… 贺容睎和贺小灰都没有反应过来,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只哆啦a梦又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回了笼子。 贺小灰回过神,有些狂躁地把哆啦a梦拎了起来,“你……你就把那个死矮子给吃掉了!?” 哆啦a梦再次受到严重惊吓,开始剧烈挣扎,眨眼间便如化了的黄油一般从它的爪子间流了出去,在地面上恢复原型,再次蹭蹭躲到了贺容睎身后,露出半个圆脑袋和一双惊恐的大眼睛。 贺容睎“……” 贺小灰“……” 你以为现在再装无辜还来得及么? 然后贺容睎和贺小灰清楚地看见哆啦a梦圆鼓鼓的肚子突然动了几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啊球还活着? 贺容睎的头此时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倒不是因为烦恼如何处理啊球,而是因为精神力的过度透支。她这才想起来这只莫名出现的哆啦a梦是自己异能的拟态化。而保持拟态化对她的消耗明显极大。 而哆啦a梦的身体也开始有些虚化,甚至可以透过半透明的肚子看见里面正在拼命折腾的啊球。 把它放出来。贺容睎想了想,在脑中下达指令。 哆啦a梦立即把手伸进了百宝袋中开始掏,然后突然顿了一下,把手拿了出来,便看见咬住它手的啊球吊在了上面。 吃下去然后从袋子里掏出来是什么原理…… 愣神间,本就到达极限的精神力松懈了一丝,贺容睎的眼前蓝光一闪,哆啦a梦的身影便彻底逸散在了空气中,啊球也灰头土脸地跌到了地上,满脸呆愣。 贺容睎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域,发现那个蓝色的影子又重新回到了那里。 精神力透支导致的头疼缓和了一些,贺容睎也开始思考。抛开奇怪到让人吐槽无力的外形,精神拟态化作为一个新的技能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目前至少可以看出有变形和穿越固体介质的能力,还有……吞东西? 此时贺小灰与啊球已经闹了起来。 啊球回过神,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进了笼子,惊恐万分地爬起来便想逃,结果被贺小灰一爪子踩住。啊球的气焰倒是没被完全踩灭,与贺小灰又开始了新的一轮骂战,只是没了刚才在笼外的气定神闲。贺小灰总算是出了口恶气,满脸得意掩都掩不住。 别看啊球曾经把贺容睎和暮音耍的团团转,但那时完全是受那片受丧尸女王封印影响的树林影响,实际上它自己本身的精神力并不算强大,最多就是耍些小把戏,附个身,卖个萌什么的,在三阶巅峰的贺小灰面前,完全是被虐的节奏。 所以之前哆啦a梦直接吞下啊球,也并不能证明有多少攻击力,因为仅仅是这样,就给贺容睎带来极大的负担,更别说攻击更强大的丧尸了。而且哆啦a梦吞啊球的行为,感觉不像只是纯粹的精神拟态化,说不定还掺杂了空间的能力,或许是受平安扣的影响? 而且看那哆啦a梦蠢萌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可以有能力横扫千军一统江湖吧…… 贺容睎表示她很忧伤,很想退货,哪怕换一只长得凶恶的、能打架的兽形异能拟态也好啊…… 这时贺容睎突然感到了一种熟悉的精神威压。 贺小灰也一同感受到了,得意忘形都来不及收拾,浑身的羽毛就已经惊得炸了起来,忘了自己爪子里还攥着啊球,便直接往空间里窜。 几乎是在贺小灰消失的后一秒,丧尸女王便出现了。这时笼子里已经重新恢复到只有贺容睎一人的状态。 贺容睎脸色有些僵硬,空间明明之前无法收入活物,只有贺小灰和她联结了契约才能自由出入,可是啊球却被直接连带着进入了空间,这实在过于奇怪。难道啊球不算活物? 丧尸女王看着贺容睎变幻不定的神情,相当疑惑,想了想,开始回想萌萌兔为她特别编写的《宠物饲养指南》中的案例,然后挑出了自己觉得最合适的台词。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过得很好。”贺容睎木着脸回答,她也有一本小册子,名为《宠物生存指南》,同为萌萌兔所著。 她的思绪还是很乱,过了一会儿才突然发现,这次她的精神力在丧尸女王面前竟然没有彻底消失! 虽然还是受到了压制,显得很微弱,但这回她至少感觉到了自己精神力的存在。难道是因为异能拟态化的原因,导致她的精神力加强了? 这时有一丝熟悉的气息从她精神的触手边瞬间掠过。快得几乎无法拽住残影,却使贺容睎猛的一惊。 刚刚被透支过的精神力突然又被压榨了出来,强迎着威压,盘桓到丧尸女王的身周。但她却没有再感受到那丝早就刻在骨头里的气息。但她发现了丧尸女王脸上那道灼烧过一般的伤痕。 贺容睎很清楚,就她目前所知,可以伤到丧尸女王的只有那把“命运之剑”。 不知道为什么,贺容睎在那一瞬间突然变得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漠,像是充塞着心脏的惊惧和惶恐并不真正存在。 “你遇见暮音了。”这是个陈述句。 你有没有伤害她?这几个字甚至没有 力气说出口。 “嗯。”丧尸女王犹豫了几秒,思考把那个女人的手臂折断算不算伤害,然后干脆避开直接说了结果,“我把她放回边界了。” 听到这句话,贺容睎突然可以呼吸了,力气也重新回到了四肢。但随之涌来的是更多杂乱的思绪。一些早就执著扎根的念头开始在心底萌芽。 贺容睎抬头看着那双奇异的眼睛,语气平静,“她还好么?” 这种意向不太明确的问题使丧尸女王有些费解,再次在脑海里将临走时暮音的表情快速比对了一遍,勉强回答,“她好像不开心?” 贺容睎也不清楚自己问丧尸女王这种问题的意图是什么。她的眼神有些放空,回视自己的精神域,那只蓝色的哆啦a梦正静静地待在那里。 那些念头想法似乎生长的速度更快了,开始抽枝,编织为完整的网。 “去吃饭。”看贺容睎长久不语,丧尸女王已经自动掀过了刚才的话题。 “……嗯。” ? ☆、第53章 ?  曾跃站在窗前发呆。 这是间套房,屋内的装修和摆设都与在末世前所住的一致,颇费了一番心思。这使他有时会恍惚以为,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变化。 日渐偏西,浓浓淡淡的阴影慢慢爬入屋内。 或许时间过得太久,记忆也在被风蚀。 曾跃是被强行植入结晶才变为丧尸的。当年在得知曾谨在执行任务中掉下悬崖生死不明后,他无论如何都不信曾谨会死,甚至想借加入军队去寻找。可是没想到他加入的那批所谓预备军,在经过选拔后,就直接作为实验体被送入了研究院。 那是个地狱。 不知是否可以说是运气,在他被植入结晶的那一天,研究院发生了实验体暴/动,研究院被炸毁。 他乘机逃了出来,熬过了那段变异期。可惜他没有成为实验中那微薄成功率中的一个数字,他成为了丧尸。 他长久的浑噩游荡,茹毛饮血。可或许是心中的执念,或是上天眷顾,他的神智开始缓慢恢复,这使他作为丧尸存活得更加容易,甚至不断以一种有些过分的速度进阶。而他真正彻底恢复记忆与神智,是由于一次进食。 曾跃不太清楚其它丧尸是否和他一样,但是在他每次撕咬那些被捕捉到的那些人类的血肉时,都会提取到对方的记忆。那些激烈的恐惧,仇恨,酸涩,温暖,短暂地途径他的口腔食道与残破的肠胃,使他留恋不已。他会一次次短暂地回想起,自己是个人——哪怕自己的齿缝间正在鲜活颤动的肢体也同样属于人类。 可是那一次,他咬断一个士兵模样的人的脖子后,却在对方的记忆中碰触到了曾谨的身影。 当再次回想起时,曾跃仍然无法抑制自己的怒气,而当时的自己,则是在狂暴中将对方的尸首碾为了烂泥。 曾谨的确是掉下了悬崖。在那次任务中,曾谨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具有特殊治疗作用的晶石,后来便被他所谓的同伴“意外”地在背后打了黑枪。当时曾谨还有一定反抗的能力,争夺中,曾谨连带着晶石坠下了悬崖。 而那几个害死曾谨的人,本就心虚,也不敢冒险去寻找,回到基地后还十分“好心”替曾谨报了因公殉职,可惜在末世中也不会有什么抚恤。 多么可笑,多么可笑。 人类本就是那种自私贪婪的生物,他们自诩文明,却依然相互吞噬,只是却奇怪的鄙夷血腥,自欺欺人地将他人的尸首分割,烹饪,或清蒸,或爆炒,或煎炸,摆上餐桌,相互虚伪致意,微笑,咀嚼。 曾跃就是因此也突破了三阶。凭借碾压势的实力,他以种偏执的耐心,通过各种方式将那段记忆中参与伤害曾谨的人 一一找出,然后,折磨致死。那些污秽的红白血骨,甚至没有资格被他作为食物。 他的确恢复了作为人类的记忆,但他已经不属于人类那个物种了。 在所谓的复仇完全结束后,他变得茫然而失措,在他途经的道路皆是血光与寂静。他随意清扫掉的活物中,同样包括丧尸,他同样对丧尸的身份毫无认同感。 最后,他停驻在了曾谨掉下的悬崖底。 那是一片树林。他曾疯狂地在这里寻找曾谨的踪迹,却最终在遍地的尸骸中茫然失措。他无法辨认,无法确定。 没有出现无数戏本中突然萌生的知觉与心灵感应,被变异兽所啃食后破碎散乱的骨骸已逝去一切身份,相貌,过往,只是由钙碳氢所构造的死物。而他与曾谨之间微弱的联系,也并未幸存,他甚至无法侥幸于滴血认骨这种微弱而可笑的希望。 他只是徘徊,游荡。无知觉,无所望。 直到有一天,他被萌萌兔所发现。 见到萌萌兔时,曾跃吃了一惊。不仅仅是由于萌萌兔是实力还要强于他的四阶丧尸,还因为他见过这个人。 当他在研究院中的被注入各种五彩斑斓的药剂时,在被接入各种仪器和电路时,在昏沉中注视着自己被开腔破肚时,他或许都有见到过那个人,站在一旁,观测着每一个实验现象。神色冷漠冰凉,双目中却透着神经质的光芒。 萌萌兔在作为一个人类时应该属于研究院的中心人物,而按照其疯狂的性格,很有可能对自己也同样进行了改造,导致成为了丧尸。而他的自我改造明显也不算特别成功,尖细得可怕的声音与扭曲的面部表情就是其中的后遗症,曾跃甚至暗暗猜想他是否有为练神功先自宫。 但是即便如此,曾跃还是无法抑制不住对萌萌兔的恐惧。 萌萌兔的野心几乎不加掩饰,每时每刻似乎都在扩张膨胀,看上去他对于丧尸女王几近谄媚,但实际上,几乎像是一张白纸的丧尸女王完全被他控制于手。 从某种角度来看,?萌萌兔并没有把自己看做丧尸,当然也不归于人类。他认为丧尸病毒对于腐朽污秽的人类社会来说,是一次来自于自然的大清洗。异能者属于人类的一个进化方向,但实际上是由于基因变异导致的一种不完全的畸形的变异。而他以及其他几个恢复神智的高阶丧尸,才真正走过进化的锁链,经历了更彻底的轮回挣扎,彻底洗脱了作为人类的原罪。 而他将带领着新生的进化者,将人类的过去的一切虚伪欺骗矫饰砸碎,以烈火焚烧,以洪水淹没,以烈风吹散,然后,在洁净的大地上重建世界。 对于这套充满鼓动性的说辞,曾跃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他对这类的东西毫无兴趣,但是迫于武力的压制,他还是只能顺从。没想到,在丧尸女王身边,他竟然找到了曾谨。 更准确的说,是曾谨的身体,作为丧尸女王身边那只叫啊球的宠物的一件“外衣”而存在。 回想到这,曾跃的情绪又开始剧烈起伏,细小的雷电不自觉的在身边闪现。然后,一只手以便熟悉的力度轻轻抚上了他的头顶。 宛若镇定剂一般,曾跃平静了下来,眼中踊跃的血光也温顺地重新蛰伏。 他回过头。是曾谨。 曾跃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双桃花眼浸润着红色,诡异而瑰丽。他亲密地挽住曾谨的手臂,就像很久以前他便爱赖着曾谨撒娇一般。那时少年早熟的曾谨总会斥责他太过娘气,没有男子气概,可又总是在他可怜巴巴的目光中妥协,答应他各种无理要求。 可是现在的曾谨只会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眼中也不会映出任何倒影。 “阿谨,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吻你的时候?那次你那副震惊的表情可爱得要命,然后你还强装镇定地转移话题……” 曾跃自言自语,笑容中越发越渗透出妖娆。曾谨微微倾身——依然是僵硬而毫无表情——落下轻轻一吻。 “等你好了,我就带你远离这里,找一个没有人,也没有丧尸的地方生活。你会不会喜欢?”曾跃顺着那一吻蜿蜒向上,近乎耳语。语气中的缱绻专注使人不禁觉得,他已经忘记了他怀中的曾谨只不过是一具经过良好修复的尸体,像是忘记了,曾谨所做出的抚摸亲吻等行为,也完全在依靠曾跃自己的意愿所控制。 可是曾跃抱住曾谨时过度超额的力度还是泄露了他的内心。 突然,曾跃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慌张地松手,发现自己的手上沾黏着暗色的泥沙一般的物质。曾谨的手臂被他抓破了,但是没有血迹,也没有正常创口露出的肌肉,在曾谨的表皮之下,只有宛若溃烂后的腐败肉质,整个人几乎像是用泥沙填充的假人,破开口子,填充物便会涌出。 曾跃无措地堵住曾谨的伤口,可是曾谨身体中的暗红物质仍然如细沙不断从他的指缝间渗落,过了好久才停歇,那层薄薄的皮肤也开始自我修复。 他差点忘了,曾谨现在正在变得越来越脆弱。 曾谨已经死了。已经无法再变成丧尸,尸体的腐烂是自然的事。但是曾谨掉落悬崖时带着一颗特殊的晶石,那颗 没有保住他的命,但是至少使他的身体一直保存着新死的状态。正是由于这份特殊,他的身体才会被啊球看中,修复了损伤部分,用于附身。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晶石的能量逐渐消耗,对曾谨身体的庇护作用也在减弱。 如果继续下去,会不会有一天曾谨就会在他的面前,彻底散架? 曾跃再次保住曾谨,但是这次只是虚虚拢住,几乎不敢触碰到皮肤。但这又是个极为认真,极为虔诚的拥抱,仿佛这样便可以将不断消失的曾谨留下。 那对血色的眸子红得像是要在某一瞬间滴下粘稠的血液,可是丧尸是不会哭的。 能不能活过来?阿瑾,你能不能答应我活过来?不论是人,是丧尸,是神鬼草木,只要活着就好了。活着,拥抱,亲吻,聊天,做爱。只要活着就好了…… 曾跃无意识地喃喃,像是陷入了魔怔,丝毫没有发现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潜入这个房间。 当他发现不对劲时,地板上蓝光忽闪,原本的影子如橡胶重塑一样直立了起来,没有形状的边缘不断抖动变形,最终化做了一个人形。 这是个熟人。贺容睎。可是她不应该被锁在笼子里吗?怎么会突然出现?曾跃被惊得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一片混乱。 可是莫名的,有一丝清明与冷静闪过,仿佛早就猜测到她会来找他?。 那个“贺容睎”笑盈盈地看着他,神情与这段时间几次见到她的颓唐狼狈完全不同,甚至感觉并不是同一个人。印象里,贺容睎不是会那么笑的人,即便是开心的时候。她不会笑得那么标准而虚浮。 不过从“贺容睎”喉管中发出的声音与语气与脸上的表情看上去相当不匹配。那个声音很淡,疲惫。有些低哑,破坏了温润的声线,但是又极为坚定?。 “嗨。要不要做个交易?” 这语气与曾跃之前灭“冀”前说“要不要谈判”有几分相似。仿佛已经认定他会拒绝但又会不得不答应。 曾跃沉默。曾谨同样沉默地站着他身旁,他握紧曾谨的手。 太阳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全落下了,末世并不会阻碍到地球围绕太阳自转,昼夜依然孤独地相互交替。 可是窗外并没有完全暗下去,不熄的火光与氖灯映入窗内,妖娆地闪跃着。窗外是在劳作着的大批低阶丧尸,它们以前,现在,将来都是这样劳作着,凝固反复,不止不息,存在于那些荒诞无意义的工作中。 而他也就是这样存在于这个丧尸帝国中,散布在中心宫殿的四周。实在是难以自我欺骗。 “贺容睎”继续说,“你帮助我逃出去。作为交换,我会给你‘药’的花瓣。不保证一定可以复活你堂哥,但绝对会有一定效用。” “我可以请求女王给我‘药’。”曾跃说,自己说的都没滋没味。 “我不愿意的话她是不会强迫我的。”“贺容睎”回答得笃定。她明显知道丧尸女王对她的偏爱,但却对叛逃及离间丧尸女王下属没有丝毫愧疚。 曾跃也是知道的。否则他早就去请求女王了。实际上女王对大多数的请求都十分宽容,只是她的力量偏用于绝对的毁灭,无法治疗曾谨。 曾跃再次沉默,然后点头。他那古怪不可捉摸的性子完全收敛,不像有被胁迫的愤怒。 “好的。” 位于丧尸帝国中心的宫殿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土豪气质,没有一处不金碧辉煌到晃人眼的地步,一直受向来淡(qiong)泊(suan)名(chou)利(fu)的贺容睎深深唾弃。 而庞大的宫殿自然分布着大量侍者和警卫。不过掂量一下住在这的主人的实力,侍者与警卫除了一身制服外,实际并没有多大差别。那些警卫三阶丧尸,虽未完全开灵智,放在人类地盘上也足以成一方祸害。但在这宫殿里,大概……也就是端茶倒水时比侍者手脚利索点。 当然作为警卫,装模作样在宫殿里各处站岗还是必不可少的。警卫与侍者一般,挑的都是模样周正的丧尸,而且经过外貌修复,至少杵在那可以当个装饰。 比如守在贺容睎笼外的便是一只的高鼻深眼的外国种丧尸,虽然神色僵硬呆滞,但单看上去还是满赏心悦目,一头金发与宫殿四壁颇为相得益彰。这至少说明,萌萌兔虽然哪里都不太正常,审美好歹还是勉强挂在下线上的。 笼子是挂在一个极大的房间里的,房顶高的过分,简直像完全就是为了挂置这个庞大而设施完善的笼子所设计的。 除了笼子外,房间便没有摆放其他东西,显得很空旷。这样巨大的房间与笼子衬托得住在里面的人分外的小,简直像是精细的玩具模型。 而贺容睎本来就如玩具模型一样安静,不吵不闹,整日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睡觉。站在房间门外的警卫也就那样一板一眼地站着,半步也不离,也不好奇往屋里瞧。 还真算个尽职尽责的装饰品。 虽然看上去同为三阶,可是要是贺容睎真想把这警卫怎么着,现在丧尸灰都不晓得要往哪找。毕竟对上没多高智商的丧尸,高阶的精神异能者简直可以全面压制。 丧尸警卫没有换班这一制度,这只装饰品也就一副要站到天荒地老的架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只警卫突然像是被 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差点跌倒。 警卫紧张疑惑地四下张望,却什么也没发现。它没有注意到刚刚从它脚下游过的那个蓝色影子。 蓝色的影子几乎潜在实地表面,飞速移动着,到达悬空的笼子下方后,又开始猛然向上延伸成极细极细的透明丝线,毫不费力地攀登上了笼沿。然后便只是一瞬,那丝线便钻进了笼内贺容睎的脑子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贺容睎睁开了眼。原本看上去早已熟睡的她眼中一片清明。 她支起身,四肢的无力与酸痛使她微微皱眉。支撑精神力拟态化的的副作用依然很大。 在精神拟态化后的几天里,她逐渐也琢磨出了拟态化的各种技能。而其中一个便是变形。 这个技能实用可又鸡肋。拟态化的原型是哆啦a梦,但又可以谁意念变成任意的样子,甚至可以变幻成另一个“贺容睎”,从外貌上看完全无法分别,连背上的小痣都不会偏差半分。 可是就算变幻了外形,那芯子里到底还就只是一只哆啦a梦,被人一碰说不准撒腿就会往什么柱子后面躲,一双变了形状、颜色的大眼睛无辜依旧,那画面太美真是难以直视。 所以刚才派遣哆啦a梦去找曾跃时,需要全程控制。类似于遥控飞机,不时时盯着,说不准就栽到哪里去了。 而精神拟态化的这一弊端,便也是贺容睎不得不需要曾跃帮助的重要原因。如果曾跃不同意,她大概拼尽一切也要将其精神控制,再不济也要消除记忆。没想到一切都还蛮顺利。 贺容睎决定逃出去,或者说不是决定,而是必定。精神拟态化的技能给她提供了条件。 逃出笼子,留下变幻成“贺容睎”的精神拟态化。从曾跃的反应来看,假货看上去会有些别扭,但用来应付丧尸女王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了。由于支撑拟态化需要耗费大量能量,而且要专心控制,所以她需要曾跃将她运出丧尸地界。 出逃计划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贺容睎本来就不认为自己是思量缜密的人,这回只能尽量去想,去完善。可是对于假的“贺容睎”可以糊弄多久,离开丧尸地界的具体细节,她只能一概忽略。 不管怎样,都要逃出去。 贺容睎坐直身子,凝神,一点点淬炼自己的精神力。她在三阶巅峰停留很久了,像是到达了一个瓶颈,无论如何也无法进步。明明她已经站在了门前,可以窥探到门后那片广阔的天地。 但哪怕此时的淬炼看不出什么效用,她还是努力积累着,哪怕多凝练一丝精神力也好。 她的时间很紧。这几天丧尸女王发现啊球不见了,几乎整日都外出寻找,这番“冷落”贺容睎可谓求之不得,自然不会好心的把啊球从空间里放出来,而且也不一定能放得出来。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异变,啊球在进入空间后便浑身冒光,后来胖乎乎的身子干脆变成了一个有棱有角的透明晶状体,一动不动地悬浮在了空间里,把贺小灰吓得够呛,生怕这家伙等会变身成变形金刚。 丧尸女王不在,萌萌兔也不再三天两头往这跑,也不知是忙于什么事务。贺容睎自然要抓紧这个机会。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悬挂在房间顶部的巨大笼子狠狠砸在了地上。不过由于房间过于干净,并没有激起多少烟尘。 站在房间外的警卫一吓得哆嗦,不算很清明的大脑仍然能模糊的感觉到自己要不好了。那个笼子里关的可是女王的爱宠。 接着警卫便看着那个人类从破裂变形的巨笼中爬了出来,丝毫不带犹豫的便想逃跑。警卫这才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上去阻拦,同时宫殿里的其他警卫也开始往这里聚集。 那个人类看上去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也没使用什么异能,连上次出现的那只厉害的大鸟都没出来,只是左避右闪,没让警卫近身。警卫也怕伤到她,不敢主动攻击。就这样,一堆人就僵持到了丧尸女王出现。 那人类看到女王便老实了,无表情的低着头。女王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不要玩”,那人类也不搭腔,一言不发的又钻回了笼子。女王茫然的想了半天,随手将扭曲的栏杆扳整齐,又把笼子挂了回去。结果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还不知道谢,趴回羊毛毯上便开始睡觉。 女王再次茫然,想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等到确定丧尸女王已经离开了丧尸帝国的中心范围,躲在角落里的贺容睎松了口气。 她让笼子里的“贺容睎”保持睡着的状态,然后分出精神力,掩藏了身形。 小心翼翼地从警卫身边绕过。宫殿内警戒不是很严,她很顺利地出了这个她呆了差不多半个月的囚笼。 外面的阳光刺眼而缺少温度,却使贺容睎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曾跃正在等着她。 运送贺容睎的工具是一辆看不出牌子的小车。车上除了曾跃,还有浑身带着死气的曾谨。 没有任何交流或问候,曾跃便发动了车子。贺容睎闭目靠在后座,一边查看笼内“贺容睎”的情况,一边恢复刚才流泄的能量。把笼子衔接顶吊的链锁弄断费了她很大功夫,其中很重要的便是造成大动静将丧尸女王引回来。而控制拟态化的行动对她的负担也很大。 现在是正午,外界阳光过分强烈,对于低阶丧尸有一定杀伤力,所以这也是一天中那些成千上万丧尸劳工休息的唯一时间。那些搭了一半的脚手架,刚开始堆砌的石阶,即将封顶的高楼,都冷冷清清的曝露在刺眼的光线。这是一个繁华而寂静的空城。 一路没有遇到什么阻拦。丧尸地界里不会有什么“人”开车,但是曾跃为了照顾曾谨,平日也偶尔会开车,所以此时也不算过于突兀。就算碰到巡查队,也没有多少丧尸有胆量来触十二将领之一的曾跃的霉头。 感觉有些太顺利了,贺容睎的心反而提着放不下来。 不知行驶了多远,贺容睎突然一个激灵,声音都变调了,“往左开!”她似乎感受到了暮音的气息。 曾跃迟疑了一下,改变了方向,可当贺容睎正感到暮音的气息越来越清晰时,车突然停下了。 “那边有四阶丧尸,而且不止一个。我不负责陪你送死。”曾跃的面色很黑,差点就被坑了,这么近的距离,他不是精神系都能感觉到那股压迫力,可是贺容睎居然没有说明。 贺容睎也什么也没解释,推开车门便往外走。曾跃在骂出声前看到了留在后座椅上的那片小小的白色花瓣。他取过来,指甲触碰到了蕴含在内的能量。 透过车窗,能看见那个单薄的身影已经走远了,背影模糊得似是随时便会消失不见。 生死各由命,关他何事。 贺容睎已经离暮音的位置很近了,她实在有些支持不住,头疼得像是有钝刀在锯她的脑壳。她剧烈喘息着,恨不得立即躺倒在地。 丧尸女王不知为什么又回到了宫殿,拎了笼中的“贺容睎”喂食。贺容睎不得不费神控制。她余下的精神力甚至无法准确控制自己的四肢移动,可是她强迫自己奔跑,哪怕跑得比行走还慢。 她仿佛被悬在了一根细线上,随时都有可能崩断。 暮音就是那根线。 贺容睎几乎是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精神探测是否准确。暮音不是被放回界线那边了,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宫殿内的“贺容睎”正在把鹅肝一口口塞入嘴中,没有经过咀嚼的食物掉落入空落落的体内。 野地里的贺容睎跌跌撞撞地跋涉,身周是及腰长的野草,这些疯长的变异植物本来会缠绕住任何深陷其中的猎物,此时却瑟瑟地低附,比塑料模型还要乖巧。它们在害怕。 不过它们害怕的不只是现在虚弱万分的贺容睎。 贺容睎绕过一块遮挡视线的巨岩,闻到了焦糊的味道。炽热的火焰使贺容睎冰冷的手脚突然恢复了温度。 石后一片焦黑的空地中央,那个撑着剑的长发女子浑身狼狈却仍不掩其华光,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突然回头,眼中的冷冽还来不及完全褪去,愕然与狂喜便染。 她张口,声音中掺杂着一丝不可置信。 “贺……小白。” 贺容睎的脑中空白一片。 ? ☆、第54章 ?  暮音直视着几步外那只裹在一身黑色斗篷的四阶丧尸,手中黑色的重剑由于饮血而兴奋,红光流转,映出剑身上沉沉的玄奥花纹。 身周稀疏的杂草正在无声地燃烧,空气中飞舞着黑色的草木灰烬。几只三阶丧尸古怪扭曲的扑倒在地,焦黑的残肢一点点渗出暗色的血液,一点点浸润入土地。 世界在正午过分强烈的阳光下变得白茫茫一片。这对于暮音来说影响不是很大,而对于高阶丧尸来说,虽然不能造成什么实际伤害,但也会使它们不太舒服。 所以暮音故意在这种时候将那几只跟随了她一程的老鼠引诱而出。眼前的这只丧尸为木系异能,正被她所克制。现刚刚解决掉几只小喽啰,但是她并没有什么愉悦的心情,因为她可以感知,除了眼前这一只四阶丧尸外,另外还有一只四阶丧尸一直没有出现。 那种躲躲藏藏的老鼠最使人厌烦了,她可以感觉到那阴冷的视线一直黏在她背后。但是还不足以使她畏惧。 因为现在的暮音,已经恢复成了原来的那一个。 过程不是很复杂。 之前丧尸女王将暮音强行带到边界,对暮音造成了强烈的刺激,结果导致她恢复了记忆。 感觉像是两段人生的杂糅重叠。过去与未来重新相遇,拼合为了一个整体,不同的是,所有的记忆中都存储着贺容睎,无法再轻易剥离。 可是,贺容睎不在。 毫不犹豫的,她从边界再次出发,重复自己之前的路径,再次重复努力,将贺容睎带回来。 暮音略闭了闭眼,一些闪烁的画面从她的眼前流过。 茫然的,乖巧的,狡黠的,凛然的,脸红的,哭泣的,熠熠生辉的,贺容睎的脸。 ——我是好人。 这货为什么会这么呆呢?这年头天天说自个是好人的随便往里往外扒都要比煤炭还黑上几成,做好人也要低调奢华有内涵点啊,整日挂口上还有谁信。 可惜她信了,还一连被忽悠了两次。并且再也无法放下。 在这短暂的松懈中,脚底突然突抽出巨大的蔓枝,交错纵横的尖刺迅速合拢,试图将她扎成刺猬。 白色的火焰瞬间从暮音身周腾起,宛若闪跃耀眼的铠甲。外界光线刺目,可是世界的光却似乎仍然汇聚于此。 蔓枝的触手被白焰烧得吱吱作响,细小的枝刺开始扭曲碳化。但蔓枝仍然毫不畏惧地拼命往内收拢,地表不断震动,暗色的蔓枝不断从地里抽出,将中心的暮音层层包裹。但从蔓枝的缝隙间,仍能看到白焰在闪烁。 虽然看上去此时像是占了上风,但那只严严实实裹在斗篷里的四阶丧尸半点都不敢放松,大量控制这种最强横的藤蔓 已经略有些超出它的极限,惨白的皮肤渐渐渗出大颗的汗珠。 对于它来说,这是场耐力的较量,赌对方比自己更早撑不住。 突然,它感到阻力骤减。顿时大喜,蔓枝迅速紧缩。可是它那肌肉僵硬的笑容下一秒便从它脸上裂开了。 它的身后,一只突然出现的巨型白色焰兽一口咬住了它的头。 失去控制的蔓枝软绵绵的四散开来,类似于花瓣一层层展落,最终露出了中央的暮音。 但暮音可没能像花中仙子那般光彩艳丽,浑身都是被枝刺扎出的血洞,但好歹都只算皮外伤,不会严重影响到她的行动。 她不想硬拼消耗完异能而被暗处的那只丧尸钻了空子,所以只能采取冒险的方式。但用这点伤换一只四阶丧尸还是相当值得的。 暮音撑着剑,平复呼吸,同时警惕地感知另一只丧尸的隐藏位置。这时,她感到一阵不明缘由的心悸,手中的剑开始震动。 她回头看去。 大概是幻觉,否则,她为什么会看见了贺小白? 贺容睎相信自己在那一瞬间的表情一定很傻?。 脑弦的崩断导致她无法去判断,这到底是出于见到暮音,还是那声熟悉而久远的“贺小白”。 她也无法猜测,暮音是否……恢复了记忆。 这很傻的表情维持了半分钟。 也就是这半分钟的严重控制疏忽,导致宫殿中的那个“贺容睎”一时张嘴过度,将丧尸女王正在喂食的勺子与半只手整个吞了下去。 丧尸女王茫然地看着自己消失了一半的手,“贺容睎”的鼓鼓的脸颊上戳着清晰的勺柄与手指印,她无辜地回看。 这边贺容睎终于反应过来,冷汗都下来了,连忙控制“贺容睎”把女王陛下的手与手中的勺吐出来,好在没有黏糊糊的口水。 丧尸女王缓慢地眨眼。 “贺容睎”连忙露出一种由于控制不当而导致的蠢萌笑容,相当诚恳地看着丧尸女王,眼皮都不带一眨的,努力表现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丧尸女王继续茫然地看着这个从来没有出现在过贺容睎脸上的表情,快速将其与那张七十二表情表格进行对比,意外地发现第一次找到了对应的解释。 所以,她现在是在……开心? 嗯,原来贺容睎喜欢吞东西。 丧尸女王难得进行了一次正确的推导。在萌萌兔所编写的《宠物饲养指南》中的确有提到,宠物喜欢乱咬东西,有可能是用于磨牙。 丧尸女王继续给“贺容睎”一口口喂饭,默默寻思等一会要去问问萌萌兔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貌似糊弄过去了。 这边贺容睎心才放下了点,脑中又是一片眩晕,差点没站稳,幸好有人抱住了她。很熟悉的温度和气味。 贺容睎挣扎着睁开眼。是暮音,不是做梦。 暮音的表情有些紧张,但还是有一份习惯性的克制,眸子漆黑如墨点,可以掩盖纷乱的情绪。虽然还没再开口,贺容睎便突然确定了,暮音已经恢复了记忆。 一瞬间,她有些不清楚自己是应该惊喜还是失落,甚至说不准,还有一点点恐慌。从某个角度来看,说不准她更熟悉的是失忆后的暮音。 贺容睎盯着暮音,没头没脑地憋出来了一句,“你失忆的时候我可没有欺负你。” “……我知道。”暮音实在没撑住,笑了出来,散去了两人之间那一丝不清不楚的隔断。 但此时不是什么适合叙旧的时间。 暮音环顾了下四周,拉着贺容睎躲进一旁的一个小岩洞,洞穴极浅,只能勉强作为掩体,但也聊胜于无。 附近还有只四阶丧尸在虎视眈眈。 贺容睎自知以现在的自己,完全不能提供什么帮助,甚至有可能还会拖后腿,所以没有问什么,便快速将自己此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现在吃完饭了。回笼子里了。”贺容睎一直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一点,幸好这次萌萌兔没有又莫名其妙跑来报告事务。丧尸女王不在旁边就好办多了,只需要让假“贺容睎”趴着不动,然后留下少量精神力注意周围就可以了。 贺容睎一时没注意到暮音被“笼子”二字刺了一下后,脸色越发黑沉。 暮音深深吸气,环抱住了贺容睎。 贺容睎比她要矮一些,抱起来很顺手。只是越发瘦了,在“冀”基地中吃吃睡睡玩玩的安定生活中养起来的那点肉都丢了个干净,突出的骨头关节甚至有些硌人。 但是气味还是一样的。无法形容,但总会使她感到安定。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炮灰不死记 作者:只是半岁 第12节 不管怎样,她再也不会放手了。 ? ☆、第55章 ?  贺容睎被环住。再次贴近暮音温暖柔软的身体,长久懒洋洋地陷落在羊毛毯的各处肌肉脉络,终于彻底放松。 刹那间,她有种埋到暮音颈窝间痛哭一场的冲动,嚎啕的,毫无顾忌的,小孩子一般的大哭。可是她忍住了,她发誓过再也不哭的。 但还是留恋于拥抱的那份温度,甚至不敢变换姿势,害怕再也找不回来。 过了一会儿,贺容睎的眼睛动了动。由于暂时不需要控制替身,她可以有空余的精神力探测周围的动向。 “那只丧尸应该是四阶中阶,”贺容睎习惯性皱了一下眉,“不过没有你强。它的异能是可以隐匿身形的,主要也就是会藏。” 贺容睎说得轻巧,实际上对方好歹也是压过她一阶,如果不是因为那只四阶丧尸见太久没动静,略略移动了一些,否则贺容睎再瞪个几十遍也没法找到它的位置。 暮音又有些想笑,但这回忍住了,怎么说也是在夸她呢。自从见到贺容睎后,她就发现自己半点紧张感都没有了,像是真的可以轻轻松松将那只躲来躲去的老鼠宰掉。 实际上,这不只是好像。 下一秒,贺容睎便想起了什么,摸向腕上的平安扣。“可以叫贺小灰把那家伙逼出来。” 差点都忘了还有贺小灰这个壮劳力。 在设定出逃计划的过程中,她本来有想过让贺小灰把直接她载回去,可是一只妖鸟在天上飞实在有些显眼。而且贺小灰在空间里也被啊球莫名其妙的变化折腾得够呛,按它向贺容睎所抱怨的所视,啊球变成一个发光棱状体后还不安分,隔一段时间还会在空间里乱蹦乱撞,更可恶的是,那家伙居然在疯狂的吸收空间里的能量和灵力,贺小灰也找不出办法阻拦,只好也开始抢着拼命吸收,以免啊球那个混蛋把便宜占光。 贺容睎的手指才堪堪搭到平安扣上,试图催促贺小灰出来干活。那一瞬间,空间与外界也搭上了一丝细微的联系。 “噌!”暮音手中的剑剧烈震动起来,发出清越的剑鸣,然后直接挣脱了暮音的手,漂浮在了空中。 接着贺容睎与暮音目瞪口呆地看着平安扣中飘出一个嗖嗖冒光的菱状体,直接与剑身融为了一体。 在这一个过程中,黑色,扭曲,烂铁似的命运之剑从剑端开始熔化,像是被置于绝对的高温,赤红色的流状物在空中沸腾,炸开炫目的白光。随之,液体又再次在空中重铸成型,如无形的手在将面团揉捏,拉抻,最终又如雕刻砾石般开砺出最刺目的锋刃。 “嗡嗡嗡!” 黑色的重剑悬浮于空,暗红色的玄奥符纹逐渐浮显在空气中,如虚化的投影般围绕着剑身缓缓转动。 随着符纹的转动,四周的能量也被一同带动,如漩涡般被吸入剑身之中 剑身仍在发出清越的振鸣,仿佛在庆贺新生。 贺容睎突然想起了之前这把剑反反复复叨念的话—— “吾乃命运之剑,尔等小子以生魂精血,唤吾之苏醒。然千年沉睡,神魄消损,唯有以灵器温养吾魂,方可复吾旧貌。” 那时贺容睎虽然死命吐槽过这段半文不白半通不通的台词,但实际上还是有很认真思量过其中的意思。找回平安扣后,也折腾过一阵,也没找出如何“温养”那破剑的方式。 可是,看这样子,难道啊球就是那劳什子剑魂? 可是圆滚滚的啊球与命运之剑那苍老的声音到底哪里有匹配之处了?! 贺容睎一时吐槽之魂发作,愣愣的没动弹。眼见着紧跟着菱状体飞出空间的那个灰色小绒球直愣愣地撞向了命运之剑。 此绒球自然便是贺小灰。它在空间里被啊球抢光了能量,连三阶巅峰形态都无法保持,正气得跳脚,恨不得往啊球变成的那个菱状体上啃上几口。谁知一直像是失去自主意识的啊球突然冲出了空间,贺小灰也连忙跟上。 结果它看着啊球与破剑融合变身的过程也看蒙了,反应过来便想飞过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没想到,还没等它碰到剑边,那把剑便 长了眼睛般晃了一下,绕开了贺小灰,直直向贺容睎飞去。 离近了,贺容睎才算彻底看清整把剑,简直如回炉重造了一遍,虽然只是古朴的造型,没什么矫饰,但扑面给人一种厚重威严之感,比之前那根烂铁要正经不知道多少倍。只是,在光滑宽阔的剑身上,所刻的“命运之剑”四个大字,依旧比狗刨还难看……【沙语羞愤脸:才不是我写的!其助理诚恳点头:我可以作证】 由于被那超越狗刨的丑字晃了一下神,贺容睎一时没注意这剑什么时候已经飞进了她手里。但她立即意识到不对,她身体内的能量正迅速顺着手臂被抽走。她立即想松手,却发现手心被死死地吸附在了剑柄上,无论如何也无法甩开。 暮音也立即发现了不对劲。关心则乱,一时没过脑便下意识地伸手想扯,结果她的手也被黏在了剑柄上。 两人感受到体内能量的疯狂流泄,不安之感也越来越强烈。贺小灰在一旁拍着翅膀干着急,也不敢妄动。 命运之剑进化需要能量这可以理解,可看眼下的情况,难不成是想将她们吸成人干? 暮音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略有些虚幻的白色焰兽恶狠狠地扑向了命运之剑,却在碰触到剑身的瞬间,被吸扯入剑,就如同路过的光线般无法逃离黑洞贪婪的吞噬。 此类的攻击对它没有任何效用。 这时贺容睎的脸色突然苍白了一下。由于精神力的不支,留在笼子里的替身无法保持,一下子从“贺容睎”变回了蓝色的哆啦a梦。 贺容睎担心丧尸女王返回发觉,也顾不上眼下的情况,拼命榨取残存的精神力,想把精神拟态化变化回去。 然而,事与愿违,或者干脆说,眼下的所有事物都在和她作对。 刚刚外出了一段时间的丧尸女王再次回到了宫殿。 散布在宫殿外围的精神触角接收到这个信息时,贺容睎的心猛的蹦了起来。 体内的能量仍在继续被抽走,哪怕她已经用尽一切力量,笼子里的那只蓝色狸猫也没有变化成“贺容睎”的外形,甚至连哆啦a梦的身影也难以继续维持,逐渐变得模糊。 丧尸女王在向笼子所在的房间移动!贺容睎的心几乎在爆炸,呼吸都被迫停止。 以丧尸女王瞬移的能力,达到笼子只在几个呼吸间,但中途她突然停了一下,像是遇上了什么事。 贺容睎死死握住剑柄,指端都快要嵌入。她孤注一掷地将精神力抽回,试图阻断命运之剑对她体内能量的吸引。也不知为什么,能量的流泄竟然真的停滞了一两秒。 这还不够,她需要的是,把被吸走的能量给……扣出来。 如同迎瀑而上,扳动锈死的锁钥,狂暴的能量四溢,散乱的能量逸散在了空气中,精神力被拉伸到了极致。 达到一个极点后,崩断了。 在几公里之外的宫殿。 哆啦a梦瞪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与刚刚出现在笼子里的丧尸女王对视几秒后,彻底消失不见。 丧尸女王看着空无一人的笼子,茫然不解。 贺容睎知道糟糕了。但既然已经被发现,也没有必要懊恼了。反正丧尸女王不清楚她的确切位置,哪怕拥有瞬移这种bug技能,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找到她。 她反过来把心神放在了处理手中的命运之剑上。 剑吸收能量的速度越来越缓慢,几乎要接近静止。这次的折腾看上去差不多就要结束了。剑柄上的吸附力也逐渐减小,很快暮音的手便可以抽开了。 然而来不及松口气,剑身上笼罩着的本已黯淡的红光忽闪了一下。像是回应, 贺容睎一处贴身口袋里的东西也忽得亮了一下。 是“药”剩下的两片花瓣。 贺容睎尝试把花瓣拿了出来,剑身上的红光顿时兴奋得乱闪。等不及贺容睎犹豫,剑便直接把那两片传说中堪比仙丹珍贵得要死的花瓣吸了过去。 花瓣悬浮在空中,原本平淡无奇的外表笼罩上了一层华光,衬托出几分奇异。 浓郁得肉眼可见的能量从花瓣中抽离,传输入命运之剑中。围绕着剑身旋转的暗红咒纹迅速膨胀,甚至将贺容睎也笼罩在内。 一时间,浅浅的岩洞四壁投映着闪动的红光,竟是寂静无声。暮音看着被咒纹 环绕的贺容睎,略有些担忧。 贺容睎维持着持剑的动作,盘坐在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面上一片安宁。闪动的红光在她身上映出深深浅浅的阴影。 这对贺容睎似乎不会造成什么伤害,甚至还有可能是次机遇。暮音站立一旁,依然凝视着贺容睎,还是有些担心她会再次突然消失不见。 一站一坐的两人,几乎可以听到时间嘶嘶流过。 ? ☆、第56章 ?  巨大的地下室被惨白的白炽灯光所充斥,萌萌兔独自一人站立在一张手术台前忙碌着。 冰冷的金属台上,固定着一个男人。这个试验品的腹部已经被剖开,内部的内脏仍在缓慢蠕动,他头颅的一小部分也被掀开,可以清楚看见其大脑与神经。而在这种情况下,男人的双目仍是圆张的,瞳孔略有些涣散,但差不多保持着较清醒的意识。可是他却无法反抗,也无法呼痛甚至发出一丝动响,死亡的寂静中,男人扩散的瞳孔中渐渐渗出红色,在其青白色皮肤的映衬下,分外诡异。 面对手术台上的一片血腥,萌萌兔的色调极深的眼睛中尽是专注,配上一身白大褂,看上去很像正在进行手术的正常医生。 但实际上,对他来说,他也的确只是在进行研究——观察普通人类尸变过程中各组织器官的转化异变,以及测验新型药剂的反应功效。他把手术刀切入男人胸腔时,兴奋而好奇,天真如观察昆虫被肢解时挣扎的幼童。 这是他独自的舞台。 在他身后的金属架子上,每层都密密麻麻摆满了大小不一的透明瓶罐,各式各样的人体、器官浸泡在福尔马林中,心脏,胃,大脑,蜷缩着的幼胎,眼球,它们都静静地注视着手术台前的那个看上去很正常的疯子,注视着他独自在属于他自己的舞台上,且歌且舞。 寂静的底下室中,只有金属器械碰撞的声音会偶尔游荡。 当萌萌兔小心翼翼地在剥除实验体的心膜时,他的眼前闪过了一道红色。 暗红色的身躯,修长得过分,各处的比例都远远超出人类的正常比例,但又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丧尸女王。 萌萌兔愣了愣,但随即脸上便裂开了他那种肌肉疯狂抽搐的笑容,几乎可以吓哭小孩。 丧尸女王可是很少回来主动找他的。萌萌兔随手将手中的手术刀插入实验体的心脏。这个实验体其实质量还行,但也只好报废了。嗯,刚变异到一半,口感会比较特殊,但肉质一定不错。把他放在这大概能自行撑一会,等会儿处理完事情回来刚好可以当下酒菜。 “女王陛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依然是尖细到“余音绕梁”的声音,离他较近的玻璃罐开始有破裂的迹象。 丧尸女王丝毫没有在意金属台上的血人和那些诡异的瓶瓶罐罐,她的语调还是很缓慢,也很奇怪。 “贺小白不见了。” 最简单的陈述,说完后便没了任何后续详情。丧尸女王只是看着萌萌兔,脸上五官构成、展露出的表情似乎是无措焦急,但她那双奇异的眼睛仍然是一片孔雀色点般的星空。 星空永远都是同样的模样,恒星盛落在虚空中,恒久的旋转,诞生,燃烧,熄灭,或爆炸,却不会因为渺小的埃尘掠过而有丝毫变化,也不会由于遥远星球上自诩为万物灵长的两足动物而有所迟疑。 萌萌兔没有露出多少吃惊之色,似乎这个消息是在他意料之中。 在十二属臣之间他都有留下了细微的联系,刚才他察觉到丙被杀死了。虽然丙的木系异能相比要较弱,但好歹也是四阶。所以刚才他派了下属去告知女王。 看样子,丙的死亡大概是与贺容睎有关了。不过按理来说,贺容睎没法越级杀掉丙,应该是有同伙。 他可以确定大概方位,如果凭借女王的瞬移技能,很快就能搜找出来。 可是,为什么要女王陛下把那只不听话的玩具找回来呢?依照女王的性子,也不会进行惩处,只会继续和那只玩具扮家家酒玩。女王在她身上花费的时间已经太多了,就算是想玩,也应该换一些听话的玩具来了。 “逃走了?她是个人类,现在应该是逃回人类的聚集地去了。”?对丧尸女王撒谎是没有关系的,反正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辨别出来。 “那把她再带回来。”丧尸女王说。 “可是上次的那种方法用过了,再用也没法把贺小姐带出来了。” “那怎么办?” “只能您亲自出马,把那个影升基地彻底攻破。那样您想带谁回来还都不是易如反掌。”萌萌兔满脸笑容,半边的脸部肌肉却抽搐如同恶鬼。 因为对方的话说的有些复杂,还使用了成语,所以丧尸女王思考了一下,在分析出了其中的意思后,点点头,回答。 “好的。” 浅浅的洞穴中,红光闪跃。 漂浮在半空中两片原本象牙色的花瓣,能量逐渐被吸尽,从瓣端开始,一点点变成了透明。 当最后一丝能量被命运之剑吸入后,彻底化作透明的花瓣忽然碎裂,掉落在地,就像是黯淡的玻璃渣。 最后一丝逸散出的微薄能量也被贪婪的吸入,围绕命运之剑的红色咒纹色泽淡了下来,红光逐渐收敛。 被同样笼罩在咒纹之中的贺容睎睫毛微颤,马上便要转醒,有几缕红光悄无声息地化入了她的皮肤,没有留下痕迹,只有她脖颈上那个小小的咒符仿佛变得更加艳红,在她白皙的皮肤的衬托下,更加引人注目。 暮音本一直谨慎注意着远处一个差不多完全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小小山丘,贺容睎所搜寻到的那个剩下的四阶丧尸就应该躲藏在那里。可是也许是察觉到了暮音的注视,这段时间里毫无动静。若不是对方耐性太好太能藏,大概就是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 在贺容睎醒来的瞬间,暮音感觉到了什么,连忙回头,恰好与那双眼睛对上。 暮音的心滞了一下。 那双眼睛在那一刹那仿佛聚拢了一切的华光,像火焰在闪耀,细碎的结晶雾一般浮动。宏大的威压在漫无目的地膨胀,冲撞。摄住了她的心。 贺容睎已经晋升到了四阶,而且似乎还不止,至少已经超越了她。 贺容睎虽然醒来,却没有看暮音,而是端详起手中握着的剑。 命运之剑经历过纯净能量的洗礼,依然是古朴的外形,但黑色的剑身更透出澄澈的质感,原本繁复玄奥的咒纹反而褪去,只有在剑端,暗红色的线条构成一了个小小的花朵。 贺容睎久久凝视着剑,没有任何表情。在这段时间里,有种宏大凝重的威严笼罩着她,使她不像是贺小白,也不像是贺容睎。 暮音感觉自己的声音突然走失不见了。 “贺……小白?”她艰涩地吐出了字。 贺容睎像是才从梦中被唤醒一样,茫然地开始快速眨眼,特殊的气场在眼帘的几次开合间破裂,眸光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欸?我进阶了。”贺容睎很惊喜,露出一口白牙。她似乎并不记得自己刚才的举动。 ? ☆、第57章 ?  暮音皱了皱眉,并不想直接将此忽略过。她相当担心会再次出现性格大变、人格分裂或者附身魂穿之类的狗血剧情。 “你刚才没有感到奇怪的地方吗?” 贺容睎很茫然,“什么?” 暮音把刚才她奇怪的状态形容了一下,可是贺容睎似乎真的没有任何对此的记忆,在她看来,她是在听到暮音叫她才醒来的。 讨论了一阵,也没分析出什么具体结果,最终归结到了手中命运之剑的古怪上。 “和吾才没什么关系!尔辈不要污蔑于吾!” 一个声音猛然响起。这个声音雌雄莫辨,但又不偏近少年般纤弱。温悦如粼粼湖水,即使语气中含怒意,仍然悦耳得使人心生宁静。 贺容睎与暮音愣了半天才强行反应过来,这声音是命运之剑这货发出来的? 老人家与圆滚滚一综合就进化成这样了,也太犯规了吧! 同样愣住的还有贺小灰。它登时一爪子抓住了剑身,恨不得像抓住啊球那永远也找不到踪迹的脖颈般乱摇一气。“你是那个死矮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原来你的本体就是剑!?” “你t才贱呢!吾可是神剑!”命运之剑直接从鸟爪子中挣脱了出来,漂浮在半空中耀武扬威地闪闪发光。明明爆了粗口,可惜声音太作弊,一点都不带火气,进耳朵里时依然是如过春风般舒服。 贺小灰也不由晃神了一瞬,?它当然不会承认,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嚣张叫骂,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依然还是啊球。 但是它该骂回去的依然没有半点嘴软,“是神经病剑吧!死矮子就是死矮子,哪怕变成剑也只有这么点高!” 可怜如贺小灰,永远只能凭借身高(状态之一)来寻找优越感。而其声音听上去仍像是未长开的少年,相比较起来更是缺乏气势。 两只小学生又开始吵架,贺容睎与暮音头疼不已,恨不得把它们打包重新塞回空间。 明明里主角的标配个个都高大上,怎么落她手里,传说中的神剑神兽就成这样了?贺容睎恳切地认为命运不公。 后来还是暮音凭借长久以来(虽然断层颇久)的威慑力,终于使一剑一鸟闭上了嘴。 “老实交代。”贺容睎在一旁帮腔。这话问的是啊球,或者说是命运之剑,台词大概是模仿警匪剧。 被贺容睎重新握入手中后,命运之剑便不知为什么有种被约束住的感觉,郁闷得要死,但连脏字都骂不出声。 命运之剑对于自身的变化其实也不是很能理解得清楚。 它在产生形体初始,便是圆滚滚的半透明球状,只是懵懵游荡,但无论如何也只能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活动,超出范围,便会有种无形的拉扯力阻拦它。它没什么攻击能力,而丧尸变异兽之类对它也没什么兴趣,不理会它亦不会主动攻击。随着时间推移,灵智汇集,它逐渐自认为自己大概是精灵之类的物种。 它有探寻过不能离开那片树林的原因。它深入地下,凭借一种奇妙的本能,穿过错综复杂的洞道网,见到了那片绚烂的红雾,被封印着的丧尸女王,以及那把命运之剑。它倒没有手贱去拔剑——它才不会承认是自己身高不够。 它应该就是被这个东西所限制。 除此之外,它并没有获取到其它什么信息,只是通过反复实验,捉摸出了一些利用精神力的方式。 自己给自己取名,作弄经过的人,独自嬉笑,独自徘徊,直到丧尸女王被解封,它才被带离那片被限制之地。 它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在当与那把破烂的黑剑融合时它才终于明白。它几乎是很自然地接受了这种奇奇怪怪的设定,它只是终于恢复完整。它就是命运之剑——虽然这个名字感觉比啊球还要怂。 命运之剑再次不安分地在贺容睎的手中乱蹦乱跳,最终还是没能从那只讨厌的手中挣脱出去。 它现在可是神剑了!它可以相当愉快地把那只那只传说中有品阶的紫翼傻鸟给啐回去了!它又怎么可以败在这里!命运之剑身残志坚,哦不,是百折不挠地继续抗争。 可是在它抵达传说中总会到达的胜利彼岸之前,贺容睎突然眼神一变。 “那只丧尸要逃跑了。” 暮音眼前晃过一道残影,贺容睎便消失在了原地。 是……瞬移?她愣了愣,连忙和贺小灰一同追了过去。 暮音找到贺容睎时,距离之前所指出的丧尸躲藏位置并不远。想来那只四阶丧尸还真的相当有耐心地一直窝在原地。本来想伺机偷袭,后来看情况不对想跑路,结果就被突然出现的贺容睎一剑斩为两段。 “吾可是神剑!汝是把吾当成砍刀了么!这么血腥暴力,一点都不优雅!吾落在汝手里真是暴殄天物!……”命运之剑浮在一旁不安分的乱晃,喋喋不休,感叹号一个一个往外蹦。 贺容睎却没有回嘴,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一把破剑还要什么优雅?长那么丑贺白痴都不嫌弃你,你居然还不知足!” 赶到的贺小灰却无法忍下气,毕竟贺白痴可是它罩着的小弟,怎么可以被那个死矮子欺负,冲上去就想教训命运之剑,结果还没挨近便被一个无形的保护罩直接弹开,换得命运之剑一串幸灾乐祸的嘲笑。 贺小灰气得全身的青色羽毛都立了起来,命运之剑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为数十柄透明的利刃,气势汹汹地刺了过去。命运之剑在半空潇洒地自动舞动,乒乒乓乓将利刃一一挡拦。可是贺小灰在晋升到三阶巅峰后,异能自然要远远强于之前,源源不断的利刃继续扑向命运之剑,将其彻底围困。两者顿时缠斗在了一块。 暮音对那两只幼稚鬼没有任何兴趣,她直径看向贺容睎。 在贺容睎面前,躺着一具裹着黑色斗篷的尸首,它被从肩部生生斜砍至腰部,几乎所有的脏器都从截面中透出,黑红相间的大小肠已经零落一地,无尽的血正在向四周蔓延。 在斗篷的遮掩下,可以隐约看见一张青白色、扭曲万分的脸,双眼惊恐得睁到了极致。它临死前一定是满心的不可置信,毕竟它可是四阶丧尸,就算比它实力强的萌萌兔,想杀它也至少要费不少功夫与心计,而这只它们之前一直起之以鼻的、女王抓回来的宠物,竟然只是一剑便杀死了它! 可是它已经来不及懊恨了。 暮音没有把多余的目光投到那具死透的四阶丧尸尸体上,哪怕之前这个家伙曾与其他丧尸一起把它逼得狼狈不堪。她快步跑上前,扳起贺容睎的脸,检查她的周身。 贺容睎的眼中混杂着茫然与恐慌。 “没事吧?”暮音的神情紧张。 飘在半空的丧尸魂魄泪流满面,那家伙好端端站在那,连个血口都来不及划欸,为什么不来关心一下我…… 贺容睎并没有任何伤痕,但暮音发现她无法抑制自己的紧张。似乎恢复记忆后,她曾经完全可以保持不动声色的本领便大大减弱了,原本冰冷的面孔在毫无察觉间变得生动,可以轻易的流露出复杂的表情。或许这便是在失忆那段时间所留下的后遗症。 明明只是不长的一段时间,却将她在十三岁以后慢慢努力磨出硬茧的心重新剥开,露出了柔软的内里。 真是糟糕。 贺容睎回了一下神,“我……没事。”她已经不是那个刚刚踏入末世的小白了,如果只是杀掉一只丧尸,这点血腥阵仗还不至于吓到她,她只是记不清她到底是如何将一只四阶丧尸,一剑砍为两截的。 ? ☆、第58章 ?  “瞬移是我的新能力。我的异能在进阶后感觉变成了精神和空间系混合,当时其实也没完全想好,应该算是模仿丧尸女王,控制自己从一片空间向另一片空间转移,那时也就是升起了那样一个念头……”贺容睎解释。 然后她继续说的时候语句有些艰难,像是不知该如何描述,“然后我的意识就有些模糊了,感觉……像是游离了,什么都没看清,然后那只丧尸便已经死了,我站在几步之外。” 她在那一刹那有点被吓到,手下意识地松开,命运之剑乓啷掉在了地上,光滑的剑身上没有沾有任何血迹,连之前在吸饱血后剑面会浮现出的暗色咒纹都没有。 澄澈的黑剑光滑洁净,不会留下任何罪证。 不过掉到地上的命运之剑随即便蹦了起来,开始大肆数落贺容睎的粗暴残忍,没有半点优雅可言。 然后贺容睎只好承认,自己大概是像某个不知名的动画片里的某个主角,每次顺利解决危机后都会把自己爆发时的英明神武忘个干净。 但是这种状况无法使她高兴的起来,反而感觉似乎身体的有一部分被外来的、感觉不太好的东西所占据,携带着巨大的恐慌。谁希望自己不再是自己呢? “不要担心。”暮音的眼前不由自主地闪过了之前贺容睎那威严得使人窒息的气势与神态,但她还是压下心中的疑虑,摸了摸贺容睎柔软的发顶,“可能只是你一时还无法顺利使用进阶后的能力。” 在这种时候也就只能说这类安慰的话了吧,可是这类仔细分析来并未用处的语言——并且其实作为安慰也显得有些简洁单调了,但却能使慌张茫然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人真是奇怪。 贺容睎看着暮音。 暮音的眼睛漆黑得过分,像是冰冷的深潭,结着层层厚冰。可是潭底却很温暖,会庇护水中的鱼。然后,会静静等待一只有些笨拙的小熊从冬眠中醒来,砸开冰面,捉鱼,填饱肚皮。 鱼很好吃的。 所以又需要担心什么呢?贺容睎笑了。 暮音驾驶着一辆越野车在道路上横冲直撞。一路见不到什么人,路面上的那些无主的车在末世后也被逐渐“回收”,毕竟车子哪怕报废了,浑身的零件金属也十分有用。 太阳快要落下了,光线透过成分结构古怪的大气层,散射出古怪的色彩。沉重艳丽的紫云张牙舞爪地盘踞了小半个天空,不知是否可以称之为晚霞。 路面也被笼罩在这片混杂诡异的色彩下,没有什么声音。车子快速行驶着,世界空旷,像是只有一辆车,两个人。 那么空旷,那么肆无忌惮。像是可以一同行驶到世界尽头,一同逃离这个薄薄如纸般的扯淡维度。 可实际上,她们正在向人类地界疾驰,向纠结杂嚷自投罗网。 暮音开着车。虽然贺容睎可以使用瞬移,但可以移动的距离有限,且不能像丧尸女王那样可以携带他人一同移动。所以她们只好使用传统交通工具。 同时,贺容睎也密切地关注着周围的状况。进阶后,她的探测范围再次扩大,而当她握住命运之剑时,就如接上天线一般,使信号更加清晰,简直可以凭借精神力真实地触摸到千米之外的事物,与之前模糊的感应完全不同。 这种强大的效用,几乎冲淡了之前对其的那丝忌惮。 此时她的精神域中,可以观测到大批的丧尸军团也在向这个方向移动,数量远远超过之前的几次攻城——不,甚至连“远远”都难以正确描述。 在精神力的投射下,她可以清楚地看见黑压压的丧尸头颅一点点漫过荒野,丧尸的海潮波澜起伏,浩浩不可视其边尽。简直像是倾巢而出。 虽然已经料到丧尸女王在发现她不见后会进行搜寻,可是这种阵势也太过夸张了吧?贺容睎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算丧尸女王一直不靠谱,但至少萌萌兔也是不会同意这种方案的。 所以,那些丧尸军团的目标应该不是她们,更有可能的是……影升基地。 她的精神触角在丧尸群中闪跃。完全无法估算出数量……高阶丧尸有很多,十二将领似乎有一半在列…… 一直用余光兼顾着贺容睎的暮音突然看见贺容睎的神色僵了一下。 “丧尸女王……”贺容睎喃喃,她没有想到在丧尸群中会看见丧尸女王。当精神力探触到那抹身影时,立即触电般瞬间收回,但那双奇异的眼眸还是在那短暂的几秒里映入了她的视网膜。 她的精神力如今在面对丧尸女王已经没有那么强的压迫,在略微缓神后,她重新放出精神力顺着丧尸女王的周围试探。丧尸女王不会主动使用精神力,如果足够小心应该可以保持不被发觉,但如果真的被发现,丧尸女王说不准就能立即定位瞬移过来。 看丧尸女王一时没什么反应,也没看过来,贺容睎也放宽了点心。 其实依照丧尸女王的能力,根本没有随军行动的必要,等丧尸军团集结好,她直接瞬移过去就行了。而且丧尸女王之前几乎没有参与过攻城。 作为一个反派人物,她似乎对血腥暴力并没有什么兴趣——或是根本不在意,她更喜欢的说不准是学知识品美食养宠物陶冶情操什么之类,更何况她手下小弟千千万,攻占人类基地之类她也就是听听报告,用不着劳累她出马。可是这回丧尸女王竟然亲自随军,是什么原因? 是终于打算御驾亲征彻底攻下整个人类世界了么? 暮音感觉也很糟糕。车子开得更加横行霸道(这是什么鬼用词……)。 接近边界时,暮音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响声,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一团黑色的物体便“彭!”砸在了挡风玻璃上,强烈的撞击使钢化玻璃裂开了密集的蜘蛛网。 还好暮音定力足够,即便视线严重受阻,仍保持着车子的正常方向。同时,一只白色的焰兽便已出现在了那个袭击物后。 焰兽还没碰到那团黑色物体,那物体便动了。 小小的一团舒展开身躯,露出了一张脸。那是一张青白的丧尸的脸,但看上去又像是稚气未脱,颧骨突出,简直就是画片中鬼怪神话中小孩的脸。 那张脸上镶着一双黑气萦绕的血眸,他对身后的眈眈的焰兽似乎并不在意,他只是盯住了车内的贺容睎,然后那血红的嘴唇间像是忽然才撕裂开了一个大口,扯开了一个充满恶意与邪性的笑容。 来者是乙。他在变为丧尸时只有七八岁,可是他却已是四阶巅峰。十二将领之间的排序很直接的依照实力,“乙”这一名字,就代表了他的强大。 但贺容睎却没有再产生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惊惧,甚至难以升起担忧紧张的情绪,她只是很冷静地开始回想乙的异能。 似乎是变形…… 焰兽在确定眼前的玩意是活物后,终于上嘴去咬。但当它那晶莹透亮的冰齿合拢时,嘴中却空无一物。前一秒,乙便变为了一条极细极细的线条,直接从破裂的玻璃缝隙间钻了进来。 暮音迎面便是一张火网,结果乙彭得一声,变作了一罐……灭火器,对着便是一阵乱喷,然后,竟然火还被扑灭了! 什么鬼……完全不合理好吗!暮音一瞬间实在不知道应该报以什么表情。 无语归无语,紧接着,进到车内的焰兽再次扑咬了上去,焰兽作为有一点灵智的异能拟态化,在表层有覆盖着冰甲,灭火器对其没有效用。灭火器红色的金属表层瞬间冻上了一层冰凌。 那只红色的灭火器似乎僵硬了一下——其实说不准是在思考再要变成什么——又是彭的一声,重新出现在焰兽面前的是一只,狗咬胶。 喂,喂……玩够了没有…… 贺容睎的嘴角抽搐。 暮音来不及阻止,焰兽真的傻乎乎地一口咬了上去,然后便又是一声彭,再然后便紧接着一声更加剧烈的嘭! 狗咬胶变成了炸弹,炸开在了焰兽的嘴中。 焰兽在强烈的冲击力下散为了点点火星。 而炸开的弹壳又在瞬间化为了一条黑蛇,闪电般弹向了贺容睎。 然后这回,拦在黑蛇面前的,是一只蓝胖子。 哆啦a梦带着谜之微笑,用圆鼓鼓的肚子直接将它又弹了回去。不就是比变形么,谁怕谁…… 也不知为什么,明明正经搏杀的气氛变得相当放松……正当两只缩小版奥特曼开始贴身肉搏时,仍在行驶的车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顿时车身猛然一震。 这种时候撞到的怎么可能会是人。暮音也没有那传说中的怜悯心,半点没有刹车的意思。可是下一秒,车周边腾起了黑色的火焰。 火系丧尸!在贺容睎的记忆中只有甲。 然后,一个人之间洞穿了车头走入了车内。在他身后,是金属熔化形成的人形轮廓空洞,与飘逸的黑烟。 ? ☆、第59章 ?  穿透车头而入的甲周身缠绕着黑色的跃动的火焰,与将其严密包裹着的黑色斗篷似乎融为一体。 车子是彻底报废了。暮音一挥紫鞭,车架的金属结构无法再支持,崩裂为两半,纯白与浓黑的两种火焰附着在炸裂开的铁皮上,仍在相互侵蚀争斗。几人完全暴露在了阴郁的天空之下。 甲似是惊异地抬起被掩盖在斗篷下的脸,看向暮音,但实际上它并没有任何表情,或者说,它本来就不能做出任何表情。 斗篷之下,露出的是一张已经彻底干枯的脸。焦黑色的皮肤如硝过的兽皮一般紧紧绷在骨头上,可以清楚看清骷髅的形状。当它张开没有上下唇的嘴时,便能看见它同样没有牙齿和舌头,只有黑黢黢的一个空洞。 黑焰沉默地盘旋而起,然后幻化为一条巨大的黑蟒,亲昵地盘攀在甲的身周,丑陋的脑袋紧靠在甲干枯的面孔上,无声地吐着黑色的舌信。 黑蟒出现时,原本缠斗一团的两只奥特曼中的一只便立即退出了战局。乙恢复了原型,飞快地弹向了黑蟒的身边,再次咧开了嘴。因为它抚摸黑蟒时的动作太过温柔依恋,使得它原本看上去邪气的笑容多了几分稚气。 另一只奥特曼突然被抛下,愣愣地没反应过来就想追上去,结果被贺容睎制止了。 她一种有很糟糕的感觉。虽然此时的甲如果不看脸的话还能勉强称得上正常,但她可是看到过甲的真实形态的…… 没有张口,暮音便通过精神力从贺容睎那共享到了甲的某些信息,她眉头微皱,身旁也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白色焰兽。 这时的焰兽体积要远大于以往,庞大的身躯覆着晶莹的冰甲,几乎衬托得暮音显得有些娇小。 甲直视着暮音,缓慢地抬起了一只干枯的手臂。几乎是同时,得到指令的黑蟒便闪电般冲了出去,火焰凝结成的身躯真实而又虚幻。而一旁的乙反应略慢了一拍,在黑蟒窜出去时只来得及拽住了它的最后一节尾巴。 黑蟒像是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般,速度没有丝毫减慢,倒是乙直接被带了过去。但是乙的表情却更加高兴,简直可以用阳光灿烂来形容。它轻松地将自己的身体调转,直接跨到了黑蟒的身上,虽然黑蟒在高速移动,它却坐安稳无比。然后它的双手瞬间便化为了一对枪口,在黑蟒缠绕上焰兽的时候,开始对着四面扫射。 贺容晞及时在身前凝起了一道精神墙壁,挡住了子弹。 枪口射出的子弹可以说是真实的,至少会给目标物带来真实的伤害,只是在几秒钟过后,被精神屏障弹开的弹片便如雾般消失不见。 就在这简单的扰乱下,黑蟒便已经死死地勒住了焰兽的咽喉。但作为代价,白色的焰兽也恶狠狠地将它的蛇尾咬下了一大块,伤口处没有血液涌出,只有丝丝缕缕飘动的火星。 黑白两兽的肢体交错间,凝实的焰体由于相互的碰撞与吞噬而变得虚幻,但坐在黑蟒背上的乙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几次呼吸间便又化做了一把铁锹,开始奋力砸起了焰兽的冰甲。这个景象看上去蛮有几分搞笑,可是在铁锹下,冰甲真得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开裂。 焰兽负痛,试图躲避,却被黑蟒瞧中机会咬住了眼睛。焰兽张开嘴,没有声带的喉咙中似乎在发出悲吼,白色的身影越发虚幻。 暮音的脸色灰暗了一下。焰兽虽然有一定的独立灵智,但本质上还是与她一体的,焰兽受到的伤害对她自然也会造成一定影响。 意念一动,焰兽便直接在夹击间消融在了空气中。 与暮音精神相连接的贺容晞配合没有丝毫停滞,几乎是同时,一个蓝色的半圆屏障便直接将乙与黑蟒罩在了里面。它们自然不可能就束手就擒,激烈挣扎着,而屏障则如橡皮一般东突西陷,却始终没有破裂。 暮手中的火焰这次直接奔向了甲。 甲还正在试图控制黑蟒,一时有些躲闪不及,身上的斗篷被白焰所点燃,瞬间便化为了灰烬,露出了赤裸的上身。 那或许已经不应该被称作人类的身躯了。 它的上半身完全像是将尸块强行缝合在一起一般,而在它身侧竟然并排着三对手臂,排在下面的两对手臂为墨黑色,如章鱼般扭曲柔软,同时又如火焰一般在闪烁燃烧。?几乎还没看清确切的样子,那两对手臂便猛然伸长,直逼暮音的命门。 甲的身体受过萌萌兔的改造,不仅是在它成为丧尸后,它所接受的改造是从它还只是个普通人开始的。 也可以说,它便是萌萌兔最为成功的试验品,除了武力值超群,其中最为使萌萌兔满意的是,甲的改造还涵盖了大脑精神,使得甲会完全听从于它的指挥控制。 秦南基地的研究中心爆炸毁灭后的那段最初始的时间里,萌萌兔的实力还很弱小,几乎都是在依仗甲的保护。 暮音提前从贺容晞那得知了一些信息,也不至于因此被惊吓到。完全没有迟疑地,笼罩在白焰中的紫鞭便挥了出去。 甲也没有躲避,黑色的手臂如无骨般顺鞭缠上,黑白两色的火焰相映争辉,各不相让。 突然,暮音拉扯紫鞭的力度陡然一轻,甲一时没防备,略有狼狈,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分神中,它惊异地发现自己的一对手臂已经被封在了一串淡蓝的冰凌之中。它下意识第松开了鞭稍。 明明是冰,在黑焰的高温下却没有丝毫融化的痕迹。 暮音的异能并不纯粹,可以说,她同时拥有着冰与火两种极端对立的能力。这种情况在异能者中不能说常见,但也不能说绝无仅有,按照先前的例子,异能的不纯粹有利有弊,如果像暮音这样异能对立,就会导致异能的威力与晋升受到制约。 暮音之前由于火的能量占取上风,所以一直表现出火系,当冰系异能开始显现时,的确有给她造成一定困扰。但后来由于她有刻意去关注与锻炼两种异能的分离方法,在升到四阶后,冰系异能也开始可以完全用以独立使用。 而作为从白焰中分离出来的冰,自然不会简单被高温所融。 甲被冰封的黑色手臂猛烈颤动起来,试图将冰凌震碎,但当冰凌表层出现裂纹时,更多的冰蔓延了上来。 一旁的蓝色罩子中的黑蟒察觉到了什么,挣扎地更加剧烈。哆啦a梦变形成的罩子有隔绝一定精神力的作用,所以黑蟒被困后甲甚至无法收回,只能任凭黑蟒的折腾消耗它更多的能量。 当冰块几乎封冻到甲的胸膛时,甲却如认命般放弃了反抗,骷髅般干瘪的面孔辨认不出是什么表情。 暮音自然不可能就如此掉以轻心,手心中冒出一根长矛,纯白的火焰与淡蓝的冰凌相互结绕,明明是冲突的两者此时却无比和谐,浑然天成。几乎是在眨眼间,尖锐的矛头便刺入了甲的胸腔。 甲深陷的眼窝中的那丛黑焰猛的跳跃了一下,却依然像是没打算有什么举动。 虽然长矛已深刺入甲的胸口,但并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实际上,蜷缩在甲胸腔内的那颗干枯的心脏是否还在跳动也是个问题。 暮音手中长矛一横,甲的整个胸口便几乎被全部剖开,冰与火像花一般从他空荡荡的胸腔中绽出,一对扭曲墨黑的手臂也随着而断,。然而也在同一瞬间,一条极细极细的黑色小蛇从甲的身体中钻了出来,直接融入了长矛坚硬的冰体中。 虽然小蛇的出现毫不起眼,但暮音却没有略过。刚才如果暮音不是处于谨慎换用长矛,而是靠近甲旁,她至少也要挨上一击。面对未知的东西,她没有什么本钱去轻视,几乎是下意识的,手中的长矛便要丢弃。 而此时,天地像是突然震了一下。“彭——”巨大的响声简直像是有巨人在擂地鼓。 暮音滞了一两秒,那条黑蛇的半个身子便已经顺着冰矛的杆身窜入了她的手心。暮音连忙阻挡,黑蛇被削断的后半身在透明的冰体中抽搐了几下,便融化不见了。 暮音看向自己的手心,已经黑了一片。 这回倒不再是地震,而是罩住乙与黑蟒的蓝色罩子破了。 罩子刚才一直在膨胀。大概是乙折腾了半天也没能对哆啦a梦变成的罩子有所奈何,干脆换了套路,不断变幻扩大它的体型,罩子也被撑得不断变大。 到达极致后,罩子被撑破了。 贺容晞的脸色猛地变得惨白,不知是因为异能拟态化的被迫收回还是被此时乙的形态所惊。 乙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形状了,它已经变成了一团黑雾,并且在疯狂地膨胀,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在雾间,可以隐约看见一张极度扭曲的似哭似笑的脸孔。 黑雾不断扩散,几乎要遮蔽住天空。空气中充斥着狂暴得接近崩溃的能量。 这种糟糕的情况使贺容晞来不及多想什么,心念一动,巨大的紫翼青鸟便从空间内腾出。 贺容晞拉过暮音想要攀上贺小灰的背,却发现暮音的手臂僵硬无比。 暮音的左手臂已经无法动弹了,但是她还是装作无事的对贺容晞做出了安慰的表情。 贺容晞明知不对,但眼下也来不及细问。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炮灰不死记 作者:只是半岁 第13节 贺小灰宽阔的双翅一振,携带着二人飞向空中。暮音这时也有些强撑不下去了,紧闭双目,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贺容晞紧紧抱住暮音,低伏在贺小灰的背上,她触碰到暮音的左臂,滚烫如烧红的铁器,几乎把她烫伤。指尖的烫意快速顺着血液流入心底。 ? ☆、第60章 ?  丧尸大军浩浩荡荡地前进着,虽然速度并不是很快,但不需要任何的停歇和秩序维持。漫无边际的队列之间,除了丧尸偶尔无意识的吼叫,不会有交谈吆喝和抱怨。明明不是彻底的无声无息,在旁视这丧尸大军的经过时,却会感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与压抑。 位于最前头的萌萌兔乘着它的骑坐,也同样缓缓前进。 萌萌兔的骑坐同样是只丧尸,但其庞大扭曲的外表已经看不出任何人形,它以兽的形态爬行前进着,四肢的长度和粗细并不一致,宛如各种尸块缝在一起,显得分外不协调,在它身后,还拖着一条古怪万分的细条形尾巴。它鼓鼓囊囊的头颅由三副面孔拼组而成,六只呆滞的眼球由于金属物质的固定隐约反射出冰冷的光。 从外表看,这个“骑坐”其实丑陋得几乎有些可笑,但就在这具破烂般的身躯之中,被塞注入了变异而恐怖的力量。这是萌萌兔的得意之作,虽然没有什么智商,却是完全听命于他的忠心奴仆。 丧尸女王就默默地漂浮在萌萌兔的身旁,跟随着它的前进。虽然萌萌兔一开始也想给女王准备骑坐,但任凭它再巧舌如簧,女王陛下也不怎么愿意去触碰那种变异的尸体拼凑物。萌萌兔知道它从来都无法拗过丧尸女王的固执,只好作罢。 可是虽然此时看上去两者的地位似乎有些颠倒,但是却不可能有什么人会眼瘸到将丧尸女王看做仆从。丧尸女王那双奇异的眼睛像是无聊而又好奇地向四周张望着,被它无意间眼角扫过的丧尸都会无法抑制的战栗。 突然,萌萌兔那张平时看上去还蛮正常的脸猛地一黑,嘴角和眼角又开始神经质地抽动,仿佛几条虫子正在皮肤下拼命扭动——但这次并不是由于笑。 他烙印在甲身上的那道精神联系断了。 甲不可能是自己切断的联系,这只能说明,甲已经死亡,更准确地说,是被他人所击杀。 虽然哄骗了丧尸女王跟随它一起去攻打影升基地,但萌萌兔对于贺容晞这一不定因素依然很不放心,私下派了甲和乙将这个麻烦解决掉。 可是按此时的状况,难道是被反解决了么? 它不可置信地再次检查了几遍,并且开始试图捕捉与乙的精神联系。但是乙的精神联系也显得极为微弱,似乎随时便会断掉。 乙并没有经过萌萌兔的改造,所以对于乙的异能它并没有研究得很彻底,但它可以知道的是,乙的异能相当得古怪,这种古怪也代表了它的极端强大。 只是乙的心性不定,实力发挥也十分不稳,因而才居于甲之后。 虽然乙有时候不太靠谱,可是由于它并不清楚的原因,乙对甲十分依赖,这使得它们间配合默契,至少在已接触的异能者中,它没见到过能同时压制甲乙的。那只叫做贺容晞的人类,到底是有什么本事…… 没过多久后,乙的气息突然狂乱起来,于此同时,它的气息也开始疯狂地扩散,甚至很快不再仅限于那丝精神联系,而连在萌萌兔身旁的空气中都可以感受到能量的躁动不安。 天边,隐隐可以看到黑色的云雾在一点点扩散。 萌萌兔还在惊疑之中,一旁的丧尸女王定定地看看那片黑雾,珊瑚状的眼睑缓慢地扇动,下一秒,它便从空气中消失不见了。 黑雾几乎已经笼罩住了天幕,从黑雾中不断伸出雾凝结的巨手,试图抓住贺容晞她们。贺小灰两米开外的身躯在背景的映衬下也显得微不足道,它左避右闪,寻找着冲出黑雾的路径。 在贺小灰背上的贺容晞感觉就像待在一架在玩花样特技的战斗机之上,而且还没有安全带。她只能尽力攥住贺小灰的几根青灰色的羽毛,稳定住怀着暮音的身体。 本来这种时候用精神力构建出保护罩会更加方便,但贺容晞此时几乎所有的精神力都在用于帮助贺小灰躲避攻击和寻找出路,精神领域中,可以看见黑雾中闪现着纷乱的影像,充斥痛苦与绝望。乙很明显此时也已经无法自我控制了,它连记忆也作为了能量的一部分而被转换,用以支撑这个在开始后便已无法制止的领域的运转。 虽然如此,但贺容晞还是奢侈地移出一小部分精神力,用以保护暮音的皮肤不被此时迎面刮来的厉风所割伤。 黑雾已经将四面八方都包裹了起来,到处都是一旁混沌,看不见出路。贺小灰的体力在不断的躲闪中逐渐消耗,动作也变得有些迟缓。 贺容晞的心跳得很快,整个胸腔都在震动。但是她的大脑却出奇意料的冷静。 她们是不会死在这里的。一定。 贺小灰的一边翅膀由于躲闪不及而被黑雾中伸出的巨手擦过,青色的羽毛瞬间被侵蚀得焦黑一片。贺小灰负痛,但仍骄傲得不肯叫出声,勉强维持着平衡。 贺容晞的心有些发紧,大脑由于精神力的趋于枯竭而剧烈疼痛。她拼命思考着,精神触手在一片黑雾中茫然摸索,收回的却只有冲撞着的尖利痛苦与悲伤。 同时,黑雾中的情绪也开始一点点向她的精神世界侵蚀,使她身周发冷。 贺容晞的下唇突然搭上了一抹滚烫的温度,不禁使全神贯注的她一惊。 暮音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漆黑的眼眸虽然有些虚弱迷蒙,但是却带着暮宝宝时期的认真与固执。 贺容晞已经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深深的血痕,却毫无察觉。暮音已经不是很能意识到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了,她只是浑浑地伸出手,想试图让贺容晞松开牙齿,不再继续咬伤自己。 贺容晞的眼睛猛得发酸。暮音指尖的温度迅速扩散着,使在逐渐渗入贺容晞体表的阴寒快速散退。 这时,手中的黑剑突然震动起来,剑锋自己指向了前方。 脑中一些凌乱的线条像是突然复苏,相互合拢连接,拼搭成形。贺容晞拢了拢眼,紧扯的嘴角微微融化出一丝柔软的弧度。 贺小灰接受到贺容晞传达而来的信息,略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选择了相信,转移了方向,往黑雾最为浓重的区域扎去。 贺小灰并不属于这个位面,从某种角度说,对于这个位面中的生物来说,属于上界的它等同与神——虽然半点都没看出来……但至少,在这个位面中,它并不会真正死亡,要不然它的父亲大人也不可能就放任它到下界来折腾。 当然,不会死亡不代表不会疼痛受伤,甚至这具身体也可能会完全损坏。躯体的重铸价格可是很高的,无良的司命官又不会报销。 但是它却愿意去信任贺白痴和,命运之剑。哪怕那把剑是只混蛋,又贱又讨厌。 当触碰到黑雾时,疼痛感铺天盖地的围拢而来,似乎要将她们蚀化为骨。但好在这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像穿越了一层火墙或是水帘洞的洞口,混乱与疼痛被穿行而过,她们进入了一片寂静与黑暗之中。 ? ☆、第61章 ?  四周皆是一片漆黑。但或许仅仅以漆黑来描述并不怎么正确,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上空弥漫着无数细碎的光点,仿佛飘散在宇宙中的星云。 而在贺容晞的精神视野中,她看到的是一个世界。 这个空间是完全由情绪与记忆所搭建而成的,明明外部包裹着最为激烈尖锐的愤怒与痛苦,中心却是极端的平静。 记忆的星云中可以看到世界最初始的粉色,可以看到玻璃窗外偶然停留的鸽子,还有第一次触碰到蝴蝶翅膀的颤动。沉沉的黑暗中,拥有着最为明亮美好的色彩。当贺容晞的精神触角去触碰时,都几乎忍不住变得轻缓,生怕把这份梦幻碰碎。 但贺容晞对此来不及关注过多,她身边还有两个伤患。 暮音似乎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身体变得滚烫,郁郁的黑色丝纹已经攀爬到了手肘以上,原本烫人的左手臂反而开始又变得冰凉。可是暮音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痛苦了,神色变得宁静,眸子蒙着一层雾气,像是在放空,又像是在专注地看着贺容晞。 而旁边,有什么东西猛的掉落在了地上,使贺容晞一惊。贺小灰本就几乎透支,在外界的压力骤减后,不禁放松,彭得一下又变回了那只灰色小绒团摔落在地,它翅膀焦黑的地方正渗出点点血星,已经无法抬起,扑腾了几下,只能可怜巴巴地趴在地上喘息。 贺容晞迟疑了一下。虽然贺小灰的状态看上去也同样糟糕,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想放下暮音。此时的暮音看上去太脆弱,仿佛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 虽然贺小灰对她很重要,人心却总有偏颇,自私。 这时一旁的命运之剑猛得蹦了起来,贺容晞还没有反应过来,它便飞到了贺小灰边上,有些焦躁地在半空盘旋了几圈。它此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形态还没有之前圆滚滚的果冻状好,连手都没有,连去碰贺小灰都怕把那只蠢鸟割伤。 焦躁中,那黑色剑端的那朵暗红色符纹构成的花朵开始迅速地闪动着,原本简洁的线条扭曲生长,仿佛在绽放。红色的符纹迅速蔓延出剑身,攀升到空气中,勾勒出复杂的图案。和之前3d投影般的符纹并不一样,这些悬浮着的,在空中写画的纹路显得过于真实,以至于被环绕着的黑剑都似乎在逐渐变得虚幻。 当红光强盛到连黑剑本身都无法看清楚后,像是达到了某个临界值,红光又重新开始收敛。 在黑剑原本的位置,显露出了一个人影。 那人身量不高,纤细小巧,墨黑的长发如瀑般垂到脚踝,与一身黑袍融为一体。其面容却十分模糊,无法清楚分辨。 那人原地愣了愣,然后伸出同样影子般半透明虚浮的手,将目瞪口呆的贺小灰捧了起来,贺小灰的身周随之笼上了一层细碎的光雾。 那人的动作很轻柔,吐出的话却是半点也不客气,“蠢鸟!这么一只丧尸就能把你弄这么狼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狗屁青鸟大人。” 贺小灰惊得忘了疼,几乎蹦了起来,“死矮子?!” “哼哼,就凭你现在还说我是矮子?就算把你头上的那几根傻毛算在一块,我现在也比你高十几倍。”说话间,啊球的身体似乎变得更加模糊了一点,它正在尝试治疗贺小灰。它之前吸收了大量“药”的能量,这促使它拥有了化形的能力,此时它将能量部分传导给了贺小灰。 “药”本身就可以以奇迹为名,再加上能量已经经过提纯,贺小灰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着。 “死矮子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知道啊球在帮它治疗,贺小灰没有再反唇,但是眼下它被啊球捧着的状态实在尴尬,它只好继续没话找话。 “不行么?那你要我变成什么样子?”啊球也觉得尴尬,依然恶声恶气,但再恶劣的语气听上去也总会它那作弊的温悦嗓音所中和,不带烟火。 贺小灰莫名噎住了,半响没回答。然后它有些赌气地扭转了身子,短短的尾羽朝着啊球,轻轻地冒出两个字, “真丑……” 本来应该生气的,可是啊球反讽的话也不知怎么在舌尖滞了一下。那个小小的灰色绒球缩在它的掌心里,温暖的,又细微的心跳,傲娇又幼稚。 最后啊球也偏开了眼,同样轻轻地嘟囔,“蠢鸟。” 看那边贺小灰是用不着她担心了。虽然这个地方十分诡异,但是至少看起来还是一个暂时安全的庇护所,贺容晞也已经开启了平安扣的治疗功能,空间内结晶积蓄很多,她用的不带半点心疼。 暮音的一些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体温也开始下降,她看上去清醒了一些,虽然黑色仍在她手肘处顽固盘踞,但也应该在逐渐好转。 对于啊球突然化为人形这件事,贺容晞都没有什么力气去吃惊,这世道,变个外形什么的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 一时间,这个寂寥而丰盛的黑暗空间恢复了安静。啊球和贺小灰相互避着眼神没再继续吵架,暮音与贺容晞也并没有什么交谈,像是只是默默的注视便已满足。这份宁静环绕着她们,有种奇异的和谐与舒适。 但是很快这份平静便被打破了。 没过多久,整个空间震动了起来。贺容晞惊异四望,只见沉沉的黑暗像是被一双巨手撕开了口子,外界的光线与嘈杂传了进来。 空间上空漂浮着的星云也被惊动,开始混乱地搅动。接着,星云的最最中心处的某样被层层包裹着的东西在这片混乱中显露而出。 那是一条巨大而绵长的五彩色带,宛若长蛇般在星云中沉浮游动,身上的色彩随时随刻都在流动着,显得如梦如幻。 空间在不断震动,那条五彩色带缓缓地游出了星云,似乎有些好奇地靠近空间被撕裂开的口子。然而还没等它挨近,有个身影便从缺口穿行而入。 五彩色带受惊般退离开来,飘动的躯干一时遮挡了来者。 然而不需要看到,贺容晞的脸色便已经迅速难看了起来。虽然进阶后的精神力的进步使她不再会被完全压制,但这种强大到令人战栗的力量只可能出自丧尸女王。 果然那个修长的红色身影蜻蜓点水般在不远处出现了,而下一秒,那双星空般广袤荒凉的奇异眸子就贴近了身前。 丧尸女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怀抱暮音的贺容晞,脸上表情的构建对丧尸女王来说有些复杂,像是欣喜又像是委屈,可是它的眸子却没有任何的波澜。 经过长时间的锻炼,丧尸女王的人类语言已经可以运用的比较流畅了,只有语调奇怪依然,它说, “贺小白,我在找你。”? ☆、第62章 ?  丧尸女王出现后,啊球也猛然一震,好在贺小灰的伤口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将贺小灰放回地上的下一秒,啊球便瞬间变回了黑剑的外形——这回倒是没再花炮地再乱发红光。 贺容晞直视着丧尸女王,沉默不语,甚至没有做出防守的动作。但是她的精神力已经张开到了极致,死死盯视着丧尸女王的每一丝移动。 丧尸女王也跟着一同沉默。她虚虚地站在那里,双脚似乎并不着地,但又不完全像是漂浮。它没有任何的动作。其实这蛮奇怪,因为一个人站立时其实往往都是会有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可是它的静止是彻底的静止,连呼吸的起伏也不会有。缓慢,宁静,与周围的空气几乎融为一体。 丧尸女王在贺容晞面前并没有展现出任何威胁力,它整体表现出来的几乎是人畜无害。但是贺容晞却感觉心底有浓重的黑暗在翻滚发酵。 沉默到时间都静止后,丧尸女王略微歪了歪头。这个细微的动作使她有些像人类,虽然没有人可以辨别这是否只是对某个被观察的小白鼠的完美模仿。 似乎是终于搜索出了适合的台词,丧尸女王打破了凝固的空气。她伸出修长得几乎不成比例的深红色手臂,钟鸣般的声音就顺着这手臂传导到了贺容晞面前。 “回家。” 一瞬间,鼻翼间的空气凝结为了冰凉粘稠的液体,灌注入了贺容晞的气管与肺叶中,硬生的疼痛充斥全身。曾经的屈辱悲伤与恐惧缓慢地在心底爆炸,炸出或大或小的缺口,使黑暗的触手蜿蜒而出。 呵,家?那个笼子么。 像是有只手将贺容晞的表情突然抹去了,一切归于空白。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似乎有细碎的金色薄雾从她的眼底升起。 从暮音的角度并不能看清楚贺容晞的神情变化,但是她可以感觉到,贺容晞的气息变了。 暮音的神智在治疗中清醒了很多,在此下诡异的气氛中,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环住她的手臂却收紧了。暮音的外伤已经恢复了很多,但是四肢依然无力,特别是左臂像是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控制。因此挣扎无果后,她只能放弃。 贺容晞比她略矮一点,身形看上去清瘦单薄,像是初长成的少年。从背后抱着她,下颌贴在她的长发上。这个姿势其实有些别扭,但却又透着无法改变的固执。 固执地抓紧暮音,是试图保护,也是抵御空落的依赖。 “嗡嗡嗡——” 原本仍不太放心地徘徊在贺小灰旁边的命运之剑忽然发出了鸣响,随之毫不犹豫地飞回了贺容晞身旁。像是在这短短的几息内,那个傲娇幼稚的灵魂便收敛不见了。 它变回了命运之剑,锋利,冷硬。但只是一把剑。 贺容晞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黑剑的剑柄。? ☆、第63章 ?  看到指向它的黑剑,丧尸女王稍微迟疑了一下,她似乎认出了这把能伤到它的剑。实际上,命运之剑和之前的外貌看上去不能说天差地别,也至少有了相当大的区别,但或许,是因为这把剑现在才算恢复了它真正的样子,恢复到了,在封印丧尸女王前的原貌。 这个东西是危险,不能触碰的。在丧尸女王的脑海里,有着这样牢固的印象。 此时的贺容晞很奇怪。 暮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环住她的手臂时紧时松,就仿佛……贺容晞在和什么东西抗争。而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强大,但也代表着危险。 虽然左手使不上劲,但是暮音还是努力挣开了贺容晞的环抱。 在脱离那个单薄的怀抱的瞬间,暮音立即觉得冷了,她转过头,终于能看清贺容晞那对像是被金雾所笼罩住的眸子。 这双眼睛中有着陌生的泠然与杀意,但是那抹由于她的挣脱而闪过的呆滞与委屈还是熟悉的。暮音在心底轻轻叹息。 然后,她伸手反将贺容晞搂抱住了。长长的黑发笼罩住了贺容晞,柔软而冰凉的脸颊相互紧贴。 “我还是比较喜欢原来的贺小白啊。”她在贺容晞耳边喃喃,声音压抑在嗓子中。 如果那个贺小白真的不见了,她该怎么办?她在害怕。 贺容晞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像是冰融化的过程。一点点变的温暖。支配着她的那股力量,似乎也退去,手中的剑慢慢低垂。 她的脑袋软软地搭在了暮音的肩上,作为对自己软弱的最后一次纵容。不是很久,只有三四秒,但也够重新去获得勇气和力量。 “我会一直都是的。”她也同样喃喃。 贺容晞站起身,将平安扣留给了暮音,治疗功能一直开启着,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一点点的恢复也是好的。 丧尸女王在这过程中也就一直安静地站立一旁,没有任何的动作。贺容晞其实很难将它完全作为一个敌人来看待。 丧尸女王只是存在单纯的好奇,没有恶意,没有善恶,也没有心。但它拥有着绝对的力量,可以将无数生命当做随意摆弄的玩具。 贺容晞不能理解它对自己的执着,也不能理解它的思维。她不一定憎恨丧尸女王,但是,她却无法原谅丧尸女王对她,及暮音的伤害。 “我不会和你回去的。”贺容晞眼中的金色已经褪去了大部分,之前眼底的汹涌碰撞终归于平静。 “为什么?”丧尸女王哪怕现在表情已经可以转换的很顺利,但是她还是无法正确地表达出质疑的语气。 “因为我已经有归属了。所以我不能做你的宠物了。如果你想对我好,就让我离开。” 丧尸女王的表情表示出它很迷茫。她没有听懂,“归属是什么意思?” “就是,心属一个人,不会离开。”贺容晞很认真的解释,像是真的只是在和眼前这个最为危险的丧尸统领聊天。虽然她知道,这种解释与恳求并不会有什么用处。 果然,丧尸女王在同样认真的思索后,说,“我想你归属我。” 贺容晞看向暮音,无奈而坚决地笑笑。她回答,“不行。” 丧尸女王被这种复杂而难以完全理解的对话弄烦了,它的身形闪了一下,便跨到了贺容晞的面前,它想像之前那样直接抓住贺容晞。 在现在贺容晞的精神荧屏中,可以显示出丧尸女王的运行轨迹。她现在也已经拥有了瞬移能力,逐渐开始理解,所谓的瞬间移动实际上是通过强大的精神力将空间短暂的扭曲,缩短了自身到达目的地的距离。 然而经过两地间的轨迹仍然是实际存在的。贺容晞通过对其的捕捉,从而可以推断出丧尸女王的出现点。 所以丧尸女王即将抓住贺容晞肩膀的手,被命运之剑准确的挡住了。那只修长的深红色的手被剑锋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丧尸女王茫然地看向贺容晞,依然有些缓慢地抽回手。 它的掌心出现了一个与剑身相匹配的长形空洞,边缘有烧灼的痕迹。没有血,它也似乎不会感知疼痛。 丧尸女王并没有异能,它拥有强大的精神力——虽并不会主动运用,此外,还有肉体的强横与绝对的力量,这已足以使她无敌于众了。 但命运之剑刚好克制它。 丧尸女王再尝试了几次,但贺容晞却像只刺猬般扎手,使它身上多了几处灼伤的痕迹。 实际上,丧尸女王并不是真的对贺容晞无可奈何。就像她可以直接撕裂开黑雾一般,如果完全使出它的能力强行带走贺容晞,它顾虑到会伤到贺容晞,它的能力属于毁灭。 贺容晞略有喘息,背脊仍立得笔直。手中的黑剑很重,她不怎么使得惯,左右挥来挥去看上去其实有点傻,不过却有效。她只是单纯的防御,不奢望,也不是很想去攻击丧尸女王。 她只希望丧尸女王能离开。这个世界的毁灭与灾难与她无关,她不想去拯救。她手握着所谓命运,却不愿承担大任。她只想保护自己所在意的这一角,保护这一片平静安乐。 丧尸女王最后悬停于了半空,微微俯视,构造出的表情似乎是焦躁。然后它扭过头,看向这片黑暗空间的深处。 那条隐藏在记忆星云之中的彩色长带早受惊般躲到了最角落,却在丧尸女王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飘游而来。 丧尸女王不会主动的去运用精神力,但即使她只是单纯的下达“过来”的命令,这类才堪堪产生零星自主意识的虚幻产物,还是无法违抗这种压制性的精神力。 贺容晞的精神力高度集中于眼前,一时没有察觉到丧尸女王的意图,当她注意到的时候,那条彩色长蛇已经到达她的头顶了。她连忙唤出了哆啦a梦。 这回哆啦a梦出现时显得有些虚幻,它之前受到的损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它还是迅速变换成了一张蓝色的巨网,迎头网住了彩蛇。 然而,如同网住水中的浮月一般,斑斓变幻的色彩从网眼中流泻而出,笼罩住了其下的贺容晞。 视野被那绚烂的色彩所完全遮蔽,明明这彩蛇应该只是无实体的记忆凝结物,却真的束缚住了她的肢体。 与其一同缠绕住她的,还有那些五彩斑斓的记忆。眼底被迫流淌过种种画面与变幻的心情,贺容晞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恍惚。 ——世界是个易拉罐,冷冷的,又硬又软,而且总是空的。集十个,能换一个硬币。 他还很小,像是难以度过那漫长的日光得以长大,他总是习惯蜷缩。破旧肮脏的棚屋,他的身旁蜷缩着十几个同样瘦弱如纸的少年。 他乞讨,去垃圾堆中翻找食物和一切可以换钱的东西。他争抢不过那些比他大的孩子,上缴的钱总是不足。他学会默默忍耐饥饿,与身上的青青紫紫。 那一大片歪歪斜斜的棚屋房,建立在垃圾堆间,或许比垃圾更加杂乱肮脏,被遗忘彻底。 在他所住的棚屋不远处,有个简陋但要整洁很多的棚屋,住着一个温柔的男人,一条温柔的黑色的蛇,还有一只温柔的漂亮的布偶蛇。 ——我喜欢蛇。黑色的,和彩色的。它们是温柔,暖暖的。 男人白天会带着蛇在街上表演,那条长长的黑色蟒蛇相通人性,会跳奇怪的舞蹈,男人控制着那条彩色的布偶蛇与其对舞,滑稽可掬,赢得满围的笑声和零星的硬币。 他好奇地围观,被选中参与表演。蟒蛇攀上他的身子,脑袋一点点地靠近他的脸。他因恐惧而浑身僵硬,但仍逞强地不肯动弹。然后,黑蛇轻轻地轻吻了他的脸颊。 所谓冷血动物的一个吻,他却觉得很温暖。从没有人亲过他——虽然这并不是人。他突然不害怕了。 ——我要做个很乖很乖的小孩。有人告诉我,上帝会保佑听话的孩子。虽然我并不知道上帝是什么人。 他时常会偷偷钻到男人的棚屋里去,男人总是对他很欢迎,给他讲故事,甚至与他分享珍贵的糖果,还有蛇,会陪他玩。他觉得,那里更像是家。他甚至会在那里过夜。 可是那一天,他被惊恐的男人所推醒了。 [外面都是会吃人的怪物,你乖乖躲在这里,千万不要出来。] 棚屋角有一处隐蔽的大坑,那是黑蛇的住所,男人把他藏在那里,在上面堆上了遮挡物。男人出去寻找食物和打探消息了。 他蜷缩在坑中,黑蛇环绕着他,狭长的眼中有温柔的光。他觉得很安心。 男人没有再回来。他饿急了,最终爬出了躲藏处,他想去找男人,黑蛇是他的保镖。可是,他遇上的是一双双红色的眼睛与贪婪的利齿。 因为他不乖,没有听男人的话。他后悔了。 ——死掉是很痛的,到处都是红色的,很难受。但还好,我又找回了大哥哥和大黑。这回我会保护他们,一定。 …… 这是乙的最为珍藏的记忆。明明只是最平淡的,甚至是欣喜的情绪,贺容晞却觉得心口堵住了。不仅仅是肢体,精神也似乎变得麻痹了。 当一只手抓住她时,她才有所警醒。命运之剑剧烈地颤动着。 是丧尸女王的手。? ☆、第64章 ?  那只冰冷的手抓住了贺容晞的肩膀,大概是害怕她逃走,力度大得过分。肩胛骨的疼痛使她的意识更快地清醒过来。 她拼命抗争着束缚四肢的力量,手中的剑无力地划向那只手。剑锋划过萦绕在身旁似虚似幻的色带时,隐隐有色彩的紊乱跳动,仿佛疼痛般的瑟缩。 那一瞬间肩上的力度骤然加大,只听有“咔”的一声,估计是被捏断了骨头。紧接着,丧尸女王的手便已经缩了回去,它的手腕上也添了一个深深的伤口,切面中,那粘稠莹炫的深红色液体仿佛要滴落。它的身体里没有骨架支撑,所以这一伤口也并不能使它“见骨”,它也并不知道疼痛为何物。 “嘶——”贺容晞挣扎着睁开了眼,痛得几乎没力气呼叫出声。丧尸女王正站在眼前,面无波澜。它不太明白这种情况应该有什么心情和使用什么表情。 它大概是一时没掌握好力度。贺容晞表现出来的,是叫做疼? 左手已经完全抬不起来了,贺容晞努力深呼吸,保持平静。她现在先得摆脱这个色带。 她不断将能量注入手中的黑剑,剑身颤动得越来越剧烈,隐隐开始发出红光。 短短的几秒内,她便已经有些力竭,但还是强撑着用精神力控制住黑剑。 剑锋狠狠地划开了环绕住她的色带。 变幻的色彩顿时暴动起来,宛如被踩爆了装满颜料的气球般,向四周喷溢而出。贺容晞甚至听到了小孩子般的尖叫和哭泣。 对不起,贺容晞的心一滞,默念。她也有需要保护的人。 束缚感登时减弱了,她反手握住剑柄,继续划开眼前遮住视野的色带。 “轰轰轰——”脚底突然震动起来,原本黑暗的空间顺着之前被丧尸女王所撕开的那道口分裂开来,蜘蛛网般密布了空间的四壁,外界的刺眼的光扎入眼帘。 这条五彩色带就是这个空间的力量本源,贺容晞伤了色带,便也代表着这个空间的即将毁灭。 暮音左手突然重新疼痛起来,原本已经稳定地盘踞在手肘的黑色丝纹再次暴动起来——或许是感应到了乙的受伤。暮音咬住牙,抗拒着脑中一阵阵的眩晕。 丧尸女王有些迷茫,它只是单纯地想用那条彩色的长带绑住贺容晞,并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空间崩塌得越来越厉害,外部那些冲撞着的黑雾闯了进来,在空间裂开的边缘,如同石灰墙剥落一般,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能量在四溢,黑蓝色的闪电隐隐烁跃。 丧尸女王感到有一种微弱的吸引力在拉扯它的身体,她本来是不应该有痛觉甚至触觉也不甚敏感,但是此时的这种拉扯感清晰地黏在它身上,使它感到烦躁不堪。 它不喜欢。丧尸女王跨出一步,重新到了空间的边缘。它缓慢地将手掌抵到了黑暗的四壁上。 “哗——”这个由乙裂变出来的空间彻底崩塌。 贺容晞重新暴露于惨白的天空之下,不禁有些发愣。 空间崩塌后,原地出现了一个类似黑洞一般的圆形漩涡,将周围的细碎物都卷了进去。幸好这个漩涡并不大,吸引力也不是很强。吸进去的东西都去了哪? 贺容晞身上一空。 原本缠绕在她身上的色带剩余部分,突然自动松开了,然后几乎像是主动一般,游向了那个古怪的漩涡。 它立即被悄无声息地卷了进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无限趋于黑色的火焰悄无声息地燃烧了起来,迅速蔓延着,似乎想要毁灭世界。是暮音。 暮音隐忍地站立,捂着自己的左臂。左臂上郁郁的黑色丝纹剧烈地冲撞着,已经不再受她的控制。 钻入她手臂的那半条黑蛇,大概就是甲的精神本源。 恐怖的高温灼烧得空气也变得扭曲,似乎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歪歪斜斜,可悲可笑。 丧尸女王感到了灼烫。它挥挥手,试图摆脱这种不舒服,火焰却吸附到了身上。黑蓝色的火焰在它暗红色的身躯上爬升,诡异而艳丽。 它不喜欢。 贺容晞猛然意识到了丧尸女王的想法,眼底的金色强盛了起来。 丧尸女王下一秒,便捏住了暮音的脖颈。 冰晶瞬间覆上了它的手,一时冰封了它的动作。丧尸女王第一次直视手中的猎物,这个长发的女子神情冰凉,漆黑的眸子中有着不息的光,但紧蹙的眉间还是暴露了她的痛苦与虚弱。 这就是贺小白的归属么? 丧尸女王警觉地抬头,强行狰裂了一部分冰凌,挥开刺向它的剑锋。这一剑直直地指向它胸口,不同于之前的一味防卫,而是确确实实携夹着杀意。 这次的力量没有经过控制,贺容晞被连剑挥飞了出去,痛苦地咳嗽着,喉咙中溢出丝血腥味,然而她眼中的金色仍在快速闪烁着。 下一秒,丧尸女王的胸口被黑色的剑洞穿了,正是之前封印它时的位置。丧尸女王茫然地回过头,看见了另一个持剑的“贺容晞”。“贺容晞”见它回头,立即露出了一个蠢萌的笑容。 贺容晞知道自己无法正面刺中丧尸女王的,所以用哆啦a梦化形为她的“贺容晞”手中握的才是真正的命运之剑。 丧尸女王一时并不能理解眼下的情况。它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中力量在 快速流逝,肢体变得僵硬。这就是死亡么? 它习惯性地将“贺容晞”的表情进行比对,认出这个表情叫做开心。所以,它死亡,贺小白是开心的么。 丧尸女王突然感到一股陌生的感觉袭入胸口,它无法辨别。酸的,涩的,并不会心痛,因为它没有心脏。 它不想死亡。 丧尸女王挣扎了起来,命运之剑烧灼着它的伤口,剑身缓缓退出。四肢已经不听使唤了,它脚下踉跄了一下,碰到了一旁悬停在空中的漩涡。 它一下子被卷了进去。只听“咣当”一声,命运之剑掉落在地,丧尸女王已不见了身影。 贺容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四周突然安静得过分。丧尸女王去了哪里? 但也顾不上多想了,她紧张地跑向暮音,想把她扶起来。 “你没——”问话被迎面的黑色焰蛇生生截住。贺容晞不可置信的双眼被火光所映亮了。 黑色的焰蛇击穿了她的胸口,同样冲入那个诡异的漩涡中消失不见。 “——小白!”暮音的脑子轰然爆炸,呼吸骤停。这并不是她发出的攻击,却是出自于她手的。盘桓在她左臂的黑色丝纹也随着这一击褪去。 她抱住了贺容晞。贺容晞的身上火焰还在燃烧,身前一片焦黑。她慌乱地熄灭了火焰。 “贺小白贺小白……”暮音仿佛绕入了一个死循环,反复叨念着这三个字。 然后,她触摸到了贺容晞微弱的心跳。 “咳咳咳……”贺容晞挣扎地睁开了眼。“你没死……”暮音终于能再次够呼吸了。 贺容晞在黑蛇扑来时,紧急召唤出哆啦a梦,运用它的空间能力转卸了冲击,保护住了心脏,但是身上还是烧伤的很严重。 暮音把平安扣系回贺容晞的手腕,治疗的柔光映着她们两人。 “你怎么哭了?”贺容晞看着暮音红掉的眼圈,她还没见过暮音哭。她努力绽开笑容,“我现在肯定被烧的好丑了,没人要了,所以你要对我负责呐。” “嗯,我要你。”暮音的眼神认真无比,几乎使贺容晞心中一涩。 “我想起来了,我们还没有确定过关系呢。”贺小白奇葩的思维又开始飘忽,“一直没有对你说,我们在一起吧。” 暮音终于有点撑不住笑了,她俯身,害怕弄疼她,只是轻轻地蹭过贺容晞柔软的嘴唇。 “我爱你。” 贺容晞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眼角也开始酸涩。她突然意识到了这三个字的重量,吞咽入喉,至此便会牢坠于心。 “我爱你。”这是贺容晞说的,不用加“也”。?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虽然真的写的很糟糕……但这就是结局 了……这就是写文没大纲的恶果,整体感觉很奇怪……没有想到这篇文会拖这么久的,真的很感谢一直陪着我的小天使们,我是蛮容易放弃的人,但这次好歹还是坚持到底了。谢谢,也对不起,没有给出一个很好看的结尾。后面可能还会有几章番外的,交代一下丧尸女王和郑于锦的结局 ☆、丧尸女王的番外 ?  丧尸女王的番外 丧尸女王觉得很冷,恨不得缩成一团,而它的确是这样做了。 它有些奇怪,只有冰凌覆盖时它才能感觉到一点点冷,可是它现在在哪里? 周围黑黑的,像是个狭小的盒子,头顶渗入一点点光。 它记得自己被吸入漩涡后便失去了意识,而现在它又是被谁关进来的。 “哒—哒—哒—”有水滴有规律地滴落在盒顶。丧尸女王有些烦躁,它想瞬移出去,试了好几次都发现自己没有动弹。 它想打破这个关住它的盒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软弱无力,唔,或许不应该说是手,而是爪子。 毛茸茸软绵绵的爪子刨了好久,才把盒顶刨开了,它终于把脑袋钻了出来。外面正对着街道,车水马龙。下着细雨,街道上生长着无数湿漉漉的移动着的彩色蘑菇。 世界似乎放大了很多倍,各种嘈杂的声音淹没了它,它听到自己脆弱的身躯中,心脏在剧烈颤抖。 它有心了么?丧尸女王弄不明白。 它所待着的是一个纸箱子,摆在路旁的花丛角,旁边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为纸箱遮去了大部分的雨水,但还是有凝聚成较大的水珠滴落下来。 “啪——”一滴水珠恰好砸在了丧尸女王的头顶,好疼……满脸是水……它茫然地眨着眼睛。“啪——”又是一滴。 程清路过时,看到的就是一只扒在纸箱边上的小奶猫,被雨滴打得头一点一点的,还呆愣愣的不知道躲到旁边去,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她没能管住自己的脚,举着雨伞蹲到了纸箱前。这是一只纯白色的小猫,身上的毛都湿湿的黏在了一起,瘦瘦的只有一点点大。 天气正在逐渐转冷,这么小便被遗弃,很难活下来的。 发现自己被捧了起来,丧尸女王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那张温柔面容。捧住自己的手心很温暖,很舒服,使它忍不住依赖。 感觉到小奶猫在蹭自己的手心,程清瞬间被萌化了。那双猫瞳看上去其实有点奇怪,漆黑一片,中心像是由无数孔雀色的色点组成的,宛若银河。她甚至有一种看久了会被吸进去的错觉。 有什么品种的猫是长这样的眼睛的么?还是因为这是什么病所以才被遗弃的? 程清抛开了这些念头,她遇到这只猫也便意味着缘分,不管怎样她也不会弃之不顾。 “我带你回家好吗?”她轻轻微笑,嘴角有浅浅的梨涡。 丧尸女王眨眼,回家……是什么?可是在它胸腔里,那颗陌生的心脏却安稳了下来,开始泛暖,这是开心么?它尝试开口。 “喵。” 程清感到自己的心又软了一层。“我叫你小白好不好?” “……” 不喜欢?程清有些尴尬,难道这只猫真的能听懂她说话么? “那叫你阿猫行不行?”抱歉上帝作证她真的是取名废。 “喵。” 程清一手捧着小奶猫往家走去,突然想到或许可以叫它优乐美…… 丧尸女王伸着毛绒绒的脑袋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秋意渐浓,黄叶满地,喧闹而平静的现世,有很多的人。他们会学习工作相爱欢笑,不需要无时无刻的恐惧与挣扎。 原来的世界里,它有整个丧尸军团,和豪华的宫殿。现在它有一只愿意捧着它的手,一颗会跳动的心,并且即将有个家可以回去。 它有些弄不明白这种变化,但它觉得,或许这样很好。? ☆、丧尸女王的番外2 ?  程清的家不算大,加了一只猫自然还不会挤,但却似乎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 她之前没养过猫,在网上查了各种注意事项,猫砂猫窝猫食买了一堆,可是这小奶猫挑得很,猫食吃了几口便再也不肯碰,而那个她挑了好久的猫窝更是被忽略了个彻底,睡觉时直接跟着她到了床上。 小奶猫已经洗过了澡,纯白的绒毛蓬蓬的如图一小团棉花糖,软软的爪子扒着她不肯放,让她实在无法拒绝。 被抛弃过后肯定很缺乏安全感吧。程清在确定自己睡相很老实不会乱翻乱动后,把那团小小的毛绒绒放在了枕边。 丧尸女王,实际上应该并不懂安全感这种东西,它只是觉得程清很暖,很舒服。 它蹭在程清脸颊旁,触碰到她浅浅的呼吸,感觉自己胸腔里那颗还未完全熟悉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挠了挠,唔,像是被自己那软绵绵的爪子挠的,有点痒痒的。它又有些闹不明白了。 第二天,程清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双藏有银河的眼睛,几乎以为自己仍在梦中。她莫名感到有些眩晕,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是自己昨天捡来的那只小奶猫。 “喵……”那小奶猫看着她,微微张开粉红色的小嘴。 那叫声怯生生的,软得像是棉花糖,戳上去还会黏满手糖丝。 程清被糖丝糊了满心,瞬间便把刚才升起的怪异和疑问抛在了脑后。她大概是没睡醒,一时眼花。 今天是周一,程清作为小职员一枚,自然得勤勤恳恳地起早上班。洗漱梳妆吃早饭,到临走的时候她仍是犹豫万分,她不怎么放心把小奶猫单独放在家里。虽然猫食清水都装了满盆,甚至还摆了几个玩偶任其“临幸”,但她一想起那软绵绵的叫声,便觉得自己把它丢弃在家是件冷酷无情的事。 “咔哒——”门还是扣住了。 丧尸女王,现在应该叫做阿猫,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很简单的摆设,没什么装饰但十分整洁。它转了两圈就有点无聊了,再次拨了几下那慢慢一盆猫食。 好难吃的。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炮灰不死记 作者:只是半岁 第14节 可是,肚子好难受,扁扁的,甚至开始咕咕叫。它是饿了? 它的那双空茫的眼睛泛起了涟漪,那片银河般的孔雀□□点快速旋转起来,突然,它小小的身体便消失在了原地。 果然它的瞬移能力还是可以用的。可是位置还不能明确定位,就像它明明是想移动到有好吃的的地方,可是现在它为什么会挂在树顶? 更让它难过的是,瞬移在使用了一次后便暂时失灵了,它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可以积蓄够能量。 没办法,它只好颤巍巍地抠着树干,尝试爬下来。真的好高…… 程清回家时,在自家门口看见的便是一个脏兮兮的黑绒球,不禁吓了一跳。 “喵……”缩成一团的黑绒球中探出一张可怜巴巴的小脸,程清这才确定这便是她留在家里的小奶猫。 它是怎么溜出来的……窗户么……明明她家住在五楼诶……而且它还可以正确找到她家的门…… 程清这回真的有点晕了,但还是想起来开门,把那不省心的黑绒球捉了进去。 还好这只猫不像传说中那么畏水,很乖的任她把它洗干净,然后吹干了绒毛。 她又去看了看食盆,果然还是满的。她叹了口气,还好她回来的时候有买了虾。 她剥了一只生虾放在阿猫面前,可它只是嗅了嗅,便不再理会。 喂……你到底想吃什么啊……这季节虾很贵的我都舍不得常买你还嫌弃是闹哪样啊……程清觉得很忧伤。 没办法,她只好先吃晚饭,想着等下要不要抱着阿猫去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病。她晚饭很简单,炒了个白菜,然后热了一下昨天吃剩下的小半条鱼。 没想到阿猫一下子顺着她裤管跃到了她怀里,仰头看着她。 “……你想吃?”程清尝试着拿了个小碗,拨了点鱼肉和饭放在它面前。没想到这回它吃的倒开心,几口吃空了碗,抬头继续亮晶晶地盯着她。 “……”这家伙。 阿猫其实还挺好养的,除了吃饭喜欢和程清吃一样的,睡觉喜欢赖程清床上,偶尔会莫名其妙地溜出门外,便也没什么毛病。 不过自此阿猫到她家后,偶尔会出现完好的鸡蛋里缺了蛋黄,未拆封的烧烤味小鱼干里没有小鱼干这种奇奇怪怪的事。她除了义愤填膺的抱怨这世道商家越来越坑人外,也没有他想。 阿猫自此便在程清家落户,日子过得相当舒心,有人帮它洗澡烧饭暖床,虽说曾经它还是丧尸女王时也同样有人为它忙前忙后,但它感觉不一样。它说不出来是哪种不一样。 天气一天天冷起来,阿猫晚上睡觉的时候越发喜欢黏着程清。其实作为一只猫,它白天的大部分时间也都是用来睡觉的,所以它有时候晚上也会睡不着,来思考一些哲学问题。 比如,它是谁?它从哪里来?将到哪里去?明天还有没有好吃的油焖虾?…… 阿猫想着想着又有点饿了,又往被窝里蹭了蹭。突然感觉自己碰到了团软绵绵的东西。那是什么?它感觉心里又像是被自己的爪子给挠了。它又蹭了几下,软软的,暖暖的。 然后它钻出了被子,看看程清露在外面的脸。闭着眼睛,呼吸平顺,很温柔,在这个角度看上去,似乎格外的显得小。 阿猫觉得有种奇奇怪怪的能量在它身体里乱窜,很热,似乎有点过热了。 它很想再靠近程清一点,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靠近,它都已经贴在程清脸上了。它只是模糊觉得,自己对程清有不一样的心情,与对贺小白的也是不一样的。 这种心情它还是不知如何描述,感觉像是,想把她吃进去?唔,不对…… 或许是被阿猫蹭痒了,程清嘟囔了一句什么,偏了一下头,恰好,她柔软的嘴唇拂过了阿猫的眼睛。 程清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去爬一座由小蛋糕搭成的山,结果山塌了,将她埋在了下面。 那种真实的窒息感使她醒了过来。不过她这回确定,自己肯定是又陷入了另一个梦境。 一个女人正压在她的身上,双腿与她的相纠缠着。长长的黑发遮盖住了半个身体,但从那起伏触感上看,这女人绝对一丝不挂。程清彻底僵硬了。 发现程清醒来,那双藏有银河的眼睛望向了她,使她脑袋更加混沌。这女人长得极美,不是五官的精致,而是在女人的身周笼罩着一种凛然而魅惑的气质,如同女王般令人臣服。 然后,这个女人眯起眼笑了,亲昵的开心的蹭了一下程清的脖子,然后,那双完美的红唇微张,说——不对,是叫, “喵……” 依然是怯生生的,软的像是棉花糖,一戳便会黏满手糖丝。 程清被震惊得几乎淡定了,她紧接着便从女人低下的头顶看到了一对白色的猫耳朵。这个世界没发疯吧…… “……阿猫?”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4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