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 正文 第1节 灰烬 作者:纪末魔术师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灰烬 作者:纪末魔术师 红莲业火中的岑寂 修罗吟唱咒语 我被锁在记忆里 暗幕苍穹下的宁静 月色淋湿幻影 你翩然降临 虚假的温情 飞蛾记不起 它扑向火焰燃作灰烬 空白的结局 我亦无悔无惧 纵使我将要燃为灰烬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恋爱合约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夜林子涵 ┃ 配角:楚轩夏穆 ┃ 其它:渣攻贱受 ☆、回笼 ?  我不知道,这个空荡荡的地方,还能不能称为家。 也或许,我从来没有过家。 没有一个愿意等我的人,也没有一个愿意让我等的人,去哪里,对我来说都一样了。 打包了几件换洗衣物,再想找点随身物品,才发现,哪里都是空的。没有我存在过的痕迹,更没有,他的。 一如三年前,他凶狠地把我推进这个屋子,那个时候,这里,也是那么荒凉。不同的是,那时还有满心的期待,想着,以后这里,会是我和他的家。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说的对,我这么卑鄙无耻的贱人,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 对,在我威胁他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即使老天给了我们平等的生命,给了我们相同的心脏,但是,有些人,你没有资格去爱。 哪怕你赌上一切,他也不会稀罕。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可是,爱如果能控制的话,那就不是爱了。 可我不懂,我只是想有个家,有一个愿意为我留门的人。 我关上门,不给自己留恋的机会,拿出手机,打给子涵,我在地面上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所以手机里只存了他和楚轩的电话。楚轩,我爱的林子涵最爱的人。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我说过不要在我工作的时候打给我。” “我……我只是想问,你中饭吃了没,要不要我给你带。”果然,离开是我对他而言最好的报答。 “不用。”依旧那么冷漠,对我,他永远冷漠,“楚轩想吃虾饺,你给他送点过来。”然后挂断了电话。 听着耳边嘟嘟的挂断声,我扯了扯嘴角。 昨天我们吵了一架,因为我没有照顾好楚轩,让他感冒了。当然,是他单方面教训我,他骂我不要脸,叫我滚。 他让我滚了这么多次,没有一次像昨天那样,直接开车把我丢在不认识的山里,然后我走了一个晚上才摸回来。 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今天居然还愿意接我电话,表示他现在心情一定很好。 因为楚轩在他身边。 算了,既然说过要放下了,就放下吧,不属于自己的终究不会是自己的,这么三年也充分证明了,强扭的瓜不甜。 我去东街买了虾饺,送到子涵的公司。本来让秘书送上去就好,可我鬼使神差的就想去看看。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面。 坐电梯到最高层,想着,不愧是我的子涵,有能力把这么大的公司经营地井然有序。我文化程度不高,也知道,这一定很困难,也一定很累。 走廊尽头,子涵的办公室门关着,我贴过去,听见里面有低低的笑声,那是属于楚轩的,不谙世事,很明朗,很阳光,很活泼的笑声,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的笑声。 人的一生,都在寻找救赎,为他们的原罪。 我第一次见到子涵,就知道,他就是我的救赎。那种温暖的气息,是属于地面上,有爱有恨的人,他们 有追寻,有理想,是会展翅翱翔的鹰,到达我无法企及的高空,呼吸我无法触摸的空气。 所以,当他压在我的身上,奋力耸动,我也紧紧的抱住他,抱住那片温暖。 第一次,那么想要抓住一个人,第一次,出现了这样的念头。 我要留住他,留在他的身边,守护他,不管用什么方式。 很可笑吧,我这种人,居然也会想拥有要保护的东西。 况且,他也有自己想要守望的土地。 但是,当我听到他对我说,我知道一个人很累,如果你想,我可以赎你出去,什么叫望而不得,你一定懂我。 飞蛾看到了向它伸出手的火焰,即使火焰只是想借飞蛾变得更强大,来守护自己的梦。但边缘的温暖让飞蛾无法离开,而那双似乎一碰就会化成烟尘的手,那绝望又渴望的触感让它拥有了自焚的勇气。 暗夜中的蛾第一次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光明,它无法拒绝,那伸向地狱的救赎。 它抓住了那双手。 于是,空气中只剩下了一抹尘埃,随风散去。 而飞蛾对灯火的告白,我也应该告诉你。 在奋不顾身之前,我早已知道了结局。 他们幸福的笑声让我没有了继续抢夺的心情,本来想告诉他,我要走了,希望他还会说几句来让我留下, 至少他还会舍不得我,至少,告诉我这三年并没有白费。 夏夜,你何德何能,可以留林子涵在你身边三年,你别忘了,楚轩才是他想要的。既然自己渴望温暖,就不能剥夺自己爱的人接近温暖的权利。 这点三年前就该想到的,不是吗。 如果早想到,就不会让自己渴望了三年。 也不会让子涵恨了我三年。 我叹口气,把虾饺递给来询问我有什么事的秘书,让她送进去,又叫秘书记得嘱咐子涵准点吃饭,少抽点烟,就乘电梯下了楼。 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上。 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子涵早已对我不耐烦,我不能再刺激他。而唯一能去的,只有三年前,子涵带我出来的地方。 只是,我一点都不想回去。好不容易重见天日,有谁会想再去那个地方。 谁会想,习惯呆在那种地方。 拥有了温暖后,才会发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阴暗潮湿。 可我早已堕落。地面上的世界其实一点也不适合我,而那里才是我的归宿。 我只配呆在那里。? ☆、回笼 ?  breathless 窒息,本市最大的夜总会。 这是人性腐烂发霉的地方,是犯罪与放纵最美好的庇护所。吃喝嫖赌抽,都有窒息的身影。 夏穆说过,只要你想回来,窒息永远敞开怀抱等你。这也是我为什么还会回来的原因,这是我除了子涵那句外听到过最令我感动的话。 不过我知道,这是因为那是我是窒息的头牌,我可以为窒息带来其他b无法带来的利益。当然,子涵赎我的钱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所以,他才会放我走。 但是现在,夏穆的承诺成了我唯一可以倚靠的凭证。 推开那扇并不是很起眼的门,里面温馨的布置使窒息从外面看起来更像一家普通的咖啡馆。棕色厚重的帘布挂起,露出巨大的落地窗,漏进阳光,这是窒息为数不多可以见阳光的日子。小小的卡座收拾的一丝不苟,还有那个圆形舞池,享受着疯狂还没到来的宁静。 吧台边一个伙计看见我,说现在不是营业时间。当然,晚上六点到凌晨两点,窒息不可能那么安静。 这个人我没有见过,是新伙计,看来onster已经不在这儿干了,可惜,他是玩的最疯的那个,少了他,还真是少了好多乐趣。 “麻烦通报一下,我找你们老板。”敲敲吧台,看着伙计那不信任的眼神,笑了,难道我还能吃了你,“就说sky回来了。” 伙计的眼神一下就变了,双眼瞪得老大,嘴巴成o型,唉,又是个孩子,这么不会管理自己的表情,以后得好好说说他。 “什么什么!你是sky?三年前离开的breathess的头牌”他一脸不可置信。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敲了一下他,说:“怎么,还不信?” “我知道你!没想到,真人是这样子的!那个一夜卖出窒息最高价,至今没有b超越的午夜精灵sky!我真的想过会是这样的!”他开始语无伦次。 “你是在嘲笑我吗?”我调笑着,重新听到这些称号,居然有点陌生。那真的是我吗。 “没有没有,你看起来很年轻,也很温和,其实我以为你会是那种冰山美人。我一直听这里的老伙计说起你的故事,你是唯一一个敢和boss叫板的b。”说出这个词他还会有些微微的不好意思,“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那是因为这里有属于我的专场。”我指了指后面的门,“好了,快去。” 于是他飞快的跑到门里去了。 门外的窒息卖酒,卖歌,卖舞,给劳累的上班族,无所事事的混子,尝尝鲜的学生。门内的窒息,才真的让人喘不过气。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出来的是夏穆的二把手,王战。 “王叔。”点个头,算打过招呼了。 他也朝我点点头,“进去吧,老爷在房间里。” 房间,就是那个窗户最大,一年内接受阳光最多的房间。 以前,我还嘲笑过夏穆,原来,你也是那么渴望光明。 他一边把玩着他的孟臣紫砂壶,一边说,无用的茶山经年以后可以酿出醇香,我这种老古董以前总在夜里藏着,现在也想要有东西能照着我,别让我一个人就这么凉了。 那句话,我一直不懂。 打开那扇久违的大门,一股檀香扑面而来。角落一盆四季青,书柜上放着一尊佛像,三根高香插着,已燃一半。绕过红木浮雕落地屏风,背对着大门的太师藤椅里坐着个人,听到声响,并没有回头。 “过来。”有些沙哑,与周围古色古香的摆设比起来,这声音年轻的过分,“让我看看,瘦了没。” 这种明明温和却更像是命令的语气,从小到大我只违抗过一次,就是三年前,我走的那一次。 绕过一桌子的茶具,走到藤椅前,一张熟悉的脸一下印入我的眼帘。 漂亮,帅气,多年前有不少人在他面前这么形容他,而那些人,现在已经不在了。 他更喜欢别人说他,儒雅。 开什么玩笑,夏穆这种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儒雅搭上关系,他的心,早就腐烂生蛆了。可能坏事做多了总会心生愧疚,现在的他开始吃斋念佛,那又有什么用,在他手下的罪恶,只多不减。 这个只有三十岁的人,比任何人,都应该要下地狱。不过我没资格诅咒他。 “地面上好玩吗。”他直起身子,右手一串楠木佛珠,转着。 这个问题完全不需要回答,既然我回来了,怎么可能会好。 “回来了,就安稳一点,别再像小孩子,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大了就要懂,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他近乎喃喃自语的盯着那尊佛像。 依旧是讲着道理却又那么让人畏惧的语气。 我是他做的为数不多的好事,他把我捡了回来。当然,前提是,他杀了我的父母。他把我养大,所以,在名义上,他是我的养父。 在我初中以前,我还把他当父亲一样爱着。直到初三,他说,夏夜,你到了要报答我的年纪了。我说对。 他说,来窒息,为我赚钱。我说,当服务生,驻唱还是跳舞。他说,在我捡你回来的时候就想好了,你这张脸,注定要在男人□□哭喊。 好。我只能吐出这一个字。我知道,我反抗不了他,我从来都赢不了他。那一刻,我真真正正感受到了屈辱,那种无力反抗的屈辱。 我见过那些男妓,很多是因为为生计所迫。然而,没钱没饭没住所的日子他们都忍过来了,却没有忍过那所谓的第一次。 忍过来的人,他们说,很痛。痛的不是身子,也不是心,是嗓子。它把你放在心里的东西都叫了出来。你恨不得它哑掉。后来,确实是哑掉了,哭哑的。作为b,那一次,会是你□□叫的最真的一次。 所以,第一次,夏穆和我做的时候,再痛,我一个字都没有说。 我怕,我的嗓子坏了,就好不了了。 “我说过,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你就回来。”夏穆站起身,正眼看我,比我高出一个头的身高有种威压,“你已经被赎出去了,我不逼你。作为父亲,我也不希望你做这一行。” 说得真好听。因为我现在没有当年那么嫩,所以没办法为你赚得更多利益,所以你要放弃我了是吗。 我看着他,不躲闪他的视线,至少,我想活的有点人样。 关上那间充满温暖阳光和檀香味道的房间门,听到里面传来夏穆幽幽的声音。 “以佛入地,非辱,恐佛去而已。” ? ☆、回笼 ?  来到以前自己的房间,很干净,应该有人经常打扫。我把不多的行李整理好,洗了个澡,然后就睡了。梦里子涵温柔地抱着我,对我说,小夜,我怎么会不要你。 起床,擦擦生理泪水,睡了近五个钟头,已经五点了。穿上以前的衣服,以前喜欢买大号宽松的衣服,脱起来方便,现在穿着正好。 走下楼梯,走出门外,已经有稀稀拉拉几个客人了。 夏穆允许我不再当b,随便我想干什么,高兴就好,一副看破红尘的表情。 他什么时候,这么宽容过。胆战心惊,在他说出不逼我的时候,简直比逼我还恐怖。 我依然觉得不可置信,他这是算,放过我了吗?我这是算,自由了吗? 来到吧台,刚刚那个男孩在调酒,我走过去,往台子上一靠,“男孩,你是调酒师?” “不要叫我男孩,”他有节奏的摇动雪克壶,冰块撞击的声音像一首欢快的舞曲,“我叫art。” “arti?干邑?”我看着他的手熟练地上下翻飞,一杯碧绿澄澈的液体倾倒而出,杯底的冰块,杯壁上的柠檬,亮眼的很。 “叫人头马,也算酒保里的佼佼者了。”他指了指这杯鸡尾酒,“生命。”咧开嘴朝我一笑。 真是灿烂的笑容,我的眼睛一痛,“我来吧,以后就陪你了。”把这杯生命送到客人桌子上。 我又蹭过去,“请我喝一杯。”他白我一眼,“大名鼎鼎的sky还需要我请他喝酒吗。” 虽这么说着,手上却又开始忙活,还耍了个简单的花式,做好,推至我的面前,“我的老伙计,重启。” “重启?真不像个酒的名字。”这杯鸡尾酒,简简单单,像白开水一样的透明,冰块就要溢出,一片碧绿的薄荷叶点缀其上,喝起来很清爽,又有点辛辣。 “我啊,每次一遇上烦心事,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调一杯‘重启’,想着,喝了它,就忘掉从前,重新开始。”他靠在吧台上,“而你,sky,你心里有事儿,我看得出来。喝了这杯,也忘了吧,人生就那么点长,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那些烦心事,就只值我们为它喝一杯酒。” 这小子眼光挺犀利,“对,只值我们为它喝一杯。”我喝完,又说:“你怎么那么像个老人家?” “酒保做久了,搁这儿喝醉哭诉的就有几十个。光听他们的酒后真言,也能总结出那么些个大道理,别说,还挺有用。”他开始整理酒具。“怎么,来做服务生了?” “嘿嘿,老爷嫌弃我年纪大,姿色不够了,勾引不了男人了。”我嬉笑着凑到他耳边,“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嗯?”最后一个音是我练出来的,那种音调,没几个男人跑的了。当然,子涵就从没上过当,只会眯着眼睛狠狠地盯着我。而这个,明显资历还不够,一下子脸红脖子粗,说话都结巴了,把我给乐的,都坐吧台底下去了。 “你给我去死!”一脚踢我身上,还真没留劲儿,挺疼,不过我笑的更开心了,“看你那样,谁会知道你是sky。”然后一脸嫌弃,但也掩不住耳朵上还留着的红晕。 是啊,现在,地面上谁都不承认我是夏夜,这儿谁都认不出我是sky。两边不是人。果然是报应来了。 不过喝了‘重启’,怎么也得有点重新开始的样子,“快六点了,我去化妆,等我哦!”抛个媚眼,那小子又脸红了,转过身,结结巴巴,“不,不是当服务生吗,怎,怎么还要化妆。” “身兼重任啊小弟弟,由于才华洋溢,所以又要唱歌又要跳舞,必要时还可以陪酒陪聊陪笑。当心我抢了你的饭碗哦。”跑开,回到房间,拿出化妆包,里面的东西居然都是新的,我还怕过期了想找人借。 又回到三年前,照着化妆镜,一笔一笔认真地勾着眼线。以前的我。从来不以素颜见人,眼线浓的像个妖精,因为所有男人都说好看,只有子涵说,把它擦了,在我面前不要画眼线,让我觉得我在上一个玩具娃娃。 于是我擦掉眼线。 脸上画着淡妆,所有男人都说,你好美,但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脂粉味。只有子涵说,少化妆,对皮肤不好。 于是我卸掉妆容。 嘴唇涂上艳红的唇彩,所有男人说,好性感。只有子涵说,以后改涂润唇膏,吃起来舒服。 于是我洗掉口红。 三年,我为你一样一样地放下心中的包袱,尝试做一个正常的伴侣,想给你最好的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长什么样的家,我努力给你。 可是你却,不要我了。 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可以让别人玩弄我,可以不再爱我,甚至可以弄死我。 但你怎么能,不要我。 刚描好的眼线顺着泪水划下,镜子里的人脸上的妆花的一塌糊涂,却还是不停的抽泣。哭得坐倒在地上,世界都模糊了。 林子涵,你给我的痛,只一杯酒怎么可能消得掉。 哭了个昏天暗地,幸好由于窒息经常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房间的隔音效果十分的好,不然,别人都要报警了。 赶紧起来,洗了个脸,敷了会儿冷水,稍微消下去点,就开始重新刚才的工程。 六点一过,属于窒息的夜晚就到来了,而现在,已经快七点了。已经能想象出门前酒池肉林的景象。 还没打开门,劲爆的摇滚乐和人群的叫喊声就已经进入脑海。居然有些微微的不习惯,这可真是不好的现象。深呼一口气,打开门。? ☆、回笼 ?  比刚才响几十倍的声音铺天盖地朝我扑来,灯光一打,led霓虹彩灯射出的五彩光线像激光一般扫描着沸腾的人群,厚重的窗帘全部拉上,一丝光都透不进来,黑色的背景更是衬托出气氛的疯狂,一个个暗黑的人影以在光明中不可思议的方式摇摆着。黑暗的最中央dj疯狂的大喊着:“let&ht!!”一首首劲舞曲开始翻滚 ,一条条大腿疯狂扭动着,似乎整个世界都在舞蹈。 我艰难的越过人群,走到吧台。黑暗中,两团上下翻飞的火苗吸引了我,那是art在为人群表演花式调酒。以前onster也玩过,只是技术没有他这么好。只见他随着音乐的节拍,或快或慢地甩动酒瓶,火焰撒出星星点点,亲吻着他的肌肤。他娴熟的动作,精准的节奏感,就像在挑逗自己最熟悉的爱人,他了解她的敏感点,她的节奏,乃至她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一曲舞罢,全场欢呼,我都不经拍起了手。他放下酒瓶,倒出酒,对客人温和的笑着,“深海之夜。”只见深蓝透明的杯底往上冒着小气泡,从下往上看,水面上就像撒满了星子,“不愧叫深海之夜,真是漂亮。”我走近。 他看见我,“你化个妆是掉马桶里了吗,都一个小时了。” 我凑近,“怎么,这么惦记我?”在他耳朵上吹了口气。他躲开,突然死死地盯着我看,声音都变了。 “你,你是sky?怎么,这么……漂亮……”声音快没了。果然,逗他是我唯一的乐趣。 “啊?是哪种漂亮?”我又凑近他,深情的盯着他,“是想娶回去的那种漂亮,还是想压在身下狠狠干一次的那种漂亮?”结果,我听到他咽了一口唾沫。 “哈哈哈哈……”这次,都快在地上打滚了。这小子怎么那么好玩。 结果这货只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恶劣”就又回去招待客人了。 然后为了赔罪,我开始不辞辛劳的为他给客人送酒。很多人都在对我指指点点,而我不是很想理会,取悦他们已经不是我的工作了,不过充当乐趣还是可以的。 闲的时候,我就坐在吧台边,和工作的art聊天,他说他以前成绩不好,还老打架,我说看不出来,他说那是因为他本来长得就文质彬彬,唯一的爱好和他老子一样,就是喝酒,鉴别酒的能力还很好。一次到酒吧,看酒保调酒,觉得挺好玩,学了几个月,就来了。我说才几个月,那你还真是有天赋。 这么聊着,一个男人坐在了我的边上,对吧台说:“这位先生今晚的酒钱算我账上。”然后对我说:“为我点一杯。” 自己送上门来的,那我就调戏一下,“哦?那真是太感谢了。art,给这位先生来杯长岛冰茶,要最烈的那种。我嘛,喝不了酒的,特基拉日出就可以了。”然后art朝我露出‘你够了’的表情。 酒送过来,那个男人轻轻摇晃着酒杯,却看着我的脸,“长岛冰茶,别名‘披着羊皮的狼’,先生这是在暗喻什么呢?” 这个男人看起来一脸商界精英的模样,三十出头,四十不到,衣服很平整,左手无名指上戒指的痕迹很明显,一看就有家室,又临时把戒指摘下来。 “别先生先生的叫,多生分,叫我sky就可以了。”我甜甜的一笑,应付这种骨子里轻佻,碍于有家室所以只敢在吧台泡人的,有基本礼貌和必要的会心一笑就够了。 “好,看在sky的面子上,这杯酒我一定得喝。”然后装酷似的,一口灌下。 “别喝那么急啊,这酒还是挺烈的。”心里却说,喝,多喝点,喝不死你。 能在商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的人,酒量一定得好,但是,他们一般都有胃病,怎么来的?喝酒喝的呗,酒量不好的一杯啤酒都能吐了,酒量好的一瓶茅台下去也倒了。 于是我又给他点了豪情仙人掌,four loko,深水炸弹,最后在他脸已经青掉的情况下给他灌了杯b52轰炸机,把他轰到厕所里去吐了。 “这酒量可真小。”我摇摇头,做惋惜状。 “你就算准了人家有胃病,这么折腾人家看人家以后会不会来找你麻烦。”art靠在桌子上,悠闲地说。 “他不敢的,这种男人我见多了。”一副世界都已经容不下我了的表情。 dj嗨完了,现在是午夜秀场,一些有点才华的人想出名的人就会现在上去,表演他们的作品。说不定逮着个醉的,愿意带你飞黄腾达呢。 “嘿,哥给你展示展示,什么叫夜场精灵。”我朝art抛个媚眼,往后台走去,换了条铆钉亮片夹克,破成布的破洞牛仔裤,画了个烟熏妆,等待时机,往台上一跳。 拿起麦克风,灯光立刻追打上来,我站在舞池中央,万众瞩目。 “咳咳,我是谁你们还有人认得出来吗?”台下立刻议论纷纷,不等他们想起,我就说:“我是sky,不认识我没关系,今天让你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接下来这段舞,送给我的新朋友,art。大家嗨起来!” 台下开始有人高声大喊:“sky!sky!sky……” 音乐响起,her的《dj got fallg love》,很嗨的一首歌,极具感染力,以前经常用来自嗨,不过,三年没跳了,可能有点生疏。 “so we ba the cb……”熟悉的旋律一响起,舞步竟不由自主的跟上了,滑步,扭胯,转圈,每个动作都配着节奏感,舞池瞬间点燃,男男女女都随着音乐扭动起来,脸上开始出现疯狂。 在寂寞的深夜,人群自发的群聚起来,想要用吵闹来弥补内心的孤独。这时,就需要有一片夜空让人们倚靠,让他们有安全感。 我愿意做你们的sky,做你们的王,所以,臣服我,膜拜我,取悦我,是你们这些臣民的义务,你们也心甘情愿,不是吗?人性这种最为卑劣的东西,贱到了骨子里去。 最后一个舞步落下,大口喘气,有些细汗,想着把妆给花了可不好,擦擦汗,把头发用手拢到后面。 激情过后往往是颓废,我趁着人们休息时说:“现在大家一定都累了,那么就让我最后为你们唱一首。”人群开始安静下来,各自执着酒杯,携着伴,或坐或站,看着台上。 《我爱他》的伴奏响起,手指在麦克风上打出节拍,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唱这首歌,这是我一次被子涵叫去给楚轩买早饭时,路过街边音像店听到的,我站在门口听到了结束,然后就哭了。大家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一个男人会在街边哭得稀里哗啦,没办法,真的忍不住。 歌词缓缓泻出,哀伤的就像开到陌路的荼蘼,花事了,烟尘过,爱还剩多少? …… 地下铁里的风,比回忆还重 整座城市一直等着我 …… 怎么会有人,还愿意等我 …… 对他唯一遗憾是分手那天 我奔腾的眼泪都停不下来 …… 我哭了吗,没哭吧,应该,没哭吧 …… 若那一刻重来我不哭 让他知道我可以很好 …… 没有你,我怎么好 …… 我爱他轰轰烈烈最疯狂 我的梦狠狠碎过却不会忘 曾为他相信明天就是未来 情节有多坏 都不肯醒来 …… 我曾把你喊作我的全世界 你却亲手把我毁灭 …… 我爱他跌跌撞撞到绝望 我的心深深伤过却不会忘 …… 怎么会忘,怎么可能,会忘 …… 如果还有遗憾 又怎么样呢 伤了痛了 懂了就能好了吗 ……? ☆、回忆 ?  三年前 “小夜,老爷找你。”王叔敲门进来,我正盘腿坐在床上穿衣服,会叫我小夜的,除了夏穆就只有他了。 “王叔,穆老头他又想干什么。”穿好衣服,从床上跳起来,蹬了两下,跳下床。 “也就你敢这么叫老爷。”王叔摸摸我的头。 “只敢背地里叫叫而已。”我吐吐舌头。王叔是看着我长大的,是个好人,不过狠起来,就不好说了,毕竟是跟在夏穆身边的人,能好到哪去。“快去吧。” 我应了声,就往门外跑。跑到夏穆的房间外,放轻了脚步。 敲敲门,打开,一股浓郁的檀香扑面而来,呛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绕过奇奇怪怪的东西,走到藤椅前,捂着鼻子说:“找我什么事。” 夏穆转过头,看似没有焦点的眼神却盯得我心里发毛,我叹了口气,把手放下。他才开口,“前几天我跟林氏走了批水货。”水货,黑话,从国外走私进来的古玩。 “林氏需要黑道的势力,而我需要足够的资金。谈合作,就得把关系搞好。”我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过两天林氏的老总要来谈长久合作的意向,你要把他弄开心了。”夏穆始终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摆弄着手上的那一串佛珠。 我就知道,双手无力,眼皮有点撑不起来了,果然是被檀香熏傻了。 “你是窒息最红的,打的是窒息的招牌,不要丢脸。”我原来还有脸,真是承蒙厚爱。 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出房间,我说我最讨厌檀香,不然为什么连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我回到房间,把自己埋进被子,深吸一口,还是自己的被子好闻。 为什么,你要让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脏。 下楼,到吧台,onster在清理卡座。我走到吧台,从酒柜上拿出各种酒,全放在台面上,找出一个杯子,就开始往里面兑,眼睛一花,酒全溢了出来,手一滑,酒瓶掉在地上,呯呤嗙哴摔成了渣渣。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就别给我添乱了,要喝酒叫小来啊,怎能劳烦您动手呢,何况您动手能力还不怎么地……”onster一边抱怨着,一边把我拉到凳子上坐着,一边找来拖把,扫帚,抹布开始打扫,我就头靠着吧台,看着他动。 “怪物,你说你这么贤惠,你媳妇儿肯定很幸福。”我盯着他。 他朝我做了个鬼脸,“怎么,没喝酒就醉了?还是你在这儿思春。” “嘁,和你没有共同话题。”我指指酒柜,“小二,打包一份二锅头,带走。” “不好意思啊大爷,咱这店小,二锅头还真没有,要不尝尝新品?刚到货,保准新鲜。” 我抬起眼皮,挥挥手,“准了。” 然后他捧出了一个蓝蓝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只像试管一样的东西。他摇摇手里的试管,里面的蓝色液体晃来晃去,很好看。 “danke,弹壳酒,江湖人称一盒断片,来一发?”我被晃晕了,点点头。 他拿出酒杯,放冰块,倒酒,装点花式,推过来。水蓝的液体配上黄黄的柠檬,看起来就很清凉。我喝了一口,水果味的,像蓝莓。 “哈哈,你知道吗,这款鸡尾酒除了迅速让人喝high,还有一个功能,就是泡妞。”他凑过来,用食指挑着我的下巴,“怎么样,你这算是被我泡到了吗?”这么明显的暗示,我却一把拍开他的手,“滚滚滚,今天老子没心情。” “哎呦,还有什么能惹到我们的sky啊,说来听听呗。”他笑着缩回手,他很懂分寸。 “还不是穆老头,他给我介绍了个大客户,但是你知道我很讨恶心这种富商,花样百出爱好刺激不说,那一身肥膘真是看见多少次都想吐。你不知道,上次那个说要弄死我的,就是因为我刚看见他露出肚子,我就吐了,真吐了。”我摇摇杯子,埋下头,喃喃自语,“穆老头养我真的只是赚钱么……”声音小到听不见。 “罢了罢了,怪物,我要出去一趟,你帮我顶着点。”酒杯一推,直接抬腿出门,后面有惨叫,“怎么又是我啊啊啊!你这个没良心的……” 其实到地面上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感觉心有点闷,突然想来透透气。总是呆在下面,偶尔会有点幽闭的症状出现,而且最近越来越严重了。 我拐了两三条街,坐了个地铁,到了我在地面上最熟悉的地方,博识中学。这个高中是贵族学院,管理的比较严,但我搞到了一条校服,用体育特招生的名义,加上我出色的人际交往能力,用几条中华搞定了门卫老大爷,然后用窒息有价无市的贵宾卡搞定了几个真正的特招,说我是窒息派来调查消费群体的,然后一群人鬼混。我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再怎么阴暗那也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大男孩子,所以没事或是幽闭犯了,就会跑来。 进来,门卫老大爷开始喊了,“哎!小夏啊,好几天没来了,躲家里犯懒啊。又没穿校服,今天算了,下次可不行啊!”这个老头心软,我总不穿也没见他怎么地。我笑嘻嘻的说:“没事儿,这不有你赵大爷罩着吗。”老头哈哈一笑,放行。 有次被那几个狐朋狗友硬拉进去上了个数学,说这里的老师很怕事,不敢管。看那几个笑的和朵花似的,就知道一定没好事情。果然,那个数学老头看我和那几个问题学生但家里有背景得罪不起的□□坐在一起,看我好欺负似的一直叫我回答问题,想睡觉都不成,而且那问题一个个刁钻古怪。 在他第四次吵醒我时,我火了,抓起一本书就往前砸过去,也不知道砸到没有,站起来就走,那群也就跟着一起出来,还有一个鬼鬼祟祟在我耳边说,“夏夜,你怎么把我的小漫画砸出去了啊,我昨天才买来消遣的,那老师还捡起来翻了两下,我都没脸看了,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从此再不进教学楼。 我走到操场,当初选择这个高中的时候就是因为它的操场够大,体育器材也很齐全。篮球场上已经有几个人在打了。还不就是那几个么。走过去,“大宝,这个篮板打得挺漂亮啊。”那边一个看起来很健壮的小麦色皮肤的男孩子停下来看我,“说了不要叫我大宝,我就知道当初告诉你这个小名就是个错误。”他拿球衣擦擦汗,我把边上的水扔过去,他接住喝了几口,“来来,一起呗。”“今天算了,看你们打。”我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看着他们。 那几个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打了,有一个走了过来,“虎子,你不好好打过来干什么。”我在知道了他们小时候俗称的好养活的贱名后就特爱这么叫他们,可能我没有就觉得特新奇。 “夏夜,你今儿个这状态不对啊,哪次你不是抢着打的。”哟,小样儿还挺敏感。“信得过哥们儿就讲讲,哥几个给你开导一下。如果是票子问题你尽管放心,有我们的就不会让你吃亏。”哎,这群人开口闭口都是钱,不过还算有义气。 “总有金钱买不来的是吧,有什么啊?爱情呗。”我准备敷衍过去,八卦么,都喜欢。虎子一下就笑了,“女人啊,还以为什么大事。”朝后面吼了一声,“哥几个别打了,过来,夏夜寂寞难耐,介绍几个好的给他。” 大宝走在最前面,“嘿,夏夜你这张脸还怕处不着对象啊,现在的女人就看钱和脸,贱着呢。”还有几个喊着,“我有隔壁学校校花的电话,让给你了。”“听说我们学校那个头发很长的美女有个妹妹,总不会差到哪去,给你打听一下。” 耳朵要炸了,我往树荫里面钻,树丛后面有张铁丝网,里面有一个废弃的篮球场,现在里面有声音。而那几个不靠谱的已经开始在比较谁的女朋友最好看,谁的在床上最浪了。 我瞄进去,两个背影,一个笔挺瘦长的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在教一个相比起来瘦小的穿着这个学校校服的男孩投球。这个男人打篮球十分厉害,虽然穿着西装,三分球是说进就进,全是空心。而旁边那个看着就不像是运动系的,连抓在手里的球都能掉了,投出去的连框都打不着。 西装男又一个三步上篮,球稳稳当当落下来,旁边的男孩转过身笑着说了什么,西装男揉着他的脑袋。 男孩这个侧脸,我认出来了,大宝他们给我介绍过,楚轩,学生会副会长,典型的乖宝宝,书呆子,成绩好得不得了,家里做楼盘,俗称高富帅,女人心中的白马王子。楚轩被大宝他们堵过好多次,因为自己老婆看上了楚轩,要和自己分了,心里气不过。 有一次我也去了,混在那群□□和街上叫来的人高马大的混混里,看着他们就用一根手指头把楚轩戳倒在了地上,楚轩站起来,又被戳到地上,。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们,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这在男人看来就是窝囊,又被挨了几下,血流到脸上,怪可怜。最后我把那群人劝走。 不过后来,我再也没有看见过那几个混混,还有那个戳楚轩的叫菜头的,爸爸是暴发户,没什么背景,第二天他就因为车祸没能来学校,听说断了只右胳膊,现场的残肢上唯独手指被车轮碾得只有筋还连着。肇事司机没有抓到。 从此我们就只在背后戳戳他脊梁骨。后来大宝托人调查了一下,说他一个表哥很有来头,具体厉害到什么什么程度,可见一斑。 我对楚轩印象就停留在他是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小乖少爷。 其实,日后的我还应该想到,楚轩还拥有我所没有的一种幸福。 那种幸福叫,被爱。 ? ☆、回忆 ?  “你在看什么。”大宝的声音从后面响起,然后他们都挤了过来,趴在铁丝网上。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灰烬 作者:纪末魔术师 第2节 “操,这不是楚轩那个娘娘腔吗。”大宝恨恨的说,上次的事让大宝这一群平时唯我独尊的□□丢尽了脸面,成为了全校的笑柄,可恨的是又不敢进行报复。 “嘿嘿,看不出来年级第一也会逃课。”“他就算逃课成绩也比我们好。”“这小子弱的像个女人,我第三任到底看上他什么。”一大群人在旁边叽叽喳喳,语言极尽讽刺,“哎哎,他们出来了。” 西装男拍了拍楚轩的肩膀,亲昵地搂着他往外走,楚轩一直笑的很开心,西装男有意无意朝我们这边瞥了一眼。 这一瞥,充满了对我们的敌意和对楚轩的保护欲,原来他一直知道我们在看他们。他一直搂着楚轩,很紧,就像要把他揉进身体里,他就有那么一种气场,告诉周围的生物,怀里的这个叫楚轩的男人,是我的,你们不能动。 曾几何时,在我一个人孤独无助,被迫躺在一个又一个令我恶心的男人身下,我也渴望过会有这么一个人,把我从黑暗中拉出去,紧紧地抱着我,给我温暖,用那种保护者的姿态来给我安全感,告诉我,我也可以被照亮,我也可以幸福。 可惜我从来没有遇上过这么一个人。 今天,在我看到这个男人之后,我想我找到了,这种爱着的感觉,是我在窒息中从没有感受到过的温暖,也让我感觉到了一种由心向外延伸的一种麻麻酸酸的刺感,让我忍不住想把他怀里的人扔出去,自己霸占住整个胸膛。 遮掩的红色月轮开始散发出冷寂,玫瑰丛里的倒刺开始疯长,湖边的棺木上蔓延的荆棘缠绕着心脏。 我像困兽一般保卫着巢穴和尊严,嘶吼着: 这个男人,是我的。 “我靠!这个男的是林子涵!”大宝惊呼,我问,“林子涵是谁?” 他并不理我,继续说:“我见过他,在我爷爷的寿宴上!我去,楚轩居然认识他!” 虎子轻声道,“他不会就是楚轩那个传闻中的表哥吧。”旁边的人又开始叽叽喳喳。 我拍拍大宝,又问,“谁是林子涵?”关于这个男人,一切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去,你连林子涵都不认识,孤陋寡闻。”大宝凑过来,很神秘似的在我耳边说,“林子涵,林氏的老总,林氏的规模你也是知道的,钱多的当纸烧。林子涵的爷爷你知道吗,那是军区政委,家里住北京军区大院,那可是文物级的!林子涵是个有来头的人,咱惹不起。楚轩那个贱人,倒是攀上了一个高枝。” “不止哦,听说,林子涵那是黑白通吃,和窒息的boss关系很好,上次你爷爷寿宴我也去了,我看见他身边跟了好多打手。哎,夏夜,就你工作那地方,你有见过boss吗,听说……”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整个脑袋都只回响着三个字,林子涵,林子涵…… 原来你叫林子涵,原来你就是林子涵,原来,你是林子涵…… 林子涵搂着楚轩走出篮球场,在去校门的必经之路走来,我的眼神不离他,跟着他来到另一边的铁丝网,时间就像停止了一样,隔着那么一层膜,静静地看着他。 只不过就是这么薄薄的一层网,网住了我的一生,让我无法动弹,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这幅令我伤心欲绝的画,相爱着的两个人,要怎么才能分开。流下的泪,是否还能证明,我是多么渴望你。 “夏夜,哎,夏夜,你丫看这么入神干什么。”虎子一膝盖顶我屁股上,痛的我一转头就是一拳,被抓住,“你不是看上楚轩了吧。” 这小子怎么总是这么敏感,只可惜看走了眼,“你开什么玩笑。”收回手,一脚踢过去,虎子没躲过,啊啊直叫,还不忘传授他的八卦,“夏夜,可别怪哥哥没提醒你,听说楚轩可是那圈子里的,那圈子,你懂吗?” 我不屑的瞥他一眼,“你不也玩过男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什么啊,我是玩过男人,可那只是玩玩,猎奇你懂不懂!”虎子显摆着他刚学不久的词汇,“我最多就是让他们用嘴,可是他不一样,他是个纯种的gay。gay啊,gay知道吗,就是那里,只对男人硬的起来的,男人。”他变得神神秘秘。 “那个林子涵八成是被楚轩勾搭上了才会这么护着他。咦……他们怎么搞得下去,真恶心……”另外的人随声附和,开始嘻嘻哈哈, “你那里给我玩一下喽。”腻到恶心的男声。 “哪里啊亲爱的……”娇滴滴的声音。 “你后面啊。”挑逗的声音。 “好啊,来嘛来嘛……”一个人拍拍屁股,然后一群人笑趴在地上。 “哎,夏夜!你去哪儿啊!” 我转身走出了篮球场,跟着那两个人的足迹,往校门外走去。眼前不见了那个身影,就像漂荡在太平洋上的帆船,失去了孤岛的踪影,慌得像是不见了活下去的信心。 我游荡在街上,肚子很饿,找了家粥店,喝了点鸡肉粥。想起穆老头很喜欢喝粥,据他说是因为粥味道淡,不会沾上很世俗的味道,是最自然的食物,只一把米,一瓢水,一把柴火,一粒火苗,就可以果腹。但我总是很嫌弃,哪来这么多歪门邪道。 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为什么穆老头那么喜欢粥。粥,是最能让人温暖起来的食物。它很会欺骗,让你以为,啊,我现在很暖和,很饱,我很幸福。但其实,不一会儿,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冰冷,饥饿。它会让你上瘾,让你中毒,不断地欺骗自己。特别是对我们这种只能躲在地下的人来说,它的美是致命的。 它就是能一把火直接烧到你的心上,又迅速熄灭下去,让你躲不开去。 给穆老头打包了一份白粥和几样小菜,就往回走。 这,就当是你让我能接触到林子涵的谢礼,清粥小菜,不贵重,但是希望你会接受,我也难得会打心底感谢你。 感谢你,捡我回来,感谢你,让我为你赚钱,感谢你,让我在有生之年能遇到林子涵,感谢你,父亲。? ☆、回忆 ?  回到窒息,打开门,没人,怪物可能去吃午饭了,也不看着点,不怕出事情。其实窒息前头的卡座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这几个人是可以直接无视的,那都是王叔安排的黑社会打手,平时好吃好喝养着他们,让他们坐场,就是想让他们关键时候派上用场。今天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嗯,可能上厕所去了。 门里,走廊上,都是一个人没有,没有夏穆的允许,谁都进不去他的房间。他的房间看起来很普通甚至素雅,但他为了守护他的那点阳光,谁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小时候有一次好奇准备闯进去,门把手刚转了第一下,就听见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那种小触角在木质材料上摩擦出的声音,接着,无数个黑黑的东西从我头上掉了下来,有一个挂在了我鼻子上,我一看,操!蝎子! 那尾巴已经扬起来了,我都不知道干了什么,只知道等我有意识,就是趴在夏穆怀里哭得都快抽过去了。夏穆居然还在我耳边说,“乖,别哭,你要这样想,还好掉下来砸你头上的不是刀。”然后我就哭得更凶了。所以我对这间房间很有阴影。 把粥放在他门外,左望右望,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到底干什么去了,总不能是集体上厕所去了吧。 不过就算出事了也轮不到我头上,我回到房间,完全无事可做,顶着个面膜,到下一层去。我这一层从小到大只有我和穆老头两个人住,连王战都不住这儿。所以我平时办事儿都在下面找房间,省的扰了穆老头的清静。 敲开门,里面的人被我吓了一跳,“sky,你别这么大白天的就装鬼吓人好不好,我可还想活长一点。”我挤开他,一下躺倒在他床上。 “哎!刚办完事儿还没清理呢!”我一下蹦起来,面膜都飞了出去。 “哈哈哈,骗你的,今天我还没接过客呢。”他笑着扑在了床上。 “大壮,你赔我面膜!”眼前这个清秀看似弱柳扶风的男孩一下就龇牙咧嘴的扑我身上,“我叫deep我叫deep,不准再叫我大壮!” “哈哈哈,这是你父母对你美好的祝愿啊,壮的像头牛,偏偏你长成了娘娘腔。哈哈哈,别挠了……”我被他挠痒痒攻势折服,甩开他,跑到厕所,抓了片面膜,撕开贴脸上,出来。 “到底是谁长得更像娘娘腔……”他还在那边抱怨,看见我脸上的面膜,脸又绿了,“你妹啊,这是我最贵的一片!”说着就要撕下来往自己脸上贴。 我拼命躲开,又要保护面膜不从脸上掉下来,可真是费了点劲。最后这个弱柳扶风的大壮被我抵在墙上,我仰着头防止面膜掉下来,于是成了可笑的我拿鼻孔对着他的场面。 终于,对峙了十秒后大壮终于忍不住笑了,推了我一把,两人躺倒在床上。他趴我身上,把头埋我颈窝子里,说:“哥,过两天林氏的人要来你知道吗。” 这个比我还小了两三岁的小男孩是个万事通,就没有他打听不到的小道消息,每次来这儿都能收获一筐子的八卦。 “嗯,知道。你别在我脖子上哈气,我痒。”我试图推开他。 “别,让我趴一会儿。”他声音变得很受伤。他是个苦命的孩子,比我还不如,父亲混黑被仇人打死了,母亲没钱买粉把他卖了,他从偏远的乡村不知吃了多少苦跑回来,没路可走了就来窒息当服务生,最后发现b更赚钱就做了。 “上头让我也去接一个。”他慢吞吞的讲着。 “哥,我怕。听说林氏这次跟来的有一个什么经理老早就看上了我,点名要我陪。我托人查了一下他……”一阵细细的呜咽声在我耳边响起,他带着哭腔的话传来, “查的人告诉我……他们跟我说……从来没有一个人……从他的床上……活着下来过……”接着是一阵嚎啕大哭,“哥……你知道吗……那个送口信的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又是那种……我最恨的可怜我的眼神……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我想跑……可我怎么跑得掉……” 过了好一会儿,我觉得我肩膀都湿掉了他还在抽噎,不过声音小了好多,轻轻的推推他,不动。听他的呼吸声,小孩居然是睡着了。 我叹口气,把脸上的面膜撕掉,把他翻起来,给他擦擦脸,放进被子里。这期间他居然都没有醒,看他脸上有黑眼圈,应该是听到消息后都没睡着过。可是入了这一行,就只能是这种命,早该有所觉悟的,不是吗。现在还这么天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想到外面去要杯鸡尾酒,居然还是给我没有人。我很难过,于是我自己调了杯以前怪物教给过我的试管婴儿,这杯平时很讨厌的鸡尾酒今天看着倒是挺顺眼。虽然味道不咋样,光看着还是很能恶心人的。于是我把它端回房间,恶心了我一下午。 傍晚,王叔又来找我,说夏穆找我。我问他下午去哪儿了,他说是外市来了个人不知天高地厚抢窒息的生意,他们去砸场子了。当然,这话我是不信的,砸场子什么的穆老头从来都不会露脸。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不问的好,他们这么说,我就这么听了。 后来我去问怪物,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那天他真的只是去吃了个午饭又去上了个厕所而已。 我走到这间令我胆战心惊的屋子,敲门进去,我绕到他前面站定,问:“咋了?”坐在藤椅上的穆老头慢慢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用哑的不正常的声音缓缓开口,“林氏老总今天过来。” 我问:“怎么提前了。” 他说:“他想先过来探探口风,他知道我们不敢对他怎么样。” 我说:“那我现在就要准备了。” 他嗯了一声,低下头,就不说话了,没叫我出去,也没表示什么。 正当我因为这屋子的奇怪气压而准备先行告退时,穆老头突然站了起来,眼神中透露着莫名的悲哀,他低头望着不明所以的我,一把把我紧紧地拥入怀中,紧的我快不能呼吸。 静静的,良久,才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那么无奈,那么凄凉。 外头的晚霞照在穆老头的背上,顿时给他添上了一笔沧桑。他就像随时会倒下来一样,虽然他很努力的站挺了。 穆老头一定是遇上什么很烦心的事了。这时候,我要尽到亲人的责任。 我把手环在他的腰上,轻轻唱着,就像我很小的时候,只比我大了十岁的混子头目笨拙的哄我睡觉一样。 就像那时候,小小的夏穆吻着我的额头,告诉我,他会守护我。 ……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 小小的夏夜问着小小的夏穆,“你为什么要叫我夏夜啊?” 彼时,还不那么稳重略带轻浮的小小的夏穆坐在和他比明显过大的龙头椅上,扫视了一圈下面站着的各个帮派的领头人,仔细的思考了一下,突然笑了,那么明亮又耀眼。 “因为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星星啊,不止一颗哦!” ……? ☆、回忆 ?  窒息的夜晚如期而至,只是今天与往常相比略显寂寥。 这都要归功于那个坐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那片阴影中的人。没有人能看清那里到底坐着谁,甚至,都没人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在那儿的。能看到,只是阴影的周围站着几个人,各个西装笔挺,面容肃穆。 没有人愿意靠近那边,连本应该爆炸般的夜晚都为他沉静下来,气氛略微显出紧张,不少人开始离去。 阴影中的那个男人望向舞池上扭动着的女人,英挺的眉毛微微皱起,招了招手,一个保镖模样的立马跑了开去。不一会儿,那个被逼上台,紧张过头的浓妆艳抹的女人僵硬的舞步被打断,麦克风里镇定却透露着焦急的声音让她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霓虹灯依旧闪烁,寂寞还在蔓延,剩下的人都是高傲不信邪的,却也还是三两个聚在一起轻声讨论暗夜的秘密。眼神时不时瞄向那处,却又在下一秒不着痕迹的移开。 而人群的不安在舞女被换下场的一瞬抬至顶点,似乎已经压不住那股恐慌。 转折突然出现,聚光灯下那一抹身影,纤细却唯美。 一身复古的黑色燕尾服绞着金边,袖口探出白色衬衣华丽繁琐的蕾丝,黑金长靴上细细的金链垂下,白色手套挡不住十指的纤秀瘦长,紫罗兰色领巾尽显优雅,礼帽下透明的单片眼镜在此时却让人看不透那份神秘,遮不住这繁复羽翼下男孩的妖冶,那是来自中世纪贵族的高贵与冷漠,礼貌而淡然。 台下人的视线都被那与窒息的颓靡格格不入的风景吸引而去,那份躁动不安似乎都被瞬间安抚,没有人想离开,他们只想要膜拜,王者的演讲,那是卑贱的奴仆无比渴望的甘露。 似乎连那个黑暗中的男人都被挑起了兴致,他感受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王的挑衅。于是,他应战了,他想看看,这个男孩到底为什么可以有这种气息。 而此时那个男孩却一脸不耐烦。 妈的,都说了不要推我,老子没脚不会自己走吗,简直搞笑,一群混社会几十年的居然被吓成那副死德性。老子打扮成这样有多辛苦你们知道吗,这衣服有多不舒服你们知道吗,居然还推我,老子差点摔死你们知不知道啊。 幸好刚刚那一踉跄没有被聚光灯给照到,不然老子丢脸丢大发了。 为了给林子涵一个好的印象我特意挑了这一身礼服,妆都画的无比细心。 我知道你就在下面某个角落里,林子涵,就算你有喜欢的人了也不该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吧,不然就真的丢脸了,对你,我可是一点自信都没有。 台下模糊的人影都盯着上面,似乎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我右手一个响指,音乐如沉寂许久般响起, rhapsody,优雅的钢琴音律动起来,手在虚空中一划,仿佛有琴键漂浮在不知名的某处,十指配合着节奏弹动起来。不甘寂寞似的,提琴的美妙从灵魂的深处飘出,伴着钢琴的空灵,你来我往,致死缠绵。 我的身体开始转动,背向观众,低下头,右手平行伸出,一个响指,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出现在手中,左手一个响指,一只白鸽站立在食指上。转向观众,身体随着音乐踏着舞步扭动,像是在冲破浑身缠绕的铁链枷锁。白鸽叼走鲜花,飞向人群。 节奏由缓变强,像是古老的城墙灰烬中那一片断垣残壁。有人如是说,它把血泪和尘埃倒映在夕阳中,明快的节奏,悲惨的画面。就像现在,我打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那朵开在战火中摇曳的小白花,在夜晚中,诉说着生离死别的凄凉。 随着节奏,我伸出右手,张开五指,那出现在掌心中微小的火苗随风舞动,在白色手套的映衬下无比妖艳,即使它微弱的快要死去。 别怕,我说。 音乐又一个激浪打来,我伸出左手,在左手掌心中另一抹小小的火苗跳动着,两粒火苗颤颤巍巍,相互吸引。我的身体剧烈挣脱着,唯一还平稳着的就是掌心中小小的火苗。 在下一个节奏浪口,我猛地合拢双手,合成十字,像是在祈祷灰烬中的新生。轻轻的对着手吹一口气,半伸到前方,缓缓打开手掌。 那是两个残破生命的涅槃重生,它们随着音律从我的掌心中蜿蜒向上,攀岩着并不存在的高峰。盛大的生命在我的魔术下诞生,让人敬畏,像那午夜的烟花,刹那即是永恒。 把那火束放进预先准备好的玻璃缸内,里面放满了冰蓝色的酒精和透明的冰块。火焰在酒缸中生生不息,照亮了那一夜的火树银花。我在音乐中张开手臂,开始舞蹈,在弦美中旋转出最原始的动感,那篝火前本能的颤抖。在我面前,是普罗米修斯为人类盗取的火种,它就在我面前绽放它对人类致命的吸引力。 单片眼镜反射的热度光芒,让人措手不及,无力参透,那遮掩着的真相。 我想,这场表演是成功的。当我在音乐的最后摘下礼帽致谢时,那种欢呼我从没有听到过,即使我早已无人超越,即使我已经成王。 我朝着不远处黑暗中模糊站起的人影微微一笑,对着他说,“我的贵宾们,这是在下为你们免费调制的一款鸡尾酒,名唤‘生命’,请品尝。”台下立刻就有服务生上来抬这酒缸。我拿出一个空的波纹杯,装满,往台下走。人群自动为我让出一条路。 我就这样毫无阻碍的走到那个阴影边,黑暗中的人没有反应,我就举着那喷火的酒杯,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阴影。那美丽的火焰梦幻般的把黑夜撕出了一个口子,男人英俊的相貌被隐约勾画出一个轮廓。 单膝下跪,奉上那一杯朝天挥舞火红发丝的少女,感觉手上的重量消失,我抬起头,朝他邪魅一笑,缓缓立起,站定在他的面前。 林子涵,我找到你了。 突然出现在原始光明中的艳丽玫瑰,被高大男人□□男孩礼服的上衣口袋里,而男孩只是歪头一笑,像是懵懂的孩子,把玫瑰拿出,极尽优雅的□□了男人手中的那杯生命。 那夜,冰蓝的液体,橙色的火光,还有那一朵枯萎在岩浆中的玫瑰。 瞳仁中也像在喷着火焰,绽放着生命。 澄澈空明的火焰玫瑰分开了暗夜中那片模糊,分开了暧昧的气息,不知,可否分开浓的散不开的眷恋。 ? ☆、回忆 ?  紧闭的窗帘内一盏鹅黄色小灯,暧昧地照亮着有限的空间,善于隐藏的男人坐在昏暗角落的真皮沙发里,不言不语。昏黄灯光下,男孩带着轻佻笑意的嘴角含着一只白色手套,解着自己礼服的扣子,故意放慢速度,好让男人看清楚自己的动作。 几根纤细的手指就像是被施了魔术一般,上下轻摇出了舞姿。 “先生,不知您是否有特殊的癖好。”我叼着手套有些含糊不清的说着,手上动作不停。我知道你在看,林子涵。 “没有。”从昏暗处传来低沉有磁性的男声,震动着我的身躯,“你知道我是谁。” “呵,还真是不给面子啊先生。”我吐掉口中的手套,燕尾服半耷拉在手臂,领结也松垮的垂下,里面的衬衣却包的紧密,“我可以叫你子涵吗。” 不等他回答,自顾自的,“子涵,为什么不到这儿来,我看不见你。” 没有回答。 我低头轻笑,走进那片阴影,慢慢地跨坐上他的身体,两根手指从他的小腹往上游走,一步一步,就像在探索秘境。光是隔着衣服,都可以感受到布料下的身材是多么的令人血脉喷张。我想,那个时候我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那种想把他拆骨入腹的冲动。 他没有任何的反抗,只是静静的坐着,连呼吸都还是那么平稳。呵,不愧是我看上的。 到达尽头,把手搭在他的胸前,头慢慢探过去,叼出他的领带,任性一般往后拉扯,就像宠物在向自己的主人撒娇,胯部配合着轻轻往前撞,一下一下,又摆出讨好的表情温顺的看着他,时不时发出一些隐忍却更让人无法把持的声音。 周围寂静一片,昏暗的小房间内只有那假动作还在持续。 手指在他的胸膛上轻挠着,身体放得更加柔软,尽力地展现着以前让所有男人都臣服的姿态。以前这些都是说来就来的,今天为什么更多的是一种连我自己都觉得做作的表演。 随着我的演技,在几乎没有光线的角落,林子涵散漫没有焦点的眼神开始凝聚,眼睛也危险般的微微眯起,就像一头锁定了猎物的豹子,属于男人的原始的侵占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终于,子涵,你再不动我就要怀疑你某方面的能力了。 不过,林子涵,你可真是有毅力,我碰到过的所有男人没有一个能让我做到这个地步,你还是没有动,即使你已经有冲动了,可还是比不过他吗。 你那么爱他,你那么爱楚轩,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总会有原因的对吧。只要有原因,sky无孔不入。 “你可真是扫兴啊,子涵,我都这么主动了,你舍得让我一个人演完整场吗。”我做出失望的表情,手指在他的胸前画着不知名的圈,在他的左边点了点,“这里,是不是有人了。” 他依旧不回答,但是借着不多的光,我还是能看到他脸上出现了表情,一种可以称得上是难过的表情。在我看来,那是无比悲凉,就像一把利剑刺在了我的心上,之前看见他和楚轩走在一起,他把楚轩紧紧地护在怀里的酸麻感又再度袭上我的身躯,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更多的是无能为力。 带着倒刺的荆棘再一次撕扯着心脏,都快喘不过气来。 就像一瞬间被掏空了力气,所有的表演变得无比可笑,就像只有我是带着面具的小丑,只被允许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舔舐自己的伤口。我没有办法憎恨自己,可能这就是命吧,我这种人,哪有资格憎恨。 口中的领带不自觉滑落,“哈,哈哈,子涵的爱人一定很完美吧,不然,不然怎么能让你接受呢……”有些语无伦次,这可不行啊,夏夜,这种话,这种感情怎么能被别人知道啊。 其实我一度以为我并不具备这种想要什么的情感,在我遇上林子涵之前。 但是话却还是没有办法阻止的冲出喉咙,“他一定对你很好,一定很爱你吧……”还没有来的及说完,想要逃脱的身体被锁住,腰被人猛然托起,接着被狠狠地砸进了巨大的床里,柔软的床褥在瞬间陷了下去,就像一道牢笼,野兽困住了想要逃跑的猎物。 身上猛然压下的重物让我一瞬间清醒,让我记起,我这是在干什么,对啊,我只是在服务,凭什么谈感情,你是那个王者sky,不是那个什么也不会只会卖的夏夜。 温柔轻佻的声调再一次出现,“真是不懂温柔啊,子涵,这样怎么能绑的住你爱的人呢。”我朝着天花板,笑着,也不知是在笑给谁看,在我胸前动作着的林子涵才不会关注我是什么表情。 在我上方的子涵在灯光的衬托下简直就像是降临的天神,他的眼睛变得很红,就像要进食的猎豹。他因剧烈运动而顺着线条淌下的汗水,滑向不知名的某处,惹得我全身都在痒。恰到好处的香薰从各个地方飘出,使这个房间充满了低沉浓烈的气息。 被窗帘遮住的夜晚依旧星光闪烁,流苏轻晃,皎洁的白月光打湿了天使的翅膀,沐浴出冰凉。 窗外北斗轻转,窗内烛火阑珊。 趴在我身上熟睡的林子涵,看起来那么的惹人心疼,对,我的心在疼。不只是因为在我意乱情迷时吻向他的嘴唇被挡开,而且是他在我身上颤抖着释放时,嘴里喊着的那个令人心烦的名字,楚轩。 就像是烂俗的情节,真实发生还是让人如此的猝不及防,即使是笑称看穿一切世俗的sky也没有办法幸免,大自然赋予的情感,果然还是不可能那么幸运地逃开。 无奈的笑了笑,确认子涵的熟睡后,从床头一个暗门里拿出一个手机,调到相机,找准角度,拍了几张绝对可以认出是林子涵本人的照片,又短短地拍了个视频,保存,发送到我的手机,删掉照片,关机,然后轻轻的放回去。 这是窒息每个房间都会放置的东西,位置都不一样,知道的只有几个经常接大客户的b。 长出一口气,子涵可能真的被我的话给激出了愤怒,才会连这么简单的把戏都看不出来,明明他都已经做到了严防死守,进房间之前让保镖把房间和我检查了一遍。 由此可以看出,他和楚轩相处的并不是很好,这很可能是他提前来窒息的原因。还有一点,其实我并不想明白的,他真的很爱楚轩,我一点也不想知道的。 苦笑,把手环上林子涵精瘦的腰,靠在他的肩头上,沉沉的睡去,真的好久都没有这么累过了。 ? ☆、回忆 ?  第二天。 等我醒来,子涵已经不见了,只有身边凌乱的痕迹才能证明子涵的存在。昨夜那场让我真的有点昏了头,居然比客人起的还晚,可能他的身体实在太让我安心了。该死,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不太清醒。 撑起身体,腰部以下一阵酸痛,走路都得打着圈儿,床头柜上一张支票,嘿,这不就是最能证明小爷我技术好的东西吗,果然最靠的住的还是它了,拿过来一看,呦,还不少,上面林子涵的签名是非常的霸气。 吧唧一口亲上去,呦西,支票,以后请多多指教。 林子涵,楚轩,我心里念叨着这两个名字,林子涵,你看着,我绝对会把楚轩从你心里驱逐出去。 一瘸一拐的上楼回房间,洗漱,换下昨天被子涵撕烂的衬衣,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昨天的成果,拷贝一份在自己的电脑里,又一瘸一拐的走到穆老头的房间外,为了发泄我的不满,把门敲得嗙嗙响。 “哎!老头儿!你要的东西给你搞来了!”门锁轻轻一响,这是允许我进去了。 我扶着酸痛的腰,把手机摔给他,“喏,虽然不是很想给你。” 我本以为夏穆不欣喜若狂也会有点开心,才敢这么和他说话没大没小的,谁知道他根本不看手机,只是把视线投在了歪着身子的我身上。 他很仔细的把我从头打量到尾,那种审视的眼光落在我的腰上时变得莫名暗淡,我莫名其妙的放慢速度揉着腰,穆老头这是怎么了。 哦?该不是担心我呢吧,唉,毕竟就算是狗养了十几年也是会有感情的,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我开始安慰他。 “啊呀,没事,老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磨磨唧唧的了,不像你啊。放心啦,他没有对我怎么样,你看,我这不是健康的很吗,你看。”为了展示我真的没事,我原地转了几个圈,还跳了两下,谁知道扯到了我的老腰,一口凉气倒吸上来,扶着腰,表情很精彩。 不敢再逞强,尴尬的望着脸越来越黑的穆老头。 “哈,哈哈,就是,就是腰有点痛,没事儿,谁知道那个林子涵他,他那么猛啊,哈,哈,哈……”尴尬的笑着,气氛还是没能如我所愿的被缓解。 “啊,那个,光说我了,你看,你要的东西还没看呢,你不是很想要林子涵的把柄吗,你看啊……”紧张的想要转移话题,话也不自觉地多了起来。这样的夏穆实在是太恐怖,我不敢惹恼他。 听闻,他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去,拿出手机,翻看着。我在一旁非常紧张,看着他翻动手机里的照片。 谁知道才看到第三张,他就猛地把手机摔了出去,完全出乎我意料,难道我理解错了,其实林子涵早就发现了,早就找过穆老头了,所以我惹他生气了? 这么一想,惊得我连连后退,手机摔在墙上被砸的四分五裂。这个手劲,不愧是打架当饭吃的。 夏穆一下站起身,猛地逼近我,拽着我的领子把我摁到了墙上,边上的佛像都被震的一动,我的背被摔的剧痛,加上腰上的痛,真的有点生不如死。 完了,我惊恐地仰头看着眼前的夏穆,他的眼睛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手上的劲让我呼吸困难,他头上隐约的青筋告知着,他现在正在暴怒。他的身体紧贴着我,把我的双腿分开,这是让我连踢都踢不到他,只能等待发落。 我能感觉到我残破的身子的颤抖,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惹了他,他会变得如此恐怖。 我亲眼见过暴怒的夏穆用手术刀冷静把人的肉一片片精细地割下来,一边割还一边给他止血,又把肉放在旁边烤架上烤熟撒上调料喂那个人吃下去,割完了两条小腿后把他下半身埋进了土里,说是要把他的肉再种出来,那个人居然还没失血而死,在夏穆走后一边吐一边往外爬,结果两条小腿骨断在土里,没爬几步就不行了。 我真的很怕他也把我给种了,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这么愤怒过,我不懂,我明明已经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了,把我爱的林子涵的把柄都给了他,为什么他还会这样。我在他眼里,到底算个什么。 我希望他说点什么,好让我明白,我做了什么让他这么生气。 可是他仅仅只是把我困在他和墙中间,动弹不得,沉重的压迫感让我无处可逃,四处弥漫的檀香在我和他周围展开屏障,他身上干净的味道这时却充满了血腥,像魔鬼一样压制着我。 过近的距离让我都能清楚得听闻他沉重的呼吸声,不同以往的气息,还有我紧张的吞咽声。 突然挥过来的拳头我无力躲避,只能闭上眼睛。而预想中的痛感没有到来,睁眼看见的只是脑袋旁边凹陷下去的墙壁和夏穆渗着血的拳头横在我脸旁。 呼吸一窒,身体的颤抖更加厉害,就像被狼困住的兔子,堵在洞里,它锋利的爪子就快抓穿我的喉咙。如果不是夏穆的身体还抵着我,我现在一定软倒在了地上。 我的眼睛渗出了点点泪花,小心翼翼的看向夏穆,希望他能平息怒火,无良的sky再一次变成没用的夏夜,被夏穆逼到无路可走,就像那个决定我人生的夜晚,我的心也是这么被他逼到了绝路。 就这么安静的过了好久,久到我都以为时间静止了,只有耳边血液的流动能告诉我,一切都还在继续,夏夜还是夏夜,夏穆也还是夏穆。 而夏穆只是这么红着眼睛瞪着我,好像要吃了我,不说话也不动作。 我颤抖着伸出双手,小心地包住了夏穆扯着我领子的手,轻轻摩挲,希望他能平静下来。 在我的手触碰到他之后,他就好像断了电的机器人,失去灵魂般放开了我的领子,摇晃着退了开去,低下头,只是转过身,冷淡的说着,“出去。” 然后他回到了自己的藤椅上,闭上眼睛,用渗血的手拿起一旁的佛珠,开始念着经文。即使这样,他身上紧绷的线条和微微摇晃的手还是可以昭示,他现在正在极力忍着什么。 楠木佛珠上一滴滴的血痕,一圈一圈绕满了上面铭刻的符号,字体的回路都被血液冲刷,书写出夏穆的人生,披着袈裟的修罗。 “你的手,血……”在他退开的一瞬,我身体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还在颤抖,却没有办法只是看着。 “出去。”穆老头的声音十分轻微,就像累到了极点,就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却还是令人无法抗拒。 我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外,心情却还是没能放松下来。想想,还是拿了些药和纱布放在门外,敲敲门,“药,在外面。”房间里没有声音,叹口气,一瘸一拐走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前,只听得到那边门的开启,却久久没有关门的声音。 ? ☆、回忆 ?  我扶着自己酸痛的腰,倒在床上,却压到了刚刚被穆老头弄痛的后背,一个激灵,默默地翻个身,趴着。好久都没有被弄得这么狼狈过了。 我一夜被窒息炒到最高价,所以肯出这个价钱来买我的实在是少数。这些冤大头几乎都是暴发户,没事烧钱玩,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赚钱上,那方面能力实在是太渣,冲劲大,但没两下就不行了,于是想一些新奇的方法来折磨我,但知道我有后台又不敢太过分,只能不了了之。所以现在买了我权当是一种炫耀。 穆老头的怒火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我的手到现在居然还有点软,握了握拳头,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穆老头的脾气谁摸得准。 刚闭上眼睛,满头满眼都是林子涵趴在我身上,到达临界点时脖子后仰,微微颤抖,暖色的灯光下一滴汗珠顺着喉结缓缓划下,他强壮有力的手撑在我的两旁,像是把我困住一般。就像那日他把楚轩紧护在怀里那种安全感。 这个名字一出来,整个人都莫名烦躁。连刚刚美好的想象都停止在了林子涵在最后无意识般念出的两个字,楚轩。 妈的,楚轩是吗,看老子不弄死你。 握紧的拳头用力一砸,砸进软绵绵的被褥里,一点都不过瘾,让我更加火大,但肌肉一紧绷,又拉到腰,吸口冷气,还是软了下来。 我会让你对我上瘾的,林子涵,子涵,子涵…… 睁开眼,窗外昏黄的光景表示现在已经不早了。想摸摸手机看时间,却怎么也摸不到,才想起那手机早被穆老头砸了,尸体被五马分尸,惨不忍睹。庆幸被砸的不是我,撑起身体,腰已经好很多了,下床,今天没有心情去服务那些劳什子顾客,反正有人点我都会提前通知,所以出去逛逛,顺便买个手机。 出了窒息,却不知道往哪里走,左望右望,现在似乎是下班高峰期,到处是拥堵的车道,喇叭嘟嘟嘟的让我心情无比烦闷,正想着要不要回去,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哎呀,看来先得填饱你了,真是难为你一天没装东西了。 脚开始不由自主的朝有食物的地方走去,穿过车流,离窒息三条街有一家很好吃的烧烤店,夏天在露天座位上喝冰啤吃烤串讲荤段子真是人生一大乐事,一个人多没劲,干脆叫怪物翘班一起来好了,反正他不在乎是不是会对皮肤不好。 没手机就是烦躁,都已经在半路上了还得回去叫。脚刚转一个弯,却看见路对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嗯,林子涵,他在干什么? 林子涵站在一辆红色法拉利边,一个身影从驾驶座上蹦出,一蹦一跳地扑上林子涵,连隔着一条马路我都能感觉到他十分的开心,林子涵宠溺的抱着那个人,揉着他的脑袋,不顾旁人目光,直到那个人从他身上下来,在林子涵脸上亲了一口,两个人才亲密的往一家新开的西餐厅走去。 还能有谁,那个人,可以让林子涵放下身段的,只有楚轩。放开在看到他们以后一直紧握的双手,想走,却发现根本动不了,还无法控制的往他们的方向走去。 他们坐在最角落里,我找了个可以观察到他们的位置坐下,眼睛不离,楚轩一改在学校里沉默寡言的书呆子形象,在林子涵面前变得十分活泼,用在我看来十分拙劣的演技在林子涵面前各种逗他开心,但林子涵就吃这一套,时不时摸摸他的脑袋,用手弹一下他的脑袋,这时候,楚轩就各种装乖,撒娇,简直受不了。 “先生,先生?” 我立马转过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啊?什么?” “这个……”女服务员尴尬的指了指被我捏地死紧抓出指印的菜单,“您想来点什么?” “啊,啊,就……有主厨推荐吗?”懊悔极了,我怎么就这么没用。 “有的有的,今天的主厨推荐是炭烧腓利牛排佐松茸。” “那就来这个吧,牛排要全熟。”我把菜单还给她,她说了声好的请稍等就跑掉了,还回头望了我一眼。 那边已经开吃了,楚轩几乎就是靠着林子涵喂,自己都不动的,只是食物伸到嘴边就咬一口。妈的,自己没手啊,还要人喂,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子吗?你没看见林子涵都一口没吃吗,你喜欢他就是这么喜欢的啊! 手中的刀叉被我戳的巨响,旁边的人都看过来,楚轩也抬头,我马上低头,这牛排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上来的,我切我切,被我切得惨不忍睹,我继续盯,吃一块,看一眼。 一顿饭,林子涵几乎没有动过,都是楚轩在吃,而林子涵偶尔按向胃的手暴露了他其实很不舒服,却勉强撑着陪着楚轩。而楚轩却和没看到一样,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的。 他们前脚走,我付完钱立马后脚跟上,林子涵陪着楚轩去了电玩城,一直打游戏,打到了十一点关门。林子涵一直在忍,还吃了药,可能他装的太好了,楚轩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我想干点什么,但是我没有资格。 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他们坐车离开,我才慢悠悠地走出来,一路晃到一个公园,躺倒在公园的长椅上,周围蝉鸣鸟叫,看着夏天的夜空,无垠苍穹,临近午夜的世界那么宁静,这本该是夏至之夜,太阳直射北回归线,为什么我的心冰冷的像掉落在北极圈。 蚊子的叮咬让我不得不撤离这个地方,刚走两步,就发现树影后面站着个人。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和我一样出来闲逛,真是好兴致。 而树底下的人却慢慢向我走过来,凄凉的路灯光照射出了那个人的脸,清瘦,淡然。 穆老头?他在这里干什么?我多久都没有见过他在那个房间以外的样子了,而此时,他的淡然却掩不住烦躁的心。 “你去哪了。”平淡的一句话,却被他吐露的像是要杀人一般。 想起他早上那发怒的样子,这不是找我算账来了吧。完蛋了,快跑! 我连忙退后,但却跑步起来,该死,又被吓得腿软了。 “我找不到你,你去哪里了。”刚刚还柔和的灯光一瞬间就像是地狱里的业火,湮没了我。一步步紧逼我的夏穆,丝毫没有给我喘气的机会。 “我……我去吃东西了……”刚说了几个字,夏穆垂下的手紧握的手机里传出王战焦急跑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十分清晰, “老爷,小夜不在这里,会不会真的被林子涵那个畜生绑走了,老爷,让我去和他谈……” 接下来的声音被夏穆掐掉,手机的灯光暗下去,夏穆又一次靠近我,躲闪不及,被他一把掐住脖子,越来越用力,我张大嘴呼吸着,却吸不进多少空气,头脑快要爆炸,我的手死命拍打着夏穆,眼前的夏穆却依旧十分淡然。在我真的快要不行了时,他放开手,我倒在地上,拼命地咳嗽。 “回去。”他留下两个字就转过头往回走,我含着眼泪站起来,咳嗽着跟着他。 零点的夏夜如梦幻般悬浮在空中,俯瞰着大地。那个公园里的小路弯弯曲曲,走在后面的男孩跌跌撞撞,似是刚经历过生死,而前面的男人,走姿挺拔,儒雅,很好的掩藏住了,他快要无力支撑的心境。 ? ☆、回忆 ?  回到窒息时,王战在门口,看到我时松了一口气,等夏穆上楼后,他拍着我的肩膀,“小夜,以后不要乱跑,你把老爷急坏了。” “我总是偷溜出去的,这次怎么了?”我摸着脖子,依旧惊魂未定。 “你的房间被人动过了,连昨晚你和林子涵住的房间也被人动了。我怀疑你被林子涵绑架,想找他要人,但老爷不同意,一直在外面找你,找到你怕是生气了。”王叔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然后跟去了夏穆的房间。 这岂止是生气,简直是暴怒,已经接近变态了好吗。 林子涵绑架我?开什么玩笑,他有什么理由绑架我?威胁夏穆吗?那他怕是找错人了,想威胁他,找谁都没用,威胁到夏穆的利益,神都得去死。 再一想,如果真是林子涵,那我刚刚一直尾随着他……鸡皮疙瘩一竖,好险好险…… 回房间,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抽屉被人一个个拉开,衣柜也全部打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用世界大战级别形容都嫌太平。 啊啊啊啊!我藏钱的小猪不见了啊!虽说我的钱基本都是穆老头在管,但我也藏有私房钱的啊!虽说只有几百个钢镚儿,但那也是我辛辛苦苦从小存大的啊啊啊!居然连这点钱都不放过,简直禽兽,不,不如禽兽,要是这个偷猪贼被我逮到了,要你给我从肚子里把我的小猪生出来! 心情一下更不好了,虽然已经是凌晨,但窒息还没有安静下来,我跑到楼下,人少了不少,基本都找到伴侣开房去了,怪物在吧台前擦着杯子。 “哟,很勤劳么,小蜜蜂。”我敲敲桌子,“还在采蜜啊。” 怪物抬起头,炫彩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照的和朵牡丹花一样。“别闹。刚刚你干什么去了。” “啊啊,又来,我只是去吃了个饭,承蒙您老人家还这么惦记我。”我趴在桌子上。 “你是不知道,刚刚有多少兄弟被派出去找你,光从窒息大门出去的就乌拉拉一群,吓走了多少客人。要不是我拉着一个问了问,说你丢了,我还以为这是帮派联合火拼呢。” “我哪知道我吃个饭惹出这么大事儿啊,估计穆老头以为我被绑架感觉被别人打脸了,所以要壮脸。”捏吧捏吧一张纸巾,扔在怪物脸上,“来来,让小爷我恶心一下。” “你总这么在这儿喝酒不给钱,我不开心啊。”怪物斜着眼看我,但手上多了个杯子,开始了眼花缭乱的调制过程。 “嗯,喏。”我手一翻,变出了朵小野花,丢给怪物,“上等野菊花,败毒、散疗、祛风、清火、明目,保你益寿延年,长生不老。” “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那酒别喝了,喝茶吧。”说着就要停下。 “别别,我可不想和穆老头一样,未老先衰。”喝茶在我看来就是老头才干的事。 说着,一杯恶心巴拉的鸡尾酒被推到我面前,“客人,你要的脑震荡,观赏性鸡尾酒。” “哎,看着它我就被恶心够了,心情好多了。”酒液中一坨一坨红粉交错的不明物体真的就像被震碎了的脑浆,我的恶趣味就被满足了。 突然,我的下巴被擒住,眼睛不得已看向了眼前似乎比我更有恶趣味的怪物,双眼微眯,脸上红色的灯光变成了昏黄的颜色,把周围环境照的十分暧昧。 哈,跟我挑衅是吗,我一把扣住他的脖子,拉进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鼻尖凑在了一起,彼此间呼吸清晰可闻。 “你再这样,我可不好向以后的弟媳交代啊。”我轻笑。 “是嫂子。”他把呼吸吐在我的脖颈间,“你来当,就不用交代了。” 小爷我今天正憋屈的慌,虽然身体酸痛,但我还年轻,经得起折腾,现在既然来了一个免费不要钱的,就让我好好发泄一下。 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站起来,让他的眼睛仰视我。“呵,sky会让你很快乐。” “我也会让你很爽的。”他笑起来,我们隔着张窄窄的吧台,散发着男人最原始的本能。 正当我们要更近一步时,我腰侧上突然而来的力量让我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我的腰本来就很痛,现在简直就是被踹懵了。 “卧槽,他妈谁啊!”我挣扎着扶着吧台起来,老天是不是和我犯冲,我要疯了。 站起来,突然看见怪物面色不善,往前面看,又足足吓了我一跳。 妈呀,林子涵,他怎么会在这里! “子涵……你,你不是和楚轩……回去……”我结结巴巴的不知所言,我明明是目送着他和楚轩走的,怎么会。 “呵,跟踪我挺爽啊。”林子涵抱着臂,又一脚踹在我的身上,我无法回避,接连撞到了好几个吧椅倒在地上。 “不是,子涵,我……”没听我解释,林子涵走过来又一脚踩我肚子上,碾了几下。 “夏穆派你来的?”他伸下手拽起我。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看客都聚集过来,角落里的那几个打手也似乎蠢蠢欲动,怪物在一旁看似十分着急,我怕夏穆知道闹出更大的事来,所以我朝怪物摇摇头,让他别通知王战,我想自己解决。 林子涵可能不喜欢这么多人不善的视线,把我一拽,就往门后走去。 他在这儿有专门的包厢,就是上次那间。我被拎着砸进了门,而听说被翻乱的房间已经被整理好,子涵啪的一声打开灯光,依旧是暖色的光线,暧昧的空间。 “子涵,你,你先放我下来……”我被拽着顶到了墙上,子涵的表情有着略微的扭曲,愤怒,不甘,“你,你现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直觉他并不是因为我跟踪他而发怒,不然他不需要亲自出现在这里。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灰烬 作者:纪末魔术师 第3节 “你晚饭都没有吃,胃会吃不消的……”我轻声劝着子涵,他憔悴的脸更加难看。 “你放我下来,我给你做点粥,吃了会好受一点。”可能子涵真的吃不消了,依言慢慢放开了手,沉默着坐到了床上,双手握拳顶着额头,把脸埋进阴影。 在夜晚略显单薄的身躯此时无比的寂寥,那么扎眼,让人忍不住心疼,让人忍不住想拥抱。 而在我反应过来之后,我已经从他身后轻轻抱住了他,“没关系,会好起来的。” 他的身体一僵,然后把头更深的埋进了那看不见的地方。 带上门,开始思考,这么凌晨两三点的,粥店早关门了,我和穆老头住的那一层倒是有个小厨房,可惜……我不会做饭。 嗯……只能试试了。应该和做饭差不多,水加多一点就行了吧。 进到厨房,里面很干净,应该经常打扫,我不怎么用这个厨房,都是穆老头在用,他不喜欢外面做的食物,所以冰箱里的食物还是够的,只不过都是绿油油的一片。 先抓一把米,洗好,多放了点水,放在高压锅里煮。接下来,就炒个青菜吧。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夜场精灵sky可以舞动夜的旋律,却拿锅碗瓢盆没有任何办法。 ? ☆、回忆 ?  照着记忆里穆老头做过的,好像是先放油,再放菜,加点味精盐什么的。呦西,洗菜,择菜,锅里加点油,把一大盘的青菜一股脑倒进去,都放不下了,但是一会儿又变得只有一点点。 就这么和铲子锅子奋斗了好久,终于把一坨墨绿的不明物体从锅子中捞出,甚是有成就感,在想品尝自己的杰作时又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碗,捡碗时虽然没有戏剧性的割破手指,却碰到了锅子的柄,连带铲子和锅子底的汤水都砸到了地上,还有一些溅到了身上,烫的我眼泪都在打转。 尝尝味道,才知道忘了放盐,又往里面加调料,拌一拌,完全属于勉强入口,视觉效果就不去管了。一个青菜有些单调,又砸了两个鸡蛋,搅拌,放点调料,放进微波炉里,我是绝对不愿意再用锅铲了,不知道出来会是个什么东西。 “叮”一声,打开,居然被我倒腾出了一碗鸡蛋羹,简直了。 把煮好的粥,菜都放在大盘子里端下去,敲敲林子涵的门。 打开门,林子涵只有下身裹了条浴巾,□□着精壮的上半身,湿漉漉的黑发往下滴着水珠,擦着,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暖光照射下多了一份柔和,无比诱惑,却还是有些无精打采。 “第一次做,味道不好不要见怪啊。”我不好意思的抬头朝他笑了笑,尽量控制自己不往他身上遮住的地方瞄。 见鬼,脑子里满满都是那天他在我身上发泄的样子,迷离的眼神,低沉的嗓音,我这是中毒的前奏啊! “嗯。”他拿了盘子就端到桌子上去吃了。 “有点烫,你慢慢吃啊。”然而他还是被烫了一下,嘶的皱起了眉,瞪着勺子里的那点白粥,就像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我扒拉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白白的底色上大大小小的全是黄黄的油点子。果然是废了,这还是我最喜欢的超级英雄限量版t恤,唉,洗不干净了,任性一下,揉成一团,抛物线扔进垃圾桶。 走进浴室,子涵刚沐浴过后满室的温暖水汽伴着沐浴露香味弥漫在各个角落,踏进去就像被他环抱住一样,莲蓬头冲下来细碎的水帘,浇灌在我身上,拿起沐浴露,仔细的擦在身上,去除了一身的油烟味。 头发被泡泡裹在一起,我惬意的闭上了眼睛,想象着冲刷在肌肤上的水是子涵温柔的手指,在我身上细细刮着,和子涵一样的味道啊,想想就很兴奋,居然就靠这温度就有感觉了,sky你什么时候已经退化的和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一样了。 洗好,套上浴袍。窒息的卫生间为了情趣都装修的很大很华丽,洗手台边墙上镶着一面巨大的落地镜,被浓浓的水雾遮挡的如谜幻一般。 我擦擦面前的一小块镜面,露出了镜子里略显稚气的少年。 黑色发丝耷拉在脑门上,还有几根翘着,被蒸红的脸颊在浴室的灯光下显得尤为白皙,睫毛上沾染了水汽,大而圆的眼睛此时慵懒的半眯着,黑色瞳仁却显得异常耀眼,左眼角下一颗小小的泪痣无比醒目,挺直的鼻梁下形状姣好的唇瓣微微上挑,瘦削的下巴滴着水珠。 一副让人忍不住蹂/躏的贱人模样。 sky,原来你已经被男人调/教成这样了,怪不得,那些男人骂你骂的这么难听,却还是忍不住会为你的表演如痴如醉。 不是因为你的表演打动了他们,而是因为这张脸。 呵,不过sky可从来不在意这些,毕竟,我确实离不开这张脸。 看着茫茫的镜子,我伸出手指,在虚空中比划着什么。 我想起了血腥玛丽的传说,百无聊赖的我把手指贴在镜子上,一笔一划写出了“bloody ary”,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果然是骗人的,我居然还试了一试。 突然,门被嘭的一声打开了。 我还沉浸在这个游戏里,吓得心脏都停跳了,没控制住叫了出来,躲出去的脚没踩稳滑了一下摔倒在浴缸边,头撞在了边缘,痛的我眼睛前一片黑,只能模模糊糊观察到一个白色人影朝我过来。 不会是成真了吧,血腥玛丽真的来找我了! 我吓得不管不顾靠着浴缸闭眼仰头大叫,手脚并用往白影身上踹去。毫无章法的拳脚一下就被制住了,略带威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叫那么大声,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林,林子涵!”我猛地睁开眼睛,还有些模糊的视线勾勒出了子涵大概的轮廓,我像被丢在野外的小狗回到了同类的身边,充满安全感的港湾一样的怀抱吸引着我。我不管不顾的扑进子涵的怀抱,大口喘气,带着些微微的颤抖。 子涵的身体一僵,却放任我在他怀里躲避,手还略显不自然的轻轻环住我,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他可能十分不习惯这个氛围,头开始转来转去,盯着镜子那个方向看了许久,最后竟然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bloody ary’,多大的人了居然还玩这个,还被吓哭了……”笑声在我头顶上响起,“亏你还是个男孩子,真没用。” 我一下从他怀里蹦出,怒视他,企图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出一个洞,让他知道他惹到小爷我了。 然而他却笑得更大声了,“……装的还挺像回事……” 我:“……” 林子涵笑得很开心,微微的细纹随着弯弯的眼角上挑,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墨色的瞳仁,在朦胧的雾气中迷了我的眼,这个世界只剩下了眼前男人孩童般的笑容,我清晰的听到了我的心脏猛烈的砸着胸腔的声音。 我突然理解了,那句矫情的话,你的笑容,是我拼尽性命都要守护的东西。 我从来不是会隐忍欲望的人,我蹲下身,双手像捧着最珍贵的宝石一样捧着他的脸,把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我没有睁眼,看不见子涵的表情,我只知道他在迟钝两三秒后一下把我重重压倒在地,吻像潮水一般向我身上袭来,却都避过了我的唇。 地砖的冰冷坚硬与他身上的火热就像两个极端,在强烈的反差中我身上的浴袍被褪去,我把手向他探去,他裹着的浴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滑落在一边,我轻轻握住他的,他发出一声叹息,然后变得疯狂。 被挑起的渴望连身下的疼痛都不再那么难忍,再被进入的一瞬间,我轻咬着他的脖颈,在他身上留下了我第一个印记。 暧昧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的如此清晰,我被一下一下撞在地砖上,脊背在滑湿的地上找不到支撑点,在意乱情迷的时候只能抓紧身上男人宽厚的身躯。 越来越猛烈的进攻,像是把我往地狱里推,却又在摇摇欲坠之时把我拽回。 布满水雾的落地镜模模糊糊的映出了两个交缠的身影,一夜旖旎。 ? ☆、回忆 ?  早晨六点,无眠无语,我就这样睁着眼睛躺在子涵的身边,用手指描摹他的唇形,一笔两笔,好像永远也画不完。 冷不丁他的眼睛睁开,带着懒散和迷糊,毫无防备,亦没有焦点,温和的睡颜就这样呈现在我眼前。 “子涵,怎么醒了。”我微笑着收回手,“还早,不再睡会儿吗?” 他摇摇头坐起来,没有了昨晚的热情,脸色又变得难看,站起来,穿上衣服。 我趴在床上看他穿衣服时露出的腹肌,若隐若现。 感受到我火热的视线,他无语了一会儿,“你想要什么。” “子涵你好无情啊,我这么喜欢你,你居然就想这样把我打发了。”我委屈的绞着被子。 “别闹……”子涵的声音充满无奈。 “林氏两天之后会来协商对吧。”子涵一听这话,眉目就变得严肃起来。 “你别着急啊,我要的不多。”我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看着他缓缓点了下头,我才开口,“准备来的人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叫高峰的。” 林子涵非常戒备的点了一下头。 “他对这次谈判的重要性大吗?”而他这次只是眯起眼盯着我。 我一下笑开,“别紧张啊,只是听说高峰人品不太好,他看上了我一朋友,我朋友很害怕。子涵你看,要是他可有可无,就换一个人来,林氏总不差脑子好的吧。” 看子涵脸不再冰山,又继续说,“做我们这行的脑子差,只剩这条命了,虽然不值钱,但是……”我还在絮絮叨叨,子涵一下打断我的话。 “好。”虽然只是不轻不重的一个字,却好像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就知道子涵你很善良!”扑到他身上,重重的亲了一口,“你真好!” 子涵把我从身上撕下来,丢在床上,就走出去了。 在关上门前,我大声对他喊,“记得养胃啊!要喝粥来找我!” 他一回头,我朝他露出非常欠扁的两排牙,应该是闪到他了,他一顿,马上关门就走。 我躺倒在床上,夹着枕头兴奋地滚来滚去,结果滚到了地上,摔得屁股痛。 从床底下爬出来,跑回自己房间,突然想起我的小猪被偷了,一肚子憋闷,子涵给我的支票又不舍得兑,只好硬着脸皮找穆老头要。 路经厨房,里面有声音,鬼鬼祟祟往里面望,穆老头在里面捣鼓。 我咳嗽一声,假装路过往里面走,手背在身后,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嘴里吹着口哨,无视穆老头疑惑地眼光,挪啊挪啊,往他身边一站。 “小夜,不要吹口哨,那是流氓。”穆老头围着黑猫格子围裙一手拿铲一手拿锅,一本正经地教训我。 “……”到底谁才是流氓,你个流氓头子。 我把头瞥向一边,把右手伸到他面前,做了个数钱的动作,于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本来我就理亏,一个大男人向别人要钱什么的,简直太丢脸。当初我就死不同意把钱上交,但穆老头在我激烈的抗议之下只是莫名的微微一笑,然后我就把小金库双手奉上了。 我憋红了脸,斜着眼瞄了一眼穆老头,却发现他压根没有想要理我的样子,放下锅铲看着我。于是我毛了。 “哎,你摔了我的手机就这张脸?”我冲他嚎。 然后他就摸啊摸啊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机,一个老版的诺基亚,因为用的时间久了,边缘和按键上的漆都磨没了,然而诺基亚就是那么坚强,硬是跟着穆老头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坏。 他把他的宝贝诺基亚塞给我,我吓了一跳,给他挡了回去,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没什么底气的说,“这,这手机太破,我,我看不上。” 开玩笑,当初我小学存零花钱给他买的时候可不知道他会用到现在,这手机可是陪夏穆打天下的元老级别的东西,小弟见了都得叫声祖宗。 然后他也不推辞,就顺势把他的宝贝诺基亚藏回了兜里,又开始摆弄他的锅铲。 “你用过厨房了?”冷不防这么一句,我尴尬的呵呵了几声,“就,就昨晚肚子饿,烧点东西吃……” “你会烧饭了?”他狐疑的看着我。 “哈哈哈,我这么聪明,一学就会,哈哈哈。”我干笑了几声,穆老头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他。 他张了张嘴,还是开口了,“林子涵,他,是不是又来找你了……” 我一惊,冷汗就冒出来了,“哈哈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 没等我说完,穆老头打断我,“小夜,这次,听我,别招惹他,他不是个简单的人……” “哈,你现在和我这么说有意思么,当初是谁让我去碰他的!”我咬牙切齿,心理的怒火就快包不住,“那现在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最后一句一下就变得挫败,有气无力,从小到大被夏穆逼迫的不甘不愿的愤怒又一次袭上心头,每一次每一次,我真的不想怨恨你,我真的不想的…… 我转身走出门,和夏穆闹脾气可真不是个好想法,现在简直如芒在背。 “你这样是为了林子涵吗?”身后幽幽声音传来。 如果是以前,我会马上道歉,承认错误,但这次,我真的没有了心情,可能,心里有了人,就什么也不怕了。 我没有回话,只在转身出门最后看了他一眼,那一个画面中的夏穆,身体站的笔直,双手垂在两侧,黑发挡住了神情,朝向门口,很自然,但我却总觉得,不太妙。 这样的夏穆,太过安然。 就这样无所事事过了一天,上午在房间里打游戏时有人敲门,王战拿了个最新款的手机给我,说是老爷交代的,我拿过来翻了翻,穆老头又一次把我的手机屏幕换好了,还是原来那张,我一时兴起偷拍睡着的夏穆,结果被他一把拽过来一起拍了的两人合照,照片里夏穆还有点睡眼惺忪,我一脸咬牙切齿,不知道为什么穆老头特别钟爱这张,我对此不感兴趣也就随他去了。 突然黑色的屏幕照出了身后王战的脸。 “那我先走了。”王战说着,就准备转身离开。 我一下跳到他前面,这个一脸老实像的汉子今天脸上却多了几道浅浅的血痕,像是被人拿匕首划出来的。 他走姿的不对称让我注意到他裤子上的淡淡血迹。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王叔,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王战只是和蔼的笑笑,“没事,小伤而已。” 他说的那么淡,但过程一定很惊心动魄。要知道王战已经多久没有亲自干过架了,自从穆老头得权后,除了初期还需要他来教训手下,后来王战几乎已经变成了文职。 结合这几天的迹象,这很不正常,就想是暴风雨前来的一点小波浪。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语无伦次,“那,王叔,那夏穆他,他……” “老爷他很安全,小夜你这两天当心点,明天,林氏就要来人了。”王战沧桑的脸上又出现了年轻人的神彩,“他们的阵仗,打得太响了……” ? ☆、回忆 ?  两天就这样一晃而过。 穆老头早就出去了,他们谈判当然不会是在窒息。 我坐在闹腾的卡座里静静的喝着鸡尾酒,今天的灯红酒绿让我有一丝烦躁,不安的扯了扯领带,却还是不能轻松地呼吸。 不管自己的感觉有多么糟糕,我还是什么都干不了。心烦的捋了捋头发,吓走了几个欲图搭讪的男人,叫上怪物还有一个下场的舞男,三个人开始划拳。 心里烦躁,手气也不好,连喝了三杯朗姆酒后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火气更甚,也不知道和谁较劲,抢过酒瓶,咕咚咕咚一瓶下去,都要涅槃成佛了。 “不行不行,再来!”我扯下领带,摆出架势。 “别逞强啊,又不会笑你。”然后像是我还不够尴尬似的笑个没玩。 于是就以这种趋势我又输了两局。 正在我瘫软在沙发上时,快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拍我的肩,我转过头,一个眉清目秀的服务生很恭敬的对我说,“sky,有客人请你去坐坐。” 怪物开始起哄,“呦呦呦,我们sky可真是了不得啊,这可是今天第四个邀请你去‘坐坐’的人了啊,还不快去伺候着——”阴阳怪气的音调强调了‘坐坐’这两个字,旁边的人开始哄笑。 我不耐烦的踹了一脚桌子,空杯子摔在地毯上,“烦不烦啊!跟他说老子没空!” “可是,这位客人……”服务生尴尬的搓搓手,“……不太好说话……” “哈,我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更‘不好说话’!”挥出去的拳头被拉住,怪物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不好意思,跟他说sky马上就来。”说完,服务员唯唯诺诺的跑了,怪物转过头盯着我,“别耍小脾气,都是混饭吃的,别这么不给台阶。” “你他妈谁啊!管我这么多!”脱口而出的话无法阻拦,一出口才觉后悔,尴尬的咳嗽两声,抓起朗姆酒又灌了两口,往桌上一砸,“等我回来干完这瓶。”又俯身到怪物耳边耳语几句,抓起沙发上的外套摇摇晃晃的朝服务员走去。 敲响房间的门,允许之后打开门往里面走,黑黑的背景。 怎么连灯都不开,我摸索着在墙上按着,酒劲上头,摸半天摸不到开关,却在摸到按钮刚一打开灯,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声在我脑后响起,我躲闪不及,被抡在了地上,眼睛发黑,天旋地转,疼痛已经不足以描述一丝一毫,我只剩下大口喘气的份。 看不见东西的我被人架着丢进了椅子,手脚被绑在椅子腿上,眼睛被东西蒙住。 唯一的想法是,我靠,居然在窒息被绑架了,我颜面何存! 绳子结越挣脱越紧,勒得我手腕发痛。“喂!想要什么直说,绑架算什么英雄好汉!” “英雄好汉?哈哈哈,真佩服你,一个卖身的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脸被捉住,又被狠狠地甩向一边,“用下/贱的手段抢别人的男人,你可真是英雄好汉。”带点稚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气。 “自己的男人管不好,跑出来乱搞,怪我魅力太大,还是怪你留不住人?”我冷笑,这些怨妇一样的人,简直神烦。也不知道是哪个点过我的男人家里养的小情儿,专挑这种时候来拆我台。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脸上火辣辣的疼,可真是一点劲都没省。一脚踹过来,我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手脚无法动弹,眼睛又看不见,特别窝火,却还是什么也做不到,喊叫什么的最低级的求救方式现在是我唯一能做的,只可惜窒息的房间最隔音。 “这里,勾了多少男人?嗯?”一只脚踏上我两腿之间,慢慢地撵着,越来越重,“要不要我帮帮你,反正,你也用不着前面的那东西。” “你想干什么?!”我大喊。 “别怕啊,我也不想碰你那恶心的东西。”那人的手抚过我的脸,“怎么办呢?那你去死好不好?”声音变得欢快,似乎很兴奋。 居然遇到变态了,真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在窒息里玩绑架,这人胆子也是够大。 突然,一个冰凉的东西贴着我的肚子,“舒服吗?”温柔的声音。 刀子一厘米一厘米往我身子里刺进去。故意放缓了节奏,我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随着我的腰际往下流动,痛感一寸寸袭上我的神经。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这种本应该钻心蚀骨的痛苦却好像被蒙上布,变得迟缓。 我僵着身子,不敢挣扎,大口呼吸着空气,冷汗随着脸颊落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安静的就像是按了静音,我整个世界就只有那一寸寸往我身体里扎进的刀子,那种冰凉无助,欲哭无泪。 一段钢琴的铃声如炸雷般在我耳边响起,“喂。”那个人接了起来,声音立刻变得温柔,甚至是活泼。 “好,我知道了啦,现在就过去,嗯,好,不会忘的,拜拜。”挂断电话后,那人把脚放在刀柄上,把最后一寸露在外面的刀片踩进了我的内脏。 “啊呀,不能陪你玩了,本来还给你准备了十把呢,真可惜……”他把刀片全丢在了我身上,金属碰撞声让我全身一颤,“不过,如果你以后还缠着我男人,我会把你钉成耶稣哦!”他又拿起一把刀刺进我身体,轻轻搅了几下。 “哦,对了,我的男人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呢,他叫林子涵。” 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字字砸在我心上,讲完后,他把我扶了起来,拍拍我身上的灰尘,然后走了。一房间的脚步声,原来,这个房间装满了人。我这么狼狈,原来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吗。 门一关上,全身僵硬都放松,眼睛再也撑不住,那通电话来的太是时候,虽然我和怪物说过,假如我四十分钟后没有出来,就找人救我。不过,照那个人的性格,不到半个小时就能以各种方式折磨死我。 楚轩,你他妈够狠。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门被大力撞开,砸在墙上震得我耳朵痛。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垂着头只能看见地上暗红背景下的一片阴影,正在摇着我。 终于得救了啊,为什么我的眼前只有一片红色,那浓的化不开的红色。 接到消息冲来的夏穆,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围着了一圈的红色血液,把毛绒地毯染成了盛放的红莲,红莲之上的男孩脆弱苍白的像块透明水晶,头无力的垂在一边,黑发挡住了脸庞,两把精致的匕首,全部没入男孩身体,像是随时会消失不见,那如浓重的中世纪油画般的寂静。 那是盛放的红莲上方,那一抹残存的夏日夜空。 ? ☆、回忆 ?  其实,在夏穆给我松绑的时候,剧烈的疼痛就唤醒了我,就算是酒精的麻痹也起不了这么大的作用,但是我的思想在那一刻几乎是停止的。 总会有那么一些时候,会觉得,即使活着,却还不如死去,然而也无法找到原因。 那个时候,整个人都麻木了,没有了记忆,没有了感情,没有了一切可以支撑这具空壳的力气。那时,所有一切只集中在视觉,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只剩下了眼前的一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佛道的返本归元会不会也是那么令人无奈。 千般蹉跎,万般嗟叹,休道何处惹尘埃,谓之命,谓之生死命。 夏穆抱着我拼命往下跑,那种跌跌撞撞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还有夏穆脸上的表情也让我莫名不爽,不自觉的就伸出手,狠狠朝夏穆推去。 虽然夏穆下意识拉了我一把,没有让我身上的匕首撞到东西,但我的背还是砸到了地上。 好疼。 我像机器一样指挥着我的四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脑海中唯一能想到的地方跑去。 身后夏穆似乎在喊着什么,可是我怎么都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但我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我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掉了,碎了一地,流出了红色的汁液,我的腿被温热淋湿。那是什么呢,是什么啊。 我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红莲业火中的岑寂,修罗吟唱咒语,我被锁在记忆里……” 我敲响了那扇门,像孩提望着即将拆开圣诞礼物前一刻的期待,那根绳子把我系的那么紧,终究,还是要解开了啊…… 门后的林子涵惊讶的看着我,我恍然一笑。 终于,解开了…… 我跪倒在他面前,抬头笑着,风华燃尽前指尖残留的那一粒朱砂,翩然落下。 “暗幕苍穹下的宁静,月色淋湿幻影,你翩然降临……” 原来,你在这里。 “求求你,带我,出去……” 这是那个住在我心中的小男孩,一直渴望的东西。 不过,总是只有,想想而已。 火焰那么耀眼,哪有飞蛾能挡住诱惑。我,不过是其中之一,一只灰烬中还想起舞的虫子。 世间万千繁华,不过一指流沙,扬起,落下,掌间多少离合愁绪,便也换来一句,也罢,也罢…… 佛曰: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佛曰: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佛曰: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佛道出了很多轮回间无法避免的东西,我们能做的,只是让自己觉得,比起死亡,我更愿意活着。 所以,我没有错吧。 我只是怕,在森林中兜兜转转,到了生命终结,却发现自己,从未活过。 看哪,世界都在旋转,那是,为我舞动的吗。 不过是,再也不可能知道了。 …… 啊啊啊!!头超级痛啊,我是撞在南墙上了吗。哎呦我去,背也好痛啊,这是拔火罐了吗。擦擦擦!!肚子痛的简直是要再睡五百年啊,我是掉粪坑里了吗?! 多次起床无果后,我认命的躺回了床上,看着窗外的白云蓝天,居然被阳光刺到了眼睛。周围洁白的装束与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让我回想起了我一身痛的来源。 尼玛老子在自己窝里被人绑架了啊,还被插/花一样在身上插/了两把刀。别说了,我想静静。 掀开被子,证实了被裹成大肉粽的身体确实是我的以后,我沉默了。 直到夕阳西下,冷着脸坐在一旁削坏了一袋苹果的夏穆再一次把苹果削成了骨感美少女后我忍不住大吼,“去去去!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好吗!” 夏穆不干了,手里的水果刀一扔转身就走,我冲着他背影大喊:“哎哎!等一下!”穆老头脚步一顿,转过头看我,我嘻嘻一笑,“记得叫子涵来看我!” 可能笑的太欠扁,夏穆脸立马黑了,“我说过,你离他远点。” “你不叫?”我眯着眼看他。 夏穆一脚踢翻了刚刚他坐的凳子,金属凳子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我一把抓过水果刀,在自己身上比划。 然后夏穆冷着眼,似乎想把我戳出一个口子,僵持了近一分钟,夏穆转身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才恍然的放开了抓着的水果刀,手心和背上的冷汗,无法掩盖我刚刚无比紧张的心情。 威胁夏穆,可真不是个好主意,我只是在赌我对夏穆还有用处,他不会就这么轻易让我死。 第二天夜晚,林子涵提着个水果篮子来到了我的病房。 他一坐下就开门见山,“那天你跪在我面前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子涵说,“不要装傻。” 我说,“我可能是太累了,才……” 子涵说,“我知道一个人很累,如果你想,我可以赎你出去。” 我一顿,“你……” 子涵静静的望着我,眼中似乎孕育着月光,柔和而悲伤,“什么叫望而不得,你一定懂我。” 是啊,懂,太懂了。 但是,贪心的飞蛾想要的怎么会只有边缘的温暖。子涵,我懂你,可惜,你不懂我。 我扑过去,“子涵!你太好了!你是个好人啊!”扑到他身上后,肚子一阵剧痛,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你的伤……”子涵扶着我,想把我按回去。 “不打紧不打紧。”我嬉笑着在他身上蹭着。妈的,伤口一定裂开了。 “你是……被谁打成这样的……”子涵斟酌着说出口。 “啊啊,被狗咬了一口而已啦,没事!我家子涵真会心疼人。”纠结的样子真是好可爱。 “我还有事,先走了。”子涵把我按到床上,却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在我颈间游走,最后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了。 “急着离开是因为有门禁吗。”我调笑着。 而子涵只是转过头,看了我一会,轻轻的弯了一下嘴角。 这么温暖的笑容,为什么会比阳光还刺眼。你这么急着回去,是因为还有等你的人。什么时候,你愿意为我驻足。 坚不可摧的黑色牢笼,困住了一夜繁星闪烁。坚强的sky,其实,很脆弱。 子涵走后,我摸出手机,屏幕上熟悉的图片此时却让我浑身一颤。 拨出那个号码,嘟嘟的铃声在月光下犹如催魂曲。 那头接起,“喂,小夜。”似有幽幽檀香飘出,熏得我头脑发胀。 我抓紧床单,犹豫好久还是一字一句的说出了口,“我想出去。”手中冒出冷汗,喉咙发涩,快要说不出话来,“让我出去。爸。”最后一个字似乎是耗尽了我毕生的力气。 像是接受最后的审判,那头呼吸清晰可闻,平静淡然,然后‘嘟’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再也没有了坚强下去的勇气,手中电话滑落到洁白的床单上,腰间微微裂开的伤口鲜血溢出,染红了纯白。深深地埋进手臂,好像这样可以守护什么,呢喃着。 “我,到底,在坚持什么……” 没有了赌注的赌徒,只是在用性命博这一盘。赢了,那就活下去,输了,百年之后皆为灰烬。 最多会有点累吧,心会累的。 ? ☆、回忆 ?  在医院的躺着的时候,deep来看过我,他一进来就大呼小叫的扑到我身上,身上的伤口被压,痛得我龇牙咧嘴一脚把他踹开,然后他又扑上来。他黏在我身上各种蹭,然后又大呼小叫。 “sky!你知道吗!那天林氏来的居然不是高峰!是另外一个!那个人甚至连碰都没碰我!哈哈哈哈……”还是各种蹭。 “知道了啦,如果是高峰,现在你就不在这儿了。”我摸摸他的脑袋。 他安静下来,坐回凳子上,“你说为什么突然换人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想什么呢,我看就是你当初得到的消息是假的吧。”我笑嘻嘻地说。 “你妹啊,不可能好吗!” “可能性很大哦!” “不可能!” …… 出院之后,没有回窒息,而是去了博识中学。不想回窒息,可能,不想看见夏穆,哪怕只是呆在见不到的地方。 很久没有来了,还有些微微的不习惯。 还没有靠近,从很远的地方就能听见学校里传出的分贝极高的音乐。和窒息里我已听惯的或颓靡或动感或妖异的歌曲不同,这是我还在上学的时候,总是能听见的一些令人激情澎湃的进行曲。能听到这些曲子的时候都是学校在进行集体活动,比如……运动会。 这么一想,脚步就停下了,运动会什么的是一段不忍重读的黑历史。 想起这个,总是会先有一段景色描写,比如:秋风送爽,骄阳高照,温暖的阳光洒在赛道上。接下来一定是:一滴滴拼搏的汗水,一位位奋斗的健儿,他们不为奖章,他们不为荣耀,只为心中那一个坚定的目标,信念只有一个:拼搏!萧瑟的秋风,挡不住破竹的锐气!冲吧! 嘴角已经抽不动了,一个转身,踏着魔鬼的步伐,一步两步就往反方向走。但是,就是这么巧,那一群太/子党正好朝我这边走来,躲闪不及,一下被勾住肩膀。 “呦,这不是夏夜么,去哪潇洒啊,不带上哥几个?”大宝笑的见牙不见眼,另一只手搂着一个火辣的妞。 我僵硬着把头转过去,皮笑肉不笑,“哈,哈,哈……” “学校运动会呢,哥几个有比赛,是兄弟就来捧场。”虎子一巴掌呼我背上。 啊啊!果然还是来了,我不想去啊!突然,我眼角撇到那边熟悉的身影,那是,楚轩! 操,你他妈的捅/了老子两刀,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嗯?楚轩边上那个,是……林子涵!为什么他连学校运动会都要跟来?! 啊啊啊,更加烦躁了,拍掉肩膀上的手,“去就去。”然后径直向前走去,虽然有点僵硬。 “夏夜,你这表情不对啊,只是去看比赛,怎么倒像是要去砍人啊。”身后的人说着。 “到底去不去啊,不去我走了。” …… 现在坐在看台上的我内心却是崩溃的。大宝他们已经去检录处了,楚轩是学生会的有很多工作,而林子涵……他就和我一样无所事事,靠在看台最高处的扶手边,看着主席台上楚轩的身影发呆。 心里已经很不是滋味了,楚轩是个变态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迟早被他害死。一阵一阵的酸麻感从无名之处疯狂往上涌着,这种感觉让我大脑充血,腰部的还没好全的伤也开始隐隐作痛。 等到这种感觉过去,我已经站在了林子涵身边。突然有了意识的我不知所措起来,想着赶紧逃走却无能为力,林子涵突然射过来的视线我也躲闪不及,直直撞上。 实话说,我现在很紧张。特别是林子涵一句话不说,只是危险地眯了眯眼睛,风吹过,迷了我的视线。 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让楚轩知道我的存在。 虽然,我确实见不得人。 “你……渴不渴,要不要喝饮料。”我假装镇定地摇了摇手边的可乐。 他不回答,“换个地方说话。”然后躲开吵闹的人群往看台下走去。那边,楚轩还在忙着整理数据。 我跟着他,到了一处没有人的角落,树荫漫漫,落红遍地,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在他还没有开口之前,我抢着笑说:“子涵,这么巧你也来看比赛。” 他丝毫不领情,“不要跟着我。” 原来他早就认定了我是跟着他来,想来破坏他的感情。 “什么呀,子涵,我只是来看比赛,碰巧和你遇上,来打个招呼罢了,子涵你想哪去了。”招牌式的sky微笑已经挂在了嘴上。 而子涵,我爱的子涵,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嘴角轻蔑的笑容,像是在说,你也不过如此。 我现在,表现的像是个抢走别人的坏人吗,虽然我确实很想抢走你,子涵,但是,我不想用这种方式。 “你不信的话,我的朋友可以证明哦,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呢。”快要撑不下去,子涵,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会赎你出去,但是,也仅限于此,你与我无关。”说罢,他迈出脚步,往观众席走去。 鬼使神差的,我拉住了他的手臂,把他往后一拽,然后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趁他踉跄调整步伐时,扭过他的脸亲了上去。然后被他使劲打开,我被用力推出去,撞在树上。 他厌恶的擦了擦着自己的嘴唇,冷冷的看我一眼,“我只饶你一次。”大跨步往外面走。 我大声地笑着,“喂,非得这样吗,开玩笑不可以啊。”笑的太大声靠着树干喘气,“大男人亲一下又不会少快肉,这么别扭干什么!” 而子涵只是留给我一个背影。 视线里的他走的越来越远,直至不见,我竟无力挽回,不自觉伸出去的手,昭示着,感情,真的可以不受控制。 不堪的身躯滑落在一地落英中,草丛里窸窣的声音,树梢上清脆的鸟鸣,一片白云蓝天,火红的烈焰当空而挂。 一切都那么美好,这是我所能想象的所有词汇,形容我向往的生活。很美,美的就像,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的瑕疵。对,除了我以外。 无奈,只能付之一笑,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比一辈子窝在窒息里发霉生蛆还要令人难受。 如若身处黑暗,便再没有喧扰;如若你执意触碰光明,便将化为灰烬。 世界当然不可能抛弃你,因为你太渺小,渺小到它在万里云层上空俯瞰时,都找不到你。但是,当你自己仅有的那方小小的空间,比如一本写满秘密的日记,比如一封不敢送出的情书,比如亲人去世你还未来得及喊出口的我爱你,当你被这些已经归为己有的记忆抛弃时,你才会发现,冷静,已经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灰烬 作者:纪末魔术师 第4节 鸟儿没有了巢穴依旧追寻眼角能捕捉的风声,鱼儿没有感情却依旧可以逆流回溯游向看不见的地方,蘑菇它不会开花,却还是会为了自己心爱的小鹿努力长大。 没有了星云闪烁的夜空,你还会爱他吗。 子涵,从第一次看见你就想得到你了,你想的确实很对,我不是一个什么好种,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的出来。在你推开我之前,我可能对你只是单纯的眷恋,想要触摸,而现在,呵,我居然想用命来换你。 沉睡在软弱夏夜身体里的野兽,为你,它无所不能。 ? ☆、回忆 ?  被甩归被甩,比赛还是要看的,拍拍屁股上的草渣,迈步往操场另一边走去,虎子一千五的长跑快要开始了。 运动会太热闹,这种洋溢着太多积极情绪的活动当然不适合我,所以我只能站在跑道边,树荫下,无视高能量太阳辐射,静静地做我的美男子。 那边大宝搂着他的妞,很是义气的站在跑道上陪虎子说话,虎子很装逼的把号码簿别在了短裤腿上,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我无聊的支着下巴踢石子玩,突然肩膀被人一搭,我回头,一个穿长裙的女生站在身后,头低着,咬着嘴唇脸有点红,表情,好像是懊恼? 不远的地方有两个女生一直对她做着各种手势,嘴里说着什么,她时不时回头让她们别吵。噢,我都懂了,这种得是告白的前奏。 其实早就注意到她们,总在我不远处叽叽喳喳,想不看到也难。学生妹在窒息里也不是没有见过,但能去窒息的也不可能是什么纯情种,看到了个原装版,男人对女人天生的恶趣味就上来了。 抱着臂,倚在树干上,微笑着,等她开口。 “那……那个,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脸越来越红,在这所颜值还不错的高中,这个女生也绝对算上等的。 “啊~那现在不是见过了吗。”说话尾音开始婉转,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习惯了,习惯了。 果不其然,那个女生整个人都好像软掉了一样,就快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是……是,我……叫苏荟……那个……我觉得你很帅……所……所以……” “所以看上我了,想要我做你男朋友?”我扯着一边嘴角一笑,一个使力把她推在树干上,一只手撑在她头顶,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视线紧逼她。这种小女生,得来猛的才行。 “我……我……”‘我’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头低到看不见,倒是另一边她的姐妹团一直在低低尖叫,引来无数视线,真烦。 心情越变越烦躁,垂下头在她耳边呼了口气,明显她身体一震。“嗯?”压低自己的嗓音,变得情/欲无比。 她低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我一瞬间觉得无比搞笑,我这是在做什么,她们没有犯错,纯洁的感情很干净,干净到我都不忍心污染它。 “哥哥我有心上人了,记得下次告白要乘早,不然就被抢了。”我起身,拍拍手上的碎屑,笑着又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只是呆呆的仰起头看我。觉得无聊,就转身回到跑道边,刚刚玩的太起劲,连比赛已经开始都不知道,虎子已经飞奔在赛道上了。 大宝又搂着她的波霸走过来,往我身边一站,卿卿我我,显得我这单身狗十分扎眼。我恨恨地对着他们耳鬓厮磨的样子说道:“秀恩爱,死得快。” 结果那厢居然给我说:“早已活的不耐烦,不知道天堂,是不是也这般美妙光景……”在我欲吐未吐的临界点,他又给我来一句:“夏夜,你没事吧。” 我感到莫名其妙,“老子好得很,不用你操心。” 他‘哦’了一声,继续逗弄波霸的烈焰红唇,过了一会才说:“刚看见林子涵,走进你刚才呆的那个的树丛,然后又臭着脸走出来,现在看你脸色也不好,还以为你俩动手了。” 我“嗯?”了一声,“没有啊,我刚刚……就是在调戏妹子啊……” “没有就好,林子涵我们惹不起。”大宝难得认真起来,“就怕他因为一个楚轩,把我们都记恨上,兄弟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良心被狗吃了。” 一个飞踢,正中红心,大宝瘫倒在波霸怀里只能哼哼,我抬步往终点走去。 虎子跑了第二名,硬说是有个人故意绊了他一脚才导致他发挥失常,骂骂咧咧了一整天,直到篮球比赛的时候他还是一边骂一边运球。 篮球比赛大宝虎子还有其他几个兄弟都参加,因为女生大多爱看男生打篮球,所以篮球场地简直是人山人海,除了能空出比赛用地,其他都是人,我去的早所以站了个好位子,大宝丢给我美女和相机,说是老婆先借我耍一耍,上半身任君采撷,下半身……此路不通。相机说是要记录下他们最帅气的时刻,拍的好大大有赏。 我盘腿坐在地上,坐拥佳人和天下的感觉不错,如果那边林子涵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心情就更好了。 大宝他们穿着黑色球服,是黑队,另一边是蓝队。 比赛开始,双方跳球,黑队触球获得球权后开始全力进攻。大宝很喜欢篮球,从小就是篮球队的,所以打得很猛,进入三秒区后躲开对方防守,一个起跳,就要投篮。 对方队员当然不会这么便宜他,也是一个猛力起跳,准备给大宝盖帽。千钧一发之际,蓝队队员的手就快要触到球时,大宝猛地往下拉杆,比对方球员先落地后又准备投篮。而这时边上的蓝队球员都严阵以待,伸出手准备打下大宝手里的球,头顶之上根本没有缝隙。 在这种时刻大宝仅仅顿了一下,就把球往左后方一传,球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进了三分线外等待的虎子的手里。虎子是在大宝的教唆下开始打的篮球,虽然打得时间并不长,但大宝对他训练后球技突飞猛进,实力不输篮球队的队员。 球在他手里只停顿了不到半秒,他们的默契让虎子都不带思考就一个起跳,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稳稳地落进了篮筐。 全场欢呼起来,黑队得到了比赛第一个三分,全队士气大增,虎子大宝击掌,还顺便朝我这儿抛了个媚眼,我这边方向的女生尖叫。我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令人发指的时刻,准备以后嘲笑他们。 我身边的美女像没骨头一样软到在我怀里,看着我拍的画面。而我从这个角度拍会时不时拍到林子涵,索性我就借用相机画面偷偷看他,看了一会儿觉得不是很对劲,把画面放大之后才发现他一直在瞪我。吓得我虎躯一震,赶忙移开,他不是知道了我在偷拍他吧。 被警告了还这样,想想真是丢脸,可移开的相机总会不自觉移回去,把林子涵定格在画面中央。 虽然照片的主角还是球场上的队员,但总会有林子涵的身影。一张一张,以他为中心,那么多的照片,就像是我的整个世界。 眼神也完全移不开,偷偷地看着,在接受到视线后又慌忙转过头去。 一架单反,两个人,一个在照片中,一个在照片外,青涩的就像世界上每一段初恋,美好的如同一杯清茗,淡淡的,还是淡淡的,每个人都有个中滋味。 就像,我对你,灰烬般的爱情。 ? ☆、回忆 ?  我怀里的波霸‘啊’的一声,吓得我一抖,赶紧开始专心拍球赛。 那边比赛又在紧张时刻,黑队开始跑轰,丢开自己的半场,不留余地,全力进攻。全员防守,大宝突围,在他准备灌篮时,对方又盖帽,因为刚刚的第一个进球,对方球员有了戒心,怕他又拉杆。 而大宝也不是盖的,投篮原来只是一个假动作,缩回身子后把球传给了边上的球员,那个虎背熊腰的男生用力一个传球,球呈直线飞向了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另半场的虎子,虎子拿到球后,直接一个姿势摆出来后就开始投篮。 所有人都惊叹,这个样子,他不是准备直接投吧,这可是全场啊! 而事实就是,虎子可以什么都不行,但在三分球方面,他是一点就通。 一个全域三分射篮,球飞到了篮筐上方,只可惜,虎子打球时间太短,还不到火候,球只是打到了篮板。 篮板球!黑蓝队员双目圆睁,发力起跳,一只只手都飞向篮球。时间仿佛停止,全场寂静,最后,爆发力十足的大宝跳的最高抢下篮球,快速落地,在所有人落地之前又再次起跳,胜利仿佛就在不远处。 一个不防,蓝队一个球员也落地起跳,准备防下大宝的投篮,但撞到了大宝的身体,大宝也几乎是同时把球扔了出去,裁判吹哨,球不负众望落进篮筐。 蓝队防守犯规,二加一!相当于一个三分球!大宝激动地和队员抱在一起,因为大宝是这场比赛中颜值最高的,而秉承谁长的帅就支持谁的女生欢呼起来,我怀里的美女也因为自己帅气的男朋友低低的笑着,连林子涵的脸色都变得缓和。 本应该是愿打服输,大不了再来一盘,谁料犯规的14号球员是个暴脾气,回过神从地上站起来就冲到抱成一团的黑队里把大宝拉了出来,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大宝没有回过神来,被一拳轰在了地上。 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完蛋了。 果然,回过神的大宝跳起来也是一拳打了过去,就像是两头争抢领地的狮子,瞬间扭作一团。 大宝脾气暴那也是全校皆知,虽然长得帅,但一般人见到他都是绕道走的,现在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正凶,谁敢上去劝。连和大宝关系最好的虎子都劝他不住,拉住这个,那个一个左勾拳,拉住那个,这个一个无影脚,只能干着急,然后,虎子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无法躲开热切目光,于是默默的放下相机,推开身上的美女,走向那两个人,无奈的拍拍大宝的肩,“别打了。”当然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是不可能有什么卵用的,那两人还是打的欢腾。 我于是拍的重了点,“哎!别打了!”那边虎子拉着大宝挥出去的手,大宝骂骂咧咧。谁料,大宝被虎子往后一拉,对方一拳挥过来却不偏不倚砸在了我的脑袋上。一点没留劲,没有准备的我往后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天旋地转。 仿佛听见大宝喊了声,“敢打他,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然后是更激烈的打斗声和终于围过去劝架的人群的吵闹声。 诺大的篮球场,拥挤喧闹的人群,我好像没有了听觉,也只能看到黑白色,我努力仰头寻找我的色彩,而我唯一能看见的彩色,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林子涵,可能我的眼神太过直白,你跨过来的步伐,为什么又硬生生转了一个弯,往我的反方向走去。 那条路线上,楚轩立在空旷之处,没有塞进裤子的白色衣角随风缓缓飘动。 我们就是一条直线,我和楚轩在两头,你在中间。 我跌倒了,在人潮中,望向你,渴望你伸出的双手,而你,转了头,往另一边走去。我望着你,你望着他,三点一线,终究不会是个平衡的状态。 虽然说要自己抢,但是,谁都会有那么一点小期待的吧,特别是,面对喜欢的人。 而我,只能坐在地上,看着他们远去。那是可以拍成画册的美好,而我,是那个执笔想要涂抹掉画面的罪人,为了自己的私心,想要毁掉他们。谁都不会喜欢罪人,可怜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什么好同情的,我也不喜欢同情。 拍拍屁股站起来,那边两人已经被分开,大宝往我这边走来,很是关切的问我有没有事,让我去医务室检查。我摇摇头,“比赛还继续吗?” “问他们。”大宝手插口袋不耐烦的看着对方,似乎要把那个球员戳出一个洞。 可能对方冷静之后怕惹祸上身,还是决定继续打球。毕竟男生,打的快,好的也快,打完整场比赛,黑队以98:85战胜蓝队,刚刚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最后大宝还是架着我去了医务室,除了有一点淤青其他无碍。运动会期间的学生管理还是比较松的,没有了比赛的大宝和虎子可谓一身轻松,坐在一边开始商量去哪里潇洒。 我揉着脑袋,瘫倒在椅子上,突然感觉到两股别样的视线黏在我身上,一个激灵,转身,大宝虎子两个人在哪儿贼贼的盯着我笑。 被盯的毛骨悚然,“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然而他们两还是嘻嘻笑着,于是我眉毛一挑,手臂挂在椅子靠背上斜眼看他们,终于,他们屈服了。 “夏夜,今天难得轻松一天,你看我们仨去哪展现一下雄性魅力?”虎子双眼放光。 “你们不是每天都很轻松吗。”我拒绝接收他们殷切的目光。 “啊,既然你拿不定注意,要不我们,去酒吧?”大宝笑的和朵花似的。 “不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未成年小男孩去什么酒吧,被骗了还帮忙数钱。 “真没情趣啊,夏夜,你看你给的窒息贵宾卡我们都还一次没用过呢……”说到这儿,大宝好像想起了什么,沮丧的脸又变得神采奕奕,“夏夜,你不就是在那工作的吗,你是服务生对吧,你看你总是端茶送水多憋屈,今天兄弟我让你体验一回顾客就是上帝。” 我去,我当初是说了什么让他误会成这样,我可不想和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去窒息观光一日游啊! 但是他们两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变得兴高采烈,把我一拽,就往校门走去。 完蛋了完蛋了,老子不去啊啊啊啊! “你放开我啊,我不去啊!”我挣扎着,奈何根本甩不脱大宝这个大力神。 “哎呀哎呀,没看出来啊,夏夜居然害羞了,别怕,不就是个有黑道背景的酒吧吗。你上的早班,一定没见过夜晚的窒息,那可真是不得了,不愧是花了大价钱的,今天哥哥带你领略一下。”然后大宝虎子相视一笑,。 擦擦擦,所以在他眼里,老子这么帅的男人就是穿着制服送传单的是吗,莫名不爽。 “那你女朋友呢,不管了吗。”还想最后挣扎一下。 “啊,那个大胸妹啊,不是我女朋友啊,就自己倒贴上来的,玩腻了现在。”大宝一脸无所谓。 没办法,还是说不去就太矫情,“哎哎,放开你的手,我自己走。” “呦,终于开窍了啊,男人总归得学会逛这些地方,又不会吃了你。”大宝放开手,笑着。 我当然不怕窒息会吃了我,我倒怕我会吃了你们。 真是破天荒头一回,窒息头牌sky,被两个小男孩当成纯情种然后逼着逛窒息,风水轮流转,为窒息赚钱的我,居然要为窒息花钱了。 ? ☆、回忆 ?  三个人坐着大宝的敞篷豪车一路飙去了窒息,回头率爆表,都怪那两不争气的家伙在红绿灯下开一百码还各种吹口哨唱歌,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无证驾驶似的,还好没遇上交/警,把老子我脸都丢光了,赶紧抓一副墨镜戴上。 终于到了窒息,发型都给吹出来了。下车后,我拍拍大宝,“哥们,你不要命,我还要脸,你这样开车,我很难过的。” “瞧你那胆小劲儿,我开了那么几年车还能给你开出命来?”开始用不屑的眼光鄙视我。 算了,说多了都是泪。 现在还是下午两三点,窒息俨然一副高级咖啡厅的样子,服务生制服笔挺,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中勤劳的工作着,深棕色基调的窗帘使窒息看起来十分温馨安宁。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仿佛一块被点缀了杏仁的巧克力,丝软在外,厚重在内。 “嗯?没有来错地方吧,这是窒息吗?”虎子打量着店面,“这就是一家咖啡馆啊。” 小样,原来根本没有来过啊,害我担心,现在我就可以瞎扯了。 “就是这里,我一般就这时候在这里调调咖啡做点西式点心,偶尔充当门面去另一条街上发传单。”窒息哪里需要发传单,我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晚上的窒息我倒还真没有见过,晚上服务生会换一批,那时候很好玩吗?” “没见识了吧,我以前和一朋友来过一次,哎呦,真不得了。”大宝一脸向往,“而且,你猜我那天看到什么了。” 我很好奇他能在窒息看到什么,显然虎子也很好奇。 “你们知道吗,那天我看见窒息的头牌了!好像叫什么sky……”大宝笑的异常淫/荡,“你们要知道,那个sky是很少出来的,那天碰巧给我遇上了,我去,不愧是花大价钱培养的招牌,那脸,那身材,哪个女的比得过他……我就这么远远地瞅了一眼,下面就硬了……” “这么夸张?”虎子非常怀疑故事的真实性,“你不是对男人不感兴趣吗。” “啊呀,这不一样这不一样!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碰上,要是还能撞上,花多少钱我都得包他一夜,爽个够。”一脸迷醉。 听得我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我去,sky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你俩面前,你俩就选择无视是吗,这是变相骂我长丑了还是身材变样了啊! 气的我扔下他俩就往里面走,怪物依旧是在里面各种摩挲他的宝贝酒瓶。 “气死我了,怪物,来杯酒给我败败火。”我拿着手扇风。 “呦,难得您老能想起我来啊。”说着,很听话的开始调酒。 “带了俩小屁孩,待会给我兜着点,他们还以为我是发传单的。”我盯着怪物笑成花的脸,“笑屁,哥还是要脸的。”他笑着摇摇头,不说话,像是对待一个撒娇要糖吃的毛孩。 那边大宝虎子对于我不管他俩就跑掉的行为表示很不满,骂骂咧咧就走了进来,“夏夜,你对于就这样把我们丢在外面不管有什么看法。” “t julep,威士忌,懒得取名字,就叫灭火器好了,正好消消你的火。”怪物把一杯鸡尾酒推到我面前,又在我耳边悄悄的来了句,“原来你叫夏夜,真可爱。” 满满一杯子的冰还溢出来,真特么败火,看得我心都凉了,“老子叫什么你管不着。” “夏夜,你怎么一来就喝上酒了,看不出来你这么开放。”大宝虎子一左一右坐在了我边上,盯着怪物。 “两位要喝点什么,这位先生请客。”怪物指指我,笑的很商业化,“要不你来为他们点一杯?夏——夜?” 我特么简直要被这猪一样的队友气死了,赶紧喝一口消消火,一口冰水一样的东西灌下去,从喉咙凉到了丹田,“你看着办,我不懂。” 最后大宝要了杯黑俄,虎子要了杯螺丝起子,我嘲笑他就是在喝女人酒,被他狠狠地言语攻击了。 我们四个无事可做的败家爷们儿就聊天聊地聊人生的挥霍了一个下午,期间不乏怪物夸张的手舞足蹈和大宝犀利的冷嘲热讽,当然也少不了虎子神经病式的笑容。 不知不觉,直到第一位客人携带女伴坐进包厢,我们才意识到窒息的夜晚,就要来临了。 我赶紧找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坐下,顺便带走了我坑来的薯片,大宝虎子紧随其后,把我卡在中间。 “据我多年观察,这个位置最好,有时候还能看到台上跳舞小姐走光。”我信誓旦旦。 “嘿,夏夜看不出来啊,你一发传单的平时还关注这些啊。”虎子斜着眼嘲笑我。 “听说而已,听说。”悔得我肠子都青了,叫你多嘴。 人还不多,叫怪物拿了副牌开始玩钓鱼,玩得可嗨了突然灯就灭了,周围窗帘也被拉上,各种颜色的灯光在窒息里飘荡,音乐从抒情类开始播放,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居然玩得忘了时间,马上把牌一丢,三个人靠在沙发上兴致勃勃的看起了表演。 说实话我还没有以顾客的形式看过窒息表演,觉得甚是新奇,不免关注度较高。 一个看起来很清秀的女孩子背着把木吉他,静静地坐在凳子上,对着麦克风开始浅浅吟唱自己的原创,“我走在风里,雨里梦境里,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你。你说你累了,疯了放手了,为什么我还会爱着你呢……” 淡淡的光线抚慰出女孩稚嫩的脸庞,却被画上了浓妆,清凉的声线被迫染上了沧桑。 就像几代王朝前,雪梅下咿咿呀呀唱着的戏子,嘴里念的是‘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心里想的是‘戏子无情胜有情,怎配你青梅煮酒笔墨丹青’,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留着自己的泪,戏子入画,一生天涯。 “唱的真好。”虎子率先鼓起掌来,却看见台上的女孩在唱完最后一个音慌乱的不知所措,朝我们的方向重重的鞠了个躬后,逃也似的冲回了后台。 终究只是孩子,形容世界,永远带着感激。 下一个就开始热舞了,火红的裙摆配上热辣的欧美舞曲,疯狂闪烁的灯光为颓靡的大众提供了极好的精神食粮,情不自禁就开始在沙发上跟着节奏扭动身体。 “哎,夏夜,你别乱动,你要把我挤下去了。”大宝不舒服的动了动,“哎哎,叫你别动了听见了没。”还在劲头上的我转过头对他一笑。 继续扭动,好久没有这么嗨了,真爽啊。 结果,措不及防的,我的脸被人捏住,转了过去。 大宝一只手捏着我,眯起眼细细的打量着我,在黑暗的微弱灯光中,我不能看清他的面容,“干嘛呢你,还让不让我好好看了,好歹我第一次逛夜店……”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 把他的手打开,却又被狠狠捏住, “你是……sky?” ? ☆、回忆 ?  面前凶狠地连黑暗都挡不住的眼神,让我全身一抖,“你开什么玩笑,我要是那什么头牌,我会和你们玩这么久?” “要是在阳光底下还不好说,但是在窒息里,这张脸我绝对认得出来!”大宝声音都不对了,“你耍我耍了这么久……” “哈,哈,你就见过他一面你就说我是他,你也太信得过你的记忆力了吧。哈,哈……”干笑着,突然觉得好丢脸,想快点逃离这里,我确实不属于你们,但请别这样说出来,我也会难过。 “sky左眼角的这颗痣,我不可能认错,之前在学校里只是没往那方面想而已。”他咬牙切齿,“耍我很好玩是吗!婊/子养的!”拳头就要挥过来。 这时,却听见一直不在状态的虎子在那边说。“哎哎!你们看,那个是不是楚轩” 我一听,立马转过头去,楚轩在这里,也就是说,林子涵也在! 果然,那个瘦瘦的身影后面跟着西装革履的林子涵,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在灯光扫过他的脸时我还是能发现,林子涵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左顾右盼的像是在寻找什么,难道是又吵架了,我开始幸灾乐祸。 沉思中的我,却又被一把拧过脑袋,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棘手货要处理,还好虎子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对虎子说:“那个清纯小妹妹在后台,再不快点就赶不上了。”虎子果然一下就蹦起来,从人群中挤出去找人去了。 “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要你好看!”拳头砸向了沙发,巨大的力气让沙发往下一陷。我该说谢谢你还给了我机会解释吗。 “这里是窒息,不是你家,如果你要继续闹,我会请人让你出去。”sky对林子涵以外的人可都没什么耐心,眼神变得冰冷彻骨,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 突然,捏住我下巴的手松了开来,大宝呆呆的往后退,嘴里念叨着,“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把你的眼睛闭上!”他大喊了一声突然站了起来,周围的人全部看了过来。 “你发什么神经,我不想陪你丢脸。”我感觉莫名其妙,他的话怎么牛头不对马嘴的。 “丢脸是吗,好啊,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更丢脸!”大宝像是发了疯一样扑到我身上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突然就失控了,拼命地挣脱着。 “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一拳挥过去,不偏不倚砸在了他脸上,跪在沙发上的他被我打了出去,他跌倒在地上又跳起来,扑了过来,一把拉住我的头发把我往地上拽,我痛的往他身上乱踢,他却和没事人一样,又改拉我的手臂,拖曳着我。 这简直就是一场混战,周围看热闹的人躲避着,议论着,围成圈像是在观看斗兽比赛,冷眼旁观的群众最喜欢用热烈的语言来描绘最残忍的故事,像是一张挣不脱的网,把我牢牢困在里面,一张张丑陋的笑脸,一句句不堪的话语,我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一句话却把我拽回了现实,“我是有病,现在我要上你,反正你都是出来卖的,只要有钱,卖给一个有病的也没什么关系吧!”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就停住了,整个人像是傻掉了一样,任他生拉硬拽把我往远处带,待我意识到什么,我已经被他拉到了一个小包厢里。 周围人的讨论我还清晰地记得。 “现在的鸭都有脾气了,真是不得了,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大老板惯的。” “有大老板撑腰还会在这里卖,我看是当小三被踢出来了。” “也是可怜,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不去干点正当活,可惜了可惜了……” …… 就像被放逐天际的风筝,飞的再怎么高怎么远,总有那么一根线牵着,告诉自己,飞吧飞吧,总还有个回去的地方,可现在,那根线似乎,快要断了。 “你不要这样,我不想把你扯进来……”我跌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某处,“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会变成这样……” “是你自己犯贱,怪不得别人。”他恶狠狠的说。 我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从地上弹了起来,一拳打了过去,也不知道打到了哪里,接着就是一脚踹过去,又被不知哪里挥过来的拳头打到了地上,我跳起来继续和他殴打在一处,腰间的伤口隐隐作痛,然而我并没有闲情再去管它。 我为什么一定要那么任人宰割,我也想好好活着,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为什么你们都要骂我贱,我做错什么了! 不想命运再掌握在别人手里,这种被吊着牵着的感觉真的不好受,我也想自己选择怎么生活。 嘭的一声,突然包厢的门就被弹开,有人快步进来拉开了撕扯在一起的我们,一边一个丢在了地上。 我擦擦嘴角的血,抬起头笑着,“哟,好巧,子涵你也来玩啊。” 然而大宝完全控制不住,从那边爬起来,一拳就要砸过来,被一个看似黑衣保镖的人给拉住,又丢到了一边,大宝是个富家子弟,哪里吃过这样的亏,眼红着就要和那个保镖干上了,但哪里是专业保镖的对手,被挟制住脖子动弹不得。 林子涵叼着烟走过去,抬起腿拿皮鞋尖狠踹了过去,专踢的小腹,人体最柔软的地方,大宝被踢得傻了眼,气都快只出不进,保镖一放手,大宝软到在地上,保镖又照着他狠狠地踹了几脚。 林子涵转过头看我,却依旧不言不语,昏暗的光线让人不能读懂他的眼神,气氛变得尴尬而凝重。 “子涵,子涵,你去哪了,一声不吭的……”一个清亮调皮的声音从从外头嘈杂的音乐与人声中撞击进我的耳膜,楚轩从门外走进来看到林子涵后笑着,“啊,你在这儿,找你好久……” 他活泼的声音突然噤声,因为他看到了坐在地上,一脸狼狈的我,眼神变了一变,接着他又抬头看向林子涵,声音又变了回去,“子涵,外面表演要开始了,魔术,可精彩了呢,我们走吧。”说着,就拉着子涵的袖子往外面走。 我立马跳了起来,也拽过林子涵一只胳膊,林子涵不备,被我撞了个满怀,保镖立马出动,为了避免伤到林子涵,他只是用力的拉扯推搡着我,但是我就是不撒手。 “子涵,不是都说要带我出去了,那今后就是一家人,不给我介绍一下吗。”我笑嘻嘻,楚轩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再怎么掩饰也无法掩盖眼中的怒火。 那边保镖看拉我不管用,开始掰我拉住子涵的手,但我依旧拉的很紧。 “子涵,我们走。”楚轩转过了脸拉着林子涵就要往门外走去,但是林子涵到现在都没有表过态。 “子涵你和夏穆谈崩了吧……”终于说出来,我观察着他的脸色,却什么都看不出来,“我可以帮你……” 突然,保镖一拳轰在了我的肚子上,那曾经被楚轩开了两个口子的地方。剧痛让泪花迷糊了我的双眼,冷汗冒出,手开始痉挛,就快要抓不住子涵。 “我知道你很需要夏穆在黑道的势力,有了它你的生意会方便的多,我可以帮你……”保镖又一拳砸了过来,我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可能伤口又裂开了吧,真的好痛,可是我的手依旧拽着他。 “子涵!”楚轩开始按捺不住,语气变得焦急。 “条件。”子涵终于开口,不顾楚轩的呼唤,却还是那冷冷清清的声音。 “呵,我的子涵可真是聪明,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努力抬头看向他,“带我出去。” “就这个?”显然子涵觉得没有这么容易。 “这个你早就答应我了,现在不过是重申。”我裂开嘴笑了笑,“和我在一起,三年。” 听到这里,子涵突然就像是暴怒的野兽,一脚踹翻我,我拉着他的手也随之滑落,我只能看到他英挺的眉毛深深皱起,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不可能。” 保镖也紧跟着他走了出去,快要关上的门就像是要阻隔我和子涵,在快要看不见他的身影,我跌坐在地上,无力的垂着头,微微笑着,那么凄凉,嘴唇轻轻的动了动,却似已经颤动不了声线,说的是, “我会等你来求我。” ? ☆、回忆 ?  回房间后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居然没有全裂开,只是稍微有点出血,真该庆幸,他们那几拳几脚可都没有留劲,往死里打的。 顺便让怪物带半死不活的大宝开了个房间让他躺着,怪物看着浑身挂彩的我叹口气,说我是命犯灾星,我说我从小被打惯了,命硬,皮糙肉厚死不了。 吃了怪物当免费劳力给我买来的夜宵,我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子涵看着我的那张厌恶的表情。我真的就这么惹你讨厌吗,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只是,喜欢的有点不能自已而已。 叹口气,终究还是起来,呆呆的坐了半晌,跳下床,走出门外,往走廊那头走去。 深幽的过道像是通向无尽的黑暗,一扇接一扇相同的房门被经过,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底。可是,那扇门总会有些许的不同,总是,有一股阴森之气盘绕其上。 敲敲门,门把轻轻一响,得到应允,我打开门,绕过屏风,夏穆一身暗色唐装跪在蒲团上,一手拿着那串楠木佛珠一颗颗转着,一手敲着木鱼,咚咚的一下下敲击着我的灵魂,嘴里默声念着我我不懂的经文,身边檀香围绕,似轻坐云端。 我站在一旁,他并没有任何要理我的意思,所以我只能站着等他念完。 等了好久,久到我都以为自己已经睡过一觉了,咚咚的木鱼敲击声在响过一声后没有再响起,夏穆站起身,神情淡漠,没有看我,慢慢地走到藤椅边坐下,手持陶瓷茶具开始冲泡冻顶,一阵阵茶香从茶碗中飞溅而出。 他没有开口,也不赶我出去,就像是看不见我一般,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这么悠然闲逸的画面,我真的不忍心打扰,周围静静的,张口仿佛就有苦涩。 “我……”刚开口,夏穆微微举起手打断了我,继续冲泡他的乌龙茶。我尴尬的噤声,等着他。 终于等他弄完,浅尝一口,“我不会让你出去的。” 神情依旧淡然,就像他觉得这个世界都在围着他转,一切都要由他掌控,这种感觉让我非常的不甘心。 “你不要逼我,你以为我跟着你这么多年,手上会没有一点你犯罪的证据?”我尽量平息自己的怒火,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每一样都足够你折几年寿。” “你不会的。”他端起茶碗浅酌一口,看着茶汤里浮浮沉沉的茶叶。 “你以为我不敢?”他这样事不关己的样子让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语气也变得愠怒。其实根本不是我会不会这样做的问题,是就算我举报了他,他也会有各种办法保住自己,毫发无损。 “你和林子涵谈判破裂,而你手上那批很看重的货被他耍诈压了下来,你前一段时间总是出去是为了抢回那批货,但你没有想到,在最后关头,林子涵叫了市外的黑道阴了你一把,你人手不够翻了船。一直以来没有解决的资金问题已经影响到了你的势力,现在运转不周,你已经走进了死胡同。一周内,没有办法的话,窒息就将易主,而我,也不再归属于你。” 听到这里,我明显看到夏穆身体一僵,拨弄着茶叶的手也变得缓慢,神情被隐去不见。 “但是,我可以帮你,取得林氏的合作,让你的势力长久的保存下去,没有人可以撼动你的地位,那个时候……”我轻轻的说着,摆出最虚假但最无懈可击的笑容对着他,“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现在夏穆的动作已经停止了,我知道他在思考,考虑我说话的真实性。 我留出足够的时间给他,在一边观察着,希望事情朝我想象的一边发展。 终于,夏穆开口了,“要怎么做。” 他可能真的被逼到了绝路,居然对我服了软,而且这么快。 “啊,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把王战借我,五天,我会让林子涵上赶着求你。”把王战借走相当于断了夏穆一边的羽翼,在这种紧要关头上,一点点的不平衡都有可能全盘皆输,所有的,都看夏穆怎么决定,是要死撑,还是冒险。 “赌一把,把注都压我身上,show hand,以前你不是最喜欢了吗,怎么,老了所以没胆了?”夏穆就算是一袭袈裟都挡不住他身上的戾气,赌博这种事,才是他最擅长的。 “也是个办法。”夏穆点点头,继续拨弄茶叶,呷了一口,盖上,站起身来,修长挺拔的身影挡住了月光,也挡住了神情,他伸出唐装下遮挡住的手,覆盖在我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我一直信你,小夜,不要让我失望。” 我退出门去,在关上门前往里面望了望,月光下凄凉冷寂的夜景把夏穆的神情,渲染的悲凉而又孤独,仿佛下一秒就要随消融在这片冰凉。 那时的我并没有想到,他既然能只身打天下,从十几岁的稚嫩少儿到如今十几年时光,在血肉中杀出一条道路,为自己拼出权利与地位,对于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就被逼到了绝路,是我太天真,不知道他的用意。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长辈对晚辈最大的宽容。 他决定,放我走,以这种方式。 …… 第一天 “王叔,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拿着手机对那边的人说着。 “除了货那边遇到点麻烦,其他都办妥了。”王叔说,“老爷的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 “嗯,那就好。明天,要辛苦你了。”我放轻了声音。 “不辛苦,也是在帮老爷嘛。”王叔笑了笑,声音听起来有些沧桑,“林子涵是该吃点教训。” “那你自己小心点,别让林子涵找你麻烦。”那边应着,挂了电话。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叹息着,这两天一定会很累。 大宝睡了一觉后已经被我打发回去了,幸好他没有一疯到底,醒来的时候神情很颓然,没有了那种阳光大男孩的笑容。 我有点愧疚,是我的欺骗伤害了他,毕竟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这么一来,我就算是失去他了。 可能,我真的不适合呆在地面上,那些子兄弟义气,里写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想要试一试,只能寄希望于下辈子了。 还算是好消息的是,虎子把到了那个清纯小美眉,两个人才好了一个晚上就如胶似漆的,今天虎子还打电话给我,说感谢我牵线搭桥,要请我吃饭。原来大宝还没有告诉他。 不过这顿饭,我注定是要失约了。 ? ☆、回忆 ?  第二天,早晨五点半 睡眼惺忪的我一起床就打开网页浏览器,搜索林氏,果然头条便是“林氏老总玩断背,大尺度不雅床照曝光”,几段虚虚实实的描写下面,是那几张林子涵和我第一次的时候我拍的照片。林子涵的脸在照片上虽然不是非常清晰,但要认出来还是足够了,而我的脸要么是看不清楚,要么已经被马赛克打掉。 接下来还有几张,是我偷拍的,林子涵与楚轩在逛街吃饭的照片,照片里他们两个行为举止亲密,楚轩的脸也完全可以认得出来。 我和楚轩的身材差不多,这么一来,媒体一定会认为床照上的另一个人就是楚轩。现在还不是网民活跃的时间,所以搜索量虽然高,但还没有引发轩然大波。 林子涵一定会抢在这个宝贵时间挽回自己的声誉,不让这个头条影响林氏的股票价格。 而我,要的就是这个时候。 “王叔,你那边怎么样了。”我一手拿手机,一手拿着鼠标看着网民的评论。 “东西已经在局里了。林子涵现在一定焦头烂额在处理那篇报道,没时间管其他的了。”王战的声音听着有些兴奋,毕竟夏穆崇尚的是明里斗,大刀大枪的横着来,而不是这么阴着玩,王战可能从来没有试过还可以这么整人。 “那批货……这么丢了,实在是可惜啊,为什么不直接抢回来。”王战有些疑问,果然他还是个喜欢舞刀弄枪的糙汉子。 “现在严打的紧,我们不能冒风险,所以这个风险,就留着给林氏好了。”我拿着手机对着空气微微一笑,“这批货,必须给我端了。” 幸好林子涵没有过多的重视这批货,毕竟他缺的不是钱。他并没有转移这批水货的存放地址,只是多派了几个人不分日夜的守在那里。而夏穆上次去没有抢回那批货,却搞清楚了地址,那个地下钱庄的仓库,如果仅凭我,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好了,王叔,要出发了。”王战答应着,我挂了电话。 我起床洗漱,换上最漂亮的衣服,拿出化妆包,从粉底开始,一点一点为自己铺上最美的妆容,掩住了憔悴的神色,变得妖异无比,即使是在和sky格格不入的白天,也仿佛为之失了颜色。 艳丽的口红,漆黑的眼线,深邃的眼影,长长的假睫毛,白皙的肤色。镜子里俨然一个带着假面的优伶,为这不幸的一生唱着最后一出戏文。 我试着对着镜子唱了那么一两句,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带着浓浓的脂粉味,世俗的我都快要听不下去。 下楼,窒息连门都还没有开,毕竟窒息是夜猫子。 我打开灯,走到吧台,自己调了一杯天使之吻,慢慢地品着。 喝完一杯,我把酒杯往旁边一搁,朝窒息的后门走去。那里平常没有人进出,显得十分寂寥。 走出门外,朝阳只露了一个小角,这个阴暗的过道并不能照射到阳光,常年发出一种糜烂腐臭的味道。 我往里面走去,这条道往外走是大马路,往里走是居民区,那种老旧的房子,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或是无业游民。 在巷道里面七拐八拐,慢悠悠地晃着。 突然,窄窄的转交口有个人影一晃,不见了。 我脚步一顿,调转步伐开始慢慢往回走。身后故意放轻的嗒嗒的脚步声在这幽窄的道路上却显得尤为诡异,我的脚步不自觉加快,最后竟变成了慢跑。而身后的人也似乎察觉到了我欲逃跑的想法,脚步一下变得飞快。 听到后面的声音,我开始拼了命往外跑,于是,两个人开始了在巷道里的追逐战。 只剩哼哧哼哧的喘气声和重重的脚步声,我跑的很快,但身后突然加进来的另一个脚步声打破了我想要用速度甩掉他们的想法。 快要到了,出口快要到了,那点点的光明似乎就在前方召唤着我,我一边跑一边打翻过道两边的垃圾桶,稍稍的阻挡了一下后面猛烈的攻势。 快点,就要到了,光明就在眼前,我不自觉伸出手,想要触碰它。 我就要抓到你了,很快的…… 但是,突然出现在那片光明中的黑色阻挡了我,它如鬼魅般飘到我视野中央停住,就像那无边光球中的黑子,把我想要的完整侵蚀的破碎。 “楚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大喊着。 “我干什么,我还没问你在干什么。不是告诉过你,别打子涵的主意,可是……”他的笑容单纯,却透露着恐怖,手上银色的手术刀反射着冷光,“宝贝,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我停下脚步,身后的人也停止。面前的楚轩慢慢向我靠近,孩童般灿烂的笑却让我愈发不安。 我把照片发到了网上,不管怎样,楚轩一定会看到。而他会来找我,第一是因为我动了他的林子涵,第二,那几张床照使他愤怒。他疯狂的性格,一定会让他抓住一切时机报复,比如,现在。 他拿着刀耍着,我笑了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怎么,今天不蒙我眼睛了。” “不需要。”刀片上映出的影像犹如一组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慢镜头,“那种享受是给活人准备的。” 语毕,他手腕一横,直接朝我刺了过来。 都不带喘的一个流利的动作,我用力一闪身,撞到了墙,躲过了楚轩不要命的攻击。这个不宽的弄堂,被几个男人占满了。我摆出攻击的架势,不时左右转头观察,提防着身后两个彪形大汉。一敌三,我还没有挂掉只能说是楚轩想要亲手解决我。 他又突然一个直刺,躲过,一拳出去,也被躲过,他的表情越来越兴奋,散发着带血的残忍,就像一个,疯子。 战斗充满了节奏,你来我往,那是真实的战场,不得有一丝犹豫。一个不备,被后面的两个人一跨步上来一边一个把我的手臂往后一背,另一只手把我往后一推,我被重重的抵在了墙上。 “你他妈放开我!”我冷眼看他。楚轩一言不发,笑着,像是没有了理智,抬手就朝我脑袋一刺,我拼命往旁边一偏,那刀就这么眼睁睁的插/进了我脸颊边的砖头缝。 年代久远的石灰墙粉纷纷落下,一些随风扬在了我的脸上。手脚被控制,无法动弹。楚轩诡异的笑脸就在我眼前,差不多的身高,我们两个面对面站着,我靠着墙,他一手抓着墙上的刀,一手掐着我的脖子。 我梗着脖子用凶狠的目光和他对视,越来越不能呼吸,表情却不变,用气势抗衡他的凶残。 我可不能就这么挂了,我还没有把要做的事做完,我可不能死…… 子涵我还没有得到你,我怎么能死…… ? ☆、回忆 ?  意识已有些模糊,眼前楚轩的笑脸也已看不甚清楚,在快要昏过去的时候,只好像听见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那是肢体打斗的撞击声,是脚踩在地上咚咚的敲击声,是血液与物体碰撞的水声,是呼喊的焦急声。脖子上的力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去,我跌倒在冰凉潮湿的地面上。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灰烬 作者:纪末魔术师 第5节 好想吐,真的,好难受,胃里翻江倒海,喉咙难受的像是要断掉,我没忍住,倒在墙边用力干呕起来。 “小夜!你没事吧!”王战焦急的声音传来,周围的激烈像是不曾存在过,只剩一片寂寥。 “没,没事……”我吐了一会,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倒是稍微舒服了一点,强撑着恶心,还不时的咳嗽,“人呢……” “抓到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王战把我扶起来,重重的叹了口气,“……小夜……苦了你了……” 相顾无话,只是他扶着我的手似乎变成了铜墙铁壁。 王战这个没有妻儿的老混子,从二十几岁跟了夏穆十几年,也看了我十几年,从青春到壮年,以后也会垂垂老矣,一辈子就这么点长,他选择了这条路,就要走下去。他是人,也有人的正常感情,每次我惹事,都是他出面帮我摆平,然后如实上报夏穆,最后我会被骂很惨。 但是,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在能保证自己安危的情况下,他从来没有不管我。 现在,他不忍心了。 他不忍心,一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被被别人欺负。 只可惜,他也无可奈何。 “带我去。”我躲过他的手,扶着墙又干呕了几下,站起来,朝里面走去。 王战张张合合了几下的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走到我边上,带着我走向关押楚轩的地方。 “王叔,林子涵那边怎么样了。”我继续望着前方的路 “那个畜生早就已经焦头烂额了,哈哈哈……”王叔笑着,露出了些许暴戾,“不过也算他有手段,不到两个小时,所有的照片报道都被撤掉了,只有一些评论,但在一个小时之内也会被他雇的黑客黑掉。” 我听闻拿出手机试着搜了一下,果然,什么都没有了,仿佛早上的轰动只是一个梦。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我的子涵,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就没意思了。 “但是,那批货就有点麻烦了。 林氏那边一口咬定是诬陷,有证据都死不承认,看来得废点时间了。”王叔一脸纠结,感觉是自己没做好事。 “没事的王叔,本来就没准备能用那批货攻陷林氏,林氏没那么脆弱。”我顿了顿,说,“我们要打的是林子涵,不是林氏。” 租的地下室潮湿阴冷,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人在地上走出嗒嗒的脚步声,略显诡异。 地下室已经照着那次的我被楚轩刺伤的房间布置了一遍,一把椅子放在那个位置。上面,也绑着一个男孩子。 用孩子形容绝不为过。 瘦弱的身躯,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精致的脸庞垂在一边,眼睛被蒙上了布条,了无生气。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能证明生命的存在。 漆黑的空间,最美的中央,那一片如记忆般的花朵,定格着。一如那日,我用同样的画面,盛放出的那朵,业火红莲。 可我不是刽子手,不会用利剑刺穿最后的挣扎,亦不会让那生命,如浮萍般漂泊。虽然,我并不善良,我也不会祝福他,得到我得不到的幸福。 “你还是好好享受这宁静吧,希望醒来后你还依旧可以疯狂。”我抚了抚那黑黑的发丝,感受着林子涵一直渴望的触感。 手指底下动了动,看来麻药的药效快要过了。 我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匕首,照着我腹部上的伤口位置,插/进了楚轩的身体。 “王叔,林子涵呢。”我目测了一下,看着差不多了,和王战一起退出了房间,只留了几个打手守在地下室门外。 “已经得到消息,应该很快就会找来了。”王叔看着我,叹口气,“小夜,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却无法做出一点表情。我已经不知道嘴角要滑到什么弧度,才能告诉我这一切不过是场闹剧。 嗯,就是闹剧而已,只是一个没有零食的孩子,觊觎着那颗散发着甜腻光泽的糖果,虽然已经被别人抓在手中,但依旧不死心地盯着,想要夺过来。 呵,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在美好的童话中,添上黑暗的一笔,反正,王子和公主之间总要有一个反派不是,出场凶恶,结局悲惨。做个恶人其实也不错,好歹,也曾经威风过,不会一直是那个懦弱的样子,也会为自己争取过什么。 不过只是冥想的时刻,那边就已经传来了打斗声。我拿出一根烟,点燃,一明一灭的光火,却好像挣扎的生命,想放进口中,却最终还是摁灭在了墙上。烟蒂落下,带出几粒火砂,飘飘乎乎不知飞向了何处。 打斗声渐渐停止,我一个闪身从暗门进入地下室,将身影隐没在黑暗中。 只听见地下室的门被重重踹开,铁门打在墙上发出哀鸣,刺耳,沉重。一如那随着一地阳光追打进来的人影,看不清的,是我的眼睛,还是心。 “楚轩!”林子涵往里面跑来,表情急切。 适时地,在他成功触到楚轩的前一秒,我从黑暗中一个闪身,把手中的小刀横在了还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楚轩脖颈上。苍白脆弱的脖子似是一碰就会断掉,林子涵反应力很快,一下就停了下来,换以凶狠的目光注视我。 “夏夜,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放了楚轩!”他一脸暴怒,却始终不敢做什么。担心我手里的人命么,脸上却是轻轻的笑了,压下心底的苦涩,说道:“无关人群就先退场吧,这场戏,三个人就够了。” 林子涵听罢,右手挥了挥,门外蓄势待发的保镖隐蔽到了看不见的地方,但是,绝对还在周围,所以,我只有一次机会,只要林子涵有一丝犹豫,我就活不过今天。 “想要吗,这个人。”我用下巴指了指歪着头倒在椅子上的楚轩,想要和疯狂的人对决,只能比他更加疯狂。我其实一点也不想懂,“为了你,他都闯到我的地盘来了呢,你看他对你多好。所以,你也舍不得他死的吧。” 说到死这个字,林子涵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举到半空中的手还是放下,“你想怎么样。”最终还是冷静下来。 心底的酸涩蔓延全身,这种表情,这种姿态,原来,是真的很喜欢,越发显得我像个小丑,都快要没有气力演完这场闹剧。可是不行,我倒了,就没有谁记得我了。哪怕是个恶人,也要拥有辉煌的时刻。 “子涵你可真粗心,不是和你讲过了,你再想想?”说着,刀口往楚轩的脖子更近一点。似乎下一秒就会在白色上点染出鲜艳。 “你……”林子涵似乎气急,倒也更加冷静,也更不好对付。 “不行哟,热/兵器犯规哦。”我笑着,手里的刀更紧了一分,林子涵一顿,咬紧牙,门外的枪管隐入了光明。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很温柔的,三年而已,换一条命,不亏啊,你是商人,中间的利害关系难道还不清楚吗。”我挥动另一只手的指头,一件一件为他道来。 “只要你答应,网上的照片,会有人解释。警局桌子上马上就会出现一封匿名信,澄清林氏的走私嫌疑。而现在我手里这条命,也马上属于你。不过是三年,给你十秒钟,你快点决定哦。”我嬉笑着望向林子涵,笑容灿烂,却越笑越像那个疯狂的楚轩。 气氛似乎快要崩断,林子涵的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松开,长吁一口气,“我答应你。” 我一笑,却没有放下手中的刀,做出一脸不知如何是好被难题难倒的模样。 “哦?可是我反悔了呢……怎么办……” ? ☆、回忆 ?  这次就算是林子涵也忍不住了,挥着拳头就想自己上手,我也没躲,就硬生生接下了这拳,打得我头都在嗡响。 而楚轩的脖子,却已经出现了血痕,点点血迹似乎马上就要破壁而出。 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伸到林子涵前面,“喏,看一下。”林子涵担心楚轩,接过那张纸,展开,是一份最近的报纸,不太出名的报刊,却用头版头条记述了林氏老总林子涵同性恋的报道,篇幅很长,言辞犀利,连标题都是鲜艳的血红色,让人吃惊。 “你想干什么。”林子涵只扫了一眼便扔还给我,仿佛是一块脏了他手的垃圾。 “你说,满脑子封建思想的老人看到这种报道,会是什么反应?特别是,头版就是自己地亲人?”我笑嘻嘻看着他。 “你什么意……”话还没说完,林子涵猛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你……” “嗯哼,不过是让一家不知死活的小报刊,印了那么一百来张报纸,在你爷爷家附近的报纸摊里都丢了那么几张。只要我出一点事,马上就会有人快马加鞭把这份罪证呈在你爷爷的书桌上。到时候就算你爷爷不信,到附近书摊上那么一搜刮……俗话说,三人成虎,这一百来张,不知道能不能变出一条龙来?” 林子涵越来越不好的脸色,让我不太舒服,但我还是必须往下说,“听说,你还有好几个表兄,争的一直很厉害啊。貌似,好像,你爷爷也很器重他们吧。本来,以你的才能,林氏迟早全是你的,现在,这么一来,你说,会不会你爷爷一气之下,就这么拱手让给别人了……” 林子涵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过了很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放了他。”他轻轻的,像是累极了,“我不想再和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左右不过三年,我还耗得起。” 不过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真正得到还是有些许的欣慰,和无法诉说的苦涩,逼迫,真的是走投无路才会干出来的事,“你可要言而有信哦!”我眯着眼睛看看他。 他皱着眉头,疲惫蔓上眉梢,手指揉了揉,“我不骗你。” 我抿嘴无所谓的歪了歪脑袋,一把把楚轩推了出去,林子涵飞快接住,检查他的身体是否有受伤,我慢慢地退后,手上的刀划下,一瞬间被门外鱼贯而入的保镖牢牢控制住手脚,而我只是笑着,看着那一边子涵抱着醒来的楚轩,楚轩看见自己的身上多了两把刀,尖叫着,却发现只是一个玩具后尴尬的撒娇。 林子涵,我怎么会伤害你爱的人,忍心让你受尽折磨。只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我好混沌,谁可以来救救我。 林子涵抱着楚轩离开了地下室,却连一眼都没有看过我…… “虚假的温情,飞蛾记不起,它扑向火焰燃作灰烬……” 保镖们像是得到了特豁令,唯一的底线就是,我必须活着。 那是我不愿再多说的一段记忆,到现在,也只有那种浓的化不开的红色缠绕在我眼前不曾散去。 “空白的结局,我亦无悔无惧,纵使我将要燃为灰烬……” 是我自作自受,是我偏要强行进入你的生活,改变一个人的命数可能真的有违天意,生死簿上被迫添上的一笔,刺眼,却又让我珍惜。 林子涵,我怎么放得下你。 沉睡中的我被一阵剧烈的摇晃吓醒过来,眼前一片模糊,睁了好久也没能去除那一片白色,努力分辨了好久才依稀记起,好不容易从地下室中被放出来的我捂着伤口跌跌撞撞栽倒在地上,想往前爬,却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阻碍了我的前行,没有了力气再挣扎,我手指抽搐了两下,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终于等到眼睛可以看到东西,入眼的似乎是一片柔和的颜色,再左右一看,才发现这是在车子里,我被安置在车的后座。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动作,驾驶座那边传来声音,“醒了?” 我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努力撑起上身,却扯到了伤口,浑身酸痛,像是被重新组装过的机器一样不得劲。车子一个摇晃,好不容易弯起的角度又被迫向下压去,痛得我一丝呻/吟从口中漏出。 “叫的可真专业啊。”前面传来的语句充满了奇怪的意味,很久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这是讽刺。 我仰起头看向车前的镜子,倒影出男人不苟言笑的面容。嘴角的那抹讽刺意味的笑容,依旧没有消失。 随你吧,毕竟是我不对在先,我没有资格再拥有你的宽恕。 安静的氛围下总有一波暗流在涌动。我不愿理会,就这样吧。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一个急刹车,前面驾驶室的门突然一声巨响,我差点滚落下去,忍着痛,还没有反应过来,车后门被用力打开,射进来的刺眼的阳光让我无法看清,只知道一个阴影笼罩了我,把我用力往外拖去。 “……痛……”我咬着牙,实在是忍不住,叫了出来,像是被齿轮啃噬过的身体,连站起来都是困难。 而面前男人高大的身躯,只是一边把我往外拖曳,一边面无表情的说着,“装的挺像。” 就这么直接把我拎进了别墅。他把我丢进来后把门狠狠地掼上,把我砸上了墙,还没能分清楚状况的我就被面前的男人笼罩,他只说了一句,就用直接在我身上啃咬了起来。 他说,“你自找的。” 我无力的推拒着他,心却在这个屋子里徘徊起来。 啊,这里好空啊,都没有人气,那里应该再放束鲜花,嗯,如果阳光再足一点就好了,厨房真大,以后可以多给子涵补补,也不知道子涵都是怎么一个人忍受一个人的寂寞。 坚硬冰冷的墙壁硌的我生疼,身前的子涵却火热的像是炭火上的鹅卵石,把我灼伤的体无完肤。毫无感情的发泄像是在给我教训,这可比生理上单纯的疼痛要可怕的多。 窗户好大啊,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海。水天一线的梦幻,与房间淡色系的装饰恰到好处的呼应,雅致简洁的像是专为等着某人的来到,为它添上神秘。 它等的,会是我吗…… 应该,不是我吧…… “古老的竖琴,无辜的陷阱,我停下脚步伫立倾听……” 子涵,你就是我即使飞蛾扑火也要与之共下地狱的陷阱,无意对我弹奏出琴曲,却让我流连忘返,用一生侧耳倾听。 ? ☆、回家 ?  “sky!丫怎么还做起白日梦了,哦,现在不是白天。”对面坐着的一个b叼着一根烟,云雾缭绕。 “啊,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些陈年往事。”我拿起一边的伏特加轻轻抿了几口,嘴边翘着的是sky惯有的笑容,妖娆,迷人。这人皮伪装久了,确实是有点摘不下来了,哪怕那三年我确实有想过,为了他,改头换面。 “谁教你的居然学会装深沉了。”他们嬉笑打闹,呈现出的都是颓废,堕落,曾经,我还天真的幻想过,我和他们不一样,至少我付出过,不会就这么腐烂在泥土里。 但从我被赶出来开始,我就知道,我们没什么不同,不过一只是从未飞过的蝉,一只,是被风吹起,最后又重重掉落在地上的蝉,还摔断了翅膀。 没有谁比谁惨,只有谁比谁不要命。 而现在,要命的不一定活着,不要命的,却都苟且着。 我想,我真的不能再这么废物下去,不管怎么样,最后陪着你的,绝对不会是我,这么想着,心却揪着。 三年前,我刚刚被推入那扇门,满心想的都是怎么让那没有阳光照射的屋子充满人气,在春天会有雨露驻足,在夏天会有蝉鸣相伴,在秋天会有落叶缤纷,在冬天会有白雪皑皑。但是,我怎么忘了,和我一起进入这个屋子的还有他的不甘和愤怒。这样,这人气如何聚集的起来。我说,为什么每次想象的美好画面,都没有我的脸。 那脸,早就被一种叫“不爱”的东西刻花了。 我早该活的放纵一点,那么束手束脚可不像我啊。 一把拽过对面一个总是偷瞄我的男孩子,抓着领子把他提到面前,“小子,上面还是下面。”看他一脸惊慌地样子,画着浓重眼线的眼睛也遮不住后面藏着的青涩,我全身每个细胞都叫嚣着烦躁。 就着这个抓着他领子的姿势把他拽到了楼梯间,后面一片叫好声,却让我更加恼火。把这个男孩撞在墙上,在他身上啃咬,舔舐,他的胸膛不停的起伏,大口的热气喷在我的脖子上,妖冶的脸上满是享受又叫着慢点,让我更加无法冷静。 正在我考虑要不要就在这儿把他办了,身后却传来咳嗽声。一身火被打断的感觉确实很不好,我埋在男孩胸前,慢慢地只把一只眼睛看向后面。 “王叔,正办事儿呢。”我扯着一边嘴角。身下的男孩还在大口喘气,脖子高高扬起,这副场面无论谁撞见总会回避,可是,他并没有。 “什么事儿啊,别让我的伴等急了。”我笑着撞了撞男孩,男孩难耐的呻/吟了出来。 可王战还是那张脸,不冷不热,似乎并不认识我,“老爷找你。” “呵,你家老爷事儿怎么那么多啊,有事不会一次说完吗。你看我现在走不开,你和他去说说,等我一个小时,我自己去找他。”我陪笑着,手却还在男孩身上动着,男孩也配合的叫着,一脸挑衅的盯着王战。不得不说,这男孩胆子还真是大,王战的眼神证明了他会活不过明天上午,不过现在还得给我消遣。 我么,早就应该不怕死了。 听完,王战一句话不说,转身走了。 我笑了,“表现不错。”男孩也笑了,手摸上我的脸,亲了上来。 为了防止又有人打扰,我们就这么上了楼,男孩的背撞在门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我摸索着开门开灯,两个人倒在床上,等不及的脱去对方衣服,而我连裤子都没有脱下,就进入了他。 没有期待中的舒服,但也不难受,还算契合,至少,没有和子涵在一起那样,每次我都得流血,哪会有感觉。 最后草草了事的我,穿上衣服,最后看了眼睡梦中的男孩,为他可惜。 虽然很累,但我必须去见夏穆,我晾了他一个小时,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而且王战那张脸也让我十分不舒服。 但那个时候脾气一上来,就是下不去。 那股被林子涵挑起来的火,怎么都灭不掉。 门内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零星几点烛光在角落里随门打开的气流摇曳着,在墙面上打出一小片黄色。 躲过屏风,窗外依稀的月光照射进屋内,熟悉的藤椅被映照成画面,淡然如茶烟。 我向那把椅子走去,“你找我?”脚步不敢放大声,却还是与周围环境融合不进去。 越来越近,却还是因为太黑什么都看不见。而且周围也安静的不正常。终于绕到藤椅前面,却没有人坐在那里,身后似乎有声音,我一惊,还来不及转头,身子就被牢牢的禁锢住,嘴巴也被捂上。 身后人的吐息喷在脖子上,依旧是熟悉的檀香味,淡淡的,还混合了一点茶香,就像是被供奉在庙堂的佛像,似是不食人间烟火,却已尝尽人间百态。 我静静的没有说话,等他开口。 “……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一点都不可爱啊……”似乎是累极了,他的脑袋慢慢往下靠在我的肩膀上,缓缓地磨蹭着。 我想回头看一眼,头却无法转动,他看似屈服的外表下,却一直没有低过头。 夏穆,他从来不肯输。 “……少让我操点心啊……小时候你那么乖……”他继续喃喃自语,手上的力道却还是没有减轻。 我任由他靠在我的身上,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发抖,我已经感觉他的另一只手开始往上寻找我的咽喉,一寸一寸往上摸索。 他的手在胸膛上却停住了,没有再动,放在了我心脏的前方,我心跳剧烈搏动,被这种触摸放大,在漆黑的夜晚尤为违和。而我,却似乎感觉不到背后胸膛的温度,是不是那单件的衣料太厚,厚的,我都感受不到属于人的温暖。 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犹如酷刑般的触摸没有该有的热度,却还是差点把我灼伤。 “唔唔……”被捂住的嘴发不出声音,毫无意义的叫声没有引起任何的涟漪。 突然,我被猛力一推,砸在了床沿上,而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夏穆用手臂圈住了我。我转身,他在我头顶上方,望着我,看不清表情,缓缓地收紧手臂,我躺在床上,只能看见上方的黑影向我靠过来,又一次抱住了我。 他在我耳边蹭了蹭,只说了几个字。 “……我好累……”仿佛已支持不住,突然他猛地挺起身,快得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夏穆就狠狠地吻上了我,这一点也不像亲吻,仿佛只是撕咬,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也散入了这个浓郁檀香味的房间,似乎就是一种讽刺。 他一边咬一边说着,“为什么你要让我这么累……为什么……”他的手开始撕扯我的衣服,变成一条条碎布散落一地,我无力挣扎,不然换来的是更加残酷的惩罚,他抓得我身上火辣辣的疼。 刚用手推向他,下/身就传来一阵剧痛,没有任何润滑的,他就这么进入了我,疯狂的进出,床似乎就要塌掉,我疼的翻滚,用脚踢他,却被用手固定住,双腿也根本用不上力,自从离开林子涵这么久,还没有被别人干过,痛的差点哭出来。 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昏了过去,只记得那一夜,夏穆背后,窗外那片月光,冷的很凄凉。 ? ☆、回家 ?  我慢慢从床上爬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我低头一看,青一块紫一块,到处是红色的印记,衣服什么的在昨晚就已经被撕烂不能穿了,夏穆不在,裸着出去不好意思,夏穆的房间里并没有浴室,也不能找浴巾,只能从夏穆的复古红木大衣柜里偷偷的翻出一条看起来正常的衬衫。 夏穆比我高很多,所以穿他的衣服就会挂在身上,衬衫下摆完全可以遮到大腿,毕竟穿他内裤什么的,如果不想死还是别尝试了。等等回房间换好衣服就给他送回来。 夏穆的房间很干净,已经完全看不出昨天晚上的样子,桌上放着早餐,还是那个样式。一碗白粥,一叠小菜,夏穆最喜欢的食物。 对于昨晚的事,只能说是一个意外,大概是我没有听他的话,他又生气了,没有控制住。 这么自我安慰着,出门,往自己房间走去,走到房门前,掏了半天,却猛然发现,我的钥匙不在身上,跑回到夏穆房间,门已经被我关上了。 完蛋…… 我穿成这样当然不可能下楼去求助,被人看到我还是要脸的,手机也不在身边,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真是欲哭无泪,当然,我不知道让我欲哭无泪的事情还在后面。 我缩在走廊墙边一棵万年青边上,能做的就只有等待夏穆回来。夏穆应该会很快回来的吧,毕竟据我的观察,他的三餐很准时,没有饭局他就一定会准点回来自己烧。 虽然坐在羊绒地毯上不是很冷,可就是怪别扭的,毕竟我除了一条衬衫什么都没有穿,行为和裸奔没有什么差别…… 大概因为走廊光线严重不足,让我昏昏欲睡,不一会就栽倒在花盆边。 “……这儿不欢迎……出去……” “……不是来找……让……” “嘭——嘭——嗙——嘭——” 巨大嘈杂的声音瞬间把我吓醒,都还模模糊糊的想自己在哪里,暗暗的走廊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响,接着,特别可怕的事就在我眼前发生了,离我十米处的楼梯间的大门轰然倒塌,对,不是打开,而是塌了。 这已经不是什么豆腐渣工程可以解释的了的,我还以为是梦,揉揉眼睛,尘土飞扬的大洞里就出现了一个黑影。 那黑影越走越近,我开始往里缩,观察着前面。 随着光线的充足,越来越清晰的人影,越来越熟悉的样貌,我眯着眼睛看了又看,哪怕还不能确定,我居然本能的开始颤抖,连逃跑的欲望都没有了。 “……子……涵……” 颤抖的声线,仰着头以臣服的姿势看向他,连低头都不能。 他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俯视我,双手抱臂,手指在胳膊上一下一下的敲着,每一下都砸的我眼睛发酸。 “浪够了吗。” 他蹲下身,扯开我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看了看之后,眼神似乎更暗了,直直的注视我,像是要盯到我跪下。 我被盯的浑身发抖,那三年的痛苦,不只是身体上的折磨,还有心理上的摧残,那一个个狂风暴雨般的夜晚,那一句句像是要刺进心脏里去的尖锐话语,那一幅幅我永远无法进入的美好画面,那一个个停留在梦里梦外小小的我,全部浮现眼前,就是这个人,给了我无法愈合的伤口,当初扑火的飞蛾,现在已是断了翅的残蛹,再也结不起茧来保护自己,那个无所不能的sky,早在三年前,就被杀死了。 如果不是有人突然出现,我想我会疯掉。 “这位客人,破门而入可不是什么好礼数。”夏穆出现在门边,一身朴素的中山装,肃立在那黑漆漆的门洞里。彼时不怒自威的人,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大洋上的一小片孤舟,孤独寂寞,却让我不得不去依靠。 在林子涵转头看向身后的夏穆时,我站起身拼了命的往门边跑。只要跑到夏穆身后就可以了,我就安全了,我不要待在这里! 谁知,刚跑没几步,我的手就被人抓住,往后猛力一拽,我失去重心仰头往后倒去,掉进了一个怀抱,背贴上了他的胸膛,像是岩浆一般灼热着我的触感。我又被牢牢的箍住,动弹不得。当那熟悉的味道盈满我的鼻腔,我的大脑竟有一瞬间的空白,我的四肢开始不听我的使唤,我僵硬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就像是,一个掉了线的木偶,只有惊恐的眼神似乎还在留恋着这个世界。 就像是电影中的劫匪抓着人质,我被林子涵紧紧抓在怀里,他的手臂箍的我生疼,我望着前面的夏穆,他的身影依旧挺立在那,好像并无所动,只是手中的那一串楠木佛珠转的更快了。 “不用担心,我只是来取回我的东西。拿了就走,不影响贵店生意。”林子涵十分平淡的说完,我就在他最后一个字落下之后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林子涵居然已经用他的西装把我包住,又把我打横抱了起来,开始稳步往哪个黑漆漆的地方走去。 那个黑色的地方就像是黑洞一般把我往里面吸去,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陷阱前最后的那根稻草,却是当年我跳出陷阱的最大绊脚石。 多么讽刺啊,物是人非而已。 我把子涵视作我的一切,我怎么会不愿意和他走。可是,我不敢。 我用期冀的眼神看着夏穆,希望他能救我一把,然而他一直不为所动,仿佛早已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早已厌倦了和我纠缠。 虽然我知道我已经彻底没有了资格,在三年前,我或许还会因为残余的价值而被保护着,但是现在,我只是一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残破布偶,早该与灰尘蛛网为伍。 离夏穆越近,我的心就越落空一分。那片我亲手打造出来的地狱,我是又要回去了是吗。 突然抓住我手臂的手让我不敢置信,那是夏穆向我伸出的稻草。 夏穆没有回头,他的脸也看不甚清楚,我只知道他说的话,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说出过的用情至深。 “你早不该碰他,你看你现在落魄的样子,真可笑。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放不下你。”他说,“十七年了,夏夜,我爱了你十七年!”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不知所措,注定要辜负的深情在懵懂时就已经被归为可悲。 “……空白的结局,我亦无悔无惧,纵使我将要燃为灰烬……” ? ☆、回家 ?  我不该再犹豫了,也不该再摇摆不定。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内心所渴望的,只是一个家。不过一个最简单的愿望,却是我触了二十年没有触到的梦。 夏穆曾经残忍的夺走了我的父母,我的家,这也未尝不是好事,因为我记忆中仅存的对童年的印象就是尼古丁烟雾缭绕,一世界的颓靡,一世界的孤寂。 而夏穆把我带走之后,也并没有令我感觉到安全,他让我吃饱穿暖,让我有地方可回,从此以后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但是我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丝家人的温暖,毕竟,那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只怪我太贪心,我想要一个可以称得上避风港的地方,那里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我想自己经营,一点一点累积起一种叫幸福的东西。 但事实就这么随便动了动指头就击垮了我。 我曾不屑于争抢,对自己送上门来的猎物不屑一顾,那一点也不好玩。直到遇到林子涵,看见被他好好的护在身下的楚轩,那俯视着他的眼神,就像是撑在上方的一把大伞,为爱人挡去一切危险。 有苦有泪,我来扛,你只管笑就好。 就是这种感觉,我再也没能撑住,再也没能坚持住我所以为能坚持一辈子的有原则。这种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游回于爱人间的眼神,一下就击垮了我。习惯了灯红酒绿中的一张张假面具与怪异的笑脸,前一秒的热烈与下一秒的冷眼,记忆中的承诺与现实中的背叛。突然出现的来自人间的感情,那不叫嫉妒,那是羡慕。 所以我也想拥有,这从来没有过的东西。但可能我采取了错误的方式,让本应该单调简洁的剧情变得那么令人无法理解,像一把摇摆不定的秤,努力维持最后的平衡。 没有人真心疼过我,也没有人不计代价为我付出过,所以我不懂,我只能卑微的,看着别人的脸色活下去,哪怕我表现的那么不在乎。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纸醉金迷的生活。每当我从窒息窗外瞥见两个三个聚在一起的人,有说有笑,不见一丝虚伪,我真的好羡慕,却也不敢妄想拥有,那不适合我,我这么安慰自己。但人天生是群居动物,怎么会突然希望孤独。 我不适合拥有真诚的感情,没有被爱过的经历,于是也忘记了怎么爱别人。 我以为我想要的,付出了真心真情就能得到。怎么可能呢,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以为我是sky,就可以游戏我所感兴趣的,却终究没能逃过,爱一个人,就真的,逃不过了。 我是夏夜啊,那个活的小心翼翼,渴望温暖,拼命从地狱深处往上爬的夏夜啊。 所以,我怎么能回去。 哪怕,是从地狱,迈入了陷阱。 “……古老的竖琴,无辜的陷阱,我停下脚步伫立倾听……” “穆老头……”我尴尬的笑了一声,不管我现在的样子有多么可笑,气氛有多么的紧张,我还被林子涵抱在怀里,我还是咳嗽了一声,摸摸鼻子,继续说下去。 “那个,逢场作戏的东西我也不想说。我无法拒绝你,因为你养了我十七年,但是我也无法接受你,因为你最不适合的就是拥有一个家。而那恰恰是我想要的。十七年你没有给过我,而这快要十八个年头,我不想就这么没有牵挂的死去。我自己造的孽自己解决,不好意思给你添了十七年的麻烦,真的不好意思。假如我还有命,我会祝福你,假如世上再没有夏夜,我会在地狱等你。” 林子涵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没有再等夏穆的回答,就抱着我走远了。而夏穆,也没有追上来。从林子涵肩头看过去,夏穆的姿势,至始至终没有改变过。 就这么被一路抱出窒息,庆幸这个点窒息没什么人,我不自觉的把脸埋在林子涵的胸前,心却重重的沉下去。我不想这样的,事情却是朝着我无法估量的地方滑去了。 我被抱上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子涵用来当商务车的保时捷,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后座,四肢大敞甚是不雅观。 哪怕我不情愿,我还是没有说话,静静的整理着衣服。虽然不想承认,我的报应到了。 车沿着我十分熟悉的道路行驶起来,车外三年间变或不变的风景划过眼前,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目的地,而这一路,我和他,竟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很自觉地自己下车,打开熟悉的铁门,沿着熟悉的道路,往里面走,这里,似乎连空气也是带着熟悉的味道。小台阶边在三年间被我细细打理过的紫罗兰,此刻却凌乱的耷拉在花架上,似乎是被暴雨欺凌过,而主人也没有心思找人打理,就这么被抛弃在路边,撒下一地的紫色。 我踏着这幽色的地毯,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往上走去。 似乎总能感觉到背后隐约又灼热的目光,我尽量挺直了身躯,不让脚步踉跄。 走到大门口,我往旁边移了一步,左边的那个窗户上挂着一盆吊兰,手往里面伸了伸,摸出了一个铜黄色的小东西。 那是一把小钥匙,可以打开大门。子涵在商界用呼风唤雨来形容完全不为过,但是私下里十分粗心,特别是像这种带好钥匙之类的小事他根本做不好,在他两个星期丢了三把钥匙后,我就在窗户上放了个小盆,把钥匙压在下面。 但是每次他喝完酒回来拿钥匙,都会把盆带到地上,然后我来收拾残局。三四回之后,我终于还是把盆挂了起来。嫌它单调,又栽了棵吊兰进去。现在长长的枝条挂下来,新绿点缀其上,淡淡的,却突然变得刺眼的很。 身后子涵的身影出现在窗户上,高大英挺,把我完全盖住,从吊兰的枝条缝隙往里看去,似是虚的一般,那人端坐沙发上,往我这看过来,眼神看不出情绪,但总归不会是欢迎我。 这几年你还是成熟了很多的,楚轩,因为你恨我,不是吗。 ? ☆、回家 ?  我默默的把钥匙放回原位,摸过钥匙的手指微微发烫,总觉得触摸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种想法在看到楚轩的眼神后更甚。 尴尬的在楚轩的注视下收回手,像是在控诉着什么的眼神在看到我身后的林子涵之后瞬间变得灿烂。几乎是跳着起身,在我还没有抓住他的下一步行动,门就被打开了。 刚打开门,楚轩就蹦了出来,吊在了林子涵身上开心的蹭着。就像一只等待主人外出归来的小动物,如果他有一条尾巴,恐怕就要摇的扇出风来了吧。这个不经意间出现在脑海中的比喻却让我没有忍住笑出声来。也不知我笑的,是这个笑话本身,还是,这个笑话,我根本无法插足。 我很不适时的笑声让子涵往我这边看过来,我连忙止住,但是在看到他身上还挂着楚轩的时候又忍不住笑出来,自知失态,捂住口鼻,却还是抖着。 “林!子!涵!你知不知道你很过分,我每天一没课就往这跑,天天蹲在这里守着你,可是你跑到哪里去了!”楚轩一下就把头埋进子涵怀里,声音变得委屈无比,“我都已经五天没有见过你了,上次是三天,上上次是七天……” “公司有事情要处理。”他轻拍楚轩的背部,“你先下来,我有点累了。” “不要,万一你又跑了怎么办。”说是这么说,楚轩还是很乖乖的下来了,只是手臂还是紧紧的环住子涵,闷闷的在他怀里说,“明明我都到你公司问过了,虽然是有一些事情,但还不至于忙到夜不归宿……” 话戛然而止,他很聪明没有总是把事情说破。 “外面凉,进去吧。”楚轩闷在他怀里一会后慢慢起身,拉起林子涵的手准备往里面走。虽然楚轩在我心里的印象不太好,但他对林子涵好的没话说,所以我没办法对他下狠手。一个能对自己爱的人好的人,也不会坏到哪去,我这么对自己说。其实,到底也没有敢提醒自己,自己不抢,只是因为根本抢不过。 楚轩伸过去的手却被他不经意间躲开了,子涵只是转过身冷下脸对我说:“傻站着干什么,进去。” 一句话后,楚轩像是才注意到我,但也只是淡淡的瞟了我一眼,于是就像是压根不认识我一样,笑开了,“原来还有一个人啊,我都没有注意到,进来吧进来吧。”然后硬拉着子涵进去了。 我心里很不舒服,因为楚轩那句话。客客气气的一句话,却把我和他之间分隔的很明显。他是主,我是客,他是拥有子涵的主,我是不受欢迎,不请自来的客。 真是不舒服,到哪里都是客。 我摸摸鼻子,也跟在他们后面走了进去,毕竟我可不想穿成这样在外面晃荡,会被当成坏人抓起来的。 虽然门内的一切我闭着眼都能精准的找到,但是此刻我却不知道往哪站才能隐藏我的尴尬。试想,站在自己家的地板上,却像客人一样客客气气不知下一步该往哪迈,是不是也会很别扭。 “你想丢脸丢到什么时候,去换衣服。”子涵简单的命令着。我哦了一声就逃也似的往厕所跑去,又想到什么停下来,回头问,“那,那个……衣服……” “我的衣服放在哪你应该知道的。”子涵的脸色有点黑了,他发火可是很可怕的,我急忙往子涵房间里跑去,幸好他房间也有浴室。 沐浴的时候,看到浴室熟悉的摆设,连沐浴露都是几个月前我还在的那一瓶,我在的时候就已经只剩半瓶了,如果主人每天都在用,它不可能还有剩,而且子涵,向来只喜欢在房间里的浴室洗澡。这只能说明,浴室的主人真的很久没有使用过这个浴室了。看来,楚轩说的没错,子涵最近总是不在家,他干什么去了呢…… 想着想着,思绪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望着那个大大的落地镜,泛着水雾的模糊镜面隐约映出人影,似乎开始晃动。这三年这面镜子不知照出了多少我和子涵的画面,想起这个,脑海里又浮现出子涵宽阔结实的胸膛,那张什么时候看我都很不爽的坚毅的脸庞,在那方面从来都不知道温柔是何物,却一次又一次让我沉沦。带着红痕的身体,紧绷的肌肉,一下一下的撞击,泛起的水花,旖旎的气息,镜子里交缠的身影…… 脸上的红晕都不知是热的,还是别的什么,我不敢再想象,甩甩头上的水珠,披着浴袍擦着头发出去。 我进来的时候把房间门关上了,正踌躇着要不要出去,再次接受尴尬的注视,没能忍住好奇心的我,还是随着若有若无的交谈声,把耳朵附在了门上,猥琐的听着墙脚。 “……我们再去一次夏威夷吧,上一次去,你还在上学呢,要不,我们今天就去吧,好不好好不好……” “……不要闹了,说了我很累,你饿吗,我叫夏夜给你做吃的……” “……不去夏威夷吗,嗯,那明天你陪我去参加社团活动好不好,听说是发传单,好像很无聊……不过我们可以偷溜出来,去打电玩……” “……我去看看夏夜弄好了没有,希望他不是在想着逃跑……” 接着是一阵脚步声,我一惊,连忙起身准备装出刚洗好澡出来的样子,楚轩却开始哭号。 “……你不要太过分了林子涵!从小到大一直陪着你的是我不是那个夏夜!我知道我以前一直没有回应你的感情是我的错,但是你现在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你还喜欢我的对不对!子涵……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 刚响起的脚步声一顿,停了几秒钟还是响了起来,突然,客厅里传出刺耳的瓷器碎裂的声音,接着是奔跑的沉重脚步声,身体撞上的声音,轻声的呢喃哀求哭泣,我不是很能听清楚,可能是因为我的心跳声剧烈的盖过了应该有的画面,呼吸开始急促,我不知道我身体的反应是因为什么,但是绝对不好受。 当初我终于下定决心躲得远远的,并不是子涵对我多么冷淡,也不是楚轩明里暗里的挑衅,而是他们两个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的情愫,总是若有若无的飘荡在我眼前,游荡进我的心,深深的刺痛着我。 我不求惊心动魄的爱情,我只是想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过完一生,所以,求你不要总带着别人的气息。我向来不大度,被别人欺负我会加倍报复回去,可是,林子涵你为什么一直挑战我的底线。身上被抽了一鞭子况且还会疼上几天,我的心被抽了一鞭子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愈合了。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坚强的人,怎么都打不倒的sky还不是就这么垮了,碎的连渣都不剩。 ? ☆、回家 ?  我以为我躲开了,在几个月前我跑回了窒息,发现我真的没有那么伤心了,于是就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看来我也没有多爱林子涵,我只是想要个家而已,和谁真的不重要。 就这么沉沦着度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到头来,却还是绝望。因为我发现,我居然并不快乐,当我意识到这点,我惊慌了,比当初在走和留之间抉择还要惊慌。我居然,陷得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就像现在我听到门外楚轩拥抱住子涵,子涵却没有推开,就这么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外近似呢喃的语气我根本无法想象,子涵是不是已经回过头回拥住了楚轩,那昔日令我魂牵梦萦的唇瓣是不是已经吻上了另一个人,那坚实的胸膛果然还是回到了原本准备守护一辈子的人身边。 我都已经不知道我的内心是什么样的滋味了,可能,就是失恋的滋味吧,虽然我也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样的。 早该知道,这就是结局,你夏夜,一辈子就只是个过客。匆匆的来,匆匆的去,偶尔留下一点涟漪,却永远激不起海浪。 够了,我受够了。 这种生活我不想要了,弹簧被压到最低端尚且会反弹,我为什么会连自尊都要放弃。从来没有人珍惜过我的尊严,我要保留给谁看,能活着就已经是很好了,我一直都是这么想,可是现在,我觉得这个说法简直可怜到尘埃。 卧室门被狠狠砸开,我该提醒子涵,总是砸门是个坏习惯,嗯,有机会我就告诉他,只要有机会的话。 子涵一脸不善,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怎么那么慢。”我刚想开口讲点什么,却被他打断,语气却变得不一样了,“你……饿吗,我去叫外卖。”语气中的焦虑和一丝不确定不知是不是我听错了。 子涵和我说话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所以从来都是命令形式的。这句放在那三年里的任何时间子涵对我讲都能让我愉快的三天睡不着觉的话,此时听来却让我觉得无比悲凉,无奈。 我想,有些话,是该讲清楚了,我突然觉得,就这样赔上我的一生来演这场闹剧真的不值得。 “林子涵。”我轻轻的叫了一声,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定。子涵听到这三个字却是一震,仿佛不可思议般看着我。大概,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他。 “子涵,你不必用这种卑微的语气和我讲话。”我用最温柔的眼神看着他,手慢慢的抚上他的脸颊,凉凉的,是我三年来一直舍不得的触感,“从来都是我对不起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唯一错的,是让我遇见了你。” “你想干什么!”子涵听我说完这话,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突然说道,不自觉的抬高了音量。呵,我的子涵就是那么可爱,在外面再怎么精明,一回家,就变得傻傻的。不过,这大概就是我三年来一直没有放弃他的原因。 “别怕呀,我可不是那种会做出类似绑架,自残的人啊,哦,虽然我有前科。”我的手还是慢慢的抚着,而子涵却没有躲开,只是那双暗夜一般的眸子没有放开我一瞬的动作。 “不过这次不会了。”你的眼里只有我的感觉真好啊,怪不得我放不开你,这种感觉,便是让我现在就死去也是可以的。 “放开子涵,你个疯子!”子涵身后的声音传来,我不耐烦的打断,“你不要插嘴!” 楚轩已经把手机拿在手上准备报警。 “子涵,和楚轩好好在一起吧。我不再阻挠你们了。”楚轩手中的手机也在听到这话后将信将疑的放下,看着子涵眼中的不可置信和不确定,原来,心痛真的可以让我窒息,“我不会再在你们吃烛光晚餐的时候硬要加进一双碗筷,不会在你们坐摩天轮时挤进来大叫三个人出来玩就是热闹,不会在一个人独自守在这个空屋子里等你回来。可以吗,这是我能做的全部了,不要再嫌弃了好吗。” “我知道你不舍得我,但是这仅限于我这具身体,而里面叫夏夜的灵魂你早在三年前第一次见到我时就厌了。而这身体它早已残破不堪,它配不上你。”我垂下手,往后退着,说着我本想这辈子都留在心底的秘密。 “子涵,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三年你这么厌倦我却还是会对这具身体有那么大的需求吗,你应该也不会信你只是因为夏穆的压制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啦,我们b最好的出路就是能钓到一个富婆富商的看上自己的身体,然后包养我们,带我们离开那不堪的地方,不管结局如何,总还是能享受到荣华富贵。”我看着子涵眼中的变化,那种不可置信慢慢浮现,压得我不得不垂下眼帘。 “所以我们会想尽办法让有钱人迷上自己,让他们再也离不开自己。而我,窒息的头牌,比一般b能享受到更好的待遇,却也是,最难跳出火坑的。当初为了得到你,可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想出来了。而最后真正实施的,你也看到了,还是挺有用的,至少,你真的把我带出来了。”我呵呵的笑着,子涵慢慢变得冰冷的眼神,我却笑得更加起劲。 “不敢相信吧。其实我几个月前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重新回来找我。为什么?因为你根本就已经离不开我了啊!”我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仿佛讲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你知道吗,我只不过试了一试,往自己身上涂了薄薄的一层毒。当初还在担心,会不会自己也染上,那就得不偿失了。但是你居然有洁癖不和b接吻,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于是你每次来,我都会这样好好准备一番。” “是不是发现,一天不和我做就很难受,浑身不舒服?是不是看见别人的身体再怎么诱惑,却没有任何欲望了?你是不是以为,你真的爱上我了?”子涵的表情让我的心一下就沉了。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傻啊!居然以为自己爱上我了,哈哈哈哈!傻,真傻,b哪有一个是可以信的啊,不过是一群为了命不要脸的婊/子而已,哈哈哈哈!你早就已经上瘾了,你个瘾君子,你不过是在变相吸粉而已啊!哈哈哈!” 直到我笑到喉咙都要哑掉,干笑几声,停下来,往门外走去,拍拍子涵的肩膀,“这次算我放过你。没有下次了。” 然后一步一步往门外挪去。大概,这也算夏夜的报复了吧,虽然不怎么高明。 呵,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他。 这辈子我都不会说的。 那毒,我只用过一次。 那个傻孩子,恐怕,是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 ☆、回家 ?  只一次的毒,剂量太小,几乎不会对人体造成影响。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灰烬 作者:纪末魔术师 第6节 毕竟是我爱的人,我怎么会舍得让他染上这种东西。 我不想那个对我来说干净异常的子涵,真的爱上我,这是我对他最大的爱。我宁可他恨我一辈子,最多在以后爱人的耳边说起,曾经有一个人,用卑劣的手段,夺取过他的时间。 他最讨厌被人欺骗,而我,就这么骗了他三年,也骗了自己三年。 我和他的缘分,就这么结束了。 我望着头顶毫无阴霾的夜空,星星闪烁,像是妈妈的泪光。可惜我感受不到温情,毕竟对父母的印象近乎为零。 手中抱着沉重的吉他,一下一下拨弄调音,夜寂静,只有空旷广场与圆形夜空为伴,身旁不时走过的男男女女说说笑笑,入了耳,却无法入眼。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我还在因为子涵下一顿的菜谱和他深夜久久未归而忧愁。 子涵…… 这个名字已经有些陌生,哪怕是念出来,似乎也是有点拗口。 大概是快忘了吧。 我呼出一口气,终于快过去了,那段记忆,终于,还是过去了。 我调整姿态,手指拨动琴弦,第一个和弦从指间缓缓流出,有些非主流却又总能让这些夜晚还在外面徘徊的人感同身受的歌词也随琴弦震动,情至深处也用手轻轻敲打琴箱,合出拍子,四分之四的拍,四分之四都是孤独。 自从近一年前那次从子涵家离去,我就没有再回窒息,只是偷偷联系王叔把我所有的证件都带出来,因为除了我,只有他和夏穆才能打开我的房间。王叔也还是很尽责的把有用的东西都打包给了我,还塞给了我许多钱。临走,也只是叹了口气,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刚开始比较困难,我租了个地下室,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整天整夜躲着睡觉,实在饿了就吃泡面,吃完又睡。睡到实在睡不着,才出来活动一下。 直到一个流浪汉,听说是捡了个钱包,里面有很多钱,他把卡什么的还了回去留了现金,然后租了我旁边的屋子。他整天在那弹吉他,烦的我睡不着,敲他的门,他却和我普及音乐的艺术。 我说你这么艺术不还是吃不饱,他很自豪的说这叫为了理想所必要的牺牲,而且他有工作。我笑笑说什么工作,他说他有个乐队,他是吉他手,专门在酒吧等地方驻唱。我说那你带我一个呗,哥们儿最近手头有些紧。他大手一挥,没问题。 然后我就买了个百来块的吉他让他教我练,手指刚磨出茧的时候我简直分分钟想挠死他,后来也就习惯了,吉他这东西好上手,而且在窒息里我也见别人玩过,几个月基本就出师了,和他一起玩转各个小酒吧。 后来一家规模还可以的酒吧看上我,说让我主唱,那就要了我们这个乐队,但是乐队原主唱不干,说是誓死捍卫自己的梦想,其他几个都是一起混的,然后他撇撇嘴说看来这个地方并不收容我,他们只能去更远的地方寻梦。于是撇下我一人,拍拍屁股就走了,第二天起来,那个原本热闹的地下室,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剩下。 结果我还是在那家叫“big be”的酒吧干了下去,深蓝,也还不错。于是我就过起了日夜颠倒的生活,晚上在闪光灯下撒野,早上却日上三竿的暴睡。工资虽然不高,但我花销也不大,基本可以支持,再加上偶尔在街边卖个唱,或是去快餐店打个工什么的,我的日子就这么被固定了下来。 窒息,夏穆,王战,林子涵,楚轩……这些词语统统被我从脑海里面赶了出去,我现在的生活,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 不过,虽然现在是这样,明天,后天,大后天乃至明年,可能我的生活还是不会改变,但是我似乎从未想过,我的日子,就要这么一成不变的走下去。 “红莲业火中的岑寂,修罗吟唱咒语,我被锁在记忆里。暗幕苍穹下的宁静,月色淋湿幻影,你翩然降临……” 偶尔一个人而我又还清醒的时候,我就会翻出张破破烂烂的纸,开始写词。自从学会了吉他,看着那些人在广场上唱着自己写的歌然后感动了别人,就会有那么一瞬的羡慕,也就想着自己能不能也写点什么,来证明自己也是有艺术细胞的。 但是不管怎么写,都似乎带入不了感情,写出来的似乎也就是一些无病呻/吟的句子,唱着自己心肝脾肺肾都在疼,然后就把纸笔一扔开始自暴自弃,果然还是不适合玩音乐。 直到那一天,我倒在广场边的一个小草丛里想歇一歇,却看见了夜空漫天的星星和已经甚是少见的萤火虫,盘旋在我的头顶,耳边欢声笑语,眼前却是突然的模糊。 感情来了确实是挡也挡不住,于是我随手抓了张被人丢弃的传单,拿起随身带着的笔开始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书写。写了几个字却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也许我还是放不下吧,毕竟,那是我所有的回忆了。 那天过后,我一有空就会拿出笔来写上两句,却再也没有那天星空下的晶莹剔透了。 写到今天,谱子我已经写好,而歌词的最后一小段怎么也无法书写出来,一想提笔,就会想哭。可能是因为,我的感情一直都没有一个结局,所以连歌词我都是残缺的。 但是,哪怕是假的,我也要让它完整。 今天广场上似乎人很多,可能因为是七夕,所有情侣都再欢庆这个传统的节日。 我在偌大的广场上占据着一个小小的角落,无聊的看着歌词。这么美好的节日,那些令人伤心的歌词却是怎么也唱不出来,总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啊。 可是,这么美好的节日,我怎么越发的难过了呢。 是因为没有你吗。 指尖不经意拨动了琴弦,没有插音箱,声音淡的,都没有人能听到。这么想着,心里更加难过了,反正也没人听见,就弹一弹那首歌吧,现在,我只想唱那首歌,哪怕我还没有写完它。 星光似在闪烁,牛郎织女在鹊桥相会,缤纷在世间的流萤,落在指尖的天使。 我轻轻唱着,琴也轻轻合着,脑海中的那个人,你现在会是在听着吗…… 红莲业火中的岑寂修罗吟唱咒语 我被锁在记忆里 暗幕苍穹下的宁静月色淋湿幻影 你翩然降临 …… 为什么人开始多起来了呢。 你们别听啊,这么美好的节日,不要听这种悲伤的歌曲啊,不要因为我难过啊,我会,很难受的 …… 古老的竖琴无辜的陷阱 我停下脚步伫立倾听 纯白的羽翼沐浴出梦境 我在灰色废墟中燃起 我想我快要为你窒息 …… 你们到底在听什么呢,为什么一个个的都围着我呢,我难过你们是很开心吗,我要等的人没有来,所以你们都来看笑话了是吗,可是你们那个可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 虚假的温情 飞蛾记不起 它扑向火焰燃作灰烬 空白的结局我亦无悔无惧 纵使我将要燃为灰烬 …… 我已经唱不出来了啊,所以,不要再看着我了,你们快走开啊,求求你们了,快走开 …… 突然,音乐与歌声戛然而止,像是古老的电影被按了暂停,似乎连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转动。 翩翩蝶翼,你在夜幕中降临。 我像是被毒/药吸引,往那个方向走去,人群为我让出道路,星光也隐去不见。所有的光,都在那个地方。 原来,你才是我的光。 原来,上瘾的一直是我。 我知道我该怎么唱了。 歌词在我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浮现在我脑海,我想,我的结局,上天已经替我书写好。 看着他,我笑了,我慢慢的退回去,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吉他,弹唱着为这个人写的曲子。 子涵,你还是找到我了啊。 那你一辈子都要记住,我叫夏夜,夏天的夏,夜空的夜。 这首歌,我想用一生唱给你听。 红莲业火中的岑寂 修罗吟唱咒语 我被锁在记忆里 暗幕苍穹下的宁静 月色淋湿幻影 你翩然降临 古老的竖琴 无辜的陷阱 我停下脚步伫立倾听 纯白的羽翼 沐浴出梦境 我在灰色废墟中燃起 我想我快要为你窒息 蔓延十字棺的荆棘 藤蔓缠绕谜底 我要如何编织缝隙 北回归线两侧夜景 连公转也忘记 你冰封四季 虚假的温情 飞蛾记不起 它扑向火焰燃作灰烬 空白的结局 我亦无悔无惧 纵使我将要燃为灰烬 夏夜的星粒 它漫天流离 你的泪洒满我的天际 唇角的笑意 眸子中轻轻 我怎么能够将你放弃 亲爱的 我在灰烬中等你 子涵,你知道的吧。 我一直在等你。? ☆、番外 育儿经(夏穆) ?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血堆里,鲜红黑红的血混着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 夏穆皱皱眉,虽然早已习惯这种味道,但并不代表自己喜欢。 残肢七零八落,大概就像是秋天落叶归根,终于尘土。 最近脑子里都在想写什么,夏穆摇摇头,自从收拾了这个烂摊子之后就没有一天好过。 “王战,清场。”夏穆简单的命令他的下手,语气与姿态说不出的老成,不看他的外表没人会相信这是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 这个不大的地下赌场最近威风的很,借了高利贷不还,还在夏穆的地盘上叫嚣。虽然那时夏穆势力还不大,但搞定这家赌场的资本还是有的。他把这场仗当做赌资,准备做一票大的,树立名气,于是集结了手下所有的兄弟给它来了个一窝端,顺便给了那个放水人一个人情。 真是一举两得,夏穆在远处随便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看着一群人在完全可以称作废墟的地方搜寻着,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活口,留下后患,这是夏穆做事的准则之一,也可能是他才这么大就已经能在市里的混混头子中排上名的原因,他从不给自己找麻烦。 一切如前几天刚做掉的一票一样按照程序进行着,没有意外的话,十分钟之内他们就能从这个地方撤退,他早就受不了这股浓重的味道了,让他想起那些不愉快的曾经。但是意外总是那么喜欢挑这种时候发生。 “老爷,这里有个孩子。”王战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往那边看过去,夏穆眼睛微微的眯起,手轻轻摸了摸下巴,这是他思考时不自觉的动作。 “做掉。”略显稚嫩的声线,毫不留情的,两个字,就这么决定了一个生命将在死人堆中陨落,只是因为当事人想早点回去洗个澡。 “可是……”王战犹豫了一下,他虽然是个混子,但出奇的很喜欢小孩子,只是身上戾气太重,没有小孩子看见他不哭,所以他一直不敢靠近孩子,但,这孩子是第一个看见他不哭的。 这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孩子,大概被这阵仗吓坏了,瞪着又黑又大的眼睛惊惧的望着周围,身子一抽一抽的哽咽着,却没有放声大哭,怕是早就被吓傻了。脸上一块黑一块红,五官已看不清楚,衣服也被染得看不出原来的色彩,整个人都被抹成了油彩画,像一只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脏兮兮的小狗,只是身上沾染的是鲜血,是这个年纪不该碰触的沉重。 只有一双明亮如黑夜的瞳仁,没有接触过尘世的洗礼,纯洁如黑曜石。 那双眼睛落在王战身上,安安静静。他看着这个孩子,没来由的一阵心疼,他自己就是个孤儿,一个屁点大的孩子没有任何依靠,摸爬滚打从社会底层上来,多苦只有自己知道。所以当他看到这个孩子,就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一个依靠。 于是,他咬了咬牙,从死人堆中轻轻抱起孩子朝夏穆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王战的步伐移动,他们不知道王战想干什么。 夏穆还有几个习惯,其一,就是不让任何血腥气接近自己,没有人敢破例,也有可能有不信邪的试过,只是再也没有见到过了。所以现在坐在赌场内哪怕是最远的角落里,还是让人觉得夏穆已经很不耐烦。 而现在,王战居然抱了个会呼吸的血块靠近夏穆。这么脏的东西,所有人心里想的都是,哪怕王战是夏穆的左膀右臂,也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每个人都看好戏一般紧盯王战,只有一两个与王战交好的人脸色凝重。 “老爷,这个孩子,他还不懂事,你看,能不能算了……”难得,有活罗刹一称的王战今天讲话居然吞吞吐吐,平日那双/飞扬跋扈的眼睛,今天也微微垂着。不过在场的还是有几个资历较老的知道,夏穆在一次枪战中救下了王战又设法从监狱中保释出了本应坐上十年牢的他,王战这条命,在他重见阳光的那一刻就已经属于夏穆了。 而那年,夏穆只有十一岁。 今年夏穆已经十三了,这两年,变得可不只有身体。 “王战,我不介意把你也一起处理掉。”夏穆在王战离自己三米的地方就闭上了眼睛。 别人以为夏穆已经濒临爆发,其实夏穆内心平静的很,这种血腥场面夏穆见得多了,他不想看,只是因为在这个孩子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懦弱的,不堪一击的,曾经的自己。让人厌恶的,可怜的自己。 王战在听到夏穆这句话后停下脚步,尴尬的站在原地,他知道夏穆干的出来。 但他是真的很想养这个孩子,第一眼的时候。但是,假如夏穆再说一个不字,他一定会马上结束这个孩子的生命,不会有任何犹豫。 一切只看夏穆的表态。 “阿嚏!”对峙的气氛在这个孩子不合时宜的一个喷嚏中被打破。清水鼻涕缓缓的挂下来,但是孩子却不懂去擦擦,没有人教过他。王战看见了,拿起自己并不干净的袖子就给孩子擦了一擦,衣服粗糙的质地和不甚温柔的动作擦红了孩子的鼻子,但孩子却好像没有任何感觉,大大的眼睛出神的望着。 他一直盯着夏穆。 夏穆缓缓的睁开眼,动作优雅。 他妖异狭长的眼睛就这么没有任何防备的,撞进了那双黑色瞳仁,刹时,落入空虚,再不能逃脱。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只是这尘埃,还是那么不小心的,飘进了某人心里。 那日不过是夏穆在本市称王称霸的过程中微不足道的一天,却突然,像那首歌里唱的,星星都亮了。 没有人知道夏穆到底在想什么。 王战看着在摇篮中熟睡的孩子,和困到拿着拨浪鼓就趴在地毯上睡着的夏穆,无奈的笑了笑,把他的小老爷抱上床,盖好被子,拨浪鼓怎么都扯不下来,又怕吵醒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睡过的夏穆,就这么随它去了。 明明自己也只是个孩子,还在那天那么多人面前说什么“从现在开始,他就叫夏夜,是我夏穆的儿子,我来养他一辈子。” 他不顾那刺鼻的血腥味,肮脏的衣服,从高大的王战手中艰难的接过孩子,笨拙的用双手抱着,在这红莲盛放之地,在他生身父母归土之地,用不大却坚定的声音这么宣布着。 鲜血染红了夏穆洁白的衬衫,弄脏了他干净修长的双手,也乱了那颗已经不能激起波澜的死掉的心。 从此,夏穆的手下们多了一个小少爷,他长的很可爱,他不太会哭闹,除了睡觉更多的时候他用他那双大大的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 那个备受宠爱的小少爷,他叫夏夜。? ☆、番外 育儿经(夏穆) ?  “这么漂亮,当初还以为会是个女孩。”夏穆扒下夏夜的尿不湿,十分嫌弃的用手指捏了捏小小夜的小弟弟,“虽然那个时候你脏的就像是一张世界地图。”也不知道熟睡中的小小夜能不能听到夏穆偶尔的冷幽默。 夏穆嫌洗内裤太麻烦,就一直给夏夜用纸尿裤,但是最近他发现夏夜的屁屁变红了,还一直哭闹不停,夏穆变得很苦恼,又不好意思当众询问有孩子的手下,那样很折作为大哥的形象,而且那时互联网还没有那么发达。 于是他很郑重的,亲自把王战请了过来。 知道情况后的王战简直哭笑不得,他想起刚过来时被关上还落了锁的门,紧紧拉上的窗帘,还有故意放低的嗓音,都让他以为要出什么大事。 上次出现这个情况是什么时候?王战想了想,但是好像没有出现过让夏穆如此紧张的事情。 这个名叫夏夜的孩子,简直就是他家老爷的克星。 “老爷,这叫红屁股,在小孩子里很常见的。你只要每天给他涂痱子粉,而且不要总是给他用尿不湿。小夜已经五岁了,是该穿内裤了。嗯……如果嫌洗内裤麻烦,咱就多买几条,买个几箱,穿一条扔一条。咱又不差这几个钱,再苦不能苦孩子啊。”王战这么说着,本来只是想逗逗神经紧绷一脸严肃的夏穆,谁知他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王战没能忍住,还是露出了笑意。 王战变戏法一般在五分钟内搞到了一瓶在那个时候看起来很高档的婴儿爽身粉,把夏夜的屁屁翻过来朝天,一点一点往上面扑着粉,夏夜动了动胖胖的屁屁,砸吧了几下嘴后又沉沉的睡去了。 夏穆像个第一次看见玩具的孩子,抻着脑袋惊奇的看着这一切,又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缩回脖子,坐到自己的藤椅上,用不屑的语气说着,“果然老妈子就是老妈子,就该干这些女人才做的事。” 反正他会干,干脆全交给他好了,这个麻烦的小鬼自己早就厌了。夏穆这么想着,却在夏夜因疼痛发出不适的声音时不自觉急忙出声,“你轻点!”意识到什么后又懊恼的坐回藤椅。王战抽了抽嘴角,他的老爷什么时候才能在除了和人干仗之外的时候成熟一点。 “哎,王战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子照顾小孩的活,我记得你并没有妻儿。”无事可做还放不下夏夜的他只能装作和王战闲聊的样子,用监视的目光盯着王战的一举一动。 “哦,我就很喜欢小孩子嘛,不知道怎么的就看了点这方面的书。老爷你过来学着,以后你得自己来。”王战并没有讲出其实是因为他很羡慕有父母的小孩子,就常常爬墙去看那些睡在温暖的摇篮或是床上的小孩子,偶尔也能看到父母照顾小孩的场景,不知不觉的就学了很多,不过现在再也不用去到处找孩子看了,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小祖宗,还很不给面子的开始流口水。 “切,这种事情叫他自己来不就好了。”夏穆依旧不屑的瞄了眼趴在床上睡得像猪一样的夏夜,在被王战一句“你开玩笑吗老爷,他够不到自己的屁屁”讲到脸红后认真的看着王战动作。 毕竟他可不想夏夜的屁屁一直是红色的,多难看,像是猴子屁股。 那爽身粉有股怪怪的味道,夏穆想着,不过也不算难闻。 大概就是从那天开始,夏穆逢战必胜,却从来不在任何地方多逗留,刚打完就不见了身影,外面开始流传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却大有人信。传说他相貌俊美,却嗜血如狂,还有人说夏穆这个人其实是不存在的,是那些个混混自己凭空想象出来,为了吓唬别人,不然这么强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人见过呢。 但是知道真相的人不过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不多做解释,只让它就这么消散在众口之中。 他们的老爷呀,不过是急急忙忙跑回家给他的孩子换内裤去了。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6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