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部分阅读 我叫余沐莲,在莫名其妙来到清朝之前,只是省中医院里一名普普通通的主治医生。因为相信医学,对这样的诡异之事,我从来没有相信过。 真可惜天意弄人,我竟在这样的陌生环境过活,一转眼就是三十多年的光阴…… 经历过那么多事,但今天,却是我心里最为纠结的日子。虽然桂花香好,但我体会不到这种浓郁的甜蜜香味儿。 就在昨晚,那个和我纠缠了几十年的人,终因积劳成疾去世了。 此刻,我站在他的棺木前,像以往夜半醒来那样默默地看着他。他的面容平静、安详,但嘴角还是像往常那样微微向下耷拉着。 突然想起别人经常说他刻薄、冷然的话语,我不由轻叹一口气。 他这个人,哎!毁了我和别人订下的白首之约,让我们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说实话,我也曾在心里恨过他、骂过他,甚至和他的敌对者一样,心存恶毒地诅咒过他。 可是我的儿子,随后却要继承他的位子,坐上那把沾染了无数鲜血的龙椅。以后的他,将会被人羡慕、敬仰,也会成为别人嫉恨、诅咒的对象。 如果胤祺、胤祐还活着的话,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以前的事,若要细细道来,那可是太过久远了,就像梦里浮来的某片云彩…… 文中人物列表: 钮祜禄?沐莲(余沐莲):不用介绍了,雍正他媳妇儿,乾隆他老娘,身份——现代女中医。 四阿哥胤禛:也不用介绍了,喜欢四四的童鞋可能比偶还清楚呢,呵呵o(n_n)o 五阿哥胤祺:以前钮祜禄?沐莲的庇护所,也是让咱家沐莲日久生情、心跳突突的对象,更是偶最喜欢、最想嫁的类型。 七阿哥胤祐:是咱家沐莲“比友情多一点,比心动少一点”的蓝颜知己。他虽然身带残疾,但却是文中让沐莲无条件信任的良友。 钮祜禄?伊松阿:钮祜禄?沐莲之弟。 弘晖:沐莲的小朋友,喜欢听她讲故事,虽然故事并不是很生动。 钱默萱:从钱吏目——钱御医——钱院判——太医院院使第一把交椅,文中重要人物。 文中人物会慢慢出现,列表也在时刻发生着变化。 相亲的余震 下午四点半。 我刚从医院里出来,就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沐莲,你已经出发了吧?” 我无奈地在电话里笑:“已经出来了,正要开车去呢!” 妈妈听了,似乎在那边儿舒了一口气:“记着啊,是五点,这个人条件不错,千万别迟到了!” 长辈们也真是的,不就一个相亲嘛,用得着这么紧张兮兮的吗? 我笑着连声答:“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说完,我进了车子,直奔介绍人林阿姨所说的丽锦饭店。 等进了大厅见着来人,我就知道今天肯定没戏。因为相对于他的穿着,我显得有些普通了。如果这人斤斤计较的话,定会说我对他不够重视。 我们报着姓名打了招呼。落座后,他看着我问:“听说……你是学中医的?” 我笑着点头:“是。” 他听过,却戏谑着问:“人们都说医生稍稍有些洁癖,那么你呢?” 拿一个人的职业开玩笑,如果关系不是很熟的话,这无疑是一种无理的行为。 我面前的这个人,听说家世不错,也不像是没修养的样子。他会这么说话,自然是没有中意我了。但即使这样,也不用故意惹人不高兴吧? 我微微倾了倾身子,脸上带着薄薄的、讽刺性的微笑:“我也喜欢干净、美丽的东西,沈先生,这个……算不算是洁癖呢?” 这人听了,脸微微一怔后,露出了见面后的第一丝微笑:“很好!” 话音刚落,火灾报警器便频频作响。这是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对面的人却倏地站起来,拉了我的手就往外面的安全通道跑去。 我们处在十八楼,现在有了火灾,电梯自然是不能搭的,只好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下走。越走,楼梯口的人就越多,尖叫和奔跑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 他拉着我的手,快速随着人流撤退。十六、十五、十四……七、六、五,楼层的标记数字越来越小,但我的呼吸却在无边袭来的浓烟中越来越弱,直到透不过气来……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沐莲,沐莲……” 听到他喊,我真的很想睁开眼睛。但无论意识怎么努力,眼皮还是动不了。 身边的人似乎很有耐心,一直在身边喊我的名字。我虽然醒不了,但心里却很是明白,所以也下意识地叫唤自己:“余沐莲,你快醒醒吧!” 终于,我的眼睛艰难地分开一条小缝,看见了那个相亲的人。 他看着我,脸上又惊又喜,声音也有些打颤:“丫头,你总算醒过来了!” 丫头?这算什么称呼?难道一场火灾就让我们的关系变了个样? 可是不对啊!这人怎么穿了一套古人的衣装?脑门儿也光光的,越看越像是清剧里的男人扮相。 我朝他笑了笑:“这是哪儿啊?你怎么穿起戏服来了?” 他听了这个,脸上的笑容即刻滞住了,随后用试探的语气问我:“丫头,你这是在说笑吗?” 我笑:“你又不是在影楼拍婚纱照,干嘛还弄了个复古装?”说完慢慢起身坐起来…… 等转头看到眼前的一切,我还真是傻了眼。周围的一切都是古色古香,就连刚刚进屋的姑娘也是一副浅绿的古人打扮。 她端了一个铜盆,一见我看过去,忙笑说:“姑娘醒了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快速放下盆子后,她又走到他身边,恭恭敬敬地说:“爷,姑娘既然醒了,那就让奴婢来服侍吧!” 他看看我,随后又看看她,犹豫了一会儿,这才低声说:“好吧。今蓝,你帮姑娘再换身衣服。”说着就站起身来…… 我现在身处云里雾里,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一见他要走,赶忙拉住他的后襟儿:“哎——你先别走!” 他回头看我,脸上是满满的温和笑容:“丫头,你刚醒,身子还没有恢复。等一会儿让今蓝给你弄碗参汤……” 什么参汤?怎么才一会儿,这人就变得怪怪的? 我急忙打断他的话:“这是哪儿啊?刚刚我们不是在饭店里吗?” 我看他一脸懵懂,赶忙提醒他:“火灾!我们遇到了火灾!” 他一听,脸上的表情更加茫然,随后转头去看那个绿装姑娘。 那位姑娘的表情也是怪怪的,见他看过去,忙揣测着答:“爷,姑娘她一直昏迷着,这会儿怕是有些发烧了吧?” 说着就走到床前,伸手来摸我的额头。 我下意识地躲了躲,随口问她:“请问……这是哪里?我怎么不认识你啊?” 她听了,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姑娘,您不认识奴婢了?” 说着也转头去看那个和我相亲的人:“爷,姑娘她……” 他此时也一脸惊愕,随身坐在床沿儿上,两手紧扶我的双肩:“沐莲,你不认识我了?” 我愣了愣,笑着看他:“我认识你啊!你忘了?我们刚刚见过的,就在饭店里……” 这人听了,似乎更为紧张,“沐莲,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想起见面时他的自我介绍,我笑着点头:“你姓沈,沈之城,对吧?” 说完看身边的人,见他们两个面面相觑,我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难道是我认错人了?不过想来也有可能,我和那个沈之城相处的时间还不到十分钟,说不定还真是这样。 正处尴尬中,身边这人的脸上却又带上了笑容:“沐莲,那你呢?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 我笑着点头:“我姓余,叫余沐莲。” 听了这个,他的神色似乎好了些:“还好,这个你倒没忘。那其他的姓呢,也还记得吧?” 其他的姓?怎么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一脸懵懂,但还是耐着性子笑问:“请问,其他的姓……是什么意思啊?” 他笑着答:“就是你阿玛姓什么啊!” 啊?阿玛?怎么听着还挺熟的。耶?这不是清剧里满人对老爸的称呼吗? 看着眼前两人的古人装扮,还有我自己身上的古式衣服,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寒颤。天啊,我不会是遇上什么匪夷所思的怪事吧? 我存了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问:“请问……你是沈之城吧?” 见他怔在那里,那位浅绿衣装的姑娘忙急急地低声答话:“沐莲姑娘,这是我们家五爷,您真不记得了吗?” 什么五爷? 我不甘心,继续期待地看着他问:“你真不是沈之城?” 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答:“沐莲,我是胤祺,爱新觉罗?胤祺……” 钮祜禄&8226;沐莲 爱新觉罗?胤祺?怎么这么奇怪的名字? 爱新觉罗,哦,不就是清朝时期的皇室姓氏吗? 我茫然地看着他们两个,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定下神问:“请问,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济南。” 济南?我怎么会在济南呢?错了,绝对是错了! “那么请问……现在是几月啊?” 见我问这个,他的脸瞬时又怔住了:“五月,怎么了?” 五月?不对啊,我相亲时明明是三月,怎么会突然成了五月呢?我的心一层层地往下沉,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妙。 我扯开身上的薄毯想要下床去,但却被他伸臂拦住了:“沐莲,你倒底怎么了?” 我拂开他的手:“我要到外面去!” 见我执意要下床,他赶忙扶着我的手臂,今蓝也过来帮忙:“姑娘,您刚醒过来,千万不要急才是。” 到了外面,果然是骄阳似火,热得熬人的夏日气息随之扑面而来。不知是因为心里害怕,还是身子过于虚弱的缘故,我就那么软绵绵地滑溜到了地上。 出来时,他是一直跟在后面的。一见我这样,即刻到旁边伸出手臂,将我打横抱起。随即又转身看向今蓝:“她好容易醒了,你快去把熬好的药端过来。” 此刻我浑身无力,但还是觉着心里惶恐之极。一回到床榻上,便眼泪丝丝地问他:“你真不是沈之城吗?” 他怜惜地扶着我的身子,小心翼翼地问我:“沐莲,你这是怎么了?你连嘉兴的事也不记得了吗?” 见我答不上话来,他这才又提醒我道:“你在信里说要从嘉兴回京,五月过半时会路经山东,刚巧我也在,所以才约定去接你。不想你到时,却忽然在船上晕倒了……” 嘉兴,好遥远的地名,看来我真是完了! 我期期艾艾地问他:“那……请问现在是哪一年?” 他没有答话,直接伸手来摸我的额头:“沐莲,你是不是发烧了?” 我连连摇头,随后继续问他:“请问现在是哪一年?” 他的手在我肩头紧紧地抓了抓,语气中是满满的失落:“沐莲,现在是康熙四十一年五月十二。” 康熙四十一年?难道我来到了三百多年前的大清国? 但我还是不敢相信,又试着问了问:“你说的是大清吗?可是那个清朝的康熙?” 他一脸怪异地看着我,而我却绝望到了极点。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一场火灾,就把我带到了这莫名其妙的年代? 我不信,他一定是骗我的!我伸出手腕儿凑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下去。但真实的疼痛让我明白,他说的……我不是在做梦! 一见我这样,他赶忙伸手拉住:“沐莲,你不要这样!” 刚说完,那个叫今蓝的丫头端着一碗汤药进来了。他一见,忙站起身,朝她微微点头。 今蓝端着药碗过来,笑着对我说:“姑娘,您病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快些服药吧!” 我闻着那药味儿,不由皱了皱眉头:“你们请来的这位大夫,纯属急功近利之人,所用药材或许能医好我的病,但随后却会伤肝及脾,所以我不能服!” 他怔怔地看着我,随后笑着问我:“沐莲,你怎么知道大夫用了什么药材?” 我笑:“哼,我自己就是大夫,一闻药味儿自然就知道了。” 他呵呵一笑:“没想到才又一年没见,你的医术竟如此精湛了!” 啊?余沐莲和他竟有一年多没见了吗?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终于想出了一个应对之策:“我是叫余沐莲,但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人。你刚刚说一年多没见,会不会把我认成她了?” 原以为他会惊慌一下,没想到他脸上却露出了笑容:“丫头,我知道你爱用外公的姓氏。不过,你一回京城,还得随你阿玛的姓啊,你说是不是?”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这会儿似乎已习惯了我的懵懂,面带笑容地看着我:“沐莲,你自小跟着外公学医,所以对外人介绍时,老用他的姓。你们家……你是钮祜禄?沐莲,这个真也不记得了吗?” 钮祜禄?沐莲?又一个复杂的名字。可是,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所认识的钮祜禄?沐莲,竟然和我有这么多相似之处。像我的医术,也是外公手把手教会的。唯一不同的,我用的是老爸的姓氏。 “这个……”刚开口,我就觉得自己现在词穷难表,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话,“你可能认错人了,真的。或许是名字一样的关系,你……接错人了?” 他脸上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来:“沐莲,这怎么会呢?虽然一年多没见,但我还不至于认错人……” 我急急地辩白:“怎么不会呢?即使我们长的相像,名字也一样,很有可能只是巧合啊!” 他依然笑,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沐莲,那医术呢?刚刚你还说自己是名大夫,难道这个也纯粹是巧合吗?” 他们所认识的余沐莲,和我真的有很多相似之处。面对这个疑问,我实在是无话可说,只能低头不语。 他看我不说话,这才又笑着指了指我的左手腕儿:“沐莲,就算是巧合。可这玉镯呢?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难道也会认错吗?” 我抬手一看,左手腕儿上果然多了一只碧绿通透的玉镯,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不属于我的东西,怎么现在却戴在我的手腕儿上? 不明就里,我只能问他:“这只玉镯,你以前真的见过吗?” 他耐心地解释给我听:“这是去岁你生日时,皇祖母让我派人捎去嘉兴的。” 皇祖母?这不是古代皇子对皇太后的称呼吗?他姓爱新觉罗,可不就是皇族的人吗!我刚才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呢?今蓝叫他五爷,那他岂不就是所谓的五阿哥了? 虽然这样,但我还是急急地解释:“那个……很抱歉,我真的不认识你,也不是你所认识的余沐莲。” 他满脸惊讶,但随后还是笑着看我,“沐莲,你在路上忽然晕倒,现在又记不得以前的事,可能是太过劳累了。乖,你好好休息一下,随后说不定就又想起来了……” 乖?怎么这么亲昵的称呼?看来他和余沐莲的关系还真是好呢!我笑:“不是记不得了,而是……” 我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个沐莲啊,可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尚在茫然无措时,今蓝忽然过来扶着我躺下:“姑娘,您虽是大夫,但现在病了,还是要多休息,这样才能恢复体力。” 他也笑着站起来:“是啊,丫头,你要多多地休息,可不准再胡思乱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弱弱地问一句,怎样把简介的字体弄的大一些?o(n_n)o 意外的收获 又是丫头!我虽然不是那个人,但还是忍不住对他抗议,“我……我都这么大了,你该叫我的名字才是!” 他微微一愣,随即又笑,“好啊,那我就叫你的名字。莲莲!” 莲莲?真是让人听了想吐。 抬眼看他,这人却是一脸坏笑,“怎么样?还是丫头好听吧?” 丫头?怎么说这都是长辈们的昵称,他这样叫来,也太那个了吧?再说,我又不是那个沐莲,和他也不熟。 我正眼看他,“我叫余沐莲,如果你真想让我答应,就叫我的名字好了!” 他沉默不语,随后却又是一脸笑,“知道了,沐莲大夫!” 见他说完就走,今蓝在一旁也忍不住微笑:“姑娘,您好好休息,奴婢这就先出去了。” 我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今蓝,你能不能帮我拿面镜子过来?” 她笑:“姑娘,您放心吧。现在虽然病了,但还是像往日那样美丽动人。”说着走到梳妆台旁,拿了一面镜子给我。 我接过来,敛声屏气地往里面看去。一看镜子里的映像,我的心立马抽搐不已,不比心脏发病的人好受到哪儿去……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会换了另外一副容貌,年龄也小了这么多? “不是我!这不是我!”我惊慌地喊叫出声,也顾不上什么身子虚弱,慌忙下床走向洗脸架上的清水边。没有错,我真是变了样子。 “姑娘,姑娘……”今蓝也慌乱地过来,连声叫着我。 此刻的我,什么意识都没有了。以前,在父母的宠爱下,我基本上还算一帆风顺,很少流过眼泪。但今日这一连串的怪异事件,远远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恐惧、心酸、委屈,还有对这里的陌生感觉,一股脑儿化成咸咸的泪珠儿,顺着脸颊慢慢地流淌下来,到嘴角…… 我坐在地板上抑制不住地哭泣。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慢慢试探着触向我的肩膀。 “沐莲……”这是五阿哥胤祺的声音,一定是刚刚今蓝出去叫他来的。 我拒绝了他想要扶我起来的手臂,自己努力着到了床榻上,将脸朝向窗外的风景,不去看他们此时是什么表情。 直到他拿帕伸手轻拂我的脸颊,我这才动手自己来过。刚刚那样孩子气地哭泣,我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瓮声瓮气地说话:“我有些累,想休息一会儿……” 他听了,却慢慢坐在了床沿边儿,用温和的声音对我说话:“沐莲,之前的事,你就不要想了。至于我们两个,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就重新开始认识吧!” 我听过,倒是觉得有些意外。古代的男人那可都是大爷,更何况他还是个皇子。现在能这么对我说话,看来那个余沐莲在他心目中一定也很有分量。 见我不吭气,他叹了一口气出来。随后又用薄毯重新帮我盖了盖:“沐莲,你好好休息。外面有人在,你若有什么需要,记得叫他们一声……” 他们走了,可我哪里能睡得着啊!如果我和原来一个模样,说不定心里还能舒服一点儿。现在的这张面孔,虽比以前的年轻漂亮,可是我想要的,却还是原来的样子啊…… 也许是一年多没见的缘故,那个五阿哥却好像并没有在意我和余沐莲之间的差别转变,对我依旧很是照顾。还有今蓝,自我让余沐莲所带的人返回嘉兴后,平日的饮食起居都是由她照应着,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惭愧。 我在济南府无亲无故,既然有向我示好的人,我自然也把他们当成刚刚结识的朋友看待。这些天有他们的关怀在,我也慢慢接受了“我不是我”的事实。 哎,女人都想年轻漂亮、美丽动人,可那都是在以往样貌之上的改进。像我这样子莫名其妙换容的,说起来也算请按人头了吧? —————————————————— 济南的大明湖,在看《还珠格格》时屡屡听到。现在好容易到了这儿,哪有错过的道理? 而且我也听今蓝说了,五阿哥到山东是奉旨办差的。在余沐莲来济南前,他原本在泰山一带。谁想还没见着,就听闻了她昏倒的消息,所以这济南风光,他也没有仔细欣赏过。现在一听我说想在这里游逛,即刻让人备了车马出发。 如果是在春天,我倒愿意徒步行走。可现在是夏季,乘坐车马成了最佳的选择。 说起来是马车,里面却放了一张桌子,上边儿搁着杯茶、水果,还有折扇。如此方便,倒和在房间里一样舒服。 这是我来这儿后的第一次出门,所以路上总是忍不住隔着车窗往外瞧。等转过视线,不经意看见五阿哥一脸笑意向我这里看来,这便也笑着问他:“五爷,在这儿好一段日子了,您的事情都忙完了吧?” 听我问这个,他似乎有些意外,随后又温和地答:“沐莲,过些天皇阿玛他们也要到这儿来,到时可能还要登临泰山,所以明天我还要到那里去一趟……” 泰山?我立马来了兴趣:“您要去那里吗?” 他似乎看出我的期待,也顺势笑着问我:“沐莲,你要不要也跟着一起过去?” 东岳泰山,我早就想去了。现在他开口邀请,忙高兴地点头:“您若不嫌跟着麻烦,那我可真要看看那里的日出景象了!” 他听了笑:“怎么会麻烦?反正那里有庙宇殿阁,倒也不怕无歇脚之处。” 听他说起庙宇,我赶忙问:“那里可有什么高僧?” 他脸色一怔,随后玩笑着问:“怎么?这些年你除了学医外,难道对这佛法也很有兴趣吗?” 意识到自己问的有些急了些,我忙掩饰性地笑:“泰山之顶有庙宇,自然就想着会不会有修道高僧在上面。” 他这才又笑道:“沐莲,还真让你猜对了,那里确实有一位三全大师。” “哦?”我试探着问,“那……我们到时能见着他吗?” 他想了想,最后却犹豫着答:“这也不好说。他是游离高僧,这几日刚好到泰山上来,说不定随时就又走了……” 看我有些失望,他又笑:“沐莲,你可是大夫啊,现在也想参拜神佛吗?” 是啊!以前我只信科学,但现在莫名其妙地到了这儿,却又无法解释。如果能遇上一个修为甚高的道僧问问,说不定还有回去现代的可能呢! 现听他这么问,不由沮丧地低下头去说话:“佛道之事,人们都说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全信,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笑着点头,似乎很同意我的看法。今蓝在一旁听了,也随着她主子展颜一笑,伸出纤纤玉手递了水果过来:“姑娘,现在天儿热,说了半天的话,您快润润喉咙。” 我回笑说了声“谢谢”,随他们一起用了几口夏日冰果,不一会儿就到了传说中的大明湖畔…… 第一位病人 现在是夏季,大明湖的美丽风光主要在荷花和垂柳的和谐搭配上。 一到这儿,就想起那“大明湖畔夏雨荷”的台词来。趁五阿哥还在吩咐他们将马车停放在何处时,我忍不住偷笑着问今蓝:“大明湖畔出美女,你们五爷在这里,可有什么两情相悦的人没有?” 这丫头好像从没听人拿她主子开玩笑,一张小脸儿吓得发白。见我呵呵一笑,这才低头嗫嚅道:“姑娘,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们爷他可不是随便的人!” 看她护主心切,我赶忙笑:“好了,你们爷在这里有没有如花美眷,也不干别人什么事。我现在也只是随便问问……” 她赶忙抬头看我,随后慢慢笑说:“姑娘,这怎么能不干您的事呢?若是真有的话,您难道还会很高兴不成?” 经过这几日相处,我自然知道这五阿哥和余沐莲之间不是一般的关系。他对我很照顾,完全是因为她的关系。但出于少操心的打算,我倒从问过今蓝一句。 没想到她现在竟拿这个开起玩笑来,这便笑答:“是啊,如果真有的话,那我可真要替他高兴。不过若真多了一济南女主子,你这贴身丫头难保不吃味吧……” 开男女玩笑,他们这些古人道行还浅着呢!这丫头一听,脸上果然立马飞上几丝红晕,嗔笑着嚷道:“姑娘,您就会拿奴婢开笑!” 我刚要接话,却见五阿哥从对面慢慢踱步过来,这便笑着对他说:“五爷,您身边的人,可都真是贴心人!” 他高兴地笑:“沐莲,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今蓝见我看着她笑,不由一脸紧张,像是很怕我说出刚刚的话来。我想了想,还是指着今蓝笑说:“这些天都是由她照顾我,可不就是贴心的人嘛!” 他听了笑:“你以前到我府上,都是由她服侍的。这次信上得知你要来,我这便带了她过来,看来还真是做对了。” 他说过,今蓝这丫头也忙贴到我耳边说:“姑娘,我们爷以前出门,可是从来不带女婢的。” 刚刚他说话时,我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本想和这个五阿哥在男女关系上撇得远远的,没想到却又弄成了这样。随即忙笑说:“真是多谢五爷关心!” 依着他和余沐莲以前的关系,她自然不会这样客气地对他说话。果然,他的脸色怔了怔,没有再往下接话。 我一见气氛尴尬了,忙又笑着问他:“五爷,我们随后这就到趵突泉去吗?” 他是个修养极佳的人,一听我说话,就像没事人儿似的点头轻语:“是,听说那里的风景也很不错。” 我听了笑:“那好,等一会儿去了,我一定要取些泉水回来。” 他一脸好奇:“为什么?” 我歪着头想了想,随后笑答:“听说用那里的泉水洗脸,不但能祛邪除魔,还可以美容养颜呢!” 他这才笑:“沐莲,你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听他这么直白地夸奖余沐莲的长相,连我听了都有些不好意思。转头见今蓝也在一旁笑得促狭,不由嗔了她一眼,随后补充性地低声说:“那就熬药吧,肯定对人身体好……” 看了一遭大明湖的荷花,其他的景致也觉得游得差不多了,我们这才重又坐上马车准备去趵突泉。 还未行出五十步,就听前面带路的护卫来报:“爷,前面的路给堵着了,请问要不要绕道过去?” “前面出什么事了吗?” 那人如实禀报:“一小乞丐中了暑,浑身抽搐,人们都在围观呢!” 五阿哥这才微微皱眉,转眼看了看我,随后用温和的口气说道:“你再过去瞧瞧,若是严重的话,就多给他银两去找个大夫。” 我听了笑:“五爷,我就是大夫,还是让我去吧!” 他一脸讶异地看着我:“沐莲,那人是个小乞丐,怕是不太干净。” 我这才明白刚刚他为什么会面带犹豫之色看我,这便笑说:“没关系,夏日中暑马虎不得,我这就下去看看吧……” 行医至今,我的确讨厌病人脏兮兮地来看病,但现在事关人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快让让,大夫来了!” 五阿哥的护卫在前面吆喝着,堆挤的人群果然立马让了一条道出来。 那个小乞丐只有五六岁的样子,破烂不堪的衣衫再沾上地上的灰尘,看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脏,说他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也不为过。 此刻他双眼紧闭,浑身抽搐,口不能言,就连呻吟声也没有。 “既来之,则治之”。我蹲下身子,翻开他的眼睛看了看,随后又按了按他的胃部后,这才听他发出一低低的叫痛声。 见我伸手摸上他的脉门,五阿哥在一旁焦急地问:“沐莲,怎么样?他很严重吗?” 我抬头看他:“他这不是中暑,而是水中毒。五爷,麻烦您让他们帮我取些豆浆来。” 他重复了一遍:“豆浆吗?” 我点头:“是,最好在两刻钟内赶回来,不要那种放冷了的。” 他听过转头,看着身后的护卫说:“你们快去弄些豆浆来,记住,不要那种冷了的。” 见有人着手去办,他这才面带疑惑地问我:“沐莲,你说水中毒,是他喝的水里面掺了毒药吗?” 我摇摇头:“不是的,我说的水中毒,是指小孩子喝太多的水所导致的疾病。” 他一脸不解:“哦?还有这种病症吗?” “是,什么事都会过犹不及。小孩子的肠胃虚弱,喝水太多就会影响健康。依我看,他除了饮水过多外,还可能用了不少过凉的食物,所以才会这样。” 他听过,似乎还是有些担心:“那……接下来怎么办?” “如果有豆浆的话,他饮后吐上一阵儿就会好了。” “就这么简单?” “也不是了,过会儿我还要为他施针呢……” 内心的想望 我说着话,又低头看那个正在受苦的孩子,不由怜从心生,真希望那些人能快些回来。 大约又等了一刻钟,他们终于弄来了还有些发温的救命豆浆。我和今蓝帮忙让那个孩子喝下去,这才取出余沐莲平日所用的针囊,探下身去找准|岤位为病人施针。 夏日里为病人施针,并不是个好差事,不一会儿我就满头大汗。今蓝见我不舒服,赶忙拿了帕子帮我擦汗,完后才又在一旁为我打起扇子扇风。 好容易等施针完毕,我这才起身站着歇了歇。 五阿哥也是一脸关心:“沐莲,你很累吧?” 我确实很累,但也只对他微微一笑:“还好,就是天有点儿热。” 他又下意识地皱皱眉头,随后却又柔声安慰我:“呆会儿咱们就回去,好好歇一歇就会不热了。” 我明白他说的是屋子里那些降温冰块,这便笑:“等病人醒了,我再给他做个咽后壁按摩,肚子里的毒气出来,这就完全好了。” 他点着头,却又笑盈盈地看着我说:“沐莲,你现在果真像个大夫的模样了。” 什么像不像?我本来就是个医生嘛! 我低头淡然一笑,看那孩子身上的抽搐劲儿已经过去了,这才又蹲下身子观察他开始滚动的眼球。 果然,不一会儿,他就慢慢睁开了眼睛。除了围观的人外,今蓝也是一脸兴奋地叫我:“姑娘,他醒了,他醒了耶!” 我笑着托起那孩子的头,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刺激他咽后壁。反复数次后,这才笑着拍拍病人的肩膀,笑着问他:“怎么样,你这会儿是不是有些想吐的感觉?” 此刻的他,已不同于昏迷不醒的模样,两只眼睛慢慢恢复了神采,一听我问,就赶忙点头想站起身子。 我拉着他起来,来到旁边一个小土堆旁。看他有些紧张,我慢而有力地拍着他的后背:“不要怕。在你体内,有一些不好的东西,等一会儿把它们吐出来,你的病就会好了……” 不到一分钟,他果然吐出一些白白的豆腐渣滓来。我见了,这才完完全全地放下心来…… 众人见他好了,里面就派了一个大嫂上前问我:“姑娘,您刚刚说水中毒吗?” 我点头,笑着对她说:“小孩子还未成|人,所以夏日喝水一定不要太过。还有,偏冷的食物也要少用,不然就会有麻烦的。” 刚说完,今蓝就又上前扶着我:“姑娘,您刚刚那么累,咱们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我点点头,这便随她慢慢先上了马车。 五阿哥在后面,为那个小孩子的事又交代几句后这才回来。 一看我不停地擦汗,他叹了一口气说:“沐莲,今儿个真是辛苦你了!咱们今儿个没去成趵突泉,就只能等从泰山回来后再看了。” 我微微一笑:“没关系的,随后再看就是了。” 那个孩子虽然是个乞丐,但他却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病人。也正是他,让我找回了自己心里的想望和方向。不管在哪里,我都是一个医生,应该以此好好工作,让自己独立自主…… 过了一会儿,等五阿哥也在车内打起了扇子,我这才小心谨慎地问他:“五爷,请问要想在这里当大夫,是不是需要考取行医的资格医簿?” 他听我忽然问这个,脸上还是怔了怔:“是啊,沐莲,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低下头,嗫嚅着问他:“那我怎么办?是不是也要随他们一起考试?” 他呵呵一笑:“沐莲,你外公可是嘉兴一带的名医。你跟着他学医那么多年,哪里还用得着考试!” 我听过,赶忙摇头:“他老人家是名医,那是他的本事。能不能顺利通过,这是我自己的事。怎么可以仰仗他的名声来为别人治病呢?” 他似乎犯了难:“女人做大夫,本来就不多,以前我也没怎么留意这件事……” 喃喃地说着话,他忽又笑着看我:“沐莲,等回京后,我们可以找皇祖母帮忙啊!” 见我发怔,他这才笑着提醒我:“去年春上你回京探亲时,用一秘方治愈了她老人家的头疼病。如果她听说了你的想法,肯定会帮忙的。” 哦?从去年开始,余沐莲就能开方诊病了吗?那么小的年纪,还真是了不起! 我看五阿哥一脸愉快的神情,忍不住开口笑问:“五爷,我是女人。如果以后开设医馆的话,您也会支持我吗?” “当然了!”他认真地看着我说,“沐莲,你从小就跟随外公习医,受了那么多苦。现在学成归来,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我听过,不由低下头来笑。要说吃苦,我这学医之路可真算不上。外公待我极好,从我医校毕业去医院里实习,一直成为正式的医生,他还从来没骂过我呢。所以有时连老妈都有些不忿:“你外公太偏心了!我这医术,可是自小在打骂中学会的……” 这时我就会搂着她的脖子笑:“哎哟,老妈!院长大人不骂我,还不是给你面子嘛……” “在想什么呢,沐莲?”五阿哥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习医的事……” 他一脸惊喜:“沐莲,你都想起来了?”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又低下头支吾着:“也没有想起……什么来,就只有一点点东西……” “哦,”他语气里带满了失望的情绪,顿了顿后,这才又安慰我,“沐莲,能想起一些固然是好事。明天我们还要等泰山,你这些天一定要注意身体,就别再费神想以前的事了……” “嗯。”我低声答应着,但却又为他的贴心惭愧不已。余沐莲啊余沐莲,如果你在的话,听到他这样的话,心里一定会很高兴吧? 好在今蓝及时地递水过来,这才免了我的尴尬处境。哎,满背的冷汗…… 急离济南 等马车行至住所,我正要回屋洗脸换衣,却见两个护卫提了两桶清水过来:“姑娘,这是您要的洗脸水。” 我正不知是怎么回事,今蓝却在一旁笑说:“姑娘,这是我们爷让人从趵突泉取来让您洗脸用的。” 啊?我说弄些泉水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还是当了真。现在当着这么多的人,我的脸立马就热了起来。 趵突泉的水,手感有些像现代社会的矿泉水,润滑中带着细腻,还真是适合当美容水。 今蓝在一旁帮我递毛巾,换衣、梳头,忽然间开口问我:“姑娘,您觉得奴婢怎么样?” 我回头笑:“很好啊!如果没有你,我这日子可真要乱套了!” 她开心地笑,随即又问:“那我们五爷呢,姑娘您怎么看?” 我怔了怔,随后笑答:“你们五爷……,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 “啊?”她停下梳妆的手,“姑娘还不清楚吗?” 我笑:“人的品行哪是几天时间就能看清楚的?以前我认识一个叫岳不群的人,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他的妻子聪明正直,但和他相处那么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部分阅读 多年,才在临死前明白丈夫的为人。你说,这识人之事……是不是很困难的事?” 她听了笑:“是有些困难。但姑娘刚刚说奴婢好,难道是觉着人家太过浅薄、容易看穿吗?” 我赶忙摇头否认:“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今蓝,我说你很好,是本着我的感觉说的。有的人啊,天生就是贴心人……” 她似乎有些不信,但脸上还是带笑:“真的么,姑娘?” 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当然了!你就是个贴心人,我怎么忍心说谎骗你呢?” 她在后面抿嘴笑,这才明白她刚刚也是逗我玩儿的。 她继续为我梳妆:“姑娘,我们爷可不是那种言行不一的伪君子。您就慢慢看吧,以后就会明白了!” 又听她提起五阿哥,我忍不住问她:“今蓝,我和你们五爷……我们两个,以前真的很熟吗?” 没想到她听过,开口便笑:“姑娘,您终于肯问奴婢这句话了!” 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怎么了?” 她笑着挥动象牙梳子:“若是依您以前的性子,早就会问奴婢这个了……” 啊?我愣了愣,想起孩子般的余沐莲,不由笑。 今蓝也笑:“五爷说您现在越发深沉,也越像个大夫了。” 我微微一笑:“是吗?” 她笑:“是啊,奴婢也这么认为。若真说起您和我们爷的缘分,那可真是太早了!” 见我听进去了,她这才又笑说:“自夫人第一次带着姑娘进宫,那时您就认识我们爷了。” “哦?这么早吗?” 她点头:“是啊,那时你才五岁呢!” 我是个直爽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现在听了她的话,这便直接问她:“今蓝,那你觉得哪样的我好一些?” 她一边帮我挽着头顶的流云发髻,一边答话:“当然是现在的好了!” 我心下一阵儿惊喜:“为什么?” “我们爷说,姑娘现在大了,以后一定能成为那种深沉大气的大夫。” 五阿哥这么说吗?我怔在那里,真不知该如何接话。 今蓝见我发愣,还以为我是为失忆的事烦恼,忙又贴心劝道:“姑娘,以前的事您记不起了,以后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就来问奴婢吧!” 她如此对我,我却有些不安:“今蓝,我想不起以前的事,你会不会觉得我的脾性变化太大了?” 她笑:“这有什么?人一长大,自然都会有变化的。上次见到姑娘,是在去年春上,这一年多没见,哪能会不变呢!”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调笑着问她:“今蓝,万一你们是认错了人呢?” 今蓝笑:“这怎么可能呢!姑娘,您后颈上的莲花胎记还在,奴婢怎么可能把您认错呢?” 莲花胎记?我愣了愣,下意识地就往后颈上摸了摸,“我没有什么胎记啊!” 她笑:“有的啊!当年就是因为这个,太后娘娘才赐了现在的名字该您呢!” 见我还是一脸迷惑,她赶忙拿了一面镜子照着我的后颈,把上面的映像反射在前面的梳妆镜里。 “姑娘,您的胎记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等我真真切切地看到那鲜红欲滴、类似莲花开放时的胎记,心里不由惊诧万分,随后无可奈何地暗暗叹气。看来那个余沐莲的魂魄一日不回,我就得老老实实地依着她的身份呆在这里,容不得半点不愿意…… “好好的怎么叹气来了?” 听到五阿哥说话,今蓝赶忙福了一礼,放下镜子后就袅袅地走了。 我见他来,忙笑着答话:“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和今蓝随意聊了几句。” “哦?”他一脸兴致,“那都说什么了?” 我让他坐,故意不经意地笑说:“她说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听过,果然一脸愣怔,随后语带失落地说话:“是啊,你把我们是谁都给忘了……” 不知为什么,我听了这话,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五爷,我……” 他却又笑:“沐莲,我这是逗你呢!我们现在不就又重新认识了吗?” 我努力试着挤出一丝微笑,但心思却飘到了无限远的去处。我在这里,能够做多久的余沐莲呢? 因为明天要登泰山,晚饭后稍歇了一会儿,我们就早早睡了。 谁知到了半夜,今蓝却在我门外急急地敲起门来:“姑娘,姑娘,您快醒醒,我们爷那里有事叫您呢!” 等我穿好衣服开门,她这才急说:“万岁爷在德州,派人给我们爷下了圣旨,您快去看看吧!” 我看那今蓝一脸急色,即刻随她到前厅来。 五阿哥见我过来,就面带遗憾地告诉我:“沐莲,真是抱歉。皇阿玛让我即刻启程到德州去,泰山今儿个去不了了……” 我笑:“这有什么要紧的?五爷,您这就出发吗?” 他点点头,随后犹豫不决地问我:“沐莲,那你呢?你要……” 是啊,他走了,我该怎么办呢?呀,他走了,那我岂不是可以逃的远远的了!正高兴着,忽然想起我想要的医簿,心立马又凉了半截。 “五爷,那您要去多久啊?” “我也不知道。”沉吟片刻后,他笑着向我建议,“沐莲,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话,我不放心。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这可以吗?康……皇上呆的地方,我过去不太好吧?” 他听了笑:“不用担心。皇阿玛他认识你的,等见着他,你就和以前那样给他请个安就是了!” 我听过,这才放下心,即刻和今蓝一起收拾东西离开了济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再更。 另:亲们,偶想加个背景音乐来着,有会的,请帮忙说一声,谢谢o(n_n)o 康熙的意图 这次五阿哥让人备了两辆马车。奇怪的是,他却让今蓝单独在前,和我共乘一辆在后。想着可能是有话想说,所以我也没有当着人面问他是怎么回事。 果然,坐上车行了有一里路,他就开口问我:“沐莲,你可知皇阿玛着急招我去德州是为什么事吗?” 我摇摇头,轻笑着看他等待下文。 “是为了……” 他本和我面对面坐着,现说到这儿,似乎又觉得不太保密,这才又坐到我身边来,用低低的声音道:“皇阿玛说太子病重,不知为何却迟迟——不好。现命你速速赶来德州护驾……” 可能是我对高层人物的话语太不敏感,听后也只能一脸懵懂地看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好一会儿,这才又说:“沐莲,你听,太子病重,迟迟不好,为什么却要我过去护驾呢?” 见他将“病重”和“迟迟”发出很重的音来,我这才慢慢醒悟:“你是说……你是说皇上觉得他的病有蹊跷?” 他听了,即刻就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聪明!” 我不想他这来这么一手,愣怔过后,心里的不舒服也就过去了。 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还是忍不住问:“五爷,你叫我跟上,就是为了探一探病情虚实?” 见我问的这么直白,他一下子就愣住了,随即忙笑:“沐莲,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多想了……” 哼!走时他明明说“不放心我”,没想到最后还是想利用人嘛! 我不爽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就是这意思吗,还用人多想啊?” “沐莲!” 我转过脸去,不去看他。 见我不理,他这才幽幽开口:“沐莲,我的确存有私心。不过,我真是为了你好。” 我冷笑着看他:“为我好?” 他点头:“是啊。太子的事,我不知你是否听说过。这次离京前,我就听闻过他对皇阿玛存有异心的传言。现在他在德州病了,迟迟不好。如果是真病,我倒希望你也尽一份力,等他一好,你的医簿就不用愁了。如果是装病,我希望你能为皇阿玛着想,他若是安全,就没什么事了……” 我听了这个,心里的火这才慢慢往下降。一想到太子,还是有些担心:“五爷,万一……他真是装病,那该怎么办呢?”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柔光:“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不知不觉中,他的手就紧紧握住了我的…… 之前,不管他对余沐莲如何贴心,都不曾对我有过这样的亲昵之举。现见他这样,我赶忙装作咳嗽将身子移向一边,然后趁机将我的手慢慢抽出。 他也留意到我的不自在,刻意清了一下嗓子后,又笑着对我说:“沐莲,这会儿还早着呢。车子上带有铺盖毛毯,你再趁机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叫你。” 说完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等马车停下后,这才上了前面的那辆车子。 今蓝过来时,我还坐在原地发呆。 “姑娘,咱们大半夜就急惶惶起床,现在您困了吧?” 我笑:“还好。昨晚睡的早,也不怎么困。” 她伸臂抱来车后的铺盖,一边将它平展在车厢内,一边对我说话:“姑娘,我们爷说让您再休息一会儿。若是饿了的话,这里还有专意准备的点心。” “今蓝,谢谢你了。” 我见她忙完就要下车,忙问她:“怎么,你不留在这儿吗?” 她笑着解释:“我们爷还要写字呢,奴婢这就过去帮忙。” 哦,他还要写字…… 躺在快速前行的马车厢里,本就不容易睡着。现在心里存了太子的事,我更是难以入睡。 那个人,他若真是谋反,那可真是麻烦了! 还有这个五阿哥,他把如此重要的消息说给我听,也难保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他说是为了我好,这也不能不让人生疑。我现在虽是余沐莲十二岁的年龄,但脑子可是成年人。五阿哥他想用几句话就忽悠人,还得看自己值不值得我信任…… 前前后后折腾了很久,我的眼皮才微微有些沉。等朦朦胧胧地听到车厢上响起“啪啪”的夏雨声音,我赶忙起身打开车窗往外看,此刻果然是大雨倾盆! 在雨水的击打下,夏日的清晨地面升起一层薄薄的烟雾,还带着微腥的泥土味儿。 后面的护卫见我开窗,赶忙骑马凑过来:“姑娘,前面就有一家客栈。我们爷说现正下雨,让您再忍耐一下。” 见他头戴斗笠,身穿防雨油衣,现听了这个,我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笑说:“我还好,就是辛苦你们了!” 刚说完,就见五阿哥的车子慢行和我并排。接着我便看到他也开了窗子,在其对面坐着的正是今蓝。 “沐莲,你刚刚睡着了吗?” 我隔着雨水看他,笑答:“我休息好久了呢!五爷,我们现在离德州已经不远了吧?” 他笑:“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前面有一家客栈,我们在那儿休息一下再接着赶路。” 说完,他又低声对今蓝说话。不到半分钟,今蓝就转车到了我这里。 等她拿起梳子要为我梳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睡醒时的示人之姿,慌里慌张地伸手落下车窗后,心里还是一阵儿懊恼…… 今蓝这丫头,她明明看出我的窘态,却还在我身后笑:“姑娘,那两桶泉水奴婢都还让他们带着呢!您的皮肤本来就好,等那水用完,肯定会更漂亮……” 哎,这对主仆可真是…… 想起五阿哥,我趁机低声问她:“今蓝,你们爷平日在京城,一般都做些什么啊?” 她笑了笑,似乎觉得我对五阿哥有什么兴趣,赶忙直接开口:“我们爷平日就是上上早朝,打理打理政务,其余的时间就很闲了。对了,还有铺子,要说忙时,还真一天见不着呢!” “哦?”我笑,“你们爷还开铺子啊?” 今蓝听了,一脸自豪和理所当然的表情:“在京城,稍微有些头脸的人,哪个没有十数八家店铺的!” 我听过,想了想,笑而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咱们四四出场 (__) 嘻嘻…… 初遇冷面王 到客栈后,我们要了热乎乎的饭菜上桌。 我喝了一口粥,笑着对他们说:“这里的粥食材多样,还带人参,看来还真是费了心思。” 见五阿哥笑,今蓝赶忙在一旁笑道:“姑娘,这就是宫里面有名的八珍粥。赶路时喝这个暖胃,是最好不过的了。” 我听过,低头仔细看了看,见里面果有粳米、糯米、薏仁米三种,加上冬瓜皮、白扁豆、山药、莲子,还有人参汤,可不就是八样?心下这才明白是今蓝他们自个儿带来的食材。 刚用了小半碗,就听今蓝低声提醒五阿哥:“爷,四爷他们也来了。” 五阿哥一听,忙将头转向门口。随后从位子上站起来,朝进门的那些人走去。 我见他起来,也顺着看了看来人。他们有八九个人,都是一身挡雨的油衣,大约也和我们一样,是过来避雨的。 五阿哥走近他们,笑着对前面的那个人说:“四哥,你也来了,还真是巧啊!” 我听他叫“四哥”,心里不由一动。这人是四阿哥,那岂不就是以后的雍正吗? 一想到远处,人就容易发呆。五阿哥带着他过来时,我还是没缓过神儿来。今蓝在一旁碰了碰我的衣服,我这才赶忙站起,微微低下头去。 五阿哥语中含笑:“四哥,这是沐莲,你可能不记得了吧?” 那人一过来,我就闻到一股艾草的味道。 以前对这个艾香,我是最容易过敏的。只要闻见,轻则喷嚏不止,严重时还会头脑发晕,精神恍惚。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是不能免除。还不等四阿哥说话,我就忍不住打起喷嚏来…… 喷嚏一个接着一个,怎么也停不下来。抬眼见周围人都是一脸诧异,我自己更是觉得失仪无比,来不及招呼就快步跑到客栈的屋檐下。 此刻的夏雨已经停歇,我扶着廊柱,长长地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这才感觉稍稍好了一些。 我一出来,今蓝也赶着跟了过来。见我依然时不时地打着喷嚏,她一脸担忧:“姑娘,您是不是受风寒了?” 我笑着看她,“不是,我这是……阿嚏!” 拿着手帕擦了擦,这才看到立在客栈门口往我这边看来的五阿哥,还有那个身带艾草香气的肇事者。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他们两个一起过来,趁喷嚏暂停时,赶忙凑到今蓝耳边低语:“四爷身上有艾草香,我平日闻不得这个,你去帮我给你们爷说一声……” 她怔了一下,随后忙低声笑:“姑娘,那您先到马车上吧。等奴婢给我们爷说一声,这就过去。” 我听过,遥遥地给他们两兄弟福了一礼,随即退下到了原来所坐的车子上。 今蓝来时,满脸堆笑地问我:“姑娘,您这会儿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我还为刚刚的尴尬事介怀不已,答过问她,“怎么样,你们爷他怎么说?” 她笑:“姑娘,放心吧,四爷知道实情,他自然不会见怪的。” 说着,她又提了提手里的食盒:“您刚刚也没吃什么东西,这些小菜,都是两位爷吩咐让奴婢给您送过来的……” 那个四阿哥不见怪,可我以后该怎么办啊?只要他身上有艾草的味道,那我岂不是要像躲瘟神一样地避开见他? 所以一见到五阿哥,我就急忙问他:“五爷,四爷他们也去德州吗?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和他们一起行路啊?” 他听了笑:“沐莲,你真闻不得艾草吗?” 我无奈地点头:“是啊,只要一闻到这个味道,我就一直打喷嚏。” 他一脸担忧:“沐莲,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艾草过敏的事,那是因为遗传。听说妈妈当年怀我的时候,对艾草曾有过敏现象。所以到我这里,就成了天生过敏症。 但现在我对他却不能这么解释,只草草笑答:“五爷,我这算是气味过敏症的一种,反正平日就是闻不得艾草的味道。” 他笑:“放心吧。四哥虽然也去德州,但他这会儿已经走了,不和咱们一道行路的。” 我舒了一口气:“五爷,那个四爷平日老喜欢佩戴艾香吗?” 他笑:“怎么,你害怕了?” 我苦笑:“是啊,若是闻多了,我不生病才怪呢!” 他呵呵一笑,随后柔声说:“前些天是端午节,他戴着这个也是为了避邪。等过些日子,就不会有这个了。” 说完,他又问我:“沐莲,既然你对艾香过敏,那往年的端午节,你是怎么过的?” 我低下头笑:“这也没什么,我不出去就是了。” “那……别人家的艾香飘过来的话,你不还得不舒服?” 我开玩笑:“那我就一天捏着鼻子不闻!” 他似乎吃了一惊:“啊?真的吗?那岂不是很辛苦?” 见他这么容易就相信了,我这才笑着解释:“不是的,每到这天,我都会躲进山里去。那里空气好,闻不到这个味道。” 他笑:“那你每年都是一人过端午节?” 我点头笑:“是啊。一个人过节虽然冷清,但习惯了就好。” 说着,忽然想起问他:“五爷,你怎么不佩戴艾香?” 他看着我笑:“对于避邪之说,我可不像四哥那样热衷。端午那天,挂个荷包应应节气就是了。” 听他提起四阿哥,我这才想起问:“五爷,四爷他们去德州,难道也是皇上的意思吗?” 他停住笑,沉吟片刻后,这才慢慢说话:“这次皇阿玛出巡,我们兄弟几个都被派往沿途不同的地方办差。四哥这次来,很可能也是为了这件事……” 太子的事是个敏感话题。自从知道这件事,我的心就没有平静过,一直在那里翻翻腾腾的,好不焦虑。 现在听他这么判断,我终于鼓足勇气出口:“五爷,如果太子爷真是装病的话,那您……怕不怕我得罪他而给您添麻烦?” 他顿了顿,然后对我微笑:“沐莲,你不用管太子爷如何,按你的意思去做就好了……” “真的可以吗?” 他刚刚那样说,现在听我又问了一遍后,脸上却又露出有所保留的表情。 我笑说:“五爷,您放心吧,我已经想好办法了。” 他一脸讶异,随后是欢喜的表情:“什么办法?” 我低头笑:“现在还不能说,随后你就知道了。不过,他若真有病重的话,有那么多御医在,我未必就能帮上忙。” 他笑:“怎么,你不相信自己的实力?” “是啊!”我玩笑似的答,“人们都说姜还是老的辣,与那些资深的人相比,我需要努力的地方还多着呢……” 传说中的康熙 到德州康熙的行宫时,已近辰末。 一到这儿,我这才体会到什么是贵贱尊卑,什么叫礼仪规矩。那么大一座行宫,来来往往的办差人员都是一副敛声屏气的模样,竟没有半点儿喧哗之声。就连我身边的五阿哥也是如此,自进门后就没怎么说话。 直到一个五十上下、看似很有头脸的太监迎过来,他这才打招呼说话:“李公公,皇阿玛这会儿可得闲?” 那人笑:“五爷,万岁爷听说您到了,这才让老奴过来的。” 五阿哥听了,脸上露出忧虑之色:“皇阿玛可好?太子爷的病也好多了吧?” 那人似乎有难言之隐,避开话题看着我笑说:“五爷,这位就是沐莲姑娘吗?” 五阿哥点头笑答:“是。” 听这位公公叫出我的名字,我心里不由一顿,随即笑着对他说:“李公公,您好!” 他也看着我笑说:“沐莲姑娘,麻烦您先随小零子到偏殿歇息片刻,洒家这就先带五爷进去了。” 我笑着点头,和五阿哥对望一眼后,便随旁边一位站立的年轻太监左拐,附近的偏殿等候…… 过了一刻钟,那个叫小零子的太监过来笑说:“沐莲姑娘,万岁爷召见,您快进去吧!” 我听过,起身理了理衣服,这才恭顺地随他一路慢走。等他在前停下时,我看到五阿哥从里面出来。 他看到我,忙低声笑说:“沐莲,快随我进来吧!” 我一见他,心里的紧张不安立马淡了下去:“五爷。” 他笑:“我曾在奏折里向皇阿玛提到过你,所以他现在想见见你。” 哦,今蓝说他要写字,原来指的就是奏折啊! “五爷,您这是向皇上举荐沐莲吗?” 他点头笑:“是啊,所以一会儿你可要大显身手才是。” 在这玩笑语中,我体味出他的担心和不安,这便低声说:“五爷,您放心吧。沐莲虽不是名医,但一定会弄清病因、对症下药的。” 往里走时,我一直想着今蓝在路上教给我的各种礼数规矩,直到五阿哥慢慢驻足停下。 我低着头,听到他恭敬的说话声:“皇阿玛,这就是沐莲,儿臣把她带过来了。” 随后是一个洪亮的声音:“哦?胤祺,这就是凌柱家的沐莲吗?” 五阿哥笑答:“是,皇阿玛。儿臣在济南府,刚好遇上她从嘉兴归来,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听五阿哥说完,我这才又继续低头,屈身向传说中的康熙行礼:“臣女沐莲给万岁爷请安!” 这人听过,语气中似乎多了几分喜气:“沐莲啊,既然过来,就不必多礼了,快起来吧!” 我听说,站直腰身慢慢抬眼看正前方。 这人下巴上留着一撮稍花的胡子,从面相来看,倒像是四十过半的人。虽然笑着看我,但眼神却又含威,令人不好就那么直直地看下去。 没见到他之前,我脑海里所存的,都是电视里面的康熙影像。现在见了,觉得他的相貌和那些演员稍有逊色外,气质神韵倒是真正的帝王之姿。 “沐莲,你外公他还好吧?” 我低头笑答:“回万岁爷的话,他老人家现到各处游历去了。” 余沐莲外公喜欢出外游历的事,这是五阿哥在路上告诉我的。现在这么照搬着说出来,总觉得有些惭愧。 康熙听过,呵呵一笑说:“你外公一向如此,看来他的身体还好。那么你呢?你外公出门时,医馆都是由你负责的吗?” 我笑着答:“皇上,是臣女和堂舅一起负责的。” “听胤祺说,你八岁时就已学会诊脉,这可是真的?” 八岁?余沐莲八岁就会诊脉?这……也太神童了吧? 诧异地看了五阿哥一眼,见他笑着点头,我这才含糊地“嗯”了一声。 康熙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继续问:“听胤祺说,你在济南用豆浆治好了病人的水中毒,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慢慢抬头,笑着回答:“皇上,那孩子饮水过多,还用了不少过凉的食物,体内含有大量盐水。把豆浆喝下去,就能在腹中结成块状的豆腐渣滓,所以患者吐出后就会好了……” “哦,原来是这样。”康熙说着,就踩着步子走到五阿哥身边,然后转头笑说,“胤祺,沐莲,你们随朕一起过来吧!” 见五阿哥在康熙身后笑着眨眼,我才明白这是要去给太子爷诊脉。长吸一口气,我慢慢沉下心,随他们一起到病人的房舍。 刚到门口,迎头就见四阿哥从里间出来。 一见他,我心里就忍不住发憷,连那道门槛儿也不敢迈进。五阿哥见了,也听下低声笑说:“放心吧,四哥他已经换过衣服,这会儿已没有味道了。” 我舒了一口气,这才迈步进去。 到四阿哥身边时,果然没有闻到艾草的味道。但就在我进去太子房间时,却听到这人低低的声音:“这次来,我希望你不是别有用心……” 见五阿哥回头,我也顾不上想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快速跟了上去。 太子坐在病榻上,一见我们进来,赶忙扶着随从站起来给皇上请安。 康熙上前一步扶起他:“胤礽,你现在还病着,就快躺下吧!” 说着,他慢慢坐下,回头笑着对我说:“沐莲,你也过来,帮朕看看太子的脉象如何……” “是,皇上。” 我答应着康熙,慢慢移步过去,这才抬眼看清那个太子的模样。也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从五官看来,倒比四阿哥和五阿哥还要清秀。看来这人的老妈,绝对是个美人胚子。但是,当我刚在他榻前坐下,这人的双眼就发出了不同于正常病人的目光…… 想着他会谋反的可能,我的心就有些小怕。如果这人真是装病,那我该如何向康熙报告呢? 纠结啊纠结! 哎,算了!这个太子,反正以后也当不了皇帝,现在得罪了他,也总比惹那个老康不快要好一些吧? 作者有话要说:偶天天更,日日更,好容易更了这么多,却没有人愿意理偶,好伤心啊 算了,偶干脆也随太子爷一起养养身子去,等可怜的神经恢复了再回………………………… 太子爷的病 想到这儿,我不再理会太子的眼神,即刻沉下心,隔着手帕探摸他的脉息。这人确实病过,但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的他基本上已经康复。 这可怎么办?我在路上想的那个法子真的管用吗?犹豫着,我还是松开右手拇指,不落痕迹地把手心里的东西落入这个人的掌心…… “怎么样,沐莲?” 听到康熙的声音,我顾不上太子讶异探寻的神色,赶忙起身禀明:“皇上,太子爷前一段时间肝部可是有疾?” 他听过,满意地点点头:“不错,那……现在怎么样?” 我稳住神,低头答话:“回皇上,太子爷肝部的病已经痊愈了。不过……” 见我延宕,他赶忙问:“不过怎样?” 我顿了顿,终于下定决心:“太子爷现在的病症已慢慢转移到了心脏。臣女担心,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话,以后怕会很麻烦……” 他怔了怔,似乎满是怀疑:“你是说心脏吗?” 我坚定不移地回答:“是,皇上。” 他用手捻着下巴上的胡子,低声问我:“沐莲,你可有医治之法?”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现在听了,心里不由涌出细细的喜悦。抬头看着康熙,自信满满地答话:“皇上,外公那里有一套护心健体针法。如果万岁爷信任臣女的医术,臣女愿意为太子爷施针治病。” 他沉吟片刻,这才谨慎地问我:“那你需要多长时间?” 我低头,稳稳地答:“臣女只需要两天的时间。如果现在可以开始的话,明天晚上应该就会痊愈了。” 康熙听过,似乎有些不信,又仔细确认了一遍:“你真的只需要两天吗?” “是,皇上!” 他定定地看着我:“沐莲,你可以担保吗?” 我转头看了看太子,依然自信满满地对着康熙:“是,皇上,臣女可以担保!” 话完,屋子里是一片寂静之声。要不要施针,这当然是非常重大的问题。不管是装病的太子,还是这个怀有疑虑的康熙。 康熙肯让我为太子诊脉,这说明他已对那些随行的御医心存疑虑。不过那些人也真是有问题,太子的肝病明明已经好了,可他们却一起帮着隐瞒,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如果是太子威逼,那现在有我这个替罪羊,他们自然巴不得把这个烫手山芋扔过来…… 过了一会儿,康熙终于做了决定:“沐莲,朕相信你外公的医术,这……就给你两天的时间。不过,你已经下过保证,朕希望太子明天真的能有好转。” 我笑着点头答应:“是,皇上!明晚之前,臣女一定尽力办到!请问……臣女现在就可以为太子爷施针了吗?” 康熙听了,然后转头定定地看着太子:“胤礽,沐莲的外公是嘉兴一带有名的大夫。沐莲虽然年纪小,但去岁你皇祖母的病却是被她治好的。朕相信她的医术,你也要放宽心才是!” 做皇帝的如此发话,太子他自然不能不答应:“是,皇阿玛!”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好!沐莲,你开始吧,朕就在一旁看着。” 虽知道五阿哥在后面站着很是担心,但为了确保一切无恙,我还是忍着不回头,往太子那边欠了欠身子。 见太子爷眼中露出略微惊怕的目光,我在心里暗笑:“你想要装病,那可以啊!可惜却是个笨瓜,也不知找个水平高一点的大夫帮你把气息弄的乱一些,这还像个样。但现在却这样子糊弄老康,也不看看他是什么人,装病能有什么出路……” 想着刚刚诊脉时他微微颤抖的手,我又觉得他可怜,不然也不会……算了,既然打算帮他一次,那就不要再想别的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我笑着对他说:“太子爷,请您闭上眼睛,只需要一刻钟就好了。” 他疑惑地看着我:“沐莲姑娘,这不会……?” 明白他是怕我把“哑巴治成聋子”,这便笑:“太子爷请放心,沐莲的针灸说不上是一等一的水平,但自八岁学会后,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他听过,轻轻舒了一口气,这才乖乖地闭上眼。 看他如此配合,我笑着从袖袋里慢慢摸出早已备好的针囊…… …… 等施过针,收拾好东西,我这才站起低头对康熙说:“皇上,这套针法共分三次完成,臣女今日戌末、明日这个时候还要再来。” 康熙点点头:“好,到时朕也一起来。” 我这套针法,其实是用来催眠的。可惜这个太子的意志力不强,才刚到一半儿就睡着了。 看着安静沉睡的太子,我又转头笑着对他身边的近侍说:“太子爷会在一个时辰后醒来,如果到时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还望你们能及时告知一声。” 康熙听了忙问:“沐莲,你说他可能会有些不适?” 我低头笑答:“皇上,臣女以前曾为两个同患此病的病人施针,一个醒后心平气和,而另一个则心情烦躁,坐立不安。” “为什么?” 谎话说多了,再往下就会觉得顺畅很多:“回皇上,这是因为两个病人体质不同的缘故。” “哦,那该怎么办?” 我笑:“臣女可以为太子爷制作一种醒脑的药丸,服过就会好很多了。” 康熙不再往下问,转头对四阿哥、五阿哥说:“既然太子睡着了,那咱们这就出去吧!” 出了院长,康熙笑着对我说:“沐莲,刚看你施针的样子,朕就知道你平日学医一定很是用功。” 那是!要想做好某样工作,能不努力学习吗? “回皇上,外公平日的确对臣女很是严厉。” 康熙笑:“严厉好,这样你才能学有所成。刚刚让你为太子诊病,真是辛苦了。不过朕已让他们备好房间,胤祺,你这就带沐莲下去歇着吧。” 五阿哥恭敬地答话:“是,皇阿玛!” 等康熙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走了,我这才笑着回头看他:“五爷,您刚刚是不是很担心?” 他摇头笑:“刚刚看沐莲大夫很是镇静地为太子爷施针,我心里倒是很替你高兴。” 我嗔笑着回嘴:“做大夫的不能镇定,以后还怎么帮人治病啊?” 他呵呵一笑:“走吧,咱们一直赶路,这下可要好好歇歇。” 康熙为我们安排的住所还不算偏僻,穿越了几条游廊就到了。 等其他人都不在时,五阿哥这才低声问我:“沐莲,太子他是真病了吗?” 我看着他笑:“当然了,要不我干嘛费力为他施针啊?” 他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随后一脸担忧地看着我:“那你真能两天内把他治好吗?” 我呵呵一笑:“五爷,是您把我推荐给万岁爷的。明日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您可要不准往后退啊……” 他见我笑,也舒了一口气:“沐莲,我相信你的实力。不过,这里事情烦乱,你只管替人治病就是了,其他的有我,你不用担心。” 我低头笑:“像我这样的人,除了医术外,其余的也不怎么懂。五爷,您放心吧,我有把握让他痊愈的……” 病事完结 正说着话,今蓝就带着我要的药材进来了:“姑娘,这是您让奴婢准备的东西。” 我看她置办的挺齐全的,这便笑说:“这个很好,谢谢你了!” 五阿哥拿起那些药材看了看,面带疑惑地问我:“沐莲,你要制药丸吗?” 我点头笑:“是啊。太子爷的体质本来就很虚弱,平日里又不懂得保养。等一会儿他醒来,可能会有不适,所以我得提前准备一下,免得到时匆忙,倒显得我很无能似的。” 他听过,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这才笑说:“沐莲,你真的很适合当大夫!” 我抬眼看他,笑问:“五爷,您这句话,怎么听着有些怪怪的啊?” 他赶忙笑:“沐莲,我这是夸你呢,里面可没有别的意思啊!” 我听过,只笑不语,继续低头去做所需的药丸。 正如我所料的,刚吃过午饭,太子那边就有人过来急禀:“沐莲姑娘,我们太子爷已经醒了,说是头有些晕……” 我点点头,拿过那瓶药丸给他:“太子爷刚醒,身子怕是还有些燥热。这是舒心养身丸,麻烦你们用温水让病人每日三次服下,一次两粒即可。” 那人说了声“谢”,正要离开,不想五阿哥却在后面叫住他:“等一下!” 看太子爷身边的人转身,他这才笑说:“药丸可是大事,爷觉得还是应该先到御医所让他们检查一下。如果真没有什么问题,你们再给太子爷拿去才是。” 那人听了,赶忙陪笑道:“五爷思虑深远,奴才这就随您过去。” 我听过,这才觉得自己想的不够多,感激地看了五阿哥一眼。见他对我回笑,便忙随他们一起去了御医所…… 等确保一切无误回到住所来,我赶忙笑着谢他:“五爷,刚刚真是多亏您在,要不可能还真出差错了呢!” 他微微一笑:“这算不得什么。太子爷非同常人,我们平日自然应该仔细一些才是。” 我点点头:“是啊,以后我会注意的。” 他看着我,轻叹一口气:“沐莲,我真是后悔带着你过来……” 我听了这个,心里一颤:“怎么了?” 他凄然一笑:“我原本是想让你的医簿能快些到手,现在没想到……却让你卷了进来……” 我明白他担心些什么,忙笑着安慰他:“五爷,您的好意我明白。不过我心里也有数,您不用担心了。” 说完,我又看着他笑:“不过,您得答应我一件事。” 他听过,赶忙问我:“什么事?你说吧!” 我故意偏着头想了想,随后笑说:“等这件事完结,我还想在去趟泰山。好容易到了这儿,不去真是太可惜了……” 他怔了怔,过后是一脸笑容:“哎,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呢!好,我答应你,这件事一完,我就带你去等泰山,看早上升空的日出!” 我有些不信:“皇上肯让你走吗?” 他笑着点点头:“会的。我在泰安还有些事情没有完,如果这里一切安好,自当回程再办。” 我这才放下心来:“那好。不过到时您若真去不了,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他又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独去的!” 我往后退了退,语带不满地对他说:“五爷,我的鼻子本来就不怎么高,以后不准您再这样了!” “好好好!”他一脸笑意,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部分阅读 “沐莲大夫的话可不能不听……” 我听了,也忍不住笑…… 戌末,我和五阿哥随康熙、四阿哥他们一起又到了太子的处所。 现在的他看起来已平和许多,已和上午见到的人有所不同。 康熙一见他就问:“胤礽,听说你下午有些头晕,现在可好些了?” 太子笑答:“皇阿玛,这真是多亏了沐莲姑娘。儿臣用过她的药丸后,头已经不怎么晕了。” 康熙听了,顿时龙颜大悦:“是吗?这可真是太好了!” 说完又回头看着我笑:“沐莲啊,看来你外公的那套针法还真是管用。” 我低头笑,不好多说什么:“谢万岁爷夸奖!” 康熙稳稳地坐下后,终于向我发话:“沐莲,你开始用针吧!” “是。”我慢慢地过去,对上太子那不再带有戒备的眼神,“太子爷,请您深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放松。” 我见他乖乖地照做,不由在心里暗叹:可怜的娃!摊上康熙这样的老爹,搞的你平日连觉都睡不好,还不如没有呢…… 第二天早上,五阿哥准时过来找我。虽然他不说话,但我还是看出他有些担心。 我笑着看他:“五爷,一会儿事情就结束了,您让今蓝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他微微一笑:“放心吧,她办事还算是稳妥的。沐莲,你……” 我明白他的意思,忙对他笑了笑:“我虽然年纪不大,但还不至于什么都不懂。五爷,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我们一起过去康熙那里…… 在我准备动手为太子施针时,那个李公公忽然来报:“万岁爷,索额图大人、九爷他们来了。” 那个太子一听,闭起的眼睛里马睁了开来,身子也随之动了动。看他一脸感激地看过来,我装作视而不见,忙将拿针的手放下来,等着康熙如何安排。 没想到这人却稳稳地坐着,波澜不惊地发话:“沐莲正为太子治病,就让他们先在别处一起候着,随后朕再召见。” 见太子听过放松下来,又像上两次那样闭上眼睛,我这才重又拿起针,按着|岤位一一扎下去…… 等最后一针慢慢入内,我终于吐出一口长气。 “沐莲,怎么样,已经好了吗?” 康熙的声音虽然低低的,但我却在话语里觉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后,我对着康熙慢慢说话:“皇上,太子爷已好的差不多了。再有一刻钟,他就能恢复意识了。” 康熙似乎很满意我这么说,他听了这话,即刻笑说:“沐莲,辛苦你了。等太子醒来,朕就要起驾回京。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家,怎么样,要不要随朕一起回去?” 和康熙一起回北京?我这不是找不自在吗?傻啊! 我笑着摇摇头:“万岁爷,臣女也想早些回家。但现在臣女还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去泰山一趟……” 康熙脸上一怔:“怎么,你要去泰山吗?” 我点点头:“是啊。臣女以前曾听外公说过,苍苓萼就开在五月的泰山之巅。现在正当季,臣女想亲手采它回来。” “哦,”康熙老爷子捻着胡子想了想,随后转头看向五阿哥,“胤祺啊,你在泰安不是还有事没办完吗?那就陪沐莲一起去吧!” 五阿哥愣了愣,随即笑着领命:“是,皇阿玛!” 我听他答话,不经意一眼瞄过他旁边的四阿哥。这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难题,竟当着康熙的面儿皱眉头,还真像是年轻版发愁的小老头儿…… 作者有话要说:偶继续码字,后见o(n_n)o 我的心愿 盯着四阿哥看的后果很快就来了。 康老头终于注意到这个一言未发的儿子:“胤禛,你在想什么呢?” 四阿哥愣怔了一下,随即忙答:“儿臣刚听说皇阿玛要起驾回京,所以在想十三弟是否能按时赶过来。” 康熙似乎很喜欢那个十三阿哥,一听四阿哥提起,嘴边就露出丝丝笑意:“这有什么要紧,等胤祥把事办妥,再随后回京就是了!” 四阿哥听过,似乎松了一口气。转眼对上我的眼神后,他的脸忽地一怔,接着就又转开了。 正懊悔着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死盯着他看,康老头却又忽然叫了我的名字:“沐莲啊,听胤祺说你有一个心愿,这……可是真的?” 我听过,赶忙扫了五阿哥一眼,见他点头微笑,这才笑着回答康熙的话:“是,万岁爷!” “那是什么心愿啊?” 我笑:“臣女……臣女想请万岁爷恩准,好让臣女参加八月份的太医院资格选拔考试……” 康熙似乎没料到我会说这个,愣了一愣后,忽然哈哈大笑:“沐莲啊,你该生为男儿才是!” 我在心里无奈地叹口气,古人重男轻女,哎,还真是没办法! 见我眼巴巴地看着他,康熙终于收起笑意,正经地问我:“太医院的考试都要以专长论高低,沐莲,你的强项在哪里?” 我笑:“臣女生为女人,从小就立志要为我们女人出一份力,所以臣女的强项就在妇科和儿科。” “哦?”康熙笑说,“朕还以为你的强项在于针灸方面呢!” 我低头笑:“针灸方面……臣女还不敢妄言说是强项。” 他听过,笑着点点头,最后终于对我的请求发了话:“好,朕恩准了!” 我心里一阵欢喜:“谢万岁爷圣恩!” 康熙笑意盈盈,但嘴上却说:“不过,那时能不能过关,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我笑着答应:“那是自然。如果到时不能过关,臣女就没有资格开设医馆,自当再回嘉兴努力精进医术。” 康熙听了,突然转头看向五阿哥:“胤祺啊,朕这几年见你汉语功课有所长进,看来沐莲也有很大的功劳啊!” 五阿哥笑应:“皇阿玛说的在理,儿臣和沐莲每次通信,都会鼓励对方用功来着。” 康熙点点头,露出了然于胸的表情来:“胤祺,沐莲,你们既然有事要办,这就去吧。若有其他的要紧事,随后等回京后再说吧!” 见五阿哥对他们说辞别之语,我也赶忙随着福了福,快步走出门来…… 走过一段路,出了这边的院落。我忽然觉得此事有些怪怪的,这便停住脚步问他:“五爷,我们……这就要走了吗?”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怎么,你舍不得走吗?” 我赶忙摇头:“不是,我当然想快些走了!可是……皇上原本不是说要去泰山的吗?怎么现在却要提前回京了呢?” 他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这才低声说话:“如果不是太子爷的病耽搁这一月,皇阿玛早就南巡回来了。” 愣了愣,我稍稍明白过来。敢情是这康老爷子嫌这里热,想去别处避暑啊! 我看着他笑:“五爷,刚刚出来时,我还真有些怕。” 他的脸怔了怔:“怎么了?” 我笑:“我怕刚走几步,就又被万岁爷叫回去了……” 他呵呵一笑:“怎么,你是对自己的医术没有信心吗?” 我难为情地低下头:“不是了。都说天子的心思难猜,我怕一会儿河东就变成了河西。” 他笑:“皇阿玛既然肯让我们走,就表示这里已与我们两个无关。你放宽心,不会再有事了。” “哦,”我终于安下心,“那咱们这就快走吧,省得一会儿这里的火再烧过来!” 他听了这话,两眼立刻眯成了一条缝儿。如果他现在是个胖子的话,说不定还真是活脱脱一尊米来佛的样儿…… 等坐上驶往泰安的马车,我这才想起来问:“五爷,听今蓝说,九爷是您的亲弟弟。刚刚咱们走那么急,您也没来得及给他打个照面儿,这不太好吧?” 五阿哥淡然一笑:“这有什么关系?反正咱们很快就要到京城了,随后再见也不迟啊!” 说完,这人却又叹了一口短气,随后才又说:“沐莲,刚刚的情势你也看到了。皇阿玛让九弟随索额图一起前来,说明他心里已对太子爷起了疑心。四哥也在那儿,我若是直接去找九弟,随后再有什么事,我们就有了搬弄是非的嫌疑……” 我不妨他把事说的如此明白,这便故意调侃着笑:“五爷,您也害怕吗?” 他干笑了一声:“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听过笑:“是啊,有什么好怕的!咱们都是局外人,对皇上也没有什么异心。以后情势如何,只管在一旁瞧着就是了……” 五阿哥愣愣地看着我,直到我不自在地发出抗议:“怎么,我说错话了吗?” 他嗯了嗯嗓子,随后忙笑:“沐莲,你真这么想?” 我看着他,认真地答话:“是啊。不管发生什么事,以后我就本本分分地精进医术好了。” 他呵呵一笑,接着却又转过来问我:“那我呢,沐莲?” 我歪着头想了想,随后看着他笑:“五爷,您比我聪明一百倍,这还用问别人吗?” 他淡然一笑:“沐莲,我可不是什么明白人。因自小被皇祖母养在宫中,我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天天学习汉语功课,所以到九岁时,连四书里的句子都读不通呢!” 我想了想,低声笑说:“呵呵,人是否有资质,不是读过四书五经就能换来的,而是看他适合做什么样的事……” 他听了也笑:“沐莲,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很会安慰人。” 我低头笑,忽然想起他和余沐莲通信的事:“五爷,您刚刚说以前通信的事,能否拿出来再让我瞧瞧?” 他微怔着笑:“好啊,等回京后就拿给你看。” 见他允了,我这才又问:“有很多吗?” 他想了想:“也不是很多,大约一月一封吧。” 一月一封?那三四年的时间,至少也有二三十封信,看来也不少嘛!但奇怪的是,我在整理余沐莲所带的东西时,却见一封五阿哥的来信……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的喜欢就是偶的动力,随后再见~ 夜登泰山 这次到泰安,自然和昨天早上急匆匆赶路不同。一路上我们想歇就歇,有时看见美景还特意多留了一会儿。轻松自在,真像是专门出来旅行的人。即使是大夏天儿,也觉得无比舒畅。 好多人到泰山,就是为了看一看日出东升时的壮丽风光,我惦着来也是为了这个。 五阿哥前一段时间来泰安办差,我们现在过来,吃穿用度基本上都是现成的。美美地歇了好一会儿,等着临近黄昏天不大热了,我们这才又乘马车到了泰山脚下。 一边慢步登山,一边借着昏黄的光线看山里的风景。山上的草药极多,五阿哥随意地指着它们问我:“这是什么?能不能入药?有什么功效?” 我明白他这是变相地考查我的医学知识,这便随他一一答下去,直到看见一株不认识的花草。 他见我快步走去,忙也跟着过来:“沐莲,这就是苍苓萼吗?” 我把花草细心地采集到随身携带的医袋里,这才笑着站起:“苍苓萼长在悬崖峭壁之中,哪能这么容易就找得到?” 他顿了顿:“那……这个可是什么珍奇的药草?” 我看着他笑:“其实,这个我也不认识,所以想带回去问问别人……” 他听过,先是愕然,随后呵呵一笑:“这好办,中天门有常年在这儿的官兵,等一会儿问问他们就是了!” 说完,他仍旧在前面带着我行路:“沐莲,刚刚见你对各种药草对答如流,我心里真替你高兴。” 我淡然一笑:“五爷,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医学知识。等八月太医院开考,是不会出这样的题目的。” “是吗?”他有些意外,随后又笑,“也好,等回京后我去找人问问。” 我赶忙摇头:“可别问!” 他一脸诧异:“怎么了?” 我低头笑,看着足下的石路:“还是顺其自然吧。再说,我也相信自己的实力。如果真不行,那就要坦坦然然地接受现实。” 他满意地笑着点头:“好,那我就在一旁瞧着,等你的好消息。” 我笑着答应:“好啊!” 他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我说话:“沐莲,我就喜欢看你自信满满的样子。” 听了这个,我的心猛然一顿,愣怔了一下后,忙笑:“自信是因为懂得,其他的,我就真不行了。” 他怔了怔,随后慢慢说话:“沐莲,放心吧,以后有我呢!等你通过了考试,只管好好替人诊病就是了……” 自遇上他,我已经听过无数个“放心”的字眼。当然,这都是源于他对那个余沐莲的呵护和怜惜。我不是她,怎么可以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意呢? “沐莲,你怎么了?” 我回一回神儿,指着日落西山的景象低声笑说:“这样美的落日……平日真是很难见……” 说完,忙回头叫着今蓝。等她跟上后,这才又紧随前面的人一起沿盘山之路慢慢前行…… 天黑之前,我们总算到了中天门。这里原有供康熙歇息的行宫,现在我们过来,一切都很方便。 能确保看到明天一早的泰山日出,我们晚上早早就休息了。等到半夜丑时,这就随山里驻扎的一二十个官兵随着主道上山。他们都是很有经验的人,随即分成两拨对我们护前卫后,很是周到。 我们这些外来的八个人,除了我和五阿哥,他们也都像那些官兵一样,手里打着一只通亮的灯笼行路。 我低声笑着问五阿哥:“五爷,我们这样子半夜上山,您……会不会在心里怨我啊?” 他愕然一笑:“怎么会呢?”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前我到山上出游,随行的都是情致相投的人。现在到这里来,麻烦这么多人,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他也笑:“这是你多心了,泰山的日出美景,大多数人都是很喜欢看的。” 五月中期的天气,在平地虽然是热的,但到了这半夜的山里,空气却有些冷。等我们行了这么一大段路,出了许多汗,慢慢才感觉不到那些凉意的存在。在走十八盘之前,我体力尚足。但到了这儿,却忽然感觉有些气喘吁吁,小腿酸痛。 五阿哥见我停下来,赶忙问:“沐莲,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我们停一停再走?” 我笑着摇头:“不用了,慢些走就是了。” 刚说完,今蓝就递了水袋过来:“姑娘,您喝口水吧!” 见我点头,五阿哥也在旁接过她手中的牛角灯笑说:“沐莲,你不要急。这十八盘一过,随后就到了南天门,咱们想看的日出,一定能赶上的!” 我喝了一口尚温的热水,笑着对他:“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执拗。赶得上就看,赶不上的话,那就好好看看阳光普照的风景。” 他听过,呵呵一笑:“这可不像你以前不肯服输的样子。” 我不答话,笑着把水还给今蓝,继续坚持努力往上…… 越往上爬,那腿就越来越不像自己的了。忽然间想起身上的针囊,我即刻停了步子。谁知一个没站稳,就不自主地向一边倒去。 五阿哥一见,赶忙伸手扶住我:“你没事吧?” 我现在依着他,慌乱中立马立直身子:“还好,我就是想给自己来一针。” 他愣了愣,随后问我:“你怎么扎针?” 我笑着看他:“我这会儿气力不太够,所以想用针刺激一下脚踝的|岤道,好给自己增些力气……” 他一脸关切:“那……会不会伤身子?” 我笑:“不会的。” 五阿哥一听,赶忙让今蓝留在我身边,他和其他的人都依礼背过脸去。 这么多人在等,我没有弄太久,一两分钟过后,就精神抖擞地从路旁的石头堆上起身。 今蓝见我站起来,忙笑着出声:“爷,姑娘她好了。” 五阿哥一听,这才转头看我。借着灯火的光芒,我看见他眼里满满的柔情,慌忙又低下头去。 他走到我身边,突然拉过我的手。我心里一惊,连忙躲开,随即急急地看旁边人的反应。哪知这些人都很识相,早就在前面开步行路,竟让我们两个一起垫后。 见我屡屡躲避,五阿哥忙挨近我的耳旁笑说:“丫头,这有什么好拘谨的?以前的时候,我还背过你呢!你若再不愿意,他们可真都要看过来了!” 趁我发愣怔,他再次牵起我的手。 虽然他的手很温暖,带着微微的干燥感,可是……我并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余沐莲啊! 想到这些,我心里就觉得别扭。定定心后,随即用力丢开他的手:“我不在意这个,那就让他们看吧!” 然后快步向前走了几步,笑着叫住前面的今蓝…… 纠结 见今蓝愣愣地回头看,我忙玩笑道:“你们爷嫌我走的慢,来回地催。咱们两个气力差不多,还是在一块儿走吧!” 说着回头笑看五阿哥。这人好像没怎么在意我的话,也只那么微微一笑,风淡云清的。 其他人见他落了单,忙又走下来绕到他身后,护卫着我们继续登爬这陡峭累人的山路十八盘。 一路无话,好半天的时间,我们终于、终于搞定了这通天高的路程,到了那早在心里惦着的南天门。这里虽不及陆地平稳,但与刚刚的山路相比,已算是上上之路。 我很有成就感地长舒了几口气,笑着对今蓝说:“以前有那么多时间外出,就属这次最累。” 她看看五阿哥,随即忙笑着接口:“姑娘,那您这会儿可要好好歇一歇。听他们说,要想看日出,还得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那就是两个小时了。 山顶是有风的,吹着我们刚刚出过汗的衣衫,忽又生出几分冷意。 今蓝真是个体贴的丫头,她竟然还准备着厚厚的披风斗篷。见我发愣,她忙笑说:“姑娘,这是我们爷上次在济南时,特意让人为您准备的。” 不知为什么,听了这个后,我心里却忽然一阵儿难过。如果我,还有他们所认识的余沐莲,都能按原来的样子活着,那该多好啊…… 正满怀心事地想着,今蓝已帮我系好了脖子前面的衣带。 我转头感激地看了五阿哥一眼,随后这才想起问他:“咱们来的有些早了,那位三全大师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见?” 此刻的他,也披了一件竹青色的斗篷,整个人看起来也俊秀了许多,立马让人想起那个和我相亲的人来。那个人,好像是叫沈之城吧?如果他们两个性情也相似的话,也不知我随后会不会愿意…… 蓦然间想到这么远的地方去,我的脸不由一阵热。下意识地用手掌摸了摸,还真是觉得有些烫…… “沐莲,真是不好意思,三全大师已经离山远去了。” 触着五阿哥满是歉意的眼神,我这才慢慢理出他话里的内容。过了几秒钟,我尽力驱散心里的失落感,用尽可能的淡的口吻说话:“是吗?那就等以后有缘再见了。” 抬眼看到庙宇里供奉着的佛祖、菩萨,我的心里更是惨惶惶的一片,苦闷而又难受…… 见我慌忙从庙宇里出来,五阿哥也赶忙跟上:“沐莲,你怎么了?” 我仓惶地对他笑:“里面的佛香味儿太浓了,我这才到外面透透气。” 他不知想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这才点头笑说:“那好,咱们就到外面说话等着好了。” 说完,他忙招呼那些随行的人在外院的平地上搭了一个简易的小帐篷,还在外面生起两座火堆。 等坐下来,五阿哥仍关怀着问我:“沐莲,在这儿,你不觉得冷吧?” 我下意识地拢了拢披风,随即低声笑语:“不冷,就是觉得很是奇妙。” 他笑着递过来一杯热汤,疑惑着问:“觉得奇妙?” 我接过汤杯暖手,笑着说话:“大半夜在山上,觉得离尘世好远。喏,咱们这会儿像过冬一样,等天亮后下山,就又成了炎热的夏天。真像志怪小说里的话,山中方一日,世上已百年。” 他听了笑:“以前你一看见山涧里的白雾,就说是神仙住在深山里修炼……” 我一脸诧异:“怎么,你不喜欢吗?” 他笑:“我喜欢听你读。” 那个余沐莲以前还为他读故事书听!太奇怪了吧?又不是五岁小孩子,认不得字! 哎!无论我说什么,这个五阿哥都能引出他们两个以前的事来。罢了,以后还是少说话的好。知道的事再多,我也不可能变成那个余沐莲…… 正胡思乱想着,今蓝倏然而至,笑着对我们说:“爷,姑娘,饭菜好了,您们快趁热吃吧!” 我赶忙打起精神来,笑着问她:“外面的天亮些了吧?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看日出?” 五阿哥在一旁笑:“不急,还得等半个时辰呢!” 山上的早餐真是特别,感觉特别新鲜爽口,过后身上也是暖乎乎的。 看我要离座出去,五阿哥忙喊住我:“沐莲,外面还凉着呢,你还是穿上披风吧!” 有这么细心的男人关怀着,那个余沐莲还真是有福气。不过可惜,也不知她的魂魄现在到了哪里,还有没有回来的那一天…… 轻叹一口气,我转身拿了椅背上的披风出了帐篷。 刚走两步,今蓝就跟了上来。我转头对她笑:“你去忙自己的吧。我就在这附近走走,一个人静一静。” 看她欲言又止地站住了,我这才独自又往前行了几步,在那周围随意地晃荡…… 是的,这些天我真想好了,等八月一拿住那个医簿,我就离开这里。 那次给太子诊脉前,那个四阿哥说了一句半带提醒、半带威胁的话。他是怎么说的?哦,他说:“这次来,我希望你不是别有用心。” 现在想想,这句话虽然听着不顺耳,但对现在的我的确很有警示作用。这个五阿哥,以后我不能和他走的太近,他们这些和皇权沾着边儿的人,最好是不要理睬。像我这样的普通老百姓,还是单纯地做个医生,老老实实地过我的日子好了…… 站了有一刻钟,今蓝还是过来了。犹豫了一下后,她这才开口问我:“姑娘,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我笑:“没有,我就是觉得帐子里有些闷。” 刚说完,五阿哥就也喊着我的名字过来了:“沐莲,现在山上冷,你别站久了,省得又着凉了!” 我低下头,轻声说:“就是冷,也不打紧。在山上的独特感受,以后想起来,说不定就成了美好的回忆。” 他听过不语,随后抬头看看天,继而转头温和地对我说话:“沐莲,再等一会儿,这天就会慢慢亮堂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年前的泰山之行,现在想起来,还真成了偶美好的回忆。 哎,偶又在这儿独自歪歪了~~~~~~~ 采药之险 五阿哥是来过这里的人,他的话我自然深信不疑。忽然想起观看日出的最佳去处,这便直接问他:“听说这里有个拱北石,可是真的吗?” 他微笑着点头:“是真的。现在那里的风尚大,所以我们要一刻钟后再过去。不过,到那儿的路可不大好走。” 我笑:“十八盘我们都过了,这点儿艰险倒也值得一试。” 见他犹豫,我忍不住玩笑道:“请问五爷,要不要我也给你来一针?” 这人听过,脸上立刻带上了笑意:“丫头,你还要像以前那样对我吗?” 他面上带笑,我心里却揪着一阵儿疼,即刻转身到了那两座燃烧着的火堆旁,看着那幽幽发光的火苗出神儿。 过了一会儿,可贵的天光果然慢慢降临,山上的林木、石头都依稀可见。山风依然强劲,今蓝见我打哆嗦,忙笑着建议:“姑娘,奴婢帮您把披风的帽子戴上吧!” 我听了笑:“这个我自己来吧!”说着便随手把风帽往前面戴过来,接着又将自己前面的丝绦重新紧了紧。 今蓝见了,忙笑着指了指五阿哥那边儿。 此刻的他,正向身边的官兵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些人听过,立马就带头朝前行路。我明白过来,看来这就是要去拱北石了。 五阿哥没有说错,这一路道路崎岖,凸石极多,都是今蓝细心地拉着我的手慢慢行路。直到了那拱北石上,她却后退到另外一处,留我和五阿哥两人在那里独处。 我们正对面的茫茫云海,如同冬日那随意卷起千堆白雪。此时我只顾着看云,感觉着大自然的万般奇妙、变化多端,竟忘了身边还有着一个人。 “沐莲,你……喜欢些什么呢?” 我愣了愣,忽又觉得他这话有些好笑:“五爷,你不是说早就认识我了吗?我喜欢什么,你还能不知道吗?” 他怔了怔,随后仍是笑着看我:“那是以前,我想听听你现在怎么说。” 我把双手轻放在膝盖上,慢慢地想,是啊,我自己倒底喜欢些什么呢? 过了好一会儿,我低声说话:“家人、医术,嗯……还有好听的音乐,暖日的微风,还有……” 他见我顿下来,也笑着接口:“还有什么啊?” 看着面前的期待眼神,我又想起他惦着的余沐莲来,只好淡然一笑:“太多了,所以一时想不起来。” 真的好想将自己埋在拢起的臂弯中,可是现在,我只能避开他的目光,将沉默随视线留在那些快速流动的飞云之上。 好久好久,我只感觉到山风的密密存在。直到在云海之上看见那微微露头的日出时,这才心怀惊喜、情不自禁地说话:“呀,太阳要出来了!” 五阿哥听我说话,也忙笑着接口:“这会儿还慢着呢!再等等,咱们就来不及看它是如何腾空而起的了。” 果然,不到五分钟,出云独悬的泰山日出便发射出万道金光,傲然雄壮地照射着整个山地…… 虽然有阳光,但此时此刻仍然有些冷。在拱北石坐的久了,连腿都稍稍有一些麻木。我依着|岤位慢慢揉了揉,这才小心地站起。 看他也站起身来,我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五爷,这个……” 他看着我,脸色有些凝重:“沐莲,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顿了顿嗓子,不经意地把视线转到附近的峭壁上。继而欣喜地指给他看:“苍苓萼!就是这个了!” 就是它了,湛蓝湛蓝的花瓣,在阳光之下透着晶亮晶亮的光芒。 我满心欢喜,也顾不上五阿哥是什么反应,即刻快步离开拱北石,来到那几个随从面前:“我说的绳子你们带来了吧?” 他们见我急急地问,都忙点头笑:“姑娘,带来了。” 我愉快地松了一口气,忙又回头笑看今蓝:“今蓝,麻烦你把药草袋拿来,我要下去采药……” 还来不及说别的,五阿哥却到了我身边:“沐莲,这太危险了,还是让他们下去吧!” 我对着他粲然一笑:“这个我行的。以前我就常到悬崖峭壁上采药,放心吧!” 他这人也不知怎么了,双手忽然紧扶着我的肩膀,说话的语气也很是决绝:“不行,即使去过也不行!” 我愣愣地看着他,心里却莫名忽地一热。转了转念头,这才又笑着对他:“五爷,他们这些人不懂的。药材采摘,是有很多讲究的。” 他依然不依不饶:“那就让他们把整个花草连根采下来。” 我啼笑皆非地看着他:“五爷,那你是想让苍苓萼在泰山绝迹啊?放心吧,我只采七八朵花,很快就会上来了。” 说完,这便让今蓝帮忙,把他们带来的绳子密密地系上我的腰身。 “沐莲,你小心点儿啊!” 看着五阿哥满脸担忧的样子,我忙冲他笑笑:“很快的,只要两刻钟就好了。”说完话,我慢慢依着绳索的力道后退,一步步下了陡峭光滑的悬崖。 说不害怕,那确是骗人的。也许是有云山雾海的缘故,崖壁上湿漉漉的,我的脚根本就很难站稳,老是不停地滑下去,这样一来,大多时候都是悬空着吊在那里。 我一步步地尝试着往下去,努力接近那些寻觅已久的珍稀药草……我伸长了手去摘花,小心翼翼地留下了它的根脉。 这苍苓萼真是漂亮,难怪是拿来给女人治病的。可惜此刻我顾不上欣赏它的美态,忙将目光转向附近的第二朵花瓣。 正要移动身子,我忽然听到崖顶上五阿哥焦急的声音:“沐莲,你采到了吗?” 我高兴地抬头向上答话:“采到了一朵,很漂亮。” “那你小心点儿啊……” “知道了!” 答过,我继续慢慢下移,将身子的重心小心翼翼地朝偏左的方向去。 刚横着动了几步,就又听五阿哥在上面问道:“沐莲,你这是要往左去吗?” “是啊!” “那你别动,我让他们把绳子往左面移移!” 我听了,忙停在原地。不一会儿,上面的绳索果然自动地向左面动起来。好!第二朵苍苓萼成功采下。 接着,是第三朵,第四朵……终于到了第七朵。 满足地嘘了一口气。我决定了,再摘一朵,这就收工。谁知此刻上面忽然又传来了杂乱的声响,随后是五阿哥焦急慌乱的叫喊声:“沐莲,你还能听到我的话吗?你还能听到我的话吗?……” 我见他这样,还以为出了什么差错,赶忙大声应答:“我就在下面,很快就上去了!” 没想到刚说完,他的整个身躯就出现在悬崖边上。天啊,他这是做什么?难道……也要下来吗? “五爷,你这是做什么?” 他一边用脚努力着壁,一边焦急地看着下方对我说话:“沐莲,你就呆在原地,不要动,我很快就过去了!” 我不知他有什么事,只好依言乖乖地停在原地等着。过了两分钟之久,我这才看清他的样子:“五爷,您怎么下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他冲着我微笑,但我还是看出这似乎是装出来的。终于,等到了他和我平行而立。 还来不及说话,他的双臂忽然伸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腰肢……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却听到他紧张而又短促的声音:“别动!” 我愕然无助地看着他:“五爷,怎么了?” 他听过,却又紧了紧手臂:“沐莲,你的那根绳子在悬崖上摩擦太久,已经快要断了……” 成全 什么?系着我的那根绳子快断了?这么说,我刚刚差点就要死翘翘了吗? 见我惊怕着打了个哆嗦,他赶忙柔声安慰道:“丫头,不要怕,我这不下来了嘛……” 我怔怔地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也好可怜。他现在抱着的人,身子里面却藏着另外一个灵魂。 此刻,我真想哭。但不知为什么,我却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愣在那里,随即反应过来,仍旧是温存低语:“乖,你是不是吓坏了?咱们这就上去……” 听了他的话,我这次真的流泪了,很快便湿湿地铺了一脸,就在自己也觉得怪异的笑声之中。 等上面的人拉着绳索拽着我们上了悬崖,今蓝满脸担忧地凑过来:“姑娘,你还好吧?” 我拿出手帕擦擦眼泪,笑着看旁边的五阿哥:“五爷,您的胳膊没事吧?” 他讶异地看着我,下意识地用手揉了揉胳膊后,却满脸关怀地看着我:“沐莲,你这会儿好些了吧?” 我看着他笑:“五爷,如果您没事,我有几句话想说。” 他点点头,示意今蓝他们都远远离去。 见他们走了,我认认真真地看着他问:“五爷,我问的话,希望您能真心地回答。” 他满眼柔情地看着我:“你问吧。” 我吸了一口气,勇敢地对上他的眼睛:“五爷,您对以前的余沐莲……您喜欢她吗?” 看他犹豫,我的心蓦地一凛:“五爷,您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他一脸惊诧:“沐莲,你这是怎么了?” “五爷,您不要管我。请回答,是或者不是?” 终于,他缓缓地点了头。 我朝他笑:“好,我知道了。等下了山,我会想办法把她还回来给你的。” 说完,我利落地转身离去。 没想到刚走了两步,就被他在后面轻易赶上了。 他紧紧地抓住我的双肩,一脸惊慌:“沐莲,你这是怎么了?可别故意吓我啊!” 我无奈地看着他笑:“五爷,这会儿子好累,您能不能先让我休息一下?” “好好好!”他连声答应着,随我一起慢慢往前走。 今蓝一见我们过来,连忙往前一步扶着我:“姑娘,您快坐下歇歇吧!” 我虚弱地对她笑:“谢谢你,今蓝……” 这丫头在附近的石头上细心地铺了一块手帕,这才慢慢扶我坐下。 我想起那几朵艰辛采来的苍苓萼,忙打开药袋拿出一朵给今蓝看。她一见,果然双眼发光:“姑娘,这花草好漂亮啊!” 我虚弱地笑了笑:“是啊,它是专门给女人治病的。” 她低着声问:“姑娘,它治什么病啊?” 我也低声答:“它能让女人容颜常住,青春永在。” 今蓝听后,半信半疑:“姑娘,这是真的吗?” 我看着她笑:“人都是会老的,世上哪有这样的药草?” 说着凑到她耳边悄悄道:“这个苍苓萼,对有孕的女人比较好。它是用来保胎的,还可以用于产后大出血。” “哦……”今蓝笑,“奴婢知道了。” 我呵呵一笑,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药袋。 我们两个说话时,那个五阿哥就坐在一边。我现在体累心累,也没有那个心思去主动找他搭讪。 夏日太阳慢慢驱散了清晨的凉意。坐着歇了一会儿,我解开身上的披风衣带,只留下一袭单衣。 看着对视过来的五阿哥,我犹豫着,最后还是慢慢走到他身边:“五爷,一会儿回程,我想去殿阁里上柱香。” 他笑着点头:“好,我陪你一起去。” 以前,我很少相信过佛祖、神仙。但此刻,我跪在人们为之所塑的神像面前,却真心希望八方神灵听到我的祷告:我愿余沐莲能早日回魂,和五阿哥有情人终成眷属,幸福美满一辈子。而我,也能顺顺当当地回去,各归各位…… 下了山,坐上马车,我直接对赶车的车夫说:“请麻烦先到我们到三星观。” 五阿哥一脸懵懂:“沐莲,那是什么地方啊?” 我笑:“听官兵们说,那是泰安一带有名的道观。” “为什么要去那里?” 我低下头:“我要去见那里的主持。” “你去做什么?” 他的语气好不生冷,让我心里也窜出一股莫名火:“您说我能干什么?刚刚在山上,我答应过要把以前的沐莲还回来,现在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在以前,肯定少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话,所以此刻他的脸色立马变得好难看,像乌云压顶一样。 我现在是豁出去了,自然也不怕他生气。 “沐莲,你今儿这是怎么了?是想存心对我说玩笑话吗?” 哎!他这人真是无药可救了! 我无奈地看着他,随即心怀坦荡地直对他的眼睛:“五爷,刚刚看太阳出来时,我就想对您说,我……并不是你所认识的沐莲。今儿您又救了我一命,这个我不会忘记的。所以呢,我也彻底地想好了,一定要想办法帮您把以前的沐莲找回来。” 把这段话说完,我默默地看着他的反应。奇怪的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部分阅读 ,这人竟然在笑。 我心里一凛,里面全变成了冷冷的寒意:“五阿哥,你不要觉得我这是在开玩笑。我……真不是你所认识的余沐莲,她……” 他止住我说话:“沐莲,我知道今儿你受了惊。等一会儿回去,好好地歇息一下,一切都会好了,啊?” 我无可奈何地叹气。看着这个面色温和的年轻人,心里面满是疑惑。我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倒底是怎么想的啊? “沐莲,你记不起以前的事,所以才否认自己现在的一切,这个我能理解……” 我急速打断他的话:“你不能理解!我不是她,真的,你要相信我!” 他见我着急,情绪也跟着焦灼起来:“沐莲,你不要这样说!” 我看着他,真诚地微笑:“五阿哥,你和今蓝都对我很好,这个我会铭记于心。如果以前的沐莲回来,我希望您一生一世都能好好地对她……” 他急急地拉起我的手,紧紧地攥在他的手心:“沐莲!” 看着他又急又怕的神色,我心里酸痛的厉害。但想想这些天的经历,还是忍不住实话实说:“五阿哥,我真的不是你所认识的余沐莲!等一会儿到了三星观,您就能得偿所愿了……” 他听了这个,似乎有些明白我话里的意思,终于慢慢地放开我的双手……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再更,亲们,请多多支持哦~ 三星观 原来我还想,如果他再不肯相信的话,我就直直说出自己父母的姓名来。可现在,我却不能这样。 借尸还魂的事,说出来有谁会相信呢?而且我也很害怕,万一他们以为我是中了什么邪,找些乱七八糟的人来驱魔送鬼,那还不如直接找个道行高明的人来,让他一次性搞定,平平稳稳送我的灵魂回现代。 这个三星观,就是我下泰山向那些官兵打听来的。他们说里面有个道长,平日为众人驱邪很是灵验。 它离泰安市不远,我们的马车只行了两刻钟便到了。 那个五阿哥,自我给他说那些话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一直沉默着。直到马车停下,他这才叹了一口气:“沐莲,既然你想去,那咱们就去吧!” 那位道长四五十岁的样子,一见我们,就笑道:“请问两位找贫道有什么事?” 五阿哥尴尬地看看我,然后便扭头转了视线。 我顿了顿嗓子,笑着对他说:“道长,晚辈有一事相求,还望您能答应。” 那位道长看我心存顾虑,忙笑着说:“这位姑娘,你若是有什么事,就请到里面说吧!” 我看看五阿哥,低声对他说:“五爷,麻烦您先到附近随意走走,一会儿……再见。” 他笑着点头答应:“好,一会儿我过来接你。” 我看他一步步地走下石阶,直到没了踪影,这才随那位道长入内。 “道长,最近晚辈老是觉得心神不安,能否麻烦您帮我驱驱邪气?” 没想到这人呵呵一笑:“姑娘,贫道看你一脸正气,怎么可能有邪气侵身呢?” 我看着他,心里犹豫着该不该把实情告诉他。想了想后,还是忍不住问他:“道长,您说……人的魂魄真的可以转移到别人身上吗?” 此人听过,一脸惊诧地看着我。不过他毕竟是见多识广之人,随即便笑着问我:“姑娘,你想让贫道如何帮忙?” 我想了想,真诚地抬眼看他:“道长,晚辈听闻您道术高明,今儿个来,就是希望您能帮把我现在的魂魄赶出体外。” 他顿了顿,随后笑着对我说:“姑娘,那就请你先留在这里等一等。” 我点头答应,耐心地等着他回来驱魂,送我回到现代去。 “沐莲!” 见五阿哥忽然进来,我忙急急地转过身子。等低头见着他的靴子在我面前站定停下,只好低声对他说:“五爷,请您先在外面等一等,再过一会儿,一切都会好了。” 他听了,慢慢迈动步子在我旁边坐下,随后轻声低语地说:“沐莲,我知道,你这是在生我的气。不过你放心,以后……那些你记不起的事,我再也不随便提起了。” 我心里一顿,缓缓抬头看他:“五爷,您误会了。我来这里,不是生什么人的气,只是想让道长帮忙把以前的沐莲找回来。” 他无奈地叹气,过后却又满脸笑意地凑过来:“丫头,你不要这样嘛。你看,我都已经向你道过歉了,难道你还要生气啊?” 见他这样,我更是没好气。这人脾性虽然温和,但说起那个余沐莲的事……也太那个了吧? 我对他挤出一丝微笑:“五爷,麻烦您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找道长。” 谁刚起身,那位道长就笑着进来了:“姑娘,你真要贫道帮忙吗?” 我看着他,坚定不移地点头:“道长,今儿就麻烦您了!” 他呵呵一笑,将头转向五阿哥:“五爷,您看呢?” 五阿哥先是看了我一眼,随后无奈地对着道长点点头:“道长,既然她愿意,就随她吧……” “回家去,我要回家去。”一躺下,我就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把自己的心思全部转放在这里来。 这位道长可能还真是个高人。才一会儿,我就觉得魂游天外,自由自在。恍然间似乎真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亲人。 我看着他们,喜出望外地叫:“外公,爸、妈,莲儿回来了。” 他们也高兴地看着我,轻轻地唤着我的名字。我们全家人在一起,就像以前那样相聚,好不快活…… 高兴之时,却听到有人在我旁边低低地说话:“五爷,请您放心。这位姑娘只是七情郁结,怀有心事,以后多多休息就好了。” “这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又迷迷糊糊了一阵儿,我忽地睁开眼。让人意外的是,面前的人仍是五阿哥和那位道长。 “沐莲,你醒了?” 一看见五阿哥的笑脸,我的一颗心立马拔凉拔凉的。刚刚的家人团聚,没想到竟是一喜乐梦境。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五阿哥坐在我躺着的榻边,温和地说话:“沐莲,你这会儿怎么样?” 我怎么样?还不是难受死了!但想想刚才在山上对他的承诺,还是愧疚地低下头:“五爷,我刚允诺您的事,看来是不行了……” 他呵呵一笑,然后温和地说话:“沐莲,我知道你的心事。以前的事嘛,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既然记不得,那以后咱都不要再提了,你看好不好?” 听了这话,我的心就像那蓦地舒展开来的强力弹簧。转头看过去,见他一脸的真诚,立马忍不住做起了天人交战。我现在回不去,难道还真要留在这里做那个余沐莲不成? 犹豫了好久,我还是期期艾艾地问他:“五爷,您……真这么想吗?” 他笑着点头,随后便征求起我的意见:“沐莲,等在泰安歇息够了,咱们这就一路回京去,怎么样?” 回北京?那里我一个熟人都没有,去了可怎么办啊? 一想到这个,我就心里没底儿,赶忙推辞掉:“五爷,我还是不要去了吧?” 他愕然:“为什么?” 我低下头,慢慢答话:“京城的事,既然已记不得了,我还不如像外公那样到处走走,等八月一到再去京城应考……” “这怎么行呢?”五阿哥急急地打断我,“沐莲,我都已经说了,以前的事你不要有什么顾虑。等回京后,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我就是了!” 我还是不放心:“这样……可以吗?” 他终于又露出了笑脸:“沐莲,撇开八月太医院的考试不说,你难道就不想见见家人吗?” 家人?是啊,余沐莲还有自己的家人。那……我要不要见见呢? 挣扎了好久好久,最后我还是跟着今蓝他们上了回京的马车。 这时,我才想起来问五阿哥:“在三星观时,那个道长……是怎么作法的?” 他对我眨了眨眼睛,随后是一脸狡黠的笑容:“什么也没做,我就是让他安排你好好地休息了一会儿……” “啊?” 我努努嘴,正想开口呵斥他一顿。不想却又听他说:“沐莲,刚刚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好梦吧?不然,睡着时也不会满脸笑容了……” 是啊!我确是做了与家人团聚的好梦,可那都不是真的啊! “五爷,为什么不让那位道长作法呢?你不是很希望看到以前的……” “沐莲!”他忽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让我正对着他的眼睛,“沐莲,你可是大夫啊,怎么能相信这些神鬼之类的无稽之谈呢?” 我是医生,可来到这儿,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怎能让我不相信呢? 努力地张张嘴,想对他解释一切,可不知为何,我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好吧,你不让那位道长作法,那我就到京城后去找他人好了…… 但是,离北京越近,我的心就越是矛盾。同车的今蓝,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紧张和不安,赶忙握着我的手笑说:“姑娘,有我们爷在,您不要担心。” 我微微叹气:“我怕回家后做错事,给别人添麻烦……” “怎么会呢?等一会儿到了京城,我们爷肯定会安排妥当的!” 三悦草堂 今蓝说的没错,等马车穿过京城的繁华街道停下来时,我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三悦草堂”的隶书招牌。 正疑惑不解时,五阿哥忽然过来我们的马车,笑吟吟地吩咐今蓝:“今蓝,你先去看看草堂里可有人在?” 见她下了马车,他这才对我解释:“沐莲,这个三悦草堂是你外公到京城居住时,在这儿临时搭建的医馆。路上我已仔细想过,最后还是觉得这里比较合适……” 我听过,心里一阵舒坦,赶忙笑着点头:“这样好,那我就先住在这儿吧!” “沐莲,你放心,以后每天我都会过来看你的。” 他说完,这才扶着我小心下车落地。等走到草堂的大门时,里面刚好有人出来应门。 五阿哥一见,就笑着叫他:“福伯,你们家姑娘回来了,还不快过来看看!” 这人五十多岁的样子,一看见我们,脸上立马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五爷,姑娘,真的是您们啊!” 我虽然不认识,但见他看起来面相和善,这便笑着向他点点头:“您好!” 他听了,赶忙打开馆门,激动地迎我们入内。 五阿哥带着我前行:“沐莲,这里的人都是你外公行医时的助手。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吩咐他们去办。”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随他往里走。 谁知刚到大厅,就又有一个小丫头迎面过来。五阿哥凑到我耳边,低声笑道:“这是灵儿,她是你们府里的丫头……” 这小丫头一见我,就又哭又笑的,双臂抱得我直生疼:“姑娘,您终于回来了!” 今蓝见她这样,赶忙上前把她拉到一边儿,低声说起话来。 一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这一定是在说我的事。 果然,不一会儿,那个叫灵儿的小丫头就一脸惊慌地过来了:“姑娘,您真不认识灵儿了?” 我点点头,笑着看她:“你叫灵儿?听五爷说,你也懂些医术。” 听我叫出她的名字,灵儿满脸惊喜:“姑娘,您还记得我吗?” 不等我说话,五阿哥就在一旁笑说:“放心吧,你们姑娘的医术还像以前那样精湛,闲暇时也不会忘记教你的!” 那小丫头听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这才又抬太恭敬地对他说:“五爷,去年我们姑娘走前,就一直住在草堂里。所以麻烦您派人到府上,就说等稍事休息后,我们姑娘再回府拜见老爷、夫人……” 今蓝一听就笑:“丫头,这个还用你说,我们爷早就想到了!” 听了她们的对话,我心里一阵疑惑:难道那个余沐莲和家里的关系有问题?不然,那个灵儿也不会那么说话了。想是这么想,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我又初来乍到的,也不好直问,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五阿哥对三悦草堂的一切很是熟悉。他带着我去了诊病的大堂,储存药材的仓库,还有专门为病人熬炖汤药的小房间、休息室…… 每到一处,他都会详细地解释给我听。我本来就是学医的,现在到了这儿,觉得一切都很顺眼,倍感亲切。 “五爷,这‘三悦草堂’的招牌是从何处得来的?” 他听了笑:“这个医馆是三月建成的,当时你外公说:‘三月即三悦,我们开医馆治病救人,为的是人悦、天悦、地悦。’所以这里就叫三悦草堂了!” 我也低头笑:“是吗?人悦、天悦、地悦,外公将人悦放在第一位,真是很有道理。” 话音刚落,他却忽然伸手,把我鬓边的碎发轻轻地拨到耳后,随后笑说:“沐莲,你这么说,看来也颇具医者之心。” 见他这么对我,忍不住又想起那个余沐莲来。想了想后,还是出口问出心里的那个疑问:“五爷,那个……我不先回家,真的可以吗?” 他听过,微微怔了怔,随后这才慢慢说话:“沐莲,去岁你回来时,和你额娘之间有些了误会。因为这个,你这才离京又去了外公家……” 误会?余沐莲和她额娘之间有些误会? 见我低头不语,他装作咳嗽的样子顿了顿嗓子,随后这才又说:“沐莲,你今儿个就先住这儿,等随后误会解除了,我再送你回家去……” “哦,”我乖乖地点点头:“知道了,五爷,您不用担心……” 五阿哥他们走后,三悦草堂的人仍对我热情亲密、微带恭敬。看他们这样,我也不多说话,只让那个灵儿带着到了余沐莲的房间。 让人意外的是,这里的一切都很简约。除了那张含着铜镜的梳妆台外,竟没有一点儿女儿家闺房的气息。 灵儿见我带着好奇之心察看房间,赶忙问:“姑娘,这里可有什么不妥?” 我看她有些不安,连忙笑着摇头:“没有没有,我感觉还好……” 她听了,这才面带微笑:“姑娘,这里都和您走前一个样子。看你桌上这本书,灵儿一直让它停在治疗伤寒的这一页……” 拿起她递来的医书看了看,我笑着对她:“灵儿,你真是细心。若以此认真学习医术,以后必有大成。” 她面带羞怯之色,低着头对我说话:“姑娘,灵儿学东西很慢呢!” 我笑:“这个无妨,只要你肯用心就好!” 说完,这才又想起问她:“灵儿,以前……我和五爷真的很熟吗?” 灵儿望着我笑,随后低头笑答:“是啊。姑娘自小就识得五爷,要说起来,和他是最熟不过的了。自您学医回京,练习施针的第一个对象也还是五爷呢!” 我愣了愣,随即淡然一笑。那个余沐莲和五阿哥有多熟,这一路我早就体会到了。现在问她,还真是多此一举。 “姑娘,刚刚五爷走时,还特意交代过灵儿,不要再提以前的事,免得让您担忧……” 我明白她为五阿哥说好话的心意,不由低头含笑:“好丫头,我知道了!” 说着,即刻转了话头,“不过,他刚刚也对我说了,我和额娘之间有些误会。灵儿,这都是怎么回事?” 这回,灵儿不再像之前那样快速答话。思虑了一会儿,她这才试探着问我:“姑娘,您……怕是也不记得箬姨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再更~ 误会 箬姨?又一个陌生的名字,我只好摇头实答:“我记不得了。” 灵儿听过,面带凄然之色:“以前箬姨在时,府里面最疼姑娘的就属她了,就连夫人也赶不上……” 我听了,不由开口问她:“为什么?” 灵儿低头:“箬姨和夫人是姨姐妹的关系。箬姨一直无所出,这才坚持让老爷娶了夫人过门。等有姑娘后,老爷体恤箬姨,便把您送到了箬姨那里……” 古人怎么这样?余沐莲一生下来就抱养给别人,而不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抚养? “那……额娘呢?她是不是很伤心?” 灵儿脸上一愣,这才说:“这个……夫人跟前儿还有大少爷和二少爷呢。” 我轻吐一口气:“那我和额娘之间的误会……” 灵儿却长叹一气:“姑娘,箬姨得了重病,在无计可施时,夫人这才亲自开了药方。” “哦?额娘平日也为人诊病吗?” 灵儿摇摇头:“夫人自嫁到京城后就不再医病了。但这次,为了箬姨,她还是亲自开了处方。但箬姨最后还是去了……” 我好奇至极:“灵儿,箬姨得的是什么病,怎么那么难治?” 她低头:“奴婢听说是绝症。” “既然是绝症,那我和额娘还有什么误会?” “奴婢也不知道,反正箬姨去世后,您就再也不肯亲近夫人了。” 我心里一紧:“怎么了?难道是药方有问题吗?” 灵儿沉吟片刻,随后这才慢说道:“灵儿不太清楚。其实……那个药方,姑娘您也看过的……” 我一脸诧异:“哦?那我什么都没做吗?” 她摇摇头:“夫人害怕针灸,所以施针这件事……是您亲手做的。但因为没有成功,所以姑娘您才对夫人的处方耿耿于怀,随后便离京到太老爷那里继续学医。喏,到现在已一年多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五阿哥不让我去见余沐莲的父母,而是先住在这里适应一下环境。可是灵儿也说过,箬姨得的是绝症,余沐莲也看过那药方,依着所学的医学知识,如果真有问题的话,她怎么可能会没有立即察觉呢? 想到这些,我还真想去看看那治疗绝症的处方。 存了这样的心思,谁想还不等我去拜见余沐莲的父母,便听到了她额娘来临的消息。 当时我刚洗过澡,正准备到室内睡午觉。一听灵儿这么说,这便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灵儿见我要放弃午休,连忙劝说:“姑娘,夫人说不让打扰您休息,她愿意在客厅里等着……” 我看着她笑:“哪能这样呢?她毕竟是我的长辈啊!” 说着便选了一套浅青素淡的衣裳,又让灵儿帮着梳了一个这里的普通发式,这才带着满满的好奇之心出去。 见着来人,看她不是妈妈的模样,我心里先是一阵失望,随后便浮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说呢?余沐莲的额娘,是那种美丽柔弱、娇艳动人的女人,一点也不符合我想象中的古代女医生形象。 但转念一想,忽又觉得这样更好。古代嘛,女人的弱柳之姿更易唤起男人的保护欲,日子可能也会好过一些。 余沐莲的额娘似乎对之前的事还有顾虑,见了我后,虽然急急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但却只是试探性地叫我:“莲儿,这一路……你还好吧?” 这么润滑、温柔的声音,听起来还真是悦耳。 我以晚辈的礼数向她微微曲了曲身子,这才开口说话:“您好!” 她愣了愣,随后忙低声细语着:“莲儿,听五爷说,之前的事……你都记不得了?” 见五阿哥对他们已有交代,我心里的弦蓦地一松,随即对着她微微一笑:“很抱歉,之前的……莲儿确实记不得了。” 她听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上前拉着我的手:“是额娘来的太早,妨碍你休息了……” 面对这么美貌温柔、小心赔着不是的阿姨,我忙反手细心地扶着她的手臂:“您快坐吧!刚回京城,莲儿理应先回家去,但以前的事太过陌生……” 话未说完,她就伸开双臂把我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好孩子,都是额娘不好,这次离家,真是让你吃苦头了……” 她说话时泪雨纷纷,我赶忙抬眼去看一直在旁服侍的灵儿。没想到这小丫头竟是感情丰富的主儿,也随她在一边擦起眼泪来。 见此,我赶忙拿起手帕帮余沐莲的额娘小心翼翼地拭起了眼泪。等她坐下来,忙低声乖顺说:“额娘,之前的事已经想不起来了,以后咱们都不要再提了吧?” 她听过,果然赶忙连声说“好”,然后又交代灵儿:“既然姑娘说不提了,以后你们也要注意才是!” 灵儿忙笑答:“夫人说的是,连五爷也是这么交代奴婢的。” 提起这个五阿哥,我心里一动,这便转头对灵儿说:“灵儿,书架上有本《女医论》,我过会儿还要翻一翻,你先去帮我找一找吧!” 见她应声退下,我这才又低声说话:“额娘,莲儿听说您也会诊病医人,为何到京城后就不再做了?” 她听我问,似乎想起了某件伤心往事,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但随即却又笑:“你外公说过,行医之人,有时还要讲究天分。莲儿,你这方面就很好,所以他才愿意将一生绝学全部传授于你。你啊,听说已向皇上说明要参加八月份的太医院考试,这是真的吗?” 我见她已经知晓,这便点点头:“是,莲儿在德州时遇见了万岁爷他们,便趁机说了这个心愿……” 她听过,不但没有惊慌之色,反而是满脸自豪:“好!咱们余家,别的方面说不上好,但这医术却是从祖上一路传下来的。莲儿,外公那么看重你,到时你可要好好发挥,为他也争争光。” 她这话还真像院长老爸平日的教导,我虽然触景生情,但还是忙低头笑答:“是,莲儿一定会努力的。” 想起灵儿所说的箬姨,我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额娘,箬姨的事……我也听说了,那倒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为这个曾和余沐莲存有误会,现在我又问起,表情自然很不好看。但见我一脸好奇,还是用润滑柔和的口语缓缓道来:“自姐姐去后,你就出府住在了三悦草堂。这事儿呢,也就一直绕在我的心头。莲儿,你可要相信额娘,对你箬姨,我绝没有半点不良之心……” 我赶忙点头:“额娘,莲儿相信。只是……请问您当时开的是什么处方呢?” 她怔了怔,随即一一报出了药名:“连翘、升麻、去皮尖的杏仁、射干……” 我细细地听过这处方,心里一凛:“难道……箬姨她得的是||乳|痈晚期?” 她叹气:“是啊。” 我舒了一口气:“额娘,您的处方没错。不过,她即使有所好转,也撑不了两个月的……” 钮祜禄府 余沐莲额娘听了我的话,满脸都是惊喜:“莲儿,你真明白了?” 我笑着点头,心里却不由慨叹这娃娃神童余沐莲。亲人得了绝症去世,她反怪自己学医不精。小小的年纪就有这么重的心理包袱,看来她和那个箬姨的感情还真是深厚。 此刻看着她的亲额娘,我即刻语带歉意地说:“额娘,莲儿年纪轻,有的病症自然没什么经验。以前那样子赌气,真是不该,还望您能原谅,不要太放在心上……” 她一听这个,赶忙凑到我身边,亲热地搂我入怀:“莲儿,额娘怎么会怪你呢……” 等放开我,她这才又拉着我的手说:“你离家这么长时间,看来医术又精进了不少,难怪五爷不要我们担心。” 我不好意思地低头笑:“虽然这样,但天外有天,莲儿这些天还是要用功学习。” 她一脸温柔宠溺的表情:“好,五爷也说了,要我们这些天好好地配合你。只是你一个人住在这儿,额娘心里还是放不下……” 我赶忙笑,宽慰着接口:“额娘,我以前就常跟外公出去游历,住在府外也算不得什么。再说,要想努力精进医术,也没有比三悦草堂更好的地方了。” 这样说,我还是在为自己的以后着想。等拿了医簿,我即使留在三悦草堂,也只当自己是换了个地方工作,随后再顺着情势慢慢往下走。比如说银两,没有这经济后盾,我如何能遥离京城、远走高飞? 听了我的决定,她看起来还是有些失落,但仍是点头答应了:“好吧,既然你愿意这样,那额娘也就不勉强了。不过,今儿是你回京的第一天,也该回家吃顿团圆饭才是!” 我已经拒绝不回家居住,对她这个微小的提议,现在自然要密切地配合着答应:“好,莲儿晚上一定回去……” 送走客人,我又稍稍歇息了一会儿,这才在灵儿的指引下到了余沐莲的家。 钮祜禄府的庭院还算大,我随灵儿走了好一会儿,这才到达他们所在的待客正厅。 原以为会有很多人在,没想到这里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下午见过的那位阿姨,另一个经灵儿提醒,我才知道就是余沐莲的阿玛。 刚跨进门去,我就听到他低沉的中年男声:“莲儿,你回来了?” 我低下头,恭恭敬敬地答话:“是,您……近来都还好吧?” 他一副家长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说话:“阿玛还算好。你外公呢,听说又除外游历了?” 我笑着点点头,但又不敢冒然多说什么,随即满眼期待地看向余沐莲的额娘。 她见了,赶忙笑着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一起随他们到了家里的餐厅。钮祜禄老爷一坐下,她就把我安置在自己身旁,边笑边为我夹菜:“莲儿,这些都是你以前最爱吃的菜,来,快尝尝吧!” 听她这么说,我忽然想起灵儿在路上说的话:“姑娘,老爷最爱吃的是东坡肉,而夫人的最爱就是糖醋鱼了。” 见桌上果然有这两样小菜,我这便忙起身,依次序用公筷各为他们夹了一筷。完后赶忙看两人的反应,见都是一副深感欣慰的表情,这才拿起自己的筷子慢慢用餐。 这些菜淡淡的口味,倒是很合我平日的口味。看来,我和这里的余沐莲在很多地方还真是有些相似之处。 等吃过晚饭,我们刚回客厅,就有一个八岁左右的男孩子欢喜地进门叫道:“姐姐,您回家来了!” 灵儿见我发愣,连忙在一旁提醒:“姑娘,这就是二少爷。” 哦,那就是余沐莲的弟弟了。 我赶忙笑:“是松儿啊,听说你到大阿哥府去了?” 他笑着近我的身,二话不说就挽住了我的右臂:“姐姐,您是什么时候到家的?” 看他对我这么亲热,我心里也一阵欢喜,忙笑着抚了抚他的头:“我刚回来吃的晚饭。” 他听了,忽然间就一脸懊恼相:“姐姐您回家来,阿玛他们怎么也不派人去叫我一声!” 我转头看了一眼余沐莲的二老,忙笑着对他解释:“你是阿哥府少爷的伴读,怎么可以擅离职守?阿玛他们不派人过去,也是为了你好。” 他听了笑,随即就又紧拉着我到外面去:“姐姐,我给你留着好东西呢!” 看他神秘兮兮地样子,我不由想起自己那个调皮好玩儿的小表弟来,当即就对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儿又多了几分好感。 我和家里二老打了个招呼,就随他到了另外一个房间。不等说话,这小家伙就拿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出来,一脸喜气地打开来让我看:“姐姐,你快看!” 我凑近一瞧,原来只是一些五彩水晶琉璃球。但抬眼见他一脸期待的样子,我赶忙脸上带笑,装成欣喜的样子拿出来看。 不过仔细一看,这些琉璃的确和我平日见过的稍稍有些不同,晶亮晶亮的球面上都刻画着一些植物草药,很是逼真。 我一边看上面的图案,一边笑着问他:“松儿,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他见我很有兴趣的样子,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地发起了亮光:“这是上边儿赏下来的。姐姐,这个你喜欢吧?” 我一听,心里立马却咯噔一响。完了,刚刚过来时,我只在外面的铺子里买了些家常礼物,都没有想过特意给这个小弟弟带什么东西。 正暗叹糟糕时,忽又想起余沐莲包袱里的那套米来佛木雕像。这便笑着问他:“那个……松儿,你喜不喜欢笑着的米来佛木雕像啊?” 我原以为不会有什么好的回应,没想到这小男孩儿却一脸惊喜状:“姐姐,你真给我带了?” 我赶忙笑着点头:“带了带了!不过,刚刚急着回家来,我又把它忘在草堂里了……” 他一听,刚刚泛起的喜悦即刻便消失了。我见他嘟着嘴,有些失望的样子,忙又抚着他的头笑说:“你不要生气,姐姐真是为了急着回来见你们,所以给忘了。明天我就送过来,好不好?” 他努努嘴,一脸不甘:“我明天去大阿哥府,又要整整一天呢!” 我赶忙答应着,微笑着宽慰他的心:“好吧,姐姐这就让他们回去拿……”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太后娘娘驾到~ 畅春园 在三悦草堂这些天,我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清简朴素、安静雅致。尤其是后院那一池夏荷,总在黄昏时分飘来一股安人心神的莲香。 荷塘旁边有一小小的凉亭。这几天,我就坐在里面翻看余沐莲外公留下来的那些处方笺,还有余沐莲自己做的那些医学札记。 看的越多,越觉得余沐莲的外公是医学高人。虽然年纪大,但诊病用药却大胆新奇,很是灵活。而那个余沐莲,不仅悟性极高,而且小小的年纪就知道细心谨慎。见过的病例,都一一详细地记在札记上,有时还在下面标注上自己所开的处方。但也因为太年轻,对有的疑难杂症没什么经验,所开方子大都循规蹈矩,很少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正惋惜着叹息,那个天天来三悦草堂的五阿哥就又出现了:“怎么了,好好的又叹起气来?” 我站起身,恭敬地给他让座:“这两天一直在看以前的札记,才发现里面有许多需要完善的地方。” 他听了笑:“这是好事啊,说明你的医术又精进了许多。” 我笑着摇摇头:“与外公相比,我还差得远呢!” 他笑着安慰我:“这有什么,你现在还小着呢,经验自然不像他那么丰富。不过,那些太医院的人,也找不到像你这样年轻的……” 是,他说的没错。就身子发育上讲,我现在的确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可我的意识,毕竟还是个成年人啊! “五爷,以前……我是不是个缺乏自信心的人?” 五阿哥微微一怔,随后忙笑:“这……又如何说起呢?” “这是我自己的感觉,也就随意问问。”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这才又问我:“沐莲,听说你这些天每日都回府里去,那……以前的误会算是解除了吗?” 我低下头,轻叹一气:“我以前太过倔强,真是伤额娘的心了。” 说完,又抬眼笑着对他:“五爷,谢谢您能这么安排。” 他淡然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沐莲,皇祖母她知道你回来了,所以明儿个想见见你。” 我心里一惊,随即便对他说出自己的顾虑:“我现在这样子,到时老出错怎么办?” 他微微一笑:“没事的,我已经对她老人家说过了。明天,你就随我去趟畅春园吧!” 我发愣:“畅春园?” 他笑着解释:“现在是夏季,皇祖母一向都到那儿去。” “哦。”我稍稍舒了一口气,“皇上他们呢,不会也在那儿吧?” 他摇了一下头:“皇阿玛他们去木兰围场了,可能到八九月份儿才回呢!” 八九月份儿?很好,等他们回来时,我说不定已经离开京城了。 “五爷,宫里的规矩我不太懂,去了的话,会不会惹太后娘娘生气啊?” 他不以为然地笑:“怎么会呢?这么长时间没见你,皇祖母她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低下头想了想,随后这才答应:“那好,到时您让今蓝过来叫我吧。” 说起今蓝,还真觉得这小姑娘很是有趣。昨天一早,她带着点心过来,一见我正在院中打太极,竟一脸惊讶:“姑娘,您这舞步……怎么这样慢啊?” 我听了笑:“这算不上舞步,我这样做,是为了健身养生的。” 她似乎不信:“真可以健身强体吗?” 我忍不住逗她:“是啊,还能美容养颜呢!怎么样,你要不要跟着学啊?” 她连连摇头,语气中尽是失落之意:“奴婢身子骨一向僵硬的很,怕是学不会这个的。” 我笑:“没关系的。如果你真愿意学,以后有空都可以到我这儿来。” 正想着,五阿哥忽然问:“沐莲,你笑什么呢?” 我听他问话,赶忙回神儿:“没什么,就是想起今蓝学太极的事了。” 正说着话,见灵儿端了茶水、果盘过来,我忙避开话题笑着对她:“灵儿,来,帮我把这处方笺收拾放好。” 五阿哥听了,也伸过手来:“还是我来吧。” 我一脸惊慌,赶忙制止:“这怎么行呢?” 也不知为什么,这两天我一看见他的笑脸,心里就有些慌慌的。现见他伸手来拿余沐莲的札记,赶忙拿起躲开:“这些都是我用来治病的秘方,不能给别人看!” 他仍是笑:“那……里面可有治疗突生白发的秘方?” 我下意识抬头,朝着他的头发看了看。明白他可能是为了别人的缘故,这便低声笑答:“有的,可以进行食补。喏,就在这儿……” 翻开札记,我一字一句地指给他看。这人看着,也不说话,只在我耳边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等到最后一行,我这才想起应该把方子抄给他:“这个也不怎么麻烦,你让厨房里的人仔细照着做,过一段日子头发就又变黑了。” 抄完后,他拿起又细细地看了一遍。过后这才慢慢折好收进自己的衣袖中:“沐莲,我先走了,明儿个一早再来接你。” 从三悦草堂到畅春园,需经过好几条曲折悠长的街道。为了跟上给太后请安的时间,我们卯初就从家里出发。 五阿哥骑马在外,灵儿、今蓝伴着我在马车里,说的都是一些如何觐见的事。我听了很多,终于对宫廷礼节知道了一些。 今蓝见我终于不再询问,这才忙笑说:“姑娘,太后娘娘最喜欢我们爷了,有他在,您就放心吧。” 灵儿这丫头一听,也跟着乱说话:“是啊,姑娘。只要有五爷在,您就不用担心了……” 我懊恼地看了灵儿一眼,她这才怯怯地住了口。 又过了好一会儿,五阿哥突然在外面叫我:“沐莲,畅春园到了。” 畅春园是有名的山庄。从外面看,绿树成荫,凉意阵阵,看来是一个很好的避暑地方。 可是等我随他们慢慢入内,看着那么多守护的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些天在德州见康熙的事。越走越觉得脚步沉重,心理压抑,暗幽幽的一片。 今蓝似乎觉出我的不安,赶忙在一旁扶着我的手臂:“姑娘。” 五阿哥走在最前面,听到今蓝说话,也忙停住脚步回头看我:“沐莲。” 看他们这样对自己,我忙朝着对方笑了笑,尽力装着若无其事地笑:“这院子好大啊,难得又这么清凉!” 五阿哥笑:“以前我曾在这里读过书,等一会儿见过皇祖母,我再带你好好看看。” 看我发怔,他又低声说:“沐莲,皇祖母一向对晚辈都很和蔼的,你不要担心。” 我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这才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果然,一进入皇太后所在的屋室,我就听到一个温和的女声:“是胤祺来了啊!” 随后是五阿哥喜笑的声音:“皇祖母,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5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5部分阅读 儿臣带沐莲过来看您了!” 皇太后一听,语气里也立马带上了喜气:“是吗?莲丫头!” 一听她叫,今蓝赶忙扶着我慢慢向前走。等停下来,我轻呼一口气,屈身向面前就坐的皇太后行了个家常礼。 刚完,就又听她说:“莲丫头,来,这半年没见你,快让哀家好好瞧瞧!” 我听过,这才又继续上前,慢慢抬起头看前面的人。 正如五阿哥所说的,太后娘娘确是一位看似和气的老人家。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暖暖的,让人舒坦、安然,不像电视上扮慈禧的那种太后老佛爷。 五阿哥见她拉着我的手坐下来,忙在一旁笑道:“皇祖母,您看沐莲她可有什么变化?” 太后娘娘听过,朝我通身打量了一番,随后笑:“果然深沉了许多,更像是咱们的女大夫了!” 五阿哥也随着笑说:“可不是,在济南时,她还救治过一个水中毒的孩子呢!” 我听他用那近似自豪的声音说话,赶忙低下头去。 太后娘娘好像也不怎么在意这个,继续笑着对我:“莲丫头,你既然回来了,那以后啊,就还是由你来这里做早晨问诊吧。” 迎香阁 听她说要我每日都来这里,心里立马一惊,随即忙笑着回应:“娘娘,臣女还没有获得太医院的医簿呢!” 五阿哥听了,也忙笑着附和:“是啊皇祖母,沐莲已经得到皇阿玛的允许,现正准备参加八月份的太医院考试呢!” “哦?”皇太后一脸惊奇,“还有这样的事啊?” 五阿哥笑着点头:“皇祖母,沐莲她学成归京,也想试试自己的水平。” 太后娘娘听了笑:“哪还用试,哀家就信得过!” 说完,又笑着转头问我:“沐莲啊,听胤祺说,前一段时间你生了一场大病,有的事已记不得了?” 我忙抬头看看五阿哥,见他笑着微微点头,这才也笑说:“是,娘娘,臣女当时病得厉害,后来就忘了很多事。” 太后娘娘是个体恤人的长辈,听了这话,也就不再多问,随即便将话题转到别的地方去。过了一会儿,她又问我:“莲丫头,这两天哀家老觉着脸色比以前苍白了许多。今儿你在,就顺势为哀家把把脉吧!” 我依言伸手,细细珍过后,这才低声笑说:“娘娘请放心,您这是暂时性气血不足,只用食补就可以了。” “哦?真的吗?” 我点头笑:“是。用红枣、花生、蜂蜜三样熬炖粘汤服下,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用这么简单的食材,那做起来是不是很麻烦?” 我笑着摇头:“不麻烦,其实很简单的。” 说着,便仔细对她身边的人说了熬炖之法。 五阿哥在一旁听了,也笑着说:“皇祖母,昨儿个儿臣向沐莲讨了个治白发的方子,没想到也是用食补的。” 我低头笑答:“对常人来说,合理地搭配食物就是最好的药材。” 太后娘娘也笑:“莲丫头这个说的在理,哀家也这么认为。胤祺啊,你肠胃一向不好,以后饮食起居也要注意才是。” 他赶忙笑着点头:“是,皇祖母!儿臣身边有位大夫,想不注意也难啊!” 我听过,忙又适时地插话:“不过,娘娘……” 太后娘娘笑:“怎么了,莲丫头?” 我低头轻声说:“娘娘,依您现在的体质,如果天天午休的话,会对您的健康不利。” 周围的人都是一脸诧异:“为什么?午休不是对人身体很好的吗?” 我笑着摇头:“对常人来说,午休的确是件好事,但有的人并不适宜午休。娘娘,刚刚臣女诊过脉,发现您现在血压过低。如果睡眠过多的话,将不利于脑部的血液循环。” 太后娘娘听了,谨慎地问我:“真的吗?那……以后也都不要午休了?” 我赶忙笑答:“娘娘不用担心,这只是暂时性的。随后等您血压慢慢升上来,就又可以正常午休了。” 她这才又笑:“莲丫头真是越来越细心了!胤祺啊,你们陪我在这屋里坐了这么久,这会儿趁热气还未上来,你就带她出去走走吧!” 五阿哥笑:“皇祖母,您是不是嫌我们在这儿聒噪,急着赶我们走啊?” 她嗔笑着看了他一眼:“是你聒噪的很!莲丫头,你留在哀家身边,就让他自个儿先走吧!” 我知道她这是玩笑话,也不搭话,等他们又说笑了几句,这才随五阿哥一起辞了出来。 穿过右边的廊道,到了人少处儿,他这才问我:“沐莲,怎么样,皇祖母她还好吧?” 我轻声答:“是,她老人家看起来很有气度。” 他笑着点头:“我是皇祖母自小养在宫中的,所以我们才会这样亲密。” 这人说着话,一路领着我慢慢朝前走。又穿过几条廊道,这才在一个二层多高的楼阁前停下。 我抬头一看,上面提着“迎香阁”三个字。 五阿哥见我朝他看,这才笑说:“这是以前我常来的地方,走,进去看看吧!” 我心里一顿,但还是跟着他走。木质楼梯在我们脚下发出“咚咚”的声响,走一层响一下,就像我那不平静的心,空洞的很…… 终于,我们走完楼梯来到了最上层。他笑着回头:“来吧,沐莲,一年四季,此时的风景是最好的了!” 我跟着他到扶手前往下看,只见好大一池莲花铺在下方,幽幽清香顺风而来。此刻我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叫“迎香阁”了。 “怎么样,品种不比大明湖的少吧?” 我没有看他,只望着那田田荷叶,随后慢慢地说话:“嗯。夏季能让人喜欢的地方,确实少不了它。不过,我更喜欢闻黄昏时的荷叶香,浓而不腻,就像……” 他见我顿住了,忙接着笑问:“就像什么?” 我转过身子靠在木栏上,忍不住笑:“它只是荷香,真要说像什么,应该是某样东西给人的感觉吧!” 说着话,我借机打量这小小的房间。瞄到书架时,竟还看到有几本医书在。 我随手抽出一本,转头问他:“您平日也看这个吗?” 他低头,似乎轻叹一口气:“这个……是你以前放在这里的。” 我把书放在原处,慢慢回到栏前。想了想后,我抬头看他:“五爷,要不这样,以后……咱们还是少见吧……” 一说完这个,我眼里突然一阵酸。低着头快走,来到那嵌着暗影的阶梯前。下楼时那“咚咚咚”的声响敲在心上,更是让人有些不舒服。不,应该说是后悔。我不应该来北京,到这里来自找麻烦,偏要和她连在一起…… “沐莲!” 走到楼梯底端,我听到五阿哥在上面喊,随后是他跟着下楼的声音。看他这样,我还是没有停住脚步,继续快步往前出了迎香阁。 外面的夏日气息,更让人心里郁闷。但想想还要这人送我回家,最后还是停住了。 等他来到面前,我低低地说话:“五爷,请您……麻烦您带我回草堂吧。” 他站在我身边,一声也不吭,随后却又递了帕子给我:“来,快擦擦吧,四哥他们过来了……” 约定 一听说四阿哥过来了,我赶忙转身去看。可不就是他,这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我又转头看向五阿哥:“谁说我哭了?” 他讪讪地笑,收回自己的手帕。 因为那个艾草香,我是逢四阿哥必躲的。现见他还隔着好远一段路,赶忙急问五阿哥:“他一来,我要不要先躲躲?” 他看着我笑:“你先站在这儿,一会儿我再叫你。” 说完,便快步往前走,老远就对着四阿哥说话:“四哥,你和弘晖也来了?” 他们所站处,离我有七八丈的距离。既然见着了,若是就此作势行礼的话,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正在犯难时,却见五阿哥转头向我招手。我心里一松,这才赶忙过去,低头笑说:“四阿哥吉祥!” 谁想这人刚说了句“起来吧”,他身边的小孩子就过来拉住了我的衣袖:“你还给我讲故事……” 我怔了怔,一脸懵懂地看向五阿哥。他笑了笑,看着四阿哥说话:“四哥,去年沐莲回来探亲,曾在这里和弘晖一起玩儿,没想到他记性那么好,这会儿子还没忘记。” 四阿哥听过,微微动了动脸皮:“他今年都六岁了,都还只爱记些玩儿的事!” 五阿哥这样说,无非是顺口夸夸他儿子。而我,平日里就喜欢和小孩子在一起玩儿。现听了这个,忍不住朝他微微努努嘴。 五阿哥见了,忙在一旁笑:“小孩子嘛,现在正是玩儿的时候。”说完,又转头看我:“沐莲,我还有点儿事要说四哥说,你这会儿先带弘晖到里面坐一会儿,回头我好上去叫你们。” 我赶忙点头笑应:“好,那我们这就过去了。” 说完,便伸手弯腰拉了那个弘晖,快步走进我们刚刚所在的迎香阁里。 这个孩子的脾性还算好,也不怎么调皮捣蛋。听故事前,他还像个小大人儿似的问我:“你去哪儿了,我怎么好长时间都没见你?” 我笑:“出远门儿了。” “出远门儿?那是什么地方?” “嗯……”我想了想,“你听说过草原吗?” 他欣喜地点点头:“知道,我也随阿玛去过的。” 我呵呵一笑,逗着他玩儿:“我到草原上牧马放羊去了。你去过草原,那还记得羊是什么样子吗?” 见他懵懂地摇摇头,我这才笑:“既然记不得了,那咱们今儿个就讲喜羊羊的故事好不好?” 在我来这里前,不光是那些小孩子,就连我身边的小护士们,好像也很喜欢这个,时不时就拿一两段儿出来说笑。 讲故事真不如看动画片儿,我声情并茂地解释了好半天,才讲了两三个片段。直到听见那“咚咚”的楼梯响,这才赶忙打住,笑哄这个弘晖:“今儿个天热,咱们下次见了再讲,好吧?” 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一见五阿哥和他阿玛出现,这才勉强着答应,随后却又舍不得地叮嘱我:“下次你若再去草原,记得也给我说一声。” 听到这样的话,门口那两个人也忍不住笑起来。我拉着弘晖的手,把他送回四阿哥手里。 见他抱着儿子慢慢下了楼梯,五阿哥和我这才随后跟上。 又走了一会儿,见今蓝从前面过来,五阿哥便停下脚步笑着对我说:“沐莲,你们先到园外马车上等着,我和四哥再去见见皇祖母。” 我知道这是要辞行,便配合地对他点点头,这才和今蓝从侧门绕道先到外面去。 不到一刻钟,他和四阿哥就也出来了。今蓝一看他们出现,赶忙下了马车迎过去。 他们这些人低低说了几句话,随即就又散开了。 五阿哥见四阿哥的马车开动,这才缓步过来。 一见我,他就叹口气,随即伸了手臂到我膝盖上:“沐莲,这会儿我觉着不太舒服,你也替我珍珍脉吧!” 不疑有他,我赶忙神手搭上他的脉门。不想刚挨上,他就反手握了过来…… 我竭尽全力地往外抽手,那人却越握越紧,就连我的身子也开始往他怀里倾去。情急之下,我连忙站起身:“五阿哥,我……” 他也随我弯着身子站起来:“沐莲,你坐好,不要惊慌。”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对我这样,我还能坐得好吗?” 说完,又狠狠地瞪着他的手,一直等着他自动放开,这才又重新坐下。 我抬头看着他,字句认真地说话:“五阿哥,如果以后还要再见面的话,请您不要再这样了。” 他愣了愣,随后却笑,“是,沐莲大夫!” 见他似乎没有一点被拒绝的难堪,我自己的脸却不由先热了起来。正不自在时,这人却语气低沉地问我:“沐莲,现在……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我愕然惊诧,赶忙摇头否认:“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他听了这个,脸上还是没有什么缓和之色:“刚刚在迎香阁,你说以后要少见面,那是什么意思?” 我听过,“扑哧”一声笑:“你真是的!我是为了八月份的考试复习,才对你这么说的!” 他听过,对此似乎依然耿耿于怀:“真是这样吗?不是因为讨厌我?” 我一脸正色地看着他,嘴里说起了玩笑的话:“您是大爷,我就一普通老百姓,就说为了活命,这敢去讨厌你吗?” 他这才笑:“好吧,我就信你这一次。” 看他脸色终于多云转晴,我这才又慢慢说话:“这些年跟着外公,做的都是一些实际应诊。医书里的那些知识,还有许多是需要重新温习的。八月份儿的考试,说不定还真有按原话背诵、默写的部分,您帮着算算,离现在也没多少日子了。” 他笑:“放心吧,今年闰六月,刚巧又多了一个月的时间。要不这样,以后你的那些医书,我就专门给你把关。” 我低头笑:“灵儿也稍稍懂得一些,我就背给她听。以后万一真开了医馆,我那儿还真少不了她呢!” 见他也笑着点头,我这才又说:“五爷,我这个人笨的很,很难一心二用。这段时间,您就让我好好温习功课,等考试过后,咱们再说其他的事,您看怎么样?” “好,就按你说的来。”这人说着,却又伸手捏捏我的鼻子,“谁说你笨了?我看是机灵的很!” 我不满地撅撅嘴:“以前不是说好了吗?怎么都不算话!” 这人听了,却还在一旁笑:“放心吧,你的鼻子也不算低,就这一下也不会有事的。哎,对了,皇祖母说,要你每月三次到她那里问诊。” 我愣怔了一下,后又朝他点点头:“知道了,那……我就每十天去一次吧!” 七爷的脸伤 辛辛劳劳、清清静静地复习了十日功课,我依约又到了畅春园。 这次过来,只带了灵儿一起,也没有特意去找五阿哥。谁知一进去,那人却早在这儿了。 太后娘娘见我来,就笑着说:“莲丫头,刚刚胤祺说你一会儿就到,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行过礼,我低头笑:“今儿已满十天,臣女是应该过来的。” 听到他在一旁的笑声,我也没往他那边儿看上一眼。等为太后娘娘诊脉后,听到他问:“怎么样,皇祖母好多了吧?” 我这才点头,嘴里的话却是说给皇太后听的:“是,已经好多了。娘娘,如果以后还按现在的样子继续调理,等臣女下次再来就会完全好了。” 她满脸带笑:“这就好,那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我低声笑答:“现在做的就很好。娘娘,这些天没有好好午休,真是辛苦您了!” 她也笑:“哪说得上辛苦!多些时间和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说话,比什么都好!” 五阿哥还真是个孝孙,尽捡一些让老人家高兴的话题说。他出这么大的力,我在一旁也不能干坐着,也时不时地插上几句。等说笑闲聊过一段落,这才起身笑说:“娘娘,草堂还有点事要办,臣女就先告退了。” 她见我要走,忙笑着阻拦:“莲丫头,急什么!这么多天没见,再陪哀家多坐一会儿。” 我想了想,笑着对她说:“娘娘,要不臣女陪您散步吧!平日里多走走路,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她点点头,又笑着看了五阿哥一眼。 他赶忙上前扶着她起身,随后又笑着看看我。我一见,便也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搀了太后娘娘的右臂,慢慢随他们往后面的院落里走去。 这里的花木很多,太后娘娘似乎也有意在试我对药材的认知,见着什么就要问问它有什么疗效。 看我对答如流,五阿哥忙笑说:“皇祖母,上次在泰山,儿臣已考查过她的功课了,也是没什么错处。” 太后娘娘笑:“哀家也只是随便问问,谁说是在考查功课了?” 我和五阿哥在一旁听了,都忍不住低头笑。 “胤祺啊,看来莲丫头在医术上很下了一番功夫。这以后啊,你可要多帮帮她!” 五阿哥一脸坏笑:“儿臣一定努力!不过,也得她愿意才是。” 皇太后听过,脸上一片讶异:“怎么了?” 他装成一脸委屈的样子:“皇祖母,沐莲她……现在已不愿我去草堂了。” 太后娘娘听了,转头问我:“莲丫头,你们两个闹别扭了吗?” 那人说的是实话,每次他来,我都让灵儿拒了。不过这也不愿我,谁让他自己不遵守约定。 但在太后娘娘这里,我还是忙着否认:“回娘娘,没有这样的事。臣女最近忙着复习功课,就怕五爷来了招呼不周……” 她呵呵一笑,亲热地拉了我的手:“他还要什么招呼?莲丫头,这功课是重要,但平日里也要出去透透气儿。心思活了,学东西才快。胤祺啊,以后若是有时间,记着多带着她出去走走,千万别把人给闷坏了!” 他终于适时地露出喜相:“是,皇祖母。” 我在一旁看着那人的笑脸,真恨不得在他脸上盯出几个洞来。真是的!这些天我好容易想法子对他冷淡又冷淡,好几天没让他登门。不想今儿却有皇太后给他撑腰,那以后还不天天往我们草堂里来啊? 正心生埋怨,一个宫女忽然笑着来禀:“娘娘,七爷过来给您请安了!” 七爷?一听说来了没见过面的阿哥,我赶忙抬头往后院的门口儿看去。 五阿哥见我翘首以待,忙走到我跟前低声说:“放心吧,以前七弟和你也很熟的,他的性子比我还好呢!” 切!哪有这样见机就夸自己的人!刚想鄙视他一眼,这人却已开步朝着院门口迎过去:“七弟,你来了?” 听五阿哥叫人,我忙随着他的声音望过去。来的还真是一年轻人!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这人俊俏的脸上竟带着一道长长的疤痕,直直地延神到下颚之处。而他的腿,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也不是很方便。 这样的残疾人,我在医院里早就见多了。现见他往这边儿看过来,我还是赶忙收起目光,快速低下头去。 等七阿哥给太后娘娘请过安,我这才随其他宫女一起向他行礼。 心里明白余沐莲和他认识,所以当他到自己身边时,我倒也不觉得紧张。 五阿哥说他的性子好,但我觉着他的声音听着也很是舒服:“沐莲,听说你是前一段日子回来的?” 我低头笑答:“是,七爷。在济南逗留一段时间后,就和五爷一块儿回京了。” 他听过,笑问五阿哥:“五哥,莲丫头不像小时候那样叫人了!” 五阿哥也笑:“是啊,现在我的待遇也不如以前了。” 七阿哥听了,又转身看我:“莲丫头,又和你祺哥哥闹别扭了?” 祺哥哥?额的神啊!怎么这么肉麻?还有,敢情这余沐莲以前老是和五阿哥闹别扭不成?不然,皇太后他们怎么都这样问话? 我低头笑,掩饰自己的尴尬:“七爷,五爷他这是在说笑呢!” 院子里多了一位孙儿,太后娘娘的心情似乎又好了很多,硬是留了我们三个在畅春园用了中饭。完后,这才派人送我们出来。 七阿哥一出门,就笑着邀请五阿哥:“五哥,好久没见你了。一会儿你把沐莲送回家后,就顺势再到我那儿坐坐吧!” 五阿哥看看我,随后爽快地笑着答应:“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我可没有让五阿哥送的打算。但听他们两个这么理所当然地说话,也不好拒绝让他没面子,只能哑巴吃亏默认了。 自见到这个七阿哥,我就觉得他很是可惜,所以趁其不注意时又仔细地看了几次他的面伤。 现见他笑着站在地上送我们上车,最后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他:“七爷,您最近忙吗?” 他见我问话,随即笑着回问:“怎么,你有什么事吗?” 我满脸恳切地看着他:“是有点儿事。若是有时间,三天之后您能否抽空到我们三悦草堂走一趟?” 他诧异地看了五阿哥一眼,随后又点头笑说:“好,那到时再见吧!” 作者有话要说:七爷,偶喜欢 以后就是本文的主配了(__) 嘻嘻…… 白玉敷面霜 马车行了一段落,五阿哥这才问我:“沐莲,七弟的脸,你看着不怕吧?” 我笑着摇头:“怎么会呢?正如你说的,七爷他性子好,脸上即使有道疤痕,也还是容易让人亲近的。” 他微微叹气:“是啊,七弟他还真是可惜了!当年我们随皇阿玛一起征伐准噶尔的叛乱,他当时……哎!后来就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我见他满脸沮丧、惋惜,忙笑着说:“五爷,我刚叫他来三悦草堂,其实……也就是为了他的脸伤。” 他一听,眼里即刻露出明亮的光芒:“怎么,你有法子吗?” 我矜持地点头:“我已听他们说了,七爷面上的伤还不到十年,应该是可以除去的。” 他一脸惊喜:“真的吗?” 见他为别人的事高兴成这个样子,我心里也一阵欣慰:“有一种白玉敷面霜,连续不断地涂在脸上,两月之后,那疤痕就会慢慢淡下去。” 他喜悦地拉过我的手:“沐莲,这可真是太好了!” 我顿了顿,随后慢慢拂去他的手:“不过……他的腿,我怕是无能为力了。” 他愣了愣,看着我轻轻叹气:“七弟的腿,皇阿玛已请许多名医看过了,都说没什么希望。沐莲,你若能帮他恢复面容,就已很了不起了!” 我低下头去,这才想起交代他:“一会儿到七爷那里,您可要好好劝劝。他们这些人,您也知道的,平日最在意的,就是别人的看法……” “知道了。”他应答着,又满眼诚意地对我说,“沐莲,你若是真帮七弟治好了脸伤,以后我定会……” 我怕他又说出什么烫心的话,赶忙笑着打断他:“五爷,在这里,您是我第一个认识的人。之前拒不见你,的确是有些过分薄情。与你的世界相比,我想要的,就是努力精进自己的医术。现在为七爷治伤,这也是我的本分……” 话未说完,却见这人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这就赶忙问他:“怎么了?” 他却又笑,感慨着说:“沐莲,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地重新认识你。” 这人真是的,上次我说的那么明白,他就是不相信。现在一扯上七阿哥的事,他却又改了口辞。也好,现在他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越多,以后我说起自己的事来也会方便很多…… —————————————————————————————— 当七阿哥到三悦草堂时,刚好是余热未散的黄昏。 我就还坐在那个凉亭里,正专注地看那些需要背诵的医书。 等我发现他时,这人却在我面前一脸笑容,随后感叹着说话:“沐莲,你长大了!” 我跟着他笑:“我的年纪大了些,自然是长大了。那……七爷,你看我可有什么大变化吗?” 他听了,还真仔细地看了看,随后笑答:“依我看,你比以前柔和了许多。” 我挑着嘴角笑:“是啊,因为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天真可爱,或者说……无忧无虑?” 他饶有兴趣地望着我:“你说无忧无虑吗?那你以后跟着五哥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不就好了吗?” 我不想他会这样说话,忍不住轻跺了一下右脚:“七爷,您真是的!” 他哈哈大笑,过后才又问我:“莲丫头,你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这人简直是我的知己,我二话不说就点头:“是,这些天我已经想过了。等拿了太医院的医簿,我这就离开京城,学外公那样四处游历,好好努力精进自己的医术。” 他微微一愣:“怎么,你不要跟着五哥吗?” 我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五爷……他虽好,但我们两个,怕是有些不太合适吧?” 他不解:“你们能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想了想,最后好不容易想出一句:“我们还不够了解对方。” “啊?”他满脸诧异,甚至说是吃惊,“怎么会呢?你们两个在一起都快七八年了,怎么可能会不了解对方呢?” 说完,他又点头:“是啊,你们这一年多没见,各自的经历不同,有些生疏也是正常的……” 听了这话,我对面前的这位七爷真是越来越有好感。随即笑着把他带到客厅。然后叫灵儿进来:“你去帮我们打盆洗脸水吧!” 他自是不解:“打洗脸水做什么?” 我朝他笑:“过一会儿您就明白了!” 说完拿出一小瓶蜂蜜,还有我们余家祖传的白玉敷面霜,用自制的棉花棒把它们混在一起细心地慢慢搅拌。 等灵儿打了水过来,我这才又笑着对他:“七爷,麻烦您先洗把脸吧!” 他虽心有疑虑,但还是依言照着做了。过后,才又问:“沐莲,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我让他到椅子上坐下,随后笑:“七爷,您若相信我的话,就请先闭上眼睛吧!” 见他微笑着闭眼,我也忍不住笑着拿起调好的药膏,用棉球轻轻地擦在他脸部的疤痕之上…… 这种药膏微带凉意,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个,过了一会儿就睁开眼睛直直地看我。 我看着他笑:“七爷,就快好了,请您再等一下。”说着,将最后的无色药膏涂在了他的下颚处。 一边涂,一边笑着问他:“怎么样,是不是有些凉?” 他点头,随后一脸不解地问我:“怎么了,这是做什么?” 我放下那只调制药膏的小盘碟,笑着对他:“七爷,五爷怕是已对您说过了吧?您的脸……我有办法让它恢复原貌。” 这么多年,他是个外表有伤、内心也有疤痕的人。即使五阿哥对他说过,现在又听我提起,也难保他就不会发怒。 正当我准备着先声道歉时,真没想到,我听见的,却是他呵呵的爽朗笑声。 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七爷,您……?” 他笑:“沐莲,五哥说的没错,你真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依然看着我笑:“沐莲,谢谢你的好意。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觉得也是一件好事吗?” 我没听懂他的意思:“您不愿意我帮忙?” 他笑着摇摇头:“我已经习惯这样。不过,我和五哥一样,也真心地相信你的医术!” 听了这话,我心里这才一松,笑着看他:“七爷,您不怪我自作主张了?” “傻丫头,我怎么会怪你呢!”他说完,惦着那瘸了的右腿走到镜子旁看了看,随后笑道:“这是什么药膏?怎么涂上去也不见颜色?” 我彻底地放了心,笑着解释:“这是白玉敷面霜。您若不嫌麻烦,每日早晚用蜂蜜兑着涂抹,两个月后就会有效果了。” 他笑着回头看我:“真的吗?” 我自信满满地点头:“是,不过您也得听听我的建议。” 他重又坐下:“什么建议啊?” 我犹豫了一下,随后问他:“那日五爷到您那儿,是不是又饮酒了?” 他似乎想起什么来,脸上忽又浮上笑容:“是啊,五哥喝了不少,第二天怕是又要头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亲们的支持,偶继续努力码字,随后见~ 两难的选择 我明白他的意思,随即便把话题转到他的身上:“那您呢?平日也喜欢饮酒啊?” 他呵呵一笑:“我?酒这东西,平日我可不喜欢!” 我听了笑:“这就好。随后两个月,即使有饮酒的机会,您也要注意不要碰它才是。” “呵呵,这一点你倒是没变。” 说完,他又看着我,用很是正经的语气说:“沐莲,你有什么想法,就努力去做吧。若有需要,我也可以帮你。” 我愕然惊笑:“真的吗?” 他仍是认真地点头:“当然了,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的!” 我粲然一笑:“七爷,那我可真是高攀了!” 他呵呵直笑:“这算是你的好听话吗?” 我一脸正经地点头,随后也随着他笑。 过后,他恢复了原来的正经模样:“沐莲,你在济南生病的事,五哥已对我讲过了。他说这些天,你一直都为以前的事思虑重重。其实,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好,我们都还是你亲近的人……” 听了这样的话,我心里面是满满的感激:“七爷,谢谢您这么说……” “哪的话!”他伸手拍拍我的肩膀,“沐莲,你能有自己的想法,我很是替你高兴。但和五哥的事,你倒底是怎么打算的?” 我愣怔了一下,随口道:“在考试之前,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件事。” 他听过,也愣了愣,随后这才又说:“沐莲,这个……说句心里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和五哥在一起。像他这样对你好的人,若是错过的话,就太可惜了……” 这个七爷,说起来是个皇子,怎么现在听着像个媒公。在我面前把五阿哥说的极好,也不枉之前那人也曾真心真意称赞过他。 见我笑由口出,他赶忙停住话头,满面诧异地问:“怎么了,这个好笑吗?” 我笑着看他,随后忙答:“七爷,我感激你的诚意。但我们两个,真的还需要时间。您看,我今年才十二岁,那件事……是不是还远着呢?” 他听了,却怔在那里:“沐莲,莫非你想要进宫吗?” 我愕然愣住:“进宫?这是什么意思?” 他怔了怔,随后才又慢慢说话:“后年春上可是三年一度的八旗秀女参选,你把这个也给忘了啊?” 秀女?没有比这个更为意外的消息了!耶?清宫戏里好像有这档子事儿。可是,这与我有什么相干? “这怕……选不住我吧?” 他笑:“那可不一定。皇祖母若是执意留你在她身边,那你就无从选择了!” “啊?那……能不能不去参选?” 他这才笑:“可以啊!你想想,在参选之前,哪有比指婚更好的方法呢?” 他说指婚?那就是说让人包办我的婚姻? 我慌忙摇头:“不行。我可以接受自己选错了人,但真的不能忍受被人摆布勉强!” “那你准备进宫?” 我更是摇头不已,随后可怜巴巴地看他:“七爷,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暂时还没有。” 他干脆利落的答案,让我的心跌到了冰谷底端。难道……非要我在选秀之前喜欢上那个五阿哥不成? 见我虚弱地坐在那里,他这才又低声叹气:“沐莲,作为你亲近的人,我想说的是,五哥的事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免得到时后悔。” 七阿哥的语气很是恳切,自然能让人感觉出他的好心好意。但是,这样的话,我实在不知如何接话。 想想五阿哥,他对余沐莲如何贴心,这个我最是清楚。但我们不是同一个人,怎么可以拿他们的感情做试验?难道真让我排除千万个顾虑,把现代社会的来历完完全全地讲给他听,随后任他处置? 不不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在没有拿到医簿之前,我一定不能说出来! 见我犹豫,七阿哥忽然又说:“沐莲,你这才刚回京,等随后经事见人,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听他这话说的蹊跷,忍不住问:“七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叹口气:“沐莲,五哥他没有说错。你现在不同于往日,对以前的这些人,或许还真需要花时间来重新认识……” “七爷,”我赶忙站起来解释,“在我心里,绝没有怀疑的意思。我只是……只是被这选秀的事给弄晕乎了。” 他呵呵直笑:“这有什么好晕乎的?你刚刚说了,想要和你外公一样出外游历,精进医术。如果进了宫,你最多也就当个内侍女医,只能为宫里的嫔妃女官诊病。这样的话,岂不是违了你的心愿?” 是啊,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最后,话题却又回到了原点。 “哎!”我无奈地叹气,“七爷,与你们相比,我的地位虽然卑微,但感情的事,我不能不想听从别人的随意安排……” 他走近我身边,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沐莲,你这样子……真是让人……” “很让人费神吧?”我轻轻叹气,随后却又笑着自嘲,“其实,对您讲这些话,也就是发发牢马蚤。最近也许看书太累了,一遇上事,就会沉不住气。” 他听了哈哈大笑,可能见我脸色不好,这才又淡定下来说话:“沐莲,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难怪五哥会那么喜欢你。” 我撅着嘴看他:“七爷,人家心情不好,你还这样子!” 他仍然笑,好容易才停下来:“沐莲,我之前说的,那可是最好的办法。反正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呢,你再仔细考虑考虑吧!” 犹豫了再犹豫,我最后还是给了他一个含糊的答案:“七爷,这个事……还是随后再说吧。” 他似乎理解我的心境,随即不再提及此事。 又坐了一会儿,他告别辞行。看他拖着残伤的腿艰难转身,我忍不住在后面叫他:“七爷,您……” 他转头笑着看我:“莲丫头,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忙笑着对他:“我送您出去吧!” 等他艰难地上了马车又回头给我招手时,我这才又说:“七爷,别忘了,这两个月可不要饮酒啊!” “知道了!”他朝我招招手,“快进屋吧,不要累着了……” 他的马车行去好远一段距离,我的心情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刚刚为七阿哥涂药时,灵儿就满脸惊奇。现见我回屋,仍是一脸兴奋:“姑娘,七爷的脸……真的可以恢复原貌吗?” 我点头:“是啊,只要他这两月不饮酒的话。” 歇息了一会儿,我才又想起一件事:“灵儿,这会儿我要出去一趟。晚饭你们先用吧,就不要等我了!” “姑娘,您这是要去采草药吗?要不,灵儿也一起去吧?” 我笑着摇摇头:“你也辛苦一天了,就好好留在家里歇着吧!我啊,有福伯跟着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完,感觉七爷突然成了拉皮条的,呵呵o(n_n)o 苍茫人事 等换好衣服坐上马车,我就问福伯:“福伯,听说今儿个有夜市,那里离咱们这儿可算远?” 老人家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忙笑答:“姑娘,也不是很远,得两刻钟的时间。” 我点点头,随即笑说:“那就去吧,就当是随意转转。” 让福伯陪我出门,为的只是方便。灵儿那丫头嘴太碎,我这会儿心情不好,只想到外面来静静心,所以才不想带她一起。 等马车在街口停下,我伸出车窗往外看了看。现在夜市刚刚开始,人还不是太多。我指着附近一棵很是粗壮的梧桐对他说:“福伯,我想一个人在夜市上逛逛。你和王宪(马车夫)若有事的话,就去忙自己的吧。等一个时辰后,咱们就在这棵树下会合。” 说完,我让他下车帮忙兑换了十两碎银子。自己带了七两,剩下的则留给他们两个做了酒钱。 晚饭没有在家里吃,一在这儿闻到食物的香味儿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6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6部分阅读 ,我这个爱吃的人立马就生起口腹之欲,一路下来尝了不少以前从未试过的东西。酸辣咸甜,都占全了。最妙的却是那把腌制已久的酸梅樱桃,一入口,嘴里所有的感觉就只剩下了酸…… 去时看的是街道右边的风景,回头则换到了另一边,古老的北京夜市景致都一一入眼,但一见着别人的笑脸,我心里的那些惶惑却又盛了几分,只能以手里的零钱换物来填补无法言说的麻木和空洞。 以前我就是这样,只要心里一有事,就会到步行街上随意走走。胡思乱想一番,买点可有可无的小东小西……这不,到了这儿,依旧得运用此法。 左肩上的手袋,是我自己做的,料子是淡紫近白的丝绸,款式和我以前最喜欢的一样。也许是身处古代的缘故,也觉得它多了几分典雅之韵。 把一个精致的手工品放进里面,我拢了拢袋口继续往前走。才过两步,我就看到一正在作画的丹青手。 见我在那些人物画像前停下,他抬眼笑着问我:“姑娘,仔细瞧瞧,若有什么中意的,我可以帮你裱起来。” 我不懂画,细细看了看后,只见上面的人很有神韵,这便笑说:“请问……我若说出一个人的相貌特征,您能不能依此帮我画出来?” 他想都没想,即刻笑着答应:“这个没问题,不过可能要多费一些时间。” 我开心地笑:“只要您肯帮忙,我愿意等。” 说完,见他拿起画笔,这才详细地慢声说出妈妈的样貌。 他来回地修改了十几次,画像上的人才有了七八分相似。我满意地笑,又让他在画纸上做了最后一次誊修。 等装裱好,我满脸欢喜地接过。像,真的好像,我慢慢伸手抚上去…… “姑娘,你怎么了?” 听他问话,我赶忙收起怔忡悲戚之色:“谢谢你,这个画的很好。” 卷好这小小的画轴,刚转身走了几步,平地就起了一阵大风。夏日的天气,果然变化多端,看来是又要下雨了。 我背过风,把画小心翼翼地贴身放好。想着那棵梧桐还远着,所以忙和其他仓促行路的人一起急着往前赶,希望能在雨点落下前和福伯他们会合。 也许是好久都没这么快跑过了,才一会儿我就喘得厉害。刚听下来准备慢走几步,就有一马车忽地停在了自己身边。 我转头望过去,只见那打开的车窗中出现一个人:“沐莲!” 听陌生人叫自己的名字,我就知道是余沐莲的另一位旧识。愣怔了一下后,我朝他笑着点头:“您好!” 他一脸讶异,隔着窗子笑着问我:“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我低声笑答:“听说这里有夜市,所以就随便出来逛逛。” “哦?我还以为五哥也来了呢!”说完,他又笑着指了指那张马凳,“快上来吧,过会儿就快要下雨了!” 我还没弄清楚他是哪位阿哥,所以只管笑着摇头:“不了,福伯他们就在前面等着呢!今儿个天不好,随后再见!” 说着朝他摆摆手,不等他说别的,就忙又开步快跑,盼着这雨千万别急着下来…… 福伯他们一见天不好,也赶忙往我这边接了一段路。我一看见自家的马车,就赶忙过去。 “姑娘,您快上车吧!” 我喘着气上去,向王宪急声吩咐说:“咱们回府去吧!” 马车刚开动没走几步,那雨水就倏然从天而降。不过也不是很大,还不及上次去德州时的雨势强。 守门的人见我忽然冒雨回来,赶忙进屋拿了雨具送我去里屋。 我见余沐莲的额娘迎出来,忙笑着问她:“阿玛和二弟,他们都还没有回来吗?” 她一脸忧郁之色:“你阿玛已经回来过了,这会儿又去阿哥府接你弟弟去了。” 我看她声音有些低沉,赶忙搀着她的手臂问:“额娘,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哎!”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听说今儿个他又替弘昱少爷挨打了……” 我心里一惊,随即冲口而出:“替他挨打?为什么?” 她听我问,就拿起帕子拭起泪来:“少爷功课不好,你弟弟是陪读,受罚的自然是他。今儿也不知打的重不重……” 我看她为孩子的委屈掉眼泪,也倏地窜起一股火:“他们学不好功课,却要咱们代替受罚,这算什么道理啊!” 见我发火,她赶忙拉着我坐下,急急地低声说:“莲儿,咱们家是臣子,快别这么说!” 我听了,忍不住叹口气。是啊,古人老讲究君臣之礼,她说给我听也只是发发牢马蚤,唠叨几句而已。 正想安慰她几句,却听前面下人急忙来报:“夫人、姑娘,老爷和二少爷已经回来了……” 我们一听,赶忙迎出去。阿玛独自打着伞,而弟弟则由一年轻小厮背着进门。 他们一见我们的着急模样,这才低声说:“还好,只挨了四板子。” 我看额娘脸色大变,赶忙接口说:“额娘,有莲儿在,您不要担心!” 她赶忙紧抓住我的手:“是啊,莲儿,咱们快去瞧瞧松儿的伤势。” 虽然只有四板子,没有伤到筋骨。但毕竟是小孩子,还是多了些破皮的小伤口。上过外敷的药膏后,我又开了一副内服的药…… 等把一直心疼着暗抹眼泪的额娘劝走了,我这才到弟弟床前:“松儿,你刚刚一直都忍着没叫,这会儿他们都走了,你若疼的话就哼哼吧!” 他听了这个,马上委屈着扁扁嘴,最后还是忍着没有哭出来,但也不肯说话。 我见他这样,想了想后,忙低声凑到他耳边说:“要不,姐姐给你变魔术玩儿?” “猫鼠?” 费思量 晕!算了,我又重新说了一遍:“魔——术!就是变着法子玩儿,你要不要我做?” 他这才点点头:“这也是外公教的吗?” “别管这个了。”我笑着从衣袋里拿出一枚铜钱,在他面前亮了亮,“来,你看,它现在可是在我左掌心的。”说着我把右手掌心贴上去:“松儿,你信不信,等我松开手时,它就会突然不见了。” 他摇摇头:“才不会呢!” 我听了,笑着竖起双手,然后松开给他看。他见我上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这才来了兴趣:“到哪儿去了?” “就在你身上啊!”我笑着伸手到他身后,拿出一枚铜钱给他看,“怎么样,觉得好玩儿吗?” 见他把注意力慢慢转移,我忙又故弄玄虚地弄起碎纸复原之类的小游戏,一直到他们把药煎好端来,这才停下哄他服药入睡…… 到客厅去见家中二老,一进门就看到他们闷闷的表情,我忙笑道:“松儿没什么大碍,现已服过药安稳睡下了,您们不用担心……” 阿玛还好,额娘却仍是一脸忧愁之色:“哎,弘昱少爷因认不得几个字,所以松儿代替挨了板子。以后呢,若是再文意不通,那我们家松儿岂不是更难挨啊?” 刚说完,阿玛就忙着接话:“韵茜,也不是这么说。松儿在阿哥府挨板子,也算是一番历练,我们再疼他,也要照好处想才是!” 我在一旁听了,忙问额娘:“弟弟这代人挨打的事,是不是有很多次了?” “可不是,四五十次都有了!”额娘一脸委屈,“上次才两板子,谁知今儿就又多了……” 我听过,心里也一阵心疼。这万恶的旧社会,主子学不会东西却要陪读的受罚,真是烦人! “阿玛,额娘,要不……以后就别让松儿去阿哥府当陪读了,如果真想让他学有所成的话,还不如咱们自个儿请个教习先生……” 没想到他们却都无奈地干笑:“莲儿,阿哥府的陪读……哪是说不做就不做的?咱们是家臣,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我看着他们笑:“怎么不可以?弘昱少爷的功课是大事,咱们松儿若是一连三个月拖着不去,想要这个差事的人那还不扎堆儿啊!” 阿玛还没说什么,额娘就即刻接口说:“莲儿,你弟弟的伤也没那么严重,这怎么拖啊?” 我笑着看她:“额娘,其实也要不了三个月的。依我看,一个月也就足够了。不过,这还是要看阿玛的意思。” 阿玛一听,这才说:“这个要怎么拖延?” 额娘回头笑:“老爷,莲儿可以帮孩子施针啊!” 他脸上一怔,随即关切着问:“那会不会伤着松儿的身子?” 她对着他嫣然一笑,软语温声说道:“不会的,就是让别的大夫把不出脉来。” 他听了,看似还是很犹豫。我扶着额娘的手,轻轻触了触,然后笑着瞥了一眼阿玛笑道:“阿玛、额娘,松儿那儿还需要人照顾,莲儿这就去了。” 额娘听了忙着交代:“天晚了,就不要再回草堂了。” 我点头笑:“不回,我就好好地守着弟弟。” 刚退出去,果然就听到额娘的娇声细语:“老爷,您就答应了吧……” 我微微一笑,快步往松儿的房间里来。 药效发挥的好,这小家伙睡的很是安稳。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出这样的主意,不知是好还是坏。不过那个大阿哥,我记得史书上他的命运也不怎么好,好像还挺惨的。松儿留在那儿做陪读,以后还能有什么好处? 我正胡乱地想着,额娘却忧心忡忡地进来。她掀开床帐看了看,见松儿呼吸平稳,这才拉着我到外间。 “额娘,怎么样,阿玛他没有答应吗?” 她叹了一口气:“答是答应了,但他说,最好是在半月后以病重的理由把你弟弟送往嘉兴去……” 这个倒是个好法子。不过,额娘定会舍不得。 我扶着她坐下,慢慢笑说:“额娘,阿玛这样想,也是为了弟弟好。您想想,万一弟弟病好后,阿哥府再要他去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今儿是四板子,以后还不知是多少呢!去嘉兴,总比以后再替人挨打的好。再说那里文化气息也算浓厚,先生也不比京城里的差,松儿到了那儿,功课一定会去现在的好……” “哎!”她拉着我坐下,忽地又伸开双臂把我揽在怀里,“你刚回来,松儿就又要去嘉兴。你哥哥呢,又在西北参军。咱们这个家,什么时候才能团圆啊!” 我仰起头笑:“额娘,小孩子受点苦,也不是什么坏事。咱们松儿一直在家里,一直也没有出去锻炼过。还不如趁这次机会,也让他出去磨炼一下性子。以后真出息了,可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她默然点点头,随后又问我:“莲儿,你准备什么时候施针啊?” 我下意识地朝弟弟那边望了望:“明儿个一早吧。额娘,到时等阿玛请来别的大夫,咱们就说挨打受惊后又淋了雨,高烧不止,脉象紊乱。反正您也懂的,怎么严重就怎么说。” 她宠溺地笑着抚抚我的头:“莲儿,还是你机灵,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松儿的事,就靠你了。” 我笑:“额娘,这事儿可别让人家知道了。不然,可能会惹祸上身呢!” “放心吧,我哪里会不知道!”说完,她指了指这外间儿的床铺,“莲儿,你还是回房休息吧,这儿怕是不舒服。” 我赶忙笑:“没事儿的。有我在这儿守着弟弟,比其他人要好多了。额娘,天不早了,您也快去歇息吧!” 她点点头,慢慢站起身:“莲儿,你也不要累着了。明儿一早额娘就过来,到时帮你的忙。” 陪她又看了看弟弟,见他一切安好,我这才送她出去。远远地见有人提着灯笼过来,知道是阿玛派人接额娘回屋,这便在原地等着他们。 走时,她特意凄楚着交代:“莲儿,你弟弟他伤势严重,刚刚又惊叫难安,夜里若是有什么事,你可快些派人过来……” “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赶忙上前又安慰了两句,“放心吧,若有事,莲儿会即刻派人过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的奴才真难当 所以就要当主子,当不欺压奴才的主子,o(n_n)o 人情未了 早上一睁眼,我就去看躺在床上的松儿。见这小家伙依然未醒,我笑着伸手细细为他诊脉。确定他可以施针后,这才拿出贴身放着的针囊…… 等一切完毕,松儿他睡得更深。我轻轻舒了一口气,转而推门出去叫人,语气急切而慌乱:“快去请阿玛、额娘,弟弟他现在脉象有异!” 他们急慌慌地去,随之而来的阿玛、额娘,他们的焦虑、惊慌,一半是真感情,一半是超越此界的表演。还有那个被他们请来的大夫,他无能为力的表情,正像预期的那样在我面前一幕幕地上演。 我是一个导演,但主题却不好,只有逃避和谎言。 出了府门,我坐着马车回去草堂。雨一直在下,打在满是水洼的地上,形成了一层层浮动的水纹,像空洞微寒的心绪,一波波向外荡开去,在消失不见时又重新来过…… 坐在后院的凉亭下,我静静地看着雨打荷塘的景致。时间慢慢过去,雨水却越来越大,烟雨濛濛中的荷叶、莲花却不那么清晰了。 冰凉的石板栏凳子越来越冷,但我还是不想回屋去。转转身子靠向亭柱,曲腿伸臂,将头埋在这方小小的静默之地。 蓦然间,一件单衣被人轻轻地披在身上。知道是灵儿这丫头,我这才没有抬头看她,只闷着声说了声“谢谢”,随后又交代她:“灵儿,这会儿我不想看书,也不想见任何人,你去忙自己的吧!” 她听了,也慢慢坐到这石板宽凳上,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肩胛:“沐莲,你不要难过了……”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男声,我慌忙抬头来看。 五阿哥见我肯抬眼看他,语气淡淡地说:“刚刚我已经去过府上了,你阿玛说想送你二弟到嘉兴去医治。” 我垂下眼帘,语带委屈沮丧:“他昨日挨打受惊,又淋了雨,现在脉象紊乱,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躲在这里……” 他把脸凑过来,说话时的热气慢慢掠过我的脸颊:“不要难过了,你外公医术高明,他去了那里,很快就会好的。” 我沮丧地努努嘴:“要去嘉兴,谈何容易?”随后猛地一抬头,装作诧异地问:“松儿他要去嘉兴吗?” 他见我如此反应,嘴角露出点点笑意:“是啊。你外公出外游历,这会儿肯定已回去了,你弟弟很快就会好的。” 听了这个,我还真是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外公他回去了?” 他笑着扬扬手里的一沓子书信:“你上次在信里说的。给,这些是你前些天嚷着要看的,我今儿特地把它们带来了。” 我犹豫着接过:“那松儿什么时候可以去嘉兴?” 他笑着看我:“这就要去呢,所以我过来接你回府……” 我傻愣到那儿,随后这才赶忙从椅凳上起身:“什么?这就出发?” 他看着我笑:“傻丫头,你是大夫,怎么不知道小孩子的病是不能耽搁的!” 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说出心里面最大的顾虑:“那……大阿哥府,松儿在那儿做陪读,这一来一回的……” 他啼笑皆非地看着我:“丫头,上次他挨板子时,你说让我想办法辞了这事。现在我好容易办妥了,你怎么却又舍不得了?” 啊?我傻乎乎地站在那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余沐莲也是这样的想法?而他现在已经办妥了!天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是不放心地问他:“您是说……以后松儿就不用去阿哥府做陪读了?” “是啊!”他说着上前,随手就捏了一下我的鼻子。 这人怎么又捏我的鼻子!算了,为了弟弟,我今儿个就先忍忍了!瞪着他的目光立马换成感激的眼神儿。转眼看到落在荷塘上面的雨水,不由轻声笑说:“五爷,这场雨下得可真好!” 他怔了怔,随后呵呵一笑,弯腰拿起亭角的雨伞:“丫头,咱们快走吧!” 我忙不迭地点头,也拿起自个儿的雨具,和他一起走进漫漫雨水中…… 坐着五阿哥的马车回府,我在心里默念:沐莲,请放心,虽然你不在这里,我一定会替你好好谢他的。可是,我该以哪种和你相符的方法道谢呢? 五阿哥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一脸诧异:“丫头,想什么呢?” 我笑:“在想这雨水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他叹口气:“恐怕还得好几天才能完全晴下来。对了,我听九弟说,昨晚你一个人去夜市了?” 我愣了愣,这才明白过来。昨晚遇上的那个看似小帅的熟人,原来竟是九阿哥。 我微微一笑:“是啊。当时快下雨了,我怕赶不上和福伯他们会合,所以走的很匆忙,也没怎么和他打招呼。” “原来是这样!”他咧开嘴又呵呵一笑,“难怪九弟说你见他怕的厉害,撒腿就跑……” 我不满地嘟嘟嘴:“他身上又没有艾香,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愕然愣住,随后淡淡一笑:“是啊,你怕四哥身上的艾香。那其他呢?” 我不解其意,一脸懵懂地回问:“什么其他?你是说四阿哥吗?” 见他默然点头,我这才茫然转而淡定地摇摇头:“不知道。我和他相识不深,不好做任何评价。不过……” 我看着他笑:“我喜欢七爷。他还真是好人,才说了几句话,他就能猜到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一脸讶异:“怎么,七弟……他过来找你了?” 我坦然承认:“是啊,昨天黄昏时来的草堂,我给了他两个月的白玉敷面霜。” 说着,我就又想起他们两个喝酒的事,忙郑重其事地说:“五爷,以后你就不要陪七爷喝酒了!” “怎么了?” 我低下头笑:“太后娘娘说了,您肠胃一向不好,应该注意平日饮食。还有,七爷脸上敷了药,这两个月内也是不能饮酒的。” 等再看过去,这人一副笑吟吟的面容,接着又柔声叫我:“沐莲……” 我对上他的眼睛,波澜不惊地笑着说话,声音轻而低:“五爷,等拿到医簿后,我会毫无保留地把所有的事说给你听。” 他像是明白我的意思似的,默契十足地点点头,但那若有所思的眼睛里却依旧含着温暖的笑意,让人愧疚而又生酸……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有听到音乐的没啊?o(n_n)o 为母之心 府里的一切都还好,松儿的症状依然如我走前的情形。 额娘一听说是五阿哥送我回来的,这才道:“还真是多亏了五爷,不然辞去陪读的事也不会这么顺利。” 我想的倒是另外一件事:“额娘,弟弟既然不用去阿哥府了,那我们商议着送他去嘉兴治病,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额娘笑:“怎么算是多此一举呢?病不重哪里还用得着去。” 我低声说话:“莲儿还不是怕你舍不得嘛!” 她微微叹气:“让松儿去嘉兴也好。以前你在那儿时,他老吵着要去。小小的年纪在阿哥呆了两年,也不容易。现在不用去了,那就让他出去好好玩玩儿吧。对了,那针……” 我赶忙笑:“放心吧,莲儿这就重新来过,两个时辰左右他就会醒了。” 额娘舒了一口气:“这敢情好,那时我们刚巧能送他到天津……” 原想着阿玛他们会带我一起过去,谁想最后却被留在府里看家。看他们冒雨而行,我忙盼着这雨水能小些,再小些…… —————————————————————————— 八月初二是我参加考试的日子。前一天临近中午时,五阿哥和七阿哥竟一块儿过来了。 我看他们一起出现,不由玩笑道:“你们过来是为了蹭饭,还是想提前开庆功宴?” 七阿哥一听,即刻笑着接口:“五哥,莲丫头这会儿还能说笑,看来这次考试很有把握。” 五阿哥也笑:“我想没什么问题,她每天都那么努力,听说都可以随意抽背了。” 我见七阿哥发愣,忙笑说:“哪有他说的那么厉害?都是今蓝回去可劲儿夸张来的话。” 他这才笑:“我可不怀疑!喏,你看我的脸……” 我看他脸上的疤痕确实淡了很多,忙笑着说:“这是外公配置的药方,可不是我的功劳!” 五阿哥在一旁笑:“不管是谁的药方,七弟他是一定要承你情的。” 我笑:“那好啊,怎么个承法?” 七阿哥笑:“今儿我特意带了个好厨子来,这算不算?” 我诧异着问:“是你家的厨子?” 他看着五阿哥笑:“是五哥家的。听说你喜欢吃他做的糕点,所以就特意带他过来了。” “哦,”我怔了怔,随后忙笑着交代,“那今儿的菜,我可不要吃辣的。七爷,你也是啊!” 他呵呵直笑:“五哥,身边有个严格的大夫,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五阿哥在一旁闲闲地饮茶:“七弟,如人饮水啊。不过,要想病好,光有个好大夫可不行……” 有他帮着说话,我怕七阿哥又说出什么打趣人的话来,赶紧收拾了那些医书回房。出来时,见他们两个都站在房檐下,忙笑着问:“怎么了,也不在屋里坐?” 七阿哥转身,远远地笑答:“主人不在,我们这作客的怎么坐得住?” 我笑:“草堂是医馆,哪里有客人之说!” 五阿哥也转过头,指着外面说:“沐莲,又开始下雨了。” 七阿哥接口说“今年的雨水还真是多,不过也有好处,酷暑就这么顺顺当当地过去了。” 因为有好厨子,中午这顿饭菜还真是好。等送走他们,我又重新梳妆打扮换了衣装,准备回府去见额娘他们。 没想到刚上车,迎面就有两辆马车急速驶来,停在了草堂外院。 “沐莲!” 我见五阿哥忽然重返回来,正要问话,却见他急急地到我面前说:“沐莲,弘晖得了急病,又是哭又是笑的,还全身发抖,你快替他瞧瞧吧!” 说完,就忙又转身迎接后面马车上的人。 我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先出现的是一位三十左右的妇人,为着怀里孩子的缘故,她下车时很是细心。随后是一位衣着端庄、相貌美丽的年轻贵妇人。 “四嫂,这就是沐莲的三悦草堂。” 五阿哥说着,又转头向我介绍:“沐莲,这是四嫂。” 我听过,正要向她打招呼,这位四福晋却先一步急急上前抓住我的手:“沐莲姑娘,我们弘晖……你快帮忙看看吧!” 见她一脸焦虑神色,我赶忙对一旁的随从说:“快把孩子抱进屋里去,别再淋雨了!” 看这孩子此刻紧闭双眼,全身瑟瑟发抖,我一边诊脉,一边问身边的人:“他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惊吓?” 奶娘听了,赶忙朝四福晋望了一眼,见她点点头,这才答话:“昨日少爷的字没认全,我们爷晚上回来时就呵斥了几句……” 哎!又是小孩子的教育问题!不知弘晖的那个陪读有没有挨板子…… 叹了一息,我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半夜子时。” 我一听,赶忙唤来灵儿:“快,去准备热热的水来!” 四福晋见我如此安排,赶忙问:“沐莲姑娘,我们弘晖怎么样了?” 我能体谅她现在的惶惶不安,但当下还是得硬着头皮,实话实说:“福晋,不好意思,弘晖少爷的病并不容易治。” 她满脸惊骇,眼睛里绝望尽显:“沐莲姑娘,真是没救了吗?” 五阿哥听了,也赶忙凑过来问:“沐莲,你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 我低下头:“五爷,这病确实不容易治,不过我只是说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们一听,立马问我:“你是说还有办法吗?” 我微微叹气:“这个……福晋,十几年前,外公也曾治疗过一个症状完全一样的孩子。外公虽然保住了他的性命,但因为病人送来的太晚,他的智力却永远留在了八岁的阶段……” 四福晋慌忙地问:“沐莲姑娘,那我们送来晚了吗?” 我不忍地点点头:“若是能早两个时辰的话,我还能保证万无一失。福晋,弘晖少爷虽然贵为皇孙,但您还是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才是……” 说完,见灵儿端了热水过来,我赶忙接过来,把几块毛巾一起浸入里面,然后交代他的奶娘:“麻烦你把少爷的衣服解开,我要用这热水帮他擦身子。” 来来回回地换了无数条手帕,弘晖才慢慢停下那打颤发抖的身子,就连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又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四福晋欣喜地叫我:“沐莲姑娘,我们弘晖……我们弘晖睁眼了……” 我赶忙停下来,对着那刚醒来的孩子微笑:“还记得我吗?上次讲故事的那个……” 他也看着我,过了一会儿,这才虚弱地说:“我记得的,这次见了,你还会给我讲故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偶让沐莲与四福晋结缘,希望她以后在四爷府的日子会好过一点儿o(n_n)o 也祝大家新年愉快,万事如意,运气都要比我的好哦,加油! 雨中采药 我一脸喜色地朝他点点头,忙转头看向四福晋和五阿哥:“福晋,五爷,他现在的意识还很清醒呢!” 见他们都愣愣地看着自己,我赶忙解释说:“他这会儿意识还清醒,就是一个好兆头……” 众人听了,都是一脸喜色。我趁机笑着说话:“福晋,请您让人一直用热水帮弘晖少爷擦拭身子。还有,他之前受了惊吓,在汤药准备好之前,咱们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心情愉快。” 她急切地问:“那什么时候可以用药?” “一个时辰之后。福晋,弘晖少爷这会儿只是清醒过来了,在病情完全掌握之前,我们都还要更加细心。” 四福晋听过,一脸感激地看着我:“沐莲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了!” 我对着她淡然一笑:“福晋不要客气。这会儿我就开始施针,尽力让他的意识保持清醒。” 说完,我凑到弘晖身边,笑着问他:“你想不想我再讲故事给你听?” 他现在生了病,一听我要讲故事,眼睛立马亮堂起来:“想。” 我笑咪咪地看着他:“好啊。那我先要为你施针,等完后我们再听故事好不好?” 四福晋见他有些不愿意,赶忙也在一旁笑着劝道:“是啊,弘晖,等沐莲姑娘把你的病治好后,咱们再听故事吧。” 他似乎有些害怕:“会疼吗?” 我笑着摇摇头:“不会疼的,一会儿就好了。” 他仍是不放心:“真的不疼吗?” 我点头微笑:“放心吧,不会疼的。” 这孩子还真是听话,最后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好了!”我笑着轻拍他小小的膀子,轻轻地唤他。 他一脸惊奇地望着我,忽然笑说:“你没有骗我,一点也不疼!” “是啊,不会疼的。” 和小孩子在一起,就是好玩儿。我笑吟吟地坐在弘晖身边,继续讲起了还稍稍记得的那些搞笑的动画片。 我不知道自己讲的好不好,反正在感觉好笑的地方,这孩子连同身边的人都笑了。当讲到灰太狼为红太狼参加歌唱比赛到森林里拉选票时,弘晖的奶娘忽然过来触了触我的肩膀:“姑娘,我们爷来了,想请您出去一趟。” “哦?”我怔了怔,随即笑着把剩下的讲完。见他听得呵呵直笑,这才笑着哄他,“给你擦身的热水有些凉了,我出去换一盆儿,一会儿再回来。” 四福晋也赶忙过来,笑着让我出去。 我慢慢走向屋檐下一脸阴沉的四阿哥,语气不满地叫他:“四爷。” 他对我也没有什么善意:“听说你就那么一直坐着讲故事,那病情呢,现在怎么样了?” “四爷,现在病情还没有控制住,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他冷哼了一声:“那么……讲故事就可以控制病情吗?” 这人怎么回事,不打听清楚就过来胡乱指责人。我在医院那么多年,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蛮横无理的病人家属。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人,自己把儿子呵斥得生了病,到现在才赶过来询问病情,普天之下还真是少见的很。难怪会是个当皇帝的料! 我抬起头看他,缓慢地问:“四爷,请问您懂医术吗?” 他愣了愣:“略懂一些。” 我不以为然地笑:“那么……您觉得自己的医术比起大夫又如何呢?” 他这才明白我的意思,冷冷地扫了我一眼后,忽然对着我身后说话:“五弟!” 我见五阿哥出来了,忙退过一边,也笑着对他说话:“五爷,药方已开过了,但有种药草是需要现采的,所以这会儿还得出去一趟。” 他听过,忙问我:“这就要出门吗?” “是,抚绿会在酉初开花、酉末凋谢。这个时辰过去,刚好能采到新鲜的花瓣。” 他笑:“你要去哪里采药?我这会儿要出门,要不要顺道送你过去?” 我看看四阿哥,赶忙摇头笑:“五爷,不用麻烦了,刚刚您走时,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做吗?去采集药材,一个人就可以了。” 我一提有事要办,他似乎这才想起来,随即笑说:“好。四哥,那我就先走了,回头再过来看弘晖。” 趁他们两个告别时,我又去药房看了看灵儿,再次交代她:“今儿这药有些特别,需慢慢的熬。记得火不要太大,每隔一刻钟就增添一碗水,一直等到我回来。” 打着伞出门,没想到那个天下少有的老爸四阿哥却立在马车旁。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他却忽然开口:“不是要采集药材,那还不快上车?” 我迟疑地走过去,缓缓地上了马车。见他也跟着进了车厢,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这人也要跟着去。 怎么,难道他是想借此弥补一下对儿子的亏欠,或是怕我采错药材害死他儿子? 这样想着,我就忍不住开了口:“四爷,您刚刚去看弘晖少爷了吧?” 他抿着嘴,过了一会儿这才说:“我已经吩咐他们按着你说的办,你刚刚说采药,是叫抚绿吗?” 记的倒是很清楚嘛! “放心吧,如果他的意识能熬到戌正而不涣散的话,就没有危险了。” 他“哦”了一声,随后就静了下去。 我接着笑说:“我们现在是去西郊的水边,抚绿就长在那里。” 抚绿喜阴,所以一般生在潮湿的浅水带。我们到时,雨已经停了。正好处在酉初刚过,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采集二两花瓣应该不成问题。 我见四阿哥要起身下车,赶忙笑说:“四爷,您就呆在马车上吧,这个一人就行了。” 说着,我小心翼翼地下车。让一个随车来的丫头随着到河水岸边,替我看着脱下的鞋袜。 对她说了声“谢谢”后,我慢慢地踩下水去。随后又对她指了指绿竹编制的药篓:“麻烦你把那个递过来吧!” 她弯腰拿起,笑着递给我:“姑娘,就让奴婢和您一起下去采药吧!” 我看着她笑:“采药有很多讲究的,现在是你们少爷急用,你若想学的话,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她这才立在原地,满面恭敬地对我说话:“那您小心些,不要去的太远了。” “放心吧,抚绿就长在浅水处,我不会太远的。等到酉末时,你再叫我。” 她笑着答应:“好,奴婢这就在岸边等着,到时叫你。” 抚绿的花瓣很小,要想采够今天所要的二两花瓣,动作必须要快一些。但现在刚下过雨,水流比平日的又深了许多,我只能慢慢地前行,弯着腰采集这些脆弱而又美丽的抚绿花瓣。 过了好一会儿,那令人厌烦的雨水忽然间又来了。我刚要回头去拿雨伞,不想那个被我鄙视了的人却也踩着水过来了。 看我发愣,他忽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怎么,已经好了吗?” “谢谢您,”我接过他递来的雨伞,“还差一些,现在什么时辰了?” 他短短地答话:“已过两刻钟了。” 我听过,打着伞继续弯腰,刚采了一朵,那人却忽又伸手摸住了伞柄:“这个我来吧,你只管专心采药就是……” 大功告成 我怔了怔,随即默然同意。现在这么辛苦这么累,为的是这个人的儿子,让他贡献一点体力照说也是应该的。 把雨伞递给他后,我低下头问他:“四爷,六岁的孩童如果认识许多十画以上的字,是不是算得神童?如果还能吟诗作对,那就更非凡人了……” 他慢语接口:“那么你呢?你自己不也是从小就开始学医的吗?” 我怔了怔,随即笑道:“这不一样。从医学上讲,男孩子的心智开启比女孩子要晚一些。臣女八岁开始学医,相当于十岁的男学徒……” 哎,这样讲好像有些牵强啊! “嗯,其实那么早学医,臣女并不喜欢。如果还能选择的话,臣女倒愿意从现在开始学习,这样的效果说不定会更好。” 他听过,只默无一语,过了好久都没有接话。 见他这样,我低着头呵呵一笑,也不再主动开口说话,继续忙我的事。见药草足足够用时,这才停下来重又拿过那把雨伞,慢慢随他往岸边走去…… 我不知道这人在儿子病后是否反思过自己的教育方法,在马车回程时,我怀抱药篓,坦然地对上四阿哥那张扑克脸:“四爷,您还不知道弘晖少爷得的是什么病吧?” 看他微微一怔,我这才又说:“这种病叫失笑风,这次如果不能完全恢复的话,以后他的心力就只有六岁,即使有高兴的事,他也不会再对人笑……” 他心悸似的皱皱眉头,随即懊恼着冷冷看过来,咬着牙对我说话:“如果弘晖有事,你这大夫……以后也就别想做了!” 我在心里没好气地笑,怎么,他还想威胁我啊? “你笑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答:“没什么,只是好久没见过像四爷这样的人了。” 他冷冷一笑:“是吗?我看你不是什么实话吧?” 当然是实话了,逼着医生保证治好病人的人,我还真是好久没见了。 我不卑不亢地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爷的话当然得听着了。既然立志行医,如果这次治不好他的病,不用您说,臣女也会自动离开京城。” 他微微动容:“这么说,你是很有把握了?” 我摇摇头:“臣女只能保证救他性命,别的一点把握也没有。不过,一会儿回去草堂后,还是希望您能配合一下,就呆在室外耐心地等我们的消息。” 好意外,这人的态度竟顷刻间温和了许多:“好,我答应你。” 我怔了怔,随即把头转向窗外。算了,看在你妻儿的份儿上,我就不和你这种人计较了…… 一回草堂,我就赶忙到药房去,把四分之一的抚绿放进正在煎熬的药汤中,嘱咐灵儿再仔细熬炖一刻钟,随后又拿着一大把花瓣到病室里。 四福晋见我进来,忙笑说:“沐莲姑娘,你采药回来了?” 我笑着问她:“他这会儿可好,意识可还清醒着?” 她笑着点头:“我们一直都用热水帮他擦身,想办法让他高兴。这不,现在所有的人他也都还认得。” 我松了一口气,笑着对她点点头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7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7部分阅读 :“这就好,只有这样,他的病才会有转机。” 把抚绿花瓣放在盐巴上揉搓了一阵儿,见它们渗出水来,我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在弘晖的额头上,随后是鼻孔附近…… 周围的人都一脸懵懂:“沐莲姑娘,这是做什么?” 我笑着答:“这是为了刺激病人的意识,抚绿平日是用来醒脑的良药,现在加上盐巴,效果就会更好。” 说完,我又拿起沾水的热毛巾重新帮他擦拭五指,完后再次用针刺激这里的|岤位…… 等灵儿端了汤药进来,我这才笑着对四福晋说:“福晋,接下来还需要两个时辰的时间来为弘晖少爷诊病,也请您到外面和四爷一起耐心等着吧。” 她听了,赶忙站起身,一脸殷切地看着我:“沐莲姑娘,我们弘晖就托付给你了!” 我笑着看她:“福晋请放心,我们定会竭尽全力的。” 见他们出去了,我忙又吩咐灵儿:“麻烦你把药渣子倒进洗澡桶里,再添满热水。” 灵儿一听,愣了愣:“姑娘,您是要……药浴吗?” 我点点头:“是,完后你就可以下去了。” 看她走了,我这才笑着对弘晖说:“你这会儿渴了吧,要不要喝红糖水?” “你说红糖水吗?” 我笑着点头:“是啊,这碗水是甜的,要不要尝一尝?” 他听了,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这真是甜的吗?” “当然咯!” 我慢慢扶着他起来,将药丸凑到他嘴边。他伸出舌尖探了探,见汤药真是甜的后,这才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看他喝完了,我又笑:“你还想听我讲故事吗?” 他连连点头:“想听,刚刚我等了那么长时间,你这才回来。” 我笑着解释:“我刚刚出去采药了,那么我们现在一边洗浴,一边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一脸懵懂:“为什么还要洗澡啊?” 我笑着问他:“你想不想把病治好,早些随你额娘回家?” 看他点头,我忙又笑说:“来吧,洗完后好好地躺着,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为药浴后的病人按摩|岤位,说起来简单,但一个时辰下来,我累的出了一身热汗,衣服几乎湿透。 好容易等他呼吸平稳,脉象实而有力,我这才缓下动作,给他做了最后一次按摩,盖上被子拉开门…… 第一眼看到的是五阿哥,他一见我出来,就赶忙问:“沐莲,怎么样了?” 我微微笑着看他:“已经好多了。四爷,福晋,弘晖少爷若能熬过子时神智而不涣散,那就万无一失了。” “真的吗?” 我虚弱地点点头:“是。这会儿是亥末,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子时,如果能撑过去,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他们听了,都轻轻舒了一口气。 五阿哥站在我身边,轻轻扶着我的肩膀,一脸关切地说:“沐莲,你快随今蓝下去好好休养一下,吃点东西。” 四福晋听过,也赶忙笑说:“是啊,沐莲姑娘,你快去歇着吧,随后的事就让我们来办好了。” 我这会儿真是累得够呛,随即点头答应:“那好,一会儿若是他开始发汗,我们这就再过来。” 说完,我又细细地告诉他们一些对发汗有利的事宜,这才和今蓝一起回去自己的房间…… 真是好累啊!好久不在医院里工作,没想到竟会这么地不适应。 等用过十一点的晚饭兼夜宵,今蓝见我一个劲儿地揉捏自己的膀臂,赶忙笑说:“姑娘,让奴婢帮您吧!” 我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你们五爷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戌初就来了,这不,也在外面等了两个时辰呢!” 我微微动容:“他们都用过饭了吧?” “都已经用过了。四爷和福晋都吃不下,是五爷说姑娘您医术出众,不用他们担心,后来总算用了点饭。” 她说完,这才又笑着问我:“姑娘,我们爷说明天您还要参加太医院的医学考试,要奴婢问问所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我笑着点头:“都已经好了,明早寅末直接就可以出发。” 正说着,灵儿喜滋滋地过来叫我:“姑娘,快……弘晖少爷他……终于发汗了!” 我心里蓦地一松,成了!看来这危机快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弘晖!可能古代少年的生活条件太好 所以抵抗能力太低,不然也不会早夭了…… 医学考试 我快快移步到病室,见他们都一脸欣喜地看过来,这便又强迫症地问:“真的已经发汗了吗?” 四福晋很是激动:“是啊,沐莲姑娘,我们弘晖……他已经开始发汗了!” 我笑着走过去:“这就好,再发个两三次就结束了。” 现在是午夜十二点,我再次用抚绿加盐刺激弘晖的意志神经,直到他又大力出了两次汗。 治病救人,医者最累,现在我的精神堪比六七十岁的老婆婆,全身无力。 我让今蓝扶着自己起身,语气缓慢地说话:“四爷、福晋,弘晖少爷这会儿已差不多好了。等他这次汗发完,您们就带他回府吧。” 五阿哥听了,也赶忙笑着说:“四哥、四嫂,沐莲明日卯正还有一场考试,弘晖既然没事了,这就让她先去下去歇着吧。” 四阿哥自我刚刚进来,就是一副绝世好爸的样子,一直握着他儿子的小手。现听了五阿哥的话,这才终于吐出一句像样的话:“五弟,明日的考试很是重要,你若送她去的话,那也早些回吧。” 四福晋一听说我有考试,面上立马带了些歉意:“沐莲姑娘,你明日有考试,今儿个还真是耽误了事,害你不能好好休息。” 我赶忙笑着摆手:“没事的。福晋肯将最宝贝的人交给我们医治,这种信任沐莲也很感激呢。” 她听了,伸手拉过我的手,又亲热地轻轻拍了拍:“快去休息吧,千万不要误了明日的考试。” 我笑着点点头,又仔细交代了灵儿几句,这才随五阿哥他们一起出来。 “五爷,让您也跟着一起受累,我真是不好意思。” 他笑着看我:“这是什么话,快去歇着吧,明早我再过来接你去赴考……” 我也笑:“是,五爷!” 也许是太累的缘故,洗漱后一沾着床,我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灵儿隔着门叫我,这才又醒过来。 要去参加古代举办的医学考试,说不紧张那都是瞎吹的。 五阿哥看我有些紧张,赶忙笑着安慰我:“沐莲,放轻松些,平日你那么用功,肯定没问题的。” 我灭着自己的志气说:“我是用功了,可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我的字没他们写的快,到时万一题目答不完整就惨了!” 他听了笑:“怎么会呢?放心吧,按你平日的速度应该不成问题的。” 我抿着嘴笑:“五爷,今儿若是通过了,您和七爷可得再请我吃好饭,还要是级别高的那种!” 他允诺的倒是很快:“好,没问题!” 这次考试共分三个部分,挥笔答题、背诵医书和面试,这些都过关的话,才有机会参加后面的诊病施针实践活动。 笔试时,我的时间有些紧,刚把毛笔放下不到一分钟,那柱香就燃尽了。转头看其他的人,见也有没有写完的,不由心里一紧,感觉自己还真是悬乎。 接着是背诵基础知识,因为之前我对康老头提过以妇科和儿科为强项,所以现在所背大多都涉及这两个部分,自然很是流畅。完后,我抬头看坐在上面的监考官,见其中一位点着头微笑,心里忽然一阵轻松,等着他们问最后一个问题。 考试时,坐在最中间的考官一般都是核心成员,他咳了一声后,开口问我:“如果你有一个六岁的病人,他在受了惊吓后,子时开始发病,全身发抖,气息微弱……” 我越往后听,越觉得这人所说病症和弘晖相似,不由在心里起了疑心:“难道……四爷他们已经让太医院的人先诊断过了?” 虽然疑惑着,我还是照实回答:“先用热水擦其全身,等不再发抖时用针刺向……” 他们听过,脸上俱是惊诧的表情,面面相觑后,还是由中间的人问我:“你以前治过此病吗?” 我低头想了想,然后慢慢抬头慢答:“昨日遇见一个,现在已经发汗回家去了。” 他们听我这么说,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好,那你先到外面等消息吧。半个时辰后,我们会有结果。” 我答谢后退,然后慢慢走了出去。 到了五阿哥休息的处所,我这才想起问他:“昨日弘晖生病,您是怎么让福晋把他送到我那儿去的?” 他笑:“昨日我和七弟分别后,原是约四哥一起去吏部的,谁知弘晖得了怪病,太医院的人也束手无策,所以我就建议四嫂带他到了那儿。” 我一脸疑惑:“太医院人才济济,怎么可能会治不好这样的病?” 他这才说:“皇阿玛每次出去,随从的自然是最好的御医,剩下的那些人,呵呵,依我看,有时也是名过其实……” 我听过,这才把刚刚的面试题目说给他听。 没想到他却一脸怒火:“这些人还真是滑头,如果昨日你没为弘晖诊过病,那岂不是要被卡住了!” 我见他生气,赶忙笑说:“五爷,这也是好事啊!您想想,弘晖的病我已经诊过了,现在的答案那就是现成的,说不定一会儿还有诊病施针的机会呢!” 他这才缓和了脸色:“嗯,你说的也是。沐莲,他们说半个时辰后就出结果吗?” “嗯,”我点点头,“我那个笔试写的有些急,字迹也不好,分数不一定会好。” 他笑:“没事的,只要明白清晰就可以了。七弟的字是我们兄弟中最好的,等考试通过后,我帮你找几幅大字练一练,随后就好了。” 我呵呵一笑:“我们大夫的字自成章法,和你们不是一路的。” 他笑:“是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我微微一怔:“怎么,你也认识大夫的字啊?” 他默声点点头,随后微笑着道:“沐莲,以后你若开了医馆,我定会全力帮忙的。” 听了这个,我笑而不语。以后的事,现在一切未定,谁还敢说以后如何如何呢? 我们正坐着,忽然一人进来喜喜地禀道:“爷,下一场的考试,沐莲姑娘……已经上榜了!” 五阿哥蓦地站起来,高兴地问他:“真的吗?” “是,最后一场共有二十人参加。” 五阿哥转头看我,笑着说:“沐莲,看来你前面发挥的还不错嘛。” 刚刚我们一起考试的人,共有六十人,现在以三比一的比例选拔,看来我考的真还算可以。 五阿哥端起茶水慢慢饮了一口:“沐莲,接下来就是诊病施针,你这个方面已炉火纯青,进入前十名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了。” 我矜持地笑:“五爷,他们那些人既然能杀出重围,那肯定也都是高手,我一会儿顺其自然就是了……” 心想事成 五阿哥蓦地站起来,高兴地问他:“真的吗?” “是,最后一场共有二十人参加。” 五阿哥转头看我,笑着说:“沐莲,看来你前面发挥的很不错。” 刚刚我们一起考试的人,一共有六十余人,现在是以三比一的比例选拔的,看来我之前的表现还算可以。 五阿哥端起茶水慢慢饮了一口:“沐莲,接下来就是诊病施针,你这个方面早已炉火纯青,进入前十名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我矜持地笑:“五爷,他们那些人既然也是太医院的人认真选拔的,肯定也都是高手,我一会儿啊,就顺其自然好了……” 最后的实践活动,主要是测试我们对病患的细心程度和用针功夫。 他们给我分配的实习对象,是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我一把脉象,就知道她体内的胎位不正,一会儿必定会遭遇难产。 没办法,古人不能剖腹产,难产、产后大出血那就是大大的问题。合格的大夫,自然应该能应付这样的事。 我先是笑着安慰这个产妇:“孩子很好,你不要害怕。来,我们慢慢地呼气,对,一定要放松。” 这女人大约二十上下的样子,年纪还算轻。等她的呼吸慢慢平稳,我这才笑着问她:“请问……你这次是头一胎吗?” 她听过,脸上露出丝丝甜蜜的笑意,看似很幸福的模样:“是的,这是我和相公的第一个孩子。” 我语带笑意,柔柔地说话:“那恭喜你啊,你们家又要添个男丁了。” 她愣了愣,眼中随即露出喜悦的光芒:“你是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儿?” 我赶忙点头笑答:“是啊,为了你的孩子,一会儿你可要用力啊!” 她在枕上点点头,眼里竟流出了泪水:“我和相公……成亲很晚,他早就盼着我给他生了儿子了……” 我满脸含笑:“现在你们终于如愿以偿了。孩子就快要出生了,能不能请你现在闭上眼睛,仔细想一想你平日觉得高兴快乐的事情,让你的孩子也好好感受一下……” 现在我所做的,是专门针对难产孕妇的心里疏导。见她闭眼后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我赶忙拿出针囊,刺向调整胎位的|岤道……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胎儿开始慢慢移动,我继续柔声地对这位准妈妈笑说:“很好,你现在做的很好。等一会儿你相公见到你们母子两个,他一定会很高兴……” 她听了,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肚子里的孩子也在母亲的幸福感觉中一点一点地移向可以顺产的位置。 因为她这是第一胎,现在即使能顺产,我还是得小心翼翼才行。折腾了那么久,我终于听到了孩子“哇哇”的哭叫声。 好在我身边的几个助手都是很有经验的稳婆,有她们在,不用我事必躬亲,还真是轻松了许多。最顺利的就是产妇没有大出血的症状,我这才彻彻底底地舒了一口气。 累死累活地从产房里出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今蓝。她见我衣衫尽湿,虚弱疲惫,赶忙扶我到隔院儿的栏上坐下:“姑娘,请您先等一下,奴婢这就去取件外衫重新帮您披上。” 我点点头,当即就歇在原地等着她回来。 正随意想着事,忽听身后有人叫我:“沐莲姑娘!” 下意识地转过身,只见是一个身穿月白衣衫的年轻男子。我弱弱地扶着栏杆站起来,语气迟疑地问他:“请问您是……?” 看我认不得他,这人似乎有些失望,随即忙又笑着自我介绍:“在下姓钱,字默萱。以前沐莲姑娘的外公在三悦草堂时,我也曾在那里帮过忙。”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他也是个学医的。 我笑着看他:“不好意思,前段时间我生了一场大病,之前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轻描淡写地解释完,我这才又问:“您现在是在太医院吗?” 他听我说忘了以前的事,微微皱了皱眉头。现见我问话,赶忙笑说:“我今儿个也是来参加考试的。刚刚在复选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我这才知道你也来了。” 我淡然一笑:“你也知道的,世人很少见女人行医。只有堂堂正正地拿到医簿,我以后的路子才能走的开。” 他呵呵一笑:“沐莲姑娘在医术上很有天赋。我记得以前在草堂时,你就开始学习如何诊病施针了。” 好话人人爱听,更何况他说的是那个余沐莲,我听着心里自然也不会反感。 刚刚我已经听五阿哥说过了,如果这次考试能名列三甲,就可以直接留在太医院任职。 面前的这人对余沐莲赞赏有嘉,我这便也回笑说:“钱公子,您的医术修为定比沐莲高出许多,看来这次留在太医院是没有问题的了。” 他听了,意气风发爽朗地笑:“这个还不好说,我只等着三天后的放榜结果了。” 他刚说完,今蓝就拿着我的外衫回来了。 她矜持有礼地问我:“姑娘,这位是……?” 我笑着向她介绍:“这是钱公子,以前曾在外公的三悦草堂帮过忙的,他这次可巧也来参加太医院的选拔考试。” 今蓝礼貌含笑地向他问安:“钱公子好!” 让今蓝帮着披上薄薄的单衣披风,我赶忙向这个钱默萱道别,最后又笑着祝福他:“祝你金榜题名,早日进入太医院。” 他也笑着看我:“沐莲姑娘才华出众,也祝你一切顺利,早日拿到医簿。” 五阿哥见了我,忙急急地问:“怎么样,累坏了吧?” 我朝他笑笑:“还好,这一场倒还顺利,产妇和小孩子都保住了,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 他听过,脸上即刻露出温和的笑容:“这就好,只要你发挥不失常,就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五阿哥好像料定我能考上似的,三天之后,我真的名列前十,位占第六,顺利地拿到了太医院颁发的医簿。而那位和我有一面之缘的钱默萱,则名列榜首,成了康熙四十一年的医学状元…… 作者有话要说:姓钱的出来了,亲们不知会不会有些敏感呢?o(n_n)o 番外一 1、八岁信笺: “祺哥哥: 前几天我们就到嘉兴了。我答应过你,一到这儿就给你写信,可是我又中暑了。你不用担心,一点儿也不严重,就是药太苦了,外公和舅舅他们都不给我买糖吃。哎,要是有你在就好了。 这儿的水可多了,好多人都在游水。莲子也很多,昨天舅舅给我买了好多好多,等回京了我也给你带……” …… “今儿我又挨骂了。外公好凶啊,他骂我没记性,不用功。我大声地哭,晚上还故意没吃饭,现在好饿啊!快饿死了!我好想云菊斋里的那个核桃酥,也好想你啊……” …… “我终于会背全身|岤位图了。可是在外公那儿,我故意背错了好几处。他给我纠正了几次,我这才完完整整地背全了,一个不差。看他的胡子被我弄得一翘一翘的,我觉得好有趣哦!哼,谁让他整日骂我……” …… “今儿我去学游水了,喝了好多水,差点没淹死,回家后还挨了打,以后我再也不学了……” “外公昨天给我买了两条小鱼,一黑一红,说是对我的奖赏。哈哈,我现在可厉害了,所以他就不骂我了……” 2、九岁信笺 “祺哥哥: 今儿外公让我独自一人为病人诊病、处方,他就立在一旁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什么话,我好高兴啊。以后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记得找我啊……” …… “我种了两盆茉莉花,白的是你的,红的是我的。听舅舅说红的可珍贵了,你一向都让着我,所以它就是我的了,回京后也不准和我抢……” …… “那个破围棋,学来学去都是输,我也不要学了……” …… “我的鱼死掉了,好难过啊……” …… 3、十岁信笺 “祺哥哥: 今儿外公放了我半天假。我就坐在河边听那些嘉兴姑娘们唱歌,她们的声音真好听,我也在心里跟着学了几句,回去后唱给你听,不过可不许笑话我……” …… “祺哥哥: 今儿我差点医死人了,虽然外公他没有骂我,可我还是害怕得半天都没有出屋,也不敢见人。 出来后,外公告诉我,以前他学医时也有过误诊,只要以后小心谨慎就好了……” …… “我现在还是不敢给人施针,外公、舅舅他们怎么安慰我,我还是不能……” …… “外公说我若是不能战胜自己的恐惧,就要和额娘一样半途而废了,她也是因为不敢帮人施针放弃了自己的医术……” …… “这些天我什么都没有做,就坐在屋里跟那些姑娘们学习刺绣。学了这么久,鸳鸯还是不像个样,连水鸭都比不上。算了,我还是学习医术吧。今儿我克服了自己的恐惧,又重新开始给人施针了……” …… 4、十一岁信笺 “祺哥哥: 外公准我回去探亲了。信里你说过太后娘娘的症状,我外公说可以治好,他已经把药方抄给我了。你不用担心,娘娘她很快就会好的,记得来天津接我啊……” …… “我这次走,没有和你道别,你不要生我的气。箬姨的病没有治好,我和额娘又闹了别扭,所以不想呆在京城了。不过,我还会努力学医的,不让身边的人因病再离我而去……” …… “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还选了这么一只漂亮的玉镯,明年春天一过我就戴上……” 5、十二岁五月份之前的信笺 “祺哥哥: 外公这些天给我说了好多治病的秘方,我既兴奋又高兴,天天都在忙,所以最近也很少和你写信,你不要怪我啊,呵呵……” …… “外公说现在我完全可以独挡一面,以后不用再跟着他习医了。可是,我还是想留在他身边……” …… “祺哥哥: 明儿个我就要离开嘉兴到济南去了。原以为会在外公面前哭呢,可是昨天他就出去采药了。其实药仓里是不缺药材的,我知道他也是舍不得我。 哎,我也舍不得他,但又想回家去。昨日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好酸。不过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你,我就又高兴了。到时见,你虽然有公差要办,但也不要失约啊……” —————————————————————————————————————————————————— 那些信都是五阿哥在我参加考试的那天下午送来的。 如此琐碎、孩子气的话,也不知他这个成年人怎么回复的。难道会是个青年“奶爸?”想想都有些好奇。 一通过太医院的考试,我就收到了一大堆祝贺的礼物。太后娘娘的是一只上等紫罗兰色玉钗,四福晋派人送了一串夜明琉璃珠,七阿哥亲手画了一幅“沐莲行医图”。 我看这背景就是三悦草堂,不由笑说:“七爷,您还真是用心,谢谢了!” 他笑:“这有什么!沐莲,五哥他也送你东西了吧?” 哎!这次还真是奇怪,别人都有礼物送,就是这个一向对余沐莲很是疼爱的五阿哥,却没有任何动静。 “有啊,五爷每天早上都让今蓝送好吃的糕点过来。”我笑着点点头,“对了七爷,五爷他平日里也写诗吗?” 他愣了愣,随后笑:“怎么,你可是有什么想法吗?” 见他问这么直白,我不由羞怯地低下头,低声细语道:“七爷,我自有用处,您可还记得一些?” 他听过,随即呵呵一笑:“当然有了,你让我想想啊!” 说完,他低着头回想,随后带笑慢慢吟来:“雨过苔深绝点尘,鸟衔桑椹过西邻。麦黄秧绿柴门静,独立斜阳忆故人。” “独立斜阳忆故人。”我重复了一遍,心里忽然一顿,赶忙问七阿哥,“这是什么时候的诗?” 他笑:“就前几天吧。沐莲,你呢,在嘉兴这一年是不是也学会这个了?” 我顾不上想别的,赶忙笑着摇头:“平日里我连你们那些用典的诗句都弄不懂,哪里还能作诗啊!” 说完,我这才又想起问他:“七爷,您可有什么偏僻一些的庄子?明天我想亲自掌厨,好请五爷你们两个吃顿便饭。” 他微微一怔,随后又笑:“不是说好要我们两个请客的吗?你怎么忽然又改主意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都是随口说的。我这次能通过医学考试,多亏有你们两个一直在旁边帮忙,所以我也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七阿哥笑:“你是说要自己掌厨吗?” 我笑着接口:“当然了,感谢别人要的就是诚意,不过……到时若不合你们的胃口,可不准在后面说我啊!” 他一脸笑:“怎么会呢?能尝到我们沐莲大夫的手艺,那真是再荣幸不过了,怎么还会说不好听的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沐莲就要向五五说明真相了o(n_n)o 真相大白 说起亲自下厨,其实我会的也就那几个小菜。要说有什么他们没尝过的稀奇菜,首先要说的就是那个孜然羊肉寿司卷儿。那个肉,是我自己动手就着木炭烤出来的,因为是第一次做,试了大半天才弄出一满盘焦软适宜的肉片。 除了这个,我做了一个热乎乎的滑汤,里面又加了些青菜、碎藕。他们两个尝过后,都连连点头,一脸满意的模样:“沐莲,这个丸子嚼起来口感还真是好呢!” 我听了,不由在一旁抿着嘴笑:“这个是把鱼肉和虾肉打碎后制成的,说是丸子也不算错,不过正名却是叫‘滑’。” 说完,见他们怔怔地重复了一边,我这才又赶忙说:“就是路滑、滑冰的‘滑’字。” “这名字好奇怪,怎么会叫这个?” 我淡然一笑:“我也不知道,反正别人都是这么叫的。怎么样,还好吃吧?等冬天围在一起吃火锅时,把这个放进去慢慢煮着也很不错的。” 到了这儿我才知道,在这些贵族人家,吃火锅已算是家庭用餐的重头戏,不像现代社会,只要手头有那个红红的百元大钞,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五阿哥没说什么,倒是七阿哥先笑着看我:“沐莲,你这次去嘉兴,看来还学了不少东西嘛!” 我尴尬不安地看看五阿哥,随后这便笑说:“我本来就会做饭,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说着,我就又堆起笑容地招呼他们继续用餐:“这几个小菜,虽不比你们家里的精美,但这都是我的心意,你们两个今儿可要给我面子,不能剩太多啊!” 七阿哥听了笑:“沐莲,你好容易通过了考试,说起来还真是好事,那是不是也该喝一杯庆祝一下啊?” “哎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他这一提,我这才想起专意从草堂带来的那坛葡萄酒,赶忙拿过来给他们一人倒了一大杯。 轮到自己的时,我这才笑着解释:“七爷,您的脸还没有完全好,今儿咱们就先喝这个意思意思算了。” 五阿哥听了,却笑着问我:“这个是你自己做的?” “是啊!上次您让今蓝带了那么多葡萄来,可巧那几天我们草堂的人肠胃都不怎么好,我就拿它做成这葡萄酒了。” 七阿哥也笑:“五哥,上次皇阿玛赏了我一瓶西洋葡萄酒,早知道沐莲喜欢这个,我今儿就带过来了。” 五阿哥微微一笑:“那就下次吧,等以后有什么好事了再说。” 七阿哥听过,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酒足饭饱,七阿哥第一个离席:“五哥,沐莲,庄子上还有点儿事,你们先坐着,我去去就回来。” 我今儿请他们吃饭,为的就是能祥和地向五阿哥坦白事情的真相。现在七阿哥一走,还真是一个好机会。 趁他向我看过来,我赶忙欠了欠身子,试探着提起那个话头:“五爷,前些日子我对您说过。等拿到医簿后,我会把所有的事都说给您听,现在……我这就说……” 看他脸色忽怔,我赶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在心里给自己壮胆:“五爷,还记得‘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故事吧?那……同样的故事您可还听说过?” 他见我问,这才默然不解地摇摇头。 我看着他,讲起了今天一直想着的开头:“有个书生,他也喜欢上一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于是他便派人前去提亲,那位姑娘家人听过,也就答应了。可惜的是,就在成亲的前一个月,那位姑娘却忽然病死了。书生伤心的不得了,天天去她的坟头看望,一连几年都没有间断。 有天晚上,他忽然听见她在梦里说:‘公子的好意我感动万分,现在老天爷终于给了我一个还阳的机会,只可惜我那尸身早已不再,即使能够还阳,我也不能以原来的面目见你了。’ 他听了,却满脸深情地答:‘相貌不同又如何?自定亲后,我们天天在一起,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我最喜欢的还是你身上美好的品行。’ 她微微叹上一气:‘你若真不嫌弃的话,请天亮以后即刻赶往邻村的独户王家。他们有一个哑巴女儿,名字和我一模一样。如果她见了你会开口讲话,那就是我的魂魄还阳了。’ 书生听了,不疑有他,即刻赶往附近的村子。仔细一打听,果然听人说王家有一个哑巴女儿。他欣喜万分地找过去,那位哑巴姑娘一见,果然开口叫起了他的名字,还准确无误地提起了以前的事儿……” 这个故事我记得是从《聊斋》上看到的,现在说给他听,自然是为了后面说起自己的事。 看他怔在那里,我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往下说:“五爷,我是叫余沐莲,和您认识的那个人也是同一个名字。更巧的是,我刚好也是个大夫。在遇到您之前,我被困在一家着了火的客栈里,醒来后就变成了您所认识的余沐莲……”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是什么反应。大约觉着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还是没有任何声响。 见他这样,我这才又期期艾艾地开口:“五爷,可能您觉得这事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经这么多天相处,我想您也清楚,我和沐莲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的字有些柔,我的字则比较刚硬。您若不信,可以将信笺上的字和那张我抄给你的手写处方对照一下就知道了。还有她不会游水……” 他忽然开了口:“你不要再说了!” 我被他忽然而来的懊恼语气生生吓了一跳,但随即却又不得不说:“五爷,我知道这对你是个打击,但是今天,我一定要把事情说个清楚!遇上这样的事,我也很委屈,我想家人,我想回家,也很想变回自己原来的模样。就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她,所以上次从泰山下来时我要去那三星观。不过,现在也算不迟,京城人才济济,定会有更多的能人异士。如果您愿意再见到您的沐莲,那就……请帮忙找他们过来为我驱魂吧……” 峰回路转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听到自己低低的哭泣声,接着又在委屈的情绪中忽然生出一股恐惧来。眼前的这个人,他已经明白我的魂魄不是伊人的真相,那么以后……他会不会讨厌我,进而残酷地对待我?比如说送我进监牢,让那些衙役们用古代的酷刑折磨我…… 正胡乱想着,却听见七阿哥的声音从我头顶传过来:“沐莲,你这是怎么了?五哥他怎么先走了?” 一听说五阿哥已经走了,我这才抬起头来。可不是,那个人不知在何时已经不见了。 我赶忙拿手帕擦擦早已沾满泪水的脸,瓮声瓮气地问他:“五爷他已经走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他坐下来,叹了一息:“你们有什么说不开的,怎么还闹别扭!沐莲,你先洗洗脸吧,我这就送你回草堂去!” 我赶忙摇摇头:“我不要回去。七爷,您这里能不能借我呆上几天?等事情一完结,我这就走。” 他怔了怔,随后又叹了一口气:“这有什么不能的,你尽管住好了。” 那个五阿哥,他走那么快,可能真是去请那些能人术士了吧?我真希望他能早一些过来,也好让我回家去…… 可是日子一连过去了三天,他还是没有出现过。直到第四天上午,他身边的那个今蓝这才出面。 见她面色如常,我心里更是忐忑不安,赶忙问:“今蓝,你们五爷呢?” 她笑:“万岁爷这两天回京了,给我们爷指派了不少差事,可巧又赶上了中秋节,所以这几天可能都顾不上到这儿来。姑娘,您心里可不要怪我们爷啊!” 怪他不来看我?我可没有这样的资格!只要他不把我往监牢里送,那就是优待了! 我稳住劲儿,小心翼翼地打听:“那……你们爷这几天可有到寺庙里去?” 她一脸懵懂地摇摇头:“没有啊!姑娘,您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奴婢回去后,这就帮您传话。” 我先是摇摇头,随后忙又点点头:“我想给你们爷写封信,你一会儿回去,就帮我带给他吧!” 说是要写信,但提起笔来,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写。想了又想,这才用我们大夫开处方笺的字体写道: “五爷: 虽然这件事是老天爷的意思,但在这里,我还是要对您说声对不起。当然,也要诚心诚意地说声谢谢。 自相见的这几个月,您对我一直都很是照顾。我虽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但也能感觉到你对她的真情厚爱。我虽是一介平民,但也有自己的自尊和想法,所以这才向您坦白真相。思来想去,最终的出发点,也只是衷心祝愿你们能早日团圆,幸福美满而已,还望您能谅解。 我会在七爷这儿再呆上几天。中秋之前您若有什么决定,就请过来再和我谈谈吧。此事如何处置,我自然都会听从。如果您不想再见,也没有什么要说的,那我期满后就即刻离开京城,永远不再出现。 那天真是很失礼,请不要介意,再次说声谢谢,祝好!余沐莲敬上。” 信送去后,那人还是没什么反应,就连今蓝也再没有来过。只有七阿哥又来看过我好几次。每次我问起,七阿哥都说那个人一直在忙,让我耐心地等着。 哎!我惶惶不安地留在庄子里,心里总是忍不住胡乱猜测。自那天说出真相后,今蓝来过,七阿哥也来过,就那个人和我们三悦草堂的人却不见人影。难道……难道他已对钮祜禄府的人说过了?我莫名其妙地侵占了他们家沐莲的身躯,他们知道后,肯定连杀我的心都有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是我留在庄子里的第九天。 天气很好,太阳一早就露出天际。七阿哥过来时,那已快完全恢复的俊容也是一脸喜气:“沐莲,五哥他还有一点小事要办,过会儿就来看你了。” 一听说那人要来,我心里既期待又害怕。我希望他来,好让这事有个了结;怕的是他把自己的气撒在我身上,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了这个后,不知是不是我的脸色太差,七阿哥俯身过来,面带关切地问我:“沐莲,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我声细如蚊鸣:“嗯,我的头很疼。” 他伸手摸摸我的额头,完后又比照了一下自己的:“好像是有点儿烫。要不,你开个方子,我这就让他们抓药去!” 我现在得的是心病,要想痊愈,只有顺顺利利地回到现代去。听他说要自己开药方,这便赶忙摇头:“不用了,我就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所以今儿个才有点儿晕。” 他听过,却微微露出笑容:“那你就再进去躺会儿吧,我去让他们炖些汤过来。” 明知道这是事终前的挣扎,我还是懒懒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直到忽听见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我这才又慌忙闭眼装睡。 他的脚步声很稳实,听起来不像是七阿哥的,那么……看来是那个人来了。 他慢慢地移步过来,然后俯下身,也像之前七阿哥那样伸手摸摸我的额头,接着便轻轻地坐在了床沿边儿。 我见他这样,一颗心立马突突直跳,更加担忧这个人随后将如何处置我。余沐莲,那可是他的宝贝,以前他还在我的面前亲口承认喜欢她呢! 怎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8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8部分阅读 么办?我该怎么办?就这么逃避下去,还是现在即刻就睁眼,求个快死、好死之法? 反复迟疑着,最后我还是战胜了胆怯之心,装作刚醒的样子慢慢睁开双眼。可是,一对上他此刻看我的目光,我瞬间便又迷糊了。他的眼神,他的眼睛里满是柔情,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并没有我想像中的恼恨和憎恶…… “沐莲,”他神情愉悦地叫着我,随即拉过我刚刚伸出被子外的双手,“七弟说你有些不舒服,这会儿可好些了?” 见他仍像以前那样对我,我心里更是乱成一团麻。只低着头无心地看被面上的那些百合小碎花,连自己的手都忘了收回来。 好吧,既然对方给了一个好脸色,那我自然也不能黑着一张脸。我努力又努力,好容易装成脸不惊、心不跳的样子坐起来。然后慢慢地朝他看过去,可惜说话的语气却难以控制:“五爷,那件事……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您……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我结结巴巴地说着心惊肉跳的话,还来不及抬头观察他是什么神色,这人却忽然拉起我的手贴在了他的脸颊之上。 他的脸有些热,但我感觉自己的手更是发烫。正要迫不及待地往回收手时,他这才幽幽开口:“沐莲,你呢,你自己怎么想?” 头上的锋刀利剑不但没有按想象中那样预期落下来,反争得这么一句风淡云清、问询意见的话语。 但如此亲昵之举非我所想,慌乱地收回右手后,我在心里芜芜杂杂地想了又想,最后还是低声答话:“五爷,这里本不是我的所在,我想回家去,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他凝住笑,语气忽然也变得重了些:“过了这些天,你心里也就只有这一个想法吗?” 人意难测,但七阿哥说过他是个老实人。但与他相比,我似乎更为坦率:“不是的,这些天我想了很多。” 见他等着听下去,我这才叹了一息:“那封信你已经看过了吧?里面所说都是我的真实想法。这几天,我怕你来,但更盼着你来……” 他微微一怔,嘴角忽又挑起一笑:“为什么?” “我怕被你弄死,但又想早日解脱。”我看他脸色变了,这才慢慢露出笑容,“不过你现在来,我就不用怕了。五爷,你问我的想法,但还是不及你自己的想法重要,沐莲是你喜欢的人,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我下意识地朝门外看了看,然后把脸抵在隆起的被面上:“那些驱魂的人,你应该带来了吧?” 他不做声,就那么直接伸出双臂,紧紧地把我揽在了怀里,且在我耳边柔声低语:“没有什么驱魂的人!沐莲,咱们就当那件事从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令人疑惑的表白 让人遗忘前事的温言细语,我听着却像是炸雷惊响。 傻傻地、愕然地僵在这人的怀抱里,我心里先是豁然一松,随后是无尽的空白延绵而来。他说……没有什么驱魂的人。他还说……就当这件事从没有发生过。那他的意思,岂不就是说……他并不讨厌我,也没有打算整治我。他愿意我留在这里,继续做那个他认识余沐莲…… 天怪!难道是因为这几天我一直提心吊胆,思虑过重,忽然间出现了幻听?可是他的怀抱,还有这紧搂着我的臂膀却如此真实,怎么可能会是幻听! 他这样抱着自己,我的脸直发烫,心里也直发慌。急惶惶地挣出他的怀抱后,我又急又怕地低声问他:“五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弄错对象了?” 这人微微蹙眉,我的心又蓦地往下一沉,随即忙又道:“您说当从没有发生过,我自然是没有告诉七爷的。” 他皱起的眉头越来越紧,过了五秒钟左右,脸上这才忽又带笑:“沐莲,我刚刚的意思,你没有弄清楚吗?” 见他眼中也缓缓透出笑意来,我愈发茫然不解。他说不要为我驱魂,让我继续就这么活下去。刚刚我还稍稍有些明白,可现在听他又问起,忽又觉得疑惑重重,这便懵懵懂懂地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随手就像往日那样在我鼻子上轻轻点了点:“傻丫头,我是说喜欢你,这下明白了吧?” “啊?”这话还真是惊天地之雷! 此刻我的模样一定傻得可以,直到他的脸慢慢凑过来,这才慌乱地低下头避开。我仓皇地张着嘴,像是说给他,也像是说给自己听:“你之前明明说喜欢她的,我不是她,你现在怎么可以对我说这个…” 他似是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随后又轻柔地用手慢慢托起我的下巴,满眼柔情蜜意:“沐莲,我喜欢你,是你,你还不明白吗?” 这次,他特意强调了“是你”,我这才真真明白过来。面前的这个人,他说他喜欢我。天啊,他难道是在说……与以前的那个余沐莲相比,他更愿意让我留下来? 可是,这样的话谁会相信啊?我再天真,也不至于傻得如此彻底。心里微微上扬的欢喜被那些懊恼、绝望层层覆盖:“你说的话,让你的那个沐莲怎么办?你是不想让她回来了吗?” 他听了这个,脸上那带着容光的微笑就生生地滞在那儿,像极了一压在玻璃底下的无声标本。他定定地看过来,直到我怯怯地躲过这视线,慌忙地低下头去。他的手搁在我的肩上,隔着单单的衣衫捏下来,力道虽然不够狠,但仍是透出些痛楚来。往后,越来越痛,让人差点透不过气来:“沐莲,你是不是厌烦我,所以情愿在我面前装傻,是不是?” 我哪是在装傻?我也没有厌烦他,只是心里不明白罢了。为什么他以前说着喜欢余沐莲的话,现在却又转成了我?他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真要把我当成那个人来看待吗? 即使他说的是真话,那么我呢?我自己也喜欢他吗? 一想到问题的关键,我心里却成了混沌一片。这个人,他是余沐莲一直依赖的对象,此刻,他暖暖的体温,紧紧抱着我的双臂,都不应该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想到这些,我的心就像被热火烫着了一般。用力推开他,我慌张地穿了鞋子下地,快步走到离他有十步之远的地方停下…… 他见我这样,脸色更是黯淡无光,抑郁非常:“沐莲,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听着他暗哑低沉的声音,我心里却蓦地一悸,无意识地接口道:“我……我……” 我的疑惑他都没有解释清楚,却先要问我接不接受他的心意,这样子岂不是有些好笑! 可巧这时七阿哥带着一个端汤的婢女进来,看我惶然无措地站在地上,这便笑问:“沐莲,你怎么站在这儿啊?也不知道歇着……” 他说着,又见五阿哥从床沿儿上起身,忙又笑说:“五哥,等沐莲喝完这个,你再带她走吧!” 这人听了,却直接一口回绝:“七弟,我还有点儿事,这就先走了……” 七阿哥见他阴沉着脸直直地跨出门去,这便忙一脸讶异地看着我说:“怎么回事,你们每次见面都要闹个别扭?” 我看他走了,心里也是一悸,也顾不上对七阿哥说别的,便慌乱着追了出去。 前面的人走的好快,我在后面快步急走,还是离他越来越远。眼看着就要出大门了,我这才想起大声叫他:“你等等!” 连着喊了两大声,他这才倏地停下脚步。等我气喘吁吁地快步过去,他终于舍得转头,语气淡淡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我带着笑容慢慢地走向他:“你今儿个来,就没别的事了?” 见他面无表情,不肯接腔,我这才又笑着问:“今儿个是中秋节,你就打算把我扔在这儿不管了?还是你已经同意我这打上包袱离开京城,以后永不再见?” 看这人还不接腔,我只有一声叹息:“五爷,事情都还没安排好,你这就要走吗?” 他怏怏地看着我:“那你想怎么样?” 这人平日温和得不行,没想到此刻却要撇开万事,对人使起了性子。 我看着他笑:“好几天没回草堂,这会儿……我想和你一起走。” 他意外地“哦”了一声,随后仍不做声,就那么视若无人地看着我。 我知道是自己刚刚的回应让他不爽,这便伸手从袖袋里摸出一方巾帕:“虽然你不愿理我,但松儿的事,还是要谢谢你。这帕子,是她的心意,我现在代为转达,还望你能收下,不要嫌弃才是。” 他愣了愣,但还是随手接过,展开看后,脸上缓缓褪了些沉郁之色:“这个……不就是我的诗吗?” 我笑着点点头:“是我问七爷,他告诉我的。上面是我们大夫特用的处方笺字体,一般的人是认不得的。我的针线也不怎么好,这几天……就只做了这个。” 这人听了,终于往前走了一步到我身边:“不是说要回草堂吗?走吧!” 我欢喜地抬起头,随即又想起七阿哥来:“我的东西还没有收拾,七爷他……还是一块儿走吧。” 他虽然没有再笑,但语气却轻快了许多:“好,那就一起吧!” 七阿哥见我们两个一起回来了,脸上那表情,哎,我都不好意思去看第二次。好在他不是那种促狭的人,很快便笑着说:“沐莲,你的东西我都让他们收拾好了。今儿个是中秋,晚宴的事……五哥已经对你说过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膀子疼的很,杂事也很多,写的不怎么快,就暂改为两日一更了 望亲们谅解 偶也争取早日恢复日更,o(n_n)o 明确心意 晚宴?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五阿哥。 五阿哥咳了一声,随后缓缓说道:“今儿晚上宫里有中秋晚宴,皇祖母她老人家想让我们邀请你一起去。” 我迟疑着问:“那么多人,又没几个认识的,我能不能不去啊?” 七阿哥见我皱着眉,赶忙问:“怎么,你不想去吗?” 我诚实地点头,但一时又说不上充足的理由。 五阿哥沉吟了片刻,也低声对他说:“七弟,其实我也不太想让沐莲去。” 七阿哥听了,一脸惊诧地看着他:“怎么了?” 五阿哥担忧地看了我一眼:“上次在德州,沐莲曾为太子爷诊过脉,所以我只想她平平安安地留在草堂,单纯地给人治病,不要扯上其他的事。” 七阿哥点头称是,随后笑着看我:“你看,五哥什么都为你想到了。” 我怀着感激之心低下头,七阿哥知道他的好意,我如何能不明白呢?只是心里疑惑未除,我如何再能坦然接受彼人好意…… “五哥,那今晚依你看,沐莲要不要去啊?” “哎!”五阿哥微叹一气,“皇阿玛昨日到皇祖母那里请安,还特意提到了沐莲,所以今儿个皇祖母才这么说的。” 七阿哥也低声叹息:“原来是这样。不过,既然皇阿玛提了,那咱们就只好带她去了。” 五阿哥听过,又转眼看我:“沐莲,你怎么想?如果真是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推掉。” 我微笑着仰起脸:“没事的,既然要去,那我注意些就是了。只是……那晚宴摆在哪里啊?” 他面上露出了平日的和气之色:“就还在畅春园。” 这就好,那里我已经去过很多次。既然是熟地方,也就不用太过忧心了。 当这人送我到三悦草堂时,我诚挚地邀请他入内:“请您进来坐一会儿吧,我还有些话要说。” 他笑着点头:“好,那我就去坐坐。” 等灵儿奉上茶果退下后,我这才问他:“您今儿个说的那些话,都是出自真心吗?” 他定定地看着我:“怎么,你还是对我心存疑惑吗?” 我垂下眼帘,盯着地板看:“是,我不好相信。” 他沉下脸,随后才问:“为什么?” 我缓缓抬眼,对上他满是疑惑的眼神:“你在诗里那样写,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是不同的人?” 他顿在那里稍停了一下,随后这才点点头:“是,她在五岁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即使她离开京城,我们的联系也从没有间断过。我那天在济南,只听她虚弱地叫了一声‘祺哥哥’后,其余的都都变了……” 听着他哀伤的语调,我心里更是愧疚:“对不起,这不是我的本意。” 他脸上带着失落,惋惜,最后却又凄然一笑:“你在信里都说这是老天的意思,我怎么会怪你呢?” 我心怀歉疚嗫嚅着问:“既然你一直惦念着她,那为何不找人帮我驱魂,把她找回来呢?” 也不知为什么,他这次又避开了我的疑惑之词,却转着弯子问我:“沐莲,相处这么长时间,你对我怎么看?” 我对上他的视线,笑意盈盈地说:“你一直都很照顾我。特别是今天,当你说只想让我单纯地给人治病时,我更是心存感激。” “就只有这样吗?” 我想了想,谨慎作答:“我很欣羡你对她的真情厚爱。你今儿把我当成她,说了喜欢的话,那么……你真的能分清什么是占有,什么是喜欢吗?” 也许之前他没有想过这个,停了好久都没有接话。 我见他答不出来,这才又认真地说:“五爷,这个你一定要弄清楚才是。对你们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来说,遇上不喜欢的,可以另娶她人。但我们女人却不一样,一生可能就只有这么一次选择。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把两人之间的感情看得无比珍贵。以前我曾对七爷说过,我可以不嫁人,但绝不能忍受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共度一生。七爷他说你是个贴心的人,那么就请你好好地想一想,等完全弄清楚自己的心意,我们再说以后的事,你看怎么样?” 他一言不发地望着我,过了一会儿,这才又开口说话:“沐莲,感情的事也能想清楚吗?” “能的啊!”我快速接上去,“如果不能,为何人们会在心里对交往的人进行分类呢?有的可以两肋插刀、刎颈之交,有的只是点头之交、匆匆过客。比如说七爷,他说自己会把我当熟人看待,那我自然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别的想法。五爷,你说呢?” 他想了想,随后笑着问我:“沐莲,你觉得……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低下头缓声道:“我嘛,应该是那种慢熟型的人吧?我喜欢和人慢慢处着,等时间一久,好恶之态也就出来了。” 不想他听后却笑:“我也这么想。” 说完,他又温和地说话:“那么我呢,你愿不愿意和我慢慢相处,重新来了解对方……” 我心里蓦地一紧,想起那次对七阿哥说过的话,这便忙问他:“七爷……他都对您说了吗?” 他点头称是:“我那天喝了酒,可能说了些醉话,所以七弟才会过来问你。我心里也很清楚,你现在还不肯接受我的心意,所以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这个。沐莲,你愿意和我重新认识吗?” 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我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欣赏。他肯放下身段以这样的姿态对我说这样的话,的确很是难得。 如果我答应和他慢慢相处,就这么撇开那个余沐莲,这样子妥当吗?如果不愿意的话,那我们之前的交情也就要结束了。而且七阿哥说的那个秀女参选的事,也很让人忧心…… 他现在问我愿不愿意,感觉真像是以前的情形。难道他真想忽视真相,非要把我当成她看待吗? 我起身倚门而立,看着外面道:“刚刚我回来时,见整个草堂修葺一新,整整变了一个样,这也是你帮的忙吧?” 他跟着过来:“你现已拿到医簿,难道不想独开医馆为人诊病吗?” 我点点头:“想啊,可是……” 见我迟疑犹豫,他疑惑着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他听了这个,似乎松了一口气:“这有什么可准备的?我和九弟都开有几家药材店铺,你需要什么这都是现成的。你只管给人诊病开方,其他的有我呢,你就不要挂心了!” 我低下头,说话的声音也忍不住有些轻颤:“五爷,你就是待我太好了,所以才老是让我不能安心……” 他懵懂不解,一脸疑惑:“为什么?” 我看着他,挑出心里的那根硬刺:“五爷,你看着我,想的却是以前的她,这样子会不会太过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改了一点,若有错别字,记得说一声啊o(n_n)o 拨开云雾 他思索片刻,然后恍然大悟地看着我笑:“沐莲,你心里介意的,原来就是这个吗?” 我惊诧着抬眼,随即说出心里最觉得憋屈的想法:“难道不是吗?这些日子,你对我的关怀之心,不都是因为她的关系吗?” “不是的!”他急急地打断我的话,“沐莲,你弄错我的意思了。我对你的心意,是因为这些日子的长久相处,并不是什么别的原因。” 我呆在那里,一点也不敢相信自己听来的话。 “傻丫头!”他笑着伸手拉我坐下,然后温柔地一个个抚过我的手指,“你刚刚说弄清楚‘什么是占有和喜欢’,就是因为这个吗?” 我怅然着回声:“我不是她,即使你把我当成她看待,我们还是不会一样的。” 见我说完后嘟着嘴,他这才又笑:“沐莲,这就是你信里所说的自尊心?” 我努努嘴:“五爷,是人都会有自尊心的。” 他呵呵一笑:“你还真是倔强的很,我在济南时就看出来了……” 我不满地回嘴:“我本就是这样的人。以前学医时,就因为有所执着,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一点点成就。” 说着我垂下头,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那天在悬崖边,你明明说过喜欢她。今儿个忽又对我说这些话,我听后,除了觉得自己很是卑微,也对她怀有愧疚、惋惜……” 我没去他此刻是什么表情,只知道他紧紧地攥了我的手缓缓低语:“沐莲,在医术上,她在很多方面可能都不及你好,也很少有你那么自信容光的风采。我是看着她长大的,说声喜欢也不为过。对你……自我们两个在济南相遇,时间也不算长,但心里的感觉却总是有些不同。虽然我说不上来,可心里也知道这是真心真意的喜欢。我想她回来,却更不愿意送你离开,坚定一心想要你留下……” 右手被他抓的生疼,但我还是一字一句认真地听着。他说更想让我留下,这份麻酥酥的喜悦还来不及细细体味,我就又听他说:“这些天,我心里既难过又矛盾,挣扎徘徊,想到最后,却只剩下了欣慰、高兴。” 心头像闪电般豁地一亮,我赶忙仰起脸看着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 他满脸笑容:“因为你信任我啊!如果换作别人,很有可能是不会说出来的。” 我心里一顿,随即不满地嗔怪道:“你这是说我很笨啊?” 他愣了愣,赶忙笑着凑过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纯真善良,又很可爱。” 我颓然低下头去:“说什么善良可爱,这不是我。向皇上请求参加医学考试,是我自己提出来的,自然得善始善终。既然考过了,我也不忍再看你太过辛苦,这才说出真相。这些天我也想了想,这才知道自己真是笨得可以。我完全可以不用告诉你这个,直接找人送自己回乡,那么一切也都会各归各位,万事大吉……” 他面上一怔,随即满眼怜惜地看着我:“怎么这样说自己呢?你若无情,倒完全可以如此做。就因为你有情有义,所以才会对我说出真相。” 我心里仍有戚戚之感:“可是……她该怎么办呢?我占有了她的一切,本就心怀愧疚,现在……怎么可以再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心意……” 他听得脸色发白,随后却又柔声安慰我:“沐莲,如果我的心意让你胆怯不安,那么所有的错都在我身。以后你就不要再想这个了,这件事也都不要提了,好不好?” 如此恳切之语,让我心生悔意:“是我错了,当初真不该说出真相让人烦忧为难。绕了这么一大圈儿,现在还是回到了原点。” 他亲昵地摸摸我的头发笑说:“这就是我所认识的你啊!所以我这才希望你以后能单纯地行医,执着热情地精进自己的医术,这样难道不好吗?” 是啊,他说的没错,我以前学医、在医院里工作,追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我朝他点点头:“是啊,我以前学医的初衷,也就是为了这个。” 男人有时也存带八卦的兴趣,他听我提起以前学医的事,即刻便问我:“沐莲,你给我说说你自己的事吧。” 我想了想:“我的家,是离这里很远的地方。你听过英吉利和法兰西这样的国家吧?” 见他点点头,我这才接着往下说:“我的家乡比它们还远。来这里前,我被困在一个着了火的客栈里。你知道吗?和我一起的那个人,我们有一面之缘,他和你长的很是相像,所以我一醒来,就把你当成他了。” 他微微一怔,随即问:“你是说那个叫沈之城的?” 我赶忙点头,一脸惊愕:“对对对!你怎么都还记得啊?” 他笑着点头:“是。不知为什么,自济南遇到你,所有的事我都记得很是清楚,到现在都还没有忘记。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很有缘分?” 我听得心里又甜又酸,眼窝也忍不住热起来:“我也希望这是缘分,是份顺缘。” 他赶忙捏捏我的手:“日后我们好好相处,怎么会不是顺缘呢?” 我忍不住笑:“说要好好相处,你今儿个抬腿就走,也不管人家在后面追着喘不过起来。” 他听了我的埋怨之声,脸上立马带了些惭愧之色,随即又温和地笑说:“我得不到你的回应,又大大地失了自尊,当时那样,我能不走吗?” 我嗔怪着笑:“那也不用那么快,我的步子哪能和你比啊!” 他也笑,接着便一本正经地说:“听你追过来,我心里倒是有了底。你这个人,若真有心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出现,我怕是也没办法让你留下来了……” 说完,这人立马换了话头,又笑着问我:“你是大夫,在家乡时又是如何行医的?” 我歪着头想了想,觉得给他说医院似乎有些麻烦,这便随口说:“这个和太医院差不多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强项,根据不同的需要依病诊治。” “你的强项就是妇科和儿科?” 我点头笑:“是啊,所以我才会以此应考。” 他笑:“嗯,没错,当时我看着你在皇阿玛面前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也很是高兴。” 我羞怯地扭过头,轻声说话:“我是大夫,会医术是份内之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给他说自己的事,有些像是在回忆过去。说的越多,我就越想念自己的家人。这时我才想起问他:“这些天,你去找过那些驱魂的人吗?” 他摇摇头:“没有。我想能遇到你,这都是天意。更何况,我也不想让你离开。” 我对上他满是柔情的眼睛,心里忽然一暖,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我在这儿,老是想家。那天在夜市,我还让人帮着画了妈妈的小像,你看……” 他恭敬地接过我贴身藏着的画像,慢慢地展开来看。完后又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柔声安慰我:“你若想他们,我可以让人帮着一一画出放在你的房间,这样也就当是天天看到他们了。” 我默声点头,随后才又低声说:“谢谢你了,我……” “不要想太多。”他轻声低语,随即转过话题,“沐莲,七弟说你想出外游历精进自己的医术,可是留在草堂里,也照样可以有所作为。再说这里的一切都这么齐全,你想什么开始,随时都可以……” 我听过,仰起头看着他笑:“这么齐备的病舍,我当然要留下了!不过,你既然开口,那这儿的事得由我说了算,以后你可不能插手!” 他满面喜色,赶忙笑着答应:“你是大夫,这里的事当然由你说了算,我怎么能插手呢?” 我笑意盈盈地答:“好,那以后你可要说话算话,不准出尔反尔……” 中秋晚宴 畅春园虽说是熟地方,但康熙一回来,那皇家气派便比原来更胜一筹,让人望而生畏、心生怯意。 我随五阿哥和七阿哥这两位大爷一路前行,不久便到了太后娘娘所在的殿阁。刚入内就听到一阵女人的欢声笑语,不用说定是康熙的嫔妃来这里表孝心的。 古人讲究回避,五阿哥他们见她们在,这便先派人前去打听着,带着我和七阿哥到了旁边的小厢房里等着。 我们三个说了好一会儿话,太后娘娘那边终于有人来请我们进去。原以为她们那些人都走了,谁想还有一位着装不俗、雍容华贵的宫妃留在这里。太后娘娘似乎很喜欢她,两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轻快愉悦,很是和谐。 等五阿哥叫了一声“皇祖母”,随后又喊了一声“额娘”,我这才明白眼前的就是电视剧中出场频率极高的康熙宠妃宜妃娘娘了。 行礼问安后,太后娘娘亲热地拉我过去,笑着对她说:“宜妃啊,这莲丫头今年才十二呢,前几天就已经通过了太医院的医学考试。” “是吗?”宜妃娘娘听了,忙笑着拿眼打量了我一番,随后也笑道,“才十二就已经拿到了医簿,还真是了不起呢!” 我赶忙低头陪笑:“娘娘,臣女学习医术甚早,获得医簿是应该的。” 太后娘娘笑:“这有什么,我们这样子夸你,是因为你的实力。沐莲啊,听说你还治好了弘晖的失笑风,这都是真的吗?” 五阿哥在一旁笑答:“是,皇祖母,弘晖的病很不好治,儿臣当时也在场呢!” 太后娘娘和宜妃都一脸惊诧:“哦,你也在吗?” 他笑着解释:“儿臣原是去找四哥办差的,谁想弘晖生了重病,其他人都没办法治好,所以我便带他去了沐莲那里。” 太后娘娘听了,笑而不语。而那个宜妃娘娘,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这才也微微一笑。 太后娘娘拉我坐在绣墩上,又笑着说:“这孩子聪明伶俐得很,哀家的脉搏,她只要一把,就知道前一段时间生了什么病,用了哪些药,看来还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宜妃娘娘忙附和着笑:“皇额娘身子康健,这就是我们的福分。既然您这么信任这孩子,那何不留在身边,好让她时时刻刻照顾您的身子?” 太后娘娘转头看了我一眼,这才又笑说:“哀家何尝不想,只是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她拿了医簿,就是为了在京城开设医馆帮人治病呢。沐莲啊,你那医馆现在怎么样了?” 我听她问,赶忙低头笑答:“多谢娘娘关心,臣女这些天正准备着呢。” 她一脸高兴:“是吗?听胤祺说你精通妇科和儿科,那开了医馆后,是不是就专门为女人和孩子看诊啊?” “是,娘娘。” 她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样才好,你是个女孩子,理应当如此才是。不过哀家若是有事,你可要随时过来。” 我笑着答应:“是。娘娘,臣女这几天又琢磨了几道药膳,都是对您身体很有好处的。这是处方,材料和做法都很详细,等碧云姐姐让太医院的人过目后,就可以配药熬炖膳食了。” “好好好!”太后娘娘笑着拍拍我的手,“一会儿这里有中秋晚宴,你就随着一起去,做哀家的食医吧!” 我笑着答应,随后便留在了太后娘娘这里。 等宜妃娘娘离开时,我依礼送她出门。她和五阿哥一起往前走了一步后,忽又转过身来笑说:“沐莲姑娘,本宫这几天也觉得有些气虚。不知你这几天可有时间,到我们延禧宫来一趟?”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看了五阿哥一眼。见他笑着示意,我这便笑着接口:“臣女这几日不是很忙,娘娘什么时候有空,只管召唤一声就是。” 等晚宴一开始,重要人物都一一登场。康熙仍是一身明黄,恭敬谨慎地扶着太后娘娘入座。我和娘娘身边的其他侍女一起,敛声屏气地立在她身后。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但这样拘着礼观看古代热闹的中秋晚宴,还真是有些不自在呢。 不过受罪的同时也还有点彩头。当那些阿哥们一一站起献辞说话时,我把他们认了个全。 大阿哥年纪最长,但从气色上看,他的精神不是太好。太子过后,他只简简单单说了两句短辞便坐下了。 康老头见他这样,似乎有些不高兴,但一看见三阿哥站出来上前,脸上的神色随即转了晴。三阿哥是一文人气质,虽然穿着正式,但言谈举止很是儒雅,倒把我平日常见的七阿哥比下去了。等他清清朗朗地吟了一首五言诗出来,康老头那脸更是成了艳阳高照,还等着众人的面夸了他几句。 高调过去,接着的是那个四平八稳的冷面王四阿哥。不知为什么,听着他说话,我蓦然想起了老爸在医院年终总结会上做报告的样子。 五阿哥还是和平日一样温和有礼,太后娘娘和宜妃在一旁,也都微笑着饮了酒水。 七阿哥的用辞也很是雅致。许是他脸伤已大好的缘故,当他站起时,康老头先是愣了愣,随后笑逐颜开地接受了他的祝酒辞。高兴之余,还下赐酒水一杯,和七阿哥及其额娘对饮了一杯。 八阿哥嘛,是第一次见。但依我医生的直觉,这人的体质有些弱,怕是还不及七阿哥来的健壮。但从其言辞声音上看,温润如玉还是当得起的。 九阿哥果然就是那天在夜市上见过的人。要说他和五阿哥有什么相似之处,也就是那双稍稍内双的眼睛了。今夜众阿哥汇聚,他这张小帅的美男脸往那儿一亮,依然很是养眼。 与三阿哥的文人气息相比,十阿哥倒像是行伍出身。他说话不但声调高,而且言语通俗,如果让他到天桥下扮说书的,不用刻意准备话筒,观众也能听清弄懂,生意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 紧排着的八爷党一过,是其他的阿哥们。康老头真是有活力,竟还有一个被奶娘抱在怀里的小儿子。 而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则是最后一起出现的。他们看似十七八岁的样子,让人想起篮球场上奔跑如飞的男同学…… 这两个小青年儿,为了给今晚的中秋晚宴助兴,还特意请了京城里有名的角儿到这儿。如此有心的儿子,难怪康熙一见到他们,为父的偏爱之心便又悄无声息地浮出了水面,眼中的笑意往外飞溅着,也不怕灼伤了那些不受待见的孩子们…… 前事后乱 我对昆曲不怎么懂,也不爱听,所以对台上的节目没什么兴趣。不过既然到这儿是来做食医的,这便把心思转到了太后娘娘的饮食上。 碧云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侍女,每上一批新菜,她都会低声问问我的意见,见我点头,这才动手夹菜。次数一多,康熙那老头儿便看见了我。 他看着我,随即出言:“是沐莲啊!” 我听他说话,这便赶忙出列低头回话:“臣女祝万岁爷吉祥安康。” 他的龙颜,比上次在德州时更有神采,语气也很和善:“朕听说,你已经通过太医院的考试了?” 我笑着答话:“是,臣女能顺利通过考试,都是因万岁爷的成全。” 他捻着胡须,语气和顺地说话:“依朕看,这段时间你确是用功了。不过作为大夫,也要注意身体,只有自己先安然无恙了,才有可能帮助病患恢复健康。” 有了他这句话,我就完完全全可以毫无顾忌地行医了。这便忙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点头:“臣女一定谨记万岁爷教诲!” 他听过,呵呵一笑:“好,朕知道你是个有心的孩子!” 听了这个,我心里蓦地一动,好久等没有平静下来。好在我运气还算好,等另一拨婢女过来换班时,太后娘娘即刻转头笑着看我:“莲丫头,你同碧云一起下去用饭吧。若是太晚的话,就不用过来了。” 在这儿站那么久,我早就饿了。现在得了令,这便和碧云她们一起退出这繁华热闹、转而会成虚无的场合。 刚走了一段儿路,就见前面的分岔路忽地闪出几个人来。 等碧云她们说着“太子爷吉祥”,规规矩矩地行礼时,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太子爷似乎有些疲乏,他朝我们随手一挥,语气淡淡地说:“好了,都起来退下吧!” 我暗暗嘘了一口气,刚要和她们一起离开,没想到这人忽然又道:“沐莲姑娘!” 见其他人都诧异地看看我,我赶忙低头笑答:“太子爷,请问……您最近都还好吧?” “已经好多了!”他顿了顿,然后挥手让周围的人退下,这才又谨慎地试探着问我,“沐莲姑娘,上次在德州,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见他忽然提起那件事,淡然一笑后赶忙低头答:“万岁爷请臣女过去为太子爷治疗,臣女只是尽医者本分。您能恢复健康,这正是臣女所期盼的。”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如果当时你说我无疾,那会间离我们的父子之情。既然确诊有疾,那就要医好才是。所以当时你才会把华佗的木雕小像交付给我,意思是说要相互体谅对方的处境,是这样吗?” 既然他明说了,我赶忙点头笑说:“是,多谢太子爷的体谅,才救了臣女一命!” 他凄然一笑:“那天的事都是你在体谅我。你悄声对我说起皇阿玛已召索额图大人前来,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样的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啊?我低着头,把各种念头在脑子里飞速快转,随后忙低声笑答:“太子爷,这……都是五爷的意思,他不希望您和万岁爷之间有事。” “原来是这样!”他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轻声笑道,“五弟一向宅心仁厚,自然不会和他们那些人沆瀣一气,这样的事也只有他了……” 他一走,我的心却越来越慌乱。刚刚我把五阿哥编排进去,也不知这个太子会不会立刻找他说话。如果是的话,那可不好办了,穿帮后我会比那夹心饼还惨! 正苦恼着无路可寻时,忽然想起五阿哥随宜妃娘娘走时,还把今蓝留在我身边,说是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 这样一急,我连肚子饥饿也给忘了,一路快走回到太后娘娘的殿阁。一见着今蓝,我就急忙着说:“今蓝,快,帮我想办法叫你们爷出来一趟,就说我有急事,要快啊!” 她见我着急,赶忙扶着我一路奔往晚宴之处。 我看着她进去,这便留在附近的一座小亭子里心急火燎地等着。在里面转着圈子走了无数个来回,终于把那个人盼来了。 他像是走的极快,到我面前时还微微喘着气:“沐莲,你……有什么事?” 我像见到救星似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赶忙道:“五爷,刚刚我遇到太子爷了……” 他听过,赶忙回头示意今蓝,让她再到远一些地方守着。 我欣赏他这种细心,赶忙问他:“刚刚太子爷回席后,他和你说话了没有?” 他一脸担心地摇摇头:“没有。沐莲,你慢慢说,不要急。”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赶忙看着他快速说话:“五爷,上次在德州,我瞒着你做了一件事,你现在听了,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他见我焦虑异常,随即笑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9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9部分阅读 着安慰道:“你不要着急,有什么话就对我说,我不会生气的。” 我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缓缓地低声出口:“上次在德州,太子爷他的确是在装病。当时我怕出事,所以就用施针的方法瞒下了。刚刚他见我道谢时,我说……这是你的意思,所以……” 他满脸震惊地看着我,就像听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似的。顿了几秒钟,他这才想起问:“沐莲,你这说的是真的吗?” 我朝他点点头,忙又急声解释:“五爷,当时我那样做,的确是为了不把事情闹大。我怕万一万岁爷和太子反目,咱们两个就是……” 他忙用手捂住我的嘴,声音低低地说:“沐莲,我明白你的心意。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晚上我送你回去时再说吧。” 我惶恐地赶忙噤声,但还是忍不住可怜巴巴地求他:“我瞒着你,你可不要怪我啊……” 他安慰似的搂搂我的膀子,然后这才又慢慢放开:“那件事早就过去了,我不怪你。” 说完,又关切地问我:“沐莲,你还没有用饭吧?” 看我点点头,他赶忙伸手招来今蓝:“你快带姑娘回去用饭吧。沐莲,你随后就不要再出来了,等着我一会儿过去。” 见他的脸没有什么大的异常之色,我的心这才慢慢地恢复了平静。看着他走了,这才和今蓝穿过主道,走上通往太后娘娘殿阁的那条小路。 刚走两步,忽又想起那个索额图的事应该交代一下,不然可能还会出岔子。想到这儿,这便又和今蓝一起急急地返回。 好在主道上还零星地挂着几盏灯,我刚过去便看见前面有个单人的影子。远远看去,个头还真是和五阿哥有些像。等快速朝他的方向奔过去,那人却忽地回过头来。我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他竟是那个被人称作“冷面王”的四阿哥。 看我愣在那里不做声,他倒是有了些和颜悦色:“你这么快步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幸亏今蓝紧跟我后,等她说了声“四爷吉祥”,我这才赶忙笑着回道:“四爷,臣女没什么急事。只是见着您,自然就想问问弘晖少爷的病是否已完全好了。” 他明白我这是敷衍之词,嘴角却忽然闪出一丝淡笑:“上次还真是多亏了你,他现在已好多了。” 见他给自己台阶下,我随即松了口气:“四爷客气,臣女不过是在尽本分而已。最近天气开始转凉,小孩子耐不得冷,千万注意着别让旧病复发,不然随后就麻烦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不带偏见地和这个冷面王说话,语气自然比上次采药时平和了许多。这人也礼尚往来,缓和着脸竟对我闲话家常起来:“听说你准备开办医馆了?” 啊?这个他也知道,难道是这些天五阿哥整修三悦草堂的动静太大了? 微怔后,我继续低首笑答:“臣女确是准备开办医馆,专意为女人和孩子看病。” 说完,我又微微屈身,低头轻语:“四爷,太后殿那儿还有点事,臣女想……” 见我故意顿在那儿,这人还算识人意,过了五六秒之久,他也低声说:“既然有事,那就快去吧,不要把正事给耽搁了。” 我听过,赶忙笑着福了一礼:“四爷,您请走好,我们这就先退下了。” 等再次转回小路,我这才嗔笑着问今蓝:“刚刚我看错人,你在后面也不知喊一声!” 她低头笑:“姑娘,四爷在前面,奴婢哪还敢大呼小叫的!” 想想刚刚的乌龙之事,我还是觉得好笑,不由凑近低声探着问:“今蓝,别人都说他是个‘冷面王’,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谨慎地往周围看了看,这才也低声答:“奴婢也不清楚,可能是他平日不怎么笑的缘故吧。” 见这丫头不肯随意论人,我这才也忙住口,老老实实地留在太后殿等着…… 过了两刻钟左右,等五阿哥再次出现时,太后娘娘也随着回来了。 她一见我,就满脸关爱地问:“莲丫头,听胤祺说你吹了风不舒服,这会儿可好些了?” 我微微一愣,随即忙低下头答:“娘娘,臣女已经好多了,不碍事的。” 她听了,忙嘱咐五阿哥:“胤祺啊,你快些送莲丫头回去吧,记得要她好好歇着,什么事都不要逞强……” 我不由在心里暗笑,太后娘娘还真是有趣,这吹了风不舒服和人逞不逞强也能扯上关系,还真是稀奇的很! 情动意定 等坐上马车回程,我见五阿哥一直都面无表情,这才忐忑不安地问他:“五爷,那件事……太子爷找你了吗?”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招手让我坐过去。 现在我是瞒而不报的罪人,只好乖乖地地慢慢移到对面去坐。不想刚落座,他就拉着我的手问:“沐莲,你说施针瞒过别人的事,确是真的吗?” 我老老实实地点头:“是,我用了一套混淆脉象的针法……” 他满脸惊诧:“你的医术……现在都已到如此神妙的地步了吗?” 我顿了顿,缓缓答话:“这些都是祖传秘方,是我以前跟着家里的长辈学来的。” 他怔了怔:“那……你弟弟的事,也是你的主意了?” 我点点头:“是,我不想他再受苦。” 他顿了顿,这才轻声问我:“沐莲,当时……你为什么要去帮太子?” 这怎么对他说呢,总不能说是因为他还未到被废的时刻吧? 我期期艾艾地说:“万岁爷一直都是很疼太子的,他们若是反目的话,未必就会很决绝。我们两个若是揭示了真相,最后不管结果如何,都会被认为是祸头,下场一定会很惨。所以我才想着做个顺水人情,暂时地相安无事。” 说着,我心里忽然生了一道缝隙:“五爷,难不成……?” 他见我停在那儿,也赶忙问:“怎么了?” 我心惊胆颤地忖度着说话:“难不成……当时万岁爷也是在试探你?” 他的脸阴沉沉凝重一片,随后低声谑着问我:“你现在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心里像响起个炸雷一般,我赶忙诚惶诚恐、迫不及待地向他表态:“五爷,我真是错了!当时……我若按你之前说的那样做就好了……” 他见我脸上焦惶惶一片,忙握住我的手的说:“沐莲,你不要担心,现在这样也算是万幸了。” 我哪里能够安心,这便又急切地问:“可是圣意难测,万一万岁爷真是在试探你,那他会不会认为……你也是太子一党的?” 那人听了却呵呵直笑,把我这个满心焦急的弄得够呛:“你还笑!” 他面上带笑看着我:“沐莲,朝堂上的事情太复杂,我不想让你也卷进去。那件事既然都已经过去了,以后就不要再想了。” “我给你惹出了麻烦,怎么可以不想呢?五爷,万岁爷他会不会误会你啊?” 他想了想,随即漫不经心地说话:“应该不会的。你刚刚也说了,皇阿玛和太子爷即使反目,也不至于太绝情的。他暗地里召索额图去德州,也就是对他们发出的一个警告。没事的,放心吧!” 我满脸懊恼地看着他:“这还真是复杂呢!早知道我就什么也不做了,现在可好,这么多麻烦!” 他笑着点点我的鼻子:“好了,不要再想这个了,以后也不要再提,省得又出麻烦。对了沐莲,有件事我倒不是很明白,当时太子爷怎么可能配合的那么好啊?” 我无力地垂下脑袋嗫嚅着:“你去见万岁爷时,我在偏殿听到有人提到索额图,为了让太子爷配合,所以在治病时……我悄悄告诉给他了。” 他满脸惊诧地看着我,随后这才面带疑惑地问:“沐莲,还有什么是你没告诉我的?” 我连忙摇头:“没有了,那次我做的就这些了。” 说完这句,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五爷,我真是错了,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啊!” 也许是我乞怜的神情起了点作用,他终于又微露笑容:“也好,你这样一弄,等于是让我做了个好人。” 接着他又微微叹气:“沐莲啊,那件事太危险了,以后若有什么事,你可要先和我商量商量,不要再这样自作主张了。” 我连声答应着:“是,五爷,我知道了。以后我就老老实实呆在三悦草堂行医,别的什么都不管……” 他可能觉得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很可笑,竟在一旁直乐呵。我看他没有生气的样子,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安安稳稳地放心了…… 想起今儿个见到宜妃娘娘的事,我赶忙又问他:“五爷,娘娘让我去延禧宫,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吧?” 他若有所思、嘴角噙笑地看着我:“怎么,你害怕啊?” 我想了想,随口就笑答:“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和娘娘之间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最多也就是相互感觉不好呗!” 他的脸猛地一怔,随即又笑:“沐莲,你对额娘印象不好吗?” “啊?”我也愣了愣,随即连忙笑着摇摇头,“她是长辈,又那么美艳动人,谁见了会不喜欢啊?” 他淡然一笑:“放心吧,额娘她平日对吃的东西很是讲究,一听你那儿有药膳方子,这才叫你过去帮忙的。” 我听了,这才放下心:“那好吧,这几天我会留意一下的。不过,我还是有点儿疑惑。以前,你和她那么熟,娘娘她怎么像没见过一样?” 他顿了顿,随后笑着解释:“认识她时,我已经搬出宫外开府建宅,所以额娘倒没见过。” 我心里一阵儿空茫,过会儿才又直起身,满脸诚恳地看着他:“五爷,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他满眼笑意地对上我诚挚的目光:“你说吧,只要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 我犹豫了又犹豫,终于说出了今儿晚上最想说的话:“五爷,你能不能像七爷那样,不要和他们争,就那样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好不好?” 他停了好一会儿,这才轻轻地“哼”了一声,随后以自嘲失落的语气笑说:“沐莲,今儿在晚宴上见了那么多,你觉得我还有资格和他们那些人争吗?论才干和心机,我都太过平庸,哪里比得上别人……” 这话我听得心里直生疼,赶忙开口止住他:“五爷,你不要这样说嘛。他们那些人如何,我都不会在意。才干和心机,都不是人生安康的必需品。你知道吗?世上有许多病,都是由人内心的七情郁结引起的。你和七爷生性豁达,温和厚重,与那些善于耍心机、玩儿算计的人相比,这就是最大的福气呢!” 看他脸色渐渐缓和下来,我这才也慢慢降下了语速:“你关心我,所以才想让我单纯热情地行医,努力精进自己的医术。可我也不是那草木之人,看你身处朝堂之中,自然也希望你能安然无恙、平稳度日。五爷,不是你平庸,而是那个位置真的太小了,容不下太多的人,你就不要和他们争,好不好?” “沐莲啊!”他对上我诚恳的眸子,柔声笑道:“放心吧,以前我就从未想望过那个位置,也不会和他们争的……” 我满心欢喜地抬起头:“你是说真的吗?” 他一脸坦然地点头:“沐莲,我争不了,也不会争的。” 我欢欣雀跃,不自觉抓了他的右臂摇了摇:“真是太好了,我这颗心总算是回来了!” 他饶有意味地问:“怎么,你不希望我有所作为吗?” 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我当然希望你成功了,但可不是在朝政上。胜者为王,和他相争的人,若是败了的话,以后的日子还能好到哪儿去!不管是你没能力争,还是不想和他们争,我都不希望你有事……” 他听了笑,然后伸出手臂把我温柔地拉靠在他的肩膀上,“沐莲,你心里是惦念着我的,是不是?” 被他这么直白白地说出来,我的脸立马热了起来。看他还在那儿笑意满面地瞧着自己的羞怯模样,我不由嗔怪着在他身上轻轻来了一小拳…… 他笑嘻嘻地握住我的手腕儿,在我耳边柔声低语:“沐莲,今儿个我很高兴,真的,能遇见你,我真的很高兴……” 我听他说了这么多高兴,耳根子即刻又升温了几十度,赶忙把自己的头低下去,再低下去。这才明白,甜言蜜语有时真能让人心里直痒痒…… 作者有话要说:在亲们的支持下,偶的第一卷终于结束了 谢谢,祝好 从今天起尽量恢复日更,亲们记得帮偶捉捉虫啊 觉得这段旋律适合本章情节,所以就选做了背景音乐o(n_n)o 筹备医馆 康熙四十一年九月,在五阿哥的大力帮助下,三悦草堂终于在空闲搁置几年后准备重新开馆了。 这次的招牌,是麻烦七阿哥挥笔书写的。不愧是五阿哥嘴里的书法家,那字,哎,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见我恭恭敬敬地祭拜正堂的华佗画像,他们两个都是一脸惊诧。随后赶忙问:“沐莲,你这是……?” 我笑着答:“我们家以华佗为尊,所以都会在特殊的日子祭拜。” “哦?”七阿哥开玩笑似的问,“听说他留有很多起死回生的秘方,你那里也有吗?” 我怔了怔,随即呵呵一笑:“当然咯,要不……我怎么能通过太医院的考试呢?” 五阿哥听了,也在一旁笑问:“沐莲,你真要我和九弟一起开药膳堂啊?” 我抿嘴一笑:“这是你们的事,和我又没多大关系。” 他笑了笑,然后点头说:“好啊,那下一季的药膳单子,就麻烦你负责了。” 七阿哥听的一脸雾水,赶忙笑问:“什么药膳单子啊?” 五阿哥笑着看他:“前些天,我带沐莲去延禧宫帮额娘开拟药膳的单子。可巧九弟他也来了,所以一出宫,就问沐莲有没有兴趣帮他开个药膳堂……” 七阿哥有些意外,随即笑说:“是吗?九弟还有这样的兴趣啊?” 我也笑着接口:“是啊,所以我就让五爷帮着处理了。” 他似乎对这个也很有兴趣:“沐莲,这药膳做起来麻烦吗?” 我叹息了几声:“很是麻烦啊,季节不同,人的体质也不同,吃什么都要有讲究,所以我才不想做。” 他摇头笑:“你是个细心的人,如果真开药膳堂的话,是不会出问题的。” 说完转头看五阿哥:“五哥,你打算怎么办?” 五阿哥沉吟片刻,随后笑道:“沐莲把这么棘手的问题扔给我,就是因为我们两个是亲兄弟,我自然是得帮忙善后了。” 七阿哥看看我,一脸担忧地问:“那……你是准备接下了?” 五阿哥呵呵一笑:“是啊,所以前段时间,我让沐莲帮着拟好了秋冬两季的药膳单子。” 七阿哥这才笑说:“也好,这样沐莲就能专心医病了。不过要开药膳堂的话,那上面的品种应该不少吧?” 我偏着头想了想:“大约……有一百二十种吧?我现在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了。七爷,你有空也过去尝尝吧。” 他欣然地笑:“好啊,若是不好吃的话,那你可要注意改进改进。” 我赶忙摇头摆手笑:“好不好吃是口味问题,这可不关我的事!” 七阿哥又笑着看向五阿哥:“五哥,沐莲这么用心,那你和九弟准备怎么答谢她啊?” 五阿哥低头笑,随后轻轻咳了一声:“这个……” 看他矜持着不说,我赶忙在一旁笑着解释:“七爷,从明日开始,三悦草堂将连续十日免费应诊,所用的药材都由五爷和九爷供给……” 他满脸讶异:“什么?你要免费十日应诊?” 我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你知道的,一般人都不怎么相信女大夫,为了以后的发展,我现在只好先用这个法子,让他们尝尝甜头,随后说不定就会信任我了。” 他怔怔地看着我,随即忙笑道:“你医术那么好,他们很快就会认可你了。” 我低头笑:“不管是否信任,我都会努力的,好让他们见识见识华佗再世的神力!” 他们两个人一起笑:“嗯,肯这样想就好。” 说完,七阿哥又笑着问五阿哥:“五哥,十日的免费药材,你都准备好了吗?” 五阿哥笑着点点头:“我和九弟的药材仓库,现在都是满的。而且沐莲也说了,每日只有一百的挂号牌,这些足足够了。” “这我就放心了。”七阿哥又转头看我,“沐莲,你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我想了想,然后笑着对他说:“七爷,请你再帮我写个大大的告示,就说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和三岁以下的孩子,在十日之后仍可享受免费诊疗的待遇。” 他们都怔了怔,随后还是一脸微笑:“好啊,我们都支持你,那就这么办吧。” 听了这个,我怎么觉得……他们都在把我当成十二岁的女孩子看待。 看我在那儿乐不可支地笑,他们两个都是一脸疑惑:“怎么了?答应你就这么高兴啊?” “啊?哦,是很高兴,”我慌忙点点头,对着七阿哥笑,“七爷,我这就铺纸磨墨,您一会儿可要帮我写啊!” “知道了,不过,也不能光让某人在这儿干闲着吧?” 五阿哥见他把话题转到这儿,这便忙笑:“七弟,今儿劳了你的大驾,那我就帮你泡茶端水吧!” 七阿哥却是一脸受用的样子:“这还差不多嘛!” 见五阿哥走了,他这才笑着问我:“沐莲,你已经接受了我的提议吗?” 我看他满脸和善,这才羞怯地点点头:“您……看出来了?” 他也笑着点点头:“当然咯,你们的眼神儿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随即又玩笑着说话:“七爷,这个可是你提议的,以后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可要负责啊!” “你要我负责啊?”他抿着嘴想了想,“那好啊!反正我也喜欢你,以后五哥他若是对你不好的话,你就过来我这里就是了!” 我想了想,笑着接口道:“好啊,我就在你那儿做个食医。一年四季,不饿肚子……” 正说着,五阿哥忽然笑着进来道:“哎——,你们两个这样子开玩笑,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七阿哥接着笑道:“五哥,谁说我们在开玩笑了?沐莲,你说呢?” 我可不敢和他再这么说下去,这便赶忙接过五阿哥手里的杯盘:“七爷,请快用茶吧,我们都在巴望着您的字呢!” 听我说“我们”,五阿哥怔着的脸这才添上了笑容:“是啊,七弟,你就快点儿弄吧!” 七阿哥听过,笑着看看我们两个,慢慢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潇洒流畅地题过字,随后就一路笑着走了。 五阿哥也没有像往常那样送他出去,看他没影儿了,这才嗔怪着看我:“沐莲,以后不准你和七弟开那样的玩笑,知道了吗?” 我低头抿着嘴笑了笑,没有立刻应声。 他见我不说话,这就又捏捏我的膀子:“沐莲!” “知道了,”我慢慢抬起头,微笑着看他:“不过五爷……你的态度也太不友善了吧?” 他顿了顿,这才又笑:“怎么,我这样说,你不高兴了?” 我努努嘴:“我没有不高兴。刚刚我们那样子,确是有些不太好,以后……我不会了……” 约会 五阿哥满面笑容地搂住我的肩膀:“我还以为你会毫不犹豫地说不呢!” “我可是乖乖女,当然要答应你了!”我仰着头笑,“不过我也以为你会这样说呢——哼,余沐莲,别以为我脾气好,就当我没脾气!” 他怔怔地看着我,随后哈哈大笑:“好啊!你既然明白了,那我以后也就不用再说了。” 说着,他低头从袖袋里摸出一个针囊,笑着递给我:“你明天就要应诊了,这个……是我的礼物。” 我接过针细细地看了看,然后高兴地看他:“这可是上等的医针啊,你……什么时候买的?” 他笑:“这个不重要,我只是觉得很适合你,所以就买了。” 我对他粲然一笑:“当然重要了!那么多人祝贺我通过考试,就少了你,当时我还很失望呢!” 他伸手摸摸我的脸:“是吗?我若是知道,就会早点送给你了!” 我笑着应口:“所以说,送礼要趁早嘛!” 他认真地点头:“好,那我下次早点送,让你先一步高兴。不过,私底下你对我……是不是也该换个叫法啊?” “该怎么叫啊?”我嘟嘟嘴:“我是大人,可不要像她在信里那样叫你!” 他又捏了捏我的脸颊:“沐莲,我一直都在叫你的名字,那你以后也就叫我的名字吧。” 啊?这人让我叫他的名字? 在我发怔时,他又唤了我一声:“沐莲,听到了吗?” 我回过神儿:“哦,那好,我以后就叫你的名字。” 他无奈地看着我:“你怎么又心不在焉了?” 我赶忙摇头:“我没有啊,只是……觉得你的提议有些意外。” 他听了,故意装成很是伤心的样子:“我原以为你会高兴一点呢!” 我笑意盈盈地看他,然后主动挽上他的胳膊:“如果……这也算礼物的话,那我还真是很高兴。” 说完,我又偏着头想了想,一脸认真地问他:“在你眼里,我大约有多少岁?不会……还是十二吧?” 他也认真地想了想,随后缓缓地问我:“那你呢,想让我把你当几岁看待?” 我笑:“至少也该有二十吧,我不想自己只有十二岁。所以以后有什么事,你也不要老把我当小孩子看。” 他定眼看着我,认真地答:“沐莲,我可从没把你当小孩子看啊!不然,我就不会对你说要相互了解的话了……” 我倚着他点点头,然后笑:“我知道问出这样的话本就很稚气。呵呵,其实……我以前的日子,也是很单纯的。” 他一脸平和,温和地说话:“这个我看得出来,所以我才会说你纯真善良,又很可爱啊!” “怎么又是可爱!”我不满地撅撅嘴,“我可是大夫,大夫,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那好吧,你这算是童心未泯,童心未泯怎么样?” 我勉强地点头:“好吧,看在童心的面子上,我就不怪你说错话了。” 他笑:“沐莲,这些天你会很忙,所以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累着了。” “嗯,你也派了那么多人过来帮忙,应该不会太累的。”说着,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今儿酉时以后,你忙不忙啊?”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我笑:“我明儿之后都会很忙。你若是没有紧要的事,我们两个就出去约会吧,好不好?” 他愕然愣住,随后只重复了一遍:“约会?” 和古人谈恋爱的麻烦之一,就是言语的偶尔不通。不过,我脾气也算不上差,这便向他笑吟吟地解释:“人约黄昏后,你不明白吗?就我们两个人,随意出去走走,说说话、聊聊天什么的……” 他听过,这才消除了迷惑露出了笑容:“好啊,到时我过来接你!” 我见他高兴地答应了,这才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脸颊,低下头问他:“我跟着你出去,要不要……打扮得漂亮一点儿?” 他笑着摸摸我的手背:“怎么样都行,不过……可不能太漂亮了。”见我愣愣地看过去,他这才又笑说:“别人看你的次数多了,我心里会不舒服的……” 听他在那儿呵呵直笑,我的脸却忽地一阵儿热,心里却觉得有些甜…… 某人说不用打扮,我就乖乖地只洗了个脸,梳了一个很是平常的发髻。他见了,却仍是怔了怔。 我知道是衣服造成的效果,这便看着他笑:“这样也不好吗?” “很好,就是衣服有些特别。” 我笑着低头看了看:“女人出去走路,穿一穿裤子也是可以的嘛!” 我这套衣服可是仿着电视剧里的古装女式裤装做的,前些天在街上,也曾见人穿过的。 他听完笑,一脸温和地问,“饿了吧?我晚了一会儿。” 我笑着点点头:“是有些饿了,所以想快快地出去吃顿饭。怎么样,现在可以走了吗?” 他点头笑答:“走吧,马车在外面等着呢!” 我心情愉快地随着他慢慢往外走,搭上了第一次正式约会的马车,虽然这是我自己开口求来的…… “今天晚上还有夜市啊?”我一脸意外地看向他,“我们到这儿来吃饭啊?” 他笑着向我眨眨眼:“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吗?来,下车吧。” 我心存疑惑地下了车子,随后这才醒悟过来:“哦,那天我到夜市,你不会也在吧?” 他摇着头笑:“我若在的话,那还不跟你打招呼啊!快走吧,不是饿了吗?” 我愣在那里:“你真要在这儿吃饭啊?真的可以吗?” 他一脸疑惑地看我:“怎么不可以?你上次不就尝过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连连点头笑,即刻拉了他的手说,“那就快点吧,我饿得都快受不了!” 这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刚刚还要说想尝尝夜市里的美味,这会儿却又犹豫着不肯走,一直盯着我们的手看:“沐莲,这个……” 我这才明白过来,和古人谈恋爱的麻烦之二,就是不能当众牵着手。好吧,反正在现代社会我也从未拉过王子的手在街上走路,现在和古代的皇子一起,那也就各走各的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二人正热恋,所以来点儿甜蜜的~ 温馨时刻 一个人走路时,我总是忍不住会走的快一些。那人一向接受的是宫廷礼仪,不一会儿就被丢在了后面。 在我几次三番回头后,他终于亮嗓喊我:“沐莲,我们也不用离这么远吧?” 我转身,然后缓缓地倒着走路。等他跟上后,这才笑着说:“以后再出来的话,我就不带着你了。” 他一脸懵懂:“为什么啊?” 我想了想,忍不住低头小声嘀咕:“时间不对,我们相隔三百年的距离,怎么能和谐呢?” 他若是那个相亲的人,约会的效果会不会更好一些呢? 见我自言自语不理他,跟前这人似乎有些懊恼:“沐莲,你在说什么呢?” 我笑意盈盈地看向他:“哎,你说……别人若是看到堂堂的五爷到这些无名小摊儿前用餐,那会不会很是惊诧?” 他摇摇头:“不知道,只要你高兴就好了。” 我承认自己刚刚因为古今不同有些失落。可现在听了这话,心里还是不争气地慢慢冒泡,高兴盖过了一切…… 和古代的皇子在夜市的小摊上吃东西,还真是觉得挺特别的。不过这人好像也不怎么在意身份,不一会儿便跟着我学会了向摊主说“谢谢”。 见我在一旁笑,他这便也笑着问我:“你们那儿都是这样子说的吧?” 我乐呵呵地笑答:“是啊,我们那里的礼仪虽然和这儿不一样,但人们大多都还是很有礼貌的。” 等饭后慢慢行路时,我这才问他:“胤祺,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 大概是第一次听我开口喊他的名字,这人霎时还呆住了,随后才又满面笑容地问我:“沐莲,这会儿你心情好不好?” 我点点头:“很高兴,可是……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傻丫头!”他笑吟吟地看着我,“听说你上次在这儿,心情看似不是很好。我带你来这儿,就是想让你忘了上次的不愉快啊……” 我的心蓦地一紧,随即又慢慢松散开来:“现已没什么不愉快了。以后若回忆起来,我想起的……一定是今晚和你在这里约会,逛街……” 上次不愉快,是因为那两难的选择。现在我已接受了他的好意,可为什么还是想要流泪呢? 他似乎没看清我低头时的表情,只顾着笑着接口往下说:“好,那你就多笑笑,我好一一记下来。等老了的时候,再慢慢讲给你听。” 我随着他慢慢往前走,过了一会儿,这才感慨着缓缓说道:“谢谢你,今晚陪我出来。” “什么啊?”他装作受伤地努努嘴,“我尽心尽力陪着你,最后就换了这一句!” 我笑着看看他:“肚子饿得咕咕叫的人,一般都只会惦着吃的,哪里还顾得上开心不开心啊?” 他听了,轻轻地挑了挑嘴角,荡开一抹笑痕:“这次的味道……是不是比上次好多了?” 我万分赞同地附和了一声,随即也笑着问:“你也觉得这儿的不比酒楼里的差吧?” 他戏谑似的笑答:“那是,沐莲大夫推荐的食物,那自然是对身体有益的!” 我赶忙摆手笑着否认:“你这话可不能让灵儿听到了,不然她会说我不以身作则,逼我吃不喜欢吃的东西。” 他好像不信这个:“灵儿她还能逼你吃东西?”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呵呵,我平日吃饭也很挑食的。” 他的表情看似有些意外:“你平日也挑食吗?那……你有什么不喜欢吃的,她非要那么逼着你?” 我赶忙打哈哈,随即岔开话题:“干嘛要提起不喜欢的,今晚难得能出来逛逛,咱们就说些喜欢的呗!” 他明白我的意思,微微一笑后,轻声地说:“是啊,我记得上次你曾说过,喜欢家人、医术,好听的音乐,暖日的微风,是这些吗?” 我转头嫣然一笑:“我是这么说的吗?” 他神色认真地点点头:“是啊,当时你一脸陶醉,连我也被感染了。” 我乐呵呵地笑:“你若真这样说,那就是真的了。说到好听的音乐,胤祺,你喜欢什么乐器啊?” 他微微叹息:“七弟的琴艺非凡,所以当时我就没学这个,只会一点点埙曲。” 我笑:“你会这个啊?我记得有一首埙曲,每次听完,心情都会跟着好起来。” 他好像也很高兴:“是吗?哪一首啊?”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懊恼、遗憾地看看他:“我好久不听,已记不得名字了。” 他笑:“那曲调呢?” 我欣悦地答:“这个我还记得。” 他点点头:“改日有闲暇,咱们把那谱子誊写下来,到时就可以听了。” 我欣慰地叹息,在他眼睛里看到那个傻乎乎在笑的自己:“胤祺,谢谢你,今天我很真的很高兴。” 他淡淡地笑:“有什么好谢的,我也很开心啊!你这么说,是不是也想让我对你说谢谢啊?” 我忙不迭地点头:“是啊,没有我的欢笑,你的生活会多么无趣啊,还不快点说!” 他轻哼了一声:“沐莲,你现在可是有点过了啊!” 我故意嘟嘟嘴:“你今晚的表现的确很好,可是离我们那里的标准……还是差得远呢!” 他呵呵笑着接口:“哦?那你是什么标准啊?” 对啊,应该是什么标准呢? 我装作认真地想了想,随后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对待喜欢的人,起码也得像灰太狼吧?” 见他不做声,我赶忙又改口说:“要不,就做到一半儿也成。” 他怔了怔,随后才醒悟过来:“原来你是说故事里的人啊!”他站在那儿,把手指贴在鼻梁上想了想:“好吧,他为媳妇儿拉选票,那我明儿个就派人去把你的号码牌全领过来,让他们挤满整个院子……” “你以为医病是上台表演啊!”我嗔笑着睨了他一眼,“人少了我才高兴呢!” 他赞同着说:“是啊,人少说明人们都身体康健,沐莲大夫为了别人舍弃自己名声的精神,真是令在下佩服可敬!” 我看他也在这儿打哈哈,这才笑说:“人少的话,我就能多点时间看看那些医术。温故而知新,这样才能进步啊。” 他微笑着点头,随后又皱皱眉:“沐莲,你这么用功,我怕是要赶不上了!” 我不以为然地笑:“你又不用参加科举考试,那些四书五经不读也罢。再说了,我们求的不过是心平气和、人品不坏,现在这样,不也是很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五五就要为前面的四四洗刷冤屈了~ 我的灰太狼先生 我的话,让眼前的这个人满眼都是柔情蜜意。紧接着,他却又故意咳了一声,待我也带笑看过去,这人这才一本正经地说:“沐莲,你说的那个什么灰太狼,能不能再具体一点?” 我傻了眼地看着他笑:“胤祺,难不成你还想着这个标准啊?” 他似乎没听出我的玩笑之意,依然认真地答道:“做个什么灰太狼,应该也不难吧?” 如果他玩笑着应了这句话,我笑笑也就过去了。谁想这人却一脸认真,差点没让我笑爆肚皮。 看我给了他一连串的大笑,引来了周围的人的目光,胤祺也有些慌张起来:“沐莲,你快别笑了,别人都看着呢!” 我见他的脸既懊恼又窘迫,赶忙听话地慢慢减势收笑,直到平静下来,这才笑说:“胤祺,你……” 见我又忍不住地开始笑,他的脸由窘变成了冰霜,随即转过身走了。 我赶忙绷住笑,快步跟着他往回走。 走了十几步路,他看我不笑了,这才面无表情地回头:“我问你话,就那么好笑吗?” 哇哦!这人好像真生气了!好吧,刚刚没有给他面子,还真是我错了。 我快步走到他身边,露出一讨好人的笑脸:“胤祺,那不是好笑,我只是高兴感动罢了!嗯,就是太感动了……” 他轻轻“哼”了一声,随后语调高扬:“感动得花枝乱颤?” “这个……我这还不是没学会你们的礼仪嘛!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地学,感动的时候绝对不要笑!” 看他不肯接口,我赶忙又说:“胤祺,我是真的很感动。活了那么这年,从没人对我说过这么贴心的话,现在好容易听了,能不感动吗?真的,刚刚我特感动!” 说完,我怕自己又笑出声,赶忙死死地咬住嘴唇。 他嗔怪地瞥了我一眼,随后微微一笑:“别憋着了,想笑就笑吧!” 看胤祺又转过身走了,我忽然没了要笑的兴头,这便快步跟上他,两个人并肩而行。 我看他面无表情一直不做声,赶忙谄媚似的拉拉他的衣袖:“胤祺,刚刚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很感动。” 他“嗯”了一声,随后又低声说:“快走吧。从明儿个起你就要忙起来了,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我见他不肯笑了,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及时应声说:“知道了,那这就回去吧!” 看这人一路无话、默默不语,我也只好乖乖地闭口不讲一话。等上了马车,正要想着要不要坐到他对面时,这人却又蓦地伸手拉我到他身边,随即又伸臂揽住了我的腰说话:“这喜怒哀乐全都摆在脸上,还怎么让人把你当二十岁看!” 倚着他的肩膀,心里的那些失落早就不知到哪儿去了。我满心欢喜地接口说:“那就不要当二十岁了。我现在好喜欢十二岁,以后若是能永远这样,那就更好了!” 话刚完,我的头就被他当成木鱼敲了敲:“傻妞,那你要我等到胡子白啊!” 我乐呵呵地笑:“好啊,到时我就把你当成爷爷辈儿的人看待,保证对你不离不弃,直到——终老!” “又胡说!” 眼看敲木鱼的手又来了,我慌忙抓住和他十指紧扣:“胤祺,我保证以后乖乖的。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0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0部分阅读 那你……也不要耷拉着脸,不然多吓人啊!” 他这才笑说:“怎么,刚刚还吓住你了?” 我故作认真地点点头:“是啊,一张冬天里的冰箱脸,都快赶上那个冷面王了!” 他微微一怔:“冷面王?你说的是谁啊?” 我笑:“不就是那个四阿哥嘛。我听他们说,这人平日人气不怎么高,你可不要学他。不然,以后我可就被你冻死了。” 他饶有兴趣地笑问:“沐莲,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啊?” 我眯着眼答:“就那天中秋晚宴,那些宫女们说的。还有,那天弘晖生病,他来的可真够早的,而且不明真相就讽刺我说:‘你就只会在那儿讲故事吗?’哼!” 他听了,轻轻叹了一息:“沐莲,你误会四哥了。” 我蓦地睁眼:“什么误会啊?” 他笑着解释:“自弘晖发病,他就一直在忙着找大夫。我去时,他还没有回家呢,之后又匆匆赶到你那儿。他一整天滴水未进,对你那样说话,也是太过担忧,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见胤祺为那个冷面王说好话,我只好默不作声地继续眯上眼。 他见我这样,忙又轻轻摇摇我的肩膀:“沐莲,听说他还和你一起出去采药了?” “是啊!”我没好气地笑,“能把儿子吓得生病,他还真不是一般人呢!” 他呵呵一笑:“弘晖受惊,也不完全是因为他。这孩子一向怕老鼠,那晚可巧有一只突然跑到了他床上,当然会害怕了。” 我愕然愣住,随即笑说:“小孩子都怕这个。别说他了,我对这个也有些发憷呢!” 他听了笑:“既然这样,那就帮你们草堂弄只猫吧!” “千万别!”我赶忙摆手辞掉,“我那儿全是药材,那猫也就省了吧!既然也有老鼠的份儿,那……奶娘为什么只说是四阿哥的原因?” 他笑:“可能是四嫂也不想他对孩子太过严苛吧。” 我哑然失笑,随后又黯然叹息:“那现在怎么样?弘晖的功课可是少了很多?” “是啊。”他也叹了一气,随即又把话头转到我这里,“沐莲,你每日都安排一百个号码牌,若十日都被领空的话,那就太累了。要不,咱们把它减成五十个吧?” 我低下头笑:“你都已经让人满大街地贴了告示,上面说是一百个,等病人来了又换成五十。不守信用,这会让我挨骂的。” “怕什么!”他不以为然地说,“大夫若是为病患累坏了身子,以后谁还为他们免费诊病啊!” “放心吧,”我重新往他肩上靠了靠:“以前到民间做义诊时,三百人我也都能应付。只要不全是急诊,每天一百人也是不成问题的。” “好吧,那我就把药房里的人再拨些过去。” “不用了,”我仰起脸笑着看他,“明儿个是第一天,咱们先看看形势。到时若真是忙不过来,我就再问你要些人手……” 马车在我们的说话声中一路行驶,很快便停在了三悦草堂门前。 那些人喊门时,胤祺又叮嘱了我一番:“沐莲,今儿晚上你就不要看书了,早些休息!” 我笑着应声:“知道了,那我这就下去了。” 见这人也弯着身子在车内站起来,我忙拉拉他的胳膊:“你就不要动了,来来回回地上下车,这多麻烦啊!” 等经过车窗时,那人却又忽然伸出头来叫我:“沐莲!” 我看着他,心里也蓦地一动,这便朝他挥挥手,回眸一笑:“回头见,我的灰太狼先生……” 大清女医 原以为第一天不会有太多人,没想到五阿哥那宣传告示的威力竟如此强大。早上刚开门,眼前就呈现一大批妇女儿童,那一百个号码牌不一会儿就被领空了,竟坐了满满一院子。 见这么多人,灵儿似乎有些担忧我忙不过来:“姑娘,五爷从药铺里拨来的人到卯正才能来,现在就咱们几个,还是推迟一会儿再开始吧。” 我笑着摇头:“人家都是早早地从家里赶来的,看完病回家可能还有别的事要办,咱们也不能因为人手暂时不够就耽误了别人的时间啊。对了,后面那五十个拿到号码牌的人,若是没有急诊的,就让他们下午再来吧。” “是,姑娘。”那丫头点头答应着,嘴里还一阵嘀咕,“今蓝怎么还不带人过来啊?” 我微微一笑,坐到正堂开始为第一个病患把脉。等问过几个人我才知道,今儿个过来的人,有的曾在三悦草堂让余沐莲的外公诊过病,他们肯来也是想看看我的医术是否得了他的真传…… 今蓝带着人过来时似乎也有些意外,随即便一脸懊恼、满怀歉意地说:“姑娘,今儿这么多人,奴婢真是应该早些来。” 我对着她笑:“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多人。今蓝,麻烦你多带几个人到药房仓库去,那里这会儿怕是忙不过来了。” 她笑着答应:“是,奴婢这就交代他们去办。” 免费诊病并不是发送药材那么简单。像眼前这位患病已久的中年太太,现在就不宜奔波回家,我只好让她暂时留在病舍里,等喝完汤药再走。 还有针灸,每个人病情、体质不同,施针的部位及时段也不一样,我每次都要在病舍、正堂两边来回往返。 今蓝一边帮我研墨,一边笑道:“姑娘,诊过病的人已有二十多个了。您若是累的话,就先歇一会儿吧。” “我还好。”我停下手里的笔,朝她笑了笑:“其实诊病也和你们爷出去办公一样,只要一桩桩理顺了,人和事也都好了。好丫头,那墨已经够上午用了,你也歇歇吧。” 她很是听话地停了手,随后又笑着说:“姑娘,奴婢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 我想了想:“府里也有你要做的事,我们这儿还应付得来,你这就回去吧。” 她笑着摇摇头:“姑娘,我们爷说下朝后这就过来。到时我若不在,他可能会责怪奴婢呢。” 忽听她提起胤祺,我这就又想到昨晚约会的事。脸上虽然有些热,心里却又很是欢喜甜蜜:“那你就留下吧。灵儿她正在帮病患熬药,你就去问问看还有什么要忙的吧。” 过了好一会儿,这丫头却又在正堂右室打起帘子,满脸堆笑地过来。等病人拿过药方走了,她这才低声笑说:“姑娘,我们爷来了,就在那边屋里。” 我下意识往右室门口看了看,那人果然正掀着帘子笑着朝我招手。见他来了,我只好搁下毛笔,笑着起身过去。 他一见我,就忙伸手过来笑问:“沐莲大夫,听说今儿的人特别多,你心里高兴吧?” 我笑着回道:“还好。不过,你和九爷可不能心疼药材啊!” 他呵呵一笑:“哪能啊?这是积德行善的事,我们当然也要积极响应,不能置身事外才是。” 说完,他这才一本正经地问:“沐莲,刚刚我到药房里去,他们说你开的都是那些花钱很少的药方,这是怎么回事?” 我听了笑:“这就叫免费看诊啊!他们这些人肯到这儿来,大半儿是因为家里的钱不足买药材,得了病也只能拖着。既然这样,那我就要开一些让人能够承担药价的方子。等这十天免费过去,他们仍然可以到药房抓药,既省钱又治病,岂不是很好吗?” 他怔了一下,随即笑:“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这是替我省钱呢!” 我笑吟吟地答:“是有这个意思。不过治病看的是药效,不在这些药材是否金贵。” 他笑着点点头:“说的好,不负七弟画这行医图的原意。” 听了这个,我倒很意外。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七阿哥的那幅画:“七爷他有什么期望啊?” 他转头看我,满怀期待地说:“就和我之前所希望那样,做一个真心对待病患、对医术永怀热情的女大夫。” 大清女医?我怔在那里,随后笑着看他:“虽然我不是最好的,但我也会努力,争取做的更好一些。你送的那套医针,今儿个用起来很是顺手,我也替病患谢谢你了!” “你啊!”他宠溺地捏捏我的脸颊,“昨晚我在马车里喊你,你就只顾着往屋里走,也不回个头。” 说起昨天的那句“灰太狼”,我的心又如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脸上也跟着不自在起来:“胤祺,我……” 看我说不出个整句来,这人却在一边呵呵直笑:“沐莲,你真是可爱的紧!” 我一脸懊恼地回嘴:“什么可爱?我现在最不喜欢听这个了!” 刚说完,身子就被他紧紧地抱住,再接着……我迎来了人生中出乎想象的秋日初吻…… 等慢慢离开,我脸上的热还来不及退去,这人却又侧脸赶到我的耳颈旁,笑着低语:“沐莲,你身上是什么香?闻着甜酥酥的……” 什么香?当然是药香味儿!一听他提这个,我这才想起这也算是趁上班时间摸鱼。以前我还训过那些不用心的护士,哎呀呀,现在竟轮到我自己…… 我羞怯地推推他,趁他愣怔时赶忙快步走到门边儿打起帘子。见外面没什么人,这才回头嗔怪着说话:“这儿由我说了算,以后不准你在我诊病的时候过来闹人!” 这话原想是带点儿力度,没想到说出来效果却不佳。等听到他低低传来的笑声,我又想起刚刚那个被某人掠去的初吻,脸上的温度立马又直线上升。看来面对不怎么可恶的灰太狼,也得像红太狼一样准备一个平底锅…… 作者有话要说:平底锅的来历: 红太狼有个平底锅,只要灰太狼逮不来羊,她都会举起平底锅k他一下。 灰太狼不但心甘情愿地接受,还要连声道歉,再次乖乖地继续想法子捉羊~ 药膳堂 第一天的号码牌全部领空,接下来的九天仍是如此。虽然累,但看到那些治好病的人满心诚挚地过来道谢,心里还是非常高兴。 我的那位灰太狼先生还真是听话,每日都只在傍晚义诊结束后过来露露脸,就最后一天稍稍早了些。他看我正为最后一名女病人把脉,这便静静地坐在一边儿,很认真地看我如何帮人开方子。 直到病人道谢走后,他这才满脸笑容地凑到我面前:“沐莲大夫,咱们现在可以歇着了吗?” 我摇了摇僵硬的后颈,这才笑着答话:“忙了这十天,当然要好好地歇一歇!不过,你得先等我一下。” 他看我起身,赶忙问:“什么事啊?” 我努努嘴:“他们这几天也都累得够呛,我要先给他们放假啊。” 他呵呵一笑:“那你快去吧。等办完了,我也给你放假。” 我愣了愣,随后对着他眨巴眨巴眼:“好啊,那你就等着我的平底锅吧!” 明知道这个人不会懂,但一看着他满脸迷惑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笑着走了。等回来时,没想到那人还在原地抠字眼儿:“沐莲,什么平底锅啊?” 我嘴角噙笑:“就是表达不满的意思。我歇不歇假,哪用得着你来批准啊?” 他明白过来后,竟然也不生气,只笑着问我:“沐莲,你饿不饿?我这会儿过来,就是专意接你出去吃饭的。九弟的药膳堂今儿个开张,咱们都去尝尝吧……” 我是很饿,但是让他带着我去九阿哥新开业的药膳堂吃晚餐,这也太那个了吧…… 我讨饶似的看着他笑:“胤祺,我这几天一直都在和药材打交道,今儿个一点儿也不想吃药膳,能不能……改日再去啊?”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我:“那怎么办?我都已经替你答应了。” 说完,又拜托似的拉拉我的手:“去吧,啊?那药膳是你拟出来的,不去的话也不太好吧。再说你在屋里坐了一整天,也该出去透透气才是!” 我连连摇头:“胤祺,请你体谅体谅嘛,我真的提不起劲儿去见其他的人!” 他听过,脸色也一点一点地慢慢往下沉。随后干笑了一声:“沐莲,那你是要我一个人去吗?” 这样的低气压还真是让人不舒服,我只好嘟着嘴说出了心里话:“那药膳单子虽是我开拟的,但我不喜欢人多,酒楼里闹哄哄的,多没意思啊!” 他听了这个,脸色慢慢缓和下来:“放心吧,人不会多的。九弟特地在二楼安排了一个包间儿,绝不会闹哄哄的。” 见他满脸诚恳之色,我只好点头答应。 他看我允了,这才又笑说:“不过今儿个出去,你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打扮了。” 我傻愣着瞥了他一眼:“怎么了?不就换了一套新衣服吗?” 他慢慢地在我身边坐下,随后拉过我的手,温柔地在上面抚了抚:“沐莲,我是不想你太过出众……” 这话把我一下子弄懵了,等醒悟过来,不由低头羞涩一笑:“我就一平民老百姓,和你们这些人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好出众的?” “呵呵,”他笑着抬手帮我拢了拢发丝,“沐莲,你不知道,这懂医术的女孩儿家,你说不好用可是第一人啊。” 我仰起头笑:“是吗?这也有没什么,在我们那儿,女人也可以当一品大员随君早朝呢!” “啊?”他还真是吃了一惊,“和我们男人一起?” 我笑:“是啊。我们那儿虽然也有男女不公之处,但基本上还是能任人唯贤的……” 等整装出来时,我把余沐莲的书信递给他:“这是她的东西,实在不该由我保存,现在……还给你。” 早晚会有这一刻。我见他怔怔接过轻轻叹息,这便指指身上的衣服笑问:“我这身儿衣服可是半旧的,总还可以吧?” 他顺着看了看,随后满意地点头笑说:“嗯,还不错,走吧!” 九阿哥的药膳堂,没我想象中的那么气派。楼层虽然很高,但却和附近的店铺合为一体,很是搭调。因为是第一天开业,外面的招牌还挂着新色的红绸,看起来很是喜庆。 我们刚到门前,就有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满面堆笑地过来:“五爷,沐莲姑娘,是您们来了。我们爷早就让奴才这儿候着了……” 走进大厅,右首是楼梯及柜台,左首却有一个小厅子,我一看里面的人,不由在心里暗叹。这个九爷还真是很有生意经,他竟派了好几个大夫专为顾客诊脉,随后才借机安排饮食用餐。 胤祺见我笑,也笑着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笑答:“九爷好心思,难怪有人说他颇有积蓄。” 他微微一笑:“沐莲,你知道的还不少嘛。” 我心里一顿,随即笑道:“我是大夫,身边的人还能少吗?自然在不经意间就听到了。” 他这又笑:“不过……你关注这个,难道也在想钱吗?” 我忍不住笑吟吟道:“当然想,我可是最爱钱的。开三悦草堂,不就是为这个吗?” 他笑着摇头:“别的还好,这个我倒不怎么信。” 我一本正经地说:“我在你们这儿孤身一人,当然要留点盘缠。” 他愣在那儿:“什么盘缠?” 我随他慢慢上楼梯:“先不说这个了。你看,九爷在上面呢!” 那位九爷小帅哥一看五阿哥来了,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亲热之意。也许是很少见胤祺和这人相处的情形,我心里总觉得他们之间透着一种淡淡的客气,兄弟的感情还比不得他和七爷平日的交情。 这不,刚到楼梯尽头就听他问:“七弟他也来了吧?” 帅哥眯着眼笑:“七哥已经到了。沐莲是姑娘家,所以我就把你们三个安排在一块儿了。” 胤祺听了笑:“八弟、十弟也都来了吧?” 九阿哥指了指左边儿对面的包间儿,笑着说:“八哥、十弟他们也都来了,现都在那边儿坐呢。” 果然是八爷党,到哪儿都不分开。 “九爷,你们几个都在,那十四爷呢?” 他愣了愣,随即笑道:“母妃病了,十四弟正在永和宫侍奉汤药呢!怎么,你什么时候也和他熟起来了?” 我赶忙笑:“九爷,我可和他不熟!只是想着你们几个平日孟不离焦的,所以才顺口问一问,呵呵。” 见我笑,他随即又问:“沐莲,我这药膳堂今儿个能开业,还真是多亏了你。以后若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开口。” 我低头抿嘴笑:“九爷说的是哪里话。我们三悦草堂能义诊十日,这更是您的功劳啊!” 他听了,看着胤祺笑:“五哥,我听人说……沐莲是个只开便宜药材的大夫,这可是真的?” 胤祺呵呵一笑:“哦?你是这么听说的吗?” 九阿哥点头笑:“听药铺的掌堂说,沐莲只用了我们药铺六百斤的甘草,别的竟一概未动。是不是啊,沐莲?” 我愣了愣,即刻忙装着不知地问:“九爷,真的就只有甘草吗?” “可不是!”他饶有意趣地看着我,“沐莲啊,你这……怕是在对我客气吧?” 胤祺在一旁笑:“九弟,你这是多心了。要说甘草,我那儿可真是一点不剩了。” 说完又呵呵一笑,接着便进了包间儿。 七阿哥在里面,他见我们来了,忙笑着站起来道:“五哥,沐莲!” 我见胤祺朝他那边儿走去,这便也在后面跟着。等他们两个打过招呼,我这才看到对面钱默萱那张熟悉的面孔…… 作者有话要说:偶觉得《孔子》还可以,没有网上评价的那么差,有的地方很是感人~~~ 因为一直喜欢发哥,所以要去给他捧捧场~~~~~ 提醒一下,钱默萱是上次医学考试的状元,o(n_n)o 砒霜之毒 他沉稳恭敬地向胤祺问安后,这才又笑着看我:“沐莲姑娘。” 我也笑着朝对方点点头,随后又看了看胤祺。七阿哥见我们两个打招呼,脸上讶异着笑问:“沐莲,你认识钱吏目啊?” 吏目,这人在太医院已是吏目了。 我随胤祺坐下,低声慢答:“以前外公在三悦草堂时,钱吏目曾在那儿帮过忙。” 胤祺听过,轻轻“嗯”了一声,随即笑着对钱默萱说:“你以前在三悦草堂,我怎么都没有见过呢?” 钱默萱笑:“五爷,卑职以前在草堂,有时只留半日,所以您来时才未见过。” 七阿哥也在一旁笑:“默萱,你和沐莲认识,以前又在草堂帮过忙,也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妹了。” 我低头笑:“七爷,您真是抬举我了,钱吏目可是我们这次科考的状元呢。” 钱默萱听过,赶忙笑着摆手道:“沐莲姑娘,医道之深并不在考场之上。我刚刚已看过你开拟的膳单,相信你的医术也绝不会在我之下。” 说起药膳单子,可巧店里有人过来让我们点餐。刚拿起单子,就见一个穿着还算讲究的中年男子躬身进来满面堆笑地说:“长福给五爷、七爷请安,祝二位爷吉祥万福,事事顺心。” 他们两个笑问:“长福,你们爷可是在对面儿坐着呢!你不在他跟前儿伺候着,到我们这儿做什么来了?” 那人笑答:“爷,我们九爷这会儿子有点儿急事,所以想请钱吏目过去一趟。” 他们两个一听,随即转头笑对钱默萱:“钱吏目,既然是急事,那你就去吧。” 我看钱默萱走了,这才又继续拿着菜单子看,随后笑着问他们:“我们今儿个来,就是为了品尝这药膳吗?” 七阿哥笑:“可不是。沐莲啊,这单子是你开拟的,今晚咱们三个吃什么,就都依你的意吧!” “好啊!”我点头答应,然后笑着看看胤祺:“那我就可劲儿点了啊!太后娘娘说你的脾胃虚弱,那咱们就点一个菊花鳜鱼、鲜蘑桃仁、八宝豆腐……” 五菜一汤后,我又低声问他:“七爷平日喜欢吃什么啊?就再点一个他喜欢的吧。” 胤祺看着我笑:“七弟爱吃柿饼,你那单子上可有吗?” 我想了想,然后看着药膳堂的随侍笑说:“店家,我们再要一个柿饼饭。” 那人愣了愣,随即笑说:“姑娘,我们店里暂时还没有这道菜。” 我看着他笑:“将一两柿饼切成指肚大小的颗粒,均匀地放入淘洗干净的五两糯米中,内加一斤清水,三刻钟后取出蒸锅,最后再加二两白糖就可以了。” 五阿哥见他发愣,忙笑着提醒他:“这是姑娘新说的菜单,你还不快记下来!” 那人这才醒悟过来,随即笑道:“多谢姑娘!五爷、七爷,请您们先等着,奴才这就去让他们做来。” 看他满脸堆笑出了门,胤祺也笑着问我:“沐莲,你这次义诊,真的只用了九弟几百斤甘草?” 我点点头:“这次的甘草,确是用的多了一些。” 七阿哥听了笑说:“沐莲,五哥他不是这个意思。” 我愣怔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刚说完,就又有一批人进来。转头一看,见是八、九、十三位阿哥,还有钱默萱垫后,我这便忙从位置上站起离座。 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九阿哥急急地问:“沐莲,砒霜之毒,你可能解?” 砒霜?我虽不知他是何用意,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一咯噔,随后忙笑着问他:“九爷,您问这个是……” 不待他答,十阿哥的大嗓门就直接坦然相告:“我府上有一奴才误服了砒霜,现就只剩下一口气,你说说看,可有得救没有?” 砒霜之毒,在现代并不难解。但在这儿,还真是…… 我看看胤祺,随后为难地看向十阿哥:“十爷,真是抱歉,沐莲以前从未见过砒霜之毒,今儿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他尚未开口,那个一脸顺和的八阿哥却在一旁道:“沐莲姑娘,你是大夫,中毒的又是个女人,钱吏目请你过去,为的也是个方便。” 听八阿哥这么说,我这才明白原来钱默萱知道如何解毒。好啊,能见识见识古人解砒霜之毒,跟着过去看看也好。 “好啊。钱吏目医术高深,经验也比较丰富,沐莲既然能帮上点儿小忙,那就一块儿过去瞧瞧吧!” 胤祺一听我要一块儿过去,忙温声问九阿哥:“中毒的人,离这儿远吗?” 九阿哥回道:“不远,就在附近的贤尚胡同。五哥,医学无止境,沐莲以前未见过此种病例,现在过去瞧瞧,怎么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七阿哥听了,笑着看我说:“沐莲,你年纪小经验又不足,去后一切可都要听钱吏目的,多跟着学习学习。” “知道了,七爷。”我明白他的意思,赶忙又故意看着胤祺交代说:“那个柿饼饭,您和七爷记得要留一点儿啊!” 刚刚众人都还在为中毒的事紧张不安,现在这话却说得他们都笑了,立马像哄小孩儿似的笑说:“放心吧,点的菜都让他们给你留着。” 贤尚胡同不算窄狭,我们两辆马车并行而过,不足一分钟就到了。刚下车,就听到里面一阵男人和女人的哭声。 十阿哥是中毒人的家主,他一路前行直入内庭,我和钱默萱则默不作声,紧随其后。 刚进去里面,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迎过来。他一脸凄楚、语带哽咽地看着十阿哥说:“爷,阮郁她……” “诚霖啊,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哭什么啊!”十阿哥一脸焦躁、不耐烦,“爷这儿也揪着心呢!一听说她有事,这就立马带了大夫来。放心吧,他们医术高明,保准一会儿就好!” 说完,他顺势坐在了外间儿,而我和钱默萱则跟着那男主人进了内室。 钱默萱隔着帕子把过脉,这就又叫我直接挨着皮肤重把。 “怎么样?” 我又伸手轻轻按了按病人的肚子,听她痛声呼叫,这才低声对他说:“依我看,砒霜之毒已经入腹,时间很紧,你准备怎么处方呢?” 他和我一起走到外面,提笔就写起处方笺来。 完后,又递给我。我接过来仔细看,只见上面写着:“大黄一两,生甘草三钱,白矾六钱……” 看到他的处方,我忽地想起余沐莲笔记上的一道方子和这个有点像,随即低声笑说:“这方子确能解毒。不过我刚刚按过病患的腹部,你看能不能再加两钱大黄,四钱当归?” 他听过,脸上忽然带笑:“好,那就按这个来吧。” 说完将药方递给这家男主。看他忙不迭地差人去了,钱默萱这才问我:“沐莲姑娘,这是余老先生教你的方子吗?” 我赶忙笑着点点头:“确是外公之方,钱吏目之前也见过吗?” 他笑:“我听说余老先生曾为人解过砒霜之毒,倒是从未见过。” 我心里一顿,接着笑道:“解毒方面,我是鹦鹉学舌,病理未必通达。” 他笑:“沐莲姑娘过谦了。” 我赶忙笑着否认:“没有没有,这次回来时,外公就说我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解毒虽为急救,但你的方子稳健而不伤人体,岂不是更令人钦佩?” 他摆手笑:“医者之心本当如此,你真是过奖了。” 我呵呵一笑:“本当如此?有的人为了急功近利,哪还顾得了这个!钱吏目有才华又有仁心,希望你早日当上太医院的御医,多多造福众人。” 他这次没有接口,只笑道:“走吧,咱们一块儿去看看那汤药……”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阮郁和陆诚霖,就引不出四四的戏来了,亲们暂时不要觉得枝节繁多啊~~~~~ “妒妇”阮郁 等中毒的人喝下药汤,慢慢逼出体内的毒素,我们这些人才完全放心。虽然她的脸色尚未恢复,但看得出是个漂亮的女人。 男主人一看她缓过气来,赶忙坐到了床沿儿上扶住她的身子,无限欢喜地说:“阿阮,你醒了……” 那女人一睁眼,二话不说就“啪”的一声给了他一耳光:“你既然都不要我了,又何苦找人来救……” 我是个外人,一见这样的事,忙不迭地往外退去,独留钱默萱在里面撑着。十阿哥见我出来,赶忙问:“沐莲,怎么样了?” 我笑着回话:“十爷,病人已经醒过来了。” 看他站起来,我赶忙又接着道:“就是情绪不太稳定。” 他听过,脸上却忽地闪出笑容,直率率地问:“是又打骂诚霖了吧?这女人,以前还好好的,这才几年就让他给惯坏了!” 刚说完,可巧钱默萱也从里面出来了,他这便转了话头,赶忙问他:“钱吏目,病人可都好了吗?” 他看着十阿哥笑答:“十爷,那砒霜之毒卑职已经帮她逼出,再用两天的药就可以了。” 我们两个是大夫,不好掺和别人的事。一治好病,就立马识时务地撤退,留下十阿哥在那里处理家务事。 一上马车,我这才八卦地笑问钱默萱:“刚刚的那位夫人,她是……?” 他笑着解释:“这位夫人,她是十福晋的远房姨表妹。” 这么有后台的女人也会被人休弃,还真是让人有些迷惑:“那……刚刚是怎么回事啊?” 他沉吟片刻,随后低声说:“因为女方成婚后几年无所出,所以男方家母才执意要儿子迎娶侧室以继香火。” 古人喜欢思维定势,只要夫妻双方没有孩子,那一定就是女人的问题,所以就娶侧室、纳妾,冠冕堂皇的很。今儿个这女人,还真是有些可怜…… “那他定是允了吧?所以那位夫人才会想着寻死。” 他笑着摇摇头:“他们两个鹣鲽情深,所以并没有应允。她服毒自尽,只是源于误会。” 误会?好,幸好只是误会,不然她很有可能会想死第二次。 众人见我们回到药膳堂,脸上都露出了轻松之色。 我肚子饿的咕咕乱叫,只想着快点如何填满我的五脏庙,趁他们寒暄赞人时赶忙悄悄退回了我原来所在的包间儿。等胤祺、七阿哥他们回来时,我已经不觉得饿了…… 他们见我放下筷子站起来,都忙笑着说:“不用多礼了,快坐下吧!” 我呵呵一笑,看他们都坐下了,这才坐下笑说:“我这回可是很听话,所有解毒的事都是钱吏目办的。” 胤祺默然不语,七阿哥却笑说:“沐莲啊,钱吏目说是你们两个一起开的药方。” 幸亏此刻我嘴里没有饭食,不然肯定会被噎着。我愕然地看着他们问:“他是这么说的吗?我就只让他加重点儿药量,别的倒是什么也没说。” 说完,我这才想起问他们:“那位阮郁夫人,她这人平日怎么样啊?” 他们两人听了,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胤祺经不住我直盯盯的眼神儿,这才说:“她会点功夫。平日面上看起来虽然随和,但有时性子却比较烈。” 我很是意外:“她是江湖女侠?” 他们两个一同笑:“沐莲,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会一些拳脚功夫,不过与侍卫相比,她就又差的远了。” 我这才醒过劲儿来:“难怪呢!砒霜的毒性那么烈,她竟然能撑得住。而且我帮她诊病时,她的呼痛声音也比一般人大。这个……我以后能和她来往吗?” 胤祺愣了愣,随后忙笑:“可以啊,你若想要结识,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 我抿嘴一笑:“不用以后了。她解毒后需要调理身子,我这两天休假,正好可以过去认识认识。” 七阿哥笑:“沐莲,你对她这么在意啊?” 我叹了一口气:“在我的印象中,她应该是潇潇洒洒、来去自如的人。可是现在,就为了……哎!反而想不开服用砒霜,想想都有些可惜。” 胤祺听了笑:“怎么,你喜欢那样看淡一切的人?” 我摇头笑:“人不能太淡然,不然就算不上世俗之人。但有的事有的人,我们完全可以想办法好好地解决啊。” 等我们三个一起下楼时,十阿哥的嗓门儿又忽地从右边的包厢骤然响起:“十三弟,今儿说什么也要把你给灌醉!” 随后是一个还算清悦的声音:“好啊,那我奉陪到底!” 见这药膳堂忽地成了他们拼酒的地儿,我还真是意外的很。一脸愣怔地看看胤祺后,我随即又微微一笑说:“十爷他回来这里,看来那边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回家途中,我还是忍不住问胤祺:“阮郁夫人……难道她是属于那种心理总是很脆弱的人?” 他看着我笑:“你不是说这两天就去吗?到时,你可以自己细细察看啊。” “也是哦,”我点着头笑,“好,如果能和她谈得来,我一定尽全力帮忙。” 他一脸迷惑:“你要帮什么忙啊?” 我低下头,随后轻声低语地说:“当然是她最想要的东西了。如果这个一解决,她公婆就不会再难为人了。‘妒妇’的称呼并不好听,我也不想别人这么看她。” 也许是晚上街灯太过昏暗的缘故,我看不清他的脸色如何,只觉得这人的低头沉思让周围的空气也开始有些低沉。 我蓦地想起他说过甘草的事,这便赶忙又问:“今儿个你说我用九爷甘草的事,那是什么意思啊?” 他听我说话,这才抬起眼说:“沐莲,我是想问,你是不是……不太想和九弟他们来往?” “是的。”我毫无隐瞒地看着他答,“虽然他是你的亲兄弟,但我还是很高兴看到你和七爷交好。我懂一点医术,可权术谋略却不怎么通,所以我只想自卫。七爷是个聪明人,你跟他一起倒是件好事。” 他听过呵呵直笑:“沐莲,去了一趟药膳堂,你就想了这么多?” 我摇摇头:“不是今儿才想的,自认识你们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七爷第一次到我那儿,他说自己现在的样子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当时我不怎么明白,后来才慢慢醒悟了。中秋那晚,我站在太后娘娘身后,在高台上看你们这些皇子一个个说话,心里突然很难过……算了,不说这个了。那个钱吏目,他和七爷是什么关系?今儿个去时,他怎么坐在我们这一间儿?” “七弟和他没什么关系。”他拉过我的手抚了抚,“你拟了那里的药膳单子,七弟找他过去,可能也就是想问问里面的学问吧。” 我微微一怔:“这么说……钱吏目现在和八爷他们交往甚厚啊?” 他淡然地笑:“应该是这样吧。沐莲,钱吏目的医术也是祖传的,他祖父曾做过太医院的院使,他父亲现正是太医院的右院判。” 我怔了怔:“他们家既然有太医院的背景,怎么也和外公认识呢?” 胤祺笑:“学医之人在一起切磋医术,这都是常有的事啊!” 我也笑着点点头:“这人有医者仁心,看来家教还不错。不过,他若是成了他人手中的棋子,那就有些可惜了。” 他听过,笑着伸手点点我的鼻尖:“今晚你已为两个人说‘可惜’了!” 我颓然低下头去:“是啊,我今儿个太累了,所以感慨也有些多。那位夫人有两天的药,后日下午我再去看她。” 他笑着点点头:“好,到时我陪你一块儿去。” 至情至性人 胤祺和他们这家人还算熟,那个陆诚霖一见着他,待客的热情明显地多于恭敬和客套。 他看到我,一脸感激之相:“沐莲姑娘,内子之事,陆某真是感激不尽、没齿难忘!” 我低头笑:“你过奖了。那天都是钱吏目的功劳,我只是帮忙察看察看病色而已。” “不不不!”他赶忙摆摆手,“沐莲姑娘开医馆施药的善举,陆某早就听人说了。内子痊愈,都是你和钱吏目共研处方的辛劳。大恩不言谢,日后你若有用到陆某的地方,我们全家定会以真心回报……” 胤祺看我被他弄的不好意思,赶忙止住他的话笑说:“诚霖啊,你们家阮郁已好多了吧?沐莲她就是因为心里一直挂念着,所以才想着过来瞧瞧。” 陆诚霖欢喜着点头:“多亏那几幅药,内子她现在已经好多了。沐莲姑娘,我这就带你过去。” 我转头向胤祺笑了笑,然后跟着他到了那天所在的内室。 那位阮郁夫人此刻正在床上坐卧,一看到我们进来,慌忙着掀开床被就要下地。我看她这样,连忙笑着制止:“夫人现在身子还需慢慢调理,还是静卧的好。” 陆诚霖听了,也忙同我扶着病人继续躺下,随后柔声对她说:“阿阮,沐莲姑娘是大夫,她既然说要静卧,你就不要再动了。” 她嗔笑着看了他一眼:“知道了。听说五爷也来了,这里有我,你这就快出去吧!” 陆诚霖虽然连说了几声“是”,但还是等到丫头们端着新茶进来,又对我寒暄几句后,这才慢慢踱步出屋。 阮郁夫人见陆诚霖出去了,这才笑说:“沐莲姑娘,我家相公平日说话有些啰唆,今儿个真是让你见笑了!” 我笑着摇摇头:“夫人说的是哪里话,你们两位鹣鲽情深,我见了都觉得有些羡慕呢!” 她听过,凄然一笑:“沐莲姑娘,你是大夫,哪能不知是我自己要服毒自尽?鹣鲽情深,那是别人的好话。不好的话,我也不是没听过……” 我赶忙笑着接口:“夫人,那些话我们千万不要在意,不然伤心伤神,更是不利于自己的身子。钱吏目前日为你开的方子,那药材已经用完了吧?” “今儿中午是刚刚用完。”她点点头,随即又笑着问我:“沐莲姑娘,听说你自己也开了医馆为人治病?” 我点头笑说:“是啊。我是女人,所以我们草堂就只为女人和孩子看病。” 她沉吟片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1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1部分阅读 随后又恳切地看着我:“沐莲姑娘,既然你是专为咱们女人看病的,那能不能也帮我把把脉?” 我心里一动,随即笑道:“这有何不可?我今儿个来,本就是想看看夫人是否康健了,还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她满脸感激之色:“沐莲姑娘,真是谢谢你了。那天的事,说起来就让人……” “夫人不要客气。”我语带诚意地安慰她,“只要是女人,这样的事,都是可以理解的。” 说完,我伸手贴上她的手腕。越往下把,我的心里越是迷惑:“夫人,听说你会些功夫,这可是真的?” 她淡然一笑:“那些都是乡下人的把式,当不得真的。” “那你以前可生过什么厉害的病没有?” 她愕然愣在那儿:“怎么,我的脉象有问题吗?” 我赶忙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觉得夫人你……有些体冷宫寒。” 她这才轻笑道:“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后来学了点儿功夫,才稍微好了些。这体冷宫寒的毛病,一直都是有的。” 看我恍然大悟地点头,她这才语带哀愁地说:“其实我也知道,和相公成亲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大多都与我这体质有关。” 我看她满是忧伤之色,这便缓声安慰道:“夫人前天中过砒霜之毒,现在体质不比平常,所以目前也只好慢慢地调理。体冷宫寒之病,还是要等你身子恢复康健了再说……” 她面带期冀地看着我问:“沐莲姑娘,这么说……改善体质的事,你是有些把握了?” 我笑着答:“夫人不要急。你的身子差不多半月后就会痊愈,到时你若不嫌麻烦,就到我们三悦草堂来一趟,我可以重新帮你仔细诊脉开方,说不定对你的体质改善会有些帮助……” 等出了陆家大门,胤祺笑着问我:“沐莲,你和病人已经结缘了吗?” 我笑着点头:“大夫和患者,本来就算是缘分,我们两个嘛,今儿个也算是结缘了吧。” 他调侃着笑:“这么快啊?” 我吸气后微微叹息:“还不够快。” 他微微怔住:“这怎么说?” 我笑着看他:“天下女人,同病相怜啊。” 他笑:“沐莲,你怎么要和她比呢?” 我还是忍不住叹气:“她婆母想为儿子纳妾以继香火。阮夫人自觉以后夫妻之情会慢慢耗尽,所以才会服毒自尽以守当初誓言,让对方永远记在心里,有生之日不忘其情……” 他听得面色沉郁,我却笑着又说:“以前曾有一位君王,他画了一幅关雎鸟给最为宠爱的嫔妃,意为‘不嫉’。可她的嫔妃却说:‘关雎是一对一的配偶,如何能嫉呢?’他哑然失笑说:‘这是制度,这是规矩。规矩不是从我这里开始的,自然也不能从我这里结束……’胤祺你看,这个故事是不是有些好笑呢?所以,我想帮她,想以同怀视之,虽然有些自作多情。” 他动了动嘴唇,随后才嗫嚅道:“沐莲,这个……我真的无法接口。” 我对着他嫣然一笑:“能这样说,说明你还算是个老实人。” 看他在那里发愣,我忙指指马车提醒:“怎么,你不要走吗?” 他轻笑着上车,随即又伸手拉我上去。坐好后,这才低声说话:“刚刚我有些惶恐,沐莲。” 我仰着头笑:“为什么惶恐?” 他开玩笑地说:“我怕你后悔,也怕自己在你心里不够分量。” 我低下头想了想,随后又慢慢抬眼看着他笑说:“相处这么久,我竟还让你觉得不安心,看来我是得好好地反省一下了……” 话音刚落,身子就被听话的人急急地扳了过去。随后我看到对方面上扩散开来的笑容,还有他慢慢贴近的嘴唇。 我急惶惶地闭上眼,可是等了好久好久,预想中的那个什么却没有到来。刚尴尬地慢慢睁眼,某人却又含笑速速凑到我的唇边,弄得人心乱动直跳跳…… 临别之语 因上次太子爷病在德州耽误了南巡时间,康老爷子便重又在年底策划起了这件事。 正月初六,胤祺一听说他有随驾的份儿,即刻就过来劝我道:“沐莲,这次南巡的时间可能会很长,皇祖母她老人家也要去,要不你也跟着一块儿吧。”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无奈地摇摇头:“我已答应过帮阮夫人的忙,二月上旬怎么能不在呢?” 他一脸懵懂:“为什么必须要二月上旬?” 我笑着解释:“她的病要想好,汤药必须得配合着出生当月的药材来用。她生在二月初八,所以我不能走。”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那怎么办?我不能说不去,你又不能去,岂不是要很长时间都不能见了吗?要不这样吧,你列个药单出来,时间一到让他们自己上山找去!” 听他也忽地说出这糊涂话来,我忍不住笑说:“阮夫人一直在服药调理身子,我若一走,那药量多少不就乱了吗?” 他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随即也笑:“我这可不是糊涂了嘛!要不,我们让钱吏目来帮帮忙?” 我嗔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啊,人家现在已经是太医院的御医了!万岁爷南巡,这长途跋涉的,身边儿还不得需他们这些年轻的人啊!” 他听了,脸上却绽出一抹笑:“他能不能去,我还是有些办法的。” 我心里一顿,赶忙摆手制止:“可千万别这么做!胤祺,为了咱们的一己之私,而挡了另外一个人发展的机会,我还不如留在京城里呢!” 他面色不悦地嘟囔道:“那这真是没有办法了,早知道就不带你去诚霖家了!” 我上前笑着挽住他的右臂:“替人看病是我们大夫的职责。阮夫人的病若是好了,我心里会比到南方游玩还要高兴。胤祺,这么多人,你了解我最深。草堂每日都这么忙,我若一走几个月,又怎么会安心呢?” 他叹息着摸摸我的头发:“那么长时间呢!” 想想忽然要离别,我心里也一阵儿懊恼,但也只能强笑着说:“我们那儿有句话,叫‘距离产生美,相见不如怀念’。再说,随万岁爷南巡也不定好啊。” 他拉着我的手坐下,随即问:“有什么不好的?” 我笑:“要说出去玩儿,我还是觉得上次咱们在济南、泰安时比较好。人不多,又没有什么约束。随后若再有这样的机会,我们再一起出去吧。” “嗯。”他点点头,随后用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笑说:“沐莲,有件事……我想在走前和你商量一下。” 我仰起脸看他:“什么事啊?” 他呵呵一笑,但张口时却显得有些犹豫。见我娇笑着拥拥他,这人才低低地缓声说:“沐莲,我想等回来后,让皇祖母……为我们两个指婚。” “啊?”我嘴张得能塞下一颗核桃,随后只感觉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看我扭过身子背对着人,他便从后面环过手臂,将自己的下巴搁在我的肩上低声笑说:“你不愿意吗?” 我羞怯地低着头,把脸挨着暖暖的白毛围脖蹭了蹭,然后嗔怪着说:“胤祺,我……她现在的身子才十二周岁,还没有成|人呢。你说……会不会太早了?” 他这才明白过来,在我耳边可劲儿地呵呵笑,气息吹得人直痒痒。直到我转过头瞪了他一眼,这人才算停住正经地说:“明年就要进行八旗秀女参选。我想让皇祖母帮咱们早早订下婚事,到时你就不用去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可以吗?” 他笑着拨了拨我的头发:“怎么不可以?皇祖母她一直都很喜欢你,我若求她的话,肯定没问题的。” 我惶然地曲了曲身子:“胤祺……” “不用担心。”他笑着凑过来安抚我,“沐莲,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刚“嗯”了一声,就听见是灵儿的脚步声过来,这便慌忙从他怀里挣出来。这人看我这样,不但不配合,反而在那儿气定神闲地笑:“怕什么啊!” 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是的,以后不让你来我们这儿了!” 等我把灵儿拿来的药材单子收好,看她走了,这才又慢慢对他笑道:“我原本还想送你件礼物呢!不过你今儿表现不好,所以就此免了……” 这人听了,像孩子般欢喜地从椅子上起来,拉着我的手急切地笑问:“是什么东西啊?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我撂开他的手,端起茶水慢慢地啜了一口,然后笑说:“我说过没有了。不过……” 偏着头笑了笑,随后我慢慢地说话:“若想要那个,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他亲昵地捏捏我的脸颊:“你快说吧。”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我们草堂的药材都是从你那儿弄来的。以后再送时,你让他们把重量清清楚楚地列个单子。不然,我不好办事。” 他愣怔了好一会儿,才疑惑着问:“为什么要这样?” “你的药材我们草堂不能一直免费地用啊!” 他这才笑:“这有什么!我又不在乎这个。” 我连连摇摇:“胤祺,你的心意我了解,可是你也不能让我难为情啊!这几个月,送来的药材我都让福伯他们称了重量记在账上。以后你若还想我们来回麻烦的话,那我就去找别人买药材了!” 他听过,仍旧一脸笑:“沐莲,药材算什么啊,你就不要在意了!” 我看他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这便沉下脸道:“那好,以后我交代他们再也不要你的药材!”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也不用着这样嘛!” 我还是摇摇头:“不行!这是公事,说什么我也要坚持到底!” 他长吁一口气:“沐莲,你就听我的,不要这么倔嘛!” “胤祺,公事上我一直都是这么倔。你若不高兴,我也没办法。反正,我是拿定主意,要不要听就随你了……” 他见我起身,也赶忙跟着站起来,随后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回应:“你呀,真真是个磨人精!” 我见他允了,这才对他笑:“公事就得公办,我一向就喜欢这样。你既然答应了,那我就把礼物送给你。” 说着我伸手拿出衣袋里的方形锦盒,笑着递给他:“这是个小玩意儿。你看看吧,若是不喜欢的话,我就自个儿留着。” “我怎么会不喜欢呢?”他满脸笑意地接过去,然后满怀期待地打开来看,“这个不是玉埙挂件吗?” 我笑着点点头:“是啊,你看,我也让他们帮我做了一个华佗玉雕挂坠。” 他接过看了看,随即笑着问:“这两个是从一块儿玉里掏出来的?” 我轻声地笑:“这个是温玉,虽然小,但看起来很是可爱。你把它放在平日戴着的荷包里,冬日升温、夏日生凉的,四季都不多余。” 他欢喜地拿着,随即又问我:“这个……是七弟没有的吧?” 我愣了愣,随手笑着在他身上来了一拳:“你啊,连他都要计较!” 他嘟囔着低声说:“我们两个过寿辰,你送的东西可都是一样的。” 我嗔笑着看他:“这个不就是独有的吗?再说了,七爷平日对我不错,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啊。” 他这才又露出笑容来,揽着我的肩欢喜地说:“沐莲,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甜丝丝的,倚着他娇笑道:“这是我第一个月的薪酬换来的,你以后可不许随意就扔了啊。” 他拿下巴蹭蹭我的脸颊,满眼笑意地看我:“怎么会呢?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对了,你说你们家尊华佗,我老是忘记问,这是为什么啊?” 我想了想,然后笑着仰起脸:“我们余家有一本《华佗神方》,上面记载了许多医治奇难杂症的秘方。因为它帮了我们余家的的忙,所以我们以华佗为尊……”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四四惊魂出场~ 坠入崖底的冷面王 正月十六日,康熙老爷子领着南巡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北京城。 胤祺跟着一走,起初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一到黄昏帮病患瞧过病,我心里就老是空落落的。晚上睡觉时,也老忍不住暗暗算算他的行程…… 好在这人还算有心,一到山东就开始往我这儿寄信。说了上次我们没有去成的珍珠泉、趵突泉,还有我们曾一起去过的泰山。 这人还有些可恶,明知我上次为没有见到三全大师而遗憾,偏又在信里提起遇见他的事,让我在这边儿憾上加憾、无比闹心。哼,等他回来,算了,还是盼着他早日回来吧…… —————————————————————— 允人之事,就应该努力地办妥。二月初八一大早,我就让车夫带着去了京城郊区的妙峰山。 因为太远了,我们辰末才赶到,也没什么心思去欣赏那里的绝色妙景,就直接跑到了山间去采药。 阮夫人所需的药材,共有三十六种,而且都是些不容易找的。我忙乎到中午,也才弄了十几种。直到晚上天微微发昏时,才勉强凑够。正想攀着垂在崖底的绳子上去时,却忽然闻到一股浓浓的花香。 转头一看,原来是附近那些花开正艳的浅粉色展袭兰。这花原是三月开放,没想到我却在这温度还算适宜的崖底提前见到了。 我放下手里的药袋,欣喜地拈过一朵凑到自己的鼻端闻了闻。这香有些像茉莉,如果做成香包放在帐内床头,对睡眠大有好处。 刚采了一点点,我就听到一重物跌落崖底的巨响,接着是一凄惨的马鸣声和人痛苦的呻吟声。我愣了愣,刚要循声过去,不想竟又有一辆马车“嘭” 的一声从崖顶直落下来,还有我家马车夫的惨叫声…… 我吓得心底一滞,慌乱地跑过去叫他。但是还来不及问什么,他就……断了气。我顿了顿,忙又跑到刚刚发着呻吟声的人身边,没想到……没想到这人竟是那个平日不怎么爱笑的四阿哥。 一见他一动不动地躺在草地上,不像之前那么呻吟出声,我赶忙伸手探探他的气息。千幸万幸,这人还活着,可是他的脸上全是血,看起来挺怕人的。我拿出手帕帮他擦了擦,这人好像还有些意识,一见有人在,竟慢慢地睁开眼来…… 他看是我,似乎也有些意外。我看他想张开嘴说话,赶忙笑道:“四爷,您这会儿受了伤,千万不要随便乱动。等臣女帮您把伤包扎好,这就想办法到崖顶去。” 见他满眼疑惑地看过来,我这才明白过来,随即笑着解释:“四爷,臣女这会儿刚巧在崖底采药,所以才会遇到。放心吧,只要您能忍住疼痛,就一定会没事的。” 说着我麻利地帮他抬了抬四肢,听得这人为腿闷闷地痛呼一声,我这才知道他伤在何处。要想给他的腿包扎伤口,最需要的就是布料。现在这孤寂无人的崖底,让我到哪儿去找这个啊? 仓皇无助地看看周围,最后我把视线定格在我家的马车餐桌布上。手头没有刀子,我先用头上的金簪在上面戳了一个洞,然后一点点地用力撕。等我好容易完成任务,那个冷面王却在旁边忘疼地露出了罕见的微笑。直到我愣愣地看过去,他这才顿了顿嗓子,用虚弱的声音说:“真是……麻烦你了……” 看他没了大爷的架势,我这便笑道:“四爷,您太客气了!”说完,我又偎在地上慢慢俯下身去,把止血的药草敷在伤口上后,这才轻轻抬起他的腿,小心翼翼地把布料绕进去…… 等一切包扎完毕,我这才想起来问:“四爷,您刚刚落下来时,身边可有随行的人吗?” 听我提起这个,他的脸蓦地一沉:“有,不过……这会儿,他怕是也凶多吉少了。” 我心里一顿,随即忙又问:“那……我们的马车夫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也摔下来了?” 他想了想,随后长叹一口气,脸上布满歉意:“这是……我的错。我的马……直冲冲跳崖时,刚好……惊了你们的马车,他……在上面坐着,所以也就跟着掉下来了。” 我听得心里直发毛,但还是忍不住问:“四爷,您的马怎么了,它为什么要直冲冲地跳下来?” 他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们……从山上下来,那马忽然间就发了疯……” 我不等他说完,就赶忙跑到那匹早已死翘翘的白色马匹前翻开它的眼睛看了看,随即叹了一口气,转头对他说:“四爷,您的马怕是中了毒。” 他愕然愣住,接下来的脸色还真是难看的很,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冷冰冰的:“你说中毒吗?是什么毒?” 我看他这样,心想着这冷面王可能想到了别处去,这才赶忙解释:“四爷,妙峰山的道上有很多迷幻草,你们的马……有可能不小心沾着了。” 他听了,没有接口说话,就一直那么沉默着。 我看天色渐渐变暗,上面又没有可以接应的人,心里更是一阵儿惶恐不安。看那人面无表情地躺在那儿,我只好试探着开口:“四爷,臣女想顺着绳子爬上崖顶看看,若是有人的话,好让他们帮帮忙。” 谁想我刚要起身,这人就伸手拉住我后面的衣襟儿,一脸正经地说话:“你若上去的话,我怕就再没机会见你了。” 看我发愣,他这才说:“我们这儿……现在全是血腥味儿,你说,会不会招来饿兽呢?我这会儿动不了,怕是要死无全尸……” “四爷!”我慌忙地截断他的话头,“您不要想太多了。如果有野兽的话,臣女……这就想办法。” 防范饿兽,目前最可靠的方法就是点火堆,而且还要像唐僧那样被孙悟空画在圈里。可是,这里没有打火机,我怎么点火啊! 我无助而又期待地看看那个金贵皇子:“四爷,您会生火吗?” 他见我问,也是一脸茫然:“怎么,你也不会吗?” 听了这个,我只能在心里闷笑。指望他这个皇子生火,还不如让我这个平民百姓钻木取火呢! 艰难之夜 在我正想着要不要用钻木取火这个最原始的法子时,那人忽又笑着开口:“我身上带有火折子,你要不要试试?” 火折子我可从未用过,但看他满脸善意地递过来,我只好把它们握在手心里,随即忙对他笑道:“四爷,您先等一下,臣女这就到附近去捡些柴火回来。” 我一边儿拾柴火,一边儿琢磨着火折子怎么用。皇天不负有心人,试验过n次后,我终于燃火成功! 等我回去时,崖底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随看不清那人是什么表情,但还是在他打招呼的声音中听出了丝丝愉悦之情。呵呵,原来冷面王也怕单独一个人呆着。 我先用火折子燃着一堆软软的枯草,然后再将易燃的小碎枝慢慢架上去,等到火苗越来越大时,这才把最大的干枯枝放在最外层,把它弄成一个大大的火堆。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等这些火堆把靠在崖壁上的四阿哥围在里面时,我这才想起得给他弄点儿吃的了。 他从崖顶摔下来时,因为紧抱着马头,所以才减轻重力没有立刻断气,可是他也因受伤失血过多。现看他紧闭双眼,我生怕他失去知觉再也醒不过来,这便赶忙轻轻地叫他:“四爷,四爷……” 这人听到声音,随后便慢慢张开眼,接着也虚弱地说话:“有什么事吗?” 我看着他笑:“四爷,您这会儿饿了吗?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啊?” 他愣了愣:“深谷崖底,还有可吃的东西吗?” “有的啊!”我伸手拿过自己的药篓,掏出里面中午剩下的糕点和一个苹果,然后笑着看他,“您若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凑合着尝一尝吧。” 我对他如此友善,这人却顿在那儿,既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就在我想要收回时,他又在火光的照耀下勉强地挤出一抹笑:“东西这么少,我若是用了,那你怎么办?” 他这一说我还真觉得自己委屈。其实自黄昏时我就饿了,原本是想在回去的途中把这些东西拿来垫肚子的,没想到现在却成了这个人的晚饭,自己落了一个不能和病人抢吃饭食的下场。 但是对他,我还是得笑,赶忙装成一副不在意的表情说:“中午臣女用饭过多,这会儿还不觉得饿。” 饿着的人见别人吃饭会更饿。为了不让自己更饿,我赶忙走到自家那辆已被摔坏的马车前。看了又看,觉得那个尚且能用的车厢可以用做那人晚上休息的地方。我用绳索绑住那个已经坏掉的木质车胎,用尽了全身力气把它从车厢底端弄了出来…… “呼呼隆隆”一阵响后,我听到四阿哥虚弱的声音传过来:“沐莲姑娘,那个东西很重,你不要着急,一点一点来就好。” 其实马车厢离他所在的地方也只有十几步的路程,但我现在又饿又累,托这样的东西过去,倒成了天大的难事。这人摔坏了身子,又不能动,虽然只是出口宽慰我,我心里还是有些感激,这便笑着对他说:“四爷,您不用担心,臣女一定想法子把它拖过去,这样晚上休息就不会冷了。” 话是这么说,但真要拖它过去又谈何容易。我一点一点地往前移时,也不知那下面的蚂蚁被我弄死了多少,反正我的努力终没有白费,这个移动车厢的工程还是被我拿下了。 四阿哥受了伤,那些点心也不知是怎么费力咽下去的。反正我过去时,他手里只剩下了那个苹果。这人还算有点良心,看我累得满头大汗,赶忙把那个诱人的、唯一的苹果递向我:“这个还是给你吧。” 现在看到这苹果,我真是想吃的要命,但想着他的伤,只好笑着摇摇头:“四爷,您失血过多,这里又没有什么水源,这个苹果……等您半夜醒了,就先凑合着解解渴吧。马车厢臣女已经想法子拖过来了,晚上您就这里面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咱们再想办法。” 可是,如何把他弄进车厢更是个大大的问题。如果我是个男人,二话不说就可以将其打横抱起,随后慢慢地放到里面就可以了。 不幸的是,我是个女人,一个十二岁身躯的半大女娃娃,这工程还是忒大了点儿。别说饥饿的我能否把他打横抱起,即使能,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舍下面子让我这样做…… 我犹豫了又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问他:“四爷,这马车厢离您还有一步路,这……” 他自然也想到让人为难之处,随即淡淡地对我说:“沐莲姑娘,累了这大半天,还是你进去躺着休息吧。外面的火势很旺,我不会冷的。” 我连忙摇头摆手道:“四爷,臣女刚刚把过脉。您现在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夜里气寒,说什么也不能凉着了。不然以后……” 说着我又怕他因断腿想起七阿哥的残伤来,这便赶忙改口道:“要不您先试着动动身子,如果可以行的话,臣女愿意扶着您到车厢里去。” 这人听过,还真是前所未有地听话。可是我一看他艰难移动身子的苦楚,忙于心不忍地扶着他的肩膀道:“四爷,您先歇一会儿吧,臣女这就想办法。” 说完我又起身到刚刚的马车跌落出,借着透亮的火光看了看,终于发现了一件可用之物——那张被摔掉两条腿的破桌子。 我把它翻过来,让桌面平贴着地面,剩余的两条桌腿被我当成了搬运伤者的把手。这个平日表情不怎么丰富的冷面王,此刻被我这样子折腾,脸上也露出几分不自在来。 我想笑,但又怕他听了心里更觉得窘,这便一直忍着。谁想等我用这张残破的桌子把他弄进车厢后,这人却疼的昏了过去,把我的那些憋着的笑生生给掐断了。 他这样子昏过去,我原本还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他以后是要做皇帝的,现在不可能会死在这崖底下,悬着的心这才蓦地放下。等不急不慢地诊过脉,我小心翼翼地离开车厢,用捡来的柴火在这车厢附近生了一个最大的火堆,随后这才靠在车厢壁上缓缓坐下来,把双手铺在曲起的腿上挨着脸小憩……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很有爱吧o(n_n)o~ 亲们都冒个泡儿啊,偶写的心都凉了,呜呜…… 获救 我心里惦着伤者,怕他半夜因伤发起高烧,所以也不敢睡很熟,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进去瞧瞧他的病况。 那人也许为着伤口太痛的缘故,半夜里也醒了好几次。他每次一醒,我都会进去认真地帮着把把脉,觉得一切无恙才又小心翼翼地移出车厢。 这次我刚要起身,他却忽然道:“沐莲姑娘,外面寒气重,我看你还是留在这儿吧。” 我怔了怔,随即赶忙笑着摇摇头:“四爷,外面的火势现在还很旺,臣女在一旁坐着也不觉得冷。” 他听过,却忽地正声说:“我这样说,也不单是为了你着想。我一向浅睡,你这么来来回回地进来走出,我自然也睡不安稳。再说了,你家车夫的尸首还在外面,你难道就不害怕吗?” 以前在医院时,我又不是没见过死人。可是在这荒山崖底听他这么一提,我心里却忽然也有些毛毛的。可是在此人面前,我怎么能露出惧色呢! 我看着他,装作不在乎地说:“四爷,臣女是大夫,这生老病死的,本就是世之常情,也用不着怕。” 他动了动嘴唇,但却没有立刻接口,随后这才低声说:“他虽是因我跌落在这崖底送了命,可他这样子,归根结蒂还是因为驾了马车在崖旁等你。你若是真不怕的话,那就继续留在外面好了。” 对上这样的人,我除了气结无语外,一点办法也没有。虽然气愤,可心里的怒气即刻就被那隐隐的恐惧掩盖了。是啊,当采药时,他一直都在身边做我的护卫。后来见我药材配齐,这才先一步上了崖顶。如果我早一点或是再晚点,他也不会被四阿哥撞下崖底丧命了。 想到这儿,我就又觉得这个四阿哥好可恶。他说完了话就闭眼睡去,也不管我听后是什么反应。我百般无奈地轻声叹息,在车厢里面停了一小会儿,随后才想起该出去看看那些火堆。等在火势弱的上面加上大大的干柴棒后,我这才连忙又回到车厢口,蜷缩着身子勉强地闭了眼休息…… 也许真是太过劳累了,我这一觉还真是长。等我张开眼时,那人却早已经醒了,就躺在那儿直盯盯地看着我。 我愣了愣,随即笑着慢慢起身朝他凑了凑:“四爷,这会儿您觉得怎么样,腿上的伤……还疼的厉害吗?” 他既不说疼,也不说不疼,就那么“喔”了一声,随后波澜不惊地说:“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什么动静。这会儿天也快亮了,你先到崖顶上看看,说不定会有家奴在找咱们呢!” 我一听到他说有什么动静,心里先是一惊,随即才满心欢喜和期待。是啊,我们一夜都没回去,家里定会派人过来找的。 欢喜着走出马车厢,我又在快要熄灭的火堆上添足燃烧的柴火,这才心含期待地攀着胤祺特意为我打制的铁链绳索一步步地往上爬…… 那人的话还真是神,刚上去不到五分钟,果真就在远处两百米处看到有人打着火把慢慢地动。我想了想,使出浑身力气开口大喊:“有人吗?救命啊!” 山音空灵,我来来回回、接连不断地喊了几十声,终于得到了那人的回应。他一看到我,就满脸激动、急切地问:“沐莲姑娘,您看到我们四爷了没有?” 我看他是四爷府的人,赶忙欢喜不尽地说:“你们爷受了伤,现就在崖底下面,你快找人帮忙救他上来吧!” “找到四爷了,找到四爷了!” 男人的声音如狮子吼般在山间来回地响,不一会儿,我们身边就拢了七八个家奴。他们一听四阿哥在下面,这就忙顺着我那条锁链往下面去。 我现在又饿又累,自然是不用再到下面受罪了。但看着他们一个个下去,这便赶忙凄楚地提醒道:“我有个家奴也摔下悬崖了,麻烦你们帮我把他的尸首也弄上来……” 这些人下去不一会儿,我们自家的人也忽地来了。他们一见我,都是欢喜不尽。灵儿这丫头,竟然就地拜起观音菩萨和佛祖来,嘴里还念念有词。我看她这样,心里感动、眼里直冒热,用帕子擦了擦后,赶忙扶着她起来。 一看见家里人,我不由又想起那个马车夫来。他们听了我的话,这才明白我昨晚为什么没有回家,随即也忙顺着绳索下去帮忙…… 四阿哥是伤者,他们这些壮汉折腾了一个时辰,这才顺利地把他从崖底救上来。我怕他的腿因移动而再次受创,这便拆了之前绑过的伤口换了草药,随后又重新包扎起来。 在崖底时,我们两个基本上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现在一上来,我们即刻就尊卑有别、贵贱分明。不过他还算是个情义之人,竟还没把我的药篓忘在崖底:“你的药材,都完全采齐了吗?” 我笑着点点头:“四爷,臣女已经都采集好了。” 他沉吟片刻,但随后也没再说什么。我和家人等他们四爷府的马车在前面先行出发,这才慢慢随后回京…… 回到草堂,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额娘、阿玛他们。看他们的形色,很像是一宿未睡的样子。 额娘一见我们下车,就赶忙紧紧地抱住我,语带欣喜地说:“莲儿,你可回来了!” 我看她如此激动,这便连声笑说:“额娘,莲儿没什么事,您不用担心。”说着便把崖底的事告诉给他们听。 一听说四阿哥从崖顶掉下去,他们都大大地吓了一大跳:“这怎么回事啊?” 我扶着额娘坐下,慢慢地说话:“四爷的马……不小心沾着山间的迷幻草中了毒,所以就直冲冲地跌落到了崖底。” 他们都一脸疑惑:“那么高的地方,他就只是受了伤?” 我笑着解释:“四爷掉下去时,一直紧紧地抱住马头,所以这才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说完,我这么忙又禀报马车夫的事:“阿玛,咱家的车夫……他在崖边等莲儿时受了四爷的冲撞,所以掉到崖底去世了……” 额娘看我面带凄楚、心有所惧,忙走过来抱住我:“莲儿,这事纯属意外,你不要太过伤神。他的后事,你阿玛一定会让他们好好办的。” 说起他的后事,我赶忙说:“阿玛,他的尸首,四爷府的人已经帮忙运回来了,咱们要找块好地把他好好地安葬……” 额娘怜爱地摸摸我的头:“放心吧,你阿玛都会让人办妥的,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孩子啊,来,咱们这就去梳洗一下好好歇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偶有事,更新会晚一点,下午一点左右o(n_n)o~ 流言绯闻 和四阿哥在崖底的事,我原以为等他的伤一好,所以的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竟生出别的事端来。 那天,我去阮夫人家里送药。说了几句如何服用的话,我们又聊起了家常。谁想才说了几句,这平日说话爽快的人却忽然道:“沐莲,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我看她脸上的表情怪怪的,这便忙笑道:“夫人,咱们都这么熟了,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她神秘地笑了笑,随后才慢慢说话:“听说……你在崖底救了四爷,这可是真的?” 我听她提起这个,心里蓦地一动,随即忙笑说:“哪里是救了他!我是大夫,看他受了伤,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她笑着点点头,随后却又问:“沐莲,你和四爷在崖底时,可还有别人没有?” 我听她问的蹊跷,赶忙笑道:“当然有别人了,我家车夫就也在下面。” “哦?”她愣了愣,“听说他不是死掉了吗?” 我一脸郑重地点点头:“是啊,他的伤很重,所以就没有活过来。夫人,你问我这个,难道是有什么事吗?” 她连忙笑着摇摇头:“没有没有。沐莲,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所以我这才留心你的事。前两天我去十爷府,恍然间听说当时崖底就你们两个人,所以这才想着问问你。” 我越听越不对劲儿,不由急惶惶的问:“夫人,你可是又听说了其他的什么话?” 她看我问,神色立马变得犹豫起来:“这……沐莲,你是个姑娘家,他们说的话还是不要听了吧。” 我料想不会是什么好事,这便赶忙问:“夫人,我虽是个姑娘家,但我是个大夫,如果真有什么不好听的,我也撑得住。夫人,你快说吧……” 她看我执意要问,这才慢吞吞、找着合适的词句说:“他们说,崖底就只有你们两个在,有可能会有点儿什么事儿……” 有点儿什么事儿。我是个成年人,怎么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听了这样的话,用怒火中烧已难以形容我的心情了。 可是这毕竟是别人的家,我不能发脾气,只要稳住神儿问阮郁:“夫人,他们真是这么说的吗?” 也许是我的脸色太不好了,她赶忙笑说:“沐莲,我知道他们的话当不得真的。你是个明白人,千万不要被这些流言伤了心神才是……”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应的,只知道自己心里一连起了无数个炸雷,将我对生活的期盼打落、粉碎。如果是在现代,我完全可以无视这个流言,对之淡然一笑。可是在这儿,我岂敢若无其事、置之不理? 一回草堂,我就慌忙地吩咐灵儿:“你派个人到七爷府去,如果他在的话,就请他到咱们这儿来一趟。” 我满心焦虑地等着七阿哥来,不想那人回来禀道:“姑娘,七爷他出去了,这几天一直都没回府。” 灵儿看我心神不宁在屋里来回地走动,这便也一脸慌张地问:“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我看看她,犹豫了好久,这才问她:“灵儿,你这几天可听到什么留言没有?” 她愣了愣,随后一脸茫然地摇摇头。我看她这样,心里不由轻松了些,看来这流言还没有完全传开。 想了好半天,我最后还是决定去钮祜禄府探探信儿。谁知我刚回去,额娘就屏退左右一脸惊慌地拉着我问:“莲儿,你对额娘说实话,那天在崖底,四阿哥他对你……到底有没有怎么样?” 我听她也这么说,语气中不由带了些懊恼味儿:“额娘,四阿哥他受伤不能动,还能对我怎么样啊?” 她一脸烦恼地拉着我坐下:“莲儿,额娘刚刚从德妃娘娘那里回来。她说现在外面流言四起,所以想让你和四阿哥早日成婚……” 我不等她说完,就惊骇着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额娘,这是什么话嘛!凭什么要相信别人说的!” 她见我生气,赶忙也站起来说:“莲儿,这就是女人当大夫的麻烦之处。你救了四阿哥,这本是善举。可是却为这个,又遭到别人的误会……” 听她说出我心里的委屈,我的眼泪便顺着脸颊往下落:“额娘,这怎么办啊?我不想嫁给那个四阿哥!” “额娘知道你的心意。”她伸手抹掉我的眼泪,随后却又长叹一息:“可是,这事情出来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啊……” 我愕然愣住,慌忙地问她:“怎么,您已经答应了吗?” 她笑着摇摇头:“额娘没有答应,只说你是明年待选的八旗秀女,一切都要看万岁爷的意思。” 我这才放下心,轻声地说:“这就好。莲儿不喜欢那个人,说什么也不能嫁给他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2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2部分阅读 !” 额娘一脸忧愁地问我:“沐莲,五阿哥他现在不在京城,就是想有个稳妥的法子也难啊!” 听她提起胤祺,我心里一阵慌乱,更是不知怎么办才好。早知道这样,我就跟着他去南巡,和他形影不离。可是,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又无法平息这场流言蜚语…… 就在我焦灼无方、如热锅上的蚂蚁时,七阿哥他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他一见我,脸上也是一片忧虑之色:“沐莲,你和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无可奈何地叹气,这便把事情的前前后后仔细地说给他听。 七阿哥皱着眉头听完,随即问我:“你说四哥的马中了毒,那是什么毒啊?” 我“哦”了一声,嘟囔着答:“就是山上当季的迷幻草。” 他接着问我:“这种草的毒性,一般会在多长时间内发作。” 我低头想了想,然后抬眼看他:“一个时辰左右。” 他听过,低下头去沉思片刻,随后又慢慢仰起脸问:“那……四哥当时就没有带别人吗?” 我想起四阿哥的话,赶忙答道:“四爷他带了人的,不过他说那些人怕是也凶多吉少了。” 他一边听一边想事情,最后才又问我:“沐莲,依你看,这些流言来自何处?” 我轻轻“哼”了一声,随后没好气地回答:“当然是那些人胡乱杜撰的呗!” 他听过,脸上忽然带笑说:“沐莲,那你是听谁说的啊?” “阮郁夫人。”我心有不甘地撅撅嘴,“七爷,我现在真是后悔死了。如果我随他一起出门,也就不会有这种破事了……” 他伸手拍拍我的肩膀,笑着安慰我:“沐莲,如果让你放下尚未痊愈的病人出外游山玩水,这就不是你了。现在流言出来,你也不要担心,到时皇阿玛他们一回京,我们完全可以让它烟消云散。”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蓦地一亮:“七爷,您有办法吗?” 他笑着点点头:“放心吧,五哥他不在,这京城里不是还有我呢!” 意外之客 七阿哥自信笃定的样子就像一颗定心丸,很快就让我的心平静了下来。可他问话和想事情的神情,都让我觉得四阿哥坠落崖底的事有些蹊跷。不过我是个笨人,思来想去也没弄出个什么名堂来。 好在我还有点儿工作狂的气质,只要病人一来,我的心立马就会转到他们身上,容不得去想这些自己无能为力的事。 就当我在草堂忙得团团转时,这里竟忽然来了个很是让人意外的客人。 十四阿哥见我发愣,立马就露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笑说:“沐莲,你不认识我吗?” 我看看他这样,这便忙笑着答:“鼎鼎大名的十四爷,臣女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他听过,一脸好奇地问:“鼎鼎大名?这话该怎么说啊?” 我低头抿嘴一笑:“那天的中秋晚宴,臣女也在现场呢!” 他似乎知道我在说什么,随即也笑道:“这个我知道,那天皇阿玛还夸你用功来着。”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即带了他到客厅里去。见这人坐下后就一直在打量屋里的陈设,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十四爷,您今儿到臣女这儿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他轻啜一口茶水,轻慢地笑说:“我早就听说过你们草堂,所以今儿就到你这儿来看看。” 我也笑:“是吗?十四爷,那您可听出什么来了?” 见我如此问,这人微微一怔,随即开口笑答:“我听说你是一个妙手仁心、对人热心诚恳的女大夫。” 我淡然一笑:“十四爷,那您可真是听错了,臣女并没有听说的那么好。那……除了想来看看我们草堂,您真的没有别的事吗?” 见我一直问他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事,这人随即笑说:“怎么,你不欢迎我来啊?” 我笑着摇摇头:“不是不是,十四爷您想多了。臣女这会儿有点儿忙,怕今儿个待客不周惹人怪罪,以后日子可能会不好过。” 他见我以认真的口气开玩笑,微微一怔后,这便又微笑着起身:“沐莲,那回头见,我这就不打扰你为人医病了。” 我看这人还算识人意,随即就给了他个面子,亲自送了他出门。 他这个绯闻看客刚走一会儿,谁想就又来了一个更让人惊讶的人。 虽然和那个四阿哥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我一见这个四福晋,心里还是小小地抖了一下。 见我从诊疗室里走出来,她这人破通情理地笑说:“沐莲姑娘,我今儿个过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这会儿你正忙着,也就不用特意丢下病患过来陪我。等随后你歇下来,咱们再随便话话家常聊聊天儿……”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敢情这两个绯闻圈外的人是把我医病的草堂当成茶馆了?可是若真要说绯闻的事儿,也不应该是和他们这些人聊吧?为着之前曾和这个四福晋打过交道,印象还算好,所以没像对十四阿哥那样打发她走人。 不过这人还挺有耐心的,一直等我草堂的病人全部走完,她脸上也没个不耐烦的样子,反倒满脸歉意对我说:“沐莲姑娘,今儿你这么忙,我还特来打扰,真是很抱歉啊。” 我帮她泡了一杯浮着团团白花的菊花茶,笑着向她问安:“福晋最近还好吧?弘晖少爷他也好吧?” 一提到孩子的事,她就满脸笑容:“我们弘晖最近还好,就是稍稍有些咳嗽。” 我脸上一怔,随后还是忍不住道:“哦?那可要注意啊,小孩子春季容易患病,尤其是在呼吸道方面。” 她笑着点头:“是啊。刚刚我见你为那些小孩子看病,也给他们父母说过这样的话。”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福晋,让您见笑了,臣女平日的确是有些唠叨。” 她听过,赶忙笑着解释:“沐莲姑娘,我只是想说你对病患细心体贴,话里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淡淡地笑:“福晋,这些都是分内之事,您这样说,真是过奖了。” “这不是过奖,”她说完,即刻就转过话头,“沐莲姑娘,刚刚看着你为人诊病,我真是庆幸那天我们爷在崖底遇到了你。” 我早就知道她是为这个来的,现在听了,心里却依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不过此刻她的话尚未说完,我只好凝神听下去:“我们爷摔下悬崖受了重伤,全靠你细心照顾,这才免了性命之忧。其实,那天晚上如何,我们爷也已对我说过了。这些天外面的流言蜚语,还真是委屈你了……” 看她不是来算账的,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笑说:“福晋,既然您明白真相,那臣女就放心了。流言毕竟是流言,过一段时间它自然会慢慢消退。臣女虽是女人,但本身又是个大夫,如果连这个也介意的话,那医术也就会像额娘那样早早放弃了。” “哦?”她似乎有些意外我如此说话,随即忙笑问,“以前我是听说过夫人也是学医的,你说她早早放弃医术,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低头笑:“额娘早年也曾跟随臣女外公学习医术,但因男女大防,在针灸这一块儿却是一片空白。臣女八岁开始正式学医,所以对此倒无芥蒂,现在也算是学有所成。外公平日也说过,要想成为真正的大夫,男女大防一定要摒弃于心才行。” 她以前好像没听过此等言论,现在听我说起,倒还愣怔了一会儿,随后一脸诚恳地说:“沐莲姑娘,话是这么说,但人言可畏,那流言毕竟还是对你不利啊。” 我微微一笑:“福晋,女大夫一向少见。当我们女人生了妇科病,就只好去找男大夫。如此隐秘之事都与男女大防无关,那臣女也不会把它放在心上。” 她笑着摇摇头:“沐莲姑娘,你年纪还轻,学医回京也没有多少时日,所以才会把此事看淡看轻。现在流言滋事,这不仅对你不好,也关系到我们两家的门风体面。前些天母妃娘娘也曾和夫人聊过天,说是要对你们家有个交代,可夫人却说要先问问你的意思。我今儿个来,其实也就是想代娘娘问个话……” 什么门风体面?这话还真把我这个现代人气了个半死。原来在她们婆媳眼里,我倒成了那败坏他四阿哥名声的人,好不可笑! 我看着四福晋,嘴角带了一丝薄薄的笑:“福晋,您和娘娘关心臣女,我们全家自然都很感激。只是臣女年纪太轻,做事往往思虑不周,像这次的崖底之事,臣女不过是为伤者急救,想过到最后却影响了你们四爷的前途名声……” “沐莲姑娘!”四福晋慌忙地拉过我的手,急急地笑说,“你这是误会我的意思了。之前你为了我们弘晖费力受累,随后又忘掉在崖底救了我们四爷,这些我都很感激。听过母妃娘娘的提议,我心里倒也觉得和你很是投缘,所以这就来了。” 她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傻了眼。难道……这就是 “古代女人的不嫉和贤惠”? 我的思绪短路了几秒,随即忙不自然地带笑说:“福晋,您这样抬举臣女,沐莲真是感激不尽。德妃娘娘的提议呢,的确是解决问题的法子。可是臣女是八旗秀女,这事如何完结,还是得看万岁爷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小年,祝亲们节日愉快,万事顺心o(n_n)o~ 胤祺归来 如果不是他们的意思太过明显,打死我也不会把康熙老爷子拉出来说事儿。不过老康这张牌还真是管用,四福晋一听我的话便乖乖地点头笑说:“沐莲姑娘,你是八旗秀女,这话说的在理儿。不管这事如何解决,我都希望你不要被他们伤了心神影响情绪,最后辜负了病患的期望。” 这人还真是会抓别人心头的痒痒,我听过也觉得她语带善意。又过了一会儿,我看她起身要走,这便也忙站起来笑道:“福晋,臣女谢谢您的好意。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沐莲定当用心协助。” 四福晋走后,我却在这春天的暮色沉沉里思念起那个远在江南的人。只盼他一切安好,在回京之前听不到这里的流言秽语,在下一封信里也不要提到这件事…… 盼望着,盼望着,三月十五日这天,随驾南巡的人终于顺利回京,我的灰太狼先生也倏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恋人间的久别重逢。 我满心喜悦地看着他慢慢走来,但却又觉得这人有些陌生。他看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迎过去,脸上的欢喜也慢慢地淡了下来,快步上前执起我的手,温声细语地说:“怎么了沐莲,看见我不高兴吗?” 他的手很温暖,贴在我的手背上,就像这春日里的阳光。 我慢慢地仰起脸看他,伸出手触触他的脸颊笑说:“你在信里赞说江南风光好,怎么人却瘦了?” 他听了这个,那笑意即刻重又浮上眉梢,也伸出手捏捏我的脸颊:“这么多天没见,你说呢?” 我想了想,然后笑着问他:“胤祺,那你看我瘦了吗?” 他呵呵一笑,脚步轻快地迈进草堂。我跟在后面,见他不停地转着头看往四周,这便忙问:“怎么了,草堂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这人停住脚步,一脸疑惑地问:“沐莲,今儿怎么没有病人来啊?” “你忘了?”我笑着提醒他,“今儿个十五,是我们草堂例定的休息日。你回来的刚巧,要不我也抽不出时间和你说话了。” 他这才笑:“你现在每日都这么忙吗?” 我笑着点点头:“是啊,有时还要忙到戌末呢!” “怎么这么不听话啊?”他说着伸手,在我头上敲了一下,“我走前你答应过的,以后可不许太晚了!” 我不满地嘟嘟嘴:“也不能这么说嘛!病人满脸病痛地过来找你,总不能直接拒绝不管吧?” 他微笑着替我拢了拢头发:“那也得看情况。如果不是急诊,那你完全可以让他们次日再来。沐莲,你为人治病的日子还长着呢,自己可不能先累坏了。” “知道了,”我看院子里没人,这才乖巧地挽着他的胳膊笑着答应:“从明儿个起,我就要像十日义诊那样只为前一百人看病。” 他笑着摇摇头:“不是这样。沐莲,你也要定时,申时以后就不要再看诊了。” 我很是为难地看着他:“胤祺,这样子提早一个时辰,我会不习惯,病人也会埋怨我的。” 他听了,眼睛里却是满满的笑意:“沐莲,我现在好容易回京了,你也要多抽点儿空和我说说话才是。” 我这才明白他的用意,随即欢喜地抿嘴一笑:“那好吧,只要你有空就行。” 等进去客厅为他泡茶时,我这才想起问他:“胤祺,太后娘娘这一路可好?身子还吃得消吧?” 他笑着点头:“她还好,就是年纪大了,所以比较容易累。你呢,沐莲?我听七弟说,你这些日子总是忙个不停。” 我顿了顿,然后把茶水递到他手中:“你已经见过七爷了吗?” “是啊,我在他那儿坐了一会儿。”他说着就揭开茶盖凑过去闻了闻,“沐莲,这个是什么茶,怎么这么香啊?” 我听他说已见过七阿哥,心里的欢喜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叹息着低头说:“胤祺,你走后,我又办错了一件事。我想……七爷他也对你说了吧?” 他缓缓地移身过来,柔声地对我说:“沐莲,救人算不得错事。” 我满是委屈地向他靠了靠:“胤祺,我原以为这算不得什么,谁想最后却是这样……” 他低下头安慰我:“沐莲,这件事你不要担心。南巡时我已向皇祖母提过了,咱们的事她也很是赞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仓惶地抬眼看他:“可是,德妃娘娘她已经见过我额娘了,还说要她答应婚事……” 他微微一怔,随后忙又揽揽我的肩:“这个七弟也对我说了,你不要担心,随后的事,我们会想办法的。” 虽然他这么说,但我却能察觉出他内心的不安和焦虑,不然他也不会把我抱得那么紧,就连他的吻,也像夏日里倏然而至的暴雨一样,急切而又强悍,让人差点透不过气来…… “胤祺。”我慢慢地从他怀里起身,定定地看向他眼里的自己,好久好久,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他见我不出声,也就那么直直地看过来,随后才开口叫我:“沐莲……” 我笑着对他:“胤祺,我们相遇是天意,我也相信我们两个是有缘分的。” 他脸上也绽起微笑,随即接口道:“是,我们是很有缘分的。对了,你看这个……” 说着,他拿起那个小小的玉埙挂件:“你瞧,我让人在底端刻上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我诧异地接过来,那上面确是刻有东西,可它只是一些图案,并不是我所认识的汉字:“这是什么文字,我怎么看不懂啊?” “这是用图案表字的。”他笑着指给我看,“右边的是你的名字,左边儿的这个是我的。怎么样,很好看、很特别吧?” “这是我们的名字,当然好看了。”我凑近又看了一遍,随口笑着问他:“这是在哪儿刻上去的啊?” 他笑:“就在杭州的西湖边儿上。” 那里我去过,这便笑着接口:“西湖风景好,‘春雨如酒柳如烟’,那里有苏堤春晓、柳浪闻莺、平湖秋月……” 听我说了一流串儿西湖风景名,他不由愣在那儿:“沐莲,你也去过那儿吗?” 见他问,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忘形了,赶忙笑道:“去是没去过,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话,我还是听过的……” 锥心之痛 “沐莲姑娘,请!”延禧宫领路的小太监温声和气地打开正屋的常帘子,恭恭敬敬地请我入内。 这是我第二次到这里来,因为是独自一人,我心里面带着紧张、攒着不安。 宜妃娘娘刚陪康熙南巡归来,但神色看起来倒无任何疲态。她见我进来,就远远地笑着叫我:“沐莲!” 我也笑着将眼神对过去,慢慢移步到她三尺之外,然后微微屈身,低声笑道:“臣女给宜妃娘娘请安,祝您万福吉祥!” 她语带和气地让我起身,随即又让人给我搬了把椅子坐,接着便和我随意聊起了草堂的事。 见她对草堂的事务一清二楚,我心里越发怀疑自己那里是不是被她安插了人。就在我惊恐不安时,她忽地又提起了胤祺:“沐莲,你和我们家胤祺认识多年,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我心里一动,脸上微微带笑柔声低语:“娘娘,五爷待人是很好的。” 她听了笑:“是啊。胤祺自小就是个和善热忱的孩子,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他都知道记挂着亲近的人。” 听一个母亲夸赞自己的儿子,我这个外人只好陪笑道:“五爷自小就懂仁孝礼仪,这都是娘娘您教导有方啊。” 她笑着看我:“沐莲,你和胤祺的事,太后娘娘也已对本宫提过了。你是个大夫,我们家胤祺肠胃一直不好,有你在身边照应着,原是件好事。可是昨日去永和宫,德姐姐却向我提起了你和四阿哥的事。她说现在流言横出,想让你早日过门儿。” 我心里猛地一悸,脑子里也随之闪了千万个念头。可是一看到宜妃渐渐冰冷的面孔,我一句话也没有说,不想对她辩解,也不想求得她的体谅。 她看我一动不动地怔在那儿,随即俯身拉我起来:“沐莲,胤祺喜欢你,我们自然想成全。可是万岁爷……他好像已答应会考虑考虑你和四阿哥的婚事,即使是太后娘娘,她也不好插手了。” 康熙老爷子已答应了我和四阿哥的婚事,我差点没晕死过去。过了一会儿,等心海稍稍平静下来,我这才慢慢地抬眼看她,可是眼睛里的泪水却不受控制、一个劲儿地往上涌。慌忙地用帕子轻轻抹过后,我又满含期盼地看着她问:“娘娘,臣女真的……真的就只有这一条路了吗?” 她长长地叹了一息:“万岁爷既然说要考虑,这会儿怕是也木已成舟了。” 对着宜妃娘娘这个语意明确的长辈,我冷了心,就那样僵着身子听她说话:“沐莲,你的婚事已成定局。如果你拒不接受,他自然也会坚持到底,不肯放弃。这虽然显出你们的情深之意,但最后是什么后果,沐莲,你可曾想过?” 我现在思维不灵,但还是隐隐觉得她这话里别有含义,随即哑着声开口问道:“娘娘,臣女愚钝,还望……您能明示。” 她似乎就等着我说这句话似的,一听我说完,随即就露出殷切的神情来:“沐莲啊,万岁爷决定的事,我们这些人可是无法更改的。我们胤祺若是到万岁爷跟前儿执意要你,去和德姐姐唱对台戏,你想想,以后会是什么后果?若是成了,你和四阿哥的那些流言蜚语,也难保以后没有人在那儿嚼舌根儿。我们胤祺现在即使不在意,随后听的多了,他心里能好受啊?你若允了四阿哥的婚事,胤祺他是会难过,现在狠狠地痛上一阵儿,也总比以后你们两个感情生嫌隙要好的多啊……” 我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帮着德妃娘娘劝我嫁人的,然后自然而然地和胤祺分开。是啊,一个和别人有着绯闻的女人,即使自己的儿子再喜欢,她也不会赞同的。为那家要娶的开导人,如果成了,自己也省了心,何乐而不为呢? 她们这两个人都在为自己儿子的前途着想,那我的前途在哪儿呢?我愿意留在这儿,原是只为了胤祺对自己的一片真心。如果真让我嫁给那个让人受苦含冤的四阿哥,我怕是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自己的婚事别人无条件地包办,我除了愤怒还是愤怒。硬硬的指甲被我狠狠地握在手心,疼疼的,连着我的心,慢慢地蔓延到全身四肢…… 可能是我的脸色太难看了,灵儿一见我被人带着出了宫门,就急惶惶地过来扶我:“姑娘,您还好吧?” 我对她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不用担心,我很好。” 等上了马车,我这才又交代她:“我来宫里见宜妃娘娘的事,你不要告诉五阿哥,知道了吗?” “灵儿知道了。”她慌忙地点点头,随即又拿着帕子贴着我的脸,“姑娘,灵儿不会告诉五爷的,您不要哭嘛……” 我恍然地摸摸自己的脸颊,没想到却是湿漉漉的一片。想想宜妃说那婚事木已成舟的话,锥心之痛便连同我的眼泪一阵阵密密实实地袭过来…… 看我流眼泪,灵儿那个丫头却也跟着哭了起来。我看她的声音比自己的还要大,赶忙停下来也替她抹抹眼泪:“灵儿,你哭什么呢?” 她看我止住泪,赶忙也擦擦眼泪,随后慢慢地抬起头,扭捏着说话:“姑娘,灵儿没什么事。” 我自己难过,却惹得身边的丫头也跟着伤心,想想就觉得很无能。过了好一会儿,我这才慢慢说话:“灵儿,我这会儿相见额娘,咱们还是先回府吧。” 额娘一看我肿着眼睛回家里来,慌忙让人打了清水过来,亲自挽了袖子帮我洗了脸,随后就是梳头。 自我上中学起,就再也没有在妈妈那里享受过此等待遇。现在见她对我这样宠溺,我那眼窝就又是一阵热,随即扑在她怀里说:“额娘,皇上他好像已经答应那门婚事了……” 见我语带哭声,她一脸疼惜地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莲儿,额娘知道你心里难过,你想哭就哭吧,额娘在这儿陪着你……” 我泪眼朦胧地仰起脸:“额娘,这门婚事,莲儿不能答应!” 她满眼惊诧,随后语带惊慌地问我:“你不答应,那……怎么办啊?” 我定定神,语气坚决地说:“这个莲儿自己会想办法,哼,圣意又如何!如果不合人意,也没有必要遵从!” “莲儿!”她骇得连忙伸手捂住我的嘴,“这话可不能胡说啊!” 打从延禧宫里出来,我就没有想过要接受他们的提议。想对我这个现代人进行包办婚姻,你们就做梦去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呆在家里是好,可一到黄昏,我就又想起和胤祺的每日之约,这便忙坐了车回草堂。 他见我一身新装从家里过来,随即笑着问:“今儿打扮这么漂亮,府上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我心里现在全是苦涩,哪还有甜?可是对他,我还是要面上带笑:“都是额娘了,她说女孩子该打扮得漂亮点儿。怎么样,她是不是把我弄成十岁的小姑娘了?” 他拿眼又仔细地看了看,随后笑道:“是很好看,不过……十岁的小姑娘可没有你这味道。” 说完凑到我颈脖旁,在那里轻轻吻了一下。我羞怯地避了避,随后又满怀依恋地上前抱住他,把脸慢慢侧过来靠在他的胸前。 见我忽然间对他这么亲热,某人还以为我发烧了,连忙低下头摸摸我的额头:“你没有不舒服吧?” 我仰起脸,笑着对上他满是关切的眼眸:“我很好。今儿个一天没见,你都在外面忙什么了?” 他不疑有他,这才也环臂紧紧地搂着我说:“后日就是皇阿玛的万寿日,我们几个都在忙这个呢!” 我“哦”了一声,随即笑着问他:“万岁爷的生辰大过天,那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他笑着抚了抚我的头发:“现在正忙着,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对了,你今儿就在府上呆了一天啊?” 我顿了顿,轻轻地“嗯”了一声后,又低声对他说:“胤祺,昨晚我做了一个梦。就在我们家乡,有父母,有外公,还有你和我……” 听我提到家乡,他的脸色僵成了一块儿,随后却又在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笑:“那里也会有我吗?” “当然会有你了!”我伸出双臂搂着他的脖子,满眼柔情地看着他,“胤祺,如果有机会让我回家乡,你愿不愿意陪着我一起去啊?” 他听了,果然吓得脸色发白:“沐莲,你又去找那些江湖术士了?” 我摇摇头,随即窝在他怀里笑:“你走后,我除了帮人看病外,就是想着你会什么时候回来,哪有时间去做这些事啊!” 看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浮现,我这才又娇声道:“胤祺,我刚刚是说如果,你到底愿不愿意嘛……” 他低下头抵了抵我的前额,朗利地笑着答应:“如果真能随你一起去,那我愿意!” 虽然知道是傻话,但我心里还是一阵甜,倚着他低低地说话:“胤祺,如果现在我是一块‘望祺石’,我一定会等到三百年后再和你相会……” 没想到我的誓言却让他笑了起来,随后摸摸我的头说:“傻瓜,如果这辈子都不能守护着你,那三百年后我还能到哪儿去找你啊!” 我忙不迭地点头:“能的,我们一定能相遇的!如果你忘记了,我一定会提醒你,让你想起我是谁……” 他见我如此激动,也忙急切地接口:“好!好!即使是三百年后,我一定会认出你来!” 我含泪微笑,和他紧紧地抱在一起,就像是冬日里相互取暖的两个人一样…… 过了好半天,我这才又想起问他:“胤祺,那个四阿哥现在怎么样,他的腿到底好了没有?” 听我忽然提起那个人,他脸上蓦地一怔,随即忙又笑道:“我昨个儿去时,他已经能拄着拐杖走路了。” “哦,”我不满地嘟嘟嘴,“这人还真是个煞星,他自己跌下悬崖不说,还捎带着让我们家的车夫丧命,现在更弄的我流言缠身,好不麻烦。胤祺,我有点儿事想和他商量,你能不能安排我们见上一面?” 他听了,先是一脸惊诧,随后忙问:“沐莲,你找他什么事啊?” 我努努嘴:“这件事都是因为他,他现在既然快好了,那我得让他善后!” 他捏着下巴沉默好久,随后这才慢声劝我:“现在事情正乱,你们若是再见,说不定就更麻烦了!” 胤祺的话很是在理,也是我最为担心的。好吧,那我就先不找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沐莲好天真啊,咱们现代人就是……o(n_n)o哈哈~~~~~~~~ 指婚 就在我还幻想着让那个煞星四阿哥痊愈后帮我善后时,康熙老爷子却忽地让人召我入宫。不用说,那自然是为了我和这人的事。这样也好,见过康熙,我倒可以顺势推了那门婚事。 想是这样想,等我被人领到康老爷子面前时,这才发现德妃也呆在一边儿压阵。那个绯闻男主因为伤未痊愈,所以待遇还算不错,可以坐在那里回话。全场之内除了那些太监和大内侍卫,就数我最惨,只能依礼跪在地上。 一见到我,康老的语气还算有些和善:“沐莲啊,朕听说你在崖底救了四阿哥,这都是真的吧?” 我低下头,轻声笑说:“回万岁爷,臣女如果说这是真的,那……可能就是欺君之罪。” 他们三人听了,脸上都是微微一怔。 不过康老爷子倒是对我这话来了点儿兴趣,随即就笑着问道:“为什么说是欺君之罪?” 我神不惊心不跳地吸了口气,按着原来想好的言辞慢慢说话:“回万岁爷,四阿哥坠落崖底后,一动也不能动,臣女当时虽说是在采药,可是身边却很是缺乏止血的药材,只能简单地把伤包扎了一下。后因天色已晚怕野兽来袭,臣女就在四阿哥的指点下生了几个火堆。真要说救命,那是真的有些言过其实了。” “好啊!”康熙捻着胡子点头笑了笑,“小小年纪就具有大夫的仁心品行,说明你外公平日对你很是教导有方。朕之前就听说乐,你为病人连续十日免费诊疗,看来这都是真的了。” 我连忙谦虚地笑道:“这个臣女不敢居功。万岁爷,世上女大夫少,开办医馆时臣女怕没人前来看病,所以这才想了这个免费的法子……” 康熙听后呵呵一笑:“沐莲啊,看来你还蛮喜欢说实话的嘛!” 我们的话其实倒没什么可笑的,可那个德妃听过,却也在一旁随了一声低笑:“皇上,臣妾看这孩子,倒也像是个老实人。” 康熙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爱妃,又笑着接话道:“是啊,上次她在德州为太子看病时,朕就看出来了。” 听他说起在德州的事,我心里一阵儿寒,这人怕不是在说反话吧?当然,如果他没有发现是我在那里搞鬼,呵呵,那我倒是可以欢喜地接受这个评语。 正在心里自辩时,康熙老爷子忽地对我大发慈悲:“沐莲,你起来回话吧!” 我的可怜的腿啊,终于得到了解放,那个瞬间甭提有多舒畅。谁想还没站够十秒钟,那个老康突然对着那个四阿哥甩来了个炸雷:“胤禛啊,朕最近还听说了一些怪话,说是你在崖底时对沐莲……” 话说到一半儿,这人就让它生生搁了浅,但却实实地在我心里掀起了千层波浪。还来不及有什么回应,那个四阿哥却语带歉意、满是诚恳地说:“皇阿玛,出了这样的事,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愿意对沐莲负全部的责任!”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脑袋刚略略透了透气儿,却见老康露出一脸严肃的表情:“胤禛,沐莲虽是个大夫,可她也是个女孩儿家,你做事也该有个分寸才是。” 在我还没明白老康是什么意思时,那个坐在竹轿上的四阿哥却又低头老老实实地认错:“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这次的事,儿臣一定会铭记于心。” 德妃听儿子认错,赶忙在一旁帮腔说:“皇上,胤禛这次确是做错了事。不过依臣妾看,这孩子倒和咱们胤禛挺般配的,要不这就直接指给他算了……” 我不等康熙发话,就慌忙重又跪到了地上:“万岁爷,德妃娘娘,臣女还有话要禀,还望您们都能耐心地听一听……” 他们两个对望了一眼,随后终于点点头:“沐莲,你有什么话,那就说说吧!” 我感激地看看老康同志,接着便轻声细语地道:“万岁爷,娘娘,都说无风不起浪,可是有时海水太深的话,即使没有风吹,里面的水流仍旧湍急。臣女是大夫,四阿哥受伤虽没帮上什么大忙,但却深记医者本分,没去顾及那些男女大防之事。外面的流言说四阿哥对奴婢如何如何,那全部都是假的。臣女今年才十二周岁,都还没有成|人呢。依着四阿哥的人品修为,怎么会对臣女有此种心思呢?流言既然是假的,怎么还能让四阿哥平白无故地负什么责任呢?还望万岁爷、娘娘能够明察,还四阿哥和臣女一个清白。” “哦?”康熙老爷子听了,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高兴,“这么说,那些还真是假的了?” “是的,万岁爷!”我连忙点头,“如果说真有什么错,那就只能怪臣女不是个男人,四阿哥受伤也不该遇上臣女……” 对外面的流言做判断,人们一般都是听两头人的话。这不,我刚说完,康熙就又开口问他那个儿子:“胤禛,这件事……你怎么说啊?” 我正期待这人原原本本地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出真相,没想到却听他说:“皇阿玛,不管事情如何,现在流言四起,对儿臣和沐莲都很不利。她是女孩儿家,名声最是要紧,儿臣应为她的未来着想,负起该承担的责任,以免日后再生事端误了她的一生。”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既然知道名声对我们女人是多么重要,为何放着现在绝佳的澄清机会不用,竟然在康熙面前和起了稀泥,任那流言生生地坐实? 那个康老头儿更像是吃错了药,或是被刚刚德妃指婚的主意萌住了,随后就立马点头答应:“好,这才像个男子汉嘛!沐莲她是个好孩子,出了这样的事,你的确是该负责,朕这就成全你!” 见康老头儿要答应婚事,我赶紧急惶惶地叩头说话:“万岁爷,您的厚爱臣女感激不尽,可是这个……却万万不敢接受……” 天子的脸比六月的天气变得还要快,我随即就听到了他语气中的火药味儿:“沐莲,你竟然想抗旨!” “不是的,不是的!”我慌乱地摇摇头,“万岁爷,臣女是个大夫,如果答应了这门婚事,别人会说臣女重利轻义,依医术来谋取个人私利。” “沐莲啊,”康熙叫着我的名字,随后慢慢走到我跟前,“你能说出这样的话,确实具有医者之义,这个朕很喜欢。胤禛说他要对你负责,心里完全也是为了一个‘义’字。你们两人都有义者之心,这不就很好嘛!朕这样子为你们指婚,按理说是委屈了你,但朕也保证,胤禛以后是不会亏待你的,所以这个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 他说完这个,也不看我是什么反应,就直接问那个煞星的老娘:“德妃啊,胤禛府上……可还有侧福晋的空缺吗?” 这女人听了,立马端出了婆婆该有的架势:“皇上,沐莲刚刚也说了,她现在还未成|人呢。年纪小而品阶高,臣妾倒怕她在府里压不住场。要不就先留在那里当个格格,等随后经了事,咱们再为她好好地想想品阶?” 康老头儿捋了捋胡须:“嗯,暂时也就先这样吧!” 德妃见他允了,这就又对康熙用上了迟暮美人的笑容:“万岁爷,沐莲的那个草堂,人多嘴杂的,依臣妾看,这……是不是也该撤了?” 这婚事我都还没答应呢,这个女人却又来打我草堂的主意。我慌忙地叩向康熙老爷子:“万岁爷,臣女从八岁起就开始习医。现在好容易开了医馆,里面的病人也都只是些女人和孩子,并没有伤风化之处。还望万岁爷开恩,千万不要撤了臣女的三悦草堂!” 我这样子回应德妃,她自然一脸的不高兴:“沐莲,以后你就是胤禛的人了。这一举一动啊,都要先想着该不该如此。你那个草堂,实在该撤……” “德妃啊,”康熙老同志终于在关键时刻发了话,“沐莲的那个草堂,朕倒觉得还挺好的。这孩子的言行嘛,朕也觉得很是得体端庄,咱们就让她继续开着吧!” 康熙的话谁敢不听啊?这位德妃再有婆婆的架势也得立马歇菜:“好吧,那就先让草堂开着吧!不过沐莲,你可得保证那里不要出什么差子!” “是,臣女保证!”我忙不迭地叩首道谢:“多谢万岁爷圣恩,也谢娘娘能够成全!” 都说天子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等我慢慢抬首再要提婚事的时候,他和德妃两人却忽地没了影儿。待我把头转了两个大圈儿,身边还是只有那个该死的煞星。 见我瞪着他看,这人却波澜不惊地说:“皇阿玛和额娘已经离开了,咱们也该退下了。” 我听他说话,心里猛地被抽空,这怎么可以呢?那婚事我都还没有推掉,他们怎么就走得没影儿了? 这个祸害,这个煞星,如果不是他刚刚在那儿死要表什么负责任之心,我的婚事能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康熙敲定吗?现看着他一脸看似幸灾乐祸的表情,气得我只想拿出针囊给他扎上几针…… 格格:满洲亲贵们用来称呼王府中没名份的侍妾。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要大方地冒冒泡儿,给偶加加油,嘻嘻o(n_n)o~ 讽骂卷毛四 看我要张口说话,这个辫梢是卷毛的四阿哥随即就不冷不热地甩了一句话:“这里是皇宫,你真要是有什么话,还是等出去了再说吧!” 说完就让两个太监过来抬了他所坐的那顶竹轿,然后带着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3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3部分阅读 子的气势吩咐他们道:“走偏门儿吧!” 我把推婚的事办砸了,在这皇宫里最怕见的,就是胤祺和七阿哥。一听说他要走偏门儿,心里的弦稍稍松了松,这便跟在后面和他们一起出了这不知名的殿阁…… 刚迈出那门槛儿没几步,那卷毛却又让人忽地停下步子,差他们走到远处去。接着这才以冷冷的训人口吻冲我道:“你哭丧着脸干嘛啊?这儿可不是你们家的大院儿,想怎么的就怎么的,就是想哭,也得给我忍着!” 婆婆的!我这会儿心里难受的要死,还要在这鬼地方听这个罪魁祸首的训斥,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上什么礼法就张口冲他吼了过去:“我这一生都让你给毁了,难道还指望人笑着出去啊?” 被我这么一吼,他那张冷脸随即就上了点儿色。冷哼了几声后,他也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你若不怕连累家人,那我也不干涉,你就在这儿放腔可劲儿地哭吧!” 我受了他的威胁,正要回嘴,那人却又朝那两个抬轿的人招招手。 一看那宫里的太监过来了,我硬是把那想要滑落的眼泪生生地留在了眼眶里。不过我的愤怒在此时却成了一件好东西,它帮我在心里不停地骂人,无声而又歹毒,总算阿q般地替我出了点儿气…… 这个卷毛煞星是坐轿子进宫的。我们刚一出宫门,随轿侍候的人就满脸堆笑地过来。人还没到跟前儿呢,这人却忽地朝他甩了一下手。 见那人乖乖地站在了原地,皇宫里的太监也退下了,卷毛这才转头看我:“刚刚在宫里,你不是有话要说吗?那现在就说吧!” 我下意识地瞧瞧周围的看客,轻轻地“切”了一声后,这才又一脸疑惑地问他:“四阿哥,就要臣女在这儿说吗?” “怎么?在这儿就不能说话吗?” 一听他这很不待见人的语调,我就又是一肚子火:“四阿哥,在这样的地儿,对着你这样的人,臣女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下次若是再跌落悬崖时,臣女还是希望下面能有人在!” “好一个可恶的奴才!” 那卷毛终于发了飚,气呼呼地用右手拍了拍竹轿的扶手。 我见他生气,心里的无名火自然烧的更旺,随即就没好气地接口:“奴才并不可恶,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跌落崖底,我忍饿挨冻地守了一夜,最后却落了这样的下场。换了个人,也会心寒的……” 这是结结实实的大实话,他这人却听得气结:“什么叫‘落了这样的下场’?跟了爷就是毁了你的一生?噢!难道爷在你眼里就如此地不堪吗?” 我不能说他好,可他是个皇子,我也不能说他不堪,只好较劲儿似的也冷哼了一声,直指事情关键:“四阿哥是什么样的人,臣女并不想了解。但这次的婚事,你就是做的不对!” 卷毛煞星也冷笑了一声:“这个婚事,我什么时候逼你嫁了?刚刚我只是表个态,那婚事却不是我指的。你长这么大,难道家人没教过你圣意难违吗?” 好啊,你说我没家教!你这个可恶的卷毛儿才没有家教呢! 我气哼哼地咬咬牙,随即带了薄薄的笑回问:“四阿哥,长这么大,难道也没人教过您什么叫恩将仇报吗?” 说完,还来不及看他是什么反应,就听有人在后面语调欢快地叫:“四哥,原来您在这儿呢!” 这个“死”阿哥是我的祸害,在他面前失仪情有可原。可在外人面前,我还是得有点儿分寸,等十三阿哥一靠近,我这便屈身向他福了一礼:“臣女给十三爷请安,祝您吉——” 刚要吐出那个“祥”字来,却忽地想起这里的人讲究避讳,赶忙顺口道:“吉——顺万福!” 以前我们从没有单独见过面,他自然不知道我是谁,随即疑惑着问那个卷毛儿:“四哥,这是……?” 卷毛煞星不待见我,就那么轻轻哼出声来:“她是沐莲,以后就是我府上的人了!” 我气得刚要跳脚,这边的十三阿哥却一脸促狭地看着我笑:“原来你就是沐莲啊!哦,对了,以后应该叫四嫂……” 刚刚我心里还只恨那煞星一个人,现在就连这个十三阿哥忽地也让人生厌。这一对兄弟,没一个好人! “四阿哥,十三阿哥,臣女不打扰你们谈正事,这就先告退了!” 我面无表情地说完话,也不等他们应允,就快步走到我家的护卫身边。等伸手要了他的马鞭,我利落地跨鞍上马交代:“我要出去透透气,听好了,你们不准跟着过来!” 等我执鞭快马奔走,这人才回过神儿慌张地在后面叫:“姑娘,您小心点儿!” 骑马快奔到几十丈之外,我这才又回头。看他们调转马车方向朝这边追来,这便又狠狠地对着□之马甩了一鞭,快如闪电般奔驰而去…… 他们乘的是马车,我单骑而行,要想不被他们追上,可寻之方就是专意朝偏僻的地方去。一路风驰电骋,过了两刻钟左右,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茂密的树林子。 刚要入内好好地大哭一场,后面却有人焦急地大喊:“沐莲,你停一停!停一停……” 我遥遥望去,见是那个刚见过一面的十三阿哥,心里不由更是生烦。这人真是的,干嘛要跟着过来啊! 他看我停下来等,那马速自然也越来越快,不到二十秒便飙马来到我身边。 见他也下了马,我随即就没好气地问他:“十三阿哥,您找臣女,有什么重要事吗?” 他这一路追来,看起来也累得够呛。看我这样子问话,脸上还是带笑说:“四哥看你骑马飞奔,怕你不小心出什么事,所以就派我过来瞧瞧。” “提他做什么?”我冷哼着皱皱眉,“我若出了事,这不正遂了他的心吗?” 他干笑了一声,随即忙道:“沐莲,骑了这一路快马,你没什么事儿吧?” 我嘟嘟嘴:“十三爷,臣女这不是好好的吗?能有什么事!” 十三阿哥见我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也只那么呵呵一笑,顺手摸了摸马鬃:“你的骑术不错,平日都是谁教的啊?” 这骑术当然是我跟胤祺学的,我们平日的黄昏之约,大多也都是为了这个。可是很快这一切都将要物是人非……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却只能淡淡地回笑:“没有谁特意地教,就是臣女自个儿瞎学的。半夜里有急诊时,我都是这样子骑马去的。” 他听了笑:“沐莲,你这么小就当了大夫,那一定是从小就开始习医的吧?” “是,臣女八岁就开始习医。”人们对神童都有天然的八卦心态,我这话说的多了,现在再说一遍就更是顺溜。 见他讶异地点点头,我忍不住笑说:“十三爷,臣女没有别的想头,就是看附近风景好,所以想随意走走散散心。劳您挂怀,这就请先回吧!” 说完我不再看他,只管自己牵马步入丛林。一想起就要和胤祺分开,我那眼泪就一个劲儿地往下掉。我怪自己笨,怪自己刚刚在康熙面前反应不够快,更是恨自己救了一个白眼儿狼…… 我哭哭停停,停停又哭,就这样一直往林子深处去。 谁想最后竟到了它的尽头,出现在眼前的还是一个长长的渡桥。等我把马拴在一端,这才慢慢走到桥中央,趴在栏杆上看下面的河水。 这里是山丘顶端,想是这底下的水也会很深,所以在上面才没有听到流水的声响。 我倾身翻上栏杆,刚将双腿稳稳地站在平整的桥墩上,就听有人在一旁大声慌乱地呼叫:“不可,沐莲!” 我转头朝刚刚出林的十三阿哥微微一笑,随后便像一条小鱼儿般翩然跳入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四四同志的头发好像有点自来卷儿,以后沐莲发牢马蚤暗地骂他时,一般就用此词——卷毛儿。 不过此同志上一章的行为让亲们生气,这章就让咱家沐莲骂骂他,呵呵o(n_n)o~ 心酸离别 四月份的河水并不冷,这里也没有想象的那么深。我游了不到二十米之远,就听到又有一人入水的声音,看来应该就是那个十三阿哥了。我先是在心里暗笑,随后却又一阵儿感激。等他在水底慢慢赶上,我忽地生起了玩笑之心,扫开他急惶惶伸过来的手,加快速度往前面潜去。 这人聪明的紧,一看我是会游水的主儿,随即就在水里先往岸边移去。我在水里面又停了一刻钟,想了些以后要做的事,这才慢慢地上岸去…… 那人真是好兴致,竟还随身带着酒囊。看我湿了衣襟上来,便随手向我让了让。 我笑着摇摇头:“十三爷,臣女不善饮酒,您还是自己留着慢慢地品吧。” 他一脸笑,随后却又轻声低语:“刚还以为你要做傻事呢!” 我轻轻“哼”了一声:“真要做傻事,你的那个四哥……他还不够格呢!” 他听后愣了愣,随即笑着问我:“怎么,你心里很是恼恨他?” 我没好气地答:“我和他之前毫无情愫可言,怎么能够说恨?你这个四哥,不是什么良人,我只管恼他就是了。” 听我说煞星卷毛的坏话,他也不恼,却只淡淡一笑说:“你还真说对了,我们这些人,还真没几个是好人呢!” 我笑着接口:“十三爷,有的。” 看他怔而不语,我这才提醒他:“七爷,七爷在臣女眼里是最好不过的了。” 他这人还真有胸襟,一听我开口赞七阿哥,竟也点头称是:“沐莲,七哥他是无欲则刚,看来你很有眼光嘛!不过……你喜欢的是他吗?” 我点点头:“是啊,所以我才不想跟了其他人。” 说完,我故意垂下眼帘,满是沮丧地说:“这可怎么办?我和他的事就这么结束了……” 他听后也微微皱眉:“我们的婚事一向都是皇阿玛说了算,这个怪不得你,也怪不得四哥。七哥他若真有胸襟,应该也会理解的,更会在心里珍惜你的一片深情……” 我听过,凄然地对他淡淡一笑:“十三爷,多谢您的好意。既然我把心事说出来了,那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他笑着答应:“你说吧!” 我偏着头想了想:“一会儿等我回家,那指婚的圣旨怕是已经到了。我想在接旨前见他一面,就在这儿等,不管多晚,都会等他。” “好!”他收了酒囊站起来,“那你等着吧,他随后一定到!” 见他要走,我忙又止住他:“对了,您再帮我向四阿哥捎句话,就说……” 我又想了想,这才笑道:“臣女的针可以救人,但也可以用来杀人,您让他再考虑考虑。” 他怔了怔,随后却点头说好,走时又交代我:“沐莲,你是个聪明人,无论何时都不要自虐,不然最后伤的还是你自己。” 我满怀敬意向他福了一礼:“谢谢您的关怀,请慢走!臣女这就在这儿等他。” 倚在桥上等了好久好久,身上的衣衫快要干透时,我终于听得一阵马蹄声从林子方向传来。步回桥头翘首以待,果然是胤祺他一人骑马而来。我惊喜而又悲苦地迎上去,还来不及说什么,就飞鸟扑林般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他紧紧抱住我,低首吻了吻我的脖颈,随后搂紧我的腰身牵马过了渡桥。我满眼愁哀望过去,他怜惜着生生接住,伸手抱我上马,快速驶过前面的平地一路前行…… 我办错了事,心伤无比,窝在他怀里默默不得言语。直到他在另一个林子里慢慢停下,这才抱着他哭道:“胤祺,你……送我的魂魄回去吧!我想回家……” 他悲痛难忍地抱住我的身子,久久不语。等我在他怀里哭累了,渐渐止声,他这又怜惜着摸摸我的脸颊:“沐莲,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不是的,不是的……”我连连摇头,随后却只能笑着向他:“胤祺,七爷那儿,你帮我谢谢他……” 他点点头,低首贴着我的面颊。凉凉的感觉,不知是不是因着他的眼泪,刺心无比。我伸手攀着他的脖子,情不自禁地惦着脚凑到他的唇边慢慢地吻着。 明知这是诀别之吻,胤祺却怔在那儿不做任何回应。直到我满眼含泪想要慢慢退却时,他这才像往日那样呼着我的名字凑了过来…… 面对这样的诀别,我只是积极地回应着他。好想让他把我融化藏到心窝里去,或者从此以后消失不见,没有遗憾,也不用对着万里长空默默怀念…… “胤祺,”长长的一吻结束,我喘息着伸手抹去脸上淌着的泪水,随后才又故作平静地对他笑说:“今儿能再见你一面,我真的很高兴。从此以后,你就把我忘了。等来世……来世我们一定再相见……” 说完,我挣出他的怀抱,快步跑到马旁。未及上去,就被他一把从后面抱住:“沐莲,你不要走!” 我贪恋他的深情,也想和他在一起,可现在却只能硬着心说:“胤祺,我要走,我一定要走!” 他紧紧地抱住我,就是不肯放手。我挣了几挣,他却忽又在我耳边低声说:“沐莲,你回不去的……” 我顿在他怀里,惊诧地回头看他:“为什么?” 他满眼痛楚地看过来:“我在泰山问过三全大师,他说……这果真都是天意。” 自皇宫里出来,我就打定主意离开这里。现在听了这霹雳雷声,只觉身心俱冷,茫然无路可走…… “为什么会这样?”我喃喃自语,身子也不受控制地霍然滑落在草地上。 “沐莲!”胤祺半跪在那里,满脸疼惜地伸臂揽我。 我狠狠地推开他:“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管我了!” 他见我奋力往前奔,慌忙着从后面赶上拉住我的手臂:“沐莲,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我满脸泪水地反身抱住他:“胤祺,为什么会是这样?我救了人,也没有做坏事,老天却要惩罚我们两个,让人受苦,心神难安……” 我们紧紧地相依,在草地上坐到日出西落。明知道将要分手,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最后还是他慢慢放开双臂,轻声细语地对我说:“沐莲,我先走了,七弟这就过来接你回去。” 我恋恋不舍地拉住他:“胤祺……” 他像往日约会临别那样在我额头上轻轻印了一吻,随后便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把我抛在了身后……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如浪涛般汹涌澎湃,无法遏制:“胤祺!” 大声地后面喊着他的名字,却始终不见他回头看我一眼。他慢慢远去,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相处这么多日,没想到竟不是我余沐莲命中的那个灰太狼…… 我一个人绝倒在草地上,茫然无助地看着渐渐黑去的天幕,也没有注意到慢慢来到自己身边的七阿哥。 “沐莲!”他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我的膀子,“来,我送你回家去。” 我看是他来了,这便缓缓地直起身子,慢慢地从草地上站起来:“七爷,谢谢你的安排,让我们这样子见了一面,没有遗憾……分开……” 他一脸惋惜地看着我:“沐莲,我有话想对你说,来,现在还是先上车吧。” 我一言不发、神情恍惚地随他到马车上去。 七阿哥坐在我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这才长叹一息:“沐莲,你是大夫,经过这次的事,你应该明白……什么叫‘有所医,有所不医’了吧?” 我想了想,微微点头:“七爷,我知道了。” 他看着我,满脸怜悯之色:“沐莲,以后你到了四爷府,我们可能就不像以前那样常常见你了。你会医术,这就是最锋利的武器,记得要‘有所医,有所不医’,这样才能保全自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听他说这样的话,我心里只留下无尽的心酸和感激:“七爷,万岁爷他已经答应让三悦草堂继续开着。你是我亲近的人,只要它在一日,这就欢迎你一日。你的话,我一定会牢牢记住的……” 番外二 五哥从济南回京时,我正在郊外的庄子里避暑。等在畅春园见着他和沐莲时,这才发现他们现在的感情已不同于以往。 他送沐莲回草堂后,便依约到了我府里。刚坐下,他就长叹一息:“七弟,沐莲在济南生了一场大病,以前的事……也都不怎么记得了。以后她说话若有不当之处,你可不要怪她啊。” 我看他说话时微微皱眉的样子,不由笑:“五哥,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与她虽比不得你熟,但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我怎么会怪她呢?” 他平日肠胃不好,是不怎么饮酒的。可这次,却是越喝越猛。 我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随即试探着问:“五哥,你……是不是喜欢上沐莲了?” 他点点头,想都没怎么想,随即就又满腔沮丧地说话:“喜欢也没用啊!沐莲她总是躲着我,也不愿和我亲近……” 哎!我听过,在心底叹上一口气。刚刚在畅春园,沐莲确是这个样子,有规有矩的,对我们都存有距离。 等我去草堂时,她一身淡青色家常女装,正坐在凉亭里专注地看那些医书。安静秀气的模样还真有了姑娘家的神韵。 我和她聊了几句,还真是觉得这丫头和以前大不相同,顿时也明白了五哥的烦恼所在,这便随口玩笑道:“你说无忧无虑吗?那你以后跟着五哥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不就好了吗?” 她微微一怔,随即嗔怪着跺跺脚。当我问她是否有自己的打算时,沐莲立马就对我亲近了很多。 明白她吃的是这套,我这才明白是五哥他太老实了,不然也不会在她这儿受煎熬。 回头见着他,我玩笑着说:“五哥,才这几年,沐莲的脾气可是长的不少。你现在若真喜欢她,以后怕是难让她像以前那样百依百顺了!” 不想他甘之若饴:“七弟,你不明白,沐莲的这股倔劲儿啊,倒是能透出她的好来呢!”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你这会儿说好,等随后若闹了别扭,我看就不好收拾了。” 谁想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他们两人在我庄子里闹别扭后,感情却忽地柳暗花明。我的担心也隐隐退去,真希望皇祖母她老人家能帮他们两个早日成其好事。 正月里,五哥随驾南巡,走时一再叮嘱我常去草堂照看沐莲。谁想我外出办事回京,却忽地听说了她和四哥在崖底的事。 等赶去草堂听了沐莲自己的言语,我心里忽然阵阵生凉,直觉四哥的马中毒不会很简单。谁想随后查明,果然是九弟他们所为,而那流言,却始终没有找到出处…… 我原想着四哥会在皇阿玛回京后当面揭出此事,没想到十四弟却忽然过来找我问:“七哥,沐莲在五哥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我怔了怔:“这是怎么说?” 他叹了一口气:“如果四哥执意要她的话,九哥他们两兄弟……会不会因此而反目啊?” 我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怎么,那件婚事能让四哥对落崖的事不予追究吗?” 十四弟一脸沉重地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流言伤人,额娘她又心疼他受罪,现已答应在皇阿玛面前帮他说话了。” 如果我和沐莲不熟,和五哥不亲,或许也会和八弟、十四弟他们一样认为这是平息事端最好的方法。 之前我曾恨九弟他们对人下手太狠,可是依着五哥和沐莲这些年的情义,如果四哥心里是想借沐莲让五哥和九弟反目的话,那他此举还真非君子所为。 如此棘手之事,我心里怎能不烦? 又去见沐莲时,我提起流言之事试探她。没想到她一点儿也不在乎,只淡然一笑说:“我是大夫,怎能在意别人说什么呢?流言就是流言,过一阵儿它自个儿就销声匿迹了。” 五哥一回京,就忙赶到我这儿。他一听九弟加害之事,脸上惊恐万分:“这若是让皇阿玛知道,九弟他岂不是要受苦了?” 我看他这会儿还在为九弟担心,实在不忍心说出四哥对沐莲的心思,只好提醒他:“五哥,自沐莲在崖底救了四哥后,一直都有些不好的谣言。过会儿你就去找皇祖母,让她帮你们的婚事早些定下来。” 他听了这个,脸色阴沉沉的,随后对我道:“皇祖母南巡时已对皇阿玛提过了,他说会考虑考虑,回京以后再做安排。不过经你这一提,我一会儿还真得进宫一趟。” 这事我帮不上忙,现见他就这样急匆匆走了,心里更是难受的很。 没想到在万寿节的第二天,皇祖母忽然告诉我们说:“胤祺,你皇阿玛已经决定顺应情势给沐莲指婚。为了莲丫头,也为了你自己,这件事你就息心放弃吧……” 皇祖母帮不上忙,五哥为了宜妃娘娘和九弟,又不能到皇阿玛那里争取。他痛苦难耐,自责万分:“七弟,我终是负了沐莲为我留下的深情。” 我虽没听懂这“留下”之意,但看他难过,我只好出言相劝:“五哥,你没有履行和沐莲的白首之约,那是因为你顾及亲人、做人厚道。沐莲是个明白人,她若是知道事情的真相,心里只会恨九弟恼四哥,绝不会怪你的。” 五哥慌忙摇头:“七弟,这件事万万不可让她知道!” 我一脸不解:“为什么?你夹在中间这样难,为何不要让她知道?” 他凄苦地笑:“沐莲她很单纯,也很善良,可她脾气却很倔。她若是知道咱们兄弟间的这些龌龊事,说不定会当众顶撞皇阿玛,连命都敢豁出去不要。我宁愿她怪我没有担当负心无情,也不愿她对未来的日子灰心失望……” 我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五哥,我知道你怜爱沐莲。可是她以后到了四爷府,四哥哪里会像你这样对她啊?” “所以你不要告诉她!”五哥的语气很是坚决,“沐莲她对四哥有恩,皇阿玛又答应她继续行医,我想他不会亏待沐莲的……” 可是,十四弟那天的话,还真是很让人担心。如果四哥他要沐莲真是为了报复,那可真会害苦了她。与其这样,那还不如让她知道真相心里有个防备。 就在我犹豫着如何告诉她时,十三弟却忽地过来找我,还故意笑道:“七哥,沐莲说你是她心中所念之人,想在接旨前见上一面。不过你可得快一点儿,我可不敢保证她不会再跳一次水!” 我心头大乱,可见他自己湿着一身水,脸上还挂着一抹坏笑,心绪顿时静了下来,随即看着他笑说:“十三弟,谢谢你过来,随后七哥这再好好地请你喝上一杯!” 见他走了,我这才忙去找五哥。他听得沐莲跳水,先是愕然惊魂,随后却又忍痛笑说:“沐莲水性好着呢,她跳水,那是在捉弄十三弟呢……” 虽然这样说,五哥他还是很担心地快马先行。我等了一个多时辰,这才驾车过去接沐莲回家。 看着她双眼红肿、空洞无神,我真想把真相告诉她,可是想想五哥的苦心,只好满怀怜惜地叮咛她要小心谨慎、平安度日…… 哎!九弟对四哥下了毒手,可到最后,心里最痛苦的却是五哥和沐莲这两个无辜之人。如此荒谬的人世,怎能不让人心生悲凉、寒意满怀…… 作者有话要说:此事后,五五和老九的关系在文中确是更生分了。 据我所知,老九“塞黑思”的称呼是老三和老五奉雍正的旨意改的。 卷毛四若真是存有报复的心思,看来也真算是报了一点仇…………………………………… 婚前琐事 那个指婚的圣旨我已经乖乖地接了,可那康老头儿却有点儿不厚道,竟然把那婚期定在了烈日炎炎的六月初二。 额娘听阿玛说过,不由低声埋怨道:“婚事繁琐,又在那么热的天儿,这不是让咱们莲儿活受罪吗?” 阿玛平日都是妇唱夫随,今儿却没有顺着接话,只缓缓正声道:“万岁爷为莲儿和四阿哥合过八字,说是这个月份最好。” 合过八字?我看不是这样。当日他指婚时,我没有直接答应,说不定就是在存心整人。算了,反正我现在已经灰了心,也不在乎再让他泼上一瓢热水。 额娘见我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赶紧给阿玛使了个眼色。看他走了,这才缓缓坐到我身边柔声道:“莲儿,这门亲事,额娘知道不是你心中所想。可现在事已至此,咱们也没办法更改啊……” 我现在还真不想听这个,这便倚着她勉强笑说:“额娘,莲儿不糊涂。圣旨既然接了,那自然是要嫁人的。不过这都是明年的事儿,今儿个咱们就先不要说了吧。” 额娘岂会不知道我的心思,她怜爱地摸摸我的头,最后还是劝我道:“莲儿,这事你不能逃避。五阿哥他一直都对你好,可是你们两个终究无缘,整日里想着只会心累难过……” 这些天没见着胤祺,现听她忽地提起,我的心像是被利剑划过一样倏然生疼:“额娘,莲儿……就是忘不掉。” 她长叹一息:“不能忘也得忘。四阿哥这个人,你即使不喜欢,可终究还是你的依靠啊。” “额娘!”我不满地皱皱眉,随后语气愤怒地说,“这人恩将仇报,您要莲儿怎么待见他啊?” 她安慰着拍拍我的背:“他们是皇子,婚事都是万岁爷说了算,这也不能全怪他啊!” 我在心里冷冷地笑,如果那天他配合着我澄清事实,不说那些负责的话,即使我反应不够快,这婚事不见得就能成! 额娘见我不说话,这才又顺着刚才的话头说:“莲儿,以后进了那四爷府,在他们那些人面前,你这个倔脾气可得改一改才是。” 长辈的唠叨总是出自好心,这话我虽不爱听,但也只好答应着:“额娘,莲儿知道了。只要他们不惹人生气,我自然也会低调行事。” 额娘摇摇头:“女人之间的事儿,哪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平日不出错也就罢了,若是真有一点点小错,说不定就会惹出大祸来。” 我本是漫不经心地听着,现在经她这么一提,还真是想起电视上那些群女力斗心机的事来,这便在她怀里直起身子道:“额娘,您就不用担心乐。莲儿不喜欢那个人,也用不着和她们争恩宠。再说万岁爷已答应医馆继续开着,以后莲儿也不用天天呆在府里边儿,不会有什么事的。” 额娘听了笑,又宠溺地默默我的头:“真是个傻孩子!只要你存在,那就是别人的眼中钉。你即使不争,别人也会想法子寻你的错。” 我淡淡地迎着她笑:“额娘,您放心吧,莲儿会保护自己的。” 等家里人开始零零碎碎地为我备起嫁妆时,我为了在嫁前多和家人见见面,便也从草堂搬回了府里来住。可是一看到管家或是那些置办物品的婆子们向额娘回禀事务,我心里越发空落落的…… 额娘看我不高兴,就常常过来陪我,有时竟还给我说故事听:“有只乌鸦落在树上,呱呱叫了一天都没人理。随后树下来了一只水鸟,因为它的羽毛很是漂亮,人们都围过来观看,而且还赞赞有声。乌鸦一看,这便赶忙落到水鸟面前大叫,可是人们却拿起石块把它打死了。莲儿,你可知这是什么道理?” 我想了想:“是说乌鸦做法不对?” 额娘听了笑:“为什么说它不对呢?” 我低头笑:“人们本来就不喜欢乌鸦,它还要与漂亮的水鸟一起抢风头,当然会惹人嫌了。” 额娘拉了我的手,满脸期待地看着我:“莲儿,咱们家地位不高,万岁爷这次赐婚时又没给你什么封号。以后你嫁了人,一定要记得低调行事,千万不可逞强。” 见我点头,她这才又问我:“这次出嫁,你准备带灵儿一起过去吗?” 我笑着摇摇头:“灵儿现已跟莲儿学医,草堂那里都需要她操持,所以这次不打算带她入府。” 额娘怔了怔:“那你带谁去啊?” 我沉吟片刻,这才又笑着看她:“七爷说他会在五月送一婢女到咱们家,到时她会随莲儿一起入府。” 额娘听过,连忙双手合十欢喜地念了几声佛:“这就好,这就好,他们阿哥府的人跟着你去,那自是最妥帖不过了!” 我笑着点头:“莲儿端午前后要上山躲避艾香,七爷说那时就让她跟着一起回府。额娘,这事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额娘颔首低声道:“嗯,七爷他想的确是周到。你放心吧,就是你阿玛那儿,额娘也不会说的。” 那女孩子名叫茹双,话不怎么多,看起来似乎比今蓝还要稳重。额娘一见就很喜欢,当即就让她随我在府里、草堂跟进跟出。她是七阿哥安排给我使唤的人,我自然也很是放心,一和她相熟,这便把自己的日常事务都交给她打理。 她的主人七阿哥还真是负责,就在我让福伯他们关了草堂连休七天假期时,他刚好掐班掐点儿地出现了。 一坐下,他就笑着开口问:“怎么样,那个丫头你还喜欢吗?” 我故意嘟嘟嘴,委屈着说话:“她是你的人,我就是不喜欢也得留着啊!” 他听过愣了愣,随即正声道:“你既然不满意,那我再给你换一个吧!” 我赶紧笑着摇摇头:“不用了,她挺好的!” 他这才微微一笑,淡淡地说:“她是我京郊庄子里的使唤丫头,以前从没有在府里露过面,所以我就拨给你用了。放心吧,只要你不明说,四哥他们就不会知道她打哪儿来的……” 说完,他又指了指刚放在桌子上的长方形木匣子:“后日你就要成婚了,那个就算是我的礼物,快打开看看吧!” 我小心翼翼地打了开来,原来里面是一瓶包装甚是精美的西洋红葡萄酒。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又笑道:“清酒劲儿太大,那交杯酒还是用这个的好。而且听着也吉利,长长久久,一生乐顺。” 我听得眼窝一阵热,赶忙背过身子拿帕抹去那几滴泪,随后稳稳神,这才低着头满怀感激地笑说:“七爷,谢谢你。以前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在那儿,我一定会好好的……” 他也低下头轻声道:“沐莲,后天是你的好日子,我们不方便去,那就随后再见了……” —————————————————————————— 嫁个人真是不容易,尤其是遇上这种规矩n多的爱新觉罗家族。 六月初一这天,我呆在家里什么都没干,就听着额娘说了一整天明日成婚时应行的各项礼仪。 我的那个头啊,真是比那泡在水里疯长的豆芽菜还要涨上几分。额娘看我听得直皱眉,只好对着随嫁的茹双进行了填鸭式交代。 那丫头聪明的很,不愧是七阿哥身边的人,额娘说一项,她就笑着点头答一句:“夫人,请您放心,奴婢记住了!” 我看她们两个谈的愉快,就在一旁眯瞪着眼,全当是休息了。 就在我迷迷糊糊要去找周公相会时,就又听额娘在一边儿叫道:“莲儿,莲儿……” 见我慢慢悠悠地张开眼,额娘忙又伸手推了推我的膀子:“快不要睡,额娘还有话要交代呢!” 我满脸哀愁地看着她:“额娘,莲儿脑子这会儿乱的很,什么也记不住,您有什么要说的,就还告诉茹双吧!” “真是个傻丫头!”额娘笑着揽揽我的肩,随后就凑到我耳边低声道,“额娘要给你说夫妻之道,难道也让人家替你听着啊!” 听了这个,我的脑袋轰地一阵儿热,急惶惶羞怯地低下头。 额娘见我这样,这便又亲昵地低声说:“当年额娘出嫁的时候,你外婆头天晚上也是这样子教的……” 我一个现代女医生,竟要被一个古人进行夫妻间的那啥教育,怎么说都有些尴尬别扭。这便忙窝在她的怀里慌着道:“额娘,莲儿是大夫,以前还帮过人家接生呢,这些就不用教了吧……” 额娘听了,抬手摸摸我的头发,随后才慢慢笑说:“傻孩子,这哪能一样啊!你这就要成婚了,听这个还有什么可臊的。” 说完,就又俯身紧贴着我的耳边低语:“夫妻之道贵在和,你是学医的,男人背后的那些|岤位可都记得吧?额娘给你说啊……” 我心跳如兔、脸如火烧般懵懵懂懂地听着,最后变成了一个沉默无比没了嘴的闷葫芦…… 额娘看我把头深深地埋在她怀里不肯露脸,就也无语地紧紧抱着我。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又感慨着说:“莲儿,你这么小,可就要出嫁通人事了。” 我闷着脸,嘟着嘴说:“额娘,您也学过医的,女人成婚太早,容易伤血脉。莲儿现在才十三,还未成年就要嫁人,万岁爷这么安排,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她听过,无奈地发出一阵叹息:“莲儿,这都是规矩,咱们也没什么办法啊!只希望四阿哥他能怜惜着点儿,明儿个不要让府上的媳妇为你开脸儿……” 一听还有转机,我赶紧直起身子问:“额娘,什么是开脸儿啊?” “你啊!”额娘嗔怪着戳了我一指头,“刚刚额娘说了大半天,你一个也没记住。这样子,额娘哪能放心让你出嫁啊!” 我嬉皮赖脸地滚在她怀里笑着嚷道:“额娘,什么是开脸儿,您快说说嘛!” 她满是宠溺地摸摸我的脸颊:“开脸儿啊,是咱们满族婚嫁的旧俗。成婚之日盖头揭毕,就由婆家请一“全福”媳妇(即公婆、丈夫俱在,且儿女双全者),她用新的五彩丝线为你拔去脸上的汗毛,还要开齐你的额发和鬓角。咱们女人一开了脸儿,就代表成了人,以后就该为夫家开枝散叶、延绵子嗣了……” 我听着这开脸儿要在那四爷府里举行,就又赶忙问:“额娘,明儿个福晋会不会在跟前儿啊?” “真是傻丫头!”她随即就又戳了我一指头:“四爷府要娶亲,她是那里的嫡福晋,若是也在那跟前儿,心里能不堵得慌吗?” 是啊,我怎么这么笨,一点儿女人嫉妒争宠的也没有?尴尬地吐了吐舌尖儿,我随即就又窝进了额娘怀里。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大圈儿,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来,真是无比悲摧,悲摧无比…… 注:为了情节紧凑,这里偶把沐莲的婚期提前了一年。 成婚 以前老听人说“大姑娘坐轿头一回”,这次我好容易借着婚机在夏日坐了一次花轿。哎哟额滴神呐,那里面的空气质量可不是一般地差,又热又闷的,真让人有中暑的条件! 好几次我都想掀开那盖头透透气儿,可是又怕违规不吉利,只得在忍无可忍之时继续再忍,一直挨到了四爷府落轿下地…… 茹双搀着我的胳臂,在司仪的引导下一路稳稳地朝新房走去。谁知刚到半路,就有一小鬼头蓦地扑上来抱住我:“莲姨!” 我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弘晖这小屁孩儿。自从婚事定了后,他就三番五次地让嬷嬷带着到我那草堂,把那儿当成游乐场和前去看病的孩子们玩儿了个疯。今儿个他这样子,也不知是别人教唆的还是他自己想表示亲热,反正我是被他突如其来地吓了一大跳。 微微怔了怔,我顶着盖头附身向他笑着耳语:“乖,莲姨这会儿有事要忙。等王嬷嬷带你吃过晚饭,你再悄悄过来好不好?” 刚说完,他的嬷嬷就已上前慌忙拉过弘晖,连连歉声道:“格格,都是奴婢不好,让少爷冲撞了您……” 听她开口叫“格格”,我愣了愣,随即在盖头里淡淡一笑:“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4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4部分阅读 关系,小孩子这样都是在表亲热,咱们也就不要在意了。” 说完我微微动了动臂膀,茹双会意,即刻就又扶着我继续朝前走去。跨马鞍,入洞房,我终于稳稳当当地坐到了床上。 可惜现在是大热天儿,这铺被带给人的热意倒成了一种折磨。康熙这老头儿,真是会折磨人! 婆婆的!还有那对卷毛儿母子,如果不是他们在康熙面前一唱一和的,我现在能受这样的罪吗?讨厌的夏日婚嫁,可恶的卷毛儿,怎么还不速来揭开我的盖头让人透透气儿…… 正在心里发牢马蚤时,就忽地听到茹双和侍候在此的女人们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爷”。我一听是某某人来了,赶紧趁机挺了挺肩膀,规规矩矩地重新坐好。过了十秒钟之久,我终于从盖头底下看到一脚穿夏靴的人在自己身边稳稳地站定。 “爷!”一个女人轻声叫着徐徐上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现在送上的,应该就是那杆随后要用喜秤。可是等了快一分钟,那人还是没有帮着挑开盖头,我看到的,却是他拿着湿毛巾慢慢擦手的动作。 见他这样,我心里的烦躁和恼怒立马就速速地往外冒。也管不得什么吉利不吉利,随即就自个儿抬手去扯那个红盖头…… 我刚抓住盖头边儿,那人就很是威严地低吼了一声:“不要动!” 听他忽地开腔,我还真是愣了一下。就在随后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他还是用一杆喜秤把我的盖头挑开抛在了帐子顶。这个我听额娘说过,好像也是满族的规矩。 我下意识抬头去看那个人,只见他满脸汗珠,像是刚洗过脸似的。难道这人怕热,还是因为体弱气虚生了热病? 见我看过去,他也直直地对上我的眼神。如果这也算气场对垒的话,那我还是胜出了一筹,因为才过了几秒钟,他就先转头对屋里的人吩咐道:“爷有话要说,你们都先下去吧!” 他的声音好生威严,比刚刚吼我时还有气势。他那些下人一听,就乖乖地退了下去。茹双离我最近,我看她没动,就也低声道:“茹双,你热了这半天,这就也下去凉快去吧!” 她听过,这才曲身对着我和那人行了一礼,随后慢慢地出了新房。 屋里就剩我们两个,那人又站得这么近,我只好装着干干地咳了一声,随后便从那热热的水红色床铺上起身。 随意地在这间屋子里扫了一圈儿,等着他带着家长之风坐下了,我也忙捡了一个嵌着类似大理石板花纹的凳子,远远地坐到下首方向。 我这样子,似乎满足了卷毛儿些些的虚荣心,他的语气随即也变得有些轻快起来:“这些天,看来你还算学了点儿规矩……” 他语带讽刺之意,我只好低着头努努嘴,随后细声轻语地看着他回道,“臣女本就长在乡间,这规矩……自是没有京城里的姑娘学得快。不过臣女也听过一句话,‘敬人者,人恒敬之’,看来这有没有规矩,有时还是得看人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了,这人的脸看着有些红烈烈的,可是那眼睛,却对我闪出一道冷光:“哼,伶牙俐齿,真是不减当年!” 我装作不知他的讽刺之意,脸上即刻带了笑看过去:“多谢四爷夸奖,以前他们都说臣女一味老实,还从没有这么说过呢!” “老实?”他轻轻地哼了一声,随即却道,“皇阿玛和额娘曾说过你老实,所以你也就自以为是了。” 我笑着摇摇头:“臣女不敢。” “你不敢?”他把手里擦汗的湿毛巾“啪”的一声扔在了托盘中,“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呢!每次和爷说话,你哪次不是连讽带刺的?” 我见他发火,这便慢慢地起身,让声音尽可能地柔和再柔和:“四爷,人做错事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先向对方道个歉呢?” 他睁大眼睛看了我一眼,随后淡淡地道:“这整整一年,你还是认为爷错了?既然这样,当初你又何苦要接旨呢?” 我也淡淡地答:“是四爷您教臣女‘圣意难违’,所以臣女就只好乖乖接旨今儿个奔了这四爷府。可是人活一口气,婚事既然是在您这儿出来的,臣女就是不能服!” 他怒气冲冲地看我:“你还真要爷给你道歉啊?” 我直直地看着他:“四阿哥,臣女的地位虽然卑微不值一提,可是自小就跟人学过,感激的时候要说声谢谢,愧疚的时候说声抱歉或是对不起,难道这样一句就很难吗?” 他面无表情地看过来,说话的声音更是波澜不惊:“你在崖底救了我一命,现在既然来了我四爷府,以后自然不会亏待于你。至于婚事,主要还是因为流言,等你找到那放话的人,爷会想办法让他给你道歉。这样子,总可以了吧?” 让我去找放声流言的人,这上哪儿去寻啊?这人可真是会推脱责任!我心里的水花一浪一浪地翻起,惹得我立马急急地回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凭什么只让我一个人去找?您的势力大人脉广,这个……怎么说也得帮个忙吧?” 他挑嘴一笑:“爷对这流言不在意,你爱找不找。反正爷已经说了,只要你找得到,这就有人给你道歉。别的,你就甭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年下偶写成婚,真是有爱啊o(n_n)o哈哈~ 婚内之约 我被他噎得够呛,但两军对垒怎么也不能自动减了势头,这便又把话头转回去:“四阿哥,您说不会亏待臣女,那臣女这就想提几个要求。如果您能答应,从此以后咱们两个就两清,互不相欠可以吗?” 他这次答应得很是利索:“好,你说吧!” 我低头想了想,随后又慢慢抬眼看他:“您……能不能让他们送了笔墨进来?” 他听过,即刻就叫了下人,不一会儿便有人备齐送到。 我提笔看着他问:“四爷,臣女自回京以来,就很少和您打什么交道。我们这样的陌生人在一起做夫妻,是不是有点可笑啊?” 他满脸嘲讽地对我说:“爷知道你想什么。放心吧,女人多的是,像你这样未成年的倔女人,爷还不至于会动什么心思!” 我相当满意地点点头,随手便写下第一条协议:“甲方爱新觉罗?胤禛发誓,今生今世对乙方钮祜禄?沐莲不会动任何心思,如违此誓……” 还未及往下写,对面那人就喊了一声“停”。拿过去看了看后,他又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你是皇阿玛指给爷的侍妾,想这样子断章取义逃避责任,还是别想了!” 说完就拿起笔将我的那句话勾勾画画,随手又加了几个字。等我再拿过来看时,那条协议却变成了:“甲方爱新觉罗?胤禛发誓保证,在乙方钮祜禄?沐莲成|人之前不会对其动任何心思。” 婆婆的!刚刚不是还说不会亏待我吗?现在怎么还要这样!气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算了,反正争取来的几年单身生活总比今晚被他糟蹋要好一些。 想到三悦草堂,我赶紧提笔写上第二条协议:“三悦草堂为乙方私人之物,甲方除准其开设外,其内事务一律不得干涉。” 这个他倒没什么异议,不过此人还不忘谑上我一句:“就你那草堂,免费给爷,爷都不屑于要!” 我鄙弃地瞥了他一眼,刚要下笔加上第三条,那人却先夺笔写道:“乙方为甲方府里的奴才,平日要懂得低眉顺眼,遵守规矩。如违此规,家法伺候。” 这人好狡诈,我就偏偏不吃他这一套,随即拿笔改了它,写上我的第三条:“乙方未成|人之前和甲方非夫妻关系,不具有享受甲方供应日常生活用品的权利,所住房屋每月需缴纳以市面为准的房租费用。但甲方要保证所住之处不受外人打扰,务必清净安全。如违此约,乙方有权自动出府搬至三悦草堂居住。” 他看了气结,但随后却咬了牙说:“好啊,你不喜欢爷供养,那爷就暂时先省了这笔银子。不过……” 说着他就又提笔写上第四条:“乙方需严守妇道,遵循四爷府的规矩,如有违背,以上所说全部作废,不得重拟。” 什么妇道?古代的男人真是讨厌,这家伙怎么就没写自己要守夫道呢? 我努着嘴想了想:“我们现在不是夫妻,这妇道不能用到这儿!” 他在那儿闷哼一声,随即调笑道:“你若嫌我们现在不是夫妻,那今晚爷就把它给办了!” 我气得怒目圆睁。他连这种话也能说出来,看来还真是个不要face的人!冷冰冰地和他对视了半分钟,最后我还是无可奈何地挤出一句话:“您说的妇道,具体指的是哪些啊?” 他对我不屑地努努嘴:“什么是妇道,家里人难道都没教过你吗?” 这人又讽刺我没家教! 不过我才不怕呢!稳稳神后,我波澜不惊地答:“臣女是大夫,外公也教导过,大夫眼里只有病人,要完全抛开男女大防。臣女心里若是怀有男女有别之念,那天在崖底也就不会守着您一晚上了。” 他听过,脸上渐渐露出正声,沉吟片刻后,这才低声说:“好吧,你既然是个大夫,那救助男病患的事就不算在内。除此之外,在外面、府里该有什么样的言谈举止,随后你可以去问身边的教习嬷嬷,爷在这儿就不多说了!” 看他想就此拍案定了协议上的内容,我赶紧接口说道:“四爷,臣女可以保证自己举止得体、不失端庄,可是这四爷府里的具细规矩,臣女不能完全听。” 见我讲起了条件,他的脸色又蓦地一紧:“为什么?” “臣女未过门儿时,就听说四爷府的规矩很是严苛。”说完这句,我赶紧又可怜兮兮地嘟嘟嘴,“臣女每天都要去草堂为人医病,本就累得够呛。晚上回到这里,若是还要忍受别人的折腾,那这小命儿怕是也长不了。四爷,臣女还听说您是那种大慈大悲的修佛之人,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臣女早死吗?” 我这半谑半真的口气,还真让这人说出了一句赌气的话:“谁说爷让他们折磨你了?你白日里在草堂里忙,一整天不落屋,那回府后总该给福晋她们请个安、问个好吧?” 哈哈,正合我意,等的就是卷毛儿这句话! 不过,在这人面前可不能忘形。我微微皱眉,然后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四爷,听说府里边儿有很多位主子,臣女每处都要一一请安吗?” 他可能早已被我弄得心发烦,随即就很是焦躁地说:“和你平级的就不用了。至于福晋、侧福晋那儿,只要你不给爷惹事,这个院子里的事她们也不会干涉。” 谁说女人的唠叨不管事,现在我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我在心里暗笑,面上却忙带着谦恭之色对他福了一礼:“多谢四爷提醒,臣女一定会铭记于心,时时刻刻不敢忘怀。” 说完,我小心翼翼把毛笔递过去让他签字。这人的字看起来还不错,比他本人的脸友爱多了。 等他签完,我也顺手加上自己的名字:“四爷,这份儿协议是不是该一式两份地保存着?” 他很不耐烦外加不屑地摆摆手:“爷是言而有信的人,只希望你能做到这上面的内容,免得到时作废不算!” 我疑惑着问:“难道您不怕臣女随意篡改上面的内容吗?” 他不屑地看看我:“就你那字,再练二十年也未必赶得上爷,谁还怕你改啊!” 婆婆的!又讽刺我字写的不好看。不好看又不是我的错,谁让你们这里只用毛笔呢! “臣女也是言而有信之人。”我落落大方地把协议放在桌子上,随后笑着看他道:“四爷,那房子的租金,臣女会每三个月缴一次,到时给谁会比较妥当一些呢?” 他愣了愣,随后嘴角忽地扯出一丝微笑:“反正你那草堂有进项,那就每季满后亲自交给爷吧。” 看一切谈妥,我这才又故意试探着问他:“四爷,那……今儿个臣女的开脸礼也就不用举行了吧?” 刚落音儿,这人就忽地又冷哼一声:“你是爷的人,现在进了我四爷府,就得给我老老实实按着婚礼的规矩办,千万别想着玩儿什么花样!” 我的耳膜被他吼得一颤一颤的,只得息事宁人地乖乖低头应着:“臣女知道了……” 后面的话还没哆嗦着说完,就见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恭着身子在门外道:“爷,皇太子和十三爷已经到了!” 那人一听,随即就转头瞥了我一眼:“爷先出去了,要不要按规矩来,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贺喜之人 这人一走,我的心花儿那个放啊!满脸陶醉地看了那协议一遍又一遍,直到茹双带着那些要给我开脸儿的人进来,我这才珍而惜之地把它收在自己身上。 这开脸啊,就就像现代社会的拔眉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不到两刻钟就弄完了。茹双一看她们走了,这才忙低声问道:“主子,四爷过会儿就要过来和您喝交杯酒了,那瓶西洋红葡萄酒,奴婢要不要先给您备上啊?” 那是七阿哥送的礼物,我怎么舍得让这个人尝呢?再说了,我只是四爷府的一个小小的侍妾,现在又和那人签过了协议,交杯酒说不定也不用喝了呢。 我存了这样的想望,这便笑着道:“不用了,那酒还是先放着,等以后有了喜庆的事再说吧。” 茹双听过,面上却带了些犹豫之色:“主子,今儿个府里来了一些宾客。一会儿他们若是过来的话,那清酒……您怕是要招架不住呢!” 我微微一怔:“怎么,宾客还要过来新房吗?” 她的视线在门口遛了个弯儿,随后低声道:“是啊,这都是咱们这里的规矩。” 哦?连四爷府娶个侍妾都要过来凑热闹,看来他们这里的人还真是相当地缺娱乐活动。 正在心里调侃着笑,茹双忽又悄声道:“主子,有人进院儿来了。” 我起身理了理衣服,随后又安安稳稳地坐在床沿儿上。等他们那些人进来,这才慢慢站起。 说什么宾客啊,等我探眼过去,原来就是之前曾见过的太子爷和十三阿哥。 也许是为索额图被老康处死的缘故,太子的神色不怎么好,那张脸看起来有些苍白,很像是生过大病的样子。 不过他看我请安,还是赶忙笑道:“沐莲,快起来吧。今儿是你的好日子,就不要如此多礼了!” 我笑着向他:“谢谢太子爷!” 十三阿哥见我视线转到他那儿,这便也笑着叫道:“四嫂!” 虽然我嫁了人,可这个称呼现在听着,怎么还是那么别扭呢? 尚在发怔时,却听太子爷又在一旁笑着问:“弟妹啊,听说四弟已奏请皇阿玛准你婚后仍开医馆诊病,这都是真的吧?” 这个太子爷,他听到的消息也太陈旧、太不准确了吧?明明是我自己恳请康老爷子答应的,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是四阿哥的心意了? 我很是意外地看看身边的四阿哥,见他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这便忙笑道:“回太子爷,万岁爷他暂时是这么答应了。” 太子爷笑着点点头:“这就好啊。弟妹你医术高明,如果嫁人后只呆在府里面忙些针线女红,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能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我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这便忙笑道:“太子爷开明识务,不以常理观人,真是令人钦佩。” 他听过微笑,轻轻挥了挥手,便有一个随从拿了一个很是考究的盒子到他身边。 太子爷见我们都看过去,这才笑道:“弟妹,上次在德州你帮我治病,现在又嫁到我们爱新觉罗家,这套玉器茶具就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还望弟妹你能收下。” 我听过,自然是要先看看四爷府家长的意思,见他微微点头,我这才接过礼物笑道:“奴婢人小位低,太子爷百忙之中还能抽空到此,奴婢真是心生惶恐、感激不尽……” 他呵呵一笑,说话的语气顿时又亲近了几分:“弟妹无需客气。今儿个是你和四弟的好日子,我和十三弟到这儿来,无非也就是想讨杯喜酒粘粘喜气而已。” 我听过,也就没再向四阿哥讨什么示下,直接对他们两个笑道:“既然是为了这个,那奴婢也就也不做那忸怩之态,借此机会真心诚意敬两位爷一杯。” 茹双真是好丫头,我的话音刚落,她就立马斟了四杯清酒一一送到我们面前。 四阿哥是主人,他一接过酒杯,就朝着对面的两人敬了敬:“二哥,十三弟,请!” 我见他一口饮下,这便也见样学样,忍着那辛辣的味道将那白酒强咽了下去…… 太子和十三阿哥见我干脆利落,也都很是豪爽地干了这杯酒。 原以为这样就好了,谁想那个十三阿哥却让茹双换了大一号的杯子继续满上,随后又撺掇着那个太子:“二哥,今儿个既然是好日子,那咱们也就回敬一杯,祝四哥他们百年好合,琴瑟和鸣。” “十三弟说的对。”太子笑着点点头,接着便和他一起向我们举起酒杯。 人家都说出祝福的话来了,我又怎能不领好意。等四阿哥他端起酒杯,这便又灌了一大杯酒…… 刚放下酒杯,就听有人在外大声禀道:“十四阿哥奉旨到——” 来了客人,我们都赶忙把视线往门口瞄去。等来人进屋,可不就是那个被我三言两语赶出了草堂的十四阿哥。 他看太子、十三阿哥都在,忙满脸堆笑地打了招呼,随后才对着我和四阿哥喜声笑道:“四哥、四嫂,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皇阿玛让我带了他的御笔亲书来给你们贺喜!” 一听有康熙老爷子的御笔亲书,四阿哥怔了怔,随即整了整衣衫恭敬地跪下接物。我看他这样,只好也缓缓地将膝盖挨着了地面。听着他说“儿臣谢皇阿玛圣恩”,我赶忙也道:“奴婢多谢万岁爷圣恩!” 被茹双扶着起身后,这便随他们一起看康熙老爷子的墨宝。“医者仁心”,四个大字,那是相当地有气势,下面还盖着康熙老爷子的印鉴。 太子看过,先笑着对我道:“弟妹啊,看来皇阿玛心里对你评价很高啊!” 我低下头,轻声笑说:“太子爷过奖了。” 四阿哥听了,却又忽地正声接口道:“二哥,她是大夫,医者无小事。皇阿玛今儿送这个来,其实也是一种鼓励和嘱托。” 我刚要抬头说话,十四阿哥就笑着叫道:“四哥,我这大老远地从热河赶来,也总该有杯酒水喝喝吧!” 十三阿哥笑:“十四弟,你回来的正好,这喜酒啊,我们也是刚喝上的。” 十四阿哥见他要亲自过去桌前倒酒,赶忙笑说:“十三哥,我晚来了一会儿,你得给我换个大杯才是!” 那个十三阿哥听后,这便转眼看看四阿哥。这人接住他的视线,却开口大声说道:“十三弟,给十四弟拿个大的杯子来!” 十三阿哥眼里满是笑意地答应着:“知道了,我这就弄个最大的酒杯。” 他拿的那只酒杯,至少是平日所用的六倍之大。依着敬酒的规矩,对方敬多少,我和四阿哥就得喝多少。 我的头皮正在微微发麻时,十四阿哥却笑着对四阿哥说:“四哥,这么一大杯,沐莲她也可以吗?” 四阿哥听了,也不看我,直直地对着他笑道:“十四弟好心敬酒,我们两个岂有拒绝之礼?不过你嫂子她酒量太浅,这杯酒我就先替她代劳了。” 十四阿哥转头看着我笑:“嫂子真是好福气,难为四哥他今儿个肯护着你。好,那我就先干为敬,希望你们两个真能够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他这话让周围的人都愣了愣,连我这个对婚事不上心的当事人都觉得有点怪。 不过十四阿哥已先干了一杯,四阿哥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就那么直直地跟了上去。这杯饮后,我忽听得有人在旁叫了一声“好”。回神儿一看,原来那个四阿哥还真是要帮我挡酒。 见他这样子饮酒,我立马变想起了刚刚那酒水的辛辣味儿,心里忽地也跟着一阵儿难受,只好默默地在一旁看他把那一大杯清酒慢慢饮尽。 女人喝了几杯后不胜酒力,说出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看四阿哥搁下酒杯,我赶紧扶着茹双朝他们笑道:“太子爷,十三爷,十四爷,今儿个这么热的天儿,您们还能记着前来,奴婢心里真是感激不尽。您们的好意,奴婢在此谢过了。不过奴婢是个大夫,平日里也不善酒,随后这酒水真是不能再饮了,还望您们能够体谅……” 话刚完,十三阿哥就很解人意地笑着对太子和十四阿哥说:“二哥,十四弟,皇阿玛走前曾交代过一件事,我正想找人商量商量。可巧今儿你们都在,要不这就先到我那儿去,咱们哥儿几个好好地合计合计?” 太子爷还真是很给他面子,听过就即刻点头,遂又笑着对十四阿哥说:“十四弟,要说凉快,他那儿还真是个好去处。既然皇阿玛有事交代,那咱们就一块儿过去吧!” 十四阿哥看他们两个要拉自己走,这便也顺着话头笑说:“四哥,今儿个是好日子,这新房里……也不能太热了吧?” 四阿哥听他说热,这便笑道:“那冰下午已用过一拨,现在正备着,过会儿可能就送到了……” 狡诈的卷毛儿 四阿哥送他那几个兄弟出屋,只留下我和茹双继续在里面活受那热罪。谁想他们一走,还真有人抬了一大箱凉冰来。 古代的降温设施虽和现代的空调没法比,但有总比没有的好,不一会儿室内就凉快了许多。 我的酒量太差,刚刚那几杯酒就把人弄得头直晕。床上铺的是喜被,坐上去太热,茹双只好扶我到依窗而设的小榻上歪着身子歇息。 坐了好一会儿,慢慢感觉好一些,我这才想起问她:“茹双,咱们什么时候能用晚餐啊?” 她听了,低声笑道:“主子,四爷现在正送客,过会儿等他回来,这就可以开饭了。” 以往这个时辰,我们早在家里用过晚饭了。今儿个成婚,却得饿着个肚子等着某人回来。 等啊等,等啊等,那人终于在两刻钟之内出现了。不知是不是刚刚喝多了酒,还是因为天气实在太热,他此时的脸有点儿红。 见他这样,连上自己的肚子饿,我的职业病立马就又犯了:“刚刚一直空腹喝酒,现在还是先用点儿饭菜吧!” 他听过,这次倒很是意外地配合着坐到了饭桌前。 我是早饿了,见这人默声先行动了筷子,这便也捡了几样平日尝过的菜色到面前的盘碟里。 正吃着呢,那人却忽地停下筷子,直盯盯地看着我。 我停下看着他问:“四爷,请问……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怔了怔,随后却轻声说:“没什么事,你饿的话,就慢慢吃饭吧。” 饭食大过天,既然他说没事,我饿了这么久说什么也该好好地补一补,这便不理会他是什么情绪,继续慢慢享用我的晚餐。直到有了八成饱,这才轻轻搁下碗筷,端起茹双递来的茶水漱了漱口。完后,我看某人起身离座,这便也跟着慢慢站起来。 正等着他发话安排接下来的事,谁想这人却又留在那冰块箱笼附近品起了茶水,害得我远远地坐在屋子的另一头,盯着自己面前的青瓷茶碗看了n遍后,也没有什么心思动上一口。 屋子里好热,但里面的氛围却很是冷场。茹双这丫头早早就退了场,那个人以前我们不怎么熟,现在他不说话,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百无聊赖地将视线投向了外面暮色早已袭来的夜空。 沉默啊沉默,我等了三生有余,那人终于在屋子那头干咳了一声。 待我接着灯光对了视线过去,他也随机低声传音过来:“你和七弟的事,我已经听十三弟说了。所以这几个月他屡次到三悦草堂里去,我也就没说什么。” 这人说我和七阿哥相好,难道他不知道我和胤祺的关系吗? 见我愣在那里一言不发,他的语气忽又缓和了许多:“你对我有恩,现又奉了皇阿玛的旨意来到这儿,我自然不会指望你能有多少心思放在爷身上。只是现在你成了我四爷府的人,你和七弟也该息心放一放,别再弄出些闲言碎语……” 他这话像是在警告我以后不要再和七阿哥见面了。这怎么可以?胤祺那儿,我已经狠着心一直忍住不见,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熟人,以后怎么可以不再见呢? 我沉下脸答道:“四爷,臣女自幼就认识七爷,我们两个行的端走得正,并不是您所想的那种关系。要让臣女以后不要见他,这个不能答应。” 这话刚完,门外忽然有人低声禀道:“爷,侧福晋好像有点儿不太舒服,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知道了,你先过去吧,就说爷随后就到!” 这人说完,又豁地站起身,语气由刚刚的暖阳变成了零下几度:“你不答应可以,那今儿个签过名字的内容都将作废。爷这就去别处了,害人害己的事,你自个儿好好想想……” 对着这陌生的房间,想着他刚刚说过的话,我心里只剩下无边的疼痛和惶恐。它们连着回忆一阵阵儿地揪扯着我,连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小鬼头也没有发觉…… “莲姨!”弘晖扯了扯我的衣袖,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在小孩子面前怎么可以哭呢?传出去说不定又是一事儿。我赶紧拿起手帕擦了擦,笑着哄他道:“天儿热,这都是汗,莲姨看你来,怎么会哭呢?” 说完,我拉着他到那还算有些凉意的榻上去坐。看只有他一人来,这就又问他:“你嬷嬷呢?怎么不见她跟着?” 一听我问他的嬷嬷,这孩子的脸立马就变了,看来他还真是偷跑过来的。 我叹口气,笑着摸摸他的头:“你先坐着吧,莲姨这就找人告诉你嬷嬷一声,别让她为了找你急坏了。” 等再回来时,弘晖却急冲冲地跑到门口,见只有我一个人,这便赶紧上前揪着我的衣服亲热连带期待地叫:“莲姨……” 我好笑地看着他道:“放心吧,莲姨已给嬷嬷说过了,等半个时辰她再来接你回去。” 他听了,这才高兴地叫着扭了扭身子,那动作怎么看都有点舞蹈的样子。 我弯下身子笑着问他:“嬷嬷不来,你就这么高兴啊?” 他在前面欢喜地拽着我往屋里去:“我写了那么多字,这会儿子才能歇着。莲姨,你陪我玩儿好不好?” 我怜惜地拉他坐下,随后笑着帮他擦了擦汗珠:“天儿这么热,动不动就要出汗,你想玩儿什么呢?” 他沮丧着扁扁嘴:“不知道,反正不要再说读书的事。” 小人儿脑袋瓜子活,自己的话刚完,他就又一脸期待而又兴奋地看着我:“莲姨,咱们还是一块儿来变魔术吧,那个最好玩儿了!” 这孩子!上次我在草堂里哄一个哭闹不止的小病患,用的就是浅显的障眼法,没想到他倒是记得清。 看我不即刻答话,他死劲儿地往缠在我身上求着:“莲姨,就一会儿,就一会儿嘛……” “好啊。”我笑着点点他的鼻子,“不过你嬷嬷一会儿过来的话,你可得乖乖地跟着她回去休息,知道吗?” 他忙不迭地点头:“嗯,嬷嬷来了我就走。” 话是这样说,可等他嬷嬷真来时,这孩子就是赖着不肯走,还可怜巴巴地求完这个求那个:“嬷嬷,莲姨,这会儿还热,我不想睡觉,就再让我玩儿一会儿吧!” 可惜嬷嬷是有责任在身的,我再怜惜他也不好拖人家的后腿,这便赶忙笑着对他说:“这游戏啊,要每天玩儿才有趣,今儿个就先到这儿吧,随后咱们再一起玩儿别的。” “是啊,少爷,”嬷嬷也在一旁劝道:“以后你莲姨每天都会在府里,咱们明儿个再来,啊?” 我们两人好说歹说,这个整日被管得死严的少爷才肯答应回去。 嬷嬷看他终于允了,这便忙笑着对我说:“今儿这样的日子,还要麻烦您帮忙照顾弘晖少爷,奴婢真是过意不去。” 我淡淡地笑:“嬷嬷不要这样说。之前您就常带他到我的三悦草堂去,今儿来这儿见到熟人,我心里也踏实了些。” 她明白我的意思,随即忙笑道:“请不用担心,咱们福晋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明儿个一早,您到她那儿请个安叙叙旧,日后一定不会吃亏的。” 我听过笑:“多谢嬷嬷提点,明儿一早儿我这就过去。” 等嬷嬷让一个家用太监背着弘晖走了,我这才唤茹双关了院门儿,两人一床一塌相伴度过了这喜色满屋的新婚之夜……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小弘晖的最后一场戏,哎,我也有些舍不得,呜呜~~~~(》_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5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5部分阅读 是些什么人?你每日里都去的话,会不会太累啊?……” 她的问题太多,根本就没有要我回答的空儿。那拉氏见此,随即笑着对她说:“妹妹,沐莲的草堂都是些女人和孩子。你若是有兴趣的话,等改日有空时,就让她再给你细细地说一说。” 卷毛儿自出现起,就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听我们这些女人说话,现在见那拉氏熄了刚刚的话头,这便慢条斯理地发了话:“爷今儿有点儿要紧的事,这就要出去一趟,晚上若是迟回,你们就不用到门口儿等着了。” 听了这话我这才知道,他这家伙回府时还要家里的妻妾同到门口儿去迎接。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天天盼着他晚回家。 正在心里想这个,卷毛儿忽又指着我对福晋道:“她还刚进府,不懂咱们四爷府里的规矩,一会儿你留着她好好地讲一讲,以后外出诊病时也好有个样子。” 那拉氏听过,却在一旁拿了手帕遮住嘴轻笑着答:“爷,请您放心吧,妾身一定会把咱府里的规矩给沐莲一一讲清楚。” 侧福晋李氏,看起来是卷毛儿的随身秘书,他刚一起身,她这就也跟了上去。宋、耿两位格格等他们走了,这才向那拉氏行礼告退回屋各用早点,让我这个被指定了要听规矩的人落了单…… 那拉氏看她们走了,忙笑着吩咐屋里的丫头:“今儿早上格格要在咱们这里用饭,你们快去准备一下吧!” 我听她要留饭,赶忙笑说:“福晋,沐莲来时,院里的丫头已在备饭了,一会儿回去再用也不迟的。” 她笑着轻轻拍拍我的手:“我要说的话可多着呢,你就不用客气了。弘晖昨晚到你那儿去,嬷嬷也对我说了。他那样子闹腾你,你可不要介怀才是。” 我赶忙笑:“弘晖少爷机灵可爱,每次见他,都能让人心生愉快,沐莲怎么会介意他过来玩儿呢?” 她听过笑,随后却又叹了一息:“我们家弘晖身子一向薄弱,这平日管教起来……哎,还真是难!太严了怕他吃不消,太松了又怕他日后不成器,有时想想就头疼。” 听了这个,我接口笑道:“福晋不用担心,弘晖少爷的体质还不算太弱。等随后再长长,说不定就壮实了呢!” “希望是这样。上次他生病,还真是把我给吓坏了。你现在进了府,我这就放心了。以后啊,我们弘晖的身子可就交给你了!” 她这话说的,一下子让我就成了那小屁孩儿的家庭医生。 那拉氏福晋说完这个,接着就又把话题转到我头上:“沐莲啊,万岁爷准你婚后到草堂瞧病的事,爷他也对我说了。这府里头的事,其实也没多少。平日的饭食,都是各院自备,只在过节的时候聚一聚。爷的饭菜嘛,随机不定,一般都是看他自己的意思。” 我知晓地点点头,接着又开口问她:“福晋,平日除了请安外,沐莲还该做些什么?” 她微微一笑:“爷已经交代了,你那院子只要不出什么岔子,我们都不会插手管事的。” 卷毛儿四这样子交代福晋,难道他还真认定我会答应以后不再见七阿哥了?哼哼,看来他这人还真是自负的很呢!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点儿错别字~~~~~~~~~ 冷面王的赈灾说辞 六月,恭、裕两位亲王相继去世后,康老爷子悲痛之余,还在热河、京城两处来回地奔波。 卷毛儿四和其他的阿哥更是可怜,大热的天儿,还得奉老康之命要很是认真地办理丧事,每日都忙得落不着家。我没有什么品阶,这种事自然不用参与,每天就还呆在草堂里。直到七月过半,我们两个都没有见过一次面。 这日下午正在忙,灵儿那丫头就忽地急慌慌进来说:“主子,四爷他来了!” 我在帮一位怀胎七月的准妈妈诊脉,见她这样,不由嗔怪道:“四爷到这儿来,你带他到客厅里坐着就是了。我现在正忙着,随后这就再过去。” 灵儿听过低下头,轻声答道:“主子,四爷说他有要事。” 我听后顿了顿:“知道了。那你先到外面去,对下一位病人说一声延后,我把这个处方笺写好后就过去。” 这位孕妇只是感冒,我问过她几句话,很快就下了处方:“不用担心,你用生姜、紫苏叶放在沙锅里煮沸,随后放上红糖,趁热内服,过些天就会痊愈的……” 等她走了一会儿,我这才穿过走廊转到后院儿。刚到客厅廊下,就听到四阿哥向茹双问话的声音。见他们说的都是一些草堂里的事,我这才稳稳神,心平气和地出现在客厅门口儿。 见我来了,茹双忙笑着向我走过来。看我点头示意,这才重新又换过茶水施礼退下。 一个多月不见,面前的这个人瘦了些,不过精神看起来倒还不是太差。 我看他望过来,忙面带微笑地问:“四爷,听说您到这儿是有要事?” “嗯,”他微微动了动身子,“今年山东一带受灾严重,这事你也听说了吧?” 我点点头:“这个听福晋说过的,要府里每处都捐二百两银子,昨儿个我已让人送去了。怎么,那银票有什么问题吗?” 他听过,脸上忽地露出一笑,随即就又慢慢淡了下去:“我今儿来,不是为了这个。今夏泰安至德州一带受灾严重,皇阿玛心急如焚,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筹划赈灾的事。除了粮食款项,还特意在太医院抽了十名御医、吏目到那儿。他们这些人,都是去岁参加过科考的,所以我也想过来问问,这件事……你要不要参与啊?” 听他说这个,我不由怔着脸想了好一会儿,随后这才戏谑着问他:“四爷,我若不去的话,是不是会给你们四爷府丢脸啊?” 他皱了皱眉头,接着就冷哼着教训我:“什么叫‘你们四爷府’?爷让福晋给你说规矩,就是这么教的吗?” 我说话失了口,这便赶紧笑道:“不是不是!四爷,福晋她确是把臣女教好了,这不,一直都没机会用,所以今儿个才会生疏了。” 说完看他脸色稍霁,我忙又正声道:“四爷,臣女收了万岁爷赐的‘医者仁心’,这赈灾的事自然是要去的。不过……去那里的话,大约得多长时间啊?” 他听了,长长地叹了一息:“赈灾的事,谁都不好说啊。” 这人看起来真像是心忧百姓,叹息了一阵儿后,便又和善着对我说话:“可能大约得两三个月吧。你若是去的话,倒是还可以见见你外公……” 看我一脸愣怔,他这才又道:“你外公,他此刻已经到德州了。” 啊?外公他也在啊? 见我满脸惊诧,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意外:“夏日灾后,疾病往往肆虐猖獗,你外公是大夫,所以每次都会到场帮忙,这……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我慌乱地点头:“臣女知道,只是……听说能见到他老人家,所以心里有些激动,不……是太过激动了……” 惶惶不安地坐在那儿,我心里不停地打着颤。这可怎么办?余沐莲是跟着外公学医的,我们两个出自不同的门派,如果和她外公遇到一块儿,稍微有一些不对,他可能就会知道了。难道……我的事要在他面前穿帮吗? 卷毛儿看我低着头不再言语,这便在一旁咳了一声。见我慢慢抬头看过去,这才又低声对我说:“你去岁在济南生病的事,我也听人说起过。你们两个是亲人,即使记不得以前的事,等见面后处久了,很快也会融洽的。你放心吧,爷这次会多派几个人去,真有什么事,也不至于让你为难的。” 连我生病的事儿他都知道,看来以后还真是得小心点儿。看着他了然于胸的表情,我只好努努嘴乖乖地答应:“四爷,我愿意去。” “好,你愿意就好。”说完,他又顿了顿,“今儿个草堂关门时,你让他们顺便贴个告示,就说要到山东赈灾三月。这样子写清楚,也就不会耽误京城的病患了。” 这人设想的很是周到,我心感欣慰之余,随即点头答应:“好的。现在灵儿正随我学医,所以我也想带她一起过去。” 他似乎对此不怎么在意,当即就回答道:“带什么人去,这是你自己的事,爷暂时还不想管。” 他这样说,我心里倒是很高兴。可是一想起要和余沐莲外公见面的事,就又觉得烦忧头大。 等病人一走完,我就赶忙去房间找出余沐莲做的那些医学札记,又仔仔细细地重温了一遍。记是记住了,可是我们的笔迹却没有办法一致,她柔我刚,只要一提笔,还是会让人生出疑惑之心。看来到那儿后,也只能让灵儿代笔替我写方子了…… ———————————————————————— 四福晋说卷毛儿四的饭食不定,谁想就在出发的前几天,这家伙却忽地到了我们院子里来。 他一进门儿,后面的随从就笑着提醒我:“格格,爷还没吃晚饭呢!” 我很是意外地看看他,随即轻声笑着问他:“四爷,我们这几天要远行,一直吃的都是药膳,这个……您也可以吗?” 他愣了愣,接着便豁朗地答道:“既然是不伤身的,那爷今晚就随着尝尝吧!” 看他沉稳地坐下来,我在心里直叹气。他在这儿,我这晚饭还能吃得下吗?成婚那天不在意,完全是因为自己太饿了。 他也很识趣,见我站在原地不动,随即就一脸带笑地戏谑着问我:“怎么,爷在这儿用饭,你还不愿意啊?” 我心里气得直冒泡,但嘴里却还得赶忙笑着否认:“没有。四爷您忽然来这里,我们的晚饭自然要再加几道菜,臣女发怔,是在想哪些合适您用……” 他哼了一声,接着却微微一笑:“你不用太费心,爷就不爱吃太咸的菜,其余的……你就随意好了。” 我笑着点点头:“您放心吧,臣女平日的口味儿也很淡,今晚的饭菜是绝对不会太咸的。” 说完,我刚要出屋交代茹双,没想到这人却又朝我招招手:“怎么,你不过来吗?”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一时只好愣在那儿。 他笑着提醒我:“你们今儿晚上做药膳,不是应该先为人诊脉,随后再决定菜色吗?” 九阿哥药膳堂的那一套,这家伙竟然一清二楚,还真是不简单呢!全方位地掌握那些人的动向,难怪以后他能够做皇帝。 我在心里发着感慨,接着才慢慢地抬眼看他,小心翼翼地问:“四爷,请问您最近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他点点头:“是有一点儿,你这就过来诊诊看吧!” 人家把话说到这份儿,我不得不过去。 坐下后,这人见我拿出手帕搭在他手腕儿,随即笑着问我:“怎么,你对爷还要讲究男女大防啊?” 听着这故意调侃的话,我装作面无表情地答:“这是福晋教的规矩。她说……在男人面前,尤其是在您面前,更要端庄贤淑,不得有任何轻佻的举动。” 明知道我是在讽刺他,这人却故意笑着反问我:“是吗?她真是这么教你的?” 我轻轻哼了一声,接着便伸指闭眼,凝起神为他细细切脉。 完后,我收回自己的右手和帕子。还没开口说话,他就一脸凝重地问:“刚刚我看你紧皱着眉,怎么,难道是爷的身子不好了?” 我赶忙摇摇头:“臣女皱眉,是因为事隔五个多月,四爷您跌落崖底的伤竟然还未好上五成。” 卷毛儿这会儿忽然有点儿发神经,听后却蓦地来了一句:“怎么着,你还知道心疼爷啊?” 我愣了愣,接着就没好气地说:“病人有恙,我们做大夫当然要费心。四爷,您的体质本就不怎么好,最近还私自断药大半月,是这样的吧?” 他见我说出实情,脸上立马就露出震惊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叹息着说:“爷最近太忙了,断药后也没觉得身子有什么大碍,所以就顾不上服药了。” 若搁在别人身上,我听了这话,肯定会重重地说上几句。可是对着他,却又觉得这样有些可笑,只好无可奈何地说:“四爷,身体是自个儿的,您还是让人提醒着按时服药的好,不然随后落下病根儿可就麻烦了。” 他沉默不语,过会儿才又对我说:“这次去山东,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办。如果办好了,你和七弟的事……就当爷从未提起过。” 我心里一惊:“你要我办什么事?” 他定定地看着我,接着语气淡淡地说:“放心吧,爷不会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要你把当地赈灾的情况详细地写信说一说,每两天一封,你做得到吗?” 这事简单,可是我却心怀疑惑:“万岁爷要人赈灾,那应该会派有巡察人员,您为什么还要我做这个?” 他听了,脸色微微一沉:“哼,他们做的,都是些官面儿文章,只有到民间,我们才能听到真话。你是大夫,给灾民看病时,倒是可以顺便听听他们的真心话,怎么样,这做起来应该不会难吧?” 我稍稍听出点儿意思来,想了想后,忙又问他:“就这么简单吗?” 他冷哼一声笑:“这个可不简单,爷要先说好,这事如果办不好,之前所说的就全部收回!” 见他又在这儿威胁人,我还真是没好气:“四爷,您若真是为灾民着想,不用说什么条件臣女也会帮忙。七爷和臣女本就是清水之谊,您爱信不信,以后若是再拿这个说事儿,四爷府的规矩……那臣女也只好置之不理了!” 这人似乎听出我的决绝之意,怔了怔后就一口答应我:“好,爷以后不再提这个,不过……你还要再早个几天去。” “为什么?” 他沉吟了片刻,慢慢正声道:“你若早去,就可以提前了解一下德州的真实情况。等赈灾的人一到,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你不就能写清楚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卷毛儿四,每次写我自己都觉得好笑o(n_n)o~ 德州灾区行 七月二十日,我和灵儿、茹双,外带卷毛儿四强行推荐的两个护卫踏上了通往灾区德州的路程。 刚过天津,就有衣衫褴褛的灾民陆陆续续地往各个安全的地带迁移。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几个选择了水路。 谁想到岸边一看,那些船只都被来回进行搬迁的灾民占完了,我们等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挤上去。 那两个护卫虽是卷毛儿四派来的,但一路上基本上还都是听我的。现在见水路不通,他们赶忙问我:“主子,水路不通,咱们要不要继续坐马车过去啊?” 听他们这样问,我心里也是左右为难。那么多的灾民,如是坐马车的话,说不定还会被迎面而来的人群堵在路上。可是走水路,现在根本就没有机会上船…… 我蹙着眉想了想,随后问他们:“如果继续坐马车的话,那……有没有便捷的路径可以走啊?” 他们听过,都很是谨慎地作答:“主子,奴才以前走过的路,也不知此时人多不多。” 我转头看了看灵儿和茹双,笑着问她们:“你们两个怎么想啊?” 她们两个见我问,只互相看了一眼,当即就又笑着把难题推给我:“主子,咱们怎么个走法,还是由您决定吧!” 我看了看他们四个,戏谑着笑:“成!既然让我做主,那就还坐马车吧!不过,一会儿若是人多被困在路上,你们可不许在心里埋怨我啊!” 他们见我开玩笑,这便也都笑着说:“怎么会呢?主子您说什么都好。” 我听了,这才又正声道:“坐马车也好,等我们找到客栈休息时,也可以顺便问问灾民的情况。”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亲身经历这么严重的自然灾害。见着的灾民越多,我的心就越哆嗦,难怪那个卷毛儿四会在我那草堂叹息了半天。 我天生心肠软,一看见有生病的人,都会忍不住让他们停下车来义诊。次数多了,路程就慢慢地被耽搁了下来。 首先表示不满的,自然就是卷毛儿四指派的那两个护卫:“主子,爷让咱们早几天到达德州。如果您再这样来回停车的话,说不定会比赈灾的人还要晚到呢。” 他们是下人,做什么都得依着主人的吩咐。我虽然听着不高兴,但也不能对这两人发脾气,所以也只能让步道:“好吧,从今儿个起,我就给四爷写信报告灾民的情况。他虽然是主子,但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看信后自然不会责备你们的。” 我的古文不好,那些文绉绉的词当然不会用,只好以白话行文,像记日记那样很是仔细地对他描述了路上灾民的事,在最后一段,我很是诚恳地说:“臣女是大夫,为灾民治病的事,在不在德州都是一样的,希望您能够宽宏大量,谅解我们的延行和迟到。” 那人的信差来的还真是快,才一日就拿了他的回信。等我打开一看,谁想就只看见了八个小楷字:“知道了,你们辛苦了。” 看完我忍不住一阵儿笑,随即就让他们四人也都看了一遍。灵儿和茹双倒没什么,只是那两个侍卫却像收到什么珍稀物品一样,立马就感恩戴德地朝着北方行了一礼。这样的行为艺术,还真是让人目瞪口呆。想想那个卷毛儿四,他能有这样的奴才,哎,还真不是一般的人…… 两日后,我们五人顺利到达德州。虽然有些怕见余沐莲的外公,但一等安顿下来,我还是立刻让他们去打听了他的消息。 灾区的房屋有很多都被水冲垮了,这里的病舍都简陋的很,有的只是临时搭建的救灾帐篷。与病人相比,大夫本来就少,现在遇到水灾和旱灾,到这里大夫自然也不会太多,我们问了好久,这才慢慢打听到余沐莲外公的具体位置。 离他越近,我的心就绷得越紧。既想快些见到这个教给余沐莲医术的长辈,又怕他发觉我和她大不相同后心存疑惑。 灵儿看我犹豫着不肯入内,似乎也明白了我心里的忧虑,忙笑着安慰我:“主子,您放心吧,灵儿见过太老爷,一会儿若是见着他老人家,这就先告诉您一声。” 我对她笑了笑,接着便小心翼翼地问她:“灵儿,如果外公不喜欢现在的我,那可怎么办啊?” “怎么会呢?”灵儿慌忙笑着摇头:“主子,您放心,太老爷一向最疼您了。他若是见着您也来这里赈灾,心里一定高兴的很呢。” 我长吁一口气,努力稳了稳心绪,这才慢慢和灵儿一起入内。谁想刚跨入门槛,就听见有人大声叫道:“老爷,您快来看啊,病患身上起痘疮了!” 一听说有痘疮,我的心就猛地往下跌,一下子落到了无尽端的底处。古代没有疫苗,灾后若再有这个,不单是小孩子有危险,就连大人也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如果再一连串地传染下去,那灾区立马就会变成疫区了…… “灵儿,快,咱们快去看看!” 她见我慌张着往右边的厢房里去,也赶紧快步追了上来:“主子,您慢点儿!” 这丫头一进去,就欣喜、恭敬地朝屋里那个为患者察看痘疮的人叫道:“太老爷,灵儿在这儿给您请安了!” 我听她这么叫,随即就明白面前的长辈是谁了。老人家六十上下的样子,脸面宽宽胖胖的,有些发福,看起来很是慈祥,比我的外公还要平易近人。 也许是一直身处灾区的缘故,他的神色有些憔悴。可是一看见我,他的眼里立马就透出满是惊喜的目光来:“莲丫头,你怎么也来了?” 见他这么亲热地叫,我自然又想起自己的外公来,这便忍不住忙凑到他身边:“外公!” 看来他以前真是很疼自己的外孙女儿,一见我靠过去,就立马伸手摸摸我的脸颊和头发:“哎哟,我的乖孙,外公听说你已经成婚了,今儿个一见,还真是呢……” 我是女孩家,这老年人却叫着“乖孙”,听着还真是有些好笑。不过我心里倒有些感动,随即就嗔怪着对他娇笑道:“外公,莲儿成婚时,您都不到京城里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他呵呵直笑:“傻丫头,外公哪会不喜欢你呢?前些日子没到京城,那是因为我又出远门儿来不及去。好容易等我准备好去看你时,这里又有了灾害,这不,就只好留下来了。” 听他说起灾害,我才又想起麻疹的事,当即就急急地问他:“外公,刚刚听说有人身上起了痘疮,这是怎么回事啊?” 外公长叹一气:“莲儿,你学了这么长时间的医术,也好过来看看吧!” 我最怕是痘疮,没想到看过后却更是担心,不由满心焦虑地问:“外公,从脉象看来,这人得的是大麻风,怎么现在却又结了痘疮呢?” 他欣慰地笑:“莲儿,你的医术果然有进步了!” 看他对大麻风一点儿也不害怕,我赶紧问:“外公,您已经想好处方了吗?” 他笑着摇摇头:“处方还没有完全想好,我最近只是在病患身上做了些实验,这个人是恢复最快的。你既然来了这儿,那就过来帮外公的忙吧!” 我答应着点头:“莲儿过来这儿,也是想多看看、多学学,所以就主动过来了。外公,这大麻风……您用的是什么处方啊?” “这个很麻烦。”他说完,这才想起让我坐下:“我用麻黄、苏叶、防风、荆芥熬汤,让病患沐浴换衣。然后又将生漆、松香、柳皮、雄黄、川乌制成药丸,让他们用酒服下。” 以前我没有太注意过大麻风,但听他说这些,却又模模糊糊地觉得记忆中好像有一方子。凝神想了想,随即低声建议道:“外公,您有没有想过加点儿螃蟹来治病呢?” 他怔了怔,随即连连拍手笑道:“是了!螃蟹性寒,大麻风却是由阴虚阳盛造成的,好,用这个说不定真有点儿作用呢!” 说完,他这才又笑着问我:“莲儿,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我低头笑:“去年府里有人吃蟹太多患了病,所以一说起大麻风,莲儿就想到了这个。” 他听过,很是高兴地拍拍我的肩膀:“好,你能学以致用,不错!不错!外公一会儿就试试。” “外公,患这个病的人很多吗?”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我道:“有很多,现在怕是已超过百人了。” 我心里惊了惊:“啊?这么多了?那他们现都被隔离了吧?” 外公笑:“莲儿,刚刚来时你们难道就没发现吗?这里除了病患和我,并没有其他的人。” 我愣了愣:“这里就只有你一个大夫吗?” 他长长地叹气:“现在人们都在救灾,这样的病,还有几个人愿意过来啊!” 我听了,心里也一片黯然,当即就笑着安慰他道:“外公,您不用担心,莲儿既然来了,这就过来帮您研究大麻风的处方。” 他笑着点点头:“好,既然你愿意,那就先用些汤药防身吧,免得也被他们传染了。” 等我和灵儿用外公所说的汤药沐浴过后,他才又告诉我:“莲儿,大麻风的事……外公还没有上报。你现在是四爷府的人,还是先不要说出去的好。” 我心里蓦地一抖:“外公,您为什么不上报?如果上报的话,我们就可以向官府免费领取药材了。” 他还是摇摇头:“处方没想出来之前,我暂时还不能上报。遇到这样的病,上面的人有时为了省事,就会把他们赶往山林,或者悄悄地处死。现在此病好容易有了些进展,我自然不想放弃。” 我还是很忧心:“外公,您说患大麻风的超过百人,那药材怎么办?我们到哪里去找药材啊?” 他见我一脸担忧,忙笑着安慰我道:“莲儿,你放心吧,外公之前和这里的药房有些交情,如果咱们缺乏药材的话,他们会帮忙送过来的。” 一听药材有保障,我这才放下心:“外公,莲儿这次来也带了些银票,如果真有急用,咱们也可以拿这个去买些药材回来。” 他听了笑:“你在三悦草堂的事,外公在外面也听说了。万岁爷答应你婚后可以继续行医,我也感觉很是欣慰。医术无止境,你以后若想有所成就,必须要更加努力才是。来,咱们这就开始研究处方吧。”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大方地冒冒泡儿,给偶点日更的动力哦,o(n_n)o哈哈~ 灾祸突临 为人医病是我工作的重点,可答应过卷毛儿的事,我也丝毫没有放松。外公在灾区呆了那么久,我若问当地官员赈灾的事,他自然是那最佳人员。 见我向他打听这个,外公有些意外:“莲儿,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啊?” 我顿了顿,最后还是说出了实话:“四阿哥他很关心赈灾的事,所以想让莲儿到这儿后问一问,好再向万岁爷据实以报。” 外公愣了愣,接着便很是清楚地说:“赈灾的粮食很少,药材就更不用提了,所以我才没有上报大麻风的事。说了也没什么用,反而还会给这些病患带来麻烦。” 说完,他又轻轻地叹气:“哎!说起来是赈灾,官员们能有几个是全心投入的?有的地方官闹亏空,上边儿拨下来的银子大部分都进他们的口袋了。” 我怔了怔:“这怎么可能呢?皇上不是还派有巡察御史吗?” 外公听了笑:“巡察御史大张旗鼓地来,见的都是那些官员。当地的官员汇报情况,当然只会说自己的功绩,怎么会傻着挖自己的墙角呢?而且这灾害,有时还能帮他们补亏空呢!” 我更是不解了:“灾害还能帮官员补亏空啊?” “是啊!一有灾,皇上就会免除去岁或当年的赋税,等赈灾的人一走,地方官员照旧收取老百姓的钱财,以前的亏空这不就补上了吗?” 这样的事我还是第一次听,顿时觉得晕晕乎乎的:“外公,这免税的事老百姓都知道,他们若是收税钱的话,不就可以趁机上告了吗?” 外公笑着摸摸我的头:“傻丫头,你是学医的,这个你哪懂啊?四阿哥既然让你据实以报,那你就把外公说的这些写上去吧。如果他真是为老百姓着想,应该就会把这些上奏给皇上。” 我迟疑了半晌,随后期期艾艾地对他说:“外公,莲儿不懂这个,要不……您就帮着写一写吧?” 外公豁朗地笑:“好啊,赈灾的事我比你清楚,帮你写写也不是什么问题。你呢,在医学上很有潜力,那就专心帮外公研究处方吧!” 听了这个,我心里一阵儿羞愧,那些药材都是我根据记忆逐步添加上去的,哪有什么潜力啊! 现在看他满脸笑颜,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外公,那个……莲儿还有件事想对您说。” 他见我小心翼翼地说话,忙笑道:“莲丫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听了,低下头去缓缓说话:“去岁回京时路过济南,莲儿生了一场大病,除了医术,之前的事……差不多都记不得了……” 他听后,果然就愕然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又温和地问:“你真的都记不得了?” 我看着他轻轻点头:“是,嘉兴学医的事……也记不得了。” 正忐忑不安时,却听到他哈哈一笑:“记不得就记不得了,咱们祖孙倆近来相处得不就很好吗?既然你生了病,来,那就让外公再给你珍珍脉吧,可别留下什么病根儿了。” 诊脉我倒不怕,反正这身体是余沐莲的。可是他切过我的脉搏后,却连连皱起了眉头:“莲儿,你的病……是谁帮着治疗的啊?” 我心里惊了惊:“怎么了?” 他见我着急,忙笑道:“你以前的体质有些弱,现在倒好了很多。为你治病的大夫,看来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呢!” 我恍然大悟,要说身体变好了,那当然是因为我坚持练了一年太极拳的缘故。现见他这么说,随即看着他笑道:“那位大夫是他们请来的,等莲儿醒来时,他都已经走了……” 原以为大麻风病会很快地控制住,可是没想到患这种病的人越来越多,每天都有十几个人被自己的家人往这里送。半月下来,不用我们自己上报,别人也知道我们这儿成了大麻风病人的收容所。 为了记忆中那些对大麻风有用的药材,我的头每天都快想爆了。外公更是辛苦,除了牺牲睡眠外,还要到外面想办法寻求药材。尤其是人参,平日就很难买,现在身处灾区,要想弄到就更是困难了。无奈之下,我只好写信给京城的七阿哥让他找九阿哥帮忙。 谁想那些治病的人参还没运到,半夜里就听灵儿急惶惶地在门外叫我:“主子,不好了,他们……他们要封锁我们的病舍了!” 我心里一紧:“为什么要封锁?”、 “他们说大麻风容易传染,不好医治,所以……所以要封锁起来。主子,这可怎么办啊?” 出这样的事,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慌忙着起身穿衣,随后就忙坐上马车往病舍那儿赶去。 真是没想到,我们刚到附近一里之远,就见病舍那边儿火光冲天,浓烟阵阵。 等到了跟前,这才清楚地看到一些手拿弓箭的官兵,他们围着病舍密密地将火苗射向里面。这下我才明白,原来他们是想放火烧死患大麻风的百姓。看来外公之前说的,一点儿也不假。 令人发指的是,对那些想要逃离出来的病人,他们竟还不留情面地用刀一一杀死…… 我从未到过如此的血腥现场,也从未见过如此惨无人道的做法。现在眼前只是一片黑,同时还觉得一阵儿恶心。如果不是被茹双、灵儿她们扶着,我肯定会当场晕过去。 可是我更担心身处村里的外公。难受之余,我也顾不上想别的,就那么急冲冲走到负责此事的官员面前大声喊道:“大人,他们是无辜的,你们不可以这样做!不可以这么做!快住手吧,大麻风的药方……我们已快研究出来了!” 那人见我们几个是生面孔,当即就生气地呵斥道:“大胆!这可是上面的决定,你一个小小的平民,竟想在这儿犯下忤逆之罪吗?” 不等我说话,卷毛儿的那两个护卫就赶忙迎上来直直地应声道:“大人,我们主子可不是什么平民,她是咱们万岁爷亲自批准来这里参与赈灾的大夫,也是京城四阿哥府的家眷。病舍里面为病人诊治的余老先生,正是我们主子的外公,也是万岁爷经常向人提起的大夫。他在里面尚未出来,你们这就放火烧毁病舍,若是有什么事,皇上、四爷他们追究下来,你们担当得起吗?” 这两人平日闷不吭的,现在应对起官府的人却如此威严,还真是让我大大地吃了一惊。 他们那些当官的,最怕上面的人,现见他们两个搬出皇上和四阿哥来,随即就停了火箭放我们进去村子。但是对那些离开病舍的大麻风病人,他们仍是不肯手下留情…… 村子中央有一条大道,我们遂借着火光从这里进去。现在外围虽然有火势,但暂时还没有烧到村子中央来。让人痛心的是,这路上竟还躺了十几个中火箭死掉的病人。看着他们,我的心越是难受,也更是担忧外公的安危。 天很黑,可村子里的烟气却把人熏得直流泪。想起以前学过的火灾知识,我赶忙让他们在身上浇了些冷水把衣服浸透,接着又把手帕弄湿掩住口和鼻,急急地往村子中央的病舍方向去。 从外面看去,这儿暂时还没有遭火灾。但看着周围的形势,说不定很快也会烧起来。可是等我们进去,寻了好大一圈儿,也只看到一些执留在此地未及离开的病患,就是没见着外公。 不知为什么,等从屋里出来,这几十个病患竟将我们几个紧紧地围在了院子里。 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灵儿就害怕地躲进了我的怀里,茹双则在我身边紧紧地挽住了我的胳膊。 卷毛儿四的两个侍卫,一个留在了村子外围监视着那些官兵不再放箭,现在这个叫和远的,则是满脸警戒地挡在我们三个女人前面,厉声地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那些人一步步地靠过来,语气很是凶狠地说:“你们是朝廷派来赈灾的人,为什么却串通官府要我们死在这里?!我们不想做什么,要死的话就一起死吧!” 原来这些病人认定是我们几个串通了官府的人,难怪突然间会满脸凶煞的模样。 完了!他们若是这么想的话,那外公……岂不是早就遭毒手了?一想到这儿,我的心立马就怦怦直跳,赶忙慌张着问:“这里的大夫呢?你们到底把他怎么了?” 他们不回答,继续慢慢地往前逼过来:“患了病就有罪吗?为什么要让官府的人烧死我们?为什么?啊!” 看前面的和远想要对他们动手,我赶紧上前制止道:“不要懂,先让我给他们解释清楚再说。” 说完,我稳住神,装作无所惧意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大群病患:“你们大家请听我说,请听我说!我们是大夫,是专意来这里治疗大麻风病的大夫。如果不是真心真意地为了给各位治病,我们早就放弃配置治疗的药方了。你们想想,这些天治病所用的药材,就连那人参,都是我们免费供给的。如果真想害死你们,我们蛮可以在药材中做手脚,让你们无声无息地死掉。不过请大家放心,我们不会这么做的。就是因为关心各位,我们这才冲进村子里来。请大家放心,只要有我们在,就一定不会再让他们杀害你们,也一定会想办法找出治病的药方!” 他们听过,仍是满脸置疑,随后话里还带了些恼怒:“什么保证?如果不是得这病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会被他们烧死在这里吗?” 对无法治愈大麻风的事,我确实觉得惭愧。可是记不起那个药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长长地吸了口气,我诚心诚意地继续保证道:“请大家放心,只要你们告诉我这里大夫的消息,我就以自己的性命保证,一定不会再让他们杀害你们!” 是人都不想随随便便地死掉,他们见有转机,也就不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你们可是朝廷派来的人,真的能保证吗?” 我怕外公出什么意外,忙急急地答道:“我们能保证!这里的大夫呢,他现在哪里?!” 他们彼此会了会意,随后终于指着外面道:“大夫去外面救人了,一直都没有回来。” 我们听过,刚要出门去寻,他们这群病人忽又伸手拽住了灵儿:“这个丫头我们留下,如果你们的保证真能做到的,我们这就放了她!” 话音刚落,茹双随即就接口道:“你们放了她,我愿意留下来!” 灵儿早就被他们吓得瑟瑟发抖,现在听茹双这么说,身子立马就又直了起来,满怀感激地看着她道:“茹双姐姐,我愿意留下来,您就快随主子去找太老爷吧!” 茹双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傻丫头,你懂些医术,路上如果遇上病患,说不定还能帮主子照顾着些。你们快去吧,等找到太老爷,咱们这就一块儿出去。” 我笑着向茹双点点头:“好姑娘,你委屈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回来接你……” 古代的房子大都是木制的,一有火就很容易烧起来,等到外面时,那火势却越来越旺。 好在大路上没什么火,我们三个顺着这里分头去找,可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外公的回应,也没有见其他的病患。 灵儿和我碰头后,赶忙柔声安慰道:“主子,您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6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6部分阅读 要担心,太老爷是去救病患,他们即使有恨,也一定不会对他不利的。” 刚说完不到五秒,这丫头就又一脸惊喜地指着前方道:“主子,您快看,您快看,是太老爷他们!” 我转过头去,果然是外公他们,但此刻……他却是昏倒的,正被一个大麻风病患背在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咱们卷毛儿四大发善心,英雄救美,o(n_n)o哈哈~ 天外降临的四阿哥 一见有人背着外公过来,我们两个忙急急地迎上去:“怎么了,我外公他怎么了?” 那人也很是焦急地答:“余大夫他晕倒了。” 我向这个人道了声谢,忙和灵儿一起扶着他平躺在大路上,随即才又问他:“我外公他为什么晕倒了?” 那人一脸愧疚地看着我:“余大夫为了我们这些中箭的人,一直都在不停地忙。我看到他时,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我心里一抖,慌乱着颤手去摸外公的脉搏。它……很是微弱,似断非断的样子更是让人心惊意冷:“灵儿,你快去叫和远过来!” 和远一过来,不等我吩咐,他就忙道:“主子,您不用担心,属下这就背太老爷出去。现在火势太旺,咱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是啊,若是再不走,我们只会被困在火堆里,说不定最后每个人都没有活路。 看着越来越旺的火势,我也顾不上对外公进行急救措施,随即就点头道:“好,咱们这就先到病舍叫上茹双和病患……” 话未说完,灵儿和和远忽地都一脸惊喜地看着我身后:“主子,快看,咱们爷来了!” 我转过身去往后看,只见几个身穿劲装的男人大步流星地朝我们这边儿走来。领头的那个,可不就是那个卷毛儿四阿哥。 在这样的情形下和他相见,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他虽不是我所期待的那个良人,但见着他从突然而至,我心里紧绷的那根弦还是安然地松了下来,喜不自禁地看着他道:“四爷,您……怎么来了?” “你们都能来赈灾,爷有什么不能来的?” 说着,他就对身边的人指了指和远:“这会儿火势有了大了,你们快些把老爷子背出去吧!” 他这一来,还真成了我们的大救星。听着这人吩咐我们快走,我赶忙又提醒他:“四爷,那些病患,还有茹双,他们还在病舍里呢!” 他转头看看我,随即温声低语道:“放心吧,爷一来,就派人护送她和病患们出了村子,这会儿怕是已经安全了。时间紧急,咱们也快点儿走吧!” 我见他如此周到,心里的感激无边泛滥,就像烧开的热水一样咕咕咚咚地直冒泡儿:“四爷,真是太谢谢您了!” 他一边快走,一边淡然着道:“是爷让你过来参与赈灾的,当然要保证你的安全。今儿晚上就是爷不在,也会有其他人来的。”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生命危机,第一次经历化险为夷的瞬间轻快。现听他又这样子说话,整个人不由也像被火烤着的脸一样,从里热到外…… 等急惶惶逃命出了村子,那些官兵果然早已不在了,只有茹双和那些病患等在那里。 她一见我们,就赶忙上前拉住我的手臂:“主子,太老爷他怎么了?您也没什么事儿吧?” 我笑着对她道:“外公他晕倒了,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让他们帮着把外公送进马车后,我这才忙转身对四阿哥说:“四爷,病舍已被他们烧掉了,现在病患也没有什么容身之处,臣女想把他们带回自己所在的住处儿。” 他听过愣了愣,随即开口问我:“你那儿好像也不怎么宽敞,这百八十人的,你怎么安置啊?” 我满脸笑容地看着他答:“咱们隔壁是座空宅,可以让他们暂时先到那儿歇着。” 他听了这个,这才微微一笑点头:“那就这么办吧。你外公这会儿还没醒过来,咱们也快回去吧。” 听他说要和我们一块儿回去,我赶忙笑道:“四爷,这大麻风是会传染的。您刚来这儿,抵抗能力还不强,臣女这就让他们给您重新安排住处。” 他的脸微微一怔,随后就又口气淡然地对我说:“这怕什么,你们在那儿不就没事儿吗?” 我笑着低下头,缓缓地说话:“我们每天都用了防病的药汤,所以这才没什么问题。只是那个……比较麻烦,臣女怕您不习惯。” 这人还真是给我杠上了,我的话音刚落,他就很是懊恼地说:“爷到这儿,本就是来察看赈灾事务的,还能怕这大麻风传染啊?你们住得,爷自然也就能住得!” 他不鄙视病患,还带了一片热心,我不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只好答应着点点头:“好吧,臣女这就让他们帮您安排。不过要先说好啊,等一会儿回去后,您可千万不要觉得麻烦啊……” 用汤药泡澡,我是最不喜欢的。那浓浓的药味儿就不用提了,还要在里面一呆就是两个小时,如果他知道我说的麻烦是什么,也不知会不会临阵改变主意。不过,这都是他自己要求的,又不是我逼的,他后不后悔,呵呵,应该也不关我的事吧? 谁想刚回去,他就面带微笑地对我说:“你不是说给我们用汤药的吗?前些天,爷又让御医换了个药方,你帮着诊诊脉,看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过来,与你今晚开的药相不相冲……” 我看他对自己如此信任,又是这么地积极主动,虽感意外,但还是听话地伸手过去帮他看了看:“四爷,您这是内伤,要想完全恢复,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完全恢复的。” 他愣了愣,接着便急急地问:“那到底还得多长时间啊?” 看他一副发急的模样,我忙笑着安慰他:“四爷,若是您坚持服药的话,再过两个月就可以了。不过……一会儿您还要用防大麻风的药汤,原来的那药就先不要服了。” 病人为了治病,每次在大夫面前,一般都会很听话。他听我这么说,便也乖乖地“嗯”了一声:“好吧,那爷今儿个就先停停。你刚刚去瞧过外公,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听他说起外公,我心里就一阵儿担忧,随即就当着他的面儿直叹气:“外公的病有点儿蹊跷。刚刚我为他诊过脉,除了觉得他的脉象有些微弱外,其余地方都是好好的。” 他也听得直皱眉,随后却轻声安慰我说:“听说他一直都在奋力营救病患,可能是累着了吧?” 我微微点头:“臣女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刚刚让她们用热毛巾揉搓他的额头,说不定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说完,我才又正声道:“四爷,大麻风的事儿,臣女还是得当面对您说一说。” 他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你还是坐过来说吧,爷这会儿累的很,不想再费耳朵听这么低的声音了。” 我见他一脸疲态,又想想他刚刚进去火村救我们出来的事,这便笑道:“要不……您先休息,随后咱们再说这个?” “不妨事儿,”他给了我一个好脸色,“还是这会儿说吧,你那汤药不是还没准备好吗?” 我听了,这才起身到他那边儿去,低着头道:“这件事……外公没有及时上报官府,程序上确实有些不对……咳咳,可是他老人家这样做,也完全是为了百姓们着想。赈灾的粮食不够用,那些药材也是这样,大麻风……您也是知道的,既不好医治的,又会传染给别人,外公是怕官府为了省却麻烦杀害他们,所以……这才自动把病舍变成了病人的隔离区。” 他点点头:“嗯,这个爷明白,刚刚你主张把病患转到隔壁继续医治,这样子就做的很好,也算是给爷争了点儿光。病舍被烧,你在村子里也受了惊,真是辛苦你了。” 今儿个卷毛儿一直对我走亲民路线,弄得我心里一直都是暖暖的,还真是不习惯的很。 听过他安抚的话,我随即低声道:“那也没什么,人都有求生的本能,我们没有把他们的病治好,所以才会被其他的人嫌弃,招致了灾祸……” 他听了,端起杯子饮了两口茶水,接着就又漫不经心地说话:“听说你用五千两银子让七弟帮你买人参,这都是真的吧?” 这人的话,让我再次认定此人的眼线无处不在,这便供认不讳地答道:“是。配药需要大量的人参,这里弄不到,所以臣女这才想着去麻烦七爷。不过请您放心,那些银子都是臣女和外公凑出来的,来路都很正。您交给臣女的那些银票,每笔都是灾民的米、面钱,买来的物品每次也都是和远他们亲自发放的,臣女从没有插过手。” 我说这些,他心里似乎有些不高兴:“爷给你的那些钱,也没说不让你拿来买药材啊!不过,你撇开爷去找七弟办事,这似乎总有些不妥吧?” 见他计较的是这个,我赶忙笑着解释道:“人参一向不好弄,我们需要的又很多。若是找您的话,我又怕被人故意说些倒卖人参之类的混账话,所以这才托了七爷。” 说过我顿了顿,随后又缓缓道:“自臣女到德州后,那些当地官员赈灾的事,大多都是外公动笔写的。上面的内容,也是他老人家亲眼所见。您现在既然亲自过来,如果那些属实的话,还望您回京后能对万岁爷禀明一切……” 他一脸沉静地点点头:“你放心吧,爷这次就是奉了皇阿玛的旨意过来考察的,这其中有什么问题,我们都会想法子解决的。” 报恩之举 等茹双他们帮防大麻风的药汤弄好后,外公他老人家终于也慢慢醒了过来。 见我一脸焦虑地到他跟前,他忙虚弱地轻声笑说:“乖孙儿,外公没什么事,刚刚……也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 听说他摔倒了,我心里不由一颤,伸手触触他的肩柔声问:“外公,您摔倒了,有没有伤到哪里啊?” 他淡然地笑:“放心吧,外公是年纪大了,所以才会晕过去的。” 说完这个,他忙又问我那些病患的事:“病人都被转移出来了吗?” 我笑着点头:“他们现正在咱们隔壁呢。这件事,还真是多亏了四阿哥,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我们怕是要死在火堆里了……” 听说是他,外公他怔了怔,随即又笑着说:“乖孙儿,看来你是嫁了个好人啊!”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扭捏着低声道:“他是万岁爷派来考察赈灾情况的,对百姓们好一点儿,也是应该的嘛!” 外公听了呵呵一笑:“这就好,有他在,官府就不会再杀害这些病患了。莲丫头,外公说他是个好人,也没有说错啊。咱们这些天所用的药材,那可都是他派人送过来的。你想想,如果没有他在后面支持,外公哪有能力撑这么久啊……” 他扔了这么一个大炸雷过来,我的头顿时一片空白,怎么会是他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要欠他的人情了吗? 见我愣在那里不吭声,外公微笑着道:“听说你成了婚,外公本是想去京城看看你们,谁想到这儿后就遇上了水灾,这不就留下来了。当我正为药材的事犯愁时,四阿哥就写来了书信,说会帮我提供治病的药材。” 我明白过来后,忙嗔笑着看他:“外公,您怎么也不早说一声啊?” 他笑:“这有什么可说的?外公培养的乖孙儿嫁了人,让他出点儿药材也是应该的嘛。” 我一脸懊恼地撅撅嘴:“外公!” 他也笑:“好。莲丫头,外公不说了,你忙了这一夜,也快回去休息吧。” 我笑着点点头:“外公,等赈灾的事完后,您这就随我们到京城吧。额娘这些年没见您,平日里都很是想呢!” 外公笑着摇摇头:“不用了,等赈灾的事一完,外公还是想先回嘉兴去。” 见他这样说,我赶忙娇声拉拉他的手:“外公,您不是说好了要去京城的吗?怎么突然又变卦了呢?” 他听了呵呵直笑:“你没听过老小孩儿的说法吗?外公现在年纪大了,所以就容易像小孩子那样想家。嘉兴,我已经好久没回了,现在还真是想念的很。” 我听了笑:“好,那等这里的事办完后,莲儿这就随您一道去嘉兴。随后再接您到京城住一段时日。” 他笑着连声答应:“好,好,等所有的事一结束,外公这就听你的!” 夜已深,我不好再打扰他老人家休息,帮着掖好被角后这才轻步退出屋子。 刚出来,灵儿这丫头就过来低声笑道:“主子,四爷这会儿子叫您呢,说让您早些回去。” 这可奇怪了,卷毛儿四这会儿不是应该正在泡药澡吗,他要我去做什么啊?难道是突然间不愿意了? 我疑惑着,很想问问她是怎么回事。但提前这男人泡澡的事,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就对她说:“好,那你随我一起过去吧!” 自他来这儿,那房间是怎么安排的我还不是太清楚。看灵儿一路领先带到我自己的院落里来,我当即就狠狠地吃了一惊,赶忙问她道:“四爷他怎么在我这儿啊?” 她笑着点点头:“主子,四爷他也是刚刚过来的,说是会在里面等着您回来。” 我满心疑惑地、试探着慢慢打开门。此刻正屋里虽然灯火透明,可是却没见那个卷毛儿的身影,就连左边儿的小客厅也没有。 下意识看看右边儿的卧室,我心里一阵儿发憷,这家伙……不会是在这儿吧? 我试探又试探,小心又小心,轻掂着步子往卧室里走了两步。额的神啊,首先入眼的就是一个光着上身坐泡在木桶里的男人。卷毛儿四的“裸男洗浴图”,就是让我展开一千次的想象力,怕是也难想到这儿来…… 就在我惊惶惶、心跳跳想要退出去时,那人却一脸淡然地开口道:“你回来了,那就快过来帮爷擦擦背吧!” 虽然是现代社会培养出来的女医生,在学习医术时也曾见过男人的人体模型,但是……但是我还是要承认,自己在男女之道上真的很是out,一点儿也不开放。现在面对的这一切,对我的视觉和听觉都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我听了他的话,只心跳加速地低着头,根本就不敢往他那边儿看上一眼。 正惶惶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那人就又冲我喊了一声:“你快过来啊,傻站在门口儿做什么!” 我真想退出去,可是不对他说声拒绝的话就走了,显得我这个做大夫的太过懦弱了。等稳了稳心神,我终于鼓足勇气慢慢抬眼看过去:“四爷……” 还好,我的声音没有给自己丢脸,听起来一点儿也没有打颤。看他的视线也对过来,随即就又接着缓缓地说话:“四爷,臣女以前从未给人擦过背,这活儿也干不来,我这就出去给您找一个……” 话还未说话,那人就很不耐烦地道:“爷让你过来,你就给我过来,啰啰嗦嗦地做什么?以前没替人擦过背,现在开始学着不就城了吗?爷今儿个为了你们这些人,一路快马赶到德州,累成这样还得泡这个药水澡,到现在都没得休息。你快点儿过来吧,等弄完了,也好让人躺下好好休息休息……” 都说施恩莫图报,这家伙一个劲儿地拿自己救人的行为说事儿。可是一听他说专意为了我们快马赶到德州,我的心还是忍不住蓦地一软,不知不觉中就慢慢走到他跟前儿。等居高临下再次俯视着他光光的身子时,我那脸热得感觉要冒火,就连对视他眼睛的勇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我一直羞怯地站在那儿没动静,那人终于“友好”主动把手里的毛巾递了过来:“喏,就用这个擦吧。” 我心慌意乱地接过来,像踩着烧红的烙铁一样走到他背后。刚要把毛巾往他身上抹去,这人忽又低声开口道:“给人擦背,难道不应该先沾点儿热水吗?” 听了这个,我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婆婆的,搓背谁不会啊,我现在的失误,那还不是因为有点儿紧张嘛! 他那卷毛儿发辫是盘在头上的,所以擦起背来也比较方便。我拿起沾水的湿毛巾轻轻拧了拧,随后便沿着他的后颈一路慢慢向下…… 这家伙自跌落悬崖后就一直往下瘦,这后背怎么看都不觉得精壮,这摸上去的手感自然也不怎么好。也许是对他这人没什么兴趣,也可能是他这微瘦的光脊梁见的时间长了,我起初的那点儿羞怯心也慢慢地蒸发消退。等后来看水温下降,我甚至还能出口对他说话:“四爷,这会儿子水温怎么样?要不要再加点儿热水啊?” 那人自我给他擦背起,就一直在那儿闭目养神,现在听我先开口,当即就轻哼了一声:“嗯,是有点儿凉了,那你就加点儿水进来吧!” 我听了,缓缓把湿毛巾搭放在木桶沿儿上,接着便拿起盛热水的长嘴壶往里面倒水…… 等重新拿起那块儿湿毛巾,这家伙就又撂出一句话来:“后面的已经可以了,现在擦前边儿吧!” 我的心咯噔一声响,随即就轻声道:“四爷,前边儿的……就麻烦您自己来吧。臣女是女人,不太……方便。” 话音刚落,他即刻就不满地冷哼一声:“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是爷的女人,做这个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别说现在,以后这也是你要常常做的!” 嗬!这人一说起话,怎么老是常有理啊! 我气得身子有点儿想发抖。但想想他今儿个的救人之举,也只能在他背后很是不满地努努嘴,继而羞怯而又小怒地走到他前面去。 一对上他闪着亮光的眼眸,我那点儿愤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然离去,只剩下那无法战胜的羞怯感留在心里千转万翻…… 可是这卷毛儿一点儿也不会体谅女人的心思,见我把毛巾拧了两次水后还是没动静,当即就不耐烦地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做什么都说磨磨蹭蹭的,你到底是擦也不擦啊?” 他这么一吆喝,我心里的别扭尴尬随即就溜走了:“臣女是想把毛巾弄得软一点儿,这样擦起来才会舒服些。那个……四爷,再帮您添点儿热水吧!” “不用了,你这个擦完,爷这就休息去。” 听他说了个“去”字,我心里不由一喜。他既然说到想走,那我就忍忍。动力一来,什么羞怯别扭,什么不好意思,我统统都抛在了一边儿。做完这个,我们两个之间的恩情也算是扯平了,自此以后谁也不欠谁的…… 谁想这卷毛儿心存得寸进尺之意:“这水有些冷了,时辰也够了,你这就伺候爷擦身吧。” 乖乖,救了人一条命,这要求还没完没了都!帮你搓背是人情,这个……说什么也不行。所以眼见他毫不知耻地想从木桶里起身时,我急得慌忙伸手用力按着他的膀子往下压:“四爷,您先别动!” 说完,我就赶紧走到脸架旁拿了几块儿干毛巾,随手放到木桶附近的椅子上:“四爷,臣女实在不能帮忙,这个你还是自己来吧……” 我只顾着慌里慌张快步往外走,也没注意他在后面说了些。等在附近的小院儿里转悠了半个小时,约莫着他可能已经走了,这才轻声慢步地往回折。 推开虚掩的门,看正屋没有人,卧室里的那个木澡桶也被人抬走了,我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一阵儿欢喜。谁想等我脱了外衫,熄过灯往床上躺时,这才觉出床里头有点儿不对劲儿。转头一看,这才发现那里竟也躺着一个人…… 和平共处 不用拿灯来,我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慌忙加着愤怒刚想要起身,这人竟无耻地伸出一条手臂紧紧地揽住了我的腰身,把我用劲儿重新按在了床铺上。 我下意识连续不停地挣扎,可是这人却越搂越紧,最后竟还把沉重的身子往我身上一压,他那张脸随即也紧紧地贴着了我的…… 就在我气愤愤想要开口说话时,他却又轻声在我耳边道:“你若是再动,爷这就把夫妻之事提前给办了!” 这句威胁话把我吓得够呛,随即就在他精瘦的怀里僵直了身子。不行,我得反抗! 屏住呼吸摸摸袖子里的针囊,我正想着如何对他不客气时,这人却又低声道:“爷本就没打算来德州,所以这才想凑合着在这儿歇了。你最好乖一点儿,一会儿不要在这床上乱翻身儿。” 说完他就自个儿转过身子到了床外面静躺着:“爷明儿个一早就走,到济南后还有正事儿要办,你记得卯正准时叫我。” 这会儿已近丑末,离卯正只有三个小时。这家伙交代我准时叫他起来,还真不是一般地可恶。你嫌累,难道我就不累吗? 看我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忽地又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放心吧,爷不是你想的那种龌龊之人。既然答应过不会随便要你,那爷就不会食言……” 听了这保证,我那颗吊在半空的心终于回到了原处。可是这家伙嘴里如此说,那手臂却还是搭在我的腰上,一点儿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尴尬地转头看看他,接着便故意咳了一声。可是这人听了,却不给半点儿回应。刚要伸手把他的手撂开,谁想这可恶的家伙却又变本加厉地侧过身来,接着就又把我卷在了怀里。 “请你放开手!” 我出口向他说话,这人却仍旧纹丝不动。我不满地拽着他的胳臂往外掰,可是一点儿效果也没有。 好吧,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我抬起左臂拿出袖里的针囊,在黑暗中用手摸了一个最短的,随即快速对着他的手臂刺了过去…… “哎哟!”卷毛儿四气急败坏地从床上弹跳起来,接着便怒哼哼地朝我吼道,“你这个女人!” 我看他在这边儿让开道,随即起身道:“谁让你不规矩!” 还未及下床,这人就一把拉住我拿针的手臂,重新将我推倒在床上:“扎了爷还想走,没门儿!” 我急惶惶别过身子,伸手捞那留在床上的针囊。屋里虽然没有灯,可是这人却似乎明白我的意图,随即就抢先一步拿走了我的针囊:“对爷使坏,这个东西要没收!” 这是胤祺留给我的东西,一直以来从未离身半刻。现在他说要没收,我即刻就朝他扑了过去…… 把一个男人压在自己身下拿他手里的东西,这样的经历还真是第一次。尤其是这种精瘦的男人,除了觉得他的骨头顶得自己难受外,就是为这种暧昧的动作深难为情。 管它呢,反正我的针囊回来了,受点儿窘也无所谓。可是那边儿的家伙却不这么想,刚抢回针囊,他就接着把我又压在了自己身下…… 这次我不再挣扎,只用冷冷地声音对他道:“四爷,反正我的力气没你大,你既然想不遵守约定,那就随便吧!” 他听了这个,随即就在我上面顿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又翻身到外面的那一侧去:“爷今儿个累的很,懒得再跟你纠缠了,记得叫爷起床啊!” 一等他松臂放开,我随即就快速滚到了床的最里面,脸朝着挡身的床板儿不敢再往外去…… 我的心跳的好快,刚和他缠在一起争夺针囊的情形也在里面来回不断地倒带。好险啊,如果不是我装无畏,说不定今晚还真被他那个了。 我后怕地摸摸自己发热的脸颊,心里面满是恼恨。可是一想起这家伙专意跑来德州救人,我的心就立马掀起了感激的风浪…… 就在我矛盾挣扎难以入睡时,耳边却忽地响起了那人低低的鼾声。我怔了怔,随即缓缓翻身儿,将脸枕在右臂上慢慢看过去。夜已深沉,光线太暗,我只看到他平躺着的脸线,额头,眉毛和鼻子…… 这卷毛儿今儿个为了我们,一直都在来回地奔走。现在这么快就睡着,看来还真是累了。 我看他真是睡熟了,这才悄悄儿地拉了里面的被角搭到自己身上。想想现在的场景,心里反还觉得有些好笑、荒谬。两个名为夫妻的陌生人同床共枕,他一个男人家已在一旁呼呼作响,而我却只能干闭着眼睡不成觉,非得等着时辰到了喊过他才起得床…… 谁想时辰一到,竟还有更为荒谬的事在。 这个卷毛儿在家里是被女人伺候惯了的,到了时辰起床后,他就像一尊神似的往床前一站:“爷有正事儿要办,你动作要快一点儿啊。” 我愣了愣,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平伸双臂等着让人给他穿衣服时,我这才明白过来。 可恶的家伙,一使唤起人来还真没完没了了,连个衣服都要人帮他穿!哼哼,别说我不喜欢你,就是心里有你,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谁愿意待见啊! 我装作没看见,只管坐在床沿儿上慢条斯理地穿起了自己的衣服。 他在前面等了一会儿,见我没什么动静,这才自动放下手臂,满脸怒气地转身看我:“你这女人怎么一点儿规矩也不懂,没听到爷在跟你说话吗?”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四爷,臣女从未给人穿过衣服。您要求又那么严,就怕弄不好影响了您外出的形象。” 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当即就没好气地说:“爷这不就给你机会学习吗?不过,你可要快点儿,隔壁病患的事一耽搁,那爷就不再管了!” 我愣愣怔怔地看着他问:“这关他们什么事儿啊?” 他像是对着无知的人那样,冷冷地哼了一声:“爷要去趟德州的府衙,让他们发个明令通告,以后一律不得随意虐杀大麻风病人。怎么样,这事儿重要吧?” 这家伙还真是会找别人的软肋。我一听这个,就知道自己又要被他钳制了。可是,我是真的不会给古代的男人穿衣服啊…… 除了外面的衣服,我其余的都不怎么熟悉。他那大大小小一共八九十件衣物,我立马看得直瞪眼:“四爷,臣女这个实在不行,要不……还是找个人过来帮忙吧。” 看我在那儿对着衣服摸不到边儿,他似乎也气了个半死:“你把这些衣服分开,该穿哪一件,爷一一教给你好了!” 婆婆的!明明知道怎么穿,还非要找我来做,难道动动手就会死人啊! 我在心里咕咕唧唧地埋怨,手却只得乖乖地按着他的话做事。等依着这位大爷的话穿好了最外层的褂子,我这才大功告成地舒了一口气:“四爷,上面的扣子臣女就不代劳了,还有这荷包……” “那你先去帮爷打洗脸水吧!” 这人想要一条龙服务,还真是……相当地贪得无厌! 谁想我刚不满地努着嘴出屋,茹双这丫头就甚解人意地端了一盆温水过来:“主子,奴婢看您屋里有动静,所以这就过来了。” 她是七阿哥的人,我生怕她看见卷毛儿四在我屋里,这便赶紧伸手接过盆子:“茹双,麻烦你先到外公那里去一趟,看他这会儿子是不是好点儿了……” 她笑着点头:“是,奴婢这就瞧瞧!” 我看她走了,这才赶忙回屋,准备快些打发这卷毛儿走开。 为了那些病患,也因为自己心里那些感激之情,我像个奴婢一样捧着洗脸水,给那个人递毛巾,甚至……还要帮他梳理那一头微微曲卷的头发,给他绑辫子。加上昨晚的擦背、同床,没想到一生中很多的第一次,都让这个家伙占去了…… “发什么愣呢?还不快把爷这发辫给扎上!” 我回回神,随即动手忙乎。完后见他起身要走,这才又低声探探军情:“四爷,您这就去济南吗?” “今儿下午就走!” 他说完,又刻意顿了顿:“爷中秋是来不及回京了,随后可能会再到这儿来一趟。” 送客也要带着诚意,我点过头后,接着便笑着对他说:“那个……药材的事,外公他已经说过了,谢谢您啊。” 他淡淡地“哦”了一声,接着就笑道:“你外公他一心为了病患劳心费力,爷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说完,他就向我伸手道:“昨晚你扎人的那包针,拿出来让爷瞧瞧!” 见这家伙提起这个,我怕他又要没收针囊,这便低下头道:“四爷,昨晚用针的事,那纯属无心之过。如果以后您能遵守协议上的内容,那臣女也就不那样了……” 他站在原地停了好久,随后才出声道:“爷这次姑且不跟你计较,随后若是再这样,你就等着后果吧!” 我看他往外走,这便随在他后面出了卧室。谁想出去后第一个见着的,就是那刚刚被我支走的茹双。 看卷毛儿四从我屋子里出来,她好像爷吓了一大跳。不过这丫头一向稳重会事儿,随即就缓过神儿来上前请安。 我见她看到了,感觉像是偷情被人捉住了一样尴尬,只好勉强地笑着问她:“外公他这会儿怎么样了?” 她低下头,语中带笑徐徐答话:“回四爷、主子的话,太老爷这会儿气色已经好多了。” 卷毛儿四听过,当即就转头对我说:“你既然担心,那就过去瞧瞧吧!这会儿也不早了,爷还有好多要忙的,那咱们就随后再见吧!” 我巴不得他快点儿走,一听他说要走,这就赶忙接口道:“好的。四爷,随后您若是有什么指示,那就让他们带个话过来吧。” 他正要跨出门槛儿,听到这个,忽又转头正声对我说:“我交代你的事,还按旧例两天一汇报,不要想着爷来了就图省事啊!” 为了不再听到他其他的交代,我当即就乖乖地点点头:“知道了,不会忘记的。” 说完,我心里也忽地想起一件事,这便随机笑着提醒他:“四爷,您那个治内伤的药……从今儿晚上开始,就还是继续服用吧。” 这家伙用了大半年的药,最怕听的,可能就是这服药的事儿了。昨晚我被他作弄得睡不成觉,一大早就睡意朦胧、呵欠连连,现在他提起这个,哼哼,他心里要是能高兴起来,那才是怪事呢! 大发慈悲的冷面王 七阿哥办事还真是高效,就在火灾后的第三天,我们所要的人参也从京城运了过来。整整一大箱,拿来配药,绝对是够用的了。 一有药材,我和外公就又有了研究处方的信心和条件。可是试了好多次,我们只能做到不让他们的病情加重。所以每次想到那晚在病舍里的保证,我就心躁难安睡不着觉。 外公见我这样,却笑着劝我:“莲丫头,作为大夫是该有一定的责任心,可是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大麻风这种病一直都不好治,现在能做到这样,已是很不错的了。虽然我们暂时还没研究出治疗的处方,但我看得出来,你的医术与以前相比,已经迈出了一大步。你能进步,外公……这就放心了。” 原以为他说的只是寻常话,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他就忽又晕倒在我的面前。我焦急而又细心地帮他诊脉,可是仍旧没有发现什么异象,只得像上次那样一直替他按摩头上的|岤位神经。 等醒来时我再问,他也不像上次那样刻意隐瞒着:“莲丫头,外公上次外出寻找药材时,不小心触着了苗人的禁忌,中了他们的蛊毒。” 蛊毒,这都是传说中的事。现在听他忽然说出这个来,惊诧之余,我心里只剩下急惶惶的害怕:“外公,您既然中了蛊毒,怎么没有找他们要解药啊?” 他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找过了,懂得的人说这是死蛊,是没有解药的。” 我听到这样的判死令,冰冷的感觉直刺心底,眼泪也一股脑儿地往外流:“那……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深深地叹息:“外公想采用的药材,是苗人精心培育的玉黎果。它十年成苗,十年开花,十年结果,对中了风的病人有奇效。苗人采此药时,至少要得到十户有权势的家长同意才行。外公当时不知这些,所以触着了他们的禁忌,故而被人种了蛊毒。我数过日子,这蛊毒最后发作……可能也就在这两天了。” 我在伤心落泪,外公却在一旁露出微笑摸摸我的脸:“傻丫头,哭什么呢!外公年纪大了,这啊……都是早晚的事儿。你自小跟着习医,难道会不明白这生死都是一瞬间的事儿?这医术啊,其实也就像是人的繁衍,我去了,还有你在。等日后再有了曾孙辈儿,遇上天赋好的,照样可以随你习医,这样子代代传下去,外公也就瞑目了……” 想起那个余沐莲,我心里一阵儿愧疚,不由哽咽着出口道:“外公,我……我不是……” 看我在床前泣不成声,他又轻轻叹息:“莲丫头,不要哭了。你仔细地听着,外公还有话要说呢……” 我用手帕抹了抹眼泪,慢慢地抬起头:“外公,您说吧,莲儿一定会好好地听着。” “自你离开后,外公一直都在外游历,也研究了不少疑难杂症的处方。那些医学札记,我随身带的那些,前几天你都看过了。有的还在医馆里,记录的也很是清楚,你送外公回嘉兴后,应该都可以看得懂。” 听着这类似遗言的话,我心里更是难受,但还是忙擦干眼泪笑着对他说:“外公,您不要说这样的话,莲儿……这次皇上还派了太医院的御医到这儿来,您的蛊毒……莲儿这就去找他们……” “不要去了。”见我要起身,外公忙伸手拉住我的胳膊,一脸严肃地交代我:“乖孙儿,你诊过脉,难道会不知道我的脉象一切正常吗?做大夫的,如果发现体内某一部位有病变,说不定还有机会对症下药。我所中的蛊毒……也已经试过好多次,可就是无法解除。你即使叫他们来,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的。乖,你要听话,不管外公如何,你都要坚持前来赈灾的心意,不要延误了正事……” 大麻风的病还没有解决好,突然之间就又来了个从未接触过的苗人蛊毒,而且还和我亲人的性命相关。好烦好烦,真是糟糕透顶! 越是怕什么,那个就来的越快。在距离中秋很近的前两天,外公所中的蛊毒突然再次发作,腹痛难安地吐了几口血后,他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 自知道蛊毒到外公去世,我就像是生活在梦里,飘飘虚虚的。直到当天和远到济南请了四阿哥回来帮着处丧事时,我这才有了点儿神智:“四爷,外公他最想回的是嘉兴,我要留着他的骨灰……” 死者为大,他脸上也是凄然之色:“放心吧,你外公的事,爷会帮着处理的。我知道你们祖孙两个感情很深,可是明儿个你阿玛额娘还要过来,他们的情绪……你更该顾虑着才是。” 丧事我从未经过手,外公的事一直都是他在打理。现在听他又设身处地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心头不由一热,随即就点头回声道:“四爷,外公的事……谢谢您了。明日父母要来,我会调整好情绪,也会照顾好他们的。” 他听过,也短短叹息一声,接着伸手在我肩头轻轻拍了拍:“外面的事有爷在,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是大夫,自个儿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阿玛、额娘他们来时,刚好赶上了外公的火葬礼。额娘哭得肝肠寸断,阿玛怎么劝都没有用。 我虽不是那个余沐莲,但眼睁睁看着长辈去世,我心里很伤心,看着额娘痛哭流涕,也很想随着哭上一场。 可是我也怕她伤心过度伤了身子,这便忙挽了她的胳臂忍痛劝道:“额娘,您不要再哭了。外公他早就知道蛊毒会发作,所以才不愿到京城让您看着伤心。莲儿知道额娘心里难受,可是您若为此伤了心神,外公他泉下有知的话,也会心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7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7部分阅读 生不安的。” 这么一劝,额娘终于慢慢止住了哭声。可是她的精神却很差,回到我们的住处后,一直都是不吃不喝的,接着就生病卧了床。 她现在身子弱,我们隔壁住的又是些大麻风病患,我怕额娘染上这病,当即就让他们重新找了个安全的住处。 额娘虽然生了病,但她却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莲儿,你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帮着赈灾义诊的,不要老是在这儿陪我耽误了别人的病情。” “额娘,莲儿现在只负责隔壁病患的事,您就不要担心了。” 她听了,脸上立马露出担忧的神色来:“莲儿,额娘听说他们都是大麻风病患,你一直呆在那儿,那多危险啊!” 我赶忙答:“额娘,您放心吧,莲儿在这儿,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她叹口气,随后拉了我的手柔声问:“莲儿,四爷……他对你怎么样啊?” 听额娘问这个,我立马装出娇羞的样子拱进她怀里:“额娘……” 她见我为此撒娇,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来:“傻丫头,额娘就问问,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听了,这才从她怀里仰起头,轻声细语道:“额娘,莲儿在四爷府挺好的。这次来德州,四爷他就只让莲儿照看隔壁的病患。与其他那些大夫相比,这个已是最清闲的了……” 额娘笑:“这就好,不过你也要注意身体。那个大麻风病,总是挺吓人的。” 我听话地点点头:“莲儿知道了。那个大麻风,现在基本上已被控制住了,以后说不定还能找到处方呢。” 说是这么说,可是等阿玛、额娘他们离开时,我还是想不全那个被遗忘的药方。 —————————————————————————— 自外公去世后,卷毛儿四就不再像那天晚上捉弄于我,还自个儿重新找了个住处。赈灾事务繁重,我们两个都在忙自个儿的事儿,平日都很少见面。 直到八月末期,他的赈灾考察工作已尽尾声准备回京时,我们这才又见了一面。 他一见我就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嘉兴啊?” 听他提送外公骨灰回去的事,我心里又是一阵儿黯然:“外公临终前,曾一再交代臣女,要在义诊结束后再回嘉兴。他老人家既然这样说,那我就遵照他的遗言办吧。不过,四爷,外公他不在,这大麻风的事,臣女眼下实在无能为力,要想帮他们彻底治愈,可能是无望了……” 我满是沮丧愧疚之意,他听后也还知道安慰安慰:“在医术上,太医院得天独厚,他们都没办法的事,怎么能够怪你呢?对了,爷一直都想问你,那个蛊毒……你以前从未见过吗?” 一说起蛊毒,我这便又乘机看着他道:“四爷,臣女有个请求,希望您能顺便考虑考虑。” 他听说我有请求,脸色即刻就沉了下去:“你说吧。若是正当的事,爷自然会答应考虑的。” 我低下头,轻声细语地慢慢说话:“臣女自小就跟着外公习医,现在他去了,臣女想趁送他回去的当儿,留在嘉兴为他守孝几年。还有那个蛊毒,外公因它而逝,臣女对这个更是深恶痛绝,所以更想在那里研究一下解蛊的药方。如果……有幸研究成功的话,也算是为他老人家尽了点儿孝心。” 他听了苗人的事,即刻就正声道:“对苗人的治理,皇阿玛一直都很重视。如果你真能研究出解蛊的药方,这倒还真是件好事。你和外公的感情好,想为他在嘉兴守孝,爷……不能不答应。既然要去,那就三年吧。三年之后,你再回京,不过……” 我见他这么轻易就允了,心里只觉比那中了头等大奖还要意外。现见他故意顿住不再往下说话,这便赶忙恭敬地接口道:“四爷,您能答应这个请求,臣女很是感激。请问……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他沉吟片刻,接着便很是严肃地低声道:“蛊毒的事,有些棘手,你还是不要随便对人说起的好。” 我明白他的意思,随即轻轻应声答道:“臣女知道了。如果真能研究出处方,这就第一个告诉您知晓……” 他满意地点点头:“知道就好。你去嘉兴,那个灵儿……也要跟着过去吗?” 我看他要管这个事,这便笑道:“这次来德州,除了这大麻风,我们见了好多从未见过的疾病,收获也很大,所以臣女这才想着让她回京后再好好读读那里的医书。蛊毒的事既然隐秘,那臣女只带茹双过去就好了。” 这人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听话后想了好久好久,这才缓缓点头:“苗人的事,爷很关注,中蛊的病患,爷随后也会派人送到你那里去的。” 自到德州后,我就连连亏欠他的人情。既然他关注蛊毒的事,那我就只好以此为目标,找出药方还了这笔债务。现见他办事如此严谨周到,我只好乖乖地听话点头:“嗯,臣女一定会尽力的。” 不知是不是我这几天太累忽然间出现了幻听,这人叹了一息后,接着就又十分关心的口气低语道:“等太医院派来的人回京时,你也就走吧。这一趟路途遥远,记着要小心点儿。” 哇塞!为了个蛊毒处方,冷面王就化成了大慈大悲的男菩萨,一改之前的冰冷之态,看来……对苗人的治理,还真是个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卷毛儿四的番外~~~~~~~~~~~ 偶最近膀子疼的厉害,╮(╯▽╰)▽╰)╭ 第九十三章 我说完这句,就抱起那卷毛儿哈巴狗,嘻嘻哈哈地放在了一个大盆子里,用自制的沐浴露好好地给它洗了个澡。一边儿洗一边儿开口笑呼“卷毛儿”,心里头更是忍不住可劲儿地笑。好吧,以后我就把哈巴狗当成他来养好了…… 那人对自己的曲卷头发似乎一直很在意,现在见我如此称呼他带来的西洋狗,那脸色……呵呵,还真不是一般地难看。 这家伙听我叫卷毛儿,心里一定是有了数,当即就带着怒气道:“不准这么叫!!” 他语气霸道地说着话,我却在一旁装作无知地看过去:“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要这样叫?” 他一脸怒气地顿了顿,随后才又缓和着道:“爷的头发也有些卷,你这样子叫,是不是在拿爷开玩笑啊?” 我听了,脸上赶忙露出惊慌之相:“哎哟,爷,我可真没想往这儿想啊!” 说完,我又满脸笑容地凑到他跟前儿,用柔而软的语调调笑说:“爷,您的头发挺好的啊,摸起来软软的。虽然看着有些卷,但梳起来却很滑顺,我就很喜欢啊……” 说着我还忙伸出手亲昵地摸摸他的辫梢…… 这家伙是个聪明人,他能不知道我玩儿的是什么花招。不过听我毫不迟疑地说喜欢他的卷发后,似乎还有点儿满意,最后终于对我妥协了一回:“算了,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不过……以后可得好好地养。” 我看他竟然允了,心里不由跟着一软,随即就对他柔声笑说:“爷,还是不要叫那个了。我怕别人听了想到您的头上去,到时……说不定还会搬弄是非来呢!要不……咱们就叫它‘欧克’吧,听着吉祥顺耳,寓意也好的很。” 不想他却愣愣地重复了一遍:“欧克?” 欧克就是ok,我们家的狗就是这个随便叫着玩儿的。现在挪过来用,刚刚好,还不用费脑子。 可是……我却忘了这是英语。卷毛儿他发了疑问,我心里不由一阵儿哆嗦。快速想了想后,忙又笑着接口:“爷,我小时候在嘉兴,曾见过一个西洋传道士。他曾对人说过,这个‘欧克’啊,就是咱们这儿‘吉祥如意’的意思。” 听说宫廷里以前有过老外教皇子英语,这卷毛儿如此好学,岂能不懂上一点儿?他刚刚那惊诧的样子,难道……还有些试探人的意思吗? 不过也不用怕,只要找对说辞,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今儿个的事不就顺利过关了嘛…… 自那个卷毛儿哈巴狗后,四大爷随后又陆陆续续送了不少东西来。虽然我没有拿出去显摆过,但这人毕竟是四爷府的公用丈夫,他到我这儿次数一多,别人自然就会不高兴。 就连我的靠山那拉氏同志也委婉地批评了我:“沐莲啊,以前我对你说过了,爷的身子比不得以前。你是大夫,晚上他去你那里歇息时,要更应该注意着才是……” 她拿男女间的床笫说事儿,我的脸立马就羞得通红,当即就忙替自己辩解道:“福晋,沐莲是大夫,怎么会是那种不自重的人呢?爷在外面,做的都是万岁爷派下来的大事。最近也不知为什么,爷对老年人保健身子的处方很感兴趣,所以才会常到沐莲这儿问问。其他的……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我说的都是实话,那家伙最近确实对老年人的疾病深感兴趣。他来我这儿休息,有时不过是聊聊天儿后就休息了,哪像他们想的那样夜夜欢好…… 那拉氏作为正妻,我说她的老公在外面办的大事,她自然明白孰重孰轻。现见我满脸委屈地低着头,怔了怔后,这便忙笑道:“沐莲,我这样提醒你,这也是为了咱们爷好。你是我跟前的人,爷疼你,我心里自然也很高兴。可是……别人到这儿来嚼舌根,我岂有放着不管的道理?今儿找你说话,那也是为你着想,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说完,她就又亲热关爱地握握我的手:“你是大夫,进府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个消息啊?你……不会是不想要吧?” 怎么又是孩子? 那拉氏一提,我这心里还真是发毛,随即就忙作娇羞之态低声说话:“福晋,沐莲怎么会不想要呢?孩子的事,都是天意,沐莲是大夫,即使想……也得听从老天的安排……” 她听了,也忽然跟着长叹一息:“是啊,孩子的事都是天意,如果我的弘晖还在,那我就不用……” 我看那拉氏忽提起弘晖来,这便忙安慰了她几句,随后这才满怀歉意地说:“福晋,沐莲一向嘴拙,刚刚的话没有别的意思……” 她顿了顿,接着便轻声笑说:“沐莲,你不要多想,我怎么会怪你呢?哎,孩子的事,咱们不能急,得慢慢儿地来……” 那拉氏提醒我不能独占公用的丈夫,不然会惹众怒。 晚上那人再来时,我这就笑着问他:“爷,医书都被你放进书房里了,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瞧瞧啊?” 他听后怔了怔:“随时都可以啊,爷什么时候说不让你进去了?” 我听了,接着便漫不经心地说话:“我还以为要先得你批准呢!这样子好,晚上若是能去那里读书,那你就不用专意到我这儿来了……” 他还真是反应敏捷,当即就厉声问我:“怎么,有人说什么了吗?” 我赶忙笑:“谁能说什么啊?我这几个月没好好读医书,每次坐诊就觉得有些心虚呢!” 他见我若无其事地说话,接着便黑了脸冷着声问我:“你……是不是也想赶爷走啊?” 卷毛儿对我表示好意,我当然不讨厌,有时甚至也会心生欢喜。可是……他也是别人的丈夫,我充其量也只是那几分之一。在他成为我的爱人之前,我也没想过要独占,要求他眼里只有我一个女人…… 见我不说话,那人立马就怒气冲冲地走了,接着就去了隔院儿。 耿氏善饮,性子又活,卷毛儿有时心情不好就会找她小酌几杯,从没有搞出什么大的动静来。可是今晚,他们故意在院子里划拳对饮,那仗势铺的还真是大,相当地热闹,我这隔院的人都听得很是清楚。 那人这么做,分明是想告诫我,他在别人那儿也可以很快活,少了我一个,他照样不缺解其心语的女人。 青岁性子好,平日连我都喜欢亲近她。现在卷毛儿过去她那里,我心里好像还没到醋海起波澜的地步,随即就叫来茹双:“咱们的那瓶红葡萄酒呢?你帮我送到隔院儿,给他们两个助助兴吧!” 如霜听了,一脸惊诧地望着我,随后便又听话地点点头:“是,主子,奴婢这就送过去……” 我不知道茹双是怎么说的,反正她过去后没多久,隔院儿的喧哗声就蓦地停住了。 想想七阿哥送的那瓶红葡萄酒,我心里又后悔的要命。他们饮酒作乐,那就让人家高兴呗!我这里明明没有吃醋,可是为什么却要那么冲动呢?冲动是魔鬼,我那可怜的红葡萄酒啊,之前一口都没舍得尝,现在却成别人寻欢作乐的兴头了…… 我心疼那瓶西洋红葡萄酒,夜里翻了好几个身儿都没有睡着。以前那个家伙在时,半夜一醒我都不敢动,生怕吵醒了他影响第二天朝堂上的公事儿。现在他不在,这么大的床,我想怎么翻就怎么翻,也不用顾及着什么…… 可是……我从一数到三百,又从三百数回到一,还是睡不着觉。难道……我还真是习惯和那个人一起生活了?或者……我心里真有点儿喜欢上他了? 忽然想到这儿,我的脑袋立马就一片空白。 不不不,我才没有喜欢他呢!要不……我为什么不会吃醋呢?我没有吃醋,那就代表我没有喜欢上他。没有喜欢上他,那我的心就是安全的…… 脑子一转到这儿,我心里的阿q精神就立马大起作用,不知不觉便睡着了,而且还是一觉到天明,来的是自然醒。 原以为没有那人在自己眼前晃,我的日子就会安静很多。可是这家伙二十多天都不曾露面儿,我心里还是存了些淡淡的失落。一看到那个卷毛儿哈巴狗,就会想起那个人来,有时还会发觉自己老是忍不住连连叹气…… 不过……我心里更多的却是庆幸,这人对我的情分不浓,那我以后也就不会为他的浅爱失心痴狂。 那人不来,我还有三悦草堂在,一忙碌起来有时也就不会想起他。 直到这天晚上回家,茹双一脸欣喜地迎上来道:“主子,刚刚爷来过了。他交代奴婢,要您回来后带着自己的临帖到他书房里去。” 这人要突发检查我的临帖,还真是意外的很。半月二十幅,现在是四月末期,额的神啊,那可就是一百二十幅。 我心里咯噔一声响,慌忙着问茹双:“我临的那些帖子,你有帮我数过吗?” 她怔了怔,接着便笑道:“主子,您累了一天,这会儿先到屋里梳洗一下,奴婢这就过去数一数。” 冷战了这么多天,那人突然要这样子相见,我心里一点儿也不高兴。怅惘着洗了把脸,又随手换了身儿衣服,茹双就又进来笑道:“主子,那帖子刚好整整八十幅。” 八十?那还缺了四十,正好三分之一。 我对这个本来就不上心,有时临帖还会偷懒少写几幅,现在一累积,所以才会少了这么多。不过也无所谓,这些都是那个家伙逼着我写的,我肯临帖,也算是给了他面子,少一些应该也算不得什么吧? 这样一想,心里的小惊慌就慢慢地消退,无惧无怕地由人带着到了四大爷指定的去处…… 卷毛儿四的书房还真是阔大,可是架高书多,我一进去就觉得有点儿压迫感。 那人正坐在桌旁伏案写着什么,见人入内,也只抬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就拿笔蘸了蘸墨水儿,继续写他的字。 看他不理会人,我里面豁地就生出一种挫败感,连手里那些卷起的临帖也觉得重了几分。书房一向是四爷府的禁地,这里的主人不给人让座,我只好站在原地等着他说话…… 好容易看他写完了一页,可是……这家伙就是不肯看过来,吹干了墨迹后又翻到另一页重新提笔……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红葡萄酒如何,请关注后面章节o(n_n)o哈哈~ 第九十四章 我被他这样子无视,心里越发不痛快。那天我说那样的话,怎么着也像是个贤惠的女人,他不但不领情,反还怒气冲冲地走了。 那生气就生气吧,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心里的不愉快也该淡下去才是。现在却这样子故意不理我,害人罚站。 我耐着性子看他写完第二页,接着就又满腔愤怒地注视着那重又开始的第三页。刚刚我已经数过了,他每写一页大约得五分钟,这三页完成刚好是十五分钟。如果这个写完他仍旧不肯发话,那我就自动消失,管他愿意不愿意…… 十、九、八、七、六……,我等着他把最左拿一行的字写完,这便直盯盯地看到了他的脸上。 这家伙好像已经打定主意不准备理我,我看了二十秒,他还是把我当成透明人,开始了第四页的书写。 我看他如此不待见人,心里的那个无名火啊,即刻就窜的老高。好嘛,你不愿理人,那我就走好了,省得在这儿碍眼找没趣。看准左边儿有一桌子,我这便轻步过去把手里的临帖往上一放…… 我正准备悄悄地出去,谁想刚往后退了一步,那人就头也不抬地低声道:“你先坐吧,爷这会儿写份儿奏折,完后咱们再说话。” 这家伙根本就是在整人嘛!可是……卷毛儿四大爷好容易赐了个座,我不能不给面子,这便“嗯”了一声就近缓缓坐下,低着头看起了地上的花砖。 看了一会儿,只觉得无聊透顶,随即又抬起头看看那个认真写折子的人。这家伙运笔很快,虽然也有蹙眉想措辞的时候,但他并没有长时间的停顿。看完他,我就又转头看对面墙上挂着的那巨幅墨宝。 最右首,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几个大字。 这字迹,好像是康熙老爷子的。他给我写过“医者仁心”四个大字,那个“心”字我天天看,自然很熟悉。等我快速跳眼转到最后一行,那上面果然有他的留书:“康熙岁次壬午十月。” 佛教典籍我以前没怎么接触过,现在一看是康熙墨宝,即使不懂,也还是要仔细地看一看:“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呵呵,这句我倒是常在电视剧里听那些高僧念起,原来它竟是出自这篇《心经》。 刚稀里糊涂地读完这篇经文,那人就忽地开口问我:“你读得懂吗?” 我看他搁笔走过来,这便忙笑着摇头慢慢起身:“我对佛法一点儿也不熟,怎么可能懂呢?” 他听了,却一脸庄重地对我说:“《心经》在佛教典籍中很有分量,如果能参透此篇,离佛法也就不远了。” 我对这个没兴趣,只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便笑着问:“这是万岁爷送给你的吧?” 他笑着点点头:“这个是皇阿玛前几年送的,所以我就挂在书房里了。” 说完,他就又指了指我带来的那些临帖:“爷记得很清楚,应该有一百二十幅临帖,这些都够了吧?” 我微微低头笑答:“爷,我临的是周敦颐的《爱莲说》,篇幅嘛……也不算短,所以现在就只有八十……” “哦,”他顿了顿,接着便伸手展开最上面的临帖,一字一字地看过去。过了两分钟,这才又正声道:“‘莲’字你平日就常用,通篇看来……也就这个字最好。所以说,要想写好字,不勤加练习是不行的!” 四大爷发话,我赶忙恭敬地接口:“四爷,您说的是,以后我一定会多加练习的。” 他听过点点头:“好,以后你就继续用这篇文章吧。对了,写这么多遍,你应该都会背了吧?” 废话,这是我的中学必背古文,现在又写了八十遍,能不记得透清吗? 他看我点头,还真来了劲儿:“那你这会儿就给爷背一遍儿吧!” 说着就慢慢坐了下来,随后又朝我招招手:“你过来吧,到爷这里来背。” 被他当成八岁刚习字的小孩儿考察功课,我这心里能高兴吗?他即使再亲热,我也感觉相当地不爽! 那家伙看我愣怔在原地不动,当即就很不耐烦地又朝我招了招:“爷叫你过来,杵在那儿干嘛?快来吧,你好好地背!” 我心怀不满地慢慢移步过去,还未及站稳,这人就一把搂住我的腰身带往自己怀里,接着就又紧紧地抱住我:“背吧,爷要一字一字地听着,若是有一处儿错了,那一会儿……可是要受罚的!” 他如此亲昵地抱着我,嘴里却又如此严正地说话,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精神分裂症啊? 我微微地努努嘴:“爷,那我若是背对了呢?” 他听了,忽然微笑着道:“若是背对了,那爷当然就不会罚你。怎么着,你还想要奖赏啊?” 见我不语,他这才又亲昵地揉揉我的头,接着就又温和地低声说:“好吧,你若是背对了,爷就给你个奖赏。” 我笑着摇头:“我不要什么奖赏,你只要答应我出去住几天就好。” 他愣了愣:“为什么要出去住几天?” 我窝在他怀里,轻轻用头蹭了蹭他的衣服:“端午的艾香,我以前都是到外面避着的。后日就初一了,我想那天就出去住。” 他停了好一会儿,随后才开口问我:“你这个……真有那么严重吗?”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这是胎里带来的毛病。艾香若是过重,有时我还会昏厥呢,这些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原以为这人会说句答应的话,没想到他却很是怜惜地在我眉心印了一吻:“不要担心,我也认识很多大夫,胎里的毛病……说不定也是能治好的。” 说完,他忽地又笑:“白蛇精害怕端午的雄黄酒,你怕艾香,不会……也是她的同类吧?” 这家伙说人是妖精,我当即就不满地嘟嘟嘴:“爷,你拿我比白娘子的同类,那还真是高看了我。我若真是的话,那岂不是早就要风得风,不用受这红尘之累了吗?” 他听了,脸上微微一顿,接着就又转到背书上来:“快背吧,让爷听听!” 我被他这样亲昵地抱着,还要背那甚是高洁的《爱莲说》,怎么想都有些亵渎的味道啊! 低下头想了想,我这就又轻声低语地说话:“爷,我们这样子,我不能背!” 他见我绷着脸,接着便把脸搁在我肩上笑说:“这有什么?你身上不是还有个莲花胎记吗?在爷心里,你就是一朵白莲花,也算不得不庄重。” 在初夜之后,我就再也没听过这种甜言蜜语。现在他忽然说出来,我心里却不由一阵儿酸。晾了人家快一个月,随后再说一句好听的话,就想让我对他感激涕零、柔情蜜意,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啊? 我故意偏着头想了想:“四爷,你们男人久不见莲花,是不是……就会觉得所有的花都很漂亮啊?” 他明白我的意思,听后即刻就僵直了身子,声色俱厉地问我:“怎么,你还想要爷的独宠吗?” 卷毛儿四大爷如此变脸,我心里忽然有些惴惴的。但既然说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我吸了一口气,接着便很是正声地答道:“我不敢,也不能。红颜转瞬老,若是没有一颗独爱的心,我要这个做什么……” “我看你是不想吧!”他说着,就一脸怒气地放开我,接着又霍然起身,“你背吧,给爷好好地背,若是错了,哼哼,你就等着吧!” 冷面王突变成了一头发怒的大狮王,还真是让人害怕呢! 好吧,那我就遂他的心愿好好地背对,让这人乖乖地放我出去:“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我站在那里,一字一句地背着《爱莲说》,那人听了,却在一旁提笔落字,完后竟狠狠地对我说:“你的字,笔锋太硬了。虽然很合你的倔脾气,不过……以后还是照着爷的字临吧,什么时候写好了,我这就给你答案!”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从书房里出来,我一路慢步,拿着卷毛儿四大爷的墨宝回屋。 茹双这丫头真是用心。她看那人找我书房说话,还以为我们会一起过来,所以就在我屋子里喷洒了清淡宜人的香露。 可是,我却在这样的香薰中久久难以入睡。 仔细地想一想,自己今儿个的表现实在太糟糕了。当那家伙亲昵地说我是他的莲花时,我应该像其他女人那样满脸欢喜,娇羞地向他撒撒娇,接着就摇尾乞怜地顺势结束掉前段儿时间的冷战。 我对他说莲花和牡丹,只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一个男人可不可以不要滥情?如果做不到,那就请你不要再偶尔惦念着我,施舍一些自以为很伟大的关怀,企图让人感恩戴德。 可是……只听了他一句甜言蜜语,我就失去了理智。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要爱上他,现在却向他索要独爱的心,疯了,我真是有些疯了! 而且那人好像也知道这个,不然也不会说出“是我不想要”的话。他发怒的样子,比上次还要可怕。不用想,就知道随后我们的冷战还会持续很久很久…… 不过这家伙却是个守信用的人,背好了书,他自然答应让我出去住。我怕艾草,那拉氏也体恤我,当即就让他们在郊外的一处庄子里打点好了一切。 五月初一,我和茹双收拾好一周要用的生活必需品,坐着福晋安排的马车出了四爷府。 刚到庄子外面,茹双就先打开帘子往外看了看,接着就一脸惊喜对我笑说:“主子,有和远在这儿守卫啊!” 我看她满脸光彩,心里不由一动。下了马车后,又细细地察看那个和远的神情。他对我的态度依然很恭敬,可是看茹双时,眼中却没有露出男女间那种特有的情愫。 更奇怪的是,茹双好像不怎么在意,还是一脸和气对他笑。难道……是我想错了,她并没有喜欢他的意思? “主子,爷说您要在这儿住上几天,所以就让奴才跟着过来了。” 我对他微微点头:“好,那就辛苦你了!” 谁想刚在这儿住了一天,那个和我搞冷战的人也忽地出现了。 他那天的气似乎还是没有消,一见面就冷着一张脸问:“你在这儿怎么样啊?” 这人没好脸儿,我自然也没必要去讨好他,只低着头轻声道:“还好,比府里凉快了些。” 五月是初夏,天确是有点儿热了。不知是不是我在嘉兴住久了,同样的季节,怎么都觉得京城里热一些。 到了四爷府,我才知道这人是个非常怕热的主儿,还曾有过在酷暑中晕过去的经历。他今儿过来,也只穿了里外两层衣服。我一说比府里凉快,他的脸微微一动,像是增了点儿笑意:“哦,这么说,你倒是因病得福了!” 他的脸色缓和了,可是我还是不敢随意地笑,生怕他再一个变脸整的我乱窜,这便仍旧淡淡地说:“如果热一热……就能免受这艾香之苦,那我愿意常日活在夏天。” 我一提这个,他就微微皱起眉,随后却忽然柔声道:“你先不要急。艾香的事,爷已经找人问过了。他们说胎里的病,有时也可以从根儿里治的。” 他说曾找人问过方法,我的心就蓦地一柔,说话的语气也随着软了下来:“怎么个根治法啊?” 见我问,他轻轻咳了一声,接着就直直地看着我道:“沐莲,咱们生个孩子吧。等你有孕的时候,我就按着他们说的法子给你治病。” 听说是这么个法子,我心里霍然一惊,接着就很是慌乱地摇摇头:“那就先不治了,我再忍一忍……” 第九十五章 他的好意被我断然拒绝,脸色变得难看极了,当即就声色俱厉地对我吼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啊,难道非要死脑筋地等到十八岁才行吗?” 这人是易怒的性子,以往他生气时,我都不怎么当回事儿,更不怕和他对着来。可今儿却有点儿不一样,他带着一番美意过来,当然了,这其中也不乏私心,但我心里头还是非常感激的。 一看他不高兴,我这便赶忙凑到他跟前柔声笑说:“爷,你不要生气嘛!我说要等到十八岁,并不是不想,而是因为怕,所以才不敢早生……” 他愕然愣住:“为什么不敢?你生了爷的孩子,难道还怕有人害你不成?” 这家伙整日里和他的那些兄弟们争斗惯了,一听我说有危险,第一个想的就是被人害,我还真是服了他!哎,是不服不行啊! 我忍住笑,接着便一脸严肃地说:“爷,我在草堂里为女人们看病,其实一大半儿都是孩子问题。那些急诊,绝大部分也都是因为难产。我经了那么多事,也细细地分析过,女人过早或过晚地生孩子,都是很容易遇上麻烦的……” 他还是一脸怒容:“哦,难道等你十八岁就没有危险了?” 我淡淡地笑:“爷,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同,年纪自然也就不一样。我说十八岁,那指的是我自己。我是大夫,别人有危险,那当然可以过去帮忙。我若是生的早了,万一遇到什么不测,除了稳婆,那还能找谁啊?我……一向爱惜自己的生命,不想到时候有事……” 这都是我的真心话,后面的悲戚之音,连自己听着都觉得有些苍凉。他听了,自然也有几分动容,当即就揽了我的肩膀温声说话:“沐莲,哎,你既然不想现在生,那我也就不勉强了,还是等以后吧。” 说完也不嫌热,就又紧紧地把我拥在怀里,附在我耳边低声问:“这么多天没和爷在一起,想我了吗?” 这家伙怎么每回都是这样?上次该说的话,老是拖到后面迟了一拍。如果他在书房这么问,说不定我还会无视那一个月的冷淡,为他心生欢喜。现在听了这过期的问候,感觉就是有点儿不对,那话里的热切都是一个劲儿地往下降。 少了该有的欢喜,我的语气显得好生冷静:“不知道。这些天……我都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他听过,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却又微微笑说:“怎么,你这是在心里怪我吗?” 我轻轻地摇摇头:“没有。一个人时,一点点好事就能无限地放大,让人回味很久很久。若是不高兴的话,我就找些事来做,反正草堂里也总是很忙的……” “都快变成怨女了!”他语带笑意地拧拧我的鼻子,接着便弯了腰身忽地把我抱离地面,稳着步子往屏风后面走去…… 我一看这样,就知道他想做什么,这便忙一边踢腾一边急急地说:“天热,还是不要了吧?” 他一点也不为所动,继续横抱着我往床边去:“爷如此惧热的人都没事儿,你怕什么啊?” 也许是太过急切了,他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弄开了我脖子下的两道盘扣儿。 一看战果不好,他当即就停下手,气急败坏地怨声道:“以后你不要再穿这种衣服了,解起来多麻烦啊!” 见他为此也能够发发脾气,我心里更是觉得好笑,这便忙应声低语道:“爷,我们女人的衣服样式……一般都是这样的,难道为了这个,还要自己动手改改不成?” 他憋着劲儿回嘴:“怎么不行了?等爷以有了空,这就帮你好好地改它一改……” 夏日里的事,还真是有些糟糕。我本就觉得热,现在又却弄了个浑身湿透。等我们两个静静地躺下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头发里面全是汗珠,他的卷毛也是这样。 我烦躁地睨了他一眼:“我头发太长,过会儿还要再洗一遍儿,真是麻烦死了!” 他听了,顺势伸手摸了摸,接着笑说:“这有什么,一会儿咱们一起洗就是了!” 说着就又亲昵地伸臂,把我紧紧地拢到怀里去:“皇阿玛南巡,给爷安排了不少差事。上月刚巧轮到我每夜出府当值,你这从草堂又回的晚,所以每次走也没遇上你。怎么着,为了这个,你心里还埋怨我、不痛快了?” 听他说一句,我这心就轰隆地响上一声。他那么多天没找我,都是因为不在府里,这么说……我心里还真是错怨他了。难怪刚刚他的力度会那么大,要我要的那么急切…… 愣怔了好一会儿,我这才回神儿:“最近传染病肆虐,草堂里一直都很忙,也没顾上向人打听你的事儿。万岁爷南巡,大约什么时候能回京啊?” 他见我转了话头,顿了顿后,接着便轻声道:“很有可能会在这个月底吧。京城太热,他一回来就会去塞外避暑。沐莲,如果到时准我去的话,你要不要跟上啊?” 能去塞外避暑,那当然好了。可是草堂既然开了,哪有半途停下的道理? 他见我不舍地摇摇头,这才又提醒道:“你们府上的那个灵儿,她不是已经跟你学医好多年了吗?现在应该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我笑:“哪是这样?她现在的水平,也就只是能给我帮帮忙而已。” 他一脸惊诧:“有差这么远吗?” 我叹口短气:“灵儿志不在此,学医也只是为了帮我。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我也该为她介绍个好人家才是。” 他怔了怔,随后就微笑着对我说:“咱们府里有好几个没成家的护卫,要不……就和远吧,你也和他挺熟的,人品也不差。” 一提起和远,我就忍不住想起茹双来,这便忙连声道:“别别别,我得先弄明白一件事儿,随后再找你说吧。” 和我的卷毛儿丈夫躺在床上闲话家常,这还真是第一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和那拉氏在一起时,应该也就是这样子商量家事的。 正想着,那人却忽地扳过我的头正对着他:“爷每次说话,你都喜欢跑神儿。你这样子,是不待见我啊,还是为了别的事?” 我赶忙笑:“谁敢不待见你啊?我只是在想,依你现在的体质,要用多重的药量才能配好那解暑香珠。” 他先是一愣,接着便很不正经地在我耳边吹气:“怎么,爷的体质现在不好吗?要不,咱们这就再来一次?”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在说正事,他却扯到那儿去,难道这个月还真逼疯了不成?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人家在想配药的事儿,你这一搅浑,全都给弄乱了。你若真不嫌热,那我这几天就先清闲着,不管这事儿了……” 见我嗔怪他,这家伙随即就面子挂不住地教训起人来:“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爷对你好,宠着你,但你还是得掂量着,有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一点儿也不能动!” 规矩规矩,不就是身份地位、男尊女卑吗? 这话一说,我心里想为他做点儿事的柔情全都跑光了,当即就很是恭敬地对他说:“四爷是皇子,沐莲是奴婢,主子让奴婢讲规矩礼数,这都是应该的。奴婢以后在四爷面前,一定会好好遵从的!” 说完,我就伸手拿过自己的衣衫,很是用力地从他怀里挣出来,接着便气鼓鼓地穿起衣服来…… 我气呼呼地披了衣服,刚把手臂伸了进去,那家伙就从后面捞着我的腰身又把人扳倒在床上。 他把脸紧紧地贴着我,还带着微微的笑:“小乖,我才训导了一句,你这就生气了?” 此刻,我的心头怒火狂烧,他叫的再亲热也没有用。我绷着脸看他,语气冷冷地说:“四爷是大人物,奴婢不敢生气。” 看我不睬他,这家伙即刻就敛去笑,正着声对我说:“爷刚刚那样说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8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8部分阅读 ,完全是为了你好。恃宠而骄,你没有听说过吗?” 我直直地看过去,对上他的话锋:“四爷,在我眼里,如果有真情,那只会有两个人的相偎相依,相惜相爱。这个恃宠而骄,我永远也学不会!” 他怔了怔,接着便缓下了语气:“沐莲,我的话不是说你我两个,而是指你和她们。在府里时,你若这样,那能不吃大亏吗?” 我听了这个,心里的怒气这才消散了些:“爷,在府里时,我从未高调过,更没有拿你的好意到别人面前炫耀。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好了好了,”他笑着抵了抵我的头,“我就提醒提醒,你也能生一肚子气。爷的脾气大,没想到你比我的还大,以后若惹出事来,那可怎么办?” 我嘟嘟嘴:“我哪有脾气大了?刚刚是你自己先开声训人的。你每次都这样,一静下来就开始给人做训导,次数一多,以后谁还想见你啊?” 这样子埋怨他,这家伙高兴才怪,当即就怒声道:“怎么,你开始厌烦我了?” 我顿了顿,随后这才低声接话:“我们两个,以前确是不怎么熟。这半年过来,才算稍稍有点儿了解。四爷府的人,随意摸一个出来都会比我有心机。他们生病,你从来不让我沾手。这份儿好意,我心里也清楚的很。可是,我也不想被你当成傻瓜整日里训来训去的。有时你说话,温着声……难道就不好吗?” 被我这样子建议,他似乎觉得很是好笑:“哦,你这是在教爷怎么说话吗?” 我一脸正经地看着他:“在别人眼里,你是皇子,自然尊贵无比。可是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男人,身体不舒服时是个病人。每次一起时,我没有对你卑躬屈膝处处依顺,那是因为……我想对你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如果你真想让我百依百顺、处处迎合,那以后……我们就少见面,你只管找人吩咐着就是了。” 他皱着眉头听我说话,完后,却收了怒色缓和地对我说:“我什么时候让你百依百顺、处处迎合了?我说你脾气大,不过是想让你收敛一点儿。沐莲,有时你真的太倔了!” 我微微努嘴:“我脾气倔,那是因为心里有是非标准。这么说吧,你对我好,难道就不想在我这儿换取同样的情感吗?” 他微微一愣:“这与你的是非标准有什么关系?” 我笑:“在我看来,男女双方的感情应该是对等的。施和受,都要先征求一下对方的意见才对。我们两个,还没来得及好好地了解对方,万岁爷就指了婚,现在还成了夫妻。哎,怎么想都是颠倒着来的。” 他听了笑,接着又用手指捣了捣我的头:“你怎么还在埋怨啊?” 我不满地嗔回去:“这不是埋怨,我只是在说自己的想法。现在木已成舟,我埋怨有什么用啊?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要怎样相处才会对我们都好一些……” 听我说这个,他这才一脸正经地看着我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无奈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所以你一训斥人,我心里就很烦躁,总是忍不住要和你顶两句。” 他哑然失笑:“哦,那爷……岂不是成了你的出气筒了吗?” 第九十六章 “什么啊?”我娇嗔着伸手推推他,“要说出气筒,四爷府的人可都是你的出气筒。每次你一不高兴,府里的人哪个敢笑上一声?你的城门一失火,我们这些池鱼可倒霉死了!” 我说到这家伙的短处,他即刻就伸手惩罚似的用力捏捏我的脸颊:“怎么着,你还不让爷生气了?” “哪有不让你生气了?”我伸手拨开他的手,淡淡地笑,“生气是人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本来对身体也是好的。可你那都是闷气,自己伤身伤心不说,还捎带着全家人不能舒坦。世上的事再大,能大得过自己的生命安好吗?你是一家之主,应该带个好头儿才是!” 听了这个,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还乐呵着凑到我耳边低声笑说:“小东西,你为爷想的还不少嘛!” 我嗔笑着看他:“什么小东西,难听死了!” “你嫌不好听,”他笑着伸手揽过我的腰,“那我以后就叫你小乖吧!爷盼着你以后能乖一点,别老是给我唱反调。” 我笑:“忠言逆耳,我可不要像欧克那样,别人一叫它就跟着跑了。” 他听过,即刻就睁大了眼:“怎么,它不见了吗?” 这人如此理解,我先是一怔,接着就摇头笑说:“没有不见,我是说它的奴才样儿。别院儿的人稍稍对它亲热点儿,它就屁颠屁颠儿地跟上跑了。这样的狗,想想就让人心凉!” 他这才笑:“你既然不喜欢,那爷明儿个就把它送走!” 我赶忙摇摇头:“算了,我又不指望它办什么事儿,就还是留着吧!” 呵呵,留着把它当成你来养! 他看着我笑,随后就也语带满足地说:“沐莲,你看,我们这样子相处不就挺好吗?你不给爷顶嘴,我也不为你窝火,和和气气地说话,最后心里也舒坦。” 这家伙,自己老是喜怒不定的,惹得人直生气,这会儿倒又说成是我的错。以后他若是再这么常有理地坚持下去,我和他在感情方面绝对没什么前途。 他看我努着嘴不作回应,这便又拨拨我的头发:“你又怎么了,不愿意和爷好好相处?” “我当然愿意了。”我转过头看着他道,“不过,你也不能动不动就训斥人。我有什么错处,你就好好地说,不要老吹眉瞪眼的,让人摸不着头绪,想改也无从下手啊!” 他听了,轻哼了一声:“你心气儿太高,爷说什么你老是听不顺,这个……你怎么改啊?” 我顿在那儿,过了一小会儿,这才主动着往他身边凑了凑,接着便柔声低语:“你在外面的事务繁多,忙了一天回府,当然该和和顺顺地休息一下。我在草堂做事,回来后自然也是这样想的,从来没有要和你闹别扭的意思。你是有身份的人,早就习惯了别人陪着小心、乖乖地照着你的意思办事。可是……我自小是在外面长大的,从来就没有注意过这些尊卑贵贱之礼。我以前听不顺,那都是因为我们的想法相差太远,所以不能及时沟通,以后……我自己也会注意的,争取能多多地站在你的立场想一想……” 我说得如此诚挚恳切,这家伙听了却仍是轻哼了一声:“你真的能做到吗?” 我娇笑吟吟地说:“两人的关系如何,这都是双方共同努力的结果嘛!” 说完,我又抬眼看看这人的反应,谁想他却不动声色地回望了过来:“你接着说吧。” 我笑:“没什么要说的了,只要你不强迫人做不喜欢的事,我心里也会愿意为你着想的。比如说这个解暑香珠,如果我听说你怕热后不上心,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上头去。” 他默无一语地停了停,随后低声问:“这个……什么时候能好啊?” 我伸手摸摸他的脉,过后轻声细语地说:“两天就好了。等我初八离庄,这就给你带回府。” “不用了,爷自己过来拿。” 见我疑惑地看过去,他这才面带微笑地说:“爷初六有一天空闲,到时我会再过来的。” 我听了,心里却有点怯,不由嗫嚅着说:“那……你可别再戴艾草香囊了。” 他嗔怪着笑:“说起这个,爷就想起那次你来回打喷嚏的事儿。遇上你之前,我还从未被人这么不待见过呢!” 我也忍不住笑:“对这个……我实在忍受不了,你一过来,当时我就只能快快地跑开。” 他叹着气笑:“知道了,爷既然要来看你,自然就不会带着一身艾香。不过……怕艾香也得好好地过端午,可别把你这小脸儿给饿瘦了!” 与他的那张脸相比,我的自然小了些。听了他这话,我忍不住接口笑说:“说起吃的,你未必有我在行。端午那天,我准备包八珍粽子,你若不嫌弃,到时我可以帮你留两个。” “好,到时爷来尝尝鲜。”他笑着说完,这便亲昵地在我后背上抚了两下,“咱们都起来吧,你帮着爷好好地洗洗头,我这两天还有得忙呢!” 我怔了怔:“头月不是刚忙过吗?怎么还有事儿啊?” 他一脸无奈地笑:“皇阿玛不回京,所有的事儿都是我们兄弟几个担着,不能出差子。” 我听了,淡笑着帮他收拾衣物:“万岁爷派人办差,这也是给你们磨炼的机会。这次差事你若办好了,说不定还会准你去塞外呢!” 他笑:“你那个香珠若真是管用,爷去不去塞外都没有关系。记得要在初六前帮着弄好,我今年一定要先试试。” 说起这八珍粽子,不过是将原来的八珍粥换个吃法而已。茹双以前不懂这个,所以现在就只是帮我找找食材,包包粽子。 我们这庄子没有多少人,她见我弄了整整一大盆,不由诧异着笑问:“主子,您这是要往府里送吗?” 我轻哼着笑:“我才不往府里送呢,省得到时候她们又为这吃的生事!这个啊,是给我们钮祜禄府的。” 说完,我忽又想起卷毛儿来,这便又对她笑说:“一会儿挑两个小巧的留给四爷,他明儿个……很有可能会过来。” 她一听,立马就像往常那样满脸欢喜:“是,奴婢一定尽力往那好看里包。” 我看着她笑,心里不由一动,随后便试探着笑问:“茹双,我们在嘉兴三年,你觉得和远他这个人怎么样啊?” 她听了,脸上并没有露出我想象的那种娇羞和不安,只是很沉静地笑答:“他这个人话不太多,不过……对主子倒是蛮尽职的。” 我顿了顿,继续柔声笑问:“那你呢?你对他……有没有点儿好感啊?” 她怔了怔,随后便不自在地停下手里的动作,低着头轻声道:“主子,奴婢只想好好地跟着您,心里并没有别的想法……” 我赶忙笑:“茹双,你的年岁比我大一些。我这都成婚好几年了,你心里……也该有点儿想法才是。” 她连连摇头:“主子,奴婢从来没想过要嫁人……” 我见茹双这样,心里不由得疑惑连连。她既然不喜欢和远,为何那天一见着他就满脸欢喜呢? 想了想,我又看着她笑:“茹双啊,我提和远,原是想着他这人还算不错。而且你们两个在嘉兴时也相处那么久,若是能在一起的话,可能会是件好事。你心里……难道对他就没有一点儿感觉吗?” 茹双听了这话,立马就仓皇着起身:“主子,奴婢不嫁人,请您……不要赶奴婢走……” 我看她这样,心头不由一震,随即就想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缓声道:“放心吧,你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勉强的。不过……以后你若是喜欢上哪个人,只要我能帮忙,你就说一声,千万别错过了。” 她听过,这才变惊为笑:“多谢主子,奴婢以后定会恪守职责,更加尽心尽力服侍您。” 不知为什么,茹双的话更是让人惶惑。不行,我一定得见见七阿哥,不然,心里的那盘乱线永远也捋不顺。 卷毛儿四大爷吃过八珍粽子赞了一下后,接着就又拿起筷子尝了尝菜色。这家伙还真是个味觉敏感的人,才一口,就停下低声问我:“怎么,这里换厨子了吗?” 我笑:“可不是,今天午后刚请来的。” 他微微点头,随后却有些不满地说:“庄子里换厨子,怎么也不先跟爷说一声啊?” 我微微一愣,即刻就绷脸正声答:“知道了,以后我不再做菜就是!” 他很是意外地顿了顿,随后脸上就带上了笑容:“是你做的就算了。庄子里的人,该做什么,爷心里都是有数的,所以我刚刚才会问一声。”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以后我也会注意的。怎么样,这菜……你吃着还顺口吧?” 他笑:“沐莲,这些菜……都很费功夫吧?” 见他还算识货,我这才又笑:“这些还好了。反正又不常做,偶尔费费事儿,也算不得什么的。” 他脸色愉悦地看着我:“皇阿玛常对我们说要饮食有道,上次你给爷拟的那些药膳,果然很有用,这几月下来,连我自己也觉得身体大好了。” 我听了,不由抿着嘴笑:“你的脸好像是比以前胖了点儿,不过……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他怔了怔:“怎么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章开始,偶就要大走甜蜜路线了o(n_n)o哈哈哈~ 第九十七章 我咳了一声,接着便敛笑正声说:“爷,万岁爷南巡回京,他若是……看着你气色大好的话,那会不会觉得你办事不用心,只知道在京城里享受……” 我拿卷毛儿开涮,谁想他听后也只是微微一怔,接着便慢条斯理地用起饭来。卷毛儿四大爷一向讲究食无语,我自然也很识相地默默无声在后面跟上。 等相对无言地结束掉这顿中餐,这人才又开腔说话:“你那个香珠……已经做好了吧?” “已经做好了,”我笑着起身,拿过一只青瓷药瓶,“爷,整整三百粒儿,你先试着戴上半个月,若是真有效的话,随后我就再多做一点儿。” 他拿过去,打开瓶塞闻了闻:“嗯,这个药丸还挺香的嘛!” 我笑:“这里面配有花蕊和玫瑰花瓣,当然会香了。它们虽然是用来避暑的,但也得好闻才是。不然一身怪味儿地出去,会让别人不舒服的。” 他听了也笑:“这个怎么用啊?就搁在荷包里吗?” 我笑:“爷,这个醒脾消暑,就是贴着皮肤……人也不会有事儿的。” 他顿了一下,接着就又笑道:“好,那你这就替爷装上吧!哎,这几天,还真是越来越热了!”说着,他就从身上取下一荷包递过来…… 我接手一看,谁想竟是绣着哈巴狗的那只。 见他竟然随身携带着,我的心不由一热,接着便化成了丝丝的喜悦埋在心底。 这人怕热,他看我数着香珠一粒一粒地往里面放,也就在一旁殷切地盯着看,那神情……还真像是个等待花糕出炉的小孩子。 等放够二十粒,我慢慢地拉好上面的封口彩线。轻轻抚了抚那只小狗图案后,这才又笑着递给他:“爷,这个香珠,每天换一次就行了。”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腕儿,随后又慢慢抬臂,将我揽进了他的怀里。看我没什么不愿意的意思,这才又摸着我手里的荷包笑说:“这种狗看着很喜气,当时你绣了这个送来,是不是算准了爷会喜欢?” 卷毛儿四大爷的自负无时不在,我一听就忍不住笑:“这个荷包……是茹双帮我绣的。那个优昙婆罗花,才是我自己动手为你做的。怎么,你是不是不喜欢啊?” “谁说爷不喜欢了?”说着,他又凑到我耳后亲了亲,“我很喜欢。那天你出去,我在府里也惦了你一整天……” 我在心里欢喜着,但面上却忍不住微微嗔笑道:“上次去书房,我曾仔细地看过你的书桌,根本就没有见着它。那个……你把那婆罗花放哪儿啊?” 他见我埋怨,即刻就轻柔地抚了抚我的发丝:“它就在书房里,随后你再去的话,我这就告诉你……” 这家伙之前总是喜欢霸道地说话,现在忽然间对人柔声细语起来,我却又觉得受宠若惊,稍稍地有些不习惯。 但我一向讲究礼尚往来,等弯身帮他把那荷包戴好后,这便也柔声笑说:“这个你先用着,若是不行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 他点点头,接着便笑着拉我坐下:“爷怕热夏,可是那年娶你时,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我听了,也忍不住低下头笑:“六月初二那天,确实很热,当时我在轿子里面……也差点中暑了呢!哎,你说,万岁爷把我们的婚事安排在六月,他……是不是在故意整人啊?” 他怔了怔,随后就埋怨地点点我的鼻尖:“可不是!你不乖乖地听命,皇阿玛心里当日自然有气。结果呢,受罪的人……不还是我们两个吗?” 见他这会儿子怪别人,我当即就也不满地努努嘴:“我没想过会那样啊,所以……一下子就懵掉了。还别说,你和万岁爷……在这方面还真是像呢!” 他听过,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缓缓伸手托住我的下巴,试探着轻声问:“沐莲,咱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那件事……你心里还是介怀的很吗?” 听他忽然问这个,我立马就呆住了,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我对他说不,那当然是假的,当初这场婚姻……毕竟不是我心里想要的。如果说是的话,这个人肯定会不高兴。 认真地想了想后,我把头轻轻地靠在他胸前,随后便低着声说:“事情过去那么久,现在我介不介意,都没有什么意义。胤禛,以后咱们就别再提它了,好不好?” 除了夜晚,我很少开口叫他的名字。现在他听了,即刻就紧紧地拉过我的双手,满眼热切地看着我说:“好,以后咱们都不要提它了……” 晚上他留在这里过夜。虽然还是有些热,但与以往的那些经验相比,我心里还多了些幸福的感觉。 这个家伙也不是那种迟钝的人,他见我今夜难得地热情相迎,这便忽然热切地开口问我:“沐莲,你心里……有我吗?” 人的心要想弄清楚,实在太难了,所以我也没有即刻回话,只觉得自己身子忽然一阵儿发凉,接着便忍不住朝他那边移了移,低声地叫他:“胤禛……你抱抱我……” 他听了,即刻就伸手抱着我虚弱的身躯,紧紧地揽我入怀,接着便侧过脸拨开我湿透的头发温声地叫:“沐莲……” 我轻轻地应声,也帮他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辫,然后把脸贴在他的胸前:“胤禛,我刚刚……很是欢喜……” 男人都喜欢在这方面受到肯定,他听了,果然欢欣悦着喘了一声,随后就又柔着声对我说:“乖,你躺过来,再离我近一点儿。” 我枕着他的手臂,看着他满带愉悦的脸,心里忽然也一阵儿满足。 身边的这个人,我心里好像真有点儿喜欢他了,不然……刚刚也不会热情地迎合,一心想让他欢喜快活。 可是……又过了一会儿,我心里却又觉得那是空落落的凉意。现在对他还只有这么一点儿喜欢,我就自觉开始有些不安,怕他的感情以后也会像胤祺的那么浅、那么短。那以后呢?如果我真的爱上他的话,那……岂不是更会患得患失…… 一看我怅惘着翻身向里,他即刻就也侧了身子跟了过来:“沐莲,你怎么了?” 我不想转身看他,过了一会儿,这才淡淡地说话:“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 他听过,身子随即微微一僵,接着就伸手扳过我的脸,微怒着低声说:“我们做了夫妻,你……是不是又后悔了?” 我只看了他一眼,就忍不住仓惶地窝进了他的怀里:“胤禛,我心里怕,我……不想回府了……” 他轻喘了一口气,跟着就用手轻轻地抚了抚我的后背,很是宠溺地低声说:“乖,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决不会有人伤害到你的!” 我摇摇头:“胤禛,我……我想住到草堂里去。” “这个不行。”他轻轻地叹气,“四爷府是我的家,爷不能只为了你的草堂而丢下这个家不管。” 说完,他又很是热烈地吻了吻我的脖颈、耳后:“沐莲,就留在府里吧,我一定会加倍地宠爱你。” 不知为何,听了这个,我的心却蓦地一滞,感觉像一根利刺扎进了里面去。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又慢慢地抬眼看他:“胤禛,我会回去,可是……我不想她们在背后说人……” 他沉吟了片刻,随后就揽着我的腰身笑说:“沐莲,只要你愿意回去,我敢保证,没有人会在背后说你!” 五月二十二日,康老爷子终于结束了长达数月的南巡之行,带着众人回到了畅春园。 我上次替德州的大麻风病人求过老康,他这次经过德州时,不但过问了此事,而且还让我那卷毛儿丈夫帮着带了话:“沐莲,德州的大麻风病人,现在都已安置妥当,你就不要再担心了。” 见卷毛儿同志为了传话特意跑到这草堂里来,我心里倒是挺高兴的,随即就满脸笑容地问他:“爷,你还有别的事吗?” 他沉静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就也面带喜色:“皇阿玛夸我这次在京办事得力,当即就赏下了几样好东西。晚上回府后,你记得先到我书房来一趟。” 哦?今儿个要忍去书房,难道……是想让我赏宝吗? 可是一说起书房,我就想起上次的事,这就忙又笑问:“那个帖子就不用看了吧,我月中……也就临了一回。” 他点点头:“你记着就好。不过以后还是要好好地写,什么时候把字练好了,我这就告诉你答案。” 耶?这家伙竟还记得我以前的话啊! 见我低着头不接话,他这就又叮嘱了一遍:“你一定要早点儿回府,别耽误的太晚了啊!” 我笑着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我今儿个病患不多,大约申末就能回去。” 他这才笑,随后也忽地伸手摸摸我的头发:“好,那爷就在家里等着。” 见这人交代完要走,我忙又笑着帮他整了整微翻的衣领:“万岁爷一回来,你就要穿这规整的衣服,今儿个来回地走,没有热着吧?” 他淡淡一笑:“我身上有那个香珠,虽然热一些,也没有像往常那样不舒服。” 我笑着点点头:“那你快回吧,我这儿可没有府里凉快。” 他听了,又笑着扭扭我的脸颊:“那你也要注意着些,省得到时中暑受罪,爷可替不了你。” 我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放心吧,我才不会呢!” 自那次回府后,这人对我确实温和了些,我们两个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时常闹口角。在我那小小的屋子里,他的柔情蜜意让我沉醉,有时甚至还有几分恋爱的感觉。甜甜的,就像是浮在空中的香气…… 现在回府来找卷毛儿四爷,还真有点儿像是赴约。一想到康熙赏他的几件好东西,我心里就又多了几分期待,就连脚下的步子也忍不住快了些…… 进去书房时,那家伙正在看书。他一看我来,即刻就合上站了起来,笑着对我说:“你不是想看那花放哪儿了吗?来,爷这就带你过去看看。” 我听了笑:“好啊,我也想看看它现在怎么样了。” 原以为这人会带我到别处去,谁想他却揽着我的肩膀到了右边挨墙的书架前,笑着指了指:“那婆罗花……就在那里面。” 说完,也不等我反应过来,随即就伸手动了动架上的书,谁想……那面墙竟忽然轰隆一声响,缓缓露出了一道宽宽的缝隙。 我微微一怔,接着便玩笑着对他笑说:“爷,这里……就是你的密室吗?” 这人听了笑:“这是爷有时用来休息的房间,密室嘛……暂时还说不上。来,快随我进去瞧瞧吧。” 他说的没错,这儿真是一间普通的休息室。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床、一桌、一椅,还有一小型的书架。我的那些医书,没想到……全都在这儿! 那盆优昙婆罗花,就摆放在书桌的右角。这么多月没见,没想到它还和原来一模一样。凑过去闻了闻,那莲香也依然存在。 他看我一脸高兴,即刻就从后面抱住我笑问:“沐莲,这个莲香,你都是怎么弄的啊?” 我淡淡地笑说:“我在嘉兴时,曾做过莲花香饼,回京时就带了些。” 说着,我又伸手摸了摸那花茎:“胤禛,我在这里面放了三十枚,这香应该可以再持续几个月。” 他听了笑:“沐莲,现在莲花正旺,你今年就再做一些吧,平日里也可以用。” 我对他笑着点点头:“好啊,既然你也喜欢,那我就多做一些。” 说完,我又拿眼在这里面扫视一周,接着便诧异着在他怀里转头问:“万岁爷不是赏了你好东西吗?怎么不见啊?” 我一提,他这才也想起来,当即就亲昵地点点我的头说:“乖,它们都在你屋里呢……” 第九十八章 听他说东西在我那儿,我的心轰然一震,随后就是满满的欢喜。停了一两秒,我情不自禁地抬头,亲热地蹭蹭他的脸颊:“胤禛,那都是些什么啊?” 看我这样,他先是微怔着笑,接着就低下头直接吻向我…… 我下意识地推推他:“胤禛……” 这人听我叫,这便很解人意地停了下来。看我娇羞着把头抵在他的胸口,他这才又笑说:“皇阿玛赏的东西,你回去一看就知道了。走吧,爷现在可是饿的很了……” 我怔了怔,一脸柔情地看着他笑:“啊?你也没吃饭吗?” 他也笑,随即就拧了拧我的鼻子:“爷不是说过吗,一定要在家里等着你的。沐莲,走,咱们这就回吧!” 我依着他,心里涌满了类似糖蜜水的甜味儿:“胤禛,还是让我先走吧,过一会儿你再来。” 他想了想,接着便微微地点头同意:“也好,那你先回吧,我一刻钟后就过去。” 茹双一见我回屋,立马就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主子,刚刚爷让人送了好几样东西过来呢!” 我淡淡地笑:“我已经听说了,它们都是些什么啊?” 她很是欢喜地笑答:“回主子,有一张象牙凉席,一瓶西洋红葡萄酒,嗯……还有一盒黑糊糊的糖。” 一听茹双说葡萄酒,我就又想起上次赌气送走的那瓶,当即就开口试探着问她:“这红葡萄酒……和咱们的那瓶一样吗?” 她听了,先是抿嘴一笑,随后这才促狭着点点头:“主子,正是咱们的那一瓶。” 我一听,心里顿时欢喜无比,无比欢喜,接着就轻步快快进屋拿起看了看。那天这家伙没有和耿氏共饮,看来还算是有点儿良心…… 那张席子还真是精美漂亮,他一送来,茹双就仔细地刷洗了一番,帮着铺到了我的床上。至于那黑糊糊的糖,竟是一盒巧克力。虽然以前我对这东西没什么兴趣,但现在一见,还是觉得蛮亲切的。 等换好衣服,我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一块儿。刚尝了一口,就遇上我的卷毛儿四大爷进屋。 他看我在细细地品尝,随即就笑着问:“怎么样,你还吃得惯吗?” 我听他问,这便也随口问他:“爷,这巧克力是从哪儿来的啊?” 他怔了怔,接着便温声道:“是传教士带来的。” 我笑着点点头:“这味道还好。你呢,要不要来一块儿啊?” 他摇摇头:“爷就不要了,我嫌它有点儿苦。” 我不以为然地笑:“这个还好了,我以前还尝过百分百的黑巧克力,那才叫个苦呢!” 说完,我想起这家伙说早就饿了,这便赶忙唤茹双上菜,接着又开了那瓶葡萄酒。 他见我拿来两只琉璃高脚杯,脸上不由一愣,接着便笑说:“你倒还挺懂的嘛!” 我淡淡地笑:“不是说‘葡萄美酒夜光杯’吗?喝这个当然得讲究情趣了。这个酒……也是万岁爷赏的吗?” 他微微地努努嘴:“皇阿玛今儿是赏了一瓶,不过我派人送给七弟了。这个……还是你原来的那瓶。” 见我很是惊诧地呆住了,他这才又笑说:“那西洋葡萄酒,以前皇阿玛就只赏过七弟。你那儿有,可不就是他送的?我今儿既然也得了,就送他当作回礼吧!” 我忍不住笑:“爷,那酒……是七爷的新婚贺礼。他说清酒太烈,不太适合做交杯酒,所以才送了咱们这个……” 他一听就呆住了,接着就又柔声对我笑说:“既然是这样,那这交杯酒……今儿个就趁势补上吧!” 听说这就要喝交杯酒,我的心蓦地一甜,接着就低下头去,轻声地说:“胤禛,那个……错过就算了,今晚……咱们就当是家常便饭吧……” “不是的!” 他笑着伸臂揽过我的肩膀,随后就在我耳边低低地说话,“皇阿玛今儿又给我派了差事。月底我就要离京,下月初二也见不了你,所以才想借着今天的喜气提前纪念一下。这交杯酒……咱们那时没有用,今儿个一定要把它喝了!” 我这才明白他的心意,随即就抬起头,笑意盈盈地应声道:“好,那咱们……这就补上吧!” 他听过,满脸悦色地倒酒,接着便先端起一杯笑着递给我:“乖,来,咱们喝吧!” 我接过酒杯,也学他那样子举起酒杯,娇怯着缓缓绕过他的右臂。和他欢喜地对望了一眼后,这才送到自己嘴边,饮下了这迟来的幸福美酒…… 完后,他就又重新斟满,接着便低声笑着对我:“乖,咱们坐的太远了,喝着不方便,你把椅子移过来些,离我近点儿!” 听他这样说,我的脸就又开始热了起来。他看我娇羞着不肯动,这才又拉拉我的手:“放心吧,今儿是我们的好日子,不会有别人的。” 他满眼的柔情蜜意,我心里更是欢喜,接着便缓缓起身,把椅子移到他的身边。 看我还是不自在,他低下头贴上我的脸颊:“怎么,你不喜欢这样吗?” 他一问,我就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娇羞着窝在他怀里柔声道:“和你太亲密时,我老觉得自己像个八岁的小孩子。” 这人听了,很是高兴地呵呵直笑,然后就又凑到我的脸颊上,很是轻柔地吻了吻。见我下意识地躲了躲,他这才移到我耳边低声笑说:“以后……爷要让你习惯……” 说完,他又伸手端酒:“乖,咱们再饮一杯吧。” 听说又要喝,我忽然就想起电视上绕过脖子的那种喝法,这便低声对他说:“胤禛,咱们……换个喝法吧……” 他先是怔了怔,随即就笑着问我:“怎么换个喝法啊?” 我低下头,羞怯的不行:“这次……你绕过我的脖子……” 这人明白了我的意思,立马就轻轻地托起我的下巴,满是爱意地对上我的眼眸:“小乖,咱们来吧。” 说着就先伸臂绕过我的脖子。我看他做了,只好也红着脸伸臂过去,很是艰难地饮了这杯酒。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似的,一放下酒杯,就兴致勃勃地抵着我的头笑问:“怎么样,感觉是不是好一些?” 我品着口里的酒味儿,低着声笑答:“胤禛,你比我高,这样喝起来……我的胳膊有点儿酸……” “这有什么。”他微微一笑:“乖,那我托着你的腰,咱们再来一次吧。” 这人如此热衷,我心里也很欢喜,这便又配合着和他来了一遭。这次胳膊舒服了点儿,那酒也觉得越发有滋有味儿。 我心里甜蜜欢喜,他的脸上也是笑容,还紧抱着我轻声地问:“沐莲,你跟着我,心里觉得高兴吗?” 我轻轻“嗯”了一声,接着便又往他怀里贴了贴:“胤禛,今晚……我感觉……像是咱们的新婚之夜……” 我说今晚像是新婚之夜,他先是一怔,接着便一脸狂喜地抵上我的头:“沐莲,你的心……愿意接受我了,是不是?” 他把话说这么明白,我之后热着脸朝他点点头:“你一直都在努力,我也不想再做鸵鸟。” “鸵鸟?” 我心里一颤,慢慢就又含笑低语:“胤禛,你对我好,我也想敞开心扉,和你好好地过日子……” 他听了,这才收了疑惑之色,满眼欢喜地望着我:“沐莲……” 我知道他心里高兴,这便趁机对他甜甜一笑:“胤禛,以后我会努力的。不过……有件事你得答应我。” 他见我有所求,即刻就轻柔地捏捏我的脸颊:“乖,你有什么就说吧。我若能做到,就一定会答应你。” 我顿了顿,接着便很是殷切地看着他说:“胤禛,我想见见七爷……” 刚说完,他的脸即刻又想往阴处变去…… 我看他这样,立马就伸手缠上了他的脖子,满眼含笑地轻声道:“胤禛,我自小就认识他,我们之间……你也知道的,除了熟络外,别的什么都没有。现在我嫁给了你,难道……以后就不能再见了吗?” 这人看我对他如此亲密,还算识点儿心意。顿了一下后,终于妥协着开口:“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见啊?” 我轻轻地咬了咬嘴唇:“过几天我要去采药,还有采集莲蕊做香,我想那个时候见一下……” 他想了想,随后这才笑道:“好吧,既然是为了制那莲香饼,那爷就给他发个帖子,随后咱们一起见见!” 啊?这人也要跟?难道他还真以为我和七阿哥是要偷情吗? 我伸手摸到他的耳畔,半笑半嗔地问:“怎么,你还不放心啊?” 他似乎有点儿嫌痒,微微偏了偏头:“你是爷的人,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人言可畏,我可不想别人再拿此说些不好听的话!” 我呵呵直笑,从容地对他说:“好,那你就请他来。到时我好请你们两个吃顿晚饭,这样也能帮你们增进一下感情……” 他缓缓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语气轻松地调侃着问:“怎么,你还怕我和七弟处不来啊?” 我迎着他笑:“他是个闲散之人,你是个事事忙。既然没有共同的利益纷争,还有什么处不来的?” 他听后呆住脸,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会儿,接着便心有不甘地轻笑着问我:“爷在你眼里,就是个‘事事忙’啊?” 见他微蹙着眉,我赶忙笑着伸过手去拨了拨:“忙了好啊!你一忙,说明万岁爷他倚重你。不过,你也要注意保养身子,以后的日子……那可长着呢!” 这家伙什么时候能登基啊?想到这儿,我就忍不住扳起指头粗略地算了算。哎,还真是长着呢…… “做什么呢?”他笑着点点我的鼻子,“爷饿了这么久,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啊?” 听他说饿了,我这才赶忙回神笑:“呀!你也不早点儿提醒着,我都把这个给忘了!” 他笑着揉揉我的头:“爷中午嫌热,都没怎么吃饭,所以今儿晚……老觉着饿。” 我笑着给他盛了一小碗汤:“先喝这个吧,等肠胃顺畅了,接着再吃点儿别的。” 连喝了几杯红酒,我这会儿才觉得头稍稍有点晕。 他看我不怎么动筷,即刻就也停箸笑问:“你怎么不吃啊,难道不饿吗?” 我娇憨地望着他笑:“我这会儿酒劲儿上来了,手有些软,再等等吧……” 他微怔着笑,接着便夹了几样小菜到我面前的盘碟中:“快吃吧,空腹不好。” 这人今天的表现真是良好,我心里全是浓浓的甜蜜:“胤禛,谢谢你……” 他呵呵一笑:“谢什么呢,这都是爷乐意做的……” 我以手托腮,一脸欢喜地看着他笑说:“胤禛,进府这么多日,今儿个……我最高兴。” 他听了,也不问我为什么高兴,只微笑着看过来说:“好,那爷以后都尽力让你这么高兴。” 听了这样的甜言蜜语,谁能不心生欢喜?可是我是个嘴拙的人,想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看我发愣怔,随即就又笑着提醒我:“快点儿用饭吧,别给饿着了!” 这样子浓情蜜意处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9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9部分阅读 来,我心目中的新婚之夜更是浪漫、温馨。 可是……当他把我放在那张透着凉意的象牙席上时,我还是忍不住出声道:“胤禛,这张凉席……以后还是放到你书房的休息室吧。” 第九十九章 他轻轻地挨着我,随后鼻息浓重地调笑着问我:“怎么,小东西,你想在那里啊?” 这人问我是不是想在书房里,我先是傻愣着怔了好一会儿,等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这才虚虚地迎合着他笑:“是啊,那里好像更隐蔽些……” 我说完,就一头埋进这人的怀里去。他见我敢说不敢面对,当即就呵呵一笑说:“好啊,你若是想在那儿,爷明晚就带你过去试试!” 人家说一句,他就如此地上纲上线,真是让人难为情! 这人看我羞怯着轻轻给了他一拳,随后才又正声说:“乖,你是怕别人知道了,心里头不舒服,是不是?” 我含着笑,轻声细语地对他说:“胤禛,我希望能和人好好相处,不要和她们闹别扭……” 他一见我柔着声说话,即刻也就低着声对我道:“这张凉席,是之前琉球国进贡的。皇阿玛今儿个下赏,大半儿也是为了那德州的事儿,放你这儿也无妨的……” 我心里这才一松:“万岁爷赏了这个,那今年……你是不是就不能去塞外了?” 他淡然地笑:“皇阿玛对我有别的安排,不能去也就算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胤禛,不管是为什么,就还是放你书房吧,你睡午觉时……” 他不等我说完,就满脸带笑地说:“乖,不是说今儿个是新婚之夜吗?你要对我热情一点儿,别的事……就先不要想了。” 我听了,不由热着脸娇羞地避了避。等到他急急地追了上来,我这才又重新欢喜地迎上去…… …………………… ……………… …………………………………………… “沐莲……” 虽然都是同样的经验,但心里一有了点儿情愫,那种体会就是和以前不一样。现在他一喊,我就忍不住神色迷离地转头看过去:“胤禛……” 他很是满足地看着我笑,接着就又含笑伸臂搂抱着我,把脸亲昵地贴着我的,慢慢地低语:“沐莲,我刚刚对你说满语,你心里……是不是很介意?” 我怔了怔,然后朝着他柔柔一笑,娇声细语道:“胤禛,以后……我不会介意了。还有……以后你就喊我的名字吧。别的称呼……我还是不太喜欢……” 我低低的姿态似乎起了点儿作用,这次……他的脸色没有不高兴,只微微地顿了顿,随后就轻轻地点头:“好吧,那我以后就叫你的名字。” 看他答应了,我这才又笑着抬起下巴,凑到他脸上欢喜地亲了一口:“胤禛,谢谢你……” 他若有所思地顿了顿,接着就又笑道:“沐莲,你是不是……喜欢我这样子对你啊?” 卷毛儿同志终于摸清了我的喜好,这真是件令人欣慰的事。 “嗯,”我很是激赏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就柔声对他说,“胤禛,我是个大夫,平日里给人瞧病,开什么处方都是我自个儿拿主意的。所以……在其他方面,我也老忍不住想按自己的意思办事,这样子……你可以理解吗?” 他微微笑着点头:“沐莲,这个我当然可以理解。可是……你现在已经嫁人了,进了四爷府,你就不仅仅是个大夫,府里的那些事看似琐碎,但都有自己的调理规矩,也不能样样都按你的意思来啊……” “胤禛,我知道。”我亲昵地朝他靠了靠,“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啊,按着福晋说的规矩办事,在府里尽量不生什么事端。可是……胤禛,我是个女人,除了医术,我的心也就只剩下那么一点点地方了。你若是想让我对府里的每个人都很热情,那我……真的办不到啊……” 他听了笑,还宠溺地伸手捏捏我的脸颊:“沐莲,谁让你对每个人都热情了?爷只要你以后……对我热情一点儿就够了!” 说完,他又满脸地笑地看着我说:“沐莲,咱们还是先歇息吧。有什么话,随后咱们再说……” 我知道他很累,这便体恤地笑着点头应声,和他互拥着酣然入睡…… ————————————————————————————————————————————————————————————————————————————————————————————————————————————————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他轻吻着醒来的。 刚朦朦胧胧地睁开一到眼缝,我就对上了一双满含笑意的黑眼睛:“沐莲……” 我刚含糊地应了一声,他就又在我耳边低问:“昨天晚上……你真觉着是咱们的新婚之夜吗?” 我不胜娇羞地“嗯”了一声,接着便笑着问他:“胤禛,你醒这么早,是今儿个要去早朝吗?” 他也笑着回应:“今儿个不用去,皇阿玛准我多休息几天。” 说完,他就又轻轻地往我这边贴过来。 我被他弄得直痒痒,这便忙娇笑着对他说:“胤禛,你好好躺着吧,我这就起身帮你按摩一下!” 他微微一怔:“按摩?” 我笑吟吟地摸摸他的右肩:“你常年写字,这个地方一定很是劳累。昨晚……你这里好像有点儿不舒服……” 我本是关心之意,可是一提起昨晚,就又忍不住脸热心跳。 他看了我的羞态,心里越发受用,还兴致勃勃地凑到我耳边低问:“沐莲,昨晚……你觉得高兴吗?” 这家伙明明知道我的感受,现在偏偏还要跟我再次确认,还真是个坏坏的卷毛儿!可是我听了,心里却又有着丝丝的甜蜜。古代的男人都是大爷,只管自己快活舒服,有几个能想着问问我们女人的感受啊?这家伙虽然不安好心,但……还是让人心感欣慰…… 我满脸欢喜地看着他,然后娇柔着低语:“胤禛,我很好,不过……我心里也很想让你高兴……” 这家伙听了这个,立马就喜上眉梢,抱了我好一会儿,这才乖乖地躺下让我给他慢揉肩膀…… 等卷毛儿四大爷一走,我这就赶紧让茹双帮忙,把那张琉球国进贡的象牙席子重新仔仔细细地刷洗了一遍,卷起之后,接着就忙托和远送到了那人的书房里去。 昨天晚上我明明已经对他说过了,可是……卷毛儿同志却有些不高兴,不,是相当地不高兴。当晚就黑着一张脸、十分懊恼着对我说:“沐莲,爷什么时候要你这样憋屈着过日子了?” 若是搁在以前,他这样的态度,我可能会直冲冲、不留情面地顶回去。可是现在,我已能慢慢地体会到他的心意,所以才会对他柔声地笑道:“爷,这样子做……我并没有觉得是憋屈,真的……” 他很是不满地对过来:“没有憋屈?那你……又置我于何地呢?” 见他都说到这儿来了,我赶紧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臂:“胤禛,这是你想多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想让你中觉睡得舒服一些。” 他的气尚未消掉,听了这个,依然愤然无比地对我说:“什么舒服一些?爷今儿中午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怎么可能睡得好啊?” 听说这家伙今儿中午还为了这个生气,我虽然觉得好笑,但心里面还是挺受用的,接着便很是乖巧地抱抱他:“胤禛,你是堂堂的贝勒爷,怎么的也得大人有大量啊。像我这样的小事儿,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嘛……” 我很少对他这样低声下气过,现在他见我热情,似乎也觉得有了很大的面子。嗔怪着看了我一眼后,卷毛儿同志终于减了几分怒气说话:“沐莲,你这样做,无非是怕爷宠着你惹她们心生怨气。可是……你怎么都不仔细地想想,当别人想要的东西被你这么轻轻一丢时,她们心里就不会生气了吗?这次的事,别人暂时还都不知道,所以也就算了。不过……下次你可不许再这样了,知道了吧?” 我把象牙席子送到书房里,其实也有让他凉快的心意。现在被他训斥,心里其实也有些不痛快。但眼看这人的怒气下降,我自然不想再火上浇油地和他对着干,只好乖乖地笑着点头应声:“爷,我知道了。不过……以后这种贵重的东西,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放在我这儿,毕竟……还是不太妥当……” 他听了,又惩罚似的伸出手,使劲用力地扭扭我的脸颊:“小东西,这些人中,就你的顾虑最多。爷堂堂一个皇子,难道宠个女人还要看别人的脸色来啊?” 卷毛儿同志说的倒是实话,这些天他来的确实比以前勤了点儿,可是……我好像也没听到什么不好的话。我的上司那拉氏,她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找我说话,就是连一句暗示性的词句也没有。难道……这个卷毛儿真是对她们使用了什么特殊的政策? 想归想,可心思一到那拉氏身上,我还是赶紧对他提起了正事儿:“爷,今儿早上我去福晋那儿,她说你过几天就要去天津办差,让我再帮着你换换药膳单子,你今儿晚上,可试了那些新菜没有啊?” 他听了这个,脸上随即就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爷已经试过了,还挺好吃的呢!小东西,以前我可不怎么在意这个的,现在你把爷的胃养刁了,到天津后若是瘦了下来,那你让我怎么办啊?” 我缩在他怀里笑,接着就漫不经心地笑:“这有什么?你让那个厨子跟上就行了!” 这人似乎想听别的话,我如此回应,他自然有些不满意,当即就怨声道:“沐莲,你以为爷是皇阿玛啊,出去还要带着厨子?” 我最讨厌别人把我的头当成木鱼来敲。他一敲,我心里就很是反感,接着就也不满地嘟嘟嘴:“你现在不是,以后可以是啊!干嘛拿着别人当箭靶子,寻……” 谁想这话刚说到一半儿,这人的脸色就大大地变了,阴沉阴沉的,真像是暴风雨将要来临的样子。 我一看他这样,就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话出了问题,接着就像做错事似的连声向他道歉:“胤禛,我这都是顺口胡说的!你千万不要……” 他好像也怕我再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当即就伸手捂住我的嘴:“沐莲,这种话……你以后千万不可再说了,若是被人听了去,我们就有麻烦了!” 见我连连点头,卷毛儿同志这才放开我。谁想不到五秒钟,他却忽又低笑着贴到我耳边:“走吧,跟爷到书房去,你昨晚不是说想在那儿吗?” 这话一出,我的脸立马就变成了一个红番茄,慌忙着低下头嗫嚅道:“胤禛,我……咱们还是不要了吧……” 我都已经窘成这样了,可这家伙还是不放过我:“那怎么行?爷一向可是说话算话的,怎么能够光说不办呢?” 窘着脸想了想,我还是拉下了面子,无比谄媚地伸臂,软语柔声地求着他说话:“胤禛,今儿个就不要去了。一到那生地方,我会睡不着的……” 他依旧坏坏地笑:“你不是说那里隐蔽吗?这会儿怎么又不喜欢了呢?” 我不好意思地顿了顿,然后就对他细声细气地说:“胤禛,我当时……也是为了响应你的话才那么说的,心里本来……是没有那个意思的……” 他听了,这才舍得呵呵一笑:“好吧,那今儿个就算了。爷在书房写了一天的字,你就再帮我好好地按按膀子吧……” 五月二十八日,就在卷毛儿四大爷出门的前两天,他终于履行承诺给七阿哥发了一张请帖,约了人家在四爷府庄子外的莲花池边见面。 四大爷心存采莲之意,愿意帮人,我心里本是欢喜高兴着的。可是……这家伙的心思,那可真是不够良善。当七阿哥远远地走来时,他却装成没看见的样子,还故意亲昵地凑在我耳边低着声说话:“沐莲,这些莲花都已经够用了吧?” 卷毛儿四故意在七阿哥面前和我大秀恩爱,无非是想让人看了心里多些想法,我又不是笨蛋,还能不清楚他的意思吗?一看这人凑过来,我就迅速地偏着头躲开,高举着右手对慢慢行来的七阿哥摆了摆…… 第一零零章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线下的部分是新增的内容,麻烦亲们回头看一下,正好和这一章的内容相连o(n_n)o~ 今天偶积极地响应清水政策杯具地改了那么多,明天又要写论文,周五就暂不更了 周六咱们继续甜蜜,望亲们体谅一下,谢谢大家的支持,回头见~~~~~~~~~~~~~ 见我不愿配合,这家伙也就很是正经地直起腰身,先我一步朝七阿哥笑着迎过去:“七弟,你来了!” 七阿哥看我在后面拿了一篮子莲花香瓣,这便也接口笑说:“四哥,你们还真是好兴致啊!” 卷毛儿同志听了,笑着指了指我:“她说今儿个要请你吃莲花瓣饭,我是主,所以就随着一起采了这么多。” 可恶的人!我只说请吃晚饭,什么说过要做莲花瓣饭了? 见我嗔怪着看了一眼卷毛儿,七阿哥也在一旁微微笑着点头:“四哥一向好佛,这莲花瓣饭……光听着就也觉得清雅无比!” 我听他调侃,这便微笑着说:“七爷,今儿中午有凉拌藕、江米藕,莲花瓣饭嘛……还是等以后吧。这会儿正热呢,您这就快随我们进屋凉快着吧!” 七阿哥笑着点头:“好,那我就等着以后再尝了……” 原以为他们两人相处时会不自在,谁想四大爷对七爷府也很熟悉,一顿饭下来也没有出现让我担忧的冷场之事。 而且我这卷毛儿丈夫也还相当地识趣,当有人来问上什么茶时,他即刻就笑着说:“七弟,你是个好茶的。我们这儿刚巧收了一种新茶,你先等一等,我这就取它过来一起尝一尝。” 等这人华丽丽地退了场,我这才有机会单独和七阿哥说话:“七爷,我今儿个请您过来,除了叙旧外,其实……也是想问另外一件事。” 七阿哥对我一向和善,一听这个,立马就温着声应道:“沐莲,你有什么就问吧。” 我顿了顿,接着便谨慎地笑着开口:“茹双……这丫头家里真没有人了吗?” 他听我提这个,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丫头的父母,原本就是我庄子里的人。等他们相继去世后,我就留了她在。” 说完,他就又正声道:“沐莲,你以前说把我当亲人看,我对你自然也是如此。当初让她跟着你进府,只是放心不下你,并没有……” 见他想到别处去,我赶忙笑着打断:“七爷,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亲人。不然也不会要她跟过来。我这么问,只是为着……这丫头年纪比我大,我只是想以后给她安排个好人家,所以这才先问问您的意见。” “哦,”他这才又缓和了脸色笑,“沐莲,只要是为她好,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我轻笑着叹了一气:“我是这么想了,前些天也向她提起过,可是……这丫头好像不肯呢!七爷,以前她在您的庄子时,是不是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啊?” 他似乎也一头雾水:“没有吧?我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淡淡地笑:“她说不愿意,我当时就没有再勉强。” 他笑着劝慰我:“这也没什么啊!可能是她觉得跟着你好,所以还不想出嫁。既然这样,那就还是等以后吧。” 看我笑着点头,他这就又低声笑道:“沐莲,之前我就听她说四哥对你还不错。今儿个一瞧,我还真是放心了……” 听他提那个卷毛儿同志,我一时还有些不好意思,接着便低下头羞怯着轻语:“七爷,你放心吧。不管怎样,我都会好好的。” 他笑着应声:“这样想才对啊。两个人好好相处,总比剑拔弩张来的稳实一些。” 我听了,也缓缓抬头笑:“七爷,和人相处之道……以后我可要好好地跟您学了。” 他愣了愣,接着便朗声呵呵一笑:“那可不行!你是个大夫,一定要对病患热情怜悯。像我这样的闲人,你可千万不要跟着学……” “对病患确实该如此。可是……”我犹豫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嗫嚅着说,“府里面的人很多,我自觉有时应付不来。” 他顿了顿,很是仔细地想了好一会儿,随后这才满是关怀地问我:“沐莲,你在府里……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我摇摇头:“没有,可是我心里……有时老觉得不自在……” “为什么呢?” 我低下头,很是怅惘地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有时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难过。” 说完,我就又开口问他:“七爷,在您府上,在您心里……是不是也有那种特别喜欢的人啊?” 看他呆了又呆,我赶紧又笑:“我知道自己不该问您这些私事。可是……有些人,有些事,我一见就觉得烦,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这才想听听您的意见……” 他是个明白人,一听我说这个,即刻就殷切地笑着对我说:“沐莲,有什么就问吧。别的我不敢说,但自己的事,我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我迟疑又迟疑,停了好一会儿,这才低着声说话:“七爷,你们男人三妻四妾,平日里……一定很是享受吧?” 他听了,没想到却乐不可支地笑:“沐莲,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答呢!” 看我发愣怔,他这才忙停了笑,一脸正色地说话:“沐莲,与汉人相比,我们爱新觉罗家族人并不多。所以……皇阿玛才会更希望自己能够子孙满堂,每过几年,就会主动地给我们这些皇子指婚娶亲。这件事,有时还真由不得我们自己……” 康熙老爷子想子孙满堂,所以就自己可劲儿地生孩子,也给儿子们多多地指婚。如此这般,他们这些皇子……谁还会去想我们女人为□的感受啊? 见我一直沉吟着不说话,七阿哥也跟着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儿,随后这才又开腔笑着问:“沐莲,你说自己心生烦恼,难道……是不是你喜欢上他了?” 每次都是这样,我心里一想什么,七阿哥都能够猜中。现在听他问,我先是一阵儿惶恐,随后还是坦然着微微点头:“好像是这样。我最近……老是患得患失的,有时高兴,有时又觉得很难过,和以前……很不一样……” 他怔了一下,随后就笑着安慰我:“沐莲,他们两个……是不同的人,你的感觉怎么会一样呢?不过……夫妻两人真能够相互喜欢,最好的事也莫过于此了!四哥他……是个办事稳妥的人,现在你跟了他,若是真能好好的,我们这些人看了,自然也都会很高兴的……” 我听了,却还是忍不住短短地叹气:“七爷,有时……我真的很愧疚……” 听我这样说,他忙又笑着劝我:“沐莲,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所以也都盼着你能幸福……” 能收到七阿哥的祝福,我对他自然越发感激。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微微有些酸楚…… 我这样的心情,那个卷毛儿四大爷怎么能够理解呢?等客人一走,他就很是不满地对我说:“既然见了让你不悦,那以后……我就再也不要你们见面了!” “胤禛,我没有不高兴。”说着,我就上前挽了他的手臂,“其实我们也就随便聊了聊,七爷他……还祝福我们两个来着。” 他笑着轻哼了一声:“是这样吗?” 见这人不肯相信,我这才娇羞着往他怀里靠了靠:“胤禛,我对他说……” 他低下头,伸手摸摸我的脸颊:“你对他说什么了?” 我微微地笑,接着把头在他胸前轻轻地蹭了蹭:“我对他说……哎呀,我们也就聊聊你呗!他说你是个稳妥的人,让我好好地过日子……” 这人好像也有些看重七阿哥,一听这个,语气中随即就带了些欢喜:“是吗?他真这么说了?” 我很是肯定地点点头:“是啊,能得到他的祝福,我心里真的很高兴。” 他这才买了账:“好吧,爷就当他是这么说了……” 这话说的,我当即就仰起头,嗔笑着看他:“人家说了就是说了,还有什么‘就当’啊!” 说完,我这就离开他的怀抱,正声低语道:“胤禛,我还要和灵儿他们一起去采药,你这就随他们先回府吧。” 他微微一怔,接着便摸出身上的怀表看了看:“现在午正过一刻,正是热的时候呢!你们真要这会儿出去采药吗?” 我无可奈何地朝他笑了笑:“没办法啊,有的药材……只有采了这个时候的才会有效。” 他见我突然就要走,即刻就埋怨道:“爷平日就够忙的了,谁想……你比我还要忙!” 我伏在他怀里笑:“我们做大夫的,靠的就是这些药草,如果没有它们,还怎么给人治病啊?” 他听了,似乎还有些舍不得的样子:“今儿个还是让他们去吧!你若是真想亲自采药的话,还是等我走了再说……” 这人怀有留恋之情,我心里自然欢喜,但最后还是轻轻地摇摇头:“他们若是行的话,哪还用得着我去啊!胤禛,你这就走吧,回府后……说不定还能顺畅地歇个中觉呢!” 这家伙一向很是看重午休的事,现在我提到这个,他却很是犹豫了一下: “要不……爷也和你们一块儿去吧?” 见他忽然间如此黏人,我心里除了意外,还忍不住一阵儿感动,随即就柔着声对他说:“不用了,胤禛,你那儿虽然有避暑香珠,但平日还是少去太阳地儿的好,不然……还有可能会中暑呢!” 这人是中暑恐惧症,我一提中暑,他自然就不再多说什么:“好,那我就先回了。你们采完药,是直接回草堂吗?” 我笑着点点头:“嗯。你后天就要走了,这两天我也刚好休假,今晚会早点儿回去的……” 以前我对这人不怎么上心,他去何处歇息也没有太在意。现在好容易一起处惯了,他却要出门好长一段时间,心里不免也有点儿舍不得。 可是,卷毛儿同志不是我一个人的丈夫,即使我歇息了两日,也不可能在他临行前时时在一起。 不过府里面女人多时,也有一定的好处。四大爷要出门,那些要带着去的行李物件都由别人操了心去,我倒是闲了些,只用帮他重新做了一些解暑香珠和莲花香饼。 这人说自己会去半个月,所以我也带了些私心,这次也没有做太多,仍旧是整整三百粒儿。如果用完的话,他自然会惦着要早些回京。 这点儿卑琐的小心思,其实……我自己本来也挺鄙弃的。可是那位卷毛儿同志微微裂开了嘴笑:“怎么,爷还没走呢,你就开始想我回来了?” 我有时虽然脸皮薄,但有时却也能敢说敢当,这便就娇笑着应声道:“爷,你说过要做我保护伞的,若是长时间不回来,那我在府里可怎么办啊?” 这本是玩笑话,他却忽然敛笑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放心吧,爷已经给福晋说好了,这半月……准你回钮祜禄府归宁小住。”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线下的部分是新增的内容,麻烦亲们回头看一下,正好和这一章的内容相连o(n_n)o~ 今天偶积极地响应清水政策杯具地改了那么多,明天又要写论文,周五就暂不更了 周六咱们继续甜蜜,望亲们体谅一下,谢谢大家的支持,回头见~~~~~~~~~~~~~ 第一零一章 四大爷让我回钮祜禄府归宁小住,如此大的恩惠,我一下子就呆住了。半个月,我的天啊,竟有这么好的事儿! 他看我这样,随即就又带了一抹笑凑过来:“沐莲,你不想回去吗?” 我傻愣着摇摇头,接着就满心欢喜地扑到他怀里问:“我当然想了!胤禛啊,你是真要让我回去吗?” 他点点头,然后轻叹着抵了抵我的额头:“自从德州一别,你就再未见过家人。我今儿这么一说,你就乐傻了?” 我不好意思地低头笑:“胤禛,我……人家心里高兴嘛!” 他这才也笑:“好,爷这就准你回家住一段儿时间。不过……凡事都要小心点儿,爷回来时,可不想收拾什么烂摊子!” “什么嘛!”我娇嗔着拉拉他的衣服,“我在你那儿,就这么不省心啊!” 他听了,却呵呵直笑,随后就又伸手在我脸上扭了一把:“自认识你,爷就没有省过心,你现在才知道啊?” 我很是疑惑地看看他,难不成……这家伙早就瞄上我了?这也不可能啊! 我轻轻跺跺脚:“胤禛,你这是什么话啊?” 他顿了顿,然后就嗔笑着点点我的鼻子:“你自己想想。以前你见爷时,哪次不惹得人生着气走啊?” 这家伙如此说,我也忍不住依着他笑道:“你以前老耐不住性子听人家说话,所以才会这么认为。胤禛,你放心吧,这半个月……除了草堂和家里,我都不会随便出去乱逛的。” 他听了这个,自然很是满意地点头笑笑,可是才不过两秒,他就又接着忽地问我:“那……若是有人找上门儿呢?” 此话一出,我就知道这卷毛儿四又想到哪儿去了,不由没好气地笑着答:“爷,七爷我们刚见过,他还不至于专门到府上去。至于草堂嘛,若是真遇上阮郁夫人那样的事儿,我也不好不去啊!” 他听后想了想,最后还是温着声交代我:“沐莲,没有十全的把握,就不要随便给人瞧病,知道了吗?”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便忙乖巧着柔声道:“我知道了。胤禛,我们做大夫的,有时也是会生病的……” 听说我要装病逃避,他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呵呵笑着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好,那爷就放心了。不过……也不要太明显,别人知道了,也是不好的。” 他把我当小孩子看,我不由淡然着应声笑说:“胤禛,别的不好说,可是要在这医术上瞒天过海,我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我说得自信满满的,这人的一张脸却呆在了那儿。 看四大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心里忽然怕他就此问下去,这就忙指着书桌上的临帖笑说:“胤禛,那是我今儿上午临的,你要不要看看啊?” “好啊!”他笑着点头,“难得你如此勤奋,那爷就仔细看看哪些字进步了。” 我知道自己写的不好,不过这家伙也没有故意打击人,指了几个看得过去的字后,他这才笑说:“这个要写好,是千万不能急的。沐莲,你就慢慢地练吧,随后一定会像个样的。” “嗯,”我很有自知之明地点点头,“我会坚持下去的。不过我也没有太大的奢望,这字嘛……以后只要拿出去不丢人就行了。” 他听过,很是讶异地看着我:“怎么,你不想要爷的答案了?” 我偏偏头,沮丧地叹了口气:“我前天已问过七爷,所以也就不想再知道了。” 这家伙先是怔了怔,然后就一脸促狭地看着我笑说:“爷和你是最最亲密的人,干嘛还要去问别人这个啊?” 我一脸娇羞地低下头,但心里头却又觉得苍惘地凉:“胤禛,其实……我已经很清楚了,以后再也不会问你这个了。” 他听了我妥协的话语,脸上并没有露出满意的笑,而是满眼沉郁地看着我问:“沐莲,七弟他对你说什么了?” 我淡淡地笑:“七爷说……万岁爷盼着爱新觉罗家族能子孙满堂,所以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看这人也愣怔着不说话,我这才又低声细气地说话:“胤禛,明儿个……你什么时候走啊?” 一听我唤他,这人就揽着我顺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接着就紧贴着我的脸说:“爷明儿个还要先去见皇阿玛一趟,至于什么时候能走,也都是说不准的。” 说完,他这才附耳对我低声说:“沐莲,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以后不管如何,我都会好好地待你,决不让你在这里委屈着过日子!” 见过七阿哥之后,我更是明白自己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员。可是现在听了这个,我还是忍不住抬起头,心酸而又欢喜地抱住他:“胤禛……” 他用下巴蹭蹭我的头发:“这些天,你就好好地陪陪家人吧。等爷回京,这就过去接你……” 看我应了一声,他才又亲昵地抵抵我的额头:“不过……你若是有空的话,也可以给爷写写信。” 我“嗯”了一身,接着就也蹭蹭他的脸,柔着声低语:“胤禛,你若能早点儿办好差回来,那我就不用差人送信了……” —————————————————— 回娘家啊回娘家,谁想刚进了钮祜禄府,我就听说了阿玛前日腿脚受伤的事,心下这才明白那人为何肯让我回来小住。 四爷府是深墙大院,我们这些出嫁的女人,怎么可能像现代社会那样来去自如呢?我虽然常在草堂,但和额娘他们也是不能随便见面的。依着那位卷毛儿四大爷的话说:“这一切都是规矩,动不得的!” 所以额娘他们一见我要回来半月,都是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等我帮着看了看阿玛的伤,也说没什么大碍时,额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弟弟松儿以前曾被送往嘉兴读书,但上次外公得知自己患了蛊毒后,就直接派人送他回了京。这几年没见,他现在也已是个大男孩儿了,自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亲热地缠着我说话。 一见过松儿,我就又想起那个从未见过的哥哥来:“额娘,哥哥在军营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才可以回京啊?” 她一听,就忍不住叹气:“依额娘看,你哥哥……他好像并不怎么想回来!” 我愣了愣:“怎么了,额娘?” “也没什么。”额娘淡淡地说话,“前阵儿你阿玛写信,说是想在京城给他定一门亲事,可是……他却回信断然拒绝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一听,就赶忙笑着安慰她:“额娘,好男儿志在四方,哥哥年纪不大,平日又不怎么在京,现在给他说亲……似乎也有点儿早呢!” 额娘听了笑:“什么早啊?你是他妹妹,现在不就先出嫁了吗?” 我抱着她的肩膀笑:“额娘,若不是万岁爷赐婚,莲儿才不要这么早嫁呢!” 说起这事儿,她就满是关怀地问我:“莲儿,你在四爷府怎么样?四爷他……对你也都还好吧?” 那人虽不在身边,可是听额娘提起他,我心里还是一阵儿甜蜜,即刻就娇羞着点点头:“额娘,他对我挺好的,不然……也不会让我回家来住了。” 她听了,先是惊喜着笑,接着就又面带忧虑地问:“莲儿,四爷他让你回来小住,是不是怕你和那些人相处不来啊?” 我明白她的担忧之心,这便忙笑道:“额娘,您不用担心,莲儿一向在草堂里忙,府里的那些人,我们平日都是从没闹过别扭的。” 她听了我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点点头:“这就好。额娘最怕你的倔脾气发作得罪了人,不然那还怎么得了啊!” 看我不以为然地笑,额娘这就又把话题转到四爷府:“莲儿,你在府里那么久……可有没有……” 我看她如此迟疑地说话,这就笑着说:“额娘,这儿没有别人,您有什么话,就直接对莲儿说好了。” 她听了,轻轻地咳了一声,接着便附耳问道:“莲儿,你那儿……有消息了吗?” 见额娘说完后又朝我的小腹瞄了瞄,我这个呆头鹅才明白过来,当即就很是娇羞地滚进了她的怀里,低着声撒娇道:“额娘,莲儿……还没有呢……” 额娘见我这样,即刻就宠溺地抚了抚我的脖子:“莲儿啊,你都成婚这么久了,额娘真是担心你啊!” 古代的女人,她们最关心的就是子嗣问题。我见她也为此着急,这才又直起身子靠着她的肩膀笑道:“额娘,莲儿现在还小着呢,孩子的事……也不用太急了吧?” “怎么能不急?”额娘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额娘在你这个岁数时,就已经怀上你哥哥了,咱们府里才算有了后。” “我……”我顿了顿,接着便嗫嚅着轻声说,“额娘,平日里……我都是喝了药汁儿的。” 她一脸惊骇地看着我:“莲儿!” 我赶忙搂着她的肩,低声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额娘,现在我还不想生。生孩子……真的好怕人啊,莲儿整日见那些女人们难产,心里早就生怕了……” 额娘听了,这才舒了一口气,接着便笑着劝慰我:“傻孩子,女人长大成|人后,自然都是要生孩子的,哪有说怕就不要生的道理!额娘是过来人,当年我若是怕的话,哪还有你们兄妹几个啊?” 看我低着头沉默不语,她这就又低声笑着问:“莲儿,以前你出嫁时,额娘给你教过的那些法子,你怕是都没有用上吧?” 额娘这一提,我还真是有些恍惚,接着便娇怯地依着她轻语:“额娘,莲儿那时年纪小,所以……都给忘光了……” “你啊!”她嗔笑着给了我一指头,“额娘说了那么多,你竟然都给忘了!” 说完,她就又叹了一口气:“莲儿,四爷他是皇子,所以额娘这才心焦啊!你现在正年轻,最是应该生一个,这样……以后才能在府里站稳脚跟。莲儿,咱们女人啊,一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日子就会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一零二章 白天去草堂,晚上回我们钮祜禄府。正当我每日悠哉着和家里人团聚时,四福晋却忽然派了人过来,满脸焦虑地急急说道:“格格,咱们爷在天津染上了恶疾,福晋让您这就快些回府去瞧瞧!” 啊?那人他生病了?真是大晴天忽然来了一道霹雳雷声! 我的心蓦地往下一沉,接着就急惶惶地拉住额娘的手说:“额娘,四爷他生病了,莲儿这就先回了。等以后有机会,莲儿……再回来看您和阿玛……” 额娘一听说他生了恶疾,就也满脸仓惶地握了我的手,随后忙又拍拍我的后背轻声安慰道:“莲儿,你是大夫,说什么也要沉住气,可千万别慌张啊!” “嗯,莲儿知道了!”我说完,也顾不上等茹双收拾东西,就先急匆匆地随着四爷府的人一起往回赶。 卷毛儿才去这七八天,怎么突然就得急病了呢? 心急火燎地从侧门进府,里面就有一丫头迎了上来:“格格,爷现在东书院的……” 见府里的人如此慌张,我心里的那根细弦也愈发绷得紧了。等快步到了那人所在的小院儿,我就看见那拉氏身边的那些婆子丫头们。她们站在卧房门口,一看见我出现,立马就满口欣喜地道:“格格,您回来了!” 我以前还从未受过这样的欢迎待遇,刚要开口说话,侧福晋李氏就先带着宋格格、耿氏她们从屋子里涌了出来,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梨花带雨地道:“沐莲妹妹,咱们爷染了重病,你快来给他瞧瞧吧……” 这是侧福晋李氏同志第一次拉我的手。也许是心里害怕的缘故,她的手冰凉冰凉的,还打着颤,把我的手捏得一阵儿生疼。 我看她连眼泪都出来了,一颗心更是怦怦直跳,接着就一个劲儿地往下沉…… 可是,就像额娘说的那样,我是个大夫,再怎么样也不能自己先乱了心智。等稳了稳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0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0部分阅读 神,我这才沉着声音朝她们道:“姐姐们请放心,沐莲还稍懂点儿医术,爷现在既然生了恶疾,那咱们这就进去仔细瞧瞧吧……” 还不及进去屋子,那拉氏这就满脸焦虑地快步走了出来。她们几个见她出现,这就忙让开了道。 那拉氏见我朝她看过去,这就上前语速极快地说:“沐莲啊,咱们爷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你快来看看这病……” 我心惊胆颤地随她走进卧房,还未到那人床前,就见他在几床厚厚的被子下直打寒战。我惴惴不安地快步凑过去,刚开口叫了他一声,那拉氏就又慌张忧虑地对我说:“沐莲,爷回来时,他还清醒着呢!没想到……才一会儿的功夫,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了这个,我的心立马变成了无底洞,这便忙揭开被子伸手拉过他搁在外沿儿的手腕。心里一慌张,诊脉的手就也忍不住抖了起来。我看这样子不成事,这便忙挨着床沿儿坐下闭了双眼,把所有的感觉集中在自己手端。可是……越往后感觉,我的心就越发地凉…… 等我无力地放下他的手臂,身边的那些人也都赶紧凑过来问:“沐莲妹妹,爷他怎么样了?” 我紧促地呼气,语调慌乱地答:“福晋,这个是……三变清阳症,这种恶性传染病……都是十治九不好的,咱们爷……身上还生了疮症,现在沐莲也没有把握……” 别人一听,都是惊慌无比,只有四福晋面色沉静地拉着我的手腕,语气低沉地说:“沐莲,我相信你的医术。即使只有一点点希望,咱们爷……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听了她的话,我这才恍然想起,那个人以后是要做皇帝的。是啊,他是未来的皇上,现在即使得了这置人于死地的恶疾,那……也一定不会出事的! 想到这儿,我黑暗的心这才微微露出一丝光芒。我深深地吸了一气,慢慢抬头看向那拉氏:“福晋,您放心吧,沐莲一定会尽力的……” 说完,我这就再次稳住神儿,很是平静地对她道:“福晋,这个病屋里不需要这么多人在,所以请您吩咐他们不要随便进来,免得自己染上恶疾受罪,也耽误了我们给爷治病。还有……每刻钟都要送一盆热热的水到这门口,毛巾也都要新的,用过的那些,也快点儿烧掉……” 我每说一句,四福晋就应上一声。到了最后,我这才又想起一件事:“福晋,沐莲还要再麻烦您一件事……” 她一脸殷切地看着我道:“沐莲,你快说吧!” “福晋,这三变清阳症是会传染的,凡是今儿个到过这屋的,回去以后……都要用两钱的雄黄兑上热水洗个澡……” 四福晋一听,即刻就转头对李氏她们道:“妹妹,弘昀和弘时在你屋里也都需要照顾,你还是带着她们几个先回去吧!” 这个病会传染,她们几个即使再喜欢卷毛儿,现在一听后果严重,自然都巴不得快点儿走。 四福晋见她们退下了,这才忙又问我:“沐莲,你要的那些热水里,要不要也兑点儿雄黄啊?” 我摇摇头:“福晋,这会儿先不用。等爷醒过来了,沐莲再用这雄黄,不然……他会中毒的。” 她听过点点头,接着就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说:“沐莲,这次,你一定要尽力,咱们爷一定不能有事,不然四爷府……还有你们钮祜禄府,随后也就跟着完了!” 那拉氏说四爷府会完蛋,那我清楚的很。可真要说到我们钮祜禄府……那倒未必。她现在对我这样说,无非是想给我点儿压力而已。 我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顿了顿后,这就应声低语:“福晋,请您放心吧,爷是做大事的人,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听了,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沐莲,你说这屋里的人不要太多,我就留着焕彩在你身边,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叫她。” “嗯,沐莲知道了。”我乖巧地应着,“福晋,您也快回去吧,那个雄黄水,一定要趁热浸泡两刻钟,不然会起不到药效的。” 四福晋握着我的手腕,接着就又安抚似的拍了拍:“沐莲,爷这是传染病,你自己也要小心啊!等一会儿爷醒过来,不论什么时辰,你都要记得派人叫我!” 我点点头,随后便把她送出了门外。可是一进屋来,我的心里满是忧愁,卷毛儿这家伙的病……真是不好治啊! 四福晋留下一个丫头帮忙,可是我也不能害人家得病,这就对着她道:“焕彩,你也先回去洗个热水澡吧,随后再过来这里。” 可是这丫头却执拗得厉害,当即就低头回话说:“格格,福晋让奴婢在这儿,奴婢现在不能走。” 我怔了怔,随后就笑着道:“你一定要洗,不过……你可以让他们帮着抬点儿水到这里的耳房,就去那儿洗吧。” 她听了,这才一脸欢喜地对我施礼:“多谢格格!” 我也像那拉氏对自己那样拍拍她的肩膀:“你快去吧,这里以后还要你帮大忙呢!” 见她也走了,我这才快步到床前,凑过去看了看我的卷毛儿丈夫。这家伙虽然冷的时候抖个不停,但一直都是紧闭着双眼,就连那张平日喜怒不定的脸也变成了黑青色。 这三变清阳,就是冷热交替夹正常状态,刚刚他还冷得打寒战,这会儿却又热得直冒汗。我一看到他额头上的汗珠,这就忙揭开那几床厚厚的棉被,然后拿起一条干毛巾慢慢地为他去汗。 我一边擦,一边在他耳边轻轻地喊:“胤禛,胤禛……” 等到这人又要开始打寒战时,我这才搁下毛巾,伸手解开他的衣衫,摸出怀里的医针一一刺向他的|岤位…… 还好他是我的丈夫,不然依着古代的规矩,怕是又要冒出一个必须对我负责的人了。等在他全身各处扎好针,我这就打开床帐出来,到屋外重新换了一盆热水。 眼见送水的人要走,我赶忙出声提醒他:“记得要把毛巾烧掉,千万不可为了省事掩埋在地下,不然以后别人从土里边儿翻出来,还是会得传染病的!” 那人听了,当即就一脸惶恐地看着我:“格格,奴才若是烧掉这些毛巾,那手……会不会染上啊?” 我看他正声说:“放心吧,只要你用雄黄水洗过澡就不会有事了。”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谢谢格格,奴才这就去办。” 我见四爷府的下人都怕死了这个病,不由在心里叹息。这奴才效忠主子的事,原来有时也是被人逼出来的。 卷毛儿同志已经被我用针扎成了一个大刺猬,可是等针拔去了两个时辰,他还是没有半点儿意识。我心里明白他不会因此死去,可是……现在见他这样无知无觉的,我心里还是焦急万分,无比担忧。 焕彩看我为他擦汗累得浑身湿透,这便忙凑到我身边低声细语道:“格格,还是让奴婢来吧,您就先休息一会儿。” 我朝她摇摇头:“这个是恶性传染病,我是大夫,你就不要冒这个险了。” 说完,我又对她指了指床边的水盆:“焕彩,他们每刻都会换次水,你就呆在门边儿,只管帮我把它端进来换掉就是了。” 谁想刚说完,我就听见茹双在门外柔声道:“主子,奴婢来给您送衣服了!” 我听是她过来,先是微微一顿,接着就又轻声对焕彩说:“麻烦你告诉茹双一声,让她不用担心。回去后也用雄黄水洗澡,这些天都不要进来。” 她听了,也忙低低地应声:“是,格格,奴婢这就去说。” 医者父母心,可是这个人还是我的丈夫。看着那人仍在冷热交替中来回地受罪,我心里也跟着一阵儿难受,心疼不已。可依着刚刚的诊疗方法,他现在的身体反应,根本就没到可以用药的时候。犹豫了又犹豫,最后我还是起身提笔,换了另外一种处方…… 可是……等焕彩端着煎好的药水回来时,我心里却更加惶恐不安。成与不成,就看这次的效果了。如果那人喝了这个依然没有意识的话,那我……就只能等着为一个古代的植物人守活寡了…… 第一零三章 焕彩看我接过药碗后连连叹气,这就忙低声试探着说:“格格,这个药……贝勒爷用了这碗药,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听了这个,心里不由蓦地一抖,随后便轻笑着对她说:“嗯,他会好的,明天一早……说不定就会醒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的手却微微地有些发抖。焕彩见我这样,赶忙又伸手接过药碗:“格格,还是让奴婢帮您喂药吧。” 我凝了凝心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接着便拿起了那根小小的银勺,微笑着对她道:“焕彩,麻烦你帮我端着药水,我……这就要给爷服药了。” 给毫无意识的人灌药水,这绝对是个难度很大的事情。不过我是大夫,早在医院时就见惯了,所以提前就让焕彩帮着备了一个干净中空的细竹吸管。 我用银勺在上面一勺勺地小心灌下去,那人虽然没什么清醒的意识,但还是平躺着一管管地咽了下去,也没怎么吐出来。 服完药水,我看焕彩拿着空碗退了出去,这就又慢慢俯下身,轻轻地顺着他的脖子一次次地往胸前的方向抚去。 我忙乎了一小会儿,看新换的热水来了,这便忙趁他出热汗的当儿隔着热毛巾用力按摩他的头部,然后再慢慢向下,依着刚刚刺过的|岤位一个个地按下去…… 与施针相比,这个更为费力。才过一刻钟,我就累得几乎快要虚脱。刚停下来歇了几秒钟,焕彩却惊喜地扶着我道:“格格,贝勒爷……贝勒爷呻吟出声了!” 啊?真的吗? 我欢喜无比地歪着身子瞧过去,那人……他好像真的动了动,不再像之前打寒战的模样。等伸出手摸摸他的脉搏,我心里这才浮出了一丝光:“焕彩,快,再让他们帮我端盆热水来……” 她喜冲冲地去了,我忙又拿着毛巾继续按摩那些尚未触到的|岤位。可是这盆水不比那刚换的水,按了一会儿,他的病况也没有什么变化。为了让他的病随后能好治一些,我只好先停下手。 就在我看着他的反应,又屡屡转向门口的时候,那人却在床上忽然间又呻吟着出了声。 我慌忙着回头,看他脸上渐渐露出痛苦的表情,心里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好,只要他知道难受,还有感觉,那就是恢复的希望…… “胤禛……”我附在他的耳边低低地叫。 他虽然还像之前那样紧闭着眼,但这会儿已经有了痛苦的感觉,一听到我的声音,竟还轻轻地动了动身子。 “格格,热水来了!” 一看焕彩端着回屋,我这便赶忙起身,急切地将毛巾弄湿了一大片,用力地贴着那些|岤位一个个地往下摁。焕彩见我汗流浃背,这就忙拿了另外一块帕子不停地帮我擦汗…… 两刻钟过去,我这才虚弱地停下手,微喘着气对她说:“焕彩,你去告诉福晋一声,就说……爷他已经有些知觉了,明儿个一早……可能就会醒过来……” 她欢喜而又持重地点点头,接着就扶了我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坐下:“格格,您这会儿太累了,还是先歇着吧!” 我笑着对她微微一笑:“我是大夫,受累都是免不了的事,这个也算不得什么的。等爷醒过来撑上一天,他这病……就万无一失了。” 焕彩是四福晋留下来帮我照看卷毛儿的,如果他出了事,她自然无法向人交差。现在听我给了她一颗定心丸,立马就欢喜满面地对我说:“格格,还是您的医术高明,难怪爷一回府,福晋就立马派了人去请您……” 我怔了怔:“怎么,福晋之前没有找太医过来为爷诊脉吗?” 她见我问,当即就也微微一怔,接着就又低下头去:“格格,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奴婢确实听见福晋吩咐他们请您回府来着。” 我看焕彩语带顾忌,这便忙笑着说:“你快去吧,福晋她们还在那儿悬着心呢!” 焕彩听了,这就微微屈身向我行了一礼,接着就迈着欢欣的步子退了下去。我看着她打着灯笼渐渐行远,这才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主子不易做,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更难,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掂量着来,一处不对就会引来麻烦…… 卷毛儿有了些意识,可他的脸上全是痛苦的表情。染上这种恶疾,寒气和热气就会在体内来回地肆虐,折腾了那么久,他自然会很不好受。 好在刚刚我按摩了那么久,此刻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寒热交替,只是微微地出些汗,基本上已恢复了正常的状态。现在是子时末尾,如果他能挨过寅末而不复发,我就能保证他这病不会得什么后遗症。可是……若想完全好不留后患,还真是有些难。 比如说这不能吹风的禁忌,即使这房间再热再难受,也不可在这儿打起扇子,将风扑到他那里去。为了这人的病,我就只好拿着毛巾不停地为他擦汗,自个儿却浸在那汗水里慢慢地熬…… 焕彩是个尽职的人,她回过话就速速折返而归。为了补充体力,这丫头还特意为我带了夏日夜宵。 可这么热的天儿,我心里又满是焦虑,现在哪里吃得下啊?只抿了一口汤水,我就放下小碗低声对她说:“焕彩,这会儿我还要为爷施第二针,这宵夜……就麻烦你先放着,两刻钟后我再叫你。” 我如此说,她自然明白这是让人回避之意,当即就很是乖巧地低头应声:“格格,奴婢这就去外面看热水送来了没有。” 说起热水,我赶忙又道:“后面的水是给爷擦身子的,用不着太热,不然就会烫着人了。” 她微微一笑:“是,奴婢会让他们照办的。” 我看焕彩慢慢出去,这才又重新拿出医针在卷毛儿身上提插捻转…… 完后,我停下歇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伸手摸了摸那人的手腕儿。从脉象上看,他体内的那些寒热之气已平和了许多,所以……他脸上的表情也不像之前那样痛苦,原来的青黑之色也褪了些。 我满是疼惜地摸摸他的脸颊,随后这才虚弱着缓缓起身,一步步地走到屏风外面去。 焕彩一见我出来,就赶忙上前扶着我,很是关心地说:“格格,您快歇着吧……” 我依着她慢慢坐下:“焕彩,福晋那里怎么样了?” 她顿了顿,接着就轻声细语地说:“回格格,福晋这会儿正在屋子里抄写经文呢!” 古代女人的天空是窄狭的,那拉氏因为那人爱佛,平日就也喜欢颂些经书。卷毛儿四大爷现在生了凶险恶疾,她不像我会点儿医术,除了在那里抄写经文盼他恢复康健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想到这些,我就忍不住长长地叹气:“焕彩,你刚刚是怎么说的啊?” 她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回话:“奴婢说贝勒爷已经知道喊痛出声了,只要能撑到寅末,就会……醒过来的。” 说完,她这才又轻声说:“格格,福晋交代过,等贝勒爷一醒,这就让奴婢过去叫她。” 我安慰着她笑:“你不要急,寅时一过,爷保准就会醒了。不过……也不要来太多的人,咱们这里是最忌空气污浊的。” 焕彩听了,忙笑着回话:“格格请放心,福晋已经交代过各院儿的人,不可到咱们这里随便走动,他们啊……是不敢过来打扰您瞧病的。” 说着话,她就又下意识地往屏风那边瞧了瞧,接着悄声问我:“格格,贝勒爷这会儿可好些了?” 我很是欣慰地点点头:“爷这会儿还没醒,不过情绪已算平静下来了。咱们就守在这儿再耐心等一等,这个坎儿一过去,就不用再担心了。” 焕彩听我这样说,面上的表情也随之一松:“格格,奴婢也是对福晋这么说的。她听说贝勒爷康复有望,这才听嬷嬷的话,用了一小碗稀粥……” 那拉氏是那人的正妻,他的成败进退都与她、还有她的家族紧紧相连。所以当卷毛儿危在旦夕时,她只能找一个最最可靠的人来为他治病。 我是大夫,又是四爷府里的格格,之前还曾表示要对她马首是瞻,如此妥当的人,那拉氏自然会想到我。 但是……她拿钮祜禄府威胁我,却真是让人反感。从成婚到现在,我从未想过依靠卷毛儿四大爷为阿玛争得权势,更未求过他为家里人做些什么事。真要说到利益,目前最大的就是草堂里的那份儿诊金,可那都是我凭着每日的辛苦劳累换来的。 说到感情,我确实在七阿哥面前承认喜欢他,离别这几天也曾想念过他,现在见着他生病,更是担忧心疼,生怕他在我的针下出了什么意外。我对他的情意少了那拉氏的那些利益掺杂,可是……若论起深浅来,我们之前的那些欢喜时日哪比得上他们十几年的荣辱与共呢?难道我非要像额娘说的那样,用一个孩子来牢固我们的关系?随后也像李氏那样,时不时地拿孩子讨得他的关心? 就在我心生惶惑、悲凉无助之时,焕彩这丫头却在一旁轻声提醒我:“格格,您说要给贝勒爷擦身子,这新来的水……这就要用吗?” 我听她问,这就忙收起暂生的酸涩之情,对她笑着点点头:“要的,焕彩,我这就去……” 卷毛儿没有辜负人的心意,当我们两个不眠不休地等到寅末,他的病情终于慢慢地稳定下来,没有再寒热交替,最后还很是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一见这家伙醒过来,我就默默地握着他的右手,满心热切地等着他认出人来。可是……这人的记忆好像还留在那很是遥远的地方,和我对视了好久好久,他最后还是微弱地出了声:“沐莲……” 焕彩一见他认出我来,立马就很是激动地对我说:“格格,贝勒爷他醒了,奴婢……奴婢这就去叫福晋!” 焕彩欢喜无比地向那拉氏禀告喜讯,而我这个主治大夫,眼见着他醒过来,却傻傻地呆在了那里…… 这人看我不说话,随即就很是艰难地动了动身子。我一直握着他的手,他微微一动,我这才回神,满脸慌张地扶住他的肩膀道:“胤禛,你刚刚醒,还是不要动了……” 他一听我说话,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容:“沐莲,没想到……我会……提前回京了……” 卷毛儿是我的丈夫,他能大病不死顺利地醒过来,我的心也像重新灌上了活水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听他说这样的话,我心里的大欢大喜却蓦地一滞,接着就哽咽着对他说:“胤禛,我宁肯一辈子不见你,也不愿……你再受这样的苦……” 第一零四章 卷毛儿见我为了他流眼泪,立马就想动身起来。 这人虽然醒了,可病情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我怕他费力后复发,这就赶忙俯身柔声对他说:“胤禛,你能醒过来,我真的好高兴。可是你的病还没有好,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动,也不要多说话,不然,随后我又要为你忙乎了……” 他听了这个,这才沉下身子躺在床上。 我看着他微笑:“放心吧,这不是什么大病。今儿个戌时一过,你就可以用饭了。” 见我说不是大病,他的脸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就满是怜惜地望着我:“沐莲,辛苦……你了……” 我笑着伸手覆上他的嘴唇,柔声细语地道:“我是大夫,为你看病,并没有很辛苦。” 说完,我这就移手到他的脸颊上,轻轻地抚了抚:“胤禛,我知道你很难受,可是你一定要忍一忍,千万不要放弃……” 话音刚落,屏风外面就响起了有人入内的脚步声。 我刚起身离开床铺,那人就有些失望地看着我。我见他这样,这就在床边轻声地笑着解释:“爷,是福晋她们来了。” 说完,我忙又转过身,快步出了屏风。一见着那拉氏欢喜不失沉稳的态势,我赶紧走上前去低头笑语:“福晋,爷已经醒了。不过,他身子这会儿还很是虚弱,咱们尽量还是别让他动,也不要引着他说话。” 她听了,一脸期待地望望里面,随后就又看着我笑说:“好,我会注意的。” 等我领着她进去,那个人也转了头看过来。那拉氏见他睁眼,忙喜不自禁地凑到床前:“爷,您终于醒了!” 人家两个是正牌夫妻,我这个多余人自然要识趣地避开。 刚退到外面院子和焕彩她们说了几句话,那拉氏就笑容满面地出了屋子,还很是高兴地拉起我的手:“沐莲啊,真是辛苦你了!爷这一醒,是不是就会好了?” “福晋,还要再熬上一天。” 说完,我见她面带紧张之色,这就忙低声笑道:“福晋,请您放心,今儿只是为了排毒。等爷体内的毒素一除尽,再修养一段时间,这病就会完全好了。” 她听过,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点点头:“好,这就好。沐莲,你还需要些什么,就尽管说吧。” 我想了想,随后微微一笑:“福晋,沐莲一会儿还要为爷再施一针,完后就要指望别人了。” 她怔了怔:“这个怎么说?” 我低下头,轻声地说话:“爷施针后会睡上两个时辰,过后……就会呕吐、腹泻,等肚子一空,晚上才能喝点儿稀粥,补补气力……” 她这才明白过来,随即就笑说:“放心吧,咱们府里边儿有的是人。你累了这么久,为爷施针后就先回去歇着吧。爷这边儿,一会儿有我看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笑着点点头,这便随她一起入内帮那个生病的人施针。 这家伙见我们两个一起进来,先是愣了愣,随后听说要为他施针,这才又艰难地问:“要……很久吗?” 那拉氏听他问,忙一脸关怀地看看我。 我见她看过来,这便低下头笑说:“福晋,大约需要两刻钟的时间。” 那人听过,在床上微微动了动:“那你……开始吧。” 那拉氏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嘴角立马起了一丝笑意:“爷,沐莲的针术早已炉火纯青,从昨晚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三回了。” 等安抚过那个人,她这才又笑着对我说:“沐莲,施针是大事,你慢慢地来,我就不在这儿碍事了。” 说完,那拉氏就满脸带笑地出去。我见她这样,也在里面忍不住抿嘴笑。卷毛儿同志如此怕针,一会儿他若是亲眼见我用针,也不知……会不会吓得晕过去。 他看我笑,即刻就艰难地动动手:“沐莲……” 我慢慢移步过去,俯下身柔声地宽慰他:“胤禛,你放心吧,我的针……不会让你疼的。” 他听了这个,脸上立马就露出窘窘的表情来:“我……不是……为这个……” 我愣了一下,这就起身放下床帐,接着又伸手掀开他身上的薄毯,娇羞地看了他一眼后,这才脸热耳赤地慢慢说话:“就两刻钟,很快就过去了。” 这家伙见我发窘,随即就满眼笑意地对过来,也许是为了省力气,他什么也没有说,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可是当我摸出针囊,将大小不一医针缓缓排开后,卷毛儿四大爷还是下意识地略略一顿。 看他眼中带着丝丝惧意,我这就又满眼含情地看过去:“胤禛,你还是闭上眼睛吧。给人施针时,我不喜欢别人看着。” 他听了我的话,这才慢慢放松:“沐莲,我……相信你……” 这人嘴里这么说,可是从紧闭的双眼看,他心里明明还是怕的要命。我心里虽然觉得好笑,但我还是心疼地握握他的手:“胤禛,你在心里想点儿高兴的事吧。这些天,你不在京城,我一个人烦闷时,就想些快乐的事,想着想着就过去了……” 他听我这样说,立马就睁开了双眼,脸上也带了些笑容:“你……想我了?” “嗯。”我娇羞地低下头,“胤禛,你要快些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就……我……” 我延宕了好一会儿,也没把自己想为他生孩子的话说出口。 他见我这样,带着一脸期待朝我看过来:“沐莲,你……想些什么……” 这人一问,我的脸更是发烫。窘了几秒钟,我这才又俯身在他脸上轻轻一吻,然后附耳低语:“胤禛,现在什么都别说了。等施完针,你就好好地睡上一觉,随后你身子恢复了,咱们……再说这个吧。” 刚刚我差点都要对他表白心意了,可是一看着他的脸,我心里就又羞怯无比,怎么也无法出口。那话我是没有说出来,可是那人却像很明白似的,他的眼睛脸上全是笑意,像火一样在我面前热烈地烧…… “沐莲……” 听他艰难地说话,我这就想到他的病,当即收了收情绪,转头摸出一根医针:“胤禛,我这就开始了,你……还是闭上眼睛吧。” 他依旧微微地笑,又看了我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地闭上眼。 看他全身慢慢放松下来,我这就也微笑着拿起针,小心翼翼地刺向他头部的|岤位…… 不到五分钟,卷毛儿就睡着了。等我施完针,他的呼吸已平顺了很多,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是愉悦着的。 想想之前他怕针的模样,我就又忍不住笑。这个卷毛儿四,有时还真是可爱,就像个孩子似的。 等收拾好针囊出去,我第一个看见的就是那拉氏同志。完了,刚刚在里面和那个人说话时,我好像把她给忘了,还一直叫他的名字。这……若是被她听见,那……岂不是又要受训了? 可是……那拉氏一见我出来,就忙从椅子上起身,亲热地拉着我的手问:“沐莲,都已经好了吗?” 我慌乱地点点头,不敢看她是什么眼神:“福晋,已经好了。两个时辰后,就请您安排人过来守着吧。” 她笑着连连点头,随后就很是关怀地对我说:“沐莲,真是辛苦你了。既然好了,你这就快回去休息吧!随后这里有什么事,我这就再派人过去叫你。” 说完,她就又让一个丫头送我出去。谁想刚出了院子,我亲亲的茹双丫头就从对面快步迎了过来:“主子,您这就要回吗?” 我笑着朝她点点头,然后又对那拉氏的丫头道了一声谢,这才慢步随茹双走回自己的院子。 熬了这一宿,还真是累得够呛。等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雄黄澡,我很快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我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过瘾,醒来时已到了下午。整整九个小时,如果不是那拉氏派了焕彩来叫,我绝对相信还可以睡上很久。 见是她来,我赶忙笑着问:“焕彩,爷这会儿好多了吧?” 她笑着点点头:“格格,贝勒爷这会儿已经好多了。只是……” 我看她面带忧虑之色,心里不由一紧:“怎么了?” 她顿了顿,随后这才低声道:“格格,贝勒爷……上吐下泻的,这会儿子已经有些虚脱了。福晋不放心,所以……这才派奴婢过来问问……” 我听是为了这个,这就轻声细语地笑说:“爷得的是恶疾,所以一定要排空体内的毒素,现在这样,才会对他的身子有利。焕彩,你回去告诉福晋,叫她不要担心。等坚持到戌时,我这里的药丸也配好了,这就可以让爷用饭了。” 说完,我忙又叫过茹双:“那个莲花香饼,味道很是清香,你去拿些出来,好让焕彩带回去点上。” 焕彩一听,脸上立马露出了浓浓的笑意:“格格,奴婢过来时,贝勒爷对福晋也交代过这个呢!” 我听了,忍不住低笑。那家伙上吐下泻的,他的房间这会儿一定是恶臭满屋。如果再不用点儿香饼压压味道,呵呵,那些服侍的人肯定会生抱怨之心,谁还愿意去服侍他啊! 见焕彩走了,我想想这个受罪的可怜人,这就赶忙开始动手做药丸。 正忙着呢,隔院儿的耿青岁同志就忽地带着她的丫头盈笑进了屋来:“莲妹妹!” 我见是她,这就忙放下手心里的药丸,笑着站起来给她让座。 等她坐下了,我这才问:“耿姐姐,您是刚从那里过来的吧?” 她笑着点点头:“沐莲,爷现在已经好多了。福晋听说你要制药丸儿,所以就让我过来帮帮忙。” 我听了笑:“多谢姐姐关心。这些事,其实都是我们大夫应该做的。不过,姐姐既然来了,那就在这儿坐着好好歇一歇,完后咱们再一块儿过去。” 她笑着看我动手:“妹妹,这次爷的病,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我淡淡地笑:“姐姐,为人治病,是我们大夫的本分。如果是别人,沐莲也会这样尽心尽力的。” 她听后顿了顿,随后就玩笑着说:“妹妹,若真是别人,你也会愿意守上一整夜吗?” 我低下头,接着就又慢慢抬眼笑着看她:“姐姐,咱们都是四爷府的人。如果你会医术的话,我相信……你也会这样做的。” 她听了,脸上微微露出些红晕来,随即就指着碗里的药材轻声说:“妹妹,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也让我帮帮忙吧。” “好啊!” 我笑着把药碗放到圆桌中间,然后招呼茹双为她打了清水洗手。过了一会儿,我这才想起问她:“姐姐,你知道……爷为何生病吗?” 耿青岁同志听我问,即刻就停下手看着我笑:“妹妹,你没听他们说起过吗?” 见我摇摇头,这才又笑道:“听说是天津那一带的传染病。咱们爷过去时,已经有好多人病发身亡。妹妹,这次真是多亏有你,不然……事情可就麻烦了。” 一听说有好多人得患此病,我的心蓦地一滞:“姐姐,那天津的传染病,现在已经控制住了吧?” 她愣了愣,随后就对着我嫣然一笑:“妹妹,你真是个善心人,难怪万岁爷也会支持你行医。” 我没顾上听她的赞美之言,当即就低下头想了想。过了一会儿,这就又转过话题问她:“姐姐,这个药丸儿的味道,你闻起来还好吧?” 她笑:“这里面掺有蜂蜜,爷吃起来,想是也不会太苦了。” 我呵呵一笑:“哪有不苦的药啊?我就是怕爷闻到这药味儿不肯吃,所以我才会在里面放了些蜂蜜。” “妹妹是大夫,想事情果然周到贴心,难怪爷会那么喜欢你。” 她这酸酸的话还真把人震在了原地,还好我反应够快,随即就忙笑说:“姐姐,要提起这个,您还真是说偏了。爷对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吗?” 她很是玩味地笑:“妹妹,爷的书房,可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你进府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这才明白她寓意何在,这就笑着对她说:“姐姐,爷做事情,有时……怎么说呢?并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明白的。不过,爷倒是常在我这里夸你来着。” 耿青岁听后,微微一怔,接着就又淡淡地笑说:“妹妹,你真是抬举我了。” 我很是认真地点点头:“是真的。爷说姐姐灵气脱俗、豁达随和,让我平日多跟你学着,好好地相处。” 她听后,这才微微低下头去:“妹妹,我没有你说的那样好,我……只是习惯这样罢了。” 不知为何,听她说这样的话,我心里忽地一阵儿难过,随即就对她又生了几分好感:“姐姐,我这人一向固执木讷,不知变通,如果能做到你这样,那就好了。” 看我很是欣羡地对她说话,青岁同志立马就又笑说:“妹妹,咱们还是快些弄药丸吧,福晋她们都还等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卷儿下章到~~~~~~~~~~~~~~ 第一零五章 卷毛儿同志果然是个怕吃药的,他一见我带了药过来,那眉毛皱的啊,真是让人觉得好笑。 那拉氏守了他一个白天,基本上也都乏了,现在看我过来,这就笑着起身问:“沐莲,爷这会儿可以用粥了吧?” 我笑着点点头:“福晋,最好是用粳米做,爷的肠胃这会儿怕是有点儿弱,这粥……还是稍微稀一些的好。” 等那拉氏走了,我这才放下药丸儿,笑着到卷毛儿那里:“爷,听说你已经好多了,我这就再给你把把脉吧!” 他上吐下泻了一整天,现在早就虚脱了,听了我的话后,就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看这家伙也挺难为情的,这就赶忙伸手摸住他的脉搏,完后才又亲昵地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胤禛,你现在已经好了五成,随后再修养个十天半月的,这就没什么问题了。” 卷毛儿同志听了这个,眼睛果然闪了一闪。我看他心里欢喜,随即又柔着声说话:“我和耿姐姐忙了一个下午,这才把你的药制好。不说别的,就看在我们这么用心的份儿上,你也要快点儿好起来啊!” 说完,我这就起身拿过桌子上的药丸。等回到床边时,没想到这人依然紧蹙着眉头。 遇上这种不听话的病人,我还真是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想想药丸里的蜂蜜,我忙又满脸含笑地看着他说:“胤禛,你不用担心,这个药丸……是甜的。” 不知为何,他听我说这个,眼睛里忽然露出了些怒气,接着就很是急躁地动了动身子,虚着声开口叫我:“沐莲……” 我见他这样,先是怔了怔,然后就忙扶住他的肩膀,急切地问他:“胤禛,你怎么了?” 他看我着急,眼里的怒气立马就又淡了下去。我被这人弄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好用手托住他的后颈,将一粒药丸放到他嘴里,随后才又拿水到他唇边…… 等卷毛儿同志很是顺利地服用了几粒儿药丸,我这才放下心来。他并不嫌药丸苦,刚刚的发怒,可能是因为我小看了他吧? 想到这儿,我就忍不住在心里笑,激将法在卷毛儿这儿还是很有用的嘛!那以后我就瞅准机会不妨再试试,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收获呢! 他见我只顾着自己得意地发笑,这就又很是艰难地开口:“沐莲,你……” 我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忘了给他喝水。天啊,那药丸一直在他嘴里含着,等外层的蜂蜜一化掉,那岂不是很苦吗? 等他就着水咽下药丸,我赶忙满眼歉意地看过去。谁想这人竟没有半点怪罪人的愤怒,眼神脸色也都很平静。 卷毛儿见我面带不安,这就微微动了动,用手指了指剩下的那粒药丸:“继续吧……” 得了四大爷的命令,我赶忙拿它起来,小心翼翼地送进他嘴里。这次我可没敢再开小差,那水啊,送的也是相当地及时。 等这人用过药重新躺下,我终于有机会活动了一下身子。谁想刚把药碗放下,他就又哑着声道:“沐莲……天津……” 卷毛儿同志才刚脱离危险期,这就惦记起天津的传染病来。我这个当大夫的听了,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心里就蓦地一荡,很是激动地快步到他床边坐下来:“胤禛,你放心吧,我刚刚已把治病的方子誊写清楚了。等明儿个一早你恢复力气,这就给管事的人写封信……” 话未说完,他就急急地在枕上摇摇头:“不要等……” 我看四大爷这样,赶忙安抚似的摸摸他的脸颊,很是温柔地说:“你不要急,咱慢慢地说。” 他听我说话,这才平静下来,缓着声对我说:“沐莲,你……把方子……交给和远,他……知道……怎么做……” 见他对事如此清楚,这就也放下心来,对他笑着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看我转身要走,他忍不住又动了动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1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1部分阅读 “我的印鉴……” 我听他说印鉴,这才明白过来,随即就轻声问:“胤禛,还要在方子上盖上这个吗?” 他微微点头:“它……就在书房里,那个……休息室……” 我附耳过去,听卷毛儿虚弱艰难地把话说完,这才又笑着对他:“胤禛,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办好后这就再回来。” 为病患做事,本就是我们大夫的职责。现在这人一脸感激地看过来,我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就热着脸丢下他,颠颠地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等独自一人来到四大爷阔大的书房里,我却莫名地存了些敬畏之心。 那人说右边一排的《金刚经》是启动按钮,我找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有一本颜色看着非常陈旧的。谁想刚摸住扭了一扭,那道门就轰隆着慢慢地打开。嗬,这什么《金刚经》啊!我又动了动,见门倏地闭合,这才放下心,坦然地走进去…… 卷毛儿的印鉴竟放在枕头里。他若不说,我还真是想不到这里来。当我像个小贼一样摸到四大爷的枕头,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瓷枕。一看它的模样,我就知道那人为何说中午睡不好觉了。那么高的枕头,这能对脖子好吗?之前说是为了象牙席,哼,我看也都是借口吧。 虽然心怀不满,但我还是拿起瓷枕研究了一下。正如那家伙所说,瓷枕的左侧果然有一个圆圆的小塞子。我顺着方向轻轻地扭了几下,很快就打开了。 真是没有想到啊,卷毛儿的印鉴,竟是一可爱的哈巴狗玉雕小像。我一见它,就忍不住呵呵直笑。这人爱狗的程度,呵呵,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再看那玉的成色,觉得……和他送的那根莲花玉簪很是相像。一想到这儿,我心里就忽地一暖,随即忙拔下簪子和它比对了一下,原来它们真是从一块儿玉上分割出来的。 我怔了好一会儿,这才满心欢喜地将他的印鉴盖到那张处方笺上。完后,我再仔细地看看这只栩栩如生、精灵可爱的哈巴狗,又忍不住一阵儿笑。 卷毛儿喜欢哈巴狗,难道是因为他们的毛发有些相似吗?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问问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有趣极了…… ———————————————————————— 四大爷虽然生了一场大病,但却受到了四爷府所有人的诚挚关怀。才三天的时间,他就能下地走动了。 有那么多人围着卷毛儿,我这个做大夫的,当然要很是自动地往后退。除了按时为他煎药外,坚决不再单独近他的身。 谁想这日端药进去,这人的房间里竟然静悄悄的,难得地没有人声。难道……是他睡着了? 我在心里这么忖度着,随即就轻踮步子慢慢绕过屏风。刚往床铺上看了一眼,卷毛儿四大爷就豁地一个转身。 看他缓缓坐了起来,我这才笑着搁下装药的提盒:“爷,今儿可是最后一天用药,过后咱们只用食补就行了。” 他听过微微点头,接着就对我温声道:“沐莲,天津的那个传染病,现在已经大好了。”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他生病这几天,我一直都被那拉氏留在府里面,还从未出去过,现在听了这个,心里自然一阵儿欢喜:“这就好。那里离京城太近,如果病情控制不住的话,咱们这里也会遭殃的。” 他脸色也是大好:“是啊,所以皇阿玛也很焦急。沐莲,那药……你端过来吧!” 四大爷心情一好,这苦苦的药汁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我看他一口气搞定,心里更是欢喜,赶忙趁机低声笑说:“胤禛,明个儿你就不用服药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去草堂了?” 他的脸本是晴天多云的,现在听了我的话,立马就暗了下去:“你几天没去草堂了?” 几天没去,我心里本是很清楚的。可是一见这人变了脸,我就不好再一口说出来,这就赶忙出手扳着指头算了算:“已经有八天了。” “不准去!”他直直地吼了一声,接着就又低下声音道,“爷从明天开始,要到你那儿去修养身子。你走了,那我怎么办啊?” “啊?” 我愣了愣,随后赶忙笑道:“爷,你的药膳一直都是他们做的,这回……你就还到福晋那儿……” 话还未说完呢,四大爷就黑了一张脸看过来:“怎么了这是?爷不回来时,你说想我。现在到你眼前,这就又不待见了,是不是?” 我慌忙着摇头:“我不是这意思,而是……” 迟疑了又迟疑,犹豫了又犹豫,我还是嗫嚅着开了口:“那天……我为你施针时,福晋她就在外面,咱们的话……她可能都听见了。” 四大爷就是四大爷,我心里如此忌讳后怕,他还在那儿大模大样地笑道:“这怕什么啊?难道爷一生病,连这事也做不得主了?” 我低下头,微嘟着嘴说:“胤禛,咱四爷府,当然是由你说了算。不过,我现在说错了话,你也得帮帮我的忙才是。” 这人听了这个,先是略略一顿,接着就低声问我:“沐莲,你真想把我往别人那里推啊?” 卷毛儿这样问话,我心里忍不住一阵酸,随即就将头歪靠在他的肩膀上:“胤禛,你这次生病,可真是把我吓坏了。如果我不是大夫,怕是……也早就撑不住了……” 拒绝他到我那儿去,这人原是心生不满的。现在听了这个,随即就轻叹口气,伸出手臂揽住我的肩:“哎,我去天津办事,也没想到那里会有传染病。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如果不是你弄了处方,不知又有多少人要遭罪呢!” 说完,他就一脸疑惑地问我:“沐莲,你学了这么长时间的医术,那些处方……你都知道多少啊?” 我笑着转头看他,随后就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秘方嘛,大约有几千个吧。我学的那本华佗神方,上面就有好多呢!” 他听了笑:“华佗神方?你那里有华佗的秘方?” 我坦然地点点头:“是啊,都是外公教我的。可惜他不让用笔记,都让我存到这儿了!” 他见我指指自己的脑袋,立马就在我头上捣了一下:“你还怕爷要你的秘方啊?” 我依着他笑:“你就是想要,我也没有办法给啊。那些处方,杂乱的很,没个三年五载的,还真是整理不出来呢!” 他愣了愣:“有那么麻烦吗?” 我含笑点点头:“是啊,所以我才不想费工夫,只把它们留在了脑子里。” 他听后不语,过了几秒钟,这才又问我:“沐莲,如果……我这次有事的话,你会怎么办啊?” 听卷毛儿问出这样的话来,我的心立马就咯噔一声响。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后,我这才又伸手摸摸他的额头。 这人明白我是在调侃他,当即就伸手拉下我的手,很是认真地看着我说:“沐莲,我是问真的。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啊?” 我低下头,接着又慢慢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胤禛,我没有想过这个。真的,我一见你,就只想着如何把病治好。我的医术,虽然比不上太医院的人,但对待病患,我还是很认真的。” 说完,我就又温声对他低语:“胤禛,万岁爷派人传旨,说让你这些天在家好好养病。既然没什么要忙的,那你就少想点儿事,早点好起来吧。” 我说让他早点好起来,卷毛儿立马就提起了前事:“沐莲,那天醒来时,你想对我说什么啊?” 见这人满眼含笑地看过来,我的脸一下子就又热了起来。他看我娇羞着想要起身,这就忙紧紧地搂着我,在我耳边低低地调笑:“说吧,爷的身子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卷毛儿从病猫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想为他生孩子的话,我还真是说不口:“胤禛,我没有什么要说的,就是想让你快点儿好起来。哎,对了……” 这人看我想转移话题,当即就又慢慢伸手托住我的下巴,很是温柔地看着我叫:“沐莲……” 他这个样子,我越是觉得不好意思。可是那人相当地有耐心,一双闪着亮光的眼睛,就那么直盯盯地看过来,一言不发地等着我说话。 “胤禛,我……” 我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神。犹豫了好久好久,最后还是热着脸轻声低语:“胤禛,等你好了,我……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四大爷听到这个,身子先是微微一僵,随后就扶着我的肩膀,欣喜若狂地问我:“沐莲,你是说真的吗?” “嗯。”我很是娇羞地点点头,这就又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卷毛儿满脸欢喜地笑,接着就轻柔地摸摸我的脸颊:“沐莲,你怎么想通了?” 我满是羞怯地看了他一眼,过后却又忍不住娇嗔着说:“我就是想了,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就不……” 话未说完,他就低头在我脸上吻了吻:“生吧!沐莲,咱们一定要多生几个……” 卷毛儿四大爷还真是个大胃王。我刚说想生个孩子,他这就上纲上线要我多生几个。哎,听着就挺吓人的,以前的那些惧意立马就又窜的老高…… 第一零六章 我说要给卷毛儿同志生孩子,这人病一好,就对此事燃发了无限的热情。可努力了一个月,孩子还是没有来。 比起我的失望,四大爷要淡定的多,还常常问我一些这方面的医学知识。自我把他的病治好后,这人就对我的医术很是信服。晚上过来这里,有时还会拎上一本医书,时不时地撺掇我和他一起读。 我是大夫,看医书等于是温习功课。他这个新手读了,免不了要时时“不耻上问”。可是不通的地方一多,这人的自信心就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沐莲,难道我真与这医术无缘?” 我略略一顿,随即就对他柔声笑说:“胤禛,你事情多,又不能天天想这个,心存疑惑也不为怪啊。再说了,我是大夫,你有什么需要,直接问我就好了嘛,干嘛还要学这个啊?” 他听过,这才笑着合上书:“爷看这个,也是为了自己好。你是大夫,可我每次出门时,也不能都带着你吧?” 我怔了怔,随即就笑着点点头:“我的医术,也都是一点一点积累的,你若真有这个兴趣,那就慢慢地看吧。不过……你的身子才刚痊愈,还是不要太费心的好。” 话音刚落,这人就笑着伸手刮刮我的鼻子:“知道了,大夫的话,我能不听吗?” 我呵呵地笑:“我说这个,也是为了你好,可没有强迫的意思啊。” 他听了,笑着放下书,随后就又忽地开口问我:“沐莲,以后……你若是怀有身孕的话,那还去不去草堂啊?” 四大爷提起这个,我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就对他笑说:“胤禛,若是真有的话,你还会让我去吗?” 他见我问,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就也笑着问:“我说什么,你会愿意听吗?” 我想了想,然后玩笑着点头:“四爷府都是你说了算,我能不听吗?” 卷毛儿见我跟他学话,脸上立马就起了几道黑线:“我算是看清楚了,你啊,就不会顺当地对我说个‘是’字。” 我歪过头,依着他笑:“别的或许不会,但这件事……我会听的。” “真的吗?”他满脸讥诮地看着我,“这个你会听?” 我很是认真地点点头:“嗯,我会听的。” 说完,我就又仰起脸看着他笑:“我这不一直都在努力吗?” 听我这样说,四大爷果然很是满意地笑:“好,那咱们就继续努力吧!” 卷毛儿说着,就向我伸出了他的“哈巴爪”…… 八月十三是外公的祭日,我一大早就赶回了钮祜禄府。 这次回来,阿玛的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可以拆掉纱布。上次我走时,额娘就很为卷毛儿的病情担忧,等祭礼一过,她就赶忙问我:“莲儿,四爷现在也都好了吧?” 我赶忙笑:“额娘,他已经好了,万岁爷也开始让他忙事了。” 她听了,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这就好,听说那个病很是凶险,弄不好还会有后遗症呢。” “放心吧,额娘。”我笑着扶她坐下,“四爷他回来的很及时,在路上也没有太耽搁,所以爷只是受了点儿罪,别的都还好。” 额娘见我轻描淡写地说这件事,不由得笑:“怎么,你都不害怕啊?” 我的脸一热,随即就靠着她低声说:“额娘,我是大夫,着急害怕都没有用,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怎么给他治病。” 额娘听了,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就很是怜惜抚了抚我的头发:“孩子啊,真是辛苦你了!” 我低下头,过了一会儿,这才又扭捏娇羞地对她说:“额娘,一会儿……你帮我把把脉吧。” 她愣了愣,接着就满脸喜悦地看过来:“莲儿,你是有了吗?” 计划生育就是这点儿好,身子稍稍有点儿不对,我自己就会容易往这方面想。现在听额娘问,我随即不好意思往她怀里拱了拱:“这两天好像是有点儿反应,不过……也不是很确定……” 额娘一听,赶忙拉过我的手腕儿摸了摸,随后就欢喜无比地道:“莲儿,这是喜脉,是喜脉啊!” 我听她说喜脉,这就赶忙从她怀里起身:“额娘,真是喜脉吗?” 她满脸喜悦地点点头:“是啊,已经一个多月了呢!” 说完,额娘就紧紧地抱住我,连声道:“有孩子就好了,这就好了……” 我看她如此激动,心里也越发高兴,像小孩子一样埋到她怀里去,没想到……我也要做妈妈了…… 我们母女两个抱了好一会儿,额娘这才又笑着问:“莲儿,你给四爷说了吗?” 我羞怯地摇摇头:“前几天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又想着今儿个会回来看您,所以还没有对他说呢!” 额娘笑着拍拍我的头:“那今儿回去就说吧,他听了一定高兴。” 我轻轻“嗯”了一声,停了好一会儿,我就又嗫嚅着问她:“额娘,要不要……等三个月后再说啊?” 她面上一滞,紧跟着就疑惑着问我:“怎么,你觉得不安全吗?” 我顿了顿,随后这才说:“隔院儿有个耿姐姐,听说以前她也曾有过孕,可是……不到三个月就没了。” 她听了,赶忙微笑着宽慰我:“孩子啊,不要担心。你是大夫,只要自己注意身体,就绝对不会有事的!” 有她给我打气,我的心也慢慢平和下来:“莲儿知道了,凡事我都会小心的。” 额娘笑着拉拉我的手:“不要想太多,心平气和才会对孩子好。” 说完,她就又掐着指头算了算:“明年闰三月,不管是早几天还是晚几天,这孩子都会生在三月里。” 我听她说三月,忙起身依着她笑:“三月,那正好是春天,不冷不热的,这样也好。额娘,到时我临盆的话,您……能不能过来啊?” 她亲昵地摸摸我的脖子:“莲儿,这个得看四爷和福晋的意思,我们这些娘家人,是不可随便过去的。” 我失落地点点头:“莲儿知道,不过……这是第一胎,我心里还是有些怕。” 额娘低下头,满眼慈爱地看着我笑:“放心吧,额娘认识几个很有经验的稳婆,到时咱们也可以请她们过去……” ———————————————————— 晚上欢喜地回府,卷毛儿四竟然还没有到家。梳洗后等了好一会儿,这才听得他回来,随即和耿氏她们一块儿过去迎接。 我那么热切地看向他,可是人家四大爷根本就不肯看我一眼。一回来就直直地盯着那拉氏说今晚要去理佛。好吧,既然他摆明了要去别人那里歇息,那我就不要插嘴乱说话,把这喜讯再往后压一压。 哎!要当妈妈了,这种感觉……还真是奇特。心里觉得很幸福,也很满足,就像是得到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一样。那个人,哼哼,算了,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随他怎么样,这孩子就当是我一个人的好了…… 孕妇嗜睡,卷毛儿四不在,我照样能欢喜地酣然入睡。醒来后再摸摸自己的肚子,心里更是甜蜜无限。哈哈,我真要当妈妈了! 十四、十五两天是我的休息日,可是我在屋里等了整整一个白天,那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直到我吃晚饭时,这位准爸爸才迈着大爷步子走了进来。 见我饭桌上只有一碗酸辣粉丝汤,他很是怔了怔:“沐莲,你怎么吃这个啊?” 这人能过来,我心里本该高兴的。可想想等待他的那种心酸滋味儿,我就觉得难受,随即就淡淡地对他说话:“这会儿就想吃个,别的东西,我没有什么胃口。” 四大爷没有得到我的大力欢迎,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失落。默默地坐了半分钟后,他见我还是只顾着自己埋头吃饭,这才又低声道:“沐莲,爷的晚饭也还没吃呢!” 听说这人还饿着肚子,我这就停下筷子柔声问:“你一个人,两菜一汤应该够了吧?” 他笑着点点头:“嗯,差不多了。” 若是搁在以前,我肯定会亲自下厨为他洗手作羹汤。可现在我连饭味儿都闻不得,怎么能去做饭啊?只得笑着叫茹双进来:“茹双,麻烦你到厨房,帮我们做一道骨酱芋艿、玉盏金针,汤嘛,就要桂花银耳柑羹吧。” 见她走了,我这才又转头看向卷毛儿。这人真是挑剔,有得吃还对我阴沉着脸。 我看他不高兴,这便很是主动地把椅子朝他那边移了移,坐下后低声笑说:“胤禛,从后天开始,我就不再去草堂了。” 他这会儿还在对我心生不满中,现在听了我的话,那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怎么了,草堂是不是有什么事了?” 我嗔笑着看了他一眼,接着就歪头靠在他身上:“你忘了?之前我答应过你的,只要……只要……” 见他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我赶忙故意窘然地顿了顿。 四大爷就是四大爷,我一停,他就立马醒悟过来,当即就欣喜若狂地扶着我的肩膀问:“沐莲,这是……这是真的吗?” “嗯,”我满心欢喜地看过去,随后就又娇怯地低下头,“胤禛,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卷毛儿听过,很是激动地重复了一遍:“有一个多月了?” 说完,他含情脉脉地摸摸我的脸颊,在上面吻了吻后,这就又哑着声问我:“沐莲,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今天吗?” 我是个小气的人,一提起这个,我自然就想起等待一天一夜的心酸,当即就嘟着嘴说:“昨天,昨天回家时发现的。” 听我说昨天,卷毛儿先是怔了怔,接着就低声埋怨我:“既然是昨天,那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嗔怪地看着他,轻微地努了努嘴:“昨天你回来,我是想说来着,可是……你根本都不愿看我一眼,我怎么说啊?” 四大爷听过,不但不生愧疚之心,反还责怪似的伸手扭了我一把:“爷没有回来,你可以先告诉福晋啊,然后我不就知道了吗?” 依着我和那拉氏的上下级关系,确是应该如此。可是他这么说出来,我心里却堵得厉害。我是孩子的妈妈,他是孩子的爸爸,现在却要隔过一个人去,怎么说都让人不舒坦。男人就是男人,永远也别指望他体会我们女人的感受…… 我满是失落地低下头:“我知道了,明儿个一早,我这就对福晋说。” 说完,我拂开他的手,缓缓地从椅子上起身:“你等一会儿,我去看看饭菜好了没有……” 四大爷见我起身,赶忙紧拉住我的手臂。在我用力往外挣时,他这才伸臂揽了揽我的肩膀,很是温柔地问:“沐莲,你生气了?” 被他说中心事,我更是觉得委屈。略略一怔后,我就微微一笑:“生气对孩子不好,我干嘛要生气啊?从昨天开始,我心里一直都很高兴。你是孩子的阿玛,所以我也很想让你知道,咱们的孩子,将会在明年三月出生……” 我的话怨气十足,他听过,立马就凑过来在我眉心轻轻一吻:“沐莲,昨晚……我真该过来看看你。” 女人要有骨气,可我就是在这方面缺了点儿。四大爷一放低姿态说话,我心里的怨气和委屈就全部消失了,忽然间又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幸福的人。当晚我反思了无数遍,还是没有勇气趁那人睡着时折磨折磨他…… 我对那拉氏有防备之心,可她似乎还真把我当成自己的人看。知道我怀有身孕后,她的面上还是很高兴的,立马就给我的院子里加了两个丫头和一位很有经验的嬷嬷。而且还对李氏她们交代,没事儿的时候不要让下人到我的院子里乱窜。 李氏有两个儿子,别人要生孩子,是男是女她自然很注意。宋格格自去岁女儿过世后,就再也没有动静,现在听说我有了孩子,那眼圈儿看着都有些红。耿氏以前也怀过孕,不过这人还算厚道,听到我的喜讯,她也不提自己的倒霉事,只连连叮嘱我要注意身体…… 面前有这么多人盯着未出世的孩子,我心里还真是有些忐忑。等战战兢兢地挨过危险期,卷毛儿同志却忽然对我说:“沐莲,你那个怕艾香的病,我这就帮你祛除了吧?” 我怔了怔:“怎么治啊?” 他笑着捏捏我的鼻子:“明儿个一早,我带你去个地方。” 自我留在四爷府安胎一来,就再也没有出去过,这一个多月,差点儿没把人憋死。现在卷毛儿说要带我出去透透气,我自然巴不得跟上。 一随他上了马车,我就像出了笼的小鸟一样自由欢畅。天虽然冷,但我还是连连地掀着帘子往外看。 那人看我这样,忍不住在一旁笑说:“一出门就这么高兴啊?” 我看着他笑:“当然了,我已经好久没出来了。” 他呵呵一笑,伸手抱了抱我:“放心吧,爷这就让你搬出来住一段儿时间。” 见我一脸惊诧地看过去,四大爷却对着我淡淡地笑:“我已经安排好了,让你在外面住到过小年再回府。” 过小年,那不就三个月吗?正高兴到一半儿,我这就想起他要为我治病的事:“胤禛,我的病……要治那么长时间吗?” “真是个傻丫头!”他笑着点点我的头,接着就微叹着气说:“皇阿玛一回京,我这就要办差了,也不能常回府。你现在有了孩子,还是住在外面的好。” 我怔怔地呆了好一会儿,这才像飞鸟投林般扑进他的怀里,很是欢喜地叫他:“胤禛……” 他见我这么高兴,也就满脸带笑地抚了抚我的脸颊:“沐莲,你就不问问要去哪儿吗?” 我仰起头,娇憨地对他笑说:“你既然安排了,那我听着就是了……” 话音刚落,马车前的护卫就轻轻地隔着车壁敲了敲。 我今儿个如此乖巧,四大爷的心情也是相当地好,一听前面的人有事要禀,这就语中含笑地说:“有什么事啊?” 那人略略一顿,接着就低声道:“爷,七爷骑着快马从前边儿过来了。” 一听是七阿哥,我们两个都怔了怔。 他刚喊了一句“停车”,七阿哥就急急地在外面叫:“四哥,沐莲在里面吗?” 七阿哥如此焦急,我在里面听了,这就赶忙打开车帘应声:“七爷,您有什么急事吗?” 他看我在,这就隔着窗子先对卷毛儿同志打了声招呼:“四哥,琉球国的使者昨晚患了怪病,一直喊看见厉鬼前来催命。五哥叫了钱御医过去诊断,他说余老先生以前治过此病,所以我想来问问沐莲,她可知道有什么方子没有?” 我听说这事与胤祺有关,心里立马就绷得老紧。也顾不上看四大爷是反应,这就急急地问他:“七爷,这病是心气衰虚所致,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皱了皱眉头,很是着急地说:“他一直喊有鬼,不停地打哆嗦。沐莲,你有办法吗?” 我刚要回答,卷毛儿同志却在马车里搂紧我的腰身,低声开口对他说:“七弟,沐莲现在身子不便,这种怪病……还是不要找她了。” 七阿哥愣了愣,随后便满脸笑容地问过来:“四哥,我这是要当叔叔了吗?” 我听他这样说,慌忙羞怯地缩回车厢里,不敢再往外看。卷毛儿同志听后倒很受用,语气中也微微带了些笑意:“是啊,明年闰三月。” 七阿哥听了,随即就很是欢喜地说话:“好啊,到时就可以吃喜面了!” 四大爷见他替我们高兴,这就转头对我说:“沐莲,琉球国一向与我们大清交好,使者在我们这里生病不治,传出去不太好。你若是有方子的话,那就写出来给七弟,让他们照着方子配药吧。” 这事与胤祺有关,我还一直担心这人不要理会呢。现在听他这样说,这就对他低声笑说:“爷,这里没有笔墨,怎么写啊?” 这人听了,转过头去看了看窗外七阿哥,随后就笑着指了指车尾后面的包袱说:“怎么没有笔墨了?就在那里面。” 我怔了怔,等他耐着性子帮忙备好一切,这才拿笔开了处方给七阿哥。 他接过看了看,低声笑着问卷毛儿:“四哥,这上面的字,我怎么都不认识啊?” 四大爷听了,也从鼻子里笑着哼了一声:“七弟,这是他们大夫开处方的字迹,我也不认识的。” 我看卷毛儿的怨气出来了,这就赶忙对七阿哥笑说:“七爷,您先让钱御医按着这个方子配药,用后若是不行的话,我就再换处方。” 说完,我又转头笑问卷毛儿同志:“爷,咱们今儿是要去哪儿啊?” 他听我问,先是略略一怔,接着就也笑着对七阿哥说:“七弟,我们今儿就在北边的园子里,真要有事的话,你可以再派人过来。” 七阿哥听了,笑着点点头,随后就快马一溜烟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卷儿太大了,生着不容易,不过总算在咱闺女的肚子里上场了 还先一步住进了圆明园,也算是幸福了一把。 偶会继续努力加油的~~~~~~~~ 第一零七章 听卷毛儿说北边的园子,到了才知道是康老爷子赏赐的一个花园。我一向好清静,这里阔大人少,很合我的心意。 不想刚安顿下来不到半日,七阿哥还真就过来了:“四哥、沐莲,方子已经用了,那个使者也有所好转。可是……钱御医说他身上患有宿疾,还需要进一步的治疗。要不,咱们这就一块儿过去瞧瞧?” 我给钱默萱的处方,只是药材的使用参考,并没有具体的药量。依着他的医术水准,一看就该知道怎么用。他既然又让七阿哥过来请我去,看来……那个使者的病还真是不轻呢。 可是我家的卷毛儿同志似乎有些迷信。刚刚我都已经解释说是心气衰虚,他却仍说那是怪病,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现在七阿哥再提,我自然不能直接应声,只好转过头去看他怎么回应。 也许是拒绝过人家觉得不好意思,这次四大爷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固执。他一见我看过去,这就低声问我:“沐莲,七弟说那人还有宿疾,你现在这样,会不会影响诊脉啊?” 原来他是怕我有孕影响医术水准,所以才不想我去。一明白他的心意,我心里立马暖烘烘的,接着就柔声细语地对他说:“爷,钱御医的医术绝对在我之上。他既然诊出了陈年宿疾,那我们现在过去的话,说不定也可以不用诊脉呢。” 他微微一顿,随后这才点点头:“好,那咱们一起过去吧。到时该用什么药,你再和钱御医仔细商量商量。” 七阿哥见他允了,这就也松了一口气:“四哥,你放心吧,沐莲不是太医院的人,如果病情真是棘手的话,我也不会让她插手的。” 卷毛儿心里怕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七阿哥这么一说,他却又很是认真地说:“沐莲懂医术,今儿若真能帮上忙,当然还是要尽力的。” 四大爷这样说,明明是为了面子。果不其然,一上马车,他就又低着声交代我:“沐莲,那人是别国使者,如果真是治不了的病,你千万不要逞强啊。” 我在心里暗笑,但面儿上还要过得去,随即就挽住他的胳臂笑说:“胤禛,我知道了。人的能力有大小,如果真是没有办法,我还不至于那么笨,给你惹麻烦。” 话是这么说,可这人的病却又牵涉到胤祺。如果治不好的话,康熙老爷子那里,他还真是不好交差。等到了病患所在的院子前,我心里越发担忧,生怕那琉球国的病患不好治…… 七阿哥一向似乎没有太多的担忧之心,他见卷毛儿和我一前一后慢慢下了马车,随即就笑着在前带我们两个进去。 刚入二门,钱默萱就一脸恭敬地从对面迎了过来。 寒暄过后,七阿哥这才低声问他:“钱御医,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啊?” 钱默萱轻声笑答:“五爷明日还要依礼设宴款待来使,所以就先过去那边准备了。” 我到这儿来,本是有些紧张的。现在一听说胤祺不在,心里却忽然一阵轻松,接着便坦然地和钱默萱说起了病患的脉象。 据他的诊断情况看,那个病患确实不好治。等说到如何处方时,钱默萱忙语气诚恳地对着卷毛儿说:“四爷,使者之病,兹事体大,为了确保处方万无一失,卑职还是希望格格能够亲自把把脉。” 以前除了太子,我还没有给四大爷以外的男人看过病。来之前,我也说过不用自己诊脉的。现在钱默萱这么建议,我这就赶忙低下头去等着卷毛儿发话。 上次在药膳堂,钱默萱和八阿哥他们走得很近。卷毛儿同志可能也知道这事,一听人家说完,他就低声有力地道:“钱御医,内子的医术有限,这几个月也从未替人诊过病。你是太医院的御医,一会儿如果真有什么差异的话,我看……就还是由你决定处方吧!” 说完,卷毛儿便又转头看我:“走吧,咱们两个一起进去瞧瞧。” 自来到这里,他就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现在忽然要陪着一起进去,我心里自然很是欢喜。可是这人十分讲究避讳,看那个使者隔帐露出手腕儿来,他还是赶忙递了自己的帕子过来:“你还是用这个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后,这就缓缓伸手接过,将他的帕子搭在了病患的手上,隔着帕子用心把脉…… 完后,我才又随他一起出去。七阿哥在外面,这就忙问:“沐莲,怎么样?” “七爷,钱御医说的没错。”说完,我便又转过头笑问钱默萱:“钱御医,您已经决定处方了吗?” 他听我问,这就也看了看卷毛儿同志:“四爷,卑职已经想了好几种药材,不过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定。现在格格既然把过了脉,那就麻烦您们再仔细地瞧瞧,看是否还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卷毛儿这几个月看了不少医书,现在一接过处方笺,随即就拿着朝我这边儿凑了凑。这人虽然满腔热血,但我知道他看不懂上面的字迹,这便像讨论病情一样笑着说话:“四爷,钱御医用了一两八钱的白术、苍术做主药,搭上六钱的半夏、大戟、山慈姑,还有附子和麝香各两钱。” 他听我一一念出,好像也有点儿明白的样子:“这些药材就已经足够了吗?” 我顿了顿,随后这才轻声笑问钱默萱:“钱御医,如果这里面再加两钱天南星的话,会不会……也有点儿作用呢?” 他听过,当即就笑说:“这个使者确实也有癫痫的症状,不过……他从远地来到我们大清,身子这会儿能承受得了吗?” 我想了想:“那就减半吧,应该会好一些。” 卷毛儿同志听我们在讨论用药的事,这便又向钱默萱问道:“钱御医,你准备怎么配药啊?” 钱默萱转头向他,随后又看看七阿哥:“四爷,七爷,卑职准备把它们研成细末,再用生姜熬水化药。” 见他们两个发怔,我赶忙在一旁笑着解释:“病患以生姜水服药,就会缓缓吐出体内的顽痰。等慢慢吐尽,他的病就会好了。” 七阿哥看我赞成钱御医的处方,这就也笑着问我:“沐莲,这样子就可以了吗?” 我轻轻摇摇头:“七爷,这个药末捣碎后,还需要做成一个个的小饼呢!” 等他轻轻点头后,钱默萱却忽然在对面笑道:“格格,听说您那儿有一套上等医针,一会儿病患好后,不知卑职是否有幸亲眼见识一下?” 听他提起胤祺送的医针,我先是愣了愣,接着就缓过神儿来低声说:“钱御医,真是不好意思,今儿个的事太过突然,我并没有随身带着。” 他听过,并没有很失望,只淡淡地笑说:“当年家父听说有人转让这套医针,还特意寻到他家里去,后来才知道它是在格格这里。” 卷毛儿知道我每日都会随身携带针囊,刚刚他听我那样答,本就面带疑惑。现在听了这个,那张脸更是一个劲儿地往下沉,越发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暗空。 七阿哥一见事态不对,随即就转过头:“钱御医,那个处方……现在就可以照着配药了吗?” 钱默萱听他说话,这便点头低声说:“是,卑职这就去配药。” 卷毛儿见他走了,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压着声对七阿哥说:“七弟,既然钱御医已经心中有数,那我们就先走了。” 七阿哥知道医针的事,他听卷毛儿说要走,当即就笑着点点头:“好。那处方里含有麝香,对沐莲的身子也不太好,你们还是先走吧!随后这里有什么好消息,我这就派人过去说一声。” 卷毛儿听了这个,先是怔了怔,接着就温声对我说:“走吧,你现在还需要多多休息。” 我看他态度有所好转,忙感激地朝着七阿哥看了看:“七爷,我们这就走了,随后再见。” 他见我一副可怜巴巴的小媳妇儿模样,随即就看着我们笑说:“四哥,你放心吧。这些天我在南薰殿当值,不会再去麻烦沐莲了。” 卷毛儿同志绝对是个工作狂,一听七阿哥说到当值的事,他的工作热情就立马飞速地上升,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微笑:“七弟,说到当值,我还真有件事还想和你商量商量呢!” 说完这句,他就又转头对我说:“沐莲,我这里有点儿事,还要再耽搁一会儿。要不……我先送你到马车里,一刻钟后我再回去。” 为了让四大爷回去后不为那医针的事大发脾气,我赶忙很是配合地点点头:“好,那我过去等着。” 七阿哥听了,忙笑着说:“四哥,这里房间多的是,我这就让人带沐莲先去歇着。” 说完,他就招手叫了一个使唤丫头进来,叮嘱她好几声要对我仔细。 等随这丫头出去,问了好几句后,我这才完全确定这是七阿哥的一个宅院儿。因为怕这个使者的病影响了其他的人,所以才带了他到这里来治病。 七阿哥还真是有意思,我就只等一刻钟,他还让使唤丫头选了临近花园的房间。谁想刚到门口儿尚未进去,这丫头就低声对我说:“格格,五爷他过来了。” 听她突然提起胤祺,我的心先是蓦地一紧,接着就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侧过身去…… 原处的那个人,可不就是胤祺!他见我看过去,这就沉静地踱步过来,一脸温和地对我笑说:“沐莲,你过来了?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2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2部分阅读 ” 我略略一顿,等扶着我的丫头走了,这才低下头轻声道:“七爷说这里有使者生了重病,所以就叫了我过来和钱御医商量一下处方。” 说完,我赶忙又抬起头,语气欢快地说:“你放心吧,那人很快就会好了。” 他微微点头,然后才又低声说:“我听说你们过来了,所以这就……” 话还未说完,我就忽地闻到一股怪味。自有孕以来,我就容易反胃,避之不及,只好赶忙扶住门框用帕子遮嘴,当着他的面就是一阵儿孕吐…… 胤祺见我这样,随即就很是慌乱地凑到我身边,语气急急地问:“你怎么了,沐莲?” 很是难受地吐了好一会儿,我这才喘过气来,慢慢地抬起眼。也许是孕妇情绪多变的缘故,一见他满眼关怀地看过来,我心里就莫名地觉得有些难过,接着就哽咽地说:“胤……五爷,我没事儿……” 听我中途改口叫他,他的脸先是略略一怔,接着就低下头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方帕子,柔着声递给我:“沐莲,你……还是先擦擦脸吧。” 我的手帕早已吐得不成样子,现在又满脸泪痕站在他面前,实在是有失礼仪,不成规矩…… 等拿过他的帕子擦了擦,我这才轻轻地把它折起来。不经意间,我忽又发现这个帕子上竟还绣有文字:“雨过苔深绝点尘,鸟衔桑椹过西邻。麦黄秧绿柴门静,独立斜阳忆故人。” 这……是胤祺为那个余沐莲所作的悼念诗。那时我向他说明了真相,也为了让他心里舒服一些,所以就用处方笺的字体把它绣在了帕子上,没想到……今天竟会再见着。 呵呵,忆故人?那个余沐莲曾是他的故人,现在我也重蹈覆辙成了又一个故人。世事难料,还真是一点儿没错。可是……他既然都已经放弃我了,何苦还要把他贴身珍放,现在又拿出来让我伤心? 看我用手来回地摸索着上面的诗句,这人好像很怕我把它收回去,随即就赶忙趋过身子伸手来拿。 他一过来,我就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这一动不打紧,我一眼就望见了胤祺身后的七阿哥,还有我那下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卷毛儿丈夫…… 第一零八章 我一看见自己的卷毛儿丈夫,心里就像炸药倏然往外爆开一样,接着便生生地往后紧退了一步。 胤祺站在我对面儿,他见我这样,这就缓缓地转过身去看往后面。 七阿哥一看形势不对,就赶忙先卷毛儿一步笑着说话:“五哥,你过来了?那边儿的宴会准备得怎么样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吧?” 见他出来打圆场,胤祺这便也顺着话题温和地说:“有他们帮忙,现都已经安排好了。” 说完,他就慢步走到我的卷毛儿丈夫面前,波澜不惊地缓缓说道:“四哥,你来了?嫂子……她刚刚有些不舒服,我看旁边没什么人在,所以这就过来问了一声安……” 嫂子?胤祺他为了让卷毛儿四大爷释疑,竟然这样称呼我。 我明白他的好意,可是……心里却比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还要难受。我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那块帕子,接着就情不自禁地抹上了自己的眼眶…… 七阿哥一直都是叫我名字的,卷毛儿早已经听惯了。现在胤祺忽然换了个称呼,他的脸立马就怔住了。微微一顿后,四大爷这才又轻轻“哦”了一声,紧接着就低声说:“五弟,谢谢关心。你嫂子她最近身子有些不便,所以老是容易反胃……” 卷毛儿啊卷毛儿,你就可劲儿地在这儿刺激人吧!反正我是不要再听下去了,随即就转过头,对一旁紧张尴尬的七阿哥道:“七爷!” 他见我叫,这便忙笑着看过来:“沐莲?” 我淡淡地迎着他笑:“七爷,你这儿有病患,那药味儿……我闻着有些不太舒服。” 他明白我的意思,当即便笑着对卷毛儿说:“四哥,那使者的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嫂子她既然身子不舒服,你还是先带她回去好好休息吧!” 四大爷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这会儿他心里再不爽,也不至于在他们面前对我发火。七阿哥话音刚落,他也便顺着台阶微微点头:“那好。五弟、七弟,我和沐莲就先回了,明日宴会咱们再见。” 说完,卷毛儿同志迈着大步走到我的面前,用很是温和的声音轻声道:“沐莲,你不能久站,咱们还是早点儿回去吧。” 这人明明很生气,现在却对我柔声细语地说话,还真是相当地不容易。依照以往的经验,我一会儿肯定要倒大霉了。 强压着心底的惊恐,我惴惴不安地跟着他一步步地往外走。不过他还算有点儿良心,愤怒之时还知道顾惜一下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走很快,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我…… 我跟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炮弹上了马车,刚想离他远远的,那人就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儿。我看他这样,这便在卷毛儿身边缓缓地坐下。 谁想刚刚落座,这人就伸着手,冷冷地对我道:“拿来吧!” 见他要东西,我很是怔了怔:“什么啊?” 他继续冷哼着声:“你自己心里明白,难道还要我明说吗?” 什么我心里明白?难道……他指的是那块儿手帕?想到这儿,我就下意识紧紧地捏了捏手心。 见我没有回应,他有些不耐烦地用力扯了扯我的衣袖:“快点儿!爷早上明明见你带着的!” 啊?他早上看到的?这么说……他指的不是手帕了? 我舒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抬头,很是温柔地对他说:“胤禛,你是说什么东西啊?” 卷毛儿见我一脸懵懂的样子,神色更是不对:“什么东西?你骗骗钱御医还差不多,在我这儿,你是别想再装了!” 气狠狠地说着,他就紧紧地抓住我的左臂,把手伸进了我的衣袖里。明白他是想要我的医针,我心里急得不行。那个针囊是我最为宝贵的东西,怎么可以给他呢?说什么也不能给! 他看我来回地躲,随即就停下手,气急败坏地大声朝我吼道:“小东西,你到底给不给?” 一看四大爷生气了,我的心蓦地一顿,接着就慢慢地低声说:“胤禛,那个医针……你要它做什么啊?” 他听我问,当即就怒声道:“你说呢?” 就在这人临近发飙的当口儿,我的肚子忽然咕噜噜一阵儿响。他听了,先微微一怔,随后就睁大了眼讶异着问:“沐莲,你又饿了吗?” 孕妇本就容易饿,现被他这么大惊小怪地一渲染,我的脸很快就热了起来,随即就羞怯地低下头去:“我现在是两个人,当然容易饿嘛……” 说完,我忙又在他胳膊上捶了捶,娇嗔着说:“你真是的!孕妇哪有不多吃的啊?” 还是孩子最大。卷毛儿一听我说这个,脸上立马露出浓浓的笑意来,接着便很是亲热地揽住我的肩膀,把手往孩子的位置贴了贴:“好好好,爷这就带你回去吃东西!” 孩子的事一来,四大爷暂时先收了气。一回到园子里,他就让茹双给我备了热热的糕点,还一脸满足地坐在一边儿看着我吃。 可惜啊,孩子的卷毛儿爸爸偏是个小心眼儿的人。一等我吃饱喝足,他就又一脸正经地问:“沐莲,医针的事怎么说啊?你为什么要骗钱御医?” 我听他问,随即就慌乱地低下头。烦忧着忖度了好一会儿,我这才坦然地抬头看他:“胤禛,这套医针,是我以前学医时……五爷他送的。刚刚不拿给钱御医看,只是不想引起其他的误会……” 也许是我的坦诚让人意外,四大爷立马就呆住了,接着才是满脸的黑线,久久都不做声。 我明明知道这么说对自己很不利,可是……我更不想遮遮掩掩地让他起疑心:“胤禛,五爷和七爷,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们了。这个不用我说,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吧?” 卷毛儿见我很是坦然地看着他,随即就也点点头:“我知道你们很早就认识,可是……你对他的感情,真和七弟的一样吗?” 如果他在刚成婚时问这个,我一定会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可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变了,真要我对他开诚布公地说胤祺的事,也没什么可为难的。 我把脸慢慢埋进卷毛儿的怀中,停了一会儿,这才又仰起脸看他:“胤禛,如果……我说一样的话,你会相信吗?” 他听后,身子先是微微一僵,接着就从上到下摸了摸我的头发:“沐莲,我相信你。不过……我还是想听你仔细地说一说。” 这个卷毛儿,什么叫想听我仔细地说一说?分明就是不相信嘛!好吧,我是不怕和他说实话的。可是在此之前,我起码也得先试探试探他的诚意才行。 “我……”我在他怀里动了动,这就把难题推到他那里去,“胤禛,我和五爷的事,你心里知道多少呢?” 听了这个,他的脸色果然变了变。不过四大爷一向反应够快,随即就语气淡然地轻声说:“沐莲,兄弟之中,我与十三弟最熟。五弟和七弟他们,我们的关系都很一般。你和他的事,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从卷毛儿同志今儿个的表现看来,他分明就是已经知道我和胤祺之前相恋的事。现在这么说,哼哼,绝对是想糊弄我。做戏谁不会啊?他四大爷能做,为何我就做不得? 一想到这儿,我这便一脸坦然地看着他说:“胤禛,我和五爷、七爷认识的时间都很长,若要说起和他们的事,还真是琐碎的很,你想听哪些呢?” 卷毛儿听不到自己想听的,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了。但是他没有生气,还用手背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沐莲,真是这样吗?” 我听他玩味地问话,仍旧波澜不惊地点点头:“是啊,不然还会怎样啊?” 哼哼,我就逼着他往后退,看这个卷毛儿怎么办!只要他一天装不知道,那我也就跟着一起。对一个不肯坦诚的人,我何必要傻傻地主动说出一切,在没事儿找事儿啊? 见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还真有些急了。一脸懊恼地蹙蹙眉后,他就又伸手夹了夹我的鼻子:“针囊呢?快拿出来让爷瞧瞧!” 看他避开锋芒想要转移话题,我心里不由一阵儿暗笑,接着就直直地问他:“胤禛,你要那个针囊,是不是不想我再用它了?” 开门见山的方法,不见得就没有用。四大爷听了这个,那张脸还真是不好看。不,应该说是尴尬极了。 但是这人的脸皮厚的可以,略略一顿后,他就用理所当然的口吻道:“你是爷的人,行医的针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来买呢?拿出来吧,爷今儿个一定要仔细地瞧瞧!” 卷毛儿同志为了个医针吃味,我心里还挺受用的,这就紧抱着他调笑问:“怎么,你看后,还准备给我买新的吗?” “那当然了!”他狠狠地在我脸上拧了一把,“小东西,爷会给你买更好的。” 我嗔怪地看着他:“怎么又这样子叫?不是说好要叫名字的嘛!” 他顿了顿:“好,沐莲,那你拿出来吧!” 一拿出来,四大爷百分百要没收,我才没那么傻呢! 我在他怀里动了动,然后讨价还价地柔声说:“胤禛,那个针囊……我这就把它收起来,以后不再用了,你看好不好?” 达不到他要的标准,四大爷当然不高兴:“你把它收起来?好啊,那你先拿出来让我看看。” 想着贴身放了四年的针囊将要被卷毛儿弄走,我的心就一阵生疼。可是这家伙还不知道体贴人,来回地催我:“快点儿,不要再磨蹭了!” 好吧,拿出来就拿出来,反正这个针囊以后也没有机会再用了。 四大爷一见我拿出医针,也不等人家依依不舍地再看最后一眼,就一把抓了过去收进自己的袖袋里:“这套医针,爷今儿个先没收了,随后再给你买好的!” 医针突然间没了,我还真是心有不甘:“胤禛,这套医针……我已经用习惯了,还是不要换了吧?” 话音刚落,四大爷就黑了脸,语气冷冷地道:“用习惯了?好!那我问你,你是用习惯了,还是因为心里对他有什么想法啊?” 卷毛儿同志他终于忍不下去了,不然……这话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脱口而出。 看他一脸愤怒的表情,我先在心里面暗笑了一阵儿,随后这才一脸惊诧地看过去:“胤禛,你都想哪儿去了?我都已经嫁人了,怎么可能对人家有什么想法呢?” 我一否认,他就很是不屑地又冷哼了一声:“哼,是吗?不过……爷却不是这么听说的!” 四大爷要先对我说出实情吗?呵呵,那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我顿了顿,接着也轻哼了一声:“胤禛,别人的话能有几个真的啊?若说起那些听来的话,我也给你说一个好玩儿的吧。” 见我停下看着他,卷毛儿同志很是开明地道:“你说吧,爷听着呢!” 我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低声道:“胤禛,你还记得以前咱们的流言吗?他们除了说你对我如何如何外,其实……也还有别的呢!” 他听了,即刻就愣住了:“他们说什么了?” 我看着他脸上微微担忧的表情,这就又低下头抿嘴笑:“他们还有人说,是我故意在崖底引诱你,企图攀上你这棵大树,想嫁你都想得发疯了。” 卷毛儿同志听了这个,先是半张了嘴,然后就紧抱着我呵呵大笑。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又轻柔地摸着我的头发低声问:“沐莲,这话……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我很是无奈地嘟嘟嘴:“哪来儿的?还不是十爷府的人吗?阮郁夫人到十福晋那儿串门子,不小心就听到了,所以才又问我。你看看,这别人的话能信吗?” 他微微地笑:“爷能娶到你,看来……还真得谢谢十爷府的人。不过,我也想问问,当初你不会真是想诱惑我吧?” 这个四大爷,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想诱惑你,还不如找别人呢! 我一脸无奈地努努嘴,紧跟着就也玩笑地对他说:“是啊,我被你迷得直发疯,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地生孩子了!” 此话一出,我就恨不得自己先抹了脖子。 这个孩子是我们两个计划生育来的,那些黑夜里的事被我这么一说,卷毛儿的脸上立马就换上了促狭的笑,随即就俯身贴到我的耳边:“沐莲,这些天……你是不是想我了?” 我自己戳了马蜂窝,现在都快羞死了,哪还敢再去回应他的话,只好热着脸指了指外面的夕阳:“胤禛,天已经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府了?” 他见我一个劲儿地往外避,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浓重:“你这么想爷,那我今晚就不走了……” 第一零九章 原想趁四大爷睡觉的时候再把那个针囊给弄回来,可是等到最后,我这个孕妇还是像以往那样比他先睡着。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人家卷毛儿早就不见了踪影,更别提什么针囊了。 一想起昨天的事,我就忍不住长长地叹口气。卷毛儿明明很想听我说和胤祺的事,但却在那儿旁敲侧击,最后还被我想办法绕了过去。可是真说起输赢,他还是占了上风,我的针囊啊,就那么没了,呜呜…… 我心疼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穿衣起床。茹双见我醒了,这就忙进来笑道:“主子,爷已经走了。他说过两天会再来,还要给您治病呢!” 我怔了怔:“是吗?他是这么说的?” 她笑着点点头:“是,他已经让人准备了。” “准备什么啊?” 茹双顿了顿,接着便轻声对我笑说:“这个……听说是秘方,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主子,您已经饿了吧?早饭……奴婢这就帮您端过来吧!” 孕妇的胃口就是好,一听说有吃的,我就赶忙笑着点点头,拖着鞋子下地。等洗过脸拿毛巾擦手时,我才又想起昨日胤祺的那块帕子,这便赶忙问茹双:“昨晚我让你帮着洗的帕子,现在都已经晾干了吧?” 她笑着点点头:“是,主子,爷今天早上已经拿走了。” 啊?卷毛儿拿走了? 天啊,这可怎么办啊?那帕子上是胤祺的诗句。那人虽然不认识处方笺的字体,但若是找到一个懂得的问一问,那可就麻烦了…… 一想到这儿,我的心就响起了一颗颗的炸雷。完了,完了,这下可真要完了!四大爷下次过来时,会不会要整死我啊? 茹双见我惊呆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这就赶忙凑过来急惶惶地问:“主子,您怎么了?” 我忐忑不安地看看她,接着便慌乱地低声问:“茹双,那块帕子……是爷自己要走的吗?” 她听过愣了愣,随后就醒悟过来,紧跟着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语带哭音地道:“主子,都是奴婢不好。昨晚奴婢洗帕子时,见着它有些眼生,还以为是贝勒爷的。所以……一早爷走时,奴婢就拿过来了……” 啊?这还真是够乌龙的。 我傻愣了一会儿,接着就忍不住仰头干笑了一声。完后,我忙又笑着对茹双说:“你快起来吧。就一个帕子,错了也没什么,看把你吓的。” 见她仍旧跪在地上不动,我这才又柔声道:“茹双,我现在身子不便,也不好起身扶你,快起来吧!” 她听了,这才缓缓起身抹起了眼泪:“主子,真的没事儿吗?” 我笑着点点头:“没事儿的,随后我把它换回来就是了。” 哎,这还真够窘的。前面我对卷毛儿说着和胤祺没什么,后边儿……茹双就主动地把一块儿绣着胤祺诗句的帕子送到他手里。什么叫阴差阳错、尴尬难安,我这回算是真正地体会到了…… 茹双说四大爷随后会过来,为了那块帕子,我这几天过的真是糟透了。弄破了脑袋也没想出好的办法来。算了,那人若真是问起,那我就实话实说吧,反正那天我都已做好了被他逼问的打算。 我战战兢兢地挨了好几天,可是……人家四大爷来时却带着满脸笑意,还很是体贴地隔着肚子轻柔地摸了摸孩子:“沐莲,再过一两个月,咱们的孩子就会在里面动了。” 听他这么说,我立马就讶异着问:“你怎么知道啊?” 卷毛儿笑着揉揉我的头:“爷读了那么多医书,这点儿事情还能不懂吗?” 我满心欢喜地低下头,随后这就忙试探着问:“胤禛,茹双说……你这次会帮我治病,这是怎么个治法啊?” 卷毛儿似乎把这个给忘了,我一提,四大爷这才恍然想起,随即就连忙起身走到门边,招呼茹双和几个使唤丫头一起入内。 谁想她们一进屋,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艾草香。 卷毛儿见我慌乱地从椅子上站起,这就赶忙快步过来,很是温柔地看着我说:“沐莲,你要忍一忍,就半个月,半月后你就会好了……” 什么忍一忍?难道要我在这艾香中呆上半个月吗?一想到这个,我的艾草过敏症就慢慢地抬头,先是一声声的喷嚏,接着就感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浑身瘫软…… 四大爷一看我要倒下去,慌忙地用手臂托住我的腰身,然后就伸臂把我抱到了床上。 可是刚一躺下,我的眼前就是模糊一片,就连呼吸也变得越发困难…… 卷毛儿见我不舒服,立马就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可是……此刻我的耳朵也嗡嗡地响作一团,根本就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话。直到那一瞬间忽然静下来,我这才听到他很是焦急的声音:“沐莲,沐莲,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浑身难受,只想快速离开这里。现在一听到他说话,这便急急地道:“胤禛,你放了我吧,我不要闻这个艾草味儿……” 他看我在床上乱动,这就赶忙俯身摸摸我的脸颊:“沐莲,你要坚持住,为了你,也为了孩子,你一定要忍一忍……” 这人说孩子,对了,我的孩子。 虽然看得不是清楚,但我还是焦急地伸出了手臂抱住他:“胤禛,你快放我出去,这艾香……会把我弄死的,咱们的孩子也会有事……” 卷毛儿看我从床上坐起来,随即就俯下身把我侧压在下面,紧紧地钳着我的身子:“沐莲,只要你坚持住,孩子就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忙腾开一只手拉住我的手臂,然后又凑到我的手背上连连轻吻:“你一定要坚持啊,不然……以后孩子也会像你一样怕闻艾香。沐莲,难道你想孩子和你一样,一辈子都受这样的罪吗?” 卷毛儿说的句句有理,我一听这个,就忍不住把手缓缓地贴向自己的小腹:“胤禛,咱们的孩子……真的也会一辈子怕艾香吗?” “是啊。”他微微地叹息,随后就又吻上我的额头,“沐莲,这些天我都陪着你,你一定要熬过去,好不好?” 我刚想点点头,可是不知为什么,眼前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了一片白,就像连天的雪花阻隔了自己的视线:“胤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清楚了!” 四大爷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似的,一听我这样说,这便伸手在我后背上轻轻拍了拍:“不要怕,这个艾草汤里放了别的药材,视线模糊也很正常的。” 我怀疑这个汤中还放有催眠的药物,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困,只想闭眼睡过去…… 等我再醒过来时,天已经黑透了,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卷毛儿同志竟然还在,就那么紧紧地抱着我。 我一动,他就忙凑到耳边低语说:“沐莲,你现在怎么样了?” 一听他问,我就皱了皱眉头:“胤禛,你是不是给我灌艾草汤了?我的嘴里全是艾草的味道……” 他听了,在一旁低低地笑,接着就亲昵地摸摸我的眉毛:“放心吧,艾草可以安胎,你就再忍忍,啊?” 我往他那边儿靠了靠,过了一会儿,这就又忍不住半抬着头往外看了看:“胤禛,屋里好黑啊,你帮忙把灯点上好不好?” 他听过我的话,身子蓦地一僵,随即便紧紧地搂住我,小心翼翼地对我柔声说:“沐莲,这……不是天黑,是你的眼睛,暂时看不见了……” 我看不见了?听了这个,我的头轰隆一声响,接着就全身冰凉。不,是忽然一阵儿疼痛。 我现在失明了?不不不! 见我急急地离开他的怀抱,卷毛儿慌忙死死地摁住我:“沐莲,你不要担心,这只是暂时性的,很快你就会好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用力地从他怀里往外挣,“我对艾香严重过敏,这一定是我失明了……” 说着,我的眼泪就汩汩地流出眼眶,淌湿了整个脸面:“胤禛,我失明了,我要成瞎子了……” 卷毛儿见我哭,慌忙着用手抹抹我脸上的泪水:“沐莲,别哭,这不是失明。那个艾草汤里放有一种药材,病人喝完之后,都会这样的。你现在看不见,只是因为受了药物的刺激,等半月后药劲儿一过,你就会好了。真的,我不骗你!” 说着,他就又在我的脸颊上来回地轻吻:“别怕,很快就会好了,我怎么会让你失明呢?” 刚刚忽然得知眼睛看不见了,我真是吓得半死。现在听他这样信誓旦旦地说话,这才停下挣扎,微微哽咽着问他:“那是什么药?我怎么都品不出来啊?” 四大爷听了,又在我耳边笑:“沐莲,这是人家的秘方,我也不知道。” 说完,他就嗔怪地拧了拧我的鼻子:“看把你吓的。你也不想想,如果治病让你失明的话,我还会答应吗?” 我知道自己不是失明,可心里还是一阵儿后怕,当即就很是不满地撅撅嘴:“人家都看不见了,能不着急吗?” 他听过这句话,呼吸在我耳边略略顿了顿,随后就贴到这里轻柔地吻了吻:“沐莲,有我在,你就不要害怕,这半个月……我都会在你身边……” 卷毛儿半个月都在?先前……他好像也说过唉! 我微微怔了怔,这就爷柔着声问他:“胤禛,万岁爷不在京城,你不是还要当值吗?” 他呵呵一笑,接着便抚了抚我散开的发丝:“放心吧,我已经和七弟换班了。这几天都是我替他当值,接下来……就都是他的事儿了。” 啊?原来那天他们说的是这个啊!当时……我还在心里调侃卷毛儿是工作狂来着。哎,没想到……竟是冤枉人家了…… 见我很是主动往他那边儿偎了偎,四大爷这就顺势又揽住了我的肩膀,接着就用很是怜惜的语气对我说:“沐莲,我知道你很怕这个艾香。可是为了你,也为了孩子的将来,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好不好?” 我“嗯”了一声,他这才又低声说:“沐莲,上次我生病时,你一直在我耳边温柔地说话,要我一定坚持下去。当时我虽然没有醒过来,可是……每句话我都听得很清楚。不论身子多么难受,我都一直想着你的话,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忍耐下来。后来一睁眼,我第一个看见就是你,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吗?” 我现在眼睛看不见,就那么静静地抱住卷毛儿细细地听着。等他停了下来,我这才欢喜甜蜜地叫了他一声:“胤禛……” 他温柔地托着我的下巴,在上面轻柔地抚了抚:“沐莲,为了这个秘方,我已经托人问过了无数个大夫,下面的人,呵呵,怕是都快被我折腾死了。指不定啊,他们这会儿还在心里埋怨我呢!所以……为了我挨的这些骂声,沐莲,你也要坚持住,把这半月给熬过去” 我听了这个,心底顿时比那棉花糖还要甜软,随即就像瞎子摸象一样伸到他的脸上,厚着发烫的脸皮凑了过去:“胤禛,只要有你在,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第一一零章 卷毛儿四大爷也不知是从哪儿找来的秘方,第一天让我暂时性失明,第二天又让我浑身上下无比疼痛,第三天继续变本加厉,只要轻轻一动,又麻又疼的感觉就涌往心窝里去…… 我受了苦,那个罪魁祸首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因为他一天到晚都陪在我身边,我一喊痛他也别想舒坦。 这都是什么药方啊?都快把人整死了。我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大夫,还从未让病人受过这样的苦痛。 四大爷看我难受的直咬牙,这就慌忙着急地说:“沐莲,要不……你哭出来吧,哭一哭说不定就会好一些。” 我忍着痛摇摇头:“我不能哭,孕妇一哭,孩子在里面也会不舒服的。” 他听了,心疼地摸摸我的脸颊,接着就怜惜地低声说:“沐莲,你等着!” 说完,他就从床上起身,“吱” 的一声打开了房门。 谁想才过了一分钟,我就又听到他急急的脚步声:“沐莲,来,你咬着这个……” 卷毛儿递了东西来,我赶忙伸手到嘴边摸了摸,原来竟是一条卷成细条的小毛巾。 这人还算是贴心,我不由忍痛笑着低语:“胤禛,谢谢你了……” 他重新躺下来,很是温柔地对我说:“快咬着吧,不然……你的牙就要断了……” 刚要咬上毛巾,他的手就摸到了我的头发上。 我慌忙地躲了躲:“你不要再摸我的头发了!” 听身边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地顿在那里,我赶忙痛呼一声,接着就嘟嘟嘴埋怨道:“胤禛,我已经有三天没洗头发了,现在一定脏死了!我什么时候能洗个澡啊?” 四大爷听我说话,这才笑道:“快了,再有两个时辰,你就不会再痛了。” 一听说很快就不会痛了,我赶忙把嘴里的毛巾拿出来:“真的吗?” 他在我耳边笑:“真的,你再忍忍,一会儿我就让她们帮你备洗澡水。” 说完,他就伸臂过来拉住我的手,慢慢摊开了我因痛攥起的拳头:“沐莲,这方子是爷找来的。既然不能替你疼,那你就紧抓住我的手吧!” 我听了这个,心底立马涌出了满满的欢喜和感激。我酸着鼻子,原想对他说两句好听的,可是到了最后,却只能傻傻地问:“胤禛,如果以后我真看不见了,你……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 “傻瓜!”他嗔怪地点点我的鼻子,“爷是这么肤浅的人吗?我好不容易娶了你,就一定要好好地珍惜。只是……我比你大这么多岁,以后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他比我大很多吗?若是比起我以前的年龄,也就一岁而已。但依着这里余沐莲的年龄,好像……是十四岁。难道……卷毛儿在心里还介意这个啊? 见我傻愣在那儿,他赶忙道:“沐莲,你快咬着毛巾,咱们别再说话了!” 四大爷不让人说话,我只好咬着毛巾想了想。当他登基的时候,我也就过三十了。皇帝的女人何其多,到时别说我嫌弃他……怕是人家还会嫌我不再年轻,没有那些刚开的花朵鲜艳呢! 想到这儿,我心里的那些酸水啊,就忍不住哗哗地流…… 这人建议过不再说话,可当我转过身朝向里面时,他还是忙急急地伸臂过来问:“沐莲,你怎么了?” 浑身疼痛的人就是容易脆弱。他一问,我的眼泪就蓦然而来,随即拿开嘴里的毛巾,忍痛笑着低声说:“胤禛,我没事儿,就是身上疼,所以才胡乱说的……” 他听过,赶忙紧了紧手臂:“我不信,你心里一定有什么想法!” 我无奈地轻声笑:“真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以后。红颜易老,当你四十一朵花的时候,我怕是就变成老妈子了。” 卷毛儿同志听了这个,却在我耳边舒了一口气,接着就突然出口呵呵一笑,嗔怪地捣捣我的头:“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人到了年纪,能不老吗?怎么,难道你还怕我到时不要你了?” “嗯!”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反正万岁爷每隔几年都会给你们指婚,后面的人,呵呵,那可多着呢!” 见我为了这个担惊受怕,四大爷的优越感一路直线往上升,立马就乐呵着在我耳边问:“沐莲,你在为这个不高兴吗?” 我轻轻地“哼”了一声:“谁不高兴了?福晋天天教导,让我们放宽胸怀。我那……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说完,我就把那小毛巾当成是他,狠狠地咬下去! 卷毛儿同志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一见我气呼呼地转过身子,忙亲热地从后面抱紧我,紧贴着我的耳朵柔声说:“沐莲,爷已经说过了,不管以后如何,你都是我心里的那朵白莲花。” 我动了动,随后就吐开毛巾直直地说:“我身上有莲花胎记,要做也是红莲花!” “好好好,就做红莲花!”卷毛儿一路柔声地应着我,“沐莲,为这个,你还要生气啊?” 我赌着气低声说:“红莲比白莲看着热情,这样难道不好吗?” 他听了,这才又揉着我的头笑:“你啊——” 我最讨厌头发脏时被人摸,现在他又这样,这就又下意识地避了避:“胤禛,我的洗头水,能不能不带艾草味儿啊?这几天的药,还有屋子里的香薰,全都与艾草有关。一会儿洗澡洗头时还这样,我可真是要崩溃了!” 四大爷听我这样说,又是沉默良久。我担心他为此黑线满面,这便赶忙痛呼了几声,死死地紧咬住那块儿转移疼痛的毛巾。 果然,不到五秒钟,卷毛儿同志就撇开负面的情绪,很是友爱地轻声说了话:“放心吧,爷会让她们备清水过来的……” —————————————— 等我艰难地和艾香抗战到第十三天时,忽然传来了康熙老爷子回京的消息。 董事长一回来,他们这些皇子助理自然都要到跟前儿去汇报汇报部下的情况。我的卷毛儿丈夫也不例外:“沐莲,爷要先离开一会儿。等见过皇阿玛,我这就再回来。” 听他语带歉意地说话,我赶忙笑着回应:“胤禛,我现在已经不痛了,你就放心地走吧。” 他听了,还是很不放心地吻吻我的额头:“你的眼睛虽然看得见,但还没有完全恢复,在屋里可不要随意乱动,知道了吧?” 我很是乖巧地点点头:“知道了。你快去吧,畅春园离咱们这里很近,若是晚了,别人会说的!” 四大爷见我催促,这才磨蹭着慢慢起身:“那你在这儿好好的,爷办完事,这就马上赶回来。” 我微微一笑:“胤禛,反正我也快好了,你不用急的。十三爷好容易回来,你们就好好地说说话吧。” 他听了,又点点我的鼻子交代说:“你那个药,等着我回来再服。还有,别饿着肚子了,想吃什么就让她们给你做……” 四大爷一唠叨,有时是停不了的。我怕他晚了,这就赶忙道:“胤禛,我都知道,你快点儿去吧!” 我心里清楚他以后会接康老爷子的班当皇帝,可他每次一出去,我就忍不住担心。不过这次还好。卷毛儿一回来,就语带兴奋地对我说:“沐莲,下个月,皇阿玛可能会到咱们这里逛园子、用膳。” 康熙来不来,对我倒没什么大的触动。不过……让董事长高兴满意的话,倒是可以借此拉近他们父子的感情。 一想到这儿,我也一脸欢喜地笑道:“好啊,到时咱们可一定要好好地接驾!” 说完,我就又想起问:“胤禛,那个膳食……要不要我帮忙啊?” 他顿了顿,接着就低声说:“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就先不要管这个了。” 我亲热地往他那边儿贴了贴:“胤禛,没事儿的。万岁爷的膳食,最好是朝延年益寿的方向做。我现在虽不及以前,但五六十道菜,还是能拟得出的。” 话音刚落,他就伸手轻柔地描上我的眉毛:“沐莲,那事儿还远着呢!这两天,你就好好地治病,把这个艾香对抗过去。” 我缓缓地抬头笑:“这个艾香……我现在已经不完全排斥了,你那个秘方,看来还是蛮有效果的嘛。” “那是!”卷毛儿同志就见不得别人夸一句,听我这样说,大爷的派头立马上场,“爷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弄来的。如果没效还害你受苦,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说完,见我乐不可支地笑,随即就也笑着问我:“沐莲,那个药,你还没服吧?” 他一提这个,我立马就“闻草色变”。等茹双把它端来,肩膀还不争气地抖了抖。 四大爷见我这样,那脸上的笑,还真是促狭的可以:“沐莲,这是最后一碗药,要不……爷还按第一次的法子帮你吧?” 我一脸懵懂地看过去:“那次我晕过去了,你是怎么帮的忙啊?” 卷毛儿听了这个,眼睛里也闪出了一些“贼光”,接着就贴紧我的耳朵柔声道:“爷可是一口一口给你喂的药。凡事嘛,都要讲究善始善终,这次……也就让我来吧……” 什么善始善终?我不等他说完,这就慌忙地端起药碗,一口气把它喝了个精光。那个味道啊,还真不是一般地让人难受! 就在我面带难色品砸着嘴里的艾香时,四大爷还在一旁颇不厚道地哈哈大笑。我知道是自己中了计,但想到他这些天的劳苦,心里面还是很甜蜜,还忍不住玩笑着问他:“胤禛,这些天你陪我闻了这么多艾草香,是不是也挺难受的啊?” “你这才想起来问啊?”他调笑着在我脸上扭了一把,“我以后可也要避避这个艾香了!” —————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3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3部分阅读 ————————————————————————— 四爷府是卷毛儿同志的生活根据地,我的病一好,人家理所当然地离开了。 他一走,我还真是有些不习惯。等过了三四天,这才慢慢地适应过来,重新开始了我“吃睡两结合”的简单孕妇生活。当然,吃饭的家伙也不能丢,有时我还会抽空翻翻医书。 这个又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四大爷的j细却坏透了,惹得那人一入房门就怒气丛生:“沐莲,听说……你还熬夜看医书,是真的吗?” 啊?还有人这么添油加醋地打报告。 我愣了愣,随后就满脸欢喜地过去抱住他:“我哪有熬夜读医书了?就睡不着时……随便翻了翻。” 热情的效用一般都很强大,卷毛儿一见自己如此受欢迎,脸色自然也缓和了下来,还见缝扎针地笑问:“沐莲,爷这么长时间没过来,你心里……是不是埋怨我了?” “没有啊!”我一脸淡然地摇摇头,接着就满带歉意地对他说,“胤禛,前天是你的好日子,我没送礼物过去,你心里也不会怪我吧?” 他怔了怔,随后却努努嘴:“原来你还记得啊!” “当然了!”我调侃着笑,“你的生辰,那可是四爷府的大事。她们天天在我耳边提这件事,我哪里还能忘啊!” “是吗?”他轻轻地冷哼了一声,“既然知道,那你怎么还不给爷备礼啊?” 我呵呵一笑,慢慢地抬眼看他:“怎么,你还真介意啊?” “哼哼,爷什么都不缺,一件东西算什么啊!”他很是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不过,你如此失仪,福晋那儿……你就自己好好地解释吧!” 啊?就为了这件小事,我还要被那拉氏训斥吗? 很是意外地愣了愣,我这才转身拿过一双鞋子给他:“喏,这个可是我自己动手做的,也算不得失礼吧!” 看我送鞋给他,四大爷这就拿在手里仔细地比了比。过了一会儿,他却嗫嚅着对我说:“沐莲,你做的鞋子,怎么……一大一小啊?” 他还真是个挑剔的人,连这个也看得出来。我心里一动,接着就又低下了头:“也没差多少嘛,还不到半寸呢……” 卷毛儿四听了,这才明白我的意思:“怎么,你知道爷的脚大小不一啊?” 我淡淡地笑:“世上很少有完全一样的人,你的脚……差距也只大了一点点而已。” 得到确认,四大爷脸上的表情,真比动画片里初次偷到麻油的小老鼠还要欢喜得意。也不等我再说什么,他就又迫不及待地上了脚。 看他穿着新鞋站在原地踩了踩,我赶忙柔声笑问:“怎么样,还算合脚吗?” 他听过,就又在地上试着走了两步,然后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嗯,还不错,看来你的女红又进步了嘛!” 我羞怯地低着头,把脸挨着他蹭了蹭:“胤禛,以前我从未学过这个,做了好几天才弄好,你可不要嫌弃啊。” 这人忒不厚道了,刚收了礼,就一路直下转喜为怒,狠狠地扭着我的鼻子说:“说过让你好好休养身子的,怎么还不听话啊?” 我偏过头躲开,赶忙转移话题:“胤禛,万岁爷……他什么时候过来啊?” 一说起他老爸,四大爷就缓起了声:“沐莲,初十的时候,福晋会带着府里的人到这里来,所有的事……都会由她打理。你现在身子不便,就好好地在屋里歇着吧。” 我点点头:“好的。这几天我已把膳食的单子准备好了,一会儿你看看,若是有用的话,那天就让他们照着做吧……” 第一一一章 正像卷毛儿之前说的,那拉氏初十上午还真带着人到了园子里。 她们一来,茹双就过来通知我:“主子,福晋她还带了一位干妹妹呢!” “哦?”我心里微微一顿,接着便赶忙笑着问她,“茹双,你以前见过吗?” 茹双笑着摇摇头:“奴婢也不认识,她们都叫她紫菡姑娘,说是福晋前些天刚认的亲戚。” 我微微点头:“既然是福晋的亲戚,又是第一次见面,那就麻烦你帮我备份儿礼,别让她们笑话咱们不懂规矩。”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准备。” 说完,她又笑着说话,“主子,既然要送礼过去,那您就先在屋里等会儿吧。等奴婢打听清楚,咱们这再过去。” “好,那我等你回来。” 看茹双要走,我这便又交代了一遍儿:“一定要仔细,问问她是哪家府上的姑娘。” 她看我这么上心,赶忙点点头,随后这才慢慢退了出去。 我等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回来笑禀:“主子,听说……紫菡姑娘是钱默萱御医的堂妹。” 钱默萱的堂妹?钱默萱和八爷他们走的近,那拉氏怎么会认他的堂妹做干妹妹呢?难道……是有拉拢的意思? 正满是疑惑地想着,她就在一旁轻声提醒道:“主子,奴婢已经把礼物送过去了。福晋先看了,好像还挺欢喜呢!” 我笑着看她:“茹双,谢谢你了!” 见她不好意思地低头,我这便扶着她的手臂站起来:“礼物已经送出,那咱们这就过去福晋那儿请安吧!” 康熙老爷子明天才会过来,那拉氏提前早来一天,为的就是准备接驾的事儿。等我们进去她所在的院子,只见丫头婆子、太监杂役在里面来回穿梭着忙个不停。 刚往里走了几步,她就带着焕彩和另外一个丫头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等到了跟前,她却又微微嗔笑着说:“沐莲,你现在身子不方便,怎么还要走这么远过来?” 我忙回笑着应声:“福晋,沐莲这些天都没在府里,一直也没机会过去请安。今儿个您过来了,这礼节还是不能省的。” 那拉氏听了这个,这就忙拉着我的手笑说:“我原想一到这儿就过去瞧瞧你,谁想……这还没坐稳呢,他们就过来回事儿了!” 我低下头,轻轻地随着笑了笑,然后又缓缓地抬头:“福晋,听说有一位紫菡姑娘也随您过来了,不知沐莲可有幸见上一见呢?” 她笑:“沐莲,她是我新认的妹妹。你既然不嫌弃,那我带你过去认识一下。” 说着,她就亲热地拉起我的手腕,穿过廊子来到隔壁的院落。 那拉氏的亲戚名叫紫菡,刚一进去屋子,我就看到一身着浅紫旗装的姑娘。她背对着我们,手拿一支毛笔立在窗前的书桌前。从她握笔的姿态看来,很像是正在临摹窗外的风光。 那拉氏笑着看看我,随即就笑着叫了她一声:“紫菡!” 看那人转头,她这就先我一步过去,指着我笑说:“紫菡,这是沐莲,之前我向你提过的。” 紫菡姑娘听她介绍,这就也满脸笑容地朝我这边看了过来。一见着她的模样,我立马就呼吸□,傻傻地呆站在了那里。不可能,这一定是我看花了眼,她怎么会和我现代社会的相貌一个样呢? 等我再定眼看过去,她确实长了一副我原来的模样!我惊愕着往后退了退,随后脑袋就晕得厉害,直想往地面上栽去。她们看我眩晕着摇摇欲坠,也都一脸惊慌地快步过来…… 我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醒来时只见茹双守在我的床前。 “主子,您醒了,您终于醒了!”她满脸欢喜地看着我,随后忙又站了起来,“奴婢这就派人去给福晋她们说一声。” 她出去后,我的记忆里面就倒回了和钱紫菡相见的那一幕。她的脸……真是和我以前的模样很像。怎么会这样呢?来这里时,我的灵魂选了一个和自己相貌不同的人,现在……却又戏剧性地见到一个模样相似的。 正惶惑难安地想着,茹双就又端了一盆温水进来。一见我看过去,她慌忙关怀地柔声道:“主子,您这会儿怎么样了?刚刚……奴婢都吓坏了……” 看她眼泪丝丝的样子,我赶忙扯出一抹笑:“我没事儿,现在已经好多了。” 说完,我这才问她:“茹双,那位紫菡姑娘,她真是钱默萱的堂妹吗?” 她拿着毛巾在我额头上细心地擦了擦,随后才试探着问:“主子,您是不是认识她啊?不然,怎么会一见着就晕倒呢?” 我怔了怔,随即忙又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她,怎么会认识呢?我刚刚晕倒,可能是那个艾草的病还没有好彻底,所以……才会忽然觉得不舒服……” 她听了,两只眼睛立马瞪得溜圆:“主子,那个病……您还没好彻底吗?” 我看她一脸紧张,这便微笑着安慰她:“不打紧的,我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正说着,那拉氏就一脸焦急地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我看她来,这便忙让茹双扶我起身:“福晋……” “你不要动!”她很是慌乱地坐到床沿儿上来,接着又紧拉了我的手问,“沐莲,你这儿感觉怎么样了?头还晕吗?” 我一脸虚弱地笑:“多谢福晋关心,沐莲已经好多了。” “这就好,这就好!”她舒了一口气,紧跟着就又拍拍我的手,“沐莲啊,还好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什么事儿,不然……爷那里我还真是没法子交代呢!” 听她这样说,我慌忙低下头去,满是歉意地对她说:“福晋,刚刚都是沐莲不好。病偏偏会在那个时候病发作,真是让你们担忧了。紫菡姑娘那里,也请福晋帮着说一声,沐莲的失礼之处,还望她不要太过介意。” 那拉氏听我这样说,这便连忙笑道:“沐莲,你忽然发病,紫菡她关心都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呢?你不要想太多,这两天就呆在屋子里好好养病。爷那儿,我已经派人过去说了,很有可能一会儿就到。” 听她说卷毛儿一会儿就到,我心里忽然一阵惊慌,随即就忙趁势对她道:“福晋,沐莲到园子里来,原就是为了治病的。现在旧病突然发作,怕是还要再修养一段时间。明儿个万岁爷要进园子里来,沐莲这样一个病人,留在这儿也不太好。还望福晋能够允许,这就让沐莲搬到草堂里去,不然……” 下面的话,不用我说,那拉氏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虽然她的心思已经活了,但是却依然面带难色:“沐莲,现在你身子不方便,这样子搬来搬去的,爷怕是不会答应呢!” 我呆了呆,接着就低下头来:“福晋,沐莲的病还没有稳定下来,明天……就怕有个什么事儿扰了万岁爷的雅兴……” 这么一说,那拉氏最终还是犹豫着点了头:“好吧,我这就让他们仔细着送你过去草堂。沐莲,你在那边儿,一定要注意身体,小心着孩子……” 等我带着茹双来到三悦草堂时,已经过了午正。 自见了那个钱紫菡,我的心就惶惑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哎,如果能见见胤祺,再向他问问三全大师的话就好了。可是……我们现在这样的境况,怎么好再见啊? 正六神无主地想着,茹双这丫头却忽地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语中带笑地对我说:“主子,贝勒爷来看您了!” 我把自己困在屋里大半天,谁也不理。这会儿子四大爷过来,我自然不能再这样。 等缓缓地走到门边儿后,我立马装成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打开了房门。看了卷毛儿一眼后,我又笑着转头:“茹双,我想洗把脸,麻烦你帮我弄些温水过来吧。” 看她走了,我这才让开门,请四大爷进屋。 他一进来,就紧紧地伸臂抱住我,然后又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满脸关切地柔声问:“沐莲,听说你晕倒了,你这会儿好些了吗?” 我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我已经没事了,孩子……也很好。” 他带着我慢慢坐下,随后却什么也没有说。直到茹双端了水进来,他才又小心翼翼地扶我起来:“来,我帮你。” 让四大爷帮我洗脸,这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即使是沾了孩子的光,似乎也有点儿过了,怎么也不太搭调。正想着呢,那人就直接拿了拧干的毛巾往我脸上擦了过来…… 哎!可惜啊,大爷就是大爷,我明明看到了他的满眼柔情,可是……为什么他手里的动作却如此粗暴呢?给人擦个脸,也不用像拿着钢丝刷锅一样吧? 为了我的脸颊着想,我还是及时地避开了:“胤禛,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人见我慌忙转头,还在那儿一脸无辜地看着我说:“怎么,你不喜欢爷照顾你吗?” 我没好气地低下头,如果这是他对人好的标志,那我宁肯一辈子不要。不过,四大爷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我微微一顿,接着就慢慢地抬起头,一脸娇羞地拿过他手里的毛巾:“胤禛,你先坐吧,这些事……我自己来就好了。” 那人见我这样,可能真以为我是害羞,随即就呵呵一笑,欢喜满足地躺在了我的摇椅上。 我转头见着他的大爷模样,心里更是觉得好笑。一放下毛巾,这就忙笑着问他:“胤禛,你已经去过园子了吧?” “嗯,是啊!”说完,他就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坐吧。” 我满脸含笑地过去,接着就情不自禁地投入了他的怀抱:“胤禛,我……” 看我这么激动,他眼中立马闪出了点点亮光,接着又挑起我的发丝柔声道:“沐莲,你想说什么啊?” “我……”我低着头,等慢慢地沉下心,这才眼中含泪地问他,“胤禛,如果我们之间,只剩下很短的日子,你会不会……愿意只喜欢我一个人?” 话音刚落,他的手掌就慌乱地盖到了我的唇上:“不许胡说!沐莲,咱们的孩子都还没有出世呢,你不能说这样的话!” 一看四大爷满脸紧张惊骇的表情,我心里也跟着一酸,接着就忙擦了眼泪笑:“嗯,是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他听了,很是怜惜地托着我的下巴,随后就又温着声问:“沐莲,你……是不是害怕福晋啊?” 啊?这人怎么这样说呢? 那拉氏……我用得着害怕吗?我对她怀有敬畏之心,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罢了,哪里说得上是害怕了? 我看着他笑:“没有啊,福晋平日对我们都很照顾,我为什么要怕啊?” 他顿了顿,这才轻声问:“你既然不怕,为什么她一去……你就晕倒了呢?” 我很是为难地低下头,想了好一会儿,这才长叹一气,柔声对他说:“胤禛,这件事和福晋无关。你就好好准备明日接驾的事吧,等我……等咱们的孩子出世后,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 自搬回三悦草堂后,卷毛儿四大爷就没再让我去往别处。直到腊月二十三,他这才亲自过来接我回四爷府过小年。 两个半月没回,四爷府还和走时没什么两样。只有耿青岁同志对我更热情了些,每日都会到我这里聊天说笑,还送了我好几套漂亮的孩子衣服:“沐莲妹妹,这些都是我抽空自己动手做的,还望你不要嫌弃。” 我赶忙笑:“姐姐,你能惦记着,我怎么会嫌弃呢?我的女红不好,生怕孩子以后穿了不舒服,所以那些衣服鞋袜,全是由茹双这丫头帮着准备的。想一想,都觉得有些惭愧呢!” 说完,我这才想起问她:“姐姐,上次在园子里,我见到一位紫菡姑娘,请问……你认识她吗?” 她听我提这个,立马就怔了怔,随后又微微一笑说:“沐莲,那是福晋的干妹妹,听说是因为帮了福晋的大忙,所以才认的亲戚。” “哦?帮了福晋的大忙?” 她笑着点点头:“应该是吧,具体的事嘛,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轻轻“嗯”了一声,接着就又试探着问:“她是不是常来咱们府上啊?” 耿氏一听,立马就笑着凑到我身边:“沐莲,你是不是担心福晋别有想法啊?” 我装作懵懂地看过去:“姐姐,福晋有什么想法吗?” “妹妹,你就别再装了!”她笑着挽住我的胳膊,然后就轻声地问我,“沐莲,钱御医的事,你知道吧?” 见我摇摇头,她这才又说:“钱御医好像和八爷他们走的很近,紫菡姑娘是他的堂妹,福晋和她认亲,心里怕是真有什么打算吧……”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莫非……那拉氏真是想帮卷毛儿把钱默萱拉拢过来?呵呵,如果是这样,那她还真不是一般地贤惠! 看我脸色变了,耿青岁赶忙扶扶我的肩膀,很是无奈地笑说:“妹妹,这都是福晋的事,咱们就不要管了。最坏的,也不过是府里多一房人而已……” 一直担心的事被她说出来,我心里真是惶恐极了。 如果卷毛儿真娶了一个和我以前模样相像的人,那可如何是好啊?难道……真要我和她争宠吗? 这样的事,闹心归闹心,可我还是没有向卷毛儿问起。 因为……我的预产期就要到了,这个人看起来有些紧张。每次一回府,都奔过来问东问西,弄得我自己也很是不安:“胤禛,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这一胎若是女儿的话,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四大爷怔了怔,接着就连忙笑道:“女儿好啊,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如果是女儿的话,那她就可以照顾后面的弟妹。而且,她长大后……说不定还能随你学学医术什么的……” 我听了这个,立马就满脸欣慰地看着他:“你是说真的吗?” “嗯,”他宠溺地蹭蹭我的脸颊,“你以为爷那么迂腐,非让你生儿子不可啊!” 我原是满怀担忧的,现在听他这么一说,这才知道生女儿的福利真是多多。不用惹他人嫉恨,还可以安安全全地把她培养成一个女大夫,跟着我行医……嗷嗷嗷,实在是太好了,那俺就放心大胆地生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阵痛来时,我的那个疼啊,真想死过去一了百了。但女人艰难的十月怀胎,为的就是这一天,再怎么痛苦,我还是要坚持下去,一直等到孩子出世…… 依着这里余沐莲的年纪,我还说不上是大龄产妇。但是……第一胎实在是太难了,折腾了两三个时辰,我的孩子还是不肯出来。 “格格,您要用力,一定要用力啊!” 为了孩子,我自然很想用力。可是我早就已经精疲力竭,现在连疼痛喊叫、手握拳头的力气也没有了,还怎么用力啊? 我使不上力气,那些稳婆们更是着急,一个劲儿地在耳边鼓励道:“格格,孩子就快出来了,您不要紧张,一定要再忍忍……” 听她们说这个,我这才想起自己就是个大夫。以前我为别人接生时,都是这么说的,告诉她们千万不能紧张,不然……孩子就生的更难,也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我就重新试着用力地长长地呼气,慢慢地放松身体,将自己的意念全部集中在生孩子上…… 不知持续了多久,我终于听见她们在一旁欢喜地说:“出来了,出来了!” 我艰难地喘着气,恍惚中又听到一阵儿婴孩的哭声。孩子啊,妈妈终于把你安全生出来了!也许是太累的关系,孩子一出来,我就如释重负地闭上了双眼,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谁想还没睡上一会儿,就听有人在我耳边不停地叫:“沐莲,沐莲,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谁这么讨厌啊?我才刚生完孩子,也不让人家多休息一会儿,还在一旁使劲儿地喊! 等我终于有了分辨的意识,这才听出是卷毛儿四大爷的声音。这人也真是的,我刚给他生了孩子,也不知道体恤体恤人! 对了,孩子,生出来之后,我还不知道是怎么样呢!刚要睁眼,这才感觉自己的眼皮好重,怎么努力也抬不起来。 “沐莲,你醒醒啊!你快醒过来,看看咱们的孩子……” 卷毛儿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焦急,他这么着急地唤我,难道……是因为孩子不好了吗? 思绪一转到这里,我心里就很是紧张,赶忙急急地提醒自己。余沐莲,你的孩子还才出生,一定不能有事,你快醒过来!这样子在心里喊了好多遍,和那沉重的眼皮斗争了无数次,我最后还是成功地睁开了双眼…… 还来不及看到什么,卷毛儿同志就蓦地俯下身来,用头挡住了我的全部视线:“沐莲,你醒了?” 我看他如此激动,心里也随着一阵儿暖。刚想开口说话,却忽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疼的。虽然全身被疼痛折磨着,但我是大夫,还是能分辨出这不是顺产后的感觉。 怔了怔后,我还是艰难地问:“爷,这是……怎么了?” 卷毛儿见我弱声说话,这就赶忙道:“沐莲,你刚生完孩子,就稍稍有点儿出血,还好这些稳婆都经验老道,你终于……算是醒过来了……” 卷毛儿一听说孩子,我就赶忙出声低呼:“孩子……” 见我虚弱地伸伸手,他这就慌忙地转过身,对身边的婆子急急地道:“快,到里院儿去找福晋,让她派人把孩子抱过来……” 我见那拉氏没有在跟前,这就忙问他:“胤禛,咱们的孩子……” 他听我问,赶忙就一脸激动地说:“沐莲,咱们生了个女儿!她长的可漂亮了,头发……就和我的一样……” 孩子没生前,我就知道会是个女儿。现在见他真是一脸欢喜,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就语带歉意地说:“胤禛,儿子……就只能等以后了……” 听我这样说,卷毛儿赶忙满眼含情地握了我的手,很是温柔地说:“沐莲,你受了这么大的苦,不论是女儿还是儿子,我……心里都很高兴。” 生孩子是一件累人的事,现在他如此说话,我心里很是甜蜜,觉得之前的那些痛苦都是值得的。 和他欢喜满足地对视了好一会儿,我这才想起一件事:“胤禛,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见我开口说话,这就连忙笑着点头:“好,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喘口气,接着才凑到他耳边轻声说:“胤禛,我喜欢你。以后……你若娶别的女人,我可以忍受。可是……那个女人,就是不行。如果你想让我们母女多活一天,就不要娶她……” 他听我这样激动地说话,随即就一脸焦急地看过来:“沐莲,你说的是什么啊?” 我听他问,心里忽然一阵儿疼痛:“钱紫菡,你不能娶,你一定要答应我,好不好……” 卷毛儿听了这个,先是怔了怔,接着就很是用力地点点头:“沐莲,我答应你,一定不会娶她进门的!”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更,这一章就大了一些,当作是补上了~~~~~~ 第一一二章 卷毛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个请求,我心里紧绷的弦也随着慢慢松了下来:“胤禛……” 看我又要说话,他赶忙俯下身,一脸心疼地柔声说:“沐莲,快别再说话了!你刚生完孩子,身子还弱的很。一会儿孩子过来,你还要抱她呢!有什么话,咱们随后再说,好不好?” 我见四大爷如此体贴,心里更是欢喜温暖,这便放松身子躺在床上。见他在床沿儿上坐下,我这便又伸手勾了他的手指,甜蜜满足地睁眼看他。 看我安心地躺下,卷毛儿也顺势握了我的双手,满脸欢喜地对望了过来。直到有人抱了孩子进来,他这才缓缓放开我的手,从床边起身:“柳嬷嬷,你把孩子抱过去吧,让格格好好地瞧瞧……” 说着就很是自动地立到床尾,让嬷嬷走近递了孩子给我。 我一见小小的襁褓过来,这就赶忙费力仰起身子,忍住全身的疼痛伸出双臂。等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我这才看到露在外面的那张小脸儿。小小的一个人儿,看起来肉嘟嘟、粉嫩粉嫩的,“可漂亮了”说不上,却确是让人越看越欢喜。那头发,还真是卷着的,不过也没有很明显,只是微卷而已,暂时还比不上她那个卷毛儿老爸。 这小人儿进了陌生人的怀抱,竟然也不怕生。看我低着头,就也睁着一双大眼对望了过来。我见她这么乖,心口涌满了软软的柔情,很幸福,也很满足,接着就很是轻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亲昵地柔声叫她:“宝贝儿,乖乖,甜心……” “沐莲!” 见卷毛儿同志凑了过来,我赶忙笑着抬起头看他:“胤禛,你看孩子,这么小一个人儿!” 他也笑着点点头:“是啊,她刚被包好时,小的我都不敢抱呢!沐莲,刚刚我在想孩子的名字呢,谁想……你可已经起好了。” 我讶异地看看他:“什么起好了?” 他见我这么问,这便又侧身坐在了床上,笑着对我温声低语:“你不是叫她‘恬馨’吗?恬淡、宁馨,嗯,听起来倒也顺口。女孩子若真能如此,这一生也算不错了。既然你喜欢,那就照你的意思叫她恬馨吧!” 四大爷三言两语就把俺闺女的名字敲定了,我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过了一会儿,才不由在心里哑然失笑。不过,随口的“甜心”被四大爷解释成带了点儿雅意的“恬馨”,好像也很不错嘛! 想到这儿,我就笑着点点头,随即又想起问:“胤禛,咱们的孩子,是什么时辰出生的啊?”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青丝:“是昨日午时出生的。” 昨天午时?有没有搞错啊?我满脸惊诧地看着他:“难道……我已经睡了一天了?” “可不是!”他很是怜惜地轻触我的脸颊,满眼含情地望了过来,“都把人给吓住了……” 我一听就呆了,随后这才释然地娇声低语:“我没事儿的,可能是因为力气不太够了。” 他听我这样说,紧跟着就长叹了一口气:“沐莲,真是辛苦你了!” 我淡淡地对他笑:“胤禛,为了孩子,这都是值得的。来,你也抱抱她吧……” 四大爷满脸欢喜地接过去,谁想孩子一到他怀里就忽然“哇哇”一阵儿大哭。我看他脸色尴尬地哄着孩子,这便赶忙笑说:“爷,这孩子怕是饿了呢!” 外间的嬷嬷一听孩子啼哭,也慌张地绕过屏风进来,满脸惶恐地从四大爷手里接了过去。 谁想她刚出去,茹双丫头就满脸带笑地端了一碗清汤过来:“主子,您醒了?” 我虚弱着向她点点头,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卷毛儿却在一旁忽然开腔道:“汤就先搁那儿吧。你退下去告诉他们一声,都不准随便来这儿打扰格格休息!” 见茹双低头含笑出去,我这才嗔怪地看了四大爷一眼。就一个产房,用得着如此吗? 好在这人正慢慢地轻吹手里的清汤,并没有顾上理会我的表情。过了一小会儿,他忽然舀了一调羹清汤送到我嘴边:“来,喝吧,用完后好好地休息一下。等孩子洗三后,爷就让你搬回院子里去。” 见四大爷这样,我立马就惊诧地怔住了,这人……难道是要亲自喂我喝汤吗? 我呆住不动口,卷毛儿同志的嘴角忽然浮出一丝笑意:“怎么,还是不习惯爷照顾你啊?” 我赶忙摇摇头,接着就嗫嚅着笑说:“这个……我自己可以的。” “喝吧。”他依然不理会,又把清汤往我嘴边送了送,“你为爷吃了这么大的苦,这……也是我乐意做的。”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真是甜滋滋的,感觉自己像传说中的女王一样。孩子啊,妈妈能让你的冷面老爸当服务人员,这回可真是沾你的光了…… 从孩子洗三到半月礼,很快就到了四月二十。这天是恬馨娃娃的满月礼,因为是女孩子,我们四爷府也没有很隆重地大办。 七阿哥以前早就调侃着说要吃面,所以我让卷毛儿同志特意给他送了请帖。谁想这人很是拘礼,生怕自己的残疾给初次见面的孩子带来不幸,最后还是没有到,只派了府上的人送了礼物过来。 四大爷看我怅惘着叹气,这就让人送了长寿面到他府上。卷毛儿这样安排,我心里自然很是欣慰。 谁想刚柔情蜜意地对他说了两句好听的,这人却忽地问我:“沐莲,你说生完孩子后会对我说一件事,到底是什么啊?” 卷毛儿的记性还真是好,我差点儿忘了事,他倒是记得倍儿清。这个……我都还没来得及见胤祺呢,现下可怎么对他说啊? 四大爷见我沮丧着垂下头不说话,这就凑到我身边,将手臂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说:“沐莲,你……是不是想说钱紫菡的事啊?” 见他对此事了然于胸,我先是怔了怔,接着便一脸惶然地依着他,低声嗫嚅道:“胤禛,你真想钱御医过来帮你的忙吗?” 他听了这个,胸膛也微微一僵,随后又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额头:“你是这么看的?” 我轻轻地叹息:“你的事情,我哪能看得清楚啊?但是……那个钱紫菡,你不要……” 话未说完,他的手指便轻轻点上我的唇瓣:“沐莲,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我信你!”我点点头,过了一会儿,这就又满眼感激地抬起头,“胤禛,我相信你!” 他用手背轻轻地摩挲起我的脸颊,然后又慢慢下滑在我唇边轻轻一抚:“沐莲,你不喜欢那个人吗?” 我慌忙摇摇头:“没有,她看起来很亲切,可我……就是不愿和她共处一府。” 他满眼探究地看着我:“为什么?” 四大爷这么紧追着不放,我心里好生为难。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对他实话实说:“她和我的一位故人长的很像。你若是娶了她,那我以后……就再也不想见你,永远消失!” 他听我说如此决绝地说话,随即忙抬起了我的头:“沐莲,我不会的。不过我想知道,这事是谁告诉你的?” 卷毛儿这么说,看来那拉氏还真是有这样的打算。一想到这个,我的心就忍不住揪了起来,生生一阵儿疼:“胤禛,钱默萱能为你做的,我……未必就不能!” 话音未落,他就伸手捧住我的脸,急急地吻了下来…… 我回应着他,直到自己不能呼吸,这才使劲儿用力推开他,喘着气慢慢说话:“胤禛,我不是你的正妻,我的心也没有她那么宽广。可我也不是什么木头人,该为你做的,我也愿意去做。但这个就是不行,我一点儿也不能接受!” 看我如此激动,他慌忙紧紧地伸臂抱住我,让人没有挣扎离开的机会:“沐莲,我向你保证,这个……绝对不会成真的!” 我慢慢仰起头,直直地望着他说:“胤禛,我的心……已不再像从前那样了。” 说着,我心里就一阵儿酸,眼泪也忍不住涌了出来:“不过,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懦弱。如果有一天,咱们真的不再喜欢,我不会拿孩子缠着你的!” 四大爷听了这个,立马就黑起了脸,急急地朝我吼道:“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想?难道爷对你还不够好吗?” 我欲语泪先流。过了一会儿,这才在他怀里低声说:“胤禛,你对我好,所以我才会在心里想着你。但一个人的喜欢太过卑微,我宁肯什么都不做,完完全全放弃这一切。” 卷毛儿听了这个,怔愣了好久好久,随后才也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沐莲,我不要你做什么,就想你简简单单地留在我身边。四爷府的事,一切都是爷说了算,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 说完,他又狠狠地揉揉我的头:“爷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能安心的人吗?啊?你说!” 卷毛儿如此气急败坏地说话,我听了,心里却很温暖。顿了半晌,我还是硬着嘴道:“你平日那么多事儿,能不让人担心吗?” 他听过,先是略略一怔,接着便放柔了声音:“沐莲,我的事,真的不用你担心。等咱们的孩子大了些,你就继续行医吧。单纯地为人看诊,干干净净地做人,好好地带大我们的孩子。其他的事,都有我在后面撑着,都不要你担忧操心!” 一向霸道无比、常以自我为中心的四大爷,竟然对我怀有这样的期待和希望。意外的惊喜过后,我心里全是满满的幸福和感激。 见我没有什么回应,只一动不动地窝在他怀里,四大爷的耐心终于一点点地消耗殆尽:“你怎么又是这种反应啊?” 看卷毛儿又要生气了,我这才赶忙亲热地伸臂环住他的脖子,接着便用鼻子碰碰他笑说:“胤禛,我们在院子里为孩子种树吧!” 我把话题突然转到这儿,四大爷立马就一脸懵懂地看过来:“为什么要种树啊?” “树的寿命长久,”我低下头,娇怯地低声对他说,“听说……把树当成孩子的话,他们的生命就会连成一体。胤禛,我想咱们的孩子能够长大成|人,和顺安康。” 这人听了,这才知道我的心意,随后就也柔声对我说:“好,那你想种什么树啊?” “嗯——”我想了想,“他们说孩子不能太娇贵了,要不……咱们就种一棵白杨树吧?” 卷毛儿同志怔了怔,接着便同意地微微点头笑:“好,这个依你!爷随后就帮你弄一棵好的来。” 说完,这人就想起了孩子:“恬馨呢?怎么不听她哭了?” “嬷嬷已经哄她睡了。”我嗔笑着看了他一眼,“怎么一提起孩子,你就爱说人家哭啊?” 卷毛儿见我问,随即就一脸窘相,嗫嚅着对我说:“也不知是怎么了,我一抱她就哭……” 听说是这个,我就忍不住依着他不停地笑。 他见我笑得花枝乱颤,脸上的表情更是有些窘,接着就托起我的下巴微怒道:“你笑什么啊?” 我满脸笑意地凑到他的唇边:“胤禛,以前你当阿玛的时候,是不是很少抱孩子啊?” 他轻轻哼了一声:“爷又不是嬷嬷,能天天抱着他们吗?” 我听了,贴着他的脸低声细语地说:“你抱的少,所以才没有学会抱孩子的方法。小孩子骨头嫩,他们一不舒服,当然就会哭了。” 四大爷听了,这才明白过来,嘴角:“原来是这样,难怪孩子老在我怀里哭!那……怎么抱才对啊?” 我抱着他笑:“以后我教你。胤禛,咱们恬馨的头发,以后会不会越来越卷啊?” 卷毛儿一听这个,还以为我在打趣他,那张脸立马就呆住了:“怎么,你不喜欢卷发吗?” 我看他又想要变脸,这便忙笑:“喜欢啊!恬馨的头发黑黑卷卷的,脸又那么圆,看起来真像个喜娃娃,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啊?” 他叹了一口气,随后就淡淡地说:“沐莲,我小时候,并不怎么讨人喜欢的。” 这人说自己不讨喜,难道……指的是德妃娘娘那里?我愣了愣,紧跟着就亲热地低声笑说:“胤禛,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只要现在有人关心你,为你着想,这样不也很好吗?” “是啊,”他用手背轻轻地刷过我的脸颊,“爷现在过的很好,已经不用在意那些了……” 第一一三章 以前卷毛儿同志说自己的女儿长得漂亮,我还在心里暗暗笑他太过夸张。等恬馨长到三月时,我这才发现还真是如此。尤其是那头微卷的黑发,真真一现代版的黑发娃娃。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我第一次当母亲,什么事都想自己动手做,就连喂奶的事也打算这样。谁想生产后奶水不够足,最后只好认命地将孩子交给了别人来喂。不过除了这个和衣服,其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4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4部分阅读 余的我一个都没放过,结果弄得柳嬷嬷一天到晚比我还闲。 我如此为着宝宝,四大爷不但不领情,反还有了些责怪的意思:“沐莲,不是说孩子不能太娇贵吗?你这样子,哪是为她好啊?” 我看着他笑,然后就把恬馨放入他的怀中:“胤禛,你真让她长大后随我学医啊?” 他用手臂轻圈着女儿,看她没有要哭的样子,这才笑着对我说:“爷说过的话,还有什么真的假的!” 我听过却忍不住叹气:“再有几天,馨儿就要满百日了。学医太苦,在八岁之前,咱们还是好好疼疼她吧!” 四大爷听过,立马就微微努努嘴笑:“是谁对爷说……小孩子从小不该负担那么重的?” 提起以前为了弘晖而训斥他的话,我脸上忽地一阵儿发热。他还真是个小心眼儿,六年前的事还要拿出来给我算账!但为了和平,我不得不低下头:“胤禛,那时我还小,未为人母,哪里会懂得做父母的心思?更何况,我那时也不喜欢自己一大早就学医,所以那时我才会说你。都这么多年乐,难道你还介意啊?” 卷毛儿见我这么说,随即就笑着说:“爷自然不会介意这个。不过你这样说,算是认错了吗?” 我又窘又羞地拉拉他的衣袖:“学医要背很多东西,咱们恬馨若想在十五岁之前学有所成,不得不早一些。不过……你若是舍不得的话,那我就再往后推一推。” 四大爷一有面子,嘴自然就软了些,竟还稳稳地落座逗孩子笑:“沐莲,咱们孩子虽然不很活泼,但看得出还是很聪明的。她若是随你学了医术,说不定六岁就会给人诊脉了呢!” 卷毛儿四大爷的自负,现在已严重地延伸到孩子身上。如果一个小娃娃六岁就会诊脉,那我心里一定会很不安。 他见我摇头,这就轻敛笑意:“怎么,你不相信么?” 我微微叹息:“胤禛,孩子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我宁愿咱们的恬馨资质平庸地过完一生,也不忍看她……” 不吉利的话,我怎么能直直地说出口?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起那个余沐莲。她那么小就学有所成,突然间又被我的魂魄侵袭入体,这样的惨剧说不定正是因为太过聪明了…… 卷毛儿四大爷听了这个,很是怔了怔,随后便也轻叹一口气:“好,那就等孩子长到八岁,到时你再教她习字识药。” 他如此说,定是想起了之前那些逝去的子女,比如说弘晖。 我看他脸色慢慢转暗,也不好明白直说,只是微微一笑探声低问:“胤禛,再过几日就是孩子的百日宴,到时……你要怎么办啊?” “大办,爷这回一定要大办起来!” 卷毛儿四大爷一讲到这个,就是满口欢喜之辞,随后便低下头摸摸恬馨的小脸蛋儿,逗着她笑说:“小乖乖,过几天阿玛就给你办百日宴,你可要好好地长大,听见了吗?” 我听女儿迎着他发出一阵儿咯咯的笑,这便也忙凑了过去:“还是不要大办了吧!这大夏天儿的,万一中暑了,那可怎么好啊?” 卷毛儿笑着转头看我:“咱们的孩子可不是随便能让人看的,放心吧,到时我不会让你们娘儿俩热着的!” 说完,这人又伸臂揽了我的肩膀,柔着声对我说:“沐莲,去年这个时候,爷的病还刚刚好。多亏有你,不然……就不会有今天了。” 听他提起这个,我心里倒有些后怕,随即就温存着回抱过去:“胤禛,我很庆幸你没事儿。” 见我紧紧地抱住他,四大爷忙微微低头蹭了蹭我的脸颊,然后又缓缓地转到耳后。直到我会意地慢慢回应,他的气息才又愈发粗重,紧跟着……动作也激烈起来…… 我怕他挤着孩子,赶忙推推他,往一旁躲了躲:“胤禛,孩子……” 他低头看看睁着大眼的女儿,接着就很不在意地呵呵一笑,又往我这里凑了过来:“怕什么,她又不懂!” 我还是避了避,又轻轻地推开他:“还是让她们抱她下去吧!” 说着,我就从他怀里接过宝宝,娇笑着绕过屏风往外走…… 等回来时,这人就迫不及待地抬手摘去我头上的莲花玉簪。抖落下来的一瀑黑发,随后便紧紧地胶着了他的…… ……………… 几个月没有这样,最后我竟然比卷毛儿同志还要累。看我转头娇嗔,这家伙还一脸促狭地笑:“宝贝儿,你以后要多动动才是。” “什么多动动?我都快热死了!”我不满地挑挑自己的湿发,“我又不是孩子,干嘛那样叫我啊?” 我说着热,他还亲热地使劲儿往这边儿凑:“在我心里,孩子是宝宝,你也是……” 额的那个神,现在面前这个厚颜之人,哪还是我以前见的那个冷面王啊?根本一点儿也不搭边儿嘛! 看我无语气结的样子,他这才柔声说:“沐莲,这几天爷嫌热,都一个人睡在书房里。你既然有微词,那……要不,明儿晚上就过去吧。” 我慌忙摇摇头:“晚上我要看孩子,不能去。” 四大爷见我一口回绝,脸上立马就现出几道黑线:“孩子有嬷嬷带,哪用得着你天天这样亲力亲为啊?” 我赶忙对着他笑:“孩子是咱们的,嬷嬷再有爱心,也不比我们亲啊!夜里时间长,小孩子又容易生病,一不小心就是致命的事儿,所以我才想自己看着……” 他听了这个,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但语气中还是带着不满:“你天天看孩子,那爷以后怎么办啊?是不是准备不待见我了?” “哪有啊!”我满脸带笑地凑过去,“你来这儿,我欢喜都来不及,怎么会不待见呢!” “爷看不是这样吧?”他轻轻地冷哼了一声,“上次来时,你就只顾着哄孩子睡午觉。爷等了足足两刻钟,你才舍得对我说句话!” 啊?还有这样的事吗? 我用力想了想,随后这就赶忙不好意思地歉声道:“胤禛,那不是不理你,而是……因为怕吵着孩子了。我向你保证,以后坚决不再那样了!” 他不动神色地问:“你会把我放在第一位?” 我微微一愣,接着就急急地点头:“我保证,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 名言说瞎话的感觉原来这么痛苦啊!我正在心里发憷时,四大爷却淡淡地挑着嘴角笑:“这还差不多!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以后若办不到,孩子你就别想再亲手养了!” 这人把话说得这么狠,我心里立马像那翻滚的热水一样,接着便很是恼怒地撅撅嘴:“孩子是我们两个的,你干嘛要对我说狠话啊?” 卷毛儿看我恼了,这才抱住我缓缓地说:“沐莲,爷若是没了,你们母女……” “不要这样说!”我慌忙地用手截断他尚未出口的话,“胤禛,虽然我不是什么高人,但只要我在一天,就决不会让你有事的!这样的话,你以后也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他看我反应如此激烈,这就也点点头:“好,我以后也不再说这样的话了。” —————————— 大办百日宴的后果,就是卷毛儿四大爷被人灌得酩酊大醉。 一看他让人搀扶着进来,我就慌忙把孩子托付给嬷嬷,一边儿又忙麻烦茹双帮忙熬了解酒汤。 这人醉是醉了,不过还留得一丝清醒的意识:“沐莲……” 见他还知道叫我的名字,我赶忙笑着回应:“你这会儿不舒服,还是先躺着吧。” 我甚是艰难地把卷毛儿同志扶到床上,接着就赶忙湿了毛巾给他擦脸。 谁想这家伙一点儿也不配合,我一凑过去,他就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儿,在那儿傻呵呵地笑说:“沐莲,他们……都夸孩子漂亮,长大了……” 我像哄孩子一样笑道应声:“是啊,孩子漂亮。你好好躺着,不要再说话了,啊?” 说完,我就给四大爷灌了一碗解酒汤,见他安安生生地躺下了,这才又到柳嬷嬷那儿交代了几句…… 等第二天早上,这人才完全清醒过来。一看恬馨娃娃不在附近的婴儿床上,他这就问:“沐莲,孩子呢?” 我迎着他笑:“我怕她吵着你,所以就让柳嬷嬷先帮着带了一晚。” 他略略一怔,接着就点头笑说:“这样也好,孩子的事,烦琐着呢,你也不能太累了。” 我原是要反驳一下,可想想之前对他的保证,只好避开了话题:“你这会儿怎么样了,头没有觉着疼吧?” 他笑:“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昨儿个高兴,所以就多饮了几杯。” 我见他额头上都是汗,这便拿着帕子帮他擦了擦,过后才低声问:“七爷他来了吧?” 一听我提他,卷毛儿就呵呵一笑:“来了。昨天的酒,大部分都是被他灌的!” 我听过愣了愣,接着就忍不住抿着嘴笑:“你们两个不善饮的,反还要凑到一块儿拼酒,不喝个烂醉才怪呢!” 他淡淡地笑说:“没办法,心里都高兴嘛!” 说完,他看我想要起身,这就忙伸臂拦住:“天儿还早呢,你再躺一会儿吧!” 我笑:“我不是起床,就是想帮你揉揉肩膀。” 他听过,这才乖乖地笑着转了身子,很是满足地长呼一口气:“爷这几天一直都在府外当值,还真是累呢!” 四大爷最怕热,康老爷子每次避暑偏偏还不常带他去,想想就觉得够无情的。 我揉着他的膀子笑:“现在正热着,你可要记得戴那个避暑香珠,也少往那太阳地儿里去……” 一说起这个,我就忍不住成了个唠叨婆。不过有我关心他,卷毛儿同志还是挺受用的,直到我絮絮叨叨说完,他才温声说话:“爷知道了。自去年用了你的那个香珠,我就很少中暑了。” 他这话还真像一句广告词儿。如果让雍正皇帝为我的“余氏解暑香珠”做广告,呵呵,那药丸绝对能够大卖。哎,可惜啊,我们两个不是在现代…… 四大爷听我笑后又叹气,忙侧过头问:“怎么,你喜欢看爷受罪啊?” “哪里的话?”我用力地揉揉他的肩,听得低低的痛呼声,这才笑着说,“我又不是那种幸灾乐祸的人!你受罪,我也跟着心疼,这有什么好乐呵的!” 他不相信我的话:“那你笑什么啊?” 我依然轻声笑语:“我笑是因为心里高兴呗!对了,往年的这个时候,万岁爷一般都会安排你们换班去塞外。这回……有可能轮到你吗?” 卷毛儿听了,不怎么在意地淡然作答:“不知道,不过今年我不怎么想去。你身子刚刚复元,孩子现在又小,如果要去,还是等明年的好。” 这人还真会在人心里挠痒痒,我听了,自然欢喜无比:“我们两个不怕热,只要你去了舒服就行。” 甜蜜的话,四大爷也喜欢听,随即就亲昵地抬手摸摸我的下巴:“你还会说这么好听的话啊?” 我故意嗔了他一眼:“怎么,你喜欢让人开口骂人啊?” 他微微一笑:“爷才不想呢!如果真有好听的话,那你以后就多说点儿,多多益善!” 我忍不住一阵儿笑,过后才又想起一件正事:“胤禛,昨日阮郁夫人也来了。她说下月可能要举家南迁,到时……我能不能去给她送送行啊?” 卷毛儿愣怔了一会儿,接着就问我:“迁到哪里啊?什么时候走?” 自从孩子出生以后,我一直都很想出府一趟见见胤祺。现在有了个机会,我在四大爷面前却只能低调地说话:“她说是去海宁,陆诚霖的表姐夫好像在那儿做了个什么官儿。阮郁夫人说了,应该是十八日左右会走,你看……我是不是应该去啊?” 他蹙着眉想了想,随后却很是开明地笑着说:“你们两个也算有点儿交情,他们如果真南迁的话,以后说不定也见不到了,那你就去吧!” 第一一四章 我如此热衷于给阮郁夫人送行,就是想在她这儿和胤祺见个面。谁想卷毛儿四大爷不但很支持,反还帮着备了送行的礼物。这样贴心的卷毛儿丈夫,弄得我越发心怀愧疚惶恐不安,真感觉自己是要偷情一般…… 陆诚霖他们打算是在后天走,可是一路走过,只见房屋里的东西都还整整齐齐的,没有一丝举家南迁的痕迹。 见我诧异着问,阮郁夫人这才笑着解释:“沐莲,房子我们已经卖出去了。里面的家具,买主已经讲好了,全部不用动。” “原来是这样。”我笑着点点头,“走时只带着人,行路就会很方便,也是件好事啊。” 她笑了笑,领着我走入内厅的外间儿。谁想刚跨进门槛儿,她就压着声低语笑说:“沐莲,最里面……你还是自个儿进去吧。我就在隔壁,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出来叫我。” 这么说……胤祺他已经到了?看我讶异地看过去,她又笑着点点头,随后便轻步转到了隔壁的房间。 我和胤祺见面,不过是想问问三全大师的那些话。可不知为什么,知道他在里面,我的心还是有些紧张,怦怦地直跳,就连手……也很不争气地微微有些发抖。过了十几秒钟,我这才稳住情绪,一步步地走进了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胤祺似乎早就知道进屋的人是谁,我刚到门口,他就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还温声地和我打着招呼:“沐莲,你来了?” 他如此平静,可我心里却仍有些波澜起伏。略略一顿后,还是忍不住出口叫道:“胤祺……” 见我还像以前那样叫,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不过说话的语气却有些微的波动:“沐莲,你……坐吧!” 我扫眼看了看屋里的座位,犹豫了一下后,接着便缓缓地就近坐了下来。 看我离他那么远,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慢步到了我跟前,坐在了距我最近的那把椅子上。 约好的见面,突然之间却不知该怎么说。见我低头不语,他这才语带笑意地轻声说:“沐莲,七弟已经在百日宴上见过孩子了。他说她眼睛大大的,长得像你。” “嗯,”听他先开口说起这个,我这就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低语笑道,“他们都说眼睛像我。其实我们性子也有些像,喜静不喜动,平日也容易带。” 他浅笑着点点头,接着便试探着问:“孩子是叫恬馨吗?” 我见他这么清楚,鼻子里不由一酸。想起孩子来,却又觉得很是甜蜜,这便淡笑着对他解释:“是啊,叫恬馨,恬静、温馨的意思。我已经想过了,希望她长大后也能像我这样,做个女大夫。” 胤祺听了,脸上怔了怔,随后便连连笑着点头:“嗯,这样好,女孩子如果不做点儿别的,就只能呆在院落里,还是学医的好。沐莲,你这样想,真是好。” 这人原是笑着的,但一说完这个,却忽然低下头去不再看我。我五味杂陈地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又一脸担忧地问:“沐莲,上次在七弟那儿,你们回去后……没有什么事儿吧?” 听他忽然提起这个,我先是稍稍一愣,接下来就稳声低语:“放心吧,四爷他……暂时还不知道我们以前的事。” 他听过这个,就很是惊诧地怔在那儿。我看他一动不动的,这便又风淡云轻地说:“胤祺,是我故意瞒着的,我不想你们为了以前的事,心里头不舒服。” 温善如他,一听我这样说,果然长吁了一口气,紧跟着便温声问我:“沐莲,你今儿个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没见着时,我一心只想问问三全大师的解答。现在听他主动提起,我心里却又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提。他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也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等着我说话。 我看着他满是期待的眼神,最后还是轻咬嘴唇嗫嚅着出声:“胤祺,我的魂魄……真的不能再回故乡了吗?” 他听我突然提起这个,一张脸立马变得发白,随即就惊慌着问:“沐莲,你身子不舒服吗?” 他仍像以前那么关心人,我心里忍不住也徐徐生暖,这就赶忙摇头快答:“我没事儿!胤祺,你能不能告诉我……三全大师他是怎么说的?” 我已经引起话头,现在听我直直地问起,他的脸还是蓦地一滞,然后才用幽深的目光看着我:“沐莲,你真想知道吗?” 我满怀期待地迎过去:“嗯,很重要,我想知道。” 他长吁一口气:“沐莲,三全大师说,你能到这儿,一切都是定数,是我们两个的缘分。” 以前在一起时,他老是说我们两个有缘,可到最后……还是分开了,难道这也是所谓的缘分? 想到这些,我的眼窝就一阵儿热,一颗心也跟着胀的老酸。 他见我听后低头久久不语,赶忙又问我:“沐莲,你突然问起这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想起那个钱紫菡,我的心就生出一阵儿惧意。惶恐地看了他良久,我这才缓缓地说话:“胤祺,前些日子,我看见一个人,她和我以前的模样很是相像。” 见他一时还没明白过来,我这便又提醒道:“我到这儿之前,样貌……和现在不同。” 他听过,这才恍然大悟,接着也一脸惶恐地问:“这是真的吗?” 我心怀悲戚地点点头:“她是钱默萱的堂妹,名叫钱紫菡,现在是那拉福晋的干妹妹……” 他似乎不敢相信,随后却很是疑惑地看着我:“她……真的很像吗?” “嗯,”提起那个只见过一面的钱紫菡,我的心就疼的厉害,眼泪也忽地涌出了眼眶,“听说……福晋还想让她进四爷府呢……” 在前男友面前,我真不该掉泪的。可心里的那些酸水,就是忍不住一个劲儿地冒泡儿:“胤祺,她和我以前一个模样,我……会不会就……” “不会的,不会的!”他慌忙着起身,然后就用手轻拍了我的肩背急急地道,“沐莲,你不用担心,三全大师说你一生多福多寿,平顺吉祥,你不会有事儿的!” 以前我们也曾很亲密。可是现在,他的手一挨过来,我的身子就不由一阵儿战栗,就像触了电一般。 见我下意识将肩膀往旁边移了移,他这才也觉出此举不妥,随即就慌忙地缩回手去,快步走到最远处的位置上出声致歉:“沐莲,刚刚……是我失礼了!” 他这么尴尬不自在,都是我的举动引起的。一听他这么说,我这就赶忙摇摇头:“你和七爷都是我的亲人,以后……我也会这么看待的。” 他听了我的话,脸上微带怅意,过后便低低地问我:“沐莲,你现在……过的好吗?” 我和卷毛儿的感情,基本上算是稳定下来了,现在还有了恬馨宝宝。虽然不比现代社会的一家三口,但我心里还是有些满足的。 一听他问,我这就轻轻地点点头:“胤祺,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觉得还好。等馨儿稍微大一些,我还是会继续行医的。” “这就好,这就好。”他随着连连地点头,接着却忽然对我低声探问:“沐莲,你心里……还怪我吗?” 我愣了愣,过了一会儿,这才微微叹息着说:“胤祺,那件事后,我也想了很多。你是皇子,在感情方面,呵呵,一定有太多太多的不得已。那件事,我已经释怀了,不然……今儿个也不会过来见你。” 他满眼歉意地看过来:“沐莲……” 我对着他淡淡地笑:“胤祺,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们虽然分开了,但我心里……还是希望你能够快乐如意,平生静好。” 他听了,顿在那里良久,过后才又慢慢地走到我身边:“沐莲,魂魄的事,四哥他知道吗?” 我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他不知道,我……只要老天不让我走,其他人……我不想提这个。” 我如此说,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四哥平日很相信神灵之说,这个……你还是不要提的好。” 说完,他又轻轻地叹气:“你放心吧,三全大师说你会安然无恙,直到终老。而且……我也会把此事给忘了,以后你若真不小心提起的话,四哥那里,最好是换个说法。” 我讶异地看看他,随后轻舒了一口气。他看我点头,却在对面又垂了眼犹豫了半晌,然后才又温声道:“沐莲,钱家的事……你可能弄错了。那个和你相像的人,皇祖母已经打算把她指给我,如果顺利的话,婚期……也应该也不远了……” 钱紫菡将要在这里嫁给胤祺,而我之前却曾和沈之城在一起相亲,这真是所谓的缘分吗? 我不知道胤祺是什么时候走的,等从里面走到外间儿的时候,这才发现天竟会那么地热,抓在手心里的冰块儿也开始慢慢地融化。 阮郁夫人看我出来,赶忙笑着上前道:“沐莲,你怎么样,屋里很热吧?” 我勉强地对她挤了一丝微笑:“还好,我用你家里的冰块降温。” 说着,我就伸出手,将那块儿冰亮了出来。她可能觉得我有些孩子气,随即就对着我甜甜一笑。 我看她笑,这便也随之笑语出声,不一会儿却是满脸的泪水。阮郁夫人见我背过身拿着帕子擦脸,赶忙叫一个侍女端了洗脸水进来…… 待重新洗梳后,我这才不好意思地对她说:“夫人,让您见笑了。我来了半天,这……也该走了。” 她听说我要走,很是不舍地上前拉了我的手腕儿:“沐莲,真是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帮我调理身子,我和相公怕是早就要分开了。” 我淡淡地笑:“夫人千万别这么说!沐莲是大夫,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希望以后咱们还有相见的那一天。” 她感激地拍拍我的手:“一定会的。以后你回嘉兴,若是有空的话,千万要记得到我们海宁走一走啊!” 我笑着点头:“夫人,我会的……” 阮郁夫人刚把我送出内厅,茹双丫头就笑着从外面迎了过来:“主子,这会儿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一上马车,她就又悄声试探着说:“主子,奴婢刚刚在侧院儿,好像看到五爷从夫人家出去了。” 我顿了顿,随即淡淡地问:“是吗?” 她见我不作理会,这才又低了头轻语:“主子,和远……他好像也看见了……” 我听了,心里蓦地一动,跟着就低低地说:“是啊,谁想他也在那儿。” 四大爷的人既然看到了,那我也没有刻意隐瞒的必要,反正那条帕子也在他手上,坦白也只是早晚的事儿…… 其实卷毛儿同志也挺辛苦的,在骄阳似火的夏日还要白天黑夜地轮着在府外当值。 一看他闷着脸进屋,我就估摸着他已经听人说过了。不过四大爷的忍耐力还算不错,他虽然不高兴,但还是满脸带笑地逗了逗孩子。直到我准备好瓜果茶水,这才叫过柳嬷嬷抱了孩子出去。 今儿个的茶是我用腊雪水泡的,他用了一杯后,脸上即刻就露出满意的表情来:“嗯,不错。对了,你今儿个去陆家,怎么样,他们一切都打点好了吧?” “嗯,”我笑着点点头,“房子已经卖掉了,里面的东西也不用动。胤禛,你知道吗?那个买主还真是可笑,说是那里的风水好,可以生儿子,所以才出高价买的!” 他听了,也忍不住笑,随后却又一本正经地说:“这也没什么,陆家有两个儿子,他可能是想着那里风水好,所以才去买的。” 我笑:“可能是吧。对了,今儿个我在那儿,还遇上五爷了呢!” 见我先一步开口,他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就淡淡地问:“是吗?他去那儿做什么啊?” “不知道。”我笑着起身,给他杯子里又加了些水,“可能是去找陆诚霖的吧?” 虽然知道坦白从宽有大大的好处,但我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 见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四大爷倒是先忍耐不住了:“你见着他,就没打声招呼?” “打招呼了。”我对他笑了笑,“我们还聊了一会儿呢!” 四大爷一听,那张脸果然速速地往下沉:“你们都说什么了?” 我故意淡淡地答:“也没说什么,他就随意问了问咱们的恬馨。” 他听了,立马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是吗?我看不是吧!” 眼看四大爷要发怒,我赶忙起身到他身边,伸手轻轻拽了拽这人的衣袖:“胤禛,我是说真的,我和五爷真的只随便聊了聊。” 他不为所动地冷哼了一声,接着就语带怒气地说:“你敢说你们不是约好了的?”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不由一咯噔,随即就忙笑着对他说:“胤禛,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偶然遇上的,怎么可能约好嘛!” 他听过,随即就气哼哼地反驳道:“你们?哼哼!想约人还不容易啊?你以为爷是好骗的吗?” 卷毛儿死盯着相约的事不放,我一时还真有点儿词穷:“胤禛,我……” 他见我接不上来,这就狠狠地拂去我的手:“你什么啊?说啊!” 看这人真的生气了,我这才很是无力地嘟嘟嘴:“我就是没有约人。若是真约了人,干嘛还要对你提起他啊!” 四大爷见我回顶过去,当即就怒声道:“是吗?很好,那我们今儿个就说说你和他的事!” 说完,他就从怀里摸出一块儿手帕,接着就扔到了桌子上:“这个,是你送他的没错吧?” 我一看他拿出手帕来,这就故意迟缓地伸手拿起来看了看。见确是茹双错送的那一块儿,正要收起来时,那人却又怒气冲冲地一把扯了过去:“你说,这是什么时候送的?” 看四大爷如此生气,我只好低下头:“这是我六年前送给他的。不过……在说明这个之前,我还是想让你知道一件事。” 卷毛儿同志见我一下子就承认了,那两只拳头攥得死紧死紧的,最后还是怒气出口:“你说吧!” 我慢慢地回到座位上,略略一停,这才缓缓地说:“胤禛,我的故乡不在大清国,我也不是钮祜禄?沐莲。真正的她,早在六年前就去世了……” 第一一五章 我对卷毛儿说自己不是钮祜禄?沐莲,如此劲爆的消息,四大爷却只是微微地睁了眼,处之泰然地看着我道:“你不是钮祜禄?沐莲,还能是谁啊?” 胤祺建议我换个说法,可是该怎么说呢?我低下头,很是犯难地咬了咬嘴唇:“胤禛,我姓余,真名叫余沐莲,我的故乡……是在一个离大清国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这样子编故事,也不知妥不妥。可是一对上四大爷凌厉而又期待的眼神,就只好又硬着头皮说下去:“我在客栈里遇到了灾难,刚好遇上五阿哥他出手相救,后来……就随他到了德州……” 为了怎么给他说,我已经死了n多个脑细胞。可人家四大爷听了,却只是淡淡地笑说:“是吗?那你的样貌,还有身上的莲花胎记,怎么和她都一样,难道这只是巧合骂?” 这人提出一疑点,我这便赶忙出口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一醒来,五阿哥他就认定我是那个钮祜禄?沐莲。其实……我只是长的和她相似,刚巧名字也一样罢了,我根本就不是她!” 卷毛儿同志听了,紧接着就冷哼着对我笑说:“沐莲,你看爷今儿心情不好,所以想给我讲笑话听,是吧?你外公姓余,你说自己叫余沐莲也算不得什么。可是,你想逗人开心,这方法还真是用错了!” 四大爷说着,就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就连上面的杯盘碗碟也跟着震了震。 眼看他又要恼了,我赶忙急急地说:“胤禛,我不是在说笑,真的!” 我清了清嗓子,随后又欠了欠身子,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胤禛,我不是在说笑。你不是也知道我忘了以前的事吗?其实,并不是我忘了,而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这些人,包括外公在内,对我都是陌生人……” 他听了这个,脸色忽然一变,接着就慌忙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知道卷毛儿同志是怀疑我在发烧说胡话,我只好无奈地微微叹息着说:“胤禛,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是钮祜禄?沐莲,只是一个顶着她名字和身份的外乡人罢了!” 这人还以为我在骗他,一听完这个就霍地站了起来:“好了,你少在这儿拿这个岔开我的问话!别的我都不要理会,这会儿就只想听听你和五弟的事,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说,别再这样拐来拐去的!” 人们都是怎么了?好好的实话不听,非要置之不信,听一些假的话! 我见他这样,赶忙又争取了一次:“胤禛,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不是她!” 这人还是不信:“你当爷只有三岁大啊!那医术呢,天下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越往下说,我越是觉得无奈,只好微嘟着嘴点点头:“是啊,偏偏我也会医术,所以五阿哥……就当我是失忆了……” “我看也是!” 说完,他就冷哼着看了我一眼:“爷不是笨人,你以为这样子胡乱说说,我就不会追究今儿个的事儿了?” 四大爷自以为是的很,我……还真是没法说了!好吧,是他不信的,那我就不说了,就单给他说胤祺的事。 我端起桌子上的酸梅汤喝了一口,凉凉的,还真是舒服。可是,我的初恋将给他听,好像也有点儿怪啊! 低着头想了又想,我这才弄了一个开头出来:“五阿哥以为我失了忆,所以就带我回到了京城。” 他见我忽然顿住不说了,这就赶忙催促:“继续说,爷可要好好地听着,有一句假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可恶的卷毛儿四!他既然知道,还在这儿逼我说,天底下怎么有这种不通人情的人啊? 我很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只好慢慢往下说:“他一直以为我失忆,所以就把我当成钮祜禄?沐莲看待。他帮我重新认识家里的人,医学考试过后,还帮我准备了三悦草堂。再后来,我就……” “你就喜欢上他了,今儿个还在陆家约他见面,是不是?”四大爷怒气冲冲地接上话,还伸出他的魔爪狠狠地捏住我的肩膀,“你以为爷是个大傻瓜,就这么好骗啊?” 我说了实话,还被卷毛儿当成耳旁风,现在的膀子又被卷毛儿弄得直生疼,我心里的那个气啊!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怒气冲冲地站起身子,紧跟着就冲着他顶了回去,“你若是介意的话,那我这就走!” 看我真迈开步子朝外走,卷毛儿赶忙在后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将我扯进他怀里:“你往哪儿走啊?” “哼!”我狠狠地迎着他道,“去哪儿都行,反正你也看我不顺眼儿,老在这儿找茬儿!” 他见我来回地挣扎,随即就紧紧地钳住我的身子:“爷不让你走!” 卷毛儿四大爷忽地蹦出一句孩子气的话,我心里不由一阵儿乐。但想想刚刚他实施家庭暴力的模样,就又气不打一处来:“四爷,你怎么这样呢?我和五阿哥的事,刚刚都已经对你说了。现在……我再说一遍儿,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果我和他真有什么的话,当初我会冒死给你生孩子吗?你还真以为我疯了啊?” 说着,我忙又使劲儿地往外挣:“我知道你不肯信我。既然这样,那今儿个咱们就各写一封休书,以后各奔东西,互不来往……” 话未说完,这人就急急地低头,很是用力地用嘴堵住了我的话…… 如此甜蜜美好的事,但我在他的热烈中只感受到委屈和压迫,不一会儿就很是用力地推开他:“你太霸道了,又自以为是,我讨厌你这样!” 卷毛儿听了这个,先是怔了一怔,然后忙又上前紧紧地抱住我:“沐莲,我信你,我信你还不成吗?” 见他的态度忽然来了个大转弯儿,我的心忽然一片空白,随后就忍不住泪如雨下,握着拳头在他胸前轻轻地捶着:“你是个坏人,整日你就会这样子折磨人。我现在心里明明只有你,你还老是不相信……” “我信,我信……” 眼泪攻势就是强。他一看我流起了眼泪,随即就慌忙用手抹抹我的脸,很是温柔地对我说,“沐莲,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 我很是委屈地仰起脸:“胤禛,我今儿个是和五阿哥遇见了。我们就只随便地聊聊,你若是老这么疑来疑去的,以后……我真的没法再和你相处了……” “好了,好了!”四大爷被我的眼泪弄得软了心肠,“沐莲,不要再说这个了。我相信你,以后咱再也不提了,好不好?” 卷毛儿同志好容易准备偃旗息鼓不再搞战事,我这个最最希望和平的人自然就立马住了泪,随后就柔声细语地对他说:“胤禛,我现在心里只有你,就想把咱们的孩子平平安安养大,和和顺顺地过个小日子……” 听我再次表明心迹,他也忙凑到我额头上轻轻一吻:“沐莲,我相信你,以后我再也不提你们的事了。” 四大爷这么说着,却又把那手帕在我眼前晃了晃:“这个暂时就放我那儿了,省得到时又起事端。” 我无奈地努努嘴,最后却不得不点点头:“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四大爷一脸微笑地揉揉我的头发:“你说吧!” 我看看他,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又嗫嚅着说:“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在他面前,你能不能……装作不知道啊?” “你——” 见他听后为之气结,我随即就低声说:“当年我们两个可是好好的,最后搅局的人是你。这个我现在都不埋怨了,你答应我,应该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吧?” 四大爷被我揭了短,脸上的那个表情,还真是难看的很。 我看卷毛儿同志又想发怒,这就忙亲热地紧贴着他蹭了蹭:“胤禛,你是男子汉的胸襟,这点儿小事……你就答应了吧,啊?” “爷看你是得寸进尺!”这人说着,就气狠狠地捏了捏我的脸颊,“看来,我真是把你给惯坏了!” 我知道他允了,这才不作介意地朝他嘻嘻一笑:“胤禛,知道疼女人的男人才是大丈夫。你现在做个好榜样,以后咱们恬馨长大了,夫婿……就照你这样的找,多好啊!” 这么用力地拍马屁,四大爷才慢慢地软化下来。可余沐莲的事,卷毛儿同志他就是不肯相信,心里非认定是我失了忆。 我想了又想,随和忙又在他怀里抬抬头:“胤禛,你既然相信我,那……我说自己不是钮祜禄?沐莲,你也该相信才是。真的,我真是没有骗你!” 如此真诚的话语,这人却依然当成是玩笑话:“沐莲,我知道你记不得以前的事,所以才老是心生懊恼。可那都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为了这个伤脑筋呢?” 知道卷毛儿相信神鬼之说,所以我才不敢说灵魂穿越的事。现在好容易编了一个能让人接受的故事,这人怎么还不把它当回事儿啊! 想到这儿,我就恼羞着从他怀里挣出来,很是用力地跺跺脚:“胤禛,我真不是钮祜禄?沐莲,你为什么非要把它当成笑话来听呢?” 好吧,我实话实说他不信,那我就来点儿猛的!伸手摸出他身上的西洋怀表后,我就开始了言辞大轰炸:“胤禛,这个怀表,在我的故乡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喏,现在是午正三刻,但在我们那儿被称为12点45分。还有那个巧克力,以前我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5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5部分阅读 在故乡时常吃来着,所以才会比你习惯它的味道,并不是从什么传教士那里听来的。对了,京城里不是还有传教士吗?你现在就可以找一个过来,我绝对可以熟练地用英吉利语和他对对话,还有,我还知道一些西洋乐器……” 话未说完,卷毛儿四大爷的脸就由开始的微笑转成了讶异,随后是大大的惊愕。 等我不自主地停了下来,他这才定定地看着我,很是迟疑地问:“沐莲,你……这会儿没有不舒服吧?” 我的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四大爷他仍是不肯承认,一时间我心里既好气又好笑:“胤禛,之前我一直没提这个,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可现在不一样,你每次一猜疑,我的心就煎熬的厉害。与其这样,还不如坦坦荡荡地说出来,让你听个明白。” 又说了这么一大段儿话,卷毛儿同志这才稍稍冷静下来:“沐莲,你说自己不是她。那她呢?她现在哪里啊?”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五阿哥见到我时,就把我认成了她。那个沐莲,我从来没见到过……” 正说着,他的眼睛里闪出了凌厉审视的目光来。 我怔了怔,随即就怯怯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不要误会啊,我可没有对她怎么样,更没有动过什么手脚……” 卷毛儿四大爷听了,就那么沉郁着脸慢慢靠近。一看这人抬起了手,我还以为他要施暴,这就下意识地慌忙抱住了自己的头。谁想还来不及闪躲,他却忽地揽我入怀,把人抱得死紧死紧的。 就在我不知所措之时,他又凑到我的耳边,叹息着低声说:“沐莲,你真是受苦了。” 耶?这人知道真相后,不但没有产生什么心理落差,反还在这儿安慰我。这是不是搞错了啊?难道……他并没有嫌弃我的意思? 我傻傻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随后才嗫嚅着说:“我……我不是你们满人……” “傻瓜,这个不重要。”他说完,就很是温柔地将我的碎发拨到耳后,“沐莲,你只要……是你就好了!” 这是他说过最为动人的情话,我一听,幸福的眼泪就蓦地从眼眶里奔涌而出:“胤禛,我……” 我感激得说不出话来,他却依然对我满脸柔情:“沐莲,我早就知道你和她不一样,起初也只当你是失忆,但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 “嗯,”我轻轻地点点头,“我也从没想过会到你们这里,还经历了这么多事儿。” 他听了,轻轻一声笑,接着便对我刨根问底起来:“沐莲,你的故乡在哪里,你为什么要到我们大清国来?” 这个问题,我早已经想过,也准备了很严密的答案。可是不知为什么,现在他一提,我心里忽然凄惶一片,立马就想起自己的家人,怀念我在三百年后那快乐自由的美好生活…… 见我依着他久久不语,卷毛儿同志这就赶忙又伸手抚抚我的脸颊:“你怎么了?” 我满是怅然地抬眼看他:“胤禛,我已经决定留在这儿,我的故乡……今儿就先不提了,好不好?最近,我每日……都在想家,也老在梦里见到……” “好,我不提了。”他轻柔地拍着我的后背,随后就紧凑到我的耳边低语,“沐莲,这儿也是你的家,有我,还有孩子……” 自说出自己的经历后,我的心轻松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对他的信赖使然,卷毛儿同志对我也更是体贴,再也不像以前老是端个大爷的架势,有时还有点儿家居男人的样子。 就在我们为恬馨娃娃学会了翻身而欣喜时,康熙老爷子却忽然下了手谕,说十八阿哥腮肿甚大,一直高烧不退,让三阿哥和我的卷毛儿丈夫选送大夫去塞外。 他一回来就赶忙问我:“沐莲,这个病好治吗?” 我怔了怔,随即就开口问他:“怎么,万岁爷有让我去的意思吗?” 卷毛儿同志听了,也微微愣了愣,随即就对我解释道:“没有。皇阿玛已在手谕上写了派遣的人名,上面并没有提及你。就是提及,我也不太想让去。” “为什么啊?” 他缓缓地说:“你已经好久没有行医了,孩子又离不开你。再说了,我也舍不得你忍受这一路马车颠簸。这个病……真的不好治吗?” 我点点头:“这个是季节性易发病,好不好治还得看个人。若是在普通老百姓的孩子身上,或许我还会有一点点的把握。但十八皇子一直体弱多病,我即使去了,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到时说不定还会给你惹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偶要上满天的课,暂时不能更新,周一再见了, 望亲们谅解,多多支持,到时偶会争取多更一些~~~~~~~~~ 第一一六章 虽然知道十八皇子的病不是很乐观,但三日后康老爷子还是在朱谕里带来了好消息,说那孩子的病已大有转机,全然无妨。谁想世间之事吉凶难料,我们刚松了一口气,噩耗却又忽然而至,这个刚过八岁的皇子在一夕之间就离开了人世。 奇怪的是,此事一过,卷毛儿同志却一连几天都焦虑难安,夜不成眠。 这人不能好睡,我自然也不能没心没肺地只顾着自己:“胤禛,你怎么了?” 卷毛儿同志伸臂抱抱我,嘴里却淡淡地说:“没事儿,我就是心里有些烦躁。” 看他每次都这样,我只好直直地问:“胤禛,是不是……朝堂里又有什么棘手的事了?” 他顿了顿,接着就轻叹一口气:“沐莲,前几天,太子爷已被皇阿玛圈禁在了布尔哈苏台。如果……以后我也有事的话,你会怎么办?” 四大爷这么猝不及防地一说,我这才明白他这些天烦忧些什么。在外人看来,他一直都是依附太子的人,现在那个人出了事,他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我明明知道卷毛儿四不会有事,可听着他略略惊慌的声音,我的心立马就敲响了警钟,那个太子……我好像记得康熙废了他两次呢!如果真有两次的话,那么这一次应该不会成功。 他看我久久不出声,便又伸指点住我的唇:“沐莲,我想听实话,你不要随便敷衍我。” 见他如此认真,我心里蓦地也生出几丝惧意来。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地轻声道:“我会离开四爷府,然后抱着孩子到民间,用我自己的双手养她长大,嫁人生子。或者带她回故乡,改姓为余,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好好地活着……” 我如此冷静无情地说话,四大爷听后竟还欣慰地接口说:“好,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就又紧紧地抱住我,长长地叹气说:“沐莲,最近朝堂可能会有某些变动。我不在时,你就先带孩子去庄子里住吧。如果情况不妙的话,到时……你们也能走得快一些。” 卷毛儿同志如此安排,我心里却酸酸的直难受,随即就很是倔强地摇摇头:“不,我和孩子就在府里等你!” 说完,我用手臂支起脑袋,侧身看着他说:“胤禛,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有提过,这会儿我想给你说一声。” 见他一副倾耳准备细听的模样,我这才凑过去低声道:“六年前在德州,我为太子爷治病的事,你都还记得吧?” 他轻轻“嗯”了一声,紧接着就语带疑惑地问:“怎么了?” 我顿了顿,然后就低声说:“那时,太子爷他的确是在装病。万岁爷因为心存疑惑,所以才让五阿哥带了我一起过去。我刚到你们这里,什么都不熟悉,也不敢随便对人说起这个。后来……就只好用一套针术把他的脉象弄乱,把装病的事瞒了过去……” 卷毛儿同志一直静静地听着,等我说到这儿,他却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很是慌乱地抓住了我的手臂:“这是真的吗?” 我看他着急,这就也忙坐了起来:“是真的。自那件事后,我一直都在琢磨,万岁爷很有可能也知道太子装病的事。他那个‘医者仁心’的话,说不定对我也是一种警告。不然,这次十八皇子生病,他为何没有提我的名字呢?” 夜色太暗,虽看不出四大爷是什么表情,但我还是能感觉出他的紧张和不安,因为这人的手臂微微地有些颤抖。 过了一会儿,他却忽地轻声道:“沐莲,皇阿玛这次没让你去,我想……可能不是为了这个。他不让你去,是因为规矩。女人产后不出半年,最好不要随便见别家生病的小孩,不然那病大半儿都不会好。” 哦?还有这样的禁忌啊? 我怔了怔,接着便缓缓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胤禛,说太子爷装病,其实也不公道。当时他得了心病,彻夜不能安眠,所以我才用针法助他入睡。万岁爷没有处置我,可能是……” “咱不要再说这个了!”他急急地打断我的话,然后就紧紧地揽我入怀,“我不在家时,你要少出院门儿,也莫要和人发生什么争执。真有什么事,一定要学着忍一忍,一切都等我回府了再说。就半年,半年之后我若是回不来,你就带着孩子走吧!” “你敢不回!”我学着四大爷以前的样子,狠狠地拧了拧他的脸,跟着就紧抱着他的脖子嗔怪道,“胤禛,你若是老这么担惊受怕的,那我明儿个一早就带孩子走!” 卷毛儿同志的一片好心被我毫不领情地扔在一边,他自然没什么好气:“你这个样子,怎能让人放心啊!” 我听了,这就从他怀里直起身子:“胤禛,太子出了事,朝堂上下一片混乱。万岁爷要处理事情,当然要找你们这些皇子帮忙。你还没去就先自乱阵脚,以后怎么能冷静下来办事啊?上次你生病,我也是心急如焚,但为了把你治好,我硬是强迫自己稳下心。更何况万岁爷对太子一直都很宽容,这次的事……说不定也会很快过去的。” 他听了我的话,竟然不作回应,却很是温柔地摸摸我的头:“沐莲,你听我的话,就带孩子去庄子里住,好不好?” “不,我就要留在这里等消息!”我很是坚决地一口回绝,“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咱们的孩子,也会乖乖地听福晋的话。还有,去年为你做的冬靴太薄了,今年……我一定做得厚实点儿,好让你多穿些时日。” “好,好!” 我平缓地扯捞这些琐碎的事儿,四大爷却很是激动地和我十指紧扣。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语调才又慢慢地缓和下来:“沐莲,你慢慢做,不要慌。等我回来时,只要别针线未动就可以了。” 听卷毛儿的语气带了点儿调侃的味道,我这才主动地扳着他的身子重又躺了下来:“胤禛,你把那针囊还给我吧。” 他的手一紧,把我的膀子捏得生疼:“你想做什么?” 我微微一顿,随后这才对他絮絮低语:“事情紧急的话,在太后娘娘那儿,说不定也会有什么良方……” “不准你去!”他很是专断地捂住我的嘴,“宫里的事,你一点儿也不懂。以前大哥老是假托太后娘娘懿旨办了不少事,皇阿玛一直都在这个生气。现在太子有事,他更是气头上,无论情况多么危机,我都不许你动这个脑筋!” 说完,他见我不接话,赶忙就又叮嘱了一遍儿:“听清楚了吗?” 我很是不愿地努努嘴:“知道了。” 四大爷看我回答得不情不愿的,这才怅然着叹了一息:“沐莲,与其他人相比,我或许算不得什么大好人。但是,只要我在一天,就一定让你活的清白干净,不去蹚这些浑水!” 知道他要走,留恋和不舍立马就像生命旺盛的青草占满了我的心田。在离别的情绪中,我像黏人的蔓藤一般紧紧地缠过去,和他度过了这个心绪难安的漫漫长夜…… 第二天,还不等我醒来,他就默然地离开了。接下来,康熙老爷子又宣布了废除太子的消息。 我的卷毛儿丈夫平日在外做了些什么,那拉氏知道的自然比我多。她整日里惶惶不安,几天下来竟还有了黑眼圈儿。 四大爷不在家,她是府里的铁头老大。现在形势虽然紧张,但人家毕竟是未来皇后的料,在某种程度上还是镇静着的。她把我们各院儿的人召集到一块儿,用很是严厉的口吻对四爷府的人发话:“爷现在不在家,从今儿起,你们不许再随便到外面走动,或是在府里乱放谣言。若有人违抗的话,我一定严惩不贷,决不会轻易放过!” 不知为什么,看着她的神态,我心里就想起了卷毛儿四大爷。原来人的气质有时也是会传染的,或者说……他们两个是有夫妻神韵的。像我这个做大夫的平民百姓,就是再训练个几十年,这皇家气势……呵呵,怕是半点儿也学不来。 那拉氏不让人出府去,可康老爷子的力量更为强大。当他的随身太监到四爷府宣我觐见时,她赶忙一脸谨慎地交代我:“沐莲,现在不同平日,出门在外,你一定要小心啊!” 上司如此叮嘱,我自然要很是郑重地点点头:“福晋,您放心吧,沐莲在外一定谨慎小心,不出半点儿差错!” 她见我应声,随即又在附在我耳边低语:“你出去后,若是遇上可靠的人,也记得打听一下爷的消息。” 原以为是去见康熙的,可奇怪的是,那个太监却带我去了一进很是陌生的宅院儿。 越随他往里走,我们所在的地方就越偏僻,我的心也愈发不自在,甚至还生出一些恐惧来。莫非……是上次在德州的事被康熙发现了,现在要人在这里悄悄地处死我? 一想到电视里的那些恐怖场面,我的心就开始怦怦乱跳。如果真是让人处死我,是用三尺白绫还是毒酒呢? 越往下想,我就越害怕,随即就忙停住脚步,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随他一路前行。 不行,我们家恬馨还没有成|人,现在怎么可以死呢? 我站在原地呼了一口气,接着便努力稳住神,轻声对这个随身太监笑说:“徐公公,您带我到这儿,请问……是要见万岁爷的吗?” 他见我不走了,这就也驻足不行。听我问话,他赶忙陪笑低语:“格格,这是万岁爷的旨意。” 看他脸上带笑,对我还有几分恭敬的样子,心里不由放松了许多。低头想了想后,这就又随他继续往前走。 等带我走到右侧一个紧闭双门的院落之前,他这才又笑着转头:“格格,请您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让他们开门。” 说完,他就伸出右手在门上拍了两拍。不到五秒钟,便有一带刀侍卫蓦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人看见我们,脸上没有半点微笑,只淡淡地道:“徐公公,是大夫来了吗?” 徐公公矜持地点点头,接着便很是恭顺地给我让道:“格格,请您随奴才进来吧。” 听那人说了声大夫,我这才明白过来,终于轻松地舒了一口气。这康熙老爷子也真是的,让人看病就直说呗,害得我差点儿吓死在路上…… 谁想刚进去,却见我的卷毛儿丈夫就和大阿哥一同从正屋里走了出来。他们见是我来,都很是吃惊地对看了一眼。 等我们近了,四大爷这才直直地看着我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徐公公见他问,赶忙满脸堆笑地躬身禀报:“大爷、四爷,格格是万岁爷派来的大夫。” 大阿哥一听,立马就扭头看了看卷毛儿同志:“四弟,真是没有想到啊,皇阿玛竟派了你们四爷府的人过来了!” 四大爷听他这么说,先是微微一顿,紧接着便缓着声低语:“大哥,太医院的人都说二哥得的是疯病。沐莲她之前刚好治过此类病症,或许是因为这个,所以皇阿玛才会派她过来瞧瞧。” 一听说是要给太子诊病,我的心立马就乱成了一窝麻。现在太子刚被废除,康熙就让我给他诊病,这可怎么办啊? 如此棘手的事,卷毛儿同志却不动声色地对我说:“沐莲,二哥这两天老是在夜里胡言乱语,情绪不稳。你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地为他诊诊脉,千万别弄出什么差错来。” 听这人一口一个“二哥”的叫,我心里一阵儿欣慰,随后就跟随他们到了太子所在的房间。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着披枷带锁的古人,更何况他还是曾经常常耀武扬威的太子爷。 他一见人进来,立马就放眼过来,紧接着却垂下双眼,不再看我。 看着他如此凄惨的模样,我赶忙转头看了看大阿哥和四大爷。见他们两个点点头,我这才慢慢走过去:“太子爷……” 听我如此叫,随即就冷哼着笑了两声:“弟妹,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太子了。大哥,四弟,是吧?” 大阿哥听了,立马就很不自在地微微转过头去。我的卷毛儿丈夫却语带哀戚地叫了一声:“二哥!” 见他这样,我心里也一阵儿难受。停了一会儿,这才又轻声对他说:“太子爷,万岁爷一直都很关心您的。他听说您不舒服,所以就派沐莲过去看看……” 他听了这个,先是略略一顿,接着便缓缓抬起头。看他的眼睛里忽地闪出了光,我这才赶忙转过头看卷毛儿同志:“四爷,您的帕子……能借来用一下吗?” 四大爷怔了怔,随后就忙递了手帕过来。 太子终于答应让我给他诊脉,可是……这人的脉象还真是怪,如果不是我的医术有所下降的话,那他就是中了邪。 见我愣怔在那里一动不动,四大爷赶忙开口叫我:“沐莲?” 我听他提醒,这就连忙起身。 刚出来,大阿哥急不可耐地问:“弟妹,二弟的脉象怎么样啊?” 我扫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我的卷毛儿丈夫。见他一脸沉静的模样,我刚想开口说话,那位徐公公却在一旁躬身笑道:“大爷、四爷,万岁爷要奴才这会儿就带格格过去畅春园,您们看……?” 康熙的谕令大过天,大阿哥得不到我的回应,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懊恼的神色,随即就直接对我们挥挥手:“去吧,别让皇阿玛等急了!” 现在的情形,我和卷毛儿同志根本就说不上什么话。安然地看了他一眼后,我这才语调平平地低声道:“大爷、四爷,沐莲这就走了。” —————————————————————— 中邪?太子爷真是中邪吗?从脉象上看,他确是邪风入体的缘故。可是一会儿见了康熙,又该如何讲起呢? 虽然知道随后太子还会复立,但对我这个只知结局而不知过程的人来说,在康熙面前,我的言论不能太高调,不然绝对会引起怀疑的。 路上杂七杂八地想了很多,等到了畅春园,我忽然才醒悟过来。康熙找我给太子看病,无非是因为医术。更何况卷毛儿已经暗示性地说了太医院的意见,我一会儿完全可以照着这个说。 至于太子,他虽然劣迹斑斑,但依着“疯者不为罪”的道理,对康熙来说,若想复立的话,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想到了完全之策,那就不用紧张了。沉下心往里面走了一段路,徐公公就把我交给了其他的侍从。 等见到康熙,我却为他的苍白憔悴大大地吃了一惊。 上次见他,好像是在前年的腊月。那时他虽然带着一点儿老态,但却不失帝王的气势。可这一次,他的精神还真是糟,很像手术后醒了一两天的病重老人。如果不是那一身儿明黄衣装,我绝对不会把他现在的形象和记忆中的康熙联系在一块儿。 不等我想太多,他就低声问:“沐莲,二阿哥的病怎么样了?” 听他说二阿哥,我也忙改口轻声回:“万岁爷,从脉象看来,二阿哥的病……有点儿怪。” “哦?”他愣了愣,“怎么个怪法?” 我低着头停了停,然后才又缓声低语:“奴婢以前给人诊脉时,如果不是急症,大多都能往前推断一个月的身体状况。可是这一次,奴婢实在不敢妄言。” 他听过,沉吟了片刻,接着便向我摆摆手:“你说吧,不管有多怪,朕都要听听。” 我短短地吸了一口气,这就慢慢抬眼虚虚地看他:“万岁爷,沐莲是大夫,鬼神之说……以前是不怎么信的。可刚刚为二阿哥诊脉,那脉象真像是中邪之症。” 太医院怕是早就对康老爷子讲了此番话语,现在他听我再次说起,自然没有太大的惊诧之态,只是认真地又确认了一遍:“沐莲,你是大夫,诊脉的结果,确定就是这样吗?” 和康熙说病情,不能神怯语慢,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万岁爷,沐莲诊出的脉象,确实如中邪之症。” 康熙见我如此肯定,随即就背手转身。 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又缓缓回身问我:“你既然说是中邪之症,那除了让萨满法师作法之外,可还有别的辅助疗法吗?” “回万岁爷,有的。不过……”我犹豫片刻,这才慢慢地解释说,“二阿哥现在体虚身弱,最好是用食疗。如果这样的话,时间会很长的。” 康熙轻轻点头:“你说用食疗,那针呢?难道不能用针吗?” “也可以。”说着,我就故意微微一顿,“万岁爷,二阿哥现在披枷带锁,要施针的话,怕是很难的……” 话音刚落,康熙就眼带怒意地直直看了过来:“你这是在为废太子说话吗?” 帝王就是帝王,康熙一个“废太子”,就让我听得头脑发晕、心跳突突,紧接着就慌忙地跪在了地上:“万岁爷,在二阿哥面前,沐莲只是一个大夫。现在见他得了怪病,心里想的就是如何尽快地帮着治病。现在如此说话,真的没有别的不良之心,还望万岁爷能够明察!” 我的言语快而乱,但他听了,却温声细语地对我说:“朕让人锁着二阿哥,只是为了控制他的疯病。你的言辞既然和太医院的一致,那就起来吧!” 听康熙又叫出“二阿哥”来,我高悬的心这才又慢慢地回落:“谢万岁爷!” 刚站起身子,他就又语调缓和地问:“你说的疗法,一共需要多长的时间?” 我很是恭顺地低下头:“回万岁爷的话,如果食疗、针灸并用的话,十天左右就可以了……” 第一一七章 康熙老爷子虽然派我给太子诊脉,但却只命我开拟了药膳的单子,并没有让我参与实际的诊疗活动。不过,我的话似乎起了点儿作用,当天下午他就命人打开了太子身上的枷锁。 四福晋听说四大爷和大阿哥一起负责看守废太子,似乎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的事却让人目不暇接,如同观看孙猴子的筋斗戏。 因为康熙之前曾让八阿哥管理内务府,但这期间好像出了什么纰漏,于是老爷子大发脾气,狠狠地骂了他。要说老子骂儿子也算不得什么,结果十四阿哥却和九阿哥他们在一旁大力顶撞,上演了一出“父要杀子”乱成一窝麻的闹剧。 原以为事情已经到头了,谁想忽又闹出一个叫张明德的看相人,他说八阿哥面相极贵,日后必成大业,而且还自愿组织江湖人士帮忙刺杀太子。这样的事和八阿哥连在一起,我立马就被轰得外焦里嫩。他那么一个温文尔雅、足智多谋的人,怎么会安排这样脑残的事呢? 皇室丑闻一件连着一件,直到三阿哥具奏大阿哥着蒙古喇嘛诅咒太子的事后,我才敢确信一废太子的事很快就会过去。 但大阿哥的事让康老爷子大为恼火,一怒之下,就把他们这些年纪稍长的阿哥们全部都给圈禁了。过了快一个月,我的卷毛儿丈夫才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家。 这么长时间没见,四大爷瘦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也很是消沉。现在朝堂一片混乱,局势也有些不稳,所以卷毛儿同志一回来,就赶忙开口问我:“那天皇阿玛问二哥的脉象,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轻轻地笑:“我说太子是中了邪。” 他愣了愣:“真是中邪吗?那皇阿玛怎么说?” “确是中邪。”我对他微微点头:“从脉息看,我觉得就是中邪。万岁爷倒没说什么,他就问了问诊治疗法,然后就放我回来了。” 四大爷听了,低着头思索了半天,随后才忽然笑说:“沐莲,昨儿个皇阿玛见我,他还夸你来着。” 我轻轻地冷哼了一声,接着就淡淡地回应:“还夸奖呢!当时我都快吓死了。” 他一脸讶异地问:“怎么了?” 我很是后怕地努努嘴:“他让我给人诊脉,也不早说一声。害得我以为是上次德州的事翻出来了,他想派人赐死我,当时连脚都是软的……” 卷毛儿同志见我满口怨言,先是跟着微微一笑,接着便紧紧地抱住我说:“沐莲,你放心吧。皇阿玛即使知道那件事,他也不会怪罪你的。” 看我一脸不解的仰起脸,他这才轻轻地伸手抚了过来:“皇阿玛说你有大局意识,更是具有大夫的心智品行,很值得嘉奖。” 我很是意外地看看他:“真的吗?” 他笑:“当然了,皇阿玛的话,我还不至于随意篡改。” 我这才淡淡地笑:“太子爷的病能好,其实我也没怎么出力。不过见了万岁爷,我倒是看出他对太子还是非常关心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立马让人开了锁。” “是啊,”四大爷轻轻点头,“皇阿玛为了让他早日康复,还特意让人送了御膳过去。” “是该这样。”我在他怀里动了动,“不管太子的罪行有多大,但他毕竟是个病人。胤禛,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让人惊诧的事,你可不要像他们一样啊!” 不知为何,卷毛儿同志听过这句话,眼里忽然闪出几丝愉悦的光芒来,紧接着就很是自信地对我说:“放心吧,我心里自有分寸。” 有关太子的话,也只能说到这儿。 我顿了顿,接着便满是怜惜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在外面就是没什么好处,看看,这人都又瘦了!” 他低下头吻吻我,随后很是温柔地笑语:“不要担心,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了。” 听他也说事情快要过去,我这才彻彻底底地放宽心:“胤禛,你给我买套医针吧!我若是再这么呆在家里的话,医术可真要荒废了!” “好,好!”他抱住我连声笑答,“我一定寻一套上好的医针,让你好好地为人施针治病。不过……沐莲,你说的鞋子,不会还没有做好吧?” 卷毛儿四大爷忽然提起鞋子的事,我立马就羞赧地躲进他的怀里:“胤禛,明日,不,今儿个我就开始做,一定让你在月底穿上脚……” 他听了,呵呵一笑,紧接着就扭扭我的鼻子:“就知道会是这样!不过我已经回来了,你也不用急,那就慢慢儿地做吧!” 我笑着点点头:“我会做好的!” 真的很想让太子复位的事早点发生,好再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可是康老爷子年纪一大,那动作还真是慢得很。 他先让朝堂百官以投票的方式推举新的太子,可是当八阿哥以绝对优势力压其他的阿哥时,这人却冷酷无情地大骂当选人。这样子还不过瘾,最后他连八福晋和良妃娘娘也捎带一并痛骂,说她们婆媳二人一个“嫉妒行恶”,一个“家甚微贱”,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这两人女人以前虽然从未接触过,但听到康熙这样的言辞,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满。女人嫉妒是天性,出身微贱也非自己所愿,现在如此损人,怎么说……也有点儿过了。他是帝王呢,这骂人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听说八阿哥很快就生病了。 我心里这么认为,但在四大爷面前,我可没胆说出来,省得他又说我对老爷子大不敬,有损他们男人的尊严。 等复立太子的事完全确定后,我的卷毛儿丈夫却被封为了亲王。可是他并没有很高兴,因为十三阿哥一直被关着,直到四月康老爷子准备巡幸塞外时,他才被放出来。 很不幸的是,十三阿哥他得了很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 这些都是四大爷告诉我的。他的心情很是郁闷,淹没在黑暗中对我絮絮低语:“皇阿玛以前很喜欢十三弟,以后怕是不能了。” 我抱着他的身子,轻轻地回应:“怎么会呢?这次去塞外,万岁爷不是也要带他去吗?” 他摇摇头:“沐莲,这并不是皇阿玛的宠爱之举,八弟这次也去了。” 我怔了怔,随后才略略明白过来。今年去塞外的还有八阿哥,那康熙也带上十三阿哥去,很有可能真是防范之意。 想到这儿,我心里突然五味杂陈。以前十三阿哥就对我说过,他们这些阿哥们没有几个好人。这次他因太子之事受到牵连,我想他定是做了什么让康熙甚为厌恶的事儿。 那我的卷毛儿丈夫呢?他是以后要做皇帝的人,在这件事的背后……肯定也不会是什么纯洁无辜之人…… 我缩在他怀里,低低地压着嗓子:“胤禛,我对生活没有什么大的期望。嫁给你以后,也只是像以前那样努力地做个普通的大夫。有孩子后,不过是想好好地把她养大。朝堂上的事,你平日里都很少说,我也不懂,更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以后真有什么危机,我还是愿意……” “不要说这个了!”卷毛儿四大爷还是像以前那样紧捂住我的嘴,“我早就已经说过了,这些事不要你操心!” 他说完,随后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沐莲,我不要你掺和进来。一点儿也不想,不然当初也不会娶你了。” 我愣愣地依着他,过了一会儿,这才嗫嚅着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一起承担。胤禛,你这两个月没有回来,我心里真的很害怕。” 他听了,随即就移唇到我脸上,一边吻,一边低语:“不要怕。即使再危机,我也会先送你们安全离开的……” “胤禛,”我很是仓惶地攀上他的脖子,“我不会走的,孩子也是,除非……” 他缓缓停下来,紧紧地抵着我的额头:“除非怎样?” 我抬起头,慢慢轻吻着他的眼睛,然后缓缓低语:“除非我们相互生厌、感情永逝……” —————————————————————— 康熙之前曾下旨为各位阿哥分封,但他却把册封大典放在了十月二十一日,我的卷毛儿丈夫当天被封为和硕雍亲王。 封王的还有胤祺。他可谓是双喜临门,在四大爷生辰的后两天,我还听到了他迎娶钱紫菡为庶福晋的消息。 我们两个早已分开,他娶妻应该与我无关。但因为娶的是那个女人,我心里还是微微地有些不自在。 都说眼不见为净。可颇具戏剧性的是,等第二年九月钱紫菡生子的时候,我却变成了为她接生的大夫。 这时我的恬馨已有两岁半,卷毛儿四大爷也准许我重新回到三悦草堂为人诊病。 不过请我去府里的人不是胤祺,而是一脸温顺和善的五福晋。说起来还真是奇怪,以前我和胤祺相好时,我竟然从未留心这个女人,也没有和她见过面。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这才第一次认识。 她叫我“嫂子”,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直呼为“格格”。作为大夫,遇到女人难产,我的确是应该帮忙的。可是……五福晋接下来的说辞却有点儿刺心:“嫂子,你自小就和我们爷相熟。紫菡妹妹是我们爷最宠爱的人,她现在难产,希望你看在我们爷的面子上,这就到府上去帮帮忙吧。” 见我沉吟不语,她更是一脸焦急的样子:“嫂子,紫菡妹妹受了一天的罪,我们爷在产房里也熬了一整天,还望你……” 我不想听她再说下去,随即就中途打断了她的话:“福晋,沐莲是大夫,我这就随您一起过去!” 说完,我把恬馨宝宝交给了茹双,让她们先行回府,自己则跟随五福晋坐着马车来到了五爷府…… 第一一八章 自卷毛儿四大爷封为亲王后,我们四爷府就按着礼制进行了扩建,胤祺的五爷府当然也不例外。但由于事情紧急,我也没什么心思去看他们的房屋布置,只是快步随五福晋到了产室。 正像她所说的那样,胤祺他确实在里面。不过这人的全副身心都放在痛苦呻吟的产妇身上,并没有注意我们的到来。直到五福晋轻柔地唤了一声,他这才一脸茫然地看了过来…… 等对上我的视线后,他随即就很是讶异地站了起来,接着便走到我身边问:“沐莲,你怎么来了?” 听他这么问,我心里不由一动,随后忙沉稳着道:“五爷,沐莲是大夫,平日也经常帮人接生。这里是产室,您还是先到外间儿等着吧!” 五福晋看他发怔,也忙在一旁笑说:“是啊,爷,这里的事她都熟悉的很,咱们还是到外面等吧!” 胤祺听了,却微微地摇摇头,紧接着就轻声对我说:“沐莲,你还是先替她把把脉吧。这个孩子早产,你若是没有把握的话,就还是……” 他如此说话,我的心忽地一阵儿暖,然后就对他点头轻语:“五爷,请您放心吧,沐莲一定会尽全力的!” 说完,我赶忙快步走到产床前看了看胎儿的情况,接着便又伸出手指搭上产妇的脉门。钱紫菡的脉象比上次阮郁夫人难产时好了很多,看来,这今儿个是不用剖腹了。 我让产室的稳婆继续准备热水,用毛巾慢慢地给产妇擦汗。安排妥当后,这才慢步走到胤祺那儿:“五爷,您放心吧,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见他舒了一口气,我又缓缓低声道:“不过……这次是双胞胎,可能会多费些时间。” “双胞胎?”不等他说话,五福晋就一脸惊愕地看着我,“确定是双胞胎吗?” “嗯。”我朝她点点头,然后又慢慢建议道,“五爷,福晋,产室里比较乱,血气又重,您们在这儿不太好,还是先到外间儿等吧。” 这次胤祺倒是很听话,点点头后,就带着那些闲杂人等走了出去。 钱紫菡虽然一直都在痛苦呻吟,但神志却早已模糊不清。直到我的针在她身上停留两刻钟之久,她这才很是艰难地睁开了眼。 一见到我,她似乎比胤祺还要意外。停了好一会儿,她便虚弱地开口问:“沐莲姐姐,我……我堂兄呢?” 听她问起钱默萱,我心里的疑惑这才完全解开,随即就忙柔声笑答:“钱御医这会儿还在宫里头。你不要急,女人的第一胎都会有些困难。上次我们家恬馨出生时,也折腾了好长一段儿时间呢!为了孩子,你可不要紧张,一点一点地来。” 说完,我又安慰似的摸摸她的手:“我们女人,十月怀胎不容易,别的你什么都不要管,只想着怎么把孩子用力生出来,来,咱们先试着长长地吸气吧……” 不知为什么,钱紫菡听了我的话,忽然间就流起了眼泪。产妇最忌情绪波动,为了不让她出事,我赶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又一路柔声下去:“不要这样。你一哭,孩子的情绪也会跟着起变化。你要放松点儿,或者再想些高兴的事,孩子一见你心情愉快,也会跟着全身放松,随后就出来的快一些……” 钱紫菡是个即将做母亲的人,现在听我说孩子,情绪果然就慢慢平复了下来。 说句实在话,我到这里来,心里头是很尴尬的。可是一看见她的脸,我就忍不住想起以前的自己。还有她的称呼,那种感觉真是怪异极了,意外中也忍不住跟着心软,所以也愈发担心她会在自己手下出什么事。 之前胤祺已经对我说过,这一胎是早产,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6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6部分阅读 更何况她怀的又是双胞胎,一不小心就是一尸三命。 若是真出事的话,胤禛那里会有麻烦,胤祺也会恨我。还有那个五福晋,她没有经胤祺同意就请了我过来,谁知道是何居心!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带着钱紫菡闯过这一关…… 想是这么想,可是事情并不如我之前断定的那么简单。钱紫菡的体质太过柔弱,而且羊水又破了那么久,第一个孩子还没出来时,她的脉象就渐渐走弱。这样危险的状况,唯一可行的也就只剩下剖腹了。只有这么做,才能完完全全地保证他们母子三人的平安。 可是……我又怕胤祺不同意。剖腹的方法,在他们这个时代听起来就让人害怕。更何况他还是皇子,怎么会允许我在钱紫菡身上动刀呢? 犹豫了片刻,最后,我还是鼓足勇气走到产室的外间…… 胤祺他见我出来,这就慌忙地上前:“沐莲,怎么样了?” 我咬了咬嘴唇,然后对着他低语:“五爷,有点儿小麻烦。” 他看我一脸戒备地看看周围,随即忙让五福晋她们退下,过后才温声急问:“沐莲,有什么麻烦啊?” 我轻声道:“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孩子很不容易出来。” 他满脸惶恐地看着我:“沐莲,你有办法吗?” “有的。”我微微点头,接着便嗫嚅着说,“胤祺,我有办法让他们三个都平安,可是……这必须要剖腹。” “剖腹?”他一脸惊诧地看着我,“什么剖腹?” 我顿了顿,随后才低声道:“胤祺,剖腹……就是拿刀把产妇的肚子切开,然后把孩子取出来。” “不行!”我的话刚完,他就急急地下了断语,“沐莲,我不能让你冒这样的险!” 我一脸焦急地看着他:“胤祺,现在不是我能不能冒险的问题。你可要想清楚,只有这个办法能够确保他们三个都能平安。” 看他僵得快成了一块大石头,我赶忙苦口婆心地又劝道:“胤祺,请你相信我的医术。阮郁夫人,她生第二胎时,我就是这么做的,陆诚霖也答应了。结果你也看到了,他们大人小孩都很好。” 原以为说完这个,胤祺就会有些动心,可是他这次却固执的很,依然不为所动:“沐莲,我是相信你的医术,但我今儿个就是不许你动刀子!” 我很是无奈地叹口气:“胤祺,如果不这么做,大人和孩子或许只能保一个。到时你会很难选择的……” “保大人!”他毫不犹豫地说,“沐莲,不管情况如何,你都要记住先保大人!” 胤祺说“保大人”,我为他的回答感到高兴,随后却有些淡淡的失落。五福晋没有说错,他果然很是宠爱那个钱紫菡。 虽然说好要保大人,但我还是不愿意完全放弃。我不停地给钱紫菡扎针,等她慢慢地恢复神智后,这就忙再用针刺激她肚子里孩子的活动。过了好久好久,觉得自己快要累倒时,那个稳婆却忽然惊喜地叫道:“出来了,出来了,孩子的头出来了!” 我赶忙凑过去看,没想到还竟是真的。可是等到第二个时,却始终没有保住。两个孩子,最后保住了一个,虽然比原来最糟预算好了些,但我心里还是很难受。如果剖腹的话,完全可以让两个都活着的…… 我是第一个见到孩子模样的人。他长的很像胤祺,尤其是鼻子和嘴巴。等把孩子包好后,我让稳婆把他抱了出去,自己则细心地处理那个已经死掉的婴孩。 钱紫菡生完孩子后,就一直那么昏睡着,不过我已经重新为她扎了针,脉象基本上还算稳定。只要他们照顾的好,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等我出去时,外间儿却只有胤祺一个人,孩子也不知被他们弄到哪儿去了。 他看到我,就赶忙一脸关心地指着座位说:“沐莲,你累了四五个时辰,还是快歇歇吧!” 我很是虚弱地坐下,接着便很是愧疚地对他说:“胤祺,她已经没事儿了。孩子……我也只能做到这些。” “不,这已经很好了!”胤祺他满眼感激地看着我,“沐莲,今儿个真是多亏你了。” 我淡淡地笑:“胤祺,我和她、和你都算是故人,也是最应该尽全力的。你既然宠爱她,那就应该派人好好地照料她。女人月子期间,一切都要小心,比如说茶水……” 他听我说产妇的注意事项,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静静地听了下去。完后,他才低声对我说:“沐莲,四哥他丑时就来了,一直陪我等到现在。你既然说完了,那我派人送你到客厅去看看吧!” 啊?卷毛儿四大爷也来了?现在是寅正,那岂不是已等有三个小时了?他大半夜的出府,这动作也太大了点儿吧? 我急急忙忙地让人带着赶往客厅。等看见卷毛儿同志果真一个人呆在这儿时,心里面全是欢喜,随即就忙笑着问他:“胤禛,你怎么也来了?” 他看我来,这就缓缓地从椅子上起身,接着便淡淡地答:“从酉时到子时,你一直都没有消息。馨儿她一直也吵着要你,她们怎么哄都没有办法,所以我就想过来看看。怎么样,现在都已经好了吧?” “嗯,”我笑着点头,“他们母子现在已经平安。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等我们上了马车,我这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轻声问:“胤禛,我到这儿给人接生,你……没有生气吧?” “救人是好事,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四大爷的语气淡然极了,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样。我心里很是疑惑,但还来不及想一句适当的话,他就又低声问道:“五弟府里又多了个儿子,他一定很是高兴吧?” 我嗔笑着拉拉他的衣袖:“你真是的,哪有生了孩子不高兴的啊?” 卷毛儿同志听了,也淡淡一笑。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又轻声说:“沐莲,后天是二十,咱们恬馨刚好也两岁半了。” 四大爷把日子记这么准,还真是让人意外。我刚想开口说句让他和暖的话,谁想这人却忽然笑着对我道:“沐莲,恬馨都这么大了,要不咱们再生个孩子吧?” 哎,卷毛儿提馨儿的年龄,原来只是为了后面的这句话,我还真高看了他的父爱精神! 我低着头不作回应,四大爷似乎还有些不高兴,接下来的语调便带了点儿怒气:“怎么,你不想再生了?” 我淡然地摇摇头:“我当然想生。咱们两个若只有馨儿一个,她就太孤单了。” 他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便轻轻地托起我的下巴对眼看了过来:“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做声?” 我听他埋怨,随即就微微嘟起了嘴:“我在想,以后的孩子……我也不敢保证就会是儿子。” 四大爷这才明白过来,等笑着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后,他才又语调轻松地说:“这个不重要,咱们恬馨不就很好吗?学什么都快!” 古代的男人都想要儿子,这人在我面前却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出自真心。 不过这个话题太敏感,问出来四大爷铁定会满脸黑线,所以我还是很识趣地对他奉上了满意的笑容…… ———————————————————————————————— 就在我们两个打算着再生个孩子时,李氏的儿子弘昀却忽然出了事。 这孩子很早就开始学习骑术,而且听说技术也很不错。今年过生日时,卷毛儿四大爷还送了他一匹上好的白马。可是他在练习马上的翻滚动作时,却不小心从上面落了下来,柔弱的头部刚好磕在了一块尖石上,不到一刻钟就断了气。 四爷府本就子嗣薄弱,现在弘昀再一去,四大爷的心情可以想见。他当即就让人处死了那匹肇事的白马,把它埋在了弘昀的墓旁。 李氏为儿子的不幸痛哭流涕,卷毛儿同志也天天陪着她一起融化这道伤疤。 但这次的事好像是压死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四大爷真的很伤心,事情过去大半个月,他的心情还是非常非常地低落:“沐莲,为什么我的子女运会这么差?难道我真与他们没有缘分吗?” 我紧紧地抱着他,就像平日对恬馨那样,把他的头枕放在我的肩窝上:“胤禛,这也是缘分,只不过是短一些罢了。以后,你还会再有的。” 他顿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又埋头喃喃低语:“弘晖、弘盼,现在又是弘昀,他们全都走了,没有一个好好长大成|人的,都不肯为我多留一天。皇阿玛为了十八弟伤心难过,我现在也是这样,一点办法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人的语气里全是愤怒,但我却说不上什么话。除了弘昀这个是意外,他的那些孩子们之所以会夭折,大都是因为体质太弱的缘故。可在这个当口,我却不能这么说。 我伸出手,像对待孩子那样轻轻地抚摸着的脸颊,还有他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身子。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又觉出自己皮肤上的凉意。 他紧紧地贴着我,为自己去世了的孩子们潸然泪下。我这个旁观者见了,心里也难过的很。等凑过去轻轻地吻吻他,我这才又低低地在他耳边缓缓低语:“胤禛,会好的,以后你一定会很好的……” 康老爷子很体恤卷毛儿同志的哀恸,随即就又给他指了一位姓年的侧福晋,还要他们两个在腊月里完婚。 年氏的来头比李氏大,人家的哥哥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年羹尧同志。我对清史虽然不熟,但这个名字却是知道的。去岁四大爷封王后,康老爷子就把年羹尧划到了他的旗下。现在又指了他的妹妹给卷毛儿同志为妻,一下子就让他们的关系进了一大步。 四爷府多了一位侧福晋,这对那拉氏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以前府里只有一正一副两位领导,正级不在时,副的还可是暂时独尊为大。现在多了一个副级干部,就只剩下权力的牵制和平衡。 可能是见着对自己有好处,那拉氏对侧福晋的婚事很是上心。在年氏到来之前,还特意召开了一个有关房屋调整的座谈会。 我们这些人中,资历最深的当属宋格格。那拉氏对她一向很是敬重,这次她的居所没什么变动,依然处于四大爷活动范围不近不远的地方。 自贝勒府变成亲王府之后,一直都在做扩建的工作,李氏的院落也大了许多,所以那拉氏让一位姓武的小妾搬到她那里去住。 变动最大的要数我和耿青岁同志。那拉氏说我们两个关系一直很好,建议我们合院儿,搬到离年氏新房最近的那进院子里。 其实和耿青岁合院儿,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院儿住,因为我们的厢房之间还有一道墙,把上面的门一合,就又成了隔壁。 搬家这天,卷毛儿四大爷还特意过来瞧了瞧。 我忙着收拾屋里的东西,也顾不上对他说什么话,所有的接待工作都交给了恬馨娃娃。 她一见着卷毛儿阿玛,就赶忙欢喜地迎上去让他抱。我在忙,他们这两个卷毛儿父女却在一旁开始了悠闲式的答记者问:“馨儿,你这几天都做什么了?” 小妞妞还正处于学话的阶段。现在一听四大爷问,这就献宝似的把这几天学来的话一个劲儿地往外倒:“阿玛,我养兔子,是白的。还有花。” 卷毛老爸听女儿说出颜色来,立马就满脸的欢喜,随即就笑着问:“花是什么颜色的啊?” 恬馨娃娃想了想,接着便答了出来:“粉的。阿玛,欧克不听话,我们不要它了。恬馨听话,所以额娘才不生气……” 四大爷听了这个,先是愣了愣,随后就又问她:“馨儿,你额娘常生气吗?” 她似乎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摇摇头后,才又慢吞吞地说:“额娘会笑,不生气,姨娘也会笑。” 耿青岁同志平日喜欢抱她,小人儿这会儿还知道说起,看来还算有点儿良心。 谁想她说完这句,却又冷不丁地转头看着我来了一句:“额娘,阿玛不会笑!” 听了这个,我这就忍不住抿嘴低笑。 这孩子真是的,四大爷今儿对她这么亲热,还一直笑意盈盈的,她却分不清楚,只知道照搬偶尔从别人处听来的话! 见四大爷有些窘迫地看过来,我赶忙笑着对他解释:“这可不是我教的!” 童言无忌,卷毛儿同志的窘态很快就消失了,接着便低声问她:“馨儿,是谁说阿玛不常笑的?” 小孩子容易忘事,我看小妞妞不出声而又为难的样子,这就忙叫了茹双带她出去。 四大爷见她走了,这才轻步走到我身边,从后面抱着我轻问:“沐莲,要你搬到这儿来住,会不会觉得不习惯?” 我笑着转转头:“还好,这里有苍松翠柏。夏天一定会很凉快,应该是个好住处。” 他听了,这才在我耳边低低地笑:“这里不但凉快,而且也很清净,以后对孩子也好。” 我怔了怔:“这个是你安排的?” “嗯。”他往我脸颊上蹭了蹭,随后又伸臂指着院子的角门对我说,“这里离我的书房最近,从那儿出去,几步路就到了。” 我点点头,随后却忍不住问:“这个角门,其他院儿都有的吧?” 四大爷听了,立马就嗔笑着敲敲我的头:“就此一个,别院儿哪里会有!” 我窝在卷毛儿的怀里笑,过了好一会儿,我又轻声对他说:“胤禛,京郊这几天的传染病很是厉害,昨儿个听说太医院的人已经去了,你看……我能不能也去啊?” 听我说想去,他这就扳过我的身子,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问:“沐莲,你这是为了病患,还是因为心里头不舒服?” 再过几天,这人就会娶年氏过门儿。我怎么会觉得心里舒服呢?以前我请求他不要娶那个钱紫菡,还说可以忍受别的女人。但事到临头,我的心还是难受得发酸,只想离这个婚礼远远的…… 我顿了顿,微笑着看他:“过几天府里要办喜事,我怎么会心里不舒服呢?我想去,是因为京郊的传染病如果扩散,京城里老百姓也都会遭遇。” 说完,我又用手用力摁了摁他身上万字不到头儿的花纹:“胤禛,就十天,十天后我就回来!” 他伸出手指缓缓刷过我的脸颊,过了一会儿,也不说答不答应,只是抵着我的头轻声说:“沐莲,这个是皇阿玛的意思。” 我怔了怔,然后便淡淡地笑道:“是啊,所以我才想让你帮我问一问,看能不能去。” 他见我故意扭曲他的意思,这就满脸不悦地站直身子,将话中的意思说了个明白:“沐莲,我是说娶亲的事儿!” “哦!”我微微张口,接着就轻声笑道,“这个我也知道啊,以前七爷已经对我说过了。” 话刚说完,我看他的脸上变了,随即忙又柔声低语:“胤禛,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只要我们的感情还没有断,你无论娶谁,我都愿意接受,真的!” 我忍痛说了这深明大义的话,四大爷不但不感激,反还微微蹙起了眉:“那钱紫菡呢?你为什么会那么排斥?” 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我的心口却难受的很。下意识用手挡了挡后,这才又慢慢仰起脸:“胤禛,我已经说过了。她和我的一个故人长的很是相像,所以我不愿和她共事一夫,不想天天看到她,更不想和熟悉的人来分享你的宠爱,难道这样还不能让你相信吗?” 四大爷见我越说越激动,越来越不耐烦,这便赶忙伸出双臂抱住我:“沐莲,我相信!”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才那么一小会儿,语气就有些怅惘起来:“胤禛,我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心眼儿很小的女人。我明明知道你要娶别的女人,以后还会有更多。可是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是不能欢喜雀跃。与其让我留在府里看你们甜蜜欢爱,那还不如送我到京郊去帮人看病,这样子,说不定我心里会舒服点儿。因为这个,所以才想离开,我这样说,总可以了吧?” 因为心里的嫉妒和难受,我才想离开四爷府。可是那人却满脸笑意,露出相当受用的表情来。他先伸手揉揉我的头发,紧接着便又凑到我的唇边缓声低语:“沐莲,不论娶了谁,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 不知为什么,听了这个,我心里竟没有半点儿欢喜的感觉。只觉得仓惶孤寂,还有一些凉。他现在的情话,我没有心思去消化体会,更不用说去回应他的热情了。 我微微偏头,避开了他的嘴唇,然后还是忍不住抱着他:“胤禛,你让我去吧,就十天!” 他没有得到预想的回应,语气中微微有些失落。过了好久好久,他才又吻着我的眼睛低语:“沐莲,十天就可以了吗?” “嗯,我会努力的!”我在他怀里动了动,然后又轻声说,“那里有传染病,恬馨我会交给耿姐姐带,你有空时要多去看看。” 我去意已决,他只能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好,那你去吧,第十天我会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轻轻摇头,“到时我自会回府,就和平日从草堂里回来时一样……” 第一一九章 卷毛儿四大爷应允我可以去京郊,可是他夜里的热情却被我直接拒绝了。我的心气儿真的很不顺,这时候若是还能欢喜地和他亲密,那脑子还真是被驴子踢了。 这人心里似乎还有点儿愧疚之意,见我毫无心思地背对着他睡,竟也没有计较这违礼之举,只在后面用手臂圈住我的腰身,很是体贴地温声说:“沐莲,你好好休息吧。一去京郊,就又要受累了。”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原想再说点儿什么,谁知躺着躺着就和周公见了面。卷毛儿一向早起,等到第二天清晨想起要说的话,他已不再眼前…… 就在我整理行李时,那拉氏却忽地转悠到我的院子里来。她一见打好的包袱,随即忙笑说:“沐莲,听爷说你要到京郊去给病患诊病,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我笑着让她入座,然后轻声回答:“福晋,沐莲明儿个一早就走。” 她听了,这就一脸谨慎地说:“那可是传染病,你在外面,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我点点头:“多谢福晋关心,沐莲会注意身体的。” 等茹双送了茶果点心退下后,她这才又笑着问我:“怎么样,在这儿住的还都习惯吧?” “挺好的。”我对着她轻笑,“不过有时记性太差,还会忍不住往以前的院子里走。” 她先是怔了怔,接着便也笑道:“你在那个院子里住了四年,不适应也是有的。其实这个院子也很不错,还是咱们爷亲自安排的呢!不过……以后真若不习惯的话,那就对我说一声,到时咱们再做调整。” “多谢福晋,这个就不用了。”我淡淡地笑,“沐莲不是挑剔的人,住哪儿都是一样的。” 那拉氏听说这个,随即就亲热地拉过了我的手腕儿:“沐莲,听说你要去十天,这都是真的吧?” “嗯,”我轻轻地点头,然后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福晋,依现在的病况看,十天也不一定能控制得住。如果沐莲不能按时回府的话,还望您不要怪罪。” “你这是积功德的事,我怎么会怪罪呢?”她笑着拍拍我的手,“你就放心地去吧,有什么事我都给你担着。对了,馨儿你都安置好了吧?” 我笑着点头:“沐莲已经把她托付给耿姐姐了,这些天都由她帮着带。” “这就好,”那拉氏满意地点头笑,“你们两人关系一向亲近,由她帮忙确实好一些。” 说完,她就又笑道:“沐莲,再过几天,年氏就要进门儿了。她是新人,若论起年岁,比你们两个要小。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你们可要多帮帮忙,别让她觉得在府里落了单。” 领导发话,我岂有不从的道路。略略一顿后,我这便也微笑着说:“福晋说的是,以前沐莲进府时,各位姐姐一直都很照顾。现在府里又有新人,我们都会尽力而为的。” 那拉氏听过,很是满意地点头笑,紧跟着便安慰似的捏捏我的手背:“沐莲,你为四爷府做了不少事,我心里也都一直记着的。可是咱们爷不止有这个家,他在外面也有许多要操心的事。咱们在府里,求的就是他能平安顺心,你说是不是?” 看我笑着回应,她这就又道:“沐莲,你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人,嫁过来这几年,爷一直也很宠爱你。这次年氏进府,我希望你能放宽心,凡事都要多为爷想一想,别让他为了一点儿小事为难……” 那拉氏说来说去,为的就是告诫我不要犯嫉妒之过。停了一小会儿,我缓缓地抬起头,然后看着她笑说:“福晋,请您放心吧。沐莲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只要别人不故意为难人,沐莲也决不会为了一点儿小事斤斤计较的。” 她听了,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忙笑道:“好,你肯这样想,那我就放心了。” 四福晋对我做完思想工作后便离开了。可是她一走,我的心却越发地难受,抱着恬馨呆坐了半日。等千转百思地想了一通,最后却只剩下黯然神伤。哎,算了,反正明天就要走了,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傍晚,天忽然下起了冷雨,不想卷毛儿四大爷却赶在这个时候过来了。他一进屋,就低声开口对我说:“沐莲,现在天儿冷,明日很有可能还会下雪,京郊的义诊,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我顿了顿,随后却淡淡地说:“胤禛,决定的事,怎么能随意改变呢?” 这人听了,先是略略一愣,然后就柔声道:“现在腊月天儿,小孩子最容易受凉生病,你不在家,咱们馨儿可怎么办?” “放心吧,白日里耿姐姐会帮忙照顾的。晚上我都在草堂,到时茹双会带馨儿过去的。” 四大爷一听这个,立马就皱起了眉头:“这样来来回回多麻烦啊!听话,还是不要去了。” 我很是坚定地摇摇头:“胤禛,我就是不想呆在府里,我就是要去!” 他见我不肯妥协,这就长叹了一口气,伸臂揽着我的膀子低语:“沐莲,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要相信我,好不好?” 这话让我更加痛苦心酸。这怎么可能是最后一次呢?且不说我们的感情能持续多久,单说以后他做了皇帝,后宫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绝不可能没有。如果这是最后一次,那还真是怪了! 我咬了咬嘴唇,倚在他的肩头轻声回应:“胤禛,我也很想自己能像福晋那样胸怀宽广,可现在我真的无力承担。要不你让我出京游历吧,咱们先分开一段儿时间……” “越说越不像话了!”四大爷微微嗔怒地打断我的话,顿了顿后,却又满眼恳切地望着我说,“沐莲,以前你说什么我都相信。这次……你也信我一回,好不好?” 我听过,心里先是一颤,随后便慌乱地躲过他的视线。刚低下头,这人就又轻轻地托住我的下巴,满眼含情地继续柔声低语:“沐莲,今后不会再有了,你就信我这一回。” 明知道这些以后都会成为假话,但一对上他的眼睛,我的心还是一寸寸地软了下来。停了好一会儿,我这才低声说:“胤禛,你不用再说了。我可以理解你的处境,也愿意接受。可是我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再仔细地想一想……” 我这样说,他立马就用手臂把我环得紧紧的:“沐莲,你不会是想要走吧?” 我怔了怔,接着便没好气地道:“我说要走,你就会放手吗?” “我不会让你走!”他很是急切地抵上我的额头,“无论如何,我都不让你和馨儿离开我!” “哎——”我怅然地轻叹一息,“我若真要走的话,也不会对你这么说了。胤禛,这几天到京郊,我会好好地想想,以后该怎么做。” 他伸出手,轻柔地抚着我的脸颊,“沐莲,你不用想这个,就像以前那样就好了。” 我轻轻地哼了一声,接着便淡笑着问他:“真的可以吗?” 他低下头吻我:“以前我怎样对你,以后还会如此。如果做不到,我就太对不住你了……” 甜言蜜语虽然好听,但还是难以抚平我内心的哀愁。在无尽的忧虑中,我像逃兵一样离开了四爷府,奔往暂时可以有所作为的京郊…… 这里的日子很忙碌,我每天接触的都是病患和他们的家畜。在那些病患中,有很多都是贫穷的老百姓,染病的家畜自然也成了我们重要的诊治对象。 给牛羊治病,我以前可是一点儿也不懂。这次来到京郊,我跟着太医院的人学了不少这方面的东西,尤其是钱默萱。 这人已经听说了我为钱紫菡接生的事,所以一见面,他就很是感激地对我表达了谢意。 钱紫菡的双胞胎只剩下一个,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些发闹。现听他说谢字,不由很是遗憾地说:“钱御医,其实我挺无能的,当时……没能保全他们母子三个。” “不是的,”他一脸真诚地看着我说,“她的体质一直都不怎么好,后来又遇上早产,您能保她一命,这已经算是幸中之幸,更何况您又救了孩子。” 说完,钱默萱忽又笑道:“格格,卑职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今儿个不知能否当面问上一问?” 我微微一笑:“钱御医请说。” 他看我如此豁朗,倒是先犹豫了一下,随后才试探着缓声道:“格格自嘉兴回到京城,中途……是不是又跟随别的大夫学过医术?” 钱默萱和我相处的次数并不多,可是他却能觉察出我的医术和嘉兴的外公不一样,难怪当年这人能考到医学状元。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点点头:“是,我的医术在某些方面的确和外公有些不同。钱御医,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见我供认不讳,先是略略一怔,接着便低声笑说:“卑职是从用药及分量上看出的。格格在医术上勇于创新,卑职在这方面真是望尘莫及。” 我很是无奈地笑:“钱御医,你真是太谦虚了。我这几年一直都在家里休息,与以前相比,医术也没有很大的进步。刚刚见你为病患诊治,” 钱默萱是八阿哥的追随者,而我是四爷府的人,但这个并没有造成医术上的阻隔。有时遇到带有旧疾复发的传染病患者,我们两个还在一起轮流换诊,共研处方。我以前对艾草过敏,艾灸方面只知道怎么用,但却从来没试过。现在有钱默萱在,我在一旁也学了不少。 这样的生活虽然充实,可一停下休息,我就开始盼着黄昏快快到来,好能在草堂里看到恬馨娃娃。 因为诊治的是传染病,每次回去我都先用药草沐浴,完后才敢给恬馨洗。这孩子还不够三周岁,第一次洗药澡就学会了讨价还价:“额娘,洗澡澡不香,不要洗,好不好?” 我笑着亲亲她:“馨儿,你要是不洗的话,明儿个就不能来这儿见额娘了。” “我要见!我要见!”她一听不能来了,就立马在我怀里来回地扭动。直到我连着说了几声好,她这才委屈地撅着嘴说:“额娘,不香。” 我赶忙笑:“馨儿,这个洗了,能够治病。你若是生病的话,还要喝苦苦的药,你是想生病呢,还是洗澡澡?” 这孩子上个月受过凉,那药汁儿的已经成为她的大敌。现在听我说这个,立马就急急地大声道:“馨儿要洗澡澡!” 我们母女过了三天“白天离别、晚上相聚”的日子,等到第四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忽然在京郊的诊室里晕倒了。 等醒来时,钱默萱竟然在我身边。一看我睁眼,他就轻声道:“格格,卑职刚刚把到了喜脉。以后您还是留在府里好好地休养吧,这里就不要再来了。” 听他说喜脉,我先是怔了怔,随后心里才泛起一阵儿欢喜。仔细地算了算日子,这才知道自己还真是疏忽了。但想着那个人后天就要迎娶新人,我的眼泪就一个劲儿地往外涌。 钱默萱见我背过身擦脸,这就赶忙避了避,望向了窗外。直到我开腔唤他,这人才又转身轻声问:“格格,要不要卑职派人去通知四爷一声?” “谢谢,不用了,我下午这就回去。”说完,我又看着他问,“钱御医,我的脉象怎么样?” 他听我问,先是顿了顿,随后才缓声道:“格格,您最近的情绪很是不稳,如果不注意的话,可能还会有点儿危险……” 第一二零章 离府之前,我曾和卷毛儿同志有过约定,这十日之内两人决不见面。可是这家伙也太气人了,说不见就不见,难道来了我还会杀他不成? 我在草堂一边儿熬着保胎药,一边儿在心里埋怨他。可恶的卷毛儿,不称职的老爸。哼,你就去做美美的新郎官吧,有了孩子我也不告诉你! 休息了整整一个下午,我这才起床,在后院儿等着茹双把恬馨送过来。谁想孩子没盼到,却把今儿个受诅的卷毛儿四大爷骂出来了。 这人一进屋,就急急地抱着我问:“沐莲,听说你在京郊晕倒了?” 我见他知道,心里先是轰隆一声响,随后就淡淡地说:“是啊,我这几天有些累,所以头稍微有点儿晕,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我听别人说的。”四大爷伸手摸摸我的额头,“这会儿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卷毛儿同志没有问孩子的事,我心里忽然间又有些犹豫:“还好,我下午一直都在家里歇着。馨儿呢,你怎么没带她过来啊?” 他怔了怔,随手又拨了拨我的头发:“我还没有回府呢,她可能一会儿就到了吧?” 听说他是直接过来的,我心里又忍不住有些欢喜,这就把脑袋窝在了他的怀里去。 看我对他亲近,这人忙把手臂伸到了我的腰后,紧紧地圈住我:“沐莲,你既然说累,京郊……那咱就不要去了,啊?” “不去了,”我依顺地点点头,“这些天我就呆在草堂里。” 四大爷愣怔了一下:“你不要回府吗?” “不回!”我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接着便攀上他的脖子,有气无力地说,“胤禛,我现在好累,哪儿都不要去,就想休息。” 他听过,满眼怜惜地凑到我的唇边吻了吻,随后这就弯下腰身将我打横抱起:“走,咱们休息去!” 等到了卧室,他这才问我:“沐莲,你想在哪儿休息,躺椅还是床上?” 我今儿个已经睡了一天,刚刚说休息也不过是句托辞。现在听他问,只好随口应道:“躺椅吧。” 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放进躺椅里,然后又拉了一把椅子到我身边。谁想刚坐下,这人忙又道:“沐莲,还是搭床薄被吧,省得受凉了。” 我看卷毛儿同志要起身,这就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不用麻烦了,我就坐一会儿。” 他看着我笑:“你身子不舒服,还是搭上吧。” 说完,卷毛儿同志就快步走到床边,俯身伸臂拉了一床薄被过来。等把我包成一团后,他才又想起问:“沐莲,你回来后用药了吧?” “嗯,我自己动手熬的。”我把右手伸出被子,把他的拉了进来捏在了手心,然后对他轻轻地笑说,“胤禛,今儿下午我想了很久。四爷府……一年之内,我还是不要回去了。” 他听我这样说,先是睁大了双眼,紧接着就一脸诧异地问我:“为什么?” 我稍稍停了停,随后便低声说:“我喜欢草堂,也在这儿住惯了。四爷府人多,我嫌太吵了。” 卷毛儿同志听了笑:“沐莲,你的院子挨着我的书房,已经是最清静了的。” “不回!”我嘟着嘴一口回绝,随后便很不耐烦地道,“胤禛,这不是清不清静的事儿。只要一想起四爷府,我就觉得腻歪、讨厌。我宁愿一辈子呆在这草堂里,也不想踏进那里一步!” 我说自己讨厌四爷府,卷毛儿同志的脸立马就堆满了乌云。照以前的经验来看,一场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临。 和他吵架,我可不怕。反正我现在心情很是不好,若真要吵起来的话,正好可以发泄一下。 谁想我才等了两秒钟,这人脸上的乌云就消散了,随之而来的竟是朗朗一片晴天:“沐莲,咱们已经好几天没见了,难道……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努努嘴,接着满眼诚意地看着他说:“胤禛,我真的不想回去。后天府里就要办喜事了,你若亲眼让我看着的话,那还不如一刀杀了我算了。” 他见我如此激动地说话,先是略略一愣,随后便反手握住我的手腕儿:“沐莲,你说要去京郊,我答应了。走前又威胁我不准过来见你……” 我气呼呼地打断他的话:“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 四大爷淡淡地说:“你不是说了吗?如果我擅自过来的话,永远也别想再见到你,难道这不算是威胁吗?” “不算!”我理直气壮地说完,却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胤禛,我只是想冷静一下。” 我的语气软了下来,他这才笑着点点我的鼻子:“沐莲,你不在时,我每天都想见你。谁知道你这么狠心,见着我还不高兴,一会儿是不是还准备撵我走啊?” 被四大爷倒打一耙,我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胤禛,我没有这个意思。怎么跟你说呢?哎,我心里真的好乱……” 看我用双手捂住脸不再看他,卷毛儿同志这就又低声问道:“沐莲,你是不是有喜了?” 我愣愣地怔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把手拿开,诧异地看着他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人见我承认了,当即就舒了一口气,语调欢喜地说:“我进来时,先去药房看过你熬炖的药材。原想着你会主动开口对我说,可是一直都没有。沐莲,你有了孩子,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 我怅然地叹了一息:“胤禛,我现在的脉象不稳,这个孩子……我想等稳定了以后再告诉你。” “傻瓜!”他心疼地摸摸我的脸颊,“你身子不舒服,才更应该告诉我才对。” 我听了这个,鼻子不由一酸,紧跟着就流起了眼泪:“胤禛,我真的不想回府,你就放过我吧,好不好?” “沐莲,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抓着我的手,然后凑到唇边轻轻地吻了吻,“沐莲,这门亲事,真是皇阿玛的意思,不是我开口求来的。只有你,才是我自己想要的。你要相信我,好不好?” “我愿意相信你。”我眼中含满了泪水望过去,接着便对他喃喃细语,“胤禛,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不回四爷府,又能天天看到你呢?” 他紧紧地攥着我的双手,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又低声说:“沐莲,你若真不想回府的话,那就带着馨儿去园子里住吧。” 我怔了又怔:“你同意了?” 四大爷点点头,随后却叹了一口气:“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不拦你。” 我顿了好久好久,这就又问他:“园子里面水很多,馨儿去的话,会不会不太安全?” 他轻轻地笑:“这个你不用担心。现在的园子已和原来不一样了,我会帮你们挑一处少水的地方。”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答应:“好吧,反正以前我也在那里住过。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啊?” 见我如此急切地想要离开,卷毛儿同志很是沮丧地笑了笑:“沐莲,你陪我过完元宵节再走,可以吗?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7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7部分阅读 ” 我微微一顿,接着便点点头:“好,我答应你,元宵节以后再走。” 说完,我又低下头去轻语:“胤禛,我喜欢你,也想天天见到你。可是我的脉象现在还不太稳,最忌讳的就是情绪反复多变。我这么做,你就当是为了孩子吧……” “我知道。”卷毛儿同志脸上带笑,又往我这边儿凑了凑,“沐莲,孩子有多久了?” 见他慢慢伸手贴到肚子上来,我这就也摸了摸,对他微笑着说:“已经快两个月了,预产期在明年中秋左右……” “中秋?” 这人一听,忽然傻笑着站了起来。搓了搓手后,他又重新坐下,满脸喜悦地拉着我说:“沐莲,我真是太高兴了!” 我愣了愣,四大爷今儿这脑子是不是出毛病了?刚刚确认时还一脸冷静,这会儿都过去几分钟了,他才想起来欢喜。 看他反应如此滞后,我忍不住嗔怪地看了过去:“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难道那会儿你就不高兴吗?” 四大爷听我怨气十足地说话,立时就把我抱了起来:“沐莲,我当然高兴了。刚刚没敢说,还不是因为你在给我置气嘛!” 见卷毛儿同志要把我往床上放去,我慌忙攀住他的脖子急声道:“胤禛,馨儿就要来了,我不要再躺着!” 这人笑着抵抵我的头:“馨儿她今晚不来了!” 我微微一怔,这才明白竟又被他骗了。刚捶了他两拳,这人就把我侧压在了床上,温柔细致地轻轻吻住我。过了一会儿,他这才将唇移到我的耳边:“沐莲,以后不要不理我了,好不好?” 我心里一顿,接着便慢慢转头:“我没有不理你。” 他听了,这就捏着我的鼻子呵呵一笑:“还说没有,这都好多天了,你都不让我亲近。” 我听了这个,立马就抬头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听得“哎哟”一声,我这才又抱着他低头饮泣:“胤禛……” 四大爷见我哭,忙伸过手来柔声道:“沐莲,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为了孩子,咱就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在他怀里窝了好一会儿,随后这才很是委屈地闷声道:“胤禛,世上没有什么最重要的,等以后有了更重要的事,你就又把我扔到脑后了……” “不会的!” 卷毛儿同志说着,就急急地凑到我的脸上,很是用力地吻了过来。等到我不再闪躲了,他这就又附耳低语:“沐莲,在我心里,你就是最重要的。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都会这么想,永远不变。”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啊!自他准备娶年氏后,我就不再为他的甜言蜜语欢喜欣悦。 一听完,我这就背过身子赌气道:“胤禛,你这次娶亲,不就是想为以后做打算吗?如果万岁爷说杀了我就把皇位传给你,那你是不是立马就动手啊?” “胡说什么啊!”他慌忙地捂住我的嘴,接着又用力扳过我的身子,“沐莲,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你不许再说了!” 一看见他又惊又怕的眼神,我就忍不住笑,随后便轻轻地揉着刚刚咬过的地方柔声问:“疼吗?” 四大爷见我问,先是略略一顿,紧跟着就蹙眉道:“你咬那么重,我当然疼了!” 我听了,赶忙拨开他的衣服瞧了瞧,谁想还果真多了两排深深的牙印儿,看来刚刚咬得有些重了。 停了停,我这就低下头去,用嘴唇在上面轻柔地碰了碰,接着便歉声对他说:“胤禛,对不起……” 卷毛儿同志好像也没怎么生气,等我把头枕到他胸前时,他这才轻声道:“沐莲,这次你伤心难过,都是我不够好。如果这能让你不生气的话,那你就咬吧。” 深情款款的四大爷,看着还真是可爱。我慢慢抬起头,接着便故意绷着脸说:“我还是很生气!” 他怔愣了一下,接着便主动送上了另一只膀子:“那你再咬吧,不过……可不能再不理我了!” “谁要咬人啊!”我狠狠地捏捏他的脸,“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咱们就直接分开,什么也不用说了!” 他听了,立马就翻过身子抱紧我:“沐莲,咱们不会分开!永远都不会……” ———————————————————————— 我心里很不愿意回四爷府,但等十天一过,还是得乖乖地回去。 因为是被卷毛儿四大爷亲自接回来的,所以刚随他进府,我就看见了那位传说中的新人年氏。 女人见面,第一眼看的是样貌长相。她长的还算漂亮,眼睛虽不是太大,但看起来很有光彩,尤其是看向四大爷的时候,里面充满了崇拜和爱慕的神情。她的身形有些纤弱,和丰润型的李氏站在一起,愈发显得娇小可人。还好这人没有缠小脚,不然怕是要让人扶着走了。 四大爷好像也没有让我们打招呼的意思,刚进门,他就对那拉氏交代说:“现在天儿越来越冷了,以后爷回府时,你们就不要再到外面等着了。今儿个也没什么事,你让她们都散了吧!” 卷毛儿同志看其他人都走了,这才又低声道:“沐莲这些天一直在外,身子有些疲乏,从明儿个起就先不过去请安了。” 那拉氏赶忙点点头,接着便一脸关心地上前对我说:“沐莲,你看着是瘦了些。既然爷说了,那就好好休息吧,可别再累着了。” 我赶忙点头笑:“多谢福晋关心,等沐莲好些了,这就再过去给您们请安。” 话音刚落,卷毛儿同志就又转头对我说:“你也先回去吧,别让恬馨睡得太晚了。” 新院子我就歇了两晚,现在一回来,感觉还是非常陌生。刚坐下歇了一会儿,青岁就从隔壁过来了:“莲妹妹,你这些天在外面怎么样啊?” 我赶忙笑着给她让座:“在外面做义诊,能有什么好的?姐姐,馨儿这些天多亏你照顾了。别的人,我还真是不放心呢。” 她赶忙笑:“妹妹,你太客气了。馨儿一向都和我亲,白日有她陪我,我心里也很高兴呢!” 听青岁这么说,我这才想起一件事:“哎,对了,我带回了一坛清心柔肝酒,姐姐如果不嫌弃的话,这就拿回去用吧。” 说着,我就拿过那坛酒,当即就揭开密封的坛盖让她闻了闻:“姐姐,你觉得怎么样啊?” 见她满意地点点头,我这才笑:“姐姐,这个酒对身体很好。每晚睡之前,你可以喝上一杯,绝对保你好睡到天明!” 她听了,这便忙笑着问我:“妹妹,你平日也喝这个吗?” 我摇摇头:“哎,我的那点儿酒量,哪里赶得上你啊,一沾着酒就醉了。” 说完,青岁就又低声问我:“那个年氏,刚刚已经见过了,你觉得怎么样啊?” 我顿了顿,接着便轻声道:“长的还不错。对了,她身子是不是不太好啊?” “可不是!”青岁轻轻地努努嘴,“进府才五六天,就已经请了两回大夫了。” “哦?”我微微一怔,“她什么病啊?” 青岁看了看外面,这才附耳过来低声道:“听说是心口疼,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而且一说起话来就娇滴滴的,哎哟,还真是肉麻!” 我听她这么说,赶忙笑问:“怎么了?” 她见我感兴趣,这就又笑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是怪怪的,有时候不知她是天真还是在装无辜。对了,人家还会吟诗作对呢。” “是吗?”我淡淡一笑,“那她一定是读了不少书。哪像我们,别说作‘湿’了,连‘干’都背不出来。” 耿青岁听了笑:“妹妹,你对她印象怎么样?” 我轻轻摇头:“我和她没有相处,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就是觉得她身体不太好。” 她笑:“妹妹果然是大夫,一眼就能看出别人的体质来。咱们这些人,我最羡慕的就是你了。” 我诧异地看着她笑:“怎么了?” “你是大夫,女人懂医术,那多好啊!” 我轻轻地笑:“姐姐,做大夫太累了,有时我还真是应付不来呢。” 她听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妹妹,即使累,那也比在府里干坐着好啊!” 这倒是实话,我宁肯每天在草堂劳累,也不愿在四爷府过清闲日子。 我见她沮丧着说话,这便赶忙问:“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她笑着摇摇头:“我每天都那样过,还能有什么事儿,就是有时觉着有些无聊罢了。” 那个年氏好像还真是个病秧子,我回府第三天,她就又不舒服了,还在半夜把四大爷从我床上挖了起来。 我这些天嗜睡的厉害,他一走就又睡着了。等醒来时,谁想这人竟还在自己身边。 见四大爷用手肘支着脑袋笑着看过来,我先是愣了愣,随后便迟疑着缓缓问:“你半夜……是出去了吗?” 他点点头:“出去了一个时辰。” 我轻轻“哦”了一声,接着便漫不经心地问:“她的病怎么样,不严重吧?” 卷毛儿同志淡淡地说:“她那是老毛病,现在已经好多了。” 说完,他又用手轻轻捋了捋我的头发:“沐莲,我刚刚走,你没有生气吧?” 我微微一怔,随后便柔声对他笑道:“胤禛,你没有休息好,还是再躺会儿吧。” 四大爷轻叹一息,紧跟着就伸手搂住我:“天色还早,那你也躺着吧。” 我看卷毛儿一脸疲惫之色,心里不由一软,这就仰起脸在他唇边亲了亲,然后才又重新闭眼…… 腊月二十三晚上,一直是四爷府的例行聚会。我这个一连五天窝在院子里的人,也不好不参加。谁想我一去,竟不小心把那位娇滴滴的年氏同志弄哭了…… 这事说起来就觉得有些好笑,不过真要怪人的话,还是得说到卷毛儿头上去。四大爷平日好像挺喜欢吃馄饨面的,那拉氏为了配合他的口味,每次过小年,我们饭桌上的面食都变成了这个东西。 今年的馄饨一上桌,那拉氏就笑着对四大爷说:“爷,这个是年妹妹亲自下厨房包的,您快尝尝吧!” 她这么说,无非是当着四大爷的面儿照顾新人,我们这些人都心知肚明。所以卷毛儿同志一听,就很给面子地尝了一口。等慢慢地品完了,他这才又点头低声说:“嗯,还不错,你们也都尝尝吧!” 小年同志是新进府的,她每次看人,都带着点儿怯怯的神色。现在得到了四大爷的肯定,立马就欢喜着低下了头。 那拉氏听卷毛儿发话,这便也笑着拿起汤勺,招呼着我们说:“这是年妹妹的心意,咱们也都尝尝吧!” 我对馄饨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谁想刚到嘴里咬了一口,我就尝出了香菜的味道。 这是平日我最害怕吃的东西,现在一挨上,当即就引起了这几日时不时的孕吐。 我难受得反胃,这便慌忙用帕子捂口离座。等把怀里的恬馨放在了地上,我这才急急地走到外面,扶着廊柱吐起了酸水…… 刚才离座时,屋里的那些人就有些发愣。现在我快步跑到了屋外,他们自然更是诧异,不一会儿也都跟着出了屋子:“沐莲,你怎么了?” 见那拉氏一脸焦急地过来,我刚想应声,谁想胃里却越发难受,紧跟着就又是一阵儿干呕。 耿青岁见我这样,也赶忙抱着恬馨走了来:“沐莲,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我说不成话,只好朝她摆摆手。哪知这却把恬馨吓坏了,立时就“哇哇”大哭起来。 她一哭不打紧,竟把那边儿刚出屋的小年同志吓得满脸发白,很是慌乱地对她身边的卷毛儿解释说:“爷,妾身……什么都没有做,那馄饨……真的没有问题……” 四大爷知道我为什么吐,可是他听了这句话,那脸色却有点儿阴沉沉的。 小年同志一见,还以为自己闯了什么大祸,当即就快步走到那拉氏身边哭声道:“福晋,那馄饨都是奴婢一个个亲手包出来的,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一看事情麻烦了,这就赶忙拿开手帕,很是艰难地朝年氏笑道:“年福晋,这不关您的事儿,是沐莲……闻不得香菜味儿,所以……才会这样……” 李氏一直都在旁边看着,现在见我又开始吐,随即就低声试探着问:“莲妹妹,你这……是不是害喜啊?”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微微一怔。最后还是那拉氏先上前一步,很是亲热地扶着我的肩膀问:“沐莲,你是有喜了吗?” 我愣了愣,一时间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将视线投向了那边儿的卷毛儿同志。四大爷还真是能装,他见众人都看了过去,这才一脸沉静地说:“医者不自医,咱们还是找个大夫瞧瞧吧……” ps:历史上的年氏患有家族性心脏病,年羹尧也如此,她的孩子早夭也都源于此。本文提到她的病,是为后面弘历的故事服务的o(n_n)o~ 作者有话要说:偶快要毕业论文答辩了,最近在忙这个,亲们体谅一下啊~~~ 不会弃坑的o(n_n)o~ 第一二一章 在府里众妻妾心存疑惑之时,卷毛儿四大爷派人给我请来了大夫。那人医术还算好,等诊脉结束宣布喜讯后,他便又探寻着问我:“格格,您最近是不是有点儿见红的症状啊?” 我也是大夫,在同行面前没必要作什么害羞状。但这戏还是要做的,随即便轻轻点头低语:“是有点儿,所以……我才没想到这会是喜脉。” 四大爷见我点头,立马就在一旁开口问他:“鲁大夫,见红严重吗?” 那人沉吟片刻,随后这才缓缓地轻声道:“四爷,不是太严重。不过……以后最好还是让格格多多休息,太累的话,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那人一走,卷毛儿同志就一脸担忧地嗔怪道:“沐莲,你身子不舒服,怎么都不告诉我啊?” 我淡淡地笑:“我是大夫,这个暂时还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不用担心。” 这人听了,忙拉住我的手柔声道:“你之前不是说过脉象不稳吗?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记得要及时地告诉我,千万别硬撑着伤了身子。” “嗯,知道了。”我点点头,随后便笑着轻声问,“上次有恬馨时,你埋怨我不告诉福晋知道。这次你怎么自己反倒不说,一直都瞒着人家啊?” 他怔了怔,这就又伸手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沐莲,咱们这是第二胎,一切都要小心点儿,嗯?” 我这才明白他的担忧之心,轻叹一息后,接着便靠在他胸前低声道:“胤禛,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孩子的……” 那拉氏她们知道我有孕,也都进来我的院子说了几句道喜的话。还有那位小年同志,她刚刚闹了点儿笑话,一进来就对我歉声低语地说:“莲姐姐,刚刚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会忌口……” 她的声音柔柔的,脸上却又是一副怯生生的表情,真像一只初次探饮溪水水的小鹿。 见这人扭捏不安地用手绞着帕子,我只微微一笑:“年福晋,您本是一片好意,要说抱歉的应该是沐莲才是。” 小年同志看我和颜悦色地说话,脸上的表情也稍稍舒缓了些。等那拉氏、李氏她们又轻语嘱咐了几句,她这才随着一起走了。 只有耿青岁一直很安静,抱着我的恬馨呆在一旁听我们说话。直到其他人都不在了,她这才一脸谨慎地对我说:“妹妹,刚刚在外面,我已经听福晋她们说你早见红的事了,你可要小心身子啊!” 我愣了愣:“姐姐,她们也都知道了吗?” 她点点头,然后又轻声笑:“妹妹,你现在早见红,这一胎……说不定还是个男孩子呢!” 我淡淡地笑:“这两样还有什么联系吗?” 青岁同志见我不解,这就低声道:“妹妹,我听说啊,怀孕前期若是早见红的话,八成都会是男孩儿。” 我是大夫,之前还从不知道有这样的说法。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忽然间有些颤颤的:“姐姐,这个也是不准的吧?” 她轻声笑:“你现在已经有恬馨了,这胎若真是男孩子的话,那就再美不过了。” 说着她就又逗起了怀里的恬馨娃娃:“馨儿,你是想要个弟弟呢,还是妹妹啊?” 也不知是谁教的,这孩子一听她问,就转头放声对我说:“额娘,弘时哥哥欺负我,馨儿想要个大哥哥,打他!” 我听了这话,心里头不由一凛,接着便忙笑问青岁:“姐姐,馨儿平日还和弘时少爷在一块儿玩吗?” 耿青岁听恬馨这么说,她的脸先是略略一怔,随后也轻声笑说:“妹妹,刚刚外面有些乱,小孩子又喜欢乱跑,一不小心……那椅子就压住了馨儿的手。” 恬馨听我们说她的手,这就赶忙伸着中指对我说:“额娘,疼!” 见她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我顺势从青岁怀里接过来抱,然后拉过她的手腕儿看了看。 其实她的的手指也没什么伤痕,但小孩子就是爱在大人面前撒娇,我还是慌忙把她的手凑到自己嘴边吹了吹:“馨儿,咱们不疼。来,额娘再帮你揉一揉……” 青岁同志见我哄她,这就又低声道:“妹妹,刚刚那都是意外,你可千万不要多心,免得伤了身子。” 我笑着点点头:“小孩子调皮嘛,哪有不碰着磕着的。姐姐,我若是多心的话,哪还会把馨儿交给你带啊!” 话是这么说,可等她一走,我还是忍不住抱着孩子开声问:“馨儿,你在姨娘那儿,经常见到你弘时哥哥吗?” 一说起弘时,这小人儿就嘟起了嘴:“额娘,馨儿不要他当哥哥。” 我满是爱怜地摸摸她的头:“馨儿乖,额娘带你去园子里住,以后咱们不见他,好不好?” “好!”她一脸高兴地拱到我怀里,接着便又仰头问,“额娘,姨娘去不去?” 我怔了怔,随后便对她笑说:“馨儿,姨娘对你好吗?” 她点点头:“额娘,姨娘也去吧!” 我轻轻抵了抵她的额头:“馨儿,姨娘现在很忙,等她清闲下来,也就再和咱们一起去……” 呆在四爷府里做孕妇,唯一的好处就是比以前清气了许多。我不用出去给那拉氏她们请安陪笑脸,每天就只陪着孩子在院子里玩一玩,或者静静地看会儿医书,别的都没怎么操心。 可是我还是吃不下东西,味道稍稍不对就会一直吐个不停,弄得四大爷每次出府就会问:“今儿个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没有?等我回来时给你带。” 一说起吃的,每回我都会想出两样来。头几天他还乖乖地买,等到第五天的时候,卷毛儿同志却忽然问我:“沐莲,你想吃的,怎么都是馨儿喜欢的?” 我这才笑:“胤禛,馨儿若是每天都能高高兴兴的,我就也有胃口了。” “你都瘦了。”他心疼地抚了抚我的脸颊,“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我看着他笑,柔着声安慰他:“不打紧的,这段儿时间一过就会好了。胤禛,等元宵节一过,你真的准许我们去园子里住吗?” 这人笑着点点头:“那里离畅春园很近,我每次过去也会很方便。” 我老是怕他反悔,现在听了这个,心里倒是舒坦了很多。等正月十八随他去了园子,我硬是被大大地吓了一跳。 上次我来时,这里还没有正式的名字。谁想这次一看,忽然间冒出了“圆明园”三个字。 我仔细地看了好几遍,最后还是一脸惊诧地看着他问:“胤禛,这里就是圆明园?” 他笑着点头:“是啊,这是皇阿玛赐的名字。” 我听过,一时之间还是不能接受:“这怎么会是圆明园呢?不可能啊!” 卷毛儿同志愣了愣,随后便又笑着问我:“沐莲,你不喜欢这里吗?” 我神思恍惚地摇摇头,过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胤禛,我很喜欢。” 他听了笑:“那你刚刚为什么觉得意外啊?” 我觉得意外,是因为历史上的事情好像离我越来越近了。圆明园,这个被八国联军烧毁的珍宝之地,没想到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更何况之前我还住过,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现在听四大爷问话,我只好轻声笑道:“这里的变化太大了,我差点儿认不出来了。” 他这才也笑说:“以前它只是很普通的一个花园,前年皇阿玛赐了名字,所以这里的一切当然都不一样了。沐莲,这里有几处我比较喜欢,来,我带你好好看看。” 坐马车逛园子,新奇是新奇,但等逛过了一圈儿后,我心里却有些失望。这里的景致根本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因为是我来的太早了,历史上那个让人唏嘘慨叹的圆明园现在还尚未建成,看来看去都觉得这还是一座普通的园子。 不过普通也有普通的好处,我在这里倒是挺顺心的。卷毛儿同志每日都会过来报到,有时是白天,有时也会在晚上。可能是出场率很高的缘故,恬馨娃娃比在府里时还要黏他。四大爷一出现,她就颠颠儿地上去抱住他的腿,有时还唧唧咕咕地贴在他耳边专门打我的小报告。 卷毛儿同志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和小孩子玩儿暗探的游戏。我虽然觉得好笑,但看着他们父女两个亲近,心里面还是挺高兴的。 这日四大爷看我在一旁抿嘴笑,这就忙低声问:“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我微微低头,随后便迎着他笑道:“现在温度越来越高了,你这么抱着她,一点儿也不嫌热啊?” 四大爷怔了怔,这就用他带来的美食把孩子支走了,然后便笑着对我说:“沐莲,月底皇阿玛会去热河避暑,这次他已经说好也让我去。咱们在那儿有自己的宅子,到时你和馨儿也一起去吧。” “让我们也去?”我很是疑惑地看看他,“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在那儿生产啊?” 他笑着点点头:“是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啊?他出这样的主意,我还真是太意外了。 卷毛儿同志见我愣在那儿,这就上前一步轻声细语地说:“沐莲,我好不容易才能去趟热河,你现在又这样,怎么想我都不放心,你们还是一块儿去吧,啊?” 我侧头想了想:“除了我,她们也都会去吗?” 他伸手搂着我的腰身,轻轻地在后面拍了拍:“不会全去。至于是谁,还是得看福晋的意思。” 看那拉氏的意思?那李氏是甭想了,只要她不在,弘时就不会跟。其余的人,除了小年同志,其他都是熟面孔。我们母女若去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我去。”说着,我就又仰起脸,笑意盈盈地说,“不过……到时我和馨儿不要和她们住在一块儿。” 他听了笑,随即便拨了拨我的头发:“好,到时我会安排妥当的。” 康熙老爷子准备四月二十左右在畅春园出发,所以那拉氏她们十六日就到了圆明园等着。 这些人刚到,我就先派了茹双去探听消息。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次随行的人还真是宋格格和那位新人年氏。 可是这丫头似乎心里有事,一听我问耿青岁的事,她就有些为难地咬了咬嘴唇:“主子,耿格格她……” 我看她说话犹犹豫豫的,这就赶忙问:“她怎么了,没有什么事吧?” 她摇摇头,随后便嗫嚅着低声道:“主子,耿格格她……她也有喜了……” 我平日和耿青岁交好,到这儿三个月,她还曾托卷毛儿给我的恬馨送过新衣服来。看在平日的交情和她真心对待孩子的份儿上,我确实该为她高兴才是。可是不知为什么,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却充满了无力的挫败感,又涩又酸,就是没有半点儿的喜悦。 过了好一会儿,我在心里把自己劝服了一遍又一遍,这才笑着问茹双:“这……她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茹双低下头:“主子,已经有两个月了。” 两个月?那拉氏让李氏在四爷府里管理事务,还留下一个怀有身孕的青岁在这人眼前晃悠,她可真是太会安排了…… 作者有话要说:论文大体上算是搞定了, 谢谢亲们的支持,偶这就继续更新~~~~~~~~~~ 第一二二章 明知道见那拉氏她们会让自己不舒服,可是人家主动过来探望,我也不好故意装着身体不适拒绝相见。 怀孕六个多月,我现在走起路来已显得有些笨拙。那拉氏一看茹双扶着我从里面出来,这就满脸关怀地赶忙上前说道:“沐莲,你现在不方便,要慢点儿走才是。” 等我吃力地坐下,她就又亲热地拉住了我的手:“沐莲,你最近怎么样啊,胃口好不好?” 我微微点头,然后轻声笑答:“谢谢福晋关心,沐莲在这儿一直都很好,胃口也不像以前那么怪了。” “这就好,这就好。”那拉氏连声笑着说完,这便又笑着指了指小年同志,“沐莲,年妹妹身边的那个柳嬷嬷特会做菜。以后你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就派人过去告诉一声,让她帮着你做。” 听她这么说,我随即一脸笑意地看向年氏:“多谢年福晋,那沐莲以后就要多多叨扰了。” 她听我说话,这就接口笑说:“莲姐姐不用客气。柳嬷嬷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你若是不嫌弃的话,随时都可以叫她过来。” 我轻轻地点头,然后便又淡淡地笑问:“福晋,听说府里最近事情比较多,您们也都还好吧?” 那拉氏怔了怔,随即就忙笑说:“沐莲,青岁她有喜了,这个你也听说了吗?” 我听了,先是故意惊诧地顿了顿,接着便满脸堆笑地看过去:“是吗?耿姐姐有喜了,这都是真的吗?” 那拉氏见我不知道,这就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是啊。这次到热河,我原打算也带她去的。谁想前几天竟诊出了喜脉,所以只好让她留在了府里安胎。沐莲啊,现在咱们府里连出喜讯,看来之前让你们两个搬迁,还真是做对了……” 她的话音刚落,焕彩丫头就从外面轻步进屋。向我和年氏请安后,她这才对着那拉氏附耳低语了一番。 她们两个如此说话,看来是重要的事。果然不到半分钟,那拉氏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我和小年同志笑说:“年妹妹,沐莲,我那里有点儿小事儿,这就先回了。你们两个平日都没怎么来往,今儿个既然到一块儿了,那就随意多聊聊吧。” 在四爷府里生活了四个多月,现在的年氏已经褪去了初来时的怯意和拘谨。从柔和的面容看来,她又多了几分女人味儿,还真不是我这个大肚之人所能比的。卷毛儿四大爷还真是有福气啊,哼哼,说不定她很快也会有喜讯传出了…… 我这么想着,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这位小年同志却忽然轻声试探着问我:“莲姐姐,你是不是……心里不喜欢我啊?” 听了这话,我一下子就呆住了。顿了几秒钟,这才忙脸上带笑地说:“年福晋,我这几个月一直都是在园子里住。之前在府里时,我们两个也是相安无事,没有什么过节,我怎么可能对你有偏见呢?” 她听过,却一脸委屈地低下头去:“莲姐姐,我们年家确实和九阿哥他们打过交道。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儿,现在真的已没什么来往了。” 这年氏的脑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说我不喜欢她,这与九阿哥能有什么关系啊? 我一头雾水地顿了顿,随后便又对她笑说:“年福晋,您怕是误会了吧?沐莲对您真的没有什么偏见。” 她听我这么说,这便缓缓地抬起头来,满眼悲戚地对我说:“莲姐姐,我知道你恨九阿哥,可是他的事……真的和我们年家无关……”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的话说得莫名其妙,让人越听越迷糊。 我想了又想,又看了她好一会儿,这便嗫嚅着问:“年福晋,你说九阿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年氏见我没弄明白,随即就紧捏着手帕缓声道:“莲姐姐,出嫁前,我就听说了九阿哥曾陷害咱们爷落崖的事。所以一进府,我就有些担心,生怕你们为了这件事难为人。谁想爷和福晋他们都没有计较……” 她说什么?卷毛儿同志落崖,竟是九阿哥陷害的,这……这怎么可能呢? 我傻愣了在那儿,在心里面想了好半天。见她也一直探寻着看过来,这才又试探着问她:“年福晋,请问……你为什么要说我心里恨九爷啊?就因为咱们爷落崖吗?” 她听了这个,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怯怯地垂下眼帘:“我是听府里的人说的,他们说……是九爷坏了你的事,所以才有了些过节。” 九阿哥坏了我的好事?我和他之间有过节?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哼哼,他们这些人还真是会挑拨离间。难怪年氏那晚会因为我的孕吐急得流眼泪,原来也只是怕我陷害她动了什么手脚。呵呵,还真是好笑的很! 不过也奇怪的很,她是侧福晋,今儿却对我这个格格说起九阿哥的事来表明立场,用得着吗?还有,她说是九阿哥陷害卷毛儿同志落崖,这有可能是真的吗? 我记得四大爷落崖时,他的马确实是中了毒。难道……年氏说的陷害指的就是这个?如果这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话,那她说的“坏了我的好事”,岂不是也意有所指? 想想她的话,还有当初的情形,我的心就开始有些惶惶不安。不行,我要去问个明白,一定要弄清楚。 心思一转到这儿,我这就慌忙叫茹双进来:“茹双,我这会儿想出去一趟,你让他们帮忙备车,快!” 她见我忽然要出去,立马就愣住了,随后便轻声笑说:“主子,这会儿已到午时了,您要不要用过饭再去啊?” “不用了!”我摇摇头,“我有急事,得马上去趟七爷府,你快去帮我准备吧!” 我说有急事,茹双这才连连点头退了出去。等一切安排妥当,我才又想起交代她:“茹双,你留在园子里好好看着馨儿,别让她到处乱跑。如果别人问起的话,你就说我去草堂取药材了。” 说完,我还是觉得不放心:“算了,咱们还是先用饭,完后咱们再带馨儿去草堂吧。” 上了马车,茹双看恬馨在怀里睡着了,这才柔声问我:“主子,七爷他这会儿若是不在府里边儿,那可怎么办?” 我想了想:“先去打听一下吧。如果他不在,那咱们就先回草堂歇着。” 一说起草堂,我就忍不住叹气:“哎,在别处住多了,有时我却觉得在草堂里最舒服。” 她低声笑:“主子,您是不是又想着行医治病了?”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不是。那么多地方,只有草堂是完全属于我的。要说起来,它才是我真正的家。” 茹双点点头:“主子,您会医术,在草堂里看着病人、医书,当然会自在一些吧。” “是啊。”我淡淡地笑,“在草堂时,我才觉得自己还有点儿用处。在园子这几个月,我就只能哄哄馨儿。如果不是你,别的事啊,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呢!” 听我这样说,茹双这就缓缓地低下头:“主子,您现在身子不方便,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茹双,你我之间,不是应不应该的事,的确是你帮了我的大忙。” 说完,我就又轻轻叹息:“你跟了我八年,我心里真想你能有个好归宿,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茹双听了这话,当即就抬起头来,满眼诚恳地看着我说:“主子,奴婢倒从未想过别的,只求以后还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说完这个,她就又试探着低声问:“主子,您急着出来找七爷,是年福晋她说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我轻笑着摇头:“没有,我们两个不太熟,上午也就是随便聊聊,哪里还能说什么重要的事儿啊?” 茹双见我不肯多说,也就不再多言,抱着恬馨轻轻地拍她的背。 等快到七爷府时,我这才又问她:“茹双,七爷府的人,有没有认识你的?若是让你去打听消息,会不会不太方便啊?” 她低头笑语:“主子,您放心吧。侧门儿有认识的人,七爷在不在府里,奴婢一问就会知道了。” 我这才放下心,然后缓缓吐气:“这两天咱们可能就要去热河,他今儿个若是能在就好了……” —————————————————— 茹双果然认识七爷府的人,不到两分钟,她就回来笑着禀道:“主子,七爷他在府上,咱们还是到附近的茶楼等着吧!” 我看他们已经约了地方,这便随她到了一家还算清气的茶楼。恬馨这会儿还没有睡醒,所以我让茹双先带她到了隔壁的包间儿,自己则呆在这边儿等着七阿哥。 这人的动作还真是快,不到一刻钟便依约前来。 他见我要起身,这就赶忙笑道:“沐莲,你现在不宜乱动,还是坐下吧。” 看他也坐下了,我这才微笑着歉声低语:“七爷,我这个时候找来,真是不好意思,你可不要在心里怪我啊。” 七阿哥听了,立马笑着摆摆手:“我们这么熟,还用得着说这个么?” 见我笑,他顺势端起茶水饮了一口,然后便随意地问道:“沐莲,听说你们这次都要去热河,是真的吧?” 我淡淡一笑:“他们都说要去。七爷,你呢,你和家人也要去吗?” 他笑着摇摇头:“我们这次先不去,还是等明年有机会了再说。你这会儿子过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急事。”我微微低下头,跟着便又笑着看他,“七爷,我想向你打听件事儿。” 他也笑:“什么事儿啊?你说吧。”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轻声细语地道:“七爷,我今儿听说了一件事,是和九爷有关的。” 他怔了怔:“九弟?” 我吸了一口气,随后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依然低声笑语:“听说当年四阿哥坠崖,都是九爷派人所为,这是真的吗?” 一听这个,这人的脸立马就换成了惊诧之色。见我一直盯着看过去,他这才忙呵呵一笑说:“沐莲,这事儿也太扯了吧?你这是听谁说的啊?” 我努努嘴:“七爷,你不要管是谁说的,你只用告诉我,这件事……它是不是真的啊?” 他听过,先是略略一顿,然后就轻声笑道:“沐莲,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如果真有这样的事,四哥他早就禀报皇阿玛了,也不会隐瞒不报啊!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些不合理啊?” 其实我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可还是觉得这中间有点儿不对劲儿。现在听他也这么说,我只好又低声道:“七爷,自我认识你,你一直就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的朋友。我今儿个过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如果你真不愿说的话,那我这就走了……” 刚艰难着想要起身,他就慌忙地走到我身边:“沐莲,这都是别人信口胡说的,绝对没有这样的事。” 我无奈地摇摇头:“七爷,事情是怎么样的,其实我心里也点儿有数。我是什么脾性,你应该也知道的。既然别人说了,我就一定要弄明白,不然我是绝不会罢休的。而且我也想过了,知道此事的人应该不止你一个人,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去找别人问清楚!” “沐莲!”他看我走到门边,立马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8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8部分阅读 就踮着脚追了上来,“沐莲,你现在怀有身孕,这些子虚乌有的事,还是不要想了,啊?免得伤了身子,又害了肚子里的孩子。” 我转头看向他:“七爷,你的好意,我心里明白。不过现在既然知道这事,那我就不要再装糊涂!” 他见我心意已决,这便忙柔声对我说:“沐莲,你不宜久站,咱们还是坐下来说吧,来!” “不!”我倔强地立在原地,双眼定定地看着他,“七爷,你会对我说实话吗?如果不是的话,那咱们就不要在这里耗着了……” 他很是无奈地笑:“沐莲,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还是别站着了,快坐下吧。” 他一脸关怀的模样,我不由长长地叹了一息。 七阿哥看我小心翼翼地重又坐下,这才又温声对我说:“沐莲,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只要你现在过的好就可以了,干嘛还要问这些事啊?” 我微微低下头:“七爷,这个道理我也懂。可是既然听说了,我就是很想知道。你明明知道的,这就告诉我吧,好不好?” 我满眼期盼地望过去,他也轻叹一息,随后便低声说:“沐莲,你让我怎么说呢?四哥落崖,的确是是纯属意外,和九弟没有什么关系。” 他依然说着前面相似的话,我心里不由来了气:“七爷,他的马中了毒,这事怎么说?难道也只是意外吗?” 七阿哥见我微怒嗔怪,反倒低声笑了起来:“沐莲,四哥的马中了毒,我记得还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对了,那是什么草来着?” 他一提这个,我就更没好气:“七爷,那是迷幻草。当年我说马中毒是意外,那是因为山路两边有很多迷幻草,所以这才没往别处想。” 他笑:“这本来就是意外嘛,你还能往哪儿想去啊?沐莲,这件事……你真是想多了。依我看,对你说这话的人,他肯定是别有用心,不然你拉他过来对对口。” “七爷!”说了大半天的话,没想到他还是这一句。我很是挫败地努努嘴,只好又退了一步:“好吧,我们就撇开落崖的事不说。那流言的事呢,你总该是知道的,对吧?” 我提起流言的事,他果然就又愣住了。过了几秒钟,他却轻声问我说:“沐莲,这个……四哥他就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吗?” 他这么说,我心里忽然一咯噔。想了想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他造的流言?” 七阿哥听了,先是惊诧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就连忙摇头:“不是的,怎么可能会是四哥嘛!沐莲,那件事,其实……其实是从五哥府里闹出来的……” 是从五爷府闹出来的?一听到这个,我的心一个劲儿地往下沉,脑子里突然间一片空白,就连我的耳朵,也开始“嗡嗡”地一阵儿乱响。 不知过了多久,我这才回过神儿来,随后便很是惶恐地看着他问:“七爷,这怎么可能呢?我……” 说着,我就忍不住掉下泪来:“我只是救了个人,难道也错了吗?五爷他对我好,没想到这也成了罪过……” 七阿哥看我拿帕拭泪,这便在一旁安慰我道:“沐莲,这不是你的错。她们之所以会那样,只是赶上了那件事。” 当年宜妃娘娘要我和胤祺分手,主要理由就是因为这个流言。真没想到,胤祺他对我好,最后换的竟是这个结果。 我低着头想了好久好久,然后这才又哽咽着问:“七爷,当年我们分开,真的就只是因为这个吗,和九阿哥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听了这个,他先是默无一语地停了停,过了一会儿,才又轻声对我说:“沐莲,当年五哥是想娶你过门儿,而且皇祖母也答应了。谁知后来他府上竟闹出这样棘手的事来,皇阿玛想是也知道流言出处,所以这就顺势为你们作了安排。” 说完,这人便又叹了一口气:“沐莲,四哥他喜欢你,所以流言一出,他就求皇阿玛给你们指了婚。现在你既然也喜欢他,那就不要再想过去的事了。好好地保重身体,然后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我是喜欢那个人,可是他却伤透了我的心。先是娶亲,接着又是别人有喜,还偏偏选在我十月怀胎的时候。难道这就是他们男人所谓的喜欢吗?想到这些,我心里就冰凉一片,难受的很。 七阿哥见我一直低头不语,随即就急惶惶地问:“沐莲,你怎么了?” 他一问,我的鼻子就忍不住一阵儿发酸,眼泪紧跟着也慢慢滑落下来:“七爷,我很失望……” 七阿哥怔怔地看着我:“怎么,四爷府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摇摇头,然后擦了擦脸,“七爷,我把你当亲人看待,可是你却把我当成傻瓜,什么事都瞒着我……” 他听我这样说,当即就很是为难地笑说:“沐莲,这……这从何说起呢?” “你就是这样!”我哽咽着顿了顿,“如果你没有的话,那为什么不肯对我说实话呢?” 他急急地接口:“我怎么没说实话了?刚刚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绝对没有骗你!” 说着,他又从座位上起身,慢慢地走到我身边:“沐莲,你把我当亲人看,我一直也是这样。对你,我绝对没有半丝歹意。” “我知道。”我也从椅子上缓缓起来,“七爷,你既然不想对我说实话,那以后……咱们就不要再见了……” 他看我要走,这就赶忙伸手拉住我的手臂:“沐莲,你不要这样嘛,咱们有话慢慢说!” “不了!”我轻轻地扯开他的手,“七爷,您可以不说,但这件事……我一定会向别人问清楚的!” “哎!”他很是烦恼地偏偏头,“沐莲,你让我怎么说啊?” 我仰起脸看他:“七爷,你就告诉我,那件事是不是真和九阿哥有关?” 七阿哥一脸为难地看过来,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问我:“沐莲,你知道这个做什么呢?” 我听他这样说,这便轻轻冷笑:“我什么也不做。我就是想知道,自己在这中间充当了什么角色,是不是对他们还有点儿用处。” 他疑惑地想了想,接着便试探着问:“沐莲,你和四哥……是不是闹别扭了?” “我们没有闹别扭。”我恨恨地咬咬牙,然后便又抬头对着他微微一笑,“七爷,我这就走,再也不会让您为难了。” “沐莲,我对你说实话。”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恳切之意,“不过你要答应我,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你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 我愣了愣,随即就点点头:“七爷,我是大夫,我不会的。” 他扶着我慢慢坐下,然后才又低声道:“四哥落崖的事,确是九弟派人所为。不过……四哥他并没有禀告皇阿玛,只是说要娶你。” 我怔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你是说……他早就知道我和五阿哥的事,而且……还故意拆散我们?” 见他犹豫地点点头,我的泪水就又霍然流出眼眶:“七爷,宜妃娘娘为了九阿哥,所以才让我们舍弃感情,五阿哥……他这就也答应了,是吧?” 看他默不作声,我心里却越发冰冷、难受,就像被尖锥刺了一样。还有我肚里的孩子,这会儿也开始在里面不停地动了起来…… 七阿哥见我用手扶着肚子,还以为我不舒服,随即一脸慌乱地凑过来问:“沐莲,你怎么了,身子有没有很难受?” 我见他着急,这就连忙摆摆手:“没事的,一会儿我就好了。七爷,我想洗把脸再走,麻烦你让他们打点儿凉水进来吧……” 第一二三章 卷毛儿四大爷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我们刚回到草堂,这人也就从后面跟了过来。 我现在对他又气又恨,一点儿也不想看见他。自这家伙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心里就只剩下了厌烦和痛恨,看见他就觉得刺心。 这人却什么也不知道,他一进屋就抱起了恬馨,然后踱步到我身边笑道:“沐莲,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冷声低语:“我们过来拿点儿药材。” 见我不像往日那样对他笑脸相迎,四大爷赶忙让茹双带了孩子下去,然后又快步过来低声笑问:“怎么了?她们今儿个到园子里去,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我依旧冷淡地答:“没有,我现在好得很!” 他怔了怔,接着便又柔声问我:“那你过来拿什么药材啊?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眼看他就要贴上我的额头,我立马转脸躲开,随后就动了动身子,想从椅子上起来。 平日我们两个人时,都是这家伙扶我起身的。现在见他伸手过来,我当即就赌着气说:“你不要碰我,我自己会来!” 见我突然发脾气,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就讪讪地收回双手,柔声细语地问我:“沐莲,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我很是吃力地起身站好,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小心缓步走进了卧室。等我略显笨拙地躺在了床上,这家伙竟也从后面跟了过来。我一看他快步过来,这就又侧过身子合上双眼…… 四大爷习惯了被人当成大神崇拜,现在被我看成了透明人,他的语气立马就多了些不耐烦:“沐莲,你到底是怎么了?” 依我现在的心情,不理他、不和他吵架已是最好的待遇。所以当他不识趣地伸手过来时,我这就睁开了眼,很是厌恶地快速拂开他的手,接着便又瞪着他吼道:“四爷,我都快烦死了,你能不能不要碰我啊?” 以往独处时,我都是叫他名字的。现在我这么称呼他,四大爷当即就呆住了。 看我重又转过身子,他这才语带疑惑地问:“沐莲,你烦什么啊?是不是有谁惹你生气了?” 我心里憋着一口气,这会儿真不适合和他说话。可为了自己能清气一些,我还是轻声说:“四爷,那个热河,我和馨儿就不跟着去了。这些天呢,我们就暂时住在草堂里。那些东西,我一会儿就派人去取” 他听了这个,这就慌忙地坐到床沿儿上来:“沐莲,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忍着气低语:“我这会儿不想见任何人,你还是先走吧。明天若是有空的话,那就麻烦你再过来一趟,到时我有话想说。” 见我让他走,四大爷忙急急地伸手扳过我的膀子:“沐莲……” “说了不要碰我,你怎么还这样?”我气急败坏、很是用力地捶了捶床铺,“四爷,你能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儿啊?” 看他呆呆地愣怔在那里,我这便重又转过身子:“麻烦你走吧,我真的不想说话!” 我背对着他,自然不知道卷毛儿四大爷此刻是什么表情。等这人轻轻地关上卧室的门走后,我这才又缓缓起身坐到了椅子上…… 这个人真是太可恶了,刚刚他在,我连看他一眼的心情都没有。他的笑容、声音还有动作,都让我心生厌恶,烦闷不已。 我恨他,但心里却更气自己。恨自己稀里糊涂地喜欢上他,还傻兮兮地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甚至还默默忍受他妻妾成群的生活。我真是傻透了,分不清是非黑白,给自己选了这么一条路,想回头也难…… 越往下想,越觉得所有的一切千疮百孔、破烂不堪。我的心,还有那些自以为还算美满的日子,没有一片是完整的。回忆越多,我的眼泪也越多,一阵阵儿地涌出眼眶。 直打卧室的门又“吱呀”一声响,那人忽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我这才赶忙拿手搭在额头上,很是无力地闭上眼。 见我始终不肯睁眼看他,卷毛儿四大爷很是挫败地长长叹了一口气:“沐莲,你不要这样子。若是真有气的话,你就说出来,千万别憋在心里……” 我听他说话,这就把手肘搁在扶手上,轻轻地偏头支上我的脸颊:“四爷,你走吧,我这会儿不想见你,更没有什么好说的!” “沐莲!” 我听这人的声音近了,这才霍然睁开眼,低头盯着他的脚尖冷着声说道:“四爷,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会儿我真不想见你。你若不愿走的话,那我走!” 他看我直起身子,这就赶忙上前扶住我的肩膀说:“好好好,我走……” 等我直直地看向他的爪子,他这才很是识趣地缓缓放开:“沐莲,你今儿个……是不是去见七弟了?” 我轻轻冷哼了一声:“是啊,怎么着,你还不准了?” “没什么。”他轻轻笑了笑,“馨儿说她今儿个见到七叔了,所以我就想着你们见面了。沐莲,你们在园子里,没有什么事吧?” 现在我真是懒的理他,这便微微低下头,就是不吭声。 这人看起来颇有耐性,我不说话,他也就在一边儿默无一语地等着。哼哼,四大爷啊四大爷,想跟我耗,好啊,咱们谁怕谁啊? 想到这儿,我这就继续闭上眼假寐。可是才过了一会儿,我就又开始饿了。这人把我的生活习惯摸得透透的,他一见我动了动身子,这就先我一步叫来茹双,让她上了我平日爱吃的茶果点心。 孩子最大,我虽然生气,但也没必要和肚子过不去。有东西吃也好,省得我看着他痛苦。这么想着,我便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吃上。 那个人也没意思的很,我明明不给好脸儿,他竟还死赖着不走。 起先这人是站着的,茹双一来,他便很是自动地坐到了我的对面,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死定定地看过来。一直等我吃饱喝足,他这才又笑着柔声叫我:“沐莲。” 见我不睬,他连忙又到我身边笑道:“沐莲,你真不要理我啊?” 我学着他平日的样子板起了脸:“你走吧,我这会儿不想对你发脾气。” 这么明白的话,这家伙却把它当成了玩笑,竟还恬不知耻地笑说:“沐莲,你若真有气的话,那就发出来吧。在心里放久的话,就会伤了身子,那多不划算啊!” “是吗?”我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他那张让人厌烦的脸,“好,那我就对你说清楚。四爷,从今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咱们两个这就分开过活,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来往!” 四大爷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一出口,他一下子就懵了,微张着嘴惊呆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疑惑地试探着说:“沐莲,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忽然就……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我看着他冷笑讽刺:“你做错事?哼哼,你是凡事都会算计的雍亲王,你还会做错事吗?我要和你分开,是因为我错、我傻、我笨,是我自己嫁错了人,难道这样还不行吗?” 不知为什么,说出了之前想过的话,我的心却更是难受,随后便又当着他的面儿流起了眼泪。 他看我这样,立马就上前慌乱地拉住我的手:“沐莲,你这是怎么了?” 我甩开他的手:“你不要碰我!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看他难堪地望过来,我这就擦着眼泪低声道:“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真心待我,与其这样尴尬地做戏,那还不如现在就这么分开吧。” 他听了这话,却满脸惊诧地看着我说:“沐莲,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哼哼,真是好笑!”我对着他冷冷大笑,“你不明白。好,那我问你,当年你娶我时,为的是什么?难道真是因为喜欢我吗?” 卷毛儿听了这个,好像才稍稍明白一些。略略一顿后,他就又点头说:“沐莲,我娶你,就是因为喜欢你,并没有别的目的。” 他的脸皮厚得让人作呕,我心里的火气立马就又窜了上来:“你还不承认,你当我是傻子啊?行,反正我们就要分开了,你不承认也罢。那你走吧,我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我这么厌烦他,他却像一点儿也感觉不出来似的,还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我:“沐莲,你误会我了,真的!” “你真是无耻透顶!”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事到临头,你还是不肯承认,那我们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见我狠狠地用手捶他,这个死卷毛儿竟又紧抓了我的手臂:“沐莲,你现在身子不便,还是不要乱动了,好不好?” 听他说孩子,我这便蓦地停手。顿了顿后,我才又懊恨地说:“好,像你这样的人,打你还真是脏了我的手。那你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放!”他死死地抱着我,就是不肯松手,“沐莲,你情绪这么激动,我是不会放开的!” 我气愤愤地从他怀里仰起脸:“我没有激动,我只是厌烦你挨着我。四爷,请您放开,如果您想让我把话说清楚,最好还是放开,不然……我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他听了这话,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慢慢地松开了双臂:“沐莲,你有话就说吧。” 我把身子慢慢地靠在椅背上,然后长长地吸了几口气:“九阿哥害你落崖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你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你越这样,我就越讨厌你,不想看见你……” 一亮出实情,四大爷终于现出了正常的反应:“你今儿个去找七弟,就是为了这件事?” 我气鼓鼓地厉声道:“你的眼线那么多,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干嘛还要再问!” 他沉默片刻,接着就在我身边坐下:“沐莲,七弟是怎么说的?他说我对你别有目的了?” “他是这样的人吗?”我没好气地冲口而出,“他怕我们两个闹别扭,一直在说你对我有多好,有多么多么的喜欢我。哼哼,真是太可笑了!四爷,你问问自己的心,你对我真的算很好吗?如果是的话,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沐莲!”四大爷被我这么一说,他的脸一下子就变成了黑包公,“我对你不好吗?” “你对我好吗?哼哼!”我冷哼着笑,“我已经不稀罕你的好意。像你这种人品低劣、道德败坏的人,即使对我好,我也会觉得那是耻辱。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人品低劣、道德败坏?”他满脸愤怒地托住我的下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就是这么看的?” “是!”我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眼,毫不犹豫地开口道,“我后悔救了你,更后悔和你一起这么多年!如果时光倒流,我宁肯去死,也不会让你碰我一指头!” 如此难听的话,立马便让他面如死灰。不一会儿,卷毛儿四大爷就慢慢拿开自己的手,缓缓从椅子上起身:“你既然这么看,那就算了。你说我别有目的,那我就好好听听,到底对你有什么目的……” 我很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你的歪歪肠子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目的?冤有头,债有主,九阿哥坑害了你,那你找他报仇就好了!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了,干嘛这样子绕到我头上?我就是有错,也不过是在崖底不小心遇上了你,我那么费心费力救人,你若是看着碍眼,也不至于这样子整我吧?” 这家伙听了这话,忽然间却露出了一丝微笑:“沐莲,我喜欢你、娶你,这就是整人吗?” 我都快气死了,他还觉得好笑,我可没有这份儿兴致:“难道不是吗?你明明知道我和胤祺相好,却还故意拆散我们,说什么负责负责的,没的让人恶心。四爷,这就是你的喜欢,你的真心?” “胤祺?”他突然冷哼了一声,“到现在你还叫他的名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死卷毛儿就是这样,每次老喜欢拿别人话中的漏洞说事儿,然后再把话题扯得老远。哼,别以为我不知道! “四爷,从现在开始,你就不再是我什么人了。”我波澜不惊地看着他说,“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喜欢你了,我心里对你只有恨和厌烦。再说,你是堂堂的雍亲王,我只是一普通老百姓,我们的身份认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话未说完,他就慌忙伸手捂住了我的嘴,急急地把我搂在了怀里:“沐莲,你不要这样说!我承认,你和五弟的事……我确实是知道。但要说我故意拆散你们,这个绝对不是真的。” 我摇摇头:“我不信,你不要再骗我了!” “是真的!”他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你救了我,我怎么会想过要故意拆散你们呢?” “你胡说!”我用力地挣出他的怀抱,“如果你没有这个心思,干嘛还要皇上给我们指婚?” 他拉住我的手臂,定定地看着我说:“沐莲,我让皇阿玛指婚,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直到听到那些流言,我才决定娶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气呼呼地打断他的话,然后就很是厌恶地甩开他的手,“九阿哥的事,你不做追究,为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不管当初的事如何,我都不愿再理。现在我就只说一句话,咱们分开吧!” 我如此决绝地说话,四大爷却死不应声。 过了好一会儿,我只好又低声说:“四爷,我的心意已决,请你也仔细地考虑一下吧。你放心吧,在孩子出生之前,我是不会随意离开京城的。等你想好了,记得把你们这里的休书准备好,我也好另谋出路。” 他听了,这就慢慢地抬起眼,语带恳切对看着我说:“沐莲,我们……哪至于都到这种地步了?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我不想听,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念想了。”我轻轻摇摇头,接着就叹息着低语,“四爷,我和你在一起,真是太累了。如果你想我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世,这些日子……就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了。你走吧,我现在真的好讨厌你,不想再看你一眼!” 说完,我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心里更是窝火来气:“你怎么还不走啊?你知道吗?你在这儿,我心里就只有难受,孩子也会在里面乱动。四爷,就算我求你,请不要再折磨我们了,好吗?” 我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卷毛儿四大爷终于动了动身子。谁想这家伙刚走了两步,却又忽然转过身,满眼期盼地说:“沐莲,你不能这样想,我们若是分开了,那孩子怎么办?” 一提起孩子,我就心酸难过。若依着古代的规矩,男女双方分开的话,我绝对没有一点儿好处。更何况这家伙还是皇子,孩子怕是一个也带不走。 想到这儿,我就轻轻地叹气:“孩子的事,我还要再想想。不过对你,我真的是彻底死心了。四爷,我这会儿真的好累,你能让我休息一会儿吗?” 四大爷见我连连赶他走,这才也觉得赖在这儿挺无趣的,随即就轻声对我说:“沐莲,你自己注意身子,那我晚上再过来。” 说完,他看我没有什么反应,这就一步步地走出了卧室…… 他走了一会儿,茹双便带了恬馨进来:“主子,四爷他刚刚问了点儿事儿。” 我淡淡地问:“是吗?他都问什么了?” 她帮我把恬馨放在椅子上,随后这才低声道:“他问您见七爷之前,可曾见过什么人。” 我看恬馨在椅子上乱动,这就赶忙伸手扶着她的胳臂,等这小人儿坐稳了,这才轻声笑着问:“那你是怎么说的?” 她缓缓低下头:“回主子的话,奴婢只说福晋带着年福晋来了一趟……” 第一二四章 卷毛儿四大爷说晚上会来,没想到还真来了。他还让人带了我们的东西过来,吃的玩的,都很周全。 这人超级无耻,他怕我仍像下午那样子赶人,这就一直把恬馨抱在怀里,一刻都不离身儿。直到孩子睡着夜已深沉,他这才趁势扶着我到卧室里来。 我的气还没消,一坐下来这便冷淡地开口问他:“四爷,请问你的休书带来了吗?” 四大爷见我问这个,随即便嗫嚅着说:“沐莲,咱们还是先不说这个吧。” 我垂下眼帘:“我不想再和你一起生活了,希望你能快点儿办好。” 见我执意要和他分开,卷毛儿这就有些懊恼地说:“沐莲,你不要这样子说嘛!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也不能说分开就算完结了,你说是不是?” “我知道。”我低声说,“可我就是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了。” 他听我这么说,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低声说:“沐莲,当年我真没有故意破坏你和五弟的感情。我之所以向皇阿玛请求指婚,只是因为那些流言。” 这人死不承认,我心里就越发生气:“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是不会相信了!” “沐莲,你听我说完。”说着,他就伸臂搂住了我的肩膀,“在崖底时,我心里就很喜欢你了。我落入崖底,当时也没有想到会能遇见你。看你那么艰难地为我治病诊脉,我心里既感激又欢喜。在听到流言之前,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对你怎么样……” “骗人!”我生生打断他的话,“有了流言又怎样?我就非得嫁给你了?” “不是的。”他轻轻地摇摇头,“那个流言是从五弟的府上传出来的,所以我才决定要娶你。” 我愣了愣:“为什么这么说?” 他叹了一口气:“五弟对你好,可是却惹得他的妻妾生了怨言。他即使求皇祖母帮忙,皇阿玛也不会答应的。” 我心里一顿,随后便冷声道:“这是什么逻辑?我不明白。” 他伸手抚抚我的头发:“自我们懂事成家起,皇阿玛就教导我们,不能独宠一个女人,不能把自己的心只交给一个人。” 什么力量啊?我听了冷笑:“你们男人还真是有本事,多宠幸几个女人,还要再找点儿借口。好啊,很好!不过我已经无所谓了,你以后娶谁、和谁生孩子都和我余沐莲无关。” “沐莲!”他一脸焦急地拉住我的手,“你为什么不高兴,这些我都知道……” “是吗?”我淡淡地笑,“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说这些还有用吗?四王爷,你以为我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吗?你想错了,没有你,我余沐莲照样活得很好!” 他很是无奈地看着我:“沐莲,你怎么又扯到这儿来了?” “我就是想说这个!”我恨恨地推开他,“你们男人不要独宠某个女人,为什么却让我们女人只嫁一个男人?这本身就是悖论嘛!我告诉你,在我家乡,一个男人只能有一位妻子,一个女人也只能嫁一个丈夫。只有我倒霉的很,偏偏遇上你这么个人,和一大群女人共事一夫不说,还要天天装笑脸,装大度。哼哼,我真是受够了,以后我坚决不再干这种蠢事了!” 四大爷听我说一夫一妻,当即就呆住了。停了好长一段时间,他这才轻声问:“沐莲,你要的就是这个吗?” “我不会再要了!”我缓缓地从椅子上起身,“你不值得我付出真心,更不值得我为了其他女人黯然伤神、痛苦忍耐。知道你不会只喜欢我一个,所以我也决定,以后不会再喜欢你了!” “你不要说狠话。”他赶忙扶住我,“沐莲,不管你信不信,我心里……我心里就只喜欢你一个人,只爱你一个!” 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再情义相信这样的话:“四爷,对不起,我已经不在乎你怎么想了。现在我只求和你分开,永远不再有任何关系!” 话刚说完,他就紧紧地抱着我,接着便很是用力地吻上我的嘴唇…… 现在我对他气愤难平,怎么可能再让他轻易碰我?他一靠过来,我就避之如蛇蝎般躲了又躲。直到他挫败地停了下来,我这才又冷冷地拿话刺他:“四爷,我现在对你厌恶至极,也讨厌你的碰触,除了恶心就是憎恶,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他听了这个,身子当即就僵住了。 我看这家伙发愣,这就拨开他的手臂,慢慢移步到了床边:“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若愿意,草堂的客房还有的住。如果不愿意,府里、园子都宽敞的很,还有巴巴等着你去宠幸的如花美眷,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四大爷见我故意这样说,脸上这就露出愤怒的表情来:“沐莲,你非要我心痛难受才肯满意吗?” “没有啊!”我一脸无辜地看向他,“只要你休书写好,我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你怎么样我都无所谓。” 说完,我就又放下屏风旁的帘幕:“四爷,我要休息了,你想怎么样,请自便……” 这人被我揶揄挤兑,早就有些耐不住了。现在这么一说,他立马就上前把我打横抱起。 看他动作这么急,我赶忙趁机低呼:“哎哟,我的肚子!” 他听我叫,这就慌忙地把我放在了床上:“沐莲,你怎么了?” 我故意紧蹙着眉头:“我有点儿不太舒服……” 他连忙伸手贴到我肚子上:“是不是孩子又动了?” 我摇摇头:“刚刚有点儿疼。” 说着,我就微微倾起身子,指了指床尾的被子:“你帮我拿过来,垫在我腿下……” 四大爷慌里慌张地做好,随后便一脸心疼地摸摸我的脸颊:“沐莲,为了孩子,你就不要再给我置气了,啊?” 我听到这样的话,当即就转过身子不再理他:“我不想见你,你走吧!” 见我依然保持之前的态度,卷毛儿四大爷这就也跟着上来,然后又在后面抱着我的膀子低语:“沐莲,我向皇阿玛请求指婚,真是因为喜欢你。” “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轻轻地动了动身子,“四爷,我是个胆小鬼,你的喜欢,我真的承受不了。之前我是说过愿意和她们好好相处,可我还是做不到。耿姐姐一向和我交好,但这次她有孕,我心里还是很难受。我说要和分开,你以为就是单单因为以前的那件事吗?” 说着,我就又忍不住低声哽咽:“你也说过了,你不会给人独宠,更不会把自己的心只交给一个人。可我最想要的,就是这些,而不是你的处处留情……” 见我轻声哭泣,他立马把脸靠在了我的脖颈上:“沐莲,我保证,我的心……只是你一个人的,永远都是!” 我摇摇头:“这个我不想再听了。你喜不喜欢我,爱我有多深,现在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听了这个,随即就从我脖颈上抬起脸,语气生冷地问:“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心里惦记着五弟,一直不肯放下?你打定主意要和我分开,为的不就是他吗?” 听他说到这里来,我心里蓦地一滞,接着便生生一阵儿疼:“你如果这么想,那就当是这样吧!反正你一向都爱这么怀疑我!” 说着,我就又摸出袖子里的针囊,轻轻扔到他那边儿去:“这个是你送的,我现在就还给你。他的那个,也请你帮我还回去。你们这些人,以后我都不会再见……” 他见我这么说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又转了态度,亲热地凑了过来:“沐莲,你不要这样嘛!” 前边骂人,后边给甜枣,这就想让人心里平衡,做梦吧!我伸手扯过床里面的薄被,当即就盖在了自己身上,把那个人阻隔在被子之外…… “沐莲!” 听他在外面喊,我立马就又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这人见薄被露出缝隙来,当即便一把扯开,避开我的肚子压了上来:“沐莲,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刚刚那只是气话。” 我偏开头:“你如果相信我,就不会说那样的话了。既然我们不能互相信任,那还是……” “不要再说残酷的话了!”说着,他就很是轻柔地吻上我脸颊,随后又转到了耳后去,“沐莲,说什么我都不会和你分开。那件事让你伤心,我确是也有错处。你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份儿,这次就不要再计较了,好不好?” 这家伙吻得人有些发麻,但我就是觉得心有不甘,这便赶忙又倾起身子冷声道:“你老是这样。这次不计较,但下次你再娶新人时,我还会伤心难过,到时我们还会闹别扭。这样子下来,还是解决不了问题。” 说完,我又慢慢地躺下:“四爷,我都已经想好了。如果这一胎是男孩儿的话,我会把他留给你,反正你们男人都喜欢儿子。馨儿……我会带她到民间习医……” “沐莲,这些刺心的话,你就不要再说了!”他凑到我这边,然后紧紧地贴着我的身子,“每次在外面,我老是忍不住惦着你,一办完事这就急着想回府,好能早点儿见到你。因为怕你在府里受挤兑,我也不好在她们面前表现出太过的关心。看你心里难过,我也会很痛苦。” 说着,他就又长叹一口气:“当初我娶你,就是因为你的纯真、善良,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干净,也没有那么多心思。行医的时候,又那么认真,对病人也很贴心。你为德州的大麻风病人做事,还有太子被废时你的言语,皇阿玛他都很喜欢。” 突然听他说了这么多,我立时就呆住了,好久之后才又低声说:“与你们这些人比起来,我可能是太傻了吧?所以才会被你骗了这么多年……” 他看我脸色又变了,这就慌忙道:“沐莲,那件事……咱们都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不!”我坚定地摇摇头,“那件事,我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地让它过去了。胤禛,你告诉我,你对九阿哥的事,到底是怎么想的?” 见我把话题又拉回到这儿来,这人的表情看起来好生为难。微微蹙眉后,他这才低声说:“沐莲,你真要听实话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随后就淡淡地笑:“我要知道。我真想知道你有多喜欢我,还有你的人品,到底有多好……” 见我揶揄着讽刺他,四大爷这就又叹了一息:“如果我说了,你还会跟我计较吗?” 我点点头:“只要你说,我就可以考虑。” 他听后,犹豫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轻声说:“他如此坑害我,我心里自然很生气,可我没想过去禀报皇阿玛知道。” 我怔了怔:“为什么啊?” 他轻咳了一声:“皇阿玛他知道我们一向不和,这么一说,很有可能会扯出其他的事来。当流言传出来时,我心里就清楚你和五弟是不可能在一起了,所以……这才下了那个决定……” 我等着往下听,这家伙却忽然停住了:“还有呢?就这样啊?” 见我问,他好像有些尴尬。顿了几秒钟,这人才又细声低语:“沐莲,我娶你,也是想让你好好地行医。别的,真没有什么心思了……” “不是吧?”我淡淡地冷声笑,“因为九阿哥的事,宜妃娘娘她逼着我和五阿哥分手。他们兄弟两个为此闹出嫌隙来,难道……这不算是你的过错吗?” 他见我如此判断,随即就也冷笑了一声:“他们两个的关系,一向都不是很亲近,这个……你不是也知道吗?” “反正我是你们斗争的牺牲品!”我转过脸,“怎么想都觉得不爽!如果不是你们两个,我现在能为了你伤心吗?自我这次有孕以来,你就没让我省过心,不是娶新人,就是让我看着你和别人生孩子,这样的事若是再多上几次,你干脆把我的命拿走算了!” “沐莲,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跟着五弟,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说着,他就从床上起身,直直地看着我道,“那些流言,不就是他妻妾的缘故吗?还有,你以前和他在一起,就从未想过这些事吗?” 我摇摇头:“没有,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9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9部分阅读 从来没想过这些事。直到嫁了你,我这才有些体会。” 说完,我也缓缓起身:“哎,你们男人为什么非要娶这么多女人呢?为了权势,为了富贵,还有钱财,哼哼,很少是为了感情吧?你看看人家陆诚霖,多好的男人啊!你们往那儿一站,全都不足人家一根手指头。胤禛,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咱们分开的好。” 他一听就又急了:“沐莲,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这样啊?” 我轻轻叹息:“胤禛,现在不是我跟着谁就会好过的问题,而是我自己无法忍受现在的生活方式。说实话,晚上你到别人那里时,我心里都会不舒服。我在家乡生活了那么久,早就形成了一妻一夫的观念,我真的没办法改,真的,我就希望你只爱我一个人,而不是和其他女人分享。” 四大爷听了,久久都不言语。等我重又躺下,他这就又很是无奈地低声说:“沐莲,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不会再娶别的女人,我的心里,也只有你一个。别的方面,我真的办不到……” 我点点头:“我知道你办不到,所以才想和你分开。胤禛,你去热河,我留在草堂,我们就这样先分开一段儿时间,都再仔细地想一想,好不好?” “我不去热河了。”他轻笑着对我说,“沐莲,今年不去热河了,我留在京城陪你,等着咱们的孩子出生。” 我一脸惊诧地看着他:“那怎么行?福晋她们都准备好了,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了呢?” 听了这个,他的脸立马就沉了下来:“我早就警告过她们,不要在你跟前惹事。既然她们不肯安分,那就还是呆在府里吧,哪儿也不用去了!” 我从未见过他这种语气和神态,沉思了好一会儿,接着便低声问他:“胤禛,如果有一天我也惹你生气,你是不是也会这么对我吗?” 他稍稍一怔,随后便摇摇头:“不会。沐莲,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说完,他见我忽又转头不语,随即就忙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沐莲,那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也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四大爷想的还真美,他以为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会像以前那样原谅他。没门儿,这次不能这么便宜他! 我努力想了想,然后扭头看他:“胤禛,如果你能办到一件事,我就可以考虑。” 他一听事情有所转机,这就赶忙笑问:“什么事啊?” 我看了他好一会儿,接着便淡淡地笑说:“你如果能让昙花在白天开放三个时辰以上,我这就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咱细水长流地继续虐卷毛儿~~~~~~~~ 第一二五章 听说我要让昙花在白天开放三个时辰以上,卷毛儿四大爷一时还呆住了。 看着他一脸发懵的表情,我这就淡淡地笑问:“怎么,你办不到吗?以前在家乡时,我就听说昙花能在白天开放,只是没有亲眼见过。” 他拉住我的手:“你既然想看,我自然会想办法的。只是……” “只是什么啊?”见他面带犹豫之色,我立马就动了动身子,把手重新放在肚子上,“你不愿意费事就算了!” “我愿意做这个!”他说着,就又伸臂紧搂住我的肩膀,“只是,沐莲,昙花过些天才能开放,这段时间……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顿了顿,接着便冷声道:“这段时间,我们先分开。你什么时候把昙花拿过来,我就考虑再见你。还有,你记得派人把五阿哥的针囊送过来,我这几天可能会见他一面……” “不行!”四大爷一听就黑了脸,“你不能去见他!” 我没好气地看着他笑:“怎么不可以了?对了,还有那个帕子,你都要一起送回来……” “那个我会还的!”四大爷蛮横地浇灭我的想法,随后就也气呼呼地说, “我今儿个要说明白,你是我的人,以后不许你再随便见别人。还有七弟,你们两个太过亲密了,我实在看不下去!” 看这人拎不清状况,我只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你要说明白?我还要说明白呢!四爷,我和七爷一直都是光明磊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至于五爷,前前后后,我想……你比我还要清楚。你放心吧,咱们两个即使分开,他和我也不至于再有什么了。” “又说分开!”四大爷很不耐烦地吼过来,“这个以后也不许再说了!你这辈子就只能是我的人,其他的最好是想都别想,不然看我怎么来!” “怎么着?你还想对我动粗啊?”说着,我自己却忍不住狠狠地拧了他一把,直到他吃痛地闷哼了一声,这才停手说,“我只是去见见人,你心里就会觉得不痛快。那平日你和别人欢好恩爱时,我心里就会舒坦吗?你就只顾着自己舒坦,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什么时候为人家想过了?” 实话一出,四大爷的硬嘴立时就封上了。尴尬地停了一会儿,他这才嗫嚅着说:“沐莲,如果我只宠爱你一个人,那其他人怎么办?难道要我置她们于不顾?” 我愣了愣,接着便扭过头:“这是你的事,你以后怎么样,我都觉得无所谓。反正你也给不了我想要的,以后就这么过吧。我在草堂,你在四爷府。孩子们很简单,我自己养,你若是能想起来,就抽空过来看一看。” 他听过,忙轻轻地在后面扳了扳我的膀子:“沐莲,你听我说嘛!” 看我仍是不理,四大爷就又低声道:“这件事,你让我好好地想一想……” 听了这个,我忍不住叹气:“我也没有逼你的意思。这段时间,我们都冷静地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做,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我也会认真考虑的。这会儿天不早了,我不能休息的太晚,你还是先走吧。” 四大爷见我依然要他走,立时就相当火大地冲我大声说:“我都做到这份儿上了,最后竟连容身之处也没有了吗?” 这家伙说得如此严重,我不由得抿嘴低笑。他看我笑,更是恼羞成怒:“我一听说你出了园子,这就慌忙到草堂里来。下午被你狠狠地骂了一通,晚上又这样巴巴地赶过来,为的就是这个吗?” 听他埋怨,我只好慢慢地转过脸:“我这会儿心气不顺,你就不怕半夜我拿针下手吗?” 四大爷一听,当即就愕然惊诧地看了过来。等愤恨地努了努嘴后,他就又赌气着低声说:“你若真那么恨我的话,那就来吧!我不怕死在你手里……” “谁要你那样了?”我打断他的话,“我心里怨你,但还不至于如此狠心。你也真是的,这么大人了,还说这样的话,亏得万岁爷还封你做亲王呢!” 他很是不满地捏捏我的脸:“这还不是你故意拿话刺人嘛?不然我也不至于失了分寸。” 我看四大爷又恨恨地努起了嘴,这才低声解释说:“这屋里的床太窄了,我现在身子又不便。你若是留下的话,半夜我翻个身儿都难。” 这人愣了愣,接着便柔声说:“那我不动还不行吗?” “随你!反正我是要休息了。”我困乏地打了个呵欠,然后往床里面缓缓移了移,“对了,你记得派人把针囊和帕子送过来啊,东西我自己送,就不用劳烦你了。” “沐莲,你不要这样,成不成?” 我很是烦躁地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我好困,你不要再吵了!” 四大爷见我不耐烦,这就停了一会儿,随后便低声叹息:“好,那你休息吧!” 我看这人轻轻下床,这就继续闭眼。直到他合上门,跟着又一阵儿脚步声渐渐远了,我才又气呼呼朝外面瞪了瞪。别以为态度软下来就没事儿,这次说什么我也要坚持到底! 可是恬馨娃娃愣不肯配合我,两天不见她的卷毛儿老爸就开始闹腾:“额娘,阿玛呢?我要见阿玛!” 我嗔怪地看了茹双一眼:“是你教的吗?” 茹双听了,赶忙低声笑:“主子,奴婢明白您的心思,怎么会教这个呢。” 我轻声笑:“茹双,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不过这次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只想你好好地看着馨儿,其他的,我自由分寸。。” 她低下头,随后便又迟疑地说:“主子,您若是一直这样的话,四爷……他会到别处上心的。” “咱们怕什么?”我冷冷地哼了一声出来,“没他更好!等八月我生了孩子,咱们就离开京城到别处开个医馆。我行医,你帮我照看孩子,要多舒服有多舒服,省得在这儿看别人脸色,天天生闷气!” 她知道我这是赌气之语,听完也不好接话。停了一会儿,才又柔声笑问:“主子,奴婢再帮您拿壶热水吧?” 我点点头:“你去吧,也不要太热了。” 说完,我就满脸笑容地低下头,看着恬馨问:“馨儿,一会儿额娘给你做花衣服,好不好?” 这小人儿听后,却撅着嘴摇摇头:“额娘,馨儿不要走,我要见阿玛!” 我笑着扭扭她的脸:“你阿玛啊,他出远门儿了,要好多好多天才能回来。” 她一脸疑惑地仰起头:“额娘,什么是出远门儿啊?” 我想了想:“出远门儿就是不在家。馨儿,以后额娘天天陪着你玩儿,好不好?” 话音刚落,四大爷却突然从亭子的台阶下冒了出来:“谁说我出远门儿了?” 恬馨一看他来,立马就喜不自禁地往亭外去。这人生怕他闺女下台阶摔着了,这就赶忙快步上来把她抱在了怀里:“馨儿,想阿玛了吗?” “想!”小妞妞点点头,接着便在他怀里扭着身子嚷道,“阿玛,馨儿不要走!” 卷毛儿抵着她的额头笑:“馨儿要去哪儿啊?” 这毛丫头回答不出来,只管嘟着小嘴儿盯着我看。四大爷一看她这眼神儿,随即就坐下来问我:“你要去哪儿啊?” 我淡淡地说:“没要去哪儿。我只是说等馨儿长大后,想带她出去学习医术。” 四大爷略略一顿:“学习医术,非要到外面才行吗?” 我笑:“当然要了。若想识别药材,不亲自到外面是不行的。” 他点点头:“学是学,不过到时也没必要走那么远。京郊不是有很多药材嘛,带馨儿到那儿就行了。” 见这人来了,我这就和他一起逗着恬馨玩了一会儿。小孩子心思灵敏,我们两个虽没当着她的面儿吵架,但这丫头却拽着四大爷的衣袖道:“阿玛,您不要走!” 我听了,先是冷冷地睨了四大爷一眼,然后这就低下头去。 卷毛儿见我没好气地故意咳了一声,随即忙笑着答应:“乖,阿玛不走。” 说完,他们父女俩就又开始了唧唧咕咕的谈话。我被他们弄得挺烦的,所以一等茹双过来,这就让她抱恬馨走了。 她们一走,我立马冷声问他:“不是说好派人送针囊和帕子过来的吗?你怎么又过来了?” 我埋怨他来,他脸上的表情自然不好看。 愤愤地看了我一眼后,四大爷这才说话:“沐莲,你非要这样子对我吗?” 我轻声笑:“我怎么了?我没有怎么样啊?” “沐莲!”他焦躁地紧拉住我的手,“你不要再这样对我冷言冷语了,行不行?” 我努努嘴,沉吟片刻后,这便轻声说:“那你先把针囊和帕子给我,还准我们再见上一面……” “不行!”他怒气冲冲地打断我,“你现在身子不方便,还要见他做什么?” 我呼了一口气:“我去见他,除了还这些东西外,其实……最重要的是为了那个钱紫菡……” 他愣了愣:“关她什么事啊?” 我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忙低声道:“听说庶福晋又有孩子了。上次她生产时,我曾把过脉的。依着她的体质,根本就不宜再有孕,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性命之忧。她曾是我的病人,我不能看着她出事。还有那个五福晋,上次不经五爷的允许就过来带我去接生,还故意在我面前说庶福晋是多么地受宠。” 说着,我就又长呼一口气:“上次我能去,为的只是以前的相识。如果和他真有什么的话,上次也不会答应过去了。算了,我说这些做什么呢?反正你从来就不肯相信我。” “我相信!”说完,四大爷就伸手到自己的袖子中,把那个针囊拿了出来,“给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事。” 原以为四大爷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没想到他还真允了。我的心蓦地一软,然后就低下头轻语:“谢谢你相信我,我们不会说太久的。那方帕子……” “那个我不能给你。”他语气坚决地对我说,“帕子……我已经把它销毁了。” “你怎么这样啊?”我一听就来了气,“你心里不舒服,也不用拿帕子来出气吧?” 四大爷做了稚气之事,竟还理直气壮地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是现在,我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遇上这样的大爷,我还真是没辄儿,最后也只能气结地瞪了他一眼:“那你走吧,我再重新绣一块儿!” “不准绣!”他有些生气地捏捏我的肩膀,“你是爷的人,怎么可以给别的男人绣帕子!” 我很是不满地努努嘴:“你也太霸道了吧?东西都被你毁坏了,还不许人家补一个出来啊!” “不行就是不行!”这人说着,就忽地伸臂从椅子上抱我起来,“你都想独自霸占爷了,难道还不许我有这个小小的要求吗?” 他这么说,我心里一动,接着就嗔怪地捶了他一拳:“哼,你说的话还能信啊?” “怎么就不能信了?”四大爷把脸靠过来,随后又凑到我的耳边低语,“沐莲,爷决定了,今生就疯上这一回,以后就只爱你一个人!” 盼了这么对年,他终于肯说出这样的话,我自然欢喜无比。但是,一看见他微微蹙着的眉头,我这就又故意偏过头,戏谑着调侃道:“四爷,才两天的时间,你就决定了?” 这次他表现的倒是好,我一问,四大爷就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是,我已经决定了。” 我轻轻地笑:“你不要再好好地想想了?” “我已经想好,不用再考虑了。”说着,他就抱着我慢慢下了台阶儿,“昙花也会有的,这两天我已经去办了。来,先去看看我们的新床吧。” 我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什么新床啊?” 四大爷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丝很是得意的笑容:“你不是说床窄吗?爷这就换张宽的来,让你随意地翻身,想怎样就怎样!” 这人的动作也太快了点儿,自他来草堂,明明还不够半个时辰。谁想等我回屋,原来的那张床那真是被人换走了。 “这个……” 见我诧异地看着那张宽大的新床,卷毛儿四大爷赶忙笑问:“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我呆了一下,然后便低声说:“这个一变,我这屋子……看着也好像变了样。” 他笑着把我轻放到新床上去:“沐莲,其实,我原不想在这个时候换床的。” 我怔了怔:“为什么啊?” 四大爷沉下脸:“他们说在女人孕期时,最好不要动屋里的家具。可若不换的话,你还是会拿这个做借口。” 说着,他就又俯身抱住我:“沐莲,你不要再让我走了,行不行?” “我不是一心要你走的意思。”我转过头来,拿手拽了拽他的发辫,“我只是想和你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都尝试一下这样的生活。如果咱们真觉得没什么分别的话,那以后这就各过各的……” “我可没有这样想。”卷毛儿同志又朝我这边靠了靠,“这两天,我一直都呆在你的小院儿里,看到什么都会想起你。想的越多,心里就越清楚。沐莲,我愿意给你想要的,以后就只爱你一个人。” 我听后顿了顿,接着便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你两天就做了决定,是真的想清楚了吗?以后你也不会后悔吗?” 四大爷伸手摸摸我的脸:“喜欢谁,自己最明白。既然下定了决心,还有什么好后悔的。” 听了这个,我的心这就又忍不住稍稍一颤:“那其他人呢,你打算怎么办?” 他看着我叹息:“沐莲,她们都是皇阿玛指给我的人,我现在不能弃之不要。我已经想过了,各院儿的吃穿用度,我都要负责,而且还要给的更多。这个……你能理解吗?” 我点点头:“我能理解。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以后在她们面前,你还能像以前那样恭敬有礼吗?” 我舒了一口气,又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只要别人不故意找事,我会比以前做的更好。” 卷毛儿同志听了,这就忙在我额头吻了吻:“放心吧,府里的事,我都打点好了。只要你肯回去,我保证以后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我避开他的亲热,缓缓地说话:“回府的事,还是过一段儿时间再说吧。你知道的,我的反应一向比较慢。你今儿个的话,我还是得好好地想想。不过我先说明,在孩子出生以前,我是绝对不会回四爷府的。” 这么拒绝他,卷毛儿四大爷看起来有些失望:“那这次的事,你能不能不再计较了?” 他这么低声下气地说话,我心里早就乐了。但在他面前,我脸上还是故意不带笑意:“这个嘛,还是等昙花开放了再说吧!” 他一听,就紧抓住我的手说:“沐莲,七天之内我把这个办妥,你就不要再计较了,可以吗?” “七天之内?”我眨巴着眼看他,“真的可以吗?” “我会努力的。”说着,四大爷忽然又笑,“爷可不想你再冷冰冰的待人了!” 我拿头撞撞他:“要说冷,哪比得上你啊?” 他笑,接着就又温声对我说:“五弟,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再见了。那个钱紫菡嘛,要用什么药,你写清楚就行了,我帮你拿给钱默萱。该不该用,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听他说起钱默萱,我赶忙趁势问:“那个钱默萱,他真是在为八阿哥他们办事吗?”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卷毛儿四大爷皱皱眉头避开这个话题,“沐莲,咱们可说好了,七天之后昙花若是开放的话,你就不能再生我的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咱们小弘历就出世了,后面的节奏相对来说要快一些了o(n_n)o~ 第一二六章 四月二十二日,康熙老爷子陪着太后娘娘去了热河避暑。 卷毛儿四大爷之前说不会跟着一起去,谁想这倒是真的。他不去,那拉氏和年氏她们这些女眷自然也不能前往,只好继续留在京城里。 我身怀有孕,去不成热河,倒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卷毛儿同志是最最怕热的人,他主动放弃这样的机会确实有些可惜。所以等他在京郊恭送康熙他们离京归来,我忽然对他生起了愧疚之心:“京城会比往年热,你还真不如跟了去呢!” 他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以后机会有的是,这次就先不去了。哎,还有十三弟,他的腿疾又严重了,我若去了只会更加忧心。” 听他说十三阿哥,我这就忙问:“怎么回事啊?” 四大爷很是发愁地叹气说:“他的右膝上起了些白沫,后来生疮流了些稀脓水儿,一直都在叫疼。” 我心里惊了惊:“那可要好好地治,免得内发成了鹤膝风。” 他点点头:“御医也是这么说的。沐莲,你这儿可有什么好的方子么?” “有倒是有,不过也不一定行。”我顿了顿,然后又轻声说,“那我多写几个方子吧,你拿去和太医院的人再商议一下。” 四大爷欢喜地接口:“好,那你就多写几个吧。” 我淡淡地笑:“那个墨味儿我有些受不了,还是我说你写吧。” 他怔了怔:“是吗?那前几天钱紫菡的药方子,你是怎么写的啊?” 我嘟了嘟嘴,很是无奈地说:“是灵儿帮的忙。” 他这才也笑:“我说呢,难怪那上面的字迹看着有些不一样。好,那我写就是!” 长时间没见着四大爷提笔时规整的模样,此刻在两丈之外看着,却忽地觉得他好像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甚至还对他生出一丝莫名的生疏感。 四大爷看我发呆,这就停下笔笑问:“怎么了,又想起什么来了吗?” 见他笑,我这才也回神儿笑:“刚刚我还以为你不是你了。” 他一时愣住了:“怎么不是我了?” “就是感觉而已,不过现在又回来了。”我看他用清水洗手,这就赶紧笑着递了毛巾过去,“人都是这样,做不同的事,就会显出不同的气韵来。” 说完,我又忍不住叹气:“我的字,哎,自有馨儿后就再也没提笔练过。” “这有什么要紧的?”他的手带着湿气,轻轻地托起我的下巴,“只要你能开药方就算好了。” 他的话还真把我雷住了:“之前你不是说我的字太差吗?怎么这会儿又变了?” 这人听了不但不觉得尴尬,反还亲热地揽着我的肩膀:“那时的心境,哪能和现在相比啊?” 我很是愣了愣:“这怎么说?敢情你是故意整我的啊?” 他呵呵一笑:“没有。以前你从来不在乎我,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时时和我针锋相对。我那样说,可能也是想让你重视我吧。” 啊?四大爷还存有这样的心思,实在太让人意外了。现在听了这个,我的心蓦地一软,就连语气也跟着柔了下来:“以前那样,主要是因为我还不能接受你。我喜欢认理,如果你在我们两个分开之后再向万岁爷请求指婚,或许我还不至于如此。哎,我的脾气就是倔,一认死理就拗不过来劲儿来了……” 卷毛儿同志听了笑:“原来你还知道嘛!你这脾气,说急吧有时又缓,说慢吧却又烈,生起气来真让人又爱又恨。” 我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你不也是吗?以前相处时,我一句话不对,你大爷的架子就端出来了。变脸那可真叫一个快,一点儿也不知道体贴人。你看看人家陆诚霖和七爷,性子多好啊。我们做女人的,嫁他们这样的人才是福气呢!” “是吗?”四大爷听着就又变了脸,“我看你是在说五弟吧?我们兄弟中间,他的性子最为温和,要不皇阿玛也不会封他为温亲王了。” 这人时时把胤祺拿出来说事儿,当真孩子气的很,我低笑着叹气:“你这么说话,无非就是想让我说心里现在没他吗?可以啊,我既然能说第一次,那就敢说第二次。对我们女人来说,自己的丈夫若能温存体贴,就是很大的幸福。不过……你若是还像以前喜怒不定的,那我也没辙儿,只好认了!” 我说认命,卷毛儿四大爷的眉毛立马就扬的老高,不知是得意还是不服气:“不管你如何看,反正今生只能是我的人了。说起来,咱们的八字倒挺合的很,不然皇阿玛也不会答应的那么快。” 出嫁前,我听阿玛说过这事儿。现在四大爷也这么说,我这就忍不住诧异着问:“还有这样的事啊?万岁爷他……还迷信这个啊?那你呢,你也信吗?” 这人见我问,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轻声笑:“好的我会相信。” 我努了努嘴:“我看不好你才会信吧?如果万岁爷说咱们两个八字不合的话,你怕是就不会再坚持了吧?” “怎么会呢?”他低头吻吻我,“如果不合,那咱们就一天到晚吵着过呗!” 我很是疑惑地转头避开,接着便揶揄着笑说:“我可是发现了,现在你真会哄人,我是不是已被你骗过很多次了?” 他听过,脸上立马就露出极是无奈的笑来:“沐莲,我就这么让你不能相信吗?” 我低下头:“我不知道。人们的说和做,有时是不一样的,而且人的感觉也会有偏差。以后我不但要听你怎么说,还要看你怎么做。” 四大爷听我这样说,这才笑着用手指描过我的眉毛:“沐莲,我知道你在意些什么。放心吧,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办妥的。” 我一听,这就对着他比了三根手指。 “你啊!”他温柔地抚着我的头笑,“那个昙花,三天后我就送过来!” 当时我对卷毛儿同志说这个,其实也就是想故意使坏整整他,谁想这人竟一口答应了下来。 现在又提起,他还真是说到做到,三天之后果然带着一株半开的昙花到了草堂。 可惜他来的时间不太对,刚巧赶上了我早上起床后的孕吐。等四大爷满脸怜惜地扶我起身后,那个昙花却已经完全开放了。 四大爷见我望着这花开全朵的昙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来,咱们走近看看吧!” 我淡淡地笑问:“你是怎么做到的?是谁教你的啊?” 卷毛儿同志一脸得意地看着我:“花的事当然要问花匠,我可是费了好大的事儿才办成的。” 我娇气地拽拽他的衣袖:“快说嘛,到底是怎么弄的啊?” 他揽着我过去,接着便伸手轻触那完全盛开的昙花:“当花蕾长到一定长度时,我就把它放进了书房的暗室中。等到戌时,便又在它旁边点燃几十根的蜡烛照明,七天一过,它就会在白天开放了。” 我愣了愣,然后凑过去闻了闻花香:“是你亲自做的吗?” “当然了。”他很是温柔地摸摸我的头,“不然你又会说我没有诚意。” 我听了,忍不住抿嘴笑:“还算你了解我。好吧,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儿上,那件事我就不在意了。” “真的吗?”他满眼惊喜地看了过来,“沐莲,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我一脸淡然地看着他:“我现在怀有身孕,也不能老为你生气,不然就辜负了孩子。” 这家伙一听,立马就又上纲上线起来:“就是嘛!你生我的气不打紧,若是伤了孩子,那就不划算了。”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接着便轻手摸了摸肚子:“我生气还不是因为你啊?当年你若是别那样,谁会这时候给你气受啊?” “是孩子又动了吗?”四大爷见我这样,也赶忙也伸手贴了过来。等感觉出孩子的动静时,他那张脸真是憨的可以,“沐莲,孩子动了,好像比以前更有力了!” “那是!”我故意冷声低语,“你十天没摸孩子,当然会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满口埋怨之语,卷毛儿同志却连忙陪笑:“沐莲,以后咱就好好地过日子,不要再提这个了,好不好?” 谁喜欢老是提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啊?如果不是为了让他长点儿记性,我至于这么一连十天揪住不放吗? 他看我淡淡地点头,随即就柔声低语:“沐莲,草堂没有府里方便,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不!”我摇摇头,“在孩子出生以前,我就是不要回去!” 他很是为难地看看我:“这……我保证,一切都会很安全的。” “我已经习惯这里了。”说着,我就叹着气把头窝到他怀里去,“自怀上这个孩子,我就很少高兴过。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自然不想再和以前那样了。” “好好好,我不逼你!”一戳到痛处,卷毛儿四大爷立时便点头答应,“那咱就等满月了再说。” 我讨厌四爷府,也打定主意在孩子出世之前不回去,谁料耿青岁同志忽然间却有了麻烦。这人不但孕吐得厉害,而且每隔两个时辰肚子都会疼上一次。 刚开始四大爷还没有提起,两天后他才嗫嚅着对我说:“沐莲,我请了好几个大夫,她都不愿意服药,要不……你回府帮她瞧瞧?” 我和耿氏现在都是孕妇,怎么说都是情敌。万一弄不好她有什么危险,那我……岂不是脱离不了干系? 见我犹豫地咬着嘴唇,卷毛儿同志自然也明白我的顾虑:“沐莲,我知道这让你很是为难。可她已经央求了我,你说这该怎么办?” 听说耿氏央求着让我给她诊脉,我立马就傻愣住了:“是她这么要求的?” 他点点头:“她说……只信任你,即使有什么事,也不会怪你。” 以前在四爷府,我和耿青岁的关系是最好的。但自从她有孕后,我心里一直都很别扭。现在她愿意信任我,难道就不怕我趁机使坏吗? 不知是不是我太龌龊了,耿青岁愿意相信我,可我心里却又怕她故意借病害我。想了又想,最后我还是点头答应:“胤禛,我可以去。可是一会儿诊脉时,你一定要在我身边!” “不用怕,”四大爷紧紧地揽住我的肩,轻轻地吻上我的唇瓣,“我不会离开你半步!” 卷毛儿同志带我回去,谁想等下马车时,这人却像在草堂一样把横抱着走进了四爷府。 大宅院儿门槛儿极多,像我这样的大肚子走起来很是不便。四大爷知道心疼人,我自然欢喜无比,心花连开。可是一见着开门人那避之不及、慌忙低头的模样,我却愈发不好意思起来:“他们都在,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他旁若无人地对我低声笑:“放心吧,我选的这条路,不会有什么人的!” 这人既然说了,我只好羞怯地把头窝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听得他说 “快到了”,我这才探出头来,谁想他竟然把我抱往了书房。 我怔怔地看着他:“耿姐姐在这里吗?” “没有!”他满眼含笑地看着我说,“沐莲,这里除了你,别人是不可能随便进来的。” 我娇羞地扭过头去:“那你带我到这儿做什么啊?” 他笑:“我想带你探探路。” 看我发愣怔,他这才又笑:“你院子里不是有一道通往书房的角门吗?我今儿个正好教教你怎么走。” 我淡淡地笑:“胤禛,还是诊病重要,咱们不要耽误了正事。” “这条路最近,不会耽误的。” 我原本就知道自己的院落离书房很近,但今儿个才知道,我们之间只隔着一条短巷。 卷毛儿同志不是大力士,他一路抱着我这么走,其实早就有些累了。等一靠近那道角门,我就赶忙笑着嚷道:“胤禛,耿姐姐就在隔门儿,你快点儿放我下来吧!” 他见我挣着要下地,这就小心翼翼地放开手臂:“那我扶你过去吧!” 我笑:“在她们面前,咱们还是不要太亲昵了。我院子里不是还有人吗?” 四大爷摇摇头:“我只让她们每日打扫房间,平时倒没什么人。” 我微微一笑:“好吧,那我离你近点儿就是了。” 卷毛儿同志还挺会安排的,等我们从偏门儿下了马车后,他就让和远他们把车慢慢地驶往正门。等那拉氏她们过去迎接时,我们已从这边儿进了耿青岁的院子。 怀孕的人待遇就是好,以前她这儿没什么服侍的人,现在却忽地冒出五六个丫头婆子来。 盈笑是耿氏的贴身丫头,她见我和四大爷来了,这就慌忙进屋告知她主子知道。 等我们进去时,耿青岁同志刚好从床上起身,在她身边的,却是那个宋格格。 她们两个一见我们,这就赶忙笑道:“爷,沐莲妹妹!” 看耿青岁也挺着一个肚子,我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不过这人对我还像以前那么亲热,一见我,她就紧拉住我的手:“莲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我赶忙笑:“听说姐姐不舒服,所以这就回来看看。” 话音刚落,卷毛儿四大爷就对宋格格低声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啊?福晋她们到哪儿去了?” 宋格格见他问,低下头轻语:“爷,福晋她们听说您回府,这就到门口儿去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那你出去瞧瞧,让她们都回来吧!” 四大爷在众人面前一直是颇有威信的,宋格格一听,这就乖乖地走了。 屋里一清净,我才好凝神诊脉。谁想刚摸上耿青岁的脉门,她的肚子就又开始疼了起来。 看这人痛苦地抱肚喊疼,我赶忙让盈笑帮忙扶住她的手臂。等诊脉完毕,这才让病人重新躺了下来。 四大爷见我安排好,立时就到外间急声问:“沐莲,怎么样了?”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迟疑地看着他说:“爷,耿姐姐她……应该是食物中毒。” “中毒?”这人一下子就呆住了,“怎么可能中毒呢?” 我轻声答:“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有的食物放在一块儿吃,就是会中毒的。放心吧,我有办法帮她把毒逼出来。” “什么办法啊?” 我犹豫了一下,接着就低声道:“施针。” “不行!”他一听,当即就否决了,“施针太费神力,你现在都快临盆了,会很危险的。” 我很是无奈地笑:“没办法,只能这样了。如果不施针的话,姐姐的胎儿怕是要不保了。我是母亲,还是大夫,为了你,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母子两个有事啊!” 四大爷愣了愣:“你说是儿子?” 不知为何,他这么问,我心里忽然有些苦涩,但对他却只能轻笑说:“是啊。今儿个我就只是个大夫,所以我不能放弃。” 他听了这话,停了好一会儿,随后这才又问:“要怎么施针?” “每天一次,连施五天。” 卷毛儿同志一听就又急了:“你还是歇着吧,我找其他人来。” 我轻哼了一声笑:“我是女人,做这个最为方便。你不用担心,每次时间不会太长的。” 知道四大爷生怕我累坏了,但我也清楚这人很想要儿子。权衡再三,也只好这么办。 我的预产期将近,现在又要帮耿青岁施针,也不好在四爷府和草堂之间来回走动,所以这就让茹双也带着恬馨一起过来。 那拉氏她们没去成热河,心里似乎有些怨恨。我这次回来,她们的态度虽然没有太过冷淡,但处处都透着客气。我原本就没想着和谁做同盟军,她们越是客气,我就越发恭敬谦卑。 只有卷毛儿四大爷无比高兴,他一直很想我们回四爷府住,现在见我这么配合,对我也越发温存体贴。在回来的第二天,这人就赶忙让人在附近备好了产房。不过他也还真是迷信的紧,还特意把它叫做“如意室”。 我笑他迂腐,这人还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名字听着好了,到时你生产时也会很顺利。” 耿青岁中毒的事,我只告诉了盈笑知道。这丫头护主心切,所以什么都听我的,像饮食茶水之类的,都是从我这里做好再端过来。为了把自己从中毒的事件中撇开,我每次都让茹双和盈笑当着四大爷的面儿验毒,以示清白。 这么费力给耿青岁施针治病,我确是有过犹豫,并事后却没有后悔。如果自己有把握而不治的话,我心里绝对会有愧疚。也许是她真的了解我,所以也才会这么信任我。 耿氏是个聪明人,我没对她提病因,但每次逼出黑色的毒液时,她都会露出惊怕的神色。直到最后一天的时候,我这才笑着说:“姐姐,吃东西要小心点儿,不然会闹肚子的。” 她一脸感激地对我笑说:“莲妹妹,谢谢你了!” 我也笑:“你不要太客气,这又不是什么大病。你现在体弱,为了肚子里的宝宝,还是不要说太多的话,尽量好好地休息。” 说完,我忙又转头看看不远处的四大爷。他见我眼神示意,这就也踱步过来叮嘱说:“沐莲都说了,这不是什么大病。你刚施完针,就不要想太多了,还是先歇着吧。” 四大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0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0部分阅读 爷一发话,下级人员哪有不听从的道理?耿青岁先是虚弱地点点头,接着便依言闭上双眼缓缓睡去。 我一连几天为人施针,身体状况也越发不稳定。回府的第六天下午,羊水竟突然提前破了。 四大爷虽然不在家,但那拉氏她们也没有置之不理,立马就差人把我弄进了那个“如意室”,该做的一样也没有少。 她们所做的准备工作,都是茹双告诉我的。她知道我在心里惦着那个人能早点儿回府,这就不停地柔声安慰我:“主子,您再忍忍,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 我忍着阵痛,忙又问起了恬馨:“馨儿她好吗?这会儿……不哭了吧?” 她赶忙接话:“已经不哭了,王嬷嬷一直在哄着呢!” 这孩子胆量小,她一看我被人挪出了院子,就又开始哇哇大哭,不停地叫我,弄得我心都快碎了。现在听说她不哭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回是第二胎,照理说应比生恬馨时顺一些。可是等戌时过去,我的孩子还是没有出来。 还有那个卷毛儿四,也不知是去干什么了。我等了又等,忍了又忍,直到疼得陷入昏迷时,这才迷迷糊糊地听到茹双焦急地叫我:“主子,您快醒醒啊,四爷他回来了……” 我神智虽然不清,但一听和那个人有关,这就赶忙努力抬了抬眼皮。尚未睁开,我便又听到了他急切呼叫的声音:“沐莲,沐莲,咱们的孩子快出来了,你快醒醒!” 声音过后,他的手便又开始轻摇我的肩膀。我很累,全身上下也疼痛不已,实在想一觉睡过去。现在有他在这儿,我还是得继续努力地睁眼,等到真真地看见他的面容时,我这才清醒了许多:“你回来了?” 卷毛儿同志一见我睁眼,这就一脸惊喜地抓着我的手说:“沐莲,我今儿个去寺里祈福了,你和孩子一定会平安的!” 我在他手心里微微动了动手指:“你快……出去吧……” 他拿帕子擦擦我脸上的汗珠:“沐莲,你要坚持住,孩子快出来了!” 这人一回来,我心里好像充盈了许多,也踏实了许多。还有茹双,她一直陪在我身边,不停地为我擦汗拭泪。当我疼痛得难以忍受时,她就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把我的苦楚转移到她那里去:“主子,您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可是我太累了,无论她怎么鼓劲儿,我都用不上什么力气。只觉得自己像是泡在那湿津津的水里,身子痛得几乎麻木。刚模模糊糊地合上眼,我似乎又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很大很亮,甚至还有些吵人…… “主子,是个小少爷,您生了个小少爷!” 知道孩子出世,我原是想好好地睡过去的。现在被茹双这么一叫,这就又下意识地重新睁开了双眼。 我懵懵懂懂地顺着声音看过来,只听茹双又欢喜异常地说了一遍:“主子,您生了个小少爷!” 因为那无边的疼痛,我的反应很是缓慢。过了一会儿,这才明白她的意思。是儿子,那我以后就不用再生了。等这句话闪过去,我心里便微微冒出些欢喜的感觉,随后才越来越浓…… 第一二七章 孩子能平安出世,我整个人完全放松了下来。刚想眯着眼休息一会儿,卷毛儿四大爷却很是温柔地摸着我的脸颊欣喜道:“沐莲,你快看看,咱们的也是个儿子!” 之前我对他说过耿氏怀的是儿子,现在他这么说,我心里忽然一阵儿甜蜜,接着便吃力地转过身,看着他笑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是子时,咱们孩子刚好生在这个时辰。”他说着,这就顺势坐在了床沿儿上,随后便小心翼翼地用右臂揽我入怀,“快看,咱们的孩子。” 我现在动不了,只能依在他身上看了孩子一眼。顿了顿,我这才虚弱地笑说:“你们两个的眼睛最像。” “是啊,”他笑着点点头,“她们也都这么说。” 我微微一怔,接着便低声道:“今儿个是八月十三,那孩子……岂不是和外公的忌日重合了吗?” 卷毛儿同志听了,也略略一顿,随后便毫不在乎地轻声笑语:“这样也好,有你外公保佑着孩子,咱也就放心了。” 说完,他就又凝神想了想:“沐莲,孩子的小名儿……就叫元寿吧,你看怎么样?” “元寿?”我低低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就轻笑着点首,“只要你觉得好就行。那大名呢?你有想过吗?” “还没呢!这个我要仔细地想一想。”他把孩子稍稍离我远了一点儿,柔着声对我说,“沐莲,你刚生完孩子,这会儿就不要费力气说话了。等随后休息够了,咱们再好好地说。” “嗯。”我在他怀里动了动,随后便顺着他的动作缓缓地躺下身子,“胤禛,你跟着熬到现在,也早点儿去歇息吧。” 他对我笑:“你放心吧。这几天我就先歇在书房里,等你搬回院子后,我好再过去。” 四大爷如此说,我立马就愣住了。顿了半晌,这才动了动嘴唇:“胤禛,我……” 话开了头,却再也说不下去。他看我又停住,随即忙柔声笑说:“沐莲,咱们之前已经说好了的,你就不要再想了。这会儿还是先休息吧,等醒了我再过来看你。” 也许是太累了,他走后不一会儿,我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产后第二天,耿青岁也带了丫头盈笑过来看我。 这人见我怀抱元寿,这就有些吃力地往床边凑了凑。仔细地看了看后,她这就笑道:“妹妹,你现在儿女双全,真是好福气!” 我笑了笑,犹豫了一下,这才也看着她轻声笑道:“姐姐,您的那把椅子太硬了,还是让盈笑帮忙到外间儿拿个软垫儿进来吧!” 盈笑听我这么说,又见耿氏也回头示意,这就随机轻步退了出去。 青岁同志看她守在外面,这就轻柔地笑着问我:“妹妹,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顿了顿:“姐姐,我把过脉,你肚子里的那个,十有八九会是咱们元寿的弟弟呢!” 说完,我就开始逗元寿笑:“我这些天要坐月子,你的饮食,可不要再像以前那样疏忽了。” 她听了这个,脸上先是多了些喜色,接着便微微一怔。又过了几秒钟,她就忙伸手触了触我的胳臂:“妹妹,这次的事,还真是多亏你提醒。以后,我一定会更好地待你的。” 我看着她笑:“姐姐一向都对我不错,这次你能信我,我心里也很是感激。” 说完,我故意又怯怯地看了看屏风口儿,对她压低了声音说:“姐姐,在别人眼里,咱们倆可是绑在一块儿的。其中一个若是有了事,那个随后肯定也跑不了。” 耿青岁一听,果然满脸惊骇地看过来:“妹妹,你之前……身子也有不舒服吗?” “还好。”我低低地笑,“姐姐,别人心里想什么,咱即使再笨,起码也知道一点儿。身子是自个儿的,做什么都要掂量着来,不然伤住孩子就不好了。” 她低头顿了好一会儿,过后便郑重其事地点首笑道:“妹妹,等我临盆的时候,那就还要靠你了。” 我笑:“你放心吧,这个‘如意室’,名字起的还算好。咱们两个在这里,一定会平安吉祥的。” 五天之后,四大爷派人把我和元寿挪回了自己院子里。没想到最兴奋的却是恬馨娃娃,她一见着婴儿床里比自己还小的弟弟,这就惊奇不已地凑了上去。 四大爷看她伸手要摸婴孩,这就赶忙把她抱往一旁笑说:“馨儿,弟弟现在还小,不能随随便便地摸,知道了吗?” 这孩子听了,却转头眨巴着眼问我:“额娘,弟弟怎么从你肚子里跑出来了?” 不等我开口,四大爷就笑着对她解释说:“弟弟想见咱们,所以就出来了。馨儿,以后你就是姐姐了,可要记得对弟弟好一点儿……” 原以为恬馨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谁想她还真有模有样地点点头:“嗯,嬷嬷说要馨儿保护弟弟。” “真乖!”卷毛儿同志伸手摸摸她的头发,随后便把她递给了茹双。 等她们两个走了,他这才又笑着对我说:“沐莲,元寿的头发随你,倒不怎么卷。” 这人主动提起卷发的事儿,立马就勾起了我的八卦之心:“胤禛,你喜欢西洋哈巴狗,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头发啊?” 他略略一愣:“问这个做什么?” 听四大爷的语气忽然间冷了下来,我随即忙笑:“我挺喜欢的。每次给咱们馨儿梳头,就会忍不住想起你。还有欧克,身上的毛也是卷卷的,看着就满心欢喜……” “你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说着,他就缓缓地坐到了我的身边,“怎么着,一看见我发窘,你心里就痛快了?” “没有没有!我哪儿敢啊?”我慌忙摇头,随后便依着他的肩膀笑,“你印鉴上的那个卷毛儿狗,真的很好看,要不哪天你也让他们帮我雕刻一个?” 我来回地在口中嬉笑着说卷毛儿,四大爷听的多了,自然会有些不爽:“什么卷毛儿?我和馨儿能和欧克在一起比吗?” 听他这么说,我忍不住抿嘴笑:“这有什么,反正我都挺喜欢的。” 这人见我笑,先是沉默不语,接着就轻柔地起声:“沐莲,小时候,我倒是不怎么喜欢卷发的。” 我愣了愣:“为什么啊?” 他涩涩地笑:“因为和别人不一样,所以老是觉得自己落了单。” “与众不同也很好啊!”我笑着拉起他卷卷的辫梢,“其实,你的头发也只是微卷而已。你知道吗?在我们家乡,有的人可是故意把头发弄成西洋人的模样,还用各种颜色涂到那上面,有时看起来也很养眼的。还有一些人,为了使自己出众一些,故意把头发弄得怪怪的,生怕别人不回头再看一眼。” 卷毛儿四大爷以前没听我说过这个,现在一听,脸上立马就露出了惊奇的表情来:“还有这样的事啊?” “嗯,”我淡淡地笑,“我的发梢,以前也是卷卷的。到了你们这儿后,这才入乡随俗了。要不,我怎么可能会对你的头发有兴趣呢?” 他一脸欢喜地问:“你也是生来就那样吗?” 我笑着摇摇头:“我的不是。胤禛,你若真不想要卷发的话,我倒可以把它弄成直的。” 这家伙的求知欲还真是强,我一说完,他就赶忙问:“怎么弄啊?” “用药水啊!我知道几样药材,它们能使卷发变形。”说完,我这又赶忙继续笑着问,“胤禛,说嘛,你喜欢西洋哈巴狗,真是因为自己的头发吗?” “胡乱猜测!”他听了,当即就努着嘴在我鼻子上狠狠地刮了一道,“我喜欢它,只是因为看着喜气罢了!” “这个你说过的。”我低声笑,“你不承认就算了,反正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卷毛儿四大爷听了,只能无奈地笑:“你只要高兴,怎么想都好。” 说完,他却忽地把话头往别处一转:“对了,上次你说食物中毒,我怎么觉得倒和以前见过的蛊毒发作有些像啊?” 我听他发问,心里不由一动:“这怎么说?”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随后便低声说:“如果只是中毒的话,他们那些人应该能看出来的。” 我仰起头笑:“看来你对这件事很是用心嘛!” 这人却笑着摇摇头:“我看过那些药材,上面的两味药和解蛊的方子一样,所以我才想到了那儿去。” 我听过,缓缓地低下头:“胤禛,这个不是蛊毒。食物中毒分很多种,耿姐姐的情况,应该是意外所致。你问我这个,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啊?” “这个倒不用急,”他轻轻叹口气,“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恬馨的百日宴,卷毛儿四大爷办的很是隆重。这次轮到元寿,我赶忙阻止了:“男孩子早年不容易养,咱们最好还是低调点儿,我可不想孩子为此折了寿。” 他不以为然地笑:“这怕什么?生了儿子是好事,难道还不许欢腾一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淡淡地答,“过几天耿姐姐也要临盆了,还是等下一个百日再一起办吧。你想想,如果元寿的百日宴太隆重,等到后面,也就不能太寒酸了。这样子连着办宴席,别人会说你闲话的。” 这人想了想,最后还真听了进去:“这样也好,如果一起办的话,到时可以热闹一些。好,那咱们就凑在一块儿乐吧!” ———————————————— 青岁同志身子一向都很好,之前虽然中了点儿毒,但恢复的却很快。十一月二十七日未时,她很是艰难地生下了一个胖乎乎的小子。从孩子的小模样上看,他比我的元寿更为讨喜。 因为是第一次做母亲,耿氏一看见他就很是激动地落了眼泪。等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给奶娘后,我这就轻声笑说对她说:“姐姐,这孩子长得一脸喜相,以后可就是你的开心果了。” 四大爷连连得子,心里自然也是高兴、得意着的。就连他脸上的表情,竟也破天荒地也在府里保持了大半月的朗朗晴日。 谁想这天晚上刚随他躺下,卷毛儿同志却紧抱着我低声问:“沐莲,中毒的事,你真觉得是意外吗?” 我看他对此事念念不忘,这就伸臂回抱过去笑说:“从脉象上看,耿姐姐她并非长时中毒,只是初次发作而已。” 他沉吟片刻,随后却正声对我说:“沐莲,这件事即使是巧合,我也不想就这么随意让它过去了。不然,以后的事或许会更麻烦!” 四大爷一提醒,我随即就想起我的恬馨和元寿来。想了想后,这才轻声道:“胤禛,你若是在意的话,最好还是着人查查谁用石竹煮过茶。” 他怔了怔:“此事可能与这个有关吗?” “嗯,”我仰起头看看他,“孕妇忌用石竹茶,如果在羹汤里加点儿石竹茶,还是会有一点儿作用的。” 卷毛儿同志愣住了:“可是你的处方,好像与这个没什么关系啊……” 我在他怀里微微动了动:“我不是还用针了嘛!如果能找到煮茶的人,说不定此事还真别有眉目。” 四大爷听了,先是大吃一惊。过了好一会儿,他却忽然又对我笑说:“沐莲,今儿个我去见皇阿玛,他问起了咱们元寿,而且还赐了个名字,叫弘历……” 弘历?弘历?听着怎么这么熟呢?电光石火,我终于明白过来。我的元寿……竟是影视剧里出镜率很高的乾隆皇帝?这……这也太吓人了吧? 卷毛儿同志见我惊呆在那里,这就也赶忙起身问我:“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听他问,我这才从巨大的惊骇中略略缓过神儿来:“我没有不喜欢。只是……咱们元寿与外公有缘,我还是想给他起一个和医学有关的名字。” “这就是啊!”他笑着拂了一下我的鼻子,“弘历,就是弘宣荣历的意思。你外公的事,皇阿玛一直记得很清楚,所以他希望咱们元寿也有他那样的胸襟和气度。” 我怔了怔:“万岁爷真是这个意思吗?” 他点头笑了笑:“是啊,皇阿玛亲口对我说的,这还能有错吗?” “那……”我很是迟疑地看着他问,“胤禛,如果以后咱们元寿也喜欢习医的话,你是不会阻止的吧?” 卷毛儿同志听了,这便笑着抵抵我的额头:“元寿是男孩子,我希望他除了读书,平日里也能学点儿医理。你看,我一直不就在看医书吗?” 我低下头,想起那个弘历的名字,心里依然波涛汹涌,一时间难以平静。 以前见到四大爷时,我心里早就明白他以后会是做皇帝的。我的元寿生在八月十三,原以为他会和医术结缘,长大后也能安安稳稳地做个大夫,谁想突然间就变成了未来的乾隆,这怎么可以呢? “沐莲,”卷毛儿同志轻轻托起我的下巴,很是温柔地看着我问,“怎么了?是不是又想起你外公了?” 我有些勉强地点点头,接着便抬起手臂,缓缓地勾上他的脖子:“长辈们如果做得好,后面的人总是会念念不忘。咱们元寿现在还小,以后如何,也顾不上多想了。现在我只要他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人也微微顿首,随后便揽着我的腰身重新躺了下来,轻轻地吻过来:“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第一二八章 黑夜里的无尽欢愉让我抛开了对未来的惊骇之心,可是等天明再见着元寿时,我还是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抱着他仔细地看了好久好久,也没能把他和电视剧里的那些人连在一起。 对着粉团儿似的的孩子,我亲密地贴上了元寿的脸颊,柔柔地在他耳边低问:“元寿,你以后是想君临天下呢,还是要甘于平淡啊?” 四个月大的小娃娃,自然什么都不懂。看我满脸微笑,他也对着我咯咯地笑,有时还一下下地扬起短短的胳膊回应。 我用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颈脖,依然柔声低语:“高处不胜寒,咱们就平平淡淡地活着,好不好?” 见他在我怀里撅了一下身子,我这才又笑:“那个位置太累人了,就让他们去坐吧。你嘛,就和姐姐一起,随额娘做个大夫,为好多好多的人治病。”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反正自听到弘历这个名字后,我心里就没有半点欣悦的感觉。卷毛儿同志虽然没对我说过他对皇位的向往,但上次康熙废太子时,他的焦灼忧虑却让我心疼难安,久久不能释怀。如果我的元寿以后也像四大爷这样,为了前途日日如履薄冰,我倒希望他只是个山野村夫,不用那么劳心费力…… 胡思乱想了一整天,谁知我的卷毛儿丈夫晚上回府时竟也沉着一张脸。 我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定是朝堂上又有了什么不好的事儿,这就赶忙笑着抚抚孩子的小脸蛋儿:“元寿啊,你阿玛回来了,来,咱们让他抱抱!” 四大爷见我们母子两个笑脸相迎,随即也忙展露笑容伸手把孩子接了过去:“沐莲,今儿个元寿没怎么闹吧?” “没有,”我笑着摇摇头,“就是有点儿累。咱们元寿喜欢动,不到一刻钟我就得抱着在屋子里走动走动。喏,现在我的膀子还酸着呢!” 卷毛儿同志见我伸手捏膀子,随即一脸心疼地看着我说:“既然说累,那以后就让嬷嬷们抱吧!” 我笑:“我也让她们抱了的。可是一会儿听不到孩子的动静,我心里就空得慌。” 他听过顿了顿,然后便正声对我说:“沐莲,元寿现在还小,你更为留心也是应该的。不过对咱们馨儿,你也不要忽视了她。” 我笑着点首:“你放心吧。在我这儿,馨儿和元寿都一样重要,我会不偏不倚的。” “是该这样。”他轻轻地叹气,“父母若是偏向过重,时间一长,做孩子的……心慢慢就会变冷,亲人也就不像亲人了。” 德妃娘娘一向偏爱十四阿哥,对我的卷毛儿丈夫不怎么热乎,一举一动总是透着客气。现在听到这个,我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略略一停后,我赶忙拉着他的衣袖低声说:“胤禛,他们都说人和人关系如何,讲究的是缘分。像你和十三爷,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论起情分,却比其他人来的深厚。对了,十三爷最近怎么样,他的腿疾好些了吗?” 他微微摇头:“十三弟还是原来的样子,时好时坏的。皇阿玛他……” 我看这人顿住话头,随即忙伸手接过元寿,出屋把孩子交给了别人,随后这才又回来柔声低问:“胤禛,今儿个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卷毛儿同志听我问,这就轻轻揽我入怀:“今儿个皇阿玛怪太子办事不力,也骂我们这几个辅佐的兄弟不能尽心尽力。” 原来是这样,这人一直都很注重康老爷子的评价。今儿个随着太子挨了骂,他难免会有些沮丧。 “胤禛,是人都会办错事的。”我伸出手轻轻地刷过他的眉毛,“万岁爷生气,主要还是因为太子爷的所作所为。说起来,他下面的人实在是胆大妄为,万岁爷还真该骂他几句,狠狠地惩治一下才是!” 四大爷听我愤愤然地说话,紧跟着就低声笑说:“太子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抬起头笑:“这些事,我在草堂时就知道。现在虽然不大出门了,但还是略有耳闻。不过,若是仔细想想的话,太子爷他肯定也很郁闷,难免会破罐子破摔,不思进取。” 卷毛儿同志怔了怔:“这话怎么说?” “这还用说吗?”我淡淡地看着他笑,“他自小就做了太子。只要万岁爷还在,他即使当的再好,也不可能再往前走上一步。更何况他已被废过一次,谁能保证就不会来个第二次?” “不要说这个!”我的卷毛儿丈夫听得骇然变色,当即就急急地将手覆上我的嘴唇,“沐莲,不能这么说!” 我笑,接着慢慢地挪开他的手:“这都是事实啊,有什么不好说的!太子爷的事,如果追究责任的话,万岁爷就是第一个人……” “沐莲!” 我看四大爷的脸色愈发苍白,这就对着他咯咯一笑:“人犯了错误,不论是谁,别人都有评论的权利。万岁爷现在已近六十,若是在我们家乡,他要做的就是退位在家,颐养天年,而不是霸着位子不放。如果我是他的话,一定会慢慢地把手中的权力下放……” “不可胡说!”听我数落康熙老爷子,卷毛儿四大爷赶忙再次阻挡。 我继续低声笑说:“胤禛,这些你比我懂得多,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万岁爷他在位那么久,太子爷自然会不耐烦。说句不好听的,若我是他的话,恐怕早就恼火了。要么早早地谋反,要么撒手不干,谁想要这个位置就让谁当去,反正也只是个虚位……” “你不想要命了?!”四大爷气急败坏地说完,就忽又低下头狠狠地堵上我的嘴唇。 被他这么突然一袭,我先是愣了愣,随后才很是用力拒绝了他类似惩罚的热吻:“好了,我不说还不行嘛!真是的,虚伪!” 见我离开他的怀抱,四大爷赶忙伸手拉住我的手臂:“你说谁虚伪啊?” “除了你,还有谁?”我很是不满地睨了他一眼,“你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说了,更不会陷你于不义之地!” “呵呵,你还生气了?”我的卷毛儿丈夫满脸微笑地看了过来,“沐莲,这些话可不是随便就能说的。” 我不服气地回嘴过去:“我知道啊!可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又没有外人,说一说又怎么了?” 四大爷抬手摸摸我的鬓发:“沐莲,你这么为太子说话,难道你是觉得他称职吗?” 我笑着摇摇头:“我没有这么说,刚刚……我只是分析了一下他失德的缘由而已。万岁爷嘛,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虑,在家这么久,我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饶有兴趣地笑着问:“什么事啊?” 我也笑:“我终于知道万岁爷为什么要给你们屡屡赐婚了……” 我的卷毛儿丈夫一听,立马就瞪圆了眼睛:“你明白什么了?” 我迎着他的探寻的目光笑答:“是一张大网,一张使你们这些皇子相互牵制的关系网。胤禛,你说对不对?” 见这人愣愣地看了过来,我这就又缓缓地吻到他的唇边,语带失落地低语:“胤禛,我只明白了这一点,心里就开始害怕了。” 我一凑过去,他就抵着我的额头轻声问:“沐莲,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没有谁特意说这些。”我用手揪了揪他身上的盘扣儿,“现在临近年关,福晋让我过去领过年的物资。我看她一家一家地打点礼物,这才明白过来的。现在想来,万岁爷他真的很厉害,难怪……” 我原本想说难怪他在后世会那么有名,现在只好顺势改了口:“难怪你们都那么怕他。胤禛,你说……这么多人,是不是太麻烦了啊?人一多,事情就烦乱。只要有一处不对,就会生出许多事来。” 卷毛儿同志听我连声叹气,随即就满是怜惜地摸摸我的脸颊:“沐莲,这些都是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等元寿大一些,你还是继续行医吧。” 我听过,这就紧紧地抱着他说:“胤禛,今天我说这些,就是因为担心你。朝堂上的事瞬息万变,复杂纷乱,一不小心就会惹万岁爷衍生不快。以前你从不对我提这个,所以我也不怎么留心,每日只是盼着你能心情舒畅地平安回府。除了医术,我在其他方面都是一个怯懦的人,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我心里真的害怕,也不想听闻。可是现在,我不能只这么想了……” 四大爷听了这个,缓缓地捧起了我的脸庞:“沐莲,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我看着他轻笑,“今儿个我想了一整天,胤禛,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他一听,就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好,你说吧!” 我呵呵一笑:“你就不怕我提过分的要求啊?” 卷毛儿同志嘴角荡起一抹笑:“无论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会答应你的。” 我笑着碰碰他的头:“放心吧,我说的你一定能办到。我想让你在圆明园辟一处偏院儿,就像三悦草堂一样。” 四大爷先是愣了愣,随后就摩挲着我的头柔声说:“你想在那儿行医治病吗?” 我轻轻地点头:“嗯,反正你也经常去畅春园,我在那儿也没什么不好的。咱们可要先说好了,等元寿过了周岁我就去!” 他笑:“好好好,我会帮你准备的。那三悦草堂呢,你不准备去那儿了?” “草堂嘛,就留着吧。”我看着他浅浅地笑,“那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以后等你出京办事时,我可以带着孩子们过去住一段儿时间。还有,中毒的那件事,你能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卷毛儿同志怔愣了一下:“为什么?” 我低下头:“还是不要再追究了。你放心,以后我们都会注意的……” ———————————————— 之前我说自己若是太子,很有可能会忍不下去造反逼位,谁想这个太子还真趁随康老爷子避暑的时候和京城的某些人一起做了些小动作。可惜他没有成功,只落得了一个再次被废的下场,囚禁在了咸安宫。 也许是第二次废除皇储的缘故,康老爷子没有像上次那样激动万分,更没有把事情闹得如开水般沸腾异常。所有的一切都很安静,感觉就像原本该是这样似的。 这回康熙倒没有做出重立太子的指示,所以我的卷毛儿丈夫很是安分,也不用为选举某人而辗转反侧、操心忧虑。不过此事刚开始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是稍稍有些波动:“沐莲,还真被你说中了,太子他……皇阿玛又要废太子了。” 我淡淡地看着他笑:“朝堂上的事情我又不懂。我那么说,只是以常人的心态推断罢了。太子之前老是随意辱骂别人,不得人心。前些日子你心里不爽快,不就是因为受他的气吗?除了他下面的人,还有几个愿意信服他的?他的所作所为,万岁爷一直都很纵容。但他跟前那么多人,每人说上一句坏话,时间一久,是谁都会厌烦的。” 说完,我又看着他玩笑道:“不过,以后若是也有人天天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到时……你可不许厌烦我啊!” 四大爷怔了怔,接着便伸手点点我的鼻子:“你是我跟前的紫人儿,咱们府里边儿谁敢说你坏话啊?” 见他借“红的发紫”过来调侃,我这就挽着他的胳臂正声说:“胤禛,听说万岁爷最近脾气比较急躁,你有空的时候,还是多到园子里帮我的忙吧!” 他听了,沉吟片刻,随后却低声问我:“你这儿的事,我还说不上入门儿,这怎么帮忙啊?” 我笑:“我准备种些珍稀的药材,你一个大男人,那就帮着我锄地拉犁呗。” 卷毛儿四大爷见我给他安排这样的活计,一下子就呆住了,然后就很是迟疑地问我:“沐莲,你让我做这个啊?” “怎么,不行吗?”我不以为然地笑着对他说,“这几天都是我一个人在做,也没什么事。你一个大劳力,干点农活儿也不算什么吧?” 他这才无奈地笑:“我堂堂一个王爷,过来为你做农活儿。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别人还不笑我啊?” “种一点儿药材,也就是两刻钟的事,你还要摆出自己的面子来。”我很是不满地努努嘴,“你不愿意就算了,那我就一个人好了!” 卷毛儿同志见我转过身去,这就赶忙笑道:“你别走啊,谁说我不愿意了?” 我回头看他:“你脸上明明写着呢!” 他又笑:“沐莲,我以前真没做过这个!” “以前我也没做过,现在为了药材,只好亲自动手栽苗。”说完,我就也看着他笑说,“胤禛,你平日老是坐在书斋里。现在试试做点儿农活,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说不定感觉也会很好呢!” 四大爷微微一怔:“现在这天气,能种药材吗?” 我笑着点点头:“当然能,我让他们帮着做了帐篷,里面的温度足够让种子发芽的。” 让这人跟着我做农活儿,原是想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暂时放下朝堂的那些麻烦事。不想这倒勾起了他的“种地之瘾”:“沐莲,咱们明年要多留出一些田地,专门种上瓜果蔬菜。等到收成的时候,那味道肯定比府里的好!” “好啊!”我放下手里的小锄头,转头看着他笑,“只要你肯帮忙,我一定会留心,把它们照看得好好的……” 第一二九章 四大爷换了一套农夫装和我一起锄地栽苗,和他平日的形象确实有些不搭界。所以当恬馨过来找我时,竟像见了陌生人一样傻愣着站在了原地。 直到卷毛儿同志宠溺地叫了她一声,这丫头才一溜烟儿地奔到他那儿去:“阿玛,您怎么变了啊?” 他笑着摸摸她的头:“阿玛没变,阿玛只是换了身儿衣服而已。” 恬馨满是疑惑地点点她的小脑袋,然后却又一脸欢喜地拉着他的手摇了摇:“阿玛,馨儿知道什么是白术和红参!” 四大爷一听,这就赶赶诧异地看着我问:“你开始教她识别药草了?” 我笑着摇摇头:“馨儿现在还小,我还没有打算这个时候教,是她自己在药房里听来的。” 他欣喜地笑:“她对这个有兴趣吗?” 我轻声低语地答:“这个不好说,就先让她这么听着吧。随后馨儿若真有兴趣的话,学起来就会比较快。” 卷毛儿同志点点头,然后弯腰伸臂把她抱在自己怀里:“馨儿,你想和额娘那样做大夫吗?” 我以前从来没有问过恬馨,现在这丫头听四大爷问起,她竟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阿玛,那些阿姨们都说额娘是好人,馨儿以后也要做额娘。” 一听这个,我和四大爷不由相视而笑:“好好好,以后馨儿也做额娘,当个女大夫!” 小丫头见我们笑着答应,随即就又抱着她阿玛的脖子娇声央求道:“阿玛,咱们早点儿回家吧,馨儿想弟弟了!” 四大爷听她提起元寿,这就诧异着问我:“沐莲,你把元寿留在家里了?” 我笑:“今儿个园子里太忙了,所以我就让耿姐姐帮忙带他。” 这人依然怔了怔,过了几秒钟,才又轻声说:“你们两个,关系倒是一直挺好的。” 我淡淡地笑:“耿姐姐为了天申,现在每日都吃斋念佛,就连酒杯子也不肯碰了。我受了她的感召,所以也在园子里免收诊金,只留药钱。哎,也不知怎么的,我是越来越相信积德行善这一套了。” 卷毛儿同志见我叹气,立马就笑说:“给人看诊,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我会支持你的。药材嘛,你也不要有太多顾忌,即使亏上一点儿也无所谓的。” 我看着他笑:“我为病人开的药方,都是他们能够负担得起的。” 他听过,忙又温声交代:“沐莲,你现在要照顾两个孩子,也别为那些患者累着了。” 我正弯腰收拾那些锄具,一听他说这个,随即就抬头对他嫣然一笑:“放心吧。你和孩子永远都是最重要的,这个我还不至于弄颠倒的。” 四大爷很是满意地揉揉恬馨的脑袋:“你这样想就好,我怕哪天你突然把这个给忘了。” 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在你眼里,我对医术就那么狂热吗?” 他笑:“我这么说,只是不想你太累了,并没有别的意思。走吧,咱们先回屋,把我身上的这套衣装给换了。” 我爷笑,随后和他们父女两个一起往回走:“其实,我倒挺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的。说实话,如果你真是一普通的农人就好了。” 四大爷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低声笑问:“怎么,难道你不想我更进一步吗?” 我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这才幽幽开口:“如果站在你的立场,我会说是。但真依着心里的想法,我会说无所谓。” 他听过,这就把恬馨换到怀里的另一侧抱着:“为什么?” 我转头看过去,然后对着他咬起了耳朵:“你不怕我再说出一些要人命的话了吗?” 四大爷听我调侃,立时就恨恨地拧拧我:“你啊!每次就会故意找我的茬!” 我装作无辜地轻声说:“没有啊!你是堂堂的四王爷,我哪敢呢?” 他这才笑:“沐莲,以后我不会再那么说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等在卧室里换衣服时,我看馨儿不在,这才低声笑说:“胤禛,只要是你想的,无论是进一步,还是站在原地不动,我也会支持的。不过,依照我的看法,万岁爷他……好像不太喜欢那种太过张扬的人。” 康老爷子如何,卷毛儿同志平日最为清楚。现在他听了这个,一时竟还顿住了。 我见他这样,不由又轻轻地笑说:“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万岁爷好像也知道了我不收诊金的事,所以前天还特意派人送了二百两银子过来,说是补贴给贫苦百姓的医药费用。” 四大爷愣了愣:“还有这样的事啊?” “嗯,”我点点头,接着又低声道,“那个内侍说了,以后每个月都会送。” 卷毛儿同志听我这么说,即刻就露出了矜持的笑容:“咱们这里离畅春园近,皇阿玛能注意到你的事也是难免的。既然这样,那以后咱们都要更小心一些才是。” 我笑着看他:“我知道的。” 他稍稍一顿,随后才又柔声说:“沐莲,其实……你没必要帮我的。朝堂上的事,我自己爷可以办好的。” “胤禛,我没有刻意要帮你啊。”我笑着帮他整了整衣领,“我只是不想看你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心生烦恼,七情郁结。” 刚说完,恬馨这丫头就猛地从外间儿窜了进来。她一看卷毛儿同志换上原来的衣服,立马就喜不自禁地抱着他的腿说:“阿玛,你又变回来了!” 我看四大爷窘窘的脸,随即弯下腰问恬馨:“馨儿,你喜欢哪个样子的阿玛啊?” 她见我问,竟眨巴着眼又看了看卷毛儿同志,随后才认真地对我说:“馨儿喜欢现在的阿玛!” 我愣怔了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1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1部分阅读 一下,接着便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下:“小小的年纪就知道丝绸和麻布的区别,还真是个势利眼儿!” 四大爷见我这样,却满面笑容地抱她起来,还在我刚刚拧过的地方亲了一口:“真是好乖乖,来,阿玛带你回家去!” 说完,他这才想起问我:“你还有别的事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啊?” 我没好气地横了他们父女一眼:“你们先走吧,我要等园子里的事忙完了再说!” 他呵呵一笑:“走吧,别生气了。人和人的想法不一样,更何况是小孩子。” 我嘟嘟嘴:“我不是生气,只是有些失望而已。算了,孩子们以后会如何,就按着他们自己的想法来吧!” 卷毛儿四大爷听了这句话,先是认真地想了想,随后却笑着说:“走吧,我想和你一块儿回去。” 我看恬馨丫头依然面带委屈地窝在她卷毛儿老爸怀里,这就赶忙笑着在她容易发痒的耳后轻轻地吹气。等她避之不及地躲开了,我这才长呼了一口气:“走吧,回家去!” 我们母女早早地随他回家,可是这人却满腹心事的样子。等马车一到四爷府侧门前,他就歉声对我说道:“沐莲,我想先到书房办点儿事。元寿你就先哄着,晚上我再过去看他。” 太子再次被废,对他来说的确是个大事。我心里明白,所以也忙在他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你去吧,不论多晚,我都会等你的……” 我不知道这人去忙了些什么,反正等我把元寿、恬馨都哄睡下后,他还是没有像往常那样从那个隐蔽的短巷里悄悄过来。 说起来还真是好笑,自从去年他答应只爱我一个人后,我们晚上的相处竟变成了实打实的“秘密幽会”。有时是他开了角门悄悄到我这边,有时是我偷着过去书房。 人们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虽然不知这家伙有没有“偷不着”的对象,但我还是觉得这些幽会都挺刺激的,即使那个对象是自己的卷毛儿丈夫。 卷毛儿四大爷好像也有同感,所以每次都很热切,生生地勾着我心里的那团火,让人无所遁形,只好依着本能亲密无间地热烈回应他…… 其他女人那儿,我不知道这人是如何处理的。因为知道问后可能会让他尴尬,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探听过。像对着开在花期的玫瑰一样,默默地珍惜着我们这段不知还能持续多久的幽会方式。 人们在睡不着的时候,总是容易胡思乱想。 卷毛儿同志今儿个说我帮他,无非是说康老爷子对我免收诊金的鼓励和支持。我是现代过来这里的人,虽然知道这人以后最终会坐在那把椅子上,但现在看着他为以后的前途忧虑,我心里其实也挺不舒服的。因为自己对历史并不精通,记得的只是中学课本上那些已经模糊的大事。至于具体的日期和细节,那就更不用提了…… “哎——” 我刚在黑夜里短叹了一声,就听得屋门“吱”的一声被人打开、关闭,接着便是卷毛儿四大爷独有的脚步声一下下地响起。 为了等他过来,我在室内特意留了一盏光线暗淡的红纱灯。现在一听见动静,我随即起身披了外衫。 谁想刚掀开床帐,这人就赶忙低声说:“你快躺着吧,别下来了,省得受了风寒!” 我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这便爷笑着朝他招招手:“那你快过来吧!” 等熄灯摸到了床上,他这才抱着我问:“元寿今儿个还好吧?” “他很好,一看我提早回来,就颠颠地往我怀里扑。”说着,我就伸手捏捏他的右膀,“你今晚又一直写字了?” 他“嗯”了一声:“有很多事要交代,所以就来晚了。” “那你躺好,我帮你捏捏膀子再睡吧!” “不用了!”他见我动了动身子,当即就慌忙拦住我,“现在天儿已经不早了,还是等明天吧。明天中午,我会去园子里午休。到时你记得把元寿也带上,这几天你们就先住在园子里。等事情告一段落,咱们再一起回来。” 我乖乖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万岁爷那儿,你也要沉住气。” 卷毛儿四大爷听了这话,随即忙将头转到我脖颈这边儿来:“沐莲,我不是那种太过猖狂的人,你不要担心。” 我缓缓抬起头,很轻易就吻上了他的眼睛:“胤禛,我相信你。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会跟上,哪怕是化烟化灰……” “我不会让你化烟化灰!”他很是用力地抱住我的腰身,随后便语气激愤地说,“沐莲,我再无能,也不至于让你去受苦遭难!” “好好好!”我摩挲着他的脸颊低笑,“那我们就共上贼船,做两只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好了!” “你又乱说话!”四大爷笑着在我脸上猛亲了一会儿,接着就又重新把我揽进怀里去,“明儿个还要早起,咱们这就休息吧!” “嗯!”我面带微笑地把手臂搭在他身上,然后紧贴着他合上双眼,“早起的那个可要记得喊人起床啊!” 卷毛儿同志一向爱起早,而且还都在我没有知觉的时候消失无影。这次我明明提醒了他,谁知等第二天睁眼的时候,这个家伙还是跑掉了。 接下来的日子很是平静,不,应该说是安稳。听说康老爷子已经决定不再打算册立太子,谁在朝堂上提起就跟谁算账。这样一来,有关太子的事就慢慢地淡了下来,这两年更是如此。 我的卷毛儿丈夫一贯低调行事,现在形势未明,他自然更加小心谨慎,就连脾气也比以前好了很多。说句风凉话,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因为我喜欢温和体贴的丈夫,孩子们也希望有个宽厚平和的老爸。 这人的日子一闲散,到圆明园的机会自然就多了,一不小心就变成了我的药房总管和药草种植者。 但是他来园子里帮忙,最大的受益者可不是我,而是我们求知欲慢慢上升的恬馨丫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在孕期常读医书的关系,这孩子现在对药材特别敏感,那些药名也记得特别快。现在有了四大爷,她每日更是勤奋,在药房里不停地问这问那,前两天竟还缠着他学字了。 之前我们已经说好的,恬馨的事一切由我做主,所以一听她这个要求,卷毛儿同志还是第一个询问了我的意见:“沐莲,馨儿学字的事儿,你怎么看?” 恬馨生在三月,上个月我们刚为她过了六周岁的生日。如果依照现代社会的标准,应该也可以上幼稚园的大班了。 一想到这儿,我这就对他笑说:“你若不嫌麻烦,那就先教馨儿习字吧。等到八岁时,我再开始让她学习医理,说不定咱们家还真多了一位女大夫呢……” 第一三零章 与乖巧可爱的恬馨相比,元寿简直太会磨人了。只要有他在身边,我就没有一刻是能歇下来的。 这小人儿每次听说我要出门买东西,立马就死皮赖脸地紧抱着我的腿开始缠人:“额娘,元寿要看杂耍!” 以前卷毛儿同志曾带他到街上看过一次,谁想这小家伙竟然记得透清。我想了想,然后笑着抱他坐了下来:“元寿,今儿个外面没有杂耍。额娘改日再带你去,好不好?” “不好,不好!”他连连摇头,“元寿也要去,一定要去!” 我见他开始闹人,这便立马板起了脸:“你去做什么啊?” 他还真会察言观色,一看我不高兴了,当即就往我怀里亲热地钻了钻,还一个劲儿地耍赖:“额娘,元寿就要去,就要去!” 这孩子的声音特别大,被他缠了好一会儿,我的耳朵都快震破了,随后只好哄着他说:“元寿,今儿个外面的人会很多,额娘怕他们挤着你了。要不这样吧,额娘回来时给你带好玩儿的,好吧?” 以往我一提这个,元寿一般都会妥协着答应。今儿个也不知怎么了,我怎么说他都不为动摇,就那样一个劲儿地吵着要出门。 最后还是茹双看不过去,赶忙笑着对我说:“主子,还是带上少爷吧,奴婢一定会多留心的。” 我笑:“元寿平日都是你带的,我今儿个留他在家里,本是想让你出去休息放松一下。他若跟上去了,还不又弄得咱们瞻前顾后的啊!” 茹双听了,赶忙低声笑道:“主子,元寿少爷机灵活泼,奴婢不嫌累的,还是带他去吧。” 才四岁大的小屁孩儿,一见有人为他说话,这就忙抱住我的脖子继续哀求道:“额娘,去吧,去吧!” 见我没什么反应后,他这就又在我脸上连连印了几个香吻:“额娘……” 我看茹双在一旁笑,只好无可奈何地和他讨价还价:“一会儿到外面,可不许你随便乱跑,知道了吗?” 一听我准他去了,元寿忙不迭地欢喜着点头:“嗯,元寿不乱跑!” 小孩子好奇心重,一到大街上,元寿就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等我口干舌燥的时候,他竟还吵闹着要下车去。 我看这里和步行街离的太远,只好温声对他说:“元寿,额娘有些累了,等一会儿咱们再下去吧!” 话音刚落,茹双就赶忙笑说:“主子,还是让奴婢抱着少爷吧!” “没事儿,还是我来吧!”我把元寿伸起的手臂拂落下来,然后笑着对她道,“一会儿就下车了,咱们两个可要仔细一些,别让他跑丢了!” 说完,我又朝元寿交代说:“一会儿不准乱走,要紧拉着额娘的手,知道了吗?” 小人儿连连点着头,可是等我们一落地,他就迈着小短腿儿可劲儿地往前跑。东看看,西瞅瞅,害得我和茹双为了照看他,什么也没有买成。 等我快步拦住元寿,刚抱他起来,这小家伙就伸着胳膊指着左边的街道大声地叫:“额娘,杂耍!杂耍!” 知道他出门为的就是这个,我这就笑着对他说:“元寿,等看完这个,你就乖乖地随额娘到车上去,好不好?” 他迫不及待地说了“好”,紧跟着便又指了指:“额娘,快去,快去!” 我看他这么吵,只好转头看向茹双:“茹双,我去带他玩儿一会儿,咱们要的东西,就麻烦你了!” 她笑着答应:“好,奴婢这就去办。主子,那里人多,您要小心啊!” 我淡淡地笑说:“放心吧,后面有和远跟着呢!” 自成婚以后,和远便成了我的护卫。每次到人多的地方,他都会跟着。之前我曾想过把茹双嫁给他,谁想这丫头竟然不肯。后来我就把灵儿介绍给他认识,他们两个倒成了恩爱夫妻。现在也有了两个儿子,最小的那个只比元寿小了一个半月。 玩杂耍的地方人特别多,要想走近看,只能等着这一拨的人散尽才好。可是元寿一刻也等不及,他一听里面的铜锣大响,就一脸急切地对我说:“额娘,咱们去看,元寿要看!” 我一个女人家,也不好直直地拨开人群挤进去看。正犹豫着怎么办时,和远却从后面走到我身边低声道:“主子,还是让属下抱着小少爷进去看吧!” 听他这么说,我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把元寿递给了他:“和远,那你仔细一些,我在外面等着你们。” 等看着和远拨开人群挤进去,我却又觉得不太放心,随即也忙从后面跟了上去,最后竟还一路到了最前方。元寿一见我跟了过来,这就又伸开双臂让我抱。 这些玩杂耍的卖艺人,基本上靠的都是真功夫。刀枪无眼,我怕自己离的太近不小心伤了孩子,这就略略向后退了一步。谁想刚站到第二排,元寿就很是着急地在我怀里扭来动去的,非要下地不可。 我抱了他半天,早就有些累了,现在听他说要下来,这就笑着对旁边的和远说:“麻烦你也帮我看着元寿,千万别让他跑到场地中间去了。” “是,属下会注意的。” 元寿刚挨着地面,就有一个卖艺人在中间耍大刀。这小人儿一看,随即就欢喜着想要往前迈步。 他一动,我这便忙蹲下身子扶住他的肩膀,很是严厉地说话:“元寿,你忘记额娘的话了?” 见我脸色变了,这小家伙立马就往我身边靠了靠。 我看他终于有所顾忌,这才缓声在他耳边低语:“这里人多,你答应过要听额娘的话。你今儿个若是再乱跑的话,以后额娘就不再带你出来了!” 威胁小孩子虽然不太好,但这个对元寿有效,也只得这么说。 夏日的天气多变,等孩子终于老老实实地呆在我身边时,天空却忽地暗了下来。不用说,一场大雨很快就会来临。 我看周围的人群散了,这才抱着元寿往马车那边儿去。谁想刚走了两步,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穿透而来:“沐莲!” 转头一看,竟然是七阿哥。 卷毛儿的这些兄弟们,常去圆明园的,也只有他了。元寿一见他,就很是亲热地叫:“七叔!” 七阿哥刚凑过来摸摸他的头,天上就开始滴起了大大的雨点。他仰起头看了看,然后忙笑着对我指了指旁边自己的马车:“沐莲,你还是先上来吧,别把元寿淋着了!” 下意识用手遮住孩子的头,我这就随他上了马车。谁想刚入内,瓢泼大雨便倏然而至。 我心里惦着茹双,也不知道她此刻在什么地方。想了想后,我轻声笑着对七阿哥说:“七爷,我们的马车就在前边儿,茹双她还在别处,麻烦你送我们过去吧!” 他笑着点首,随后便吩咐车夫按着和远的指示慢慢行路。 “沐莲,最近四哥他忙吗?” 我摇摇头:“这几年,他一直都不怎么忙。” 他听后微微一顿,接着就低声道:“一会儿你先让他们抱元寿过去,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七阿哥以前都是有话直说,现在他这么说,我还以为是胤祺出了什么事,心里不由一震。 等马车停下一见着茹双,我就赶紧把元寿交给她,过后便慌忙问他:“七爷,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他停了停,然后轻声说:“沐莲,你回去后告诉四哥一声。就说皇阿玛现在心绪未定,让他留意一下自己门下之人的举动。” 我愣了愣,过了一会儿,这才笑着看他:“七爷,谢谢你了,这话我会带到的。” 他淡淡地笑:“我们两个还用说这样的客套话吗?”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是不用说,不过,我还是想对你说声谢谢……” 七阿哥指出卷毛儿四大爷的门人似乎有什么不妥之处,我一回府就赶忙询问他的消息。谁想一直等到戌末,这人还是没有回来。 我心里有事,怎么也睡不着。直到过了亥时,茹双才过来低声禀道:“格格,王爷今晚醉了酒,福晋派人送他到年福晋那里了!” 一听说那拉氏着人把他送到了年氏那儿,我的心立马就一阵儿难受,像是被利器割伤了一般。发了一会儿呆后,这才独自重新躺了下来。 这一年多来,我已经习惯了他只有我一个人,很少想到他和别的女人怎么怎么样。现在被活生生地推到我的面前,没想到竟是如此地让人郁闷。睡后醒来,随后又迷迷糊糊地合眼,一直折腾到天明,我的心境也没有平复下来。 直到自己梳洗完毕,孩子们也都渐渐起床后,那人才面带愧疚地进了我的屋子。 昨晚我那么痛苦,现在一见着他的模样,我心里的气却一点一点地慢慢消散。可等他靠近时,我还是忍不住低下头,怨气十足地说:“昨晚我有急事见你,谁想竟等了这么久。” “沐莲,昨晚……我醉了……”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昨天我在街上遇到七爷、他说……万岁爷现在心绪未定,让你留意一下门下之人的举动。” 四大爷听了,果然一下子就怔住了。我看他发呆,随即就低声说:“我还要去园子,这就先走了。” 一看我转身,他立马回神儿紧拉住我的胳膊:“沐莲,昨晚我真不知道怎么会到了别处!” 我淡淡地笑:“你不用解释了,我明白的。你酒量不好,以后……还是不要贪杯的好……” 这事有那拉氏的参与,所以我才不好生卷毛儿丈夫的气。四大爷见我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发脾气,心里似乎更加愧疚。接下来的这几天,他对我和孩子们越发呵护备至,宠爱有加。 我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主儿,他既然心存歉意放低姿态,那我也愿意见好就收。谁知那位年氏的肚皮还真是太争气了,七月初八这天竟然传出了喜讯。 年氏怀了孕,那拉氏却显得更为高兴,立马就把孕妇的吃穿用度全换成了豪华版。可能是带有偏见的缘故,我觉得这人的行为有了些做戏的味道。 四爷府各院儿虽然是独立的,但有的地方却又是公用的,比如说药房。因为年氏的身子太弱,那拉氏一直都派人给她熬着安胎药。正好天申这几天也有点儿不舒服,各房的丫头竟为了谁先谁后的事拌起了嘴,甚至还说出了些大逆不道的话。等这些传入卷毛儿四大爷的耳中,他竟让人下重手执行家法,把那几个拌嘴的人狠狠地惩治了一番。 这些都是我听茹双说的,因为我已有半个月没去那拉氏她们那里请安了。不是我不想去,而是那拉氏不让我们过去,活脱脱一副生怕别人要害人的模样。 那人因醉酒去了年氏那儿,起初我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很久以前他就不只我一个人。可是一听说年氏有孕,我心里紧绷的某根细弦一下子就断成了两截儿。 现在那拉氏和年氏摆明了是一伙儿的,等她们有了孩子,我的恬馨和元寿,甚至还有天申,说不定都会有危险。而且卷毛儿四大爷一向都希望自己能多上几个孩子,年氏有喜,他心里自然还是很高兴的。 可目前我还没有修成王爷福晋那种伟大的品质,所以我心里很不舒服,一想起来就满肚子的气。当晚上那人挨过来时,我下意识里对他也有了些排斥的感觉。 卷毛儿同志不是傻子,他看我不像以前那么积极地回应,立马就紧搂着我低声说:“沐莲,我心里只爱你一个。你不要再为这件事跟我闹别扭了,可以吗?” 我一听这个,鼻子就忍不住有些酸:“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心里就是很别扭,你说怎么办?” 他稍稍一愣,然后就低头吻吻我的额头:“这个错在我。要不,咱们带着馨儿、元寿去京郊的庄子住上一段儿时间?” 我摇摇头:“我不要去,反正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听我这么说话,他不由长长地叹气,过了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话。这家伙沉默不语,我当然更没有什么好说的。 就在我以为今晚就会这么过去时,四大爷却忽然开口说:“沐莲,你若是心里有气,那就再咬咬我的肩膀吧!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出声的!” 我恨恨地捶着他的胸膛:“谁稀罕咬你了?” 不知为什么,见这人真那么一动不动地受着,我的心却越发难受,最后还是忍不住对着他的左肩狠咬了一口…… 等我停住不动了,他才又低声笑:“你若是这么停口,我就当你不生气了啊!” 这人不说还好,一提我就又抬起头,气鼓鼓地瞪上了他的眼睛:“我还是很生气,心里很难受!” 我这么说,他只能干瞪着眼无奈地叹气:“沐莲,已经发生的事,我真的无法挽回。难道……你想让我逼着她杀死孩子吗?” 卷毛儿四大爷真是太了解我了,他就是摸准了我会为这个心软,所以现在才故意这么说。我是大夫,怎么可能逼人做这样的事?既然我不愿他这么做,那么就要对年氏肚子里的孩子宽容大度,不得再有心结。 “你太残忍了!”我埋在他怀里低声地哭泣,“我真想自己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我心里都难受死了,这人却擦着我的眼泪依然轻声笑说:“这怎么行呢?你若不喜欢的话,那我的心岂不是没人要了吗?” “谁说没人要了?”我嘟着嘴,随后满带愤恨地对他说道,“你有那么多女人,她们都欢喜得要死呢!” 卷毛儿同志一时无语,过了一小会儿,他才又低声哄着我说:“沐莲,我知道你不高兴,可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还是要好好地过下去,你说是不是?” 我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见我听进去了,随即就又柔声低语:“沐莲,自你说只要我爱你一个后,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这件事……的确是个意外,如果当时头脑清醒的话,我绝不会留在别处儿的。” 我就是个心肠容易变软的大笨蛋,卷毛儿这么一说,我的思维就又跟着他跑了,接着便想起了我们之间的那些恩爱缠绵。 这人看我又流起了眼泪,这便赶忙伸手帮我轻轻地拭去:“沐莲,我答应过你的,这次却没有做到。看你对我疏远,其实我心里也很难受。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往后看吧,不要再揪住这个不放了,可以吗?” 心里即使再别扭,年氏的孩子依然在第二年出生了。她和我的恬馨一样,也生在了三月份儿,可惜的是,她只活了两年零两个月就离开了人世…… 我是个母亲,也是个大夫,出了这样不幸的事,我还不至于幸灾乐祸。不过,我也没有刻意到年氏院子里说些节哀之类的话语。因为她的心脏病又发了,如果我去那儿,说不定还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年氏生了大病,卷毛儿四大爷对她越发怜惜,天天都过去探望,听说还要带她去热河避暑散心。 他们两个怎么样,我现在是不如以前那么在意了。之所以这么说,不是因为我的心胸变得宽广能忍,而是它被其他的事情塞满了。 古代没有接种天花的预防针,自元寿一周岁起,我就为他种了牛痘。今年他已经六岁,也该是第二次接种的时候了。 在我来这里之前,他们给孩子们用的都是人痘,尚未流行种牛痘,每次给恬馨和元寿种痘,我都采取了让众人回避的方法,就连那个人也不知道。 因为孩子种痘后的禁忌太多,所以我把恬馨和元寿都带到了三悦草堂。 恬馨从六岁起就跟着卷毛儿同志学习认字,我看她把药草都认全了,去年便正式教她习医。 馨儿真是个努力用功的孩子,每次我为病人诊脉处方的时候,她都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还时不时地做着笔记,我每日派给她的功课也做得很好。 在医术上,我一向是个严谨的人。现在见她比我初学时还好,我心里自然很是欣慰,也没有像这里的外公那么严厉。 她听我说要给元寿种痘,立马就央求我说:“额娘,这次也在馨儿在一旁瞧着吧!” 我笑着看她:“馨儿,过几天你阿玛就要奉旨去热河避暑了,难道你不想跟着出去玩儿吗?” 这孩子一听说我准她出去玩儿,先是亮晶晶地闪了闪眼睛,随后却又犹豫了一下,对我摇了摇头:“额娘,您要给弟弟种痘,馨儿也不去了。”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馨儿,现在天儿热,你去吧!出去好好地玩儿,等回来了再跟额娘和弟弟说说!” 她还是摇摇头:“额娘,青姨和天申弟弟也不去,馨儿才不要和他们那些人在一块儿呢!” 一听恬馨这么说,我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馨儿,他们都是你的长辈,不许你这么说!” 见我轻声地呵斥她,恬馨立马就很是不满地嘟嘟嘴:“额娘,馨儿不喜欢他们。” 她这一提,倒是触着了我的心事。愣了愣后,我忙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馨儿,再不喜欢也是长辈啊!你要懂礼节,知道吗?” 见她乖乖地点点头,我这才柔声说:“你不愿意去就算了。额娘很小的时候,你太公公就常带着我出门游山玩水,没到一处,就为那里的人诊疗治病。接触的疑难杂症多了,额娘的医术也慢慢地精进了……” 恬馨听了,就满脸兴奋地扬起了头:“真的吗,额娘?” “是啊!”我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只要你愿意,以后额娘也会带你出去的!” “我愿意!我愿意!”恬馨说着,就环住我的手臂往我怀里一钻,“额娘,咱们什么时候去啊?” 我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等你学会独自诊脉,可以给病患施行针术的时候,额娘这就带你出去,好不好?” 她很是高兴地点头,随后又一本正经地问我:“额娘,咱们两个走了,那阿玛和弟弟怎么办啊?” 我怔了怔,接着便轻声笑说:“你阿玛有自己的事要办,那时元寿也要开始随先生习字学功课了。” 刚说完,恬馨就冷不丁地问:“额娘,您是不是生阿玛的气了?” 我呆了一下,这就赶忙笑着问她:“馨儿,你又听谁胡说的?” 她慢慢地低下头去:“额娘,每次阿玛来看我们,您都不怎么理人。阿玛说……是你生他的气了……” 我听过就来气,这个可恶的死卷毛儿,大人之间闹别扭搞冷战,你却把孩子搅进来,看我以后还怎么给你好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忙得四脚朝天的毕业论文答辩今天终于结束了,哈皮啊!~~~~~~ 看到亲们说内容有重复的,偶的脸真是热啊,这就先补上了, 下面的情节偶会继续更新的~~~~~~ 第一三一章 从四爷府搬出来的当天上午,我就给元寿好好地洗了个澡,为他种上了牛痘。为防感染,一连几天我都没有出屋,也从不让别人进来干扰。 卷毛儿四大爷自然也不例外,他每次过来时,我们都是隔着门窗低声地说话。 “沐莲,我后天就要去热河了,你真不能出来见上一面吗?” 我知道这人是什么心思,随即就低声回道:“元寿刚种上病痘,这两天正是关键,我不敢拿孩子的性命冒险。” 卷毛儿同志听了,立马就在窗外长长地叹了一息,接着才又低声说:“我这次去热河,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能回京。你在园子里,一定要注意身子,天下的病人何其多,你别把自个儿累着了。还有馨儿,她现在学医还不到两年,功课你也不用催的太紧,免得她心生厌烦,后面不好再教。元寿嘛,我已经为他选好了西席,等从热河回来后,咱们就开始让他读书习字吧!” 恬馨六岁跟随四大爷习字,现在元寿也到了这个年纪,的确是该如此。一听他这么说,我这就在里面应声道:“好的,我们会等你回来的。这会儿子元寿已经睡着了,咱们就不要这样子说话了,你还是先回府吧。” 见我让他走,四大爷先是在外面停了好一会儿,随后就才轻声对我说:“那你们好好休息吧,明晚我再过来。” 我想了想,接着也低声说:“以后在孩子面前,还是不要提我们之间的事了,我不想他们为了这些小事忧虑伤神……” 卷毛儿同志明白我说的是什么。隔了半分钟之久,他才又有些懊恼地问我:“沐莲,你觉得我们之间算是小事吗?” “是,我已经想清楚了。”我对着窗外冷声回语,“你是堂堂的雍亲王,以前我真不该做那种不切实际的傻梦。不过你放心吧,现在草堂就是我的家,以后见不到我,你也就不用为晚上该去哪里犯难了……” “沐莲!” 我看这人声音带了些怒气,随即忙朝着外面“嘘”了一声:“咱们别吵着元寿了,还是就此散了吧。” 说完,我就走到窗前的灯架旁,将上面的红烛轻轻熄灭…… 那人见我如此决绝,当即就在外面长长地叹了一息:“沐莲,我还有好多话要说,你还是出来说话吧。” 我听他声音变大了,这就忙走到窗子前轻语:“胤禛,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免得让别人等急了,最后又把账算到我头上来。” 他一听,立马在外面敲了敲窗子:“沐莲,你快出来,不然我把馨儿叫过来!” 卷毛儿四大爷如此孩子气地说话,我在里面不由抿了嘴笑:“那我问你,刚刚来时,你抱过前院儿的哈巴狗了吗?” 我突然间转了话题,他在外面先是停了停,随后却疑惑地问道:“我帮馨儿给它洗了个澡,怎么了?” “你既然摸过它,那我就更不能出去了。”说完,我就一本正经地说,“元寿刚刚种了痘,闻不得狗味儿。还有那不小心粘到人身上的狗毛,更是挨不得。那只哈巴狗,你今儿个还是先带走吧。” 欧克去年已经得病死掉了。这只哈巴狗是四大爷重新找来的,和原来的那只很是相像。现在他听我这么说,估计也很是郁闷。停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又叹了一息嗫嚅着说:“好吧,那我明日再来,到时记得别让元寿太早睡了……” “知道了。”我在里面淡淡地应了一声,听着他的脚步声轻轻地响起、远去,我这便也轻步走到元寿床前,听着他清晰均匀的呼吸声,我的心终于慢慢地松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我刚给元寿换过衣服,茹双就在窗外柔声禀道:“主子,有位老妇人患了中风,说是想劳烦您帮她瞧瞧病。” 外公当年中了蛊毒,为的就是这中风的病患,所以他给我留下许多这方面的医学札记。在嘉兴那几年,我曾仔细地研读过,回京后也陆陆续续治愈过几个患中风的女病人。今儿个有人特地找到三悦草堂来,很有可能也是听别人提起的…… 我顿了一下,随后轻声应道:“茹双,你让他们扶病患去厢房,我一会儿就过去。” 茹双先答了一声“是”,随后却又低声道:“主子,奴婢还有话要说。” 我看她如此谨慎,这就赶忙到门边,慢慢打开一道门缝儿:“有什么事啊?” 茹双见我露出脸来,立马附耳凑了过来:“主子,今儿个的病患……她是步军统领隆科多门下的家属,您真要帮她治病吗?” 隆科多?不就是野史里面帮着雍正谋权篡位的那个人吗? 可奇怪的是,卷毛儿四大爷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这个人。难道……他们现在还没有形成一定的团伙关系? 想到这里,我心里忽地一滞,随后便赶忙问她:“病患是谁的家属啊?” 她下意识往院子周围看了看,接着又低声道:“她是隆科多府上总管的母亲,听说中风很是严重。主子,听说这些人以前和咱们爷之间有些过节,您看……这真要帮他们治病吗?” 我点点头:“不管是谁,只要过来找我,那就是咱的病人。茹双,你让他们先扶人到前院儿厢房里吧。对了,你让他们多留几个女眷。” “是,奴婢这就去办!” 那个女病患确是中风,不过病情倒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她的儿媳和女儿还真都是孝顺的人,她们一听说有得治,立马就感激涕零地对我说:“格格,奴婢早就听说您医术高超,已经治好了许多中风病人。我们能遇上您,真真是三生有幸……” 我轻轻地笑:“你们不用这么说,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不过这几天我正在为孩子种痘,暂时还出不得草堂。你们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把老夫人留在这里吧,我治起病来也方便一些……” 卷毛儿四大爷的消息也很是灵通,等我为病人施过针刚从病室里出来,他就迎面走了过来:“沐莲,你不是正在忙元寿的事儿吗,怎么又给别人看病了?” 说完,他忙又把自己的手帕递了过来:“看你满头大汗的,快擦擦吧!” 我接过帕子淡淡地笑:“病人找到了这儿来,咱也不能不治啊。” 说着,我这就随他到了后院儿卧室。 谁想刚进去,四大爷就语带嗔怪地说:“沐莲,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来,你就说自己不能见外人。现在院子里一大堆陌生人,你这就不怕元寿受感染了?” 我不慌不乱地用清水洗着手,等慢慢擦过,这才轻声对他说:“我对你没有什么好说的,见与不见……不都是一样的吗?” 他一听这个,立马就恼了:“你是故意想气我,是不是?” 我听了,依然不咸不淡地说话:“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明日要去热河避暑,只要按时出发就是了。你要说的,昨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馨儿和元寿你都作了安排,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会照着来的。” 这人刚刚已经处于发怒的边缘,现在听了我的话,语气忽然间却又软了下来:“沐莲,我们是夫妻,你这样子和我置气,何苦呢?” 我轻轻冷哼了一声,然后便笑着对他说:“你天天都很忙,我在园子里也没有闲着。你说,我有时间和你置气吗?” “怎么没有?”他说着就坐到了我身边来,“这几年,你一直都对我很是冷淡,不再像以前那样嘘寒问暖,难道这还不算是置气吗?” 我转过脸不看他,接着又低下头轻语:“胤禛,感情的事,我已经没有什么想念了,也没必要天天粘着你惹人烦。对我来说,现在也只有一个愿望,我就想看着孩子们平平安安长大,做他们想做的事。我对你没有什么要求,这不正遂了你的心愿吗?” 若是搁在平日,卷毛儿四大爷怕是早就生气了。现在他听了,却只柔着声说:“沐莲,我明白你的心思,也知道你在意些什么。那件事……确是我的错,沐莲,过去那么久,你总不能以后还这样对我不理不睬的吧?” 我低声叹息:“胤禛,我不是笨蛋,也不是傻瓜。和你处了那么久,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是醉酒吗?你拿那个做借口,无非就是想让我心里舒服一些,你的心意我真的领了,所以我说自己可以理解。大道理谁不懂啊?可是做起来真的很难。我到你们这里十五年,早就看惯了你们男人三妻四妾,怎么舒服怎么来。以前你能对我那样,其实还真算不错的了,这一点我也很是感激。可当你一有了别人,我心里就觉得别扭难受,甚至还有些厌恶。这样的心情,你让我怎么亲近你,欢喜你啊?” 说完,我就拨开他的手:“对了,前几天我做了一件会让你生气的事。你现在听了,该发火就发火,我是不会回嘴的。等你发过火,这就走吧!” 这人愣怔了一下:“什么事啊?” 我略略一顿,随后忙又给他打了个预防针:“我那也是无心之过,并没有别的邪念。那天……我去书房的密室找医书,不小心看到了书桌上的各类书信。我记的最清的,好像是那个戴铎的……” 卷毛儿四大爷一听就愣住了,过了几秒钟,他这才波澜不惊地轻声问我:“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吐了一口气:“他在信中屡次说你处境堪忧,应该像别人那样多多笼络江南学士,培养自己的势力。我虽然对政事不太敏感,但想想以前七爷的话,还是觉得这个提议不怎么妥当。听万岁爷跟前的近侍说,他现在是专打图谋太子之位的出头鸟,你以后还是稳妥些吧,省得寻了晦气。” 他听了,却不动声色的继续道:“还有呢?” 我很是小心地抬眼看看他:“没有了,我就看了两三封,大致内容也都差不多。” 这人不肯信,硬是逼着我问:“真的就只有这些吗?” 我被他看得身上起冷汗,随后只好又嗫嚅着说:“还有他说武夷山道人的事,我也看了一点点。不过我没有别的坏心思,如果我有的话,也不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2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2部分阅读 会这么笨说给你听了……” “我知道你不会有什么坏心思!”他说着,就慢慢地托起了我的下巴,直直地看着我说,“沐莲,你明明很关心我,可为什么非要说一些故意伤人心窝的话呢?” “你是孩子们的父亲,我自然要关心你。”说着,我就慢慢地拂开他的右手,“你平安无事,他们才能有安身之所。” 我这么专意不提自己,他听后当然会有些气结。过了好一会儿,他就又温声低语道:“沐莲,我最喜欢的就是以前的日子。那些不愉快的事,还是把它忘了,咱们再重新来过,你说好不好?” 那些甜蜜的生活,都是被卷毛儿四大爷自己一手毁了的,现在他突然间对着我怀旧,还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想了想,我一脸平静地看着他说:“我也喜欢那些幸福快乐的日子。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生活。既平静又充实,每天那么多病患,每治好一个,我心里就会很开心。馨儿很聪明,她现在正学着诊脉,再过几年应该就可以独当一面了。元寿他虽然有些调皮,但这孩子好奇心重,以后若真对功课有兴趣的话,我想他一定会……” “那我呢?”卷毛儿同志打断我的话,带着怨怒之气问道,“沐莲,以后我就不用再入你的法眼了,是不是?” “哪能啊?”我故意漫不经心地笑,“我们两个也处了十一年,怎么说也算是亲人……” “你还知道有多长?”四大爷狠狠地扳过我的头,他的手指用力地捏着我的脸颊,有些生疼。 我刚避开这人眼中的冷光躲了躲,他的唇就狠狠地贴了过来:“我心里难受,你就会舒服了,是这样吗?” 我紧紧地闭着嘴,就是不肯打开。耳边响起他急促的呼吸声,随后是脖颈上的细亲浅吻,还有那哀求般的低语:“沐莲,你不要再这样不冷不热地对我了……” 将近三年的疏离似乎让我的心变得有些坚硬,微微一顿后,我却笑着转头出口说话:“我对你已经够好的了,你还想我怎么样?今天上午这个病人,我会尽全力把她治好的。她的儿子,听说是隆科多的得力助手,此刻好像就在前院儿的厢房里,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心意……” 这人一听,果然立马就停住了热吻,一张脸阴沉如墨:“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四王爷,你太敏感了。”我故意冷哼着笑,“事我已经做到,结果如何都与我无关。明天你就要走了,那些避暑香珠,都在馨儿那里。若用得着的话,一会儿你可以过去瞧瞧……” 我如此关心他,不知为何,他却满眼凄楚地看了过来:“沐莲,你不要再刺我的心了,好不好?” 听了这个,我很是无奈地笑:“我说的是实话,办的也是实事,有何刺心之说?我还有好多事要做,这就不陪你说话了。” 刚收回我的手,这人就又重新抓了上来,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沐莲,你明明处处都在为我着想,为什么却又要故意这样冷言冷语地说话?” 我轻轻地动了动,然后闷着声说:“我终于学着该怎么体谅你,累得人牙根儿都痛了,难道这样还不好吗?” 他终于笑着看向我:“沐莲,我早就说过了,我只想你顺顺当当行医,干干净净做人。现在孩子们也慢慢长大了,需要操心的地方还有很多。你这么和我别扭着,就不怕他们看了担忧难过吗?” “那还不是你吗?”我嗔怪地看着他,接着又狠狠地瞪了过去,“在孩子们面前,无论我心情有多糟,一般都是带着笑脸的。哪像你,竟然还对馨儿说我在生气!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家长吗?说起来还算是大人呢!算了,不说了,对你这样的人,说了也是白说。我现在真的很忙,你也没有闲着的时候,还是该忙什么就去做吧。你一找我谈话,每次都能用话题拖上半天,我还是留着等你回京的时候再听吧。” 我嘲笑了卷毛儿四大爷一番,现在一见他要抬手,这就慌忙跑到门边故意讽刺着笑说:“对了,我听说年羹尧还和九阿哥他们时有来往。既然这样,那你就在热河对他妹妹好一点儿,别让人家以后三心二意,坏了你的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ps:奴才戴铎启主子万福万安。奴才过武夷山,见一道人行踪甚怪,与之谈论,语言甚奇,奴才另行细细启知…… 至所遇道人,奴才暗暗默助,将主子八字问他,以卜主子,他说乃是一个万字。奴才闻之,不胜欣阅。其余一切令容回京见主子时,再细启知也。 最近偶一直在找工作、面试,东奔西跑的,所以更新慢了些。 不过本文也快结束了,下周恢复更新,望亲们多多支持,体谅一下啊,祝好~~~~~ 第一三二章 康健的体魄要从娃娃抓起。等元寿的痘一出完,随后我就准备了满满的药水给他泡澡。每次两个时辰,天天都不间断。 恬馨现在正处于习医的狂热阶段,她看我亲自为元寿准备洗澡水,这就讨教着问:“额娘,弟弟泡了药澡,真的就可以预防疾病了吗?” “当然喽!”我笑着把不同的药材丢入沸腾的热水中,“你小的时候啊,额娘也经常帮你这么做呢!你阿玛说了,等过了秋季就让西席教元寿读书习字。额娘怕他到时费心劳力身子吃不消,所以这才想着法子让他强强身,健健体。” 恬馨现在是我的烧火丫头,等添过一把柴火后,她这才嗫嚅着说:“额娘,现在天很热,弟弟好像不太愿意洗呢……” 我淡淡地笑:“依元寿现在的体质,这个药放在热天洗才是最有效的。如果不吃点二苦头,他以后的身子怎么可能会很好呢?” 说完,我又柔声道:“馨儿,学医也是这样。额娘让你天天背诵医书,也是为了你好。那些医理,我知道你还有不懂的地方,背起来很难。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等以后诊病的经验多了,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她很是乖巧地点点头:“额娘,阿玛他也是这么说的,馨儿也明白的。” 忽听她提起卷毛儿同志,我的心不由一滞。这三年我们两个虽然别扭着,但他对孩子们的爱护和关心却依然如故,并没有因为大人的事淡下去,说起来也算是个称职的父亲…… 见我发愣怔,恬馨这丫头偏还带着想念之情问我:“额娘,阿玛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我轻柔地摸摸她的头:“很快的,等天不再热时,他就会回京了。” 她看我没个准信儿,这就很是失望地撅撅嘴:“那要到什么时候啊?我和弟弟都很想念阿玛,想早点儿见到他!” 我顿了顿,随后忙笑着提醒她:“馨儿,前几天你阿玛不是刚写过家信吗?他教了你那么多字,要不……你帮额娘回封信,就说你和弟弟都想他,问问什么时候能回来,好不好?” 这丫头一听,先是睁大了双眼,接着便一脸兴奋地看着我问:“额娘,馨儿若是给阿玛写信的话,他真的能收到吗?” “乖,他当然能收到了。”我满眼柔情地对她笑说,“你快去写吧。等你阿玛看了你的信,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听说四大爷会高兴,这丫头果然一脸喜气:“额娘,馨儿这就去写!” 我看她欢喜雀跃地跑出了药房,不由轻轻摇头笑了笑,随后却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小孩子的欢喜总是来的容易,但我却不做到这样。明明知道那个人对我比其他人还好,可一想起他在四爷府的莺莺燕燕,我心里就是很别扭,怎么也转不过弯儿来…… 恬馨的写信速度还真快,我刚把元寿的洗澡水弄好,她就拿着写好的信奔了进来:“额娘,馨儿写好了!” 她的信虽然幼稚简单,但想让四大爷早日回京的主题却是非常清晰的,最后她还捎带着别人加了几句:“阿玛,园子里的病人很多,额娘也生病了,还常常咳嗽。弟弟老是调皮不听话,老是故意把我们练习专用的草药全搅乱,您还是快些回来管管他吧。” 一看到这样的结尾,我就忍不住想笑。忍了忍后,我还是笑着对她说:“馨儿,你给阿玛写信,有问过元寿要带些什么话吗?” 她不好意思地摇头笑:“额娘,弟弟故意躲着不肯洗药澡,馨儿这就找他过来问问!” 元寿是个调皮鬼,每到泡药澡的时间,他都喜欢玩儿“躲猫猫”的游戏,总是害我派人找了又找。今儿个有馨儿帮忙,还真省了我的事儿。 果然,不到五分钟,他们姐弟两个就拉着手快跑到我身边,然后拽住我的手臂来回地摇动:“额娘,我们能让阿玛带点儿东西回来吗?” 听着两人的娇声稚语,我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想了想后,我就弯腰笑问:“你们想要什么东西啊?” 话音刚落,元寿就抢先说道:“我要骑马,射箭!” 我笑着摸摸他的脸:“你现在还小,这就想骑马射箭啊?” 他很是坚定地点点头:“额娘,阿玛答应过的!只要元寿到了六周岁,这就让人教我骑马射箭。” 我怔了怔,然后柔声笑说:“既然你阿玛说过了,那就让姐姐帮你写上吧!” 说完,我便又变了脸色,很是严厉地对他说:“额娘可以答应你,不过……以后你可要乖乖地泡药澡,不许再故意躲避了,知道了吗?” 他看我允了,这就谄媚似的往我怀里一钻,随后又忙转头对馨儿说:“阿姐,元寿要泡药澡了,你记得帮我写啊!” 见他难得乖上一回,馨儿也忍不住在一旁笑说:“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帮你写上。” 我看恬馨一直没说自己想要什么,这便也亲昵地揉揉她的头:“馨儿,你若有什么想要的,就直接写上去吧。你阿玛如果能办到,他一定会帮你的。” 她一听我这么说,当即就欢快地说:“额娘,谢谢您!” 这丫头今年年底就要学习针术,她现在就和我以前那样,心里一直都想会要一套属于自己的医针。我看她在信中提出来,这就也在后面加了几句话:“这是馨儿第一次写信,她的愿望还是尽量满足吧。元寿的小马、弓箭,我会着人去办的,买好就放在草堂,你回来后直接带到园子里就可以了。我的咳嗽早就好了,也没什么大碍。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不用挂念家里的事。” 那人回信也非常快,他说会在十月回京。谁想还没来及见他一面,我就被宫里的人召进了紫禁城。 康熙老爷子还没到京城,就派我先到了皇宫,这样的事还真是不多见,所以我心里倒有些忐忑不安。等到了宁寿宫,我这才明白这或许与太后娘娘有关。可是我在那里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着她的踪影。 一直到下午未末,我才听见外面有一太监大声说:“太后娘娘回宫!” 我一听,这就忙随其他宫女快步走到外院儿。太后娘娘坐的是一顶软轿,由几个太监前后抬着缓缓进了宫门。等我看到在轿旁殷勤随行的人,这才发现他竟是好几年都没有见过面儿的胤祺。 他看我在,也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向我点点头。 我明白他的意思,随即忙轻步走到轿子旁低声道:“娘娘,沐莲进宫看您来了!” 太后娘娘在里面听我说话,这就也慢慢伸手拨开了轿帘:“沐莲,你来了啊……” 我看太后娘娘满脸病容,立马慌忙地对胤祺示意:“娘娘,请让我们扶您进屋吧!” 他看我帮忙掀起轿帘,当即在另一边儿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和我一块儿把她搀扶进了室内。 等病人慢慢地躺下,胤祺就赶忙对我说:“沐莲,皇祖母身子最近不太舒服,你快帮她瞧瞧吧!” 我微微点首,随后便伸出手指搭上了太后娘娘的脉门…… 她之前就有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现在年纪大了,这个病自然更是严重。再加上牙齿一直都有疼痛的症状,她觉得不舒服也很正常…… 我刚缩回手指,他就又迫不及待地问:“沐莲,怎么样了?” 太后娘娘听他问,这便也慢慢睁眼,语气虚弱地问我:“沐莲,哀家的病……是不是又严重了?” 听她这么说,我赶忙很是努力地在脸上挂上了笑容:“娘娘,您不要担心。这都是以前的老毛病,吃过几幅药就会好起来的。” 她听过,却轻轻地叹了一息:“沐莲,你不知道,哀家的牙最近疼的厉害,还一连落了好几颗……” 我接口笑:“娘娘,沐莲以前随外公在民间行医时就听说过,家里的老人落牙,就会给儿孙后辈带来福气。所以娘娘,请您千万不要再为这个挂怀了。” 她听我这么说,这才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好,我不着急……” 等出去外间儿,胤祺忙又开口问:“沐莲,你说实话,皇祖母这次……还有希望吗?” 我看他问的如此急切,不由叹息着摇摇头:“胤祺,太后娘娘年事已高,她这次的病,恐怕不是很乐观……” 他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真的吗?那怎么办?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我很是无奈地连连叹气:“胤祺,我没有法子,现在……娘娘也只有四五个月的时日了。” 胤祺听我下了这样的判决,当即就怔忡木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太后娘娘是世上对他最好的人,现在她得了不治之症,他自然会伤心难过,苦恼不已。我和她老人家也相处了这么多年,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也难受的很。 静静地顿了好一晌儿,我这才又轻声说:“胤祺,娘娘她……剩下的几个月,咱们还是好好地待她吧!” 他长长地叹气:“沐莲……” 胤祺满脸伤痛欲绝之色,我看了更是不忍心,随即便又柔声劝道:“胤祺,娘娘今年已近八十,怎么说都是长寿厚福之人。想到这些,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 他叹息着点头:“沐莲,你放心吧。这几个月,我会好好地照顾皇祖母的……” 我听了,这就也软声接话:“胤祺,万岁爷让我到宁寿宫,汤药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若有空,还是多陪她说说话吧。” “嗯。”他缓缓地起身,“你是大夫,一直又那么细心,有你在皇祖母身边,我很放心。” 说完,他就又问我:“沐莲,这几年……你都还好吧?” 我淡淡地笑:“还好,就是病患太多了,很少有歇息的时候。” 胤祺听了,也微微一笑:“我已经听说你的事了。不要病人诊金的大夫,自然会比别人累的多。” 这话一完,随后又是一大段寂静无声的时间。 我看他什么话也不说,这就嗫嚅着轻声说:“胤祺,当年的事……我都已经听七爷说过了。” 胤祺听我忽然说起这个,立马就怔在了那里。过了几秒钟,他这才也低声说:“沐莲,你……” 我看他又顿住话头不再应声,随即忙柔声笑说:“胤祺,以前我不知道真相,所以一直都在心里埋怨你,怪你轻易就那么屈服。知道后,我想了很多。最后终于想明白了,如果事情再重来一遍的话,依着你的人品,你还是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见他不语,我这便又轻语道:“胤祺,我今儿个再提过去的事,不是为了故揭伤疤,只是想去除心里存有的那些芥蒂。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本来就是亲人。过去的既然过去了,那以后咱们就还像亲人那样好好地相处吧,你看好不好?” 他听我这么说,先是沉默无言,随后才面带微笑低声笑:“是啊,这个以前你也提过的。沐莲,只要你过的好,我们都放心了。” 我见他笑,这便趁机轻声问道:“胤祺,娘娘的药方,该怎么办啊?” 他看了我一眼:“皇祖母的病事关重大,皇阿玛明日可能也要回京了。汤药的事,最好还是和内医院的人商议一下吧。” “知道了。我是女人,照顾起娘娘来,也会比其他人来的方便。” 康老爷子是个孝子,我听胤祺说他自己也有病,但一回到京城,他就赶忙到了宁寿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他听我说了太后娘娘的真实病况,先是沉吟片刻,接着才嘱咐我道:“沐莲,这几个月,你就不要回园子了,还是留在宫里吧!” 见他这么安排,我心里不由一动,随后便依言点头:“是,沐莲一定会照顾好太后娘娘的!” 康老爷子回京了,卷毛儿四大爷自然也不例外。我在宁寿宫呆了七八天,这才终于见了他一面儿。不过这人是和其他皇子一起过来的,所以我们当场并没有怎么说话。 直到第二回他们再来时,太后娘娘这才弱声让他单独留下和我说了几句话。 进宫这么久,我最担心的就是恬馨和元寿,生怕他们见不着我而忧心害怕。所以一见着卷毛儿同志,我就赶忙问他:“孩子们都还好吧?他们有没有念叨我?” 我如此惦念孩子们,这人却一脸沉静地看着我说:“孩子们很好。沐莲,我们这么久没见,你都不问问我吗?” 见他忽然怨愤地说话,我不由低头笑道:“上次见着时,我觉得你好像胖了些,这就知道你在热河过的还不错。既然你这么好,哪里还用得着我来问啊?” 他一听我这么说,当即就轻轻地努努嘴:“算了,反正你早就不再把我放在心上了。我好不好,你怎么会在意呢!” 眼前的四大爷蓦地变成了怨男,我心里先是一顿,随后便低声反驳道:“我没有,是你自己想错了。” 他听了,既不点头,也不否认,当即却又转了话头:“听说五弟天天到这儿来,你们是整日见面的吧?” 我轻笑着点点头:“是啊。还有七爷,他们两个经常一块儿来。不过我一天到晚都呆在娘娘身边,也很少和他们单独接触。你呢,以后也能常来吗?” 卷毛儿同志摇摇头:“五弟和七弟一向和皇祖母亲厚,皇阿玛才准许他们常常过来。我们这些人,不是天天都能进宫的。” “哦!”我有些失望地捋了捋自己的手腕儿,“万岁爷要我在这里照顾太后娘娘,短时间内……怕是不可能回去了。” 他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我走到门口朝四周望了望,见没有什么人,这才又附耳对他说:“娘娘的病,也就只能撑到腊月天儿了。听说……这些天朝堂上又有人拿此事让万岁爷立储,这是真的吗?” 四大爷见我提这个,似乎还有些惊恐,接着才蝇声低语:“是这样。他们说皇祖母得了重病,皇阿玛应该尽孝,所以在朝堂上恳求他早做决定,能让皇祖母在临终前看到皇储。” 这件事是我不经意从宁寿宫的太监们那里听来的,现在经他确认,一时间难免有些担心:“胤禛,府里的事那么多,万岁爷的身体也不怎么好,这件事……你就不要掺和进去了,不然……我在这里也不会安心的。” 他听我这么说,随即就用手背轻柔地触了触我的脸颊:“放心吧,我不会贸然行事的。” 看他这样,我赶忙避了避:“那匹小马和那张小弓,你都带给元寿了吧?” 他轻声笑:“已经送给他了,馨儿的医针我也帮她买了,孩子们都欢喜得紧呢!” “好,这就好!”我粲然一笑,然后就故意嘟着嘴道,“那我的呢?他们都有,难道不在家,就没有我的份儿了吗?” 四大爷听了却笑:“我怎么会忘了你呢?等回到园子后,我这就给你。” 我怔了怔,随后也忙笑说:“好吧。那你照顾好孩子们,我很想看见他们又长高了。” “放心吧。”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咱们就这两个孩子,我一定会天天到园子里陪他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歇下来了,以后偶会努力更新的~~~~~ 第一三三章 十一月过半,太后娘娘的病情越发严重,说起话来也更为艰难。胤祺每日都愁深似海,但在病人面前却不得不强颜欢笑,专拣一些轻松的话题活跃气氛。 我看他如此辛苦,心里也涩涩的:“胤祺,你的肠胃一向都不太好。听七爷说,你最近也不怎么用饭,这怎么可以呢?” 他满脸凄然之色:“沐莲,皇祖母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吃得下啊!” 我叹口气,随后忙正声道:“胤祺,娘娘这几天精神不好,但昨儿个她还忧虑着问我你是不是累出病了。” 看他不出声,我这就又柔声说:“胤祺,娘娘的病已无可挽回。你若再这么下去的话,岂不是让她老人家再担一层心吗?” 他听了,这才转头看我:“沐莲……” “你要撑下去!”我缓缓走到胤祺身边,然后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胤祺,你一定要撑下去!娘娘是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的人,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可是……你自己若不先打起精神来,她怎么能走好最后这一段路呢?” 他听过我的话,先是顿了好一会儿,接着才温声对我说:“沐莲,谢谢你,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我笑着摇摇头:“我和娘娘已经认识十五年了,现在能为她老人家做点儿小事,我心里也很欣慰。倒是你,天一亮就入宫,直到黄昏宫门下钥才离开。我在一旁看着,还真怕你自己先累坏了……” 不知为何,说着说着我的眼眶就是一热,随即忙低下头去…… 胤祺看我这样,却拿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等我缓缓抬眼,他这就又微微笑着说:“你放心吧,以后我会注意身体的。” 我听了这个,这才也笑。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到外面轻重不一的脚步声急匆匆而来。 “沐莲,是七弟来了。” 不用胤祺提醒,我也知道是七阿哥到了。我奉旨在宁寿宫照顾太后娘娘,卷毛儿四大爷又不能天天到这里来,所以只好麻烦七阿哥每日到圆明园去看看孩子们如何,帮我通通消息。 谁想他刚进来,就急急地看着我道:“沐莲,你快回园子里去,元寿他……元寿他中午掉进了冷水里,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沐莲!”胤祺看我摇身侧倾,赶忙伸手扶住我的身子,“你不要慌,我这就送你回去……” 他刚拉着我的胳臂走了两步,七阿哥就急速低声道:“五哥,皇祖母这里还需要人守着,还是让我去吧!” 我此刻虽然心如刀锯、冷若清霜,但听了这句话,身子还是忍不住蓦地一抖,慌忙从胤祺手中扯出自己的手臂:“我先回了,娘娘那里……” 话未及完,胤祺就连声接口:“快去吧,孩子更要紧,你们快去吧!” 等我们走到门口,他忙又提醒道:“七弟,外面天寒,路上要小心点儿!” 七阿哥点点头:“五哥,你放心吧,我会的。” 说完,七阿哥就和我一起急急走出了宁寿宫外…… 元寿掉进冰水里,刚刚我一直都不敢问情况如何,生怕他到了坏到不能再坏的地步。等到了马车上,我这才稳住神,鼓足了勇气低声问七阿哥:“七爷,元寿他……他还有气息吗?” 他听我这么问,先是愕然愣住,随后忙道:“沐莲,元寿没有那么严重,他只是发了高烧一直未醒……” 得到这样的答案,我心里的石头一下子就落了地,接着便把刚刚的恐惧绝望全化成了难以抑制的哭泣声。 “沐莲,别哭了。”七阿哥见我一直在哭,这就起身坐到我这边儿来,“都怪我刚刚心太急了,一时也没有说清楚。” 我听他带着自责之声,随即忙拿着帕子擦了脸,然后缓缓抬头:“七爷,谢谢你。我是大夫,只要元寿还有一口气,我就不用担心了。” “沐莲,你不用担心。”他轻轻点首,“四哥已经找过大夫了,他们都说没事儿。他只是想着你是孩子的额娘,所以才让我进宫带你回去。” 他这么说,我终于完完全全松了一口气。 七阿哥见我不哭了,这才又试探着问我:“沐莲,你和四哥……没有闹别扭吧?” 我心里轰的一响,然后就梗着脖子硬声问:“是他告诉你的?” “没有。”他微微摇头,“每次我从园子里过来,一提起四哥,你的眼睛就会暗下去,接着就是大半天的魂不守舍,所以我就猜想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然后轻声笑道:“七爷,你又取笑我。” 他听了,却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沐莲,凡事不可硬碰硬。真若有些什么,还是要早点儿解决的好。” 七阿哥这么说,倒是真触着了我的心事。想了好一会儿,我这才应声道:“七爷,你不要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卷毛儿四大爷似乎一直都在等我回来,现在一见着我们,立马就从元寿的床前站了起来:“沐莲,你快瞧瞧,元寿一直都在发高烧,没有……” 我来不及听他把话说完,当即就柔声道:“我需要一些白酒,你快去让他们拿过来吧!” 大冬天掉进冷水里,不识水性的小孩子当然会发烧。看着元寿浑身打颤、抽搐不已,我都快心疼死了。等细细诊过脉,我忙又叫茹双到厨房去备了热水。 恬馨也在,但自我出现,她都屏息不发一言。我看元寿真没有大碍,屋子其他的人都走了,这就赶忙笑着朝她招招手:“馨儿,你过来!” 她的眼色有些惴惴的:“额娘,馨儿以后再也不带弟弟去水边了……” “来吧!”我依然笑着对她,“元寿没事儿,额娘不会怪你的。” 恬馨听了,这才怯怯地移步过来。等到了我跟前,她忙一头扑进我怀里:“额娘,是红嫣撞着了弟弟,所以他才会入水的……” 红嫣是圆明园的侍女,在我身怀恬馨时,她就一直在这里当差。我听馨儿蓦地提到她,心里不由一抖,连双手也跟着有些发颤。 沉了沉情绪,我还是温柔地摸上孩子的脸颊:“馨儿,元寿的事不怪你。额娘这么长时间不在家,你想我了吗?” “想!”她在我怀里点点头,“额娘,弟弟真的没事儿吗?” “没事儿的。”我在馨儿额头上轻轻吻了吻,然后笑着对她说,“乖,额娘要给弟弟施针了,你先到阿玛那里对他说一声,等元寿醒了你们再过来,好不好?” 以前我就交代过恬馨,不要随便带弟弟去水边玩儿。这会儿子元寿出了事,她心里定是吓坏了。卷毛儿四大爷这会儿正在和七阿哥说话,让她过去总比在这里好一些…… “主子,奴婢把热水和酒都备好了。”看我坐在床沿儿上轻抚元寿的小脸儿,茹双赶忙又过来轻声问,“主子,这个要怎么用?” “茹双,你帮我把酒倒进热水里。”说完,我转过身,轻轻地翻起元寿身上的被子。等茹双倒好酒、水,我这才又用干净的毛巾浸入盆内,一下下地给孩子擦起了身子。 茹双见我一直沉默不语,这便又低声问:“主子,您什么时候为少爷施针啊?” “再过两刻钟吧!”我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便淡淡地问她,“茹双,那个红嫣现在怎么样了?” 她愣了愣,接着就附耳低语道:“主子,王爷已经把她关起来了。” “哦?”我呆了一下,“他没有问过话吗?” 她点点头:“嗯,元寿少爷一直未醒,所以王爷也没有离开过半步。主子,少爷他没事吧?” “不要担心。”我笑着接过她递过来的毛巾,“等我施过针,他就会慢慢醒过来了。” 以前卷毛儿四大爷身体不怎么好,他的那些儿子们才会早夭。自从有了元寿,我就也怕他体弱多病,所以一直都很注意让孩子锻炼身体。可惜他现在还没到学习游水的年纪,这次才吃了大苦头…… 遇到那么多病人,元寿却是最让人紧张的那一个,比上次卷毛儿同志得了恶性传染病还要让我焦心。 “主子,现在已经子时了,您还是先闭眼歇息一会儿吧。”茹双说着,就伸手给我披了一件厚厚的冬衣。 我转身问她:“馨儿已经睡了吧?” 她低声轻语地对我说:“已经睡了。不过王爷还在书房里等着,他让奴婢问问,什么时候方便过来?” 晚饭之后,卷毛儿同志来过一趟。他看元寿依然未醒,又帮不上我什么忙,生怕馨儿在一旁让我分心,所以就先带着她走了。现在茹双说他还在书房里,我的心不由一动。 她看我沉吟片刻仍没话语,这才又柔声道:“主子,自回来后,您一直都没有休息过,这里还是先由奴婢守着吧。一会儿少爷他若是醒了,奴婢这就派人过去叫您。” 做母亲的最大心愿,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尽管天已经黑透,只要元寿不睁眼醒来,我就无法放心离开。 茹双看我笑着摇头,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随即便默声轻步退了出去。 果然,不到一刻钟,我就听到那个人的脚步声从外间儿慢慢传了过来。刚转过头,他就满眼探寻着地对望了过来。 我知道他是在为元寿担心,这便忙起身轻步迎了过去。谁想刚到这人身边,他就一把扣住我的腰身,贴着我的脸细细密密地吻了上来…… 四大爷以前和我亲热,都是水到渠成的模式。现在他突然来了这一招,倒让我的诧异盖过了热情,还未及回应就先下意识地避开了:“孩子……” 他以为我是说元寿醒了,立时便停了下来,揽着我的肩膀快步到了床边。等见着元寿睡得沉沉的面容,我赶忙低头抿嘴笑,以此抵制了四大爷零下几百度的冷眼。 我谄媚地对他笑,然后又讨好着摁摁他的肩:“胤禛,你坐吧,咱们一块儿等……” 这人原本是微怒的表情,现在看我这样,却忽地在嘴角挑开一抹笑:“沐莲,你能笑,我就真的放心了。” 说完,卷毛儿同志还真坐了下来。不过他的手倒没闲着,刚一坐下就拉着我到了他怀里。 不知为什么,这让我想起那次在书房给他背诵《爱莲说》的情景,记得当时我说那是亵渎前人之作。那现在呢?在我们生病还未清醒的孩子面前,我更是觉得荒唐,没心没肺,没有一点儿父母的样子。 可能是我的不自在也让这人有了点儿小小的觉悟,他只用手臂紧抱住我的腰身,没有做其他亲昵的动作:“沐莲,元寿他什么时候能醒啊?” “两刻钟左右吧。”我故意沮丧着对他叹口气,“胤禛,我对孩子们是不是不够好啊?” 他似乎很意外我这么说,不然也不会满脸惊异之色:“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嘲弄着低低哼了几声:“如果好的话,他们就不会这么辛苦了。馨儿今儿个见了我,一直都很害怕。” 他略略一怔,随后便伸手捏捏我的鼻子:“沐莲,你想多了。馨儿不是害怕,而是觉得愧疚。她今儿个可是大功臣,幸亏你教会了她游水,不然元寿就危险了……” 听他提起这个,我才想起自己一直忘了问茹双今儿个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个人,我还是觉得不太可靠,听他说事情的原委,很有可能都是删节版,而且还处理得滴水不漏。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问细问,直奔结局好了。 “胤禛,那个红嫣……你怎么处置啊?” 四大爷一向都是大头领导,现听我问,当即就淡淡地说:“我已经让她走了。” 我懵懂地看着他:“走了?上哪儿去了?” “从哪儿来就到哪儿去!”说着,他就轻轻抚摸我的发鬓,“园子里的人,当初都是你自己挑选的。她虽是无心之过,但我还是不能容忍这样的意外。” 自从四爷府搬出来,我的心似乎也硬了很多。只要是孩子的事,我宁肯草木皆兵,也不愿随随便便大发善心放过去。 现在他这么说,我自然也跟着点点头:“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我听你的。” 说完,我这才又慢慢把头靠在他胸前,抓起他的辫梢缠到自己手指上慢慢把玩:“我最近都很迷惑,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什么,有没有个尽头。有时又觉得这日子为什么会这么快呢?当年就我们两个人,现在孩子一下子就这么大了。操不完的心,所有的缝隙都给塞满了……” “是因为我吗?”他接过我的话头,“沐莲,你心里头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我不知道。”我低着头,轻轻地扯着他的发辫,“我没有想着故意和你们过不去。当初我心里怨恨你,一直把你当成仇敌戒备着。后来不争气喜欢上你,这就也想你只爱我一个人。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苛刻,但你还是答应了,后来也真的做到了。其实我心里也清楚的很,这个不会长久。可是等事情一来,心里还是凉透了。你知道吗?那晚我一宿未睡,就那么紧紧地握着拳头,等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手心里全是深深的指甲印儿,连手指都伸不开了……” 一说到这儿,我就像又回到那晚一样心伤难耐,眼泪也顺着脸颊一颗颗地往下滴。 “沐莲,”他看我低声饮泣,立时就紧紧地抱住我说,“都是我不好,这都怪我……” “你老是这样!”我伸手推开他,“不要以为像以前哄哄人就了事了,我现在小气的很呢!” 说着,我就又用力扯扯他的辫子:“以前我不计较,那是因为我还不够喜欢你。现在嘛,既然是你的意思,那我以后就不用在乎你了……” “沐莲!”四大爷气急败坏地叫了我一声,随后又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沐莲,那晚……我不得不去。” 我没好气地转过头:“你这人真是好笑,去都去了,还有什么不得不去的?” 他伸手扳过我的身子,对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嗫嚅着说:“沐莲,那晚……是她的初夜……” 这人说什么啊?初夜?难道……之前他从来没有碰过年氏吗? 我震惊地、呆呆地想了想,接着便又爱又恨地用拳捶在他身上:“雍亲王,她身子一向纤弱,你可真是会怜香惜玉啊!” 不知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才到第二拳,这人就慌忙抓住了我的手腕儿:“沐莲,是你想错了,你听我解释!” 谁想话音刚落,我身后就忽地传来一阵哭声:“额娘……” 一听是孩子醒来了,我们两个先是怔了怔,接着都满脸惊喜地凑到元寿床边。 我听他哭,这就慌张地摸摸他的额头。见昨天的烧真退下去了,这才忙俯身亲亲他的脸:“乖,额娘在这儿,不要哭了,啊?” 元寿一看我凑过去,立马紧紧地抱住我的脖子:“额娘,您上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还不等我说话,他就又连声哭着说:“额娘,您不要走了……” 孩子一哭,我的心就被揉碎了,只得连声哄着他说:“好好好,额娘不走了,额娘不走了!” 说完,我赶忙又转头看看卷毛儿同志:“你看……能不能对万岁爷说一声啊?” 他听了笑:“皇阿玛已经派人过来说了,这些天让你好好照顾孩子,不用再进宫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啊?” 四大爷也顺势坐到了床沿儿上:“就在你给元寿施针的时候……” 第一三四章 做父母的禁忌之一,就是不要在孩子面前玩儿“打是亲、骂是爱”的成|人游戏,不然接下来绝对会让你囧死。 元寿听说我不走了,这便又满脸担忧地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3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3部分阅读 看着我说:“额娘,您和阿玛不要再打架了,好不好?” 我晕!尴尬着回头狠狠地瞪了幸灾乐祸的四大爷一眼,我这才又笑容满面地对孩子说:“乖,额娘没有和你阿玛打架。你这会儿冷吗?饿不饿……” 等把话题转过好几个圈儿,我们家元寿这才暂时忘记了自己所揣摩的打架之事。不过这孩子又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额娘,嬷嬷不在,您来哄元寿睡觉,好不好?” 我宠溺地摩挲着他的脖颈,柔声答应着:“好,额娘就留在这儿陪着你……” 话刚说完,四大爷就转头白了我一眼:“你要留下来?” 我满眼含笑地看了他一眼:“是啊,元寿他刚醒,我还是不放心。天儿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四大爷等了这么久,怕是没想过我最后竟会让他独自回房。不过现在的情况,一切都该以孩子为大。这人虽然满脸郁闷之色,但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磨蹭着轻步迈出了里间儿。 在宁寿宫时,都是由我给太后娘娘守夜。现在忽然回到圆明园陪着自己的孩子,感觉真像是做梦。 元寿的烧已经退下去了,不一会儿就熟睡下去。我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轻抓着他嫩嫩的小手,却久久无法成眠。 对女人来说,孩子和丈夫,一定需“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为了孩子,那个四爷府是不能再回去了。可是要说服卷毛儿四大爷同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该怎么说才能成呢?还有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假如我对他再无情意,那倒好办的很,一走了之就是了。但要我再像以前那样待他,心里的那口气实在是难以下咽。 这家伙今晚说年氏的事,无非就是想让我体谅他的处境,不要再为之前的事置气。但那些让人难过心伤的往事,我怎么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除非我是土生土长的清朝女人,还不清楚一夫一妻是人间常态…… 虽然怨气满天,但等催人入眠的疲乏袭来,我最后还是进入了梦乡。在朦朦胧胧的人影中,我竟又看到了那人的脸孔。他柔声地叫着我的名字,还很亲昵地摸上了我的耳垂…… 生物钟一旦形成,人就会固定地随着它转。才恍恍惚惚地睡了一会儿,我就按着宫里的时辰醒来了。 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元寿,又伸手摸摸他的脉搏。见一切都好,我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谁想刚动了动,就觉得触枕的耳朵微微有些不对劲儿。 轻轻摸上右耳,不想上面竟多了一鼓鼓的耳钉。想起梦里的事,心里不由一顿,原来那都不是假的…… 拿镜子照了照,原来是一晶莹剔透的碧玉莲花钉。虽然是玉,但在耳朵上它却是暖的,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礼物?如果是的话,那它真和他送的莲花玉簪很是配套。 那根玉簪我早就收起不戴了,现在耳朵上却又多出一样东西。我揉摸着自己的耳垂,犹豫良久,最后还是把它取了下来,缓缓起身走到了外面…… 茹双见我开门出来,赶忙笑着问:“主子,元寿少爷怎么样了?听说昨晚他已经醒过来了?” 我动了动唇角,也对她柔声低语道:“他已经好多了,这会儿正睡得熟呢!你们不要随便进去打扰,记得等他自己醒了再过来叫我。” 她听过点头:“是,主子,那奴婢这就帮您备洗澡水了。” 茹双这么说,我就知道卷毛儿四大爷已经离开园子走了。这人不在也好,省的我还得面对他,又要费心说话。 我笑:“好,那麻烦你了。我先去看看恬馨,一会儿这就回屋。对了,昨儿个是怎么回事,元寿怎么会落水了呢?” 她顿了顿,随后这才低声说:“主子,红嫣不小心绊着了水边的石头,刚好撞着了元寿少爷,所以这才……” 我点点头:“是馨儿先下去救的人?” “是。” 四大爷说馨儿昨日也挨水了,我心里一直也惦着她。哪知刚触上她的额头,这丫头就醒了。她一看是我,这就欢欣地叫我:“额娘!” 看她笑,我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咳嗽,或者觉得头疼啊?” 馨儿摇摇头:“额娘,弟弟好了吗?” 我看着他柔声说:“他昨晚已经醒来了,这会儿子还在休息。馨儿,你要起床吗?” 她伸臂抱住我:“额娘,您帮馨儿穿衣服好不好?” “好啊,”我拿起恬馨的衣衫,然后把她挖出了被窝,“来,额娘帮你穿衣……” 在宫里时,我倒是没机会好好地泡个热水澡。现在自己家中才美美地享受了一回花瓣澡,这就很没出息地弄感冒了,不停地打喷嚏、流鼻涕,最后弄得无法检查恬馨的功课,连元寿也不能见了。 卷毛儿四大爷回园子时,刚好遇上茹双断药进来。他一见,就满是担忧地过来低声道:“怎么会受风寒了呢?” 我现在全身都不舒服,说起话来也是病恹恹的:“今儿个天又降温了,一时穿的少,所以就受了凉。” 这人快步坐到我身边,伸臂端起那碗黑乎乎的汤药,随后还拿起汤勺往自己嘴边送了送:“嗯,这个温度正好。快趁热服药吧,省得又凉了。” 他说着,就朝我这边儿递了过来。 我是个大夫,平日其他人生病,都是这么说的。现在轮到自己,当然也不能说苦叫涩,一口气儿就把那药汁搞定…… 卷毛儿四大爷刚把那空碗搁下,就又伸手摸上了我的耳垂:“怎么摘下来了,难道你不喜欢吗?” 我精神萎靡地摇摇头:“我喜欢在夏日戴玉。那个虽然是暖的,但心里还是觉着凉。” 他听了笑:“那个玉,冬暖夏凉。你若真有心,那就等明年吧。” 我低下头去:“你说的礼物,就指这个吗?” “怎么,你嫌寒酸啊?”卷毛儿同志拉过我的手,“我知道你嫌耳坠儿碍事,所以在热河时专意弄了这个。” 我缓缓抬头,然后淡淡地对他笑说:“你的礼物不是寒酸,而是太过贵重,我这儿可没有对等的东西送你!” “谁要这个了?”四大爷说着,就把我从躺椅上扶了起来,“你刚用了药,还是到床上躺着吧。正我也能歇个晌。” 卷毛儿同志说歇晌,我这才想起来问他:“下午还要出去吗?” 他顿了顿:“皇阿玛要我们申正到乾清宫,我看时间还早,所以就回来了。” 哦?让他们都到乾清宫去,看来康老爷子又要进行集体训话了。 “笑什么啊?”卷毛儿同志见我只管低头抿嘴笑,这就又一把将我抱起,“怎么一提起皇阿玛,你的脸上都会是那种表情……” 我愣了愣:“什么表情啊?” 他轻笑了几声,等放我到床上时,这才忽地给了我一个脑瓜崩儿:“你的表情,很像是知之甚深的模样。这些天皇阿玛去宁寿宫时,你们常常在一起说话吗?” 见这人向我打探消息,我就忍不住笑:“没有。像我这种胆儿小的人,除了太后娘娘的病情,哪还敢和万岁爷说别的话啊?” 说完,我赶忙又敛笑低语:“太后娘娘也就这几日了,万岁爷自己也病的厉害,心情怕是好不到哪儿去。你今儿个过去,可要小心一点儿。” 四大爷替我拉了拉被子:“我知道,朝堂的事,你不用担心。” 他这么说,我心下倒是一松,这就往床里面移了移:“哎!这皇帝真是难当,还不如我这小老百姓过的舒坦。” 我又说了大不敬的话,这次他只叹息着躺在了床外边儿,然后又顺势把手臂搭在了我的腰间…… 刚刚他抱我起来时,我是怕自己掉下去,所以双臂才像柔弱的菟丝花一样缠上了他这棵大青松。现在虽然依然虚弱,但移开他手的力量还是有的。 哪知我刚拂开他的手,这人就柔声道:“放心吧,你现在身子不舒服,我是不会乱来的。” 我愣了半晌,这家伙忽地又在后面紧揽住我的身子,将脸凑到了我的耳边说:“沐莲,只要你以后还能心平气和地说话,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睡吧,趁着药劲儿上来,好好地休息休息,这病很快就会好了……” 今儿个的药是我自己配的,里面确是有不少助眠的成分。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眼皮子有些重了。虽然有心想问问年氏的事儿,但最后还是困倦地咕哝着对他说:“那我先睡了。你下午有事,到时可别给耽误了……” 谁想等醒来时,那个人竟然还躺在我的身边。他一看我睁眼,就对了个笑脸问我:“你休息这么久,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我转头看看室内的烛光,又瞧瞧黑乎乎的窗外,这才明白过来他是从外又回来了:“宫里没什么事吧?” 他摇摇头:“没有什么事,不然我就回不来了。你饿不饿?要不这就起来吃点儿东西……” 我肚子是有点儿空,但心里一直搁着年氏的事儿,最后还是抓着他的手臂说:“你再给我说说昨晚的事,不然我不起来。” 我冷不丁问这个,他身子先是一僵,接着便轻抚着我的发丝道:“沐莲,你想知道什么啊?” 我闭眼轻语:“你既然说了,那就说全吧。我就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非要骗人,一会儿一个说法,让我没完没了地不痛快……” 四大爷的脸皮真是厚,他自己推翻了前面的说话,现在却依然道:“沐莲,那晚我确是喝了点儿酒。后来对你那么说,只是不想你心里那么难受……” “哼哼!”我忍不住冷笑,“不管是什么借口,我都不会好受。当初你娶新人,刚好遇上我怀了元寿。你之所以答应我,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我这么说,他竟然还在笑:“什么权宜之计?”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对这人有施虐倾向,一说到气头上,这就忍不住想给他几拳,“你还不是为了年羹尧吗?那个人,起初和九阿哥他们纠缠不清,所以你放心不下。过了这几年,他看你对年福晋还算好,跟着你嘛,也比跟随他们那些人更容易崭露头角,多多少少还有点儿好处。怎么样,现在他已经对你完全忠心了吧?还有,戴铎的那些信,也是你故意让我看的吧?让我体谅你的处境,哼哼,我哪一天没有体谅你了?在圆明园里开设医馆,免除诊金给贫民看病,我为的是谁啊?” 我说到点子上,四大爷终于不吭声了,但我心里的火却越烧越旺:“昨晚你提起年福晋,我立马就想起当年的自己。嫁给你时,我还没有成年,现在十几年过去,孩子们也这么大了。哼哼,你对她,不就像当年对我一样吗?雍亲王,事到如今,我只能说自己太傻太天真,被你卖了还帮着数银票……” 这人一听,立马就紧了紧我的身子:“沐莲,你怎么能这么理解呢?我那么做,不就是想让你快点儿原谅我吗?” “我是个小气的人,你伤了我的心,我只能这么理解。”我狠狠地甩开他的手臂,“其实你对别人好一点儿,对我来说也是件好事。这样,她们就不会只盯着我们娘仨找事儿了……” “这是什么糊涂话?”卷毛儿四一听,就立马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我心里只爱你一个,怎么会冷落你呢?还有,我对别人如何,这怎么能和对你在一块儿比呢?” “你不要再说这个了,我越听心里越难受。”我转过脸,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如果你对我的好总是让人难过的话,那我宁愿你对我冷若冰霜,冷酷无情。昨晚我想了很久很久,也决定要像福晋那样贤淑温良。以后你宠爱谁,都不要让我知道,好不好?” 他一下子就呆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淡淡地答:“为了孩子们的安全,你的四爷府,我以后是不会再回去了。你喜欢谁,我也不用在意,更不会给你置气,这样不是更好吗?” “你——”四大爷之前一直都是笑着的,现在听了这个,呼吸声也变得凝重起来。停了好一会儿,他还是闷着声对我说:“沐莲,我最想要的只有你……” “是吗?”我从他怀里转身,“如果我心里已经不想要你了,你也这么想吗?” 他愕然愣住,随后却又轻轻叹气:“沐莲,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一直都在怪我违背诺言。可我也清楚,这绝不是你的真心话。你不喜欢四爷府,那以后就留在园子里吧,我不会再强迫你回去。” 我颇为怀疑地看着他:“真的吗?你以后不会又要食言吧?我现在真不知还能信你几分……” 四大爷听了这话,脸色果然一下子就变了,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越发阴沉:“沐莲,你真是太清楚怎样能伤我最深!好吧,你若不信的话,那咱们这就白纸黑字写个约定……” 我打击了卷毛儿同志的自尊心,不用回四爷府的目的也已经达到。现在抬眼看到他黯然神伤的表情,我心里还是忍不住一软,随即便咯咯一笑说:“咱们又不是做买卖,这次就算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真能遵从约定,不要再让人空欢喜一场。” 说着,我就从床上缓缓起身:“睡了这大半天,我已经饿了。你呢?用过晚饭了吗?” 不知是不是我冷淡的口吻刺激了他,这人一看我起来,立马就伸臂把我重新钳在他怀里:“事情还没有说清楚呢,咱们都不许起来!” “什么没有说清楚?”我故意一脸不解地看过去,“你刚刚不是答应过了吗?以后会让我和孩子们留在园子里,难道……你又想变卦了?” 他听了,干笑着冷哼了好几声:“这件事是说好了。那我呢?以后你还要冷然相对吗?” “谁说要冷然相对了?”我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才又朗声笑道,“刚刚我都说了,以后一定会向福晋看齐,做一个贤淑有容的好女人……” 我始终硬着嘴不说原谅的话,他只好气愤愤地捏捏我的脸:“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前世欠了你什么,所以今生栽到了你手里?算了,还是起来吧,别给饿着又伤了身子……” 才去了一趟热河,四大爷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倒长了不少。我被他弄得心伤不已,这怨妇的角色怎么着也该由自己来做才是。谁想弄到最后,这世上倒多了一个满腹牢马蚤的怨男,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我看卷毛儿同志在外面先下了床,这才又慌忙拉了他的衣袖问:“我若不回四爷府的话,德妃娘娘那里……应该不会干涉吧?” 一个格格搬出四爷府,这可是大事儿,万一那拉氏她们到永和宫随意一提,德妃再一插手,到时我还是得乖乖地搬回去。 他转头睨了我一眼,然后语带讽刺地说:“你终于想起我有多为难了?” 我缓缓低下头:“你知道的,人多的地方就会有是非。在四爷府,我老是担惊受怕,没有一天踏实的。再加两个小的要照顾,怎么着也不能安心。思来想去,还不如在园子里清清静静地过日子……” 卷毛儿同志笑:“园子里病人成堆,这也叫清静吗?” 我点点头:“病人再多,那也只是病而已,我完全有办法。可人事一多,我就没辙儿了。哪像你们,你做初一,我来十五,没事儿也能倒腾出点儿事儿来,乱七八糟的,专门不让人好过。我若是万岁爷,怕是活不到今天,早就给你们气死了……” 是谁都怕别人揭短,卷毛儿同志也不例外。我一调侃,他就赶忙笑着搂搂我的肩:“好好好,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办到,也不会让谁故意惹出事儿来,这样还不行吗?” 我这才笑:“这还差不多!” 以前康熙一训话,四大爷回府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往书房里跑。虽然这人现在园子里,但我知道他今晚铁定是要走的,所以这就安安生生随他吃了一顿晚饭,更没有说半句惹他不高兴的话。 卷毛儿同志要搭马车回府,恬馨和元寿还都有点儿舍不得的神色。那人见我不语,竟还对我帖耳柔声低语:“你不想留我在这儿吗?” 我叹声轻笑:“你有事要做,我若真想留的话,也不急在这一时啊。现在天儿冷,你还是快走吧,别太晚了……” 让人咬牙根儿的对象一走,我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第一三五章 让人咬牙根儿的对象一走,我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但自第二天起,卷毛儿四大爷却来的越发勤了。 我们两个是夫妻,又不是仇人,他柔声细语地说话,我自然不能恶语相向。更何况孩子们一看他来,也都是那么地欢喜,脸上真像是装上了明媚的小太阳一般。 四大爷到园子里来,有时是歇晌,有时是过夜。我心里还有他,也不想以家庭冷暴力和这人越闹越僵,把他完完全全推到别的女人那里去。所以当这人挨过来的时候,我对他也不像之前那样故意心不在焉、身怀排斥。但依着心里的感觉,我还是觉得有些陌生,也少了当初那“以身相许”的义无反顾和热情…… 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等平静地躺下来,我就开始为这层隔阂感到害怕。难道……我的他的感情真的慢慢地变淡了? 卷毛儿同志很了解我,我默然不语,他在一旁也不出声,就那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我披散开来的头发。等我缓缓转身对上他的眼睛,他这才又柔声说:“沐莲,我们还是回到从前吧,好不好?” 我想了想,随后便很是认真地答道:“好啊,那你想办法让我像以前那样对你吧。” 说完这个,我才弄清楚自己的心思。原来我怕再和他这么别扭下去,这人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也怕自己已经不再喜欢他。我们两个现在缺少的,正是当年的激|情和应对岁月的改变。难道人们说的“爱情要时时更新”,指的就是这个吗? 听我这么说,他先是惊愕着愣住,随后便用手轻轻拂去我脸上的汗珠笑说:“好。沐莲,之前我还以为,你是嫌我太老,所以才不想再要我了呢。” 久别重逢,他竟然还开这样的玩笑,我脸上的热量随机就一阵儿连着一阵儿。因为我借了这里余沐莲的身子,现在已有二十六岁。卷毛儿四大爷比我大了十四岁,今年也迈进了不惑的年纪。岁月可以增添男人的魅力,但却无情地削弑着女人的美丽。这人说到“老”字,其实我比他更甚。所以顿了半晌,我也没说出半句话来。 他看我不做声,这就又温声笑道:“沐莲,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再等,我就再没有力气像以前那样了……” 我拿起他的手臂摸了摸脉搏:“这不怪我。谁让你老是思虑甚多,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 刚放下,他就趁势环住我的腰身,紧紧地贴着我说:“你这几年一直都对我不冷不热的,我能不七情郁结吗?” 四大爷知道七情郁结对身体不好,现在他这么说,分明是故意刺激我。一听这个,我就忍不住转身叹气低语:“日子还长,为了你自己的身子好,那个药膳……以后还是继续吃着吧。” 这样子妥协,本非我所愿。但想到现实种种,似乎又找不到更好的出路。如果我们两个只有简简单单的爱或不爱,那倒还真容易些,也就不用像现在如行荆棘丛中一样了…… 卷毛儿同志见我避开以前的事不再提起,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好好好,只要你不嫌麻烦,以后我都会乖乖听命的。” “这些都是小事,有什么好麻烦的?”我把头往他那边靠了靠,然后轻声笑道,“以前在家乡的时候,我就听说过,掌管男女之情的是一个长着翅膀的小男孩儿。他拿着金弓,背着箭袋,每天都在人间飞来飞去。只要他用金箭射中某一对男女,他们就会深深相爱,无法停止。如果是铅箭的话,原来甜蜜快乐的恋人也会翻脸成仇,永别分离。” 卷毛儿同志一直都在静静听着,一见我停住了,这就赶忙笑问:“沐莲,你说这个,是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我在他怀里摇摇头:“我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就是突然想起来,所以就随意出口了。” 四大爷听了,却笑着托起我的下巴低声道:“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咱们两个是有缘人,肯定是被金箭射中的。” 哼哼,这人真会说话,可是我听了,心里面却叹息连连。 看我又开始默无一语,他赶忙岔开话题又问:“馨儿现在怎么样了?你不是说年底要教她针术吗,怎么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啊?” 我淡淡地笑:“我在宫里一个多月,所以就把这件事耽搁了。不过我已经让他们帮忙雕了人体模型,等刺好上面的|岤位后,她就可以照着上面的标记一个一个地背诵了。” “原来是这样。”他微微点头,随后便又问我,“沐莲,你看馨儿她适合学医吗?” 我想了想:“还好吧。馨儿是女孩子,不比元寿的路广。她若是不学医的话,也只能在家里做做针线活儿。这样一比,我更愿她通医理、做大夫。” “你说的是,所以我才想着让她跟你学医。但我又怕她没有这个心思半途而废,最后又会惹你懊恼不悦。” “你放心吧。”我轻轻拉了拉被子,“馨儿似乎很喜欢这个,更何况我对她也不会逼那么严。对了,太后娘娘最近怎么样了,她的病情是不是又恶化了?” 他叹气:“皇祖母现已不能开口说话,所以皇阿玛也在苍震门近处设了帷幄,怕也就在这一两天了……” 四大爷最近常常进宫,他这么说,应该就不会有错。果然腊月初六酉时过后,就传来了太后娘娘崩于宁寿宫的消息。 胤祺自幼由太后娘娘养育,她的后事理应有他参与,尽尽最后的孝心。可奇怪的是,康老爷子却把此事派给了三阿哥、十六阿哥和我的卷毛儿丈夫一同来料理。 四大爷领了这样的差事,别人不说我也知道,近期是很难见到他的了。谁想刚过了两天,这人就带着七阿哥一起回到了园子里来。 我看他们两个都穿着白布孝服,一脸憔悴少眠的模样,先是怔了怔,随后便轻声问道:“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卷毛儿同志听我问,随即就低声道:“七弟有事想对你说,我先到后院儿去看看孩子们。” 我点点头,然后又指着七阿哥对他说:“内院里炖有热汤,你让茹双送点儿过来暖暖身子吧。” 四大爷听了,这就轻声对七阿哥打了个招呼:“七弟,你们慢慢说,我先进去了。” 七阿哥看他走了,这才伸手给了我一张折起的白纸:“沐莲,这是御医下的处方笺,你有办法把它们做成容易入口的药丸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忙展了开来。一看上面全是调理肠胃的药材,我的心不由一颤:“五爷他……最近身子也不好了吗?” 他满脸心疼地点点头:“五哥他悲伤过度,这些天一直滴水未进。任我们怎么劝,他还是坚持每日和皇阿玛一起留在苍震门内,不肯离开……” 我顿了顿,随后轻声问他:“万岁爷没让他去料理娘娘的事,是因为这个吗?” 他叹口气:“五哥的身子糟透了,哪还有什么精力去办这些事啊?沐莲,药丸的事,你可有法子吗?” “嗯。”我微微皱了皱眉,“不过……这个要等明天早上才能好,七爷,要不到时你派个人过来拿吧。” 他听说我能办到,语气顿时轻松了许多:“好,你有法子就好。对了,那些药丸可不要太大了,不然不好下咽。” 我低下头:“明白,我会尽量让他把这药咽下去。七爷,你们最近都忙的很吧?” “嗯。”他忽然笑,“四哥现在更是忙,在这儿怕是也停不了两刻钟,你快去吧!” 七阿哥这么说,我倒又不急着去见卷毛儿同志了。面带微热地停了停,我这才又轻声问他:“你们两个……现在也有这么熟了吗?” 他听了,却玩笑着说:“你不是常说我是亲人吗?如果我们两个太过生疏或者剑拔弩张的话,那就不好了。” 不知为何,这话让我有点儿想哭的冲动,最后也只短短地“哦”了一声,随后什么也没有说。 我这样子,他又笑着问:“怎么,你不想我们这样?” “不是。”我笑着轻轻摇头,“我很高兴。原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也许不愿和他来往呢。” “是吗?”他呵呵一笑,“原来在你这里,我的形象还算是比较好的嘛!” 我也随着轻轻地笑:“当然了,这可是毋庸置疑的。那个……五爷那里,你要好好劝劝他,我很担心……” 刚说完,茹双就端了热汤进来。我看七阿哥满脸疲倦的样子,这便顺势缓缓起身:“七爷,现在外面正冷,你还是先用些热汤再走吧。” “好啊!”他看着我笑,“沐莲,那药丸儿就麻烦你了,明儿个一早我派人来拿。” 我从客厅快步走到后院儿,一见着卷毛儿同志,这就赶忙问他:“你们一会儿就走啊?” 这人正在摆弄那摊了一床的冬衣,现在见我进来,立马放手笑说:“你来的正好,这几天天儿有点儿冷,你再帮我收拾几件厚实的冬衣吧!” 我驻足原地,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这些都是前几年做的,平日也没怎么晒过,怕是都不暖和了。要不,你还是回府拿几件当季做的吧?” 他听过,脸上的笑就那么微微一滞,接着便又重新开放:“不管什么时候做的,你随意帮我收拾几件就是了。” 我努努嘴,只好走了过去。刚伸手叠了几件衣服,这人就又在后面抱住我,将下巴搁到了我的肩上:“沐莲,你就是那刀子嘴……” “可惜我还是石头心。”我轻轻挣了挣,见他不为所动,这便娇嗔着低语,“你这样子,我怎么收拾衣服啊?” 他在我耳边轻轻吹气:“我又没拦着你的手,这样子慢一点儿,也是可以的。” 我看他真没有放手的意思,随即就又问他:“你这两天没怎么休息吧?看着就不太有精神。” 四大爷一听,立时就揶揄着问我:“给皇祖母办后事,还要我很有精神吗?” 我问错了话,心里顿时有些不自在,只好遮掩着窘意柔声说:“你见过馨儿和元寿了?他们这些天老问我你去哪儿了。” “见过了,我也向他们解释了。”这人说着,就将唇慢慢滑向我的耳后,一下下地轻轻吻着,“那个药不难弄吧?” 他提起这事,我这才想起来问:“是七爷专意找了你一起回来的?” 卷毛儿同志嘿嘿一笑:“是我自己想回来一趟。刚好又遇上他,所以就一起了。” 我看他的吻越来越密,立马狠狠转身制止:“国丧期间,此乃大不敬之举!” 这人平日喜好正经。现在听了,他果然愣了愣,随后脸上却又露出很是促狭的笑容:“也是。若是再这么下去,一会儿我还真走不了了,七弟他也会笑话的……” 我听了,脸一下子就又热了起来,当即就甩了那个包袱过去:“那你快走吧!” 四大爷还真严肃正经了起来:“那我走了。长时不在,孩子们的功课可不要停了,到时我可是会抽查的!” “知道了!”我看他往门口走去,心里又是一动,“不论是什么事,饭还是要按时吃的,可别到时回来给我添麻烦!” 他这才转头笑:“大夫的话,我岂敢不听?外面冷,你就别跟着出来了,省得再受了风寒没有人心疼你……” 看卷毛儿同志出屋后回嘴,我这就实实地站在了门内。等他一步步远去消失不见,我才猛然想起胤祺的药丸儿,随即忙又快步奔到了药房…… —————————————————— 我和卷毛儿做了多年的夫妻,但对政治问题却没有培养出敏感的态度来。谁想在那常年混饭于政坛的大臣之中,竟然还有比我更为迟钝的。太后娘娘去世不到百日,竟然还有人敢奏请康老爷子复立二阿哥为太子。不用说,这又是一人间惨剧,那些人要为天子之怒付出代价。 可是这事从四大爷嘴里出来,我倒听出点儿幸灾乐祸的味道来,当然还有这人慢慢恢复的自信。 和他在一起时,我最不想提的就是这乱七八糟的朝堂之事。因为知道最后的结局,所以我对具体的过程也没了太多的兴趣。 朝堂上的事听的多了,我心里倒觉得有些蹊跷。这些应该是他和同谋者的对话内容,对我说有没有什么意义。想到这儿,我就很不乐意地推推他的手臂:“我不懂这个,这些你讲给我听,不等于是‘对兔弹琴’吗?” 四大爷见我自动改了词儿,不由低声笑道:“兔子的耳朵长,那一定也很习惯听别人说心里话。你是我最亲近的人,难道不该说给你听吗?” 听了这个,我故意愕然愣住,还很适当地微张开嘴。他看了,果然就上了些受挫之色:“怎么,难道我不是你最亲近的人吗?” 我慌忙转头笑,接着又怯生生地低下头:“你说这些我不明白的话,又用了‘最亲近’的字眼,我自然会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又开始装傻了!”他咬着牙说话,脸上却带着浓浓的笑,“沐莲,不管你懂不懂,反正以后我都会把心事说给你听。” “我本来就很傻,在你这样的人面前,还用再装吗?”说完,我这才又仰起头笑问,“雍亲王,难道这也算是傻人的荣幸吗?” “当然了!”卷毛儿四大爷很是自负地盯着我的眼睛说道,“爷会是那种随意向人吐露心声的人吗?” “哦!哦!哦!”我戏谑着来回点首,“小的惶恐万分,还请大爷您收回此话,好让人睡个安稳觉!” 卷毛儿同志果真哈哈大笑起来。可能我的表演不是太到位,这人的笑也只持续了三秒钟,过后却是非常严正的表情:“沐莲,我对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在我这里,你就是最亲近的人!” 我动动嘴唇,然后又仔细想了想,这才又低声回道:“我若对你说‘最’字的话,也只能另起一行算起了。这个,你能满意吗?” 四大爷思索了片刻,接着便很是认真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沐莲,你还会对我说真话,光这一点,我就已经很欣慰了……” 说我,他这就又问:“昨日我不在园子里,皇阿玛是不是又召见你了?” 我点点头:“万岁爷每月的二百两银子可不是好拿的,我以后可要替他办事了。具体的情形,你想要听吗?” 自这次含含糊糊的和好之后,我就和这人形成了有问才答的相处方式。也许是心里还有些纠结尚未抚平,我倒觉得这样能让他心里小小地不舒服一下,也好顺势为自己出点儿气…… 果然,他听我问,当即就面带不悦地垂下眼帘:“你想说吗?” 我看着他笑:“万岁爷要我和太医院的人花时间研究一种解药。哦,就是针对准噶尔部常用的一种毒药。” 一提起这件事,四大爷立马就呆住了,过后却又了然于胸地说:“皇阿玛已准备和他们打持久战,两军对垒,这个也是必要的。怎么,你已经答应了吗?” “拿人家的手短,我能不答应吗?”说着,我就忍不住叹气,“早知道万岁爷会这样,当初我就不要那些银子了。时间紧迫,若是不成功的话,到时还会让你丢脸……” 他伸手覆上我的嘴唇:“想那么多做什么?不是还有太医院吗?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尽力就好了!” 四大爷说的在理,可是我心里对此还是有疑惑:“论医术,我最多也就是个中上。万岁爷让我参与这样的事,会不会有别的玄机啊?” “能什么玄机啊?”这人淡淡地笑,“皇阿玛是信任你,随意才派了这样的差事。快别多想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做自己该做的事吧!” 我也笑,然后故意装成懵懂的样子问:“万岁爷决定和准噶尔的叛军打持久战,你说……他会派谁做主帅啊?” 这个是大问题,卷毛儿同志自然不会贸贸然说话:“这个皇阿玛自有主张,哪是我们随随便便说了就算的……” 第一三六章 准噶尔叛军是康老爷子极为头疼的事,他让我和太医院的人一起研制解药,主要还是源于四月份儿所擒获的那批敌军使者。这些人不是死士,所以供出了不少秘密,其中一项便是这作战时可用的毒药。 我心甘情愿接这样的活儿,一是为了卷毛儿同志,二嘛就是想趁机再休养一阵儿。开医馆真的是太累了,一天上百的病人,怎么也忙不过来。馨儿现在还小,医术还不大够火候,也帮不了多大的忙,我只好借此给自己放个假,舒服几天。 太医院们的那些人中,这次还有那个钱默萱。依他现在的年纪,正是大有前途的美好时光。我们两个早就认识,这几年虽然没见,但一照面我还是熟络地和他打了招呼。 以前和这人相处时,我曾有过把他拉拢过来的念头。可是卷毛儿四大爷不让我插手此事,现在也只好暂以同事待之。 卷毛儿同志近日也在忙,不过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有时还在睡梦中连连叹气。他这样子,我认为与这场战争有关。康老爷子派谁到前线做主帅,对各方各局都有很大的影响,这人如此在意也实属正常。 我早就受过这样的教育,在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那么温暖。卷毛儿四大爷心有所虑,我作为他的枕边人,自然要比平日更加体贴入微,不会捡在这当口儿给他另添烦忧。 不过四大爷的焦虑也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半个月后就又恢复了常态。这人过来园子时,竟还兴致勃勃地问我:“沐莲,你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为我做过鞋子了,这个月底是我的生辰,你是不是该继续一下啊?” 我看他心情明显好转,这就接口笑说:“好啊。我们的解药也快配制成功了,等这个一结束,我这就帮你做。” 解药的事,四大爷一直都放在心上,每次过来都会问问。他听了这个消息,果然就一脸喜色地抱着我笑道:“真的吗?” 我自信满满地点点头:“再有七八天就好了。其实那些毒药已经解了,不过显得有些麻烦。所以我们就想,找个更方便的法子。” 说完,我忙又语气柔和地调笑问:“我做的鞋子,你还真觉得满意啊?” “嗯。”卷毛儿同志满眼柔情地看着我笑,“除了你,还有谁好意思做大小不一的鞋子啊?” 我嗔怪地挣了挣身子:“怎么,说着说着你就开始嫌弃了?” “没有,没有。”他慌忙摇头,然后笑容满面地吻吻我的额头,“我是说你体贴细心。要不,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左脚大一些呢?” 我听了,心里虽然在笑,但却故意扁扁嘴:“夸人才用四个字啊?也太少了!你知道我不好女红的。现在连馨儿都赶不上了,说起来脸就发烫。你想想,给你做双鞋子那该有多难啊!” 四大爷见我肯向孩子认输,不由得呵呵一笑:“你不是常说术业有专攻吗?馨儿她在女红方面比你好,可能还真是天赋。论起医术,你在她这个年龄时,早就能替人诊脉治病了,你说是不是?” 说完,他就又伸手摸摸我的脸:“让我瞧瞧,是真的发烫了吗?”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4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4部分阅读 我说鞋子难做,只是为了在他面前邀邀功,可没有半点故意调笑的味道。现在这人满脸促狭地摸过来,还不规不矩一寸寸地挪到了别处,一片片地点着火苗,我的脸不热才怪呢…… 还好他适可而止,亲热了一会儿就慢慢地停了下来,最后就又揽着我的肩低声叹息道:“沐莲,最近我真觉得自己有些老了。” 自四大爷料理完太后娘娘的后事,他就留起了中年味儿十足的山羊胡,越来越像个大叔了。有时我摸过去,就忍不住想笑。现在听他说自己老了,心里却又有些不是滋味儿。微微一怔后,我随即又摸上他留长的胡须笑道:“怎么这样说啊?应该说成熟了才对嘛!” 见他听后不为所动,我这就又依着他仰头柔声问:“胤禛,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前一阵儿是有点儿棘手的事,不过你放心,现在已经好了。”说完,他便又对上我的眼笑说,“要说老也不对,今儿个十三弟还说我最近气韵好呢!连我自个儿也觉得身体好多了,” 我翻了他一眼:“我为了你的饮食,那可是下足了功夫。像你这样好吃好喝的,能不神清气爽吗!” “是啊,还真多亏了你费心。”他先是微笑着揉揉我的头,随后却又继续叹着气,“哎,十三弟这腿真是越来越严重了。沐莲,要不……你也帮帮忙吧?” 我愣了愣:“你是说……药膳?” 他毫不迟疑地点首:“这个应该也不太为难吧?” 我笑:“这有什么为难的?只是我怕十三爷会嫌麻烦。这药膳是根据体质才能做着吃的,每过几天就要换食材,他若是肯配合的话,我也乐意效劳。” 说起这十三阿哥,我以前曾恍恍惚惚有过他会被圈禁好多年的记忆。可到现在,我只知道一废太子时他曾被关了几个月,随后倒没有别的大事。现在最恼人的,就属他这时好时坏的腿疾。四大爷每次一提到这个,就会阴云满面,愁绪满怀。 现在他见我爽快地答应,这就很是满意地拍拍我的膀子:“好,那我明儿个和十三弟好好说说,让他以后也注意一下饮食习惯。” 卷毛儿同志在饮食方面的品行倒很不错,不挑食,胃口又好。在我这里用饭时,那气氛是相当地好,还带动了孩子们的食欲,怎么说也是一个有功劳的人。我看他想让十三阿哥改变以前饮食习惯,不由拿帕子抿了嘴笑:“你对十三爷可真是好。” 四大爷听我这样说,当即就长长吐了一口气:“十三弟原本最得皇阿玛宠爱,现在他这样,我自然要上点儿心。就年龄而言,他和十四弟相差不远,可今儿个他们往一处儿一站,硬是差出那么一大截儿来……” 我看他眼中露出悲戚之色,这就赶忙笑道:“十三爷近些年身子一直不好,十四爷却是常年习武之人,他们两个哪能在一块儿比啊?再说了,十三阿哥善文,心思又细密,从气韵上看嘛,自然显得更稳妥一些。你刚刚还说术业有专攻来着,这会儿倒又不能释怀了。你刚刚说自己老了,难道也是因为和他们相比的缘故吗?” 见卷毛儿同志不置一词,我才又细声细气地说:“岁月不饶人,别看孩子们现在还小,再过几年,可都真真要成大人了。咱们这做父母的,哪能不随着改变的?” 四大爷听我这么说,却忽地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脸颊笑道:“沐莲,我看你就没怎么变,还是像以前那样……” “怎么会没变呢!”我含笑娇羞着低下头,“我嫁给你,已有十五年了。” 可能这个数字还真是有点儿大,这人听后先是稍稍一顿,随后却又笑意满眼地温声道:“所以我说咱们两个有缘啊!十五年的感情,想想都觉得很满足。沐莲,看来老天对我们不薄,而且还有咱们的孩子……” “不要说孩子!”我急急地捂住他的嘴,然后缓缓地开口说话,“馨儿和元寿都还没有成年,我心里终是不能完全放心。有时话说得太满,会不好的……” 他伸手捏着我的鼻子笑:“就你的忌讳多!有时太小心翼翼了也不好,心里高兴时,还是要说出来的嘛!” 我这便也笑:“我知道。不过我也没有太多的奢求,只要老天能保佑咱们全家平平安安的,这比什么都好。” 说完,我忙又从他怀里抬起头:“对了,从今晚开始,我想让馨儿和元寿互相背诵着检查功课,你看怎么样?” 四大爷一听就怔住了,随后却微微带笑问我:“怎么,你是想元寿也懂点儿医学知识吗?” 我的心思他自然明白,现在既然提出来,那也没必要遮掩:“咱们元寿好胜心特别强,这样倒可以加强他的求知欲。而且我要教馨儿学习处方笺的字体,他若是也能跟着认认,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坏处的。” 卷毛儿同志一向很重视孩子们的教育问题,现在我这么说,他的眼睛果然立时就闪了闪:“好吧。他现在年纪还小,那就先认认字吧。” “好。”这人如此通情达理,我当即就在他脸上欢快地印上一吻,“你放心,我会管教好他们的!” —————————————————————— 十月十二日,就在解药配制成功后的第三天,康老爷子封了十四阿哥为抚远大将军,要他率领大军支援西藏。同月晋升的人还有年氏的哥哥,他由原来的四川巡抚变为了四川总督,不但监管原来的巡抚事宜,而且还统领军政和民事要务。 十四阿哥的会做抚远大将军,我是早就知道的。不过年羹尧的事,却是卷毛儿同志亲口告诉我的。 和他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上次还为年氏的事闹过别扭,我心里很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要我识大体重大局,不可为了点儿儿女私情、心头妒意坏了军国大事。 说实话,冷战这几年,我对古人的三妻四妾有了更多的了解。夫妻同君臣一样,都是可以利用的。我虽然不清楚自己的存在对卷毛儿同志能有什么好处,但我知道年羹尧的作用要比我大多了,而且历史书上也早就写好了的。无论我再如何折腾,这一点都是无法篡改的,除了接受还是接受。更何况他已答应我单独住在园子里,“两耳不闻园外事”,如此清静的小日子,比以前在四爷府时不知好了多少倍。 将心比心,四大爷如此,有些事我能忍则忍,甚至还为他做了违心的事。比如说当他要我为隆科多那位让人看着不太顺眼的宠妾治病时,我也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了。 隆科多的这位宠妾,名声不是太好。听说她原是隆科多某位长辈的侍妾,兜兜转转却又进了佟门。也许是生了重病的缘故,这个徐娘半老的女人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上上之貌。但是此女的本身就是大,自嫁给隆科多之后,她在荣宠不衰之余,竟还做了不少让人侧目的事。逼死隆科多的一个侍妾不说,而且在前年佟国维去世时,她还以当家主母身份迎送康老爷子派遣到佟府办理丧事的内务府官员。其实当时隆科多的原配还在,如此举动无疑是很不妥当的。还听说也是因为这个,把隆科多的老娘气了个半死,去年终于也饮恨而终。 我对这个女人没好感,也不全为了这道听途说的传言,主要还是因为我不能和孩子们一起去热河了。 随康老爷子到热河避暑,四大爷的机会并不是很多。这次卷毛儿同志能跟上,主要还是因为前线战况良好,康老爷子还有和众阿哥商量用兵的需要。 以前我曾答应他一起去,后来却为闹别扭的事搁浅了。这次好容易又有了一次机会,没想到忽然之间就被这个女人的病搅合没了。 病人不可能在短期内痊愈,所以我也只能留在京城。想想这个,我就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坏,真真不是那享福清闲的命。 四大爷看我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立时就满脸歉疚地对我说:“沐莲,这次就麻烦你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就带你一个人去。” 我轻哼了一声,随后很是无奈地揶揄笑道:“算了,做大夫的,就只有劳碌的份儿。既留之,则安之。我反正是不怕热的,这次你们有耿姐姐同行,馨儿和元寿我也不用担心了。不过你一定得保证,让他们两个都平安无事地回来……” 一听这个,卷毛儿同志就连忙握住我的手道:“你放心吧,有我在,孩子们一定不会有事的!哎,每次出门,我都想你也在……” 好话就是让人舒服,我听过,当即就笑着说:“我也很想去啊!可是又没办法,不过有馨儿在那儿,你的饮食我倒不用再费心了,也算省了些力气。” 四大爷听我说馨儿,这就又沉吟片刻:“还是让馨儿留下吧。现在她不是已经学会给人诊脉了吗?她在的话,你也多了个帮手,倒也不用那么累了。” “还是让她去吧!”我微微摇首笑道,“馨儿她打小就没出过紫禁城,现在能随你出去长长见识,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我嘛,以后每天就少瞧几个病人,多多偷懒,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我说不去热河,馨儿和元寿果然都耷拉个脸。不过孩子们爱玩儿,户外的好奇心很快就盖过了这些离愁别绪。等他们离京时,也没有出现哭成泪人儿的现象。 第一次和孩子们分开,我心里自然是不舍的。离别当天虽没有表现出来,但没过几日,我的思念便成了那滔滔不绝的流水,一个劲儿地哗哗直流。好在馨儿懂事,很快就给我写了家信。不知是不是四大爷督促的缘故,从此以后两天一封,待他们回京时,我竟然攒了整整一匣子。 信里的内容很是琐碎,有时说他们姐弟几个随卷毛儿同志出去打猎,有时说耿青岁对他们如何和善,还有她在热河如何采药的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每次接到信函,我心里都热乎乎的,真像看到了他们一般。 这日我刚展开来看,就见上面写道:“额娘,今儿个上午,我们见着皇玛法了。他很慈祥,说话的声音温和缓慢。没想到皇玛法也懂医理,他听说馨儿随您学医,就笑着对阿玛说:‘如此甚好。’随后还问了元寿、天申的功课。元寿背诵了《论语》中的文章,他记性好,一字不差。皇玛法很是高兴,接着就又让他对周敦颐的名篇释义。皇玛法见元寿每遇紧要之字便换以‘荷’代之,不但不怪罪,反还夸他‘恭孝知理’,昨晚就让他住在了避暑山庄……” (古人一向爱讲究避讳,沐莲的名字和《爱莲说》中的“莲”字相重,所以恬馨不直接提到《爱莲说》,只说是周敦颐的名篇,弘历释义时以“荷”字代替“莲”字。) 作者有话要说:ps:隆科多的宠妾好像叫什么“四儿”,这女人有本事的很,逼死隆科多的侍妾不说,还把原配夫人搞成了“人彘”。这四儿经常帮着隆科多贪了不少钱财,后来隆科多获罪,与此也大有关系。看来咱家闺女是达不到她这种境界了~~~ 昨日偶的好朋友因为支付宝不能还现的问题被人诈骗了八千块钱,我们在派出所报警忙乎了一天。所以在此也提醒亲们,以后网购时都要注意,不要随意拨打留言下的热线,免得也受了骗~~~~(》_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5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5部分阅读 已经不小了,现在正是读书明理的时候。你再疼孩子,他们也不能像我这样陪你一辈子啊!” 陪我一辈子?这样的字眼实在太诱人了,我动作轻盈地往他怀里拱了拱,然后看着他柔声说:“我知道啊,所以今儿个我心里很为你高兴。可是……” 说着,我就从他怀里转过身子,很是沮丧地闷声道:“元寿被万岁爷带走了,下个月你又要随驾避暑。馨儿若是再跟上的话,今年夏天就又剩我一个人了……” “谁说只剩你一个人了?”他从后面紧扣住我的腰身,接着便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我的脸颊笑说,“去岁我不是说过了么?只要还有机会,我就只带你一个人去。你若真舍得放下病患的话,这回就咱们两个一块儿,你看好不好?” 就我们两个人?不就像在度蜜月吗?我在心里嘟囔着,随后又忍不住问他:“那恬馨呢?你让她一个人留在京城?” 四大爷见我又惦起了馨儿,这便又笑着扭扭我的鼻子:“你不是说了吗?馨儿的医术基本上也可以独当一面了,今年夏天就放开手让她锻炼锻炼吧。” 我想了想,最后享乐主义还是占了上风:“那好吧,这个月我会尽力把那些华佗急救秘方整理出来。恬馨一个人在,万一遇上这些病,也可以暂时救救急……” 说完,我就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以后你可要仔细留意一下那些青年才俊,咱们馨儿今年可都十五周岁了。” 我一提这个,卷毛儿四大爷的手臂忽然一僵,随后却笑着调侃道:“怎么,你心里已经有嫁女的准备了?” 嫁女?我当然舍不得。自己的闺女养了十几年,忽然之间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即使嫁到了京城,平日还不能随便回娘家,真是不划算的很。可孩子的年纪在这儿放着,早准备又比那临时这个人家胡乱嫁了的好。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反正你看着吧。人品一定要好,其他的嘛,就不那么重要了,最好是那种能容忍咱们馨儿婚后也能行医的。” 他愣了愣:“这就是你的要求?” 我又想了想:“还是不要说什么要求了。等你找到合适的人,咱们馨儿也能看得上眼,那我也就没什么意见了。胤禛,你怎么想?” 卷毛儿四大爷听我问,先是微微一顿,接着便低声说:“馨儿婚后要不要行医,应该也要看她的意思。这合适的人嘛,以后我自会留意的……” “哎,不要那家世太好的!”我赶忙又添上一句,“我就怕万岁爷万一哪天心血来潮要为咱们馨儿指婚,你这么说一声,说不定他还会觉得你别有心思呢!” “就你想的多!”他狠狠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别的可以马虎,孩子们的婚事我是不会懈怠的……” 恬馨之前一直都想跟我学秘方,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即使少了热河之旅,她依然甘之若饴。 就在我全神贯注教导馨儿学习那些华佗秘方时,几年不曾相见的小年同志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看她怀里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孩,一脸焦虑忧愁之色,随即便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卷毛儿同志答应我和孩子们可以不回四爷府,那边的事我一般都充耳不闻。不过年氏在去年十月生了孩子的事我却听人说起过,但那人从不在我面前提起,所以我也就当作毫不知情。 现在年氏突然抱了他们的孩子过来,我的心立马就像爆炸的气球一样,又响又震。 谁想尚未开口和她打招呼,这女人就语带哭声地跪在了我的面前:“莲姐姐,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求求你看在爷在份儿,今儿个就救救我的孩子吧!” 我看小年同志忽然来了这么一招,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就慌忙地拉她起来:“年福晋,你快起来吧,有话咱们可以好好说嘛!” 无奈这个女人就是不肯起身,她就那样梨花带雨地仰头看着我,呜咽地继续道:“姐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嫉妒你,和她们一起挑拨你和爷之间的感情。我知道你心里不待见我,可是孩子是无辜的,现在他就只剩下一口气了,求求你不计前嫌救救他吧……” 年氏这么说,我却越发觉得难受。自她进四爷府,我心里虽然不舒服,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对她怎么样。可是这人却和福晋那拉氏一起屡屡找我的茬儿,让人烦忧不堪。一想起那段儿日子,那种悲戚的感觉就又回到了心头。现在她的孩子有了危机,这人才知道跪下求我帮孩子治病。遇到这样的事,我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都说上天有眼,看来今儿个的情形还真是一种无形的阐释…… 犹疑了好一会儿,我这才又开口问她:“年福晋,平日你一直都把我当仇人看待。现在孩子生了病,你把他带到这儿来,难道就不怕我借机报复吗?” 年氏听我这么问,先是惊诧地看了我一眼,随后便依然泪眼婆娑地低声说:“莲姐姐,如果我知道有今天,当初说什么我也不会那么对你的。我的孩子他得了急病,爷这几天又不在京城,现在也只能来求你了……” 她一提四大爷,我便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假若卷毛儿同志在京,这人也不必以如此低微的姿态跪下求我。但让人这么轻易就原谅她这几年带来的伤痕,除非我是圣人。 我低头想了想,古人最忌讳对天发誓,心里的恨意随即便化成了一句质问的话语:“年福晋,我如果我这次不计前嫌救了你的孩子,那么你愿意为我做一件事吗?” 年氏见我愿意出手相救,她这便点点头:“莲姐姐,只要你肯帮忙,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年福晋,你既然有诚意,那么你这就以自己的孩子指天发誓,说以后决不会和其他人一起再做对不起我的事来。这个,你愿意做吗?” 这人可能以为我会让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现在听了这个,立时便呆住了。过了几秒钟,她终于欢喜不尽地连声道:“我愿意,我愿意!” 说完,年氏这就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指天严肃虔诚地说道:“我年君璧在此发誓,以后绝不做任何伤害莲姐姐之事。如违此誓,我和孩子将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我听她说完,这就又严正地说:“年福晋,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我从来没有对你做过亏心之事,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好自为之,咱们两个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保平安。” 说完,我这才弯腰扶她起来:“你快起来吧。小孩子的病耽搁不得,如果你真想他好的话,就不要再这么哭哭啼啼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四四很快就要登基,偶也要加快步伐结文了~~~~~~~~~ 第一三九章 年氏的儿子||乳|名叫 “六十”,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寓意。不过这孩子患有先天心脏病,若想长寿,恐怕还是一场美梦。但奇怪的是,这次他的病分明与此无关,只是非常普通的小儿疾病。年氏拿此病来下跪央求我,还真有点儿小题大做的味道。 因为心里存了疑惑,所以我只为年氏的孩子诊了脉,施针和熬炖汤药之类的琐事儿,全都交给了恬馨来做。等孩子的气息慢慢回复后,我就又很是谨慎地让年氏自个儿请了别的大夫过来园中重新诊治。 等他们都一一确认她的孩子没有别的问题后,我这才开腔说道:“年福晋,我一向都是个随和的人,也相信天下的母亲都是肯为孩子着想的。今儿你已经指天发了誓言,所以我希望你时时刻刻都不要忘怀,以后也真能做到那样。” 孩子的病大有好转,小年同志自然满脸欣喜之色。现在听了这个,她当即就万分感激地流着眼泪道:“莲姐姐,我愿意再次保证,以后决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了。还有耿姐姐,如果不是她说你曾帮天申治过此病,建议我到你这里来,我们六十怕是真要凶多吉少了……” 她一提到耿氏,我这才稍稍有些明白过来,第二天便让人接了青岁过来园子里来。 一坐下,我就低声向她打听:“姐姐,那个六十的病,是你建议她过来我这儿的?” 耿青岁见我问,这就抿着嘴笑问:“妹妹,昨儿个有人下跪求你了吧?” 我先是低着头笑,随后淡淡地说:“下跪又怎么了?不投缘的人,再怎么看也让人闹心。” 青岁也轻声笑:“管它呢,反正我就是想让她低低头。妹妹,你可不知道,就因为那个年羹尧立了点儿战功,她现在府里可得意了……” 我听了,这才又笑问:“六十那孩子不是什么大病,你是怎么说的啊?” 耿青岁呵呵一笑:“他这病和那年天申的急病有些像,我随口那么一提,你说她能不急吗?” 见我发愣,她随即又道:“爷不在府里,别的大夫医术又比不上你。她平日不是很会哭,很会撒娇吗?那我就故意夸大病情提起你,好让她也到你这儿来挤挤眼泪……” 这几年不回四爷府,那里的事我还真有些陌生。青岁天天和她们在一起,没想到积怨竟会这么深。 我在心里微微叹息,随后忙又笑着对她说:“姐姐,我好久都没见天申了,他近来功课怎么样,还是那么紧吗?” 一说起孩子,青岁的脸上这就露出了笑容:“他还好,近来先生还常夸他呢!” 我也满脸欢喜地笑:“天申一向都很讨喜,先生能开口夸他,说明他功课学的好。男孩子嘛,平日就该多多用功,不然以后没有能力办不了事,那可就让人看笑话了。” “谁说不是呢!”青岁低头饮了一口茶水,接着便又轻轻笑道,“妹妹,还是你有福气,听说万岁爷对元寿很不一般呢!” 书里边有想儿子哭瞎眼睛的母亲,我心里想元寿,虽然没有到此地步,但一听青岁提起,还是忍不住叹气:“姐姐,人们不是常说‘伴君如伴虎’吗?元寿现在年纪小,我就怕他一不小心惹出祸端来,到时可就麻烦了……” 话音刚落,青岁慌忙拉过我的手笑说:“怎么会呢?妹妹,元寿可是我们两个一起看着长大的,他什么心性儿,咱们还能不知道?万岁爷如今年纪也大了,对孙子辈儿的人,他还能严到哪儿去?你就放心吧!” 我听了笑:“姐姐,不是我矫情。真说句心里话,元寿在别人处儿再好,也比不上在我身边来的安全,更没有那么多顾忌。” 青岁点点头:“你说的也是。妹妹,元寿既然已经到万岁爷那里,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再说,你这不还有馨儿嘛!她在医馆里学医,也能天天陪着你,这也是你的福气啊!” 说到馨儿,我就满眼笑意:“馨儿是最让人省心的,可是她现在年纪已不小了,也该找个适合的人家了。耿姐姐,我最近一直都在为这个发愁呢!” 恬馨小时候,青岁同志可没少帮我抱她。现在我提前孩子的亲事,她自然也很是上心:“妹妹啊,这事儿你对爷说过了吗?” 我连声叹气:“爷最近忙的很,说了不也白说吗?姐姐,你说这孩子,小时候一个个看着都挺可爱的,长大了却又一大堆的烦恼,咱们什么时候能不操心啊?” 耿氏听过笑:“可不是!咱们一天到晚地操心,没有一刻闲心的。不过妹妹,馨儿的事可不能急啊,咱们得慢慢地张罗才是……” —————————————————————————————— 年氏抱着她和四大爷的儿子往园子里跑了一趟,我的心情还能好到哪儿去!可是等卷毛儿同志从外办公回京,一看到他那满脸疲倦、倒头就睡的模样,我的心随即就又一软,心里的那份儿哀怨之气也随之淡了下去。 想了又想,我还是觉得不主动提起的好。更何况再过三天就要去热河避暑了,我挑这个时间和四大爷闹别扭,还不如到那里后再提此事。反正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要说的,想来也方便很多。 谁想就在我们出发的前一天,康熙老爷子竟做了一件让朝堂上下都深感意外的事。他明确下旨让十四阿哥离京再赴军前,还是没有半点儿册立大将军王为皇太子的意思。 卷毛儿同志这几个月最挂心的莫过于此,现在听了这人消息,他自是心神俱安,整个人就像重又见着了艳阳天一般。 四大爷心情一好,我这边儿随之也是利多多。他看我为出行不停地打包准备行李,竟还兴致勃勃地前来帮忙。 我看他如此热心,这便故意笑着问:“胤禛,这次到热河,你真打算只带我一个人去啊?” “当然了!”他说着话,嘴角却又嗔怪着微微向上扬起,“难道我的话不足够让人相信吗?” 四大爷把问话上升到夫妻间是否信任的高度,我不由怔了怔,随后便不紧不慢地笑说:“只有我一个人去,万岁爷不会说什么吧?” 他听后,也像我刚才那样略略一顿,接着就伸手摸着我的头发柔声笑道:“沐莲,你想多了。放心吧,谁也不会说什么的。” 四月十三日,我和卷毛儿同志同坐一辆马车跟随康老爷子带领的车队离开了北京城。 因为是第一次和这人一起出外旅行,那感觉还真是好。四大爷见我时不时地挑开窗帘往外看,这就笑着对我说:“沐莲,你有好多年没有出门了吧?” 我点点头,很是感慨地叹口气:“胤禛,自自嘉兴回京后,我就再也没有出去过,没想到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 他见我这样,随即忙揽着我的膀臂温声道:“你少出门,我这不就带你出来了嘛!” 我仰起脸看他:“胤禛,以后你若是忙得顾不上见我,那……我可不可以自个儿出外游历啊?” 这人一听就呆住了,接着便又笑道:“我怎么会顾不上见你呢?不过你若真想出外游历的话,倒可以等我闲下来再说,咱们两个一起,总比一个人在外好多了。” 等四大爷闲下来?我看怕是要到下辈子去了。等他做了皇帝,要想和现在一样逍遥自在,嗨嗨,还真是有些难了…… 我心里正讥诮地想着这件事,卷毛儿同志却把手转到了我的颈脖上轻轻摩挲着:“怎么了?你不想我一起去?” 听这人语气中稍稍带了些怒气,我赶忙对上他的眼睛笑说:“谁说我不想了,我做梦都想和你在一起。只是……我想你以后肯定会食言的,所以我还是带上馨儿好了。” 见我在这方面对他判了死刑,四大爷立马就又往上托了托我的下巴:“你不肯相信我?” 我微微低头,然后对着他轻声低语:“我当然愿意相信。不过我还是要先说上一句,以后你若真食言的话,可不许再限制我的自由!” 卷毛儿同志看我屡屡提到“食言”二字,他那张脸基本上可以和包公比黑了:“你还是不相信嘛!” 明知卷毛儿同志以后会说话不算话,但我还是想到了他的面子问题,这就忙窝进他怀里柔声细气地说:“我绝对相信你,真的。可是你也知道的,我这人平日老是爱做最坏的打算。胤禛,刚刚说的,你可一定要答应,以后不能限制我外出游历……” 四大爷有时还是喜欢吃软的,我这么一说,他的神色也慢慢地变了回来:“沐莲,以前我答应过你的事,有很多都没有做到。你现在这么想,说起来也该怪我。” 见他为以前的事致歉,我的身子先是蓦地一僵,接着便又伸臂挂上这人的脖子笑说:“胤禛,我们现在是去热河纳凉避暑,以前那些烦乱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说说,到那儿后我应该还能见着元寿吧?” “当然能了!”说着,卷毛儿同志就又低头蹭蹭我的额头,“皇阿玛知道你在,他一定会让你们两个相见的。” 这次和我们一起去热河的人,紧挨着的就是胤祺一家。因为五福晋没有随行,所以下车休息时,我就只和钱紫菡匆匆打了声招呼,胤祺那边儿,我都没敢看上一眼。 我如此刻意避嫌,卷毛儿同志自然十分满意。等再上车行路时,他对我也越发亲热体贴,从擦汗扇风到瓜果茶水,照顾的那是相当地周全。如果不是常有下人过来禀事提醒,我差点儿就忘了四大爷的王爷身边,把他当成了现代社会的模范丈夫。 这人和康老爷子相处了几十年,基本上还是有些了解的。我们刚在避暑山庄外的狮子园安顿下来,康熙就先派人赏下了不少东西。卷毛儿同志的是一把象牙扇和一顶夏帽,我的是两匹宫缎、官缎,一百两银子。雷人的是,竟还有一百把豌豆挂面。至于元寿,说是第二天就让他到过来呆上一天。 等传旨的内侍走了,我这才笑着问四大爷:“以往你们到这儿来,万岁爷都要赏些挂面吗?” 他笑着点点头:“这些都是贡品。皇阿玛看咱们来的人少,所以今年就减了一大半儿。” 说完,这人就伸手摸了摸那些衣料对我笑说:“你不是常说自己女红不好吗?现在有了这些,你就趁闲暇的时候做几套衣服,就当是练练手。” 我嗔笑着看他:“咱们是来避暑游玩儿的,我可不想天天针线不离手。馨儿说了,这里有很多珍稀的药材。以后你是没时间陪我的话,那我就到山林里采药去!” “那我也去吧!”说完这句,四大爷就温柔十足地揽我入怀,“沐莲,我喜欢和你一起采药。若是再下雨的话,我就还帮你打伞吧!” 我听了,赶忙笑着接口:“好啊,若是不下雨的话,你就在一旁帮我抓些萤火虫,到时我让它们在黑夜中跳舞给你看!” “你让萤火虫跳舞?”微微一怔后,卷毛儿同志又笑道,“好好好,那我就看你能玩些什么花样来。” 康老爷子说话算话,第二天一早我便见着了元寿。才一个月的光景,他就又长了不少,越来越像个大男孩儿了。 亲热地说了一会儿话,我这才想起问他:“元寿啊,你在宫里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 他把头贴在我的胳臂上,低低地笑说:“额娘,您不用担心,元寿在宫里挺好的,皇玛法还赏了我不少字画呢!” 我一听,心里随之一动,这就摸着他的头柔声道:“元寿,你阿玛也喜欢皇玛法的字画,他若是见你得了,心里一定会替你高兴的。” 元寿听了我的话,先是顿了顿,接着便依言点点头:“额娘,你放心吧。以后皇玛法再赏东西的话,无论大小,元寿都会记得交给阿玛保管的。” 我点头笑:“这就好,不过也别让旁人瞧见了。” 说卷毛儿,卷毛儿到。元寿一见他来,当即就从椅子上起身,很是恭敬地行礼问安。 孩子的事儿,父母一般都是分工合作,各司其职。他们父子一说话,基本上都是那些功课问题,我在这方面是门外汉,一般都会识趣地走开。不过今儿个四大爷比较体恤人,才一刻钟的时间就放了人,还特意交代元寿带我到园子周围四处瞧瞧。 元寿在康熙身边呆久了,现在看着比以前稳重了许多。我见他这样,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随后的日子真有些像是在度假。偌大一个园林,清幽的很,除了那些服侍的下人,也就我们两个人,没有谁敢过来随意打扰。 好久没过这样二人的世界,我心里自然是非常欢喜的,而且还希望就这么一直过下去。四大爷依然事务繁忙,不过他的心情倒很不错,每次回来基本上都是一张笑脸。有时闲下来,他还心甘情愿地陪我一起采药。 这日出门刚好遇上天降大雨,卷毛儿同志立时便打开雨伞对我笑说:“沐莲,咱们是不是又回到从前了?” 我对着他嫣然一笑:“从前能和现在比吗?那时咱俩的关系可没这么近乎!” 如此直白的话,他听了也不恼怒,脸上仍旧带着浓浓的笑:“是啊,所以说时间会改变一切嘛!” 说完,他就又指着远处一棵接近百年的粗壮松树笑道:“雨滴越来越大了,咱们还是到那下面躲躲吧。” 我随着点首微笑:“也好。反正这会儿没有雷声,一时半会儿又回不了园子,咱们就呆在那下面说说话吧。” 因为是采药,我们两个都穿着半旧的便装。药篓子被卷毛儿同志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立时便多了几分采药夫的模样。 外面的雨一直下。我们站在密密实实的松枝下面,却少了那份儿被淋透的担忧,只管在半高的山坡上悠闲地听起了雨声。 四大爷把药篓放在树根旁,随后便又慢慢踱步过来:“沐莲,经过那么多事,有时想想,我还是最怀念咱们在崖底的那个夜晚。” 我抱着他笑:“你还怀念呢!我一想起心里就怕的很,你受了伤,又不能动,旁边一个帮忙的人也没有。我呢,又饿又累,发着困也不敢熟睡,生怕那些野兽忽然出来。” 说完,我就忍不住抬头调侃道:“哎,说起来我还真是你的大福星呢!每次你一有事,手忙脚乱的却是我这个大夫。你看你,多有本事啊!” 四大爷听了,赶忙连连点头笑:“是是是,你是我的大福星,谁敢说不是啊!” 我翻了他一眼,随后又忍不住笑道:“我对你可是好到家了。等以后有了机会,你可一定要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不许赖账!” 卷毛儿同志见我提起还账的事,先是沉吟片刻,随后便柔着声问我:“都说今生的帐要下辈子才能还完,你现在就向我讨要,难道就不想来世了吗?” 我淡淡地笑:“前生来世,那都是老天爷的事儿,我们能做的就是把今生踏踏实实地过完。万岁爷也说了,我有馨儿和元素这样的儿女,已算是有福之人了。你若真有心的话,以后就对孩子们好一些。只要看他们过的好,我就是少活二十年也行……” 四大爷一听这个,当即就笑着拧拧我的脸颊:“又胡说了!这次咱们两个一起出来,日子虽然比京城简单,但每天却过得很舒服。特别是前天,看着天上的双星,我越发希望以后能多些这样的时日。” “我也是呢!”我看四大爷笑,也就也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前天晚上过七夕节,我也一直在想,普通人的一生相伴和牛郎织女之间的天长地久,这两种感情哪一个会好一些。” 他呵呵一笑:“那现在想出来了吧?” 我迎着他的双眼轻笑:“我是个大俗人,一万年太久了,只要有眼前的朝夕相伴就足够了……” 第一四零章 去年夏天耿青岁来过热河,回去后曾对我讲了木兰秋狝的事儿。听别人说到传说中的打猎活动,我的兴趣立马就飙得老高。今年好容易也来了一趟,哪有不上心的道理? 四大爷见我屡屡问起此事,却老是拖延着往后说:“沐莲,咱再等等吧。放心,这很快就会到了,不过最后还是要看皇阿玛的意思……” 每回听到这样的答案,我就忍不住连声叹气。次数一多,卷毛儿同志似乎也觉得自己丢了面子,随后便寻着我的短儿笑说:“沐莲,你不是说要让萤火虫跳舞的吗?我可是为你捉了不少回来,怎么一直都没有动静啊?” 我没好气地轻轻哼了一声:“我的愿望还没实现呢,哪还有心思弄这个啊!” 他搂着我的肩膀笑:“怎么了,还要对我闹情绪啊?” 四大爷这么说,我倒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随即就低着头轻声说:“我哪有闹情绪了?胤禛,你看这样好不好?等我看过他们围猎,当晚就让那些萤火虫派上用场。” 这人似乎也就是想让我静下来,现在听我如此建议,这就忙点头笑道:“好啊!那些萤火虫,我可是亲自花了好大的气力弄来的,怎么说也不能浪费了!” 卷毛儿同志爱唠叨,我怕他继续说下去,这便笑着接口:“放心吧,到时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又过了几天,四大爷终于从康熙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可是我心里却又犯了难。这要去看木兰围猎,就得和其他各府的女人一起凑热闹。可我偏偏又是个喜欢独处的,更何况这次我们四爷府就来了我一个,别人若是传出点儿什么不好听的出来,怕是又要生事儿了。 纠结了半天,最后我还是决定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但细细想来还是有些不放心:“胤禛,事后的宴席,我能不能不参加啊?” 他愣了愣:“为什么不参加啊?” 我犹豫了半晌,随后只好轻声嗫嚅着说:“雍亲王府就来了我一个,他们会不会嚼舌根儿啊?” “你啊!”四大爷停笔扭扭我的脸,“别人说什么,你还能挡着不让说啊?” 说完,他忽然又笑:“今夏我就带你一个人过来,她们真要说的话,那也是在羡慕你。平日能得到别人欣羡的目光,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吧?” “哼,我才不想要这种火烧火燎、被人盯出洞的感觉呢!” 我说着,这就拿过他手里的毛笔在白纸上随意描了描,等定下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画了一个四不像的大头怪。 等卷毛儿四大爷低声笑出来,我当即就把它撕成了碎片。这人见我恨恨的模样,这便忙笑着解释:“沐莲,不要担心,你若真不想去的话,到时我派人过去接你回来。” 他这么一说,我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忙讨好似的把毛笔蘸了墨汁递了过去:“胤禛,你继续写吧,我出去忙自己的。” 四大爷见我这样,也不伸手接,就那么满眼笑意地看着我。等我再次示意,他这才搂着我说:“沐莲,好长时间没见你练字了,要不这会儿你来写吧?” 自怀有恬馨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提过笔。现在突然又被卷毛儿同志黏住,我脸上不由讪讪的:“胤禛,我不想写。” “来吧!”这人说着,就从后面抱住我的腰身,“就还写《爱莲说》吧,我看看你是不是把它给忘了……” “我记性好的很,才不会忘呢!”我转过头去,很不满意地瞪了他一眼,“我写字慢,又不好看,一会儿你可不准笑话我!” 他笑意盈盈地说:“谁说不好看了?昨日我见你给馨儿写回信,那字就写的很好嘛。慢一点儿也没关系,来,咱们开始写吧。” 我这才也笑:“半个时辰你也愿意等?” 卷毛儿同志点点头:“别说半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也没问题。” 我嗔怪地看过去:“一个时辰?你又想人家变相地练字,我才不要干呢!” 一语成谶,在四大爷花样百出的搅和下,这次练字还真维持了一个时辰,最后却在我们的嬉笑声中结束了…… 为了参加这场木兰围猎,我特意换了一套利落方便的骑马装。男女不同路,我刚和四大爷分开进场,一眼就先在人堆儿里看到了钱紫菡那张还算熟悉的脸。 想到胤祺,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招呼,那边儿的人却微笑着先迎上前来:“莲姐姐,您来了?” 我淡淡地笑着点头:“嗯,听说一会儿要哨鹿,所以我也想亲眼过来看看。” 钱紫菡笑:“莲姐姐还没有给母妃娘娘们问安吧?要不要我和您一块儿啊?” 我笑着摇摇头:“不用麻烦你了,我自个儿去就可以了。” 听她一句一个“您”字,我这就又低声笑道:“紫菡妹妹你不要客气,私底下咱们你我相称就可以了。” 她低头笑:“莲姐姐是我的贵人,这么称呼也是应该的。” 我拉过她的手笑:“我是大夫,这些都是应该的。对了,母妃娘娘她们在哪儿?今儿个到场的都有谁啊?” 钱紫菡见我问,忙引着我往前走:“莲姐姐,主座是贵妃娘娘和宜妃娘娘。” 佟贵妃我知道,这次元寿在宫中,就是由她与和妃娘娘一起照顾的。既然她在,我还真得好好地过去请个安。宜妃娘娘嘛,当年她在延禧宫要我和胤祺分手,今天算来,没想到也快二十年了。 越往前走,周围的漂亮美眉就越多。还未到目的地,就有一浅绿色宫装的侍女过来笑道:“格格,贵妃娘娘有请,奴婢这就带您过去吧。” 说完,她忙又向钱紫菡行了一个日常礼。钱紫菡见这人出现,这就笑着对我说:“莲姐姐,既然有静浣姑娘在,那我就先走了。” 我对上她的笑眼:“好,刚刚谢谢你了。” 佟贵妃身边的侍女,那都是很有头脸的人物。这个叫静浣的虽然年轻,但我还是像钱紫菡那样叫了她一声“姑娘”。 她听我说话,随即就压着嗓子低声道:“格格,我们娘娘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过会儿您看能否帮帮忙啊?” 我怔了怔,刚想问问缘由,心思便又赶快一转:“静浣姑娘,能否帮忙,还是得看娘娘的意思才行。” 佟贵妃比想象中的要稍稍大了一些,不过我心里倒是挺高兴的。年纪大,面色看着又和顺的话,才能对孙辈怀有更多的祖母之情。 也许是元寿平日表现良好的缘故,佟贵妃一见着我就笑着开口:“你是沐莲吧?来,快坐下吧!” 我低下头,很是恭顺地报着自己的名字请安行礼。宜妃以前我们照过面儿,现在我依礼行事,她自然也不会当众故意找人麻烦。 佟贵妃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等我侧着身子坐了下来,她就又笑着问:“沐莲啊,听元寿说,你在圆明园中开了一个医馆,天天都免费为百姓们看诊瞧病,这都是真的吗?” 我低下头笑答:“娘娘,这都是万岁爷的恩典,不然沐莲的医馆也支撑不到今天。” 她听了笑:“本宫早就听说你医术高超,这十几年来为人治愈了不少疑难杂症。你能有今天,还真是了不起啊!” “奴婢惶恐!”我再次低下头,“娘娘,大夫的医术高低,关键还是要看经验。沐莲这些年见了各种各样的病症,所以才会稍稍有了些进步……” 我来这里给宫里的这些嫔妃请安,实际上是找罪受的。就因为我是个女大夫,所以这便成了众人问话的对象。既然是答记者问的形式,又不涉及隐私,我基本上都是有问必答,没有出现厚此薄彼的事儿。 直到一阵儿很是奇怪的响声响起,这场问话才勉强结束。见众女郎都一脸兴奋地看向左侧的方向,我这才看到了一队队头戴鹿角面具的士兵。 正诧异着,佟贵妃忙又柔声问我:“沐莲,你这是第一次到热河吗?” 我恭敬地笑着答话:“是,娘娘。” 说完,我忽地想起那个静浣的话,随即就又缓声低语道:“娘娘,请问您最近很少歇晌吗?” 她听我这么说,脸色忽地一怔,接着便轻声问:“沐莲,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向她的眼睛,随后就又低声笑道:“娘娘,这是我们大夫的望诊法。” 佟贵妃见我说完不再言语,这就又抬手指了指那些士兵,笑着转了话题:“沐莲,这哨鹿分为七十二围。现在出行的骑兵,一会儿就会在密林之中一步步缩小合拢,最后形成一个包围圈儿……” 佟贵妃很是耐心地柔声说着话,我这才明白围猎是怎么一回事。围猎围猎,就是让士兵藏在密林中,用哨子模仿雄鹿的声音来回地吹,等雌鹿群受此诱惑出现之后,那些对鹿有兴趣的野兽自然也会慢慢地集中起来,随后人再继续缩小范围把这些猎物圈起来。等众兽圈在网中不能逃散时,康熙他们这些人再朝落网中连连发箭。 如此方法,难怪青岁同志说每次都会有几百只猎物。别说是几百只,就是几万只我也不觉得奇怪。 真相大白,我对木兰秋狝的兴趣当即就快速降了下来。但是一看到康老爷子旁边的元寿,还有侧后方我那最近很是温柔的卷毛儿丈夫,我的眼珠子便定在了他们身上。 康熙是天子,当然该由他来射第一箭。不过他现在年纪大了,所以这次他处在最外围我们都可以看得到的地方,一路下来都带着表演的性质。 他这第一箭结束后,接下来便是三阿哥、四大爷,随后还有胤祺和其他阿哥们。 皇孙之中,我们家的元寿虽然年纪小,但在康老爷子的授意下,他却是第一个开工的。从姿势来看,这孩子的骑射最近又进步了不少。等他手里的箭飞往远处,我便看见康熙弯着身子朝他旁边凑了凑,不用说这一箭定是中了。 我心里正欢喜着,他们那些人就又开始了大规模的围射。七十二围同时开场,密林里的现场版哨鹿之音,绝对比影院屏幕上的千军万马还要壮观,更能震慑人心。因为离得远,在我直直地看向元寿时,四大爷却已进入了密林之中,脱离了我的视线。 等我再转移视角看往明黄|色旁边的元寿时,一头黑熊刚好被康老爷子射杀倒地。元寿跟在他后面,随即也上前补了一箭。谁想他刚转过身子,那头熊竟然忽地重新站起,还迈着步子从后面赶了上来。 如此意外之事,周围立时发出了惊呼的声音。我一看元寿将要出事,心口先是蓦地一滞,随即便慌忙着起身冲出了我们女人的场地。哪知刚奔了两步,远处就传来了短短的枪声…… 惊魂未定之时,事发现场又传出一阵儿欢呼之声,原来……是康熙开了西洋枪,把那头黑熊彻底射杀。终于,我的元寿终于安然无恙,化险为夷了。紧张情绪一断,我的腿随即便软了下来,眼前也一片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感觉有人过来搀起了自己的手臂:“格格,您不用担心,元寿少爷已经没事儿。” 我仰起头来看,原来是静浣。顿了两秒钟,我这才顺着她的臂力慢慢起身:“静浣姑娘,谢谢你…… 等再回到座位上,佟贵妃也很是激动地对我笑说:“沐莲,元寿真不是一般的孩子,他刚刚竟没有半点儿惧色……” 我还处于后怕中的缓冲阶段,别人说什么都觉得有些陌生。过了好久好久,这才完全回神儿。 围猎完毕,我被佟贵妃带到她那里仔细地诊了脉,下了处方。给皇宫里的女人看病,我一般都采用食疗之法。等拟出一整套妥当的药膳之后,我终于得空回到了狮子园中。 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一直流个不停。直到卷毛儿同志回来,我还是难以抑制。 他看我擦着帕子擦眼泪,拭完又流,这就慌忙拍着我的肩膀柔声哄道:“沐莲,元寿他没有任何伤处,你不要再哭了,啊?” 我哽咽着回话:“我……不是为这个……” 四大爷一下子就愣住了:“那你是为了什么?”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害怕……” 女人的眼泪有时就是很莫名其妙,卷毛儿同志现在见我这样,却没有露出什么厌烦之色,就那么紧紧地抱着我,一下下地抚着我的后背。等到我慢慢平静下来,他才又轻声说:“沐莲,这些都是意外,一过去孩子就平安了。” 在四大爷面前哭了这么一场,事后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红肿的双眼更是不敢抬头看他,只好像逃兵一样拱进了这人的怀抱…… 卷毛儿同志明白我的心思,所以也不说话。一直到我重新洗过脸,他才嬉笑着说:“沐莲,你答应过今晚要让萤火虫起舞的,这个……真能办到吗?” 我慢慢地用毛巾擦手,完后也笑着说:“这有什么难的?不过今儿个我没什么心情,你若不介意的话,还是等以后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四大爷就要顺利登基,本文终于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6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6部分阅读 逐步走向尾声了,吼吼~~~~~~~~~ 第一四一章 黑熊的事虽然过去了,但一到晚上我就睡不踏实,这天晚上还梦到现代社会的父母双亲,还有外公。也许是在这里呆久了,在梦里,我竟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处境,知道和他们根本无法对话。也因为这个,我不由连连叫着他们失声痛哭…… “沐莲,沐莲,你快醒醒,快醒醒……” 听到卷毛儿同志的声音,我才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原来真是个梦。 见我醒过来,他很是慌张地问:“沐莲,你怎么都哭了?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我愣了愣,随后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上面果然留有湿湿的泪痕。想想梦里的情形,我很是难过地低下头:“胤禛,我想家了……” 四大爷听了这个,随即笑着抱抱我:“沐莲,不要急,再过半月咱们就可以启程回京了。” 他温声细语地和我说着话,过了好久好久,我心里的汹涌波涛才缓缓地趋于平静。等枕着四大爷的手臂重新躺了下来,我这才低声说:“胤禛,我刚刚梦见自己的家乡了,还有我的亲人。” 刚说完,这人的呼吸声就蓦地停住。过了两秒钟,他才又笑着:“沐莲,你既然梦到了,那……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家乡的事儿?” 卷毛儿同志要听三百年后的故事,我的思绪不由一滞。想了想后,我这就往他那边凑了凑低声说:“我们那儿嘛,衣食住行、吃穿用度都和这里不一样。比如说头发,我们那儿的人不留长辫,他们喜欢把头发弄得短短的,看起来干净利索,清爽潇洒。我们的衣服,和西洋的有些像。住的房子嘛,一般都是很高很高的,有些像上下分层的鸽子笼……” 我闭着双眼零零碎碎地说话,四大爷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等说到我们女人也可以参加科举时,他忙惊愕地问:“女人也可以啊?” “当然喽!之前我参加医学考试时,不就是和那些男人一起的吗?”我闭着眼笑,“我们那里都讲究男女平等,女人做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二。就是因为差别太大了,我刚到这里时,什么都不能适应,整日里想着怎么回家……” 说到这里,我的鼻子不由一阵儿酸。四大爷见我又拿帕子抹脸,这就忙道:“沐莲,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探探亲……” 回去的话,他不说还好。现在一提,我的眼泪就倏地往外冒:“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我一个劲儿窝在这人怀里呜咽痛哭,也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等察觉他的衣服已湿了一片,我这才不好意思地渐渐止住眼泪。 卷毛儿同志见我停下,这就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又在我耳边低低地温声道:“沐莲,回不去没关系,以后……我一定会更好地待你。” 这些日子和他在一起,我一直都过得很舒心。他这么说,我心里顿时又软又暖,随即也就温柔地接口:“胤禛,我也会的……” 他听了,搂着我的那只手臂不由紧了紧:“沐莲,以前你常常对我说,以后的日子会好的。今儿个见你从梦中哭着醒来,我心里其实也有些难过……” 我心里一滞,随后忙跟着笑说:“胤禛,以后会好的,咱们一定会好的。只是……” 见我顿在那儿,四大爷立马就慌张着问:“只是什么?” 我偏过头,很是抱歉地嘻嘻一笑:“我好像……饿了……” 这人听了,先是愣了愣,接着便轻轻捏捏我的脸,宠溺地笑说:“你啊,还真像小孩子!哭完了就饿,累了还要吃的,磨人精!” 看他真起身伸手去捞衣服,我赶忙抓住他的手臂:“胤禛,半夜吃东西对身体不好,再说天也快亮了,我忍忍就好……” “这怎么行呢?还得一个时辰呢!”四大爷安抚似的摸摸我的额头,“饿着肚子睡觉,会难受的!” 我笑着转过脸,这就也跟着缓缓起身:“那我也去,咱们一块儿找吃的。” 狮子园就我们两个主人,平日又都是我亲自下厨,半夜起身找吃的,剩菜剩饭是别指望了,最后只寻得几块有些发干的点心。 以前饿肚子时,我连过期半个月的方便面都敢煮了来吃,现在自然也不会嫌弃这些救肚之食。 四大爷是皇子,他吃东西一向都讲究的很。此刻见了我这等不雅吃相,不但没有嘲笑我,竟还毫不介意地也顺手掰了一块儿填进嘴里。等细细咀嚼下咽后,他这才笑说:“沐莲,每次和你一块儿吃东西,心情都会很愉快。” “是吗?”我淡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后便继续我那啃点心的事业,“食物可是好东西,我们没必要和它闹别扭,你说是不是?” 说完,我又忍不住低头笑:“胤禛,你可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他不以为然地回过来一个笑容:“这不是哄人,我说的只是心里话。说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第一次挨饿就遇到了你。” 我愣了愣:“你指的是什么啊?” 卷毛儿同志看着我笑:“崖底那次,那些干巴巴的点心,还有那只红苹果。”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最近老是提那次在崖底的事,难道他和九阿哥他们之间又有什么矛盾了?或者说四大爷真的老了,所以才越来越喜欢回忆往事了? “真是巧,那晚也是我第一次挨饿。”说完,我就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胤禛,你怎么老提那件事?难不成……你是真的非常喜欢那样的遭遇?” 他怔愣了一下,接着便笑着摇摇头:“谁想再落一次崖啊?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罢了。不过……下面若是还有你在的话,我倒可以大胆放心地再试一次。” “得了吧!”我放下手里空空的盘子,笑着上前挽着他的胳臂,“话多不甜。你最近说了不少贴心话,弄得我差点儿都不敢相信了,还不如来点儿实在的好。” 卷毛儿同志呵呵一笑:“什么叫实在的?” 我歪头想了想:“最近我天天去为佟贵妃诊脉施针,每次回来都累得腰酸背痛。我为王爷捏了十几年的膀子,你是不是也该涌泉相报一下?” 原本只是玩笑话,谁想四大爷却很是认真地点点头:“行啊,一会儿我就帮你捏。” 做梦都没想过卷毛儿同志会成为我余沐莲的按摩工,所以一享受到这人的服务,我也很给他面子,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 热河的日子很平顺,不,应该说是奢侈的幸福。等九月要和那人重回京城时,我却对这座普普通通的狮子园产生了留恋之情。 四大爷见我临上马车还频频回头张望,这就忙笑着安慰我:“沐莲,以后咱们两个可以再来。” 我听了,略略顿住,随后轻轻扯出一抹笑:“好,希望咱们随后还能再来……” 等回到京城,我发现恬馨的医术似乎又好了很多。我不在医馆,这里的各项事务她基本上都罩得住。看着她,我就想起自己当年这个年纪在中学里读书的样子,心里也无限欢喜,深感欣慰。 不过我最大的震撼,还是肚子里那棵将要慢慢长大的小豆芽。生孩子的事,之前我已经过两次,这次应该也称得上轻车熟路。可是依着年龄,我心里的不安几乎盖过了初闻时的喜悦之情。三十岁的女人在古代生孩子,怎么说都是一件惊人心魄的大冒险。 比起我心里的忐忑,卷毛儿四大爷简直是欣喜若狂了:“沐莲,我们……咱们可真是太有本事了!” 这话弄得我立时脸红心跳,随即就低下头嗔怪着说:“你还说,我的脸今儿个都没处儿搁了!” 他一脸懵懂地看过来:“怎么了?” “馨儿还以为诊错了脉,一连试了好几处!”说着,我就轻轻推了他一下,顺势把心里的担忧缓缓说出,“胤禛,我的年纪不小了,这个孩子……我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要它……” 这人之前一直沉浸在幸福的喜悦里,现在我忽地提起那潜在的隐患,他的脸立马便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低下头看着我说:“沐莲,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我很是沮丧地摇摇头:“我想要的。馨儿已快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咱们也留不了几年了。元寿他现在呆在万岁爷身边,以后的事儿或许会更多。你呢,整日里都是忙。我一个人在园子里,想想就寂寞的很。现在好容易又有了一个,真像是老天送来给我做伴儿的。可是我又害怕,自己能不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如此伤感的话,卷毛儿同志也随着犹豫起来:“要不……我找御医先为你诊诊脉,如果你的体质承受不住的话,咱们……咱们就……” 他虽然没有直接说出“不要孩子”的话的,但我听了,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世上的女人,很少有几个不愿要自己的孩子。现在我这么犹豫不决,还真是亵渎天职…… 我偎在这人怀里想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叹着气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胤禛,我……” 话未说完,他就急急地说:“沐莲,在我心里,你比孩子们更为重要。结果怎么样,咱们都当是老天的意思,你看好不好?” 我一听这个,眼泪就倏地滑出眼眶,然后便慌忙低头哽咽着轻语:“我听你的……” 没想到卷毛儿同志请来的御医竟是钱默萱,地点就选在京城之外一个很是隐蔽的庄子里。 看到是他,我先是吃了一惊,随后才慢慢地醒悟过来。 因为是故人,钱默萱诊脉时也是相当地谨慎。完后,他这才微笑着对我们说:“王爷,格格的身子一向康健。如果真要这个孩子的话,也是可以的。” 他见我们两个舒了口气,便又小心地叮嘱道:“格格这一胎脉象虽然平稳,但平日的保养也马虎不得,切忌劳心伤神。特别是医馆那边的事,以后还是不要做的好,不然一个不小心,后果将不堪设想……” 四大爷似乎早就有此意,他听了此话,当即就替我答应下来:“钱御医这个建议提的好,我们会注意的。” 等钱默萱走了,卷毛儿同志这才又恳切地对我说:“沐莲,馨儿现在基本上已能独当一面了。你不是想要孩子吗?医馆里的事,你看……” 我很是乖巧地点点头,接着便柔着声对他说:“你放心吧,孩子出生前,我不会再帮人看病了。” 这人见我允了,脸上立时露出了欢喜之色:“沐莲,钱御医既然说孩子无碍,那以后你就好好地在园中安胎吧。” 我低下头,娇羞着轻笑:“知道,我已经好多年没有怀过孩子了,这次当然要小心点儿。” 说完,我才又想起问:“胤禛,钱御医是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候就如此近乎了?” 他听我问,这就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沐莲,钱御医一直都在为我办事。” 之情我就对此有所疑惑,现在听了,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颤。原来钱默萱还真是卷毛儿同志的内应,平日人们可都是把他当成是八阿哥的人看待的。这没有硝烟的战争,看来怕是不止这一处儿…… 想了想后,我缓缓抬眼看他:“胤禛,当初你答应我不娶钱紫菡,也是不想别人看出这个来吧?” 四大爷看我嗔怒着转身离去,很快便从后面赶上揽住我:“沐莲,你想错了!” 我在他怀里挣了挣,然后就忍不住大声道:“我怎么想错了?思来想去,为了大局着想,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嘛!” 见我越说越激动,这人赶忙紧抱着我的膀子说:“沐莲,钱默萱的事,除了你,别人都还不知道。如果我不是真心实意为你好,今儿个也不会找他来故意让你和我闹别扭了。你再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四大爷说的的确合理,可我还是觉得他当年的情意是打了折扣的。心思一转到这儿,我就语带不满地对他轻哼了一声:“我算是看准你了,你就会哄人,好让我一步步跳进你的陷阱里来……” “哪至于这么严重啊?”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说,“沐莲,只一件事儿,你就对我下这样的定论。难道其他的事,就不能算数了?” 我听后顿了顿,接着便低下头去:“你就是个大骗子,不然……现在我也不会这样了!” 卷毛儿同志看我用手摸摸自己的肚子,随即放声笑着揽住我的腰身,很是缓慢地朝前走去:“乖,这里不比园子舒心安逸,咱们还是早点儿回去吧……” 谁想刚回去,四大爷就被康熙的随身太监召进了畅春园,接下来便为了那视察粮仓的事忙个不停。每次回来,都是要多晚有多晚。直到十一月初,这才稍稍好了些。 哪知还没安生几天,康熙就又在南郊生重病返回了畅春园。因为不能亲自主持,初九这日他特意命我们家的四大爷到南郊恭代祀天。 以前怀馨儿和元寿时,我的孕吐都持续了很长时间。这回依然毫不例外,等前三个月的危险期过去,我的胃口还是没有变好,一看到那些饭菜就不自主地排斥。这几日有卷毛儿同志的千般逼迫,我才勉勉强强多用了几口饭。 现在听说康熙生了重病做了此等安排,我的心思随即晃晃悠悠地飘到了那还有些清晰的记忆中。当卷毛儿同志领旨前往南郊时,我赶忙对他说:“胤禛,万岁爷这几年身子一直都不太好,现在是大冷天,也会更容易发病。钱默萱既然是你的人,记得要多让他留点儿心。” 自知道钱默萱的事儿后,我和他私下里还见过一面。这时我才明白,康熙得了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知道这样的病症棘手,所以我才会特意说到这个,提醒他要时时注意康老爷子的健康问题。 他听我这么说,先是愣了愣,接着便柔声对我说:“你现在身子也不好,就不要操这个心了。有什么想吃的,就差人过去对我说一声,等回来时我带给你。” “嗯。”我笑着点点头,“大祀之事马虎不得,万岁爷既然看重你,你可要多注意些才是。还有,你的东西,我早已打点好了,天儿冷,身体要紧……” 等这人真走了,我的心又悬得老高。我虽然知道结局,但站在一旁等待卷毛儿同志一步步地走近那个充满诱惑的位置,这样的过程怎不让人心神难安? 也许是思虑过重的缘故,他才到南郊三四天,我的身体就开始有些不太对劲儿,接着还出现了屡屡见红的症状。恬馨一听我说起,立马就惊恐万分地开始帮我诊脉。 看着她心急如焚的表情,我这便放松心情对她笑说:“馨儿,额娘对你说过很多次了。亲人遇到危急的病症,我们越是要冷静。你这个样子,额娘还真会担心你的医针一会儿到不了最佳水平。来,咱们慢慢沉下心,我告诉你施针的部位……” 我只顾着教导孩子怎么做大夫,却忘了交代他们不要让卷毛儿同志知晓。等我施针过后醒来,四大爷就出现在了自己床前。 一看我睁眼,他立马就慌张着问:“沐莲,你这会儿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儿?” “我已经好多了。”我看着他笑,然后便嗔怪着问他,“你在南郊那么忙,是谁叫你回来的?” “不要担心,是皇阿玛召我回来的。”说着,他就缓缓坐到了床沿儿上,很是温柔地摸摸我的脸颊,“我不放心你,所以这就先回了这儿,过一会儿我就去见皇阿玛……” 康熙召他回来,我心里不由一惊,随即就起身道:“胤禛,我没事儿的,你快去吧!” 他见我坐起来,这便慌忙低声说:“小心点儿,别起猛了。对了,我在别处儿寻了些樱桃汁儿,你要不要尝尝看?” 前几天我一直很想吃樱桃,无奈季节不对,只得随口说说不了了之。没想到这人还真有心,竟还记这么清楚。 现在听他提起,我不由满心欢喜地笑说:“好啊,那我尝尝。胤禛,万岁爷急着召你回来,定是有什么大事交代。你不要担心我,还是快点儿去吧,别给耽搁了。” 卷毛儿同志这一去,再见时也将会不同于以往。所以一看他起身,我又忍不住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可是几次张口,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最后只好无奈地嗫嚅道:“胤禛,你自己要小心。” 这人见我对他如此留恋,当即就笑着弯下腰,轻轻地在我额头上碰了碰:“不要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明明知道他最后会赢,可是等和远带着消息过来时,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头脑发晕,过后便是那无尽的担心:“和远,这会儿形势怎么样?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吧?” 和远听我这么问,这便低声禀道:“爷……皇上要奴才见过主子后,立时请七爷到畅春园!” 卷毛儿同志要急着找七爷?我愣了愣,接着就赶忙吩咐他道:“那你快点儿备车吧,我也过去见见七爷……” 第一四二章 不知和远说了些什么,七阿哥听后脸上全是惊诧之色。等见着我下车,他这才赶忙走过来笑说:“沐莲,你怎么也来了?” 我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怯怯地低声说:“七爷,现在大局已定,不管以前怎么样,这回您可一定要帮帮他的忙……” 七阿哥见我这样,不由怔了怔,接着就轻声笑说:“沐莲,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要担心,我这就送你回园子。” 见他这么说,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七爷,别不多说,那我就拜托您了!” 卷毛儿同志初登大宝,我虽不知他为何要找七阿哥速去畅春园,但心里却明白这绝对不是无关紧要之事。 心急惶惶地等到第二天早上,我才听说了京城九门皆闭的消息。十六日这天,康熙的遗诏终于颁行全国,他的灵柩也被安置于景山寿皇殿内。 我前几天心里不得清静,所以脉象才会老是紊乱不堪。现见一切还算稳妥,我便重又在园子里过起了只管安胎、不理他事的日子。 直到十八日这天歇过晌,卷毛儿同志忽地又派和远将我带入了他此时所在的紫禁城。 这座皇宫我之前来过三次,第一次是在宜妃娘娘的延禧宫,第二次和第三次都在太后娘娘的宁寿宫。因为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所以一见着卷毛儿同志,我就低下头娇嗔着柔声说:“每次到这儿来,心里总是战战兢兢的。人家在园子里好好的,若真有事,差人说一声就是了……” 以前康老爷子在时,我都是按例行礼请安的。可现在皇帝换成了自己的丈夫,怎么着都觉得别扭。想着太疏太密都不妥当,我只好就这么不带称谓地一路往下说去。 这人听了,似乎也不在意,随即就伸出明黄|色的衣袖搭在我的肩上:“沐莲,你怎么又瘦了?没有休息好吗?” 卷毛儿同志声如以往,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见他把我要说的台词抢先抛出,我这便也抬眼看着他说:“现在不同以往,以后该怎么称呼啊?” 我问的这么直白,他听了就笑:“他们都在我面前拘着礼。沐莲,你就免了,以后私下还是你我相称吧。” 我低下头,然后轻声低语:“称谓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你也知道的,我最怕行礼时那套规矩,不但不习惯,还怕出了错闹笑话。” 他慢慢抬起我的下巴,对上我的眼睛轻笑:“既然这样,那以后在我这儿,你就不要管什么规矩了。” 这人虽然瘦了些,但双眼却熠熠生辉,颇有神采。等他将视线重又往下滑去,我这就轻抚着肚子笑说:“这几天胃口好了些,也不怎么吐了。再过些日子,怕是就要显出身子来了。” 他听我说这个,也很是温柔地摸了摸:“沐莲,这个孩子好命,它还没出生,咱们就走的如此顺畅。” 我看卷毛儿同志如此迷信,不由随着笑道:“馨儿也该出嫁了,咱们就是想留,也留不得几年。思来想去,我倒希望这个孩子也能是个丫头。再过个十几年,等她一出嫁,在家事上,咱们两个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他听后愣了愣,接着便笑说:“你想的在理,不过孩子的事,咱们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我倚着他笑:“孩子的事,自当如此。” 他低下头,动作轻盈地拉过我的手说:“沐莲,来,你随我去养心殿吧。” 我顿了顿:“你最近都在那儿吗?” 这人点点头:“走吧,你在路上行了那么久,咱们这就去好好歇息歇息。” 没见卷毛儿同志时,我心里一直都在犯嘀咕,不知以后该怎么和他相处。现在看他还像以前那样,暂时还没有摆起皇子的架子,我心里立时暖洋洋的。 可是等随他坐了暖轿到了养心殿的后殿,我才又感觉出皇家那豪华而又文雅的气派来。 他见我入门后踌躇着裹足不前,这就忙笑着对我说:“沐莲,你先在屋里休息一会儿,我这就让他们叫元寿过来。” 自康老爷子驾崩后,元寿也就随卷毛儿同志到了皇宫,不再和佟贵妃及和妃娘娘住在一处儿。现听他提起,我当即就连声笑说:“好好好,那就快让他来吧。” 说完,我便在后殿的五间房里走个来回。他看我随意往四周打量着看来看去,这便顺势笑问:“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我歪头想了想,随后这才点点头:“嗯,味道还挺甜的。” 他呆了呆,接着便笑说:“想着你身子不方便,所以我让他们特意熏了南果子香。” 我微微笑着点首,随他在西次间的坐炕上坐下,然后这才又伸手拉拉他的衣袖轻声说:“你这些天很忙吧?等见过元寿,我这就回园子里去……” “说什么呢?”卷毛儿同志嗔怪地捏捏我的鼻子,“忙也不在这一会儿。我这几天有些事,暂时还脱不开身,所以这才让和远悄悄地接了你过来,不然我自个儿早就回园子了。” 听他提起圆明园,我赶忙接口道:“这几天我做了一件事,你听了,可不要怪我啊!” 他见我说的谨慎,随即便笑道:“我什么时候怪过你了?说吧,是什么事啊?” 我低下头:“以先你是王爷,我在园子里开医馆,要点儿药钱也是应该的。现在你是一国之君,这件事……是不是也该改一改了?” 卷毛儿同志笑:“怎么个改法啊?” 我向他看过去,柔着声轻语:“我是这么想的,说出来你听听。太医院有不少新进的大夫,但因为资历太浅,所以缺乏为各宫诊病的机会,有时一等就是几年。与其这样,还不如专门成立一个部门,让这些人也像我们的医馆那样为那些贫苦百姓看病。他们的俸禄嘛,可以照样拿。其实我们做大夫的,除了医术,重要的还有医德,如果也能依此作为选拔人才的根据,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呢!” “大夫的医德确实很重要。”他笑着点点头,“沐莲,你刚刚说自己做了一件事,到底是什么啊?” 我缓缓抬起头,停了几秒后,这才低声道:“我已经对馨儿交代了,从今往后,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和两岁以下的孩子,都不再收取任何医药费用……” 他先是顿了顿,随后温声问我:“你说的就是这个?” 我声若蚊蝇地往下回道:“我知道这是一件大事,所以我才想……” “这个想法很好啊!”卷毛儿同志赞同地握握我的手,“你刚刚的提议我觉得不错。不过我是这么想的,如果真要成立一个惠民的医药部门,咱们园子里的医馆就不能单独存在了,你觉得呢?” 我犹豫了片刻,然后点头笑说:“好啊。现在既然已不同于往日,在咱们的园子里开医馆确是不妥。如果提议真能实施的话,我这就让他们动手撤除……” 正说着,一个太监忽地在室外低声道:“启禀皇上,元寿阿哥奉旨觐见!” 听这人当面这样称呼我的丈夫和儿子,我不由怔了怔。等转头看向卷毛儿同志,这人却笑着站了起来,随后便语带威严地吩咐那人:“快传!” 我刚要随他起身,这人忙又凑到我这边儿耳语道:“沐莲,元寿既然来了,那就让他陪你说说话。我这会儿先到前殿忙些事儿,等办完后再过来看你。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吩咐他们去做,知道了吗?” 我心神恍惚地轻轻“嗯”了一声,等慢慢回神儿,元寿就迈着步子慢慢进了正间。 他见卷毛儿同志从这边过去,随即忙恭敬着上前叫道:“皇阿玛!” 等对方应了一声,元寿才又低声说:“皇阿玛,十三叔已经到了。” 卷毛儿同志听了,却不理会这个,只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后便温声对元寿说:“你额娘过来了,快过去她跟前儿请安问好吧!” 丈夫做了皇帝,儿子一夜之间也变成了阿哥,我心里的震撼再次倏然袭来。 元寿见我发呆,却仍像以前那样摇摇我的胳臂:“额娘!” 我看他站在那儿,这便忙拍拍卷毛儿同志刚刚所在的地方笑道:“元寿,来,快坐过来,让额娘好好地瞧瞧你……” 我们身边没旁人,不一会儿,元寿便又有了些孩子样,也比刚进来时自在多了。 一听我说起恬馨,他就抬头问我:“额娘,你和阿姐什么时候搬进宫里来啊?” 我笑着摇摇头:“元寿,额娘最近是不能的了。你阿姐嘛,她应该会来的,你就再等等吧,啊?” 说完,我就忙又问他:“元寿啊,额娘想让你双嬷嬷进宫就近照顾你,你看好不好?” 自元寿出生后,茹双几乎是他的全职保姆。所以比起恬馨,元寿也对她更为亲近。我这么一说,他当即就欢喜地笑道:“好啊,有嬷嬷在,儿臣的院子就不会那么沉寂了。” 我听他自换称呼,这就装作不经意地问:“元寿,你皇阿玛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天天忙啊?” 他小小的年纪,听我问起卷毛儿同志,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出来:“额娘,刚听十三叔说,皇阿玛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有时连御膳都顾不上用。他说您今儿个来,最好还是能劝劝的好……” 卷毛儿同志一向都是个工作狂,现在他身份已变,有些事自然是要亲自打理的。他若不忙,那才是怪事呢!但是……如此废寝忘食,却真让人心疼担忧。 等这人一回来,我就柔声细语地对他说:“我现在老是饿,又不想用点心充饥,你看……今儿个的晚膳能不能早一点儿上啊?” 他听了笑:“好是,我这就让他们准备。” 我看这人答应得如此干脆,随即又笑着拉过他的手臂,轻轻地搭上他的脉门。过了一会儿,我便一脸严肃地对上他的笑脸:“请问,你知道什么是搅肠沙吗?” 他愣了愣:“怎么,我的身体有恙吗?” 我定定地看着卷毛儿同志,直到他的脸也慢慢沉了下来,我才又低声说:“如果一个人常常不能按时用饭,很有可能会引起搅肠沙。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以后的事情可能会更加繁重。如果长年累月地不能按时用膳,也不好好休息,那么……这搅肠沙还只能算是小病,其他的,怕是华佗再世也没有办法医治了。” 我这么说,这人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看我面带不悦之色,这就忙抚着我的手背笑说:“沐莲,你放心吧,以后我会注意的。不过,你这个大夫也太严厉了吧?” 我见他开玩笑,随即也笑着回嘴:“遇上那种不遵医嘱的病人,大夫如果不严厉,那可就糟糕了!” 他听后呵呵一笑:“这么说,我就是那种人了?” 我淡淡地笑答:“我怕你是。” 说完,我就也伸出手,慢慢地捂在他的手背上:“我明白你的处境,但身子还是最重要的。你若不好,我和孩子们怎么能安心呢?我提议的那件事,如果能办成的话,咱们馨儿以后就能闲下来了。有她在你身边提醒着,我倒可以完全放心了。” 劳心费力地说了一大堆话,卷毛儿同志也很体恤地送了一杯茶水过来。我接过饮了一口,随后便又笑着问他:“对了,我还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我现在身子不方便,也不放心元寿一个人在这儿。若是茹双进宫来照顾他的话,会不会好一些啊?” 他笑:“这都是小事,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沐莲,那你呢?” 我偏着头想了想:“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我在园子里住久了,现在若是忽地搬进来住,肯定会不习惯。再说你那么忙,我就是搬过来,也不能天天见着你。与其这样空盼着咫尺天涯,那还不如留在园子里时时念叨着呢……” 卷毛儿同志以前最喜欢我说这样的酸话,现在听了,他果然满眼笑意地凑了过来:“我现在忙,也只是一时的。沐莲,等过去这阵儿,可能就会好一些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期望而已。 卷毛儿同志见我怔忡着不说话,这就又开口问我:“沐莲,刚刚我忘了问,你交代馨儿不再收病患的医药钱,那医馆现在岂不是人满为患了?” “没有。”我想着摇摇头,“医馆每天还是只有六十个号码牌,哪至于人满为患啊?” 他松了一口气:“这就好,我还以为你私自又改了呢!馨儿虽然年轻,但也不能累住了。你提议的那件事,我会尽快让太医院的人着手办理的。” 我对着他嫣然一笑:“这只是个提议,具体的事项我还得仔细地想一想。等所有的细节都觉得可行时,我再讲给你听……” 卷毛儿同志想了想,随后却温声对我说:“沐莲,你现在身子不好,这件事还是交给钱默萱去办吧。” 他这么说,自然是为了我好。我明白他的心意,随即便点头笑道:“好,如果太医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会尽力的……” 第一四三章 我们两个好久没在一起用饭,现在虽然换了个地方,但卷毛儿同志的一举一动基本上都和以前一样,所以我也没什么不自在的,倒实实在在地尝了一回御膳的味道。 夫妻之间的关系有时真的太过微妙,白日里说不了、不敢说的事,等到了夜里却都一一往外冒。当我和卷毛儿同志一起平躺在养心殿里的龙床之上时,我竟然对他展开了八卦式的询问:“胤禛,现在贵为皇帝,你觉得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他听我这么问,身子不由一僵。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沐莲,我现在如履薄冰。” 我怔了怔,接着便柔声问道:“是因为京城米贵的原因吗?” 卷毛儿同志倏地转过头来:“这个你也知道?” 我点点头,然后朝他身边亲热地凑了凑:“你不要担心。这两天我已经见过七爷了,我想……他会帮忙的。” 他听了,却长长地叹了一息:“沐莲,七弟倒是个厚道的人。可他们那些人却不一样,故意囤积京城的米石,拒不发卖。为的就是想让我难堪,大失民心,看我的好戏。哼哼,这些还都只是开始,不过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说完,我却又很不确定地问他,“胤禛,你可以下旨让他们这些人以平价售米吗?” 我这么问,卷毛儿同志忽地笑了起来:“沐莲,你就在园子里好好地安胎。这些事我自会有解决的办法,放心吧,嗯?” 见这人露出自信满满的样子,我这便深信不疑地对他笑说:“四十不惑嘛,我当然相信你能够解决。胤禛,前几天七爷到园子里来,他说了一句话,我听后倒觉得挺受用的。” 他饶有兴趣地问过来:“什么话啊?” “嗯——”我故意拖起了长腔,“七爷说‘有一真人出雍州’,当初万岁爷封你为雍亲王时,说不定就有此深意。” (注:“有一真人出雍州”来自唐朝高僧黄檗所作的十四首《禅师诗》,对明朝灭亡、清朝各代、八年抗战、国共内战、国民党退守台湾等事件都进行了准确的预测。本文的这句针对雍正帝的预言。 沐莲在此说这个,主要是为了宽卷毛儿四大爷的心。) 卷毛儿同志听了,果然欢喜不尽:“七弟他真是这么说的?” 我点点头:“七爷一向见多识广,他既然这么说,那定是错不了的。你继承了皇位,他们那些人自然会不服气,做些不顺人心的事也是有的。不过有句俗话说的好,‘是你的终究是你的’,现在即使有困难,这天下照样还是你的,别人再捣鬼,也弄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言多必失,我呼呼啦啦说了这么一流串儿出来,卷毛儿同志随即便狐疑道:“沐莲,真是七弟说的吗?”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得我心里直发毛,随后只好实话交代:“这个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前些天……我不小心在书架上看到里面有这一句,所以这就想起了万岁爷给你的封号。现在看来,还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话未说完,这人就翻身低头挨到我的唇边:“沐莲,你果然是对我最好的那个人……” 我转开脸,故意恶声恶气地调侃道:“我这么说,可是有私心的。你想想,现在你是一国之君了,基本上是要十有八。我若不趁机说说你的好话,等老了再被你扫地出门,那可不倒霉透了!” “你啊——”卷毛儿同志伸手紧搂住我的肩膀,“老是把好意用反话说出。怎么,难道还怕我吃不消啊?” 我听了此话,这才重新看着他说:“胤禛,前几天七爷到园子里来,其实什么也没说。他就还像以前那样只问问我身体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到你们这里二十年,一直认定他是自己的亲人,所以我就说了米价的事,让他和熟络的商贩打个商量,不要随那些人瞎折腾,最后落不得好下场。” 帐外的烛光投射进来,我看见了卷毛儿同志那张沉静的面容,这就又继续柔声道:“朝堂上的大事我不懂,但看着你受累,我心里难受的很。我求七爷办事,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想太多了,很往心里去……” “我明白,我明白。”他看我背过身去,这就赶忙从后面重又搂我入怀,“沐莲,以前我对你好,求的也不过是你的真心实意。如今求得了,我珍而惜之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有别的心思呢?” 卷毛儿同志见我不说话,便又轻声说道:“沐莲,皇阿玛驾崩那天,我找了七弟去守卫畅春园。” 我一听呆住了:“你这么信任他啊?” 他看着我笑:“七弟是个聪明人,办起事来稳妥不失厚道,所以他值得我信任。” 说完,这人就又微微努起了嘴:“钱御医说过不让你劳心费力,以后你若是还这样,我可真要逼着你搬进宫里来了!” 卷毛儿同志一发威,我只有乖乖听令的份儿,当即就赶忙连声笑着答应:“你放心,以后我绝不会这样了。米价上涨的事,我也是不经意听病患说的,所以才留了心。” “不管你是怎么听来的,以后可不许再为这些事操心了。” 卷毛儿皇帝真是个不领情的主儿,就这一句话的时间,他竟在我头上敲了两下。 我好心没好报,心里自然不服气的很,这就略略赌着气谑道:“孙悟空以前学功夫时,师父曾在他头上敲了三下,预示他三更时分到房里来。你现在来两下,也是有别的寓意吗?难道……是想让我二更时分叫你起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7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7部分阅读 床批示奏折吗?” 见我拿此说些,这人先是露出哭笑不得的模样来,接下来便又安慰似的吻吻我的脸颊:“沐莲,你怕我受累,难道就不怕我为你担心吗?” 我本就明白卷毛儿同志的心意,现在听他亲口说出来,眼窝不由一热,淌出两滴眼泪来:“你放心吧,我很看重咱们这个孩子,以后真不会这样了。” 说完,我就又厚着脸皮玩笑道:“现在你是至尊皇帝,我做了你十几年的枕边人,是不是也该讨个封号当当啊?” 他怔了怔,然后就笑着问我:“沐莲,你想要什么封号啊?” 我紧贴着他笑:“我早想好了,就要那个‘常在’吧。青春常在,真情常在,福寿常在,亲人常在,怎么听都觉得喜气。怎么样,你愿不愿意给啊?” “又开始胡说了!”这人终于在我头上来了第三颗爆炒栗子,“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后日封妃,你现在身子不便,就老老实实呆在园子里,不用再过来受罪了。” 卷毛儿同志一向是个正经的人,此刻把这件事说成是受罪,我不由在心里偷笑不已。 想到今儿个他满身的明黄衣装,上面龙图显赫,我这就又笑着对他说:“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人,以前很少有机会近距离瞧过龙袍。今儿个看你穿着,我心里倒觉着有些怕怕的。” 这人听过,脸上不但没有露出不喜之色,反还对我咬耳朵笑说:“刚开始我也有些不习惯呢。穿的次数多了,这才觉得是自己的。” 卷毛儿皇帝对人说这样的玩笑话,我在一旁听了,可不能随意跟着乱笑。不然他忽地一个翻脸,我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 略略一顿后,我便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胤禛,皇帝不易做,你刚刚接手,也不要太操之过急了。就像我给人看病,如果不弄清病人体质冷热,不知其病根所在,只是听说病症后就一味地运用偏方秘方,最后也只能治标不治本,下次他照样还会发作。” 卷毛儿同志点头笑语:“这个我知道的。以前皇阿玛在时,他曾教导我多到你的医馆去瞧瞧,还曾问我有什么心得。” “还有这样的事啊?”我呆呆地看了他半晌,心里转了万千个来回,最后只淡淡地问了一句,“那你是怎么说的?” 这人似乎沉浸在了回忆之中,过了好一会子,他才轻声说:“我就说了些用人之道,药材无贵贱,用在正确的处方上才能发挥最大的药效。” 我看着他笑:“还有呢?” 他轻声笑答:“比如说医德。皇阿玛最喜欢你这点儿,还常在我面前提及,其实这个不用瞧我就知道。” “是吗?”我喃喃低语,紧跟着便很是羞愧地低声说,“万岁爷他看错人了。我的行为有太多的私心,真要说医德,我怕是还没有达到他说的那种境界。” 卷毛儿同志见我自怨自艾起来,这就又亲密地凑了过来:“沐莲,你不要这么说自己。你做的一切,我知道也都是为了我好。” “不是的。”我动作缓慢地离开他的怀抱,然后语带沮丧地说,“我做的那些事,应该也都是为了自己吧。我愿意跟着你,大多是因为你的情意。你对我好,所以我才想着要回报,进而得到更多的感情。平日我老说你迷信,其实我自己何尝不是?我怕因果报应,所以从来不敢做坏事。后来有了恬馨、元寿,就更怕祸及无辜,就只能像以前那样勉强做些所谓的善事,想给孩子们留条好路走……” “沐莲,你不要这样想。”卷毛儿同志听了,很是温柔地揉揉我的头发,“你以前说孕妇总是情绪多变,容易钻牛角尖,今儿个还真是准了。你若这个标准来苛责自己,那世上的坏人可真要多了去。人做什么,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最后看的还是它造成的后果。比如说为人治病,你起初的目的很简单,可能只是为了生存糊口。以后等病人多了,他们只会对你的医术感恩在心,而不是去想你为什么要行医,你说是不是?” 我听了,但笑不语。这人见我不接声,这就又轻轻推了推我的胳臂:“怎么,你不赞成我的说法吗?” “没有啊!”我笑着扭过脸,“刚刚我说那些话,不过是随便发两句牢马蚤而已,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深。其实一个人心里想什么,他自己是最为清楚的。你对我提医德,好比是将一个求平安拜佛的碌碌世人说成是一个心向佛的出家人一般,所以我觉得羞愧,不能领受。” 卷毛儿同志听了,先是呵呵一笑,随后便心疼地看着我说:“沐莲,人无完人,是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朝堂上下若是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我以后还真不用操心了……” 我赶忙笑着打断他:“你千万别再往我脸上贴金了,不然我还真要找个地缝往下钻了。” 他一听,就又笑着扭扭我的耳朵:“你就听不得我说好话。我一句真心话,总是被你可劲儿地歪想到别处去。” 我娇嗔着看了卷毛儿同志一眼:“不是说过犹不及吗?现在你说这么多好听话,我倒怕以后你再也不愿提起半句。与其这样,还不如细水长流、久而不腻的好。” “这个也有道理。”这人眨巴一下眼睛,然后又满眼含笑地对我说,“人的好听话哪是时时都能出口的?如果像你说的那样,那岂不是还有些弄虚作假的嫌疑吗?” 我也呵呵一笑:“是啊,所以说世间鲜有两全之事。你现在身处高位,高处不胜寒,不也是这个道理吗?他们那些人惹你不高兴,也算是代价。如果随后还有更过分的,你也不要太和他们计较了……” 卷毛儿同志听过这个,立时便怔在那里,随后便笑着说:“嗬!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你是这么个意思啊!” “是啊!”我重新枕上他的右臂笑说,“我就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不要为了那些琐事伤了自己……” —————————————————————— 我舍不得圆明园不愿搬家,但四爷府里的那群女人可没有主动拒绝的。当卷毛儿同志在太和殿举行过朝贺礼后,听说我被册封为熹妃,她们那些人也有了各自的封号,随后都一一搬进了紫禁城中。 女人聚在一块儿时,很容易多出些是非来。以前在四爷府,我曾想过要和她们和和气气地一块儿生活,但终是不能。现在众人各有位置品阶,若想平静怕也不能。我现在身怀有孕,可没有什么力气和这些人斗来斗去的,只好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与肚子里的这个相比,最让人担忧的,还是我的元寿。卷毛儿同志做了皇帝,他的四个儿子立时都变成与帝位很是相近的阿哥们。如此敏感的话题,元寿他一个人住在宫里,我哪有不操心的道理?之前就是想到这点,所以我才要茹双进宫就近照顾他。 不过卷毛儿同志还算贴心,每过几天他都会让元寿到园子里来一趟。 不知是不是皇宫里的气氛太过压抑微妙,这日元寿过来,却忽然对我说:“额娘,昨儿个皇阿玛逐一问了儿臣身边的谙达,看是否有可用之人。” “是吗?”我愣了愣,随后便笑着问他,“那你是怎么说的?” 他轻声笑:“儿臣说身边谙达俱是朴鲁之人,只有阿岱、海兰二人尚可。” 我听过,微微点头笑说:“他们两人你都熟悉的很,既然他们有才,推荐上去也好。” 说完这个,我才又伸手抚抚他的头,正声低语对他说:“元寿啊,你现在年纪还小,以后只管跟着师傅们好好读书,平日里要时时注意安全,其他的事,咱就先忍一忍,不要撒性子,啊?” 以前我很少这样子和他说话,现在这么一说,元寿先是愣了愣,随后便乖顺地点点头:“额娘,双嬷嬷也是这么说的,儿臣以后会注意的。” 我笑:“你知道就好,额娘现在身子不便,不能时时照应你。等过了这段时日,我和你阿姐都一起过去陪你……” 这次有孕的事,之前我没有对元寿说过。上回在养心殿见到他,还没有明显的身形,最近才慢慢露出些孕妇的样子。 现在我这么说,元寿他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也许是男孩子的缘故,他也没好意思问这事,只微微腼腆着说:“额娘,才刚来时,皇阿玛曾嘱咐过儿臣,问您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如果有的话,就一一写出来,让御膳房的人去做。” 我看着他笑:“额娘近来很好,就是怕你皇阿玛太过劳累。元寿啊,你在他身边,有时记得要想办法劝劝。” 第一四四章 我让七阿哥帮忙去忙米价的事,谁想事到胤祺那里却遇到了麻烦。 “沐莲,五哥这儿的事,我怕是办不了了。” 我很是意外地看看他,随后嗫嚅着问:“七爷,五爷那里大约有多少米粮啊?” 七阿哥见我问,先是微微一顿,随后才低声说:“五哥囤积的米石很有可能和九弟还有些关联,如果细算的话,怕是有五万斛之多。” 现在市场上的米价,一斛需要八两银子,胤祺手中的米粮如果出手的话,足足可以卖上四十万两。这么好的机会,他为何还不及时出手?难道要再等着水涨船高的到来? 依着卷毛儿同志以往的脾性和现在的立场,他是坚决不会妥协的,米价上涨的事应该很快就能搞定。胤祺如果也和那些人一起一味抵抗下去,随后肯定会有大麻烦。 想到这儿,我也不能再做犹豫之态,这便低声对七阿哥说:“七爷,事情既然棘手,您看……能不能让我们三悦草堂见上一面?” 他怔了怔,接着便试探着问:“沐莲,依你现在的身份,皇兄他……会答应吗?” 我点头笑:“七爷,请您放心,这事我有分寸,不至于有什么麻烦的。” 他低头沉吟片刻,然后便又恳切地轻声说:“沐莲,五哥最近身子又不好了,但他还像以前那样不肯好好服药。你要见他,不妨就再替他仔细地瞧瞧。”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不由一紧:“七爷,还是肠胃方面的旧疾吗?” “是啊!”七阿哥叹了一口气,“沐莲,五哥近来执拗的很,若是你的话,说不好他还能听听劝。” 我愣了半晌,随后才柔声说:“好吧。既然是要瞧病,那您就帮我叫上钱家弟妹吧。她是五爷的跟前儿人,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我也好仔细说一说。” 七阿哥听了笑:“好,等时间确定后,我这就对你说一声。” 我和胤祺的事儿早就已是过去式了,现在向卷毛儿同志申请和他们夫妇见上一面,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儿。更何况还有恬馨这个小帮手跟着,更不至于让他起什么疑心。 上次见胤祺,还是今年在热河时的匆匆一瞥,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现在又见,这才发现他的气色真的不怎么好。等仔细地诊过脉,确定了病情,我心里愈发凌乱不安。 胤祺的病,有胃癌的迹象,胃癌…… 七阿哥和钱紫菡见我顿在那里,当即便满脸惊恐地急急问我:“怎么样,病情不严重吧?” 我呆了呆,这就赶忙笑着解释:“不用担心,没什么大碍。” 说完,我又转头看看胤祺:“王爷,馨儿一直随我学医,您介不介意让她也替您把把脉?” 他笑着点头:“她是大夫,从病人这里多学一些经验也是好的,我自然不会介意。” 恬馨以前从未诊过此病,只是在医书上瞧见过。现在我让她上前诊脉,这丫头立时便露出惊骇的表情来。 我怕她让别人起疑,之间赶忙把处方笺交给她:“馨儿,先拿这个去帮你五叔配药吧,一会儿额娘就也过去。” 等她走出门,我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随即忙又跟了上去,凑到她耳边低着声嘱咐道:“无论是谁问起,你都说是一般的小病,千万不可多嘴,知道了吗?” 恬馨很是乖巧地点点头:“额娘,您放心吧。等配好药,馨儿这就把处方笺换了。” 我微微叹气:“一定要仔细一些,别让人看到了。那些药丸子,你暂时还做不来。等到煎药的时候,记得过来叫我!” 怅然地看她走远,我这才慢腾腾地转过身子。刚要起步回屋,钱紫菡就从里面笑着迎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扶过我的胳臂轻声道:“莲姐姐,您的身子不能久站,还是快进来歇着吧。” 我看她单独出屋,心思不由一转,随即拉了她的手来到另外一个院子。看四周没什么人后,我这才悄声问她:“紫菡妹妹,平日钱御医可为王爷诊过病?” 她见我问,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咬着嘴唇低声答道:“不瞒莲姐姐,这次我带着私心过来见您,就是听了家兄的建议。” 听她这么说,我不由呆了呆:“你们都知道了?” 钱紫菡轻轻摇头:“家兄说……王爷这次的病不好治,所以暂时只告诉了我一人。莲姐姐,您这儿可有什么偏方妙方没有?” 胤祺的病象只是胃癌的前兆,若要救治还来得及。我看她悲戚地拿帕拭泪,心里不由也跟着一阵儿酸。过了一会儿,我这才笑着柔声安慰她:“你放心吧,王爷的病还有得治。” 一听说有得治,钱紫菡立马万分欢喜地抬起头来:“真的吗?” “嗯。”我亲近地拉拉她的手,“不过还得你们好好地配合,这一个月,都要按照我说的来。” 钱紫菡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您说什么,我们都会听着!” 我略略一顿,这就正声对她说:“我现在身子也不好,治病的事只能靠钱御医了。你放心,药方子我会告诉他,怎么治也都会说清楚的。” 听她答应着“嗯”了一声,我又低声道:“王爷的病需要忌口,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我会一一写明,到时就麻烦你多多上心,每餐提醒了。” 以前和胤祺相处那么久,我知道他对有的食物很是排斥。但这次的病很危险,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也只能难为他了。 钱紫菡听后,神色果然有些为难。停了两秒钟,她还是笑着点头答应:“王爷平日用饭虽然挑剔,不过这次……我一定会尽力办到的。” 说完,她便又缓声低语道:“莲姐姐,王爷每次遇病,都不喜用药。您们两个自小就熟稔,这次治病的事,您看……能不能帮我们劝上几句?” 钱紫菡长得和我以前一个模样,见了这么多次,我还是觉得有些别扭。虽然我的心现在另有所属,但一听她提起以前,我就忍不住想到过往的种种。那次没有完成的相亲,莫名其妙的来到清朝,还有我们之间那点点滴滴的柔情蜜意,撕心裂肺的决然分别,一直到后来的我嫁他娶,惊人的巧合…… “莲姐姐,莲姐姐?”钱紫菡轻轻碰碰我的手臂,等我回过神,她这才又笑着说,“咱们还是先回屋吧。” 钱紫菡让我劝胤祺好好服药,刚进屋不久,她就退下了。七阿哥见钱紫菡出去,这就也笑着对我说:“沐莲,五哥的病是你亲自诊的,有什么要注意的,你要仔细地对他说一说,也好恢复的快一些。” 自今儿个见着,胤祺就很少出声说话。现在他见七阿哥也走了,这才开腔低低地叫我:“沐莲……” 这人得了重病,现在还毫不知情地一脸微笑看过来。我心里真是难受极了,随即就低头嗔怪道:“太后娘娘在时,就常嘱咐你要好好保养身子。现在她去了,你就不会自己多注意些?怎么还像以前那样,也不知道放在心上……” 我一出口就是埋怨之声,他立时便呆在了那里。 过了好半晌,我看他还不出声,这才又缓缓抬首,义正言辞地低声说:“胤祺,在你心里,那些米粮……难道比自个儿的身子还为重要吗?你费心思捣腾这个,还不如在家好好歇着呢!” 胤祺听我这么说,脸色又变了变,随后便缓过劲儿柔声笑道:“沐莲,府上的米粮,我早就吩咐他们按着平价售出了。” 已经售出了?我愣愣地看着他,七阿哥之前提过,说胤祺的米粮可能和九阿哥有点儿关联,现在售出,难道是最近这两天才办成的事? 他看我发愣,这就又轻声道:“你放心吧,以前我就不喜争名夺利,现在更不会了……” 刚刚我出声怪胤祺,主要还是为着他所患的重病。现在听了这个,我的脸顿时一阵儿发热。停了停后,我轻轻地吐了口气:“我知道你一向不愿服药汁,这次我还会像上次那样做成药丸儿。等到月底,你的病若是还没有起色,以后我就……我就永远不再见你了……” 我原有好多话想说的,可是到了嘴边,只剩下了这几句。想到他的病,我的心就像针刺一样难受。 胤祺听了我赌气的话,脸上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沐莲,你不要这样,我今儿个还有事想请你帮忙呢!” 听胤祺半谑半庄地说话,我还以为他也知道了自己的病情,这就赶忙抬头问他:“什么事啊?” 他看着我叹了一口气,然后才缓声说话:“皇阿玛生前,曾对各位母妃的晚年生活做过精细的安排。现在皇兄继位,也不知……他何时能够兑现。” 原来不是说生病的事儿,我心里的弦顿时微微一松。可是说到康老爷子对各位后妃的安置问题,我还真如处云雾之中,丝毫不知。 想了想后,我这才忖度着说:“胤祺,这是众阿哥的事,不光是你,七爷他们肯定也在惦念着。你说帮忙,就是想让我私下里问问这个吗?” 他笑着点点头,接着便一脸歉意地道:“沐莲,我知道宜母妃以前曾为难过你。她一向偏爱九弟,所以行事也难免会伤及别人。我心里虽然也曾有过怨言,但我毕竟还是长子,母妃晚年之事理应还是由我承担。” 宜妃和德妃都是偏爱小儿子的主儿,所以胤祺和卷毛儿同志都是那被亲生母亲晾在一边的可怜娃 ,这种滋味儿我可是太清楚了。 现在他一提,我当即便出声柔语说道:“胤祺,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所幸咱们两个还是亲人朋友。皇上那里若真能说得上话,我当然一定会尽力的。你现在身体不好,这件事就不要太操心了,还是先配合着大夫治病吧。你若是不好,以后还怎么尽孝道啊?” 他听了,对着我微微一笑:“沐莲,你给人瞧病如此辛苦,这个……我一定会听的。” 话音刚落,恬馨便从外面轻步进来低声说:“额娘,五叔的药已经配好了,您看要不要这会儿就开始?” 我笑着点点头,随即扶着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缓缓起身:“五爷,药丸儿做好后,我会派他们送往府中。您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和馨儿这就先去了……” 谁想等出了屋子进去药房,恬馨这丫头却又期期艾艾地说:“额娘,皇阿玛刚刚差人过来说,他想见见您,要您申正进宫一趟。” 听了这个,我就忍不住在心里暗笑。卷毛儿同志几天前曾半夜偷摸着来过圆明园,把我感动得一塌糊涂。现在人家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怎么着也该顺应一下才是。 我看着恬馨笑:“你皇阿玛让额娘进宫,对你是怎么安排的?” 她有些沮丧地摇摇头:“皇阿玛没说,那馨儿就先回园子好了。” 我伸手摸摸她的肩膀,柔声笑道:“你随额娘一起去吧,元寿好久都没到园子里来了,你也可以看看他。” 等到了养心殿后殿,我才发觉自己的决策太对了。卷毛儿同志忙的很,我们母女两个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到他的人影儿。馨儿耐不住,这就随茹双先去了元寿那儿。 谁想那人一现身,就带了一个消息给我:“沐莲,园子里的医馆,从明儿个开始就撤了吧。” 我抬起眼,满心欢喜地问他:“那件事你已经办好了?” 卷毛儿同志笑着努努嘴:“你说的事,我能不上心吗?” 等坐下来,他就又出口问:“今儿个你和馨儿给五弟瞧病,应该也不是什么大病吧?” 他一提起胤祺,我的心就猛地往下一沉。长长叹气后,我这才哀怨着说话:“他的病很严重,这次如果治不好的话,怕是连两年都挨不过……” 卷毛儿皇帝听到这样的消息,脸色也随之一沉:“有那么严重吗?” 我点点头:“这个你可以再问问钱御医。我把药方疗法全都写了出来,以后这事儿就交给他了。你若真有心,这个月就多给钱御医些时间,让他专心为人治病。” 他听过停了半晌,随后便揽着我的肩膀柔声说:“沐莲,既然还有得治,你也不要太过忧心了。” 我轻轻地哼了一声:“五爷的病是危病初期,只要能谨遵医嘱,倒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你,现在每天也不眠不休的,这可怎么得了啊?” 卷毛儿同志见我说到他头上,这就赶忙笑道:“沐莲,最近我已不像前些天那么忙了,哪里用得着不眠不休啊?” 我慢慢低下头,伸手摸了摸肚子:“胤禛,今儿个见他生了重病,我心里面想的全是你。我知道做皇上不容易,事情多不算,还得防着他们那些人使绊子。如果你不注意身体的话,以后……” “这个我知道。”卷毛儿同志笑着把手贴到我的手背上,然后又顺着向下,也隔着肚皮轻轻地摸了摸,“你放心吧,朝堂上的事,我觉得已比之前顺手多了。今儿个差人过去接你进宫,就是想让你来这儿住几天,陪陪我。” 我听了这话,随即抬眼嗔笑着看了他一眼:“你老说的好听!上次我来,白日里除了用膳,根本就没见着你一面,所以我才忙不迭地回了园子。现在你叫我来住,从明儿个开始,肯定又是让人白白地等……” 卷毛儿同志见我数落他,这就忙笑说:“怎么会呢?这次肯定不会了。要不这样吧,每隔半个时辰,我就从前殿过来瞧瞧你们母女,你看好不好?” 这人知道我想再要个女儿,每次一提到肚子里的孩子,他就母女母女的叫,专门讨我的欢心。现在他这么说,我倒又想起恬馨来:“胤禛,园子里的医馆一撤除,那以后馨儿做什么啊?就这么天天围在我身边儿转悠?” 他笑:“孩子再有几个月就出生了,有她在身边照顾你,我才会放心一些。不然,医馆的事哪会这么快就办好啊?” “我说呢,难怪会那么快!”我低着头笑,“太医院的人,他们不会说你假公济私吧?” “什么假公济私?”他拿过一个靠枕垫在我身后,慢悠悠地开腔说话,“在我这里,还有什么公私之分吗?” 我呆了呆,随后便轻声笑道:“这话倒是我说错了。” 卷毛儿同志不理会,只轻扶着我的胳臂移到床沿儿上:“来,躺着吧,咱们慢慢说话。” 等在暖炕上缓缓躺下来,我这才想起问他:“听说现在米价已经普遍下降了,这都是真的吧?” 他轻轻“嗯”了一声:“沐莲,你放心吧。我发了二十万斛仓米廉价出售,后面还有各省米粮徐徐入京,不会再有事儿了。” 卷毛儿同志说这么清楚,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便顺着话头往下说去:“胤禛,你也不要为这样的事太过操心了。这个位置现在已经是你的了,以前那些人没有成功,以后就更不用想了。他们现在能做的,最多也就用点儿这种招术。就看在成败分明的份儿上,咱也不该单为了这些个人伤了心神让别人舒坦了去,你说是不是?” 他听了,却长长叹了一息:“沐莲,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明白?但想想那些不办实事的臣子,我就忍不住来气!” 卷毛儿同志自做了皇帝,脾气倒长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一个劲儿地压着忍着。现见他气呼呼地说话,我赶忙柔声问:“怎么了,今儿个又有什么事儿了?” 他继续叹气:“今儿个倒没有什么事儿。以前皇阿玛在时,他们那些人倒还有勤快办事的。现在到了我这儿,就只知道彼此观望,寡言少语。等我埋怨下来,他们却狡辩说是从公议论,能不让人生气吗?” “这有什么难的?”我转过身子,轻轻拉着他明黄|色的衣袖低声建议道,“你让他们分为几班,形成小组讨论。以后再遇事,就让这些人各做意见表述,不发言的人就惩治一下。时间一久,我看还有谁敢做哑巴,除非他不想做官了。” 他想了想:“这倒是个好法子。不过你说得如此顺口,难道以前常见人这样议事不成?” 我抿着嘴笑:“以前在家乡时,我就常和别人一起讨论病情。几组人说出不同的诊治方案,最后呢,就用那个最可行的。这样子你追我赶,每人的医术也就慢慢进步了。现在瞧来,这还真是个好法子。你若真有兴趣的话,从明日开始倒可以试试看。等以后有了效果,你就不用像现在这么劳累了……” 卷毛儿同志听了,就像得了什么珍宝似的在我脸颊上来了一口:“好,明儿个就试试,我倒还真要看看是谁想辞官还乡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最近偶生病了,一直在打点滴。更新的太慢太慢,真是对不住了,随后偶会加紧补上的。 夏日真是要忌口啊,亲们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像偶这样受罪~~~~(》_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8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8部分阅读 巧喀尔喀草原蒙古首领进京拜谒康熙灵柩时得了重病死在京城,卷毛儿同志刚好借此命十阿哥送这人的灵龛回去,顺势撤回了他手中所有的旗务。 我的卷毛儿丈夫拿这些人开刀,一方面自是为了巩固他尚未稳定的政权,另一方面也是为前些年所受的憋闷气。 他的这些兄弟,除了七阿哥和胤祺,我都不怎么熟,更谈不上有什么深的交情。现在他这么做,我这个局外人自然是避而不谈的好。 与以前的政敌相比,对卷毛儿同志打击最大的,就是太后娘娘在他继位后的态度问题。 康老爷子一去世,原来的德妃娘娘便随之成为了天下极为尊贵的皇太后。可惜这人自大儿子登基第一天,她就十分不给他面子,总是让人难堪不已。她不但对众人说他这皇帝当得莫名其妙,而且还死守着永和宫不肯往皇太后居住的宁寿宫里搬。等十四阿哥回京后,那就更不用提了,要多烦乱有多烦乱。 其实若站在太后娘娘的立场上,她的这些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卷毛儿同志登位后,一直尊养母佟氏之家为舅家,对生母娘家却很少有所表示。如果我是她,心里定然也会不爽的。更何况太后娘娘一向都偏向十四阿哥,现在卷毛儿同志不顾她的感受监禁了自己的亲兄弟,她不抵抗才怪呢! 太后娘娘为两个儿子的事生了重病,卷毛儿同志这边儿也好不到哪儿去,每次我们见面,他的气色都很不好。等到五月悄然来临天气越来越热时,他这怕热的人也大病了一场。 我的预产期在六月中旬,现在身子一天天地沉了下去,双腿也浮肿得厉害,每天都由恬馨小心翼翼地扶着走路。现听说他身子不舒服,这就连忙派了她过去就近照顾,把茹双从元寿那里重新调了回来。 哪知还不等这丫头回来,那里便又传来了皇太后驾崩的消息。我刚要依礼入宫守孝,元寿这孩子却忽然来到了圆明园:“额娘,皇阿玛让儿臣带话说,皇祖母的事虽然重要,但您现在的身子更令人担忧,这次就不用进宫了。” 葬礼之所,空气容易污秽腌臜。卷毛儿同志这么安排,倒是合了我的心意。稍稍顿了顿后,我才低声问他说:“元寿,你皇阿玛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啊?” 他听我问,随即就赶忙点头道:“额娘,您不用担心。皇阿玛他已经大好了。只是因为现在事务繁忙,所以才不能亲自过来。” 说完,元寿就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方形红木盒子,恭恭敬敬地递到我的手中:“额娘,这是皇阿玛差儿臣送给您的礼物。” 我愣了愣:“这是什么啊?” 元寿见我问,竟微低着头摸了摸鼻子:“这是琉球国进贡的象牙绞丝镯。皇阿玛听说这对您现在的身子最为合适,所以这就让儿臣带过来了。” 象牙绞丝镯以前我曾见别人戴过,现在听说,随即便打开了手中的盒子。与以前见过的镯子相比,这一只的雕工更是小巧精细。最好看的就数绞丝中那花鸟式样的镂空,愈发透出些灵动的样子来。 元寿见我欢喜地将那图案一个个瞧下去,就又笑着轻声说:“额娘,皇阿玛还让儿臣仔细问问您,如果有什么需要的,随后就派人再一一送过来。” 我想了想,随后便也柔声笑道:“元寿,额娘在这儿一切都好,只是担心你皇阿玛的身体。他一向怕热,前几天还为此昏厥过。所以额娘想了个办法,让那些木匠们帮着做了一台风扇。这个装置虽然笨拙,但扇起来风大,比那人摇的要方便多了。一会儿你过去见双嬷嬷时,可以详细地问问,她知道该怎么用。” 见他点头,我才又想起来问:“元寿啊,听双嬷嬷说,你皇阿玛又涨了你的月例银子,这可是真的?” 他见我提起这个,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低声道:“嗯,这是从上个月的事。” 我轻轻叹了一息:“元寿,你皇阿玛和叔叔们之间的事,那都是前有因后有果的。以后朝堂上再有他们的事,你可不要像三阿哥那样随意插嘴,知道了吗?” 弘时比元寿大了七八岁,如今已临近二十。卷毛儿同志为了训练他的能力,一直都派了差事给他做,谁想上个月他们父子两个竟为了八阿哥闹了些不愉快。上个月为他们这次皇子发月例银子时,元寿的竟比他还要多。所以我这心里除了欢喜外,还是稍稍不安。 现在元寿听我叮嘱他,脸色果然变了变,当即就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了。额娘,您不用担心,皇阿玛那里,儿臣会仔细的。” 我看这孩子一副紧张的样子,这就忍不住笑着拍拍他的肩:“瞧把你吓的!额娘这么说,就是想让你好好读书,不要把心操到别处去。你皇阿玛有时的确容易发脾气,不过对你倒一直都很好。只要你不故意犯上忤逆,他自然是不会随意发火的。” 元寿这才也缓色笑,过了一会儿,他便又问我:“额娘,儿臣今年的痘,什么时候可以种啊?” 我笑:“你今年刚好整十二,种痘也是最后一次了。你阿姐现在的医术还不到位,额娘怕有什么闪失,还是等十月份吧。对了,从明儿开始,你就开始抄写《论语》吧,到时好把这个当作生辰礼物送给你皇阿玛。” 他愣了愣:“为什么要送这个?” 我淡淡地笑:“你皇阿玛总是说学好《论语》可以治天下,现在他又大力崇儒,你送这个,他心里会很高兴的……”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偶的身体终于好起来了,这就恢复正常更新,下章卷毛儿二公主顺利出世。 本文快完结了,还望继续多多支持哦,谢谢o(n_n)o~~~~~ 第一四六章 我给卷毛儿同志弄的木制大风扇,需要两个人在一旁摇动把柄才可以转动。虽然有些简单,但风力却是大的。这人用后好像挺满意,还特意在信中提了提。 说起他,我就忍不住长长叹气。皇太后今年六十有四,以前随康老爷子南巡、秋狝时,就老是汤药不断。前些天又因旧病复发,这才离开了人世,和外面那些“撞柱而死”的传言根本就是两码事。 我以前是尝过流言之苦的,现在听了这种荒唐无比的话语,心里更为那个人感到难过。 不过卷毛儿同志的抗压能力倒是挺强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朝堂之事却依然有条不紊,没有出任何纰漏。他如此忙,谁想在六月初十这天晚上,这人竟还带着恬馨一起来到了圆明园。 在不见面的这段日子里,我们两个基本上都是靠孩子们帮着来回传递书信。今儿个我见他身着便装,这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以前的那些日子,心也蓦地跟着一酸。等嘱咐过恬馨几句、茹双也随着退下后,我这才低下头怨声对他说:“胤禛,这几天……我还真是后悔嫁给你了……” 卷毛儿同志听我这么说,随即默无一语地呆在了原地儿。我见他这样,这便又缓缓抬眼看着他娇嗔说:“之前我就说过,你以后会很忙,这下还真让人说对了吧?” 我脸上带了笑,他这才缓过神色轻步过来坐下,温着声笑道:“沐莲,等孩子一满月,我这就接你们进宫去。” 听了这个,我缓缓地将脑袋靠上他的肩膀:“胤禛,孩子这几日就要出生了。现在天正热,真要进宫的话,最好还是等百日以后吧。” “这样也好。”他亲昵地摸摸我的脸,“园子里凉快一些,你想留就留下吧。” 提起夏日之热,我忍不住冲口而出说道:“胤禛,以前圣祖爷在时,不就常常在畅春园处理公务吗?你若愿意,以后也可以这么做啊!” 他侧过脸,微微低首:“沐莲,这个只能等孝期过去再说了。” 卷毛儿同志这么一动,借着烛火打出的侧影,我这才发现他比第一眼的印象更为消瘦。以前这人一有压力,一般都会比平日胖上一点儿,这回倒成了例外。 “你瘦了。”我伸出手轻轻抚了抚,“我倒希望你像以前那样胖一些。” 他见我这样,这就露出了一丝笑容:“沐莲,这几天我会留在园子里,和你一起等着咱们的孩子出生。” 恬馨和元寿出生时,卷毛儿同志都是半道儿才回的府。如果这次他能一开始就在,那自然是最能让我欢欣喜悦的事。 但仔细想了想后,我还是摇摇头,对着他递了一个微笑:“你那么忙,我不想耽误朝堂政事。” “再忙也不及这个重要啊!”说完,他又轻哼着笑了一声,“刚刚你不是还埋怨整日里见不着我吗?再说,我很想亲眼看着你们母女平安,听听孩子落地时的哭声,再看看她和馨儿、元寿有什么不同。” 我听了笑:“怎么,难道你还记得馨儿、元素出生时的情形吗?” “当然了。”卷毛儿同志满脸愉悦之色,随手揽过了我的膀子,“它们就像昨日的事一样,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沐莲,你可有什么心愿没有?等生完孩子,我就帮你实现。” 我装作很是用心的样子歪歪头,然后才轻声细语道:“有的。胤禛,我想……以后常常见到你。” 他怔了怔,接着便摩挲着我的脖颈温声说:“沐莲,这个是自然的。这些天没能多来看你,我在宫里也很不习惯。” “很不习惯?”我重复着他的话,紧跟着便偏过头去,“我那么想念你,在你那儿,就只是因为不习惯啊?” 卷毛儿同志看我离开他的怀抱,这就忙将手臂从后面环住我的腰身。等我不再动了,他才又凑到我脸前笑问:“怎么,一句话没有说好,你就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啊!”说完,我却忍不住微微嘟起了嘴,“刚刚我只是因为坐久了,所以才想着活动一下……” 他笑:“沐莲,我若不想你,就不会特意到园子里来住了。好,你既然累了,那咱们就早些休息。不过,你刚刚的心愿不算数,还是重新想一个吧。” “嗯——”我晃了晃脑袋,过了一会儿,这就笑着摇摇他的手,“胤禛,我就想啊,在下雪的时候,咱们两个撇开众人,像小孩子那样在厚厚的雪地上跑一跑,跳一跳,或者堆个雪人儿,酣畅淋漓地打打雪仗,好好地玩上一玩。” 他讶异地笑:“就这个?” 我很是认真地点点头:“就是这个。以前在家乡时,我很少看见下雪。现在到了你们这儿,一到热天就忍不住想起那些冬日之景来。” “好,准了!”说着,他就缓缓地站起身来,然后又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抱我起来,“乖,你千万别再提‘热’字了,不然……今晚咱们都别想睡着了!” 见卷毛儿同志闻“热”色变,我不由得连声笑:“不用怕,一会儿我在室内燃上那催眠香,保证你一刻钟内速速去见周公。” 我一提周公,这人就紧跟着笑说:“说起这个,我可真是很久都没睡过好觉了!” 卷毛儿同志这话一点儿也不假,我们躺下只说了短短几句话,还未及燃香,这人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不过他终是那怕热的体质,睡着后还一个劲儿地直冒热汗。我拿手帕帮他擦了擦,又时不时地在他身边摇着扇子,这才稍稍地好了一些。 随后的几天也很热。还好我这里也留有一台风扇,有他们那些太监出力气侍候着,卷毛儿同志的公事倒也没有耽搁。 紫禁城里的规矩繁多,前几次进宫,我大多都呆在养心殿的后殿等着卷毛儿同志过来,从未移步到前殿打扰他处理朝政。现在他到了这圆明园,也就没了那么多禁忌束缚。当这人批阅奏章时,我还可以在不远处翻翻医书,或是一些志怪传奇,就像以前在四爷府的书房里一般。 这日才刚拿起书,卷毛儿就忽地问我:“沐莲,太医院的赵士英你可听说过?” 我低头想了想:“赵士英?我好像听说过。对了,就是那年到京郊义诊,我们还照过面儿。怎么了,你怎么忽然问起他来了?” 卷毛儿同志笑:“湖广总督杨宗仁得了重病,他在折子里奏请让儿子到武昌侍养。此事我已经准了,却忽又想起赵士英对他这种病症很是在行,所以这就想派他到前往武昌帮杨宗仁诊治。” 他这个领导还挺体恤下属的,不过让太医院的御医前往各省为下面臣子瞧病,倒还真是新鲜事儿。 虽然之前馨儿也对我提起过,但现在亲耳听闻,我还是忍不住拿着帕子掩口低笑:“胤禛,你把御医变成了出诊行医,难道就不怕他们心生埋怨吗?” 他不以为然地笑:“这有什么?每次出行,我对他们都配有各项补贴。等病人痊愈,回京后还另有奖赏,难道这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说完,我这就又笑道,“胤禛,既然有这么好的差事,要不以后你也派我和馨儿去做吧。我可是老早就答应过孩子,一有机会就带她到风景优美的去处走上一走。你瞧,这么多年过去了,此事还没有兑现,我这个做额娘的,想想都有些不好意思。” 卷毛儿同志听我说这个,竟坐在那儿发起呆。我看这人不吱声了,随即忙轻轻拽拽他的衣袖:“怎么了,此事很让你为难吗?” 他见我问,这才回神笑道:“你们母女可是堂堂的皇妃公主,若是也像御医那样去给我的臣子瞧病,我看他们的病怕是不会好了!” 我呆了呆:“为什么?” 他笑着扭扭我的鼻子:“重病之人,最忌惊吓。你们那样的身份,他们还怎么痊愈啊?” “我哪有那么笨!”我有些不满地扯下他的手,“我们两个可以女扮男装,然后再借太医院的御医名字行医……” 话说一半儿,我就又忍不住笑道:“哎,我还真糊涂了!我和馨儿平日都是专为女人和孩子治病的,你们这里没有女臣子,想出力也难了。” “你这才想到啊?”他笑着拉过我的手,“沐莲,以前你怕皇阿玛给咱们馨儿指婚,所以才让我早早留意她的婚事。其实我的那些皇妹们,她们大都是十八岁以后才出嫁的。现在既然不一样了,那咱们就多留馨儿几年,好让她陪陪你。” 提起公主出嫁的事,我这就赶忙接口说:“胤禛,你可要答应我一件事,咱们恬馨,你可不能把她嫁到蒙古草原上去!” 他听了笑:“这自是不会的。我若把她嫁远了,以后你还不天天给我闹别扭啊?” 我看他允了,这才满心欢喜地笑:“君无戏言,你可要说到做到。如果能在京城,那是最好了。家世嘛,也不用太好,哎哟……” 卷毛儿同志见我突然用手捧着肚子,当即就慌了神儿:“沐莲,你怎么了?” 还不等我出声,他就又醒悟过来:“你是不是要临盆了?” 我忍痛对他点点头:“好像……真是要提前了,你……这就送我去产室吧……” 听我这么说,卷毛儿同志立时满脸紧张慌乱之色,紧接着就忙打横将我抱起来,一面快走,一面急急地吩咐众人:“快,快让公主和稳婆们都到产室里去!” 他们一听,就知道我是要生了,随即也慌里慌张地奔走忙乎起来。 我看卷毛儿同志满头大汗地抱着我往产室里赶,这就又忍着阵痛对他强笑说:“胤禛,不要担心,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他听我说话,忙低头看了看:“沐莲,你不要怕,咱们马上就要进产室了!” 稳婆是早就安排好的,就住在产室附近。我们两个进去还不到一分钟,馨儿便带着她们也急慌慌齐齐来到了外间儿。 听馨儿在外叫了一声“皇阿玛”,卷毛儿同志这便又握着我的手柔声安慰道:“沐莲,我就在外间儿守着,你不要怕,等一会儿孩子出世,我再进来看你……” 肚子里的孩子急着要出来,我这会儿的阵痛也越发厉害。一听说馨儿和稳婆们到了,我遂指着外面对他说:“胤禛,我痛的很,你快……让她们进来吧……” 从年纪上算来,我比不得那些二十上下的少妇,现在生孩子,自是比其他人要艰难一些。 恬馨这丫头更不容易,放眼天下,像她这样为自己母亲接生的女孩子也找不到几个。我在床上疼的难受,她就在一旁指挥着那些稳婆,还时不时地和茹双一起叫叫我,生怕我失去意识随后出状况。 其实为了这次生产,我早就做了十足的准备,心里倒不像他们父女那么紧张。不过此时有馨儿在,我的忍痛能力倒也比平日好了许多。无论怎么疼,我都一直不忘用力,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 可是我的气力毕竟有限,支撑了一会儿,我的眼前就忽地一黑,随后便什么也不清楚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恍恍惚惚地听到身边那杂乱的喊叫声,有馨儿的,也有茹双的,还有那些稳婆的着急声…… 意识一转到恬馨这儿,我忽又觉得右手处似乎微微有些痛。既然会痛,难道是这孩子帮我施过针了? 顺着思路往下想,我心里越发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儿,也知道现在应该快点清醒。但此时那双眼就是沉得厉害,怎么努力也睁不开来。惶然着急之时,一股清香蓦然扑鼻,接着口中便又微微一凉,很像是苍苓萼的味道。也对,前几天我曾派恬馨过去三悦草堂取了两粒儿,没想到终究还是用到了这个…… 刚把这药和成的药水吞下,我就听见馨儿欢喜异常的声音:“双姨,额娘她……额娘她快醒了!” 她的话音刚落,茹双就随着急声低呼:“主子,您快醒醒啊,主子……” 她们两个一直都在呼唤我,可是却始终不提孩子是否安好的事,我的心越发焦急不安,随即就又重新和那沉重的双眼展开了斗争。 我一心惦记着孩子,所以一睁眼,这就忍着全身疼痛开口问:“茹双,孩子,我……” 她看我醒来,忙擦着眼泪笑说:“主子,请您再忍一忍,就快了……” 茹双刚说完,馨儿忙也跟着道:“额娘,您不要担心。刚刚晕过去,只是因为您太累了,身子和脉象并没有什么大碍。” 她一提,我才又觉出肚子里的痛来。好在那苍苓萼用的正是时候,所以药效发挥的也特别快,又挨了半个多时辰,我终于听到了那阵儿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恬馨是第一次帮亲人接生,我刚轻松地喘了几口气,她就凑到我耳边很是激动地笑道:“额娘,馨儿诊对了,她果真是个妹妹!” 我虚弱地冲她笑了笑:“妹妹好,以后……你就有伴儿了……” 话刚完,茹双便笑着抱了那孩子过来:“主子,小公主的哭声可真是大,您快瞧瞧!” 新生的婴儿,哭声大了才是好事,代表她身子康健。茹双这么一说,我心里自然舒坦了不少。 等见着那孩子的小模样,我立时便笑了。三个孩子中,馨儿的样貌像我多一些,元寿嘛,只有眼睛有一点儿像。这个二丫头,头发卷的厉害不说,大眼看去,样子却是和她那卷毛儿老爸最像的。 看完,我便想起一直在外等着的那个人,随即就又喘声对恬馨说:“馨儿,你快把妹妹……抱出去,好让……你皇阿玛也瞧一瞧……” 这二丫头还真能哭,自恬馨抱着她出去,那声音就没有断过。后来可能是奶娘到了,她这才慢慢消停下来。 我刚生完孩子,骨头就像散开了一般,全身虚弱无力,一直都在闭眼浅睡。直到卷毛儿同志进来唤我,笑意盈盈地带了孩子到身边,我这才艰难地抬了抬头:“胤禛……” “沐莲。”他见我动,这便赶忙按着我的膀子不让我起身,“你辛苦了,我听说你刚刚晕过一次,这会儿还是先躺着吧。” 我笑:“我没事儿,刚刚休息了一会儿,现在已经好多了。” 他看我笑,随即又把孩子往我这边凑了凑:“你刚刚瞧过她了吧?他们都说长的像我。” “是很像你。”我轻轻咧开嘴笑,“胤禛,你小时候,保不定就是这个样子呢!” 话刚说完,他怀里的孩子就忽地举起了一只小短胳膊,随后还顺口转着调子“噢”了一声。我们两个见了,都忍不住一起笑。 卷毛儿同志见我满头是汗,忙拿起旁边的湿毛巾帮我擦了擦:“沐莲,你早就想这个孩子是女儿,现在既然如愿,你说……咱们给她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我笑:“你看着起就是了,最好能普通一些。” 他听过,略略一顿,随后就低声道:“她是咱们的小公主,最好还是依着恬馨的名字往下排吧,你看……‘宁馨’怎么样?” 宁馨?我一听,就不由想起这孩子刚落地时那一阵儿哭声,然后便笑着对了过去:“你觉得好,那就叫‘宁馨’吧。她姐姐脾性好,已经应上了那个名字。这孩子叫宁馨,我也希望能这样……” 第一四七章 我刚生完孩子,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养身子。可坐月子实在是太难受了,就那么一间屋子,我天天躺在床上,除了休息还是休息。好在我身边还有个每天都会大声哭上几回的卷毛儿小人儿,烦闷的生活总算多了几丝生气。 卷毛儿同志的政务繁忙,他在园子里住了几天后,便又回到了宫中。直到宁馨满月,他这才又过来了一趟,再后来便是二丫头的种树礼。 以前恬馨和元寿过百日时,我和卷毛儿同志都会在院子里为他们种上一棵白杨树。现在轮到宁馨这小丫头,自然也不例外。这次的树还是我和卷毛儿同志亲手栽的,只是把地点换成了圆明园。 之前我曾答应过他,等孩子百日后就和孩子们搬进宫里去住。现在时间已到,我这就开口问他:“胤禛,我若带孩子们进宫的话,你准备安排我住在哪儿啊?” 卷毛儿同志见我主动提起,脸上立时露出欣悦的笑容来:“沐莲,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那拉氏和年氏、李氏她们大都住在离养心殿很近的西六宫,以前我和她们的关系都不怎么样,这次搬进宫去,自然时要离她们远一些的好。 现在卷毛儿同志既然问起了我的意思,我这便缓声道:“胤禛,耿姐姐我们比较熟,如果你同意的话,我还想和她继续做邻居。” 他怔了怔:“沐莲,那里太远了。” 我低下头笑:“再远也是在宫里啊!你想见我们,总比在园子时近多了。再说,现在咱们宁馨才刚过百日,也见不得生,她身边的人越少越好。胤禛,你觉得呢?” 一提到小丫头,他终于舍得点点头:“沐莲,你说的也是。这样吧,你先搬进景仁宫适应一下宫里的生活,随后咱们再重做安排,你看怎么样?” 康老爷子在时,一般都在乾清宫里处理政务。卷毛儿上台后,除了养心殿,有时也会在这里召见大臣。景仁宫距乾清宫甚近,如果他在这里的话,我们见起面来倒也方便。 现听他如此提议,我这便笑着应声:“好。只要能时时见到你,我们在哪里都可以。” 这话似乎落入了卷毛儿的心坎儿里,他一听,立马就笑意满眼地抵抵我的头:“沐莲,我就盼着这一天呢!” 他这么说,我心里更是高兴:“那你选个好日子吧,我这就和馨儿一起搬。” 卷毛儿同志笑着摸了摸我的脸颊:“沐莲,来时我已经看好了,就下月初二吧。你不是说还要给元寿种痘吗?还是快一些的好。” 我依偎在他怀里低笑:“胤禛,说起种痘,咱们的小公主怕是要受苦了。” “怎么了?” 看他一脸惊骇的表情,我不由抿起嘴笑:“宁儿现在超级认人,除了我,都不愿别人抱一下。若是要帮元寿种痘的话,我们母子都要和别人隔离起来,你说她能不哭吗?” “这还不都是你惯下的?”卷毛儿微微用力地拧拧我的鼻子,“你整日里抱着宁儿,不舍得交给别人带,所以她才会这样。既然要给元寿种痘,宁儿这些天就让嬷嬷们带吧,等慢慢习惯了,孩子就会好的。” 我不以为然地回嘴:“什么叫惯?自己的孩子自己带,这样以后的感情才会深。我现在不开医馆了,又没别的事做,也只能用心哄哄孩子,不然你让我做什么啊?” 他这才又笑:“带孩子不容易,我是怕你累着了。宫里那么多嬷嬷,她们的事情你都帮着做了,难道是要撵别人走吗?” 卷毛儿同志一提这个,我立即正声道:“胤禛,要说到当差的事儿,我还真有这个意思。我们景仁宫,不准备要那么多人。人一多,事就杂,我可不想操那么多心。再说,现在朝廷上下不是正在提倡节俭吗吗?我少要点儿宫人,也能省些银两,这不也是好事儿吗?” 这人一听就笑:“好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吧!要不,你从园子里挑几个?他们都是熟人,你在宫里适应起来也就特别快。” “好啊!”我欢快地在他唇边吻了吻,“你这么为我着想,等进宫后,我也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什么叫添麻烦?”卷毛儿同志捧住我的脑,怒嗔着低声道,“以往有什么事,你都喜欢往心里头藏,非要等我问了才肯说。沐莲,现在不比从前,再有事的话,一定要早让我知道,听到了吧?” 这人用了警示之语,我能不乖乖点头吗?只得柔着声对他说:“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本本分分的。” 搬家的事儿,都是说着容易做着难。我的东西很多,有的又不能让别人代理,只得自己动手。好在那些医书都是由馨儿帮着整理的,倒没有很费时间。 等一切收拾妥当,我们母女三人便按着卷毛儿皇帝的安排搬进了皇宫。之前这人曾说过要将几个兄弟之女养育宫中,此时事情尚未办妥,所以恬馨便先随我住在了景仁宫。 在园子时,什么事都是我说了算,也不用讲太多的规矩。自搬出四爷府后,我和那拉氏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现在既然进了宫,凡事自然都要依这里的规矩来,该请安的还得请安,这面也是要见的。 那拉氏住在永寿宫,横隔在我们中间的便是那乾清宫,说起来也算不得远。等我把宁馨哄睡后,这就梳洗了一番走出门去。谁想刚到中门,耿青岁就笑着进了院子:“熹妃娘娘吉祥,耿嫔在这里给您请安了!” 我赶忙笑着迎上去:“姐姐,快别这样了!来,咱们屋子里坐吧!” 她站在原地笑:“娘娘,您这是要出去吗?” “姐姐,才几时没见,你怎么就如此生分了?”我嗔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拉起了她的手,“咱们又不是外人,私下里你就还像以前那样叫我名字就是了。” 耿青岁笑着摇摇头:“这可不行!你的品阶现在比我高,我若那么叫,若是传进别人的耳中,皇上那里怕是要怪罪呢!” 卷毛儿同志喜欢众人依礼行事,她这么说,我只好淡淡地笑了笑:“不管如何,以后我还是会叫你姐姐的。” 她笑:“好吧。不过宫里不比外面,在别人面前,这规矩是一定要守的。沐莲,你……这是要出去吗?” 我轻轻点头:“既然进了宫,那就不能失了礼数,所以我这才想要到永寿宫走一趟。” 耿青岁听我这么说,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低声道:“沐莲,皇后娘娘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你若去的话,还是不要呆太久的好。” 那拉氏病了?我呆了一下,随即忙低声道:“嗯,我知道了。” 她笑着往内院方向看了看:“沐莲,恬馨她们呢?不是说也一起来了吗?” 我赶忙笑答:“小丫头她刚睡,馨儿正在一旁看着呢!姐姐,你要不要随我进去瞧一瞧啊?” 她听后摇头笑:“小孩子容易醒,今儿个就不用了,我还是等明儿个再来吧。” 耿青岁住在承乾宫,就在景仁宫后面。我们两个见面,不过是走上几步的事。她这么说,我自然也不用强留。等走到右侧的永巷时,这才和她分开。 真如青岁所说的那样,那拉氏的脸色很不好,我一看就知道她病的不轻。不过她一向也是个要强的人,现在我过来请安,即使不舒服,这人还是挣着身子从炕上坐了起来。 寒暄几句,等身边的侍女帮着放好靠背、引枕后,她这才又开声问我:“熹妃,听说小公主已经满百日了,她最近还好吧?” 自我在永寿宫出现,那拉氏就一口一个“熹妃”地叫我。这人这么做,无非是在提醒我她是一国之后。可惜封号的事对我没什么大的影响,初来时的表情依然未变。她一问话,我这就低下头轻语:“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小公主她一直都很好。” “这就好。”说完,她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沐莲啊,想想年贵妃,就觉得太可惜了。” 那拉氏忽地向我提起了年氏,倒让人微微有些意外。自去岁卷毛儿同志送我回园子后,这个紫禁城我就再也没有来过,自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她一提,我不好“不知装知”,胡乱接口,只能顺着话头低声问:“皇后娘娘,请问……年贵妃她怎么了?” 她见我问,就又叹息道:“去岁年底,她也是怀了孩子的。可惜为了尽孝道,最后还是早产夭折了。皇上他为了这个,好长一段时间也都心绪低落,寝食难安……” 那拉氏此话一出,我便知道她是故意让人心里不舒服的。康老爷子和皇太后的葬礼,我都没有和众人齐集行礼。现在她拿年氏说事儿,无非是想谴责我不懂礼数,明确地告诉我卷毛儿同志并非是独宠一人,他依然是众女之夫。 不管我承不承认,她的话还是打击了我,不然我心里也不会疼痛难受了。 我早就知道进宫后会是这样,也做好了承受压力的心理准备,可是事情一来,我还是做不到洒脱淡然。卷毛儿啊卷毛儿,我真恨不得把他打包带走,让她们谁也找不见。 想归想,但在那拉氏跟前儿,我也不能表现的太弱了。停了停后,我随即也随着叹气道:“哎,果真是可惜了!沐莲的年纪比贵妃娘娘大,自热河归来得知有孕后,皇上他就很担心怕出什么意外,所以一直都让沐莲留在园子里静养。后来圣祖爷驾崩,太后娘娘薨逝,沐莲也很想进宫尽尽孝道,可是这身子却一天不如一天。皇后娘娘,您也知道的,咱们皇上平日最好周齐,有时也颇信那些忌讳之说。沐莲若在众人面前突然发了病,起初虽说是一番心意,但终究还存有不祥之险。与其这样,还不如被人说成是不尽礼数的好。” 我专拿卷毛儿同志说事儿,那拉氏听了这个,脸色果然又变了几变,随后便轻声笑道:“熹妃也不要才过自责了。皇上他准你留在园子里静养,想必是顾及到你的身子。此事别人都是知道的,自然也不会乱嚼舌根胡乱说话。好在小公主现已平安出世,细想想,那些也都算不得什么了。” 听了这个,我这就慢慢抬起头,看向她笑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这个孩子出生在大热天儿,所以脾性也稍稍有些急。沐莲出来这半日,她怕是又要哭个不停了。” 那拉氏笑:“熹妃的景仁宫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你心里既然惦记着孩子,那就快些回去吧,千万别让小公主受委屈了。” 我们两个现在的关系,也只能在这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上。她身体不舒服,又和我说了一通话,这会子怕是难以支撑了。我是大夫,对病人又没有故意刁难的心思,现听她这么说,这便趁势带着自己的宫侍离开了永寿宫。 明知道那拉氏提年氏意欲何为,可等回去见着我那熟睡中的卷毛儿小公主,我这心里又忍不住起了层层波浪。 幸亏之前和那个娇滴滴的年氏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不然依着她现在的品阶,今儿个我还真逃不了要给别人低头请安的尴尬处境。再说,这人的孩子没了,若是见着我想起伤心事,怕是连杀我的心都有了。 恬馨是个细心的孩子,她看我回来后一言不发,这就低声试探着问我:“额娘,您怎么了,是不是今儿个搬家太累了?” 我听她问,这便抬起头对她柔声笑说:“额娘出去这一趟,还真觉着有点儿累。对了,馨儿,有件事……额娘一直想问问你自己的意见。” 她一听我有事要问,随即赶忙问道:“额娘,您有什么事儿啊?” 我笑着拍了拍身边的炕座:“馨儿,来,你坐到这儿来,额娘想和你好好地说说。” 等这孩子也面带微笑坐了过来,我这才亲热地拉着她的手问:“孩子啊,园子里的医馆咱们已经不开了,以后你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她愣了愣:“额娘,什么打算啊?” 我笑:“你跟额娘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现在进了宫暂时放下这个,那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啊?” 馨儿听了这个,这才低着头嗫嚅道:“额娘,其实……馨儿还是很想做大夫的。这些天呆在家里,只是忙一些琐事,真是烦闷的很。” 我拍着她的胳臂笑:“额娘就是怕你这样,所以才想着亲口问问你。既然你这么说,那随后我就再和你皇阿玛商量商量看怎么办。” 说完,我就又轻声笑说:“馨儿,你今年已经十五周岁了,额娘像你这么大时,都已经嫁人了。可是我和你皇阿玛都舍不得你,所以才一直没有给你指婚。额娘今天说这个,就是想告诉你,日后你若有了情投意合的对象,额娘都会帮你,决不让你在此事上受委屈。” “额娘!”馨儿听了这个,立时羞红了脸拱进了我怀中。 我低头笑着摸摸她的脸:“傻丫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女大当嫁,我们再舍不得你,也不能让你留在身边一辈子啊。放心吧,额娘已和你皇阿玛说好了,不会为你选那草原上的额附,其余的都让你自己看着办……” 正说着,院子里忽地多了些动静。我正诧异着是谁过来了,馨儿这丫头却慌忙笑着站了起来:“额娘,是皇阿玛来了!” 一听是卷毛儿同志来了,我也忙起身理了理衣服。等听到恬馨在外间儿请安的声音后,我这才满脸带笑地轻步出屋。 这人一见着我,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转头对恬馨说:“馨儿,上次去园子时,那个尛茸茶用起来还不错,今儿个你就再弄一杯吧。” 那个茶特别费事儿,不到一个时辰是做不出来的。卷毛儿同志这么说,这孩子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当即就低头抿着嘴笑说:“是,皇阿玛,馨儿这就去弄。” 见她抬头之时还故意往我这边儿瞧了过来,我这便微嗔着对了过去:“快去吧,记得少搁点儿糖!” “额娘,知道了!” 话一完,这丫头便闪了人,屋里只留下了我和卷毛儿同志两个人。 其实他一来,我便知道这人今儿个有心事儿。等馨儿一走,我就很是主动地上前挽住他的胳臂娇声道:“胤禛,怎么这会儿来了?我还以为要晚上才能见着呢!” 他笑:“听内侍说你们已搬进来安置妥当,所以我这就过来看看。沐莲,咱们宁馨呢?她还没睡醒吗?” “可不是!这丫头除了吃就是睡。”说起这个,我就忍不住笑,“哎哟,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把她转给了嬷嬷们带,这小人儿就只知道哭了!” 卷毛儿同志听后呵呵一笑,等随我看了看摇篮里熟睡的孩子后,他才又揽着我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9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9部分阅读 到了外间儿坐下:“沐莲,刚刚你去过永寿宫了?” “嗯。”我缓缓抬眼,直直望着他的眼睛道,“我听说皇后娘娘凤体违和,所以便过去请了个安。照理说,我也是该去年贵妃那儿的。可以前我帮六十治病时,我们两个之间曾有过约定,所以今儿个就没有过去。胤禛,你不会为了这个怪我吧?” 卷毛儿同志愣了愣:“怎么会呢?沐莲,以前我就说过,你进宫后还像在园子里一样,不用讲那么多规矩。皇后那里,今儿个你既然已经去了,那以后逢年过节的时候也就略略走一趟,其他的时间就算了。” 我欢喜地点头笑:“好,我听你的就是。” 他在我头上摸了摸,过了一会儿,这才又轻声笑问:“沐莲,你今儿个特意打扮了一番,刚刚可是把我吓了一跳。” 这人说得不明不白的,我立时便怔在了那儿,接着便轻哼着低下头:“怎么了,难不成我这样的人就不配打扮吗?” “小东西,又想到哪儿去了!”他嗔怪着扭了我一把,然后便用下巴轻轻磨了磨我的脸颊,“你以前哭过后,才会用这些胭脂水粉遮一遮。所以刚刚见着,我还以为你在别人处儿受了什么委屈。后来看你眼睛好好的,也没有肿起来,我这才完全放心。” 没想到这人对我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他这么说,我的心不由跟着一软,随即便柔声出口道:“胤禛,除了这个,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啊?” 我一问,卷毛儿同志就跟着长长地叹气:“沐莲,青海的萝卜藏丹津和准噶尔部人勾结,和同塔尔寺的大喇嘛一起发动了叛乱,现在已率兵进攻到了西宁一带。最让人担心的,就是其他喇嘛大庙的加入,致使朝廷的军队颇受牵制。今儿个上午我刚处理过此事,接着便到了你这儿来。” 青海的事,我也听别人提过。这人登位不足一年,军事上便出了这样的大麻烦,如果这一仗有差错的话,之前的那些努力说不定还真白费了。 想了想后,我这才凑到他耳边低语:“胤禛,你相信卦象吗?” 他很是怔了怔:“怎么了?” 我矜持地低下头:“胤禛,青海的事我之前曾听人说过。因为担心,所以进宫前我曾为此卜过一卦。那人说是上上签,我想那里一定会平顺无事的……” 第一四八章 卷毛儿同志平日里很是迷信,他最喜各地大臣们在奏章中呈报祥瑞之事。今年四月,马兰口的总兵奏报顺治爷的墓地孝陵长出了“耆草”,还特派专人把送到了京城。这人见后,又将此草在朝堂上给众臣传视。众人为了讨好他,一致都说这为奇瑞征兆。八月中秋前几天,山东省也进呈了瑞谷。听元寿说足足有百枝,都是一本双穗,而且每穗比那尺子还要长,紫色鲜明,黄干劲挺。就在此时,四川还出现了一干四穗的嘉禾。除此之外,还有天上屡次出现的卿云,京城太液池中的并蒂之莲,也都成了众臣歌颂的对象。 帝有圣德,天才会降下祥瑞。卷毛儿同志重视此事,一方面自是为了争取民心,美化政绩,另一方面确是因为迷信,寻求心理安慰。 现在他听说我为青海之事卜卦,立马就一脸惊诧地紧扶着我的肩膀问:“沐莲,你真的抽了个上上签?” 我毫不犹豫地笑着点首:“嗯,上面说此卦求事成事,寻人得人。” 他听了这个,终于慢慢扬起了嘴角,满眼笑意地看着我道:“沐莲,你怎么会想到这个了呢?” 我缓缓低下头去:“胤禛,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西北有战事,老百姓都很关心,更何况是我呢?那日我去寺院中还愿,刚好在外面瞧见了一个占卦的,听说此人断卦很是精准,所以便趁势为此算了一卦。” 他愣了愣:“还什么愿啊?” 我嗔怪着白了他一眼:“就宁馨的事儿啊!咱们得了个闺女,一直都是我所盼的,自当要去寺里还愿才是。” 卷毛儿同志这才笑:“说的是,咱们宁儿可是上天下赐的宝贝。” “咱们的孩子,个个都是宝!”说完,我又笑着拽了拽他的龙袍,“胤禛,元寿呢?我们都进宫半日了,怎么还不见他和茹双过来啊?” 他微微一顿,随后抬手拢了拢我的头发笑道:“我派他出去办差了,可能要等后日才能回京。” 我一听就呆住了:“元寿他还小着呢,你怎么……” 这人不等我说完,就赶忙摩挲着我的颈脖安慰道:“沐莲,你放心吧,随侍的人很多,元寿他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满是担忧地看着他:“可是……” “乖,不要担心。”卷毛儿同志说着,就紧抱住我的身子入怀,“元寿他已经不小了,委实该锻炼锻炼了。你若一味觉得他是个小孩子,万事都不放心,以后他还能成什么大事啊!放心吧,还有七弟在呢,元寿他绝对会安全无恙的!” 一说起允祐,这倒触起了我一件心事。 今年三月,卷毛儿同志命他管理左翼四旗都统事务,四月底又将其晋封为淳亲王。不过他这个亲王可是以手中的职权换来的,随后便真成了实打实的虚名儿。卷毛儿皇帝不想皇权旁落,所以才会这样做。但若站在允祐的立场想一想,我心里自然却深怀愧疚,很不是滋味儿。 原以为他今后也会和我生疏起来,不想在宁馨整两月时,允祐还是像以往那样给孩子送来了礼物,对我的态度也一如以往。 闲聊了几句后,他忽又笑着对我说:“沐莲,以后你可要对元寿严一些才是,千万不要他像弘时那样。” 他平日待人都是温厚之风,现在突然说起蹊跷的话来,我这就怀疑是不是元寿在外面闯了什么祸,当即慌忙问他:“七爷,我们家元寿可是做了什么错事吗?” 我这么问,他听后先是怔了怔,然后才摇头笑说:“沐莲,元寿这孩子一向聪慧机敏,我这么说,只是因为前儿个皇兄一席话。” 他见我放松下来,这便慢条斯理地说:“沐莲,前儿个皇兄在乾清宫召见我们,决定以后要行密匣立储之制。你是后宫皇妃,这样的事,我本不该和你私下谈论。可是就皇兄当时的意思看,弘时似乎不在考虑之列。所以听说你要搬进宫去,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才想着当面儿给你提个醒。” 搬进紫禁城以后,我们两个很有可能就见不着面儿了。他如此说,里面也布满了告别之意。我听这个,心里越发不自在:“七爷,皇上的性子急,以往有诸事压着,所以才没有尽数展发。如今他少了各项管制,这朝堂上的事儿,自然也不比往常。你和五爷,我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的,不要有别的事才好。” 他听后顿了半晌,接着才温声对我说:“沐莲,五哥的病前段儿时间已大好了,你不用担心。其他的,我们两个倒也没什么想头。如今妃母已经接进府中,求的也不过是个安宁平顺,让她们颐养天年。” 见我点头,他就又叹息着说:“沐莲,这些年过去,看得出皇兄待你确实很上心。只是后宫之事繁杂,元寿还没有成年,性子也未定,所以你更应多多留心,好好地教导他,日后才能大有作为。” 我知道元寿以后会如何,所以对他的话没有太大的反应。现在卷毛儿忽地也说起这个来,我心里却倏地一凉,就像不期然触到了冷冰一般。 做了皇子,不管他想不想那个皇位,那处境都是难的。允祺和允祐他们以前就从未想过这个,可是依然受到卷毛儿同志的猜忌。元寿现在若是依着我的意思学医术做大夫,随后别的皇子登了位,说不定也不会放过他。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连连叹气。 “怎么了?还在心里怨我啊?” 卷毛儿同志笑着点了点我的鼻子,见我转过头不理,他便很是温柔地轻声说:“沐莲,元寿他们是皇子,日后这样的事还会很多。你若怪我的话,我怕是过不了太平日子啰……” “谁说我怪你了?”我嗔笑着仰头看他,“我再不济事,也还知道公私分明的道理。以前你在四爷府时,不正是这么过来的吗?不过我要先说开,当初你受的那些苦,可不能在元寿身上再来上一遍儿!” 这人见我将头抵进他怀里去,赶忙伸臂抚抚我的后背,语中带笑地说:“沐莲,这个自然是不会的。” 我听过,这才用脑袋又在他身上蹭了蹭:“胤禛,我担心元寿,只是因为马上准备为他种痘的事。孩子若这么来回地奔波,怕是会影响了他的体质。” 他笑:“我也想到过的,那索性就再晚几日吧。等元寿回宫后,咱们好好地给他调理调理身子……” 一语未了,忽听得室内响起了一阵儿婴儿“哇哇”大哭的声音。 我一听,就赶忙对他笑说:“是咱们宁儿醒了。” 他笑着点头,然后放我下地。等站起来后,这人便又将手臂搭上了我的肩膀:“走吧,咱们去瞧瞧小公主!” 小孩子睡醒后哭着吵闹,自是少不了奶娘的。哪知这丫头刚被嬷嬷们抱出去一会儿,就又大哭着被人送了回来。 那人一进来,就浑身颤抖着跪到了地面上,甚是慌乱地禀道:“皇上,娘娘,小公主她……小公主她吃不下奶了……” 我一听就慌了神儿,接着便快步到了她跟前儿。等接过孩子往她张大了的嘴里一瞧,我便见着她的喉咙里生了一层白白的小泡群,一颗心瞬时跌进了谷底:“嬷嬷,小公主从什么时候就这样了?” 她见我问,竟怕得低下了头,全身像筛糠似的来回地打着哆嗦,过了好半天,也没有抖出一句话来。 孩子生了病,我心里急得不行,正要再问,卷毛儿同志却忽地从椅子上起身,厉声朝那人呵斥道:“快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位嬷嬷见他开了声,更是吓得不知所措,抖得比刚才还要厉害。 小孩子的病耽误不得,喂奶的嬷嬷若说不清楚,我根本就无法诊断下药。现见这人吓破了胆儿,我便又缓声道:“嬷嬷,你不要怕,小公主的病还有得治。等你说出时辰儿后,我这就为她诊治。” 她听我这么说,终于缓过劲儿来:“回……娘娘,从……今儿早……就开始了……” 我听过,心里蓦地一空:“你是说……她从早上开始就没吃过奶了?” 不等她点头,我就又颤声对身边的宫侍道:“快,快去给我……找根儿长点儿的绣花针来……” 卷毛儿同志见我乱了心神,慌忙从后面托住我的身子急声道:“沐莲,来,你先抱着孩子坐下……” 我一听见他的声音,眼泪就扑扑簌簌地往下掉:“都怪我,若是能亲自喂养的话,宁儿就不会……就不会受此大罪了……” 他不懂病况,现听我这么说,这就赶忙问道:“沐莲,孩子是怎么了?” 我低头看看快哭断了声的孩子,不由抹着眼泪说:“宁儿嘴里边儿长了坏东西,堵着了嗓子,所以才会咽不下奶,难怪她这几天一直哭这么厉害……” 他怔住了:“什么坏东西啊?” “就是婴儿体内的毒气。”我顿了顿,随后才又低声说,“这种毒气如果不能早些除尽,等完全挡着喉咙,孩子慢慢地就不能呼吸了……” “啊?”卷毛儿同志呆在了那里,接着便急惶惶地问,“沐莲,那……你有法子吗?” “你别问了。”我怅然地望了他一眼,这才又俯首亲亲孩子的脸颊,“等她们拿过针来,我再试试……” 刚说完,她们还真送了几根儿绣花针过来。我看了看粗细长短后,随即捡起其中一根儿。 卷毛儿同志看我用手捏起了孩子的脸颊,这就赶忙问:“沐莲,你这是……” “我要用针把白泡一颗颗地戳开,让那些毒水儿全部流出来。”说完,我便回头交代屋内的嬷嬷,“麻烦你们去趟厨房,帮我带点儿醋,对了,还有干净的纱布……” 细针入口,宁馨儿这丫头自是哭得越发厉害。卷毛儿同志是从刀光剑影中走出来的,可现在见我如此对待他的二闺女,竟满眼疼惜着扭过脸去,不忍再看下去。 我这做额娘的,看着孩子哭得昏天黑地几欲昏厥,心里的痛一点儿也不比卷毛儿少。但为了生命安全,我还是狠心不眨眼地用针往下戳。等过去一刻钟,所有的白泡一一弄破,我这才软着腿停下手。 卷毛儿同志见我坐下来,这就又忙问:“沐莲,这样子就成了吗?” 我刚要回答,恬馨这丫头就急匆匆地快步进了屋:“皇阿玛,额娘,听说妹妹病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看她着急,赶忙应声道:“宁儿嘴里长了些小毒块儿,堵着了喉咙,所以暂时吃不了奶。” 她一听,就傻站在了原地。过了几秒钟,这才忙伸臂接过卷毛儿怀中的宁馨。看了看后,她便问我:“额娘,妹妹嘴里的毒块儿已经破了,接着该怎么办啊?” 我拿起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这还只是初步,等过一会儿,额娘用纱布蘸醋让你妹妹漱漱口,这样她就会舒服了。馨儿,来,还是让额娘抱吧。” 宁馨嘴里的毒块儿,多半儿是因为体内过热造成的。刚刚我用针戳破那些白泡,她早已哭得肝肠寸断。现在毒水流出,少了那些针痛,这丫头就慢慢静了下来。等我把白纱布包在指头上蘸醋,然后缓缓地伸进她的口中一下下地揉搓时,这小人儿便又格格地一路欢喜地笑了起来。 卷毛儿同志听见她笑,不由得满脸惊诧地看着我问:“沐莲,宁儿刚刚不是疼的直哭吗?这会儿子怎么突然又笑起来了呢?” “她高兴啊,当然会笑了。” 我轻柔地抚着孩子嘴里的小白泡,等布上的醋快被她吸光了,这就低声轻笑:“这些毒块儿戳破后,孩子就会觉着有些痒。现在我用手指帮她挠痒痒,你说她能不高兴吗?” 卷毛儿同志听后,随即看了看恬馨:“馨儿,以前你没有遇见过这种病吗?” 馨儿见他问,立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皇阿玛,馨儿没见额娘治过这种病。” 我在一旁听了,赶忙笑说:“孩子的身体状况不一样,他们的病自然就会不同。馨儿,你妹妹的体质有些热,一会儿你出去对小厨房的人说一声,别再让那些嬷嬷们用热性的食物,不然这病以后就不好控制了。” 卷毛儿同志见她走了,就又起身过来问我:“沐莲,宁儿她……应该没事儿了吧?” 我叹口气:“还是一步一步来吧,反正咱们不能急。” 说完,我便忍不住看着他微嗔道:“真说起这体质,还得怨上你一声。如果不是你的缘故,咱们宁儿能如此吗?” 卷毛儿见我恼他,这就忙苦笑说:“沐莲,这体质的事儿……也能算到我头上来啊?” 我仰起头回嘴道:“怎么不能啊?我嫁给你以前,你可是热性体质。现在宁馨也这样,今儿个才出了这满口的毒块儿,你说说,这事儿你能不负点责任吗?” 他听我这么说,很是怔了一怔,直到我终于耐不住低头笑了起来,他这才醒悟过来随着一起笑:“沐莲,咱们馨儿真的没事儿了?” “也不能说完全好了。”我微微叹了一息,“只要她嘴里这些毒块儿不再往外发,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卷毛儿同志见宁馨一事不知地窝在我怀里笑,便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哎,沐莲,我以前体质过热,所以才常常生病。咱们宁馨若也这样的话,日后岂不是也要吃苦了?” 我不以为然地笑:“体质是可以改变的。以前你自己吃苦,那是因为没有早点儿遇见我,不然还用受那份儿罪吗?” 如此自负的话,原以为他会反唇相讥,谁知他竟然对我点首笑语:“是啊,如果我能早些遇到你的话,咱们今天的日子定会比现在还要好,一切就又会不一样了。” 我只是随口调笑几句,谁想他竟会这么说,我的脸霎时便热了起来,只管低下头哄起了孩子:“小乖乖,今儿中午你可要忍一忍,先喝点儿白开水充充饥,啊?” 这丫头依然欢快地笑。不过一提起吃的,我这才想起了卷毛儿皇帝:“胤禛,宫里的御膳都是有定例的,那以后……咱们是不是就要各用各的了?” 他笑着摇摇头:“御膳虽有定制,但却没你想象的那么严格。以后我过来用膳,咱们就当是家宴好了。” 我听了笑:“那就好,我还以为从此以后咱们就要分开了呢!” 卷毛儿同志真会打蛇顺棍上,我这么一说,他就喜气洋洋地笑说:“怎么,你长时没为我做饭菜,今儿个终于又想起来了?” 我看了看宁馨,不由得叹了口气:“下午我还得仔细观察一下孩子的病况,你若真有这个想头的话,那就晚上再过来吧,到时我等你。” 这人听我这么说,便满是宠爱地抚了抚宁馨的那头卷发:“沐莲,你不要担心,咱们宁儿是长寿之命,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我平日不怎么相信他这些命理之说,现在听了这个,心里倒是受用的很。 宁丫头的体质虽遗传了卷毛儿的偏热体质,但出生后的身子一直都还壮实,黄昏时刻便能进奶了。等那人处理完政事巴巴过来瞧她时,这小人儿却又美滋滋地睡着了。 用过晚膳再去,没想到小丫头睡得越发香甜。卷毛儿同志看她这样,脸上这才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沐莲,辛苦你了。” 这人离我太近,呼出的那些气流落在我的脸上,让人觉得直痒痒。我刚不自在地撇过头去,他就又伸手轻托起我的下巴,缓缓地凑了过来,轻柔撩拨地吻起了我的唇瓣:“沐莲……”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我甚为熟知的渴望。身在卧室,若搁在平日,我一定也会热切地顺承他的心思。可现在小妞妞才刚睡下,我更怕屋里的声响弄醒了她,随即忙急急地压下了自己的头。 这人见我无声地拒绝了,身子便随之一僵。我看他这样,赶忙伸手指了指身旁的婴儿床,接着就又勾着他的脖子柔声耳语:“胤禛,宁丫头她刚服过药,还需要好好地休息。咱们两个……现在还早,还是再等一等吧……” 夫妻之事,说时倒没什么,完后我却又脸热心跳起来。卷毛儿同志见我娇怯地躲进他怀里去,却忽又伸手一下下地触上了我的后背…… 我看这人又来了,赶忙外面挣了挣。他见我甚是惶恐地往孩子那边儿瞧去,这才终于生了点儿良心:“好好好,咱们先出去。” 等卷毛儿揽着我的肩膀出了卧室,我立时怒嗔着转身推了他一把:“你真是的!” 还来不及走开,这人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儿,重新把我拉扯到他怀中:“沐莲,你不要走。我想抄写点儿东西,还要你来帮忙铺纸磨墨呢!” 我这才笑着仰头看他:“你要写什么啊?” 他揪着我的鼻子笑:“我要亲自书写魏征的《十思疏》,好把它挂在室内天天看着。” 依卷毛儿同志现在的处境看,他这么说,自然是想要魏征那样的臣子。我听了,心里不由也跟着一乐,这就欢喜着满口答应:“好啊,我来帮你!” 说起铺纸磨墨,这还是我第一次为卷毛儿忙乎。等敛声屏气看他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写好,我这才在一旁轻声笑问:“胤禛,你真要把这个挂在室内啊?” 他就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一定要挂,不光是养心殿,就连你这景仁宫也要挂上一幅。以后我来这里,一抬眼就看得见,也好时时提醒着自己。” 听他这么说,我便轻哼了一声调侃着笑:“照你这么说,那以后这后宫之内也都要全部挂上了?” 卷毛儿同志略略一怔,随后就满眼带笑地抚上了我的脸颊:“怎么着,心里又不舒服了?” “就这点儿事,我至于吗?”嘴里这么说着,我就又气鼓鼓地背过了身子。 他笑着跟了过来,然后便从后面紧抱住我的腰身柔声道:“沐莲,我盼着你搬进宫来,为的就是还能像以前那样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今儿个才第一天,你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我……”停了停后,我才嗫嚅着说,“胤禛,今儿个在永寿宫,我听说了年贵妃的事儿。后来又遇到咱们宁馨生病,我这心里……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我忽地说出这个来,卷毛儿同志一下子就慌了神儿:“沐莲,这……” 见他面带尴尬之色,我赶忙又笑:“胤禛,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这心里也很知足。你放心吧,之前我那些任性的要求,以后保准不会再对你提起,更不会让你在后宫恩宠之事上为难!” 这次他听了,倒气定神闲起来:“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苦笑着耸耸肩:“以前我就知道,一定要顾全大局。现在这天下都是你的了,那随后的一切更要高瞻远瞩才是。像我这样的小喽啰,也帮不上你什么,以后就只在这后宫里安安生生地好了……” 一语未了,卷毛儿同志的脸就起了无数道黑线,眼睛里的光芒也越发凌厉逼人。很久都没见过他这样,一对上他的眼神,我立时便慌忙着微微低下头去:“胤禛,你不要生气。我这么说,只是看你现在政务繁多,所以心里才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的,不要再有烦乱的事……” 他看我停了下来,脸上的阴云竟一点点地消散开来。又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笑着问我:“沐莲,这就是你的真心话?” 我怔了一下,然后就笑着反问他道:“难倒还是假话啊?我和孩子们可就指望你了,你若不好的话,我们可没有出路了。” “又胡乱说话!”卷毛儿嘴里如此说,舒心的笑容却流遍了整个脸面,接着便又像之前那样抱紧着我,用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着我敏感的后颈,“沐莲,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这话他已经说过好多次了,只有这次底气最足,就是不知还会不会像以前打了水漂…… 正在心里戏谑地想着,这人却又开口问道:“怎么又不说话了?” 我稍稍一停,随后指着他那抄好的《十思疏》低声问:“胤禛,等这幅字裱好后,就放在我们景仁宫吧。” 卷毛儿听后笑道:“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等让他们装裱后,这就再拿过来。” 我抿起嘴笑:“胤禛,你既然喜欢魏征那样的朝臣,以后我若也像他那样敢于直言,那你会不会像唐太宗那样善于纳谏啊?” 卷毛儿同志听了,竟对我轻哼了一声:“在我这儿,你哪一次不是无拘无束、有话直说啊?” 说着,他就倏地弯下腰将我悬空抱了起来,一面走,一面低低地笑道:“你既然说要人纳谏,那我今儿个就先纳了你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事忘了把文放草稿箱中,今天补上,两章合一,肥一点儿~~~~~~~~~~~~ 第一四九章 宁馨这丫头恢复的倒挺快,等我用醋又帮着擦了几次后,她嘴里的那些白泡终于慢慢地消了下去。小人儿一安生,也就不再像之前那样一个劲儿地大哭了。 卷毛儿同志一向都是个严苛之人,孩子的病虽然好了,可那些嬷嬷们却要为病况呈报不及时承受责罚。 我是现代社会过来的人,平日里最见不得刑罚这一套。以前在园子时,对那些犯了错的侍从,最严重的也不过是炒鱿鱼完事儿,从没涉及到这一方面。现在一听卷毛儿皇帝要罚她们每人二十大板,我这头一下子就“嗡嗡”响了起来。 二十大板,那还不把人给打死了?一想到这儿,我就赶忙拉住他的衣袖:“胤禛,二十大板太重了,还是轻一点儿吧。” 他看我要帮她们求情,立时就正声问我:“沐莲,如果咱们宁儿是从昨晚开始发病的话,你还会这么做吗?” 宁馨嘴里的白泡属急性毒症,若是从昨晚就开始发病,那今儿个她的命怕是已经不保了。我明白卷毛儿同志是什么意思,随即缓声低语道:“胤禛,我知道你是心疼宁丫头受罪,其实我何尝又不是这样呢?不然当时我也不会急惶惶掉眼泪了。嬷嬷们不够用心,确是该训斥几句。可二十大板就这么打下去的话,是不是……也有点儿过了啊?” 这人做了将近一年的皇帝,早已习惯了众人顺着他的意来。我的话音刚落,他就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语中带怒地道:“沐莲,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见他脾气上来了,这就也赶忙随着起身。虚虚地看了他一眼后,我才又细声细气地对他笑说:“胤禛,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宁馨还小,刚又得了病,咱这景仁宫实在不宜做这伤人筋骨的事。你若真要罚的话,那就让这些嬷嬷们出宫去吧,咱们再重新找几个细心的来。” 卷毛儿同志是个好阿玛,我一提孩子,他的怒气就慢慢降了下来,随后便温声道:“沐莲,你想如此,那就这么办吧!不过,宫里的人事繁杂,一不小心就会惹出事端,以后你可不许再这么胡乱求情了。” 我看这人允了,随即忙上前贴着他柔声笑道:“胤禛,我知道。为这些嬷嬷们求情,不过是为了孩子着想,以后决不会再这样的。对了,元寿他明儿个真能回来吗?” 不知为何,他听我这么问,先是略略一怔,然后就亲昵地轻拍着我的肩膀说:“沐莲,元寿他可能会晚一天回宫。” 我愣了愣:“为什么啊?” 他听我问,这便低声笑说:“元寿路上耽搁了,所以才会晚一些。” 元寿是初五下午回的京,等他向卷毛儿同志汇报过出差的情况后,这才来到景仁宫请安。 路上的情况我已经听茹双仔细说过了,一见着元寿,我就满是心疼地问他:“元寿啊,听你双嬷嬷说,一路上天气都不怎么好,你的身子怎么样,没有受风寒吧?” 他赶忙笑答:“额娘,您不用担心,一路上有七叔和双嬷嬷在,儿臣一切都好。” 听元寿说起允祐来,我忙顺势笑问:“元寿,你七叔这次出去,腿疾没有加重吧?” 他沉吟片刻,接着便低头回道:“额娘,七叔他还是以前的样子。这次在盛京,儿臣还随七叔学了些书画呢!” 我点头笑:“嗯,你七叔的字画可是好的,以后还有机会,你可要多向他讨教讨教。” 说完,我才又问他:“刚见过你皇阿玛了吧?怎么样,这次的差事也还顺利吗?” 一提起这个,他就有些憋屈地低下了头:“额娘,这次去盛京,儿臣的差事已经办妥了。只是外面不比京城,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我听了笑:“这次出去,额娘也知道你吃了不少苦。你皇阿玛做出了很多限制,既不准你们取物于地方,也不许地方官馈赠饭食物品,只得自己按着市场价格购买。不过你仔细想想,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见他不吱声,我这便又柔声笑道:“元寿啊,你皇阿玛正在忙各省亏空的事。你是皇子,出外办差时,最忌的便是那些地方官以此为借口向下摊派任务,你说是不是?” “额娘,儿臣明白。”元寿说着,就起身往我这边儿凑了凑,“此次前去,皇阿玛早已派人为你们备好了车马口粮,所需所用也都毫无欠缺。就是这路上天气不好,所以才稍微觉着累了一点儿。” “是瘦了些。”听他自己叫苦,我忙心疼地伸手摸摸他的脸颊,“额娘知道你受了苦,所以今儿个特意和你阿姐一起下厨为你做了几个好菜。来,快随额娘过来用饭吧!” 元寿一回来,我们这五口之家算是齐整了。 卷毛儿同志对元寿这趟差事似乎还算满意,孩子一离开,他就笑着对我说:“沐莲,元寿这次办了不少事,现在回京,一定要好好地补上一补。” 我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笑容:“是该好好地补一补。再过几天就要为元寿种痘了,这次时间又长,身子若是不好的话,还真是难以支持下去。” 说完,我就想起一件事来:“胤禛,种痘的日期往后推的话,那月末的寿宴,我们母子就不能参加了,到时你可千万不要怪罪埋怨啊……” 他呆了一下,接着便淡然地笑道:“寿宴哪比得上这个重要啊!沐莲,这痘是最后一次了,你可要仔细一些。” “这个还用你交代!”我嗔笑着瞥了他一眼,“在我眼里,孩子比什么都要重要,我哪里还敢出什么差错!” 他一听,立时便接口问道:“那我呢?” 这人以前就爱这么问,现在做了皇帝,没想到依然如此。看着他满怀期待的眼神儿,我不由偏过头来笑:“你自己觉得呢?” 卷毛儿同志呵呵一笑:“你喜欢公平待人,我对你如何,你心里便会如何想我,你说……是也不是?” 我满心欢喜地抱住这人的脖子,然后便又像他平日那样轻轻抵了抵对方的额头:“你心里如此清楚,也不枉我跟你一场。胤禛,事到如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不再奢望了,不过这‘生死相随’嘛,或许我还能做得到。” 话音刚落,他就一脸惊骇地急怒着问道:“沐莲,什么叫‘事到如今’,什么叫‘不敢奢望’啊?” 我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便在他怀里埋头低语:“生死之理皆是天意。我若是走在前头的话,你记着我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如果你在前的话,我会先安顿好孩子们,随后这就跟着到……” “不要这么说!”卷毛儿同志慌忙捂住我的嘴,“沐莲,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至少也得等为宁丫头指过婚后再撒手,你说是不是啊?” 我苦笑着点头:“希望是这样,我也想看着他们都有家有口,过着平顺的日子。” 他听我这么说,这就诧异着问道:“沐莲,你怎么又想到这儿来了?” 我淡然一笑:“以前在园子里,晚上有时睡不着觉,所以就容易想到以后会如何如何。” 卷毛儿同志这才又笑:“沐莲,生死之说,也关乎人的气数,平日里还是不要随便乱说的好。” 我犯了忌讳,当即忙连声答应着:“好好好,以后我定不会胡乱说话、胡思乱想了!胤禛,你这两日起的过早,中午又不肯休息补眠,这样下去可不行!我这儿有套安神静心的针法,从明儿个开始,你记得也要叫我起来啊!” 他顿了顿,然后便微微摇头笑说:“还是等以后再说吧。你素爱择席,老住不惯新地儿,现在刚搬进宫,白日里又要照顾孩子,早上还是多休息一会儿的好。” “你晚上不也陪我说话到很晚吗?”我娇嗔着拉拉他的衣襟儿,“你的政事多至无限,但你的时间一天就那么几个时辰,如何努力都是做不完的。偏偏你又是个勤快的人,长此以往,我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以前我在园子里见不着,现在既然到了你身边,身体的事都得我说了算,就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他听后,竟长长地叹了一息:“沐莲,我就是知道事情多,所以才不敢有丝毫懈怠。你不要担心,我的身子好的很,不信你这就帮我切切脉……” 我拉过卷毛儿同志的手臂摸了摸,然后又猛然丢开手。见他惊诧地看过来,我这才又笑:“好是好了些,不过这针还是要扎的。胤禛,其实这也不怎么费事儿,两刻钟的时间,就当是休息了,这样也很好啊!” “沐莲,我是怕你累着了。”说着,他便缓缓伸手抚了抚我的脸庞,然后又满是怜惜地柔声说,“每次你为人施针,都会累得满头大汗。我不想你在园子里开医馆,其实也是为了这个。” 卷毛儿一提医馆,我不由得想起了答应恬馨丫头的事:“胤禛,馨儿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你不会就这么让她搁手了吧?” 这人似乎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一说,他就愣怔着反问我:“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抬头笑语:“胤禛,馨儿这孩子既然对医术有兴趣,所以我就想,起码要在她出嫁之前继续做个大夫。如果你同意的话,她倒可以去那个官办的惠民医馆……” 一语未了,卷毛儿同志就直接摇头否决:“这个不行,咱们馨儿现在贵为公主,如果她去了,可能还会影响其他人。” “这有什么!”我不以为然地低声回嘴,“那里是免费为百姓治病的地方,所以病人一向都很多,太医院的人根本就忙不过来。咱们馨儿若是去了,起码也能帮帮忙。还有,你不是说过会依此来考察众人的医术、医德吗?馨儿在那儿的话,还可以暗地里帮你观察观察呢!到时太医院该起用谁,也好多个依据。” 卷毛儿同志听了,竟有些无奈地笑着看向我:“沐莲,咱们馨儿可是女儿身,难道你还要她女扮男装、隐瞒身份不成?” 他一提醒,我还真有些犹豫起来:“这个还真得她自个儿同意才成。那怎么办,难不成还要咱馨儿到外面开医馆去?哎哟,那该多累啊!” 这人见我左右为难,随即便又揽着我的肩膀笑道:“沐莲,你既想达成孩子的心愿,但又怕她吃苦,那怎么能成事儿呢?以前你在三悦草堂,不也是天天受累吗?” 我叹口气:“做父母的,谁想让孩子受苦啊?当年我在三悦草堂开办医馆,不过是为了能自生自立,要说起来,怎么能和馨儿现在比呢?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也挺有道理的。胤禛,你真同意她在外面开医馆啊?” 这家伙反应可真快,我的话刚完,他立时就点着我的鼻子嗔怪道:“哦,敢情你就是为了我这句话,所以才兜了那么大一圈子。沐莲,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什么时候也学会拐弯抹角的了?” 听了这个,我赶忙亲昵地依|岤位捏捏他的肩膀:“胤禛,我这不是和你商量着来的吗,哪里是拐弯抹角啊?再说了,你那比孙悟空还厉害的火眼金睛,我心里想什么,还能不瞧得真真儿的啊?” 卷毛儿皇帝天天批阅奏章,这肩膀总是累得不轻。我这么一捏,他自然就觉得舒服,连说出的话也带上了甜味儿:“沐莲,我这身体以后可就真指望你了。” 我在他身后“哧”的一声低笑,随后便凑到他耳边调侃着问道:“胤禛,平日你让御医看病,这……有没有起疑心的时候啊?” 他听后,果然呆了一下,接着就轻声说:“我懂医理,他们若想耍点儿花样出来,那还真难着呢!沐莲,现在想想皇阿玛以前的话,我才觉得他老人家说的真对。咱们元寿,以后还是让他继续学习医理吧。他脑子机灵,多学一些也是好的。” 我笑着点头:“放心吧,我让茹双天天给他熬药水泡澡。等过了十五岁,他的身体绝对要比一般人好上很多。胤禛,我们家乡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身体健康要从娃娃抓起’。男孩子一般没有女孩子好养,所以元寿一生下来,我就特别注意。哎!可惜啊,这孩子灾性大,时不时就让人惊吓一场……” 卷毛儿同志听我忽又叹气起来,竟反手从肩膀上伸了过来,按着我的手轻声安慰:“沐莲,元寿出生时,我曾让人看过八字,他们说这孩子小时候就是浮灾多,等成|人后就会慢慢好了。” 说完,他就转过身来,一脸坏笑地轻捏着我的下巴说:“沐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0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0部分阅读 啊,要不咱们让元寿早点儿成婚?这样说不定也能挡挡灾……” “拉倒吧!”我怒嗔着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男孩子可不能太早成婚,不然元气大伤后,这一辈子可就完了。再说了,别人家的闺女那也是辛辛苦苦养大的,哪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娶来为咱冲喜啊?” 不知为何,卷毛儿听了这个,那张脸竟露出些不自在的神色来。停了一会儿,他这才低声道:“沐莲,我自小身子都不怎么好,早年和皇后成亲,皇阿玛他……为的就是这个……” 额滴那个神啊,我随便一句话,就让这人忽地倒出了他和那拉氏的八卦往事。尴尬惊诧之余,我心里忽又多了几分欢喜和甜蜜。 等俯身环臂抱住他的脖子后,我忙笑着问他:“胤禛,前几个月我得了一套酒具,一直都没有用,今儿个你要不要陪我小酌一杯啊?” 这是我第一次请卷毛儿喝酒,他听过就笑:“怎么着,你现在也有酒瘾了?” 我摇摇头:“酒瘾我倒没有,只是可惜了那套酒具。这酒,可是我前年亲手用桂花酿出来的,淡淡的,想醉都难,正适合你这样的人饮用。” 他倏地抬头:“什么,你是笑我酒量太浅吗?” “没有,没有!”一看这家伙又要伸手来人家我的鼻子,我赶忙躲了开去,“你的酒量比我好,我哪里敢啊!” 卷毛儿同志见我往里屋跑,立马在后面快快地追了进来。等我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拿出那套酒具后,他便饶有兴趣地取出其中一只,瞧了瞧后,这才看着我笑:“沐莲,这可是一套公道杯,你知道怎么用吗?” 我也笑着取出另外一只看了看:“这公道杯里的小人儿还真是传神。胤禛,我听人说,如果这杯里的酒水一没过小人儿的胸,咱们就没法饮用了,这是不是真的啊?” 他笑:“是啊!沐莲,你喜欢这种杯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还好吧,不过我更喜欢这个竹子做的酒壶。”说着,我便把那酒壶递给他看,“胤禛,你瞧瞧,这个是不是颇为别致啊?” 卷毛儿一向很喜欢雕工精细的物品,等他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花纹后,立马就笑容满面地说:“嗯,果然是好东西。沐莲,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啊?” “别人送的!”我看他发愣怔,立马笑着解释,“放心吧,这是阮郁夫人派人送过来的,不是别人的贿赂之物。” “什么贿赂之物?你又说到哪儿去了!”卷毛儿同志狠狠地捏了我的鼻子,紧跟着便正声说,“说吧,人家送了你这套公道杯和元代竹雕酒壶,你是拿什么作为回礼的?” 我低下头,然后轻声回答:“是一把价值略高的翡翠玉扇和如意。” “玉扇和如意。”他轻笑着凑近被子饮了一大口酒,“沐莲,你要了这套公道杯,也算是向我进谏吗?” 我对着他笑:“就算是吧。劝人喝酒原是好的,如果有失公允的话,这酒便喝不得了。我要这套杯,其实是想提醒自己,凡事不可太过,比如说对孩子们太过溺爱。” 卷毛儿同志轻轻点头:“是该这样。不过我不会事事如此,人有所好,我也是有私心的。对待自己那些得力的臣子,自然和那些毫无作为的人不同。今儿个在朝堂上,我就是这么做的!” 他这人一向爱憎分明,当了皇帝后,厚此薄彼的事又做了不少。上次允祐到园子时就提过一两件,我听后在心里直偷笑。现在卷毛儿皇帝自己说出来,我倒又不好笑了,只得硬着头皮顺着他的话头说:“胤禛,得力的臣子当然是要格外看重的。来,咱们再饮一杯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恬馨的终身大事就要显山露水了,呵呵o(n_n)o 送分问题,只要亲们字数够25字,偶一般都会看着给分的,喜欢文文的亲可以动动手,飘走~~~~~~~~~~ 第一五零章 我酿的这种桂花清酒,淡中微带着甜,要饮过好几杯,那酒劲儿才会从体内慢慢往外渗出。我本就是个不善饮的,才过一会儿就觉着自己脸面发热、心跳加快。拿手抚了抚额头后,我便抖着手放下杯子,微微带笑地看向对面的卷毛儿同志:“胤禛,我的腿有点儿软,不能再喝了……” 这人虽不善饮,那水平终究还是比我好了很多。他一见我停杯,这就笑着伸臂拉过我的手:“来,还是先到我身边儿坐吧!” 我晕晕地窝进他怀里,直到这人呵着气触上自己的脸颊、脖颈,我才忙费力扭过发沉的脑袋低声道:“胤禛,我想……躺一会儿……” 卷毛儿同志听过,随即满眼含笑地托起了我的后脑勺:“好,那咱们就躺着说话吧。” 说完这个,他却抬手拿起了那把竹壶,斟酒之后,竟端起一盅挨到我唇边笑说:“沐莲,来,等咱们喝了这杯后,我这就抱你过去。” 见他又要人喝酒,我越发觉得全身柔弱无力,这便嘤咛着摇头说:“胤禛,我头好晕,不能再喝了……” 刚说完,耳边就传来了他低低的笑声:“乖,就这一杯,快,咱们已经好长时间没在一起饮酒了。” 卷毛儿有时就喜欢这样子为难人,连句拒绝的话都不好出口。想想这酒多饮几杯也不会伤身,我只好无奈地弱着声应道:“说好了,真就一杯,你可不许再……勉强人!” “好好好,”他笑着递过酒杯,“我说到做到,决不会再勉强你。” 我听后微微抬头,就着他的手饮过最后一杯淡酒。原想着结束后好好休息一会儿,不想一躺下,这人就很不安生地扳过我的膀子轻晃着问:“沐莲,你刚刚为什么说不要携手到老的话?” 人们都说酒能壮胆,更何况我对这个问题早就想了无数遍。他这么一问,我立时就微睁了眼怨声道:“你现在可是皇上了,等孝期一满,自然……就会择选那些年轻漂亮的八旗秀女入宫陪侍。像我这种已过花季的女人,你随后……定会嫌弃了,是不是啊?……” 酒后吐真言,这话说完,我心里越发堵得厉害,难受异常,然后便不自主地落下泪来…… 卷毛儿同志看我背过身子抹起了眼泪,忙在身后伸臂抱住我急声道:“沐莲,我以前就说过,心里只会爱你一人,怎么现在你又不信了?” “哼哼,我可是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也许是真有些醉了,轻笑着哼了一声后,我便又借着酒劲儿开始喃喃低语,“以前我还年轻,相貌也不比别人差。你对我说这些喜欢的话,我心里自是高兴。可是……现在不同以往,后宫女人千千万,我嘛,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再到后来,就又变成老太婆了……” 对自己的未来,我早已心如明镜。前几天去永寿宫时,我就发现那拉氏老了很多。女人的一生,开败如花,花季一过就只有凋零的命运。我生了孩子,也算是凑合着结了几个果子。可是等卷毛儿喜欢上那艳若桃李的年轻姑娘,像我这样的藩邸旧人,就只能乖乖地靠边儿站了…… 我在微醺中黯然神伤,卷毛儿同志竟紧抱着我呵呵笑了起来:“沐莲,你真是太爱胡思乱想了,看来……以后我还真不能光让你闲着了!” 说完这个,他便又敛笑叹了一息,重新搭上了我的腰身正声道:“沐莲,我知道你心里为何会这么想。以前我曾伤过你的心,答应你的事也都没有完全办到,所以你心里不愿再相信我的话……” 此刻我的头虽说仍有些晕,但听了这话,我立时便清醒了一些。停了半晌后,我才又低声说:“胤禛,你不用这么说。日后你若真有了别的心思,那就许我办自己的事吧,不要再做别的干涉……” 卷毛儿一听这个,当即便从床铺上弹了起来:“你要办什么事啊?!” 我看惊骇异常的样子,随即故意低下头去想了想。过了几秒钟,这就带着些微的醉意开口调笑道:“你既然都有新欢了,干嘛还来管我这个旧爱做什么啊?” “什么?”这人一听,随即就毫不客气地俯身压了下来,“我算是明白了,你现在确是无法无天,看来……真是得惩罚一下了!” 卷毛儿一说惩罚,基本上都是先挠人痒痒。我的酒还没有完全醒过来,现在依然浑身瘫软难动。所以这人刚一伸手,我就怕他找那最为薄弱的地方下手,立时慌忙着低声下气地投了降:“胤禛,你饶了我这回,以后我再也不敢,再也说这个了!” 见我这样,他的脸略略一怔,随后就把手放在了我的颈后轻轻地探了探。我耐不住痒痒想要偏头躲开时,他却忽地一手用力拖着我的脖子,一手扶着我的腰身坐了起来。 我没有什么力气,只好软着身子弱弱地扑进他怀里,然后带着哭腔道:“胤禛,我心里难受……” 他紧紧地搂着我,低头碰了碰额头后,这才又温柔地对我耳语道:“沐莲,以后绝不会有别人,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心里都不会再有别人!” 誓言刚出口时,总很容易让人陶醉不已。事后若不能实现,却最是伤人心魂。卷毛儿同志以前总爱这样来来回回地给我希望和失望,可是我在这些伤心难捱的教训中,还是没有形成足够强大的免疫力。 此时一看到他深情款款的眼神,我的心便又不自主地软了一角:“胤禛,我心里只记挂着你,所以才会特别在意这份感情,想让它长长久久地续下去。以前我也不曾认真地想过,我这个人,可是一个能够照顾自己、自力更生的女大夫,不是那只依靠着松萝生存的菟丝花。不管你的话是否成真,以后咱们该怎样就怎样吧。” 他听了,微笑着摇摇头:“沐莲,我希望你是一株依靠别人的菟丝花,永远都不会离开旁边的那棵大树。” 我无奈地笑,然后带着醉意轻语:“胤禛,那个不会是我,你弄错……” 一语未了,卷毛儿同志便倏地紧贴上来,狠狠地堵住了我后面的言词:“沐莲,我是说真的,我对你……我真的是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说完,也不等我有什么回语,这家伙就拥着我的身子重又倒了下来…… 我们的脸挨在一处,呼吸的气流徐徐地吹过,真像是一阵儿暖暖的温风。等再睁眼对上卷毛儿眸子里透出的耀眼光芒,我不由想起了他刚刚说出的那句话,越来越离不开…… 现在他是九五之尊,宠幸后宫之人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我怨气十足地对他耍性子,除了让自己醋意翻天外,还能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我就轻吸一口气,还是心有不甘地出口道:“胤禛,在你这里,菟丝花是那么容易存活的吗?即使我愿意做一株菟丝花,只是……你这树上的藤蔓也太多了些,就怕最后还不等我的枝蔓上伸,先在下面枯死了……” “不会有别人!”他急急地打断我的话,接着便轻柔地摩挲着我的脸缓缓向上,将我发间的那只莲花玉簪摘了下来,紧接着又一下下地抚上了那满头青丝温声道,“沐莲,真的不会再有别人……” 我看着他满含柔情的双眼,心里的柔情一下子便化成了暖暖的春水,慢慢地流向了全身各处。等缓缓抬手一一滑过他的眉眼,我这就低着声轻唱:“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 见他微微愣住,我才又倏地变脸嗔道:“像你这样的人,也用不着我来想!” 说完,我就猛然转身,拉过床里的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实。 卷毛儿同志见我这样,立马就跟上一把扯了开来紧按住我。见我不再挣着乱动,他忙又将脸挨到我眼前笑道:“沐莲,我这样的人怎么了?快说!不然一会儿还要罚你!” 我对上他的眼想了想,跟着便满脸带笑地说:“你啊,可是咱们这后宫的万人迷。有那么多人想你,也不差我这一个……” 卷毛儿一听,当即就沉下脸扭上我的鼻子:“沐莲,我看你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就没有一句好听的!” 我听了这话,当即忙又笑:“忠言逆耳啊!好听的话,可不能说的太多了……” “还忠言呢!”这人微嗔着轻哼了一声,等俯身过来时,眼中却又多了几丝甚是促狭的笑意,“好吧,既然你的忠言已经逆过我的耳,那咱就再做点儿身心畅快的事儿吧……” —————————————————————————— 我终究是那酒量浅的人,歇了一晚上,等第二天早上睁眼时,还是略略觉得有些头疼。 刚要抬起手来,身边儿却忽地响起一个声音:“怎么样,头还是疼吗?” 卷毛儿皇帝一向起的早,我见他这会儿还在,不由愣愣地看着他道:“你……没去早朝吗?” 他很是无奈地叹口气:“昨夜是谁说要帮人施针来着?我为了等你,一直就这么呆着……” 啊,啊,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 我尴尬羞愧地扭过头,随后忙又皱眉拿手指敲了敲脑袋,紧跟着便嗔怪着看了过去:“都怨你,明知道人家酒量甚浅,还一个劲儿地劝饮。以后你若再这样,我可真要不依了!” 说完,我赶忙摸出枕头下的怀表看了看,然后很是利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满脸慌张地碰了碰他的胳臂:“胤禛,这会儿还不算晚,要不你先去早朝,等中午歇晌时,我再帮你弄吧。” 自我醒来,卷毛儿一直都满脸黑线。现在看我关心他的事,他这才微微露出些笑容:“不用急,我今儿个要歇上半天,这早朝的事你就甭操心了。来,咱们还是按着原来的意思施针吧。” 这人是个工作狂,现在能主动放弃政务给自己放假,我心里倒是一阵儿欣慰:“胤禛,一张一弛,这也是养生之道。你既然愿意让我施针,那就再趁势眯会儿眼,等一会儿好了,我再叫你。” 他笑着答应,在我转身拿针时,却又出口问我:“沐莲,昨晚你哼唱的那两句,是什么曲子啊?” 我怔了怔,然后低声轻笑:“那是我们家乡的小调。” 刚说完,这人就伸手拉拉我的右袖:“那你唱全吧,好让我仔细地听一听。” 我摇头笑:“我的嗓子不怎么好,要听的话,也得等我学会了筝声伴唱再说。胤禛,我们家乡的小调可多了,若学会的话,别说是一首,就是天天换新调也没问题。” 他听过就怔住了:“啊?你最近还在学习音律啊?” 我看他满脸讶异的模样,随即微嗔着扬了扬手里的针:“怎么,我就学不得了?”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卷毛儿慌忙对我摇摇手,“沐莲,以前你对此可是毫无兴趣的,所以我这才觉得有些意外。” 我低下头掩口笑:“自你到了这紫禁城,园子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所以就对这音律多了点儿兴趣。可惜我的资质太差,到现在依然是歌不成歌,调不成调,说起来就臊得慌。” 他听后,赶忙随着安慰道:“这个不能急。音律之事,若没有几年的工夫,可是不成的。” “谁说不是,我到现在还没摸着门边儿呢!”说完,我就按了按他的脊背,“胤禛,好了,咱们就先不说这个了,还是施针要紧。” 卷毛儿皇帝说要歇上半天,我一看时间充裕,顺势便又在他的肩膀上来了几针,直到卯末这才收针。 谁想刚把他叫醒,这人就出声道:“沐莲,我还有点事,这就先走了。你在屋里好好地哄着宁儿,晚上我再过来看你们。” 皇帝就是皇帝,果然闲不得一刻。我一听,不由得忍笑送他出了景仁宫。等转过身子回屋,恬馨这才从里面出来笑说:“额娘,双姨她过来了,说是有事儿要找您。” 话音刚落,茹双便也怀抱宁馨来到我的面前。我一看见小妞妞,立马伸臂接了过来。小人儿这两天都是由新来的嬷嬷们带着的,我倒很少抱,现在一转进我怀里,她就欢喜着嬉笑起来。 茹双见她笑,随即也过来逗着玩儿一会儿。等这孩子被恬馨抱了下去,她这才低声禀道:“主子,七王爷让人带话,说是一位叫三全大师的高僧到了京城,所以想问问你,要不要见上一面……” 三全大师?三全大师……呀!不就是那个以往到泰山而不遇的高僧吗?胤祺以前还曾向他问过我魂灵转换的事呢!这……既然是他,我当然要见上一面问问清楚的好。 茹双听我说要见面,立时便深锁眉头低声问道:“主子,现在您是后宫嫔妃,如果要出宫的话,怕是很不容易呢!” 她说的极有道理。卷毛儿虽然对我好,但要说到出宫之事,还真得需要一个很是正当的理由。 “茹双,王爷有没有提起三全大师什么时候离京啊?” 她见我问,这便忙朝周围看了看,随后忙又压低了声音:“主子,大师昨日才刚到恒亲王郊外的庄子里,一时半会儿怕是还走不了。” 胤祺?是了,他认识三全大师,这事自是他让七王爷传的话。不过这三全大师倒也有趣儿,他是出家之人,来京城后不去寺院里找那些主持和尚礼佛,却攀着旧识住进了私家小院儿。 凝神想了想后,我这才笑着转头对茹双说:“既然大师不急着走,看来我还真有机会见见。茹双,馨儿这两日就要筹备医馆的事,等房屋收拾妥当后,我这就借此出宫一趟。” 她听了点点头:“好,那奴婢这就让人去说一声,请王爷务必再多留大师几日。” 既然打定主意要去见人问个明白,所以我忙让卷毛儿皇帝派人到外面选好了房舍。等茹双和七王爷他们约好时间、地点,我这才把宁丫头交给茹双照看,带着恬馨和几个内侍、宫女到了他们安排的医馆。 以前在三悦草堂行医时,这人就很不愿意我抛头露面。现在轮到恬馨,他的限制自然更为繁多,这不,一下子便将她发配到了京郊。若是把恬馨换成元寿,我敢肯定卷毛儿定是为了黎民百姓着想。现在他如此对恬馨,难道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吗? 可惜恬馨这孩子时候也倔的很,似乎铁定了心要行医,如此简陋之地,她竟很是满足地笑着对我说:“额娘,这下馨儿倒能帮着您实现愿望了。” 我听过,不由在心里叹口气,随后便柔声笑道:“馨儿,在郊外开医馆,最好还是做流动义诊。就是以郊区的某个村子为中心,同时为周围的村民诊脉治疗。每次三天,结束后再到下一个中心村。额娘以前曾在乡下呆过,所以知道这个方法最为可行。更何况你皇阿玛又不想别人知晓你的身份,目前咱们也只能这样做了。” “嗯。”她听过这个建议,立时便点头道,“额娘,您放心吧。皇阿玛既然不愿别人认出我来,那馨儿平日就以普通人家的样子示人好了。” 我很是欣慰地笑:“孩子啊,你肯这样想就好,额娘就怕你自己觉着委屈。” 她微微低下头去:“额娘,皇阿玛已经说了,要开医馆的话,就得为百姓做点儿实事儿,好好做人,尽心行医。” 啊?卷毛儿还真是让恬馨来吃苦的?愣了好一会儿,我忙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馨儿,行医的事,额娘也会帮忙的,你就不用担心了,啊?” 等我们母女把前院后屋转了个来回,觉得一切都妥当了,我就避开众人悄声对她说:“孩子啊,前些天额娘遇到一位高僧,主要是为了青海的战事,如今眼见好了些,所以额娘就想着再去打听打听。” 恬馨一听,便知我是什么意思,随即忙问道:“额娘,您这是想要馨儿在这儿撑上一会儿吗?” 我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好孩子,你要费点儿心,就说咱们娘儿俩今儿要在这里用饭。趁此机会,额娘好出去一趟。放心吧,一个时辰后就回。” 恬馨连声答应着:“额娘,您快去吧,这里有馨儿在,他们那些人也说不得什么的。” 等这孩子送我到了后院儿,我便又伸出手臂抱抱她,刚要再谨慎地交代几句,不想一连续不断的呻吟声竟从旁边的枯草丛中蓦地传了过来,唬的恬馨慌忙躲进了我的怀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三全大师,亲们若是忘了,可以参看前面章节~~~~~~~~~ 第一五一章 还未来得及见到三全大师,我和恬馨就先在后院子里遇上了一个僧衣带血的年轻和尚。 这人虽然受了伤,但神志还算清醒,他一见我们母女过去,这就很是虚弱地呻吟出声道:“请施主……见谅,小僧……路上……遭人暗算,不得已……才躲进……” 我看他费力说话,随即忙过去蹲下身子为他把了把脉。还好这人只是刀伤,并没有明显的中毒迹象,倒让人松了一口气。 刚一起身,恬馨这就忙上前问我:“额娘,这人身上有伤,现在该如何处理啊?” 我缓缓转过头说:“馨儿,他身上的伤血流不止,你快去叫几个人来,好把他抬进病舍里去,千万别给耽搁了。” 她听后顿了顿:“额娘,您还是要出去吗?” 我笑着点首:“馨儿,依你的医术,治疗此伤已绰绰有余。这个人来的也好,额娘不在,您就说我出门寻药材去了,他们也不至于起疑。” 允祐他们早就派了马车在后门外等着,我一出去,便有一侍女迎上前来。听她恭恭敬敬地口称“夫人”,我这才放了心,随即和她一起上了马车。 三全大师所在的庄子处于京城西南方,我们这家的医馆是在西北,算来也不是太远,两刻钟的时间便到了。 这里是胤祺的地方,原以为他也会在,谁想刚一下车,允祐便低声对我说:“沐莲,五哥他今儿个还有别的紧要事务,所以便不过来了。三全大师现在客房之内,你若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进去见他吧。” 我听了,心里一阵儿怅然,随后这才笑着问他道:“七爷,大师他……容易相处吗?” 他愣了愣,接着忙又对我笑道:“沐莲,大师早已是耄耋之人,咱们做晚辈的,即使言语不当,他也不会怪罪的。只是佛门讲求顿悟,有的话他若没有说透,你也不要太过失望,日后说不定慢慢就会明白了。” 我微微点头:“嗯,我知道。七爷,那我先进去了,有什么话,咱们随后再提。” 说完,我轻轻迈步走进了客房。原想着三全大师会和电视上所演的得道高僧一般,谁想这人却是满头的白发,除了那双眼睛颇有神采之外,竟和普通的老年人没什么区别。和尚不剃光头,想想都觉得有些奇怪…… 我见他看过来,立马就微微屈膝笑着打了招呼:“晚辈见过大师。” 三全大师之前已听胤祺说过我的事,我们刚坐下,他就开口笑道:“老衲听闻女施主在二十年前得有奇遇,今日来此,可是为了此事?” 这人从外貌上根本就不像是什么僧人,嘴里却一声声地自称为老衲,我一听就忍不住低头笑答:“不瞒大师,今日晚辈前来,为的正是此事,还望大师能够指点一二,好解除晚辈这些年来心中的疑惑。” 他听过,竟扬起头来呵呵一笑,慈眉善目地对我说:“这个好说,施主心有所惑,如果老衲能解的话,定当全力相助。” 我略略一顿,然后这才低声道:“晚辈的故乡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期然却来到了这里。现在最为关心的,就是……自晚辈来这里后,家乡原来的事情会当如何?原来的那个我是不是已经不在了?晚辈还想问问,在这里到底还能呆上多久?” 听我这么问,三全大师先是沉吟了片刻,随后才笑着对我说:“敢问施主,你心里是想留在这里呢,还是想回到原来的家乡呢?” 我愣了愣。若是初来这里,我一定会选择回到现代社会去。事到如今,我不但嫁了卷毛儿,连孩子们也都一个个地长大了。还有我们家宁馨,现在她还不到四个月,要我丢下这小妞妞离开,怎么也说不过去。 心思一转到这里,我这就缓声低语答道:“大师,我在这里已经整整二十年了,也早就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如果要回家乡的话,也只能等诸事完全放心了再说。” 他笑:“施主既然这么想,那老衲就不打诳语有话直说了。” 我见他停了下来,这就也忙笑道:“大师请讲,晚辈一定洗耳恭听!” “世上诸事,皆有因果。施主的魂灵来到这里,虽然听起来有些离奇,但也该有一定的缘由。”说着,他便指了指眼前的杯子,“就像这杯茶水,如果旁边的茶壶里没有开水,它自然就是空的。” 看他拿通俗易懂的例子打比方,我赶忙点头道:“大师,晚辈明白这个道理。不过现在我最为担心的,就是自己的灵魂会不会突然之间又回到了我的家乡,把这里的人、事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满怀忧虑地说起了心事,三全大师的脸色也随着变得凝重起来:“敢问施主,最近身体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吧?” “大师,我是个大夫,所以身体一直都很好。”说完这个,我便顿了顿,随后才又低声道,“就是最近常常做梦,梦里的一切,大都和我家乡的人有关。请问大师,这个算不算是异常现象?” 他听了,凝神思索了片刻,接着便立手正声道:“施主莫慌,老衲这里有一套‘探命识运石’,倒可以借此粗略地问上一问。” 这人说完就伸手入袖,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小的灰色布囊递到我面前来:“施主,这套灵石共有九枚,你可以依着自己的心思,将它们随意摆在桌子上面。” 我听过,忙恭恭敬敬地接过,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囊,将这九枚灵石一个个窝在自己的手心。 说实话,这些石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围棋大小的模样,色泽也如一般的石子。谁想等我刚把它们分成三行,依着二、三、四的数目排好后,一道紫色的光线忽地依石而生,照得整个桌面也亮堂起来…… 我看这灵石生光,立马惊诧地望向三全大师:“大师,这个……” 他淡淡地笑,随后温厚地对我说:“施主,此乃双合之兆,主要是说你以后的命运、福祸,乃至生死,都和某一个人息息相关。” 我愣怔了一下:“大师说和某一个人相连?那……会是谁呢?有没有什么特征?” 三全大师听我这么问,立时便慈祥地笑道:“施主,这个老衲也不清楚。若想弄明白的话,也只得靠施主自己去领悟了。” 之前已听允祐说过事未必能够透彻,现在三全大师这么说,我这便了然于胸地点点头:“多谢大师指点。不过……大师,我的魂灵侵占了别人的身体,所以一直以来都心生愧疚。原来的那个人,她到哪里去了?会不会是到了我的家乡去?” 他听了笑:“施主此言差矣。原来那人既然魂魄离体,说明她的阳寿已尽。施主借其身体还魂,不过是在这里延续生命而已,何来侵占之说呢?” 三全大师这么解释,我心里一下子就舒服了很多。那些问题虽然没有给出很明确的答案,但他能如此帮忙,我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是那双合之兆,我想了好久好久,直到重又回了医馆,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恬馨见我回来,立时便笑着低声对我说:“额娘,馨儿说您出去寻找药材了,他们都没有起疑心。” 我一听,这就赶忙问她:“馨儿,那个病人如何了?他的伤怎么样,已经包扎过了吧?” 她见我问,立马沮丧无奈地摇摇头:“额娘,我们刚帮他包好伤口,这人就急匆匆地走了。” “走了?”我微微一怔,接着便笑说,“好了,病人既然走了,那咱们这就也回宫吧。不然太晚的话,宁丫头又要哭翻天了。” 恬馨听话地点点头,然后忙又问我“额娘,青海的战事如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啊?” 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青海之战,咱们一定会胜利的!” 前些天卷毛儿皇帝已授年羹尧为抚远大将军,统领青海战事。昨日因为此人平定了郭罗克部的反叛动乱,接连着便又被晋封为二等公。等我为元寿种过痘从隔离的屋子出来时,朝廷的军队已经陆续收复了南川、北川等地,并彻底剿平了塔尔寺和郭隆寺等处的喇嘛势力。 得到这样的好消息,我的卷毛儿丈夫自然欢喜不尽,还亲自到种痘的地方把我接回了景仁宫。 这人以前提出过要为元寿冲喜的事儿,所以我便对孩子这边儿的事多留了几层心。这次借种痘之机,我和茹双一起为元寿重新调用了几个二十开外供日常使唤的大龄宫女。 康老爷子在世时,后宫的侍女要到三十岁才能出宫。现在我看卷毛儿同志心情正好,这就趁势低声建议道:“胤禛,女人一过三十,生育的机会就不怎么大了。这些宫女有的从十三岁开始就进宫侍人,事事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差错,本来就很辛苦,若是再熬到三十岁出去,这辈子也算完了。你何不改改这个规矩,将出宫的年岁再往前提上几年呢?” 卷毛儿听了笑:“沐莲,你这么想自然好,可这都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哪有说变就变的?” 我看这人语中没有怪罪之意,随即忙挽了他的胳臂笑道:“胤禛,规矩都是随着情势慢慢形成的。自你下定决心清算亏空之事后,我们后宫也一直都在倡导节俭之风。宫女们平日的吃穿用度,若细细算来的话,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再说咱们现还在守孝,后宫嫔妃也都是藩邸的故人,东西各宫的房屋根本就住不满。闲置下来的宫室,有的尽是一些无处可用的宫婢。她们尽不上力,又白白地困在这红墙之内。如果提早年龄放她们出去,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终身,哪会有不愿意的道理呢?” 他笑着扭扭我的鼻子:“你说了这么一大堆的话,也不怕口渴了?沐莲,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还是得仔细地考虑考虑才是。” 我仰头看着他笑:“好,那你可要快点儿。以前我可在戏里面听过的,如果宫女们的怨气太深,就有可能直冲云霄到达天庭,上天也就会有一定的警示。你若是允了这个,她们和家人定会感恩戴德。更何况朝廷的部队大部分都是满人,他们若是知道自己的姐妹提前出宫,说不定也会为此更加奋勇地杀敌,青海的战事也能早早地结束呢……” 与我相比,卷毛儿皇帝更是巴不得青海之战早日结束,好让老百姓休养生息,安生种田。再加上这人也颇为迷信,现在我一提功德之事,他当即便低下头认真地思索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这才抬起头看着我道:“沐莲,你觉得女人什么年纪出宫好呢?” 我见他终于拿定了主意,这便也低下头想了想,过后才柔声问他:“胤禛,若是二十七八岁,对女人的终身倒不好,也显不出什么恩典来。太早的话,也有碍皇室后嗣繁衍,不如……咱们就在中间选一个好了……” 卷毛儿同志心里早就有了谋划,我一说,他便轻声笑说:“沐莲,既然你也这么说,我看……就二十五岁吧,这个年纪倒比较适宜。” “这样好,”我看此事已定,随即缓缓倾身倚在他身上,“胤禛,听说青海那里打了胜仗,这是真的吧?” 一提起好事,我的卷毛儿丈夫果然立马笑意满眼:“沐莲,这场战事我们是赢定了。今儿个我已经给他们下了指示,一定要用乘胜追击,彻底剿灭萝卜藏丹津部。” 我看这人越说越激动,这就也忙跟着笑说:“胤禛,你放宽心吧,一定会成功的!为了这件事,你操了那么多的心,每日都睡不好觉,现在有了这么好的转机,我想后面肯定会越来越顺心的。” 他听了,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随后却又叹了一口气:“沐莲,这些天你不在,能让人开心的也就只有这一件事了。” “怎么可能呢?”我慢慢抬眼,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道,“平日都是我一个人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的,这些天我不在,你岂不是清静多了吗?” 卷毛儿同志无奈地扭着我的脸颊笑:“沐莲,我看你是越来越淘气了,都快赶忙咱们宁儿了!” 我也嗔笑着摸摸他的脸:“什么淘气?我可不是小孩子!” 他不以为然地笑着反驳道:“怎么不是?你比我小了那么多,在我眼里,有时还真像小孩儿呢!” 说完,这人就又附耳过来低声说:“沐莲,今晚你到养心殿陪我吧。” 我听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接着便柔声细气地问他:“我若去的话,会不会妨碍你处理政务啊?” “怎么会妨碍我呢?”他用下巴轻轻地蹭了蹭我的额头,“这些天都是我一个人在那里,夜间听着钟表滴答走动的空旷声,真是寂寞的很。现在你回来了,我啊,就又能安稳地歇息啰!” 一个月没见,卷毛儿嘴里的好听话竟攒了这么一大筐。我心里虽然觉得欢喜甜蜜,但却还是微微有些疑惑,随即便调侃着出声笑道:“你是皇上,随便一招手,就会一大群人愿意扑过来陪着。你在我这里喊寂寞,有谁信啊?” 他听我这么说,先是略略一呆,紧跟着就在我眼皮上轻轻地落下一吻:“沐莲,我知道你心里又在想什么。我对你说过,以后决不会再有别人,君无戏言,我自然就会努力做到,让你不再怀有疑心。沐莲,你真不愿再相信我?” “我相信你!”说着,我就很给面子地伸臂抱住他,“胤禛,我当然相信你了。等晚上把宁丫头哄睡了,我这就过去。” 卷毛儿见我提起宁馨,这就也立马笑道:“沐莲,你若不放心宁儿的话,就带她一起过来吧,反正这孩子平日也常和我们在一起,有她在,咱们也好热闹些。” 我听后笑:“这么长时间没见,刚才我也只抱了她一会儿。若不是这丫头睡了,我才舍不得放开呢!你若真不嫌她半夜吵闹的话,那我们娘儿俩就真厚着脸皮过去了……” “那就来吧!”卷毛儿也忍俊不禁地笑,“她是咱们的孩子,半夜吵闹也算不得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偶最近工作比较忙,所以更的比较慢,请亲们体谅一下了~~~~~~~~~~~~ 四四的信誉问题,以后如此,大家看着就是了,呵呵o(n_n)o 第一五二章 雍正二年春,青海大捷,敌军头领萝卜藏丹津趁乱穿了妇人的衣装带着妻妾逃往了准噶尔。清军从出师到胜利,仅仅用了十五天的时间,如此顺利的胜战,可以说是世间少有。 卷毛儿皇帝的心情,那是完全可以想见的。他认为这是上天降临的“奇功”,所以特意派遣了各位官员祭告了太庙、社稷,四月十五那天还在太和殿举行了庆贺大典。 如此繁重累人的仪式,卷毛儿皇帝却甘之若饴。一回到景仁宫,他就慨叹着对我笑说:“沐莲,今儿可是我登基后最为高兴的一天。” 我满脸带笑地摸摸他的脸:“胤禛,这么好的事,我心里也很高兴。上月馨儿的生日宴,你让他们办的那么隆重,想想现在还在孝期,我都有些愧疚不安呢!” “为什么要愧疚不安?”我的卷毛儿丈夫不以为然地点点我的鼻子,“咱们馨儿贵为公主,刚好又遇上这头等的好事,隆重一些也是应该的。再说,我这么做,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我看他故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1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1部分阅读 意停住了,随即便顺着话头忙问他:“你有什么私心啊?” 卷毛儿看着我,停了几秒钟后,这才一本正经地低声道:“你现在除了孩子之外,心里好像越来越不在乎我了。所以我就想,如果对孩子们好一点儿的话,你很有可能也会多为我着想一下。” 这人说的是什么啊?我怔了好一会儿,这才醒悟过来,然后便嗔笑着在他身上轻捶了一拳:“我怎么没有为你着想了?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他赶忙拉住我的手,调侃着笑道:“沐莲,与孩子们相比,还是差太远了!” “你说什么啊?”我满带娇嗔地睨了他一眼,“孩子和你,这能放在一块儿比吗?” 说完,我就又气愤愤地捏上他的鼻子笑说:“要不你也变小吧?就和咱们的宁儿一样大,这样的话,我也愿意天天抱着你,哄着你,好不好?” “又淘气!”他在我头上来了一个爆炒栗子,“沐莲,我可是一直把你捧在手心里的,怎么,现在还不许我发句牢马蚤啊?” “行行行!”我笑着将头抵在他怀里,“那你就使劲儿发牢马蚤吧,我都仔细地听着。如果你说的有理,我这就一一改过来,这样还不行吗?” 卷毛儿见我笑,这才也随着笑道:“沐莲,我知道你对我好,刚刚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你才不会随口说说呢!”轻轻哼了一声后,我便又轻声细语地对他说,“胤禛,孩子一大,咱们要操的心就多了。馨儿她现在虽然还没有选定对象,但姻缘一到,说走就会走了,以后也不可能天天见面。元寿是个男孩子,以后也会娶妻生子,真要算起来,在一块儿的日子也不怎么多。宁丫头嘛,现在还小着,嬷嬷们再尽心尽力地照顾,也比不上我这做额娘的。现在若是不对孩子们好一些,以后还真没机会了。咱们两个,那可是夫妻,以后自然要相伴着一步步走下去的,的确是该对你更为上心才是。以前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处处都以你为先。但现在你是皇上了,凡事都有条例规范需要遵循。比如说衣服、鞋袜,之前我还曾动手为你做过一两件,现在根本就不用我动手,宫里早就有人按着礼仪替你打点好了。这些我都是不懂的,即使私下里做了,很有可能也都是多余的。你自己说说,这能和以前比吗?” 卷毛儿看我越说怨气越重,这就一下下地拍起了我的后背柔声哄道:“好了,好了!乖,都是我没说对话,让你受委屈了!” 凡事不可太过,他这样子说话,我便顺势仰起了头缓声说:“胤禛,这也算不上委屈。一天就只有十二个时辰,我在孩子们身上花费的时间太多,自然就会忽视你。就像你一样,若是晚上处理政事太晚的话,咱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少了……” 卷毛儿深谙无中生有之法,我一语未了,他就紧跟着笑道:“哦,原来你是转回来谴责我太重公事忽略了你!天地良心,沐莲,你还真是说错了。你还不知道,这后宫之中,我每天常去的就可只有你的景仁宫!” 这人会无中生有,我也可以跟着学。等他一席话完毕,我便故意不以为然地笑道:“你说的,我可一点儿也不清楚!谁不知道永寿宫和养心殿是紧连着的,你若要去,也不过是几步路的事儿!” 他听后,一脸无奈地苦笑道:“沐莲,我昨日中午就去了那么一刻钟,这样你也要计较啊?” 一提到那拉氏,我立时便歪着头笑语:“我才不要计较呢!她是皇后,是我们后宫之主,如果计较的话,以后那我可就惨了!” 说完这个,我就忙又收起脸上的笑容,很是正经地对卷毛儿说道:“下个月是皇后娘娘的寿辰,这寿礼自然是少不了的。你知道的,我是个笨人,还真不知该送什么好。胤禛,你们相处了几十年,也是最了解她的,到时可一定要帮帮我的忙,选一宗她喜欢的来。” 这人一听,脸上随即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来。停了停后,他却又点了头答应:“好吧,这件事我会派人去办的,你只管等着转手送人就是了!” 说过此话,卷毛儿便拉过我的手摸了摸:“沐莲,这几天怎么不见你抱宁丫头了?” 他一提,我就又爱又恼地说:“这丫头都快把我的头发拔光了,我哪还敢抱她啊!” “怎么了?” 我叹着气笑:“这丫头淘气着呢!自学会用手抓东西,她就常常拽着我的头发不放,还时不时地往嘴里边儿塞。还有我的耳朵,每天都被她揪得生疼。你自己瞧瞧,现在我连耳钉都不敢戴了……” 听了他二闺女的丰功伟绩,卷毛儿哈哈大笑起来。直等我恼嗔着看了过去,他这才赶忙忍笑揽过我的肩膀:“沐莲,以后宁儿再这样的话,你就打她两下,说不定从此就改了呢!” 我没好气地笑答:“你以为我不舍得打啊?再怎么来,这丫头就是不听话。馨儿和元寿小的时候,那多听话啊,都没让我怎么操心。没想到轮到这宁丫头,倒把人折腾死了,哎!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卷毛儿同志听了,忙又伸手抚了抚我的肩膀,随后便开口笑道:“小孩子啊,不懂事,所以才会这样。你现在这样辛苦,以后等咱们宁丫头长大了,就让她好好地孝敬你。” “父母养孩子,哪是图他们以后孝顺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我这就满怀愧疚地低下了头,“像我,父母好容易将我养大成|人,哪想我却只身到了你们这里,别说孝顺了,就连报个平安都不能。时隔这么多年,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身子好不好……” 这人见我把话转到这里来,一时之间便僵住了身子。过了一会儿,他便低低地柔声问:“沐莲,你又想念家乡了?” 我低头不语,沉吟片刻后,这才缓缓低语:“胤禛,如果世上有一个人和我的生死、福祸紧密相关,那你将会如何对待这个人?” 卷毛儿愣了愣:“沐莲,这是什么话?” 我伸臂抱住他,将头埋在他怀里好久好久,这才小心翼翼地交代说:“胤禛,上次曾对你说过的,我为青海之战占可一卦。可是那人也说了,我能不能回家乡,什么时候回家乡,都和某个人紧密相关。如果这人在世,我便也能好好地活着。如果此人离世的话,我也会随着香消玉殒。这些日子我老是做梦,在梦里看见家乡的亲人,所以心里也越发担心,我是不是就要离开这里了……” “你不会走的!”卷毛儿同志慌忙打断我后面的话,双手紧紧地捧着我的脸庞,“沐莲,咱们两个有五十年的夫妻情缘,你怎么可能会走呢?” 说完,他就抬起手理了理我散开的头发:“沐莲,之前你也说过,如果我走在了前头,你就会生死相随。你说的这个人,不用想,所指的一定是我。我们两个是夫妻,自当会生死相随、祸福与共,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有这个福气呢?” 我的卷毛儿丈夫实在太会说话了,一听过这个,我就又是感动、又是害怕地流起了眼泪。 这人看我泪珠儿一个劲儿地往下掉,随即摸出自己的帕子帮我擦了擦。一直等到我泪干停住,他又低下头蹭了蹭我的脸颊,亲昵地叫着我说:“乖,你心里藏有心事,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呢?” 我在卷毛儿面前哭了这么一通,也越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他一问,我只好瓮声瓮气地轻声答道:“我原是想自己先寻个究竟再说的,可是……我又怕自己突然间消失,你和孩子们都找不到人,担心难过,所以今儿个才下定决心先给你说一声儿……”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卷毛儿同志紧搂着我的身子,凑在我耳边絮絮低语,“沐莲,你知道我是信命的,我们两个以前合过八字的,咱们是有缘分的人,一定不会分开的!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全交给我来办吧。我刚刚想过了,即使那个人不是我,我也一定会找到的,只要好好地待人,你也一定会好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温柔,我听了,心里就像那软而甜的棉花糖一般。停了停后,我这才轻声道:“胤禛,我真的希望那个人是你。如果是你的话,以后可要好好地保重身体,你若是好的话,我也就会好了……” 卷毛儿同志听了甜言蜜语,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我知道,以后我一定会更加注意的。你是我的良药,你的话我怎么会不听呢?” 我满心欢喜地回抱了过去,然后又轻轻地触了触他的嘴唇。分开后,我便又笑道:“胤禛,之前我对你说过自己的来历,其实……那也不全是真的……” “你说什么?”卷毛儿一听,就满脸惊诧地紧捏住了我的膀子。待我微微挣了挣后,他才又缓了脸色温声问,“沐莲,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见他这样,不由得起了些顽心,随即就调笑说:“胤禛,其实……我是大明湖里一条修行三百年的鲤鱼精。因为在水里呆的太久,吸取了池中莲花那清幽的灵气,所以才好容易化成|人形。后来在济南,刚巧遇到钮祜禄?沐莲香魂离体,我见她长的漂亮,所以便趁势借用了她的身子重生,一眨眼就是这二十年……” 卷毛儿同志平日疑心甚重,现在我玩笑着编这个故事,他自是不会全然相信的。 话音刚落,他就笑着问我:“沐莲,如果你真是鲤鱼精,上次我帮你治艾草过敏症时,怎么不见你施法术啊?还有,你若真是的话,早就把我捉到水里的洞府做额附了,还用呆在这里啊?” “我只修行了三百年,哪里会施什么法术啊?”我无奈地撅撅嘴,随后便又忍俊不禁地抿了嘴笑,“胤禛,还好你不是什么众妖喜欢的唐僧,不然我还真要使点儿手段把你给弄走,吃肉喝血,长生不老。” “好啊,我若是唐僧的话,那就直接送到你门儿上,也不用你这么麻烦了。”说完,他又呵呵一笑,紧跟着便托起我的下颚笑道,“沐莲,不管你是什么来历,我都只认你这个人。反正这一辈子,我是完全栽在你手里了!” “什么栽在我手里?我不也是一样吗?”我面带不满地蹭蹭他的脸,“你瞧瞧,我现在连大夫都当不成了,就只管照看你和孩子们。不过,最近我也要忙起来了。” 卷毛儿稍稍一怔:“要忙什么啊?” 我淡淡地答:“馨儿既然在郊外开了医馆,那我自然也不能再闲着了。从明儿个开始,我这就把华佗留下的秘方分门别类,一一誊写清楚给她,等遇上紧急情况,这些都是可以帮忙的。” “那你就帮着她做吧,馨儿这几个月也挺辛苦的。”说完,他就顺着话题问我,“沐莲,咱们馨儿若是嫁往远处的话,你……会不会不愿意啊?” “怎么了?”我听他这么问,一颗心立时跳到了嗓门口儿,“胤禛,你这是要为她指婚吗?”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琉球国国王尚敬派遣他的一位侄子和几位使者来我们国子监读书,我看那孩子大有前途,所以就想着……” “还是不要吧。”不等他说完,我就连忙一口回绝,“聪慧的年轻人,咱们京城里多的是,何必非要找那琉球国的外地人?再说,我早就好馨儿说过了,她的对象要自己挑选,你这么安排的话,她也不一定会答应的。” 卷毛儿同志顿了半晌,随后便又试探着对我笑问:“沐莲,若是馨儿她也喜欢呢?” 听了这个,我的头忽然像爆开一样,火气一下子也上来了:“你说什么?咱们馨儿已经见过他了?这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他看我越来越激动,这就慌忙伸臂稳住了我的肩膀急声道:“沐莲,你不要这样嘛!目前这还只是我的想法,咱们可以问问馨儿,事情如何,就让她自己做决定好了。” 卷毛儿同志是那种不轻易出口的人,我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夫妻,现在他既然提出了恬馨的婚事,我心里的警铃顿时铃铃大响。 一等孩子从医馆里回来,我就忍不住问她:“馨儿,最近你皇阿玛可介绍你认识什么人了吗?” 恬馨见我问,先是略略一怔,随后便轻声答道:“额娘,皇阿玛他是让馨儿见了一个,不过……馨儿不怎么喜欢。” 我一听她这么说,立时就放下了心:“哎,不喜欢就算了,那以后咱们就别再提这件事了。你皇阿玛那里,我会去说的。” 她听了,轻轻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又低声说:“额娘,馨儿……不想嫁了,以后就只留在您身边吧。” 这孩子如此讲话,我的心蓦地一顿,想了想后,这就忙试探着轻声地问:“馨儿,额娘问你,你是不是……遇到感觉比较好的人了?” 我忽然间问这个,恬馨便缓缓低下了头:“额娘,您还是别问了。” “孩子,你怎么了?”我看她脸色不好,心里面越发慌乱,“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有。”她见我着急,赶忙抬起头笑,“额娘,您不用担心,真的没有什么事。” “你还想骗额娘啊?”我笑着揽她入怀,随后抬手摩挲着她的头发说,“馨儿,快说吧,额娘倒想听听是什么样的人。” 这丫头看来真是有心上人了,我这么一说,她的脸上便露出了娇羞的表情:“额娘,那个人……其实您也见过的……” 第一五三章 那个人我也见过?恬馨这么一提,我就赶忙往回想去。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任何头绪:“馨儿,这人到底是谁,额娘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她见我疑惑着喃喃低语,这就期期艾艾地说:“额娘,就是上次在医馆,咱们遇到的……那个病人……” 什么?那个病人?那人……他不是个年轻和尚吗?馨儿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呢? 一想到这儿,我心里就响起了锣鼓声,额角上的青筋也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惶惑地顿了好一会儿,我这才迟迟疑疑地问:“你是说……你是说那个年轻和尚?” 馨儿见我说出口,也顿了顿,随后便犹豫着点头:“是的……” 短短两个字,就把我的脑袋轰炸成了乱七八糟的碎片。急促地吸了几口气后,我这就点儿害怕的神色来又赶忙问:“馨儿,真是那个人?你没有弄错吧?” 听我又问了一遍,这孩子才稍稍露出点儿惧怕的神色来:“额娘,您……不要生气……” 平日最听话的女儿喜欢上了一个和尚,我的天都快要塌下来了,这能不生气吗? 我眼冒金星、热血倒流地紧抓住恬馨的胳膊:“孩子,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说完,我的双腿就蓦地一软,不由得倒在了炕上去,然后便拍着炕桌大哭道:“馨儿,你怎么会……你怎么可以喜欢上一个和尚呢!” 见我晕倒,馨儿这就上前慌乱地扶着我说:“额娘,您不要这样,请您不要这样……” 一听见她的声音,我就忍不住猛地抬头,用力地捏住了她的肩膀:“馨儿啊馨儿,你这是不想让额娘活了,是不是,啊?” 我如此难过伤心,她立时便抱着我急声说:“额娘,他……不是和尚,真的!” 刚刚我还身处冰窟窿里,一听这话,我瞬时就又回到了常温室,然后便拉过她的手拍了拍:“馨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给额娘说说啊!” 恬馨看我如此激动,忙递了一杯茶水过来:“额娘,来,先喝口水吧……” 我的心早就乱成了一锅粥,现在好容易透过气来,这便就着她的手饮了一口茶水。等润过了喉咙,我这才转了态度柔着声问她:“孩子啊,你说他不是和尚,可是……额娘上次明明见他穿着僧衣的。” 恬馨听过,挨着我缓缓地坐了下来:“额娘,现在的琉球国国王尚敬,您听过了吗?” 又是那个琉球国,我一听心里就觉得腻歪:“怎么,那人和琉球国也有些关联吗?” “额娘,他叫尚庆,父亲是当今琉球国王的兄弟。当年……因王储之事,所以他们父子才被迫流落到了咱们大清国。琉球国尚佛,父亲去世后,他便在寺里修行躲避灾难。” 我早就见惯了卷毛儿皇帝和他那些兄弟们平日是如何争权夺利的,现在听了这个,心里的千头万绪瞬时便堆到了一块儿来。疑惑着想了又想,我才试探着问她:“馨儿,这事……你皇阿玛知道了吗?” “嗯,皇阿玛知道的。”说着,这丫头就羞怯地低下了头,“额娘,皇阿玛说了,只要您同意的话,我们就……” 想想那个尚庆满身血迹的样子,我不由满怀忧虑地在心里连连叹气。但在孩子面前,我只能顺着捋了捋她的头发笑说:“馨儿,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我还得和你皇阿玛好好地商量商量。” 晚上见着卷毛儿,还来不及说别的,我就直接问他:“那个叫尚庆的人,你是知道的吧?” 他听后略略一顿,接着便低声说:“他和馨儿似乎从去岁开始就认识了。” 我点点头:“那个人我也见过的,就在孩子的医馆里,当时他受了重伤,是馨儿帮忙包扎的。” 说完,我赶忙又诧异着问:“你是把他介绍给馨儿认识,怎么这丫头却说不喜欢呢?” 这人听了笑:“我介绍的那个人是朝臣之子,原是想让馨儿再确认一下心思,谁想她竟是不肯。” “哦,原来是这样。”我有些沮丧地拉住卷毛儿的衣袖,随后便一脸担忧地问:“胤禛,听说他是琉球国皇室里的人,那他和咱们馨儿,会不会……是有别的目的啊?” “他还能有什么目的?”说着,他就伸臂揽住我的肩膀,“咱们大清对琉球国具有宗主权,册封事宜都是咱们说了算。尚庆即使有野心,只要咱们不答应,他也成不了事。再说,馨儿他们认识时,都还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咱们馨儿可是谨慎知理的孩子,她对尚庆有好感,还是他恢复皇室身份之后的事。如果他真是修行的人,咱们馨儿一定不会感情用事,也不会让咱们伤心的。” 卷毛儿说的在理,恬馨这孩子平日里确实如此。低头思索了半天,我这才问他:“那这个尚庆,以后还要回琉球国吗?” 他笑着摇摇头:“这个我还不太清楚。沐莲,你若同意他们两人的婚事,咱们倒可以馨儿去。” “最好是能留在咱们这儿的好。”我长长地叹气,“那琉球国多远啊,还不如蒙古草原来的近呢!若是馨儿到了那儿去,别说几年,怕是终身也难得再见上一次了!” 说完,我才又想起问:“胤禛,那个尚庆的仇家,你知道是谁吗?咱们馨儿和他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卷毛儿一听,随即便拍拍我的肩膀安慰着笑说:“放心吧,已经没事儿了。对了沐莲,今儿个我还为你留了好东西呢!” 我笑着仰起脸:“是什么啊?” 见我来了兴趣,这人去故意卖起了关子,只满脸笑意地递过来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你自己打开看,若是喜欢的话,就带回去吧。” 卷毛儿同志神神秘秘的模样,让我越发觉得好奇,这就连忙打了开来。一见是满盒子的黑色巧克力,我立马就笑道:“怎么,又有传教士来京了?你最近不是挺反感他们的吗?” 康老爷子还在时,耶稣会教士穆敬远和九阿哥他们走的很近,所以卷毛儿登基后将他们一起发往了西宁。这帮人到那里后一直都在进行活动,还用罗马拼音和满文拼在一块儿和京城的人传递消息,可惜好多次都被卷毛儿皇帝的亲信截获,随后天主教会也便成了这人迁怒的对象。 现在他听我这么说,只淡淡一笑:“凡事不可做绝,我虽然反感西洋宗教,但还没有到深恶痛绝的地步。” 我听了也笑,接着便低声对他说:“胤禛,我们家乡也有传教士,信奉天主教的人也很多。” 卷毛儿很是吃了一惊:“怎么,你也是吗?” 听他问,我慌忙笑着摇摇头:“我可不是教徒,不过……我看过他们的《圣经》。胤禛,你看过吗?里面有些故事还挺有趣儿的,感觉很有启发性。对了,我还记得其中的一段儿呢,你要不要听一听啊?” 卷毛儿同志见我如此热情,这就抬手帮我接过那个巧克力盒子:“那你背一段儿吧,也好让我听听。” 我偏过头笑:“那你可要听清楚了,这段儿是这么说的:‘慈爱的人,你以慈爱待他;完全的人,你以完全待他;清洁的人,你以清洁待他;’嗯,哎呀,后面的我想不起来了……” “乖僻的人,你以弯曲待他。困苦的百姓,你必拯救;高傲的眼目,你必使他降卑。”卷毛儿同志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儿,然后就亲昵地捏着我的鼻子说,“哦,原来你又是要我纳谏啊!” “是啊!”说完,我也得意洋洋地回捏了一下他的鼻子,“你哪天不想听了,我就不会再说了。” “当然要说!”他紧紧地抱着我,又用下巴慢慢地磨蹭着我的脸颊柔声笑道,“沐莲,你的话最真,我是一定要听的,不然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卷毛儿同志这么说,我的脸却微微发起烫来,随即便不自在地在他怀里动了动:“胤禛,我听元寿说,如意馆里有一位叫郎世宁的西洋画家,这可是真的?” 他听我提起这个,立马就露出诧异的神色来:“沐莲,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叹口气,然后无奈地苦笑:“依着以往的经验,做长辈的若是极力反对孩子们的婚事,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处。既然馨儿对那个尚庆有好感,你也觉得合适,我自然也不好再说别的,只能顺着她的意答应。可是一想着孩子就要出嫁,我心里就很是不舍。听说那西洋的油画人物五官清晰,很有立体感,所以我就想了,我们母女既然早晚都要分开,那还不如在馨儿成婚之前先留下一幅画像作为纪念,你看怎么样?” 卷毛儿同志心里也是舍不得闺女出嫁的,现在听我如此提议,当即就点头答应:“这个主意倒好。沐莲,郎世宁的那个西洋油画,我也挺喜欢的。不过既然要他画像,那还不如让元寿、宁馨他们也一起去。等以后馨儿看了这个,就当是见着了全家人。” 我看他不提自己,不由得忙接口问:“怎么,你不要去吗?” “我当然要去了!”卷毛儿同志低头看着我笑,“我可是一家之主,不去就太不像话了!” 这人说自己也会去,我心里自然欢喜的紧,可是一想着要当模特呆在原地几个时辰,这就又犯了难:“胤禛,你的政事繁忙,哪有时间专意过来画像啊?” 他听过便笑:“沐莲,这次咱们全家都穿便服。如此一来,后面的部分就可以找人代替了。再说,咱们宁丫头小着呢,照她的性子,两刻钟都难以坚持,所以还是用这个法子的好。” 卷毛儿同志这里有了应对之法,这画像的事很快便提上了日程。等到闰四月的第六天,我便见到了那个来自意大利的宫廷画家郎世宁。 这人也是一头黑色的卷发,但与我印象中的外国人相比,他整个人看起来却稍稍有些偏瘦。也许是身为传教士的缘故,这人的性情非常平和,一举一动也很有亲和力。 画画的事我可不怎么懂,只注意它看着是否顺目养眼。卷毛儿带我们在如意馆里走了一遭,我缺只对室内那绘有苍松、雄鹰和灵芝的精美稿本有点儿兴趣,然后便悄声问他:“胤禛,这个是你今年的祝寿图吧?” 他微笑着点首:“是啊,我准备让他以西洋技法描绘。” 说完,这人就转头看向了郎世宁:“这幅《松献英芝图》,十月底应该可以完工吧?” 郎世宁虽说是外来人,但宫中礼节却甚是到位。他见卷毛儿皇帝问话,随即忙躬下身子甚是恭敬地笑答:“回皇上(商),这画(花)十月中旬就能完工。” 我听他说话时带着外来人员的口音,不由得也笑着问他:“西洋的人物肖像画,听说脸部经常都带有侧影。这次你帮我们画像,会不会也是这样啊?” 郎世宁听我问,先低着头思索片刻,然后便低声道:“熹妃娘娘,如果将脸部打上侧影的话,有的人会觉得这是被人画脏了脸。所以下臣作画时,都是采用正面光线,尽可能地避开侧面光。” 他这么一说,我倒又想起照相机刚传入中国的情形。因为它能把人真实的样貌映在一张小小的照片上,便被说成是摄取人灵魂的不祥之物。西洋人物肖像画中带有脸部侧影,这时的中国人自然也接受不了,心怀排斥,难怪这郎世宁会自动变了绘画之法,按着中国人的喜好来。 我们的全家福也是如此,郎世宁不但去除了脸部的阴影,而且还用画笔在鼻子、颈脖下方加重了光线,使得人的五官越发清晰明朗,远远看去,绝不亚于冲洗放大的照片。 我们五个人之中,表情最严肃的当然非卷毛儿莫属。也许是当惯了皇帝的缘故,他的眼中虽然盛满了笑意,但整个面部还是颇具威严。成婚十几年,我在画像里里真真地变成了一个年轻妇人。宁丫头是被我抱在怀里的,向外伸着白藕似的小胳膊、小腿儿,看着就很有喜感,再加上她那头越长越卷的黑发,越发像个芭比娃娃。恬馨和元寿分立我们三个两侧,一个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之姿,另一个是略带英气的伶俐少年。 卷毛儿同志对此画好像还挺满意的,随后便又让郎世宁照此复绘了两幅可以随身携带的小像,一幅给了恬馨,另一幅则放在了自己贴身的绣囊中…… 作者有话要说:馨儿的婚事倒挺复杂的,在不明尚庆身份之前,争吵的对象主要在馨儿和四四这里,到沐莲这里时,矛盾已经过滤了,所以说四大爷待咱闺女还是很不错的,生怕她担心难过,呵呵 原想把他们两个感情故事详详细细地交代一番,最后还是决定等正文完结放在79章的番外里,到时亲们就不用掏钱了~~~~~~~ 第一五四章 女人天生爱八卦,孩子的爱情故事,其实我也很想知道的。可我和馨儿毕竟是隔了代的,孩子自己不主动对我提起,我也不好问她。 直到这日馨儿从外面回来到景仁宫请安,我这才试探着问起了医馆的事:“馨儿,你现在每日还在做流动义诊吗?” 她笑着点点头:“嗯,现在已快到京城东郊了。” 我一听,这就忙柔声问道:“孩子,这样子一定很辛苦吧?” “额娘,还好了。”这丫头说着,就很是温顺地挨着我坐下,接着便又将头埋进了我的怀里瓮声道,“额娘,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了,还有……他也在帮忙……” 我讶异地张张嘴,随后才笑着缓声问她:“怎么,他也懂医术吗?” 恬馨不好意思地摇着头笑:“他略知一二,现在……也正随着我学习呢!” 哎哟,我的闺女还没彻底出师呢,这就收了一个徒弟男友,还真是搞笑。她看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立时便红了脸,将头埋的越发深了:“额娘,您不要再取笑人了……” 我看孩子不好意思起来,赶忙用手抚了抚她的头发:“额娘可是什么都没说。你们的事儿我和你皇阿玛可是都已经答应了,不过……以后你们该何去何从,也得有个打算才是啊,也不能就这么吊着吧!” 恬馨听了我的话,当即就从我怀里起来重又挽上了我的胳膊:“额娘,如果我们两个就这么一直下去,从北走到南,一直把大清国的景色给看遍,你和皇阿玛会不会觉得我们没出息啊?” 这孩子想在全国做义诊?我一听就蒙了,天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愣了一下后,我立马转头看她:“孩子啊,你这是开玩笑的吧?” “没有。”恬馨见我这么说,这就坐直了身子正声说,“额娘,馨儿说的都是真的,并没有说笑的意思。我自小便随您学医,也亲眼看着你是如何为病患费心劳力的,所以一直以来心里都很敬重您,更是想做您这样的人。之所以有这个打算,其实……与他也有关联。您知道的,那个人以前曾在大钟寺修行,所以心底也很善良,不然他也不会亲自到诊疗室帮我的忙了。” 我很是吃了一惊:“怎么,他支持你这样做吗?” “是啊。”她轻轻地靠着我的肩膀,然后满脸带笑地说起话来,“以前我们认识时,我提到了以前咱们在园子里免费开医馆的事,随口就提起了这个想法,哪知他竟和我一样……” 我听了这个,心不由随之一抖:“孩子,你早就和他提起过园子的事了吗?” 她见我问,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赶忙笑着摇头:“不是的。馨儿一直都谨记皇阿玛的叮嘱,从来都没有表露过自己的身份。更何况我为病患诊治时,一般都是易了容的,他在寺里时,根本不可能知道我是谁。这次他从琉球国回来咱们这里,也是第二次看到我的真实模样……” 馨儿易容后的样子我是见过的,只和长相普通的姑娘差不多。如果没有很长一段日子的相处,一见钟情的可能并不是很大。现在我听到他久不知其貌的消息,我这才开始觉得有丝丝的欣慰,一直紧悬在心里的那根细弦终于松了下来。 我看她娇羞不已的模样,立马笑着猜测道:“馨儿,这么说……他是特意为了你才愿意恢复身份的?还是……因为有其他的原因?” 她见我问起这件事,这就又俯身趴到了我的腿上:“额娘,我们两个……在他恢复身份之前,馨儿从未想过要有什么结果。他是个和尚,不可能为我触犯法戒,所以那时我都已经想过了,即使自己做不得姑子,可那义诊却算得上是修行之路。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不再嫁什么人……” 馨儿这么说,我的心立马跟着蓦地一震,连眼睛也开始有些发热:“孩子,苦了你了!有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些对额娘说呢?” “皇阿玛不让说,他不想您为了此事伤心难过。”说着,这孩子就又抬起脸对我慨叹道,“额娘,如果尚庆以后对我也能像皇阿玛对您那样就好了!” “什么话啊?”我含笑嗔了她一眼,“额娘可不想你在感情上受挫,更不要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拥有丈夫唯一的爱。馨儿啊,你要记住这就话。既然已经认定了一个人,那以后就要好好地待他,将心比心,他自然也会好好对你的。” 说完,我就又轻声笑说:“馨儿,你皇阿玛知道你们这个决定吗?你们两个如此知事明理,他若是知道了,心里不知有多欢喜呢!” “皇阿玛还不知道呢!”恬馨满脸笑容地摇摇头,“他让我们八月底给出一个决定,所以就先对您说了。额娘,你可不要说出去了啊!” 我连声笑着承诺:“好好好,额娘不说出去,到时咱们给他一个惊喜。只是……馨儿,你们这样做会很辛苦的,天下的病人何其多,怎么可能有到头的时候呢?等以后你们成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那时总不可能也要这样吧?” 馨儿不以为然地笑:“额娘,不要担心,您就当我们出外看风景好了。” 她一提起这个,我就心生愧疚:“馨儿,额娘答应过你的事,到现在都还没有兑现。将大清国走遍,一直都是额娘的梦想。你皇阿玛那个人,你是知道的,一天难得见上几个时辰,额娘这辈子怕是都没有机会了。现在你既然有这个打算,那就帮着额娘实现梦想吧。” “额娘,皇阿玛是一国之君,政事繁忙也是应该的嘛!”说着,她就又凑到我耳边低语,“额娘,最近后宫有这样的传言,说是因为年羹尧的缘故,有人说皇阿玛很有可能会立福慧为皇储呢!” 我大吃一惊,过了一会儿这才回神儿:“馨儿,你可别跟着胡说!你皇阿玛立谁做储君,咱们可千万都不要插嘴。尤其是元寿那里,他的好胜心太强,平日里什么都想做到最好,和你皇阿玛还真是一个德性,这样子下去,说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对了,这两天你们见过吗?他的情绪怎么样,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她见我问得这么急,这就赶忙答道:“额娘,昨儿个刚见过,这事儿还是他说的呢!” 啊?我一下子就慌了神儿,想了想后,这便立马派了一个侍女去找茹双。恬馨看我心神不安,随即忙出声安慰道:“额娘,您也不要太担心了,昨日见元寿时,他的情绪还好,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你放心吧,这事儿绝对不会成真的。”我看着她笑:“你累了一天,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咱们母女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了,你有什么想吃的,觉着缺些什么,都要对额娘讲一声,我会为你打点的。” 她应承着点头:“知道了,额娘。皇阿玛这会儿还不来,那妹妹呢,怎么也不见啊?” 我笑:“她今儿个在学着走路,可能累坏了,所以就又睡着了。” 说完,我忙又站起来拉过她的手叮嘱道:“在外面实在是太辛苦了,你每日都要早起,记得要好好儿地歇着。如果义诊太累的话,就不要强撑着,啊?” 馨儿不由笑着伸臂抱抱我:“额娘,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整日哄着妹妹,又要担心皇阿玛的身子,也不要太累了。” 啰嗦了一大通话,直到茹双来了,我们母女这才分开。她看我呆在景仁宫门口不舍得回屋,这就忙笑道:“主子,公主她快要成婚了吧?” 我叹了一口气:“他们琉球国的这些特使,都是来国子监进修学习的,并不急着回国,所以也没有那么快。不管在什么时候,女孩子出嫁前,都应该养身暖宫,这对她以后也好。” 茹双笑着搀住我的手臂:“主子,外边儿太热,咱们还是快进屋吧,那里有冰块儿。” 我听了,这就随她转过身:“好,咱们进去吧,我想和你说点儿事。” 等在盛着冰块的笼箱旁慢慢坐下后,我才又开口问她:“茹双,元寿他最近怎么样啊?听馨儿说,他昨天心情不太好,这是不是真的啊?” 她一听就低下了头:“主子,最近……皇上好像训斥过元寿阿哥,所以心情有点儿低落。” “挨点儿骂怕什么!”我连忙笑,“你是不知道,以前圣祖爷在时,那可是没一日不骂人的。茹双,咱们元寿自尊心太强了,你的性子又太过宽厚,平日里可不能太助着他,不然以后可就麻烦了。” “奴婢知道了。”说完,她就又语带期望地对我说,“主子,您是常在皇上身边儿的人,有些话……还是您说着比较好。”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不以为然地笑说,“你是长辈,现在又专意过去照顾他,说上几句也是应该的。元寿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地跟着师傅们读书明理,只有现在学好了,以后才能有所作为。” 茹双听了,很是温顺地点点头:“嗯,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对了,主子,元寿少爷最近还向奴婢提起了年大将军的事。” 我怔了怔:“什么事啊?” 她略略一顿,接着便压低了声音道:“主子,今年春上平定青海的叛军时,大将军派兵到寺院里抢夺了不少财物,但却没有上报朝廷,只以一些破烂皮衣赏军。听说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2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2部分阅读 那人还自恃功高,最近也做了不少违背礼制的事情。” 年羹尧在历史上赫赫有名,可惜最后下场不怎么好。现在听茹双这么一说,我的心便蓦地一震,随后才又装作很是淡漠地说:“这有什么?皇上体恤他们当兵的太过辛苦,所以一听闻青海大捷,他立马就发户部二十万两银子赏军。年大将军有功,这方面即使有点儿小过,也算不得什么的。茹双,元寿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像这样的杂事,咱们还是少听些,知道的太多也没有什么好处。还有,元寿现在正长身体,千万不要让他和那些宫女们乱来。” 茹双听了笑:“是,主子,奴婢以后会注意的。” 卷毛儿皇帝以前中暑昏厥过,一到这热天就会心生恐惧。现在正处七月,他的脾气自然见长,对着人发发帝威也算是正常的。所以晚上见着时,我倒没和他提起元寿受训的事,只把话头引到了恬馨身上:“胤禛,馨儿的婚期,你打算安排在什么时候啊?” “哎呀,咱们的闺女养这么大,还真是舍不得啊!”他轻轻叹息,然后又笑,“不过咱们馨儿有眼光,选的这个额附还算让人满意。” 提起这个,我就一脸沮丧地低声说:“你知道吗?今儿个我听馨儿说她和那人的事,我心里面全都是愧疚感。孩子有那么大的情感波动,我却一点儿都不知情,真是白做了她的额娘……” “沐莲,你可不要这么想。”卷毛儿同志赶忙拉过我的手,“馨儿的事儿,是我特意嘱咐她不让对你说的。你想想,那时你若知道孩子喜欢上一个和尚,那还不闹翻天了啊?” “哎,是啊!”我想起和尚的事,心里就一阵儿别扭,“如果馨儿真那样的话,我怕是还真不想活了。不过,你这样故意瞒着,我的可真是有点儿凉啊!” 卷毛儿听了笑:“馨儿要远嫁你都不依,更何况他还是个和尚呢!我就是怕你担心,所以才不敢让你知道。” “那倒是。不过我也没那么死板,如果尚庆不是什么琉球国皇室人员,只要他肯为了咱们馨儿还俗的话,那我也能够接受。” 说完,我又想起他刚刚开口说起的和尚,不由得微微低头掩着口笑:“你对那个尚庆有好感,是因为早年自己的经历吗?” 我如此取笑他,卷毛儿竟然也不在意,当即就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是啊。我自小身体就不太好,后来有个叫章嘉呼土克图的西藏喇嘛到了京城,他说我的病需要摘取刚开的雪莲花才能根治,还要让我出家当喇嘛。皇阿玛他自是不肯的,随后便留他在柏林寺,也好让我随着修身养性。可我毕竟是个皇子,不是真正的和尚,只得跳出佛门找了个替身儿。等回到宫里后,却又受到那些人的嘲笑,被说成是‘死和尚’……” 我随意一提,不想却勾起了卷毛儿的伤心事,还引得他满脸的悲戚愤怒。想想前两天这人刚刚削除了九阿哥允禟的爵位,我越发觉得自己说话太过造次。 尴尬着顿了几秒钟,我这才忙又笑道:“算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为此伤神也有些不值。馨儿他们的婚事既然已是定局,那咱们也得商定个日子才是。上次岳钟琪出兵时,你不就专意为他挑了个好日子吗?现在轮到咱们馨儿,你也要认真点儿才是。” “这还用你提醒吗?”一说起孩子的终身大事,“他们的日子我早就看好了,就定在明年九月,到时咱们让她在圆明园出阁。” 我一听他说起园子,心里顿时满生欢喜,立马就拉着他的胳臂问:“胤禛,你真决定搬到圆明园了?” 卷毛儿见我如此激动,这就轻轻点首“嗯”了一声,接着便又抚着我的脸颊笑说:“在这里过夏季,实在是受罪。你不是也一直想去吗?明年孝期既然满了,那咱们还是搬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偶去医院检查身体,所以就暂不更了,周五争取继续~~~~~~~~~~~~~ 第一五五章 卷毛儿皇帝是雷厉风行之人,说好了明年要搬去圆明园,没想到随后他还真派了人到那里去扩建工程。园子本来就比紫禁城凉快,工作环境自然要好,如果换作是我,也一定愿意会这么做的。 不过,热也有热的好处,卷毛儿起码不用像之前那样熬到深夜,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多了不少。 元寿那儿,我可真是也没少费心。听茹双说出他对年羹尧的不满后,我就专门找了他来谈话:“元寿,听说你皇阿玛对青海设立了新的政策,这可都是真的吧?” 他不知我为什么要问这个,立时便点头笑答:“是,青海现在是和以往不同了。额娘,您怎么也突然关心起朝堂政事来了?” 我淡淡地笑:“我哪是关心啊?昨天你皇阿玛自个儿提起来的,说是年大将军和岳钟琪所提的建议甚好,让他省了不少心,所以我才想问问你是不是实行了什么新政策。” 元寿听我这么说,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低着声问我:“额娘,皇阿玛平日还对您提这个啊?” 我看着他笑:“你皇阿玛一天到晚都挺累的,所以每次遇到悦心之事就会提上一提。额娘是大夫,我可不懂你们那些朝堂之事,所以平日也不过顺耳听听罢了。不过为了这个年大将军,你皇阿玛倒也叹了不少气。” 元寿一听,果然立马就又问道:“额娘,这是为什么啊?” 我故意也轻轻叹气:“年大将军虽然劳苦功高,但也有不少人看不惯他的作风,真凭实据地参奏了上来。你皇阿玛现在正看重这人,自然就觉得为难,少不得要发上几句牢马蚤。” 说完,我忙又笑:“额娘和你皇阿玛相处这么多年,倒觉得他在知人善用这方面做的还是不错的。年大将军虽然有错处,但目前为止还算是功大于过,所以你皇阿玛对这么奏本也不怎么理会。不过凡事都有一个限度,他是一国之君,以后这人若是变本加厉的话,不用别人提,你皇阿玛也会容不下他的。你虽说是皇子,但宫里宫外可都不能和这些恃宠而骄、浮躁的人学,知道了吗?” 我说的这么明白,他随即便缓了脸色低低头,然后便又抬起脸笑着问我:“额娘,听阿姐说您想让儿臣学华佗医书里的气功,这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我看着他笑,“学了这个,不光是对身体好,也有利于凝神养性。现在太热了,还是等八月的时候再说吧。最近我也觉得身子有些累,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到时额娘和你一起练。” 正说着,外面就响起了嬷嬷们的声音:“哎呀,小公主,慢一点儿,慢一点儿……” 我看是卷毛儿小妞妞踮着小腿儿进来了,这就起身对元寿笑说:“是你妹妹,来,咱们一块儿去抱抱她吧……” —————————————————— 卷毛儿同志之前曾对我提起过柏林寺的替身和尚正修,没想到刚过八月,这人就给他惹下了大麻烦。 此人仗着和他的交情,竟理直气壮地找到了仓场总督法敏,公然要求他给一个张昆山的安排运粮的差事。 所以卷毛儿皇帝一看到法敏的奏折,立时就气急败坏地把它摔在了地上,怒狠狠地骂道:“真是可恶的东西!我什么时候授予他这样的权势了?” 他这样子发脾气,我早就已经习惯了。略略一惊后,我这才弯下身子把折子捡了起来。 等重新放好,我才又缓步走到卷毛儿同志身边,试探着扯了扯他的衣袖:“胤禛,别为这个生气了,啊?咱们还是想个办法好好处理吧,不然……别人会说你用和尚干政的……” “谁说不是呢?”他很是懊恼地叹气,“沐莲,我真是快气死了!” 我缓缓地伸出手臂,然后轻轻地抱住他:“他是你的故人,以前也总算为你积了很大的功德……” “沐莲,我会处理好的。来,你再帮我磨墨吧。”说着,他就揽过我的肩膀转回到桌子旁。 等沉吟着拿笔蘸好了墨水,我这才见他一字一句地写道:“……王府岂有此等替僧,拿问夹讯,重处审明,定拟具奏。可恶胆大之极。此密奏与朕此谕,皆不呈述。” 这正修曾当过柏林寺的主持,卷毛儿以前又常去那里,如此解释,别人照样会瞧出端倪来。卷毛儿一向崇佛,又那么迷信,现在出了这样的事,简直就是一种无声的讽刺。连我都觉得尴尬难受,更何况他还是当事人呢? 正满心发憷地想着此事,他却忽又转头看着我笑说:“沐莲,这两天我看桂花开的甚好,今年你可要记得多酿一点儿桂花酒啊!” 自卷毛儿同志尝过我酿的桂花酒后,他就动不动地让我在睡前陪他饮几杯。时间一长,没想到这人还上了瘾。 我一见他转了话头,随即忙对他调笑道,“哎哟!我什么时候嫁了个酒王啊?” “什么酒王?”他伸手揉揉我的头,“你以前不是说小酌乃是情趣吗,怎么现在又不懂了?” 我轻笑着哼了一声:“还情趣呢,只要别变成酒鬼我就好了!所以……我今年是决不会再助着你了。” 这人怔愣了一下,随后便摩挲起我的手来,过了一会儿,才又抬起眼低声笑说:“那我就来帮你做吧,反正最近我时间多的是。” 卷毛儿皇帝最爱说反话,他现在心情这么差,所以才会这么说话。 我略略一停,接着便温柔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儿:“好啊!你若真想做的话,那就等到后天吧,到时咱们好上树多摘些桂花,我再顺便用这个做块儿大蛋糕。” 他听了,伸臂抱住我问:“蛋糕?是点心吗?用来给元寿庆贺生辰的?” “是啊。”我也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加点儿核桃仁儿进去,不至于太甜的。” 他眯着眼笑:“怎么,你这是要给我补脑吗?” 听这人提起以前说过的话,我忍不住在他怀里低低地笑说:“你们是脑力工作者,平日里当然要好好地补一补。不过……爬梯子上树,你不会头晕吧?” 他随即呵呵一笑:“怎么会呢?我小时候也常常爬树的,现在摘点儿花能算什么啊!” 我的卷毛儿丈夫可是勤政的皇帝,每晚差不多都是过了凌晨才睡。等到八月十二这晚,亥正一过他就到了养心后殿。 我正在整理明早回钮祜禄府祭奠外公的祭品,现在忽见卷毛儿进来,这就忙笑着问他:“你可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他笑着摇摇头:“明儿个你要早起,今晚咱们还是早点儿休息的好。” 等我端水净手后,这人才又问我:“明日不还要为元寿庆生吗?你大约什么时辰可以回宫啊?” 我想了想,随后忙柔声细语笑答:“我好久未见额娘他们了,有可能会晚一点儿。” 卷毛儿同志点点头:“也是,一年也就这一次,还是等歇晌后再回来吧。” 谁想洗漱后刚躺下,就有一当值的内侍在外间儿低声禀道:“启禀皇上、熹妃娘娘,元寿阿哥宫里的双嬷嬷有急事要报。” 是茹双来了?我诧异着看了卷毛儿一眼,随后忙伸手推推他的胳臂:“快让她进来吧,可别是元寿那里出了什么事儿……” 哪知茹双一进来,就语带哭声嗫嚅着说: “皇上,娘娘,元寿阿哥……元寿阿哥他从子时便开始吐血,到现在依然不止……” 啊?我一听就慌了神儿,立时便急惶惶起身拉过衣架上的衣服。卷毛儿见我手抖不已,也慌忙过来伸臂稳住我的身子,然后便朝着外面吩咐道:“茹双,元寿那里少不得你,这会儿你还是快先回去看着他吧。还有,记得派人到馨儿那儿说一声,好让她过去帮你主子的忙!” 等茹双应声快步退下,他才又伸过手帮我系好脖颈旁那颗缠人的纽扣:“沐莲,你先不要慌张,咱们元寿身子骨一向都好,应该不会有事儿的。待咱们穿好衣服,这就一块儿过去看他。”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古人的布纽扣,哆嗦着手弄了好一会儿,才把里里外外的衣服穿整齐了。卷毛儿皇帝平日的衣饰甚为繁复,这会儿子遇到此等急事,他只在中衣外面套了一件薄衫,动作也比我快多了。 现在是八月,虽然不及冬季,但半夜里的寒气还是有的。我看他这样,赶忙拿过一件内外皆能套穿的坎肩儿递过去:“你受不得寒,还是再加上这件儿吧。” 从养心后殿出来,卷毛儿一路都紧握住我的手。也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我们两个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在没有见着元寿之前,谁也没有主动出声提起他的急病。 等来到元寿的处所门前,他这才轻拍着我的手背柔声安慰道:“沐莲,你是大夫,咱们元寿一定很快就好起来的!” 我冲他点点头,然后便和他一起快步入内。不想才往里走了两步,恬馨这丫头就满脸泪痕、惶恐至极地从里面迎了上来。 这孩子行医已久,早就养成了沉稳平和的性子。现在我看她这样,紧绷的心不由得又蓦地往下一沉,随即忙紧抓住她的手慌乱地问:“元寿他有没有好一点儿?现在还在吐血吗?” 她见我问,立时便扑在我怀里哭声道:“皇阿玛,额娘,元寿他……馨儿已摸不到他的脉搏了……” 作者有话要说:医生告诉偶要多休息,所以这两天就都睡觉了,今儿个写了一点儿,先贴上来,明天见了~~~~~~~~~~~ 第一五六章 摸不到脉搏?就在我几欲昏倒之时,卷毛儿慌忙在后面托住了我的身子,然后急急地喊道:“沐莲,咱们元寿就指望你了,你一定要撑住!” 是啊,元寿就指望我了,我一定要镇定下来。一想到这儿,我的身子似乎还真又有了些力气,接着便借助卷毛儿的搀扶之力进了元寿的房间。 谁想刚入内,就闻得一片痛哭之声。他们全都是侍候元寿的太监、宫女,一见卷毛儿皇帝进来,这些人立时就止住哭声,慌张急乱地退了出去。 我疾速迈步走到元寿床前,只看到灯下他昏迷不醒的样子。压着心里的恐慌,我慢慢伸手触到他的鼻下,这才发现此时的鼻息也甚是微弱,几乎到了若有若无的地步。还有他的脉搏,果然也如馨儿所说的那样几不可探,根本就无法让人诊断。 等转头看到床头银盆里那略微带黑的浓血,我的心猛然一震,随即便急声对恬馨说:“馨儿,快,快去三悦草堂取苍苓萼,元寿的体内可能带有毒素!” 哪知她听了,却满脸惶恐地低下头去:“额娘,那个药丸儿已经用完了……” 啊?这怎么可能呢?我记得上次给卷毛儿治好箭伤,里面还剩有六颗。上次生宁馨难产时,恬馨她帮我又喂了这个药。 思绪转至这里,我立马就惊愕着问她:“上次我生宁馨,你全部把它用光了……” 见我又问,她这才嗫嚅着答:“是,当时情况……非常危机……” 不等她说完,卷毛儿便急声打断了她的话:“沐莲,你不要怪馨儿,那药是我让她那么用的。除了那个苍苓萼,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可循了吗?” 我伤心欲绝地摸向元寿那冷冰冰的面容:“元寿他已经没有脉搏可诊,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我让馨儿去找苍苓萼,也不过是看吐出的血中像是带有毒素,哪里还有什么法子啊!” 卷毛儿同志听了这话,当即便和恬馨一样面如死灰地怔在了原地。顿了两秒钟后,他便气急败坏地对跟来的内侍说:“去,传朕的旨意,立时把这院子里的人全部锁起来,朕要一个个地亲自审问!” 他一提,我倒想起了茹双来,这就赶忙转头看向恬馨:“你双姨呢?怎么不见她在啊?” “双姨看元寿昏迷,所以就过去找厨房烧菜的人了。” 元寿的饭食平日都是我一道道亲自列出来的,如果这里出了问题,很有可能找出病因,茹双这么做确实在理。 我听馨儿这么说,立时低声嘱咐她:“那你快过去找双姨回来吧,额娘一会儿要亲自问问那些人。” 说完,我忙又转头对卷毛儿说:“那咱们就先问问那些侍候饮食的人吧,看这两天有没有别处送过来的吃食。对了,还有茶叶和井水,这些也都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好,我会的。”说完,他就又指着元寿对我说,“沐莲,你若真怀疑中毒的话,那就再仔细瞧瞧孩子的衣衫、皮肤,说不定也会有蛛丝马迹的。” 我依言而行,可是查了半天也没有半点儿收获。刚把这孩子的衣衫重新穿好,谁想他却蓦地睁开了双眼。等对上我的视线后,他竟还头脑清晰地叫道:“额娘!” 见着他醒,我和卷毛儿都欣喜若狂地喊起了孩子的名字。哪知他听到卷毛儿的声音后,却将头转到那边儿,甚是恭敬地缓声说道:“皇阿玛,额娘,请恕儿臣不孝,这就先走一步了。不然它又要吸我的血,连个全尸也留不得了!” 话音一落,这孩子就像受到雷击似的昏了过去。我看他这样,立马惊恐万分地俯身抱住他的身子,一边摇晃一边大声地哭喊了起来:“元寿,儿啊,你快醒醒……” 卷毛儿看我不停地哭,这就赶忙扶住我的肩膀低声说:“沐莲,你别这样,我看咱们元寿倒有些像是中邪了!” 平日我对卷毛儿的迷信之说是很不以为然的,但想想元寿的脉搏无从诊起,还有刚刚他说的那句“吸血”的话,我一时便呆了…… 卷毛儿看我听进去了,随即又柔着声说:“沐莲,你想想,咱们元寿是八月十三子时出生的。我已经问过了,他刚好就是从子时开始吐血的,若不是事有蹊跷,怎么可能会如此凑巧呢?” 他的话越听越有理。可是如果元寿真是中邪的话,那他的性命很有可能就会操纵在别人手中。一想到这个,我的心便紧揪着疼了起来:“胤禛,那怎么办?如果我们找不到下招的人,咱们元寿就……咱们元寿就……” 看我扑进他怀里哭诉,卷毛儿同志这就伸手轻抚着我的后背安慰道:“沐莲,你不要担心,我认识很多深谙命理的人。如果元寿真是中邪的话,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不由又生了几丝希望:“胤禛,那你快去找他们吧!咱们元寿现在鼻息弱的很,我怕他撑不了多久……” “好好好,我这就去!”说着,他又俯下身子温声交代我,“沐莲,你千万不要慌,不到最后一刻,咱们都不要放弃,好不好?” 我哽咽着点头:“嗯,我知道。咱们元寿……他还没有成|人呢,不管如何,我都相信他会好起来的……” “好,咱们都要往好处想去。”卷毛儿摸着我的后背,随后又轻轻拍了拍,“沐莲,我这就去找人,你留在这里照看元寿,一定要等着,啊?” 我听说这人要走,这便忙从他怀里出来,满含期待地对他说:“胤禛,你去吧,我们一定会等你回来的!” 已答应过卷毛儿不再哭泣,可是一看着元寿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庞,我的眼泪就蓦地又从眼眶里滑出,一滴滴打落在自己的手心…… “莲妹妹——” 我正悲戚烦乱地惦挂着孩子,现听有人进屋,这就立马转头看了过去。 等这人转过屏风,我这才发现是耿青岁过来了。奇怪的是,她竟然也满脸泪痕。还不等我起身,她就又快步到跟前儿死抓住我的手说:“沐莲,我们天申也病了,就和元寿的一样,太医院的人说没有办法,你快救救他吧!” 啊?天申也病了?我惊怕地反握住她的手,语声颤颤地问:“姐姐,天申怎么会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耿青岁转过头去看了看元寿,接着又泣不成声地说道:“妹妹,我们天申……天申他也是一直吐血,怎么……也止不住,你快想办法……救救他们啊!” 天申和元寿竟是同样的症状,这也太奇怪了!一阵儿嗡嗡之声从我头脑中响过,我这才嗫嚅着说:“姐姐,我想……元寿和天申可能真是中邪了……” 她听我这么说,立马便停了哭声,满脸骇然地看着我问:“妹妹,你这是从何说起啊?” 我很是肯定地点头答道:“姐姐,我们元寿刚刚醒过一下,他说有东西在吸他的血。皇上听了,说这很像是中了邪,所以就过去找人了……” 女人一向都比较胆小,耿青岁听了这个,一张脸蓦地变色,然后就满是惊恐地问我:“妹妹,这个有办法可解吗?” 我无奈地摇摇头:“姐姐,我不懂这个,也不知道行不行。” 说完这个,我才觉此话甚是不妥,随即忙拉过她的手安慰道:“姐姐,你放心吧。既然他们兄弟是一块儿生病的,我想皇上他一定会彻查清楚的。天申那里,你还是先回去好好地照看他吧。如果孩子们再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咱们也好互相通个消息。” “好,那我这就先回去。”耿青岁见我如此约定,这就满眼泪花地站起身来,“妹妹,你是大夫,可要多替他们哥儿俩留点儿心,我们天申也要靠你了……” 看她又要低声饮泣,我赶紧又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说:“姐姐,皇上认识的奇人异士多着呢!他找的人若是真得法的话,他们兄弟俩定会一块儿好起来的。” 元寿虽说有中邪之嫌,可我毕竟是个大夫,自然不想放过其他的蛛丝马迹,遂和茹双一起细细地问起了那些侍奉他的人。哪知还不等问出个什么来,孩子们的卷毛儿老爸就赶着回了宫。 我看他满脸阴沉,毫无事已办妥的样子,一颗心立马便随着沉入了冷冷的冰水之中,裂成了千万瓣碎片。 卷毛儿见我什么也不问,一时也愣在了那里。停了停后,他这才缓缓地移步走到我身边,压着嗓子对我说道:“沐莲,那个人说了,咱们元寿他不是中邪,很有可能还是因为身体不适。你是大夫,那就再仔细地帮他瞧瞧,看还有没有诊断的法子……” 我听卷毛儿说元寿这不是中邪,心里立时重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忽然间想起刚刚青岁过来的事,我赶忙对他道:“胤禛,天申也病了,就和元寿的一样。我想……他们两个怕是用了什么相同的东西,所以才会这样。” 这人的消息最为灵通,天申的事他定是早已知道了。我一提起,他这便顺着话题低声道:“沐莲,那咱们再仔细审问一下宫里的人,看元寿他们……” 谁想他的话音未落,恬馨这孩子就从里间快步走了出来,甚是惊慌地看着我们说:“皇阿玛,额娘,您们快来看,嬷嬷们发现元寿的腹部突然长了一个大硬块儿!” 自恬馨回来,我就让她和嬷嬷们在一旁细细察看元寿的病情。现在一听有了新的变化,我立马就和卷毛儿一起移步往里走。 待伸手试探着摸上那个硬硬的肿块儿,这孩子竟低低地呻吟着出了声。我看他有了知觉,当即便再用力地往下压去。等他又大声地呼出口来,我这才发现里面似有一个活物顺着上面的方向缓慢地向前移去…… 卷毛儿听我惊诧地“咦”了一声,赶忙凑过来急声问:“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我点点头,随后便回头吩咐恬馨:“你去厨房帮我准备两碗温盐水,要快!还有,派人过去告诉你青姨,让他们把天申小心地移过来。” 卷毛儿同志看她应声走了,也挨着我坐到了床沿儿上:“沐莲,你这是做什么啊?” 我沉吟片刻,随后便倾身倚着他哀声说:“胤禛,元寿和天申……他们是中了血毒……” “血毒?”他听过,立时便用双手紧扣住我的肩膀,满脸惶恐地问我,“这是什么病啊?” 我见他问,不由掩口低着头饮泣:“这和蛊毒……有点儿像,不过……要比那个严重多了。胤禛,我这里……没有医治的方子……” 卷毛儿一听就急了:“那怎么办啊?这个病我以前听都听说过!” 我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嗫嚅着出声:“办法还是有的,只是……” 这人是个急性子,看我停顿下来,他更是急得不行:“沐莲,有什么法子你就快说啊!” 我缓缓地仰起脸看他:“胤禛,若是下毒的人还活着,我就有办法让这人自个儿来到咱们元寿面前,可是……我就是怕他(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偶家里网线断了,只能到网吧里贴文,昨日特殊,所以没有及时更~~~~~~~~~ 祝亲们平安幸福,万事吉祥o(n_n)o~ 第一五七章 卷毛儿听说我能让下毒的人自个儿出现,立马就惊诧万分地看着我问:“沐莲,你要怎么做啊?” 我低下头沉吟片刻,随后便缓缓地抬眼低语:“胤禛,血毒发作一般都是在三个时辰之内。如果咱们向前推的话,下毒之时宫门已经下钥。我已经问过茹双他们,元寿和天申昨日都没有出过宫,所以下毒之人必定在这后宫之内。不过要想知道是谁,就只能全靠你帮忙了。” 他满是疑惑地问:“哦?这个怎么说?” 我看着他反问道:“试问……这么大一个皇宫,要想整整齐齐不缺一人,不可胡乱走动,除了你,还有谁能办到啊?” 卷毛儿这才点首答应:“放心吧,我一定会办妥的,决不会漏掉一个人!沐莲,要想找到那个人,到底该怎么办呢?” 我转头看了看元寿,接着才满是心疼地慢声说:“先让元寿和天申饮下一碗温盐水,然后再用刀划破他们的手臂,让鲜血滴于热水之中。等水变红后,我在里面加上几味药,它们可以刺激血液中的毒素迅速扩散。之后咱们再拿水在各宫门前洒上两滴,只要那个人还有一口气在,他(她)就会主动走向门外的。” 卷毛儿快被我弄糊涂了,我的话音一落,他就赶忙问道:“这是为何啊?” “血毒很特别,它是会认人的。”说完,我就从床沿儿上起身,满是恳切地对他说,“胤禛,咱们还是快些动手做事吧,让那个人拿出解药,我实在不想再看他们兄弟遭受这吸血之苦了。” 我这么说,卷毛儿同志也忙随着起身:“放心吧,此事就交给我了。可是……” 见他犹豫着停在那里,我这便开口问:“怎么了?还有什么难处吗?” “沐莲,如果……”卷毛儿伸手抚抚我的脸颊,“如果下毒的人已经不在人世,那……咱们该怎么办呢?” 我长长地叹息着应声:“那就只能动刀了,把那血毒从孩子们体内一一取出。不过这个存有风险,弄不好还会伤着他们呢……” 以前我从未对这人说过动刀之法,现在他听了,脸上立时就露出不忍听闻的表情来:“沐莲,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了。”我很是无奈地摇摇头,“所以还是尽快找到那个下毒之人。即使没有解药,咱们也可以得知他(她)下的有哪些毒,孩子们就不用受这挨刀之苦了!” 让人体内的毒素认人,这是我在钮祜禄?沐莲的医学札记里看到的法子。因为当时觉得新奇古怪,所以很容易就记住了,没想到今日竟还能用得着。 等我一说要用孩子们身上的血引人出现,耿青岁也是心疼不已。但看我毅然拿起刀给元寿放血,她也便颤抖着双手一一照做。直到那碗中热水慢慢地变红了,我们两个这才停下,和茹双、馨儿她们慌忙用纱布包扎好手臂。 卷毛儿皇帝的工作效率一向都是极高的,还不到两刻钟,那两碗血水便也在东西各宫洒遍。接下来唯一可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那个人的赫然出现。 也许是觉着这样的法子太过玄乎了,孩子们的卷毛儿老爸对此还是有些怀疑:“沐莲,这样真的可以吗?咱们要等到什么时辰才好?” 我以前从未用过此法,心里其实也七上八下的。现在众人皆立在一旁侍候着等待结果,他这么一问,我少不得虚着心依礼禀道:“皇上,依照医书上的说法,这个怕是要挨上一个时辰左右才行呢!” 与我相比,耿青岁更是一个知礼的人。卷毛儿皇帝在场,她几乎都不开口说话,只守在天申身边细细探看他的病情。现在听说要等上一个时辰才会有结果,她这才低低出声问我:“娘娘,那下毒的人真是有解药的吧?” 我苦叹着摇摇头:“耿姐姐,这下毒的人操的是什么心,哪还管给咱们配解药啊!只求这人这会儿子还在人世,能照实对咱们说说用的是什么毒。” 刚说完,卷毛儿皇帝就赶忙转头问内侍总管:“各宫的人数都清点完毕了吗?有没有少人的地方啊?” 那人听他问,忙曲下身子恭声应答:“启禀皇上,各宫人数都已清点完毕,不多不少,还是原来的数目。” 我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又心焦如焚地转头看了看元寿。自发现他体内的血毒后,这孩子就再也没有什么意识了。当我用刀划破他手臂放血的时候,他也未曾痛哼一声。天申也是这样,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死躺着。 平日他们两个都是经常在一起的,读书、骑马、射箭,现在连这病也是,若说什么是难兄难弟,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等待的过程是痛苦的,从丑末转到寅时,再到寅正,听着时辰钟一遍遍地铛铛作响,我们几个就像那手术室外焦灼无力的病人家属一样,时不时担忧地看看对方,然后再惶惑不安地挪开。 温盐水是每隔两刻钟就要给孩子们喂一次的,卷毛儿看恬馨让人端着空碗退了下去,这就出声交代她:“馨儿,你带着人去附近院落里瞧瞧,看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天已临近中秋,秋夜里的寒气连同月光从窗纱中细细地筛落下来,惹得人越发恐惧难安,心有戚戚。茹双在一旁看凉气越发浓重,这就差人给我们每人又带来了一件抗寒的薄披风。 待衣服上身,时间几乎已到了寅末。皇宫里的两个皇子同时中了血毒,卷毛儿皇帝自然也着急的很。他按捺不住地从椅子上站起,然后便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起了碎步。我和青岁见他这样,不由得也慌忙起身,时不时地交替轮流着到门口儿细听外面的声响。 札记上说一个时辰左右会有结果,那个“右”字实在是太让人揪心了。在来来往往的探首张望中,我们艰难地挨着那剩下的一点点时间。急躁急躁,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盼望着老天爷能大发慈悲,好让那个下毒的人平安在世,毫发无伤。 正在心里毫无章法地重复着默念此想,寂静的院子里终于传来了一阵儿凌乱的脚步声。卷毛儿同志一听,踱步的脚蓦地就停在了原处。这人是皇帝,他若是呆住不动,我和青岁自然不能坏了规矩先出去探视。 等转头看了看我,卷毛儿皇帝这才又将视线移至耿青岁那里:“可能是馨儿回来了,走吧,咱们都出去瞧瞧!” 我们三个刚移步出屋,果然就见馨儿这孩子满脸喜色、激动异常地奔了过来:“皇阿玛,下毒的人已经找到了!” 一听这个,我们便不约而同地开声问:“是谁啊?” 她微微喘口气,随后便低下头恭敬有礼地回话:“听说……是贵妃娘娘宫里的一位太监……” “人呢?快把这狗奴才给朕押过来!”卷毛儿皇帝怒气冲冲地大吼一声,然后就猛地转过身去,冷冷地交代内侍总管,“去,传朕的旨意,把各宫的主子都给召集到南三所来,今儿个朕要亲自审问此事!” 卷毛儿皇帝说要在这里坐镇审查,院子里一时灯如白昼,众人少不得都敛声屏息,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找到了下毒的人,我和青岁心里都甚是欢喜。可是一听这事儿忽地和年氏挂上了钩,我们两个不由惊诧着对视了一眼,然后便都很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因为那个年羹尧,前段时间曾有过卷毛儿要立福慧为皇储的传言。年氏她本来就在风口浪尖儿上,躲避尚且不及,现在竟还派人做出这种伤害皇子的大事,而且一次两位,看来她的脑袋还真是进水了。 正胡乱想着,一个垂头颓败的太监便被众人推押着来到我们面前。一看下毒的人跪了下去,我就赶忙将头转向卷毛儿同志,低声快语道:“皇上,咱们还是先问问是什么毒吧,孩子们怕是撑不了多久呢!” 见我提醒,他立时就起身走到那个下毒的太监跟前儿,怒气十足地咬着牙问道:“快说,你到底下的是什么毒?!!” 卷毛儿皇帝在宫里一向颇具威严,那人一听见他的声音,当即就抖着身子匍匐在地,声音打颤地回了话:“皇上,奴才不知,这……这都是贵妃娘娘要奴才做的……” 那个太监的话音刚落,就又有一虚弱无力的哭声传入耳中:“皇上,臣妾……臣妾是冤枉的,这个人……臣妾平日根本就没有接触过……” 听那个太监说自己不知是何毒,年氏又这么满脸泪痕地辩解,我心里越发烦乱焦急。卷毛儿皇帝见他们两位言辞不一,立时又转过头去问内侍总管:“这是哪个宫里的奴才?” 内侍总管见他问,这就赶忙躬身低声道:“回皇上,这确是贵妃娘娘宫里种花的奴才,不过……他是上月才调任过去的。” “哦?”卷毛儿怔了怔,“那他之前是在何处当差的?” 这人低头沉吟片刻,随后才又压着声音嗫嚅道:“皇上,是……皇后娘娘的永寿宫……” 一提到那拉氏,这人便真带着宋氏、武氏非常及时地出现了,紧跟着的是齐妃李氏。 等那拉氏见过下毒的人,她随即就慌忙急声说:“皇上,这人确是臣妾宫里的奴才。只因上月贵妃说到去岁永寿宫的菊花开得甚好,所以臣妾就把他调往了那里。” 那拉氏的话一完,我就知道此事有些蹊跷。那拉氏虽然一向和年氏交好,但也没必要为了一个福慧向元寿和天申下毒。如说她想借此事来毁掉年氏母子,又让人觉得怪怪的。因为此举无疑是让三个皇子遭殃,只有李氏母子最后得了好处,依照她们以前的深仇大恨,怎么想都不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下毒的事是由李氏母子指使的? 一想到这儿,我立马就朝齐妃李氏那里瞧去。可令人疑惑的是,这人的脸色非常平静,既无阴谋得逞时的洋洋得意,也没有惧怕别人扯绊到自己头上的恐慌,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不管是谁指使的,元寿和天申都是受害者。我现在最为关心的,就是他们到底下了什么毒。 卷毛儿同志也是这么想的,那拉氏说过话,他只略略思索片刻,随后便又重新审问起那个太监:“对朕照实禀来,你当真不知里面是什么毒吗?” 那个太监好像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毒,他依然像之前的样子回话:“奴才……一概不知,这是贵妃娘娘吩咐奴才做的……” “大胆奴才,在皇上面前,你竟敢信口开河,如此污蔑尊贵的贵妃娘娘,还不马上住嘴!” 他的话刚完,那拉氏就又忽地出声呵斥。等这人震在了原地,她这就忙转头对卷毛儿正声说:“皇上,依臣妾看,此人包藏祸心,着实该狠狠地惩治才是!” 这人在众人面前大演和年氏亲近的戏码,分明就是想把自己置身事外。可是那个太监偏偏不肯住口,立时便磕头如捣蒜地对卷毛儿说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3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3部分阅读 “请皇上明鉴,此事确是年贵妃指使奴才干的,奴才这里绝对没有半点虚言……” 年氏患有轻微的心脏病,身子一直都不怎么好,刚刚就是由两个宫人搀扶着过来的。现在她见这个太监将矛头指向自己,立时便泣不成声地昏厥了过去。 最大的幕后嫌疑人被太医院的御医带下去治病,暂时不能和凶手对质,卷毛儿这个主审官只得让人用上了刑罚:“来人啊!将这个狗奴才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朕要看他如何再说一概不知!” 等众人上前要拉他下去受罚时,卷毛儿却忽又厉声说:“狗奴才,你既然说不出是何毒药,那下毒的事你是如何办成的?!” 刚刚我们只顾问他毒药的事,倒把这个给忘了。现在卷毛儿皇帝一提,我这才也想起。如果找到下毒的途径,说不定也能依此找到毒药的线索。 那人见他重又问话,这就浑身颤抖着双腿跪在了地面上:“请皇上开恩!前几天贵妃娘娘派人给奴才送了一个粉末纸包,还有二百两银子,说是要把这个放在珍奇的花蕊子中,趁有机会的时候好拿给元寿阿哥闻香。可巧昨儿个轮到奴才到练功场旁的花坛子当值,所以这就遇到了元寿阿哥。谁想后来天申阿哥也一起闻了,这才两个都中了毒……” 如此奇巧的下毒之法我还是第一次听闻。周围的人也都是个个惊魂,包括齐妃李氏在内,那惊诧的样子还真不像是装出来的。奇怪了,此事莫非真是年氏安排的?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也太傻、太狠毒了!! 那人说了年氏指派的证据,卷毛儿皇帝接下来做的,自然就是派人前去搜查此人的住所,还有昨日那盆珍奇花草。 可是过了一会儿,搜查的人却一无所获地回来了,只有那取花的人带回了一盆已经枯萎的茉莉花。 现在是八月,说到花季的话,这花确是稍稍有些奇特。可是要让他们兄弟俩都沉迷闻香的话,我却觉得有些过了。 听我疑惑着问起这个,卷毛儿同志随即便温声对我解释道:“这种茉莉花是外藩进贡的,它的花瓣有绿、红、黄几种颜色,所以元寿和天申他们才会觉得新奇。” 说起这茉莉花,以前我只见过白色的,现在听他说竟还有别的颜色,这才彻底明白过来。 那个太监被重重地打了二十大板,最后终于出口承认:“那些银两……被奴才埋在院子里的松树下,粉末纸包……昨日就已经毁了……” 贪财的人如此行径不足为怪,等那二百两银子被人从松树底下挖掘出来的时候,那拉氏终于不再为年氏辩解开脱。可根据年氏现在的处境,即使幕后指使的人是她,这人必定也不会亲口承认,更不可能问出个什么来。 我拖延时间要卷毛儿帮忙找出下毒的人,原是想尽快得知毒种不让孩子们受罪。哪像就这么破灭了,最后还是得动刀做手术。 孩子们的卷毛儿老爸早就被我打过预防针,所以这个提议立马就通过了。只有耿青岁,她一听就被吓坏了,几欲晕倒。 见她这样,我立马伸手稳扶着她的肩膀,很是愧疚地对她说:“姐姐,天申是因为我们元寿才中了毒的。你若不放心的话,我会先在元寿身上动刀。等他安然无恙后,这就再轮到天申,你看怎么样?” 青岁心存爱子之情,现在又有元寿在前做实验,她这个做额娘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血毒是流动着的,为了孩子们以后的身体着想,我自然不会在它流至腹部、胸前的时候动刀,所以便把动刀的地方定在了那只没有取过鲜血的手臂上。 以前我为人剖腹产子时,馨儿就曾在一旁学过。现在要连做两例取毒的小手术,所以我就让她在一旁帮忙。元寿的在前,所以我的体力还能支撑,等轮到天申的时候,我不但觉得全身乏累,就连手也是软的。 馨儿见我满头流汗,立时便接过我手里的利刀,很是体贴地柔语道:“额娘,您先在一旁歇着,这个还是让馨儿来吧。等一会儿若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再来,好不好?” 她有经验,现在说要替替我,我倒也觉得放心,随即便虚弱地点点头:“好,那你来吧。不过天申的身子一向没有元寿好,你可一定要千万小心啊!” 就在我们母女奋力救治那两兄弟时,卷毛儿皇帝连同后宫各位主子还在院子里严加拷问那个下毒的太监。 这人说过是年氏身边的人吩咐他做的,可又没具体说明是哪一位。可等年氏宫里所有的人都被一一提审后,那个太监还是没能指出究竟是谁。 卷毛儿平日最容不得的就是这不明不白的指正,立时便大怒着将此人再次施了重刑。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这人就像和年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在证据不足的情形下,他依然咬定就是她指使的,没有半点儿改口的意思。 事情到此地步,实在让人无法收场。如果判定是年氏所为,仅有那二百两银子为证,是远远不够的。可是目前又找不到切实的证据和别人有关,比如说那可以渔翁得利的齐妃李氏。 卷毛儿皇帝见此事没有进展,这就一边派了人去查那个太监的底细,一边又让人传旨宣弘时进宫问话。 这人和弘时的对话很隐蔽,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卷毛儿对弘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就放他回府了。 至于那个下毒的人,根据宫中的档案记录查得,他原是一孤苦伶仃的普通农民,因为穷得活不下去,所以这才进宫当了太监。这人还真是个硬汉,无论用何种刑罚,他就是只认年氏,以此抗到底…… 所有的种种,都对年氏非常不利。我和青岁虽然怀疑是有人想一箭三雕,她也是受害者,但想起元寿和天申所受的苦,心里哪有不怨她的! 卷毛儿皇帝一时查不出结果,只好将此事转到怡亲王那里,让他继续探查幕后主谋。同时又下旨让皇后那拉氏和年氏禁足,直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补完了,呵呵~~~~~~ 第一五八章 早就听闻卷毛儿皇帝手下的情报组织非同一般,谁想此事过后才三天,果然就有人查出了那个太监是冒名顶替的真相。 这人姓袁,原是川陕一带人士。自十四岁那年母亲去世后,他们父子便趁势做起了贩卖花草的生意。时间一久,家里就储藏了不少世间罕有的奇花异草。可惜树大招风,这些花草被年羹尧府邸的一位门人盯上了,随即便想以重金让他们父子两个割爱出让。 袁家父子爱物成痴,谈判不成,那人就以巡抚衙门的势力制造出了事端,使他们父子身陷囹圄,最后就趁这个机会将那几十盆花草生生掳走了。 袁家是花商,平日还是颇有积蓄的,狱卒见他们父子还有油水可捞,所以也没怎么严酷相待。袁父在狱中犯病去世后,这些人反还想办法找其他囚犯替换,把这年轻人放出了监狱。 这是康熙年间年羹尧做四川巡抚发生的事情,谁想这姓袁的仇恨却延续到了今日,辗转如此才找到机会报仇。 古人没有照片信息采集,出现这样冒名顶替的事也实属正常。可是等卷毛儿同志说过事情的原委,我还是忍不住满怀疑惑地问他:“胤禛,这个姓袁的……真是单单报仇这么简单吗?” 他愣了愣:“怎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我偏过头去想了想,随后这才低着声对他说:“他若真是仇恨年大将军的话,完全可以用此法报个人私仇就好了,干嘛还要拉扯上咱们元寿来泄恨呢?还有天申,这孩子虽说是意外,但仔细一想,如果那个姓袁的不是被别人利用的话,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粉末中是什么毒呢?!” 卷毛儿听了,先是低头沉吟片刻,然后这才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沐莲,我和十三弟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他一个满怀仇恨的人,的确不像是有这么深的心机。可是我们手里暂时还没有别的证据,也只能再等等了……” 见他愁眉不展、满腹心事的样子,我这就赶忙上前挽住他的肩膀又笑:“胤禛,此事到底如何,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好在孩子们现都安然无恙,恢复也很快,待三个月后,他们就又可以重新练习骑马、射箭了。” 他听了此话,这才也柔声笑说:“沐莲,这次真是多亏有你,不然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随着叹口气:“孩子出了事,我这做额娘的,哪有诸事不管的道理?别说是劳累,就是要人拿性命来换,我也……” 话未说完,卷毛儿立马就笑着出口打断我的话:“哪有这么严重啊?这不过是孩子们命里的劫数,一过去就会没事儿了。” 说完这个,他又略略顿了顿,然后才低声交代我说:“沐莲,天申的身子一向不及元寿好,这次似乎也没有他恢复的那么快,你平日还是要多费点儿心才好。” 天申中毒的事,我总觉得欠了耿青岁一个人情。现在卷毛儿这么一提,我随即点首笑说:“这是自然的。天申这孩子一直都很招人喜欢,以往我去南三所给元寿送东西时,回回也都没少了他的。更何况我是大夫,他的血毒也是我亲自动手取出来的,哪有不负责到底的!” 卷毛儿听过笑:“这样好,我就怕你们为了这件事心生芥蒂,有了嫌隙。” 我嗔笑着看了过去:“我们哪至于这么小心眼儿!耿姐姐一向对孩子们都很好,将心比心,我当然也会对天申好的。” 卷毛儿终于笑着点点头,我这里却又想起一件事:“胤禛,孩子们这次的事,虽说与中邪无关,可我这心里却还是害怕的很。元寿这孩子以后若还是七灾八难的,我看别说七十了,就是六十我也熬不到。要不……咱们还是先给他定下一门亲事冲一冲吧……” 这事是卷毛儿同志自己以前提过的,现在我同意了,他却又满脸讶异地问我:“沐莲,你怎么想到这里来了?” 我没好气地笑:“近朱者赤。跟着你这个爱看八字命理的人,我能不受点儿影响吗?” 他听了,这才也低低地笑说:“好。沐莲,你既然有此心思,那心里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很是认真地思索了半日,然后便柔声细语道:“胤禛,我说的只是定亲,又不急着娶,想的就是拿此压压灾。不过咱们也不要亏待人家,怎么着也得当正室看待。” 说完这个,我随即又长吁一口气:“咱们元寿的性子大体上虽然和善,但有时又有些好胜,我看……还是得找一温柔和顺的才行。而且这孩子年纪正轻,难免爷会有些虚荣心,最容不得别人说太多自己的不是,像我这样说话直白就不太合适了。” 卷毛儿听过便笑:“你知道的还蛮清楚的嘛!” 我很是无奈地苦笑:“自己的孩子,哪有不清楚的!咱们馨儿性子好,最有耐心,但又不刻板,基本上还算属于百搭型的姑娘。宁丫头嘛,我看绝对是不会让人省心的,以后咱们还是别太宠溺着她才好,省得有操不完的心!元寿他是男孩子,婚事自然又和她们不同。” 这人可真会磕碜人,我一说,他便调笑着问:“怎么,你不希望咱们元寿今生只爱一个人了?” “我当然希望他能专情一些了!”我尴尬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子女的感情,咱们能有办法管吗?要不,馨儿的婚事也不会这么快了!” 卷毛儿见我说话的语气急了起来,这就忙抱住我亲热着说:“沐莲,馨儿现在正是出嫁的年纪,你就不要再为这个说我了。现在你不是关心元寿的事吗?咱们还是转回来说说这个吧,啊?” “有什么好说的?”我很是沮丧地叹了一息,“孩子的眼光总是和父母不同的,咱们觉得相配的人,他们未必如此想。算了,还是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说了也是白说!” “哪能呢?”他看我忽地又没了兴致,立时便笑着摩挲起我的脖颈来,“你是他额娘,怎么着也得说个标准吧。以后万一你们婆媳不和了,那孩子夹在中间多么为难啊!” 什么婆媳不和?以后我又不和元寿他们一起过日子,卷毛儿同志还真是会逗人开心!我看着他笑:“胤禛,依我看还是挑个文臣家里的姑娘吧。咱们元寿整日家读书习字的,如果找那一字不识的人,到时两人很有可能话不投机,没有共同语言,这样也不怎么好。” 他看我又说出这一堆儿话来,这就又继续笑问:“还有呢?” 我低下头,又想了大半晌,随后这才缓缓地抬眼很是郑重地答道:“没有了。” 卷毛儿怔了怔,接着又笑:“沐莲,真没有别的要求了?” “我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关键是咱们元寿看着喜欢才好。”说完,我便也出声笑,“胤禛,你识人的眼光总是好的,不过还是记得先询问一下对方的意见,人家若是愿意后,咱们这才定亲。” “我还要先问问对方的意见啊?”卷毛儿深不以为然地笑,“难道咱们皇家就如此不堪吗?” 我淡淡笑:“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不然就是贬损自己的孩子了。对有的人来说,嫁入皇家确是种荣耀。但人各有志,女孩子一生就这一次机会,还是先问问吧,千万别又酿出什么事儿来!” 卷毛儿听我这么说,立时就伸手捏捏我的鼻子:“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人勉强着嫁女的……” ———————————————— 自元寿和天申这两兄弟的事情盘查清楚后,远在西北的年大将军立时便令人押送了那位惹事的门人进京请罪。 卷毛儿皇帝一向是爱憎分明的,眼里容不得半点儿沙子,等这人和那个姓袁的对质后,当即便把他打入了死牢,要在十日之后行刑问斩。 之前我们查出了姓袁的来历,但却没有找出幕后主使人,所以一直都只将这人关在大牢里。现在他见自己家仇得报,又听怡亲王许诺供出那人即可宽宥对待,这就说出了那个帮他混进宫来的太监郑进忠。 说起这个郑进忠,其实宫里大大小小的人都知道。他原是在齐妃李氏和弘时身边来往的太监,因去岁正月财迷心窍,竟假称奉了卷毛儿的旨意前往南海进香,还趁此向浙江巡抚索应夫马。此事被人揭发后,卷毛儿皇帝因顾及齐妃和弘时的脸面,只对刑部说此人是宫里屡次逃走的惯犯,所以这才做出此等怪事,随后便又着人在城门将其永远枷号。 现在姓袁的忽又说出此人,不由得让人再次怀疑起李氏他们母子来。可是之前卷毛儿皇帝明明已经问询过弘时的,如果真有问题,怕是早就会动手了。再说,那个郑进忠即使帮助姓袁的混进了宫,但下毒的事却在他被关押之后,若说也参与其中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为这事我早就疲了心神,不过想着不管是谁指使的,反正卷毛儿皇帝他自会弄清楚的,所以便撂开了手不再打听,只将自己的任务按在元寿身上,好想法子让他快点儿好起来。 青岁是第一次见孩子身历生死,所以当那闯祸的门人被人处斩后,她对此依然颇有微词:“那个门人犯错,还不是因为仗着年羹尧的缘故。说起来也好笑,就那人的德性,竟还步步高升做上了直隶道员。真要论起来,皇上对年羹尧也太纵容了些,出了这样的事,实该警示一下才好。” 这人说的也是我的心里话,但想起昨晚卷毛儿说他已准备宣年羹尧下月入京觐见,我随即忙笑着对她说:“姐姐,这都是圣祖爷在时的旧事,所以皇上他才会秘而不宣。如果把此事宣扬开来,别人又会说他邀誉。至于年羹尧该如何处罚,那都是朝堂之事,咱们这些后宫之人,心里即使再有不满,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看皇上他以后怎么做了。” 青岁听我这么说,立时便也笑道:“你说的也是,咱们的想法确是没什么用!算了,我倒想看看他这年大将军以后会是什么下场!” 说完,她就忙又笑着问我:“对了妹妹,听说馨儿的婚期定在明年九月,这是真的吧?” “嗯。”我微微点头,然后叹息着轻笑,“等元寿他们过完生日,我们这就送她出阁。” 她看我很是不舍的样子,这就立马拉过我的手轻声安慰说:“沐莲,咱们馨儿也不算是远嫁。她若有时间,随时都可以回京探亲的。真要说起来,这比嫁往蒙古塞外可好多了。” 我笑着点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婚事……当初我也没怎么反对。姐姐,现在正九月,算算这日子,刚好剩下整一年的时间。别看他们不准备在京城里住,这一娶一嫁的,到时还是要费很多事儿的。” “这有什么!”青岁轻拍着我的手笑,“馨儿可是咱们一起看着长大的,现在她出阁,我这里哪有闲着不管的道理?沐莲,放心吧,有什么需要的,不用你提,我也会心甘情愿帮忙的!” 作者有话要说:偶出差回来了,休息一下,明日继续更新~~~~~~~~~ 第一五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前一章又贴了些内容,麻烦没发现的亲们再回头瞧一瞧~~~~~~~~~~ 十月,是卷毛儿皇帝的万寿月,各省巡抚官员全都派人送了寿礼送进京来。还有年氏的哥哥年羹尧,他在九月下旬就依照旨意从西安动身,十月中旬这才到京。 因为前段时间元寿和天申受其牵连中了毒,这人自然也觉得过意不去,此次觐见时,还特意当着卷毛儿的面儿向他们两兄弟赔礼、道了歉。 元寿一直对年羹尧似乎都不怎么有好感,他一从养心殿回来,就微带怒气地对我说:“额娘,这个人实在狂妄至极!听海兰和阿岱说,他们奉了皇阿玛旨意跟随王公大臣去郊外迎接大将军入京。他一到,众臣便下马恭敬问候,谁想这人竟安然坐于马上,只傲慢地以点首相待。刚刚在养心殿,他的一举一动也很是随意,缺乏臣子该有的礼数。还有更可气的事,前几天皇阿玛再次奖赏了青海军功,谁想今日儿臣就在京中听闻了传言,说这是接受了大将军请求的缘故。如皇阿玛听了这个,怕是又要生气了。” 我愣了愣,随即便忙问他:“怎么,你和天申今儿个当众给他脸色了?” 元寿摇摇头,接着就很是不屑地答:“额娘,我们兄弟怎么会像他这样志得意满呢?只是……儿臣怕皇阿玛发脾气,到时又……” 孩子就是孩子,上次卷毛儿呵斥他两句,现在就又怕起来了。看元寿在自己面前微微带着惧色,我赶忙看着他笑:“不要担心。你和天申身子才刚复元,你皇阿玛即使再有气,也不会再往你们身上发的。再说,后天就是万寿节,这样的好日子,他一定都会忍耐的。” 卷毛儿皇帝最爱迷信,现在一年一度的生日就要临近,他才不想为某些事生气伤怀,触着整年的运气。我明白这人的心思,所以最近凡事一般都依着他的意思,就连玩笑话也不随便提了…… 听元寿说了年羹尧的事,原以为卷毛儿同志会不舒坦,谁知晚上一见,他就笑着对我说:“沐莲,今儿个郎世宁的那幅贺寿油画已经完工了。你若真喜欢的话,等万寿节一过,我这就让他们放到你景仁宫里去。” 我一听,这就赶忙笑着摇摇头:“那可是人家给你祝寿特意画的,我哪里敢要啊!” “这有什么?”卷毛儿皇帝忙揽过我的肩膀笑道,“只要你喜欢,我的自然也都是你的。” 他说出这么好听的话,我心里立时就舒服得冒起了泡泡:“真的啊?我若是真开了口,到时你可不准耍赖啊!” 这人很是肯定地答:“当然是真的,我可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好吧!”我很是满意地点点头,“那我就把你所有的誓言都一一记在账上,等到了需要兑现的那一天,我再仔细瞧瞧你的心,看到底是怎么样的!” 卷毛儿皇帝听了这个,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赶忙笑着问我:“好,那现在有多少条了?” 我嗔怪地仰起脸笑:“你之前说过的那些话,那可多了去了!如果真不想兑现的话,那我还是不要上账的好,免得到时咱们两个还得一一对质,那多没意思啊!” “那你就好好上账吧!”他低头在我唇边轻轻吻了吻,接着就又柔着声道,“沐莲,马上就要进十一月了,随后又是腊月。等今年的冬雪慢慢积厚了,我这就带你出宫去玩一玩,你看怎么样?” 卷毛儿同志终于想起了一件事来,我立马就满心欢喜地应声道:“好啊!你若真带我出去,咱们还可以在雪地里搭个帐篷,做点儿热乎乎的饭菜,呆它个一整天!” “好,我依你就是!”说完,他就又笑着交代说,“沐莲,到时就咱们两个,宁丫头嘛,天儿冷,还是暂留她在宫里吧,好让恬馨她们先帮你看着。” 我依言点头笑:“最近天气转冷,恬馨这段时间就暂时不出宫了,所以整天都帮我哄着。宁丫头见她每次来带着好吃好玩儿的,现在也就只粘她呢!” 说起恬馨,他自然也想到明年九月孩子要出嫁的事。我的话音一落,他就轻声叹道:“时间过的真是快,以前你还是馨儿这样的年纪,现在咱们的孩子可也要出阁儿了!” “好了!我这些日子才刚好,这会儿你倒又来招惹我!”说着,我便将脸埋在他怀里去,“好在那人是咱们孩子自己挑的,你也觉得不错,以后咱就不要再这样放不开了……” 卷毛儿同志听我反过来劝慰他,立时就忙笑说:“是啊,只要馨儿觉得欢喜,咱们就更应该替她高兴。再说,他们两个选择到民间做大夫,倒是很合我的心意,想想就令人激赏!” 我笑:“可不是!多亏那尚庆以前是有些修为的,若是换成那喜好仕途经济的,未必会愿意这样。胤禛,你说这人……会不会前世也和你有什么缘分啊?” “就你会想!”他说我便笑,“前几月一姓刘的有名道人,他还说十三弟前世是个道士呢!我想这尚庆既然也是从寺院里出来的,想他前生定是位小沙弥,和十三弟一起来与我这和尚出力的……” 听卷毛儿说自己是和尚转世,我原还想再跟着打趣几句,但转而记起那柏林寺替他出家的正修,这就忙垂下眼低声笑:“你说的极是,所以我才会这么想的。咱们馨儿还好之前管的严,没有太过娇惯,所以才会生得如此厚道,不然我也不会处处宽心,事事依着她了。” 他听了,竟又拉过我的手轻轻地抚了起来:“沐莲,说起这个,我就觉得惭愧。以前我都只管忙自个儿的事儿,馨儿这孩子就没怎么管过。现在到了元寿,也就只能督促着他读书用功,别的也顾不上了。” “这是什么话!”我忙抬首看着他的眼笑道,“胤禛,你现在可是一国之君,哪能再和以前相比呢!人们不是常说吗?俗话说要‘男主外,女主内’,我们家乡虽不处处应着这个,但道理我倒听的明白。现在进了这紫禁城,又不用出去做大夫,时间上倒多了去,孩子们这些琐碎杂事自然该由我管才是。你嘛,只要把这大清国管好了,我们自然也就好了。” 说完,我这就离开他的怀抱,转过身拿过一个盒子:“胤禛,这个是我送你的礼物,虽然算不上贵重,但却是我自个儿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卷毛儿见我送他礼物,立马就伸手接了过去:“是什么啊?快让我瞧瞧!” 等他打开后,又满脸惊诧地拿出一只圆圆的、拳头大小的南瓜来,我这才又指着它提醒笑说:“这上面不仅有图画,还刻有字呢,你仔细地瞧瞧!” 卷毛儿听了此话,随即忙转过瓜身。待看到上面的字迹后,他便又缓声念道:“九州清晏,一生和乐。” 我看他看后呆住了,这就忙又笑道:“你再看看瓜柄,我让他们在这上面也雕了图画呢!” 他细细看了看,然后诧异着问我:“这不是咱们在雍亲王府的那个小院儿吗?嗯,还有书房。这是你在园子里原来的院落……” 我轻轻点头笑:“是啊,听说现在园子已和从前不一样了,所以我便让他们也刻了这个上去。” 卷毛儿同志已经看过图画,随即又用手指摩挲起那八个鼓囊囊的字来:“沐莲,这字怎么像是从里面长出来的呢?” 我低下头掩口笑道:“这是我自己亲手种的,这字可不就是从里面长出来的嘛!” “种出来的?”他很是怔了一怔,“是在秧子结小瓜的时候刻上去的吗?” 我抿了嘴笑:“这字啊,我可是把它们刻在南瓜种子上的。等发了芽、结出瓜果的时候,那字自然也就跟着长出来了。” “你糊弄我呢!”说着,这卷毛儿就笑着拧拧我的鼻子,“你当我不知道,种子上刻字,怕是连苗子都长不出来,哪里还会有瓜果啊!” “不信就算了!”我慌忙溜出他的怀抱,“只要你不嫌这礼物太轻,我的心意就算送到了,这心里边儿啊……自然也就跟着欢喜了。” “我哪里会嫌弃!”说完,他就又伸手将我拉至怀中,“沐莲,你送我的那盆优昙婆罗花,现在可是在养心前殿里放着的,我一抬头就看得见。所以每次一生气,看了它心里就又平静了。等明年到了圆明园,我再把它挪往正大光明殿里去。” 我愣了愣:“什么正大光明殿?胤禛,你这是说圆明园吗?” 他笑:“是啊,现在的圆明园也分得前后两殿,大体上也和咱们这紫禁城相仿。” “是吗?”我满是惊奇地抬眼看他,“那……岂不是与以前差别很大了吗?” 他甚是得意地点点头:“不止是差别大的概念,如果你去的话,怕是已完全认不出原来的模样了。沐莲,有几处我已经看过了,心里觉着特别喜欢,等这次冬日里下雪,我这就先带你过去瞧瞧!” ps:以后卷毛儿他如何兑现诺言,要到文章完结的那一天了,o(n_n)o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前一章又贴了些内容,麻烦没发现的亲们再回头瞧一瞧~~~~~~~~~~ 第一六零章 和卷毛儿同志约好在雪天出宫游玩后,我就一直盼着老天能痛痛快快地来场大雪。可惜等腊月过去了好几天,天空依然没有半丝儿雪絮落下。直到卷毛儿皇帝很是重视的腊八节悄然走过,这才终于迎来了本年的初雪。虽然不是很大,但接连下了几日后,地上的积雪就厚了很多。十二日这天晚上,卷毛儿同志终于和我商定了要明天出行。 自搬进紫禁城那天起,宁馨晚上也都随我在养心后殿休息。不知是不是她听明白了我们两个要单独离宫,从第二天清早起床,这丫头就粘着我不放,等恬馨来了哄了好一会儿,这才稍稍好了一些。可是她那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不停地叫我。 我看这孩子如此难缠,立马就忙让卷毛儿派人送来了那两只最最可爱的哈巴狗。憨态可掬的名叫百福,卷毛儿说傻人有福,随即便如此唤它;另一只起名为造化,因为它聪明机敏,算作是哈巴狗中的精灵,所以卷毛儿皇帝平日也最喜欢它。 小妞妞周岁的时候见过它们一次,当时玩儿的一身汗,所以我便急急地抱她走了。现在她忽又见了穿着麒麟装和老虎衣的肥肥狗,这就把我丢在了脑后,立时便蹬起小腿儿嬉笑着随它们跑了开去。 恬馨知道我要和卷毛儿一起出宫,所以今天来的特别早。她看宁丫头终于不再缠人,这就忙悄声笑着对我说:“额娘,您快走吧,不然宁儿一会儿又要找人了。” 我看难得有机会,便趁势低声交代她:“馨儿,你要仔细看着宁丫头,别让她抓着狗毛往嘴里送,不然又要卡着喉咙咳嗽了!” 馨儿微笑点首:“是,双姨我们都会注意的。额娘,您已经好长时间都没出宫了,现在既然要和皇阿玛一起,那就尽情地在外面多走走,晚一点儿回宫也无妨的。” 八月十三那日我原是要回钮祜禄府祭拜外公的,可巧遇到了元寿中毒,所以最后只好让恬馨代劳走了一趟,算起来也有一年另四个月没有外出了。现在她一提,我这就赶忙快步到乾清宫和卷毛儿同志会合。 一出宫门身心两轻,这人见我在马车里时不时地打开帘子往外看,随即便笑着对我说:“沐莲,等明年到了圆明园,你就不会再如此受拘了。” 我先是一脸惊喜地看看他,随后却又失落地微微扁起了嘴:“皇家的规矩多,我怕别人到时又要说些不好的话。” 卷毛儿拉过我的双手呵着气暖了暖,接着这才又笑道:“放心吧,我令皇后依旧呆在皇宫里,她是不会来园子里的。到时园子里的事务,都由你说了算,还有谁敢管你啊?” 我听了这个,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即便很是激动地抱着他急问:“这是真的吗?” “我还骗你啊!”说着,他就很是温柔地触触我的额头,“沐莲,咱们这就过去圆明园仔细地瞧一瞧,你看怎么样?” 我忙不迭地点头:“好啊,好啊!你说去哪儿,我都愿意跟着!胤禛,等一会儿快到园子时,咱们就慢着从这雪地上一步步地走过去,好不好?” 卷毛儿同志缓缓地抚着我的头发笑:“当然好。等马车过了照壁,我这就让他们全部退下。到时通往大宫门的场院就只剩下咱们两个人,你想怎么样都行。” 我欣悦地从他怀里起身:“好,那就等咱们就在上面玩儿累后,好再进园子歇上一歇。” 他听过,这就呵呵一笑重新抱了过来:“这是你的心愿,我早就答应过的,所以今儿个咱们放开身份,全部按照你的安排来!” 见他如此爽快,我随即忙抬起头,很是亲热地贴上他的脸颊:“胤禛……” 卷毛儿同志见我轻声唤他,于是也低头用下巴蹭了蹭我的,然后温柔地对我耳语:“沐莲,成婚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少带你出来玩儿,你心里是不是也抱怨过我啊?” 我轻笑着摇首:“我有什么可抱怨的?你那么忙,我又要操孩子们的心,即使随你出来,也不一定能像今日这样撒开手。胤禛,等以后他们各有出路之后,咱们若是再能像现在这样出来散散心,那就好了!” “那是一定的!”他一边儿缓缓地摩挲着我的脸,一边儿温声低语,“沐莲,我知道你很想到外面四处游玩。现在我是一国之君,其实我更想到全国各地去看看自己的江山是何等模样,百姓们的日子如何……” 我抬起手,用指肚有一下每一下地描起了他侧脸的轮廓:“胤禛,你为老百姓做了那么多事,我相信他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你的江山也会随着稳如泰山,雄伟壮丽。” 说完,我就又道:“胤禛,以后你若有了空,咱们两个一块儿去爬世间名山吧。山峰虽然觉得凶险,但登上顶峰后,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你的字写得极好,到时咱们可以在那些隐蔽的石壁上留下独特的字迹。等下辈子投过胎再来找它们,说不定咱们就又遇上了呢!” 他听过,紧紧地抓过我的手指:“好,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沐莲,等过完今生,你我就再等来世,到时还这样子相依相偎……” 地上的积雪很厚,所以一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见,马车也行的极是缓慢。不过我们两个本就是出来赏雪的,如此清静的街景,看起来倒又比平日顺眼了几分。等到了自己所熟知的园子附近,我的心情越发激动难稳,真想快点儿看看最新扩建的圆明园在外看着是什么样子。 卷毛儿同志看我屡屡往外看,这就忙抚着我的后背轻声笑道:“沐莲,你不要急,园子很快就到了。” 我不好意思地垂下眼,随后才又低声问他:“胤禛,圆明园的地势原是从西北高,然后朝东南方缓缓过渡下来,现在这个……应该还是没有改变吧?” 他听了笑:“这个怎么能改呢?我找人看过那里的风水,说圆明园处于上风上水的位置,如果建造皇家园林,园内山水最好要以西北为首,东南为尾,这样子的话,寓意九州四海的景致皆被保罗其中。所以现在的园子,基本上都是依照这种说法重新扩建的。” 卷毛儿皇帝平日就对这个很是上心,我一提地势,他立马就引申到风水上去。不过看着这人踌躇满志、自信盈怀的样子,我心里不由也跟着一动,随即忙笑道:“你既然准备移往这里办公,这自然关系到国家的命脉运势。他们既然说这里的风水好,这自然是可以信服的。” 他见我这样说,这就也欢喜地看着我道:“沐莲,我整日里说这些事,你真不觉得烦闷吗?” 我有些惭愧地低下头,紧跟着才又缓声笑说:“以前听说书的讲《三国演义》,他说诸葛亮用石头摆成八卦阵与敌军叫阵,可见风水也是很有用的。不过事情的成败,关键还是靠个人的努力,也不能完全信奉这个。” “你说的是!”卷毛儿皇帝刚点过头,随后便指着帘外对我说,“沐莲,圆明园到了!” 等马车绕过照壁,我们两个这才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等双脚踏上了白雪皑皑、长过百米的空阔场院,他就毫不避嫌地拉着我并肩快步朝前奔去。 天气冷冽,我们外面都是带大毛的披风。现在跑了几十步,身上竟还冒出些热汗来。 卷毛儿见我伸手去解脖子里的细带,立时就忙出手挡了挡:“沐莲,不可!这一热一冷地交替,很有可能会得风寒的!” 我笑着提醒他:“你忘了?我自己可是大夫啊!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还是再等等吧!”说着,他便又转身推着我往前小跑,“沐莲,以前你不是说想在雪地里随意玩耍吗?现在好容易等到,咱们这就撒开欢儿在这里玩玩儿吧。” 这人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我先热热身。如此关怀之心,我岂有不领情的?卷毛儿见我如此配合,等转着圈子过了五十米之远,他这才慢慢地停了下来:“沐莲,你这会儿怎么样了?” 听这人问,我立时就倚着他微微喘气笑:“胤禛,我好久都没这样了!” 我这样子也不知让卷毛儿想起了什么,他随即便亲昵地扯着我的脸颊笑道:“你啊,真是可爱的紧!喏,这个给你……”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左手心儿却忽地一阵儿凉。看卷毛儿同志离身跑开了,我这才看到手里那被他用雪紧攥而成的小冰块儿。 真没想到是这家伙先来捉弄人,我一回神儿,这就也忙弯腰抓起一把雪,嬉笑着从后面追了上去。我们一边儿跑,一边儿时不时地拿雪投掷向对方…… 卷毛儿这家伙明明都几十岁的人了,可我的体力还是不能与他相比,人没追上,自己倒是快累死了…… 这人看我累得瘫倒在了白茫茫的雪地上,随即指着我放声大笑:“怎么样,我比你大了十几岁,到现在还是不比以前差吧?” 我仰躺着看他,然后气喘吁吁地轻笑道:“我和元寿……落下几个月的气功,你倒是……天天练习了……” 卷毛儿同志看我上气不接下气,这就迈着步子缓缓走到我身边,然后又伸出了手臂:“来,我拉你起来吧!” 我看着他笑,随后便将右手攥上卷毛儿的手腕儿。还不等这人使力,这就忙搭上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4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4部分阅读 另一只手,很是用劲儿地把他拽倒在地。 卷毛儿同志见自己忽然遇袭,先是愣了愣,紧跟着就蓦地笑着翻身,将我死死地压在了下面…… 我看自己动弹不得,这就想起刚刚这人丢在我手心里的雪块儿,然后忙笑着伸臂环过他的脖子,冷不防的将自己攥成的冰块儿丢进了他的后颈…… 这人猛地遇凉,身子自然随之一松。他一动,我立马趁机在雪地上滚了开去。哪知刚想起来,这家伙就又重新把我仆倒在地…… 我刚想再次挣着起身,他却紧抱着我柔声说:“沐莲,先别急着起来,咱们就这样在这儿静静地躺上一会儿。” 见卷毛儿要躺在这雪地上说话聊天儿,我这就温顺地转过身子,将头搁上他的肩窝:“胤禛,咱们还是不要从正门进去了,你看好不好” 他伸出手臂,温柔地搭上我的腰身:“为什么啊?” “我不想坏了规矩。”说着,我就又往他那边靠了靠,“胤禛,紫禁城的太和、中和、保和这三殿,平日都是坚决不允许女人进去的。现在圆明园既然也依照那个而建,那咱们还是从侧门儿过去吧……” 卷毛儿皇帝听过,随即在我眼皮上浅浅地吻了一下,然后这才呵呵笑道:“沐莲,你不必如此拘谨。我说过要和你一起从正门去,那你就听我的吧!” 这人之前说我很有可能认不出原貌来,等我们一起来到正大光明殿前,我这才知道此话果然一点儿也不假。 以前的圆明园,不过是一普通的园林,现在变成和畅春园一样的帝王居所,园里的一切随着也全都变了个样。多了那广阔的外朝区不说,我们原来所住的房子连同后湖周围附近的那些山水、小岛也都并未内廷。如果不是康老爷子钦赐的“圆明园”匾牌仍在前面第一层殿前悬挂着,我还真认不出来了。 卷毛儿见我呆在原地,立时便笑道:“沐莲,这就是我以前说过的九州清晏殿,这会儿咱们先仔细瞧瞧,看喜欢哪处儿……” 这一提,我倒想起他说过的话,当即便笑着问:“你说园子里有几处特别喜欢的,是在哪里啊?” 我一问,卷毛儿这人倒又卖起了关子:“沐莲,这里的殿阁楼台甚多,今儿个咱就逛它个一天。如果有同合心意的地方,那就更好了。若还有什么特殊需要的,随时让他们给添上。” 这人素日是怕热的,话一说完,我就忙忍住心里的笑,柔声细语道:“真说喜欢,咱们自然是要捡那冬暖夏凉的去处,你说呢?” 他听了,怕是想起了这个,自个儿便先笑了起来:“沐莲,你若也这么想,那就先好好地歇一歇,下午再到那湖中去。” “若都在湖中的话,那我就只瞧瞧。”见他疑惑着看了过来,我赶忙笑着解释,“咱宁丫头正是淘气的时候,哪还敢在这临水的地方住啊?还不要我时时跟着她走啊!” 说到这个,卷毛儿立马问:“那两只哈巴狗怎么样,她可喜欢吗?” 我嗔怪着笑:“不喜欢的话,我还能出得来啊?早上就是因这丫头和狗玩儿去了,我这才得了空的。” 正和卷毛儿同志说着那两只百福、造化狗,门口忽地来了一禀事太监:“启禀皇上,咸安宫里有人来报,说废太子病重,怕是也就在这一两日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蓦地一震,然后便转过头去看卷毛儿皇帝。在这些兄弟当中,这人和八阿哥一党的斗争最为激烈,谁想时至今日,这复立、复费的太子却成了第一个离世的。 卷毛儿的脸色沉沉的,怔了好一会儿,他这才语带忧虑地威声道:“传朕旨意,速宣太医至咸安宫为二皇兄瞧病。期间若有变故,记得随时来禀!” 第一六一章 原想着在新建的圆明园里呆上一天的,现在听闻废太子病笃难治,我和卷毛儿同志忽地都没了兴致。等用过午膳,我们两个只在九州清晏一带随意地走了走,随后便又一起回到了紫禁城。 当晚,就又有御医回说咸安宫那边儿现已医药难进,怕是挨不了多长时间。一直等到第二天戌正一刻,废太子胤礽就薨逝了。 我与这人是相识的,想想自己初来这里曾为他治病的往事,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那时明知他故意装病要和索额图一起对康熙图谋不轨,但为了自己的前途,我还是选择了当众隐瞒病情,同时又特意提醒他康老爷子已知此事。 接下来便是第一次废除太子的事,康熙又派我和太医院的人一起为他议病。再往后他和卷毛儿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最后还成了你死我活的敌对之人,随后我们就再没有见过面。 说到最后的结果,这人还真是个可怜人。他虽然贵为太子,但有康熙那样精明的老爸在上面死死地压着,老怕他争权夺利、弑君篡位;又有一帮也想谋取皇位的兄弟在左右背后处处寻错,有时还落井下石、故意陷害。再加上他自身慢慢养成的骄奢滛逸之风,被康熙屡次废除也实属正常。让人最觉得可惜的,就是那几十年艰难走过的太子之旅,虽然距离不远,但终究还是一场空。 不管以前如何,此人一去,所有的种种皆已烟消云散。卷毛儿皇帝兴许也是这么想的,第二天便在众臣面前依然认其为兄,追封他为和硕理亲王,谥号为“密”。十六日那天,还亲自前往五龙亭为那人哭奠。 此事过后,便是那最为忙碌的腊月、新年节了。皇家礼仪一向甚多,我虽不像皇后那拉氏那样统摄六宫处处要忙,但年内很少有闲着的时候。 卷毛儿同志是一国之君,那就更不用提了,除了斋戒、祭拜这些事务,年底时分还要给王公大臣们按着官位高低赐 “福”字、赏对联,直到元宵节后才稍稍好了些,慢慢地又恢复到原来的生活作息。 可是等二月一过,我发现这人的心情越来越差,不时地叱责宫里的内侍和宫女不说,这天还发脾气把他们送来的夜宵打翻了。生气归生气,等到夜里休息的时候,这家伙却又对我嚷着说自己饿的要命。 小孩子嘴巴老是馋,见不得大人们说吃的。宁丫头一听这人说饿,立时就拽摇着卷毛儿的龙袍下摆大声说:“皇阿玛,饿!饿!” 卷毛儿见这孩子奶声奶气地说话,这就忙笑着弯腰抱了她起来:“宁儿饿了啊?那咱们一起吃虾仁儿馄饨,好不好?” 以前在四爷府时,这人喜欢在过小年时来上一碗。今晚见他突又想起这个来,我这就忙笑道:“胤禛,这个做起来挺费时间的,现在天儿已经不早了,你若真饿的话,还是换成别的吧?” “晚一些也无所谓。”他笑着说完,便又抱了小妞妞坐到我身边儿,很是随意地聊起天儿来。 等到那碗虾仁儿馄饨上来,他们父女吃的真是那个香啊,就像是见着从来没尝过的美味佳肴一般。 小妞妞年纪小,我怕她夜里吃了这个积食,随即忙从卷毛儿怀里将她接了过来:“你既然说饿,那就快用吧,别让她在这儿掺和了。” “这有什么?”卷毛儿同志满脸笑容地看了孩子一眼,接着就又感叹着说,“沐莲,独自用了这么长时间的御膳,我这才明白,好的食物要有人陪着一起品尝才会更香啊!” 这人好佛,所以经常会经顿悟对人讲出个道理来。现在我听了,当即就跟着笑道:“是啊!就像成功之后,要和最亲近的人一起分享这份儿喜悦一样,不然独自一人憋在心里笑,那就没趣儿了,你说是不是?” 他听我这么说,起先只是略略一顿,随后便笑着低下头继续用饭。等完后用清水净过手,却忽又转过头问我:“沐莲,上次为隆科多家里的人瞧病时,你觉得他们的品性怎么样啊?” 卷毛儿皇帝以前从来没有问过我这个,现在他提起,我立时变垂下眼实话实说:“别的都好说,就是他的那个……爱妻四儿,我实在有些不太喜欢。” 他一听,立马就讶异着看了过来:“怎么了?为什么啊?” 我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听说这女人不但把当家主母折磨成了人彘,而且还逼得其他侍妾上吊自杀。更荒唐的是,她竟在私下替隆科多收了不少钱,答应为别人办事。胤禛,这些都是真的吗?” 卷毛儿怔了怔:“沐莲,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我轻轻地哼了一声出来,“前年我回钮祜禄府祭奠外公,谁想在途中刚好遇到那个四儿的车马。因是着便服出去的,所以我就在人家的呵斥下乖乖地让了道儿。后来我派人问街上的老百姓,他们都说这四儿平日里一向如此……” “什么?!”卷毛儿听了这个,豁地就从椅子上起身,怒气冲冲地道,“你一堂堂的皇家后妃,哪里用得着在她那儿受这种气?既然这样,回来后怎么也不听你提呢?” 我淡淡地苦笑道:“这有什么可说的?这个四儿,以前我给她治病时,本就没有什么好感。现在街上见着她,也就更不想打什么招呼,惹得自己心里不舒服。” 说完,我就赶忙又道:“胤禛,除了这件事,其他的都是我听别人说起的。怕也不能全信。你既然这么在意,那就不要为这些话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卷毛儿皇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放心吧,他们的事我会派人去查的。如果这一切属实,我自当让他们知道,这身家性命该如何留心保重才是!” 从相识到现在,我还真是没见过他这样子的说话。现在听了,我的心不由随着一惊。哪想尚未来得及平复下来,这人就又转头看着我问:“沐莲,那年羹尧呢?因为元寿的事,你对他是不是也心存怨言啊?” 除了隆科多,卷毛儿皇帝竟又这样直白地问年羹尧的事儿,更何况这人还是年贵妃的哥哥,一时之间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低头见宁丫头此时已在自己怀里睡熟了,我随即顺势起身,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四周围圈起来的小床上。 等我重新转身回去,这人却又主动伸臂将我环到了怀里去:“沐莲,我今儿个问你这些,主要是因为……现在朝中大臣参奏他们二人恶行的折子越来越多,有些简直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看到这些,我就想起先前对他们的百般倚重,心里着实羞愤恼怒,真不知该如何下笔批示才好……” 卷毛儿皇帝之前曾在我面前批阅过奏章,但我基本上都是避开的。最挨近的距离,也不过是在一旁帮着磨墨而已,从没有探听朝廷大事之心。此刻他终于主动提出了自己的烦心事,而且还牵涉到历史上下场不怎么好的两个人,我越发觉得心慌意乱。 想了好一会儿,我这才忖度着柔声细语道:“胤禛,一个人的秉性如何,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弄清楚的。当初你倚重他们,很有可能忽视了某些方面的品质。更何况人在不同的环境中也是会变的,你所欣赏的说不定到今日已慢慢消失了。当然,在朝堂上也有一直都对你忠心耿耿的人,比如说怡亲王。你若再把他们搁在一处对比着看看,心里难免会不舒坦……” “哎,是啊。”卷毛儿同志在我耳边频频叹气,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又低声说,“拖了这么长时间,这些天真觉得有点儿累,所以我想好好地休息一天,再仔细地考虑一下。沐莲,你明天早上就不要急着回景仁宫了。” 卷毛儿皇帝心里一有事儿,一般都会这么说。等随后自己想通,凡事便又慢慢地顺畅了。我见他如此安排,当即便温声说:“好啊,明儿个既然不用起早,那我今晚这就为你来一针。休息得好,想起事来才能更清楚。” 他听过,这就抬手在我脸上轻轻地蹭了蹭:“沐莲,你不要担心。这些事,我心里有数的。” 朝堂上的事真是瞬息万变,等到了三月,卷毛儿皇帝的犹豫惋惜便完全转成了苛责发难。就因年羹尧在奏折中将“朝乾夕惕”写成了“夕惕朝乾”,这人就说这是不敬之心的一项证据,随后便又革掉他川陕总督的职位将其调往杭州任职。 这个年羹尧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遇上这样的事,本就应该低调一些才是,谁想他还显山露水地让下人装了几十车的财物一路从西安运往杭州。不但如此,他还在赴任途中逗留在仪征观望不前,竟然期待卷毛儿皇帝能改变旨意,对他重做安排。 等年羹尧到杭州后,卷毛儿同志忽又翻出了这人去岁十月回京述职期间的事,说他故意违背圣意馈送三阿哥弘时一万两银子。 要说起这馈送之事,卷毛儿皇帝以前是下过旨意的,凡各省督抚来京,不许馈送在京大臣官员和皇子等人,不然将以重罪论处。 年羹尧不是傻子,卷毛儿翻起旧事,他立马便否认银子之事并非是馈送,实际上是三阿哥弘时遣人到他那里借用的,并没有违背之前所下的旨意。 这样一来,弘时便惨了。堂堂的一个皇子,竟然明目张胆地去向来京的总督借银,而且数目也很客观。明说是借,可总督哪有胆量要皇子还银的胆量,这样子便成了勒索讹诈。卷毛儿同志听了这个,自然觉得弘时此举让他在众臣面前蒙羞丢丑,随即便大发雷霆将其发与廉亲王允禩为子,革除了弘时的皇子身份。 卷毛儿同志的脾气,确实算不得好,现在如此惩处弘时,说实话还是有些过了。直到八月孝期完毕,耿青岁和我一起随着卷毛儿皇帝搬往了圆明园后,她这才悄悄地告诉我:“沐莲,咱们元寿和天申中毒的事,很有可能和弘时有关。” 我之前的确曾怀疑过弘时的,但现在忽地被青岁证实,我还是觉得有些怪异:“姐姐,真是他指使的吗?” “我也不太清楚。”说完,她就赶忙凑过来对我耳语道,“沐莲,这是从养心殿的一位内侍太监那里听来的。他说那天皇上叱责弘时,说他平日就知道收买人心、欺凌幼弟,和当年廉亲王欺父弑兄是同一个德性。你想想,以前那人可是派人刺杀过废太子的,如果不是弘时也对咱们孩子做过此等事情,皇上怎么可能连‘弑兄’的话都说出来了呢?” 青岁的话也有道理。卷毛儿皇帝革除了弘时的皇子身份,这次还勒令齐妃李氏留在皇宫里,不得搬往圆明园。如果单是为了那银两的事,还真是过于严苛了。 现在青岁一提中毒的事,我这就又赶忙低声问她:“姐姐,弘时平日虽然顽劣,但还不至于如此大胆……做出这种歹毒的事吧?” “应该不只他一个。”青岁冷哼了一声,接着便很是不满地撇撇嘴,“皇上既然把他和廉亲王连在一起骂,想必觉得他们是一丘之貉,不然也不会让那人认弘时为子,把他们视作一党了。” 我怔了怔,随后又轻声道:“姐姐,此事……齐妃会不会毫不知情啊?想想孩子们中毒后她那表情,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样的事,当然是人越少知道越好了。”青岁说完,却忽又换成了一脸担忧、不知所措的模样:“沐莲,现在我们搬到了园子里来,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吧?” 说起孩子们以后的事,我心里更是没底儿,不然也不会生出要为元寿定亲压灾的主意了。现在她一提,我也忍不住连声叹气:“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要咱们两个走得正,平日里多做些善事,也就算是为孩子们积德了。” 青岁听过,也忙缓过神儿笑道:“沐莲,你还真是说对了。要说这积德的事儿,你以前可是没少做。再瞧瞧馨儿,她的这个额附那也是个善心人,可比一般那沽名钓誉的人好多了。对了沐莲,他们下个月不就要成婚了吗,怎么还不见你动手给馨儿准备嫁妆啊?” 我叹息着笑:“恬馨这孩子已和那人商量过了,他们以后要到民间去做那流诊的大夫,所以嫁娶之事也只和普通人嫁娶一样,要简简单单地办。” “啊?”青岁立马讶异着看着我道,“咱们馨儿可是公主,这终身大事怎可如此清简?” 我很是无奈地叹息:“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孩子们有自己的心思,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最后也只好顺他们的意了!” 青岁怔了怔,随后便试探着轻声问:“这……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能怎么说?”我淡淡地笑着看她,“他现在忙得很,那个年羹尧和隆科多,就够他忙的了……” 她见我提起这些事,这就又往我身边凑了凑:“沐莲,听说年贵妃这几日又犯了病。还有福慧,好像也不怎么好。” 除了皇后和齐妃,这回我们都随卷毛儿皇帝搬进了圆明园,当然也包括年贵妃在内。 自年羹尧获罪后,卷毛儿虽然待小年同志一如往昔,但她作为年家的人,心里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所以身子也就一天天坏了下去,太医院的御医屡次开方子熬药都没怎么起效。 现在青岁提起她,我立时便缓声问她:“怎么,你过去探病了?” 她赶忙摇摇头:“咱们两个和她一直都不怎么亲近,现在她们年家这个样子,我若过去的话,这不是自个儿找气受吗?” 我听了笑:“你说的在理,所以我也没有特意过去。姐姐,馨儿的婚事虽然不用特意大办,但这婚嫁的规矩……我其实不怎么懂的,这几天怕是还要找你帮忙呢!” “放心吧,这些我会注意的,你就不用太操心了!”青岁满口答应着,然后便又笑着对我说,“沐莲,馨儿眼见就要出阁,你这个做额娘的,只要教好她婚后的妇人之道就可以了!” 恬馨的婚礼日期在九月十六,这是去年她卷毛儿老爸找人合过八字后特意定下的日子。掐指算来,也就只剩下一二十天的时间了。 青岁对我说起这个,我忽就想起了以前额娘的那些婚前教育。哎,没想到时间过这么快,一转眼我的女儿可也要出嫁了,真真是恍如梦中。 我这些天做的,就是炖汤给馨儿暖宫护体。可是这婚前教育的事,我该怎么说才好呢?若是白眉赤眼地对孩子提出这个来,似乎也有些不妥。 这日刚好碰上馨儿说她卷毛儿老爸给他们安排房屋的事,我随即顺势问她:“馨儿,你们那儿离园子远吗?” 她笑:“额娘,不怎么远的,也就一刻钟的时间。” 我点点头:“你们既然不准备在京城里长住,近一点儿是好事。平日来往方便的话,额娘以后也就能常带着宁儿过去看你了。” 说完,我这便拉着她走到几个新做的暗红色漆柜旁。等全部打开后,我才又笑着一一交代她:“馨儿,这里面都是额娘特意为你赶制的衣物鞋袜,一共十六套,里里外外都很齐全,也足够你穿好一段儿时间了。” 馨儿一听,立马就倚进我的怀里,半是感动半是嗔怪地低声说:“额娘,您照顾妹妹就已经够忙的了,何必又来费神儿做这些呢?我以前的那些衣服都还是新的呢!” “你马上就要出阁了,这些当然要重新做才是!”说着,我就伸出手轻轻拂了拂她的头发,随后便又柔声细语地对她说:“馨儿,你能想着到民间行医,做一个平平常常的大夫,额娘虽然舍不得,但心里却是为你高兴的。对女人来说,权势荣华并不一定是最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世间真有这么一个相亲相爱的人,即使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这可比孤零零地站到权力顶端要好多了。” 听我这么说,馨儿这就缓缓地抬起了头:“额娘,您说的,馨儿都懂。您不要担心,以后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我看着她笑:“馨儿,女人嫁了人,重心就该转移到丈夫身上去才是。夫妻间的感情啊,那可是需要慢慢累积的。即使婚前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但婚后更为重要。一举一动,一点一滴,两人都要相互信任,哪怕是中间有什么磕磕碰碰、不顺心的地方,你也要对自己的丈夫好一点儿。他是琉球国的人,在咱们这里也没什么亲人。等成了婚,你就是他第一个亲人。为自己的亲人多做一点儿事,多担一份心,这都是应该的。你对他好,他自然会铭记在心,以后也对你更好的。额娘虽然只见过他一面,对他也不了解,但听你皇阿玛的意思,倒是非常满意的样子。既然他说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馨儿一边儿听我说,一边儿默默地点头。等我停了下来,她这才轻声问我:“额娘,要不……您也见见他吧?” 我笑着摇摇头:“你们正准备婚事,现在就不用了。只要你们都觉得合适,额娘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说过这个,我随即又指着最边儿上的一个红色包袱对她说:“馨儿,这个……是额娘为你新婚之夜准备的衣服。等出阁那天,你好把它们套在嫁衣里面……” 这孩子忽听我说起新婚之夜的事,霎时间便绯红满面,接着便飞鸟投林般钻入了我的怀中。 “这有什么,女人都有这一天的。”我满眼含笑地低下头,轻轻地摩挲着她发烫的脸颊,“你是大夫,以前也为那么多女人接生,听这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额娘以前出嫁时,说起来还比你小上几岁呢!” 我看馨儿依然含羞地低着头,这就赶忙又抱着她柔声笑说:“馨儿,以前你还是个小姑娘,所以有的事情额娘也从来没有教过你,怕的就是你难为情。今天是九月初一,再过半个月你就要出嫁,也算是成年人了,以后就要明白为□、为人母的道理,所以额娘再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那些该说的、该教的,也都在这包袱里面放着。这些天你若有空,那就仔细地翻开瞧瞧吧。额娘还有别的事要做,这就先走了。今儿个的汤药,额娘一会儿便让你双姨端过来,记得要多用一点儿,知道了吗?” 馨儿一向是个知事的,我这么殷殷交代,她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当即便羞答答地应声道:“额娘,您放心吧……” 九月初的天气倒是挺好的,谁想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刚一起过完重阳节,卷毛儿皇帝的右手却在翻书时不小心划破了。 他是一国之君,天天都要批阅奏章,现在右手行动不便,只好换用左手握笔发力。也许是双手写出的字迹微微有些不同,便有不少总督大臣在折子上关心他的身体是否康健,这人看了,竟大笑着对我说:“沐莲,你瞧瞧,还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臣子细心谨慎,连这小小的变化都能看得出来!” 想到他一天到晚翘着包扎的无名指,处处都要我随身侍候的模样,我这就也忙随着笑道:“是啊!看在他们如此惦念着你的份儿上,是不是也该嘉奖一下啊?” “若说起这个,有几个人确实应该嘉奖!”说着,卷毛儿同志便从一摞子奏折中选出三四份儿出来,“他们可是咱们大清的股肱之臣,说什么也不能亏待了!沐莲,来,你瞧瞧这个!” 我慌忙摇摇头:“这个是密折,我还是不要看了吧!” 这人还是笑着递了过来:“怕什么?要不你就瞧瞧我的这句朱批好了。” 他这么热心,我也不好再拂意而为,随即便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看。原来这个是鄂尔泰的请安奏折,卷毛儿让我细瞧的那句朱批却是这样写的:“朕躬甚安。将你八字随便写来朕览。” 我看过后,这就忙笑着递还给他:“胤禛,你说要嘉奖股肱之臣,原来就是向别人要八字啊?” “这个你就不明白了。”说着,他便又将折子慢慢地合拢,“鄂尔泰前段时间疟疾初愈便入京觐见。我看他面色不好,最近又听闻他身体仍未复原,所以甚是担忧。最近那个看八字极准的相士刚好探亲回京,所以我就想着替他瞧瞧,如果这病只是命中一劫,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每次听卷毛儿说什么八字,我就忍不住在心里慨叹。不知这老天爷是怎么安排的,我堂堂一个相信科学的大夫,却硬是嫁了这么一个迷信十足的丈夫,哎,想想就觉得很是滑稽。 现在见他把此事用在关心臣子的健康安危之上,我心里却又一阵儿发软。想想以前年羹尧还是他的宠臣时,曾主动要求回京述职。刚巧他的儿子年熙正好生了重病,卷毛儿便以“有看八字的人说年熙不宜你来”拒绝了。 此一时彼一时,卷毛儿对臣子的关爱之心仍在,但对象却变了。我作为局外人,真说不清心里是何种滋味儿。皇帝不易做,想来想去,越发觉得卷毛儿这人还真是不容易! 我正在一旁发愣怔,这人却从龙椅上缓缓站了起来。等我转过头,他这才笑问:“沐莲,再过三日,咱们馨儿就要出阁嫁人了,所有的事你都准备妥当了吧?” 微微叹息一声后,我便低下头轻声道:“早就准备妥当了,他们两个执意要求要简单地办理婚事,所以一切都没有那么繁琐。” 卷毛儿身为人父,自然能够体会我此时的心情。他看我这样,立时就用左臂揽过我的肩膀柔声道:“孩子们的事,就随他们去吧。只要以后尚庆能对咱馨儿一心一意,婚礼热闹与否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你放心吧,他们两个随后去民间做流诊的大夫,我会安排各地的官府大力相助的,吃穿用度皆有人照管,孩子们不会受苦的……” 第一六二章 卷毛儿皇帝对馨儿他们义诊的事安排得如此妥当,我自然是放心的。可是到了孩子出嫁的前一晚,我却一宿未眠。卷毛儿也是这样,我们两个从她出生一路细细地说到现在,不停地回忆着往事,有时高兴,有时心酸,越说越不舍,更是难以入睡。 说起这迎娶的时辰,我这就忍不住嗔怪着道:“胤禛,你们干嘛选了个卯正,怎么不稍微晚一点儿呢?” 卷毛儿见我埋怨,随即轻轻动了动身子,接着便伸臂搭上我的腰身低声笑:“沐莲,我已经仔细瞧过了,就这个时辰最好,别的都不及卯正吉利。” 说完,他忙又枕头底下摸出怀表打开看了看:“已近丑末了。再过一会儿咱们就该起床了,沐莲,你还是先眯一会儿吧。” 我微微地努努嘴:“我睡不着,想想以后馨儿不在身边,心里就空落落的。” “你啊!”卷毛儿笑着短叹了一声,随后便亲昵地凑过来柔声说,“孩子们总会长大的,以后有我陪着你,这还不好吗?” “当然好了。”说着,我也亲热地往他怀里贴了贴,“只要以后你待我好一些,别的我都可以不计较了。” 他听了这个,竟出声呵呵一笑:“沐莲,难道现在我待你还不好吗?” “嗯……怎么说呢,”我故意稍稍地顿了顿,接着才又看着他笑:“还算好吧,比我出嫁时的估算也好上那么一点点……” 忽地提起我出嫁的事,卷毛儿立马便呆住了:“怎么,当时你对我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吗?” 我看这人脸色变了,随即忙拉过被子盖头笑了起来。等他也忙不迭地靠进来,我这才又调笑着问:“你要听实话吗?” 他一本正经点头笑:“当然了,我只想你照实说。” “哎——”我伸臂抱抱卷毛儿同志,然后便柔声道,“那时我除了淳亲王,其他人都不怎么想见。再说这里又不是我的家乡,我真是想过要走的,可是想想你们皇家的威力,又怕连累了钮祜禄府,所以就只好忍着暑热嫁过来了。真没想到你还会如此对我,随后便慢慢地改了想法。这不,现在连孩子都要出嫁了!” 卷毛儿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笑容这就又上了脸:“这还差不多,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看他带着点儿狠劲儿扭着我的鼻子,我便忙很是不满地撅撅嘴,义正词严地辩说道:“我心里面现在可全是暖人的热情,哪里来的什么凉意啊?” 他这才得意地笑着放手,接着便又轻轻地捋了捋我额边的发丝:“沐莲,你放心吧,以后真的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卷毛儿现在是皇帝,这样的誓言当然是不信为好。我现在可不是一二十岁的少女,实在禁不住岁月的无情摧残。等到宁丫头出嫁的那一天,他还没有嫌弃我的意思,那这一生也就差不多了。 这人见我不应声,怕是又想到了以前我说从来没相信过的话,立时便抬起我的下颚问:“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 我何苦要为了这个和卷毛儿同志打别扭呢?所以等他话音一落,我便满眼含笑地望了过去:“胤禛,在我们家乡,有很多只有母亲的单亲家庭。我若对你没有信心的话,也早就带着孩子离开了。还有那个紫禁城,以前每次去都没有什么好事儿,为了你,我不还在里面呆了快两年的时间吗?” “这倒是。”他缓缓转头挨着我的脸颊,“沐莲,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等到寅末,咱们还要送馨儿出阁呢!” 卷毛儿皇帝每日为了国事操劳不已,今儿个又和我聊到这个时辰,确实该休息了。我倾身在他唇边碰了碰,随后便侧过身子眯上了双眼。 他见我如此配合,这就忙又柔声笑语地撵了过来:“沐莲,你还是枕着我的胳臂睡吧。” 我不看他,只微微嗔笑道:“我才不呢,免得到时你又喊痛,好让人……” 一语未了,这人便一把搂过我重又拥进他怀里去:“快睡吧,也就半个多时辰儿。过会儿馨儿起身梳洗打扮,会有人过来叫咱们的。” 也许是真有些乏了,不一会儿我的头便昏昏沉沉起来。直到门外一阵儿低低的声音屡屡响起,我这才彻底清醒。 见卷毛儿也睁眼对了过来,我这就对他笑道:“该起了。等额附过来迎亲,馨儿就要给咱们行拜别礼了。” “好,那你先过去瞧瞧馨儿吧。”说完,他又笑着交代,“过会儿你可不要哭的太厉害啊,不然宁丫头见着,怕是又要咱们哄上半天了!” 我嗔笑着看过去,随后便很不好意思地推推他的肩膀:“我才不哭呢!馨儿嫁的是如意郎君,咱们心里都要高兴才是!” 说是这么说,等进门看恬馨的头发已经梳成了新嫁娘的式样,我心里边儿还是不由得一阵儿酸。 众人见我前来,都忙不迭地行礼问安。我见馨儿也从梳妆台前站起,这就走到她身边笑道:“孩子,你快坐下吧,额娘只是过来看看。” 婚嫁的事都是一项项按着顺序来的,我看周围的人都忙得团团转,这就和嬷嬷们一起帮恬馨穿上嫁衣。完后,还来不及再说句体己话,便听得外面响起了额附进园迎亲的鞭炮声。 眼看吉时快要到了,园子里的喜乐之声也换快递吹奏出来,我这才忙伸臂抱了抱恬馨,凑在她耳边柔声絮语道:“孩子,今儿个是你的好日子,不要想太多,啊?” 馨儿将头往我怀里埋了埋,语声颤颤地道:“额娘,馨儿……” 我见她一时说不出话来,随即想起卷毛儿交代的话来,便忙又抚摸轻拍着她的后背笑道:“乖,再过几天就是你回门儿的日子,到时额娘好派人过去接你和额附回来。” 刚说完,耿青岁便笑着进来道:“妹妹,吉时已到,你不要再舍不得了!咱们快给孩子上盖头,让喜娘扶着出去行礼吧!” 我看她身穿吉服进来,又见喜娘也披着红在一旁等着,这就忙笑:“姐姐,你是馨儿的长辈,平日又待她如同亲生,孩子的盖头,还是由你来吧!” 青岁听了,当即欢欣一笑,小心翼翼地把红色盖头搭在了恬馨的冠帽上,然后便又一路带笑拉了我出去。 卷毛儿此时已在正位就座,见着我们一起过来,随即忙开口说道:“你们快坐下吧,额附已在外等待多时了。” 按着满族的习俗,新娘上轿前,新郎需要在院心儿处待着等候。卷毛儿这么说,看来那个尚庆是早就过来迎亲了。 我和青岁坐下后,室内的西洋钟表刚好敲响卯正六点,随后馨儿便蒙着盖头由那个喜娘扶着一步一步走了出来。从她的卷毛儿老爸开始,经我和青岁,最后再到怡亲王那里,一一拜别问安。 新娘上轿前是需要家里的亲叔伯搀扶相送的,卷毛儿一向和怡亲王亲厚交好,所以今儿个便请了他过来。 卷毛儿同志也是舍不得闺女的,等馨儿礼成起身,他这才对孩子温声缓缓说道:“你既已出阁,以后就愈要知事守礼,宜室宜家……” 这人平日交代起事来,一般都是长篇大论。怡亲王见他此时忽地顿住不再往下说了,这就忙起身示意喜娘扶着馨儿往屋外去,然后他才向卷毛儿躬身一拜,随着一起去了…… 孩子一出园子,后面的便没有我们长辈的事儿了。卷毛儿皇帝素来勤政,今儿个又嫁了闺女,刚刚的样子心里怕是也不好受,一声不响地用过早膳后,这便去了前面的正大光明殿。 我这个做额娘的,就只在屋里一边和茹双哄着宁馨,一边和她又算着成婚的时辰儿,何时轿子该到,何时该射三箭、下轿,还有拜天地、行合卺礼。等到了第二天上午,随嫁的人回园说一对新人一切都好,我这才完全放心。 一般人家是三朝回门,到了皇家公主就变成了九天。等到九月二十四日清晨,我和卷毛儿同志这就依礼遣人备车去迎接恬馨和额附回园。 成婚那天,我们是以普通人家的规模嫁女。现在回门儿,一切都得按皇家的规矩办。等一对新人进园后,先让他们随卷毛儿皇帝一同前去祭拜祖宗,然后才又回程给我们这两位父母叩首行礼。 这是我第二回和尚庆见面,因为头发留起了的缘故,所以看着又和上次不同。他是琉球国皇室中人,长的倒还俊俏,之前又在寺院里呆了那么多年,第一眼看来面善而不呆板。我最满意的,就是这人的年纪比恬馨大了七八岁。中午举行皇家宴会时,他的一举一动看着都落落大方、稳重知礼。当馨儿和她卷毛儿老爸对话时,他就在一旁听着,眼中也都微微带着些笑意,完全一副宽厚温存的模样。 虽说是他的正牌岳母,但我又是后宫嫔妃,也不能一直老盯着人家看。等宴会结束,卷毛儿和怡亲王带着尚庆去了别处吃茶会客,我这才得空和馨儿一起回屋。 新嫁娘回门,走时要带些衣服鞋袜赠给婆家的人。尚庆在京没有家人,所以我们就只做了他的。馨儿见我让人搬出两箱子衣物出来,这就忙笑道:“额娘,我们十一月就要出京到江南去,我们拿不了这么多的。” 新婚夫妇出门游历,就像是蜜月旅行一般,我自然很赞成。可他们安排得如此靠后,看来这次就是去民间做流动义诊了。 想到他们以后要过苦日子,我心里顿时怅惘不已。但看着她现在一张满是幸福的笑脸,我便又欣慰地笑着出声:“也好,下月是万寿月,你皇阿玛的生辰又在最后一天。等你们尽过孝心,到时额娘亲自到郊外送你们走。” 说完,我就拉过她的手坐下,满眼含笑地柔声问:“今儿个额娘见你气色还好,怎么样,额附他对你还好吧?” 馨儿一听我问,立马就羞红了脸。等我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这孩子才低下头嗫嚅着说:“额娘,馨儿这几天……挺好的……” “这就好。”我舒了一口气,然后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笑道:“随你过去的那些人,都是额娘特意选出侍候你们两个的,有什么需要的,就对他们说一声。” 之前给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5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5部分阅读 恬馨做婚前教育时,我怕她太过难为情,所以不好当面儿直说。现在她既知人事,我这才附耳低声说:“馨儿,你是大夫,现在又嫁了人,闺房之内也不能太过拘谨了,不然……时间一长,这也会伤感情的。” “额娘……” 我看这孩子的脸又开始发烫,随即忙轻拍着她的后背笑说:“好好好,额娘不说了。夫妻之间对不对脾性,说起来都要靠缘分。你们的日子还长着呢,那就以后再慢慢地摸索相处之道吧。” ———————————— 人们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卷毛儿皇帝的这个万寿月过的可真是有点儿不顺心。因今年秋夏雨水太多,导致各省州县均发生了水灾,一时之间便有很多灾民涌入了京城。 青岁以前说要多做善事,这次我们两个就身体力行,依着卷毛儿皇帝下发的命令每天在城内煮粥安抚灾民。灾民一多,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各样的疾病。这样一来,馨儿和尚庆就不打算远走了,反正到哪里都是做同样的事,所以就主动留了下来。 我和青岁只顾着这边儿的事儿,园子里的各种动向倒给忽视了。直到这日晚上回去,茹双送了宁馨过来,我这才听她悄声说道:“主子,今儿个中午……年贵妃到咱们这儿来了。” “哦?”我微微一怔,“那她说什么了吗?” 茹双摇头低声道:“她什么也没说,只说想要见见您。” 我叹口气,随后便又问她:“今儿中午皇上来歇晌了吗?” 茹双低下头:“皇上就过来抱了抱小公主,不到一刻钟便走了。” 年贵妃哪是来找我的?我看她是借故来见卷毛儿皇帝的! 想到这里,我这就轻笑问茹双:“最近年羹尧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儿了?” 听我问起这个,她先是发了个怔愣,接着才又压下声音说:“主子,听说前儿个他就披枷带锁地被人押回了京城。” 原来她真是来找卷毛儿皇帝求情的。想想那个年羹尧的下场,我就不由得嘘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茹双,你这几天受累了,就也早点儿休息吧。后天我休息,明个儿你再帮我带带宁丫头。元寿那里,咱们都要多上点儿心,可千万别让他再出什么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顺道说一句,咱们的额驸尙庆可是早就出现过的,做和尚受伤那已是第二次了~~~~~~ 第一六三章 前几天卷毛儿已对我说过,初八要离开圆明园到遵化谒陵。他一走,我和青岁自然不能再到外面去做那赈灾煮粥的事。 以前外出时,这人每次都会详细地交代一大堆事情。就像嘱咐小孩子一般,细枝末节都相当地清楚,几乎快到了话痨的地步。这回他心里有事,所以走前也没有特意让我忙些什么,只说自己很快就会回京,要我注意保重身体,不要为了园子里的琐事太过劳累。 依据以往的经验,心情不好的人最好是不要招惹的,更何况这卷毛儿皇帝还是一脾气不怎么好的大老虎。为了安全起见,他说什么我都听着,只管顺着他的意思应声点头。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乖巧顺从过,这家伙却又起了疑心:“沐莲,你怎么了?在外这么多天,没有发生什么事儿吧?” 我愕然愣住:“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呢?” 他讪讪地笑了笑:“以往我安排什么,你总是会说上两句的。今儿个见你一言不发,我这才想着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若真没有,那我就放心了。” 听了卷毛儿这席话,我忙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臂温柔地说道:“胤禛,你是一国之君,这次出京谒陵,记得要多带上几个功夫高强的侍卫,不然我也不放心。” 柔能克刚,我如此柔声细气地说话,他立时便满眼含情地看了过来:“不要担心。现在的情势早已不同以往,凡事皆逃不出我的权力范围。谁若想犯事儿,只要胆子够大,那就让他们来吧!” “我哪能不明白这个?”我一听他的朝堂气儿又来了,这便忙故意嗔怪着低下头,“不过还是要当心,我这辈子……可就只望着你了……” 卷毛儿听过,忙抬手缓缓地托起了我的下巴,温着声低语道:“沐莲,你放心吧,我五六日就回京准备冬祭之事,不会在外面呆太久的。” 这人一离京,偌大的圆明园还真完完全全地由我当起了家。吃穿用度,各殿需要删减之处,我都让人写得一清二楚。皇室的家法礼仪,我又趁势学了不少。虽然有些累,但有青岁在一旁实心帮忙,我倒也觉得挺充实的。 冬日里上贡的瓜果,最常见的就是苹果、柑橘。初十这日我刚着人把年贵妃的那份儿送去,这人便跟了那回事儿的过了我这里来。 年家现在虽然败落了,但论起品阶来,人家终是比我高了一级。两人见着,在言谈举止上我还是得按礼敬她几分的。 打年氏进府,她就是一副娇弱灵巧的体态。虽赶不上西子捧心的芳姿,但怎么着也是个美人儿。前段儿时间我听青岁说过她病的厉害,谁想现在一见,我硬是被生生地吓了一大跳。 从她全身的衣着打扮看来,这人看起来确实是装扮过一番的。但她的病拖得太久,通体的灵气精神却已消失不见了。若用“油枯灯尽”来形容她此时的神色,一点儿也不为过。 我心里一向都不喜欢这个人,但现在看着她这副病歪歪的模样,终是不忍心再给人家冷脸,随即就忙对搀扶她的两位宫人说:“贵妃娘娘身体抱恙,你们还是快扶她坐下吧!” 也不知这小年同志安的是什么心,她一落座,就虚弱颤声地吩咐自己的侍婢:“我有话……要对熹妃娘娘说,你们……都退下去吧……” 那些人脑子好像也不灵光,明知道我们两个一直不对盘,却还是不带戒心地乖乖退下。这样一来,我也不好让自己的人在这里死守,只留了茹双一个近身侍候。 我看年氏很是顾虑地瞧了茹双几眼,这就忙笑着对她说:“贵妃娘娘,我有事终不瞒她,你若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谁想话音刚落,这人就蓦地从座位上滑至地上,半跪半蹲地扶着椅子哀声哭道:“莲姐姐,我知道……自己以前做了不少错事,请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这将死之人计较了……” 我见她这样,立时就呆住了。等回过神儿,我这才赶忙对茹双说:“快,快扶贵妃娘娘起身啊!” 等她过去搀了年氏的胳膊,那人却执拗地偎在地上就是不肯动,随后还伸手死抓住我的胳膊:“莲姐姐,如今……我们年家已经再无出路,我也是……早晚要去的。今儿个……我抛却自尊过来,就是想请您……高抬贵手,以后……就放过我们家六十吧……” 我对她原是存有一些同情之心的,现在听了这等话,立时不由得怒从心生:“贵妃娘娘休得胡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以前就和你讲明要井水不犯河水,岂会再做出这十恶不赦之事!贵妃娘娘,还望你能明示,到底是谁平白无故地如此诬陷我的?到时等皇上回京,也好让她出来和我仔细地对对质,我何曾算计过你的六十了,又如何对他不利了?!” 说完,我就将头转过茹双那边儿:“茹双,贵妃娘娘的事太过重大,咱们实在承受不起,你还是帮我送客吧!” 以前我很少当着众人的面儿如此发威,茹双见我这样,当即便怔在了原地。 年氏更不用提了,一下子就被我震住了,半张着嘴停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直到见我转身想要开先离去,她这才又慌忙紧拽住我的衣襟下摆急急地说:“莲姐姐,是我急糊涂了,你千万不要恼……” 她一提个“恼”字,我顿时便清醒了许多。这人拖着病体过来找我,如果在这里闹成一团,回去后病情若是加重了,最后别人只会说我欺压病人,议论我的不是。 想到这里,我立马就缓了脸色对她低声说:“贵妃娘娘,你最好还是起来吧,千万不要再这样了。我一向都是个急性子,不喜欢别人哭哭啼啼的。你若真有什么事儿,还是心平气和地说吧。不然外面的宫侍看着,还真以为我怎么样欺负你了呢!” 年氏听我语中带了些讽刺之意,这便借了茹双的臂力很是缓慢地重新起身。等重新坐下擦过了眼泪,她才又弱声低语道:“莲姐姐,咱们这些人中,你才是……最最有福气的……” 我怔了怔,随后便冷哼着辩声道:“一个人有没有福气,那都是自己一手挣来的,与外人又有什么相干?” 她明白我说的是他们兄妹,立马便羞赧地低下了头:“你说的是,所以我现在……就是去了,也不会对别人……有半句怨言……” 很是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她就又用手帕捂着嘴咳了咳:“只是……还有……一件事……不能放心,我的六十……他自小就体弱,你也是……做额娘的,岂能……看着自己的孩子……” 年氏的话未说完,我便知道她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其实对她这样的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不等她咳声落尽,我这就正声对她说:“贵妃娘娘,你今儿个来,就是想要我一句话,以后不会对你的六十有什么不利之举。可是你若仔细想想,难道不觉得自己太过糊涂了吗?你的六十可是咱们大清国堂堂的皇子,他的安危自有皇上在前面挡着,岂是我说了算的?别说我没有这样的权力,就是真有,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蠢事!上次我们元寿中毒,你可是亲眼见着的!我能不知道做额娘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吗?今儿个你既然如此错看我,还屡屡说我以后会危及你的六十,那我跟你还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你走吧!” 说完,我再次转头对茹双吩咐道:“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你去把服侍贵妃娘娘的人请进来吧!” 哪知她刚抬脚走了一小步,年氏却急声拦道:“茹双姑娘!” 等又咳过几声后,她才又看着我吃力说道:“莲姐姐,我还有……一句话想说……” 人们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年同志目前这光景,确实也活不了多久了。现见她满眼恳切的样子,我只好重新落座对她说:“既然只有一句,那你就说吧!” “莲姐姐。”这人喊过我,便又喘了喘气说,“在这几位……皇子中,皇后娘娘她最中意的是……天申,上次他中毒,很有可能……真是意外,并不完全……和弘时有关……” 自卷毛儿皇帝废除了弘时的皇子身份后,我最怕的就是元寿和天申他们两个暗地里争胜斗气,那拉氏再趁机掺和进来拉拢青岁。现在年氏这话一出口,立马就像炸弹一样在我的脑海中爆开了花…… 怔了怔后,我才又慢慢恢复神智。这个年氏一向和皇后最为亲近,她这么说,难道就不是存有挑拨之意吗? 想到这里,我忙装作毫不在意地回声说:“贵妃娘娘,皇后她平日不是对福慧最好吗?怎么现在又忽地变成天申了?” 年氏很是无奈地苦笑,接着就又咳声道:“莲姐姐,你真以为……我的孩子……都是因为体弱才去的吗?她对我……如何,我心里……也清楚的很,现在……我们年家如此境况,她岂会……再来沾身……” 明明知道别人是要利用自己,还那么一头扎进去,这不是自个儿找抽吗?可说到她的孩子,我立时便又惊恐万分。这年氏不是真病糊涂了吧?那拉氏一向都把她当成左膀右臂看待,怎么可能还去害她的孩子呢? 这人见我怔愣了半晌仍不发声,随即又留着眼泪说:“莲姐姐,那几年……你都在园子里住,府里……那些事,你都……不是很清楚。皇后她……确实对天申……怀有期望,只有这样,才会……对她最有利……” 年氏这话倒是说对了。耿青岁的性子一向豁达朗利,进府这么多年,从没有和人结过大的怨仇。如果以后她的天申继承皇位,想着也不会特别针对某人开刀。倘若我是那拉氏,当然也愿意最后能是这个结果。 “莲姐姐……”年氏见我不再言语,这就又泣声道,“我知道……自己以前对你不起。但上次……你帮忙治好我的六十后,我真的……就没再想过和你争宠,更没有起什么歹心。元寿中毒,确实……是我们年家……惹祸在先,所以……才会被别人利用。我知道……你心里……很讨厌我,但看在……皇上这么多年……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的份儿上,你就让我……死个安稳吧……” 见小年同志如此低声下气,又看看她楚楚可怜、撑不了多久的惨样,我心里竟没有半点儿解恨的感觉。 在座位上身心交战地停了良久,直到她按着椅背吃力缓慢地站起了身,我这才招呼茹双过去搀扶了一把,随后也忙跟着起身,对她抬手大声立誓道:“我钮祜禄?沐莲今日对天起誓,只要福慧阿哥今生不对我的儿女心存歹意,那我也绝不会有丝毫祸害之念。如违此誓,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报!” 年氏来这里半天,为的就是想听我说这些话。现在听着了,她立时就又跪在了地上:“莲姐姐,谢谢您……” 我看她这样,这就忙不迭地和茹双一起扶她起身,然后又急声叫了她身边的宫侍进暖阁儿。 等她们这一行人走了,我才又恍惚着跌坐在原处。想想年氏刚刚说到皇后对天申的那些话,我心里却像泛起了层层波浪般无法平静。 年氏对那拉氏存有戒心,所以为了自己的孩子才过来求我,但这样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她以为当六十以后有危险时,我还能出手帮忙吗?又不是托孤,我可不想操这份儿闲心…… 还有耿青岁。就卷毛儿皇帝目前对元寿和天申的态度来看,很少有偏向的地方。所以耿青岁和我的交情,一直以来还算是好的。但她也是做额娘的,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地过活,将来能有大出息。更何况天申也是阿哥,大清讲究立贤不立长,如果以后他比元寿有出息,自然也有当皇帝的机会。 我知道最后不可能是这个结果,但……如果她现在就和皇后那拉氏结成一线对元寿下手,那我们以后的日子可要不好过了…… 心思转到这惊恐之处,我越发觉得自己的警惕心实在是太低了。 上次耿青岁和我说弘时有谋害元寿和天申的嫌疑时,她就提到过养心殿里的内侍太监。不用说,这人即使不是她的人,也定然和她十分相熟。还有怡亲王,今年夏季他带着皇子们去木兰围场休闲度假,一路上对天申也很是偏爱,元寿回来后还为此吃了味儿。假若这人也帮着天申,我还真是不敢再往下想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心里有了戒备之意,这就对耿青岁的言行举止越发留心,同时又暗暗交代茹双,让她帮我仔细地察看那边儿的情况。 好在卷毛儿皇帝回来的够快,才过了六天,他就依着原定的日期从遵化直接回到了紫禁城。令人意外的是,这人第二日清晨却派了内侍过来园子里宣读圣旨,晋升年氏为皇贵妃,以后园中诸人都要以皇贵妃之礼待之。 年氏的品阶本来就比我高,前几天我们又见过一面,现在卷毛儿升她一级,我心里反倒有些惆怅。嫁个皇帝老公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处处都要留心不说,生死也由不得自己,还得为孩子以后的安危惦念打算,跪求他人。就这短短的几十年,活的实在是太累了! 这几天我为了青岁和皇后的事精神高度紧张,现在又对利益为先的皇室多了些看法,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是乱糟糟的,没有半点儿清静的时刻。 七情郁结的人本来就容易生病,加上现在天气一天天变冷,晚上我照顾宁丫头起夜时又受了凉,当天便头晕鼻塞起来。 我是大夫,当然知道感冒后要多休息喝水,少烦忧思虑。所以每次一用过药,我就借着药劲儿昏昏沉沉地睡下。 谁想第二天午后刚一躺下,我就觉得身边好像有些动静。原想着是宁丫头不听茹双的话又过来闹腾,这便缓缓地睁开了眼,哪知却见是卷毛儿同志身穿冬祭时的礼服坐在自己的床前。 我一见他的穿着,立时便诧异着倾起了身子问:“你怎么回园子来了?冬祭已经结束了吗?” “早已经结束了。”说完这个,卷毛儿就又看着我柔声笑问,“怎么样,你现在好点儿了没有?” 我愣了愣,随后便赶忙起身道:“明儿个宫里不是还有百官朝贺礼吗?到时你再赶过去啊?” “那个我已经取消了。”他用手按着我的膀子,满脸带笑地帮我掖了掖被子,“沐莲,你现在身子不舒服,还是好好地躺着吧。” 我听了此话,也只略略地想了想,接着便轻声对他说:“胤禛,皇贵妃这些日子也病的厉害。这两日我生病没有管事,全部交给了别人去办,也不知现在她怎么样了。” 卷毛儿见我对他提起了这个,一张脸立马就速速地往下沉去。过了半晌,他才又低声问:“听说她又过来找你了?”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我们就随便聊了两句家常话。”我淡淡说过此话,这就又对他笑道,“胤禛,你刚回园,还是让他们服侍你歇会儿晌吧!” 他这就也笑:“好,那我还是在你这儿躺着吧。” 见他真伸手来揭被子,我慌忙从床上起身:“不行,我这病会传染的!” 卷毛儿毫不在意地呵呵一笑:“没事儿的,大不了我也喝你几口药汁儿去去病!” “药哪有混吃的?”我看他这样,只好拖着自个儿的被子往里挪了挪,然后便又重新拿了一床给他,“那你可要静静地躺着,千万不要挨着我说话。” “知道了!”他侧过身子,亲昵地扭扭我的脸颊,“快睡吧。你刚用过药,醒来说不定就会好了……” 我对耿青岁已有了想法,可自生病后,园子里的事还是交给了她代办,随即又让茹双在一旁协助帮忙。现在卷毛儿同志又回了园子,接下来的几日我就只管吃药、休息。虽说不上立即痊愈,但心情却比前几天好了很多。 哪知到了二十一日这天上午,卷毛儿皇帝却忽地对我说:“沐莲,后湖西北侧有一处房子,不但风景宜人,而且住起来甚为暖和,要不你还是换到那个地方养病吧,好快点儿好起来。” 这人让我到别处住,想是他心里已有了什么打算。既然这样,我这就依他的主意带着宁馨挪出了九州清晏。 卷毛儿皇帝今年已在圆明园办公,真弱论起来,这还不算是正式的搬迁。像我到的这处地方,就还没有匾额。 不过这新居住起来很是舒畅,正如那人所说的那样,它可比我原来的地方暖和多了。唯一不便的,就是这处宅房筑于湖中。虽然四周皆建有粗粗的石栏,但我还是怕宁丫头顽皮,不小心在冬日里落水受罪,从不让嬷嬷们带她往栏杆那边儿跑。 可惜这孩子终是那爱动的人儿,才过了两日,她就有些不耐烦了,有时竟又像以前那样耍赖大哭。一看她这样,我只好耐着性子和这孩子一起玩她最爱的布球儿。 说是布球,其实里面却是虚虚的薄纸,只在外面裹上两层面料柔和的花布。因为色泽不同,每次玩耍的个数不同,我便借此教她指认不同的颜色,数目的变化。 这日,我正陪宁丫头嬉戏着跑来跑去捡球玩儿,却忽地听见从九州清晏那里传来了一阵儿鼓乐声。等仔细一听,我就辨出这是治丧哀乐,心里立时就想起了那个年氏来。 当晚卷毛儿皇帝又一夜未归,我越发确定就是她了,也才完全明白他为何要让我们母女搬到这“前不着岸、后不着殿”的处所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没更,今儿个肥一点儿~~~~~~~~~ 第一百64章 年氏死前已被卷毛儿皇帝晋升为皇贵妃,现在她去了,自然也是以此礼仪下葬的。那人本来就是有意让我避开这场丧事的,所以我们母女一直在那水中宫殿里住到腊月二十三,这才被他接回了九州清晏。 宁丫头被我们拘谨了一月有余,现在好容易重又来到了地面上,真像笼鸟飞天般欢快自在,宫殿之内处处都是她的笑声。卷毛儿同志见她这样,心里也欢喜的很,抱着他二闺女逗玩儿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命人带了下去。 我见他这样,心里便知他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随即忙用雪水泡了一杯上好的茶。这人很是满意地饮了两口后,果然便出声说道:“沐莲,福慧这孩子今年已过四周岁了,依你看,这后宫之中由何人代为抚养比较合适呢?” 其实自年氏去世后,我就开始想到了六十的归宿问题。前两天回九州清晏,我就又听茹双说了年羹尧前些天依旨自裁的事。 现在卷毛儿皇帝一问,我便忙面露微笑轻声说:“胤禛,六十现在还小,如果让没有经验的人来带,怕是很不妥当。如果你真有意让后宫之人抚养的话,最好还是找宋姐姐吧。她一向与世无争,性情又很温和,我们这些人平日里也对她很是敬重。如果六十交给宋姐姐抚养的话,我想一定会很周全的。” 宋氏是卷毛儿最早的侍妾之一,因为没有什么威胁性,所以那拉氏一直都只敬她,而无拉拢、仇视之心。宋氏在我眼里也是如此,现在把六十这个烫手的山芋扔过去,主要还是想到之前她曾有过丧子之痛,依照常理来想,应该也不会排斥这件事。 卷毛儿皇帝考虑事情比我周到多了,我这么一提,他就凝神想了想:“这样好是好,只是现在住的地方太过偏僻,你若不介意的话,还是费心给他们换个处所吧!” “我怎么会介意呢?”我赶忙笑道,“反正园子里现在就住着我们几个人,近一些也好。这样你平日里也能常常一块儿见着孩子们,省得到处奔波了。不过……” 卷毛儿同志见我停下,立马便问道:“怎么了?” 我缓缓低下头:“皇贵妃她刚刚过世,抚养六十的事还是不宜早作宣布的好。等孩子适应一段时间后,等明年春上……三月有宋姐姐的生辰宴,还是等那天再说吧,你看怎么样?” 他听我如此提议,只略略顿了顿,随后便叹着气点点头:“好,那就这么着吧,到时我们再把六十交给懋嫔带。” 宋氏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事,等卷毛儿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了出来,她先是有些诚惶诚恐,接着就面带喜悦地带着六十回了她刚刚移居的宫室。 这样的结果,耿青岁也很满意。第二天见着面,她就笑着对我说:“沐莲,平日里我也算是豁达随和之人,但若是揽了此事的话,以后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偏爱,也是会被她们议论的。还是这样子好,咱们两个都省事儿!” 自年氏说过皇后有意让天申终登大宝的事后,我对耿青岁就有了些戒备之心。现见她毫不隐瞒地说出真实的想法,我这便趁势试探着对她说:“姐姐,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可不要特意隐瞒啊!” 她听了笑:“有什么事,你只管问就是了!” 我故意顿了顿,随后便嗫嚅着说:“姐姐,前几日我不经意听人提起了皇贵妃。她们说……她们说皇后娘娘曾对她的孩子有过什么想法……” 耿青岁听过这话,脸色果然随之一变,然后就又低声叹息道:“别人这么说,其实也不算为过。沐莲,你是大夫,所以孩子们生病时,你都能够亲力亲为。我们可不一样,每次孩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先禀报给那拉氏知道。你想想,在她着人去请大夫的途中,说不定就会有耽误的时候。我们天申那次得重病,主要就是靠你,所以才没有什么事儿。可惜福宜就没这个福气了,他那次得急病去世,刚好就是因府里的马车在途中出了点儿小问题。皇贵妃的孩子个个不成,心里难免会想的多一些,所以自那以后,她们两个就有嫌隙了……” 她把话说这么清楚,我心里的那些疑虑随即也慢慢地消散开来。听了半晌后,我便又开声问道:“姐姐,依你看,皇后她……那是存心的吗?” 青岁很是无奈地苦笑:“她的心思,咱们哪里能够知道啊?反正自弘晖去后,她的精神就大不如以前了。后来年纪也慢慢上来,就再也没了生子的机会,看着别人的孩子一个个出生,心里面不平衡也是有的。” 听她的意思,那拉氏的精神那些年似乎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一想到这些,我就忙笑着对她说:“是啊!姐姐,咱们两个可都不是那故意生事儿的主儿,以后只要能守着孩子们平安康健,那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可不是!”青岁说过,又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活了这么久,我还从未见过害人能有什么好下场的! 此话说完,她就又对我附耳低声说:“沐莲,你看看那个弘时,自从他发给别人为子后,现在连黄带子也被随着一起革去了……” “哎哟,姐姐!”我一听,就惶恐着对青岁摆摆手,“以后咱们可千万别提这个了!这两天啊,皇上正为这个发恼,昨儿个还摔了吃饭的家什呢!” 她的脸色立时也变了:“怎么了?” “哎——”叹过气,我便又没好气地笑:“还不是当初意气用事,现在又后悔了呗!” 她怔了怔,这才也随着笑:“沐莲,咱们这位爷一贯不就是如此吗?” 我轻轻哼声道:“可不是!只管着当时撒撒气,随后就又收不回来了。这不,别人受了惩罚,他现在自个儿却在那儿生闷气。” 耿青岁听过,顿了好大一会儿,然后这才又问我:“沐莲,这个……应该不会再变了吧?” 我淡淡地笑:“这还能怎么变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当年让他吃了不少的亏。现在既然都这样了,怎么可能再撤回决定来呢?他自己也说了,那都是弘时的命,当初发与别人为子时,他可没有想到会有这革除黄带子的事。” 此话说过,我们两个一时都默无一语。停了停后,青岁这才又徐徐低语:“沐莲,这几年我念了不少佛经,也越发信服这善恶报应之事了。不管这眼前如何,以后的日子还是要过的,咱们这做额娘的,最好还是多为孩子们积德行善才是。” 耿青岁如此说,我不由想起前些日子对她的那些怀疑之心,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就忙热着脸对她低声笑说:“姐姐说的是。如果一个人能固守本分,不做违背良心之事,我想以后定会有好结果的……” 我把耿青岁的话说给茹双听,她也忙轻声笑道:“主子,裕嫔娘娘平日里就不喜生事,既然她说了不屑与皇后为伍,想是也不会错的。不过……元寿阿哥的安危事大,咱们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她那边儿不惹事,咱们自会和以前那样与她交好,对天申也是一样。”说完,我就忍不住又长叹一口气,“茹双,这皇室之内,天天都是尔虞我诈,想清静一刻都是不能。这些年若不是你在一旁帮着,现在的我还真不知是什么样子呢!” 茹双听我说到她,这就慌忙地羞怯地低下头去,然后便又柔声劝慰着我说:“主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前段儿时间那个去了的人,连她都肯甘愿承认皇上心里只有你一个。现在四海升平,公主她又嫁了个好额附,元寿阿哥眼见也快成|人了,还有小公主,她可是最最讨人喜欢的。比比后宫的这些人,只有咱们这里最为安和,您可一定要放宽心才好啊……” 幸福有时还真有点儿比出来的味道。茹双这么一说,我心里也倏地随着一松:“好,以后我就不再这样子胡思乱想了。元寿那里,你记得要替我多多提点一下,他是兄长,凡事要多忍让,不要为了一点儿小利儿就和天申闹起那争抢的事儿来。宫里、园子,处处都是人,一举一动都该谨慎持重才是。” 说起孩子,我就忍不住又犯起唠叨的毛病来:“哎!元寿现在是越来越大了,我早就向皇上提过要为他寻门好亲事,现在怕是也差不多有眉目了。他身边儿的那些宫女,还有园子里的,你都帮我仔细地瞧着,若真有一两个柔静妥当的,只要她们自己愿意,咱们倒是可以留下来终身服侍他,日后也好有个好出路。记住啊,千万不可强迫人家!若有想出去的,你就顺势把她们调远点儿,咱们不要做那以势压人的事……” 当初我是怎么嫁给卷毛儿的,茹双心里可是清清楚楚的。现在我如此放话,她立马忙不迭地连声答应了:“是!主子,请您放心吧,奴婢一定会留意的……” “以后你就不要再自称奴婢了。跟了我这么久,你这辈子……”说到这里,我的眼眶不由得蓦地一热,“我不是个好主子,硬生生把你给耽误了……” 茹双叫我忽地落下泪来,立时就慌了手脚,随后也哭将着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主子,这些都是奴婢自愿的,奴婢心里没有半点儿怨言!” “快起来,你快起来!”我赶紧弯下腰抓住她的手臂急急地道,“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这样,快起吧!” 等她起了身,我才拿着帕子擦擦眼:“茹双,刚刚不是说好不让你再称奴婢了,你怎么还说!” 见我出声埋怨,她立时就忙嗫嚅着开口:“主子,奴……” 我拉过她的手笑:“茹双,咱们两个明说是主仆,若论起感情来,实际上比有些亲姐妹还亲,以后咱们两个说话时,就以你我相称吧。” 她一听就慌忙摇起了头:“这怎么可以呢?主子,奴……茹双以后还是称呼自己的名字好了……” 第一六五章 去岁恬馨成婚后,就遇上了京城赈灾,倒把小两口儿的蜜月旅行搅黄了。现在正值阳春三月,恰是出游的好机会。等卷毛儿皇帝在园子里为她办过生日宴后,我们便商量着让他们离京,出去好好地游历一番。 直到三月二十,日子才定下来。卷毛儿同志也是从年轻人过来的,所以他自然知道孩子们此去必要很长时间,随即就大发慈悲,让我特意出园送他们走。 平日我和馨儿见的勤,该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了。但一坐上马车,想着又要和孩子分离,我就又忍不住絮絮叨叨起来。等到了郊外见着明媚春光,我才回转心思笑着对她说:“馨儿,你们这次就尽管出去游玩儿吧,只要记着每半月给我们来封平安信就好了。” 她一听,这就倚进了我的怀里,也很是依依不舍地说:“额娘,请您放心吧。皇阿玛要我们一路回禀当地民情,以后每到一处儿,自然都会给你们去信的。” 卷毛儿同志就这德性,他这一生还真是要工作狂到底了。我一听这话,立时就摸着她的头发笑:“你们是专意出去玩儿的,只要心里高兴就好,不用急着回。你皇阿玛指派的事,咱就把它排成第二位,千万不要影响了你们的心情……” 正说着,马车外却忽地传来了一阵儿低低的吹埙声。起先还有些远,待那声音越来越近,我才将那重复的旋律完全听了个清楚。这段儿埙曲虽和其他的一样显得婉转清怨,但从其内在的神韵来说,倒能感受到吹奏人那种宽厚豁达的品性来。 待这曲完毕,恬馨这才从我怀里直起身子,面带猜想地对我说:“额娘,这首曲子真是耳熟,以前好像听五叔吹过的,这……会不会就是他啊?” 她这一提,我随即也忙想起淳亲王允祐在这里的那处儿庄园。我初来清朝向胤祺告知自己的来历时,我们三个就是在这里聚餐的。一想到这里,我的身子不由随着一僵,然后忙挑开了车帘子往外看去。 额附尚庆一直在外略略靠后的地方随行,现在他见我挑帘,这就忙快马赶上前来,甚是恭敬地问我:“额娘,您这是有什么事吗?” 我看着对面远远行来的马车好一会儿,等完全确定了,这才温声开口:“额附,馨儿说那可能是恒亲王的马车。如果真是的话,麻烦你吩咐他们先去请安,咱们随后就到。” 上次恬馨成亲,卷毛儿只请了怡亲王送亲,别的亲王都没有在场。现在遇上了,我自该让女儿和额附按礼一起拜见叔父。 馨儿似乎还不知道以前我和胤祺的那段往事,等听尚庆说对面驶来的马车确是胤祺的马车后,她立时便笑着问我:“额娘,五叔这怕是过来探望七叔的吧?” 我心里答着是,面上却故意讶异着问:“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啊?” 她怔了怔,随后便挑起嘴角笑道:“这里有七叔的庄园,以前元寿学字画时,馨儿和他一起来过,所以才做如此猜想的。” “原来是这样。”我装作刚知情的样子点点头,“馨儿,你五叔是长辈,一会儿见了,你和额附记得要像回门那天一样地行礼问安,知道了吗?” 这理儿馨儿懂得,一听我如此吩咐,立马就应声着:“额娘,我们是晚辈,对五叔自然要这样。您放心吧,我们不会失了礼数的。” 原以为胤祺和尚庆是第一次见,谁想他们一见面,就像是故人一般说起话来。见两人熟络地在外面寒暄,我稍稍犹豫了一下,这才和馨儿一起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从上次劝胤祺好好治病后,这三年多来我们两个都没再见过。所以一碰面,我就觉得他又清瘦了许多,我在他眼里,想是也变了不少。 记得以前我和他还曾说过埙曲来着,谁知今儿个才很是意外地听到了这个声音。往事不可追,想想那些甜蜜温馨的场景,我心里的酸涩就一个劲儿地往上涌来…… 恬馨见我在原地不说话,这就忙不动声色地扶着我的胳臂笑说:“额娘,五叔等着我们两个行回门儿礼呢,咱们还是快上马车来吧!” 因为是在郊外,不比在家里有分明的位置方向,今儿个我们只好凑合着以胤祺马车为屋参拜行礼。 我是馨儿的额娘,他不好往正位座,随即便开口让我过去。我见他礼让,随即忙摆手笑道:“我还要送他们两个到京津交界处,一会儿这拜别礼更是少不了的。您是他们的叔父,现在还是由您坐正位吧!” 胤祺听我这么说,这才过去坐了。等孩子们行过礼主动先下了马车,他就又笑着对我说:“沐莲,大明湖的事一下子就过去二十多年了,没想到还真应了‘前人栽树’那句话!” 他忽地提到了大明湖,我一下子就呆住了,一时间还真不明白这话里是什么意思,只当是他想起了过去的事,随即便低下了头轻声说:“胤祺,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肠胃方面的毛病,没有再经常发作吧?” 胤祺的身体一向有些单薄,现在见了,我最关心的当然就是这个。现听他说好,我才笑着对他指了指刚下车去的馨儿和尚庆:“怎么样,他们两个看着还算般配吧?” 胤祺的脸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讶异着笑问:“沐莲,大明湖旁救人的事,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尚庆他可是你诊治的第一个病人……” 说着,他还怕我想不起来,这就又抬手比划着说:“豆浆,就是用豆浆解救水中毒的那个孩子!” 这件事我怎么可能忘记呢?那是我第一次在这里为人瞧病,随后才萌生了要依然做大夫的决心。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6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6部分阅读 可是……那个病人我记得只是一个小乞丐,他怎么可能会是琉球国的皇室成员尚庆呢? 正在疑惑中,蓦然间我便想起了馨儿说上前早就流落在大清国的事。是了,是了,这才全部连上了…… 可是……大明湖旁被我救治的小孩子,现在竟然成了自己的女婿,老天也太……也太会戏弄人了吧? 哎,还是不对啊!若是这么论起来,那尚庆今年岂不是快到三十了吗?可是他看着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算了,男人本来就不是太显年龄,看着年轻个几岁也是正常的…… 胤祺见我愣在那里回不过神儿来,立马就又笑道:“沐莲,他们的姻缘看来还真是上天注定的。你就放心吧,尚庆一直都记挂着当年的救命之恩,我想他一定会加倍地待馨儿好的。” 照他这番话看来,之前他们确实已经相认过了。不知为何,听了这个,我心里的慨叹却大大地盖过了那微微泛起的喜悦。 物是人非,这才是真真的物是人非!正默无一语地顿着话头,我这就听到马车外面馨儿喊我的声音,随即便快声对他道:“胤祺,今个儿要送孩子们走,我们这就不多说了。我现在一切都好,你和七爷一定也要多多保重。随后你若遇上七爷,记得也替我向他问声安……” 说完,我慌忙起身打开车前的帘子,也不等他再说什么,这就扶着恬馨伸过来的手到了地面。 尚庆和胤祺相熟,我心里不由存了疑惑。等双方的马车相向驶开,我这才试探着开口问馨儿:“额附以前的事,你知道的多吗?” 她听我问,像是也明白些什么似的,随后便微微点头:“哦!刚刚听尚庆说,以前他到京城里来时,五叔帮了不少忙。” 我记得尚庆是有仇家的,馨儿说胤祺帮忙,难道就是指入寺庙躲避仇敌的事?想到这里,我还真是想把这个给弄清楚,可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胤祺也已对我说过尚庆就是大明湖畔的那个小孩子,卷毛儿也说尚庆的危机已经解除,问了也没有什么用,说不定还会让恬馨担心,那还不如不问呢! 很是自嘲地在心里轻哼了一声,我的心情才一点点地缓缓转变,随即便掏出特意准备的那瓶晕船药:“馨儿,以前你从未坐过船,这个你就带在身上吧。日后行水路若觉得有不适的地方,这就取上一粒含于口中,随后便会好了。” 馨儿见我连这个就想到了,立马就欢欣地接了过去,然后便又把头钻进了我怀里来:“额娘,皇阿玛最近为了弘时哥哥的事,心情一直都很不好。平日您的话他还是听上几分的,以后若是时机得当,您可要多劝解劝解。” 卷毛儿皇帝的心情不好哪是为了弘时啊?但听她这么说,我只好接了话笑道:“不要担心。你皇阿玛的脾气平日虽说有些急,但每次气一消就会又没事儿了。” 和那人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一向就是如此。哪知这回,卷毛儿整人的劲头儿却像那火山喷发一样的厉害。 在革除八阿哥他们的黄带子、把其圈禁高墙之后,他还亲自给诚亲王和胤祺下达任务说,这些人既然已被削除祖籍,当然不能再用原来的名字,让他们两个依照这些人多年的修养品行对其改名。 八阿哥允禩还好说,他听到这个消息,当即便自行改名为“阿其那”。那九阿哥可是胤祺的亲弟弟,虽说他们两个的关系早已不再亲厚,但卷毛儿把这样不讨好的差事派给他来做,分明就是在为难人。 到五月的时候,我这才听茹双说他们把九阿哥改了一个叫“塞思黑”的满族名称。至于弘时,他现在又被转到允祹那里约束养赡着,被改为什么名字我们都不得而知。 再后面的事,堪称为“旧年集团治罪案”。不光有原来的允禩、允禟和允禵得到了惩戒,还有一些朝廷大臣和他们名下的随从、太监。但凡有点儿关系的,基本上都没有逃脱的机会。 卷毛儿皇帝为人定罪时,一般都会洋洋洒洒几十条,以前的年羹尧是这样,现在依旧如此。他这样做,原意不过是想告诉天下黎民百姓这些人的罪过罄竹难书。但一下子搞这么多出来,别人倒又觉得其中定有故意罗织之处。更何况八阿哥他们的罪行,有的康老爷子已经说过了,现在新君重提,听者难免也会生出别的想法来。 还有允禟、允禩相继猝死的事,连我知道后都觉得有些蹊跷,更别说是别人了。 即使存了这样的心思,可我毕竟还是卷毛儿的枕边人,自然不会傻傻地说出来,故意惹着他生气。自这人当上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之后,我每天盼着的,也不过是他的心情能好一些,不要再有前些年的低压氛围。 谁成谁败,我早已知道了。事情越往后去,我愈发觉得这不过是一缓缓的印证过程。现见卷毛儿从童年开始慢慢形成的恶气终于得到疏散,对他以后的身体也大有好处,我这才在心底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孝期已过,今年的万寿节自然也该比往年稍稍地隆重些才是。可卷毛儿皇帝只把它当成是自己的休息日,等出外拜祭过祖宗、接受了众臣朝贺之后,他就舒舒服服地歇起了晌。 我看这人睡着了,随即忙轻手轻脚地出来,悄悄地在室内的书桌上留了一封书信,然后便命人在湖上摆舟起航,把我送到了去岁和宁馨住过一个多月的清静处所。 那人倒也听话的很,我在信里说了让他生辰晚宴结束后再来,没想到等那里的乐声一停,果然就听外面的人说远处有一艘小船正驶往这里。之前和卷毛儿乘船游湖时,我们两个爱用西洋望远镜轮流观看周围的风景。现在我所在的地方灯如白昼,所以也不倚栏相望,只等着他一刻钟后上岸来寻。 说起罗曼蒂克来,我可是不怎么会的。但若是山寨借鉴,那我倒还有两把刷子。等卷毛儿的船驶出五分钟,我便赶忙下令让某处的人按着顺序一一熄灭灯烛,三分钟后则换成另一班,再下次又变成两分钟,两个五分钟来回地轮流交替着,刚好和卷毛儿皇帝弃舟登岸的时辰相应相合。 我透过窗格看到这人踏上了殿前的石阶,这就满脸带笑地轻步出了殿阁,快速走向廊道上前去迎接。 卷毛儿同志似是已看到了灯烛拼成的吉祥话儿,他一路上也步如飞箭,不一会儿便走到了我的面前,倒把后面随侍的太监宫人甩的老远。 还不等我在众人前给他祝寿问好,这人就又转头吩咐让他们全部退下。我看那行人趁势进了旁边的楼阁消失不见,这才前行一步挽住他的胳臂仰头笑问:“胤禛,我的祝福你收到了吗?” “这还用说吗?”卷毛儿同志满眼笑意地弯腰伸臂抱了我起来,“你祝我生辰快乐,万方安和,我可是全收到了!” 我乖巧十足地窝在他怀里笑:“那你就不嫌寒碜了吗?” “你这个已经很费心思了!”他低下头对我呵呵一笑,“再说你遣使那么多的宫人为我贺寿,哪里还说得上‘寒碜’二字?” 一听他提到宫人,我不由嗔笑着对上了他的视线:“怎么着,你这是怪寿宴上服侍的人太少了吗?” “我是怪你突然就撇下我跑了!”卷毛儿说着话,便抬脚进了我们平日安歇的西殿。等绕过屏风把我横放在了床上,他这就欺身压将过来,用手摩挲着我的脸颊怪声笑道:“我才刚睡了一晌,你这小东西就突然不见了,偏还留信作怪要我这个时辰才能过来这里。怎么,和我一起就不好了?” 我见他笑中带着怨声,随即忙侧着倾起身子温柔低语道:“胤禛,我哪是作怪了?以前你送了那么多的萤火虫给我,而且我也答应过让它们为你舞上一曲,今儿个是你的好日子,所以我就到这里忙这个来了……” “冬日里哪有什么萤火虫啊?”卷毛儿同志怔怔地顿了顿,等见着我很是肯定地点头作答,他这才又笑问:“既然如此,那怎么不见啊?” 我笑着指了指室内的灯光:“有它们在,咱们如何能瞧得见这萤火之光呢?胤禛,麻烦你到外间帮我把那些烛光熄了,等回来后,我一定保证让你看得,你信不信?” 外面有六十盏宫灯,动作如果够快的话,大约需要一分钟的时间。等卷毛儿利落地答应着快步绕出了屏风,我赶忙速速地解开外面的那层衣衫,只留下下午刚刚试穿的那套薄纱舞裙。听着他的脚步声密集地往回转来,我这才吹熄内室的最后一盏灯烛。等低下头看过从袖口发出来的莹莹绿光,我终于缓缓伸手拨准了身旁的筝弦…… 我这里的乐声一起,隔壁的丝竹、鼓乐便也依着曲调随之骤然齐奏。最前面的短曲刚完,我就在衣衫淡淡的光线辐散中看到了卷毛儿同志的那道身影。见他呆站在门口未有动静,我这就蓦地转过身子,依借欢快的旋律挥开了沾满袖口的萤火之光…… 说起舞蹈,我之前也只在小学六年级的元旦晚会上集团参演过一次,伴奏饿曲子就是此时的《快乐老家》。直到那次在避暑山庄亲眼看过马头琴乐声下的草原之舞,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那张身穿演出服的照片来,当即便暗暗自哼着乐曲重温了一遍儿。见凑合着还能见人,所以我才敢在卷毛儿面前夸下海口,完全可以让萤火虫起舞。 现在一曲终了,我才又粲然一笑回头望去。看这人依然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忙招手笑着叫他:“胤禛,来啊,你怎么不过来?” 卷毛儿见我频频出声唤他,这才完全回过神儿来。等挨着我的身,他便十分好奇地摸上了我的衣袖:“沐莲,这萤火虫……是怎么镶在衣衫上的啊?” “这不是夏日的萤火虫。”我倚靠在他怀里,低下头轻声解释说,“胤禛,我让他们把丝线浸在荧光粉中,然后再按萤火虫的样子绣在这衣衫上。所以我刚刚一动,它们就像真的萤火在飞一般。怎么样,这算不算上是我的生辰礼物呢?” 见我娇声抬首问他,卷毛儿这就温柔地对上我的眼睛笑说:“沐莲,今儿个你如此用心,出了这么多的点子,我心里真的很高兴。不过……” 看他忽地顿住了,我赶忙调笑着接口:“怎么,难不成你还心疼这套薄纱的银子钱啊?” “就你会想的这么古怪!”他笑着点了点我的鼻子,随后这才满是心疼地捏了捏我的膀子说道,“这么冷的天儿,你倒穿了这个起舞,小心别再受了风寒,到时还得喝那些苦苦的药汁儿……” “你就会扫人家的兴!”我嗔怪地伸手推推他,“这里冬暖夏凉的,看我这薄衫都给汗湿了,哪里就冷着了!” 这家伙听了,立马就满脸促狭地笑着将手伸了过来:“是吗?既然天色这么晚了,来,那就让我仔细地瞧瞧吧……” 第一六六章 做父母的总是有操不完的心。馨儿的事情刚放下,元寿的婚事便又赶着来了。这孩子今年十五周岁了,比卷毛儿同志的十三岁成婚记录已经晚了两年。他的性子我和茹双是最为清楚的,所以便赶在卷毛儿皇帝正式指婚前选了一位随侍的姑娘。 她叫富察?兰萱,是允祐嫡福晋的远房姨表外甥女,今年九月在嫡福晋的生日宴会上见过一次。说起这孩子的长相和气质,真真就如自己的名字一般,柔润中带着盈盈的灵气。毕竟也是读过书的人,说起话来却又慢条斯理的,在我们这些陌生人面前,举手投足也谦和有度,没有那股扭扭捏捏的小家子气儿。 我和茹双一看就觉得投缘,都觉得和元寿很是般配,随即便暗暗留心。等派人去打听过她家里的情形后,我这就向自己的卷毛儿丈夫提了提。 之前我早就嘱托这人给元寿寻门合适的对象,现在他见我选了一个,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沐莲,咱们元寿的嫡福晋我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这个恐怕还要再等一等。” “不用那么急的。元寿的嫡福晋,以后可是要操持整个家事的,慢慢地甄选也是应该的。”说完,我便看着他笑问,“胤禛,你说吧,我提的这位你到底同不同意?” 在皇子大婚前,一般都要娶上一两房侧室,让他先尝试一下居家过日子的滋味儿,基本上和试婚差不多。之前卷毛儿同志和宋氏就是如此,所以我一说好,他就也笑着点点头:“沐莲,既然你喜欢,她又是七弟的甥女,那应该是合适的。只要孩子们都愿意,我自然也不说二话。” 我欢喜地凑过去:“好,那我就和淳亲王那边儿开始张罗了。” 他顿了一下:“怎么,你还要见他啊?” “那孩子是淳亲王的亲戚,我不该找他吗?”说着,我便又连声叮嘱他道,“先说好了啊,这门亲事若是不成,你可不要为难人家,让我在中间难堪。” 卷毛儿立马就啼笑皆非地说:“沐莲,咱们元寿又不是见不得人,哪至于就这样了?放心吧,真有不顺心的,我就给你担着。七弟嘛,那我明儿个招他来趟圆明园,到时你们可以就在四宜书屋见一面。” 我和允祐已好长时间没在一起聊天了,他见我有联姻的意思,随即便笑道:“沐莲,元寿是皇子,万一他没有相中兰萱,那以后岂不是有些难堪吗?” 我淡淡地笑:“咱们不要做的太明显就好了。元寿他不是常到你这儿学习书画吗?如果哪天过去时不经意见上一面,双方若是都合意,那咱们再提不迟。真不行的话,我就让皇上出面,为孩子们各选一门好亲事。” 他听了,这才欣然答应:“好,你放心吧,一切由我安排就是。” 我低下头笑:“你做事一向妥帖,我哪里用得着担心啊?” 说完这个,我就忍不住叹气:“七爷,时间过的实在是太快啊,没想到二十几年就这么远去了!” “可不是。”他对我笑着应声,“恬馨、元寿都这么大了,再过几年,连宁馨也会这样。” 说完,他就又问:“沐莲,馨儿和额附他们在外面都还好吧?” “挺好的,他们经常写家信来着。”说过,我就忙问他尚庆的事,“七爷,听馨儿说额附和五爷以前素有来往,这都是真的吗?” 他听我忽地问起这个,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讶异着问:“怎么?这些事你都不知道吗?” 我茫然无绪地摇摇头:“我只知道额附是琉球国的人,以前曾流落在咱们大清国,后来又在寺庙里呆过一段儿时间,别的就不是太清楚了。” 他听我如此说,这就知晓着点头笑:“是啊!额附是五哥当年从济南带回京城的。因想着他是琉球国的皇孙,那里又甚是崇佛,所以顺势把他安排在了寺庙中。谁想机缘巧合,他和馨儿竟又生出这么一段姻缘来。” 允祐所说的和我的猜想大致不错,只是对胤祺把那孩子从济南带往京城的事稍稍有些意外。微微地发了一会儿愣怔,我就又满是感激地对他说:“七爷,谢谢你当年把茹双派来给我,只是……她这辈子却被我耽误了,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好归宿。” 他一听,赶忙劝慰着我说:“沐莲,你不要这么想。在后宫这么久,难道就没看到那些陪嫁的嬷嬷们吗?她们的遭遇大多都不及茹双。她之前孤苦伶仃一个人,能遇上你这样的主子,其实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我无奈地苦笑道:“女人的一生,最好的便是遇着如意的人,结婚生子。茹双这样,我心里终是愧疚的很。”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啊!”允祐听过,也随着长叹道,“沐莲,茹双去你那里之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咱们就不要太过介怀了。” 孩子们的婚事说起来也快,等淳亲王那边儿传来了好消息,我就找来一批知礼的嬷嬷们准备了聘礼到富察家。一切妥帖后,我们便商量着把日子定在了年底腊月。 因为不是大婚,所以这次我们只能以迎娶侧室的礼数办。不过我特意撺掇卷毛儿同志随着到场喝了杯新人茶,也算是给孩子们长了些面子。 儿媳妇进门儿和送闺女出阁时的感受就是不一样。看兰萱婚后果然恭谨有礼,进退有度,又听茹双说起小两口新婚时蜜里调油的样子,我这才完全放心。 虽说是做婆婆的,但我也不是那种太过婆妈的人,连孩子的婚内之事都要揽过来盘问一番,仅止于听听就罢了。所以每次见到元寿,我只督促他早上继续练习气功,别的什么都没说。 卷毛儿皇帝每天忙的团团转,他自然也不会管这些琐屑之事。等到第二年春上,他这才对我说:“沐莲,咱们元寿的嫡福晋,我已经选定好了。” 他这么故意停住话头,无非就是想让人随着猜一猜。所以我一听,立时便笑问:“是谁啊?” 这人拉过我的手轻声道:“沐莲,是马齐的侄女儿。” 我怔了怔:“怎么又是富察家的啊?” 卷毛儿一脸诧异地问:“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没有。”我赶忙摇头笑,“我年前刚为元寿选过一位富察家的姑娘,现在嫡福晋也如此,日后会不会不方便啊?” “这怕什么?”他这才笑,“同名的都多了去,更何况是同姓的!我选马齐的侄女,关键是因为她阿玛李荣保。” 卷毛儿见我慢慢地坐下来细听,这就也随着举步踱到我身边:“李荣保少时在宫中做侍读,所以我和他认识。后见他学识渊博,又过继给李泰为子,和本门的其他兄长不同,我便向皇阿玛推荐他做了察哈尔总管。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调其回京,他就又卒于任上……” 看他满脸可惜之容,我随即忙出声劝慰着笑道:“胤禛,你不是常说人和人要讲缘分的吗?既然你觉得他家姑娘甚好,那这也算是叙缘之举了。” 说完,我就又仰头调笑问他:“这婚事你虽然觉得好,但是我还是想再问问,这婚事……到底是马齐代为答应的,还是那位姑娘和元寿都已经同意了?” “这还用说吗?”卷毛儿亲昵着拿手触触我的脸,“你反复提醒过的,非要人家先同意再说,我能不照办吗?” 从卷毛儿和他那些兄弟们就可以看出,皇子和嫡福晋的婚事,大多都是政治联姻。以前我那么说,不过是想提醒一下,哪里会指望卷毛儿皇帝全按这个来啊?刚刚他说的那个李荣保,指不定以前就和他有些什么特殊的关系。现在听了他一席话,我只好满脸微笑地说道:“胤禛,你说什么都好,反正我只要看着孩子们开心和乐就行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个咱们再操心也没用啊!”卷毛儿说着,就又伸手拨了拨我鬓边的头发,“沐莲,你最近不是在教宁馨学习拼图的吗?怎么样,可有一幅完整的没有?” 一说这个,我就嗔怪着瞧了过去:“这孩子耐心不够,所以我才想让她学这个磨磨性子。现在啊,七八片儿的图画倒还好,再多可就不行了……” 卷毛儿听我告他二闺女的状,随即便呵呵笑了起来:“宁丫头性子急,确是像我。既然着是天性,那咱这教习的人就不能太急了,否则不就和她也一样了吗?” 我很是不满地对了过去:“那你也不能太娇惯着她!像前几日的事,我就觉得有些不妥。” 他立时就呆住了:“前几日怎么了?” 我轻轻地哼了一声:“前几日你不是带着六十和宁丫头在园子里玩儿射箭的游戏吗?怎么,难道你已经忘了?” 卷毛儿同志依然不明:“这个有什么不妥了?” “哎!”我很是无奈地叹口气,“之前你不是对侍卫说好了吗?‘只要射的即可得赏’。宁丫头她不知‘的’就是箭靶,把它当成土地的‘地’,所以非缠着你赏赐那些技艺不精箭头落地的人。她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还真按这意思纵容着办了呢?” 见我指的是这件事,卷毛儿竟还满脸笑容地抱着我说:“沐莲,这些都是小事。我整日那么忙,难得有机会和孩子们一起乐和乐和,你就不要再为这个生气了!” 我缓慢地抬眼笑:“我哪生气啊?只不过是诚心谏言罢了。以后咱们宁丫头若被你宠溺成刁蛮公主,人人闻之色变,那我可就没办法了!” 他知道我是在开玩笑,这就忙笑着接口:“哪至于就如此了?你平日对她那么严,我怎么会故意唱对台戏呢?放心吧,我也是很有分寸的……” ¬¬¬¬¬¬¬¬¬———————————————— 依年龄算来,天申也只比元寿小了三个多月。如今元寿就要大婚了,卷毛儿皇帝也该同时为他指婚才是,可几个月过去了,偏偏就是没有丝毫动静,不能不让人觉得有些疑惑。 但这样事关隐私的话,我也不好直接去问青岁,只在元寿大婚那天带着新娘行礼请安退去后,我这才略略提了提:“姐姐,天申的年纪也不小了,你怎么也不想着为他张罗一下啊?” 耿青岁见我问,这就愁绪满怀地嗔怪着答道:“沐莲,你不知道,天申这孩子古怪着呢!他说了,如果真要成婚的话,对方一定是他自己选的。这样的疯话,没想到皇上竟然也依了!沐莲,你说说,我这做额娘的能有什么办法?” 天申的话,倒是很符合我的心意。我怔了半晌,然后便随着点点头:“姐姐,天申这孩子一向讨喜,皇上愿意成全他,也实属正常嘛。再说,这儿女之事,强扭的瓜怎么也不会甜,那咱就由着他去吧!” “哎呀,也只能这么由着他了!”耿青岁长叹一口气,“沐莲,还是你有福气,元寿的这位嫡福晋看起来真是不错,到底是名门出身的好!” 我笑着回应:“姐姐,这孩子叫君瑜,日后她到园子里来,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可要记得多提点提点啊!” 她一听,立时就用扇子遮面笑问:“沐莲,听说君瑜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子?” “是啊,听说是七位哥哥、一位弟弟。”说完,我就不由得略略顿了顿, “姐姐,这样娇贵的女孩子,也不知以后能不能和兰萱好好相处……” 青岁见我忧虑地叹气,随即忙笑着接口:“不要担心。兰萱是侧室,也不像是那争强好胜的人,现在当家主母来了,她自己会有分寸的。君瑜嘛,虽说在家里娇贵些,不过我看也不打紧。今儿个可是她的好日子,你看这孩子通身都没一件儿贵重的配饰,可见家教还是好的。你这做母妃的,既然也看到了,随后也该给人家增补几件才是。” 刚刚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青岁一提,我便忙笑:“姐姐说的是,兰萱虽说是我亲自选中的儿媳妇,但如今嫡福晋进了门儿,我这里自是不会故意偏向的。省得到时为了我的私心,倒惹得他们小夫妻不自在起来。” “这才对嘛!”她听过笑了笑,接着便又压着声问我,“沐莲,听说……元寿在紫禁城的乾西二所成婚后,皇上却没让他带新人直接去拜见宫里的那位,这是不是真的啊?” 我轻轻“嗯”了一声:“我刚刚也是听元寿这么说的。姐姐,皇上既然这个意思,怕是还记着今年那位千秋宴的事吧?” 自元寿和天申中毒之后,卷毛儿就把那拉氏留在了紫禁城中。为了她的面子,在每年五月她生辰那天,他还是让我们几个从园子里回宫,和其他内命妇一起为这人贺寿。 今年卷毛儿刚好整五十,之前诸事也都顺心,所以便令下面的人把那拉氏的千秋宴往隆重处儿办一办。 哪知到了当天,也不知这家伙在别处受了什么气,自个儿却在宴席上忽地来了个大翻脸,怒气冲冲地当众指责皇后今日所用食物、器皿皆和他一样,纯属逾制之举。这个说完后,他也不管其他人如何惊骇慌乱,就那么气鼓鼓地回到了圆明园。 卷毛儿是皇帝,我们后妃平日的食物、器皿自然要低他几等。可那拉氏是一国之后,更何况今儿个还是她的寿宴,即使生气,完全可以私下里批评发泄,哪想却这样当众让她难堪。 他和那拉氏闹翻,这是我多年以来最想看到的结果。可是真要揪着逾制说事儿,别说是食物、器皿,这几年我逾制的地方更是千千万,若是照卷毛儿生气的这个标准来,那简直就该堕入地狱去了。现在他对那拉氏下了警示之语,如果不是撒气的话,那就是故意借机找茬。一想到这人比以前更加喜怒不定,我自己心里也忽地多了点儿戚戚然之感。 不光是我这儿,耿青岁那儿也是如此。她深知卷毛儿的变脸水平,高兴时怎么逾制都没有关系,可是一遇上心情不好,那些压死人的制度就被他生生地端了出来。现在我一提五月的那场千秋宴,她立时就噤声不语,也不再继续那拉氏的话题。 七月一过,就到了卷毛儿皇帝最为喜欢的桂香时节。可是八月初六这天申末时刻,那个惹他生了不少气的弘时却得急病去世了。 之前处置弘时的时候,卷毛儿同志的君臣之道大过了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现在弘时突然死掉,再怎么重的罪孽也消失得烟消云散,他这个做阿玛的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这是我第二次在自己肩窝中触着这人的眼泪,虽不像上次那么多,可我的心却像被那钝钝的刀子来回地割裂般一样难受。弘时获罪,一部分是因为他平日的所作所为令卷毛儿大失所望。不可否认的是,也有一部分是为了上次元寿中毒的事儿。卷毛儿现在如此反应,我哪里还有在一旁幸灾乐祸的闲情? 好在李氏她一直都不在圆明园住,金秋十月很快也就要来临了。我和青岁原想着可以借卷毛儿的五十大寿换换氛围,谁想这人的心情才好了没几天,年氏的孩子六十就又在节后心脏病复发,到了第二年六月也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可巧此时怡亲王的孩子弘暾久病被朝鲜的一位医官治好了,所以卷毛儿皇帝便生出了让他为六十治病的意思来。 就长年行医的经验看,家族遗传性心脏病要想好,简直比登天还难。我心里没有把握,所以也从不插手六十的病况。现见卷毛儿夜夜难眠,精神也越来越差,我这才向他请示要了那个朝鲜医官所下的处方笺。一见着里面的用参配方,我就赶忙问卷毛儿:“高丽参是参中极品,六十药中的参药可是来自那里吗?” 他怔了怔:“怎么,必须要用那个吗?” 我沉吟片刻,随后才轻声说:“也不一定非要那个不可,我不过是问问,提上一点儿小建议……” 第一六七章 卷毛儿皇帝见我过问起福慧的病,不由面带喜色地拉过我的手道:“沐莲,你说高丽参可以治好六十的病吗?” 我对上他满是期待的眼神,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胤禛,六十的病来自皇贵妃,我只知高丽参对他的病情有效,别的……我真的没有半点儿把握。” 他怔了怔:“这是什么意思?” 我低下头叹口气:“胤禛,在我们家乡,像皇贵妃那样的体质,根本就不适宜生养孩子。如果有了,这病就会遗留给下一代……” 他呆呆地愣怔了许久,这才满脸凄容地长长叹息:“照你这么说,那六十就只能这样一天天地拖日子了?” 明知道卷毛儿说的是事实,可听他把这生生地说出了口,我心里不由也随着黯然神伤起来,随即便低声细语劝慰着他说:“胤禛,你也不要太过悲观了。高丽参乃参中极品,咱们还是先派人到朝鲜吧。到时拿这参给六十调节一下身子,说不定还真能好转了呢!” 卷毛儿皇帝听我这么说,当即便让太医院的赵士英带人去了朝鲜。可是等他们回来呈交人参时,钱默萱却悄悄地对我说:“娘娘,赵士英带回的高丽参……都是熟参,不是生参。” 我很是吃了一惊:“怎么,现在朝鲜没有保存起来的生参吗?” 他沉吟片刻,随后才又低声说:“娘娘,依下臣的猜想,有没有生参……只是他们的说辞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我一下子就呆了,“皇上不是已经免了朝鲜六万元的贡赋吗?他们怎么连点儿生参都舍不得给啊?” 他见我这样,立马便轻声解释说:“娘娘,高丽参本就是珍稀之物,又不易保存,给一次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他们怕的……很有可能是怕咱们大清日后征索不已。与其这样,还不如说暂无生参,以容易储存的熟参代之。” 钱默萱一直都是卷毛儿皇帝的人,自那人登基后,他也从太医院的御医一步步地晋升为右院判。现在遇到如此事件,他却找我说明,还真是有些奇怪。想到这里,我立马赶忙问他:“钱院判,生参的事,皇上那里已经回奏过了吗?” 我一问,他的脸色就随着微微一变,接着便很是恭敬地回道:“回娘娘,微臣不敢回奏……” “为什么不敢回奏?” 他躬身缓声道:“娘娘,赵士英他们去的急,回的又快,朝鲜王室那边儿说暂时找不到生参也属正常。皇上派人到朝鲜,为的就是给福慧阿哥治病,他若知道此事后再派使臣前去质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反还伤了友邦的和气。微臣觉得兹事体大,所以不敢直接回奏。” 六十的病,我知道很难医治。当初提到高丽参,主要是想用这个补补他的元气,好借此减缓心力衰竭的速度,也能让卷毛儿多一丝希望。没想到现在不但没得到生参,反还惹出了此等不愉快的事。 可是……这该怎么说明此事呢?说出来,正如钱默萱分析的那样,卷毛儿皇帝心里会恼恨朝鲜王室,但又无可奈何。如果不说,我这就是昧着良心置六十的病情于不顾,如此之事,我也不忍心放着不管。 钱默萱见我怔在那里不语,这就忙又轻声道:“娘娘,您建议皇上用高丽参,那自是为了福慧阿哥好。其实福慧阿哥的体质本就有过热的倾向,所以我们太医院之前都没有直接以人参入药。这些年调理得稍稍好一些,我们才敢略略用参。可这些天福慧阿哥的气息越来越弱,如果直接以高丽生参大补元气的话,他很有可能会承受不住。别说现在没有生参,即使有的话,我们太医院的人也未必敢直接用。所以微臣才想先找娘娘讨一个示下,看如何向皇上回奏才好……” 体质过热的人确实不能直接服用人参,所以平日给卷毛儿治病时,我也很少用到这个。即使要用,也是先把人参蒸熟了再说。 上次我为六十诊脉时,并没有发现他有过热的体质,现在听钱默萱说起之前的体质,我的心不由随之一动。没想到赵士英他们带回的熟参,现在竟然可以派上用场了。 听他说完,我赶忙出声问他:“钱院判,福慧阿哥的身子,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吗?” 他很是无奈地点点头,然后又长叹了一气:“娘娘,这些年我们太医院没少为福慧阿哥的病费心,现在也是无能为力。这次皇上把福慧阿哥交给那个朝鲜医官诊治,我们太医院的人更是颜面扫地,现在也不过是在等日子罢了……” 太医院的人,只有在治好病人时才算得有功劳。如果王室中人病笃无方,即使再劳累辛苦,做主子的也未必感恩,还有可能会怪罪他医术不精。 福慧的病很难医治,如果真有生参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点点的机会,我心里如此清楚,钱默萱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更何况他也知道这高丽参是我向卷毛儿皇帝提起的,如今中间出了岔子,他自然会找我这个当事人商量对策。 他见我愣了好半晌仍不做声,这就又甚是诚恳地对我道:“娘娘,福慧阿哥现在的病情,的确已用不得生参。下臣所说的一切字字属实,没有半点虚言。您若不信,还可以察看一下。还望您能想个办法,在皇上面前把此事遮掩过去……” 按着常理,问人索要珍贵之物,不得也是很正常的。现在生参变熟参,虽说是少了亲自蒸煮的麻烦,但这毕竟也牵涉到皇子的性命,还有邦国之间的关系。再想想卷毛儿皇帝平日的脾性,他若知道后,即使清楚生参无用,还不定还怎么生气呢! 想到这些,我还是忍不住连连叹气:“钱院判,正如你说的,此事关系重大。依我看,咱们还是先过去再为福慧阿哥诊诊脉吧。如果此时他真不能用生参的话,那我就好好地权衡一下,随后再向皇上禀报。不然就这样瞒而不报的话,事后若再被人揭露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宋氏之前亲眼见我为福慧把过脉,现在她看我要重新来过,立马就很是紧张地问道:“娘娘,福慧的病情……不是有什么变化了吧?” “姐姐,不是的。”我赶忙柔声劝慰着她说,“他们从朝鲜带回了治病的人参,所以我们要在用药前再仔细地诊断一番,看福慧此时的体质是否适合这种外来参。” 她听我如此解释,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我自己心里却矛盾极了,既希望钱默萱说的是实话,这样熟参的事很容易就掩盖过去,却又盼着六十的病不要恶化,免得卷毛儿又如此伤心失望…… 等我伸手搭上六十的脉门,最后还是发现钱默萱的话果然不假。他现在的气息太过微弱,体质也依然发热,若用生参直接进补的话,确是带有危险。 宋氏见我诊脉后到了外间儿,这就也跟着出来急声问:“娘娘,福慧现在怎么样了?” 我转头看看她,犹豫了片刻后,才轻声对她说道:“姐姐,福慧的脉象,我看还得请钱院判和太医院的御医一起过来诊断的好。” 说完,我便又问钱默萱:“钱院判,那个朝鲜医官现在何处?还在怡亲王府吗?” 他见我问话,这就忙躬身答道:“回两位娘娘的话,怡亲王府那边儿的病还没有好利索,所以吴医官现在还是王府、园子两边走动。既然娘娘要求他也一块儿诊脉商议,那微臣这就派人请他过来。” 我是后宫之人,为皇子诊病本就容易引起误解。现在既已完全确定六十已用不得生参,那我就得找太医院的御医,尤其是那个朝鲜的医官向卷毛儿皇帝亲口证实。不然以后生参的事被人抖了出来,别人便会说我无视卷毛儿皇帝的焦虑之心,对福慧阿哥包藏祸心,想要加害于他。如果真到了如此地步,我怕真是连辩明的机会也没有了。 好心最后变成麻烦事,上次我在悬崖底救卷毛儿就是如此结果,没想到这回我还是难逃此运。现在不但要替太医院的使臣隐瞒朝鲜熟参的事,我还要亲自给年氏的孩子治病。想想以前曾在心里骂年氏对那拉氏言听计从是自己找抽,可事到如今,我也没好到哪儿去…… 所以等从宋氏那里出来,我便一脸挫败地仔细嘱咐钱默萱:“钱院判,以前你曾教过我如何用艾灸给人治病,前前后后又帮了我不少忙。生参的事既然由我而起,那我自然就会负责。皇上那里,我会去说的,不过在一切妥帖之前,你们还是千万不要张扬的好。福慧阿哥现在体质尚热,确实用不得生参。赵士英他们既然带回来了二斤熟参,也算是机缘巧合,那咱们就趁势先用着吧。等用完了,如果有效的话,皇上那里就更好交代。管它生参、熟参,谁还能说得清楚?至于生参,还得麻烦你再寻些上等的来,以后咱们还是要用的。” 他见我担了此事,这就忙感激异常地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7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7部分阅读 应声道:“请娘娘放心吧,微臣一定会办妥的。那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他们也不想为此惹麻烦,自是不会张扬的。” 卷毛儿皇帝一大早就去了正大光明殿,走前还特意叮嘱我亲自过去取参。现在我派了人过去请他,这人立时就满脸欣喜地从那里赶了回来:“沐莲,怎么样,那高丽参已经用上了吗?” 不见卷毛儿时,我心里还有些怯意。现在看他这样,我只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后便过去轻声对他说:“胤禛,参已经用上了。只是……六十现在的体质尚热,生参他暂时还禁不住。所以我就想着……先把它们蒸熟后再入药,这样会好一些……” 卷毛儿同志是个懂药理的人,之前也见我为他这样治过病。现在我如此说,他立马就担忧地拉过我的手问:“沐莲,你是说六十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是不是?” 我很是为难地点点头:“胤禛,六十那里,刚刚我已经让钱院判请了太医院的所有御医去给他诊脉,还有那个朝鲜医官。他们也觉得体质尚热的人,一时间不宜用生参进行大补,所以便下了新的处方……” 高丽参是卷毛儿同志的一丝希望,现在又这么被我生生地掐断,他心里的滋味儿当然不好受。就在话落的那一瞬间,他便紧抓住我的手背,狠狠地捏了下去。直到我承受不住闷哼了一声出来,卷毛儿这才慌忙放开急急地问道:“沐莲,我弄疼你了吧?” 看他满是慌乱地揉起了我的手背,我心里也觉得沉重难受。顿了顿后,我便又强颜欢笑着对他轻声说:“胤禛,我没事儿的。六十的病,我会和太医院的人一起用心的,只是……我还有个要求,想请你答应。” 他拉起我的手,在刚刚捏疼的地方轻轻地吻了吻:“沐莲,你说吧,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缓缓抬起双眼,然后直直地看着他道:“胤禛,依之前和皇贵妃的关系,六十的病我原是该避嫌,最不应该掺和进来的。前些天我也对你说过,他的病来自母体,我实在没什么把握。现在重新采用处方,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即使以后没有达到你的心意,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 “沐莲,我相信你!”他低下头碰碰我的脸颊,然后才又柔声细语地说,“我若不相信你,就不会听你的建议让他们去朝鲜取参了。” 卷毛儿一说起这个,我的心就怦怦直跳,越发觉得有些不自在,这就忙推开他说:“胤禛,刚刚我到六十那里,他还让我替着向你问安来着。你这会子既然有空,还是过去陪陪他吧……” 第一六八章 六十那里现在全是御医,还有那个朝鲜医官,卷毛儿皇帝过去后,自然就会再听一遍儿他的病情诊断报告。可是这人一走,我心里却依然空荡荡的,甚至还有一些惶恐。等晚上再见着他时,我越发觉得不安。直到那些熟参用至过半,六十的病情终于也微微有了起色,我这才慢慢地放宽了心。 卷毛儿皇帝见此,这就满脸欢欣地对我笑道:“沐莲,真是多亏了你,如果不是这些高丽参,六十的病情怕也不会有所好转了。”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顿时便又咚咚作响,再三犹豫起来。现在卷毛儿的心情这么好,我要不要趁势把那熟参的事说出来呢?反正早晚都要让他知道实情,如果此时能准确拿捏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吧? 正寻思着该如何起头时,这人却轻柔地抵着我的额头温声道:“沐莲,为六十看病,你自己是不是也觉得委屈呢?” 我怔了怔,随即就低下头窝到他怀里去:“你说呢?如果你是我的话,又会怎么做呢?” 他见我问,还真偏过头仔细地想了想,然后这才满眼柔情地看着我说:“沐莲,这段时间委屈你了。从明天开始,你就留在殿内教宁儿学习认字吧,不用再到那里了。” 我不是圣母,每天看着病恹恹的六十,心里就会忍不住想起那个年氏来。如果不是为了掩盖熟参的事,我才不会巴巴地去为她儿子熬炖汤药呢! 想到这些,我就赶忙对他摇摇头,很是认真地答说:“胤禛,我没有受委屈。不管以前的事如何,六十他终究是你的孩子。看着他生病,你每日也都心绪难安,彻夜难眠。我在你身边,哪里还有什么快乐可言呢?与其这样冷眼旁观做个事外之人,那还不如尽我的力量,让你少一些担忧……” 说完,我便又把头抵在了卷毛儿的怀里。他看我这样,立马就紧紧地抱着我说:“沐莲,这些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坚守住对你的承诺,六十他……也就不会来这世上受罪了!” 之前我对卷毛儿说六十的病源,主要是为了先给这人打一预防针,让他心里有点儿准备,其中多多少少也有点儿泄恨的意思。没想到现在,他却因此说出了此等话来。一听到这个,我的心就像被忽地晒放在太阳光下一样,只剩下白亮亮的一片,一时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来…… 这人见我不出声,随即就又满带歉疚摩挲着我的脸颊说:“沐莲,以前我就向你承诺过,今生只爱你一个人,可是后来……却总是让你伤心难过。现在看六十这样子日夜遭受病痛煎熬,所以……有时我就在想,这是不是老天在惩罚……” “别这样说!”我慌忙伸手将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泣声低语道,“胤禛,你待我如此,我早就不怨了。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以后我也会把它们全都给忘了。只要能多活一天,我就会守着你,还有孩子们,别的也就不多做计较……” 一语未了,卷毛儿便急急地抓住我的手道:“沐莲,你不要担心。以前你提过的那个人,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的!” 我淡淡地看着他笑:“胤禛,你每天那么忙,就先不要想这个了。有件事……搁在我心里很久了,今儿个我想把它说出来。我知道说了,你会很生气。可是……这所以的事情皆因我而起,你要真怪的话,就全部怪到我身上来吧,我不希望你为此迁怒别人……” 卷毛儿见我说的这么严重,一张脸瞬时就呆住了。停了一下后,他这才低声道:“沐莲,你说吧,对你我是不会随便发脾气的。” 既已拿定主意不再瞒他,我这就抬起双眼直直地看着他道:“胤禛,皇贵妃去世前,曾经拖着病体找到我。她要我大人有大量,不再嫉恨她以前的所作所为。我看她可怜,所以也就当着她的面发了誓,坚决不会做伤害六十的事,不然天不容我……” 看卷毛儿满是惶恐着拿手来挡话头,我赶忙避了开去:“胤禛,我没有做亏心事,你让我说!” 等他放开手,我才重又窝进他怀里,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衣襟:“六十生了病,我为了让你宽心,于是便借探病的机会为他把了把脉。当时……我不知道六十曾有体质过热不能用参的记录,后又看了朝鲜医官所下的处方笺,所以这才向你提起了朝鲜生参。谁想前些日子他的体质越来越弱,忽又引发了前些年的过热现象,和太医院的人商量后,我们都不建议用生参直接入药,而是选择将它们蒸熟,就像以前为你诊病一样。” 卷毛儿皇帝见我停住了,这就忙抚抚我的头发轻声笑说:“沐莲,这些我都知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吗?” 我微微点头:“胤禛,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可是最重要还是朝鲜的熟参。” 看他满是讶异地望了过来,我随即忙又道:“胤禛,他们在朝鲜没有得到生参,带回来的……是二斤熟参。他们怕你生气,所以当时也不敢直接回奏。刚巧那时我到他们那里取参,顺势就把这事给揽下来了……” “你给揽下来了?”卷毛儿皇帝的身子一僵,接着便抓住我的肩膀冷声问道,“沐莲,你为什么要揽下来?” 看着他霎时阴云密布的脸色,我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低声答道:“胤禛,新鲜的生参本就不易得,又难以保存,方法不当就会失去药效。当时我只一心想着为六十滋补元气,倒没顾虑到这一层。他们得不到生参,只好带了常见的熟参回京。当时你为了六十,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我也怕你为此失望生气,在听说六十的身体状况后,想着他那时的体质只能用熟参,所以这才揽了下来。我知道自己不该管这件事,是犯了你的大忌,可这事都是因我而起的,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不想别人夹在中间为难……” 好容易费力说完这席话,卷毛儿皇帝的脸色却越来越差了:“沐莲,那我问你,如果六十的身体可以用生参,那你会怎么办?也就这么瞒下来吗?” 这是曾让我为难的问题,现在听他也直直地问了出来,我的心不由得又是一颤。低头沉吟了片刻,我才又抬起头,很是坦然地看着他答:“胤禛,我承认,我心里也曾犹豫过该怎么对你说。可是……我既然向皇贵妃发过誓,更有自己的良心,以前我就做不到冷眼旁观,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我自然也不会置之不理!” 卷毛儿同志真是个变色龙,我这话一完,他就捏了我的脸颊笑道:“谁说你会置之不理了?沐莲,我从来没有怀疑你对六十会有什么不好。你若是这样的人,就不再是我的沐莲了,咱们更不可能携手走到今天。” 我听他这么说,鼻子里忽地一阵儿一酸:“胤禛,我总是好心办坏事,现在惹出这种麻烦来,又害你生气,更让别人为难,弄得人人在后面骂我……” 卷毛儿见我忽地掉出眼泪来,随即慌忙拿着帕子帮我擦了擦:“沐莲,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生气的,更不会怪你,过去的就过去吧。不过我还是想听听,到底是谁骂你了?” 我一听,立马就满心惊喜地问他:“真的么?你真的不会生气?” “我怎么会生气呢?”说着,他就又像刚才那些拥我入怀,“六十的病是什么情况,咱们心里也都清楚。给他用参,不过是在帮着勉强续命而已。我这个做阿玛的,前几年为了那些人、那些事,也很少对他上过心。后来见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整日家又病歪歪的,我这心里……怎么能不愧疚呢?现在他这样辛苦地熬日子,说来说去还都是我的错……” 听卷毛儿忽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我的心口也蓦地随着一悸。正要开口安慰他几句,哪知一股又疼又晕的感觉就直直地袭上头来。我还来不及喊卷毛儿,我的双腿便也弱而无力地软了下去…… “沐莲,你怎么了?沐莲……” 一听到卷毛儿急声呼喊的声音,我立马就急急地睁开眼来。可怕的是,我的眼前只有一片黑黑的颜色,根本就看不见卷毛儿的脸。刚想出声叫他,哪知喉咙里也一阵儿疼痛,根本就出不了声…… “沐莲!”卷毛儿依然焦急地叫着,同时还用手不停地轻拍着我的脸颊。过了一会儿,我才又听他大声喊道,“来人啊,快给朕传御医……” 后面的一切,有谁来过,他们说了什么话,我心里都清楚的很。但是我的身子就就像那溺水的人一样,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直到一股苦苦的药汁儿缓缓流进了口中,我这才凝聚全部的心神努力地把它往外吐去…… “皇上,娘娘她好像有知觉了!” 我刚听到茹双满带惊喜的喊叫声,接着就又咽下了一大口苦药…… “沐莲,沐莲!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这是卷毛儿的声音。自钱默萱过来为我诊脉后,我就再也没听他说过话。觉着他急惶惶坐在床前紧握住我的手,我心里这就又一阵儿欢喜,立马就像刚刚那样把力气集中在手上动了动…… “沐莲,你能听见我说话,是不是?” 听着他欢喜异常地问话,我好想再用力点点头,可现在这样浑身无力的样子,根本就无法动弹。 “快,把药碗给朕拿过来!” 一阵儿碗、匙磕碰的声响过后,我便又听见了卷毛儿温柔轻盈的说话声:“沐莲,我知道你怕苦。可这是治病的药,你一定要忍着喝下去,好不好,不然……就无法恢复了。”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嘴里就又流进来一股无法忍受的苦水。我是大夫,当然知道良药苦口,可等它一来,我还是想再往外吐。哪知刚一用力,卷毛儿这家伙就忙用手捏住了我的额骨托起下巴,然后又是一大口药汁儿…… 以前我一闻到药味儿,就可以知道它是治什么病。但是刚刚入口的药水,我除了觉得苦以外,却什么也分辨不出来。又急又气之下,还被卷毛儿如此折腾,我心里早就有些恼了。强咽了几口药水后,我终于使出全部的力气动了动头,把那触往唇边的汤匙推到了一边儿去。 见我这样,卷毛儿似乎也失去了耐心,立时便微带着怒气呼了一声:“沐莲,你要听话。咱们宁儿现在还小,难道你就不想再要她了吗?” 自晕倒无法睁眼后,我就没有听到过宁馨的声响,想是卷毛儿怕吓着她,所以让人把她带到别处去了。现在他一提,我的心里就又是一阵儿疼。所以等那盛了苦药的汤匙又触过来时,我只好忍住那苦苦的味道一口口地喝了下去…… 也许是我因这药紧皱起了眉头,卷毛儿吩咐茹双退下后,随即又轻轻俯身下来吻在了我的眉间,然后放柔了声音对我低语道:“沐莲,你明白我说些什么,对不对?乖,你不要怕,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醒过来的……” 不知是我刚才太过用力,还是因为那药劲儿慢慢地上来了,才一会儿,卷毛儿的柔声细语我就再也听不见了…… 也不清楚又过去多久,我只觉得全身就像针扎了一样难受。最痛的地方,就是我的双手,指尖的锥心之疼简直让人无法忍受。我真想大声地痛呼出来,无奈试了又试,不但没有半点儿声音,反还觉得自己口中好像被塞了些什么东西似的。我试着用曲卷的舌头往外顶了顶,这才发觉里面的竟是块儿麻布。 卷毛儿怎么会这样对我呢?我的心蓦地一震,接着便又在黑暗中觉出自己的手脚好像也被人紧紧地绑了起来。 原来身子竟是有知觉的!一想到这里,我就又试着蜷了蜷身子。谁想刚一动,那绳子就越勒越紧,差点儿没把我疼死。 “沐莲,你是不是觉得痛?如果痛的话,你就叫出来吧!” 恍惚间,我似乎又听到了卷毛儿的声音。回了回神儿,我立马就又把全部的力气改换在那让人呼吸不顺的麻布上。我在心底一遍遍地叫起卷毛儿的名字,不知道努力了多少次,这块儿破布总算是有了松动的趋向。我心里一喜,随即又继续和这一大团麻布作战…… 过了好久好久,嘴里的麻布终于被我吐了出去。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周围的空气,直到气息慢慢地平稳下来,指尖的疼痛却又蓦地传遍全身,就像大海的波浪般毫不留情地阵阵来袭…… 一想起刚刚卷毛儿的那个声音,我立时便大声地痛呼:“胤禛,你快解开绳子吧,我的手快要疼死了!” 话一出口,不想他的话倏然间就又传了过来:“沐莲,你快告诉我,哪里来的绳子?” 我听他这么问,心里顿时慌乱无比,这些绳子明明就在我的身上紧紧地缠着,他怎么会看不见呢?想起这个,我便又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做梦一样。难道这真是梦吗? 正满是疑惑地想着,卷毛儿那心急如焚的声音就又来了:“沐莲,哪里来的绳子?你快告诉我!” “我身上都是绳子……”我缓声出口,然后就又痛哭着对他说,“胤禛,我的手指……快疼死了……你快解开……” “好好好,我让他们帮你解开!” 这话一完,卷毛儿的脚步声就疾速移到了外间,随后便又是他焦急万分的怒吼声:“你们快点儿想办法,她说身上有绳子!” 接下来的是一句惶恐的声音:“是,皇上……” 我听别人叫了一声“皇上”,这才知道刚刚和卷毛儿的对话不像是梦中之语,当即便又满怀欢喜地叫他:“胤禛,是你吗?是你吗?你快过来!” “沐莲,是我,是我!”不一会儿,卷毛儿就又来到了我身边,很是激动地对我说道,“沐莲,你不要怕……” 原来这真不是梦,可是我的眼睛为什么会看不见东西呢?一想到这个,我就惊怕地慌忙问他:“胤禛,我的眼睛……是不是失明了?” “没有,没有!”他连声回应着,“你现在看不见,只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过一段儿时间就会好的。” 我心里才微微一松,那些被遗忘在后的疼痛就又慢慢来了:“胤禛,我的手指好疼,你不要挨着!绳子……怎么还没有解掉啊?” “好好好,我不挨,我不挨!绳子也马上就给你解开!”卷毛儿说着,这就又伸手轻柔地摸了摸我的脸颊,“沐莲,乖,你很快就不会再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可以知道和沐莲命运紧密相关的人是谁了,圆明园阿哥很快就来~~~~~~ 历史上的卷毛儿好像并不知道朝鲜以熟参替代生参的事,不然我看真要出乱子了,哎 第一六九章 我眼睛看不见,只知道卷毛儿在屋里屋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和外面的陌生人叽叽咕咕地说着话。可是他们的声音太低了,我什么也没有听清楚。 “真的可以了吗?”卷毛儿的音调终于高了起来,“道长,朕若是亲自挂的话,这可使得吗?” 接下来的是一道语带笑意的中年男子之声:“皇上乃真龙天子转世,如果亲自来的话,那熹妃娘娘就好的更快了!” “是吗?”卷毛儿兴奋异常地反问了一句,随后便又急急地出声道,“刘进忠,快,让他们在殿前准备好,朕这就亲自去挂!” 刘进忠是圆明园五品太监宫殿监督领侍,他一听卷毛儿如此吩咐,便速速领命快着步子退了出去。我听见卷毛儿的脚步声又到了内室,这就慌忙出口叫他:“胤禛,我这是怎么了?你要挂什么啊?” “沐莲,你不要怕!”说着,他就到床边紧紧地抱着我说,“你这只是邪风入体。我已经让他们帮着画了一道灵符,你很快就会没事儿了,啊?” 邪风入体?我一下子就呆住了,难道是我中邪了吗?我急惶惶地动了动自己的双手,那绳子,还有腿上的,怎么依然还在?想想之前他问过的那些话话,我心里越发慌张:“胤禛,你……你没有拿绳子绑住我,是不是?” 卷毛儿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那么细细密密地吻着我,很温柔,既像是怜惜,又像是安慰。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在我耳边轻声细语地说:“乖,不要怕,你好好地休息一下,等我亲自把那灵符贴到殿前,你的眼睛就可以看得见了。” 除了身上的绳子是幻觉外,其他的我都一清二楚,这为什么还是中邪呢?平日我是最不信这个,现在听卷毛儿又提起了灵符,心里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胤禛,我不是要死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卷毛儿慌忙用手臂抬起我的头,紧紧地拥我入怀,“沐莲,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等等,我这就去挂灵符……” 我看他要走,心里顿时又惊又怕:“胤禛,你不要走,我害怕……” “别怕,宝贝儿,别怕!”他一下下地轻拍着我的后背,“沐莲,要不了一刻钟,我就再回来陪你,啊?” 看他真放下我走了,我心里越发惊怕难安,霎时练眼泪也霍地流出了眼眶。可惜体弱的人连流泪都觉得费力,才过了一小会儿,我的双眼便困顿一片,随后就又像之前那样什么也不知道了…… “沐莲,你醒醒。沐莲……” 到底是谁啊?人家这么困,怎么还这么吵? “宁儿,快,来叫你额娘醒醒!” 我在心底不耐烦地埋怨着,那人却一直都不停声,真是讨厌死了! “额娘,额娘,您快醒醒,您不要宁儿了吗?” 稚嫩的声音过后,我就又听到一阵儿小女孩的哭喊声。啊,是宁儿,她竟是我的宁儿!想到孩子,我的意识便一点点地慢慢清醒过来,不知不觉中就睁开了双眼…… 首先是卷毛儿同志满眼惊喜地闯入视线:“沐莲,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他说完,就又赶忙弯腰把立在一旁的宁馨抱在怀里:“宁儿,你看,你额娘醒过来了!” 一看见孩子那满脸泪痕,瞬时还来不及止住哭声的模样,我的心不由得便软了一角。刚想要抱她过来,哪知我现在仍是没有什么力气,才动了动身子,那手臂便又自动垂了下去…… 卷毛儿见我这样,立马倾身把宁馨放在了床里边,语带欢喜地对孩子说:“宁儿,你额娘醒了,来,快抱抱她!” 宁馨见我睁着眼睛看她,这就一股脑儿压到了我身上来,哭闹着叫我:“额娘,您不要生病了,宁儿怕……” 我被她压得差点儿喘不过气儿来,只好微微移了移身子,随后便满是疼惜地柔声答应道:“宁儿乖,额娘……不会生病了,乖啊……” 卷毛儿在一旁听我断断续续地说着话,这便又伸臂把宁馨往他怀里扯了扯:“宁儿,你额娘才醒过来,还不能多说话,皇阿玛让双嬷嬷先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不,不!”宁馨一听要带她走,当即就慌忙抵抗着扭动身子大叫,“皇阿玛,宁儿不走!” 眼见卷毛儿一抬臂将她重又放在了地上,她这就使劲儿用力朝我喊过来:“额娘,额娘,宁儿不要走……” 我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也忙弱着声音对卷毛儿道:“胤禛,我不累,还是让她留下吧!” 卷毛儿一听,只好放开孩子,接着又宠溺地捏捏她的小鼻子:“宁儿,你就在这儿玩儿吧,记住,可不准大吵大闹啊!” 我一时动不了,也只能看着他们父女两个笑了笑。等宁馨那软软地小身子又凑了来,我这才想起问卷毛儿:“胤禛,我……我这次真的是邪风入体吗?” 他微微怔了怔:“沐莲,咱们园子里的花木怕是太多了,所以才会遇上这样的事。随后等你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咱们还是搬到万字殿去住吧,你看好不好?” 卷毛儿嘴里的万字殿,就是以前那个独立湖中的建筑。因为听他说它的根基是一大大的“卍”字形,所以上次题匾的时候就顺势以此命名。 现在他又让我往那里搬,我心里越发疑惑。刚想再继续问下去,宁儿这丫头却又在我怀里扭着身子娇声道:“额娘,床上凉,宁儿也要躺着……” 现在是夏季,这里铺着的象牙席子当然凉快。见她这样说,我就抚摸着她的卷发连声答应道:“好好好,那让你皇阿玛先抱你上来吧!” “不行!”卷毛儿说着,便语带威胁地朝孩子瞪瞪眼,“宁儿,你额娘要用晚膳了。你若再闹腾,不听皇阿玛的话,以后我就不再让你见额娘了!” 说完,也不顾我们母女是什么反应,他就大声地对外面呼了一声:“茹双,你快进来把小公主带下去!” 卷毛儿皇帝一黑脸,平日连我都会忍不住心悸不已,更何况是宁丫头。她一看茹双进来,这就慌忙扑到她怀里去。等自己卷毛儿老爸的脸色渐渐缓了下来,她才又恋恋不舍地朝我和卷毛儿摇摇手,按着茹双教的说辞道:“皇阿玛,额娘,宁儿先走了……” 我看她如此委屈,也忙笑着向她摆摆手:“宁儿乖,晚上要好好地睡觉,额娘很快就去看你。” 等她们走了,我这才嗔怪地看了卷毛儿一眼:“胤禛,你哪能这样对孩子说话?别把她吓住了。” “把她吓住?”他没好气地回声笑道,“我若不吓吓她,一会儿你还得分力气哄她睡觉。沐莲,你已经两天没有用膳了,来,还是先用碗粳米粥吧。” 说完,这人就转身端过茹双送进来的米粥,拿起汤勺递往我的唇边。我犹豫了一下,随后才美美地迎了上去…… 等一碗粥见了底,卷毛儿皇帝的脸上终于重新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沐莲,你的身子刚刚恢复,这会子还不能用太多膳食。你若是饿的话,就先忍一忍,啊?” 在这样的夏季昏睡两天,现在我最想做的并不是吃饭,而是好想洗个花瓣儿澡清理一下。 卷毛儿见我将衣袖凑到鼻端闻了闻,当即就揉着我的头发笑说:“放心吧,我都让人备下了,一会儿这就让他们抬热水进来!” 我听了这话,心里又热又不再在,不由得羞怯地往他那边靠了靠:“你不准嫌我!” “我怎么会嫌呢?”他低下头在我耳颈旁蹭了蹭,随后才又低低地柔声说,“沐莲,你是我的半条命,只要能每天这样抱抱,我就知足了。” 如此好听动人的话,就这么自卷毛儿皇帝的魅惑之声中蹦了出来,我的脸霎时又热又烫,顿了顿后,我这才鼓足勇气缓缓地抬头,含情脉脉地对了过去:“胤禛,我也这样想……” 说完,我便又娇羞着忙不迭地将头深埋到他怀里去。卷毛儿看我这样,才又语中带笑地抱着我说:“沐莲,你以后可不能再像这次一样生病了,不然我可要再减寿十年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便转过脸低声问他:“胤禛,你告诉我实话,这次……我为什么会这样?” 见他怔住不语,我忙轻轻地推推他:“其实晕倒后,屋里的动静我都听的很清楚。胤禛,你告诉吧,好不好?” 我满眼殷切地望着他,卷毛儿却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就从床上起身转过话题:“沐莲,来,咱们还是先去洗洗头发吧。” 这人一走开,我就听到外间儿传来一阵儿哗哗的倒水声。等所有的声响停下,他才又轻步进来俯下身,抱着我到了外面。 我看浴桶里漂满了冬日的梅花香瓣儿,心底蓦地翻腾出一朵细浪,接着便开口问他:“茹双呢?你怎么不叫她进来帮我?” 他听了,只满脸笑意地贴到我耳边低语:“沐莲,没有别人,今晚我会帮你。” 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我从未想过卷毛儿同志会如此待人,随即羞怯万分地在半空中蜷紧了身子拒声道:“不要,我自个儿来……” “放心吧,”说着,他就又促狭地笑说,“你身子还太弱,这两天我也没有休息好,今晚即使有心,怕也只能无力了。” 卷毛儿忽地说出这句来,我越发脸烫心跳,身子蜷的更似煮熟的虾子。直到扭捏着被这人浸入了浴水中,在头皮上感觉到他轻柔而又生疏的动作,我心底的情绪才慢慢地稳定了下来。 夏日的黄昏,室内的烛火还没有点起,昏黄的光线从窗纱中淡淡地洒落下来,像极了身下这恰到好处的绕身温水。就在我舒适地眯眼快要睡着时,卷毛儿却在身后手执发根柔声对我道:“沐莲,你不要睡,来,试着先把头稍稍抬起来些。” 我知道他是要给头发冲水,立时便强打起精神往后仰起了头。又过了一会儿,那人就像我平日对他那样帮着擦起了上面的湿水。待到用发簪挽起头发时,我才转过头对着他粲然一笑:“胤禛,这个还是让我来吧。” 还是他以前送我的莲花玉簪,戴了二十多年,每次看着就会回忆起初夜的情形。卷毛儿见我把视线定在那上面,似乎也想起了以往,等伸手摸摸我右耳垂上的那颗玉钉后,却低低地叹说道:“沐莲,以前我从不敢想,咱们还能这样子相亲相爱……” 我怔了怔,然后笑吟吟地看着他说:“为什么会这么想?以前做什么事,你不都是成竹在胸吗?” 说完,我就故意大大地吭一声清了清嗓子:“胤禛,你总是这样子的,听着啊!‘一切都在爷的势力范围之内,身家性命当着实留心保重要紧!’你看,你都这样了,当时我还敢不遵从吗?再说,失节事小,饿死事大,我嫁都嫁了,若再不想着抓牢你,这辈子还真要喝西北风了!” 看我调侃着说起了他的顽笑话,卷毛儿立马就凑到我耳后轻轻吹气,若有若无地吻了过来:“那你还拿针扎我?” 我柔声娇嗔道:“那时我才十二岁,你也能下得了手,可见……你也不是真心疼惜我!” “我哪有这心思啊?”他这才又说,“你忘了吗?咱们签过协议,在你成|人前不可圆房。当时你刚从火海里出来,我也就只想抱着你安慰一番。” 他看我掩口低笑,似乎想起了扎针之仇。恨恨地扭扭我的脸颊后,他才笑说:“沐莲,你身子太弱,在水里不能太久了。来吧,我带你去堂口,把头发晾干后再去休息。” 才泡了两刻钟的澡,我的脸皮就厚了很多。当卷毛儿把我从水里捞出来,帮我披上浴袍时,那时的我乖顺的真如一软软的小兽,心里就只有满满的幸福和欢喜。虽然依旧浑身无力,但那却和我平日醉酒了的感觉一般,温热中还带点儿飘飘的眩晕…… 等卷毛儿同志一路把我抱往躺椅上放好,我这才发现他前面的夏衫已经沾湿了一大片:“胤禛,你怎么办,我今儿个不能帮你洗了。” “刚刚我已经洗过了。”他笑着把象牙梳子递到我手里,“沐莲,这会子我还要去见一个人。我保证,很快就回来。你耐心数一数,就一刻钟。” 我生了病,卷毛儿守在身边也跟着憔悴了很多。轻轻抚了抚他的眉梢后,我便贴着他的脸软声说:“胤禛,衣衫都在柜子里,你快去吧,我等你……” 夏风掺着荷香从湖面上徐徐飘来,我闻着这宜人的馨香,一边打理长长的黑发,一边疑惑地想着。只要一提生病的事,卷毛儿他就会闪烁其词,避而不谈。而且他走后,我朝外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像往常那样进来应上一声。如果真是邪风入体的话,他这会子就不该把我单独放在这风口吹晾头发,难道就不怕再来一次吗? 不过这人说话倒算话,还不等我的头发彻底干透,他就又出现了。我还来不及说话,他就慌忙过来问道:“沐莲,你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啊!”我故意装出一副讶异的样子,“怎么了?” 他的脸略略一怔,随后便缓缓地坐在了我身边:“你一个人在这儿,我怕你哪里不舒服。既然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我叹气:“你走了,我一个人挺闷的,所以才想找人说说话。” 卷毛儿见我靠往他怀里,忙抬手滑入我的发间摸了摸:“既然闷的话,那我就陪你说话吧。” 看他这样子一下下地揉着我的头发,我在心底犹豫了很久,这才又试探着问:“胤禛,我为什么会生病啊?那天我用的药,到底是什么药?为什么我会尝不出来呢?你来告诉我,好不好?” 原以为他还不会说,谁想这次他却没有任何犹豫:“沐莲,钱默萱为你诊脉的事,你都还记得吗?” 我点点头:“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轻轻地笑:“就是他说你这是邪风入体,所以我才找来了易星道长。你喝的药,还有殿前所挂的灵符,都是他帮的忙。” 我听了这个,仍是觉得有些奇怪:“胤禛,我的身子一向都很好,那天也没有单独一个过,为什么就会邪风入体了呢?” “这个……”卷毛儿想了想后,这才语气轻柔地解释道,“他们都说本命年前后容易有灾,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吧。” 看这人又拿话搪塞人,我心里的耐心终于挥发完毕,当即就直直地看着他道:“胤禛,你告诉我实话吧。现在……我不像昏迷时那样怕死了,因为……我今生的心愿已了,已有过最最幸福的生活。即使老天现在就让我死去,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别说傻话……”他狠狠地吻着我,一时堵得人无法再有言语。我柔弱无力地挂在他身上,直到他缓缓地停下来,继而把我抱回了室内,我这才虚脱似的躺下来换了几口气。 卷毛儿一躺下,就语带歉意地侧身摸上我的额头:“沐莲,刚刚是我太糊涂了。” 我轻轻地喘息着,柔情满眼地看着他说:“不,我很喜欢。可是……这还要等我好了再说……” 说完这个,我这就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神,将自个儿的下巴低了又低,重又藏进了他怀里去。 “怎么还这样害羞啊?真像个新媳妇儿一样。” 卷毛儿亲昵地在我额头上抵了半日,紧跟着却一本正经地问我,“沐莲,那个钱紫菡,我记得以前你曾经对我说过,她很像你家乡的故人,这是真的吗?” 他忽地提起了以前的话,我的心立时就悬得老高:“胤禛,你怎么想起这些来了?是不是……她出什么事了?” 见我问,卷毛儿很是为难地努努嘴:“沐莲,她也病了,和你的症状一模一样。” 什么?钱紫菡也病了?我的心口一紧,接着就急急地问他:“胤禛,她……发病的时间,也和我一样吗?” 卷毛儿紧皱眉头,过了几秒钟,他才又摇摇头:“沐莲,她比你早了一天。钱默萱知道她的病症,所以才会判定你这不是生病。” 说着,他就慌忙地拉住我的手凑到自己的唇边:“沐莲,和你生命相连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那个钱紫菡呢?” 不知为何,当卷毛儿说出了这句话,我心里的悸动很快就化成了一个大洞,越往下想心里越觉得热,越觉得痛。 灵魂转移的事,胤祺他早就向三全大师打听过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第一次提起钱紫菡的时候,他就直接说自己将会娶她,难道……这也只是巧合吗? 第一七零章 卷毛儿同志向我提起钱紫菡,无非就是想问问清楚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可是之前我已对他说过只是故人相像,现在若是说出实情的话,还真拿不准这人会是什么反应。 正忖度着该如何接话,卷毛儿就又殷切切地问了一句:“沐莲,那个钱紫菡真不是你的故人吗?” “不是的。”我轻轻地摇摇头,随后便柔声对他解释说,“胤禛,如果她是我故人,我们两个早就相认了。” 他听了这个,似乎有些失望,紧跟着就又满脸疑惑地看着我:“沐莲,依你看,她有可能是那和你命运紧密相连的人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满怀愁绪地望着他低声说,“胤禛,如果真是她的话,那你会怎么办呢?” 卷毛儿沉吟片刻,然后才轻抚着我的发丝温声说:“我会告诉五弟,让他好好地对待钱紫菡,不再让她这样子生病,也不再连累你。” 他一提生病的事,我这才想起来问:“胤禛,钱紫菡她为什么生病呢?” 卷毛儿微微叹气:“她像是被人用巫蛊诅咒了。至于是谁,我们暂时还没有查清楚,不过我想很快就会知道了。沐莲,你不要担心,那个人是不是她,我一定会弄明白的。只是,我还想再问你一件事。” 我动了动身子:“是什么?你问吧。” 卷毛儿也动了动,柔柔地摩挲着我的耳颈轻声问:“刚刚你说今生心愿已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又把头朝他那边移了移,柔弱地蹭了蹭他的脸颊:“以前我到你们这里,一个亲人也没有,最想要的……就是一份真挚的感情。自嫁人后,你一直都待我那么好,今儿个又说了那么好听的话,我真的已经知足了。人的一生不能太圆满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8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8部分阅读 了,不然没了遗憾,对来生也就少了份儿执念。我很贪心,还想和你生生世世都这样过下去。如果今生不太长久的话,那么我们来生必将还会再见。胤禛,你说呢?” “沐莲,我不这样想。”卷毛儿说着话,就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如果今生过的很辛苦,我就不求来世了。所以我们的幸福,一定要很久很久。你说自己心愿已了,就不再怕逝去,那孩子们呢?你也不要管了吗?” 我淡淡地笑:“胤禛,以前我伤心时,总把孩子们当成自己的寄托。现在我的心结已解,我最看重的当然是你。恬馨和元寿已经成家,为人母,为人父。就只有宁丫头一切未定,可是……如果我去了,还有茹双在啊,她一定会好好抚养孩子长大的。” “傻瓜,茹双待宁丫头再好,那也比不上你啊!”他嗔怪地拧拧我的鼻子,“刚刚你还说把我看得最重,现在就又如此狠心地说话,想撇下我不管。你若先去了,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很是无奈地笑:“你们不是常常信奉‘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吗?如果我的命运真和钱紫菡紧密相连,那就只能随着她,活得一天就是一天。其余的,就只能等着看上天会如何安排。” 卷毛儿听我这么说,立马长长地叹气:“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们两个是最为亲近的人,命运相连的人也该是我才对啊,怎么会是别人呢?” 我伸手抚平他微微皱起的眉头:“胤禛,咱们先不要想这个了。为了我的病,这几天你都没怎么合过眼。明儿个你要早朝,还是趁势歇着吧。我不想你太累,若是我们两个一齐病了,宁丫头可就要受罪了。” 他这才笑:“我听你的话,那咱们就早点儿歇着吧……” 安安静静地休养了几日,卷毛儿觉得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这就真让我们母女重又搬到了万字殿内。 自我生病以来,宁馨这丫头就学得乖了很多。现在随着我在这僻静的住处儿,她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一个劲儿地吵着要上岸去。倒是我这个做额娘的,生怕压抑了孩子活泼好动的性子,所以每次习字课一完,我便让茹双和嬷嬷们乘舟带她到园子里去玩儿。 病了这一场,我又重新看起了医书,有时也跟着针线好的宫女学学女红,为卷毛儿和宁馨又添置了不少四季常穿的衣物。 钱紫菡生病的事,我没有再向卷毛儿同志询问过,更不清楚他是否已和胤祺见面谈过话。直到八月重回九州清晏料理园子里的各项事务,我才听茹双禀报说,这人在前些天亲自为她的两个儿子弘晌、弘瞳各指了一门亲事,奇怪的是,他们的婚期都定在这个月,兄弟两人前后也只相差了十天。 茹双见我满脸疑惑的样子,这就忙低声解释道:“主子,皇上要他们急着办婚事,主要还是因为福慧阿哥。” 听了这个,我心里觉得糊里糊涂的:“他们的婚事能和六十有什么关系啊?” 茹双犹豫了一下,随后便附耳过来道:“主子,福慧阿哥的病越来越重,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他若是去了,其他年纪相当的皇室子弟就不能在近期内成婚,所以……皇上才下了这道旨意。” 卷毛儿皇帝将要痛失幼子,反还为他人做了如此安排,我一听就呆住了。顿了半晌,这就忙问:“茹双,六十的病上次不是好转了吗?怎么一下子就到如此地步了?” 她嗫嚅着应声说:“主子,他现在的症状和去世前的皇贵妃越来越像,太医院的人都说无药可救了。前几天还听人说,皇上他已派人将后事备下了,可能也是想冲一冲……” —————————————————— 卷毛儿同志用心良苦,可惜这家族性的遗传病终究难以医治,六十他还是在重阳节这天离开了人世。 节日才过了一半儿,就出了这样不幸的事,卷毛儿心里的悲痛可以想见。不过这人一向都是很好强的人,尤其在当了皇帝之后,他处处都要证明自己的能力。现在为了不让那些幸灾乐祸的人看笑话,他还是努力振作了起来。在接下来的万寿月,他还特意为元寿的长子永璜补办了百日宴。 今年五月底,兰萱为弘历生下了一个儿子,这百日宴原该是在九月办理的。因为遇上福慧阿哥的事,所以便被自动取消了。如今卷毛儿皇帝的兴致忽来,我们也只好按着他的意思来。 还有君瑜,她刚好也在这个月临盆,又为我们增添了一位孙女儿。加上恬馨和尚庆在外生的那对龙凤胎,我们的孙儿辈一下子就增至四名。 自知道和钱紫菡得了一模一样的病症后,我就是以挨日子的心态一天天地过活。只要早上一睁开眼,就觉得自己的生命像是多赚了一天似的。现在遇上这样的大喜事,我心里的欢喜立时就放大了无数倍。卷毛儿皇帝当上了皇玛法,心情果然也好了很多。 可是这人心里的负面情绪聚集太深,等到了第二年夏季,他的惧热病就又犯了,而且比以往的都要严重很多。再加上其他方面的并发症,一直拖到冬季来临也没有好利索。 生病的人心理往往很脆弱,卷毛儿他又是个性急的人,病的久了,他就开始想东想西起来。这日我刚把才熬好的汤药端进屋,他就忽地对我说:“沐莲,我若是先去的话,就是为了宁儿,你也一定撑下去,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 我是大夫,自然明白病人的心理,立时就忙拉着他的手柔声笑道:“胤禛,你这次生病,主要是因为之前太过劳累了,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和太医院的人,为了你的病,已翻阅了不少医书。只要你每天乖乖地接受施针,好好地服用汤药,我保证,等过了二月,你一定会无病一身轻的。” 说完,我这才又嗔怪地狠瞪着他道:“你若不好好的,只知道糟蹋身子,到时我就真跟着去!” 卷毛儿怔了怔,随即忙笑着摸摸我的脸:“好好好,我一定会乖乖地配合你治病,再怎么苦的药汁我都甘之若饴。” 想起那苦死人的药汁儿,我心里就是一酸,当下就抱着他低声说:“胤禛,你若嫌汤药太苦的话,那我……明日再换个处方吧。” “不用了。你熬炖的汤药,那味道我已经习惯了。”说着,他又抵抵我的额头轻语道,“沐莲,我一定会好起来的。就是为了你,我也要多撑上几年,争取想办法找到那个三全大师。” 卷毛儿似乎真认定了钱紫菡就是那个人,自那场莫名其妙的中邪事件过后,他就不停地向我询问那个占卦的人。我被他逼得没有退路,只好说出了三全大师。 可惜那人是个游僧,卷毛儿百般设法也没能找到他。现在他又提起这个,我的心顿时又热又暖:“胤禛,以前你不是常常参禅悟道吗?如果执念太深,不顺从人和人之间缘分,就更容易失望。这一年,我一直都挺好的,既没有生病,也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就不要太过担心了,咱们还是等他游历至京城时再见吧。”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说完,他就很是不甘地指指自己的发根儿,“你瞧瞧,等的我头发都开始发白了。” 自去年开始,卷毛儿皇帝头上便生了一些白发。现在听他这么说,我赶忙仰头笑道:“放心吧,等明年春上,你的身子渐渐调理好了,我这就想办法帮你除去。” 他却摇头笑:“人老了,哪能不带点儿白头发呢?” “什么老了?”我低低嗔了一句,“还是你平日太过勤政了。人的一生,说起来也就短短几十年,事情哪会有做得完的一天?身体若不好,别的什么都不用说了。” 一语刚了,卷毛儿同志就忙凑过来温声道:“怎么了?刚刚你还对我贴心柔肠地说话,这会儿就又开始生气了?” 我伸臂环住他的胳臂,轻轻地靠在他身上说:“我只想你快点儿好。静养对你的病固然是好,但养身不如养心,以后你不要再对自己的病胡思乱想了。我是大夫,都说了你能好,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他听了,竟还笑着说:“沐莲,你也说了,人的一生很短。这么大的天下,我若此时就走了,哪能放的下心啊?世事无常,该交代的,一定要提前说好。就像我的陵墓,难道因为自己怕死,咱们便不让人修建了不成?” 算了,久病的人就这样,老是会往那身后之事上面想去。我之前生病,也是生生死死地想了一大堆。现在听了这个,我只好应和着点点头:“胤禛,你的身子,我已经帮着调理了二十多年,什么情况我都清楚的很。你一定要相信我们,你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我当然相信。”卷毛儿拨弄着我鬓边的头发笑,“你是华佗的传人,几次救我于危病之中,我还能不知道吗?只是你也不要太累了,有的事该让别人做的,你就放手吧。” 这人劝说别人时倒如此轻巧,可是一轮到那些朝廷大事,他自己倒是一点儿也不肯假人他手。想到这些,我只好笑而不语地把晾好的药汁儿递到他手中。 卷毛儿这次用药时间过长,身子虽然好了些,但还是起了些副作用。自过完元宵节后,他的下颚就陆陆续续长出了很多小疙瘩,真像五十岁的人突然后发长了青春痘一般。 我知道这人平日最爱齐洁,现在听他每日不停地抱怨,只好出声宽慰他道:“胤禛,你先不要急,过些天它就会自动消下去了。” 他还是很沮丧地低下头:“沐莲,你不知道,每次一见到那些朝堂众臣,我心里就觉得别扭极了。” “这有什么好别扭的?”说完,我赶忙递了一面镜子给他,“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自己瞧瞧看,头发是不是比之前黑多了?” 卷毛儿同志拿着照了照,心理这才平衡了些。过了一会儿,他这才缓了语气对我说:“沐莲,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这人好容易放下面容上的事,我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哪还用得着你说这样的话?对了,你今儿个不是约了淳亲王进园吗?那他什么时候能到啊?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亲自下厨了,真想好好地请他吃顿饭。” 我一提这个,他就接口道:“好,沐莲,七弟这次来,咱们就当是为他践行了。” “践行?”我愣愣地看着他问,“怎么,淳亲王要出门吗?” 卷毛儿见我问,却不直接回答,只低声对我说:“沐莲,等中午见了他,你再仔细地问吧。” 他越是避而不谈,我心里越发疑惑不安,当即就慌忙找了茹双来问。谁想她也是满脸惊诧,竟然丝毫不知。直到允祐午初乘船来到我们现在居住的万字殿,我这才又急惶惶问他:“七爷,皇上说你来出门儿去,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听后,却满脸笑意地看着我道:“沐莲,我在京城呆了几十年,也该换换地方透透气儿才是啊!” 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真的就这么简单?” 他呵呵一笑:“这还能有什么复杂的事?以前我就对你说过,一直都想找个时机出去走走。现在皇兄他好容易同意了,我庆幸还来不及呢!” 允祐这么说,我就忍不住在心底连连叹息。卷毛儿皇帝虽然晋封他为亲王,但是却夺取了他的权势,指派自己的亲信管理八旗事务,允祐这些年办的都是一些闲差。如果他能就此自由些也就罢了,可偏偏周围还有卷毛儿的耳目。如此种种,还真不如远走高飞的好…… 他看我怔在原地不语,这就笑着问道:“沐莲,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了?听说皇兄这次生病,都是由你一个人单独照顾的。” “我很好。”我低下头顿了顿,随后才又抬眼看他,“七爷,你离开京城,那你的家人怎么办?你都要撇下不管了吗?” 我这么一说,他果然也微微蹙眉。停了几秒钟,他却又笑说:“沐莲,我的儿子弘景,去岁就已经成婚了。现在就只有弘泰尚未成年,这孩子的性情和顺,也很让人放心。他日后的终身大事,怕是还要你们多多操心了。” 他如此风轻云淡地说话,我心里越发难受不舍:“七爷,我和钱紫菡的事,你……可曾听说过吗?” 他点点头:“这是去岁的事儿,我已经听五哥说过了。沐莲,你不要担心,这件事既然是三全大师说的,我想一定会有解决之道的。” “七爷,这个我倒不怕。”我看着他淡然地笑,“人这一生,该怎么活,有时完全可以由自己选择。结果如何,最后还是要看老天的意思。皇上和你们以前虽没什么过节,但也不好说以后就会没事儿。如果我和紫菡真有这段缘分,用到此处倒还有些好处,你说呢?” 自八阿哥他们去世后,我最怕的就是卷毛儿皇帝对胤祺和允祐下手。因为他曾经憎恨过宜妃娘娘,现在她还在胤祺府里养老,难保就不牵连到这个儿子。所以当日听到卷毛儿说的那些话,我就希望那个人会是钱紫菡。 允祐见我如此看待此事,却久久沉吟不语。等我重又沏了一杯茶,他才又试探着低声问:“沐莲,你心里还是放不下五哥,是不是?” 我一听这个,眼窝顿时一阵儿热:“七爷,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亲人,无论是谁,我都放不下。只是你若就这样走了,那以后……我们也不知还能不能得见……” 他看我颤着声低头,也就急声出口道:“沐莲,以后我们当然还有得见的机会!比比十弟、十四弟,皇兄能这样待我,其实也很不错了。你也知道的,我不想皇兄他们那样胸怀大志,现在能离开这个牢笼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不正是我的福气吗?” “可是……可是……”我嗫嚅了半晌,最后还是满怀疑惑地问他,“七爷,你这次出去,皇上他……没有劳烦你打听三全大师的消息吧?” 他听后,只略略一怔,接着就端起手边的茶水轻啜了一口:“沐莲,我的腿脚不太灵便,皇兄他怎么会派这样的差事给我呢?不过这件事和你紧密有关,我和三全大师一向相熟,这次途中若真有他的消息,我自然会派人回京告知的。” 说完,他便又叹息着出声:“沐莲,你和五哥的事早已过去多年,现在的心境或许也都变了。不过我还是想说,他对你……沐莲,你自己也说此事是缘分,他心里定会更愿意这么想。对那人好,也就是对你好,对象虽然不同,但最后殊途同归,也算是弥补了你们过去的遗憾。你对他既然也还有几分惦念之情,皇兄那里,那我就完全放心了……” 第一七一章 淳亲王离京没几天,卷毛儿皇帝便对外声称他因病去世,随后又辍朝三日,赐祭两次。就连七爷府的葬礼,办的也甚为隆重,一切都和真的一样。 那天和允祐谈话时,我就猜测着事情可能会这样。可是他好像没有和茹双说清楚,此消息一出,她立时就当着众人的面儿昏厥了过去。 卷毛儿皇帝是生性多疑之人,我一从茹双那里回来,他就出声问道:“沐莲,平日茹双和七弟也很熟吗?” 我先是怔了怔,随即忙点头答道:“茹双是跟随我出嫁的人,他们两个当然一直很熟了。只是没想到,她竟会对七爷如此钟情。胤禛,我若早知道的话,就应该放他们一块儿走了……” 这人听后,却只轻轻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忽又长长地叹息道:“沐莲啊,十三弟他……最近病的厉害,我倒情愿他能像七弟这样平平安安地离开,也不愿看他这般受病折磨,这次……我还真怕他熬不过去了……” 自这人登基以来,怡亲王一直都是他最最得力的助手。现在听他说的如此严重,我还真是大大地吃了一惊:“胤禛,怡亲王他……还是因为那个腿疾吗?” 他面色凄然地点点头:“是啊。他的病这些年都没怎么好转,又一直帮我做了这么多事,一桩桩地想着,我就觉得对不住他……” 我看卷毛儿语带哽咽之声,这就赶忙开口柔声劝慰道:“胤禛,你也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坏了,今儿个咱们园子里还出了一件祥瑞之事呢!” 这人平日最爱祥瑞之兆,我一提,他就立马问:“怎么,出什么好事了?” 我看着他笑:“近来你不是说要在园子里给我盖间花屋吗?刚好动工那处儿有一口废井。前些年我怕孩子们不安全,所以便让人把它给封了。谁想今儿上午他们填井的时候,竟发现井壁上长了好几只灵芝,你说神不神奇?” “真的吗?”卷毛儿一听,脸上果然就露出惊喜的表情来,“还有这样的事啊?” 我笑着点首:“灵芝是祥瑞之兆,所以我让他们原封不动地留在了那里。胤禛,你既然担心怡亲王的病情,说不定此事就应到他身上去了呢!” 他听了,也是满眼欣喜之意:“沐莲,你说的如此神奇,那咱们这就快一块儿过去瞧瞧吧。” 荒废几年的水井里忽地长出了灵芝,确实是件稀奇事儿。卷毛儿皇帝趴在井沿儿往里看了又看,心情自然是好到了极点:“沐莲,若是把这灵芝采下来让十三弟服用的话,你说……他的病情会不会就因此好转了呢?” 今儿个发现灵芝后,我原是打算让它们长上几年后再给卷毛儿用。现在听他兴冲冲地以这祥瑞之兆论事,我只好忙顺着话头笑道:“灵芝乃上等补药,对人的身体当然好了。以前白娘子救许仙还魂时,用的可不就是这灵芝吗?” 他连声笑:“好,那咱就快派人采下来吧,给十三弟送去!” “那个……”我轻轻扯了扯他衣袖,“胤禛,还是不要一次性采光的好。咱们先让怡亲王试试药效,若有好转的话,剩下的就再慢慢儿地用,你看呢?” “当然不会一次性采光了。”卷毛儿伸手抚抚我的头发,随后温柔带笑地对我说,“灵芝是养颜之物,这些天你精神也不怎么好,正好适合你用,剩下的就留给你吧。” “美容养颜不一定非要用灵芝。”说着,我低下头轻笑,“你那么忙,每天又有操不完的心,既然是咱们园子里长出来的灵草,还是给你保养身子的好。” 他伸臂抱住我,又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沐莲,真希望能借你吉言,十三弟这场病就此好了……” 我依势也往他怀里靠了靠:“胤禛,会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卷毛儿皇帝担忧怡亲王的病,我这边儿却对茹双放心不下。自昏倒后,她都一直那样昏昏沉沉地睡着,到现在也没有清醒过来。所以等卷毛儿一离开,我便又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 刚进院子,就有人欢喜地迎上来道:“娘娘,姑姑她已经醒来了,奴婢们正要过去禀报呢!” 一听茹双醒了,我立时松了一口气,随即便快步入内。还来不及到榻前,茹双就挣着忙从上面起身,虚弱颤颤地说:“主子……” “你快躺着吧!”我满是心疼地抓住茹双的肩膀,然后小心翼翼地扶她缓缓躺下,“茹双,这几天你就好好地休息吧,别的暂时都不要多想了,啊?” 谁想话音刚落,她就情不自禁地背过身抹起了眼泪:“主子,您说……七爷他为什么就这样走了呢?也不对……奴婢说一声……” 我看茹双这样,心里越发确信她对允祐有情。想了想后,我这就温声低语道:“茹双,你心里既然有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早知道是你和他,这次我就让你们一块儿走了。要不这样吧,等你身子好了,我就放你……” 一语未了,她却满脸慌乱地重又转过了身子:“主子,茹双不是这意思,只是……只是觉得这太突然了。那次见面,七爷他就只说让奴婢好好服侍您,别的……根本就没提这个。” “茹双。”我伸手拉过她的手,柔着声轻声道,“七爷的行踪咱们还是有办法得知的,你若真愿意跟着他,我和皇上绝对都会成全你们的。” “不不不!”说着,她就很是激动地坐了起来,“主子,茹双对七爷……并没有这样的心思,也不配有,奴婢求求您,请您不要让奴婢走……” 不知为什么,她说这样的话,我心里就一阵儿疼,然后就赶忙重又扶她躺下:“茹双,人和人有什么配不配的?你千万不要这样想,咱们先把身子养好,到时怎样,还是随后再说,你看成不成?” 茹双的事,允祐他从来没有说明白过,我只知道她对婚嫁没什么心思还以为你自己有什么伤心事不愿意对别人讲。今儿个看她晕倒,这才往她和允祐身上想去。现在说要成全他们,她却又拒绝,一时间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晚上沮丧地说给卷毛儿听,他立时就温声劝我道:“沐莲,七弟一向都是谨慎的人。若是他真想和茹双有什么结果的话,肯定早就成其好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你说呢?” 我愁绪满怀地叹口气:“我也知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想着茹双的一生就这么过去,没有婚嫁,也没有孩子,实在是太可惜了。我这样失职,还哪配做她的主子啊?” 卷毛儿听后,这便忙又揽着我的肩膀低语:“沐莲,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茹双既然不愿意走,那就还让她留下照顾元寿他们吧。你最近老说自己时不时地头晕,还是多歇着吧,不要太为这个劳心了。” 一说起头晕,我还真觉得脑袋沉沉的直往下坠。拿手揉了揉鬓角后,我只好无可奈何地应声:“茹双的事,咱们也只得照她自己的意思来。胤禛,你也别光说我,你前段时间才刚好,下颏的那些疙瘩好容易才下去了。若是不注意,到时我可不想再听你埋怨人,找身边儿的侍从出气。” 卷毛儿伸臂环住我的腰身,面上带笑地对我说:“好,你是大夫。以后啊,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我轻哼着仰头笑:“真的吗?那我以后若是不再让你熬夜批奏折,你会答应吗?” 这么一说,他果然就呆住了,接下来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摸起了我的腮帮子:“沐莲,现在还不行。以前有十三弟在,好多事儿都帮着我办妥了。现在他病重,所有的事我都得自己一个人来,哪还有懈怠的道理啊?元寿已为人父,看着确实比以前沉稳多了,但他年纪毕竟还轻,做事也不够老练。天申才刚成婚,那就更不用说了。事情若单交给他们两个去办,有的我还真是不放心呢!” 元寿和天申,卷毛儿皇帝一向都不偏不倚,等而待之。现在他将两兄弟往一块儿比着说,我随即忙笑:“胤禛,你不是还有一批朝廷重臣吗?更何况你已在园子附近赐了他们府邸居住,有这些人,即使有不得不忙的时候,那你也不必日日熬夜到天明吧?” 他笑:“我什么时候熬夜到天明了?也就是前几天稍稍晚些罢了。” “那也不行。”说着,我就抗议着微微用力抵抵他,“刚刚可是你亲口说的,我说怎样,你都会听。以后夜里办公,可都不能再晚过子时,不然我就坐在一旁守着等你。” 自今年三月患上头疼病后,我就不再像以前那样陪着卷毛儿皇帝熬夜。现在我这么说,他只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捧着我的脸笑道:“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放心吧,以后不管有多忙,我都会按这个约定来的。” 这人的信誉度近年来很是见长,我听过,这才低头抿嘴笑:“好啊,那我就看着了,不过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在心里埋怨我。” 卷毛儿很是无奈地笑:“你这么要求,都是为了我的身体好,我干嘛还会怨你啊?真是糊涂了!” 看这人要来拧我的鼻子,我赶紧先出手抓住他的腕部:“唐太宗可是善于纳谏之人,可他还有嫌魏征多事儿的时候呢!我又不是你的大臣,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小跟班儿而已。万一哪天你不高兴,摆上一道皇帝的大谱,那我还不前途尽毁了!” “什么啊?在你面前,我何曾有过皇帝的样子了?”他笑着贴上我的唇角,轻轻地吻了吻,随后便又柔声低语道,“沐莲,都说五十知天命,确实是这样。以前我有那么多心愿,经过这几年的努力,有的总算是实现了,有的……却只能看天意。自七弟决定要走后,我私下里也想了很多,所以一想到十三弟,我心里就像刀割一般。到惶惑无力之处,我便又想到了你,只要和钱紫菡的命运之说不解除,我真的无法安稳下来。” 我听了,忙伸手轻抚他蹙起的眉头,然后静静地倚在他怀里:“胤禛,这些天你就是因为思虑太多,所以夜间才不能熟寝。你刚刚不是说要知天命吗?我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只要咱们能相守一天,我心里就会高兴一天。你若只想那个最坏的结果,天天绷着个脸,那我岂不是成了害你不开心的罪人吗?” 卷毛儿一听这个,立时就呵呵笑说:“你这么说,我怎么还能不开心啊?” 我抬眼看他:“既然你这么想了,那我……就还想再说几句话,你听后,可不要对我翻脸……” 他见我吞吐至此,只略略一愣,紧跟着就很是爽快地道:“沐莲,你有什么就说吧。我保证,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我想了想,又顿了一下,这才嗫嚅着开口:“胤禛,怡亲王的病情如何,我想……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的。反正事已至此,这段儿时间……咱们还是让他过的快乐一些吧。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我也会尽力的……” 我的话音一落,卷毛儿就紧抱住我,语音低沉地说:“沐莲,人早晚都有那么一天,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你放心吧,即使情况再糟,我也一定会撑下去的……” 有关怡亲王的话,我原是不该说出来的。可为了卷毛儿的身体着想,我必须要说,不然以后事情若是突然而至,他受的打击会更大。现听这人说明白我的心思,我的鼻子就蓦地跟着一酸:“胤禛……” 卷毛儿同志见我流起了眼泪,脸上却露出了丝丝笑容哄我道:“哭什么呢?还真是个傻丫头!” 我见他这样说,也觉得挺难为情的,立马就借机扭头嗔怪着道:“什么丫头啊?我都年纪一大把了!” 他微微一笑:“沐莲,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最最漂亮的白莲花。平日我道自己老了,你就常劝我说,不同年纪的人就该有不同的美。仔细想想也是,咱们两个若打扮得和恬馨、元寿他们一样年轻,在外人眼里那可不就乱了辈数吗?” 自我前年生病后,这卷毛儿同志就越来越不像我最初认识的那个冷面王了。他的甜言蜜语那可是一套一套的,每次一出口,我就能暖到骨子里去。可是一过后,我就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明天就要死了,所以这人才会赶着说这些让我死得瞑目的话。 此刻他又说起了好多年前曾提起过的白莲花,我便忍不住看着他说:“胤禛,以前我问过你,你们男人久不见莲花,是不是就会觉得牡丹美,当时你不回答,还生我的气来着。” “是吗?”他斜偏着头想了想,随后却一脸茫然地看看我,“沐莲,真是奇怪了,我怎么都记不得了呢?” 一看他紧跟着又笑,我这才明白这家伙是装的,这就也满不在乎地说:“你说白莲就白莲吧,等哪天你真厌烦了,那些牡丹……我就亲自往你身边送!” “真的啊?”卷毛儿又反问了一句,接着就拿手探进我的衣领。等摸到那块儿莲花胎记,他才又调笑着问,“我还喜欢这朵红莲花,那你也肯送吗?” 我轻哼了一声:“有了牡丹,你还想要莲花,想的倒美啊!” 再抬眼看看他,我便恨恨地道:“不送!” 卷毛儿同志一听,立时就哈哈大笑:“牡丹再美,那也是李唐之风。我可是信佛之人,心里就只喜欢这莲花。你就是送牡丹来,我也不会领情的。” 说完,他便又笑道:“沐莲,你往年不是常带小宫女在园子里采莲花蕊制香吗?今年你若不嫌弃,那我也陪你一起活动活动筋骨吧。” 我会心一笑:“好啊。做这事儿可是要耐心的,到时我把船舱收拾得美美的,你若腻烦的话,可以在里面躺一躺,就当是悠闲度日吧。” 卷毛儿听后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倒好,那你就这么安排吧。不过最好是在端午前几天,那时我才有点儿空……” 作者有话要说:祝亲们中秋快乐,万事顺心 偶最近会努力加油结文滴~~~~~~~~~~~ 第一七二章 卷毛儿皇帝一向自诩为爱佛之人,所以这圆明园里最不缺的就是这满湖莲花。五月初四这天一早,我就和卷毛儿登舟离岸,亲自划桨撑船驶入了荷塘深处。 我自知水平有限,现在舟行之路,都是事先让人安排好的,没有什么阻碍。不一会儿,那大船上的随驾侍从便被我们甩在了百米之外。 今年的暑天来的早,五月初的天气已有些大热的味道。不过水中却不一样,刚入碧水,一股湖风就徐徐拂面而来。 卷毛儿是最怕热的,一触凉风,他就笑意满眼地问我:“沐莲,这条小路是你让人专门辟出来的?” “当然啰!”我撑着船篙笑,“咱们可不比那江南之人。如果没有这条小路,咱们怎么可能在这荷田里穿梭自如啊?” 说完,我就又指着近旁露蕊开放的莲花对他道:“胤禛,你看,这条路是依着盛开的莲花而行的。这样子,咱们采摘起来就方便多了。” 卷毛儿笑着点头:“是啊,我就是看到这个,所以才问你的。” 望着一眼不到边际的荷海,我不由借机出口低吟:“采莲复采莲,莲叶何田田。胤禛,是这么说的吗?” “是啊。”他停下船篙,小心翼翼走了两步到我这边儿来,“沐莲,这么多荷花,你最喜欢哪一种?” 我往四周看了看,随后指着右手侧两米之远的地方道:“我喜欢那种!” 他依着我指引的方向看去,也瞧见了那两朵尚未开放的并蒂莲,这就随着呵呵一笑道:“花好月圆,并蒂莲开,这个我也喜欢,那么,还有其他的吗?” 我抬首望天想了想,然后才弯下腰拿起花篮笑说:“我想认认真真地过好每一天。红色既然代表热情,那就还是红莲吧。” 卷毛儿听了,随即伸手将篮子接了过去:“来,咱们还是快些动手吧,不然到了晌午,这篮子怕要盛不满了。” “有他们帮忙,咱就不用管这采花之事了。”说着,我就挽住他笑,“胤禛,咱们既然是来这儿散心的,那就一边儿活动筋骨,一边儿玩个小游戏好了。” 他饶有兴趣地问:“怎么个玩法?” 我对上他的眼笑:“在我们家乡,有的女孩子喜欢依花瓣单双占卜问吉凶。你平日不是最爱算卦吗?那咱们今儿个也便以花瓣的数字问事吧,你看好不好?” “就你爱这么说我!”卷毛儿点着我的鼻尖,嘴里又不以为然地笑道:“算卦怎么了?那是天意,知吉凶然后才能想出更好的对策来。今儿个你提出这个来,难道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摇摇头,随后又微微翘起了嘴:“我跟着你,万事都很如意,哪还有什么心事啊?” 说完,我忙神手扶住莲花柄茎,一片片地摘下那娇鲜欲滴的花瓣,还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默默记诵着数目。 刚摘完,卷毛儿就忽地凑了过来:“怎么样,是单数还是双数?” 我瞟了他一眼,接着便淡淡地道笑:“现在是双数,不过这次我还要加上花蕊的。” “干嘛要这么麻烦啊?”这人扶着我的肩膀笑,“加上花蕊的数目,那可要多花费时间了。” “心诚则灵啊!求神问卦,要的不就是诚心吗?” 我把花瓣放进篮子里去,然后又笑着推推他:“胤禛,你若也感兴趣的话,就自己找朵花数一数嘛,不要在这儿专意打乱我。你看,我都忘记刚刚有多少瓣儿了!” 卷毛儿抚着我的额头接口笑:“是十六,我刚刚替你数着呢!” 看我嗔了过去,他慌忙摆手道:“好好好,我不干扰你,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 见这人也转过身采花,我便又继续专心地数起了那丝丝花蕊。完后凑了凑数目,我才又笑着到卷毛儿身边:“胤禛,你猜……我刚刚问什么了?” 他笑着回头:“你一定是在问孩子们的事,而且结果很好,是不是啊?” 我怔了怔,跟着又摇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早就想通了。今儿个我是在问,明年老天会不会还让你陪我来采莲制香……” “这还用问吗?”卷毛儿说着,就恨恨地敲起了我的脑袋,“你真是越来越糊涂了,看来以后每天都得提醒提醒了!” 吃了这人的爆炒栗子,我赶忙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忙装作疼痛的样子按了按头:“我才不要呢!” 卷毛儿见了,果然立马把我揽在了怀里,揉着我的鬓角惶恐地问:“怎么样,疼的很厉害吗?” 我微微扁起了嘴:“你下手那么重,我能不疼吗?不过看在老天已经告诉了答案的份儿上,我就不再跟你计较了。” 他这才松气笑:“沐莲,这个不用问老天。只要你开口,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都会答应的。” 我听了也笑:“胤禛,你这个也算是诺言吗?” 一提诺言记账的事,卷毛儿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当即就很是认真地点头道:“当然算了。等攒够了一大笔债,到时我就给你还过去。” 我随着笑问:“那什么时候才算是一大笔债呢?” 他但笑不语,等和我并采一朵花蕊后,才又软语出声:“沐莲,就等你和钱紫菡的事情解除后,咱们宁馨也有了自己的归宿。到时你想过怎样的生活,我都愿意跟随。” 卷毛儿皇帝如此说,我一下子就呆住了,当即就傻愣着问他:“你是说……只要等宁丫头成了婚,我去哪里,你都会跟上?” 见他再次肯定地点头,我立时就迫不及待地紧跟着又问:“哪怕是放弃这么多年得来的一切,你也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了!” 卷毛儿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发鬓,随后便缓声低语道:“沐莲,我知道你每天都在担忧和钱紫菡的事,所以刚刚才会那样子求花问卦。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这件事一定会妥善处理的。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要和你一起度过,努力地撑下去,决不会轻言就说放弃。我是如此想的,你自己也要这样,好不好?” 看着他满是恳切的眼神,我心里顿时又热又暖,这就忍不住倚靠着他哽声道:“胤禛,我要和你长相厮守,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好,咱们要长相厮守。”他一下下地轻拍着我的后背,过了一会儿,便又开腔笑道,“沐莲,为了莲花香饼,来,今儿个咱们还是好好地干活吧。” 我听过,这才缓缓离开卷毛儿的怀抱,笑着重又把篮子还给了他:“这个香饼可都是为了你的身体而制的,你可要帮我拿好了啊!” 他笑容满面地扭扭我的脸:“放心吧,我保证今儿个把这篮子采满。不过,可不许再弄什么单双花瓣占卜了!” “知道了。”说完,我忙又低下头抿嘴笑,“你以前不是挺喜欢绿荷八宝粽子吗?明儿个是端午节,等采满上岸后,我这就亲自下厨给你做去,保证这味道比往年的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9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9部分阅读 还好。” 卷毛儿喜欢清淡的食物,我一提,他就笑着应道:“好啊,那我可真是有口福了。沐莲,这会儿子太阳可越来越高了,我看咱们还真得快点儿了。” 从卯正到辰末,我们两个一边行船,一边采着花蕊花瓣,终于在三个小时内采集了大半只篮子。 回过头瞧瞧后面远处那些忙碌不停的宫女们,我笑着对卷毛儿指了指船舱:“胤禛,里面我已经铺好了凉席。你受不了热,还是先进去歇着吧。” 卷毛儿站了好半天,我这么说,他顺势就停了下来:“沐莲,那你也歇一会儿吧。要不,咱们这就先回去?” 我笑:“这莲花香饼,一年就做一回,我还不累呢!你先去歇着吧,夏日里闻闻荷香,对身体也很好的。要不我再给你扎一针,在里面好好睡上一觉,等篮子满了,我再叫你起来?” “不用了。”这人慌忙笑着摆摆手,“我就到船舱……” 话未说完,他就指着对面远处对我道:“沐莲,那船上的……怎么看着好像是咱们馨儿啊?” 我一听,随即便也朝那边儿看了过去。等仔细地瞧了又瞧,这才认出远处甲板上那位穿着淡紫衣装的就是恬馨。 “胤禛,那是馨儿,是馨儿!”我满带惊喜地拉了卷毛儿的手,语气激动地问他,“是你叫他们回京的吧?” 卷毛儿皇帝微微笑道:“我看你晚上做梦都叫着馨儿的名字,所以就让他们回来了。怎么样,还是我最明白你的心思吧?” 这人处处都要炫上一把,非要我承他的情。我听过这话,立时就没好气地笑:“是是是,我的心思你最懂!” 我满怀喜悦地朝恬馨那边儿招招手,等她也挥了手,我这才又问卷毛儿:“胤禛,这次你让他们回京,不单是为了我吧?” “你说呢?不为你,那还能为谁啊?”说着,他就也向恬馨那边儿看了看,“沐莲,你不是一直都想见见咱们的两个外孙孙吗?现在他们回来了,这不正好吗?” 一提起恬馨和尚庆的那对龙凤胎孩子,我心里就欢喜不尽:“是啊,自离京后,馨儿他们就再也没回来过,也不知那两个孩子是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卷毛儿却又满脸疑惑地指着恬馨那边儿问道:“沐莲,你看馨儿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不然她的船怎会行那么快呢?” 我放眼重又望去,这才看到那艘渐近的船只竟载了八个太监。他们每人手里都有一船桨,那速度真的堪比赛龙舟时的水平。 呆了呆,我便忙对他建议道:“胤禛,咱们还是也往前行一段儿吧。万一真有急事的话,咱们也能省点儿时间。” 卷毛儿听了,也脸色凝重地点首同意,然后就和我一起撑起小舟直迎恬馨的方向。不到两分钟,我们便相遇了。 谁想才刚停船,恬馨便很是慌忙对卷毛儿禀道:“皇阿玛,怡亲王府派人来报,说十三叔这会儿病情恶化,您要不要过去瞧瞧啊?” 卷毛儿皇帝听到这个,脸色当即便如乌云压顶一般。还不等我扶他换舟,这人就慌张着速速到了恬馨的那艘船上。 直等那些太监听吩咐开始调转船头,他才又出声吩咐恬馨:“馨儿,你额娘身子不好,你们就早些回去歇着吧,别在这湖上耽搁久了!” 恬馨刚应了一声,他们的船就驶出了老远。我看卷毛儿这样急惶惶地走了,立马开口问恬馨:“馨儿,你十三叔的病真的不行了吗?” 她一脸痛惜地点点头:“额娘,怕是真没办法了。馨儿一回园子里,刚巧遇上府里的人来报,所以这就赶过来找您们了。” 我心情沉重地叹口气:“哎,若是这样的话,那你皇阿玛又要难过不已了……” 恬馨听了,这便上前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臂:“额娘,听说您前年也生了一场大病,现在还是有后遗症吗?” “不用担心,我没事儿。”说着,我就赶忙笑着抚抚她额前的碎发,“孩子啊,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京城?是今儿早上吗?” 她笑:“额娘,我们是昨儿晚上到的。因为想着太晚了,所以才没有派人来禀。” 说起这个,我才想起来问:“馨儿,额附和孩子们呢?他们都一块儿来了吧?” 恬馨连声笑道:“额娘,来了,他们都来了!您要不……咱们这就上岸瞧瞧吧?” 我拍着她的手笑:“当然了!来,咱们娘儿俩这就快撑船过去吧……” 馨儿这一对龙凤胎,今年刚好整四岁,长的嘛,那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有趣儿的是,那女娃娃也是一卷毛儿。宁丫头一见着她,就像看到知音似的一把摸上了人家的发辫儿,忽闪着大眼睛对我和恬馨道:“额娘,阿姐,你们快看,我们两个的头发也是一样的!” 我们两个听了,不由得相视而笑:“是啊,你是她小阿姨,当然一样了!宁儿,让双姨带你和小妞妞去园子里玩儿吧,记得可要好好照顾她啊!” 待她们走了,馨儿才低声问我:“额娘,宁儿今年都八岁了吧?您和皇阿玛有没有想过……让她也跟着习医啊?” “宁儿的性子,哪能学医啊?”我很是无奈地苦笑,“她既不像你那么沉稳,也没有你那么用功的劲头儿,即使学,也不一定有什么出息。” 恬馨听了笑:“额娘,这个也无妨啊!宁儿看着比我聪明,她若真有兴趣的话,学起来一定很快的。” 我叹息着摇摇头:“学医要手把手的教。我现在身体不好,以后也不一定会有时间教她。与其这样子半途而废,还不如不开始的好。再说了,你皇阿玛一直都要我静养,也不想让她习医,所以我每天就只教她认认字罢了。” 恬馨怏怏地倚进我的怀里,随后嗫嚅着说:“额娘,我们在路上……遇到过七叔,他说……您和五婶之间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其实您也没必要这么灰心,那个三全大师,我们都会努力把他找到的。” 一听她说起了允祐,我立即出口问:“你七叔怎么样?他的气色还好吗?” 馨儿连忙应声道:“额娘,您放心吧,七叔挺好的。他担心您的身体,所以我们一听,这就快马加鞭往京城里赶,不然咱们还得三四天后才能见呢!” “傻孩子,额娘的身子不打紧的。”我看着她笑,“馨儿,你们这次回京,大概能呆多长时间啊?” 她见我问这个,随即便从我怀里直起身:“额娘,孩子们还小,所以我们这次准备暂时先在京城里安家,您看怎么样啊?” “这当然好了!”我很是喜悦地笑道,“馨儿,你和额附出京这么多年,现在能回京城安家,额娘心里比谁都高兴啊。你们成婚的那处宅子,本来就离园子近,平日得空时,可以常过来走动走动。义诊的事,你们已做了好几年,也够累的了。现在好容易回了京,那就先放放吧,最好还是等休息够了再做。” 恬馨低下头笑:“额娘,您说的在理,我们听着就是……” ———————————— 自上午得了怡亲王病情恶化的消息,一直到晚膳过后,卷毛儿皇帝都没有回过园子。我心里想着情况怕是不妙,所以也不敢先睡,就只和衣躺着等他。 直到深夜来临,我才朦朦胧胧地听出屋子外间似乎有些微的动静。在黑暗中怔忡了几秒钟,我才刚倾起身子,一阵儿脚步声就进了里屋来。 我见是卷毛儿回来了,这就低低地出口叫他:“胤禛……” “沐莲,你怎么还没休息啊?”说着,卷毛儿就直接一路摸到了床边儿来。等拉过我的手坐了下来,他才又语音暗哑地说,“沐莲,十三弟他……已经没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我听了,忙伸臂搭过卷毛儿的肩膀,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遇到这样的事,我真想开口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此时喉咙里却紧的厉害,就连鼻子也成了酸的。顿了半晌后,我只好轻扳着他的身子慢躺了下来。 想着卷毛儿在僻静之处呆了一整天,我便又心疼地侧过身柔声道:“胤禛,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可是你的病才刚好,这样子一个人躲起来,最后伤的……还是你自个儿的身子……” 他听了,这才也微微动了动身子:“沐莲,十三弟去了,我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怕回来后,会不经意……迁怒到你身上,也惹你伤心。” “迁怒又如何?我才不会为此伤心的!”说着,我便又软语温声对他说,“胤禛,你准又是一天没用膳食,这会儿怕是已经饿了,我这就去给你带点儿吃的来。” 还未及起身,他就紧抓住我的手臂:“不要,沐莲。你不要忙乎了,我一点儿也不想用膳。你就这样陪着我躺一会儿,等天亮了,咱们再起来……” 卷毛儿这个样子,我只好在心里连连地叹着气。愣怔了半日,我缓缓地把他的头挪到自己的肩窝上,像以前对待孩子们那样轻柔地拍起了他的后背。 悄无声息地过了好久,一直等这人的呼吸声渐渐地平和下来,很像是睡着了,我这才轻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放他平躺下来。 也不知为什么,我刚往里挪了挪,便忽地觉得自己全身好像凉飕飕的。特别是四肢,不一会儿就变得僵硬发冷起来。 想着是夜里的凉气来袭,我就赶忙去拉床里的棉被。奇怪的是,等把它盖在身上,不但没有减轻我身上的冰寒,反而让我越发觉得自己身处冰冻的严冬,瑟瑟发抖中,我的牙齿也不自觉地开始上下磕碰起来…… 卷毛儿睡眠一向浅,我这里一有动静,他立时就醒了:“沐莲,你怎么了?” 见他转过身说话,我随即牙齿打颤急急地应声:“胤禛,我冷,我快冻死了……” 一听我说冷,这人就腾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慌忙把我抱在了怀里。等在我身上摸了摸后,他便又惊诧无比地道:“啊!怎么这么凉啊?” 等不及他来回地为我搓手生热,我当即便叫道:“胤禛,你快去拿棉被吧,我冷!” “好好好,你等着啊!”卷毛儿说着,就手忙脚乱地摸黑帮我把那床薄被重新盖了个严实,然后便急惶惶下床。也许是太过慌乱的缘故,他试过好几次才把室内的灯点亮。 我看这人手足无措地走到箱柜旁,赶忙出口提醒:“胤禛,棉被……在右侧的第二个箱柜内。” “沐莲,你不要急,我马上就过去!”卷毛儿说完,这就伸手抱过最上面一床厚厚的棉被回来,“沐莲,来,我给你盖好!” 之前全身冷的厉害,现在厚棉被一上身,我终于稍稍好了一点儿。卷毛儿见我抖个不停,随即又执起我的手,一边儿吹气一边儿用力揉搓起来:“沐莲,你一定要忍忍啊,一会儿就不会再冷了!” 我是个大夫,自前年生那场病后,平日里更是注意保养身子。大夏天儿冷成这样,不由得让我又想起上次随钱紫菡中邪的事。心思转到这儿,我赶忙又抖着声开口道:“胤禛,是不是……那个钱紫菡又生病了?你快派人过去瞧瞧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这么一提醒,卷毛儿的脸色霎时就变了:“沐莲,你是不是感应到什么了?” 说完,也不等我回话,他就又霍地起身到了外间儿,急声唤过当值的内侍太监。 我缩在棉被里,听着他让人传唤茹双过来的声音,还有让恬馨速速入园的吩咐,心里不由得越发慌乱。上次我因钱紫菡莫名地生病,现在又这样冷,越想越觉得那冷意冰寒刺骨,随后就又抖得更厉害。 卷毛儿再回来时,我已围着棉被蜷缩在了床里头:“胤禛,我受不了了,你快……快让她们给我生火吧,我真的快要冻死了!” 他听了这个,赶紧忙又重新凑过来,像抱婴儿一样紧紧地把我窝到他怀里去:“沐莲,馨儿很快就到了,你再忍一忍,啊?来,我身上是热的,你暖一暖,一会儿就不会冷了。” 卷毛儿的体温很正常,现在随我钻进这厚厚的几床棉被中,全身上下当然热的厉害。可是抱着冷如冰块的我,才过了一会儿,他身上的热量就没了,很快地,便也忍不住发起抖来。 我怕他这样一热一冷随后又生起病来,立马就很是用力地推开他:“胤禛,你不要这样了,快,还是让他们生火吧!” 第一七三章 见我不停地吵着要生火取暖,卷毛儿皇帝只好让人速速送来了一只小小的手炉,让我先行抱在怀里。等那大大的暖炉生好搁到了床铺上面,我的体温才略略高了些,全身上下也觉得舒服了很多。 卷毛儿一向怕热,现在屋子里温度一下子升了老高,立时弄得他一头热汗。我看这人浑身湿透,这就忙又道:“胤禛,我这样子一直发冷,也不是个办法。麻烦你先帮我写个方子,让他们到太医院取点儿药,还是让我睡上一觉的好。” 他听了,却满是迟疑地看着我道:“沐莲,馨儿很快就到了,要不你再忍一忍,等她过来后再做决定吧,好不好?” “不用等。馨儿即使到了,也还是只能按这个方子来。”说着,我就又拥了拥怀里的暖炉,“胤禛,趁这会儿精神还好,你再帮我写好各个施针的部位。等一会儿孩子来,你就让她依此顺序进行。如果这个病和钱紫菡没有联系的话,我相信明天一早绝对会有好转的。” 卷毛儿这才乖乖地拿起笔:“好,沐莲,你快说吧,我这就帮你写……” 恬馨的住处离园子很近,等她到时,我的那碗药还没有煎好。见她满脸泪痕的模样,我赶忙忍着体内的寒意笑道:“馨儿,不要担心,额娘自己就是大夫,这次不会有什么事的。” 卷毛儿就指望着恬馨过来为我施针,所以也不等她应声,这便忙开口吩咐道:“馨儿,你额娘已经忍了好长时间,你还是快些施针吧,别再让她受这样的罪了!” 说完,他又转眼对我柔声说:“沐莲,你先休息吧。一会儿我们喂药时,你可不许再像上次那样往外吐了。” 我很是配合地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的。这里太热,你还是先出去吧,不然随后又要中暑了。” 等他退了出去,我忙又低声交代恬馨:“馨儿,你十三叔刚去,无论额娘的情况有多糟,你皇阿玛那里……一定要先瞒着,不然我真怕他熬不过去,知道了吗?” 恬馨听了,顿了顿后,这才哽咽着回话:“额娘,馨儿明白……” “傻孩子,别这样。”我轻柔地摸摸她的头,“你和元寿都已经成家,额娘早就不担心了。现在只有宁丫头还小些,不过有你们在,我想她以后也不会受苦的。额娘这辈子最想要的,就是你皇阿玛的宠爱。这些年我终于得到了,也算是很幸福的人了。现在即使有什么不测,我心里也不会有任何遗憾的,你说是不是?” “额娘,您不要想这个,我们是决不会让你有事的!”说着,恬馨就泪水涟涟地扶我平躺下来,“额娘,您这会儿子不舒服,还是先休息吧,馨儿这就为您施针。” 我笑着拿帕子抹去她的泪水:“好,那咱们明儿个一早再见。这些暖炉急着先不要撤下去,还是等我醒过来再说吧。” 虽然是病人,但一等恬馨的医针上身,我就知道这孩子的针术现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心里一放松,这觉就睡得熟了,连他们什么时候帮我喂药都不知道。 等我再醒来,就只觉得自己全身暖暖的。转过头看看床里面的大暖炉,还有自己身上所盖的层层厚被,我这才觉出在夏日取暖是多么可笑的事。既然能觉出炎热来,看来我的身体还真好了。 躺的久了,全身容易虚弱无力。我挣着从床上起来后,便伸手掀开了床帐。谁想我还来不及移至床沿,恬馨就惊喜万分地扑了过来:“额娘,额娘,您醒了?” 真是奇怪,这孩子竟穿了一套冬日的大毛衣服。还有我自己,卷毛儿竟然也让人给我换了冬衣。 我刚要出口问,恬馨却又丢开我快步出屋,甚是激动地吩咐外面的内侍:“快,快派人到前殿告诉皇阿玛,就说额娘醒了,要快啊!” 她的话音刚落,就又传来了茹双的声音:“公主,主子醒了吗?” 一听见是茹双来了,我就赶忙出声叫她:“茹双,我已经醒了,你们快进来吧!” “主子!”茹双满脸欢欣地随恬馨进来,“主子,您终于醒了,我们……我们都担心坏了……” 我看她身上也穿着厚厚的冬袄,心里越发疑惑起来:“馨儿,茹双,你们……你们怎么都穿这么厚啊?难道……你们也觉得冷吗?还是……我在做梦啊?” 她们两个见我这么问,随即便很不自在地对望了一眼,接着恬馨才嗫嚅着对我说:“额娘,您不是做梦,现在……是冬日,您其实……已躺了大半年了……” 啊?冬日?这怎么可能呢?我现在正觉着浑身发热呢! 愣了半晌,我很是慌张地让她们扶我起身,慢慢走到了穿堂处。往外一望,果然是满湖的残荷败叶,周围其他的一切,更是真真的冬日萧瑟景象。虽已完全确定自己身处冬季,但我心里的感觉依然怪怪的。既觉得眼前的一切陌生可疑,似乎又有些沮丧,真像那次初来清朝就遇到炎炎夏日一般…… 恬馨见我呆站在风口,忙柔柔地对我说:“额娘,这里冷,您还是回屋歇着吧。” 茹双看我默不作声,立马也开口劝我:“是啊,主子,皇上一会儿就过来了。如果看到您在吹冷风,他又要心疼了……” 她一提卷毛儿,我就想起了问:“茹双,那个钱紫菡也像我这样病了吗?” 茹双不回话,愣怔了一下后,才又朝恬馨那边儿看去。馨儿见她这样,随即忙笑着接口道:“额娘,您这次生病,和五婶没什么关系,她这些天一直都挺好的。您躺了这么长时间,皇阿玛他每日都忧思难安,今儿个咱好容易醒来,这些事,您就先不要想了,啊?” 无知无觉地一下子躺了大半年,这样蹊跷的事,我在感觉上也就是一晚而已。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却是整整大半年。一想到卷毛儿,我的心就又酸又暖,这就笑着对她们道:“茹双,馨儿,你们两个守了我这么多天,还是先下去歇着吧。我刚刚醒,还是觉得有点儿累。对了,这会儿我热的很,屋里这些暖炉,你们还是先帮我挪走吧。” 恬馨听我说要把暖炉挪走,赶忙温声劝道:“额娘,现在外面冷的很,您才刚醒,屋子里还是暖和一点儿的好。” “你看看,我现在全身的汗,都快热坏了。”说着,我就拿着帕子擦了擦颈脖的汗珠,“馨儿,听话,还是先挪到外间儿去吧。等过会儿真冷了,咱再让人弄进来就是。” 也不知是怎么了,茹双她们一走,我却愈发觉得闷热,热汗也一个劲儿地往外冒,一直都没有停过。等卷毛儿回来的时候,我身上就只剩下了一层单衣。 一见我穿这么薄,他立时就惊骇着奔了过来:“沐莲,你这是怎么了?” “胤禛,我热的很。”说着,我便拉过他的手道,“我也不知怎么了,就只觉得体内很热。夏日里冷过头,冬日里热过火,胤禛,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卷毛儿见我问,先是微微一顿,随后便抱住我柔声说:“沐莲,没事的,你现在不过是内气失调,过段儿时间肯定就会好的。你看,等了大半年,你这不还是醒过来了吗?” 我难受地摇摇头:“胤禛,我的后背就像火烧一样,你快帮我仔细瞧一瞧,看上面是不是长什么东西了?” 我如此说,卷毛儿忙掀开我的衣服看了看。停了停后,他才轻声安慰道:“沐莲,你不要多心,上面只是有些红,别的真的什么也没有。外面正冷着呢,你虽然觉得热,但最好还是批件衣服吧,千万别再受凉了,啊?” 听他说后背红红的,我心里当即就顿住了,跟着忙开口问他:“胤禛,是不是一种暗红色啊?” 卷毛儿一下子也呆住了,然后甚是紧张地问:“沐莲,这是什么病啊?” 我拿着手帕擦了擦汗,很不在意地轻笑道:“没事儿的。你还是先叫馨儿来吧,让她仔细为我把把脉,看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他听过,这就慌张地从床沿儿上站起:“好好好,那我快去。” 这人临走前给我批了件外衣,但我现在全身直发热,只好又把它给脱了,拿着手帕不停地扇风。直到他们父女两个一块儿过来了,我才勉强忍住体热急急地对恬馨说:“馨儿,你快过来帮额娘看看,我的脉象是不是时断时续的……” 她听了我的吩咐,这就赶紧过来探析脉象,完后忙急慌慌地问:“额娘,您的脉象还真时断时续的,这是什么病啊?您有什么法子没有?” 我看着她笑:“馨儿,不要急。现在呢,你用生姜、生苻子磨成粉末拿过来,额娘把它敷在脚心就会好了。” 卷毛儿见恬馨走了,立马开口问:“沐莲,这些一敷在脚心,你就不会再这么热了吧?” 我满脸带汗地点点头:“嗯,我这病真和你说的一样,是属于内气不调。放心吧,这些药末子很快就会见效的。” “这就好。”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当即也拿起帕子给我擦起汗来,“沐莲,刚真把我吓住了,好容易等了这大半年,我还以为你又得了别的病呢!” 一说这躺大半年的事,立马就勾起了我的心思:“胤禛,这半年我像个植物人似的,没有任何知觉,这都是怎么过来的啊?” “植物人?这是什么话啊?”他疑惑着重复了一遍儿,然后便抚着我的头发轻声笑道,“沐莲,你问我是怎么过来的。那还能怎么过?不就是一天一天熬下来的吗?你看看,等的我脸皮都松了。” 我伸手摸摸卷毛儿的脸,随即忙很是心疼地歉声说:“胤禛,都是我不好,你看看,你都瘦成这样了。可也奇怪了,这半年……我真的就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吗?” “有的,怎么会没有?”他轻轻地叹口气,“有时你就像五月那时不停地喊冷,有时还像做梦一样喃喃呓语,但就是不能和我们对话。要说辛苦,这半年都多亏了馨儿,这孩子天天都到园子里来,每日给你洗脸、擦身,没有一句怨声……” 卷毛儿这么说,我心里越发难受:“胤禛,我……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就这么躺着,怎么会……今儿个我醒来,还以为只有一天的时间呢。如果不是你们都穿了冬衣,我还真是不能相信……” “是啊,一下子就半年过去了。”他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亲昵地摩挲着我的后背道,“沐莲,以后不会了,我们已经找到了三全大师,他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他说找到了三全大师,我心头不由得一喜:“胤禛,你们真找到他了?那他现在在哪里啊?” 卷毛儿满眼笑意地看了过来:“沐莲,他就在五弟郊外的庄子里住着。可是……有的事,你是不是隐瞒我了啊?” 我怔了怔,想到灵魂穿越的事,心里顿时一咯噔:“怎么了,我……什么事隐瞒你了?” “你还想骗我?”卷毛儿嗔怪着揪了揪我的脸颊,“以往你过生日,都是按着这里的沐莲来的。你既然从外乡来的,怎么不告诉我真实的生辰呢?” 见他问的是这个,我的心立时又放回了肚子里去:“胤禛,我们家乡过生日,一般都是按着西历来的。咱们这里都是依农历庆生的,标准不一样,你让我怎么说啊?怎么,三全大师还要询问我的生辰八字吗?” 卷毛儿微微点头:“世上之物,都是相生相克的。大师说了,如果弄清你和钱紫菡的具体生辰,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个破解你们命运相连的人来。沐莲,你们家乡难道就没有农历吗?” 我的生日是元旦前一天,所以没有记住阴历的日子。愣怔了半晌,我只好嗫嚅着照实说:“胤禛,有是有,可我把农历那天给忘了,你说……这该怎么办啊?” 见我如此沮丧,他忙拍着我的肩膀温声道:“这个不要急。那时辰呢?你还记得吗?” 我低低地嗯了一声:“这个我知道的,刚好是午正,不多不少,一点儿都不差。” 卷毛儿这才笑:“沐莲,你记得时辰就行了。放心吧,这件事有我们在,以后决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此话刚完,恬馨便带了生姜、苻子碎末过来:“额娘,您看看这个行吗?该怎么用啊?” 我仔细地看了看,随后忙指着附近的清水道:“馨儿,你用这个稍微掺点儿水,和成糊糊分成两份儿。只要敷在脚心,一刻钟之内就能见效。” 卷毛儿见恬馨很是用心地在听,这便对她笑说:“馨儿,你额娘既然说了,那你就快帮忙吧,看看这药效有多快。” 生姜加苻子碎末,不到五分钟,我体内的热火就缓缓降了下来,终于渐渐感受到了冬日那天然的寒冷。 自醒来后,我就发现在卷毛儿和恬馨嘴里掏不出什么话来,所以等体温恢复,他们父女两个走了,我便特意将茹双留了下来问话:“茹双,我一直都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姐妹一样看待,平日有什么事,都很少瞒你。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对我这样,好不好?” “主子,您这样说,真是折煞奴婢了!”茹双一边说,一边慌乱地半跪在了床前,“主子,您有什么话就问吧,茹双什么都告诉你。” 我欠身拉她起来:“茹双,我就想问问你,这次生病是怎么回事儿。那个钱紫菡她真的好好的,没有和我这样一躺就大半年吗?” 一问这个,茹双果然又愣怔住了。见我就那样直盯盯地看过去,她这才吞吞吐吐地说:“主子,这次……真的就您一个人生病了,但若往根子上说去,这事儿还是和她有关。” 我怔了怔:“这个怎么说?” 她犹豫了半晌,随后便又附耳低声道:“主子,前年您身子不舒服,不就是因为她吗?我们原以为是有人故意用巫蛊之术诅咒她,后来才知道那只是意外,是她外出时不小心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主子,就因为受了她的牵连,所以才会有j邪之人特意取了她的头发、指甲让人作法,害您常常头疼,还躺了这大半年……” 有人取了钱紫菡的头发、指甲,利用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故意让我生病,这听着也太悬乎、太恶毒了吧? 怔忡了好一会儿,我又怏怏地问:“茹双,这件事应该是和紫禁城里的那位有关吧?” 现在世上恨不得我死的人,除了那拉氏,暂时我还真想不出还能有谁。茹双见我猜到她那里去,随即忙低声道:“主子,其实皇上也曾怀疑过她的。” 我轻哼了一声:“就只有这样吗?” 茹双不出声,我心里不由得忽地来了一阵儿气:“这次若真是她的话,我就再也不要忍了。即使死,也要她死在我前头!” “主子!”我一发怒,茹双就慌忙急声道,“主子,不是您想的那样!皇上他……皇上他还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因为作法的人,早就命丧黄泉了,所以咱们根本无法证明此事就是皇后所为。而且皇上让七爷找到了三全大师,大师说您的病需要一颗上好的莹绿海灵珠,这个东西……听说皇后那拉氏家族有一颗,奴婢想……皇上暂时没有动她,说不定也是为了让她帮忙找到此珠呢!” 什么?医治我病情的海灵珠竟需要那拉氏帮忙?这人巴不得我此刻就死掉,哪还有可能会按卷毛儿的意思来啊?别说没有,就是有,她也可以说成是没有,卷毛儿也拿人家没办法。要想让她帮忙,除非时光倒退在我刚为弘晖治好急病的那一刻…… 沮丧失望地怔了大半晌,我只好无奈地叹口气:“茹双,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大事没有?” 茹双见我问事,立时接口道:“主子,自您晕倒后,皇上也因悲痛过度又生了一场大病。因为想着怕医治无方,所以皇上他……还传召各位亲王、学士内臣入宫,交代了要传位于元寿阿哥的遗诏。” 一听卷毛儿曾如此绝望过,我的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直流。晚上一见着卷毛儿回来,我就立马拉过他的手摸上了脉门。 这人见我为他诊脉,随即便笑着问:“沐莲,怎么样,我的身子仍像以前那样好吧?” 我愁绪满怀地扑进卷毛儿怀里,好容易将眼中的湿意逼退下去,这才强笑着嗔怪道:“我躺了大半年,给你省了那些多开支,你心里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瘦成这个样子了?” 他笑:“沐莲,太医院的人参,还有井里长出的灵芝,我全都让恬馨喂给你喝了。你自己算算,这哪里是为我节省开支了?” 我听了,不由得噗哧一笑,然后就凑过去细细吻了吻他的脸颊:“胤禛,我和钱紫菡的事,若想解除的话,到底需要哪些东西?很麻烦吗?” 卷毛儿见我忽又提起这件事,先是略略一怔,接着便沉了脸问我:“沐莲,你都知道什么了?” 我微微嘟起嘴:“我知道那个莹绿海灵珠,还有你说的什么生辰,别的……你就不要再瞒我了,好不好?” 看我知道的不多,卷毛儿的脸色才缓和了些:“沐莲,你的身子才刚恢复,就不要再操这份儿心了,啊?” “不行!”他的话音一落,我就忍不住冲口而出,“你得给我说说,不然……这病我还真不治了!” 我心情如此沮丧,卷毛儿却还笑着道:“怎么着,这才刚好,脾气就一路上涨了?” “我哪是脾气上涨了?”我满是心酸地背过了身子,“胤禛,我可不是局外人。我宁肯再躺个十年八年,哪怕一辈子不醒来,也不愿你这样事事瞒着我。” “乖啊,谁把你当局外人了?”卷毛儿急急地扳住我的身子笑,“你才刚醒,我就想你好好休息休息,所以才不愿她们和你说那么多。不过既然你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我见他松口,立马回身靠着他道:“胤禛,那你快说,我心里都快急死了!” 卷毛儿看我如此急切,这便紧紧环臂抱住我低声轻语:“沐莲,三全大师说了,要想解除你和钱紫菡的命运相连之说,必须要凑齐几种物品。你说的莹绿海灵珠就是其中之一,可惜的是,这种珠子很罕见,要在深海里生长八十年以上才能有效。” “八十年以上?”我仔细地想了想,“哎,胤禛,说到海灵珠,前些年阮郁夫人曾送过来好大几颗,我都给退回去了,只留了那套咱们常用的公道杯。现在既然要用,那咱们再问问她,说不定也会有这种海灵珠呢!” “还有这回事儿啊?”卷毛儿呆了呆,紧跟着便欢喜着笑道,“好,那我马上派人过去问问,如果有的话,那就太好了!” 让阮郁夫人帮忙找海灵珠,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看着他满脸欢欣的模样,我就也随着笑说:“如果有,那当然好了。不过,有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卷毛儿拉过被子重新帮我盖了盖:“你说吧,只要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 我想了想,然后就缓声柔语说:“胤禛,这次生病的事,具体细节我已经问过茹双了。她说你暂时还没有找到幕后主使的人,这是真的吗?” 他很是沮丧地点点头:“是啊。三全大师说,若不是那些作法的人命丧黄泉,你怕是还要再躺上几年呢!” 说完,卷毛儿就又冷哼一声,咬着牙根儿怒冲冲地说:“哼,这些人,以后如果找到那主使之人,看我如何让他们好死!”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一语刚了,我便忙接口道:“胤禛,我也咽不下这口气。以后若真找到了主使人,我想亲自过问一下,你能答应吗?” “好,我答应你!”卷毛儿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就满眼怜惜地对我说,“沐莲,以后我决不允许再有人伤害你。我的年纪也大了,真的再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你知道吗?在你昏睡的头一个月,我简直都快要绝望了。如果后来不是你还能呓语,我想……我现在怕是也已经去了……” 刚刚我已为卷毛儿诊过脉,他的身体确实大不如以前。现在听了这个,我的心不由得蓦地一抖,积压在眼底的泪水也随着汹涌而出:“胤禛,都是我不好,惹得你也跟着受罪……” 看我窝在他怀里低声饮泣,卷毛儿忙捋着我的后背连声哄道:“沐莲,这怎么能怪你呢?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出那作恶的人,绝对严惩不贷!还有大师提到的那几种物品,我也要想办法把它们凑齐,好让你早日脱离苦海……” 我泪眼朦胧地抬起头问:“胤禛,还需要什么物品啊?” 卷毛儿轻轻抵了抵我的额头:“这些你都不要操心了,你就耐心地等着吧,我相信很快就会找全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两更,我把后面的再整理一下,晚上六点准时送到, 谢谢亲们支持,本月最后几天送分,要抓紧时间啊,o(n_n)o哈哈~~~~~~~~ 第一七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偶嫌这章内容太多,所以将上章的内容增加了些, 麻烦亲们回头看一下,谢谢支持o(n_n)o 不知算不算是我有福气,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阮郁夫人他们那边就有了莹绿海灵珠的消息,到了九月中旬,便派人如期送到了京城。 超过八十年的莹绿海灵珠,我还是第一次见,当即便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卷毛儿皇帝也这样,一收到珠子,他几乎已到了欣喜若狂的地步。 谁想等这海灵珠收好,这人忽又试探着问我:“沐莲,为了解除这命运之说,我若不得已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你……会不会就此不原谅我了?” 卷毛儿的话问得有些蹊跷,我仔细地想了半日,这才低下头答道:“胤禛,不管是不是为了我,你做什么,我都不会不原谅你的。” 我表现的如此宽宏大量,这人应该如释重负才是,没想到他脸上却又露出了很不自在的表情来:“沐莲,害你昏睡的人,已经查出是谁做的了。之前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严惩不贷,可……事到临头,我还是不能为此废除她皇后的封号……” 茹双已告诉过我,卷毛儿早就认定此事和那拉氏有关。而且恬馨也对我说过,切实的证据在七月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卷毛儿那时没有立时向我提起,我便越发相信这可能与海灵珠没有到位有关。现在阮郁夫人帮我们找到了,那拉氏那里自然就没了什么顾虑,难怪他会借此提出这个来…… 我坐在原处久不接声,他随即也踱步挨了过来:“沐莲,我可以把此事全权交给你处理,可这封号……我真的不能……” “我可以理解。”我把心一横,接着便抬眼对视了过去,“胤禛,她如此做,无非就是因为这些年你对我的宠爱。她跟了你几十年,如果最后封号不保,我想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有的女人活一辈子,为的就是家族荣辱,光耀门楣。你既然对她念往日情分,我怎么会让你为难呢?可是我也不是什么圣人,她对我下这样的毒手,我实在是难以释怀……” 他听了,忙揽着我的肩膀急声道:“沐莲,我没有让你宽恕她的意思。她屡次对你不利,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上次元寿和天申中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50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50部分阅读 毒,她就难逃干系,可想想这么多年……我就没有严惩她,也只略略做些警示。派人作法诅咒你的事,我原想着再给她一次机会。可惜她始终不肯交出海灵珠,更不愿弃恶从善,既然这样,那我也没必要再容她。沐莲,这件事如何处置,就随你自个儿的意愿办吧……” 听说卷毛儿让我随意处置那拉氏,耿青岁忙欢喜着对我说:“沐莲,这回你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 “哼!”我没好气地笑,“姐姐,这个听起来似乎有很大的空间,但做起来却成了鸡肋。像那拉氏置人于死地的手段,你说咱们做得来吗?可要人宽宏大量不计较,那我岂不是成窝囊废了吗?” “沐莲,这有什么难的?”耿青岁很不以为然地看着我笑道,“你可以向皇上好好说一说,把那人的封号废除不就行了吗?” 一提这个,我心里就来气。报复一个人的最佳手段,就是毁去她最最在意的东西。可卷毛儿偏偏在这一环挡住了,还要人怎么能出气啊? 青岁见我不语,这就忙拉过我的手道:“沐莲啊,那人如此对你,若搁在我身上,我可绝对不会忍下去的!” 我接口道:“姐姐,我受了人家那么多气,这回都快被她给治死了,我凭什么要宽宏大量啊?皇上也说了,上次天申和元寿中毒,她也难逃干系,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她好过!” 说起天申,耿青岁这边儿的怒气也开始上脸:“哼,说什么也不能如此算了。沐莲,你说该怎么办呢?” “姐姐,我才不劳自己动手呢!”说着,我就凑在她耳边道,“那人平日不是最喜欢利用别人、借用时机吗?那咱们这回也利用利用舆论,好让那些宫女儿太监们把她平日所做的黑心事,一件件地在紫禁城内传上个几百遍,还说皇上准备废除她的封号。我倒要看看,这人还能撑多久!” 耿青岁听了,似乎有些顾虑:“沐莲,这……合适吗?万一她一点儿也不在意,或是忍受不了走了绝路,那……” 我不以为然地怒答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封号废不废除,那是皇上的事,只要他不出来澄清,别人都会这么想的。至于她,这些都是她自作的,咱们可没有半点儿污蔑之语。既然她做的出,难道还怕别人说啊?姐姐,这样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没有拿毒酒灌她已是够宽厚的了!” 耿青岁赶忙陪笑道:“沐莲,你说的是!咱们熬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在这后宫立立威了。” 我淡淡地笑:“自那年千秋宴皇上发了怒,她那皇后早就有名无实了。咱们几个在园子里逍遥自在,哪还用得着立什么威啊?” 她听过玩笑道:“沐莲,你没想过吗?以后皇上万一再选秀女的话,难道你就不在意,不想让她们敬你?” 卷毛儿选秀女?我先是怔了怔,随后便满不在乎地笑说:“这有什么?他若真有了新宠,那就随他去呗,难不成还能让新人做皇后压在咱们头上啊?” 她这才也笑:“那倒不会,不过……我可不信你心里就不吃味。” 自登基后,卷毛儿都把那些八旗秀女指给了自己的子侄、兄弟,还有朝堂上的年轻内臣,他留下的都是一些服侍宫女。我昏倒那半年,这人也没有收纳别的嫔妃。可岁月不饶人,我毕竟已进四十了,若真有这么一天,谁也挡不住。 想到这里,我就长长地叹了口气:“吃味又怎么样?谁让咱们嫁的人成了皇上呢?姐姐,咱们倆都是当祖母的人了,只要还能得到别的欢乐,这老天爷已算是厚待咱们了!” 青岁今年四月份儿得了长孙,也正式升级为祖母辈儿的人。我一提起这大胖孙子,她的脸立时就笑成了一朵花:“谁说不是呢!只要孩子们过的好,我就心满意足了。沐莲,你放心吧,紫禁城里的事,我一定会帮忙的!” 那拉氏果然也是凡人,宫里的闲言碎语才散播四五天,她便熬不下去了,当即就在禁闭的屋子里大吵大闹着要见卷毛儿皇帝。 卷毛儿虽已决定不废除她的封号,但并没有亲口对这人下过保证。而且他也答应过此事要我随意处置,现在我如此做,他自然也默而不语,不再插手。那拉氏让人过来请示了好几处,卷毛儿都没有任何回应。 看那边儿的精神头儿已被折磨得差不多了,我这才亲自带着一壶上好的美酒到了久不曾来的紫禁城。 自七月卷毛儿得到了确凿的证据后,那拉氏就被迫搬离了永寿宫,禁闭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 我住惯了大的房间,现在一到这儿,立时便有一种很逼仄的感觉。原以为那拉氏会很惨,没想到这人却穿了一套皇后的吉服,就那样端庄十足地坐在里面唯一的一张桌子旁。 一见她这副模样,我忍不住在心里轻哼一声,随后便转头吩咐随行的人:“刘进忠,你还是先宣读皇上旨意吧!” 他一得令,随即忙躬身道了声“是”,接着就依言对那拉氏道:“皇上有旨,罪后那拉氏请听旨!” 此人是圆明园五品太监宫殿监督领侍,卷毛儿下了旨意,那拉氏不得不跪。刚刚还正襟危坐,装模作样,这会儿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跪倒在地听刘进忠宣读:“传皇上口谕,赐罪后那拉氏女儿红一坛,即日起每日饮用三大杯,仔细悔过,不得忤逆,钦此!” 当年卷毛儿和那拉氏成婚宴客时,所用的就是这女儿红。她一听这个,果然立马骇然变色,然后便起身到我近旁气急败坏地大吼道:“熹妃,你还真是恶毒!” “恶毒?”我冷哼着重复了一遍,这就又朝跟随的人打了一手势,“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还有话想要单独和皇后娘娘说一说。” 等他们退至门外,我才又笑道:“皇后娘娘,不,或许明天就不会再是了……” “你——” “我怎么了?”我继续满脸带笑地说,“哦,对了,你刚刚说我恶毒是不是?那拉氏,真要说到恶毒,你好像比我强劲一百倍,不,是一千倍,一万倍!我余沐莲活了四十年,还从没黑心肠地派人作法诅咒某人,更没有做过这杀人子女、丧尽天良的坏事儿。你自己说说,咱们两个到底是谁恶毒啊?实话告诉你吧,这些还都是胤禛他亲口对我说的,难道他还会冤枉你不成?” 我揭到她的短处,那拉氏的脸一下子就又变得铁青铁青的。现在又当着她的面儿亲昵地叫起了卷毛儿的名字,她的眼里顿时怒气狂喷:“你这个女人,我要杀了你——” 看她乱了分寸往这边扑过来,我瞬时躲了开去。由于冲劲儿太大,这人当即就很是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 我见她尴尬十足地缓缓起身,这就满脸悠闲地坐了下来,语气恬淡地对她道:“那拉氏,我今儿个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给你送酒的。一会儿回去若有什么差错,你这皇后的头衔怕就真的保不住了!怎么样,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我一提皇后头衔,这人还真的冷静了下来,立时便冷声道:“钮祜禄?沐莲,你今儿个来,不就是想看笑话的吗?现在既然见到了,你还不快走!” “这么好看的戏,我干嘛要走啊?”说着,我就揭开那坛女儿红,故意凑过去闻了闻,“嗯,还真是香呢!皇后娘娘,这可是皇上亲自赏赐给你的,记得要每日痛饮三杯,努力悔过啊。如果做的好,皇上那里,或许我还可以帮你说说情,让你这个皇后一直当到阴司里去,让那些曾受你迫害的人再拜拜你,你看这么样啊?” 是人都怕死,除非她不想活了。那拉氏一听,便又反应激烈地冲我喊道:“你这个坏女人,酒里被你放了剧毒,是不是?” 我故意坏坏地冷笑道:“哼哼哼,皇后,这酒可是皇上赏赐给你的。里面有没有什么,我怎么知道啊?刚打开时,其他人可都是亲眼见着的,我有没有放什么进去,他们都可以作证。” 说完,我就又笑着朝门外的人问道:“刘进忠,刚刚你看见本宫放什么进去了没有?” 他见我问,赶紧进门恭声答道:“回娘娘,奴才什么也没有看到!” 自我进门,那拉氏既失面子,又凄惨地跌倒遭受皮肉之苦,早已被我气得差不多了。现在又听我们一搭一唱地说话,她的脸色自然更是好不到哪儿去。 顿了好一会儿,这女人却又笑道:“钮祜禄?沐莲,哼哼,你先别得意!据我所知,你怕是也活不了多久吧?有了海灵珠又如何,你还真以为皇上能凑齐那九样物什吗?实话告诉你吧,其中有一种早就被人毁灭了。依我看,你还是乖乖地等死吧!” 九样东西,有一种还被人毁灭了?听了这个,我立马就呆住了。 那拉氏见我愣怔不语,随即便又幸灾乐祸地笑说:“你有这样的劫数,还真是老天有眼啊,帮我们惩罚你这样的坏人,就该如此!哈哈,你是大夫,大夫又有什么用?你救了别人的命,最后自个儿还不是难逃一死吗?如此看来,你还真是罪有应得啊!” 看着她那张大笑几近变形的脸,我心里的火焰也越升越高:“我有什么罪了?自嫁进四爷府,我就从来没对你起过坏心。是你,每每利用别人故意挤兑我。你说,我什么地方有罪了,啊?!” “你没有吗?”那拉氏停住笑,缓步过来冷声问道,“我们都是圣祖爷指给皇上的女人,难道他只是你一个人的吗?自弘晖去后,我就一直想再生一个,可是……这全被你给破坏了!” 婆婆的,这女人真是疯了!我一听,就很是无奈地急声反问:“你弄错了吧?你的弘晖去世时,我还在嘉兴为外公守孝,又没有使什么手段毒害你的身子。你自个儿不能再生育,这与我何干啊?” “怎么会与你无关?”那拉氏说着,就重又坐在桌子旁,语带哽咽地道,“我一心想再要个孩子,所以特意让人调理了身子。谁想你一回京,就把事情给搅乱了。你要独宠,好啊!难道我们这些女人都是木头,心里就不会怨恨吗?错了!我们都对你咬牙切齿,恨不得老天早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日日忍受刀山火海的熬煎!” “这都是让你给逼的!”我满是气愤地回了过去,“我原打算与你们和平共处的,可是你呢?硬指使着那个年氏生事儿。她不就生了个女儿吗?你就故意带她们母女到府门口去迎接四爷,把他死缠到她屋子里去。哎,那拉氏,说到孩子,我还真想问问,除了那次天申和元寿中毒,你就没有做过其他的手脚吗?耿青岁那次有孕,有人在煎药的水中兑了些石竹,弄得孩子差点儿不保,难道这就与你无关吗?四爷是什么人!你做的那些事,他什么都知道。你若有了孩子,四爷府怕是早就绝后了,害人如害己,皇上之所以不愿给你孩子,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心存歹毒的缘故?” 说着,我就又冷笑着站了起来:“你放心吧,现在我还不怕死呢。更何况我已对皇上说了,真要轮到死,一定让你走在我前头。下月可又是万寿月了,你还是好好地在这里饮酒悔过吧。万一皇上一高兴,说不定还愿意留着你的头衔呢!哈哈哈……” 那拉氏见我大笑着起身,立时就疯了似的抓住我的身子,咬牙切齿地对着我说:“,你真狠啊!我若是去了阴司,也要每日诅咒你千儿八百回,更不会让你好过。你就等死吧!” 刘进忠他们看她这样,慌忙进屋用力把她扯开,毫无怜惜地把她背手摁在了桌子上,然后便又躬身讨我的示下:“娘娘,罪后该如何处置呢?” 我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然后漫不经心地扫了那拉氏一眼:“像罪后这样的疯子,干嘛还要和她计较啊?再过两天就是万寿月,别让这人坏了万岁爷的兴致,你们也自己看着办吧……” 刚出了屋子,那拉氏就又不顾尊荣、大吼大叫起来:“钮祜禄?沐莲,你以为你能长久得宠吗?告诉你,皇上他又开始让户部甄选八旗秀女了,你就等着看新人欢笑做旧人哭吧,哈哈哈哈……” 耿青岁开玩笑说卷毛儿以后可能会纳新宠,那拉氏又说户部要甄选八旗秀女,难道……这都是真的吗?我心里面一有疑惑,刚刚羞辱那拉氏的那份儿痛快之感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回到园子里,我就忐忑不安地叫来茹双:“茹双,皇上明年又要户部甄选八旗秀女了吗?” 我忽地说起这个来,她的脸色当即就变得煞白煞白的。怔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吞吞吐吐地说:“主子,您不要多心。您也知道的,这些八旗秀女,每隔三年都会甄选一次。明年刚好又到了年岁,皇上他让户部如此安排,这都是按祖制办事来的啊。” 茹双这么说,我就越发肯定卷毛儿真是要准备充实后宫了。之前我一直说自己不会在乎,现在事情来了,我的心却像被尖锐的刀尖不经意刺了过来一般。 我一个人坐在穿堂的躺椅上吹了半天的秋风,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到最后,我的脑袋里依然混乱一片。那拉氏说有样物品已经毁坏了,卷毛儿他根本就不可能凑齐,我是死定了。没想到还不等我死掉,这人就又这样伤我的心…… 正胡乱想着,卷毛儿就从勤政殿回来了:“沐莲,你怎么坐在这儿啊?来,快进屋吧,可别受凉了!” 我忧心忡忡地倚着他站起来,腿脚酸软地进了里间儿:“胤禛,今儿个我去了紫禁城,给皇后娘娘带去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可惜她怀疑我在里面下了毒药,吓得连碰都不敢碰……” 卷毛儿听了,却满脸担忧地扶着我的膀子问:“沐莲,你这是怎么了?” “胤禛,我就要死了……”说着,我就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皇后说那些要凑齐的物品,有一样已经被人毁了,我真的是要死了……” 他的身子僵了僵,然后就慌忙安慰我说:“不会的,你听她在那里胡说!沐莲,我怎么可能会凑不齐呢?你要放一万个心,我很快就把这九种物品给凑齐,帮你解除那个命运之说!” 我无奈地苦笑道:“胤禛,你就别再骗我了。皇后她说的言之凿凿,我就是快要死了!” “快不要再胡说了!”卷毛儿拿帕子帮我擦了擦眼泪,接着便气哼哼地说,“沐莲,那人是死到临头,你怎么能信她的话呢?今儿个你不是过去出气的吗,怎么反倒被她弄得不高兴呢?我听说皇后的举止言行疯疯癫癫的,来,你快坐下,给我好好地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说起那拉氏,我就觉得自己太窝囊了:“胤禛,我心里的气还是没有下去。皇后口出恶言咒我死,所以我也在她面前放话,说你已经答应过,一定要她死在我前头!” 我说这样的狠话,原以为卷毛儿会怪我,没想到他却紧紧地抱着我说:“沐莲,她如此冥顽不灵,我自然不会饶过她的,你心里的这口气,我一定帮你出。不过她的那些疯话,你可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啊?” 选秀的事,我哪能不放在心上?可是在卷毛儿没有册封新人之前,我也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地闹了开来。他这么说,我也只好点点头:“嗯,胤禛,我相信你。不过,你可不能让我太失望,太伤我的心!” 卷毛儿轻轻地刮着我的鼻子柔声笑道:“沐莲,我怎么可能会伤你的心呢?你等着吧,我这就派人过去,好好地再给你出口气……” 我怔了怔:“你打算怎么办啊?” “怎么办?”他恨恨地冷哼一声,“她既然不知好歹,没有一国之后的体统风范,胡乱言语,那我就让她在性命和皇后封号之间选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偶嫌这章内容太多,所以将上章的内容增加了些, 麻烦亲们回头看一下,谢谢支持o(n_n)o 第一七五章 卷毛儿说要给我出气,等到九月的最后一天,茹双就告诉我说,那拉氏在前一天离世了。可能是我怨气过重的缘故,得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并没有上次听闻年氏断魂时的哀愁,反倒觉得很是解气。对她这样恶毒的人,是如何死的,过程怎样,我更是懒得打听。哼哼,如果她真要找我算帐,那就真等到阎罗殿再说了,看到底是谁的罪行沉重! 不过这人说过的卷毛儿选秀之事,还是在第二年春上如期举行了。这次主要的指婚对象,基本上还是以皇家子弟为主,还补进了这几年园子里、紫禁城归家的宫女,倒没有像耿青岁和那拉氏说的什么后宫新人。 直到五月来临,我在打点各宫端午节的银两配备时,这才发现园子里竟突然冒出了两位贵人的份例。她们一个姓刘,一个姓李,一汉族,一满人。让人称奇的是,两人竟还同年同月同日同辰生,刚好一十八岁,真真的女人最好时光。 一看到这个,我感觉天都快要塌了,全身顿时又痛又麻。难怪那拉氏死前在那里嘲笑、诅咒我,我根本就是一蛋白女人,笨蛋、白痴。卷毛儿皇帝天天晚上都躺在我身边,这还秘密地弄出两个新册封的贵人来,世上怕再也找不出像我这样的笨女人了。 那拉氏说的没错,要卷毛儿的独宠,就会惹得四爷府所有的人在心里恨我。那个册子这不就是耿青岁派人送过来的吗?茹双没有说,卷毛儿也有意瞒着,看来……她这是有意让我知道的…… 呵呵呵,卷毛儿忍了这十年,现在终于将自己的眼光转向了娇滴滴的年轻女子们。就在这一刻,我才稍稍体会到美人迟暮的惶惶哀戚,没有生气嫉妒,只是彻头彻尾的绝望。我真恨不得自己立即就死去,不再承受这样的锥心之痛。 我一边儿流眼泪,一边儿像机器人一样在册子上重复地做着批示。直到夏日的阳光透过窗棂灼热地照射在皮肤上,我才意识到午时已经来临,卷毛儿皇帝很快就要像往常那样回来用膳歇晌了。可是,我该怎么面对他呢?要和他撕开脸闹一闹吗? 想了很久,我还是用土豆片和冰块儿将哭肿的双眼细细地敷了敷,直到稍稍觉得好了些,这才重又换了一身暖色调的衣服,坐在屋里等着那人回屋。 谁想卷毛儿一见着我,就惊诧地看着我道:“沐莲,你怎么了?不是又流泪了吧?” 我原想发发脾气来着,可是一看见他通身疲惫的模样,心思顿时一转,这就赶忙笑着摇摇头:“我哪里哭了。上午就是在躺椅上歇了一会儿,哪知竟做了个坏梦,可能是不自觉地揉了眼睛,所以才会这样的。” 说完,我便又故意岔开话题:“胤禛,再过两天就是端午节了。去岁我躺了大半年,所以把这个给错过了。那顿绿荷八宝粽子,我今年给你补上,你看怎么样?” “好啊!”他净好手,又接过我递出的毛巾擦了擦,“沐莲,咱们一家人好容易团圆,那就把馨儿和额附也请进园子来用膳吧。” 恬馨和尚庆休息了好长一段儿时间,现在又开始在京城做起了流动义诊。这么多天没见孩子们,我还真是想念的紧。卷毛儿这么一说,我立马笑着应声:“好,我下午这就派人过去说一声。” 我是个心里不藏事儿的人,知道卷毛儿纳了新贵人的事,心里的那些疙疙瘩瘩弄的人直难受,对面前的膳食更是没有什么胃口。 这人见我老是发呆,这便辍箸轻声问:“沐莲,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老这样心不在焉啊?” 我慌忙回神给了他一张笑脸:“我没事儿,就是觉得有些困。” 他听了,忙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又比了比自己的:“没有什么异常啊!沐莲,你不是有什么心事吧?” 我轻哼了一声笑:“我哪有什么心事啊?我刚想到了后日的家宴,所以这才分了会儿神。” 卷毛儿这才也笑:“这哪用得你来操心啊?还是多休息吧,过几日我还陪你采莲制香。” 采莲制香?哼哼,去岁他还说海角天涯跟着我走,现在便纳了年轻的贵人后妃,听到这个,我的心就又开始隐隐作痛,如触针毡。 缓了缓劲儿,我这才低声拒绝道:“不用了,你那么忙,还是不要管这些琐屑之事吧。有这么多人陪着,我不会觉得闷的。” 虽然端午的天气有点儿热,但有一大群孩子在,这场家宴还真是热闹的很。宁馨这丫头更是调皮,宴会才到一半儿,她就命几个内侍太监带了几条奔跑如飞的大型猎犬到了附近的空地儿里。 我一看这个,赶紧转过头问卷毛儿:“这是做什么啊?” 他凑过来,柔声对我笑说:“沐莲,宁丫头这是要猎犬追兔比赛呢!” “啊?”我很是怔了怔,“那你还由着她啊?” 卷毛儿不以为然地笑:“沐莲,这就一比赛,宁丫头也是想让咱们高兴,你就不要训斥她了。” 卷毛儿喜欢哈巴狗儿,现在这宁丫头却升级欢喜这大条猎犬,哎,还真难为他们两个是父女! 叹了口气,我只能无奈地笑:“这孩子是好意,我哪会训斥她啊?只是……这些猎犬看着怪说模换岫杀鹑盟巧俗湃瞬攀牵 ?br /gt; 他轻轻地拍拍我的手:“放心吧,它们都是由人专门训练出来的,绝对不会伤人的。” 卷毛儿一语刚了,宁馨这丫头就满脸欢欣地奔了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脖子滚进我怀里,随后便又仰脸笑问:“额娘,您准备选哪条猎犬参加比赛啊?” 我一脸懵懂地看了看卷毛儿:“怎么,你们还想让我也押宝啊?” 他宠溺地看看宁馨,接着又笑着对我说:“沐莲,你就来吧,陪孩子们玩玩儿也是好的。” 说完,卷毛儿皇帝又放声对元寿、天申和尚庆笑道:“今儿个是家宴,难得人人都这么高兴,你们几个也就不要太过拘礼了。宁丫头既然如此献宝,那咱们就遂她的心一起乐呵乐呵吧。朕先带头,选最右边的那条黑色猎犬!沐莲,你也来吧。” 看他当众点我的名儿,我这就忙转头对耿青岁笑道:“耿姐姐,还是您先来吧!” 青岁正美滋滋地怀抱孙儿逗着他玩儿,一听我叫她,也忙笑着回应:“娘娘,万岁爷既然开了口,还是您先来吧!” 宁丫头见她谦让,随即欢声接口道:“青姨、额娘,还是宁儿帮您们选吧,这回绝对让您们两位都赢!” 青岁一听就笑:“好,宁儿,这事儿青姨就交给你办了!” 我笑着摸了摸孩子的脸颊:“你要帮我们选哪两条啊?” “就那两只花色的!”她说着,就伸指朝那些呲牙裂嘴的猎犬比划道,“额娘,它们两个平日跑的最快,今儿个您和青姨也一准儿赢!” 我柔声笑:“赢不赢没关系,只要你们开心就好。” 卷毛儿带头儿押宝参赛,我们这些人哪有扫兴不跟的道理,个个都选了一条上场。 说是猎狗追兔,实际上却不是真的兔子,只不过是宫女们用布特意缝制的。比赛开始时,只用把这个似真的布兔子拴在马匹后面,由一个太监骑着在三十米前先行开跑,然后这才放这些猎犬前追,先到的那条为胜。 这样的游戏其实和现代社会的赛马没什么两样。从在场各位的表情看来,宁丫头的这些猎犬很有可能已不是第一次上场了,我躺了这大半年,他们竟还拿此哄她开心,想想就觉得眼前的一切既可笑,又让人心酸…… 大家在一起游戏比赛,为的就是娱乐欢笑,这也是举办家宴的初衷所在,我虽然没什么兴趣,但还是努力配合,自始至终都装出一脸期待的样子等着比赛开始。 只听“嘟”的一声哨响,前面的马匹和后面从起跑的猎犬一齐狂奔,一前一后追的好不紧凑,看得人两眼发直,视线只能随着它们往前赶…… 宁馨窝在我怀里,一个劲儿地大声叫着那两条花狗的名字。我看这丫头如此兴奋,一颗心在不知不觉中也慢慢放松起来,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场游戏中。 哪知比赛的行程刚到一半儿,场地里却忽地却窜出一只真真的灰色兔子来。那些跑得慢的猎犬一看见它,立时就改了原来追踪的路线,直奔这新出场的兔子赶去。 这样一来,比赛当即便分成了两场。卷毛儿的那条黑色猎犬一直是领先的,所以不知后面的变动;我和青岁的两条花狗变节转路,不一会儿就随着那只跑入假山中的兔子变了个没影儿。 如此情形,在场的各位没有不笑的,就连平日那些举止恭顺严谨的太监宫女们也忍不住在一旁偷笑。卷毛儿皇帝带头放声大笑,他看我也怀抱宁馨连连生笑,这就又转头对我道:“沐莲,也不知是谁故意闹场,竟放了只真兔子进来,哈哈哈!” 自那兔子出来,我就知道定是这人和宁丫头一起捣的鬼。现在他这么说,我赶忙就笑:“比不比赛,又有什么重要的,只要高兴就好。” 说完,我不由得又想起他那两位新册封的贵人来。面儿上明明对我还如以前一般,暗地里却这样伤我的心,真是个可恶的坏家伙! “额娘,听皇阿玛说,今儿个这绿荷八宝粽子是您亲手包的。儿臣代表在座各位敬您一杯,祝您心悦万安,永享福乐!” 见元寿带着后辈儿一起站起来敬酒,我赶忙回神儿端起面前的酒杯,笑着对他们说:“额娘也祝你们生活和乐美满,诸事顺心!” 话音刚落,宁馨这丫头就也娇声掺和进来道:“额娘,宁儿也要像元寿哥哥那样给您敬酒!” “好好好,你也来!”我笑着给她倒了一杯红葡萄酒,“来,拿好!” 宁馨这孩子一端住酒杯,就甜甜地对我笑说:“额娘,宁儿祝您天天开心,永远永远都是最疼宁儿的额娘!” 这还真是孩子话!我听过笑,轻轻碰了碰她的酒杯:“好,额娘也祝你天天开心,也会永远永远最疼你的……” 一连饮了几杯酒,我的头又开始隐隐有些发晕。等宴席结束,我便让恬馨扶着共乘一舟,准备朝万字殿的方向行去。 见我在船舱内闭眼揉着鬓角,馨儿忙靠过来低声说:“额娘,湖面儿上这会儿有风,咱们两个还是先停上一停再走吧。” 我惺忪地睁开眼:“好啊,这么长时间没见,额娘也想和你说说话呢。” 说完,我就满怀忧伤地问她:“馨儿,如果你是你青姨的话,是不是也会在心里怨恨额娘啊?” 恬馨立时就怔住了,随后赶紧笑道:“额娘,青姨一向和您交好,她心里怎么会怨恨您呢?” 我晕乎着笑:“算了,反正我已经老了,你皇阿玛……现在也有别的新人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她一听,立即慌张地拍拍我的后背:“额娘,您这会儿不舒服,还是先躺着休息一会儿吧,好不好?” “不用了。”我摆摆手,接着便直直地盯着她问,“馨儿,你告诉额娘,要想解除那命运之说,到底需要哪些物品啊?和那两位八字相同的新贵人有什么关系没有?” “额娘,这是您想多了。”恬馨说着,便又挽住我的胳臂低声劝慰道,“以前皇玛法在时,听说南巡时还带过江南女子回宫。皇阿玛登基这么多年,却从未如此过,还一直都对您那么好。上次您晕倒大半年,皇阿玛他可是差点儿撑不下去。而且……额娘,馨儿还听双姨说,那次您因五婶中邪时,皇阿玛还毫不犹豫地拿十年的寿命换您苏醒呢!额娘,您现在已是天下最最尊贵的贵妃娘娘了,单看在这件事的份儿,您就不要为这两位嫔妃和皇阿玛计较了,啊?” 什么?卷毛儿曾拿十年的寿命唤我苏醒?听过这个,我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就像当面遇到了炸雷惊天的场面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略略有些回神,随即便紧抓住恬馨的手急声问:“馨儿,这事都是真的吗?” 她“嗯”了一声点头:“额娘,这都是真的。皇阿玛怕您知道后心里难过,所以才不让我们说出来的。可馨儿实在不想看您为了两个小小的嫔妃就和皇阿玛生了嫌隙,也只好违背他的意思,把这个告诉您……” 馨儿这么一说,我这才完全明白卷毛儿以前那句“少活十年”是什么意思,心里顿时又热又暖,又酸又涩,真恨不得立即让恬馨调转船头,快快奔到那个人面前去…… “额娘,您就不要怪皇阿玛了。”恬馨看我久不出声,这就撒娇似的用头往我怀里轻轻地顶了顶,“若是有一天尚庆也能如此待人,别说是两个女人,就是三个,馨儿也不会生他气的……” “别胡说!”我没好气地在她背上用力拍了一下,“你的心肠比额娘还要好,哪至于遇到这样的劫数啊!哎,男人都那样,谁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啊?额娘今年都四十了,即使驻颜有术,也难和一二十岁的人相比。你放心吧,这个道理额娘还懂得。我不会怪你皇阿玛,更不会难为那两个新近册封的妃嫔,自当不知道有这回事儿……” 恬馨这才满脸欢喜地道:“额娘,您肯这样想就好了。” 说完,她忽又叹了口气:“额娘,其实还有一件事,原不想告诉您的。可是皇阿玛说最好跟你说一声,不过……您听了,可不要太过着急啊!” 见她一脸仓惶、惴惴不安的模样,我便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略略一顿后,我才柔声问她:“馨儿,是什么事啊?你说吧,额娘尽量不着急。” “额娘……”恬馨满脸哀愁地看了看我,随后便嗫嚅着轻声说,“额娘,五叔他……又病了,病况就和您上次诊断的一样。” 胤祺上次的病是早期胃癌,我和钱默萱想尽办法把他治好了。现在馨儿说此病又犯,我心里的那根弦立时就绷了起来:“馨儿,你给你五叔诊过脉了吗?钱院判他怎么说?还有得救吗?” “额娘,您不要急,钱院判这些天一直都在五叔府里为他诊治,想是应该还有法子的。” 说完这句,这孩子就又给我出主意:“额娘,其实馨儿已和皇阿玛说过此事了,要不……您再和他说一声,等答应确定好日期,馨儿好陪您到府上仔细地瞧一瞧吧。” 我满怀忧愁地低下头,思索良久,这才对她交代说:“好,额娘会和你皇阿玛说的。不过你今儿个最好还是先到你五叔那里去一趟,仔细地帮他诊诊脉。等我想好新的处方,到时咱们两个再一块儿过去……” 晚上休息时见着卷毛儿,我没有向他问那十年寿命的事儿,更没有提及询问那两位后宫贵人,就只说想去躺五爷府。 也许是恬馨曾和他说过胤祺的真实病况,我一开口说要初八过去,这人就点头应允道:“沐莲,你和馨儿一块儿去吧,到时你们就对五弟说,要他在家好好地养病,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还有钱院判,太医院的事,也不用他太过担心,只管细心为五弟诊治就是。不过三全大师可也说了,你的身子呆在园子里最为适宜。等到了外面,你可要多多注意,还是早点儿回来的好。” 我很是听话地点头回应:“我知道,午时之前一定会赶回园子的。” 前几天有山东的官员来奏,说去岁冬季少雨导致收成减产,故而现在粮价越来越高。卷毛儿是皇帝,这几天都在忙委派国子监贡生前去那里赈灾的事务,刚刚宴席结束,他怕是又没有歇着,所以现在一躺下,很快便抱着我睡熟了。 我今儿个听馨儿说了这么多事儿,哪里还能清净入眠啊?静静地窝在这人怀里,看着他,又想想胤祺那怕是已无望的病,幸福和忧伤就这样一起直直地涌进了心里面来,越发难以入睡。到了后半夜,这才微微觉得有些倦意…… 忧心难安地过了两日,初八一早,我就身穿便装和恬馨一起出了园子。第一次来五爷府,是在钱紫菡生产的那一天晚上。没想到事隔二十多年再来,这里的房屋格局依然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听说自那个让人散播我和卷毛儿谣言的五福晋死后,五爷府的家庭事务都由钱紫菡一人全权处理。我们一到,她就和钱默萱一起迎了出来。 等到了客厅,我才转头吩咐恬馨:“馨儿,把咱们带来的药材交给钱院判吧。” 钱默萱见我带了药材,这便恭敬地接过去看了看,随后又满脸欢欣地笑道:“娘娘,王爷的病,靠的就是这些药材呢!” 我轻声回应:“钱院判,王爷的病症,我已听馨儿细细说过了,所以现在怕是还要换个方子。你仔细瞧瞧,看这个合适吗?” 等商量完毕,钱紫菡这才把我们让进了病人所在的屋子。这几天我一直在忙着寻找那些珍稀药材,也没顾上问馨儿胤祺的精神怎么样,现在忽地见着,我的心先是蓦地一震,随后便是那种针尖刺入手指的疼。 胤祺看见我,似乎也有些激动。等钱紫菡扶着他站了起来,我随即忙上前道:“你身体不适,还是坐下来说话吧!” 说完,我又勉强笑着对他们提了提手里的那个食盒:“紫菡妹妹,这是我让馨儿早上做的养胃药膳粥,这个时辰用刚刚好,还是麻烦你把它热一热吧。” “多谢您了!”她笑着伸手,然后就转头对胤祺说,“爷,您们两个先慢慢聊,等一会儿这个粥热好了,我们再给您送进来。” 我看钱紫菡轻步出了屋子,这才缓身坐下柔声道:“胤祺,你若不舒服的话,要不就还是躺着吧?” 胤祺的神色不好,我这么说,他却虚弱地摇头笑道:“不用。我整日里躺着,早就生厌了,这样子坐一坐,对身体也好……” 见他说话如此艰难,我赶忙说:“胤祺,你不要说话了,这样子坐坐就可以了!” “不!”胤祺看着我笑,“沐莲,我没有多少日子了,今儿个能这样见你一面,我真的心满意足了……” 一说起这个,我心里就难受的厉害:“不要胡思乱想。你的病以前我就治好过,这次也不过是复发而已。只要咱们有信心,随后还是会好的。” “好,我会好好配合的。”他笑,“钱院判这些天一直都在府里,他说什么,我都听着……” 活了这几十年,我还是没有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他的话音一落,我的脸就被眼泪打湿了一片。刚转头拿帕子掩饰着擦了擦,胤祺就慌忙温声对我:“沐莲,你不要这样。我的身子一向都不好,上次如果不是你,我也活不到今日。可是……你和紫菡的事,我始终放心不下……” 我低下头哽咽着接口:“胤祺,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好好的……” “你不要哭,沐莲……” 说着,胤祺就又连连大声咳了起来。我看他如此难受,忙不迭地端起桌子上的温水递到他嘴边儿:“胤祺,你快喝上一口压一压!” 等他慢慢地喘过气儿来,我才又劝他道:“胤祺,你这样子,还是别再说话了,啊?” 胤祺见我重又坐了下来,这就继续缓声说道:“沐莲,你的事……我一定要说。皇兄……你跟着他,我知道他时时都在为你的事操心,我相信……他很快就能把那几样物品凑齐的……” 我刚想开口说话,他便又摆摆手:“沐莲,趁这会儿还有精神,你让我把话说完吧。当初我找三全大师问过你的事,也知道某个人和你的命运相连。等听你说了紫菡的事后,我便娶了她回来。我很清楚,这么做,你心里一定会怪我太过无情。可之前……的确是我对不起你,我能为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5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51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51部分阅读 你做的,也就只剩下这个了。我待她,就像对你一样。所以即使我先走了,也会想办法不让她有事,牵连到你。” 亲耳胤祺印证了自己曾暗暗猜测过的事情,我心里的痛越压越深,眼泪也越来越多:“胤祺,以前的事……不能怪你,都是我欠你太多了。” “这个给你!”胤祺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藕荷色绣袋。看我发怔,他才又缓声解释说,“里面有一块儿玲珑断肠红玉,它是三全大师留下来的,也是那九种物品之一,你拿去吧……” 说完,他又无奈地苦笑道:“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如果这期间有什么错,就让老天来惩罚我吧。这辈子我们无缘,下辈子你怕是也和皇兄约定好了。既然彻底再没了机会,今儿个能见最后一面,如果以后你还能稍稍想起我来,我真的死而无憾了……” “我不会忘记你,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说完这个,我越发泣不成声。见胤祺又像之前那样咳了起来,随即强忍着哭声小心翼翼地扶他来到了榻前。 等他安稳地躺了下来,我这才全身无力地沉着腿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转过头瞧了一眼他紧闭双目的模样,随后便狠下心跨出了屋子…… 第一七六章 等我出来,一眼便望见钱紫菡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那张石桌旁。想起刚刚胤祺所说的话,我的耳朵里一下子就响起了细细的嗡嗡之声…… 她听见我们的谈话了吗?她心里会怨恨我们吗? 我忐忑不安地迈着松软的双腿缓步走过去,试了又试,这才轻轻地叫了一声:“紫菡妹妹……” 她听到我的声音,忙侧身转头,然后便起身笑道:“娘娘,您这就要走了吗?怎么不和我们爷多聊一会儿啊?” “不了。”我淡淡地笑答,“过会儿我们还要到别的地方办差,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钱紫菡不接话,只领着我到了另外一个院子。可是她也不主动开口说话,就那样垂着眼静静地站着。 我见她这样,心里越发觉得不安。过了一会儿,钱紫菡这才抬起眼,语气平静地我说:“娘娘,我们两个还真是有缘,没想到竟然还能命运相连,您说是不是?” 我万般无奈地喃喃笑语:“你就是我,而我却不是你。紫菡妹妹,谢谢你让我在这陌生的地方看到你,也谢谢你让我活了这么久……” “娘娘,请您放心吧。”说着,她就轻轻一声冷笑,“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如果我有什么差错或者随意轻生,就会将我们五爷府满门抄斩,还有钱家。贵妃娘娘,您说,我有必要牵连他人,让他们和我一同受死吗?” 钱紫菡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恨,我微微一愣,随即慌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道:“紫菡妹妹,你不要这样……” 谁想一语未了,她就很是用力地甩开我的双手:“我不想听你说!你们刚刚的话,哈哈,我就是你?是啊,他把我当成你看,我可不就是你吗?” 她还真听到了?我的心猛地一震,然后便急惶惶接口道:“紫菡妹妹,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误会?什么误会?”她满脸凄然之色,语带哽咽地笑,“其实自嫁进五爷府后,我就知道了你们之间的事。原以为他对我好,还会存有几分真心,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计较,只想着以后他心里终究会有我。可是……呵呵呵,没想到却是这样。我活你活,我死你必死。可笑啊,老天爷还真会惩罚人!贵妃娘娘,我真是恨死你们了!您放心,你们给我的,我一定会还回去的!” 钱紫菡说完,就满脸泪痕地奔跑着走开了。我看她这样,赶忙在后面叫,可惜这人很快就不见了…… 这样尴尬的事,我没有对卷毛儿提起,只说三全大师已经走了。他听过,立时满怀惆怅地叹息道:“哎,你们的命运之说还没有解除,他怎么就走了呢?” 我看着他笑:“大师是出家人,又是个游僧,你老让人呆在京城也不是那回事儿啊。再说,他已经告诉过你哪几种物品,还有用法,即使走了,也没什么大碍的。不过这玲珑断肠红玉还真是名副其实,拿着它,我还真觉得心里头有些不舒服。” 卷毛儿听过,就又拿过去重新感受了一下,随后便笑道,“沐莲,多一件物品,我心里就会高兴几分。现在拿着它,也没什么影响啊!看来,你这都是心理作用。” 这人说的没错,胤祺的胃癌已无可挽救,我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还有上午钱紫菡那含恨的样子,现在我的性命握在她手里,万一她有个好歹,我也不用活了。哎,再来就是园子里那刘、李两位贵人,想一想心里就隐隐生痛。 不过说起这两个人来,我心里还真觉得有点儿奇怪。卷毛儿皇帝明明纳了她们为后宫嫔妃,但每晚却依然歇在我这里,好像并没有临幸她们的意思。反倒害得我这个局外人整日酸杏满怀,忍不住想东想西,时时猜疑…… 今年闰五月,我和卷毛儿一起过了两个端午节,总算是把去年错过的给补了回来。谁想十九日这天一醒来,我只觉得头疼欲裂,像是受到了什么严重的撞击一般。 卷毛儿一向早起,我看不见他在身边,越发觉得难以忍受。刚朝外间儿喊了几声,茹双就很是慌张地进来道:“主子,您怎么了?” “茹双,我头疼的厉害……”说着,我就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说,“这几天我老梦见钱紫菡,你告诉我,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她还未及答话,卷毛儿就急匆匆从外面进来,满眼惶恐地抱住我问:“沐莲,你的头很疼吗?” 他一回来,我心里就踏实了很多,这便强忍着疼痛问道:“胤禛,钱紫菡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卷毛儿呆了呆,随后便满脸凄容地对我说:“沐莲,五弟他……丑时没了,那个钱紫菡也撞棺跟着去了……” 胤祺没了,钱紫菡为了报复我们随着撞棺殉情,原来她是这么报复人的!我一听,疼痛的头便又像被打入一根尖尖的钉子似的,喉头紧跟着也冒出一股甜腥的味道,当即便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卷毛儿见我这样,一边儿慌乱地拿帕子帮我擦嘴,一边又回头急急地大喊道:“茹双,快,拿毛巾过来!” 等茹双拿了湿毛巾、端了清水过来,他赶忙帮我擦擦脸,随后又怜声柔语地说:“沐莲,来,喝口水……” 钱紫菡离世,想来我的日子也要到头了。现听卷毛儿说话,我还是微微在他怀里欠了欠身子,将嘴凑向杯子漱了漱口。 完后,我看自己的精神稍稍好了些,这便让茹双退下,然后就又很是艰难地抬头对卷毛儿说:“胤禛,钱紫菡她……愿意撞棺殉情,实乃情之所至。请你答应我,不要为难五爷府和钱家的人,好不好?” 一提这个,他就满腔怒火:“沐莲,那个钱紫菡明知道自己和你命运相连,竟还不顾我的警示撞棺而亡。她如此无视皇令,不顾他人死活,如果以后你有什么差错,我一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上次钱紫菡中邪,我比她晚了一天。现在她为胤祺殉情,我想着这回最多也可撑上一天。卷毛儿说到以后,我心里不由一动:“胤禛,我不是很快就要死了吗?” “傻瓜!你怎么会死呢?”卷毛儿说着,就很是温柔地摸摸我的脸颊,“沐莲,其实那九样物品我已经凑齐了,现在正让太医院的人为你配药呢!你千万不要急,啊?” 我傻愣傻愣地看着他:“真的已经凑齐了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卷毛儿刮着我的鼻子笑:“乖,我怎么会骗你呢?沐莲,你再等等,他们很快就会送药过来了。怎么样,你的头还疼吗?” 钱紫菡撞棺而死,所以我的头才会跟着遭殃。刚刚我只顾着想自己快要死了,倒忘了这头疼的事,现在他一提,那种又痛又晕的感觉便又来了,随即忍不住“哎哟”了一声出来…… 卷毛儿见我喊疼,赶忙凑过来帮我揉了揉:“沐莲,那几样物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怎么利用、配药。原想着那药要慢慢地熬制,谁想这会子钱紫菡竟然不在了,出了这样的变故,我得赶在今晚把那药丸子熬制出来,所以一会儿我还要去亲自看着。沐莲,咱们馨儿是大夫,就先让她进园子照顾你吧。” “好,”我强忍着痛对他笑,“胤禛,我不打紧的,你快去吧!” 卷毛儿的话真是透着古怪。如果他真凑齐九样物品的话,怕是早就对我献宝似的说了。现在钱紫菡才刚离世,他便说全部凑齐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啊? 所以恬馨一来,我便慌忙问她:“馨儿,你跟我仔细说说,那九样物品到底是什么啊?” “额娘,您现在头正疼,还是先躺着吧!”说着,她就又扶我到了躺椅上,“其实,这件事馨儿也不是很清楚。皇阿玛特这会儿正忙着配药,等晚上他回来,您再仔细地问问他,好不好?” 我看她又这样含糊其辞起来,聚集在心里的郁闷不由得顺口而发:“馨儿!你不想说,是不是?你若再不说清楚的话,额娘这就过去找你皇阿玛!到时额娘一见,自然明白那些是什么东西!” 恬馨见我发脾气,先是羞赧地低下了头,随后才又缓缓抬起了眼:“额娘,那九样物品,其中五种是依着您们的生辰八字,还有金木水火土五行而来的,这些皇阿玛已经派人找到了。其余的四种,就是莹绿海灵珠、玲珑断肠红玉、云母神翔锁和春夏秋冬四季雨水。” 我仔细地想了又想,最后还是疑惑地问:“馨儿,真的都已经凑齐了吗?那个云母神翔锁,额娘可从没见过。还有以前皇后活着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有一样东西被人毁灭,现在怎么一下子都齐了呢?” “额娘,真的已经凑齐了,不信的话,馨儿这就带您过去看一看。” 看一看?算了,那人说要制药,这会儿我若去了,一定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不过卷毛儿的药还真是有点儿效果,晚上服下一粒儿,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不但没有死去,我的头疼也消退了。可是不知为何,一连好几天,我的心老是沉甸甸的,真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用力往下坠着似的。 我起先想着是因胤祺去世心里太过忧郁,所以也没怎么在意。可是到了七月,我的身子却越来越虚弱,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来。时间一长,我才慢慢怀疑到那些药丸上去。 卷毛儿配制的药丸,带着一股子奇香,每天早晚各一粒儿。每次服药时,这人都要当面看着。他这样子,我即使怀有疑心,也无法弄上一粒儿具体分析分析。 可是我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找茹双问,如果那药真有什么问题,依着我们两个之间亲密的关系,卷毛儿想是也不会让她知道的。 思来想去,我只好找了消息最为灵通的耿青岁,装作聊天的样子问她:“姐姐,听说皇上常命一些道士在福海南岸的别有洞天炼丹制药,这都是真的吧?” 她怔了怔,随后便用试探的语气问我:“沐莲,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啊?” 我淡淡地笑:“姐姐,现在我虽已不再办理后宫事务,但有的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也奇怪啊,皇上的身子现在明明已经好了,他怎么还要让人炼丹呢?” 耿青岁笑:“沐莲,这还用问吗?皇上派人炼丹制药,自然是为了你啊!” “这怎么可能呢?”我不以为然地笑,“我的药是太医院的人帮着配制的,怎么会与那些道士有关呢?” 她听过,竟长长地叹了一息:“沐莲啊,你和钱紫菡的事,皇上从未主动对我提过,所以我也就没有特意打听。但园子里的闲言碎语太多了,最后还是知道了一些。那个别有洞天,确是皇上让人给你配药的地方。” 说完,青岁就又玩笑道:“沐莲,皇上如此待你,你还偏偏找我来问这事儿,难道就不怕我心里含酸吗?” 我赶忙接口笑道:“姐姐是胸怀宽广之人,这些人又吃斋念佛,广结善缘,若是心里恼我,平日也不会待我那么好了!” 从耿青岁这里得到确认,我的心里才稍稍有了些亮光。一回去见着卷毛儿,我就赶忙问他:“胤禛,听说那个别有洞天是你让人给我配药的地方,这是不是真的啊?” 他见我忽地问出这个来,先是大吃一惊,随后便坦然地对我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我看着他笑:“那我想亲自过去瞧一瞧,你看行吗?” 卷毛儿一下子就呆住了:“沐莲,你干嘛要去那里啊?” “这有什么?”我缓缓地倚在他身上,随后拨弄着他的盘扣柔声笑道,“我是大夫,现在那些人为我配制药丸,所以更要过去看一看,你说是不是啊?” 我如此说,卷毛儿却很不自在地抚了抚我的头发:“沐莲,那里的空气污浊,对你身体不好,咱还是不要去了吧,啊?” 听了这话,我立时抓住时机正声道:“好。胤禛,我不去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一件事!” 等卷毛儿点首答应,我才又直直地看着他问:“胤禛,你告诉我实话,那九种物品根本就没有凑齐,是不是?” 看他默而不语,我便很是沮丧地低下了头:“你不要再骗我了。我是大夫,那些药……是有后遗症的。这几个月,我的心窝老是莫名其妙地有些不舒服,难道你还想瞒我吗?” 卷毛儿见我明白了真相,随即紧紧地抱着我说:“沐莲,那些药确实少了一样东西。不过你也不担心,等最后一样凑齐,你还是会完全康复的……” “你不要再骗我了!”我在他怀里用力地摇摇头,“那个云母神翔锁根本就没有找到,而是被人毁灭了!” “沐莲,我真的想到办法了!”卷毛儿扶着我的肩膀,满眼恳切地对我说,“沐莲,你要相信我,好不好?只要最后一样凑齐,你真的就可以康复了!” 我很是无奈地看着他笑:“你说的办法,就是那两位新册封的贵人吧?胤禛,她们两个的生辰八字一模一样,她们就是能破解命运劫数的人,是不是?” 卷毛儿皇帝见我把这事儿也说了出来,一张脸顿时变得煞白煞白的。我看他不作任何否认,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就苦笑着道:“胤禛,她们两个人的事,其实我早就……” 话未说完,他就急急地打断我的话:“沐莲,对不起,这事都是我的错。你既然知道了,那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三全大师说了,她们两个的生辰八字刚好和钱紫菡的相克相对,确是那破解劫数之人。只要在八月十五晚上将你们四人的指血掺在一块儿,即使没有云母神翔锁,也可以连同那八样物品一起制药。那两个人,我原想等此事完后就送她们走的,谁想钱紫菡竟这样突然离世,如果不是你拦着,我真恨不得将他们钱家满门抄斩!” 钱紫菡的事错在我和胤祺,的确是我们先伤害了她,现在见卷毛儿依然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我赶忙接声说:“胤禛,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咱们就不要再想了。” 说着,我就伸指缓缓拂开他皱起的眉头:“胤禛,所有的事情皆由我而起,这都是我应该承受的。所以那两位贵人的事,我不怪你,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怪你……” “沐莲。”卷毛儿满脸痛楚地看着我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着那个孩子出生。我知道自己这样会让你心痛,可是……我宁肯让你在心底恨我,也不要和你天人永隔!” 孩子?我心里一时还真缓不过劲儿来。停了停后,我这才稍稍明白过来:“胤禛,难道……你是说,你为了那第四种指血……是有人怀孕了吗?” 我仓惶紧张地看着卷毛儿,最后他还是点着头斩断了我最后的幻想。胤祺为了我娶钱紫菡,卷毛儿皇帝现在为了取那制药的指尖血让某一个贵人怀孕生子。遇上这样的事,我竟没有半点儿幸福的感觉,只觉得心情沉重,很是难受,想哭都哭不出来…… 卷毛儿见我推开他的怀抱,这就又忙抓住了我的肩膀:“沐莲,这样做,我知道你会说很残忍,很不厚道。可我是一国之君,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救不了,我真的枉为人夫。不管你心里多么恨我,我还是那句话,宁肯让你在心底恨我,也不要你失去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钱紫菡撞棺之事有些狗血了,但为了配合后面的情节,暂时也只好如此安排了,~~~~~~~ 第一七七章 我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之前明明已打算不要在意那两位贵人的事。可现在知道卷毛儿为了我的病和别人又有了孩子,我心里痛苦极了,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 卷毛儿见我一直歪躺在窗前的榻前望着外面,对他一句话也不理,这就赶忙过来扳了扳我的身子:“沐莲,你不要这样嘛!我如此做,只不过是想给你治病而已。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我就只有你一个,如果不是钱紫菡突然离世,我哪至于违背自己的心意让你伤心啊!” 我望着窗外,语气淡淡地开口接话:“我知道,我理解,我心里不怪你,我只怨我自己,这些都是我逼出来的。” “沐莲!”卷毛儿急急地叫了一声,随后就忙从后面抱住我陪着笑道,“话怎么能这样说呢?真要怪,也只能怪那个钱紫菡,如果不是她,事情哪至于如此啊?” 钱紫菡那么做,完全是因为报复,说起最终的原因,还是因为我。想到这里,我心里就又酸又累,立时就忍不住重扑进卷毛儿的怀里大哭道:“胤禛,我们如此做,是不对的!钱紫菡已经让我受到报应了,那两个人,我真是害怕了!” 这人听我说出这番话,赶忙摩挲着我的后背柔声哄道:“别怕,别怕!我向你保证,她们绝对不会出什么乱子的!等你的病好后,我一定会妥善安置的!沐莲,至于你说的报应,如果真有的话,那也会报在我身上,与你无关的!” 我听了,随即又哽声道:“应在你身上,和应在我身上有什么区别?为了我一个,牵涉了这么多人进来。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愧疚的很……” 卷毛儿啼笑皆非地笑:“沐莲,咱们两个是天下最为尊贵的人。我册封两个为贵人,就是她们的家族一份儿荣耀,,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面对把“人人为我”当成理所当然的古代君王,我听后也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胤禛,九样物品既然没有凑齐,那……我现在用的药,里面都是些什么啊?” 他怔了怔,然后就低声对我说:“事情紧急,我只好把每样物品先都取了一半儿配药。因为不齐全,所以你用后心里才会有些不舒服。沐莲,你不用担心,咱们再熬上几个月,你的病就会完全好的……” 黯然神伤了好一会儿,我才又缓缓地仰起头看他:“胤禛,你得答应我,等病好后,那笔帐……你可要还给我,我想去哪儿,你都要跟上,不许再有二话!” 卷毛儿不防我说出这个来,怔愣着好一会儿,终于点着头答应道:“好,只要你开心,到时我一定还给你!不过,沐莲,你还是要有点儿耐心,我得把所有的事处理好了才行。” 我见他答应了,这才微微点首:“好,我会等着的……” ———————————————————— 自得知那位姓刘的贵人有孕后,我心里真是矛盾极了。明明嫉妒心伤日夜难安,但想想卷毛儿那十年寿命,还有自己的性命,也只能默默地忍着。 别人十月怀胎,我在一旁就像等了十年似的。好在那人安胎之处比较偏僻,没有整日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有时忙碌起来,也能把这事儿暂时给忘了。 恬馨似乎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卷毛儿常常派她过去给那人诊脉,准备孕妇的药膳。不过这孩子也明白顾惜我的感受,每次过来给我请安,她从来都不提起那边儿的情况。 谁想这日她刚进门儿,就一脸惶恐地对我说:“额娘,刘贵人怕是要早产了!” 我心里一咯噔,随即忙出声问:“馨儿,很严重吗?” 她慌忙点点头:“她的脉象最近都不怎么稳,看来也等不到足月了,所以……应该就在这几天。” 见我没什么大的反应,这孩子就又缓声对我说:“额娘,皇阿玛为了您,费了好大的周折。只要孩子一平安出世,您的病就能早点儿医治。以后您见着人,馨儿觉得……您还是给皇阿玛留点儿情面的好。” 我明白她的意思,随即便没好气地应声说:“额娘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吗?如果那个刘贵人以后本本分分的,不在园子里掀风起浪,惹祸生事儿,那她的孩子……额娘自然会像对天申那样,该照应的地方也都少不了他的!” 听那人要早产,我在恬馨面前虽然没有大的反应,但心里却一直都在惦念着。六月十一日这天亥时,听茹双说园子里又多了一位小阿哥,我才彻彻底底地放下心来,也许是为了那个让我吃味妒忌的人,也许只是为了我自己。 自弘时和福慧去世后,卷毛儿皇帝的子嗣就只剩下了元寿和天申,现在老来得子,他自然很是高兴。一会儿是满月礼,一会儿是百日宴,好不隆重热闹。 不过这人倒也没有忘记要给我治病的事,在八月十五晚上,他赶忙派人取了他们母子的指血,还有那个李贵人和我的,立即掺和那剩余的八样物品,终于在九月底制出了三百多粒儿药丸。 听卷毛儿说每日才能服用一颗,我立时便呆住了:“胤禛,这样的话,那这病……岂不是要一年才能好吗?” 他笑着劝我:“沐莲,你是大夫,自然知道剂量是有限制的。若想彻底解除这命运之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这样慢慢地来了。” 卷毛儿是皇帝,现在最让他头疼的就是与准噶尔部的战事,还有朝堂之上其他的事,此时若就让他立即还我那笔帐,还真有些难为他了。算了,一年就一年吧,这么多年我都等了,也不在乎这一年,那我就还继续等着吧! 低头沉思片刻,我这才又问他:“胤禛,恬馨和额附……他们是不是又要准备带孩子们回南方去了?” 他微微点首,随后便轻声回道:“沐莲,馨儿他们回京,原是为了你的病。现在那些药既然配齐了,他们若想走的话,咱们就不要再拦着了。”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说完,我就垂下了眼,“他们在南方住了那么久,特别是孩子们,到了京城一直都不怎么适应,也没少用汤药。他们真要走的话,我觉得也是一件好事,当然不会拦着了。” 卷毛儿连忙笑:“这就好,我还怕你舍不得呢!”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不以为然地笑,“日后若是有机会,咱们也可以过去找他们啊!只是咱们宁丫头,以后还真不知该如何安排她才好。” “这有什么可担忧的?”卷毛儿一脸懵懂地看着我问,“咱们宁丫头,以后让元寿帮她找个好人家就是了!” “啊?”我愣了愣,随后终于醒悟过来,接着就低头抿了嘴笑,“好,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我想问你,如果明年我的病好了的话,你会毫不犹豫地带我离开京城吗?真的不会反悔吗?” “你怎么还怀疑啊?”卷毛儿说着,就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说好的事,哪里还有反悔的道理啊?沐莲,等准噶尔的事情顺利解决,我一准儿就带你走,绝不回头。” 我依偎着他笑:“好,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件事儿想和你商量商量。” 他笑着蹭了蹭我的额头:“你说吧,让我仔细地听一听。” “就是有关茹双的。”说完这句,我抬起眼看他,“这些年我们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恬馨就不用说了,自元寿出生后,大小事务皆是由她一手打理的。七爷走了,他们两个怕是真没什么希望了。所以我就想了,等咱们走时,真该为她以后的生活好好打算打算才是。前几天她陪我回钮祜禄府时,我已让额娘认了她为干女儿,日后就让咱们元寿把茹双当成亲人长辈看待,好好地孝敬她。” 卷毛儿点点头:“嗯,她跟了你几十年,这样也好。” 说起清军和准噶尔部的战事,一直都挺麻烦的,基本上都是胜败参半。自光显寺大战之后,准噶尔部元气大伤,这才有了和清军议和的打算。卷毛儿皇帝之前早就觉得师老无功,不宜久战,现在叛军既有心归顺,他也认为可以采取招抚的方法,所以在第二年七月便宣布要和准噶尔议和。 我看此事如此顺利,那些药丸再过两个月也可以用完,心里越发觉得离出京之日越来越近。谁想等到万寿月来临,两军对牧地的界限问题依然争执不下,更没弄出个什么结果来。 越是着急想和卷毛儿一起走,老天爷就越是给人开玩笑,元宵节还没过去几天,贵州那边儿便忽又来了一苗民大起义。 说起农民起义,历史上大抵都是官逼民反。这次也是如此,鄂尔泰命张广泗、哈元生等人在古州、清江、丹江等处改土归流,派兵驻扎,以防那些苗民造反。谁想这些人立功心切,只一味地屠杀当地苗民,强制性地速速完成任务,不但把苗民当成奴隶随意使唤外,还为了一己之私掠夺他们的妻女。 如此情形,苗民们忍无可忍,最后只好以最为信奉的“苗王出世”为口号起义。认为苗王可以通过巫师降神作法,制有可使官兵枪炮不响的“法水”。这样的传言,自然使他们越发有信心,星星的起义之火,渐渐的便形成了燎原之势,在当地清军没有防战策略的情况下,一口气儿攻打到了平越。 自卷毛儿皇帝上台,还从未遇到过此种大规模的农民起义。现在得到这样的消息,他立即下旨云南、两广各省派兵援助,同时又命元寿和天申一起全权处理苗疆事务。 我看这两兄弟为了此事忙得昏天黑地,卷毛儿这人又有放手的意思,这便赶忙趁他午休的时候问:“胤禛,元寿他们两个能行吗?” 卷毛儿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沐莲,此事最关键之处,不单是苗民的变乱,还有那些受其害的无辜良民。如果能安置好他们,勿使他们担忧,民心自然就不会散。元寿他历练了这么多年,我相信他和天申应该可以办好此事的。不然……别说是卸下这一身重担,我怕是还要死不瞑目了。” 我听后,这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胤禛,前段儿时间兰萱去世,对咱们元寿打击挺大的。现在孩子这么忙,我真怕他伤了身子。” 卷毛儿听了这个,忙揽过我的肩膀柔声道:“沐莲,元寿心情郁闷,所以我才故意让他忙一些,好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说完,他就也叹息着对我说:“沐莲,按照原来的约定,我去岁就应该带你走的。可惜……准噶尔的事一拖再拖,现在又遇上了此等祸事。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等这次事了,我就真的完全撇开一切朝政,到时大江南北,咱们两个览遍整个河山……” 说起贵州苗民的事,我就想起前两天不经意看到直隶总督李卫发来的那个奏折。里面说在山西平定州发现了一“皇天邪教”,目前正在查缉当中。 卷毛儿皇帝还要人等,我还真是完全失去了耐心。苗民起义的事还没有结束,山西就又出了这样的乱子,谁也不敢保证以后就会太平安稳。拖来拖去,我和卷毛儿皇帝的约定最后就只能化为泡影。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把这人强行拉走。等日后元寿登基做了皇帝,所有的一切都无可挽回,卷毛儿即使怪我,那也没办法了…… 见我呆在原地发怔,这人就又笑着问道:“沐莲,晚上我还有点儿事,我的药就不要煎那么早了。” 卷毛儿这几天微受风寒,想着也不是什么大病,所以他也没让太医院的人诊脉,只让我下了处方熬炖汤药。现在他一提起这个,我的心立时随着动了一动,随即便笑着答话:“好,我知道了,不过你也不要回来的太晚。” 说下手就下手。等这人歇晌过后去了前殿,我这就让内侍备了马车出园,在外面的药铺寻了一百多种药材后,立即又赶到三悦草堂细细地制药。 心里明明已打算好了,可晚上端药给卷毛儿皇帝时,我还是有些紧张。直到亲眼看着卷毛儿不疑有他、一口口地将苦药饮下,我心里的一块儿石头这才结结实实地落了地。 连用了八天的药,卷毛儿皇帝的风寒终于彻底地得到了根除。可惜……这人用的是我亲手调制的汤药,两日之后,他便乖乖地倒下了。 他是一国之君,现在突然间晕倒,周围的人全部都慌了手脚。元寿和天申带着太医院的人朝夕侍侧,守了好几天都没有什么办法。 我看时机成熟,这就忙和耿青岁商量了一番,然后对他们两兄弟说:“元寿、天申,你们还是请钱院判进园诊脉吧!” 自钱紫菡撞棺去世后,卷毛儿皇帝就不再任用钱默萱。现在见我要求重又给他机会,元寿立时犹豫着问:“额娘、青姨,皇阿玛曾说此人大逆不道,有失医德,这怎么可以呢?” 我没好气地道:“在太医院中,就数钱院判的医术最为精湛。你皇阿玛这会儿都倒下了,咱们还用得着顾及这个吗?以后你皇阿玛若真怪罪下来,自有我们给你们担着。你们快点儿吧,千万别把病给耽误了!” 他们这做儿子的,最是担心卷毛儿的病,现听了我的话,只好抛开顾虑忙不迭地请了钱默萱进园。 这人的医术炉火纯青,我那点儿药只是让卷毛儿看起来太过虚弱而已,现在他一来,不到三天,卷毛儿皇帝就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他一醒,一见着我在身边,立时就虚弱地欠了欠身子。等我凑过去扶着,他就低声问我:“沐莲,我这是怎么了?” 我赶忙柔声回到:“胤禛,你只是身体有些虚弱而已。不用担心,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他听了,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又出声对我说:“沐莲,你帮我把刘进忠叫进来吧!” 我怔了怔,随即轻步出屋唤人。谁想刘进忠刚入内,卷毛儿就正声吩咐他道:“刘进忠,传朕旨意,召宝亲王、和亲王、庄亲王、果亲王,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领侍卫内大臣公爵丰盛额、纳亲,内大臣户部侍郎海望至朕寝宫前……” 看这人一醒来就要处理政务,我心里马上一紧。正想随着一起离开,卷毛儿又朝我招了招手。等坐了过去,他却将头枕在了我的腿上:“沐莲,我的头有点儿疼,你帮我揉揉吧。” 卷毛儿服了我八天的特制药,现在醒来,头不疼才怪呢!我细细地依着|岤位帮他捏了捏,随后才低下头笑着问他:“胤禛,你叫的人就快到了,我还是先回去给你熬些粥吧?要不……还来一碗馄饨?” 他赶忙摇头:“我这会儿嘴里没什么味道,哪还吃得下馄饨啊?我看还是用点儿粥吧,对了,就那个八珍粥!” “好好好!”我连声点头,接着忙又轻声对他说:“胤禛,你这次能醒,主要还是钱院判的功劳。随后的汤药……依我看,接下来的汤药,也还是让他来吧。” 卷毛儿听我提起这个,随即顿了好一会儿,过后才很是勉强地点点头:“好,你既然信任他,那就照你的意思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偶这几天发烧感冒鸟,谢谢亲们支持,偶明天争取搞定~~~~~~~~ 第一七八章 卷毛儿皇帝此时养病的寝宫,离我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我刚回去,茹双就悄声对我说:“主子,钱院判他想见见您呢!” “我这会儿要为皇上做羹汤,暂时还拨不出空儿来。”说完,我这就又低头想了想,“茹双,你对钱院判说一声,就说皇上的病症还要靠他诊断,此时只要忠于职守就行了。别的嘛,我随后再和他说也是一样的。” 茹双笑着低首:“是,茹双一会儿这就回来帮您。” 那人要的八珍粥,做起来是有些麻烦,没有茹双帮忙还真不行。等她传话回来,我这才放心地丢开手,特意转到卧室沐浴更衣,精心地打扮了一番,随后这才提着食盒重又回到卷毛儿皇帝的寝宫。 听刘进忠说,自元寿、天申和那些亲王走后,这人一直都在闭眼休息。知道他一向睡眠极浅,一进去,我就只静静地坐在床沿儿上。果然不到十秒钟才,卷毛儿就睁开眼看了过来。 见着他满眼讶异的样子,我赶忙笑着推推他的膀子:“胤禛,粥我已经熬好了,你这会儿子有食欲吗?” 卷毛儿一听,这就缓缓地起身。我刚要离开去拿食盒,不想这人却从后面伸臂一把将我拉扯到他怀里。等抱着我重又躺了下来,他这才附耳柔声道:“沐莲,你打扮这么漂亮,这会儿我就先想你了。” 我笑着转开脸,随后嗫嚅着轻语:“刚刚……我用蜂蜜制了新的唇膏,你……要不要先尝尝这个……” 一摸上我发热的脸颊,卷毛儿就笑着问:“哦?是甜的吗?” 我心跳突突地垂下双眼,又主动往他唇边儿凑了凑。等卷毛儿挨过来,我才忙闭眼屏息…… “果然是甜的,嗯,又香又甜!”说完,他便转到我耳颈旁轻轻地吹气,“沐莲,刚刚我已在众臣面前册封咱们元寿为皇太子,这皇位以后就是他的了。” 见卷毛儿的动作这么快,我先是愣了愣,接着便幽怨着低声道:“自元寿识字后,我就想着让他随着学医的。每次恬馨背诵医书,我都他在一旁听着互相监督。谁想这些年来,他还是走了这条路。” “真是个傻瓜!”说着,卷毛儿伸出手拔出那根玉簪,将我的一头青丝缓缓放了下来,顺着发丝摸了摸后,这才语中带笑地说,“元寿他并不想学医,你又何必勉强他呢?” 我微微嘟起嘴:“这有什么好啊?以后他岂不是整日就像你这样了吗?胤禛,我是不想孩子们活的太累了。” 他啼笑皆非地看着我:“沐莲,要想当个好皇帝,哪有不累的啊?有得必有失,元寿以后登上帝位,自然得勤政才是,不然我就错看他了。” 见卷毛儿忽又叹起气来,我赶忙起身劝道:“算了,咱们还是别再说这个了。你饿了这几天,还是先用些粥饭吧,不然就都要凉了。” 这人似乎还真饿了,我一提起饭菜来,他就也忙随着起身,把一碗八珍粥品得像那美味佳肴一般。 见我在一旁笑吟吟地盯着他看,卷毛儿随即停了下来:“怎么样,你要不要尝一口啊?” 我笑着摇摇头,然后拿过碗中的汤匙:“还是让我来吧。” 他笑:“你要把我当小孩子看?” “是啊!”我一本正经地点着头笑,等他一口口将粥用完,又进了几样酥软的小菜,我这才又说:“以后你可就完完全全是我一个人的了,我若不对你好,还能对他人好啊?” 他听后呵呵一笑:“好,既然说要对然好,那就先帮我沐浴更衣吧。等舒服了,一会儿我也再好好地待你……” 一看卷毛儿满是促狭的表情,我立时娇羞地垂下了头。顺手理了理他的辫梢后,我才又柔声低语地说:“胤禛,等一会儿休息时,我想再跟你说件事儿。”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5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52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52部分阅读 他笑:“干嘛要一会儿说?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好了!” “就一会儿说!”我扬起脸笑,“你不说要沐浴吗?还是快随我过来吧!” 当卷毛儿在浴桶里闭眼休息时,我忙趁此机会悄悄地在那新衣上撒上了甜药粉儿。等一切妥当,我忙又殷勤地为他换上:“胤禛,你闻闻这衣服,香吗?” 我一问,他随即抬起手臂闻了闻:“沐莲,这味道怎么和你嘴上的唇膏是一样的啊?” 我低头抿嘴笑:“我那唇膏就是用这个兑了蜂蜜制成的,它们可不就该一样嘛!” “你就喜欢调弄这些稀奇玩意儿!”说完,他就揽着我在床榻上缓缓坐了下来,“沐莲,你心里不是有事吗?快说出来吧,好让我听听!” 我轻轻地倚着卷毛儿,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笑着抬首缓缓说来,“胤禛,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我就想让你这样天天陪着我。” 他嗔怪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却满脸笑容地揪揪我的脸颊:“真是孩子气!我这不就在你身边吗?” “那可不一样!” 说着我就先躺了下来,跟着便又拍了拍外面的位置。等卷毛儿也微笑着躺下,我才重又对他附耳柔声低语道:“胤禛,如果我这会儿就要你兑现诺言离开京城,你能答应吗?” 卷毛儿立时敲了我一下:“真是糊涂了!现在都已过子时了,要走也得等天亮了再说啊!” “我等不及了,我这会儿就想走!” 一语刚了,我就急急地起身凑到他唇边,一边轻吻,一边娇声软语地唤他:“胤禛……” 他见我这样,笑容立时从眼底淌满整个脸面,很是温柔地回应了过来。直到我禁不住嘤咛出声,他才又缓缓侧过身子把我压在了下面…… 我一路紧紧地贴住卷毛儿,直到他费尽力气睡了过去,我这才起身重又帮他穿了一套贴身衣物,将刚刚那套沾满香粉儿的换到自己身上。 等确定卷毛儿的气息越来越弱,看周围的一切都很妥帖,我赶忙装出满是惊慌的样子跑到外面:“不好了,皇上他……病情有变……” 我是算着时辰来的。等钱默萱带着太医院的御医轮流看诊时,卷毛儿尚有一口气在。一刻钟过去,他们这才完全探不到卷毛儿的气息,终于向匆忙赶来的亲王、重臣正式宣告,卷毛儿皇帝于子时驾崩了。 爱新觉罗皇家的礼仪,当皇帝驾崩后,应将梓棺安放于乾清宫内。卷毛儿此时处于假死的状态,我最怕的就是运送途中棺木封的过严断了气息。所以当元寿进园子时,我就先派茹双过去传信儿,先见了他一面。 他一听,就满脸惊骇地看着我说:“额娘,皇阿玛他……这……您怎么可以这样呢?” “孩子,这都是你皇阿玛的意思。”我叹口气,然后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不管事情如何,你都不要多想了。反正要记住,一定得确保你皇阿玛能够吸气,不然他就真危险了。” 元寿愣怔片刻,随后便忙宽慰我道:“额娘,您放心吧,儿臣定会办妥此事的。” “好。”我笑着拍拍他的手,“孩子啊,你现在已是嗣皇帝了,还是快过去吧,别让他们等你……” 当卷毛儿皇帝被众亲王大臣运送至乾清宫时,我也让茹双侍轿随他们一起到了那里,依着礼仪在东暖阁内为那人守灵。 我现在是皇太后,也不必再像以前那样有过多回避的地方,所以每天都可以时不时地到卷毛儿的棺前来看视一番,每次见情况良好,这才又折回去。 元寿是嗣皇帝,虽然天天过来请安,但他前前后后有很多要忙的事,匆忙中也没有什么交谈的机会。直到九月初二,在登基继位的前一天晚上,他这才抽出空来。 见他未带一人前来,我随即也屏退众人,由这孩子搀扶着一起过来乾清宫正殿。 我那晚给卷毛儿下的药量,足足可以让他休息一个月。现在这人在梓棺里无声无息躺了九天,面容依然安静平和,嘴角也还是像以前那样微微向下耷拉着,和平日的样子没什么区别。想想他再过几天就要被我强行带着离京,我心里便又多了几分欢喜。 元寿见我望着卷毛儿的面容发笑,这就忙轻声问我:“额娘,您和皇阿玛……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当然是离开这里了!”说着,我满脸带笑地转过头,“我们都已经说好了,将这大清的千山万水走遍。如果有一天累了,就随意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像你阿姐那样给附近的村民瞧瞧病。” 这孩子听了,先是略略一顿,随后便又依依不舍地问道:“额娘,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我扶着他的手缓缓坐了下来:“元寿啊,额娘已经决定,等你皇阿玛的梓棺移往了雍和宫,我们两个这就身穿便装离开。但在这之前,额娘还有几件事想对你说一声。” 元寿赶忙接口道:“额娘,您说吧,只要儿臣力所能及的,一定都替您办妥!” 我笑着伸手抚抚他的头发:“额娘最不放心的就是宁丫头。她这些天都在钮祜禄府,等我们走后,她若能留在京城的话,那以后终身大事可就指望你了。你可要记住,宁丫头的对象还是让她自个儿挑选的好。那人只要人品好,其他的就不要有太多要求了。” 元寿点点头:“额娘,儿臣一定会谨记在心的!” 我听了叹口气:“第二件就是你双姨。额娘已经和她结拜为姐妹,以后她就是你的长辈了,记得要好好孝顺,让她在你身边颐养天年。还有你青姨,她对你们几个一直都不错,记得对他们母子好一点儿。弘曕还小着,又是你的兄弟,如果不是有他,额娘这病也好不了,天申有的,你也不要少了他的。” “是,请您放心吧,这个儿臣也一定能办到的!”说完,他就又殷切地问道,“额娘,还有呢?” 我看着他笑:“额娘担心的,当然还有你了。以后你就是皇帝了,凡事都要高瞻远瞩,心系天下。以前你皇玛法在时,曾特意让你皇阿玛到额娘的医馆里帮忙,还问他有什么心得。你皇阿玛说用药如用人,只求方法得当,贵贱大小都可以发挥效用。这个道理,额娘也知道说着容易做着难。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想以后一定也能慢慢做到的。” 见元寿听后低头沉思不语,我随即又笑说:“孩子啊,除了这个,额娘最关心就是你的身体。你皇阿玛常说,做帝王的懂点儿医术是好事,之前额娘让你练习的气功,那都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可千万别把它给停了,一定要记得日日操练才是!” 元寿听了笑:“额娘,儿臣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起床之后练练功,这个自是不会忘记的!” “这样才对!钱院判的医术是太医院中最好的人,以前你皇阿玛因为额娘的事,才会故意对他撒气。有他在,额娘可就放心多了!” 说完,我便从椅子上起身,又细细地看了几眼卷毛儿,这才对元寿说:“孩子啊,你皇阿玛一个人在这儿,额娘还想再呆上一会儿陪陪他。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元寿听后,犹豫了片刻,随后还是恭顺地点首去了。 这大殿之内没有他人,我赶忙将手伸进梓棺给卷毛儿嘴里送了一粒儿解药。见他乖乖地含在口中,我心里越发得意,哼哼,卷毛儿啊卷毛儿,等十日后到了雍和宫,你就乖乖地跟我走吧…… ———————————————————————— 九月十四日子时,元寿帮我把昏睡的卷毛儿送上马车,然后又派了六个侍卫一路护送我们到了济南的大明湖畔。 等一切安置妥当,那些侍卫都走了,我这才全身放松下来,剩下的就只等着卷毛儿同志在当晚按时醒来,还有他那顿不知会是什么样的怒气。 消磨时光也是需要心情的,看着他,我就想起那个被王子一吻唤醒的白雪公主,心里越发美的直冒泡。直到感觉他的呼吸慢慢回来,心脏和脉搏也像以前那样继续跳动起来,我这才又躺到卷毛儿身旁,就像等待一个伟大的历史时刻一样,直直地望向了他的双眼…… 这人缓缓睁开双眼后,先是看了看我,随后又一言不发地将室内扫视了一圈儿,紧跟着便语气低沉问我:“沐莲,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我赶忙凑过去,满眼柔情地对他缓声道:“胤禛,现在我们已在大明湖畔了……” 卷毛儿一听,一张脸果然立时黑了下来:“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紧紧地扣住他的腰身,依然满脸笑容地对了过去:“今儿个上午刚到的。” 他不出声,我就忙继续欢喜地笑说:“胤禛,你饿不饿?下午我特意做了一大桌饭菜,有你喜欢吃的玉盏金针、珊瑚藕、西米白果、金钩挂银条牡丹银耳汤、芙蓉菜花,对了,还有一碗软软的七彩鱼面……” 饿了一个月,现在我指着外面桌子上那一堆吃的,卷毛儿终于有了点儿反应:“你扶我起来吧!” 这人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但我心里却松了一口气,随即忙不迭地下地将他扶了起来:“胤禛,你的身子还很虚弱,来,咱们慢点儿……” 等坐到了床沿儿上,我忙又拿过湿毛巾给他擦了擦手。做这些时,他倒挺配合的,谁想等把人拉到座位上用膳时,卷毛儿却一筷不动地坐在原地儿。 见他这样,我只好垂下眼,对他歉声低语:“胤禛,我知道你心里恼我。可我实在等不及了,你为了我,减损了十年的寿命,你自己算一算,我们日后还剩有多少可以相守的日子啊?你这么多天没用过东西,即使要发脾气,也得等自己先恢复气力再说,好不好?” 说完,我就一股脑儿地将筷子塞到他手心里去:“来,还是先用膳吧,不要饿着了……” 卷毛儿早就饿了,现在我又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他,这人自然不会再跟自己过不去,随即慢慢地用起了晚膳…… 完后,他便利落地放下了筷子。我看他举步出屋在院子里彷徨地走来走去,也不好直接跟上。等透过窗棂观察了好一会儿,我这才也缓步过去,轻轻地试探着拽了拽他的衣袖。 等他一双怒眼瞪了过来,我忙装出怯生生的样子挽住他嗫嚅着说:“胤禛,我现在就只有你了,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吧……” 这人听我说话,依然不发一言,还将头转了回去。 婆婆的!来软的竟然还不行呢!我将心一横,随即硬了声音低声说话:“胤禛,屋子里有你的衣物银票,你若想回京的话,可以找前院儿的侍从。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我就放开他的手臂,转过身子准备到外面去。 才走了两步,卷毛儿果然就从后面蓦地紧抓住我的右臂,随后又把我带进了怀里:“大晚上的,你要到哪儿去啊?” 我抬起头,满眼委屈地看着他道:“你都不愿理我,我也不想在一旁惹你心烦……” 虽然成功地把他带走了,但想想这么多天的努力和劳累,我的眼泪还是像水龙头般汩汩地流了一脸。 “谁说我不愿理你了?”卷毛儿立马慌张地拿着帕子在我脸上擦了擦,“我心里只是有些恍惚罢了。你想想,我从京城一下子来到了大明湖,也得先回回神儿,缓过劲儿来才是啊!” 我这才破涕为笑,紧紧地抱住他娇声道:“我不管,反正咱们已到这儿了,你想后悔也不成了!” “哎!”卷毛儿叹口气,随手又恨恨地扯了扯我的脸,“你都自作主张把我带到这儿来了,我还上哪儿去后悔啊!” 卷毛儿一笑,我就完全放了心,随即忙柔声唤他的名字:“胤禛,你真不怪我了?” “我怎么会怪你呢?”他说着,就又亲昵地摸摸我的头,“去年我就应该带你离京的,拖到今年……算了,说来说去也是我的错。沐莲,咱们还是先回屋去吧。” 这人刚醒来,我怕他身子虚弱,这就忙小心翼翼地搀着他进屋。等坐下来,我忙又主动轻声交代自己的罪行:“胤禛,今儿个已是九月二十三了。” 他怔了怔:“你说……这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我乖顺地点点头:“是。胤禛,当时……都是我用药把你弄昏迷的,后来又让元寿派人把咱们送到了济南。” 卷毛儿的脸色一变:“你什么时候下的药?那晚我并没有服药啊!难道……是那碗粥?” 我倚着他摇摇头,随后又抬起下巴凑到他唇边笑:“胤禛,那药……就是我嘴上的唇膏,还有衣服上的香粉儿……” 他满脸诧异地顿了顿,接着便没好气地笑:“你啊,真真是老天专门派来的磨人精!” “我是老天派来解救你的人!”说着,我就亲热地往他怀里拱了拱,“你做了十几年的皇帝,整日里除了忙还是忙,连自己的江山都没有出来看上一眼,难道你就不觉得遗憾满怀吗?” “我这不就来了吗?”他轻轻抵了抵我的额头,“沐莲,你怎么老喜欢这大明湖呢?” 我偏过头笑了笑:“不是对你说过么?我是大明湖里的鲤鱼精。圆明园虽然漂亮,但还是不及我的家乡好,所以一定要先带你来这儿。” “呵呵,那我就当你是鲤鱼精好了!”卷毛儿摩挲着我的脸颊笑,“那宁丫头呢?你就这样把她扔在京城不管了?” “把她留在京城?”我轻哼着笑了一声,“你就等着吧,不出三天,元寿他绝对就会挨不过把她给咱送过来了!” 见这人呵呵一笑不做他语,我立时不服气地问:“怎么,你还不相信啊?要不……咱们两个打个赌如何?” 卷毛儿笑:“打赌?怎么个赌法?” 我歪在他怀里想了想,然后就直起身子朗声道:“如果我赢了,这次的出行路线皆由我说了算。还有,以后我行医治病时,你得在一旁给我帮忙打下手,不得有二话!” 他看着我笑:“就这样啊?” “还能怎么样啊?”我笑意盈盈地抬头看他,“如果我输了,你要我怎样,我也乖乖地照着办,你看怎么样?” “好!”卷毛儿轻抚着我的后背笑,过了一会儿,才又凑到我耳边魅惑着低语,“沐莲,那晚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那你是不是……该先补偿我啊?” 他一提这个,我的脸就又慢慢透出热来。停了停后,我忙装作不知所以的样子反问道:“什么补偿啊?我现在可是平民老百姓,要说有什么,也就只剩下你了。真要补偿的话,要不……你就自我安慰一下好了,我……” 我的原话可没有别的意思,谁想卷毛儿同志听后却把它歪到了十万八千里,当即便死死地堵住我后面的话。直到我乖顺地慢慢回应过去,他这才又恨恨地看过来笑道:“自我安慰?那我就先要了你这片温柔乡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结束了,如果以后有番外的话,偶会陆续放到79章中,有兴趣的亲们可以转过去看一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52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