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庶有别》 77偶耐乃!感谢大家捧场!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77偶耐乃!感谢大家捧场!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77偶耐乃!感谢大家捧场! 嫡庶有别7777偶耐乃!感谢大家捧场! 77你的号召力实在是太大啦,一个章推就引得这么多人来给我捧场,真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啊! 各位捧场的童鞋们,逐一熊抱深吻,万分感谢!三娘这厢有礼了! 77偶耐乃!感谢大家捧场!在线阅读 77偶耐乃!感谢大家捧场! 77偶耐乃!感谢大家捧场! 请假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请假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请假 嫡庶有别请假 各位书友,我生病了,无法写作,给各位请个假,病好了马上恢复更新。 请假在线阅读 请假 请假 第一章 探亲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章 探亲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章 探亲 嫡庶有别1第一章探亲 盛夏夜,余家村,狂风大作,电擎雷鸣,大雨倾盆而下;一间小小的茅草屋,就立在这风雨之中,摇摇欲坠。 余雅蓝坐在窗前,伸手扯掉一屋顶上被雨水冲刷而下的稻草,犹豫着问一旁的邹氏:“娘,我们真要到临江县去么?” 邹氏忧心忡忡:“蓝姐儿,我晓得你不愿去同你爹的那些姨娘和庶出兄妹们相处,可这房子你也瞧见了,只怕撑不过这个热天了。” 余雅蓝却仍存有一线希望:“咱们再多做几双鞋子,兴许就能请人重盖一座房子了。” 邹氏望着她苦笑:“蓝姐儿,若是提早一年,兴许还有希望,可你看这屋顶,说不准明天就塌了……” 余雅蓝的目光黯淡下去,她知道,邹氏说的是实话,尽管她们所做的鞋子卖得不错,但终究攒钱不多,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而之所以攒钱不多,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一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穿越到这户农家,同母亲邹氏相依为命。而他的父亲余天成,则是自她穿越来后,就压没见过,听邹氏说,他早年去临江县经商,后来发了大财,就留在了那里,还纳了好几房妻妾,早先时,还曾有书信回乡,这几年,却是连音讯都无,就更别提捎钱回家了。 所幸邹氏有一门纳鞋底做鞋子的手艺,再加上余雅蓝来自千年之后,见识广,点子多,她们所做的鞋子,销路极好,几乎是做一双,卖一双。但因余雅蓝穿越时的那场大病——这大概也正是前任“余雅蓝”香消玉损的原因,她们家欠下了不少外债,这一年来,她们虽然陆陆续续地还清了所有欠债,但手头所剩的积蓄也就不多了,本没法请人重盖一座茅草屋。 “蓝姐儿,你是个姑娘家,终究要嫁人的,等你出了门子,娘就一个人,住哪里不行,不要房子也罢。所以呀,咱们赶紧收拾东西,去临江县找你父亲,让他给你挑户好人家才是正经的。”邹氏说着说着,想起自己没有儿子,等余雅蓝嫁人后,她可真就是孑然一身了,而余天成会不会留她在城里住,还是个问题呢。她这样一想,使得原本就忧虑的心情,更添上了几许烦恼。 嫁人?听得邹氏这样说,余雅蓝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十六岁了,在这里,正是嫁人的年纪了。可是,她还没做好任何心理准备呢,她原本一心赚钱来着……她想着想着,思绪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邹氏见她托腮发呆,还道她是女孩儿家面皮薄,听见自己提她的亲事不好意思,所以装傻,因而也不去再劝,只催她赶紧收拾行李,明儿一早就出发。 说是收拾行李,其实有甚么好收?惟有几套旧衣旧衫而已。就连脚上穿的鞋子,都是摞了补丁。她们这便是典型的卖油的娘子水梳头了。邹氏从床下扒拉出一只陶罐,倒出里面仅剩的半罐铜板,分作两份,一份自己揣着,一份递给余雅蓝,吩咐她贴身藏好,这便是她们一路上的盘缠了。 余雅蓝接过铜板,在手里不住地摩挲,直觉得她们此去的前景,实在不容乐观。就凭她们母女被遗弃在乡间这么多年,就知道邹氏在余天成心中,实在是毫无分量了,他而今在临江县混得风生水起,认不认她们母女还是两说呢,更何况他还有那么多的姬妾在一旁吹枕边风…… 不过,这屋子也实在是撑不了多久了,而手里的铜板,又是那么的少。本来还能去找亲戚们借点的,可那些本家,因为余天成多年不回乡,早就同她们疏远了;邹氏娘家的亲戚,则一直嫌弃邹氏没能生个儿子,给他们丢了脸,多年不同她们来往了。唉,看来只有去临江县投奔余天成这条路了。 余雅蓝黯然垂首,但没过一会儿却又忽地抬头,拍了自己胳膊一下——她真是穿越时日尚短,还没融入角色。余天成是谁?那可是她的亲爹!他养活自己本来就是应该的,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已是失职,难道现如今过不下去了,去找他也不应该么?就算他真的会不认她们母女,也该理直气壮地去同他理论理论,甚至于告他上官府! 这样一想,余雅蓝马上来了神,在心内细细筹划起来,并决定,不但要向余天成要回这么多年的生活费,而且还得让他给自己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不然自己和邹氏也太亏了! 她把这想法告诉邹氏,邹氏却是幽幽地叹气:“蓝姐儿,你莫要怨你爹,要怪就怪你娘我没出息,没能生下个儿子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儿子,可是七出之一,你爹没有因此而休了我,已属难得了,我还能奢求甚么?” 被夫家所休,在偏僻封闭的余家村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前年王婶子被休回娘家,日日为哥嫂辱骂,最后被逼得跳了河;再朝前五年,余五嫂被休,爹娘连门都没让她进,直接叫她去死,结果就真吊死在了自家地头;再再朝前推五年,丁八娘因为生不出儿子被休,爹娘转头就把她卖给了过路的一个行商,从此没再见过她。 至于邹氏的娘家……好像老早就放过话,如果邹氏被休,就要把她卖进城里的青楼里去,教她专门替青楼的婊姐儿们做鞋子。 余雅蓝也曾提过初嫁从父,再嫁由己之类的话,可在邹氏眼里,只有余家村的规矩,其他的都是天边的浮云,因而余雅蓝也是深感无力,只得作罢。 “再说了,咱们有手有脚,会做鞋子,又不是养活不了自己,只要你爹肯认咱们,给咱们一个住处,再替你寻一门好亲,就行了。”邹氏生怕余雅蓝见了余天成后,会同他起冲突,忙忙地郑重叮嘱。 余雅蓝不愿同邹氏争执,顺从地点了点头,不过心里的决定,一点儿也未改变。 第二日,天还未亮,邹氏便唤起余雅蓝,同她各挽一只小包袱,步行至十里外的镇上,找了辆运送货物的马车,好说歹说,终于挤了上去,缩在满车货物最后面的角落里——专门运人的马车,就凭她们那几个铜板,可坐不起。 自从昨晚想通“余天成是她亲爹,养活她是义务”这层道理后,余雅蓝便斗志昂扬,甚至隐约期盼着能就此留在临江县。因为在余家村,女人实在是太没有地位了,不论嫁人前还是嫁人后,都是稍有过错便非打即骂,被逼走上绝路的更不在少数,听说临江县的风气要开放许多,那里应该更适合女人生活。 一路颠簸了五天,在车上宿过四夜,终于到了临江县。她们所乘坐的马车因为要卸货,在城外就停下了,邹氏只好带着余雅蓝在城门处下车,一路步行进城。 临江县不愧是当朝最富庶的大县之一,比起距离余家村十里地的余家镇上,实在是繁华许多。一排排整齐的店铺,门前挂着黑底烫金的招牌,还有一面面高挂的旗帜迎风飘扬。店铺前,还有许多的小摊,卖米粥的,捏糖人的,炸面团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街上的行人,个个穿戴整齐,冠帽,腰带,佩饰,一样都不缺,端的是讲究无比。出于“职业习惯”,余雅蓝不由自主地朝他们脚下望去,几乎个个脚下都有一双布鞋,不少人甚至还踏着丝履,不像余家村和余家镇,多数人都打着赤脚,穿着草鞋,只有少数有钱人才能买双布鞋穿。 余雅蓝正瞧得起劲,邹氏递过一封折得整整齐齐的信,问道:“蓝姐儿,看看这信上写的地址,是不是在东大街?” 这封信边缘泛黄,应是有些年头。余雅蓝忍不住又是嗟叹一番,方才抽出信纸,连猜带蒙地看起来——当朝所用的字都是繁体,而她并非中文系出身,对繁体文的所有了解,都只来自于初中高中所读过的几篇文言文;所以,她在这里,是个半文盲。 不过,半文盲好歹也胜过一个大字不识,至少在她仔仔细细把信读过三遍之后,终于确定,余天成有一家绸缎庄,就开在东大街上。 看完信,余雅蓝一抬头,嘿,巧了,对面就是一家“余记绸缎庄”,莫非就是在这里? 邹氏从她手里抽走信纸和信封,小心翼翼地装好,收进怀里,道:“我就是瞧见这里有一家余记绸缎庄,才叫你看信的。” 余雅蓝满头黑线,既然早就瞧见了,进去问问便是,何苦让她辛苦读信。也怪她不该谎称自己到私塾偷学了几个字,不然邹氏也不会总爱让她帮忙读个信,念个招牌甚么的,就她那点儿水平,往往只有叫苦的份…… “是这里么?”邹氏又问,言语中很有些踌躇。 是因为期待见到余天成,而又有些忐忑么?余雅蓝无奈地摊了摊手:“娘,信上的确写的是东大街,可这儿又没个标牌,咱也不晓得到底是不是就是这儿呀。” 第一章 探亲在线阅读 第一章 探亲 第一章 探亲 第二章 问路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章 问路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章 问路 嫡庶有别2第二章问路 邹氏不好意思地笑了,拉了她穿过街道,到对面店里去问。这里并排有三家绸缎庄,就属余记门面最大,招牌最气派,看来余天成在临江县发了财的传言不虚。 临进余记,邹氏却停下了脚步,不住地问余雅蓝:“蓝姐儿,你看娘的头发散了没有?蓝姐儿,你看娘的衣裳可曾皱了?” 余雅蓝哭笑不得:“娘,这只是爹的一家店而已,他很可能本就不在店中,你担心那些作甚么?” 邹氏脸色微红,轻声地道:“就算他不在,伙计们总是在的,教他们看见我衣冠不整的样子也不好,我不能头一回来临江县,就给你爹丢人。” 邹氏这幅模样,还真有些像初恋的少女。余雅蓝虽说替她不值,但却又觉得她这样心怀憧憬,总比成日哀怨地强,于是便认认真真地将她打量一番,然后告诉她道:“娘,你今儿的衣裳挑得好,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邹氏马上就高兴起来,道:“真的?我这衣裳,还是你爹当年给我买的呢……”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店门口,马上有伙计迎了出来,无比热情地招呼:“两位娘子可是要买布,快些请进。我们才从苏州进来上好的绸缎,二位瞧瞧?” “我,我们不是来买布的。”邹氏脸色红红,带着些腼腆地对伙计道。 伙计闻言,满腔的热情马上就打了折扣,干笑着问:“那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邹氏道:“我是来找我家孩子他爹的。”说着,就朝店里扫了一眼,却不见有余天成的身影,不禁有些失望。 这话一听,便知她们是从乡下来的妇人与村姑,伙计的神色中,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些轻视,懒洋洋地道:“不知您家孩子他爹是?” 邹氏马上明白过来,是她刚才的话太村了,连忙道:“他叫余天成,是这家店的老板!” “甚么?!”那伙计马上变了颜色,但却不是变作恭敬,而是变作震惊,“你,你,你,你,你——”一句话未完,却奔去店里,扯了个掌柜模样的人,叫道:“爹,你看你看,原来余大哥真的在外养了外室,女儿都已经是这样大了!” 那掌柜模样的人了胡子,斥责他道:“阿四,你在胡说些甚么!” 那被唤作阿四的伙计,伸手就朝邹氏和余雅蓝指来,跳着脚道:“我可没有胡说,你看,他那外室都已经把女儿领来寻亲了!” 那掌柜模样的人吃惊地朝这边望了一眼,随即绕出柜台,走上前来,冲邹氏拱了拱手,道:“在下李大仁,是这家店的大掌柜,不知二位是?” 此时的邹氏,正沉浸在那阿四说她是余天成外室的震惊之中,闻言便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我是余天成的结发妻子。”然后指着余天成道:“这是我和他的女儿,亦是余家嫡女。” 紧跟着李大仁出来的李阿四哈哈大笑:“大嫂,话可不能乱说,我姐姐和你一样,不过是余大哥的侧室,所以这话我们听了倒没甚么,可万一传到——” 正说得高兴,李大仁横了他一眼,训斥他道:“在太太面前胡说些甚么呢?”他训完儿子,又向邹氏拱手赔罪,道:“小儿不懂事,请太太勿怪。” 邹氏厚道人,连忙摆手道:“没甚么,没甚么。” “太太真是宅心仁厚。”李大仁称颂了一句,道,“太太,小姐,老爷前几个月去了海沿子那边进珊瑚,还没回来呢,要不,我先雇辆马车,送你们回家去?” 余天成竟是不在家?邹氏很是失望。余雅蓝忙问:“那他甚么时候能回来?” 李大仁道:“就这几天了,老爷总是要回来过年的。” 原来余天成每年都要陪这里的妾室儿女过年的,只是不回余家村罢了。余雅蓝心里很不是滋味,转头问邹氏道:“娘,那我们到爹在临江县的住处去?” 想起她们那摇摇欲坠的茅草小屋,邹氏苦笑道:“自然是要去的,一切等你爹回来再说。” 李大仁听她这样说,忙道:“那小人这就去雇马车。” 雇马车?她们可没钱。邹氏赶紧拦住他,道:“我们走着去便得,还麻烦你把他的住处告诉我们。” 李大仁看看她们身上的穿着,心下了然,忙道:“都到了自家铺子了,太太还担心甚么,一切都有小人安排,不消太太半点心。”说着,就取了一块银子出来,当着邹氏的面交给阿四,让他去雇车。 邹氏见着那银子,自然明白了不需要她出钱,只是她担心余天成知道后会生气,因而出声推辞。然而李大仁却称城中路远,光凭一双脚是走不去的。邹氏心下很不以为然,暗道,十里地都走得了,这城里能远到哪里去?但不等她再次推辞,李阿四已经飞速地把车雇了来,她便只得罢了。 李大仁指了拿马车,笑道:“这样的马车,才配得起太太的身份。” 邹氏一看,那马车果然不同凡响,两匹健壮的高头大马,皮毛油光水滑,所拉的马车雕金饰银,华丽无比。但凡女人,都会有点虚荣心,邹氏也不例外,因而尽管担心余天成知道后责骂,但当下仍是满面光彩,不由自主地挺起脯,拉着余雅蓝的手就爬了上去。那车夫看了看车厢前摆放的板凳,再看了看邹氏,忍不住笑了。送她们上车的李大仁狠狠瞪了他一眼,由此扣掉了一两银子的赏钱,也因为这段曲,一路上,那车夫对她们毕恭毕敬。 马车渐渐远去,李大仁站在绸缎庄门前,得意地笑了。李阿四踮着脚也望了一回,不解问道:“爹,余大哥的正头娘子不是江氏么,哪里又蹦出个正室来?” “你问我,我问谁去?”李大仁瞪了他一眼。 如此李阿四更加弄不懂了:“爹,既然你也不知道,那为何却又要叫她太太,还雇了一辆这样贵的马车送她们家去?” 李大仁着胡子,呲着牙齿笑了:“傻小子,你也不想想,你姐姐而今怀着身孕,正是江氏太太的眼中钉中刺呢,若不给她们另送一个太太去,转一转江氏太太的注意力,你姐姐哪能顺顺利利地把孩儿生下来?” 李阿四这才恍然大悟,竖起了大拇指,夸道:“爹,你这真是一出好计!有了刚才那太太和嫡出小姐,江氏太太哪里还顾得上姐姐。”说完却又一拍大腿:“哎呀,都忘了问问刚才那太太姓甚名谁,是从哪里来的了。” 李大仁横他一眼,道:“此事宜早不宜迟,等消息都传开了,还有甚么意思,正是要闹江氏太太一个措手不及才好,所以哪还有时间去问这些!” 李阿四嘿嘿地笑着:“生姜还是老的辣,爹,以后我要向你多学学……” 李大仁满意地点了点头,朝店内走去,李阿四赶紧跟上,为他斟满了热茶…… 李大仁这边算计邹氏母女,马车上的邹氏和余雅蓝却是甚么都不知道,甚至还夸赞余天成绸缎庄里的大掌柜为人不错。 一时马车停下,余雅蓝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却只能看见高高的院墙和装饰得无比华丽的院门,至于里头的情形,却是甚么都看不到。 那车夫因为在李大仁那里损失了一两银子的赏钱,就想在邹氏和余雅蓝的身上找回来,于是殷切地为她们解说道:“太太,小姐,这里便是余员外的府第了,他这院子,足有五进,还连着东西跨院和后罩房,奴仆多得数都数不清……” 余雅蓝奇怪他对余天成的称呼:“余员外?” 那车夫解释道:“余员外嫌自家大门太窄小,不够气派,于是捐了个员外在身,好把那门修得好看些。” 本朝商人若没有官职在身,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是不能住大屋,修宽敞的门楼的。这条律法余雅蓝在余家镇上听说书的讲过,大抵还记得。 邹氏见那车夫知道的还不少,便打探道:“小哥,不知这余员外,家中娶了几房姨娘?” 车夫笑答:“余员外家财万贯,仰慕的人可不少,家中姨娘更是众多,据小人所知,有名分的姨娘就有七八个,没有名分的通房和外室,更是不计其数了。” 七八个?!还有通房和外室?!邹氏和余雅蓝都是惊呆了。 邹氏还欲问个详细,却已有看门的小厮走了过来,拱手问好:“不知来的是哪位贵客,小人好去通报。” 邹氏怕人笑她村,便学了车夫对余天成的称呼,道:“我们是余员外的家眷,前来投亲。” 那小厮惊讶地朝车窗看了一眼,神色间却又带了丝了然。 “请娘子稍候片刻。”那小厮转身而去,叫人来开了侧面的一扇小门,然后卸下门槛,示意马车直接驶进去。 余雅蓝自车窗看见,不禁眉头大皱,对邹氏道:“娘,他们只肯让我们走侧门哩,你刚才怎么不言明身份?” 第二章 问路在线阅读 第二章 问路 第二章 问路 第三章 进府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章 进府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章 进府 嫡庶有别3第三章进府 邹氏有些不好意思,眼睛望着别处道:“我想见识见识你爹的那些妾……” 哦,原来是想先不动声色地观察观察,探明局势后再亮明身份。余雅蓝觉得邹氏此举还算不错,便冲得她笑了笑。 邹氏见状愈发不好意思起来,装作要看风景,坐到车窗边去了。 她挑开车帘看了一会儿,连连惊呼:“蓝姐儿,你爹这宅子,还真是大,走了这半日还没到地方。还有这树,这花,竟都种得整整齐齐,比乡下的好看多了。哎呀,那边廊下都是穿短衫的人,莫非是奴仆?”一时又奇怪:“咦,这里怎么还有一座门楼?” 余雅蓝坐在另一扇车窗前,也正默默地感叹余天成之富有,闻言便道:“娘,那是垂花门,咱们要进后院了,准备下车罢。” 果然,马车很快就停下,有婆子快步上前,放好板凳,扶她们下车。邹氏还记得先前上车时来自车夫的嘲笑,就没敢跳着下去,而是扶了婆子的胳膊,踩着凳子下了车。待余雅蓝也下车后,她趁人不备,小声地对她道:“我只听说过大户人家里有垂花门,这道门里头轻易不许男客进去。却没想到你爹这里就有,看来他也是大户人家了。” 大户人家不假,只不过是个抛妻弃女的大户人家。这一路行来,愈见余天成的富贵,余雅蓝心里就愈发闷得慌,于是就没有答话。 邹氏还当她是怯场,忙鼓励她道:“蓝姐儿,这院子再大,也是你爹的,你甚么都不用怕。” 她才不怕哩,只是心里难受。余雅蓝勉强地笑了笑。 这时有一名小丫鬟前来,自我介绍名叫秋梨,引了她们朝里去。邹氏拉起余雅蓝的手,跟上了她的脚步,待得进了垂花门,两边弯弯折折的抄手游廊,以及廊上的彩绘装饰,叫邹氏看花了眼,也迷了路,她对余雅蓝笑道:“亏得有人引路,不然还真找不着地方。” 余雅蓝见她满脸欣喜,很想问她一句,难道你就不怨么;但想到邹氏因为余天成没有借无子之由将她休掉,一向对他感恩戴德,便把话忍住了。 一时到得正房,那秋梨小丫鬟却并不进去,只站在门外等。这时外面飘着小雨,不时被风吹到廊上来,邹氏不忍女儿的衣衫被打湿,便问秋梨道:“怎么不进去通报?” 秋梨羞涩地笑道:“我只是个小丫鬟,是没有资格进到主人们的屋子里去的。” 邹氏不解:“既是不能进去,那就叫她们出来呀?” 秋梨道:“下着雨呢,姐姐们肯定都在屋里躲雨,还是等她们有人出来再说罢。” 邹氏一看余雅蓝的后背,已是被雨浸湿了,于是生气了,道:“她们怕雨,难道我们不怕雨么?” 她的声量太大,唬得秋梨连连摆手:“小点声,小点声,莫要惊扰了姐姐们。” 邹氏见她一副畏狼惧虎的模样,于心不忍,便住了口。但里面的丫鬟们还是被惊动了,几声议论之后,自耳房出来个高挑个儿,穿葱绿衫子的丫鬟,竖眉责骂秋梨:“吵甚么吵,不晓得太太和姨娘们都在里面么?” 秋梨马上低下了头去,嗫嚅着嘴唇道:“怜香姐姐,是她们急着进去……” 那被唤作怜香的丫鬟马上挑起了眉毛,拔高了声调,道:“哟,这些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的么?” 这说的分明就是她们!邹氏气极,张口欲还言,余雅蓝赶忙拦住了她,在她耳边小声地道:“娘,她虽可恶,但却并没有指名道姓,若是你贸然出口,岂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邹氏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幸亏余雅蓝反应快,不然就当了这丫鬟的当了。她赞许地冲余雅蓝点点头,然后又怒瞪了怜香一眼。 怜香见她没有回嘴,略显失望,把手一甩,摆出一副懒洋洋的劲儿来,道:“想见太太,等着罢。” 太太?她口口声声提到“太太”,却指的是谁?能称得上余天成太太的人,不就在眼前么?邹氏和余雅蓝都是满腹疑惑。而此时秋梨已然离开,她们找不着人问,便只得把疑问暂且按下。 那怜香一去,就不见复返,那雨却越下越大,害得邹氏母女俩的后背都给淋湿了,最后余雅蓝实在是忍不住,拉了邹氏的手就朝里走,道:“娘,这既是你相公的家,也就是你的家,咱们站在外面等,实在是没有道理,你才是爹的正室娘子,只有别人等你的份,哪有你等别人的道理?” 邹氏深觉有理,便随了她朝里走,但却又忍不住提醒她道:“那些姨娘,肯定有不少是生了儿子的,你千万莫要得罪了她们。” 邹氏因为没有生出儿子,到底还是自卑的,竟连生了儿子的小妾都顾忌起来。余雅蓝为了不让她担心,听话地点了点头。 她们进了门,发现里面是间堂屋,但布置得同乡下完全不同,迎面墙上一幅寿翁献桃,两边挂着对联;画前一溜两排黑漆椅子,看起来很显厚重,大概是檀木之类;堂屋两边都有落地罩,一边是香案,案上供着香炉等物,另一边是多宝阁,上面陈列着不少金银器物。 邹氏朝左右看了又看,却仍是不见里间房门,不禁觉着奇怪:“这屋子从外面看,可是一明四暗五间房,怎么进到里面,却只有一间了?” 余雅蓝仔细观察一番,发现两边的落地罩后,其实都有一扇房门,只不过因为极为隐蔽,她们一时没有发现而已。不过,尽管找着了房门的所在,余雅蓝仍是觉得奇怪,照说这样富贵的家庭,堂屋中怎么也得有几个丫鬟留守,怎会一个人也不见?难不成他们家的丫鬟都这般地懒,只顾躲在耳房聊天磕牙? 罢了,反正来都来了,管他有甚么谋诡计,见招拆招罢了。余雅蓝横下了心,拉着邹氏朝左边的房门走去。 里面的房间里,凉风阵阵,香气袭袭,余雅蓝定睛一看,围在那正中冰盆旁的,足有十来个女人之多,个个遍体绫罗,珠翠满头。不过,她们人数虽多,坐着的却仅有一个,那人约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圆脸,小眼,大嘴,生得并不怎么好看,比起围立在她旁边的那些来,实在是差远了。 奇怪的是,这些女人,不论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皆一脸惊讶地望着余雅蓝和邹氏,满屋寂静。 最后,还是邹氏出声,打破了沉寂,问那坐着的女人道:“你是这里的大姨娘?” “甚么大姨娘,这是太太!”马上有人出言反驳,但那语气里,怎么听也透着些幸灾乐祸。 余雅蓝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妇人,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头上梳着望月髻,斜一红宝石金钗,左右还各有三把水晶梳篦。水晶梳篦在当朝可是稀罕物儿,拿钱都不一定买得着的,相比之下,坐着那妇人头上的赤金梳篦,马上黯然失色。 瞧这样儿,该是个得宠的小妾了。余雅蓝默默地想着。 在她打量那妾室的时间里,邹氏已是带着无比的震惊,自报了家门,并对那端坐屋中央的圆脸妇人的身份表示了怀疑:“我才是余天成的结发妻子,邹氏,哪里又跑出个太太来?” 那圆脸妇人听了此话,惊讶的程度一点儿也不亚于邹氏,只不过那满脸的震惊表情中,还掺杂了不少的愤怒。 不等她开口,便有一妾室代为质疑:“临江县的人谁不晓得我们家老爷的正室夫人姓江?你一介外室,竟敢称妻,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余天成的正室夫人姓汪?她明明是余天成的正妻,怎么却成了外室?邹氏愣住了,有些弄不清情况。 余雅蓝比邹氏镇定许多,默默朝刚才说话的妾室看去,只见她脸上敷着厚厚的粉,教人看不出真实的年纪,不过身上穿了一件水红色的短衫子,倒是衬得脸上红扑扑,想来岁数不会很大。只见她满含怨恨地看了邹氏一眼,就欠身凑到了圆脸妇人跟前去,看这样儿,她口中所说的江氏,应就是坐着的这名圆脸妇人了。 这时,邹氏已理清了思路,脑中浮现出无数种回骂那穿水红短衫妾室的话语来,但却又担心她是有儿子的人,得罪不起,因此只得死死忍住,忍到浑身发抖。 余雅蓝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悄悄握住她的手,希望能给她点安慰,然后对圆脸江氏道:“正妻的事,岂是能扯谎的,如果怀疑我娘的话,去余家村官府查一查,就甚么都知道了。” 这小丫头怎么显得特别理直气壮?莫非余天成真为了宠外室,同她写了婚书,还拿到官府去备过案了?这可是停妻再娶的大罪,要坐牢的!江氏心头一跳,看向邹氏的目光将信将疑。 而此时的邹氏,却紧张不已,余雅蓝握着她的手,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不安,不禁很是奇怪——她是余天成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就算闹到官府也不怕的,她却这般紧张作甚么? 第三章 进府在线阅读 第三章 进府 第三章 进府 第四章 问询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章 问询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章 问询 嫡庶有别4第四章问询 余雅蓝哪里晓得,所谓婚书到官府备案,那只是说书先生讲的当朝律例罢了,实际上在余家村那样穷困封闭的小山村,由于乡民们都怕和官府打交道,而且备案是需要交钱的,这对于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的乡民来说,实在是个大负担,所以他们成亲本就不会去官府备案,甚至有的穷人家,连婚书都没有,直接把媳妇迎进门,拜个堂,就算完事了。 而不巧的是,邹氏便属于这其中的一人。所以她生怕江氏真去官府查证,怎能不紧张。 其实在他们大齐朝,事实婚姻也是为人们所承认的,只是自去年新皇登基以来,为了提高官府的重要地位,作出了相关的规定,凡是没有到官府备案的婚姻,都是不合法的。但规定是规定,习俗是习俗,也并没有谁真因为没有到官府备案,就不承认自家的妻子,至少在余家村,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案例。 但是,这不是在余家村,而是在临江县,而且,皇上的规定始终是皇上的规定,必要的时候,这规定还是会起大作用的…… 邹氏很担心江氏会利用她和余天成没有去官府登记的漏洞,否定她正室的地位,不由得心似鼓擂,咚咚跳个不停,额上也渐渐渗出汗来。 余雅蓝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正考虑要不要先出去,问一问邹氏再说,就听得一清脆似黄鹂的声音响起:“我怎么记得老爷那养在城郊的外室不是姓邹?” 此话一出,马上有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对,那个外室好像是姓袁,而且老爷这样宠她,怎会穿得这样寒酸?” 邹氏听了一会儿,猜测她们是认错了人,便道:“我姓邹,不是从城郊来,而是从余家村来的。” “原来是从乡下来的,怪不得穿成这样!”头上着水晶梳篦的妾室嗤地一声笑了。 “一个乡下婆子,刚才还敢自称太太!”水红短衫面向邹氏,怒目以对。 清脆的黄鹂声赶忙出来打圆场:“罢了,罢了,这其中也许有误会也不定,刚才咱们不就把她当作是老爷的那个外室了?” 水晶梳篦和水红短衫住了声,但却有几个妾不服气,小声窃窃私语:“仗着大了肚子,就出来充好人。” 余雅蓝这才注意到,那声音清脆似黄鹂的妾室,挺着个浑圆的大肚子,而她的四肢腰身,却纤细得很,乍一看,好似承受不了那肚子的重量一般。 这时,有个穿浅灰色衣裳,三十来岁的妾室问邹氏:“你既然不是老爷的外室,那究竟是谁?”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地,余雅蓝总觉得这妾室看向邹氏的目光,很有些闪烁。不过她的话,正犹如一块石子,激起了千层浪,妾室们纷纷向邹氏发问,语气十分不善。 余雅蓝见邹氏被围攻,正欲大吼一声,好让她们安静些,却听见自她们进来就一直没出声的江氏,轻轻咳了两声。 那咳嗽的声音极小,但众妾室却在瞬间安静下来,挨个站好,把头垂了下去,似在惶恐不该抢在江氏前头说话一般。 江氏曲起手指,朝冰盆轻叩两下,道:“都退下罢,此事待我问过她们后再作计较。” 她的语气十分地平和,没有丝毫命令的意味,但却没有一个妾室敢反驳她的意见,不论是先前幸灾乐祸的水晶梳篦,还是仗着怀孕充好人的黄鹂声儿,都恭恭敬敬地行过礼,鱼贯退下了。 此人倒真有些主母风范,即便是站在对立立场上的余雅蓝,也不由得在心内赞叹了一声。 邹氏则有些发怵,这些姨娘们这样听这个江氏的话,那她肯定是生了儿子的,相较之下,只养下个女儿的自己,马上就相形见拙了。 在众妾室七嘴八舌地责难邹氏的时候,江氏就已经平复了心境,此时,正静静地打量邹氏和余雅蓝,动作既不露骨,亦不加掩饰,好似面前的这两人,天生就比她矮一截,天生就该供她打量似的。 “坐。” 许久,就当余雅蓝双腿发酸,欲拂袖走人之时,江氏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吐出一个坐字。 余雅蓝正犹豫要不要继续在此受气,就见邹氏已然坐下了,她只得也跟着坐下。她本来还猜测江氏会用甚么手段来对付她们,却没想到,她竟让小丫鬟端上了茶点,然后轻言细语地问道:“这位邹大嫂,你方才说你从余家村来?” 邹氏见她面色和蔼,渐渐放松了紧张的心情,笑着回答道:“是,我们住在余家村,还是头一回出这么远的门呢。” 余天成曾说过,他就是余家村人……江氏心头一悸,莫名生出一种恐惧感来。莫非,莫非眼前这看起来已过四十的乡下婆子,真是余天成的结发妻子?那她江氏算甚么?不对,余天成同她成亲时,可是把婚书拿到官府去备了案的,若他真是停妻再娶,就不怕被人告发下大狱么? 江氏自小生活在临江县,而临江县是大周朝数一数二的富庶县城,因此即便是以前没有去官府备案的夫妻,也在新皇作出成亲必备案的规定后,去官府补交了备案的钱。 所以,江氏怎么想也想不出余天成胆敢停妻再娶的缘由来,便只得暂且把这疑虑按下,微微笑着继续问邹氏:“邹大嫂家里几口人?” “蓝姐儿才刚满月时,她爹就出门做生意去了,如今只剩下我们母女俩在家里。”邹氏老老实实地答道,并补充了一句:“她爹是孤儿,我们家没有老人。” 这么多年都没有和余天成住在一起?那即便是夫妻,情分也淡了。江氏稍稍定心,面带怜惜地道:“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么些年,一定苦得很罢?” 邹氏听了这话,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着道:“怎能不苦,我一个女人家,又要持地里的,又要持家里的,前些年蓝姐儿又生了一场病,家里能变卖的都变卖光了。好在蓝姐儿福大命大,不仅病好了,还帮着我赚了些钱,这才有盘缠到临江县来。” 可怜见的,听这口气,余天成竟是不曾寄过钱回去,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即便是处在对立的立场,江氏仍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过,虽然她心里责怪的是余天成,嘴上说的却是:“邹大嫂娘家也在余家村么,没有帮衬帮衬你们?” 邹氏叹着气道:“娘家爹娘年纪都大了,哥嫂孩子多,过得也艰难,自己都顾不上,哪还能帮衬我们。” 哦,娘家亦是穷的,没法给她撑腰。江氏心里又松泛了不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邹大嫂携女到临江县来,是准备定居,还是小住?” 邹氏看了看余雅蓝,怕她害臊,便只隐晦地道:“闺女大了,有些事,还是得她爹作主。”邹氏不傻,见江氏问得面面俱到,就留了个心眼,没说老家房子年久失修,已是没地方住了,她怕江氏得知她有长住的想法,会不等余天成回来就把她们母女给赶出去。虽说她才是正妻,可这里毕竟是她们的地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江氏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她们上临江县来,是为了余雅蓝的亲事。照这样看来,邹氏到底会不会在临江县长住,就得看余雅蓝到底嫁在何处,嫁的人家如何了。 几个问题问完,江氏对于邹氏母女在余家村生活的境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多年前便被余天成遗弃在老家,上无公婆作主,下无娘家撑腰,而且还没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待嫁;生活穷困,没有钱供她们在临江县独立生活。 再看邹氏的那张脸,饱经风霜,皱纹满脸,纵使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美貌的样子,而今也被这老掩盖得无影无踪了。江氏忍不住出声又问了一句:“不知邹大嫂贵庚?” 邹氏答道:“我?三十五啦。” 才三十五?可她看起来五十都不止了!看来女人真的是需要娇养的花朵,历经风霜便是这副老态模样。江氏很是感慨了一番。 此时已近傍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氏抬头看了看窗外,和蔼可掬地对邹氏道:“你们一路奔波,想来也累了,不如先到客房住下,一切等老爷回来了再作商量,如何?” 此话正中邹氏心意,于是对江氏充满了感激,起身道谢。 余雅蓝看着,觉得怪怪的,明明邹氏才是正妻,却偏生要感谢江氏,而且一切生活,都要江氏来安排。瞧这江氏的作派,再回想众妾室对她的称呼,莫非她真是余天成在临江县停妻再娶的妻子? 她欲向眼前的江氏问个明白,却又觉得自己初来乍到,情况不明,贸然出口不但问不出个甚么来,反而会惹得江氏不快,打草惊蛇,于是便将疑惑暂且按下,随邹氏站起身,向江氏道谢。 江氏温和地对她们笑了笑,然后招手唤来一名着滚边红背心的丫鬟,让她送邹氏母女去客房,好生安顿。 第四章 问询在线阅读 第四章 问询 第四章 问询 第五章 打算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章 打算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章 打算 嫡庶有别5第五章打算 那丫鬟走到邹氏和余雅蓝面前,蹲身道:“奴婢露珠儿,请二位随我来。” 邹氏和余雅蓝便向江氏告辞,随露珠儿而去。露珠儿带着她们,出来右拐,顺着抄手游廊,穿过一道月亮门,一道梅花门,再从两座假山中间钻过去,便见一处白墙灰瓦的小小房屋,掩映在几丛竹子之后。此时盛夏,那竹子正是鲜绿欲滴的时候,让人见了心头一亮。 走过竹丛,来到屋前,露珠儿快走几步推开房门,请邹氏和余雅蓝进去,道:“这便是我们家的客房了,就请二位住在这里如何?若是不喜欢,奴婢就带你们再换一处。” 邹氏哪肯给人添麻烦,忙道:“不用,不用,这里已经很好了。” 余雅蓝抬头四望,她们现在所站的堂屋面积不大,但布置得极为典雅,而且干干净净。她对此也很满意,于是便没有说甚么。 露珠儿见她们都愿意住在这里,便走去将左边的一扇房门推开,道:“这屋子东西各有一间卧房,您二位同住一间或是各住一间都成,待会儿会有丫鬟带被褥来为你们铺床。茶水晚饭,她们也会一并带来。” 邹氏向她道谢,她连称不敢,又问:“不知二位还有甚么吩咐?” 邹氏连声道:“没有了,没有了,姑娘考虑得周到,还请代我们谢谢江……”她说着说着,卡住了,不知该称呼她江太太还是江姨娘。 露珠儿别有深意地一笑,道:“奴婢一定向太太转达您二位的谢意。”说完,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余雅蓝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竹丛后,转头问邹氏:“娘,明明你才是正妻,却为何要对江氏毕恭毕敬?就算爹还没有认我们,咱们也顶多拿自己当客人罢了,实在没必要怕着她!” 邹氏万般酸楚,不知从何说起,刚理出个头绪,就见有两名丫鬟两名婆子,分别抱着被褥,端着食盘等物,朝着这边过来,她只得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丫鬟婆子们踏进门,向她们行礼,然后分头行事,铺床的铺床,摆碗筷的摆碗筷,直到忙完告退,都没有人作声。其间,邹氏试图同其中一个婆子搭话,但那婆子只是问甚么答甚么,绝不多说一句,称,因为她们只是家里的三等奴仆,所以不能主动同客人们搭话。 这府里的规矩,竟这样的严苛?那江氏看起来并不是严厉的人呀?邹氏不解地摇了摇头,拉着余雅蓝到饭桌边坐下。 余雅蓝却觉得江氏算是治家有方之人,至少从表面上看是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她倒是极想跟着她学习学习。 桌上的菜,不算丰盛,但却致,清一色的小巧白瓷盘,盘边做成荷叶形;光滑的黑漆筷子,筷头是银的,光看这食具的样子,就已让人赏心悦目。 邹氏举着筷子,夹了一块湖鱼给余雅蓝,又给自己夹了一块黄金**,尝了尝,摇头道:“东西是好东西,就是太淡了些。”说着,给余雅蓝也夹了一块,道:“蓝姐儿,你口味淡,倒是合你的胃口。” 余雅蓝点点头,默默吃菜,感动得直想哭,她穿越前口味一直很淡,但余家村的人却都是重口味,纵使家境贫寒,也是要想法设法地买上几斤的盐,朝野菜糊糊里搁上几大勺的;而且,一丁点儿油和盐都没有的饭菜,也绝非余雅蓝所喜欢的清淡口味。 她越想越坚定了要在临江县住下来的决心,他余天成既然生了她,就得养她,凭甚么把她和邹氏丢在余家村十几年来不闻不问,她一定要把失去的那些,一样一样地全拿回来。 邹氏见她只顾想心事,还以为她不喜欢住在这里,便道:“蓝姐儿,你放心,等你爹一回来,我就跟他提你的亲事。不过……就算到了夫家,你也有可能住不习惯,所以能忍的还是忍罢。” “娘,你这么些年,就是忍过来的么?”余雅蓝忍不住出声问道。 邹氏面露苦色,叹气道:“不忍又有甚么办法,谁让娘没有儿子。” 又来了!余雅蓝不知该怎么继续她们的谈话,只得低下头,默默地吃饭。 邹氏不住地为她夹菜,母女俩将四菜一汤横扫一光——她们一路奔波,盘缠又有限,实在是饿了。 约半个时辰后,有小丫鬟来收碗筷,见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和碗,忍不住朝她们脸上看了一眼,那目光中,除了有惊讶,更不乏有鄙夷。 余雅蓝见着,很想发笑,她们这些丫鬟,之所以被卖进别人家为奴,还不是因为家境贫寒,吃不饱饭,居然还来笑她们,真是…… 不过,她不耐烦同一个丫鬟去计较。虽然平等自由的思想自穿越前的世界带来,但并不意味着她会傻乎乎地运用到这个有着森严等级制度的朝代去。 小丫鬟退下去后,邹氏挨着把几间房里的家具都了个遍,口中啧啧出声,赞叹道:“蓝姐儿,看来你爹的生意做得真大,瞧瞧这些家什,值不少钱罢。” “即便挣了这么多钱,也不肯养活乡下的妻女。”余雅蓝冷冷地道。 邹氏无奈地看着她,道:“这只能怪娘没能耐生出个儿子,你不能怪你爹,他没有休了我,已是念及夫妻情分了,不然娘在余家村,就只有投河自尽的份了。” 余雅蓝不愿在老问题上同邹氏纠缠,便换了个角度,道:“就算他不养你,可我是她的亲闺女,这他总得养活罢?” 邹氏登时哑口无言,良久,垂下头去,颓然地叹了口气。 余雅蓝见之不忍,忙上前抱住她,道:“过去的就过去了,且看爹见到我们后的态度罢。” 邹氏抬手抚余雅蓝的头发,眼中迸出光彩来:“我的蓝姐儿生得这般好看,又会做生意,你爹见了肯定喜欢。” 余雅蓝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娘,人人都说我没有你年轻时好看,你这是自己看自己的女儿,怎么看都好;还有那做生意,可别再提了,我不过是帮着你卖了几双鞋而已,哪能叫做生意呀。” 她这不过是一番自谦的话,却叫邹氏面色严肃起来。她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蓝姐儿,你爹的那些妾,你刚才也看见了,他纳的姨娘就那么多,所生的孩子肯定也不少,你若是自己把自己看扁了,兄弟姊妹可就更瞧不起你了。你得拿出去城里卖鞋子的劲头来,让你爹知道你的好,哄得他开心,这样他才会给你寻个好人家,说不准还会给你一份嫁妆。” 余雅蓝心里又难受起来,道:“娘,瞧你这话说的,我是他亲闺女,他给我备嫁妆天经地义,难不成我讨不了他的欢心,他就不给我嫁妆了不成?还有那亲事,若他胡乱给我挑个人家,我才不嫁呢。” 邹氏很早就发现,自己很多想法和这个女儿不一样了,似乎从余雅蓝大病得愈后,她的子,就变得强硬起来,这可不是甚么好事,要知道,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父,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她若是一意孤行,是要吃苦头的……邹氏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肩上责任重大,于是拉过余雅蓝,好好教育起她来。 这些三从四德之类的话,余雅蓝早就听得耳朵起了茧,因此邹氏才开口,她就开始神游天外,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再过了一会儿,便称困了,要睡觉。赶了好几天的路,也的确是累了,邹氏不好再说甚么,只得放她去了。 当晚,母女俩一人一间房,各想着各的心事,也不知几更才睡着。 尽管旅途劳累,但邹氏仍是一大早就起了床,穿戴整齐后,便走到厅里,准备找把扫帚,开始扫地,但却怎么找也没找着,她正抱怨,忽然听见余雅蓝所住的那间房里传来说话声,吓了一跳,连忙走去敲门,大声地喊:“蓝姐儿,怎么了?出了甚么事?” 门迅速地被拉开,余雅蓝弹出脑袋,朝四下看看,见并无他人,便一把将邹氏拉进去,道:“娘,小声些,别让人听见。” “听见甚么?”邹氏一愣,随即发现,屋内不止有余雅蓝,还有一个穿短衫长裤未系裙子的小丫鬟,于是更加觉得奇怪了。 余雅蓝没有向她解释,而是请她坐下,然后走到那小丫鬟面前,塞给她几枚铜钱。 那小丫鬟不过是个下人,同她们非亲非故的,给钱她作甚么?邹氏心疼极了,但因那钱是余雅蓝给的,所以甚么也没有说——不论何时,不论怎样,她都不会当着人面指责余雅蓝的。 那小丫鬟欣喜地看了看手中的钱,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再冲余雅蓝福了一福,道:“奴婢锦儿,您有甚么话就尽管问罢,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您。” 余雅蓝笑道:“昨儿见的人太多了,竟没记清谁是谁,你跟我说说?” 第五章 打算在线阅读 第五章 打算 第五章 打算 第六章 姬妾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章 姬妾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章 姬妾 嫡庶有别6第六章姬妾 “您指我们家的主子们?”锦儿问道。 “是。”余雅蓝点了点头。 邹氏对此问题也很感兴趣,不由自主地朝前倾了倾身子。 锦儿掰着手指头,道:“咱们家最大的是老爷,不过他不在家,您昨天肯定没见着。除了老爷,就是太太了,再下面有八个姨娘,进门最早的是大姨娘,进门最晚的是八姨娘。老爷最宠爱的是六姨娘,最得太太欢心的是三姨娘。” 八个,加上江氏,一共九个,怪不得昨日那屋子里,满满一屋子的人呢。尽管早已知道余天成妾室不少,但余雅蓝听到锦儿的话,仍是忍不住感慨了一番。 而邹氏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自从踏进这座宅子,不论谁都是管江氏叫太太,那她又算得了甚么? “除了姨娘们,老爷有几位公子,几位小姐?分别是哪位所出?”余雅蓝继续发问了。 锦儿又开始掰手指头:“我们老爷本来有八位少爷,八位小姐,但大姨娘所生的大少爷,刚满周岁就没了,所以现在只有七位少爷。大姨娘自从大少爷没了后,就开始吃斋念佛,几乎足不出户,再也没有生养过了;后来二姨娘和三姨娘在同一年生产,二姨娘生了龙凤胎,二少爷和二小姐;三姨娘却只生了三小姐,输了一筹,不过二姨娘从此以后就再没生养,倒是三姨娘后来居上,又生了三少爷、四少爷和七小姐,是所有姨娘中生养最多的。”她一气说完,换了口气,又接着道:“四姨娘进门后生了四小姐、六小姐和五少爷;五姨娘进门后,生了五小姐和六少爷和七少爷;六姨娘却是至今没有生养;七姨娘生了八小姐和八少爷,是目前家里年纪最小的小姐和少爷;八姨娘正怀着孕,尚不知道男女。” 八姨娘正怀着孕?那看来昨日挺着肚子出来打圆场,声音清脆似黄鹂的,就是最后进门的八姨娘了。不过,最得宠的六姨娘却怎么没生养?应是身子有毛病罢。 余雅蓝揉了揉脑袋,决定把这些疑惑,留待以后再思考,因为她已经被锦儿口中的那一大堆少爷小姐给弄糊涂了。她穿越后的这个爹,未免也太能生了罢! 锦儿见她一脸苦相,忍不住笑道:“我们家少爷多,小姐也多,是不大容易认明白,而且好几位少爷小姐都是同年生的,只是不同月份而已,再加上平日里打扮又差不多,有时候连我们都认错呢。” 一年生好几个?!纵使他们分属不同的母亲,这也挺惊人的。余雅蓝忍不住再次惊叹了一番。 锦儿见到余雅蓝的表情,忍不住也笑了,却又觉得不合规矩,连忙捂住了嘴,认错道:“奴婢无状,请余姑娘责罚。” 邹氏听见锦儿称呼余雅蓝为余姑娘,而非小姐,心生不悦。正想说话,却见余雅蓝递了个眼色给她,只得生生忍住了。余雅蓝知道邹氏想说的是甚么,但她却有自己的想法——余天成未回,她的身份还没有被承认,硬逼着个小丫鬟改口叫她小姐又有甚么用?还不如好好同她套套近乎,多了解了解这大宅院里的情形呢。 锦儿很是敏锐,见到邹氏面色不虞,马上垂下了头去。余雅蓝连忙笑着夸她:“你口齿伶俐,讲起话来有条有理,实在是不像是个三等丫鬟呢。” 在邹氏进来之前,她早已同锦儿聊过了,知道她是余府中的三等小丫鬟,地位待遇只比使丫鬟好上那么一丁点而已。 锦儿听了夸奖,脸上马上添了神采,道:“多谢余姑娘夸赞,奴婢笨嘴笨舌的,难得余姑娘看得上眼。” “哪里,是你过谦。”余雅蓝说的是真心话,这个叫锦儿的小丫鬟,讲话的确很有条理。看来江氏挑选下人时,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连个三等小丫鬟都这般的伶俐。 锦儿再次谢她夸赞,问道:“余姑娘还有甚么想问的么?” 还有甚么想问的?余雅蓝正想着,邹氏突然出声道:“江氏是甚么时候进府的?” 她直呼江氏,而非尊称她为太太,令锦儿愣了一愣方才作答:“这个我没听姐姐们提起过,所以不知道……” 邹氏想了想,问了个别的:“那她最大的孩子,今年几岁?” 江氏最大的孩子?余雅蓝愣了一下,照锦儿的话推算,那江氏应该只有一个女儿而已。邹氏大概是被那一大堆的姨娘们庶出子女们弄糊涂了,没有仔细去想。 或许是怕指出了邹氏的误解会使得她不高兴,锦儿并未说甚么,只是道:“大小姐过完年就满十五了。” 过完年就满十五?只比余雅蓝小一岁而已!照这么推算,余天成应是离家后不久就娶了江氏了!邹氏默默得出这个结论,顿觉血流上涌,头昏,口闷。 余雅蓝一转头,瞧见她脸色惨白,连忙对锦儿道:“多谢你陪我聊了会儿天,把洗脸水留在这里,我自己洗就是,你下去休息罢。” 锦儿正是给她们送洗脸水过来,被余雅蓝留下的,闻言便把邹氏的那壶水也留在了余雅蓝房里,然后退下了。 “娘,你怎么了?”余雅蓝上前去邹氏的额头,冰冰凉的一片,不免急了。 “没甚么。”邹氏的情绪很低落,敷衍着说了一句,便回自己卧房去了。 不管哪个女人得知这种事情,心情都不会好的罢。余雅蓝猜想邹氏这时应该是想自己单独待一会儿,因此没有陪着她过去。 她坐着发了一会儿的呆,然后自己倒水洗了脸,梳了头,抹了层路上买的据说能保湿去油使皮肤细腻的便宜香膏,估着邹氏的心情应该平复了,这才拎起水壶,揣了油脂,去敲她的门,喊道:“娘,再不洗,水就凉了!” “自己进来罢,门没锁。”邹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余雅蓝推门进去,邹氏背对着她,正在梳头。她把水壶搁到盆架旁,问道:“娘,是现在帮你倒水,还是等会儿?” 邹氏此时已恢复了平静,道:“搁着我自己来,小心烫了手——哎呀,都过了这半天了,不会已经冷了罢。” 余雅蓝把水壶提起来,示意她看,道:“没冷,烫着呢。” 邹氏转头一看,原来那水壶上,套着个厚厚的棉套子,以作保温之用。她伸手了,忍不住感慨道:“这样厚的套子,比棉袄也差不了多少。” “他们有钱嘛,大热天的还用个棉套子……”余雅蓝耸耸肩,马上遭到邹氏严厉的批评,称这不是一个温顺的女孩子该有的动作。的确应该入乡随俗,余雅蓝虚心地接受了意见,端端正正地坐到了一旁。 邹氏梳好头,洗完脸,余雅蓝把香膏奉上,她却怎么也不肯用,直道:“娘已经是个半老的婆子了,用这个作甚,还是留着你用。” 余雅蓝却十分地坚持,道:“娘,你不把自己收拾得好看些,爹见了怎会欢喜?” 邹氏苦笑:“我没能生个儿子,就算收拾得再好看又能如何?” 天,又来了,她这个娘亲甚么都好,就是太过于想儿子,三句话都不离的。余雅蓝在心内哀叹了一声,道:“娘,你才三十五,不老,只要收拾地好看些,入了爹的眼,再给我生个兄弟也不是不可能的。” “哎呀呀,你说甚么呢,你还是个没嫁人的大姑娘家,怎能说这样的话!”邹氏连忙伸手去捂余雅蓝的嘴,但等余雅蓝再次把香膏递过来时,她也没有拒绝。 余雅蓝一面帮着她把香膏抹均匀,一面打定主意,得等余天成一回来,就让他买个掺了珍珠粉的上等香膏送给邹氏和自己,这劣质的香膏,真是不好用,也只能聊胜于无了。 邹氏梳洗完没一会儿,锦儿又来了,站在房门口唤道:“邹大嫂,余姑娘,太太请二位过去一起用早饭。” 邹氏便打开门,同余雅蓝一起出门,不过引路的并非锦儿,而是昨日带她们进来的秋梨。余雅蓝昨儿初到,不曾留心丫鬟们,今日仔细看了看,发现秋梨的打扮,其实和锦儿差不多,但是料子却好上许多,想必是因为她在正房当差的缘故。看来即便同为三等丫鬟,就因为当差地点的不同,待遇便有天差地别。 邹氏母女所住的客房门上,挂有一块匾额,上书竹轩二字,从这竹轩到正房,有些距离,邹氏趁此机会左右四顾,愈发觉得这宅子大而华丽,忍不住赞叹连连。 余雅蓝知道她其实是又在想余天成了,心里不禁觉得酸酸的。 从抄手游廊上拐过一道弯,便到了正房。今日的正房同昨天完全不同,廊下有好几个丫鬟当差,秋梨上前说了一声,便有个高挑个儿的丫鬟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邹氏。余雅蓝一看,原来就是昨日的那个怜香,只不过把葱绿衫子换作了浅蓝衫子,看来她的夏季衣裳还真不少。 怜香的态度,并不比昨日好上多少,看向她们的眼神里,除了鄙夷,还是鄙夷,只不过甚么都没有说,只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就转头率先朝里去。 第六章 姬妾在线阅读 第六章 姬妾 第六章 姬妾 第七章 早餐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章 早餐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章 早餐 嫡庶有别7第七章早餐 这丫鬟,未免也太嚣张了!饶是打定了主意忍气吞声的邹氏,也瞧不过眼,悄悄地同余雅蓝商量:“她连个请字都没有,不如咱们就站在这里不进去,看那个江氏怎么说。” “算了,谁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江氏的意思。”余雅蓝摇了摇头,抬腿就朝里走。 邹氏跟了上去,但却不信余雅蓝的话,道:“那江氏,你昨天又不是没看见,那般和善的人,怎会教丫鬟这般跋扈?” 余雅蓝道:“娘,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她是想把好人留着自己做,却拿丫鬟当枪使呢?” 邹氏正琢磨这句话的意思,就见怜香就在她们前头,正叫小丫鬟掀帘子,她连忙收起所有心思,带着余雅蓝走了进去。 这还是昨天的那间房,冰盆放在中央,但怜香却没有停步,径直将她们带到了更里面的一间。 这间房的面积,比外面的稍小,但布置得却更为华丽,仅墙边多宝阁上陈列的金银器皿,就足够闪花人的眼。 怜香没有停步,直接走到房中的碧纱窗前,朝里恭敬地道:“太太,邹大嫂和余姑娘到了。” 江氏牵着个女孩儿的手,自碧纱橱里走出来,对邹氏和余雅蓝笑道:“两位昨夜歇得可好?若差着甚么,尽管来跟我说,若是丫鬟们服侍不周,也来跟我说。” 邹氏忙道:“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江氏笑了笑,走到她们跟前,对牵着的那女孩儿道:“青姐儿,这是昨天我们家来的两位客人,你来见一见。”说着,又对邹氏和余雅蓝道:“这是我女儿,青姐儿。” 青姐儿早已从江氏口中大略得知邹氏二人的身份,闻言便上前给邹氏行礼,又同余雅蓝相互见了礼,举止十分地有礼貌。邹氏很高兴江氏的女儿不是和她的丫鬟一样目中无人,于是笑问江氏:“不知这是你的第几位小姐?” 江氏笑道:“我只得这一个女儿,女孩儿中排行第一。” 只有一个女儿?!江氏只有一个女儿?她没有儿子?邹氏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是狂喜,江氏居然和她一样,是没有儿子的!那她之前的畏畏缩缩到底是在做甚么,她应该挺直了腰杆,仰起脑袋!至少在江氏面前是这样! 邹氏的脸上,突然就焕发出容光来,引得江氏看了她好几眼。余雅蓝却猜得出邹氏这是为甚么,她一定是到这时才知道江氏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所以高兴坏了。 待得江氏朝床边的八仙桌一伸手,道一声请字,邹氏便昂首阔步地朝桌边走去,不过她到底不敢坐主座,只打了个横——毕竟余天成还没回来,态度不明,谁知这么多年未见,他还肯不肯认下邹氏这个正妻;没有到官府备过案的婚书在手,底气到底就是不足,虽然邹氏极想去官府补办一个,但这事儿单凭她一人如何办得,总得余天成也同意,一起去办才好。 江氏随后到了桌边,坐上主座,青姐儿以余雅蓝是客,让她坐邹氏对面,余雅蓝也便不客气,道个谢,大大方方地坐了。于是青姐儿坐了下首。 待她们都落座,小丫鬟便托了个漆木盘子上来,但里头搁的却不是菜,而是两双筷子,一双是紫竹筷,一双是红木筷,筷头则都是镶银的。 原来城里大户人家吃饭,不是先上菜,而是先上餐具。邹氏正琢磨着城乡生活习惯的异同,就听得江氏问她道:“邹大嫂,不知你喜欢竹筷,还是木筷?若是都不喜欢,就让她们换了金的来,或是象牙也行。” 邹氏咂舌道:“这筷子上镶着银子,用来吃饭已是罪过,怎么却还有金的、象牙的?” 江氏笑道:“镶银好,若是菜里有毒,就能试出来。” 虽知是顽笑,邹氏仍笑得有些勉强:“说笑了,你盛情款待我们,菜里怎会有毒。” 余雅蓝听见江氏的话,心生警觉,以她们之间的关系,在餐桌上讲试毒的话,似乎很不妥当,江氏究竟只是顽笑,还是有意为之?说起来还真是,她们娘俩离乡这么远,当朝的交通又不甚发达,信息无法流通,若被害在这深宅大院里,只怕真是无人知晓了。 俗话说,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余雅蓝认认真真地想了想,同江氏聊起了闲话:“说起您的盛情款待,还真得感谢两个人,若非他们雇了马车送我们到这里来,我们还结识不到您呢。” 江氏面露讶然,问道:“是哪两位?听你这样说,确是该谢谢他们。” 余雅蓝道:“便是余记绸缎庄的李大仁掌柜和李阿四伙计。” 余雅蓝之所以告诉江氏这些,是想提醒她,外面有人知道她们的行踪,若她们母女在这宅子里出了甚么事,她是脱不了关系的。 然而江氏听了她所说的这两人,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她想着想着,觉得此事告诉余雅蓝也无妨,免得她还真以为李大仁父子两是好心,于是冲余雅蓝微微一笑,道:“这两人都受雇于我们家,而且同我们家还有些关联——李大仁乃是我们家八姨娘的父亲;李阿四则是她的小兄弟。” 这两人竟和余家是这样的关系?那李大仁送她们母女来余家的目的,就有待商榷了。余雅蓝马上领悟了江氏讲这些话的意思。不过,江氏同她们母女也并非一路人,所以就算心中再怎么起波澜,面儿也不能带出来。余雅蓝学了江氏的微微一笑,故意道:“原来他们是我们家的亲戚,怪不得这般好心。” 这话果然马上得到了江氏的反驳,只听得她淡淡地道:“不过是个妾的娘家人而已,算甚么亲戚。” 妾的娘家人,不算亲戚呵……如果邹氏真是余天成的结发妻子,那她们江家人,是否也不算是余家的亲戚了呢?刚才那话虽然是江氏自己说的,但却让她浮想联翩了。 与此同时,邹氏也在愣神,如果余天成回来后不要她,而她又没有官府备案的婚书作保障,那她们邹家人,是不是也不能算是余家的亲戚了? 两人心思各异地发了一会儿呆,江氏先回过神来,对那站在桌边已有了会子的小丫鬟道:“就用紫竹筷罢。” 小丫鬟应声而去,转眼又捧上一只托盘,里头搁着碗筷等物,她同另外一个小丫鬟快手快脚地将碗筷摆好,然后退了下去。 另又有小丫鬟上来,摆上了几碟小菜。江氏便问邹氏:“邹大娘想吃甚么,尽管说来,我家厨子虽说算不得顶好,但还是有些本事的。” 邹氏本欲推辞,但一想江氏和她一样没儿子,她实在没必要在她跟前低头服小,于是便道:“那就来个黄儿,再来个黑儿罢。” 江氏显然没有听说过这样吃食,明显地愣了一愣,然后才吩咐怜香去厨房传话。 在等待黄儿和黑儿端上来的时间里,青姐儿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余雅蓝,她发现,这个从乡下来的,据说也是余天成女儿的女孩儿,竟同余天成有八九分的相似,那眉毛,那眼睛,简直就和余天成一模一样。只怕家里那么多兄弟姊妹,连带着她自己,同余天成的相识度都没有余雅蓝高。 她越看余雅蓝,越觉得她和余天成相像,到了最后,竟生出嫉妒的心来。不过因为江氏平日的身传言教,她很是注重修身养,一般不会让情绪外露,因而尽管心里有疙瘩,也没有露出来。 没过一会儿,怜香就回来了,但手上却没有托食盘,而是故意看了邹氏一眼,然后对江氏道:“太太,厨房里说,那两个菜她们听都没听说过,做不来。” 余雅蓝只看她的神色,就火了,要说江氏和青姐儿不知道甚么是“黄儿”、“黑儿”,她倒还相信几分,因为她们兴许从小锦衣玉食,的确是不晓得“黄儿”跟“黑儿”是何物,可怜香她一个出身贫贱的丫鬟,难道也不知道?余家村离临江县是挺远,但也没远到连吃的东西都不一样。 邹氏大半辈子没离开过余家村,在某些方面是显得挺村的,可这并不是一种错,更轮不到她一个丫鬟来嘲讽!余雅蓝看着怜香那副模样,恨得牙直痒痒,决定好好地还击一下——虽说这丫鬟之所以敢这样,多半是因为后头有江氏撑腰,但在还击不到江氏的情况下,如果能刺一刺丫鬟,也就相当于是打了江氏的脸了。 余雅蓝这样想着,就笑着对江氏道:“原来我爹这样有钱,连丫鬟都只买富贵人家的小姐。” 这话没头没尾,江氏没听明白:“怎么?” 余雅蓝笑道:“若非富贵人家出身的小姐,又怎会不知道黄儿和黑儿是甚么呢?我和我娘在临江县郊时还曾吃过呢。” 怜香这才听明白,原来余雅蓝说的是她,不禁涨红了脸,分辩道:“我家的确没吃过这个,不晓得余姑娘在说甚么。” 第七章 早餐在线阅读 第七章 早餐 第七章 早餐 第八章 反击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章 反击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章 反击 嫡庶有别8第八章反击 余雅蓝作不解状:“我又没说你,你不明白我在说甚么也正常,却怎么急了?” 余雅蓝的确没指名道姓,但她话里的内容,分明说的就是怜香嘛!因而怜香气急败坏,连声地道:“你!你!”只差拿手指向余雅蓝的鼻子了。 尽管怜香如此无礼,但余雅蓝却甚么都没再说,只是笑嘻嘻地看向江氏。依照她的观察,江氏就算再放纵丫鬟,也不会允许她们当着旁人的面丢自己的脸。 她没有猜错,江氏果然板起了脸,斥责怜香道:“没有规矩,下去!” 面对主母的斥责,怜香可不敢辩驳,把头一垂,委委屈屈地走了。 邹氏看着怜香离去的身影,觉得很是解气,不由得佩服地看向余雅蓝,恨不能冲她竖起大拇指。 江氏冲余雅蓝和邹氏抱歉地笑了笑,道:“家里丫鬟无礼,都是我管教不严之过,还望余姑娘和邹大嫂不要生气。” 余雅蓝大度地道:“我们不会跟一个丫鬟置气的。” 这余雅蓝不显山不显水,难不成还是个厉害人儿?青姐儿抬眼,目光扫过她的面庞,但马上又收了回去。 江氏另叫上个小丫鬟,吩咐她道:“邹大嫂点的那两道菜,叫厨房赶紧做了呈上来,若是一刻钟内上不了,就叫她家去,不用再来了。” 江氏下了令,效率自是高,从小丫鬟诚惶诚恐地下去,到“黄儿”和“黑儿”端上来,总共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由此余雅蓝猜测,这两样东西,其实厨娘们早就做好了,刚才只是故意要落邹氏的面子而已。 这“黄儿”和“黑儿”,其实都是蒸面馍,是邹氏最爱吃的主食,刚才怜香称之为“菜”,大概是故意为之了。在余家村时,由于粮食有限,蒸面馍时都掺杂了许多的粮,但此时桌上的这两盘,显然是再纯粹不过的黄米粉团了红枣蒸的“黄儿”,和用一点没掺假的荞麦面团枣蒸出来的“黑儿”。邹氏见了满心欢喜,就把先前由怜香所带来的不快冲淡了些。 “吃呀,吃,趁热吃,这‘黄儿’跟‘黑儿’,冷了就不好吃了。”邹氏以主人的姿态,招呼着江氏和青姐儿,并伸出手去,抓了一个“黄儿”递给江氏,又抓了一个“黑儿”递给青姐儿。 江氏和青姐儿看看她抓面馍的手,满脸的为难,但还是接了过去,不过都没吃,只搁在了碟子里。 “你们怎么不吃?”邹氏觉着奇怪,赶忙自己也抓上一个,啃了一口,然后就更奇怪了:“味道好得很,你们不尝尝?” 青姐儿到底年轻,沉不住气,举起筷子自己夹了一个,笑道:“我自己来。” 江氏微瞪她一眼,不过甚么都没说。 邹氏的脸马上就红了,道:“我们余家村,都是用手拿面馍吃的,没你们这么多讲究。” “我娘说得对,我们都用手拿面馍吃。”余雅蓝脸不红心不跳,大大方方地用手拿起一个“黄儿”,香香甜甜地咬了一口,然后笑道:“厨娘手艺不错。” 这世间,最终会赢的,往往是坚持,邹氏前面做的其实没错,但却因一个脸红,立马矮了气势;但余雅蓝却因为自己的理直气壮,让江氏母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面馍本来就该用手拿着吃一样。 其实青姐儿本没吃过这样的面馍,刚才之所以用筷子另夹一个,不过是嫌邹氏的手脏,此时她见着几乎和余天成长得一模一样的余雅蓝,手拿“黄儿”吃得那般自然,突然就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来,跟赌气似的丢下筷子,也用手抓了一个“黄儿”,大大地咬上了一口。 邹氏愣了一下,笑了,不再纠结究竟是继续用手还是改用筷子的问题。 但这举动,却让江氏为起难来,现在桌上只剩下她一人还没用手去抓面馍,那么她是该去斥责青姐儿太过鲁,还是随大家一起用手去抓? 江氏思忖了大概三秒钟,就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以优雅的姿态,拿起邹氏先前递给她的那个“黄儿”,尝了一口。 单用黄米粉做成的“黄儿”,江氏实在是觉得不好吃,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但她没等邹氏发出疑问,就想出了掩饰的话来:“面馍虽好,单吃却有点干,不如叫她们做一碗汤,再炒几个菜上来?” 吃黄儿和黑儿,的确是少个汤,邹氏点了点头。 江氏便吩咐小丫鬟:“家里还有南边来的鱼干脍,叫她们端上来给邹大嫂和余姑娘尝尝,然后再做个甘露羹罢。”说完又问邹氏还想吃些甚么。 邹氏自从知道她和自己一样没儿子,就再不拿自己当客人,一听江氏问,就点了个鸭脚羹,又给余雅蓝点了个**汤。 江氏能明显地感觉到邹氏态度的变化,心中突然有些敲鼓,这村嫂一般的人物,该不会真有着余天成结发妻子的名头罢…… 一时菜端上来,头一盘便是江氏所点的鱼干脍,这是一道摆盘致,细如发丝的干鱼丝,江氏举箸,道一声请字,道:“邹大嫂,余姑娘,且尝尝这鱼干脍,看合不合口味。” 在余家村,鱼可是稀罕物,因而邹氏很感兴趣,赶紧夹了一筷子,搁到余雅蓝碗里,然后自己也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 “这鱼真不错,临江县不愧临江,有鱼吃。”邹氏赞不绝口。 江氏笑道:“临江县虽说临江,却只有淡水鱼,这道鱼干脍,却是来自海上。” “海上?”邹氏对于海,没有概念,只记得绸缎庄的李大仁说过,余天成就是去了海沿子上。 江氏道:“他们南边的人,每每到了夏季,都要去海上捕鱼,然后取那四五尺长的,去皮留,切成细丝晒干,再装进瓷瓶子里封好,等到要吃时,就取出来用水渍一渍。” 四五尺的鱼,那得有多长!邹氏听得入了神。余雅蓝却是在穿越前见多了海底世界里的大小海鱼,没有甚么感觉,只是敷衍着露出神往的表情。 青姐儿一眼就看出余雅蓝是在装样子,不禁在心里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这人,要么是本没见过一条完整的鱼,本不晓得寻常的鱼有多大;要么就是太有城府,明明很吃惊,却偏要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来。 只是她怎么也猜不出余雅蓝的穿越身份,只能凭空揣度了。 江氏倒没有把余雅蓝放在心上,只留心邹氏的表情,见她完全一副听住了的模样,忍不住满意地笑了。 端上来的第二道菜,是甘露羹,仍是江氏所点,邹氏见自己点的菜排在了后面,很是不高兴。但江氏却是一副关切的模样,对她道:“邹大嫂,这道汤,是用何首乌、鹿血和鹿筋一起熬的,每日吃上一碗,能使人头发由白转黑呢。” 邹氏的头上,好巧不巧的,就正有那么几白头发,因此一听江氏的话,脸色就变了。 江氏却似没看见一样,只顾叫小丫鬟帮汤给邹氏盛一碗,并热情地请邹氏尝尝。 邹氏想着,伸手不打笑面人,于是只得忍气吞声,把汤喝了。 这时邹氏所点的两道菜终于端了上来,一碗鸭脚羹,一碗**汤。青姐儿原本以为这鸭脚羹,就真是用鸭脚做的,待得亲眼见了,才知这汤和鸭脚一点关系也没有,那碗里,除了绿油油的几棵青菜,就还是绿油油的几棵青菜。 邹氏见青姐儿露出好奇的神色,便动手盛了一碗给她,道:“来,尝尝,在咱们余家村,全靠它度日呢。” 青姐儿先尝了一口汤,鲜中带着微苦,很是清爽,她高兴起来,又夹一片叶子送入口中,这回却皱了眉头,道:“不好吃。”看来这汤鲜美,应是拿高汤作了底子的缘故,并非这青菜味美。 江氏也尝了一口,果真味道不怎么样,不禁好奇问道:“既唤作鸭脚羹,那鸭脚在何处?” 邹氏解释道:“这是葵叶,我们管它叫鸭脚,所以这道羹,叫鸭脚羹。” 江氏恍然,连称长了见识,而后又关切问余雅蓝:“这酉羹可还顺口?” 余雅蓝愣了一愣,才明白她所说的“酉羹”就是她正在喝的**汤,忙道:“这是乌**熬的罢,很是鲜美。” 一个偏远小山村出来的丫头,居然还知道乌**?江氏倒是有些对她刮目相看。 “多吃些,补血的。”江氏温和地冲余雅蓝笑了笑,示意丫鬟帮她再盛些。然而余雅蓝却先一步搁了碗,客客气气地道:“我吃饱了,众位慢来。” 邹氏吃饭比她快,早就吃饱了,闻言便也搁了筷子。 江氏留她们坐一坐再走,母女俩却都是不肯,江氏便命小丫鬟把临江县的特色点心准备一份,送到竹轩去,又对余雅蓝道:“我们家有个园子,虽然不大,但也算看得,待会儿叫竹轩的丫鬟领你们逛逛去。” 余雅蓝应下,并感谢她的好意,然后和邹氏一起出门,朝竹轩而去。 第八章 反击在线阅读 第八章 反击 第八章 反击 第九章 游园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章 游园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章 游园 嫡庶有别9第九章游园 一路上,邹氏都在不住地抬头去看抄手游廊顶上五彩斑斓的彩绘,不住声地赞叹。余雅蓝跟着看了一回,发现自己不得不承认,余府这宅子,的确建得极好,虽然处处显露着富贵,但却又不至于落于俗套,只不知这设计,是出于她那父亲余天成的想法,还是江氏的主意。 时值盛夏,正是炎热之际,然而余府中却是树大成荫,沿路行来,并不觉得十分热燥。回到竹轩,余雅蓝坐到窗边看风景。邹氏则把针线等物拿到了她这边陪她,一面飞针走线地缝一双大码的男鞋,一面同她闲聊。 一时小丫鬟送了糕点过来,余雅蓝拿出几个铜板,打赏了她,那丫鬟虽说神色淡淡的,明显没有把这几个钱放在眼里,但在余雅蓝问她能不能随便出府时,她还是回答了她:“不论谁出府,都得到太太那里领对牌的,若太太不得闲,就是找她跟前的林妈妈。” 余雅蓝谢过她,便叫她下去了,并让她代她们母女向江氏道谢。 小丫鬟走后,邹氏问余雅蓝:“蓝姐儿,你问这个作甚么?想出门去逛?还是等你爹回来再说罢。” 余雅蓝道:“万一爹回来后,让我留在临江县待嫁怎么办?娘你刚才也听说了,不管是谁出门,都得管江氏要对牌呢,谁晓得她肯不肯放我出去。我总不能来一回临江县,却连街上甚么样都没瞧清楚。” 的确,昨日她们一门心思地打听余天成,本就没有留心看街景。听余雅蓝这么一说,邹氏也动心了,于是道:“那明儿我们起个早,出门逛去,反正我们只是暂住,他们的规矩,管不了我们。”说完却又担心:“江氏该不会趁我们出门,派人使坏罢?” 余雅蓝笑了:“娘,你没听锦儿说,爹膝下的儿子女儿一大群呢,哪里就多了我一个?你放心,江氏绝对懒得动手的。” 邹氏一想也是,遂放下心来,但转而却又叹气:“都怪我没儿子,不然……” 又来了,这个娘,甚么都好,就是太想儿子。余雅蓝按了按太阳,赶忙转移话题:“外头还有雪,今日天气也好,不如咱们带了糕点,到园子里去逛逛?” 邹氏低头看看手里的活计,有些犹豫:“我还想趁着你爹没回来,给他多做一双鞋的。” 余雅蓝知道在邹氏心里,把余天成看得极重,于是便哄她道:“娘,难道你不想看看爹这些年生活的地方?” 邹氏听了果然动心,想了想,终于把尚未完工的鞋底搁下了,道:“出去散散也好,刚才江氏说家里有个花园子呢,也不知花花草草有没有咱们余家村多。” 于是母女两人相互整了整衣裳,把糕点装进匣子,然后叫了小丫鬟锦儿来,请她带路,到园子里去逛逛。 锦儿因早上刚得过余雅蓝的赏钱,殷勤得很,听说她们想去逛园子,马上道:“两位可算是找对人了,这园子里有几处鲜有人知的好风景,只有我知道呢,你们快随我来。” 余雅蓝和邹氏相携着,随她顺着竹轩后的一条小径朝前走,这小径弯弯曲曲,待得过了一道小木桥,便见花草树木繁茂起来。锦儿在前笑道:“这便算是跨进园子的地界儿了。” 待得穿过一片花开似锦的园圃,便有大片的湖光山色映入眼帘,湖是园子里的湖,上有凉亭,旁有石舫,但山却是远远地在园外,似一副泼墨画,构成湖边的一道风景。 这园子的选址真不错,竟把园外的山色也囊括了进去,平添几分情趣。余雅蓝默默赞叹。看来他这个尚未谋面的父亲,除了不负责任外,赚钱的能力和欣赏水平,都是极高的。 邹氏不认得石舫,便指了问锦儿。锦儿道:“就是个石头做的船,听说那里头装饰得跟普通的画舫一样,只不过都是石头打磨成的。”她只是个三等丫鬟,从来没有进到过石舫里面,因而只是“听说”而已。正因为没去过,所以很是向往,于是便怂恿邹氏:“邹大嫂,我带你去逛逛罢。” 邹氏很是惊喜:“我能去?” 锦儿回答道:“您是客人,自然能去了。” 邹氏本还有些犹豫,但“客人”这个词,深深地刺伤了她,因而再也顾及不到别的,拉起余雅蓝就朝画舫那边走。 锦儿快走几步跟了上去,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石舫既是石头做的,自然没有锁,邹氏和余雅蓝很顺利就登了上去。只见里面果如锦儿所描述的一样,有桌子,有凳子,有吊灯,有装饰用的花纹,全都是用石头雕刻而成的。 邹氏一面惊叹,一面不解:“船就是用来划的,用石头雕这么个大家伙,又不能动,有甚么用?” 锦儿掩嘴一笑,正想要说这就是富贵人家的爱好,就听见岸上传来一声呵斥:“你们是谁?怎么在石舫上头?” 锦儿听见这声音,吓得直哆嗦,竟不敢抬头朝上望。 余雅蓝听那声音,稚嫩得很,而且仿佛是个女孩儿,但却能让锦儿吓成这样,想来应是余府的某位小姐无疑了。因她所站的位置并看不到外面,便前行几步走到窗前,撩开绣花布帘子,朝岸上望去。然而还没等她看到些甚么,便有块灰乎乎的东西朝着她直飞过来,余雅蓝吓了一跳,正准备闪身躲开,却见那东西的速度并不足,只飞到半路就坠落下去,跌进水里溅起了一片水花。 因岸边的湖水并不深,余雅蓝能清楚地看见,那是一块湖石。幸亏没有砸到她,不然额头准得开花。这是谁呀,都还没弄清楚舫上是哪个,就拿了石头砸人?未免也太跋扈了罢?余雅蓝忍着怒气,重新走到窗前,撩开帘子去看。 只见岸边上站着个遍身绫罗,粉雕玉砌的小姑娘,从年龄上看,不超过十岁。不过因为余天成的几个子女年龄都是挨着排,所以余雅蓝也看不出她到底排行第几。她只是感叹,这么个齐整的小姑娘,怎么却生了个暴躁的子呢? 邹氏从另外个窗前也朝外看了几眼,问道:“这是哪个?” 锦儿躲在两扇窗户中间的影里,打着哆嗦道:“是,是我们八小姐,主子们都唤她朱姐儿。” 八小姐朱姐儿?余雅蓝和邹氏都记了起来,是余天成目前最小的女儿,今年六岁。不过,朱姐儿虽说是主子,但到底只有一丁点大,锦儿何至于怕她怕成这样?邹氏看她可怜,招手唤她近前,她都不敢挪步。余雅蓝心下奇怪,问锦儿道:“你究竟为甚么要怕她?” 锦儿扯动嘴角,露出个十分苦涩的笑容,道:“八小姐年纪小,老爷和太太都说了要让着她,所以让她打了也是白打。别说是我一个小小奴婢,就是大些的小姐少爷们见了她都是绕道走的。” 余天成和江氏竟是这样的宠她,不就是排行最小么,有甚么好了不起的……余雅蓝很是不以为然。不过锦儿有句话讲得对,她年纪小,就算真招惹了你,你也不好意思同她一般见识,不然人家只怕会说你不懂得谦让,没有风度呢。 哎呀,这样说来,想要安然走下这石舫去,还真是不容易呢。余雅蓝看了看仍旧虎视眈眈地望着她们,手里还攥着块石头,随时准备扔过来的朱姐儿,颇感头疼。 这时邹氏突然问道:“她娘呢?” 这话提醒了余雅蓝,朱姐儿才六岁,还是个小姑娘,不可能是独自一人到园子里来的,即便没有亲娘跟着,服侍的下人也不会少。不过,这会儿她跟前的下人在哪里呢?余雅蓝朝岸上张望一时,没有见到有朱姐儿以外的人,便把询问目光投向了锦儿。 锦儿猜测道:“八小姐肯定是从学堂上偷溜出来的,她的伴读丫鬟,还不知在怎么找她呢。” 这个小姑娘,不好好念书,跑出来闲逛作甚么!余雅蓝嘀咕了几句,跟锦儿提议:“不如你放开嗓子喊两句,告诉她们八小姐在这里?” “哎!”锦儿干脆地应了一声,将双手在嘴边合拢作喇叭状,张口就喊:“来人哪,八小姐在石舫边呢!来人哪——” 话还买喊完,就见朱姐儿急急忙忙地朝石舫跑来,一面跑,还一面朝锦儿的方向伸手,似乎是想去捂住她的嘴,同时,尖声大叫:“住口,你这个贱婢!要是再乱嚷嚷,我就扒了你的皮!” 虽说朱姐儿年纪小,但怎么也是主子,锦儿怕自己真被她扒了皮,连忙住了嘴,缩到了角落里去。 朱姐儿见锦儿没再出声,便停下脚步,回身朝岸上张望,发现并未有人被吸引过来,这才松了口气,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石舫,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踏上石舫,我要去禀告太太,治你们的罪!” 邹氏弯下腰,面对着朱姐儿笑道:“我是你父亲的结发妻子,这是你大姐姐,我们瞧这画舫好看,便上来逛逛。” 第九章 游园在线阅读 第九章 游园 第九章 游园 第十章 争执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章 争执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章 争执 嫡庶有别第十章争执 朱姐儿依稀记得,学堂上的先生好像讲过结发妻子的含义,于是便以疑惑的口吻问道:“你是被我爹休掉的?”她之所以认为邹氏是被休掉的,而非骗人的,全因余天成名下的女人实在是数目众多,即便她年纪小,也觉得家里突然冒出个号称他结发妻子的女人来,一点儿也不稀奇。 邹氏因为没有儿子,日夜担心被休,因而最是忌讳听到这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偏偏却是出自一个才六岁的小姑娘口中,叫她生气不得。于是只得涩涩地开口:“我并没有被休,只是一直住在乡下。” 朱姐儿更加疑惑了:“先生讲过,所谓被休,就是女子不再同夫君住在一起了,你一直住在乡下,从未到城里来同我们一起住过,这不就是被休了?” 邹氏张口结舌,竟答不出话来。 而朱姐儿好似突然想起来些甚么,恍然大悟道:“莫非你是我爹的那个外室,所以才没到我们家里来住?”刚说完,就又自我否定掉了:“不可能,你生得又老又丑,我爹怎会选你作外室。” 邹氏尴尬不已,原来她连当外室的资本都没有。 余雅蓝却嗤了一声,道:“你晓得些甚么,我娘当年也是一般儿的貌美如花,都是因为你爹他没良心,抛妻弃女,我娘没办法,为了养活自己和我,只能日夜劳,这才提前生了皱纹。” 她满以为朱姐儿听了这话,会大声斥责她胡说八道,污蔑余天成名声,却没想到,这小丫头竟一改之前的敌意,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脸上满是同情。 到底年纪小,本不坏。余雅蓝对朱姐儿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你们……也是可怜人?”朱姐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余雅蓝注意到,她话里用了个“也”字,于是马上反问:“还有谁是可怜人?” “还有……”朱姐儿刚起了个头,就忽地变了脸色,警惕地望向她,恶狠狠地道:“我就知道你们不是好人,想哄我说话呢,没门儿!”说完,就去骂锦儿:“还不赶紧带她们走,你真不怕我去告诉太太么?” 这小丫头,为甚么一个劲儿地想赶她们下船?莫非在这船上,藏着她的甚么秘密?余雅蓝环顾舫内,意图找出些蛛丝马迹,但朱姐儿见她东张西望,并未露出紧张神色,倒是当她无意间将目光投向岸边那丛茂密的灌木时,朱姐儿的眼睛会兀地睁大几分。 那灌木丛里有甚么?余雅蓝被勾起了几分好奇。不过,她并没有过去一探究竟的想法,毕竟这里还不是她的家,她没必要多管闲事;而且朱姐儿还不过是个孩子,就算有秘密,又能有趣到哪里去,不看也罢。 锦儿看样子很怕朱姐儿告状,鼓足了勇气申辩道:“八小姐,邹大娘和余姑娘是客人!而且她们来逛园子,是太太允了的!” 朱姐儿见她敢辩驳,伸手就要打,锦儿吓得跳到邹氏身后,连头都不敢伸出来。余雅蓝伸手拦住朱姐儿,道:“亏你还是个大家小姐,动不动就想伸手,难道不怕别人笑话?” “要你管!”朱姐儿怒瞪于她,神色中却颇有几分紧张,大概是因为太想赶她们离开,但却又人小力薄,拿她们没办法的缘故。 余雅蓝想了想,挽起邹氏,作势要下船,道:“娘,你瞧那边灌木生得真整齐,难道是有人时时修剪?不如我们近前去看看?” 邹氏不明所以,跟着就要走。朱姐儿大叫一声,扑了上去:“灌木而已,有甚么好看的,你们真是土包子。” 余雅蓝一点儿也不生气,笑眯眯地道:“我们从乡下来,本来就是土包子。” 余雅蓝这般若无其事地示弱,朱姐儿反倒没了主意,急得只差哭起来。邹氏瞧出了点名堂,忙把余雅蓝一拉,小声道:“蓝姐儿,你同个孩子过不去作甚么,她既是让我们走,那我们走便是,反正这石舫也没甚么好顽的。” 余雅蓝低声笑道:“娘,我逗逗她而已,哪里就同她过不去了。” 邹氏笑了:“逗罢,逗罢,那也是你妹妹,你想怎么逗就怎么逗。” 两人这里说笑,朱姐儿又急了,道:“我爹回来,还不知认不认你们呢。你们若是识趣,赶紧离开,到时我兴许还为你们说几句好话,若是不走,就别怪我告状!” “你能告甚么状?”余雅蓝笑了。 兴许是瞧见她眼里的戏谑,朱姐儿猛扑上来。余雅蓝生怕她掉进水里,连忙退后几步,自石头做的跳板上上了岸。邹氏见朱姐儿一副不赶她们走就不罢休的模样,便拉了余雅蓝朝回走,道:“她虽然人小,但也指不定有甚么大秘密,咱们还是不要逗弄她了,免得她急了闹起来,失脚跌进水里,那可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锦儿也劝:“余姑娘,咱们还是快些走罢,八小姐一向任,耍起小脾气来,够咱们喝一壶的。再说了,这园子这么大,只逛一个石舫太可惜,咱们该去别处瞧瞧,逛个够本才好。” 余雅蓝本来就只是看朱姐儿脾气火爆,纯粹地想逗一逗她而已,因而见邹氏和锦儿都想走,也便没有说甚么,跟着走了。 在她们身后,朱姐儿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朝四周张望一番,然后迅速地钻进了灌木丛。 余府的花园子果如锦儿所说,大得很。余雅蓝一行离开石舫后,顺着夹竹桃夹道的石子路绕了好大一圈,却还没瞧见园子的围墙。而且园子里一步一景,三人看着看着就忘了形,直到小径那头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方才惊觉她们走得太远了。 余雅蓝作为穿越前的知识分子,穿越后的半文盲,听见这读书声,感慨万千,忍不住驻足眺望。只见在那青松掩映后,有一幢独栋的房子,上下共分两层,那读书声,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锦儿见她感兴趣,便解释道:“那里是咱们家的私塾,老爷请了先生和绣娘,专门教导少爷和小姐们呢。”说着,伸手指向那小楼:“下面一层,是先生教书的地方,每日里小姐们跟着少爷们上半天的课,到了下午,就挪到楼上去,由绣娘教她们绣花。” 看来余天成倒是很重视子女们的教育。余雅蓝看着那栋两层的小楼,向往不已。要是她也能进去念书就好了,一来可以学学读写,二来可以练练刺绣。往日做鞋子卖时,那些繁复的鞋面子,往往是出钱请别人绣的,试想,若是她自己多门擅长绣花的本事,那往后做起鞋子来,可就省事省钱多了。 邹氏瞧见她神色,猜到了她的心思,便道:“蓝姐儿你想进私塾?要不我去同江氏说说?” 余雅蓝点了点头。 邹氏便拉了她就道:“若真要学,可得趁早。” 余雅蓝明白她的意思,这学读写是其次,但刺绣得趁早,因为她已经十六了,不管余天成会不会为她挑户好人家,都离出嫁已经不远了,所以要学绣花,就必须得赶在婚期前学会,不然总不能带着绣娘嫁人。 而绣花是门细致活儿,一时半会儿还真学不到髓,必须得争分夺秒才行。余雅蓝想着,加快了脚步。 锦儿同她们一路,但走到通往主院的随墙小门处就停下了脚步。邹氏疑惑回头看她。锦儿解释道:“我只是客房的三等丫鬟,除非老爷和太太传唤,是不能进到这里面去的。” 余府真是等级森严,不太像个商贾之家,不过也许是因为余天成捐了个官职在身上,就开始以官宦人家的标准治家了罢。余雅蓝正想着,忽见江氏房里的三等丫鬟秋梨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方向正是朝着她们。随墙小门并容不下三人并肩,她便把邹氏一拉,准备先行进去,再让秋梨通过,但秋梨却在门前就停下了脚步,惊喜叫道:“奴婢正要去园子里找你们呢,可巧你们就来了,可省了不少时间。”说完就去催邹氏和余雅蓝:“两位快些随我走,太太正在气头上呢,若你们到的快些,兴许能让太太消些怒火。” 江氏正在气头上,却叫她们快些走?难道江氏是因为她们才生气的?可她们刚才并没有做甚么呀?难道是因为那石舫?余雅蓝正想着,邹氏已是问了出来:“你们园子里头那艘石头做的船,是不许人上去的?” 秋梨愣了愣,方才明白她指的是石舫,笑道:“那石舫又没锁,怎会不许人上去顽。”她见邹氏有些紧张,忙道:“今日太太发脾气,并不是因为你们。此番请你们去,不过是请你们做个证人罢了。刚才因为太太催得急,我也就急了,有些口不择言,其实这事儿同你们并没有甚么关系。” 邹氏这才松了口气,嗔道:“你这丫头,话也不能乱说呀。” 秋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她们引到正房门口。 第十章 争执在线阅读 第十章 争执 第十章 争执 第十一章 对质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一章 对质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一章 对质 嫡庶有别11第十一章对质 怜香早已在此守候,见了邹氏和余雅蓝,少不得敲打敲打:“待会儿太太问你们甚么,你们就照实说甚么,不许半点隐瞒!” 她早饭时才在余雅蓝这里碰了钉子,转头却又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来,难道是她没长记,还是没脑子?应该都不是。余雅蓝暗暗摇了摇头,她之所以这般无所顾忌,最大可能,就是她背后有人撑腰。所以她的言行,很大程度上就是江氏态度的折。对待这个丫鬟,马虎不得。 隐藏在落地罩后的正房西次间内,半点声响不闻,寂静无声,但余雅蓝和邹氏走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聚满了人,其中除了她们昨天见过的众姨娘外,还有几个少爷小姐打扮的人。他们看到邹氏和余雅蓝进来,并没有甚么反应,只抬眼看了一下,就又把目光投向了房中间。 在那里,跪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小的,就是她们才刚见过的八小姐朱姐儿,只见她撅着嘴,昂着头,一脸的倔强;大的,则是昨天她们见过的那个穿浅灰色以上,三十岁上下的姨娘,她与朱姐儿不同,头是深深垂着的,似做了甚么错事不敢见人一般。 这时朱姐儿发现了余雅蓝和邹氏,马上指着她们大声叫起来:“大姨娘没有烧纸,没有烧纸,不信你们问她们,她们可以作证!” 房内的寂静瞬间被打破,正坐在上首捧着一盏茶慢慢啜的江氏,手微微一顿,昨日那穿水红短衫、脸上敷厚粉的姨娘就马上出声斥责:“八小姐,你要求邹大娘和余姑娘来作证,太太已经依了你,这会儿人来了,就该安安静静的,等太太问她们的话,你这般大呼小叫的,哪有个大家小姐的样子,教那不知道的人听见了,还以为你是想借机串供呢。” 朱姐儿才七岁而已,还是个孩子,她这一番夹枪带,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余雅蓝正想着,就见朱姐儿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头撞向那姨娘,口中大骂:“三姨娘,你哪只耳朵听见我串供了?你要是聋了,我来帮你通通耳!” 余雅蓝弄明白了,原来跪在地上的是大姨娘,总站在江氏旁边充当爪牙的是三姨娘,那边还有个微皱眉头,与朱姐儿长相相似的妇人,应该就是朱姐儿的生母七姨娘了。 这时,朱姐儿那边已闹将起来,原来,刚才三姨娘没有防备,生生被撞了个踉跄,登时大怒,但因朱姐儿年纪小,又是晚辈,她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还手,便只能边躲边喝斥。但她所生的几个少爷小姐却无所顾忌,一哄而上,揪住朱姐儿就打;与朱姐儿一母同胞的八少爷今年虽然才五岁,但见人欺负胞姐,不顾年幼力薄,也冲了上去,对准三姨娘生的那几个,拳打脚踢,外加牙齿啃咬。 七姨娘按捺不住,亲自上去拉架,气道:“八小姐和八少爷是家里最小的两个,你们都是哥哥姐姐,还好意思欺负弟弟和妹妹!” 三姨娘一面留神不让自己生的几个孩子吃了七姨娘的亏,一面阳怪气地道:“是呀,暂时还是最小的,不过等八姨娘肚子里的少爷或小姐出来,你可就再不能拿这个来说嘴了,所以赶紧抓紧机会利用罢。” 甚么叫赶紧抓紧机会利用?说得好像她仗着孩子年纪小欺负人似的,可明明欺负人的是他们,七姨娘口一闷,干脆停下了手,望着三姨娘冷笑:“成,那你们就尽情地打罢,反正老爷也快回来了,正好让他看看八少爷和八小姐身上的伤。” 三姨娘一听,不但不怕,反而掩嘴笑了,一面笑,一面朝着六姨娘和八姨娘看,这意思是,老爷最宠的是六姨娘,最心疼的是正怀孕的八姨娘,她七姨娘不是老爷的心头,所生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得到老爷偏袒,更何况,这回是朱姐儿动手在先,她占着一个理字呢。至于她所生的几个少爷小姐合伙来打朱姐儿,那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矛盾——小孩子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么,也值得老爷动怒?这几年,太太真是太放纵朱姐儿姐弟了,以至于连七姨娘都趾高气昂起来,不晓得自己姓甚名谁了,她还真以为自己在这家里地位很高,所生的两个孩子也受宠呢,真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三姨娘想着想着,嘴角的笑意就变成了讥讽,七姨娘看在眼里,怒火中烧,破口大骂,骂三姨娘不知羞,同个小孩子计较;骂她不懂得管教子女,放纵他们欺负人…… 与此同时,孩子们之间的打斗仍在继续,场面十分地热闹。 青姐儿靠近江氏,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江氏会意,但并未马上出声制止这场面,而是趁机教导青姐儿:“妾都是上不得台盘的,别看平日里在我的威慑之下,个个循规蹈矩,但只要一有机会,本就暴露出来了。你以后有了人家,也是要当家做主母的,可别被她们装出来的表象给蒙蔽了。” 青姐儿点头受教,又因江氏言语中提到了嫁人的事而面露红晕,拿帕子握着脸,躲到一边去了。 她一走,江氏满脸的慈爱就变作了冰霜,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朝桌上一顿。她并未出声说话,但仅这顿茶盏的动静,就让争斗正欢的几个姨娘和庶出少爷小姐惊慌失措起来,闭嘴的闭嘴,停手的停手。片刻之后再看,都是一副低眉垂眼的恭顺模样了。 但他们再怎么恢复常态,也有些事情是遮掩不住的,比如八少爷的脸上挂了彩,朱姐儿的头发被扯散了,三姨娘所出的几个少爷小姐身上,也或多或少地留了伤。 江氏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们,连站在一边的余雅蓝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就在她以为江氏要大肆发作的时候,却忽见她把脸转向了邹氏,出声问道:“邹大娘,你今日去逛园子了?” 邹氏不明所以,照实回答:“是,让锦儿领路,带蓝姐儿去逛了逛。” 江氏又问:“你们可曾去过石舫附近?” 邹氏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那石舫不能随意上去?不过,既是已经去了,恐慌也无用,还是照实说罢,于是便点了点头。 江氏却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继续追问石舫的事,而是指着仍跪在地上的大姨娘问:“邹大娘,你可曾见到她在石舫附近烧纸钱?” 怎么突然冒出个烧纸钱来?邹氏愕然,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朱姐儿看见她摇头,脸上神色明显一松。 江氏又问余雅蓝同样的问题。 余雅蓝自然也是摇头。 朱姐儿的神情,几乎就要变作愉悦了。 但就在此时,江氏却又问了余雅蓝一个问题:“那你有没有在石舫附近遇见大姨娘?” 朱姐儿怎么也没料到江氏会反向追问这样一个问题,直在心里骂她老奸巨猾,又赶紧给余雅蓝打眼色。 余雅蓝正要回答江氏的话,就见披头散发的朱姐儿一个劲儿地冲她使眼色。这是要她帮忙撒谎的意思?余雅蓝心中猜测,动作却一点都没停顿,冲着江氏摇了摇头。 朱姐儿脸上的表情,马上就变作了愤怒。 余雅蓝却不以为然,她同朱姐儿虽是血缘上的姊妹,但却毫无交情,凭甚么要帮她说谎?再说了,谁知她是不是故意这样做,好倒打她一耙的?她如今在余府里尚属于自身难保,可经不起别人这样算计,就算不是算计,也经不起被人拖下水去,所以还是照实作答,至少落个安心。 江氏又问了邹氏同样的问题,邹氏亦是同样摇头,于是江氏就笑了:“这么说来,虽然邹大娘和蓝姐儿没有看见大姨娘烧纸钱不假,但也并不能证明她没有烧,因为她们本就没有遇到过大姨娘。” 朱姐儿猜到她会下这样的结论,面色惨白。而大姨娘一直俯着身子,脸上的表情倒是看不清楚。 “至于朱姐儿——”江氏继续道,“虽然也在那石舫附近,但这并不能说明她就是在替大姨娘放哨。不过,她放着好好的学不上,却擅自跑去玩耍,终究是有错,我就罚她把《女诫》抄写一遍,你们看如何?” 原来只是抄《女诫》而已,七姨娘高高悬起的一颗心登时落了地,忙不迭送地高呼太太英明,处罚得当。 三姨娘却不服气得很,朱姐儿帮大姨娘放哨,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偏太太却总是偏袒她。这把《女诫》抄一遍,能叫是处罚么? 但不管是服气还是不服气,她都不敢讲半句反对的话,其他的姨娘亦是如此,因而对朱姐儿的处罚便在毫无异义的场景下被决定下来了。 “但是大姨娘——”江氏显然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微笑着继续道,“三番两次地违反家中规矩,擅自到园中烧纸钱,罪不可恕,但我念她是因思子心切,所以格外网开一面,只罚她禁足一个月,如何?” 第十一章 对质在线阅读 第十一章 对质 第十一章 对质 第十二章 暗涛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二章 暗涛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二章 暗涛 嫡庶有别12第十二章暗涛 禁足一个月,这处罚不管恰当不恰当,又有甚么关系呢?几乎所有的姨娘都在心里这么想。大姨娘唯一的儿子已经死了,自己又不得宠,早已是昨日黄花,对于众姨娘来说,毫无竞争和威胁力,她不得处罚,于她们没有妨碍,她得处罚,于她们也没有好处,所以,不管江氏说甚么,她们都是由衷地觉得无所谓,只顾着点头应和。 不过,年关已近,余天成多半一个月内就要回来,她这一禁足,到时岂不是连迎接余天成的资格都没了?江氏可没那么好心及时放她出来。这样一想,众姨娘的脸上又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些许怜悯。 大姨娘本人倒是甚么反应都没有,给江氏磕过头,就一声不吭地跟着江氏房里的丫鬟出去了。但余雅蓝却分明从她的态度中看出了倔强,觉得只要一有机会,她还会继续烧纸钱的。 大姨娘因为思念独子,而不顾家规,到园中烧纸钱,这还说得过去,那朱姐儿却是因何要帮她?她的生母,可是七姨娘,而并非大姨娘。 “都散了罢。”江氏的声音从上首传了过来,语气淡淡的,言罢又特意转向邹氏和余雅蓝,表达歉意:“家教不严,让二位看笑话了。” 这显见得就是把邹氏和余雅蓝排除在余家之外,拿她们当外人了,邹氏和余雅蓝心里都有些不舒服,不过余天成没回来之前,无人能证明她们的身份,就算委屈,也只能先忍忍了。 众姨娘带着她们所出的少爷小姐们井然有序地朝外走,邹氏扯起嘴角,勉强冲江氏笑了笑,就拉起余雅蓝,跟在姨娘们后面出去了。 许是刚才正房里气压太低,姨娘们还没回过神来,一路上鸦雀无声,到了抄手游廊岔口处,亦是默然离去,相互之间连个招呼都不曾打。受到这种气氛的感染,余雅蓝和邹氏亦是一路无话,只顾埋头走路,但刚穿过随墙小门,就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朱姐儿拦住了去路。 朱姐儿依旧披头散发,一张小脸凶巴巴地,指着余雅蓝恶狠狠地责问:“你为甚么不说在石舫那里碰见大姨娘了?我都递眼色给你了!” 余雅蓝淡然道:“因为我确实没碰见大姨娘,我甚至直到刚才,才知道她的身份。” “你!你就不晓得帮忙扯个谎么?”朱姐儿气得直跳脚。 余雅蓝看着她小小的身量,披散着头发跳来跳去,活似个跳大神的,忍不住笑出声来:“扯谎是不对的,你的先生没教过你么?” “你晓得甚么!”朱姐儿竟红了眼眶,“大姨娘她是个可怜人,唯一的儿子死了,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只不过想去园子里烧点钱给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已,偏还不能如愿,实在是教人难过。你这人,也太没有同情心了!” “可怜?”余雅蓝哂笑,“我怎么觉得这府里最可怜的是我和我娘呢?生活走投无路,被迫长途跋涉,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一句话不敢多讲,一步路不敢多走,还一来就被人莫名其妙地要求作伪证。你怪我没有同情心,可你又何曾同情过我?你有没有想过,爹没回来前,我和我娘全靠你们太太发善心过活,万一把她给得罪了,我们就得去睡大街,等着饿死了。” 朱姐儿面露惭色,但仍是辩解:“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算你扯谎,太太也不会知道的。” “若太太甚么都不知道,她又是如何晓得大姨娘在园中烧了纸钱的?定是有人发现了蛛丝马迹罢?”余雅蓝见她仍纠结于此,有些不耐烦了,“你是余家正经的八小姐,自然胆子大,再怎么犯错,也不会赶你出府,而我呢,一旦作伪证被你们太太发现,就是条死路。” 朱姐儿嘴唇蠕动,还欲再说。邹氏却也觉得朱姐儿太过于强人所难,不等她出声便道:“朱姐儿,你也替我们想想罢,谁都不容易。我们自己尚且还需要靠别人可怜活着,又哪有气力去同情别人。”说着,拉起余雅蓝就走,边走还边对她道:“你不帮她们是对的,咱们不趟这浑水。” 余雅蓝深以为然。 她担心朱姐儿会追赶上来,遂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朱姐儿的身旁多了个七姨娘,正面色严厉地在斥责她,看来她是瞒着七姨娘偷偷跑过来的。 她转过头,正迎上邹氏探询的目光,便道:“朱姐儿虽有些不解人世,但心地却是好的,不然也不会去同情一个在这家里毫无依仗的大姨娘。” 她们回到竹轩,不见锦儿,桌上倒是留有热茶,余雅蓝倒了两盏,正欲同邹氏解解渴,却见才刚见过的朱姐儿从竹林里钻出来,顶着一头的竹叶飞奔而至。她朝朱姐儿身后望了望,并不见七姨娘,遂道:“八小姐,你又是偷跑出来的?” 朱姐儿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急急忙忙地道:“我想明白了,果然你们才是这府里最可怜的人。所以我决定,以后不帮大姨娘了,改帮你们!” “谢谢你的好意,等我们有需要帮忙的时候,一定告诉你。”余雅蓝哑然失笑,心中却又泛上些暖意。且不论朱姐儿这话有几分真心,至少她是第一个对她讲出这话的人。 邹氏亦觉得朱姐儿的确本不坏,笑道:“我也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你还是赶紧回去罢,免得又被你姨娘责罚。” 朱姐儿听她提起七姨娘,紧张地朝后望了望,然后回头吐一吐舌头,转身钻回了竹林子。在密密的竹林子里,有一条隐秘的小路,大概只有朱姐儿这样整天无拘无束到处乱跑的孩子才知道。她沿着小路,很快到了通往各院的正道上,再拐几个弯,就回到了七姨娘所居之处,七彩居。 七姨娘正在院门前候着拿她,一见她出现,就直接揪过来,连拍了好几下,骂道:“不许同竹轩住的那两个来往,听见没有?!” 朱姐儿不服气,道:“她们说了,她们是爹的妻子和女儿,那也就是我的嫡母和姐姐了,我怎么不能同她们来往?” 七姨娘吓得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紧张地朝左右看看,然后把她拖进了屋,关上了房门,道:“你胡说些甚么,你的嫡母在正房住着呢,哪里又来个嫡母,当心被人传到太太耳朵里去,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朱姐儿用力掰开她的手,道:“说不准我爹就有两个嫡妻呢?” “傻丫头,嫡妻不比妾,是只能有一个的——”七姨娘本来是想教导朱姐儿的,但说着说着,却连自己都不确定起来。昨天那乡下母女俩,可是当着江氏的面,就自称正妻跟嫡女的,莫非,余天成真的娶了两个? 若他真是娶了两个,那么,邹氏多半是先娶的,因为她和她女儿的年纪,大于江氏和余雅青,而江氏,则是后娶的。昨日那邹氏可没说自己是被休了的,余天成一个未休,就又娶另一个,这叫甚么?这叫停妻再娶!七姨娘想着想着,莫名地激动起来。 “姨娘,你在想甚么?”朱姐儿瞧见七姨娘神色有异,纳闷问她。 七姨娘经她这一打岔,稍稍冷静,开始仔细分析,停妻再娶,不单关乎江氏,更关乎余天成,这样的事情,一旦被告上官府,不但会判两人和离,更是会打余天成的板子。不过,余天成而今是官身,若他愿意以官职抵罪,是连板子都可以不挨的——因自己所出的儿子女儿都在跟着先生念书,所以七姨娘也跟着学了些,对这些律例还是很了解的。 她分析完毕,得出一个结论,若是将余天成停妻再娶的事告上官府,余天成可以没事,但他同江氏这婚,肯定是保不住了。若这府里没了江氏,那就是邹氏当家,那么个乡下来的毫无见识的中年妇人,肯定比老奸巨猾的江氏好对付得很……七姨娘想着想着,兴奋地站了起来,心道,那邹氏可要真是余天成的妻子才好。 朱姐儿见自家姨娘突然就陷入了莫名的狂热之中,唬了一跳,连忙去拉她的衣襟。七姨娘低头冲她一笑,道:“姨娘错了,姨娘不该限制你去找邹大娘和蓝姐儿。不过正妻嫡女这样的话,可切莫再说了,免得被太太听见,罚了她们。” 她身为朱姐儿的生母,对朱姐儿的个再了解不过,知道只要道明邹氏母女的为难之处,朱姐儿一定会同情心大发,怎么也不会再把正妻嫡女的话挂在嘴上的。 果然,朱姐儿郑重地点了点头。 七姨娘着朱姐儿的头,笑了,此时不把正妻嫡女的话挂在嘴上,不代表以后不把正妻嫡女的话挂在嘴上,这府里,就要上演一场好戏了,她又怎能袖手旁观…… 一想到江氏会离开余府,七姨娘嘴角的笑容就怎么也消失不掉,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得确认邹氏母女的身份才是。该如何确认?一是得去和她们套近乎,旁敲侧击地打听打听;第二嘛,若有可能,最好派人出府去,到余家村走一趟,那样一定会真相大白。 第十二章 暗涛在线阅读 第十二章 暗涛 第十二章 暗涛 第十三章 汹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三章 汹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三章 汹涌 嫡庶有别13第十三章汹涌 套近乎的事,朱姐儿可以代劳,不过她太小了,不懂事,只怕会办砸了,还是等她亲自出马罢。至于去余家村的事,就有些棘手了,余府门禁极严,不论谁出府,都得到江氏那里领对牌,就算江氏不得闲,也得找她跟前的林妈妈,那个林妈妈是江氏的陪嫁,比江氏更不好说话。而且去余家村是出远门,来回需要好几天,无论是谁要出门这么长时间,只怕江氏不但不会答应,还会心生猜疑罢。 她可不能没把别人拉下水,却把自己给栽进去了,此事须得好好谋划才是。既然有了此等大事要办,原本准备训斥朱姐儿不许再跟大姨娘来往的话就暂时不说了,就让她继续掩护大姨娘烧纸钱,以转移江氏的视线罢,反正烧纸钱的是大姨娘又不是朱姐儿,江氏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罚朱姐儿罚得太过。 七姨娘正想着,忽闻小丫鬟隔着帘子在外通报:“七姨娘,八姨娘来了。” 八姨娘?她不好好地在屋里养胎,跑到七彩居来作甚?七姨娘轻挑眉毛,先从墙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女诫》丢给朱姐儿,再才对外面道:“快请进来。” 过了一会儿,八姨娘人未至,清脆的声音先到:“七姐姐,在家作甚么呢?”随着这黄鹂般清脆的声音,帘子被挑开,四肢纤细却肚大如箩的八姨娘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七姨娘上前去扶她,一面叮嘱她脚下小心,一面朝朱姐儿递了个凌厉的眼神。朱姐儿马上忙着找笔,找纸,忙的不亦乐乎,口中叫叫嚷嚷:“我的毛笔呢,我的纸呢,我要赶紧抄《女诫》,免得太太生气。” 八姨娘在七姨娘的掺扶下坐到靠窗的椅子上,笑道:“朱姐儿,太太是说叫你抄《女诫》不假,可又没说要你几时交上去,你急甚么?” 朱姐儿正色道:“太太虽然没说,但我到底是因为做错了事被罚的,怎能拖延偷懒,那样罪过不是更大了?” 好孩子,虽然同情心太过泛滥了些,但终究不是太傻,知道在甚么人面前该说甚么话。七姨娘甚感欣慰,唇角啜上了笑意。 八姨娘连声称赞朱姐儿懂事,着肚子道:“我这胎要是能生个像朱姐儿这般伶俐的小姐就好了。” 朱姐儿冲着她甜甜一笑:“八姨娘,你肚子里这个肯定是弟弟。” 八姨娘的脸上,马上现出掩都掩不住的惊喜,连声问道:“真的?真的?” 虚伪!瞧这样儿,明明就是想要儿子,却偏偏摆出一副想要女儿的样子来。朱姐儿最厌烦这种人,抓起桌上的《女诫》,转身跑出去了。 到底修炼还是浅了些,心思外露。七姨娘对自家女儿暗自下了评论,转而堆起笑脸,补救她的失礼:“小孩子说的话,是最准不过的了。想当初我怀着八少爷时,她也说是弟弟来着,结果果然是儿子。” 八姨娘一听,果然脸上的光芒更甚,甚至打赏了来上茶的小丫鬟双倍的赏钱。 七姨娘对此嗤之于鼻,她也不想想,她怀着八少爷时,朱姐儿才多大,爹娘尚且喊不利索呢,哪里会说出弟弟两个字来。 八姨娘端起茶盏,让那沿子略略碰了碰嘴唇就放下了,然后问七姨娘道:“七姐,朱姐儿同竹轩住的那两位很熟?” “这话怎么说的?她们凭甚么就很熟?”七姨娘正为朱姐儿今日三番两次地去找邹氏母女而生气呢,闻言就冷了脸。 邹氏母女的身份未明,此时正是府中的禁忌呢,谁同她们走得近,就是同江氏过不去,而谁又敢去招惹江氏呢?也难怪七姨娘这般不高兴了。八姨娘连忙解释道:“七姐姐,你别误会,我是看刚才在正房时,朱姐儿叫了她们来作证,后来又冲那蓝姐儿打眼色,所以才过来问你一问。” 朱姐儿冲余雅蓝打过眼色,还被八姨娘给看见了?那江氏看见没有?这孩子,行事真是太鲁莽了!七姨娘心头一惊,差点没捧住茶盏。 八姨娘还在继续:“七姐,我是好心过来提醒你一句,别看太太这两日对竹轩那两位还不错,可今后到底如何,还得看老爷回来后怎么说呢,咱们还是避讳着些的好。” 八姨娘说的确实是实话,不过这些话,轮不到她来提醒,谁知道她安的是甚么心,在这府里,七姨娘谁的话都不信。因而她浅笑着,刮了刮茶盏里的浮末,道:“多谢八妹妹好意。不过我怎么听说,竹轩那两位来府里之前,是先去的咱们家的绸缎庄?” 邹氏母女来余府之前去过余记绸缎庄的事,七姨娘知道了?这事儿本来没甚么,但李大仁当时还没有通知江氏,就先把邹氏母女给送来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有意向邹氏隐瞒了江氏的身份,造成了后来江氏的措手不及,更是在众姨娘面前丢尽了脸。这事儿江氏若是知道,只怕不会放过李大仁。八姨娘想着有些心虚,故作镇定道:“她们不认得路,所以才先找到了绸缎庄,这又不是甚么大事。” 但令她失望的是,七姨娘比她想象中知道得更多:“八妹妹,我怎么还听说,竹轩那两位在绸缎庄介绍自己的身份时,同在太太面前说的是一样的?令尊乍闻又冒出位太太,难道没吃惊?没想着要来知会太太一声?还是难道说,竹轩那两位其实就是他特意接来的?” “这怎么可能!我爹本就不认得她们!”八姨娘面色惨白,倒不是因为害怕七姨娘,而是怕这些话已经被七姨娘搬弄给江氏听了。 七姨娘不疾不徐:“不认得她们?你不承认她们是令尊特意接来的,那就是承认我前面半截话说对了?令尊一开始就知道了她们的身份,却故意隐瞒不报,让她们杀了太太一个措手不及,让我们都晓得家里多出了一个太太?” 八姨娘的脸色更加惨白,放在肚子上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果然怀着身孕的人不经吓,可别在她这里闹出人命来,七姨娘轻蔑地撇了撇嘴,欲结束话题把她给送出去,但正要起身,却忽地觉着,这八姨娘心中有鬼,不正是去打探邹氏母女虚实的好人选么?她因为担心李大仁的小动作被江氏知晓,只怕比她更想要确定邹氏母女的身份,以及更想知道她们的去留罢。 不过怀孕的人,脑子通常都不太好使,还是得让她来提醒提醒。七姨娘心中笑开了花,面儿上却露出担忧之色,对八姨娘道:“八妹妹,不是我吓唬你,而今太太只怕已经恨上你了。”说着,有意无意地朝她的肚子看了一眼,继续道:“恕姐姐我多个嘴,只要这府里还是太太当家,你就得当心被她揪出个由头来受罚,不过这也不能怪太太,谁让李大仁是你爹呢。” 这话的意思,得反着来听——若想要逃脱惩罚,除非江氏不当家。而江氏再甚么样的情况下才不会当家呢?七姨娘相信,就算以八姨娘的智慧想不出来,她那聪明绝顶的爹也一定想得出来。于是便不等八姨娘接话,就把她给送出去了。 其实,在众多姨娘当中,也就八姨娘的娘家在临江县,按说有此得天独厚的条件,七姨娘该暗示她娘家人去一趟余家村的,但她觉得,正因为八姨娘有娘家倚靠,所以更不容易对付,所以还是不要把心里的一些打算跟她讲的好。不然等八姨娘洞悉了实情,却故意来对她说谎话,拿她当枪使,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就算要找帮手,也得找个比自己弱的。最好找个离了她,单独成不了事的。不过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这样的人,一时之间哪里寻去? 七姨娘正静坐苦思,小丫鬟的通报声又在外响起:“七姨娘,六姨娘来了。” 七姨娘听见,不自觉地皱了皱,一时间竟有些不想请她进来的意思。这六姨娘,仗着自己得宠,很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连江氏都不放在眼里,平日里对其他几个姨娘也不是冷嘲就是热讽,好像全府就只有她最好似的。 不过,也正因为她受宠,所以七姨娘不想请她进来的念头,也不过是想想罢了。若真不请她进来,只怕余天成回府后她所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在他面前打她的小报告了。 七姨娘就这样皱着眉,百般不情愿地对着帘子外道:“请进来。” 半晌,帘子才被挑开,一身红装的六姨娘慢吞吞地走了进来,七姨娘乍一见,吓了一跳,这六姨娘未免也太嚣张了罢,居然敢穿正室才有资格穿的正红,仔细一瞧,却原来是石榴红,只是颜色比较深,所以看起来像正红罢了。可即便如此,她这还是司马昭之心了。不过再嚣张又如何,终究也只是个妾,石榴红再怎么着,也是接近正红,并非真的正红。 第十三章 汹涌在线阅读 第十三章 汹涌 第十三章 汹涌 第十四章 算计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四章 算计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四章 算计 嫡庶有别14第十四章算计 六姨娘进门后,先挑着眉毛,四处看了看,见七姨娘这屋里的陈设跟她的六顺园比起来,相差甚远,这才满意地笑了,款款提裙落座。 七姨娘很是看不惯她这副行径,没好气地道:“六姨娘今日可真闲,得空到我这里来。” “老爷不在家,我自然是闲得慌。”六姨娘抬手看看自己犹如水葱一般的手指,毫不避讳地说着。 骚货!七姨娘暗暗唾弃,脸上干巴巴地笑了笑。 六姨娘慢悠悠地欣赏完自己的手,话锋一转,道:“七姨娘,不是我说你,你那宝贝闺女,也该好好教导教导了,总跟着个晦气人在一处混,当心自己也变得晦气了。”说着又扯了帕子叹气:“七姨娘,我很是为你担心哪,老爷本来就不大喜欢朝你屋里来,这要是朱姐儿沾了晦气,再把晦气传给你,你只怕就更难见老爷一面了。” 在这府里,还真没有谁说话跟六姨娘一样大胆露骨的,七姨娘气得直咬牙,不顾六姨娘有可能向余天成告状的危险,还言道:“看来六姨娘对于如何管教女儿很有一套,那还不赶紧自己生一个去,想怎么调教就怎么调教。”说完马上端茶送客,道:“至于我的闺女,就不劳您费心了。” 六姨娘积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始终未能有身孕,这一直是她心头的痛,此刻见七姨娘直揭她的伤疤,脸上的表情顿时狰狞了。七姨娘瞥她一眼,讥讽道:“六姨娘,千万别生气,你一生气,就变丑了,当心老爷不喜欢,想生个闺女就更难了。” 六姨娘没想到七姨娘竟这般伶牙俐齿,自己竟一时说不过她,只得忿忿地一甩袖子,走了。 七姨娘看着她那袖子,直觉得不顺眼,恨道:“不过一个小妾,学甚么贵夫人穿大袖!” 小丫鬟喜巧快手快脚地帮她换上一盏热茶,乖巧地道:“七姨娘,六姨娘再得宠,也比不过您有儿有女,您别看她现如今还得宠,无限风光,可这人终究是要老的,老爷也不可能宠她一辈子,等到她没了老爷照拂,膝下又没有儿女,处境不知有多凄凉呢。” 这话说到了七姨娘的心坎上,令她对喜巧大加赞赏:“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 喜巧见这马屁拍对了,喜不自禁,自谦道:“奴婢哪有甚么见识,还不是跟着七姨娘学的。” 七姨娘听了这话,更加受用,细细问了问她家里人口几何,都有些甚么人在临江,这才放她下去。 七姨娘这样仔细地问她,一定是要有所重用了,喜巧满脸春风地走出房门,来到廊下,去逗那鸟笼子里关着的黄鹂鸟。大丫鬟云佩瞧见,马上扭头去同另一个大丫鬟云玉道:“你瞧她那张狂劲儿,还以为七姨娘夸她两句,她就能成一等丫鬟了似的。” 云玉道:“哎呀,你就忍忍罢,说不准她那日就上来了,七姨娘不是对她青睬有加么。”她说着说着,一甩帕子,那方雪白的绣花帕子就脱了手,直直地飞向鸟笼方向,然后直撞到鸟笼上,落了下来。 云玉看着那帕子落地,“哎呀”一声,叫道:“我的新帕子,这下可脏了。” 云佩哪里不知她的意图,故意道:“赶紧叫喜巧给你捡回来。” 云玉道:“哪里敢劳动七姨娘面前的红人儿,我还是自己去捡罢。” 喜巧听着这些夹枪带的话,强忍委屈把帕子捡起来,送到云玉面前,道:“姐姐,你的帕子。” 云玉叫道:“哎呀呀,怎敢劳动您的大驾,以后高升,可别忘了我们才好。” 喜巧差点落下泪来,双手捧着帕子道:“姐姐这是甚么话。” 云玉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云佩却指着那帕子叫道:“哎呀,云玉,你这帕子脏了。” 云玉就着喜巧的手一看,可不是,那帕子的角上,沾上了一点灰,脏了。这块帕子,可是七姨娘前几天才赏给她的,说是甚么南边来的云锦,太太做完衣裳后剩下了些边角废料,就赏给了众姨娘,七姨娘也拿到一块,就让人做成帕子,绣上花,赏给了她,可稀罕着呢。这下云玉再顾不得装模作样,指着喜巧的鼻子就骂:“小蹄子,你早看我不顺眼了是不是,七姨娘赏下的帕子,你也敢弄脏!” 喜巧百口莫辩,只得道:“姐姐,我没那么坏心,这帕子许是在地上沾染脏了,你要是生气,我去帮你洗洗。” 云玉也不同她争辩,只拎住她的耳朵,威胁道:“若是有一丝洗不干净,你就别想好过。” 喜巧强忍疼痛,点了点头,赶紧回去洗帕子去了。 待得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云玉冲云佩一笑:“好妹妹,多谢你了,不然那帕子被弄脏的事,可不好打发,七姨娘那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要是晓得她赏下的东西被弄脏,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准儿会认定是我没拿她当回事。” 云佩掩嘴一笑,道:“一点子小事而已,也值得你来谢。” 两人说说笑笑,相携着去了。 七姨娘在屋里生了一会儿闷气,直想到六姨娘吃了她的奚落,心里肯定更加不好受,这才稍稍高兴起来。她吃了一盏热茶,又把午饭用了,然后准备歇午觉,但刚由丫鬟们服侍着把衣带解了,就听见外面有人通传,说是大姨娘来了。 七姨娘一听就怒了,刚才六姨娘上门挑衅,不就是因为大姨娘拖累了朱姐儿,她居然还有脸来!她若不把六姨娘给她受的气加倍地撒到大姨娘身上去,那也太便宜她了!于是便命丫鬟们赶紧给她把衣带系上,出门见客。 大姨娘已经在厅里坐着了,一见她出来,就马上站了起来。七姨娘见她这般低头服小,心里稍稍好过了些,开始顾及表面功夫,指了凳子,道:“大姨娘快坐。” 大姨娘等她坐下了,方才重新落座,道:“多谢你家朱姐儿好心,大恩大德无以回报。” 朱姐儿哪里是好心,简直就是蠢,这才又被太太给捉住了,这都是被大姨娘给害的,六姨娘有句话说得没错,这大姨娘,的确是个晦气的人。七姨娘顿时又火冒三丈,冷冰冰地道:“大姨娘不是在禁足么,你这般跑到我的七彩居来,是想让我被连累?” 大姨娘连连摆手,道:“七姨娘,你别误会,太太格外开恩,许我明日才开始禁足,我这才到你这里来的。” 七姨娘稍稍放心,却又有些失望,她刚才还想着,如果大姨娘是偷偷跑出来的,她就亲自押了她去见太太,好讨一讨她的欢心。 大姨娘自怀里掏出个玉雕的弥勒佛,双手捧给七姨娘,道:“这还是我从娘家带来的物件儿,很有些年头了,送给朱姐儿顽罢。” 那玉看着是好东西,雕工也算细致,但七姨娘并不稀罕,因此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但一看这东西是尊弥勒佛,心里突然就有了些别的计较,遂接过来,问大姨娘道:“大姨娘信佛?” 大姨娘苦涩一笑:“我这既丧子又无宠的人,每日里若不吃斋念佛,又还有甚么别的事情可做呢?” 七姨娘闻言大喜,这可是个出府的好人选!首先,她信佛,就有了出府的借口;其次,听说她因为儿子的死,一直恨着江氏,所以才屡次不顾家规,前往园子里烧纸钱。她与江氏之间究竟有着甚么仇恨,七姨娘并不关心,她只要知道大姨娘也处在江氏的敌对面,而且比她更想拉江氏下马,这就够了。 她越想越兴奋,于是决定先探一探大姨娘的态度,道:“禁足一个月呢,这日子可真难熬,还不如出府去,到庵里敲一个月的木鱼,至少那里山清水秀,不似府中这般闷人。” 大姨娘抬头,迅速朝她脸上扫了一眼,然后垂眸道:“出府自然是好,可哪有这样容易。” 七姨娘亦垂眸,状似不经意地道:“这还不好办,就说大少爷连日来入梦,哭声凄厉,说要你帮他报仇不就行了。” 大姨娘大为震动,猛地抬头,似要从七姨娘的脸上看出甚么蛛丝马迹。七姨娘的脸上却一派平静,甚么也看不出来。良久,大姨娘缓缓出声:“你为甚么要这么做?” 七姨娘一笑:“看来大姨娘甚少读书,不晓得停妻再娶是甚么罪名。” 大姨娘兀地瞪大了眼。 七姨娘冲她莞尔一笑:“我只是在同大姨娘探究本朝律法,可甚么都没有说。” 大姨娘直盯着她看,直看到七姨娘脸上的肌都有些僵硬,这才开了口:“你要我做甚么?” 七姨娘笑道:“我哪有甚么需要大姨娘做的事,只不过听说有人的老家在余家村而已。” 大姨娘若有所思。 七姨娘端茶送客。 大姨娘毫不迟疑地走了。 晚上,便有消息传到七彩居,说是大姨娘请求去庵里住一个月,权当禁足,而太太允了。 七姨娘的唇角不可抑制地朝上翘了翘,连睡觉时都还带着笑意。 第十四章 算计在线阅读 第十四章 算计 第十四章 算计 第十五章 游说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五章 游说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五章 游说 嫡庶有别15第十五章游说 清晨,盛夏明亮的阳光,洒向余府每一个角落,古树苍苍,绿草青青,一派生气盎然景象。八姨娘的脚步却显得有些沉重,看起来跟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肚子太大的缘故。 途径七彩居,远远地,能看见七姨娘正凭栏坐着,一面逗弄笼中的黄鹂鸟,一面任由丫鬟梳头,那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垂坠下来,浑然瀑布一般,听说余天成最爱的,就是她这一头黑发。 余天成,唉,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若被江氏揪住了小辫子,只怕是身怀有孕都保不了她。八姨娘想着想着,步子愈发沉重起来。不过她并没有停歇,而是一直朝前走,朝前走,直走到那间青翠修竹掩映下的小屋前。 她在屋前驻足良久,都犹豫着没有进去。自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红绸紧张地朝四面张望,生怕被人瞧见,催促她赶紧进去。八姨娘嘲讽地一笑,道:“这府里谁能保得住秘密?你紧张也没用,说不准我们来竹轩的事,早被人报到太太面前去了。” 红绸瞪大了眼睛:“那,那——” “那甚么?”八姨娘见她紧张,自己反而定下心来,“既然住到了竹轩,那就是府里的客人,我来见一见客人,有何不妥?就算被太太知道又如何?” “话是这么说不错。”红绸仍是担心,“可是姨娘你毕竟不止是来同她们絮叨家常而已。” 八姨娘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紧攥着手中的帕子道:“你说得对,所以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就算她不是,我也要让她是。” 这也能作假?红绸再一次瞪大了眼睛。但八姨娘已是抬脚,朝竹轩去了,她只得快步跟上。 竹轩里安安静静,邹氏母女都坐在窗边,一个纳鞋底,一个粘鞋面,桌上的两盏茶,正冉冉冒着热气。 屋里没有丫鬟来行通报之职,八姨娘只得自己走上前,去瞧余雅蓝手里的鞋面子,夸赞道:“蓝姐儿真有一双巧手,我看我们家那些天天跟着绣娘学本事的小姐们都不如你。” 这话要是传出去,会不会使得她成为众小姐们的公敌?余雅蓝赶紧抬起头,道:“我这手艺,哪能和小姐们比,倒是很羡慕她们能跟着绣娘学本事呢。我昨天还求我娘去跟你们太太说说,看能不能让我也跟着去学几天呢。”面前这人穿着一身略紧的缎面袄儿,显得那肚子愈发地突出,一看就知道是正在孕中的八姨娘。故意不告诉她们江氏的身份,就把她们送到余府来的李大仁,就是八姨娘的父亲罢,余雅蓝不期然地,想起了这个。 邹氏起身让座,应和余雅蓝的话道:“可不是,昨天我就准备跟你们太太说的,可被大姨娘的事一闹,就忘了。” 八姨娘在邹氏和余雅蓝的侧对面坐下来,这个位置,正好能把她二人的表情一收眼底。她握住邹氏想要去倒茶的手,以目示意红绸代劳,然后亲亲热热地对邹氏道:“不就是想去跟绣娘学几天本事么,这又不是甚么大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去同太太讲。” 邹氏喜不自禁,又道:“我们蓝姐儿还想学写几个字。” “那也没问题。”八姨娘一并应承下来,“就同府里的小姐们一样,上午念书,下午绣花。” 邹氏笑着要谢她,却被余雅蓝抢了先:“多谢八姨娘好意,不过我娘她不知道,其实我昨天就已经同你们太太提过了,要是八姨娘再去说一遍,反倒显得我们嫌弃太太办事太慢似的。” 蓝姐儿已经跟江氏说过了?她怎么不知道?邹氏诧异地朝余雅蓝看去一眼。 其实余雅蓝哪来的机会同江氏讲,只不过是不愿八姨娘去传这个话,所以才扯了个谎而已。至于为甚么不愿八姨娘去传这个话,则是不希望江氏误会她们同八姨娘走得很近。这府中人多事杂,谁跟谁是个甚么关系,她还没理顺,可不想贸贸然地,就掺合到她们的派系斗争中去,不然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八姨娘听了余雅蓝的话,倒没甚么反应,转头又去瞧邹氏手里的鞋底,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番,然后道:“怪不得老爷总跟我说余家村的人手巧,原来邹大娘就是其中一个。” “天成跟你提过余家村?”邹氏的眼睛里,马上就有了神采。 余雅蓝总觉得八姨娘是有所目的,但邹氏对于余天成的一切事情都极感兴趣,这不是她能阻拦得了的,于是也只得暗叹一口气,静观其变了。 八姨娘见邹氏这么快就顺了她的话走,暗暗高兴,心道,看来乡下来的妇人还是好对付多了,怪不得七姨娘有意拱了她上台,把江氏给挤下去。她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一碰沿子,笑道:“老爷何止提过余家村,还经常跟我说起邹大娘你呢。” 邹氏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他跟你提起过我?” 八姨娘肯定地点点头,道:“老爷总跟我说,对不住你们母女,想把你们接到城里来住,只是,只是……”她几度欲言又止,频频朝正房的方向扭头,待瞧见邹氏若有所思,又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老爷早就不耐烦她了,只是寻不着机会呀,邹大娘何不助老爷一把?” 邹氏把这话听明白了,大惊,连连摆头道:“伤天害理的人我可不做。” 八姨娘扑哧一声笑了,道:“邹大娘想到哪里去了。”说着,扶了腰起身,凑到邹大娘跟前,耳语几句。 余雅蓝从背后看着她那纤细得完全看不出怀孕了的腰身,直担心她会折断了它。她有意提醒邹氏不要上了八姨娘的当,但当着八姨娘的面,也不好怎样,只能寄希望于邹氏不要太沉迷于余天成,适当清醒清醒才好。 邹氏听完八姨娘的话,却是气得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我就晓得你没怀好心,真是个黑心肠,天成待你不好么,是没给你衣穿,还是没给你饭吃,竟惹来你这样害他?!” 八姨娘究竟跟邹氏说了甚么,竟惹得她这般震怒?余雅蓝又是惊讶,又是奇怪。 红绸生怕邹氏伤了八姨娘,赶紧上前拦在了八姨娘和邹氏中间。但八姨娘却毫不慌张,轻轻推开红绸,又向着邹氏迎了上去,再次附耳几句。 这回,邹氏的表情又震怒转为了疑惑,问道:“真的?” 八姨娘笑道:“本朝律例,可不是我能够杜撰出来的,邹大娘若是不信,去找一本来看一看,或者随便去问个人便知。” 邹氏似乎极为心动,沉思不语。八姨娘将手搭上她的肩膀,慢慢按她坐下,轻声道:“邹大娘,只要你把婚书拿出来,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了,保管你名正言顺地住进这余府。” 婚书?对,婚书!邹氏猛地惊醒,她为何处处被动,还要忍气吞声,不就是因为没有那一纸婚书么。好似一场美梦,才刚刚开始就被人一掌拍醒,邹氏竟无比地沮丧起来。 八姨娘见邹氏一直不作声,忍不住催道:“邹大娘?” 邹氏哪敢把她没有婚书的事讲出来,只勉强笑道:“还是等天成回来再说罢。” “老爷是去了海沿子上了,哪天回来还不知道呢。”八姨娘满腹失望,但还是继续作着努力,“万一还没等到老爷回来,有人却对你们动手了,怎办?那条律例可不止我一人知道而已。” 如果那律例属实,江氏的确是最大的受害者,她会不会因此赶在余天成回府之前对她们母女下毒手呢?邹氏想起余雅蓝也说过,江氏多半是只笑面虎,所以心里不可抑制地害怕起来。可是,她没有婚书,害怕也没用。不过,八姨娘懂得这么多,不知她有没有办法…… 邹氏正想开口问一问八姨娘,却听见余雅蓝在旁边嚷嚷:“哎呀,太阳起来了,好晒,好晒,娘,咱们把东西搬进去罢。” 虽然有余雅蓝打岔,但邹氏仍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便道:“你先进去罢,我——” 但余雅蓝却突然撒起娇来,硬是把她给扯进去了,道:“娘,你要是不赶紧进去,早上的香膏就白擦了,再说我们还要去正房拿对牌,出门逛街呢。” 邹氏这才想起来,昨日她就答应过余雅蓝,今日带她出门去逛的,于是只得回身冲八姨娘抱歉地笑了笑。 八姨娘看出她有心深谈,就不着急了,大不了等她逛完街再来,于是便笑了笑,善解人意地告辞了,临走前,还好心地给她们讲了讲哪几条街上有漂亮衣裳卖,哪几个巷子里头有好吃的。 八姨娘走后,邹氏虽然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但却是一脸愁容,余雅蓝好奇问道:“娘,刚才八姨娘究竟跟你讲了些甚么?” 邹氏却不答,反问她道:“蓝姐儿,你可晓得有甚么补办婚书的法子?” “补办婚书的法子?谁要补办婚书?”余雅蓝问道。 第十五章 游说在线阅读 第十五章 游说 第十五章 游说 第十六章 逛街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六章 逛街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六章 逛街 嫡庶有别16第十六章逛街 邹氏苦笑着道:“是我,我要补办婚书。” 本朝补办婚书的程序,余雅蓝并不是十分清楚,不过想来不管古代还是现代,补办相关证件的手续都差不多,于是便道:“娘,你的婚书怎么丢了?若要补办这个,只怕要先回余家村,请当地的官衙出具证明。” 不是丢了,是本就没有!邹氏觉得此事很难启齿,但事到如今,不说也不行了,只望余雅蓝天资聪颖,能帮她想出个办法来。于是便把事实告诉了余雅蓝。 余雅蓝惊讶之余,也同邹氏一样犯起了难,道:“那这么说来,要想按正常程序补办婚书,就只有你同我爹一起到官府去?可爹已是在临江又娶了江氏,他若是同你一起去,岂不是自己承认了停妻再娶的事实?” 邹氏想了想,还是把八姨娘悄悄对她说的话讲了出来,道:“蓝姐儿,娘正是想要告你爹停妻再娶呢。刚才八姨娘跟我说了,你爹而今是官身,只可以拿官职定罪了,即便我去告他停妻再娶,他也不会受到甚么刑罚,只是会被判同江氏和离而已。” 余天成不受刑罚,江氏须得出府,而邹氏则能恢复正妻身份,这对于她来说,的确是个很好的结局。只是这主意是由八姨娘提出来的,怎么都让人不放心,她不会是别有用意的罢。 邹氏见余雅蓝不作声,以为其中有甚么不妥,连声追问。 余雅蓝道:“娘,你忘了李大仁故意瞒下江氏的身份,而送我们来余府的事了?我看八姨娘分明是自己想拉江氏下台,而把我们当枪使了。” 邹氏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不过这事儿她们双方都得益,又何乐而不为呢?只是,余天成会不会因此而生气,等官府判决一下,就当场把她给休了?停妻再娶虽说能恢复她的正妻身份,可同样的,休掉她也只需要余天成的一封休书呀。说到底,她的命运,还是牢牢掌握在余天成的手里,他的态度,才最重要。 邹氏的心境豁然开朗,改变了主意,对余雅蓝道:“蓝姐儿,你说得对,我不能让八姨娘牵着鼻子走,不过这婚书,能补办还是要补办的,就算咱们不去告你爹,拿去吓唬吓唬他也是好的。”也许余天成会因此厚待余雅蓝一些,给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然后再寻个好婆家,她也就算不虚此行了。 余雅蓝很是赞同邹氏的这番话,遂苦思冥想起来,其实她心里主意是有的,只是不知可行不可行,毕竟她在这里没念过书,本不知当朝律例如何。念书?余府不就有私塾,有教书先生么?也许可以趁附读之机,好好向先生请教一番。余雅蓝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便对邹氏道:“娘,咱们今天能不能去逛街倒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去求求江氏,让她许我进私塾入读。” 这事儿她不是已经同江氏说过了么?邹氏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刚才余雅蓝只不过是为了打消八姨娘的念头。于是便点了点头,起身道:“咱们这就去见江氏。” 去正房的路上,余雅蓝再一次劝邹氏同余天成和离,道:“娘,就算你补办到了婚书,也威胁到了爹,可又有甚么用呢,从他在临江偷娶江氏之时起,就没有拿你当正妻看了,这样的日子,有甚么意思?还不如离了余家,自凭本事过活,然后再寻个好人家……” 同往常一样,话还没说完,就被邹氏厉声打断。邹氏痛心疾首地道:“哪有闺女劝自家父母和离的,简直是不孝!” 她这样一顶大帽子盖下来,余雅蓝哪还敢多嘴半句,只能由得她去了。 到了正房,江氏正在听众管事娘子回事,忙得不可开交,邹氏待要改时间再来,江氏却道:“你们是客人,哪能让你们久等。” 这话教邹氏好一阵气闷,愈发坚定了要补办婚书的决心。 江氏听过她们的请求,深思良久,却道:“蓝姐儿想要求学,这是好事,只是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老爷说过了,任何人想要进咱们家的私塾,都得先经过他的同意呢。不过想来老爷就要回来了,你们不如先等等?” 余雅蓝没想到这这样一个结果,不免有些失望,不过稍一思忖,就想出了另外一个主意来,遂把想出府逛街的事对江氏讲了。 江氏又陷入了沉思。邹氏正气闷,就忍不住催了两句,余雅蓝故意大声对她道:“娘,你不用催,咱们是客人,江太太哪有不许我们出府的。” 江氏面色一僵,旋即换上了笑脸,道:“蓝姐儿说得是,我怎会不许你们出府呢,只不过在想,挑哪个丫鬟小子跟着你们出门,好给你们指路。” 余雅蓝可不想后面跟几个盯梢的人,当即回绝了她的好意,道:“我们在这里白吃白住,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好意思让江太太派人服侍,再说我们不过是两个乡下人,也不消人伺候。至于不认识路,这路就在嘴上,问一问便是。” 江氏见她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自己言明了自己的身份,倒有些欢喜,便没有坚持,心道,若是她执意要给她们派个人服侍,倒显得自己已经承认她们的身份了。而且她们两个乡下女子,就算出门去逛,又能逛出个甚么名堂来,不如就由得她们去。于是便让人拿了银子来给她们,让她们看到甚么喜欢的东西,只管买。 若这银子是余天成给的,余雅蓝自是拿得心安理得,但江氏给的钱,她却不想接,于是便扯了扯邹氏的衣裳。邹氏本来就不愿接这钱,自然是坚辞不受,只从林妈妈手里接过对牌,然后拉起余雅蓝就走了。 余府的路曲曲折折,邹氏和余雅蓝凭着入府时的印象,绕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垂花门。这里已有油布小车在等候,母女俩上了车,直到大门外,然后谢绝了余府的轿子,自己下了车,准备走去街上。 余府是在一条胡同的最尽头,母女俩顺着石板路朝前走,出了巷子口,就是繁华的大街了,实在是迷不了路。但两人还没出巷口,就被斜里一人给拦住了。余雅蓝抬头一看,却是个年轻的男子,头上戴着顶方巾,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一件洗得发白的直裰,脚下一双鞋子,看起来也很有些年头了,但却干干净净,一丝脏污也无。这样一个整齐的男子,再加上生得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虽说拦住了她们的去路,但实在是叫人厌恶不起来。 邹氏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客客气气地问他道:“敢问这位小哥,拦住我们作甚么?” 那男子拱手一揖,道:“在下江致远,冒昧拦下二位,实因无奈,望二位海涵。”他道完歉,又道:“不瞒二位,其实我是贵府太太江氏的远房侄子,来此投亲来了,因为贵府门房里的小厮不替我通报,所以想麻烦二位帮我进去说一声。” 余雅蓝奇道:“门房小厮为甚么不替你通报?”是因为江致远没钱打点么?这不太可能,她们前日来这里时,也并没有给甚么赏钱,那门房一样让她们进去了。 江致远苦笑道:“大概是因为我家多年未同表姑走动,门房不认得我,以为我是骗子罢。” 余雅蓝想了想,道:“那我们去帮你跟门房说一声罢。”说着,望向邹氏,咨询她的意见。 邹氏是个热心人,自然愿意,亲自领了江致远去门房,对那小厮说了,并道:“是不是骗子,领去让你们太太一见便知,若真是亲戚,你们太太自然赏你;若不是,立时捆了起来送官府,正好解决一个隐患。” 那小厮却只是不肯,邹氏气他固执,想要进去直接同江氏说,但余雅蓝却瞧出些不对劲,悄声对邹氏道:“娘,我看只怕是江氏自己不想见这个远房侄子,所以才不许小厮放他进去的罢。” 邹氏仔细一琢磨,还真可能是这样,不然那小厮没道理不放江致远进去。既然是江氏自己的决定,她就只得向江致远道歉,称她们帮不了他。 江致远连称不要紧,仍是向她们道谢。 邹氏和余雅蓝别过江致远,继续朝巷外走,不多时,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大街就出现在眼前,但此时余雅蓝的心思却不在逛街上,而是拉了左拐右拐,确定余府早已被远远抛在了后面,才寻了个人问路,打听临江县官府所在。 邹氏跟着她一路跑,晕头转向,此时才得了空闲问她:“蓝姐儿,你这是要作甚么?” 余雅蓝把官府的地址打听清楚,谢过那路人,然后拉着邹氏边走边道:“娘,你不是说想要补办婚书么,我想着,这事儿去问谁,都不如直接上官府去打听来得妥当。” 邹氏恍然:“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那咱们快走。”余雅蓝一面加快脚步,一面警惕地朝前后左右扫了一遍,看有没有人跟踪她们。虽说这种可能不大,但也不得不防。 第十六章 逛街在线阅读 第十六章 逛街 第十六章 逛街 第十七章 打听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七章 打听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七章 打听 嫡庶有别17第十七章打听 还好,她并没有发现甚么可疑的人,那人指的路也挺正确,母女俩一路畅通无阻,直达官府门前。 只是,所谓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她们找到官府容易,进去却难入登天,全因没有银子来打点。邹氏苦苦哀求那守门的衙役:“这位大哥,我并不是要进去办事,只是打听点事情,那婚书若是要补办,需要些甚么证明?” 那衙役上下打量她一番,神情倨傲:“我又不是管婚丧文书的吏员,哪里晓得这个。” “那管这个的吏员又在哪里呢?”邹氏虚心求教。 但那衙役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任邹氏又苦求了好几遍,才慢吞吞地道:“吏员们都忙着呢,哪有空理你这点子小事。” 邹氏也明白,这是嫌她没有给银子呢,连忙把身上仅剩的几个铜板掏出来,塞到衙役手里,可这衙役见过了大钱,哪里瞧得上这几个铜板,只扫了一眼,就把手缩回去了。 邹氏无可奈何,走去一旁,同余雅蓝叹气:“这官衙不同咱们余家村,衙役的眼界儿都高着呢,咱们连门都进不去。” 余雅蓝一时也赚不到银子,一筹莫展,只得与邹氏商量:“要不咱们就用这几个铜板去买些材料,回去做鞋,卖了赚到钱再来?” 邹氏苦笑:“咱们这几个钱,连贵些的材料都买不起,只能做几双普通鞋子罢了,普通鞋子又能卖几个钱呢,只怕还没等钱攒够,你爹就回来了。” 这倒也是,余雅蓝颦眉发愁。 要想买到好价钱,至少得是绸鞋,一尺最便宜的绸,也得十五文;若是做男鞋,做靴子,得一尺二朝上,若做女鞋,只需一尺,但女鞋上往往还要绣花,得另买丝线;做鞋底得用棉布,这个拆一件不穿的破旧衣裳废物利用就行。算来算去,成本价最低得要十七文,而她们手里的钱,加起来数来数去,也只有十文而已;而且一双绸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鞋子,最多只能卖到四十文,就算临江人有钱些,想来卖个五十文也就顶天了。五十文,换成银子只有五钱而已,这点分量,只怕那衙役还是看不上。 真可真是没有钱,寸步难行。余雅蓝同邹氏并排坐在墙下,望着街面发呆。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已开门,此时正热火朝天地招揽生意,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还有那扫雪的短衣人,一面拿铁锨铲那残冰,一面提醒来往路人留心脚滑。 他们看起来都是那么地忙碌,开心而又充实,只有她们母女空有一手技艺,却要坐在这里为钱犯愁。余雅蓝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实在不值,还不如就回余府待着,老老实实做鞋子,慢慢地攒钱,然后等余天成回来,讨要到多年的生活费和嫁妆,一切就算大功告成。 只是邹氏还深恋着余天成,她想要一个正大光明的名分,肯定不愿意这样做。余雅蓝叹了口气,又开始一筹莫展。 母女俩思忖半晌,也没想出个一蹴而就的法子来,只得站起身,准备先回去做鞋子,把钱攒够再说。两人正转身朝回走,却听见背后有人唤:“二位留步!”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邹氏回头一看,拉余雅蓝道:“是那个江致远呢。” 余雅蓝转过身来一看,可不是,正是那个想进余府而不得入的江致远。此时他仍是穿着那身旧衣,只是背上多了个竹编的行囊,显然是还没进得余府。 江致远快步走到她们面前,拱手行礼,道:“适才得二位相助,却还不知两位如何称呼呢。” “又没帮上你的忙,有甚么好提的。”邹氏有些过意不去,“我姓邹,这是我闺女,姓余。”她想着余天成在临江是大户,余雅蓝便也是个大家小姐了,于是就只讲了姓氏,没有把余雅蓝的闺名告诉他。 “原来是邹大娘和余姑娘。”江致远又施一礼,道,“我刚才看到二位坐在路边发呆,不知是否遇到了甚么难题?” 邹氏脸上一红,道:“我们乡里来的人,随便就地坐了,让江公子笑话了。其实说起来也没甚么,就是那……” 她正想要说那衙役眼光太高,看不上她的铜板,就被余雅蓝给打断了:“乡下人进城,囊中羞涩,看这个也买不起,那个也买不起,真真是叫人烦恼。”江致远与她们不熟,而且据他所说,又是江氏的亲戚,这衙门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万一传到余府里去呢? 邹氏也回过神来,道:“是呀,没钱可真是甚么都买不起,我们还是回去做鞋子,等攒够了钱再来逛。” 那江致远却是十分好心,闻言就开始翻荷包,出几块碎银子,递给邹氏道:“银子我这里倒有些,虽然不多,买些零碎玩意应该够了,邹大娘和余姑娘先拿去使罢。” 他怎么这样大方?他们可是素昧平生。邹氏又是惊讶,又是怀疑,这世上不可能有人这般平白无故地对你好,一定是有所企图。余雅蓝想的跟她一样,一脸戒备地望向江致远。 江致远觉察到了她们的敌意,忙道:“实不相瞒,我是有事想要求二位帮忙。” 果然是有所求。邹氏和余雅蓝反而放下心来。邹氏问他道:“你有甚么事?若是能帮,我们就帮了,至于银子,还是算了,我们虽然穷,但也不靠这个过活。” 江致远道:“无论我怎么好说歹说,贵府守门小厮就是不肯放我进去,我想请二位回府后,去我表姑面前帮我说说。” 邹氏想了想,道:“帮你说一声不难,但她肯不肯放你进去,我却不能打包票,毕竟她又不会听我的。” 江致远高兴非常,连连施礼:“如此已是感激不尽!”说着,硬是把那银子塞到邹氏手里,道:“我虽然穷,但临出门前还是带了些银子的,这钱你们先拿去用罢。” 邹氏执意不肯要,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而且我又不能保证会成功,这要是收了你的银子,我算甚么了?” 江致远只好道:“那算我借给你们的,等你们甚么时候有钱了,再还我。” 邹氏这才勉强答应下来,又执意同他一起到街边的铺子里借了秤,称出那银子的重量,说好以后就按这个数还他,然后才把那银子收下了。 这几块碎银子,足有两分,打点衙役应是绰绰有余,邹氏满心欢喜,恨不能立时奔去官府门口,但却又不想让江致远看见,想开口让他先走,却又不好开口,好不为难,她想着余雅蓝一向鬼主意多,便频频朝她打眼色。 余雅蓝会意,对江致远道:“江公子,你不如先回余府门口等着,不然到时你表姑好容易允了你进去,你人却又不在,岂不是错失了机会?” 江致远连声称是,向她们道了声告辞,背着行囊大步走了。 邹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转角,马上拉起余雅蓝朝官府门前跑,一面跑,一面问:“蓝姐儿,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厚道。” 余雅蓝奇道:“我们不偷不抢,只不过借了几块银子而已,怎么就不厚道了?” 邹氏嗫嚅道:“我的意思是……江氏也许明明不想见江致远的,我们却还要帮他……” 余雅蓝却狡黠一笑:“若是能给江氏添堵,不是更好么,那她就没法分神来管我们的事了。” “这倒也是。”邹氏眼睛一亮,再无半分迟疑,一气跑到官府门前,拿出一块碎银,欲递给衙役。余雅蓝却按住她的手,示意她把刚才江致远给的几块碎银子都拿出来。 邹氏不肯,小声道:“蓝姐儿,那可是我们所有的银子,都给了他,万一那管事的吏员也要银子打发,可怎么办?” 余雅蓝叹气道:“娘,一个看门的衙役,眼光都这么高,那管事的吏员又怎么看得上这几块碎银子?” “那怎么办?”邹氏又犯起了难。 余雅蓝道:“我来试试罢,横竖也是没办法。”各个击破不成,还不如集中火力到一点。 邹氏犹犹豫豫,但还是把银子都拿了出来,交到她手上。 余雅蓝接了钱,上前对那衙役道:“官差大哥,我们想要打听打听补办婚书需要些甚么手续,您在这官府中当差,见多识广,一定是知道的,就告诉我们罢,我跟我娘感激不尽。”说着,就把几块碎银子都藏在袖子里递了过去。 那衙役伸手一捏,这回接了,脸上还带出一丝笑来,道:“我帮你们进去问问,等着。” 成了!余雅蓝松了口气,笑着向那衙役道谢。 邹氏看着那衙役进去,惊喜道:“他答应帮我们打听了?” 余雅蓝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那衙役重新出来,果然打听到了补办婚书的手续,告诉她们:“若是在官府有备档,带上你们家的户帖,去补办一个就行。”户帖就是户口本,家家户户都有的,上面不仅记载了这户人家的身份,而且还注明了各人间的关系。 第十七章 打听在线阅读 第十七章 打听 第十七章 打听 第十八章 回府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八章 回府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八章 回府 嫡庶有别18第十八章回府 原来补办婚书这样的简单,余雅蓝很是惊喜,当即问邹氏:“娘,你来临江时带户帖了么?” 邹氏面露苦笑:“带倒是带了,但那户帖上只有我们娘俩的名字,没有你爹的,他当初要外出经商,就把户籍给转走了。” “不在一个户帖上也没关系。”那衙役主动接话道,“找到当初的媒人,让她出具一个证明也行;要是当初的媒人不在了,或是找不着了,主婚人也是一样的;若是主婚人也找不着,双方父母也行;要是甚么证人都找不着,当年的聘书拿来也成。” 余雅蓝听明白了,只要有人或有物证明他们存在夫妻关系就行,这倒也不难,于是把目光投向邹氏。 邹氏正在思索,想了一会儿后,脸上露出了笑意,冲余雅蓝点了点头。看来补办婚书的事有着落了,余雅蓝高兴起来,同邹氏一起向衙役道谢,然后欢欢喜喜地朝回走。 路上,邹氏对余雅蓝道:“蓝姐儿,当初我和你爹,就是村东头的大婶娘做的媒,如今大婶娘虽然不在了,可主婚的村长还在,我想回去请村长帮我写个证明,然后到镇上官衙把婚书补办好后再回临江县来。” 这主意不错,补办婚书就是要趁着余天成还没回来时进行,不然变数太大。余雅蓝点了点头。 主意既定,母女俩回到余府后就去见江氏,跟她扯了个谎,称在街上碰见了余家村乡亲,听说邹氏娘家兄弟病了,她很是着急,因此想赶回去看看,只把余雅蓝留在这里等候余天成回来。 江氏听说她要走,倒是有几分欢喜的,只说兄弟生病是大事,当即就命人包了几包药材来送她。此时天色尚早,邹氏不想耽搁,叮嘱完余雅蓝后,接过药材就出了门,她先找个当铺把药材当了,然后寻了辆车,朝余家村而去。临行前,她把江致远托付给她的事跟江氏说了,江氏却推到了余天成身上,称要他点头,才能放江致远进来,邹氏感激江致远,于是打定主意,等见到余天成后,就跟他提提这事儿。 晚上,八姨娘又来竹轩,准备继续游说邹氏依照她的计划行事,但却只见到了余雅蓝一人,不禁很是惊讶。余雅蓝道:“我舅舅病了,我娘赶着回去探望了,八姨娘有甚么事,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补办婚书的事,女儿代劳不得,八姨娘干巴巴地笑了笑,把话题扯开了,然后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了。 邹氏这一走,八姨娘心中恐慌,日夜担心江氏要借机收拾她。七姨娘倒是悠闲自在得很,因为大姨娘搬去庵中后不久,就有消息传来,说是她感染时疾,躺下起不来了。这时疾可是有传染的,一时之间,府中人人庆幸,幸亏大姨娘早早地就搬出去了,不然此刻府中不是人人自危? 只有七姨娘心知肚明,大姨娘这一定是使的一招障眼法,实际上,她此刻恐怕已经赶赴余家村收集证据了。只是邹氏也去了余家村,她们两人可会碰上?碰上了又会怎么说?哎呀,她们两人之间怎么着倒不重要,重要的事,邹氏会不会把大姨娘私自去过余家村的事告诉江氏?七姨娘莫名地也恐慌起来。不过她没担忧一会儿就又释然——大姨娘她是自个儿去的,要倒霉也是她一个人倒霉,关她甚么事? 七姨娘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妙,接连好几天都心情愉悦,连朱姐儿经常逃课四处捣乱也没怎么去管。 但是,她们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余天成提前回来了。在邹氏和大姨娘都去了余家村还没折返的时候,他就回来了!邹氏去余家村,是寻了正当借口,正大光明地走的,但大姨娘这事儿可就难办了,虽然她事败,七姨娘不会受到牵连,但她是多么希望她能成功啊。 还有八姨娘,别说江氏,就是余天成自己,恐怕都不愿邹氏母女出现在余府,可他爹李大仁还擅自把她们给送了来,这下邹氏正妻的证据她还没拿到,却等来了余天成,等待她的,将会是双倍的惩罚么? “老爷回来了!”通传一声接着一声,从大门处一直传进垂花门,又经由曲曲折折的游廊,传到余府后宅每一个女人的耳朵里。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每个姨娘都慌乱着,各揣着心思忙忙地催促丫鬟帮自己梳洗打扮,好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余天成面前,最好还能盖过其他姨娘去。 虽然用心打扮,但她们的速度还是很快,在那通传声还没结束的时候,就一个不落地聚集到了正房厅中,在江氏的带领下依次排列两旁,恭候余天成的大驾。 余雅蓝并未在其中。 其实她也听到了外面的通传声,只是江氏并未派人来叫她,所以她便只得待在房里。看来江氏是真把她当作了客人。不过对此她很能理解,换作她是江氏,心中激愤只怕并不亚于邹氏,因为她也是受害者,甚至处境比邹氏还要尴尬。说到底,都是余天成的错。 正房里,一身绛色绣金线长袍的余天成大步迈过门槛,意气风发地走向他的众位妻妾。江氏一见他这模样,便知去海沿子进货的事进行得很顺利,当即迎上前去,连声恭贺:“恭喜老爷又能大赚一笔,咱们家的生意,一定能节节攀高;老爷在仕途上也一定会平步青云。” 他这种买来的官职,自然是赚得越多,捐得越多,仕途就越平坦,是以江氏由此一说。而余天成就爱听这样的话,特别是后半截话,因而脸上得色更浓,笑呵呵地搀了江氏,一起走到上首坐下,问些家里的情况等语。 这两人,一个是翩翩美男子,即便人近中年,仍是面若冠玉,气宇轩昂;一个却是圆脸小眼,塌鼻大嘴,就算敷了上好的雪花粉,也还是掩饰不住泛黄的脸色和浓浓的黑眼圈,站在一起实在是怎么看怎么不般配。 七姨娘不自觉地就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音对排在她前面的六姨娘道:“真是想不通,老爷当初怎么会娶了太太的。” 虽然六姨娘同所有人包括七姨娘都不太对付,但这样公然针对江氏的话,七姨娘却只敢对六姨娘讲,因为六姨娘因为得宠,心高气傲,早就不把江氏放在眼里了。 果然,六姨娘听了她的话,顺着就朝下说了:“你晓得甚么,老爷曾经跟我提过,他当初之所以能发迹,全因有太太娘家的大力支持。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太的娘家,可是咱们临江县数一数二的大户呢,当年的风光,不亚于咱们家,只是他们家无子,就我们太太一个闺女,所以这些年才凋零下去,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放眼临江县,还是除了咱们余家,就是他们江家。而且他们家就只太太一个闺女,将来那份家私,还不得都搬到我们家来?” “难道不会过继?族里可不会依。”七姨娘不信。 这么笨,怪不得不得老爷的喜欢,六姨娘用鄙视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接着道:“他们不会明面儿过继一个,但暗地里把家当提前送给太太么?” 这倒也是,哪怕逢年过节多给女儿家送点儿,这家当也就一点一点地搬到余家来了。七姨娘面露恍然。不过其实她哪里想不到这一点,不过是想引着六姨娘多说几句罢了。你看这六姨娘,就是没城府,要不是仗着老爷喜欢,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七姨娘暗自撇了撇嘴,轻蔑了瞥了六姨娘一眼。 这时,上首的余天成结束了同江氏的对话,含笑朝众姨娘一一看过去。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左排第一个的位置,那里正空着,不见了大姨娘。他很是奇怪,但当着众姨娘的面,得给江氏面子,因此只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但江氏却自己开口了,道:“大姨娘因礼佛心诚,执意搬到庵里去住了,说是住满一个月就回来。” 她矢口不提大姨娘被罚的事,余天成反而沉了脸,表达了对大姨娘的不满:“礼佛哪里不能礼,非要住到庵里去,这要是让人知道,像甚么样子。” 江氏忙道:“那我赶紧叫人把她给接回来。” 余天成正要点头,三姨娘却出列叫道:“老爷,太太,万万不可!大姨娘的病可是会传染的!我们倒是不怕,可家里还有那么多少爷小姐呢。” “甚么病?”余天成问道。 作答的江氏:“瞧我这记,大姨娘感染了时疾,我早上才叫人去送过药,这会儿就忘了,一定是见到老爷回来,太过高兴的缘故。” 这话余天成很是受用,哈哈一笑,揭过此事不再提起。 七姨娘在底下,为不可闻地为大姨娘叹息了一声。 “都散了罢,我同太太说说话,给你们带的海边特产,都送到你们屋里去了,叫上孩子们一起去看罢——今儿我才回来,叫先生给他们放一天的假。晚饭的时候你们再过来。” 众姨娘欢天喜地地齐声应了,然后怀揣着一颗酸溜溜的心看了看江氏,躬身退下了。 第十八章 回府在线阅读 第十八章 回府 第十八章 回府 第十九章 见面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九章 见面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十九章 见面 嫡庶有别19第十九章见面 余天成起身,房里,江氏跟着进去,服侍他换了身家常衣裳,然后奉上一盏凉茶。余天成接过茶盏饮了一口,大呼:“还是家里舒服!” 江氏坐到他对面,神情犹豫,欲言又止。 余天成看见,道:“我们夫妻多年,还有甚么话不能说的?” 江氏面带愧疚,道:“老爷,你才刚回来,我本不想讲此事,怕坏了你的心情的,但不讲,又怕你事后怪罪。” 余天成奇道:“甚么事?六姨娘又给你添堵了,还是朱姐儿又调皮捣蛋了?” 江氏哑然失笑:“老爷,我当家多年,还能把这些个小事拿到你面前来讲?” “那是甚么事?”余天成更加奇怪了。 江氏沉默了一会儿,道:“前些天,有个妇人带着一个女孩儿上府里来,说是要寻亲。” 甚么?袁氏带着紫姐儿上府里来了?这个女人,不是说好了叫她就待在城郊的么,她怎么却偷偷跑上门来了?不过,他本就三妻四妾,姨娘成群,也不多这么一个袁氏,虽说她出身青楼,江氏可能会有微词,但女儿都已经生了,又还能怎地,顶多埋怨几句罢了。这样一想,余天成又镇定下来,对江氏道:“这是袁氏不懂事,不过你放心,我只教她待在城郊,不会住到府里来的。”说完又问:“她们现在何处?我马上着人送她们回去。” 江氏望着他一笑,那笑容很是耐人寻味:“老爷,她说她不姓袁,姓邹。” “姓,姓甚么?!”这下,余天成是真的惊呆了。 他惊呆了,江氏反倒不急了,不徐不疾,仿佛在讲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姓邹,老爷。她带来的闺女,叫余雅蓝,今年一十六,比我们的青姐儿余雅青还大上一岁呢。”她说完,望着余天成微微可见冷汗的脸一笑,道:“可笑的是,她居然自称是老爷的嫡妻,老爷,你说她这人是脑子坏掉了呢,还是胆子太大了呢,竟敢公然冒充临江县赫赫有名的余员外的正室太太,依我看,咱们不如干脆报案,交给官府去处理罢。” 报案?余天成的眉头猛地跳了一跳,强稳心神问道:“她二人现在何处?” 江氏抚了抚发髻,道:“虽然企图可疑,但又怕她们万一真是老爷的正妻嫡女,所以我不敢怠慢,安排她们住到竹轩去了。” 余天成完全不敢接话,只道:“我去看看她们。”然后起身就走。 江氏在他身后道:“那邹氏说她娘家兄弟病重,要回去看看,已是回余家村去了,现今只有那蓝姐儿住在竹轩里。” 邹氏不在余府?余天成稍稍松了口气,当即决定,第二日一早就奔赴余家村,希望能和邹氏碰上面,把事情在余府之外说清楚。 他出了正房,顺着游廊朝竹轩赶,廊外的古树郁郁葱葱,似乎比他走前更加茂盛了,但此时他毫无心情去欣赏,只希望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竹轩很快就到了,隔着那丛青翠的修竹,余天成竟情怯起来,几乎不敢迈出步伐。这个女儿,他实际上的长女,上一次见她,还是在甚么时候?十几年前?她而今生得是甚么模样?情如何?会恨着他么?而他又该称呼她甚么?是连名带姓,还是叫她蓝姐儿? 余天成在竹林前徘徊了很久,才最终鼓起勇气,走向竹轩。竹轩的大门敞开着,可以看到里面空无一人。余雅蓝不在?余天成竟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但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听见西边窗前有人问询:“请问您找谁?”那声音,清甜有如余家村刚成熟的甘蔗,不知怎地,余天成突然就想起了这个。 窗前立着的,正是余雅蓝,她的询问才出口,就紧张地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她突然想到,在这门禁森严的余府之中,除了家主余天成,又有哪个成年男人敢独闯后院呢?而余天成,是她的亲爹,她怎能不认识?她的穿越身份,该不会就此揭穿罢?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转过身来的余天成,脸上的紧张神色毫不亚于她,只见他把一双手放到身前,又背到身后,如此反复好几趟,才最终开了口:“你是蓝姐儿?” 你是蓝姐儿?!他用的是询问的口气!她没听错罢?!余雅蓝惊讶地瞪大了双眼,难道余天成并不认得她?那她刚才是白紧张了? 余天成见她如此,神色尴尬起来,道:“十几年了,蓝姐儿都长这么大了。” 原来他们竟是十几年未见了,也就是说,这些年余天成不但没给亲生女儿生活费,而且连见都没有见她一面。余雅蓝看向余天成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友好起来。 余天成苦笑一声,就站在窗外问:“蓝姐儿,你同你娘到临江来作甚么?” 怎么,她们就不能到临江来么?余雅蓝气愤地道:“日子过不下去了,不然谁稀罕来找你!” “过不下去了?这怎么可能?”余天成大为惊讶,“我不是每年都给你们寄钱么?” 余雅蓝没好气地道:“我们从来没有收到过甚么钱。” 余天成疑惑道:“难道三叔爷爷没给你们钱?我每年都寄钱给他,托他转交给你们的。” 余雅蓝半信半疑,只是摇头,道:“那些本家亲戚,早就不和我们来往了,至于甚么三叔爷爷,更是好久没见过了。” 余天成惊讶之余,更添愤怒,道:“我得去找他问个清楚。”说完又对余雅蓝道:“蓝姐儿,你明天跟我一起回余家村,我要当着你们的面,同他对质。” 余雅蓝却拒绝了:“这是你们大人之间的事,我不管。我只要这些年的生活费,和我的那份嫁妆,你给我后,我马上就走。” 她这哪是女儿对父亲的态度,余天成有些生气,更多的还是失望,但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因此只能叹一口气,道:“这些,都等我同你母亲见过面后再说。” 余雅蓝朝凳子上一坐,道:“那成,我就在这里等你。” 余天成一口闷气又上来了,好半天才压下去,转头走了。 余天成刚走没多久,八姨娘就听着肚子来了,转弯抹角地向余雅蓝打听情况,问余天成究竟说了些甚么。余雅蓝称只不过是寻常的父女叙旧,其他的一概不答。八姨娘是想弄清楚余天成对待邹氏母女的态度,见甚么都问不出来,不免有些失望,但她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来,余天成仍然把余雅蓝留在家里,而非赶她出去,这不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八姨娘想着想着,兴奋起来,这府里,只怕要上演一场夺嫡的好戏了! 途径七彩居,又见七姨娘坐在廊下,由丫鬟服侍着梳理那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头发,八姨娘顿了顿足,慢慢走了过去,打了个招呼:“七姐好头发!” 余天成的归来,让七姨娘看起来温婉了许多,她仰头冲八姨娘莞尔一笑,道:“八姨娘到竹轩散步去了?” 八姨娘毫不避讳地道:“是呀,听说老爷才刚去过呢。” 七姨娘的心,莫名地就提了起来,问道:“那蓝姐儿呢?” 八姨娘一笑:“坐那儿纳鞋底呢。” 余天成没赶余雅蓝走?七姨娘的眼睛明显一亮:“八姨娘这下心安了。” 八姨娘望着她,意味深长地一笑:“七姐这下也该心安了,不枉我特意来告诉你一趟。” 好个八猴子,果然比其他几个都上许多,还好她没有甚么把柄捏在她手里,只不过是小小利用她一番。七姨娘暗骂一句,装作没听懂,去逗弄笼中的黄鹂鸟。 八姨娘也抬头去看,幽幽叹息:“我们终究也不过是这笼中的鸟儿罢了,就算换了天地亦是一样,只分那主人易讨好,还是不易讨好而已。” 七姨娘也叫她这番话说得伤感起来,沉默良久,方道:“咱们这还是有儿女的呢,就嫌日子难过,那没儿没女的,岂不是要去跳湖了?” “那倒也是。”八姨娘扯起嘴角,勉强一笑,“总有比自己更可怜的人,多想想她们,自己就好过了。” 七姨娘没有说话,把目光投向了远处。 八姨娘自站了一会儿,转身去了。 晚上,阖府聚餐,但桌上仍是没有余雅蓝的身影,这让才生出几许雀跃之心的八姨娘又提心吊胆起来,七姨娘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好在邹氏尚未回来,一切都还有变数。 晚饭后,沉积了一整天的乌云终于开始质变,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到了半夜倾盆大雨直泻而下,将整个余府都笼在一片水帘之中,叫人看不真切。 虽然天气恶劣,但余天成还是在次日一大早就出了门,当然,他对江氏交代的是去巡店,反正他名下的店铺众多,有的甚至还不在临江县内,所以出去好几天不回来也是正常的。 但以江氏的明,又哪里会猜不出一二来,只是她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因而便装聋作哑,由着他去了。 第十九章 见面在线阅读 第十九章 见面 第十九章 见面 第二十章 挑战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章 挑战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章 挑战 嫡庶有别20第二十章挑战 余天成数日未归,余府表面平静,私底下却炸开了锅。为甚么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赶余雅蓝出府?难道他要迎邹氏回来,给她一个名分?各姨娘的心思都活络起来,有的等着作壁上观,有的等着浑水鱼。似七姨娘这等早就有打算的人,则是忐忑不安,一时担心事情败露被拖下水,一时又觉得邹氏挤掉江氏的可能很大,心情激荡。 八姨娘在七姨娘的指使和威胁下,频频光临竹轩,变着法儿地向余雅蓝打听消息,主要是问余天成那天跟她说了甚么,有没有明确表态留她在余府,有没有答应给邹氏一个名分。余雅蓝整天只顾着应付她,烦不胜烦,干脆跟江氏说了一声,出府上街去了。虽然她身无分文,但过过眼瘾也是好的,总比待在竹轩应付八姨娘的强。 刚出巷口,就遇到了江致远,看来他总在余府周围转悠。江致远见到余雅蓝,很是兴奋,开口就问江氏。余雅蓝十分抱歉地告诉他说,江氏把见他的事推给了余天成,不过邹氏会找机会跟余天成说的。 江致远向她表示了感谢,陪她一起顺着街道朝前走。余雅蓝见他穿着一如既往地干净整齐,举止亦温文有礼,却一门心思地要投奔江氏,不禁好奇心顿起,八卦地问他道:“你为甚么非要去余府呀?” 江致远淡淡一笑,道:“我想进余府念私塾。” 仅此而已?江氏会为了进私塾这么一件小事,就拒不见亲戚?余雅蓝不信:“那江氏为甚么连见都不见你?” 江致远沉默了一会儿,道:“表姑娘家无子,我父亲想把我过继给他家,就因为这件事,我表姑心里不痛快,所以不愿见我。可我想告诉她,我本没有这个心思,所以执意要去余府念私塾,躲开我爹,好叫表姑放心。可惜,她却本不肯见我。” 江氏娘家富贵,江致远家贫,但他不愿听从父亲的安排过继,倒是有些骨气,余雅蓝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这时江致远向她提问了:“你是余府的甚么人?” 余雅蓝如实道:“余天成是我爹,但他把我和我娘丢在余家村有十来年了,我们在村里过不下去,所以只能上临江县投亲来了。” 竟有这样的事?江致远十分诧异,不过这是余家的家务事,他没有多问。 走着走着,一家鞋店赫然出现在眼前,余雅蓝冲江致远笑了笑,挥手告别,道:“我要进去逛逛了,你请便罢。” 江致远笑道:“你们姑娘家,就是喜欢逛街买东西。” 余雅蓝却道:“我哪有钱买东西,倒是想看看有没有甚么生钱的法子。”说着就朝店里去了。 江致远好奇地跟上来,道:“你要自己赚钱?”他望向余雅蓝的眼神,明显带了佩服之意,接着又自嘲:“百无一用是书生,你一个女子,方能自己赚钱,我一个大男人,却一文钱都挣不来,纵使家贫,也甚么忙也帮不上。” 余雅蓝低头看柜台上的各种鞋子,安慰他道:“读书是正经事,等你高中,甚么挣不来?至于家贫,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你休要气馁,只要努力念书,总会有好日子过的。” 江致远讶异她竟能出口成诗,又拿了几首出来问她,余雅蓝皆能应对如流,他看向余雅蓝的眼神立时就变了。而余雅蓝趁机指了店里挂着的几副字画,请他教自己认几个字。 江致远很奇怪,她既能吟诗,为何却不识得字? 余雅蓝笑道:“诗是听别人念,就记住了,哪里又知道是怎么写的呢?” 江致远听了,愈发觉得她冰雪聪颖,自是很乐意教她认字,并答应她,如果他能顺利进入余府私塾,一定当她的老师,教她认字书写。 余雅蓝谢过她,自去看鞋子。江致远见她并无深谈的欲望,不禁有些失望,在原地呆呆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余雅蓝倒不是因为讨厌他,所以不想和他继续聊天,只是眼前这些鞋子,都让她极感兴趣,简直看花了她的眼,使得她无暇旁顾。 六合靴、皱纹靴、吉莫靴、重台履、平头履、小头鞋、金缕鞋,男人穿的,女人穿的,应有尽有,而且好多样式,都是她在余家镇上从来没有见过的。 掌柜的见她穿着寒酸,却从眼底流露出一股子渴求的欲望,忍不住上前招呼她:“不知小娘子想试试哪一双?” 余雅蓝不好意思地一笑:“我试不起,倒是在想,我能做哪一双。” 掌柜的见她直言不讳,不但没嫌她只看不买,反倒生出了兴趣,问道:“你会做鞋?” 余雅蓝点点头,道:“我在家时就专门做鞋卖,只是手艺虽然过得去,但到底见识少了,不晓得天下既然还有这么多鞋样。”她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朝柜台上指了一指。 这相当于是夸赞鞋店内鞋子品种丰富了,掌柜的很是得意,道:“那是,我们店可是临江数一数二的,多少达官贵人,富家太太小姐,都到我们店里来买鞋子。”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余雅蓝所穿的鞋子。那是一双普通的平头鞋,通体麻线编成,只是那麻线非常之细,而且染成了红色,而那红色又并非一个色调,而是由鞋帮到鞋面,颜色由深渐浅,最深处如朱砂泼就,最浅处却又渐近素白,远远望去,恰似一朵怒放的牡丹。 她这双平头麻线鞋,不仅颜色妙,鞋面更是叫人拍案叫绝,那鞋面乍一看只是一朵普通的莲花,细看却就能发现,那花不仅是镂空的,而且是编作了双层,使得那莲花花瓣叠叠层层,致繁复。 余雅蓝自然留意到了掌柜的目光,暗自得意,她既是奔着逛街来的,自是穿了自己最好的一双麻鞋,不过她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有自信,别说这双花费了很多心思的鞋子,就是那些随手做来的,也是样式美,结实耐穿。 掌柜的收回惊叹的目光,再跟余雅蓝说话时,态度就有些肃然起敬了,他随手指了柜台上的一双宝相花云头锦鞋,问她道:“这种鞋子,小娘子可做得来?” 那是一双货真价实的高档鞋,鞋面、鞋头,甚至于衬里,都用的是晕间彩锦。其中鞋面是华丽的变体宝相花纹;鞋头是用八色丝线织成的斜纹锦;衬里是七色彩条花鸟流云经锦,看起来华丽非常,繁复非常。 但余雅蓝可没被这些表象所迷惑,虽然这双鞋看起来花式复杂,但撇开那华贵无比的织锦,其实它就是一双普通样式的云头鞋,也就是说,这双鞋子的工艺,难是难在织锦和配色,而就其鞋子本身而言,其实是很简单的。 因此她轻松一笑,对掌柜的道:“您给我提供彩锦,我就会做。” 她本是随口一言,却没想到那掌柜的却双手一拍:“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说定甚么了?她甚么也没有说啊?余雅蓝一脸迷茫。 只见那掌柜的神情激动地从柜台里拿出一张图纸,递给余雅蓝,道:“你看看这个,若是能做出来,工钱给你一百两银子,若是做得好,赏钱另算。当然,原料由我提供给你。” 一百两银子?余雅蓝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那掌柜的分明冲她肯定地点了点头。一百两银子是甚么概念?余雅蓝早就研究过银子和人民币的汇率,这里的一两银子,相当于人民币六十块,这一百两银子,换算成人民币,就是六千块钱了。六千块钱!仅仅是要她做一双鞋子而已,而且还不用她自己出原材料,这未必也太好赚了罢?!余雅蓝还是如置梦中。 然而那掌柜的却不以为然,只把那张纸再朝前推推,道:“你先看看自己有几成把握。” 几成把握?他说的是几成把握,而非做不做得出来。余雅蓝马上就清醒过来。这天下果然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报酬和工作的难度,往往是成正比的,既然掌柜的肯出这样高的价钱,那这鞋子肯定也十分难做。 果然,只是那张纸上的鞋子设计图,就能让人看花眼。一般的图,都只分了鞋面,鞋帮,衬里和鞋底几个部分,而这双鞋子,却是被分解成了无数个小块,几乎每一块的颜色,纹路和绣花都不一样,甚至连材料都不尽相同。这是谁呀,竟想出要做这么一双鞋子,这做成后,岂非五彩纷呈,能穿出去么?不过,这些都不是余雅蓝要考虑的问题,她只需要问自己,这鞋她能做,还是不能做就行了。 “我想试试。”余雅蓝凝视良久,这样回答。 “好。”掌柜的当即从柜台后出一张早已拟好的契约,让余雅蓝按手印,道,“签了这个,原材料你马上就能领回去,如期不交货没事,但若贪下了原料,我就会将你告上官府。” 第二十章 挑战在线阅读 第二十章 挑战 第二十章 挑战 第二十一章 谈判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一章 谈判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一章 谈判 嫡庶有别21第二十一章谈判 余雅蓝在这里是个半文盲,好在外面识字的人多得很,她央了几个路人分别帮她念过,确定契约上的条款同掌柜所述一样,就当场按下了手印。签订契约时,她把自己的姓名和住址告诉了掌柜的,掌柜的也作了自我介绍,称他姓王名山,东家姓李。契约上约定的工期是一个月;给她的原材料有上等羊皮两尺、加了金线的妆花锦两尺、白绢两尺、三色经锦两尺,另外还有手指头大小的珍珠二十颗。 贵重的材料摆到余雅蓝面前,她对着单子,有些不相信:“这些材料,就这样让我拿回去?我不用付押金?” 王掌柜自负一笑:“不是我夸口,若你违约,就算掘地三尺,哪怕逃往外地,我们东家也能把你给找出来,所以,不用押金。” 他们东家竟这般有势力?余雅蓝莫名一阵胆寒,幸亏她是老实人,没有携款私逃的想法。 小伙计拿来一块包袱皮,把原材料帮余雅蓝包了进去。余雅蓝一瞥,见那包袱皮竟是一块印花缎,不禁咂舌,这家店,真是大手笔。 王掌柜亲自把包袱交到余雅蓝手里,又叫小伙计雇来一辆马车,送余雅蓝回家。余雅蓝本欲推辞,但一想,人家可能为的是那贵重的材料,而非是她,因此便心安理得地坐了上去。 那马车虽然算不上豪华,但其致程度,明显超过余雅蓝的衣着档次好几级,因而她在余府门前下车时,能明显地感觉到守门小厮惊讶而又好奇的目光。 余雅蓝没有向任何人解释她挽着的印花缎包袱是从哪里来的,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她向沿途认得的姨娘们和少爷小姐们打了个招呼,就一头钻进竹轩,研究起那张图纸来。 原材料太过贵重,鞋子的式样又复杂,她得仔细研究一番后再下手,免得做坏了,不但拿不到工钱,反而毁了自己的声誉。 她捧着那图纸琢磨了一天一夜,终于把那鞋子做成后的外观图给画了出来,也不枉熬出了浓重的黑眼圈。那是一双羊皮做底,妆花锦做帮,三色经锦做里,白绢做面,外加镶嵌珍珠的一双高头履。说来奇怪,那分解图虽说让人有五彩纷呈之感,直使人质疑设计者的品味,但真正的成品图看起来却是让人赏心悦目,实在算得上是一双华美无比的漂亮鞋子。 不过,为甚么那个设计者不直接画上成品图呢?既然连分解图都画出来了,没道理不知道成品图是甚么样子。也许他是故意考校做鞋者的能力罢。余雅蓝如是想。 年纪轻,有着无比的优势,虽说余雅蓝严重睡眠不足,但神却极好,拿出原材料,准备先把最简单的鞋底做出来。但才拿起剪刀,就见锦儿站在了门口,道:“余姑娘,老爷回来了,请你去小书房呢。” 余天成回来了?余雅蓝是知道他去了余家村,因而十分惊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在路上就遇见邹氏了? 不及多想,锦儿就等在门口,余雅蓝看了看身上,并无不妥之处,遂站起身,随她朝书房去。 余天成的书房,与正房并不在一个方向,而是坐落在后园的一个角落处,十分的僻静,甚至可以说,若非锦儿的带路,就凭余雅蓝自己,估计都找不到这里来。 锦儿把她带到书房门外后,马上就走了。余雅蓝发现,门外还有一个人,却是那本该待在庵中的大姨娘。大姨娘不是感染时疾了么,却怎么出现在这里?余雅蓝暗暗奇怪,却不由自主地离她远了些,才抬脚朝里走。 推门的那一刹那,她分明看见大姨娘抬头冲她意味深长地一笑,但眨眨眼,大姨娘却仍是那副垂头漠然的模样,好像只是她眼花了一般。余雅蓝摇摇头,推门进去。 余天成并不在里面,而墙上开有一道小门,通向更深处。余雅蓝想了想,走进那道门里,便听见余天成的声音在更里面响起:“蓝姐儿,进来。” 邹氏更是迎了出来:“蓝姐儿,这里,跟娘来。” 原来他们是在最里面的一间小房里,这房间里三面都是书架,唯一空着的墙边,摆着一张书桌,余天成就坐在桌边。邹氏拉着余雅蓝,走到余天成对面坐下,道:“现在蓝姐儿也来了,有甚么话,你就说罢。” 余天成开口叙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 邹氏眼中有泪光闪现,然而余雅蓝却十分地不耐烦,打断了余天成的话:“爹,你有话就说,我还有事呢。” 余天成沉着脸看向邹氏,好似在责怪她没把女儿教好。 邹氏小声责备余雅蓝,余雅蓝很是委屈,这个爹十几年不管她们,还有甚么好说的,再说她确实是有事,有双工钱一百两的鞋子等着她去做呢,这不比听这个薄情寡义的爹叙旧来得重要? 虽然余天成看起来很不高兴,但最终还是放了叙旧的打算,遂了余雅蓝的意。他清咳一声,直接切入了正题,对邹氏道:“她娘,把婚书给我,然后我给你们一笔钱,你们带着这钱回余家村去,在那里,你还是我的正妻。” 邹氏虽然厚道,可不傻,把好容易补办来的婚书给了他,那他还不得趁势把自己给休了,好以绝后患哪?绝对给不得!因此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余天成循循善诱:“你要是告我,我就甚么都没了,到时你们又能讨到甚么好去?” 邹氏并无告他的意思,但却要以此为她们母女俩争取些权益,于是道:“我要留在临江,看着蓝姐儿出嫁,你得给他在临江挑一户好人家。” 余天成道:“留在临江没问题,但你得先把婚书给我。” 邹氏哪肯同意,只是摇头,道:“你放心,只要你善待蓝姐儿,我就不会告你。” 余天成不愿意,以前他没在意婚书这事儿,是因为他没想到邹氏知道去补办婚书,现在既然她已经补办了,他可是不能放过的,不然寝食难安哪。余天成想了想,直指邹氏最担心的问题:“你不愿把婚书给我,不就是怕被休?你放心,我不会休你的,蓝姐儿还是一样是我的嫡女,我会替她找个好人家。” 邹氏不信:“既然你不休我,那又要婚书作甚么?万一你为了没后顾之忧而把我休了,我可就没活路了。” 余天成见邹氏软硬不吃,后悔极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她给休了。不过,现而今她就在他眼跟前,想要拿到婚书,还不是轻而易举,这府里的事,有甚么不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余天成想着想着,脸上的神色就放松下来,和颜悦色地对邹氏道:“既然你不放心,我也不放心你,不如你就留在府里,继续住竹轩,看着我找媒人,给蓝姐儿寻个好人家,然后再给她备一份好嫁妆,如何?” 邹氏要的就是这个,很是满意,当即重重点头。 余天成又问余雅蓝愿不愿意。余雅蓝心想着,这一个月,反正她是要做鞋子的,留在余府有吃有喝有地方做工,挺好,于是也点了头。 余天成就亲自送了她们出去,然后顺路把大姨娘叫了进去。 他在去余家村的路上碰见邹氏,是在预料之中,但碰见大姨娘,就匪夷所思了。大姨娘不是在庵里待着么,怎么却去了余家村?但任凭他怎么问,大姨娘反复就一句话:“我是去探亲的,而且那个亲戚过几天就到,老爷到时就知道我是不是说谎了。” 余天成拿她无法,只得暂时放过了她。 此事中,最高兴的人是邹氏,在回竹轩的路上,都在笑个不停:“幸亏补办了婚书,不然你爹也不会一口答应留我们住在临江。” 余雅蓝这会儿满心只有她的鞋子,对其他的事都不在意了,因而只是嗯嗯啊啊地敷衍着。而邹氏沉浸在喜悦之中,并未发现她的异样。 回到竹轩,八姨娘马上到访,邹氏负责接待,余雅蓝则一头扎进屋里,裁剪那块羊皮去了。 八姨娘盼了这么多天,终于盼来了邹氏,兴奋得不能自已,连肚子里的胎儿都动得格外厉害。她不停地用手抚着肚子,问邹氏道:“邹大娘,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天,我还真担心你不回来了呢。” 邹氏笑道:“蓝姐儿在这儿,我怎会不回来。” 八姨娘又问:“那你这一回来,还走不走的?” 邹氏笑呵呵地道:“不走了,就留在临江,等着蓝姐儿嫁人。” 不走了!八姨娘心头狂喜,不顾腹中胎儿猛踢,急急切切地问道:“那,那我们以后对您,是不是得改称呼了?” “改甚么称呼?”邹氏一愣。 八姨娘猛然反应过来,这话问得太唐突了,没得暴露了自己的想法,顿时后悔不已,忙忙地掩饰道:“我的意思是……哎哟!”她还没说完,就感觉肚子被猛踢一脚,随后整个肚皮一紧,直疼得她皱眉头。 第二十一章 谈判在线阅读 第二十一章 谈判 第二十一章 谈判 第二十二章 诬陷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二章 诬陷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二章 诬陷 嫡庶有别22第二十二章诬陷 邹氏紧张地问:“怎么了?” 八姨娘勉强笑了笑,道:“没事。”她的贴身丫鬟却急了,连连催促她回屋歇息,八姨娘还惦记着邹氏的身份,不愿走,但无奈肚子一阵接一阵的发紧,还伴随着没来由的疼痛,便只得在丫鬟们的掺扶下,慢慢挪着走了。 邹氏送至门前,久久倚门颦眉,余雅蓝半日未听见响动,抬头去看,奇道:“娘,你这是在担心甚么?” 邹氏回头道:“你是姑娘家,不晓得,我看八姨娘那你离生还远着呢,这不当肚子疼的时候却肚子疼,只怕没甚么好事。” 余雅蓝对八姨娘三番两次地前来打探可没甚么好感,闻言冷笑道:“许是走路走多了,她实该少朝竹轩跑两趟的。” 邹氏嗔怪道:“她就算别有目的,也没有那么坏。” 余雅蓝仔细一想,自己是算是迁怒了,谁让她们刚到时,就被李大仁摆了一道呢。不过八姨娘和他爹再怎么坏,未出世的孩子都没有罪,隐隐地,她居然也担心起来。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们的心情似的,晴空突然响起霹雳,紧接着乌云压顶,竟是大雨倾盆之兆。狂风大作,竹轩前的几丛竹子随风狂舞,竟似要折断一般。邹氏忙忙地关上门,道:“又要下雨了呢。” 这风一吹,就是大半宿,后半夜,暴雨终于倾盆而下,打在屋顶上,惊得人睡不着。 竹轩的门,就在这震耳的雨声中被敲响。邹氏披着衫子,趿着鞋来开门,那门刚一打开,便有呼啸的狂风夹杂着雨点扑面而入,冰冷的雨点击打在面上,即便是盛夏,也让邹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敲门的是锦儿,但旁边还立着正房的大丫鬟露珠儿。邹氏正奇怪这一组合,就听得锦儿带着哭腔说道:“邹大娘,不好了,八姨娘小产了!” 真小产了?就说月份未到却肚子疼没好事。邹氏闻言,并不觉得意外。 余雅蓝手拿着尚未完工的一只鞋底,穿着整齐地走出来,问道:“八姨娘小产,与我们何干,你们该去禀报你们太太才是。” 锦儿望了望旁边的露珠儿,哭丧着脸道:“余姑娘,就是太太来叫你们去的。” “叫我们去作甚么?”邹氏心生警觉,与余雅蓝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锦儿嗫嚅着嘴唇,不敢作声,只一个劲儿地朝露珠儿身上瞟。 露珠儿轻轻一笑,道:“主子的意图,我等下人不敢妄自揣测,邹大娘和余姑娘一去便知。” 肯定没好事,别说看多了宅斗电视剧的余雅蓝,就是从见识过这种事的邹氏,都生出了不详的感觉。 不过江氏派来的丫鬟都已到了门口,她们即便是不想去,也不得不去了,不然只怕要被人安上个心虚的名头。 邹氏暗道一声倒霉,进去换衣裳,又对余雅蓝道:“刚才叫你睡会儿,你不肯,这下可好,只怕是一夜都不得睡了。” 余雅蓝知她紧张,安慰她道:“娘,莫怕,也许和上次大姨娘的事一样,只是叫我们过去作个证。” 邹氏想想上回的事,也是刚开始把她吓个半死,但落下地来却甚么事都没有,于是便稍稍放下心来。 她们自余家村出来时,正是大雨倾盆,因而带的有草鞋雨伞等物,这会儿穿戴起来,倒也便宜,不至于被雨淋得狼狈。那露珠儿手里,可是只有一把伞的。 若是她们没有自备雨具,露珠儿的那把伞也不会借与她们用罢。看来她本就不在意她们会被淋湿了。这样说来,此去只怕是凶多吉少。余雅蓝默默思忖,眉头不知不觉地皱了起来。 雨大,风大,尽管一路有游廊遮蔽,但三人身上仍是被淋湿了大半,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上,狼狈得很。 露珠儿将她们引至正房前,因鞋子是湿的,就没进去,只把她们交给了怜香。一贯爱冷嘲热讽的怜香,今日一反常态,虽然脸色不善,但却一句话都没说,这让余雅蓝心中不详的预感更浓了。 而且出人意料的是,江氏并未在往常的西次间接待她们,而是改在了正厅,是以余雅蓝一进去,就看见余天成和江氏并排坐在上首,两人看向她们的目光,都不能算友善。 邹氏也觉察到情形不对,伸手把余雅蓝拉到了背后,试图把她给藏起来。有人扑哧一笑,毫不掩饰话中的讥讽:“哎哟,这就畏罪了?老爷和太太还没说甚么呢。” 会这样说话的,除了三姨娘没有旁人。余雅蓝探头一看,果然就是她,她今日穿着件素白的衫子,配着素白的裙子,乍一看,跟穿着丧服似的,这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不是八姨娘小产了,而是八姨娘自己没了呢。 邹氏直直地看向余天成,语气生硬:“他爹,这是怎么回事?” 余天成咳了一声,没有说话,只将目光投向江氏。 江氏面色严肃,喝道:“你们还不认罪?” 邹氏如今有婚书在手,可不怕江氏,闻言立时就毛了,声音比江氏更大:“好好的,我们认甚么罪?倒是你大半夜的把我们母女从床上叫起来,是甚么意思?” 江氏冷哼一声,将底下一个丫鬟一指,道:“你来说。” 邹氏一看,那丫鬟很眼熟,就是八姨娘跟前的一个,下午才跟着八姨娘到过竹轩的。她心里咯噔一下,几乎已想到了这丫鬟会怎么说。 果然,那丫鬟一开口,矛头就直指于她:“下午八姨娘到竹轩坐了坐,找邹大娘说话,人还没走时肚子就开始疼了,回去后就晕了过去,医婆来了好几个,但小少爷还是没保住。” 邹氏忿忿地道:“听你这意思,八姨娘小产跟我有关?她不过就是在我那里坐了坐,我又没碰她!” 那丫鬟却道:“八姨娘喝了竹轩的茶了。” 邹氏愣住。余雅蓝却是笑了,八姨娘从不喝竹轩的茶的,每次都是端起来作作样子而已,这丫鬟这样说,分明就是诬陷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拉了拉邹氏,示意她不必作无谓的争辩。 但邹氏却很不服气,仍是道:“我同八姨娘无冤无仇,作甚么要害她?” 江氏唇边啜了一丝冷笑,道:“那得问你们了,我怎么知道?” 邹氏气得浑身发抖。余雅蓝揽住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又对江氏道:“既是如此,赶紧把我们送官罢。” 话音刚落,就听见余天成尴尬地咳了两声,道:“蓝姐儿瞎说些甚么,都是一家人,想闹得沸沸扬扬么,满城皆知么。” 谁和你是一家人!若非你拖着生活费和嫁妆不给,邹氏又太痴情,我早就走了!余雅蓝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我们竟是不知自己为何要害八姨娘,而既然江氏也说不出来,那还是见官的好。正好我们也有一笔官司,想请县老爷一并断一断。” 江氏见她并不称呼自己为太太,又口口声声主动要见官,心中不禁起疑,把目光投向了余天成。 余天成却抬头去看外头的雨幕,瞧见远远的阁楼上,并未亮起他期望的红灯笼,那一颗心就直跳得似鼓擂,再没有一点儿底气。怎么办?此刻他烦躁至极,本就不想理会这笔后宅官司,甚至暗暗埋怨起江氏来,后宅的事,她自去处理便是,拉上他来作甚么。 江氏见余天成不作声,心中疑惑更盛,故意道:“既然此事不甚明了,老爷又不主张送官,那就先把她们关进柴房,等天亮再说罢。” 关进柴房?这倒是个办法。余天成眼睛一亮,重重点头。 余天成同意了江氏的提议,江氏却一点儿都不快活,心内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她冷着脸示意几个婆子上前,押了邹氏和余雅蓝到柴房去。 “邹大娘,余姑娘,请罢。”为首的婆子一看就是江氏的心腹,言语里满是幸灾乐祸。 余雅蓝却不肯束手就擒,笑着问她道:“你叫我甚么?又叫我娘甚么?” 那婆子莫名其妙:“自然是余姑娘,邹大娘。” 余雅蓝唇边笑容更盛:“既是余姑娘,邹大娘,那就说明我们并不是你们家的人,既然不是你们家的人,出了事,自当送官,你们有甚么权力把我们押入柴房?” 那婆子一愣,不由自主地转头去看江氏。 江氏惘若未闻,低头只看自己的手。 婆子只好转去看余天成。 余天成心里是虚的,做不到无动于衷,只得道:“事情还没查明呢,也不一定就是她们所为,照我看,就让她们暂时待在竹轩不要出来,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罢。” 这相当于是将她们软禁于竹轩了,不过比起关柴房来,还是强上了几分,至于去官府,余雅蓝可不想就这么去,她那做鞋子的原材料还在竹轩搁着呢,这一去,谁知要甚么时候才能回来,别给丫鬟们翻走了。 邹氏怒视余天成:“他爹,八姨娘不是我们害的,你可要主持公道。” 第二十二章 诬陷在线阅读 第二十二章 诬陷 第二十二章 诬陷 第二十三章 计划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三章 计划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三章 计划 嫡庶有别23第二十三章计划 余天成连连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冤枉你们的。” 余雅蓝觉得讽刺,忍不住道:“就算冤枉又如何?你能怎么惩罚我们?我们一是一无所有,你也甚么都没给过我们,若是真要惩罚,也就只有这条命可以拿去了。” 余天成哑口无言。江氏到底与他是夫妻,同仇敌忾,纵使心里难受,但见他吃瘪,还是相帮,朝怜香抬抬下巴:“送邹大娘和余姑娘去竹轩,好生伺候着。” 一句好生伺候着,就是要派人监视了。怜香心领神会,状似恭敬地请邹氏和余雅蓝出去,一出房门,马上就换了副嘴脸,对她们极尽讽刺之能。 邹氏气极,想要打她,余雅蓝却拦下她的手,淡淡地道:“让她吠罢,反正没有教养,丢的是她主子的脸。” 怜香一听就火了,破口大骂,但才骂了两句,就发现她这般行径,恰是中了余雅蓝的套,成了那没教养的人,只得恨恨把嘴闭上了。 余雅蓝轻蔑一笑,转去同邹氏耳语:“娘,此事若能善了,我们就走罢。留在这里与人算计,实在是没意思。” 邹氏垂眸,没有作声。余雅蓝心知她还是放不下,不免叹息。 一路上,风雨仍是交加,沿途古树却因深蒂固,并未随风摇摆,兀自岿然不动。余雅蓝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收起雨伞,踏入竹轩檐下,但一推开门,就惊呆了。厅内乱七八糟,所有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桌子底朝天,凳子东倒西歪,浑似遭了强盗。 邹氏从她后面探出头来看见,惊叫一声。余雅蓝马上低声问她:“娘,婚书呢?”邹氏笑着拍了拍口:“这样重要的东西,自然是贴身携带。”余雅蓝放下心来。看来余天成是急了,开始自己动手了。 怜香听见邹氏的那声惊叫,跑进来看,亦是吓了一跳,但她眼珠子一转,甚么都没说,转身自去了。 因邹氏婚书安然无恙,余雅蓝就没着急,但等她回到卧房,立时就发现了不对劲,她临去正房前,是特意把做鞋子的材料包进了那块印花缎包袱,然后把包袱藏在了床角的,但此时那里空荡荡的,甚么都没了! 虽然她已有预料,翻找东西的人不会只翻客厅不翻卧室,但她以为来者意在婚书,是不会对几块布料感兴趣的,因而就没有着急,可现下看来,是她预计错了。 那些材料价值不菲,而且更重要的是,那关系着她的声誉,若是一个月限期到时,她既拿不出鞋子又交换不出原材料,可是要被告上官府的!余雅蓝越想越觉得害怕,头上不知不觉地冒出了冷汗。 邹氏瞧见她的不对劲,跑了过来,连声地问:“蓝姐儿,怎么了?” 余雅蓝跟丢了魂似的:“娘,包袱不见了。” “甚么包袱?”邹氏一愣,朝床上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顿时跳将起来,去翻那枕头被褥,“放鞋子材料的包袱不见了?!” 余雅蓝喉头发涩:“定是他们没找到婚书,就把那包袱拿走了。” 邹氏气得直跳脚,大骂:“他们真不是好东西,找婚书就找婚书,偷人东西作甚么!” “不是他们,就是他!”余雅蓝十分地气愤,语气异常坚定,“除了我爹,还有谁会紧张那封婚书?娘,我是一定要走的了,不管你走不走,我都要走!” “蓝姐儿,你原本不是也想留在临江的么?”邹氏见她这样,有些胆怯。 余雅蓝道:“我是想留在临江,这心愿到现在也不曾改变过。但我是要堂堂正正地,以嫡女的身份留在临江,而不是和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连个名分都没有的留在临江。” 邹氏难过地看着她,心中满是愧疚。都怪她没用,害得女儿从嫡女变作了没名分的私生女,竟连那些庶子庶女都不如了。 需要去告余天成么?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夫,而且她多年无子,也没有休她。邹氏很矛盾。 余雅蓝知道她在想甚么,道:“娘,你所求的是甚么?一是不被休;二是给我寻个好人家。可现如今,爹为了得到你的婚书,连偷东西的下三滥手段都使出来了,你以为他拿到婚书后会去做甚么?他第一件事就是休了你!” 邹氏大惊:“不会罢?!” 余雅蓝看着她,不说话。 邹氏自己一点一点地挫败下去,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了衣襟上,把蓝色的布料晕染成了黑色:“如果我被休了,还有甚么活头。” “所以,还不如去告他停妻再娶呢。”余雅蓝斩钉截铁,“八姨娘虽说目的不明,但她的话却是有道理的。” 邹氏仔细思考起来,若是去告余天成,他必定要同江氏和离,而他因有官职在身,又不会受到刑罚,其实余雅蓝的这个建议,真的还是可行的。只是,她还有担忧:“如果真打了官司,你爹怀恨在心,还是寻个由头把我给休了呢?” 余雅蓝道:“娘,休妻也不是那么好休的,七出之条,你犯了哪个?” 邹氏嗫嚅道:“我没能给他生个儿子……” 余雅蓝道:“娘,你是没能生,可他纳妾了不是?那难道不是他的儿子?还不止一个呢。况且除了七出,还有三不去呢,爹他先贫困后富贵,你恰好符合这三不去中的一条,所以,他是休不了你的。” 邹氏神一振,惊喜地道:“真的?” 余雅蓝笑道:“自然是真的。” 邹氏激动起来,把怀里的婚书拿出来摩挲了好几遍,终于下定了决心:“蓝姐儿,我们去告,我们就去告!” 余雅蓝马上站了起来,道:“事不宜迟,我们该现在就去。” 邹氏一看窗外,那几个婆子就站在屋檐下,完全没有一点儿想要离去的意向,不免疑惑:“他们不许我们出竹轩的门呢,怎么去?再说,也没必要这么急罢,等咱们被冤枉的事水落石出再说。” 余雅蓝却连连摇头,望着聚在大门前,挤在檐下躲雨的那几个婆子道:“谁知道他们会如何处置我们,而今爹他没能拿到婚书,对付我们的心和江氏是一样的,他们俩联起手来,咱们只怕本就没机会出去了。” 邹氏忧虑道:“可她们守在门口,我们想出去也出去不成呀?” 余雅蓝想了想,快步走向后窗,朝外看去,发现外面一个人也没有,连忙招手叫邹氏过来。 邹氏奇道:“她们只守前面,不守后面的?”待仔细一看,马上恍然,原来从后窗出去,本就没有路,只有一道高墙矗立在那里,就算她们翻了窗户出去,也走不出竹轩,所以她们才干脆没守。 只是,这连婆子守都懒得守的地方,她们如何能出得竹轩去?就算出了竹轩,又如何出得了大门? 邹氏望着外面仍旧漆黑的天和漫天的雨帘,愁容满面。 突然,窗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吓得她一把拉过更靠近窗边的余雅蓝,颤着嗓子道:“有,有鬼……” “这世上哪来甚么鬼,只有装鬼的人。”余雅蓝一点儿也不怕,拉开邹氏的手,又朝那窗边去,低头看窗户底下。 然而外面黑乎乎的一片,屋内点的又是蜡烛,光线本照不到这么远。就当余雅蓝正欲翻窗而出一探究竟之时,窗下终于传来个微弱的声音,但听起来却虚弱无比:“余,余姑娘……是我……我是八姨娘……” 余雅蓝吃了一惊,邹氏脸上更是比见了鬼还要难看。八姨娘慢慢地扶着墙站起来,趴到窗棂上,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紧紧贴在头皮上,一张脸比那月光还要惨白,看上去竟跟鬼真没有二样,更恐怖的是,她的下身还淌着鲜血,把裙子都给染透了。 邹氏见她这样儿,说话的声音又开始发颤了:“八,八姨娘,你不是才刚小,小产么,怎么却跑到了这里来?” 余雅蓝则道:“八姨娘,我们可没在茶里动甚么手脚,再说那茶你也没喝呀,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她一面说着,一面回头去看前窗窗外,见那些婆子仍聚在门前躲雨,并未到卧房这边来,方才放下心来。 八姨娘就这样趴在窗棂上,眼泪淌得堪比顺檐而下的雨水:“我知道我小产不关你们的事,都是她,是她恨上了我爹,所以就把手伸到我这里来了。”她说着说着,一口银牙紧咬:“我不服!就算我爹做错了事,罪也大不到要以我肚子里的孩儿来偿,这回我是铁了心了,哪怕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把她给拉下马。邹大娘——”她说着说着,抬头看向邹氏,眼中泪光闪动,全是坚毅光芒:“邹大娘,难道你就甘心被冤枉么?那江氏蛇蝎心肠,纵使你们是被冤枉的,她又怎会不捏造出证据来?要知道,只要你们在这府里一天,她就一天寝食难安。” 这是大实话,不止江氏,就连余天成,都已经寝食难安起来了呢。 第二十三章 计划在线阅读 第二十三章 计划 第二十三章 计划 第二十四章 出逃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四章 出逃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四章 出逃 嫡庶有别24第二十四章出逃 “你说得有理,我们正准备——”邹氏正欲把她们的计划讲出来,就被余雅蓝猛扯住了袖子,她这才自知失言,不该太轻信别人,赶紧闭了嘴。 余雅蓝叹着气,道:“八姨娘,我们也不想被人冤枉,只是你看前面都是你们太太派来守门的婆子,我们除了待在这里束手就擒,又还能怎样呢?” 八姨娘勾起嘴角一笑,配着她那被染作鲜红的血裙,竟生出几分让人惊心动魄的美感来,她抬手朝那高墙一指,道:“你们若不想坐以待毙,就随我来。” “那么高的墙,我们怎么过去?”邹氏先嘀咕起来。 八姨娘把自己一指:“那我是怎么进来的?” 是啊,既然八姨娘能进来,她们就能出去!邹氏马上燃起了希望。 但余雅蓝却有些信不过八姨娘,道:“且不论你目的如何,就算你是真心想帮我们,又怎能保证一定能送我们出去?要知道,那些二门上的婆子和守大门的小厮,可不是摆设。” 八姨娘道:“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其实帮你们,也就是在帮我自己,只有你们告倒了江氏,我才能替我那尚未出世就惨遭毒手的孩儿报仇,也才能保全我自己——谁知道江氏会不会因为记恨我爹,连我都不放过。”她说完,又对邹氏道:“邹大娘,我知道你还在为当初我爹欺瞒真相送你们进府的事生气,那事儿是他做的不地道,不过你们大概也已经看明白了,其实这些,都是他为了保全我而做出的无奈之举,都是被那江氏逼的,跟你们并没有甚么关系,而今我们要对付的人是同一个,为何不能携手,先把她扳倒,解救了自己再说?” 这番话很是令人信服,再加上从一开始起,八姨娘就是怂恿邹氏状告余天成的,因而邹氏将她这话信了大半,拿眼去看余雅蓝,小声地道:“蓝姐儿,不如咱们就依了她罢,反正凭咱们自己也出不了这余府。” 余雅蓝思虑再三,点了点头,道:“也罢,就赌一回罢,反正我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被抓到也没甚么。” 母女商量既定,便进去将衣物胡乱收拾一通,卷进个小包袱系在胳膊上,然后悄悄翻过后窗,随着八姨娘来到那堵高墙之下。 八姨娘脚步不停,直朝那高墙前密密丛丛的竹林而去,余雅蓝和邹氏跟着她钻进去,才发现在这竹林后头,赫然有个狗洞,怪不得她能够瞒过前门的婆子们到这里来。 八姨娘率先钻了出去,接着是邹氏,她确定外面并无危险后,才叫余雅蓝也钻了出来。那候在外面接应的人,倒是让余雅蓝大为惊讶,竟是七姨娘所出的朱姐儿,那个早就扬言要帮她们的八小姐。 朱姐儿冲着余雅蓝一笑:“这狗洞就是我挖出来的,怎么样,我有本事罢?” 余雅蓝忍笑点头。八姨娘催促道:“朱姐儿,事情紧急,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你赶紧带着她们抄小路去二门,那里有人等着。” 朱姐儿又是自豪一笑:“这条小路,大概也就我知道了,幸亏八姨娘找到了我,不然你们顺着大路走,一定会被巡夜的婆子发现。”说着,拉起余雅蓝就要走。余雅蓝却不动,回头看八姨娘,道:“八姨娘不送我们?” 八姨娘道:“我才刚……身子虚……只怕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余雅蓝却道:“八姨娘,其实只要你到你们太太面前说一声,就能洗刷我们的嫌疑了,但你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继续怂恿我们铤而走险,我们既然冒着危险答应了你,你是不是也得拿出些诚意来?” “我……”八姨娘面色一僵,但马上就答应了她,道,“也罢,我就陪你们到大门口。” 余雅蓝满意地点了点头,同邹氏两人一左一右搀扶住她,一是为了让她省却点力气,二是为了防止她中途逃跑。毕竟这个八姨娘是敌是友,她们还不能完全确定。她帮她们,也并非出于同情,而是为了她自己。 一行三人,随着领头的朱姐儿,沿着弯弯曲曲密竹掩映的小径,朝着垂花门而去。雨越下越大,余雅蓝和邹氏穿着草鞋,倒还罢了,那朱姐儿和八姨娘却是为了走路无声,没有穿木屐,而她们生活优渥,又没有草鞋,只有一双丝鞋在脚上,早已是湿得不像样子了。 几人顺利抵达二门,朱姐儿告辞。余雅蓝谢道:“大恩不言谢,来日有机会,一定相报。” 朱姐儿却顽皮一笑:“你得空做双鞋子送我就成。” “一定。”雨水冰冷,直钻进衣领,但余雅蓝仍是因为这一笑,感觉到了些许温暖。 八姨娘才刚小产,身体虚弱,早已是支撑不住,但见出府在望,反倒生出几分刚硬来,不等余雅蓝来催,就率先朝外走去。余雅蓝和邹氏连忙上前扶住她,一起朝前走。 走得几步,余雅蓝回头,见那二门已经关上了,似乎预示着,她们这一去,就没有回头路,非得把余天成告倒了,才能再回来。 八姨娘抽出手,抹了把脸,气喘吁吁地道:“二门的婆子是我买通了的,但大门小厮多,要出去却是不易,你们跟我到侧门,我爹和我兄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你们一出去就上车,先到我娘家过一夜,明天一早再去官衙击鼓鸣冤。” 余雅蓝和邹氏俱是点头,随八姨娘顺着屋前的回廊,朝侧门而去。余府前院并未住人,是以她们走得放心大胆,倒比刚才轻松许多。 余府前院只有后院的三分之一面积,侧门很快就到,而且那门和二门一样,早已是开着了。透过雨帘,能看见有辆马车正停在外面。 八姨娘扶着墙,几乎快要站不住,连连催余雅蓝和邹氏快走。余雅蓝担心她能不能独自回去,八姨娘笑道:“只要你们能成功,我就算在这里躺一夜又如何?” 余雅蓝想了想,如今八姨娘的命运,的确是同她们绑在一起的,因此便不多说,冲她点点头,拉起邹氏朝外去了。 正在门外等候的,果真是八姨娘的父兄,李大仁和李阿四,他们原本躲在车厢内避雨,见余雅蓝和邹氏出来,便匆匆跳下车,坐到了驾车的位置上。几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余雅蓝和邹氏爬上车厢,李大仁鞭子一挥,马车飞驰着离开了余府。雨大风大,这马尚能跑出这等速度,看来李大仁真是下了苦心了。 到得李家,余雅蓝和邹氏下车,在李大仁和李阿四的带领下进到一处小院子,进屋坐下。李大仁这时方才开口说话:“若是邹大娘早些听从劝告,我女儿的胎也不至于保不住。” 邹氏听了极为内疚,默不作声。 余雅蓝却是冷哼一声,讥讽道:“李大叔,你这会儿怎么不管我娘叫太太了?” 李大仁想起当初欺瞒利用她们母女的事,面红耳赤,一言不发地退出去了。 李阿四冲她们咧嘴笑笑,干巴巴地解释了几句,也转身走了。 邹氏仁厚,犹自愧疚,问余雅蓝道:“蓝姐儿,娘是不是做错了?” 余雅蓝安慰她道:“我们又不是诸葛孔明,怎知八姨娘会落胎?再说这事儿到底是不是江氏做的,还不一定呢,娘你千万莫听他们的一面之词。我们出府告状,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我们自己。” 毕竟同八姨娘并无太多交情,她送她们出府,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并非为她们着想,邹氏想了一想便释怀,不再提起。 李家丫鬟打来热水,拿来干净的衣裳,母女两人简单洗了洗,上床睡去。不过心里有事,又哪里睡得着,天还未亮就爬了起来,穿戴整齐,欲上官衙去。李大仁早替她们都打点好了,她们只用坐上马车,待车停后下车击鼓鸣冤即是。 到得官衙,天刚蒙蒙亮,邹氏了怀里那封仍有些湿气的婚书,心情激动,又很有些紧张。余雅蓝默默地握住她的手,示意不要怕。其实怕又如何,事情已到了这一步,不走也得走了。 终于等到官衙开门,邹氏不等余雅蓝提醒,就呼地跳下车去,直奔官衙门前那面大鼓,拿起鼓槌用力敲起来。余雅蓝紧随下车,立到邹氏身旁。 李大仁果真是把一切都打点好了,鼓声还没响几下,便有衙役出来,将她们带上堂去,一切都进行得无比顺利,只是当县太爷问余雅蓝是否也状告余天成时,她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邹氏是妻子,状告余天成无妨,而她却是女儿,不管有理无理,告了就是不孝,她可不愿顶着这么顶大帽子生活,所以还是算了罢,反正能把余天成告倒就成。 县太爷将话问完,又看过婚书,最后惊堂木一拍,下令带上余天成和江氏来。 余雅蓝能够想象出余天成接到官府通知时,那脸上的彩表情,暗自地乐;而邹氏却是惶恐不安,生怕余天成事后怪罪,竟比击鼓时还要紧张几分。 第二十四章 出逃在线阅读 第二十四章 出逃 第二十四章 出逃 第二十五章 状告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五章 状告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五章 状告 嫡庶有别25第二十五章状告 官衙离余府不远,是以余天成和江氏很快就来到堂上,不过他们一个有官职在身,一个是朝廷诰命,所以可以不像余雅蓝和邹氏那样跪着,平白显出了几分高贵。不过这份高贵并未能保持多久,因为县太爷很快就下了结论——余天成停妻再娶,判离,杖责九十,但能以官职顶替刑罚。 那县太爷显然是既收了李大仁的好处,又期待着余天成的孝敬,因此虽然作出了判决,却不立时实施,而是给了余天成考虑的时间,为期三天。反正李大仁要的只是江氏和离,至于余天成的处罚,他只怕也希望判得轻些罢,毕竟八姨娘还要靠着余天成生活。 县太爷退堂后,邹氏害怕面对余天成,缩在余雅蓝身后挪出门,几乎不敢抬头。但余天成又怎可能放过来,一踏出官衙门槛,就直奔邹氏而来,满脸失望和难过,愤愤地问:“她娘,我与你夫妻一场,你竟做得出来!” 邹氏瑟瑟不敢答。 余雅蓝仰起头,故作不解:“爹,娘正是希望能同你做夫妻,才把婚书拿出来的呀。” 余天成满腹的怨恨全被这句话给堵住,哑口无言,良久,竟是笑了出来,也不知是真心,还是怒极:“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余雅蓝面露欢喜笑容:“他们都说我和爹长得最像了。” 余天成一愣,竟真打量起她来,许久,一声长叹:“爹垮了,对你们有甚么好处?” 你风光时,我们也没讨到好去,垮台又如何?余雅蓝不以为然,脸上却显出惶恐来:“爹,我们只是想要有地方住,有饭吃,不受人欺负,没想过要你垮台的。” 余天成的火气又上来了,质问:“你们没告我时,我也一样让你们住在府里,供你们吃穿了呀!” 余雅蓝的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吃穿的确是不愁,只是把我们关在竹轩不许出去。” “那不是,那不是……”余天成大概也觉得把八姨娘小产的事栽在她们头上很莫名其妙,说不下去了。 这时江氏带着青姐儿款款走来,面色惨白却仍不失风度,两人行至余天成面前,俯身一拜,口气决绝:“老爷,就此别过了。” 这不应是被判和离之人该有的态度,江氏别是起了轻生之心罢?余天成想起余家和江家那些生意上的往来,那些理不开的关系,顿觉头疼,但当着邹氏和余雅蓝的面,又不好说甚么,只得把江氏和青姐儿带到一边,道:“你们且先回岳父家去,我把这件事了结之后,再来接你们。” 江氏却是冷哼一声,语气决绝:“老爷,你还不明白吗?” 余天成见她这副神色,愣住了:“明白甚么?” 江氏强压伤心恼怒,哽咽着道:“老爷,你以为只要我还是余府的太太,青姐儿还是余府的嫡长女,我们就满意了么?” “那你们还要甚么?”余天成迷惑不解。 江氏拉紧了青姐儿的手,似要借些力量:“老爷你停妻再娶,这等大事,竟想就此揭过,让我当作甚么都没有发生,还为你当家,为你管教那些小妾?” “我,我……”余天成无言以对。 江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多年尊位,不想到头来却是一场欺骗。 青姐儿看了看余天成,轻声地道:“爹爹,若此事能私下解决,娘也未必会这般绝情,只是事情已经闹开了,您让她以后还有甚么脸面留在府里?所以,还不如就此和离,回外公家去呢。” 余天成真是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抚江氏,待要折去跟邹氏求情,却一样是不晓得如何开口,真是愁死个人。 过了一会儿,江府来人,将江氏和青姐儿一并接了去,余天成想把青姐儿留下,却又没脸,只得眼睁睁望着她们都走了。 他现在能做甚么?和离是县太爷判的,再无回旋余地,不过可以把邹氏休掉,重娶江氏。邹氏而今是他的妻不假,但县太爷也没说他不能休罢?余天成想着想着,又有了希望,神抖擞地找县太爷商量那九十杖的事去了。 邹氏此时六神无主,只晓得问余雅蓝:“蓝姐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余雅蓝心情愉悦,道:“自然是回余府去,那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邹氏惶恐不安:“你爹恨着我们呢,该不会把我们给赶出来罢。” 余雅蓝笑道:“爹和江氏和离,可是县太爷亲自断的案,他若把我们赶出来,那就是不给县太爷面子。他以后还要在这临江县做生意呢,想来也不敢太得罪县太爷。” 邹氏想想,觉得有理,再说她们除了余府,也再没地方可去,于是便跟在余雅蓝后面,准备到余府去。她们还没走几步,就见李大仁亲自驾着马车赶了过来,殷勤邀请她们上车,道:“太太跟大小姐怎能走路回去,快些上车。” 邹氏就要上去,余雅蓝却不领情,悄声道:“娘,江氏走了,以后你就是余府的女主人,怎可同个姨娘的娘家走得太近?” 邹氏猛然醒悟,谢绝李大仁好意,同余雅蓝两人步行回府。李大仁跟了一路,也没见她们有回转心思的迹象,不免失望至极。 余府门前,居然立着江致远,他深锁眉头,在门房前踱来踱去,而那些看门小厮三个一群,五个一伙,都在议论纷纷,本没人搭理他。余雅蓝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邹氏则邀请他进去坐坐,心想若是有外人在,余天成碍着面子,兴许就不大会责罚她了。 江致远一心挂着的却是江氏,一见她们就问:“不知我表姑如何?” 余雅蓝没有告诉他江氏被告的事,只道:“她带着青姐儿回娘家去了。” 江致远便不再问,道过谢,转身走了,大概是去江家了。 余雅蓝继续拉着邹氏朝里走,门房小厮们见了她们,神色怪异,有几个伸着手,好似不知该不该拦她们。余雅蓝目不斜视,昂首阔步,那几个小厮就最终还是把手伸出去了,有的甚至还行了个礼。 出人意料的,门里有一辆油布小车,仿佛就是为她们准备的一般。余雅蓝正奇怪,就见大姨娘迎了上来,当面跪下,把头磕得山响,连声道谢,谢她们替她报了仇。 邹氏一直在恍神,余雅蓝只得站出来,冷冷地道:“我们状告我爹,是为了自己,同你没有关系,这头,我们受不起。” 大姨娘不以为意,跪在地上道:“其实老爷每年都给太太和大小姐寄了钱去,只是被三叔公给侵吞了,此人我已将他带回,任凭太太和大小姐发落。” 大小姐?余雅青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她。三叔公的事,余天成好像是提起过,敢情大姨娘去余家村,就是为了这个。不过,这府中人人心中都只有自己,余雅蓝可不相信她有这般好心,冷笑着道:“若我没有猜错,大姨娘把三叔公带到临江,原本是为了有个人证,好告上我爹一笔的罢?可惜却被我们抢在了头里,计划落空,不过好歹结果是一样,也算是遂了你的愿。而今三叔公再无用处,就顺水推舟,把他送到我们面前来做人情,是不是?” 大姨娘愣愣的,没承认,也没否认。 余雅蓝盯着她,语气严厉:“你若是觉得我们从乡下来,甚么都不懂,好拿捏好欺负,那你可就错了,谁也不是傻子,莫要以为自己很聪明。不过——”她缓了缓脸色,道:“我们所求甚微,不过安稳而已,并不想害谁,只要你们恪守本分,自有好日子过。” 大姨娘重重磕头:“大小姐误会了,我确是来道谢的,杀子之仇痛彻心扉,如今终于大仇得报,我对二位感激不尽,即便你们不领情,这份情我也是记下了,以后太太和大小姐只要有吩咐,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着,朝那油车一伸手:“太太,大小姐,请上车,各位姨娘都在厅里候着给你们请安呢。” 这样大的阵仗?江氏可是前脚才走的。是她们期待这一天太久,还是适应太强,不在乎谁来当家了?余雅蓝微微讶异,不过也没拒绝大姨娘的示好,扶着邹氏上了车——她不想和这些姨娘们走得太近,但也不想闹僵,毕竟以后还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不是? 大姨娘没有随她们一起上车,只是跟在车后,半垂着头,毕恭毕敬。 小油车在垂花门前停下,马上有婆子丫鬟迎了上来,拿板凳的拿板凳,撑伞的撑伞——尽管天上只有零星的几点雨丝,本打湿不了头发。 余雅蓝由丫鬟扶着胳膊走下车,心道这待遇可真是天差地别。进了垂花门,走上抄手游廊,前头领路的,还是入府那天为她们引过路的秋梨。大概是怕她们算旧账,秋梨很是拘谨,余雅蓝看见她好几次都差点走成顺边。 其实这丫头算不得坏,不过是迫于位高者的情势而已,因此余雅蓝在踏进正房时,冲她笑了一笑,可谁知秋梨更为紧张了,这真是让她啼笑皆非。 第二十五章 状告在线阅读 第二十五章 状告 第二十五章 状告 第二十六章 名分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六章 名分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六章 名分 嫡庶有别26第二十六章名分 刚一踏进厅门,便有丫鬟迎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行礼,口称:“太太,大小姐。” 余雅蓝抬眼一看,忍不住笑了,此人不是一贯趾高气昂的怜香,却又是谁?这会儿她敛去一身锋芒,低眉顺目,好似变了个人一般。余雅蓝忽然记起,方才在官衙门口,江氏登车离去时,是带了露珠儿等几个丫鬟的,于是随口问道:“你怎地没有跟了江氏去?” 怜香大概以为她是要寻茬,竟是浑身抖了一抖,勉力笑道:“跟了她去的,都是原先的陪房,我本就是余府丫鬟,所以留下了。”说完又急急地补充:“先前奴婢对太太和大小姐不恭,全是江氏指使,奴婢亦是被迫无奈,还望太太和大小姐大人大量,饶了奴婢……” 余雅蓝讶然,她从来都没有怪罪过怜香,又何来饶恕一说?她早就猜到单凭一个丫鬟,是不会有那么大胆子的,所以又怎会把账算到她头上呢。不过她甚么都没有对怜香说,径直朝前走——就让她多忐忑不安一段时间罢,宽慰人的话讲得太快,是很容易让人误解她是个好说话,好拿捏的人的。 厅内站了黑鸦鸦一屋子的人,余雅蓝挨着望过去,发现人到得热别齐,八位姨娘一个不落,连才刚小产,又跟着她们雨夜急行的八姨娘都在;十来位少爷小姐也都在,只是少了青姐儿,他们挨着年龄顺序,两个一排,站得整整齐齐。 以前江氏在时,每逢大事,她们也是这般齐整,但有一点很不相同,那就是,以前她们的恭谨之中,往往带着十分的紧张,而今天不论是谁,脸上都透着一股子轻松劲儿。特别是八姨娘,脸上都显了得意来。 余雅蓝止步于厅中央,把邹氏推到了前面去,但邹氏此时一心记挂余天成,哪里有心思去理会姨娘们,勉强在那正中的椅子上坐了坐,听姨娘和庶子庶女们叫了声太太,就回竹轩难过去了。 新上位的太太竟是这般羞涩?众姨娘面面相觑。七姨娘却是兴高采烈,悄悄儿地同八姨娘道:“咱们的好日子来了,我就说不能坐以待毙罢?” 八姨娘本也高兴,但却看不惯别人比她更高兴,闻言紧紧抿了嘴唇,道:“但我的孩儿,却是终究回不来了。” 七姨娘忙安慰她道:“你还年轻,来日方长,还怕以后生不出个儿子来?”她自己是既有儿子又有女儿的人,所以说起这话来就真心实意,八姨娘听了,果然神色稍缓,不再说甚么了。 “大小姐。”突然有人出声,却是昔日江氏最得力的爪牙三姨娘。她今日穿了件暗青色的衫子,显得格外低调,“昔日我们不知大小姐身份,多有唐突,还望大小姐大人有大量,莫要同我们计较。而今太太和大小姐终于正了身份,重序了排行,哪里还能继续住在竹轩,实该搬到正房来才是。” 三姨娘见风转舵的速度如此之快,令其他几位姨娘都吃了一惊,七姨娘尤其不忿,把八姨娘的胳膊一撞,然而八姨娘不像六姨娘那般好上当,兀自不动,七姨娘想了想,自己出声反驳三姨娘道:“搬不搬到正房,何时搬到正房,太太自有计较,哪消你多嘴多舌。” 七姨娘和三姨娘,自从两人的子女打过那一架后,梁子就结下了,因而此刻呛起声来,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三姨娘愤恨地瞪了七姨娘一眼,却没有同她吵下去,大概她自己心里也明白,江氏倒台,这些姨娘里,余雅蓝和邹氏最看不顺眼的,大概就是她罢,现在的她,还是低调再低调,不要同任何人起争执的好。 这满屋子的姨娘和兄弟姊妹,余雅蓝看得眼花,但却又因为有事,得等余天成回来,所以不能现在就走,便只得对众姨娘道:“难道住在竹轩,就不是太太了?你们要请安,找我娘去。” 几个姨娘本来就没把邹氏放在眼里,不然其中几个也不会一门心思要扶邹氏上台了,她们此番前来,最大的目的就是打探虚实,而今见邹氏果然当上了太太,心中早已安稳,此时听余雅蓝这样一说,马上趁机退散,眨眼间一个都不剩了。 余雅蓝完全没理会她们的神情和表现,那些不过是余天成的妾,同她没有多大关系,就算要管,要斗,也是邹氏的事,她身为女儿,同父亲的妾室争来斗去,好没意思。 而且当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把被盗的鞋子材料找回来,不然她的美好计划,都要化作一场泡影了。 没过多久,她就等来了余天成。不过余天成是回来取银子的,脚步匆匆,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余雅蓝手疾眼快地上前拉住他,直接明了地道:“爹,昨天我屋里丢了一个印花缎包袱,你一定得查出来还给我。” 余天成正是焦头烂额之时,百般地不耐烦:“甚么包袱?丢了自己找去。你娘不是一心要当太太么,叫她去找。” 余雅蓝心中冷哼,但此时却不是同他纷争这个的时候,因此只道:“爹,我那包袱丢了,娘不会有甚么损失,但爹只要还在临江县做生意,亏损可就大了。” 余天成奇道:“你的包袱,与我何干?” 余雅蓝道:“那包袱里装的是一双鞋子的设计图和几样贵重的原材料,乃是我接下的一桩生意,一个月内须得做完,届时若不能完工,又无法归还原材料,别人就要将我告上官府了。我被告自然不打紧,但到时候,只怕全临江县的人都会晓得,余府余员外家的女儿不守信誉,不是个值得交往的做生意的对象。爹,你也是个生意人,难道不会因为我儿受影响?人家会不会想,有其女必有其父?” 一双鞋子就能毁掉他余天成多年的信誉?可笑。但此番话从一个年仅十六岁,头一回走出余家村的乡下姑娘口中说出来,就不得不令人佩服了。她哪里见过甚么世面,懂得甚么道理,居然知道这些!余天成突然有一种“这是我女儿”的自豪感隐约升起,不禁眯起眼睛,重新审视起余雅蓝来。 良久,他突然问了一句:“告我停妻再娶,是你的主意?” 余雅蓝淡淡地道:“这是事实,并非谁的主意。” “好!好!”余天成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却听不出喜怒。说完,他转身就走,不过临走到门口时,还是对候在那里的一个丫鬟吩咐了一句:“去帮大小姐把包袱找到。” 那丫鬟眼中有讶异神色闪过,应了一声:“是,老爷。” 他称呼自己为“大小姐”!余雅蓝比那丫鬟更为讶异。余天成这就承认她的身份了?她原本以为还要受些波折的,竟没想到会这样的顺利。 那丫鬟迈着小碎步,走到余雅蓝面前,聘婷而立,微微垂首道:“大小姐,奴婢芙蓉,这就为您去找包袱。” 余雅蓝见她身段苗条,颇有几分姿色,行事又与普通丫鬟有那么些个不同,心中不仅一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余天成的通房丫鬟?在她愣神间,那芙蓉已是出门去了,看来昨日帮余天成去偷婚书的不是别人,就是这芙蓉,不然她怎么连那包袱长甚么样都不问呢?原来这丫鬟,是余天成的心腹之人呢。不过,这些信息,她只管提供给邹氏就行,毕竟邹氏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后院纷争,轮不到她这个女儿来心。 没过多久,芙蓉就捧了那只印花缎包袱来,余雅蓝打开来仔细检查了几遍,确认无误,方才道谢。芙蓉听她讲出感谢的话来,面上很有几分尴尬,头一低,退下去了。 余雅蓝捧了包袱,回到竹轩,发现大门紧闭,她在外叫了几声,方见邹氏来开门。邹氏一把将她拉进来,复又把门关上,道:“你爹的那些姨娘太烦人,所以我把门关了。”说完,急切而又紧张地望着她:“蓝姐儿,你爹可曾回来?” 余雅蓝把包袱放到桌上,自倒了杯水喝,道:“回来了,但又走了,想来是为那九十杖的事又去官衙了。” 邹氏面现后悔之色,道:“早知道我就……” 余雅蓝打断她道:“可是爹刚才在人前称我为‘大小姐’。” 邹氏不笨,稍一思忖就明白过来,惊喜得不可自已:“你爹他承认咱们了?” 余雅蓝笑道:“县太爷亲口断的案,他能不承认?” 邹氏高悬许久的一颗心,顿时落了地,欢天喜地地去开门,道:“他既承认我是他的妻,我少不得就要替他把这个家管起来,几个姨娘又算得了甚么。”说着又感慨:“蓝姐儿,还是做正妻好呀,先前你不过是想进私塾念书,都不得成行,而今咱们自己当家作主,你想去哪里不行?” 正妻自然好处多多,哪里是小妾能比的。余雅蓝抿嘴笑着,打开包袱,一面做鞋,一面与邹氏讲些府里的情况,并加上了自己的分析。 第二十六章 名分在线阅读 第二十六章 名分 第二十六章 名分 第二十七章 劝离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七章 劝离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七章 劝离 嫡庶有别27第二十七章劝离 邹氏听得连连点头,又疑惑道:“蓝姐儿,你从小跟我长在余家村,又没经历过这些,哪里懂得这么些弯弯道道。” 余雅蓝心想,她是没经历过大户人家的妻妾斗争,但职场斗争,她可经历的不少,再说穿越前那些斗宅斗电视剧和小说,她看得还少?理论经验和实践经验都是满满的。只是她生不爱这些,懒得在这些事情上花功夫罢了,对于她来说,还是埋头做鞋子赚钱更快活。 不过既然邹氏问了,她还是得寻个借口出来,于是把事情推到了余家镇说书先生的身上,称自己是因为听说书听多了,所以才知道的这些。 邹氏单纯,不疑有他。也正因为单纯,所以对余雅蓝分析出的这些弯弯道道,十分地不能理解,而且一样也记不住,忍不住质疑:“都是一家人,除了吃饭,穿衣,做事,还能有甚么?她们为甚么有这么多心思?” 余雅蓝道:“娘,这你说对了,她们就是因为不用做事,闲的。” 这解释让邹氏深以为然,道:“那我给她们派点事做做。” “做甚么?”余雅蓝讶然。 邹氏道:“让她们做鞋子。” 余雅蓝摇摇头,没有作声,如果邹氏真这样做,估计那帮女人的枕边风,能把余天成给吹起来。不过让她放手去试试也好,不这样,她怎知这深宅后院的水有多深呢。 邹氏竟是说做就做,当即叫来锦儿,让她吩咐下去,命八位姨娘,除去正在做小月子的八姨娘外,其余七人,须得在三日内,交上一双亲手所做的鞋子来。锦儿深感诧异,不过心想着新官上任三把火,因此甚么也没说,径直传令去了。 邹氏这道令,并未让众姨娘惊慌失措,想来也是,她们的身家都丰厚得很,随手拿双鞋子,都能冒充是自己做的拿来交差,怕甚么?不过能不能交差和愿不愿意交差,完全是两码事,这枕边风,该吹还是得吹。于是第二日一早,便有余天成身边的芙蓉亲自来请,称老爷传太太和大小姐到书房去。 经过同余天成的几次接触,余雅蓝对他的行事风格,还是有一定的了解,一听说这接见的地方不是厅上而是书房,便知他要讲的话,必然不是甚么能见人的。 果然,余天成同上次一样,躲在书房的最里间,门窗都关得极严实,闷闷地让人生汗。 因为昨日余天成的那一声“大小姐”,今日的邹氏不再紧张,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倒真有了几分主母的架势。余天成看她良久,开口道:“听说你让她们三日内做出一双鞋子来?” “没错。”邹氏点头。 余天成道:“你若是少鞋穿,让人跟管家说一声便得,咱们家在李记锦绣鞋店是有股份的……”他说着说着,自己住了口,仿佛觉得并没有必要跟邹氏说这些似的。 而邹氏十分坚持自己的决定:“我让她们做鞋子,并不是因为自己没鞋穿,而是她们太闲了,所以昨天才会接二连三地去找我,我可没那么多空来陪她们闲扯,所以不如派点活儿给她们做。” 余天成哑然失笑:“女人本就该待在后宅,清清闲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便是,要那么多事做作甚么?你既是要当太太,便要习惯同她们闲扯,不然……”他说着说着,话锋一转:“既是你不耐同她们周旋,不如舍去这位置如何?我会赠你一笔可观钱财,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邹氏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 余天成开始诉说自身难处:“他娘,非是我狠心,而是我们余家,实在是离不得江家。这么多年,我们一起做生意,一起捐官,其中的关联,理也理不清,可谓是一荣皆荣,一损俱损,你既是想跟着我,想必也不愿我们家败落罢?” 邹氏仍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她怎么也没想到,余天成昨日才承认了余雅蓝的身份,今日就来劝说自己离开余府。她伤心地摇着头,语气却十分坚定:“你休不了我,先贫贱后富贵,乃是‘三不出’之一。” 余天成的语气很是和缓,仿佛哄着她一般:“你想差了,我怎会休了你呢,我只是想同你平心静气的和离,并且送你一大笔钱,让你能够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 在邹氏心中,和离和休弃完全是一个意思,她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但余雅蓝却觉得余天成的这提议,实在是太合她的心意了,这么个无情无义,抛妻弃女的人,同他生活在一起有甚么意思,真不如得一笔钱财,离了他自由自在地过日子。一想到既能得到生活费,又能无拘无束,余雅蓝真是心情激动,扶住邹氏对余天成道:“和离是大事,娘须得考虑考虑,我们还是先回去。” 余天成看出余雅蓝是愿意的,非常高兴,直说让她好好劝一劝邹氏。余雅蓝点头应了,扶着已摇摇欲坠的邹氏离开书房,回到竹轩。 竹轩前的翠竹依旧,然而邹氏已失了神采,双目望着窗外,愣愣地发呆。余雅蓝坐到她旁边,递了盏茶给她,劝说道:“娘,你也看见了,爹心里本没有你,这般待下去,有甚么意思?” 邹氏听了这话,终于动容,却是神情激愤:“既然还是要被休,那我昨日告他又有甚么意义?” “怎会没有意义?”余雅蓝诧异,“若是不告,我们俩永远无名无份;而今告了,即便和离,你仍是以爹正妻的身份离去,我也仍是余家的嫡长女,这怎会一样呢?” 邹氏却仍是颓然:“和离和被休有甚么区别,即便是正妻的身份,我只要拿了那封休书,就没有脸面再回余家村。” 被休的人回去余家村,结局的确不会很好,余雅蓝想了想,道:“那就别回去,反正那里也没甚么值得留恋的了。我们拿了爹给的钱,就留在临江县,照样过得风生水起。”余家族亲和邹氏娘家,不与她们来往久矣,的确再无牵连。 在婚姻大事上,邹氏倔强得很,任凭余雅蓝如何劝说,就是不愿意和离。 余雅蓝只得道:“娘,你不愿意也没甚么,只是在这余府,即便你是太太,也是初来乍到,真正的主人还是我爹,你不走,难道就不怕他生出歹心来?要知道,即便是正妻,也是能‘病逝’的。” 邹氏一惊:“蓝姐儿,你瞎说些甚么,你爹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余雅蓝嗤道:“他偷得了婚书,自然就害得了人。再说他在余府就是天,害你又不需要自己出手。” 邹氏被吓得不轻,脸上血色尽失,但就是讲不出同意和离的话来。余雅蓝知她深恋余天成,又很在意和离后他人的议论,想要转过弯来,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因此便不再说,进屋做鞋子去了。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余府就沸腾起来,盖因江氏娘家来人,要搬走她的嫁妆,她既已判和离,这便是意料中事,就算能引来围观,也引不起大波澜,但关键是,江氏的父亲差了人来,告诉余天成,要撤销这几十年来,同余家的一切合作。余天成当时就傻了眼。好在来传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与邹氏和余雅蓝打过交道的江致远,他看在与她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没有照着江氏父亲的意思狠逼余天成,而是给了他几天思考的时间。 饶是如此,余天成也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昨日去县衙走关系,送了不少银子,终于保住了官职,按照县太爷的主意,出高价到牢里找了个犯人,替他挨了那九十杖;虽然官职是保住了,但他就是靠江府的支持才起的家,而今无论在哪方面,都与江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江家在临江才是地头蛇,其势力不是他这个外来户所能比的,若失去与江家的合作,他的生意起码缩水一半,今后行事万般艰难。 他思来想去,觉得要想保住家业,让生活回到以前,还是得去做邹氏的工作,于是便放下架子,亲赴竹轩。 竹轩窗前,邹氏正在发呆。看着她那已不复年轻美貌的脸,余天成竟没来由地没勇气近前。他踌躇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余雅蓝是赞同和离的,于是又振奋起来,迈步走进大门,喊道:“蓝姐儿,爹来看你来了!” 正在房里做鞋子的余雅蓝听见声音,走出门来,把对面房间一指,道:“娘在那里。” 余天成自然不肯一个人进去,朝她招手道:“蓝姐儿,你来,我有话同你和你娘说。” 他要说甚么,余雅蓝闭着眼睛也想得到,不过鉴于目前他们的目的一致,也就没有拒绝,跟在他后面,去了邹氏房里。 “他娘,我看你来了。”余天成打了声招呼,自在椅子上坐下。 邹氏听见声音,方才回过头来,但脸色却很是灰败,看来她也看得出余天成此行的目的了。 第二十七章 劝离在线阅读 第二十七章 劝离 第二十七章 劝离 第二十八章 离府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八章 离府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八章 离府 嫡庶有别28第二十八章离府 果然,余天成没有过多寒暄就进入了主题,道:“她娘,如果你执意不肯和离,那就只能等着和全家人一起吃苦了。” 邹氏神色木然:“这么多年,我本来就没享到过福,就算吃苦又如何?再说,你所谓的吃苦,只怕比我在余家村过过的最好的日子还要强罢。” 从未抱怨过的人突然吐槽,效果更显强劲,余天成顿生愧疚之心,道:“我会给你足够的钱,让你就在临江立足,不用回余家村去受人冷眼。” 说来说去,他还是要和离,邹氏怎么都不肯同意,转过身子,面朝窗外。 余天成示意余雅蓝去劝,余雅蓝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余天成急了,起身上前,拉起邹氏就朝外走,道:“你跟我去看看,看看就知道了。” 邹氏不明所以,茫然随着他走,余雅蓝怕邹氏吃亏,连忙也跟了上去。 余天成拖着邹氏,直奔正房,这里,已是围满了姨娘丫鬟婆子,个个都伸长了颈子,观看江家抬嫁妆。那一件又一件的紫檀家具,数不清的箱笼,排成一条长龙朝外搬,直看得人直感痛惜。 余天成指了那些搬嫁妆的人,叫邹氏看,道:“你看到没有,江氏走了,我们家同江家的联系也就断了,这些嫁妆是死物,倒还罢了,可那些生意上的往来一旦断绝,我们余家就简直没法在临江立足了!”他说着说着,指了指那些姨娘和少爷小姐们,道:“咱们家而今不是只有你,只有我,还有这些妾室和儿女们,生意一旦破产,我拿甚么养活他们?你自己没能给我生个儿子,这些庶子总得让我养下来罢?” 最后一句话恰中邹氏心窝,痛得她几乎不能呼吸。余雅蓝见她面色不对,连忙上前扶她,对余天成道:“爹,你要不是把我娘丢在余家村十几年不管,她多少儿子都给你生出来了。” 余天成大为震怒:“蓝姐儿,你一个未嫁的姑娘家,这说的是甚么话?” 余雅蓝懒得同他分辩,扶起邹氏就走。两人回到竹轩,邹氏再也撑不住,伏案大哭,任余雅蓝怎么劝都劝不好。哭到半夜,她也不肯睡,就在桌前枯坐了一宿。 第二日一早,她就推门出去,找到余天成,主动要求和离。余天成惊喜非常,还以为这是余雅蓝苦苦相劝的结果,倒是把余雅蓝叫去好好称赞了一番。 余雅蓝听了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心内为着邹氏终于想通,也为着她们母女终于能够跳出牢笼,十分高兴,不过高兴归高兴,该争取的利益一文也不能少,于是示意邹氏跟余天成谈条件。 然而邹氏已是死心,半分神也无,余雅蓝无法,只得自己开口道:“爹,我和娘两个女人,可没办法独自在临江县生活下去。” 余天成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方匣子拿出来,打开给她看,道:“这里头是一张房契和一千两银票,房契上写的是你的名字,房子就在永宁街上的平安巷里,闹中取静,你们不管自住还是出租,都是好的。这一千两银票,也足够你们在临江县过一辈子了。” 余雅蓝笑了:“爹,你口口声声说足够我们过一辈子,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终究是要嫁人的?” 余天成不解,看着她不语。 余雅蓝只得把话给挑明了:“爹你十六年没养过我,这十六年的生活费得给我,还有我的嫁妆,也得一并给我。” 余天成却道:“蓝姐儿,就算我和你娘和离,你也还是我余天成的女儿,还是我们余府的大小姐,你将来寻人家,备嫁妆,自有我替你心,你一个大姑娘家,还是不要动不动就把嫁人挂在嘴上,叫人听见怎么好?至于十六年的生活费,这一千两难道还不够?以后若是短缺了,再来找我要,我是你爹,难道还能不管你?” 余雅蓝才不信他的话,道:“爹,你已经不管过我一次了,我哪晓得你还会不会不管第二次?所以你还是一次付清罢,免得我将来又受苦。” 余天成气得不轻,伸手就要打她,余雅蓝侧身躲开,道:“爹,只要我娘同你和离,你多少银子赚不回来?再说了,如果只是我娘走了,我还挂名在余家,那江氏心里难道不会不舒服?为了你家以后家庭和睦,你就把银子一次付清罢,免得将来江氏和你闹,倒害得你为难。” 余天成痛心疾首:“你这是甚么话,难道还想不认我这个爹不成?” 余雅蓝叹了口气,道:“爹,若我是个儿子,你这样说也就罢了,可我是个女儿呀,我终究会是别人家的人,就算我拿了钱,以后少登门,又能有甚么关系?” 余天成仔细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不如就此把嫁妆给她,免得江氏将来不高兴。于是便缓了神色,道:“你妹妹们的嫁妆,都是早已拟了单子,有定例的,但你是嫡长女,身份又有所不同,我给你再加上一份。不过你要得这样急,一时半会我也找不到地方置办去,不如就折算成银子给你,如何?” 如此正好!余雅蓝十分愿意,自是点头不已。 于是余天成又拿了两千两银子出来,放到了那匣子里,交到她手上。两千两!竟比生活费多出一倍!余雅蓝望着手里的匣子,惊讶非常。 余天成看出她的表情,道:“你即便以后不住在余府,也还是我余府的大小姐,将来所嫁之人,岂能是寻常之辈?这两千两银子只怕还有不够的。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能嫁得好,嫁妆不是问题,爹绝对不会亏待你。” 这话听起来能让人感动得热泪盈眶,但仔细一想,他这意思其实是:只要你有本事嫁个高门大户,嫁妆算得了甚么?换言之,她的婚姻,必须得由余天成来安排。 就凭余天成这样的人品,能给她挑个甚么好的?余雅蓝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不过此时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她拿好匣子,给余天成行了个礼,准备尽快带着邹氏离开余府。 “且慢。”余天成怕夜长梦多,当场拿出一封早已写好的离书,要求邹氏马上按上手印。邹氏木然上前,将手印按下。余天成拿着婚书,心花怒放,当即为她们安排马车,并指派了怜香、锦儿和芙蓉送她们去永宁街平安巷的新居。 邹氏仍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余雅蓝暗自叹气,吩咐锦儿好生陪伴她,然后自去竹轩收拾了细软,同邹氏登车朝新居而去。途径钱庄时,她下车把钱存了进去,只留一百两换成现银,以供日常使用。 余天成没有说错,平安巷果然是闹中取静,出巷是繁华热闹的大街,进巷两旁都是大宅,除了守门的小厮,少有人来往。 余雅蓝对这环境很是满意,待进到宅子里,就更高兴了——这宅子虽新,但却布置得极为妥当,树木花草,假山流水,致清幽;屋内陈设用品一应俱全,连卧房里的被褥和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是齐全的,而且崭崭新。 余雅蓝赞叹之余,不忘问芙蓉:“短短一天的时间,老爷就能把宅子布置成这样?” 芙蓉大概是觉得这母女俩以后反正不会再回余府了,说话毫无保留,道:“不瞒大小姐说,这宅子老爷早就备下了,本来是打算接郊外的袁姨娘来住的,但如今事情有变,就把它送与大小姐了。” 袁姨娘?就是那个外室罢。她们母女俩当初进余府时,邹氏就是被当作了是她,所以才受到了众女人的围攻,余雅蓝记得十分清楚。看着宅子的规模和布置,余天成对那个袁姨娘倒是极为上心哪,余雅蓝冷哼一声,不过甚么也没说,这些事情,以后都与她无关了。 这宅子,论面积并不是很大,但院子倒是挺多,除了前院后院,还带有东西跨院。那前院和东西跨院倒还罢了,独那后院,很不一般,竟是几个独立的小院子,建在一片花园之中,不论住在哪个院子里,都能推门见山,出门赏鱼,而且园中遍植鲜花,几个小院竟似生在花中一般,令人惊叹不已。 只可惜邹氏无打采,坐下就不愿再动弹,余雅蓝见了,满心的欢喜也便打了折扣,懒怠四处去逛。 锦儿见状,便央余雅蓝道:“大小姐,就让奴婢留下来服侍太太罢,您看她这样儿,也得要人伺候不是?” 她这话提醒了余雅蓝,邹氏既已颓然,那她就更要打起神,把这个家当起来才是,不能辜负这好容易才得来的自由生活。不过锦儿这丫头,虽然卖过她们消息,却并不可靠,属于一个只要给钱就能收买的角色,她就算要用丫鬟,也不能用她。于是便道:“你是余府的丫鬟,哪能留在我这里。还有,以后可不能再管我娘叫太太,还是叫回邹大娘罢。” 第二十八章 离府在线阅读 第二十八章 离府 第二十八章 离府 第二十九章 待遇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九章 待遇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二十九章 待遇 嫡庶有别29第二十九章待遇 树挪死,人挪活,锦儿在余府只是个三等丫鬟,自然想更进一步,因此不想放弃,仍是继续哀求,但余雅蓝倔脾气犯起来,也是九头牛也拉不回,锦儿只得带着满脸的失望,同怜香和芙蓉一起告辞。 出得平安巷,怜香数落她:“你真是昏了头了,居然去求大小姐要留下,你是余府的人,她只会以为你是奸细,会答应才怪呢。” “我不是奸细……”锦儿万分委屈,但终于还是垂下了头,不敢作声了。 宅内,余雅蓝逛着空旷无比的园子,暗自琢磨,这里是临江县,不比余家村民风淳朴,她们母女俩独住在此,安全是个很大的问题。她可以直接去牙侩处买家丁来护院,买丫鬟婆子来守夜,可这一时半会儿的,谁能保证买来的人就一定忠心好使?万一他们见财起盗心,偷了卖身契,加害她母女二人的命也是有的,虽然逃奴惩罚很严重,但只要他们手里有了钱,又有甚么是办不到的呢? 思来想去,她觉得这事儿还得依靠余天成,说来也是,她是他的女儿,又不是妻妾,跟自己亲爹,只有义务和责任的关系,赌个甚么气呢,能找他帮忙就一定要找他帮忙,谁让他是她亲爹呢? 主意打定,她便跟邹氏说了一声,然后出门雇车,朝余府而去。 然而余天成不在,管家余庆说他上江府去了。这般迫不及待地求江氏回心转意?看来余家和江家的牵绊还真是不少。余雅蓝欲先回家,改时间再来,但余庆却道:“大小姐有甚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老爷已经吩咐过了,只要大小姐有事,一定要帮忙。” 算他还有点良心。不过总归是自家女儿,若真出了事,他脸上也不好看罢?余雅蓝顿觉理直气壮,把来意讲给余庆听。 余庆听完,想了想,道:“新买来的人,总是不好用,须得先教一教规矩才好,但大小姐那处宅子,一天也不能少人服侍,不如先从这边调几个人过去帮忙?” 余雅蓝本欲拒绝,但又觉得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于是便依了余庆的建议,先从余府挑了几个下人过去,看家护院,端茶递水。余庆见她同意,便下去传话,那些丫鬟婆子们一听说要挑人去那边宅子服侍余雅蓝,个个自告奋勇,大概都想着,那边人口简单,活儿轻松。余雅蓝挑了几个在竹轩服侍过她的小丫鬟,然后想了想,把怜香和秋梨挑走了。 这秋梨倒还罢了,三等丫鬟一个,但在余府,谁人不知怜香曾经是江氏手里的一把枪,得罪人无数的,而今见余雅蓝将她挑了去,竟是幸灾乐祸的多,纷纷议论,怜香这下要倒霉了。 怜香本人也是忐忑不安,跟随余雅蓝回府的路上,愣是一声也没吭。岂料余雅蓝甚么表示都没有,这就让她更为惶恐了。其实余雅蓝本没想那么多,她在余府,认得的丫鬟就只有锦儿、怜香、秋梨、露珠儿和芙蓉;其中露珠儿跟着江氏走了,芙蓉又是余天成的人,而锦儿太容易被收买,相较之下,就只能选秋梨和怜香了。 至于报复,她的心还没那么狭窄,要同一个丫鬟过不去,怜香真是多虑了。更何况,她志不在后宅,哪舍得浪费力去对付一个丫鬟。 现下她要做的,就是把接的活计做好,争取把那双鞋子做出彩来。说来这事情也真奇妙,同她签订契约的鞋店,正是余天成入股的李记锦绣鞋店,在那些姨娘们正从李记拿鞋穿时,她却在为李记做鞋子,真是各人命自不同。不过她一点儿也不羡慕那些坐享其成的姨娘们,她们无所事事,一辈子都只能把聪敏和智慧用在后宅争斗上,真真是可悲。她但愿自己永远也不要成为那样的人。 有了家丁护院,又有了丫鬟端茶递水,余雅蓝得以专心致志做鞋子,终于把羊皮鞋底先做好了。她对着光,一面仔细看那阵脚是否细密,一面听秋梨八卦——秋梨的爹娘老子都在余府,是以她的消息十分灵通。 邹氏躲在屏风后头,看似的在发呆,实则竖起了耳朵,仔细在听秋梨的每一句话——她对余天成,说到底还是放不下。 “老爷接连朝江府跑了好几趟,但太太就是不答应回来,说只要是回去,怎么都是尴尬——大宴宾客罢,显得她是二嫁的;静悄悄地回罢,县太爷判离,是大家都知道的,她这样回去,倒成了无名无份的了。不过老爷这一连几趟,还是有成效,最起码江府没再说要同余家生意散伙的话来,老爷总算稍微放心。而且他还把江致远江少爷接到我们家上私塾了。”秋梨来余雅蓝身边几日,胆子很大了些,说起话来条理清楚,头头是道。 屏风后的邹氏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些许笑容,余雅蓝暗暗叹了一口气,问秋梨道:“既是你们太太都不回来了,江少爷为何还要去余府念私塾?” 秋梨道:“就是因为太太不肯回来,老爷才要把江少爷接来念私塾呢,听说这江少爷,是要过继给江家的,因此他便把江少爷给接了来,希望能同他套套交情——毕竟太太不肯回来,总得在别处同江家走得近些才好。” 余雅蓝笑道:“你知道得倒清楚。” 秋梨以为她不喜,连忙道:“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小姐若是不喜欢,奴婢再不去打听便是。” 余雅蓝道:“传这些话的人,想必也不是一个两个,你偶然听到了,拿来讲讲,这也没甚么。” 秋梨松了口气,忙道:“小姐放心,奴婢只打听别人的,绝不会把小姐的事说出去。” 余雅蓝又笑了:“我能有甚么事?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人说。” 她笑得是那般云淡风轻,同余府女人的作派完全不同,秋梨竟是看得痴了。 邹氏从屏风后走出来,道:“江氏不肯回府,也不知你爹如何管家,那么些姨娘呢,岂不是成了一盘散沙了?” 难道她想回去替余天成管管?余雅蓝实在无法苟同,只得去推秋梨:“今儿太阳不大,陪我娘去园子里逛逛。” 秋梨遂上前扶起邹氏朝外走,道:“大娘,园子里的荷花开得正盛呢,也不晓得能不能结莲蓬,您帮着去看看。” “这还不到结莲蓬的时候呢……”农事邹氏最为在行,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随着秋梨去了。 想不到秋梨这丫头,还有些机灵劲儿,余雅蓝竟有些想留下她了。 就在这八卦几日后,余天成亲自登门,说是要接余雅蓝去余府念书。余雅蓝愣了半晌,方道:“我已不在余府住,还回去念书作甚么?” 余天成听了这话,很不高兴,道:“难道在外面住,就不是我余天成的女儿了?你身为余府嫡长女,怎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就算不学写字念书,也该学一学女红罢?” 余雅蓝思忖一时,觉得他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做鞋子赚钱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做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更何况去私塾还能学绣工,提高做鞋的技艺,她不能守着本身的这点手艺,做个井底之蛙。再说去私塾念书,本来就是她的愿望,那时有江氏阻碍未能成行,而今余天成亲自来接,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了。 她想着想着,便冲余天成点了点头,道:“多谢爹还记着我,我明日一早就去。” 余天成对她这态度很满意,道:“你念书所用的书,文房四宝,针头线脑,自由府里置办,你不用心。”他说完,看了看余雅蓝身上的衣裳,皱眉道:“我又不是没给你钱,怎么不做几套新衣裳穿?也罢,以后的四季衣裳,也由府里置办罢,例同青姐儿好了。” 他竟是这般大方?不过也是,既是承认了她是余府的大小姐,那让她享受一下其他小姐同等的待遇也是应该的。如果继续留在余府,余天成只会成天想着如何谋害她,赶她出府,断不会想到这些罢,看来她劝说邹氏和离,实乃明智之举。 余天成说这些时,邹氏一直在旁听着,见他对余雅蓝十分关心,满心欢喜,待他告辞时,竟先余雅蓝一步站了起来,抢着送他出去。 余雅蓝恨不能对她说,即便江氏不回,余天成也绝不会让她进府的,因为她的离去,是江家不同他拆伙的条件,只不过人家没有明说而已。更何况,余天成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将她抛弃,又怎会在十五年后为了她而置偌大的家业于不顾?他,余天成,从来就不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哪,邹氏怎么就是看不清呢? 但看着邹氏那轻快的步伐,犹如初恋少女般的笑容,余雅蓝就怎么也做不出阻拦她的事来,只能默默地叹气,眼睁睁地看着她追上余天成的步伐,送他朝垂花门去了。 第二十九章 待遇在线阅读 第二十九章 待遇 第二十九章 待遇 第三十章 入学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章 入学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章 入学 嫡庶有别30第三十章入学 第二日一大早,余府的马车就停在了知园门前——这是余雅蓝为自己的新居所取的名字,已着人刻了匾额,挂在了大门上头。余雅蓝带着怜香,告别邹氏,登车朝余府而去。在车上,怜香告诉余雅蓝:“老爷对大小姐,终究还是另眼相待的,这马车在咱们府,原本只有太太所出的二小姐能坐,其他庶出的少爷小姐都没资格的。” 她口中太太所出的二小姐,是指青姐儿罢,自从余雅蓝序了排行,成为余府的大小姐,她就顺着朝后排了一位,由大小姐变作二小姐了。由怜香此话可以看出,余府基虽浅,但等级却挺森严,一辆马车,居然还分了好几种等级,若没猜错,正室太太和姨娘们的座驾,一定也是不同的。余雅蓝问了怜香几句,果然如此。看来余天成是真打算好好栽培她,好风光嫁个好人家,替他谋取利益了,他倒是挺会逆转形势,化不利为有利的。 大门前,两排小厮垂首而立,恭敬行礼,随后门槛被卸下,马车直抵垂花门。到得后宅后,又有青顶小轿候在那里,抬着她朝里走,不消她挪一步。 这待遇,可真是天差地别,就算是那日她们打赢官司回来,也没有这种阵仗,看来是余天成特意吩咐过的。 轿子抬到一处小院前停下,怜香在外轻唤:“大小姐,到了。”余雅蓝在她的搀扶下下轿,抬头一看,只见院门上有石匾,刻着蓝苑二字。这里并不是私塾呀?却怎么停下了?余雅蓝望向怜香,怜香却也不知情,一脸茫然。 这时一名丫鬟快步迎上来,行礼道:“大小姐,老爷吩咐过,这院子以后就是您的了,私塾下学后,您可以在此歇脚。” 余雅蓝一看,这丫鬟却不是别人,乃是芙蓉,她已从秋梨口中得知,此人确是余天成通房,因而不敢太过怠慢,命怜香取出银子赏她。芙蓉却不接,笑道:“要是让老爷知道,可要骂奴婢了。” 余雅蓝便不强求,笑了一笑,抬脚朝里去,心里想的却是,余天成给她的待遇,是不是太好了点?居然连通房丫鬟都派出来了。 蓝苑是个二进小院,前后以随墙海棠门相连,院落小巧,花草不多,只在院墙边种了几株栀子花,洁白幽香,倒也雅致。 芙蓉跟在余雅蓝身后,陪她前后看了看,道:“这院子奴婢已带人布置好了,大小姐若是不满意,尽管对奴婢讲,奴婢带来来换。” 她这样讲,余雅蓝便也不客气,道:“你收拾得干净齐整,我很喜欢,只是我是来念书的,还得有个书房还好,不如就把前院东屋收拾出来,改作书房;再把后院的东屋也收拾出来,作个绣房,你看如何?” 这是余天成分给余雅蓝的院子,自是她说怎样就怎样,芙蓉毫无异义,全盘应下。小丫鬟端上茶来,是上好的碧螺春,芙蓉亲自奉了一盏给余雅蓝,又拿出两只匣子,请她过目。 这匣子,一只里头搁的是文房四宝等物,另一只搁的是针头线脑,想来是供她念私塾之用。这些东西,一看都是上品,余雅蓝愈发奇怪,前几日她讨要生活费时,余天成都要讨价还价,怎地这才过了几天,他就变得如此慷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余雅蓝抽身想走,但一想她是余天成的女儿,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改变不了,他若真想要利用她甚么,她就算躲开,又能怎么样?算了,还是静待其变,见招拆招罢。 茶吃了半盏,有小丫鬟进来通报:“大小姐,裁缝在外候着了,您是现在让他进来,还是叫他先等等?” 余雅蓝还记得余天成昨天说要给她做四季衣裳,闻言便道:“让他们进来罢。” 余天成请来的是两个女裁缝,手脚利索,很快就为余雅蓝量好尺寸,并恰到好处地称赞了一下她的身材,让余雅蓝这明知她们是奉承的人,也小小开心了一下。 量好尺寸,芙蓉又捧了好几匹布料上来,请余雅蓝挑选。这些料子,非绫即缎,无论颜色还是花式,都是时下最流行的,余雅蓝挑到眼花,干脆按照芙蓉的建议,一样选了一种。反正都是余天成付钱,她犯不着心疼。 两名女裁缝欢天喜地地退了下去,余雅蓝也该去私塾了。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只怕先生早已开始讲课了罢。” 芙蓉笑道:“大小姐不用慌,今日是你头一回入学,先生不会怪罪的,再说二小姐也还没去呢。” 二小姐?青姐儿?她回来了?那江氏呢?余雅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望向芙蓉。 芙蓉连忙解释道:“二小姐和您一样,只是回来念书,太太并没有回来。” 余雅蓝心下稍宽,虽说江氏和邹氏一样也是受害人,但若她当家,她始终还是心中不安。 天色已是不早,余雅蓝起身,先去卧房照了照镜子,见全身上下并无甚么不妥,便让怜香捧了那只装了笔墨纸砚的匣子,朝园子里去,芙蓉始终陪在一旁。 在私塾门口,她与青姐儿不期而遇。青姐儿看见她身边的芙蓉,眼中竟闪过一丝讥讽,不过还没等余雅蓝琢磨出意思,她已是盈盈下拜,亲亲热热地唤了声:“姐姐。” 这姐姐叫得真是顺溜,自己赶走了她的娘,抢了她的排行,分享了她的待遇,难道她不是该恨着的么,怎么却还显得这般亲热?就算是做戏,她这也太没心理障碍了一点。不过作戏嘛,谁又不会呢,余雅蓝马上回了个半礼,上前几步,主动拉起青姐儿的手,热络地道:“妹妹,你也来上课?” 第三十章 入学在线阅读 第三十章 入学 第三十章 入学 第三十一章 私塾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一章 私塾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一章 私塾 嫡庶有别31第三十一章私塾 青姐儿神色明显一僵,半晌才重新露出笑容。 果然是装出来的。只是固然如此,余雅蓝对她也生不出半分的敌意来,说到底,她们都是可怜人,罪魁祸首只有余天成一个而已。她觉得自己和青姐儿也算是同病相怜,于是牵了她的手,一面朝前走,一面轻声道:“妹妹,我知道你怨我,怨我娘,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若非乡下的茅草屋经不住大雨就要坍塌,我和我娘没有安身之地,我们也不会上临江县来投亲。” 青姐儿闻言,果然动容。 余雅蓝继续道:“我们被遗弃在余家村十几年,无人问津,而今又换作你娘被弃,说到底,都是爹的错啊,他不该——” 谁知话未说完,就被青姐儿打断,只见她柳眉紧颦,激愤莫名:“蓝姐儿,我既然叫你一声姐姐,你怎能没个姐姐样儿?为人子女,不可言父母之过,你娘是怎么教导你的?纵然爹再有不是,也不该我们来说,不但如此,若听见别人议论是非,你也该挺身而出,多加维护才是。而今你居然在我这妹妹面前讲爹的坏话,真是太不像话了!” 她越说越恼,竟挣脱余雅蓝的手,独自进私塾去了,走到门口,还不忘刺了一句:“姐姐确是该好好来念一念书,学些为人子女的大道理。” 余雅蓝被骂得哑口无言,倒并非因为羞愧,而是无奈于古今观念的巨大差异。在她看来,余天成就是那停妻再娶的陈世美,无情无义,即使再怎么被青姐儿骂,她也不会改变这个观点;她只是错在不该同一脑子古人思想的青姐儿谈论这个,真是被骂了也活该。 怜香在旁动了动嘴唇,但最终甚么也没说,只是催着她赶紧进去,免得先生责罚。 余雅蓝整了整衣裙,肃容而入,私塾内顿时安静下来。一青衣男子立在讲台前,一手执书,一手背在身后,侧首朝她看来。余雅蓝抬头看去,只见这男子大概连三十岁都不到,眉目清秀,一身浓浓的书卷气。这同她心目中的夫子形象相去甚远,以至于愣了一愣才想起来上前行礼,口称先生。 她早就听人说过,余府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姓刘,学识渊博,为人和蔼,却不曾想他这般的年轻。不过这个年纪的读书人,不都该去博取功名么,他怎地却委身于这小小的私塾之内? 余雅蓝在这里暗自疑惑,那厢刘先生已是指着她,出言问询众学生:“你们谁愿与她同坐?” “我不愿意!” “我也不愿意!” 几个声音不约而同地从教室各处响起,却都是一个意思,不愿同余雅蓝同坐。她竟是这般地不受人待见?余雅蓝微微诧异,抬眼朝下望去,这教室内,摆的都是双人桌,其中有两个空位,一个在二姨娘所出的三小姐绛姐儿旁边,一个在三姨娘所出的四小姐绯姐儿旁边。 这两人余雅蓝都只见过几面,没打过交道,更不明白,她们为何不愿同自己一处坐。难道是因为邹氏和离出府,所以她们合起来欺负她?可她嫡长女的身份,是余天成亲口承认的,而且她又没得罪过她们…… 她正疑惑,就见坐在最后一排的朱姐儿猛地站起来,抱起自己的书,走到绛姐儿旁边,道:“我同三姐坐,大姐坐到我那里去。” 谁知这样绛姐儿也不愿意,道:“我一个人坐惯了,八妹妹,哦,不,是九妹妹,你还是回去罢。” 朱姐儿气得满脸通红,非要坐下,但绛姐儿比她大好几岁,轻轻一推就把她推开好几步,她争不过绛姐儿,只好把目光投向绯姐儿,可绯姐儿是三姨娘的女儿,她们前不久才打过一架,怎会让她?她瘪了瘪嘴,哭起来:“你们欺负人!你们不就是看着邹大娘被赶了出去,太太又要卷土重来,所以心里怕了么?你们这些小人,就算要讨好太太,讨好二姐,也不用去欺负大姐罢?” 原来是这么回事,而今邹氏已经离开余府,再无回归的可能,而江氏虽然也已经离开,但余天成的态度摆在那里,只要江氏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回来重新做她的太太。形势如此,府里的姨娘们自然轻易作出了选择,而她们的态度,自然会影响各自所出的庶子庶女的态度。所以,无论余雅蓝怎么做,有无得罪人,都注定要受人欺负了。 只有素来富有同情心的朱姐儿,肯替她出头,虽说仍是以失败告终,但余雅蓝仍是满心感激。她掏出帕子,上前替朱姐儿轻轻擦去眼泪,笑道:“不就是一张桌子么,哭甚么鼻子。”说着,转向刘先生,俯身一礼:“因为我耽误了大家上课,实在过意不去,但我也不能没桌子坐,不如让人去帮我另搬一张来。” 刘先生旁观许久,都不动声色,只在听到她这一番话后,眼中现出赞许神色,微微点了点头。 余雅蓝便走出门去唤怜香:“去搬一张桌子来。若是不结实,仔细你的皮。” 怜香闻言大骇,自她被借去跟了余雅蓝,就没有一天不担惊受怕,生怕江氏哪日回府,会疑心她早已同余雅蓝勾结,不然为甚么余雅蓝不借别人,偏偏就借了她?刚才朱姐儿的话,她听得一字不落,正是有打算在那桌子上做些手脚,好以此显示自己对江氏的忠心。那哪知还没动手,就叫余雅蓝看了出来,怎能不惊? 有余雅蓝警告在前,她再不敢动手,只得老老实实地叫了个小丫鬟帮忙,把蓝苑中的一张黄花梨的书桌连椅子给搬了来,摆到朱姐儿课桌的旁边。 这张书桌用料名贵,做工细腻,一看就非凡品,惹来许多少爷小姐嫉妒的眼神,惟有朱姐儿十分欢喜,搬了自己的书和笔墨等物,就要来与余雅蓝同坐,但却被坐在她旁边的、与她一母同胞的八少爷一把拉了回去。 朱姐儿不满地撅了撅嘴,但九少爷却压低了声音告诫她:“姨娘是怎么跟我们说的?你刚才闹事也就罢了,难道还真想成二姐的眼中钉?” 朱姐儿不服,奋力挣扎,余雅蓝忙道:“咱们并排坐着,用不用同一张桌子又能怎地?” 朱姐儿这才罢了,冲她道:“我才不怕她们。” 余雅蓝回以一笑,把书本等物摆整齐,端正坐好。这时她注意到,青姐儿就坐在她前面,旁边是四姨娘所出的五小姐缃姐儿,看来同江氏亲近的,或者说愿意同江氏亲近的,绝非三姨娘一人而已。 不过,这些同她又有甚么关系,她只管学些学问,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这些后宅纷争,已经逐渐离她远去,而今她是个自由自在的人。余雅蓝突然觉得,其实自己比她们幸运多了,至少不必成日分析形势,好决定讨好谁,疏远谁,她们这样的生活,可真是伤害脑细胞呢。 刘先生见座位的事终于解决,松了口气。这样的私家学堂,学生之间都是至亲,闹起矛盾,都属于家务事,他虽然是先生,却也是外人,还真不好手,不然一不留神得罪了哪方势力,就可能丢掉饭碗。以他的本事,虽然不愁找不到活干,但这余府的束脩之丰富,却是出了名的,再加上余天成名下有药房,正好解决了他妻子的寻医问药问题,所以除非万不得已,他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刘先生拿起书,准备重新开始上课,但此时门外却又进来一个人,冲他拱手行礼,口称先生。 今儿新来的学生怎么这么多?刘先生定睛一看,却是个年轻男子,约十七八岁,浓眉大眼,五官俊朗,身着旧衣,但却无一处不整洁,惟头顶一枚簪子似羊脂玉雕琢,十分贵重。 莫非这是余天成前日提过的江致远?可他不是要过几天才来么?刘先生疑惑发问:“你是?” 那年轻男子面露歉意,再次行礼:“学生真是糊涂,竟忘了自报家门。我姓江名致远,是来附读的。” 果然是他,提前而至,倒是好学之辈,刘先生心内欢喜,便望向底下的学生们,问了同余雅蓝刚进来时一样的问题:“你们谁愿与她同坐?” 底下鸦雀无声,绛姐儿和绯姐儿都羞红了脸,不敢作答。她们欺负自己也就罢了,怎么连江致远也不待见了?听说江致远而今已入住江家,成为过继的热门人选了,她们既是要讨好青姐儿,怎能不连着江致远一起讨好?余雅蓝朝前看去,正好看见绛姐儿和绯姐儿通红的侧脸,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她们不是不愿意,而是太愿意了,所以这才害起羞来,不好意思主动开口。 细看江致远,真可谓是一表人才,再加上很有可能过继到江家,继承偌大的家业,成为众女心仪之心,实属正常。不过,此时他脸色微红,面有尴尬之意,想必是因为无人出声邀请他同坐。 余雅蓝想起自己刚才的处境,突然有些同情他,虽说两人境况各有不同,但尴尬却是一样的尴尬,于是便开口相邀:“我这里有位置,江公子若不嫌弃,就坐过来罢。” 江致远果然是尴尬得很,一听这话,登时松了口气,毫不推辞地走到她旁边坐了。 他一落座,绛姐儿和绯姐儿的脸上就蒙上了一层薄怒,这都在余雅蓝的意料之中,倒不觉得奇怪,只是青姐儿的唇角却隐隐含着笑意,实在叫人费解。 余雅蓝正琢磨,忽见江致远冲她一笑,她连忙回神,也冲他笑了笑,小声打了个招呼:“江公子。” 江致远含笑道:“原来你是余府的大小姐。” 余雅蓝一笑,没有作声。这时刘先生开始讲课,她连忙聚会神地听起来。到底穿越前也是个知识分子,她听起课来毫不费力,只是这刘先生依照的是原有进度,并未教习识字写字,这让余雅蓝很有些着急。 一时刘先生教完一篇文,课间休息。各人的随侍丫鬟送上茶水点心,小姐少爷们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吃茶吃点心,聊得热火朝天。怜香也送上热茶和松仁芝麻饼,请余雅蓝享用。 余雅蓝见只有江致远面前是空的,料想他尚未正式过继,并无丫鬟或小厮伺候,于是便让怜香再沏一盏茶来,又把松仁芝麻饼朝他那边推了推,道:“江公子若不嫌弃,就一起吃罢。” 江致远并不推辞,道过谢,拿起一块,送入口中。余雅蓝拈起一块,欲招呼朱姐儿过来吃,但侧头一看,却不见了朱姐儿的身影,她左右四顾,发现朱姐儿正站在绛姐儿的课桌边,不知在同她争论些甚么。 她不会还是为了座位的事同绛姐儿过不去罢?余雅蓝不愿她为了自己同姐妹们起争执,连忙出声唤她。可哪知绛姐儿听到她的声音,就故意把声量拔高了,大声地道:“男女七岁不同席,有的人愣是不知。” 这是说她?余雅蓝一愣。 朱姐儿抓起桌上的砚台,就朝绛姐儿身上砸,口中骂道:“你自己想和江公子一起坐,只不过没好意思开口而已,这会儿却说起大姐来,真不知羞。再说江公子是外人么?他同咱们是亲戚,论起来我们还得叫他一声表哥,大姐和表哥一起坐,有甚么要紧?上回你姨娘家的侄子来我们家玩时,你还同他一起睡过觉呢!” 绛姐儿同自己的表哥一起睡过觉?!朱姐儿这话太过劲爆,饶是经受过现代文明的余雅蓝也惊呆了。 绯姐儿更是带头吃吃地笑起来。看来她虽然和绛姐儿立场一致,但其实并不对盘,不然也不会分别占据一张桌子,不在同一处坐了。 绛姐儿被泼了一身的墨汁,却顾不得去擦,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羞恼道:“那时我才几岁,哪里晓得这些!” 朱姐儿一面拿指头刮脸羞她,一面道:“你那时也不小,足有六岁了,你姨娘那侄子更是有十一岁了,你们不知羞就是不知羞,何必狡辩呢。跟你们比起来,大姐同表哥坐一处念书,真是再守礼不过了。” 这是一段尘封的往事,当时大家都年幼,所以无人在意,但好几年过去,而今都到了知事的年纪,再听这段故事,就难免会多想一些。绛姐儿看看四周,无一都是异样的目光,连她的双胞胎哥哥二少爷,都是一脸鄙夷,不肯上前来替她出头。 绛姐儿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带着一身墨汁跑了出去。 朱姐儿得胜归来,得意洋洋地道:“叫她还敢说大姐坏话!” 余雅蓝只想认真念书,不愿生事,闻言小声劝解:“你帮我出气,我只有感激的,但大家都是姊妹,何必闹得这样僵,以后她们再说甚么,你就当没听见,随她们去罢。” 朱姐儿却是不肯,气鼓鼓地道:“大姐,我知道你好心,但你能忍,我不能忍,你要不让我出手,我非得被气死不可。” 这小丫头的脾气,到底是像谁?余雅蓝哭笑不得。 朱姐儿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拍了拍江致远的肩膀,安慰他道:“表哥,你放心同我大姐一处坐,若再有人说三道四,只管告诉我,我替你出气去。” 江致远本来有些脸红,似是很尴尬,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听了朱姐儿的话,竟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 难不成还真由着朱姐儿到处“打抱不平”?这江致远竟也有些孩子脾气。余雅蓝再次哭笑不得。 没过一会儿,刘先生进来,丫鬟们赶紧进来收拾桌子,以使先生重新上课。但还没等他拿起书,就有一人风卷似的冲进门来,叉了腰气势汹汹地骂:“朱姐儿,你给我出来!绛姐儿是你姐姐,你居然如此欺负她,看我不告诉老爷,扒了你的皮!” 此人余雅蓝认识,正是绛姐儿的生母二姨娘,只是她这身打扮同以往很不一样,银红色的衫子,浅蓝色镶金边的裙子,这份张扬,足以与最得宠的六姨娘媲美,但她以前的穿着,是跟丧子的大姨娘差不多的。而且在余雅蓝的记忆中,这位二姨娘一贯低眉顺眼,说话都不曾大声,怎么转眼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余雅蓝不明所以,青姐儿却是冷笑起来,江氏说得果然不错,这些妾们,个个都不过是在强压之下装出来一点脸面而已,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原形毕露。你看,这江氏才离开几天,二姨娘就由淑女变成泼妇了。 二姨娘朝下扫视一遍,不顾刘先生的阻拦,直朝朱姐儿冲去,口中大叫:“你把我的绛姐儿欺负成那样儿,就休想安稳坐在这里,走,跟我见老爷去!” 说话间,她已冲到了朱姐儿面前,但却并非和她所说的一样,是要带朱姐儿去见余天成,而是伸手朝她脸上打去,看样子,是想先赏她几巴掌。 第三十一章 私塾在线阅读 第三十一章 私塾 第三十一章 私塾 第三十二章 纷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二章 纷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二章 纷争 嫡庶有别32第三十二章纷争 呀!眼见得朱姐儿那娇嫩如花的小脸上就要多出几道血印子,在场的少爷小姐们都忍不住惊叫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本端坐位上的江致远几个箭步猛冲过去,带着被风鼓起的宽大袍袖,去拦二姨娘。他的伸手也算矫健了,但仍比不过余雅蓝的砚台快。只听得啪的一声,万众惊呼,随即一片寂静,连台上的刘先生都傻眼了。 二姨娘怔怔地,伸手了额头,入手一片湿/濡,低头看时,满手鲜血,滴答而下,片刻间染红了教室内墨青色的地砖。她张张嘴,似乎想要尖叫一声,但声音还没入口,就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教室内众人方寸大乱,有旁观看热闹的,有胆小遁走的,还有那犹犹豫豫地朝青姐儿旁边靠的。二姨娘亲生的二少爷今年十四岁,生得高高大大,见状怒吼一声,也不去扶二姨娘,径直朝余雅蓝猛扑过来。 余雅蓝没曾想一个砚台的威力如此巨大,有些发懵,面对二少爷的拳头,竟不避不闪。幸而朱姐儿和江致远的反应都很快,双双朝她跑来,一个拉她向后,一个挺身挡在了她面前。 二少爷双眼通红,一拳砸到江致远肩头,怒吼:“让开!” 江致远硬受了这一拳,兀自不动,皱眉劝道:“二少爷,大小姐乃是无心之失,你且原谅她这回。” “我姨娘被砸成那样儿,你叫我原谅她?!”二少爷又是一拳砸到他肩上,“让开!” 江致远身形一晃,忙吸了口气,重新站稳。 余雅蓝看得不忍,心想这本就是她的过错,怎好教别人承受?于是轻轻挣开朱姐儿的手,绕过江致远,走到二少爷面前,道:“是我失误,该拿本书砸,不该用砚台。你若是想报仇,冲我来好了,我让你打一拳。” 二少爷听了她这话,倒不急着打了,只是冷笑连连:“照你说来,你还砸对了?只是不该出手重了些?” 余雅蓝低头认真想了想,道:“是,我认为自己没做错,如果时间倒流,我还会砸一次,因为如果我不出手,朱姐儿脸上就要多几道血印子了。”她说着,揽过朱姐儿,道:“她也是你的妹妹,你忍心看她破了相,今后嫁不出去?” 提及婚嫁,朱姐儿羞红了脸,躲到后面去了,但一双眼睛还是警惕地盯住二少爷,生怕他继续挥拳。 二少爷看看朱姐儿,似有触动,良久,放下拳头,愤愤地道:“你等着,我会告诉爹,请他作个判决!” 余雅蓝看着他道:“我说过了,此事我亦有错,甘受责罚。” 她如此实诚,二少爷反倒没了话讲,袖子一甩,追出门去了——就在他拳打江致远的时候,刘先生已经指挥着丫鬟婆子把二姨娘抬出去了。 朱姐儿看着二少爷的身影消失在小径那头,方才缓了口气,拍着脯叫道:“吓死我了,二哥可是学过拳脚功夫的,那拳头若是招呼在大姐身上,可要不得。” 二少爷学过功夫?余雅蓝忙关切问江致远:“江公子,你要不要紧?反正先生也走了,你不如随我去,我叫个丫鬟来给你上点药。” “给江公子上药,哪消丫鬟动手,大姐你亲自服侍岂不更好?”四小姐绯姐儿阳怪气的声音自前方传来,话音刚落,与她同一个姨娘的八小姐紫姐儿和三少爷都吃吃笑了起来,看向余雅蓝的眼神极其暧昧。 三姨娘所出的几个少爷小姐倒是团结得很,余雅蓝懒怠去理他们,只以目询问江致远的意思。 她不在意这些异样眼光,朱姐儿却是又炸了毛,挽了袖子就要扑上去,余雅蓝连忙抓住她,小声劝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休要理会他们,反倒遂了他们的意。” 朱姐儿停住了脚步,但仍是鼓着腮帮子瞪绯姐儿,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江致远望向余雅蓝的眼神里,却多了许多钦佩之意。 此时教室里除了绯姐儿几个,还有青姐儿和缃姐儿,只不过她们没有作声,只静静地看戏。这才是城府深的人呢,比起把冷嘲热讽挂在嘴边的绯姐儿,余雅蓝更为忌惮她们。还好她而今已出府独立,不必和她们有过多交集。 余雅蓝正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令人意外的一幕,只见江致远整好衣衫,掸一掸袖子,竟直直地走向绯姐儿,端端正正行了个礼,方正俊朗的脸上满是温和歉意的笑容:“一定是在下言行有失,所以令四小姐误会,还无端带累了大小姐。如此,在下在此向四小姐陪个不是,还望四小姐原谅则个。” 他笑得温文尔雅,绯姐儿的脸上却是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她咬紧了下唇,看看江致远,再看看余雅蓝,终究只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与她一母同胞的两个弟妹在瞪了余雅蓝一眼后,也跟了出去。 江致远不骂人,不打人,不过道了个歉,就把绯姐儿一行给气跑了,朱姐儿佩服之至,与有荣焉,拉着余雅蓝小声地笑:“江公子好厉害,他维护大姐呢!” 她一面和余雅蓝说,一面去看江致远,一张小脸因为兴奋,红似苹果。余雅蓝留意到的却是,青姐儿又轻勾嘴唇,微不可见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这让她在此疑惑不已。 江致远走到她面前,拱手道:“大小姐刚才说有药?还得麻烦大小姐了。” 刚才他飞奔去救朱姐儿,余雅蓝看出他并非明哲保身之人,对他很有好感,闻言忙道:“你因为我才受伤,还谈甚么麻烦,倒是我要好好谢你才是。”她牵着朱姐儿的手,领了江致远朝外走,又道:“以后既然要在一处念书,那也算个同窗了,江公子就叫我蓝姐儿罢。” 其实表哥的身份更近一层,但余雅蓝又怎肯去承认江氏,所以只抬了同窗的关系出来。 江致远不以为意,只是笑:“我叫你蓝姐儿,你也叫我致远罢,总是公子来小姐去的,确实生分。” 余雅蓝尚未答话,朱姐儿已是脆声叫起来:“致远!” “没大没小!”余雅蓝瞪她。 朱姐儿连忙改口:“致远哥哥!” 余雅蓝隐约觉得这称呼太过亲热,有些不妥,但一想朱姐儿才六岁,本不晓世事,便没有作声,随她去了。 倒是江致远玩笑道:“你既叫我哥哥,那蓝姐儿也该叫我一声兄长了。” “江大哥。”余雅蓝唇角含笑,声音却平平毫无波澜,不似朱姐儿叫得那般婉转绵长,余音犹存。 江致远一愣,随即垂下头,自嘲笑了。等他再抬起头来时,余雅蓝已是朝前去了,惟有朱姐儿还攀着他的胳膊在等他。他连忙回神,追了上去。 蓝苑内,怜香已是焦急候在了屋檐下,余雅蓝懒得去追究她先行之过,只道:“你回去罢,换秋梨和玉盘来服侍。” 玉盘是她新买来的一个丫鬟,刚刚接受完培训。怜香有多少话想跟她说,却没想到还没开口就等来这句,只得愤愤跺了跺脚,回知园叫人去了。 余雅蓝唤来个余府小丫鬟,叫她去取跌打损伤膏,大概是余天成特别吩咐过,那小丫鬟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取了药来,还讨好地告诉余雅蓝,这是府中最好的药。 余雅蓝接过来一看,那药盛在一只瓷盒子里,乃是一片一片,拿出来直接贴到伤口上即是,很是方便。她捧了药盒在手,正要叫那取药的小丫鬟帮江致远贴一下,朱姐儿却把药盒抢过来,笑嘻嘻地道:“我帮致远哥哥贴。” 男女授受不亲!这是要宽衣解带的活儿,可不比攀攀胳膊。余雅蓝沉了脸,就要说她。江致远却是一笑,道:“我的伤在肩上,自己能贴好,就不劳朱姐儿费心了。” 幸好他有分寸,没由着朱姐儿年纪小乱来,余雅蓝松了口气,不分由说地把药盒子夺过来,递给了江致远,又让丫鬟领他去前院贴药。 朱姐儿看出余雅蓝面色不虞,很是委屈,憋着嘴道:“大姐,我还小呢,帮致远哥哥贴个药能怎地?” 大概她总是把“我还小”几个字挂在嘴上,使得人人都让着她,所以才养成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罢。余雅蓝失笑:“我本来不觉得这有甚么的,还不是因为你给我提了醒儿?” “因为我?”朱姐儿睁大了眼睛。 余雅蓝点点头,道:“幸亏刚才在私塾时,你说起绛姐儿和她表哥的事,我这才警醒过来,小时候的行为,也是会对长大后造成影响的。你这般维护我,我又岂能对你听之任之,让你以后遭人诟病?” 朱姐儿虽有些骄横,但心思端正,一听就明白了余雅蓝这是对她好,顿时眼圈泛红,扑进她怀里,道:“大姐,除了我姨娘,也就只有你肯对我说这些话了,这肯定就是先生讲过的忠言逆耳了。” 余雅蓝再次失笑,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对,这就是忠言逆耳,难为你明白。” 第三十二章 纷争在线阅读 第三十二章 纷争 第三十二章 纷争 第三十三章 无耻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三章 无耻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三章 无耻 嫡庶有别33第三十三章无耻 江致远却只含笑看余雅蓝,道:“我曾答应过你大姐,要教她读书习字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朱姐儿见他也不去,失望之极,嘟着嘴跑了。 余雅蓝笑着摇摇头,翻开字帖,提笔蘸墨,她在穿越前,也曾学过两年的毛笔字,因此握起笔来倒也像模像样。 江致远站到她身后,专注看着,嘴角含笑,但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余雅蓝见后面没动静,回头一看,见他是这副模样,哑然失笑:“既然要教我写字,看着不好就说,只是皱眉算甚么?” “哪里,你写得……”江致远本是想勉励两句,但想了半天也不知该用甚么词来形容。余雅蓝的这一笔字,看起来实在是和毛毛虫相差无几。 余雅蓝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坦然至极,毫无羞恼之意,倒是江致远这个老师脸红又尴尬,赶紧也取一只狼毫,饱蘸浓墨,提笔悬腕,就着余雅蓝面前的那张纸,写了几个字。 余雅蓝见他行笔有如行云流水,便知他功力不凡,待得看时,果见几个飘逸而又不失端雅的小楷跃然纸上,正如他俊朗端正的外表一般。这得练多少年,才能达到这份水平?余雅蓝艳羡不已,催着江致远快些教她。 江致远耐心与她讲解笔架结构,果然好过她自己临帖许多。两人一个愿学,一个乐教,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中午,余雅蓝为表感谢,留江致远在蓝苑吃午饭,江致远没有拒绝。下午,男孩子们要继续跟着刘先生念书,女孩子们则跟着绣娘学针线。两人结伴到得私塾,一个进楼下教室,一个上楼进绣房。 绣房内,几个小姐们一看见余雅蓝进去,就开始挤眉弄眼,窃窃私语。余雅蓝懒怠理会她们,只去寻朱姐儿,却没想到朱姐儿不在,向绣娘一打听,原来她闹着还要念书,跟着少爷们在楼下。 她几时这般爱念书了?余雅蓝心下诧异,寻到刻了自己名字的绣架,坐了下来。比起读书习字,针线女工才是余雅蓝赖以生存的东西,是以她听得十分认真,待绣娘也格外恭敬。 这些小姐们,是连先生都不放在眼里的主儿,何曾有人这般待过绣娘,是以那绣娘教得十分尽心,不时单独指点余雅蓝几下。 半天下来,余雅蓝收获颇大,深感自己那几下,真是井底之蛙,她只要跟着绣娘系统地学上几下,一定能把鞋子做得更好,李家锦绣鞋店的那一百两银子,她赚定了。 放学后,芙蓉等在了私塾楼下,专候余雅蓝,称余天成有请。众人皆知这是为了二姨娘被砸的事,个个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只有朱姐儿愤愤不平。江致远则提出跟余雅蓝一起去,作个见证,但被芙蓉拒绝了。 余雅蓝冲他和朱姐儿一笑,示意自己不会有事,然后便跟着芙蓉朝余天成的书房去。 又一次走进那房间套房间的森严书房,余雅蓝感到十分好笑,她作为余天成的亲生女儿,每次见父亲,却都是在这密室之中,真不知余天成究竟有多少见不得人的话,非得躲起来说。 同余雅蓝打过几次交道后,余天成也渐渐透了她的脾气,等她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地问起二姨娘的伤。余雅蓝照实讲了一遍,一点儿也不添油加醋,最后强调,她砸人没错,只是错在不该拿厚重的砚台。 没想到,余天成听后居然笑了,道:“你是我余府的嫡长女,二姨娘则只不过是个妾,哪里比得了你身份尊贵,别说砚台,你就算拿凳子砸她,也没有甚么过错。我只是担心你这种行为传到外边去,与名声不利,毕竟大家还是更喜欢柔顺乖巧的女孩儿多一些。” 虽然吃惊于余天成这般偏袒,但这话的确还算中肯,她只要还选择生活在红尘中,就免不了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余雅蓝想了想,道:“我的名声固然重要,但跟朱姐儿的容貌比起来,还是逊些。” 二姨娘当时要抓朱姐儿脸的事,余天成也听说了,此刻见余雅蓝重新提起,脸色不免一沉,道:“我会责罚二姨娘。” 余雅蓝蹲身一福,便欲离去。余天成却叫住她,十分为难地道:“蓝姐儿,爹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和你娘一起去一趟江家,给太太道个歉,劝说她归家?” 余雅蓝不敢相信余天成竟会提出这种要求,一时愣住了。 余天成还当她在认真考虑,再接再厉道:“你看,自从太太走后,这府里就一片乱糟糟,二姨娘都敢冲到私塾里去打人了,要是她再不回来,还不知乱成甚么样儿呢。还有我们家的生意,没了太太这层关系,同江家的合作就薄弱不已,江家随时可能撤股;他们才是这临江县的地头蛇,没了他们的支持,我们家的生意本做不下去,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养活?蓝姐儿,你就当帮帮爹的忙,去给太太陪个不是,让她回来罢。”余天成很清楚,邹氏是个心软的,只要余雅蓝松了口,邹氏自然就会照他的意思办,因而他只把余雅蓝叫到这里来劝说。 这得要多厚的脸皮,才提得出来这种要求,余雅蓝气极反笑:“爹,我们被弃十多年,竟不知自己还有错处!我承认我并不恨江氏,因为她也是受害人,这件事里,唯一有错的,就是你!要说道歉,该去的人是你,不是我和我娘。你想接江氏回来,我没意见,甚至可以叫她一声太太,但这个莫须有的歉,我是绝对不会去道的!” 余天成几乎每次叫余雅蓝到书房来,都要同她闹得不愉快,此时见她又出不孝忤逆之言,气恼非常,抬起巴掌就想扇下去,但才举到一半,就似突然想起了甚么,把手生生放下去了。 余雅蓝趁机就要走,余天成却转了副面孔,温和问道:“今天头一回上学,做了些甚么?同兄弟姊妹相处得还好?” 余雅蓝还念着要同那绣娘学绣工,不愿同余天成彻底闹翻,闻言便停住了脚,照实答了。 余天成听说她在跟着江致远学写字,满意地笑了,挥手叫她回去了,再不提让她向江氏道歉的话。 余雅蓝回到知园,愤愤地把余天成的企图告诉邹氏,并逼着她发誓,不许一时心软,去向江氏道歉。邹氏是恋着余天成不假,不过她对江氏并无好感,再说正因为恋着余天成,所以更不希望他身边有个正室太太,江氏不回来她才高兴呢,因此很爽快地就发了个誓。 第二天,余雅蓝依旧去余府私塾上课,还同头一天一样,与江致远坐在一起,但令她意外的是,那些流言蜚语和挤眉弄眼,竟一夜之间全消失了,就连绛姐儿和绯姐儿都神色如常,只是时不时地回头朝江致远身上看,神色娇羞。 难道这是余天成的功劳?余雅蓝倍感诧异,便趁课间时间去问朱姐儿,朱姐儿却悄悄告诉她,那是因为青姐儿私下派人敲打过她们了。 青姐儿而今就是江氏在余府的代表,她的话,众人自然要卖几分面子。道理余雅蓝很清楚,但青姐儿的目的,却很令她怀疑,但此事朱姐儿也不甚清楚,她只得重回座位,另做打算。 从状告余天成一事中,余雅蓝得出了一个经验,那就是,不管甚么事,下手得趁早,因此她晚上一下学,就找到管家余庆,向他讨要怜香的卖身契。而今余天成对余雅蓝的看重,别人不知道,余庆却是再清楚不过的,甚么都没问就把卖身契给她了。 余雅蓝拿了卖身契,坐车回家,遣退旁人,只留怜香。怜香自从昨日被遣,一直都不得近身伺候余雅蓝,心内正忐忑不安,而今见她留下自己,更是惶恐非常。 余雅蓝才不管她心里是担心还是害怕,拿了那张卖身契,朝她眼前一晃,道:“我想知道江氏和青姐儿打的是甚么主意,限你三日内打听到,否则这张卖身契,就会出现在青楼老鸨的手里了。” 一个未嫁的小姐,居然会拿青楼来威胁人,怜香目瞪口呆。但以她对余雅蓝的了解,只要她出口,就没有不敢办的事,因此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不过以她之前正房得宠丫鬟的身份,打听这些消息倒也并不是很困难,不到两天就得到了些消息,赶紧送到余雅蓝面前,免得她真把自己给卖到青楼去了。 “你是说,我爹有意把我和青姐儿中的一个,嫁给江致远?而青姐儿不愿嫁,所以有意撮合我和他?”余雅蓝敲着青瓷茶盏,不紧不慢地问道。 怜香惊诧于余雅蓝能够如此平静地说起与自己婚姻有关的事,恭敬答道:“是,所以她才会暗中警告少爷小姐们,不许她们造谣生事。” 怪不得余雅青好几次看到她和江致远在一处,都会露出满意的微笑,原来如此。不过,余雅蓝还是疑惑:“我爹想同江致远结亲,不就因为他会过继到江家,继承江家偌大的家业么,怎么青姐儿还不愿意嫁给他?” 第三十三章 无耻在线阅读 第三十三章 无耻 第三十三章 无耻 第三十四章 交货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四章 交货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四章 交货 嫡庶有别34第三十四章交货 朱姐儿在余雅蓝怀里蹭了一会儿,突然道:“大姐,同绛姐儿睡过觉的,是二姨娘的娘家侄子,不是绛姐儿的表哥,你以后可千万别说错了,不然太太是要责罚的。” 对的,姨娘的娘家亲戚,不算是亲戚,她们的表哥,只有江家人而已。余雅蓝明白过来,正欲谢她提醒,朱姐儿却又笑道:“瞧我糊涂的,太太都已经同爹和离了,哪里还有人理会这些,大姐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还是注意些的好,免得让人说我们余府的小姐不懂礼。”余雅蓝回想起江氏在时,府中一应事务井井有条,她那个人,虽说冤枉过她和邹氏,但作为一个当家主母,她无疑是非常合格的。所以她以前定下的规矩,她如今依旧照做,只有对的,没有错的。 江致远贴好药,重新穿戴整齐到后院中来,夏日烈阳透过院中树间的缝隙投下来,在他身上洒下一片斑斑点点,似为他披上了一件金缕衣。他的笑容在这一片金色光芒中显得有些晃眼,余雅蓝不由得微微垂眉。 朱姐儿欢笑着扑上前去,突然记起余雅蓝的教导,在离他三四步远的地方生生停住了脚步。江致远奇怪看她一眼,路过她身边时,顺手了她的头,朱姐儿就又兴奋起来,蹦跳着跟在了他后面。 “不知刘先生还上不上课。”江致远掀袍坐下,姿态自然而又优雅。 余雅蓝忍不住问道:“江公……呃,致远,你家家境,以前应该也不错罢。”话刚出口,她又后悔了,她同江致远才见几面,怎就探听起人家的隐私来,这也太过冒失了,该不会惹他生气罢。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江致远微微一笑,坦然道:“蓝姐儿猜得不错,我家书香门第,家境曾经也算殷实,只是家道中落。” 怪不得他即使穿着旧衣,也掩不去那一身的气度呢。余雅蓝恍然。 几人闲聊一时,余雅蓝打发小丫鬟去私塾打听情况,小丫鬟回报说,众少爷小姐并未回去,上午的课大概是上不了了。 朱姐儿一听没课了,欢喜非常,立时要拉江致远和余雅蓝一起去逛园子。余雅蓝却命刚到的秋梨和玉盘磨墨铺纸,道:“你同江大哥去逛罢,我入学晚,比不得你们,还得临几个字才好。” “大姐真刻苦!”朱姐儿嘀咕了一声,又去拽江致远。 “这个,奴婢就不晓得了……”怜香垂头答道。 “玉盘,去叫管家来,带怜香去倚翠楼。”余雅蓝朝外吩咐道。 她来真的!怜香唬了一跳,慌忙道:“此事奴婢虽然并不清楚,但却有些愚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余雅蓝不答,只是叫玉盘。 怜香不敢再卖关子,连忙双膝跪下,老老实实地道:“江家老太爷就江氏一个女儿,宝贝得很,哪里舍得把家业让给一个远房侄孙,他早就打算好了,要把所有的产业都暗地里移到江氏名下,到时留给江致远的,只是个空壳子而已。所以就算江致远过继给江家,也还是个穷小子,江氏怎会把二小姐嫁给他。” 原来是这样,余雅蓝完全明白了,她冲怜香一笑:“看来你还是有点用处的,青楼就暂时不用去了。” 怜香又是吓出一身冷汗,从此在余雅蓝面前老老实实,服服帖帖,这是后话。 原来江氏和余雅青是打了这么个主意,一心要撮合她和江致远。那江致远生得不错,一笔字也写得好,余雅蓝对其确有好感,但沦为他人棋子的感觉,终是不妙,她打定了主意,以后还是和江致远保持距离的好。 她说到做到,第二日就让人给她换了张单人书桌,独自一人坐到了前排,并且婉拒了江致远要继续教她写字的要求,对此,江致远倒没说甚么,待她一如往常,只是青姐儿的眼神明显地焦虑起来,余天成也渐渐地沉不住气,叫她去问。 然而余雅蓝一口咬定男女有别,余天成也不好说甚么,而且没有余雅蓝,还有余雅青呢,她是江家的外孙女,与江致远在一起,乃是亲上加亲,江家人一定是极愿意的。可他哪里晓得江家老太爷暗地里打的主意,一味只是一厢情愿。 上午念书,下午刺绣,余雅蓝的技艺突飞猛进,一个月的时间也很快过完,这日,她请了一天的假,带着做好的,前往李记锦绣鞋店交货。 以往余雅蓝做鞋,胜在设计巧妙,这回她刺绣的手艺提高,更是把一双鞋做的是花团锦簇。掌柜王山见了,眼中无不透出惊诧之意,余雅蓝暗喜,顿生自豪之感。 她正想着一百两银子铁定能到手,却不想王山谨慎,说是要让余雅蓝带着鞋子,去城东的李府,让东家亲自验货。这鞋子名贵,谨慎些能够理解,但为何不让东家到店里来,而要她跑一趟? 王山看出余雅蓝的疑惑,叹一口气,道:“我们李东家身子骨不好,老爷夫人轻易不许他出门,不然也不会劳动余小姐亲自跑一趟。” 他上次称呼余雅蓝为姑娘,这回就改为了余小姐,看来余天成承认她身份的事,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 既是有正当理由,余雅蓝没有不从之意,遂带了玉盘,由几个家丁护送,坐车朝城东李府而去。 城东,非是寻常人家的居所,更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地的地方,住在这里的人,不光要有钱,还得要有身份地位。富贵如余天成,因为官职是捐来的,就没有资格住在这里。据说,能在这里安家的人,家中至少有人做过三品以上的大官。 马车在一处府第前停下,这宅子毫不起眼,但却有着一座朱漆的广亮大门,大门前还蹲有两只石狮子,这让人丝毫不敢生出轻视之意。 王山早已派人前来打过招呼,是以小厮直接卸下了侧门的门槛,让马车直抵院内。不过,引路的小厮并未带着车马驶向垂花门,而是拐了个弯,就在前院的一处门前停下。 李东家要在前院见她?余雅蓝倍感诧异,问那小厮。小厮笑道:“我们少爷说了,余小姐虽为女子,却是同他做生意的人,怠慢不得,所以少爷要在前院书房见您。” 这是将她置于平等的位置了,余雅蓝很是高兴,欣然入内。 虽然余雅蓝也去过余天成的书房,但眼前的这间,显然更称得起“书房”二字。正正四面墙,全都是高达天花板的书橱,满满的书立着,竟见不着一丝空隙。书房正中摆着一张桌子,朴实无华,但看那色泽,应是紫檀无疑。墙边几上,没有寻常人家惯常会摆的花瓶,而是搁着一架古琴。 书橱前,有一男子背门而立,他头上梳髻,斜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身上穿着淡青色的宽袖大袍,儒雅飘逸。只是余雅蓝注意到,虽然是盛夏,但他穿的袍子却是薄薄的夹棉,而且屋子里也没有摆冰。 他不热么?怪不得王山说他身体不好。余雅蓝掏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行礼道:“小女子余氏,见过李东家。” “余大小姐到了?李玉看书太过入神,竟没发现你进来,实在是无礼之极,还望余小姐恕罪。” 他的声音,温和清透,恰似酷暑里的一丝凉风,沁人心脾。余雅蓝甚至觉得,这屋子也并不那么热了。她抬起头来,正好瞧见他转身,细白的皮肤,淡淡的眉眼,果真当得起一个玉字。 一个男子,竟生得如女子般好看,余雅蓝竟有些嫉妒他了。 李玉伸手道一声请字,率先走到书桌旁坐下,余雅蓝看着他那飘飞的袍袖,竟晃了晃神,不禁自嘲,自己两世为人,竟迷恋起“美色”来。为了镇定心神,她赶紧取出鞋子,摆到书桌之上,请李玉验收。 李玉看着那双做工细,花式繁复的鞋子,眼中竟生出凄凉之意,他怔怔地望了好一会儿,终于伸手拿起,却是紧紧贴到颊旁,低声细喃:“履儿……履儿……” 余雅蓝见他双眼含泪,惊讶不已,不知如何应对。 好一时,李玉终于回神,轻拭眼角,道:“真像,真像。” 像甚么?余雅蓝愈发迷茫。 李玉恢复常态,放下鞋子,轻轻抚着,道:“余小姐这鞋子做得真好,以后还请你每个月都照着这个样子,做一双新的来。” 每个月都做一双,而且要一模一样的?!余雅蓝十分惊讶,反复问道:“李公子,你确定?” 李玉肯定地道:“一模一样,每个月一双。我答应过履儿,要每个月给她做一双这样的新鞋子的。” 原来是送给心上人的,余雅蓝明白过来,不过,既然是要讨心上人的欢心,每个月换个花样不是更好么?她待要再问,突然想起来,刚才李玉紧贴鞋子的神情很不对,说不准本就是他单相思或者暗恋,倘若那女孩儿对他无意,她却贸然出主意,他岂不是会尴尬?想到这里,余雅蓝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第三十四章 交货在线阅读 第三十四章 交货 第三十四章 交货 第三十五章 突变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五章 突变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五章 突变 嫡庶有别35第三十五章突变 不过,主意可以不出,价格却不能不谈,余雅蓝问道:“敢问李公子,这几双鞋子,你能给甚么价钱?一共又要几个月的?” 李玉道:“如果余小姐不介意,就先做一年的,至于价格,逐月增加十两,如何?不过你得保证,每一双都做得如同这双一样细,履儿是个很挑剔的人。” 逐月增加十两!余雅蓝惊呆了,十两可就是人民币六百块呀!就为了几双一模一样的鞋子?他究竟是太财大气,挥金如土,还是脑子坏掉了?不过余雅蓝还是很希望这世上多几个这样的人的,这么好赚的银子,她还会嫌少? 只不知那位履儿姑娘,最终会不会被他这一番痴情感动呢?照说英俊又多金的男子,人人都会爱的罢? 余雅蓝答应接下这笔生意,李玉同她签订契约后,就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付了定金。咦,照说不是该叫个管事领她去账房取钱么,他却怎么随身携带着银票,自己付了?余雅蓝正奇怪,就听见李玉道:“余小姐,这几双鞋子,是我们私下的生意,同李记锦绣鞋店没有关系,请你牢记。我也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 这是他做给心上人的鞋子,自然属于私人生意,余雅蓝表示理解,点了点头。 酷暑季节,烈日当头,蝉鸣不止,李玉的书房里由于没有冰,又关着窗户,很有些像蒸笼,他瞧出余雅蓝满头大汗,很是过意不去,让丫鬟带她到旁边厅里吃冰碗。余天成虽然有钱,但家里并无冰窖,余雅蓝对这冰碗很感兴趣,遂没有拒绝,跟着丫鬟去了。 这是一间苍天古树覆盖下的小小敞厅,没有屋顶,抬头便见郁郁葱葱的树冠,屋外那白花花的太阳,仿佛突然远去,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到底是住在东街的人家,连一间小小的厅室都这般地有格调,余雅蓝本来以为余府就已经很令人惊讶了,但却远远比不上这一间小厅带给她的震撼。 厅中没有椅子,只有各式各样的石凳,上面的雕花或印漆图案,竟没有重复的。小丫鬟端上冰碗,绵细的冰沙上,一半浇的是雪白的莲子,一半则是鲜红的樱桃,色彩鲜明,即便不吃,也够赏心悦目。 余雅蓝拿起小巧的银勺子,尝了一口,滋味丝毫不亚于后世的刨冰,令她感叹不已。自从穿越以来,她这还是第一次吃冰碗,不免狼吞虎咽了一些,一会功夫,水晶碗见底,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冲那侍立的小丫鬟一笑。 那小丫鬟却道:“余小姐吃完了?我们夫人想请余小姐去后园看莲花,不知余小姐可得闲?” 夫人?谁?请她看莲花?余雅蓝又是惊讶,又是茫然。 小丫鬟忙解释道:“余小姐,您不认得我们夫人,我们夫人却是知道你的,我们李家同你们余家合股做着生意,平日里来往不少,余小姐才来临江,所以不知道……” 余雅蓝想了想,问道:“你们夫人,是李玉公子的母亲?” 小丫鬟笑道:“是了。” 既然是长辈,又是同余家认得的,去去也不妨,只是这李夫人突然请她去看莲花,真的就只是看莲花?余雅蓝摇了摇头,带着满腹的疑惑站起身来,对那小丫鬟道:“夫人有请,是我的荣幸,走罢。” 小丫鬟领着她出厅门,叫来一顶小凉轿,请她坐了,一路朝着后院而去。余雅蓝发现,这顶轿子,四壁和轿顶,全是用翠绿的竹子编成的,上去沁凉沁凉,清凉舒爽。余雅蓝闻着阵阵竹香,突然发现了余府和李府的区别,一个是把富贵显在明处,生怕人看不出来;另一个却是不显山不露水,尽在细节处展现出大户人家的底蕴来。 李府看着不起眼,地方却很大,轿子朝后走了很远,才抵达后花园。余雅蓝一下轿,便有凉风阵阵袭来,其间夹杂着阵阵荷花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原来园中有一处莲花池,直从园子的这一头连绵到那一头,各色莲花遍布全池,难怪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沁人心田的莲花香气。 远远地,余雅蓝看见池旁有名女子,面池而立,穿着凉爽的纱裙,从背后丝毫看不出年纪。扶她下轿的小丫鬟告诉她:“那就是我们夫人了。” 看来这位李夫人,保养得真不错。余雅蓝随着丫鬟朝前走去,行至池旁,俯身行礼:“见过李夫人,李夫人安好?” 李夫人转过身来,果然是个保养得宜的中年女人,白净的脸上,见不到一丝皱纹,她见了余雅蓝,满脸堆笑:“早听说余府嫡出的大小姐来临江了,只可惜不曾见得。今儿我听说你来了我们家,就赶紧叫她们把你给请来了,你可不要怪老婆子唐突。” 余雅蓝笑道:“李夫人要自称老婆子,这天下就没有年轻的人了,我看您至多三十岁,何以言老?” 女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余雅蓝敢肯定,李夫人之所以这样自称,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反驳,你瞧,此时她听了余雅蓝这话,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我今年都四十六啦。”李夫人笑眯眯地拉起余雅蓝的手,带了她顺着莲花池慢慢朝前走,“我一直想你们姊妹来家玩,却苦于没有机会,今儿总算是凑巧,碰见你了。我没想到蓝姐儿这般的有本事,竟已经开始帮着家里做生意了,真是虎父无犬女。” 余雅蓝承认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手艺的,但虎父无犬女这话,她还真不爱听,闻言便只笑了笑,没有作声。 李夫人带着她到池畔坐下,命人端上茶水点心,问道:“蓝姐儿,你这番是来交货?不知做的是甚么好东西,说来让我也听听?” 因李玉嘱咐在前,余雅蓝不想做个言而无信的人,便只得道:“也不是甚么好东西,李夫人一问李公子便知。” 李夫人眼光闪动,脸色骤然暗淡几分,问道:“是一双鞋子罢?用料奇多,繁复无比的鞋子,是不是?” 既然她知道,又来问她作甚么?余雅蓝没有作声。 李夫人苦笑一声,道:“玉儿实在是……那女人都已经死了快三年了,他却还是放不开。” 那女人是指履儿么?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么说来,她做的鞋子,都是给一个亡人的?余雅蓝不太高兴,不过看在每个月一百多两银子的份上,没有再多想。 “蓝姐儿,你答应他了?”李夫人突然问道。 余雅蓝点了点头:“夫人,我不知道李公子的事情,我只是个生意人。” 李夫人点了点头,又问:“他每个月给了你多少银子?”说完,不等余雅蓝作答,就道:“不管他给多少,我再加一倍,买你推掉这笔生意。” 这母子俩是要作甚么?余雅蓝惊讶不已,每个月一百多两银子已是令人振奋,这李夫人居然还要再加上一倍。想想那白花花的银子,余雅蓝垂涎三尺,但做生意最重要的乃是诚信,她不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来,因此只得咽了咽口水,无比艰难地拒绝了李夫人的要求。 李夫人神色黯然,道:“也罢,也许这就是命。” 这是他家的家事,余雅蓝不知如何接话,默默坐着。还好李夫人很快觉出她的尴尬,出声留她吃饭,余雅蓝趁机婉辞,脱身出来。 坐在回家的轿子上,她想着以后每个月都会有一笔不菲的收入,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午时阳光正盛,轿子里虽然搁了冰,也还是闷热难当,是不是可以学一学李府,把这轿子换成竹编的呢?余雅蓝正思忖,轿子停下,轿帘被掀开,玉盘伸出手来,扶她下轿。 垂花门就在眼前,她拾阶而上,顺着抄手游廊到房,歪倒在铺了凉席的榻上。玉盘自动跪下,拿了美人捶,为她捶腿。怜香跟着进来,禀道:“小姐,今儿府里出了几件大事,您可晓得?” 余雅蓝见她面色虽然镇定,但仍然掩饰不住有一丝焦虑,忙问:“出了甚么事?快讲。” 怜香道:“这头一桩,就是江致远江公子,正式过继给江府了。” 这是迟早的事,哪里算得了甚么大事。余雅蓝面现不悦。 怜香不敢再卖关子,快速地道:“江公子前脚过继,我们老爷后脚就去提亲了。” “提亲?”余雅蓝心中一动,忙问,“为谁提亲?” 怜香道:“老爷想把二小姐许给江公子。” 原来是余雅青,余雅蓝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隐隐有些难受,连她自己也说不上为甚么会有这种感觉。 怜香继续道:“老爷本以为这是天作之合,却没想到太太本不同意,而且一气之下,撤销了所有同余府的合作。听说这会儿余家的各个店铺正乱成一团糟呢,江府也不管,只顾查账,说是要在七日之内,抽出所有江家的股份。” 第三十五章 突变在线阅读 第三十五章 突变 第三十五章 突变 第三十六章 安抚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六章 安抚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六章 安抚 嫡庶有别36第三十六章安抚 江家要撤股?余雅蓝突然想起余天成跟她说过的那些话,猛地站了起来:“江家虽不如余府有钱,但胜在势大,他们把股份一撤,以后老爷做起生意来,岂不是举步维艰?” 怜香在余府待的时日长,以前又是在正房伺候的,在这些方面懂的不比余雅蓝少,闻言道:“岂止举步维艰,好些生意,别人都是看在江府的份上,才同老爷合伙的,这会儿江家一撤,他们也纷纷撤股的撤股,毁约的毁约,只怕,只怕余府要……”她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没敢把话说完。 余雅蓝接过话来:“要破产?” 怜香缩了缩脑袋,满脸怯意。 余雅蓝忽然一笑:“你现在是我知园的人,就算余府破产,也少不了你的吃喝。” 怜香却凄然一笑:“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余府真倒了,小姐就算住在知园,也不会有如今这般逍遥了。” 这番话说得实在是有水平,余雅蓝惊讶之余,看向怜香的眼神格外不同起来。怜香说得很对,她不管住在哪里,都是余家的女儿,而今她们孤儿寡母独住在外,却无人来扰,更没人敢欺负,全是因为有余府在;若是余府倒台,只怕那些地痞无赖马上就要找上门来了,虽说她们家有家丁,可若真只剩下了她和邹氏,谁知那些奴仆会不会欺主? 在这个时代,女人独自生活,总是举步维艰的。 余雅蓝想着想着,眉头紧锁,起身道:“走,咱们去余府看看。” 怜香赶紧叫人备车,扶了她朝外走,一面走,一面问:“小姐,要不要叫上邹大娘一起?” 余雅蓝想了想,道:“此事她知道后,只怕要着急,还是先别告诉她罢。” 怜香应下。 轿中闷热依旧,加之余雅蓝心里又着急,待得下轿时,已是汗湿一片。她顾不得去换干净衣裳,一路小跑着朝厅里赶,但却没发现余天成的身影,也是,这种时候,他应该正在店里应付各路人马,哪还有闲心待在家里。 不过,厅上虽然没有余天成,但除了余天成之外的所有人却都在,各个姨娘,少爷小姐,连即将临盆的八姨娘都没落下。她们聚在厅上,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脸上却是一副焦急模样。 余雅蓝一踏进厅里,马上被包围起来,各人七嘴八舌,问个不停:“大小姐,老爷怎么样了?咱们家的铺子还保得住么?老爷会不会吃官司?” 余雅蓝见自己俨然成为了一家之首,心里却没有半分高兴,不过,这会儿正是余府为难之时,谁也别想独善其身,任由这帮子人在厅里吵吵闹闹,更是不像话。既然他们都拿她当主心骨,那她且就行使一回管事人的权力罢。想到这里,她走到主座前,站直了身子,厉声喝道:“咱们家还没倒呢,一个二个嚷嚷些甚么?” 众人一呆,居然真安静下来。 外面已经是乱了,后宅不能再乱,余雅蓝深吸一口气,脸上带出些笑意来,温和地道:“不过是江家撤了股份而已,咱们家的铺子还在,难道还愁以后没饭吃?你们放心,我刚才已经使人去打探过了,老爷不过是这几天事务多,忙乱一些,等这段时间过了就好了。至于甚么官司,更是子虚乌有的事,咱们秉公守法,做的是正经生意,能有甚么官司?再说你们别忘了,老爷可是有官职在身的人呢。” 这群人,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皮毛,其实对实际发生了甚么事,会有甚么后果,本一点儿都不了解,因此听余雅蓝这样一说,就已经信了大半,再看余雅蓝神色如常,唇角隐隐还带着笑意,就把那一半也信了。 于是欢欢喜喜地各自回房,该吃饭的吃饭,该午睡的午睡。 厅内空了下来,余雅蓝跌坐到椅子上,只觉得太阳突突地疼。怜香要上来替她揉揉,她却挥手,又站了起来,道:“走,咱们去外面瞧瞧。” 怜香跟着她朝外走,却又提醒道:“小姐,你坐在轿子上远远地瞧一眼也就罢了,可千万别下来,不然被那些上门要债的人看见,可不得了。” 上门要债?是了,而今余府大厦将倾,一定有不少落井下石的,或者不放心的,上门来要一些款项,毕竟做生意的人,很多地方都不是及时付现银,而是利用自身信誉先拖欠着;而江府这样一闹,余家店铺信誉岌岌可危,自然就有很多人上门要债来了。 余雅蓝以前只知道余天成生意做得大,这会儿她坐着轿子,慢慢一路看来,才知道余家的店铺,竟几乎覆盖了临江县一多半的地方。至于她怎么知道哪些是余家的产业,很简单,哪些店铺前乱作一团,那就一定是余家的店铺没错。 怜香说的没错,余家店铺的确是方寸大乱,余天成奔走在各个店铺之间,给人赔礼道歉,说好话,就只差跪下了。虽然这个男人无情无义,抛妻弃女,但真看到他如此,余雅蓝心里还是有点难过的。 不过,这些都还是只是表面,店铺情况究竟如何,要等余天成回来才知道。余雅蓝逛完所有的街道,终于叹出一口气,让轿夫把她抬回余府去,准备下午留在私塾上课,越是在这种时候,她越要表现得和平常一样,不能让其他人心慌。 就在余府吃过午饭,又歇了一觉,余雅蓝跟往常一样,去了绣房。她上午的那番话,起了不少作用,几个小姐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只是看向她的时候,神色间多了几许尊敬。 呵,她们一定是认为,江氏而今和余府彻底闹翻,大概再没有回来的机会了,而她身为嫡长女,以后在这府里,就是身份最高的人了。余雅蓝心想,如果不是因为她住在外面,没有当家的可能,她们只怕已经上来卖力讨好了罢。 下午的绣花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到了放学时,余雅蓝拉着朱姐儿,步行下楼,却见江致远守在楼梯口。朱姐儿欢叫一声,扑上前去,余雅蓝却很是奇怪,江府已同余家决裂,他居然还在这里上学。 江致远轻轻推开朱姐儿,看着余雅蓝道:“蓝姐儿,我有话对你说。” 朱姐儿满脸的不高兴,嘟囔道:“有甚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江致远冲她笑笑,道:“朱姐儿,你姨娘一定等着你吃饭呢,赶紧回去,改天我带你去逛街。” 朱姐儿这才高兴起来,转身蹦跳着去了。 余雅蓝跟在江致远身后,两人一路无言,一前一后走到私塾旁的百花深处。花香阵阵袭来,余雅蓝看看四周无人,问道:“你有甚么事,说罢。” 这话带着淡淡的疏远之意,令江致远唇边浮出一丝苦涩笑容,他垂下头,伸手轻轻拂过盛夏阳光下有些发蔫的花朵,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蓝姐儿,你在怪我?” 余雅蓝笑了:“怪你甚么,料想你才刚过继,家里的事也做不了主,只不过而今你是江家人,而我是余家人,纵使不形同陌路,也还是不要交往过密的好,不然让我们家的人瞧见,心里怎么想?” 江致远脸上露出凄苦表情,但余雅蓝却没有停歇:“你而今乃是江府的大少爷,教书先生想请几个就请几个,实在没有必要再到我们余家来,平白受些冷言冷语了。” 这是在赶他?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江致远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话居然会出自余雅蓝的口,这令他有些难以接受,猛地捂住了口,那里,一颗心痛苦跳动,似要挣脱出腔似的。 “蓝姐儿……”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愈发嘶哑,几乎连他都分辨不出那是他自己,“你说错了,我虽然过继给了江家,但却是父命难为,族老之命难为,我而今虽然顶着江府大少爷的名声,但却是一分钱都没要的,将来的家产,也是他们给我多少,我就拿多少,绝不多取。” 听得他这样说,余雅蓝突然想起自怜香那里听过的消息,江府是打算把家产尽数转移到江氏名下的,江致远这个名义上的孙子,将来甚么也得不到,不然江府也不会因为余天成欲把余雅青嫁给江致远,就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们,是不想把心肝宝贝嫁给一个穷光蛋罢。 照这样说来,江致远还真没钱请先生。余雅蓝心一软,语气也放缓了不少,道:“我爹正在外面因为江府的事焦头烂额,你怎好再到我们家晃悠?不如等这几天过了再来罢——如果我爹不反对的话。” 江致远听得出这话里同情的意味居多,但仍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脸。余雅蓝又站了一会儿,见他再无话说,便转身欲走,江致远却唤住她,默然许久,终似下定决心一般,吐出几个字:“蓝姐儿,等我。” 等他甚么?余雅蓝莫名其妙。江致远却是深深望她一眼,转身走了。 第三十六章 安抚在线阅读 第三十六章 安抚 第三十六章 安抚 第三十七章 逼嫁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七章 逼嫁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七章 逼嫁 嫡庶有别37第三十七章逼嫁 远处有怜香的呼唤声传来,余雅蓝赶紧走出百花丛,向她迎去。怜香跑得气喘吁吁,道:“小姐,老爷书房有请。” 是了,每次余天成要见她,都是在书房,这回又不例外,只不知这次又要逼她做些甚么。她突然想起刚才江致远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心头一动,余天成莫不是要让她代替余雅青嫁给江致远? 她想着想着,人已站在了书房最里间,余天成满面憔悴,整个人好似一天之间突然老了好几岁。 余雅蓝行过礼,唤了声爹,然后站到他面前。 余天成深深叹一口气,道:“蓝姐儿,今天的事,你都知道了。” “听说了一些。”余雅蓝垂眸。 余天成道:“今日之祸,全因我不知江氏不愿把青姐儿嫁给江致远,但这门亲,却是非结不可,不然我们家的生意,可真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说完,一双眼睛盯住余雅蓝不放,眼神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 余雅蓝如何猜不到他接下来想要说甚么,抢先一步道:“爹,你既然知道江府撤股,是因为江氏不愿把青姐儿嫁给江致远,那你可晓得她为甚么不愿这样做?” 余天成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但最后还是开了口:“江府宠女,只怕私底下早已把偌大的家产转移到江氏名下了。” 原来他知道!余雅蓝震惊非常,简直不敢相信,江致远明知事实,还有把她朝火坑里推的心。 余天成瞧见余雅蓝的表情,忙道:“蓝姐儿,爹的确想把你嫁去江家,不过你放心,他们家大业大,即便不把家产留给江致远,也断不会少了你的吃喝,再说,你有嫁妆……” 他见余雅蓝的目光变得越来越不善,连忙又加了一句:“爹再给你一份嫁妆,决不让你在夫家受苦。” 余天成打的主意,余雅蓝能想明白,他无非是利用结亲一途,同江府重新攀上关系,到时纵使江致远在江府并没有地位,江老太爷也绝不好意思去同儿媳的娘家决裂。 用一门婚姻,换来全家人的安稳,余天成果然打得好算盘,只是就这样断送一个亲生闺女一辈子的幸福,余雅蓝不甘心。 余天成见余雅蓝紧咬下唇,一副倔强模样,不禁奇怪:“蓝姐儿,我看你同江致远那孩子处得极好,怎会不愿意?莫非你是因为嫌贫爱富?” “嫌贫爱富?”余雅蓝轻哼一声,“爹既然知道我同江致远相处得不错,今天上午送到江府去的庚帖,为何不是我的?” “那是因为,因为……”余天成面红耳赤,因为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余雅蓝斩钉截铁地道:“我知道余府家大业大,就算破产,也断不会没有饭吃,爹你想我任你摆布,嫁给江致远,那是没门儿的事,我坚决不从!” “胡闹!”余天成被激怒,拍案而起,“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今儿叫你来,提前知会你,乃是给你面子,你莫要给脸不要脸!我就算瞒着你同江府结亲,你又能怎地?还不是得乖乖地上花轿!” 虽然时值盛夏,但听了此话,余雅蓝却犹如浑身浸入冰窟,透骨地凉。余天成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不争的事实,在这个时代,她的婚姻,本就由不得她自己作主。即便她已搬离余府,也改变不了余天成是她爹的事实。至于甚么断绝父女关系,想都不用想,那是即便在二十一世纪都无法实现的事情。 而她,有没有强大如江府的母族撑腰,更无与余天成交换的筹码,除了任人宰割,又能如何?余雅蓝又是气愤,又是难过,口堵得发慌,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而余天成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直接一锤定音:“明儿我就遣媒人去江府提亲。” 余雅蓝再次掉入冰窟之中,以江致远今日奇怪的态度来看,他八成会允下这门亲事,可是她却并不想嫁,她虽然对他有好感,但绝对还没到愿意嫁给他的地步,况且江府那般复杂,她才不要嫁过去;她好容易才争取了离开余府单独另过的好处,怎能才出虎,又入狼窟? 余雅蓝额上冷汗直冒,恐惧之下,脑中竟是灵光一闪,想起每日课堂上,绛姐儿和绯姐儿的表现来,于是忙道:“爹,你不过是想同江府结亲而已,为何偏偏选中我?我看绛姐儿和绯姐儿对江致远都无不有好感,何不嫁她们过去?” 余天成却道:“我当然知道她们两个的心思,只是你认为以江府在临江县的身份地位,会迎娶一个庶女作儿媳么?” 又是一盆冰水倾头而下,余雅蓝竟不可抑制地打起哆嗦来。其实,如果余天成只是单纯地想嫁她,她大概还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抵触心理,但只要一想到余天成是为了利用她,牺牲她,她心里就翻江倒海似的难受。怎么办?怎么办?任其摆布么?她浑浑噩噩地走出书房,头顶一片白花花的日头直而来,几乎使得她晕倒。 怜香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她,急声问询:“小姐,你怎么了?” “没……”余雅蓝忽然福至心田,她反抗不了,总能消极怠工罢?于是话锋一转,整个人软绵绵地朝怜香靠去,“我,我头晕。” 怜香眼睁睁地看着余雅蓝闭眼昏死过去,吓得乱了手脚,余天成听到动静,自书房奔出,急怒交加,严命下人们不许把余雅蓝生病的事说出去——尽管很可能只是小病,但为一个病人向江府提亲,总是有许多失礼之处。 余雅蓝悄悄地在心里笑了,他堵得住余府下人的嘴,可堵不住她知园里的。 于是,就在当天晚上,余府大小姐病倒的事,传遍了临江县的大街小巷。但令余雅蓝奇怪的是,最先上门探听虚实的,并非余天成,而是李玉身边的一名丫鬟。 那丫鬟叫作秋蝉,生得极为俏丽,说起话来也是爽利无比,她自称是奉了李玉公子之命来探病,但话里话外无不是在探听余雅蓝的真实病情,好估算她是否能够顺利完成这个月的那双新鞋子。 原来李玉是担心她病重,做不了鞋子,余雅蓝很不愿失去这笔生意,但跟自己的终身幸福比起来,钱财都只是身外之物了,于是她干脆命秋梨和玉盘带着那些原材料,跟着秋蝉去李府走一趟,退了这笔生意,缘由就是她病情严重,只怕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无法拿起针线了。 秋蝉很是失望,但生病是每一个人都不情愿的事,即便她来之前得了李玉的嘱咐,此时也不好说甚么,只得领着秋梨和玉盘去了。 没想到,接下来的访客,更是出乎余雅蓝的意料,乃是李玉的母亲,李夫人。李夫人身为长辈,居然亲自探病,余雅蓝惊讶之余,也感到十分奇怪。而且李夫人的目的,似乎和秋蝉差不多,都是为了探听她生病的虚实。 怎么都想知道她是否是真的病了,病得严重不严重?余雅蓝诧异非常,甚至有那么一刹那的错觉——这些人,不会都是受余天成所托才来的罢? 事实证明,并不是,因为李夫人刚走,余天成就急吼吼地领着郎中来给她诊脉了。余雅蓝心跳如捣鼓,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买通临江县所有的郎中,而余天成带来的这一个,恰巧是她没见过的。这装病的事,只怕是要败露了。 邹氏见她紧张,还以为她是怕吃药,安慰她道:“蓝姐儿,生了病,吃了药才会好,你放心,娘已经给你准备好蜜饯过口了。” 余天成不耐烦地挥手,命她推至一旁。其实邹氏而今已经不是余家妇,本无须听命于余天成,但她仍是低眉顺眼地照做了。余雅蓝看在眼里,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出余雅蓝的所料,那郎中果然无视她频繁的眼色,照实跟余天成讲了:“大小姐有些中暑,所以才会头晕,不过不要紧,我给开个解暑的方子,吃两剂就好了。” 余天成愁眉大展,笑道:“我就晓得蓝姐儿身子强健,不会有甚么大事的。” 邹氏亦是笑逐颜开,一面让人领郎中下去开方子,一面请余天成到厅里坐。余天成心情颇好,欣然跟着邹氏去了。余雅蓝恨不能一子敲醒邹氏,暗暗思忖,也许她该把邹氏送回余家村去,不然似她这样儿糊涂,将来说不准会坏了她的大事。 一时汤药煎好,邹氏亲自端了来,对余雅蓝道:“我看你爹是转了心儿了,对你这样的好。” 余雅蓝满腹气恼,没好气地道:“娘,那你可晓得他为甚么对我这样的好?” 邹氏一愣:“那还能因为甚么,肯定是因为你是他闺女呀。” 余雅蓝好一阵无语:“爹给我说了一门亲事,娘你不知道么?” 邹氏笑道:“怎么不知道,就是江府上新过继的大少爷江致远嘛,那人娘见过的,的确是相貌堂堂,又是个读书人,你爹好眼光。” 第三十七章 逼嫁在线阅读 第三十七章 逼嫁 第三十七章 逼嫁 第三十八章 沟通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八章 沟通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八章 沟通 嫡庶有别38第三十八章沟通 这算作是恋爱中的女人,被冲昏了头脑么?真不知余天成在她面前装出了多少的柔情蜜意,才把她迷成了这样。余雅蓝颇有些无奈,揉着太阳道:“娘,你难道不知道那是江氏的娘家?” 邹氏却道:“那又怎地,江氏是个女人,迟早是要再嫁的,就算不再嫁,将来也是仰仗江致远生活,她能把你怎样?” 余雅蓝火气直冒,毫不客气地质问道:“娘,自从爹又对你恢复了笑脸,你可曾关心过我一点半点?你怎么不问问,既然江致远那样的好,江氏为甚么不肯把余雅青嫁给他?你怎么不问问,为甚么余雅青不嫁,我爹还非要把我嫁过去?” 邹氏张口结舌,一个也回答不上来,呆了许久,方才想起来问:“蓝姐儿,莫非还有内情不成?” 余雅蓝躺下,翻过身去,懒怠理她。 邹氏愧疚不已,立时起身,命人备车,要朝余府去。 余雅蓝生怕余天成在她面前颠倒黑白,哄骗于她,连忙叫怜香跟上,先把事情元末跟她讲一遍。怜香奉命而去,余雅蓝躺在床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穿越前,她也曾看过不少穿越类的小说,那些女主角,但凡遇到难题,总是能迎刃而解,就是自己不能解决,也总有高人从天而降,救她们于水火之中,怎么轮到她穿越,就一点儿好事也沾不上边呢,唯一的一门谋生的技艺,还是穿越后才学会的。 而今她马上就要被逼出嫁,却怎么也看不到转机,怎么办?装病已然失败。出逃?她孤身一人,又能逃到哪里去?只怕还没掏出临江县,就被歹人给奸/杀了。回到余家村去么?没有用,只要余天成还是她爹,不论她在天涯海角,他也能给她把亲事订了。 难道就真的只有嫁去江家一途了么?不,她怎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一定还有办法的,让她想想,让她想想。 一门亲事,是两个家庭的事,而她的这门亲事,便事关余家,江家,余家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了,那么,去江家探一探如何? 余雅蓝嗖地跳下床,抓起衣裳就套,玉盘赶忙进来,服侍她穿衣,问道:“小姐,你要去哪里?” 余雅蓝道:“备车,去江府。” 玉盘就要唤秋梨进来吩咐,余雅蓝却又改了主意,道:“算了,帮我把江公子悄悄儿地请出来,就说我有话与他讲。” 玉盘应了,叫秋梨来吩咐不提。 余雅蓝穿戴整齐,坐车到了处茶馆,选了个包间坐着等。不多时,江致远赶到,推门进来时,脸上带着明显的惊喜表情。 余雅蓝却是起身郑重行礼,道:“江公子,我有事相求,请务必答应。” 江致远不明所以,忙道:“有甚么要帮忙的,尽管说来就是,跟我客气甚么。” 余雅蓝请他坐下,道:“不知江公子可曾听说,我父亲有意与贵府结亲。” 江致远脸色泛红,道:“知道,不过我们家老太爷没有答应。而且……我自己也不愿意。” 他说这话话时,眼睛一直望着余雅蓝,其中有着浓浓的情意,余雅蓝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几乎没勇气讲出下面的话来。但一想到江府是江氏的娘家,一想到余天成把她嫁给江致远是有别样的目的,心里就开始泛堵,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对江致远道:“我爹嫁青姐儿不成,又想嫁我了。” “嫁你?嫁给谁?”江致远一惊,猛然又反应过来,惊讶化作惊喜,“当真?蓝姐儿,你特特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的?” 一见他这样儿,余雅蓝更是没有勇气说下面的话了,良久望着他无言。 江致远欢喜了一会儿,神色却逐渐变得黯然,道:“蓝姐儿,而今我一事无成,自己都要靠别人养活,又哪里来的能耐娶妻。如果你真有心,且等我一年,好不好?来年科考,我一定中个举人回来,然后风光娶你过门。” 余雅蓝不敢看他的眼,艰难地开口:“致远,我,我不愿嫁去江府,我和我娘,是为甚么同我爹打了官司,又为甚么被逼出府的,你不知道么?我心里十分明白,这些都不是江氏的错,可人往往都是心里想得明白,但实际上做不到,我也不例外。” 江致远想了想,笑了:“这也没甚么难的,我过继给了江家,奉养老太爷和老太太是应该的,但却没有义务去奉养姑,你若是不愿同她生活在一处,咱们不同她打交道就是了。”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就这般为她着想,余雅蓝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这样一个好男人,若因为自己的一点傲娇就错过,今后会不会遗憾? 江致远见她沉默不语,再次问她:“蓝姐儿,等我,好不好?” 余雅蓝想了想,道:“等你无妨,但我不去江府。” 江致远想了想,他若真能考上举人,多半就要做官,到时余雅蓝跟着自己去任上,可不就不用去江府?于是便爽快地点了点头,道:“好,不去江府。” 余雅蓝的心情,骤然就好了起来,一如窗外明媚的阳光。江致远见她笑了,自己也乐呵呵,两人也不避嫌,一前一后地走出茶馆,各自登车,先送余雅蓝回了知园,江致远方才离去。 余雅蓝踏进房门时,正巧碰上才从余府回来的邹氏,邹氏拉住她道:“蓝姐儿,事情我都弄清楚了,你爹说得没错呀,即便江公子没有钱,凭你的嫁妆,也能过得很好;而且这样,你爹的生意就不会破产,皆大欢喜的事……” 余雅蓝此刻心情很好,便没反驳她,只敷衍道:“好,好,就听你们的。” 邹氏以为她想通了,欢喜非常,竟一刻也等不得,去余府跟余天成报信去了,气得余雅蓝直跺脚。 余天成接到邹氏的报信,高兴非常,第二天一早就遣了媒人去江府,但却仍旧吃了个闭门羹,江府老太爷称,江致远目前要以学业为重,暂不娶妻。这话便是有回旋的余地了,但余天成哪里等得了那么久,若等到江致远功成名就再同余府结亲,他的生意早就败落了,就算结亲也没甚么用了。 没有了江府的支持,余家各处的店铺有如山崩,一夕之间尽数倒闭,就算没有倒闭,也只是苦苦支撑,同往日光景完全比不得了。 余雅蓝在家歇了几天,重新回去余府上课,然而刚踏进后院,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院子里一片乱糟糟,抄手游廊上,圆石小径上,到处都有搂抱着金银器皿、家什瓷具的人慌乱奔走,更有人直接踏着花草过去,本不计后果。 “这是,这是怎么了?”余雅蓝站在院门前,目瞪口呆。 怜香抓了一个小丫鬟问了几句,回报道:“小姐,几个姨娘听说余府败了,都忙着抢家产呢。” 余雅蓝大为头疼,抚额道:“余家只是生意败了,我爹的官职却还在,而且他这些年攒下的那些钱,足够她们用一辈子的,这是慌个甚么劲儿?” 怜香道:“她们要是同小姐一样明辨事理,也就不会甘愿与人做妾了。” 这话教余雅蓝大为惊讶,好好打量了怜香一番,道:“你既有这骨气,我必成全你,给你挑户好人家。” 怜香脸上一红,嘴上却道:“奴婢先谢谢小姐了。” 这时,朱姐儿背着个与她的身高严重不符的大包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伸手去拉余雅蓝,急道:“大姐,你还愣在这里干甚么,还不赶紧去抢东西,你再不快些,都要被他们抢光了!” 余雅蓝厉声道:“余府还没败呢,你们这是作甚么?” 说着,指使怜香:“你去告诉她们,赶紧把抢去的东西回归原位,不然,发现一个,赶出府一个。” 怜香领命而去,余雅蓝则带着玉盘,去了正厅,坐下吃茶。 而今余府没有主母当家,身份最高的除却余天成,就只剩下了余雅蓝,因而她的话很有些威慑力,不一时怜香便来回报,称姨娘们都开始陆续归还物品。余雅蓝叫了管事娘子来,捧着造物册,一件一件去查看,若有破损的,照价赔偿。 一时间后宅内哭天抢地,因为当时情景太过慌乱,几乎每个姨娘抢去的东西,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她们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还要倒贴钱。 对于这些,余雅蓝置若罔闻,只听管事娘子和怜香的回报。半日功夫过去,各处事务终于恢复正轨,她交代过管事娘子后,便欲起身离去,但却被一群姨娘和少爷小姐们堵在了厅门口。 八姨娘,自持当日护送余雅蓝母女出府有功,站在了首位,代表众人跟余雅蓝诉苦:“大小姐,咱们家已经拜啦!现在厨房连买米的钱都不曾拨下,咱们抢东西也是迫不得已,总不能饿肚子呀!” 第三十八章 沟通在线阅读 第三十八章 沟通 第三十八章 沟通 第三十九章 交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九章 交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三十九章 交涉 嫡庶有别39第三十九章交涉 厨房无钱买米?谁信?余雅蓝回上首坐下,叫了管事娘子吴大家的来问:“江氏和离后,府里是谁管着的?” 吴大家的苦笑道:“哪里有人管。老爷也曾想挑个姨娘出来管事,但不管挑哪个,其他的都不服气,所以不了了之。这些日子里,府里的吃穿用度,都是老爷想起来就管一下,想不起来,就乱作一团沙。而今老爷忙着外面的事,忘了给厨房拨买菜买米的钱,所以厨房才做不出饭来。” 原来是这样。余雅蓝虽然不愿为了余府而嫁入江府,成为牺牲品,但却也实实在在地不希望余府倒台,毕竟她想要在这个社会立足,还离不开余府的支持。只不过她认为,余府想要重新振作,并非只有让她嫁去江府这一条路而已。 既然不想看着余府败落,那就从治家开始罢。余雅蓝起身,道:“从今儿起,就由我来代管府中事务罢,等老爷回来后,我再把事情交给他。” 众姨娘自然没有异议,只是还是担心余府是否会败落,各自打着小算盘。余雅蓝哪里看不出她们的心思,叹气道:“我真不晓得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看我,明明已经有了自己的府第,自己的银子,可还是不遗余力地帮衬余府,这是为了甚么?因为咱们女人,光靠自己,本就立不了足,哪怕再有钱,也会被奸/人谋算了去,当然,你们有儿子,有依靠,但也总得等儿子长大不是?而今他们自己都还需要人保护,你们自认为能给他们这个?” “那也总比饿死的强。”六姨娘仗着受宠,不甘心地道。 余雅蓝失笑:“就拿那些被你们抢去的财物,就够余府东山再起了,哪里会饿死?” 六姨娘不信,道:“大小姐是闺阁女子,哪里晓得败家如山倒,东山再起哪有那么容易,咱们还是各自搂着银子过日子罢。” 眼见得其他姨娘也蠢蠢欲动,余雅蓝只得冷了脸,道:“别的姨娘都有儿有女,我动了还怕兄弟姊妹们找我算账,惟有你六姨娘孤身一人,想来就算我把你赶出去,老爷也不过责骂我几句,断不会为了一个妾,就和我断绝父女关系的。”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姨娘顿时兴奋起来,甚么败落,甚么饿死,统统抛至脑后,个个激动地看着余雅蓝,恨不得替她把“赶六姨娘出府”几个字说出来。 六姨娘明显地害怕起来,不由自主地朝门边挪了一步,嘴硬道:“老爷若是知道,定然饶不了你。” 余雅蓝笑道:“我是他亲闺女,就算再饶不了,也总不至于把我打杀了罢?拼着被骂几句,换来府里一派平和,值得。” 说着就唤婆子:“先把六姨娘关到柴房里去,只要她再有一句造谣生事的话,就即刻赶出府去。老爷事后若有怪罪,全在我身上。” 能够亲眼看到六姨娘落难,众姨娘很是兴奋,竟不等婆子上前,先一窝蜂地把六姨娘给架住,拖到柴房里去了,倒把个余雅蓝看得目瞪口呆。 有了六姨娘的例子在前,其他姨娘都不敢再闹,安安静静地各回各院,关起门来不声不响。余雅蓝去账房查过帐,取银子出来分派各处,好歹让府中运转基本正常了。 之后,她让人通知刘先生和绣娘,课时第二天照旧,通过私塾约束几个少爷小姐,应该是最有效的方法。 晚上,余天成归家,哀声叹气,见到余雅蓝在厅上,忍不住讥讽道:“你还不愿嫁给江家,岂知人家本就不要你。” 余雅蓝气极,反击道:“爹,我看你也没甚么本事,离了妻子就不行,而今还想着要卖女儿。” 余天成震怒,举手要打,余雅蓝侧身躲过,道:“而今家中生意凋零,你不去想办法,反倒只晓得打女儿,好没意思。” 听余雅蓝提起生意,余天成就只有闭目长叹:“我还能怎么想办法,人人都是落井下石,就只剩下李家尚未和我们拆伙了,我明天去他家求一求情,看有没有回转的余地,不过我看希望也不大。” 余雅蓝心中一动,问道:“哪个李家?” 余天成道:“还能有哪个李家,自然是李记锦绣鞋店的李家,他家生意做的虽然不如江家那么大,但却胜在世代为官,很有些权势。” 余雅蓝想起她才刚做好的那双鞋子,沉吟片刻,道:“不如我去走一趟罢。” 余天成诧异道:“你认得李家?” 余雅蓝守着诺言,不敢把同李玉的交易告诉他,只道:“我同李夫人有过几面之缘,我前些时病着时,她还来瞧过我呢。” 余天成大喜:“我竟不知李夫人如此喜欢你,那明儿就累你跑一趟。若是能保住同李家的合作,我立时接你们母女进府。” 接她们母女进府?这到底是褒奖,还是害她们?余雅蓝好容易挣来一片自由天地,可不想又重新回到牢笼,忙道:“我在知园住惯了,暂时还不想挪窝,至于娘,随她的意。” 余天成不同她计较这个,道:“只要事情能成,爹甚么都依你。” 余雅蓝点头,告辞离去。 由于余雅蓝的主动请缨,余天成也没有怪她把六姨娘关进柴房的事,反倒是在众人面前褒扬了她一番,称她颇有治家之才,不愧是他的嫡长女,六姨娘见报仇无望,哭哭啼啼,众姨娘幸灾乐祸之余,更不敢对余雅蓝生出怠慢之心来。 当然,这些余雅蓝并不知情,此刻,她已养足了神,正在赶赴城东李府的路上。 李玉依旧在书房里见她,依旧搂着新鞋子满面凄愁,余雅蓝仅在旁看着,都几欲感动落泪,十分感叹,在这个男人普遍三妻四妾的年代,居然还有着这么一个痴心的男人。 趁着李玉沉浸在怀念和哀思之中,余雅蓝言简意赅的道明来意,并道:“李公子,按说我不该说这些话,只是若我们家败了,我身为余家女儿,势必会受到影响,吃苦受累我倒是不怕,只是担心影响了您的这几双鞋子,毕竟一个月一双,整整一年呢。” 李玉不愧是生意人,听见这话,马上恢复了清明,道:“我对令尊倒是没有成见,只是而今余家生意败落,我再同他合作,又能有甚么好处呢?李家的生意是我的,也不全是我的,父母姊妹,全族长老都看着呢,我并不能随心所欲。” “如此,是我强人所难了。”余雅蓝并不惯求人,面红耳赤,就要起身告辞。 “等等。”李玉却抬一抬手,垂头凝视面前的鞋子,慢慢地道,“我不能再同令尊合作,不过倒是可以同余小姐合作。” “甚么?”余雅蓝一愣。 李玉道:“不能再同令尊合作,是因为他已经再没有合作的价值,但余小姐做鞋子的手艺出众,如果我选择同你合作,想来不管是我家中父母,还是族中长老,都是没有意见的。” 自己的价值得到了肯定,余雅蓝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她强按住内心的惊喜,道:“多谢李公子赏识,待我回去同父母商量商量,再给你回信。” 李玉略一颔首,余雅蓝起身告辞。 与此同时,李府后园,李夫人正捏一撮鱼食,逗引那肥大的锦鲤跃跃欲试。旁边,小丫鬟正在禀事:“夫人,余府的大小姐又来府里见过少爷了。” “哦?”李夫人把鱼食尽数抛入池中,转过身来,“那她走时,脸上表情如何?” 小丫鬟道:“瞧着很是高兴,脸上还带着笑呢。” 李夫人听了这话,脸上浮出笑意,又问:“那少爷如何?” 小丫鬟道:“少爷捧着双鞋子不放,但奴婢瞧着,倒不似往日那般彷徨,许是因为鞋子终于做出来了的缘故。” 李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有功,下去领赏钱罢。” 小丫鬟欢天喜地地谢恩,下去了。 李夫人则吩咐身边的大丫鬟:“请老爷回来,我有事同他商议。” 余雅蓝回到余府,将李玉的意思转告余天成,余天成先是失落,而后又高兴,余雅蓝是他余天成的女儿,李玉同她合作还不是一样,至于余雅蓝出嫁后店铺的归属,就以后再说罢,目前保住现有的产业最重要。 府中众人听说同李家的合作尚能延续,纷纷来贺,你一句我一句,奉承了不少好话,余天成一高兴,当即命人去问邹氏,愿不愿意回到余府。邹氏接到信儿后,激动得不能自已,竟跟着那问话的人就来了。 众姨娘暗中讥笑不已,但面儿上少不得装出几分恭敬来,齐声改口称太太。余雅蓝知道邹氏不管平日里有多么英明,一遇到余天成就成了一团浆糊,因此也不理她,仍是回知园住下不提。 余天成和邹氏都认为她一个未嫁的女孩儿家,独自住在外面太不像样子,劝她搬回来住,同家里人有个照应。 第三十九章 交涉在线阅读 第三十九章 交涉 第三十九章 交涉 第四十章 白痴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章 白痴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章 白痴 嫡庶有别40第四十章白痴 余雅蓝本是坚持不肯,但后来一想,自家的名声还是重要些,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于是便听从劝告,搬去了余府,住在蓝苑。但她与余天成说明,知园仍是她的产业,她随时可以回去,而今只是暂住蓝苑而已。 余天成借着她与李家合作的势头,重开了好几家商铺,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对她的话言听必从,颇多迁就,自然对此毫无异义。 这几日里,余雅蓝经常出入李府,把与李玉合作的方向,大致定了下来,她负责提供鞋子,而李家锦绣鞋店帮她打开销路。 她摇身一变成了供货商,看起来挺风光,可光凭她一双手,哪里做得来那么些鞋子?就算有邹氏帮她,也远远不够。余雅蓝经过多日思考,毅然租下几间房,改造成了制鞋作坊。在临江县,做鞋子的作坊随处可见,但余雅蓝的这间,却是与众不同,在她的作坊里,没有哪个女工需要独立完成一双鞋子,而是流水线作业,一批人专门纳鞋底,一批人专门做鞋帮,一批人专门做鞋面,还有一批人,专门负责绣花。 这样的安排,一不怕偷师学艺,二来提高了工作效率,余雅蓝对此十分满意,李玉来看过后,更是赞不绝口。 就在余雅蓝忙着制鞋作坊的事情时,余天成和邹氏瞒着她做下了一件大事——他们同意了李府的提亲,为她定下了与李玉的亲事。此事之所以能瞒过她,盖因另一个当事人李玉,也同样被蒙在鼓里。 余天成和李夫人达成了协议,在正式成亲之前,一直瞒着他们。 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日傍晚余雅蓝回府时,朱姐儿就在半路上截住了她,悄悄地对她道:“大姐,你别光顾着忙生意,也该理会理会自己的终身大事。” 余雅蓝作势要打她,道:“怎么,你盼着大姐早些嫁出去?” 朱姐儿连连摇头,攀着她的手臂道:“大姐,同你合伙做生意的李玉李公子,你是知道的,他身子病怏怏的倒也罢了,而且好几年都惦念着一个青楼女子,实在不是好相公的人选,你要是嫁给这样的人,哪里有好日子过。” 余雅蓝听出了些味道来,大惊:“你这是甚么意思?” 朱姐儿道:“大姐,你真不知道?爹和太太为你定亲了呀,就是这个李公子。” “甚么?”余雅蓝这一惊,非同小可,几欲站不稳脚,“已经定亲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天天和李公子见面,也没见他有甚么异样呀?” 朱姐儿挠挠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事儿我还是听我姨娘悄悄说的。” 余雅蓝明白过来,道:“代我谢谢你姨娘,这份情,我记下了。” 朱姐儿待要再说,余雅蓝已是转身,大步朝着正房的方向去了。 此时秋意正浓,正房门前已换上了夹棉的帘子,余天成同邹氏两个,正歪在榻上说闲话。 “她娘,等我外面那些店铺全休整完,咱们就重新立婚书,上官府备档去。”余天成向邹氏许诺着。 邹氏则是满脸甜蜜笑容:“老爷,那你可得快点,我等得,肚里的儿子等不得。” 余天成伸手抚向她的小腹,眼里尽是欢喜神色。 余雅蓝立在门外,看着骤然年轻了好几岁的邹氏,竟有那么一刹那的踌躇。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对于邹氏的这份情,总是怨其爱错了人,可真看到她脸上的真心笑容,又觉得,也许这就是她毕生追求的幸福呢? 只是,她幸福了,她的幸福,却即将断送……余雅蓝深吸一口气,掀开帘子,大步进去,道:“爹,娘,就算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也该告诉我一声罢?难不成成亲时,你们代替我去上花轿?” 邹氏看了看余天成的脸色,慌忙出声斥责:“蓝姐儿,你怎么跟你爹说话呢?一个大姑娘家,怎能把嫁不嫁的挂在嘴上?” 余天成抬手止住邹氏,对余雅蓝道:“我和你娘,确是为你定了一门亲,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倒并非故意隐瞒,而是事情多,忙忘了。不过既然你这会儿问起来,我便说了罢,爹和娘为你挑选的这位公子,你是肯定满意的,就是城东李家的李玉少爷。你们而今合作做生意,将来又成为一家人,岂不美哉?” 邹氏在一旁连连点头,道:“蓝姐儿,那李公子我也见过,的确是一表人家,家境又好,更难得的是,还是你熟识的人,我看这临江县里,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余雅蓝道:“娘,别的咱们姑且不论,就是李公子那孱弱的身子,你忍心把我给嫁过去?你不怕我嫁去还没几年,就做了寡妇?” “李公子身体不好?”邹氏显然并不知道这一点,大惊失色,望向余天成。 “你胡说些甚么!好好的,咒人家李公子作甚么?”余天成大声斥责余雅蓝,“李公子身子弱些是不假,可又没甚么大病,不过多费些人参燕窝养着罢了,他那样的人家,还缺了这些?” 对于余天成的话,邹氏向来是信的,再说那李玉她是见过的,虽说身子瘦些,脸色苍白些,但的确不像是有大病在身的样子,于是便对余雅蓝道:“蓝姐儿,你爹说得对,是你想得太严重了罢?” 余雅蓝跺一跺脚,问道:“此事李玉是不是也被蒙在鼓里?李家为甚么这样对他?是不是因为他也不同意?那娘有没有想过,他为甚么不同意?” “这……”邹氏转向余天成。 余天成哼了一声,道:“蓝姐儿,你无非就是想说,李公子心里惦记着别人,可你是要做他的正妻的,那些女子,又怎能越得过你去,更何况还只是个死人。” 余雅蓝气道:“你是男人,自然觉得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不过,我想说的倒并非这些,而是,既然李玉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那我嫁过去还能讨到好?” 邹氏皱眉道:“老爷,蓝姐儿说得也有些道理。这婚姻大事,总不能挑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去嫁罢?” 余天成瞪了她一眼,道:“既然你也知道是婚姻大事,那哪里又由得了那李玉,只要他家父母同意,蓝姐儿过去就定然受不了欺负!再说亲事已经定下,怎能轻易去退?你想让人家戳咱们余家的脊梁骨么?她后面还有好些弟弟妹妹呢,她不要名声不妨,可不能连累了他们!” 退亲即是悔婚,若是女方家族强大,倒也没有甚么,但在而今余府光景远不如以前的情况下,此举无疑是自丢脸面,因而邹氏听了这话,不敢再说甚么。 但余雅蓝却是愈发气愤,都怪余天成没事儿纳那么多妾,她才多了这么多姊妹,她们嫁不出去,是他这个爹的责任,关她甚么事?不过看这样子,再同余天成说下去,也说不出甚么结果,还不如同上回江致远的事情一样,去找李玉把情况挑明。 她一面想着,一面不顾江致远的怒喝和邹氏的苦劝,转身就走。而今坐的是知园的车,不受余府管辖,因而任凭余天成如何暴怒,她还是顺利地出了余府。 去往城东的路,至今已走了无数趟,但只有这次,余雅蓝怀着别样的心情。下车时,秋风袭来,冷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李玉在书房窗前看见,嘱咐人送了一件披风出来,余雅蓝却不敢接,顶着风进了书房,让李玉摒退下人。 李玉还道她是有机密要事相谈,连忙照做,问道:“怎么,作坊出了事?” 余雅蓝怎么也挤不出一丝笑来,干脆就板着脸,道:“我父亲已是同贵府定亲了,对象就是你和我,李公子可知晓?” 李玉大吃一惊,猛地站起:“有这事儿?!” 余雅蓝见他的确是不知情,想到退亲有望,心情稍稍和缓,道:“我已向我爹求证过了,不会有假。” 她没想到的是,李玉却会错了意,竟万分愧疚地望着她,道:“余小姐,你是很好……只是我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这门亲事,我不能同意……” 余雅蓝的反应,大概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她一听这话,大喜过望,当即露出了笑脸,欢喜道:“李公子也有此意?那太好了!你这就去同你爹娘说,叫他们退了这门亲事罢!” 自己不愿意,同被人拒绝,可是两码事,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李玉看着余雅蓝发自内心的欢喜表情,一时心情复杂,竟不知说甚么才好。 余雅蓝见他这样儿,生怕他反悔,忙道:“李公子,我爹同你家定亲,不过是想借着你家的势力,东山再起而已,你何必上他这个当?” 没想到,李玉居然道:“余小姐颇有经商天赋,做鞋子的手艺又好,李某同你结亲,倒也不是坏事。” 他这人,怎么突然转了态度?余雅蓝大惊之下,才发现是自己说错了话,不管李玉心里有没有别人,他都是一个男人,有着作为男人的自尊,他是不同意这门亲事不假,但也不喜被对方拒绝。哎呀,行差一步,满盘皆输?余雅蓝急得跟甚么似的,只差跪下来求李玉了。 她的神色,李玉看在眼里,心里愈发不舒服了,忍不住问道:“我李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是临江县说得上话的人家,余小姐可是觉得嫁到我家来,委屈了你?” “不是,不是。”到了这关头,余雅蓝自然不敢再得罪他,连连摆手,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忙道,“李公子,其实我不想同你成亲的原因,与你不想同我成亲的原因一样。” 一样?李玉一愣。 余雅蓝继续道:“李公子,诚如你赞我很好一样,你也是人中龙凤,满临江县再找不出一个比你更适合做丈夫的人选来,只是凡事有先有后,我心里已经……再说,我早已经答应了要等他,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李玉的脸色,先是沉郁,但后来大概是思及自身,终于渐渐缓和下来,道:“此事我会考虑,余小姐先回罢。” 怎么,还只是考虑,不立时答应下来?余雅蓝还欲再说,突然醒悟过来,李玉可不比江致远,他的城府要深沉许多,大概退亲一事,他自己也没有把握,所以不愿把话给说满了。他说他会考虑,意思就是,他会尽力劝说李家老爷和李夫人。 他愿意这样去做,余雅蓝就已经很感激了,连忙施了一礼,告辞出来。 她一走,李玉的脸色就垮了下来,黑着面叫来个丫鬟,怒问:“老爷和夫人呢?” 小丫鬟胆胆怯怯地看了他一眼,道:“老爷才刚出门去了,夫人在后园。” 李玉哼了一声,抬脚就朝后园走,走了两步又停住,道:“你还不赶紧给你的夫人报信去?” 那丫鬟确是李夫人的人,却不想李玉是知情的,当即吓了个魂飞魄散,直到李玉的身影远去,还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李玉带着怒气,直奔后园,远远地,就看见李夫人一身银红衣衫,正站在树下摘花,俏生生的模样,真不像个已至中年的女人。她卖了儿子,自己倒快活!李玉的脸色愈发黑沉,几步冲上前去,挥袖遣退一众下人,咬牙气道:“娘,你做的好事!” 李夫人皱眉道:“玉儿,你就这样跟娘说话?” 李玉愤怒的脸色中,夹杂了一丝悲戚:“娘,这些年来,我甚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甚么,我就做甚么,这样还不够?你为甚么偏就容不下一个履儿?” 李夫人一听,心头火气大盛,气得把刚摘下的花儿掼落在地,厉声道:“你问我为甚么容不下一个死人?!就算我不计较她是青楼女人,那我问你,她而今是能照顾你,还是能为你传宗接代?!你害了失心疯,月月都花大价钱去给个死人做鞋子,我也没说甚么,而今我要给你正经娶个妻子,你凭甚么不愿意?就算那个女人还活着,也轮不到她来坐正室的位置罢?!” 李玉哑口无言,闭目良久,恢复了平静,道:“娘,是孩儿一时糊涂,讲了错话。不过,此事余小姐自己也不愿意,方才她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所以这件事,您还是再斟酌斟酌罢。” 在李夫人的观念里,婚姻大事,只消父母同意就行,关余雅蓝甚么事?因此奇道:“这门亲事,是余家老爷亲自定下的,余小姐就算不愿意,又怎样?”她还以为李玉是想要达成退亲的目的,所以抬了余雅蓝出来说事儿,于是语重心长地道:“玉儿,你非要说娘不为你打算,我之所以放着那么多真正的名门闺秀不要,单挑中了余小姐,正是为了你考虑。你看,那余小姐做生意,也是一把能手,嫁进来后,能帮你不少;而且他爹有求于咱们,她必然就不敢干涉你的事情,到时你即便成了亲,还是想怀念谁,就怀念谁。但只一样,你得尽快给李家添个后,不然别说你爹和我,就是李家的列祖列宗也不会饶你。” 不得不承认,李夫人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反正是必须要娶一个,娶谁不是娶?李玉的心情平静了不少,于是默默站了一会儿,转身自去了。至于余雅蓝的意愿,他没有再次提起,毕竟自己的未婚妻,即便只是名义上的,心里惦记着别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也不是甚么光彩的事,他除非是傻了,才会自己说出来。 余雅蓝在家苦等了好几天消息,却始终没有等来李府退亲的消息,她渐渐感到绝望,想去问一问李玉,却怎么也找不到人,生意上的事,也只有掌柜王山同她联系。看来李玉并未达成目的,所以躲起来不见她了。 她在深深地失望的同时,没忘深刻地检讨自己,在这个父命大于天的社会里,她的思维,简直幼稚得犹如小白痴一般,居然还寄希望于李府尊长。还有,这谈过恋爱的,和没谈过恋爱的,就是不一样,对男人心理的理解程度,差得远了,她怎么也不该告诉李玉她也有退亲的心思,更不该跟他说,自己在等另外一个人。 而今亲事未能取消,她迟早都要嫁入李府,等到二人真成了夫妻四目相对时,李玉会不会翻出来算旧账?毕竟这个社会,不单父命大于天,丈夫也是比天大的,他能为一个亡人月月做鞋子,但她就是不能把另外一个男人装在心里。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平等! 有那么一刹那,余雅蓝真想一头撞死,然后穿回去算了。 是谁说穿越女无所不能的?鬼扯!她就算生活在现代社会,也不是工于算计的白骨,到了这蛮横不讲理的古代,更就差远了。这不,就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没法左右。 就在她痛苦不堪,万念俱灰之时,突然有了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勇气,揣起一把尖刀,就去了余府。来软的她不行,来硬的总可以罢? 第四十章 白痴在线阅读 第四十章 白痴 第四十章 白痴 第四十一章 回归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一章 回归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一章 回归 嫡庶有别41第四十一章回归 余天成果然被这一把尖刀给吓呆了,尤其是当余雅蓝用它抵着自己喉咙的时候,邹氏更是吓得面色惨白,连话都说不出来。 余雅蓝倒是笑得云淡风轻:“爹,娘,本来事情不至于到这一步的,只是女儿太笨,没能把事情办好,然而落了人把柄,就算嫁去李家,只怕也讨不了好去,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余天成完全没了前些日暴怒的神气,惊慌失措地道:“蓝姐儿,你先把刀放下,把刀放下,那东西锋利,可不是闹着玩的。” 邹氏的眼泪直朝下掉,哭道:“蓝姐儿,你不能这样,你要是有个甚么三长两短,娘也不想活了!” 余雅蓝笑道:“娘,你可不能说这样的话,你还有我爹,还有你肚子里的弟弟呢,就算少了我一个,也不会怎样。”说完,她狠了狠心,刀锋朝里送了几许,鲜血顿时流了出来,鲜红鲜红的,很是吓人。 邹氏瞪大了双眼,拼命去摇余天成的胳膊:“他爹,快,快答应她,快答应她!” 余天成哪里肯,心里不断地琢磨,是自己冲上去把余雅蓝手里的刀夺下来呢,还是示意门外的婆子们动手?这事儿得快,不能闹大,不然传到李府那边,终究是不好听。 他正想着,突然却听见外面有人来报:“老爷,太太,江府——” 那丫鬟这时才瞧见余雅蓝和余雅蓝脖子上的血,尖声大叫,话也没能说完。 余天成气急败坏,一巴掌甩到她脸上,骂道:“鬼哭狼嚎作甚么,还不敢进给我把事情回完,然后下去领板子!” 那丫鬟哆哆嗦嗦地道:“老,老爷,是,是江府来人了,说要见老爷。” 江府居然还肯登他余府的门?余天成又惊又喜,登时把余雅蓝抵死相逼的烦恼都去了几分,和颜悦色地对余雅蓝道:“蓝姐儿,你先别慌,待爹去会一会江家的人,若是好消息,你不嫁也罢,爹答应你。” 余雅蓝才不相信他的话,道:“爹,你今儿要不当着我的面遣媒人去李家退亲,我就死在你面前。” 余天成见余雅蓝不依不饶,很是恼火,正待发作,管家余庆却跑进来,激动地凑到他跟前,附耳讲了几句。余天成的脸上,马上现出狂喜的表情来,连声问道:“当真?当真?” 余庆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老爷,是我才从跟着江家少爷来的小厮嘴里打听到的,不会有假。” 江致远?他来作甚么?余雅蓝正奇怪,就听见余天成笑呵呵地对她道:“蓝姐儿,把刀放下,爹这就遣媒人去李府退亲。” 余庆到底跟他说了甚么,这样快就让他转变了主意?余雅蓝有点不敢置信,仍旧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不敢放下来。 余天成却是心情极好,笑容满面地吩咐余庆:“还不赶紧叫媒人来,把大小姐的亲给退了?咱们余府就要重回鼎盛时期了,那李府,既然大小姐不愿意,就算了罢。” 余庆真个儿出门请媒人去了,余天成又吩咐邹氏把定亲的帖子找出来,待会儿交给媒人带去。余雅蓝这才真信了,松了口气,邹氏赶忙上来夺下她手里的刀,一面心疼落泪,一面叫人来给她包扎。 而余天成则迈着大步出门,会江府来的客人去了。 余雅蓝坐在椅子上,任由邹氏在一旁哭泣,自己的眼睛,却紧盯着余天成离去的方向,一双秀气的眉毛紧紧拧了起来。江府已经许久不曾同余府联系,这回突然派人来,是喜,是忧?她想着想着,突然嘲讽地笑了起来,余天成虽然是她的亲爹,但在很多利益关系上,同她和邹氏并非在一个层面上,兴许对他来说是好事的,放到她们面前,就是祸事。 而看刚才余天成的反应,江府带给他的消息,对于他来说,多半是件喜事了。邹氏看着她的脖子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终于松了口气,抓住她的手道:“蓝姐儿,娘知道你受委屈的,不过你爹也依了你的话不是?不要再生气了。你看,而今娘做了太太,肚子里又怀了你小兄弟,等娘生了儿子……” 生了儿子又如何,余天成最不差的,就是儿子。余雅蓝不以为然,但看着邹氏洋溢着幸福笑容的脸,实在是不忍心开口刺激她。 邹氏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怜香和她身边的一个名叫脆菱的丫鬟一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带着惊慌,七嘴八舌地道:“太,太太,大小姐,不好了,原先的太太居然要回来了!” 原先的太太?江氏?余雅蓝一惊。而邹氏已经猛地起身,抓紧了脆菱的肩膀,不住地问:“你听准了?没听错罢?这怎么可能?” 脆菱哭丧着脸道:“太太,千真万确,老爷已经带着车,亲自上江府接人去了。” 邹氏的脸刷地一下变作雪白,跌坐到椅子上,口中喃喃念着:“这不可能,老爷刚跟我说,要同我去补办婚书的……” 余雅蓝担忧地看了看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示意脆菱把她扶进房休息,邹氏却不肯,挣扎着要出门,说要去亲口问一问余天成。余雅蓝叹了口气,道:“出去也好,回知园去罢。”这里待会儿就要多出一位女主人了,一山不容二虎,她注定是要落败的那一个。 邹氏凄凄地哭起来,浑然不见当年洒脱的乡下妇人形象。余雅蓝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江氏不会无缘无故地回来的,娘,你先回去,我留下打听到原因后,再回去告诉你。” 邹氏不听劝,非要去找余天成。余雅蓝只得道:“娘,你不为我考虑,总得为我没出世的小兄弟想想罢?” 邹氏果然收住了泪,想了想,道:“也罢,我就回去等你消息。那江氏娘家再有权有势,也是没有嫡子的,等我生下儿子,不怕你爹不高看我一眼。” 余雅蓝忍不住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等江氏重新入主余府,她便同后院的那八个姨娘一样,也是个妾,生的儿子,身份同其他少爷无异,余天成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何来的高看一眼?不过她不忍心打击邹氏,微微别过脸,挥手让脆菱送她回知园去了。 怜香送她们到门口,折转回来,在余雅蓝面前感叹:“我倒更喜欢当初那个敢在江氏面前要黄儿和黑儿吃的邹大娘,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余雅蓝却道:“你错了,她从来就没有变过,只是以前一腔痴情无处可寄托,而今终于见着对象了。” 怜香细细琢磨了半晌,方才咂出滋味来,叹道:“原来邹大娘是个痴心人,只可惜将一颗痴心放在老爷身上的人太多,老爷顾不过来。” 余雅蓝失笑:“没想到你竟看得如此通透。” 怜香脸红:“大小姐谬赞。” 余雅蓝饶有兴趣地看了她片刻,道:“我方才没听错罢,你叫她甚么?江氏?刚才不是你说的么,她马上就要回余府来了,你还赶紧叫一声太太?” 怜香假装没听懂她在说甚么,道:“等老爷正式宣布了她的身份,奴婢自然是要叫的,不光是奴婢,连大小姐都要改口呢。” 余雅蓝看着她似笑非笑:“等到那时,你还不赶紧上赶着去抱大腿?” 怜香肃容道:“大小姐明鉴,奴婢不过是个丫鬟,哪来的自己的主意,自然是主子怎么说,奴婢就怎么做。起先对大小姐多有唐突之处,全因为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换了主子。而今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怜香早就易主了,又还惦记前主子作甚么。” 余雅蓝看着她,道:“你可要记着你的话。” 怜香郑重点头。 不一时,余天成尚未带着江氏回来,一众姨娘先是跑了来,个个打扮得素雅无比,全无这些时在家的招摇姿态。想不到江氏余威尚存,这些姨娘们还记得她的喜好,余雅蓝神色微动,不知该喜该愁。 这些姨娘们,没有放过余雅蓝,围着她叽叽喳喳。三姨娘率先开口,语气里有抑制不住的激动:“大小姐,听说太太要回来了,是真是假?” 余雅蓝淡淡地道:“府里不就数你同她走得最近,你都不晓得,别人怎么知道?” 其他姨娘嗤的一声笑出来,但转眼又被生生掐断,毕竟余天成已经接人去了,三姨娘马上就要东山再起,她们得罪不起。 但也有不少不怕她的,比如关过柴房之后,而今仍旧最得宠的六姨娘;早同她有过节的七姨娘;由于小产,深恨着江氏,顺带着把她也恨上了的八姨娘;还有一个随时随地都跟影子似的大姨娘,余雅蓝心想,她应该是万念俱灰,谁都不怕的。 不过再怎么不怕,也担心江氏回来后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再由三姨娘一怂恿,拿她们中间的一个开刀,因此心内极其忐忑,都眼巴巴地望着余雅蓝,寄期望于从她口中得到江氏回府是假的消息。 八姨娘甚至拭着眼角道:“现在的太太多好啊,多会体恤人,从来不多管束我们,大小姐,你跟老爷说说罢,别把江氏接回来了。” 余雅蓝看着她们,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布,而她们一个二个却都假装没看见,这是甚么原因?她冷哼一声:“眼睛耳朵都挺长的呀。” 众姨娘马上垂下了头去,眼观鼻鼻观心。 瞧瞧,瞧瞧这余府的风气,妾室都能到正房来偷听了,邹氏管家的手段,还真是不行。也许江氏回来也好,反正她现在住在知园,同她井水不犯河水。想到这里,余雅蓝觉得自己实在是无须多跟这些姨娘打交道,站起身来,道:“我先回蓝苑去了,待会儿老爷回来后我再来。” 众姨娘出声挽留,有真心的,有假意的,不过都是为着她们自己打算。余雅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有甚么话,自己跟老爷说去。” 她抬脚就走,但才迈过门槛,就见一溜穿着整齐,打扮光鲜的丫鬟手捧手帕痰盒等日常器皿,自游廊鱼贯而来。再朝前一看,江氏由余天成陪着,赫然就在队伍最尽头。只不过两人的表现十分奇怪,余天成低头哈腰,极尽讨好之能,但江氏脸上却始终是淡淡的,对他不理不睬。 是欲擒故纵,还是真不待见余天成?倘若是后者,她为甚么又要回来呢?余雅蓝带着满腹疑惑,又退回了厅里,小声地道:“来了。” 众姨娘一凛,连忙分两排整齐站好。余雅蓝则站到了最末端,最靠近大门的位置。 “太太回府!”嘹亮的通报声响起,丫鬟们鱼贯入内,分站主座两侧。余天成殷勤地托着江氏的手,将她引进门来。当看到众姨娘齐整整地站在厅中,而邹氏已消失不见时,满意地笑了,再看到站在大门处的余雅蓝,还以为是她把姨娘们叫来的,心里就更高兴了,暗道,到底是亲闺女,还是向着自己的。 余天成春风满面,带着江氏朝前走,但江氏出人意料地,在余雅蓝的面前停下了,盯着她脖子上的纱布,问道:“这是怎么了?” 余天成打了个哈哈:“没甚么,她自己不当心,磕着了。” 甚么东西,能磕到脖子上?江氏没有移开视线,直直地看向余雅蓝。 不知怎地,余雅蓝总觉得她是知道些甚么的,因为那目光里,似乎含着些怜悯,还有些别的东西。她想了想,干脆把事情托盘而出:“我爹要把我嫁去城东李家,我不愿意,求他退亲,他却不肯,我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了。” 众姨娘都知道她脖子上的这道伤是怎么来的,但当听到这话从她自己口中说出来时,还是惊叹声一片。 不知是不是错觉,余雅蓝竟看到江氏的脸上浮上一层笑意来,其中有恍然,有怜惜,还有不少的鄙夷,但那眼神,却不是看向她的。 江氏伸手,碰了碰她脖子上的纱布,然后转身,到主座上坐下,余天成紧跟而去,众姨娘磕头行礼。余雅蓝正犹豫要不要跟着一起跪下,就听见江氏叫她:“蓝姐儿,你来,你留在这里,不就是想知道我为甚么回来么,我这就告诉你,免得耽误了你的功夫。” 余雅蓝一愣,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江氏唇角啜着一丝明显不是针对她的讥讽,道:“我自认做不到你娘那样,对女儿的终身大事熟视无睹。今儿是你被卖求荣,焉知明日会不会就轮到我的青姐儿?我本来早已发誓,永生不再踏入这余府一步,但为了她,为了我能替她的亲事作主,不由得你爹摆布,我还是回来了。” 她,她竟是为了青姐儿不步入她的后尘,所以才委屈自己回来的!这份母爱,实在令余雅蓝动容。 江氏轻笑一声,挥手道:“现在你知道我为甚么回来了?放心,我甚么都不会管,也懒得管,我只管我的青姐儿。不过你烈至此,倒也让我佩服。下去罢。” 余天成满面尴尬,却又不敢说江氏甚么,脸色十分古怪。 余雅蓝却是对江氏竖然起敬,端端正正行了个礼,方才转身离去。 回到知园,邹氏已在她房里等着,一见到她就拉着不停地问:“蓝姐儿,打听到了没,江氏为甚么要突然重回府里?” 想想江氏的一片护女之心,再看看一心只想再生个儿子的邹氏,余雅蓝突然有些心灰意冷,摆了摆头,回房躺下了。 邹氏还道有甚么不好的消息,急了,拉着怜香追问不止。怜香无法,只得把刚在在余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跟邹氏讲了一遍。 邹氏听后,大为震动,似是不敢相信:“江氏只是为了青姐儿的婚事回来的?她说不能让青姐儿步入蓝姐儿的后尘?她真的是这样说的?” 怜香点了点头,出去服侍余雅蓝去了。 邹氏突然一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直怨自己没用,没能护住余雅蓝,害得她受伤。余雅蓝在隔壁听见,生怕她哭起来伤了胎,少不得又起来安慰她,好一阵忙乱。 邹氏哭过之后,也想效仿江氏,但可惜此时江府已易换了女主人,就算她想手余雅蓝的亲事也不成了。她因而更加悔恨,一心想见到余天成,同他好好说一说,但余天成接连好几天都没再来知园,也不叫人来接她到余府去,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似的。 跟邹氏的慌乱相比,余雅蓝则镇定许多,她同余天成的其他子女一样,每日里到江氏房中,晨昏定省,绝不迟到,竟比以前去得还勤些。 历经前两次定亲风波,她已远远地把穿越前的那一套思维观念抛到了脑后,深知,要想在这个时代博得一个如意的姻缘,光靠自己的力量本不够,而今余天成靠不上,她惟有讨好江氏才有一线希望。 第四十一章 回归在线阅读 第四十一章 回归 第四十一章 回归 第四十二章 交锋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二章 交锋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二章 交锋 嫡庶有别42第四十二章交锋 甚么矜持,甚么自豪,见它的鬼去罢。不是有句话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么。虽说她本就没有利益去打动江氏,与她共享,但同她搞好关系,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最起码不用担心她和余天成一样背后捣鬼了不是? 余府的清晨,沐浴在秋末冬初的淡薄阳光之中,古木苍郁,秋菊艳艳,秋天袭来,虽有些浸骨,却也沁人地香。 余雅蓝穿着一双绯红色鞋底,素白鞋帮,鞋面上绣着五彩花的高头履,高高的鞋头翘起,正好承托她曳地的绯色长裙,衬得她清秀而不失艳丽,活泼而不失端庄,恰似路旁一朵不畏风寒,反季而生的蔷薇花。 绯红色的鞋底踩上洁白圆石铺就的小道,踏着簌簌而落的秋叶,迈向已挂上了绣着腊梅花锦帘的正房,马上有丫鬟迎了上来,热情而又亲切地打招呼:“大小姐,您怎么不从游廊过来,看这石子路湿了您的鞋。”说着一低头,瞧见她脚上的那双高头履,语气变作了惊叹和羡慕:“您这鞋子,可真是巧夺天工,我看也就您这双巧手做得出来了。” 来人正是正房当差的大丫鬟露珠儿,她跟着江氏和离大归,而今又随着她回来了。余雅蓝浅浅地笑:“露珠儿姐姐谬赞,我笨手笨脚的,还望太太不要嫌弃才好。” 怜香适时奉上一只锦盒,里面装着一双一模一样的高头履,只是用料更为名贵,做工更为复杂。 露珠儿正惊叹,玉盘又递过来一只木盒,里面却是一双大红色缎面的绣花鞋,绣工美,花纹繁复,在鞋面正中,还颤巍巍地缀着一粒珍珠。 “这是……”露珠儿瞪圆了眼。 余雅蓝温和笑道:“听说露珠儿姐姐即将大喜,就此送与姐姐作嫁鞋,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露珠儿双颊飞红,却是飞快地将木盒收起,递给她跟前伺候的一个小丫鬟,然后深深地对余雅蓝行了一个礼:“多谢大小姐惦记着奴婢。” 余雅蓝点头一笑,继续朝前走。露珠儿捧着锦盒,跟在她后面,笑道:“太太昨儿还夸大小姐心灵手巧,鞋庄里的生意把李记锦绣鞋店的风头都盖过去了呢。” 自同李家退亲以后,余雅蓝为了避嫌,就撤掉了同李家的合作,但却舍不得关掉制鞋作坊,正苦恼如何开一家鞋店,就碰上了江氏回府,余家生意东山再起,她心下一动,索在全府范围内集资募股,此时她的鞋子,已在临江县打出了些名号,江氏在她的游说下,头一个出了资,接着,同江氏关系亲近的三姨娘和四姨娘也出了银子,共同占了一股,而剩下的姨娘们,要么仇视江氏,要么见邹氏再次被赶,余雅蓝风光不再,不愿再同她多打交道,都持了观望态度。 想当初,余府生意即将破产之时,她们能为了几件金银器皿抢破了头,而今眼见得余府光景又好转过来,就连送到眼前的银子都不要了。真不知该说这是世道,还是目光短浅。 “大小姐来了!” 来自江南绣坊的名贵锦帘被撩开,余雅蓝踩着软软的地衣,步入房内,里面,几个姨娘都已经到了,但在少爷小姐中,她还是头一个。 露珠儿抢先把锦盒奉到江氏面前,笑道:“太太,大小姐又给您做了新鞋子。您瞧瞧这料子,这做工,在临江县还真找不出第二双。” 六姨娘看着自己脚上的一双描金线的桃红色小头履,掩嘴而笑:“露珠儿,你今儿嘴巴这么甜,是拿了大小姐甚么好处?” 露珠儿面色一僵,余雅蓝轻笑出声:“的确是送了露珠儿姐姐一双红色绣鞋,贺她即将大喜。不过,露珠儿姐姐哪里是在夸我,她分明是想夸太太,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拿了我来打幌子——谁不知道,我那鞋庄也有太太的股份?” “可不是,奴婢的这一点子心思,除了太太,也就是大小姐知道了。”露珠儿缓下神色,笑着接话,眼底却有怨恼的寒光一闪而过。 六姨娘哼了一声,把脸扭向别处。 二姨娘却还记恨着余雅蓝拿砚台砸过她,皮笑不笑地出声道:“大小姐既然这样会做鞋子,何不给我们这几个姨娘也一人做一双?说起来,我们还是你的庶母呢。” 六姨娘听见这话,又把脸转了过来,笑嘻嘻地道:“咱们是甚么身份,哪值得大小姐给我们做鞋子,人家可是老爷嫡出的长女呢。” 二姨娘夸张地嗤笑一声:“嫡长女?那她娘在哪里?我怎么记得太太只生了一个青姐儿?” 六姨娘捂住嘴,笑得畅快:“哎哟,我怎么忘了这一茬,她娘早就被赶出府去了,还不如咱们这些妾呢,她算哪门子的嫡长女呀。” 余雅蓝垂下眼帘,淡淡地道:“我娘是和离出府,即便是在和离文书上,称呼也还是妻,而你们就算住在府里,也只能让人叫一声姨娘,这就是区别。至于是不是嫡长女,自有律法和老爷来判断,何时又轮到你一个妾来指手画脚?我看你是柴房还没待够。” 六姨娘想起那日被关在黑漆漆的柴房里,事后余天成居然没有惩罚余雅蓝,心中大恨,冷哼道:“那时你是小人得志,现下你再关我试试。” 余雅蓝瞥她一眼,道:“而今有太太在,哪里轮得到我罚你。” “谅你也不敢。”六姨娘稍微觉得捡回了些面子,仰头一哼。 江氏放下一直端在手里的茶盏,清了清嗓子,众姨娘连忙整衣肃容,连六姨娘也不敢再造次。 江氏朝底下扫了一眼,语气平淡:“二姨娘、六姨娘听罚。” “甚么?!”二姨娘和六姨娘都是一惊,“太太,作甚么要罚我们?” 江氏看着她们,不说话,良久,突然笑起来:“看来我还真是离开久了,你们都敢问我话了。” 二姨娘和六姨娘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将头垂下,再不敢则声。 “不过,既然你们问了,若我不答,有些人心里只怕又有想法了。”江氏重新端起茶盏,轻轻吹着,道,“在大小姐面前出言不逊,其罪一;诋毁前任太太,其罪二;同大小姐顶嘴,其罪三。你们还有甚么话好说?” 六姨娘仗着受宠,就要抬头,二姨娘手疾眼快,连忙把她给拉住了,抢先道:“是我们错了,甘愿受罚。” 江氏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就罚你们以一个月为限,每人给老爷做出一双鞋子来。” 甚么?做鞋子?二姨娘和六姨娘都目瞪口呆,她们哪里会这个技艺?六姨娘认定江氏是在刁难她们,气愤道:“太太,这门手艺,岂是谁人都会的?” 江氏道:“不会,难道不能学?我是让你们给老爷做鞋子,又不是给我做鞋子,你激动个甚么?难道你不是全心全意想侍奉好老爷的?” 这帽子可扣大了,饶是六姨娘受宠,也不敢反驳,只得恨恨地垂下了头。 “行了,都散了罢。”江氏一锤定音,起身回房去了。 众姨娘幸灾乐祸地看向二姨娘和六姨娘,有的掩嘴而笑,有的出言奚落,注意力都在她二人身上,再无人留意余雅蓝。余雅蓝静悄悄地退出正房,沿着小路朝后走,准备到蓝苑稍作休息后,再去私塾上学。 怜香在她身后,幽幽叹气:“太太对大小姐,到底是个甚么态度?说她讨厌罢,她又收下了大小姐的鞋子;可说她喜欢罢,她收下了鞋子,却连声‘好’都不曾说。” 玉盘附和道:“可不是,二姨娘和六姨娘欺负大小姐,太太罚了她们,可临到了都没留大小姐说一句话,真不知太太是喜欢大小姐,还是不喜欢大小姐。” 余雅蓝在前头默默听着,一直没有作声,直到到了蓝苑,进了屋,关了门,方才开口:“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太太怎么可能喜欢,更何况,这个孩子还伙同她娘,告了她爹一状,逼得她和离了一回,丢尽了颜面。” 玉盘听她说得心酸,忙道:“我看太太对大小姐,还是很维护的。” 余雅蓝轻轻地拂去桌面上的一丝浮尘,道:“她维护的不是我,而是嫡女这个身份,更是她身为主母的面子。我的排行,在青姐儿前面,若她待我不好,传出了坏名声,青姐儿以后的亲事都是要受影响的。她本就是为了青姐儿的终身大事才回来的,又怎会为了一个我而坏了大事。” 玉盘嘴唇动了动,不知说甚么才好了。 怜香却笑道:“这样也好,管太太是甚么目的呢,只要她能尽心尽力给大小姐挑户好人家,咱们就感谢她。大小姐终究是要出嫁的,寻的人家如何,才是最重要,不过和太太搞好关系也很关键,毕竟女子出嫁之后,也还得靠娘家撑腰。” 玉盘听她一口一个嫁人,笑话她道:“怜香姐姐,你说得这般纯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嫁过一遭了。” 怜香呸了一声,满面羞红,追着她打,玉盘连连闪躲,两人闹做一团。 余雅蓝笑了笑,低头打开桌上的一本女诫,书页里,夹着一方瘦长的书签,签上用淡淡的笔墨,绘着一名明媚的少女,正捧卷痴读,似沉醉在其中;翻过来,反面也有,画的还是这名少女,只不过此刻她正倚在窗前,手拿针线,正聚会神地做一双鞋子。 书签虽小,那少女却画的极为传神,无论服饰打扮和眉眼高低,赫然就是余雅蓝自己的模样。更难得的是,这样小的篇幅,居然还写了字,一面写的是,有美人兮,见之不忘;另一面写的是,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想不到江致远那样老实本分的人,也会送出这样直白的句子来,兴许他温文尔雅的表象下面,藏着的是一颗闷骚的心?余雅蓝想起昨日江致远来探望江氏,偷偷将这书签递给她时面红耳赤的模样,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怜香和玉盘不知何时停止了打闹,悄悄凑到她身后,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看,然后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开口:“大小姐,时候也不早了,该去私塾了。” 余雅蓝正看得入神,忽闻身后有人声响起,吓了一跳。怜香和玉盘连忙伏地请罪,嘴上说的却是:“大小姐,今儿是江少爷重返私塾的第一天,您去迟了可不好。” 余雅蓝哭笑不得:“他重返私塾,与我有甚么干系?不就是送我一方书签么,你们就挤眉弄眼起来了。” 怜香和玉盘以为自己会错了意,大窘。玉盘哭丧着脸道:“大小姐,原来你不喜欢江少爷,是我们弄错了,请大小姐责罚。” 余雅蓝一阵头疼:“我也没说我不喜欢他呀。” 怜香眼睛一亮:“我就说大小姐不可能没动心,不然也不会收下江公子亲手做的书签了。” 余雅蓝觉得头更疼了:“我甚么时候说我动心了……” 这下,怜香和玉盘都迷惑了:“大小姐,您到底是动心了,还是没动心?这里没有旁人,您好歹给奴婢们一个准信儿,免得奴婢们误会了您的意思,好心办了错事。” 一定要白就是白,黑就黑吗?一定要么是喜欢,要么是不喜欢吗?难道就不能达人以上,恋人未满?难道这里不兴谈恋爱的?她对江致远是有好感不假,但也还没到动心的地步,而收下他的书签,也只不过是接受了他的追求攻势而已,至于甚么时候动心,那得看他甚么时候能打动她了。 在怜香和玉盘灼灼的目光之下,余雅蓝维持了许久的淡然形象,终于全线崩塌,哀嚎一声:“谈恋爱,我只是想要谈恋爱!” 怜香和玉盘听不懂,只道余雅蓝是害臊了,既然只道害臊,那一准儿是动心了没错。两人心照不宣地爬起来,快手快脚地收拾好书包,还不忘把那本夹着书签的女诫放了进去,然后推余雅蓝道:“大小姐,该去私塾啦。” 第四十二章 交锋在线阅读 第四十二章 交锋 第四十二章 交锋 第四十三章 风波又起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三章 风波又起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三章 风波又起 嫡庶有别43第四十三章风波又起 秋风送爽,落叶翻飞,余府的私塾在江氏回府后,大肆翻新过,粉白的墙,黝黑的瓦,朱红色的栏杆,在蓝天白云之下,鲜亮夺目。 原本喧闹的课堂,在余雅蓝踏进第一步的时候,瞬间变得安静,后窗前的青衣少年回转过头,隔着窗棂透进来的阳光,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衬得他的笑脸有些炫目。 他果然回到私塾来了,余雅蓝回以一笑,行至自己的书桌前坐下。江致远随后而至,十分自然地坐到了她旁边,仿佛从来都没有从这里离开过。前面的绛姐儿和绯姐儿,齐齐转头朝后看来,但眼里却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难道她们趁她还没来时,使了坏?余雅蓝转头向朱姐儿看去,却见朱姐儿一副遗憾的表情,她不觉更加奇怪,趁着刘先生尚未到,将朱姐儿拉至私塾外,问起究竟。 朱姐儿叹了口气,道:“大姐,太太要给你们说亲呢,据说有两户人家,一个是临江县有名的城东李家,还有一户是海沿子边上的富户。” 余雅蓝心里咯噔一下:“这事儿我怎么不晓得?” 朱姐儿满脸怜惜地看着她,道:“大姐,你虽说强干,可终究只有一个人,哪里比得上我们有姨娘。这样的事情,太太自然不会告诉我们,我们只有从各自的姨娘那里知道呀。” 余雅蓝默然。 朱姐儿拉起她的手,却又笑了:“大姐,她们其实是嫉妒你呢,不论是城东李家,还是海沿子上的富户,都是顶尖的好人家,你不论嫁去哪里,都会令她们眼红。” 江致远同她走得近,任谁都看得出来,但朱姐儿却略去了此节不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呵,曾经少不更事的小丫头,而今也长大了呢。余雅蓝凝视朱姐儿许久,道:“也不一定就是为我罢,我同城东李家,爹曾经退过亲,他们就算有意再同我们成亲家,也绝不会是我。” 朱姐儿惊讶道:“大姐,难道你不知道?城东李家这回提亲的对象,还真就是你!他们家的媒人上门时,太太本来还不太乐意,是爹说难得他们心诚,所以才把庚帖留了下来。” “甚么?还是求娶我?!”这下,余雅蓝是实实在在的惊讶了。她到底有甚么好,能让李家念念不忘?那李玉心里惦记着的,不是早已不在人世的青楼姑娘履儿么? 朱姐儿看看她的脖子,那里虽然早已平滑如昔,但透过洁白细腻的肌肤,还是仿佛看得到那日重重纱布包裹下的伤口。她默了一默,道:“大姐,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这不是还有海沿子上的富户么。家中嫡女,只有你和二姐两个,兴许太太舍不得二姐远嫁,就把你给嫁去了。那海沿子虽远,但只要夫家人好,也没甚么要紧。”她说着说着,兴奋起来,攀住余雅蓝的胳膊,笑道:“我听爹说过,那海可大可大了,怎么望都望不到边,沙滩上到处都有贝壳,五颜六色的,大姐,你要是嫁过去,可得多捎些来给我!” 余雅蓝良久无语,在这一刻,她感觉到自己又成了那风中飘荡的风筝,如论看似多么自由,线的那一端,还是牵在别人手里。提亲的人都上门了,她不等傻等在这里,是去江氏处打探消息,还是恳请邹氏去跟余天成求求情?余雅蓝琢磨起来。 突然,袖子被朱姐儿猛地一拽,原来刘先生已经朝这边来了。余雅蓝连忙朝教室里走,但走了两步,却又停下,对朱姐儿道:“你先进去罢,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歇一歇。” 朱姐儿了然地点点头,自己进去了。 余雅蓝走向刘先生,说明原因,刘先生便点了头,放她回去了。她沿着秋菊夹道的小路,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正房门口。露珠儿热情地迎了上来,招呼她道:“大小姐来了?正巧太太在屋里呢。”待得走近,又小声地问:“大小姐怎么没去上课?太太知道了只怕会生气。” 余雅蓝亦压低了声音:“二小姐不是也没去?” 露珠儿朝四处看看,道:“那不是因为江少爷在么,太太怕二小姐去了尴尬,所以才留了她在自己屋里教。” 多么体贴的亲娘,余雅蓝思及自身,眼睛一酸,突然就不想进去了。她作为未嫁的女孩儿,就算进去了,又能问甚么呢?江氏想来最重言行礼教,倘若听到嫁人二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只怕会皱起眉头训斥她罢。 露珠儿见她的脚步越走越慢,疑惑地叫了声:“大小姐?” 余雅蓝抬起头,笑了一笑,道:“是我娘想来见一见太太,又怕太太不高兴,所以叫我先来探探口风。” “邹大娘想来见太太?”露珠儿吃了一惊,朝正房门口的帘子望了望,道,“还是我去帮大小姐问问罢,您回蓝苑等消息好了。” 看来平日里的那些礼没有白送,余雅蓝谢过她,转身去了蓝苑。其实有人上门提亲的事,直接问露珠儿就能问出来,只是她的身份,是余府的大小姐,怎好去向个丫鬟打听自己的亲事,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 不过,怜香很是会洞悉她的意图,才朝蓝苑方向走了几步,便主动请缨:“小姐,我好像有个坠子落在正房了,小姐先行一步,我去找找,可好?” “不过是个坠子,甚么要紧,待会儿再去罢。”玉盘不比怜香灵活,听了实话。 余雅蓝瞟了怜香一眼,笑道:“去罢,快去快回,找不到也没甚么要紧,回头我再赏你一副好的。” 怜香脆声应了,转身快步而去。 玉盘疑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余雅蓝,最后把疑问压在了心里。 怜香的动作很快,当余雅蓝慢悠悠地晃回蓝苑,才吃了半盏茶,她就回来了。余雅蓝见她满头的汗水,显见得是一路小跑回来的,连忙叫玉盘拿帕子来给她擦汗,又指了个凳子给她坐了,道:“别着急,慢慢说。” 怜香接过帕子,胡乱朝脸上抹了几下,急急地道:“小姐,九小姐说得没错,城东李家的确是来提过亲,而且老爷跟太太说了,想把你嫁过去!” 余雅蓝脸色突变,一语不发,但人却猛地站了起来。 怜香见她脸上很不好看,连忙宽慰她道:“海沿子上的那富户虽好,但却太远,嫁去后若过得不如意,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所以年纪差不多的那几个小姐,都不想嫁过去,这会儿正暗地里使劲儿呢,生怕太太也嫌那地方远,就随便抓个庶出的小姐嫁过去。所以小姐你不用太担心,说不准她们奉承太太奉承的好,讨了太太欢心,嫁去城东李家了呢?” 余雅蓝慢慢地坐下,声音低沉暗哑:“你没听朱姐儿说么,那李家指名道姓要娶我呢。” 怜香听了,也是脸色突变,但没过一会儿就缓了过来,道:“小姐,你为甚么非不愿嫁去李家呢?其实李家无论是家世,还是李公子的人品,都是上乘的,更难得的是,李家就李公子一个儿子,没有兄弟争家产,也无妯娌闹矛盾,而且,听说李公子洁身自好,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呢。就算他身子差些,但也没有甚么大病,算不得甚么要紧的事。” 余雅蓝看了她一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公子之所以房中无人,全是因为他心里记挂着别人,哪里是因为甚么洁身自好。” 怜香无奈道:“小姐,你同个死人争甚么呀,你要是嫁过去,就是他的正妻,就算那个履儿活着,也越不过你去,更何况她还不在了。”她说完,又道:“小姐,别人不晓得你的心思,我是晓得的,你先前抵死不愿嫁去李家,不就是因为不想自己被当作交易的筹码么,而今余府兴盛,本无须仰仗李府,你这时候嫁过去,可同先前嫁过去的光景完全不一样了,谁敢小瞧你?” 不可否认,怜香的确点中了余雅蓝的心思,她唯一的底线,并非情投意合,而是坚决不愿自己被当作交易的筹码——甚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她也不抱那么大希望;但嫁去婆家之后的身份地位,却是她在意的东西,她总不能好容易嫁一回人,却处处受气罢,那样还不如独自过一生呢,所以,只要余天成嫁她的目的不单纯,她就绝对会反抗。 但怜香说的对,而今余府在江府的支持下,重回兴盛,同李家算是门当户对,她若是嫁过去,必得婆家尊重,就算李玉心里没有她,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正当她深思之时,玉盘嘴道:“怜香,你说得头头是道,可未免也太过理智了,你忘了小姐和江少爷的情投意合么?如果只看家世,不看感情,那就算嫁过去了,又有甚么意思?到时夫妻两个对坐无言,可是无趣得很。” 第四十三章 风波又起在线阅读 第四十三章 风波又起 第四十三章 风波又起 第四十四章 逼迫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四章 逼迫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四章 逼迫 嫡庶有别44第四十四章逼迫 余雅蓝搁在膝上的手指一抖,是,还有江致远,自己同他虽然还远远不到情投意合的地步,但也不得不说,他是她迄今为止,唯一有好感的男人,而且,她还答应过他,等他金榜题名的…… 余雅蓝又陷入了沉默。 玉盘以为她要听怜香的,连忙去推她,道:“小姐,你去找江少爷,叫他来提亲呀,他而今是太太的娘家侄子,亲得很,只要他来提亲,太太一定会答应的!” 怜香听了,神一振,道:“小姐,我刚才那样劝你,是因为没想到这一层,其实江家也是很不错的人家,更何况江少爷的秉如何,咱们都再清楚不过,嫁给他,确是比嫁给李公子好。你不如去跟江少爷说说,叫他赶紧来提亲罢。” 叫江致远来提亲?!让她自己跑去跟江致远说:你赶紧来娶我吧?这话就算放到现代,也没几个女孩子有勇气说出来罢?余雅蓝又惊又羞,慌忙摆手。 玉盘气道:“小姐,你还不去,难道真要嫁去李家么?” 怜香却隐约猜到了余雅蓝心中所想,出主意道:“其实这事儿也无须小姐亲自出面,只要我们装作无意,在江少爷面前提起李家来提亲的事,他大概就会着急了。” 这主意真不错!是得暗示暗示江致远,就算他不愿来提亲,也不能让她误会自己是移情别恋。余雅蓝眼睛一亮,冲着怜香轻轻点了点头。 怜香马上把玉盘一拉,道:“走,咱们这就去私塾,正好刚才大小姐走得急,笔墨纸张还留在课堂上呢,咱们装作去收拾,寻个机会说与江少爷知晓。” 玉盘也觉得这主意很不错,连连点头,跟着她一起去了。 怜香和玉盘离去没多时,露珠儿遣了丫鬟来告诉余雅蓝,称江氏已同意见邹氏,让她明日上午来。余雅蓝让那丫鬟代自己向露珠儿道谢,然后一刻不停地赶回了知园。 邹氏正坐在床边,做一件小小的衣裳,眉眼间尽是幸福和慈爱表情,余雅蓝本来满腹的怨恼,待见了她唇边的那一抹笑,便尽数消散,只余一声叹息。 邹氏转头,看见余雅蓝立在门边,连忙拉她来坐,关切问道:“蓝姐儿,你怎么回来了?可是身子不爽利?” 余雅蓝摇了摇头,伏到她的肩膀上,带着鼻音,把她探听来的事情讲了一遍。她一提城东李家,邹氏就想起昔日她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登时大惊:“你都已经那样表态了,你爹怎么还逼你?” 余雅蓝见她还是心疼自己的,心下稍暖,抱住她道:“娘,一切还只是听说,尚未成为定论,你明儿就去见江氏,帮女儿打听打听实情,可好?” 邹氏满口答应,道:“我去,我去,若你说的是真的,我一定让你爹打消那念头,把你嫁给谁,也不能嫁给李家。”她说完,又抱着余雅蓝伤心:“蓝姐儿,当初都是娘猪油蒙了心,居然听你爹的,想把你嫁给城东李府,后来我一想,我这辈子无人怜爱,已是吃尽了苦头,又怎能把你送去丈夫心里惦记着别人的人家,让你重走我的老路?” 邹氏终于明白了!余雅蓝顿感欣慰,看来这是她再次被赶出府后的感悟。她终于觉得,原先的那个疼爱她,果敢不怕事的娘亲又回来了,遂靠在她的肩头,与她细细说话,告诉她,自己之所以屡次抗婚,其实是不愿自己成为余天成谋取利益的筹码,试想一枚筹码嫁去婆家,又怎能得到人家的尊重呢? 邹氏而今心境不同,这些话很是听得进去,连连点头的同时,又是无尽的感慨和后悔,后悔自己不该不听余雅蓝的劝告,非要一门心思地跟着余天成,害得自己再次成为别人的笑柄。而且更让她伤心的是,余天成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过,你看江氏一回来,他就毫不犹豫地逐她出府,连她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都不管不顾了。 余雅蓝看着邹氏的肚子,比邹氏还要担心,她虽说也是邹氏所生,可毕竟是婚生子,即便邹氏已和离,她也还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女;但这个未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可就不一样了,邹氏怀上她时,无名无份,严格来说,他/她只能算是个私生子,将来,余天成承认他/她还好,若是不承认,他/她会不会被人骂作野孩子?而且,就算余天成承认他/她,他/她也不会有个很高贵的身份,顶多算个庶出罢了。 不过,邹氏而今正在孕中,余雅蓝不忍心讲出这些残酷的事实来惹她烦恼,只能把这些思虑,压在自己心里罢了。 第二日早上,邹氏没等余雅蓝提醒,就早早地登上马车,朝余府去了,而且还给江氏捎了一双她自己做的鞋,很是有一副求人办事的模样。 余雅蓝本来要去私塾上学,顺便打听邹氏与江氏见面的情况,但刚刚登上马车,就见作坊来人,称出了些事情,希望她能够去一趟。制鞋作坊是余雅蓝安身立命的本钱,忽视不得,她当即命怜香去余府,帮她向相关人士打声招呼,顺便探听消息,然后便命马车直奔制鞋作坊。 由三间房组成的制鞋作坊里,一众女工正埋头做鞋,由于拿的是计件工钱,她们连见了余雅蓝,都只是出声问好,并没有站起来。对此,余雅蓝很是满意,却又奇怪,明明一切井井有条,究竟出了甚么事? 作坊管事儿的林嫂将她请到休息间里,急急地禀报:“东家,好几家鞋庄来退订单,宁愿赔上订金,也不要我们的货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有这事儿?余雅蓝心头一惊,忙问:“可有查出是甚么原因?” 林嫂满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但却是摇头。 倒是被余雅蓝遣来作坊给林嫂帮忙的秋梨接话道:“我知道,是城东李家作的怪!” 她这句话一出,就抢去了林嫂的风头,衬得林嫂很不尽心尽力。林嫂心里自然不高兴,不着痕迹地剜了她一眼。 秋梨胆子小,经这一吓,竟嗫嚅起来。余雅蓝忙鼓励她道:“你晓得些甚么,赶紧说来,不管对错,我都有赏。” 秋梨这才鼓足勇气,接着道:“李家除了鞋店,也有个作坊,规模比咱们这个大多了。他们为了抢占生意,怂恿我们的客户改订他家的鞋子,而且承诺,一切损失都由他们李家承担,鞋子的进价也会比咱们的低上两成。” 这么优厚的条件?难怪那些客人宁愿毁约,也要改投李家。余雅蓝颦眉不语。 林嫂见秋梨说得头头是道,撇撇嘴,质疑道:“这样机密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秋梨不好意思地道:“我同他们家的一个丫鬟,是手帕儿交……” 林嫂讥讽道:“原来是结识了李府的丫鬟,可谁知道你是不是他们派来的内奸,故意危言耸听的?” 余雅蓝看了林嫂一眼,淡淡地道:“李府的事,好像是林嫂你先起的头。” 林嫂哑口无言。 余雅蓝初建这作坊时,收下无人可用,这才通过牙侩牵线,请了素有经验的林嫂坐镇,但而今看来,她并非最合适的人选。不过幸好她早有准备,早早地把秋梨送了来,一来是让她偷学管理技术,二来也是对林嫂起到个监督作用。也许,等到这回事情了结,就该请林嫂回去了。 她一面想着,一面轻敲椅子扶手,秋梨见了,知她心内烦躁,忍不住抱怨李家:“做人真是不地道,为了抢生意,这种下作手段都使出来了。” 余雅蓝轻轻摇头,李家鞋店的生意,岂是她这个小小的作坊能比的,他们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怕真正的原因,是李家知道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所以想以生意相逼,迫使她嫁过去罢。只是,她究竟有甚么好,竟值得李家这般兴师动众?这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呢。 “咱们该怎么办?”秋梨忧心匆匆地问。 林嫂亦是着慌:“虽说他们赔了定金,可那才多大点子,连付女工的工钱都不够。而且他们定的货又多,那些鞋子积压成堆,可怎么办才好?咱们的作坊,该不会倒闭罢?” 余雅蓝看着她,突然明白了些甚么,冷冷一笑,对秋梨道:“去把秦牙侩请来,就说我要退还林嫂。” 林嫂闻言大惊,虽说她早有离意,不然也不会收了李府的银子,极力促成客户流失一事,但这退还牙侩,可不同寻常,像她这种有技术、替东家做工的人,平常要离职,通常有三种方式,最好的一种,便是自己把东家给炒了,这样姿态最高,重新找活儿时也好开价钱;第二种,是被东家辞退,这样做,主动成了被动,不比头一种有脸面,不过因为是主雇双方私下达成的协议,所以辞退的理由并非人人皆知,再找起活儿来,也还算容易;而被退还至牙侩处,是指东家在极不满意雇工的情况,撕破脸面,要求牙侩退还保证金的一种情形,其实那保证金并没有都少,只是个象征意义,重要的事,只要这种事情一出,满临江县都会知道她林嫂是被强行辞退的,会令她颜面尽失,往后她要想再谋到一份好职业,可就难了。 林嫂看着余雅蓝十分冷静平淡的脸,突然心生恐惧,但从业多年的傲气,使得她抹不下脸面来,去求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于是心里恨恨地想,反正还有李家铺子,她何愁找不着事情做,何必要腆着脸留在这么个巴掌大小的作坊里。 她的沉默,让辞退的事情变得异常简单,很快,秦牙侩就赶了来,在劝说余雅蓝无果后,交付了保证金,带着林嫂离去了。 处理完内奸,余雅蓝的心情并不曾好多少,李家钱多势大,想要整垮她这间小小的作坊,简直易如反掌,就算没有林嫂,一样不耽搁他们的进程。虽然,她也可以去求江氏替她撑腰,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同行竞争本来就是常态,就算请动了江氏,又能做些甚么?平白无故欠下双份人情罢了。 但李家想要就此令她折服,却也是不可能的事。余雅蓝沉吟片刻,当即作出了决定,命秋梨把所有退货的鞋子,都搬到她的鞋庄去卖,并打出广告去,凡购鞋达到一定金额的,可获赠指定样式的鞋子一双。 秋梨还从未听说过如此新颖的促销方式,半信半疑地布置去了。 余雅蓝却对自己很有信心,她就不信,李家能左右得了商家,还能左右顾客不成?再说他李家向来走的是高端路线,同她作坊的低中端路线本不符,他们贸然把她的生意给抢了去,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一想到李家向来只做高级鞋子的作坊里,突然要改作大批量的低中端鞋子,余雅蓝的唇角就不由自主地浮上了一缕微笑。 处理完事情,她又到作坊里逛了一圈,准备回家,却见江致远自外面走了进来。她连忙迎上前去,打招呼道:“你来瞧鞋子?怎么不去店里?” 江致远却摇头:“我来找你。” 余雅蓝想起昨日怜香和玉盘所施的计策,脸上腾地一下就红了,连忙将他让入休息室,问道:“你来找我作甚么?” 江致远坐到她对面,脸上竟也泛上了红晕,低声地道:“昨儿晚上,我跟我家老太爷提起咱们的亲事了……” “啊?”余雅蓝的脸上更红了,“那……那他怎么说?” 江致远露出苦笑神色,无奈地摇着头,道:“他老人家不同意……” 江氏重入余府,已是无奈之举,江老太爷不愿再次同余家结亲,也在情理之中,并不难理解。余雅蓝点了点头,心头却是微微泛苦——人就是这样,如果让她顺顺当当地嫁给江致远,或许她会犹豫,会嫌了解他还不够;但真正被拒后,心内却又不是一番滋味。 第四十四章 逼迫在线阅读 第四十四章 逼迫 第四十四章 逼迫 第四十五章 争抢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五章 争抢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五章 争抢 嫡庶有别45第四十五章争抢 江致远叹了口气,道:“只怕,只怕只有等到我金榜题名时,才能自己作主了。”他说完,又定定地看着余雅蓝,问道:“蓝姐儿,你可愿等我?” 他明明已从怜香和玉盘处得知了缘由,却怎么还来问她?余雅蓝突然有些生气,道:“难道你还不明白,不是我不愿意等,而是实在等不得了!你的亲事自己做不了主,难道我不是一样?城东李家提亲的人,已经上过门了,指明要我嫁过去。这不,为了逼迫我,他们连抢占我生意的下作手段都给使出来了。” “甚么?他们竟卑鄙至此?”江致远一惊,但旋即又镇定下来,道,“我已经去打听过了,李家是去你家提过亲,但你爹和太太尚未答应,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余雅蓝露出愁容:“我也知道,还有回旋的余地,只是,该如何回旋?” 江致远站起来身来,在房内来回踱着,最后猛地停下,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余雅蓝道:“蓝姐儿,你上回退亲,不是成功了么,要不还是照上次那样做?” 余雅蓝猛盯住他,似不敢置信。上次她以死相逼余天成,脖子受伤,江致远可是清清楚楚,事后还亲自登门送过药。这会儿他竟让她再去自杀一次? 江致远感受到余雅蓝的惊讶和怒气,连忙解释道:“蓝姐儿,只是做做样子,你切莫再要弄伤自己。我晓得这样很为难你,只是我也想不出甚么别的好法子了。” 不用他说,余雅蓝也晓得这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她决计不会真的去自杀,只是尽管这样,听到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也许,是因为相爱的不够深罢。余雅蓝如是地想。 江致远满脸愧意:“蓝姐儿,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想出如此下策,过不了几天,我就要动身前往省府,准备下场赶考,不然,我一定会选择长跪我家老太爷房门前,求他为我娶你,而非让你独自去面对……” “你要赶考去了?”余雅蓝听到这消息,觉得江致远是有正事在身,形势所迫,并非刻意躲避,因此心中怨气稍稍平复。 江致远点头道:“临江县的好几位夫子都看过我的文章,皆称我今年科考有望,你且等着我的好消息,我一定带着凤冠霞帔来娶你。” “我信你。可是,就没有甚么别的好办法了么?”上次的割肤之痛,余雅蓝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回了,“你不晓得,我爹是个固执的人,装模作样的自杀,本就打动不了他,上回即便是我把脖子割出了血,他也一样无动于衷,后来是因为你家姑姑江氏重回余府,他见着余家复兴生意有望,不必再依附李府,这才同意了退亲。” 江致远一听,呆住了:“这么说来,以死相逼对你爹来说,本就不奏效?” 余雅蓝点了点头。 江致远面现悲戚,仰天长叹:“难道你我真的无缘么?” 余雅蓝对江致远道:“或许你可以去尝试长跪你家老太爷面前,威胁他,若是他不为你去提亲,你就不去赶考。” “赶考兹事体大,不能有丝毫差池,怎能拿来顽笑。”江致远几乎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余雅蓝愣住了。 江致远自己也愣住了。尴尬许久,慌忙解释:“蓝姐儿……” 但余雅蓝已经不想再听,疲惫地摆了摆手,出门登车去了。 马车轱辘辘碾过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商铺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道旁萧萧直下的落叶,还是让人感觉到了无边的凉意。余雅蓝抱紧双臂,蜷缩在车厢一角,心内没有怨,也没有失望,只是空落落的。 她所求的,本来就不饱含婚姻一项,她只希望能有一座自己的宅子,凭着双手挣钱,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生活,至于姻缘,她愿随缘,若没有,亦不强求。只是这样一点小小的愿望,在如今看来,也是一种奢望。只要有余府在,就容不得她自己作主。而她,尽管憎恨这一切,但为了生存,却又不得不依附于余家,这样的矛盾,让她有些憎恨自己。 浪迹天涯,无牵无挂,果然是武侠小说里才会有的情节,在现实的社会中,她若要这样做,只怕还没出临江县,就已被劫了个光,人被卖进窑子里去了。余雅蓝注目车窗外无边的秋色,感到很悲哀。 马车在知园前停下,怜香已是候在了门前,扶她下车,悄悄地道:“小姐,邹大娘这会儿正难过呢,您先别去见她。” 余雅蓝一惊:“太太同意李府的亲事了?” 怜香连忙摇头:“这倒没听说,邹大娘难过,不是为这个。” 余雅蓝暗松一口气,又奇道:“那是为甚么?” 怜香扶她穿过垂花门,踏上抄手游廊,凑到她耳旁悄声地道:“太太劝说邹大娘回余府做妾呢。” 回余府做妾?为甚么?江氏还嫌余府里的姨娘不够多么?还是想有一个能够报复整治邹氏的机会?毕竟她之前被迫离开余府,是拜邹氏所赐,尽管罪魁祸首是余天成。余雅蓝越想越觉得不对,问怜香道:“太太又不能强令我娘回余府,若我娘不愿回去,说一声便是,何必难过?难不成太太是拿我的亲事相逼?” 说话间二人已回到房间,怜香服侍余雅蓝坐下,端了茶来,道:“亲事的事儿,我待会儿与您说,太太劝邹大娘回余府,却是与您没有关系,全因您那还没出世的小兄弟。其实太太跟邹大娘就说了一句话:你若是没个名分,将来这孩子该如何称呼呢?邹大娘一听就哭了,一路伤心到家。” 余雅蓝沉吟:“这话听起来倒是在为我娘打算。” 怜香道:“可不是,所以邹大娘才这样难过。” 余雅蓝叹气:“我娘虽说一心扑在我爹身上,但对名分还是看重的,只怕既不愿委身为妾,又担心孩子将来受人白眼,这会儿心里一定翻江倒海,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怜香道:“小姐,还有一层,若是邹大娘真回余府做了妾,岂不是连累得小姐也成了庶出?将来可怎么挑人家呢?江公子而今是江府独子,只怕不会娶一个庶出的娘子。”她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件事,忙问:“小姐,江公子可曾去找过您?” 余雅蓝疲惫地摆摆手,道:“先不提他,且跟我说说李家的事。” 怜香道:“小姐,您肯定想不到,那李家你是百般的不想嫁,却有人削减了脑袋想进去,你可晓得为何李家指明了要向你提亲,但却始终还没定下来?” 原来还没定,余雅蓝松了口气,道:“大概是我爹怕我又以死相逼?” 怜香撇了撇嘴,道:“咱们老爷那个人,铁石心肠,会怕小姐以死相逼?” 这是实话,难为她看得透彻。余雅蓝点头。 怜香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您不晓得,三姨娘想把四小姐嫁给李家公子,舍了大本钱买通六姨娘,六姨娘正不遗余力地给老爷吹枕边风呢。听说老爷已经应允六姨娘了,说要挑个时间,约了李家老爷好好说说,看能不能把你换作绯姐儿,嫁到李家去。” 余雅蓝想了想,有些奇怪:“绯姐儿中意的不是江致远么?” 怜香听她连名带姓地称呼江致远,愣了一愣才答:“三姨娘跟太太走得近,许是知道了江公子其实分不到江家的家产,所以才打消了绯姐儿的主意罢。” 唔,很有可能是这样。如果绯姐儿真能代替她嫁到李府去,那可真是各得其所了。余雅蓝万分地希望余天成与李府的商谈,能够成功。 这时,怜香却又神神秘秘地道:“小姐,向余府提亲的还有一户人家呢,就是海沿子边上的富户,他家的大公子前几天来临江了,听说三小姐和五小姐在街上与他见过一面之后,两人都是念念不忘,三小姐甚至把江公子都给抛到脑后去了,两人分别说动了各自的姨娘,而今二姨娘和四姨娘联起手来,要劝老爷把那三公子接到家里来住呢。” 有这事儿?那位海沿子上的三公子,魅力如此之大?余雅蓝都给听住了,问道:“怎么,那位三公子生得俊,还是家里钱多?” 怜香掩嘴笑道:“听说长得比潘安差不了多少,个子又高又壮,眼睛又大又有神,眉毛又黑又浓,比江公子都俊了十倍不止,而且奇的是,照说海沿子边上的人都是晒得跟黑炭似的,他却白净得很,比咱们临江县的人都白呢。” 貌若潘安?许是得知李府的亲事尚有回旋的余地,余雅蓝的心情很好,笑了起来:“那不知三小姐和五小姐两人,谁的胜算更大一些呢?” 怜香却撇了撇嘴,道:“我看谁都没戏。听说那位三公子脾气大着呢,才刚递了庚帖就放话出来,说自己虽然提了亲,但却并不是非余府小姐不娶,若是余府里没有他中意的小姐,他是要把庚帖收回来的。” “这般狂妄?”余雅蓝有些吃惊,“不过他的用意倒也不算错,与其娶个不喜欢的人回去,还不如一早就掐灭了念头。” 怜香却道:“即便如此,他也可以把话委婉一点说嘛,何必非要口出狂言?不过……”她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听说那位三公子,脾气坏得很,本就不爱理人,当时三小姐和五小姐在路上碰见他,靠着身边人的指点,认出他来,上前去打招呼,但那位三公子却冷淡得很,仅仅是抬了抬下巴而已,三小姐气不过,与他理论,他却横了三小姐好大一眼,还扬言若是再多纠缠,就要让人打她,把三小姐气得直哭,五小姐倒是在一旁偷着乐。” 余雅蓝不解:“那位三公子既然待三小姐这样的不客气,那她为何还要让他进府?” 怜香掩嘴笑道:“兴许三小姐就是这个脾气,就喜欢这个调调。” 余雅蓝想了想,也忍不住笑了。多金且又帅气的公子,即便脾气臭些,又能怎样?或许绛姐儿还认为这就是格调呢。 这时,门外玉盘来唤:“小姐,邹大娘请您过去。” 余雅蓝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对怜香道:“你还回蓝苑去罢,这几日就住在那里,那边的动响,你多帮忙留意。” 怜香领命,出门去了。 余雅蓝来到邹氏房里,邹氏正握着一双鞋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连忙上前劝她:“娘,你不心疼自己,也该心疼肚里的孩子。” 邹氏却拿了那鞋子,直朝自己肚子上打:“早知如此,还不如没有他,何必让他出来,同我一起受苦!” 余雅蓝唬了一跳,连忙使劲攥住她的手,又叫玉盘来把鞋子抽了去,道:“娘,你这是何苦,咱们又不是养不活。” 邹氏痛哭:“他一生下来就没有身份,以后可怎么办!都是我害了他!我要早知道江氏会回来,怎么也不会同意搬回余府去!” 事到如今,她还是不承认这是余天成的错,余雅蓝无法言语,心里反复只有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而今邹氏的确已经把自己陷入了一个死结,回与不回,都不会好过。但不管怎样,总不能任由她哭下去,余雅蓝叹了口气,与她谋划:“娘,你听我的,莫要回余府去,你去了那狼窝,岂不是揉圆搓扁都要由得江氏,哪有住在知园逍遥快活。” 邹氏也不想回余府,闻言便止了泪:“那你弟弟怎么办?” 余雅蓝道:“要么咱们自己养着,要么……” “要么甚么?”自己养,这孩子姓甚么都不好定,邹氏不大愿意。 余雅蓝咬了咬牙,道:“要么把他送给江氏,养在江氏名下。” “甚么?!”邹氏惊呆了,良久方以一种狐疑的眼神看着余雅蓝,道:“蓝姐儿,是不是江氏给了你甚么好处,所以你才这样帮她说话?我辛苦生的儿子,作甚么要送去与她养?等她名下有了儿子,岂不是更得意威风了?蓝姐儿,娘晓得你不想嫁去李家,可也不能拿自己的亲弟弟当筹码呀。” 第四十五章 争抢在线阅读 第四十五章 争抢 第四十五章 争抢 第四十六章 气愤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六章 气愤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六章 气愤 嫡庶有别46第四十六章气愤 余雅蓝一心为邹氏盘算,却反遭怀疑,心内不是没有气,她强压恼怒,道:“娘,你不是想要我未来的弟弟有个好名分么?除了将他送与江氏之外,还有甚么好的途径?” 邹氏呆愣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不作声了。只是她脸上的表情无一不透露着,她不甘心。 余雅蓝也懒怠再劝,退了出去,只觉得心力交瘁,为甚么别人家都是娘亲为儿女遮风避雨,而她却从一开始,就要自己谋算,而且还要不时提点这个被冲昏了头脑的娘。 想当初在余家村时,邹氏虽然偶有伤感没能给余天成生个儿子,但起码人是清醒的,怎么一见到余天成,就愣是找不到北了呢?真是叫人费解。 她在房里歇了会子,又朝鞋庄去走了一趟,毕竟那么多积压的鞋子,想要在短时间内销完,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果然,由于很多人并不太相信她的广告,认为其中有诈,门前生意不算太好。而且她的鞋子,走的是中低端路线,而一般平民,本无钱去买那么多钱,因此即便是有优惠,他们也舍不得下手。 余雅蓝在鞋店里转了一圈,心头忧虑又增了一分。如果鞋店生意不好,下个月没能按时给江氏和两个姨娘分红,不知她们会不会有抱怨……余雅蓝弃车不坐,慢慢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李记锦绣鞋店门前。 王山掌柜还认得她,热情地朝她打招呼,输人不输阵,明知是他们捣的鬼,余雅蓝还是面带微笑,极具风度地回了一礼。她凝神望去,李记锦绣鞋店内,顾客并不多,但所穿衣饰皆非凡品,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他们只要看中了哪双,一定不会计较价钱,因此看起来生意不如她的店,但其实赚头多多了。 当她收回目光时,突然发现,李记锦绣鞋店的旁边,不知何时又开了一家鞋店,她快走几步过去,却不料走得太急,同一人迎面撞在了一起,碰得前生疼。 大庭广众之下,她自然不好去揉,愁眉苦脸,好不可怜。但对面那被撞的人,却是毫不留情地一声冷哼,骂道:“走路不长眼么?” 好生刻薄的一个人!余雅蓝冷了脸,但想到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就只得把火气压了下去,赔着笑脸道歉。 但那人却是一点儿也不领情,哼了一声,连句没关系都不讲,抬脚就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无礼的人?余雅蓝忍不住侧头望去,想记清这个无礼人的相貌,以后走路好留神,千万莫要同他再打了照面。 不想那人的侧面,却极为英挺,要不是那张嘴唇紧紧抿着,她几乎不能把方才那人同他联系到一起。看来相由心生其实是没甚么道理的,帅哥照样有可能不讨喜。余雅蓝撇了撇嘴,留意到他穿的是一身印小团花的锦袍,不仅愣了一愣。这样的印花锦,她曾听余天成说过,乃是海外来的舶品,珍贵非常,他曾想引进到临江县,但却因后来江府撤股,未能成行。夏天时他去海沿子上进货,为的就是印花锦,只可惜订好了货,最后却还是没能买成。 那人许是觉察到余雅蓝在打量他,竟转过了头来,眼中恼怒毕现:“你盯着我看作甚么?没想到在内陆临江,也有你这般不知羞的女子。” 内陆?印花锦。余雅蓝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人不会是…… 她正揣测,就见一袭雪白锦袍裹身的李玉自这家新开的店里走出来,同那印花锦男子打招呼:“祥云兄,既然来了,怎么不坐坐就走?” 那印花锦男子转身,道:“本来在门口等你的,却不曾想被个冒失鬼撞了一下子,这才走了。” “谁是冒失鬼?”余雅蓝终于忍不住,质问出声,“我不是已经向你赔礼道歉了么,你这人怎么还紧追不放呢,真是没得风度。” “风度是甚么?能吃能喝?”印花锦男子面色冰冷,讲出来的话却极为毒舌。 古今中外果然都是一样,脸皮厚最无敌。余雅蓝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决定不与小人计较,转身朝店里走去。 李玉站在门前台阶上,笑得灿烂夺目:“难得余掌柜也赏脸光顾小店,不如一起到里面坐坐?” 他的店?余雅蓝忍不住惊讶:“你又开了一家?”而且就开在李记锦绣鞋店的旁边?就算要开分店,也是该隔上几条街罢?他这是甚么开店法? 李玉微笑着点头,神情间很是有些踌躇满志,连平日略显苍白的病容,都有些看不大出来了。他伸出手,向着余雅蓝道了个请字,又去唤那印花锦男子。 余雅蓝有心瞧瞧这家店有些甚么与众不同之处,于是没有拒绝他的邀请,顺着台阶走了上去——反正她本来就是来瞧这家店的。 一进到店里,她就愣住了,这家鞋店所卖的鞋,竟同她家的鞋店差不多,乃是一家专卖中低档鞋子的店,而且种类和价格更有优势。李玉带着那印花锦男子走到她身边,笑道:“我家的制衣作坊,在给锦绣鞋店供完货后,总会剩下一些边角废料,我觉得丢了可惜,所以便将其用了起来。” 顺着他的目光,余雅蓝朝货架看去,果然,有几乎一半的鞋子,都或多或少的用上了名贵的布料,比如有一双麻鞋,整双鞋子都以麻绳编成,但鞋底和鞋帮却缝上了碎革,从而使耐磨程度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再比如有一双麻布靴子,鞋面用好几块颜色不同的丝绸,拼凑成一朵牡丹花,丝毫瞧不出这是做丝鞋剩下来的布头。 尽管不齿李玉使用下作的手段抢占客源,但余雅蓝仍是十分佩服于他的巧思,心道,凭他这份心思,其实就算不去抢她的客户,他也能把这家新店经营的很好。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更衬托出他抢占客源是别有所图,余雅蓝忍不住出言讥讽:“李公子偷偷从我这里抢去的客人不少,又要做这些鞋子,作坊里可忙得过来?” 李玉矢口否认:“余掌柜在说些甚么?李某怎么听不懂?” 余雅蓝恨极,却又拿他无法,只得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李玉行至通往后面的门帘处,伸手道了个请字,余雅蓝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却听得那印花锦男子满是不屑地道:“我才不愿同个冒冒失失的女人坐在一处,李兄这店,我瞧也瞧过了,就此告辞,改日再来扰你。”说着,竟径直去了。 余雅蓝突然觉得,怎么她这趟来,仿佛就是为了来受气的?李玉仍站在门帘前,一副“你敢不敢进来”模样。余雅蓝口堵着一团气,把心一横,大步走了进去。 李玉紧跟着进来,不慌不忙地踱着,道:“刚才那位,是从海沿子上来的海家三公子,名为海祥云,他同令尊也是相视,曾合作过多年。” 果然就是那个上余府提亲的海沿子富户,令绛姐儿和缃姐儿神魂颠倒,怂恿余天成接他进府来住的人物。看来怜香所报非虚,此人的脾气,的确是臭得很。 余雅蓝自拣了把椅子坐下,直截了当地问道:“李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又是抢我的生意,又是新开一家鞋店,打的究竟是甚么主意?” “余掌柜急甚么,且先来尝尝我这好茶。”李玉拿起桌上那把粉彩茶壶,斟了一杯茶,递到余雅蓝手边,“这是打苏州来的茉/莉/花茶,据说最合小娘子们的口味,余掌柜且尝尝。” 余雅蓝尚未端起茶盏,那清芬鲜灵的香气便已扑鼻而来,面对如此好茶,她不愿输了气度,信手端起,拿茶盏盖儿去拨那袅袅白气,只见盏中茶汤黄绿澄明,令人赏心悦目,轻轻抿上一口,茶味醇和含香,着实称得上是一盏好茶。 她抚着光滑的盏壁,目光直指李玉:“这盏茉/莉/花茶,里面可不止有茉莉,至少还掺了龙井、碧螺春和毛峰。李公子是意欲用这样的一盏名贵花茶,来打消我同你竞争的企图?还是想让我就此自觉服输,莫要作那无谓的争斗?” “看来余掌柜对我的误会很大。”李玉叹息摇头,“我的用意,恰恰相反,是想问问余掌柜,何不考虑重新与我合作?前程自当光大。” “同你合作?”其实当初同李玉合作时,双方都十分愉快,只是后来她退亲后,为了避嫌,方才同李玉分了家,而今他重提合作,却是个甚么意图?余雅蓝没有掩饰眼中的疑惑,道:“李公子请恕我愚钝,还望李公子明示。” 李玉眼帘低垂,望着盏中的茶汤,声音低沉:“我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家,其中原因,想必余掌柜很是清楚。近年来,父母逼迫甚紧,但我实在是打不起神来,委实不孝,又想到古人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此欲遵循双亲意愿,娶一位贤惠能干的小姐为妻。” 第四十六章 气愤在线阅读 第四十六章 气愤 第四十六章 气愤 第四十七章 转机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七章 转机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七章 转机 嫡庶有别47第四十七章转机 “所以你就使媒人上余府去了?”余雅蓝怒不可遏,“你惦记着谁,同我没有关系;你想要娶谁,同我更没有关系,我就是不明白了,临江县家世好,相貌佳的小姐那么多,你为何偏偏就看上我了呢?而且还是看上了两次!莫非我就这么倒霉?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请告诉我,我改!” 这样的话,李玉大概是前所未闻,面色古怪,看了她许久,方道:“余掌柜讲话真是……爽利无比……不过,你却是又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喜欢你,也没有看上你。” 听他这样说,余雅蓝更为奇怪了:“既是这样,你为何再次使人去提亲,而且还指明要娶我?” 李玉轻声一笑:“余掌柜,你看,你会做鞋子,我会卖鞋子,你不觉得我们凑成一家人,乃是天作之合么?” 余雅蓝连连摇头,道:“别跟我来这些虚晃子,你家家大业大,生意遍布临江县,乃至整个省府,又怎会把我这点子本事放在眼里?” 她目光灼灼,直盯向李玉的眼睛,似问不出真话就决不罢休。 李玉被她注视良久,终于破了功,苦笑一声,道:“好罢,你既执意要听,我便讲出来,只是你听了,可别怨我。” 余雅蓝心道,就算你不讲,我一样会怨你。不过她急着要听真话,便没有作声,只点了点头。 李玉不敢看她的眼睛,微微别过脸,道:“我,我放不下履儿,但我父母非逼着我娶个娘子,传宗接代,我推却不过,便希望能娶一个能容得下履儿,并愿意给她一个名分的妻子,至于这位妻子,我也一定会善待她,给她正妻应有的体面。” 履儿可是个死人!听得李玉这般说来,余雅蓝直觉得怪怪的,心头发毛,暗道,这李玉该没相思成病,得出些毛病来罢?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道:“李公子,其实愿意这样做的女人也很多,却为何偏偏是我?” 李玉面露哀伤,道:“多么?有多少女子,愿意在为李家生下一个继承人后,就从此独守空房呢?”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余雅蓝又是一股怒气冲上头顶,气道:“你又凭甚么这样肯定我就会答应?” 李玉奇道:“此事并不需要你首肯,只消令尊令堂同意就行了。我之所以提前告诉你一声,是不希望你又割破了脖子。而放眼整个临江县,我能绝对肯定会答应我家提亲的,就只有你家了。”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余雅蓝直感到莫名的悲伤,他说得没错,以余家如今的光景,余天成一定是极乐意同李府结亲的,又怎会去考虑她这个女儿的喜怒哀乐,再说余府退亲在前,李府却不计前嫌再次来提亲,这是多么有脸面的一件事,余天成又怎会拒绝。 其实,李玉只是想要个妻子,至于这妻子是何人,他并不在乎,那么,既然缃姐儿有意,嫁他不是正好?不过在了解了李玉的真实企图后,余雅蓝却狠不下心来这么做。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到底还没那么狠毒。 沉默了许久,余雅蓝凄然一笑,真起身来,道:“既然李公子这般笃定,那我也没有其他办法,惟有再死一回罢了。” 李玉听她这般决绝,愣住了,道:“我听说上回你为了退亲,拿刀抹了自己的脖子,这传言竟是真的?” 余雅蓝平静地看着他,道:“连你都熟知我爹的个,难道猜不出他在何种境况下,才会同意我的要求去退亲?” 李玉骇然,猛地后退一步:“你竟这般烈?只是嫁与我究竟有甚么不好?呼奴唤婢,锦衣玉食,比你被赶出余府独住知园岂不强上万倍?” 余雅蓝讶然,原来她所期盼的自由生活,在他人眼里是一种落魄,难怪李玉一厢情愿地认为她会同意,只怕他还以为他的提亲,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恩赐罢。 她仔细想了一想,慢慢地道:“我不愿嫁给你,同你坚持不肯忘记了履儿,其实是一样的信念。” 李玉突然想起往事,语气骤然冷了几分:“你心里还惦记着别人?” 余雅蓝缓缓摇头:“没有别人,我追求的,不过是安定,自由,而且幸福的生活。我知道这很难很难,也许一辈子也达不到,但我不会放弃,绝不。” 她语气坚定,掷地有声,李玉竟跟着了魔似的,痴痴地朝着她看,口中如梦呓一般:“倘若履儿当年有你一半的坚定,也就不会跳进江水里了。” 余雅蓝不欲再多说,决然离去。 她以为今番同李玉的辩论,等同于对牛弹琴,可哪曾想还真有些成效,不出三天,秋梨便喜滋滋地来报信,称李家不再同他们作对,一切生意走上了正轨,而那些积压的鞋子,李玉甚至伸出了援手,主动要求帮他们解决。 他是被自己打动了,还是生出了怜悯之心?不管如何,结局都是好的,余雅蓝觉得极为舒心。但还有一桩事,却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自从她同李玉谈过那番话后,李府提亲的事就如同搁浅了一般,既不使人收回庚帖,也不见余天成把她的庚帖送过去。 她初时以为是三姨娘在其中使劲儿,但怜香打听来的消息,却让她诧异莫名——李玉竟使人知会余天成,这桩亲事,必须要等余雅蓝心甘情愿地亲口同意,方才作数。 怪不得这些日子,既不见两府议论亲事,也不见余天成前来逼迫呢,原来是李玉发了话。只是,他为甚么要这么做?肯定是因为怕她再朝自己脖子上抹一刀罢。真是个既固执又胆小的人呢。余雅蓝忍不住轻声嗤笑。然而怜香却从旁道:“小姐,我越来越觉得李公子这人不错了,您看,他这回知道了您不同意这门亲事,就主动不用强了,多么善解人意呀。” 余雅蓝哭笑不得:“他若是使人来将庚帖拿回去,那才叫善解人意呢。” 怜香奇道:“但凡女人,就没有不爱痴情之人的,为何小姐却偏偏不受感动呢?” 余雅蓝更加哭笑不得:“你能说他执着,能说他顽固,只有这痴情二字,同我没有关系罢,他的一颗‘芳心’,全寄在那已然亡故的履儿身上呢。” 怜香神色转黯,但没过一会儿,却又迟疑摇头:“小姐,我怎么觉得,李公子待你,这回是不一样的呢?” “哪里不一样?”余雅蓝很奇怪,她怎么没看出来? 怜香想了想,茫然摇头:“我也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不一样,也许是李公子发现了我家小姐的好儿,忘记履儿了?” 余雅蓝啧了一声,道:“你未免也太抬举你家小姐了。” 她表情活泼有趣,怜香想要又不敢,忍得十分辛苦。余雅蓝见她这样,自己先笑了出来:“行了,他能这样,总比一味用强的好,至少我不用去抹脖子了。不过那把刀,我还是时刻要备着的,只要他们敢逼我,我就叫他们好瞧。” 怜香想起她上回血溅前襟的场景,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待要劝几句,却见玉盘托着张帖子走进来,道:“小姐,李玉李公子亲自送了一车蜜瓜来,说是请小姐尝尝。” 送瓜?余雅蓝一愣。 怜香马上捂着嘴笑起来:“小姐,你看,我没说错罢,李公子今次待你,就是不同往常了。” 玉盘也笑:“不过送个瓜,还巴巴儿地递了帖子来,我看这上头的字,仿佛还是李公子亲笔呢。” 怜香接过那帖儿,塞进余雅蓝手里,道:“这马上就入冬了,李公子却送的是香瓜,真不知他从哪里谋了来,小姐您赶紧发句话,好让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余雅蓝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变得混乱,李玉这是作甚么?就算怕她抹脖子,也不用这般殷勤讨好罢,他这样,她可是要误会的。误会?对!余雅蓝突然犹如醍醐灌顶,把一切都想明白了,李玉一定是故意献殷勤,好教她误会他对自己有意,然后心甘情愿地答应嫁入李府。等到她真嫁过去,就会发现一切都只是假象了。一定是这样! 他打的好主意!余雅蓝想着想着,冷笑起来,心道,你既敢出招,那我就接着,耗尽你的气力,看你待要如何。于是把那帖儿几下撕作碎片,对玉盘道:“香瓜不许收下,然后再把这帖子还回去。以后他若再来,还照此次这般行事。” 玉盘呆住了。怜香劝道:“小姐,这不太好罢?” 余雅蓝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他的耐心究竟能耗到几时。” 为李府生过儿子之后,就独守空房,这样的话,亏他也说得出来!余雅蓝一想到当日同他的谈话,就觉得耻辱得慌。 香瓜被退了回去,但李玉自此以后,就仿佛送东西送上了瘾,今儿吃食,明儿衣裳,后儿金玉首饰,变着花样儿地送,尽管每次都吃闭门羹,但他却仍旧乐此不彼。 余天成和江氏实在看不下去,唤她前去劝了几句,但余雅蓝认定李玉是在耍手段,哪里听得进去,只沉默不语。因李玉打招呼在前,不许余天成用强,他也只能怒瞪余雅蓝几眼,由得她去。江氏每次都是幽幽叹气,不知是在叹余雅蓝,还是在叹她自己。 转眼入十月,寒衣节至,江氏特意使人来接余雅蓝母女去府里过节。邹氏极想去见余天成,却又怕挺着肚子,被人耻笑,思虑再三,还是留在了家里。 余雅蓝看着她,叹了口气,命丫鬟婆子们好生伺候着,然后穿戴整齐,带了怜香和玉盘朝余府里去。 一路上,怜香絮絮叨叨:“太太最是个爱热闹的,往年里,只要逢年过节,都会呼朋唤友,来家聚聚。今年事故丛生,府里好久没生气了,的亏太太还想得起来过寒衣节。” 她口气里,对江氏颇有推崇之意,玉盘生怕余雅蓝听了不喜,忙道:“太太有甚么好的,小姐不愿意嫁去李家,她也不从旁劝着些。” 怜香道:“她到底不是亲娘,又被小姐告过一状,而今使小动作来害小姐,就算是个好的。你想老爷是小姐的亲爹,还总做些逼迫她的事来呢。” 这倒是,谁跟余天成一比,都成了只做善事的菩萨。玉盘忍不住叹气。 余雅蓝面向窗外,面无表情。 怜香拉了玉盘一把,两人默契地转换了话题。怜香笑着道:“听说那位海沿子上来的三公子,前几天已经搬到府里去住了呢。” 玉盘拉着她问:“就是那位长得极俊,脾气却极坏的那个?他叫甚么?” 怜香想来早就打听过,马上答道:“他姓海名祥云,我听他们说,老爷亲自去接他的时候,他还百般地不情愿,说不愿住进余府来。” “这是为甚么呀?余府不好么?”玉盘不明白。 怜香吃吃地笑:“你道那位三公子对老爷说甚么?他说,余家的小姐们,都是极讨人厌的,他才不想住进去,日日见着她们生厌。” 玉盘诧异不已:“咱们家的小姐讨人厌?他是指三小姐和五小姐么?可既然如此,他为甚么还要向余府提亲?” 怜香却是摇头,道:“不是三小姐和五小姐呢,听说是余府另外的一位小姐,三公子在李家新开的鞋店前面被她撞了一下儿,就生气了,认定咱们家的小姐都讨人厌。不过他之所以向余府提亲,其中据说还有隐情,说是他本无意结亲的,是余天成极力鼓吹,他才使人送了庚帖,不过这会儿已经后悔了,正想要把庚帖拿回去呢。老爷一听就慌了,这才忙忙地硬接了他入府,说余府的小姐都是温柔贤淑的,那日必有误会。就因为如此,老爷和太太都发了话,说让小姐们都谨慎些,若惹了三公子生气,必定严惩。” 玉盘唬道:“既然如此,你怎么没说给小姐听,万一她不知情,惹了那位海三公子生气,可怎生是好?” 第四十七章 转机在线阅读 第四十七章 转机 第四十七章 转机 第四十八章 寒衣节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八章 寒衣节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八章 寒衣节 嫡庶有别48第四十八章寒衣节 怜香不以为然地道:“咱们小姐子好得很,怎会惹他生气?不说也罢。” 余雅蓝默默地听了许久,忽地转过头来,扯起唇角:“那日在李家新开的鞋店前面撞了海三公子的,就是不才在下。” “啊!”怜香和玉盘异口同声地一声尖叫,震得车壁直颤。 余雅蓝见她们表情太过夸张,没好气地道:“他颠倒黑白也就罢了,你们是我的丫鬟,居然去相信他,真是胳膊肘朝外拐。难道你们真认为是我无礼,才惹了他生气?” 怜香和玉盘听她这样说,都不好意思起来,双双垂下了头。过了一会儿,玉盘小声地问:“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余雅蓝把当日情景描述了一遍,怜香和玉盘马上义愤填膺起来:“小姐明明已经道歉,他居然还不依不饶,而且把余府的小姐都说成那个样子,真真是可恶。” “罢了。”余雅蓝无所谓地道,“横竖同咱们没关系,理他呢,不过你们切莫把我给卖出去了,不然三小姐和四小姐可不会饶我。” 玉盘连连点头,怜香却抿着嘴笑:“我看就算没这一出,那三公子也多半瞧不上三小姐和四小姐。” 同样都是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女孩儿,余雅蓝思及自身,叹了口气:“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谁知道呢。” 马车直入余府大门,直垂花门停下。余雅蓝带着两个丫鬟下车,顺着抄手游廊,行至暖阁,此暖阁地下有地龙,火烧得旺旺的,一进去便有热气扑面而来,里头还夹杂着阵阵熏香。余雅蓝最是闻不到熏香味,哪怕是鲜花也强些,但这里不比知园能自己作主,少不得要都忍耐下来。 暖阁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四合如意天华锦纹地衣,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铺地是何模样,抬头望去,梁上绘了致的苏式彩画,绚烂夺目。一架花罩落在屋中,将房间隔断成里外两间,外间设桌椅,里间有铺了锦垫的罗汉床。余雅蓝走进那花罩细瞧,只见罩上遍布华丽花纹,其间有松鼠,有葡萄,既雅致,又吉祥。 露珠儿从外面进来,见余雅蓝在瞧花罩,走近来笑道:“这架花罩是太太为了寒衣节新装的呢,奴婢瞧着也好看,不想大小姐亦喜欢。” 新装的?为了寒衣节?江氏竟这般重视这个节日?还是有别的目的?又或者,是因为这是她重回余府后的第一个节日?余雅蓝心下揣度,脸上笑道:“姨娘们还未到?不知太太都请了些谁。” 露珠儿端了盏茶,递到余雅蓝手里,道:“还早呢,太太去了二小姐屋里,说要帮她挑枚簪子;姨娘们大概也还在梳洗打扮罢。其实大小姐不必这样早来的——今儿好几位世交家的太太,要带着公子小姐来呢。” 余雅蓝一向都是这样的早,也不是头一回,露珠儿却称她来早了,真真是稀奇。余雅蓝把这话前后回味一遍,咂出点味道来,敢情今儿是个借寒衣节而设的相亲会,而且主角是青姐儿,你看,江氏都亲自赶去帮她挑选首饰了。 明知江氏偏心,但余雅蓝却生不出怨来,相反,倒是佩服羡慕得紧,佩服的是江氏,明知余府无良人,但为了女儿一生的幸福,还是执意要入火海;羡慕的是青姐儿,得母如此,何其之幸。 就是各个姨娘们,心里也都装着自家女儿,现在必在帮她们梳妆打扮罢,只有她,无人怜爱。不过,没有关系,就算所有人都不把她放在心上,她还有自己疼自己。 余雅蓝在袖中掐了自己一把,暗暗自嘲,枉她两世为人,竟作起小儿姿态来。 露珠儿看了她几眼,走去把窗子推开一扇,道:“大小姐可是闻不惯这香味儿?奴婢给您散散。” 余雅蓝忙道:“还是关了罢,怕待会儿有客来,外头已经开始冷了。” 露珠儿摆摆手,笑道:“不碍事,奴婢今日在这里当值,等客人来了再关上。” 正房一等大丫鬟今日暖阁当值?看来江氏果真很重视今日的相亲宴。谁人不想替自己挑个良人,相伴一生,幸福到老,余雅蓝亦如是,只是江氏摆明了是要主推青姐儿,她不论如何不能抢去她的风头。不过,青姐儿再怎么着,也不能同时挑两个不是,她还有机会,就让她静静地坐在一旁,细细地听,细细地看,不出风头,打听打听情况总是可以的罢。 她看了看身上的衣衫,白衫,蓝裙,虽则绣了几朵花,但并不扎眼,唯脚上穿的一双高头履繁华无比,不过没关系,不是谁都会朝人脚上看的。这身装扮,想来是不会抢去青姐儿风头的。余雅蓝放下心来,对露珠儿道:“我去外头吹吹风,待会儿再来。” 才刚不是说外头冷么,怎么却要出去?露珠儿不解其意,好心地道:“大小姐可是头晕?奴婢把窗子都打开便是,横竖这会儿也只有您在这里。” 余雅蓝摆摆手,执意走了出去,抢风头,不仅仅是体现在装扮上,若是待会儿江氏瞧见她这样早就坐在了这里,只怕也会生疑罢。让江氏疑心生厌,并不是一件好事,虽然余雅蓝很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江氏身为嫡母,握有她的生杀大权,为了以后有个好归属,她还是尽量顺着她点罢。 又或许,刚才露珠儿对她的提醒,本就是江氏的授意,江氏知道,她一向是个聪明人。 呵,是聪明人。余雅蓝半是苦笑半是自嘲,伸手抚上光滑如凝脂的脖子,在那里,有一道拿刀割出来的长长伤痕,尽管眼看不到。 余雅蓝信步向前,经蓝苑,过竹轩,提裙漫步至花园。深秋时节,菊花遍野,黄花白蕊,浓香扑鼻,余雅蓝瞧着喜爱,便随手摘下一朵,欲簪入发间,但一想簪菊仿佛不太吉利,遂把抬起的手又收了回来。 不簪花不是甚么大问题,可这朵才刚摘下来的菊花该如何处置呢?丢掉未免太可惜,拿在手里又显得太怪,余雅蓝一面朝前走,一面低头寻思,却不想还没走几步,就同个人迎面撞到了一处,登时发髻也乱了,菊花也散了。 “我就晓得,余府里的人,走路都是不长眼睛的!”一声怒斥自头顶传来,忽而又变作了惊讶,“居然又是你!你同我有仇?” 余雅蓝因为是低着头,被撞得晕头转向,好容易定下神来,抬头一看,居然是旧识,不,旧冤家,自海沿子上来的海家三公子,海祥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不论是上次还是这回,余雅蓝都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她一颊边散落下来的头发,怒火顿生,气道:“你这人好不讲理!我是低着头没瞧见,误撞了你固然有错,但若你不是同我一样没看路,又岂会自己撞上来?” 海祥云浓黑的眉毛朝上一挑,喝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撞了我,倒还有理了?谁教你低头走路来着?我就知道,余府的小姐们——” 余雅蓝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抢着道:“我知道,我知道,余府的小姐们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您待在余府,没得辱没了您的一世英名,我劝您还是赶紧走罢,还待在余府作甚么呢?以您家的权势,哪里寻不到住处?完全不必待在这里受气嘛。” “你以为是我愿意待在余府?我这就走!”海祥云竟是受不得一点儿气,袖子一甩,拔腿就走。 余雅蓝一吐中浊气,捂嘴暗笑,从后添柴加火道:“三公子可得快些走,不然走慢了,被人留住,就要让我怀疑你是故意慢些迈步子,好教人来拉你了。” 海祥云气得不轻,低头朝路边捡了块石子儿,就要朝余雅蓝砸来,但手在空中划了好几下,还是忿忿丢下了,惹得余雅蓝大笑。 海祥云气哼哼地,转头就走。其实这人生起气来,也并无损于他的英俊外表,果真生了副好皮囊,余雅蓝正想着,忽闻菊花丛中传来一声惊呼:“三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谁惹你生气了?” 声音很熟,仿佛是绛姐儿。余雅蓝朝前走几步,探头一看,果见金灿灿的菊花丛中,钻出个银红衣裙的女孩儿来,拖住海祥云的胳膊不放,正是三小姐绛姐儿无疑。她一看就是盛装打扮过,头上梳着未嫁女子最时兴的同心髻,左右了三对镂花金簪,发后还了一把比巴掌还大的象牙梳;身上穿着一件银红色的刻丝小袄儿,外头罩着百花衫,底下一条撒花百褶裙,长长的裙摆,直拖到地上,遮住了那双红色的高头履,只露出镶了珍珠的翘头来。 不得不承认,余家的小姐们,都生就一副好样貌,即便海祥云英挺出众,此时盛装的绛姐儿站在他旁边,丝毫也不见逊色,直让人想赞一声:好一对璧人儿。 第四十八章 寒衣节在线阅读 第四十八章 寒衣节 第四十八章 寒衣节 第四十九章 拳打脚踢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九章 拳打脚踢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四十九章 拳打脚踢 嫡庶有别49第四十九章拳打脚踢 好一对相称的俊男美女呢,余雅蓝忍不住赞叹一声,然后转头就走,连招呼也不想去打一个——绛姐儿对海祥云是甚么心思,她早已明了,这会儿上去,岂不是自己朝枪口上撞?若被她知道海祥云的气恼源自于她,还不得把她给撕着吃了!要是让她知道海祥云对余府小姐印象不佳的源,就是来自于她这里,事情就更糟糕了。 余雅蓝越想越觉得此地不可久留,脚下生风,走得飞快,几乎要跑了起来。 但事情往往事与愿违,还没跑两步,就被提着长裙,跟风一般卷过来似的绛姐儿拦住了去路。 绛姐儿柳眉倒竖,杏眼圆瞪,显得气愤无比,指着余雅蓝怒问:“你作甚么惹恼了三公子?” 余雅蓝无奈叹气:“他这人,脾气太火爆,只要与他遇上,不管怎样做他都会生气,我又有甚么法子?” 海祥云脾气不好,人尽皆知,绛姐儿更是亲身体验过,因此听了这话,就有七八分相信,但是心上人吃瘪,她岂能不维护,因而想都不想,就对余雅蓝道:“大姐,他是客人,不管谁对谁错,你都该跟他道歉。” 余雅蓝道:“我已经承认错误了,还要我怎么道歉?” 绛姐儿很是坚持:“那就再道一遍,一直到三公子不生气为止。” 这也太过重色轻姐了罢?余雅蓝横她一眼,拨开她就走,绛姐儿不肯,重又去拦,两人推推攘攘,乱作一团。 绛姐儿力气不如余雅蓝,裙子又长,很快就被踩住了裙边,摔倒下去,余雅蓝怕被带倒,及时抽身,跳将开来,险险避过一劫。绛姐儿重重摔倒在石子路上,硌得浑身生疼,登时哭得梨花带雨。 海祥云本已走出一大截,听见哭声,又折返回来,立在一旁啧啧出声:“瞧瞧,瞧瞧,我就说余家小姐本不晓得甚么才是贤淑,居然在园子里就打起来了。” 绛姐儿一见海祥云,愈发哭得赖劲,就在地上朝他身上扑。海祥云一个闪身,避到余雅蓝身旁,怪叫:“男女授受不清,三小姐,别教我说出难听的话来。” 余雅蓝这会儿怒火中烧,见他自己跳到旁边,怎能不抓住机会,拳头一握,就朝他身上招呼。海祥云唬了一跳,似有些不敢置信,就算是海沿子边上民风开放,也不见女子这般明目张胆地打人的。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余雅蓝已是朝他身上招呼了好几下,她在余家村时,也曾下地做过活,很有两把力气,是以海祥云虽说身子骨结实,挨了这几下也还是疼,当即怒骂起来,连连闪躲。 绛姐儿张着嘴巴呆愣了一会儿,慌忙站起来,猛扑到海祥云身上,要替他挡拳头。可谁知海祥云躲她更甚过躲余雅蓝,连声叫骂:“余府小姐究竟有没有修过妇德,怎么连投怀送抱的事都做出来了?” 甚么不贤淑,都是小事,但男女大防却是大事,余雅蓝听得他这般说绛姐儿,又气又恼,却见绛姐儿似没听见一般,愣是缠住海祥云不放,她只得去骂绛姐儿:“你忘了你同你姨娘娘家侄子的事了?” 绛姐儿小时同她姨娘的娘家侄子同一张床上睡过觉的事,实乃她心中大忌,闻言尖叫一声,丢下海祥云,转而向余雅蓝身上扑去。海祥云终于脱开了身,大感轻松,竟冲余雅蓝抱了抱拳,道了声:“多谢解围。”然后一溜烟地去了。 以余雅蓝的力气,制服绛姐儿一点儿也不难,但她深恨绛姐儿不懂羞耻,连累全府女孩儿名声,因此故意抬起手,任她在自己的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绛姐儿得逞,愈发来劲,还要朝她脸上招呼,余雅蓝寻思,若再抓下去,只怕就要落疤,于是伸出胳膊一拦一推,把绛姐儿推倒在地,然后上前脱下她的鞋子,远远地丢进了菊花丛。 绛姐儿费力爬起来,脚上却无鞋,她不敢只穿着袜子去追余雅蓝,只得站在原地破口大骂,但余雅蓝早已去得远了,也不晓得听见没听见。 缃姐儿一脚把跟前的那双镶了珍珠的红色高头履踩进泥里,慢慢从花架后走出来,离绛姐儿远远的站了,笑道:“不就是被大姐丢了鞋子么,也不值甚么,我听说海沿子上的人,本就不穿鞋呢。” 绛姐儿气道:“你少来幸灾乐祸,你以为我出了丑,三公子就能看上你了?长幼有序,你做梦!” 缃姐儿没有作声,转身就走,脸上却是带着胜利的微笑,绛姐儿说得不错,本来长幼有序,海家的三公子是轮不到她头上来的,可是今儿绛姐儿出了这么个大丑,余雅蓝又得罪了三公子,这份好亲,说不准还真就归她得了。不过也得亏她自己聪明,晓得海三公子喜欢娴静贤淑的女子,所以把所有的脾气都给收了起来,一板一眼地装着做人。到时阖府适龄的小姐中,就数她最如海三公子的意,他不选她选谁? 缃姐儿越想越开心,脚步也轻快起来。 余雅蓝离了园子,并未直接朝暖阁去,而是先回蓝苑,然后让怜香去给露珠儿报信,让露珠儿悄悄地告诉江氏,她的手被绛姐儿给挠花了。 怜香见到她的手背时,已是吃了一惊,待听说这是绛姐儿挠的,就更为惊讶了,脚下一刻也不敢停,匆匆忙忙地去了暖阁。 玉盘一面骂绛姐儿,一面给余雅蓝涂药,忧心忡忡:“才抓的新伤口,不知能不能直接用粉来遮,这可怎么办呀。” 余雅蓝安慰她道:“没事,大不了我不去赴宴了,太太知道我到府里了就行。”反正今天的主角不是她,她就算去了也只是陪衬,的确不去也行。 但玉盘却急道:“小姐,今儿好几位公子都要来呢,太太目的为何,您还猜不出来?要是不去,可就便宜绛姐儿她们了!”说着,丢下药,去找了一件宽袖衣裳来,硬要她换上:“您把手缩在袖子里,莫要露出来就好了。” 余雅蓝想了想,听从了她的建议,换上了一件大袖衫,长长的袖子,正好盖过手背。玉盘还要继续帮她涂药,她挥了挥手,道,等回来再涂。玉盘略一寻思,明白了她的意思,把药收起来了。 一时怜香回来,后面竟跟着露珠儿,露珠儿见余雅蓝已经换上了大袖的衣裳,略松了口气,奉上一只小瓷瓶,道:“这是藩国来的外伤药,抹了不留疤痕的,大小姐赶紧用上。” 玉盘接过来,开了塞子给余雅蓝上药。 露珠儿问道:“大小姐,您的手碍不碍事?若是无妨,还是去暖阁坐坐罢。” 余雅蓝故意道:“通共不就是那几个人,不去也罢,太太既知原因,想必也不会怪我。” 露珠儿日前才又收了她的一份礼,听了这话,就不好意思不跟她说说情况,道:“今儿除了江公子,海三公子,城东的李玉李公子也要来。” 都是些“熟人”,余雅蓝还真不想去了,闻言懒懒地朝椅背上一靠,呻吟道:“手背还真有些疼呢。” 露珠儿看了看她手上的伤,不敢强请,行过礼,去了。 玉盘给余雅蓝涂好药,将瓶子收了下去,怜香走到余雅蓝旁边,问道:“小姐,你真不去?江公子可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小丫鬟通报的声音响起:“小姐,江公子来了。” 怜香捂嘴而笑:“真是说曹,曹到,看来今儿这宴,小姐的确是不去也罢。” 怜香并不知那日在制鞋作坊发生的事情,所以还一心想要撮合她和江致远,余雅蓝叹了口气,道:“我有伤在身,请江公子改日再来罢。” 怜香看出她神情不对,忙问:“小姐,您同江公子闹别扭了?” 余雅蓝想了想,照实说了:“他不愿我嫁去李家,但却又无法说动他家老太爷来提亲,因此就叫我再去我爹面前抹一回脖子。” 怜香听着听着,脸色变得比余雅蓝还要难看,转身就朝外走:“小姐,我去骂他。” 余雅蓝连忙拉住她道:“别,客客气气地把他请走,人家也不欠咱们甚么。”或许是因为没有太深的感情,所以尽管灰心失望,但也没有那么痛彻心扉罢。有时候,余雅蓝真恨自己看事情太过透彻,其实成婚成婚,不就该稀里糊涂,昏昏乎乎地嫁人么,要是凡事看透,就会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来,最后落个剩女下场了。 怜香出去后,江致远的声音隐隐约约自门外响起,大概是说,他就是得知余雅蓝受伤,所以才特意过来探望的。但怜香只说了四个字,就把他给打发了,那四个字,余雅蓝听得分明,乃是“授受不亲”。 她突然就想到方才在花园子里,一面狼狈地推开绛姐儿,一面大骂男女授受不亲的那个人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怜香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慌忙去安慰余雅蓝:“小姐,或许江公子只是一时糊涂,他平日里待小姐还是好的。” 第四十九章 拳打脚踢在线阅读 第四十九章 拳打脚踢 第四十九章 拳打脚踢 第五十章 串供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章 串供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章 串供 嫡庶有别50第五十章串供 余雅蓝诧异道:“难不成你以为我是怒极反笑?” 怜香不好意思起来:“许是我想差了。” 余雅蓝把刚才在花园子里发生的事讲给她听,怜香听后果然也笑起来,但等听到余雅蓝拳打海三公子这节,脸色就刷地白了下来,哆哆嗦嗦地道:“小,小姐,你把海三公子给打了?!” 余雅蓝想起当时情景,还是忍不住地笑,道:“两回的浊气,终于让我一吐而尽了,看他再敢无理骂人。” 玉盘哆嗦着凑过来:“小姐,那可是海家三公子,老爷亲自请到府里来住的人,三小姐和五小姐都暗地里喜欢着他呢,您,您居然把他给打了?这要是让太太给知道,可怎么办才好呀?” 知道就知道,甚么要紧,反正不是我要嫁他。至于绛姐儿和缃姐儿,同她更没有关系。余雅蓝一想起方才在园子里,绛姐儿扒着海祥云不放的场景,心里就烦闷得慌,暗道,他有句话还真没说错,余府有些小姐,行为举止的确太过了些。 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孩儿的言行,是会影响到全家族的待嫁姑娘的,余雅蓝想了又想,还是站起身来,道:“咱们去暖阁。” 这若放在她讲拳打海祥云之事前,怜香和玉盘定会说一句:“小姐,您终于想通了?”可这会儿她们听说她要去暖阁,却是双双瞎白了脸,一边一个拉住她的胳膊,不许她走。玉盘苦苦哀求:“小姐,您手伤着了,还是在屋里待着罢,万一太太问起来,可怎么答话呀?” 怜香亦劝:“就算小姐觉着自己占理,也得避避风头,依三公子那个臭脾气,指不定当场就讲出来了,到时太太当着客人们的面下不来台,就算不想罚你都得罚了。” 这话倒是有些道理,余雅蓝想了想,道:“既是这样,为防着他恶人先告状,我更得去了,大不了我先把太太请出来,私下跟她把事情讲清楚。” 怜香觉得她这话也有道理,两下正犹豫,忽见露珠儿脚步匆匆,又跑了来,慌里慌张地问:“大小姐,海家三公子离府了?!” 余雅蓝莫名其妙:“他离府,与我甚么相干?”走了才好呢,免得他告状。 露珠儿急得直跺脚:“不是大小姐赶他走的么?太太倒是没甚么,老爷已是怒了,叫大小姐速速过去呢。” 余雅蓝这儿才想起来,自己是说过叫海祥云赶紧走的话,不过却没想到,他是真个儿走了。这叫作/爱赌气,还是有骨气?她心下诧异海祥云把她的顽笑话当了真,脸上却是装出个十足十的诧异来,问露珠儿道:“海三公子怎么会是我赶走的呢?这是谁胡诌?” 露珠儿犹豫了一下,讲了真话:“我告诉大小姐,大小姐可别说是我说的——是三小姐到太太跟前告了一状。” 绛姐儿?哦,是的,那会儿她不就是为了海祥云,才从菊花丛里跑出来的么,肯定是把当时的情景看了个一清二楚了。余雅蓝暗自冷笑一声,对露珠儿道:“这是一场误会,我这就去见老爷,你先回去复命罢。” 不管是不是误会,只要有人肯担当就行,露珠儿松了口气,转身去了。 余雅蓝侧头,见怜香和玉盘都是一脸紧张,笑了:“你们谁脚程快,去把五小姐悄悄儿地请出来,我有话与她说。” 怜香不明所以,但却也猜到得与她赶海祥云走一事有关,连忙应着去了。 余雅蓝随后起身,带了玉盘也朝暖阁走。半道上,花墙边,缃姐儿竟是在等她,怜香自那头跑来,小声地道:“小姐,我还没说甚么呢,五小姐就说她知道了,这……” 余雅蓝微微惊讶,旋即又恍然,看来那片菊花丛实在太过茂密,很能藏些人呢。她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缓缓走近缃姐儿,笑道:“五妹妹还不抓紧机会去太太跟前讲故事,站在这里作甚么。” 缃姐儿却微微一笑:“自有大姐姐帮我去讲,何须我开口。” 余雅蓝看她一眼:“那恐怕要让五妹妹失望了。” 缃姐儿双眼笑作一弯月牙:“只怕大姐姐是不得不讲,不然如何解释海三公子的愤然离府?” 余雅蓝惊讶道:“照实讲便得,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赖到别人头上。” 缃姐儿脸色微变,道:“大姐就不怕老爷和太太怪罪?我可是听说,老爷已是在书房大发雷霆了。” 又是在书房?余雅蓝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惹老爷生气的次数还少?不差这一回。” “你!”缃姐儿不想她脸皮如此之厚,一时语塞。 余雅蓝轻笑:“再说了,我对海家三公子又没得兴趣,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去得罪三妹妹呢,五妹妹,你说是不是?” 缃姐儿气结,道:“太太的消息向来灵通,三姐的事她迟早会知道的,你以为你瞒得过去?” 余雅蓝奇怪地看她一眼,道:“我何时说要瞒了?只是老爷叫我过去,是让我说清海三公子为何离府,又没问三妹妹,我一时未想起来,不行么?” “你!你!”缃姐儿再次气结,“你,奸诈!” 余雅蓝笑了:“无奸不商呢,五妹妹,你也是商人的女儿,怎么不明白这点呢?啊,让我来猜猜,明明是三妹妹出的丑,为何你却不敢去太太跟前讲?是怕她怪你,明明瞧见自家姐妹仪行有失,却不及时露面加以维护罢?你还不如我,好歹我当时还揍了海三公子几下,没让他继续被三妹妹纠缠。” 缃姐儿的脸上,白了红,红了又白,紧紧要紧下唇不作声,余雅蓝心想,看来她是猜对了。 余雅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见状凑近她耳边,道:“五妹妹,既然我们目的不同,毫无利益冲突,何不各取所需呢?你就去太太跟前,把当时的情景讲出来又如何?当时的情况是——三妹妹攀住三公子的胳膊不放,我以为是三公子放肆,所以打了他几下,幸亏你及时出现,告诉了我真相,方使我不至于进一步酿成大错。至于三公子为何离府,定是当时被三姐姐气着了,但却又不好明讲,所以只得宣称是被我赶出去的。” “你——”缃姐儿把一句“你要我撒谎”的话硬吞进肚里,寻思,这样讲,好像对自己一点儿坏处都没有,而且还能打倒绛姐儿,何乐而不为,于是便点了点头。 余雅蓝又嘱咐:“记着,三妹妹只是攀住了三公子的胳膊,你要往大了说,反叫老爷和太太不得不为了她的名声作出反应,可就‘好心办了坏事’了。” 果真是无奸不商,怪道她能开鞋庄做生意。缃姐儿一面在心里骂她,一面连连点头。 两人商量停当,各自分开,一个上了大道,一个拐上小路,就仿佛只是姐妹俩偶然遇上,闲话了两句一般。余雅蓝给怜香使了个眼色,然后慢慢地朝余天成的书房去,走到半道,怜香气喘呼呼地赶上来报:“五小姐已是把三小姐给告发了,太太在陪客走不开,遣了露珠儿朝书房去呢,而且把三小姐叫去问情况了。” 余雅蓝安下心来,加快脚程,终于赶在露珠儿前到了书房——她可不想让余天成以为她和露珠儿串了供。至于绛姐儿,她一定会矢口否认,据实以报的,不过没关系,而今她和缃姐儿的说辞一样,绛姐儿是孤掌难鸣,她先一步去找缃姐儿,为的就是这个。 余天成的书房仍旧森森,余雅蓝走过一间套一间的屋子,来到最里面。余天成尚不知缃姐儿告发绛姐儿的那些话,见了余雅蓝,当即震怒,问她是否赶过海祥云出府。 “我没赶他,只是打了他几下。”余雅蓝委屈地道。 “甚么?!”余天成简直快要气晕过去,她,她居然敢打海祥云,“你知道他是谁么?整个临安县,乃至整个省府,所有的海货,全靠他供应,他家有好几艘出洋的大船,甚么珍珠珊瑚,甚么西洋番货,全是出自他们家,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请到他住进我们家,你居然打了他,把他给气走了?” “爹,我晓得他重要,可这真怪不着我。”余雅蓝说着,就把方才交给缃姐儿的话,在他面前讲了一遍。 绛姐儿攀住海祥云的胳膊,投怀送抱?余天成呆住了,却没有任何怀疑。别说绛姐儿有小时候同表哥同床共枕的先例在,就是绛姐儿早已迷恋海祥云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她头一回见着他,就做了些不合时宜的举动,还被海祥云骂过一通。只是他觉得所谓不打不相识,或许两人正是个欢喜冤家也不定,若是绛姐儿能嫁去海家,他可真是做梦都要笑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绛姐儿居然会去攀海祥云的胳膊,其实这举动,也不是甚么十恶不赦的大事,若是郎有情,妾有意,别说攀胳膊,就算是搂搂抱抱又何妨?只要没人看见。 第五十章 串供在线阅读 第五十章 串供 第五十章 串供 第五十一章 胁迫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一章 胁迫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一章 胁迫 嫡庶有别51第五十一章胁迫 可这两人,不但被人看见了,而且海祥云还给气跑了,这说明了甚么?说明要么海祥云对绛姐儿无意,要么只是想占占便宜,反正不管是哪一样,他都不是想要娶绛姐儿的意思。 余天成一时之间,不知该怪绛姐儿行为不检点好,还是怪她没有脑子,居然打没有把握的仗。 余雅蓝见余天成呆呆愣愣,便想脚底抹油,刚转身,却被余天成叫住:“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余雅蓝道:“当时只有我和五妹妹在。” 余天成点头,挥手叫她出去。 余雅蓝刚走出门,便碰上脚步匆匆的露珠儿,露珠儿关切问道:“大小姐,没事罢?” “没事。”余雅蓝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露珠儿却道:“大小姐,太太请您过去呢。” 江氏叫她,大概也是为这件事,因同缃姐儿串通了供词,余雅蓝心里有底,所以并未多问,径直朝暖阁而去。 行至园中假山处,能远远地望见假山旁有不少盛装打扮的少年男女,其中,除了余府适龄的几位小姐,还有好几个从未见过的华服男子,想必都是今日江氏特意请来“相亲”的客人。 如果留心看,还能发现,在更远一点的湖心亭中,坐着几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她们或站或坐,或相互交谈,或静默无语,但目光却无一不是投向假山处,想必是在认真挑选符合自家要求的儿媳。 还真跟集市上挑选大白菜似的,余雅蓝在心底嗤笑一声,但转念一想,在这礼教森严的古代,能够在婚前见对方一面,就已经很了不起了罢,总比洞房花烛挑开红盖头时才晓得对方是不是瘸子麻子要好得多。至于她心中所期盼的,在婚前就全面了解对方的人品格,恐怕是痴心妄想,“婚姻是一场赌博”,这句话才能更好的诠释她所面临的命运。 暖阁内,依旧香气袭人,但却空无一人,想必是都去了园子里了。余雅蓝在小丫鬟的指引下,来到西稍间,江氏一身待客的装扮,正坐在罗汉床上,打量手中的那盏茶。 小丫鬟通报一声过后,便躬身退下了。余雅蓝上前行礼,道:“太太,您叫我?” 江氏轻描淡写地提了提她赶走海祥云的事,又顺路问了问绛姐儿投怀送抱的事,然后,便又望着那盏茶,入定一般默不作声了。 余雅蓝站在下面,疑惑不已,听江氏那口气,本就不在意海祥云是不是被她赶出府的,也不在乎绛姐儿是不是个行为检点的人。这些,她倒是能理解,因为在乎同海家做生意的人,是余天成,而非江府;至于行为不检点,只要不是青姐儿,同江氏又有甚么关系?说到底,江氏而今不过是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江老太爷留给她的那笔财产,够她受用一辈子了。 但是,她看上去明显是有话要同自己讲,却又一直不开口,这是为甚么?要讲的话题难以启齿么? 她不开口,余雅蓝就不好问,只得半垂着头,恭恭敬敬地站着。 良久,就当余雅蓝的双腿已经开始发麻的时候,江氏终于开口了:“蓝姐儿,你娘还是不愿意搬回府里来么?” 余雅蓝一惊,这当口,客人都还在,江氏身为主人,不去去陪客,却把她叫来说起邹氏,这是甚么道理?她斟酌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这几日尽忙活店里的事了,不知我娘是甚么想法。” 江氏道:“还是劝你娘搬回府里来罢,不然等你寻了人家,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住在外面,只怕是不稳妥。” 江氏最讲究规矩的人,余雅蓝听她提及自己的婚事,连忙狠掐自己一把,逼迫自己红了脸,垂头不语,心里却是惊诧不已,听江氏这口气,是要立时给她寻婆家了?难道她心里已经有人选了?可千万别是李家! 正想着,江氏已是将一张红底洒金的簿子拿在了手里,对她道:“按说这些事,我不该同你一个未嫁的大姑娘说,可你这孩子,向来有主意,我若是不事先征询你的意见,又怕到时闹出些事体来,所以今日特意叫你来问问。”说着,就把那簿子递给她,道:“你自己看罢,选一个,告诉我,若是有不清楚的,现下就问我。” 这是作甚么?余雅蓝带着满腹疑惑,接过簿子,待翻开一看,才发现这原来是本花名册,不过除了名字之外,还记着此人的年龄和家世,她看了几行,猛然醒悟,江氏这是让她自己挑一户婆家出来呀?! 她当下震惊无比,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抬头朝江氏望去。 江氏坐得十分端正,脸上的表情也很严肃,道:“虽说城东李家指明了要娶你,但我想,抹脖子退亲的事,还是不要在余家上演两次的好,所以,这回我让你自己来选,你愿意嫁谁,就嫁谁,条件是,一经选定,不许悔改。” 江氏的这种做法,余雅蓝是十分感激的,在这个父母之命大于天的年代,儿女们的亲事,本就不会同他们自己商量,甚至于只要父母提到一星半点,女孩儿们出于羞涩和矜持,都会主动避出门去,像这种让她自己挑选夫婿的事情,本是想都不敢想。 不过,此刻她心中,却是狐疑大过感激——有谁家的父母,会赶在客人上门时跟儿女提这事儿?而且听江氏那口气,是让她现在就选,不选定不许出这个门?是甚么事让江氏这般地急? 余雅蓝心中惊疑不定,哪还敢细看那簿子,赶紧装出害羞的模样,道:“太太,客人们都在呢,咱们改日再说这事儿罢。” 江氏笑了一声,道:“蓝姐儿,你智勇过人,对内敢状告亲爹,对外敢独自开铺子,提前拿了嫁妆,分了宅子,还抹着脖子逼你爹退过亲,还有甚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咦,这话到底是褒是贬?余雅蓝眨了眨眼。 江氏继续道:“你爹不怕你抹脖子,我却是怕的,我还有个亲女儿要嫁呢,你不怕落个坏名声,我怕;所以,还是送个整人情给你,让你自己挑,你满意了,我也好嫁青姐儿。” 即便如此,也没必要赶着客人上门时做这件事情罢?除非……除非她是故意这样做的?为甚么?难道是怕她不满意,要抹脖子,所以请了这许多客人来家,好迫使她收敛一点? 可是如果她把这簿子交给她,让她慢慢地选上几日,她实在是太满意不过,又怎么会去抹脖子呢? 除非,江氏急着要把她给嫁出去,可为甚么要急着把她给嫁出去呢? 余雅蓝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却又不敢直问,只得道:“太太的好意,我十分感激,但我一个姑娘家,哪里懂得分辨好坏,不如等客人们走后,太太帮着我分析分析。” 江氏却摇头:“蓝姐儿,我是知道你的,若把这簿子给你,你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定下人选来的,你会忍住不去查看上头那些人的家世是否属实?你会忍住不去看看这些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你会忍住不去打听这些人的秉如何?而我,没这个闲工夫等你了。” 江氏说得没错,她还真是这样想的……原来江氏竟是这样地了解她。一时之间,余雅蓝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忍不住道:“太太真是高看我。” 江氏笑了:“历经被判和离一事,你以为我还会拿你当普通女孩儿一般看待?有几个普通女孩儿胆敢去告自家亲爹的?而且你现今是个纯纯正正的商人,同商人打交道,自然该考虑周详才是。” “可是,为甚么太太等不及了呢?我也不过十六而已。”余雅蓝实在没辙,只得直接问了出来,尽管以她猜测,江氏多半不会讲实话。 果然,江氏听过她的问话,沉默了许久。但余雅蓝一直注视着她,始终不肯移开视线。许是感受到了余雅蓝的坚持和倔强,江氏终于开了口:“因为我要替青姐儿说一门亲。长幼有序,你不赶紧把亲事定下,她又如何出嫁?” 余雅蓝更加奇怪了:“青姐儿比我还小一岁呢,急甚么?” 江氏不作声了,良久,指一指她手中的簿子,道:“赶紧选罢,客人们还在园子里没人招呼呢。” 原来江氏这般急切的症结,并不在她,而是在青姐儿那里。究竟是甚么原因,让江氏迫不及待地要嫁青姐儿?余雅蓝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倒是可以从江氏肃穆的目光中看出来,今儿她要不挑一户人家出来,她是决计不会放她出这个房门的。 至于再次以自杀相要挟——客人们就在园子里,一有动静就会跑来看热闹,除非她以后不想嫁了,否则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想也不要想。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当着江氏的面,从这簿子上挑一户婆家出来,而且事后不能反悔——不用江氏提醒,她也知道,自己已经退过一回亲,若是再退,旁人就要议论了。 第五十一章 胁迫在线阅读 第五十一章 胁迫 第五十一章 胁迫 第五十二章 挑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二章 挑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二章 挑选 嫡庶有别52第五十二章挑选 江氏再一次催促,外面亦有丫鬟入内相告:“客人们正开玩笑呢,问太太怎么还不去,是不是有甚么好玩的事情不叫她们。” 余雅蓝心头一紧,若是客人们这当口过来,江氏很可能马上收回簿子,然后随便给她指一户人家,而她,似乎已没了拒绝的筹码。罢了,反正落到这个时代,早就有心理准备盲婚哑嫁了,只要别挑个跟上两回一样,可能被余天成当作筹码的亲事就行了。余雅蓝深吸一口气,定睛朝簿子上看去。第一页上的三个人,有两个她都认识,一个是江致远,一个是海祥云,还有一个,是本县衙门的一位师爷,家贫;第二页上,也有三个人,一个是和余天成一样,拿钱捐出来的有名无实的官员,一个是邻县豪富,有权有势,不过是娶续弦,他家已有三个孩子,另一个,是京城一位正经出身的官员,纳妾。 再朝后翻,就没有了。 余雅蓝看着空白的最后一页,稍许愣了一下,城东李玉居然本不在簿子上,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江氏怕她再抹一次脖子,也不会不把他列上去呀,毕竟人家是指明了要娶她,而且她有这么多选择的对象,如果真不想嫁他家,完全可以不选的。 余雅蓝抬头朝江氏看去,看江氏一接触到她疑惑的目光,就把头偏向了一旁,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余雅蓝心想,这其中必定有鬼,不过,反正她也不想嫁去李家,有鬼也同她无关,于是便低头,继续去研究那簿子。 京城官员是纳妾,首先排除;续弦,也不考虑,她可没有才嫁人就给人做后妈的勇气;江致远……她很犹豫,此人她有好感,但上次的事,也的确让她心寒;海祥云,脾气太糟,而且离家太远;本县师爷,不知家贫到何等地步,若是连养活他自己都困难,这样的人,她可不想嫁,这倒并不是因为她嫌贫爱富,而是穿越前,天涯逛多了,多半妻子赚钱能力远超丈夫的家庭,都不太稳固;捐官的那个,倒是可以考虑,只不知为人如何,家中有无通房妾室,这些她可不能忍受。 挑来挑去,挑到最后,她恨不能抱头哀呼,她就是把婚姻看得太透彻,太理智,所以才前后两次拒绝余天成的安排,才奢望一场知知底的恋爱,但显然,这些于这个时代来说,都是痴心妄想。可太清醒的人,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如今,都一定是很难嫁出去的人,她该怎么办? 江氏看出她的为难,倒是很能理解,道:“咱们这样的人家,的确是高不成,低不就,有钱的,咱觉得身份配不上,家贫的,咱怕嫁过去吃亏,真碰上有权有势的,人家又瞧不上咱们。” 余雅蓝听她说着,脑中灵光一闪,江氏是土生土长的临江县人,对这些人的长相秉,一定比她要了解得多,何不问问她?不过,直接问,她为了让自己嫁出去,不一定讲实话,不如……她思忖一时,抬头问道:“太太,这上头怎么没有城东李家?” 江氏果然脸色一僵:“怎么,你改了主意,想要嫁去李家不成?” 余雅蓝忙道:“太太误会了,只是既然李家指明了要娶我,他家又有权有势,若太太不答应他们,岂不是落了他们的面子?” 江氏哼了一声,道:“你已经落过一回了,不差这一次。” 余雅蓝道:“正是已经驳过一回,所以更怕他们恼羞成怒。” 江氏淡淡地道:“此事我已另有安排,你不必担心。” 余雅蓝面露疑惑,江氏顿了又顿,终于开口:“反正这事儿过不了多久你也会知道,不如就告诉你罢,我已经作主,准备把你二妹妹嫁去李家了。” 余雅青要嫁去李家?难道江氏不嫌弃李玉身体不好,心里又惦记着别人?或者……是余雅青自己看上了李玉?唔,李玉的确长得不差,又挺有本事,而且履儿的事,她不一定知道。 余雅蓝低头不语,江氏就有些不高兴了,道:“怎么,你还惦记着李家?那我叫你二妹妹把亲事让出来。” 让出来她才忧心呢!余雅蓝忙道:“太太误会了,我只是担心李家知道了会不高兴,毕竟他们先前定的是我。他们不高兴,会不会对付咱们家的生意?若咱们家的生意因此而受影响,爹可饶不了我!” 江氏神情稍稍缓和,道:“这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同李夫人谈过了,而今你只消赶紧挑户人家出来,我定然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余雅蓝看出来,江氏对于易嫁一事,还是稍许有些愧疚的和不好意思的,这大概也是她肯给了簿子让她随便挑的原因之一罢。既然看出她的愧疚和不好意思,那她就可以放心提要求,寻求帮助了:“太太,这簿子上头,除了续弦和妾室,我坚决不肯之外,其他的几家,我看着都还成,但我到底年纪小,眼光不准,哪里晓得甚么是真的好,甚么又是真的坏,还请太太怜惜我一回,帮我掌掌眼罢。” 这话说得动听,江氏也乐得送个整人情,于是道:“江致远而今算是我家亲侄儿,人品相貌,你也是见过的,而且今秋科考马上开榜,说不准上头就有他的名字,你若是选了她,凤冠霞帔也不是不可能的;海家三公子,脾气虽糟糕,人却不坏,而且他有意就在临江县安家,也值得考虑;那个师爷,为人太迂腐,所以家贫如洗,不过为人倒算正派,你若不嫌弃,也嫁得;至于那位捐官出身的公子,我因认识他母亲,也曾见过一面,相貌没甚么可挑的,人品我却不知。” 余雅蓝谢过她,又问道:“不知这几位中,哪几个家有通房或者妾室?又或者,爱逛青楼?” 江氏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倒抽一口气:“蓝姐儿,你不会是想嫁个家里连通房都没有的人罢?这可难找!再说就算成亲前没有通房妾室,成亲后又岂会没有?只分多少罢了。不过只要你嫁妆丰厚,娘家又硬挺,妾室再说也越不过你去的。” 余雅蓝一听,难掩满脸失望:“都有通房?”难道一定要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么?天哪,想想都恶心,不如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得了…… 江氏犹豫了一下,示意她把簿子还给她,细细看了一遍,又想了一会儿,方以不肯定的语气道:“那位师爷家徒四壁,家中肯定是没通房的,海三公子家离得远,有没有通房我不晓得,至于致远……他才刚过继时,我爹也曾送了两个丫头给他,但有没有收房,我却是不知,我娘亲早逝,家里无人主持中馈,只有我爹的两个妾勉力打理些杂务罢了,哪有人去理会这些,这种事,又不好明问。” 敢情就一个能确定没通房的,而且还不是因为不想要,而是因为没钱。余雅蓝再次深深地失望了。 江氏瞧出些端倪来,问道:“是不是只要家里没通房,你就愿意嫁?” 余雅蓝犹豫了一下,道:“我希望我未来的夫君,永不纳妾。不过大家素不相识,提出这要求好像也挺强人所难,那么就先要求没有通房罢,至于妾的事,以后再说。” 江氏挺直了背,头朝后缩,看着她的模样,像是在看一只怪物:“那你只有嫁给那穷师爷了,只要你把着家里的钱,他就算想纳妾,也没那个能耐。” 不,不,不,这样的婚姻也不是她想要的。余雅蓝考虑了一会儿,道:“罢了,既是如此,我也不强求,不论是谁,只要肯在成亲前遣退通房,我就嫁他。” 江氏仍是当她是只怪物,道:“蓝姐儿,你要求这般的高,怎么嫁得出去?若你是因为对我有怨,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余雅蓝奇道:“我对太太怎会有怨?” 江氏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是了,你不会有怨,那李玉李公子,家里也是有通房的。” 李玉有通房?一面深切怀念已逝爱人,一面同别的女人同床共枕?他还真是甚么都不耽误,既是如此,他又何必一直打着对履儿念念不忘的幌子,总不成亲?真是虚伪至极。余雅蓝知道自己的思想太偏激了,在时人看来,李玉这种行为,已经是深情的代表了,就算放在现代,也不一定人人都看不惯,毕竟活人没法同死人争甚么。好罢,是她要求高,她注定难嫁,可她一点儿也不想降低标准,怎么办呢? 眼瞅着丫鬟又来催,江氏着起急来,再一次地问:“蓝姐儿,你到底挑谁?” 余雅蓝坚定地道:“除了那个师爷和纳妾的不算,其他的,只要肯在成亲前遣退通房,我就嫁他;如果不肯遣退,等我嫁过去,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动手,给通房一笔安家银子,请她离府,倒时伤了两家的脸面,大家都不好看。” “蓝姐儿,你这是存心同我作对?”江氏一拍桌子。 余雅蓝道:“太太,这怎会是同你作对,我正是亲眼见了你在府里的境况,才誓死不嫁妾室成群的人。” 第五十二章 挑选在线阅读 第五十二章 挑选 第五十二章 挑选 第五十三章 一言为定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三章 一言为定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三章 一言为定 嫡庶有别53第五十三章一言为定 江氏似被人捉住了痛脚,戳中了软肋,脸上神情莫名复杂,余雅蓝不敢与其对视,只用余光打量,她知道,自己的命运,正悬于一线,全凭江氏心思,她若怜心多一分,她便成功;若痛恨多一分,她便失败,只是,不管怎样,总要赌一赌才安心。 江氏心中的确是五味纷呈,一方面,佩服余雅蓝的勇气,她当年何曾不是与她一样骄傲,一样不愿同人分享同一个丈夫,可事实终究残酷,当余天成一再要求纳妾,她除了应允,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让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作为一个自幼受到贤良淑德教育的大家闺秀,骨子里的那份矜持,不允许她这样做。 正因为她也坚持过,痛苦过,所以此时听了余雅蓝的话,才有一种被冒犯到的感觉,本能的觉得,余雅蓝是在鄙视她,鄙视她当初不够坚定,在娘家背景如此雄厚的情况下,还让余天成纳了这么多的妾,虽说她膝下无子,但没儿子的人多了去了,甚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夫家需要娘家扶持的情况下,本就不成立,即便余天成很想要一个儿子,也并非非要纳妾不可,她大可挑选一个贴心的通房丫头,让她生下儿子,然后自己抚养。 不过,其实,她也是这样选择过的,只是那个所谓贴心的通房丫头,在生下儿子后,就开始不听话,拒绝把儿子交给她抚养,又撺掇着余天成将她收房作了妾,她作为江家唯一的小姐,余府的当家主母,怎能忍受这种屈辱和背叛,所以她头一回昧着良心痛下杀手,让那孩子永远地从这世上消失了。紧接着,又主动为余天成纳了个更年轻更美艳的妾室,很快让他喜新厌旧,忘记了去追查庶长子的死因。 计划完美无瑕,那背弃她的贱女人终于失子又失宠,只是这纳妾的事儿,只要开了个头,就跟开了闸的水一样,是拦都拦不住,女人一个接一个地朝家里抬,转眼就排到了第八个姨娘,而余天成的儿子也多到有时连名字都弄混,她自己,亦得了个贤惠的名声,只是内里直达心扉的疼痛,又能有谁知晓? 这么多年过去了,随着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地出生,她的心也渐渐麻木,可余雅蓝突出此言,仿佛再一次揭开她刻意选择忘记的伤疤,而揭开之后,她还惊骇地发现,那处她以为早就痊愈的疤痕,原来还是血淋淋的,一如当年那般痛彻心扉。 江氏直直地望着余雅蓝,恨不能咬牙切齿地告诉她:你这简直是痴心妄想,娘家强势如我,都不能抵挡丈夫纳妾的步伐,你又有何德何能,敢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若是余府强盛时,许还有这种可能,可而今余府历经破产一事,元气大伤,再加上江府已不再不予余力地支持余天成,余府现在的产业,起码缩水了一半,而且很多地方,由于江府的不作为,余天成不得不求助其他家族,从而多出许多牵制来,不然先前也不会一门心思想用余雅蓝的亲事去交换些甚么。总而言之,余雅蓝在目前这种境况下提出这种要求,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余雅蓝目光坚定如铁,又有抹脖子抗亲的先例在前,她能够拒绝么?江氏想了又想,再一次问道:“蓝姐儿,是不是只要那几人愿意遣散家中通房和妾室,你就肯嫁?” 余雅蓝肯定地点了点头。 江氏点头道:“好,那我帮你打听着,看有哪家愿意这样做,三日之内,必给你答复,也希望你不要食言。” 余雅蓝道:“一言为定。” 两人达成协议,江氏又道:“大家都在园子里呢,你也随我过去应个景儿罢。” 余雅蓝点头称是,跟在她后面,赶到园子里去,走到假山处时,江氏把她留下,而自己则朝太太们聚集的亭子里去了。 这处假山,是余府中最大的一座,连绵犹如小型山峰,山腹中更有曲折通道,钻进去寻个空当说话,旁人本瞧不着。余雅蓝同几个妹妹打过招呼,又在她们的介绍下结识了几位小姐公子,彼此间客套一番。 她顺着假山这头走到那头,发现有几个妹妹不见踪迹,比如说绛姐儿,再比如说缃姐儿,不知是同谁钻到假山里面去了,还是被唤到余天成的书房里去了。余雅蓝想了想,招来旁边伺候茶水的小丫鬟,问道:“三小姐和五小姐呢?” 小丫鬟很老实,答道:“五小姐才从老爷那里回来,这会子不晓得到哪里去了。三小姐才刚被老爷叫去。” 一个才从余天成处回来,另一个就紧接着被叫过去了,看来殴打海祥云一事,是算不到她头上了。余雅蓝松了口气,塞给那小丫鬟一块碎银子。小丫鬟高兴了,又补充了一句:“五小姐钻到假山里头去了,不过是一个人进去的,大小姐若是要找她,就朝那边去。”说着,给余雅蓝指了个方向。 余雅蓝谢过她,但却没有朝那边去,心想,她找缃姐儿作甚么,只要两人供词一致就行了。倒是绯姐儿,她挺想了解一番。于是环顾四周,发现绯姐儿就躲在假山后头,正同江致远在讲话,这下,她就更疑惑了,赶忙走到僻静处问怜香:“你不是说三姨娘已经知道江老太爷不打算把家产留给江公子?怎么四小姐还是一副对他恋恋不忘的模样?而且我今儿得到信儿,太太要把二小姐嫁给李玉呢,不说三姨娘买通了六姨娘给老爷吹枕边风,要把四小姐嫁给他么,怎么却突然换作了二小姐?” 怜香大为惊讶:“太太要把二小姐嫁给李公子?这怎么可能?前两天我才听说六姨娘又找三姨娘要首饰,打包票说老爷会把四小姐嫁去李家呢!” 余雅蓝见她不信,遂指了绯姐儿叫她瞧,道:“你看,若非想要嫁给江公子,四小姐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同他私下讲话,难道不怕别人误会?” 怜香一脸纳闷,良久方道:“我去帮大小姐打听打听。” 余雅蓝却是摇头:“来不及了,我只有三天的时间,不管这是谋阳谋,都顾不了那许多了,各人自求多福罢,倒是有几个人,你须得赶紧帮我打听打听。”说着,就悄悄地把刚才在簿子上看到的那几个人告诉了她,嘱咐道:“务必打听清楚,家中人口几何,翁婆可好相处,品样貌有无缺陷,有没有通房和妾室。” 怜香道:“这个简单,找个媒人一问便知,不过,小姐,你为何要打听这些?” 余雅蓝道:“你不管那许多,打听来便是。” 怜香隐约猜到一些,不过余雅蓝不说,她也就不再追问。 “大小姐,李公子请您过去说话。”一小丫鬟走过来,对余雅蓝道。 余雅蓝抬头一看,假山那头,立着个穿月白色直裰的公子,长相俊美,温润如玉,正是李玉无疑。但她踌躇着,不晓得该不该过去,一方面,她很想向李玉打听些情况,了解下余雅青为何突然要嫁给他;但另一方面,她又怕被江氏看见,误会了甚么,毕竟他已是余雅青要嫁的人,她的避避嫌。 她正犹豫,李玉却是等不及,自己走了过来,语气颇为不满:“怎么,我人轻言微,请不动余大小姐?” 余雅蓝心道,这可是你自己走过来的,不关我事。站在原地行礼,道:“李公子明知故问。” 怜香一见李玉过来,就远远地站开了,即是回避,又是放哨。 余雅蓝四下看看无人,遂放心大胆地道:“恭喜李公子。” 李玉盯着她一动不动,眼中尽是怨恨之色:“你究竟使了甚么迷魂术,竟说动了我娘,让她为我定下了你家二小姐?” 余雅蓝奇道:“难道我家二妹妹不好么?再说她的亲事,哪有我置喙的地方,我也不过是刚刚听说而已。” 李玉缓了神色,道:“这么说来,其实你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并非心甘情愿?” 余雅蓝可不敢让他这样误会,连忙澄清道:“我是被蒙在鼓里不假,不过我确实认为李公子同我家二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门亲事定的再好不过了。” “你!”李玉咬紧了牙,太阳处青筋迸现,“我这般低三下四地讨好你,也还是打动不了你么?” 低三下四?讨好?余雅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隔三差五朝知园送东西的事,不禁哑然失笑:“李公子,你送我东西,我感激,不过我为了避免给你错误的暗示,可从来没收过,这你怨不得我。再说,我是正经人家的小姐,我们余府虽然比不得你们李家势大,可也不是随意就能调戏的,你莫要拿对付青楼女子的那套来对付我!” 李玉脸色铁青,良久蹦出一句:“你休要瞧不起青楼女子,我的履儿比你好过千倍万倍。” 第五十三章 一言为定在线阅读 第五十三章 一言为定 第五十三章 一言为定 第五十四章 出人意料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四章 出人意料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四章 出人意料 嫡庶有别54第五十四章出人意料 余雅蓝嗤笑一声:“李公子误会,我从来没有瞧不起青楼女子,我只是瞧不起你。” 李玉气道:“我有甚么事叫你瞧不起的?” “瞧不起你的地方多了!”余雅蓝担心若不一次跟他说个清楚,日后还要受他纠缠,于是索把心里话都给讲了出来,“既然你对那履儿一往情深,又何苦再娶妻子?亡人毕竟是亡人,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这个道理我懂,可你还没把妻子娶进家门,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晾着她,这对你未来的妻子何其不公?你爱慕履儿固然没错,可你未来的妻子又有哪里做错,要受到你如此不公正的待遇?我劝你还是别耽误人家好好的女子了,积点德罢。” 李玉有些莫名其妙,道:“我是男子,就算有妻子在先,爱慕其他女子也属正常,怎么就是对她不公了?难不成还有女人指望自家相公一辈子只恋她一个人不成?” 余雅蓝突然意识到,这是在三妻四妾公然合法的古代,她的观念怎么也不会同李玉的契合,她再怎么说,也只是徒劳而已。她看着李玉疑惑的表情,突然有些气馁,摆摆手,讲了一句古代女子的官方言论:“我的终身大事,自有父母做主,李公子同我说甚么,没得叫人笑话。” 李玉面色一沉,忽而又作恍然大悟状,道:“原来你真不知情,都是你嫡母……也是了,你到底不是她亲生的,她偏心自己嫡亲的女儿也属正常。”他说完这话,望向余雅蓝的目光和缓了许多,又道:“既是如此,我就放心了,这就去同我娘说,还是要娶你。” 余雅蓝大骇,忙道:“既是我二妹真心实意要嫁你,你又何苦改来改去?” 李玉冷笑道:“要娶大小姐,给我二小姐,我李玉就合该被你们耍着玩?” 余雅蓝听了他这话,暗自揣度,他这样的生气,多半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而非真非她不可,于是便劝他道:“李公子,照我看,我家二妹妹,正是你要的那种人,这样叫做歪打正着,不叫被耍。你想想看,你要的只是一个为你管家理财,侍奉公婆的妻子,而非要取履儿而待之的知己……”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玉给打断了:“你又凭什么肯定,你二妹妹就是这样的人?” 余雅蓝笑了:“就算她不是,他日你二人争吵,你也大可对她说,这门亲事,是你主动要求嫁到我家来的,所以就算失望,也怪不着别人。” 李玉盯着余雅蓝直看,面容古怪:“你还真是……莫非……” 余雅蓝见他已被说动,不再言语,微微福了福,转身离去。 假山那边,公子小姐们的欢声笑语随风传了过来,但余雅蓝却已不想久留,去和江氏打了个招呼后,便回了知园,去见邹氏。 邹氏而今为腹中孩子的未来发愁,忧容满面,见着余雅蓝回来,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问了几句玩得好不好之类,就再没了话说,甚至本就没留意到,余雅蓝回来得特别早。 自己果真是孤家寡人一个么?原本疼爱自己的那个娘亲哪里去了?就因为有了比自己更重要的人么?余雅蓝心中发紧,口中发涩,但还是把话说出了口——涉及婚姻大事,她除了能与邹氏商议,又还能问哪个去呢? 一共六人候选,一个是寒了她的心的江致远;一个是恶男海祥云;一个是家贫如洗的师爷;一个是捐了官的老爷;一个是家里已有三个孩子的鳏夫;还有一个是官员,却是要纳妾,不是要娶妻。 因江氏急着嫁女,余雅蓝挑选夫君迫在眉睫,若是不抓紧时间选一个,很有可能就被胡乱嫁掉了,所以她不得不着急。 究竟该选哪一个?余雅蓝心里没谱,便想听听邹氏的意见——虽然邹氏在自己的婚姻上糊里糊涂,但也许只是当局者迷,对待女儿和对待自己,应是不同的罢。 邹氏听余雅蓝讲完,大为诧异:“江氏居然让你自己挑?” 余雅蓝点点头,道:“娘,别的你就别管了,赶紧帮我选选罢。要不,咱使人去打听打听这些人的实际情况?道听途说来的,总是信不过。” 想当年邹氏同余天成,也算是知知底,因此这话邹氏还算赞同,道:“纳妾的那人,就不用想了,咱是要做正妻,不做妾;海家离得太远,咱打听不到什么,也算了。剩下的几家都是住在临江县么,倒是可以让你爹派人去打听打听。” 她居然首先想到的是余天成,而非自己亲自去打探,余雅蓝马上就觉得她同邹氏商议这件事,是个错误,当即站起身来道:“爹要做生意呢,哪里腾得出空来,还是我自己派人去罢。” 邹氏连连摇头:“你一个姑娘家,哪能去做这种事,还是叫你爹去——咦,这里头不是有江公子么,江公子咱们都是见过的,家里如何也都清楚,要不就是他?” 余雅蓝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娘,既然你也晓得我一个姑娘家不好去打听别人家男子的事情,那你何不替女儿心一二?我爹先前为我挑的那是些什么人家,难道你还不晓得?叫他去,他心里眼里只有他的生意,又何曾有过我?” 邹氏了自己浑圆的肚子,有些不高兴了:“蓝姐儿,他是你爹,又不会害你,他先前替你寻的几户人家,难道不好么?江家,李家,那户不是临江县数一数二的好人家?” 余雅蓝懒怠同她再说,拂袖而去,待回到房里,却是越想越凄凉,她虽然一点儿也不畏惧独自面对一切,可看到原本将自己捧在掌心里的娘亲逐渐变得陌生冰冷,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都怪她这娘亲怎么都看不透一个情字,被余天成迷得七晕八素,连亲生女儿都排到后头去了。 不过,也不能完全怪邹氏,也许以她来看,江家和李家都是极好的人家,余雅蓝不愿嫁,那是她自己没眼光,而非余天成薄待她。 怜香端来一碟子点心,轻声问道:“小姐,您有心事?是太太为难您了么?” 余雅蓝此时是心乱如麻,干脆把玉盘也给叫了来,将那候选六人的情况讲给她们听——没有亲娘心疼,同丫鬟商量商量也是好的,总强过自己一个人烦恼。 怜香和玉盘听后的反应,同邹氏相差无几,都惊讶非常,不敢相信江氏竟然会让余雅蓝自己挑选夫君,要知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往往亲事都已经定下了,才会说与儿女知晓,哪有这般让她自己挑的? 惊讶过后,怜香却是生起气来,义愤填膺道:“我看太太就没安好心,居然让小姐自己选夫婿。” 玉盘附和道:“就是,就是,这要传出去,别人还不知怎么笑话我们小姐呢。” 余雅蓝无语,看来她们之间时代的代沟还真不是一点半点,她自己挑选夫婿难道不好么,非要盲婚哑嫁才好? 不想怜香却本不是这个意思,她敲了敲玉盘的头,道:“自己选夫婿,本是好事,可你看太太给小姐备选的都是些什么人?江公子,他对咱们小姐一往情深不假,可为了娶咱们小姐,居然让她去老爷面前抹脖子,哪有这样的人,千万嫁不得。再看海三公子,凶神恶煞还不讲理,家里又离得这样远,若是嫁过去,再见娘家人一面都难,而且在婆家受了委屈,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还有那师爷,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再娶个老婆,生几个娃娃,就愈发吃不上饭了,这不是害人么。” 怜香说得气愤无比,中途停下来喝了一口水,接着又道:“那捐官的公子,小姐不知道,我却是晓得的,在咱们临江县可是有名哩,他家里本就算不得富裕,却因为当了官老爷,出门处处讲排场,来往应酬也是大把撒钱,而今想娶妻,只怕是想借用妻子的嫁妆罢。至于那死了前妻的鳏夫,想纳妾的官老爷,不用我说,小姐应该就不想嫁。你们倒是说说,太太这到底是好心还是坏心?” 玉盘瞠目结舌:“照你这般说来,这六个人里头,竟没有一个能嫁的?” “对!”怜香重重地点了点头。 余雅蓝本不觉得江氏有坏心,但听怜香这样一分析,却又有些动摇,不过,就算她是不安好心又如何,难道她一个也不选,让江氏替她作主去?那样挑来的夫婿,还不知是什么样儿呢。 得,同丫鬟商议的结果是,这几个人,一个也嫁不得。余雅蓝苦笑连连,再次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难道,真是她要求太高么?可连怜香都说嫁不得呀……要不她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得了……可谁知一介女流单独住着,会不会被人惦记上…… 余雅蓝正胡思乱想,却有个小丫鬟来报:“大小姐,余府来人了,说是寒食节的酒席还没散,海家三公子就使了媒婆来提亲,太太让小姐明日务必去府里一趟。” 海祥云提亲?余府里的小姐们,他不是一个都瞧不上么?余雅蓝连同两个丫鬟,都惊呆了。 第五十四章 出人意料在线阅读 第五十四章 出人意料 第五十四章 出人意料 第五十五章 心寒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五章 心寒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五章 心寒 嫡庶有别55第五十五章心寒 怜香首先反应过来,叫那丫鬟去跟余府来人讲,余雅蓝明儿一早就过去。小丫鬟应了一声,出去了。玉盘喜气洋洋盈腮,对怜香道:“怜香姐姐怎么不取上等封打赏,太太刚叫小姐自己挑选夫婿,就有名单上的人主动来提亲,这怎么说也是有脸面的事。” 怜香狠狠瞪了她一眼,道:“海家远在广州,又不是什么好亲事,有甚么好高兴的,倒好像我们小姐急着嫁人似的。再说了,余府和咱们是一家,自家人来通报消息,倒要赏个上等封?我们小姐自己有钱,又不必仰人鼻息生活。” 怜香说得极有道理,但余雅蓝已经没心情去夸她了,她满脑子里反复都是一句话:她到底该嫁给谁? 她就这样乱糟糟地想了一夜的心思,直到第二日一早,梳洗打扮了朝余府去。江氏见了她,倒也直接,径直拿了提亲的文书给她瞧,又问她意见如何。 余雅蓝满腹疑惑:“我看那海三公子对我们家姑娘意见大得很,又怎会瞧上我的?” 江氏笑道:“我昨儿还怪你眼光高,却没想到那海三公子真是怪人,他的确原本无意与咱们家作亲,却一听说你若成亲,头一件事便是遣散通房,他就大呼此女当娶,然后马上遣媒人上家里来了。” 余雅蓝惊讶道:“如此说来,他竟是因为我要遣散通房,所以才决定娶我的?也就是说,他挺乐意我这样做?为甚么?”不怪她奇怪,换了任何一个男人,就算不介意新婚妻子这样做,也绝不会拍手称快罢?莫非这其中有甚么隐情? 江氏含笑点了点头,立在她旁边的一位妈妈笑道道:“她们常说甚么天作之合,天作之合,我本是不信,如今这情形,却是叫我信了,你说这海公子怎么就合了大小姐的心意呢,就好像为大小姐度身定做似的。” 江氏嫌她讲话太过直白,斜了她一眼,然后对余雅蓝道:“妈妈讲话不中听,却是这个理,只是那海家远在海沿子上,当属远嫁,你还是多考虑考虑。” 余雅蓝想起一事,问道:“不是说那海三公子有意就在临江县安家么?” 江氏道:“他说是这样说,但毕竟还没置产不是?再说就算他想择地另居,新婚总要在家住上一段时间的。” 余雅蓝点了点头,不再说甚么。江氏再次问她意见如何时,她便道:“太太容我考虑考虑。” 江氏同意了,只是让她务必三天内给她回复。 三天,看来江氏很急呀,只不知是急她,还是急余雅青了,余雅蓝默默地向江氏行过礼,退了出去。 芙蓉已是在廊下等着了,见她出来,道:“大小姐,老爷叫您过去呢。” 不知怎地,余雅蓝很是想笑:“在书房?” 芙蓉也笑了:“是。” 这回又有甚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与她讲?是劝她赶紧应下海家的亲事么?余雅蓝嘲讽地笑了笑,也不让芙蓉领路,自朝余天成的书房而去。 走过一间套一间的屋子,余天成依旧同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一脸凝重,带着些许愧疚。余雅蓝奇怪了,若是劝她快嫁,用得着愧疚么?海家在他们看来,除了离临江县远些,还有甚么不足的?莫非事情同她想的很不一样? 没想到,她的猜想竟没有错,余天成开口讲了一大篇话,东扯西拉,但究其中心思想,却是让她把这个机会让出来给绛姐儿或者缃姐儿。 余雅蓝震惊过后,唇角浮上一丝嘲笑:“海三公子只有一个而已,爹究竟是想叫我把他让给绛姐儿,还是让给缃姐儿?” 余天成有些不好意思,道:“蓝姐儿,非是爹偏心,只是你三妹妹和五妹妹都是庶出,择婿颇有不易,不像你,只有你挑别人的,没有别人挑你的,哪怕你退过亲,来求亲的人也一样是趋之若鹜。” 余雅蓝冷笑连连:“爹真是说的好笑,这门亲,乃是海三公子提起来的,又不是我上赶着去的,爹倒是叫我怎么让出来?有本事,叫海三公子另写一张求亲帖子来好了。” 余天成最不喜儿女与他当面顶嘴,脸上已是恼怒一片,只是为了达到目的,强忍火气,道:“蓝姐儿,你急甚么,爹这不是在同你商议么,那求亲帖子上,并没有写要求娶第几女……” 余雅蓝毫不犹豫地打断他,道:“可媒人总该说了的罢?姊妹易嫁,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怕海三公子知晓后,迁怒与爹,断了同我们家的生意,可就不美了。” 余天成的确有这方面的担忧,所以才叫了余雅蓝来商议,不然就直接动作了。他殷切地望着余雅蓝,道:“蓝姐儿,那海三公子脾气虽坏,但却不是执拗之人,只要你去同他说清楚就行了。他不就是想娶个一进家门就为他遣散通房的人么,你可以告诉他,这样的事,你三妹妹或者五妹妹都能够做到……” 余雅蓝气得浑身直颤,骂道:“爹,你未免也欺人太甚,我告诉你,不管我愿不愿意嫁去海家,也不会答应你去这样做,你们有本事,就自己去劝动海三公子!” 余天成拍案而起,怒道:“蓝姐儿,你别以为我就说不动海三公子,我不过是怕他主动上门来改口,你面子上不好看罢了!” 余雅蓝怒极反笑:“我还能有甚么面子,我的面子都让自家人给踩在脚底下,早烂掉了!再说若是海三公子真被你说两句就改了口,正说明他看上的并不是我,若真是那样,你们换人就换人罢,这样的男人,我不稀罕!” “甚么男人女人的,你一个未嫁的姑娘家,好不知羞,都是你娘没把你教好!”余天成破口大骂。 余雅蓝冷冷笑道:“爹,你错了,我之所以这样,全是因为自小爹不在身边的缘故。” 余天成的叫骂声戛然而止,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放缓了语气,道:“蓝姐儿,爹知道对不住你,只是这海三公子也未必就是你的良配,你何不看在姊妹的份上……” 余雅蓝厌恶地别过脸去,道:“爹,我并不是非海三公子不可,只是这事儿,你别想从我这里打主意,有甚么事,你跟海三公子说去,同我没关系。”说完,转身就走,连头也没回一下。 余天成在后面摔桌子拍板凳,大发脾气,但余雅蓝充耳不闻,径直走出他的书房,朝府外而去。 回到知园,她仍是气愤难平,但静下心来想想,海祥云的确也算不上最合适的人选,只是这口气,怎生消得?她自己看不上是一回事,别人来抢,那是另外一回事。这同李玉被余雅青抢了不一样,李家那事儿,虽说李玉不同意,但李家老爷和夫人却是同意的,所以认真说起来,也算不得抢。但海祥云这事儿,却是实打实地叫她让出来,这不是抢是什么? 余雅蓝越想越气愤,猛地从塌上翻身而起,叫来怜香和玉盘,问她俩道:“你们说,海三公子嫁得,还是嫁不得?” 让她没想到的是,怜香和玉盘竟是双双点头,异口同声地道:“嫁得!” “为甚么?”余雅蓝吃惊了。 玉盘抢先道:“就凭海三公子许您一嫁过去就遣散通房,您就得嫁!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人去呀。” 怜香亦道:“不管海三公子是出于甚么样的目的,至少他许您做这样的事,就比其他人强上多少倍了。” 余雅蓝还有些犹豫:“可是广州那样的远……” 一提起这茬,怜香和玉盘都蔫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怜香抬起头,道:“小姐,等您一嫁过去,就说服海三公子搬到临江县来住好了。听说他就是想搬到临江县来,才在县上说亲的哩。” 这话倒是有理,若海祥云不是想到此安家,何必千里迢迢地寻个老婆回去,难道广州就没有合适的人选么? 这样一想,她也觉得此人嫁得了,她这娘家,不过是远些罢了,又不是没有。再说瞧余天成那样儿,若她嫁人后真出了事,他会不会给她撑腰还是两说呢,别到时不但不撑腰,反拖了后腿。 总之,矮子里拔将军,这个海祥云,还是最适合嫁的人选。 余雅蓝想通了关节,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她猛地一拍软榻,站了起来,把手一挥,颇有气势地道:“走,跟我去余府,见太太!” 怜香和玉盘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随着她的情绪高兴起来,昂首挺地跟在余雅蓝后面,乘车去了余府。 江氏见余雅蓝不到一天时间就回返,以为她是同意了这门亲事,倒也高兴,笑容满面地叫她坐下,岂料余雅蓝进门就跪下了,眼泪汪汪地道:“太太,不是我不同意这门亲事,实是我命薄,消受不了这样的福气。不过我年纪还小,慢慢挑就是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这话没头没尾,江氏听了个稀里糊涂,疑惑道:“蓝姐儿,你这是怎么了?” 第五十五章 心寒在线阅读 第五十五章 心寒 第五十五章 心寒 第五十六章 吵架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六章 吵架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六章 吵架 嫡庶有别56第五十六章吵架 任江氏怎么问,余雅蓝都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江氏无法,只得与旁边的露珠儿递了个眼色。 尽管那事儿是余天成把余雅蓝叫到书房说的,挺隐蔽,可这大宅院里哪有甚么真正的秘密,露珠儿都不用现出去打听,就附到江氏耳边一通说。 江氏听着听着,脸色沉了下来,黑的似能挤出墨汁,海家这门亲事,是她亲自挑了,送到余雅蓝手里的,所以余天成背后这样动作,打的不是余雅蓝的脸,而是她的! 而且,若是余雅蓝因此不能顺利出门子,她的亲生女儿余雅青怎么办?江氏越想越恨,好容易才压住马上去找余天成算账的冲动,尽量以平静的口吻对余雅蓝道:“蓝姐儿,你爹是与你开玩笑呢,只要你同意这门亲事,我这就去回媒人的信。” 余雅蓝的脸上,却一点儿欣喜的表情都没有,流着泪道:“没用的,爹说了,反正海家提亲的帖子上也没指名到底是哪一位小姐,到时他让其他姊妹代替我上花轿便是了,所以就算太太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也没用。” “胡说!”江氏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顿了顿才缓过气来,安慰余雅蓝道:“蓝姐儿你别急,这事儿有我呢,你只管回去静候消息。还有你那嫁妆,听说老爷早就给了你的,也得拾掇拾掇,到底得去海沿子上住几天,首饰甚么的,只怕是来不及打了,等着我到时与你添妆罢。” 江氏这话说的,好像余雅蓝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似的,不过余雅蓝本也没打算拒绝,因此也就没说甚么。而且江氏还说要送她首饰,可见是诚心送她出门了,她又还能怎样?只不知余雅青究竟是出了甚么问题,竟这样急着出门。 也许嫁出去,这一大家子的龌龊事,就再与她没有关系了,余天成想再算计她,也不可能了。余雅蓝在离开江氏住处时,这样想着,但还没想完,就觉得自己很天真,别说是古代了,就算是在现代,嫁出去的女子也是需要娘家撑腰的,既然出嫁了还是需要娘家,那么娘家有事时,你就不能不管,那些个龌龊事,只怕她一辈子都逃脱不了了。 不过,广州离临江县一南一北,这样的远,总是要好一些罢。余雅蓝想着想着,突然有些期盼远嫁婚后的生活了。 走出江氏的正房时,余雅蓝已定下了心,她完全相信在这件事上,江氏能够胜过余天成,一则因为儿女的亲事,一向都是以母亲的意见为主导,二来而今余天成的生意还要多多依仗江家,哪怕他再想让其他女儿代替余雅蓝出嫁,也不敢明着同江氏对着干。 回到知园,看到挺着大肚子的邹氏,余雅蓝又是难过,又是为难,看江氏的意思,亲事一旦定下来,很快便会让她出嫁,等她远嫁后,邹氏该怎么办?到时她一无丈夫依靠,二无女儿陪伴,肚子里又还揣着个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作私生子的孩子,这以后的日子,只怕艰难得很。 虽说当初她们离开余府时,余天成给了她们一千两银子以作生活费,可两人对半一分,她名下就只有五百两,五百两在这临江县够做甚么?连买间宅子都不够。而知园则是余雅蓝名下的产业,虽说她能作主给邹氏住,但既有了夫家,这样做怎么看都是名不正言不顺。该如何安置邹氏呢?余雅蓝犯起了难。 虽然这个娘亲自从见到余天成,就变得越来越不靠谱,但怎么也是照顾了自己好几年的人,余雅蓝不忍看到她今后日子难过,想给她一笔钱,又怕她而今糊涂,被人把钱骗了还帮着人数。她思来又想去,决定不关掉制鞋作坊,而是托付给秋梨,并让她每个月从作坊的收益里,取出一部分来,以供邹氏花销。如果邹氏有大的开支,不能超过一定限额,倘若超过,须得先报与余雅蓝知晓。至于余天成给的那笔生活费,余雅蓝把剩下的都给了她留着防身。 饶是如此,邹氏的住处还是成了问题,知园是余雅蓝的嫁妆,这是当初余天成明确规定了的,既是嫁妆,自然要带去夫家,即便是不动产带不走,那也是要列在嫁妆单子上,送往官府备案的,都是备案的东西,邹氏作为余雅蓝的娘家母亲,怎好一直住在那里?就算余雅蓝的夫家不说甚么,闲言碎语也会把她淹没掉。 余雅蓝有两千两银子的嫁妆,制鞋作坊生意也算火红,她完全有能力给邹氏再买一间宅子,但她怎么想都不甘心——邹氏而今的处境,又不是她造成了,作甚么却要她来承担后果?余天成就算不管邹氏,总该管管她肚子里的孩子罢? 于是余雅蓝劝说邹氏去找余天成,邹氏却反过来安慰她道:“蓝姐儿,你别担心,你爹不会不管我的,你且放心地嫁罢。” 余雅蓝气得太阳上的青筋直暴,恨邹氏糊涂,怨余天成太薄情。她没有办法,只得亲自去找余天成,然而余天成为着她没有把海家的亲事让出来的事,还生着他的气呢,本不理会她。眼看着孩子就要出世,他居然一点儿也不着急,还记着同余雅蓝置气!余雅蓝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转而去求江氏,还好江氏一口答应帮忙安顿邹氏,总算让余雅蓝松了一口气。 江氏心中所求的是甚么,余雅蓝清楚的很,而她也认为这才是邹氏和邹氏即将出生的孩子最好的出路,于是不用江氏提醒,她就再一次劝了邹氏,劝她等孩子生下来后,抱给江氏抚养,归在江氏名下,让他堂堂正正,正大光明地做个嫡长子。 邹氏犹犹豫豫,就是不肯给句准话,不过倒也答应余雅蓝,不管怎样,也不会去做余天成的妾,绝对不会给余雅蓝抹黑。 余雅蓝忙完这些,坐在房里苦笑,别人成亲,都有父母帮着准备嫁妆,她倒好,没有人帮忙也就罢了,还反要去为了那不省事的娘亲东奔西跑。想想现在的邹氏,她无比怀念在余家村的日子,那时的邹氏,坚强又独立,懂得赚钱,爱护女儿,哪像现在,整个人都糊里糊涂的,满心里都只有余天成一个人。偏生余天成又不是个好的,唉,邹氏可算是误了终身了。 余雅蓝叹着气,望着房顶发呆,也懒得去准备嫁妆,反正她是远嫁,整治些箱笼千里迢迢地带过去也不方便,还不如直接带着银票上路,多么省事。至于下人,怜香和玉盘就很不错,从余府过来的几房家人也还算老实,到时一并带过去便得。 她正盘算着,玉盘来报,称绛姐儿到访。绛姐儿可从来没来过知园,此番前来,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难道是因为还惦记着海祥云?可她与海祥云的庚帖都已经换了,她再不甘心又能有甚么用? 余雅蓝奇怪着,让玉盘把绛姐儿请了进来。当看到绛姐儿怒气冲冲的一进门,余雅蓝就觉得自己是高估了她了,她这次来,没有别的,就是发泄怨气来了——完全没有任何好处,除了会把自己名声搞臭的一件事。 绛姐儿一进门,也不行礼问好,张口就骂:“余雅蓝,你居心叵测,那日在花园,你是故意让我出丑,好让海三公子选了你,是不是?” 余雅蓝惊讶道:“海三公子不选你,难道不是因为你缠着他不放,德行有亏么?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德可是排在首位。” 绛姐儿气急败坏,道:“甚么我缠着海三公子不放,那是你和缃姐儿串通好了污蔑我,纯粹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余雅蓝却是比她气势更足,指着她的鼻子问:“你敢说你没有朝海三公子身上扑?我可是记得他当时还说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的话呢。” 绛姐儿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指着余雅蓝直跌脚:“你!你!” “你甚么你!”余雅蓝严肃地道,“绛姐儿,我到底是你长姐,你到我这里来,不行礼,不问好,还直呼我的名字,这是有教养的小姐做出来的事?别说你在园子里对海三公子拉拉扯扯,就是他瞧见你这会儿的模样,也决计不会娶你!” “大姐姐说得好!”啪啪啪,自门口传来击掌声,缃姐儿从帘子后钻了出来。 玉盘连忙上前,对余雅蓝道:“五小姐刚才就来了,我见大小姐忙着同三小姐说话,没寻着机会上来通报。” “无妨。”余雅蓝摆了摆手。反正通不通报都一样,这两人就是来找茬的,只不知缃姐儿又想采取甚么样的套路。 她主仆二人这里说话,那边绛姐儿和缃姐儿已是吵开了。绛姐儿仗着比缃姐儿年长,手指头直戳到了她的额头上去,凶巴巴地质问她:“甚么叫大姐姐说得好?好在哪里?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第五十六章 吵架在线阅读 第五十六章 吵架 第五十六章 吵架 第五十七章 找茬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七章 找茬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七章 找茬 嫡庶有别57第五十七章找茬 缃姐儿一脸的惊讶,道:“三姐姐,这还用我说么?你在园子里同海三公子拉拉扯扯,我也是看见了的!” 绛姐儿反应过来,她刚才那话,简直就是自取其辱,顿时大窘,扑上来就要打缃姐儿。 缃姐儿早有防备,一个扭身闪开,躲到了余雅蓝背后,大叫:“大姐姐救我!” 余雅蓝按了按太阳,指挥丫鬟们隔开她们两个,然后问绛姐儿道:“你要对我说的话可说完了?说完了就走罢。若是要同五妹妹吵架,且回你们家去吵,莫要在我这里。” 绛姐儿眼一瞪:“你赶我走?” 余雅蓝笑道:“你是我亲妹妹,我怎么会赶你走呢?既然你不想走,那就坐在这里吃茶,等着二姨娘来接你罢。” 说着,客客气气地将她请到一旁坐了,又让小丫鬟端了茶点上来。 绛姐儿一看,茶水是新沏的,点心也是新鲜的,完全挑不出一点错来的待客之道,她看看茶水,看看余雅蓝,突然没了话说,只得道:“我倒要看看五妹妹有甚么话说。” 余雅蓝做了个你请自便的手势,转向缃姐儿,和颜悦色地问道:“五妹妹今日有空来看我?” 缃姐儿极不愿意绛姐儿也留在这里,冲余雅蓝道:“大姐姐,这样的人,就该一顿板子打出去,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同大姐姐闹。” 余雅蓝故作惊讶状,道:“都是亲姐妹,这怎么使得?再说绛姐儿也不过发几句牢骚罢了,没甚么的。” 缃姐儿还要再劝,绛姐儿已是气得跳将起来,又要朝她身上扑,大叫:“这里是大姐姐的家,不是你的屋子,大姐姐还没说甚么呢,你嚣张个甚么劲儿?” 缃姐儿再次闪到余雅蓝背后,道:“那是大姐姐好/儿!像你这种毫无家教的人,难道不该打出去?” 绛姐儿打不着她,又被她拿话挤兑,气得哭起来。余雅蓝叹着气对缃姐儿道:“五妹妹,余家姐妹俱是一体,你以为绛姐儿没家教,你又能讨得了甚么好儿去?这只要外头有一个人说绛姐儿没家教,保准连你都没人敢娶。” 缃姐儿呆住了,倒不是因为余雅蓝的话惊世骇俗,恰恰相反,是因为她知道,余雅蓝说得很对,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一荣皆荣,一损皆损。 绛姐儿见缃姐儿挨说,顿时得意起来,洋洋自得道:“你说我对你自己也没好处,纯粹的损人不利己。” 余雅蓝侧头看她,微微一笑:“你既知道这个道理,我也就不说你甚么了。” 缃姐儿哈哈大笑:“那你方才还对大姐姐无礼,难道不是一样的损人不利己?” 绛姐儿面色一红,又要朝前扑,唬得玉盘亲自上前,将她死死地拦住了。 余雅蓝无可奈何,只好把话挑开了说:“三妹妹,五妹妹,不管你们怎么对我,害的都只是你们自己,说句不知羞的话,我同海家三公子的亲事,已然是铁板钉钉的事了,你们对我无礼也好,挑衅也好,除了败坏你们自己的名声,害得你们自己嫁不出去,又还有甚么好处?如果你们还是想不通,那就尽管继续闹罢,等过上几天,我风风光光出门子,留下你们在临江县因为脾气太坏嫁不出去。” “甚么嫁啊娶的,你好不知羞……”绛姐儿嘀咕了一句,却又哭闹起来,“你不就仗着说了门好亲事,洋洋得意么,有甚么好骄傲的,这门亲事,原本是我——” 她话没说完,就叫缃姐儿捂住了嘴,缃姐儿一面叫玉盘来帮忙,一面骂她:“三姐姐,说你不懂事,你还真不懂事,你自己想坏了名声嫁不出去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害了我!你要胡言乱语,回你姨娘那里说去,别在这里发疯,你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同海三公子有私呢,莫非你想与他做妾?” 绛姐儿瞪大了眼睛,口中呜呜出声:“作甚么我就要与他做妾?” 缃姐儿笑了起来:“行为不检点的女孩子,可不只能与别人做妾?” 绛姐儿气急,拿脚踢她,两人又闹作一团。余雅蓝无法,只得让人强行把绛姐儿架出门,到二门上坐马车,送回余府。 送走绛姐儿,余雅蓝又想把缃姐儿塞上另外一辆马车,不料缃姐儿却不肯走,道:“大姐姐,你方才说错了,我今日前来,一没有对你无礼,二没有无礼,就是同绛姐儿闹,也是她先挑起来的。” 余雅蓝笑道:“那你是来作甚么的?” 缃姐儿把余雅蓝拉到屋里,却不说话,只朝左右看。 余雅蓝屏退左右,道:“说罢。” 缃姐儿这才神神秘秘地道:“大姐,你可晓得太太为甚么要急着把你嫁出去?” “为甚么?”不得不否认,余雅蓝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因而即便知道缃姐儿很可能没怀什么好意,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缃姐儿把声音压得极低:“听说,是因为二姐姐有隐疾,没有甚么寿数,所以才急着把她给嫁出去。” 对此余雅蓝也不是没有猜想过,但却极度表示怀疑:“青姐儿我们又不是头一次见着,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你可莫要胡说。” 缃姐儿却道:“若是能轻易看得出来,又怎么称得上是隐疾?” 余雅蓝想想也是,不然又如何解释江氏急着嫁她出门的目的?只不知这事儿李家知道不知道。余雅蓝想着,道:“就算青姐儿有隐疾又如何,咱们该怎么还是怎么。” “那怎么能一样!”缃姐儿急了,“你瞧瞧太太因为着急,给你这挑的都是些甚么样的人家,完全没有替你打算。” “怎么没替我打算了?”余雅蓝看着缃姐儿,意味深长,“海家与我们余家门当户对,海三公子又是那样的人才,我有甚么不满意的?”若是海祥云不好,你同绛姐儿今日又怎会登知园的门? 缃姐儿听出了余雅蓝的意思,脸上一红,但却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道:“大姐姐,我也是刚听别人说,生怕你以后受苦,这才巴巴儿地跑来跟你说,我是一番好心,你可千万莫要误会了我——我听说,那海三公子海祥云,家中人口极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就罢了,更叫人咂舌的是,他年纪轻轻,尚未婚配,屋里就已经好几个通房了,而且这些通房大多都是长辈所赐,别说卖了,就是打都打不得的。” 这是在有针对地暗示她么,看来她当初所说的不管是谁,只要肯为她遣散通房就嫁的话,是传开了。至少,传到缃姐儿的耳朵里了。 余雅蓝肃然而立,看着缃姐儿正色道:“五妹妹,不瞒你说,我对于匆忙间嫁给海三公子,本来是有些疑虑,但听了你的话,我觉得我是非嫁不可了。” 缃姐儿愣住了:“为甚么?大姐姐不是最痛恨通房的么?” 余雅蓝摆出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模样,愤然道:“听说婚期都已经定了,太太叫我明日去府里呢,想退亲也来不及了,咱们家必定得有一位姐妹嫁给海三公子,如果他真如你所说那样不堪,我身为长女,若不一马当先,难道还要推其他姐妹入火坑么?” “大姐姐……”缃姐儿怎么也没想到余雅蓝居然会这样理解她的话,一时欲哭无泪,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好不难受。 余雅蓝紧紧抓住她的手,满脸感激:“五妹妹,真谢谢你,若不是你提醒,我贸然去退了亲,可不是害了姐妹们了?这叫我这个做姐姐的良心怎么能安?”说着就叫玉盘:“把前儿太太赏给我的那只镯子拿来,我要送五妹妹。” 缃姐儿简直就要哭出来了,哪还有心思去要江氏送给余雅蓝的镯子,那可是江氏给余雅蓝添妆的,她拿了日日见着,只会更加堵得慌。于是不等玉盘转身,缃姐儿就拦住了她,对余雅蓝道:“大姐姐,我是来劝你不要嫁过去的,其实这门亲,咱们不结也罢。”只要哄得余雅蓝退了亲,接下来的事,她就有把握了。 余雅蓝却不上她的当,义正言辞地道:“亲事已订,怎能随意退掉呢,我还要名声的!再说了,我们同海家结亲,乃是一桩好事,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爹的生意,你说是不是?咱们被府里金枝玉叶一般养了这么些年,该回报时就该回报……” 缃姐儿很是不以为意,心道,你又不是没退过亲,这时候晓得名声这回事了?至于同海家结亲,只要是余府里的姑娘就行,又不是非你不可…… 余雅蓝见她哭丧着脸,便不再说,一面絮絮叨叨地同她讲些大道理,一面与玉盘打眼色。玉盘便上前道:“大小姐,前街上的王裁缝来了,要给大小姐量尺寸了,这马上就要去广州,不加紧些可就来不及了。” 余雅蓝马上摆出一副愧疚的表情,缃姐儿只得告辞。 第五十七章 找茬在线阅读 第五十七章 找茬 第五十七章 找茬 第五十八章 远嫁(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八章 远嫁(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八章 远嫁(一) 嫡庶有别58第五十八章远嫁(一) 缃姐儿一走,玉盘就笑了起来:“大小姐,当初我们合计时,还嫌海三公子这不好那不好,实在是没有更好的人选了才挑的他呢,却没想到他竟是个香饽饽,三小姐和五小姐即便知道您已然定亲,还是对他恋恋不忘。” 余雅蓝却叹了口气,道:“绛姐儿是个直脾气,说的都是气话,倒也罢了;缃姐儿的话,却不一定就是假的,待我嫁过去,天高水远,也没个撑腰的人在身边,这日子还不知怎么艰难呢。所以缃姐儿说的也没错,这的确算不得一门甚么好亲。” 玉盘被她说得忧伤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安慰她道:“小姐,怕甚么,既然海三公子同意了你遣退通房,那你到时就遣退好了,若是有人不满,叫她找海三公子去。” 余雅蓝想了想,道:“虽说事情不会有这样简单,但你的态度却对,所谓路到桥头自然直,我这样思前虑后的也不是个事,且高高兴兴地去了广州再说罢,日子再难,也得过不是?我连亲生父亲都告过了,还有甚么可怕的?” “小姐!”玉盘虽然是后来被买来的,却知道些当年的情形,闻言叫了起来,“那是邹大娘告的,同小姐没有关系,小姐以后可别再说了,小心被人扣一顶大不孝的帽子,那可冤枉死了。” 玉盘言之有理,这可不是现代,不孝是很重的罪名,能压得人一辈子翻不了身的。余雅蓝心下受教,诚心诚意地向玉盘道谢。 玉盘羞红了脸,连连摆手,帮余雅蓝收拾嫁妆去了。 余雅蓝的嫁妆,主要是江氏所赠的一套头面首饰,还有余府公中出钱,给她置办的一套家具,以及邹氏给她买的一些锅碗瓢盆等物,还有各位姨娘的添妆,主要是首饰之类——她们都说了,虽然是远嫁,但嫁妆多少得有,不然坐船时船上空空的,太难看。 余雅蓝手里捏的有银子,本来可以放开手置办些金银器皿,玉石摆设,到时摆在新房里,也叫夫家人瞅瞅;还有四季的衣裳,胭脂水粉,也该办得足足的,取个不花夫家钱的意思。可是余雅蓝心想,海家巨富,哪怕她把那两千两银子都换成实物嫁妆,也不见得能入人家的眼,所以还不如走另一条极端路线——装穷。到时嫁妆单子上,有甚么写甚么,至于她的银票,就别写上去了,也暂时不要告诉海祥云。 虽然她即将与之结为夫妻,可其实对他一点儿也不了解,只晓得他是个坏脾气难相处的人而已。正因为如此,那些银子就更不能露出来了,不然这日子万一过不下去想和离,打起嫁妆官司来也难办,还不如藏拙的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万一以后夫妻不和离了婚,她就揣着银票回到知园来,照样吃香的喝辣的的,小日子舒服得很。 余雅蓝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索连衣裳都只做了当季的,这下连江氏都看不下去,使人把青姐儿的送了一大箱来,给她充门面。 在置办嫁妆的过程中,绛姐儿和缃姐儿各自的姨娘曾在余府拦住过她,言语中多有讥讽;大姨娘、七姨娘和八姨娘曾到她的蓝苑中小坐,叹息海祥云并非最合适的人选;六姨娘曾在路上与她偶遇,说起海祥云的脾气,十分幸灾乐祸;余天成还在生气,本不见她;邹氏倒是每日里都见,却是眼泪汪汪。 还有那正主儿海祥云,守足了规矩,一直没有再露面,怜香和玉盘感叹,到底是没有感情基础的人,说不见就不见,其实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偷偷来见上一面也不是不行的嘛。 余雅蓝倒是挺高兴他没来,不然被提溜着心的绛姐儿或者缃姐儿瞧见,又是一场风波。 江致远中了举人,但却不见回来,听说是直接去了京城,以备战来年春闱,在人人都惋惜余雅蓝错失了一位更好的夫婿时,她却是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选择江致远,这样的人,实在不值得托付终身。 倒是他中举的消息,吸引了余府中许多小姐的注意力,为了争抢江夫人的这一个名额,明争暗斗,不亦乐乎。 然而江家并无意于同余府结亲,有几位姨娘去面见江氏,都被挡了回来,使得小姐们的芳心碎了一地。 婚期越来越近,余雅蓝却并不怎么紧张,盖因由于所嫁之地遥远,婚礼被分成了两部分,女家这边先送嫁,然后登船,待到了广州后,稍事休息,等吉时时坐花轿进夫家拜堂。所以,真正的婚礼部分,要等去了广州才开始。 不过,正因为此去遥远,几个随行的丫鬟婆子很是惶恐,担心广州的饮食与临江县不同,又怕当地的风俗与这边也不同,丢了主人家的脸。余雅蓝少不得一一安抚,过后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姑娘家出嫁,不是该别人来安慰她的么,怎么到她这里,就倒了个个儿? 出嫁前,江氏帮邹氏找好了一间宅子,但邹氏不肯去住,背着余雅蓝去余府里找了余天成,终于说动余天成给她安排了一个住处。余雅蓝很想再同邹氏说道说道,但又觉得自己管不了那么多了,邹氏自己非要一条道走到黑,谁又能拉得住她? 很快就到了出嫁这天,由于对江致远还抱有无尽的希望,几个妹妹总算没再关键时刻给她添乱子,而久未露面的余天成也极给面子,婚礼场面十分热闹,只是那几样嫁妆搬上船,怎么看怎么寒酸。余天成得空瞅见,气了个半死,亲自到蓝苑责问,但余雅蓝十分无辜:“爹,我去找过您,可您老人家忙,没空见我……” 余天成那几天可不是在与她置气,没有见她,闻言又气了个半死。可现置办嫁妆也来不及了,他又能怎样,只得关了房门跳脚,都不敢出门观礼,怕碰着来接亲的海祥云。 被一方红盖头遮着,余雅蓝拜别余天成与江氏,直到登上船,也没见着海祥云一面,只听得他的声音不时在轿外响起,倒是听不出有甚么不耐,多少让他放了点心。不管怎么说,这门亲事总是他自己愿意的。 想到这个“自己愿意”,余雅蓝心里突然打了个突,广州这样地远,他那会儿提亲又那样的急,可曾禀报过双亲?若是到了广州,他家高堂却不承认这门亲事,怎么办? 余雅蓝烦恼了一会儿,又自嘲地笑了,她这是典型的结婚忧虑症了,三媒六聘一样不少,就算他父母不承认又能怎地,官府都明文规定了,若是子女由于客观原因,没有禀报父母就娶了妻子,只要手续齐全,宗族里也是要承认的。更何况,余府而今虽说大不如以前,但也不是能任人拿捏的。说到底,古代女子不论在哪里,依仗的始终还是娘家。 照着规矩,这红盖头在没进洞房之前,是不能拿下来的,但因为要坐船,而且一坐要好几天,所以在进了船舱之后,余雅蓝就把盖头取了下来,只是如果要出去,还是得盖上。事实上,海祥云身边的一位母杨妈妈曾委婉地提醒过她,有甚么事只管吩咐下人去做,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像那种到甲板上去吹吹风的行为,就不要去做了。 余雅蓝好容易出一趟远门,沿途还不知有多少好风景呢,却被告知不能出门,不免憋闷得慌,连两个丫鬟都是蔫蔫的。玉盘甚至道:“小姐,不是说海沿子那边民风开放,女子比临江县还大胆么,怎么照目前看来,却本不是那么回事呀?莫非传闻有误?” 余雅蓝想了想,道:“风俗应该是真的,我记得海三公子说过的一句混账话——我以为海沿子上的女子已经够不懂规矩了,没想到你们余府的小姐……” 这的确是句混账话,所以余雅蓝没有说完,玉盘和怜香也没有追问,只是双双陷入迷惑,为何海家规矩却比余家还大?难道海家是个异数? 主仆三人正不解,却听得舱门外传来一声冷哼,吓得她们惊出一身冷汗。玉盘跳起来开门去看,却原来是海祥云站在门外,正瞅着她们冷笑。 糟了,准是刚才的话被他给听见了。玉盘心里发虚,不敢说甚么,只拿眼看余雅蓝。怜香倒是有心说两句,却是顾及余雅蓝是新妇,怕得罪了姑爷让她为难,所以也紧紧闭着嘴。 余雅蓝想着,瞧他这样儿是要发难,不如她先声夺人,于是便也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开口道:“君子非礼勿听,海三公子难道不懂得?就算不懂,听人墙角是不对的,这个到底总该知道罢?” 海祥云一听大怒:“我好心来问你想不想出去瞧瞧风景,无意间才听到你在背后说我,你倒还有理了!” 余雅蓝满不在意地道:“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再说了,难道海三公子没有说过那样的话?我又没有诽谤你。” 第五十八章 远嫁(一)在线阅读 第五十八章 远嫁(一) 第五十八章 远嫁(一) 第五十九章 远嫁(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九章 远嫁(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九章 远嫁(二) 嫡庶有别59第五十九章远嫁(二) 海祥云气得浑身直抖:“还真没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的,明明是自己理亏,却偏要说成是别人的不是!” 余雅蓝背过身去,道:“我懒怠与你说,反正你也没安好心,。” 海祥云朝前一步,走到舱里来,怒道:“我怎么没安好心了?是你把好心当作驴肝肺罢?” 余雅蓝理直气壮地道:“你若安了好心,怎会跑来叫我去看风景?” 海祥云又是气愤,又是奇怪:“我来叫你去看风景,怎么就成了不安好心了?罢,你既不愿去也就算了,算我多事!” 余雅蓝哪里会不想看,就是两个丫鬟,心都提了起来,生怕海祥云就此离去。余雅蓝连忙转过身,道:“好容易出门,哪有不想去看风景的。只是你家杨妈妈特意吩咐过我,不许到甲板上闲逛,看风景更是不行。她有话在先,你却还要来叫我出去,可不是没安好心,想害得我被骂?” 海祥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却是面色一沉:“你是主,她是仆,只有主人吩咐仆人的,没有仆人吩咐主人的,这样的话休要再提。还有,她虽是我的母,但也是下人,你尊重她即可,但也没有必要担心她骂你,主仆名分在那里呢。” 余雅蓝扁扁嘴,委屈地道:“我这不是怕么……我又不懂你们家的规矩……” 她作出这般姿态,海祥云就有些心软,但面儿上却是一派寒霜,骂她道:“不懂不会问我么?就会背后说我坏话?” 得,看样子他老人家记仇得很,三句话不出,就又扯到这上头来了。余雅蓝只能自认倒霉。 海祥云顿了顿,又道:“就是因为杨妈妈晕船,不在,所以我才来叫你出去看风景的。” “哦,原来你也怕她!特意趁她不在才来。”余雅蓝恍然大悟。 海祥云气急败坏:“你你你你你,尖牙利齿,杨妈妈是我母,我怎会怕她?” 余雅蓝不解:“正是因为她是你的母,所以你才会怕她的呀?若是一介普通下人,想让你怕她也难呀!” 海祥云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看着她直瞪眼。 余雅蓝忍着笑,严肃地对怜香和玉盘道:“天冷,风大,我本不愿到外头去吹风,不过既然海三公子盛情相邀,你们就陪着我走一遭罢,回头杨妈妈问起,就说是我自己的主意。” 怜香和玉盘一听,高兴坏了,连忙找手炉的找手炉,翻披风的翻披风。 海祥云气坏了:“想去就想去,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余雅蓝睁大了眼睛,委屈地道:“海三公子怎么这样说我?我可是一力承担责任,未免你被杨妈妈骂的。” “谁叫你一力承担责任了?”海祥云气得一跺脚,“再说,杨妈妈怎会骂我,我才是主人!” 杨妈妈看起来可不像是个好相与的主儿。余雅蓝撇了撇嘴,没有作声。 怜香帮她系上披风,玉盘递了手炉到她怀里,余雅蓝走到海祥云身前,道:“还劳烦海三公子带路。” 海祥云盯着她看了好几眼,才转身带头朝前走,待到了甲板上,寒风一吹,余雅蓝忍不住直拢披风,海祥云终于忍不住发问:“你们余家不是临江县首富么,怎么你却穿着个薄薄的绸披风?”还有这手炉,也太普通了些,连一点装饰也无,这句话,海祥云还是忍下了。 其实余雅蓝在家里时,所穿的衣裳比现在身上的好得多,披风也是大红猩猩毡的,只是她想着,既然自己打定了主意要装穷,连嫁妆都没有好好置办,那如果身上却穿着绫罗绸缎,岂不是不像?所谓做戏做全套,所以她要穿得差些——这一套绸衣裳,还是她临行前特意去做的呢——没办法,家里的那些,都太好了。 当然,这些都不能跟海祥云说,余雅蓝垂着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咬着嘴唇道:“我们家再有钱,也不是我的……兄弟姐妹那样的多,我又素来不讨我爹的喜欢……” “你是嫡长女,你爹怎会不喜欢……”海祥云话刚问出口,突然想起来,余雅蓝是嫡长女不假,可她娘是已经被休了的,现下当家掌权的,是余雅青的娘;而且就算她娘没休之前,她同她娘也是被遗弃的那两个,若是余天成喜欢她,又怎会忍她待在余家村十几年不闻不问? 余雅蓝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海祥云,见他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来,便知他是想起了她的身世,开始后悔自己问错了话了。但正当她松了一口气之时,海祥云却又变了脸色,凑到她跟前,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你爹是不怎么喜欢你不假,可该给你的也没少,不然你那知园那里来的,制鞋作坊又是怎么开的?别打量谁是傻子,既然娶了你,肯定该打听不该打听的,都弄清楚了。” 余雅蓝一惊,瞠目结舌,海祥云却是还凑在她的脸旁边,继续小声地说话:“希望你的本事比我想象的更大些,莫要不出三天,就让人给发现了。” 这是褒她呢,还是贬她呢?余雅蓝竟有些品味不出来,待去看海祥云时,却见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低语本没有发生过似的。 想不通的事情,余雅蓝懒怠再去想,反正他即将成为她的夫君,两人将为一体,打断骨头连着筋,他总不会害她罢。 撇下杂念,余雅蓝专心去看风景,只见两岸青山如黛,碧波如练,好一派迤逦风景。再看旁边修长挺立的人儿,玉树临风,好一副皮相,若是不去想他那糟糕的脾气,这真是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夫君呢。 余雅蓝正看山看水看美男,忽闻身后传来一声煞风景的尖叫:“啊呀,余小姐,您怎地到甲板上来了?您,您没戴盖头?” 不用回头,余雅蓝就知道这是杨妈妈身前最得力的一个丫鬟,名叫金铃。她叫得这般大声这般夸张,那么不用猜,杨妈妈肯定就跟她在一起,而她这话,也不是说给余雅蓝听的,而是在告诉杨妈妈,这个余家小姐好生大胆,居然不听您老人家的话。 余雅蓝慢吞吞地转过身来,果然瞧见一脸惊诧外加幸灾乐祸的金铃,和一脸痛惜失望的杨妈妈。 因为方才在海祥云面前打了包票,要一力承担后果的,所以余雅蓝没有畏缩,而是挺了挺脯,以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对杨妈妈道:“屋里太憋闷了,所以我央海三公子领我出来走走,吹吹风。” 杨妈妈沉着脸道:“虽然老奴告诉过余小姐,无事莫要外出,不过若是您执意要出来,老奴也拦不住,只是,不管怎样,您该戴上盖头的。” 余雅蓝一脸的愧疚和委屈:“妈妈,我是戴着盖头出来的,可是风太大,给吹到水里去了。” “甚么?!”杨妈妈大惊失色,赶紧跑到船舷边去看,可是水急浪高,船行得又快,哪里看得到。 金铃急着直跳脚:“余小姐,您怎能如此莽撞,这新嫁娘没了盖头,可该怎么办哪?” 余雅蓝更加着急,竟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去拉金铃:“好姐姐,我心里慌得很,要不你行行好,帮我下去找找罢。” “找,找找……下去……”金铃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余雅蓝竟是让她跳下江水去找,顿时唬得白了脸。 余雅蓝犹自扯着她的袖子不放,哭道:“好姐姐,我晓得你水过人,就帮帮我的忙罢,我一辈子感念你的大恩大德。” 在海边长大的孩子,有几个不会水,可要让金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跳下江去,她还是很惊恐的,更何况,现在可是冬天,下去后只怕还没上来,先被冻死了。 金铃还没想到怎么拒绝余雅蓝,却先看到杨妈妈一副赞同余雅蓝的话的表情,当即吓得嚎啕大哭:“奴婢水最差了,一下水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奴婢淹死事小,捞不到余小姐的盖头事大,妈妈还是莫要让我下水……” 此事明明是余雅蓝提起的,她求的却是杨妈妈,可见杨妈妈在她心里,危险系数比余雅蓝高多了。 虽然余雅蓝的提议听起来很不靠谱,但为了那块唯一的红盖头——新嫁娘的盖头,谁家没事儿会准备两块呢,杨妈妈还是决定付诸行动,找船老大和船工们商议去了。 金铃生怕杨妈妈改变主意,要派她下水,一溜烟地跑走,躲起来了。 余雅蓝看着杨妈妈走远,叫过怜香,道:“去看着杨妈妈,等他们商议好了,就告诉她,咱们带了红绸子,再绞一块做盖头就是了,莫要难为船工下水去捞,大冷天的,造孽呢。” 造孽?那始作佣者不就是她本人么?小姐真是越来越脸皮厚了。怜香钦佩地看了余雅蓝一眼,领命而去。 事情办完,余雅蓝这才转向海祥云,道:“怎样?我说了会一力承担,就绝对不会把事情推到你身上去。” 第五十九章 远嫁(二)在线阅读 第五十九章 远嫁(二) 第五十九章 远嫁(二) 第五十九章 远嫁(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九章 远嫁(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五十九章 远嫁(三) 嫡庶有别59第五十九章远嫁(三) 海祥云尚未答话,玉盘先嘀咕开了:“海三公子先前还凶巴巴地说不用我们小姐一力承担呢,可刚才我们小姐站出来的时候,他却一生都不吭,任由杨妈妈说我们小姐……” 说着说着,袖子被余雅蓝拽了一下。“小姐,您就是心软!”玉盘很不满,继续说海祥云。 说着说着,袖子又被余雅蓝拽了一下,玉盘更为不满了,抬头朝余雅蓝看去,却见余雅蓝一个劲儿地示意她朝前看。 前面怎么了?玉盘莫名其妙,茫然朝前一看,当即吓得一哆嗦——她刚才抱怨的对象,海三公子,正凶神恶煞地看着她,似要把她吞下肚一般。 玉盘不怕被他吞下肚,但是却怕被他扔下河,当即秉承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迅速闪到了余雅蓝身后——不是她不够义气,余雅蓝到底即将成为他的妻子,他脾气再坏,也不能拿自己妻子开刀罢? 不过,他凭甚么这么凶?明明是他的不对。玉盘很是不服气,躲在余雅蓝背后还在嘀嘀咕咕。 海祥云怒气冲冲地开了口,火气十足,却是冲着余雅蓝:“我先前跟你说甚么了?我叫你不要把事情朝自己身上揽,我说过没有?你为甚么不听?出嫁从夫,夫主是天,这道理你爹娘没教过你么?为何才出门就要与我作对?” “嗨哟,这会儿会嚷嚷了,刚才怎么不做声?”玉盘实在忍不住,从余雅蓝背后探出了半个脑袋。 “主人在这里说话,你一个丫鬟的甚么嘴?”海祥云先斥责了一声,再才接话,“她刚才已经抢在了头里,我要是再说,岂不是成了护娘子的人了?传出去还不知怎么让人笑话呢!” “护娘子怎么了?护娘子很丢脸么?”这下余雅蓝生气了,一扯披风,转头就走。 海祥云气冲冲地跟上来,道:“你发的哪门子脾气?我还不能说你两句了?你这样的脾气,怎么做我娘子……” 余雅蓝猛地停步,转身直面于他,冷笑着道:“我就是这样的脾气,怎么着?又不是我赖着要嫁给你的,是你自己来提亲的好不好?” 海祥云哑口无言,只得眼睁睁看着余雅蓝飘然去了。 余雅蓝回到船舱,犹自生气。玉盘却很是奇怪,问道:“小姐,方才海三公子没担当,你无动于衷,怎么这会儿却生起气来?” 余雅蓝道:“他并不是不想开口,那会儿我才出声,他脸色就变了,一直恶狠狠地盯着我瞧呢,可见的确是因为我把事情揽了过去才生气的,而非没有担当。至于现在生气,哼,他居然是个好面子的人,认为护娘子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 玉盘不解:“可是,小姐,天下男人不都是这样的么?在外人面前维护娘子,那就是惧内,谁愿意背上个惧内的名声呀,我看海三公子这样想倒是很正常。” 玉盘都这样说,可见时人都是如此,余雅蓝听了更觉得郁闷,脱了披风,躺倒床上去了。 玉盘知道她这是还在生气,却不知从何劝起,只得替她倒了盏热茶在手边,然后把盖头取出来,放在显眼的位置——杨妈妈待会儿肯定回来查看的,就说这是现拿红绸子绞出来的好了。 没过一会儿,舱门被敲响,果然是杨妈妈跟在怜香的后头来了,她见了玉盘呈上的红盖头,总算松了口气,然而还是放心不下余雅蓝,循循教导:“余小姐,现下是冬天,外头风大,您还是不要到甲板上去了,当心吹了风着凉。” 余雅蓝白了她一眼,道:“妈妈还真以为我是为了看风景才跑出去的?我脑子抽风了才顶着冷风朝外跑呢。” 杨妈妈大为惊讶,连这个白眼都忽略了:“那您究竟是为了甚么,才到甲板上去的?” “还不是你们家的海三公子!”余雅蓝一脸的委屈,“我说风大,我不想出去,可他非要我去,我想着,我同他虽然还没正式拜堂,可迟早都是他的妻,这出嫁从夫,夫主发话,妻子焉能不从,我只得冒着寒风出去了。” 海祥云竟这般地急,等不到拜堂成亲,就私自约了未婚妻到甲板上约会,说到底,都是母教导不力呀!杨妈妈脸上的神色彩纷呈,心里把惹事的海祥云骂了好几遍。 余雅蓝还不依不饶:“杨妈妈,不是我多嘴,您可得管管他,我不想被吹凉了。再说了,我们虽然算是夫妻,可毕竟还没拜堂不是?船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总得避讳些,不能让人讲了闲话……” 余雅蓝句句是理,还句句深合海家的规矩,杨妈妈本来是想要来说教她的,却没想到反被她给说教了,一张老脸羞得通红,把海祥云又在心里痛骂了好几遍。 余雅蓝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气,才放杨妈妈走,怜香和玉盘都直冲她竖大拇指,其中玉盘更晓得详细,得意地道:“就该好好惩治惩治他,叫他敢欺负我们家小姐!” 余雅蓝一气喝干一盏茶,喘了口气,道:“我先躺会儿,估计过不了多大会儿,某人就要上门来寻仇了。” 玉盘应了一声,就要去放帐子,怜香却是眼珠子一转,笑道:“你们猜,杨妈妈会不会去骂海三公子?” 余雅蓝想了想,不怀好意地笑了,对怜香道:“你去瞧瞧。” 怜香高兴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玉盘没领到这样的美差,撅了撅嘴。 过了好大一会儿,怜香才带着笑意回来,一进门,不等余雅蓝问,就兴高采烈地道:“杨妈妈真的骂了海三公子呢,海三公子虽然一脸的不耐,但却也没敢还嘴。” “他真的怕杨妈妈?”虽然她作过这样的猜测,但那是故意逗海祥云的,当亲耳听到事情真是这样,余雅蓝还是有些惊讶。 怜香重重点了点头,道:“海三公子在家里脾气也糟糕,他跟前的丫鬟婆子都怕他,所以杨妈妈才刚进去,她们就溜得远远地不见了,四下无人,我正好去偷看偷听,这才弄了个清楚。” “那你有没有被他发现?”余雅蓝关切地问道。 怜香得意洋洋地摇摇头,道:“我小心得很,怎会让他发现——” 一语未完,就被一声讥讽打断:“非礼勿视,你家小姐没教过你?就算没教过,偷听主人家讲话是不合规矩的,这总该知道罢?” 说这话的,不是海祥云又是哪个,他竟是把先前余雅蓝说他的话,原封不动地又给还了回来。 怜香自觉丢了余雅蓝的脸,脸窘得通红,低着头不敢朝上看。 海祥云自舱门走了进来,扣了扣门板,道:“门是开着的,我才走了进来,你挑不着刺。” 余雅蓝开着门,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听,却没想到就算开着门,还是让海祥云给得逞了,不禁又气又急。 海祥云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他一走,怜香就跪下了,余雅蓝叹了口气,道:“到底是我自己淘气,叫你去偷听的,怪不得别人,算了,起来罢。” 玉盘道:“他偷听我们一次,我们偷听他一次,扯平了。” 怜香想了想,道:“上回和这回,他都是偷听,我们却才偷听他一次,说起来还欠着一次。” 余雅蓝忍不住笑了:“那下次有机会,你再去。” “去就去。”怜香把脯一挺,“我算是看出来了,其实海三公子就是只纸老虎,只会骂骂人,不会动真格的。” 余雅蓝却正色道:“莫要得意,我看海三公子是个有手段的人,你莫要把他给得罪了,当心我救不了你。” 怜香忙肃容垂首,但还是觉得奇怪:“这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余雅蓝忍不住笑了:“能一听说我要遣散通房就迫不及待地上门提亲的人,能是一般人么?” 怜香一愣,笑个不停,玉盘也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怜香却现出愁容来,道:“我看那日五小姐说的对,海三公子居然盼着您去遣散他的通房,这不合常理,其中一定有诈。” 第五十九章 远嫁(三)在线阅读 第五十九章 远嫁(三) 第五十九章 远嫁(三) 第六十章 远嫁(四)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章 远嫁(四)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章 远嫁(四) 嫡庶有别60第六十章远嫁(四) 余雅蓝对此确是有些忧虑,道:“要说此事中间没些个弯弯道道,我是不信的,但究竟如何,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广州离临江县实在是太远了,想打听也难。” 玉盘从旁边走过来,不以为意地道:“小姐那日不是才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怕甚么。再说这门亲是海三公子主动提的,到时要是有谁为难小姐,就告诉海三公子去,让他给您撑腰。”玉盘说着说着,忽作恍然大悟状,道:“小姐,我突然有些明白方才海三公子为甚么生气了,他其实是让想让您有事就朝他身上推,凡事莫要自己出头。” 余雅蓝低头琢磨。 怜香连连点头,道:“玉盘说得有理,小姐这一去,娘家远在千里之外,万一要是受了委屈,受了欺负,连个帮腔的人都无,就算写信去求助,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再说了,他们海家势大,到时若是有人蓄意拦截信件,断了小姐的后路,那小姐可就只能任由他们揉圆搓瘪了。所以,您初到夫家,肯定是处于劣势的,想要自保,不让人欺负了去,就只能寻个人来依靠,而又有谁比海三公子更为合适呢?只要他一心保您,您就高枕无忧了。” 不得不说,怜香这话很有道理,她余雅蓝会做鞋子会开店赚钱又怎样,那些本事,在从事海外贸易的海家看来,只怕就是过家家的级别,本入不了人家的眼,而她娘家离得又远,一个不慎,不但会被欺负,而且嫁妆都有可能不保,朝悲观里想,若是得罪了谁,只怕命都难保。说到底,还是因为这门亲事是海三公子自己作的主,他父母的意见尚不得而知,不然余雅蓝也不会有这些担忧了。 既然是海三公子自己做主要娶她,那就得对她负责,而她,尽管做个躲在他身后乘凉的小女人,低调低调再低调,一切都等站稳了脚跟再说。想到这里,余雅蓝开始分析刚才在甲板上时她的所为,还好,还好,从头到尾,她都只得罪了金铃而已,那丫头心眼坏,当着杨妈妈的面就煽风点火,把她给打压下去也好,若是还没到海家,就让个丫鬟压到了头上,那可就不是耍低调,而是受气了。 她正想着,忽闻玉盘小声地同怜香嘀咕:“糟了,你还说要小姐傍着些海三公子,好叫海三公子护着她,可今儿咱们才把海三公子给得罪了,而且还不止一回……” “这可怎么办?”发问的却是余雅蓝。说实话,她对于海祥云的秉,是一点儿也不了解,单知道他脾气火爆,而且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哎呀,这样子的人,一多半也会伴有诸如“睚眦必报”、“小肚**肠”之类的格罢,若是他由此记恨上了自己,等以后她遭了难,他不但不出手相救,反而在一旁拢着袖子看热闹可怎么办? 一旁的玉盘和怜香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些,两人的脸唬得惨白。玉盘连声道:“既然得罪了,就得尽力弥补,小姐,咱们请海三公子来吃顿饭,和解和解?” 怜香白了她一眼,道:“咱们坐的就是海家的船,难道要拿海家的东西请客么,这在江上,又不好下去买菜置酒。” 玉盘急道:“请客不行,那怎么办?小姐在海家,就只认得一个海三公子,若是连他都不贴心,将来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呢?” 有理,若是余雅蓝不能牢牢抓紧海三公子的心,将来她在海家,可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怜香一听,也着急起来。 余雅蓝若有所思,低头瞧了瞧自己脚上的鞋子,自言自语道:“要不,还做我的老本行?” 怜香和玉盘不约而同地朝余雅蓝的脚上看去,兴奋大叫:“还是小姐聪明,给海三公子细细地做双鞋,他见了一欢喜,就甚么都不同咱们计较了。” 做一双鞋可费工了,时间只怕来不及,好在怜香和玉盘都从她这里学到了些手艺,别的不行,帮着缝几针是没有问题的,而做鞋子的材料,她随身带的有,都是现成的。余雅蓝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便招呼怜香和玉盘,开了箱子找材料。 翻拣中,余雅蓝发现一双新鞋子,这本是她给邹氏做的,乃是一双蛋青色绣云纹的丝履,因出嫁前太过忙碌,直到上花轿也没做完,她觉得弃了可惜,于是便带上了,准备做好后,再请人捎回去。不过这会儿,好像可以先挪用这双鞋来做点甚么,至于邹氏的,以后再做便是…… 余雅蓝想着想着,问怜香和玉盘道:“你们可曾留意,杨妈妈的脚,同我娘是不是差不多大?” 怜香和玉盘都不明白她的意思,玉盘道:“脚没留意过,不过杨妈妈倒是同邹大娘差不多高,想来脚也差不了哪里去。” 怜香则问:“怎么,小姐想把给邹大娘做的鞋子,转赠给杨妈妈不成?” 余雅蓝点了点头,道:“我娘远在临江县了,就算这鞋子做好,她一时半会儿也穿不着,不如就先让我做个人情看,待到了广州再给她做罢。” 玉盘一听,叫了起来:“小姐,那杨妈妈不是甚么好人,连舱门都不许我们出的,刚才在甲板上,要不是您反应快,说不准这会儿被骂的人,就是我们了!” 余雅蓝却缓缓摇头,道:“不,她若真是坏人,对我存了坏心思,就不会是这样对咱们了。” 玉盘糊涂了:“那照小姐说,如果她是坏人,会怎么对咱们?” 余雅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道:“我问你,咱们到这船上,也有几天了,你说这海家的规矩,是真的很严,还是杨妈妈杜撰出来的?” 玉盘想也没想就道:“自然是真严,他们的丫鬟,都是不能随意上甲板的,高声喧哗更是要打板子了。”她说完,又不服气:“可小姐您不是丫鬟,乃是他们家未来的少,怎么能也不让您上甲板呢……” 余雅蓝打断了她的话,道:“既然你也说海家是真的规矩严,那如果杨妈妈是存了心要害我,就不仅不会来约束我的行为,反而会尽量地纵容我,让我以为海家是个宽松的地方,然后等我真到了海家,遇见那些讲规矩的长辈,再看我的笑话。” 第六十章 远嫁(四)在线阅读 第六十章 远嫁(四) 第六十章 远嫁(四) 第六十一章 远嫁(五)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一章 远嫁(五)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一章 远嫁(五) 嫡庶有别61第六十一章远嫁(五) 怜香若有所悟,点头道:“小姐所说的极是,看来杨妈妈只不过是为人严厉古板些,其实还是为了小姐好的。” 余雅蓝道:“她是海三公子的母,自然一心为了他着想,而我则又是海三公子亲自挑选的妻子,所以,就算她私下不甚喜欢我,也不会与我为难,在外人面前,更是会维护我。” “所以,我们要和杨妈妈搞好关系!”这时玉盘终于明白过来,举起那双原本是要做给邹氏,尚未完工的鞋子,大叫起来。 余雅蓝笑了起来:“既然都明白了,那就动手罢,先把杨妈妈这双鞋子做好,然后咱们再分工协作,争取在抵达广州前,把海三公子的这双鞋给做出来。” 玉盘和怜香连连点头,当下翻找出针线等物,在余雅蓝的指点下,埋头飞针走线,做起鞋子来。有了目标,又有了事情做,船上的日子就显得不那么无聊起来,时间也好打发了。她们为了赶工,几乎半步也不踏出舱门,杨妈妈也满意了,金铃三番两次想要把场子找回来,也因她们不出门而无法下手,只得每日在她们舱门前转悠,倒是因此挨了杨妈妈几次骂,委屈得她眼泪汪汪。 几日后,两双鞋子尽数做好,杨妈妈的是一双蛋青色绣白色云纹的丝履,海祥云的是一双皮里丝面的红靴,正好成亲时穿。 怜香和玉盘还担心这两双鞋子都太薄,不适合过冬,待愈靠近广州,天气却愈发温暖,两人才放下心来,个个感叹,南边果然热些,连冬天都不太像冬天,看来以后想要看一场雪都难了。 还没到广州,就先有了离愁,余雅蓝少不得又寻些话来开解她们,同时再次暗自好笑,怎么每次都是她来担当这个心理辅导的角色,新娘子出嫁,不是该由别人来开解她的么? 这日风和日丽,为了补给淡水和食物,海家的几艘大船都在一处码头靠岸,派了专人下去采办。抛锚前,杨妈妈带了金铃来到余雅蓝的船舱,询问她有没有甚么需要采买的东西,她会让人给她带回来。 杨妈妈这一来,让怜香和玉盘愈发相信余雅蓝先前的分析——杨妈妈果然是自己人。 余雅蓝先是表达了对杨妈妈的感谢,并表示船上的东西应有尽有,她没有甚么缺的,最后将那双丝履奉上,并谦虚地道:“手艺不,还望杨妈妈不要嫌弃。” 杨妈妈身为海祥云母,收过的礼多了去了,一双丝履,还入不了她的法眼,但她却很惊讶这竟是余雅蓝亲手所做,连声问道:“这是余小姐自己做的?” 余雅蓝作羞涩状,道:“是,我想杨妈妈甚么好东西没见过,唯有亲手做双鞋子给杨妈妈,才是我自己的一点心意。” 杨妈妈面儿上波澜不惊,看不出是欢喜还是不以为然,只是她看了那双丝履好几眼,开口时说的却是:“老奴感激余小姐厚爱,只是余小姐这心思,用错了地方了。” 怜香和玉盘一听这话,马上对她怒目以对,这杨妈妈算是个甚么东西,居然敢说这话,她们小姐把原本送给自己娘亲的鞋子都给她了,却不但听不到一句感谢的话,反倒得了一句责备,真真是可恨! 余雅蓝却有些明白杨妈妈的意思,她大概是想说,她是海祥云的母,不管她怎么对她,她都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是自己人,所以用不着讨好,她还不如用心做几双鞋子去讨好别人呢。 所以这话虽然难听,却是一句指点,余雅蓝丝毫不敢有所怠慢,虚心地道:“杨妈妈教导得是,只是我只会做鞋子,却又不知海家各人脚上的尺寸大小,所以只做了一双给杨妈妈。” 杨妈妈听了这话,脸上倒浮出几分满意的神色来,道:“这有甚么难的,有甚么需要,尽管来找我便是,只是你只有一双手,就算加上两个丫鬟,也做不了那许多去。” 余雅蓝会心一笑:“我想海家家大业大,也不需要我一双一双地去做,我不过做上几双,送给有需要的人表表孝心罢了。” 杨妈妈微微一笑,道:“待会儿我让金铃把单子送来。” 余雅蓝诚心道谢,让怜香送她出去。 怜香这一去,好半天才回来,一进舱门就抱怨:“那个金铃好厚的脸皮,居然问我要一双鞋子,还说甚么这鞋子送给杨妈妈,杨妈妈本看不上,还不如一早就送给她,杨妈妈知道的东西,她都知道,问她也是一样的。” 玉盘一听,火冒三丈,先是把隔空把金铃骂了个狗血喷头,而后却又疑惑:“小姐不是说杨妈妈和我们是自己人么,怎么她跟前的丫鬟却如此不堪?” 余雅蓝道:“自己人不代表就没有矛盾,我说杨妈妈是自己人,其意有二——第一,在外人面前,她同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第二,目前,她不会害咱们。” 玉盘有些听不明白,怜香却是懂了,道:“小姐的意思是,她会和我们一致对外,但关上门,她同小姐并不是一路人,而且,她只是现在不会害咱们,以后,将来却说不准,是不是?” 余雅蓝点点头,道:“若我没有猜错,海三公子屋里,目前正是这位杨妈妈当家,我这一去,他屋里的事,自然就该归我管,杨妈妈大权旁落,心里能甘愿?还有海三公子到底向着谁,她恐怕也很在乎,万一海三公子偏向了我,她在他屋里可就不如现在这样风光了。以后,万一我的权势威胁到了她,她反过来对付我,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世上,本来就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怜香和玉盘没有看过红楼梦,却深觉此话有理,道:“小姐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既要讨好杨妈妈,却又要防着她?” 余雅蓝暗叹了一口气,道:“而今海家有几口人我们都不知道,其中各人关系如何,更是两眼一抹黑,所以,我们不是要防杨妈妈,而是每个人都要防,甚至,包括海三公子。” 第六十一章 远嫁(五)在线阅读 第六十一章 远嫁(五) 第六十一章 远嫁(五) 第六十二章 远嫁(六)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二章 远嫁(六)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二章 远嫁(六) 嫡庶有别62第六十二章远嫁(六) “连海三公子都要防?”怜香和玉盘齐齐惊呼,但还没等余雅蓝解释,她们就又都自己悟了过来,在家里,夫妻之间才是最需要相互防着的人罢,你瞧余天成和江氏,不就是例子?离得越近的两个人,相互的薄弱处更是容易暴露在对方面前,所以,必须得防着,在这一点上,她们作为陪嫁丫鬟,更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怜香和玉盘顿感自己身上责任重大,双双严肃了起来。 余雅蓝见她们这样,反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们也不用这样,咱们在家时,还不是这样过来的,就算到了海家,又有甚么不同?” 怜香和玉盘仔细一想,可不是,即便她们住在知园,还不是外要防着余府发难,内要防着邹氏犯傻? 余雅蓝又感叹:“要说起家里人口复杂,还有谁能超过咱们家的?瞧我们家的那些小姐少爷,多到有些人的名字我都叫不上来。” 怜香听了,忍不住想笑,玉盘更是直接笑出声来,道:“可不是,咱们家就已经够乱了,海家还能乱得过我们去?” 怜香很是赞同,道:“咱们小姐在咱们家那种乱地方,都能带着双倍的嫁妆脱身出来,海家又能算得了甚么。” 余雅蓝哑然失笑:“得,我只不过想让你们宽宽心,你们倒好,竟得意起来,我告诉你们,可不能轻敌,咱们在海家,是孤立无援,出了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怜香和玉盘立时敛眉,怜香道:“我们一定时时处处留神,不给小姐脸上抹黑。” 玉盘亦道:“我们拼了这条命,也不会叫人把小姐欺负了去。” 余雅蓝满意地笑了,想了想,又嘱咐道:“有几句话,我要说给你们听,以后无人的时候,你们为了我同海三公子争执几句,倒不算甚么,可要是当了人面,千万得给他面子;就算是我,当着别人的面受了他的气,也只能忍着,千万不能落了他的面子。” 怜香点点头,道:“我们省得,男人最要面子了。” 余雅蓝道:“你们知道就好,我同海三公子,不管关上了门怎么闹,出了门在外人眼里,都是夫妻一体,不能让外人觉得我同他夫妻不和。” 怜香若有所思:“不管海三公子是真护着小姐,还是假护着小姐,小姐在海家,能够依仗的人也就是他了,若是旁人觉得你同他不和,就更要来踩上一脚了。” 余雅蓝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你们明白,我就放心了。” 玉盘是懂非懂地也跟着点头,道:“我不是太明白,不过跟着怜香姐姐做就是了,若是做得不对,还望小姐提点。” 余雅蓝笑了:“慎言慎行,话说之前先想一想,事做之前先问一问,绝对没错。” 玉盘郑重应了。 团结好两个陪嫁丫鬟,余雅蓝稍稍松了口气,至少她还有两个盟友,不是么?至于在外的那一房陪嫁,她并不是很了解,不过却也不担心他们会反叛,因为卖身契毕竟在她手里攥着呢。 她想着,杨妈妈的鞋子已送,海祥云的那双也就该送了,不然被他知道,又要生气一个下人都能得到她做的鞋子,他身为正牌相公,却没有份了。但她出不了舱门,请海祥云来罢,又怕被杨妈妈瞧见,因此只得让怜香带了鞋子去找他,但却不想船已靠岸,海祥云下船去了。 据怜香回来说,海祥云是进城去了,除了护卫,就只带了个贴身的小厮阿平,也不知是去买甚么了。 “其实码头上甚么都有,海三公子为甚么非要去城里呢。”怜香抱怨着。 余雅蓝很是不解:“他去就去了,有甚么要紧?也许只是想去城里逛逛呢,毕竟行船太过枯燥。” “小姐,哪里是我要抱怨,是杨妈妈她……”怜香说着说着,打住了话头。 余雅蓝没多想,问道:“是杨妈妈骂人了?” 怜香点点头,又偷看余雅蓝一眼,但却甚么也没说。 余雅蓝瞧着奇怪,板了脸道:“出了临江县,就咱们这几个人最亲了,你有甚么话要将我瞒着?是想让我成为聋子瞎子么?” 怜香慌忙跪下,道:“小姐,不是我有意隐瞒,实在是杨妈妈说的话……” 余雅蓝更加奇怪了,海家规矩这样的大,杨妈妈又常拿出身份来教训人,她能说出甚么出格的话去?顶多骂海祥云两句不懂事罢了。 玉盘也很想听听杨妈妈究竟说了些甚么,从旁推怜香道:“你有话就说,跪有甚么用?” 怜香涨了脸,吭哧着道:“杨妈妈说,海三公子别是进城寻乐子去了,这城里,只怕有,有青楼……” 余雅蓝哭笑不得,她还当是甚么话呢,不过就是青楼而已,她犯得着羞于说出口? 玉盘也觉得怜香太过害羞,仰起头,豪气万丈地道:“怜香,而今咱们小姐马上就要成为少了,是已出了门子的人,哪还能跟闺中一样这也怕羞那也怕羞的,若海三公子真去逛了青楼,回来同他吵一架都是有的,你这样遮遮掩掩是作甚么呢?” 余雅蓝深以为然,道:“正是,我马上就是一介妇人,有些事,不用刻意避讳了。” 怜香却摇了摇头,道:“小姐,你不知道,杨妈妈她……还有金铃……” “她们说是甚么了?”原来不是怜香羞涩,还是另有隐情,余雅蓝马上警醒起来。 怜香的脸上,显出气愤的神色来,道:“金铃那妮子跟杨妈妈说,海三公子这青楼去得好,就该让新少失点面子,不然还没进门就太嚣张,以后站稳了脚跟,更要把杨妈妈挤得没地方了。” 余雅蓝听着听着,脸色沉了下来,问道:“那杨妈妈说甚么了?” 玉盘亦是急道:“杨妈妈可是海三公子的母,难道为了打压小姐,就由着他去逛青楼?那可不是甚么好地方。” 怜香道:“杨妈妈本是骂了金铃几句,但挨不住金铃一个劲儿地说,我们小姐以后肯定会把她赶到庄子上去的,杨妈妈渐渐地被说动了,就说,这文人雅士都爱逛个青楼,也算不得甚么大事,何况海三公子只是个商人之后,逛逛青楼就更没甚么了,再说咱们的船要明儿早上才起锚,他就算在青楼过一夜,也没甚么的。” 第六十二章 远嫁(六)在线阅读 第六十二章 远嫁(六) 第六十二章 远嫁(六) 第六十三章 远嫁(七)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三章 远嫁(七)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三章 远嫁(七) 嫡庶有别63第六十三章远嫁(七) “在青楼过一夜?!这还叫算不得甚么?!”玉盘马上尖叫起来,“我去问问杨妈妈,若是她家男人到青楼过夜,叫不叫算不得甚么!” 怜香生怕她一时冲动,正要去问杨妈妈,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拦住了她,道:“我看那杨妈妈也是被金铃撺掇的,你还是个没嫁的大姑娘呢,去问这些话像甚么样子。” 玉盘啐了一口,道:“若是杨妈妈自己没存防着咱们小姐的心思,又岂会被金铃说动?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问题!” 这话倒是一点儿没错,怜香不做声了,只是仍旧拉住玉盘的袖子,怕她真要冲出去找杨妈妈。 余雅蓝见她们这样激动,却突然笑了起来。 玉盘和怜香都是不解,齐齐望向她。玉盘以为她是怒极反笑,又要朝外冲,嚷嚷着要去找杨妈妈要个说法。怜香一面拦她,一面自责:“都怪我多嘴,也许杨妈妈只是说说罢了……” 余雅蓝笑着道:“你们先别闹,想想我之前才跟你们说了甚么?” 说了甚么?玉盘和怜香都是一愣。 余雅蓝提醒她们道:“先前你们说要讨好杨妈妈,我是怎么说来着?” 两人仔细回想,怜香先想了起来,道:“小姐说,不单是杨妈妈,海家诸人,包括海三公子,我们也是既要同他们搞好关系,又要防着他们些,人心隔肚皮,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余雅蓝微微一笑:“既然我们要防着杨妈妈,那杨妈妈也防着我们,也没有甚么不对的。” “可是,可是……”小姐这是在为杨妈妈开脱吗?怜香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不知怎么说才好。 玉盘的子直些,当即叫了起来:“那她也不能由着海三公子胡来!难道小姐就这样任她欺负?” “当然不能!”余雅蓝斩钉截铁地道,“她有权力怎么做,我却更有权力怎么应对。理解他人,不代表我赞同她的做法,相反,只要她动到我头上来,我就得还击,不能让人看作个软柿子,以后任谁都要来捏一捏了。” 玉盘听得热血沸腾:“小姐,我还以为你不管这事儿了呢!既然你要还击,那就交给我好了,我先去找杨妈妈闹一场,若是她不肯把海三公子叫回来,我就带人打上青楼去!”她一面叫着,一面挽起袖子,就要出去找那一户陪嫁的陪房,然后一起寻杨妈妈算账去。 怜香一个没拦住,教她朝门口去了,然而玉盘的手刚碰到舱门,还没用力,那门就自己开了,倒吓了她一跳。 “打上青楼?谁要去青楼?!”她口中的海三公子一身玄白长衫,玉树临风地立在门口,俊美的脸上,却是一派狐疑。 玉盘突然被吓,目瞪口呆地讲不出话来。海祥云不耐烦地推开她,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余雅蓝:“谁要去青楼?” 他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而且门外有他跟前的小厮,手捧几只长长的锦盒,待到他近前,空气中也没有传来脂粉的香味,总之,他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去过青楼的样子。 这下子,屋内的三人都心虚起来。怜香是罪魁祸首,玉盘是喊打喊杀声量最高的人,此时都不约而同地垂下头,躲到了余雅蓝身后去。 原来身为主人,还要担负起保护丫鬟的职责,余雅蓝再次哀叹一声命苦,挺了挺,站了出来,但却没回答海祥云的话,转而关切地问道:“海三公子回来了?一路上可辛苦?”说着,又扭头叫玉盘:“快给海三公子上茶。”然后又叫怜香:“快把我给海三公子做的鞋子拿出来。” 玉盘和怜香忙不迭送地将功补过去了,然而海祥云却丝毫没有被打断思路,锲而不舍地继续问:“谁要去青楼?你们刚才在议论甚么?” 情急之下,必有急智,余雅蓝冒出一身冷汗的同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恶狠狠地对望回去,道:“谁要去青楼?不就是海三公子您么?” “谁说的?!”海祥云几乎是本能反应,反问的话脱口而出。 还好还好,他这反应和一般人一模一样,得以让余雅蓝顺利地接上下一句:“金铃说的!” “金铃说的?”海祥云气愤之余,更添几分疑惑。看来金铃平日里在他面前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 余雅蓝越讲越顺口,道:“今儿我让怜香去给你送鞋子,却没见着,她便向金铃打听你去去处,金铃那妮子说,三公子去城里逛青楼了。杨妈妈当时就骂她胡说,金铃却说是她亲耳听见三公子说的,而且三公子还说了,要在青楼过夜,明天早上才回来。” 余雅蓝说着说着,眼圈泛红,拿帕子握住了脸:“我这还没拜堂呢,未来的相公尚在路上,就赖不住寂寞去逛青楼,这要传出去,我的脸面朝哪里放!” 怜香此时也反应过来,走过来劝她:“小姐,你别太难过,金铃不是说了么,大户人家的公子都是这样的,算不得甚么。” 余雅蓝怔怔地:“你说杨妈妈骂了金铃,但金铃还是这样说的,可见得是真的了,早知道如此,我就挑个小家小户嫁了算了,何必嫁到这高门大户里来受委屈……” 话还没完,就被怒气冲冲的海祥云给打断了,海祥云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震落了两只瓷杯,怒吼:“道听途说的事,也敢拿出来讲!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甚么叫挑个小家小户的嫁了算了,你的亲事,何时由得了你自己做主?还有,嫁到我家,就是受委屈?” 余雅蓝拿帕子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眼泪汪汪地,真摆出了一副委屈模样,可怜兮兮地道:“这都是金铃讲的,有名有姓,怎能算得是道听途说?至于我的亲事,你都可以自己做主来我家提亲,我就怎么不能自己挑选了?还有我受的委屈——我这不就是在受委屈?即将拜堂成亲的相公,跑去逛青楼,回来后还冲我大吼大叫的,这还不叫委屈?” 她一项一项地对着答,条理清楚,有理有据,海祥云却是气得不清,急道:“我都说了,我没去逛青楼!” 第六十三章 远嫁(七)在线阅读 第六十三章 远嫁(七) 第六十三章 远嫁(七) 第六十四章 远嫁(八)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四章 远嫁(八)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四章 远嫁(八) 嫡庶有别64第六十四章远嫁(八) 余雅蓝一听,马上道:“那照你这么说,我就更委屈了。” “更委屈了?”海祥云生气之余,更是不解。 余雅蓝振振有词:“既然你说你没去逛青楼,那我便信了,那么这样一来,就说明是金铃在撒谎,我虽然还没正式进你家的门,但好歹也是你家未来的少,她一个母跟前的丫鬟而已,就敢信口雌黄地在我跟前扯谎,害得我担心受怕,为还没进你家门就丢脸面的事犯愁,你说我委屈不委屈?” 照她这样说,的确是委屈,海家的丫鬟都翻了天了,居然敢说谎话,给主子添堵!海祥云说不出话来了。 余雅蓝一看,心道这场面僵住,可不是她所愿,她要的不是胜过这场嘴仗,而是给予金铃和杨妈妈重重的还击,于是便装作斟茶,背过身去,冲怜香作了个“下台阶”的口型。 怜香会意,连忙道:“小姐,您别委屈了,真正受委屈的,是海三公子呢。” 余雅蓝回过神来,装作一愣。海祥云也怔住了。 怜香接着道:“小姐,您想啊,金铃那小妮子,居然敢编排海三公子,生生把他说成是个不顾未婚妻子的脸面,只顾自己寻欢作乐的公子哥儿,而海三公子处处留心,洁身自好,却偏被金铃给坏了名声,你说他委屈不委屈?” 余雅蓝仔细想了一会儿,看着海祥云,认真地道:“如此说来,果然是海三公子更为委屈,我这点委屈又算得了甚么。” 海祥云的脸上,早已是云密布,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对金铃的作为咬牙切齿了,只是觉得余雅蓝才来,自己母跟前的丫鬟就在她面前犯了大错,实在是丢脸,所以故意隐忍不提而已,但此刻怜香却偏把此事重点点了出来,他就不得不做出反应了。 可是骄傲如他,向来只有他说别人的份,没有别人说他的,当初在临江县,他是怎么说余府的小姐们的?没有规矩,还不如海沿子上的姑娘们,可现而今,正是他这个规矩甚大,家教甚严的人跟前,出了这样大的岔子,这岂不是自打嘴巴么? 这怜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反正他私下里是会好好教训金铃那丫头一顿的。海祥云心里骂着,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冷冰冰地道:“我家下人犯错,自有一套严惩措施,不劳你们心。” 怜香愣住了。她明明是在帮海祥云说话,却怎么吃了脸色?她有点捉不准,赶紧看向余雅蓝,向她求助。 余雅蓝也是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海祥云这是太要面子,太过骄傲了,所以即便是给他下的台阶,他也不能接受,大家面对他的错误,他身边下人的错误,唯一对的选择就是,装作不知道,以顾全他的脸面。 几乎是下意识的,余雅蓝就想刺他两句,但一想到在今后的日子里,还依仗他的地方还有很多,他们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不能还未战斗就先窝里斗起来,于是便把那些想法压了下去,转头去斥责怜香:“海三公子怎么做,还消你来指手画脚?再多话,一顿板子打了赶出去。” 她这里责骂怜香做做样子,那边的玉盘却是听了老实话,心里一想,这会儿她们正在船上,若是赶出去,岂不就是直接扔下船去?她这样一想,马上惊出一声冷汗,带着哭腔求余雅蓝:“怜香姐姐也是一番好意,小姐莫要把她扔下船去呀!” 余雅蓝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说甚么,忍不住大笑,再看海祥云,也是嘴角抽动,竭力忍笑,先前乌云密布的气氛,反倒因为她这一打岔,变得好起来。 余雅蓝仔细揣度了一下海祥云的格,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其实这事儿,也怪不着海三公子,说起来都是我的错。” 余雅蓝受了委屈才是,能有甚么错?怜香和玉盘都愣住了,特别是玉盘,以为这是余雅蓝为了讨好海祥云才这样说的,难过得眼圈都红了。 海祥云也是很奇怪余雅蓝居然会把错朝自己身上揽,一脸诧异地朝她看去。 余雅蓝等到他们都诧异过了,才一脸平静地接着道:“我这样说,是有原因的——其实屋里丫鬟的事,特别还是母跟前丫鬟的事,哪里归海三公子管呢?他一个男人家,平日里外面的事已经够他忙的了,怎会还有力管这些错琐碎小事;更重要的是,所谓男主外女主内,这些事,本来就该女人管,与海三公子不相干的。” 玉盘还在为余雅蓝打抱不平,叫道:“小姐,尽管如此,那也不是你的错,你虽然已经出了门子,但到底还没正式拜堂,哪里管得了海三公子屋里的事,你没见那杨妈妈,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么!” 余雅蓝自然是想到了这一层的,不过也多亏玉盘嘴,不然她自己怎好当着海祥云的面说出这种羞人的话来——虽然她穿越而来,本身并不觉得羞人,但总归要入乡随俗不是?也正因为要入乡随俗,她听到玉盘的话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屏住呼吸,硬憋住一口气,让脸色迅速地红了起来,装出一副羞答答的模样,拿手扯着帕子,吭哧吭哧地道:“都,都是我思虑不周,我这还没……呢,海三公子屋里的事,还轮不到我管……” 她这般作态,既洗清了海三公子管束下人不力的嫌疑,给足了他面子,又主动将错误揽过去了,态度端正,而且还一副娇滴滴小鸟依人的弱女子形象,终于让大男子主义十足的海三公子大悦,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并将大手一挥,道:“你这话说得是,我一个男人,怎么好管丫鬟的事,反正你我婚书已定,不过还少一道手续而已,不如就先把我屋里的事管起来,不懂的,就去问杨妈妈。” 第六十四章 远嫁(八)在线阅读 第六十四章 远嫁(八) 第六十四章 远嫁(八) 第六十五章 远嫁(九)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五章 远嫁(九)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五章 远嫁(九) 嫡庶有别65第六十五章远嫁(九) 这就把大权交给她了?都不先知会杨妈妈一声?这一番做低伏小,居然引来这样的意外之喜,余雅蓝和两个丫鬟都呆住了。 海祥云却是越想越觉得正该如此,接着又道:“既然你马上就要接管我屋里的事,那金铃那丫头这次犯的事,也就由你来处罚罢。”说完,又极为不耐烦地道:“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该拿来烦我,以后若再有类似的事,你自行处理便是,不必告诉我了。” 让她自行处罚金铃?余雅蓝再次愣住了。 海祥云自认为解决掉了一个大难题,很是自得,背着手微笑了一会儿,冲外头叫了一声:“吉庆!” 那守在门口的小厮应声而入,捧上锦盒,恭敬地叫了一声:“少爷。” 海祥云接过那长长的锦盒,递给余雅蓝,道:“看看这颜色花式如何,若是喜欢,我就拿去叫随行针线上的人给你做上几身,你这几日的穿戴,也太寒碜了些。”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只做工细无比的木盒,道:“这几样首饰也拿去戴罢,总不能一到广州就丢我的人。” 收礼人人都爱,更何况是新衣裳和新首饰,余雅蓝心内欢喜,却有些不愿意接,嘀咕道:“我的嫁妆不多,若是穿金戴银,人家会怎么想……”其实她想说的是,我这正装穷呢,你让我穿金戴银,不是不打自招么…… 海祥云的话,却是直接得很:“你没钱,我却是有钱,我赠与你的,哪个说得起?” 不得不承认,尽管海祥云平素里脾气不好,但这番话还是让余雅蓝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不知不觉就露出了笑意来。 海祥云递过礼物就出去了,走路时那脚步显得格外轻快,仿佛放下了一副千斤重担似的。 他一走,玉盘就欢呼起来:“没想到今日有意外之喜,海三公子竟然现在就把屋里的事交给小姐管了,这可是极有脸面的事,看以后杨妈妈还敢给小姐脸色看!还有那个金铃,小姐一定要趁机会好好惩治她一番才好。” 怜香却是看着海祥云的背影忧心忡忡:“我怎么觉得海三公子是早有预谋,或者说别有用意呢?” 玉盘觉得她多心,道:“海三公子屋里的事,本来就该咱们小姐管,他这只不过是把时间提前了些而已,有甚么想不通的?” 怜香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余雅蓝道:“怜香说得对,海三公子的确是没安好心。” “啊?”玉盘瞪大了眼。 余雅蓝解释道:“他这是要把我推上风口浪尖呢。你们想啊,那海家据说人口复杂,他屋里的那些通房,几乎来自所有的长辈,换句话来说,也就是所有的长辈都朝他屋里塞了人,这样乱糟糟的家事,他让我去管,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何况还提前把权力交给我?” 玉盘没听明白,一脸迷茫。 余雅蓝便问她道:“你觉得甚么样的人,会让所有的长辈都惦记着,使劲儿朝他屋里塞人?” 她这样一问,玉盘便也觉得不对劲儿了,自言自语地道:“是呀,海三公子到底是个甚么人物,竟让他家的长辈们这样惦记?” 余雅蓝见她听懂了一些,便接着道:“我这一去,就要遣散通房,势必会触犯很多长辈的利益,这本来就是件惹人厌的事,而海三公子提前给我管家的权力,会给那些长辈一个信息,那就是——海三公子极为看重我,一个一去就要遣散他们所塞的人,还被海三公子看重的新媳妇,难道还不会成为众人的靶子?到时候我肯定应付长辈都应付不过来,你说海三公子有没有安好心,他这简直是朝火上又添了一桶油。” 余雅蓝这样一说,玉盘方才恍然大悟,同时又气愤起来,骂海祥云道:“那海三公子也太过分了!” 余雅蓝唇角浮上一丝笑容,说不出是甚么意味:“或许他是想试试我的分量,看我够不够格做他的妻子罢。” “哪有这么试人的……”玉盘嘀咕了一句,忽而又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来,“咱们小姐聪颖得很,还消他试么?” 余雅蓝笑了:“说得好,我不怕他试,只是得弄清楚,他能给我甚么好处,不然我作甚么要给他试?如果只有付出没有回报,我还不如收拾行李回知园,一个人过。” “小姐,这话可说不得!”玉盘和怜香齐齐出声劝道,“这女人家哪有不嫁人的,一个人过像甚么话呀。” 余雅蓝知道自己的言论在这个时代看来是有些过火,赶忙闭了嘴,转移话题道:“你们俩商量商量怎么处罚金铃罢,商量好了,给我个话儿。” 玉盘马上兴奋起来,拉起怜香就走,道:“走,走,走,怜香姐姐,我有个惩治金铃的好主意,你听我说说……” 怜香随着她来到隔壁船舱,却掩了门对她道:“金铃的事,咱们还是交给杨妈妈,让她自行处理罢。” 玉盘瞪大了眼睛:“这么好的机会,你作甚么要放弃?让杨妈妈惩治,她一准儿会维护她!” 怜香摇了摇头,道:“金铃和咱们一样,不过一个丫鬟,就算不惩治,又能翻出甚么花样儿来?只要能借此事给杨妈妈一个警醒,也就达到目的了。” 玉盘不解:“为甚么只给她一个警醒?连带着把她一起惩治了,不是更好么?” 怜香敲了敲她的脑袋,道:“你难道没发现,刚才小姐在说金铃时,丝毫没有提到杨妈妈有错,相反,话里话外都替她开脱,把罪过全都推到了金铃一个人身上去。” 玉盘想了想,道:“还真是这样,小姐为甚么要这样做?难道她怕杨妈妈?” 怜香道:“不是怕……而是……我想,小姐还是比较杨妈妈的,怕她得了罪,反应太大,所以只说金铃,那样她就不好意思不罚金铃了。” 玉盘气愤起来:“杨妈妈算个甚么东西,也值得小姐怕她?!” 第六十五章 远嫁(九)在线阅读 第六十五章 远嫁(九) 第六十五章 远嫁(九) 第六十六章 远嫁(十)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六章 远嫁(十)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六章 远嫁(十) 嫡庶有别66第六十六章远嫁(十) “不管怕不怕的,总得等她把手里的权都交出来了再说罢?难不成你以为这管事的权力,就凭海三公子的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落到咱们小姐手里了?”怜香白了玉盘一眼。 玉盘愣住了:“难道不是这样?海三公子都发了话的事,还能有差池不成?” 怜香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呀,还是经的事儿太少,慢慢瞧着罢,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多着呢。” “能有啥弯弯道道,怜香姐姐,你同我说说!”玉盘有些想不通,“你说那杨妈妈,自己又不是没有家人,回家抱孙子得了,何必赖在海三公子屋里不走,虽说她是娘,得养她一辈子,可待在自己家里颐养天年,也一样是养罢?非得住在海三公子屋里才叫养?” 怜香拍了拍她的脑袋,道:“这不管男人女人,所贪的无非两样,一样是权,一样是钱,杨妈妈舍不得放手的,大抵也是这两样。咱们先说这权,而今海三公子房里的事,大到迎来送往,小到针头线脑,都是由她作主,底下的人要买什么,不买什么,都得先来过问她,你说,威风不威风?” 玉盘想了想,她若是做个大丫鬟,都觉得挺得意的,若杨妈妈真有这般好处,那的确是有些舍不得放手。 怜香又道:“那些丫鬟的升降去留,全把持在杨妈妈手里,总有些削尖了脑袋想朝主子屋里钻,却又寻不着门路的,怎办?” “送礼!”玉盘这回反应很快。 “对,送礼,给谁送?”怜香循循善诱。 玉盘顿时悟了过来:“给杨妈妈送!若是咱们小姐管家,这些钱就落不到她手里了!” “孺子可教。”怜香学着余雅蓝的口吻夸了玉盘了一句,“只要管家的人,银钱从她手里过,只要存了贪念,总能落下几个的,杨妈妈是那等不贪的人么,我偶看不像。” “我看也不像。”玉盘毫不犹豫地道,又问:“那,听你的,咱们把金铃交给杨妈妈惩治?” 怜香点了点头,道:“这只是我们的意见,究竟怎样,还得听小姐的。” 玉盘点了点头,同怜香出门,重回余雅蓝那边,把她们商量的结果讲给余雅蓝听。余雅蓝听后,连连点头,道:“竟同我想到一处去了。” 玉盘很是高兴,道:“原来小姐也是这样想的。” 余雅蓝道:“既然海三公子把管家权提前给了我,那我而今的重中之重,就是把管家权给接过来,那么金铃就实在无足轻重了,何必为了她,碍着我的时间?” “小姐说得是。”玉盘应了一声,自告奋勇地到杨妈妈那里传话去了。 杨妈妈正在船舱里骂金铃,原来海祥云已经到过她这里,把余雅蓝即将替代她接掌管家大权的事,告诉了她,玉盘这一来传话,无疑是又给杨妈妈添了一道赌,竟令得她旧疾发作,当着玉盘的面躺倒在了床上。 玉盘喜滋滋地回去禀报余雅蓝,称杨妈妈病得真是时候。 余雅蓝看着她,良久无语,怜香看不下去,问了玉盘一句:“是时候,还是不是时候,你自己想想。” 玉盘不明白,疑惑道:“她病了,小姐正好接手海三公子屋里的事,这不是好事么?” 怜香摇摇头,道:“但凡新旧交替,需不需要交接?” “当然需要。”玉盘点了点头。 怜香接着道:“那现在杨妈妈病了,咱们同谁交接去?” 玉盘还是不明白:“按着道理,是该交接,但现下是杨妈妈病了不能交接,问题在她,又不是咱们小姐的错,所以事急从权,就算不交接又能怎地?” 怜香忍不住拍了她的脑袋,还要再说,余雅蓝却是似有所悟,道:“玉盘说得也有些道理,反正我就是去搅局的,还谈甚么交接不交接,反正看不惯的地方,都照着我的来,惹出麻烦,就扔给海三公子去。” 怜香“啊”了一声,夸张地捂住了嘴:“小姐,您这是要不管不顾呀,那得给海三公子惹下多大的乱摊子?” “理他呢。”余雅蓝一想到海祥云会因此手忙脚乱,焦头烂额的模样,就忍不住地得意,将那桌子一拍,“就照这么办!” 怜香仍处在震惊之中,玉盘却是兴高采烈,神振奋,余雅蓝被她带动起来,也激动得两眼闪闪发光,怜香心想,这若是不明白底细的人见了,还以为这主仆俩要去算计海三公子呢。她又想了想,苦笑,她们俩可不就是去算计海三公子的? 余雅蓝因为兴奋,加快了接管掌家权的进程,当天下午就反客为主,命玉盘前去查看厨房食材,然后亲自定出了晚餐的食谱,过了几天,又将各处管事的人叫来一一询问,告诉他们,这几天船上的事,就由她作主了,她这个人,有点挑剔,不过为了补偿大家,大家可以到海三公子那里去领二两银子的赏钱。 几个管事听了,喜出望外,谢赏出来之后,一面朝海祥云所住的船舱走,一面喜滋滋地议论,管衣裳的道:“咱们这位少真是好,不过是挑剔些,就给了赏钱。” 管厨房的道:“挑剔甚么,少那是谦逊,她一上任就自己定了食谱,又没挑东拣西的,照我说啊,比起以前的那个杨妈妈,不知好过多少倍。” 船上的这些管事,并非海祥云屋里的人,因此议论起这些来,毫无顾忌,一众人等纷纷附和,都把余雅蓝夸到了天上,顺便把杨妈妈踩到了脚下。 正巧碰见金铃来寻海祥云诉苦,听了个全,当即海祥云也不找了,撒腿跑回船舱,把他们的话原封不动地跟装病的杨妈妈讲了,杨妈妈听了,一口气憋在口,竟真有了三分病,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金铃颇有些不服,道:“那余家的小姐有甚么能耐,我还真没看出来,不就给了他们几个银子么,就全倒到她那边去了。” 杨妈妈听她这般说,心气儿终于顺了些,连连点头道:“你说的是,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这第一把火,也没见出甚么本事嘛,要想服人,可不是光几个钱就行的。” 金铃正要附和,却听得外头玉盘在叫,不禁唬了一跳,磨蹭着不想出去。杨妈妈骂她道:“你就出去看看又能怎地,难不成她还能吃了你?好歹你也是我跟前的人,她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谁是狗?金铃听着这话有些别扭,瘪了瘪嘴,走出门去,却没想到,玉盘居然笑容可掬,这让她惊讶之余,心里却更紧张起来。 玉盘笑着问她道:“金铃,听说杨妈妈为了你扯谎骗我们家小姐的事,罚了你两个月的月钱,还打了你十板子?” 金铃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糟糕,难道她们是觉得这处罚轻了,所以要来找她的麻烦?奴仆欺骗主人,的确算是很大的罪过,只罚两个月的月钱,好像是少了点,照规矩,起码得半年,还有那板子,虽说是真的打了,但却没有当众打,而是在房里行刑的,少可能对这个也不太满意……怎么办,怎么办,她该不会把她拖到甲板上,重新再打一回罢?金铃想着想着,头上的冷汗开始朝下滴。 玉盘尽情地瞧了一回她的神情,很是快活,道:“照我说,杨妈妈也太偏袒自己跟前的人了,就算我们家小姐宽仁,她也不怕别人说闲话?哎呀,罢了罢了,我们小姐既然是亲口说把你交给杨妈妈处置,就甚么也不会管了,我们小姐可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完,丢下一句“跟我走罢”,转身就走。 金铃心内狂敲鼓,跟在玉盘后头,小心翼翼地问:“玉盘姐姐,可是少叫我?” 玉盘停下脚步,转身斥她道:“哪里来的少?亏得你们海家还自诩百年大族,最讲规矩。” 金铃连忙自扇嘴巴,还不敢打轻了:“余小姐,余小姐,瞧我这张臭嘴。” 玉盘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继续朝前走。 金铃提心吊胆地跟在她身后,见她果然是朝余雅蓝的船舱去的,那一颗心,就差跳出腔子外了。 玉盘走到余雅蓝船舱前,禀道:“小姐,金铃来了。” “叫她进来。”却是怜香的声音。 金铃忐忑不安地看了玉盘一眼,推门独自走了进去。屋里,却不见余雅蓝的身影,只有一个怜香,金铃愈发觉得不安,颤着嗓子叫了声:“怜香姐姐。” 怜香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丫头,紧张甚么,叫你来领赏呢,你却像是要赴刑场似的。” 领赏?金铃心头猛地一跳,是领一顿板子么? 怜香见她脸色剧变,诧异道:“怎么,你不想要银子?” 金铃一愣,惊呆了,赏她银子?为甚么? 怜香道:“我们小姐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先前罚你,是因为你做错了事,但你这些天照顾杨妈妈尽心尽力,也算是有功劳,所以赏你。” 金铃见真是要赏,喜上眉梢,但才露出一丝笑意,却听得怜香又道:“照顾病人就已经算很辛苦了,何况你要照顾的是个装病的人,杨妈妈没少折腾你罢。” 第六十六章 远嫁(十)在线阅读 第六十六章 远嫁(十) 第六十六章 远嫁(十) 第六十七章 远嫁(十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七章 远嫁(十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七章 远嫁(十一) 嫡庶有别67第六十七章远嫁(十一) 原来她们知道杨妈妈是装病的!金铃直觉得眼前一黑,才来的一点儿喜悦烟消云散,双腿又开始不可抑制地发抖。 怜香把她这模样尽收眼底,笑了笑,道:“你可千万别说漏了嘴,告诉杨妈妈我们知道她是装病的,不然我就只能说这是你透露给我们的消息了。” 金铃不假思索地连忙道:“不说,不说,打死我也不说。” 怜香摆了摆手,道:“行了,知道你懂事,去海三公子那里领一两银子罢。” 真有钱拿!而且有一两!金铃顿时又陷入了狂喜之中。 怜香却叹了口气,道:“唉,我们小姐本来是要亲自见你的,却没想到杨妈妈病了,丢下这么个烂摊子,这船上的事,倒还罢了,可我听说后天我们就要抛锚靠岸,到达广州了,这以后的事,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你们海家,可是个大家族,人口又多,事情又杂,我们小姐愁得不行呢。” 金铃还沉浸在那一两银子的喜悦之中,不假思索地道:“余小姐若是有甚么想知道的,尽管来找我就是了。”话已出了口,她才开始后悔,怎么就轻易作出了许诺呢,万一杨妈妈知道了怎么办?唉,算了,话说都说了,也不能再收回来,顶多以后余雅蓝问的时候,就答一声不知道好了,她也不能拿自己怎样。 这样一想,她的心又定下来,开始想那一两银子。一两,足足一两呢,要知道她虽然是杨妈妈跟前的红人,但到底只能算是个仆妇下面的丫鬟,地位很低,所以月钱也少得可怜,只有几百钱而已,这一两银子,几乎抵她两个月的工钱了,这怎能让她不欢喜? 正高兴着,怜香道:“有了你这话,我可就放心了,以后真遇了事,你可别推诿。” 金铃连连点头。 怜香便道:“那你去罢,径直去海三公子那里领银子就是了。” 金铃高兴地应了一声,转身出门,朝海祥云的船舱飞奔而去。 海祥云刚换了一身干净的月白色绣银色云纹的袍子,正准备到甲板上去散散步,忽见金铃飞奔而来,那嘴角都快裂到耳朵去了。不知怎地,他突然就想起前几天那帮管事来找他领赏钱时,也是差不多的表情,心里就不自觉地咯噔了一下,只是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想,金铃与余雅蓝不和,不罚她就算好的了,怎么还会赏她? 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想错了,金铃到了他面前,直接噗通一声跪下了,磕着头道:“谢三公子赏。” 得,这赏都谢了,银子能不给么?海祥云气得是七窍生烟,又不好当着金铃的面说甚么,只得随便出一块银子,丢到了她面前。 金铃捡起来一掂量,估着足有二两多,不禁喜出望外,咧着嘴笑个不停。 海祥云喝了一声“滚”字,大步朝余雅蓝所在的船舱走去。 玉盘正守在门口,见他怒气冲冲地朝这边来,连忙高声报信:“海三公子——” 海祥云不等她通报完,用手将她一推,直接撞开门,冲了进去。 余雅蓝半躺在一张软榻上,手捧一卷书,看得入神,怜香伺候在一旁,不时剥一粒葡萄,或是掰一瓣橘子,喂进她嘴里,这情景,怎么看怎么悠闲无忧。 海祥云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上前一把夺下她手里的书,吼道:“你把事情都丢给我,自己倒安闲!” 余雅蓝看得正入神,突然手里落了空,很是不满,皱着眉头道:“海三公子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把甚么事情丢给你了?” 海祥云气道:“前几天,船上管事的都跑我那里领银子,今天金铃又跑了去,你当我是甚么呢?” 余雅蓝委委屈屈地道:“银子都在你那里,我手头又没钱,不找你,找谁?” 海祥云一想,这倒也有些道理,他虽然给了余雅蓝管家权,但却没给她银子不是,所谓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手里没有钱,又想打赏下人,不找他找谁? 这样一想通,海祥云就不但消了气,还有些自责起来,于是这被摆了一道的冤大头,主动地道:“我屋里有一本帐的,钱也都在杨妈妈那里,不过现下是在船上,她又病着,有诸多不便,等下了船回了家再说罢。”说着,让小厮取了一只匣子来,递给她道:“这里有些散碎银子,你先收着,不够再来找我要。” 余雅蓝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结果匣子,道:“多谢三公子了。” 虽然给未婚妻钱用,天经地义,但不知怎地,海祥云还是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疑惑地偏偏头,出去了。 船行很快,第三天清晨,已然抛锚靠岸,玉盘出去瞧了一回,蹬蹬蹬跑回船舱,喘着气告诉余雅蓝:“小姐,小姐,外头来了好多人,好多马车,好多轿子,把整个码头都给占满了。” 余雅蓝本想出去看看,又怕海家规矩严,正踌躇,忽见金铃出现在门口,笑容可掬地给她请安。 余雅蓝有些惊讶,问道:“是杨妈妈叫你来的?” 金铃笑道:“杨妈妈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身呢,奴婢是想着今天下船,所以过来看看余小姐这边有没有甚么需要帮忙的。” 余雅蓝忍不住笑了,那句老话儿,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不假,金铃肯定是想着,今天余雅蓝初到广州,面对海家的大阵仗,肯定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她若是能趁此机会把她给服侍好了,再得个几两银子,这一年也就尽够了。 怜香瞅了瞅余雅蓝的脸色,对金铃道:“你来帮忙,我们自是欢喜,只是怕杨妈妈不高兴。” 金铃道:“余小姐是客,我来帮忙,乃是待客之道,就算杨妈妈晓得了,也只会夸我懂事的。” 既然她自己不怕责骂,那还顾忌甚么,怜香马上问道:“听玉盘说,码头上来了很多人?” 金铃笑道:“这码头本来就是海家的,听说海三公子要回来,三天前就已经封港了,专候咱们的船靠岸。所以现在码头上除了海家来接的人,再没有闲杂人等了。” 第六十七章 远嫁(十一)在线阅读 第六十七章 远嫁(十一) 第六十七章 远嫁(十一) 第六十八章 奇观(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八章 奇观(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八章 奇观(一) 嫡庶有别68第六十八章奇观(一) 海家竟这样大的排场!不知是因为海祥云,还是因为她。余雅蓝惊讶之余,亦忍不住感叹海家之富,居然还有自己的码头。 大概是因为今日人多,海祥云为了避嫌,一直没有出现,金铃作为海家唯一的代表,向余雅蓝介绍这,介绍那,十分的殷勤。余雅蓝见她如此,有心问问她海祥云家人口几何,都有些谁,情怎样,但究竟还是没敢问出口——倒不是因为害羞不好意思,而是碍着待嫁女这层身份,毕竟身在古代,也得入乡随俗,不能让人说她不知羞不是? 说起海家的情况,余雅蓝真是一无所知,都怨当初江氏为了嫁自己的亲生女,匆忙就为她定了亲,本就来不及去打听甚么。罢了,这会儿都已经上了贼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临近下船,杨妈妈的“病”还没好,余雅蓝倒是显现了一个准当家主母的气度,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在来迎接她的人里,拨了两个去照顾她,引得众人交口称赞。 来接的人太多,余雅蓝也没认清谁是谁,只知在一片簇拥中随着引路的一个丫鬟下了船,随即登车,朝城中而去。 从车上的布置,不但可见海家富贵,还能看出他们常做海外生意,有一些小装饰,充满了异域风情。 随着马车前行,车外的声响,也渐渐大起来,能听见小贩叫卖的声音,看来已经进到城里了。玉盘紧张起来,道:“不知他们会把咱们拉到哪里去,也不知要见些甚么人……” 怜香大笑,敲着她的头道:“咱们小姐还没拜堂,能去哪里?少不得是另寻一处宅子,先安排咱们住下,等着吉日出嫁罢了。” 玉盘听说是另寻一处宅子住下,不是马上就去海家,马上松了口气,拍着口道:“那就好,那就好,咱们趁着这几天,把海家的情况清楚,等进了门也就不慌张了。” 余雅蓝正有此意,冲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怜香没有猜错,马车果然是在一处不算太大的院子前停下,瞧这格局,三间两进,怎么看也不像是住得下几百口人的海家大宅,想必是一处别院了。只是这处别院,看着半新不旧,廊下有些柱子上,甚至已经开始落漆,怎么看也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别院。余雅蓝不禁心生疑虑。 玉盘和怜香也是一样的想法,跟在她后面瞧了一时,悄声议论:“莫不是把我们拉错地方了罢?” 余雅蓝回头,瞪了她们一眼,又朝前努努嘴,示意她们看前头带路的丫鬟。那丫鬟可是跟着马车从码头来的,怎会有错?不过,此处的确不符海家身份,也怨不得她们犯疑。 几人跟着那丫鬟,来到后院厅中,那丫鬟请余雅蓝朝上坐了,叫小丫鬟端上茶来,又上前叩拜,口称:“余小姐,奴婢是二太太跟前的丫鬟,名唤海螺。” 余雅蓝正要答话,却见从外头突然涌进来一大群丫鬟婆子,眨眼间挤满了整个客厅,惊得她目瞪口呆。这些丫鬟婆子,不等余雅蓝发话,纷纷下跪磕头,七嘴八舌地叫着“余小姐”,又争先恐后地介绍着自己,生怕落后别人一步,就要被赶出去似的。 玉盘和怜香也是唬了一跳,待反应过来,连忙赶到余雅蓝面前,张开双臂,将那些丫鬟婆子拦住,不许她们近前。 余雅蓝惊讶过后,倒是留心听了一听,那些丫鬟婆子叫嚷得虽然厉害,但其实说的都差不多,无非是自报家门,姓甚名谁,是哪位主子跟前的。这让她更为奇怪了,清了清嗓子,道:“安静,谁再出声,先撵出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话居然非常好使,话音刚落,屋子里已是鸦雀无声,有些来不及收音的丫鬟,甚至干脆拿手捂住了嘴,生怕发出一点儿声响,就真要被余雅蓝赶出去了。 她们这般畏惧自己?抑或是,真的怕被撵出去?余雅蓝愈发惊讶,这惊讶之中,又带上了一点儿兴奋,看来这海家,不简单哩。 她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吃了一口,叫道:“海螺。” 海螺听她点到自己的名字,满脸惊喜,而其他人脸上,则露出了失望和不忿。这又是怎么回事? 海螺的回答,马上解答了她的疑惑:“谢,海螺今后一定尽心尽力地服侍……” 等等,这是甚么意思?海螺要留在她身边?她有说过么?敢情她们是以为,凡是被她点到名的,就要留下来呢。 余雅蓝明白了她们的意思,笑了:“你们不是一处来的?” 那些丫鬟婆子相互间看看,都对彼此露出了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来,其中一个衣着鲜艳的婆子上前几步,道:“奴婢是田旺家的,回余小姐的话,我们都是自海家不同的主子那里来,都想伺候。” 不同的主子!饶是余雅蓝再想保持礼貌,也忍不住了,问道:“你们家难道就没有一个主事的人?” 底下的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田旺家的也是面露尴尬,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而今海家主事的人,就是我们家三太太。” 这话才一出口,底下马上炸开了锅,田旺家的成为了众人攻击的对象。海螺首先发难,指着她的鼻子骂道:“田旺家的,你好不要脸,海家主事的人,明明是我们家二太太,就连这座宅子,都是我们二太太拿出来的,你算个甚么东西,还不赶紧给我滚出去!” 其中有几个年龄和海螺相仿的丫鬟,大概同她属于同一个主子,一听她这话,马上挤出来,围到田旺家的身边,一副真要把她叉出去的架势。但田旺家的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只听得她一声喊,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就围到了她身旁,与海螺她们几个形成了对立之势。 与此同时,其他众多的丫鬟婆子也没闲着,趁着她们干仗,纷纷抓紧机会,围到余雅蓝身旁,七嘴八舌。 第六十八章 奇观(一)在线阅读 第六十八章 奇观(一) 第六十八章 奇观(一) 第六十九章 奇观(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九章 奇观(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六十九章 奇观(二) 嫡庶有别69第六十九章奇观(二) 余雅蓝仔细一听,她们说的居然是诸如“我们大太太才是海家主事的人”之类。这下她大抵明白了,原来她们都认为自家的主子才是海家主事的人,所以相互之间不服气,也就是说,海家到目前为止,还没一个当家人,大家各自为政,相互都不服气。一般来说,像这种时候,都该有个长辈出来主事的,难道他们家没有? 余雅蓝疑惑着,抬了抬手,示意那群丫鬟婆子安静,然后问道:“现下你们家谁是辈分最高的人?” 好家伙,这句话一下去,她们又炸开了锅,纷纷争起自己家主子的辈分来。敢情她们的主子,辈分都是差不多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她清了清嗓子,道:“谁要是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讲清楚,让我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就让她留下。” 糟糕,这话一出口,又是新一轮的炸锅,声音叽叽喳喳地本听不清。余雅蓝也不作声,只端了茶闲闲地吃,一副她们谁都看不上眼的模样。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原来却是那个衣着鲜艳的婆子,田旺家的,只见她上前几步,走到所有人的最前面,作了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大声地道:“一个一个地来!要都跟你们这样,余小姐哪里听得清?” 余雅蓝暗自点头,那些丫鬟婆子却本不卖她的账,七嘴八舌地想要把她给轰下去。田旺家的大声吼道:“像你们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到最后谁也说不上话,还不如按着排行,从大太太那边开始,一个一个来,谁要是口齿伶俐有本事,就算排在最后一个,也还是能出头,谁要是口笨舌笨,就算排第一也白搭,您说是不是,余小姐?”她最后一句话,却是问余雅蓝的,显然是想让余雅蓝给她撑撑腰。 余雅蓝倒是很欣赏她能这个时候出来维持秩序,欣然开口:“你说得是,就从大太太那边开始罢。” 那些丫鬟婆子,原本以为田旺家的是有私心,现在一听她不是要从他们那里开始,而是把大太太排在了第一位,也就渐渐服气,按着顺序排队站好了。 余雅蓝听她们一个接一个地讲,版本五花八门,但好歹讲的还算是同一件事,总算让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了——原来,数月前,海家当家人,也就是海祥云的父母前后过世,海家突然没了主事的人,顿时乱作一锅粥;本来遇见这种情况,就该请族中尊长来主持大局,重新选一任家主出来,然而海家的几个兄弟妯娌却是谁都不服谁,都自称是海家的当家人,于是就出现了现在的这幅局面。 事情是弄清楚了,但是余雅蓝却不太相信,你想啊,他们争家主,同她有甚么关系?她一个还没过门的媳妇,竟能引的无数未来的当家人齐齐出面,挣破了头地朝她跟前塞人? 她凝眉思索,玉盘却是子直,直接问了出来,道:“看来海三公子在你们主子间的人缘不错,竟来了这么多人,争着要服侍我们小姐。” 让余雅蓝没想到的是,玉盘这话一说出来,那些丫鬟婆子竟面现尴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别处,竟没有一个想要接话的。看来,还有一些事情,她们隐瞒了,没有说出来。 余雅蓝挨个看过去,心里有了数,起身道:“我也乏了,等我考虑考虑再决定留谁罢。”说着,顶着一副谁也没瞧上的表情,带着怜香和玉盘进里面去了。 回到里间,怜香和玉盘着余雅蓝在软榻上躺下,玉盘疑惑问道:“小姐,你刚才怎么不留下一个两个,也好详细问问?” 余雅蓝笃定地道:“放心,用不着多久,她们就会主动找上门来了。” 玉盘还不信,结果还没过上半盏茶功夫,那个二太太跟前的海螺,就借着上茶的机会,来了。 她端了盏茶放到余雅蓝手边,却磨蹭着不肯走,非问余雅蓝还有没有甚么吩咐。余雅蓝故意道:“没甚么了,你下去罢。”海螺一脸失望,挪着步子慢慢朝门口走。余雅蓝就在她身后同玉盘叹气:“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说实话的,实在太让人失望。” 那海螺一听这话,就跟上了发条似的,猛地回转过身,跑回她身旁,噗通一声跪下,道:“余小姐,奴婢早就想将禀给您听了,只是刚才人多嘴杂,不方便。” 余雅蓝忍着笑,道:“那你现在说罢,我来听听看。” 海螺犹豫了一会儿,再三确认余雅蓝会保密,这才小声地告诉她道:“族长说了,三公子还未满二十岁,尚未弱冠,所以还得有人照管……家里的众位太太们一听,都觉得自己才有资格做三公子的养父母,谁也不服谁,所以这才争了起来。” 余雅蓝越听越糊涂,问道:“你们三公子有姊妹几人?” 海螺答道:“只有一个姐姐,嫁到了池家,也在广州。” 余雅蓝更为奇怪了:“那这么说来,海三公子的父母只有他一个儿子,若是过继出去,他们这一房岂非无人承继香火了?” 海螺忙解释道:“三公子并不过继,只是认个名分而已。”说完,又神神秘秘地道:“其实三公子的父亲,在我们家只是排行第四,他之所以越过了前头三位老爷做了家主,盖因他最会做生意,最会赚钱,所以老太爷在世时,亲口任命了他。而在年轻一辈中,最会做生意最会赚钱的,就数三公子了,这一点,无人敢同他争,所以说,其实三公子才是下一任实至名归的家主。” 听到这里,余雅蓝有些明白了,道:“你的意思是,其实这一任的家主,该是海三公子,但族长却以他尚未弱冠为由,不让他立时就任,而是要在众多长辈中,给他找一对‘养父母’,而这对养父母,则能以家主的身份,在海三公子弱冠前接管海家,是不是?” 第六十九章 奇观(二)在线阅读 第六十九章 奇观(二) 第六十九章 奇观(二) 第七十章 奇观(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章 奇观(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章 奇观(三) 嫡庶有别70第七十章奇观(三) 海螺犹豫片刻,回答了一个“是”字,余雅蓝看向她的目光,就变得有些玩味起来,问道:“那你们二太太,也是想做海三公子的养母?” “不不不。”海螺连声否认,“我们家二太太若是有这想法,也就不会允许我把这件事讲给余小姐听了。我们二太太和二老爷,只是真心心疼三公子无人照管,所以想竭尽全力为他办好这场婚事而已。”她说着说着,面露歉意:“只是我们家二老爷和二太太能力有限,拿不出更好的宅子来给余小姐住,还望余小姐莫要嫌弃。” 这般地殷勤,还不想做海三公子的养父母,谁信哪,刚才在厅上时,她们属于二太太一派的丫鬟婆子,可也是嚷嚷着说二太太才是海家的主事人的。这会儿肯定是担心有别人家的下人捷足先登,讨了余雅蓝的欢心,所以才上赶着来把海家的事情讲了——其实这事儿也不是甚么秘密,耐心打听打听,总能知道,她不过就是因为想到了这点,所以才头一个跑了来,才不是甚么所谓的无欲无求呢。 不过,冲着她这点积极,余雅蓝还是要给个笑脸的,当即命玉盘拿了银子出来赏她。海螺接了银子,自认为留下有望,喜出望外,连声道谢,又同余雅蓝说些广州城内的风俗习惯。余雅蓝自穿越以来,还是头一回到广州,听着倒也觉着新鲜,于是便叫玉盘给她搬了个凳子,坐着讲。 海螺自是高兴,越讲越兴头,直至中午才退下。 她刚走,就又有好几个丫鬟婆子陆续而来,分属不同的主子,她们前来的目前,同海螺一样,是来告诉她海家目前的情况的,有那些机灵些的,不等余雅蓝发问,就先表明衷心,说自己主子是心疼海三公子,所以才派了她们来,绝对不是觊觎家主之位。 余雅蓝倒是和颜悦色,仔细听她们讲完,不曾怠慢一个人。在听完所有人的进言后,她终于对海家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原来当初海家的先祖太爷创下这一份基业后,为了保证百年后产业统一不分散,所以留下家训,不论何时,海家的权力都只集中在一个人手里,这个人,就是家主,而且谁当了家主,内院就由他的妻子当家,也就是说,无论海家的人口有多少,家业有多大,全都掌握在家主手中。 家主拥有对家族绝对的控制权,其他的家庭成员,一般都以入股的形式参与家族生意,每月领取一定的红利作为生活费,若是要想亲自加入到家族生意中来,那得家主点头,而且职位高低,任职时间长短,都是家主说了算。 至于内宅,也是家主太太的一言堂,比如谁家娶媳妇该花多少钱,谁家嫁女儿公中该出多少嫁妆,全都是由她来定规矩,其他家庭成员有建议权,但一旦家主太太作出了决定,他们就必须得无条件地服从。 当然,既然这家主的权力如此之大,想要坐上这个位置,也就并非易事,必须要拿出真才实干来。 在海家,每个男丁一旦年满十五岁,都必须前往家主处,领取一笔本金,在不借助于任何家族力量的情况下,离开海家,出门做生意,为期三年,三年后,谁赚取的钱最多,生意做得最大,就能成为下一任家主的候选人。在此过程中,你想要弄虚作假是不可能的,因为会由族中长老委派专人随时随地查账,但凡发现有人作弊,会被逐出海家。 而海三公子海祥云,在四年前离家做生意,靠着自己的本事,愣是把他的鞋店开到了京城去,四年过去了,直到前任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去世,也无人能出其右,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下任的准家主。 据说,族中长老之所以认为他年纪太轻,暂时无法担负起家主重任,其中有一条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尚未成亲,这也是族中众人都公认的理由之一——作为家主,不但要掌管家族生意,而且还得有一位贤内助,当家理财,他还没成亲,没有妻子,如果让他当了家主,那后宅的事谁来打理?岂不是乱了套? 所以,才有了要给海祥云挑选一对“养父母”,暂代他行使家主职权的提议来。 余雅蓝终于有点明白海祥云为何这般急切地要向她提亲了,想必他是非常不愿意有一对“养父母”,来接过本该属于他的权力的,所以才急急忙忙地娶了他认为还算合适,可能会合适的余雅蓝。对此,余雅蓝倒表示能够理解,毕竟权力放手容易,夺回来难,谁知在“养父母”当家的这几年里,会发生些甚么,毕竟人都是有私心的。万一等他弱冠时,“养父母”不肯放手,权力收不回来又怎办?到时父子/父母名分已定,若要用强,势必会被冠上一个不孝的罪名,束缚得他缩手缩脚。 所以,他娶余雅蓝,是请了个帮手,甚至于说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回来了,这也可能是他事先没向余雅蓝透露一点儿消息的原因罢——他,想要考验考验她,看看她作为他的战友,究竟合不合格。 对于余雅蓝自己来说,这种权力,倒是可有可无,自己有本事,走到哪里都饿不死,何必去争呢。不过她没有处在海祥云的位置上,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也许在他们海家,是不进则退,若是他没法顺利当上家主,下场会很惨罢。 话说回来,她自己虽然也有本事赚钱,但若该得的那份得不到,心里还是会不痛快的,不然当初离开余府搬到知园另过时,也不会找余天成要那么多的嫁妆银子和之前的抚养费了。 好罢,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她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那就选择同海祥云并肩作战罢,不然还能怎样呢。瞧这些太太们的架势,好像她稍不留神,就会被她们吃掉似的,她想不提起神都不行。那么,就让大家一起看看,究竟鹿死谁手罢。 第七十章 奇观(三)在线阅读 第七十章 奇观(三) 第七十章 奇观(三) 第七十一章 八卦消息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一章 八卦消息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一章 八卦消息 嫡庶有别71第七十一章八卦消息 而今的海家,共有五房人,除去海螺的主子二老爷二太太一家;田旺家的主子三老爷三太太一家,还有大老爷和大太太,五老爷和五太太;海祥云他们,是四房。 余雅蓝还了解到,原来在海祥云去临江县前,大太太曾给他说过一门亲,女方就是大太太的嫡亲内侄女,据说当时连聘礼都下了,但海祥云愣是逼着族长出面,把这门亲事给退掉了。他退掉亲事后,马上远赴临江,大太太却是因为此事,不高兴了好久。 当海祥云和余家结亲的消息传到广州,大太太愤恨莫名,日夜咒骂余雅蓝不得好死,甚至还亲手缝了个小人儿,上书余雅蓝三字,从头到脚扎满了小针——当然,此消息的可靠,还有待考证,毕竟这话,是出自于三太太跟前的田旺家的之口。 这三太太,同海祥云的关系一般,没有甚么恩情,但也没啥积怨。不过,三老爷当年,可是四老爷,也就是海祥云他爹的有力竞争者,两人为了争夺家主之位,一度闹得不可开交,这些事情,一定影响了海祥云对于三房一家的看法——这是二太太跟前的海螺婉转的看法。 二房同四房的关系,很有些微妙,据说是因为二太太曾经勾引四老爷,而二老爷居然呈默许状态,四太太因此将二太太恨之入骨,但四老爷却始终与二房保持着亲密而又良好的关系——这是大太太跟前的碧云爆出的小道消息。 五老爷和五太太从来不问世事,只关着门过日子,膝下亦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只有他们来做海祥云的养父母,才对他将来的利益无碍——这是五太太跟前的王武家的说的,也是唯一一个没说其他人坏话的人。 这些道听途说来的消息,余雅蓝都是一笑了之,谁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记到心里去。当然,对于这些丫鬟婆子来说,她听进去了最好,没听见去也无妨,只要能留下她们,让她们完成差事就行了。 在这方面,余雅蓝也没让她们失望,在听过她们的进言后,很爽快地把她们都给留下了。一、二、三、四,正好一房一个。 众丫鬟婆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痛快,因为没能拔得头筹。当第一名的范围囊括了所有人时,这个第一名也就没甚么出奇的了。 余雅蓝却是悠闲得很,今儿听听海螺的抱怨,后听听田旺家的诽谤,无意中了解到了许多有关于海家的小消息。 比方说,大老爷年纪最大,却最花心,左一个妾又一个妾,还养了一大群家妓在屋里,而大太太无所出,为保地位,只有曲意奉承,但买妾是要钱的,你别看大户人家表面风光,但其实能由自己支配的钱,少得可怜,大太太没有办法,这才打起了海祥云的主意。 再比方说,二太太是所有太太中最为貌美的一个,也极有手腕,把个二老爷治得服服帖帖,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还据说,二太太在四老爷去世后,曾不吃不喝了整整三天,然后为寄托相思,又瞧上了同四老爷长得最像的五老爷。 还有诸如此类的等等等等,数不胜数,余雅蓝觉得这些记下来,都可以写成好几本书了。 她在八卦中度过了几天,日子悠闲自在,却始终没人来通知她成亲,玉盘和怜香越来越焦急,每每无人处与余雅蓝嘀咕:“海家不会想悔婚罢。” 余雅蓝却定定地,道:“天下男人多得是,他不想娶,我还不想嫁呢,急甚么,若他悔婚,我就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玉盘不解,不耻下问:“小姐,甚么叫作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余雅蓝道:“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就是说,我立时拿了婚书,上公堂告他去,若是广州告不赢,我就回临江县告去,总之不能便宜了他。” 怜香对此不怎么乐观,道:“海家势大,就是余家也比不上,若要打官司,只怕输多赢少。” 余雅蓝玩笑道:“若真这样,我就拎一把菜刀,与海三公子同归于尽罢。” 话音刚落,就听得隔壁哐当一声,似是瓷器落地。有人偷听!玉盘起花瓶里的一把**毛掸子,撒腿奔了过去。但到了隔壁一看,吓得扭头就跑,一面跑,一面喊:“小姐,不得了了,海三公子就在隔壁听墙角哪!” 怜香唬得一哆嗦,竟下意识地就去关门,余雅蓝正要阻拦,海祥云却是一把拎开拦路的玉盘,直接踢开大门,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玉盘见形势不对,连忙拉了怜香一起,挡到了余雅蓝面前,大有要欺负我们家小姐,先过咱们这关的架势。 海祥云却看也不看她们,直接绕过去,一把将余雅蓝拉出来,咬牙切齿地问:“你要与谁同归于尽?” 余雅蓝摆了个夸张的表情,惊讶道:“你连我说的是谁都没听出来?这听墙角的本事未免也太差劲了罢?” 海祥云气得七窍生烟,顺手抓起一只茶盏,就要朝地上砸。余雅蓝忙劝阻道:“海三公子,三思,三思,砸只茶盏没甚么,可这茶盏不是你家的,而是你二婶子家的,你要是砸了,可得赔钱的,若是不赔,你二婶子可就把你拖回去当儿子了。” 海祥云越听越气,一只茶盏抓在手里几欲捏碎,但等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你倒是把我家的情况都透了。”那语气里,忽地就透出一股子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出的自豪来。 余雅蓝翻了个白眼,拣椅子坐下,道:“你家的长辈们关爱得很,一人派了一个下人来伺候我,我想不知道也难呀。” 海祥云眉头一皱:“你没答应她们甚么罢?” 余雅蓝道:“答应了,答应了好多呢。” “甚么?”海祥云又怒了,“你甚么都不晓得,随口答应她们作甚么?” 余雅蓝诧异看他一眼,道:“你说对了,就是随口答应的,不过是赏一块帕子,教她们几针线的事,不随口答应,难道还用慎重答应么?” 第七十一章 八卦消息在线阅读 第七十一章 八卦消息 第七十一章 八卦消息 第七十二章 前奏(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二章 前奏(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二章 前奏(一) 嫡庶有别72第七十二章前奏(一) 海祥云反应过来自己被涮,气急败坏,但转瞬间却又想到了指责余雅蓝的地方,道:“即便是一块帕子,几针针线,也不能随便许人,免得她们当作是你的示好。” 余雅蓝翻了翻白眼,没有理他。玉盘忍不住了,对海祥云道:“海三公子,你是我们小姐的甚么人,就敢这样来说我们小姐?你还是把我们小姐娶进了门,再耍威风罢。” 海祥云马上红了脸,但却没想玉盘想的那样羞惭而退,而是马上接上了话,道:“我这不是特特来告诉你们日子的么,谁知你们这样猴急,竟自己问了出来。” 这下轮到玉盘红脸,深以为自己给余雅蓝丢了脸,慌忙退到一旁去了。 海祥云略占上风,面现得意,不过却没直接告诉她们吉日定在哪天,而是掏出一只信封,交给了余雅蓝,并叮嘱她道:“仔细瞧清楚,成亲那日照着做。” 这下别说玉盘,就连怜香也有意见了,不高兴地道:“海三公子,我们余家虽然比不上你们海家规矩多,但该交的礼仪,还是教到了的。你放心,成亲那天该怎么走,怎么行礼,我们家小姐清楚得很,绝对不会给您丢脸的,您就放心好了。” 海祥云唬着脸瞪了她一眼,道:“你晓得甚么?” 说着看着余雅蓝一眼,转身就走了。 “海三公子这是甚么意思?”玉盘气得直跺脚。 余雅蓝却觉得海祥云最后看她的那一眼颇具深意,于是没有作声,自到灯前把那封信挑开,取出信纸来看。她看着看着,面露惊讶,叫道:“真是岂有此理,亏得海家还自诩家风严谨,居然敢谋划这种事情!” 玉盘和怜香面面相觑,不知她究竟从信上看到了甚么。 余雅蓝看完信,重新拿过信封,捏住信封底部,朝下抖了抖,果真如信中所说,有一条小小的金链子掉了出来。这条金链子,一看就不是本朝风格,细细的链子上,串了好几种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小宝石,看起来极为随意。据海祥云信上所述,这条链子,是一链多用,既可以戴在脖子上,也可以戴在手腕上,如果她高兴,还能戴在头上。 余雅蓝极喜欢这样贵而不俗的小东西,把玩着,爱不释手,心想,这样漂亮而又新奇的链子,要是有两条,镶在鞋子上就好了。 她想到老本行,心里直痒痒,竟真脱下鞋子,仔细观察起来。 玉盘行事虽不如怜香机灵,但做鞋子的手艺,却跟着余雅蓝学得最多,见状便走过来,问道:“小姐可是想把这链子镶到鞋子上去?不如绞作两截,一边镶一段。” “这主意好?”余雅蓝大声称赞。 怜香却觉得不妥,走过来犹犹豫豫:“小姐,这样不大好罢?这是……海三公子送给你的?” 余雅蓝却把手一挥,道:“是他送的又如何,送给我了,就是我的,我爱怎么戴就怎么戴。” 怜香忍不住腹诽,您那镶在鞋子上,能叫作戴么?要是被海三公子瞧见,还不知气成甚么样儿呢。那可是他亲手送给您的礼物…… 余雅蓝是行动派,说干就干,当即就着灯光,同玉盘两人把那条金链子绞作两截,镶在了她的鞋子上,左右各一。 镶完后,她越看越觉得漂亮,拉了怜香来瞧,问道:“好看不好看?” 这样漂亮的链子,镶在哪里都好看,只是这样做,真的妥当?怜香一边讲着称赞的话,一边忧心忡忡。 玉盘心里藏不住话,在旁问道:“小姐,海三公子的信上都讲了些甚么?” 余雅蓝摆弄着鞋子上的金链子,淡淡地道:“不过是过两天有位客人要来拜访我罢了。” “那吉日呢?还有婚礼那天,海三公子让您做甚么?”玉盘最担心的是,余雅蓝究竟能不能顺顺利利地嫁入海家,至于其他诸如客人之类,她统统都不关心。 余雅蓝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不过是让咱们早点出发罢了。” “早点出发?”怜香马上觉出了不对经,“花轿什么时候出发,都是有规矩的,怎么能提前呢?” 余雅蓝叫过她们俩,耳语几句,惹得怜香和玉盘连连惊呼:“他们家的大太太也太不要脸了!” 余雅蓝道:“其实想想,海三公子也挺不容易的。” 怜香和玉盘正要附和点头,却听得她又道:“怪不得脾气如此暴躁。” 她两个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笑到一半,又齐齐跑到隔壁去偷偷瞧,生怕海祥云还在那里偷听。 余雅蓝见状哈哈大笑。 怜香和玉盘拍着脯庆幸着回来,抱怨道:“这海三公子也不知跟谁学的,竟有这听墙角的嗜好。” 余雅蓝笑道:“以后咱们专挑他偷听的时候,狠狠地讲他的坏话,气死他。” 玉盘连声叫好。 怜香更加忧心,小姐这般态度,以后可怎么和海三公子相处? 余雅蓝将那信又看了一遍,凑到灯下烧了,然后吹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海家几房太太派来的丫鬟婆子,齐齐来请安,争先恐后地献上她们心烹制的早饭,请余雅蓝品尝,人人都是一副誓要将其他人压下去的模样。 余雅蓝却看着那些致无比的广州美食叹起了气,道:“你们做的饭,我可不敢吃。” 甚么意思?嫌弃她们手艺不好?海螺和碧云年轻些,忍不住,双双变了脸。田旺家的和王武家的到底年纪大,稳成些,笑着问道:“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不懂余小姐的口味,做出来的饭菜余小姐不爱吃,也是有的。不过兴许余小姐也吃腻了临江菜,尝尝我们这广州菜,换换口味也是好的。” 余雅蓝却仍是摇头,道:“我不敢吃你们做的饭,却不是因为这个。” 田旺家的奇道:“那是因为甚么?” 余雅蓝伸出一手指头,指了指那些饭菜,语出惊人:“我担心里头有毒,可不敢吃。” 第七十二章 前奏(一)在线阅读 第七十二章 前奏(一) 第七十二章 前奏(一) 第七十三章 前奏(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三章 前奏(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三章 前奏(二) 嫡庶有别73第七十三章前奏(二) 几个丫鬟婆子怎么也没想到,余雅蓝讲话竟会这样的直白,一时之间目瞪口呆,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良久,田旺家的最先反应过来,诚惶诚恐地伏地,道:“余小姐怎会有如此想法!我等虽然愚钝,但也是竭心尽力想服侍好余小姐,万不会有投毒之举的。” 余雅蓝闲闲地拿指甲敲了敲那碗,问道:“你能保证?” 田旺家的连声道:“能,自然能。” 余雅蓝却又问:“你能保证谁呢?” 田旺家的愣了一愣,猛然醒悟自己把话说大了,她能保证她自己不假,但其他人又不是和她同一个主子,她岂能保证得了,于是马上转过口风,目光横扫其他几个人,道:“余小姐,奴婢只能保证自己绝对没有投毒之心,但其他几人有没有,可就不好说了。”说着又拍马屁:“余小姐真真是英明,这饭菜里还真不晓得有没有毒,您还是谨慎些的好。” 她这样一说,其他几个丫鬟婆子马上不乐意了,纷纷反驳:“你凭什么说我们就有投毒之心?只怕想投毒的人是你吧?” 她们这样一争吵,就是没毒也变得像是有毒了,余雅蓝也不劝阻,只坐着看戏。一时怜香和玉盘亲自下厨做了早饭来,她就一面看着她们吵架,一面把饭吃了。 这群丫鬟婆子,吵到最后也没个结果,余雅蓝吃完饭,问道:“谁人会验毒?” 丫鬟婆子们俱是神情一凝——余雅蓝这是要仔细查验呀?难不成这饭菜里,真的有毒?一时间人人自危,看向他人的眼光里,都饱含了怀疑之色。 余雅蓝见无人应答,便又去问玉盘:“你可晓得哪些人会验毒?” 玉盘想了想,回答道:“我们临江县的郎中,是会做这些的,不知广州是不是一样。” 余雅蓝便又去问那些丫鬟婆子,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于是她就随手指了碧云,吩咐道:“那你赶紧带着怜香去找个郎中来验毒。”又叫玉盘保护现场,不要让人动了手脚。 碧云被委于重任,心里美滋滋的,暗道,既然余雅蓝敢派了她去,说明她自己身上是没有嫌疑的,于是高高兴兴地带着怜香去了。 剩下的那些丫鬟婆子,都愤愤不平,大家都是一样被太太们派来的,余雅蓝凭什么就这样相信大太太派来的碧云?难不成她们身上都有嫌疑不成? 她们正愤恨,却见余雅蓝已然起身朝里间走,而且一面走,一面回头朝她们招了招手。 这是要先审讯了么?几个丫鬟婆子惶恐不安,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随着她去了里间。 可哪知余雅蓝一进里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脸上挂满神神秘秘的笑容,招呼她们近前,嘀嘀咕咕一通说。几个丫鬟婆子听后,大惊失色,齐声叫道:“竟有这样的事情?大太太好大的胆子!” 余雅蓝叹气道:“可惜我独身一人来到广州,人生地不熟的,即便晓得大太太要算计我,也还是束手无策。” 田旺家的听她这样说,马上上前,拍着脯道:“余小姐怎会是一个人,别人我不敢保证,起码我们三太太是绝对站在余小姐这边的,余小姐有甚么吩咐,尽管说就是,我们一定照办。” 海螺和王武家的不甘示弱,也纷纷上前表决心。余雅蓝感激万分,道:“有了你们这句话,我也就不怕了。我想着,此事想要破解,其实也不难,咱们到了成亲那天,动作快些,赶在她们前面进门,先把正妻的名分占了再说,其他的以后再理会。” 几个丫鬟婆子齐齐称是,并表示到了成亲那天,一定听从余雅蓝的调遣。 余雅蓝又道:“提前赶去海家不难,难的是如何瞒过大太太的人,总不能到了那天,我还像今天一样拿事情支开碧云罢?真到了那时候,只怕我想支开她,她也不会走了,而且大太太一定会多派人手来盯着我的。” 田旺家的道:“这有何难,大太太能派人,我们也能派人,到时多派几个人拖住她们就是了。” 王武家的反驳她道:“万一她们有好几个人,怎么拖?” 田旺家的语塞,王武家的得意道:“照我说,还是找个同余小姐身形差不多的姑娘,叫她也打扮成新娘子坐在屋里,然后叫玉盘姑娘或者怜香姑娘陪着,这样便能掩人耳目了。”她说完,顿了顿,又道:“她在屋里坐着,大太太的人一定以为是余小姐还没出门,而实际上,余小姐穿上平常的衣裳,悄悄儿从后门出去坐轿,在轿子上再换新娘子的衣裳。等到她们发现时,咱们早进海家的门了,着急也没用。” 余雅蓝觉得这主意不错,其他几人虽有不屑,却拿不出更好的方案来,于是便同意了照王武家的说的这样做。 她们商量既定,碧云也领着郎中回来了,于是连忙四下散开,作若无其事状。碧云和怜香领了郎中进来,依次验那饭菜里的毒,结果还真有菜有毒,而且就是碧云献上来的那一份! 众人哗然,碧云愣住,余雅蓝也暗暗震惊,这毒,并非她为了自圆其说而自己放进去的!也就是说,当真有人投毒! 是谁?! 余雅蓝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几个丫鬟婆子却兴奋得很,一致将矛头指向碧云,以及碧云背后的主子,大太太。 看来这宅子里,还真是危机四伏了! 余雅蓝心生寒意,露出一丝讥讽笑容,对海螺道:“这不是你们二太太的宅子么?居然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把毒给下了。今儿要不是我警醒,岂不是已经倒地不起了?你们二太太治家的手段,未免也太差了……” 她话只说了一半,但却有人舍不得她不说话,马上给补上了:“余小姐说的对,二太太治家的手段,实在是太差,差点就把余小姐给害着了,这样一点本事,怎么能做海家的当家人呢?” 接话的是田旺家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看戏不怕台高和落井下石了。 第七十三章 前奏(二)在线阅读 第七十三章 前奏(二) 第七十三章 前奏(二) 第七十三四章 前奏(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三四章 前奏(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三四章 前奏(三) 嫡庶有别734第七十三四章前奏(三) 好好的早饭里,居然被下了毒,亏得她们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没事,此事论起来,身为宅子主人家丫鬟的海螺确有失职之处,因此反驳不出话来,只是气愤地看着田旺家的。 王武家的倒是静静站在一旁,谁的坏话也不说,倒与她曾自述的五太太的风格差不多。 这时碧云方才回过神来,哭着扑到余雅蓝面前,拼命地磕头:“余小姐,奴婢是冤枉的,您要相信我,这绝对是有人栽赃陷害,奴婢对您绝对没有坏心的!” 海螺急于减轻自己身上的责任,凑到王武家的旁边,悄声地道:“我看这事儿一多半没冤枉碧云,你想想刚才余小姐跟我们说的事,说不准她们就是两手准备,要是今儿得逞了,那成亲那天的诡计也就不用使出来了,多轻省?” 的确还真有这可能,王武家的张了张口,没有作声。田旺家的在旁边听了个十之八九,暗自琢磨,这事儿海螺就算有责任,也不会是全责,顶多算个失职罢了,扳不倒她,倒不如同她两人联手,先把大太太那边挤出局再说。于是便也凑了过去,道:“我看海螺说得有理。” 海螺马上明白了她的用意,心中不屑,但面儿上却露出微笑来,此时此刻,多个盟友总比多个敌人好,至于她刚才落井下石的仇,且等把碧云搬倒了再同她算。 余雅蓝看着她们窃窃私语,没有作声,这投毒的事,她的确没有预料到,海祥云也同样没有预料到,所以他昨日给她的锦囊里,本就没提到这节,而今计划几乎被打乱,是就此把太太打压下去,还是暂且按兵不动,照原计划行事? 她看了看桌上那几盘已经没有热气的饭菜,思索起来。 她想,不论这回让不让大太太出局,首先需要弄清楚的,都是同一件事——这毒,究竟是谁下的——这可是关乎她的生命安全,若这件事不弄清楚,只怕她还没等到成亲那天大展身手,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那么,就让她来推断推断吧。首先,碧云应该不是凶手,因为若她是凶手,在去请郎中时,就该请个相熟的,帮着瞒一下,没道理在余雅蓝已有察觉的情况下,还傻乎乎地把毒给验出来,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么。大太太派来的人,应该没有这么笨罢。 既然首先排除了碧云,那么剩下的海螺、田旺家的和王武家的,就都有嫌疑了。不如待会儿单独问问碧云,今天早上她做早饭时,都有谁接近过饭菜。这样做,等于告诉她,自己是相信她的,并没有怀疑她,这样的举动,应该能得到她更多的好感,而好感就意味着放松警惕,等到了成亲那天,瞒天过海就更容易了。 余雅蓝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遂挥了挥手,道:“把碧云押进我屋里,我要亲自审问。” 碧云一听,面如死灰,其他几个丫鬟婆子则是满脸的幸灾乐祸。 玉盘和怜香把碧云押进余雅蓝屋里,然后在余雅蓝的示意下,出去放哨去了。碧云见到这架势,反倒愣了一下,怎么余雅蓝要审问她,却把丫鬟放出去了?难道她要亲自拷打她不成? 余雅蓝走到桌子旁坐下,又指了个凳子,叫她也坐。碧云更加惊讶了,犹豫了半晌,还是不敢坐,只垂首跪着。 余雅蓝见她如此,竟亲自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碧云不知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如鼓擂。 余雅蓝再次叫她坐下,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是冤枉的。” 碧云一愣,泪如雨下,复又跪下磕头,大呼余小姐英明。 余雅蓝语气一顿,又道:“只是这会儿我也不晓得那毒究竟是谁下的,所以只得把你给押来。” 碧云马上表示理解。 余雅蓝皱起眉头,苦恼道:“碧云,我住在海家的宅子里,却出了这档子事,海三公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看,咱们还是赶紧把真凶给揪出来,还你一个清白的好,不然哪怕我再信你,只要你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没下毒,这口黑锅,你就背定了。说不准大太太还会怪你太笨,着了人家的道儿呢。” 碧云一听,又给她跪下了,脸色惨白,哆嗦着道:“余小姐,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您一定得为我作主呀。” 余雅蓝好笑道:“我是受害人,怎么替你作主?再说我也没说不信你呀,只是你得让别人也信你不是?光我信有甚么用,这事儿可关乎海家的脸面,大太太的声誉,就算我不与追求,他们也不会放过你呀。” 碧云一听,吓得眼泪都下来了,大太太和海祥云,可一个都不好惹呀。 余雅蓝见她如此,奇道:“你哭甚么?难道你不想洗清自身嫌疑?一般人遇到这种事,不都会先咬牙切齿地诅咒真凶不得好死,然后发誓赌咒地要揪出她来,绳之于法么?难不成这毒真是你下的?” 碧云慌忙摇头,连声否认:“不,不,不,不是我下的,真不是我下的。我只是觉得其他几个人都不好惹,查出真凶,只怕不容易。” “怎么不容易。”余雅蓝更加奇怪了,“难不成她们三个今天早上都同你做的早饭有过接触?” 碧云哭出声来,道:“都怪我爱出风头,今儿早上田旺家的吹嘘自己的早饭做的如何如何好,我这人受不得激,一听她这话就起了争强好胜的心,非要同她比试,于是做好饭后,先端来叫她们几个评判……所以,她们都看过我做的饭菜,甚至还夹起来吃了一点的……余小姐,是我错了,我罪该万死,我不该让她们去碰你的饭菜,我不该……” 她连连磕头,泪水合着血水淌下,浸湿了面前的地砖。 余雅蓝不忍看这血腥的场面,扭过头去,心想,这倒是免得她扯谎了,这样的审问现场,任谁看了都得相信她是真的怀疑碧云了吧。 第七十三四章 前奏(三)在线阅读 第七十三四章 前奏(三) 第七十三四章 前奏(三) 第七十五章 前奏(四)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五章 前奏(四)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五章 前奏(四) 嫡庶有别75第七十五章前奏(四) “是田旺家的!一定是田旺家的!她晓得我这争强好胜的子,所以故意激我的!”碧云说着说着,激动起来。 余雅蓝叹了口气,道:“你指认她,可得有真凭实据,不然谁信?” 碧云马上又蔫了下去。 余雅蓝只得提点她道:“此人这回没陷害到你,难保就没有下一次,你不妨故意松懈些,给她留些机会,然后暗中观察。” 碧云若有所思。 余雅蓝便叫她下去了,又叫怜香和玉盘拿抹布来抹地。 怜香和玉盘两人进来,见到地上的血水,吓了一跳。余雅蓝便故意道:“碧云宁死都不承认毒是她下的,看来此事尚有蹊跷,且等几日再看。” 怜香和玉盘便知这是她们需要一致对外的口供了,立时点头表示知道了。 碧云虽然额头受了伤,但毕竟是安然无恙地出去了,而且余雅蓝本没有任何要处罚她的意思,这下子,其他几个丫鬟婆子坐不下去了——碧云的嫌疑一日没落实,就等于她们身上的嫌疑一天不能刷清,但她们谁也不敢开口去跟余雅蓝提,生怕余雅蓝来一句:你这么着急,是因为心里有鬼么? 日子就在这样的焦急中又过去了一天,在这一天里,余雅蓝照旧让她们几个分别做了饭菜呈上来,而且当众请郎中来验毒,但其实她本就没吃,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她吃的东西,都是怜香和玉盘悄悄儿地出去买来的。 第三天,投毒之事尚未查清,却来了一位客人。玉盘先接到的消息,马上警觉起来,去问余雅蓝:“小姐,这位客人,就是海三公子信上所说的那位?” 余雅蓝失笑:“人还没进来呢,我怎么知道?” 玉盘见余雅蓝表现轻松,倒松了一口气,出去请人,再进来时,脸上的表情却非常复杂。 余雅蓝正奇怪她怎会如此,朝后一看,直接愣住了。 自从海祥云在信中说过几天,曾经与他有过婚约的,大太太的内侄女田月茹要造访于她,她就无数次猜想过这田月茹的样貌格。她曾想过她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曾想过她是端庄大方,心思深沉,但像这样挺着大肚子来的,她还真的是没有想过! 是的,田月茹是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看不出来,是不是端庄大方,心思深沉,她也看不出来,因为这位田月茹小姐的脸庞,大概是由于怀孕的缘故,有些浮肿,看不出来原本究竟漂亮不漂亮。 她已经嫁人了?那还来找她作甚么?余雅蓝的第一想法,便是这个,在她心里,女人既然有了孕,那一定是已经嫁人了的。 可事实证明,她这想法无论是在x开放的现代,还是在看似保守的古代,都是十分落后的。因为那田月茹,一走到她面前,就扶着后腰,艰难无比地弯下膝盖,给她跪下了,而且那泪珠子一颗一颗不带停歇地直朝下滚,哭道:“求余小姐看在我腹中孩儿的份上,成全我和三公子!” 余雅蓝一听,又愣住了。这样的开场白,海祥云在信里可没说过,她该怎么处理?她之所以有些手足无措,全因为同海祥云还不太熟,完全不了解他的为人,也就完全无法判断,这田月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 照着她的想法,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就该直接打出去,可若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海祥云的呢?而且她毕竟还不是海祥云的妻子,好像也没权力这样做。 于是只得扶着额头,无奈地道:“田小姐,如果是你打算替子寻父,就该找他父亲去,找我作甚么?” 田月茹泪流满面,道:“余小姐,我知道你就要同海三公子成亲了,我并不是有意要来搅局,只是我怀这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我不能让他一生下来就没了爹。” 余雅蓝好奇问道:“这孩子真是海三公子的?” 田月茹十分肯定地点点头,道:“千真万确,不然我也不敢登你的门。” 余雅蓝更加好奇了:“你们没成过亲?” 田月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声音也立时降低了八度,垂着头道:“我,我那时本不愿意,是三公子说,反正我迟早都是他的人,我实在退却不过,这才,这才……”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可谁知他竟食了言,强逼着我家退了亲,那时我已然有孕,却不敢声张,还以为他是有苦衷,等过些日子就会来娶我,可是我日等夜等,等来的却是余小姐要嫁给他的消息……” 甚么叫余小姐要嫁给他?为甚么不是他要娶余小姐?难不成她认为是余雅蓝赖着要嫁给他的?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余雅蓝马上别的都不顾,先为自己正名,气道:“我就说不能嫁他,不能嫁他,我爹和我娘也是千不肯万不肯,不愿我远嫁的,都是我爹心软,一见海三公子都给他跪下了,立马就答应了!” “甚么?”田月茹马上就惊呆了,“三公子为了求娶你,竟然给令尊下过跪?” “可不是!都怪我爹心软!”余雅蓝犹自忿忿不平,田月茹却已是有些呆愣了。 终于把她这观点给扭过来了,余雅蓝这才有心情继续同她说话,道:“田小姐,不是我说你,就算你肚子里这孩子是海三公子的,你也该当时就打掉的。” “甚么?”田月茹一听,迅速捂住了肚子,一脸警惕地望着她,“这是我同三公子的孩子,你怎能如此狠心?” 余雅蓝哭笑不得:“你怀这孩子时,我还不晓得在哪里呢,就算狠心,也轮不到我来狠心,我是指,你应该当时就亲手悄悄地打掉他的。” “你!你毒蝎心肠!”田月茹气得直发颤,“你就是怕有了这孩子,害你嫁不成海家罢了,我告诉你,我来这里,我姑母是知道的,若是我在你这里有个三长两短,她和三公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第七十五章 前奏(四)在线阅读 第七十五章 前奏(四) 第七十五章 前奏(四) 第七十六章 前奏(五)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六章 前奏(五)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六章 前奏(五) 嫡庶有别76第七十六章前奏(五) 余雅蓝惊讶道:“田小姐,若你此时并未怀孕,说这样的话,我可能还担些心,但瞧瞧你这肚子,我还有甚么好怕的?你都未婚先孕了,放在那规矩严苛的人家,只怕浸猪笼都嫌不够,就算你家家教没那么严,海家又念在你们是亲戚宽容些,你也顶多做个不甚光彩的妾罢了,哪里又能威胁到我的地位?就是你那孩子生下来,也不过是个庶子,我还真没甚么好怕的。” “你!你!你胡说!”田月茹面色又红转白,激动地道,“我与三公子是有婚约在的,他那时退亲,我家并没有同意!” 余雅蓝望着她直摇头:“田小姐,你前言不搭后语呀,刚才不是才说已经退亲,怎么突然又没退了?到底是退了,还是没退?你听我一句话,还是回去罢,就算没退,你现下大了肚子,也不可能做正妻的了。你听说过谁家正室能够未婚先孕,带着孩子嫁人的?” “这是三公子的亲骨!”田月茹愤怒地道。 余雅蓝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庶子难道就不是海三公子的亲骨了?纳你作妾,一样是给了你家一个交代,一样是对你负责,怎么就不行了?海家不嫌你伤风败俗,还肯给你一个妾室的位置,你不是该感恩戴德么?真不知你怎么生得这样一张厚脸皮,还没成亲就挺着大肚子乱晃,还敢大放厥词,真不怕被抓去浸猪笼?” 田月茹泪流满面,但脸上挂着的,却并非羞愧表情,而是一副被余雅蓝欺负了的模样。余雅蓝好声好气地对她道:“你且回去罢,等我与海三公子成了亲,就说服海家长辈,争取给你一个名分。” 田月茹气得脸色通红,愤恨道:“你不要太嚣张,同三公子成亲的还不知是谁呢。” 余雅蓝闲闲地道:“我同他婚书都立了,只等拜堂而已,你别说挺着肚子,就是没挺着肚子,也争不过我了,还是回去罢。” 田月茹恨恨地道:“到底没拜堂,立了婚书又如何。我今儿给了你面子来求你,你不领情,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抖狠?谁怕谁呀?余雅蓝也不耐烦起来,道:“你要真有本事,就不会上我这里来了,直接在家里等着出嫁不就行了?既然拐弯抹角地求到了我这里,摆明了就是说不动海家人,或者说不动海三公子嘛。本就没啥能耐的女人,只会跑到我这里抖狠,有意思么?有本事你直接叫海家来退亲,我未必就不肯。” 田月茹终于教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只剩下了落泪。 玉盘实在忍不住,悄声问余雅蓝:“小姐,你真要让海三公子纳她为妾?她怀的,可是长子,虽说顶多算个庶出,可毕竟占了个名分,而且将来别人一定会议论纷纷……” 余雅蓝翻了个白眼,道:“哄她走的话罢了,若这孩子真是海三公子的,我头也不回就走,还没成亲就做出这等丑事来,这女人固然有问题,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婚前就这样,婚后还指不定如何呢,我还是早抽身早解脱,免得将来后悔。” 玉盘就怕她为了面子,一时糊涂,听了这话,总算放下心来,就要去赶那田月茹出门。那田月茹挣扎着不肯走,玉盘连忙招呼怜香来帮忙。 余雅蓝隐约觉得不妥,连忙拦住她们,另叫田旺家的、王武家的、海螺和碧云来。但碧云磨磨蹭蹭,只站在一旁,不肯上前,余雅蓝见此情景,更加断定其中有诈,连忙示意玉盘和怜香再站远些。至于另外三个丫鬟婆子,反正也不是自己人,倒霉就倒霉罢。 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一点儿没错,那田月茹在几个丫鬟婆子的胳膊下挣扎着挣扎着,不知怎么就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而更加让人呢奇怪的是,三个丫鬟婆子,居然还让她给摔倒了,而且是肚子先着地,摔了个五体投地,看得余雅蓝心惊胆战。 那田月茹估计也没预料到自己居然是以这样一种姿势摔下去的,一时间竟呆住了,直到那血水顺着大腿流下来,浸湿了裤子裙子,方才幡然回神,凄惨地哭叫起来。 余雅蓝实在不忍看,侧过头去。玉盘瞧了一眼,也连忙扭过了头,小声地惊呼:“她们那三个是怎么了,竟让田小姐给摔倒了,难道不怕大太太责难么?” 余雅蓝本也觉得奇怪,但想了一想,就明白过来,这三个人,本就是故意的!她们宁愿担上害得田月茹流产的罪名,也不愿让大太太有借着田月茹问鼎当家人位置的机会!她们为了自家主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也真是让人佩服。 余雅蓝想通了关节,也便开始置身事外,只当做看热闹了——横竖是海家几个太太之间的斗争,她还是看戏就好。 只是那田月茹凄惨的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吩咐碧云去请郎中——她特意使唤了大太太派来的人,免得其他三个捣乱,闹出人命来。 不过随着门外传来的一声惊呼,她觉得这事儿已经轮不上她管了,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一位富家太太打扮,四十来岁的妇人,满面震惊地走了进来,扑倒在田月茹身上,连声叫着她的名字。 余雅蓝见她那满脸的痛惜不似作伪,忙叫过碧云来问:“这是谁?” 碧云忙为她介绍:“这是大太太。” 原来这就是海家的大太太,田月茹的姑母,怪不得田月茹敢只身挺着肚子上门来找茬,原来是有援兵在门外。不过只怕这援兵也没想到,余雅蓝居然会让其他三位太太的丫鬟婆子去扶田月茹,更加没想到这三个丫鬟婆子居然这样大的胆子,敢让田月茹摔得这样狠。 大太太听见碧云介绍她,抬起头来,愤恨的目光直向余雅蓝,咬牙切齿地问:“这就是余小姐?” 余雅蓝懒得同她虚与委蛇,直接道:“我说大太太,虽说这不是我的宅子,不过闹出人命总是不好,您要是真担心您内侄女儿,就赶紧先给她请郎中罢,不然旁人见了,还以为你盼着她死,免得给您娘家丢脸呢。” 第七十六章 前奏(五)在线阅读 第七十六章 前奏(五) 第七十六章 前奏(五) 第七十七章 前奏(六)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七章 前奏(六)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七章 前奏(六) 嫡庶有别77第七十七章前奏(六) 大太太听着余雅蓝的话,脸上一紧,却是吩咐碧云道:“你赶紧去请郎中。” 碧云此时不敢怠慢,马上答应着,跑了出去,田月茹躺在地上,不住声呻吟着,“姑母,孩子……孩子没了。” “不要胡说八道,我们海家的孩子,命大的很。”大太太虽然心疼,却镇定的说着。 余雅蓝微微一笑,“大太太,事情不要这样的乐观,您这个内侄女快要生产了,你还让她出来,安得是什么居心啊?” 大太太听了余雅蓝的话,那张涂满了白粉的胖脸之上,顿时铁青一片,“这个孩子乃是我们海家的长孙,你如果不出现,海祥是肯定要娶月茹的。” 余雅蓝哼了一声,“大太太,海家在广州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就算海三公子,年及弱冠,没有自控能力。但是大太太你这个当姑母的,却放纵自己的内侄女,做出这样伤风败俗之事,做了丑事,也就罢了,好好的在家里,把孩子生下来,或许我求求海家的长辈们,给您内侄女一个名分,不想你竟然还指使她挺着大肚子前来,如今摔成这个样子,只怕想遮掩,也是遮掩不了了。” 大太太听着余雅蓝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乱抖道:“人在你这里出的事,你脱不了的干系。” 这时候,只见一个身材极瘦的人,在碧儿的带领下,匆匆的跑进院来,碧儿还没有到跟前,就高声叫道:“大太太,余小姐,郎中来了,郎中来了。” 余雅蓝微笑着看看大太太道:“大太太,我毕竟是未过门的媳妇,现在郎中来了,还是先瞧瞧您内侄女的身体吧,或许跌出什么意外来,你可是凶手啊。” 海家乃是广州的大户,郎中心中又惊又喜,来至跌坐在门边的田月茹面前,看看她湿透的裤裙,微微叹了一口气,田月茹顿时哭道:“郎中,郎中,我的孩子可是没有了?” “唉,这位夫人,稍安勿躁,待郎中为夫人搭一下脉。”郎中显然不是经常进到府中的,分不清谁是夫人,谁是小姐。田月茹虽然此时身体痛苦,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听着郎中这样一叫,苍白的面容顿时红成了一片。 余雅蓝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悠闲自得的看着。郎中轻轻的搭着田月茹的脉搏,深思了片刻,又换了一只手,眉头紧皱起来。 大太太立刻问道:“郎中,可有什么问题?孩子没事吧?” “郎中医术虽然不高,但是一搭之下,却觉得脉搏微弱,而且没有双脉的迹象。只怕,凶多吉少啊。”郎中捋了捋额下的山羊胡子,摇头晃脑的说着。 余雅蓝长叹了一声:“郎中,既然不知道腹中孩子是否无恙,却如何可以知道是死是活呢?” “只有用打胎药了。”郎中看看田月茹,“夫人跌倒,而正好肚子落地,且夫人此时正在紧要的关头,如今这样的一撞,九成的可能是没有希望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还能感觉到孩子在踢我,在叫我……”此时的田月茹如同疯了一般的,嚎叫着。 大太太目光愤怒的望着余雅蓝那事不关已的眼神,突然眼神一转,寒冰一样的向了其余三位太太的下人的身上,“你们,你们安得是何居心,竟然下这样的毒手!” 田旺家的斜看了一眼那两家派来的,低声道:“大太太,是您内侄女身子不便,絆倒在门槛之上,她这样的身子,我们怎么好搀扶她呢?” 海螺和王武家的,立刻连连点头道:“是啊,大太太,我们可是小心翼翼的,不敢使劲,唯恐出个什么意外,没想到,田小姐自己跌倒了,我们这些人,倒真的是好心成为驴肝肺拉。” “放屁!”大太太此时又气又怒,破口大骂道。 余雅蓝叹了一声,“大太太,事已至此,您还是赶紧的决定吧,我看您内侄女的脸色越来越差了,只怕再拖下去,真是后悔不及了。” 大太太脸色冰冷,唤着碧儿道:“还不快去传几个家丁过来,将小姐抬过去,请好的郎中来医治,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碧儿不敢顶嘴,立刻跑了出去,那个郎中听着大太太说他医术不高,脸上早已经不悦起来,只是碍着海府的名声,不敢大声的反驳,低低的说了道:“原来是个没出阁的小姐,哼。只怕请来玉皇大帝,也医不回那胎儿的命!” 大太太猛然一抬头,眼光冷冷的扫向郎中,尖声道:“你在胡说什么,碧儿,拿上海府的片子,送他去官府!”碧儿早已经跑远了,听不到大太太的呼声,郎中却是脸色一变,求救的望向了坐在一边的余雅蓝。 余雅蓝摇摇头,“海螺,田旺家的,王武家的,你们助着大太太将这位田小姐赶紧的搀扶回府吧。再拖下去,真的会出事的。” 那几个仆人听了,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愿意得罪这个未来的三少,立刻答道:“是的,余小姐。”说着,过来,将田月茹慢慢的搀扶起来,田月茹此时已经失去了知觉,软软的瘫在那里,三个丫鬟婆子抬着她,慢慢的向着院外而去。 大太太恨恨的看了一眼余雅蓝,“小小年纪,如此的歹毒!” 余雅蓝冷冷的说道:“大太太,我自问问心无愧,即没有逼良为娼,也没有因为某种目的,而治自己亲人名声不顾,更不会,因为无计可施,而让一个怀孕的人来当灰!” “你……”大太太口角上占不到丝毫的便宜,恨恨的跟在田月茹等人的后面,向着自己的府第而去。 玉盘看着她们离去,担忧的说道:“小姐,没想到,这海府里上下,人心真是难测。” “一入侯门深似海,我现在真是越来越累了,如果真的能退婚,我真要谢天谢地,上山拜佛了。”余雅蓝双手合十,喃喃地道。 “上山拜佛?退婚?”一声磁石般的声音猛然响了起来,但这磁声音的主人,却是满面冰霜。 玉盘,怜香着实唬了一跳,这个海三公子,真是神出鬼没的,不但爱听墙角,现在出了这样大的事,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躲在暗处那么久。 第七十七章 前奏(六)在线阅读 第七十七章 前奏(六) 第七十七章 前奏(六) 第七十八章 前奏(七)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八章 前奏(七)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八章 前奏(七) 嫡庶有别78第七十八章前奏(七) 余雅蓝微微一笑:“海三公子,你可看到好戏了。” “好戏?什么好戏?”海祥云面无表情,眼里却是怒火四:“府里请了戏班子吗?” “哦,难道海三公子竟然不知道自己差点就当了爹了吗?”余雅蓝故意的说道。 “爹?”海祥云面色一变,“我尚未成亲,焉何来的孩子?” 玉盘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尖刻的说道:“海三公子,大太太的内侄女挺着大肚子来求我们家的小姐,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您的。” 海祥云讥讽冷笑:“如果事情这样的简单,以我海祥云的身份,只怕广州许多怀孕的女子,都要说她们的孩子是我的了。” “哦,原来如此。”余雅蓝平淡的说道。 “是啊,就是这样。”海祥云皱眉瞪她,“我们的婚期临近,你好好的准备一下,不要到时再出什么问题了。” “哦。”余雅蓝点点头,“原来海三公子一切尽是心知肚明。” 海祥云的脸上,浮上一丝笑容:“余小姐,放心吧,我会让你尽早成为海府的三少。” 余雅蓝望着海祥云那幅笑模样,心中纳闷,“听了这样的消息,他今日竟然一点也气愤了,此事真是有古怪,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了。” 海祥云一边走出去,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上一副能把人吓死的生冷,“竟然想出这样的招数来算计了,大太太,你够狠,既然你这样做,不要怪我不客气!” 余雅蓝伸了一个懒腰,“玉盘,怜香,今日这事闹的,我真累了,你们快去做点好吃的来,看来各位太太也不会送饭来了。” 玉盘答应着,就要出去,却见王武家的端着一个大大的砂锅过来,一边将手中的锅放在桌子上,一边揭开盖子,只见热气缭绕,香气直钻鼻子。 余雅蓝吸了一下鼻子,笑呵呵的问道:“王武家的,这是什么啊?这样的香?对了,那位田姑娘如何了?” “余小姐,这是我特意为您做的砂锅泥鳅。你尝尝,我保证自己做的饭菜,不会出任何的问题。”王武家的笑容可掬的说着,一边将菜轻轻的往余雅蓝的面前推了推。 余雅蓝拿起筷子,正在去夹,玉盘怜香心中着急,连忙的咳嗽几声。余雅蓝还没有说话,王武家的立刻陪着笑说道:“两位姑娘,请放心,老婆子敢担保,如果姑娘不相信,老婆子愿意亲自试菜。”说着,接过余雅蓝手中的筷子,夹起一条泥鳅,放入口中,为了证明没有任何的问题,她吃得很大声。 余雅蓝“呵呵”一笑:“王武家的,我相信你。”说着,拿过一双新筷子,刚要去夹,却听见别外一个老婆子的声音,“余姑娘,请慢用,且尝尝老婆子的这道菜。” 余雅蓝停住筷子,笑意十足的望向田旺家的老婆子。 余雅蓝停住筷子,笑意十足的望向田旺家的老婆子。那个婆子手中端着一个大大的瓷盘,上面是一条色香俱全的红烧鱼。远远的便闻到了那酸甜甜的味道。 田旺家的上前,将王武家的那个砂锅不经意的推到一边,然后将鱼放在了余雅蓝的跟前,“余姑娘,请尝尝这个,保证又开胃,又不腻。” “呵呵,你们倒挺算准本姑娘的心思,知道我爱吃鱼。”余雅蓝心中暗忖着究竟出了何事,让她们这样的殷勤。 “余小姐,当初我做姑娘的时候,也是爱吃鱼,这个鱼啊,做得好,味道又鲜又美,不像泥鳅那样腥气。而且还可以美容,不会发胖。”说着,田旺家的挑衅似的斜看了王武家的一眼。 王武家心中正窝着一团火,看到田旺家用这样鄙夷的眼光看着她。不由得高声道:“余姑娘,这个泥鳅,我可是特意用清水泡了许久,把那些泥水啊什么的,都清理干净了。吃了不但不会胖,而且还会让皮肤更粉嫩,哪像鱼,这么多的剌,再好看,也难吃啊。” “你的菜才难吃,这么难看的,你想让余姑娘吃的不消化啊,我看你是居心不良!”田旺家的高声叫了起来。 两个婆子的声音越来越高,玉盘猛的站出来,冷冷的说道:“两位大娘不要吵了,姑娘要吃什么,自己会做主,难不成,你们连姑娘吃饭的权利也要剥夺了不成!” “不敢,不敢,姑娘责罚的是。”两个婆子听着玉盘的话,连忙退到一边,声音立时放低了许多。 余雅蓝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们,并不说话。两个婆子也不敢再说什么,方才还吵吵闹闹的大厅里,突然就静了下来,这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余姑娘,还不曾用饭吧,我做自己最拿手的菜来,请余姑娘尝尝。”话音未落,就见海螺端着一个金边的盘子进来,里面盛着绿油油的青菜,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余雅蓝此时心中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索放在筷子,微微一笑,“今天这菜可是够丰盛的了,只是,不知道那田小姐现在如何了?你们有谁可以告诉我?” 海螺没想到,自己刚一进门,余雅蓝就会问这个问题,她不由得愣了一下,到底是经常看主子的脸色,立刻眼神一转,将菜巧妙的放在离余雅蓝最近的位置,一边打着马虎眼道:“余姑娘,虽然我也是一个下人,但是毕竟是个没出阁的,所以这样的事情,我还真不知道是怎么样了,不知道两位大娘可知道?” 田旺家的和王武家的面面相觑,心中暗恨着海螺这个丫头太狡猾,一边吱唔道:“这个,我们帮着大太太扶着那位田姑娘,走到大太太府前的时候,就有几个家丁出来,将田姑娘搀扶进去了,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想着余姑娘还不曾用饭,所以赶紧的过来伺候余姑娘了。” 余雅蓝面上带着淡然的笑意,心中却暗骂道:“真是一群老狐狸。” 余雅蓝重新拿起筷子。笑呵呵道:“我现在还真是饿了,玉盘,怜香,你们也过来吃点吧,不要辜负了三位的一片心意。” 玉盘,怜香虽然一时之间,还猜不透小姐的心思,但是却是顺从的陪坐在一边。既然三个下人分别端着自己做的菜前来,余雅蓝非常放心,菜里不会再有毒,而且因为出了田月茹这件事,大太太一时之间,还分不了心来对付她,她吃得非常放心,当然三个下人的手艺也非常的好。 第七十八章 前奏(七)在线阅读 第七十八章 前奏(七) 第七十八章 前奏(七) 第七十九章 前奏(八)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九章 前奏(八)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七十九章 前奏(八) 嫡庶有别79第七十九章前奏(八) 午后的时光悠闲自在,余雅蓝躺在一张竹榻之上,手中捧着一本书,慢慢的看着,玉盘和怜香站在一边,看着余雅蓝用功的样子,玉盘轻声说道:“怜香,你说,那个田小姐现在是什么情况?海三公子的意思,那个孩子不是他的,田小姐为何非要说是海三公子的呢?” 怜香皱皱眉头:“我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一些事情真的很难说清楚,看来,这个海三少,可不是那样好当的啊。” “是啊,万一我们姑娘过去了,受委屈,我们要怎么办?”玉盘一听,心中更是着急,担忧的说道:“还在船上的时候,那个杨妈妈就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怜香也是一副着急的样子,两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暗自担心着小姐的安危,余雅蓝听着,不由得暗暗发笑,禁不住嗔怪道:“你们两个,说也就说了,偏这个声音,大不大,小也不小,吵得我看书也看不下去。” “小姐恕罪。”怜香连忙的上前,“小姐要喝些茶水吗?” 余雅蓝点了一下头,玉盘连忙起身倒茶水,一边皱眉道:“小姐,您说那位田小姐的孩子,可能保住?” “为何总是担心这件事情?”余雅蓝放下书,接过茶水道:“看海三公子的态度,我觉得这个孩子是另有其人,婚期将至,这原是大太太的一招棋,现在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想大太太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们现在明处,大太太在暗处,我们要如何防范她啊?”怜香不由得更加担心起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余雅蓝却是一副有成竹的样子。怜香,玉盘看看她平淡的表情,紧张的心情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这时候,就听到门外一声响,海祥云慢慢的走了进来。余雅蓝微微一笑,“海三公子,为何去而复返?” “田月茹小产了!”海祥云冷着脸说道。 “啊,可怜,可怜。”余雅蓝叹了一声,“好好的孩子,就这样没了,真是可惜!” “可惜?”海祥云实然怒吼道:“大太太现在竟然一口咬定那孩子是我的!” “这个……”余雅蓝欲言又止的样子,海祥云一步跨到她的跟前,凶狠的逼视她的眼睛,“说!” “事情已经至此,海三公子还有什么好办法,您便写一纸退婚书,将我送回临江县吧。”余雅蓝淡淡的说道。 “退婚!哼哼哼,”海祥云不怒反笑,只是这笑声中透露出一股冰冷的寒意,让余雅蓝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余小姐,一切不用你费心了,等着吉日那天,我海家八人大轿抬你进门吧!”说着,海祥云英俊的脸孔一抬,快步走出了房间。 怜香看到海祥云离开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海三公子,真是太凶了。” 余雅蓝暗地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表面上却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依我看来,海三公子,只怕心里也是害怕了,没有风,哪来的浪,只怕大太太这一出,海三公子也逃不了干系。” “小姐,若真是那样,小姐却要做怎样的打算啊?况且这里离我们临江县那么的远。“怜香有些担心的说道。 “这个还难不倒我,我早有打算,自已开一家铺子,专为各家的小姐做巧的鞋饰。”余雅蓝不由得心内惆怅了一下,若是回到自己的那个时代,只怕她现在也是一个有作为的小老板了。 风平浪静了几日,田旺家的,王武家的,还有海螺,每天心的准备着各种美食前来,余雅蓝和怜香,玉盘三个人吃得不亦乐乎。 田月茹自那日小产之后,终日的以泪洗面,大太太此时却眉头皱结,虽然已经暗示过了海家的长辈,田月茹的孩子就是海祥云的,但是海祥云的脾气,却是众所周知的。现在他还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怕到时候,闹起来,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这一天,余雅蓝坐在侧厅的躺椅上,拿着一本书,似看非看,眼神迷茫,发着呆。玉盘轻轻的上前,“小姐,是否乏了,可去床上休息一下?” 余雅蓝缓缓收回眼神,看了一会儿玉盘,方才回醒过来,“不用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应该是申时了。”怜香看看天空,回道。 “总是在房间里待着,我们也闷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余雅蓝突然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小姐?”玉盘,怜香一听,大吃一惊。在她们的思想里,大家闺秀应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然小姐情豪爽,终归是一位待嫁的新娘,更何况是广州大户海三公子的新娘呢? “不妨事,我们又不是在深宅之中,况且,来广州这样久了,也没有出去逛逛。”余雅蓝伸了一个懒腰,语气缓慢,却又坚定的说着,“怜香,给我更衣。” 怜香无奈,只好拿出一件镶着金丝银钱的湖蓝衫子,余雅蓝眉头一皱,“怜香,我只是出去逛逛,并不想引起街上之人的注意,你拿出来这样一件的衫子,莫不是怕海三公子不知道吗?” “小姐,我……”怜香脸涨得通红,赶紧回到内室,重新拿了一件稍稍朴素些的衣服,余雅蓝这才点点头,穿上之后,怜香为她梳了一个双髻,粉嫩的面容之上,淡淡的施一层珍珠粉。 待一切打扮完毕,玉盘,怜香望着面前的余雅蓝,不由得赞叹道:“小姐,你真是天姿国色之颜。” 余雅蓝却是淡淡一笑,“不要拍马屁了,快点出门了,听说广州城是一个繁华之所,今天我们要好好的逛一下才好。” “是!”两位丫鬟听说逛街,心中高兴,连忙的紧随在余雅蓝的后面。 余雅蓝住的这所宅子,虽然是一所老房子,却是在广州城内繁华的地段,她们三个,顺着那条悠静的小巷一出来,就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了,只见大街之上,店铺琳琅满目,各色的绸缎坊,脂胭铺,酒楼,茶楼,一处接着一处,此时正是下午的时分,路上的行人却不是甚多。所以她们三人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第七十九章 前奏(八)在线阅读 第七十九章 前奏(八) 第七十九章 前奏(八) 第八十章 广州城(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章 广州城(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章 广州城(一) 嫡庶有别80第八十章广州城(一) 余雅蓝慢慢的在前面边走,边看,后面两个丫鬟,却低着头,不敢四处观望。余雅蓝突然指着前面对玉盘说道:“玉盘,你看前面……” 玉盘此时低着头,并没有抬眼,小姐看到什么,她并不知道,只是顺口的答道:“是,小姐。”说完这句,这才抬起头来,只见前面不远的地方,宽大的门面之旁,摆了一只大大的布鞋,这只鞋足有一臂之长。玉盘不禁咋舌道:“小姐,这是什么,这世间竟然有这么大的脚?” “呵呵,这是一种宣传手段。”余雅蓝脱口而出,玉盘却难为的皱紧眉头,“宣传手段?” “唉,说了你也不懂,就是店家放一只这样大的鞋,来往的客人们都会觉得好奇,必然要走进店中看看,就是我,现在也想进去看看。”说着,余雅蓝已经跨门而入。 店内,掌柜的和小二正在那里打扫着鞋面上的尘灰,看到有客人进门,立刻满脸堆笑的上前,“这位小姐,可是需要什么样的鞋?” 余雅蓝暗暗点头,这位老板,真是人了,竟然只招呼自己一个人,想必他一眼就看出来,自己是小姐,而后面的两个是丫鬟吧。 余雅蓝并没有答话,只是慢慢的来至鞋架前,小二连忙的上前,玉盘早已经拦在他的前面,“我们小姐自己看看。”小二知趣的退到一边,眼神却随着余雅蓝的目光而闪烁。 余雅蓝的目光刚刚在一又式样新巧,而又显朴素大方的绣花鞋前停住,小二早已经巧妙的越过玉盘的拦阻,站在余雅蓝身边一米左右的位置,“小姐,这是本店最新的款式,刚刚摆在货架之上,小姐真是好眼光。” 余雅蓝微微一笑,“小二,这样式倒也还算新颖,只是美中不足的地方,却是这鞋子好看,却不耐穿。” “哦?”小二听了,脸上顿时现出一片不高兴的神情,却不敢得罪客人,强忍住,语气有些生硬的问道:“这位小姐,这鞋可是用最上等的绸缎,做工最细的绣工制作出成,这纳的鞋底,柔软而又耐磨,小姐如何说它不耐穿呢?” 余雅蓝还不曾说话,玉盘,怜香早已经上前,抢在前面喝斥道:“大胆小二,怎么敢用这样的口气跟我们家的小姐说话!” 那边掌柜的连忙过来,一边赔着笑,一边将小二拉到一边,“这位小姐,小二言语不周,还请恕罪。” 余雅蓝嗔怪的望着了一眼自己的两个丫鬟,“你们先退下。” “是!”玉盘,怜香狠狠的瞪了一眼小二,稍退了一步。 小二却是一副倔脾气,虽然不敢再说话,眼睛却是瞪得大大的,不服气的望向余雅蓝。玉盘看小二竟然用这种眼神望向自己家的小姐,更加气愤,高声道:“你敢这样看我们小姐,不怕我们将你送官吗!”按那时的律法,如果平民这样直直的瞪着小姐,是要被送到官府,挖出眼珠来。掌柜的赶紧将小二推到一边。诚惶诚恐的再陪不是。 余雅蓝却不生气,拿起那只鞋,指着上面高高翘起的鞋头道:“小二,你看看这鞋头,如果是你穿了,感觉如何?” 小二虽然倔强,却也是深通制鞋之道,听了余雅蓝的话,不由得仔细的望向了那只鞋头,果然,鞋头高高尖尖,而整个鞋底却只有一半着地,如果一个人穿鞋,只能将脚落地一半,不要那些纤纤金莲的小姐夫人,便是他这样的壮小伙,也受不了啊。 小二此时惭愧的面红耳赤,嗫嚅道:“小姐的话有理,是小二错了。小二这里给小姐陪不是了。” “呵呵,不知者不为罪,我方才在门外看那只大鞋做工巧,却为何这店中没有生意呢?”玉盘,怜香望望四周,果然,店中除了她们三个,一个顾客也没有。 “唉,现在的小姐夫人,都喜欢那种新式的鞋样,而我们这个店,本是百年的老店了,做得就是传统的鞋样,一时之间,却没有那些新款。所以,从前的那些老顾客,也都渐渐的去别的地方了。”掌柜说着,唉了一声。 “为何不请一些会做新款的绣工?”余雅蓝诧异的问道:“益求,乃是经商之道,日益创新,才能将生意做好啊。” “小姐真是金玉良言,只是我这店,乃是从祖上传下来,便是那些绣工,也都是一些老人了,让她们改变绣工习惯,她们却一时无法接受,而我祖上也曾立下誓言,除非绣工自己离开,否则不得辞退。” 余雅蓝点点头,赞道:“贵掌柜的主上,倒真是一位情深意重的好主家。” “多谢小姐。”掌柜拱拱手,称谢道。 “小姐,时辰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不然,海三公子来了,看不到小姐,又要大发雷霆了。”玉盘扯了一下余雅蓝的衣角,轻声的提醒道。 “嗯,掌柜的,我先告辞了。”余雅蓝说着,掌柜的连忙送出店来,恳切的说道:“如果小姐有空,还望小姐经常过来,为小店指点一下。” “嗯,我会的,掌柜的请回。”余雅蓝听了掌柜的这句话,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答道。 回到住处的时候,田旺家的,王武家的还有海螺早已经将饭菜摆放好,看到余雅蓝,三人立刻上前问安道:“余小姐,可是出去了?走得可累了,可饿了,快来吃饭吧。” 余雅蓝看看桌上的饭菜,一如往日的细,广州菜本来就是粤菜,讲究甜,味淡,深得余雅蓝的口味,自从那日的下毒事件案发之后,余雅蓝倒不担心她们三个谁会在菜中下毒了。 吃饭的空当,余雅蓝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她向着田旺家的问道:“大娘,这广州城中,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小姐要问好玩的去处,那可是太多了,有那绸缎,首饰,脂胭一条街,里面的东西那真是应有尽有,小姐想要什么,都可以买到。”余雅蓝独问田旺家的,这个婆子深感有面子,立刻口若悬河的说起来。 第八十章 广州城(一)在线阅读 第八十章 广州城(一) 第八十章 广州城(一) 第八十一章 广州城(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一章 广州城(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一章 广州城(二) 嫡庶有别81第八十一章广州城(二) 余雅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阻止田旺家的话,她知道,不用她说,自有人去拦住她的话。 果然,那王武家的见不得田旺家的狂妄样子,立刻嘴道:“小姐是问好玩的地方,又不是要买那些什么绸缎,脂胭的,若论起这些东西,哪有咱们家海三公子从苏州带回来的质地好,小姐再不要听她的。” “小姐问我,又不曾问你,你什么嘴,真是河边无青草,哪来多嘴驴!”田旺家的被王武家的一顿抢白,登时气得长脸紫红,什么话也都说了出来。 王武家的不甘示弱,立刻回道:“你才是多嘴驴,看你那张长脸,小姐在这里吃饭,你离得这样近,也不怕小姐看了恶心。” 余雅蓝正在喝着汤,听了王武家的话,差一点喷了出来。玉盘,怜香也是忍不住的想笑,却拼命忍住,上前替小姐收拾了一下。 海螺这时候上前,鄙夷的说道:“两位大娘,在太太面前,你们也是这样没尊没婢的吗?” 那两个婆子一听海螺的话,眼睛齐齐的瞪向她,却突然停住了口。 海螺此时不慌不忙的说道:“余小姐,若要问广州城好玩的地方,白云山是小姐必去的地方,再有便是那大夫山,山上的景致着实的迷人,若小姐想去拜佛,更有那光孝寺,华林寺,六榕寺,寺中的主持都为得道的高僧,小姐可以去那里一拜。” 余雅蓝听着连连点头,“海螺,你还真知道的不少呢!” 海螺低着头,突然有些悲伤的说道:“我自小父母双亡,在广州城内四处的流浪,最后被人贩子卖到海府上,方才有了一口饭吃,所以才会知道这些。” “难为你了!”余雅蓝的心肠柔软,听了海螺的这些话,想着自己穿越前的那个余雅蓝,虽然自小被父亲抛弃了,却有母亲呵护,比之海螺也是幸福了百倍,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饭桌被收拾干净后,余雅蓝望着站在一边的丫鬟婆子,摆摆手道:“大娘们,海螺,你们也忙了一天了,天色不早了,你们也回各自的府中吧,我也累了,想要早点休息了。” 那三个下人立刻施了礼,慢慢的走了出来,一路之上,余雅蓝还隐隐约约听到王武家的和田旺家的争吵的声音,以及海螺的劝告声,她不由得摇摇头。 怜香端着一杯茶,走过来,轻声道:“小姐,喝杯茶吧。” “嗯,怜香,我倒有一件事,想与你们商量一下。”余雅蓝望着怜香和玉盘,突然郑重的说道。 “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说商量,就是太折煞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了。”怜香虽然这样说,却是激动万分,小姐尽然说有事要与她们商量一下。在余府中,她们一向被当成下人,就是怜香,虽然是大太太眼前的红人,主子有事,什么时候说要跟她们商量一下。想到这里,怜香的眼圈都有些微红了。 余雅蓝指着前面的位子让她们坐下,怜香,玉盘见小姐这样的谦卑,却不敢得寸进尺,只是站立一旁道:“小姐,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吧。” 余雅蓝皱了一下眉头,思忖了片刻,方才缓缓的开口道:“我想着,我们在广州城内,无依无靠,万一有什么事发生,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真是孤立无援啊。” 怜香,玉盘不知道小姐要说什么,但是这却是一个事实,她们不由得点点头,“是啊,小姐,万一我们被欺负了,真是上天无门,入地无缝了。” “你们还记得我们今天看的那家鞋店吗?”余雅蓝突然提出了这个鞋店,两个丫鬟愣了一下,“小姐,您的打算是……?” “掌柜今日的诉苦,我倒是有办法解决。”余雅蓝却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想着,将那家店盘下来。” “盘下来!”两个丫鬟吓了一跳,怜香立刻说道:“小姐,那个掌柜的说,鞋店可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掌柜肯定不愿意出让的,就是愿意了,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啊!” “所以,这是我的为难之处,我虽然有一些积蓄,却远远不够,”余雅蓝有些为难的皱了一下眉头,“就是加上太太的那些嫁妆,也估计是不够的。” “那,那,小姐就不要想了,放弃这个念头吧。”玉盘小心翼翼的说着。 “我想了许久,这是最稳妥的一条路。”余雅蓝不甘心的说道:“我不能放弃,明天我们再去那家店,好好跟掌柜的谈一谈。” 第二日,刚刚吃过早饭,余雅蓝就迫不及待的催促怜香玉盘,赶紧的出去。三位太太家的下人,看着余雅蓝的样子,心中纳闷,却不敢阻拦,海螺陪着笑道:“余小姐,您若是要出去,可否带一些熟悉的人陪同啊,这广州城却是大,余小姐和两位姑娘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迷了,就不好了。” 余雅蓝心中想着:“我要做的事情,焉何能让你们知道,你想跟着我,那可不成。”面上却带着微笑道:“海螺放心吧,我们只在附近转转,等到去远的地方游玩的时候,便是你们不去,我也要叫着你们的。” 海螺还要再说什么,却见余雅蓝已经走出了院门,玉盘和怜香紧紧跟随其后,她回过头来,只见王武家的和田旺家的正一脸是鄙夷的望着她,“小丫头,想要讨好,人家余小姐不希罕。” 海螺气得面色紫涨,想说什么,却又忍下气来,狠狠的瞪了两个婆子一眼,转身回府去了。 两个婆子站在那里,看看空无一人的房间,小声嘀咕了几句,也各回府中向主子汇报去了。 当房间内的一切都静寂下来之后,一个英俊非凡的男子,慢慢的从一间久不进人的房内踱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不为觉察的谑笑。这时候,跟在他后面的吉庆轻声的说道:“少爷,余小姐已经走了,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当然要去鞋店那里了。”海祥云想着余雅蓝那惊讶的表情,目光中突然闪现出猫戏老鼠的那种神态。 第八十一章 广州城(二)在线阅读 第八十一章 广州城(二) 第八十一章 广州城(二) 第八十二章 盘店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二章 盘店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二章 盘店 嫡庶有别82第八十二章盘店 余雅蓝虽然在玉盘和怜香面前,说的豪气冲天,内心却是忐忑不安,如果那个鞋店的老板顽固不化,不愿意盘店,又或者对她产生怀疑,将事情再闹大了,传到海祥云的耳中,又要如何收场? 广州城内的大户子弟海祥云欲娶的妻子,竟然在婚期将近之日,闹出盘店的事端来,只怕海祥云那个火爆脾气,将她吼成碎片,也难保证。 余雅蓝一路胡思乱想着,怜香一拉她的衣袖,轻轻的说道:“小姐,到了。” 余雅蓝连忙的止住脚步,望着那门前大大的布鞋出了一会儿神,怜香与玉盘在后面,一时猜不透小姐的心思,相互看了看对方,眼神中满是疑问,担心。 余雅蓝站在门外,深深的呼吸了几口,迷离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异常清晰,她整整衣衫,步伐坚定的迈进了那扇敞开的大门。 掌柜的看到余雅蓝再次光临,心中高兴,连忙的迎上前,“余小姐,您来了。” 余雅蓝微微一笑,“这位掌柜大叔,上次太过匆忙,倒忘了请教掌柜大叔贵姓了。” “呵呵,哪里敢担贵姓,在下姓林。”林掌柜客气的说着,一边招呼小二为余雅蓝等人泡上最好的香茶。 小二低着头上前,面上一片不好意思。玉盘打趣道:“这位小二哥,您贵姓啊?” 小二连忙的放下茶壶,腼腆的说道:“回姑娘的话,小二姓乔名文。” “乔文,倒是一个斯文人的名字,只是做起事来,倒像张飞一样。呵呵。”玉盘继续取笑道。 余雅蓝粉面一沉,“玉盘,不要如此张狂。” 玉盘吐吐舌头,连忙的退到一边。小二此时却以为余雅蓝真的在生玉盘的气,连忙的求情道:“余小姐,千万不要生气,上次是小二做得不对,错怪了余小姐,这位姑娘责问几句也是对的。” 余雅蓝点点头,望向乔文,只见他虽然布衣襟,却也是面也白净,举止斯文,不由好奇的问道:“乔大哥,我看你也是一派斯文,像你这样,应该读书赶考,或者可以取个功名。” 乔文低下头来,并不说话,林掌柜却是叹了一口气道:“余小姐有所不知,这乔文也是被逼无路,所以才来我这小店帮忙。” “哦?”余雅蓝却没有再问下去,站起身来,围着小店之内又转了一圈,看了看鞋架之上,依然只是一些旧款式的鞋子,门外人来人往,进来的人没有一个。 林掌柜陪在她的身边,望着余雅蓝微皱的眉头,思忖了一下,说道:“余小姐,既然你能进我这林家鞋店来,也是跟小老儿有缘,余小姐,可有什么良策,能使我这小店起死回生,使我小老儿百年之后,不至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余雅蓝望着林掌柜,确定他没有开玩笑,这才重新回到椅子上,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缓声说道:“只怕我的方法,林掌柜会不同意。” “只要能使我林家鞋店重新再兴隆起来,余小姐的任何方法,我林子秋全部都会服从。”林掌柜望着余雅蓝,语气坚定的说道。 余雅蓝点点头,这才开口说道:“林掌柜的,你我才见过两次面,如何你便认定我有方法来使这店起死回生呢?” 林掌柜低下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间,抬起头来,再次望着余雅蓝道:“既然余小姐有法子帮助我这小店,我便不把小姐当成外人了,方才在小姐来之前,有一位大哥来告诉我说,余小姐有法子使小店生意兴隆起来。” “哦?”余雅蓝不由得愣了一下,她才来这个广州城不过半个月有余的日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悉的,是谁竟然告诉林掌柜,她有方法使这家百年老店起死回生呢? 带着疑问,她紧紧的盯住林掌柜道:“林掌柜,这个人,您可认识?” “嗯……不认识。”林掌柜沉吟了一下,立刻答道。 余雅蓝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林掌柜的在撒谎,但是看现在的样子,他是不会告诉自己的,既然林掌柜的同意自己可以随意改变小店的风格,至少自己在广州城中,有了一处容身之所了。待以后再细细的打探来。她立刻抛开那些念头,突然站起来,语气坚决的问林掌柜道:“林掌柜,这个店的一切,以后是否全要听我的?” “是!一切以小姐的主意为主。”林掌柜道。 “那好,林掌柜需要多少盘店费用?”余雅蓝担心林掌柜狮子大开口,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我不要钱,我只有一个要求!”林掌柜的话出乎林雅蓝的意料。 “林掌柜请说。”余雅蓝本以为林掌柜会有许多的不舍,或者提出许多的要求来,毕竟是人家的店,自己一分钱没有出,竟然成了这个店的老板。 “我只要求余小姐将这店名保留下来,并且希望小姐继续留用那些绣工。” “林掌柜,请放心,不但是店名保留,那些绣工一个不许走,就是您和乔文也要继续留下来帮我。”余雅蓝呵呵一笑,“我只是出主意的。” “这万万使不得,焉何能让小姐白白的辛苦。”林掌柜连忙的推辞道:“我只要这个店好起来,别无任何的奢求。” “林大叔。”余雅蓝突然改了称呼,“这个店是您祖上传下来,你辛苦经营了那么久,您和这店名一样,是一块金字招牌,我焉能放你走。”林掌柜还要再说什么,余雅蓝却摆手止住了他,“你放心吧,我准备投资在这个店里,到时生意好了,我是要分红的。” “如此甚好,甚好。”林子秋连声的说道,一脸的皱纹笑得开了花。这个店他经营了近三十年的光景,便如自己的孩子一般,让他走,他一时之间还真舍不得,如今听了余小姐的话,不但帮他出谋划策,还要投资在里面,想着早上来告诉他消息的那个人的背景,他还担心这个店不活吗? 第八十二章 盘店在线阅读 第八十二章 盘店 第八十二章 盘店 第八十三章 海小姐(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三章 海小姐(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三章 海小姐(一) 嫡庶有别83第八十三章海小姐(一) 事情这样的顺利,余雅蓝心中不由得怀疑起来,早上那个人到底是谁呢?回到房间之后,她神恍惚的想着,却没有留意到这几天伺候她的三个人变成了四个。直到碧儿站在她的面前,低声向她请安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碧儿一脸笑意的躬身站在她的面前,“余小姐,这些日子碧儿不曾过来,还望余小姐恕罪。” 余雅蓝呵呵一笑,“碧儿,多谢你记挂我。” 碧儿没有想到余雅蓝没有因为田朋茹的事情,使冷脸子对她,而依然是笑容可掬,内心感动,不由得说道:“余小姐,碧儿在府中的时候,时刻记挂着小姐对碧儿的恩泽,因为身为奴仆,身不由已,却总想着回报小姐,方才能了了碧儿的一桩心事。” “呸!”海螺在一边,听着碧儿如此麻的拍着马屁,不由得轻轻的呸了一声,余雅蓝却只装着不曾听见,继续问道:“碧儿,田小姐现在如何了?身体可好一些了?” “哼,那个田小姐,仗着自己的姑妈是大太太,终日里在房间里吵闹,骂人。真是人人厌烦。”碧儿听着余雅蓝问她,不由得怨气冲天。 余雅蓝却劝道:“碧儿,你可体谅一下田小姐,毕竟刚失去了孩子。” “余小姐,她若有余小姐一半的温娴,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碧儿此时毫无顾忌的说着,余雅蓝看看她,却不再说话。玉盘在一边,立刻接口道:“她怎么能跟我们小姐相比,不要说相貌,就是这品必,她也不及我们家小姐的万分之一。” 余雅蓝故意的嗔怪道:“玉盘,不要这样说,田小姐也是有苦衷的,不要在背后妄自诽语别人。” 玉盘小嘴一撇,不服气的说道:“本来就是这样的。” 余雅蓝故意发怒道:“玉盘,不要多嘴!退下!” 田旺家的看到余雅蓝责怪玉盘,连忙的上前,“这位玉盘姑娘说的极是,余小姐这样的相貌,这样的品,真不是田小姐那种人可以比的,余小姐再不要责怪玉盘姑娘,她也是说的实话。” 其余几个人连连的附和着,余雅蓝挥挥手道:“不要说了,跑了一天,我也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是!小姐好好的休息吧,我们明早再过来伺候。”那四个下人,此时听余雅蓝的话,不亚于旨意一般,立刻卑躬屈膝的退了下去。 玉盘此时心中委屈,想着自己护着小姐,小姐还要责怪她,余雅蓝叫了她两声,她堵气的也不理。怜香在一边,不由得笑道:“玉盘,你这个死丫头,还要生小姐的气。” “我也是为了小姐好,小姐还要责骂我!”说着这话,玉盘的眼圈便红了起来。 “傻子,小姐也是知道你为她好,难不成,在别人的面前,小姐也要自己夸奖自己吗?她不怪你,那些丫鬟婆子岂不是以为小姐骄傲自大。传到那些太太们的耳朵里,又要为小姐树敌了?”怜香轻轻的扭了一下玉盘的鼻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啊,真是一个傻丫头。” 玉盘看看余雅蓝的脸色,带着无奈的笑意,方才相信怜香的话,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本来就笨啊,哪能小姐是这样的心思。” “你呀。”余雅蓝无奈的说道:“不过今天你做得很好。” “呵呵,谢谢小姐夸奖。”玉盘吐了吐舌头,调皮的看着怜香。怜香无奈的看着她道:“小姐累了,你快快去准备热水,请小姐沐浴休息吧。” “暂且不用,我们现在要好好的想想,如何把那个鞋店做好。”余雅蓝微皱了一下眉头。怜香,玉盘这时才想到,原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着她们,怪不得小姐让那四个下人赶紧的回府去了。 玉盘看看余雅蓝脚上的鞋,致小巧,前面点缀着几朵淡雅的小花,显得那样的轻巧柔软。她立刻高兴的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将林家鞋店里那些老式的鞋子全部换成新式样,这样,那些夫人,小姐们一定会来买的。” 余雅蓝赞同的点点头,“玉盘说的很好,还有吗?” “我觉得,就是那些员外爷,公子哥的,也喜欢那些新款鞋子。”怜香接口道。 “哼,谁给那些臭男人做鞋。”玉盘蛮横的说道。 “玉盘大姐,如果没有这些臭男人,谁给那些夫人小姐钱啊?你以为那些深院中的女人,都像小姐这样巾帼英雄吗?”怜香不屑的看看玉盘。 玉盘听了这句话,立刻低下头来,怜香说的对,像自家小姐这样的女中丈夫,真是太少了。哪个女人,不是向着自己的夫婿要银子来用。 余雅蓝打断她们两个,“不要多说这些了,还有什么好建议吗?” 玉盘想了想,刚要张口说。却听见院外传来了一阵阵的叩门声,三个人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 怜香端着烛台,慢慢的走至院中,高声的问道:“这么晚了,是哪位?” 门外立刻传来一个老婆子的声音,“请回余小姐,我们家海小姐前来拜访。” “海小姐?”怜香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么晚了,海小姐这样的千金小姐,怎么会突然前来拜访呢? 此时,在屋内听到声音的余雅蓝也是眉头一皱,对着玉盘说了一句,“让怜香开门吧,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不能怕!” “嗯!小姐放心吧,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会保护您的!”看着玉盘那大义凛然的背影,余雅蓝不由得失声笑了起来。 院门轻轻的被打开,只见外面,两个婆子提着气死风灯,里面的烛光亮堂堂的,照着后面一位十四五岁的姑娘,只见她外面套着一件坎肩,在灯光的照耀下,看不清是什么颜色。里面是一袭如丝如纱般的长裙及地。身材袅袅,纤纤玉手轻轻的搭在一个幼稚的丫鬟的肩上,脸庞儿红扑扑的,一双明星般的眼睛,闪闪发光的望向怜香,玉盘。 第八十三章 海小姐(一)在线阅读 第八十三章 海小姐(一) 第八十三章 海小姐(一) 第八十四章 海小姐(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四章 海小姐(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四章 海小姐(二) 嫡庶有别84第八十四章海小姐(二) 怜香望着这位姑娘,眉眼之间,依稀跟海祥云有些相像。怜香,玉盘只顾着站在门口出神的望着这位海小姐,两个婆子在一边,却是不耐烦的说道:“余小姐呢,怎么不见出来迎接我们海小姐。” 怜香刚要发作,却只听到海小姐温柔的说道:“王大娘,不要这样无礼,我们冒昧前来,却是唐突了。” “呵呵,余雅蓝见过这位海小姐,夜凉风大,海小姐请进屋吧。”余雅蓝对着这位海小姐顿时有了好感,立刻现身说道。 待两位小姐坐定,海小姐打量着眼前的余雅蓝,只见她一身淡蓝的衫子,想是要去沐浴,秀发散开,披在了身后,如云似瀑。眼睛明亮亮,闪着赞叹的光芒,面孔粉白如玉,鼻高,嘴小,温柔之中,带着刚强,正在不错眼的望着海小姐。 海小姐立刻面上微微泛红,低下头道:“蓝姐姐,妹妹深夜打扰,还望姐姐恕罪。” “海小姐太客气了。”余雅蓝微微一笑,吩咐道:“玉盘,快去倒茶。”一边再不说话,以她的眼光,她知道眼前的这位海小姐,实在是一位柔弱善良的女孩,所以不用她问,海小姐自己都会说出来。 果然,海小姐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笑靥如花,“蓝姐姐,久闻姐姐貌若天仙,今日一见,真是清新脱俗。” “呵呵,海小姐这是笑话我了,站在海小姐的面前,我便自愧不如了。” “蓝姐姐,我叫海如云,蓝姐姐可叫我云儿,不要总是叫我海小姐,倒叫我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一样了。”海如云说道。 “海如云?”余雅蓝思忖了一下,立刻想到前些日子听到的八卦,海家五房中,唯有五房老爷和太太,生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大女儿叫海如云,小女儿叫海如月。这位,想必就是五房的海如云了,果然,不生活在事非之中,就连相貌也是这样的脱尘。 余雅蓝立刻笑称道:“是姐姐不好,云妹妹,请勿见怪。” 海如云立刻坐到余雅蓝的身边,亲热的挽着余雅蓝的手臂道:“蓝姐姐,我总听王武家的在府中说姐姐是一位多么美貌的女子,而且为人处事又是如何的顾大局,服大众,心生仰慕,今日一见姐姐,真是名不虚传呢。” “云妹妹你这样的夸奖,让姐姐羞愧得很呢。”余雅蓝也从心中喜欢这位海如云姑娘,为人一点也似那些大家的千金,扭扭捏捏,且又故作清高。 两位如花朵一般的姑娘,惺惺相惜,越聊越投机,这时候,一位老婆子上前,轻轻的在海如云的耳边说了一句。海如云皱了一下眉头,满脸的不悦。 余雅蓝微笑道:“云妹妹,如有事情,可先去。” “多谢姐姐。”海如云款款而起,“姐姐来了这些时日,我总不能得见,今日一见如故,只是家父治家森严,妹妹不能久待,与姐姐长谈,姐姐保重,妹妹过几天再来看望姐姐。” 余雅蓝连忙的起身起送,“多谢妹妹费心记挂了,以后我们姐妹相处的日子极长,妹妹却不要放在心上,天色晚了,妹妹好走。” “姐姐留步。”海如云轻轻的施了一礼,那个小丫头立刻站在海如云的面前,海如云轻轻的扶着她的肩膀,慢慢的离开了这里。 等她们去得远了,怜香方才将门轻轻的关上,玉盘早已经跑进房中,望着余雅蓝道:“小姐,这位海小姐深夜前来,小姐可能猜透为了何事?” 余雅蓝摇摇头,想了想,却又微微一笑:“想来,是这位海小姐好奇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特意过来看看吧。” “原来如此。”玉盘傻傻的点点头,被怜香在后面轻拍了一下:“傻子,不要多想了,天色不早了,快去准备热水,让小姐早点休息吧。” 玉盘这才发现月已西沉,吐了吐舌头,立刻跑了出去。余雅蓝却来至书桌前,摊开一张白纸,提笔微想了一下,在上面画着什么。 待到玉盘提着热水进到屋中来的时候,余雅蓝早已经一挥而就,怜香站在她的身后,一脸惊讶的望着那张画。 一只巧的鞋子跃然纸上,后跟之处稍稍的有些坡度,前面缝合一起的地方,被一细细的带子遮住,做成蝴蝶结的形状。前头尖尖,却又显示出圆和的弧度。 怜香看得眼睛瞪得溜圆,嘴张得大大的,“小……小姐,这……这是什么?” “傻丫头,这是鞋子啊。”余雅蓝望望纸上的鞋子,摇摇头,“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的学设计,不然,画得比这还要好看。” “设计?是什么东西?”玉盘放下手中的桶,看着那只鞋直发呆,“小姐,这样好看的鞋子,那些夫人太太,岂不是要抢破头啊。” “真有这样的好看吗?”余雅蓝怀疑的问道。两个丫鬟立刻使劲的点着头。在那个时代,就算是再新款的鞋子,也无非是将花多绣一些,用得料子再好一些,做出这样大的改变,恐怕也只有穿越后的现代人才能做出来吧。 “既然你们说好看,那我明天就用这个做样子,先请那些绣工们做出几双来,试试看。”余雅蓝看着丫鬟发呆的模样,信心也变得十足了起来。 当余雅蓝拿着图纸来到绣坊的时候,就连做工最细,年纪最大的杜绣娘也惊呆了,她望着那画上的鞋样,又望着余雅蓝,结巴道:“余……余小姐,这是鞋子吗?” “怎么?不相信吗?”余雅蓝笑着望着杜绣娘脸上那些深深的皱纹,这些绣工真的是太老了,虽然手艺湛,思想却是一成不变,如今她要用她们那湛的手艺,来做出这个时代最漂亮的鞋子。 “不……不是不相信,而是,而是太漂亮了。”杜绣娘惊叹道:“真的,这样的鞋子,只怕只有皇上,王爷们才能享用吧。” “不,我要你们绣出这样的鞋子来,我要让你们全都穿上这样漂亮的鞋子。”余雅蓝傲然的一抬头,那些皇上,王爷在她的眼里,甚至不如这些绣工更尊贵,当然这是大逆不道的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第八十四章 海小姐(二)在线阅读 第八十四章 海小姐(二) 第八十四章 海小姐(二) 第八十五章 问世(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五章 问世(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五章 问世(一) 嫡庶有别85第八十五章问世(一) 杜绣娘听了余雅蓝的话,心中感动万分,这些年来,自己绣出了这样多的鞋子,却没有一双穿在自己的脚上,每日着那些柔软的绸缎,她只能用想像,这样的鞋子会穿在什么样的小姐或者夫人的脚下,她们是否会赞叹一句,“做工真是巧。” 如今听了余雅蓝的话,她眼睛不由得湿润了起来,余小姐是她的主家啊,竟然说这样体贴下人的话,让她如何不感动呢,她定定的望着那副画,仿佛要将它印在自己的脑海深处。 余雅蓝看杜绣娘半天不说话,只是不错眼的盯着画看,不由纳闷道:“杜绣娘,这鞋子虽然看着复杂,却相对你从前绣的那些花式来说,简单了许多,你觉得有困难吗?” 杜绣娘只顾出神望着那副画,却没有听清余雅蓝的话,只听到一句“困难”,立刻摇头道:“余小姐,我再细细的看看,余小姐的这个样式有些复杂,我一时还不能做出来。” “不怕的,我可以教你。”余雅蓝说着,吩咐玉盘拿过针钱来,拿起一块明色的布块,思忖了一下,绞了起来。杜绣娘和其余几位绣娘看到这位金枝玉叶的小姐竟然亲自动手做了起来,一时全都惊讶的围住她,看着她灵巧的纵着剪刀,片刻之间,一个完美的鞋面就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杜绣娘掩饰不住自己的敬仰,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上前一把拉住余雅蓝的手,细细的打量着,只见那双手,纤细,柔弱,关节上面,却稍稍的有些糙。余雅蓝对着众人一笑,“我也经常在家里,自己做这些,做得不好,你们都是师傅,我有什么不会的,还希望你们来教我。” 杜绣娘及其余的绣娘立刻七嘴八舌的说道:“余小姐,您放心吧,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们做就好了,余小姐,您只管为我们画出最新款的样子,让我们这林家鞋店也重新兴旺起来。” 余雅蓝看着四周那些信任,而又被生活压榨的混浊的目光,郑重的点点头,“我在这里,给大家保证,只要林家鞋店重新站起来,我便为每一位绣娘重新涨工薪,不让你们白白的付出劳动。” 那些绣娘们听了余雅蓝的这些话,有几位早已经忍不住拎起衣袖,拭起了眼泪来。 杜绣娘此时早已经拿起余雅蓝方才剪好的鞋面,大声的说道:“姐妹们,大家还在这里耽误什么,既然余小姐这样体恤我们,我们还能偷懒吗?姐妹们,动起手来吧,阿宝,鞋面,强哥,楦子……” 大家听了杜绣娘的安排,立刻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余雅蓝看着大家心准备着,心头一阵的感动,这些最底层的劳动人民,如此的朴实无华,只要你对她们一点点的好,她们甚至会将自己的心献出来。 第二日余雅蓝坐在房间之内,心中想着那鞋做得如何了,正准备吩咐着玉盘,怜香收拾一下,前去鞋铺时,却见海祥云似笑非笑的走了进来。余雅蓝不由得心生戒备,平日,海祥云前来的时候,虽然知道他对自己极好,一张脸却是拉得老长,好像谁欠了他几个铜钱不还一样,本来英俊的一张脸,也因为总是板着,生生的增加了许多丑陋。 今日看他似笑非笑,眼中闪着狡黠,余雅蓝迅速的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些日子,可曾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再也想不到,她的心方才定了一下,站起来,微笑的迎了上去,“海公子,今日如何有空,来我这里?” “我哪日都有空。”海祥云一句话便将余雅蓝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咽了一口口水道:“那当然,海公子是广州商家大户,你要做什么事情,不用自己出门,一句话,就什么都办好了。” “那是!”海祥云傲慢的抬起头,斜看了一眼余雅蓝,能在言语上打败她,他心中高兴万分。 “只是今日海公子竟然亲自登门,原来也有海公子号令不到的事情啊。”余雅蓝淡淡的说出这一句,海祥云立刻变了脸色,怒吼一声,“余雅蓝,你可知道七出之一,便是顶撞夫婿!” “哈哈,海公子,你久在豪宅,莫非忘了,我与你并没有举办婚礼,焉何有什么七出之罪!”余雅蓝得意的看看海祥云。 海祥云却是眼神一转,怒气立刻消失,取代的是调皮而戏谑的神情,“哦,你不提醒,我倒忘了,我们的婚期已经定了下来,这几日,你不要乱跑了,好好的做一些新衣服,准备嫁入我海家,受这七出的约束吧!哈哈哈……”海祥云说完,再不看余雅蓝的反应,大笑着走了出去。 余雅蓝恨恨的望着他的背影,“只是说什么婚期将至,却一直不说,这算什么!吉庆!” 吉庆跟着公子的后面,正在跑出去,听着余雅蓝的叫喊,想跑,又不敢,眼看着公子走得远了,他只好陪着笑走过来,“余小姐,有何事吩咐吉庆?” “公子说的婚期,你可知道是何日!”此时的余雅蓝再也顾不上矜持,沉声问道。 “公子决定的事情,小人怎么得知,既然公子说将至了,那肯定就是快了,余小姐不要……着急……”吉庆说着,立刻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追他家公子去了,留下余雅蓝站在当地,气得直跺脚,恨声道:“你这个死吉庆,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怜香,玉盘看着小姐气得面红耳赤,连忙的走过来劝道:“小姐,不要生气了,今天我们不是还要去看鞋子吗?时辰不早了,小姐,我快些去吧。” 余雅蓝深呼吸了几下,方才平息了刚才的怒意,缓声道:“是了,我们快去看看,此次的改革,事关重大啊,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定要给那个海祥云看看!” 林家鞋店今日特意的热闹,余雅蓝来到的时候,就看到店中已经站了好几位夫人小姐,个个花团锦簇,林掌柜和乔文被这些花枝招展的小姐们围在当中,急得一头大汗。余雅蓝大吃一惊,连忙的冲过去,高声道:“诸位夫人小姐,出了什么事了?” 第八十五章 问世(一)在线阅读 第八十五章 问世(一) 第八十五章 问世(一) 第八十六章 争抢(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六章 争抢(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六章 争抢(一) 嫡庶有别86第八十六章争抢(一) 林掌柜,乔文看到余雅蓝的出现,立刻像得到了救星一般,高声道:“诸位夫人,小姐,这位就是那位画出那双鞋子的余小姐,有什么要求,大家请跟余小姐提。” 余雅蓝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些女人们已经将她围在了中间,七嘴八舌的说着,“余小姐,请给我画一双鞋。” “余小姐,我先来的,给我画一双。” “给我……” “给我……” 余雅蓝听得头都大了,她努力的想挤出这些人群,却不料,身子丝毫用不出力气来。玉盘,怜香被人群堵在外面,急得乱转。看着正躲在一边擦汗的林掌柜和乔文,立刻冲上前,大喝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小姐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得起吗!” 林掌柜,乔文一听这话,心中着忙,看着那些已经几乎失去理的女人们,为难的说道:“两位姑娘,这些都是女流之辈,我们,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不能过去啊。” “那就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家小姐被她们吵死吗!”玉盘大怒,望着低下头的乔文,恨恨的骂道:“窝囊废!”乔文听了这句话,一张白净的面孔涨得通红,他猛得冲上前,用力的拨开那些紧围着余雅蓝的女人们,大喝道:“你们都闭嘴!” 乔文虽然斯文,但是发起怒来,却阳刚之气十足,那些还在叽叽喳喳说着不停的女人,吓得立刻住了口,顿时,店铺之内,一片静寂。 余雅蓝此时方才松了一口气,趁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那些女人们,还想再上前,却被乔文大喝道:“如果你们再上前,从此就断了享受最新款的机会!”立刻,几个蠢蠢欲动的女人,停住了脚步,顿在了当地。 余雅蓝听了乔文的话,不由赞叹的望着他一眼,点点头。乔文得意的冲着玉盘看了一眼,玉盘突然俏脸红了一下,羞涩的低下了头。 余雅蓝来到人群的对面,看看这些争论得脸红脖子的女子们,微微一笑:“各位,如有什么需求,请一个一个的说,你们这样的吵,既不能表达你们的心愿,我也听不清各位讲的什么,还要浪费你们的口舌。” 那些女人们立刻点点头,相互看了一下,这时候,一个微胖,身上穿着绵绸玉缎的女人站了出来。众人不服气,刚要说话,那跟随着胖女人的丫鬟立时开口道:“这位太太,乃是广州城内巡抚的三姨太,你们谁有她的权势大?”虽然都是女人,却也知道权势的重要,几个不服气的,虽然知道这位三姨太就如过时的景,再不受宠,但是毕竟是官家的人,得罪不起。只好哑口无言,退到了一边。 三姨太慢慢走到余雅蓝的面前,尖声道:“我想要一双和别人不同的鞋。” 余雅蓝说道:“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 三姨太赞同的点点头,“我希望你能专为我画一双鞋,让我穿上这鞋,立刻体态轻盈,足下生辉,我希望这双鞋上镶满钻石,珠宝,价值……” 余雅蓝没等她说完,立刻打断她的话道:“对不起,这位太太,我做鞋子,只据自己的喜好,你要一双独一无二的,我可以满足您,但是,如果你要求鞋上镶满这些,恕难从命!” 那三姨太脸色一变,刚要发作,其余的那些女人,立刻嚷道:“就是,你想要独一无二,便罢了,还要镶这些东西做什么,如果你喜欢这些东西,随便你自己带上,再不成,将你所有的鞋子上都镶上。赶紧让下一位讲吧。不要耽误了余小姐的时间。” 三姨太此时脸色气得紫涨,说不出话来,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夫婿是广州巡抚,也都知道自己现在本不受宠。这屋里的人,哪个不是达官贵人家眷,只好悻悻的退到一边。 立刻一个穿金带银的女子上前,语气焦急的说道:“余小姐,我是这广州城内赵家的小姐,我家里有的是钱,余小姐只要你为我一个人画鞋样,无论你要多少钱,我家都能满足你。” 余雅蓝还没有说话,余下的那些女子立刻嘘声一片,“只以为你家有钱,一个做米行生意的小老板,还敢说什么广州城里最有钱!广州城里谁不知道商家大户海公子,你赵家拼命巴结,海公子尚且不搭理你家,你以为你是谁啊……”那位赵小姐听了这些话,白脸通红一片,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余雅蓝面上带着笑意,眼中却自带一股不怒而威的凌厉。众人不由得平静下来,有几位还想再说,但是看到余雅蓝这般的霸气,话到嘴边,强咽了下去。 待到店中安静之后,余雅蓝方才启朱唇,轻语道:“我很感谢各位夫人小姐能够喜欢我设计出的这一款鞋。只是各位的提议,恕难从命!”底下立刻交头接耳,一些穿着普通的女人立刻说道:“余小姐不为钱财所动,我们这些普通人却是福气了。” 余雅蓝微微一笑,“这鞋,乃是试穿品,我今日选出一位,免费试穿三天,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屋子里的女人们立刻兴奋起来,不由得朝前拥去。 玉盘和怜香生怕她们再将小姐围住,连忙上前,乔文护在余雅蓝的身前,大声的嚷嚷道:“不要拥挤,不要拥挤,先听听余小姐的要求。”那些女人们这才停止簇拥,等着余雅蓝说出她的要求。 余雅蓝扫视了一下全场,暗叹道:“到底天下女人都一样,追赶潮流不分时代啊。”心里这样想着,却缓缓开口道:“我的要求其实非常的简单,我只要求大家以后穿林家鞋店的鞋时,要告诉自己的亲朋好友。” 那些女人本来以为余雅蓝会提出一个非常困难的要求,却没有想到竟然如此的简单,立刻欢呼道:“余小姐,这太简单了,您放心吧,就是您不提,咱们这些人,也都会给余小姐宣传的。” 其余的夫人小姐们立刻齐声附和道:“是啊是啊,余小姐,你放心吧。快说说您决定将这鞋子给那位小姐夫人呢?” 余雅蓝看看四周迫切的眼光,着实为难了一下,都是达官贵人的家眷,得罪哪个都够自己喝一壶的了,何况现在是自己创业的起步,万万不能有闪失。她思忖了一下,然后看看那位站在一边的三姨太,突然有了主意,对着众人道:“我个人认为这款鞋应该请三姨太试穿,各位夫人小姐以为如何?” 第八十六章 争抢(一)在线阅读 第八十六章 争抢(一) 第八十六章 争抢(一) 第八十七章 争抢(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七章 争抢(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七章 争抢(二) 嫡庶有别87第八十七章争抢(二) 三姨太一听,立刻骄傲的环视众人,她的丫鬟也是一脸自得。众人心里有不服气的,但是看看余雅蓝的脸色,又想着广州城的巡抚,自家也是得罪不起。暗自悲叹一声,低下头去。 余雅蓝看看众人没有反对,微微一笑,将那双鞋放在了三姨太丫鬟的手中。三姨太一迭声的催促道:“福儿,快给我穿上。”林掌柜的连忙引着三姨太来至换鞋间。三姨太此时也不要福儿搀扶了。迫不及待的自己就走了进去。 众人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却期待着三姨太赶紧出来,大家都想看看三姨穿出来是何种模样,很多的是暗自希望三姨太本穿不出那种时尚致的感觉。余雅蓝没有选中自己,至少让三姨太可以出出丑。但是事与愿违,当三姨太从试鞋间出来的时候,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 三姨太本来身材微胖,偏个子也不高挑,一见面便给人一种圆乎乎的印象。如今将这鞋换上,在众人的视线中,立刻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首先后面带着坡跟,将三姨太的身高无形中拉高了一些,而重心前倾,三姨太走路就有所顾忌,竭力使身体保持平衡,昂首挺势在必然。三姨太穿了这鞋出来,立刻如麻雀变凤凰一般,整个人都神彩奕奕起来。 众人看到平凡的三姨太变化如此之大,不禁相互咋舌,对余雅蓝的敬佩油然而生。 三姨太此时从众人的目光中,看出来了无限的妒忌和羡慕,心中更是高兴万分,立刻款款来至余雅蓝面前,豪气的说道:“余小姐,您放心吧,只要您画出新鞋,我保证全部买下。” “如此多谢三姨太了。”余雅蓝一直提着的心,此时才稍稍的放下,这三姨太也是因为久不受宠,打扮得马马虎虎,今日因为新鞋在脚,那从前的骄人姿色又重新显现。余雅蓝知道,功劳也不全在鞋子上面,只是人逢喜事神爽,所以三姨太才将功劳全部归于这双鞋,她也知道,自己这一招棋是压对了。 一时之间,店铺内的那些女人,个个恨不得伸长脖子,将余雅蓝奉为上宾。余雅蓝却微微对乔文使了一个眼色,乔文也是眼中有水,立刻高声宣布道:“各位夫人小姐,今日新鞋试穿到此为止,三日之后,我们将推出这款新鞋,现在,我们开始预定,哪位夫人小姐想要购买,请先交一下定金。” 那些夫人小姐本来认为自己无福穿上此鞋,听到乔文的话,个个脸色欣喜一片,立刻围住乔文,争着从荷包中掏出钱来。 余雅蓝欣赏的看看乔文,这个乔文还真有做生意的头脑,这么快就知道预交定金,这样店中购买原料的时候,就可以节约一大笔的支出。 林掌柜在一边看着那些抢着掏钱的女子们,嘴笑得合不拢,他走到余雅蓝的面前,激动的说道:“余小姐,余小姐,真的谢谢您,您救活了这个店啊。” “呵呵,林掌柜,不要这样的客气,别忘了,我也是这个店的股东啊。”余雅蓝笑道。 “那是,那是。余小姐,今日如果有空,我们便签一份股东协议吧。”林掌柜望着余雅蓝认真的说道,“我感激余小姐,但是生意场上,一向讲究白纸黑字,还望余小姐能够明白。” “我明白,林掌柜,今日不早了,我还要赶紧回去,这样吧,你今晚先起草一份协议,待后日我过来之时,便与林掌柜将协议签下,林掌柜以为如何?”余雅蓝思忖了一下,说道。 “一切谨尊余小姐的意思。”林掌柜此时已经将余雅蓝奉为神明,对她的话,是言听计从,更何况这位余小姐的背后还有那样一位实力雄厚的公子在撑腰呢。 余雅蓝回到住处,刚刚坐下来,还不曾休息一下,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叩门之声。余雅蓝诧异的望向怜香,“那些丫鬟婆子,自己就从后门进来了,现在会是谁前来?” 怜香摇摇头,走过去,轻轻的将门打开,却见海祥云拉着一张俊脸站在门口,吉庆站在一边,悄悄的对着怜香使了一个眼色。 怜香心思灵敏,笑着大声说道:“原来是海三公子来了,奴婢给公子请安了。” 海祥云哼了一声,亦是大声回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想要通报你家小姐?我又不曾拦着你,你立刻就可以去通报,不用做出这样虚伪的动作!” 怜香听着海祥云的话,知道他心中的气不小,也不敢再说话,低着头站在一边,余雅蓝早在房间内听到了海祥云的话,心中暗自思忖道:“今日在林家鞋店,那么多的女人,恐怕此事闹得有些大了,传到了他的耳中,却不知道为何这样大的怒气,且看看再说。”想到这里,心中也不惊慌,微笑的站起来,“海三公子,请进吧。” 海祥云恨恨的进到房间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神凌厉的盯着余雅蓝直看。余雅蓝却是不动声色,眼神淡淡的回望着海祥云。终于,海祥云忍不住了,一拍桌子怒喝道:“今日你都做了什么事!” “海三公子,我今日做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余雅蓝语气平淡的说道。 “你……”海祥云一时语结,随手拿起玉盘刚刚奉上的香茶,就要泼出去,却及时的回转了手,茶水顿时泼了一桌子,玉盘赶紧的拿来抹布,余雅蓝却依旧不慌不忙,平静的看着海祥云。 海祥云余怒未消,继续吼道:“你是我海家未来的媳妇,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跟那些女人吵成一团,你简直,简直就是丢了我们海家的脸!” “海三公子,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画了一双新款鞋样,请林掌柜家的绣娘做了出来,那些夫人小姐们,个个喜欢,抢了起来,所以,并不是我跟她们吵成一团,我现在并没有嫁入你们海家,所以,无法跟丢你海家的脸这件事扯到一起!” “你!放肆!”海祥云听到余雅蓝说到她画出的鞋样,竟然让那些夫人小姐抢成一团,心中暗自高兴,后面再听到并没有嫁入海家之话,又气又急,不由得嚎吼起来。 第八十七章 争抢(二)在线阅读 第八十七章 争抢(二) 第八十七章 争抢(二) 第八十八章 签约(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八章 签约(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八章 签约(一) 嫡庶有别88第八十八章签约(一) 海祥云此时大怒,站在一边的吉庆看到少爷气得俊得赤红一片,而余小姐依旧面若桃红,不动声色,生怕再吵下去,少爷吃亏,连忙求救的望向站在一旁的玉盘和怜香。眼神里明确的表达道:“我们家少爷的脾气暴躁,两位姐姐,请快点劝劝余小姐,少说几句吧。” 玉盘却是狡黠的一笑,故意的转过脸去,不理睬吉庆的求救。怜香心中不忍不住,借着倒茶的空,低声在余雅蓝的耳边悄言道:“小姐,我看海三公子气得也不轻,小姐也不要太逼他了。” 余雅蓝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海祥云,只见他额头之上,已经青筋暴露,面孔红得如关公一般,此时她已经占了上风,明白凡事要适时而止,于是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故意做出疲惫的神态道:“海三公子,我今日已经疲乏了,海三公子,请回吧。” 海祥云此时正找不到台阶下,听到余雅蓝的遂客令,顿时也明白余雅蓝是想偃旗息鼓,立刻凶声的喝道:“哼,如果不是看你这样的疲乏,我却要好好的与你理论一番,既然如此,你且好好的休息,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吉庆,我们走!” 吉庆看着海祥云疾步出了房门,立刻回转身来,对着怜香做了一揖道:“多谢姐姐。吉庆告退了。”说着,紧追自家的少爷去了。 这边怜香早羞红了脸,余雅蓝笑嘻嘻的打趣道:“怜香,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同情别人了?莫不是有什么企图?” “小姐……”怜香娇嗔一声,“小姐的口才这般的凌厉,那海三公子显然已经气得不行了,如果再说下去,只怕事情会闹僵,我们现在广州城内,还不曾站稳脚,万一得罪了海三公子,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啊。” 余雅蓝点点头,“怜香说的也对,我今日说的话也过份了一些。” 玉盘却说道:“论理,小姐也应该好好的驳斥一顿海三公子,一进门就兴师问罪的,我们小姐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凭什么事事都要顾及他们海家呢。” 怜香听了玉盘的话,抬手就要打她,一边骂她,“你这死丫头,小姐的思想已经够出人意料的了,你不说劝着些小姐,还要助火,等以后太太来了,我就告诉她们,都是你挑唆的。看不打死你!” 玉盘听怜香提到太太,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余雅蓝心中深感不以为然,吩咐道:“玉盘,你去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怜香又问道:“小姐明日可还去林家鞋店呢?” “明日你去告诉林掌柜的,我要在家中,好好的再思想一个新款。” “小姐,那一款新鞋,三日后我们才推出来,为何这样快就要再想新款呢?” “现在的能工巧匠那么多,这款鞋做出来,只怕过不了几天,就会有仿照的,如果不能及时推出新式样,我们依旧还要被别人压在下面。”余雅蓝低声嘟嚷了一句:“没有专利法,真是麻烦啊。” 怜香点点头,越加佩服自家的小姐了,小姐终究是女儿身,如果是生为男子,就凭着这份头脑,只怕这广州城的商家大户不姓海,而是姓余了。 海祥云回到自己的府中,心中的怒气依旧不断。吉庆在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少爷,不要再生气了,少爷当初看上少***,不正是这份与众不同吗?” “你懂什么,她现在还没有嫁进海家,就这样的张狂,如果这个鞋店让她做得生意兴隆,以后更不会将我这海三公子放在眼里。早知道她这样的聪颖,我就不应该派你去那林家鞋店谈什么条件!”海三公子后悔的说道。 吉庆闻言,不由得呵呵一笑,“少爷,你现在是捡到宝了啊,少这样有生意头脑,如果将这鞋店做好了,以后岂不是更可以帮少爷打理咱们家的生意,以后海家,想不壮大,都难啊。” “哼,你知道什么!”海祥云不屑的说道,语气却平和了许多。 吉庆跟在海祥云身边十来年,已经将他的心思得清清楚楚了,听么海祥云这样说,知道他的怒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连忙的吩咐道:“来人,快给少爷准备热水,请少爷沐浴,早些休息!” 海祥云打了一个哈欠,赞赏的看看吉庆道:“还是你懂我的心思,今日忙了一日,又跟那个余小姐吵了一架,着实是乏了。听说余小姐后日跟林掌柜的签约,你明日再去看看那些条例,虽然林掌柜的为人厚道,也预防有个意外。那价格也要压得低一些才行,余小姐那里,我知道是没有多少银两的。” “是!少爷放心吧。”吉庆答应着,上前,轻轻的将海祥云的外套脱了下去,“少爷知道少***银两不多,为何不送些过去呢?” “你不了理余小姐的脾气,可以送衣物,首饰之类的,但是,这也是她的一份自己的事业,却不能接受别人的馈赠,那样,就算这个店,做得再好,她也会有心理上的障碍。” “少爷分析得真是透彻,只是少爷在背后默默做的这一切,少却不知道,不然今日也不会跟少爷这样说话了。”吉庆惋惜的说道。 “我便是喜欢她这副倔强的脾气。”海祥云那终日板着的面孔,难得露出了一丝暖暖的笑意。 一眨间便到了签约的日子,这一天,余雅蓝特意选了一件颜色鲜丽的衣裳,虽然已进初冬,广州的天气却是温暖如春,所以余雅蓝也只是多加了一件坎肩而已。头发梳成了两流苏,用蓝色的丝带柔软的束了起来,身上艳红的衣服,将她的脸庞映衬得如三月桃花,娇艳欲滴。 怜香,玉盘也是一身明艳的打扮,怜香看看自己的衣服,与小姐的不相上下,不由为难的说道:“小姐,我们就不要穿这样的艳丽了吧?” “不,我们今天是去做一件大事,穿得鲜艳,取一个好兆头,寓意着我们以后会事事如意,莫非你不愿意吗?” “愿意,愿意,一万个愿意!”怜香连连的点头,与玉盘一左一右的跟在余雅蓝的身后,神抖擞的向着林家鞋店走去。 第八十八章 签约(一)在线阅读 第八十八章 签约(一) 第八十八章 签约(一) 第八十九章 签约(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九章 签约(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八十九章 签约(二) 嫡庶有别89第八十九章签约(二) 林掌柜的早已经等在了店门口,看着余雅蓝和两位丫鬟不紧不慢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林掌柜立刻迎了上去,殷勤的招呼道:“余小姐,为何不坐车前来啊?” “呵呵,住得不远,我们也只当散散步。”余雅蓝压住内心的紧张,平静的说道。 “余小姐真是好兴致。”林掌柜眼光不由得扫向了地面之上,余雅蓝愣了一下,心思闪了一下,顿时明白林掌柜的用意。 古代的女子都是为裹脚的,而余雅蓝因为自小被父亲余天成抛弃,在余家村的时候,母亲邹氏一心宠爱这个女儿,一直不舍得让女儿受那裹脚之罪,所以她是一双天足,怪不得林掌柜会不经意的望向她的脚呢。 余雅蓝想着这一层,却装着不知道的样子,微笑的问道:“林掌柜,那协议可起草好了?” “已经起草好了,只等余小姐看过,商议之后,便可以签约了。”林掌柜想着昨日吉庆前来的时候,吩咐自己如何起草,摇了摇头,这个海三公子,一向的子暴躁,对任何人都冷酷无情,尤其对女子更是如此,没想到,竟然对这个余小姐如此的用心,看来这个余小姐确实不简单啊。 余雅蓝点点头,在林掌柜的指引下,慢慢的来至鞋店的后厅,后厅有些稍暗,装饰得却也古色古香,只是这份古典导致着房子更加暗,纵使打开窗子,阳光也透不进来,温暖之中,带着丝许的凉。余雅蓝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林掌柜的连忙吩咐道:“快将窗子关上,余小姐身子柔弱,谨防再受寒,小老儿就担当不起了。” “我哪就这般的弱不禁风了,林掌柜也太宠溺我了。”余雅蓝笑着说道,却也不阻止下人将窗子关上。 林掌柜的命人端来热茶,说道:“余小姐走得远路,先喝杯茶,歇息一下,才好细细看那协议。” “多谢林掌柜这般的费心。”余雅蓝自小没有得到父亲的宠爱,如今林掌柜这般细心的呵护,让她心中顿时一股暖流升起,眼圈不由有些微红。她掩饰的端起茶杯,故意将那热气扑到自己的面上,眼睛眨了几下,方才使那股热流退下。 等了半晌,看到余雅蓝气定神闲,林掌柜之才吩咐道:“阿宝,你将我书房靠墙那面桌子上的几页纸全部拿过来,一共有三张,你注意一下,不要漏掉了。” 那个阿宝声气的答应着,向外走去。 余雅蓝注意到林掌柜的对这个阿宝说话非常的详细,不由诧异的看了林掌柜一眼。林掌柜微微摇摇头,苦笑道:“这个阿宝,是我的幼子,小时候生了一场热病,将脑子烧得有些糊涂了,做什么事情,必须要吩咐得仔细了,他才能明白。” 余雅蓝同情的点点头,林掌柜笑道:“也没有什么,虽然脑子不是太好,但是这个孩子倒也善良老实,我说什么,他便听什么,我也省心不少。” 这时候,阿宝拿着三张纸,慢慢的走进房间,递到林掌柜的面前:“爹,可是这个?” “是的,阿宝真是能干!”看着五大三的阿宝在林掌柜的夸奖之下,一张呆滞的面孔突然泛起一片红晕,余雅蓝不由得呵呵笑道:“林掌柜,阿宝大哥原来还这样的怕羞啊。” “呵呵,别看他的个子这样的大,心思却如孩子一样的简单。”林掌柜说着,将手中的纸章放在余雅蓝的面前,“余小姐,你且仔细看看。” 协议起草得非常简洁明了,看着那上面共苍健有力的正楷,余雅蓝不由得暗自羞愧了一下,待会要签自己的名字,那两笔狗趴似的字,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出手。这样想着,余雅蓝拿着协议细细的看了起来,说是细细的看,她却是有好多字并不认得。 林掌柜却不知道余雅蓝除了做鞋画鞋之外,对于文字方面却是拙笨的很,看到她一边看,一边摇头,心中有些吃惊。他的文采虽然不能比那些才高八斗的秀才,曾经也是广州城内数得着的才子,如今看到余雅蓝不住的摇头,心中的敬畏更加的深重了。他哪里知道,余雅蓝此时的摇头,乃是表示这个字不认得呢。 好不容易连蒙带猜的,将这三页协议看完,余雅蓝如释负重的将纸章放下,长出了一口气,此时方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竟然已经渗出了丝丝汗意。 林掌柜紧张的望着余雅蓝,昨日海三公子的贴身小厮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吩咐他尽可能的将协议写得简单些,而价格方面,也多照顾一下余小姐。他已经将那股份转了一半在余雅蓝的名下,对于祖上的产业,他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只要可以传承下去,便是将股份多转让一些,他也在乎不惜。 余雅蓝看完之后,却迟迟不曾说话,林掌柜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担忧的看着余雅蓝,小心翼翼的说道:“余小姐,这协议……可有什么不妥?” 余雅蓝此时还在慢慢猜测协议中的意思,那些之乎则也,那也余吾之类的话语,她看得头都大了,只是股份方面,她却看明白了,林掌柜竟然将林家鞋店五成的股份转到了她的名下,只是她现在算来算去,自己银两也不够这五成股份的钱啊。 听了林掌柜的话,余雅蓝不由为难的说道:“林掌柜,实不相瞒,这五成的股份,我却一时之间拿不出这许多的钱来。” 林掌柜听她原来是为这个为难,不由松了一口气,呵呵一笑:“余小姐,这个却不用为难,这五成的股份,你只用拿出一百两纹银就可以了。” “一百两!”余雅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不会听错了吧,这个店,五成的股份,至少要五百两,现在林掌柜竟然只要她掏出一百两。就在她的诧异还没有消下去的时候,林掌柜却又开口了,“如果余小姐现在手头确实不方便的话,那五十两也成,这是最低的钱数了,还望余小姐见谅。” 余雅蓝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第八十九章 签约(二)在线阅读 第八十九章 签约(二) 第八十九章 签约(二) 第九十章 签约(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章 签约(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章 签约(三) 嫡庶有别90第九十章签约(三) 林掌柜看着余雅蓝的大眼睛不眨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暗自思忖道:“海三公子的贴身小厮前来吩咐这件事,看来这位余小姐与海三公子的关系非同寻常啊,不会连这五十两银子也掏不出来吧,看她这副样子,估计是为难,如果得罪了她,只怕以后再想跟海三公子搭上关系,会很不容易了,算了,祖宗,为了咱家的店铺,不孝子林子秋就得罪你们了。” 想到这里,林掌柜咬牙道:“余小姐,或许您手中确实一时的不方便,这样吧,小老儿再说最后一个价格,还请余小姐体谅在下才是。” 余雅蓝一时之间还不曾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并没有听清林掌柜的话,正当她要说话的时候,却听着林掌柜斩钉截铁的说道:“余小姐,只要拿出十两银子,这五成的股份,便是余小姐的名下了!” 余雅蓝只觉得脑子中轰的一下,也不知道是惊是喜,或许是不相信,她顾不上什么了,连忙说道:“林掌柜,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以我预算,林掌柜或许只能给我三成的股份,我亦准备好了银两,没有想到林掌柜,竟然给我了五成的股份,且只收一百两,让我震惊不已。” 林掌柜听了余雅蓝的话,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干笑一声。 余雅蓝继续说道:“待到再听林掌柜说到五十两,甚至十两之时,我真的是怀疑自己的耳朵,一切都是因为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一时的失态,让林掌柜误解了,还望林掌柜的多担待。” 林掌柜的看着余雅蓝那诚挚的俊脸,心中一阵的柔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不瞒余小姐,我林子秋自小也只是一介读书人,后来祖上将这产业传于我,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弃文从商,遇到之人,十有八九却是狡诈无比,我对这个世间却再没有什么信任了,没有想到,余小姐今日之话,却将我这一番深刻心底的谬论全部推翻,使我可以重新再看这个世间的一切交往,小老儿真是要多多感谢余小姐才是。” 余雅蓝微微一笑,“既然林掌柜与我都是至情至真之人,那么我们再重新的谈论一下这份协议。” “一切悉听余小姐的吩咐。”林掌柜的看着余雅蓝道:“便是一枚铜钱也不要,余小姐肯收下我这店,我也是心甘情愿!” “情为情,生意归生意。”余雅蓝正色道:“林掌柜,却不要如此的糊涂。我只要三成的股份,这钱也照我预算的付给林掌柜。” “不成!”林掌柜着急道:“我要三,余小姐要七,我相信在余小姐的经营下,这个店会越来越好。” “林掌柜就不要争了。”余雅蓝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笔墨,将林掌柜所写的股份的五成改成了三成,纹银一百两改成了三百两。在最后那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方才放下笔笑呵呵道:“现在我与林掌柜的便是合伙人了。林掌柜,来,我今日以茶待酒,预祝我们这林家鞋店,生意越来越兴隆!” “余小姐……”林掌柜一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端着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海祥云坐在书房之内,听着吉庆将余雅蓝今日签约的表现一五一十的道来,沉吟不决,吉庆趁机说道:“少爷,这位少,莫非真不会做生意,这样便宜的事,她竟然还要自己再加钱上去。” “放屁!”海祥云骂道:“从前,我只以为她是一个爱钱的女人,如今看来,却真如女中丈夫一般,这个女子,我定要娶进门!” “少爷?”吉庆委屈的说道:“少爷吩咐吉庆前去,不就是为了给少省钱吗?现在看来,少竟然不明白做生意的道理。” “唯利是图,做得只是小生意,只有舍得小利,才能成大事,你跟我这么久了,连这样浅显的道理也不懂,你这狗脑子,都想什么了!”海祥云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吉庆心中不然,却陪着笑,连声道:“小的这狗脑子,每日总想如何让少爷开心,少生气,尽心的侍侯少爷,别的再也不会想了。” “你这油嘴滑舌的奴才,赶紧出去。”海祥云不由得笑骂道。吉庆连忙的退了出来,站在门口,挥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喃喃自语道:“这个少也真是,明明可以省钱,为何偏要多花钱呢?真是想不明白。” 接下来的日子,余雅蓝每日思想着如何画出最新颖的鞋式图样,闲暇之时,便来到林家鞋店,与那些上门选鞋的夫人太太们交流。 广州巡抚的三姨太自从那日穿上余雅蓝设计的鞋子,回到府中,在巡抚的眼神中竟然发现了久违的柔情,心中对于余雅蓝的感激又加剧了几分,不时来林家鞋店,一为余雅蓝捧场,二来将那新出来的每双新鞋都购回家去。 余雅蓝对于服装颜色的搭配此时又得到了极大的用处,暗中指点着三姨太改变穿衣的风格,使三姨太得到的宠爱比之前更甚。那三姨太对余雅蓝简直就奉若神明,硬拉着她结拜成了姐妹。 这一日,余雅蓝正在房中想着一款新鞋形,突然听到院门咚的一声,仿佛被谁踢开了。余雅蓝眉头一皱,怜香玉盘早已经跑了出去,太太家们的丫鬟婆子也不由得跟上前。只见一个穿着富贵,面容却一片铁青的妇人出现在大门之外。 碧儿脸色一变,连忙的上前施礼道:“大太太,您怎么来了?” “哼!你这个戝婢女,这是你主子的家吗?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的主子!”余雅蓝在房中听着大太太的声音跋扈,一阵的厌恶:来者不善,本小姐却不怕你这样的母老虎! 怜香和玉盘相互看了看,上前拦住欲往里闯的大太太道:“这位大太太,这里虽然不是碧儿主子的家,却也不是您的家,您不请自入,已经犯了擅闯民宅之罪!如果你再不讲道理,我们便可以将您送到官府中去,只怕到时,难堪的是您!” 大太太想着余雅蓝从外地单身前来,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纵然再伶牙利齿的,也不过是一时的上风。自从知道海祥云要娶余雅蓝之后,就对她恨之入骨,如今内侄女又被她使人故意导致小产,更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之中去。 第九十章 签约(三)在线阅读 第九十章 签约(三) 第九十章 签约(三) 第九十一章 风波(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一章 风波(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一章 风波(一) 嫡庶有别91第九十一章风波(一) 自打田月茹小产之后,大太太因为没有已出,对内侄女便如自己的孩子一般,亲自照顾内侄女,总不得出来。碧儿那丫头,也不知道得了她什么好处,现在说话竟然处处都向着她,若问她有什么事,满口的都是好字,让大太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今日,她打探着余雅蓝在家,便故意的找上门来,要好好的煞煞她的威风,却没有想到,还没有进门,就被两个小丫鬟给冲了一顿。 大太太一时之间,气得面色越发的铁青,手指着怜香,玉盘骂道:“我乃是海家大太太,这广州城内便是那些官家人,哪个不给我几分面子,如今看我情宽厚,你们这两个奴才竟然想造反了不成!” 怜香毕竟年岁大些,心中有所顾忌,玉盘却不怕她,冷笑一声道:“广州城内的官家人给你面子,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却不敢给您大太太面子,若是我们给了您面子,传了出去,说您大太太的面子是需要奴才给的,只怕到时更没面子!” 大太太此时气得浑身颤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抬起巴掌,便打在了玉盘的小脸之上,玉盘吃了大太太一巴掌,立时便如疯了一般,低头撞了过去。 大太太没有想到这个丫鬟竟然敢反抗自己,一个不提防,被玉盘撞的趔趄一下,直往后面到去。大太太心里想着自己身后各房的丫鬟婆子都在,断不会让自己摔倒在地,却没有想到她往后退时,除了碧儿上前欲搀扶大太太,其余三个下人只是做势,并不是真心想护她。 大太太只觉得自己身子一空,不由自主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碧儿连忙上前使劲要搀扶起她,此刻大太太却恼羞成怒,扬起巴掌,如霹雳般打在碧儿的脸上。碧儿心内又委屈又彷徨,却不敢像玉盘那样撒子,捂着脸,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余雅蓝坐在窗前,将发生的一切都看到了眼中,当看到大太太掌掴玉盘之时,心中的怒气噌得一下窜了出来,依她对玉盘的了解,知道她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丫鬟。果然,玉盘的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做法,让余雅蓝暗自高兴了一番,待看到大太太迁怒到碧儿的身上时,余雅蓝叹了一口气,此时不出面,就不像那么回事了。 余雅蓝款款的从房中走出来,平静的问道:“大太太,这是怎么了?” 大太太看着余雅蓝那气定神闲的神态,气哼哼的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余雅蓝,怒吼道:“你是如何调教丫鬟的?这样的没有王法,眼里没有主子!” 余雅蓝装傻道:“大太太,这话怎么说?” “你躲在房中,难道没有看到发生的一切?”大太太却以为余雅蓝现在是害怕了,所以不敢承认。 “大太太,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昨日歇息的太晚,方才实在困倦,便睡着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却真的不曾看到。”余雅蓝皱着眉头说道:“大太太,发生什么事了?让您这样的暴跳如雷?” 大太太怀疑的望着余雅蓝那充满真诚的眼神,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看她小小的年纪,焉何能半丝马脚不露?只怕是真的睡着了。所以才由着丫鬟任意妄为。她恨恨的看着玉盘道:“既然余小姐睡着了,方才这个丫鬟以下犯上,余小姐必须严厉责罚。” 余雅蓝微微一笑,“如果丫鬟犯了错,不消大太太说,我自然要好好的管教,只是,我这人做事一向公平,如果查清事情,丫鬟并没有犯错,我却不能无故便责罚的。” “她以下犯上,如何不是犯错!”大太太指着玉盘的鼻子,口水几乎就要喷到了她的脸上,玉盘厌恶的向后闪了一下,大太太立刻抓住把柄,尖声道:“余小姐看看,主子讲话,这奴才竟然还敢后退,眼里哪有主子!” 玉盘刚要说话,余雅蓝却用眼神制止住了她:“原来是为了这样的事,惹得大太太发如此大的脾气,待我一会儿将她好好的教导一番,大太太却不要再动怒,再伤了身子,大太太前来,可是有何事?” 大太太听着余雅蓝三句两句话,便轻描淡写的将这一件事化为无有,心中虽气,却挑不出理来,睁大眼睛瞪着余雅道:“我自然有事,才来找余小姐。” “哦,大太太,请进房再说,怜香,倒茶。”余雅蓝客气的将大太太引起房间,大太太见余雅蓝如此的卑恭,在众丫鬟婆子面前,也有了面子,随着余雅蓝便进了客厅。 这所宅子乃是二太太从前的旧房,借余雅蓝暂时居住,房中的摆设,也是有了许多年头,虽然有些破旧,却收拾得很干净。 大太太刚一进门,胖脸上便现出一副鄙夷的神态,眼神中更是瞧不起,酸酸的说道:“余小姐,这房间也太简陋了,余小姐这样的金枝玉叶如何可以住得习惯啊。” 余雅蓝一边将桌子上摆着的纸章慢慢的收拾起来,一边柔声细语的说道:“我自小生活之处也是极其简洁,所以,也没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到让大太太费心了。” 大太太听着余雅蓝的话,越发认为她是害怕了自己,前一次,因为田月茹的事情紧急,她不曾多留意余雅蓝,如今大模大样的坐在太师椅上,细细的打量起来。 今日余雅蓝因为不曾出门,外面套了一件家常的玫瑰紫的坎肩,里面一件蜜合色的衣裳,下面一件葱黄绫子的长裙,头发松松的挽在脑后,使一银色的簪子别住,整个人看上去,雅淡不奢,又加上柔言软语,尽显本分之颜。 大太太看着余雅蓝此般模样,更是不将她放在眼中,心中暗哼一声,“外人传她如何如何的厉害,依我看来,也不过就是一个本分的女子,任她再翻腾,又能压出多大的水花来?我高估她,倒让自己图生烦恼。” 大太太不错眼的打量余雅蓝,余雅蓝却是不动声色,暗中的观察着大太太的反应,看她的脸色睛不定,最后却又暗藏得色,心中对她的鄙夷又加剧了几分。 第九十一章 风波(一)在线阅读 第九十一章 风波(一) 第九十一章 风波(一) 第九十二章 风波(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二章 风波(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二章 风波(二) 嫡庶有别92第九十二章风波(二) 各房派来的丫鬟婆子经常在余雅蓝的耳边说着别房太太老爷如何得不好,余雅蓝在偷偷观察大太太的时候,婆子们对大太太的评价不由得便浮现在了她的耳边。 王武家的刚来的时候,便告诉过余雅蓝,“大太太一生没有已出,所以对于大老爷心生忌惮,任凭大老爷任意妄为,收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室,大太太一面既要做出贤良的样子,一面心中又忌妒的几乎要疯狂。在大老爷的面前,她温娴而雅,对待下人,却是狠毒不堪。” 今日余雅蓝可以细细观察大太太,高高的颧骨,薄薄的青唇,眼睛猛然翻动的时候,瞳仁小的几乎没有,脸虽胖,视觉却显得极其的瘦寡,见面便给人一种凶狠的感觉。 余雅蓝不易觉察的摇摇头,大太太只怕在府中也没有一个心腹之人吧。 这时候,怜香轻轻的将茶奉上,大太太看过余雅蓝,轻敌之心大起,她端起杯子,轻抿一口,方才傲慢的说道:“余小姐,我此番前来,是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议一下。”说是商议,语气中却带着一股命令, 余雅蓝微微一笑,“大太太,请讲。” “余小姐真是爽快,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不瞒余小姐说,祥云与我内侄女本是要在孩子落地之后,便要成亲。只是,余小姐突然出现,以致我内侄女小产,余小姐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我内侄女伤心不止,孩子没了,祥云又要弃她另娶,希望余小姐离开这里,成全他们。” 余雅蓝看着大太太那一张一合的薄唇,听着她那番自以为是的话,感觉到自己几乎要笑出声来,她咳嗽了几声,勉力压住。 待大太太讲完,她停了半晌,方才柔软的说道:“大太太,这门亲事,乃是海三公子亲自到我爹面前下跪,我们余家方才答应海三公子的求亲,如今大太太说出来让我离开成全他们,我是可以走,却不知道海三公子的想法,这样吧,如果海三公子立刻写来一封退婚书,我便立刻起身回临江县,并且劝我父亲不去官府告他,大太太以为如何?” 大太太听余雅蓝说到可以走时,脸上一喜,后面听到要海祥云写出一纸退婚书,方才离开,不由得脸色一沉,“余小姐,海祥云与我内侄女有婚约在前,如果他再娶了你,那就是停妻再娶,官府是可以治他罪的。到那时,余小姐嫁过去,却要独守空房,我这样决定,也是为了余小姐好。” 余雅蓝看看窗外,海祥云不知道何时竟然出现,面上一片的铁青,显然是听到了大太太的话,她心中一动,故意的说道:“如此说来,只是我不离开,大太太是决意要将海三公子送入牢中了?” “是,如何余小姐执意要与祥云成亲,我便要大义灭亲。”碧儿在一边看着海祥云慢慢的踱进房门,着急的给大太太使着眼色,大太太却因为是背着房门,一时之间还不曾觉察,依旧傲慢的说道。 “哈哈哈,好,好得很。”大太太听着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脸色突然一变,连忙的回过身来,只见海祥云几乎就站在了她的面前,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将她吃掉一般,大太太吓得“啊”的叫了一声,掩饰的说道:“祥……祥云,你……你来了。” 海祥云看着大太太那一张胖而寡的面容,强压住内心的怒气,沉声道:“前几日听说大伯母身体不适,为何不在府中养息,出来受了寒,怎么办?碧儿,送大伯母回府” 大太太尴尬的笑道:“祥云,我也是为了你好,月茹……” “碧儿,还不送大伯母回府,看来真是病得不轻了。”海祥云不耐烦的说道。 碧儿不敢怠慢,连忙过来搀扶住大太太的手臂,轻声的劝道:“大太太,先回府吧,再做计议。” 大太太想拿出长辈的架子来,却也深知海祥云的脾气,在她看来,似乎这个余小姐还可以再商量,但是海祥云在这里,看来,只能再等机会了。她微笑了看看余雅蓝,故意慈爱的说道:“余小姐,你考虑一下我的话啊,我也是为着你好。” 余雅蓝笑盈盈的回道:“是,多谢大太太厚爱,我一定会想的。” 大太太方才满意的在碧儿的搀扶下,慢慢的离开。那三位丫鬟婆子,看到海祥云前来,知道这位少爷不好惹,各人找了借口,也匆匆的离开了。 海祥云看着余雅蓝那笑眯眯的面容,心中的火就如浇了油的干柴一样,忽得一下便窜起来老高,“你同这个老婆子扯什么?什么叫写了退婚书,你就回临江县!” “海三公子,我一个柔弱的女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如果海三公子写了退婚书,我不回临江县,难道在沦落在街头吗?”余雅蓝慢悠悠的坐在太师椅上。 “你焉何知道我一定会写什么退婚书!”海祥云上前一步,那张黑沉沉的俊脸,直逼向余雅蓝的粉面。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余雅蓝。 余雅蓝将身子使劲退了一下,却被椅背挡住,她有些后悔坐在这样宽大的太师椅上,她掩饰的咳嗽一下,垂下眼睑,轻声道:“大太太也说了,如果你不写,那便告你一个停妻再娶之罪,就算我嫁过去了,也是,嗯,也是……”说到这里,余雅蓝不由得羞红了脸,就算她是从现代穿过去的,毕竟也是一个女孩,这样露骨的话,她如何说得出口? 海祥云却是嘴角一挑,一丝戏笑浮现,“也是独守空房是吧,哈哈……” “你……”余雅蓝又羞又怒,却无话可以反驳。 “我如何?”海祥云看着余雅蓝那怒得发红的面孔,心中一动,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低声道。 “你自己于别人有婚约在先,还要我家前去求亲,骗我父亲,如今事情暴露,你尚且不知悔改,还在这里跋扈!”余雅蓝义正言辞的说道。 “我却不知道自己何时跟何人签了婚约,还请余小姐告知。”海祥云此时越看余雅蓝那张赤如桃花的面孔,越觉得有趣,继续逗她。 余雅蓝却不知道已经落入海祥云的圈套中,继续的说道:“你与那田小姐……” “余小姐,我是你未来的夫婿,你不相信我也罢了,倒去相信一些不相干的人,莫非你真认为我是那不耻之人!”海祥云突然正色的说道,眼中的戏谑一扫而光,余雅蓝看着他的眼神,不由得怔了一下。 “你放心,我既然能千里迢迢的将你从临江县接来,便是问心无愧,你只管安安生生的等着婚期来临吧。”海祥云一脸坚毅的说完,再不看余雅蓝,大踏步的走出了房间,片刻之间,便消失在了院外。 第九十二章 风波(二)在线阅读 第九十二章 风波(二) 第九十二章 风波(二) 第九十三章 风波(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三章 风波(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三章 风波(三) 嫡庶有别93第九十三章风波(三) 余雅蓝没想到海祥云来得快,走得也快,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不由喃喃道:“这个人,神龙见头不见尾的,每次都是这样,说不了几句话,就不见人影了。” 怜香端着茶,听见小姐这话,不由得一笑,打趣道:“小姐,莫不是您现在也发现了海三公子的可取之处,不那么讨厌他了。” “我本来也不讨厌他啊。”余雅蓝脱口说出这话,突然羞红了脸庞,嗔怪的骂道:“鬼丫头,就你心眼多,快去叫玉盘过来。” 玉盘此时正坐在自己的房间中,暗自生着闷气,虽然小姐没有责备她,但是看到小姐对大太太那样的卑恭,她心中就来气。怜香到来的时候,她正在那里恨恨的嘟囔着。 怜香走到她的身边,玉盘只顾自己生气,却没有留意到怜香进来,怜香悄悄的走近她,只听她轻声的骂道:“死老太婆,丑老太婆,这样的丑,还出来吓人,真是比鬼还丑……”怜香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玉盘吓了一跳,回头看是怜香时,立刻扑了上来,娇嗔的拉着她的胳膊道:“姐姐,你坏死了,悄悄的进来,差点将我吓死。”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在这里做什么坏事,吓成这个样子。”怜香打趣她道。 “我能做什么坏事啊。”玉盘撒娇的说道:“我在骂那个老太婆。小姐也真是,对那样的人,还恭恭敬敬的。” “玉盘,虽然小姐对我们好,便是,你却不要忘了自己只是一个丫鬟,如果我们忘了自己的身份,真的以为我们跟小姐夫人一样,最后吃亏的还是你。”怜香疼爱的替玉盘拢了一下散乱的发角,教导她道。 “我知道自己是一个丫鬟,但是丫鬟也是人啊,怎么能让她说打就打的,而且你没看她打碧儿的时候,碧儿也真是的,能受得这样大的委屈。”玉盘开始替碧儿抱不平了。 “这也是我们的命好,遇到小姐这样贤惠的主子,如果我们遇到的是大太太那样的主子,只怕就你这个牛脾气,早被打得没脾气了。”怜香爱怜的扭了一下她的鼻子,“快点收拾一下,小姐叫你过去呢,你过去后,不要再提方才的事了,不要再惹小姐生气,知道吗?” “嗯,玉盘听姐姐的,姐姐放心吧,我再不会惹咱们家的小姐生气,就是惹,也是惹那个死老太婆,让她气死!”玉盘一提到大太太,不由得又骂道。 “又来了,你这个火爆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啊,总有一天,会让你吃苦头的。快去吧,小姐该等急了。”怜香无奈的摇摇头。 玉盘以为小姐会责怪她方才做事鲁莽,没想到小姐却只是拿出昨夜画的那些鞋样,对玉盘说道:“玉盘,怜香,你们来看看,你们认为这向款鞋式中,哪一款更为秀丽?” 玉盘,怜香听了小姐的话,连忙走过去,细细的看了一下,怜香首先摇摇头,没有说话,玉盘又看了一会儿,也摇摇头道:“小姐,我太愚笨了,我看着哪一个都好,让我挑出最好的,却是分辨不出来。”怜香点点头,“玉盘说的对,我也看不出来。” 余雅蓝皱着眉头,望向面前的那几张鞋画,撇撇嘴,“我现在看得眼睛都花了,也不知道哪个可以好了。” “不如都用了吧。”玉盘提议道。 “不好,如果式样太复杂,款式出得多,反而让那些客人们挑花了眼,达到事与愿违的效果了。” “也是,真难啊。”玉盘叹了一声。这时候,就听见院门轻轻的被叩响,她赶紧的说道:“来客人了,我去开门。”怜香还没有说话,她早已经跑出了房门。怜香赶紧的跟出来,一迭声的说道:“不要再鲁莽,让小姐为难了。” “姐姐放心吧,玉盘现在做事非常的谨慎了。”玉盘说着,冲着院门大声的叫道:“是谁啊?” 怜香无语的低下头,还说自己处事谨慎,这样的大嗓门,哪个客人不被她得罪。院门外,一个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是海如云,姐姐请开门。” 海小姐上次夜晚来访的时候,玉盘,怜香对她的印象极好,听说是海如云海小姐前来,立刻赶紧的将门打开,恭敬的说道:“原来是海小姐,快快请进,方才奴婢言语太鲁了,还请海小姐恕罪。” 海如云穿着一身娥黄色的长裙,广州虽然气候温暖,却也有微微的凉意,她外面套了一件浅蓝色的长袖外衣,如瀑的秀发梳成了高高的望月髻,一翡翠的簪子斜斜的别在上面,更显身材袅袅娜纤巧。 她看到玉盘与怜香,粉面微笑,怯羞之态顿现,她轻轻的施了一礼,柔声道:“两位姐姐好,余姐姐可在?” 怜香玉盘连忙的还礼不迭,“海小姐,您真是折煞奴婢了,我家小姐现在房内,海小姐讲进。” 海如云笑道:“那就请两位姐姐为我带路。” 玉盘,怜香此时心中敬佩,连忙的在前引着,余雅蓝早在房中听到了海如云的声音,对这个海家小姐,也是心中极其的欣赏,此时早已经迎在了房门外,看到海如云款款走来,立刻上前,抱住她的手臂道:“云妹妹,有几日不曾来了,妹妹可好?府中老爷太太可好?” 海如云说道:“多谢姐姐费心,父母皆好,姐姐,听说这几日姐姐着实做了一件大事呢。” “哦?”余雅蓝诧异的问道:“什么大事?” “姐姐再不要瞒着妹妹了,那个林家鞋店,推出一款新鞋,可是在广州城内,引起不小的轰动啊。”海如云笑着说道。 “连妹妹都知道了。”余雅蓝不由得红了一下脸,如果是大太太或者其余几房太太说这样的话,余雅蓝不会觉得什么,心中反而得意,如今听海如云这样真诚的夸奖,倒让她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姐姐,妹妹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的,还望姐姐不要怪妹妹的唐突。”海如云轻轻的在椅边坐下,突然为难的说道。 “妹妹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可以做到的,一定不让妹妹为难。”余雅蓝再想不到海如云会有什么事能求她。 “妹妹想求姐姐离开三哥。”海如云此话一出,不但是余雅蓝,便是玉盘,怜香也都愣在了那里。 余雅蓝听着海如云说出这句话来,心中不由得一沉,脸色也暗了下来,怀疑的望着海如云那秀丽的面容。 玉盘已经忍不住她的脾气,上前一步,站在海如云的旁边,高声道:“海小姐,我们家小姐是海三公子亲自到府中提了几次亲,方才答应来到这广州城内,昨日大太太闹过,我们原以为海小姐是知书达理之人,如今看来,果然都是海家同宗,惯会欺负孤零无依之人。” 余雅蓝看海如云的脸色猛然一红,知道玉盘的话说得重了,心中稍微有些过意不去,却也咽不下这口气,枉我将你海小姐当成姐妹一般,原来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还是要帮你大伯母的,想到这里,那张俏脸也不似方才那样的亲热了。 海如云的丫鬟站在一边,看着余雅蓝主仆三个,将小姐将得面色通红,个个心中大怒,正欲上前与余雅蓝等人理论,海如云却是轻轻一挥手道:“莺儿,不要乱说话,退到一边去。”那丫鬟撇撇嘴,气哼哼的退后一步,一双圆眼狠狠的瞪了玉盘一眼。 玉盘不甘示弱,也努力睁大自己的细长眼睛,回看那个丫鬟。 海如云看看余雅蓝沉默不语的模样,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气,又看看两个丫鬟,不由得陪笑说道:“姐姐,你没有听我说完话,便断章取义,却是姐姐不对了。如今两个丫鬟瞪得像乌眼**似的,姐姐你还不劝劝吗?” 余雅蓝听着海如云说话婉转,心中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连忙的说道:“妹妹请讲,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是姐姐鲁莽了。玉盘,退到一边去,不许再瞪了。” 玉盘此时方才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本来是单凤眼,并不太大,因为瞪得太用力,虽然吓人,其实她自己却是什么也看不清了,听了小姐的话,方才将眼睛回到原来的大小,一昂头,回到了小姐的身边。 海如云看着玉盘如此,忍不住的掩口笑道:“姐姐这位丫鬟姐姐,当真是天真烂漫,情至真,姐姐却是好福气了。” 莺儿听小姐夸奖别人的丫鬟,不由得挺了挺脯,故意的做出几声细微的动作,海如云却只做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余雅蓝对于海如云的好感重新又升起来,看到莺儿如此的表现,也赞道:“妹妹再不要夸她了,我看她,也就是一个牛脾气,妹妹的这位丫鬟倒是极忠心护主的,也是一位好女孩。” 海如云笑靥如花道:“姐姐,再不要为妹妹方才的话生气了,我却不是姐姐想像中的那样。” “妹妹的意思是?”余雅蓝狐疑的问道。 “昨日大伯母可来姐姐这里了?”海如云问道。 “是!” “大伯母这个人其实并不坏,只是当田姐姐当成自己的孩子,所以才这般的护子。还望姐姐多多原谅大伯母的冲动。”海如云道歉道。 “我是晚辈,怎么敢生大太太的气呢。”余雅蓝连忙的说道。 “关于三哥的事情,我因为在深宅中,了解得并不多,因为担心大伯母对姐姐做出什么事来,所以才想着劝姐姐离开三哥,并没有想过,要与大伯母一起来逼迫姐姐。”海如云说道。 余雅蓝方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原来妹妹是担心我的安全,倒是我误解妹妹的一片好心了,我这里给妹妹赔不是了。”说着,余雅蓝站起来,便要给海如云行礼。海如云连忙的拦住,“姐姐,不要折煞妹妹了。” 余雅蓝吩咐玉盘道:“快去给海小姐沏茶,要用咱们临江县最好的香茶。” 海如云听着余雅蓝的话,打趣道:“姐姐方才生气,连茶也不给妹妹喝了,现在看来姐姐是消气了。” “妹妹怎么这样说呢?”余雅蓝纳闷的问道。 “姐姐要玉盘姑娘沏最好的香茶,如果姐姐心中还有气,有茶就不错了,焉何会有最好的香茶呢?”海如云说着,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余雅蓝忍不住的要拧她的嘴,“妹妹这张嘴哟,真是伶牙利齿,别人再说不过你。” “姐姐,我此次前来,却真的有事,要求姐姐呢。”海如云突然正色的说道。 “妹妹请讲。”因为方才海如云的话,让余雅蓝着实的吓了一跳,现在听到她又有事要求,不由留了一个心眼,话也不说得那样满了。 海如云看看房间内,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书桌上的那些纸章上面,“姐姐这些日子可又做出什么新款式鞋样吗?” 余雅蓝皱了一眉头道:“还不曾,这画图也是需要灵感,若是感觉不到,画出来的东西再也没有神韵,我这几日也是画了一些款式出来,却总感觉每一个都少了些什么东西似的,方才妹妹来之前,我也让玉盘,怜香看过,她们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好。” 海如云听着余雅蓝的话,慢慢的起身来至那几幅画前,将画一一的摆好,细细的审视起来。 余雅蓝跟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不由得屏住呼息,生怕打扰她的思路。 玉盘端着茶水,进得房门,刚要叫喊,却被怜香眼急手快,一把捂住了嘴,呶着嘴对她做了一个暗示,玉盘吐吐舌头,小心翼翼的将茶盘放在桌子上,蹑手蹑脚的去到一边,不敢再出声。 半晌,海如云方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指着其中一幅道:“姐姐,我觉得这一副之中,在旁边稍加几丝带,这双鞋便活了。” 余雅蓝闻言,立刻拿起笔来,在海如云所指的地方,轻轻的添了几笔,立刻眼神一亮,惊呼道:“妹妹,你这一句,真是画龙点睛之语啊。” 海如云却是粉面羞得通红,“我哪有这样的本事,是姐姐画得好,我只是提了一点点的意见罢了。” “妹妹再不要自谦了,妹妹且看看这几幅,可还有什么更正的余地吗?”余雅蓝迫不及待的指着其余的几幅,一迭声的问道。 海如云摇摇头,“姐姐,我哪就这样的神奇了,偶尔一次,姐姐也要这样高抬我,我以后真不敢班门弄斧了。” 余雅蓝看着海如云那秀丽如朝霞的面容,越发的爱怜起来。亲热的拉着她的柔荑,回到座位上。玉盘那边赶紧的将茶奉上。莺儿此时对玉盘还有气,看着她向小姐走过去,立刻护在小姐的身边,冷冷的接过茶水,“不敢劳烦姐姐,还是莺儿自己来吧。” 玉盘现在知道海小姐原来在试探自己小姐,心里的埋怨立刻烟消云散,看见小姐与海小姐如此的亲热,心里高兴,对莺儿的态度也不放在心上,笑嘻嘻的说道:“这位姐姐,玉盘年幼不懂事,还望姐恕罪。” 抬手不打笑脸人,莺儿一看玉盘如此,如果再生气的话,只怕被人认为自己气量小了,立刻缓和了脸色道:“姐姐说哪里话,我也有不对之处,姐姐恕罪。” 余雅蓝,海如云在一边看了,相视一笑,“事情过去了,大家就不要再提了。”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跟着海如云的婆子向里面看了看,莺儿立刻走出来问道:“刘大娘,可有何事?” 刘大娘陪着笑道:“姑娘,天色晚了,小姐也来了好一阵子,姑娘是否提醒小姐一下,早点回府去?” 莺儿点点头,“我知道了,大娘先吩咐小厮将轿子准备一下,天晚夜凉,小姐今日穿的单薄,受寒就不好了。”刘大娘答应着,连忙出去吩咐。 莺儿回到房中,施礼道:“小姐,天色不早了,恐怕老爷太太担忧,小姐早点回府吧。” 海如云点点头,恋恋不舍得说道:“与姐姐聊得太过投机,竟然忘了时间。姐姐,时辰不早了,姐姐早点休息,妹妹告辞了。” 余雅蓝连忙的站起来,笑着说,“我也舍不得妹妹,只是来日方长,我也不留妹妹了,妹妹穿得这样的单薄,怜香,取我的一件斗蓬来,为妹妹遮寒。还望妹妹不要嫌弃啊。” 海如云刚要推脱,听着余雅蓝这样一说,立刻嗔怪道:“姐姐这样一说,我还非穿不可了。怜香姐姐,请快去帮我拿来,” 余雅蓝呵呵一笑,将怜香取来的斗蓬,轻轻的披在海如云的身上,为她系好上面的丝带,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斗蓬乃是大红色,越发衬得海如云肤白如雪,娇颜柔嫩。 这时候,刘大娘早已经吩咐小厮在门外准备好,站在门口轻声回道:“小姐,轿子已经准备好了,请小姐移步吧。” 第九十三章 风波(三)在线阅读 第九十三章 风波(三) 第九十三章 风波(三) 第九十四章 风波(四)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四章 风波(四)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四章 风波(四) 嫡庶有别94第九十四章风波(四) 海如云点点头,再拉住余雅蓝的手,“姐姐何日去我们府上?在我们府中好好的逗留几日,好好的叙谈,也不枉我们姐妹这样的投缘。” 余雅蓝微微一笑,为她整理好衣服,拉着她的手,一边送到门外,一边轻声的说道:“妹妹,待我这几日禀过了海三公子,便打扰妹妹府上,与妹妹好好的聊一聊。” “一言为定啊!”海如云立刻粉面绽笑,眼中放出亦亦神采。 刘大娘,莺儿小心翼翼的将海小姐搀扶到轿中,海如云再说道:“姐姐,一定要过来啊。” “是,姐姐放心,只在这几日,定不失约。”余雅蓝说着,将轿帘轻轻的放下,冲着莺儿道:“莺儿姑娘,这位大娘,请护送海小姐回府吧,路上当心些。” “是!”莺儿施了一个礼,吩咐了一声,便随着轿子慢慢前行了。 玉盘看着小姐高兴,殷勤的说道:“我看这位海小姐,真是贤达之人,跟这些海家的人啊,有天渊之别呢。” 怜香看看远去的轿子,皱了一下眉头道:“小姐,我却总觉得这位海小姐并不只是来找小姐聊天这样的简单。” “算了,不要多想了。”余雅蓝掩口打了一个哈欠道:“眼看婚期越来越近了,我估计海三公子这些时日会来得非常频繁,鞋店那边生意有林掌柜乔文打理,我暂且不用去,玉盘,你明日将这鞋样送到鞋店,怜香,你与我在家中赶绣嫁衣。这样也避免海三公子说我们不在意。” “是!”两位丫鬟答应着,余雅蓝回到房中,又掩口打了一个哈欠道:“这些日子用脑过度,总是感觉疲惫,玉盘,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早点休息。” 事情果然如余雅蓝预料的那样,第二日,余雅蓝正在房间内与怜香一起,刚拿起那大红的嫁衣,就听到院门咚咚的被叩响。怜香连忙站起来,高声问道:“请问是哪位?” 吉庆的声音在外面朗声的响起,“怜香姐姐,是我家少爷来了,请开门吧。” 怜香对着余雅蓝伸出一个大拇指,轻声赞叹道:“小姐真是神机妙算。”一边说着去打开了院门。 怜香看到海祥云,轻轻施了一礼,海祥云并不理会,径直大踏步进入了房间,吉庆在后面,看了一眼怜香,连忙的跟了进去。 余雅蓝依旧拿着丝线,坐在那里,静静的绣着一只凤凰,海祥云进来之时,她也不曾站起来,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海祥云哼了一声,余雅蓝方才如梦初醒一般,慢慢的抬起头,看了看海祥云,满脸的疑问。 海祥云身上穿了一件银白色的长衫,外面套着一个半长袖的宝蓝坎肩,远看玉树临风,近时更能看清面如敷粉,唇若朱丹,一双朗目如星如辰,闪闪发光,棱角分明的嘴角微微上挑,俊面上却是一片凝重,他看看余雅蓝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心中不由暗生一股怒火,闷声的说道:“余小姐,婚期我已经定下,余小姐,嫁衣什么的可都准备好了?” 余雅蓝并不立刻答话,又看了一会儿海祥云,方才说道:“海三公子,你并没有告诉我,婚期是哪日?” 海祥云立刻如炸雷一般的吼道:“我哪次前来,不曾告诉你,婚期将至,婚期将至,你现在又来责问我!” 余雅蓝看着海祥云那瞬间瞪得溜圆的眼睛,娇嫩的面容之上,突然现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海三公子,婚期将至,又是哪日?” “这个……这个,还不能说,现在外面的人一直在虎视耽耽的等待时机,我只怕说了出来,这些人,又要制出什么事端来。”海祥云被余雅蓝揭了短处,声音不由得缓和了一下。 余雅蓝故意拉长声音“哦”了一声。 海祥云又被余雅蓝占了上风,怒从心上起,他走到余雅蓝的面前,拿起她面前所绣的嫁衣,冷冷说道:“绣工倒还可以,只是这布料也太过一般,哪里配得上我海家的新娘子,你明日再去绸缎庄重新购一些布料过来。” 余雅蓝看看海祥云,简直冲口就要而出了,“海三公子,认识布料吗?难道竟然不知道这是苏州最有名的锦织吗?”她却强压下这句话,微含怒气的说道:“我实在找不到比这还要好的布料了。” 海祥云立即回道吩咐道:“吉庆,你明日到广州最大的绸缎庄,请胡老板将他们最好的料子送到这里来。” “是!”吉庆连忙的答应着。 余雅蓝连忙的站起来,“海三公子,这嫁妆本是我们女家出的,我已经有布料了,怎么还能让海三公子破费呢?” 海祥云听了余雅蓝的话,狡黠的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要付钱了?我只是让他们送过来,这个钱,是要你们付的。” “你……”余雅蓝恨得牙直痒痒,看着海祥云那得意洋洋的神色,心中暗笑一声,“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如果不是我故意让你,不气得你七窍生烟才怪。” 海祥云看着余雅蓝又怒又无奈的娇颜,方才的不快一扫而光,他看看天色,急忙忙的说道:“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余小姐明日挑选布料的时候,不要太寒酸了,毕竟你们余家也是临江县数一数二的绸缎大商家。” “不劳海三公子提醒。”余雅蓝冷冷的说道,在海祥云看来,却好像余雅蓝真的被他气到了一样,他得意的一转身,“吉庆,我们走。”说着,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房间。 余雅蓝不由得摇摇头,“这个海三公子,脾气真的像小孩子一样。” 怜香听了余雅蓝的话,以为她还在为刚才海三公子的话而生气,不由得劝道:“小姐,既然知道海三公子的脾气,就不要生气了。” “我才懒得生气呢!”余雅蓝拿起嫁衣,重新开始穿针引线,“且看看明日那个广州城内最大的绸缎庄,能拿来什么最好的布料。” 玉盘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林掌柜的这几日生意非常的红火,说要将余雅蓝那三成股份所得的分红明日送到府上来。 余雅蓝一听,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自己想着,明日绸缎庄胡老板来的时候,只挑他们布料的毛病,这样就算不买,他们也不会说自己小气的。实际上她自己知道,她拿不出多余的钱来买布料了。 晚上的时候,各房的太太也没有派人过来,余雅蓝有些吃惊,却又不以为然。玉盘自己又出去买了一些吃食回来,三个人凑合的吃了一些食物,余雅蓝坐在摇椅中品着茶,怜香,玉盘侍立在一边。余雅蓝抿了一口茶,说道:“玉盘,你将那鞋图送到鞋店中的时候,林掌柜的可说什么了?” “林掌柜看到鞋图的时候,眼睛都亮了。”玉盘模仿着林掌柜的样子,一捋额下那几缕山羊胡子,一边故意做出嘶哑的声音道:“哎呀,余小姐的这幅鞋样,简单就像活了一般,尤其是那几细细的丝带,简直就传了神,我估计这鞋一问世,那些夫人小姐们,又都要抢起来了。咳咳咳……” 怜香在一边早笑弯了腰,余雅蓝含在嘴里的一口茶,扑哧一下全喷了出来,呛得自己咳嗽不止,又忍不住的想笑。怜香连忙上前,一边给小姐收拾被茶水弄脏的衣服,一边笑骂道:“玉盘,我把你这个鬼丫头,你再也不学好,你看看你将小姐招得呛住了吧。” 玉盘嘿嘿笑着,上前帮怜香一起收拾,一边说道:“林掌柜今日特别的高兴,还打赏了我一两银子呢。” 余雅蓝一边将衣服换下,打趣玉盘道:“你在这里这样的编排林掌柜,我看他白打赏你这一两银子了,明日我便告诉他,让他将银子收回去。” 玉盘信以为真,连忙的捂住口袋,可怜巴巴的说道:“小姐,我再也不敢了,您可千万不要告诉林掌柜啊。” 余雅蓝看着她那副样子,倒有些不忍心,不由得笑道:“你也真是实心孩子,那林掌柜打赏你的,焉何还能要回去啊。” “我知道林掌柜是好人,小姐也是好人,是玉盘有福气。”玉盘看着怜香在一边瞪了她一眼,立刻说道:“怜香姐姐也是好人,这都是玉盘前生修来的。” “玉盘这张嘴哟,让人又想疼,又想好好的拧一把。”怜香爱怜的拧了她一下,“真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 余雅蓝暗自在心中算了一下,自己入股林家鞋店,尚不到半个月,就算每天都能卖出十双鞋的话,一双鞋市价在五两银子,那么半个月就收入七百五十两,除去人工,原料等等,自己那三成的分红,应该在一百两左右,她不由得有些得意的想道:“原来钱这样的好赚,自己以前与母亲在余家村的时候,为何赚得那样辛苦呢?” 此时的余雅蓝却忘了,余家村里,大多数的人只穿草鞋,便是一些秀才,地主,也只是穿着一双普通的布鞋,那样的布鞋十几个铜板就可以买到一双,哪里像广州城,繁华朝都。而且林家鞋店又是老铺子,虽然一时的不景气,那些老顾客却也都是广州城内富贵之户。 余雅蓝心思兴奋,激动的一夜不曾睡踏实,天亮的时候,玉盘,怜香来伺候她更衣梳妆,却是吓了一跳。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玉盘心直口快,立刻惊讶的问道。 “怎么了?”余雅蓝尚且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疑惑的反问道。 “小姐,您的眼睛怎么肿了,您的脸色怎么这样的暗黄?”玉盘凑前了一点,细细的打量着,余雅蓝那原来光洁如玉的皮肤,此时变得黯淡了许多,那如星如辰的眸子,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薄薄的眼皮总想盖下来,如小刷子一般的睫毛此刻全部无打采的搭拉了下来。显得眼睛更加的无神。 怜香也是吓了一跳,她却不似玉盘那样的鲁莽,手持着一面铜镜走到余雅蓝面前,将那铜镜轻轻的举了起来。 余雅蓝掩口打了一个哈欠,不经意的瞥向那面铜镜,一个哈欠没打完,她“啊”的惨叫一声,就如被定身法定住了一般,再不动了。 怜香吓得连忙将铜镜扔下,走上前,搀扶余雅蓝,一迭声的问道:“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这……这……这里面的……可是我?”余雅蓝颤抖的指着铜镜,不相信的问道。 “这是没有休息好的小姐。”怜香看看余雅蓝微微浮现出来的眼袋,不由得心疼的说道:“小姐,您昨夜一定没有睡好吧?” 余雅蓝叹了一口气,“何止是没有睡好,简直就是没有睡啊,昨夜也不知道为什么,翻来覆去,越是渴睡,却越是睡不着。待到困倦了,想睡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想着今天还有事情,只好起来了。” 怜香,玉盘同情的点点头,却没有料到其实余雅蓝却是另外一番的想法:“看来我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区区一百两银子,我竟然兴奋的一夜没睡,还好她们两个不知道,如果传到海三公子的耳内里,不被他笑话死才怪。” 玉盘看着小姐微微浮肿的脸,劝道:“小姐,那您再多睡会吧。” “不用了,一会儿就有客人前来,我怎么能睡觉呢。”余雅蓝想着林掌柜很快就来给自己送钱,兴奋之情,立刻溢于言表,无打采的面庞立刻容光焕发起来。 怜香无奈的看看小姐,“小姐,如果不休息,您的脸色很不好呢。” “不妨事,你取一些冷水来,敷一会儿就好了。”余雅蓝吩咐道。 怜香点点头,连忙去厨房取来一盆冷水,端到余雅蓝的面前,“小姐,这真的有用吗?” “当然,冷水可以剌激毛孔,达到皮肤绷紧的效果,而且还可以带动血循环。使黯淡的皮肤变得红润起来。”余雅蓝说着,将冷水浸透的毛巾轻轻的敷在自己的脸上,坐在摇椅内,将头轻轻的向后仰了仰。 怜香,玉盘吃惊的在一边看着小姐的举动,小姐怎么懂得这样的多啊,什么毛孔,什么血循环,这是哪里的话,自己怎么听也没有听过,小姐到底是小姐,就是见多识广。 余雅蓝连敷了几次之后,果然那肤色变得红润起来,怜香,玉盘惊奇的看着余雅蓝瞬间的变化,又惊又喜,“小姐,您这一招还是有用啊。” “呵呵,那当然了,快点替我梳妆更衣,我估计那位绸缎店的胡老板已经快来了。”余雅蓝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却希望是林掌柜的能先到一步,至少拿到钱后,自己的胆气才会壮起来。 院门轻轻的被叩响了,怜香对玉盘说,“玉盘,你去开一下门,我替小姐快些将头发梳好。” “嗯,好的姐姐。”玉盘连忙放下手中的梳子,跑着便要去开门,余雅蓝不由着急的喊道:“玉盘,玉盘……” 玉盘又重新跑回来,疑惑的问道:“小姐,有什么事吗?” “你也不问问是谁,就去开门,万一是坏人呢。”余雅蓝故意说道。她有些怕门口站着的是绸缎庄的胡老板。 玉盘拍拍脑袋,恍然大悟的说道:“哎呀,你看我,真是笨。”自责完,她猛得一嗓子喝道:“门外是谁!” 这一嗓子就如平地起了一声雷,余雅蓝和怜香没有防备,齐齐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怜香气得拿着梳子就要打玉盘。玉盘委屈的说道:“是小姐要我问的。” “让你问,你也不知道声音温柔些吗,你这嗓门,都可以去唱黑头了,在这里当丫鬟真是委屈你了。”怜香因为吓得厉害,说话也不客气。玉盘听了怜香的话,眼圈突然一红,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更将余雅蓝吓了一跳,“玉盘,你这是做什么?” “我只愿意给小姐当丫鬟,再不去唱什么黑头,小姐不要赶我走啊。”玉盘叩着头,哭泣着说道。 “傻丫头,谁说让你去唱黑头。”余雅蓝无语,拉起她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心中才高兴,你想跑,我还不放呢。” “方才怜香姐姐说……”玉盘委屈的看看怜香那气得有些发绿的面孔,又看看余雅蓝的笑容,不似在骗她,心中方才踏实一些。迟疑的说道。 “她在逗你呢,你真是个心实的家伙。”余雅蓝此时对玉盘也是无可奈何了,“快去问问,是谁来了?” 玉盘这才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高声的喊道:“门外是谁?” 余雅蓝和怜香相互无语的看了一眼,这个大嗓门,看样子玉盘是改不了了。这时候,门外一个恭敬的声音响了起来,“这里是余小姐府上吗?我是绸缎庄的胡千方。海三公子特意吩咐我过来给余小姐送布料。” 余雅蓝心中格登一下,苦笑了一下,“林掌柜,您怎么还不来啊?”只好吩咐道:“玉盘,你去开门吧。” 第九十四章 风波(四)在线阅读 第九十四章 风波(四) 第九十四章 风波(四) 第九十五章 风波(五)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五章 风波(五)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五章 风波(五) 嫡庶有别95第九十五章风波(五) 玉盘轻轻的将门打开,只见门外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满脸堆笑的站在那里,他身边站着两个小伙计,每人手里抱着两三匹的锦罗绸缎。 那位中年男子看到玉盘,立刻上前拱拱手道:“这位姑娘,请为我传禀一下,我乃是绸缎庄的胡千方,这些是我为余小姐挑细选的布料。” 玉盘在府中的时候,虽然只是一个三等丫头,但是余家也是做绸缎生意的,穿的衣裳也都是一等一的致布料。如今看那两个小伙计抱着的绸缎,盈光异彩,广州城第一大绸缎庄,果然是名不虚传。 胡千方看着玉盘在那里发呆,不由得微微一笑,又冲着玉盘拱拱手道:“这位姑娘,我是广州绸缎庄胡千方,还请姑娘替我通禀一声。” 玉盘赶紧一迭声的说道:“胡老板请进。” 余雅蓝早已经在客厅坐定。看着胡千方昂首阔步走进房间,连忙起身上前,轻轻施了一礼:“胡老板,有劳了。” 余雅蓝看这位胡老板大概四十左右,面容白净,细长的眼睛带着一股和气生财的笑意,个子不高不矮,身材微瘦,穿着银灰色的长袍,一双黑面粉底的官靴,浑身上下散发出利落与明。 看到余雅蓝起身迎他,胡千方立刻加快脚步,一边拱手道:“余小姐,乃是千金之躯,快不要这般客气,折煞小人了。” 余雅蓝本来以为胡千方是广州城内最大绸缎庄的大东家,一定就如自己父亲余天成那样,动辄十多个家丁相随,家中的生意几乎自己不再出面,只交给各店的掌柜管理。今日自己这样小小的生意,而且尚且不知道能否做成,胡千方还竟然屈尊亲自前来,她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胡千方刚刚坐下,余雅蓝立刻吩咐道:“怜香,沏茶。”胡千方微微点头,眼前这位小姐,果然不同凡响,举止稳重,行为大方,看她明眸神奕奕,虽有才而内敛,胡千方接到海祥云的帖子时,心中还在犹豫,这个余小姐,不知道是何样的人物?海祥云能够一心一意的誓将她娶进门,想必定有胜人之处,今日一见,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胡千方微微一笑,“余小姐,不要客气,今日前来,我特意为余小姐在店中搜寻了几匹美布料,余小姐且看看。” 余雅蓝并不看布,微笑道:“胡老板,先不要着急,一路走来,先歇息片刻。这是我从临江县带来的香茶,胡老板请尝尝。” 胡千方点点头,端起茶碗,轻轻揭开,热气升腾,胡千方轻语道:“茶汤清碧,香气清淡,悦目动人。”他轻抿了一口,并不立刻咽下,在口间停留了一下,方才缓缓顺喉而下,“入口甘甜,回味无穷,果然是好茶。” 余雅蓝呵呵一笑,“胡老板真是知识渊博,品茶也品得如此雅致。” 胡千方轻轻将茶碗放下,手臂轻扬,后面的两个小伙计立刻手臂高扬动作娴熟的将手中的布匹展开,果然是好料子,只见那布自己便去流水一般垂了下来,布面闪着盈盈流光,耀着房间内也是流光溢彩。余雅蓝不由赞叹道:“胡老板,这布料太上好了。” 胡千文呵呵一笑。“余小姐,先不要夸奖,闻听余小姐家中也是做绸缎生意,还望余小姐不要吝啬赐教。” 余雅蓝站起身来,轻轻走到那两匹布料之前,细细的看了一遍,半晌方才轻启朱唇道:“这一块布料,乃是蚕丝织结而成,而蚕丝唯湖线为贵,湖丝又七里者尤佳,较常价每两必多一分,苏人入手即识。用织帽缎,紫光可鉴。” 胡千文点点头,面上露出赞赏之色。余雅蓝继续说道:“而这块丰料就更好了,此为锦,乃为用彩色图案织为花纹的织品,常在织造前将纬丝染好颜色,颜色一般在三种以上。特点是色泽鲜艳,质地厚实。锦有大登高、小登高、大明光、小明光、大博山、小博山、大茱萸、小茱萸、大交龙、小交龙、蒲桃文锦、凤皇朱雀锦、韬文锦、桃核文锦、或青绨,或白绨、或黄绨、或绿绨、或紫绨、或蜀绨,工巧百数,不可尽名也。” 胡千方听到此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余小姐,今日胡某中余小姐一席话,真是茅塞顿开,胜读十年书啊,余小姐此番高论,让胡某敬佩的无体投地了。” 余雅蓝却是谦虚的摇摇头,“胡老板,我实在是班门弄斧,胡老板的大名,在临江县的时候,我父亲就经常提起,您是这绸缎业的专家,还望胡老板不要计较我的大言不惭了。” “呵呵,既然余小姐提到尊父,我便高攀一下,称余小姐为贤侄女,可否?” 余雅蓝看看胡千方的脸色,一脸慈爱的笑意,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立刻俯身拜道:“胡伯父不嫌弃雅蓝的愚笨,肯以侄女相称,雅蓝实在是三生有幸。请胡伯父受侄女一拜。” 胡老板立刻上前搀扶起余雅蓝,口中连声说道:“贤侄女,快快请起,我能有你这般聪颖的侄女儿,心中着实的开心,来人” 随侍的小伙计立刻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老爷,请吩咐。” 胡千方呵呵笑道:“今日我与余小姐一见如故,将我带来的这些布料全部留下,只当一个见面礼。” 余雅蓝一听,立刻阻拦道:“胡伯父,万万不可,这些布料,匹匹都是品,价值不菲,雅蓝如何能收下伯父这份厚礼?” 胡千方立刻脸色一沉,“侄女难道还要与我生分吗?” 余雅蓝俏脸皱成一团,为难的说道:“胡伯父,雅蓝并不是这般意思,只是这份礼太厚重了,雅蓝消受不起啊,还望胡伯父能够理解雅蓝的心思。” 胡千方沉吟了一下,方才不情愿的说道:“既然贤侄女这样说,好吧,我便只留下这两匹,贤侄女如果再推脱,便是瞧不起我了。” 余雅蓝连忙施礼道:“雅蓝不敢,多谢胡伯父厚爱,雅蓝就收下了。”胡千方这才露出微笑,又与余雅蓝聊一些关于绸缎方面的话题。 这一老一少越聊越投机,刚刚聊到绸缎的用途之广,如果用在鞋上时,就听到院外响起了叩门声,玉盘连忙的跑了出去,这次她没有大声的叫喊,而是轻声细语,“请问是哪位?”声音如此的温柔,让正与胡老板聊天的余雅蓝着实的吓了一跳。 门外一个年轻的声音慢慢响起,“玉盘姑娘,我是乔文,请姑娘开门。”玉盘听到乔文的声音,没来由的便羞红了俏颜。她看看四周,还好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深深呼吸了一下,强压下自己的慌乱,这才轻轻将门打开,柔声道:“乔大哥,今日如何有空过来?” 乔文看到玉盘,白净的面皮不由也红了一下,高大的身材立刻矮下去许多,他轻轻的说道:“玉盘姑娘是否忘记了?”玉盘纳闷的看着他,“忘记什么?” 乔文更是不好意思的说道:“昨日林掌柜的说,今日要来给余小姐送鞋店的股份分成,因为店中生意繁忙,余小姐昨日画的图样,林掌柜要亲自监督,所以派我前来。”玉盘点点头,“哦,原来这样。”乔文也是低着头,嗫嚅道:“是的。” 这时候余雅蓝透过窗子,看到玉盘和乔文在门口站着,低声聊着什么,却不进来,心中纳闷,此时正与胡老板聊着,她一时不能探询,怜香在一边看着小姐的动静,立刻便明白了什么意思,连忙的走了出去,来至两人的身边,诧异的问道:“玉盘,乔文大哥前来,为何不让他进房?” 玉盘与乔文两个人猛不提防,双双吓得一哆嗦,玉盘立刻红透了脸,颤声道:“姐姐什么时候过来的?为何没有声音?将我们吓了一跳。” 怜香奇怪的说道:“小姐看着你们总不进来,遣我过来看看,我和平日一般的行动,偏今日吓到你了。” 玉盘看着怜香微愠的面孔,立刻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乔文在一边,更是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怜香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小姐吩咐你带乔大哥进去。”玉盘不敢再说什么,连忙的退后一步,轻声说道:“乔大哥,请进去吧。” 乔文心里一时也觉得尴尬,听着玉盘这样说,赶紧的拱拱手,逃一般的飞快走进了房间内。 胡老板此时已经注意到了屋外发生的一切,看着乔文红着面孔走了进来,微微一笑,止住了自己的话语,笑吟吟的看向了他。乔文没有想到余小姐还有客人在,而且看着这位客人的穿着举止,便不是普通之人,非贵则富,内心先自惭愧了几分,又看到余小姐与这位贵人显然关系非常,内心不由猜测道:“这位余小姐,行动举止都自带一股霸气,这位老爷想必就是她的父亲了。虎父无犬子,果然如此。” 那边余雅蓝看着乔文手足无措的样子,知道他此时心中为难,连忙的介绍道:“这位是胡伯父。”乔文连忙施礼道:“见过胡老爷。”胡千方微微点头,并不起身。 余雅蓝看着乔文,心中却是害怕他此时提出分红的事情,虽然胡伯父赏识自己这些知识,但是这里是古代,只怕他也不能容忍自己这般的招摇。 乔文见到这位暗含凌厉气势的胡老爷,心里却也不愿意别人知道林家鞋店与余小姐这些的关系。所以施过礼之后,并不再出声,只是垂手站立一边。 胡老板看着余雅蓝虽然不动声色,眼神却比方才少了一些镇定,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站起身来,“贤侄女,时辰不早了,我先告辞。” 余雅蓝立刻将胡思乱想的心思暂且抛在一边,慌忙的站起身来,“胡伯父,侄女是否有什么不到之处?” 胡千方呵呵一笑,“傻丫头,你招待的很好,因为我出来也有一段时辰了,店中尚且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并不是侄女的问题。”余雅蓝方才松了一口气,“既然伯父有事情要做,那侄女便不留伯父了。”说着,跟在胡千方的后面,将他送到院门之处。后面两个小伙计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却是走到胡千方的面前恭敬的禀报,“老爷,可吩咐轿子过来?”胡千方点点头,“将轿子提过来吧。”余雅蓝诧异的看着那一定豪华奢侈的四人轿子慢慢从巷口处过来,胡千方看到余雅蓝惊讶的表情,怕她误会,连忙的说道:“我方才也是想走走路,此时,因为惦记店里的事情,所以才让轿子过来。”余雅蓝点点头,“多谢胡伯父厚爱,改日雅蓝定登门拜见胡伯父。”胡千方拱拱手,弯身进入轿中。小伙计将轿帘放下,在余雅蓝的目送下,起轿而去。 胡千方呵呵一笑,“傻丫头,你招待的很好,因为我出来也有一段时辰了,店中尚且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并不是侄女的问题。” 余雅蓝方才松了一口气,“既然伯父有事情要做,那侄女便不留伯父了。”说着,跟在胡千方的后面,将他送到院门之处。后面两个小伙计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却是走到胡千方的面前恭敬的禀报,“老爷,可吩咐轿子过来?” 胡千方点点头,“将轿子提过来吧。”余雅蓝诧异的看着那一定豪华奢侈的四人轿子慢慢从巷口处过来,胡千方看到余雅蓝惊讶的表情,怕她误会,连忙的说道:“我方才也是想走走路,此时,因为惦记店里的事情,所以才让轿子过来。” 余雅蓝点点头,“多谢胡伯父厚爱,改日雅蓝定登门拜见胡伯父。”胡千方拱拱手,弯身进入轿中。小伙计将轿帘放下,在余雅蓝的目送下,起轿而去。 余雅蓝再进来的时候,乔文立刻上前拱手施礼道:“余小姐,林掌柜的让我为小姐送来股份分红。”说着从袖中掏出两张银票,递到余雅蓝的面前。 余雅蓝因为这个分红,激动的一夜不曾安睡,心里也是有了一些准备,但是当她接过那两张银票,不经意的看过一眼时,立刻惊讶的张口结舌,“这个……这个,是不是林掌柜的拿错?” 乔文诧异的说道:“林掌柜交代我就是拿着这两张,是不是少了?” 余雅蓝摇摇头,“不是少,而是多了,并且不是多一点,而是多了太多!”乔文摇摇头,忠厚的说道:“余小姐,这个我并不知道了,如果有什么不对的,余小姐还是亲自跟林掌柜的面谈一下。” 余雅蓝沉思了一下,方才点头道:“嗯,我知道了,那个新鞋可做出来了?”乔文一听余雅蓝的问话,一直木讷的脸色突然变得眉飞色舞起来,“余小姐,今天林掌柜将鞋样拿去绣坊之时,那些绣娘们立刻欢喜的不忍释手,杜绣娘更是迫不及待的立刻动手,估计此时,这鞋子大概已经做成了。” 余雅蓝点点头,此时怜香还在生着玉盘的气,玉盘可怜巴巴的望着余雅蓝,余雅蓝惊奇的问道:“玉盘,发生何事?” 玉盘看着小姐,又看看怜香,不敢说话,怜香生怕小姐误会,连忙上前道:“小姐,我并没有欺负玉盘。还望小姐明查。” 余雅蓝微微一笑,“玉盘。发生何事,你且说说。”玉盘张开嘴,欲说话,却是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她求救的望了一下乔文,乔文立刻红了脸,低下头,却不敢说话。 怜香面上微露得色,刚要上前,余雅蓝却是呵呵一笑,挥挥手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的姐妹,不要说什么欺负不欺负,怜香,你也不要告状了,现在我们要现在一条线上,共同对别人,而不是自己压自己,你们说呢?” 玉盘,怜香点点头,玉盘连忙的走到怜香的面前,轻轻施礼道:“姐姐,方才是妹妹说话太鲁莽了,姐姐原谅我吧。” 怜香赶紧拉起玉盘道:“妹妹再这样说,真是让姐姐无地自容了。妹妹快快请起,再不要说了。”余雅蓝呵呵一笑,乔文站在一边,不由的搓搓手,满脸的欣喜。 余雅蓝看在眼里,心里微微有些疑惑。乔文此时对着余雅蓝拱拱手,“余小姐,我先告辞了。”玉盘连忙站起身来,就要送乔文出去,余雅蓝呵呵一笑,玉盘看到小姐笑意盈盈的样子,俏脸立刻羞红一片,站在当地,又送又不好意思送的样子,到招的余雅蓝和怜香不由笑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余雅蓝还不曾吃完晚饭,就听到房门啪啪的被拍响,她看看坐在两边的丫环,惊奇的问道:“这么晚了,还会有什么人来?” 怜香连忙的站起来,刚刚跑到院门口,就听到外面已经在大声的叫喊,“余小姐,快开门。” 第九十五章 风波(五)在线阅读 第九十五章 风波(五) 第九十五章 风波(五) 第九十六章 家宴(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六章 家宴(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六章 家宴(一) 嫡庶有别96第九十六章家宴(一) 怜香慌忙的将门打开,只见海祥云站在门外,一脸的怒容,吉庆跟在他的身后,冲着怜香做着鬼脸,怜香还没来及说话,就见海祥云一迭声的吼道:“余小姐呢,可在房中?” “海三公子,这么晚了,有甚么紧急的事吗?”怜香不由得心中有些忐忑。海祥云却不理她,径直大踏步走进房中。余雅蓝看着海祥云那怒气冲冲的面孔,不由得站起来,柔声道:“海三公子,发生何事了?” 海三公子气哼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着脸,斜着眼看着余雅蓝。余雅蓝此时心中纳闷,平日总想着气他的心思此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更加温柔的问道:“海三公子,空间发生了什么事了?” 海祥云听着余雅蓝此时的话,心中稍感安慰,语气也缓和了一下,说道:“我今日听说你与那胡老板认了亲?” 余雅蓝点点头,“今日胡老板送布料过来的时候,与我聊得很是投缘,而且他也认识家父,所以认了他做伯父。” “原来如此。”海祥云点点头,“真是这样?” “还会有什么?”余雅蓝诧异的说道:“海三公子,你究竟在想什么?” 海祥云从鼻子中笑了一声,“我在想什么,我倒想知道余小姐做了什么?” “海三公子,有话,请直说,我余雅蓝不是那种说话期期艾艾之人。”余雅蓝听着海祥云说话神龙不见头尾,心中也不由渐渐生出气来,语气也生硬了许多。 海祥云看看余雅蓝并不惊慌的脸色,心中也是迟疑了一下,但是终究猜疑心占了上风,沉声质问道:“有人传言,你与那绸缎庄的胡老板,眉来眼去!” “放……胡说八道!”余雅蓝登时涨紫了面孔,忽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海祥云大吼道:“你听哪个说出这般无羞耻的话来!我要与他(她)对质!” 海祥云没有想到余雅蓝的反应这样的大,看着她那一玉指直直的冲着自己的鼻子,心中本来没底,此时更是感觉尴尬万分,他微退了一步,不敢对视余雅蓝瞪得要喷出火的美目,低下头轻咳了一声。 吉庆在一边看了,知道少爷理亏,立刻上前一步,施礼道:“余小姐,快请息怒,我家少爷本也不相信这样的话,只是那人说的信誓旦旦,我家少爷对余小姐的感情,余小姐也是明白的,所以一时无法忍受,又气又急,所以才会冲动前来,余小姐,请息怒啊。” “哼!”余雅蓝听着吉庆的话,冷笑了一声,“原来海三公子是自己人不相信,偏只相信别人的话,如此说来,我现在没有嫁入你们海家,倒是我的幸运了。” 吉庆诧异道:“余小姐如何说这样的话?” “当初,是谁到我家提亲的时候说什么散去通房。现在倒好,我还没过门,早就有人挺着大肚子来认夫认父了。这胡老板乃是您海三公子亲自介绍来,让我挑选什么布料,原来是布下这样一个局,让我入圈套啊,如果您海三公子认为是我余雅蓝妨碍了你,你尽可以写下一纸退婚书,我没有二话,立刻离开,何苦又费这么大的周折呢!”余雅蓝此刻说话再不饶人,说的海祥云那白如玉的面皮上,红一阵,青一阵,紫一阵的变幻不停。 吉庆听了余雅蓝的话如此的凌厉,情知海三公子这次是真的伤了余小姐的心,一时之间,再不敢替自家少爷辩白,看着少爷那羞愧难当的面容,又是心疼,他求救的望望怜香。 怜香本来也觉得海三公子怒气冲冲前来,无故便质问自家的小姐,想着自家小姐,豆蔻年华,一个柔弱女子,背井离乡的不远千里,跟着海三公子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广州城内,脚还没落稳,还要被人这般的污蔑,她一心只为自家的小姐抱不平。 方才听了余小姐的一番话,暗暗解气,虽然面上不敢露出来什么,心中却是高兴万分,小姐说的太好了,不要以为我们这三个柔弱女人,可以任你们欺凌。看到吉庆的眼神时,怜香却是心中一动,突然又觉得小姐的话说的有些重了,毕竟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小姐你以后还是要嫁入海家做少***,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的夫婿呢? 她再看看海祥云,此时的海三公子已经没有了往日那飞扬的神态,听着小姐的训斥,竟然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睛,遮住了那眼神中的傲慢,清高与自负,白白的面容羞红一片,此刻的海三公子,就如婴孩一般的无辜了。 怜香不由得心疼一下,她想了想,轻轻的走到余怒未消的小姐面前,轻轻的说道:“小姐,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海三公子,我们一定要找出那背后嚼舌的人才是。” 余雅蓝此时骂完了,出了气,看着海祥云没有像往日那样与自己争吵,心中的火顿时消了许多,听着怜香的话,她不由得点点头,缓和自己的语气道:“海三公子,是哪个人说出这些话来?” 海祥云听着余雅蓝的口气变静下来了,方才抬起头来道:“这个,余小姐就不必问了,既然是我冤枉了余小姐,我定当要给余小姐一个说法,请你放心。” “既然如此,那一切就由海三公子处理,还请海三公子给我一个明确的回复才是。”余雅蓝倔强的一抬头,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自己不出门,真是祸由天上降,说这些话的人,她可以确保自己身边的两个丫头,是不会说的,便是乔文,她也能相信,那说出这些话的,一定就是那四个丫鬟婆子中的一个了。 海祥云点点头,“余小姐,请放心。” 吉庆感激的看看怜香,怜香此时正好望过来,看到吉庆那笑眯眯的眼睛,不由得粉脸红了一下,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转过脸去,再不也不瞧他了。 余雅蓝看着海祥云站在那里,拿出一块丝帕来,轻拭自己额角的汗水,不由得有点暗思自己是否说的太过份,毕竟这是古代啊,自己这个格太过张狂了,而且还说到什么散去通房……方才是自己太生气了,一时间口不择言,现在细细回想过来,简直就是太露骨了,如果这些话再传出去,还不知道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更要编派一些什么话出来呢。 她重新坐下来,端起手边的香茶,微愣了一下,立刻吩咐道:“玉盘,为海三公子倒茶。” 玉盘不像怜香,她最护着自家的小姐,听着有人在背后这样的说自家小姐的坏话,她已经气得粉脸通红,如果知道那个人是谁,她或许早都就冲上去,狠狠的要掌掴那个嚼舌的人了。虽然小姐狠狠的训了一顿海三公子,玉盘心中的火还没有下去:我们家的小姐才是你的正室,还没有过门,你竟然相信别人的话,说我们小姐不清白,哼,小姐饶了你,我却不能!” 余雅蓝吩咐了一遍,玉盘只作没有听见,依旧呆着脸,抬着头,望着房顶。余雅蓝以为她在想什么事情,提高了声音又叫了一遍,“玉盘,给海三公子倒茶。” 玉盘依旧没动,余雅蓝诧异的瞅瞅她,情知她是故意不做,巧的樱唇微挑笑意,无奈的摇摇头,“怜香,给海三公子倒茶。” 怜香也望见了玉盘那一副呆模样,不由得又好笑,又好气,听着小姐的吩咐,连忙的走过来,倒了一杯茶,端到海三公子面前,“海三公子,请用茶,润润嗓子。” 海祥云听着点点头,接过茶水,轻抿了一口,那边玉盘始终没有动,也没看一眼海三公子,听着怜香的话,却低低的说了一句,“润了嗓子,好继续欺负我家小姐。” 声音虽小,但是因为此时房间中已经静了下来,且房间并不大,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海祥云立刻面上霾一片,正待要发火,余雅蓝却是站起身来,怒喝道:“玉盘,主子说话,哪有你嘴的份!想必你也认为我是太过仁慈了,往日里,我待你们太好了,惯得你这样没大没小,今日不好好的惩戒你,往后你也不会把我这个小姐放在眼里了。” 玉盘听了此话,扑通一下跪倒,叩道道:“小姐,玉盘再也不敢眼里没有小姐,玉盘是心中为小姐抱屈。” “主子做事,焉何要你来抱屈!”余雅蓝看看海祥云那依旧冷的面孔,故意的大声道:“主子教训你,还敢顶嘴,怜香,将她拖下去,掌嘴!” 怜香看看余雅蓝,不相信的说道:“小姐,真的要……” “是的,玉盘平日顶撞于我,也就罢了,今日竟然敢这样的说海三公子,如果不好好的教训,别人倒说我,不会管教奴婢。”余雅蓝冲着怜香呶呶嘴,怜香立刻明白了小姐的用意,上前就来拉玉盘。 玉盘心实,看到怜香来拉她,只以为小姐是真的发火了,哭着求道:“小姐,小姐,玉盘不敢了,求小姐饶了玉盘吧。” 余雅蓝冷冷的说道:“我饶了你,倒让海三公子以为我平日里总是偏袒你们了,怜香,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拉出去!” 海祥云听着此话,心中着实的不舒服:“余小姐,算了吧,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余雅蓝听了海祥云的话,心中偷笑,嘴上却依旧冷冷的说道:“既然海三公子说饶了你,此次就看海三公子的面子,暂且放过你,还不快谢过海三公子。” 玉盘心中不情愿,抬起头,刚要说,“给他道歉,还是把我拉出去掌嘴吧。”却看到怜香不停的对她使着眼色,玉盘心眼再愚笨,也是知道小姐这是在护着自己,不由得低下头来,来至海祥云面前,轻轻的施了一礼品,“多谢海三公子说情,饶了玉盘,玉盘今后再不会这般的鲁莽,凡事一定考虑清楚再去做,凡话一定三思之后,再去说。玉盘多谢海三公子。” 余雅蓝,怜香听着玉盘的话中话,强忍笑意。海祥云越听越不像话,气哼哼的站起来,“吉庆,我们回府。” 吉庆一边答应着,一边上前低声回道:“少爷,还有一事不曾说。” 海祥云愣了一下,方才恍然大悟道:“是了,幸亏你提醒,不也枉本少爷往日对你的好。” 余雅蓝听着海祥云自找台阶下,不由得暗然一笑,却不接话,海祥云清了清嗓子,“余小姐,三日之后,海家众房在我府中设家宴,届时,我会派丫鬟,婆子过来接余小姐过去。” “家宴?”余雅蓝听着海祥云的话,心中一沉,如花似玉的小脸紧成一团,嗫嚅道:“海三公子,我……我还不是你海家的人,能不能不去……” “不能!”海祥云看着余雅蓝狼狈的样子,得意的一笑,“你必须要去!吉庆,我们走!” 直到怜香关了门,从外面回来,发现小姐还站在那里发愣,玉盘站在一边,傻呆呆的看着小姐,怜香不由得担心的问道:“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余雅蓝皱皱眉头,为难的说道:“让我去海家赴家宴,我是以什么身份去啊?”那各房的太太们,除了大太太,我也不曾见过,那些小姐,少爷们,我是否需要带什么礼品过去?” “小姐……”怜香听了小姐的一番报怨,也是一阵的为难,“不如,等那各房的丫鬟婆子们过来了,我们且打听一下,各房的情况,再决定。” 余雅蓝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怜香看看天色,又是夜幕降临,那些婆子丫鬟们此时又不曾送饭过来,她看着门外,嘟囔着,“那些丫鬟,婆子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在忙什么,饭也不送了。” 玉盘也不满的说道:“就是,我们小姐乃是千金小姐,怎么能天天吃外面买的吃食呢?何况我们的银子也不多了。” 余雅蓝呵呵一笑,“今日鞋店送来分红,如果那些人不来,我们就吃顿好的。” “吃什么啊?”玉盘听着,不由得口中生津,连忙的问道。 “哈哈,你这只馋猫。”余雅蓝嗔怪道:“你想吃什么?” “小姐要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玉盘此时学得乖了,卖巧道。 “我感觉自己这些日子又胖了,我要吃些素食就可以了。”余雅蓝故意的说道。 “素食啊?”玉盘黑眼珠子飞快的转动一下,看了看余雅蓝说道:“小姐的身体婀娜多姿,动若扬柳,静如脱兔,哪里有半点的臃肿?” 余雅蓝不由轻轻拧了一下玉盘的腮帮子,笑道:“你啊,能气死人,又能哄死人,说你傻吧,你偏又什么都知道,说你明,你又装傻充愣,真真能让你气死。” “玉盘哪是这样的人。”玉盘听着小姐的话,立刻鼓起腮帮子,傻乎乎的回道。余雅蓝,怜香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的又笑起来。 余雅蓝掏出一块足有五两重的纹银,“玉盘,你拿着这些银子,去买些最好的菜来。我们今晚吃顿好的。” “是!”玉盘立刻眉开眼笑的接过银子,连蹦带跳的跑到院内,刚要打开院门,就听到那门轻轻的被叩响了。玉盘不高兴的嘟囔道:“小姐不拿姐子,你们不出来,拿了银子,刚要买好吃的,你们便来送饭,真是不讨人喜欢。”一边生气的将门打开,恶声恶气的说道:“为什么来这样晚,我们小姐饿坏了!” 话刚说完,玉盘就愣在了那里,门外站着两个小厮,各端着一个大大的食盒,听见玉盘的话,以为是嫌自己来晚了,立刻上前陪礼道:“这位姑娘,请恕罪,小的们一路上紧赶慢赶,还是饿到了余小姐,小的们罪该万死。” “你们……你们是……”玉盘诧异的打量这两个小厮。院门上虽然挂着两盏风灯,因为这个房子久没有人住,只有她们主仆三人,所以,也没有人点灯,此时夜色更暗,玉盘只能看着两个人长相清秀,身材如同两笔直的青竹一般。穿着说不出什么颜色的短褂,肥裤,裤腿都用绷带缚住,脚上一双轻便的皂靴。 “回姑娘的话,我们胡老爷府上的小厮,胡老板晚饭的时候,吩咐我们过来为余小姐送饭,因为离得有四五条街,我们来得迟了,请姑娘恕罪。” 玉盘听着他们两个这般的客气,不好意思的笑着:“原来是胡老板府上的人,两位别见怪,我还以为是别人,并不是说你们,两位请进吧。” 那两个小厮方如释负重的端着食盒匆匆而进,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却是一齐止住了步子,对着跟上来的玉盘说道:“小的们乃是三等奴仆,怎么敢去见余小姐的玉容,还望姑娘将饭送进,并且转告小姐。” 玉盘看着他们恭敬的样子,知道胡老板平日治家严谨。门规森严,于是也不勉强他们,先接过其中一个人的食盒,送了进去。 余雅蓝与怜香正在那里聊着天,并没有注意到院中发生的事情,看着玉盘抱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诧异的问道:“玉盘,你莫非练就了飞毛腿,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买回来这么多?” “小姐,这是胡老板派人送来的饭。”玉盘将食盒轻轻的放在桌上,说了一句话,又走了出去,再提一个进来,摆好后,方才侍立一边说道:“小姐,那送饭来的小厮还等在门外。小姐要如何回话?” 第九十六章 家宴(一)在线阅读 第九十六章 家宴(一) 第九十六章 家宴(一) 第九十七章 家宴(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七章 家宴(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七章 家宴(二) 嫡庶有别97第九十七章家宴(二) “这个……”余雅蓝听着是胡老板送来,立刻愣了一下,看着桌上大大的食盒,“怜香,你取二两银子过来,赏给他们吧。” “二两?”怜香一咋舌,“小姐,真的要给这么多吗?” “人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我也知道胡伯父不会介意这些,但是也不能让下人交我们看扁了不是,去吧,不要不舍得了。”余雅蓝笑着说道。 怜香听着小姐的话,点点头,“小姐说的是,我这就去取来。” “对了,要取两块。”余雅蓝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怜香想了想,立刻笑道:“怜香明白了。” 门外的小厮等在那里,只见方才的那位姑娘进去,过了片刻,又换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出来,他们低着头也不敢说什么,怜香将两块银子递上,一边轻声的说道:“我家小姐说了,多谢胡老爷这样的费心,改日定将亲自上门道谢,这是小小的意思,还望两位不要嫌弃。天色晚了,两位请先回吧。” 两个小厮一直在三门外侍侯着,便是今晚这饭,也是因为胡老板身边贴身的小厮不愿意跑腿,遣他们前来,本来他们觉得没有什么油水可捞,没想到这位余小姐,一出手便是两银子的打赏,两个三等小厮喜出望外,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冲着房内连声的说道:“多谢余小姐打赏,多谢姑娘。” 怜香微微一笑,摆摆手道:“小姐不喜欢被打扰,你们去吧,代我家小姐谢谢胡老爷的好意。” “是,是……”两个小厮一迭声的答应着,退着向院门外而去。怜香轻轻的将门掩好,闩住,方才回到房中。玉盘早已经将那些食盒摆好,立刻房内,香气扑鼻。怜香不由得吸了一下鼻子道:“小姐,这饭菜真的好香啊,不愧是大户人家做出来的,真是看着就想把它们全部吃掉。” 余雅蓝打趣道:“什么时候怜香也成了一只馋猫了?鼻子这般的尖,快来坐下。” 玉盘轻轻的夹起一块鱼放在余雅蓝面前的小碟上,余雅蓝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止住玉盘道:“停下!” 玉盘一愣,手停在半空,“小姐,怎么了?” “这两个人,你们见过吗?” “没有?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这广州城,怎么会见过这两个人呢?”怜香,玉盘相互看了一眼,充满了疑问。 “既然我们都不认识,那他们说是胡老板送来的饭菜,我们就要相信吗?”余雅蓝望着桌上的饭菜,怀疑的说道。 “难道,难道有人要暗害我们?”玉盘,怜香听了此话,吓得立刻站起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试试才能放下心。”余雅蓝说着,吩咐怜香道:“将我首饰盒中的银钗拿来。” “拿银钗做什么用?”看着怜香走到屋内,玉盘在一边纳闷的问道。 “试毒啊!”余雅蓝嘻嘻一笑,“这是我上次学到的经验。” 余雅蓝接过怜香递过来的银钗,口中念道:“胡伯父,莫要怪雅蓝有疑心,实在是因为我们被人害过,不得不防,请胡伯父见谅啊。” 玉盘,怜香听到小姐突然说这句话,吓得一激灵,连忙的回头去看,房中只有她们两个,哪里还有别人。 怜香不由得娇嗔道:“小姐,您突然说这话,把我们吓了一跳。” “呵呵,我们又没有做亏心事,你为什么要害怕。”余雅蓝说着,将银钗轻轻的入面前的鱼之中,半晌方才慢慢的抽出来,银钗依旧闪闪发光。她欢呼一声,“鱼没有问题,再换一道菜。” 毕竟都是女孩儿家,看着余雅蓝做得这般有趣,玉盘立刻上前,夹起一块**,放在碟中,伸着手道:“小姐,请让玉盘试试。” 余雅蓝微笑着将银钗递到玉盘的手中,“你来。” 玉盘如法泡制的试了一遍,依旧是光亮如新,怜香此时也加入了试毒工作,很快她们将菜全试了一遍,证明了菜全部无毒。 这个食盒盒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她们试了半天,除了夹入碟子中的菜冰凉以外,放在食盒内的菜,依旧在冒着热气,余雅蓝将面前的试菜碟子推到一边,拿起筷子大叫道:“折腾了这么久,我真的饿了,快点坐下来吃吧。” 玉盘,怜香欢呼一起,也顾不上什么尊卑身份,与余雅蓝围坐一团,立刻大块朵颐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余雅蓝在这三天里又要忙着鞋店里的事情,又想着再设计出新的样式。还不曾考虑如何去赴海家的宴席,日子就已经到了。 这天,余雅蓝正在准备将赶出来的新鞋款送到店中,院门被轻轻的叩响了。玉盘赶紧走过去,打开院门,金玲笑嘻嘻的站在外面,后面跟着四五个丫鬟婆子,金玲看到玉盘,立刻上前施礼道:“玉盘姐姐,许多日子不见,姐姐可好?” “呵呵,原来是金玲姐姐,我还好,有什么事能让姐姐大驾光临啊?”玉盘对这个金玲不太喜欢,看到她,就想到自己跟小姐来时,在船上金玲帮着杨妈妈对她们的欺凌。当然,玉盘把小姐对她们以牙还牙的反击看做是理所当然。 金玲听玉盘话中,暗含讥讽,却不敢反驳,只是陪笑道:“姐姐,以前都是金玲不好,还望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金玲幼稚无知吧。”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看着自己言词咄咄,金玲依旧满脸陪笑,言语恭敬,玉盘乃是一个心实之人,自己到觉得有些过分,立刻缓和了脸色,语气也是平和了许多道:“姐姐请进吧。”金玲又施了一个礼,方才带着那些丫鬟婆子,慢慢的进入院中。 行至房门前,那些丫鬟婆子立刻静立房前,金玲自己轻轻进入房内,余雅蓝微微一笑,看着金玲。金玲连忙上前施礼,“金玲见过余小姐。” 余雅蓝点点头,“金玲,你今日怎么来了?” 金玲微微一愣,赶紧陪笑说道:“余小姐,今日我家三少爷在府中宴请各房的老爷太太和各位小姐少爷,特意吩咐金玲过来请余小姐过去。” 余雅蓝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镇定自若的说道:“哦,原来如此,不知道宴席几时开始?”金玲迟疑一下,方才答道:“酉时。” “此时还不到未时,距酉时还有两三个时辰,海三公子为何让你来这样早?”“少爷吩咐请余小姐早些过去,与他一起迎接客人。”余雅蓝微微惊讶的说道:“我与海三公子一起迎接客人?” “是。” “这个……”余雅蓝心中吃惊不小,这个海三公子竟然不避讳。让她让她这个没过门的媳妇一起迎接客人,这可是古代啊,那时候的门第观念,以及对于女人本没有重视,认为她们就是男人的附属物,如今余雅蓝自己跑出去与林家鞋店的老板谈合作,又与绸缎庄老板认了亲,在当时的社会已经是不守妇道,海祥云却只当不知道,如今又让她与他一起去迎接客人,只怕那些客人也是着实震惊了。 金玲却不明白余雅蓝的想法,看着她那张突然变得严肃的俏容,以为她在生气自己以前得罪过她,自从余雅蓝在船上赏赐过金玲,并且言语安慰之后,金玲回到府中时刻盼望着余雅蓝赶紧的嫁入海家,掌管府中的一切。尤其是杨妈妈回到府中,立刻恢复飞扬跋扈的态度时,金玲心中更念叨余雅蓝的好处。 金玲连忙的上前一步,轻轻唤道:“余小姐?” 余雅蓝微笑道:“既然如此,金玲,你先带门外那些丫鬟婆子到耳房中休息一下,喝些茶水,且让我梳洗一番。” 金玲连忙诺诺道:“是,是。奴婢这就去吩咐,请余小姐梳洗。”门外那些丫鬟婆子早都听随船一起的下人们传说余雅蓝如何仁慈,如何的体恤下人,今日一听,果然如此。心里早已经感激涕零,对余雅蓝的好感无形中又增加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金玲站在房门口,正准备进入询问一下,却见玉盘匆匆走出,看到金玲立刻道:“小姐已经梳洗好,快去吩咐丫鬟婆子们准备,我们去海府。”金玲立刻答道:“是,我这就去吩咐她们,余小姐还真快。” “我们小姐还不是体恤你们,生怕你们去迟了再被责罚。”金玲感激的说道:“我们是知道余小姐心地善良遇到这样的主子,真是福气,可惜我不能侍候在余小姐的身边。” 玉盘得意的说道:“我们家小姐,人间难寻的好人,爱护下人,又大方。”“是,是,是……”金玲一迭声的答道,满脸的羡慕。 这时候怜香在房内叫到,“玉盘,准备好了没有?快点,不要让小姐久等了。”“已经准备好了,请小姐移步。”丫鬟婆子们齐齐列在房门两侧,低头垂目,屏息静气。 耳边只听得一阵珠环脆声,丫鬟婆子们更是大气不敢出,头垂得更低,只见一双粉色小靴子印入眼帘。这双鞋不同于那些夫人小姐的鞋。粉色鞋面,绣着几朵金色蝴蝶,在鞋的旁边,最引人注意的,是各有一朵小小的粉色蝴蝶结下面垂着几晃动的丝带。余雅蓝本是大脚,穿上这双鞋,竟然比那三寸金莲还要巧。 这些丫鬟婆子不敢看,金玲却早已经迎了上去,陪笑道:“余小姐,轿子已经在门外侯着了。”说着就要上前搀扶余雅蓝。怜香微微轻咳了一声。玉盘却没有这般的客气,立刻上前一步,挤在金玲面前,冷冷说道:“金玲姐,我家小姐由我跟怜香姐搀扶就可以了。” 金玲这才回醒过来,赶紧退后,恭声低语,“玉盘姐姐休怪,余小姐如此国色天香,我被小姐气质吸引,一时失态,玉盘姐恕罪,怜香姐恕罪。” 玉盘哼了一声,上前一步,余雅蓝微笑注视这一幕,看到玉盘过来,轻抬玉臂,搭在玉盘的肩头上。余雅蓝身材本也比玉盘高着一头,手臂搭上,却也正好。余雅蓝轻启朱唇,艳语莺声道:“玉盘,怜香,我们去吧。” “是。”两位丫鬟答应着,慢慢向着院门而去,金玲紧随其后,那些丫鬟婆子恭恭敬敬跟在后面。轿子早等在了门口,那些家丁早在门口听到动静,立刻垂手低下头,眼睛瞧也不敢瞧。只听得碧玉叮当响,片刻,一个清脆的女声吩咐道:“可以起轿了。” 家丁们立刻将轿子稳稳升起,怜香,玉盘护在轿子两边,金铃与众丫鬟婆子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直奔海祥云府上而去。 余雅蓝自来到广州城,最远的地方也只走到了距她的住处一条街的林家鞋店,海祥云的海府建在广州城内最繁华的地段。行了半日,也不知道走了几条街,只见街北角蹲着两只大石狮子,两扇朱红大门,门上两盏硕大的气死风灯,迎风招展。 门前列坐着十来个衣着华丽的家人,正门大开,来来往往皆是身着华服锦衣。大门之上,有一个大匾,匾上写着“海府”两个斗大的字,金光闪闪。 轿子停在大门之前,立刻下来几个家丁,金玲上前,高声吩咐道:“余小姐到了,速速回报海少爷。”那些家丁们立刻派人进入。这时过来四个眉清目秀的小厮,换过抬轿的家丁,抬起轿子,径直向府内而去。 又走了几个弯道,方才在一月牙拱门前停住,那些小厮那肃然退下,金玲和丫鬟婆子上前,轻轻掀开轿帘。玉盘,怜香赶紧上前,将余雅蓝扶下轿子。越过月牙门,两边皆是游廊,正中乃是一扇紫檀木的屏风,转过屏风,三间厅房,再穿过厅房,余雅蓝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晃,一处繁华住所,立刻显现在她的面前。 只见一溜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游廊厢房,台阶上站着数十个穿红着绿的丫鬟,看到两个丫鬟搀扶着一位长挑身材,鸭蛋脸儿,俊眼修眉的小姐过来,再看金玲紧随其后,知道是余小姐,未来的海家少来了,立刻上前拜道:“奴婢们见过余小姐,少爷已在客房等候,余小姐这边请。 余雅蓝微微点点头,虽然面上温柔依旧,心里却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吃个饭还做这些的繁文襦礼,着实的受罪。但是即来之,则安之吧。 又随着那些丫鬟们穿过几条游廊,这才来到正房处,房屋比之方才更显轩峻壮丽。院中树木山石皆为奇异,余雅蓝此时已经走得腿脚酸疼,心中积压了一股怨气。忍不住低声道:“玉盘,你去问问,还要走到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却见海祥云冷着一张脸出现在她的面前,杨妈妈与一些艳妆丽服的丫鬟紧随其后。海祥云看着余雅蓝那隐忍不发的俏脸,心中不由一笑,从正门进入正房,其实原有一条近路,他却故意让余雅蓝从外厅走到正房,以报前几日余雅蓝的质难之仇。 余雅蓝此时已经看到海祥云那一张微露得意之色的面容,心中暗气,刚要开口,杨妈妈早已经上前,亲热的唤道:“余小姐,您来了。” 余雅蓝微微一笑,回道:“杨妈妈,船上一别,也有半月有余了,那时杨妈妈身体欠安,此时可无恙了?” 余雅蓝的这番话,简直给了杨妈妈莫大的面子,她立刻满脸堆笑道:“多谢余小姐挂念,老奴的身体已经好了,原来却是离开咱们自己的府上,水土不服,我这一回到海府内,立刻就好了,我自己也觉得神倒比以前更好了。” “如此甚好。”余雅蓝依旧淡淡的说着。 海祥云听着杨妈妈的话,眉头不由得一皱:这杨妈妈自以为是自己的母,什么事都要抢在他的面前说,难道真的以为他不敢对她怎么样吗? 余雅蓝虽然表面波澜不惊,心中却已经看穿海祥云的想法,她想了想,又问道:“杨妈妈,既然回到了府上,那杨妈妈就要好好的颐养天年,不要再多劳累了。” 杨妈妈听了此话,直以为余雅蓝的意思就是要劝她赶紧告老还乡,这个府中,以后就由她来掌管,杨妈妈再不用管事了。杨妈妈哪肯放了手中的权力,立刻说道:“余小姐好意思,老奴心领了,只是少爷年纪尚轻,府中人多,事杂,我也放心不下啊。” 余雅蓝微微一笑,点点头,“杨妈妈为了海府,真是心之至,辛苦之至啊。” 海祥云却是越听越厌烦,主人在面前,却只顾自己咶噪。他微咳了一声,余雅蓝做出方才注意他的样子,面孔微红,轻语道:“原来海三公子也在此处,让海三公子亲自出迎,雅蓝受宠若惊了。” 海祥云听了此话,更是气恼,挥挥手道:“吉庆,带余小姐先到客房休息一下。”说罢,再不理会别人,拂袖而去。 第九十七章 家宴(二)在线阅读 第九十七章 家宴(二) 第九十七章 家宴(二) 第九十八章 家宴(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八章 家宴(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八章 家宴(三) 嫡庶有别98第九十八章家宴(三) 吉庆连忙过来,引着余雅蓝,怜香,玉盘三人前往客房之中,杨妈妈站在那里,看着海祥云拂袖而去,自知自己说话造次,一时之间,尴尬之至,不知道是跟余雅蓝,还是跟随海祥云。 客房之内,迎面便是一张梨花木的八仙桌,两张高椅摆在两侧,桌上放着一个紫檀茶壶,四个茶杯。墙上一张仕女图。临窗一溜大坑,铺着绒绒的毛毯,几个大红的靠枕摆在一边,另有一面洒花被。另一面刚放着四张圈椅,一张高几,上面摆着一致的花瓶,内中着几朵时下盛开的红花绿朵。 吉庆站在门外,恭敬的对着正在打量房屋的余雅蓝说道:“余小姐,离宴尚有一个多时辰,小姐且先休息一下。” 余雅蓝点点头,“你先下去吧。”吉庆又施了一礼,方才转身离去,余雅蓝看着他去得远了,立刻往那坑上一坐,气哼哼的说道:“累死本小姐了,早知道这样的受罪,就不来了。” 怜香听了小姐的话,立刻上前,将那粉色小靴脱下,一边轻轻为余雅蓝按摩腿脚,一边劝道:“小姐,快不要这样说,这海府,比我们家还要大一倍,将来这便是小姐的住处了,小姐且不要意气用事啊。” 余雅蓝故意的拖长声音道:“是……怜香大婶。” 怜香听了余雅蓝这话,又羞又急,嗔怪道:“小姐……” 玉盘在一边却不理解的问道:“小姐,为什么要叫怜香姐姐大婶呢?” 余雅蓝顺势倒在靠枕上面,翻了一个白眼给玉盘,“因为大婶管得多。” “哦,”玉盘似乎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原来大婶就是管得多的人,那么吃得多的人,就是大叔喽。” 怜香听着她竟然这般的举一反三,气愤的说道:“玉盘大叔,你算清楚关系没有?” 玉盘没有听清怜香叫她什么,抬起头来,呆呆的望着怜香道:“姐姐,我怎么又成了大叔了?” 怜香一时无语,余雅蓝却不由自主的呵呵一笑,“怜香,我看你再装也做不出玉盘这副样子的,你还是躲她远点,呵呵。”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海府之中,下人们立刻忙碌着在树与树之间缚上绳子,将那大大的大红灯笼挂在上面,点亮明烛。顿时,灯火通明,海府上下,就如白昼一般。 各房的老爷,太太们几乎已经倾巢而出。海祥云看着院中来来往往的各位长罪,面容依旧一片冷峻,此时,五房中的六妹妹海如云来到他的身边,悄悄的问道:“三哥,余小姐可来了?” “云妹妹,这些日子总不见你来我府上玩了,难道你忘了三哥不成?”海祥云心中疼爱这个妹妹,脸上露上出难得一见的笑意,反问道。 “三哥,云儿怎么会忘了三哥呢,只是听父母说三哥生意繁忙,所以云儿也不敢过来打扰三哥。”海如云看着海祥云,俏脸也是一片的笑意,“三哥,蓝姐姐可来了?” “哟,你跟余小姐很熟啊,方才还是余小姐,现在就改成蓝姐姐了,我可是会吃醋的。”海祥云故意做出一脸被酸到的样子,戏说道。 “三哥……”海如云立刻娇羞的扯住海祥云的袖子,撒娇的晃着,“三哥最会欺负我。我不管,我不管,快点告诉我蓝姐姐在哪里,我要让蓝姐姐帮我出气。” 这时候,海如月在一边看到姐姐扯着海祥云不放,立刻也跑了过来,声气的说道:“姐姐,你扯着三哥做什么,三哥有好吃的吗?” “是啊,三哥有从临江县带来的最好吃的糖果,你快来帮我跟三哥要。”海如云看着面前这个圆脸圆身子,好像一个小皮球的小妹妹,立刻逗着她道。 海如月今年六岁不到,圆圆的脸庞上面,眼睛,鼻子,小嘴都是圆圆的,身子也是胖乎乎的,谁看了都想咬她一口,海祥云立刻蹲下身子,宠爱的说道:“九妹妹,你不要听云姐姐的话,三哥将最好的糖果全给你留着呢。” 海如月立刻拍着小胖手,连声的欢呼道:“月月就知道三哥最疼我了,三哥,你将糖果放在哪里了,快让吉庆拿给我罢。” “你乖,不要帮着云姐姐,三哥就让吉庆给你拿。”海祥云狡黠的看着海如云,一脸鬼笑。 “月儿,不要听三哥的,他在骗你呢,你帮姐姐,姐姐去给你买糖人。”海如云听到海祥云竟然用糖衣弹来诱惑妹妹,连忙的说道。 海如月听着他们的话,圆眼睛望望姐姐,又望望三哥,小小的眉头皱成一团,最后狠狠的一跺脚道:“我不管了,你们两个都要拿糖给我吃,不然,我就告诉爹娘,你们骗我。” 两个大人一听海如月的话,顿时一脸的黑线,海如月得意的笑道:“三哥,姐姐,快点哦。” 这时候,吉庆来到海祥云的面前,轻轻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海祥云的面孔立刻恢复了平日的冷峻,他对着海如云点点头,“云儿,你蓝姐姐在客房休息,你去请她过来罢。”又弯下身子,对着一脸期待的海如月说道:“月儿,三哥有事情要做了,你随着吉庆去拿糖,可好?” “好,谢谢三哥。”海如月听着海祥云这样说,立刻抱着他的脖子,啪的亲了一口,圆眼睛高兴的眯成了月牙儿。 余雅蓝走路走得劳乏了,依在靠枕之上,几欲要睡着。怜香轻轻的将一床被子摊开,慢慢的盖在余雅蓝的娇躯上。自己与玉盘坐在那圈椅中,也稍作歇息,迷迷糊糊之中,却听着一声清脆的声音从院中响起,“蓝姐姐,蓝姐姐,可在这里吗?” 怜香吓得一激灵,连忙的站起身来,打开房门时,只见海家小姐海如云正一脸桃花的飞跑过来。 她连忙的上前,轻施一礼道:“奴婢见过海小姐,我家小姐因为劳累了,正在休息,海小姐有何事吩咐?”“ “蓝姐姐累了。”海如云立刻放低声音,轻轻的说道:“客人都已经来了,三哥着我请蓝姐姐过去呢。怜香姑娘,你代我回禀一声罢。” 客房离得花园尚有一段距离,怜香却已经听到那花园之处,人声鼎沸,显见来得人不少,她立刻恭敬的说道:“海小姐,请稍待,我这便进去请小姐出来。” 海如云看着怜香此时做事显得鬼鬼崇崇的,不由纳闷起来。正在这时,却觉得纤手被谁拉动了一下,她不由低下头去,原来海如月已经悄悄跟着她跑了过来。 海如云小声的问道:“月儿,你不是跟着吉庆去拿糖果了?怎么会在这里?” “姐姐,那个蓝姐姐是什么人啊?姐姐这样的紧张她,也不理会月儿了。”海如月扁着一张小嘴,圆眼睛里含着一汪泪水,委屈的说道。 “小傻瓜,我怎么会不理会你,这个蓝姐姐是三哥未来的娘子,我们的嫂嫂。”海如云看着海如月那吃醋的小样子,不由得笑道。 海如月立刻追问道:“姐姐,那这位嫂嫂漂亮吗?” 海如云尴尬的无语,妹妹,你小小年纪,如何也这般见色轻狂。海如月见姐姐不回答,立刻聪明的自己回答道:“哦,原来不漂亮,算了,只要比那个田什么好,我也就勉为其难了。” 海如云微叹一声,“妹妹,是三哥的妻子,你不要这般挑剔可好?”海如月立刻圆眼睛一瞪,“就是因为是三哥的妻子,我才这般担心啊,万一比那个田什么还要坏,三哥以后还如何给月月买糖果。姐姐,月月要吃糖果。”说到这里,海如月的声音里竟然带出了哭音。 海如云无奈的撇撇嘴。这个小东西太会做戏了。正在这时,却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她们背后想起,“小妹妹,你若要吃糖果,只管来找我要。” 海如云,海如月立刻回过头去,余雅蓝一脸笑意的站在她们的面前。海如云知道她们的谈话都被余雅蓝听到,柔白如玉的面庞立刻羞红一片。 海如月抬头,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余雅蓝,小嘴张的大大的。余雅蓝微笑的捏了一下海如月嫩如水的小胖脸,呵呵笑道:“妹妹,怎么了?”海如月咕嘟咽了一口口水,殷勤的说道:“姐姐,您好美。” 海如云赶紧一把拉过海如月,一边尴尬的笑着说,“蓝姐姐,别理她。”海如月不高兴的使劲甩开姐姐的手,跑到余雅蓝的跟前,拉着她的手道:“蓝姐姐就是漂亮,我又没有撒谎,干嘛不让蓝姐姐理我。” 余雅蓝宠爱的搂着海如月那胖乎乎的身体,呵呵笑着,“妹妹说的好,今天姐姐来的匆忙,不知道这府里有你这般可爱招人疼的妹妹,所以没有带糖果,明儿,姐姐一定吩咐怜香去给你买多多的糖果,送到你的府上。”海如月更高兴,亲热的拉着余雅蓝的胳膊再不放手。 这时候吉庆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进来,看到余雅蓝与海家两位小姐聊的不舍不离,赶紧的上前施礼道:“余小姐,海小姐,少爷等的急了。两位小姐快去花园吧。” 海小姐此时听着吉庆的话,“哎呦”一声,随即笑弯了腰,“三哥交待我的,我到给忘记了,都是这个小东西来捣乱。”说着,伸出纤指轻轻戳了一下海如月的小脑袋。余雅蓝却是怜爱的护着海如月道:“是月儿妹妹太可爱了,云妹妹,我们赶紧过去吧。”此时的花园内,灯火通明,各房的太太小姐穿金带银,穿梭往来。 海如云陪着余雅蓝,海如月在一边紧紧拉着余雅蓝的手,圆眼睛笑嘻嘻的看着那些大娘姐姐们,不时的拉着余雅蓝停下,指着某个人说道:“这是大表姐,最臭美了。” 余雅蓝打量过去,只见那大表姐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长相到也清秀,只是浓妆艳抹,还不曾走到跟前,便闻得一股浓浓的香气扑鼻而来。海如月又指到,“这是三表姐,特别的小心眼。”海如云听着如月肆无忌惮的评论这些姐姐们,立刻上前,赶紧捂住她的嘴,焦急的说道:“姑,你就不能少说几句,被父亲知道,又要责罚你。” 余雅蓝微微点头,“妹妹,被别人听到了不好,你只告诉我,她们是谁便可以,后面的评价就不要说了可好?”海如月点点头,“我听蓝姐姐的。”说着指着前面过来的一位妇人道:“蓝姐姐,这位是大娘。” 果然,大太太满脸凝霜的走过来。田月茹跟在后面一脸悲戚,看着余雅蓝。余雅蓝缓步上前,对着大太太行了一礼道:“雅蓝见过大太太。” 大太太哼了一声,不说话。余雅蓝并不理会,站直身子,对着后面的田月茹微笑道:“田姑娘,身子可好了?” 田月茹语带悲音,“我如何能好?” 海如月毕竟是小孩子,立刻就要说话。余雅蓝却是一把拉住她的小手,晃了晃。早有怜香过来,将海如月牵了过去。海如云时刻担心妹妹闯祸,看到怜香将她牵过去,提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微笑的站在余雅蓝的身后,看着田月茹道:“姐姐脸色不好,可是生病了?” 田月茹因为没出阁便先怀孕,自己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虽然这已经是海府上下人人皆知的秘密,大家却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如今海如云无意问她这一句,她立刻羞得涨紫了面容,求救的望向姑母。 大太太自己没有生养,早已经把田月茹视为己出,看到海如云当场让田月茹难堪,心中怒火中烧,却是无法发作,只是冷冷的说道:“如云,你月茹姐姐前些日子受了风寒,如今还不曾痊愈。” 海如云点点头,看着田月茹那薄如蚕翼的纱裙,轻语道:“既然还不曾痊愈,姐姐一定要注意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田月茹粉脸登时涨得通红,大太太冷哼一声,还要再说什么,田月茹却立刻拉着姑母急急的走开了。 海如云诧异的看着她们,余雅蓝却是微微一笑,继续向前面过去。这时候,只见海如月突然撒开怜香的手,向着一位温文尔雅,雍容华贵的妇人奔去。余雅蓝愣了一下,海如云也在身边欢呼了一声,连忙迎了上去。 余雅蓝心中猜疑道:“看这姐妹两个如此欣喜,必然是她们的母亲五太太。”正在想着,却见海如月拉着那贵妇人的手,连蹦带跳的过来,一边高声的说道:“蓝姐姐,这是我们的母亲。” 余雅蓝连忙施礼,轻声软语的说道:“雅蓝见过五太太。”五太太打量着余雅蓝,面白如玉,身材袅袅,举止温柔,举手投足之间,皆带一股大家气势。五太太轻绽笑容,亲自上前扶住余雅蓝,声音温柔,“余小姐,不要多礼,久闻余小姐芳名,今日得见,果然是如花似玉的大家闺秀啊。” 余雅蓝就势搀住五太太的手臂,亲热的说道:“五太太过奖了,雅蓝哪有五太太说的这般好,倒是五太太,这样的雍容华贵,余雅蓝真是望而项背呢。” 海如月一手拉着母亲,一手拉着余雅蓝,高兴的如同出笼的小鸟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余雅蓝只是微笑,五太太不由嗔怪道:“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不说矜持些,到学的这般的张狂,回府后,一定让你父亲好好的责罚你一顿。” 海如月一听母亲这话,立刻撒娇的噌向母亲的身上,扭股糖的黏糊道:“母亲最疼月月的,母亲如果告状,父亲一定要责打月月了,母亲心里不疼吗?” 五太太故意板着美丽的面容道:“月儿如此的顽皮,让你父亲责打一下,也是为你好,我便是心疼,也不会阻拦你父亲。” “娘……”海如月立刻撒娇的拖长了声音,圆眼睛内含着两汪泪水,“娘,月儿只是好久不曾见到这般热闹的场面,所以一时有些忘形,娘便饶了月儿吧。” 余雅蓝看海如月说的如此可怜,心中不忍,刚想开口帮她求情,却只觉得手臂被人微扯,抬眼望去,却见海如云眼露笑意,对她微微摇头。余雅蓝立刻明白,点点头。 海如月看着母亲依旧板着的面孔,又转过脸来,小嘴微微噘起,圆眼睛紧紧的盯着余雅蓝道:“蓝姐姐,我是不是很乖啊?” 余雅蓝一时之间没有明白她的用意,心中也着实的喜爱这个鬼灵,不由得回答道:“月儿,你是一个乖巧伶俐的孩子。” 海如月得意的扯扯母亲的手,骄傲的说:“娘,您瞧蓝姐姐都夸月儿是一个乖孩子了,娘,您便饶了月儿吧。” 余雅蓝此时方知道海如月是把她当成挡箭牌了,忍不住的笑道:“你这个鬼丫头,大人的心眼再也多不过你去。”说到这里,又轻轻的向着五太太施了一礼道:“五太太,月儿妹妹这般的可爱懂事,五太太就饶了她罢。” 第九十八章 家宴(三)在线阅读 第九十八章 家宴(三) 第九十八章 家宴(三) 第九十九章 家宴(四)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九章 家宴(四)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九十九章 家宴(四) 嫡庶有别99第九十九章家宴(四) 五太太本意是用五老爷来威吓一下海如月,哪里想到余雅蓝却当真了,看到余雅蓝求情,不好再板着脸,脸上浮现笑意道:“她一向乖巧,只是今日这般的顽皮,素日她最怕她的父亲,所以我才搬出来吓一吓她,哪里就真去告诉了,余小姐再不用担心的。” 余雅蓝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雅蓝太冒昧,还请五太太恕罪。” “呵呵,余小姐心地善良,何罪之有,余小姐,这位是二太太。”五太太突然停住脚步,望着一位妇人说道,余雅蓝注意到五太太在说二太太的时候,姣美的面容上,突然现出一丝不为人觉的怒意,心中一动,莫非那传言是真的? 五太太的怒容稍纵即逝,海如云,海如月却不似母亲那样,看着二太太,竟然双双站到一边,礼也不行一个。二太太却是一脸笑意,打量着余雅蓝问道:“这位想必就是余小姐了吧,果然出水芙蓉一般的清新脱尘。” 余雅蓝立刻上前轻施一礼,“雅蓝见过二太太。” “好,好,来得匆忙,不曾带得什么礼物,这小小的见面礼,还望余小姐不要嫌弃。”说着,便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到了余雅蓝的手中。 余雅蓝看看五太太那微愠的面容,又看看二太太,思忖了一下,接到手中,满脸堆笑的说道:“多谢二太太,倒让二太太破费,雅蓝心中真是过意不去。” 二太太看着五太太,故意的一昂头,“余小姐再不要这样的客气,过不久,你嫁入我们海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还说这样外气的话,再说,我可要不高兴了。” 余雅蓝连忙的答道:“是,雅蓝说话,有欠思虑,还望二太太不要放在心上。”说着,便要将那锦盒放入袖中,二太太却是说道:“余小姐,你打开来看看,我也不知道余小姐喜欢什么款式的,千挑万选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余小姐的心意。如果不喜欢,我再去让下人去换。” 余雅蓝本不想当着五太太的面打开,五房因为家中只有两个女儿,所以也不想争这个家主的位子,所以来时,虽然也备了小小的薄礼,却一时之间不好拿出手来。此时二太太不但立刻将礼物送出,而且说出的话,仿佛海祥云一定要认二老爷,二太太为养父母一般。 二太太执意让余雅蓝打开,余雅蓝无奈,为难的看看五太太,五太太此时却是一脸的平静,微笑的对着余雅蓝点点头,“余小姐,二太太一片好意,你打开看看罢,万一有不合适的,也好及时调换一下,不然回到府中再看,有什么不适的,倒屈了二太太的一片心了。” “这是我在咱们广州城内最大的首饰店千足金那里订做的,无论有什么不适合,再没有换不来的。”二太太听着五太太的话,立刻炫耀道。 余雅蓝微笑的打开那只锦盒,虽然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也不得不为二太太费的一番心思叹为观止。锦盒之内,一只椭圆形的翡翠被镶嵌在黄澄澄的金戒之上,光彩圆润,又尽显宝贵奢华。 二太太看着余雅蓝吃惊的样子,心中更加的得意,“余小姐,这只戒指,余小姐可喜欢?” 余雅蓝抬起头来,望着二太太,惊讶的说道:“二太太,这,这太贵重了,雅蓝恐怕受不起啊。” “傻孩子,说的哪里话来,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休要说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时辰不早了,宴席想必就要开始了,快随我过去。”二太太不由分说,上前拉住余雅蓝的纤纤玉手,便往宴会厅而去。余雅蓝冲着五太太无奈的摇摇头,海如月,海如云气得只要冲上去,五太太却用眼神制止住了她们,两个女孩只好回到母亲的身边,缓缓的向着宴会厅过来。 此时正是深秋之时,这种天气在北方,已经是寒风凛冽,叶落树枯。处处一片萧萧之息。广州乃是热带朝都,现今海府的花园之内,处处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间深处缓缓流过,花香盈息。 二太太拉着余雅蓝,恐怕别人将她抢去了,走得飞快,也不顾惜自己的三寸金莲了。余雅蓝不好推脱,只好跟在她的身边,疾步前行,不消片刻,只见游廊尽头,现出一溜五间上房。 还不曾走到跟前,只见那灯光通明的照了出来,里面却是静悄悄的,余雅蓝心中诧异,不是说要请各房的老爷,少爷及各位太太,小姐,前来赴宴的,如何意不见那些老爷,少爷,房间之内,灯光辉煌,为何竟然没有声响? 正在疑惑,却见二太太拉着她径直向着偏房而去,余雅蓝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只好先跟着她进去,等到看清了情形,再做打算。玉盘,怜香在后面瞧着二太太拉着小姐,走得飞快,心中着急,急急的跟在后面,眼见就要进了房间,二太太还不曾放开小姐的手。玉盘心中不由得大急,正要上前,却见正厅的大门突然被打开,海祥云一脸严肃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海如云,海如月,立刻奔到海祥云的面前,一边一个拉着他的手臂道:“三哥,三哥。” “你们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过来,云儿,我叫你请的余小姐呢。”海祥云语气冷冷的,眼睛却也不瞧二太太一眼。 二太太听到海祥云在找余雅蓝,不由得松开一路上紧拉着她的手,余雅蓝赶紧抢前几步,离得二太太远了,方才答道:“海三公子,我在这里,因为路上遇到二太太,五太太,聊了一会儿,所以耽搁了,不怪云儿,月儿。” 海祥云这才回过脸来,看看余雅蓝,眼神缓和了一下,走下台阶,来到二太太面前,拜了一拜道:“祥云见过二太太。”二太太满脸堆笑,正要上前去拉海祥云,却不料海祥云已经走了过去,来至五太太的面前,却是亲热的唤道:“五婶,因何到现在才来?” 五太太微微一笑,“好孩子,听你五叔说,你从临江县回来也有半个多月了,却总是忙,五婶也见不到你,心中着实的想念,今日一见,又长大了许多,人也更俊美了。” 海祥云呵呵一笑,“五婶,今日是我们的家宴,我吩咐全部摆在正厅之内,云儿,月儿,你们搀着五婶入席吧。” 二太太看到海祥云对着五太太如此的亲热,心中早已经打翻了醋坛子,却是强忍着不发作,听到海祥云吩咐海如云,海如月去搀扶她们的母亲,自己却是抢前一步,就要抓住余雅蓝的手臂。 余雅蓝头顿时嗡的一声响,自己登时都觉得大了许多,想躲闪,又不好躲闪的时候,却听见海祥云在一边叫道:“余小姐,你且跟在我的后面,我来为你一一引见家中的长辈。二太太,时辰不早了,请快些入席吧。” 二太太虽然不情愿,心中却也有些怵这个侄子,何况自己也不想得罪他。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随在身后的丫鬟珍珠道:“还不快点过来搀扶我进房,眼睛瞎了吗!”珍珠不敢怠慢,连忙的上前躬身,二太太将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肩上,缓缓的走入房间内。 玉盘看着二太太的模样,轻声对着怜香的说道:“刚才拖着我们家小姐的时候,像个母老虎,一阵风似的,偏这会子又弱不禁风了。” 怜香刚想笑,却又捂住嘴,强忍住道:“快不要乱说话,小心又惹出事端来,我们只要紧跟着小姐就好了。”玉盘点点头,立刻紧随在余雅蓝的身后,再不放松半步。 进入正厅,余雅蓝心中暗暗咋舌,从外面,这房子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来到里面,这才发现,这房大太了,房子正中摆着一桌宴席,往下再摆两桌,再往两边,一边四桌,三三两两的坐满了人,房间却依旧显得空绰。众人正在那里窃窃私语,有眼尖的看到海祥云带着一位绝色美女进来,立刻低声的告诉身旁的人,一传二,二传三,渐渐的,大厅内的号嘈杂声静了下去。众人眼光齐齐的望向了海祥云,更确切的说,是望向了他身后的余雅蓝。 还不曾进房的时候,余雅蓝心中紧张的直打鼓,直到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看着众的人眼光齐刷刷的望几她,她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眼神平和,环视了一下全场,在座的每一个,仿佛都接受到了她抚过的目光。族中的几位长老,更可以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那切切的尊敬之意,赞赏之情,不由得溢于言表。 海祥云看着大家片刻之间安静了下来,嘴角微挑笑意,朗声道:“各位族中的长老,各位叔伯大娘婶婶,兄弟姐妹,我从临江县回来,已经半个月余了,因为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总没有处理好,所以一直不曾与各位亲友相聚,难得今日各位肯赏小侄的面子,我这里先谢谢大家。”海祥云顺手接过吉庆递过来的一杯酒,举向众位道:“我先干为敬。” 看着海祥云一饮而尽,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海祥云放下酒杯,侧身让出余雅蓝,面上现出一片柔情,“大家一直都在猜测我带回来的妻子是什么样?所以今日特意请余小姐过来,大家见一见,这位余小姐乃是临江县最大的绸缎庄余员外的大千金,为人知书达礼,熟读诗书,工女红,举止端庄,情娴雅,容貌出众。各位还有什么不认同吗?” 余雅蓝听着海祥云如此的介绍自己,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却做出一幅镇定的模样,微笑的望着众人,并不开口。 这时,坐在主位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起来,望着余雅蓝,颤悠悠的说道:“这位余小姐,海三公子提亲之时,你可是要他散去通房?自古,寻常男子,都可以三妻四妾,还不曾过门,你如何便提得这般的要求?这乃是大大的妒忌,又如何做得我们海家的媳妇?” 余雅蓝看着那老头子,心中便来气,她曾听各房的丫鬟婆子说过,这白发者乃是海家的长老海大富,什么事情都要管着。而且一把年纪了,遇到貌美的姑娘,还要遣人前去提亲,余雅蓝听的时候,心中就对这海大富极度的厌烦,如今看他二话不说,单提什么散去通房。气不就打一处来,更何况,这散去通房,乃是你们家海三公子自己提出,如今却要算到我的头上。 余雅蓝心中虽火,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深施一礼,轻启朱唇道:“这位长老,散去通房,乃是海三公子提亲时再三言明,我余家虽然在临江县中有些名气,却也是知礼之家,焉何敢提这种不讳的要求。” “既然知道不讳,那祥云是否以后可以娶得妻,迎得妾?”海大富耄耋之年,还要揪着这种问题不放,由此可见他平日寻花问柳已成习惯,他只当别人也跟她一样,没有女人便活不下去一般。余雅蓝再也忍不住,冷笑一声道:“这位长老,您老人家可有妻妾?” 海大富听得余雅蓝这样问他,以为她有悔改之心,得意的望了海祥云一眼,海祥云也是冷笑一声,心中暗思道:“海大伯,这是你自找的,可不要怪我这个侄子没有帮你。” 海大富微捋颌下三缕山羊胡子,骄傲的说道:“我自然有,一妻,四妾!” “哦。”余雅蓝点点头,“敢问长老之妻可有子嗣?” “有两子。”海大富不明白余雅蓝的用意,诧异的回道。 “古有七出,我尚未过门,长老便为我定下一个妒之罪,长老的妻子为长老育有两子,为何长老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纳妾,敢问这七出,只为世间女子所订?这男子便不需要什么约束了吗?”余雅蓝看着海大富,言语咄咄。 海大富一时口拙,强词道:“男子便是天,不需要任何的约束。” “哦?男子为天?我只听说这皇上为天,臣子为地,世间的百姓为芥子。如今长老自封自己为天,敢是要造反不成?”余雅蓝看着海大富那涨得通紫老脸,内心一阵的解恨。 海大富没想到这个没过门的新媳妇,竟然在众人面前顶撞与他,老脸登时没有地方放,怒喝道:“这是海府,怎么能容你这小小女子放肆!” “小女子不敢。”余雅蓝昂然一立,“小女子生嫉恶如仇,再见不得任何自以为是!” “你……你……”海大富指着余雅蓝说不出话来:“你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长老贵庚啊?”余雅蓝突然说出这句话来,令得在场的众人愣了一下,这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那海大富虽然生风流,却也老实,听得余雅蓝问他,立刻回道:“老夫今年五十有五。” 余雅蓝不相信的望望他,花白的胡子,额头上面的头发已经掉落一半,满脸的皱纹。如果不是旁人扶着,只怕已经倒在了地上。 她走到海祥云的面前,眼睛撇了一眼那依旧在颤抖的海大富,低声道:“海三公子,五十五岁啊!” 海祥云明白余雅蓝的意思,无声一笑,亦是轻声回道:“余小姐,放心吧,我就是六十五,也不会是这般的模样。” 海大富离得远,不曾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却见两个人仿佛不将他放在眼里一般,怒气又要发作起来。海祥云却是微微摆手道:“海大伯,您老且坐下,消消气,我这妻子,从小脾气倔强,人品却是极好,我的妻子,您老人家也犯不上生气。” “哼,这般火爆脾气,人再好,家中亦是不得安宁。”许是受了余雅蓝的抢白,海大富也不顾身份了,口不择言的说了出来。 海祥云脸色微变,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望向了海大富,那海大富自知失言,虽然是一族长老,家中俸给却是依靠海祥云,不由得低下头,装作喝茶一般。海祥云闷哼了一声,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那些长辈们对于余雅蓝的顶撞,个个表现的义愤填膺。年轻一辈的本来就对这些族中的长老那道貌岸然的样子极度的讨厌,如今看得新来的嫂嫂这样的爽真,早有几个将她当做了偶像一般的崇拜了。 海祥云看看大厅之内那些长辈们板着的脸,心中不以为意。他担心余雅蓝受委屈,不由得看了一下站在身边余雅蓝,余雅蓝却是一脸的平静,仿佛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海如云坐在母亲的身边,看着海大富当众为难余雅蓝,心中气愤,余雅蓝毫不相让的样子,在她的心中早已经成了英雄。看到她站在那里,悄声在妹妹海如月的耳边说了几句,海如月立刻点点头,起身离坐,跑到余雅蓝的身边,拉拉她的手臂道:“蓝姐姐,快来我和姐姐这边。省得坏人欺负你。” 第九十九章 家宴(四)在线阅读 第九十九章 家宴(四) 第九十九章 家宴(四) 第一百章 家宴(五)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章 家宴(五)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章 家宴(五) 嫡庶有别100第一百章家宴(五) 余雅蓝听着海如月的话,担心她再受到刁难,赶紧的拉着她的手,跟她来到那桌酒宴上。海家各房,除了抱在怀中的,便是这位九小姐海如月最小,她又生的粉雕玉琢,灵巧可爱,海祥云又极疼爱五房的这两个妹子,所以别人见了她们一则喜爱,二则也不想得罪海祥云。如今大厅气氛正在尴尬,海如月跑出去拉了余雅蓝去坐,大家方才松了一口气。 几位长者在那里劝慰海大富。这边几个小姐妹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兴奋不能自己。海如云看着余雅蓝坐下,立刻悄悄伸出大拇指。余雅蓝微微一笑。五太太也是微笑道:“余小姐,你也累了,快喝杯茶吧。”五太太话音未落,早有丫鬟上前斟上香茶。 余雅蓝轻轻抿了一口。还没开口,海祥云又重新站起来,端酒敬道:“各位,今日家中欢聚,来,大家一起干了此杯。”众人纷纷起立,也有那拿大,自以为德高望重的,依旧端坐椅子上。海祥云也不以为杵,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这一杯酒下去,气氛顿时欢闹了许多。余雅蓝这一桌,除了五太太,海如云,海如月,另有两位小姐坐在那里,举止斯文,看着海如云和余雅蓝聊的甚是投机,却是静静的只听,余雅蓝打量了她们一下,一时之间却猜不到她们是哪个房中的。 海如云看到余雅蓝望着那两位小姐,立刻说道:“瞧我,只顾跟蓝姐姐聊,却忘了这里还有两位姐姐。”她指着其中一个穿蓝色夹衣的女子道:“这是三表姐和四表姐。她们是三伯父的女儿。” 余雅蓝微笑道:“两位姐姐好。”三表姐海如梅,四表姐海如雪皆跟余雅蓝差不多的年纪,听着余雅蓝这般称呼,立刻回道:“蓝姐姐好。”桌上的气氛立时融洽了许多。 海祥云今日宴请全是自己族中亲朋好友,海家大户,人多鱼龙混杂,亲戚往来的,也只跟自己家投缘的交往亲密些,遇到自己不合眼的,虽然不能天天仇人似的,却也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男人们因为总要顾虑大局。按辈分坐下。女人们却不考虑这些,大家入席也都捡自己亲近的坐在一起。 海祥云看着余雅蓝坐在离主席桌稍远的位置,思忖了一下。海大富在众人的劝说下,心情方才平复了些许。看着海祥云心神不定的样子,语重心长的提醒道:“祥云,男子汉应该以大事为重,且不可为了儿女私情而误了自己的前程。” 海祥云听着此话扎耳,却恭敬答道:“海大伯说的是,来,来,海大伯,各位伯伯,叔父,祥云敬你们一杯。” 离着正席不远的一桌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坐在一起,田月茹低头坐在大太太的身边,不时抬头偷眼看看海祥云,眼中闪现着哀怨的光采。大太太看到田月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心疼的说道:“月茹,你可是觉得不舒服吗?” 田月茹摇摇头,低语道:“姑母,我没有事。”二太太在一边看着,不由微笑道:“田姑娘,小小年纪,一定要多注意啊。” 田月茹粉脸羞得通红,“多谢二太太,月茹无事。”“ 这个病,马虎不得,不要因为未出阁,耽误了,将来后悔莫及呢。”三太太心直口快的说道,田月茹恨不得立刻钻入地缝里去。 大太太听了三太太的话,立刻不高兴的站起来,厉声喝道:“老三家的,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孩子叫你一声婶娘,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就是,就是为老不尊!” 三太太听着大太太竟然会破口大骂,不由得恶向胆边生,立时跳起来,就要上前找大太太拼命,那边二太太一边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们在那里斗,一边故意的说道:“三太太,快不要这样,大太太怎么说也是咱们海家的大当家的,三太太你就忍忍吧。” “呸!什么大当家的,自己没有孩子,把个内侄女,总想嫁给咱们祥云,如今出了这档子的事,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天天就像个怨妇,搞得祥云多委屈了你们似的。咱们祥云一表人才,能看中的也是余小姐那样的佳人,怎么会看中你们家的姑娘。”三太太听着二太太的话,更是如火上泼油,一发而不可收拾。 大太太听着三太太说的这般难听,一张胖脸憋得青紫,手指颤抖的指着三太太叫道:“姓王的,不要以为你生了一个儿子,就有什么了不起,你那儿子天天寻花问柳,只怕你想找一个正经人家的女儿当媳妇,还找不到呢!” 三太太听到大太太提起她的宝贝儿子,立刻端起手边的热茶,滚滚的便泼了过去,一边嚎叫道:“我儿子再不好,也好过你一个没生养的……” 起初两位太太争吵的时候,众人倒也不曾留意,如今见得越闹越厉害,而且什么污言秽语都说了出来,大老爷,三老爷听着,恨不能立刻上前,狠狠的抽她们一巴掌。 大老爷海礼远立刻站起来怒喝道:“住口,在小辈的面前,如此的不顾脸面,成何体统!” 大太太素日害怕大老爷,如今听他口气不似往日,心中一惊,顿时偃旗息鼓。三太太却不理睬大老爷,加上大老爷家中,光景一年不如一年,心中更是肆无忌惮,继续指着大太太嚎道:“自己没本事生,家中妾室成群,自己有气,无处撒,冲我出气,你找错人了!” 大老爷海礼远在家中霸道惯了,听着三太太继续不依不饶的,本没有将他这个大伯子的面子放在眼中,立刻离席,怒气冲冲的走到大太太那桌。大太太低头不敢看自己的丈夫,田月茹更是害怕这个姑父,将头低得仿佛要穿入了桌子下面一般。 海礼远虽然对这个妻子没有太多的感情,对这个侄女也是有些厌恶,未婚先孕,能嫁给海祥云也罢了,最后却落得一个孩子流产,海祥云也不承认她。每每在府中,他想起来,总要将太太叫过去,痛骂一顿。此时看到她们两个那胆怯的样子,想到她们再不好,也是自己家的人,田月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然不喜欢,也渐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如今看她们被三太太这样指着鼻子的辱骂,心中偏袒之心顿起,冷冷的喝道:“我让你闭嘴,你可听到!” 三太太看到大伯冷着脸,突然的怒喝自己,吓了一跳,却是嘴硬道:“你只是大伯,我为何又要听你的。” “因为我是大老爷!”海礼远此时几乎在咆哮了。 三太太脸色微变了一下,这时候,三老爷海礼志一个箭步窜到三太太的身前,笑着对着大老爷海礼远说道:“大哥,女人家吵架,您在这里激动个什么劲呢,快回桌,我们继续喝酒。” “让你媳妇闭嘴!”大老爷最恨人家说他的老婆没有生养,而三太太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停的提了又提,大老爷海礼远此时心中真是烧做一团,口中似乎也要喷出火来。 三老爷海礼志看到大老爷不识劝,竟然还继续训斥他,心中也升起一股火来,语气冷冰冰的说道:“大哥,女人家吵几句也就算了,大哥,您何必总是斤斤斤计较?” “我是老大!” “哼,这个家中,能为大家谋福祉的,才是家主,你是老大,却要从别人的手中拿过府中的俸给,算什么老大。”三老爷海礼志毫不留情的说道。 大老爷一张紫脸顿时黑峻峻一片,挥起拳头,就要砸在三老爷那张带着嘲笑的脸上。 三老爷立刻闪身躲在一边,一边大声说道:“大哥,不管你如何,我这个当兄弟的是不会还手的。”大老爷听着,更是着急的要上前,却打三老爷海礼志。一时间,大厅之内,闹成一片。 海祥云坐在正席上,脸色黑沉得就要滴下水来,他冷眼看着房中这起闹剧。吉庆在后面看着,担忧的上前,轻轻的说道:“少爷,是不是请族中长老们劝一劝?” 海祥云冷冷一笑,“不用,方才还说什么小辈的放肆,顶撞长辈,如今却是他们带得好头,不顾脸面,在这里撒泼吵闹,好,好,好得很,还真是我海家的门风。哼哼哼……” 旁边的陪坐的族中几位长老听着海祥云那侧侧的笑声,不由得毛骨悚然,胆颤心惊的偷眼看看面若冰霜的海祥云,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三老爷围着大厅转圈跑,大老爷在后挥拳猛追。众人欲笑不敢笑,只好强忍着。 这时三老爷家的大少爷海祥瑞,和大老爷家的二少爷海祥林,也是虎视耽耽的站起来,互相看着对方,手中的拳头捏得紧紧的。 海祥瑞指着海祥林骂道:“你有什么资格敢站起来。你算什么东西!” 海祥林因为自己的生母是妾室,虽然在大老爷的府中,他乃是长子,但是心中永远有一个疙瘩,最怕别人提起他的身份,此时听到海祥瑞故意这样的激怒他,立刻挥着拳头便冲了上来。 坐在余雅蓝那桌上三太太的女儿海如梅,海如雪不由得捂嘴惊呼一声。海如云立刻劝道:“两位姐姐,不用害怕,没事的,有三哥在呢。” “可是……可是两位哥哥,脾气都不好,万一打起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大伯和父亲还在那争执,三哥只怕气得不轻了。”海如雪轻轻的说道,姣美的面容上一片的担忧。余雅蓝看出这份担心并不是假装的,对海如雪不由得产生了好感,可见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所说果然不假。 今日在宴席上,看到三太太那样的泼辣,而这两位小姐,却又是如此的温文而雅,情温柔,真是有天渊之别。 这边正在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其余桌上别的几族的亲戚,也不敢出声相劝。纷纷把眼光扫向了海祥云。此时的海祥云看着海祥瑞与海祥林就要打起来,不由得拍案怒喝道:“住手!” 海祥瑞,海祥林听着这一声如炸雷般的声响,立刻怔在当地,就是大老爷和三老爷,也是一愣,停住了追逐,目光齐齐望向了海祥云。 海祥云冷冷的看着那对互相仇视的父子,凌厉的眼神似乎要将他们穿透。海祥瑞,海祥林禁不住海祥云如此刺骨的目光,不由得低下头去,默默回到各自的座位,大老爷,三老爷自恃长辈的身份,强撑着站在那里。 海祥云冷笑一声,“我今日请各位过来,是希望家人开开心心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没想到,我的这些长辈到给小辈做了好榜样。各位长老,你们是否看到今天发生的事情?” 海大富等几位须发皆白的长老尴尬的点点头。海祥云继续说道:“七日之后,乃是我成亲之日。祥云虽然不才,认识的却也都是有头有脸之人,到时,一切平平安安度过便罢,出来任何状况,休怪我海祥云不念旧情,从此断了一切的俸给!” 大老爷听着海祥云说出这话,立刻气便消的无影无踪,顺势回到座位,一言不发。三老爷也心有忌惮,看着大老爷回位了,也连忙回去,再不提一个字。 余雅蓝看着方才热闹非凡的事件突然就风平浪静,心里不由得一阵的失望。海如云看看余雅蓝的表情,还以为她见到这幅局面,心里反感,连忙的劝慰道:“蓝姐姐,不要放在心上。以后三哥做了家主,再没有人敢这样目中无人的。” 余雅蓝虽然不以为意,却是感激海如云的好心,立刻面露微笑,“妹妹,我怎么会记在心上?都是长辈之间的事情,我是晚辈,再也无话可说的。” 五太太一直都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听了余雅蓝的话,点点头,“余小姐,清者清,浊着浊,以后要多注意。”余雅蓝感激道:“多谢五太太提醒,雅蓝明白了。” 那边三小姐,四小姐看着父亲母亲闹得如此不堪,心中羞愧,眼中含泪,娇颜憋的通红。余雅蓝明白她们的心情,软言劝道:“两位姐姐,切不可如此,父母乃是上天所赐,我们没得选择,父母无论如何,咱们为人子女做到孝顺就问心无愧了。”海如梅,海如雪听着余雅蓝的话,方才慢慢平静下来,感激的望着余雅蓝,“多谢姐姐箴言,我们明白了。” 海如月此时已经劳累不堪,靠在母亲的怀中昏昏欲睡。余雅蓝扭过头,唤过怜香道:“你悄悄的去问吉庆,太太小姐们都疲惫了,看看海三公子是何安排?”海祥云听着吉庆的回禀,不经意的瞧了瞧余雅蓝,面上浮现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余雅蓝却只做没有看到,与五太太轻声在说着什么。 海祥云冷眼看看家族各房,除了主席几位长老硬撑着,余下几桌的亲戚因为大老爷,三老爷闹得不可开交,或者暗中偷笑,或者皱眉不耻。更有一些年老体弱者,疲惫之情立现。海祥云思忖片刻,站起身来,“诸位,今日天色以晚,祥云就不留各位亲朋,各位请回,祥云另备有礼物送到各府上,七日之后,祥云成亲,各位亲戚,还望赏脸。” 回到住处的时候,玉盘,怜香看着小姐的脸色不好,以为她会那个海大富海老头气到了,劝慰道:“小姐,那个老头的话,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您把那个老头气成那样,海三公子也没有帮他,说明海三公子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诧异海三公子竟然威慑住大老爷,三老爷,看来这个人真是不简单啊。”余雅蓝微微一笑,“我才不会为了那种三妻四妾尚且不满足的糟老头生气呢。” “对了,小姐,海三公子今日说七日之后,但是你们成亲的日子,小姐的嫁衣还不曾准备,看来,我们必须要赶夜工了。”怜香着急的说道。 “七日后?”余雅蓝惊奇的问道:“海三公子真的这样说的吗?” “小姐,海三公子亲自在宴席上,当众说的,七日之后,是他与小姐成亲的日子,请各位亲朋参加,小姐,你真的没有听到?”怜香看着余雅蓝,神情尴尬的说道。 “呵呵,我当时只想着看热闹,却没有留意海三公子说的什么。”余雅蓝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我们快些准备吧。”玉盘想着七日之后,她们就要跟着小姐一起进到海府了,今日在海府中看到的一切,让玉盘不由得有些胆颤心惊,这些人,那样的难缠,小姐能对付得了吗? 余雅蓝却是一脸轻松的说道:“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啊,那件嫁衣,我看也差不多了,其余的也没有什么准备的了。” “但是,七日,小姐,只有七日了。”玉盘越想越着急,在房中开始转来转去的。怜香虽然也是心急,却表现的镇定许多,立刻拿出针线,抱出余雅蓝的嫁衣,就着灯火开始绣了起来。 第一百章 家宴(五)在线阅读 第一百章 家宴(五) 第一百章 家宴(五) 第一百零一章 成亲(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零一章 成亲(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零一章 成亲(一) 嫡庶有别101第一百零一章成亲(一) 余雅蓝看着怜香,玉盘那忙做一团的样子,心中好笑,不由得嗔怪道:“我说你们两个,怎么这样沉不住气啊,还有七日呢,再说这期间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呢,不用忙,今天好累啊,玉盘,你快去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休息了。” 玉盘听着小姐的话,又想帮怜香去绣嫁衣,又想去准备热水,一时之间,手忙脚乱,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余雅蓝看着她,掩着嘴直笑,怜香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到玉盘就如磨盘似的在原地真打转转,纳闷的问道:“玉盘,你在做什么呢?”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看着玉盘都要哭出来了。余雅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玉盘,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先去准备热水吧。” “嗯,我这就去。”玉盘这时才立定身形,向着灶房跑去。 余雅蓝看着怜香在那里穿针引线,突然说道:“怜香,你说今日杨妈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怜香愣了一下,想了一下,方才说道:“杨妈妈的意思,是不是想告诉小姐,她现在还是海府的一把手,让小姐不要再想掌管海府的事?” “有一半的原因是这个,再一个,我想着,大概她认为海三公子会认哪一位太太做养父母,所以又暗示我,不要再过强势。”余雅蓝想了想又道:“今日看大老爷与三老爷的样子,大概他们心中也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了,所以也不怕得罪海三公子,五太太很低调,只有二太太倒好像是有成竹的样子似的,而且二老爷一直没有出面。” “难道海三公子真的要认二老爷,二太太做养父母?”怜香不由得惊问道:“小姐,那个二太太,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啊。” “今日一见面,她便送了我一枚翡翠戒指,我想她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余雅蓝点点头,“看样子,我们要应付的人很多啊。” “小姐,水来了,小姐请去沐浴吧。”玉盘这时候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余雅蓝点点头,“先等一下,我与怜香商量些事情。” “小姐真偏心。”玉盘低声说道,声音很小,却又正好让余雅蓝听到,余雅蓝眉头一皱,“玉盘,我怎么偏心了?” “小姐让玉盘去打水,却与怜香姐姐商量事情,玉盘虽然不懂事,却也一心想帮小姐,小姐竟然连告诉都不愿意告诉玉盘。”玉盘也透了余雅蓝的脾气,梗着脖子,直直的说道。 “这样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余雅蓝看着玉盘那倔强的样子,好笑的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不懂事,只怕谁也没有你鬼心眼多。” “那小姐可以告诉玉盘,要商量什么事情吗?”玉盘得寸进尺的问道。 “我们在疑惑,海三公子是否要认二老爷,二太太做养父母。”怜香看着玉盘的样子,不高兴的说道:“这件事,你难道有什么好办法知道吗?” “这还不简单。”玉盘得意的一昂头,脱口而出。 “有什么好办法?”余雅蓝,怜香异口同声的问道。 “明天,把海螺叫来问一问,就不知道了。”玉盘简直要为自己鼓掌了,这样好的办法,竟然只有她一个人想出来。 余雅蓝,怜香互看了一眼,点点头,“这个办法倒也不错,玉盘,没想到,你还真有心眼。” “玉盘只是平时不爱表露。” “得了,说你胖,你就喘上了,快去服伺小姐沐浴,小姐这些日子没有休息好,不能再熬夜了。”怜香嗔怪的说道。 “是!”玉盘吐吐舌头,连忙上前,搀扶住余雅蓝,向着后房而去。 广州城内的大户海府家,未来的家主海祥云放出话来,七日之后,迎娶余雅蓝过门,一夜之间,广州城几乎人人皆知,家家户晓。 第二日,余雅蓝尚且躺在床上,睡着舒服的回笼觉的时候,就听到院门轻轻的被叩响,玉盘连忙的走过去问道:“哪位?” 院门外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这里是余雅蓝余小姐的府上吗?” 玉盘心中纳闷,缓缓打开半扇院门,一个穿金带银的丫鬟站在门外,看到玉盘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方才说道:“这位姐姐,这里是余雅蓝余小姐的府上吗?” “正是,您是哪位?”那位丫鬟的后面,尚且有一顶轿子,停在门口。玉盘心中疑惑,这是哪家的小姐呢? “哦,多谢姐姐。”那位丫鬟轻轻施了一礼,慢慢的走到轿子跟前,轻声的回道:“三姨娘,这里正是余小姐的府上,请三姨娘移步下轿吧。” 轿夫立刻放下轿杆,轻轻的将轿子倾下,轿帘掀开,一位身材微丰,浑身绫罗绸缎的贵夫人慢慢的走了下来。玉盘定睛一看,连忙上前跪倒行礼,“奴婢见过三姨娘。三姨娘吉祥。” “呵呵,玉盘姑娘,你还记得本夫人,快快起来,荷花,打赏。”这位正是广州巡抚的三姨娘。因为余雅蓝一双鞋的功劳,使她重新获得了巡抚大人的宠爱,所以,她一直对余雅蓝感激不尽,此次听到余雅蓝就要成亲,立刻向林掌柜的问了地址,赶紧过来。 玉盘爬起来,荷花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块银子,放在玉盘的手中,“玉盘姐姐,我家三姨娘赏的,姐姐请收下。”玉盘接过的时候,心中格豋一下,这块银子,不会少于二两的,三姨娘出手真是大方啊,她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就要搀扶三姨娘。 荷花却早已经搀扶住三姨娘,躬身道:“三姨娘,请进吧。”玉盘看着三姨娘款款的走进大门,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一拍自己的脑门,小姐现在还在床上没起来呢。但是三姨娘在前面走,玉盘再心急,也不敢直接超过三姨娘去叫小姐起床啊。 正在焦急的时候,却见余雅蓝早已经从房中迎了出来,笑容可掬的说道:“三姨娘,你来寒舍,太高抬雅蓝了。” 三姨娘嗔怪道:“余小姐,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虽然你不承认,我却早已经将你当成姐妹一般,妹妹,你就要成亲了,我这个当姐姐如果不来看看,不要说你,便是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了。” “雅蓝多谢三姨娘费心。”余雅蓝将三姨娘接进屋中,分宾主坐下。这时候,怜香奉上温热香茶,跟在后面的玉盘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感叹自己真是笨。 三姨娘看着余雅蓝粉若桃花的面容,羡慕的说道:“妹妹,瞧你的皮肤,真的好像婴儿的一般粉嫩粉嫩的。姐姐真是忌妒极了。” “三姨娘,您一定是取笑雅蓝了,三姨娘的皮肤这般的柔软润泽,才更像婴儿一样呢。” “余小姐可是嫌弃我是姨娘的身份?”三姨娘突然正色的问道。 “雅蓝怎么敢嫌弃三姨娘,倒是雅蓝,一介平民,三姨娘如此高看,倒让雅蓝受宠若惊呢。” 三姨娘皱了皱眉头道:“既然余小姐这样说,为何总是姨娘,姨娘,这样的叫的生分呢,敢是我不配与余小姐姐妹相称了。” “姨娘说这话,简直就是屈死雅蓝了,雅蓝乃是心生敬畏,哪敢有什么嫌弃之心,如果姨娘不嫌,雅蓝便认姨娘做姐姐,只是姨娘不要嫌我这个妹妹身份低微。”余雅蓝心中暗笑,这个三姨娘也真是一个急躁脾气。 三姨娘听了余雅蓝的话,面上方才重新露出笑意道:“如此甚好,有你这样一位惠心巧手的妹妹,也是我的福气呢。妹妹,姐姐今日前来,也不曾备得什么大礼,奉上一份薄薄,妹妹却不要推脱。” “妹妹多谢姐姐费心备礼。”余雅蓝立刻起身,就要行礼。三姨娘连忙拉住余雅蓝道:“妹妹快不要这样的客气,荷花,将我为余小姐准备的礼品拿出来。” 荷花答应着,转身出去,片刻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轻轻的呈在三姨娘的面前。三姨娘将那盖着的绸布掀开,只见盘上放着一只小小的锦盒,余雅蓝心中暗想,“这位三姨娘也是有趣,这样小小的锦盒,还要送这样大的托盘放着吗?直接放在袖中拿进来,多方便。” 三姨娘拿过锦盒,轻轻的递到余雅蓝的面前,“妹妹打开看看,这是我特意为妹妹订做的,妹妹可喜欢?” 余雅蓝点点头,拿过锦盒,慢慢的就打了开来,锦盒刚刚打开一条缝,余雅蓝只觉得一道亮光闪现,她不由得眼花了一下,立刻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下,方才再次打开,此时正值艳阳高照,房间之内,光线充足,那锦盒打开之后,从里面出来的光线,竟然将那绚丽的阳光也比了下去。 余雅蓝渐渐的习惯了这耀眼的光芒,方才细细的打量起来,这是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珠子,圆润可爱,洁白无暇。轻触上去,却是温润柔滑,又仿佛绸缎一般。 余雅蓝不由得惊呼道:“姐姐,这也太贵重了,妹妹收受不起啊,这样贵重的夜明珠,妹妹就是看了一眼,也已经觉得三生荣幸了,如何敢再收下来,姐姐请收回吧。” 三姨娘立刻冷了脸色道:“敢是妹妹嫌弃姐姐送礼微薄吗?” “姐姐,请不要误会,这样的珠子,乃是无价之宝,妹妹一介平民,平常之人,焉敢拥有?这样价值连城的贵重物品,也只是姐姐这样身份高贵的人才能享用。” “呵呵,傻丫头,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世间只有东西配不上人,哪有人不配不东西的道理,快快收下吧,不然,我可真就要生气了。”三姨娘听着余雅蓝的话,立刻粉面笑成了一朵花。 余雅蓝还要再推辞,三姨娘已经盖好了锦盒,硬推着放在了余雅蓝的手中,余雅蓝无奈,只好收下。 三姨娘又打量了一下房间,突然皱着眉头道:“妹妹,这房间也太破了,海三公子,怎么忍心让妹妹这般花容月貌的美人住在这样简陋的住处呢?” 余雅蓝呵呵一笑,“姐姐,这也只是一个暂时的住处,妹妹也是受苦惯了,没有什么的。” “我还有一处住处,虽然也是简陋,却也比这里致许多,妹妹如果不嫌,就搬过来住吧。”三姨娘又说道。 “这次真不能再让姐姐费心了,姐姐如果再这般的客气,妹妹真是受之有愧,再也不敢去见姐姐了。”余雅蓝坚决的说道。 三姨娘于是不再谦让,房子本来只是巡抚大人的,她也只是借此客气一下而已,其实并不希望余雅蓝住进去,余雅蓝这般的国色天香,而且比她年轻许多,巡抚大人,又是爱色如迷,万一再生出什么事端,到时她后悔药也没地方买了。 三姨娘看看余雅蓝放在一边的嫁衣,拿起来夸奖了一番,又说着自己认识绸缎庄的老板,如果余雅蓝需要什么布料,只管找她,她一定去找老板,给余雅蓝最便宜的价格。 余雅蓝又是着实感激了一番。这时候,荷花轻轻上前,俯在三姨娘的耳边说道:“太太,时辰不早了,太太早点回府吧,不然巡抚大人回来,见不到太太,只怕要发火了。” 余雅蓝只做没有听到,脸上保持着微笑,三姨娘不好意思的说道:“本来想与妹妹好好的长谈一番的,巡抚大人就要回来了,看不到我,他便要生气,还望妹妹体谅啊。” “雅蓝明白,妹妹就不留姐姐在这里用饭了,姐姐请慢走。”余雅蓝连忙的站起来,恭敬的说道。 三姨娘满意的站起来,搀扶着荷花的肩膀,在余雅蓝的陪送下,上了轿子,又说了几句,方才恋恋不舍的吩咐轿夫起轿回府。 回到房中,余雅蓝将那夜明珠拿出来,立刻房间之内,又是明晃晃一片,玉盘在一边赞道:“小姐,这颗夜明珠真是亮啊,我们夜间也不用点灯了。” “你还真会想。”余雅蓝微微一笑,随手将那夜明珠放入锦盒内,拿给怜香道:“收起来吧。” 这边还没有坐定,院门又轻轻的响了起来,余雅蓝无奈的摇摇头,“只怕这几日,我是不得安生了。” “玉盘快去开门,我将这些东西收拾一下,方才三姨娘看嫁衣的时候,我真怕她给扯坏了呢,看她的眼光好像很妒忌呢。”怜香想想三姨娘的眼神,心有余悸的说道。 “你也太小家子气了,人家只是看看,又没有说什么。”余雅蓝嗔怪道,此时院门又被叩响了几下,玉盘连忙的跑过去,隔着门问道:“请问是哪位啊?” 外面一个斯文的声音轻轻的响起,“玉盘姑娘,我是乔文,请开门吧。” “乔文?”玉盘听着这两个字,不由得粉脸一红,赶紧的打开房门,看着乔文,羞涩的一笑:“乔大哥,你怎么来了?” “呵呵,林掌柜让我过来给余小姐送一些贺礼。”乔文看到玉盘红扑扑的脸蛋,自己也不由得涨红了面皮,低下头,轻声说道。 “林掌柜送什么贺礼啊?”玉盘看到乔文,感觉此时大脑已经失去了思维,只是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嗯,余小姐过几日就要成亲了,林掌柜说,大概余小姐也没有时间过去店中了,特意包了贺礼让乔文送过来,并且让我转告余小姐,店中有林掌柜和我,请她不必担心,现在店里的生意也好起来了,余小姐设计的那几双新款鞋都卖得非常好呢。”乔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面色更加的红润了。玉盘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又羞得低下头去。 这时候,怜香隔着窗户看着他们两个在那里嘀滴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由得高声叫道:“玉盘,你还不快让乔大哥进门,只管在那里嘀咕什么啊?小姐再等着呢!” 玉盘和乔文这时才回醒过来,彼此脸红得更加厉害了,玉盘连忙的侧身谦让道:“乔大哥,你快进去吧,不然怜香姐又要编派我们了。” “嗯,好,我们一起进去吧。”玉盘听着他说“我们”二字,方才反应过来,自己也说了“我们”二字,更加的不好意思,低着头,只管在前面引路,再不说话了。 乔文见了余雅蓝,行过礼之后,方才回道:“余小姐,林掌柜闻知余小姐近日成亲,特意封了礼,让我送过去。”说着,掏出一个红包,轻轻的递到余雅蓝的面前。 “余小姐请放心,咱们店的生意蒸蒸日上,余小姐设计的新款鞋,简直就成了广州城内的夫人小姐必不可少的珍藏。林掌柜说了,如果没有余小姐,只怕林家这个百年老店就断送在林掌柜的手中,所以,他交待乔文,务必请余小姐收下这个红包,这也是他的一片心意,余小姐就请收下吧。”乔文说着,又递上了那个红包。 第一百零一章 成亲(一)在线阅读 第一百零一章 成亲(一) 第一百零一章 成亲(一) 第一百零二章 成亲(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零二章 成亲(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零二章 成亲(二) 嫡庶有别102第一百零二章成亲(二) 玉盘在一边看着余雅蓝一直不收,乔文就要一直躬身相递,不由着急道:“小姐,就收下吧,这也是林掌柜一片心意,如果不收,那林掌柜只怕要伤心了。” 余雅蓝不由和掩口笑道:“好,好,既然玉盘姑娘说话了,我便收下了,乔文,你回去代我好好的多谢林掌柜,待事情忙过之后,我一定要亲自道谢。” 乔文拱了拱手道:“余小姐,林掌柜说,请余小姐不要客气,如今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余雅蓝点点头,“林大叔说的对,你回去代我给林大叔问好。” “是,如果余小姐没有什么事情吩咐,乔文便告退了。” “多谢乔大哥,玉盘,你送送乔大哥。”玉盘低着头站在一边,心内恍惚,突然听到小姐叫她,愣了一下,“小姐有何吩咐?”余雅蓝无语,怜香气恼的说道:“小姐让你送送乔大哥。” “是……”玉盘慌不迭的答应着,粉脸又红了一大片。玉盘送走乔文,刚回到房中,怜香立刻说道:“玉盘,你乃是家中的奴婢,如今遇到小姐这样仁慈宽厚的主子,也是你的福气,却不要欺负小姐脾气好,放任自己。”玉盘又羞又恼,不由眼中含泪,“我没有。” “你还嘴硬,方才是谁,对小姐的话置若罔闻!” “我……我只是没有听到。” “心思不在服侍主子上面,自然听不到。”怜香的话咄咄逼人。玉盘此时又急又气,眼泪噗噗便落了下来。 余雅蓝看着她们吵的不可开交,不耐烦的喝叱道:“够了,不要吵了,这样小的事情,还要喋喋不休,非得闹大争吵,才能解决吗!”两个丫鬟从不曾见过小姐发脾气,听得余雅蓝此时语气严厉,面色凝重,不由吓得赶紧噤声,退到一边。房间内立刻安静了下来。余雅蓝也在纳闷自己为何突然会发脾气,但是她又不愿意压制自己的怒意。气氛一时有些紧张起来。 天色已近中午,余雅蓝从起床到现在,客人接二连三,她忙的水也不曾喝过一口,此时看到玉盘与怜香又在喋喋不休的争论,心头一股气再也压不住,爆发了出来。玉盘怜香心中敬畏,侍立一边,大气不敢出。 余雅蓝发过一通火,方觉得心里郁结消了一些。这才感觉了腹中饥饿难耐,忍不住哑声道:“玉盘,家中可还有食物?”玉盘连忙回道:“只有一些点心了。” “给我拿些过来。”怜香赶紧重新为余雅蓝到了一杯热茶,玉盘端出点心,余雅蓝看着点心,却没有食欲,无奈腹中饥饿,只好拈起一块,小小的咬了一口。怜香,玉盘见小姐吃的艰难,不由面面相觑,玉盘大着胆子劝道:“小姐,且吃一些压压饥饿,玉盘这就出去为小姐买些别的食物。” “好,玉盘,你买些小菜给我。”余雅蓝连忙的说道。 玉盘答应着,就往外跑去,刚到院门,又听着一阵叩门声。余雅蓝在房内听得,不由悲哀一声,“吃个饭也要这样难吗?” 玉盘停住脚步,连忙问道:“请问是哪位啊?”一个低沉的声音轻轻响起,“这里是余雅蓝小姐府上吗?” 玉盘诧异的打开院门,一个眉清目秀,举止斯文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看到玉盘,连忙轻施一礼道:“这位姑娘,请问这可是余小姐府上?”玉盘点点头,“公子,您是?” 那个男子微微一笑,连忙道:“小的乃是胡老爷的随从,姑娘不要误会。”玉盘不由窘的脸面通红,尴尬一笑,“不好意思,贵主管前来,请问有何事?” 那个男子又是轻施一礼,“胡老爷听闻余小姐佳期将至,特名小人前来奉上贺礼,待我家老爷将店铺生意安排妥当,再亲自前来祝贺。” 玉盘赶紧的将那位男子引进房间,男子见到余雅蓝,立刻屈膝半叩拜道:“小人兴隆,见过余小姐,余小姐吉祥。”余雅蓝微微一笑,“主管请起。” 兴隆继续说道:“余小姐,我家老爷闻听余小姐佳期将至,特意命小人前来,为余小姐送上贺礼。”说着,有袖中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到怜香的手中。余雅蓝心中暗自猜测这个红包的分量,还不曾开口,兴隆又恭敬的说道:“老爷吩咐小人,无论余小姐如何推迟,不许兴隆再将这红包拿回来。” 余雅蓝正思忖着如何将那红包退回去,听着兴隆这样一说,倒不好意思起来,摇摇头,“这个胡伯父真是什么都能预料的到。真不愧是广州城最大绸缎庄的老板。” “呵呵,小人一定将余小姐的这句话转告我家老爷。”兴隆陪着笑,缓缓站立一边。 余雅蓝打量了一下兴隆,年纪约20多岁,穿着衣裳的样式虽然普通,料子却也是一品的布料,看到余雅蓝打量他,连忙低下头,神色恭敬。却是一个机灵能干的随从。 余雅蓝问道:“这些时日胡伯父可好?” “老爷很好,每日店铺中的事情极多,老爷总是亲力亲为的,所以不能亲自来向余小姐道贺。” 余雅蓝点点头,“烦劳主管为我带话,转告胡伯父好好注意身体,改日雅蓝一定去府上道谢。怜香,取银子,请主管喝杯茶。” 怜香看看小姐,犹豫着,胡老板的随从,而且看他的举止穿着,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到底拿多少好呢?余雅蓝看到怜香不动,不由得皱眉,刚要发问,怜香却暗中向她挤了一个眼神。余雅蓝想了一下,立刻明白怜香的意思,自己也是为难了一下,最后一咬牙,伸出一只手掌晃了两下。 怜香立刻愣了一下,五两?这也太多了吧,只是胡老板家的主管,大概月俸也不止五两了,她立刻转身进屋,取了一块五两的纹银,就要递到兴隆的手上。 兴隆愣了一下,并不去接银子,只是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余雅蓝为难的说道:“好叫余小姐知道,我家老爷在兴隆来的时候,再三的嘱咐过,万不可收余小姐的赏赐,如果私自收取,便要扣小人三个月的俸银,所以,还望余小姐不要叫兴隆为难。”说罢,又深施了一礼。 余雅蓝听着兴隆的话,即感动,又觉得有些恼火,她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道:“主管跑这一趟,我便请主管喝杯茶水也不为过,主管尽管收下,如果胡伯父真的要扣您的俸禄,我便去寻胡伯父,为主管讨个公道。” “余小姐……”兴隆再次为难的看看余雅蓝,犹豫着。 “怜香,放在主管的手中。”余雅蓝坚定的说着。 兴隆只好将银子放在自己的袖中,再次施礼,语气颇为无奈的道谢道:“多谢余小姐厚爱,赏赐这样多的银两,时辰不早了,小人回去复命,先行告退。” “主管请慢走,代问胡伯父好。”余雅蓝示意玉盘送客,并对玉盘使了一个眼色。玉盘此时也不糊涂了,立刻将兴隆送到院门处,看着他离开,慢慢的将院门关上后,却不立即回到房间,而是贴着门缝瞧着兴隆确实走远了。这边立刻打开院门,像只兔子一般,与兴隆背道而驰。 余雅蓝端起茶来,一饮而尽,腹中更加的饥饿,看着点心,却一口也不想吃了。怜香连忙的劝道:“小姐,再忍忍,玉盘已经去买吃食,小姐不可再喝茶水了,越喝胃越寡了。” 余雅蓝将茶杯放下,突然说道:“怜香,伸出手掌晃了两下,却是让你拿十两银子,为何只拿出五两啊,倒让那位主管认为我们小气了。” 怜香委屈的说道:“小姐,从前太太赏赐怜香之时,多是一些小丝帕,或者不用的小首饰。最高的时候,也就赏赐一两碎银子,怜香已经感觉很多了,看到小姐伸出手掌,我也是乍着胆子拿了五两,没想到还是少了,请小姐原谅怜香无知。” “唉,也不能怪你们,是我没有预料到,倒是委屈你了。”余雅蓝同情的点点头,她也是从没有钱的日子过来的,直到认了父亲,才开始当上小姐,过上小姐的生活。如今来到广州城,更因为海祥云的有关系,不但可以拿到鞋店三成的股份,而且又认了广州最大绸缎庄老板为伯父,更与巡抚的三姨娘结义为姐妹,在这从前,是她想也不敢想的,如今因为自己的身份变了,一切也都发生了改变。 这时候,玉盘提着几个荷叶包,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人还不曾进屋,余雅蓝就欢呼道:“好香,好香,怜香,快准备碗碟。”一边就将那荷叶包打开。 荷叶包的全是广州城内的小吃,色泽鲜嫩,口感脆弹的鱼丸,萝卜牛腩,那汤汁滚在荷叶上,如粒粒珠子,还有云吞面,肠粉,也不知道这些汤汤汁汁,玉盘是如何拿回来的。怜香早已经将碗碟摆好,余雅蓝也不顾斯文了,夹起一个鱼丸就放在了嘴里,手中的筷子立刻又伸向了面前的萝卜牛腩。 怜香在一边看了,恐怕她烫着,不由得劝道:“小姐,快点,快点,小心烫着。”余雅蓝连吃了几筷子菜,又吃了几个云吞,方才放下筷子,看着目瞪口呆的怜香,玉盘,嘻嘻笑道:“我真是饿了。”玉盘咕嘟吞了一口口水道:“小姐,我知道。” “你们也饿了许久了,快吃吧,放冷了,就不好吃了。”余雅蓝招呼着,自己又端起一杯茶来,轻轻的抿了一口,“人饿了,真是吃什么都香。” 怜香一边坐下来,一边心中腹议道:“小姐,吃什么都香,为何那美的点心,小姐却是一口也吃不下呢。” 余雅蓝看着她们吃得也香,不由说道:“那几个丫鬟婆子也着实的可恶,从前巴结着送菜送饭,如今却统统消失,面也不露一下,只怕这其中有什么事情。” 怜香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方才回道:“据我想来,大老爷和三老爷在宴席上的表现,估计海三公子认他们做养父的可能也不大了。那二老爷一直不曾出声,而且二太太出手大方,送小姐那一枚翡翠戒指,想必也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有可能他们便是海三公子的养父母。” “嗯,如果海三公子真的要认他们做养父母,只怕我嫁过去之后,日子更加的难过,一个杨妈妈便已经让我头痛不已了,如今再加上二老爷,二太太,我看,这个亲不成也罢。” “嗯!这是由你说不成,就不成的吗?”突然想起的声音,着实让房中的三个女孩吓了一跳,她们连忙望向门外,只见海祥云一脸冰冷的出现在房门处。吉庆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看到怜香,做了一个偷听的动作。 余雅蓝又气又恼,这个海三公子,堂堂一个广州城内商业大户,为何有这个偷听说癖好,一次两次,尚且可以原谅,如今又不知道躲在哪里偷听她们的谈话,只怕从早上就开始了,那三姨娘,乔文,胡老板的主管过来的时候,恐怕也被他偷听得一清二楚。 海祥云怒不可遏的来至余雅蓝的面前,他的表情倒好像他的偷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怒喝道:“七日之后,便是你我成亲的日子,你休再想什么不成也罢的可能!便是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追回来!” 余雅蓝看他竟然一点都不认为自己有错,心中更气,也不由提高声音道:“海三公子,请你明白,虽然你我有婚书,但是我也有权利请求官府解除这份婚书。” “哈哈哈,你有什么权利?”海祥云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嘲笑的望向余雅蓝。 “就凭你停妻再娶!”余雅蓝一字一顿的说道。 “放……胡说!我何时停妻再娶!”海祥云听了这几个字,立刻暴跳如雷,冲着余雅蓝怒吼起来。 玉盘,怜香看到海祥云俊面上,连青筋都暴了起来,知道他此次是真的恼怒了,虽然她们也是心中惶恐,却也怕小姐吃亏,立刻护在小姐的面前。 余雅蓝却是一梗脖子:“那大太太家的田小姐,你却如何解释!” “她跟我没有半点的关系!”海祥云喘着气,狠狠的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是谁的!” “哈哈,你不知道,她与你,没有婚书,没有你的承诺,如何敢未出阁,便怀孕!她一个柔弱女子,怎么能有胆量做出这样的事情!”余雅蓝毫不示弱,言词咄咄逼人。 海祥云立刻语结起来,半晌,方才说道:“这件事,我并不清楚,我可以发誓,我与她没有半点的关系!” “哼!现在她一口咬定那小产的孩子是你的,人人皆知,如今我嫁入你们海家,别人还以为我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会这样迫不及待的成亲!”余雅蓝说完这话,突然一阵的纳闷,自己从前并不在意的,为何现在竟然这样在意这件事情,如果海三公子真的跟那个田小姐有关系?她想到这里,感到内心一阵的酸疼,眼泪险些要滚了出来,难道她已经对海三公子动了感情? 海祥云却不明白余雅蓝的心思,听着她如此不相信自己,憋得粉脸青紫,立刻走至门口,举起手指,向天盟誓道:“皇天在上,如果我海祥云与田月茹有半点苟且之事,定将五雷轰顶,横死街头。” 余雅蓝听着海祥云的誓言,那堆满心头的怒意,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海祥云缓缓的回转身来,一双星目紧紧的盯住她,忍不住眼眶一热,泪水溢了出来。 海祥云看着余雅蓝的泪水,也是忍不住一阵的心疼,缓和了口气,轻声的说道:“蓝姐儿,你放心,我既然在你父亲面前发了誓,今生只娶你一人,便不会负了自己的誓言,这件事,我定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余雅蓝点点头,突然又疑问道:“海三公子,你倒是听了多久的墙角?” 海祥云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余雅蓝不由得叫了起来,“我们在这里饿得堪堪要死,海三公子倒真有闲情,能听得这样久!” “呵呵,我也饿得紧,只是想知道余小姐的想法,所以只好忍了又忍,”海祥云绽出一个腼腆的笑意,仿佛冬日中一抹暖阳,融化了余雅蓝心中所有的抵触。 接下来的日子里,前来拜访的人越来越多,余雅蓝几乎疲于应付,却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神来,一日下来,余雅蓝只觉得浑身酸疼,几欲爬不到床上去。 这一日,刚刚送走不知道是海家哪门子的亲戚,玉盘将院门关上,刚刚回到房中,苦着脸望向余雅蓝道:“小姐,咱们还要接待多少客人啊?” 余雅蓝疲惫的靠在靠枕上,懒懒的说道:“我不知道啊,海家的亲戚也太多了。” “小姐,方才走的这位,言语之中却不是来祝贺小姐的,倒好像来向小姐讨要什么似的。”怜香毕竟是余家太太江氏身边的大丫头,心思敏锐。 第一百零二章 成亲(二)在线阅读 第一百零二章 成亲(二) 第一百零二章 成亲(二) 第一百零三章 成亲(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零三章 成亲(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零三章 成亲(三) 嫡庶有别103第一百零三章成亲(三) 听着怜香的话,余雅蓝皱了一下眉头,“海家是一个大户,家主去世后,就如一盘散沙般,好的固然好,那些仰仗着家主每月的俸给生活的小户,却是生活得艰难。我也听说过,海三公子,虽然脾气急燥,为人却是豪放不拘小节,如果有谁求到他的门前,他必定要银粮皆送到别人家中。看样子,他们是希望我也能如海三公子这般,及时的接济他们。” 怜香点点头,“小姐真是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 “论理这些接济也是应该的,便是就是怕那些坐享其成的人,拿了银子,不能好好的过日子,养育后代,却要拿出去寻花问柳,赌博成,我们倒是助纣为虐了。” “就如大老爷那样的。”玉盘口快,立刻说了出来。余雅蓝立刻瞪了玉盘一眼。玉盘赶紧低下头,低声说道:“这里又没有别人。” “没有别人?”余雅蓝皱皱眉头,“你能保证海三公今日没来偷听?” “嘻嘻,今天我还真能保证。”玉盘不由得调皮的一笑,“方才我送那位大婶出去的时候,大婶告诉我说,今日海三公子特意送了粮米食到他们家,还说海三公子真是好人。以前都是下人来做这些事,今年却是海三公子自己亲自前来,而且还给了他们十两银子,大婶对海三公子感激得不得呢。” “那大娘来这里已经半日了,海三公子就是送粮前去,恐怕也已经回来了。”余雅蓝不相信的说道。 “大婶说了,海三公子还要跑十来家像他们这样的亲戚呢。”玉盘得意的说道:“只怕到晚上也不一定能发完呢,所以,海三公子是再不能来偷听了。” “你也学会八卦了。”余雅蓝嗔怪道:“只是,你也太心直口快了,以后要学着少说,多看。不然以后吃了亏,我却不能总帮到你的。” “是,我知道小姐是护着我们的,玉盘再不愿让小姐为难的。”玉盘突然变得能言巧语,说得余雅蓝微微一笑,“嘴倒是越来越甜了。” 怜香在一边皱了下眉头道:“小姐,还有三日,便是正日子了,咱们现在就三个人,那些丫鬟婆子还说要帮助小姐,如今个个都不见踪影,万一正日那天出现什么事情,咱们三个人,如何应对啊?” “嗯,这倒是个大问题。”余雅蓝想了想道:“看来,明日我却不能在家中接待客人,务必要出去一下了。” 怜香点点头,玉盘却是高兴的问道:“小姐,明日我们出去吗?” “是。你帮我准备下热水,我也累坏了,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第二日,余雅蓝一大早便起来了,吩咐怜香道:“你今日为我好好的梳妆一下。”怜香将小姐扶至梳妆台前,略想了想,拿起玉梳,轻轻的理顺余雅蓝那如墨般的秀发,细心的编制起来。她将余雅蓝的秀发分成五股,各拧成麻花状,用夹子别在脑后,统归成一,散散的披了下来。鬓角间上一只银制的蝴蝶簪子,两颗小小的明润的珍珠垂了下来,随着余雅蓝的动作不经意的甩动着,又平添了几分灵动。 玉盘在一边连声的赞道:“小姐真美丽。”余雅蓝微微一笑,“不要贫嘴,去准备一下礼物。” “小姐,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们今日去胡老爷家里。你带着礼物先去打听一下胡老爷的地址。” “是。”玉盘连忙答应着,在屋子中转了一圈道:“小姐,送什么礼物啊?” 余雅蓝看看她,撇撇嘴,“幸亏我不指望你,不然活活被你气死了。你去我的房间内,在柜子里面有一个锦包,拿出来就可以了。”玉盘连忙的跑进去。怜香好奇的问道:“小姐,准备了什么礼物给胡老爷?” 余雅蓝再次细细打量了一下铜镜中的自己,面色本来润泽如玉,又稍稍施了一层薄薄的细粉。脸腮处,敷了一点点的胭脂,更如三月桃花,娇艳欲滴。粉面越发衬的秀发乌黑,高高的望月髻把余雅蓝整体身高挑长了许多,亭亭玉立,如九天仙女一般。娥眉轻挑,美目如星,红红小嘴如樱桃般鲜艳。 听着怜香的话,余雅蓝轻启朱唇,贝齿微露,“我最拿手的是什么?” “鞋?”怜香迟疑的说道。余雅蓝还不曾说话,玉盘捧着一个锦包跑了进来,“小姐,这是您啥时候做的鞋子啊?这样的美,跟送海三公子的可以媲美呢。” 余雅蓝并不理睬玉盘的话,看看天色,说道:“时辰不早了,玉盘你快些出发吧。我在林家鞋店那里等你。” “是。”玉盘捧着锦包,慢慢走出院子,突然发现自己本不熟悉广州城,如今要到哪里去寻胡老板的府址呢?她拍了拍头,思忖了一下,突然脸色一红,露出喜色,向着林家鞋店的方向跑去。 怜香在房间内看着玉盘为难的走出去,担忧的说道:“小姐,玉盘脑子糊里糊涂的,再说咱们在广州城内人生地不熟,万一走丢了,如何是好?” “放心吧,她如果办不好这一点的事情,以后我如何再吩咐她做别的事情?咱们在这里,不能因为一切都是陌生,就把自己束缚在这小小的院落里,那样,我们再不能去对抗那些虎视眈眈的等着看咱们笑话的人。” 怜香敬佩的看着余雅蓝,此时她觉得自家的小姐不但容貌出众,就是头脑,也要比一些男人更聪颖,简直就是脂粉队里的英雄,不带顶冠的丈夫。余雅蓝再次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怜香,我们出门。”怜香此时对小姐已经敬若神明,立刻恭敬的跟在后面,款款出门直奔林家鞋店而去。 来至林家鞋店的时候,乔文早已经站在门口等待着余雅蓝和怜香的到来了。怜香纳闷的问道:“乔大哥,你难道能掐会算,知道我们今日要来?” 乔文微笑不答,余雅蓝却问道:“乔大哥,玉盘可问到胡老爷的地址了?” “余小姐真是料事如神,方才玉盘姑娘跑来,问林掌柜,胡老板的府址,林掌柜因为玉盘姑娘不熟悉这广州城,而且街巷极多,怕她走迷了,特意画了一张地图给她,想必这会已经在半路上了。” 怜香惊讶的看着小姐,敬佩之情,又多加了几分。余雅蓝微微一笑,“店中今日如何?”说着,轻移莲步,步入店中。林掌柜正在那里接待着一位太太,看她的穿着,显然也是富贵人家的太太。林掌柜看到余雅蓝进来,立刻迎上前道:“余小姐来了,先请坐,待我为这位太太挑选好,再来陪您说话。” 余雅蓝却不坐下,对着林掌柜说道:“林叔父,您太客气了,我也是这店中的一员啊,这位太太,需要什么款式的鞋子呢?”说着话,她已经来到了那位太太的一米左右的位置。 那位太太看看余雅蓝,并不说话,眼神带着倨傲道:“你是什么人?这里就这几款老样式,你让我如何挑选?” 怜香听着,恐怕小姐受委屈,立刻就要上前,余雅蓝却对怜香使了一个眼色,止住了她,依旧满脸笑意的说道:“我是这家店的股东,这几款鞋也是我设计出来的,这位太太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可以提出来。” 那位太太冷哼了一声,拎起一只鞋道:“你这只鞋,一看就不符合女人穿。鞋底这样的高,你以为是踩高翘吗?万一滑倒了,女人还有什么脸面?你存心是想让那些太太小姐们出丑的。” 听着这位太太的话,再看看她的脸色,余雅蓝心中暗忖道:“看来是遇到找茬的了,只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来路?” 这时候,林掌柜在一边听着那太太如此的咄咄逼人,立刻上前陪笑道:“这位太太,如果你不满意这双,这边还有,您再来这边看看。” “哼,这边又有什么?也不过如此,你看看这一只,鞋后跟这样的高,前面又这样的低,夫人小姐全都是三寸金莲,家中来客人,穿着这样的鞋子,接待客人,万一站立不稳,出个什么意外,你还让这些太太小姐们活吗?” 余雅蓝却不接她的话,只是面露微笑,静静的听着,一边不停的点着头。怜香和乔文站在不远的地方,心中只觉得一股股的怒气往上窜,就连林掌柜也撑不住了,脸色忽得暗了下来。 那位太太又走到另一边,指着那一鞋最新的带着流苏的鞋子说道:“这一双倒是平的了,只是多加这些丝带,上面又镶金带银的,太太小姐们的裙子本来就长,万一挂在上面,还不是一样的丢人?” 这位太太说来说去,句句离不了出丑丢人的话上,余雅蓝不由心中一动,一边赞同的说道:“这位太太,您说的太对了,我设计这些鞋子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只是,你看,我已经将这些不足进行了弥补。” 余雅蓝说着,一边偷眼看了看那位太太的脸色,并没有表现出太过反感的模样,立刻放下心来,提起刚才她大加贬抑的鞋子,“这一双,虽然鞋底很高,便是我们用得却是最软和的布料,而且鞋底采用了千层底纳制,请你伸玉手一下,是不是很挫?小心一点,不要挫伤到您的手。” 听着余雅蓝的笑话,那位太太一直板着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缓和的神态来,余雅蓝的心中更有底了,立刻又拿起另一双道:“你再看这一双。” 那位太太此时不再拒绝,而是再次拿起那双鞋,左右的打量着,然后疑惑的望着余雅蓝,“这一双,你认为前低后高,会产生俯冲的感觉,太太,请您按我的动作做一下可以吗?”那位太太微微点点头,这时候,余雅蓝冲着站在房间角落里的丫鬟唤道:“请过来一位姑娘,搀扶一下你们太太。” 立刻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清秀的姑娘快步走了过来,她站在那位太太的面前,明显得比太太要高半头,那位太太脸色一暗,就要发火,那位姑娘吓得连紧将身子躬了下去,余雅蓝柔声道:“这位太太,请您垫起脚后跟,努力绷住一下。” 那位太太虽然不解,却也照着余雅蓝说的那样,试着做了一下。刚要放下,余雅蓝却止住她道:“太太,请坚持一下。这位姑娘,请您直起身子。”那个丫鬟抬头看了看太太,那位太太微微点点头,她才赶紧的直起身子,此时却与太太一般的高了。余雅蓝笑道:“太太,您现在明白了,我为什么要设计出这样一双鞋吧。” 那位太太立刻说道:“原来这样,这一双鞋,且让我试试。” “乔文,请引这位太太到试鞋间。”余雅蓝提高声音招呼着,林掌柜心中大喜,这位太太已经在店中纠偏了差不多两个多时辰了,也不说自己要挑什么样的鞋,只是指着鞋一双双的挑剌。没想到,余小姐刚来一会,几句话一说,那位太太立刻便要试着鞋子。乔文引着太太和丫鬟向着试鞋间而去,林掌柜对着余小姐,暗中伸了一个大拇指,面上露出赞许的表情。 这时候,玉盘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看到余雅蓝,刚要上前禀报自己去胡府的经过,却见丫鬟扶着那位太太慢慢的走了出来。那位太太刚刚穿这种高跟的鞋子,一时的不习惯,抓住丫鬟的手,颤巍巍的不敢放开。面上却露着又怕又欣喜的表情。 余雅蓝对着玉盘摇了摇头,立刻上前道:“这位太太,请放开丫鬟的手,您慢慢的走几步,习惯一下,您放心,我们的鞋底使用的最上乘的软底料子,非常的安全。” 那位太太听着余雅蓝的话,稍稍松了一下手,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慢慢的便加快了一下脚步,再然后,体态也变得轻盈了起来。 余雅蓝微笑的问道:“这位太太,您感觉怎么样?” “刚开始没有穿过,很不习惯,现在却觉得稍稍好一点了。”看那位太太的脸色,应该是非常满意了,说出来的,却是稍稍好一点。怜香与玉盘在一边看了,心中暗气,却不敢说话。 “呵呵,既然现在可以好一点,如果太太您经常穿这样的鞋子,慢慢的习惯之后,不但身材可以增高,便是太太您行走的时候,更加的仪态万方。”余雅蓝将那位太太引到了一面大铜镜前,“你自己看看。” 那位太太站在铜镜面前,果然驻足不前,左看右看,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时候,余雅蓝轻轻上前,“这一双鞋子,与方才那一双高底鞋子,是一对姐妹鞋,太太在府上宴客的时候,可以换着穿,这样便不会太累,两双鞋子一共是十两银子,太太是要我们送到府上,还是直接带回去呢?” 那位太太“呵呵”一笑,吩咐道:“翠竹,拿银子。” 那位身材高挑的丫鬟立刻从另一位丫鬟手中的捧的包袱里,掏出银子,轻轻的放在林掌柜的手中,林掌柜与乔文看得目瞪口呆,这两双鞋子,余雅蓝多要了一倍的价格,那位太太竟然这样的痛快就掏了出来,方才还不停的挑三拣四,女人,真是难懂。 看着那位太太换下鞋子,余雅蓝立刻请她在客座上休息,吩咐道:“怜香,为太太沏茶。”怜香看看林掌柜,林掌柜立刻呵呵一笑,拿出店中上好的茶叶,重新沏好茶,让怜香端了过来。 那位太太轻轻的抿了一口,赞许的说道:“这位小姐,您可真是好口才,本来我是想挑毛病的,没想到,几句话就被你打动了。” “呵呵,太太您气质高雅,举止又这样的雍容华贵,我内心不由得折服,所以也只是实话实话,言语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太太见谅。”余雅蓝客气的说道。 “多谢小姐的夸奖。”那位太太又抿了一口香茶,看着丫鬟将那鞋子装好,又说道:“听小姐的口音,不似这广州城的人氏,小姐故乡在何处?能否告知?” “不瞒太太,我老家原在余家村,后来随母亲到了临江县寻着了父亲,住了一些时日,如今又来至这广州城。”余雅蓝心中一动,随即问道:“敢问太太您是?” “巧得很,我便是从临江县而来。”那位太太微微一笑,“我夫家乃是临江县县丞。” “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县丞夫人恕罪。”余雅蓝听到此处,起身离坐,便要拜下去。县丞夫子立刻扶住她,嗔怪道:“我便喜欢你直言的样子,如果这般的客气,我倒觉得不自在了,今日既然有缘相识,还请问小姐的贵姓,府在何处,改日定要登门拜访。” “不敢,不敢,小女人姓余,名雅蓝,夫人贵姓?现住在何处,应当是小女人亲自拜访,焉敢劳夫人贵步,真是折煞小女子了。” 余雅蓝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来这样阿谀奉承的话,心中感到一阵阵的厌恶,面上却带着恭敬的笑意。 第一百零三章 成亲(三)在线阅读 第一百零三章 成亲(三) 第一百零三章 成亲(三) 第一百零四章 成亲(四)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零四章 成亲(四)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零四章 成亲(四) 嫡庶有别104第一百零四章成亲(四) 也许是被人奉承习惯了,那位夫人从“呵呵”一笑,“我娘家姓孙,夫家姓周,现在住在驿站。往来多有不便,余小姐就不用客气了。”周夫人说着,站起身来,“余小姐,我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也久了,今日便到这里,能认识余小姐这样的才女,我心中十分的高兴,明日定登门,好好一叙。” “是,是,有劳夫人,余雅蓝送夫人。”那边丫鬟早已经上来,这时候,身材高挑的丫鬟站在后面,搀扶周夫人,却是一个个子矮小的丫鬟,余雅蓝心中暗笑,将周夫人送到门外,看她上了轿子,方才转回。 林掌柜连连的赞叹不止,乔文更是敬佩得围着余雅蓝,转来转去,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候,余雅蓝却平静的问道:“玉盘,你可找到胡老爷的府址了?” “是的,小姐,林掌柜为我画了一幅地图,玉盘很容易就找到了。” “我还担心你找不到呢。”余雅蓝赞赏的看看玉盘道:“方才你怜香姐姐还在担心你走丢了。” “多谢姐姐关心,我方才出门的时候,也是为难了一阵,想着这广州城内,我人生地不熟,就算是知道胡老爷的府址,也是打不到,就想着,我这些日子认识的人中,有谁可以帮到我,然后就想到了林掌柜和乔大哥,立刻便向他们来求助。”玉盘嘻嘻一笑,“林掌柜心细,为玉盘画了地图,果然,一找就找到了。” “不错,你现在也学会动脑子了。”余雅蓝夸奖道:“你到了府中,胡老爷可在府上?” “胡老爷正在府中核账,见到玉盘的时候,问了一些关于小姐的事情,还夸小姐的手艺湛,听玉盘说小姐稍侯要来拜访,胡老爷立刻将那些账目交给了账房先生,连声的说,‘好,好,好。’所以玉盘便赶紧的跑回来禀报小姐。” 余雅蓝点点头,正在站起来,却见林掌柜拦道:“余小姐,现在已经尽正午时分,余小姐还不曾饮食吧?” 余雅蓝摇摇头,“不曾。” “若是此时前去,胡老爷一定正在摆饭,见到余小姐,定然留小姐吃饭。说句不该说的话。”林掌柜顿了一下,余雅蓝立刻追问道:“林叔父,您只管说。” “余小姐此时前去,好像是为了吃饭而去。”林掌柜轻声说了这样一句。余雅蓝粉脸涨红了一下,却也立刻明白林掌柜所说不假。她犹豫了一下。林掌柜呵呵一笑,“余小姐,不知道老夫是否有面子,能与余小姐一同进餐。” 余雅蓝连忙说道:“林叔父,在雅蓝心中早已经将您当做自己叔父一般,您若是总这般的客气,显是一直将雅蓝当做外人了,雅蓝心中着实的心痛了。”林掌柜此时大手一挥,“蓝姐儿,是老夫错了,乔文,快去吩咐丫鬟婆子们准备饮食,我今日要同蓝姐一起吃饭。”乔文答应着,赶紧跑了出去。 一脸憨厚的大宝悄无声息的从后院走了过来,看着林掌柜的却不说话。余雅蓝亲切的看着他道:“大宝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林叔父商议?”大宝点点头,面皮顿时红通通一片。余雅蓝呵呵一笑,望向林掌柜。 林掌柜拉过大宝,柔声问道:“大宝,有什么事情要说?”大宝看看余雅蓝,突然脸上显出一派扭捏之情。林掌柜不由诧异的问道:“怎么了?”大宝期期艾艾的在袖中掏了半天,最后好似下了非常大的决心,拿出一张卷成一团的纸来。林掌柜好奇的就要接过去,大宝却是拿在手里不放,眼光直直的盯着余雅蓝,再不说话。 余雅蓝心中一动,柔声道:“大宝哥,这个可是要送给我的?”大宝立刻欣喜的点点头,将手中的纸团递了过去。余雅蓝轻轻接在手里,缓缓打开,却见那纸上画着一双鞋子,虽然手法略显稚嫩,鞋子的样式却是独特新颖。 余雅蓝高兴的问道:“这,这可是你画的?”大宝看着余雅蓝高兴,面上更是掩饰不住兴奋,连连点头。余雅蓝轻轻将画递到林掌柜的面前,“林叔父,您瞧瞧,大宝哥这幅画,却是造型古朴,没想到大宝哥竟然如此的内秀啊。”林掌柜接过画,面上也不由露出赞许之色。 这时,乔文过来回禀,“余小姐,林掌柜,请用饭。”余雅蓝便邀请大宝一起。没想到大宝却是猛烈的摇着头,摆着手。余雅蓝诧异的问道:“这是为何?”林掌柜微微一笑,“蓝姐儿,古语“七岁不同席,如今我叨个年长,他却使不得与你我一同用饭,不用管他了。时辰不早了,蓝姐儿不是还要拜访胡老板的吗?” 余雅蓝这才回醒过来,前几日在海家,众人皆在一起宴席,她还以为沿海这边不受这些什么授受不亲的陈规墨矩的狭制,没想到,连一个心思不全的人也要努力去遵守,她不好再勉强,只好随着林掌柜步入饭厅,宽大的紫檀木桌子上满满当当摆着无数的碗盘。 余雅蓝有些不好意思,“林叔父,这也太丰盛了,本说家常便饭,林叔父却这般客气,到让雅蓝过意不去了。”林掌柜呵呵一笑,“却也真是家常饭,想你在府中,丫鬟婆子也不是太多,总吃那些外面的饭菜,也不好,如果不嫌弃,蓝姐儿可以随时过来我这边吃饭。” 余雅蓝没想到林掌柜连这点都打听到了,眼圈一红“多谢林叔父。” “快来入席,也不知道这些菜是否合你的口味,如果想吃什么,吩咐丫鬟过来告诉我就可。”“是,林叔父想的周到,雅蓝更过意不去了。”余雅蓝轻轻坐在客位,飞快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饭菜。虽然碗盘多,但是广州这边的饮食习惯却是讲究细,所以碗盘并不大,上边印着淡雅的蓝花。衬着颜色鲜艳的菜肴,更能引起食欲。 林掌柜见余雅蓝只看,却不动筷,还以为她嫌弃这碗盘素雅,连忙解释道:“蓝姐儿,这乃是我从景德镇带回的官窑,颜色素雅,却能勾起食欲。这碗盘我一直不曾舍得拿出来,今日蓝姐儿来,我特意吩咐他们拿出来。” 余雅蓝连忙说道:“林叔父太客气了。” “呵呵,来,尝尝这道盐焗**。”说着,林掌柜的夹起一块放在了余雅蓝面前的碟子中。这顿饭吃了大概一个时辰,方才散席。林掌柜又吩咐乔文重新沏茶,留着她喝了茶,余雅蓝看看天色,终于站起来道:“林叔父,雅蓝在这里打扰的很久了,雅蓝便告辞了。” 林掌柜点点头,吩咐道:“去胡老板家中,只带着丫鬟也不行,你带着乔文一同前去吧。”余雅蓝感激的拜了一拜,林掌柜连忙搀扶起她,吩咐道:“乔文,去备轿,随余小姐前去,好生的侍候。” “是。”乔文答应着,赶紧出去吩咐。片刻,乔文便进来请余雅蓝出门,余雅蓝一边赞叹乔文办事利落,一边款款在玉盘怜香的搀扶下出的店门,一乘小巧的轿子早已经停在门外,抬轿的小厮眉清目秀,体型细挑,穿着干干净净,一看便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小厮。 林掌柜看着余雅蓝微露诧异,笑道:“蓝姐儿,这是我夫人的小轿,暂且委屈一下蓝姐儿了。” 余雅蓝深深一拜,“林叔父,雅蓝一切瑾记在心。”林掌柜点点头,亲自为余雅蓝打开轿帘。两个小厮抬着轿子,稳步的向着胡老板的府中而去。胡府离着林家鞋店并不远,隔着三条街,轿子抬得又平又稳,余雅蓝还没有思考一会,就听着乔文轻声道“余小姐,胡老爷府上到了。” 余雅蓝突然心中突然感觉紧张了一下,她坐在轿子中,深呼吸了几口,平静下来自己的心绪,缓声的说道:“玉盘,你去府门上,请那些守家丁传禀一下。” “是。”玉盘恭敬的答道,来至门前,胡府坐落在繁华街面,看着院门并不宽大,门前两个石狮子也是憨态可掬,并不像一些富家人那般,放着两只威猛的石狮,胆小的孩子猛然看到,常常吓得直哭。两扇朱漆的大门,半开半掩,几个家丁笑嘻嘻的坐在一边,闲聊着什么。 玉盘慢慢上前,轻声道:“烦请贵主管通禀一声,我家小姐求见胡老爷。” 几个家丁并不理睬玉盘,玉盘以为他们没有听到,又稍稍提高了声音道:“烦请贵主管通稟一声,我家小姐求见胡老爷。”这时候,一个微胖的家丁扬起眉头,歪着头看看玉盘,长声道:“哪家的小姐啊?” 玉盘看着,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气,便是这是胡老爷的府邸,她却不敢放肆,却是又提高了声音,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余小姐。” “余小姐”三个字一说出来,那些家丁噌的一声全跳了起来,急声的问道:“可是海三公子未过门的那个余小姐?” “正是!”玉盘冷冰冰的看着他们。 “小人们眼拙,慢待了姑娘,姑娘恕罪。”几个家丁立刻诚惶诚恐的说着一边赶紧的派人进去禀报自家的老爷,另有几个家丁,赶紧的过来,毕恭毕敬的将余雅蓝的轿子请进了大门。 余雅蓝在轿子,看着这些家丁们立刻判若两人,不由想到从前,自己与母亲一起刚到临江县的时候,就是因为没有银两,而处处受人歧视。这势利眼,不管在哪个时代,应该是人天生的秉了。 轿子还不曾到得二门,就听得一个爽朗浑厚的声音响起,“蓝姐儿,贤侄女儿,你可来了。” 余雅蓝听着声音,立刻吩咐轿夫落轿,赶紧的掀开轿帘。俯身万福下拜,“蓝姐儿见过胡伯伯,胡伯伯亲自来迎接,真让蓝姐受宠若惊了。” 胡千方立刻搀扶起余雅蓝,打趣道:“我这贤侄女,佳期将至,可见人逢喜事神爽,贤侄女儿倒是越来越美丽了。呵呵,坐轿子累了吧,快随我进去,好好的喝一杯热茶。休息一下。” 这时候,胡千方的贴身小厮兴隆走过来,上前单膝跪倒,“小人兴隆见过余小姐,多谢余小姐上次的赏赐。” “兴隆主管,快快请起。”余雅蓝愣了一下,兴隆立刻前来行礼,必定事出有因,果然,兴隆站起来之后,却是一脸苦相的站在胡千方的身后,并不说话。余雅蓝脑中飞快的转了一下,上次兴隆送贺礼的时候,自己给过他赏赐,兴隆却说,如果胡老爷知道他们收受了余小姐的赏赐,一律扣除三个月的俸禄,今日兴隆这般做,莫非胡伯父真的扣除他的俸禄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自己的罪过了。 余雅蓝想到这里,心中便留意了一下,随着胡千方又穿过几条游廊,方来至一间幽雅院落。 院落并不大,月亮拱门上面一块匾额,书写两个大字“竹林院”。院如其名,里面种满了青竹,郁郁葱葱,广州天气温暖,几处茶花开得正盛,趁着绿竹,颜色着实的鲜艳。看着心情便欢喜了许多。 余雅蓝心中纳闷,虽然自己与胡伯父一见如故,认得亲戚,却哪有第一次上门,便将她这到后院来的行事。玉盘,怜香,乔文紧跟其后,虽然心中也有些许的疑惑,却是打定主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第一要紧的便是保护小姐。 走到院中,却见前面一溜上房,布局小巧致,装饰却是极具异域之风。胡千方一路并不言语,只是带着她径直来至一间房前,轻轻的叩门道:“轩儿,您瞧瞧谁来了?” 此时的胡千方语气轻柔,丝毫看不到他谈生意之时的锋芒凌厉。余雅蓝更是纳闷,这时候,房门轻轻的打开一条缝,一张苍白单薄的面容露了出来,“爹爹,可是蓝姐姐来了?” “轩儿真是聪明,今日你蓝姐姐特意过来瞧你,快打开房门,请蓝姐姐进去吧。”胡千方一边哄着那个女孩,一边冲着余雅蓝使了一个眼色。余雅蓝立刻会意,轻移一步,让那个女孩更好的可以看到自己,一边柔声道:“轩儿妹妹,我来瞧你来了,妹妹可否能让姐姐进房呢?” 轩儿犹豫了一下,又仔细的看了一会儿余雅蓝,余雅蓝脸上始终带着一份可亲的笑容,虽然余雅蓝自己感觉到,这个笑脸已经僵在了脸上了。终于轩儿打开了房门,细声道:“姐姐,请进来吧。只能姐姐一个人进来。” “爹爹也不许进吗?”胡千方的语气明显带着些许的失望。 “不!”轩儿虽然柔弱,语气却是斩钉截铁。苍白的面容上面,立刻浮现出了一丝恼怒。 胡千方连忙的说道:“好,好,爹爹不进,你与蓝姐姐好好的聊聊天。” 玉盘在后面悄悄的扯了一下余雅蓝的衣角,余雅蓝回转身来,对着身后的三个人说道:“你们且在院外等侯。”胡千方立刻说道:“兴隆,带三位到小客房内休息。” 玉盘怕小姐出什么意外,立刻摇摇头道:“多谢胡老爷,天气也暖和,我们便在院中石凳上坐一会儿便好了,胡老爷不用费心的。” 怜香,乔文也点点头,并且不由分说的,走到石凳前,一屁股便坐了下来,大有,你不放我们小姐走,我们便将这石凳坐穿的气势。 胡乔方摇摇头,呵呵一笑,索也陪着她们在那石凳上坐了下来,三个人立刻诚惶诚恐的站起来,胡千方摆摆手,“不用拘礼了,快坐下吧。” 余雅蓝走进房间的时候,就觉得一股压抑感迎面而来。她不由得打量起来这个房间,房间很大,光线却是昏暗,余雅蓝转向窗子,这才发现,原来窗子上,全部蒙着一层布帘,将和询的阳光全部挡在了外面。 正面墙上挂着一幅牡丹图,挂着一对对联,左边写着:“富贵如浮云。”右边却是“佳景似灰烟”。余雅蓝心中一动,这样的对联却不似应该放在年轻小姐的房中,而更应该摆在参佛诵经的太太房中。 再看房中的摆设,简简单单,一张宽大的八仙桌,上面只放着一个茶壶,四个茶杯,两把椅子,椅背却是朝外,椅面朝里,仿佛这个要对着墙坐一般。 窗子的下面,一张大大的坑上面,长毛的毛毯垂了下来,几个靠枕散乱的扔在上面,再往里,还有一间更暗的房间,散发出阵阵的悠香,显然是轩儿的闺房了。 余雅蓝看着这雪洞似的房间,心中诧异,如果不是亲耳所听,她简直不能相信这是广州城内最大绸缎庄老板千金的房间,便是玉盘,怜香的住处,也要比这里奢侈许多。 轩儿看着余雅蓝不停的打量着房间,微声道:“姐姐,快请坐下,房间光线不好,姐姐请见谅。” 余雅蓝闻言,缓身在坑上坐下,又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轩儿,看了半天,却只有一个字能形容她,这个字便是“淡”。 第一百零四章 成亲(四)在线阅读 第一百零四章 成亲(四) 第一百零四章 成亲(四) 第一百零五章 成亲(五)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零五章 成亲(五)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零五章 成亲(五) 嫡庶有别105第一百零五章成亲(五) 余雅蓝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轩儿姑娘,处处透出一个“淡”字来。轩儿的面貌就好像如云似烟,头发眉头淡到忘了长出来一般,眼睛柔柔的,鼻子小小,嘴辱也如脸色一般的雪白,她小心翼翼的问道:“轩儿妹妹,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轩儿点点头,眼睑垂下,神情略微忧郁道:“妹妹自生下来,打从吃饭时,全时刻吃着药,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症,瞧遍了广州城内的大小名医,总也不好,如今也习惯了药,只是不能见风,所以,这房中,爹爹吩咐着全部用帘子遮住,等到来年夏季,再放下。” “哦。”余雅蓝点点头,“妹妹要多加保重啊,这病发起来,却是什么症状?” “也没有什么,就是不舒服,咳几声,身体无力,动也不想动。”轩儿弱弱的说着。 余雅蓝不由得想道:“这样说来,看样子只有一个病,最符合你。就是无事闲得。”面上却带着同情的表情道:“唉,妹妹真是受苦了。” “如今天色有些转凉了,我便是想到外面去,爹爹却是不许,总在房中,也闷得难过。”轩儿幽幽的说道:“便是那些丫鬟们,爹爹也不许她们进房,说是万一有病,再传染于我。” “真像温室里的花朵啊。”余雅蓝这样想着,却是眼珠子一转,“妹妹,想要身体强健起来一些吗?” “这广州城内的郎中,爹爹全为我请遍了,难道姐姐有什么好办法吗?”轩儿眼神中露出了渴望的神色。这也难怪,一个如花似玉,青春年少的女孩,每日被关在这昏暗的房间内,见不到阳光,说是为了养病,强抑自己那活泼的天。岂不知这样养下去,只能病越来越多。 余雅蓝点点头,“我有一个方法,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但是,治轩儿妹妹的这个病,却是屡试不爽的,只是怕胡伯伯不会同意。” “只要可以治好我这病,让我可以像正常人那样,怎么样,我都愿意,爹爹那里,我来去说。姐姐,快告诉,是什么方法?”轩儿一听,苍白的脸色立刻变得红润起来,整个人的神也抖擞了起来。 轩儿听着余雅蓝的话,立刻的说道:“姐姐放心吧,我爹爹对我呵护备至,现在年迈还要为我的身体担忧,是轩儿不孝,如果姐姐有好方法使轩儿恢复正常,爹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焉还有不同意。” 余雅蓝点点头,微微一笑道:“方法其实很简单,如果轩儿妹妹不反对,且请胡伯伯进房商议,妹妹可同意?”轩儿想了一下,“一切听姐姐的。” 怜香等人在外面等的心中焦急,不知道小姐在房中会发生何事,不由站起坐下,坐下站起。如果不是胡老爷在,恐怕这竹林院的小路也要被她们给踩穿了。胡千方看着三人急躁的模样,微笑道:“你们还怕我家轩儿对蓝姐儿做出什么吗?” 怜香没想到胡老爷直接就说出她们的心事,连忙回道:“胡老爷,我家小姐出门一天,此时天色晚了,尚且不曾回去,奴婢们只怕海三公子突然前去,找不到小姐,会担惊受怕。”胡千方心中疑惑,皱着眉头问道:“府中没有下人了吗?” 怜香迟疑了一下,还没有说话,玉盘早就忍不住了,脱口而出,“胡老爷,我们家小姐千里迢迢而来,只带着我们两个,就是胡老爷前些日子去时看到的也是各房太太派来监视我家小姐的,哪有什么下人啊,都觉得我家小姐孤苦伶仃,单身在外,个个都觊觎海三公子的家业……”玉盘还没有说完,怜香气的呵斥道:“玉盘,你这般多嘴,被小姐听到,回去绝不能轻饶了你。”玉盘唬了一跳,赶紧闭上嘴,瞪大眼睛看着怜香,不敢再说一句。 胡千方微叹一声,摇摇头,“余家在临江县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了,这余小姐是余老板的第几位千金?”怜香回道:“我家小姐乃是嫡长女。”胡千方没有想到余雅蓝竟然是这样的身份,不由愣了一下,询问道:“那你家太太不说话的吗?”玉盘一听此话,立刻气往上涌,就要说话,怜香狠狠的拽了一下她的衣服,等着她,玉盘虽然不敢再说话,但是神色却是愤愤不平。 胡千方看着两个丫鬟,呵呵一笑,“倒是两个护主子的丫头,兴隆,取银子来,我要替我贤侄女好好赏赐这两个丫头。怜香,玉盘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惊的目瞪口呆,说是打赏,哪有一上来就赏十两细纹雪花官银的,这胡老爷出手也太豪绰了吧。 怜香,玉盘犹豫着,不敢去接。兴隆微微一笑,将银子递到她们面前,“两位姑娘,我家老爷一片心中意,姑娘却不要推脱了。”玉盘看着怜香,怜香思忖了一下,伸手接过,一边深拜下去,“奴婢多谢胡老爷。”玉盘也是赶紧拜了下去。怜香因为方才出言顶撞了胡老爷,心内惶恐不安。胡老爷却是不再追问。静静的看着轩儿的房门,面上现出一丝担忧。 房门轻轻的被打开,余雅蓝一脸笑意的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胡千方,怜香等不约而同的迎了上去,眼中满是询问。余雅蓝轻轻侧身,轩儿苍白清秀的面容露了出来。胡千方立刻慈爱的柔声道:“轩儿,外面风大,你怎么出来了?”余雅蓝轻轻说道:“胡伯伯,我能与你商议一件事情吗?”胡千方点点头慈爱说道:“自然可以,蓝姐儿,你说吧。” 余雅蓝看看轩儿那柔弱的身体,轻语道:“胡伯伯,我看着轩儿妹妹身体羸弱,这样更需要阳光和新鲜空气,胡伯伯却不许妹妹出房,并且将那窗子用布帘遮住,虽然是伯伯一片爱女之情,却是对妹妹的身体无益,胡伯伯,能否让轩儿妹妹经常出来透透空气呢?” 胡千方听着余雅蓝的话,他本来也是疼女心切,只是看着女儿病殃殃的模样,心里焦急,再不去考虑什么好,什么不好,只认为将女儿藏在房中,便是最安全的,却不料自己这样做,竟给女儿带来更不健康的环境。 胡府之中,他为一家之主,说的话便如圣旨一般,无人敢去违抗,就是知道他的做法极端,又有谁敢提出?轩儿因为父亲的顽固,被关在房间中,吹不到风,看不到雨,就是那些一年四季的变幻,轩儿都无缘领略,脾气所以越发的暴躁,而胡千方却是以为女儿身体不好的缘故,越发不许她出来。 此刻听了余雅蓝的提议,胡千方圆胖的脸庞微微黑了一下,轩儿心内畏惧,不由轻扯了一下余雅蓝的袖口,摇摇头。余雅蓝安慰的拍拍她,“妹妹,不用担心,胡伯伯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长辈。” 轩儿点点头,期望的望着父亲。胡千方听着余雅蓝的话,沉思了一下,“蓝姐儿,你可有什么办法?” “将轩儿妹妹房中的布帘全部拉开,天气暖和些,就请轩儿妹妹出房转转。”余雅蓝想着说着。胡千方担忧的说道:“万一吹风受凉了,又如何是好?” “爹爹,轩儿会注意了。”轩儿连忙说道。余雅蓝点点头,“胡伯伯,请放宽心。” 怜香站在一边,看看天色,已经夕阳西下,她悄悄上前,低声道:“小姐,出来一日了,万一今日海三公子去了,找不到小姐,只怕又要发脾气了。”余雅蓝想到海祥云那张拉的长长的面孔,故意神色俱厉的吼道:“身为我海家的媳妇,这一天你跑哪里去了,还有半点大家小姐的矜持吗!”余雅蓝不由调皮的一笑,故意的说道:“无妨,我在胡伯伯家中,又不是去了生人府上。” 胡千方哈哈大笑,“蓝姐儿说的对,兴隆,吩咐下去,今晚我要摆宴,好好款待余小姐。”兴隆答应着,恭敬的退下,怜香看看玉盘,无奈的摇摇头。余雅蓝却是高兴的说道:“多谢胡伯伯厚情。” 乔文站在一边,始终不曾说话,胡千方看着他,疑问道:“蓝姐儿,这位小哥,我好像在哪里看见过?可是你在广州收下的?” 乔文听见胡千方问他,连忙上前躬身道:“回胡老爷的话,小人是林家鞋店的伙计,因为我家掌柜与余小姐结为忘年交,又因为余小姐前来拜访胡老爷,怕回去太晚,所以命着小人跟随小姐,如果有什么吩咐,小人也好跑腿。” “呵呵,林子秋想的倒是极周到。”胡千方点点头,“听说这些日子,林家鞋店的生意火爆,林掌柜也是经营有方啊。” “是,多谢胡老爷夸奖。”乔文看看余雅蓝,轻声回答。 兴隆跑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兴隆上前打千道:“回老爷,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另小人派着下人前去余小姐的府上,果然海三公子已经等了半日,正在发急,下人按着老爷吩咐的说了,海三公子方才熄了灯怒气,对下人说,后日海三公子与余小姐大喜之日,老爷一定要抽空前去。” “呵呵,这是我贤侄女的大喜日子,我焉能不去?”余雅蓝深深一拜,“多谢胡伯伯。” “蓝姐姐,后日姐姐就要成亲?那轩儿岂不是就不能经常见到姐姐了?”轩儿与余雅蓝一见如故,如今听说她就要嫁为人妇,心中着实的失望伤心。 余雅蓝安慰道:“轩儿妹妹放心吧,便是我成亲了,也可以随时前来探望伯父与妹妹。就是妹妹也可以经常去府中瞧我。我在这里孤身一人,很是希望能有亲戚走动。”余雅蓝说到这里,恍然觉得胡伯伯与轩儿更像她的亲人一般。眼圈不由得微红了一下。 胡千方微微一笑,挥挥手道:“时辰不早了,你们也饿了吧,快随我一起去饭厅。”说着不由分说的拉起轩儿与余雅蓝的纤手,大踏步的向着前院而来。 胡老板今日高兴,特意敬了余雅蓝几杯。余雅蓝看着胡千方那可亲的样子,心中莫名的一阵的伤感,自己的父亲何曾这样将她当做女儿般对待,自从她穿到这个朝代里,除了从前的邹氏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后来的日子,她简直就以为自己是一个没有任何亲人的孤儿。 她对于父亲余天成,就是一个称筹码,家中无论出了什么事,只要她有一丁点的用处,父亲就会毫不怜惜的将她奉献出来。母亲邹氏自从怀了身孕后,整个人变得迷迷糊糊的,一门心思只在父亲和那个未出世的弟弟身上,如今,她离开家中也有二十余日了,也不知道母亲现在怎么样了?父亲是不是又在哄骗她,江氏有没有又逼着母亲做妾呢? 胡千方初见余雅蓝便欣赏她那直爽的格,处事利落,从怜香与玉盘无意的谈话中,又了解到了余雅蓝的身世,及处境,心中更为疼惜,不停的为她夹菜,如今看她停箸不食,心中便稍稍明白她的心思,慈爱劝慰道:“蓝姐儿,既然你与我这样的投缘,我也与你父亲有几面之交,蓝姐儿,不知你可否愿意为我的螟蛉义女呢?” 轩儿在一边听到了,立刻欢声道:“蓝姐姐,快答应吧,这样我就真的有一个姐姐了。”余雅蓝听着轩儿的话,不由诧异的问道:“轩儿妹妹,你家中其他的姐妹呢?” “我……”轩儿看看父亲的脸色突然变得暗淡起来,不由低下头道:“我只有一个哥哥,却是一直离家在外。余者再无兄弟姐妹了。” “哦?”余雅蓝更加的纳闷了,胡千方的身家,只怕比海家还要大着几分,为何人丁这样的稀少,便是唯一的一位少爷,还要久在外,不回来?胡千方的那些妾室难道生育得极少吗? 胡千方微叹一声,却是坦白的说道:“蓝姐儿,如今我一心的想认你为螟蛉义女,家中的事情便不再瞒着你,我家中人丁稀少,皆因为我一生只娶一位妻子。” 余雅蓝听着胡千方的话,心中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立刻起身举杯道:“胡伯伯一生挚情,雅蓝深为敬佩,请胡伯伯饮了这一杯酒。” 胡千方却不端杯,只是笑嘻嘻的望着余雅蓝不语。余雅蓝想了想又道:“请胡伯伯饮了些杯。” 这时候,倒是轩儿沉不住气了,嗔怪道:“蓝姐姐,我爹爹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姐姐还不明白吗?怎么还可以叫伯伯呢?” 余雅蓝立刻恍然大悟,涨红了脸,娇羞道:“雅蓝太高兴了,还望胡伯伯,不,不,还望干爹恕罪,干爹,雅蓝敬您老人家一杯。” 胡千方方才端起酒杯,高兴的说道:“今日老夫又多了一位聪颖伶俐的女儿,也是老夫的福气啊,蓝姐儿,后日你出阁,却要从我这府里发嫁。” “这个……不太好吧。”余雅蓝心中实是高兴万分,如果自己能从胡府发嫁,不要说海家那些贫困的亲戚,便是那些大老爷,二老爷等等的,也不敢小瞧自己。 胡千方微微一笑,“蓝姐儿,有什么不好的?你千里迢迢的来到这广州城,借住在别人的府上,带着的也只有这两个柳条一般的丫鬟,以你的聪明,肯定也知道那海家的人,个个是难缠,如果你出嫁的时候,没有硬实的后台,蓝姐儿,虽然祥云对你情有独钟,又怎么能保证那些人不在后面欺凌你?” 余雅蓝听着胡千方的分析,直接就说到了她的心中,自从那日在海家赴宴之后,她便明白,这一大家子,或许比她在余家更难对付,就如胡千方所说的,如果她只带着两个丫鬟,简简单单的嫁入海家,怕还没有站稳脚,就被那些小人踩在了脚下。 余雅蓝又深思了一下,迟疑的说道:“干爹分析的极有道理,只是怕那海三公子如果不同意。” “呵呵,蓝姐儿这就不用担心了,只要蓝姐儿愿意在我胡府之中,一切尽管交给干爹吧。” 轩儿也在一边说道:“蓝姐姐,你放心吧,爹爹既然这样说了,就不会让蓝姐姐为难的。今日姐姐便留在府中陪我好好聊聊,可好?” “嗯,好吧。只是明日还要回去,将那些需要的东西全部搬回来。”余雅蓝突然想到自己的房中,还有不少的银两,及三姨娘送的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万一被小偷偷了去,自己就真是有苦说不出了。她立刻说道:“轩儿妹妹,今日不成,我还要回去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好姐姐,还有什么事情,就交给爹爹吧。今日就留下来吧。”轩儿听着余雅蓝执意要离开,不由软声的求道。 余雅蓝一边看着轩儿那可怜巴巴的小脸,一边想着自己那些贺礼,俏脸皱成了一团,她现在真是左右为难,即不想得罪这个干爹,也不想自己的嫁妆有任何的闪失,那可是她后半生的希望啊。 第一百零五章 成亲(五)在线阅读 第一百零五章 成亲(五) 第一百零五章 成亲(五) 第一百零六章 成亲(六)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零六章 成亲(六)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零六章 成亲(六) 嫡庶有别106第一百零六章成亲(六) 胡千方心疼女儿,他望着余雅蓝,想了想,立刻说道:“我也是糊涂了,蓝姐儿来时,肯定是带着嫁妆前来,如今放在那房中,无人看管,是我心了。兴隆,立刻带几个手脚干净利落的家丁过去,今晚便住在那里。明日将东西全部搬回来。再不许出任何的差子,可明白!” 兴隆答应着,匆匆而去,胡千方望着余雅蓝,脸上一派的笑意,“蓝姐儿,你不会怪干爹擅自行事吧?” “干爹疼爱雅蓝,为我考虑的如此周到,我怎么能不知好歹,怪责干爹呢。”余雅蓝听着胡千方这样的安排,心中的石头方才落下了地,一边重新端起酒杯道:“干爹,蓝儿敬您一杯。” 胡千方呵呵大笑的,一饮而尽,这时候,轩儿也站起来,端着酒杯也要喝,余雅蓝连忙的劝道:“轩儿妹妹,你身体柔弱,不宜饮酒,待你休养得强壮些了,姐姐再陪你一起饮酒吟诗。” 胡千方赞许的点点头,温柔的说道:“轩儿,你听你姐姐的话罢。” “是,轩儿听姐姐的话。”轩儿因为与余雅蓝一见如故,所以,现在对她的话是言听计从。再无违抗,胡千方看着眼里,喜在心中,又实实的饮了几杯。不知不觉,便带上了酒意。那跟随在后面的几个丫鬟,看着老爷醉了,立刻上前,轻轻的搀扶起胡千方,便向着后面的寝室而去。 胡千方犹要挣扎,却无奈身体无力,只好一路笑着,任由那些丫鬟们搀回去了。这时候,余雅蓝看看轩儿,又看看怜香,玉盘,乔文疲惫的站在那里,询问道:“轩儿妹妹,能否再叫些饭食来,我这位乔大哥,与两位丫鬟,也是累饿坏了。” 轩儿连声道:“是妹妹疏忽了。我这就去吩咐他们送饭来。”说着,便站起来,连声的呼唤道:“来人啊,来人!” 也不知道是轩儿的声音轻柔,还是那些下人们去得远了,呼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过来。余雅蓝看着轩儿憋得通红的小脸,劝道:“妹妹,不用费力,让她们先吃这些饭菜,可好?” “嗯,两位姐姐,这位大哥,你们请吃。”轩儿并不回转过来,又走近到门口,提高了声音,叫道:“来人啊,来人……” 轩儿的声音落了半天,才从不远处的影中,慢慢的走出两个身影,将轩儿吓了一跳,她颤声道:“你们是何人?” 那两个人走近了,轩儿方才看清楚是两个婆子,她们懒洋洋的走到轩儿跟前行了一个礼道:“奴婢们见过小姐,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唤了半天,你们为何现在才出现!”轩儿看着她们应付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股火便升了出来,厉声的喝斥道。 其中一个胖点的婆子答道:“好叫小姐得知,我们方才一直伺侯在旁边,并不曾听到小姐的呼喴,方才听到了,立刻便来至小姐的面前,小姐是冤枉我们了。” 听着那个婆子睁眼说瞎话,轩儿气的浑身发抖,她指着那个婆子道:“你,你是哪一门的婆子,敢这样颠倒黑白。”那个婆子微微一拜:“老奴不敢,老爷从来不曾这样冤枉我们,如果小姐这样说,我们到没有活路了。” “你,你……”轩儿此时已然说不出话来。余雅蓝在房内听到这个婆子如此的跋扈,早已经怒火攻心,只是碍着自己不是她们的主子,不好说话,如今看到轩儿被气的身形颤抖,说不出话来,她赶紧对着怜香使了一个眼色,怜香拉着玉盘立刻冲到门口。 玉盘轻轻扶住轩儿小姐。怜香故意的问道:“玉盘妹妹,莫非这胡府里面是下人大过主子的吗?” 玉盘立刻接口道:“姐姐,想这胡府中,胡老爷仁慈,小姐温柔,偏有那不识抬举的饿狗,不识好歹,到处咬人。”那两个婆子一听,登时憋的老脸青紫,胖的那个发急道:“这是胡府,我家小姐都不曾发话,哪来两个黄牙白口的丫头片子在这里张狂。” 怜香冷笑道:“亏得您老人家还知道有小姐,若是小姐不在这里,只怕您老人家也不能这样仗势欺人了。”怜香的话,两个婆子听在耳里,明摆着就是骂他们是狗,婆子们说不过这两个丫鬟,气的一步上前就要来撕扯怜香。怜香知道如果打起来,自己一定要吃亏,连忙护着轩儿小姐,就往后退去。 那两个婆子面露凶色。步步紧逼。怜香,玉盘护着轩儿节节退后。眼看着三人就要吃亏,乔文一个箭步冲到她们面前,挡在前面,厉声道:“你们想做什么,要造反吗!”婆子们本不理睬乔文,眼看怜香她们就要吃亏,轩儿吓得浑身发抖。余雅蓝有心想去呵斥婆子,却是犹豫不决,这时候只听得一声怒喝,“反了你们了!来人,将这两个眼里没有主子的狗奴才拖了出去,狠狠的打!” 婆子听得此话,转过身来,刚要发飙,突然齐齐跪下,哀求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胡千方此时黑沉着脸站在她们的面前,在灯光的印照下,圆胖的面容上,浮现出浓烈的杀气。 婆子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这时候,几个家丁凶神恶煞的扑了过来,不顾婆子的哀求,狠狠地拖了起来,就往外拉去。轩儿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切,愣在那里。听着婆子的哀求,心中可怜,替她们求情道:“爹爹,就饶了她们吧。” “哼,这样的恶奴,你还要给她们求情,如果不是我过来看到,还不知道她们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就是她们死,也抵不过你的一发丝!” 此时余雅蓝过来,轻轻搀过轩儿,宽慰道:“妹妹,有些人是可以同情,但是有的人如果你纵容,她们反而不会感激你,只会借机反咬你一口。”轩儿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余雅蓝,又看看父亲那余怒未消的脸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方才虽然她们可恶,但是看着她们跪地哀求的样子,我却又觉得她们可怜。” “你是胡府的小姐,也是这府里的主人,怎么能让这些的奴才骑在头上呢!”胡千方看着女儿柔弱的样子,心中又气又恨,语气不由得严厉起来。轩儿从没有听过父亲这样声色严厉的呵斥过她,眼泪止不住的便滚了下来。余雅蓝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妹妹,干爹也是为着你好,你要明白干爹的心情。” 轩儿点点头,拭拭眼泪,轻声道:“爹爹,方才不是醉了酒,怎么爹爹还出来?”“呵呵,那几杯酒爹爹就能醉了?今天认了蓝姐儿为女儿,爹爹是心里高兴,饮的急了,稍稍休息一会便好了,幸亏我来了,不然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平时也是我管教不严,以致恶奴欺主。” 轩儿劝道:“爹爹。轩儿没有什么事情,爹爹放心吧。”胡千方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如果你哥哥在这里,府中也不会是这个样子。是爹爹不好啊。”轩儿眼圈又红了起来,颤声道:“爹爹,不要自责,爹爹也不愿意这样的。我想哥哥会明白爹爹的心意的。” 余雅蓝在一边劝解道:“干爹,轩儿妹妹,天色晚了,不要再伤悲了,早点歇着吧。”胡千方微微一笑,“蓝姐儿,今晚让你受惊了,今天就委屈你一下,住在轩儿的房中,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正想与轩儿妹妹好好的聊聊呢。干爹,您先回去休息吧,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胡千方看看余雅蓝,赞叹的点点头。如果轩儿能做到蓝姐儿的一半,自己就不会如此的顾虑了。 一夜无话,胡千方也不知道余雅蓝在夜里给轩儿说了何话,第二日再见到轩儿的时候,轩儿已经不是昨日那副病殃殃的模样,粉白如玉的娇颜,细细娥眉下面闪闪发光的星目,纤巧致的鼻子笔直挺拔,红润润的樱唇,嘴角微微上扬。 胡千方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轩儿,“这,这可是轩儿?”“爹爹,一夜不见,爹爹就不认识轩儿了吗?”轩儿撒娇的说道。胡千方呵呵笑道:“不是不认识轩儿,而是轩儿突然变得如此艳丽夺目,爹爹心中实在高兴。” “呵呵这多亏了蓝姐姐,爹爹,您说以后轩儿便这样好不?” “好好好。”胡千方越看越高兴,对余雅蓝更是另眼相看了。 早餐过后,余雅蓝正陪着胡千方在那里饮茶,却见兴隆急冲冲的跑了进来,上前打千道:“老爷,兴隆回来复命。” 胡千方微点头道:“余小姐的东西,可全部搬回来了?” “回老爷,余小姐的东西全在外面的马车上面。”“ 嗯,这些日子,府中的事务是谁管理?”兴隆愣了一下,连忙的回道:“奴才管着店铺里的多一些,胡主管管着府中的多些。”胡千方点点头,“将余小姐的东西全部抬到竹林院旁边的海棠院,把胡达叫过来。”兴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敢问,连忙又打了一个千,吩咐了下去。 胡达听着老爷叫他,心中一惊,只好硬着头皮跑了过来,扑通跪倒,连连叩头道:“老爷,叫小的前来,有何事吩咐?” “呵呵,我有什么事情唤你,你难道心里不明白?” “老爷,昨日之事小的真的不知晓,老爷明鉴啊。” “那两个婆子,你从哪里寻来?” “回老爷,是从刘牙侩处寻来,小人看着她们尚且干净利落,说话有分寸,方才买了回来,却不料她们竟然敢顶撞小姐。老爷,小的这就去找牙侩,将她们领走。” “哦,且先等等,你告诉我,你从中得了多少好处?” “老爷,老爷待小的恩重如山,小的怎么敢如此丧了良心。”胡千方却不说话,只是眼神凌厉的看着不停叩头的胡达。胡达不敢直视老爷的眼睛,叩头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哀求道:“老爷,是小的一时鬼迷心窍,收了那婆子的银两,小的知错了,老爷,饶了小的吧。” 余雅蓝惊讶的看着胡千方,昨日那两个婆子拉出去,胡千方并不知道婆子说了什么,怎么能可解的这样清楚。她简直对胡千方敬佩的五体投地了。胡千方点点头,“既然你说实话,我却不为难你,你自己去帐房结清这半年的工钱,回家去吧。兴隆,将那刘牙侩找了来,将这两个婆子带走。” 兴隆答应着,胡达跪在地上,哀求道:“老爷,饶了小的吧,老爷,小的再不敢了,老爷,念在小的苦劳的份上,不要将小的赶出府。老爷……”胡千方挥挥手,“兴隆,带他下去吧。”说着,闭上眼,再不说话了。 兴隆劝道:“胡达,老爷已经决定了,你跟随老爷也不是一时半时,老爷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随我去帐房吧。” 轩儿在一边看着,这次并没有说话,胡达慢慢站起来,忽然跑到轩儿的面前,扑通跪倒,“小姐,帮着小的说说话,请老爷不要赶小的走,小姐,胡达求求小姐了。”说着,立刻又是磕头如捣蒜。 轩儿为难的皱皱眉头,轻声道:“胡主管,父亲已经决定了,我也是无法改变,胡主管好自为之吧。” 胡千方看到胡达突然跪倒轩儿的面前,立刻就要发作起来,余雅蓝却是轻轻摇摇头,胡千方耐着子,听着轩儿的话,冲着轩儿赞许的点点头,挥手道:“兴隆,带了下去吧。”胡达此时才感到了绝望,恋恋不舍的向着帐房走去。 胡千方呵呵一笑,对着轩儿点点头道:“轩儿,你现在终于明白了吧,有些人,是不能可怜的。”轩儿还不曾说话,却见兴隆急急的跑了进来,胡千方立刻呵斥道:“何事如此慌张?” “老爷,门外有一位周夫人要见余小姐,看她来势汹汹,所以小人心中焦急,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请老爷勿怪。” 胡千方惊奇的看看余雅蓝,“蓝姐儿,这位周夫人,是何人?” 余雅蓝轻轻“哎呀”了一声,“干爹,这位周夫人乃是临江县县丞的夫人。” 胡千方不相信的再次仔细看看余雅蓝,面露敬畏之色,“蓝姐儿,你竟然认识县丞夫人,老夫倒是小瞧贤侄女了。” “干爹。”听着胡千方的口气,倒好像余雅蓝瞒着他什么似的,余雅蓝不由委屈起来,“我与这位县丞夫人也只是一面之缘,昨日在鞋店也才认识,没想到,她竟然找到了这里来。” 胡千方方才点点头,“我以为贤侄女与这位临江县的县丞夫人交往深密呢,原来如此。只是这位周夫人前来,蓝姐儿却不可怠慢了,蓝姐儿,你就与那客厅之内会客吧,这里便是你的家,你尽可以的随意,不用拘束。” “多谢干爹。”余雅蓝感激的向着胡千方拜了一拜,随着下人向客厅而去。 周夫人正在客厅等候,她此时心中着实的纳闷,昨日余雅蓝还告诉她,自己借住在夫婿的二婶母家中,今日竟然要在广州城内赫赫有名的胡府里找她,这个余雅蓝当真的不简单啊。在临江县之时,便听自家老爷说过,曾有一个余家小姐,带着母亲,状告自己的亲身父亲,停妻再娶,竟然逼着父亲的正妻和离,如今看这位余小姐的架势,倒与那位余小姐有几分相像了。 周夫人正在胡思乱想着,却见余雅蓝在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而来,看到周夫人,立刻上前拜道:“民女余雅蓝见过周夫人,叫周夫人多次劳累,是雅蓝的错,请夫人恕罪。” “呵呵,你我难得投缘,便是多跑几趟,又何访。余小姐,这里可是余小姐的府上?”周夫人今日却与昨日完全不同,语气和蔼,神情温柔。 “夫人误会了,这里乃是雅蓝义父的府上,雅蓝暂且在此居住。”余雅蓝轻轻的搀扶着周夫人回到上座,恭敬的回答着。 “哦,原来胡老板是余小姐的义父啊,真是虎父无犬女啊。”周夫人赞叹着,又说道:“余小姐,我到要问你一个不告之罪啊。” “夫人?”余雅蓝微愣了一下,“不知这个罪从何说起?请夫人告知。” “明日可是余小姐的佳期?昨日为何竟然不告诉与我,这番前来,我实在匆忙,来不及备礼,不知道的,倒以为我与余小姐交情不深了。”周夫人面露笑意,看着余雅蓝,轻轻的说道。 “夫人,小女人只是一介平民,焉敢惊动夫人,便是夫人此次前来,也让小女子惶恐不安,如何还出再劳烦夫人。”余雅蓝连忙的说道。 “你这番话,我便不爱听了,什么惊动,我与你一见如故,便是送得金山银山,我也高兴,就是有那高官达贵家的女儿,我瞧着讨厌,便是一两纹银,我也不屑得与她们。”周夫人故意的板起脸来。 第一百零六章 成亲(六)在线阅读 第一百零六章 成亲(六) 第一百零六章 成亲(六) 第一百零七章 婚礼(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零七章 婚礼(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零七章 婚礼(一) 嫡庶有别107第一百零七章婚礼(一) 余雅蓝顿时不敢再说话,只是神情嗫嚅着,看着周夫人,一幅可怜巴巴的模样。周夫人不由得笑道:“你这副小模样,倒像受了好大的委屈似的。快不要这般,如果被你义父看到,还以为我以大欺小了。呵呵。” “多谢夫人,雅蓝再不敢委屈的。”余雅蓝看着周夫人露出笑意,心中的担忧方才放了下来。 周夫人又说道:“既然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再没有空手的道理,明日余小姐要从哪里发嫁呢?” “义父将我留在这里,便是让雅蓝在这里发嫁。”余雅蓝心中想着明白的情景,不由得一阵恐慌,毕竟这是自己的第一次,万一做错了什么事,或者出了什么差错……她想到这里,又连连的呸了自己几口,心中默念道:“坏的不来,好的来,坏的不来,好的来……”哪些反复了好几遍,方才放下心来。 周夫人却不知道余雅蓝在念叨什么,以为她在害羞,微微一笑:“不知道我可否做为娘家人,送余小姐过去?” “这……”余雅蓝不相信的看着周夫人,自己这是烧了哪门子的高香啊,不但认了广州城内大户绸缎庄胡老板为干爹,与那巡抚三姨娘结为姐妹,而且临江县的县丞夫人,竟然亲自要陪自己到海家。这份荣耀,几个女子可以得到,取其中任何一位,都可以荣耀门庭了,没想到,自己竟然同时可以得到,上天厚赐啊。 周夫人看到余雅蓝不语,以为她在为难,深思了一下道:“莫非,还有别人?让余小姐不好安排?” “没有,没有……”余雅蓝听着周夫人的话,立刻的说道:“夫人这样说,让雅蓝真的受宠若惊,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夫人太厚爱雅蓝了,雅蓝如何可能报答夫人?” “傻姑娘,人生难得遇知己。我与你,也是有缘。再不要说这些傻话了。今日不早了,你应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你且忙。明日我便早早过来,”周夫人说着,便立起身来,丫鬟翠竹立刻上前,轻轻的搀扶住了周夫人,余雅蓝心中诧异,定睛一看,方才明白今日周夫人特意穿着那双厚底的鞋前来,难怪她与翠竹一般高。周夫人看着余雅蓝打量她,不由微微一笑,款款向着门外的轿子走去。 怜香看到吉庆,粉脸顿时微红了一下,玉盘此时心眼也多了几分,看到怜香的反应,立刻打趣的问道:“乔大哥,这广州的天气还真是多变啊。” 乔文不知其意,回道:“广州虽然四季如春,入秋之后,天气也会凉爽一些的,玉盘姑娘可是觉得冷了?” “呵呵,我不冷也不热,却是有些人感觉热呢,不然这脸儿为何突然红了呢?”怜香这才回醒过来,玉盘在打趣她,不由笑骂道:“瞧我不撕你这鬼丫头呢嘴,你打趣的可高兴。”说着就要扑过来,玉盘一边躲,一边笑道:“姐姐往日如何说我的,今日姐姐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余雅蓝听着玉盘的话,不由笑道:“今日咱们玉盘也这般的文绉绉了。”吉庆一时还没有理会怜香与玉盘的话意,见着余雅蓝,轻轻上前施礼道:“余小姐,海三公子吩咐小人前来,询问下余小姐,明日在哪里送嫁?” 余雅蓝思忖了一下想着,虽然干爹说了让她在这里送嫁,但是却是一直没有说定下来,如果自己说在这里送嫁,会不会让干爹为难?送嫁不比别的事情,毕竟这里不是自己家中,便是在余府,父亲余天成也不会这般的顺着她。余雅蓝正在为难,一个雄厚的声音从外边响起,“蓝姐儿明日从我府中送嫁,让你家公子好好准备,不用担心了。” 余雅蓝寻声望去,胡千方脸色严肃的出现在她们面前,看到余雅蓝,面上现出一丝慈祥的笑意,“蓝姐儿,这样简单的事情,你如何却犹豫不决。这可不是你蓝姐儿的处事作风了。” 余雅蓝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并不出言分辨。吉庆磕了一个头,连忙的请安道:“小的吉庆见过胡老爷,胡老爷吉祥。”胡千方点点头,冲着余雅蓝道:“蓝姐儿,今日你也不用再多心这些事了,好好的休息,明日我可不要看到一个疲惫的新娘子。” 余雅蓝深施一礼,“多谢干爹,雅蓝知道。”吉庆听着胡千方这样说,肚子里的话再没有问出来。海三公子让他过来,明是问余雅蓝,实则看看余雅蓝在这里可受了什么委屈,如今听着胡老爷的话,吉庆却是挑不出一丝的毛病,看着余小姐的脸色红润,神饱满,明白自家少爷是多心了。 余雅蓝又对吉庆说道:“吉庆,请转告海三公子,我这里,一切有都干爹照顾,请他放心吧。”吉庆点点头,刚要离开,胡千方却吩咐道:“兴隆,带吉庆主管到账房,好好的打赏。” 吉庆赶紧的谢过胡老爷,随着兴隆过去了,他与兴隆同为各府的主管,也经常的走动,关系也是密切的很,吉庆在兴隆的口中听到了一些关于余小姐来到胡府的事情,心中暗暗的惊叹,这位余小姐真是一个不简单的小姐啊。 胡千方看着余雅蓝,柔声道:“蓝姐儿,你的东西全部都给你搬好了,你回房整理一下,看看可少了什么?” 余雅蓝听着,点点头,“多谢干爹费心。雅蓝告退了。” 离开胡千方的视线,余雅蓝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新分给余雅蓝的小丫头秋儿脚不离地的追上前,气喘吁吁的说道:“余小姐,请随奴婢过来。”说着,一溜小跑的在前面带着路,余雅蓝因为惦记着自己的那些财富,所以也不觉得累。 胡千方非常喜欢用花名来给院子取名,走过梨花院,穿过杏花村,来至海棠院的时候,余雅蓝只觉得自己的小腿发酸,她一屁股坐在堂屋的太师椅,松了一口气道:“真不容易,还能走到。” 秋儿看着余雅蓝疲惫的样子,赶紧的上前就要给她捶腿,余雅蓝连忙的说道:“秋儿,你也歇歇吧,不用做这些。” “小姐,可是秋儿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吗?”秋儿看到余雅蓝拒绝她,心中害怕,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眼中不由得透出了委屈。 “没有,没有,我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可以了,你不用忙了,真的不用了。”余雅蓝看看秋儿,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两个丫鬟再不能像秋儿这样的毕恭毕敬了。 玉盘看着秋儿在那里献殷勤,心中大不以为然,故意的向着怜香道:“怜香姐姐,我们以后是不是就可以清闲很多了?” 怜香愣了一下,立刻明白玉盘的话,她也深怕秋儿抢了自己的风头,点头道:“看这样子,应该如此,谁不会喜欢会巴结主子的人呢?” “你们两个,何时觉得这样的酸溜溜的了?”余雅蓝皱皱眉头,斥道:“如果认为我的宽容,让你们这样的尖酸刻薄,从此以后,我便没有好脸色对你们。” 怜香,玉盘从没有见到小姐这般的严厉,吓得扑通跪倒,“小姐,奴婢们知道错了,再不敢这样了,请小姐饶了我们吧。” “嗯,起来吧,怜香你去将我的嫁衣什么的都赶紧的翻出来,熨烫好,玉盘,你将我所有的嫁妆也全部的收拾好,省得明天再慌乱。” “是!”听着小姐的吩咐,两个丫鬟,立刻马不停蹄的开始忙活起来。 秋儿站在一边,方才听到怜香与玉盘的对话,心中又惊又怕,此时看着她们忙活,自己在这里傻站着,想去帮忙,又怕她们厌恶自己,站在这里,又怕她们说自己偷懒,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余雅蓝微微一笑,吩咐道:“秋儿,你也不要闲着,你对府中比较熟悉,先为我沏壶茶来,我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你去跑腿。” “是,奴婢愿意为小姐做任何的事情。”秋儿听着余雅蓝有活吩咐她,这才放下心来。赶紧的跑去灶间为余雅蓝沏茶。 余雅蓝刚刚端起来茶杯,想着自己还需要做什么事情,干爹虽然说了,一切都有他来办理,余雅蓝却也知道自己不能总是依靠别人,不管在现代,还是穿越后的古代,余雅蓝都是一个极其独立的人,并不是说她不想依靠别人,而是她在的这些环境中,没有人可以让她依靠。 余雅蓝还不曾喝下一口茶,思绪还在飞,轩儿就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的来至她的房中,看到余雅蓝出神的样子,不由得打趣道:“姐姐,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我那个未来的姐夫啊?” “你这个鬼丫头,如果知道你这样的牙尖嘴利的,我就不应该让干爹答应放你出来。”余雅蓝粉面不由得一红,嗔怪道。 “呵呵,现在爹爹再不会将我关在房间中,爹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晓得多开心呢,爹爹方才还说,要好好的谢谢雅蓝姐姐呢。”轩儿笑着坐在余雅蓝的身边,扯着她的胳膊道:“姐姐,如果我们早认识多好啊。” “现在也不晚啊,这也是我们的缘份。”余雅蓝怜爱的将轩儿鬓角散落的发丝拢上去,宽慰道。 “只是姐姐明日就要嫁为人妇,我们以后见面的日子就少了,聊天的机会也少了。”轩儿垂下长长的睫毛,有些悲切的说道。 “怎么会呢?”余雅蓝诧异的看看轩儿道:“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干爹和妹妹的啊。” “经常?”轩儿摇摇头,“在家从父,嫁夫随夫,如果那位海三公子,不让姐姐出门,姐姐如何可以经常出来看爹爹和我啊,只怕我们想见一面,都很难呢。” “我倒不相信这个,我只知道,我想做的,便一定要做到。”余雅蓝那不服输的劲又上来了,在这个时代待得越久,她越觉得还是现代的文明更为人化,只是,她还能回去吗?如今她就要嫁为人妇了,以后的路是怎么样的?等待她的又将会是什么?海府中那错综复杂的关系,那些尔虞我诈的计谋,她又能应付得来吗?听着轩儿的话,想着自己的以后,余雅蓝此时真的觉得有一些茫然了。 轩儿看到余雅蓝突然沉默不语,以为她被自己的话吓到了,赶紧的安慰道:“姐姐不要担心,如果姐姐在那府中不开心了,或者想妹妹了,就让怜香姐姐带话,我请爹爹去接你。” “呵呵,那以后就要多麻烦妹妹了。”余雅蓝呵呵一笑,暂且将这些烦心事放在了一边。轩儿看着忙进忙出的怜香和玉盘,连忙的问道:“姐姐,我看怜香姐姐和玉盘姐姐,也忙不过来,我再叫几个人过来帮忙吧。” “不用,妹妹,不用再叫别人了。反正也就这一些东西。一会儿就收拾好了。人多,反而容易乱套了。”余雅蓝赶紧的阻住轩儿。 余雅蓝在来的时候,父亲余天成因为她是嫡长女,特意又多给了两千两的银子让她做嫁妆,但是余雅蓝却是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只做了一些应景的衣服,钱都留在自己的手中。便是这嫁衣,也是太太汪氏为了赶紧将她送走,特意送给她。不然,余雅蓝真是连嫁衣也准备用平常的料子了。 轩儿生在富贵人家,而且胡家就她一个女儿,胡千方着实的疼爱有加,从来不曾亏缺她任何东西,在她的印像中,女儿家成亲,那些嫁妆必然是丰丰盛盛,十来箱子都装不下,如今看到余雅蓝只有小小的两只箱子,虽然玉盘放嫁妆的时候,故意的篷松一些,却也只让箱子装了大半,如此的寒酸,轩儿看着心中也是一阵的心酸,想到姐姐如果这样的嫁入海家,那真不知道要受多少的委员,被多少下人们瞧不起了。 轩儿看着,站起身来,就要告辞,余雅蓝一时猜不到轩儿的心思,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还以为她是累着了,连忙的送出房来,吩咐丫鬟们好好的服侍小姐回房休息,自己又重新开始思考明日的婚礼了。 夜色又开始暗了下来,兴隆奉了胡千方的命,前来请余雅蓝过去饭厅吃饭,余雅蓝因为想了一下午的事情,此时脑中嗡嗡直响,她看着兴隆道:“兴隆,你请回去告诉干爹,我实在有些眩晕,想要早点休息,请干爹原谅。” 兴隆看看余雅蓝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语气也有些无力,连忙的点头道:“是,余小姐请好好的休息,小的立刻就回老爷。” 余雅蓝看着兴隆一溜小跑的离开,吩咐着怜香为她准备热水,她要好好的沐浴一番,毕竟明日就是她的出嫁之日。怜香答应着,刚要离开,却见胡千方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 余雅蓝诧异的赶紧起身迎接,“干爹,出了何事?” “蓝姐儿,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干爹,这是邱郎中,让他给你瞧瞧。”胡千方面色着急,一连声的问道。 余雅蓝眼圈一红,脸色微红道:“干爹,我没有什么,只是累了,休息一下便好了,让干爹担心,雅蓝真是不懂事。” “真的没有事吗?不要瞒着干爹,让邱郎中瞧瞧。”胡千方并不放心,立刻将余雅蓝拉在椅子上,冲着郎中道:“邱郎中,快给我小女把把脉,可有什么不好?” 邱郎中看看余雅蓝的脸色,又伸手搭搭她的脉,方才说道:“胡老爷,请放心吧,贵千金乃是累到了,多休息一下,便无碍了。” 胡千方这才放下心来,吁了一口气道:“着实吓了我一跳,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兴隆,到账房给郎中药费。好好的送出府去。” 余雅蓝此时已经说不出来话,胡千方对她,真比亲生父亲还要用心,她赶紧的看着胡千方,哽咽道:“干爹对雅蓝如此的用心,让雅蓝真是无以为报。” “傻丫头,你是我的女儿,明日又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日,我怎么能让你出任何意外呢?”胡千方不经意的看看余雅蓝放在房间中的两个箱子,面上却是一片的平静,“秋儿,你去厨房为小姐准备一些燕窝,侍候小姐喝下,让小姐早点休息吧。” 余雅蓝再要下拜,胡千方却是脸色一板道:“如果你再这般的多礼,我真的要生气了,自家的父女,还要这样的客套,再不许这样。” “是,雅蓝听干爹的。”余雅蓝福了一福,心中感激不尽。 朝阳还不曾升起,胡府上下已经忙做一团,余雅蓝坐在梳妆台前,开脸的婆子用一块锋利的瓷片轻轻的刮去她面上的绒毛,再用剥好的热**蛋在余雅蓝的面上来回滚动了几次,再换一个**蛋,继续滚动,直到那些贴在脸上的绒毛全部粘干净,方才重新为她修出细长的娥眉。 第一百零七章 婚礼(一)在线阅读 第一百零七章 婚礼(一) 第一百零七章 婚礼(一) 第一百零八章 婚礼(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零八章 婚礼(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零八章 婚礼(二) 嫡庶有别108第一百零八章婚礼(二) 余雅蓝的肤色本身就洁白如玉,如今去除脸上的细密汗毛,更显得晶莹剔透。怜香上前轻轻的余雅蓝梳出时下最流行的发髻。大红的嫁衣穿在身上,此时的余雅蓝唇若涂丹,颊飞似霞,眉目如画,鼻子和秀脸就同被用玉石心雕出来一般。 余雅蓝从铜镜中最后的审视了自己一眼,吩咐道:“怜香,盖上吧。”一块红红的盖头搭在了余雅蓝的霞帔上。迎亲的婆子站在门口,高声的叫道:“吉时到,请新娘上轿。” 怜香,玉盘轻轻的扶住小姐,迈着碎步,款款的向着门外的彩轿走去,周围都是吵吵闹闹的声音,余雅蓝却从这些吵闹声中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姐姐,你要经常回来啊……”话没说完,哭音便已经带出来。 余雅蓝心中一疼,这是轩儿的声音,自己从临江县上船的时候,除了朱姐儿哭过几声“大姐”之外,亲人们却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如今自己与轩儿只有两天的相处,她却真心实意的为自己落泪,她甚至怀疑,这个轩儿才是自己失散许久的亲姐妹,这个胡千方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海祥云早已经穿着大红的喜服等候在了大厅,看着彩轿出来,海祥云此时心中着实的高兴,余雅蓝刚来的时候,大太太就意图着想要将余雅蓝挤走,自己一直提着心,恐怕大太太会对余雅蓝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没想到,自己这个媳妇,竟然如福星高照一般,认了胡千方为干爹,而且深得胡千方的喜爱,从这胡府中发嫁。想必那大太太也不敢轻妄动了。 此时的海祥云,乌黑的头发,被紧紧的束在金冠之中,发际下面宽阔的额头充满着意气风发的神彩。一双秀直而雅致的剑眉,长而迷人的凤眼,密密的睫毛时刻闪现出狡黠的笑意。余雅蓝看不到,却从怜香的细语中听到了海祥云的打扮,当她最后听到怜香说了一句:“小姐,海三公子真像女孩子一样的美丽。”时,不由得微笑起来。 胡千方看着彩轿从后院中被抬了出来,心中也是一阵的心酸,他眨了几下眼睛,掏出丝帕,轻轻的拭了几下眼角,方才说道:“祥云,从今以后,蓝姐儿便是我胡千方的女儿,在这广州城内,也是有娘家人撑腰的女孩了。” 海祥云听着胡千方的话,立刻明白他所指的意思,不由得拱手道:“岳父大人,请您放心,祥云既然娶了蓝姐儿,便会一心的待她,再不令她受半点的委屈。” “希望你记得自己所说的话。”胡千方说着,轩儿早已经上前拉住了爹爹的胳脯,也不避讳海祥云,柔声道:“姐夫,我姐姐是个好人,你要好好的对她啊。” “是,妹妹请放心。”海祥云又作了一个揖。恭敬的说道。 彩轿出了胡府的大门之时,琐呐吹手们,立刻卖力的吹了起来,锣鼓也敲了起来,此时,门外一顶官轿早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彩轿出来,一个清秀的丫鬟连忙上前,侧身的问道:“余小姐可在里面?” 怜香看着,原来却是周夫人的丫鬟翠竹,连忙的笑着说道:“翠竹姑娘,我家小姐正在彩轿之中,新娘上轿,便不宜下轿,还望姑娘回复夫人,请乞见谅。” “怜香姑娘,请放心,我家夫人也明白这个道理,既然夫人昨日说了今日要送余小姐到夫家,特意一早便来在这里等待,方不食言。请小姐前走,我家夫人随后相送。” 余雅蓝在轿中听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莫非自己真是修了几世福,今日竟然好事如此之多?海祥云一时间还不明白出了何事,听着翠竹的话,更是诧异。此时迎亲的婆子已经在催促了,海祥云一时也不及细想,连忙的跨上高头大马,骄傲的行走在迎亲队伍的前面。 海家是广州城的大户,胡家也是家世显赫。海家娶亲早已经放出话来,只是城内的百姓尚且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何家的千金,如今见着从胡府之中送了出来,一时轰动了整个广州城。几乎家家都要出来瞧一瞧热闹。只见那海三公子英俊非凡的骑在高大白马之上,后面彩轿金碧辉煌。透过那红色飞纱,隐隐约约,一位绝色的女子端坐其中,百姓赞叹,真是一对壁人。再看那些抬着嫁妆的队伍,足有二十箱之多。而更奇特的是,那彩轿之后,竟然有官轿相送,足见这新娘的气势磅大。百姓更是咋舌不已。 余雅蓝并不知道,昨日轩儿看到她的嫁妆如此的寒酸,心中痛苦,忍不住跑到父亲的面前,哭诉起来。胡千方听着轩儿的诉说,又闻听兴隆说余小姐身体不适,立刻请了郎中前来,急匆匆奔到余雅蓝的住处,看她脸色苍白憔悴,更看那少之又少的箱笼,心中也觉得凄楚,便以为余雅蓝是为了嫁妆而为难,所以也不告诉,自己便命人,立刻将那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古玩字画一古脑的塞了十多箱子做为余雅蓝的嫁妆。此时的余雅蓝尚且被蒙在鼓里,海祥云一心想着将余雅蓝娶进门,再也不留意这些琐事。 路程很近,但是因为人多拥挤,短短的五条街,竟然走了一个多时辰,待来至海府时,天已近晌午了。 海家的各位长老及长辈已经在大厅之上等待着着急,海大富自恃自己是海家的长老,倚老卖老的吩咐道:“你们快去看看,为何到这个时辰了,还不见到来?可以想耍什么诡计。” 大老爷还不曾说话,二老爷立刻站了起来,说道:“长老坐在家中,自然不知道,咱们海家的新娘子乃是从胡府之中发嫁,光是那嫁妆便有二十笼之多,城中的百姓个个拥挤相看,怎么会这样快到来?长老再等等罢。” “哼,余家的小姐,做什么要从胡家发嫁?二十笼的嫁妆,难保不是一些滥竽充数的东西,如今还不曾过门,便这样的张狂,过了门,还不知道嚣张成何样呢!”海大富对余雅蓝一心的厌恶,听着二老爷护着,不由得大怒道。 海大富说着,眼光便转向了大老爷。大老爷却是低目不语。海大富见大老爷并不帮自己,心中更觉得尴尬,怒道:“这样的媳妇,却要好好的立下规矩才可。”二老爷不屑的看看海大富道:“长老,这小辈们的事,由得他们自己折腾吧,长老劳这样久,也该歇歇了。”海大富气的咳嗽不止。大老爷却是始终不发一言。 唢呐声渐渐的从远处传了过来,二老爷惊喜的叫到,“来了,来了,快去准备。”下人们慌不迭的赶紧迎到门口,远远地便看见一条长龙向这边行来。吉庆一溜小跑的进来,进了大厅,见着海家四位老爷及各位长老,立刻叩头道:“秉各位爷,少爷将少接来了。” 大老爷此时一反常态,松弛的面容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连声道:“知道了,我们这便去迎接新人。”余下三位老爷诧异的看着大哥,三老爷确是明白大老爷的心意,冷笑一声道:“大哥哪里是去迎人,迎那二十余笼的嫁妆吧。” 大老爷被三老爷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的喝道:“你以为我如你这般市侩,新人尚且没有进门,就一心只想着嫁妆。”二老爷赶紧的劝道:“大哥三弟,今日乃是祥云大喜的日子,不要再争吵,新人就要进来了,我们快去迎接。” “你们都是长辈,哪有长辈迎接晚辈的道理!”海大富听二老爷这样说,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大声的呵斥着,那四位老爷此时却是同仇共契,再不理会海大富,互相挽着,向着大门外走去。 四位老爷出门的时候,海祥云已经从马上下来,走至彩轿前,送亲的喜娘却是挡在海祥云的跟前,笑嘻嘻的说道:“海公子,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给公子,真是天作之合,老婆子今日也跟着公子小姐沾沾光,讨公子的赏了。” 海祥云不喜欢婆子的贫嘴,却又不能当时拉下脸来,立刻吩咐道:“吉庆,打赏,快些搀扶蓝姐儿出来,时辰不早了。”送亲迎亲的婆子听了,不由得捂嘴便笑。余雅蓝在轿内却是一肚子的火。吉庆连忙上前,将银子塞在婆子的手里,一边道:“几位大娘劳累了,快请进府,好好的休息,府里已经准备了酒席,大娘们一定要多引几杯,方才不负了胡老爷与我家少爷的道谢之情。” 那几个婆子立刻笑嘻嘻的围住吉庆,欢喜道:“还是主管的嘴甜,既然主管这样盛情,我们就不能推脱了,待会一定要多饮几杯。”海祥云看着婆子们都围住吉庆,立刻掀开轿帘,只见余雅蓝一身喜服端坐轿中,纤白玉手相搭,放在红色嫁衣上,更衬得肤如凝脂。头上一块绣凤盖头,看不到余雅蓝的面目,海祥云此时突然童心大起,伸手就要揭了余雅蓝的盖头。却不料那些婆子个个明的很,看到海祥云探手进去,立刻齐声道:“海三公子,却不可乱了规矩。”海祥云虽然不情愿,怏怏的将手收回,轻轻搀扶住余雅蓝道:“蓝姐儿,到了,下轿吧。” 余雅蓝躲在盖头下面微微一笑,却是落落大方的起身离轿,在怜香玉盘的搀扶下,款款走了下来。围观的那些百姓虽然看不到余雅蓝的面目,却见她身形袅袅,如弱柳扶风,婀娜多姿。大红喜服闪闪发光,不看庐山正面目,也尽知容貌出众。 从下轿处直到海府门前,铺着一条通红的地毯,海祥云在前引路,怜香,玉盘扶着小姐旖逦而行。海府大门口放着一个火盆,行至跟前,喜婆高声叫到:“请新人跨火,府上必将红红火火。”余雅蓝微掀了一下盖头,说是火盆,还好那火并不大,不然她还真没有勇气跨过去。 过了火盆,海府四位老爷早已经在大门口等待着了。海祥云一一拜过,四位老爷此时就如自己儿子成亲一般,个个乐的合不拢嘴。大老爷率先道:“祥云,恭喜恭喜。快快进房,请新娘子先歇着一下。”三老爷不甘示弱,立刻抢过去说道:“祥云,吉时就要开始了,先带着侄媳妇到偏厅歇着,你三婶母与三妹妹四妹妹都在那边侍候着呢。”说着,便拉住海祥云的手臂,就往偏厅走去。 大老爷看到三老爷抢了他的风头,又气又急,却挑不出他的毛病,紧随其后,大声疾呼,“还有你七妹妹。”说话间,三老爷已经将两位新人带至偏厅前,门口守候的丫鬟婆子早已经报了信进去。那些太太小姐及各位姨娘,听着老爷和各位少爷们过来了,连忙的躲进偏厅后室。太太们却是不怕,簇拥着海祥云的胞姐海如春迎了出来。 海如春与海祥云为一同胞,父母过世时,海如春已经嫁如广州池家,池家做着粮油生意,在广州城内,也是属一属二的大户。可以说是两家的联姻乃是强强联手。海如春身为长姐,胞弟年幼,她虽然在夫家,也是时时念着胞弟的亲事。今日胞弟终于娶妻立家,她心中一块大石也放了下来。 海如春轻轻搀过余雅蓝,掩饰不住满脸的欣慰。怜香,玉盘看着眼前这位太太容色秀丽,与海三公子有许多的相似之处,心中一动,轻扯了一下余雅蓝的喜服袖子。 余雅蓝此时心中又紧张又疲惫,心思更比往常多了几分。只感觉搀扶她的这位太太与海府中的那些太太们不同,感觉到怜香轻扯她的衣袖,心中正在猜疑。却听到海祥云在旁边欣喜的叫了一声,“姐姐,您来了。姐夫呢?” 海如春声音哽咽道:“祥云,今日你成亲,姐姐如何能不来?你姐夫在外面招呼客人了。看到你这样,姐姐心里也感到欣慰了,就是以后父母在那边问起,姐姐也无愧了。” 余雅蓝这才明白,原来是她的大姑姐来了,此时她看不到海如春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个大姑姐是着什么样的人,她更加谨慎的注意自己的举止了。 太太们搀扶着余雅蓝,慢慢的向着内室而去。那些小姐们早已经在房内等的心急火燎,尤其是海如云,海如月,更是伸长了脖子等着余雅蓝赶紧的进来。 好不容易,看着余雅蓝终于走进内室,海如月立刻迎了上去,拉着余雅蓝的衣袖不停的喊着,“蓝姐姐,蓝姐姐……”余雅蓝攥着海如月的小手,轻轻晃晃。 海如云也跑了上去,挽着余雅蓝的另只手臂,轻声道:“大姐姐,让我来扶着嫂嫂吧。”海如春心底善良,看着这两个跟余雅蓝姐妹如此的亲密,微微一笑,温柔道:“好的,请蓝姐儿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余雅蓝不知道广州的习俗,在余家村的时候,她也凑过几次热闹,知道新娘接进家门之后,便进去内室再也不出来,只有等到给家庭长辈敬酒的时候,才会再出来。却不知道广州这里会是如何的规矩,现在却先不管这些了。 她坐在炕上,悄悄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那些小姐们围在余雅蓝的身边,怜香看着小姐在那里动也不能乱动,心里焦急万分,这些太太和小姐围着小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小姐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这样还如何能休息。她看了一下玉盘,眼珠子转了转,立刻一个鬼主意冒了出来。 怜香知道在这些小姐里面,只有海如云,海如月姐妹俩最护着余雅蓝。而且海如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格,如果她能出面,要比自己这个丫鬟说话更有分量。于是,怜香轻轻的扯了一下海如月,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海如月人小心眼多,看到怜香的神色,立刻明白,立刻跑过来,偷偷的问道:“怜香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九小姐,奴婢说句实话,请九小姐不要怪罪。”怜香试探着说道。 海如月立刻杏眼一瞪,豪气的说道:“怜香姐姐,你说,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说着这话,她斜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大太太,满脸的不屑。 看到海如月这个表情,怜香不由得提起心来,莫非大太太要在今天对小姐做什么事?她甩甩头,暂且把这个想法放下,轻声道:“九小姐,您瞧我们家小姐,穿的又重又多,而且盖头还不能拿下,九小姐,你可知道人的眼睛被蒙上的感觉?” 海如月点点头,“这种感觉可不好,就像我捉迷藏一样,眼睛被蒙上,什么也看不到,走路不小心都要撞到墙上。” “是啊,九小姐还是做游戏,都觉得不舒服,我家小姐不但要蒙着盖头,而且这么多的太太小姐围住她,密不透风,个个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九小姐可能想像出来那种感觉?” 第一百零八章 婚礼(二)在线阅读 第一百零八章 婚礼(二) 第一百零八章 婚礼(二) 第一百零九章 婚礼(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零九章 婚礼(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零九章 婚礼(三) 嫡庶有别109第一百零九章婚礼(三) 海如月同情的点头道:“我能想像出来,我明白怜香姐姐的意思了。你等着。”说着,海如月便要冲进去大闹一番。 怜香看着海如月冒冒失失的就要冲进太太群中,连忙拉住她,着急的说道:“九小姐,这个不能当面顶撞啊,不然,我家小姐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对,对,对,瞧我脑子。”海如月紧紧抿了一下嘴,小眉头皱着,想了一会儿,立刻眼中放出光彩,狡黠的冲着怜香笑了一下,转身向着屋外跑去。 怜香一时之间不知道海如月要做什么,但是看着海如月那有成竹的样子,怜香不由莞尔一笑,这个九小姐,是一个唯一恐天下不乱的主,她想,九小姐出的主意肯定会惹起一阵混乱,等着看好戏吧。 余雅蓝坐在那里,头上蒙着盖头,身上穿着厚重的大红喜服,广州天气本来就热,虽然已经入秋,不动还好,动一动,便要一身的毛汗。此刻被这些太太小姐们团团围住,更是透不过气来。余雅蓝只觉得自己一阵阵的头晕,简直就要晕了过去。 就在她觉得坚持不住的时候,这时候,一个尖利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各位太太,快去救救月娘茹姐姐吧,大太太……”余雅蓝心中一惊,立刻站了起来,田月茹出了什么事情?莫非…… 大太太听着这个声音,立刻吓得胖脸煞白,惊恐的望着说话的那个人,却是海如月身边的小丫鬟青儿,青儿年纪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此刻尖尖的小脸吓得惨白,眼睛瞪得非常大,仿佛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 大太太立刻拨开众人,上前焦急的拉着青儿的手臂,一迭声的问道:“月茹,月茹,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在哪里看到的,快说,快说……” 青儿被大太太晃得身子都要散了,她使劲的挣开大太太的铁手,尖着声音叫道:“大太太,我方才在后花园那里看到一位姑娘哭泣,我想着,今日是海三公子大喜的日子,谁会哭啊,莫不是受了责骂?刚要上前劝几句,却发现原来是田姑娘,吓得奴婢也不敢过去,只是看着她哭得伤心,奴婢心里也不好受。想着,宁受田姑娘的责问,也要安慰她,却不料她突然站了起来,向着后花园的湖中就跳了下去……” 说还没有说完,大太太眼白一翻,朝后就倒了下去,余雅蓝听着青儿的话,心里也吓得一阵激灵,怜香心中纳闷,难道真有这样的凑巧?这时候,海如月悄悄的从一边溜了进来,看到怜香,悄悄的使了一个眼色。怜香立刻明白,悄悄的向着海如月伸了一下大拇指。一边又轻扯余雅蓝的衣袖,示意她不要着急。 这边太太们一边将大太太掐醒,一边七嘴八舌的问道:“现在田姑娘怎么了样了?” “可有人救得田姑娘上来?” “咱们快去看看田姑娘。”众人听了这句话,立刻明白过来,拥着大太太就像后花园而去,几位小姐也有想看热闹的,跟着众人就跑了出去。 方才还吵闹的内室立刻安静了下来,海如云这才走到余雅蓝的面前,轻轻的问道:“嫂嫂,可要喝杯茶?” 余蓝雅轻声道:“云妹妹,房内还有哪位太太,小姐?” “只有我与月儿,还有三姐姐,四姐姐。嫂嫂不用再受拘束,好好的休息一下。” 余雅蓝听着这话,立刻将那大红的盖头,露出如花似玉的面容,轻吁了一口气道:“可闷死我了。” 海如云担忧的说道:“还不知道田姑娘现在如何了?她也怪可怜的。” 海如月一噘小嘴,“她才不可怜呢,方才在后花园的时候,她还骂月儿呢。” “为何骂你?”屋里的几位小姐立刻异口同声的问道。 “方才在后花园,我看着她在那里哭,便说她,今日是三哥大喜的日子,你哪一天哭不好,偏拣今天哭。你是故意的。她便骂我狗仗人势。”海如月“哼”了一声。 青儿在一边,纳闷的问道:“小姐,像我这样的奴婢,可以仗着小姐的势,小姐本来就是千金小姐,还需要仗什么势啊?” “她说,我仗着三哥疼爱,故意与她为难,故意的在三哥面前说她的坏话,让三哥不能娶她。”海如月又哼了一声,“瞧她长得那一幅样子,凶眉恶煞的,三哥才不会看上她呢!” “那她又为何跳进了湖中?”余雅蓝诧异的问道:“总不能几句话就气成这样了吧?” “她哪舍得跳湖,她要追着打我,我闪开了,她拿不住势头,自己掉了进去,嘻嘻。真是好玩,她掉进去的时候,正好掉到了那些於泥中,我来的时候,她正在那里挣扎着出不来,好像王八一样,哈哈哈。”海如月说到这里,不由得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海如云无语的看看她,“你这个小东西,她一定向大太太告状的,我看你是惹了祸了。” “我才不怕她呢。”海如月无事人一般的拉着余雅蓝的手臂,“蓝姐姐,你说我做得可好?” “好,好得很,你真是一个鬼灵。”余雅蓝却是宠溺的说道。 “嫂嫂,你还这样的惯她,只怕这会大太太正在湖边大骂呢。”海如云摇摇头,“只怕我们太太要被这个小东西连累了。” 后花园内,田月茹站在那里,身上还在滴着水,面上也是左一道右一道的污泥,她心中正在羞愧,想着悄悄的先回府中,换好衣服,没想到众人就如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般,立刻将她团团的围住。大太太也不顾她满身的泥污,一把拉住她,哭泣道:“月茹,你这是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你万一有个闪失,你让姑母怎么活啊?” 田月茹又羞又恼,挣脱姑母的手臂,就要往处跑去。众人却以为她是吓着了,立刻齐齐拉住她,七嘴八舌的劝道:“田姑娘,有什么事,一定要想开啊。” “田姑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要想不开啊。” “田姑娘,你还这样的年轻,怎么能这样做哟,你也不考虑一下你这姑母吗?” 田月茹听着众人的话,几乎就要哭了出来,脸憋得通红,玉齿使劲咬住下唇,眼睛瞪得仿佛要吃人一般,尖声道:“让开,你们让开,放我出去……” 众人没想到平时柔弱的田月茹突然发脾气,不由得愣在那里。此时,海如春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家先散开吧,梅花,你带田小姐在我从前住的婉约亭,找件衣服给田姑娘换上,今日是祥云大喜的日子,大家且不要声张。” 三太太与大太太一向的不合,看着田月茹这样,心中着实的高兴,刚想要冷嘲热讽几句,听着海如春的话,立刻闭上嘴,只是用眼光鄙夷的看着一身泥污的田月茹。 大太太扯着海如春的手,哭诉道:“如春,你一定要给月茹做主啊,出了这样的事,祥云现在又要娶别人,哪个女人能承受得了啊,如春,祥云最听你的话,你一定要说句公道话啊。” 海如春劝道:“大婶婶,今日是祥云大喜的日子,咱们先不要说这件事,好吗?等婚礼过了,咱们再细细的商量,您放心,不会让月茹妹妹吃亏的。我一定会让祥云给月茹妹妹一个说法的。” 三太太在一边撇着嘴,说道:“还不知道是不是祥云的责任呢,现在就硬说要祥云负责,咱们祥云这样的人品,谁不爱啊,如果说跟祥云有关系,祥云就要负责任,就要娶她,只怕这广州城内,多少家名门闺秀都要说自己跟祥云有关系了。” 大太太听着三太太的话,立刻指着她的鼻子喝道:“老三家的,你不要这里背后说人,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 三太太顿时气得脸色青紫,上前就要去撕扯大太太。众人赶紧的将她们拉开,海如春气得大叫道:“各位,论着辈份,我叫着你们一声婶婶,今日是我家祥云大喜的日子,如果各位想闹,尽可以出府去闹,想要在我这海府中惹事,休要怪我不认你们这些亲戚!” 几位太太看到海如春突然爆发,顿时哑口无言,不敢再吵。 二太太看着气氛尴尬,呵呵一笑:“大太太,三太太,今日是咱们家的好日子,大家何必闹得这样不愉快,惹得咱们大小姐也生气,各位太太,时辰不早了,咱们快去前厅,只怕就要拜天地了,咱们这些当长辈的,怎么倒不如小辈的识礼数了。昭儿,搀着你们大太太,三太太,咱们快去前厅吧。” 海如春此时方才慢慢平息了怒意,歉意的笑笑,“如春失礼,让各位婶婶见笑了,二婶婶说的对,咱们快去前厅吧,只怕还有许多的客人需要各位婶婶招待。” 青儿正站在内室有门前,打探着情形,听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连忙的跑进来道:“太太们回来了,快,快,快。”怜香赶紧上前,将余雅蓝的盖头轻轻的盖上,这边刚刚坐好,那边太太们已经进来,海如春看到端坐在那里的余雅蓝,不由微微一笑,“蓝姐儿,可休息过来了?” 余雅蓝连忙的答道:“多谢姐姐关心,雅蓝还好。”海如春却是悄悄上前一步,轻声道:“蓝姐儿,鞋儿没有穿好。” 余雅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连鞋也脱了,一时慌乱,竟然不曾将鞋穿上,她顿时觉得自己的粉面一片的通红,海如春挡住她,拦在众人的前面道:“婶婶们,请到前厅,帮忙招呼那些女眷。” 这时候,只听前厅一个女声尖锐的响起,“各位老爷,太太们,吉时已到,请新人出来,拜天地喽。”那些太太们立刻簇拥着向着前厅而去。 余雅蓝赶紧穿好鞋子,在怜香玉盘的搀扶下,缓缓而行。海如云,海如月跟在后面,海如月一边拉着余雅蓝拖在后面的裙摆,一边赞叹道:“蓝姐姐,您这件衣裳真是美丽,赶明,蓝姐姐也为月儿做一件罢。” 几位姑娘听着海如月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余雅蓝低声道:“好,等到咱们月儿成亲的时候,蓝姐姐一定亲手为你做嫁衣。” 海如云更是拿手指羞海如月,“小丫头家家的,现在就想着要嫁衣了。羞羞羞。”海如月气得圆脸通红,恨恨的看着海如云道:“哼,我要告诉爹娘,你喜欢阿牛。” 海如云怔了一下,疑问道:“阿牛是谁啊?” “阿牛就是阿牛!”海如月故意卖着关子,昂起小脸,不理海如云。 余雅蓝一边注意着不要跌跤,一边也在猜测这个阿牛是何人?难道是海如云家的亲戚,或者是邻居。阿牛是一个歌星,她是知道的,只是这个阿牛又是何许人?海如云会喜欢他? 海如云忍不住上前拧住海如月的胖耳朵,狠狠的说道:“你从实说来,这个阿牛是谁?” “疼,疼,你再不放手,我就告诉爹娘了。”海如月一边咧着嘴,一边威胁道。 “快说,不然,把你耳朵拧掉,让你长大成为大丑女。”海如云知道海如月最臭美,故意吓唬她。 “阿牛是隔壁花花新生的小狗。”海如月一听要拧掉她的耳朵,吓得立刻说道。 余雅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是怜香,玉盘也强忍着,低着头,扶着小姐,身形乱颤。 海如云轻弹了一下海如月的大脑门,又好气,又好笑:“你再没有正形,快点去母亲那里,看看大太太有没有为难母亲。” 海如月冲着海如云做了一个鬼脸,一溜烟的跑掉了。 前厅还没有到,余雅蓝就已经听到了那嘈杂的声音,男声,女声,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头更疼了,余雅蓝从早晨到现在,只喝了一杯茶水,滴米未进,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饿,只是好想有一张床,躺在上面,好好的睡一觉,还不曾拜天地,她就已经感觉到了疲力尽,这个婚礼,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大老爷等人已经坐在客厅正中的位置,喜婆过来接过余雅蓝,慢慢的将她带至大厅最前面,这时候,一个宏亮的声音响起,“各位,请静一静,静一静!” 大厅吵闹不堪,这个声音却立刻将那些吵闹声盖住了,声息渐渐的平静下来,那个宏亮的声音又再响起,“各位,今日是海祥云海三公子与余雅蓝余小姐喜结良缘的日子,各位能百忙之中过来为这对新人祝贺,我代表海三公子先在这里谢谢大家。” 余雅蓝虽然看不到,却想像着,这会,应该是那个人鞠躬了。然后,那个声音又响起,“吉时马上就要开始,大家准备一下,各就各位,新人就要拜天地了,大家一起来祝福他们吧。” 海祥云在那里做了一个环圈的揖,朗声道:“祥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这时候,主婚人高声叫道:“吉时到,请新郎,新娘站好,一拜天地。” 余雅蓝跪在地上,只觉得一只手轻轻的压着她的后颈,她不由得便拜了下去。刚刚站起来,又听着主婚人叫道:二拜高堂。” 余雅蓝心中暗叫着,“打死我,也不会再结一次婚,这不是折腾人吗?”只好又跪倒下来,再被人按着,磕了一个头。 主婚人再叫:“夫妻对拜。”余雅蓝真是无语了,透过盖头的下面,她只看到对面海祥云一身大红的喜服,跪在她的面前,大手撑着自己的膝盖。余雅蓝还想再往上看看,却又被那双手按住,拜了下去。 终于主婚人叫道:“送入洞房。” 众人欢呼着,海祥云在前,拉着余雅蓝手中的红绸,慢慢的向着后室过来。余雅蓝舒了一口气,只听着主婚人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各位,宴席开始了,各位吃好,喝好,不醉不归啊。待会新郎来,大家一定要多敬他几杯。” 余雅蓝坐在宽大的婚床上,手着床上撒满了花生瓜子桂圆红枣。心中明白这是早生贵子的意思。 海祥云还不曾离去,站在余雅蓝的面前,余雅蓝只能看到他脚上的那一双软牛皮的红鞋,却是自己在船上给他做的,他竟然真的在婚礼这天穿上,可见这海祥云并不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 这时候,主婚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海三公子,宴席开始了,请三公子过来敬客人酒。” 海祥云答应着,转身就要离开,余雅蓝轻轻的说了一句:“少喝一些。” 海祥云微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余雅蓝的玉手轻轻的动了一下,方才明白,余雅蓝在关心,海祥云心中大喜,连声的答道:“放心吧,你且好好的休息。我没事的。” 怜香看着海三公子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又看看房中暂且没有别人,立刻的说道:“小姐,房中现在没有别人了,小姐可以揭去盖头,透一下气吧。” 余雅蓝答应着,刚要伸手揭开,却只听见一声咳嗽,怜香连忙扭头望去,杨妈妈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出现在了新房的门口。 第一百零九章 婚礼(三)在线阅读 第一百零九章 婚礼(三) 第一百零九章 婚礼(三) 第一百一十章 婚礼 (四)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章 婚礼 (四)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章 婚礼 (四) 嫡庶有别110第一百一十章婚礼(四) 怜香看着杨妈妈走了进来,心中不由得一惊,连忙的说道:“怜香见过杨妈妈。” “嗯,我与你家小姐有些话说,你先出去吧。”杨妈妈冷着脸吩咐道。 怜香看看余雅蓝,迟疑着,不愿意出去,杨妈妈脸色微愠,刚要说话,余雅蓝说道:“怜香,玉盘,你们先出去一下,想必杨妈妈也是要教我一些为妻之道,你们还不曾成亲,不方便听罢。” 杨妈妈听着余雅蓝语气温婉,老脸上微微浮现一丝笑意。看着怜香玉盘慢慢走了出去,对着金铃吩咐道:“你从外面将房门关上。”金铃愣了一下,不敢违抗,只好走出房间。 此刻,房内只有杨妈妈于余雅蓝两个人,余雅蓝蒙着盖头,看不到杨妈妈的脸色,心中暗自猜疑,她要对自己说些什嘛,还这样的隐密。怜香看着金玲也出来了,心里不由担心起来。 杨妈妈轻轻来至余雅蓝的面前,却没有立刻开口,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余雅蓝也不说话,杨妈妈沉不住气,咳了一声,说道:“今日开始,余小姐便是咱们这海府的女主人了,有些事情,我却不能不告诉余小姐。” 余雅蓝听她还是在叫自己余小姐,心里冷笑一声,依旧没有说话,杨妈妈尴尬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是这个府里的实际主管,便是海三公子也要忌惮自己几分,不由壮了胆气,高声道:“余小姐,海府如今没有老爷,太太,海三公子年纪尚轻,便是大小姐,也因为自己府中事务繁多,不能顾着咱们这里。现在余小姐成了咱们府中的女主人,如果有什么不明白,不好处理的事情,只管告诉我。” 余雅蓝心里更明白了,听着杨妈妈的口气,依然是以海府主人自居。此时房中只有她于杨妈妈两个,万一她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自己只有吃亏的分,她想了想,柔声的说道:“多谢杨妈妈教导,我刚来府中,一切还不熟悉,多亏了杨妈妈及时提醒,不然就丢脸了。” 杨妈妈提着心听着余雅蓝的话,轻吁了一口气,语气亲切的说道:“少太客气了,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少有事只管吩咐奴婢。”余雅蓝没想到杨妈妈改口如此快。可见她心思多么的昭然尽显。 杨妈妈听了余雅蓝的话,心中一块大石落了下来,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她打开房门,当着门外丫鬟的面故意恭敬的说道:“少,您先休息。老奴告退了。” 怜香诧异的看着判若两人的杨妈妈,连忙走进房中。余雅蓝柔声道:“今日府中事务繁多一切多劳杨妈妈了。”怜香轻声道“小姐,这个杨妈妈为了何事?” “夺权。” “她竟然当面对小姐提出这个!”怜香又惊又气。余雅蓝微微摇头,“此刻不是我们逞英雄的时候。” 怜香点点头,“小姐,房中没有别人了,小姐可放松一下。”余雅蓝一把将那个红盖头掀了下来,粉面上微现一丝冷笑。 海祥云至出去后,一直忙着招呼客人,也无暇进来。海如月却不管那些规矩,径自跑了过来。余雅蓝刚要放松一下,听着脚步声,心中着忙,连忙的正襟危坐。海如月却是哈哈大笑的跳了进来,一迭声的说道:“蓝姐姐,是我。” 余雅蓝吁了一口气,掀开盖头,嗔怪道:“你这个鬼丫头,吓了我一跳,前面现在怎样了?” 海如月撇嘴道:“还说呢,前面吵得一锅粥似的,云姐姐不敢离开,我可不怕,还不如来陪蓝姐姐说话呢。” 余雅蓝呵呵一笑,问道:“为什么又吵起来,该不是又是你挑起来的吧。” “我这次可是清白的。”海如月杏眼圆瞪,“这次可是大人们吵的,我再没有生事,乖得很呢。” “哦”余雅蓝她的圆脑袋,不经意的又问道:“是谁吵的啊?” “还不是大老爷和三老爷。”海如月不以为然的说道:“真是没完没了的。” “二老爷没有劝吗?我瞧着二老爷与二太太说话倒有一些分量的。”余雅蓝试探着问道。 “好像没有。”海如月侧着脸想了想,又摇摇头道:“反正大老爷与三老爷经常吵,大家也习惯了。”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总是这样吵,多伤和气啊,兄弟之间的,再说也不年轻了啊。”余雅蓝摇摇头。 “能为了什么啊?”海如月突然变了声音,大概是模仿她父亲五老爷的声音,“总是吵,总是吵,有这些力天天窝里斗,还不如出去做做生意,想着怎么养活自己那一大家子妻妾呢!”说罢,海如月还装模做样的捋了一下自己光洁的下巴。引得怜香与玉盘也笑了起来。 余雅蓝对这个鬼灵又气又爱,拉着她那乌黑的小辫,怜爱的责备道:“你这个鬼丫头,再不知道收敛一些,万一被那些老爷太太看到了,又要告到你父亲那里了。” 海如月却是突然正经的坐在一边,手抚着膝盖,小脸呆呆的,眼睛直直的望向余雅蓝,余雅蓝不知道是何原因,吓了一跳,连忙的问道:“月儿,你这是怎么了?姐姐再不说你了,你可不要吓姐姐啊。” 海如月并不讲话,依旧呆呆的望着余雅蓝,眼光发直,看得余雅蓝心中直发毛,她更加的着急了,也不顾新娘礼仪了,过来一把搂住她,轻晃道:“月儿,月儿,这是怎么了?怜香,快去请郎中啊。” “哈哈哈……”海如月再也忍不住了,跳出余雅蓝的怀抱,在地上笑得直转圈。余雅蓝这才知道中了海如月的诡计,板住脸道:“月儿,你太过份了。” “好姐姐,不要生气了。”海如月看着余雅蓝真的生气了,连忙的柔声细语的恳求道。余雅蓝不理她。海如月又爬到余雅蓝的身边,扯着她的胳膊一边不停的摇晃,一边撒着娇,“好姐姐,饶了月儿吧,月儿再不敢了。” 余雅蓝心中早已经撑不住要原谅她了,海如月毕竟是小孩儿,看到余雅蓝还在板着脸,突然将那圆圆的小胖脸伸到余雅蓝的面前,舌头一伸,做了一个可笑的鬼脸。余雅蓝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抱住海如月,拧着她的小鼻子,嗔怪着:“真真被你这个小东西气死,我现在想来,五太太要责罚你,也是应该的。” 海如月就势亲了一下余雅蓝的粉脸,巴结道:“蓝姐姐,你真的好香哦。” 余雅蓝再也没有了脾气,拉着海如月坐在身边,轻声的说着话。怜香,玉盘看着时辰不早了,小姐从早到现在,好像什么也没有吃过,她们此刻也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只是现在已经进入海府,她们对这里一点也熟悉,相互苦着脸,指着自己的肚子。 海如月人小鬼大,突然侧起耳朵道:“蓝姐姐,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余雅蓝愣了一下,细细的听了一阵,前厅传来阵阵嘈杂的声,外面传来鞭声,还有什么声音? 海如月却是摇摇头,“不对,不是外面,是咱们房中的声音。你听……” 余雅蓝还是没有听出来,海如月却把眼神转向了怜香与玉盘,疑问道:“这声音好像是从两位姐姐身上传出来的。”余雅蓝怀疑的望向她们。 怜香赶紧咽了一口口水,辩解道:“九小姐,我们一直老老实实的站在这里,并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啊。” “嘿嘿,我听出来了,是姐姐们肚子里咕噜的声音。”海如月狡黠的笑了起来,“姐姐们一定是饿了,你们先等等我。”说着,溜下大床,飞快的跑了出去。 余雅蓝不由和哑然失笑,“不要说你们,我也是又饿又渴的,如果知道当新娘子这样的受罪,打死我也不出嫁了。” “小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怜香连忙的止住她,这位小姐真是的,什么话都敢说,虽然今日成亲,但是毕竟是新媳妇,也要顾忌一下嘛。 玉盘也劝道:“小姐,咱们现在来到海府了,不比在家中,小姐还是少说话,不要惹出事来。” “怕他们做甚!”余雅蓝那不服输的劲头又冒了出来。刚要再说话,却闻得一股香气随风而来。海如月捧着一个大大的盘子,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怜香连忙接过去,盘子还很烫,她担忧的说道:“九小姐,你不要再这样的冒失了,这个菜那么烫,万一伤到你,我们可担待不起了。” “没事的,是青儿端过来的,我只是负责拿到屋里来。青儿现在门口放风呢,姐姐们快吃吧。”海如月重新回到余雅蓝的身边。 余雅蓝看着,原来是一盘刚刚烧治好的整**。她不由好奇的问道:“这是你从厨房端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小厮们在那边上菜,我让青儿偷了一份过来,反正今天菜多,他们也看不出来。”海如月调皮的说道。 余雅蓝叹了一声,“月儿妹妹,你太无敌了。”怜香却不管那么多了,拧下一条**腿递到小姐的手中,“小姐,快趁热吃吧,凉了,就辜负了九小姐的一片心意了。”说罢,又撕下一块**递到直咽口水的玉盘手中,自己也撕了一块,大口吃了起来。 这边吃得不亦乐乎,前厅宴席上,上菜的小厮却被吉庆臭骂了一顿。大老爷此刻已经喝得醉熏熏的,借着酒劲,他越看三老爷越不顺眼,手指着三老爷的鼻子说道:“老……老三,你不要以为……我怕你,我……我是你大哥,你……你什么时候将我放在眼里。” 三老爷此刻也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听着大老爷的话,冷笑一声道:“你算哪门子的大哥。你只会腼着脸的向四弟要钱,现在四弟没了,你又腼着脸的跟祥云要钱,你要钱做什么了,还不是去娶那些窑姐儿,当什么姨娘。呸!”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三老爷的话,立刻让大老爷羞得无地自容,喝得通红的脸,此刻变得紫中发黑,眼睛瞪得老大,狠狠的看着三老爷骂道:“你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我是你们的大哥,海家的一家之主,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庶出的说话。” “放屁!”三老爷听了这话,立刻跳了起来,大老爷是他们父亲正妻的儿子,只是正妻过世后,为大姨娘扶了正,生得三老爷,所以,在三老爷的心中,自己也是正妻所出,但是,在大老爷的口中,时刻认为他是庶出的,这些年,为了这件事,他们兄弟两个一直纠缠不清,每每发生口舌,大老爷总要用这句话来堵三老爷。 众人听着,大老爷又说出这句话来,三老爷也不顾自己喝多了,站立不稳,扯开椅子就扑了上来,身子一晃,撞到桌子上面,三老爷一个趔趄,那桌子上的碗儿,盘儿,乒乒乓乓的全掉了下来,三老爷也是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大老爷见此情景,得意的笑道:“说你是庶出的,你还不承认,现在怎么样,老天都不让你站起来,哈哈,你这个妾生的,有什么脸说我!” 三老爷此时气得七窍生烟,却是身子发软,站不起来。众人看着闹得不成样子,连忙的劝解,大老爷却是不依不饶,骂得更加恶毒了。三老爷苦于无力气,众人也不敢去扶他,只怕他将火气撒在自己的身上。 这时候,只听“咚”的一声响,大老爷突然倒在了地上,大家回头看时,只见三老爷的儿子海祥瑞恶狠狠的站在大老爷的身后,拳头握得紧紧的。众人立刻一阵的哗然,敢打长辈,这在海府,还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先历。 海大富早已经站了起来,指着海祥瑞骂道:“你这个孽障,竟然敢以下犯上,来人,将他绑了起来,送到官府去。” 海祥瑞却是一脸的杀气,望着众人道:“我看你们谁敢,这个糟老头子,敢这样的辱骂我的父亲,不杀他,我枉为人子!”说着,提起拳头又要打下去。大老爷的儿子海祥林早已经冲了上前,紧紧的抱住海祥瑞,扭住了一团。 海祥云端着酒杯,正在一桌桌的敬酒,虽然身边有主婚人为他挡酒,此刻海祥云也是有些头晕眼花的。听着那边发出动静,海祥云却以为是众人喝得高兴了,在猜拳斗酒,也没有放在心上。吉庆匆匆的跑过来,看到少爷醉熏熏的脸庞,犹豫了一下,这时那边越打越厉害,简直就是无法收场。吉庆没有办法,只好俯在少爷的耳边。轻声道:“少爷,那边打起来了。” “什么?那边猜起来?好,好,猜拳好,多喝些。”海祥云大着舌头说道。 吉庆满脸的无奈,提高了声音道:“少爷,是那边打起来!” 海祥云立刻清醒过来,脸上的醉意一扫而光,沉声怒喝道:“谁打起来!” “是大少爷和二少爷!”吉庆小声的说道:“还有大老爷与三老爷。” “哼,好,好,好得很!”海祥云此刻就如黑脸包公一般,一边疾步向着那边奔去,一边伸手扯下身上的喜服,狠狠的往着主婚人的手中一塞,大喝道:“当真是给脸不要脸,来人!” 海府中的小厮,家丁听着少爷的吼声,知道他这次是真的发怒,不敢怠慢,立刻拥了上来,随在少爷身后。 海祥云走到跟前的时候,只见海祥瑞与海祥林依旧拧成一团,大老爷扑在三老爷的身上,正在扭打着。 海祥云怒极反笑,“好一对父子兵。来人,将他们撕开!” 家丁们立刻上前,使劲的将他们撕扯开来,海祥瑞在家丁的拉扯下,依旧伸着腿去踢海祥林,海祥林此刻衣服被撕成一条一缕的,脸上带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伤。那海祥瑞也是乌黑着眼,嘴角上挂着血痕。 大老爷与三老爷此刻浑身无力,家丁们刚刚拉开他们,他们便各自瘫软在地上,指着对方,话也说不出来。 海祥云冷笑一声:“我今日却不管你们为何打起来,也不管你们谁对谁错,今日是我成亲的日子,既然你们不肯给我面子,休怪我无情。来人,拿上我的帖子,将他们送到官府,由县太爷去治他们的罪。” 众人看着海祥云那如敷粉的面容,此刻已经气得铁青,额头上的青筋也暴起来,知道他心中怒极,一时不敢说话求情,海大富看看众人,个个低着头,不由和轻咳一声:“贤侄儿,你且听我说一句……” “不用,我的家事,我自会处理!”海祥云冷冷的打断海大富的话,脸上的冰凉,让海大富尴尬不已。 这时候,听到消息的海如青也从女眷厅走了出来,看到此时的情形,皱了皱眉头,斥道:“大伯,三伯,你们是长辈,今日是祥云大喜的日子,尚且闹出这等事来,你们可有一些做长辈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章 婚礼 (四)在线阅读 第一百一十章 婚礼 (四) 第一百一十章 婚礼 (四)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家事(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家事(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家事(一) 嫡庶有别111第一百一十一章家事(一) 大老爷,三老爷听着海祥云要把他们送到官府的时候,就已经松开了手,默不出声的站在一边。海祥瑞,海祥林还在打成一团,被那些家丁扯开后,依旧忿忿不平的望着对方,眼神更是恨不能吃掉对方。 海如青站在那里,斥责他们,他们兀自不服。海祥云冷笑道:“姐姐,你也不用想着维护他们,简直就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直接送到衙门去,看他们还敢不敢这样的嚣张。” 大老爷听着,立刻上前,一把扯住海祥林,装腔作势的骂道:“还不快住手。” 三老爷也一把拉住还要冲上前的海祥瑞,责骂,“傻子,难道真的被送到官府受苦,你才知道该做什么吗?” 海如青看着大老爷,三老爷已经偃旗息鼓,冷笑一声,她是嫁出去的女儿,虽然在海府,她是大小姐,却也无法再管海府的事务,今日又是胞弟成亲的大日子,她只有将事情压下去,再不愿意闹大了,这样的事情传出来,以后要弟弟如何在广州城内立足呢。 海如青看看弟弟那气得铁青的脸,心疼不已,她冷着脸对着大老爷,三老爷说道:“大伯,三伯您们是长辈,轮不到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来说。只是,既然您们是长辈,却要倚老卖老,让祥云难堪不成?” 这时,族中的长老们,也怕事情闹大,看海祥云的脸色不同往日。他们连忙上前劝道:“大小姐,您说的很对,这大老爷,三老爷也闹得太不成体统了,平日里,怎么吵都成,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样子。” 海如青点点头,向着众人道:“就是将他们送到官府,祥云做得也不为过。” “极是,极是。”长老们附和着。 这时候,久不说话的二老爷突然说道:“大哥,三弟,我早劝着你们要少喝酒,不要找事,总是不听,现在可好,非要闹得无法收拾。你们闹吧,我再也不管了。” 海祥云听着众人的话,立刻喝斥那些家丁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们送到官府去,好好的教训一番。” 大老爷,三老爷看着真要将他们送去,赶紧的央求道:“祥云,好侄儿,是咱们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咱们这一次吧。”说着,又按着各自的儿子跪下来,向着海祥云嗑头认错。 海如青看了,连忙的说道:“大伯,三伯,快不要这样,哪有哥哥拜弟弟的道理。” 海祥云却是不理睬,一脸冰冷的斜视着眼前的一切。海如青劝道:“既然大伯,三伯都认了错了,祥云你也不要再计较了,毕竟他们是长辈,就原谅他们这一回吧。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不要再生出事端了。新娘子还在洞房里等着你揭盖头呢。” 海祥云听着姐姐的话,方才缓和了一下脸色,依旧冷冰冰的说道:“江山易改,秉难移,今日姐姐和各位长老求情,我且将此事放过,但是,也不能这样的便宜你们,从今开始,断三个月你们府上的俸给。” 大老爷却是冷笑一声,说道:“祥云,这俸给,是族中的长老们分配,如何由得你说给就给,说断就断的!” 海祥云嘴角微挑了一下,面上带着冷酷的笑意:“大伯,这俸给,我若说不给,没有任何人可以从我这里拿走一个铜子!” 海大富在一边看大老爷还要跟海祥云辩理,连忙上前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今天又是祥云大喜的日子,不要闹得大家不愉快。大老爷,论理,您是做长辈的,今日做得事情又出格,就不要再说了。” 二老爷也在一边说道:“大哥,你总是这样,再没有当大哥的样子,怪不得老三总是这样不服你。快坐下来,再喝几杯,便回府吧。” 那些远亲看到这边闹得不可开交,远远的站着,不敢过来。大老爷在众人的劝解下,恨恨的坐下。三老爷看着大老爷那张铁青的脸,面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祥云断了大哥府上的俸给,只怕他再不能到处随心所欲的喝花酒,找粉头。大哥的脾气,他是知道,再也不能消停下来,他的府中,只怕更要闹得不可开交了。 海祥云在众人的劝解下,气鼓鼓的出来,这时候,海如春追出来,吩咐吉庆道:“看着少爷,不要让他喝多了。”吉庆答应着,连忙的跟上少爷。 这时候,天色已晚,偌大的海府灯火通明,树木之间,挂着许多大红的灯笼,吉庆一路吩咐着,好生着守,不要走了水。一边又紧跟着海祥云,替他挡着酒。 来至偏厅,这里摆着几桌,都是远房的亲戚。虽然有些已经家道中落,却是骄傲的很,看着海祥云春风得意的样子,有些不屑。一位远房的表哥海珍端着酒慢慢的走过来,冲着海祥云道:“今日是祥云兄弟大喜的日子,我要好好的敬你一杯。” 海祥云微微一笑:“多谢表哥好意,祥云心领,只是今日真的不胜酒力,还望表哥见谅。” 海珍却是脸色一变,酸溜溜的说道:“想是我们这些远亲,没有面子,不配敬海少爷酒,算了,我们也不找这样的没趣了。” 海祥云听着,心中顿时一股火就要冲出来,却是强压着笑道:“珍表哥,真会说笑话,你不说,我倒要自己要酒喝了。”说着,接过他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海珍这才露出笑脸,立刻斟上第二杯道:“来来,好事成双,祥云兄弟再饮第二杯。” “不能了,真的不能了。”海祥云身形有些摇晃,只觉得眼也花了起来,那边吉庆赶紧的上前,劝道:“这位表少爷,咱们家少爷已经饮得太多了,请表少爷放过咱们家少爷吧,改日,咱们家少爷定登门好好的与表少爷痛饮一番。” “哼!主子们在这里说话,哪你这奴才嘴的份,真是嘴皮子痒痒,讨打!”海珍看着吉庆,故意的拉着脸子骂道。 海祥云听着这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火气再压不住,吉庆跟着少爷十来年,最了解海祥云的脾气,看着他的脸色突然变得一片惨白,立刻知道少爷就要发儿,连忙的一拉海祥云的衣袖,陪着笑对着海珍说道:“表少爷教训的是,是奴才多嘴了。”奴才……” 这边吉庆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白净的面皮上立时浮现出五个手指印来,海珍斜着眼,瞧着海祥云道:“主子说了一次,你还不长记,这样的奴才,便是带出去,也丢主子的脸,不如我替兄弟教训他一次,看他还敢不敢!” 吉庆捂着脸,退到一边,不再说话,海祥云不怒而笑,做了一个揖道:“珍表哥真是懂祥云的心思,这些奴才眼里再也没有主子,今日珍表哥一定要多教教我训奴才的方法。此处吵闹,珍表哥请随我过来。”说着,对着吉庆使了一个眼色,带着海珍就向后院而去。 海珍心中得意,看来这海祥云也是虚有其表,别人传说他有多厉害,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自己打了他的奴才,他还要向自己请教御奴之法,如果自己能够折服他,这海家的财产,只怕自己也有机会分得一半了。想到这里,他掩饰住内心的激动,随着海祥云疾步而去。 海祥云将海珍带到后院的假山处,一边假意的恭维道:“珍表哥,这里人少,你可给我说说那些法子。待过几日,我便要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通。” “奴才,就是奴才,你且不可有怜悯之情,咱们身为主子,身份多么的高贵……”海珍刚刚说到这里,却听到一个小厮在一边叫道:“少爷,前面大爷三爷又闹起来了,请少爷过去。” 海祥云陪笑道:“珍表哥,真是不好意思,你且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还要跟珍表哥好好的讨教。” 海珍点点头,海祥云随着那小厮匆匆的向着大厅而去。这边海珍心中得意,想着方才海祥云那恭敬的态度,等他回来,自己再跟他细细的说一番,他一高兴,将那家产双手奉上,也说不定的。 这时候,只听假山上面,一个的声音响起:“这些人,真是的,哪里不好方便,便要在这里弄些污秽,扫又扫不得,只好用水冲洗了。”说话间,海珍只觉得一阵雨点似的水珠落在了身上,他不由得高叫道:“奴才,弄脏了本少爷的衣服了。” 那边却没有停止,水不停的泼下来,海珍闻着,只觉得一阵恶臭,他今日来吃喜酒,特意换了一身银色的绸装,为着别人曾说他脸白,穿着素色好看,却见那水珠落下之后,在他的衣服上染得黄一块,黑一块的,更有几个结了块的粪便落在他的前。 海珍不由得大怒,立刻饶过假山,却见那假山之上,一个奴才正提着一桶水,在那里洗刷着,他此时也顾不得斯文,挣扎着爬上那假山,将那人拉了下来。那人三十来岁,一脸的痴呆,看着他,脸上一片的茫然,手中指着假山,“啊啊”的叫着。 海珍吼道:“你这奴才,弄脏了本少爷的衣服,你能赔得起吗!” 三十来岁的哑巴涨红了脸,更大声的叫了起来“啊,啊,啊,啊……” 海珍恶狠狠的挥手就要打他,哑仆却不愿意吃亏,伸出壮臂,架住了海珍的胳膊。海珍只觉得一阵的刷痛,哑仆干惯了力气活,海珍一个柔弱的少爷,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想骂,哑仆又听不见,想去找海祥云,闻着自己的身上,又臭又臊的,衣服黑一块,黄一块的,实在无法见人,他气哼哼的放开哑仆,抱着胳膊,悄悄的从院子的影处溜了出去。 海祥云与吉庆站在黑影处,看着海珍狼狈的样子,捂着嘴的偷乐。海祥云笑着拍着吉庆的肩膀道:“你这小子,真是诡计多端。这样恶毒的法子,你也想得出来。” “多谢少爷夸奖。”吉庆捂着自己的脸,这一掌之仇,报得真爽。 海祥云看看外面宴席还没有散去的意思,不由皱皱眉头道:“也不知道蓝姐儿可吃饭了没?这些人,怎么总也吃不够?你有什么好主意,让他们快些散了?” 吉庆眼珠子转了转,凑近海祥云的耳朵说了几句,海祥云立刻笑开了花,“好,好,就照你的法子。” 偏厅处,众人正在等着海祥云回来继续敬酒,却见吉庆扶着他,一步三摇的走了进来,看着众人,海祥云嘿嘿一笑,大着舌头说道:“来,来,再喝,再喝……” 吉庆为难的说道:“少爷,您喝醉了,不要再喝了。”众人一时迟疑着,要不要再上来敬酒,海祥云却是自己挣开吉庆,步履蹒跚的走近桌子,将那一壶酒抄起来,就往嘴里灌去。吉庆与众人赶紧上前,将酒壶抢下来,吉庆大声的劝道:“诸位老爷少爷,我家少爷真的喝多了,今日是我家少爷大喜的日子,如果醒得人事不醒了,奴才也不好跟少交待,不如趁着少爷还能行动,吉庆便背着少爷去见少了,请诸位老爷少爷见谅。” 那些人立时点点头,帮着吉庆将海祥云扶上他的后背,看着两个人摇摇晃晃的离开,其中一些不好生事的,立时就说道:“既然海少爷醉了,咱们也就回去吧,不要再打扰他了。”也有那些吃喝不够的,却是不情不愿,只是少不压众,只好偷偷的揣着几壶酒,掖着几只**腿,也觉得占了不少的便宜。 海如春看着吉庆将海祥云背了进来,一身的酒气,不由嗔怪道:“这些亲友们也真是的,哪有将新郎灌成这样的,吉庆,你快去吩咐厨房,做一碗醒酒汤来。” 吉庆答应着,却是走出房来,只是坐在游廊长椅上,歇息着。 余雅蓝只闻着海祥云一身的酒气,这味道却不似现代那些男人,喝多了但酒臭熏人,海祥云身上的酒气,却自带着一股酒香。余雅蓝的心中不由得动了一下。 海如春看着吉庆总不进来,立时的便要发作,却见倚坐在椅子上的海祥云突然睁开眼睛,对她眨了几下,海如春立刻明白是自己多事了,立刻装着生气的样子道:“这个吉庆,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我倒要看看他去做什么了!”说着,故意加重了脚步,桃花,梅花看着大小姐这个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赶紧的跟在后面,也走了出去。海如春出了门,却又突然回转身来,轻轻的将门掩上了。 梅花不由得问道:“大小姐,这……” “傻丫头,不要多问,走吧,我们去前面看看,人都散了没有。”海如春笑着说道,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余雅蓝先是听着海如春的脚步声音重重的离开,后来却又轻轻的将门关上,不由得微微一笑,这样的小把戏,能骗得过我吗? 海祥云坐在椅子上,眼睛半闭半睁,看着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余雅蓝,嘿嘿一笑,“蓝姐儿,我说的要将你抬进我海家,今日不曾食言吧。” 余雅蓝却不理他,只是低着头,扭着手,依旧一动不动。红盖头遮着她的脸,海祥云看不给她的模样,他不由得皱皱眉头道:“你盖一天这块红布,你不闷吗?” 余雅蓝此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立时就要掀了盖头,想狠狠的砸在海祥云的脸上,却是想了想,又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她才不会上海祥云的当呢。 海祥云见激将法不成,眼珠子一转,又说道:“今日这人可真多,我喝酒喝得人也乏了,腿了软了,坐在这椅子上,动也动不了。蓝姐儿,你如果不舒服,将那盖头拿下来吧。” 余雅蓝依旧不理他,无论他说什么,她再不会上当,主动将这个盖头取下来。不然,以后他可有话说了,说什么她自己忍不住想嫁给他,自己就将盖头取了下来。 海祥云一计不成,沉默了起来,余雅蓝透过那盖头的下面,只望见海祥云的两条腿,脚上穿着她在船上做得那双软皮红靴,心中一阵的得意,终究你还是穿上了。 半天没有声响,余雅蓝心中纳闷,闻着他身上的酒气,想必酒也喝得不少了,这半天没有动静,难道是睡着了?余雅蓝微微抬起手来,就想掀去盖头看看,却突然转思,万一是他的计谋呢,且忍忍再说,反正自己也是吃饱喝足了,便是这鞋子,也是刚才才穿上去的,现在自己一身的轻松,倒也没有什么事,看谁能更沉得住气。 余雅蓝正在响着,海祥云却突然说了一句话,让她丈二和尚不着头脑,“你这二十余笼的嫁妆从哪里来的?” 余雅蓝不由得一愣。二十笼,自己明明只有两笼啊?莫非?真的是干爹?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掀开盖头,朗声的问道:“什么二十笼的嫁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家事(一)在线阅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家事(一)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家事(一)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家事(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家事(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家事(二) 嫡庶有别112第一百一十二章家事(二) 海祥云看着余雅蓝上当,心中暗笑。余雅蓝却突然停住了举到半空的玉手。重新又安然端坐起来。海祥云沉不住气,有些恼火的问道:“怎么?莫非你那些嫁妆都是假的,故意做出来装面子的吗?” 余雅蓝轻笑一声,“难道海三公子是为了我的这些嫁妆才去提亲的啊!” “胡说八道,我是因着你的那番话才决定提亲,我海祥云虽然不是富可敌国,却也在广州城内数一数二,焉能将你那些嫁妆放在眼中!” 余雅蓝呵呵一笑,:既然海三公子不把它们放在眼中,为何一再的问里面是什么?海三公子的话,让我很是不能理解。 海祥云此时也不装醉酒了,利索的站起来,走到余雅蓝的面前,伸手便将那大红的盖头掀了下来,怒喝道:“你如何便认定,我对你的嫁妆念念不忘!” 余雅蓝抬起头来,明星一般的眼睛闪闪的望着海祥云。嘴角带着戏虐的笑意。海祥云不由得一愣,余雅蓝的肤色本来润泽如玉。今日薄薄的施了一层粉,更显得吹弹欲破,脸颊淡淡的敷了一些胭脂,此刻房内灯光迷离,房内处处大红气息浓厚,越发映衬着余雅蓝柔美娇媚。 海祥云从来不曾这样近距离的看过余雅蓝,现在离着余雅蓝不过一尺的距离,闻着她吐气如兰的气息,看着她媚而不俗的相貌。海祥云已经醉了。余雅蓝看到海祥云直直的盯着自己,不由得粉面绯红。 低头之间,却已经看清了海祥云的面容。大红的喜服合体顺服,腰间束着一条五彩长穗绦,系着一块圆润可爱的碧玉。面容刚毅,棱角分明,却又带着些许的天真无邪。长长的凤目此时瞪着余雅蓝。余雅蓝心中暗笑。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两个人正在那里羞怯,门外却想起了一个婆子的声音,“少爷,少,时辰不早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少爷,少早点安歇,早生贵子啊。” 余雅蓝又羞又恼,海祥云却是呵呵一笑,顺势坐在了余雅蓝的身边,“蓝姐儿,安歇吧。” 余雅蓝粉面更红了。海祥云此刻越看余雅蓝,心中越爱。不由伸出手去,就要抚她的秀颜。 余雅蓝心中紧张了一下,突然一个纠缠许久的难题浮现了出来。她侧了侧身子,避开了海祥云伸过来的手,疑问道:“海三公子,我记得公子提亲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海祥云有点尴尬,伸出去的手随手抓了一下,自嘲的说了一句,“蚊子。” 余雅蓝轻轻一笑,继续问道:“海三公子曾经说过,要散去通房,如今却不知道海三公子做到什么了?” “我已经将她们全部遣回,这几日你当我一些事情也没有做吗?”海祥云听着这话,不由得火又冒了出来,声音也提高了。余雅蓝依旧不急不恼,慢慢问道:“那田姑娘,海三公子如何安排呢?” 海祥云愣了一下,有些恼怒的说道:“我已经说过了,她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为何你总要把她跟我扯在一起呢!” 余雅蓝摇摇头,“我却不明白,公子说没有关系,她那肚子中的孩子是从何而来?她一个未婚的女子,又如何不顾脸面,一口咬定公子是那个孩子的爹呢?” 海祥云气恼的将喜服拉开,高声道:“我要说多少次,你才相信,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余雅蓝看着海祥云暴怒的样子心中有些许的恐惧,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连忙缓和声音柔声道:“既然公子说没有关系,这事暂且放下。” 海祥云闷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放下?这件事情,我已经查的清清楚楚,只是如果说出来,怕是海府从此不得安宁,田姑娘人也做不了了。” 余雅蓝诧异道:“海三公子如何这样说?莫非里面有什么隐情?” 海祥云摇摇头,“过些日子,你便会明白。”余雅蓝点点头,海祥云又说道:“我知道你虽然嫁给我,心里却是不服气,我也不愿意勉强你。房间也大,我今晚便在那炕上睡了,你也不用担心。” 余雅蓝睁大眼睛,不相信的看着海祥云,“公子的意思?” “我不喜欢勉强别人。”海祥云冷冷的说着,抱起一床绸被,自己铺到炕上,喜服也不脱,直接便躺在了上面。余雅蓝心内不安,想要辩解,却又怕海祥云以为她巴结他。想了半天,却没有好主意,听着海祥云那边,已经微微响起了鼾声。余雅蓝也是累了一天,不由得歪倒娇躯,靠着喜被,沉沉睡去。 一夜无语,余雅蓝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只觉得浑身无力,手脚麻木,她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是蜷着身子。她困难的伸直僵直的身体,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的望向窗下的炕上。 海祥云依旧合衣睡得正香。一床锦被让他提的乱七八糟。余雅蓝轻轻笑了一下,慢慢下床,悄悄来到海祥云的身边。 海祥云睡得一脸潮红,长长的睫毛盖着细长的凤目,微微颤动着。挺拔的鼻子下面,嘴有些大,却带着好看的弧度。嘴角上挑,带着孩童般的调皮与天真。 余雅蓝微叹了一声,这个男人为啥要长的这样好看。正在出神,海祥云突然动了一下,余雅蓝吓到赶紧回到床边,将俏脸掩在锦被中,心跳加速。 海祥云只是翻了个身,依旧沉睡不醒。余雅蓝等了半天,不见有动静,这才慢慢平息呼吸。这时候,只听得门外一个怜香的声音轻轻的响起,“玉盘,天色已经大亮了,要不要将小姐起床呢?” 玉盘回答道:“不知道呢?现在房内不是只有小姐一个人,还有海三公子,授受不亲的,咱们怎么好进去?” 余雅蓝听着,又气又恼,不由高声道:“你们两个在那里议论什么!” 怜香,玉盘吓了一跳,还不笨曾说话,海祥云却被余雅蓝吵醒,皱着眉头,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你在吵什么!”余雅蓝这才明白海祥云原来还有起床气。 她有些埋怨道:“太阳都出来了。还睡!”海祥云眯着眼睛看看外面,噘着嘴,皱着鼻子,喃喃道:“怎么天亮的这么快,吉庆,吉庆……” 余雅蓝吓了一跳,连忙的问道:“你叫吉庆作什么?”海祥云纳闷的说道:“当然是叫他侍候我沐浴更衣,你以为叫他作甚!” “可是,可是我还在这里!”余雅蓝听着海祥云理所当然的说着,不由焦急起来。 吉庆在外面听到少爷呼唤,急冲冲的推门就要进去,怜香,玉盘一边一个,赶紧的拦住他道:“你傻了呀,我们家小姐还在房中呢!” 吉庆一拍自己的脑门,呵呵笑道:“只听着少爷叫我,我就忘了。该打该打。那就请两位姑娘进去,帮着吉庆侍候少爷更衣吧。” 怜香,玉盘脸色一红,羞涩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们怎么好进去服侍少爷?” 吉庆傻眼道:“那怎么办啊?总不能咱们就等在门外吧。”三个人正在那里纠结,杨妈妈带着金玲昂首挺的走了过来,看着三个人守在门口,窃窃私语,低声严厉的喝问道:“还不进去侍候少爷,少起床,在这里偷偷的做什么!” 怜香看着吉庆,吐吐舌头,玉盘嗫嚅道:“海三公子在房内,奴婢……奴婢不能进去。”杨妈妈诧异道:“现在海三公子也是你们的主子了,却又如何不能进去?” “男女授受不亲……”玉盘还没有说完,杨妈妈登时怒骂道:“你们还真把自己当成人了。主子面前,还敢说什么授受不亲的!还不赶紧进去,再多话,一顿板子打了下去,找个小厮配了,看你还授受不亲不!” 玉盘不敢再说话,杨妈妈喝道:“还不快些进去,时辰都快到正午了,成亲了,更应该勤奋持家,还能睡到现在!” 余雅蓝在房内听了,冲着海祥云做了一个摊手的姿势。海祥云冷着脸,没有任何的表情。怜香那边不好怠慢,只好轻轻叩门道:“姑爷,小姐,奴婢们进来了?”余雅蓝还没有说话,海祥云却突然高声道:“等等,我们先穿上衣裳。” 余雅蓝恼怒的望着海祥云,明明昨夜本不曾脱衣服,他竟然话说什么穿衣服,传出去,自己的清白岂不是荡然无存了。海祥云却抱着被子是一个箭步窜了过来,一边将自己的喜服扯下来扔到一边,一边又去拉余雅蓝的衣服。余雅蓝吓得想叫又怕外面的人听到,死死的拉着自己的衣裳不松手。 海祥云气得,一把拉开余雅蓝的手,几把便将她大红的嫁衣给扯了下来。余雅蓝想也不想,轮起玉手,狠狠的一巴掌便甩在了海祥云的脸上。 海祥云登时气的白脸通红,举手就要还过去。余雅蓝却不躲闪,昂着头,目光犀利的望着海祥云。海祥云恨恨的跺了一下脚,沉声道:“莫非你要所有人都知道新婚第一夜,我跟你没有任何夫妻之实!” 余雅蓝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海祥云脸上浮现出来的指印,不好意思的说道:“海三公子,我太鲁莽了,请公子原谅。” 海祥云却不理她,自顾自的掀被钻了进去,看着余雅蓝还在发呆,低吼道:“你真的不会做样子吗?”余雅蓝不好再说,羞红了脸,闭着眼也钻了进去,却是离着海祥云远远的。海祥云不由分说,一把抱住余雅蓝的娇躯,高声道:“进来吧。” 怜香,玉盘轻轻推开门,低着头,慢慢走至床前,看也不敢看一眼。杨妈妈跟在后面,疑惑的看看海祥云,此刻海祥云已经放开余雅蓝,不耐烦的喝道:“一大清早,便在门外吵闹什么!怜香刚要回话,杨妈妈抢着说道:“少爷,天色大亮,两个丫鬟还在门外喋喋不休,不知道进来服侍,奴婢教训了她们一番。吵到了少爷,还望少爷见谅。” 海祥云挥挥手,“这样的小事还要劳烦杨妈妈。怜香,伺候你家小姐起床。吉庆,过来!”吉庆听着,连忙的垂首跑了进来,低眉顺目的请安道:“小的见过少爷,少。少爷有什么吩咐?” “嗯,你将府中的家人叫到前院,我有事要吩咐。”吉庆答应着,立刻走了出去。 怜香玉盘小心翼翼的侍候着海祥云穿衣,看也不敢看他一眼。余雅蓝此时努力让自己不要脸红。杨妈妈在旁边看着,微笑着说道:“恭喜少爷少,喜结良缘,赶明儿生几个小少爷小小姐,咱们海家也人丁繁盛了。” 余雅蓝脸上堆着笑,心里暗暗骂道“老奴才,你那是把我当成少,分明就把我当成你们海家生孩子的机器。”、 海祥云却不理睬杨妈妈的话,只是冷着脸,怜香好不容易将衣服为他穿上,这才慌张的退后一步说道:“姑爷,衣服穿好了?” 海祥云看看身上,又抻抻衣服,摇摇头,“真不你家小姐是如何放心让你会侍侯的,穿个衣服也要这样的磨磳。” 怜香低着头,不敢说话,那边余雅蓝唤道:“怜香,将我的衣服拿过来。”怜香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将已经准备好的家常锦服为余雅蓝拿过来,动作娴熟的为她装扮起来,不消片刻,余雅蓝便如天上仙女一般,亭亭玉立的站在了海祥云的面前。 杨妈妈沉着脸,看着这一切,不由得斥道:“怜香,你可是故意的?” 怜香连忙拜了一下去,惶惶的说道:“奴婢不知道杨妈妈的意思,请杨妈妈教诲。” “同是穿衣,为何侍侯少爷之时,故意的拖延,且衣服穿得这样的邋遢。穿少***衣服却又这般的迅速,想必是你心中不愿意服侍少爷罢。” 怜香听着杨妈妈这样的颠倒黑白,又不敢大声分辨,低着头,泣声道:“杨妈妈明鉴,怜香一向服侍太太,小姐习惯了,所以对于男子的衣服不熟悉,并不是有心怠慢少爷。” 余雅蓝强忍心中的怒气,走至铜镜前,照了几下,缓缓的说道:“海三公子,雅蓝和两个丫鬟初来海府,一切的规矩都不明了,还请海三公子明示下。” 杨妈妈陪着笑走过来,刚要开口,却见海祥云沉声唤道:“杨妈妈,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先回房吧,待有事,我再吩咐丫鬟们叫你。” 杨妈妈顿时拉长了脸,尴尬的站在那里,余雅蓝却装作不曾看见一般的吩咐道:“怜香,快给跟海三公子打洗漱水来。” “是。”怜香看着杨妈妈那进退为难的样子,心中暗笑,连忙的跑了出去。 杨妈妈不敢对余雅蓝做什么,转过脸来,眼睛狠狠的望向了玉盘,刚又要说话,余雅蓝却又吩咐道:“玉盘,快来为我梳头,昨日头发束得太紧,这头皮有些痛,你今日只松松的为我挽一个髻便可以了。” 玉盘赶紧的过来,拿起牛角梳,轻轻的为小姐梳妆起来。海祥云坐在床边,打了一个哈欠,吉庆轻快的跑了进来,上前回道:“少爷,家人们都传到前厅花园之处等待,少爷现在便过去吗?” 海祥云想了想,说道:“等少梳妆完毕了,我们一同过去。你吩咐厨房做一些粥来。” 杨妈妈站在那里,海祥云并不看她,余雅蓝从铜镜中看到杨妈妈的脸色忽青忽紫,心中想到:这杨妈妈在海府之中,掌权也不是一时半时的,我刚来,便给她脸色看的,只怕她更要记恨于我,我此来对府上的一切并不了解,正所谓人在明处,她在暗处,她暗中给我使个绊子,也够我吃一壶的了,我现在却不能这样得罪她。 想到这里,她微笑的冲着杨妈妈道:“杨妈妈,我对于府中的一切也不明了,杨妈妈且先回房休息一下,待我做完事情,便去杨妈妈房中请教。” 余雅蓝的这番话虽然不多,却也使得杨妈妈捡回了面子,顺坡下驴,笑着福了一福道:“少有事尽管吩咐,再不说什么请教,真是折煞老奴了,既然少说了,老奴便先回房中等候少。”金铃赶紧过来,搀扶着杨妈妈,慢慢的回房了。 海祥云坐在那里,斜着眼瞧着余雅蓝道:“你是一个主子,她是下人,你这样客气的对她做什么?” 余雅蓝柔声道:“海三公子从小吃着杨妈妈的/水长大,虽然是母,也有养育之恩,再不要说什么下人不下人的。” 海祥云诧异的看看余雅蓝,没有再说话,外边,躲在窗下偷听的杨妈妈,一张老脸,却笑得像菊/花一般灿烂。 怜香打来洗脸水的时候,余雅蓝的发式刚刚梳好,说是简单的梳一下,玉盘也是用了极大的心思,前面梳着齐眉的刘海,四周的散发轻轻的归拢到一起,在头顶张成一个松松的辫子,上一枝纯银打造的凤钗。余下的青丝随意的披在身后,清新而又自然。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家事(二)在线阅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家事(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家事(二)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让权(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让权(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让权(一) 嫡庶有别113第一百一十三章让权(一) 海祥云用水撩了几把脸,拿着毛巾随意的一擦,那边怜香赶紧的递上胰子,海祥云摇摇头道:“不用了。清水便很好。” 余雅蓝妒忌的看了他一眼,老天真是没公理,为啥让他天生这样好的皮肤,不加保养,也这样的柔嫩光滑。想着自己的皮肤如果一天没有好好的清理护理,便要长出痘痘来。余雅蓝这样想的时候,不由得纳闷起来:这个朝代的人,都不长青春痘的吗? 怜香重新打过水,玉盘侍侯着余雅蓝洗漱完毕,又坐在铜镜前面,准备妆扮。海祥云不耐烦的说道:“女人真是麻烦,生得这样好的相貌,偏要用那些胭脂水粉的盖住本来的面目。” 余雅蓝本来就不喜欢化浓妆,听着海祥云的话,连忙吩咐玉盘为她涂些珍珠粉便站起来道:“海三公子,我好了,我们去前厅吧。” 海祥云这才点点头,看看清水芙蓉一般的余雅蓝,不经意的赞道:“这样才好看嘛。” 怜香与玉盘听着海三公子的话,不由得相视一笑。海祥云在前,余雅蓝随后,刚刚出得房门,却见吉庆一溜小跑的过来,看到少爷与少已经出来了,立刻站住脚步,恭敬的贴墙垂手而站,海祥云冲着他道:“吩咐的事情都做好了?” “回少爷,已经做好了,粥也已经熬好,厨房问要摆在哪里?” “我们现在过去前厅吧,你吩咐粥也送过来。”海祥云说着,在前面引着路,向着前厅而去。 余雅蓝只来过海府两次,第一次也是直接将她带到了客厅,第二次,更是不知道路,现在跟在海祥云的后面,她想着前厅也不过是隔着一两个游廊便到了,没想到,转过一条游廊,又转过一条,走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她只觉得腿有些酸疼,脚也走得痛起来的时候,才终于听到海祥云说了一声,“到了。” 余雅蓝赶紧的抬头看去,游廊的尽头,三间大厦,壮丽堂皇,随着海祥云来到大厦之内的时候,她这才发现,原来前面另有一个大院,院中树木高大,种着一些说不出名的花草,郁郁葱葱。院中此时站满了下人,男女老少,不下一百多个。 人虽然多,却是鸦雀无声。看到少爷与少出现门口的时候,下人们正是恭敬的垂手低头。海祥云看看大家,清了清嗓子,吉庆赶紧的递一杯蜜茶,海祥云轻抿了一口,朗声道:“今日让大家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宣布。你们从今以后要记住了,这位是你们的少,这府中的事务,从此以后由她管理,如果有什么事,只管找她,若是哪个不服,也任由她发落。” 话音刚落,底下有人轻声的议论起来。余雅蓝飞快的扫视过这些人,高高低低的,有的抬着头,漠然的望着天空,有的低着头,一语不发,也有的,张着嘴,傻傻的盯着她和海祥云,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更有一些,面上带着一股不服气的神情。 余雅蓝看着这些各种各样的神情,心中想了一下,却没有说话。海祥云看到大家没有反应,又高声的问道:“你们可听清楚了!如果出了什么纰漏,我再不会轻饶!” 余雅蓝轻轻的吭了一声,海祥云询问的望向她,“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没有,”余雅蓝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我以后要忙着生意上的事情,这海府便交给你管理了,受了什么委屈,却不要再来找我诉苦!”海祥云说着,再不看余雅蓝一眼,自顾自的来至八仙桌前,早有丫鬟将那放温的粥送上来,又有几盘色泽鲜艳的开胃小菜。海祥云显然是饿了,端起碗来,香甜的吃了起来。 下人们还在那里站着,等着余雅蓝训话,余雅蓝却又微笑了一下,柔声道:“大家散了吧,各干各的活。” 下人们不由得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少这样的温柔。对她的好感也升了许多。余雅蓝坐在桌前,看着海祥云飞快的吃完粥,一抹嘴,抬腿就往外去。余雅蓝不由“哎”了一声,海祥云却没有听到,转眼就消失在了余雅蓝的视线中。 怜香赶紧盛上粥,放在小姐的面前,轻声道:“小姐,快吃些粥吧。” 余雅蓝皱皱眉头,此时,偌大的海府之中,她认识的,只有怜香,玉盘两个丫头,海祥云带着吉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些下人们又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她,她不由得有些担心,自己能管理好这些人吗?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呢? 怜香,玉盘此时也有一种深深的陌生和恐惧,小姐能应付这些人吗?还有那个杨妈妈,小姐又要如何应对? 余雅蓝正在思考着,怜香看着小姐不吃粥,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这粥不合口味吗?要不要让厨房再做一份?” “不用,不用,挺好。”余雅蓝赶紧低声的说道:“我们现在还是低调些才好。” 怜香担忧的说道:“小姐,我真的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嗯,我也有。”余雅蓝低声的说道:“我们不能怕,已经到现在这一步了,我们只有往前,无法后退了。” “小姐,我们要如何做啊?”怜香看看一旁站着的丫鬟,她们虽然脸上陪着笑,明眼人却一下子可以看出来,这些笑并不是发自内心的。 “让我考虑一下。”余雅蓝此刻脑子飞快的转动着,这些事情交织在一起,就如没有头的麻绳一般,她现在必须要理出来一个头绪,只有理出头了,她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怜香,你也帮我想想,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呢?你看我现在对海府,一点也不熟悉,怎么能立刻接手呢?那些下人,肯定也不听我的。”余雅蓝有些为难的说道。 怜香想了想道:“小姐,既然现在不能管理海府,方才杨妈妈还在房间等着小姐,不如……” “不如还请杨妈妈当主管。”余雅蓝豁然开朗,面上一片的喜色,“怜香,还是你的聪明。” 玉盘在一边说道:“小姐,如果还让杨妈妈主管海府的事务,那咱们岂不是永远没有立足之地,再说了,方才海三公子当众宣布小姐为海府的女主人,如果小姐又去找杨妈妈,海三公子会不会以为小姐在偷懒呢?” “玉盘说的也有道理。”余雅蓝点点头,“必须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才好。” “小姐还是海府的女主,却是暗里的,凡事先由杨妈妈出面。”怜香又补充道,“等以后咱们熟悉了海府环境,再说。” 余雅蓝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怜香,你去问问那个丫鬟,杨妈妈住在哪个房间里?” 怜香连忙的走过去,福了一福,柔声道:“这位姐姐,请问杨妈妈的房间在哪里?姐姐可能带我们小姐过去?” 那个丫鬟听着怜香这样的说,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冲着余雅蓝直磕头。余雅蓝诧异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只是让你带个路,怎么磕头做什么!” “少,奴婢什么也没有听到,少再不要将奴婢交到杨妈妈那里。”丫鬟苦苦的哀求着。 余雅蓝更加的纳闷了,“并不是要将你交到杨妈妈那里,是我有事情,要与杨妈妈商议一下,但是这府里太大了,我也不熟悉路,所以让你带路。” 那丫鬟方才松了一口气,颤声的回道:“少恕罪,奴婢一时听差了,少请先用饭,奴婢带少过去。” 余雅蓝这才端起粥,那放粥的锅子,大概是特制的,放了这么久,却依然热乎乎的,粥熬得恰到好处,那些小菜也着实的爽口,余雅蓝吃了两碗,方才放下碗,吩咐怜香,玉盘也就着那余下的粥吃过了,使的丫鬟过来,收拾过去,余雅蓝又休息了片刻,那个丫鬟方才走过来,柔声道:“少,请随奴婢过去吧。” 余雅蓝对着那个丫鬟好奇,一路上不停的问着她,叫什么名字,来府上多久了,是做什么事务的等等。 丫鬟一一的回答,名叫睛儿,到府上不到一年,因为家中贫寒,父母无力养活,将她卖到海府,平日就在前厅内,打扫一下房间。后厅之内,杨妈妈却再不许她过去。 余雅蓝不由奇怪的问道:“这府上也没有什么人,老爷太太都过世了,杨妈妈为何不许你到后厅去呢?” “这个……,奴婢不知道……”睛儿欲言又止,余雅蓝越发的疑窦重生。 “怪不得你如此的害怕呢!”怜香在一边口道:“那现在去杨妈妈的住处,会不会责罚你?” “有少在,应该不会,再说,我也只是送少到杨妈妈的房间,并不算是后厅。”睛儿低着头说着。 “后厅是什么所在?”余雅蓝随口的问道。 “是少爷的住处。”睛儿没有防备,脱口而出。余雅蓝不由得微微一笑,顿时明白了。 又穿过了几条游廊,走到一个小院前的时候,睛儿突然止住了脚步,回身低声回道:“少,杨妈妈的房间到了。奴婢不能再送少了。” 余雅蓝理解的点点头,“你先回去吧。” 余雅蓝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杨妈妈在海府之中,地位显然极高,虽然同为奴婢,却有自己单独的院子,房间,甚至有专门的奴仆,怪不得她不愿意放手,年事已高,也不愿意回家养老。 余雅蓝站在院门处,却不进去,怜香问道:“小姐,为何不进?” “杨妈妈有那么的丫头服侍,难道少前来,没有人报信吗?”余雅蓝奇怪的说道:“只有一个可能。” “海三公子今日在前厅所说的话,大概早有人报知杨妈妈知道了,就是小姐来她的住处,她也肯定知道,却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来试探小姐。”怜香低声分析道。 余雅蓝点点头,“我们要小心,不能让她得逞,却也不能惹怒她。” 怜香看看余雅蓝,“小姐,我们要怎么做?” 余雅蓝冲着玉盘道:“你进去,告诉杨妈妈,我来了。” “我?”玉盘有些胆怯的说道:“万一杨妈妈发火了,怎么办?” “最多打你一巴掌,我还能不护着你吗?”余雅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斥道:“还口口声声说要帮我,还没有打仗,你就想扔下我当逃兵了。” “玉盘才不会扔下小姐逃跑的!”玉盘见余雅蓝怀疑她的忠心,立刻梗直脖子,大义凛然的说着,抬腿便跨进了院门。 杨妈妈此时坐在八仙桌前,端着一杯茶,却迟迟不送到嘴边,旁边的小丫头大气不敢出。杨妈妈心中也有一些的惶恐,毕竟自己是一个下人。但是一直以来在海府之中,她手握大权,早已经将自己当成海府的女主人了。自打海少爷提亲之后,她心里便有一份恐慌,这份权利早晚要让给别人,只是,她不愿意就这样拱手相让,她拼命的想多抓住一些时间。海少爷今日在前厅宣布的时候,早有她的心腹过来告诉了她。此刻,她硬撑着,她要看看这位新少有什么方法将她的权利拿走。 玉盘进来的时候,杨妈妈正在那里出神,玉盘一直忌惮杨妈妈,想着她的残暴,又增加了几分恐惧。她颤抖的站在那里,也不敢说话,脸上一片的紧张。 杨妈妈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玉盘进来,站在那里不说话,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杨妈妈强自镇定下来,望向玉盘。玉盘看着杨妈妈那严厉的眼神,心中更是惶惶,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妈妈却不明白玉盘的恐惧,心中本来有鬼,此时沉不住气了,不由得问道:“玉盘姑娘,来我这里,可有什么事?” 玉盘见她说话客气,心中转念,自己是小姐身边的丫鬟,身份也与这杨妈妈不相上下,虽然她在府上久了,就算有再大的权势,跟自己也不过是梅香拜把子,都是下人罢了。 想到这里,玉盘突然底气足了起来,她稳了稳身形,沉声的说道:“杨妈妈,少来探望杨妈妈,现在院门处。” 杨妈妈听着玉盘的话,立时有些慌张起来,连忙的起身,又突然坐下,玉盘冷冷的看着她,待到她重新坐下来的时候,玉盘冷笑一声:“杨妈妈在府中久了,也算是海府的女主人了,杨妈妈请坐好,待我出去,请我家小姐来给杨妈妈请安。” 杨妈妈听着玉盘这话,立刻变了脸色,刚要斥骂,看着玉盘那不以为然的脸色,却又不敢。重新站了起来,陪着笑说道:“玉盘姑娘说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我年岁大了,坐得久了,听得少前来,心中高兴,想立刻起身迎接,却是腿不得劲,一时站不稳,玉盘姑娘可是误会我了。珠儿,快搀我起来,去迎咱们少进来。” 玉盘看着杨妈妈突然间变得这样的低声下气,气焰也高了起来,冷哼一声道:“杨妈妈年岁大了,早日回明海少爷,也让杨妈妈回家尽享天伦之乐。” 杨妈妈此时再不说话,只是在小丫头珠儿的搀扶下,慢慢的行至院外,余雅蓝坐在石凳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怜香垂首侍立一边,旁边再没有任何的下人陪同。 杨妈妈赶紧的上前,陪笑道:“不知道少过来,老奴迎的迟了,望少恕罪。” 余雅蓝却没有出声,杨妈妈疑惑的看看怜香,怜香却是摇摇头,指着余雅蓝做了一个思考的动作。 杨妈妈不敢打扰,只好站在那里,半晌,余雅蓝方才如梦初醒一般,恍然抬起头来,看着杨妈妈,诧异的问道:“杨妈妈来多久了?我想事情想得出神了,却怠慢了杨妈妈,真是说不过去。” 杨妈妈恼怒,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陪着笑道:“老奴过来时,看到少在想事情,不敢打扰。这石凳上冰冷,少快请移步到老奴的房中。喝杯热茶,这些下人们,也真是该打了,少在这里,也没有人来侍侯着。” 余雅蓝微微一笑,“我久闻得杨妈妈治家有方,今日一看,果然如此,这下人们连过来也不敢过来了。” 杨妈妈心中惶惶,不知道再说什么,连忙的吩咐珠儿上前搀扶余雅蓝,玉盘却早已经抢步上前,冷笑着说道:“我家小姐年轻。”杨妈妈老脸顿时涨得青紫,忿忿的瞪了珠儿一眼。 余雅蓝偷眼看得杨妈妈这幅模样,心中暗笑,不知道玉盘在进去做了什么,以致杨妈妈现在这样的卑恭了。但是自己现在还要用得着这个杨妈妈,也不能太剌她。她笑着对杨妈妈说道:“杨妈妈虽然年老了,却也是老当益壮的,我这般年轻,有许多事情,还要请教杨妈妈哩。”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让权(一)在线阅读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让权(一)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让权(一)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让权(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让权(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让权(二) 嫡庶有别114第一百一十四章让权(二) 杨妈妈引着余雅蓝来至自己的房间,房内装饰华丽,余雅蓝却如没有看到一般,径直到那桌边坐下,杨妈妈刚要吩咐珠儿去倒茶,却又连忙的忍住,自己上前,倒了一杯茶,送到余雅蓝的面前,“少,请用茶。” 余雅蓝微微点头,示意杨妈妈将茶放在桌上。杨妈妈刚想坐下,又连忙的站起来,垂手站在余雅蓝的身边。余雅蓝心中暗笑,故意沉默了半晌,方才说道:“瞧我也是糊涂了,杨妈妈快坐下,你是少爷的母,论理也是个长辈了,哪有小辈坐着,长辈站着的道理,真是折我们的寿了。” 珠儿连忙的搬过来一个方凳放在余雅蓝的下首位置,杨妈妈侧身坐了,心中一阵的委屈,却又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余雅蓝看着杨妈妈的脸色,心中一阵的快感,原来当少***感觉这样的好,现在自己是海府正经的少了,不比在船上,时刻要看着你杨妈妈的脸色行事。余雅蓝这样想着,面上微露出一丝得意。 余雅蓝端起茶杯,却并不喝茶,只是看了一眼,点点头:“这乃是景德镇烧出来的上好官釉,真是致。” 杨妈妈听着,越发不敢出声,她现在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这样的怵这位少了,从前在船上的时候,她从不曾将这个黄毛丫头放在眼中,既然是现在,她也不曾露出什么跋扈的神态,为何自己心中竟然有这样的忌惮了呢? 余雅蓝看看天色,已近正午,正事还没有提,她暗暗的责备自己耽误时间,清了清嗓子,柔声的问道:“今日在前厅,少爷说的话,想必杨妈妈也知道了?” 虽然是疑问,却是已经明确的告诉了杨妈妈,你不要再装不知道了,凡事痛痛快快的,不要再试探我的耐心。杨妈妈立时明白余雅蓝的意思,躬身回道:“回少,有下人偶然提起过。老奴也有一些了解。” “如此,我便不用多费口舌了。”余雅蓝点点头,“虽然我现在是府上的少了,但毕竟初来乍到,年轻不懂事,这府上的也都是老人了,我如何能立刻便掌管,少爷的心是好的,却是太高估我的能力了。” 杨妈妈赶紧的说道:“少快不要说这样的话,少乃是人中龙凤,咱们这府上,人也多是极老实的,少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们去做,再没有人敢说不!” 余雅蓝呵呵一笑,“话虽如此,我毕竟年轻,做事情,难免有些气盛,凡事做好了便罢,做不好,不说我年轻不懂事,倒要说杨妈妈你们这些老仆不帮着主子,在一边看着主子出笑话了。” 杨妈妈听着这话,立刻的起身,陪着笑道:“少这话,真是委屈咱们这些老奴了,咱们这些老奴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给少看,少方才能明白咱们的忠心。” 余雅蓝听着杨妈妈的这话,心中方才安定下来,笑着说:“我怎么会怀疑杨妈妈的忠心,为了咱们这海府,杨妈妈也是尽心了一辈子,如今我来了,倒是想让杨妈妈也享享福,只怕也不能了,还需要杨妈妈再多劳累一些日子才好。” 杨妈妈听着余雅蓝上半句的时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刚想要打断她的话,说一些自己尚且年轻,还能帮着少管理等等,后面余雅蓝的话,让她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的说道:“少这样看得老奴,便是粉身碎骨也在乎不惜的。老奴在海府了待了也二十年了,早已经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一般,再没有什么劳累不劳累的。” 余雅蓝点点头,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既然杨妈妈有此心意,我也放心了。”杨妈妈看着余雅蓝就要离开,连忙的吩咐道:“少,午饭就要开始了。少要在哪里用饭?” 余雅蓝想了一下,“平日少爷都在哪里?” “少爷在书房多些,今日却不知道了。” “哦。”余雅蓝想了想,心里有些为难,自己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这个老奴才偏要问自己在哪里用饭,存心为难吧。 杨妈妈看着余雅蓝不语,猜不透她的心思,还以为她怪自己多嘴,赶紧的退到一边。怜香明白小姐的心思,立刻上前说道:“杨妈妈,少也有些乏了,你吩咐厨房将饭送到少/房间吧。” “是。”杨妈妈答应着,心里松了一口气。余雅蓝也赞赏的看看怜香,点点头。 余雅蓝刚回到房间,却见吉庆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看到余雅蓝,连忙的行礼道:“回少,少爷说在外面陪着客人饮酒了,吩咐小的回来告诉少一声。少可有什么吩咐小的?” 余雅蓝点点头,对海祥云又加了几分好感。她想了一下说道:“你好生看着少爷,别又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亲戚朋友给灌醉了。” “是,小的明白。”吉庆答应着,就要出去。余雅蓝又唤道:“吉庆。” 怜香赶紧的喊道:“吉庆回来,少还有吩咐。” 吉庆反身进来,“少,请吩咐。”“当初盖这房子的时候,可有图纸?”“有的,少想……” “你将那图纸找出来,找能工巧匠,暗十比一的比例给我画出来。我有用处。”吉庆心里疑惑,主子发话,他也不敢违抗,答应着,便出去了。 这时四个小丫鬟端着食盘走了进来,怜香,玉盘赶紧接了过去。一一摆好。广州菜讲究致,味道甜鲜。很和余雅蓝的口味。她看着一桌子的菜,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借住在二太太旧宅中的时候,想吃点家常菜也不能,如今锦衣玉食的,真是天壤之别。 怜香用小碗拨了一些米饭,轻轻放在小姐的面前,余雅蓝慢慢的吃着,玉盘那边装了小碗汤,小心吹凉了,方才放到余雅蓝的面前。余雅蓝吃了几口,却觉得味道平常,反而有些不如外面饭店的味道。 她皱了皱眉头,放下筷子,喝了两口汤,更是如白水一般。怜香知道小姐的饭量,如今看她吃的不及平时的三分之一,纳闷道:“小姐可是忙了一早,累乏了,所以没有胃口?” 余雅蓝摇摇头,“我吃着今日的饭菜,却是味道平常,还不如昨日匆忙烧制的**汤。” 怜香了解余雅蓝,知道她不是那种柔弱,挑食的主子,从前刚到余府的时候,她连那黄儿,黑儿也吃津津有味,如今想必是这饭菜太过难咽,以致她无法下口,怜香又看看那饭菜,**鱼蛋,样样俱全,颜色也是新鲜,怎么小姐就是吃不下呢? 余雅蓝吩咐玉盘端过一茶来,轻轻的抿了一口,说道:“虽然味道不好,扔了也浪费了,你和玉盘两个凑合的吃一些吧。” 怜香答应着,玉盘盛上饭来,两个人正在端着到一边去吃,余雅蓝拦道:“都是自己人,又讲这些俗套,就在这里吃吧,不要麻烦了。” 两个丫鬟这才轻轻的坐下,怜香刚吃了一口菜,眉头便皱了起来,看看余雅蓝,余雅蓝却是对她做了一个调皮的神态。玉盘的脾气却没有这样的好,立刻不管不顾的叫了起来:“这是谁请来的厨师,做的这饭菜是祭祖的还是喂……”余雅蓝瞪了她一眼,玉盘那个“猪”字才没有说出口。 怜香实在无法吃下这菜,只好就着白水一般的汤将饭泡了泡,凑合着吃了下去。玉盘不敢再说话,也学着怜香的样子。余雅蓝看看垂手站立一旁的四个小丫鬟,和颜悦色的问道:“府里一向吃饭都是如此吗?” 四个丫鬟相互看了看,为首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回道:“回少,这饭菜也是有份例的。” “哦。份例,你说来我听听。”余雅蓝轻抿了一口茶水,她此时饿的前心贴后背的,那饭菜一口也不想吃,只好拼命喝茶抗饿。 大点的丫鬟想了想,说道:“少爷,少是一等份例,饭菜不限,杨妈妈是二等份例,比少爷的菜总要少两个。吉庆主管是三等份例,又比杨妈妈的少两个菜。其余的便是没有份例了。” “今日我这饭菜剩余如此的多,又如何处理?”余雅蓝听着丫鬟的话,已经在心里略算了一笔帐,这饭菜虽然不是天天山珍海味,一桌二十两银子计算,一日就要白白扔掉六十两。十两换成现代钱一百,这一天,什么也不做,就是烧掉六百块钱,真是极大的暴殓天物啊。 丫鬟听着余雅蓝突然问这饭菜的去向,不由愣了一下。怜香在一边斥道:“问你话呢!” 那个丫鬟无奈,只好小声的回道:“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余雅蓝飕的提高了声音,怒道:“真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你们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吧!” 丫鬟看道余雅蓝突然的发起脾气,吓得赶紧跪倒,语气哀哀的回道:“少,饶了奴婢吧,奴婢不能说啊。” “哼,想必我这个少也只是一个幌子,府里大概还有比我更能主事的主子吧。”余雅蓝说着,立刻站起身来,怒喝道:“怜香,玉盘,速去请少爷回来,告诉少爷,今早少爷那番话,就如耳边风一般,就请少爷收回去罢。” 那个丫鬟吓得抖衣而战,其余三个看着势头不好,也齐齐跪下,更有一个膝行着拦在了刚要出门的怜香面前,可怜兮兮的哀求道:“好姐姐,请为我们求求情,请少不要生气了吧。” 怜香板着脸道:“少仁慈待你等,你们却要登鼻子上脸,不将少放在眼里,这府里,除了少爷,还有谁能大过少?” 丫鬟不停的叩头,余雅蓝心软了一下,平和了口气道:“我也知道我是新来的,你们不信任我也罢了。我也不愿多管这些事情,只是既然少爷今早说了那些话了,我好歹也要知道不是。” 丫鬟叩头道:“是奴婢心多了,少恕罪。”余雅蓝点点头,“你们起来吧,好好的告诉我事实,我也不追究了。” 丫鬟看到余雅蓝脸色缓和了下来,这才放下心来,轻声道:“奴婢只是三等的丫鬟,不太清楚这件事,奴婢只是听别人说过,这些剩的饭菜,由杨妈妈家的远房亲戚拉走了。” 余雅蓝暗笑了一下,果然这里面有猫腻。只不知道这些年来,杨妈妈从海府捞了多少好处?余雅蓝摆摆手道:“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也不会再去告诉别人这件事情是你说出来的,如果你觉得自己想要告诉别人,我却是不拦你。” 丫鬟立刻叩头道:“此事奴婢再不会乱说,只求少饶了奴婢。” 余雅蓝点点头,“对了,做这饭菜的厨师是刚来的吗?”丫鬟连忙回道:“不是,这位柳厨娘也在府里十多年了,听说与杨妈妈关系甚好。”“ 哦。”余雅蓝呵呵一笑,“你下去吧。”丫鬟如得了大赦,赶紧的收拾好碗筷,诚惶诚恐的离开了。 玉盘在一边恨恨的说道:“这个杨妈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小姐,她欺着我们软弱呢。”余雅蓝嗔怪的看看玉盘,“偏你的话多。”玉盘瘪瘪嘴,站在一边去了。 下午的时候,余雅蓝躺在床上小憩,吉庆颠颠的跑了过来,怜香拦住他,红着脸问道:“吉庆主管,你这会来,为了何事?少在午睡。” 吉庆呵呵一笑,“怜香姑娘,你没有休息休息,这几日,怜香姑娘也累坏了吧。” 怜香哼了一声,“谁要你好嘴。” 吉庆依旧笑着说道:“我是实心实意的关心怜香姑娘,姑娘刚来,如果有事只管吩咐我去做。” 怜香看看房里,余雅蓝已经沉沉睡去,玉盘趴在桌子上,也发出微微的鼾声。怜香突然想到中午吃饭时受的气,不由得问道:“吉庆主管,这府里做饭得手艺这样差,还留着十多年,姑爷也太仁慈了吧。” 吉庆楞了一下道:“柳厨娘,赵厨娘得手艺,就连老爷太太在世的时候也总是赞赏,如何说手艺差呢?” 怜香心中暗想,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只怕吉庆还以为我家小姐口刁呢。于是便把中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吉庆立刻变了脸色,连忙的问道:“这样说,少中午竟然不曾用饭吗?” 怜香点点头,“房间里一点吃的也没有,小姐又不好意思吩咐下人去取,喝了一壶的茶水。” 吉庆无语,茶水最是刮肠子,少已经饿的肚中没有任何食物了,还可着劲的喝茶,不越喝越饿,才怪。 怜香看着吉庆,气恼的说道:“咱们小姐在家里的时候,哪受过这样的委屈,便是欺负少年轻,也断没有饿肚子的道理啊。” 吉庆点头,安慰道:“怜香姑娘,你不要着急,待我回明了少爷,将她们撵了出去。” 怜香连忙拦着他说道:“万万使不得,我们家小姐生不喜欢惹事,今日之事,她再三吩咐不许说了出去,因为吉庆主管你不是外人,我口快,说了出来,如果你在回了少爷,少爷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立刻就要发作起来,那些人撵出去到没有什么,怕只怕有那专门嚼舌头的小人,背后挑唆,我家小姐不贤惠的名声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吉庆为难的看看怜香,“怜香姑娘,这可如何办好呢?” 怜香想了想道:“就是你去告诉了姑爷,咱们现在也没有证据,那剩下的饭菜早已经被那些人拉出去喂猪了。”说到这里,怜香突然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鲁,顿时羞红了脸。 吉庆却没有注意怜香用词,只是恨恨得跺脚道:“这些欺主的狗奴才,早晚要好好教训一番才好!怜香姑娘你可有什么好办法?替少出这口气!” 怜香看着吉庆道:“你真的想为少出气吗?” 吉庆正色的说道:“姑娘说的什么话啊,我岂是那种虚情假义的人。听着姑娘这样说,我实在觉得气愤,这些奴才欺主,我是知道的,却没有想到,竟然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姑娘只要有好方法,我一定立刻去办,好好的为咱们少出气!” 怜香点点头,眼珠子一转,悄声的在吉庆的耳边说了几句。吉庆立刻点点头,连声的夸奖道:“姑娘真是聪颖,我再也想不出这个法子来。” 怜香俏脸绯红,娇语道:“我也是为着我们家小姐,吉庆主管,可不要以为我天生就是这样的刻薄的人啊。” 吉庆正在说话,房内传出余雅蓝微微有些慵懒的声音,“怜香,你在与谁讲话?” 怜香连忙的冲着吉庆摇摇手,回道:“没有,我在外面看猫儿打架,正在骂那只打败的猫呢。” “你也真是无聊了,打败了,你好好的安慰它,做什么要骂它?进来罢,给我打些洗脸水。”怜香只听着房内床铺响了几声,知道小姐起床了,悄悄的对着吉庆道:“你过一下子再进去罢,千万不要告诉小姐啊。” 吉庆点点头,低声回道:“姑娘放心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让权(二)在线阅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让权(二)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让权(二)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过招(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过招(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过招(一) 嫡庶有别115第一百一十五章过招(一) 怜香这才走了进去,余雅蓝皱着眉头坐在床边,看到怜香进来,报怨道:“我饿醒了,你知道厨房在哪里?吩咐做些吃的来给我罢。” 怜香答应着,这时玉盘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小姐说“吃的”,立刻睁大眼睛道:“哪里有吃的?” 余雅蓝忍不住笑骂道:“你这个吃货,没有吃的,你再不会醒来。” 玉盘不好意思的擦擦流出来的口水,羞涩的说道:“小姐,玉盘也实在是饿了。” 怜香正要说话,却听到外面吉庆的声音传进来,“吉庆请少安。” “进来罢。”余雅蓝连忙的唤道。 吉庆躬身进来打了一千道:“少吩咐吉庆做的事情,吉庆已经吩咐下去了,工匠们说,这是一个细活,就算再赶,也要十天的时间,我逼着他们缩短到了五天,还请少稍侯。” 余雅蓝点点头,欲说什么,却又不好意思起来,看着玉盘。玉盘因为饿极了,头脑也变得聪明起来,走到吉庆身边,问道:“吉庆主管,少***房中,怎么连一些吃的也没有?” 吉庆一拍自己的脑袋,陪着笑道:“是小人疏忽了,小人这就去吩咐厨房做些美面食过来,少稍待。” 玉盘连忙说道:“有没有现成的,快点送来罢。” 吉庆答应着。飞也似的跑了出去。片刻之间,吉庆带着两个小扎着小鬏的丫头疾步跑了过来。两个小丫头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手中各提着一个食盒,放在桌上之后,又施了一礼,吉庆摆摆手道:“你们退下罢,吩咐厨房,现在开始做少晚上的饭,少爷回来吃饭。” 那两个小丫头答应着,连忙的退了下去。怜香赶紧的打开食盒,里面各色美的点心,散发出香气,余雅蓝只觉得喉咙中,有小虫向上爬一般,口腔之中,口水泛滥,她偷偷咽下一口口水,斯文的拿起一块点心来,吉庆在一边看了,连忙的说道:“少还有什么吩咐?如果没有什么事,吉庆去接少爷了。” 余雅蓝点点头,“去吧,去吧。”恨不能吉庆立刻就消失,好不容易耐着子,看着吉庆的身影消失了,立刻一大口咬下去,来不及嚼,喝了几口茶便送了下去。怜香看着,连忙的劝道:“小姐,慢些,慢些,还有很多呢。” 玉盘那边,再顾不上斯文,一伸手,两块点心就塞进了嘴里,呜咽着说不出来话来,噎得直伸脖子,气得怜香伸手就要打她。 余雅蓝好不容易将肚子里的饿气压了下来,又吃了几块,喝了一杯茶,方才缓和气息道:“怜香,你也不要打她,着实是饿坏了。”玉盘连连的点头,喝下一杯茶水,方才缓过气来。讨好的递给怜香一块点心道:“姐姐,你也吃一些吧。” 怜香生气的一拍她的手,恼火的说道:“我再不会像你这样,连主子也不放在眼里了。” 玉盘撇撇嘴,委屈的说道:“我跟着小姐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怜香姐姐又跟着太太,又跟着小姐的,当然能忍耐这些了。”怜香听着玉盘说的不像话,伸手狠狠的拍了她一下。玉盘疼得真咧嘴。 余雅蓝劝道:“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我从前跟我家太太在家的时候,虽然贫穷,太太却从不曾这样饿过我,就是那菜叶窝头,也是尽我吃饱。如今进了大户人家,以为自己享福了,却不料,第一天就饿肚子,让你们也跟着我受苦了。” 怜香听着余雅蓝说着可怜,忍不住红了眼圈道:“是奴婢无能,让小姐受委屈了。” “傻丫头,这事怎么能怪你呢。”余雅蓝恨恨的说道:“我仁慈待她,想不到她却背后玩的,她不仁,休怪我不义。咱们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天色还亮的时候,海祥云在吉庆的搀扶下,慢慢的来至新房,余雅蓝正在房中坐着,吃了一些点心,虽然不饿了,却总有一些没吃东西的感觉。看着海祥云回来,连忙的迎上去道:“海三公子,又喝多了吧?” 海祥云冲着余雅蓝嘻嘻一笑,“余小姐,我哪有喝多啊,只是有点不受控制罢了。” 余雅蓝皱着眉头道:“还说没喝多,站都站不稳了,吉庆,你将少爷放在床上,吩咐厨房做些醒酒汤来。” 怜香,玉盘此刻也习惯了许多,帮着吉庆将海祥云放在床上躺好,余雅蓝看着海祥云皱着眉头的样子,怕他要吐,连忙的吩咐道:“玉盘,你快将那痰盂拿来,少爷大概要吐了。”话没说完,海祥云一个翻身,“哇”的一声,便吐了满地。 余雅蓝气得发怔,屋里立刻气味熏人,她连忙的捂着鼻子站到一边,怜香,玉盘虽然也觉得有些恶心,却是没有办法,一个赶紧的拿来扫把,一个赶紧的为海祥云脱去濺上污秽的外衣。 这时候,在门外侍侯的几个小丫鬟,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玉盘,怜香忙碌,甚至连余雅蓝也亲自动手,将窗子打开,却是一动不动。吉庆吩咐了厨房之后,生怕少爷会吐酒,赶紧的跑回来,看到这幅场景,气得扬起手来,“啪啪”几个巴掌下去,怒骂道:“你们是瞎了眼,还是断了手脚,买了你们来,是站在这里当泥人的吗,这样的事情,怎么会让少亲自动手,想必你们在这府里也呆烦了,来人!” 远远守着的几个家丁听到吉庆那怒气冲天的喝声,心中惶惶,连忙的跑过来,吉庆指着那几个丫鬟,骂道:“把这个几个断手断脚,瞎了眼,看不到主子的奴才拖出去,狠狠的打一顿,拿了卖身契,送到窑子里去,让她们正式做那手脚不会动的人!” 那几个丫鬟被吉庆打得也蒙了,听着要将她们送到窑子里去,吓得一齐跪倒哭喊道:“主管,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饶了你们一次,难保你们不会有第二次,来人,拖下去。”吉庆此时积在心中的气,一齐的发作起来,那些家丁们看到吉庆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上前解劝,只好拉着那几个丫鬟向外走去。 怜香摇摇头,这些丫鬟们也着实的可恶,现在看来,又实在的可怜,她不由想到小姐曾经也对她用过这一招,不知道,吉庆是真的要将她们送去,还是故意吓唬她们,看吉庆此时的脸色,铁青一片,看样子,这几个丫鬟是清白不保了。 这时候,一个轻柔却坚定的声音缓缓的响起,“且慢。” 家丁们愣了一下,吉庆主管从来很少发脾气,发作起来的时候,除了少爷,却没有人敢拦阻,此时少爷醉得不醒人事,谁敢这样的大的胆子,竟然叫且慢? 吉庆听着声音,慢慢的回转身去,通红的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待看清是余雅蓝时,那张冰凉的面容立刻缓和了下来,语气虽然还是暴戾,却是柔和了许多,“少,这些丫头们,眼里没有主子,只有狠狠的惩罚了,其余的下人才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我知道你也是为着咱们府上好,只是咱们海府一向仁慈待人,你打她们一顿,想必她们也受到教训,再送到窑子里,就有些过了,一个姑娘家的清白从此就要断送了,这样想来,似乎惩罚的有些狠了,不如,就照吉庆主管说的,狠狠的打一顿,革了她们一个月的俸银,如果再表现出怠主的事情,随着吉庆主管发落,我再不说话,你认为如何?”余雅蓝轻言软语的说道,丝毫没有半点少***架子,仿佛在与吉庆商议一般。 吉庆连连点头,“一切但听少***,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拖下去!” 那些家丁们边才如梦初醒,被罚的丫鬟如得到了大赦一般,齐齐的磕头如捣蒜,“多谢少仁慈,多谢少仁慈……” “下去吧,”余雅蓝摆摆手。此时房中的气味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怜香又抓了一把百合放在房中的鼎炉中,渐渐的一股淡淡的花香飘了出来。海祥云微微呻吟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早有厨房将醒酒汤送了过来,怜香,玉盘又侍侯着海祥云喝下,半晌,他才清醒过来,却是浑身无力,躺在床上,看着屋里的人,说道:“我这是在哪里了?” “在哪里?在你的家里啊。”余雅蓝冷冷说道,此时的语气与刚才赦免奴才的时候,竟然判若两人。 吉庆有些诧异的望着余雅蓝,怜香却是悄悄的一推吉庆道:“吉庆主管,有些事情,咱们到外面聊吧。”说着话,拉着还在一边傻看的玉盘,向屋外走去。 余雅蓝看着她们在外面轻轻的将门关上,心中一阵的委屈,坐在窗下的坑上,却不说话,只是冷着眼,望着皱眉噘嘴的海祥云。 海祥云躺在那里,头昏昏沉沉,动一下仿佛天旋地转般。他不由得低声呻吟起来。余雅蓝刚开始并不理他,海祥云却是越来越大声了,而且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不雅。 余雅蓝没有办法,冷淡的问道:“海三公子,哪里难受,要不要请郎中来瞧一瞧?” 海祥云低声道:“不用了,只是头痛欲裂。” “你也知道头痛欲裂啊?我还以为你是千杯不醉呢。”余雅蓝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虽然是责备,却听着像是关心,嗔怪一般。 海祥云强撑着身体就要起来。余雅蓝赶紧上前扶着他道:“怎么了,又要吐吗?”海祥云摇摇头,“哪敢再吐啊,方才差点把少熏坏了,我可不敢再了。” 余雅蓝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立刻放开扶着他的手,海祥云“哎呦”一声,坐立不稳,便歪倒在床上了。 余雅蓝担心的看了他一眼,见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走到桌边到了一杯茶端到海祥云的面前,“海三公子喝杯茶吧,再清醒清醒。”海祥云做出无力的动作,一双凤目无辜的望着余雅蓝。 余雅蓝心中呻吟了一声,“造孽。”只好侧身坐在他的身边,轻轻扶住他,喂他喝了几口茶水。海祥云轻吁了一口气,脸了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余雅蓝这会已经折腾出了一身汗,她轻拭了额角的汗珠,刚要转身离开,却被海祥云一把抓住了玉腕,余雅蓝立刻羞的满面桃花,心里如有七八个小鼓在那里咚咚直敲。余雅蓝挣了一下,没有想到海祥云看着文文静静,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余雅蓝不由得轻呼道:“公子,你弄疼我了。”海祥云却并不松开,反而手臂使劲,将余雅蓝拉到了自己的怀中。余雅蓝闻着海祥云身上淡淡的酒气,只觉得俏脸就如烧起来一般。头眩晕的仿佛飘起来。余雅蓝还要挣扎,海祥云却是抱得紧紧的。余雅蓝虽然不情愿,也只好任他抱住了。 怜香站在房外,听着房内微微的动静,脸颊有些羞红。玉盘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不高兴的说道:“怜香姐姐,你把我拽出来做什么?你没有看到刚才海三公子吐的污秽,如果再吐了,小姐一个人怎么应付?”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气的怜香一把拉住她,恨恨的戳着她的脑门骂道:“你这个不开窍的猪!”玉盘恍然有些明白,不由得也羞红了粉脸,低头跑到一边,再不说话了。 这时候,厨房遣人来问在哪里开饭。玉盘一听饭,立刻口中口水啯啯作想,又怕怜香听见那她,强忍着没有过来。 吉庆望望怜香,征求道:“怜香姑娘,饭摆在哪里?”怜香立刻说道:“就摆在这里吧。”吉庆立刻吩咐着。待下人走远了,方才问道:“怜香姑娘,你觉得咱们今晚能抓到证据吗?” 怜香摇摇头,“你以为厨房里的厨娘们都是傻子吗?今晚姑爷在家吃饭,她们如果敢做出中午那样的饭菜,真是狗胆包天了。” 吉庆不由有些着急的说道:“那如何是好?明日少爷还要出去应酬,别少又挨饿,就是吉庆的罪了。” 怜香刚要说话,余雅蓝的声音在房内轻松响起,“怜香,打些水来,给少爷擦擦脸。”怜香不敢怠慢,连忙的去打水了。 玉盘那边听到动静,推开门,走到内室门口,轻声问道:“小姐,姑爷,方才厨房来问,饭菜摆在哪里,怜香姐姐已经吩咐摆在这里,小姐,姑爷还有什么吩咐?” “嗯,摆在这里也好,少爷吃醉了酒,身上也没有力气,吩咐着做些清淡的来。” “是。”玉盘答应着,听着小姐的口气已经有了些许的不同,心里不由得胡思乱想一通。怜香端着水,看到玉盘魂不守舍的样子,喝道:“玉盘,你神恍惚的,要作死啊。”玉盘被怜香猜中了心事,脸颊更是绯红一片,扭着头,就跑出去了。 怜香进房的时候,余雅蓝正坐在窗下的炕上,手里拿着一个鞋样子,海祥云躺在床上,睡眼朦胧,身上盖着洒花的锦被。看到怜香进来,余雅蓝轻轻说道:“你去侍候少爷抹把脸,饭菜来的时候,端着汤给少爷就可以了。”怜香一边答应着,一边做事。 余雅蓝自己走到外间,吉庆连忙上前问道:“少,有什么吩咐。”“没有,我在这里坐一下。”余雅蓝脸上带着微笑,却是心急如焚,“这饭怎么还不来啊!” 晚饭刚刚吃完,就见吉庆急急忙忙的走出去。余雅蓝端着茶,诧异的问道:“吉庆,你有什么事情?” 吉庆赶紧收住脚步,恭敬的回道:“通常晚饭之后,是那些婆子丫鬟回话的时候,小的知道她们习惯了去杨妈妈那里,所以赶着过去,吩咐她们过来给少回话。”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余雅蓝皱皱眉头,这海府的事务越来越多了,这管事管的还真多。不知道那杨妈妈是如何应对这些事情的呢? 吉庆见余雅蓝没有反对,连忙的起身就要过去。余雅蓝却拦住他道:“你叫他们过来,回的事情,我也不甚明了,这样吧,我们今日先去杨妈妈那里看看。”吉庆愣了一下,不敢违抗,只好引着余雅蓝慢慢的向着杨妈妈的院落而来。 还不曾走到杨妈妈的院落,就见那些下人们,三三两两的往这边而来,看到余雅蓝,不由为难的站住了。 余雅蓝却笑道:“你们还是去杨妈妈那里回事吧。”那些下人方才忐忑不安的进到杨妈妈的院中,等待着杨妈妈的召唤。 杨妈妈一脸傲然的坐在房内,端着一杯茶,慢慢的抿着,外面的下人越来越多,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喧哗一下。杨妈妈喝罢了茶,正准备叫府中的大管事进来,小丫头珠儿悄悄的俯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杨妈妈不由得变了脸色,立刻站起来,紧张的问道:“她来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过招(一)在线阅读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过招(一)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过招(一)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过招(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过招(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过招(二) 嫡庶有别116第一百一十六章过招(二) 珠儿摇摇头,杨妈妈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立刻正了正脸色,咳了一声,望望外面,轻声道:“她现在哪里了?” “还在院中,不曾进来。”珠儿轻轻的说道。 杨妈妈眼珠子转了几下,脸上浮出一丝笑,既然来了,就让你看看我是如何管家的,让你生心敬畏,自动避让。她原本板着的老脸上,立刻换上一幅殷勤的笑容,尖声道:“少来了,你们这些奴才,还不快些请进来,让少在外面站着,我看这些日子对你们仁慈了,你们就上脸了,你们且等着,等忙完了这些事情,我一个个的打你们一顿,你们就知道眼里有主子了。” 那些下人听着,立刻低下头,院中更是静得一针掉下来,也能听到了。余雅蓝冷笑了一声,还不曾说话,杨妈妈早已经一脸谄笑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少,您有什么事,只管叫着老奴过去,还要亲自跑一趟,倒让老奴心里不安呢。” 余雅蓝看着杨妈妈那张虚伪的脸,心中泛起一阵阵的厌恶,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她微笑道:“杨妈妈,你是这府中的老人了,这么多的事情,也只有你杨妈妈才能管理的好,我今日来,是要向杨妈妈学习经验的,我也怕着以后杨妈妈累了,不愿意再帮着少爷管理府中的事务了,我到时只怕会手忙脚乱了。” 杨妈妈听着余雅蓝语气委婉,得意之色更盛。那些下人们此时更不敢说话了,少都对杨妈妈如此的客气,自己还要去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看少这样的恭卑,只怕以后府里大小事宜还是杨妈妈由杨妈妈做主了。 余雅蓝看着杨妈妈不可一世的神色,转身就要离开,杨妈妈却拦住她,有些跋扈的说道:”少,请留步,还请少进房看看老奴如何处理事情,看可符合少***心意,如果有什么不同意的,少只管给老奴指出来。” 余雅蓝不由晒笑一下,点点头:”也罢,我也正好想学习一下杨妈妈的管理之道。” “少,请。”杨妈妈说着,却好像无意的走在了余雅蓝的前面。怜香看着,登时就要怒喝杨妈妈,余雅蓝却是冲着怜香微微摇了一下头,跟在她的后面慢慢走进房间。 依旧是豪华的摆设,余雅蓝心里冷笑一声,珠儿看到少进来,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杨妈妈语气平淡的呵斥道:”少进来,你也不知道倒杯茶水过来。”珠儿这才到了一杯茶,随意放在余雅蓝的面前,礼也不施一个,冷着脸,站到了一边。 杨妈妈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怜香,玉盘气的牙齿咬的格格做响。余雅蓝微笑道:”杨妈妈,可以开始了吧?”杨妈妈冲着珠儿点点头,珠儿立即换了脸色,恭敬的对着杨妈妈福了一福,走到门口,尖声叫到:”厨房主管进来回话。” 余雅蓝不由得一愣,虽然她不曾管过家,却也知道,算来算去,也轮不到厨房主事第一个回事啊?杨妈妈这样做,莫非要当面给她难堪。余雅蓝一直强压的火气慢慢开始升腾起来。 珠儿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瘦削,脸上两块颧骨高高/凸起的妇人走了进来,她先是走到杨妈妈的跟前施了一礼,刚刚站定,杨妈妈嗔怪道:”柳厨娘,我看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为何规矩也不懂了。” 柳厨娘连忙的回道:”奴婢不知道哪里错了,请杨妈妈示下。”杨妈妈呶呶嘴道:”现少坐在那里,知道的说你不曾留意,不知道的到要说你眼里没有主子了。” 柳厨娘这才装着刚刚发现的样子,连忙上前拜道:”奴婢看完过花了,没有看到少做在这里,少大人有大量,原谅奴婢这一次吧。” 余雅蓝笑着说道:“柳厨娘快快请起,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我年轻,看不到也是应该的。” 柳厨娘听着余雅蓝的话中有剌,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哀求道:“少就请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看她如此的做戏,余雅蓝心中火起,不由提高了声音道:“我本也没有要责罚你什么,快快起来吧!” 正在这时候,吉庆扶着海祥云慢慢的走了进来,柳厨娘更是跪倒在地,磕头不已。海祥云不由诧异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余雅蓝那个气啊,好你个老狐狸,想是听到少爷进来的声音,故意做出这幅样子来,她微皱皱眉头道:“没有什么,只是方才柳厨娘进来的时候,没有行礼,怕我心眼小,暗中报复于她。正在这里求情呢。” 海祥云挥挥手,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有什么,想必柳厨娘你也是仗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把这些规矩也忘了不曾?” 柳厨娘连忙的又跪倒在海祥云的面前,“少爷,老奴实在是不曾看到,还请少爷为奴婢向少求求情罢。” “算了,算了,没有什么的,你快起来回事吧。”海祥云挥挥手,不耐烦的对着柳厨娘说道。 柳厨娘赶紧谢了恩,站了起来,那边杨妈妈立刻吩咐道:“珠儿,快去给少爷沏一杯暖茶来,听说今日少爷喝酒喝得有些多了,少爷,你也不要说我这老婆子唠叨你,这酒少饮一些,可健身,饮多了,便有害了,少爷,你要多注意啊,如今不比一个人的时候了,你是成了亲的人了。” 海祥云皱皱眉头,对着余雅蓝道:“蓝姐儿,你随我回房,我有事要与你商议一下。” 余雅蓝心中闷了一肚子的气,听着海祥云的话,连忙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怜香,玉盘赶紧的紧跟着出去。杨妈妈在一边看了,低声的嘟囔道:“少爷,少这样的急子,少爷你……”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的处理府中的事吧。”海祥云说着话,人已经走出了房间。柳厨娘看着少爷出去后,冲着杨妈妈一笑,“杨妈妈,还是你有办法,让那个女人气走了。” 杨妈妈冷笑一声:“哼,稚气未脱,还要跟我斗,只能自取其辱。” 余雅蓝前脚进房,海祥云就跟了进来,看着她气得通红的脸庞,不由好笑道:“真是奇怪了,你好好的少不当,偏要跑去那里受气。” “你明知道我受气,还不狠狠的训斥那些奴才!我看你也是跟她们一伙的。”余雅蓝此时又气又恼,口不择言的说道。 海祥云登时变了脸色,怒喝道:“我堂堂一个主子,特意跑去那里,跟那些奴才们吵吗?便是训斥了又能怎么样,你自己又把自己当成少了吗?如果不是吉庆告诉我你跑去那里,只怕你现在受得辱更多呢!” “她们本也没有将我放在眼里,本也没有将我当成少!”余雅蓝气得尖叫起来。 海祥云冷笑道:“少***称呼不是需要她们认定你是,你才是的,你是少,这是个不争的事实,而是你从来没有做出少***样子,今日早晨我当众宣布了你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你如何却又去找杨妈妈,还说什么要请教经验。” 余雅蓝辩解道:“我现在在府里,连几道门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我也不知道,你说接手就能接手的,那些下人,又有多少是服我的?你以为我是神啊!” “正因为你不是神,我才特意今早说了这一番话,难道还要我亲自说出来:这是少,如果你们谁不听她的,我一个个的不会饶了你们!”海祥云斥道:“我可不是那种护媳妇的男人!” “护媳妇怎么了?”余雅蓝轻声的嘟囔了一声。心中也暗暗的后悔自己做事情太软弱,以至让杨妈妈与那些下人,得寸进尺了。 “对了,你说有事情与我商议,是什么事情?”余雅蓝突然想起来海祥云方才的话,海祥云眯着细长的凤目,无语的看着她,“难道让我当众说,少,别在这里受气了,快点回房间吗?” 余雅蓝立刻结舌,这个海祥云怎么这样的毒舌啊,她恨恨的坐在坑上,眼睛狠狠的瞪着海祥云,小嘴嘟着,心里暗暗将他骂了几百遍。 海祥云看着她,嘴角挑起一丝狡黠的笑容,“我今日遇到你的干爹了。他人家说明日便是新娘三天回门,老人家已经吩咐家中做好准备,说你的轩儿妹妹也着实的想你,让你千万不要忘了。” 余雅蓝听着海祥云提到干爹,眼圈不由得一红,泪珠就要滚落下来,虽然成亲才二天,她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样的长,这个城市中,也只有干爹与轩儿才是实心实意的关心自己了。 海祥云偷眼瞧着余雅蓝委屈的样子,心中也是一疼,却故意大大咧咧的说道:“天地良心,蓝姐儿,自你嫁入我家来,我可没有亏待你啊,你明日可不要到干爹那里告状啊。” 余雅蓝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娇声道:“我明日就要告状你海三公子欺负我!” “真是冤枉,我明明没有做什么欺负你的事,你就扣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在我的头上,好吧,不如,现在就开始做坏事,不然,白白的被你冤枉了。”海祥云说着,做着可怕的鬼脸,就要扑上来。余雅蓝吓得“啊”的尖叫一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拿着坑上的靠枕,毛毯朝着海祥云就扔了过去。 怜香,玉盘睡在外间屋的坑上,听着屋内的动静,不由得说道:“少爷,小姐,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余雅蓝吐了吐舌头,扯开坑上的锦被就要钻进去。海祥云却一个箭步跨过来,拉着她道:“坑上冷,还是我来睡吧。” 余雅蓝一阵的感动,刚要说什么,却只听着海祥云道:“方才我在床上吐了,天晚也没法去晒太阳,想来有一股子味,我闻着那些唵禶味道睡不好。” 余雅蓝气得指着他的鼻子,说不出话来,拉着那床锦被不放,却不料海祥云双手一抄,直接将她连人带被的抱起,放在了那张大床之上,得意的笑笑,窜到那坑上,直接躺下去了。 余雅蓝气得发怔,狠狠的将床上的枕头扔了过去,海祥云高兴的说道:“正好,我这边没有,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还是娘子明白我的心思。” 余雅蓝拉着被子就要起来,海祥云却是轻声说道:“你当真是一个猪啊,那床上的所有东西,我已经吩咐下人们全部换过了,人笨,鼻子也堵上了?快点睡吧,明早还要去干爹家呢。”说着,再不理余雅蓝,自顾自的睡了。 余雅蓝这才闻到那床上散发出的气味清新,她噘着嘴,看看那边坑上的海祥云,微卷的睫毛在眼睑处留下了一片影,好看的鼻子微微起伏着,红润的嘴唇挑着微微的笑意,此时的海祥云真像一个纯洁的婴儿。余雅蓝看着海祥云,一阵开心浮了上来,不知不觉,她也睡熟了过去。 一阵声响传来,余雅蓝迷糊之间,只觉得一个身体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她吓得猛一激灵,睁眼望去,只见海祥云只穿着白色的内衣钻了进来,她忍不住尖叫道:“你要做什么!” 海祥云赶紧的伸出大手,捂住了余雅蓝的樱唇,对着外面呶了呶嘴,余雅蓝这才发现,原来天已经亮了,外面传来叠被铺床的声音,过不了片刻,大概怜香就要进来服侍小姐和姑爷更衣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狠狠的推着海祥云道:“离我远点!” “哼,你是我娘子,想离得远点,没门!”海祥云此时一脸的戏弄,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余雅蓝的娇躯,热气一阵阵的袭来,余雅蓝不由得又眩晕了起来。真是受不了,自己早晚清白不保。余雅蓝悲哀的想着,却也不再挣扎了。 怜香看看天色,冲着屋内,轻声的唤道:“小姐,姑父,天亮了,请起来吧。” 余雅蓝还没有说话,海祥云那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怒冲冲的传了出去,“什么时辰,就要叫我起床,不行!” 怜香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余雅蓝诧异的看看海祥云那明亮的眼睛,低声的问道:“你不是醒了吗,干嘛还要骂怜香!” 海祥云教训余雅蓝道:“什么是主子,这就是主子,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你说的,就是对的!” 余雅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却是有些生气的说道:“怜香是我的丫鬟,你为什么要骂她!”海祥云无语,遇到这样护奴仆的主子,真是秀才遇到兵,无理可讲。他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觉得吃亏,那我这府里的下人,也随着你骂好了。” “我才不会这样的暴/政呢,我要做一个公正的女主人!”余雅蓝俏皮的一扬脸,就要钻出被窝,却被海祥云猛的抱在怀里,一张阔口就覆了下来。余雅蓝赶紧的一扭头,海祥云一下子亲在了她的脖子上,气得又再去寻她的樱唇,余雅蓝却早已经叫了起来:“怜香,进来服侍我穿衣。” 海祥云恨恨的看着余雅蓝那狡黠的眼睛,只想扑上去咬她。怜香早已经低着头走了进来,轻声道:“小姐今日要穿什么衣服?” “今日我要去干爹府中,你将我那件玫红的衣服拿出来,还有那条洒花的蓝色裙子。”余雅蓝调皮的跳下床,一迭声的吩咐道,想到又能见到干爹与轩儿妹妹,她心中着实的高兴。 海祥云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怜香翻着小姐的衣服,又问道:“少爷今日要穿什么衣服?” “你家小姐去干爹家,我又不去。穿那么好看做什么!家常的衣服就可以了。”余雅蓝听着海祥云的语气不像在开玩笑,连忙走过来,诧异的望着他道:“你怎么能不去?” “我为什么要去!”海祥云板着脸,冷冷的望着余雅蓝:“是你的干爹,不是不我的。” “你,你……”余雅蓝气得说不出话来,怜香在一边看了,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昨日还好好的,怎么说吵就吵开了,真是一对活冤家。 余雅蓝没想到海祥云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想着如果一个人回到胡府,不但自己的面子全部丢光,就连干爹也不好看,昨日海祥云明明说过了,一起过去的,他怎么言而无信啊。 怜香拿着衣服,走到余雅蓝的面前,轻轻的说道:“小姐,先穿上衣服吧,不要冻着了。” “不穿!”余雅蓝扯过那衣服,随手就扔到了一边,“冻死了拉倒,嫁到这里,除了受气就是受气,不如死了清静!” “放屁!”海祥云登时从床上跳了起来,怜香吓得赶紧闭上眼睛。海祥云却是不顾一切的冲到余雅蓝的身边,举起手来,巴掌就要落下去,余雅蓝一扬下巴,“三公子真是厉害啊,说不过,就要动手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过招(二)在线阅读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过招(二)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过招(二)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回门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回门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回门 嫡庶有别117第一百一十七章回门 余雅蓝看着海祥云的巴掌就要落下,更是气愤。 “谁要你胡说八道的!大清早的,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以后再胡说,瞧我不打烂你这张小嘴。”海祥云突然放柔了声音,巴掌轻轻的在余雅蓝的俏脸上抚了一下,“怜香,将我那件与小姐一起做的衣服拿来。” 怜香不由微微一笑,真是像小孩子一样,一会儿打,一会儿好的,她赶紧的翻出海祥云的那件珠红衣服。玉盘倒好了洗脸水,也赶紧过来帮忙,不稍片刻,两个人穿戴得停当,真是如一对璧人一般,男的丰姿绰约,女的娴雅清秀。 两个人用青盐漱了口,余雅蓝先洗了脸,去铜镜前梳妆的时候,玉盘刚要为海祥云再换一盆水,海祥云却是拦住道:“不用再换了,我就用这水洗吧。”说着呼了几把。接过玉盘递来的毛巾,胡乱的擦了擦,走到铜镜前,看看余雅蓝那成堆的护肤品,讥讽道:“皮肤好是天生的,用这些东西做什么!”余雅蓝却不理他,只是递过来一瓶一珍珠露,让他涂上。 海祥云不情愿的挖了一小块,胡乱的涂在脸上,余雅蓝方才笑着吩咐道:“怜香,今天我们去干爹那里,你要为我梳一个好看的发式。” 怜香答应着,想了一想,拿起牛角梳,先把小姐那乌云一般的秀丝顺透,理出斜刘海,上面拉起四支小辫,高高的支起,形成一个扇状,上翡翠玉钗,下面就那样松松的披散着,海祥云一边讽剌余雅蓝麻烦,一边欣赏的看着她的装扮,眼底尽是喜悦的怜爱之色。 玉盘过来为海祥云梳了一个光洁的辫子,用一璎珞束住,下面垂着几颗珠子,乌黑发青的头发,越发衬着面白如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丹。怜香不由得在一边赞道:“好一位英俊的青年公子。” 海祥云冲着余雅蓝得意的一笑,朗声道:“吉庆,早饭可摆下了?” “回少爷,早饭已经得了,正想请少爷的示下,在哪里摆饭?” “混账东西,我现今住在哪里了?这个还要天天请示吗?”海祥云斥骂道,吉庆不敢说话,连忙的冲着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小厮兔子一样的跑到厨房回信去了。 余雅蓝打扮好出来的时候,饭菜已经在桌上摆放停当,微稠的小米粥散发着温暖的香气,几碟开胃的小菜,淡雅的摆放在一边,雪白的馒头,松柔可口。余雅蓝喝着小米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来,刚要说话,怜香却是赶紧的扯扯小姐的衣袖,余雅蓝看看怜香,想了想,连忙的重新低头喝着小米粥,斯文的咬着馒头。 海祥云心底暗笑,面上却是一片严肃,等到饭毕,海祥云吩咐道:“怜香,玉盘,吉庆,你们也不要再去厨房吃了,将饭搬到那边,快些吃了,我们好出门。” “是。”三个人答应着,手脚麻利的分工合作,为少爷小姐沏好茶,端到他们的手边,又赶紧的去那边吃饭。 这边海祥云压抑着脸上的笑意,悄悄的问余雅蓝道:“方才你要说什么,为何不说了?” “食不言。”余雅蓝淡淡的说道:“我一时忘了,后来又想起来了。” “好一位遵古训的娘子啊。”海祥云故意的赞道。 “哼。嫁给海三公子,我是荣幸之至,如果再不好好的遵守行,万一哪个小人告状,海三公子一纸休书,将我休了出去,我只怕死……”余雅蓝说到这里,立刻看到海祥云的脸色变了一变,赶紧的低头抿了一口茶水,不再说话了。 “你方才想说什么?”海祥云看到余雅蓝知错就改,脸色缓和了一下。 “昨日午时吃饭的时候,我看着剩下那么多的饭菜,觉得有些浪费。”余雅蓝想着,不由得皱着眉头道:“若是因为可以拉出去做泔水,便要多做这么多,我还是觉得有些奢侈。” “我也觉得了,只是我是堂堂少爷,这样的事,却不好手过问。”海祥云点点头,“老爷在世时,我尚且觉不得,如今老爷过世,我自己出去跑生意,做买卖,也知道赚钱的难处,如今看府中,每日光一餐便要浪费五六十两银子,也着实的心疼。” 余雅蓝点点头,“这些恶行再不制止,只怕那些下人们,胆子越来越大,到时只怕收不住手了,府里就乱了。” 海祥云突然戏谑的一笑,“昨日我就想让娘子接管这府中的事务,却不料娘子深得孔圣人的真传,谦谦而君子了。” 余雅蓝不好意思的一笑,“如果少爷不说,我一时还不明白你的原意,倒是让少爷干着急了。如今却怎么办才好?” “不急,既然你已经这样的谦让了,索便谦让到底,且看看那些奴才们能欺主到几时,总有秋后算账的日子,吉庆,马匹轿子准备好了没有?”原来吉庆那边早已经吃好饭了,收拾妥当,站在一边,等着他们的吩咐了。此时的余雅蓝对海祥云的眼观六路,耳朵八方,佩服之至,心中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回少爷,马匹与轿子,已经准备妥当,现在三门侯着,请少爷与少起身吧。”吉庆做事情也麻利,海祥云赞赏的点点头,昂首在前,余雅蓝微低面庞,紧跟其后,外人看来,倒真是一幅夫唱妇随的和谐情景了。 胡府门外,两个大石狮子上挂着彩球,早有两个家丁不停往返在路上,探着海祥云与余雅蓝何时能到府上。这边海祥云骑着高头大马,护在暖轿的旁边,还不曾走进胡府的那条巷子,早就有人报知胡千方了。 海祥云刚刚骑到胡府门口,就见胡千方喜笑颜开的等候在了门口,海祥云赶紧的跳下马来,上前单膝拜倒:“小婿叩见岳丈大人。” “呵呵,贤婿,快快请起。”胡千方赶紧的扶起海祥云,眼睛却望向了那华丽的暖轿,余雅蓝从轿窗中早已经看到胡千方在那里等候,心里一阵的感动,眼圈微红,赶紧的掀开轿帘,上前拜倒:“蓝姐儿见过爹爹。” “好,好,好”胡千方搀住余雅蓝,激动的老泪忍不住就要夺眶而去。余雅蓝想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做不到这样,胡千方只是自己的干爹,对自己这样的关怀备至,她伏在胡千方的怀中,更是泣不成声。 怜香与玉盘知道小姐的境况,如今看这位胡老爷如此的关爱小姐,也为小姐高兴,忍不住的拿着帕子也拭起了眼泪。那边海祥云面色微冷,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半晌,方才上前轻声劝道:“岳丈,蓝姐儿以后可以经常回来探望岳丈,岳丈就不会再这样的思念担心她了。” 胡千方这才觉得自己有些怠慢了海祥云,一边拭着泪,一边拉着海祥云的手道:“贤婿说的是,我也是糊涂了,快进府吧,蓝姐儿,自你出嫁那日,轩儿就不停的在念叨要想你,要去府上找你,被我硬拦着,今日听说你回来,高兴得紧,你快去瞧瞧她罢。” 余雅蓝听着,连忙的点头道:“是,相公,你先陪着爹爹,我去瞧瞧轩儿妹妹。” 海祥云点点头,随着胡千方自去大厅不提,余雅蓝带着怜香,玉盘,急匆匆的就往后院跑,只是余雅蓝一共只来胡府一次,那一次前来,还是轿子直接抬到后院,此时,从大门进来,还没有走到二门,就便找不到了方向,她带着怜香,玉盘到处乱转,眼见前面有路,走过去,却又是回到原来的地方,就在她们转得一头大汗的时候,一个清秀的丫鬟快步走来,望见三个人,深深的一拜,声音如银铃一般的问道:“见过大小姐,两位姐姐。” 余雅蓝打量了一下这个丫鬟,有些眼熟,却不知道是哪位,怜香上前回礼道:“妹妹好,敢问妹妹是在哪一门侍候的?” “呵呵,我从前是在后房陪着老夫人在佛堂的,大小姐出嫁之后,便让我侍伺二小姐了。今日二小姐听说大小姐回来了,特意命我前来迎接。” 余雅蓝这才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惭愧,我迷了路了。如此,就烦这位妹妹引路吧。” “奴婢名唤芍药。”芍药说着,恭敬的半躬着身子走到前面。余雅蓝跟在她的后面,这才走出那个迷途,又走了几条小道,方才来到清幽的竹林院。 轩儿正坐在房间内,此时天气又凉了许多,虽然轩儿一再表示自己会好好的照顾身体,但因为自小身体孱弱久了,禁不住寒意,又加上余雅蓝走时,她心中又是激动,又是伤心,当夜便病倒了,胡千方担心之极,发下话来,病好之前,不许再出房门,却又怕着轩儿寂寞,派了从前的服侍太太的丫鬟过来照顾轩儿。 轩儿在房内听着余雅蓝的声音,高兴的叫道:“蓝姐姐,蓝姐姐,想死我了。” 余雅蓝赶紧的跑进房来,短短两日,轩儿的小脸又瘦了一圈,她已经从芍药的口中打听到了轩儿又生病的消息,不由得歉意的说道:“是姐姐不好,害得妹妹又生病了。” “姐姐说哪里的话,是妹妹身子弱,一时不小心,姐姐放心,我此时已经感觉好了许多了,却不了几日,便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要去姐姐的府上瞧姐姐和姐夫去。”轩儿拉着余雅蓝的手,高兴的说道。 余雅蓝点点头,安慰道:“放心吧,就是妹妹不愿意去,我也要八抬大轿来抬着妹妹过去。” 怜香与玉盘站在一边,看着这姐俩聊得开心,脸上也浮现出一片笑意,芍药沏好茶,端到余雅蓝的面前,看着怜香与玉盘站在那里,连忙过来谦让她们坐到一边,有话无话的聊着什么。 余雅蓝暗中打量着芍药的为人,极尽温柔。行事又分得清轻重缓急,暗暗为轩儿高兴,有这样细心的丫鬟服侍,身体也会早日好起来。 轩儿看到余雅蓝,一时只觉得有许多的话要对她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不停的起了这个话题,又转到下一个话题。余雅蓝只是耐心的回答着轩儿的询问,再没有不耐烦的表情。 直到兴隆过来请余雅蓝用饭时,轩儿才不好意思的反醒过来,她羞红了脸,对余雅蓝说道:”姐姐,轩儿太高兴了,有些语无伦次了,还望姐姐原谅。” 余雅蓝笑到,”傻丫头,我们是姐妹啊,你还要说这样客气的话。如果你再这样,我以后也不敢来了” 轩儿赶紧的拉住余雅蓝的手,娇语道”妹妹再不说了,姐姐你要经常回来看望我和爹爹啊。” “呵呵,这个广州城里,我只认识干爹和轩儿妹妹,只有你们两个亲人,你不说我也要经常回来的。” 兴隆在旁边笑呵呵的望着这姐妹俩,不上话,还是芍药过来,轻轻说道:”小姐,时辰不早了,请大小姐过去用饭吧。” 轩儿点点头,恋恋不舍的说道:”姐姐一定要经常来啊。”余雅蓝也有些难过,强忍着露出笑容道:”妹妹好好养着身体,待病好了,咱们姐妹总能见面。” 轩儿微微点头,吩咐芍药送余雅蓝去饭厅,余雅蓝拦着,对芍药说道:”芍药姑娘,你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吧,平日多注意些,一切就拜托姑娘了。” 芍药连忙施礼,”大小姐,照顾小姐是芍药分内的事,怎么敢不尽心呢,大小姐请放心吧。”余雅蓝又看看轩儿,心中不忍,随着兴隆去了。 胡千方与海祥云聊的甚是投机,看到余雅蓝过来。心情更为高兴,余雅蓝上前福了一福,“雅蓝见过干爹。” “好女儿,快起来。让爹爹好好看看。可瘦了没有?” 余雅蓝呵呵一笑,“爹爹,女儿怎么会瘦呢?您瞧我,到好像又胖了呢。” 胡千方拉着余雅蓝坐在他的身边,仔细的询问了一番,余雅蓝只报喜不报忧,胡千方满意的看着海祥云,连声夸奖。 余雅蓝得意的看着海祥云,眼中闪现出,瞧瞧,我维护你的面子吧。海祥云一边陪着笑看着胡千方,一边又想狠狠的瞪余雅蓝,滑稽的表情让余雅蓝更是忍俊不住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余雅蓝恋恋不舍的对着胡千方道:”干爹,天色晚了,女儿要告退了。” 胡千方眼圈微红了一下,掩饰的站起来,挽着海祥云的手道:”贤婿,蓝姐儿年轻,如有不对的地方,还望贤婿多多担待。” 语气殷殷,分明就是慈父担忧儿女,海祥云也是年轻失牯,听着胡千方的话,心里也是忍不住的悲戚,不停的点头。余雅蓝早已经泣不成声了。 回门过后,日子逐渐繁忙了起来。海祥云每日出去打理生意。余雅蓝独自在家中,吉庆也早已经将海府的全貌图纸送来。 自从杨妈妈那日伙同柳厨娘将余雅蓝暗中羞辱了一番。余雅蓝好像从此不问府中之事一般,每日与两个丫鬟在房中拿着鞋样子研究来研究去,在不就是拿着图纸,带着丫鬟再府里到处走走。那些巴结杨妈妈的奴仆不时的来回报余雅蓝的动向,杨妈妈刚开始还要思忖余雅蓝的用意,后来看她世事不问,心里也轻怠起来。再加上柳厨娘等人殷勤的奉承杨妈妈,”杨妈妈,少毕竟年轻,以为进了门就是女主子,哪里知道杨妈妈管家的辛苦,碰几次钉子,她也就害怕了。这府里还是杨妈妈才能把持的住。”杨妈妈的气焰更加的嚣张了,将余雅蓝再也不放在眼里。 余雅蓝并不理睬杨妈妈的态度,这一日,她刚刚回到房中坐定,茶还没有羰起来,金玲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自从从船上下来之后,金玲在杨妈妈面前的地位一落千丈,尤其是那个珠儿更会巴结奉承杨妈妈,杨妈妈屋里,简直就没有了金玲的容身之地了。 金玲心中怨恨,却一进也无计可施,自从余雅蓝嫁入海家,金玲时不时的,就偷跑过来,将杨妈妈做的事情偷偷的告诉余雅蓝,余雅蓝此时的计划还不成熟,即不想冷了金玲的心,又不能对她太热乎,所以这件事,就交给了怜香来做。 金玲看到余雅蓝回到房间了,找了一个借口就跑了过来,一五一十的把柳厨娘与杨妈妈说的话告诉了余雅蓝。 听着金玲的回报,余雅蓝冷笑一声。怜香在一边对着金玲赞赏道:”少知道你对她忠心,你放心,少绝不会亏待了你。” 金玲赶紧叩头道:”奴婢现在心里只有少一个主子,其余那些人,金玲也不理会,只是看她们背后这样诋毁少,金玲心里为少报屈。对她们这样好,她们还要反过来咬主子一口。” 怜香点点头,”金玲姐姐,难为你看的这样清楚,咱们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从来有表露过。有你这样忠心的仆人,咱们少心里也高兴。”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回门在线阅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回门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回门 第一百一十八章 接手事务(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八章 接手事务(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八章 接手事务(一) 嫡庶有别118第一百一十八章接手事务(一) 金玲听着怜香夸奖的话,比拿着赏赐还要高兴,情绪更高了。又巴结的说道:“少,尽管放心,金玲认准了谁是主子,只会一心一意的为着主子着想,再不会像那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余雅蓝点点头,动情的说道:“也难为你了,怜香,拿些银子,给金玲买几件新衣裳。” 金玲接过那一绽二两多的银子,脸上笑开了花,从此对余雅蓝更是死心踏地了。 余雅蓝自从拿着海府建筑的图纸后,每天几乎都要走几处院子,不下三五天,整个海府被她走了个遍,渐渐的不需要那些丫鬟们引路,她也可以熟捻的来去自如了。 这天余雅蓝从后花园穿过书房,路过大小姐海如春从前居住的紫薇院,刚刚回到自己的飘逸阁时,就间海如云牵着海如月的小手慢慢走了过来。余雅蓝高兴的叫到:”云妹妹,月儿,今天不用上学吗?怎么得闲过来我这里了,我还以为你们将我给忘记了呢。” 海如云笑嘻嘻冲着余雅蓝福了一福。海如月却是噘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余雅蓝诧异的看着海如月打趣道:”月儿怎么不开心啊?想必是不情愿来瞧我,被云儿硬拖来的,所以这般的不高兴。” 海如云连忙的冲着余雅蓝做了一个手势。海如月却是突然杏眼中蒙了一层水雾,小嘴一扁,险些要哭了出来。余雅蓝赶紧抱着她,哄道:”月儿妹妹,快不要哭,发生什么事情了?” 海如月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咕噜噜只往下掉,抽泣的说道:”我,我总想来瞧姐姐,只是老爷一直不许我出来,让我背书,做女红,好不容易,云儿姐姐求老爷让我们出来,姐姐却这样的冤枉月儿。”说到这里,她”哇”的一声,裂开小嘴大声的哭了出来。 余雅蓝尴尬的搂着海如月,一迭声的道歉。海如月这才渐渐止住哭声,抽噎了几声,小手狠狠的在脸上擦了几下,登时画上了几道灰痕。余雅蓝不由得掏出丝帕给她擦干净,”简直就成了小花猫了。快别伤心了,赶紧进来,前些日子,你哥哥特意从外面给你买的糖果,我一直给你留着呢。”海如月一听有糖果吃,立刻破涕为笑,拉着余雅蓝的手就往房内跑去。 怜香抱着一个美的糖果盒,轻轻的放在海如月的面前,笑着说道:”这个糖果,可是我们家小姐特意留给九小姐的,小姐昨天还说,这月儿妹妹怎么还不来了,这些子糖果没有懂它们的人来吃,自己岂不是亏死了。还说,如果今天月儿妹妹再不来,等明天一大早,就给九小姐亲自送去呢。你们姑嫂还真是心有灵犀呢,今儿九小姐就来了。” 海如月听的喜笑颜开,抱着那个糖果盒再不放开。余雅蓝呵呵笑着问她,”月儿,还生姐姐的气吗?”海如月摇摇头,”我知道姐姐最疼我了。””你知道,那怎么刚才进来的时候还要板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呢?”余雅蓝奇怪的问道。 海如云听见余雅蓝问起,连忙的冲着海如月摆摆手。海如月却是一撇嘴,生气的说道:”云姐姐,这就是你不对了,姐姐现在是三哥家里的女主人,什么事都要管,就是刚才那个奴才这样的势力,如果不告诉姐姐,只怕她高高在上,再也不知道下人如此的嚣张。” 海如云生气的呵斥海如月道:”你知道什么,一个小女儿家的,知道什么是嚣张,再说了,她也是不曾认出来我们,后来还不是赵大叔客客气气的让我们进来了。” 余雅蓝越听越糊涂,不由嘴问道:”你们两个再说什么呢?我怎么都糊涂了?月儿妹妹你重新再说一次。” 海如月翻了一个白眼给余雅蓝,”唉,姐姐,门口的家丁换人了,从前是赵大叔和几个小厮,我们也都认识的,见到我们来,恭恭敬敬的,现在全换成不认识的人了,一个个凶神恶煞,我们来的时候,还往外面撵我们,后来多亏了赵大叔出面,我们才能进来,才能见到姐姐,不然月儿岂不是委屈死了。” 余雅蓝看看怜香,眉头皱了一下,怜香赶紧上前,轻声道:”金玲前两天来回,几个下人的家里有几个子弟没有事情可做,想着在咱们府上寻个差事,估计这几个人应该是她们家的亲戚吧。” 余雅蓝眉头蹙的更紧了,低声怒道:”赵大叔一向看守大门,来往的宾客他都认得,如何就换了?那些个小厮做事也是极麻利,如今却派到哪里去了?那些亲戚的子弟是何等品?怎么就敢放心让他们看守?今日得罪了五小姐,九小姐,明日还不知道得罪什么人呢!你去查查,看都是些谁家里的人,如何进来的?我不想管,还真把我当成泥菩萨,拜拜就可以了!” 海如云看到余雅蓝生气的样子,不由担心道:”嫂嫂,不要因为这件事发怒,伤身体,再说,如果得罪了那些小人,就更不好了。” 海如月却是大声的说道:”为什么姐姐要怕这些人,姐姐才是海府的女主人,姐姐,再不要听云姐姐的,应该好好的教训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们!”余雅蓝高兴的直亲海如月的胖脸蛋,”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送走海如云,海如月后,怜香担心的看着余雅蓝道:“小姐方才的话可是当真的?我们现在人单力薄的,如何能对付得了杨妈妈等人,只怕咱们这边还没有动手,那边又想出什么诡计来陷害我们了。” 玉盘听着怜香的话,不高兴的说道:“怜香姐姐真是长他们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咱们家小姐是海府的少好不,如何是他们说陷害就能陷害的,就是现在海少爷对咱们小姐也是礼让有加,凭什么要受他们这些奴才的气。” 余雅蓝点点头:“玉盘说的有理,咱们不能再这样的放任下去了,知道的说是我仁慈,不知道还以为我软弱呢!” “可是小姐……”怜香担心的刚要说话,却被余雅蓝打断了,“不用担心的,我早已经有准备了,今晚晚饭后,咱们直接到杨妈妈的房中去看看她是如何处理家事的。” “杨妈妈会不会……”怜香看看余雅蓝的脸色,没有敢再说下一句,她其实很想说:“会不会又让小姐再次受辱。” 已经是深秋季节了,虽然是热带的天气,但是早晚还是很凉了,晚饭之后,海祥云还是没有回来,因为天气冷了,各色的冬季鞋子开始大量的供应,海祥云的合作伙伴也增加了许多。有时要忙到很晚才会回来。 余雅蓝身穿着宝石蓝的长裙,外面套着一个坎肩,脚上一双红色的小长靴。怜香拿出来一件大红的毛绒斗蓬,余雅蓝不由笑道:“怜香大姐,这是什么天啊,你让我穿这个?” “小姐,天气凉了,一切要多注意,受了寒气就不好了,再说,小姐与姑爷成亲也有一个多月了,要保重身体?”怜香说着,将那斗蓬轻轻的披在了余雅蓝的身上。 “成亲一个多月?”余雅蓝细细品味着怜香的话,心神一动,面上一阵的羞红。 杨妈妈住的同仁院离着余雅蓝的飘逸阁并不远,从前余雅蓝不知道路,七拧八拐的,所以觉得路远,现在也不过一杯茶的功夫,便走到了。早先院内郁郁葱葱的树木,也现出了深秋之色,树叶摇摇晃晃,不停的落下来,从前争香斗艳的花儿,也垂下了头,露出颓废之态。 下人们垂头顺目的在院内等候着杨妈妈的召唤,一阵冷风吹过,有些穿得单薄的仆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余雅蓝走到一个中年的奴仆跟前,伸手捻了捻她的衣服,诧异的问道:“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就算广州的天气炎热,此时也不该再穿夏季的衣裳啊?” 那个女仆看到是少,吓得赶紧跪倒,低声道:“不知道少来,奴婢失礼,请少恕罪。” “起来吧,你是哪一房的主事?”余雅蓝看着眼前的这个妇人生得也顺眼,穿着也是干净,莫名的升出一丝好感来,和言悦色的问道。 “回少,奴才是管理后花园中那些花草的。奴婢姓秦,人家都叫我秦妈。”女仆细声的答着,眼睛却望着杨妈妈的房间门口,神色中带着一丝丝的恐惧。 余雅蓝点点头,“秦妈,除了这些花草,你还会做些什么?” “奴婢也会一些锦织,也能炒些小菜。”秦妈听着余雅蓝的口气,心中一动,顺着她的话回道。 “哦,知道了。你且在此稍待,等会我叫你进来的时候,你可愿意进去?”余雅蓝冲着秦妈说道。 “奴婢愿意听少***吩咐。”秦妈并不傻,少***话中话,她自然听得明白,看着今日少***情形,她也明白,杨妈妈的好日子就快要到头了,海府的女主人要开始主管事务了。 余雅蓝点点头,从容的走进了杨妈妈的房间内,杨妈妈一愣,她早已经听珠儿说少来了,却并不放在心上。想着余雅蓝也不过就是走马观花的看一看,没想到,她竟然还走了进来,而且脸上的表情跟往日有许多的不同,她的心里不由得慌了一下。 余雅蓝并不看杨妈妈一眼,怜香轻轻扶着她,慢慢的坐在八仙桌边,八仙桌前燃着一个小小的暖炉,团团的暖气正悠悠的散发出来。余雅蓝微微一笑:“杨妈妈倒是挺会享受的,现在这会子,暖炉都已经用上了。” 杨妈妈陪着笑道:“回少,老奴也是年纪大了,天气一凉,这腿脚就冰凉疼痛难忍,以往也是这个时候就用上暖炉的,少爷也知道的。”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余雅蓝装着恍然大悟的说道:“少爷吃过杨妈妈的,也是应该孝顺杨妈妈的。哎呀,突然进到这有暖炉的房中,我还真不适应,怎么有些干燥呢,这嗓子倒有些疼了。” 杨妈妈赶紧的冲着珠儿使了一个眼色,珠儿自恃杨妈妈现在对她器重,动也不动一下,只装作没看到。玉盘一挽袖子,气汹汹的走到珠儿面前,抡起巴掌“啪啪”的便打了两个金光闪闪的耳光。珠儿被打得懵了,捂着脸,急道:“你为什么打我!” “打你都是轻的,来人,将这个眼里没有主子的奴才拉出来,重重得打五十大棍,如果不死,找个下等的小厮配了!”玉盘喝了一声。杨妈妈只觉得自己的老脸被人打了一般,火辣辣的。她暗恨珠儿不争气,又气玉盘仗势。 她冷哼一声道:“这里上有少,下有我这个主事的管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丫头来耍横了,倒是你当着少***面,殴打姐妹,我看,拉出去的应该是你!” 余雅蓝看着杨妈妈出面,心中暗笑,自己正愁找不到把柄,如今你杨妈妈自己撞上来,不要怪我无情。 这时,几个家丁冲了进来,就要去拉珠儿,杨妈妈立刻呵斥道:“将这个丫头拉出去,瞎了眼了吗?我才是主事的管家!” 那几个家丁看看玉盘,又看看余雅蓝,有些为难的站在那里,杨妈妈又叫道:“你们想违抗我的命令吗?我看你们也是不想在这里干了,立刻卷铺盖,马上滚!” 余雅蓝听着杨妈妈的话,突然呵呵一笑,怜香赶紧将手中的茶奉上,余雅蓝端起来,轻轻的抿了一口,柔声细语的说道:“哟,这里原来是杨妈妈的天下了,怜香,可见我们来错地方了,论理,这个府里,少爷,我,还有你们,都应该搬出去,将这个府留给杨妈妈才是。” 杨妈妈听着余雅蓝的话,又羞又恼,明知道自己一时心急,说错了话,此时却无话可辩解。余雅蓝又说道:“玉盘护着主子,焉有错,杨妈妈你颠倒是非,这个理,我倒要好好的跟你讲一讲了。” 杨妈妈软下脸,陪着笑道:“少,老奴也是一时心急,说脱了嘴,还望少饶恕。” “我这个人历来仁慈,这样的吧,你杨妈妈的口误我暂且不做理会了,来人,按着玉盘说的,将这个眼里没有主子的丫头,拉出来,重打,再找一个下等的小厮配了!” 家丁们不敢怠慢,立刻拉着瘫成一团的珠儿,往外走去。余雅蓝看着杨妈妈那铁青的脸,冷笑道:“杨妈妈,可以开始处理府中事务了吧?” 杨妈妈讪笑道:“少面前,奴婢怎么好发号施令的,还请少主事吧。” “那我就不谦让了,如有不到之处,还望杨妈妈提出来。”余雅蓝些粉面含威,杨妈妈看着心惊颤。 “厨房主事柳厨娘进来。”听着怜香第一个就叫柳厨娘,杨妈妈不由得身子一软,险些就要瘫倒在地上。 柳厨娘早已经在外面看到了方才发生的事情,此时心中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杨妈妈现在房中怎么样了,听到怜香的声音,柳厨娘心中一惊,今日杨妈妈竟然不主事了,可见必有大变,自己只有见机行事,方才保得平安,杨妈妈,对不住了,我先保了自己再说吧。 柳厨娘低着头,恭敬的走到余雅蓝的面前,扑通跪倒磕头,细声的说道:“柳厨娘见过少,少吉祥。” 余雅蓝并不理她,手中端着茶,仿佛在想着什么,半晌,怜香方才轻轻上前说道:“少,柳厨娘进来了。” “哦?”余雅蓝这才如梦初醒,低头看看跪在脚下的柳厨娘,惊奇的问道:“你是何时进来的?我想事情想得出神了,竟没有看到。” “奴婢刚刚进来,看到少忧思,没敢打扰。”柳厨娘小心翼翼的说着。 “哦,方才我听着怜香叫了你半日了,你才刚刚进来?想必是不将怜香放在眼里啊。”余雅蓝轻轻的说着,“也是,怜香年轻,我这个少也年轻,你们是府里的老人,我们倒要听从你们的才是。” 柳厨娘吓得砰砰的直磕头,颤声说道:“少,奴婢再没有这样的意思,奴婢只是进来时,见到少出神,不敢打扰,不敢怠慢少与怜香姑娘。” 余雅蓝点点头,“原来这样啊。好吧,我就相信你一回。”柳厨娘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那魂吓得险些就跑掉了。 她刚刚伸出手,想要拭拭额角的汗水,余雅蓝又细声问道:“柳厨娘,我听说,人老了,这味觉也跟着消退了,是吗?” “这个……奴婢不知道?”柳厨娘此时不敢再乱说话,低着头,推脱着。 玉盘在一边看着柳厨娘吱吱唔唔的,怪不能立刻上前,就要再拍她一顿耳光,余雅蓝却是用眼神止住了玉盘。突然呵呵一笑,柳厨娘听着这笑声,心里更加的发虚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接手事务(一)在线阅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接手事务(一) 第一百一十八章 接手事务(一)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接手事务(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接手事务(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接手事务(二) 嫡庶有别119第一百一十九章接手事务(二) 余雅蓝听着柳厨娘的话,却并不生气,依旧柔声道:“哦?不知道?那就是有这个事了。既然这样的话,看样子,厨娘这个位子也要找一个年轻的人来担当了,不然,咱们自己府中的人吃着不知酸疼苦辣的饭菜不当紧,若是来了重要的客人,不说你厨娘的年龄大了,不知道味道,反而要说少爷不会待客了。” 柳厨娘此时已经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了,跪在地上,语无伦次的说道:“少,老奴年龄大了,不,不,老奴虽然年龄大了,但是手艺还在那里,做得饭菜,少爷也夸奖的。” “少爷多久没在府中用饭了?”余雅蓝皱着眉头问怜香。 怜香掐着手指算道:“算来算去,少爷已经半个月没在府中用饭了,总是在外面应酬。” “是啊,少爷已经半个月不在府中用饭了,柳厨娘,你这个手艺可是大大的退步啊,就我知道的,一道辣子**丁,柳厨娘生生做出酸菜的味道,一道蒸蛋羹,柳厨娘竟然能蒸得比石头还要硬,这份手艺,我海府是断断容不下了,账房过来,结了柳厨娘这个月的月钱,让她回家去吧,另外,吉庆回来,让他告诉那些牙侩子们,将柳厨娘的手艺告知他们,看谁家府上有爱吃这些怪味的菜,就请去吧。” 杨妈妈看着柳厨娘,心中着忙,连忙的说道:“柳厨娘的手艺,少爷吃了十来年了,老奴吃着,也是极可口,还请少三思啊。” 余雅蓝微皱了一下眉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少爷吃着可口,杨妈妈吃着也可口,原来竟然是我的嘴太刁了,这样不好,要不,就请少爷再换一位可以吃得惯这酸辣不分的味道的少来?” 杨妈妈赶紧的说道:“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大概是柳厨娘不知道少***口味,所以做得有些偏差了,还望少原谅了柳厨娘这一次,我想她以后会小心的。” 余雅蓝看看杨妈妈,歪着头想了一下,又看看柳厨娘眼巴巴的神色,点点头,“哦,原来还是可以改进的。也罢,念在你这十来年老仆的身份上,就给你一个机会吧。” “多谢少,多谢少。”柳厨娘只差要将余雅蓝供起来,余雅蓝微笑道:“从今儿开始,这个厨房的事务就由看后花园的秦妈主事,柳厨娘你就暂且打打下手吧,如果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我想有必要让少爷知道,你柳厨娘的手艺了。” “是,是,老奴再不敢,少放心。”柳厨娘恭敬的退到一边,额角的汗水不停的落了下来,她也不敢去拭一下了。 怜香高声的叫道:“秦妈进来。” 秦妈听完余雅蓝的话,一心的忐忑,站在外面,神情紧张。虽然穿着夏装,也燥出了一身的毛汗。听着怜香叫她,又惊又喜,连忙的走进房中,跪倒就要磕头。余雅蓝此时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道:“罢了,你站起来回话吧。” 杨妈妈看着余雅蓝对秦妈这般的客气,心中不由得一紧,这个秦妈就是因为不服她的调派,不听她的命令,才将她派到后花园中看管那些花花草草,并且定了一系列的苛刻制度: 花死一棵,扣十文铜钱,草伤一株,扣十文铜钱,树枯一棵,扣一两纹银,湖中那鱼儿若毙了一条,便扣二两银子。 秦妈一个月也才三两银子,每月七扣八扣的,拿到的手所剩无已,早知道她被余雅蓝这样的看得,自己再怎么也不会这样的为难她啊。 秦妈谢过少,站在余雅蓝的一边,垂首顺眼,轻声道:“少,奴婢今年花园之中,花草尚且不曾枯萎,树木也茂盛,鱼儿也活泼,只是天气越来越冷,奴婢只怕无力再去保证它们无事了。” “一年四季,自有天气变化,花草树木,鸟儿鱼虫,也是如此,此乃是天力,你这小小的人力,如何能够保证得了呢”余雅蓝还不知道杨妈妈订下的制度。只是诧异秦妈如何不增一件夹衣在身上。 秦妈听着余雅蓝问起,不由得红了眼圈,看了看坐在一边,脸色忽青忽紫的杨妈妈,此时也豁了出去,恨恨的说道:“少,奴婢自从府中以来,深觉得少爷仁慈,每月给的俸银也不低,只是那些制度,一棵花死扣十文铜板,一棵树枯扣一两银子,一条鱼亡扣二两银子,奴婢就是有金山银山,也被扣光了,所以天凉了,奴婢却无力再购买夹衣了。” 余雅蓝猛然听着秦妈这样一说,诧异的望望杨妈妈,“这些被扣的银两去了哪里?” “这个,这个……”杨妈妈一时语塞,脑门子上急出一头的汗,她看着眼前的那个暖炉,这会子暗恨珠儿加得太多的木炭了。她想了半天,方才吱唔道:“那扣下的银两重新买花树了。” “杨妈妈,我嫁入海家有多久了?”余雅蓝突然问道,杨妈妈心中一颤,这个少也真是胆大,这样的话也敢直接说出来,却是不敢不答,想了一下说道“少嫁入咱们海家,已经有一个月零七天了。” “是啊,我嫁入海家一个月零七天了,只是这三十七天内,我日日从后花园过,为何从来没有见过一棵新树种上,一棵新花栽上呢?” 杨妈妈此时的脸色已经如铁灰一样难看,她低着头,不敢再看余雅蓝。 余雅蓝缓和了一下口气,对秦妈道:“从今日开始,你便去厨房主事,那个后花园,我自有人去管理,你只每日做好你的菜便是了。” “是,多谢少。”虽然余雅蓝方才已经许过秦妈了,现在亲口说出来,秦妈还是惊喜交加,谁都知道厨房是个肥缺,这些年来,杨妈妈与柳厨娘暗中勾结,也不知道从中捞到了多少好处,听说,光是柳厨娘家的宅子就是三进三出了,简直赶上大户人家了。 余雅蓝眼神锐利的看着秦妈,说道:“秦妈,我也知道厨房是个肥缺,多少个人红着眼盯着这个位子,今日我将它交给你,秦妈,想必你也能明白我的心事吧。” 秦妈立刻正色道:“少请放心,少这样的相信奴婢,奴婢定然不会辜负少***期望。” 余雅蓝处理完这些事情,长出了一口气,晃了晃脖子,对着怜香道:“今日我也累了,余下的事情还是请杨妈妈处理吧。少爷可回来了?” 此时玉盘赶紧上前,搀扶起余雅蓝,轻声的回道:“少,姑爷已经回来了,正在房中等着少,说有事要商议呢。看少爷的脸色,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哦?我们快些回去吧。”余雅蓝着急的说道,甩开玉盘的手,自己疾步的向外而去。 杨妈妈此时再也打不出来神来,看看那些等在院中的下人,对着金玲挥挥手道:“你让大家都散了吧,明日好好的做事,不然被少看到,又是责罚了。” 金玲看到珠儿被拉出去打,又要配小厮,想着她平日对自己的欺负,心中高兴万分,又怕杨妈妈看到,赶紧的低着头,疾步走了出去,对着大家伙传达了杨妈妈的意思。下人们早已经听到了房中发生的一切。有的心怀犹虑,恐怕杨妈妈下台,自己这些人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有的向着余雅蓝的,心中趁愿,连呼了阿弥陀佛。 余雅蓝还没有走到飘逸阁,就听到房中海祥云暴躁的声音传了出来,“想要当我的养父母,他们简直就是妄想,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凭他们也配!” 余雅蓝望望紧随其后的怜香,玉盘,诧异的问道:“少爷今日怎么发这样大的脾气?” 玉盘迟疑的一下慢慢的说道:“我也只是听到一点风声,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怜香白了玉盘一眼,“你听到了风声,还不赶紧的说,非要小姐问你吗?” 玉盘看看房内,轻声的说道:“我听那些下人们说,二老爷和二太太在族中的长老面前进言,要做姑父的养父母。” “养父母?”余雅蓝不由得想起自己刚下船后,暂住在二太太的旧宅子的时候,那些丫鬟婆子们说的话,海三公子因为年轻,所以必须要有养父母在身边照顾他,提醒他。那时余雅蓝对于这个说法并不相信,海祥云成亲了,便是成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还需要养父母做什么?现在听着二老爷与二太太又重新提起,可见事情并不是如自己想像的那样简单了。 此时海祥云的声音又吼了起来,“叫你去请少,怎么还不来!再去请!” 余雅蓝不敢再耽搁,连忙的推开房门,吉庆此时着急要出来,险些的就撞到了余雅蓝身上。怜香玉盘在后面,吓得惊叫一声,吉庆连忙跪倒在地,”吉庆鲁莽,少恕罪。” “不碍事,快起来吧。”余雅蓝摆摆手,”少爷怎么了?” “少快进去吧,少爷方才便受了一肚子的气,又因为少总不回来,少爷更火了。”吉庆小声的说道。余雅蓝点点头,“受了谁的气?” “还不是海长老和几位老爷太太的气。”吉庆愤愤不平的说道:“少爷自己做生意赚的钱,凭什么全要拿出来给那些老爷太太管理,长老还说什么孝敬长辈应该的,却忘了老爷刚刚去世那年,大小姐领着年幼的少爷求那些老爷太太照顾的可怜样子了,如今少爷有钱了,他们不好好的反思自己,又想着法子的来算计少爷的家产了。” 余雅蓝听着吉庆这一大堆话,心里油然泛起一阵心疼,原来海祥云也跟自己不对,跟自己这个前身一样,有个不幸的童年啊。余雅蓝还不曾说话,海祥云已经开始怒不可遏了,“吉庆,你死了吗?” 吉庆赶紧答应着,“少爷,少来了。”一边又悄声道:“少,您要小心些啊。” 余雅蓝笑笑,推开内室门走了进去。吉庆,怜香,玉盘立刻趴到门前,准备听他们的谈话,却只听见“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重物砸在了门上,海祥云怒吼道:“三个奴才,滚到外边去!”三个人相互吐吐舌头,赶紧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余雅蓝轻轻推开门,在红烛的映照下,海祥云此刻的脸色全然没有往日的红润,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赤红,眼睛也像兔子眼一样的,鼻子呼哧呼哧的,嘴唇抿得发白,看到余雅蓝进来,,立刻喝道:“你做什么去了?为何叫你半天了,才过来?” 余雅蓝轻轻一笑,倒了一杯茶递到海祥云的面前,“海少爷,请先消消气。” “哼!”海祥云看到余雅蓝今日如此的委婉,心中的火顿时消了一大半,却依旧生气的瞪着余雅蓝,眼睛渐渐的重新变得清澈起来。 余雅蓝看他平静了下来,方才轻声问道:“凡事出来,必有解决的方法,你只是这样的生气,最后只能让自己受伤,让别人得逞,你可是糊涂了?” 海祥云斜看了余雅蓝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说说要如何做才好?他们是长辈,却从来没有做长辈应该做的事,这样的事情,你如何不生气?” “是生气,只是他们毕竟是长辈,咱们如果当面硬顶撞的话,不但还要落下个不孝的名声,也许就你赚的这些银两,也要分他们一半。” “休想!”海祥云腾的一下跳了起来,“当初我们老爷,太太过世的时候,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大姐拉着我,求到各家的门上,一分银子不拿,在我家中吃拿哄抢,那一幕,我永远不会忘掉,尤其是大伯,二伯那侧的面孔,现在想来,我都恨之入骨!” 余雅蓝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海祥云气哼哼的坐下,直直的盯着余雅蓝,突然问道:“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我?做了一个主子应该做的事情。”余雅蓝轻描淡写的说道。 “听吉庆说,你倒是挺威风啊!”海祥云嘴角突然挑起一个戏谑的笑意。 “这一切还不是少爷教导,如果让我去做,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去做呢!”余雅蓝有意无意的给海祥云带着高帽子。 “我能教导你,只怕却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件事,也许我真的无法处理好。”海祥云有些颓废的说着,身子一软,便倒在床上的锦被之上,眼睛望着床顶的纱帐,直发呆。 余雅蓝呵呵一笑,“海少爷,这仗还没有打,你倒先当了逃兵啊。虽然现在情形对我们不利,但是事情总会有转机,一切不要急躁,也不要没有斗志!” 海祥云不相信的看看余雅蓝,那一张小脸,不但有柔弱,更带有刚毅。 吉庆,怜香,玉盘三个人,俯在大门上,侧着耳朵,努力的想听到些什么,里面却是一层层的棉布帘,隔音效果极好,任他们的耳朵拉的像兔子耳朵,也只听到嗡嗡的声音,只是海祥云的吼声再也没有传来,怜香这才松了一口气道:“看样子,姑爷没有再发脾气了。” “咱们家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了。”玉盘骄傲的说道:“吉庆主管,你没有看到今天晚上,在杨妈妈的房间内,咱们小姐有多威风,那杨妈妈,柳厨娘吓得屁滚尿流的,哈哈,看着就爽。” “呸!”怜香狠狠的唾了玉盘一口,“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说什么爽爽爽的,难听死了!看我不回小姐,捶你一顿。” 玉盘委屈的噘噘嘴,低声道:“怜香姐姐真是霸道,我只说一遍,怜香姐姐说三遍,还要回小姐捶我一顿,没天理啊。” 怜香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吉庆站在一边,不敢大笑,却忍不住的转过脸去偷笑起来。 第二日,余雅蓝尚且没有起床,海祥云又故计重施的跑到她的床上,余雅蓝已经习惯了海祥云这番动作,躺在那里,任他将自己抱到他温暖的怀中,心中泛起一阵阵的情结。 海祥云望着闭着眼睛的余雅蓝,俯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你现在可能接受我了?” 余雅蓝一张粉面涨得通红,眼睛闭得更紧了,此时她的心跳得如同捶鼓一样,嗓子内也觉得干渴起来,她不敢看海祥云近在咫尺的脸庞,浑身僵硬。虽然事实上她与海祥云成亲已经一个月有余,但是她却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心中总有一个疙瘩摆在那里,到底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海祥云这一个多月,每晚总睡在坑上,早上的时候便钻入她的被窝,也是为了遮人耳目。余雅蓝非常的感激海祥云。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对海祥云的感情也在一天天的加深,躺在一起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海祥云的变化,尤其几次打闹之后,海祥云身体的变化之大,让她一阵心悸又有些许的期待。只是她不愿意表达出来罢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接手事务(二)在线阅读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接手事务(二)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接手事务(二) 第一百二十章 无拘无束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章 无拘无束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章 无拘无束 嫡庶有别120第一百二十章无拘无束 这会子余雅蓝听到海祥云那有些暧昧的问话,羞红了脸,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海祥云望着那一张变得滚烫通红的俏丽脸庞,只觉得自己的喉中一阵的干涩,他努力的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嘶哑的轻语道:“蓝姐儿,我当真是喜欢你了。” 余雅蓝听着这句,心中一阵的委屈,眼眶只觉得一热,刚要说什么,海祥云那张棱角分明的唇已经盖了下来,余雅蓝只觉得一阵的晕眩,她虽然是从现代穿过去的,天地良心,她却是清白小女子,没有跟任何人这样的近距离接触过啊,这可是她的初吻啊。 海祥云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会儿,仿佛并不满足,突然便伸出舌来,轻撬余雅蓝的樱唇,余雅蓝只觉得心脏呯呯跳得仿佛要蹦出来,她努力抿住嘴,嘟囔着一句什么话。 海祥云微笑的放开她,俯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道:“你说什么?” 丝丝热气带着暧昧的味道吹进了余雅蓝的耳中,她身子不由得往下钻了钻,拿着被捂着脸,闷声的笑道:“我说你还没有漱口。” 海祥云立刻做出气恼的样子,扑到余雅蓝的身上,搂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今天就让你尝尝我不漱口的味道。” 余雅蓝刚要反驳,却觉得一滑滑的东西塞满了自己的口腔,有些咸咸的,却很清新的味道,她不由有些心池荡漾起来,海祥云猛攻得手,肆意的享受着余雅蓝口中的芬芳,余雅蓝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般,软软的抱住海祥云的身体,随着一阵阵的热吻,灵魂渐渐飘浮了起来。 在余雅蓝觉得自己就要窒息的时候,海祥云方才放开她,望着她那迷醉的小脸,坏笑的问道:“怎么样,还说我不漱口吗?” 余雅蓝羞得眼睛无法张望,紧紧闭着,不敢看海祥云那张英俊逼人的脸和那眼中浓浓的情、欲。她能感觉到趴在自己身上的海祥云的身体起着巨大的变化,她不敢想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有些恐惧,有些无措,却也有更多的期盼。 这时候,房门轻轻的被叩了几下,怜香的声音轻轻的传了过来:“小姐,姑爷,天亮了,请起来罢。” 海祥云故意的发出一声呻吟,翻身下床,余雅蓝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点点的失望,她赶紧掩饰的打了一个哈欠,唯恐海祥云看出来她的心思。 怜香还要再叩门,就听到海祥云大声的说道:“进来罢,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大的神,天不亮就起来,还要把主子折腾醒,哪天,把你配给吉庆,看你还怎么叫!” 怜香没想到姑爷一大早突然说出这句话来,登时又急又羞又恼,反身回到自己的床前,狠狠的一坐,再不进房去了。 玉盘害怕姑爷生气,连忙推门进去侍候海祥云更衣,海祥云纳闷的问道:“怜香呢?” 玉盘看看外面,嗫嚅的说道:“怜香姐姐,生气了” “哈哈,生气?”海祥云穿好衣服,跑到外面,饶有兴趣的看看怜香的脸色,打趣道:“怜香竟然会生气,把你配给吉庆不好吗?你这样的生气,想来是不愿意,你告诉我,你喜欢哪一个,我立刻给你们指婚。” “姑爷……”怜香没想到海祥云此时完全如调皮的幼童一般,粉脸憋得通红,眼眶内也泛上了一层的水雾。余雅蓝在里间听着海祥云闹得不像话,忍不住嗔怪道:“少爷,怜香还是一个姑娘家,不要再说这些了。” “是,谨遵娘子的指令。”海祥云今早的心情极好,立刻就如戏文里演的一样,对着里间做了一个揖,脸上一本正经的说道。怜香坐在一边,忍不住的捂嘴笑了。 海祥云看着怜香笑了,这才说道:“怜香姑娘现在能否侍候你家小姐更衣了?” 怜香连忙拜倒:“是奴婢失礼,请姑爷恕罪。”海祥云点点头,“起来吧,快去做事情。” 怜香答应着,刚刚站起来,却听得大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怜香姑娘,少爷和7少可起床了?” 怜香不由吃了一惊,杨妈妈一大早的过来作什么?难道因为昨天小姐狠狠打击了她的气焰,经过一夜,她想到了还击的方法? 海祥云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是杨妈妈吗?这样一早过来,有什么事?”杨妈妈恭敬的答道:“回少爷,老奴前来请安。” “哦,既然如此,那就进来吧。”海祥云对着怜香使了一个眼色。怜香赶紧跑去房内,向余雅蓝通风报信去了。 海祥云坐在紫檀木的摇椅上,杨妈妈轻轻推开门,看到海祥云悠闲的样子,心里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赶紧上前施礼。海祥云笑呵呵的问道:“杨妈妈今日如何有空过来请安?” 杨妈妈诚惶诚恐的说道:“老奴见着少爷这些日子事务繁忙,不敢过来打扰。”海祥云点点头,这时余雅蓝的声音从里屋轻柔的传来,“杨妈妈,这样早的过来,可有什么事情?” 杨妈妈看了一下海祥云,海祥云摆摆手,“你进去吧。我还要出去。”杨妈妈赶紧又施了一礼,小心翼翼的挑开帘子,恭恭敬敬的走了过去。 余雅蓝正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的描写眉毛。杨妈妈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却是并不理睬。直到将眉毛画的完美无暇了,方才轻声询问道:“杨妈妈怎么还没有进来呢?”杨妈妈一听余雅蓝的口气,连忙上前,陪着笑道:“少,老奴已经进来侍候了,只是看到少忙,没敢打扰。”余雅蓝冷笑一声,这个杨妈妈确实比柳厨娘狡猾多了。 余雅蓝点点头,“我本来我有些事情想找杨妈妈商议,既然杨妈妈过来了,也省了我再跑一趟。” 杨妈妈殷勤的到了一杯茶送到余雅蓝的面前,轻声道:“少只管吩咐,再别说什么商议了,真是折煞老奴了。” “我听说,门口的那些看门的都换了?” “这个,老奴想着赵大叔年纪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了,所以从这些子下人的家中挑选一些身强力壮的小厮过来,一为看着气势,二也可以保家护院,少如果不喜欢,立刻就让他们回家去。” “那倒不必,我原本想着他们狗仗人势,昨儿就得罪了五小姐与九小姐,准备今天吩咐了吉庆将他们撵了出去,后来又觉得他们也有可用之处。” “是,是,是,一切还请少吩咐。”此时的杨妈妈完全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像,怜香在一边看着,不齿的蔑笑了一声,杨妈妈只做没有看到,昂着脸,巴结的望向余雅蓝。 余雅蓝点点头,“你先回去吧,待晚上各房回事的时候,我再宣布,既然门口有那几个小厮,就先让赵大叔去管理后花园。你那些制度就废了吧。” “是,是,一切只凭少吩咐。”看着杨妈妈恭敬的离开。玉盘解恨的说道“这个老婆子也有今天。小姐应该再给她一些颜色瞧瞧。” 怜香却是皱着眉头,担忧的问道:“小姐,杨妈妈今天这番表现,奴婢到觉得有些反常。” 余雅蓝赞许的说道:“怜香说的极有道理,她巴巴的一大早便过来请安,又这样的卑恭,我们却不得不防。” 玉盘一脸羡慕的望着怜香,“姐姐就是聪明,玉盘再不明白杨妈妈打着什么鬼主意。” “不要多说了,兵来将挡。咱们现在要好好的养蓄锐,只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余雅蓝打量了一下铜镜中明艳动人的自己,俏皮的一笑。 玉盘上前回道:“小姐,今日咱们还在府里认路吗?”余雅蓝摇摇头,“少爷去哪里了?”“ 少爷已经和吉庆出去了,临走吩咐小姐如果出去,一定要多穿些。”余雅蓝心里一暖,一抹红润布满了脸颊。 “小姐,咱们今日去哪里?” “嗯,好久没有去咱们的鞋店了,趁着现在没有事情,咱们去看看林掌柜和乔文。”玉盘一听,连忙的答应着。怜香故意打趣她道:“咱们家玉盘除了吃饭,领银子跑的最快外,还有一样,动作也迅速。” 玉盘诧异的问道:“哪样?” “还有就是去见乔大哥,玉盘你跑得更快。哈哈哈。”玉盘又急又羞,跑到余雅蓝跟前告状,余雅蓝却是不理她,玉盘恨恨的就要向着怜香冲过去,怜香却是笑着跑开了。 林掌柜与乔文正在那里招呼着客人,却见阿宝一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口词不清,又着急的叫到,“来了,来了……” 林掌柜诧异的问道:“阿宝,什么来了?你这是怎么了?有话慢慢说。”阿宝指着外面,眼睛瞪的大大,似笑又好像怀疑的说道:“鱼,鱼,来了。” 林掌柜更是纳闷,“鱼?什么鱼?咱家今天没有买鱼啊?” 还是乔文年轻,立刻反应过来,不由大叫一声,“林掌柜,不是鱼,是余小姐来了。”阿宝立刻连连点头,面上一片欣喜。 林掌柜立刻扔下顾客,高兴的对着阿宝吩咐道:“快去吩咐厨娘,去买菜,买余小姐最爱吃的菜,赶紧。”阿宝呵呵笑着,就往后院跑去。 乔文赶紧的就要出去迎接,门帘还不曾掀开,玉盘早已经走了进来,后面余雅蓝一脸笑盈盈的望着林掌柜,乔文。林掌柜也不招呼客人了,一迭声的说道:“乔文,快给余小姐沏茶,沏热热的茶。” 乔文答应着。那边客人看着林掌柜乔文殷勤的招呼余雅蓝,又看她穿着最贵重的云锦装。不高兴的怒喝道:“林掌柜,你这是什么态度!想必认为我没有钱是吧!” 林掌柜连忙赔礼道:“这位太太,恕罪,恕罪,因为我家小姐过来了,所以咱们心中高兴,一时失礼了,请这位太太恕罪。” 那个太太斜着看了一眼余雅蓝,冷哼了一声,“高兴的连生意都不做了。还开什么店。早晚要关门。” 余雅蓝微微一笑,“太太这话说的极有道理,早晚,呵呵,太太走路要小心些啊。” “你什么意思?”那个太太看着一脸温柔的余雅蓝,奇怪的问道。玉盘在一边嘻嘻一笑,“早晚要摔跤啊。” “你,你,哼!碧兰我们走!”那位太太气哼哼拂袖而去。她的丫鬟碧兰连忙的跟上前,还没来及扶住自家太太,就听她“哎呦”一声,直接便滚到了大街上面。 碧兰吓得赶紧上前,使劲的拉起夫人,玉盘怜香早在里面笑弯了腰。那位太太恼羞成怒,指着屋里大声的吼道:“你们等着。”甩开碧兰,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林掌柜不好意思的看着余雅蓝道:“余小姐,今日真是一个意外,因为见着余小姐,咱们太高兴了,怠慢客户了,还望余小姐恕罪。” “呵呵,林大叔,说来也是我的责任,不该逞口舌只快。过去了就过去吧,咱们店的生意如今怎么样了?” “呵呵,现在咱们店里,因为不时的增加新的款式,所以回头客也是很多,而且巡抚大人的三姨娘不时的派人前来拿特制的鞋,又经常介绍顾客来,所以,这一个月的销售比这一年的都要好,咱们这林家鞋店,被余小姐您这位大贵人救活拉。” 林掌柜说着,深深的施了一礼,动情的说道,“林子秋代林家祖先多谢余小姐。”余雅蓝赶紧的回礼道:“林大叔真是折煞雅蓝了。” 乔文在一边看着林掌柜的有些激动,连忙岔开话题,笑道:“余小姐,有一件喜事呢,你还不知道吧。” 余雅蓝拭拭眼角泪珠,笑着问道:“是何喜事,快说来给我听听。” 乔文看看林掌柜,狡黠一笑,林掌柜摇摇头,“不要说了罢,让余小姐笑话。” 余雅蓝故意板着脸道,“林大叔,如果您再这样余小姐,余小姐的叫,把我当成外人,那我就要考虑撤股了。” 林掌柜一声,连忙的笑到,“其实我也早已经将余小姐当做自己子女一般,只是如今余小姐嫁给了海少爷,我只怕被人说高攀,到时影响了余小姐的名声,就不好了。” 余雅蓝嗔怪道:“林大叔,你也是正经的生意人,这店也是百年老店,只是因为一时的低落,哪里就高看了别人,贬低了自己呢?” 林掌柜低着头,内心澎湃,余雅蓝的话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内心,他何曾不愿意将这份祖上的产业发扬光大。如果不是凑巧余雅蓝出现,如果不是那一张新颖的鞋样出现,如果不是余雅蓝改变了经营模式,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余雅蓝看到气氛有些压抑,连忙的问道:“乔文,方才你说的那个喜事是什么?快快说来。” 乔文呵呵一笑,“如今咱们家的阿宝少爷画了几副图纸,杜绣娘和几位绣娘一起又改进了某些地方,如今做成小孩鞋,市场也是极好呢。” 余雅蓝惊讶的看着林掌柜,高兴的说道:“真是恭喜林大叔,阿宝大哥如今竟然这样的厉害了。” 林掌柜摇摇头,“阿宝画的鞋样还是太稚嫩,所以只能做一些童鞋出来。” 大家只顾着说话,却没有留意阿宝悄悄的走了进来,沉默的听着他们的谈话。余雅蓝不经意的一扭头,看到现在角落里羞怯的阿宝,立刻高兴的喊到,“阿宝大哥,快过来。你真的很厉害呢。” 阿宝扭捏着,憨厚的面容涨的发紫。林掌柜笑道,“余……”余雅蓝故意起身就要离开,林掌柜赶紧改口笑到,“蓝姐儿你就不要夸他了。他那点子水平,跟蓝姐儿差远了。” 余雅蓝却是不同意林掌柜的说法,鼓励阿宝道:“阿宝大哥,不要害怕,你经常的多练习,会画的越来越好,只怕很快就会超过我呢。” 阿宝听着余雅蓝的话,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后院,语无伦次的说道,“蓝姐儿,饭,吃。” 林掌柜听着余雅蓝夸奖阿宝,虽然表面做出客气的样子,内心却早已经乐开了花。听着阿宝的话,立刻的站起来,招呼道:“阿宝不提醒,咱们都忘了,今天我特意吩咐买了蓝姐儿爱吃的菜,蓝姐儿一定要在这里吃了饭才许走。” 余雅蓝呵呵一笑,“林大叔你以为我坐在这里这样的久,是为了什么,我早就闻到后院传来的菜的香气,而且都是我爱吃的,你认为我会舍得不吃就走啊?” 林掌柜听着,心中更是高兴,引着余雅蓝向着后院而去。 乔文和玉盘在前面看着店铺,怜香随着小姐来到饭厅,只见那大红漆的八仙桌早已经摆到了中间,桌子上满满当当的摆着各种各样的美菜肴,余雅蓝欢呼一声,也顾不上规矩,拈起一块糖醋排骨就放到了口中,丝毫也没了大户人家少***样子。 林掌柜在一旁边宠爱的看着她,余雅蓝不好意思的说道:“林大叔,失礼了。” 第一百二十章 无拘无束在线阅读 第一百二十章 无拘无束 第一百二十章 无拘无束 第一百二十一章 横祸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一章 横祸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一章 横祸 嫡庶有别121第一百二十一章横祸 “呵呵,蓝姐儿在这不受拘礼,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咱们爷俩今日好好的吃一顿,把那些虚礼都扔开才好。” 林掌柜看着怜香站在一边,连忙的又吩咐阿宝道:“阿宝,厨房里还有菜,你去拿与这位姑娘吃,不要总站在这里瞧着咱们吃饭,天气凉了,来我这里,也舒服一些。蓝姐儿,你认为呢?” “好,好的很,林大叔这样的做法,真是对我的脾气了,呵呵,怜香,你去那边吃吧。”余雅蓝心中越发的佩服林子秋的不拘小节,这样低调行事的人,老天怎么会不让他做出大事业呢。 “阿宝大哥,你不要忙了,记怜香自己去吧,咱们坐下来吃饭。”余雅蓝招呼着,阿宝却是红着脸,连忙的走开了,林掌柜呵呵一笑,“阿宝腼腆,就不要勉强他了,来,蓝姐儿,再尝尝这块糟鱼,连剌都酥了的。是咱们广州最有名的广盛记出的。” 余雅蓝这一顿话吃得非常高兴,菜好,林子秋又极会照顾她,摆上来的菜几乎全是余雅蓝最爱的口味。当余雅蓝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腹中饱撑,她不禁“哎呀”一声,林子秋吓了一跳,连声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蓝姐儿,可有哪里不舒服?” “林大叔。”余雅蓝苦着脸道:“我吃撑了。” “哈哈,听蓝姐儿这样说,我是高兴极了,来人,把那上好的消食茶给小姐沏上。” 余雅蓝舒服的坐在林子的秋的老摇椅上,身上盖着一块绒绒的毛毯,昏昏欲睡。也难怪,她今天午饭吃得又多,又喝了好几杯消食茶,此时只觉得一阵的困倦。林子秋让她到后院小姐的卧房中休息,她怕打扰了小姐,不愿意去,林子秋没有办法,只好让她躺在自己平日躺的摇椅上,先休息一会。 这老摇椅也有些年头了,竹子都已经成了紫红色,摇起来,发出轻微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好像摇篮曲一般,余雅蓝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迷糊之中,余雅蓝好像听到怜香轻声在说着,“小姐,小姐,快醒来,少爷出事了,小姐……” 余雅蓝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梦,一个随时可以醒过来的噩梦,她抬起手来,轻拭了一下额角的汗,看着站在一边的怜香,说道:“吓死我了,做了一个噩梦。” 怜香却是一脸焦急的说道:“小姐,不是噩梦,是真的,少爷出事了。” “啊!”余雅蓝一个挺身站了起来,也顾不上理理那散乱的衣衫,向着门口就奔去。 来至店铺的时候,就见吉庆一脸的泪痕,站在屋子的中间,余雅蓝颤抖的问道:“吉庆,发生了什么事了?快说,快说!” “少,少爷他,他从台阶上摔下来了。”吉庆说着,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从台阶上摔下来?”余雅蓝此时方才镇定了一下,还好,是从台阶上摔下来,应该不会太重,“少爷从哪里台阶摔下来的,怎么会摔下来?” “从宗庙的一百零八阶的台阶上摔了下来,此时正在府中,昏迷不醒,大小姐听到信,正在往府中赶。” 余雅蓝身子一软,险些就要瘫倒在地,“怎么会这样,快说!” “被二少爷摔下来的。”吉庆恨恨的说着,“因为今日二老爷又提起认养父母的事,大老爷说,就是认,也要认他,因为他是海家的老大,少爷说,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并且成亲了,不需要再认什么养父母,让诸位老爷太太们就消了这个念头吧,大老爷指着少爷大骂,说他不孝顺,少爷不理他,转身离开,二少爷突然上前,将少爷推了下去。” “你来报信,府里有什么人在照顾少爷?”余雅蓝此时心如刀绞,祥云昏迷,杨妈妈能尽心来照顾他吗,会不会趁乱做出什么事带来?这个吉庆太糊涂了。 “五老爷,五太太在咱们的府上,回到府上找不到少,下人们回报说来这里了,所以,我赶紧就来报信了。” 余雅蓝一张俏脸瞬间失去了任何的光彩,经过今天早上与海祥云的亲密接触,她以为自己从此就可以接受这个男人,就可以与他双宿双飞,从此开始神仙般快乐的日子,可是,可是,为什么横祸又要找上她来,难道她此生就不能有安稳的日子吗? 余雅蓝还在那里发呆,林子秋早已经吩咐好轿子,停在店铺门口守候,怜香看着小姐似傻了一般,眼中含泪,轻声的唤道:“小姐,小姐,咱们回府吧。” “好,回府。”余雅蓝软软的说着,此时的她,仿佛已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听着余雅蓝回来了,五老爷赶紧的走到一边,五太太迎上来,轻轻的搀扶着已经没有思维能力的余雅蓝,柔声劝道:“蓝姐儿,你不要太伤心,郎中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碍的,你不要担心了。” 看着脸上缠着纱布,依然昏迷不醒的海祥云,余雅蓝只觉得口似乎有一块大石头压在那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努力的吸着,脑子却越来越混乱,眼前的海祥云越来越模糊,余雅蓝轻轻上前,刚刚伸出手,轻唤了一声:“祥云……”身子一歪,便昏倒在了地上。 余雅蓝再醒来的时候,却觉得自己的头一阵阵的疼痛,她晃了晃头,方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赶紧的抬头去看,自己已经躺在了窗下的坑上,周围怜香,玉盘眼肿得似桃一般,她微叹一声,“怜香,少爷呢?” “少爷还没醒过来,郎中刚刚看过小姐,说是伤心过度,又闷在心里,以致急火攻心,所以晕了过去,小姐,你哭出来吧。” 余雅蓝摇摇头,感觉有些不对劲,自己的头,缠着一圈纱布,她诧异道:“这是怎么了?我为何也缠着纱布?” “小姐刚才昏倒的时候,将头栽破了。”怜香叹了一口气。 看到余雅蓝醒了,海如春,五太太连忙的走过来,劝解道:“蓝姐儿,你不要担心的,郎中说了,祥云暂时的昏迷,醒来就没事了,你伤心,只管哭出来就好了,不要总闷在心里。” 余雅蓝强笑了一下,点点头,“五太太,姐姐,你们放心吧,我没事,我撑得住的,让我瞧瞧祥云。” 五太太与海如春赶紧的拦住她道:“你刚才也摔伤了,先不动了,好好的休息一下。” “五太太,姐姐,就让我瞧瞧祥云吧。”余雅蓝挣扎着坐起来,哀求道。 “好吧,如果你难过,就哭出来,知道吗?不许再闷在心里,郎中说这样,对身体不好。”海如春叮嘱着,余雅蓝点点头,在众人的搀扶下,慢慢的来至床边。 海祥云依旧无知觉的躺在那里,面上缠着的纱布,已经被渗出来的血染透了,身上盖着一条锦被,余雅蓝却觉得这被盖得有些奇怪,海祥云的身体应该是一个柔软的形状,为何这被子显得有棱有角的呢? 她忍不住上前掀开了被子,五太太与海如春刚要阻拦,却迟了一步。此时的海祥云只穿着一条中裤,一条腿上打着一个夹板,便是那赤裸的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余雅蓝狠狠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要怎么的摔倒,才会致得如此的伤痕,真的如郎中说的那样,海祥云没有什么大碍了吗?做为现代人的余雅蓝,深深明白,从那高高的台阶上面摔下来的后果是多么的严重:腿脚骨折,身上的划痕,都是外伤,都可以愈合,唯有那看不到的头脑之中,是不是有着淤血,此时的海祥云昏迷着,万一真的醒不过来,那要怎么办?万一醒来的,失去记忆,又怎么办,万一摔成了痴呆,又如何是好? 海如春站在一边看着余雅蓝瞪得大大的眼睛,嘴唇咬得快要渗出血来,怕她又受到剌激,轻拍她的后背,柔声道:“蓝姐儿,蓝姐儿,咱们是不想再吓到你,你且放宽心,郎中说了,会好起来的,祥云身子壮,会没事的。” 余雅蓝听着海如春的话,只想大叫,只想怒吼,如果那个二少爷海祥林站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将他撕成碎片,她真的快要疯狂了,快要漰溃了。 余雅蓝的眼中不停的闪现着骇人的光芒,海如春担心的望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形,眼神中满是不安与同情。 余雅蓝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轻轻的坐在海祥云的身边,抚着他那好看的额角,轻轻的说道:“祥云,你要快点好起来,这个仇,你一定要自己报!” 海如春听着余雅蓝的话,虽然那声音轻柔,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她的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发冷,她一直都认为余雅蓝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家,此时,却真正的看清楚了,那柔弱背后的刚强。这一刻,她对余雅蓝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郎中来过,又为海祥云换了一次药,海祥云依旧无知无觉的躺在那里,已经是第三天了,余雅蓝不吃不喝的守在海祥云的旁边的,那曾经如花一样娇嫩的面容,就像失了水的标本,乌云一样顺垂的秀发散散的披在身后,眼中无神,嘴唇也起了一层干皮。 怜香,玉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停的劝着小姐喝点水,吃点东西,可是茶水放在那里直至冰凉,饭菜放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此时海府及家族大小的人都知道,海家这个少已经没魂了。 又是一个太阳升起,怜香端着一杯热茶,轻轻的走到余雅蓝的面前,劝道“小姐,你喝一些水吧,你的嘴角已经裂出血来了,少爷如果醒了,看到您这个样子,不知道要怎么样的心疼了,你喝些水吧。” 玉盘哭着跪倒余雅蓝的面前,磕头道:“少,玉盘求求您,喝一点水吧,少,少爷倒下去了,您不能再倒下去啊,这个家里,不能没有主子啊,少,玉盘求您了。” 余雅蓝仿佛瓷人一样,本听不到两个丫鬟的哭求,她只是呆呆的望着床上的海祥云,喃喃道:“你醒过来,你说过,要给我最好的日子,要让我快快乐乐的,你快点醒过来……” 怜香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跑到外面,放声大哭起来。海如春听到怜香的哭声,吓了一跳,连忙的从她的紫薇院中跑过来,一迭声的问着怜香,“怜香,发生何事了,啊,是不是祥云……” 怜香方才止住悲声,摇摇头,“回大小姐,少爷还是原来的样子,是我家小姐,怜香看着小姐可怜,心里一时忍不住,请大小姐恕罪。” “唉,蓝姐儿……”海如春说了这样一句,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吉庆在外面看到这一幕,使劲的一擦眼睛,猛得冲进房间,海如春连忙的呵斥道:“吉庆,你要死了,少在房中。” 吉庆却不理睬大小姐,直直的冲到海祥云的床前,看着一动不动躺在那里海祥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嚎道:“少爷,少爷,您快醒醒啊,您还记得您曾经在船上说的话吗?少爷,您说您要一辈子照顾少,可是,现在您怎么可以一直躺不着不醒啊,少爷,您睁开眼睛瞧瞧少成什么样子了,少爷,您不是男人,少爷,你言而无信,少爷……” 海如春听着吉庆的哭骂,又是忍不住拭开了眼泪,冲着海祥云叫道:“弟弟,你快醒醒啊,你难道忍心丢下姐姐,丢下蓝姐儿吗,弟弟……” 余雅蓝听着吉庆与海如春的话,心中早已经被泪水浸泡得又苦又涩,眼中却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她呆呆的望着海祥云依旧高挺的鼻梁,那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划上淡淡的影,有些干涸的嘴唇曾经那深深的吻过她,那一张红润的脸庞此时变得如此的苍白,这还是她那个脾气急躁,又温柔似水的相公吗? 突然,玉盘站在一边尖叫道:“你们看,你们看,少爷动了,少爷动了……” 海如春,吉庆听着玉盘的声音,连忙向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海祥云的手依旧平直的放在身边,没有任何的改变。海如春嗔怪道:“玉盘,你眼花了吧,让大家白白惊喜了一番。”话音未落,却见海祥云的手指轻轻的抬了一抬。 海如春立刻泪如泉涌,喜悦的叫道:“蓝姐儿,祥云,祥云醒了……” 余雅蓝猛听此话,身形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她想看,却又不敢看,她只怕这还是她的一个梦,也许梦里,相公醒了,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依然是一动不动的海祥云。 这时候,紧闭着双眼的海祥云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皮,干涸的嘴唇里冒出来一句细微的话语:“蓝,蓝姐儿……” 这一句话,仿佛天籁一般,众人又惊又喜,脸上带着笑,眼里的泪却止不住的扑噗噗的往下落。屋子里渐渐的聚集了一大群的人,五老爷,五太太,海如云,海如月,三小姐,四小姐……个个的满面泪痕。 余雅蓝此时再也忍不住,吞在肚子里的泪水,如决堤的黄河,她俯在海祥云的脸边,将头深深的埋进枕头里,无声的哭泣起来。四天的委屈在这一时刻终于被释放了出来,海祥云听着余雅蓝那无声的抽泣,眼角也不停的涌出泪来,想要抬起手臂来,却是动也不能动一下。 一屋子的人,看着余雅蓝突然爆发出来的伤悲,一时不知道如何劝解,待她哭了一会儿子,最小的海如月方才轻轻上前,扯扯余雅蓝的衣角,泣声道:“姐姐,三哥醒了,是好事,姐姐再不要伤心了,姐姐,您瞧三哥,眼巴巴的望着您,三哥也心疼你呢。” 余雅蓝这才慢慢止住悲声,抬起头来,两只眼睛肿得如红桃一般,她看看流着眼泪的海祥云,不由得扯起自己的衣袖为他拭了拭眼泪,嗔怪道:“人家哭,你也跟着哭,男子汉,不知道有泪不轻弹的吗!” 海祥云虚弱的笑了一下,望着余雅蓝,眼神仿佛孩子一般的无辜。 全府上下,此时都知道少爷醒了过来,一时之间,府中欢呼雀跃。 胡千方听到消息,也是赶紧先派了兴隆过来探望。更有一些与海祥云有生意往来的客户,也走马灯一般的过来说一些宽慰的话。 海祥云醒了之后,因为腿部骨折,依旧躺在床上不能动,身上的那些外伤,渐渐的好起来,如果不是腿上的绷带,谁也看不出他曾经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 自从海祥云醒了过来,余雅蓝心中既高兴又有些担心。虽然渐渐的海祥云可以下地慢慢走路,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来海祥云的神大不如从前。作为现代人,余雅蓝没有不担心的理由。在这个时代里可没有脑ct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横祸在线阅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横祸 第一百二十一章 横祸 第一百二十二章 捉弄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二章 捉弄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二章 捉弄 嫡庶有别122第一百二十二章捉弄 海祥云受伤之后,海家的远亲近邻几乎都来探视过,只有大老爷一家,面也不曾露过一次。余雅蓝一直没来及询问过,待到海祥云的病情稳定下来后,余雅蓝这才从吉庆那里知道,大老爷已经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外地去了。 余雅蓝正在那里独自生闷气,吉庆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轻轻的回道:“少,海大富海长老带着一帮子长老过来了。” 余雅蓝纳闷道:“少爷病了这么久他们都没有出现,如今海祥林跑了,他们到出现了?” 吉庆进前一步道:“小的听说,他们大概来给二少爷求情的。” “求情?”余雅蓝一愣,冷笑了一声,“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没说如何还祥云一个公道,到纵容行凶者,还有人吗?他们现在哪里?” “现在府门口,那些看门的小厮不认识他们,正拦在那里,不许他们进来呢。”说到这里,吉庆不由低头笑了起来。 余雅蓝愣了一下,“怎么?”“海大富长老带着众位长老就要往咱府里闯,那几个小厮,少也是知道的,除了对少爷,少恭敬,其余人他们再不放在眼里的。看着一群老头子气势汹汹的往咱府里闯,小厮们如何能容忍他们这样吧霸道,带头的杨虎一把就把海大富长老,给推出了府门,现在大门紧闭,双方正在那里对峙呢。估计这会子海长老也气成了癞蛤蟆了。” 余雅蓝轻笑一声,原以为这些小厮成事不足,没想到,今日竟然给他们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那些子道貌岸然的长老,她才不怕得罪。只是想着以后祥云不好处事而已。 吉庆回道:“少,这会子可让他们进来?”余雅蓝想了一下,看看坐在摇椅中依旧虚弱的海祥云,海祥云却是突然闭上凤目,似乎睡着了一般。 余雅蓝微微一笑,“再气他们一会。让他们知道海府不是这样容易就能欺负的。” “是,小的再去交待他们加点料。”吉庆突然想到上次少爷戏耍那个远方表哥的方法,狡黠的说道。海祥云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余雅蓝宠爱的看着海祥云,笑着吩咐吉庆,“不要太过分了。”吉庆答应着,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余雅蓝轻轻走到海祥云的面前,俯身道:“海少爷,见了海长老,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海祥云皱了一下眉头,“他们来,肯定不是给我主持公道的,你认为我应该如何说呢?” “依着我想,什么情况都能出现,进到府里来的时候,如果说的是公道的话,咱们听着,如果不是,那且让他们多吃些苦头,反正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决的,如果咱们再软弱下去的话,只怕他们真的要骑在咱们的头上了。” “好,好,一切就听娘子安排。看到这些老厌物,我也当真是烦了。”海祥云点着头。 “呵呵,我先去外面瞧瞧,万一那些小厮们没有轻重,将那些老头子们气死了,咱们的麻烦就来了。”余雅蓝笑着,就要向着外面走去。 海祥云着急的想站起来,伤腿却不方便,一个趔趄又跌坐在摇椅上,余雅蓝赶紧的过来,着急的问道:“怎么样,摔痛了没有?” “呵呵,我没事。”海祥云说着,一把拉住了余雅蓝的手臂,笑嘻嘻的说道:“让怜香去看看吧。” 余雅蓝看着海祥云依恋的眼神,心中一热,爱怜的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明说就是喽,还要自己站起来,万一又弄到了伤处,可怎么好?” 怜香听见海祥云的话,早已经跑了出来,玉盘在一边看着他们夫妻两个情意绵绵的样子,也赶紧的跑了出去。 海祥云拉着余雅蓝直接坐在了自己的膝上,抚着她的脸庞道:“我不想看不到你。” “傻子。”余雅蓝望着海祥云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静静的感受着那属于她的心跳与温暖。 房门轻轻的被叩响,余雅蓝这才从温情中惊醒过来,她赶紧的离开海祥云的怀中,整整衣襟,轻声道:“谁啊?” 怜香恭敬的在外面说道:“小姐,是怜香回来了。” “哦,快进来,说说发生了什么情况?”余雅蓝还没有说话,海祥云立刻高声叫了起来。 怜香还没有进房,笑声就已经传了进来,余雅蓝看着她那张笑得通红的粉面,嗔笑的问道:“死丫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少爷,少,吉庆,吉庆真是太厉害了。”怜香又想到刚才的一幕,忍不住又要笑出来,看看余雅蓝的脸色,只好拼命的忍住。 余雅蓝无语的看着怜香,憋得满脸通红,微叹了一声道:“算了,你还是笑出来吧,只怕你这样憋下去,你没有窒息,我和少爷倒替你喘不过气来了。” 怜香深呼吸了好几下,方才止住那按捺不住的笑意,慢慢的说起来吉庆做的事情。 怜香出去的时候,只见府门紧闭,门内放着一架梯子,梯子上面绑着一长长的竹管,她正在纳闷,只见负责清洁府里卫生的刘大担着一桶黄黄的不明体走过来。 怜香只闻得一股臊气闻面而来,不由得怒喝道:“吉庆,你在做什么?怎么这样的难闻?” 吉庆正在那边指挥刘大往那竹管里灌那黄色的体,听到怜香的声音,连忙的跑过来,拿出自己的帕子,放在怜香的手上,着急的说:“姑娘,你怎么跑出来了,这里这样的腌臜,姑娘快离开。” 怜香瞪了他一眼道:“少爷,少差我来看看,你究竟出了什么鬼主意,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吉庆赶紧的冲着怜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悄声道:“不要被外面的人听到,他们还不知道我出来,他们还以为是那几个小厮呢,被他们听到,咱们少爷就难做人了。” 怜香连忙捂住嘴,诧异的望着吉庆。吉庆呵呵一笑,冲着站在大门两边的几个长相凶狠的小厮摇摇手。 刘大站在梯子上,一边将那那竹管微微抬起,一边继续灌进去。竹管的那头大概是堵住了,这么久了,那边一点也没露出来。 终于一桶灌下去后,刘大将这头也堵上,冲着吉庆比划着。吉庆点点头,连忙的将怜香拉到府门旁边的小屋内,这里小厮们休息的房间,一进去,怜香便闻到了一股男子身上的汗臭味,她更紧的捂住了鼻子,奇怪的望着吉庆。 吉庆站在门前,对几个小厮做了一个手势,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将竹管的一头对准府门外,狠劲的一拉手中的绳子,怜香只听得“哗”得一声,接着门外便响起了惨呼怒骂声。这才明白吉庆的鬼点子,原来是要让那些长老们尝尝黄金雨的味道啊。 怜香看着吉庆那笑得弯下腰的身子,又想笑,又怕说她没了斯文,强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捂着嘴,险些笑出了眼泪。 余雅蓝和海祥云听着怜香的话,也是笑得肚子痛,余雅蓝摇着头说道:“这个吉庆也太会出鬼主意,他一场黄金雨下去,只怕那些长老们恨不能活剥了我们。” 海祥云此时苍白的面容因为笑得太多,显出红润,神也焕然一新,他眼神锐利的望着窗外,恨恨的说道:“我才不怕他们呢!” 余雅蓝点点头,“虽然不怕,但是也要谨慎一些才好。” 海祥云刚要说话,吉庆兴冲冲的跑了过来,还没进屋,便闻得一股怪怪的味道从他的身上飘了过来,怜香赶紧的喝道:“站住,你这个家伙,弄得自己身上也是一股那个腌臜味,再不许进来。” 吉庆连忙停住脚步,退到房门外,笑呵呵的回道:“回少爷,少,那些长老们淋了一些轮回之所的东西,也不进府了,直接回家去了。” “说了不让你太过份,你竟然这样的做,你是不是想那些长老将我们恨之入骨啊!”余雅蓝故意板着脸训斥道:“谁教你这样做的!” 吉庆满以为少会夸奖自己做得好,没想到竟然惹得少发了火,赶紧的低下头,嗫嚅道:“是,是吉庆自己想出来的。”心里却暗暗的辩解道:“少,这是少爷曾经干过的啊,不是吉庆的发明啊。” 余雅蓝看着吉庆低头陪着小心的样子,不由得呵呵笑起来,“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做事情过份啊,不过,你做得不错,只是这法子太促狭了些,以后尽量不要再用了。”吉庆连忙的点头,余雅蓝冲着海祥云狡黠的一笑,“要换新的方法,才更有趣。”吉庆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主仆几个再次乐得直不起腰来。 大老爷听到海大富竟然在海府门口遇到这样的羞辱,不由得大怒,拍着桌子大骂道:“简直就是逆子,竟然这样对待族中的长老,眼里还有长者没有,咱们海家怎么会生出这样的逆子来,来人,将那个逆子给我拉出来。” 大太太坐在一边,胆怯的看看暴跳如雷的大老爷,轻声道:“大老爷,那祥云也是被林儿给推伤的,他也还是一个孩子,险些丢了命,玩笑一下,出出气,也是有的,您就不要发这样大的火了,身体为重啊。” 大老爷斜着眼看了一眼大太太,冷冷的说道:“我在这里说话,有你嘴的份吗?林儿再不好,也是我的亲生儿子,你没有孩子,就不要在这里说着风凉话。” 大太太听着大老爷的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抬起眼,看看大老爷那犀利的眼神,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沉默的低下头。 这时候大姨娘,也就是海祥林的亲生母亲走上前,娇声道:“老爷,咱们祥林可是家中的长子,老爷您一定不能让儿子有任何的闪失啊。” 大老爷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决不会让祥林出任何事的。” 二姨娘跟大太太的关系比较好,看看大太太在一边拉着脸,上前道:“大老爷也不要怪大太太,毕竟她也是关心老爷,老爷现在年纪大了,不能再这样的动气了。” 大老爷这才平缓了一下情绪,点点头,“嗯,我知道,你们先散了吧,我去海长老家看看,毕竟祥云做得太过份了,做为他的大伯,我有责任去给长老们道歉。” 大太太和几位姨娘听着大老爷的话,点点头表示同意,唯有站在一边的田月茹突然从鼻子中发出“哧”的一声,大老爷诧异的看看她,还没有说话,田月茹立刻沉着脸,转身便离开了。 大太太看着内侄女这样,连忙的说道:“月茹有些不舒服,老爷不要怪她吧。” “这个丫头,真是的,脾气越来越坏了。”大老爷摇摇头,破天荒的竟然没有再发脾气。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吃过晚饭后,余雅蓝搀扶着海祥云在院中慢慢的走着锻炼。此时海祥云的腿脚也恢复了三四成,依旧还打着夹板,但是也可以行走几步。刚刚走出飘逸阁的时候,就看到下们三三两两的向着杨妈妈的房间走去。看到余雅蓝和海祥云,连忙的过来行礼,余雅蓝摆摆手,让他们过去了。秦妈走在最后,行过礼之后,站在余雅蓝的面前,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时候,柳厨娘从后面跟过来,看到停住脚步的秦妈,不由得催促道:“秦妈快些走,杨妈妈要等急了。” 秦妈弱弱的答了一声,又看看余雅蓝,柳厨娘笑嘻嘻的向余雅蓝海祥云行过礼,使劲拉着秦妈就走了。余雅蓝不由皱了一下眉头,看秦妈的样子,似乎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海祥云虽然不看余雅蓝的脸色,却也明白她的心思,轻轻一笑,“你不放心,你就过去吧,我等你回来再睡.” 余雅蓝摇摇头,“冒冒失失的前去,杨妈妈也是见风使舵的人,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只是这些日子来,我倒不曾问过府中的事了。想来,定有什么事情发生。怜香,你悄悄的过去,听一听。不要被杨妈妈发现了。” 怜香点点头,余雅蓝扶着海祥云,慢慢的回到房中,服侍着他躺在床上,自己坐在他的身边,拿起一本书来,慢慢的看着,却是看不进来,只是发着呆想着事情,偶然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海祥云笑嘻嘻的直盯着自己,不由诧异的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说着,不放心,自己又伸出手去了几把。 海祥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将余雅蓝的手捉到自己的手心中,笑着说道:“你这个人啊,就是容易疑神疑鬼,我瞧着你好看,你倒疑心自己脸上有东西。” 余雅蓝粉脸微红,低下头,海祥云抚着她的手,眼中柔情似水。红烛在烛台上,静静的燃烧着,海祥云将那只手拿到自己的嘴边,轻轻的吻着,柔声道:“蓝姐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都是夫妻了,还要说这些做什么?幸好你没有事。”余雅蓝心有余悸的想着。 “唉,这个海祥林真不是个东西,如果我没有受伤的话,只怕现在我们也有一个孩儿了。” “孩儿?”余雅蓝狐疑的抬起头,却见到海祥云一脸贼笑的望着自己的肚子,猛然回醒过来,又羞又恼,狠狠的将手抽回来,就要打向海祥云,却被海祥云重新攥住,将她拉近自己跟前,脸便凑了过来。 怜香此时正好推门进来,看到这幅情景,羞得“哎哟”一声,便连忙跑了出去,坐在自己的床边,娇。喘不已。玉盘在一边见了,纳闷的问道:“怜香姐,这是怎么了?” 怜香还没有说话,里面余雅蓝的声音倒传了出来,“你这个死丫头,也不招呼一下,就跑进来。” 怜香喘了半天,方才重新站起来,脸上却依旧通红,这会子,她走到门前,明明门开着,余雅蓝此时已经坐在坑上,望着她,她却顿了一顿,轻轻叩了几声门,余雅蓝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进来吧。” 怜香看也不敢看躺在一边的海祥云,低着头直直的走到余雅蓝的面前,也不行礼,低声说道:“小姐,走到杨妈妈同仁院的时候,我想着肯定会有丫鬟报信,所以找了一个管事的妈妈,偷偷的问了一些情况,这个杨妈妈真是两面三刀,毒的很。小姐要小心啊。” 余雅蓝点点头,“那个妈妈说了什么?是哪一房的主事?” “就是管理后花园的。”怜香无奈的说着。“那些银器啊,衣服啊,账房啊什么的,都是可以捞到好处的,对杨妈妈忠心的很啊.” “后花园不是让赵大叔管理了吗?”余雅蓝惊问道。 “赵大叔管着两天,后来海少爷出了事,小姐不管府中的事,那些制度杨妈妈又重新用了起来,赵大叔这个月一文银子没得,还倒赔了五六两,赵大叔一气之下,卷了铺盖回家了,杨妈妈又重新找了一个新的主事妈妈。” 第一百二十二章 捉弄在线阅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捉弄 第一百二十二章 捉弄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春光无限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春光无限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春光无限 嫡庶有别123第一百二十三章春光无限 “竟然有这样的事?”海祥云在一旁听了,不由怒道。 余雅蓝对他摇了摇头,劝道:“你不要生气了,郎中说,你生气对身体不好,要多注意。”她又接着问怜香,“这个管理后花园的妈妈是新来的吗?” “呵呵,说起她来,也是府中的老人了,原来是照顾大小姐饮食起居的,后来大小姐出阁的时候,原是要带走她的,她舍不得离开这府里,说大小姐到那边,有贴身的丫鬟,她留在这里便照顾少爷。” “是李婶!”海祥云惊呼起来。 “少爷说的是!”怜香点点头,“因为李婶一直不愿意顺从杨妈妈,所以她就被制止到少爷的身边,并且,现在又被杨妈妈打发着去管理后花园,并且将那制度又重新涨了一倍的价钱!” “她太胆大包天了。”海祥云暴怒的一砸床榻,恨恨的骂道:“这个老货,平日仗着喂过我几口,就横行霸道,我睁一眼闭一眼,过去就算了,如今我才不好了这一个月,她竟然又闹得府中不得安全,现在竟然把老人们一个个都想尽方法的撵了出去,她还真把这海府当成杨家的了!” 怜香吓得连忙闭上嘴,余雅蓝走过来,轻轻的拍拍他的手臂,柔声道:“才刚怎么说的,不生气,不生气,这又气上了,你得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样才对你的身体恢复有好处,你不要气了,此事有我处理呢。” 海祥云点点头,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望着余雅蓝道:“你只管处理,不要再管着她是什么母,什么主事了,这样的奴才,撵出去才干净!” 余雅蓝点点头,“我自有分寸,你放心吧,不早了,你先睡吧。” 海祥云点点头,侧脸向里,再不说话了。 余雅蓝冲着怜香摆摆手,示意她到外面屋去。 玉盘早已经将外屋的摇椅上摆好毛毯,请余雅蓝坐上,怜香端着小凳子坐在一边,余雅蓝此时觉得夜色有些凉了,摇摇头道:“不用坐在这里了,咱们一起坐在你的被褥吧。暖和些。” 玉盘又赶紧要进房将坑上的锦被抱来,余雅蓝止住她,“不要跑来跑去的,惊醒了少爷,咱们也不是外人了,我又不嫌弃你们,凑合吧。”说着掀开玉盘的被子,坐了进来,玉盘又赶紧的将怜香床上的靠枕什么的都拿了过来,堆在余雅蓝的身后,让她坐得更舒服一些。 怜香侧身坐在余雅蓝的身边,余雅蓝示意她往上坐坐,将那被子也盖在她的腿上,方才问道:“李婶说了些什么?” “李婶听我问她,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她说,‘先请我给少爷,少捎个话,也许哪天就看不到她了,只是想着少爷,少就被下人这样的蒙在鼓里,她心里替少爷,少担心。’” 余雅蓝感动的说道:“我也知道李婶是个好人,就是格太软弱了,如果她有杨妈妈一半的霸道,现在府中也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怜香又说道:“自从少爷出了事之后,小姐几天不吃不喝,杨妈妈明里装着伤心的样子,背地里,却是将小姐吩咐过的事情,全都重新变了回去,就是秦妈,她虽然不将秦妈撤下来,府上的饮食,却依旧由柳厨娘管理,那些送菜的也都塞好处给柳厨娘,塞得多的,她就高价收下,塞得少的,她理都不理,直接就撵了出去。” 余雅蓝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怜香又回道:“便是那些管理银器,衣裳,账房的主事,也都是十几年的老人了,杨妈妈现在又开始想着法子的换人了,这个风一放出去,她就坐在房中收银子了,谁给的多,谁就能拿下这些的肥缺。小姐,据我估计,现在杨妈妈的身家,大概也不会比少爷少到哪里去了!” “怎么这样说?”余雅蓝皱着眉头问道:“难道有奴才比主子还有钱的?” “据下人们议论说,杨妈妈家中的宅子差不多就跟咱们家这样的大了,而且乡下还有几处房产,和百亩的地,逢年收租,日子比咱们还滋润呢。” “竟然有这样的事,这个奴才也真是胆大包天了。”余雅蓝恨恨的说道:“没有主子,哪有她的今天,如此的不知足,我倒要好好的教训她一番才是。” “是啊,小姐再不接手这府上的事,只怕,咱们倒要叫那杨妈妈为主子了。”玉盘突然来了这样一句,怜香恼怒的瞪了她一眼,玉盘低下头,嗫嚅道:“这是事实嘛。” 余雅蓝却没有说话,坐在那里,出着神,怜香,玉盘也不敢打扰,知道小姐又在想着什么方法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余雅蓝以为海祥云已经睡着了。怜香要去点蜡烛,余雅蓝摇摇头,轻手轻脚的走到坑上躺下,那边怜香刚刚将房门轻轻关上,余雅蓝还没来及再回想一下怜香的话,就听着床边海祥云的声音闷声闷气的传了过来,“蓝姐儿,到床上来睡。” 余雅蓝一愣,柔声安慰道:“不用你,你睡吧,我这边也挺暖和的。” “过来!”海祥云的证据差不多已经是霸道了。余雅蓝刚要发火,却又忍住了,想了一想,只好翻身下坑,穿着小衣走到床边,弯下身子,刚要去掀那被子,却早已经被海祥云一把抱在了怀里。 余雅蓝只觉得自己的脸逐渐的微热起来,再接着,灼热,最后竟然变得炙热。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只一盆水浇下去,她必然冒出袅袅的热气来。她伏在海祥云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忽然就产生了一种深深的依赖感,她现在只想紧紧的抱着眼前这个男子。 海祥云有力的双臂搂紧了余雅蓝,嘴唇在寻找着余雅蓝的柔唇。余雅蓝微微抬起头,便迎了上去,海祥云一接触到柔软,立刻便嘬住了,再不也放开,柔滑的舌头径直的进入余雅蓝的口中,搜取着芬芳。 余雅蓝此时只觉得浑身变得火热起来,她想推开海祥云,想去吹下凉风,却又舍不得,海祥云的就如一块火红的热炭,炙烤着她,温暖着她,她只能紧紧的抱着海祥云。 海祥云早已经将身上的衣服脱得光,余雅蓝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体极大的变化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身子躬了躬,海祥云却是更紧的贴近她,一边吻着,一边轻轻的将她身上的小衣慢慢的除下,大手在她光洁的皮肤上四下游走着,突然停在了余雅蓝身体最娇柔之处,轻轻的爱抚着。余雅蓝不由得呻吟了起来,她现在已经没了任何的思维,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柔软了,在海祥云的大手下,渐渐的化成了一摊水。 海祥云此时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俯在余雅蓝娇柔的身上,摄取着那阵阵的体香,他感觉自己体内一股热浪到处的流动,他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的将这热浪放出去,他要好好的灭一下自己心中的那团火,余雅蓝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她在海祥云的抚下,已经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她只想更近的更近的抱紧海祥云,突然她感觉海祥云就像冲锋的勇士一般,冲入了她的身体,余雅蓝不由得叫了一声,她感觉自己飞了起来,那一阵阵的热浪,让她失去了意识,余雅蓝幸福的昏了过去。 半晌,在海祥云轻柔的爱抚下,余雅蓝悠悠醒了过来,借着窗户中透过来的月色,余雅蓝看着面前的海祥云,不由得羞红了脸,直接钻入了海祥云的怀里,半天没有出声,海祥云笑着,大臂搂住余雅蓝,幸福的睡着了。 清晨醒来的时候,余雅蓝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她心里担心着,害怕一会儿怜香进来看到什么,她越是担心的,时间就过得越是快,怜香已经在叩门了。余雅蓝闭着眼,心中想着怎么应对,那边海祥云却是轻轻的说道:“少还在睡,不要吵醒她了,你待会再来吧。” 怜香答应着,自去忙自己的事了,余雅蓝实在想不出好办法来,她只好睁开眼睛,看看海祥云,嗫嚅道:“那个,我们……” “我们是夫妻啊,这有什么。”海祥云笑吟吟的望着她,一脸的得色,余雅蓝又羞红了脸,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海祥云俯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晚上早些回来。”余雅蓝只觉得自己又炙热了起来。 余雅蓝今日穿了一件淡紫色的上装,下面一条碎花棉布的长裙,衣裳上面绣着淡淡的花纹,不动的时候,看不出来,走动起来,那花便栩栩如生的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吃过早饭,余雅蓝直接来到了前厅议事厅,晴儿赶紧上前施礼,余雅蓝微微一笑,“你起来吧,我现在吩咐你到后院去,将杨妈妈唤来。”晴儿听了这话,立刻吓得身子一颤,楚楚可怜的望着余雅蓝,嘴唇蠕动着,却没有说出话来。 玉盘看看余雅蓝的脸色,上前大声道:“晴儿,少吩咐你,你莫非要违抗不成?” “奴婢不敢……”晴儿一迭声的说道。 “不敢,是不敢到后院去唤杨妈妈过来,还是不敢违抗少***命令?”玉盘继续追问道。 “奴婢,奴婢都不敢。”晴儿低低的说着。 “在少面前,你是奴婢,杨妈妈也是奴婢,难道这杨妈妈能大过少去?”玉盘一句紧接着一句,逼问道。 晴儿听了玉盘的话,身形更是一颤,半晌方才抬起头来,努力控制自己的恐惧,高声道:“是,奴婢这就去!”说罢,站起身来,直直的遍向杨妈妈的住处走去。 怜香奇怪的看看余雅蓝,不解的问道:“少,为何不让吉庆前去,或许更好,晴儿如此的胆小,只怕杨妈妈几句话一吓她,她哭着跑回来也说不定呢!” 余雅蓝却是悠闲的坐在太师椅上,端起新沏的茶,轻轻的抿了一口,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玉盘从前也是怕杨妈妈,如此却如何了?” 怜香恍然大悟,小姐这一招用得极妙,唤府中最怵杨妈妈的那个人出面,因为一直逆来顺受惯了,突然间爆发出来,杨妈妈只会感到震惊,就如大家听到狼吃人,感觉很正常,而兔子突然吃人了,大家都会感到惊恐一样。 怜香却依旧有些担忧的说道:“玉盘的子,也是看人来的,虽然她怕杨妈妈,但是她是小姐的丫鬟,晴儿一直都害怕杨妈妈,而且又是这府里的丫鬟,跟咱们的身份不同,怕只怕她自己胆怯了。” “呵呵,我看晴儿这丫头也是聪明,我让她去叫,自然有我的用意,如果她悟不懂的话,我也就放弃栽培她了。” “原来是这样,小姐考虑的真是周到。” 一盅茶的功人,晴儿一脸紧张的走了回来,满头的汗水,尖削的小脸涨得通红,眼里似乎也蒙着一层水雾,怜香心是暗叹一声,“少这一招棋走错了,看样子,晴儿无功而返了。” 晴儿稳了稳心神,走到余雅蓝的跟前,虽然依旧紧张,这会子却不再颤抖了,她轻施了一个礼,柔声的回道:“回少,杨妈妈现在门外等候。” 不但是怜香,玉盘大吃一惊,就是余雅蓝脸上也微露出惊讶,真的没想到,赋予一只兔子一枝枪,它竟然立刻可以变成强者! 余雅蓝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赞赏的点点头,“晴儿,做得好,你先站一边休息一下吧。” 晴儿答应着,连忙走到一边,此时她的心脏还在“呯呯”乱跳,她一开始并不明白少为什么让她前去唤杨妈妈,怜香,玉盘不都是最佳的人选吗?在这个府里,她最怕的那个人就是杨妈妈,不但是因为杨妈妈的严厉苛刻,更重要的一点是晴儿是杨妈妈家的侄女儿。 少是不是知道这一点?让侄女儿去唤姑妈前来受训,她真的没有胆量前去。晴儿的父亲早逝,她进到这府里,是自己的母亲求了姑妈十几次,一次次的变卖东西,一次次的将粮食粜出去,给姑妈家送礼,那些礼物在姑妈的眼里,本不屑一顿,但是,那是弟弟妹妹的口粮,家里生存的唯一啊。 就在母亲将家中所有能换钱的东西都换了礼物送出去之后,那些东西便如石沉大海一般,姑妈那里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了,突然有一天,姑妈大驾光临,母亲诚惶诚恐的接待着,姑妈却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只是走到晴儿的面前,伸出那硬硬的手指,抬起她尖尖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说了一句:“长大了,倒也有些模样,你收拾一下,明天到海府里来做事吧。” 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就要给姑妈磕头了,人还跪在地上,杨妈妈带着那些耻高气昂的奴仆们离开了。母亲在家中一边给她收拾衣裳,一边千叮嘱万叮嘱,到了府里,一定要听姑妈的话,要柔和处事,要多做事,家里现在这个样子,弟弟妹妹要吃饭,一切都指着她的那一两俸银了。 晴儿到了府中以后,杨妈妈吩咐她打扫少爷的房间,并且经常赏赐她几件新衣裳,一些大小姐不用的胭脂粉儿什么的,总是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年幼的晴儿那时真的以为姑妈只是一个脸冷心热的人,以前对姑妈的误解也消解了一大半。 直到有一天,少爷在外面应酬回来了,喝得醉熏熏的,姑妈叫晴儿前去伺候,少爷躺在那里,睡得好像一个无知的婴儿一般,姑妈屏退了奴仆,瞪着晴儿道:“少爷今晚喝多了,你就在这里侍寝。” 晴儿愣了一下,姑妈见她不开窍,立刻上前,狠狠的就要扒她的衣服,晴儿死命的拽着,不撒手,姑妈抬起一巴掌狠狠的扇在晴儿的脸上,怒骂道:“真是死狗扶不上墙,少爷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你脱了衣服,睡在他的旁边的,明早赶来,生米也成了熟饭,你家里娘老子,那些小崽子,从今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还在这里装什么纯洁,你早晚也要嫁人的,今日这样好的机会你不抓住,难道装来配一个小厮不成!” 听着姑妈的这番话,晴儿这才明白,原来姑妈一直打着这样的主意,她要利用自己,来掌控海府的一切,今夜就算什么也没有发生,依少爷的秉,他肯定会承担下来。少爷乃是千金之躯,她不能,她也不配,更重要的是,她不愿意让杨妈妈的计谋得逞。 看着姑妈那红红的仿佛要冒出血一样贪婪的眼神,晴儿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使劲的挣开姑妈的手,飞一样的跑了出去。杨妈妈心中大怒,刚要追出去,吉庆带着大小姐过来了,晴儿这才逃脱了姑妈的魔掌,自己躲在角落里哭了半夜。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春光无限在线阅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春光无限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春光无限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主事(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主事(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主事(一) 嫡庶有别124第一百二十四章主事(一) 从那以后,杨妈妈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尽管没有将她撵回家,却只让她在前厅里打扫卫生,从此不许再去后院一步。 大小姐问起,杨妈妈说晴儿不安好心,想要败坏少爷名声,所以将她放在前厅。虽然不相信,大小姐因为是嫁出去的姑娘,不好过问府中的事。晴儿每月一两的俸银也是经常被杨妈妈扣去半两。晴儿想着母亲,想着弟弟妹妹那渴望的眼神,一切都默默的忍受了下来。 今日少让晴儿去唤杨妈妈前来,晴儿心中那块伤又在隐隐的流血,她对杨妈妈此时早已经没有了尊敬,有的只是恐惧,只是深深的厌恶。 她来到杨妈妈的同仁院门口的时候,恐惧袭满了她的全身,她站在那里,赶紧自己再也走不动了似的,她只觉得口如有大石一般在,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看看天空,秋阳正浓,白云朵朵,蓝天依旧那样的灿烂,她努力的深呼吸了几口,脑中回想着少那饶有余味的笑意,她此时突然有一股豁出去的感觉,这一年多来压制在她中的那口闷气,她真的需要好好的发泄一下。 她再次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深秋略带寒意的气息,鼓起勇气,抬腿跨进了那个她死也不敢走进的门中。 杨妈妈正在房中喝着茶,想着事情,并没有看到晴儿走进来,金玲从窗子看到晴儿进来,吓了一跳,她也知道晴儿与杨妈妈的事情,今天晴儿这是怎么了,鬼迷了心窍吧,怎么敢这么大胆的就走了进来,万一被杨妈妈看到,晴儿就死定了。 虽然现在珠儿被少撵了出去,杨妈妈因为房中没有称手的丫鬟,只好将金玲再次重用,但是金玲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死心踏地的对杨妈妈忠心了,经过这几个月的事情,她也看明白了杨妈妈的为人,用人的时候,糖罐一样的将你甜晕,用不到你了,恨不能立刻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金玲悄悄的看了一眼杨妈妈,发现在她还在那里出神,连忙悄悄的走了出去,轻声道:“晴儿姑娘,你怎么来了?趁着杨妈妈没有发现,赶紧离开这里吧,不然,杨妈妈又要想着法子的折磨你了。” 晴儿感激的看了一眼金玲,俏脸一昂,朗声说道:“少吩咐我来这里,请杨妈妈到前厅的议事厅。” 金玲诧异了一下,还要再说什么,杨妈妈早已经在房内听到了动静,冷冷的说道:“金玲,谁来了!” 金玲担忧的看了一下晴儿,晴儿点点头,金玲方才轻声道:“回杨妈妈,是晴儿来了。” “这个死丫头,她来做什么!我不是吩咐不许她踏入后院一步吗!她竟然敢违抗我的命令!来人!”杨妈妈的声音立刻残暴了起来。 晴儿吓得身形一颤,金玲赶紧的推她低声道:“你离开,赶紧到前厅少那里。” 晴儿听了金玲的话,却突然之间镇定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几个围过来的家丁,不屑的问道:“少现在前厅的议事厅,等着杨妈妈过去,不知道杨妈妈有什么方法,不让少知道我在你这里受的待遇!” 杨妈妈在屋内听着晴儿威胁她,火气更大了,险些就要嚎叫起来,这时,金玲怕晴儿吃亏,连忙的又跑回到房内,轻声劝道:“杨妈妈,晴儿说的也对,是少吩咐她来的,杨妈妈要责罚她,被少知道了,只怕对杨妈妈不利啊。” 杨妈妈狠狠的瞪了一眼金玲,骂道:“我知道你也是个叛徒,不必在这里说好话,再多嘴,小心我连你一起也打了出去!” 金玲赶紧低着头退到一边,杨妈妈却是想了一下,吩咐道:“让这个小蹄子进来。我倒要看看少给她多大的胆子。” 晴儿冷哼了一声,从那些家丁的身边径直的穿过,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意思。杨妈妈看着梗着脖子,昂着头走进来的晴儿,心中想着,这个小蹄子比从前又漂亮了许多,如果少爷还没有成亲,她倒是一个通房的好人选。 这样想着,脸色却是冰冷,眼神锐利的望着晴儿,半晌没有说话,晴儿上前福了一福,不卑不亢的说道:“奴婢见过杨妈妈。” “哼,我吩咐过,不许你再踏入后院一步,如今你也不将我放在眼里了,还要行什么礼!你倒成主子了。”杨妈妈嘲讽道。 晴儿并不理睬杨妈妈的话,继续说道:“奴婢记得杨妈妈的话,若是别人,奴婢也不敢过来院中请杨妈妈,只是少吩咐了,奴婢心中只有主子,所以不顾一切的便来了。” “你,你的意思不就是说我不是主子罢。”杨妈妈冷笑道。 “这是杨妈妈的事情,奴婢没有权限过问。”晴儿此时也是豁出去了,杨妈妈说一句,她便接一句,丝毫不再有任何的胆怯。她想着,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再说了,你杨妈妈虽然在海府中横行,那是因为主子不出面,此时主子出面了,杨妈妈的面子再大,主子也不是那种偏袒之人,更何况今日是少吩咐我来请你,我代表的乃是少,若是胆怯了,倒让你杨妈妈更霸道了。 杨妈妈听着晴儿的话,心里气个死,却又不愿意输给她,想要说什么,金玲看着晴儿如此的胆大,暗暗的高兴,看看杨妈妈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真怕晴儿将杨妈妈。逼急了,万一狗急了跳墙,倒霉的还是晴儿。 金玲突然想到自己此时竟然将杨妈妈比做了狗,内心不由得暗笑了一下,侧身上前,对着晴儿道:“晴儿姑娘,少请杨妈妈过去,是何事情?” 晴儿感激金玲,缓和了口气道:“少今早来到议事厅,只抿了一口茶,便吩咐晴儿过来请杨妈妈,至于什么事,少倒也没有说,我想着,大概我的身份卑微,少再不会告诉我的。所以不敢耽搁,直接过来杨妈妈这边,现在想来,少大概也等的急了。” 金玲看着杨妈妈那张难看的老脸,想了想,上前劝道:“杨妈妈,既然晴儿这样说,杨妈妈就过去一趟罢,不然,传出去了,倒说杨妈妈拿大,以后也不好管人了。” 杨妈妈虽然听出金玲话中有剌,却也都在理,想了半晌,实在无奈,点点头,“也罢,你替我更衣,我便过去一趟罢。” 金玲连忙答应着,拿出一件淡青的衣裳给杨妈妈换上,又将她的发丝拢在一起,盘了一个圆髻,上一银制的翡翠簪子。杨妈妈自己照着镜子看了,拿起胭脂来,又点了一些在脸颊,唇上,方才满意的说道:“晴儿,你前面带路,快些过去罢。” 怜香与玉盘看着小姐只管默不出声的喝着茶,脸上一副悠然的表情。等了半晌,还不见晴儿回来,怜香担忧道:“坏了,会不会是杨妈妈又难为晴儿了?” “我看有可能,杨妈妈那个老狐狸,只要不顺从她的,她都不会放过,就连我们两个,如果没有小姐的庇护,只怕也被她欺负的生不如死了。”玉盘点点头。 余雅蓝听着她们的话,不由得好笑,嗔骂道:“你还被人欺负,我看你不欺负人家,人家就要谢天谢地了。” “玉盘以前是被杨妈妈欺负过嘛。”玉盘听着小姐的话,低着头嗫嚅着。 “只怕还回来的,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她现在看见你,不是闪得比兔子还快吗?”余雅蓝打趣道。 玉盘还要再说,晴儿一头大汗的出现在门口,此刻见到少,晴儿立刻放松了下来,方才装出来的镇定,一时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喘着气回道:“少,杨妈妈在门外等候。” 怜香,玉盘佩服的看着晴儿,玉盘连忙上前,一边竖着大拇指,一边将她拉到一旁,为她拭汗,轻声的询问着什么,脸上一片的惊讶。 怜香看看余雅蓝,余雅蓝重新拿起茶杯来,轻抿了一口,冲着怜香点了点头。怜香走到门口,朗声唤道:“请杨妈妈进来。” 杨妈妈低着头,拢着袖,迈着小碎步,慢慢的走进房来,看到余雅蓝,上前轻轻的福道:“老奴见过少。少吉祥。” “杨妈妈辛苦了。”余雅蓝微笑着望着杨妈妈道。 杨妈妈一路上都在思忖着,见到余雅蓝的时候,是不是暴风骤雨,又或许怒气冲冲,再没想到,余雅蓝此刻竟然这样的客气,便是从前的那些假装无视也没有,直接询问她辛苦了。 杨妈妈心中稍稍的暖了一下,立刻深拜道:“老奴为咱们府里做再多的事情,不怕别人怎么误会,有少这一句话,老奴心里就满足了。” “嗯,杨妈妈这些日子所做的事情,我也看到眼里了,着实的好,我过来的时候,少爷还再三的嘱咐我,一定要让杨妈妈好好的休息一番,所以从今日开始,府中的一切就交给我吧,杨妈妈你也享享您儿子的福。好好在咱们府中当老太太吧。”余雅蓝轻描淡写的说着,眼神柔和,直直的盯着杨妈妈的眼睛。 余雅蓝的声音轻柔,听到杨妈妈的耳中,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将她震得懵懵的。她微微抬起头,只看到余雅蓝那张红艳艳的嘴唇一张一合,接下来却听不到她在说着什么。 余雅蓝继续说道:“论理,我早就应该把府里的这些事情接过来,因为担心少爷的伤势,如今少爷也痊愈了,我也就放心了,看着杨妈妈头上越来越多的白发,心中实在不忍心。” 杨妈妈不由得自己的头发,莫非真的如余雅说的那样,自己已经满头白发了吗?那脸上呢,是不是也已经皱纹遍布了?方才自己在镜中看到的自己,不还是那么年轻吗?难道那个镜子坏了?她才三十七岁啊,这就老了吗? 杨妈妈此时的脑子已经乱了,她努力的摇摇头,脸上露出呆呆的表情。玉盘在一边看着,心中一阵的痛快,小姐已经说完话了,杨妈妈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唤道:“杨妈妈,少在问你话呢!” 杨妈妈这才被震醒过来,连忙抬头望着余雅道:“少在说什么?” “呵呵,年纪大了,听力难免不好,杨妈妈你不要着急,我说,杨妈妈你跑一趟腿,吩咐账房将咱们府中的账本拿来,我要查查账,好与杨妈妈办个交接不是。”余雅蓝轻笑一声,柔声说道。 “是,是,老奴这就去拿。”杨妈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院内一阵寒风吹来,她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脑子也清醒了过来。 她看看四周,自己这会子快走到厨房这里来了,少吩咐她去拿什么来着,对了,是账本,账本!她猛然站住了脚步,身上不由得惊出一层白毛汗。 账房先生钱二是她的一个远房表弟,杨妈妈掌权后,就让这个钱二来到了府中,自己平时买卖,用项,各种花销,全由这个表弟将账做好。此时,少在查账,难保不在其中发现什么问题,时间紧迫,她不由得加快脚步,向着账房跑去。 账房的房门紧闭,钱二拿着算盘,拨弄着,一烟枪叼在嘴边,桌上的账本上,落着一些烟灰。杨妈妈刚走进去,立刻就被一阵浓烟熏得咳嗽不止,她恨恨的骂道:“钱二,我把你这个大烟鬼,还不赶紧打开窗子,你想熏死我啊!” 钱二一愣,待看清是表嫂时,连忙殷勤的上前,恭敬的问道:“表嫂,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杨妈妈挥了挥手,又咳嗽了几声,钱二连忙的将窗子打开,一阵新鲜的空气流了进来,杨妈妈深呼吸了几口,方才感觉好了许多。她看看钱二,又看看窗外走动的下人,怒骂道:“把你这个大烟枪扔出去!” 钱二不敢违抗,只好打开房门,将烟枪放在院中的石凳上,这才回到房中,奇怪的问道:“表嫂,你今日脸色不好,发生了什么事?” 杨妈妈并不说话,走到桌边坐下,待屋内的烟消得差不多了,她才吩咐道:“让下人们散开,将窗子和门全部关上,我有事要说。” 钱二看表嫂的神情严肃,吓了一跳,连忙的按杨妈妈说的做了,杨妈妈盯着桌子上的账本道:“你这些年来做的账,可有什么差错没?” “我做账,表嫂你还不放心吗?就是衙门里的师爷来查,保管也一个不会错。”钱二拍着瘦削的脯道。 “你赶紧的将账本好好的理一理,给我记住,不许出半点差错,否则,我让你一家都不好过!”杨妈妈恶狠狠的说着。 钱二更加诧异了,“表嫂,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少要查账!”杨妈妈神情越来越严肃了。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你放心吧,少不过就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表嫂你忘了,就是大前年,大小姐请了衙门的师爷来查账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啊,账是死的,人是活的啊。”钱二满不在乎的说着。 杨妈妈看着钱二有成竹的表情,紧张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她点点头,“最后不要出任何的事来,这一会,我看少是动真的了,此次能逃过去,我们便可以高枕无忧,我也可以回家做老太太去了,毕竟我也老了,这些年挣的也够儿孙们挥霍的了。” “表嫂,您的身家,只怕快赶上少爷了吧,你还怕什么?”钱二看看杨妈妈突然有些伤神的表情,不以为然的说着,这位表嫂敛财的法子,当真是无所不能。 “唉,本来也差不多了,只是那个不孝子,如果不是他败家,我何至还在这里给人当下人啊。”杨妈妈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慈母多……”钱二刚说了这一句,立刻捂住嘴,尴尬的望着杨妈妈笑了笑。 杨妈妈却不理会钱二的话,站起来道:“既然你能保证,我也就暂且放心了,你收拾一下,带着账本到议事厅去,少要看看。希望这次老天还能继续保佑我们吧。” 钱二进来的时候,余雅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莫非账房先生都是这样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看钱二那张小小的锥子脸,小眼睛如黑豆一般,骨碌碌的乱转,几缕小胡子挂在嘴巴上,嘴角还有几滴说话时濺出来的唾沫。身上穿着一件青黑的长布衫,这些还不可恶,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钱二进来的时候,就仿佛毒气机搬进来一样,房间里原来清新的空气,立刻变得呛人起来。 余雅蓝不由得拿出丝帕,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玉盘赶紧的将钱二撵出去站在院子中,余雅蓝这才稍稍的缓和了一下,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自小对烟叶过敏,这位账房先生身上的味也太大了些。”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主事(一)在线阅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主事(一)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主事(一)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主事(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主事(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主事(二) 嫡庶有别125第一百二十五章主事(二) 杨妈妈连忙上前陪罪,钱二站在院子中,也不敢再进来。余雅蓝看着桌上一厚叠的账本,也是脏兮兮的,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道:“这是历年来,咱们府上的账本吗?” “回少,这是从咱们府上老爷过世后,所有的账本,从前大小姐也查过,清清楚楚的。”杨妈妈说着,轻轻的撇了一眼余雅蓝,看着她厌恶的表情,心中轻松了一下。 来议事厅之前,她深知余雅蓝爱干净,故意让钱二把那些账本弄得更邋遢些,现在看余雅蓝的脸色,估计她碰也不想碰这些账本吧。 余雅蓝点点头,“嗯,既然这样,且放在这里,我看看再放回去吧。” 杨妈妈赶答应着,吩咐站在院中的钱二回去。自己站在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余雅蓝的一举一动。果然余雅蓝并没有拿那些账本,甚至看也没有看一眼,偶尔眼神撇到上面的时候,也带着深深的厌恶。杨妈妈心中暗自高兴了一番。 玉盘早已经将窗子打开,怜香赶紧将披风给余雅蓝披上,一阵阵的寒见吹过,房间内残存的污气,也渐渐的消失了。余雅蓝点点头,玉盘赶紧的又将窗子关上。 余雅蓝端起面前的茶水,怜香早已经换了热茶上来,余雅蓝微微吹了一下,抿了一口,半晌没有说话,房间里一时寂静起来。杨妈妈站得有些不耐烦,刚要找个借口离开。 余雅蓝却是慢慢的开口了,“杨妈妈,我记得从前大小姐的房中也有一位老人,现在何处了?” 杨妈妈想了一下,回道:“自大小姐出阁后,回来的次数也少了,所以大小姐的院中,基本也没有什么活计要做,我吩咐两个小丫鬟在那里,每日打扫卫生,那位李婶,我想着原是咱们府中的老人,就找了一个轻松的活儿,让她做了。” “哦,不知道这个轻松的活儿是什么?”余雅蓝故意的问道。 “管理后花园。”杨妈妈低下头,轻声的回道,心中有些发毛。 “管理后花园?本来后花园就有赵大叔管理,现在又加了李婶,我倒觉得人有些多了。”余雅蓝笑盈盈的望着杨妈妈。 杨妈妈无奈,只好回道:“赵大叔不愿意干,回家了。” “哦,那倒也是,一棵花买回来的时候,也不过几文铜钱,到了咱们海府上,就值老鼻子钱了,赵大叔不如回家,自己卖花草去了。” 杨妈妈不敢再说话,余雅蓝又问道:“那李婶现在一个月的俸银是多少了?” “回少,李婶拿的是咱们府中最高的俸银,每个月十两。” “十两?不少了。”余雅蓝点点头。 “是的,少爷,少恩典。咱们这些奴才跟着享福了。”杨妈妈恭维道。 “天气越来越凉了,只怕这花草枯得也快,李婶这十两银子,杨妈妈,够她罚半个月的吗?” “少……”杨妈妈再不敢说话了。 “呵呵,杨妈妈一个月的俸银多少?”余雅蓝又笑着问道。 “老奴,老奴一个月也是十两。”杨妈妈不敢不回答。 “一个月十两,扣了李婶的十两,晴儿的半两,这就有二十两半了。”余雅蓝轻声的算着账,声音虽小,杨妈妈却听得清清楚楚,她站在这里,此刻真是如芒剌在背,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 余雅蓝“呵呵”一笑,柔声道:“杨妈妈不要放在心上,我年轻,也只是随口说说,天气也凉了,杨妈妈站了这半日,也愣了,想必杨妈妈这十来年,再也没有这样的站过吧,杨妈妈,请回房休息吧,待我有事了,再叫杨妈妈过来。” 杨妈妈不敢再说什么,赶紧的福了一福,急忙的走出议事厅,虽然外面寒风陡起,杨妈妈却只觉得脑门子上的汗不停的涌出来,她此刻擦也擦不迭,心中一阵的慌乱。 余雅蓝看着杨妈妈狼狈的离开,嘴角不由得浮出一丝笑意,她回过头来,看看桌上的账本,又是一阵的皱眉,这个账房太邋遢,看样子,有必要换一个了,换谁好呢?她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立刻眼前一亮,笑了起来。 吉庆过来的时候,看到少一脸的笑意,知道她高兴,连忙的上前回道:“少,少爷问,午饭开在哪里?” “少爷现在行走还不方便,还是开在飘逸阁吧,我这就过去。”余雅蓝说着,慢慢的站起来,这会子坐得久了,她只觉得腰酸背疼的,今晚一定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才行。刚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想昨晚的事情,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怜香,玉盘却没有注意,还以为是房中的暖炉烧得热,小姐禁不住这热气,连忙的重新打开窗子,一边又为余雅蓝系好披风,搀扶着向着飘逸阁而来。 午饭很丰盛,桌子中间,是一盆烧得白白鱼汤,几片青菜叶子飘在其中,又放着几颗枸杞,色彩鲜嫩,引得余雅蓝胃口大开。 怜香先为少爷和少盛了一碗汤,吹凉了,放在他们的面前,又将那一条鱼轻轻的挑出鱼剌,放在余雅蓝面前的小碟内,怜香却是夹了一只**大腿,放在少爷的碟中。 余雅蓝喝了一口汤,点头道:“这柳厨娘的手艺真是不错,只可惜,心术不正。” 吉庆上前回道:“少,这鱼汤乃是秦妈烧制出来的。” “哦,现在饭菜不是柳厨娘做的吗?”余雅蓝诧异的问道。虽然她将秦妈换下柳厨娘,但是其实内心并不想将柳厨娘撵出去,毕竟现在能做出合少爷品味饭菜的人,也是极难找的。 吉庆看看海祥云,回道:“原先是柳厨娘做的,后来少爷出了这一档子事,那柳厨娘就指使着秦妈做饭了。” “这样说,这些日子来,这些汤肴什么的,都是秦妈的手艺了?”余雅蓝又喝了一口鱼汤,清香又爽口,喝到肚子暖暖的,又不剌激嗓子,丝毫没有半点的腥气。 她望望海祥云,问道:“少爷,您喝着这汤如何?” 海祥云早已经将汤喝得点滴不剩,一边将碗递给怜香,一边说道:“味道很好,没有腥气,从前柳厨娘做的鱼汤,味道也是鲜,却总有去不掉的腥气,这样比下来,倒是这个秦妈的手艺要高出一筹,倒是埋没了这样的好手艺。” 怜香重新又装了一碗汤,细细的吹凉放在海祥云的旁边,玉盘装了两碗米饭,摆在海祥云与余雅蓝的面前,又布了一些青菜在海祥云的碟中,海祥云叫道:“我不要吃青菜。” 余雅蓝看看他,嗔怪道:“吃些青菜,有利消火,少爷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挑食,这青菜烧得也好,少爷尝尝。” 海祥云不相信的用筷子拈起一小小的菜叶,放在口中,轻轻的嚼着,做出一副随时要吐出来的表情,余雅蓝看着他,却不料海祥云嚼了两口,但咽了下去,又夹起一大的,放在自己的饭中,和着饭扒了下去,一边连连点头。 这一顿饭,海祥云吃得极是尽兴,连着吃了两碗米饭,饭后又喝了一碗鱼汤,方才放在筷子,有些艰难的站起来道:“好饱。” 余雅蓝笑着,扶着海祥云坐在八仙桌边,此时的太师椅早已经包上了厚厚的毛绒毯,怜香又倒上两杯香茶奉上,余雅蓝吩咐道:“你们也趁着热,快吃吧,凉的吃,就不好了。” 怜香玉盘吉庆谢过少爷少,侧身坐在桌边,飞快的吃了起来。 待到他们吃过,收拾完毕后,余雅蓝方才唤过怜香道:“今日饭菜剩得可多?” “回少,今日饭菜正好,少爷少吃完,玉盘与吉庆一人吃了两碗米饭,我吃了一碗,饭正好吃光,菜也只剩了一些。” 余雅蓝点点头,对着海祥云说道:“少爷认为这样可好?” 海祥云点点头,“如此甚好,这些日子,我也想过,虽然咱们生意红火,但是家业只有守,才能更加的光大,咱们现在只有两个人,但也要为咱们以后的儿女考虑到,蓝姐儿你这件事做得极好,以后府中的事,任由你安排吧,不用再回我了。” 余雅蓝点点头,又将要查一下府中的账目的事说了一下,海祥云点点头,“你自己做主吧,我想着我这些日子也将息得好了,明日,就要出去看看咱们的店铺了,我躺在家中的这些日子,也不知道那些老爷们将咱们的生意弄成什么样子了,我极是担心呢。” “各房的老爷也是傍着咱们的店铺吃饭,养活一家大小,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不利咱们的事情罢。”余雅蓝虽然这样说,心里也还是有一些的担心。 “希望不会,上次吉庆将那些长老们狠狠的得罪了一番,只怕他们不会这样轻易的善罢甘休的。我还是去看看的好。”海祥云皱了一下眉头。 “那少爷出去一定要多加小心,这起人,不安好心的。吉庆,你务必要保护好少爷。”吉庆连忙点头,“少放心吧,就是吉庆拼着命不要,再也不让少爷受半点伤了。” 吉庆将账目搬进来的时候,余雅蓝不由得又皱了皱眉头,这账目也真如那位账房一样,邋遢的要死,味道又难闻,不要说拿了,就是看一眼,那午饭都要吐出来了,她突然想起换账房的事,又看看海祥云。 海祥云此时有些睡意朦胧,感觉到余雅蓝在看他,不由睁眼斜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的暧昧。余雅蓝立刻羞红了脸,站起身,吩咐道:“少爷累了,扶少爷进房休息罢。” 玉盘赶紧过来,搀扶着海祥云向着房内走去,余雅蓝跟在后面,玉盘将床铺铺好,扶着海祥云去躺下,余雅蓝自己倚坐在窗下的坑上。玉盘刚刚将门关上,海祥云突然坐了起来,跑到余雅蓝的身边,搂着她道:“咱们一起睡罢。” 余雅蓝羞红了脸,推了他一把,嗔怪道:“大白天的,就这样搂搂抱抱的,也不怕那些丫头子们看到。” “你是我娘子,为什么还要怕别人看到。”海祥云气哼哼的放开余雅蓝,重新回到床上,拉着被子蒙上头,再不出声了。 余雅蓝不由得暗笑一声,她摇摇头,慢慢的走下坑,走到近前,轻轻的推推海祥云的后背,嗔怪道:“还像个孩子一样。” 海祥云动也没有动,依旧蒙着头,大手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余雅蓝更乐了,伸手去掰海祥云的手指,没想到,海祥云突然坐起身来,拦腰一抱,将余雅蓝抱到了自己的身上,余雅蓝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股湿润的的感觉便袭住了她的樱唇,余雅蓝又觉得一阵的晕眩,幸福的躺倒在了海祥云的怀中。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余雅蓝看看身边依旧还在沉睡的海祥云,不由得笑了笑,再不能让他这样的无节制了,她可不想自己的相公累倒了。 余雅蓝没有惊醒海祥云,自己走出房门,外间屋,已经点上了大大的红烛,房间内一片的温暖,怜香与玉盘相偎着坐在床边,拿着一幅丝绣聊着什么,吉庆趴在八仙桌前,在写着什么。 余雅蓝微微的咳了一声,那三个人立刻站了起来,余雅蓝走到桌边,看着桌上摊着一个账本,不由诧异的问道:“吉庆,这是做什么呢?” “回少。”吉庆不好意思的说道:“小人瞧着少看这些账本的时候,很是厌恶,小人想着,大概是这些账本太脏了,所以小人拿了新本子过来,准备将这些账本全部抄一遍。” “哦,你看得懂这些?”余雅蓝更加惊奇了,没想到这府中竟然藏龙卧虎。吉庆竟然也会看账本。 吉庆的脸更红了,“小人也只认得只个字,有不认得的,只是顺着这些笔画抄着,让少见笑了。” 余雅蓝微笑着拿起吉庆抄的账本,虽然字迹并不是太漂亮,却也是工工整整,余雅蓝不禁有些惭愧,吉庆的字要比自己的好看多了。她点点头赞道:“写的不错的。只是这些账本,你要抄到几时呢?” 吉庆想了想,说道:“我也知道我写得慢,我想着,少查账,那很久以前的,就是有底子,事情过去得久了,少也难得查着什么,而且前年,大小姐曾经带着衙门的师爷过来查过一次账,并没有查出来什么,小人想着,大概那时的也没有什么大错,所以,我就从去年的开始抄,如果少看过了,还要看前面的,我就连夜赶出来,再抄以前的。” “真是难为你了。”余雅蓝夸奖道。那边玉盘听着小姐夸吉庆,撇撇嘴道:“咱们是不会写字,遇到小姐晚了,如果咱们早些遇到小姐,也跟着小姐上几天学,保证抄得比你还好,比你还快,是吧,怜香姐。” 怜香瞪了她一眼,嗔怪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玉盘吐了吐舌头,调皮的笑了。 晚饭,海祥云只吃了一碗,便饱了,余雅蓝也不饿了,怜香将一切收拾妥当,端过一盏明晃晃的烛台,放在余雅蓝的面前,又拿过吉庆抄得那本账本,余雅蓝轻轻的打开第一页,细细地看了起来。 吉庆的字很是工整,有些字却写得怪异,想必是吉庆不会写,照着样子画出来的。看着看着,余雅蓝眉头便皱了起来,海祥云看着她,奇怪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吉庆的字很难认,我曾经就说过他,让他好好的练一练,简直就如狗。爬的一般。” 余雅蓝的脸色不由红了一红,如果吉庆的字如狗。爬,那自己的字就是**挠了。她摇摇头道:“吉庆写得很好,只是这些账目,我看着却不明白。”海祥云坐到跟前,将头凑过来,读了起来,“海府良田一百亩,卖价五百两纹银。” 海祥云看看余雅蓝道:“就是将我家的地卖了五百两银子。” “理是这个理,只是,少爷您可知道,这十亩良田可以卖多少纹银吗?” “不知道。”海祥云此时很老实的摇摇头。 “前年的时候,我还在余家村,那时候,我们那里一亩良田最少可以卖到五十两纹银。”余雅蓝又指着下面一行字读道:“海府房产一座,三进三出,卖价二百两。” 余雅蓝指着那一行字,问海祥云道:“相公,前年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又卖地又卖房,而且市价极低,简直就是白送一般?” 海祥云皱着剑眉想了半天,摇摇头,“老爷太太是我尚且十岁的时候过世,当时我记得就卖过府中的产业,过后大姐就请了衙门的师爷过来将账目对的清清楚楚,后来我拿着一笔银子出去做生意,运气倒也不坏,赚了一些。 余雅蓝问道:“是否大姐出阁的时候,因为钱不转手,所以才这样急着将产业卖了出去?还是……”余雅蓝突然停止了询问,海祥云的头摇得像拨楞鼓一般。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主事(二)在线阅读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主事(二)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主事(二)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主事(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主事(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主事(三) 嫡庶有别126第一百二十六章主事(三) 海祥云大力的摇着头,说道:“大姐前年出阁,我将府上的产业分了一半给大姐做嫁妆,大姐不收,姐夫也不愿意收,因为姐夫池家也是咱们广州有名的粮食大户。大姐出阁后,我因为要出去跑单,所以家中一切多交给了杨妈妈和帐房钱二。这产业买卖我却毫不知情。”说到这里,海祥云英俊的脸上已经布满了霾。 余雅蓝摇摇头,“卖价如此的低贱,定然有蹊跷,相公?” 海祥云伸手搂住了余雅蓝的纤腰,并不说话。余雅蓝点点头,明白了海祥云的意思,突然笑道:“吉庆这个家伙到是歪打正着,这件事情,杨妈妈是脱不开关系的,只是她现在并不服我,又因为我也是才来这里,说的话总没有证据。相公,能否请大姐回来一趟呢?” 海祥云点点头,掩口打了一个哈欠,有些困乏的说道“一切都由你自己做主吧,夜深了,不要再看了,快睡吧。” 余雅蓝莫名的脸又红了起来。扶着海祥云回到床上。海祥云大臂一揽余雅蓝娇柔的身躯,余雅蓝只觉得自己又开始炙热了起来。只是海祥云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将头埋在余雅蓝的颈间,不一会便传来轻微的鼾声。余雅蓝自嘲的笑笑,慢慢的也睡了。 杨妈妈过来议事厅的时候,心内还存有侥幸,想着那些账本如此的肮脏,不要说话余雅蓝,便是她自己,也实在没有勇气去翻开。刚刚走到议事厅,却听见房内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心里慌乱了一下,“大小姐怎么回来了?”她勉强镇定自己的心绪,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海如春坐在桌前,正亲热的跟余雅蓝说着什么。杨妈妈进来,海如春看也没有看她一眼。杨妈妈心里又冷了一下。她勉强带笑上前施礼道:“老奴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吉祥。” 海如春格温顺,听到杨妈妈的请安,一时拉不下脸,笑笑道:“杨妈妈来了。” 杨妈妈答应着,又连忙给余雅蓝行礼。余雅蓝也是一脸的和蔼,“杨妈妈,快快请坐。天气冷了,怜香给杨妈妈端个凳子,离着暖炉近些。” 怜香答应着,赶紧的过来,殷勤的搬过凳子,恭敬道:“杨妈妈快请坐,这有给大小姐和少刚刚泡的香茶,奴婢给杨妈妈到一杯热热的。喝下去暖暖身子。” 杨妈妈纳闷的看着这个丫鬟突然如此的殷勤,不由在心里猜疑起来,“”昨日这个丫头见了我,还凶神恶煞的瞪着眼像乌眼**似的,今日怎么就这样的客气?想必是少看过账本,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心中有愧与我?想到这里,她偷偷的看了看余雅蓝,只见她一脸的舒缓,眼神也不似昨日那般锐利。望着自己的时候,也是一副歉疚的神态。杨妈妈这样想着,心情立刻放松了下来。 海如春轻抿了一口香茶,微微一笑,“杨妈妈,今日请您老人家来,是有些事情想跟杨妈妈了解一下,毕竟您是府里的老人,这个家也全靠您老人家看守着,这里,我代替过世的父母感激呢了。” 杨妈妈赶紧的站起来,施礼道“大小姐,我是看着你们姐弟俩长大,说句过天的话,祥云还吃过我的,我也算是半个娘老子,就是为这府里付出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大小姐可别再说这样生分的话,折煞老奴了。” 海如春笑道:“杨妈妈不必如此客气,快请坐下罢。” 余雅蓝轻轻的将手中的一本新帐本拿起来,似笑非笑的望着杨妈妈,“杨妈妈,这些账本可是咱们府中历年来的记录吗?” “回少,正是。”杨妈妈看着那崭新的本子,心里不由愣了一下,昨日拿来的时候,还如此的肮脏,今日怎么竟然变了一个样子? 余雅蓝轻轻打开,指着上面一行字问道:“杨妈妈,这上面写着,大老爷家的二少爷成亲时,咱们曾封礼一千两,可有这事?” “是的,老妈也曾请示过少爷,少爷说,虽然大老爷喜欢拈花惹草,毕竟二少爷也是他的长子,拿的少了,倒让大老爷觉得不给他面子,所以拿了一千两,便是这一千两纹银出去,大老爷还给着脸色看,说是拿少了。”杨妈妈说道这里,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真是贪心不足呢。” 余雅蓝点点头,赞同道:“人之贪,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 余雅蓝又不经意的问道:“杨妈妈,咱们这里今年良田的市价是多少了?” 杨妈妈愣了一下回道:“一亩良田大概五十两银子左右罢。这收租不是老奴管的,所以不太清楚。” “哦。”余雅蓝点点头,“那前年的市价呢?” “这些年来,良田的市价好像并没有跌落多少?老奴想着,也应该在五十两左右,低也不过四十两。” “咱们这的房价呢?”余雅蓝又问道。 杨妈妈想了一下,陪笑道:“这个要看房屋中介商了,也要看多大的院子,如果大些的,地势风水又好的,自然要高多了。” 余雅蓝点点头,脸色温柔的转向海如春道:“大姐,这三两年中,咱们府上可发生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吗?” 海如春想了想道:“没有,也许是老天眷顾,父母在天之灵庇佑,我自出阁后,夫家的生意一直很稳定,便是祥云的生意,也是一帆风顺,并没有听祥云说有什么大事情。” 余雅蓝微笑的拿起账本,翻过几页,轻轻的的放在海如春的面前,指着上面的字道:“那大姐且请看看这些。据杨妈妈的介绍,咱们这府上的产业,竟然被人卖了也不知道。” 海如春细细的读了那几行字,脸色顿时铁青起来,眼神凌利的望向杨妈妈道:“杨妈妈,我倒是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妈妈初时还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漏子,眼睁睁的望着海如春突然变得冰冷的脸庞,疑惑的问道:“大小姐,老奴不知道大小姐所说的是何事?” 海如春狠狠的将手中的账本丢到了杨妈妈的面前,杨妈妈捡了起来,她本来就是一个妈,本也识不得字,大概也只看得懂上面写的一百两,三百两。她脑子飞快的转动了一下,汗马上就冒了出来,却是故作镇定的说道:“这个,老奴不知道啊。” 余雅蓝却并不动怒,只是轻笑一声,指着杨妈妈对海如春说道:“姐姐看看,这杨妈妈可真有意思,这个时候还要给咱们这些晚辈开玩笑。” 海如春因为杨妈妈是她亲手挑上来的奴仆,本以为可以一心一意的照顾着祥云,照顾海府,没想到,就这短短的两行字,就让海府亏了近五六千两银子,她能不气吗,她其实并不是心疼银子,而是有一种被人欺骗的感觉。 她听着杨妈妈还在狡辩,怒形于色,拍案而起,怒喝道:“杨妈妈,我一直对你信任有加,没想到,我刚将这府中的事务交到你的手中,你竟然能给我弄出这么大的亏空,你倒说说,前年,咱们府里卖房卖地,为了何用?那区区四百两银子,便买得六七千的产业,又是谁得到这样大的好处!” 杨妈妈从不见大小姐发这样大的火,她不禁有些胆怯,但是想到自己承认了那件事,那就不是被怕这样简单了。她沉默了一下,方才慢慢的回道:“这个,这个,老奴不能说啊。” “好一个不能说,来人,拿上海府的贴子,到衙门去,我倒要看看经官了,杨妈妈你还再护着谁。”海如春不怒反笑,只是这笑中带着愤怒,带着自嘲。 杨妈妈一听海如春这话,立刻吓得扑通一声跪倒,膝行着来至海如春的面前,扯着她的衣服,哭求道:“大小姐,大小姐,饶了老奴吧,老奴也是没有办法,我也只是一个奴才,一切只能听着主子吩咐啊,不管在哪个府里,不管是谁,都是老奴的主子啊。” 海如春狠狠的甩开杨妈妈的手臂,厌恶的骂道:“好一个奴才,自家的奴才倒认别人是主子,还要这样的奴才有什么用,来人,送去官府!” 杨妈妈又赶紧上前,一把抱住了海如春小腿,丫鬟桃花赶紧上前,使劲要拉开杨妈妈,不料她的手此刻却如铁钳一般,紧紧的抓住海如春的小腿,桃花不由叫道:“梅花,怜香,玉盘,你们还在那里看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帮我拉开这个老厌物,弄伤了小姐,就是咱们的罪过了。” 那四个丫鬟此时也顾不上许多了,一起涌了上来,拉胳膊,拽腿,扯衣服,好不容易的将杨妈妈拉开。四个人牢牢的抱住她,海如春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小腿疼痛难忍,心中的怒气更是止不住,一迭声的叫道:“小厮呢,都死光了吗,还不进来,将她拉了出去。” 杨妈妈看着那冲进门的身强力壮的小厮过来就要拉她,情知这一拉出去,自己就死定了,她着急的叫道:“大小姐,大小姐,老奴说了,老奴说了……” 海如春恨恨的坐下来,端起茶来,也不管冰冷,狠狠的喝了一口,急促的呼吸了几下,方才平稳了气息,厉声道:“你们先退下,让她说!” 那几个小厮答应着,瞪了杨妈妈一眼,慢慢的走出房间,轻轻的将门关上。杨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几个丫鬟也放开了她,却是离她不远,紧张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余雅蓝一直没有说话,这会看着平静了一下,立刻关心的问道:“姐姐,您可受伤了?要不要请郎中来瞧瞧?” 海如春摇摇头,冷眼看看一边惊魂未定的杨妈妈,沉声喝道:“说!” 杨妈妈重新扑通跪倒,磕了一个头道:“买咱们府上产业的那个人,是……是二老爷。” “二老爷!”海如春惊讶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余雅蓝也不由得心中一惊。 海如春稳了稳情绪,追问道:“二老爷为何要买咱们家的产业?” 杨妈妈看了看海如春,摇摇头道:“大小姐,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海如春皱着眉看着杨妈妈,此时的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说!” “那时候,大小姐刚刚出阁,少爷曾送一半的产业要给大小姐做嫁妆,大小姐可记得?” “是的,弟弟说这四府上,就我们姐弟两个,这份产业也应该是一人一半,但我想着,弟弟才是家中的顶梁柱,将来我们海家还要靠弟弟光大,就是姑爷也劝着我不要拿这些产业,所以我也没有受下来。”海如春点点头。 “这个消息其实已经被那四位老爷得知,那时少爷尚未成年,大小姐又出阁了,族中长老必定要选一位老爷出来,做为少爷的养父母来照顾他,只是少爷脾气倔强,对这些老爷们又恨之入骨,所以一直耽搁了下来。”杨妈妈说着,舔了一下嘴唇。 海如春冲着桃花呶了一下嘴,桃花虽然不情愿,也只好倒了一杯茶放到杨妈妈的手里,杨妈妈立刻站起来,感激的说道:“还是大小姐心地善良,老奴谢大小姐赐茶。” “不要岔开话题,快接着说下去。”海如春不耐烦的打断她,余雅蓝在一边冷冷的笑了一声。 杨妈妈一口气喝了这杯茶,方才慢慢的说道:“后来少爷带着银子出去跑生意,大小姐信任老奴,将这家中交给老奴管理,少爷走后没几天,二老爷就来了咱们府上。提出要买咱们府上产业的事。” “你当时为何不告诉我!”海如春火气又上来了。 “事情紧急,老奴哪有时间告诉大小姐啊,二老爷就坐在少***那个位子,房外他的小厮将这议事厅围住,老奴就是想报信,也跑不出去啊。而且当时,二老爷告诉老奴,不卖也可以,少爷的生意,只怕也做不成,这次买不成,他有的是机会,只怕这海府是禁不起折腾的。” 海如春听着,对二老爷的好感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杏眼瞪得大大的,似乎要冒出火来。余雅蓝害怕海如春气坏了身子,赶紧的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中,“姐姐,不要急躁,看再伤了身子,且听下去。” 杨妈妈又说道:“当时二老爷说要买咱们府上三座房产,三百亩良田,这几乎是咱们府上当时所有的财产了,老奴恳求他道:‘二老爷,这三少爷说到底也是您的亲侄儿,您老人家就忍心看着他一无所有,再说了,三少爷并没有成年,就是现在外面跑生意,回来了,还不是族中长老说的算,只怕到时还得认二老爷做养父母,那时产业不还是任由二老爷掌握,现在全部都买走了,只怕那三位老爷不答应了,二老爷也难做了。’二老爷听了老奴的话,考虑了许久,方才答应下来。于是逼着老奴写下字据,申请买卖明款。” 杨妈妈说到这里,深深的舒了一口气道:“这件事闷在老奴的心里也三年了,压得老奴一直喘不过气来,总想着二老爷拿着那字据过来要房要地,总在噩梦中惊醒,此时说出来,虽然老奴做得不对,老奴也自认为对得起大小姐的嘱咐了。” 海如春歉疚的望着杨妈妈道:“方才鲁莽了,杨妈妈休怪。来人,搀杨妈妈去休息,好好的压压惊。” 杨妈妈赶紧的施了一礼,随着梅花慢慢的走出了房间,此时金玲已经在门外守候多时,看到杨妈妈出来,连忙上前接过,梅花趁机赶紧的进房去了。 杨妈妈冷哼了一声,也不要金玲搀扶,疾步的向着院外而去。 海如春看着杨妈妈离开,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中,失手将茶杯打翻了,她也不有觉察到。怜香连忙上前,轻轻的擦拭,余雅蓝担心的望着海如春道:“姐姐,此事……” 海如春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想到,这些老爷们竟然能做出这些禽兽不如的事情来,看来,祥云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前一阵子,老二使祥云受伤,大老爷面也不露,长老们上门来闹事,原来都是有预谋的,一家子人,眼里就这点子财产了。” 余雅蓝摇摇头,“姐姐,我并不这样看,方才姐姐被杨妈气得太狠了,所以一时之间,想不到一些事情,以我看来,杨妈妈的话中,漏洞很多。” “漏洞?”海如春诧异的望着余雅蓝道:“蓝姐儿,莫非这杨妈妈在撒谎!她是府中的老奴了,应该不会有这样大的胆子来骗我罢。” 余雅蓝“呵呵”一笑,“姐姐,您心地太善良了。杨妈妈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方才说出这番话来的。” 海如春眼神渐渐变得怀疑起来,不相信的问道:“蓝姐儿,你说这杨妈妈真的有这样大的胆子?从前一阵子,祥云受伤的事中,我也认为二老爷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主事(三)在线阅读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主事(三)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主事(三)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主事(四)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主事(四)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主事(四) 嫡庶有别127第一百二十七章主事(四) 余雅蓝点点头,吩咐怜香重新沏上茶,亲自端道海如春的面前,温柔的说道:“姐姐,请用茶罢,这事,咱们再商议一下。时辰也不早了,姐姐一大早便过来,蓝姐儿不能让姐姐享福,不但劳累了姐姐,还要让姐姐生了这样大的气,蓝姐儿真是罪该万死。” “傻丫头,你是咱们海府的女主子,你这样做也是为了咱们海府好,如果你事事不问,任由这些奴才们肆意妄为的,只怕我气也气不出来,直接倒下去了。” “呵呵,姐姐说笑话,姐姐这样好的格,这样善良的人,是长寿之人呢,等赶明儿,姐姐生下了小外甥,小外甥女,那时候咱们家才热闹呢。” “我不说你,你到要说了,你与祥云成亲也有三个月了罢,这肚子里,可有动静没有,要不要找个郎中来瞧瞧呢,不但是我,便是我婆家,也等着好消息,等见了我的小侄儿,我必定要到父母灵前,让他们也欢喜欢喜。”海如春说着,掏出锦帕拭拭眼角。 余雅蓝即羞怯,也伤悲了一下,羞笑着劝道:“姐姐,时间这么短,姐姐不要心急嘛。” “呵呵,祥云成亲也算是晚了,就是我家姑爷,也只比祥云大了一岁,算起来,到是比祥云成亲早,只是我不争气,还不能为他们家生下一子半女的,我想着,今年再没有消息,就让姑爷纳妾好了,我不能这样自私,断了池家的香火啊。”海如春说到这里,神色黯然了一下,纳妾,说的轻松,真正能做到大度的又有几个人,让别的女人来分享自己的丈夫,谁会心甘情愿? 余雅蓝不由得替海如春难过了一下,池家少爷她也见过,瘦瘦弱弱,方方正正,对海如春也非常的不错。看来,夫妻感情再好,没有孩子一切都是枉然。任何时代,孩子都是维系一个家庭的关键。 余雅蓝轻声的问道:“那姐姐可请郎中瞧过吗?是姐姐的问题,还是姐夫?” 海如春虽然成亲已经三年多,听到余雅蓝的话,一张粉脸顿时羞得比火还要烫,她低下对,扭捏了半天,方才喝道:“蓝姐儿,这样没羞没臊的话,你也能说出来。” 余雅蓝嘻嘻一笑,连忙岔开话题道:“怜香,您去瞧瞧少爷回来了没有?可以吩咐厨房做饭了。” 怜香答应着,便跑了出去,余雅蓝又笑嘻嘻的说道:“姐姐,咱们厨房新来了一个厨娘,姐姐今日尝尝她的手艺。” “我记得原来是柳厨娘,怎么换人了?”海如春没想到,余雅蓝来了不过三个月,整个府中竟然有了这样大的改变。 “姐姐,有些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才是好的,山珍海味吃烦了,换换野菜,也是一种新鲜。”余雅蓝轻描淡写的说着。桃花在一边,轻轻的俯在海如春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海如春立刻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竟然敢这样欺主!” “姐姐,事情已经过去了,姐姐不要再为此生气了,我新近做了一双新款鞋子,姐姐请随我到房中试试。”余雅蓝说着,搀起海如春,向着自己的飘逸阁走去。 还没有到院中,怜香就和着一个清秀的小厮迎了出来,那小厮施过礼后回道:“少爷不曾回来,让小厮带话来说,少爷现在店铺中处理事务,晚上再回来,请少不要怠慢了姐姐。” 余雅蓝撇了一下嘴,“我哪里就像小孩子一样,我与姐姐情如亲姐妹,哪里就会有怠慢之说。” 小厮又转向海如春,说着舌道:“少爷又说了,姐姐回来,依然还是自己的家,什么事也不要指望蓝姐儿去做,蓝姐儿不懂事,姐姐还要担待她。” 海如春笑着挽起余雅蓝的胳膊道:“祥云到底是成亲长大了,也知道疼媳妇了,说的我倒像恶婆婆一样了。如今我就欺负蓝姐了,让她给我做鞋子去,倒要看他回来怎么护媳妇。”小厮笑着退下回话去了。 那边厨房已经吩咐人过来,问着饭开在哪里?怜香让她们送到这阁中。 余雅蓝已经拉着海如春进到房中,拿出那一双新鞋,摆在海如春的面前,笑着问道:“姐姐,您看看可喜欢?” 天色渐渐凉下来,广州的天气又不是特别寒冷的那种,海如春打量着眼前的这双鞋,银蓝色的缎面,高高的鞋筒,里面是绒绒的毛,她试了一下,鞋筒竟然将她的整个小腿都放了进去。 海如春诧异的问道:“这鞋筒为何做得这样高?” “我常听老人们说,‘寒从脚下起,’我想着,这广州的天气说冷,不是太冷,说不冷,却也不能小看了,如果脚下做得暖和了,咱们上面就算还是穿着单衣,也不怕寒意了,而且这鞋筒,我用着最轻便的料子,穿在腿上,就如没有穿一般的轻柔,虽然这鞋子看着大,但是姐姐站起来试试,却是轻便的很。” 海如春依言果然试着走了几步,竟然比她平日穿着的鞋子还在轻巧几分,且鞋筒真如余雅蓝说的那样,柔软舒适,轻无一物似的,一股暖意却从下面传上来,她不由得赞叹道:“蓝姐真是好手艺,这番心思,当真是无人能及了。” 余雅蓝笑道:“姐姐可喜欢?” “喜欢,喜欢。”海如春点着头说道:“又轻巧,又舒服,而且特别的合脚,我最怕穿那种受拘束的鞋子,每日磨得又疼又肿的,有时,我真的羡慕蓝姐儿你这没有包的天足。” “呵呵,就是因为这天足,我娘也不知道埋怨过我多少次呢,这鞋特意是照姐姐有尺码做的,我又特意将鞋面加高加宽了一些,里面有一些小小的设计,姐姐看到没有,里面是松的,外面打了向个褶,这样,看着秀巧,里面究竟却是宽敞。” 海如春感激的说道:“蓝姐儿费心了。” “姐姐不要说这样客气的话,咱们是一家人啊。”余雅蓝笑着,拉着海如春的手来至外间,怜香早已经打来温水,她们用洗了干净,坐在了饭桌边。 今日的饭菜特别的丰盛大,两个人,摆着满满的菜肴。油绿的青菜,是余雅蓝每日必吃的,桌上一碗鲜鲜的鱼汤,怜香赶紧为海如春装了一碗汤,桃花接过去,细细的吹凉了,方放在海如春的面前,海如春还没有喝,便闻得一阵清香味道扑鼻而来,不由赞道:“这汤好鲜啊。” “这是新厨娘的拿手汤,姐姐尝尝。”余雅蓝自己喝了一口,劝道。 一口下肚,海如春连连点头,“嗯,比柳厨娘的手艺又高了许多,那个老货,真是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蓝姐儿心软,照着我,直接撵了出去。”原来桃花方才俯在海如春的耳内,便是将柳厨娘的恶行告诉了她,做菜的时候,自恃自己是府中的老人,将那油盐酱醋乱放一通,还说少是乡下人,品不味来。 余雅蓝轻轻夹过一块豆腐放在海如春的碟子中,笑着说道:“姐姐,佳肴当前,再不说这些让人没食欲的话了,姐姐尝尝这豆腐,很烫,姐姐小心些。” 海如春轻咬了一口,细品道:“我从来不喜欢吃豆腐,总觉得没有味道,今日一吃,又鲜,又软,又有味,这是蓝姐儿从哪里找来的厨娘啊?” “呵呵,说来,姐姐也许认识。”余雅蓝又布了一块鱼放在海如春的面前,轻声说道:“这原来管理后花园的秦妈,我瞧着她倒干净,问她也会做一些小事,想着让她到厨房中打打杂,没想到,手艺真的好。” 海如春叹了一声道:“唉,秦妈,我也知道,从前极利落的一个人,后花园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条,如果不是蓝姐儿慧眼识珠,竟然埋没了一个人才。” 余雅蓝微微一笑,海如春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如今后花园是谁在管理?” “秦妈进了厨房之后,是赵大叔,后来赵大叔走了,由李婶来管了。”余雅蓝淡淡的说着,端起碗来,喝着汤。 海如春眉头立时皱了起来,刚要发问,那边怜香劝道:“大小姐,您再不要多想这些事,先请吃饭罢,饭凉了,吃到胃里不舒服。” 海如春一推碗,嗔怪道:“蓝姐儿,你将秦妈调到厨房,我到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赵大叔也是咱们府内久看大门的了,你怎么又让他去管理后园子。赵大叔走了,你当再选一个年轻的人来,李婶在我房中做得好好的,为何又弄到那里去了?” 余雅蓝委屈的将碗放下,说还没有说,眼圈就红了起来,玉盘脾气急,看不得小姐委屈,立刻抢前一步,高声的说道:“大小姐,这些事情并不是我们家小姐做得,是杨妈妈做的,我们家小姐本都不知情。” “哦?”海如春看了一眼玉盘,惊奇的问道:“你是海府的女主子,如何这些事情竟然不知道?” “大小姐,前一阵子海少爷受伤,咱们大小姐一心照顾海少爷,本没有心思管理府里的事啊。”怜香拉了一把玉盘,唯恐她的大嗓门惹得大小姐不高兴,轻声的回道。 “是我的不是,我错误了蓝姐了,蓝姐儿,你不要委屈了,姐姐给你赔不是。”海如春一听,重新换上笑脸,安慰余雅蓝道。 余雅蓝拭了拭眼圈,强笑道:“姐姐说哪里话来,蓝姐儿想着姐姐将这府上交给我,我却没有管理好,是自己能力不足,哪里有什么委屈,姐姐快不要这样说了。” 海如春蛾眉一竖,登时又怒道:“这个老奴才,当真是欺主惯了。” 余雅蓝摇摇头道:“算了,不要再说她了,我也知道自己年轻,府里很多的事,我也不明白。饭要凉了,姐姐将饭吃了,再说罢。” 海如春心中如哽着一块鱼骨,吃得不爽快,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在房内走了几步,吩咐道:“桃花,你去告诉跟我来的小厮,让他回府中告诉姑爷,我今晚不回去了,在这边有事情要处理。” 余雅蓝心中暗笑,脸上却不带出任何的表情,埋头将自己的饭吃干净,吩咐道:“你们拿到那边去吃罢,怜香,你再去厨房装些新饭来,恐怕桃花,梅花姑娘不够呢。” 海如春听着余雅蓝的吩咐,诧异道:“怎么丫鬟们不到厨房去吃的吗?” “府中少爷和我的份例,足够四五个人吃的了,我想着,好好的饭菜,吃不完,就扔了,很是浪费,所以就让丫鬟和吉庆在这边吃完,如果饭不够,再去厨房拿些来,这样即不浪费,也省得她们再跑来跑去的,对胃也不好。” “咱们海家是广州的大户,这些银子还是有的。”海如春有些不屑。 余雅蓝也不争辩,只是轻轻的说道:“姐姐稍躁,容我给姐姐算一算。” 那边怜香早已经倒上茶水,招呼桃花和梅花过去吃饭了。 余雅蓝抿了一口茶水,轻说道:“今年的青菜涨到了二十文铜板一斤,更是六十文铜钱,还有这些鱼,**,别的菜,买到府中,采买再从中回扣一些,送到厨房,厨娘也要有些甜头罢,再加上柴火各种油料,以及厨娘的俸银,一顿饭做下来,没有二十两,也有十五两银子的花头。” 海如春听着余雅蓝算着这样的细,不由看了看她,心中暗暗思忖,“这个蓝姐儿,余家的嫡女,竟然这样的明白市间的交易,真是不简单啊。” 余雅蓝又接着说道:“咱们府中,各人的份例都是有数的,少爷和我,每日必不可少十样菜一个汤,我们两个人,如何能吃完,接下来,杨妈妈八个菜,一个汤,吉庆六个菜,一个汤,怜香玉盘四个菜,一个汤,这样算下来,我们六个人,就要花费一百两银子,而且还是浪费的。如今,除了杨妈妈,我们两个人的菜,就是吉庆,怜香,玉盘一起吃,也还略有余,无形之中,我们便可以省了近五十两银,姐姐,一顿饭五十两,一天便是一百两,一个月下来,这些钱就不少了,这些银子,也是祥云在外面辛辛苦苦赚来的,姐姐想着,我们为何还要如此的浪费呢?” 海如春听完余雅蓝的话,又赞赏,又欢喜,感激的说道:“从前祥云说要从外地娶了媳妇过来,我还想着不同意,心里一直对蓝姐儿你耿耿于怀,只是见了面之后,我便打从心眼里喜欢,前一阵看你对祥云的照顾,内心又是感激,如今听了你这样一说,更是要谢谢老天爷,将蓝姐儿你赐给了祥云,我海家有福了。” 余雅蓝微红了脸,低着头,轻声道:“姐姐夸奖了,只是在府里,我现在说话也不是有多大的分量,大部分还是由杨妈妈做主,我年轻也没有关系的。” “哼,再休提这个杨妈妈,我房中的李婶这样少言寡语,这样温顺的人,有何处得罪她,竟然让她去管理后园子?”海如春此时想起来,立刻又忿忿不已。 余雅蓝暗笑道:如果姐姐您听说了杨妈妈订的制度,只怕不是忿忿,而是直接冲到杨妈妈的房间去抽她的大嘴巴子了。她想让海如春知道,却不能从自己的嘴里,那样海如春心里就要怀疑是她在镇压老仆了,她看看丫鬟那边已经吃完了饭,正在收拾着。余雅蓝轻咳了一声。 怜香连忙的走过来,问道:“小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余雅蓝摇摇头,“没有什么,只是觉得嗓子中有些干燥,总是想咳的样子。” 海如春立刻关切的说道:“要不要请郎中瞧瞧,这样子有多久了,不要耽误了,小病也要及早治。” “是,姐姐费心了,我会注意的。”余雅蓝冲着怜香使了一个眼色,怜香立刻明白小姐的心思,重新为两位小姐倒了茶,转过身去收拾桌子,对刚刚从厨房跑回来的玉盘使了一个眼色。 玉盘虽然愚笨,跟在小姐身边,也渐渐的学会了一些察言观色,看着怜香姐姐不经意的冲她使了一个眼色,她又看看小姐那边,正端着茶杯细细的抿茶,突然想到刚才说的李婶的话题,立刻明白了几分,装着要倒茶的样子走到小姐身边。 余雅蓝故意的说道:“方才怜香倒过了,不用你再倒了,没点眼色劲的,再不会学着别人,看你这样的笨,也只能跟着我,如果跟着那厉害的主子,真是替玉盘你担心的呢。” 玉盘“呵呵”往旁边一站,殷勤的奉承道:“玉盘虽然是丫鬟,命却是好的,能跟着小姐这样的主子,如果遇到杨妈妈那样的,这会子,不要说饱饭暖衣了,只怕一个月的俸银也不够被杨妈妈扣的了。” 余雅蓝嗔怪道:“多嘴!” 海如春诧异的问道:“怎么?杨妈妈还苛扣下人的俸银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主事(四)在线阅读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主事(四)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主事(四)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主事(五)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主事(五)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主事(五) 嫡庶有别128第一百二十八章主事(五) 玉盘故意装着没看到余雅蓝使的眼色,刚要说话,余雅蓝却是微愠的喝道:“玉盘,休要多嘴!” “蓝姐儿不要打断她,玉盘你不的,说出来,有我给你做主!”海如春安慰她道。 玉盘立刻说道:“议事厅的晴儿,大小姐知道吧,还是杨妈妈的亲侄女呢,她娘母子送了几年的礼,好不容易的进到咱们府里,一个月也才一两银子,被杨妈妈扣掉一半,还说什么是好处费。” “竟然有这样的事,那晴儿我看了,也是一个乖孩子,焉声焉语的,没想到竟然这样被杨妈妈欺负。”海如春喃喃道。 “后园子,大小姐可知道赵大叔为何走的?”玉盘故意的问道。 “为何?” “一棵树枯了便是一两银子,一颗花死了,便是五十文铜钱,那湖中的鲤鱼亡了,一尾便是二两。大小姐算算,赵大叔一个月才多少俸银,够扣的吗?”玉盘神气活现的说着,“现在天气越来越凉了,入秋树枯,那李婶……” 余雅蓝怒喝一声道:“够了,玉盘,从哪里说来的这样搬弄事非,我看你这些年来,什么没学会,倒学会嚼老婆舌头了,退到一边去!” 玉盘吐了吐舌头,赶紧的跑到一边,海如春此时却再也坐不做了,立起身道:“这样算下来,李婶就有一个月几百两银子,也不够扣的啊?不行,我得去看看。” “姐姐,玉盘也是听着府里的小厮们在背后说的,也许不是事实呢,姐姐刚吃过饭,休息一会罢。”余雅蓝劝道。 “不行,桃花,梅花,随我到后花园去。”海如春说着,自己打开了房门。 余雅蓝也不好坐在那里,只好站起身来,跟在后面,怜香跑到内室,拿了两件斗蓬追出来,披在两位小姐的身上,方才向着后花园走去。 李婶此时正坐在后花园那间小小的合院的石凳上,望着那慢慢的飘下来的落叶,微微叹了一口气,已进深秋,花园的花草渐渐的失去了光彩,只怕就这几日,便要化为枯木,方才杨妈妈已经派人过来数过,这个月的俸银不但要被全部扣光,她还要再掏出五十两银子来。 李婶坐了半晌,刚刚站起身来,只觉得自己腰部以下,冰冷麻木,她摇摇头,“真是老了,坐了一会,就站不起来,当真是不中用了。” 她重新坐下揉揉麻木的膝盖,待稍有些暖意,方才慢慢起身,她正在思忖着,要如何走回去,只觉得一双柔软的手臂搀到了她的胳膊内,柔声道:“李婶,我来搀扶您吧。” 李婶回头一看,连忙的就要施礼,却是腿脚不便,一个迾趄,差点摔倒在地。桃花梅花连忙上前扶住,想着自己来府中尚且年幼,李婶对他们百般照顾,如今自己跟随小姐离开,李婶却是这样凄凉的场景,不由得眼中含泪,悲戚道:“李婶……”海如春也是眼圈微红,挽住李婶的手臂道:“是我疏忽,害您老人家受苦了。” 李婶呵呵一笑,“大小姐,你这样说就是折煞奴婢了。有您这句话,奴婢就是吃再多的苦,也可以挺过来。”“我原来以为她顾着旧情,不会这样苛刻府中的老人,如果不是今日回府,听到丫头们提起,只怕我还是蒙在鼓里呢。” 李婶摇摇头,“都老了,有何必如此呢?年轻时就是这样,老了老了,还是看不开。”余雅蓝轻轻上前扶住李婶另一只胳膊笑道:“李婶,您只好好的享受你的晚年,再不要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少,奴婢很是明白,这些日子里,我也看透了。只是不知道那个死丫头什么时候能明白哦。” “死丫头?”海如春和余雅蓝都愣了一下,看看自己身边的丫鬟们,诧异的问道:“你们得罪了李婶吗?”那几个丫鬟立刻头摇的像拨楞鼓一般。李婶看她们糊涂的表情,不由得呵呵一笑,指指同仁院的方向。 海如春余雅蓝这才反醒过来,想着杨妈妈那老模老样的,被李婶叫成死丫头,不由感觉特别的滑稽,捂着嘴笑了起来。李婶也陪着她们笑了几声,方才幽幽的说道:“当年我们一起进府的时候,也如你们这般的青春活泼,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 海如春笑着点头,“我记得那时李婶钟爱蓝色的衣裳,问您老人家,你说这干净,如今还是如此啊。” 说话间,几个人走到了李婶现在住的房间,外面虽然寒冷,有阳光照在身上,海如春,余雅蓝又都披着斗篷,还不觉得冷,一进了李婶的房间,海如春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余雅蓝赶紧的吩咐道“怜香,快去我那里,将咱们房间的暖炉拿来一个,李婶,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我因为要照顾少爷,没来及过问府里的事情,您为何不告诉我?这样冻出病来,不说您老人家怕麻烦,到要说我年轻不懂事,苛刻老人了。” 李婶惶恐不安,聊聊赔罪。海如春满眼含泪,立刻指挥着桃花,梅花将李婶的铺盖拿起来,立刻回紫薇院。李婶连忙拦住道:“大小姐,万万使不得啊,我回紫薇院倒也没有什么,怕只怕少难做啊。咱这府里,大小姐不明白,少纵有心,也难为啊。” 海如春在府里一天,听着看着,无不是告杨妈妈的状,说余雅蓝的为难。她此时完全相信了这一切并不是余雅蓝凭空捏造,意图撵走老奴仆,完全是杨妈妈恶仆欺主,肆意苛刻压榨同事。 余雅蓝并不说话,只是接过怜香递来的暖炉,将炉火拨的旺一些,挨着李婶放了下来。 杨妈妈自己坐在房中,一天没有出门,中午柳厨娘特意亲自过来送饭,看着杨妈妈愁眉不展,安慰道:“杨妈妈,大小姐脾气柔和,再说又是嫁出去的姑娘,不好再问咱们府里的事情,就是申斥您几句,您也这耳朵进,那边耳朵出,别总是放在心上,等她晚间离开了,这海府不照样是您的天下。” 杨妈妈点点头,担忧的说道:“话是这样说,只怕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少现在怎么看我怎么烦啊。” 柳厨娘又劝道:“少身体好,神足,咱少爷人有好,长的俊,更难得不拈花惹草,少无事,自然要生出一些事来,就前些日子,少爷出事,少哪里还有闲心来找您杨妈妈的事?” 杨妈妈眼前一亮,迟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找着花草来,还是?” 柳厨娘低声道:“少爷于少正是新婚燕尔,就是再有花草,也难有比少生的俊的,不如就从这个神上做做文章。” “不好不好。”杨妈妈立刻摇头道:“少爷身体才好,不能再有什么意外了,不然咱们以后靠谁?” “不是少爷,是少。”柳厨娘一副狠毒的表情。 “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杨妈妈担心的说道。 “现在少爷,少吃的饭菜都是秦妈做,杨妈妈您还担心什么。”柳厨娘那张尖削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的笑意。 紫薇院早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房间里也是暖意融融。海如春拉着余雅蓝的手,笑道:“今天我到是想着与你彻夜畅谈,只是想着你新婚燕尔,把你们小两口分开,我也是于心不忍。天晚了,你也快着点回去吧,累了一天,早点休息,来日方长啊。” 余雅蓝听到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粉脸不由得赤红一片,想说什么,又没有理由,娇嗔的唤了一声,“姐姐。”埋着头赶紧走了出去。 海祥云早早的躺在了床上,看到余雅蓝过来,一把拉住她拽到自己的怀里,一边轻吻着,一边问道:“姐姐今日来,可说了什么?” “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了杨妈妈一些话。”余雅蓝舒服的偎在海祥云的怀中,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海祥云一遍,然后问道:“姐姐今日不走,明日会怎么处置杨妈妈呢?” 海祥云突然嘿嘿一笑,“那是姐姐的事情,今日先继续咱们的造人计划。”余雅蓝愣了一下,海祥云早已经拉过被子将两个人蒙在了一起。房间内立时春光无限起来。 早饭摆在飘逸阁。海如春来的并不早。看着海祥云和余雅蓝红扑扑的脸庞,不由柔笑了几声。海如春后面不但跟着桃花梅花,李婶也在后面笑盈盈的跟着。 “姐姐休息得可好?”余雅蓝赶紧的迎上去,福了一福。海祥云坐在桌边,看到海如春进来,也连忙的起身。 海如春微微一笑,“房间久不住人,总显得有些潮气,我想着,李婶年纪大了,还是回紫薇院吧。” 余雅蓝赶紧的说道:“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李婶总是怕我为难,今天姐姐提出来了,李婶你总没有话再推脱了吧。” 李婶上前施了一礼,笑道:“奴婢还是怕少为难啊。” “呵呵,现在你不住在紫薇院中,倒真的让我为难了,只怕姐姐每次回来,我只能躲在房中,无脸见姐姐了。”余雅蓝挽着海如春的胳膊笑着说,一边又将海如春让到上位,亲手端过一碗白米粥,放在她的面前。 海如春招呼道:“丫鬟们都在,哪个还要你来服侍,你快坐下,赶紧的吃罢,吃完饭,我们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商议。弟弟,你今日要做什么?昨日可见到大老爷和那些族中长老了吗?” 海祥云连忙咽下口中的粥,笑着说道:“姐姐不提,我倒忘了他们的狼狈样子了。” 海如春嗔怪道:“怎么?你又出什么鬼主意,戏弄了这些长辈们吗?当真是太顽皮了。” 海祥云大笑着,指着吉庆道:“我且不说了,我先吃饭,吉庆,你将昨日的事情大概的告诉大小姐和少,让她们心中也解解气。” 吉庆连忙施礼,一边笑一边说道:“因为前个月的事,奴才想着总是自己一个人跟着少爷出去,万一再有事,好汉难敌四拳啊,少,咱们大门的那些看门小厮不是才换的吗?那是一群楞头青,天不怕地不怕,奴才就想着,不如从他们中间挑两三个出来,那各房的老爷对咱们少爷客气的便罢,如果还是那样欺负主子,咱们也不管他们是什么了,一齐上罢。” 余雅蓝听着,心中暗笑,嘴上说道:“吉庆你又胡出主意罢,想必这几个小厮又做出什么事来了。” “少真是英明,倒不是这些小厮们生事,实在是海长老太自以为是了,又跟着大老爷二老爷穿一条裤。咱们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次又如何的整治他们了?”海如春是大户人家规规矩矩的女儿家,再也没有什么鬼马机灵的心眼,听着吉庆说的好笑,不由好奇的问道。 “昨日咱们随着少爷去城东的那家铺子,刚进铺没多久,就听到伙计来报,大老爷和海长老一起过来了,看着那脸色,来者不善啊。” “他们又来做什么?简直就是太不要脸了!”余雅蓝低声的骂道。海如春看看她,脸上不但没有愠色,反而赞许的说道:“是的,太不要脸了!” 吉庆“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海长老和大老爷进来之后,直接就坐在柜上,少爷在那边查账,没来及招呼他们,他们便一挥手,带来的家丁,立刻便将咱们的顾客撵了出去。”吉庆说到这里,脸色顿时一片的愤怒。 “太过份了!”海如春此时再也没有了大小姐的那种斯文,拍案而起,“咱们将他们当长辈一样的尊敬,却是给脸不要脸!” “哈哈哈,姐姐也会骂人!”海祥云听着海如春这样说,不由得大笑起来,海如春红了红脸庞说道:“我本不想骂人,只是他们行事太过份了,吉庆你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们才是!” “这个小人自然明白,小人看着他们在那边横行的样子,心中着实的生气,只是小人毕竟是个奴才,也不能当面做什么不是,小人先看了看少爷,少爷却是扭过头去,只做没有看见,小人顿时明白少爷的心思,对着咱们带去的几个小厮呶了呶嘴。那几个家伙看着鲁莽,心眼反应也快,立刻带着的大虎便走过来,轻声问我,怎么办?” 吉庆说到这里,立刻眉飞色舞起来,“我想了一个法子,吩咐大虎如此如此的去做,大虎想必也不是省油的灯,听着我的吩咐,高兴的像过年一样,立刻跑了出去。” 海如春与余雅蓝不禁诧异的问道:“吉庆,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莫不是还是那次那个……”说到这里,两位小姐立刻捂住了口鼻,饭也吃不下去了。 吉庆连连摇头摆手,“奴才知道主子们在吃饭,怎么敢做这样恶心的事来坏主子的胃口,是用了别的法子。” 余雅蓝这才点点头,“再说那个法子出来,小心让少爷责罚你。” 吉庆“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大虎回来后,小人立刻吩咐他沏了一壶茶给那海长老,大老爷奉上,大概因为他们见着咱们客气了,所以脸色也好了许多,咱们少爷也恭敬的陪他们坐着,喝了两三杯之后,大老爷就捂着肚子直叫唤了。”海长老也撑了一会儿,同样捂着肚子,小厮们在后面笑得直拍腿,不一会儿,他们就告辞了。” 说到这里,吉庆重新施了一礼,退到了一边,余雅蓝将碗放下,诧异的问道:“这也没有什么啊?你们两个怎么还说好好的整治了他们呢?姐姐,你听出来什么没有?” 海如春摇摇头,“不曾听出来,吉庆,可是你故意做出幌子来哄骗我们,该打。” 吉庆看看海祥云,海祥云看看她们面前的饭碗,轻声的问道:“姐姐,蓝姐儿,你们可吃完饭了?” “吃好了,玉盘,你们来端过去罢。”余雅蓝吩咐着,扶着海如春走到一边,坐在那太师椅上,一边皱着眉头呵斥吉庆道:“你也学得滑头了。” “此事倒不是吉庆的错。”海祥云“呵呵”一笑,“是我见得两位千金正在吃饭,万一说了出来,影响了两位小姐的胃口。” 余雅蓝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突然想到一件东西,不由得叫道:“我知道了,你们在茶中下了巴豆?” 海如春惊奇的看着余雅蓝,海祥云对着吉庆拍手道:“我说过少***聪明不是常人可能及的吧,怎样,一猜就猜到了。” 吉庆也是佩服的说道:“少真是太聪慧了。” 海如春嗔怪的埋怨道:“祥云,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总是这样的顽皮,现在看大老爷和海长老又要多记恨你几分了。” 海祥云冲着海如春做了一个鬼脸道:“放心吧姐姐,我自有分寸的。吉庆,赶紧的收拾一下,咱们还要去城西的铺子看一看。”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主事(五)在线阅读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主事(五)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主事(五)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投毒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投毒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投毒 嫡庶有别129第一百二十九章投毒 吉庆答应着,收拾了东西,随在海祥云的身后就要出门,海祥云又回过头来,说道:“蓝姐儿,我昨日见到干爹了,他老人家说轩儿妹妹极是想你,让你得空就去那府里看看呢。” 余雅蓝点点头,眼圈又红了起来。 海如春听了海祥云的话,不由得接口道:“这位胡大老爷,我瞧着真是一位老人家,蓝姐儿,你认了他做干爹,也是福气了。” 余雅蓝点点头,“干爹对我真是关心备至了,说实话,便是我自己的亲爹,也做不到干爹这样。” “所以,这样的亲戚真的要多走动走动呢。”海如春笑道:“快去吩咐着,备上四份上好的礼品,今天蓝姐儿先去瞧瞧这位干爹,将那位轩儿妹妹也接过来。” “姐姐,这也太唐突了吧。”余雅蓝不由愣了一下,大小姐说急,脾气也太急了些吧。 海如春“呵呵”一笑,“又不是什么生份的亲戚,干爹见你去了,自然很高兴的。不要再说什么了,我今日在家里,替你把关,你就放心去吧。” “多谢姐姐。”余雅蓝高兴的说道,立刻吩咐怜香给她找出新衣服,重新梳妆,备上好的礼品,忙了半天,方才坐上暖轿,向着胡府而去。 杨妈妈听说余雅蓝出门了,心中着实的高兴,她连忙的吩咐金玲将柳厨娘唤来,悄悄的询问道:“今日少出门了,只有大小姐在家,你认为,咱们要如何的行动呢?” 柳厨娘想了一下道:“大小姐心地善良,又经常在府中不出门,鬼心眼再不及那位少***一半多,咱们现在就要让大小姐知道,是少在陷害咱们,让大小姐对少***印象产生变化,这样以后无论少再说什么,大小姐都会怀疑的。” 杨妈妈连连点头道:“说的极是,只是咱们要怎么样,才能让大小姐对少产生怀疑呢?” “那就从秦妈身上下手。” “下手?怎么下手?”杨妈妈有些纳闷,柳厨娘摇摇头,“杨妈妈,秦妈是做什么的?” “废话,做饭的啊!”杨妈妈瞪了她一眼。 柳厨娘一拍手道:“就是啊,她做饭给大小姐吃,大小姐突然间生了病,那怀疑谁啊,还不是怀疑秦妈吗?” “这个……”杨妈妈犹豫的说道:“万一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是好?” “咱们又不会下那种治死人的,只是放一点点,让大小姐有些反应就可以了,无毒不丈夫,杨妈妈,总是有妇人之仁,吃亏的永远是自己啊。”柳厨娘的三角眼中,闪现出一丝毒辣的光芒。 杨妈妈看着柳厨娘,咬了咬牙,狠狠的说道:“好,一切就照你的方法去办,记住,一定不要伤到大小姐。” “放心吧,杨妈妈,我也是府中的老人了,自然不愿意大小姐有事的。”柳厨娘说着,转身飞快的走出杨妈妈的房间,笑嘻嘻的去了。金玲站在门外,虽然偷听到了几句,却断断续续的连不起来,心里疑惑,不着头脑。 余雅蓝还没有到胡府,突然就觉得心神一阵的乱跳,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她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心绪,越觉得心口的位置越来越慌乱,她不由得呻吟出来。 怜香在外面听到了,连忙的问道:“小姐,怎么了?是否有什么不舒服了?” “怜香,我突然之间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余雅蓝捂住口,低声的说道。 “小姐不要胡思乱想,府中有大小姐,海少爷也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护卫着,不会有什么事的。”怜香宽慰道:“大概是小姐久不坐轿子,所以有些不适应了吧。” 余雅蓝想着怜香的话也对,在现代的时候,她是晕车,晕船,晕火车,只要是动的,她就晕,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晕轿子才对。 怜香继续的安慰道:“小姐,我吩咐轿夫走得慢一些了,您掀开窗帘透透气,应该就会好一些了。” 余雅蓝点点头,打开窗帘,呼吸了几口深秋的空气,感觉稍微好了许多。 不一会儿的功夫,胡府便到了,看门的家丁们看到余雅蓝的轿子,连忙的将大门全部打开,一边请轿子进去,一边派人去后院报告轩儿小姐,余小姐来了。 余雅蓝还没有下轿,就听轩儿欢呼的声音在轿边响起,“蓝姐姐,蓝姐姐……” 余雅蓝连忙跺了下脚,轿夫们立刻停住脚步,余雅蓝也不要怜香掀轿帘了,自己一把拉开,看着轩儿那清秀的小脸,笑道:“妹妹,你怎么出来了?身子可好了?” “姐姐,我现在好多了,爹许我在外面多走动走动呢,多亏了有芍药,我才好的这样快。”轩儿说着,上前亲热的拉着余雅蓝的手臂,就往她的竹林院而去。 余雅蓝打量着轩儿那尖瘦的小脸,原来的苍白已经被结润代替,那瘦得没有丝的小手也丰盈了一些,眉眼之间,更增了许多的亮气,气色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 余雅蓝点点头,宠爱的拉着她的小手道:“妹妹的脸色比以前要好看多了。”又向着随在一边的芍药说道:“真是多谢芍药姑娘,将小姐照顾得这样的好。” “大小姐过奖了,这是芍药应该做的。”芍药微微一笑,福了一福。 刚刚坐下,余雅蓝连忙的问道:“瞧我这糊涂劲,我还没有去拜见干爹呢。”说着,就要起身,轩儿呵呵一笑,拉着她道:“爹爹今日不在家,去店铺里了,姐姐要去哪里拜见爹爹啊。” 余雅蓝这才坐下,叹道:“真是不巧呢,干爹的身体可好?” “嗯,爹身体还好,毕竟年龄大了,铺子中的生意又忙,爹爹有时也会忙不过来,只恨轩儿又是一个女孩家,不能帮爹爹。”轩儿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来,喃喃道:“如果哥哥在就好了。” “轩儿,你总说有一个哥哥,那这个哥哥去了哪里,你可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回家来帮助爹爹呢?”余雅蓝纳闷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哥哥去了哪里,我生下来的时候,身子弱,哥哥比我大五岁,总是护着我,带我玩,但爹爹不许我出门,哥哥总是偷偷跑来,问我要不要出去看看星星,我那时候年纪也小,缠着哥哥带我出去,后来大病了一场,爹爹便怒骂了哥哥一顿,哥哥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轩儿说到这里,眼中已经垂下泪来。 余雅蓝轻拍轩儿柔弱的后背,轻声的安慰着。 轩儿又说道:“我一直都非常的内疚,哥哥是因为我离家出去的。” “我想哥哥那是因为年轻,一时冲动,现在大了,肯定会反思自己的做法的,大概不久,你的这位哥哥就会回家来了。”余雅蓝安慰道。 “哥哥不会回来了,我听着家中的小厮们传说,哥哥宁可在别人的店中当着小伙计,也不愿意回到胡府来。”轩儿拭拭眼泪,“哥哥总认为爹爹不喜欢他,因为他的娘亲不是正妻。” “哦?”余雅蓝愣了一下,“那是?” “哥哥的娘亲是我的二姨娘。”轩儿说道:“我母亲一直不能生育,便劝爹爹娶了我母亲的一位陪房,后来便生了哥哥,那位陪房说自己不指望有什么名份,只希望能将这个儿子过继给我母亲,让儿子以后有一个好的名声。我母亲当时非常的犹豫,认为儿子肯定要跟生母亲,那位陪房听了母亲的话,晚上便在房中饮毒自尽了,我母亲非常的内疚,但将哥哥做为亲生儿子对待,后来生了我,母亲就进了佛堂,吃斋念佛直到病死。” 余雅蓝听着,唏嘘了一阵子,点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老太太也是心地善良,轩儿,她们都是好人啊,我想干爹也是为着你哥哥好的,他应该做明白。” “希望哥哥能明白,如今爹爹也老了,对了,蓝姐姐,下个月便是爹爹五十大寿呢。姐姐一定要过来啊。” “干爹,我自然要过来。”余雅蓝重重的点着头,又问道:“这位哥哥的名字叫什么,你姐夫经常在外面做生意,我让你姐夫多瞧着,看能不能找到这位哥哥的消息。” 轩儿点点头,“那就请姐夫多费心了,我这位哥哥叫胡乔文。” “胡乔文?”余雅蓝愣了一下,看看怜香道:“这个名字很熟悉啊?” “林家鞋店中,林掌柜的伙计叫乔文。”怜香回道。 “乔文?他们是否真的有关系,但是上次乔文来,干爹没有什么反应啊?”余雅蓝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这也是奇怪了。”怜香摇摇头,“大概不是同一个人,咱们请姑爷多留意下罢。” 轩儿又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姐姐此次来,一定要吃了饭才许回去,上次,我还没有与姐姐说够话,姐姐就离开了,也是轩儿身体不好,总不能多陪陪姐姐。” “妹妹,我今天来,我们姐姐还说,久闻轩儿妹妹的大名,一直想见见,如果轩儿妹妹的身体好了,便请轩儿妹妹过到我们府中住一些日子呢,我来时,还在担心妹妹的身体,既然好了,咱们吃了饭,妹妹就跟我回去多住几日罢。” 轩儿高兴的就要跳起来,又突然坐下来,为难的说道:“府中人丁本来就稀少,我若是回去了,爹爹回来,只有一个人,我只怕爹爹寂寞呢。” 余雅蓝点点头,“妹妹说的有理,这样吧,请爹爹也去海府那边,自我成亲后,干爹还没有过去呢。” 轩儿还要再说什么,想想余雅蓝的话也有道理,于是高兴的说道:“姐姐想的真是周到,芍药姐,你快去吩咐厨房开饭,吃了饭,咱们就过去。” 芍药微微一笑,再不多言,直接便去厨房吩咐了。 余雅蓝刚刚坐上轿子,方才的那股心慌又涌了上来,她连忙的跺脚,轿夫将子小心翼翼的放下来,怜香上前道:“小姐,怎么了?” “我此刻还是觉得心慌。感觉有事情发生了一般。”余雅蓝抚住砰砰乱跳的心口,脸色潮红的说道。 “小姐是不是受寒了?”怜香上前,轻轻的触了一下余雅蓝的额头,冰冰的,并没有发热的情景。只是触到余雅蓝的脸庞时,却又觉得炙热烤人,她不由摇头道:“小姐且请下来休息一下,请个郎中来瞧瞧罢。” “不妨事,回到府里再说罢,我这会子又好了。”余雅蓝唯恐扫了轩儿的兴致,连忙的说着,重新坐进轿子中,强忍心中的不适。 刚刚走到半路,轿子却突然的停住了,余雅蓝此刻有些晕晕欲睡,她强打神,掀开窗帘道:“怜香,发生了何事?” 怜香连忙上前,微皱着眉头道:“吉庆匆匆跑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话间,吉庆已经跑到了轿前,也顾不上行礼了,大声的叫道:“少,不好了,出事了。” “啊!”余雅蓝惊叫一声,想着几个大汉却无法保护海祥云,此次莫非伤得比前次更重!她眼前一黑,便要晕厥过去。怜香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余雅蓝,着急的唤道:“小姐,小姐……” 轩儿在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赶紧的吩咐芍过来看看,听说余雅蓝晕了过去,轩儿又惊又慌,也不顾轿子停在大路上,连忙的掀开轿帘,走了过来,一迭声的叫道:“姐姐,姐姐这怎么了,姐姐快醒醒啊……” 余雅蓝“哎”了一声,悠悠的醒了过来,眼光无神,虚弱无力的问道:“吉庆,少爷,少爷又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少爷,是大小姐,”吉庆连忙的说道。 余雅蓝这才稳了稳神,坐定身子,催问道:“大小姐不是在府中的吗,究竟发生了何事?” “午饭过后,大小姐说要休息一会儿,还没有躺下,大小姐突然大叫一声疼,便吐出一口黑血,晕了过去,桃花,梅花当时也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办,还是李婶老成,闻了那黑血腥臭,说想是中了毒,立刻用解毒丸给大小姐服下,又赶紧的请了咱们城中最好的郎中过来一瞧,果然是中毒了。” “中毒!”余雅蓝大惊,吉庆点点头,“郎中说幸好毒药用得不多,否则这会子不知道大小姐是否还能在世!” 余雅蓝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难看,她狠狠的说道:“起轿,速速回府!” 轩儿在后面,一时间不知道是跟还是回,这时候,怜香过来回道:“轩儿小姐,咱们小姐说了,这会子府里定然大乱,先请轩儿小姐回府罢,待事情处理了,再登门给轩儿小姐赔罪。请轩儿小姐莫怪。” 轩儿笑笑道:“姐姐这是太客气了,告诉姐姐,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情,只管叫我和爹爹,咱们是一家人,再不说这样生份的话。” 怜香点点头,站着轩儿施一礼,赶紧的去追自家小姐了。这边芍药轻轻的说道:“小姐,咱们回府罢。” 轩儿想了想,说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们先去铺子里接爹爹吧,我想着,蓝姐姐这件事极是复杂,告诉爹爹,兴许有好法子处理。” 芍药点点头,扶着轿子,向着胡家绸缎庄走去。 轿子刚刚行到府门口,就见几个衙役押着一个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怜香赶紧的回了余雅蓝,“小姐,差官将秦妈押走了。” 余雅蓝大怒,“怎么就说是秦妈下的毒?谁报的官!” 吉庆连忙上前,掏出几块银子塞到那几个差官的手中,赔着笑道:“几位大哥,这一路子来,辛苦了,快进去喝杯茶再走。” 那几个差官也认识吉庆,看他客气的样子,连忙的拱手道:“贵主管,打扰了,贵府上有一位大哥跑去报官,指名说是这位大娘下毒,意图谋害海家大小姐,大老爷不敢怠慢,立刻吩咐咱们过来,将这位大娘带走审问。” “哦?”吉庆纳闷道:“我并没有吩咐任何人前去衙门啊?几位大哥,且请进来坐坐,待我家少问过了这位大娘,再交给几位大哥,多通融融通罢。”说着,又出了几块银子塞到那几位差官的手中。 差官们因为海府家大业大,也不敢怠慢,如今主管出手又这样大方,相互看了几眼,点点头道:“也是贵主管发话,咱们便进去等等罢。还请少快些问话,咱们还要回去给大老爷回话。” 吉庆连连答应着,请那几位差人到前厅喝茶,吩咐小厮好好的伺候着。自己带着秦妈,赶紧的向着后院而去。 余雅蓝此时也顾不上休息,赶紧的来至紫薇院中,只见海如春躺在那里,面色如纸,眉眼之处,尚且有一丝黑气,桃花,梅花见到她来,立刻上前跪倒,哭泣道:“少一定要为大小姐做主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投毒在线阅读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投毒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投毒 第一百三十章 凶手(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章 凶手(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章 凶手(一) 嫡庶有别130第一百三十章凶手(一) 余雅蓝点点头,缓声道:“你们放心吧,我绝不会放过这个下毒之人,我定然将她揪出来送到官府,在大小姐报仇!” 吉庆带着秦妈来至门口,他吩咐秦妈在门外等候,一边进去轻声的回道:“少,秦妈我带回来了,还请少快些问话,那几个差官还在那里等着带人回去。” “问出来是谁报的官吗!”余雅蓝低声怒喝道。 “说是一个汉子。”吉庆纳闷道:“这个汉子又是何人,那差官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说这汉子指明了秦妈是下毒之人!” “看来这人对咱们府上了如指掌啊。”余雅蓝冷冷的笑道,她再近前看看海如春,此时已经晕睡不醒,李婶在一边照顾着,眼睛哭得红肿,余雅蓝轻问道:“李婶,郎中瞧过,可说了什么?” “郎中说,毒不深,吃些排毒的药,便无大碍,只是身子受损,只怕要虚弱一阵子了。”李婶拭拭眼泪,说道:“都是奴婢的错,少责罚奴婢吧。” “为何这样说?”余雅蓝微微有些诧异,“从前后花园是秦妈管理的,奴婢曾说过她命苦,后来,轮到我管的时候,秦妈反过来说我命苦,我当时就与她吵了几句,没想到,她竟然用这种方法来报复我。” “哦。”余雅蓝暗暗吃惊,秦妈难道真是为了这一点点的口角,便下毒伤害大小姐,看她的面相,不像那大凶大恶之人啊? “李婶,你好好的照顾大小姐罢,不要多想了,这事也和你没有关系的,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放过凶手的!”余雅蓝说着,轻轻的来至外间,看着吉庆道:“秦妈说了什么没有?” “回少,小的带秦妈过来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看她脸上的表情,倒好像事不关已的样子。”吉庆微微有些诧异。被差官抓走,不要说一个弱女子,便是他这样一个男子,也要怵几分,秦妈怎么竟然没有任何的反应呢。 余雅蓝也是有些诧异,她一直不相信秦妈是凶手,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秦妈至少应该表现得很冲动,很委屈,为何竟然这样的冷静呢?” 余雅蓝望着秦妈,轻轻的问道:“秦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秦妈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吉庆在一边,着急的喊道:“秦妈,你到是说话啊。你这是怎么了?莫非那毒真是你下的不成?” 秦妈听了吉庆的话,抬起无神的眼睛,望了望余雅蓝,眼中泛起泪花,微微摇摇头,又沉默不语起来。 余雅蓝耐心的问道:“秦妈,说实话,我不相信是你做的,只是,有人去报官,而你又一言不发,你这样,我怎么帮你澄清,怎么还你清白啊,你倒是说话啊。” 秦妈抬起头,眼睛噗噗的直往下掉,扑通一声跪倒,泣声道:“少,我冤枉啊。” 余雅蓝连忙的拉起秦妈,安慰道:“你慢慢的说,我定然会帮你的。”秦妈点点头,慢慢的开始述说起来,“少离开府里去胡老爷那里之后,奴婢想着大小姐是吃惯了柳厨娘的手艺。如果自己抢着去做饭,只怕柳厨娘心里不高兴,所以直到快午时的时候,奴婢只在那里忙着厨房里面卫生的打扫。 这时候柳厨娘来到我的身边,怒声的呵斥我,为何还不做饭,难道是见少离开,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了不曾! 奴婢连忙的赶紧洗手做饭,这时候柳厨娘拿着几尾鱼过来,对我说道:‘大小姐喜欢喝你烧的鱼汤,务必再做得好些。奴婢也不敢说话,将那鱼收拾的干净了,炖的如一般的浓白,因为做的时间晚了,还要在去忙别的菜,所以请了柳厨娘送过去。 没有想到,大小姐喝完之后,就觉得腹痛难忍,竟然吐血,我也是吓坏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少也不在府里,我心里惊慌失措,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立刻冲进来几个官差锁上我就往外走,奴婢吓得呆了。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还好看到了少,奴婢想着自己委屈,又怕少务听别人的话。 余雅蓝点点头,问道:“那鱼买来的时候,可是新鲜的?你可弄干净了?”秦妈连连点头,“奴婢知道少与大小姐都爱干净,所以鱼洗了又洗。保证弄得干干净净的。” 余雅蓝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那鱼汤烧出来后,确定是柳厨娘端过去的?”“是的,奴婢不敢撒谎。”秦妈看着余雅蓝道:“奴婢再不敢诬陷别人。” 余雅蓝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吉庆,你去前厅,请那些官差大哥先回衙门吧。” 吉庆为难的点点头,“奴才试试吧。”余雅蓝“嗯”了一声。对着秦妈吩咐了几句。这时候,房间内只听到桃花惊喜的声音传了出来,“小姐醒了,小姐醒了……”余雅蓝赶紧推门进去,来到里间,海如春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余雅蓝,无力的说道:“蓝姐儿,这是怎么了?”余雅蓝赶紧上前安慰道:“姐姐,不要担心,没事了。” 海如春勉力的想坐起来,余雅蓝赶紧上前搀扶道:“姐姐先好好的休息吧,不要多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来。” 海如春眼中垂泪,“我只以为自己在府里也是德高望重的大小姐,没想到,竟然有人想下毒害死我。叫我如何不担心你和祥云的安危?” 余雅蓝感动的说道:“姐姐请放宽心,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姑息了那个凶手。”海如春点点头,咳嗽了几声,余雅蓝吩咐桃花赶紧的煎药。好好照顾大小姐,自己皱着眉头走出来紫薇院。 吉庆正等在门口,看到余雅蓝出来,赶紧上前回道:“少,那些差大哥不愿意离开,说是回去无法向大老爷交待。还请少将犯人让他们带回去。” 余雅蓝正要发怒,心神突然转动了一下,点点头道:“也罢,既然那些大哥也是听人差遣,我也不能为难人家,吉庆,你带着秦妈去吧。” 秦妈听着余雅蓝的话,立刻眼泪就下来了,哭着跪倒,“少,奴婢是冤枉的啊,少……”余雅蓝试了一下眼角,哽咽道:“秦妈,你且去吧,我会尽快查出真像,救你出来。”“少,少……”秦妈哀嚎着,吉庆拉起她,劝慰着向前厅走去。 余雅蓝微叹了一声,转身回房,远处一棵树后,一双冷的眼神划过。一张尖瘦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奸笑。 海祥云刚刚回到府中,他早已经知道了大姐发生的事情,心急如焚,却因为铺子里面,偏偏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让他无法脱身,只好吩咐吉庆先回府处理,自己处理好事情,便立刻的赶了回来。 海祥云一回到府中,立刻来至姐姐的房间,看着面如金纸,虚弱不堪的姐姐,心如刀绞,眼中顿时红了起来,“姐姐……”伏在海如春的床边,将头深深的埋了起来。 海如春轻轻的拍拍海祥云的后背,父母早逝,只留下她们姐弟俩相依为命,如今自己遇害,投毒的人,还在府中,难保以后弟弟,弟妹不受其害,海如春又是担心,又是害怕。 回到房中,海祥云看到余雅蓝坐在那里,慢慢的喝着茶水,心中无名之火噌的一下升了起来,他上前狠狠的将余雅蓝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茶杯的碎片一下子濺到余雅蓝的手背之上,顿时划出一道口子,血呼的一下涌了出来。 余雅蓝愣愣的看着海祥云,她心里也急,也气,自从得到消息,她忙得喝口水的空也没有,头一阵阵的发晕,身子也一阵阵的颤抖,好不容易的歇下来,她刚刚想端起茶杯,海祥云竟然如雷神一样,冲进来,就掀翻了她的茶杯,这件事,是怪她吗? 余雅蓝没有说话,看了不看海祥云一眼,转身便出了房间,天已经黑了下来,此时的府中,一片静悄悄的,也许因为自己的心境,她突然觉得一阵的凄凉。夜色寒冷,她不由裹紧了自己身上那件薄薄的衣衫,打了一个嚏喷。 海祥云坐在房中,冷冷的注视着桌子,在通明的灯光之下,那一片鲜红越发的明艳。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用这种方式去对待余雅蓝,他有些暗悔自己的鲁莽起来。蓝姐毕竟只是一个姑娘家啊。 这时候,吉庆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说道:“少爷,奴才劝少进房来罢。” 海祥云点点头,面色一片的漠然,吉庆怔了一下,少爷从来都是雷厉风行,此时却是怎么了?难道因为方才发生的口角,少也是尽力了啊,莫非因为铺子里的事情? 他摇摇头,慢慢的走了出去,怜香,玉盘站在余雅蓝的身边,怜香手中拿着一件斗蓬,看着吉庆过来,求救似的望望他,“小姐不肯穿,方才已经打了七八个喷嚏了。” “少,天气寒冷,少便穿上罢,万一受凉了,少爷心疼呢。”吉庆劝道。 “哼,少爷?”余雅蓝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没有他,只怕我还多活几日。” “少,少爷也是一时的着急,今天铺子里面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府里这件,少爷也是过着急了,还望少恕罪,原谅少爷吧。”吉庆上前,轻轻跪倒。 “少爷急,有人出气,有人发火,我急,只能自己受着,就是被人当出气筒,我也是活该。”余雅蓝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怒气冲冲的大叫道。 “少,息怒啊。”吉庆从没有见余雅蓝发过火,又惊又吓,不停的劝着。怜香与玉盘也是一头哭,一头劝,那边余雅蓝叫完,止不住的干呕起来,呕得眼泪鼻涕全出来了。 怜香,玉盘等人吓坏了,怜香也不顾余雅蓝反对了,强行的将那斗蓬披在了余雅蓝的身上。 吉庆站在一边,帮不上什么忙,还是玉盘冲着他大叫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郎中来。”吉庆这才反应过来,一溜烟的向着府外跑去。 海祥云在房内听到动静,心中着急,又不愿意丢了面子,在房内坐定不安,怜香搀着余雅蓝慢慢的走进房间,此时的余雅蓝已经呕得面色蜡黄,眼睛哭得也红肿起来,整个人没有了往日的干练,利落,显得那样的柔弱无助。 海祥云看着她的手上的伤口依然一大块的干了的血迹,内心歉疚了一阵,连忙上前就要扶住余雅蓝,却不料余雅蓝狠狠的推开他的手,依在怜香的身上,玉盘在一边支持着两个人,进了内室里去了。 海祥云还在那里发愣,吉庆已经带着郎中跑了过来,看到少爷,也顾不上行礼,一迭声的问道:“少呢,少怎么样了?郎中来了,郎中来了……” 海祥云指指房间内,还没来及说话,吉庆便带着郎中钻了进去,海祥云气得发怔,现在连吉庆也不将他放在眼里了。他想叫,却又怕影响郎中诊断,所以忍了又忍。 余雅蓝躺在床上,心中依旧觉得一阵阵的难过,胃里翻江倒海一般,郎中过来的时候,她强忍住想吐的感觉,郎中对她施了一礼,拿也药枕,轻轻的放在她的手臂下面,慢慢的搭上手指,闭上了眼睛。 “少***月信有多久没来了?”郎中问怜香道。 “嗯,有一个月了。”怜香有些纳闷,往日小姐的挺准时的,这个月想必是事情太多,小姐太心了。 “哦。”郎中又细细的再搭了一下,请余雅蓝张开口,看了看她的舌苔,点点头,问道:“少这些日子是不是嗜酸,想吐,心里还不时的慌乱?” “正是。郎中,少是不是受寒了?” “非也,非也,可请郎中瞧过?”郎中微微一笑,收起药枕,脸色也喜气起来。 “没有,今晚吐得厉害,所以连夜将郎中请来。” “呵呵,恭喜少了。”郎中站起来,深施了一礼道:“少这是有喜了,今晚想必是事情有些着急,所以惹得少动了脾气,往后可以多注意啊。” “有喜?有喜!”怜香和玉盘在一边听着,由惊奇到惊喜到大喜,抱着就叫了起来,吉庆在一边,也是惊喜交加,立刻跑到外面,冲着海祥云磕头道:“少爷,少爷,您要当爹了。” 海祥云已经听到了郎中的话,心中惊愕,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吉庆的话,他也没有听到,蓝姐已经有喜了,自己今晚还这样冲着她发脾气,弄伤她的手,让她穿着单衣跑到外面去受冻,自己真是畜生了。 吉庆见少爷没有反应,连忙的提声音又叫道:“少爷,少爷……” “呵呵,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海祥云不由得傻笑起来,一把拉着吉庆,说道:“你打我一下,看疼不。”吉庆为难的摇摇头,“少爷,奴才可不敢打主子。” “打!”海祥云怒喝道:“不打,我扣你一年的俸银,我……”话音未落,海祥云的脸上早已经挨了一巴掌,顿时眼前金光直冒,脸上泛起五个指手印,疼得他直抽抽。“你小子,下手也太狠,好吧,不罚你一年了,罚你半年!” “少爷,少爷……”吉庆哀嚎着,海祥云却再不理他,大踏步的走进了内室,郎中坐在那里,已经开好了安胎护神的药,又嘱咐了怜香玉盘一些注意事项。看到海祥云进来,郎中立刻拱手上前,连声的恭喜,海祥云心情大好,高声道:“吉庆,好好的送郎中出去,封一份厚厚的礼送到郎中府上。” “是。”吉庆答应着,又小声道:“少爷,奴才的俸银。” “照扣!”海祥云大声的说道。吉庆顿时两眼一翻,差点晕倒,只好没打采的先送郎中回府。 少怀孕的消息,立刻像长腿了一样,传遍了全府,府中顿时喜气洋洋,海祥云高兴,全府每人皆有赏赐,就连押在牢中的秦妈,也请县老爷特例送了一份好吃食过去。 海如春听说余雅蓝有孕的消息,强撑着起身,来至余雅蓝的房间,看着她那蜡黄的小脸,担心的说道:“蓝姐儿,你可不要再劳累了,你现在是咱们海家的希望,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余雅蓝微笑的点点头,“姐姐,放心吧,我会注意的,只是姐姐身体还这样的虚弱,就不要起来了。” 海如春“呵呵”一笑,“傻丫头,我身子再弱,也不比这事重要,你先养好身子,这府里的事情,以后再说。” “姐姐,咱们可以等,秦妈不能等啊,如果没有证据,秦妈要被判刑的,想着一个清白的人,要代替一个犯罪的人去坐牢,我心里就不安。”余雅蓝皱着眉头说道。 “你的身子这样,不要再多想了。”海如春劝道。 第一百三十章 凶手(一)在线阅读 第一百三十章 凶手(一) 第一百三十章 凶手(一)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凶手(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凶手(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凶手(二) 嫡庶有别131第一百三十一章凶手(二) “姐姐……”余雅蓝倔强劲又犯了上来,也许是怀孕的缘故,她此时的脾气倒比以前更加的急躁了。 海如春见她如此,不敢拦她,怕她急火攻心,再伤了肚子中的侄儿,只好叹口气道:“真是一个倔强的丫头,好吧,这件事,由你处理,只是不能太过劳累,也不能生气,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立刻停止,知道吗?” “我会的,姐姐。”余雅蓝轻轻一笑。拉着海如春的手臂撒娇道:“姐姐,这件事,还要由姐姐帮我一个忙。” “你啊,说吧。”海如春实在没有办法,长姐如母,她现在就像母亲一样的宠爱着余雅蓝。 “我不相信是秦妈投毒,如果她,她的机会可真是多了,为什么非要等我离开呢?”余雅蓝说道。 “嗯。有道理。”海如春点点头。“那你为什么又让官差将秦妈带走呢?” “这一招叫引蛇出洞。”余雅蓝轻声的说道。 “不明白。”海如春到底老实,摇摇头,疑惑的望着余雅蓝。 “真正的凶手必然还在府中,最有怀疑的就是厨房中的几个人,柳厨娘端过鱼汤,赵厨娘也进过厨娘,还有杨妈妈,还有姐姐身边的丫鬟与李婶。” “我那两个丫鬟还李婶可以排除。”海如春立刻摇头道:“我最相信她们,她们是不会这样做的。” “我也只是打个比喻。”余雅蓝说道:“我原来也不想让官差将秦妈带走的,后来想到了一个计谋,所以才让吉庆劝着秦妈去官府。” “说来听听。”海如春好奇的问道。 “我觉得这件事,好像是冲着我来的,所以,我让秦妈去官府,然后再将秦妈放出来,再回到咱们的府上,既然秦妈有前科,那真正的凶手就会放松警惕。会再一次的做一些事情出来。她们的目标是我,我不倒下,她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样,岂不是太危险了?”海如春担心的说道。 “放心吧姐姐,我会注意的,从前我们在二太太的那间宅子借住的时候,也出过这样的事情,只是后来不了了之了,我们三个有经验了。” “你现在不同从前了。”海如春看看她的肚子道,“我不能放心你这样胡来,万一出了意外,我没法向祥云和父母交待。” 海如春听着余雅蓝的计划,担忧的看看她,没有说话。果然没有有两天,秦妈被官府放了回来。秦妈来到余雅蓝的房间,磕头行礼后,余雅蓝轻叹一声,说道“你还回厨房吧,好好的用心,不要再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也不要去记恨任何人。” 秦妈点点头,没有说话,很沉默的就回去了。厨房里的那些人看到秦妈回来,都围上来,问长问短,有关系好的,真心的询问是不是受苦了。有虚情假意的,敷衍了几句,就走到一边做事去了。秦妈一反常态,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自顾自的收拾起厨房的东西。 柳厨娘在一边看了,心里纳闷,又微微有些惊喜,故意的问道:“秦妈,是不是少亲自给你打点了,所以你才能被放回来啊?”秦妈看看她,依旧低头不语。柳厨娘又说道:“你可别记恨少啊,她也是为了咱们府里好。”秦妈这次瞪了柳厨娘一眼,狠狠的说道:“多管闲事。” 柳厨娘一怔,刚要再说什么,就听着吉庆过来传话,“秦妈,少要喝鱼汤,”柳厨娘脸上立刻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秦妈点点头,沉默着过去收拾鱼。吉庆又说了几样小菜,秦妈记在心里。吉庆看看厨房里的人,赶紧的退出去了。 余雅蓝有孕,海祥云一整天都笑的合不拢嘴。好几天也不去铺子里忙事务了。余雅蓝看着海祥云那幅笑嘻嘻的样子,那天的误伤带来的气恼,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秦妈烧好了鱼汤,又开始做别的小菜,这时候,厨房里一个小丫头走过来问道:“秦妈,这鱼汤烧好了,我去给少送去吧。” 秦妈看看她,想了一下,点点头,从官府里回到府里之后,秦妈好像突然之间变得不会说话了,什么事情都是点头,摇头来代替。 那个小丫头笑嘻嘻的端起汤,腿步轻快的向着余雅蓝的房间走去。刚刚走到院门口,只见树影里,一个身影突然闪了出来,夸奖道:“好丫头,果然把汤端来了,你做这件事,少再不会怀疑你的。” 那个小丫头愣了一下,看了看柳厨娘那一张笑得森的面孔,担心的说道:“柳大娘,少现在有身孕,万一喝了这个汤,有什么闪失,少爷会杀了咱们的。”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只放轻轻一点,顶多只是让少难过一下子,这样子,少爷就会更加紧张,不让少再过问府里的事情了,到时还是咱们杨妈妈主事,你这个小丫头如此的伶俐,只怕杨妈妈把你调到她的身边也是有的,到时,你那娘老子,就跟着你享福了。”柳厨娘的一张薄嘴巧舌如簧,说的那个小丫头不坚定的心更加的动摇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柳厨娘一边将鱼汤打开盖子,一边赶紧的摇出一个小纸包,搂了一些白白的粉末在里面,又轻轻的晃晃,白末很快便融化。丝毫看不出来做过手脚的样子。 柳厨娘干笑了几声,吩咐道:“去吧,记住,不要紧张,送了汤,赶紧的出来,知道吗?” 那个小丫头眼神慌乱了一下,柳厨娘突然又变了脸色道:“不要露出了马脚,如果事情败露,我就说是你企图暗害少,你想想,你在这府里,也不过是一个三等的小丫头,抢着给少送汤,肯定没安好心,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那个小丫头更加的害怕了,看了看手中的汤,又看看柳厨娘那恶狠狠的眼神,踟踷不前,柳厨娘看她那惨白的面孔,心中也是担心,又好言劝了半天,那个小丫头方才担惊受怕的端了进去。 余雅蓝正坐在房中,海祥云拿着书,在一边看着,怜香玉盘正在那里商议着绣些婴儿的衣服。看到小丫头进来,怜香连忙上前接过鱼汤,微皱了一下眉头道:“这个秦妈也太不小心,这汤都冷了,才端过来。” 那个小丫头吓了一跳,连忙的回道:“本来秦妈早都做好了,只是没有人来送,奴婢怕汤凉了,赶紧着端过来,没想到,还是冷了,奴婢再拿过去热热罢。” “不用了,我们在这暖炉上偎偎罢,你是哪一房的丫头,眼生的很,没有见过呢。”怜香看看面前这个陌生的小丫头,好奇的问道。 “奴婢是新进府的,现在厨房里,”小丫头福了一福,强压住内心的慌乱,轻声的回道。 “哦,那些小菜是否好了?你回去告诉秦妈,要热的时候送来,少如今不比从前,不能吃冷的了。”怜香吩咐着,一边将那鱼汤送到了暖炉之上。 “是,奴婢这就去。”小丫头胆颤心惊的又看了一眼鱼汤,连忙的转身跑了出去。 余雅蓝看着那个小丫头的背影,心中暗思,海祥云却一把扔了书,吸了一口道:“嗯,不错,不错,有鱼汤喝,怜香,快给我盛了碗,我也饿了。” 怜香微微一笑,拿过蓝花瓷的小碗,掀开碗盖,撇了撇上面的白沫,盛出了一碗汤,慢慢吹着,送到了海祥云的面前,海祥云立刻接了过去,闻了一下,刚要送到口中,余雅蓝却突然叫了一声,“少爷,先不要喝。” 海祥云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看余雅蓝道:“蓝姐儿,这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知道,汤凉了,可以再热,万一里面有什么东西,就不是热热的事情了。”余雅蓝说着,吩咐怜香道:“把我的那银钗子拿来。” “蓝姐儿?这是?”海祥云更加的纳闷了。 “呵呵,少爷请放心,这个银钗子是周夫人送我的礼物,一直没有带过的,你放心吧。”余雅蓝笑着,接过怜香手中的钗子,轻轻的放进了海祥云端着的那碗汤中。 房中的几个人立刻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直到那个钗子慢慢的变了颜色。海祥云不相信的看看手中的汤,又看看余雅蓝手中的钗子,咣当一声,就把碗扔了,赶紧的夺过余雅蓝手中的钗子道:“这有毒,你快不要拿着,小心肚子里的儿子。” 余雅蓝瞥了他一眼。“哪就这样的娇气了,看这颜色变得并不深,估计是下毒下得不多,这投毒之人,还是有些害怕的。” “这个人,这个人……”海祥云此时已经怒得说不出来话,做过一次,还能再干第二次,而且是冲着有身孕的余雅蓝下手,他实在忍无可忍了。霍的站起来,就要大吼。 余雅蓝连忙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即手捂着肚子,脸上带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海祥云愣了一下,看看余雅蓝。 还是怜香反应过,赶紧上来,对着海祥云轻声道:“少爷,少***意思,是装中毒,咱们来个将计就计。” 海祥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的捂住肚子,眉头皱成一团,刚要哎哟出声,却见余雅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他。海祥云瞪大了凤眼,纠结的看着余雅蓝。 玉盘在一边忍不住了,笑着上前,“少***意思是,少装着中毒。少爷,你是不是因为有了儿子,脑子也不够用了。” “玉盘,多嘴。”怜香生怕海祥云生气,连忙的呵斥道。玉盘吐吐舌头,赶紧的退到一边,海祥云这会子脾气却好,冲着玉盘板了板脸,并没有发火。 余雅蓝“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方才送汤的小丫头,这会子端了菜,刚刚走进房间,看到余雅蓝的样子,吓得心中一跳,手中的菜一下子拿不住,咣当一下子全掉在地上了。这个响声突如其来,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余雅蓝也忘了呻吟了,直着眼看着那个手忙脚乱的小丫头,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怜香上前,厉声的喝道:“谁招你进府的,这样的笨手笨脚,带你进来的人,没有吩咐过你做事情要小心吗!” “姐姐,姐姐恕罪,奴婢看着少脸色难看,心中害怕,一时失手,请姐姐原谅。”那个小丫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的磕头,余雅蓝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是要装着中毒的,被她这一打岔,倒是忘了,幸亏这丫头自己也害怕,才没有发现。如果是那老谋深算的杨妈妈等人进来,只怕一眼就看出来破绽了。 余雅蓝一手捂着腹部,玉盘搀着她,慢慢的向着内室过去,海祥云此时的面色,如墨一般的深,眼睛锐利的盯着那个小丫头,沉声道:“这汤是怎么回事?为何少喝了,会腹痛难忍,待会郎中来了,查出这汤要是有毛病,我把你们一个个全都送到官府,问一个斩立决!” “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啊,秦妈烧好了鱼汤,奴婢就端了过来,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小丫头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海祥云怒喝道:“你不知道,你端汤过来的时候,可遇到什么人!” “没有,没有遇到人。”小丫头神思之间犹豫了一下,立刻说道。怜香站在一边,细细的瞧在眼里,内心明白了几分。 海祥云冷笑道:“没有人,这汤就只有你和秦妈两个人碰过,莫非你们之中就是投毒的人!” “奴婢没有,奴婢是清白的。”小丫头不停的磕头,额头触在青砖上,已经青紫了一大片,眼泪也糊满了全脸。 “好一个清白的,来人!”海祥云高呼一声,吉庆立刻推门跑了进来,上前打着千道:“少爷,有何吩咐?” “拿我的片子,送这个丫头去官府,请县老爷好好的审一审,看看咱们这府里,究竟有多少个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连主子也敢害了。”海祥云冷冷的说道。 那个丫头一听海祥云的话,立刻吓得瘫软在地,又不敢说出来是柳厨娘所为,一双杏眼中,眼泪不停的流出来,脸色也变得煞青。 怜香一边看着又可怜,又可气,她想了想,上前一步,俯在海祥云的耳边用轻声又能让那个小丫头的声音劝道:“少爷,且请消消气,这个丫头想必也是受人所使,再说,只审了她一个,又没有把秦妈叫来,这样不公平,少爷,还请把秦妈唤来一起审问罢。” 小丫头听着怜香的话,脸上立刻露出一片的喜色,连忙的点头,海祥云闷哼一声,思忖了片刻道:“吉庆,你将秦妈唤来。” “是。”吉庆赶紧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秦妈跟在吉庆的后面,脸上一片苍白,她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小丫头,脸色不由诧异了一下,又望着海祥云,轻轻福了一福道:“奴婢见过少爷。” “秦妈,你可知道,你的汤里,今日竟然又出现了毒,少已经中毒了。”怜香抢着问道。 秦妈愣了一下,摇摇头,“奴婢只是把汤做出来,这个小丫头便要端过来,奴婢那时候忙着做少另外吩咐的小菜,一时走不开,便让她端了来。” “汤端来的时候,已经冷了,我又放在暖炉上热着,秦妈,你也太不当心了。”怜香怪道。 “怜香姑娘明鉴,秦妈向来不是那样不小心的人,先前,就是少没有身孕的时候,这汤也总是热热的送来,何时能冷过,就是因为一时没有人送过来,我也是放在炉子上,小火偎着的,短短两条游廊,就是天气再冷,也不会这样快冷下来的。”秦妈看看那个小丫头,怀疑的问道:“素儿,你端了汤,可是又去园子里逛了逛?不然汤怎么会冷的这样快呢?” “奴婢……奴婢直接……直接就过来了,并……并没有去别处。”素儿惊慌的说着,都怪柳厨娘,说什么不能出事,现在还不是出事了,她倒好,什么责任也不用担,自己倒成了顶罪羊了。 “你撒谎,既然你哪里也没有去,为何这汤拿来的时候,就是冷冷的呢!”怜香眼睛犀利的盯着素儿,天气寒冷,虽然屋里有着暖炉,素儿那张小脸上,也是不断的冒出来汗珠子。 “吉庆,拿我的片子,立刻将这个欺心害主的奴才送到官府去,狠狠的责罚!”海祥云那边早已经坐不住,狂怒起来,如果不是蓝姐儿当心,只怕这一次,又着了她们的道,这些子的奴才比那些大老爷,二老爷还可恶。 素儿看到海祥云如此的暴怒,身子早已经抖成了一团,吉庆走过来,一把就要拉起来,素儿尖叫一声,“少爷,不是我,不是我……” “谁!”海祥云怒喝道:“说!” 素儿看看窗外,吉庆连忙跑出去,门外一个人也没有,他重新走进来,素儿跪在地上,眼中垂泪,看着海祥云,哀求道:“少爷,奴婢真的不能说。”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凶手(二)在线阅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凶手(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凶手(二)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凶手(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凶手(三)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凶手(三) 嫡庶有别132第一百三十二章凶手(三) “好,好,你不说是吧!”海祥云简直就盛怒了起来,抬起腿来,狠狠的踹在素儿的身上,“你这个欺心的奴才,还敢跟那凶手同流合污,吉庆,你把她带到柴房去,先冻饿两天,待我查出来那个人,一并送到官府,我就是用尽海家的半片家产,也要治你个斩立决!” 素儿连连磕头,红肿的眼睛不停的望着怜香,又看着秦妈。 怜香叹了一口气道:“傻丫头,明明不是你做的,你为何还要帮着那凶手瞒着呢,给你再多的好处,没有命了,又如何享呢?” “怜香,不要跟这个蠢奴才再废话了,吉庆,拖下去。”吉庆不敢怠慢,只好上前拉起素儿,素儿此时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抽噎着。 秦妈看着素儿被拖了下去,摇摇头,看看怜香,怜香也是叹了一口气道:“唉,这个丫头,真是太傻了。” “她不是傻,应该是有什么顾忌,秦妈,你先回去,不要说什么话。”秦妈看着余雅蓝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心中的大石这才松了一口气,使劲的点点头,眼中险些要落下泪来。 “你放心吧,秦妈,我会多注意的,只是委屈你,老是要背着这个黑锅了。” 秦妈摇摇头,脸上一副,为着小姐,我不在乎的神情。余雅蓝笑笑。 秦妈离开后,余雅蓝看着海祥云,皱了一下眉头,不由嗔怪道:“少爷,您也生气太快了,我又没有什么事,您这样着急的把素儿送到柴房去,咱们还是问不出来是谁啊?” “我生气!万一真的有什么事,我后悔都来不及,这是生气能解决的吗,我恨不能将她们这些欺主的奴才碎尸万断!”海祥云说着,险些又要跳了起来。 余雅蓝赶紧的劝着他,海祥云这才慢慢的平息了怒气,看着那一锅冒着热气的汤,恨恨的骂道:“给我知道了,是哪个奴才下得毒,一定把这碗汤全灌到她的嘴里!” 余雅蓝不由得笑了起来,一边吩咐道:“为了这件事,现在弄得咱们饭也不敢吃了,算了,怜香,你拿一些咱们自己的点心来,先垫垫再说罢。” 素儿坐在柴房内,这里真冷,她不由得拉拉单薄的衣服,看看那一地的稻草,心是暗恨柳厨娘,如果不是她非要在少***汤里下毒,只怕这会子自己还好好的躺在床上,快乐的想心事呢。 素儿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为了自己那不争气的爹,她真的想把柳厨娘供出来。想到爹,素儿又恨了一阵子,这个爹从来没有当爹的样子,每天喝得烂醉,而且好赌,家里那些家底子,早已经被他当光了,他每天喝多了,赌输了,回来就拼命的拉母亲,打弟妹。 这一次素儿进府,也是因为爹又赌输了,把她卖给了刘牙侩,说好了,在海府里干满一年,欠的债就能清了。素儿进府后拼命的干活,她发现在这个海府里,竟然比她家里还温暖,久违的笑容又在素儿的脸上浮现了出来,她甚至有些不想离开这里了。 素儿来了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府里就发生了大小姐中毒的事件,是她亲眼看着柳厨娘将汤端过去后,也放了那白色的末末在里面,只不会那时柳厨娘放的多,害得大小姐吐了血,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秦妈被抓走后,素儿天天在噩梦中醒过来,有一天,她惊醒之后,赫然发现柳厨娘瞪着一双死鱼眼,狠狠的瞪着她,素儿吓怕了,这一次她端汤,就是柳厨娘硬逼着她干的,说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如果她不干,就让杨妈妈把她撵出去,还不上刘牙侩的钱,那样刘牙侩就直接把她卖到窑子里。 素儿害怕了,她不敢不干,可是干了,心里更害怕,看着少那苍白的脸色,想着少肚子里的孩子,她当时真的很想把汤扔了,可是柳厨娘就在后面看着她,她不能,她不敢。 现在柴房中,素儿心中依旧一片的忐忑,她看看窗外皎洁的月光,眼中不由得又流下清泪来,明天会是什么样,少爷会不会真的要把她交到官府去,如果去了官府,判了斩立决,她并不害怕,她怕自己死了后,爹又要在小妹妹身上下手,小妹妹今年才刚八岁啊,她怎么能忍心呢。想到这里,素儿真是即为难,又伤心,缩在墙角,失声痛哭起来。 这时候,一个细细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喂,你是谁啊,你哭什么啊?这里是柴房,这么冷,你在里面做什么?你不怕老鼠吗?” 素儿吓了一跳,连忙的跳起来,躲到另一边,尖叫道:“老鼠,老鼠在哪里?” “哈哈哈,老鼠在你身后”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素儿吓得再次尖叫起来, 外面的那个细小的声音笑够了,方才止住声音,捂着肚子说道:“你真是趣,你是谁啊,你这样尖叫,老鼠早让你吓跑了。” “我,我是素儿,你是哪位?夜这么深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天晚了,你快些回去罢。”素儿此时听出来这是一个孩童的声音,柔声的劝道。 “我,我是海如月。”海如月嘻嘻一笑,从门缝中伸进一只小胖手道:“你过来,我瞧瞧你。” 素儿愣了一下,这是海家最小的一位小姐,怎么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没有听说九小姐过府来啊?”素儿纳闷的问道,一边走了过去。 “我是没有过府啊,我们府上与三哥的府上,只隔了一道墙,平时,爹爹不许我出来的。”海如月拉拉素儿的手,“你的手怪冰的,平时三哥对下人挺好的,怎么就把你锁在这里了呢?你做错事了吧。” “是的,奴婢做错事了,所以少爷才会把奴婢锁在这里,等过几天,就要送到官府去,要被判斩立决!”素儿低下头,声音又开始悲泣起来。 “你做错什么事了?说出来,我听听,万一不是太大的坏事,我可以帮你到蓝姐姐那里求求情,蓝姐姐心地可善良呢。”海如月不忍心她再哭下去,劝道。 “我,我帮着别人投毒害了少。”素儿话音刚落,海如月那圆胖的小脸突然变了颜色,怒道:“你竟然敢害蓝姐姐,真是天下最坏的坏人,我才不要帮你!”说着,海如月转过身,飞快的跑开了。 素儿看着九小姐突然间发起怒来,心中又急又怕,又恨自己,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她冲着海如月哭叫道:“少没有事儿,你不要怪我。” 那边海如月到底孩子脾气,听着素儿哭着伤心,停住脚步,生气的说道:“这个丫鬟,要害你最喜欢的蓝姐姐,她这样坏的人,你还可怜同情她做什么,让三哥把她送到官府去好了。”说着,抬脚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低声道:“可是她哭的真的好可怜,如果真是坏人的话,应该是不会这样哭的,杨妈妈做了坏事,就从来不会哭,只会奸笑,算了,月儿,你也是一个好人,就帮帮她罢。” 海如月走几步,停几步,劝几句,又骂几句,最后一叹气,“唉,月儿你真是一个善良的人,算了,你还是帮帮她罢。” 这样说着,海如月重新回来,只是这次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道:“你把那个下毒的人说出来,我便向三哥给你求情。” 素儿为难的摇摇头,“我……我不能说啊。” “为什么不能说,你还要继续做坏事吗?你明知道自己错了,还不改,我听着你哭,我就知道你心里知道错了,你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还要包庇坏人!”海如月此时就如大小人一样,厉声的训斥着素儿。 素儿摇摇头,轻声道:“九小姐,您不知道,我心里很矛盾,我爹,我娘,我弟弟妹妹……” “他们怎么了,被坏人关起来了吗?你放心,你说出来,我便让三哥去救他们,三哥本事好大的。”此时的海如月又恢复了孩童的天真,瞪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素儿。 素儿望着那单纯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悲叹一声,便把自己家的事情简单的向着海如月说了一遍,最后问道:“你瞧,我家里这样乱七八糟的,我真的不能说啊。” “傻子,你真是傻子,你把真相说了,三哥和蓝姐姐才好帮你。”海如月摇摇头,“你以为你是为了你家人,却不知道,你这样下去,还是会害了你的爹娘,你的弟妹,如果真的查出来那个下毒的人了,三哥肯定要把你送到官府去,那时候,你的妹妹也许就要被卖了。” 素儿为难的看着海如月,“九小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这样吧,我给你做个决定,你把那个人说出来,我请三哥不要为难你,你如果认为怕那个人报复你,那你跟我回我们府上去罢。”海如月天真的说道。 “九小姐,真的谢谢你,这样可以吗?”素儿听着海如月的话,内心燃起了一线的希望。 “当然可以,三哥,蓝姐姐最喜欢我的。”海如月得意的笑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三哥来。” “嗯,谢谢九小姐。”素儿听着海如月的话,心中仿佛一抹乌云被撕开,透出太阳的光线来 海如月刚刚跑开,一个瘦削的身影便从暗地里钻了出来,轻轻的走到柴房的门前,细声道:“素儿,素儿……” 素儿吓了一跳,赶紧的走过来,透过门缝看着眼前那个一脸凶光的女人,颤抖的说道:“柳……柳厨娘……你……你来做什么!” “呵呵,傻丫头,我听说你受苦了,过来瞧瞧你,怎么样?你吃饭了吗?”柳厨娘三角眼中露出险的笑容、 素儿打了一个冷战道:“柳……柳厨娘,我现在被少爷关在这里,还有饭吃吗?” “我就知道你没有吃,我给你带了饭来,你看。”柳厨娘说着,递上来两个雪白的大馒头,还有一个香喷喷的**腿。 素儿使劲咽了一口口水,看看柳厨娘,又看看**腿。柳厨娘笑着说道:“吃吧,吃吧,就是给你拿的。” “谢谢柳厨娘。”素儿接过那个馒头,不顾斯文的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柳厨娘在一边看着,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一边轻声的说道:“素儿,你也不要怪柳大娘心狠,现在不心狠,哪能在这个世上立足呢,你放心,你走后,我会多给你家一些银子的,够你那个赌鬼老爹输一阵子的了。” 素儿听着柳厨娘的话,不由得瞪起杏眼,惊呼道:“柳厨娘,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哈哈哈,做了什么,你死了,就没有人知道是我下的毒了,这叫死无对症,明白吗?小丫头,你还太嫩了点。”柳厨娘说着,指着素儿手中的**腿道:“香吧,我下了双倍的料呢,你就是走了,做个饱死鬼,也值得了。” 素儿此时只觉得腹如刀终,喉咙之中,仿佛喘不过气来一般,她手中一麻,**腿和馒头便掉在了地上,她指着柳厨娘道:“你……你好毒,你不得好下场!”说罢,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柳厨娘“哼哼”冷笑两声,飞快的捡起馒头和**腿,看了看四周,转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海如月带着海祥云和吉庆,向着柴房这边走来,海如月笑嘻嘻的说道:“三哥,你放心吧,素儿说,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你不要再怪她了,她也挺可怜的。” 海祥云怜爱的抱起这个小妹妹道:“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小丫头,她说自己可怜,你就觉得可怜了,这个世界上,这样的人太多了,你哪里就可怜的过来啊。” “别人不在我的跟前,我又看不到。”海如月撇撇小嘴道:“如果三哥不喜欢我,把她给我罢,我觉得素儿人挺好的。” “行,既然你喜欢,就给你了,等这件事问清楚了,我也不把她送到官府了,你好好的管教就可以了。”海祥云说着,宠爱的拧了一把海如月那胖胖的小脸蛋。 还没到柴房的时候,海如月就大声的叫了起来,“素儿,素儿,三哥来了,我说罢,三哥人最好的,你不用害怕,快出来罢。” 柴房里并没有声音,海如月又叫了几声,海祥云皱了眉头,看看海如月,海如月着急的说道:“我没有撒谎啊,素儿刚才真的说了要把真相说出来的。” “吉庆,你去看看。”海祥云只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赶紧的说道。 吉庆跑到柴房前,透过门缝,此时天色已经黑透,里面黑呼呼也看不清楚,只见模模糊糊有一个人躺在那里,吉庆纳闷的说道:“少爷,好像有个人躺在那里,是不是睡着了?” 海祥云鄙夷的瞪了吉庆一眼,“把你关进去,你能睡着,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吉庆不敢怠慢,一时间又找不到钥匙,飞起一腿,使劲的踹开门,小心翼翼的走到那个人跟前,用脚轻轻的踢了一下,却没有动静,吉庆又加大一些力道,依旧没有动静,他心纳闷,蹲下身去,晃了晃道:“素儿,少爷来了,你快醒醒。” 手触之处,吉庆只觉得一阵的冰凉,他心中一惊,也顾不上避闲了,直接抱起素儿,翻过身来,只闻得一阵腥臭的味道,素儿此时已经人事不知了。 吉庆一声惊呼,海祥云在外面连声的问道:“吉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素儿,素儿,被人毒死了!”吉庆大声的说道,一边狠狠的掐着素儿的人中,企图唤醒她。 海祥云一听此话,心中大吃一惊,因为怀里抱着海如月,怕吓到她,赶紧的吩咐道:“你去多叫一些家丁过来,另吩咐人过来送九小姐回府。” 海如月听着吉庆的话,心中悲伤,方才还和素儿说的好好的话,这会子竟然被人毒死,她越想越伤心,忍不住的大哭起来。 海祥云以为海如月是吓到了,一边哄着她,一边赶紧的离着柴房远一些,怕素儿刚死,有不好的气息再喷到了海如月。 吉庆那边掐了半天,没有半点动静,他气得将素儿狠狠的往地上一放,骂道:“你说你,活着,不好好的做人,这会子死了,还要是个凶死,九小姐对你这样的好,一心想帮着,你死了还要吓她一下,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吉庆骂完,就要出去叫人,却听见一声低低的呻吟,吉庆“啊”的鬼叫一声,抱头跑出了柴房,海祥云正搂着海如月,柔声哄着,冷不丁吉庆这一嗓子,又把海如月吓得大声哭起来。 海祥云气得大骂道:“吉庆,你这狗东西,你见着鬼拉,你嚎叫什么!” “少爷,少爷,素儿,素儿诈尸拉!”吉庆心有余悸的指着柴房内,胆怯的说着。 “放屁!”海祥云听着吉庆的话,也顾不上怀里的海如月了,破口大骂。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凶手(三)在线阅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凶手(三)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凶手(三)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恶有恶报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恶有恶报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恶有恶报 嫡庶有别133第一百三十三章恶有恶报 “真的,少爷,方才素儿身体都硬了,我掐了她半天的人中,没有醒过来,我把她往地上一扔,她就叫了一声,显然是怪我把她扔地上了。”吉庆想着自己方才那样的鲁莽,素儿会不会半夜来找他报仇呢。 吉庆想着,赶紧的双手合十,一边喃喃祷告道:“素儿,素儿,你去找那个害死你的人,我吉庆什么也没有做啊,你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海祥云看着吉庆这个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抬起腿来,狠踹了他一腿道:“赶紧叫人去,再鬼叫,小心我大嘴巴抽你。” 吉庆这才爬起来,趔趄的跑向外面,声音似辟了一般,听着倒有些像鬼哭狼嚎了。 海如月听着吉庆的话,紧紧的抱着海祥云,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小声的问道“三哥,素儿会不会真的是诈尸啊?” “不要听吉庆胡说,他是自己吓自己。”海祥云内心也觉得有一点点的恐惧,却怕吓到了海如月,故意气势的说道。 这时候,家丁们掌着灯,匆匆跑了过来,海祥云见来了人,胆气更壮了,他一边吩咐两个老成的家丁将九小姐送过府去,一边吩咐几个人进去,将素儿的尸首抬出来。 海如月此时也不害怕了,心中只觉得好奇,她揪着海祥云的领子不愿意放手,海祥云没有办法,只好抱着她,那边早有家丁将素儿抬了出来,刚刚放在地上,只见素儿突然咳了几声,在灯光的照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海如月赶紧的把头藏在海祥云的怀里,家丁们早都吓傻了,海祥云壮了壮胆子,厉声喝道:“素儿,你在此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少爷,素儿冤枉啊。”素儿此时冒出人言,翻身扑通跪倒在海祥云的面前,嘴里腥臭扑鼻,嘴角尚有咳出来的馒头渣子。 “你究竟是人,是鬼!”海祥云看着她这状若厉鬼的样子,疑惑的问着。 “少爷,素儿是人啊,怎么会是鬼,少爷,您看素儿的影子,好好啊。”素儿说着,指着自己旁边,果然一道明显的影子,众家丁这才松了一口气,吉庆不由上前怪道:“大姐,你这样子,会吓死人的,你有冤枉就说,你这是做得什么苦计啊!” “少爷,不是素儿故意做出这个样子,是……”素儿看看海如月,海如月此时也不怕了,盯着素儿道:“你尽管直说出来,三哥会为你做主的。” “少爷,奴婢什么都说了。”素儿磕了一个头,说道:“前次,给大小姐下毒的是柳厨娘,她见奴婢看到她做的坏事,怕奴婢告发,所以这次逼着奴婢与她一起同流合污,后来见奴婢被少爷投进了柴房,九小姐又来良言相劝,柳厨娘就拿了馒头与**腿,将毒下在那**腿中,企图害死奴婢,让少爷来个死无对证。” “来人!”海祥云听着素儿的话,心中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怒喝道:“把那个柳厨娘给我绑起来,押到柴房中,派几个人,好好的看守,明天一早,便送到官府去,拿上我的贴子,请县老爷重判!” 海如月看海祥云发这样大的火气,吓得赶紧下来,走到素儿的跟前,低声的问道:“你吃了**腿,怎么会没有事了呢?” “我只吃了一口,我想着,家中弟弟妹妹有好久没有吃过**腿了,留着给她和弟弟吃罢,没想,竟然救了我一命。” “你放心罢,以后我会送**腿给他们吃的。”海如月嘻嘻一笑,越发的喜欢这个素儿了。 听着海祥云将事情说了一遍,余雅蓝不由得摇摇头道:“这些人,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恶有恶报。只是这件事,我想着可能还没有完,只怕以后还会再有事情发生。” 海祥云轻抚着余雅蓝的身子安慰道:“不要多想了,你如今有身孕,这些事情,能不想,就不要想。府里的事情,暂且就交给杨妈妈处理罢,我想着,柳厨娘被送到牢里了,杨妈妈一时之间也不敢兴什么风浪了,你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余雅蓝点点头,幸福的偎在海祥云的怀中,着自己平平的腹部道:“不知道这孩子是男是女?” “男,女我都喜欢,反正无论男儿,女孩,咱们还是会一直生下去的。”海祥云说着,突然翻身搂紧了余雅蓝,温热的唇立刻压了过来。 真如海祥云说的,自从柳厨娘被押入了大牢之后,杨妈妈那里果然安静了许多,每日府中平平静静的,余雅蓝心中暗自高兴。大半的神不再放在府里,有时去鞋店看看,有时去胡府转转,日子倒也逍遥自在。 此时天气已经大凉,还有十来天,中秋节就到了。 府中开始忙碌起来,海祥云铺子中,事情也多了起来,余雅蓝因为有孕在身,神也变得懒怠,这一日,海祥云已经起身去了铺子中,余雅蓝还躺在床上,朦胧之中,她突然想到,自己成亲已经快四个月了。 余雅蓝想着,自己临来的时候,母亲就快要临盆了,此时,不知道生男生女,母亲这个人糊涂起来,只怕娘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万一她不愿意把自己的孩子过继给江氏呢?唉!临江县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自己是不是要派个人回去看看?虽然余天成对她并不在意,毕竟也是她这一世的父母。 眼看中秋节将至,每逢佳节倍思亲,余雅蓝虽然是从另一个时代传过来,起初有些不适应,渐渐的也想开了。既然来到这里,也是回不去了,不如就安安心心的在这里过好自己的生活,而且,她不由得抚了下自己的腹部,现在这个生活,倒也不错。 只是离开临江县这么久了,父亲怎么就连个信息也不捎来呢?眼看就要过节,他难道真的就那样狠心?不行,既然自己是父亲的嫡生长女,那么父亲就不能这样无视她的存在。虽然她远嫁到广州。 余雅蓝一想到母亲,心里突然莫名的就生出强烈的思念。突然对母亲又有了一份别样的感觉。还不容易等着海祥云回来,余雅蓝就把自己的思念告诉了他。 海祥云微愣了一下,自从成亲以来,因为余雅蓝认了干爹,来往亲密,海祥云到有些忘了其实余雅蓝的亲爹亲妈远在临江县,从前余雅蓝因为事务繁多,大概总是无暇顾及,这会子在家里安心养胎,不知道又怎么想起来了。也许怀孕的人,想法就会多了吧。 他看看余雅蓝,“蓝姐儿的意思,是过去看看?” 余雅蓝低头想了半天,方才幽幽的说道:“路途遥远,我就是有心去看,只怕我这身体也不能吃消,我只是觉得父亲这几个月连个信息也没有,心里悲伤。” 海祥云安慰的拍拍余雅蓝的后背。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他想了想道:“我今儿就派人过去探望探望,大概中秋节时也就能赶回来了。”余雅蓝点点头,悲戚的面孔这才露出笑容。 中秋越来越近,府里也开始忙碌起来。各个府里要送礼,下人们虽然不能回去,但是下人的家里也要过节,府里逢年过节总要发下红包。就在大家忙忙碌碌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海祥云将海祥林给打了。 自从海祥林将海祥云推下宗庙的台阶,使得海祥云重伤,差点丧命,海祥云对他恨之入骨,大老爷深怕海祥云好了之后对海祥林报复,毕竟海祥云此时的身份地位,就是比他大老爷的也要高。 出事之后,大老爷连夜就将海祥林送去了苏州自己小舅子的家中。说是小舅子,其实也就是他某一个小妾的亲戚。海祥林虽然是姨娘所生,但是却是大老爷的长子,长的倒也仪表堂堂,只是左看右看,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海祥林在府里也是横行惯了,大老爷送他出来的时候,他梗着脖子叫嚣道:“怕他什么,死了正好,省的你天天惦记着做人家的养父去。” 大老爷气哼哼的骂道:“畜生,就是做养父母,不也是为了你好,如今你闯下这样的大祸,还在这里嘴硬,金管家,赶紧把少爷带下去,连夜就往苏州去。” 金管家连连答应着,好劝歹劝,哄着海祥林往着苏州而去。大老爷一边派人观察着海祥云的动静,一边又担心儿子受苦。 过了一些时日,金管家托人带信来,告诉大老爷,所带的银两,少爷就快要花销殆尽,请大老爷速速捎钱过来。大老爷心中诧异,去时因为怕儿子受苦,特意给他带了一千两的银票,如今将将过去十余日,信息就要花完了? 他一边准备五百两银子,一边又派人前去。大老爷的心里是怀疑金管家老奸巨猾,儿子单纯,大概银子都被金管家骗去了。那送银子的人一回来,大老爷就把他叫进书房之内,细问情况。 大老爷坐在书房之内,看着眼前的招福,眼光有些凌厉。招福上前打了一个千道:“大老爷,奴才招福回来给大老爷回报。” 大老爷点点头“招福,你受累了,把在那边看到的一切,你实实的说来,如有隐瞒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招福赶紧磕了一个头,小心的回道:“大老爷,奴才再不敢有半点隐瞒。” 大老爷点点头,“你且说说,少爷到了那苏州,果然很多花销吗?” 招福听着,微微一愣,赶紧磕了个头,没敢说话。大老爷脸色一沉,怒喝道:“说!” 招福趴在地上,犹豫了半天,方才小声的说道:“大老爷,奴才去了,也没有怎么见到少爷,只是那边表亲老爷接了奴才进去,奴才问着那边老爷好,又询问咱们家少爷,那边老爷只是冷笑一声,并不说话。后来还是金管家悄悄地对奴才说,少爷去那里最出名的宜春院,三四日不曾回府了。奴才也没有敢多问,只是把老爷交待的话告诉了金管家,将银子留下来,奴才便回来了,不瞒老爷,奴才并没有见到咱们少爷的面。” 大老爷听着招福的叙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恨恨的骂道:“这个畜生!想气死我!来人,来人,把那个畜生给我押回来。” 招福跪在地上,不敢说话,这时候就听着房门咣当一声,二姨娘哭喊着就冲了进来,大老爷尴尬的立刻站了起来,怒道:“谁让你进来的!” 二姨娘扑到大老爷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求道:“大老爷,祥林虽然不是嫡生,到底是您的长子啊,您就忍心看着他回来被祥云送官,被投入大牢吗?大老爷,虎毒不食子,您是他的亲爹啊。” 招福低着头,不敢笑出声,脸憋的通红。大老爷气的一把拉开她,呵斥道:“下人面前,你这样成何体统?赶紧站起来!” 二姨娘擦擦眼泪,忙不迭的站立一边,眼巴巴的瞧着大老爷。大老爷微叹一声,皱着眉头道:“招福,你再去一趟苏州吧,请那边的表老爷严加管教。” 招福答应着,赶紧低头溜了出去。大老爷看着二姨娘那花猫一样的脸,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出去出去,儿子跟你一样的没半点出息。” 二姨娘看到大老爷妥协,得意的说道:“大老爷,奴婢再没有出息,也给您生了儿子不是。您那些有出息的太太,姨娘哪个给您生出儿子来了?” 大老爷听着这话,苦笑的摇摇头,“出去吧。不要再闹了。”二姨娘答应着,屁颠屁颠的出去了。 海祥云的伤势好了后,事情也渐渐的平息了下来。那边海祥林已经吵着闹着要回来了。海祥林先前去苏州之时,自己带了一千两银子,后来大老爷又送去五百两,不消几日,又被海祥林挥霍殆尽,逼着金管家又要了几次,大老爷一来口袋窘迫,二来海祥云断了他府上的奉给。但是就这一个儿子,不给银子就要死要活,虽然成亲,还没留一个,大老爷虽然府上艰难,也陆陆续续的又给儿子送去一千两。 大老爷听着海祥林要回来,思前想后,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儿子在外面,迟早要把家败光不如让他回来,看海祥云那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只怕他也顾着兄弟面子,不想再追究了吧。这样,可以让祥林到铺子里去做个掌柜的,一则有事做,他不至再胡作非为,二则,海祥云还能不给他一些俸银吗? 这天大老爷只带着一个随从,悄悄地去了海祥云的铺子。他想着,自己好歹也是海祥云的长辈,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海祥云总要看在你老子的面子上吧。 没想到,刚走进铺子,吉庆就笑嘻嘻的迎了上来,打了一个千道:“大老爷,您老人家今日怎吗有空过来?” 大老爷立刻脸色一冷,哼了一声,“祥云呢!” “少爷在后面看货呢。大老爷您有什么吩咐,奴才这就去请少爷,来人,给大老爷上茶。”大老爷立刻警惕的威吓道:“吉庆,再耍鬼心眼,小心我打断了你的腿。”吉庆呵呵一笑,“大老爷,瞧您说的,奴才有几个胆,敢在您的面前耍鬼心眼。” 吉庆吩咐店里的伙计给大老爷上了茶,恭敬的说道:“大老爷您稍等,我去请少爷过来。” 大老爷点点头,看看茶,坐着没有动,吉庆跑到一边,自己喝茶聊天去了。等了半天,他才悄悄回到店铺,看着大老爷坐在那里,眼巴巴的瞧着那茶,不停的抿着嘴唇,就是不敢动手去拿。 吉庆再也忍不住,跑到后院笑的弯腰弓背的。海祥云正在那里听着帐房报帐,听到笑声,不由喝道:“吉庆你可是皮痒痒了,前面笑不开你。来这里讨打。” 吉庆强忍着,上前回道:“少爷,大老爷求见。” “他来作甚,是不是看着我被他儿子打死,他才善罢甘休!不见!”吉庆连忙上前,“少爷,我看大老爷这次过来,脸色不比从前,奴才想着,是不是大老爷有事求您呢?” “哼,他求我,除了钱,他能求我何事?不如不见。就说我累了,先回府了。”海祥云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 吉庆想了想,劝道:“少爷,奴才看大老爷只带着一个随从,少爷不妨见见,咱们人多势众,如果少爷不见,怕是大老爷心里想着少爷怕他呢。” 海祥云思忖了一下,点点头,“好吧,先冷他一时半会的,我再出去。”吉庆又忍不住笑道:“少爷,已经冷的焦干冰凉的了。”说着,就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海祥云笑着骂道:“你这个猴崽子,你当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吉庆拱手道:“少爷,奴才想着,这会子大老爷也不知道等成什么样子了,少爷不妨移步过去看看罢。” 海祥云看看帐房,“胡帐房,账可都读完了?” “少爷,已经读完了,没有什么差错。”胡帐房轻轻的回道。年轻的面容上露出微微笑意。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恶有恶报在线阅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恶有恶报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恶有恶报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拳头的力量(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拳头的力量(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拳头的力量(一) 嫡庶有别134第一百三十四章拳头的力量(一) “好,既然咱们的事情处理好了,就去看看罢。不然传出去,别人又要说我年轻不懂事了。”海祥云说着,冷笑了几声,抬起身,向着外面而来吉庆,胡帐房很在后面。 吉庆小声的问道:“胡先生,您能猜出来,这位大老爷前来,为了何事吗?”胡帐房想了想,疑虑的说道:“依着我看,大老爷前来,为他自己的面小一点。” “为何?”吉庆诧异的问道。“你看前一次于海长老来的时候,那个气势,那个凶气十足的样子,来这里,就是向少爷要银子的。而此次前来,坐在那里,等了快一个时辰了,依旧不急不躁,不敢催促,我想十有八九为着二少爷前来。”说话间,三个人走进了店铺。大老爷一看到海祥云,一反常态的竟然站了起来。 海祥云慢慢的走到一边,看着大老爷,微微挑眉道:“大伯,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祥云侄儿,你前此日子受伤,我也身体不好,所以总不能去看你,今日能走动了,所以想着,过来瞧瞧你,你可好了?”大老爷一脸堆笑的说着。 “多谢大伯,已经好多了,还真要多亏了二哥手下留情,不然我这条命,说不定的就去见我父母了。”海祥云冷冷的说道。 “侄儿,虽然祥林大你两岁,但是为人处事,比你差多了,也是我不好,将他宠坏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他这一回罢,我保证他再也不敢了。”大老爷依旧一脸的笑容,眼里闪现着巴结的光线。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海祥云心里暗叹了一声,吉庆冲着胡账房悄悄的伸出大拇指。胡账房微微一笑,站在一边,并不言语。 海祥云看着大老爷面前的茶,微皱了一下眉头道:“吉庆,茶冷了,给大老爷换一换罢。” 大老爷听着海祥云说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心中想着,打铁需趁热,他赶紧上前一步,轻声的说道:“侄儿,大伯与你商量一件事,你可不要生气啊。” 海祥云并不理他,吉庆上前,重新为海祥云倒了一杯茶,又为大老爷换了一杯,想着刚才大老爷那紧张的样子,差点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海祥云轻轻的端起茶来,慢慢的吹着,慢得大老爷几乎要跳了起来,他此时又累又渴,坐在那个一个时辰,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冷遇啊,而且现在,海祥云的样子,竟然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大老爷看着海祥云在那里吹着茶叶,心中顿时觉得自己的嗓子似乎要冒出烟来,但是他还是不敢喝那个茶,他忘不了上次的教训,也不知道吉庆这个鬼东西在他的茶里放了什么,还没有到府上,就拉了一裤子,后来听说海长老也没有幸免,他当时真是把海祥云和吉庆恨到了骨子里。今天要不是为了那个小畜生,他才不会来受这个窝囊气。 海祥云终于停止了吹茶的动作,轻轻的喝了一口,品了品,又喝了一口,方才抬起头来,大老爷看着海祥云喝了,心里立刻放下心来,赶紧端起自己的那杯茶,也不顾着烫了,一饮而尽。 海祥云看他喝完,粉如白玉的面容上,突然现出一阵痛苦的表情,而且不由得发出轻微的“哎呀”一声,这一声在大老爷听来,就如晴天霹雳,这个吉庆,这个鬼东西,又陷害我,大老爷此时只觉得腹中立刻疼痛起来,他一把捂住肚子,痛苦的喝道:“吉庆,你……你又敢戏弄我……” 吉庆一边强忍住笑,一边故意紧张的说道:“大老爷,奴才哪敢戏弄您,奴才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啊,” “那茶……那茶……”大老爷指着茶,又指指海祥云,着急的说道:“你家少爷也不舒服了。” 吉庆故意诧异的问海祥云道:“少爷,您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以前的伤又发了?” “是啊,天气冷了,我这伤过的腿,怎么有些疼了。”海祥云此时也是强忍着笑,故意的问大老爷道:“大伯,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家里吃坏了东西?要不要请个郎中啊?” “你……你……”大老爷指着海祥云,顿时说不出来话来。 海祥云“呵呵”一笑,“大伯,你不舒服只管说,我虽然是您的侄儿,也会像儿子一样对您的,不过,话说回来,好像您儿子对您并不是太好罢。” 大老爷被海祥云捅到痛处,一时尴尬的站在那里,更加的说不出来话来。 海祥云看着大老爷有些苍老的面孔,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如果父亲还在世的话,肯定要比大老爷宠溺儿子一样的宠溺他,海祥云心里不由得难过了一阵子,正了正脸色,轻声的问道:“大伯,您来,有什么事?” 大老爷看着海祥云那立时严肃的脸色,心中也是一动,毕竟血浓于血,儿子再不好,是自己的儿子,侄儿再不好,也是一样的骨血,自己这个做大伯的也有些太过份了。想到侄儿受的苦,大老爷心中着实的歉疚了下。 他重新坐下,吉庆连忙上前,又为他倒了一杯茶,大老爷端起,慢慢的吹了几下,饮了几口,方才说道:“论理,我也没脸再说这些,只是,你也知道,祥林从小被我宠坏了,前些日子,我代他给你赔个不是了。”说着,大老爷就要拜下去。 海祥云赶紧的上前一步拉着大老爷,笑道:“大伯,您这是做什么,您是长辈,你可折煞我这个侄儿了。有什么话您说。” 大老爷为难的说道:“你这个二哥,在那苏州待着不习惯,总是吵着要回来,我想着,他也老大不小的,也成家了,不能总是在家里闲着罢,所以我想着,拼着我这张老脸,来你这里,给他谋个差事,你这铺子里不是缺人吗?随便给他个掌柜干干就行。你看呢。” 海祥云听大老爷说完话,不由得冲着吉庆与胡账房一笑,吉庆看看胡账房,鄙夷的说了一声,“还掌柜的呢,我看,连个伙计他也干不了。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胡账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冲着吉庆摇了摇头。 海祥云说着:“大伯,论理,二哥能愿意做事,我也高兴,只是这店里的生意,也不是一时半时能学会的,若照着您的想法,只怕我这店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啊。” 大老爷赶紧的说道:“只要你让他来就行,做什么事情,你说了算,只是别让他再游手好闲的生事,我就感激不尽了,祥云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你父母去世的早,我也是心疼着你,只是表面上不带出来,希望你能明白啊。” 吉庆偷偷的哼了一声,大老爷尴尬的看看吉庆,又看看海祥云。海祥云微愠道:“吉庆,下去!”吉庆看看少爷,嘟囔着,只好走了下去。 外面那几个小厮,自从跟随了海祥云之后,余雅蓝想着,这样也好,随时可以保护海祥云的安全,谁能知道哪天会发生什么事,一个海祥林这样干了,只怕那些别的海家兄弟,也都瞎子虎视耽耽的看着他,恨不能他出事,吞了他的家产呢,这人啊,钱财面前,那就本毕露了。 她吩咐吉庆又将赵大叔请了回来,并且专为赵大叔写了一张终生聘用的合同,赵大叔自己不识字,听着少念完,掉了一半牙的嘴,笑得再也合不拢,一个劲的念着“阿弥陀佛。” 吉庆出来,那几个小厮看着吉庆气哼哼的样子,五大三的大虎立刻上前问道:“吉庆哥,出了什么事了,那个老糟货,又生事了,放心,咱们这就去收拾他。” 吉庆摆摆手,“那个老头子这会子说的话打动了咱们少爷,你们不能轻举妄动,这样吧,我看看事情发展再通知你们。” “吉庆哥,你放心,有咱们在,再不会让少爷受半点气。”大虎拍着口说道。 店铺内,大老爷眼巴巴的看着海祥云,浑浊的眼神里带着恳求的表情,海祥云微叹了一声,轻声道:“大伯,来这店里,也成,只是务必要答应我几个条件,不然,我真的没法答应。” “行,行,侄儿你说,我定然好好的嘱咐他,再不会生事,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他去做。”大老爷连连的点头,为了儿子,他真的是连老脸也豁出去了。 海祥云点点头,“来这店里,二哥是新人,必须不能做出少爷的架子。” 大老爷点点头,“能,能,我保证他能做到。” “第二,不要眼高手低,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不愿意做,这里的掌柜说什么,他就要听什么。” “行,行,这是应该的。” “每个月的俸银十两开始,做得好,我还会再加,做得不好,就不要怪我扣钱!” “嗯,能不能多些啊。”大老爷想着,十两银子,还不够海祥林的一顿饭啊。 “大伯,您没有做过生意,你不知道做生意的辛苦,便是这十两银子,我也是开得很高了,但是咱们这里的刘掌柜,做了快三年了,现在也不过三十两银子,不相你可以去问问。”海祥云脸色冷冷的说着,“来这里,不是当少爷的。” 大老爷犹豫了一下,心里想着,俸银不多,我还可以补给他,只要他能正干,真的比什么都好了。想到这里,大老爷点点头,“好,侄儿,一切都听你的。” “嗯,二哥现在哪里了,你明天让他过来罢。”海祥云说着,慢慢的站起身来,唤了一声,“吉庆,送大伯回去罢。” “是。”吉庆在外面听着,看着眼前那壮如塔的大虎,脸上不由得浮出一丝笑容来,他唤过大虎,在他的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大虎连连点头,一拍脯道:“吉庆哥,您就晴好呗。保管您出气。嘿嘿。” 那边海祥云又叫了几声,吉庆答应着,连忙跑进房内,躬身道:“大老爷,您请,我为您叫了轿夫,天气冷了,您年纪大了,坐着轿子回去罢。”大老爷连连点头,一边冲着海祥云拱拱手,走了出去。 大虎与另一个小厮杨三,站在轿子的前后,看到大老爷过来,连忙的将轿子放下,大老爷心里高兴,想着儿子的事情解决了,海祥云现在对自己也恭敬了许多。他也顾不上细看,一低头一弯腰,上了轿子。 大虎冲着后面的杨三使了一个眼色,两个汉子都是身强力壮,站在那里,如塔一样,虽然大老爷发了福,两个人抬着他,稳稳当当的便抬了起来。 大老爷的随从跟在后面,刚开始还押着轿子,再后来,两个轿夫越走越快,随从一溜小跑的跟着,再后来,就被拉开了半截,最后实在跑不动了,看着前面的轿子,声嘶力竭的叫道:“两位大哥,慢点,慢点……” 大虎装着没有听见,看着随从被甩在了后面,猛然高喝了一声:“哟嘿”后面的杨三立刻明白了,突然腿下一绊,轿子一歪,差点横倒在了地上。大老爷在里面没有防备,一下子歪倒在了轿子里,杨三连声的说道:“大老爷,恕罪,恕罪,小人不小心失脚了。”说着,重新抬起轿子。 又走了几步,大虎“哎哟”一声,轿子又歪向了另一边,大老爷还没有防备,立刻又倒在了另一边,他还没来及说话,大虎又连声叫道:“大老爷,是小的腿软了,大老爷莫怪,莫怪啊。” 大老爷想发火,听着大虎的话,一口气只好闷在心里,想着赶紧到府里,就好了,没想到,走了没几步,轿子又是一歪,大老爷的鼻子都快给气歪了。好不容易轿子抬到府门口的时候,大老爷在轿子里嘶声的叫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大虎,杨三忍住笑,轻轻的将轿子放下来,一边赔罪道:“大老爷,小人们真不是故意的,大老爷,您没事吧。”大老爷狼狈的摇摇头,从袖子中掏出了二两银子,放在大虎的手里,“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大虎,杨三冲着大老爷拱拱手,抬起轿子,故意一瘸一拐的走着,大老爷心里微叹了一声,一手扶腰,一手扶腿,慢慢的走进了府里,那些看门的家丁看到老爷这样狼狈的回来,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搀扶。 这时候,随从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边尖声的叫道:“大老爷,大老爷,您还好吧……” 大老爷看着他,摇摇头,转身在家丁的搀扶下,慢慢的走进了府中。 走到大老爷等人的视线看不到的时候,大虎与杨三这才放下抬着的轿子,哈哈大笑起来。 回到府上的时候,海祥云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余雅蓝,而此时,府里正发生了海如春中毒的事情,余雅蓝一时也分不了心,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中秋节,海府中正在忙着分发红包,余雅蓝披着斗蓬,院子里放着一张太师椅,上面铺着厚厚的毛绒毯子,余雅蓝坐在上面,看着来来往往的下人,个个兴高采烈的样子,自己心中也是高兴万分,杨妈妈站在一边,手中拿着花名册,分发着赏银。 这时候,就看到吉庆急匆匆的跑进来,冲到余雅蓝的面前,一头大汗的回道:“少,少,又出事了。” 余雅蓝看着吉庆的样子,心里格登一下,自从海祥林到了铺子里帮忙之后,不时的从吉庆的口中听说到,这个二少爷不是天天晚到,就是偷拿铺子里的银子去喝花酒,简直比他爹有过而不及。 海祥云为此一提起来,就气得不行,就要将海祥林赶走,余雅蓝劝了几次,眼见得海祥林越闹越不像话了,余雅蓝自己也想着,等过了中秋节,如果海祥林还是这样死不改,就撵走罢,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啊。 这话还没说出来,没想到,铺子里就出事了,莫非海祥林又凶大发,伤害了祥云,余雅蓝看着吉庆,紧张的问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咱们少爷将二少爷打了。”吉庆说着,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笑得弯了起来。 “为何?”余雅蓝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祥云没吃亏就好,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暗笑一笑,看来自己也是一个极容易偏心的人。 吉庆站起来,走到余雅蓝的身边,回道:“那二少爷自来了咱们的店里,真是无恶不作啊,打伙计,骂掌柜,偷银子,简直就是没法说。” “行了,行了,你说重点的吧。”余雅蓝微笑着嗔怪道。 “这不马上就中秋节了吗?”吉庆说着,“少爷提了一千两银子,准备发给咱们所有店里的掌柜和伙计做为福利,胡先生接过后,就锁在咱们后面的账房里,等着今儿就发。吃过午饭后,少爷吩咐拿银子,开始发钱,没想到,到了账房一看,那个箱子被人撬开了,里面的银子不翼而飞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拳头的力量(一)在线阅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拳头的力量(一)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拳头的力量(一) 第一百三十五章 拳头的力量(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五章 拳头的力量(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五章 拳头的力量(二) 嫡庶有别135第一百三十五章拳头的力量(二) “谁偷的?肯定不会是胡先生。”余雅蓝说着,“他不是那样的人。” “是啊,当时大家都知道是谁拿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的大胆啊,一千两银子呢,他也真敢。”吉庆说着,“而且今日他竟然没有来店里上工。少爷气坏了,吩咐大虎跑到大老爷府上去叫他,没想到大老爷告诉大虎,二少爷竟然一夜没回来。” “少爷更生气了,派人在城里四处的找,少,你猜从哪里找到的二少爷?”吉庆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哼,除了花柳巷,再不就是赌坊,还能有什么地方,狗改不了吃屎!”余雅蓝不屑一顿的说着,完全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吉庆解恨的一拍大腿道:“少,您太英明了,果然,大虎与杨三从那赌坊里把二少爷给揪了出来,问他银子呢?二少爷喝得醉熏熏的,看着大虎杨三说。银子昨天去了花柳巷,今天又到了赌坊,都花光了。” “少爷那个气啊,看着二少爷那一张青虚虚的脸,骂道:“你简直就是不要脸啊,你丢自己的脸,还丢你爹的脸,你这样的人,活着做什么,简直就是人渣!” “骂的好,骂的对,骂的真解气。”余雅蓝高兴的赞道。怜香玉盘在一边,不由得皱眉头,“小姐与少爷还真是一对,说话都这样的像。” 吉庆嘿嘿一笑,“谁说不是呢。二少爷听着咱们少爷骂他,立刻上前就要打咱们少爷。” “啊!”余雅蓝,怜香,玉盘,连杨妈妈都不由得惊呼一声,“可伤着咱们少爷没有?” “呵呵,有咱们这些奴才在,怎么能让他伤着咱们少爷。”吉庆“呵呵”一笑,“可别忘了二少爷是喝了酒的,而且大虎,杨三在一边时刻注意着他,怎么能让他行凶,看着他动手,没等少爷说话,那大虎上前一腿,就将二少爷给踹倒了。” “打得好!”那四个女人,高兴的叫道。 吉庆摇摇头,轻声道:“真是天下最毒妇人心啊。” “后来怎么样了?”余雅蓝又问道:“后来,咱们少爷上前几个大嘴巴狠狠的就抽在了二少爷的脸上。” “那二少爷能善罢甘休了?”余雅蓝皱皱眉头道:“大老爷护儿子护得那么紧,只怕祥云又惹出事了。” “少,这事可不怪咱们少爷,谁让那二少爷,不干半点人事呢。”吉庆说着,丝毫没有一丝一毫尊重海祥林的意思。 “嗯,你去劝着少爷,银子固然重要,但身体为重,不要为了这事,再气坏了身子。”余雅蓝吩咐道:“过了节,就把那二少爷撵回去罢,这样的人,咱们也留不起。” 吉庆点点头,“少爷吩咐我回来了,问少,咱府里可有银子,先拿出来去赏了那些伙计们,今晚了,银铺也关门了。那些伙计们并不知道银子被那个混账二少爷偷了,还都等着呢。” “嗯,杨妈妈,你去账房瞧瞧咱们府上还有多少银子,够不够少爷周转的。都拿过去罢。”余雅蓝吩咐着,杨妈妈答应了一声,赶紧的去钱二那里支钱了。 这边府上兴高采烈,那边店铺里的伙计们也是高兴万分。 海祥云打了海祥林,奇怪的是,海祥林捂着青肿的脸回到府中,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大老爷竟然没有生气,也没有动怒,看着海祥林的脸,轻声的问道:“林儿,你可是真的拿了那一千两银子?” “不就是一千两银子吗?还不够我玩一夜的,这样的小气,还当什么少爷!”海祥林气哼哼的说道:“爹,你去给我报仇,你瞧我这脸,让他给打的,他打,还指挥他的手下打我,我是没有带人,我要带人,他海祥云活不了今天!” 二姨娘在一边站着,看着儿子狼狈的样子,心疼的说道:“老爷,您一定要给儿子做主啊,这还得了,咱儿子再怎么,也是他海祥云的二哥,他竟然敢指使着手下,对咱儿子下这样的狠手,还有王法没有,老爷,你带着贴子,把他送到官府里,好好的打他几十板子,看他还敢嚣张不!” “放屁!”大老爷豁的一下站起来,走到海祥林的面前,举起手,一个巴掌狠狠的抽在了海祥林的脸上,顿时打得他满嘴的血沫,险些栽倒在地上。 海祥林不相信的捂着脸,吃惊的望着他的老爹,哭嚎着:“爹,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打我……” “你这个畜生,你在这里再花天酒地,再胡作非为,也罢了,出去了,你竟然敢偷人家的银子,你竟然还不知错,畜生,我打死你!”大老爷说着,又要冲上前去打海祥林,二姨娘一把扑过去,抱住大老爷的胳膊,哭嚎道:“老爷,老爷,咱家就这一棵独苗,老爷,你放过他罢,林儿,你快出去……” 海祥林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如此的愤怒,吓得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趴在窗子上,偷偷的往里面看。大老爷此时只气得浑身哆嗦,看二姨娘还拉着自己的胳膊,狠狠的一把甩开,怒骂道:“滚,都是你这个贱人,把他惯成这个样子,简直把我的老脸都丢光了!” 海祥林站在外面冲着屋里大声的叫到:“你这个老胡涂。你现在就看着那个家伙好了,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儿子,那个只是你的侄儿,你死了,是我给你送终!” 大老爷听着海祥林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只觉得气血上涌,一口气喘不过来,身子一歪,跌坐在了椅子之上,脸憋的青紫。二姨娘吓得也嚎不出来,赶紧上前胡着大老爷脯,一迭声的叫道:“老爷,老爷……” 海祥林看着自己爹气得喘不上气来,“嘿嘿”一笑,转脸就跑掉了。那边二姨娘着急的垂泪,早就有丫鬟们将消息告诉了大太太。 二姨娘站在大老爷的身边,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一麻,一个脆脆的巴掌就拍在她的脸上,眼前金光直冒,她恼怒的看了一眼面前之人,大太太正瞪着乌**眼,仿佛要把她吃了一般。二姨娘不敢说话,恨恨的站在一边,那边大太太看着大老爷气若油丝的样子,哀嚎一声,就扑了上去,“我的大老爷,您可不能有事啊……” 大老爷慢慢的睁开眼,看着瞬间围满了书房的妻妾们,叹了一口气,大太太恨恨的说道:“大老爷,您现在可知道了罢,这个黑心的女人养出的儿子也是这样的黑心,枉您平日对他这样的好,他竟然这样对您!” “不要再多说了。”大老爷虚弱的摆摆手,闭上眼睛道:“你们出去吧,让我静一静罢。” 大太太还要再说话,那些姨娘们轻轻劝着,走出了书房,二姨娘胆颤心惊的走在最后,看着那些平日里对她笑脸,此时恨不能一口一口咬死她的姨娘们,生怕一个留情,她们就冲上来。 大太太虽然没有子女,到底是大老爷明媒正娶的正室,那些姨娘们对她也不敢太过放肆,此时大太太一言不发,沉着脸走回自己的祥和居,众姨娘正要散开,碧儿走过来,对着众人福了一福道:“大太太有请各位姨娘到祥和居。” 姨娘们诧异的相互看看,不知道大太太今日怎么了?一起走来,二姨娘跟在后面,更加的忐忑不安,大太太平日本不问府里的任何事,今日突然让大家伙过去,莫非是要对她兴师问罪? 大太太一脸严肃的坐在坑上,低着头,看也不看进来的众位姨娘一眼,三姨娘平日最能与大太太说上话,看着气氛沉默,悄悄上前,轻问道:“大太太,叫咱们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大太太缓缓的抬起头,看看众人,眼圈突然红了起来,众位姨娘心里着慌,三姨娘赶紧上前劝道:“大太太,您有事,只管说。” “我想着,我没有给咱们老爷生下一男半女的,说来,我除了这一个没有做到,哪一条没有做好,便是你们的子女,我也当着自己亲生的一样的对待,我向来对你们可有亏心不曾?”大太太掏出帕子,拭了拭眼泪。 三姨娘和四姨娘,五姨娘,小妾都摇摇头,“大太太,您真是心地仁慈的太太,哪个府里,也比不上您这样的贤惠。” “你们做了什么,我也不想再多说,只是,今日,大家也看到了,咱们大老爷,多么心宽的一个人,竟然被二少爷气成那样子,你们说说,万一老爷有个好歹,咱们这些人还能依靠谁去?依靠自己的女儿吗?”大太太眼神凌厉,突然扫向了站在最后面的二姨娘。 二姨娘吓得一缩脖子,此时她恨不能有一条地缝让自己穿进去,大太太这番话,谁也能听出来,就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这个府里,只有她生了一个儿子。 众位姨娘早就对二姨娘的恃强凌弱恨之入骨,听着大太太的话,立刻异口同声的谴责道:“就是,就是,咱们这些人,也只能依靠大老爷,儿子对亲爹都这样的大逆不道,咱们还能指望谁啊,二姨娘,你也太放纵林儿了,你该管管了。” 二姨娘经受这一变化,往日的骄横,早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听着众人的话,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眼巴巴的望着大太太,嗫嚅道:“大太太,我……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林儿啊……” “哼,管不了,早做什么去了!”大太太猛喝一声,眼光更加的犀利了,冷冷的向二姨娘,“往日小的时候,让你教他好好做人,如今却教出来这样一个东西,你还有脸说管不了!” 二姨娘听着大太太的话,眼睛低垂,泪珠子止不住的就掉了下来。大太太“哼”了一声,“你自己好好的惦量吧,再不管,我看他都能弑父了!” “林儿不会的,林儿不会的,林儿只是有些顽皮,再不会做出来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二姨娘吓了一跳,连忙的分辨着。 “做了出来,到时后悔都来不及了!”大太太越看她越厌恶,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出去罢,你自己好好的想想罢。” 二姨娘答应着,慢慢的走了出来,一边回自己的房间,一边想着儿子不争气,一边忍不住的哭泣,这时候,一个身影突然的出现她的面前,笑嘻嘻的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受那个老女人的气啊,我这就去教训她!” 二姨娘吓了一跳,赶紧抬起头来,只见海祥林一脸诡笑的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泪,伸出手就要给她擦擦。二姨娘微叹了一声:“儿子,你这不也是会孝顺娘吗,你怎么就是不能好好的给娘争口气呢?” “我怎么不好了?”海祥林诧异的说道:“我现在还只有一个媳妇呢,我也没有像爹那样,左一个右一个姨娘娶着,我已经算是不错了。” “唉,你想气死娘啊。”二姨娘看看四周,还好没有一个人,她拉着海祥林慢慢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劝着海祥林,好好的做人,在铺子里,不要再惹事生非,也不要再去偷银子,去那些花柳巷,赌坊。 海祥林突然站住了脚步,二姨娘没防备,差点跌倒,她稳了稳脚步,嗔怪道:“你这孩子,你这是怎么了?走得好好的,又停下来。” “娘,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听你的。”海祥林突然说道。 “什么事?”二姨娘愣了一下,儿子经常让自己答应事情,自己做到了,他也只能老实个三两天,此时,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我要娶田月茹。”海祥林突然说出自己的条件,当时把二姨娘震得外焦里嫩,她皱着眉头看着海祥林道:“你傻了,好好的媳妇放在家里,你又娶她做什么!” “我就要娶她!”海祥林拉着二姨娘的胳膊,噘着嘴。 “好儿子,无论为娘的身份如何,你是这府里的大少爷,再没有人可以强过你,除非大太太能生孩子,据我看来,这个可能也不会再有了,那个女人,被祥云甩了的,又小产,你娶她做什么!”二姨娘越发不同意了,那样的女人,娶进来,真是会害了儿子一生的名声的。 “你不答应,我以后还会再加的变本加厉!”海祥林说着,甩开他娘的胳膊,转脸就走了。 “你……你这是要去哪里……”二姨娘着急的在后面紧追着,担心的问道。 “不要你管!总之,你不给我娶月茹,我也不会安生待在家里!”海祥林说着,人已经走得远了,留下二姨娘愣在当地。 这边余雅蓝看着海祥云回来,担心的左看右看,直到确定他真的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海祥云轻轻的搀扶她回到房间,笑着说道:“我竟然不知道,打人如此的开心,当时,我一拳打上去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拳头痛得要死,结果看到二哥那脸上开花的样子,心里简直就是乐开了花。哈哈哈……” “你啊,真是有暴力倾象啊。”余雅蓝嗔怪道:“不要再说得这样的血腥,儿子听着呢。” “呵呵,对了,咱们的儿子将来一定是一个斯文又强壮的孩子。”海祥云轻抚了一下余雅蓝的小腹部,宠爱的说道。 “对了,相公,明日吴管家就要过来,送地里的租金,我总觉得有些事情没有做,你帮我想想是什么?”余雅蓝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不知道收多少租子,或者那些佃户的租金,你想降一些,你这个人,就是心地太软了。”海祥云信口说道。 余雅蓝摇摇头,海祥云看着她纠结的样子,不由得劝道:“这些琐碎事,就交给杨妈妈处理罢,你就不要过问了。” “是了,你一提杨妈妈,我倒想起来了。”余雅蓝突然笑了起来,“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家的产业,三文不值二文的,被杨妈妈卖了出去?” “我记得,说是二老爷买的。”海祥云看看余雅蓝,“卖了,就卖了罢,过节了,就不要再去翻陈年的老账,如今他们就是想欺负着咱们,也不能够了。” 余雅蓝点点头,笑道:“我并不是想翻陈年的老账,我只是那天无意中想看看,这产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海祥云此时脾气也变得柔顺了许多,笑着问道。 “我又翻看了咱们的收租本子,那个产业说是在西边那块地,结果,西边的地租,每年还是咱们自己收的,那房子,租金也还是交给咱们的府上,我就纳闷了。” “这是怎么回事?”海祥云也不由得疑惑起来,“莫非二伯觉得心里不安,又偷偷将那产业还回来了?” “他会有这样的好心啊,我看这几房老爷里面,就属二老爷的心眼最多,人也最险。”余雅蓝撇撇,海祥云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恼怒的看看余雅蓝。 第一百三十五章 拳头的力量(二)在线阅读 第一百三十五章 拳头的力量(二) 第一百三十五章 拳头的力量(二) 第一百三十六章 浪子回头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六章 浪子回头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六章 浪子回头 嫡庶有别136第一百三十六章浪子回头 余雅蓝吐吐舌头,嘻嘻一笑,连忙的说道:“我是这样认为的,要不就是这个产业本没有卖,或者,卖了,也没有写字据什么的,最后又回到咱们的手里了。” 海祥云点点头,“这样也好。” “但是有一件事,相公,不知道你能不能想得到。”余雅蓝看着海祥云,皱了皱眉头,“我认为,这件事,从头到现在,都是杨妈妈在撒谎。” “为何这样说?”海祥云果然不相信,看看余雅蓝。 余雅蓝摇摇头,“我也只是一种感觉,只是现在还没有证据,如果明天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想,证据就会来了。” 海祥云看看她那有成竹的表情,心中将信将疑,却也不愿意余雅蓝再为此劳心,点点头道:“不要多想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罢。” 一夜无语,第二日海祥云再到铺子里的时候,赫然发现,大老爷竟然带着海祥林已经站在了那里,海祥云此时剑眉紧锁,看着海祥林,他身边的几个小厮立刻将海祥云护在了中间,虎视耽耽的看着这爷子俩。 大老爷赶紧的上前一步笑道:“祥云,你不要紧张,这个畜生再不敢向你动手的。“ 海祥云冷笑了一声道:“大伯,你来也就罢了,你带这个人来做什么?我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弄完,难不成,真要让我将他送到官府去,治他一个打人行凶,再盗窃之罪吗?” 海祥林听了海祥云的话,对着大老爷一撇嘴道:“我就说罢,他一定会记恨在心里的,你还说他宽宏大量,我看都是骗人的。” 海祥云冷冷的瞪了一下海祥林,“是的,对你这种人,没有必要再做什么宽宏大量的事,应该直接拿了片子送你到官府去,吉庆,取我的片子来。” 大老爷赶紧的一拍海祥林的身子,怒喝道:“畜生,谁让你多嘴,站在一边去!” 海祥林心中也是有一些害怕,听了大老爷的话,赶紧的退到一边,一边偷眼打量着吉庆是不是真的拿了片了过来。 海祥云微哼一声,大老爷连忙的上前一步,轻声的劝道:“祥云侄儿,我知道这一切全是他的错,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再放他一次罢。” “大伯,这件事,我是没有办法再放他,一千两银子啊,大伯,您知道这一千两银子,咱们各个店的伙计要忙活多久啊?”海祥云越说越气,看着吉庆喝道:“还不拿片子,你是不是皮痒痒了。” 吉庆答应着,就要走开,那边大老爷也不顾身份,一把拉住吉庆,望着海祥云道:“好侄儿,你再信我一次,我保证,这一千两银,就从给我们的俸给里扣罢,实在不行,就从我们的租金里扣罢。” “大伯,您以为您有多少俸银,有多少租金啊?”海祥云恨恨的说道:“您的地,差不多全给这个二少爷卖光了。” “啊!”大老爷听了此话,立刻怔在了当地,眼直直的盯着海祥林,说不出话来。 海祥林被他盯得发毛,赶紧又往后退了退,小声的说道:“又没有多少地,也就一百多亩,也经不住卖二三次的啊。” “混账,你这个畜生……”大老爷抬起手来,就要去掌掴海祥林,海祥林年轻,一闪身便躲了过去,那大老爷连受打击,年老体弱,一下子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那几个护着海祥云的小厮眼疾手快,一把将大老爷扶住,大老爷此时真是老泪纵横,看着海祥林,苍老的面容,顿时又憔悴了许多,海祥林心里微微颤了一下,面上却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低声嘟囔着什么。 海祥云看着海祥林的样子,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喝道:“二哥,到此时,你还不知道悔改吗?你自己也瞧瞧,大伯被你气成什么样子!” “他自己也不是这样花天酒地过来的,如今倒逼着我去干活,赚钱。”海祥林嘟囔着,斜眼看看老爹那一副狼狈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觉得他可怜起来。 “他现在老了,后悔了,大伯想要你好,所以不愿意你再走他的老路,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何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求我,平时,大伯最在意的便是脸面,如今被你将脸面丢得干干净净的,你还要这样的气他,你究竟有没有点良心啊!” “我怎么没有良心,我不也是来店里干活了?”海祥林一瞪眼。 “你那叫干活!说出来,我都觉得臊得慌。”海祥云冷笑一声。 “我是海家的二少爷,我怎么能跟这些下人一样干活?我要当掌柜,当账房,自然不能去做那出苦力的伙计!”海祥林恨恨的说道。 “虽然你是海家的二少爷,但是你也不比任何人高贵!”海祥云怒喝道:“掌柜,账户也全是自己努力升上来的,就是那些伙计,也是凭着力气干活赚钱,哪个像你,手不提,肩不挑,不干活白吃饭,也罢了,还偷店里的银子,我们海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我,我……”海祥林狡辩道:“一个月十两银子,还不够我喝一杯酒的!” “你一杯酒十两银子,伙计们一个月只有二两银子,又是如何养活一家人的,你过惯了富家大少爷的生活,那是从前,大伯有钱养你,从今天开始,我断了一切你们的俸给,我看着,大伯还有多少银子给你挥霍!” “你……你敢!”海祥林听着海祥云这样说,心里更加的恐慌,他深深的知道,这些年来,自己的老爹是一点活也不能干,如果不是四叔在世时的救济,甭说老爹能娶这些姨太太,就是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生下来。 “哈哈哈……”海祥云昂天狂笑道:“这件事,我还真敢干!” “祥云,祥云,你不要跟这个畜生生气啊,如果断了俸给,你大伯只能喝西北风了。”大老爷在一边听得胆颤心惊,赶紧的话道。 “大伯,既然您这样的宠溺二哥,我可不愿意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养一个无用之人!”海祥云冷着脸,一甩手,转脸走进了铺子中,再也不理会站在门口的大老爷和海祥林。 大老爷看着海祥云不像开玩笑,恨恨的一巴掌拍在了海祥林的脸上,“畜生,叫你多嘴,这下子断了银子来路,你跟你娘去喝西北风罢!畜生,畜生……”大老爷一边打,一边骂,一边流泪。 海祥林此时也没有半点嚣张的气焰,抱着头,任凭老爹打,也不敢说一句话。打了半天,海祥云实在看不下去了,微叹一声道:“算了,大伯,你也不要这样打他了,打了也是没有用的,我这里是供不起二哥这样的大神了,我也养不起他。” “祥云,再给他一个机会罢,我保证,他会改过的,畜生,你说话!”大老爷恨恨的骂着。 海祥林心里恨道:“好你个海祥云,你竟然用这一招,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暂且受些委屈,答应下来,等有了机会,我再收拾你。”想到这里,他赶紧的抬起头来,一边躲着他爹的拍打,一边高声叫道“我答应了,我答应了,我保证好好的,再不生事了。” 大老爷听着海祥林终于说话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望着海祥云道:“祥云,你想想,你二哥保证了,你就收下他罢,大伯也老了,你就当替大伯管管他罢,大伯这一辈子,也就这一个儿子,你只当可怜大伯一下罢。” 海祥云听着大老爷说的可怜,心里也是一软,不由叹了一口气,微微点头,“好吧,大伯,我可是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二哥再出什么事,大伯,你可不要怪我不顾亲戚情份了。” “你放心吧,放心吧。”大老爷连连点头,心里的大石头这才微微的放了下来。 海祥林再来铺子里的时候,虽然还是不经常的干活,至少人也勤快了许多,当着海祥云的面,那些搬货,摆货的活也能干一些,也不似从前那样打骂伙计,斥责掌柜,账房了。 晚上回到海府的时候,海祥云还没有走进房间,就见余雅蓝一脸气哼哼的走了出来,看到海祥云,笑也不笑一下。 海祥云诧异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我一天都在外面忙事情,可没有惹你。” “相公,我今日查了账目,真是太气人了,这个杨妈妈……这个杨妈妈……”余雅蓝气得说不下去了。 “杨妈妈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海祥云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相公,你知道那些产业是怎么回事吗?”余雅蓝恨恨的说道。 “你查出来真相了吗?”海祥云一边走进房间,怜香上来为他更衣脱靴,他一边问道。 “咱们全被杨妈妈骗了。”余雅蓝看看外面,突然小声的说道:“那些产业,原来是杨妈妈设得一个圈,其实并没有卖给二老爷,而依然是咱们自己的产业,只是那些租金什么的,送来的时候,却被杨妈妈私扣下来了,相公,你想想,这杨妈妈一年要贪污多少钱啊。”余雅蓝咬牙道:“她也真够狠的,一年就要贪污咱们一万多两银子啊。” “啊!”海祥云拖鞋也没穿上,一下子赤脚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余雅蓝道:“此事当真!” “我查得明白,吴管家来交租的时候,也都悄悄的告诉我了。” “这个老混账,枉我和姐姐这样的信任她,贪污起来,真是下得了手啊!”海祥云突然眯起了眼睛,眼中出冷冷的光芒。 “相公,你说咱们要怎么办?”余雅蓝看着海祥云那气得通红的脸,轻轻的问道。 “送官,顶多是判她入牢,这样就太便宜她了,这些年来,她贪了咱们这么多的银子,要让她吐出来!”海祥云轻轻的说道。 “是啊,三年了,相公,算来算去,不会少于五万两!”余雅蓝继续点火的说道。 “有什么好办法,让她吐出来?”海祥云想了片刻,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好方法。 余雅蓝也是皱着眉头,望着海祥云,现望向窗子外面,那蓝蓝的天空。 转眼之间,中秋节就到了,这一天,海府之内,张灯结彩,海家的人,能来的全来了,一大家子,不下于百十口子,将前厅后厅挤得满满的,小孩子到处的跑,处处充满了尖叫声,欢笑声。 前厅摆开了十余桌酒席,海家的族中长老,与几位老爷坐在一起,余者小辈一桌桌的分开,有处得好的,就坐在一起。 海如雪,海如梅,海如云,海如月四个人,首先挤到了一起,五太太也想一起坐的时候,硬被三太太拉到那边,嘴里说道:“五弟妹,那是孩子们挤到一起,你这个长辈,怎么也要挤到那里,快来与我们一起坐,今日是个好日子,待会咱们的侄媳妇还要来敬酒,你快不要过去了。”五太太没有办法,只好坐在了这边。 二太太站在那里,指挥着下人们将那些佳肴摆好,又吩咐把酒放在哪里,谁谁坐在那里,伊然这个府里的一个主事太太一般。 自从海祥林到了铺子干活之后,大老爷突然之间变得谦和了许多,今日坐在席上,言语很少,说话间也是带着笑意。 海大富看着众位老人,又看看一边忙着招呼的海祥云,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个祥云,说起来,也算是一个有出息的孩子,只是脾气太执拗,做起事,再也不顾后果。” 大老爷听着海长老埋怨海祥云,连忙的打岔道:“海长老,此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孩子们年轻气盛也是有的。” “你受了他的好处,你护着他,我可不是护短的人!”海大富看不得大老爷那卑恭的样子,冷冷的讽刺道。 大老爷的脸上白了一阵又青了一阵,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坐在不远处的海祥林看着自己的老爹受了海大富的抢白,立刻站起身来,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 海大富看着他那摇摇晃晃的样子,鄙夷的说道:“真是有其爹,必有其子,你们看看,席还没有开始,爹就一心护着别人,再不顾从前受的羞辱,这儿子,就喝得这样醉熏熏的了。” 众人不由得笑了起来,那海祥林故意的一晃一晃的走到这桌席前,口齿不清的说道:“海……海长老……嘻嘻……您老人家……在这里,我……我来敬您一杯酒……”说着,端起酒杯,就向前一递。 那海长老立刻厌恶的一挥手道:“哪个要你来敬酒,没点出息的败家人!” 海祥林“嘻嘻”一笑,那手中的酒直直的便浇在了海大富的头上,海大富立刻就要跳了起来,海祥林却是一手使劲的按住他的肩膀,一手将酒杯放在桌子上,重新倒满,又端起来道:“呵呵……洒……洒了,重新喝……”说着,又是一杯酒倒在了海大富的头上。 海大富再也忍不住了,努力的挣脱开海祥林的手臂,怒喝道:“海祥林,你这个混账,你在装醉,小心我让下人将你拉出来,痛打一番,醒醒酒!” 海祥林听海大富这样说,立刻猛得上前,扑到他的身边,一边拉着他的衣服,一边哀求道:“海……海长老,我……我不小心……,您……放了……放我了罢,我给您磕头……”一边将身子低下去,手中使劲一扯海大富的袖子,只听得“嘶拉”一声,那袖子竟然给撕下来半截,海大富又羞又恼,急甩海祥林,此时的海祥林就像膏药一般,再甩不下来。 海大富怒道:“来人,来人,将这个畜生给我拉出去!” 海大富只顾着喊,却忘了这是海府,那些下人们谁也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忙活着,那桌的长老们看着海大富一时下不了台,不由劝道:“海长老,他是喝醉了的人,您别再跟他计较了,大老爷,您将儿子拉下去罢。” 海祥林偷眼看看海大富气得浑身乱颤,心里得意地一笑,也不要别人劝了,自己摇摇晃晃的走回到了座位上。大老爷低着头,只做不理会,那边海大富扯着自己的袖子,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海祥云偷偷在一边看了,强忍着笑,走到海大富的身边,轻声道:“长老,随小厮去换件衣服罢。”海大富狼狈的点点头,随着吉庆向后院走去。 余雅蓝正陪着几位太太坐在后院那边聊天,从窗子里看到海大富,不由的一愣,心中暗想道:“这个老头子来后院做什么?当真是惹人厌恶。” 怜香在一边看到小姐的脸色变了一变,立刻明白了小姐的心思,微笑着走了出来,看着吉庆,故意诧异的问道:“吉庆主管,少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吉庆主管可吩咐了小厮们去请了郎中没有?” 第一百三十六章 浪子回头在线阅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浪子回头 第一百三十六章 浪子回头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探亲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探亲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探亲 嫡庶有别137第一百三十七章探亲 吉庆微微一愣,看了看怜香的眼色,顿时明白了怜香的意思,装作刚刚想起来,惊呼一声道:“哎呀,我真是糊涂了,这样的大事竟能忘记,怜香姐,海长老的衣服不小心扯破了,你帮着他找一件衣服出来,我就去吩咐小厮赶紧去请郎中过来。想是少忙着中秋节,累到了。” 怜香点点头,冲着海大富施了一礼,柔声道:“海长老,请随着奴婢过来罢。”海大富看着怜香,喉结咕噜咽了一口口水,眼里立刻出色迷迷的光线。怜香心中恨恨的骂了一句,“老色鬼!”一边故意做出没看到的样子,带着海大富来到房间门口,对着屋里回道:“少,各位太太,奴婢要给海长老挑件衣服,请少与各位太太回避一下。” 余雅蓝赶紧冲着这些太太们使了一个眼色,这些太太们也都是一些年轻的媳妇,听见海大富要进来,赶紧的站起来随着余雅蓝走到了内室。 怜香请着海大富进房间坐了,又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他的面前,海大富此时已经看的心内痒痒的,看着怜香把茶放在,忍不住伸手就要拉住怜香的手。怜香强忍愤怒,甩手就进去了。海大富眼巴巴地看着怜香的背影,口水咽的啯啯响。 余雅蓝在外面早看到了这一切,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这些太太们也是低头窃窃私语,对海大富极度的鄙视。 怜香进得屋里,看着余雅蓝,一脸的委屈。余雅蓝安慰的笑笑,指指衣柜,笑着说道:“前一阵子,给咱们少爷做了一件衣裳,少爷嫌颜色太花哨,就扔到了那里,你拿去罢。” 怜香脸上露出调皮的笑意,把那件衣服翻了出了。那些子太太们看了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海大富心里只记挂着怜香,本也没有注意到怜香手里拿着的衣裳是什么样子,赶紧的就当着怜香的面宽衣解带,一边轻声道:“怜香姑娘,我瞧着你实在的喜欢,你可愿意跟我回府当姨娘,也强似你在这里当着下人,到我府里,就是别人服侍你了。” 怜香心里早已经把海大富痛骂了几百遍,面上却不敢带出来,只是低着头,不言语。海大富换好了衣服,见怜香低头不语,以为她害羞,轻轻上前便要拉着她的手。 怜香又急又恼,又不敢甩脸子给海大富,这时候只听着轻咳一声,余雅蓝慢慢的从里间屋里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海大富,海大富尴尬的“嘿嘿”干笑几声,余雅蓝慢慢的开口道:“海长老,衣服换好了?” 海大富本来对余雅蓝一直都有成见,如今看她这样的客气,又想着要把怜香讨过去,连忙上前道:“侄儿媳妇,听说你有喜了,恭喜恭喜啊。” 余雅蓝轻笑道:“多谢海长老。” 海大富眼巴巴地看着怜香,腆着老脸说,“侄媳妇,我想求你一件事。” 余雅蓝眉头一挑,“海长老,请说罢,您是长辈,这个求字太折煞侄媳妇了。”海大富听着余雅蓝说话客气,脸上堆满了笑容,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了,一拱手道:“我瞧着这怜香姑娘又勤快,人又漂亮,想着讨过去做姨娘,侄媳妇可同意。” 余雅蓝脸上故意的做出惊讶的表情,“海长老,您果然这样想啊?” 海大富连连点头,“果然果然。” 余雅蓝做出惋惜的表情,“可惜啊可惜。” 海大富以为余雅蓝嫌弃自己年龄大,不由得说道:“怎么?我年纪虽然大些,也是有头有脸的,跟着我,府里外面的,那个不尊敬?” 余雅蓝点点头,“这个侄媳妇是相信。只是怜香已经许了别人了,好女不嫁二夫,海长老可是一直都这样教导咱们的。” 海大富张大嘴,看着余雅蓝,怀疑的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怜香姑娘许了别人了?” 余雅蓝轻笑一声,“小小的丫鬟,许人不用通知海长老罢。” 海大富不死心的又追问道:“许的那家?” “吉庆!”余雅蓝说完,怜香赶紧的捂住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海大富狠狠的瞪了怜香一眼,话也不说,一甩袖子,转脸就走。 余雅蓝鄙夷的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声,“自己也不照照镜子,癞蛤蟆想吃天鹅,做梦!” 怜香感激的看着余雅蓝,“小姐,多谢小姐。” “傻丫头,我往日再骂你们,也不会把你们往火坑里推啊,何况这样的糟老头子!” 怜香突然羞红了脸上,娇声道:“只是小姐,奴婢哪里就许了吉庆主管,小姐您这样说,怜香真是无法做人了。” “呵呵,如果许了,岂不是更好,我瞧着你们两个倒是挺配的。”余雅蓝打趣道。怜香顿时羞得再也不敢说话,低着头,连忙的走到了一边。 那些太太们在内室听着余雅蓝的话,忍不住笑的花枝乱颤了。纷纷的出来恭喜怜香,招得海大富更加的气愤,恨恨的走出后院,来到酒席前从新坐下。 众位长老老爷猛看到海大富,不由得一愣,齐齐转过头去,强忍着笑意。坐在一边的海祥林却不放过海大富,立刻站起来,大声的说道:“爹,您怎么跟一只鹦鹉坐在一起啊?” 大老爷本来也是拼命的忍住,听着儿子的话,再也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些的长老和老爷也是忍不住,笑的喷了出来。 海大富看着众人,恨恨的站起来喝道:“笑个什么!” 坐在一边的海祥云也是忍不住,走过来,打量着海大富,笑道:“海长老,这件衣裳果然很适合您老人家穿,好,好,好。” 海大富这才看到自己身上穿的衣裳,登时一张老脸羞得发紫。怜香给他拿的那件衣裳,鹦哥绿,上面还绣着大红的花红。 本来这是余雅蓝闲着无事给海祥云做得衣裳,海祥云面白如玉,任何颜色的衣裳穿着,都是玉树临风,神采奕奕。海大富一张老脸,肤色黝黑,又暗。猛一穿上这衣裳,就惹得后面的那些年轻媳妇笑个不停,他自己还不知道,心里只顾着将怜香弄到手。后来被余雅蓝拒绝,他又气哼哼的过来,自己更没有留意。海祥林一说,大家伙一笑,海大富的脸憋的更青紫,借着灯光,更像那架子上学舌的鹦鹉了。 海大富看着众人的嘲笑,顿时恼羞成怒,恨恨的拍案而起,怒喝道:“祥云侄儿,你如此的目无尊长,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会遭天谴!” 海祥林听海大富将火发在了海祥云的身上,不由得站起来大声说道:“长老,你这样说就不对了,祥云好心给你拿件衣裳,免你丢丑,你这样大的年纪,怎么好坏不分!” “你,你……”海大富登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着海祥林,浑身直哆嗦。海祥云怕他万一气过去,对着吉庆使了个眼色。吉庆连忙恭敬上前,哈腰道:“海长老,您老脸色不好,奴才送你回府罢。”海大富看到吉庆,心里更是疙瘩,眉头一皱,理也不理,转身忿忿而去! 其余的长老,各房的老爷,看着海大富愤而离席,渐渐也止了笑声,招呼着各家的家眷,也都告辞回府了。 海祥云回到房间,就看到余雅蓝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海祥云故意板着脸道:“蓝姐儿,怎么说海大富也是族中的长老,你怎么能如此的戏弄他呢?” 余雅蓝撇撇嘴,看着委屈的怜香道:“呸,还长老,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老色鬼。看到怜香,竟然让我把怜香嫁给他当姨娘。” 海祥云诧异的问道:“他真的这样说了?” “这样的话我如何能乱编出来,怜香是姑娘家,乱说出去,她还能做人吗?”余雅蓝嗔怪的看着海祥云。海祥云看着怜香委屈的面孔,点点头,“这个海大富是族里有名的色鬼,跟大老爷都有的一拼。他看上怜香,只怕咱们以后也没有安生日子了。” 余雅蓝轻轻一笑:“相公再不用担心了,我今日告诉海大富,咱们怜香已经许配人家了。” “许给何人?”海祥云惊问道。 “你猜猜。”余雅蓝调皮的说道。海祥云看看站在一边羞得脸色通红的怜香,打趣道:“看咱们怜香姑娘粉面含羞,样子又不生气,想来蓝姐说的这个人也是合她的心意,待我想想?” “少爷,少,不要再打趣奴婢了。”怜香站在一边,又羞又急。宴席散后,玉盘也听说了此事,已经打趣她一晚上了,如今余雅蓝,海祥云又拿这件事来说,怜香真的有些吃不消了,虽然吉庆也是她心内十分喜欢的。 余雅蓝呵呵的望着怜香,说道:“怜香不好意思了,咱们不要说了罢,天色晚了,相公,早点休息罢,这过节啊,真是累人,也不知道有余回来了没有?” “呵呵,好的,就听娘子的,咱们歇息去了,怜香,是不是许了吉庆啊。”海祥云笑着说道,怜香急得“哎呀”叫了一声,捂着脸,再不理海祥云了。 海祥云哈哈大笑,搂着余雅蓝进入内室,一边说着:“从咱们这里到临江县,行船也要半个月的时间,如今那边已经是深冬的天气,我想着,行船或许慢些,你再等等罢,有余办事情,你也可以放心的。” 余雅蓝点点头,轻声道:“这思乡之心生起来之后,就再也放不下了,也不知道父亲,母亲和那些姐妹们怎么样了?” 海祥云安慰着,两个人渐渐的睡去了。 这一日是十六,海祥云想着铺子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一大早就出去了,余雅蓝觉得自己有些懒散,坐在梳妆台前,任凭玉盘为她梳头,神有些倦倦的,怜香在一边看了,连忙轻声的问道:“小姐,要不要请郎中过来,看小姐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不用了,我只是有些懒怠,坐会就好了。”余雅蓝话音没落,就看到晴儿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怜香连忙的迎上去,问道:“晴儿,发生什么事了?” “回少,胡老爷派人过来接少过去了。”晴儿福了一福,望着内室说道。余雅蓝猛然一醒,这才想到,今天是回娘家的日子,自己只顾着想着远在千里的爹娘,却忘了这边时刻想着自己,念着自己的干爹。 她点点头,吩咐道:“你请那人先在前厅歇息一下,我即刻便去。”晴儿答应着,慢慢的去回话了。 玉盘此时已经为余雅蓝梳了一下简单的偏云髻,脸上淡淡的施一层粉,怀孕后的余雅蓝脸上起了几粒淡淡的雀斑,让余雅蓝苦恼不已,却为她的容颜更添了几分妩媚俏皮。 余雅蓝扶着腰轻轻的站起来,玉盘,怜香赶紧的上前抚搀扶住,余雅蓝呵呵的一笑,“我只是有些微倦,哪里就这样的娇惯了呢。” 怜香“呵呵”一笑,余雅蓝慢慢的走着,突然想到一件事,问怜香道:“我听少爷无意中提过,铺子里的账房先生也是姓胡,吉庆有没有告诉过你?” 怜香脸一红,低头道:“吉庆怎么会告诉我这些事情。” “没有告诉?”余雅蓝没有再追问下去,偶然一回头,看到玉盘正冲着怜香做鬼脸,忍不住打趣道:“玉盘,你是不是看我将怜香许给了吉庆,你心里不平衡,也想早点子嫁出去?我瞧着那海大富就不错,玉盘你嫁过去,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玉盘刚开始以为小姐在嗔怪她,再听后来的话,玉盘老实,以为小姐说的是真的,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里顿时泛起了泪雾,“小姐,小姐,玉盘再不要嫁给那个老色鬼!” 余雅蓝心里暗笑,却是正色说道:“那海大富虽然跟咱家没有什么大的关系,只是毕竟他是族中的长老,昨日他瞧上了怜香,被我拒绝了,只怕他要怀恨在心,想法着报复咱们,如果咱们不送一个有姿色的丫鬟过去,少爷只怕以后在族中又不能安然无事了。” “小姐,小姐,怜香姐不愿意嫁,玉盘也不愿意嫁,如果那个老色鬼真的要这样的报复咱们,那,那玉盘……就过去罢……”说到这里,玉盘想着海大富那一张紫头紫脸,心内实在的委屈,忍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余雅蓝原只想跟玉盘开个玩笑,没想到她到认真了,又听着她说的话,心里不情愿,但是为了海家,又要委屈自己,心中一阵的感动,眼圈微红了一下,拉起她道:“傻丫头,你和怜香是我最亲的人了,我怎么能把你们推到火坑里,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瞧瞧你,哭成个花猫样。” 玉盘听着余雅蓝的话,这才回悲做喜,又不相信自己的耳边,怀疑的问道:“真的吗?小姐真的不舍得把我许给那个老色鬼了?” “当然不会,就是他把家产都送给咱们,咱们也不要,我已经有了最好的人选了,怎么会再把你许给别人呢。”余雅蓝笑着说道。 兴隆正坐在前厅的议事厅内喝着茶,听到声音,连忙的迎出来,上前打了一个千道:“小人兴隆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吉祥。” 余雅蓝呵呵一笑,“兴隆主管,快快请起来,府上一切可好?我干爹可好,轩儿妹妹呢?” “回大小姐,老爷与二小姐一切安好,只是日日盼着大小姐回府,今日老爷特意命我早早的过来,说是早点将大小姐接回去,好好的一叙天伦之乐。” “有劳兴隆主管了。”余雅蓝说着,吩咐晴儿几句话转告杨妈妈,轿子早已经在二门外准备好了,余雅蓝饭也没吃,只吃了几块茯苓饼,便向着胡府去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余雅蓝突然想到海祥云说过今天也要过来,吩咐轿夫到店铺转一下,看看海少爷是否忙完了。 刚刚走到铺子的时候,余雅蓝挑起轿帘,就看到一位身材修长,白净面皮的青年男子送着海祥云出来了,余雅蓝心是一颤,这个男子如此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海祥云正在吩咐胡先生一些事情,看到余雅蓝的轿子到了,连忙的笑道:“胡先生,今天是十六,早些下工罢,你派人去那几家铺子也说一声,别让家里人等着。” 胡先生答应着,看着海祥云上了轿子,这才慢慢的回铺子中去。 这边还没有到胡府,远远的就看到大门口站了两个人,余雅蓝眼圈一红,胡千方和轩儿竟然站在门口来迎他们,就是自己的父母,也难得做得如此的至真。她这边还没有说话,海祥云早已经吩咐落下轿子,远远的走过去,上前深深的一拜。 这边余雅蓝的轿子也已经走到了,在玉盘怜香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了出来,向着胡千方就要下拜行礼,胡千方那边赶紧的过来,一把搀住,嗔怪道:“你这孩子,身子不便,还要这样的多礼,外面冷,快快进府,我早已经吩咐下人们准备好了暖暖的茶,旺旺的暖炉,快些着。”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探亲在线阅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探亲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探亲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寻亲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寻亲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寻亲 嫡庶有别138第一百三十八章寻亲 余雅蓝心中感动,拉着轩儿的手,跟在胡千方与海祥云的后面,慢慢的走进府去,一路走,她一路问着轩儿:“轩儿妹妹,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轩儿笑着说:“姐姐,我现在好多了,有些时候,我还陪着爹到铺子里转转呢,爹说,我不能总是在府里,要多出去,这样的接触的人多了,做事情也就不会总是忧柔寡断的,也会像姐姐这样的干脆利落。” “干爹真是的,轩儿妹妹这样柔弱的一个人,还偏要把你放到外面去,如果有干爹这样的爹护着,我才不愿意这样的啊,你姐夫常说我凶悍呢。”余雅蓝轻声的说着。 “那姐夫一定是误会姐姐了,我看姐姐人又善良又温柔的。”轩儿立刻正色的说道。 余雅蓝看着轩儿的脸,心里不由得一愣,这张脸,竟然与刚才看到的胡账方如此的相像,莫非真的有可能?她心里狂跳了一下,脸也红了起来。轩儿吓了一跳,连忙的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红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我只是走路走得快一些。”余雅蓝掩饰着说道。 胡千方做着绸缎的生意,海祥云从前因为跟胡千方有生意上的往来,后来余雅蓝认了胡千方为干爹,海祥云索进货全部从胡记绸缎庄拿了,这样一家子做起生意来,更是融洽。 胡千方问了问海祥云铺子的生意,鞋子今年要走的趋势。海祥云又为胡千方提议了许多,最后说道:“岳父,我从前在临江县的时候,看到那边的人,冬天也就穿着薄薄的鞋子,穿上去,却又轻巧暖和,我想着,咱们这里今年冬天比往年更冷,干爹要不要试试进那种面料呢?” 胡千方点点头,“我店铺中,大部分都是那些上等的面料,只是这些料子,中看却又不暖和,那些太太小姐们,天冷又不愿意多穿,我总想着进些既暖又轻的料子过来。” 海祥云点点头,还没有说话,那边余雅蓝突然咳了一声,一时间房中的人全都望向了她,余雅蓝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跟干爹商议一下。” “傻孩子,有事情只管说,跟干爹你还客气。”胡千方笑呵呵的说道。 轩儿紧张的拉了一下余雅蓝的袖子,余雅蓝鼓励的拍拍她的手臂,笑了笑,轻声的说道:“干爹,我想着轩儿妹妹一个人在府里,平日干爹总是忙着铺子里的生意,不如让轩儿妹妹到我那里住一些时日,我那边海家的姐妹也多,轩儿妹妹也不寂寞,干爹认为如何?” “当然好了,这件事还需要商议什么?”胡千方嗔怪道:“你们真当我是老糊涂拉,呵呵。” 轩儿高兴的一把拉着胡千方的手臂,撒娇的晃着,余雅蓝也高兴的看看海祥云,海祥云点点头,脸上微露出笑意。 在胡府玩了一日,临走的时候,余雅蓝与轩儿约着明日到海府去,这才恋恋不舍的分开,海祥云与余雅蓝坐在一顶轿子里,由四个小厮抬着,海祥云将余雅蓝揽在怀里,轻声的问道:“你今日与轩儿妹妹在那边偷偷的说着什么?” “什么时候?”余雅蓝奇怪的问道。 “还要装糊涂,你们两个在那边偷笑着打量着我,又窃窃私语说着什么。”海祥云轻轻的一捏余雅蓝的小鼻子,嗔怪道:“再不说实话,小心着,我今晚要惩罚你。” “真的没有什么事啊?”余雅蓝仔细的回忆着,却不防海祥云突然将手伸到了她的胳肢窝上,轻轻的挠了几下,余雅蓝再也忍不住,一边笑着,一边挣扎着。 海祥云轻笑了几声,又问道:“快快从实招来。” “我想起来了,你还记得轩儿有一个哥哥吗?”余雅蓝正色的问道。 “记得,蓝姐儿你曾经说过,还让我帮着留意一个叫胡乔文的男子。”海祥云点点头,重新将余雅蓝搂好。 “我今日去你铺子里的时候,看到一位先生送你出来,那位先生不正好是姓胡吗?”余雅蓝提醒道。 “是胡,但是他的名字却只有一个单字的却,胡却账房刚来的时候,我也纳闷着,这个名字有些奇怪。”海祥云看看余雅蓝的脸色,突然的问道:“莫非你怀疑这个胡先生就是干爹的儿子?” “正是!”余雅蓝轻轻的一皱眉道:“相公你没有发现这位胡先生与轩儿妹妹长得如此相像吗?” “我瞧着也有些眼熟,只是不敢往那方面想着,胡家的生意,大过我十倍也多,这位胡兄,怎么放着好好的大少爷不做,要来我这里做一个小小的账房。”海祥云摇摇头,“真的实在想不明白。” “这个,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如果胡先生真的是干爹的儿子,咱们是不是要劝他回府去呢,你也看到,干爹这些日子又老了一些呢。”说到这里,余雅蓝不由得掏出帕子拭拭眼泪。 海祥云搂着她,轻吻着,一边点头道:“一切听蓝姐儿的,你来安排罢。” “我想着明日请掌柜的和胡先生过来吃饭,顺带着问问他的话,看看他的心思如何?”余雅蓝建议着。 “这样的事情,你来做主罢。”海祥云微微一笑,温热的唇又凑了上去。 海府之内,张灯结彩,今日大东家宴请铺子里的伙计,那些伙计们听了,心里是又惊又喜,节前,不但发了丰厚的红色,节后,还能有福气,再来大东家的府上吃饭,这样的荣耀,哪家的伙计有些殊荣? 那些伙计们个个小心谨慎的走进胡府,看着里面繁华豪华的摆设,个个咋舌。吉庆听了余雅蓝的吩咐,暗中观察着胡先生的一举一动,只见那些伙计掌柜们,看到一些奇洋异景,个个露出惊奇的表情,唯一有胡先生却是垂着眼,不为所动,直到坐上席面上的时候,胡先生这才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看着海祥云。 余雅蓝在后面听着吉庆的回报,对着轩儿道:“妹妹,这位胡先生过来了,妹妹你有多久没有见到哥哥了?” “算来,也有三四年了。”轩儿想着就要看到哥哥了,心中激动,眼圈不由得红了起来,昨日她听着余雅蓝说起这位胡账方跟自己非常的相像之时,心里就已经控制不住,哥哥虽然是二姨娘所生,却是跟自己如一个模子出来一样,不知道底细的人,都认为他们是一同胞的兄妹。 听了余雅蓝的话,轩儿再也忍不住了,昨天晚上就嚷着要去看看这位胡先生,被余雅蓝劝住了,并且说了自己的计划,怕着胡千方不要让她出来,如今将轩儿带回自己的府上,又请胡先生与一班的伙计一起过来赴宴,既不唐突,也不尴尬。 轩儿在后院听着吉庆的话,立时又坐不住了,拉着余雅蓝,嚷着就要向前来,余雅蓝按住她,柔声的劝道:“好妹妹,这位先生已经来了,你就不要着急了,他们在前面吃饭,咱们过去,像什么样子,你且放心,既然请了他们来,我一定会让你见到的。” 轩儿点点头,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余雅蓝,余雅蓝一阵的心疼,抚抚她的头,问道:“吉庆,现在可开席了?” 吉庆摇摇头,“还不曾,还有比较远的一个铺子的掌柜没过来,大家都在等他。” “那你将胡先生请过来,就说我要见他。”余雅蓝吩咐着。 “是,少。”吉庆答应着,连忙过去,俯在胡却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胡却的面容之上,顿时露出诧异的表情,看看吉庆,又看看海祥云。 海祥云早已经听到吉庆的话,点点头,微笑道:“胡先生,我这些铺子的生意,这些年来,也多亏了胡先生打理,我娘子想是要感激胡先生。不妨事,你先请到后院去一趟罢。” 胡却这才点点头,随着吉庆慢慢的向着后院而来,余雅蓝吩咐轩儿坐在内室里,自己坐在外屋,只听着帘子一声轻响,吉庆的声音传了过来,“少,胡先生来了。” 余雅蓝赶紧的站起来,笑盈盈的迎了过去。胡却一看到少如此的客气,立刻上前深施一礼,斯文的拜道:“胡却见过少。少吉祥。” 余雅蓝微笑道:“吉庆,快请胡先生起来,胡先生不要客气,请坐罢。”说着,一边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胡却,只见他一张面容白似冠玉,直鼻阔口,剑眉高耸,直斜鬓角。不似海祥云那般的清秀,却另带一股豪气。 她微微点头,果然越看越像轩儿,这时候,胡却看着余雅蓝不停的打量着他,心中疑惑,脸微红了红,偷偷的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自认为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他不敢久留,不由得站起来说道:“少叫小人前来,不知道有何事吩咐,如果没有什么事,小人就回前厅去了。” 余雅蓝这才反应到自己行为唐突,还好吉庆知道自己的目的,不然,还真以为自己是对这位胡先生产生好感了,也难怪这位先生误会,自己的眼神也太直勾勾了。 她见胡却站起来,连忙掩饰的笑笑道:“胡先生,我听着海少爷说的,这几年来,咱们铺子里的生意账目一笔笔的,又清楚,又利落,真是多亏了胡先生了。” 胡却微微一摆手,“少客气了,拿人钱财,于人做事,这也是我份内的事情。” “那也要多谢胡先生。”余雅蓝听出胡却语气中的客气,可见这胡却对自己误会不小啊,她勉强笑道:“胡先生,家乡何处啊?” “小人北方人氏。”胡却轻答道。 “北方人氏?”余雅蓝没有料到他竟然这样说,心中一急,不由得脱口而出,“胡先生不是本地人氏吗?” 胡却看看她,又低下对,轻声却稳稳的说道:“小人北方人氏!” “这个……”余雅蓝不由得有些尴尬起来,怪不得这一对父子俩会吵起来,这个胡却的脾气也太执拗了。 胡却看着余雅蓝低头不语,立刻又施了一礼,轻声道:“少,如果没有什么事,小人告退了。“说罢,甩袖就要离开。 余雅蓝不由得吃了一惊,抬起头,“哎”了一声,那边胡却已经不客气的迈出了脚步,这时候,就见内室的帘子一掀,一个身影直接就扑到了胡却的身上,胡却吓了一跳,只看清是一个穿红袄的小姑娘,却没有看清她的样子,他连忙轻扶住她,然后退到一边,正色的说道:“这位小姐,非礼勿动,请小姐稳重!” 余雅蓝听了这句话,脸色不由得一红,微叹了一声,那边轩儿早已经哭了出来,“哥哥,哥哥……” 胡却怔了一下,待看清面前女孩子的面貌时,忍不住一把抱住她,眼泪便垂了下来,“轩儿,你怎么在这里,你的身子好了没有?” “哥哥,这些年你都在哪里的啊,爹爹派许多人去找你,只是找不到,哥哥,你快跟我回家罢,爹爹想你想得头发也白了。”轩儿拉着胡却的手,一迭声的说道。 胡却听着轩儿提到爹爹,慢慢的松开手,扶着她到一边坐下,有些严肃的吩咐道:“我在海家铺子里做事,你却不要告诉爹爹,不然,我还会再离开。” “为什么呢?哥哥,爹爹虽然嘴里硬,我却是知道,他很想你的。”轩儿眼巴巴的望着胡却,满脸的恳求,“哥哥,你就随我回去罢。” “轩儿,我自有分寸,我现在过得也很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用任何人来拘束,我倒得觉得自己现在做事情,比以前考虑的更多了。”胡却望望余雅蓝,又施一礼道:“少,请原谅胡却方才的态度鲁莽。” “呵呵,胡公子,听着你的话,我也明白一些事情,只是老人家现在家中这样的想你,为人子女的,总也要想着父母的难处。我想,你还是回去罢。” “多谢少费心,能使我兄妹相认。”胡却却没有回答余雅蓝的话。 轩儿在一边说道:“哥哥,如今蓝姐姐也是咱们一家人,她认了爹爹做干爹,算起来,哥哥应该叫蓝姐姐妹妹的。” 胡却愣了一下,点点头,“如此甚好,爹爹身边有你们两个相伴,也不寂寞了。” 余雅蓝正色道:“胡先生,论理,我要叫你一声胡先生,论情,我应该叫你一声大哥,只是,看你今日如此,我却觉得什么都不用叫你,干爹虽然对你有误会,这些年来,却也是饱受失子的痛苦,从前你一直误会,如今明白了干爹所做,也是为你好,你却一直硬着心肠,如果绝情,真是让我汗颜,轩儿,你不用求他了!” 轩儿看看余雅蓝,又看看胡却忽青忽绿的脸,再次有恳求道:“哥哥,你回去罢,爹爹想你,想得人也老了许多。” “这个……”胡却听了余雅蓝的话,心里犹豫了起来,这些年来,他也经历了许多,从一个富家的少爷,到一个小小的账房,其中的落差,谁又能明白他的苦处。只是听着余雅蓝的话,爹爹年纪如此之大,还在为着店铺拼命的忙碌,自己却狠着心,近在咫尺,却不去相认,任父亲弱妹陷在想念之中。自己真是难为人。 余雅蓝说完那番话,却再也不理他,自顾自的直步入内室,轩儿看着余雅蓝生气了,不由得站起来,又望了望胡却,轻声道:“哥哥,你想想蓝姐姐的话罢,爹爹在家中等着你呢。”说着,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 吉庆在一边轻声道:“胡先生,酒席就要开始了,请胡先生过去罢。”胡却微微点头,心不在焉的答道:“过去罢。” 轩儿暂且住在紫薇院,李婶将房间布置的暖暖和和的,芍药服侍着小姐躺下,这时候,小丫头秋儿高兴的跑了过来,自从她跟着余雅蓝来到海府之后,因为余雅蓝身边有着怜香,玉盘,所以就让她自己在这府里随意的跑动,什么也不要她做,秋儿倒也高兴,今日这里跑跑,明日那里转转,今日听说自家的小姐过来了,赶紧的跑了过来,看到轩儿,高兴的上前拜道:“小姐,秋儿见过小姐,小姐可好了?” 轩儿也是高兴,看着秋儿道:“你在这里倒是快活,我听着这府里也没有人差使你。” “是大小姐仁慈,奴婢又愚笨,所以让奴婢在这里到处跑跑。”秋儿回着,又问道:“老爷可好?其实奴婢在这里,没有事情做,倒也想着从前干活的时候。” “呵呵,你还真是丫鬟命,再也不会享福的。”轩儿笑着,秋儿也笑了起来,为轩儿倒一杯茶,轻轻的端到她的面前,还要再说什么,芍药走过来,轻轻的说道:“小姐,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罢。” 轩儿看看天色,点点头,芍药为她掖好帐子,秋儿站在一边,看着芍药如此的细心,心中暗暗的佩服。 芍药看着轩儿闭上眼睛,慢慢的入睡了,方才吹熄蜡烛,轻轻的走出来,这时候,就见秋儿悄悄的跟过来,低着声对着芍药说道:“芍药姐姐,在这府里吃饭要当心一些。” “怎么!”芍药立刻吃惊的问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寻亲在线阅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寻亲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寻亲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惩奴(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惩奴(一)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惩奴(一) 嫡庶有别139第一百三十九章惩奴(一) “这个府里的主事妈妈与少不合,前次竟然指使人在大小姐的饭里下毒!”秋儿看看四周,没有人,方才小声的说出来。 “啊!”芍药吓了一跳,“这样的奴才大小姐还留着!” “听说这个管事妈妈,也有一些子背景,大小姐一时之间还不能动摇她。”秋儿摇摇头,“这个人,也太毒辣了。” “唉!”芍药叹了一声气,摇摇头,再也不说话。那边秋儿又说了几句闲话,就告退了。 第二日一大早,轩儿还不曾起来,那边秋儿就已经端着洗脸水跑了过来,芍药不由嗔怪道:“你这个丫头,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再不见你干活,一叫你的时候,你跑得比兔子还快,如今这大小姐怎么调教的你,不让你干活,你自己倒主动干起来了。” 秋儿嘻嘻一笑,“大小姐也没怎么调教我,只是让我天天闲着,刚开始我还是挺高兴的,后来就觉得无所事事了,再去找大小姐要活干的时候,大小姐却是微微一笑说,你再多玩几日,直到你真正的想干活了,我再给你找活干罢。” 芍药笑道:“原来是这样的,物极必反,大小姐让你闲着,闲到你觉得无聊了,你才会觉得干活原来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秋儿点点头,一边轻手轻脚的将洗脸水放下,一边轻声的说道:“小姐可起床了?” 芍药看看床上,点点头,“想是起来了,你去瞧瞧罢。” 秋儿点点头,轻轻的掀开帐子,只见轩儿瞪着大眼,正在那里冲着她笑,秋儿吓了一跳,差点叫了出来,不由得又笑起来,“小姐,您还真是有意思,已经起来了,还不叫我们,瞪着大眼睛,倒吓了我一跳。” “哈哈,我从前在家里的时候,总是一个人,总是想着,哪天突然有一个人掀开这帐子,让我吓一跳,这才快乐,今日听着你和芍药姐的话,我也就顽心大起,果然有趣。”轩儿说着,翻身起来,望着秋儿笑道。 这时候,就听着外面余雅蓝的声音爽快的响起来,“这么一大早的,这屋子里怎么这样的高兴啊,大老远的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快说来我听听。” 芍药秋儿赶紧上前行礼,轩儿坐在床上看着余雅蓝,怜香与玉盘,顿时屋子里满满的人,她不由得更加高兴道:“姐姐,我从前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太孤单,总想着,什么时候,屋子里有一大家子的人,大家又说又笑的,多好啊,今日竟然梦想成真了。” 余雅蓝“呵呵”笑道:“那当然了,兄弟姐妹一大堆的,你想安静,也安静不了,再等到以后,轩儿妹妹你出了阁,有了孩子了,那时候,你更不得安静了,一大群的小孩子围着你叫娘,我看你,到时又想念现在的安静时光了。” “姐姐……”轩儿听着余雅蓝这样说,不由得粉脸通红,娇嗔道。 “是我说错话了,妹妹快些起来,今天天气挺好的,姐姐陪你逛逛园子。”余雅蓝立刻又对着怜香说道:“你去厨房吩咐,将饭摆在紫薇院罢,少爷一大早便去铺子里了,入冬了,订单也多了起来。玉盘,你吃了饭,去咱们的店走一趟,将我前几日画的鞋样子拿去,再问问林掌柜的,有什么事情没有?就说我现在这些日子不舒服,不能过去,待好一些了,就过去瞧他老人家。” 怜香,玉盘答应着,那边轩儿看着余雅蓝,佩服的说道:“姐姐,你真是女中诸葛了。安排事情这样的井井有条,又利落,怪不得爹爹总是夸你。” 余雅蓝笑笑,看着芍药为轩儿梳妆,秋儿服侍着轩儿洗过脸后,端起来洗脸水就要出去,那边余雅蓝突然笑道:“秋儿,我记得你前几日找我要活干呢?” “大小姐,您快些给奴婢些活干罢,奴婢这些日子真是闲得很了。”秋儿立刻站住,愁着脸恳求道。 “呵呵,你现在也知道没有事情做得苦了?” “大小姐,奴婢明白了,从前干活从事懒,心里抱怨,闲了这两个月,奴婢真是越来越羡慕那些有事情干的大娘姐姐们了。” “好罢,从今天开始,你与李婶就在这房里罢,小姐来了,你服侍小姐,大小姐来了,你服侍大小姐,可能做好?” “能,能……”秋儿连连点头,端起洗脸水,似一阵的风的跑了出去,片刻之间,又跑进来,倒上茶水,奉上,还没有站片刻之间,又跑了出去。大家看着她那如风火轮一般的跑快,目瞪口呆。 轩儿刚要说话,就见秋儿带着两个小丫头,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原来她跑到了厨房,吩咐将饭送了过来。 余雅蓝看着秋儿忙着摆碗筷,不由得打趣道:“秋儿,夏天你服侍我罢。” “大小姐,方才不是说我在这里服侍海大小姐和轩儿小姐吗?”秋儿诧异的问道。 “我瞧着你跑路一阵风似的,夏天你服侍我,我也不用打扇子了。”余雅蓝轻笑着说道。那边秋儿方知道打趣,忍不住脸红了一下,轩儿,芍药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轩儿住了几日,心中总想着让哥哥回府,余雅蓝轻着她,稍安勿燥,毕竟这也有三四年的时间,怎么也要给胡却一点时间考虑,轩儿点点头,临走的那日,眼巴巴的瞧着余雅蓝。恳求道:“姐姐,你一定要帮着我,让哥哥回来啊。” 余雅蓝点点头,“放心罢,我也希望你和干爹能快乐,一家人能团聚,我会让你姐夫经常的劝着哥哥的。” 轩儿这才点点头,余雅蓝又叮嘱道:“你回府后,再不要告诉干爹,你们也知道他们两个人的脾气,都是急子,我怕万一再闹僵了,大哥又没了踪影,就惨了。” 轩儿郑重的点点头,这才上了轿子,慢慢的回府去了。 杨妈妈自从上次金管家送租金前来,心中一直的存着疑惑,想着少这样明的一个人,如何竟然看不出来,虽然不想再去拿这些银子,可是又止不住的伸出手去。 过节之后,府里的事务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这天一大早,余雅蓝便来到了前厅的议事厅,吩咐晴儿道:“晴儿,你去同仁院,请杨妈妈过来了,我有些事情,要与杨妈妈说。” 晴儿答应着,昂着头,向着后院而去,自从前一次少吩咐她去过后院之后,晴儿突然也不怕杨妈妈了,月俸不但少又给涨了一两,就连从前杨妈妈扣的,少也逼着她吐了出来,家里现在不但弟弟妹妹都能上学,就是母亲,也清添了几件好衣裳,再不用日日为着吃饭发愁了。 晴儿来到后院,还没有进院,就看到金珠站在屋檐下,小心翼翼的向着窗子里看,晴儿悄悄的来到她的身后,顺着她的眼神瞧去,却是恍恍惚惚的瞧不清楚,晴儿不由得轻声问道:“金珠姐姐,你在瞧什么?” 金珠吓得心脏差点掉了出来,她赶紧的捂住嘴,瞪着眼看着晴儿悄声骂道:“你这个死丫头,进来也不打个招呼,你想吓死我啊。” 晴儿赶紧赔笑道:“我刚进来,看到姐姐你这样,我也不敢惊动你,你在瞧什么啊?” 金珠赶紧的摆摆手,拉着晴儿走到一边,轻声道:“你来做什么?” “少吩咐我来请杨妈妈过去,说有什么事情。”晴儿看着金珠。 “方才我看到钱二账房进去了,这会子也不知道跟着杨妈妈商量着什么事情,我瞧着钱二账房一脸的紧张,杨妈妈又那样的小心,估计他们又生出什么事了。”金珠看看房门那边,轻声的说道。 “我知道了,金珠姐姐你帮我通报一声罢。”晴儿点点头,金珠现在对杨妈妈也是没有一心了。杨妈妈什么事都要防着她,却一时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人选,所以只好有事就撵金珠出去。 金珠点点头,故意加重了脚步,走到房门前,然后抬高声音道:“杨妈妈,晴儿求见。” 果然愣了一下,杨妈妈尖细的声音传过来,“晴儿有什么事情?” “少请杨妈妈到议事厅,有事情要与杨妈妈讲。”晴儿站在院中,也提高了声音,里面响了几下,杨妈妈挑开帘子,拢拢头发,点点头道:“也罢,我正好也有事情,你前面带路罢。金珠,你随我过去。” 金珠正想着趁着杨妈妈去前厅,自己好偷偷进去,看看有什么东西,没想杨妈妈识破了她的心眼,直接的说道,金珠点点头,只好随在她的后面。 杨妈妈进来的时候,余雅蓝看着她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慌张,心中纳闷,晴儿站在一边,对着怜香使了一个眼色,怜香立刻会意,故意说道:“少,我瞧着这里的茶叶不太好,您现在有孕在身,不适合喝茶,我去将那房里的柚子蜜茶给你拿来,冲一杯罢。” 余雅蓝点点头,“你去罢。” 怜香赶紧的走出来,金珠站在外面,拉着怜香将方才的事情,轻轻的说了一遍,怜香点点头,一边猜测着,一边吩咐小丫头跑到少***房中,将那柚子蜜茶取来,重新泡了一杯,端了进来。 杨妈妈此时正背对着怜香站着,怜香悄悄的冲着余雅蓝使了一个眼色,余雅蓝立刻心知肚明,轻声道:“杨妈妈,您可吃饭了不曾?” “回少,老奴还不曾。”杨妈妈心中纳闷,少叫自己前来,难道就是为了问吃饭这一回事? “正好,我也不曾吃,你先去厨房吩咐一下,今日将你的饭也摆在这里罢。”余雅蓝看着杨妈妈,似笑非笑的说着。 杨妈妈心里不平,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嘴,答应着,向着厨房走去。金珠跟在后面,看着杨妈妈铁青的脸色,也不敢说什么,杨妈妈一边走,一边心里骂道:“你这个小蹄子,身边那么多的丫鬟,你不叫,倒让我跑一趟,故意羞我这张老脸是吧。” 怜香这边赶紧的上前,将金珠的话告诉了余雅蓝,余雅蓝点着头道:“原来如此,这个老狐狸,今日不给她些颜色瞧瞧,她倒以为咱们府上的银子,是应该拿的了!” 怜香,玉盘看着小姐,悄声的问道:“小姐,咱们要怎么做?” 余雅蓝想了想,在丫鬟耳交待了几句,玉盘忍不住,差点笑了出来,这时候,门外杨妈妈的声音轻轻的响起道:“少,早饭来了。” 余雅蓝坐正身子,怜香吩道:“有劳杨妈妈了,请进来罢。” 那边杨妈妈带着四个小丫头子,拎着四个食盒,一样样的摆好,杨妈妈的分例是比余雅蓝少二份菜,此时一起摆出来,倒也是壮观,余雅蓝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轻轻的说了一句,“我到也饿了,怜香,你装些粥给我吃罢。” 怜香答应着,赶紧的拿起碗来,装了半碗粥,吹了吹,递到余雅蓝的面前, 余雅蓝接过去,慢慢的吃着,杨妈妈站在那里,等着余雅蓝叫她,却见余雅蓝自顾自的在那边吃着,并没有叫她的意思,杨妈妈心中愤,却不敢表露。 余雅蓝吃过半碗粥,方才抬起眼来,看看杨妈妈道:“杨妈妈,您虽然是主事的管家,也算是府里的半个主子了,您怎么还站着,快来一起吃罢。” 杨妈妈强忍着气,赔着笑,侧身坐在一边,那边金玲刚要上前替杨妈妈装饭,余雅蓝轻咳了一声,金玲吓得赶紧放下,杨妈妈再大,在少面前,也是奴才,哪有奴才当着主子的面再使唤奴才的? 杨妈妈听了余雅蓝的咳声,不由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只好拿起碗来,自己装了一碗,还不曾吃,那边余雅蓝放下碗,说道:“我吃好,杨妈妈您慢用,怜香,玉盘,你们一起吃罢。省得饭再凉了。” 怜香,玉盘答应着,再不去看杨妈妈那铁青的脸子,自顾自的坐下来,玉盘饭量大,自己拿着一个大碗,转眼间,便是二碗下肚了,那桌上的美小菜也被她挑得东一块西一块的。 怜香斯文,端着碗,在那里小口的喝着粥。杨妈妈气得眼发直,看着玉盘的吃相,肚子里顿时觉得一阵的恶心,碗里的饭一口也吃不下去。她放下碗,刚要说自己吃饱了,余雅蓝却轻声道:“杨妈妈,今年金管家来交租子,说咱们家的今年的租金收得比往日艰难多了,这粮食咱们可不能总是浪费了,你要管一管啊。” 杨妈妈答应着,只好又捧起碗,虽然极力控制着不看玉盘,脑子里却时刻想着她扒饭时的呼噜声。强忍着恶心,努力的将那半碗饭咽了下去。 这边还没有刚刚吃完,那边玉盘却大叫着,“怜香姐姐,您帮着我收拾一下罢,我去去就来,一边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怜香轻骂一声:“真是懒驴上磨,那个真多。”一边摇着头,慢慢的收拾着碗筷,这时候,杨妈妈心里更是一阵阵的恶心上泛,险些就要吐了出来。 余雅蓝坐在一边,看着杨妈妈那难看的表情,心中暗笑,吩咐道:“怜香,先不要忙那些,给杨妈妈沏茶过来。” 怜香会意,沏了一杯酽酽的茶放在了杨妈妈的面前。杨妈妈笑笑接了过来。那边余雅蓝轻轻抿了一口自己的蜜柚茶,让道:“妈妈请喝茶。” 杨妈妈不好拒绝,只好端起茶来轻轻的抿了一口。心里暗暗叫到,“你们这些死丫头,存心想整死我,明知道我没有吃饭,还要沏这样酽酽的茶水。”杨妈妈放下茶杯,看了看余雅蓝一眼,立刻的说道:“少有什么吩咐?” 余雅蓝慢慢的又抿了一口茶,微笑着看着杨妈妈,却不说话。杨妈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又不敢再追问。只好掩饰的又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眼看一杯茶将将喝完,那边玉盘眼疾手快,立刻又给续了一杯。王妈妈心中暗暗叫苦,她现在已经感到肚腹之中隐隐传来咕噜的叫声,再喝一杯的话,恐怕更饿了。 余雅蓝看看杨妈妈脸上的表情,心里暗笑,想了想,轻声问道:“杨妈妈,今年金管家来送租金的时候,我瞧着这钱怎么不对?所以请杨妈妈过来询问一下。” 杨妈妈心里微颤了一下,稳了稳心神,轻声回道:“这个,老奴确实不太清楚,这个收租的事一向是钱帐房收。”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烦请杨妈妈将钱帐房请来罢。” 杨妈妈答应着,就要起身,余雅蓝又说道:“妈妈年纪大了,还是金玲去罢。” 杨妈妈看看金玲,金玲连忙答应着,赶紧的跑了出去。钱二正在杨妈妈的房间里等着杨妈妈回来,左等不来右等不见,心中正在着急,就看到金玲匆匆跑了过来,钱二心里咯噔一下,金玲跑到屋内,看着钱二,连声的说道:“钱先生,不好了,事发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惩奴(一)在线阅读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惩奴(一)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惩奴(一) 第一百四十章 惩奴(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四十章 惩奴(二) 嫡庶有别 作者:林三娘 第一百四十章 惩奴(二) 嫡庶有别140第一百四十章惩奴(二) 钱二吓了一跳,急忙的问道:“什么事发了?”金玲看看他,故意板着脸道:“事到如今,钱先生您还不明白,您与杨妈妈一起做的事情,现在少全都知道了,如今少正在那里看着杨妈妈,只等钱二先生前去对质呢!” 钱二看着金玲,怀疑的问道:“杨妈妈说了什么不曾?” 金玲眼珠子一转,迟疑的说道:“少在屋里问杨妈妈,具体的我也听不清楚,只是少唤我进去的时候,我发现杨妈妈的脸色非常难看。” 钱二点点头,“多谢金玲姑娘了,只是不知道少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金玲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只是看着少***脸色非常不好,钱先生你要多注意啊。”钱二答应着就要出去,金玲又赶紧的拦住他道:“钱先生,我可是偷偷告诉您老人家的,您了别告诉少啊。” 钱二笑了笑,“金玲姑娘,你放心吧,我活了这一把年纪了,怎么做事还不知道吗?你这样好心的提醒我,难不成我还出卖你不曾?” 金玲点点头,笑道:“我就知道钱先生人好。钱先生请吧,别让少等急了。” “是,是,姑娘请前面带路罢。”刚刚走到议事厅的门口,就见到怜香在门前走来走去,一副焦急的样子,金玲连忙迎上前,询问道:“怜香姐姐,怎么了?” 怜香看到金玲立刻拉着金玲的手道:“金玲姑娘,你了来了,少在发脾气呢?” “为何?”金玲吓了一跳,“让你去请钱先生,你去的这样的慢,杨妈妈什么都说了,现在只等钱先生来,少要送钱先生去官里呢!” “啊!”在后面的钱二吓了一跳,连忙的问道:“怜香姑娘,怎么这样说!” “杨妈妈不知道跟少说了什么,少非常生气,赶着要喊钱先生过来。”钱二虽然强忍镇定,额头上却已经开始冒出汗意来。这时候只听着房间内一声咳嗽,余雅蓝严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怎么回事!喊个人到现在还不来!怜香!怜香!” 怜香冲着钱二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连忙的答应着,“是,少,钱先生来了。” 余雅蓝冷冷的说道:“让他进来!”钱二听着余雅蓝的语气,心里顿时楞了一下,从前余雅蓝叫自己的时候,总是用着一个请字,这会竟然是让他进来。钱二心里更加的没有底了。他慢慢的跟在怜香的后面,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进来。 余雅蓝看着钱二,冷笑了一声,钱二连忙上前道:“钱二见过少,少吉祥。” “钱先生,你做得好事啊!”余雅蓝猛然一喝,钱二吓得扑通一声跪倒,连连叩头道:“少,钱二不明白,少请息怒。” “不明白,杨妈妈都告诉我了,我一向认为你钱先生忠心耿耿,没有想到,钱先生,你当真让我失望透顶!” 钱二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迭声的申辩道:“少,您千万不要听杨妈妈的话啊,我,我是冤枉的。” “哼!”余雅蓝看着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钱二,冲着怜香使了个眼色。怜香点点头,连忙的过来,悄声的对着钱二说道:“钱先生,有什么事情,你赶紧一五一十的都告诉少罢。少对您的厚望可是很大的,听了杨妈妈的话,少着实的气坏了。” 钱二连忙上前,看看四周,杨妈妈却不在这里。他眼神中微带着疑惑。怜香连忙的说道:“少已经将杨妈妈支了出去。现在所有的罪名都扣在您钱先生的身上,若不是少对你信任有加,只怕这会子官府里早来人了。” 钱二感激的看看余雅蓝,还没有说话。余雅蓝点点头,“钱先生,我也知道你不相信咱们的话,这样吧,待会杨妈妈来了,你且躲在后面,听听杨妈妈的话,你再决定是把事实说出来,还是继续背着黑锅。” 钱二点点头,这时候就听到玉盘在外面高声的回道:“少,杨妈妈来了。”余雅蓝冷哼了一声,冲着怜香使了一个眼色,怜香连忙过来请钱二到后面去避一避。余雅蓝这才沉声道:“让她进来罢!” 杨妈妈此时心中感激,自己方才肚子饥饿,少善解人意,立刻吩咐自己去吃些东西,可见少并不是冷血之人啊。 她在厨房吃饱了,又跟秦妈聊了一些。秦妈自从柳厨娘进了牢中,越发的尽职,如今听着杨妈妈问话,却是十句只回一句,杨妈妈本想从秦妈的嘴里听些消息,却是被拒了回来。饶是如此,杨妈妈也是极为高兴,看今日少***态度,对自己并不是太过冷漠。 吃过了饭,她随着丫鬟慢慢的回来。玉盘在院子里看到了她回来,立刻高声道:“少,杨妈妈回来了。” 杨妈妈冲着玉盘点点头,毕竟是少身边的丫鬟,不能小瞧了,虽然举止不太斯文。这时候余雅蓝的声音从里面慢慢的传来:“让她进来。” 金玲赶紧的一掀帘子,杨妈妈笑嘻嘻地走了进来,轻轻的福了一福,余雅蓝微笑道:“杨妈妈,你方才与我讲的事情,我也想过了,也是有可能的。” 杨妈妈愣了一下,自己方才与少讲了什么?可是那租金的事,看样子少自己也有些糊涂了。想到这里,杨妈妈陪着笑,上前道: “少明鉴,金管家也是有些年纪了,做起事来,有时难免会糊涂。” 余雅蓝点点头,“杨妈妈所说极是。我想着杨妈妈你方才说的钱先生的事也是真实了。”杨妈妈不知是计,立刻点头道:“老奴再不会撒谎,所说的句句为实。” 里间屋内,钱二听着杨妈妈的话,心里的火噌噌的往上窜,这个杨妈妈自己心狠手辣,贪心不足,还要赖在自己的身上。要不是怜香拉着他,他当时就要冲了出去。 这时候杨妈妈又冲着余雅蓝行了一礼,说道:“少,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了老奴就告退了。”余雅蓝点点头,“你去罢,我也累了。”杨妈妈赶紧的陪着笑告辞,急冲冲的向着自己的同仁院走去。她想着钱二还在自己房间等候,如今也不知道急成啥样了。 还没有进房,杨妈妈就着急的叫道:“钱二,钱二……”屋里却一点声音也没有,这时候金玲在后面听到了,小声的回道:“杨妈妈,方才少叫了钱先生过去问话。” “问话?问什么话?”杨妈妈不由得纳闷起来,也不用金玲挑帘子了,自己直接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直发呆。 金玲站在门外,偷偷的看看杨妈妈,也不敢说话。 杨妈妈这边刚走,那边钱二立刻挑着帘子就冲了出去,冲着余雅蓝叫道:“少,这个杨妈妈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少你您千万不要相信她的鬼话。” 怜香在一边立刻叫道“钱先生,您稍安勿躁,少面前,不要放肆!”钱二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的跪倒,“少,钱二鲁莽,请少恕罪。” “钱先生,如果我相信杨妈妈的话,现在钱先生还在站在这里,大概早进到官府去了,被县老爷大刑逼问了。” 钱二立刻感激的说道:“是,是,少说的是,少有什么话,只管问钱二,我再不会隐瞒半点。” 余雅蓝微微一笑,“钱先生,请你来,也不过就是想核实一下,你可记得前年咱们府里卖地,卖房子的事?” “卖地?卖房子?”钱二思忖了一下,立刻抬头道:“是的,少,我记得,那时是杨妈妈经手的。” “那地与房子卖给何人了?”余雅蓝好奇的问道。 “嗯,听杨妈妈说是二老爷强压着她卖的,但是杨妈妈不识字,就没给二老爷打字据,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钱二想着说着。 “那后来的租金又是如何收的?” “这个钱,都是杨妈妈接手过来。”钱二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杨妈妈的身上。 余雅蓝有些生气,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这个钱,我听说,你钱先生也有一份。” “少,这是哪个人在冤枉我啊,这个钱,我真的是一文没见。天地良心,我若拿了这钱,定遭天打雷劈。”钱二指天发誓。 余雅蓝叹了一口气道:“钱先生,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这银子,你这位账房也知道,一百亩地,三进三出的房子,每一年光租金就要三四千两银子,钱先生,这个钱,竟然一分钱没有交到府里,二老爷那里也是分文没见,你说这个钱到哪里去了?” 钱二看着余雅蓝,心里格登一下,这件事到现在已经三年了,按少***算法,这三年来,杨妈妈竟然吃独食吃了这么久,一万两银子啊,自己每个月竟然只拿到一百两,还要对她千恩万谢的,如今事发了,还要替她背个黑锅,杨妈妈,你这个娘们,也太毒了吧。 余雅蓝看着钱二的脸色忽青忽红,知道他内心在挣扎,索再给他加一把火,余雅蓝又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道:“钱先生,杨妈妈说,这些银子可都是您拿的大头,她分的小头。” “放……少,这个老娘们……这个杨妈妈自己独吞了这些银子,我……”钱二说到这里,咬咬牙道:“事到如此,我也不瞒少了,这个钱,杨妈妈告诉我,每个月有五百两的银子,她要分给金管家一份,又要给柳厨娘一份,再分给我一份,说自己拿二百两,大家如果不同意,再另行分配,没想到,这个杨妈妈竟然贪到如此的地步。” 余雅蓝一直都在怀疑杨妈妈,如今听了钱二的话,心里的疑惑取消了,代替是无边的愤怒与鄙视,她不怒反笑,轻声的问道:“钱先生,你所说的可是实话?” “钱二敢发誓,如有谎话,天打雷劈,少,你就是叫出杨妈妈来,我也敢当面对质!”钱二信誓旦旦的说道。 余雅蓝“呵呵”一笑,“钱先生,真是多谢你了。” 钱二愣了一下,诧异的望着余雅蓝道:“少,这谢字何来?” “谢你让我明白,杨妈妈竟然是这样一个贪心的人,主子待她也不薄,她何至贪婪成如此的地步?”余雅蓝纳闷的问道。 “她只有一个独子,好赌成,她这些年来赚的银子,全被这个儿子赌光了,杨妈妈好强一辈子,全坏在了这个孽子的手里。”钱二摇摇头。 “原来如此,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余雅蓝摇摇头,脸色突然一变,“钱二,你可知罪!” “少,钱二知罪,只是这件事,确实是为杨妈妈一人所为,咱们也是被逼无奈。”钱二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连声的分辨道。 “私自侵吞主人家的财产,按现今律例,当发配流放,钱先生,你是让我告官呢,还是准备私了?”余雅蓝看着钱二,笑盈盈的问道。 钱二此时汗又冒了出来,连声的哀求道:“少,我一家老小,全指着我赚钱养家,还望少高抬贵手,钱二愿意私了。” “既然钱先生愿意,我也就不赶尽杀绝,这三年来,钱先生你吞了多少银两,我也不问了,你尽数的退回来,少一文,我便要直接告到官府里,我也不会你再反悔,纵使这些丫鬟不能做证,县老爷的板子也打得你说出来实话来!”说到最后,余雅蓝已经声色俱厉了。 钱二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声的答应,“小人愿意,小人愿意。” 余雅蓝微微点头,“钱先生,你也不用觉得委屈,那杨妈妈,也风光不了多久,你若不信,只管看着,只是既然你有这样的前科,我也不能不防,钱先生,你也不怪我不仁,这个账房,今日就请你交了出来罢!” 钱二听着余雅蓝的话,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这样,便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只怕少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看这个样子,少是对他和杨妈妈使了一招反间计啊。 话已经说了出去,钱二只感觉后悔莫及,他看看余雅蓝还想再说什么,那边余雅蓝已经端起茶来,怜香连忙上前,恭敬的说道:“钱先生,请罢。今日请钱先生将账目再整理一下,明日新的账房先生就来了。” 钱二听着怜香的话,回首冲着余雅蓝施了一礼,垂头丧气的回自己的账房去了。 杨妈妈在自己的房里兀自还在纳闷,这时候,只听着屋外玉盘的声音传来,“杨妈妈,少在前厅,有事请杨妈妈过去一趟。” 杨妈妈压着心中的火,这个余雅蓝莫非是怀孕怀得糊涂了,一天要折腾自己多少次,她才罢休,她板着脸,慢慢的挑开门帘,望着玉盘,冷冷的问道:“少叫我何事!” “杨妈妈,主子叫你过去,你便过去,为何还在问这样多,难不成主子有事,还要反过来请示你不成!”玉盘再不甘示弱,立刻伶牙利齿的回道。 杨妈妈“哼”了一声,喝斥道:“一个小丫头子,敢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的,还反了你不成!” “我一个小丫头子,也只敢对着奴才叫,若是主子在这里,我眼里尽是主子,主子吩咐什么,我便去做什么,再不会多嘴去问主子有什么事!”玉盘的声音比杨妈妈的更高。 金玲在一边看着杨妈妈气得险些要吐血,连忙的拉住玉盘,劝道:“玉盘姑娘,杨妈妈年纪大了,方才回来有些劳累了,玉盘姑娘不要怪罪,待杨妈妈休息一下,便过去,玉盘姑娘,请先回去罢。” “哼,想当奴才,就不要想着摆出主子的谱!”玉盘狠狠的说了这样一句,转脸便走,那杨妈妈气得再也忍不住,直冲上前,便要打玉盘,金玲在一边吓了一跳,若是打了玉盘,这罪就大了,她赶紧的就要拉开玉盘。 玉盘听着后面有风声,终究是年轻人,立刻往旁边一闪,那边金玲拉了一个空,杨妈妈也扑了一个空,金玲倒好还,趔趄了一下,那杨妈妈的冲劲太足,结果一个收势不住,直接就趴了出去,摔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金玲强忍着笑,赶紧的上前,连忙的扶起杨妈妈,只见杨妈妈一张老脸跌得青紫斑斓,嘴唇肿得好像横着的火腿,她坐在地上,张嘴就要骂玉盘,却扑扑的从口里吐出来几颗摔掉的糟牙。 那边玉盘是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杨妈妈也不敢再去找玉盘的事,在金玲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回到房间,玉盘站在外面,冲着杨妈妈的背影,狠狠的说了一声:“活该!”一边蹦着笑着的回话去了。 余雅蓝听着玉盘的话,不由得一愣,想笑,又忍住,又憋不住,到底笑了出来,这边怜香也是一头笑,一头过来,在余雅蓝的后背轻轻的拍着,生怕动了她的胎气。 第一百四十章 惩奴(二)在线阅读 第一百四十章 惩奴(二) 第一百四十章 惩奴(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