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死神来了》 正文 第1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备注： 文案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黎原长这么大，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亡灵界，才知道自己居然召唤来了个死神boss，才知道自己五个月后就会死于脑淤血，才知道……居然要和死神一起生活。 而且还要接受培训，给死神干活？！ 人生还能再奇妙一点吗？！ 话说求退货，求退货啊！ 安德烈：作业做完了吗？ 黎原：……/(ㄒoㄒ)/~~我知道了。 ———————— 开新坑啦，1v1，主受，甜文，日更。二货人妻受vs面瘫死神攻 欢脱风为主，绝对不坑。 小伙伴们一起来嗨吧_ ———————— 内容标签： 奇幻魔幻 幻想空间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黎原，安德烈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所谓初见 1死神来了 “你要死了！” 破碎的玻璃洒满了整个房间，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般，看起来惨不忍睹。特别是梳妆台上，更是乱七八糟全是玻璃的碎片。 黎原站在梳妆台前，无可避免地，他的右脸颊正中插着一枚碎片，已经堪堪有一半没入了皮肉。鲜血自伤口处汩汩流出，将少年清秀的脸瞬间可怖起来。 然而他并没有功夫注意自己的惨状，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 一把长长的玄色镰刀从玻璃后面伸出，将厚厚的半墙玻璃从里劈开。随着卡拉一声，玻璃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扩大。当裂缝遍布了整面玻璃之后，镰刀在后面轻轻一扣，整面玻璃瞬间碎裂！ 如黑夜般冰冷的镰刀，没有一丝光泽。阳光透过没有关闭完全的窗户，照射在满地的碎片上，反射出晶莹耀眼的碎光，却在触及黑色镰刀的一刹那瞬间失色。那就像是一个黑洞，将人间一切的光彩全部吞噬殆尽。 下一刻，一名银发男子自镜子后面缓缓探身而出，一脚踏上了梳妆台。长发散开，如海藻般的头发柔顺地垂至腰间，却并不显出分毫女气。一身黑衣长袍，没有丝毫累赘，利落地将整个身体裹在其中，只留下苍白的指尖探在其外。他眉目精致，冰蓝色的眼眸一片冷漠，衬着苍白的皮肤，完美的西方面容，一个活脱脱的冰美人几乎要让人窒息。可是，没有人会误认他的性别，因为他浑身凌厉的气势足以让人明白，此人不同凡响。 男子身高太高，故而只能弯腰走出破出大洞的镜子，然而这样一个示弱的姿势却并没有让人觉得丝毫不妥，反而是他自然至极的仪态，给人一种闲庭信步的错觉。 轻轻一跳，男子就从梳妆台上跳了下来，站在了黎原面前。看着血流不止的清秀少年，男子皱皱眉，伸出一只手，捏住了黎原脸上的玻璃，略一用力，便拔了出来。 被堵塞住的血没了阻隔，流得更凶了。 完全不在状态的黎原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黑框眼镜后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了好几下，终于在血彻底糊了一脸之后反应过来。惨叫一声，黎原惊恐地后退一步，一手捂着伤口，一手颤抖地指着男子：“你是谁？！你你你什么时候在玻璃后面挖了一个洞的！你知不知道要赔钱的！啊啊啊啊痛死我了！” 男子面目表情地看着黎原，略一抬手，捏住了黎原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同时另一只手伸出，抚上了黎原的伤口。 黎原拼命挣扎，吓得哇哇大叫：“你干什么！别戳我伤口啊混蛋……诶？” 随着指尖的触摸，脸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直至消失不见。脸颊光滑如初，如果不是满脸的血和地上染血的碎玻璃作证，黎原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受过伤了。 更诡异的是原本属于玻璃的那面墙，干脆利落地露出了原本的墙体。墙体十分完整，毫无损伤。可是玻璃怎么可能就这样凭空剥落？男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男子皱眉，眉目之间满满都是不屑掩饰的嫌弃：“这点小伤都如此大惊小怪，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怕这些？” “你要死了！” 啊，我要死了。 呵呵哒！ 一个奇形怪状（？）的陌生人以奇形怪状的姿势冲进你的房间，理直气壮的在你面前告诉你你要死了，这是抢劫呢还是奇幻呢还是做梦呢！ 还是坑爹呢！ 黎原看着面前的陌生男子理直气壮的死亡宣言，再看看满地的碎片，仿佛鬼子进村般的卫生间，第一次无比后悔于自己旺盛的好奇心。 早知道真的会“召唤”这么奇葩的东西，他说什么也不会闲得无聊玩什么血腥玛丽召唤游戏啊！ 亲，能退货吗qaq？ —— 黎原，高三学生，于寒假的最后一天，正在家里苦战寒假作业。作为一个还有四个月就要面临最终审判的苦逼高三狗，他本来是不该有时间玩什么游戏的。 可架不住倒霉催啊！ 人要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能把牙塞满。 一直成绩还算稳定的黎原一模出乎意料的失败，在这个全市闻名的尖子班直接滑落到了班上最后一名。对黎原一向不管不问的后妈此刻不知为何消息灵通了起来，和他亲爸一起专门打来电话冷嘲热讽：“哟，小原考得挺好啊，真棒，笨得和猪一样，真棒！” “想考什么大学啊？我有个朋友的儿子，成绩一直很好，就是考前滑了下来，高考直接崩了，现在当了小混混呢！所以你说，平时考得好有什么用，是吧？” “哎哟，小原高考准备怎么办呀！弟弟都问了，哥哥这么笨，以后怎么办呢？我告诉他，没事！现在的学生，无论是讨饭还是搬砖，只要肯干，总能找到一份工作，饿不死他的！小原，你说是吧？” “小原，你已经长大了，快18了。你爸钱也不多，此后的生活费，再减一半。” “……我知道了。”听完重中之重的最后一句话，黎原面无表情地扣下电话，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刚才的一切嘲讽都没有存在过。 却在一切通讯结束的一刹那滑落在了地上。手盖在脸上，黎原埋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他倒是没有哭，只是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绝望过。 成绩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突然崩盘，本就不多的生活费再次缩减，欠了两个月的物管费，兼职打工过程中受的气，来自亲生父亲和后妈的会心一击……好吧，那也不算会心一击，毕竟他早就习惯了。 黎原虽然郁闷至极，却也不是个悲观的人。换着花样阿q了自己一番，黎原抽抽鼻子，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决定重新开始。 之前攒的钱还有剩的，就算不打工，还是能咬咬牙撑过最后一段时间。考差了，那又如何？！小爷我天赋异禀，分分钟刷爆你们的三观……吗qaq 黎原无论如何无法说服自己。为了发泄愤怒，他准备玩点超现实游戏，打打封建迷信的脸，找找自信。 血腥玛丽是西方一个鬼魂的名字，原本是匈牙利的一个女伯爵，以少女的人血为浴，以求青春永驻，同时，它也是西方的一种通灵游戏。游戏者独自走进一间黑暗的浴室，锁上浴室门并关掉电灯，面向镜子，在镜子与自己之间点燃一根蜡烛，闭眼慢慢念“bloodyary”三次，就可以召唤出血腥玛丽。至于之后镜子里的画面……有各种说法，不过都不太好。 黎原专门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大中午，关上了浴室的门，开始一本满足地进行这个游戏。 ……他才不会承认他其实有点怕所以故意无视规则选的中午qaq 房门一关，蜡烛一点，闭上双眼，默念血腥玛丽的名字，黎原仰着头，略带忐忑又略带期待的等着打脸成功。啊那画面，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呢…… 还没脑洞开够，就听得一声巨响，紧接着脸颊一痛，再然后……就是刚才的画面了。 叫你手贱！叫你脑残！现在知道剁手吃药了吧！ 黎原迷迷瞪瞪地被男子牵着手带出卫生间，迷迷瞪瞪地被他按坐在沙发上面对面干瞪眼，脑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内心几乎崩溃。 男子看着黎原魂飞天外的表情，皱了皱眉，面瘫脸上却是丝毫不显：“你要死了。”他重复道。男子磁性的声音低沉悦耳，如同上好的天鹅绒，却又极其冷漠，言语间没有丝毫的感情，仿佛一台机器一般。 “……你要杀我？”黎原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因我。你会在五个月后突发脑溢血，不治身亡。” “老大，我今年十八，不是八十。” “脑溢血和年龄没有关系。” “是吗？啊哈哈不好意思，我是文科生。” “……” 以上无聊的对话结束后，黎原和男子又开始了大眼瞪小眼的相顾无言状态。男子沉默寡言，不擅长说话，而黎原还继续处于魂飞天外自我谴责状态，连自己和危险生物顶了半天嘴都没意识到。 男子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你召唤了我，我理应满足你一个愿望。”” “你是血腥玛丽？”黎原嘴角抽搐，控制不住地往男子的某个关键部位使劲偷瞄。看上去这么爷们，原来是个人妖吗？ 黎原腹诽不止。 男子一眼就看出黎原的小九九，一手拍上黎原的大头：“收起你奇怪的眼神，我不是血腥玛丽。” “别敲，疼着呢！”黎原抗议，“那你是……？” “我是死神。” “……” 黎原抹了把脸，简直怀疑自己幻听了。一直以来的无神论者表示他要静静：“死神？什么死神？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神？我要死了？你是来带我走的……” “你能不能别说话！”眼看黎原有发展成蓝猫淘气三千问的趋势，男子忍无可忍地又拍了黎原大头一下。 “哦……”黎原灰溜溜地低下头，闭上了嘴。 “……” ☆、第2章 所谓补偿 2永远抓不住重点的拙计语文能力 闭嘴之后，死神君开始慢慢地解释事情经过。他声音低沉，语速不快，却极擅长解释事情，三言两语间就把事情倒了个关键——当然，黎原极度怀疑他是因为懒得说话，所以为了能用最少的话覆盖最多的内容，尽快说完拉倒练出来的。 证据就是他边说时边不停敲击桌面的指尖。修长的指尖不规则地敲击着大理石桌面，那声音，让人怎么想怎么……疼得慌。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不过一切的大前提是——这个世界是真的有鬼神和灵魂的。 人间界，光明界，亡灵界，将整个空间大概分成三个部分。亡灵界负责掌管亡灵，人间所有的人死后均会被死神带到亡灵界，再由亡灵神负责决定亡灵的去留。绝大多数是在亡灵界待够一定的年份，再投放到人间界中，如此循环。 “哈哈，所以说你们不就是给亡灵神干苦工的杨白劳……哎哟！你怎么又打人！”黎原捂着脑袋，怒目而视。 死神君收回手，淡定地继续敲击桌面。 正常的人间界之人，一生只会有两次看见死神的机会——初出生时与濒死时，这也是新生婴儿总会从啼哭声开始的原因。黎原无论怎么玩游戏也不出事的原因也即是如此：不是打脸成功，而是亡灵界与人间界之间的禁制摆在每个人的身体里，亡灵们根本就听不见。 可是，上个月黎原由于某些原因，体内与生俱来的禁制被打破，从而达成了召唤的条件，于是召唤成功，死神出现。 说起这位死神，那可就有来头了——安德烈科斯罗斯基，安德烈公爵，亡灵界至高无上的存在，高贵冷艳，酷炫帅炸天。安德烈说了一堆专业词汇，黎原一时之间也没有听懂，只知道此人很厉害就对了。 安德烈富有慈悲之心，看见黎原快要死了，于是决定帮他一把，脱离危险，这真是感天动地，要六月飞雪，要十二月穿短袖，你等小儿还不速速跪下谢恩？！ “等等等等，”黎原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安德烈。他实在是被安德烈隐含着不屑与恩赐之意的高贵眼神看得毛得不行，“你还没说为什么你会出来呢！我明明找的是血腥玛丽！” “血腥玛丽那是你能随便召唤的吗？她要是真出来，你现在就进亡灵界了！” “不要避重就轻好不好！” “……”安德烈面无表情地看着黎原。 黎原勇敢地和安德烈对视，表示小爷我誓死不低头！ 开玩笑呢！这么超现实的东西，要是不弄清楚，以后还是很危险啊！禁制解开什么的，一看就是个大问题啊！ 不知不觉之间，黎原已经接受了安德烈给他提供的全部解释，世界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已经开始在考虑解决办法了。 “……好吧，”安德烈被黎原亮晶晶的眼神看得没法，一向冷酷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真的会解释，“一月以前，你是否救了一只黑猫？” 黎原想了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只酷炫拽到不行，最后还迷之消失的猫！”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黎原分明是咬牙切齿的。 一个月前的一个雨夜，他在家附近看到一只受伤留着血的大黑猫，正惨兮兮地趴在地上，眼看就要死了。他喜欢毛绒小动物，而这只黑猫的毛皮看上去实在太顺滑了，于是黎原就把猫抱了回去，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准备第二天带到宠物医院好好治治，从此抱着毛茸茸一起好好生活。 结果伤口没处理好，反倒是被猫咬了一口，血都流出来了。这还不算，第二天一大早，猫还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明明好好关在了家里的客厅的。 原定的美好生活被迫取消，变成黎原一人独自凄惨无比地前去医院打狂犬疫苗。黎原表示，这笔账他记得清清楚楚！ 安德烈无视黎原的抗议眼神，淡定地面无表情道：“当时神志不清，咬掉了你的禁制，故而这次从血腥玛丽手下救你一命，再报答你一次。也算是我们了了因果了。” “还不都是你害的！别说的好像你很委屈好不好！”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小子，他怪谁呢！ “不好意思，脑溢血是原定的命运轨迹，与我无关。”言下之意是，要不是我为了报答你，你还是会死。小子还不跪下谢恩高唱征服？！ “……” 安德烈最后一敲桌子，接着端坐，语气淡漠：“总之，我会保住你的命。” 黎原看着安德烈典型西方美男子的脸，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那个……？” “说。” “你们亡灵界的官方语言是……汉语？诶诶诶，”黎原看着安德烈瞪着他的样子，朝后面缩了缩，脖子还兀自伸着，仿佛是在抗议，“我就问问，问问！” “就你这永远抓不住对话关键的水准，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及格了吗？” “及格了。”黎原点头，“分不高，但真的及格了。” “……”安德烈扶额，第一次被一个人堵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仔细看了看黎原黑框眼镜后的眼眸，他想知道这个少年到底是故作冷静还是本就如此，结果怎么看怎么都是一片清澈的黑。默默记下，安德烈施施然开口：“死神是很博学的。” 黎原觉得安德烈的语文才真的是体育老师教的！每次说话都绝不正面回答也是很不容易的，可是他每次都得拐着弯想他的真实含义也很累啊！ 黎原想了想，真诚地看向安德烈：“那个……最后一个问题。” 安德烈：“说。” “能不能换个愿望满足？” 安德烈交搭着的手微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面上却是继续面瘫：“换什么？我考虑考虑，不过分的话也可以。” “比如让我考个状元？” “死神不押题。” “或者让我立刻登上人生巅峰？” “你想太多了。” “再或者……”黎原还想继续说，却被安德烈给抬手打断：“都不行。” “那什么可以？” “让你活下去。” “……”黎原扶额，“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活一活。” 安德烈眉毛一跳，却也没再多说什么：“那就这么定了，你收拾出一间客房。” “啊？”黎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黎原炸毛地几乎要跳起来：“你要住下来？” “不住下来怎么救你？”安德烈一边露出一副“你怎么这么蠢”的表情，一边站起来，“必须要就近观察，才能解开每个人都不同的命运之锁。你以为改命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好了，我饿了，我要吃青椒肉丝，谢谢。” “喂喂！喂喂！我没钱啊！”他都已经两个月没交水电费了，要是还去买大鱼大肉，被物管哥发现，他就别想混下去了！ 安德烈继续一副“你果然这么蠢”的表情，从黑袍的大口袋里拿出一张卡，交给黎原：“我会交房费的。密码是123456。” 黎原被如此狂霸拽而自然的款爷行为震惊了。他茫然地看着手中中x银行的卡，机械地点点头，“您请好嘞。” “很好，就这样。”安德烈满意的点点头，优雅地转身离去，“在你完成这一切之前，我先去你的卧室补个觉。再见。” “喂！我要写作业啊！” “你写着，我随意。” “喂！” 无视黎原的咆哮声，也无视满床乱放的书，甚至来不及看一下房间的布置，安德烈朝后一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眼外，是人间界，而眼内，则另有乾坤。 华丽的房间，满目都是璀璨的装饰。维多利亚时期典型的贵族房间里面，一个巨大的水晶球端放在桌子的正中央，看上去与这个房间的黑暗有些格格不入。安德烈走近水晶球，又看看窗外高悬的血月，终是一言不发。 “主人。”仿佛感受到了安德烈的气息，从窗外忽然飞入一只黑色蝙蝠，在落地的一瞬间霎然变成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穿着仆人的西装，低着头，略落后安德烈一步：“您回来了。” “是啊……。”安德烈看着窗外，自言自语地喃喃：“我好像找到他了。” “……”老者没有发言。主人的事情，他没有任何理由，也不能置喙。更何况，他只是主人操纵的一个傀儡。既然主人在他的脑中下了禁言的暗示，他便无论如何不能反抗。 安德烈继续自言自语道：“可是，他好像还不想活下去。不，他无所谓。”无所谓活下去，也无所谓死去。今天黎原听到自己即将死亡的消息时，没有普通人应该有的惊恐或者是愕然；而在听到可以活下去的消息时，也没有任何的惊喜。 除此之外，他看到自己，还是没有真正的惊讶。 就好像一切都无所谓一样。 黎原有反应，也上进，也有，甚至还有点“逗比少年”的风范，但安德烈一眼就看透了那些恍若真实的外衣。他是在欺骗自己，他欺骗自己在乎一切，但事实是，他什么都无所谓，仿佛活下去也可以，不活下去也可以，就是马上死去，也没什么。 窗外的血月更红了。原野上，野草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一只亡灵兔正“咔咔”地啃噬着野草，而它的背后，一只豹子露出了獠牙。 安德烈面无表情地看着接下来的残杀。良久，他关上了窗子：“帮我调查一下黎原的身世。”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只留下老者恭顺地低下头，冲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鞠躬：“是的，主人。” 下一刻，老者也消失了。 ☆、第3章 所谓土豪 3壕即正义 壕！很壕！非常壕！ 黎原本来以为密码是123456就已经够傻缺了，一般来说，给□□设置这种密码的人，要么是记性不好的人，要么是缺心眼的土豪。 很明显，安德烈不是记性不好的人。黎原看着中x银行自动提款机上显示的数额，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么多钱还设置为123456，这种不怕贼惦记就怕贼不来的壕程度，让黎原只想跪下抱着金大腿大喊：“爸爸，壕我，快壕我！” 其实是黎原错怪安德烈了。他确实是壕，设置密码也确实是为了图方便，不过他是死神，能藏好的卡，还有谁能够找到？ 更何况他还在自己的每一张卡上都放置了一缕意识。只要非他意愿，就算卡被盗走，密码输对，也是绝对不可能取出一分钱的。 黎原看着银行卡上一大堆的零，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心脏顿时平衡了。淡定地划出一笔四位数两大千，黎原表示这就是安德烈这月的房费加伙食费了——不够再加。 开玩笑，这么好的机会，此时不宰更待何时？！再说了，小爷的房子是说住就住的吗？不宰回本，简直无法解他今日被敲无数回的心头之恨！ 有了银子，黎原气定神闲的走到了菜场，毫不犹豫地直奔他平时从来不敢染指的新鲜肉食区。先来一只鸡，再来一斤虾，接着又买了两斤肉。有了钱，果然走路都是生风的，他昂首挺胸，器宇轩昂的把要付的钱给了小贩，连往日习惯的讨价还价都没有，看到明显有问题的秤也没有计较。大手一挥，银子一付，黎原表示他不差钱╭(╯╰)╮ 买完肉，黎原又去买了些新鲜菜。以前他穷困潦倒的时候，买菜从来都是买不太好的大路菜，就想省点钱。 今天？买买买啊！ 大白菜来一颗！ 精品菜来一份！ 卤猪蹄来一把！ 爷，有的是钱！ 不服来战！ 扫菜的过程中，黎原看到了一个小贩筐里绿油油的大青椒。想到安德烈的要求，他嘴角抽了抽，纠结了又纠结，还是买了一大堆。 本来还想假装忘记，回去就说“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买啦小爷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吧！”，想了想，黎原决定还是算了。钱都是安德烈提供的，他要是再这样打击报复，也太小心眼子了。人家堂堂死神大人，就想吃个青椒肉丝，这还不容易吗？ 买完菜，黎原回到小区物管处，准备去交拖欠许久的物管费。 物管小哥欲言又止的看着黎原：“你不说暂时没钱，让我给你缓缓吗？要是没钱的话，我还是能帮你再兜一段时间的。马上就高考了，你不用……” 这孩子的情况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回家和妻子聊起的时候，也是不胜唏嘘。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不卖掉自己的房子，也不租出去，而是就这么死撑着，但孩子的上进和凄惨他也是很同情的。最近都快要高考了，他不可能狠心让黎原继续再打工，于是商量好帮他垫最后几个月的物管费。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小孩不会是把自己的生活费都拿来交了吧？ 还是…… 物管小哥想到了什么，脸都白了，而这厢的黎原却是心里一暖。虽然说小区物管一直有点不着调，但这个小哥倒的确是个好人，一直也挺照顾他的：“不用啦，我有钱啦。” 物管小哥深深地看了一眼：“……发票给你。” “谢谢啦！”黎原挥手。 “那个……”终于还是没忍住，物管小哥幽幽地在后面说。 “什么？”黎原有点没听清。 “年轻人……不要走弯路啊。” “？？？” 一头雾水的黎原回到家，熟练的开锅做饭。这么多年，他什么都不会，就是锻炼出了一身好人妻技……不，是好厨艺。青椒肉丝、白灼虾、炝炒菜心……满满的做了一桌子。 “吃饭啦！”将最后一个菜盛到盘子里，黎原扯着嗓子大喊。 几秒钟之后，安德烈从卧室中走出来，很自然地走进了厨房，自觉承担了端菜和盛饭重任，只是表情一如既往的面瘫，也一如既往的一言不发，直让人觉得不像是要吃饭，还更像是要去战斗。 黎原：……算了看在他这么懂事自觉又是金主（？）的份上，还是忍住打脸的冲动吧。 这实在不能怪黎原。当年母亲还再世的时候，最经常对黎原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看那个谁谁谁，吊着个脸给谁看啊。”表情还满是厌恶和嫌弃。 反复的洗脑之下，他对所有的表情不善者都有了心理阴影，自己再不高兴也尽量不露出难看的表情。当然多年之后接触网络，他才知道这就是最流行的冷酷霸道总裁面瘫脸，几乎成了男主的标配…… 安德烈吃饭的姿势很优雅，一看就是多年的贵族风范，一派自然，即使是顶着一张西方脸，拿筷子却很熟练，一点也不违和，生生把家常小菜吃出了大餐范儿。黎原看看自己这边桌上的米粒，又是羞愧地低下了头。 比一个老外（？）都不如，他真是有罪。 为了掩饰，黎原打起精神，乐颠颠地抄了一筷子青椒肉丝到安德烈的碗里：“吃吃吃，你不是点名要这道菜吗？” 安德烈顿了顿，点点头，将菜放进了嘴里，慢慢咀嚼。 “怎么样怎么样？”黎原星星眼看着安德烈。给自己做了这么久菜，他也很想知道别人的评价，听听别人的恭维啊！ 安德烈又夹了一筷子：“食不言寝不语。” 黎原：“……让你夸我一句就这么难吗？！”居然还会用成语，他应该夸他博闻强识吗？ 安德烈轻轻地点了点头。 黎原：…… 吃了一个瘪，黎原继续吃着饭，可是不知道怎么，他总是想说点什么扳回一局。拙计之下，他开口了：“那个，我今天取了你的钱，买了菜，还交了物管费。” 安德烈点点头，优雅地又剥了一个虾：“哦，随便花。以后所有的花销从那张卡里取。” “你不说食不言寝不语吗？” “……” 非要扳回一局的结果就是，饭桌上一片死寂，不论黎原再说什么，安德烈都不再接茬，要么优雅地咀嚼着食物，要么用幽深的眼神看着黎原。他觉得自己都快憋到内伤了。一个人还好，两个人面对面吃饭，他实在是管不住自己那张嘴想说点什么啊！！ 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吃完饭，黎原自觉地将碗和盘子收好，却被安德烈拦住了：“怎么了？” “我来。”安德烈点点头，将黎原手中的碗接过。 黎原愣了愣，等到反应过来，安德烈已经打开水龙头洗上了。 仍然是那件黑色的长袍，此刻的袖子被卷了起来，露出了苍白的肩膀。银色的长发披散在长袍之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如此气质冷绝的洋鬼子，此刻却在认认真真地洗碗……黎原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今天的事情无论怎么想还是很奇怪，但黎原突然又觉得，就这么奇怪下去也不错。诡异的镜子破裂，五个月后的死亡，死神……这些超时空的事情，他骨子里还是觉得不相信。 但其实都无所谓。至少，终于有人陪着他了。 凑到安德烈身边，黎原看着他完美的侧脸，感觉自己有点感动。摸摸鼻子，他主动搭讪：“那个，我帮你擦桌子吧……” 安德烈一边将一个洗好的碗放到一边，一边头也不抬地淡淡道：“你作业做完了吗？” “……” “明天就开学了吧？” “……” “想被班主任虐吗？” “……我，知，道，了！”黎原抢过安德烈手中的筷子，往碗柜里恶狠狠地一拍，咬牙切齿地转身，“我谢谢你了！” 所以说感动什么的，果然是错觉！ 黎原走后，安德烈看着少年气鼓鼓的背影，牵起了一丝笑容，却因为长期面瘫而不习惯，最终只是牵了牵嘴角。 寝室里。 黎原一手拿着政治课本，一手正在厚厚的习题册上胡扯着，不时誊抄一两句原句——他已经将这个状态保持三个小时了。 基佬紫的壳子，厚厚的可以砸人的本子，粗糙到让人觉得一摸就一手灰的纸张——黎原真想把这本惊艳了无数青年学子时光和岁月的《10+6》给撕了。这么多年过去，连当年的《5+3》都进化到了《10+6》，连曲一线都进化到了曲五线，唯独狂刷教辅的□□传统还是一如往昔，也是挺不容易的。 飞速地又写下一句：“世界具有物质性。”黎原听到门打开的消息。一偏头，就看见安德烈拿着一杯菊花茶，怀中还夹着自己的笔记本，如若无人之境地进来了。 “你不觉得贵族都有进门之前先敲门的习惯吗？”黎原一边继续鬼扯，一边没好气的说着。 “晚饭钱和物管费是我出的。”安德烈只是简单地回答道，走到黎原旁边，将手中的水杯放下，同时抽走了那本基佬紫：“休息一下。” 黎原一愣，冲过去想要抢书：“谢谢，可是我作业还没做完啊！！”开玩笑，明天就开学了。别的作业他都敢拖延，可老王头的他是万万不敢有任何闪失。 想到之前就因为早上起晚了，结果被骂半个学期，每次有人迟到就被当众捎带上教训的经历，黎原脸都绿了。 安德烈将基佬紫举高，不让黎原拿到。他本来就高，加之虽然穿着臃肿的长袍，行动却是出奇的灵活，黎原蹦蹦跳跳了半天，愣是连基佬紫的边都没有碰到：“休息。”安德烈沉下声音，一字一顿，语气里面带着威胁。 黎原气鼓鼓地看着安德烈。 安德烈完全没有让步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黎原泄了气，坐了下来：“好吧。”别人确实是为他好，他还是知道好歹的。 安德烈看了看桌上的闹钟，朝屋外走去：“去客厅，看半个小时的电视，之后再做一个小时睡觉。又不是世界末日，质量最重要。” “那你抱着我的笔电干嘛？你又没有密码。”黎原跑出去，一边打开具有浓厚上个世纪风格的旧电视，一边无语地看着安德烈将基佬紫和自己的破上网本整齐地叠在一起，放在自己够不着的地方。 “上网会上瘾。”安德烈在沙发的另一端坐好，认真地看着不停闪花的电视屏幕，一本正经地回答。 “……看电视还不是。”黎原唾弃道。 安德烈伸出右手指尖，对着电视机的房间虚点了一下。顿时，刚才糟糕到几乎无法入眼的画质一下子就变成了超高清，简直要闪瞎人的眼：“你确定？” 电视上，一个义勇战士在空中旋转一百八十度，身上放射出无数的光波。“啪啪啪”，无数鬼子呈体操队形应声倒地。 黎原：“……你说的对。” ☆、第4章 所谓无耻 4节操和无耻海天相接 黎原百无聊赖地摇着电视，那边的安德烈却已经要走了密码，在笔记本电脑上不知道敲些什么。 又没有网，有什么好玩的。黎原腹诽了几句，将电视一个个换过去。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看的，他只好调到音乐频道，默默地看着v。 音乐台上，霓虹国目前最火的少女偶像歌手andy正站在一片薰衣草花丛中，梳着双马尾，嘟着嘴卖着萌。andy的声音本来就萌，配上恰到好处的音乐，再加上霓虹语发音本就会将声音萌化一个档次，最后出来的效果简直要将人萌翻，即使是黎原这种不太二次元的人，都有点扛不住。也难怪andy会这么火。 不过……黎原想起之前查到的歌词翻译，再看着andy天真无邪的双眼，整个人都不好了。就算这些年国家日益放宽限制，但这种歌曲都能登上□□的电视，他该说光腚里会日语的人都死了吗？ 大家可以围观下这份奇歌词的一部分： 想要在一起哟~ 如果不能牵手的话，就拥抱吧~ 如果不能拥抱的话，就kiss吧~ 如果不能kiss的话，就让彼此融化吧~ 啊~女孩子 总是这样 焦躁而充满渴望呢 但想起妈妈的话，于是决定还是 不给你哦~ 这特么都写的什么玩意儿啊！！ 黎原虽然知道霓虹国一向都没节操，可是他以前很少混二次元，所以也仅是耳闻。他是真不知道能没节操到这个地步啊！ “这个写歌词的人也是醉了。”黎原看着电视屏幕，明知道安德烈可能没有什么反应，还是忍不住吐槽道，“虽然说和曲子很搭，但他就不能有点节操吗？！” 安德烈停下敲键盘的手，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确实。” “yerd（耶德）也是个词作大神，真不知道怎么会每首词的差距都这么大，”黎原摇摇头，“不过如果有机会，还真是想合作一次啊。”不过他这个小透明，怎么会被大神看上啊。 yerd（耶德），二十一世纪下半叶最大的大神词作，无数经典的曲目，都是他作的词。如水的曲作，不变的耶德。二三十年过去，有些大神曲作已经退隐，唯有耶德始终战斗在第一线。 耶德的词最大的特点，就是画面感强，同时与曲子结合紧密，搭配起来，让曲子的表现力直接上了一个层次。 耶德有两大神秘之处，也是他身上争议最大的地方。一是耶德天赋惊人，二十多个国家的语言、不同风格的曲子、各种题材的歌词他都驾轻就熟，几乎首首经典——即使是小黄歌，也是小黄歌中的战斗机。二是耶德身份成谜。性别、年龄、国籍……统统都不知道。尤其是性别。说他是男子，可是各种少女题材的歌词他写的能让任何少女都感同身受，直把耶德当成自己的好闺蜜；说他是女子吧，可是又有大多数曲子是铁汉般的硬朗风格。 不接受采访，也从来没有露过相，更没有任何个人和组织承认自己是“耶德”，这让这个大神的身上笼上了越来越多的神秘光环。 网上一直流传耶德其实是一个群体的传闻，也有人觉得耶德找了枪手，不过黎原作为一个耶德的死忠粉，倒是倾向于他确实是天赋异禀。尽管各种词的风格完全不同，但黎原直觉上还是觉得其中有一点微妙的东西，一直贯穿其中——尽管他到现在还没想清楚那点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会作曲？”正想着，安德烈冷淡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 “当然会啊！”说起这个黎原来了劲，“我给你说，虽然我没有正经学过，可是我作曲编曲是真的有天赋。你别不信！”他挺了挺胸，“我在网上还是小有名气呢！” “那怎么不去学艺术考艺尖？”安德烈敲完最后一个字，点击“关机”。 “你连艺尖都知道？！好吧好吧，我哪有钱啊，考艺尖前前后后花的银子和精力可不少，”黎原摇摇头，“我还是老老实实读书上学自己研究琢磨吧。” “下次有机会听听你的歌。”安德烈把电脑放到一边，淡淡道，“你还有十分钟。” 话题转移的略快，黎原没反应过来：“啊？” 安德烈站起来，右手伸入衣服口袋：“我要处理一点公务，你坐在这里，看好，学着点。”话音刚落，安德烈的右手缓缓从口袋里伸出，拔出了那把让黎原记忆深刻的镰刀。 黑色的镰刀，竖立在地上的时候，比本就高大的安德烈还要高一个头，几乎与窗外的黑夜融为一体。没有一般武器那样冰冷的光，却更加让人胆寒。 “……你的口袋也挺伸缩的。”黎原直觉自己会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边向后缩着，黎原讪笑道，“那什么，我要不还是去做作业吧，哈哈，哈哈……。” “坐好。” “哦。”黎原乖乖的在沙发上坐直。 tat为什么他要这么听话！为什么别人就简单的两个字，他就觉得自己没法动弹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 那厢，安德烈举起了镰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复杂的符号之后，轻轻一扣。 裂空的风声传来，仿佛有什么阻隔已经被劈开。下一秒，三只翅膀上还染着血迹蝙蝠凭空出现，飘在安德烈的面前。 安德烈对蝙蝠说了什么，蝙蝠们顿了一下，翅膀猛地扇了三下之后，又消失了。这一切完成之后，安德烈将镰刀又收进了口袋，回身继续坐在沙发上。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2节 “你刚刚在说什么……？”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的黎原在蝙蝠走了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亡灵语，”安德烈偏头看向黎原，“他们是帮我收割临死者的手下。近期你比较忙，等忙过这段时间，你也得干活。” “啊？” “就是字面意思，”安德烈一副“你怎么这都不知道的表情”，“你以为想要活下去是这么便宜的事情吗？亡灵界的死神都是按功升迁的，也只有干活才能保证他们的法力不失。” “……那你呢？”黎原吞了口口水，想要离这个杀人狂魔远一点。他看得出，安德烈在死神界的地位相当高。 安德烈淡定地看着黎原：“我？我是贵族。领导是负责导航的。” “……”黎原扶额，“可是你不是说你是来补偿我的吗？我觉得……我离杀人……还差了那么点距离。”黎原艰难地说完了全部。 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哪个普通人能够一来就肆无忌惮的杀人啊！就算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他只是按规则办事也不行好吗？！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安德烈将沙发上的基佬紫拿起递给黎原，严肃地一本正经道，“时间到了，去做作业。” “……”黎原默默地接过基佬紫，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觉得自己的三观在这一天里已经被粉刷无数次了。不光是因为新世界的大门在他的眼前打开了一扇又一扇，还因为……某位死神大人的无耻程度。 问：一个无耻而又强大的人在你面前，你还能怎么办呢？ 答：当然只能……含泪服从。 所谓欠了一个假期的基佬紫这种大型杀伤性武器，即使是通宵不眠的刷夜，也是很难补完的，更何况还有安德烈这个精准到秒的死神体脑中，就更不会准许黎原做无用功了。十二点的钟声刚一敲响，安德烈就走进卧室，把黎原的作业抽走。 “你就让我再做一会儿吧，就一会儿。”黎原正写（编）的兴起，冷不丁被人打断，有点不高兴。他凑到安德烈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安德烈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我说了，睡觉。” 黎原不死心地继续挣扎：“我明天要被骂的！你就让我再写一点呗！” “你是想被你们老师骂，还是想被我骂？” “……我还是被老王头骂吧。”黎原一下子泄了气，转身关掉台灯，收拾东西。 清秀的少年背对着安德烈，脚步拖沓，本就清瘦的小肩膀塌了下来，脑袋也耷拉着，怎么看怎么可怜巴巴，就像一只……被主人嫌弃的小狗。 安德烈顿了顿，转身走向隔壁的客房：“不用设闹钟，明天我喊你，保证不会迟到，”想了想，又道，“晚安。” 留下黎原一个人在原地，被安德烈的最后一句话雷得书包都差点收错了：“那个……我把新睡衣放你房间里了，可能有点不合尺寸，你多担待着。” “多谢。”接着是关上房门的声音。 死神的画风果然是他这样的凡人不能理解的啊。 这边，黎原在收拾齐整之后，不到一分钟就沉入了睡眠，而那边的安德烈，正坐在客房的床上。看着自己脚边单膝跪着的手下。 “主人，黎少爷的身世，已经调查清楚。”老者低着头，将一片裹着暗红色气体的竹简举高，呈到安德烈的面前。 安德烈伸出手，将竹简接过，轻轻展开。 窗外，月光纯粹。 ☆、第5章 所谓少年 5异父异母的亲（大雾）兄弟 安德烈皱着眉看着手中的资料。 根据资料显示，黎原五岁的时候因为车祸丧母，临死前指名给他留下了这栋小房子，还有里面的全套家具。六岁的时候，父亲光速又娶了一个妻子，那个妻子还带着一个拖油瓶，而娶亲的钱——用的是黎原母亲的车祸赔偿金。 父亲的脑回路有点奇葩，对拖油瓶比对自己的孩子还好。每次后妻想要折腾黎原的时候，甚至连掩饰都不用打，父亲就会跟着后妻一起收拾他。等到后来，后妻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此刻的黎原……就彻底啊哈哈哈了。 明明儿子有天赋，却不给予任何的培养。明明儿子做对了事情，却会被毒打。从小到大，黎原过的就是濒临虐待线的生活。才上初中，黎原就被赶出去住校了。然而黎原也还是聪明，无论如何都要住在母亲给自己留下的房子里——他从来没有忘记过父亲泰然自若取走母亲的生命钱的表情。经过无数次交涉，终于成功了——尽管付出的是生活费减半的代价。自此之后，黎原过着的就是独自一人生活，自己补贴自己自己抚养自己的路线。他人聪明，一边赚奖学金，一边悄悄拜托相熟的老板们大一点小零工。后来上了高中，拼拼凑凑弄了一些设备，靠在网上给人作曲编曲，也挣了一点小钱。不过上了高三以来，一切就变成了净支出，于是生活也就越来越捉襟见肘了。 可以说，黎原活到这么大，性格居然没有发生变异，居然还基本乐观向上，这简直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 可是，安德烈并不这样认为。有一些变化，总是隐藏在保护之下的。 握着竹简的手有些颤抖。“咔“地一声，竹简在用力之下，发出了裂开之前的轻唤。 老者大惊失色：“主人！” “无事。”安德烈挥挥手。轻敲一下竹简，竹简顷刻间灰飞烟灭。 “主人，还有一事。关于黎少爷是否是公爵的转世，我们已经……确定了。”老者低着头。 安德烈在听到“公爵”两个字的时候，眼神柔软了一刹，却又在下一秒，变回了如往常一样冰冷的蓝：“我知道了。这事不准外传。”想了想，又道，“明日，将我的白夜水晶取来。” “是。” 老者离开之后，安德烈脱下长袍，将黎原给买的睡衣换上。小家伙的观察力不错，这套睡衣，确实是刚刚好，还带着才被清洗的清香，床也被铺的柔软无比，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安德烈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指尖轻抚着柔软的衣料，又听着隔壁没心没肺的小呼噜，一瞬之间，竟觉得喉头有点堵塞。 他已经淡漠多年，对这样的情绪，有点不太理解。 抬手无意识抚摸着眼前的空气，他终于忍不住失声喃喃：“你怎会到这个地步……” 无人回答。 第二天，七点。 梦中，黎原拿着一张满分试卷，正在啪啪地打着老王头的脸。还没有爽够，就听到远处传来了“梆梆梆”的声音，几乎要把老王头的脸都弄虚幻了。 黎原翻个身，继续抽老王头。 “梆梆梆”的声音消失了。刚庆幸自己躲过一劫，就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再然后，黎原感到身上一寒。肌肤与寒冬的空气接触的一刹那，他仿佛听到了鸡皮疙瘩竖起来的声音。 “喂！”黎原一边手忙脚乱地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一边看向那个仍是一袭黑袍的外国佬，咆哮，“你掀什么被子啊！你知不知道尊重别人的权啊！” “我掀是因为你快迟到了。我是死神，不知道尊重人的权。还有……”安德烈淡定地扫了扫黎原只穿内裤的弱鸡，“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你不用激动。” “……”黎原恶狠狠地吞了一口气。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他突然瞪大了眼睛，“这么晚了？卧槽我死定了！”他不死心地看向床头的闹钟。昨日睡前他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告诉安德烈自己需要几点起床，又不好意思打扰他，于是就自己设了闹钟。结果…… qaq他是什么时候梦游把它按掉了？ 安德烈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还有十五分钟到点。十分钟，收拾好，我带你出门。” 黎原一边手忙脚乱地换衣服一边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还有十五分钟？” 安德烈的视线在黎原的身上顿了顿。下一刻，他转身，走出了房间：“我就是知道。” “……”他真想知道怎么样在五分钟之内赶到三千米以外的校园。难不成还飞过去？ 十分钟后，黎原的脸被打肿了。 ヾ(｀Д)卧槽还真能飞过去啊！ 黎原还记得自己收拾好书包，走到了安德烈的身边。然后，安德烈单手按上了他的肩膀，让他闭眼。一秒之后，安德烈让他睁眼，再然后……他和安德烈就到学校外面的大马路上了。 凭空出现两个人你们的眼睛都是瞎的吗！瞎的吗！ 是不是瞎的黎原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都快要瞎了：“那个，谢谢你……咦？” 安德烈身上的黑色长袍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配上暗红色的领带和白色的衬衫，被松松束起的银色长发，简单的打扮，却让人觉得一派贵气，更让人觉得……他不应该属于这个地方。 可是前一秒他不还是阴沉黑袍吗？！ 被眼前的事情震惊得说不出话，黎原浑浑噩噩地任由安德烈拉着自己往校园的方向走。正走着，就听到一声惊喜的声音传来：“黎原？” “诶？”黎原回头，发现是自己的同桌：“阿锋？” 文科班男生本就不多，他们班就更是奇葩，算上他自己和他的同桌，总共也就六只汉子。高三年级的文科是被单独关在一个封闭的校园区里的，而作为年级有名的尖子班，又是被额外锁在一个小阁楼里。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锁在了女儿国里，半年下来，就差没疯掉了…… “这是？”易子锋紧走几步，来到了黎原的旁边，看着他旁边的外国人，有点疑惑。 “啊，他啊……呵呵，呵呵……”黎原干笑着，脑子里浮过无数解释的方式。 正在纠结的时候，安德烈操着不流畅的汉语，轻轻地开口了：“我是他哥哥。” ヾ(｀Д)擦你怎么突然变成大舌头了！昨天不是还是汉语八级妥妥地，今天怎么就成了典型老外腔了！ “……”易子锋干笑几声，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你们兄弟俩，还挺像，挺……”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嗯，”安德烈严肃地点点头，“毕竟异父异母。” “……” “哈哈，是的，是的，”被安德烈也给狠狠雷了一遍的黎原打着哈哈，“他是我表哥，是叔叔他们新收养的儿子……叔叔嘛，之前在国外生活……”他也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啊！ 天可怜见，他爸哪有弟弟啊！ “行了行了，别说了，都快迟到了，”黎原推着易子锋的肩膀，同时身子一侧，挡住了他欲言又止的视线，冲着安德烈挤眉弄眼，“那个，我先去上课了，中午你就自己先解决一下哈。” “中午我会在门口等你一起吃午饭。” “……随便你。啊就这样了，再见再见！”黎原推着易子锋越跑越快，恨不得赶快离开这个煞星。 课间的时候，易子锋敲敲黎原的桌子：“你们兄弟俩感情还真好啊。怎么以前没见过他？” “呵呵，呵呵，那当然，那当然，”你当然没见过，连我都没听说过啊，“他不才从国外回来嘛。” 鸡飞狗跳的早上就这样以奇怪的方式进行着。 安德烈在送走黎原之后，转身来到了最近的谜陆电器的电脑专柜。 谜陆电器是由华国目前最大的世家陆家三少开办的，火遍全球，连锁店不可计数。究其原因，主要是陆三少退出了一款前所未有的全息游戏头盔，且只在谜陆电器独家销售。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样一来，谜陆电器和和全息头盔所供给的游戏全都火了，不可谓不天才。不过安德烈今天只是来买正常的笔记本电脑的。 这天正是节后的正常工作日，客人本来就不多，在看到这么一个高大帅气的老外，且老外满脸都写着“我有钱，快来宰我”之后，所有昏昏欲睡的导购眼睛都亮了。 “he，hello？”导购小姐一号袅娜地走到安德烈旁边。 “我会说中文。”安德烈一本正经的回答，同时并没有看身边的人，直奔最里面，也是最贵的那个柜台：“我要这台，请开票。” “哦哦哦，好的！”导购小姐二号连连点头，拿出发票，开始奋笔疾书。 导购小姐一号站在原地，有点郁闷。这时候，门又被推开了——还是一个西装革履的老外，不过不同于之前那个的绝美，这位眉目硬朗，更像是西方传统意义上的美男子。看到来人，导购小姐一号的笑脸立刻挂在了脸上：“您好，您要什么？” “sorry,i’se” “……”她这是被思维定式所困住了吗？ 看着前方最深处柜台的高大背影，男子的瞳孔缩了一下。拒绝了导购小姐一号亡羊补牢的英文导购，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正等候着开发票的安德烈身边。 一边看着柜台上的电脑，他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说着：“你倒是悠闲。” 安德烈略略侧过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轻哼一声：“你不也在这。” 周围的空间一下子停滞了，所有人被定格在了方才的一刹那，而两人四周的空间，逐渐陷入黑暗。 布满电流的空间中，亡灵语诡异而华美。 ☆、第6章 所谓大神 6非人类的欺负人技能又上了一个台阶 “我在那里忙得天昏地暗的，你居然还买电脑，还住在一个凡人家里。安德烈公爵啊安德烈公爵，你信不信我弹劾你，在贵族委员会里把你的爵位给捋了？！”男人咬牙切齿地走到安德烈身边，将他的身体扳过来面对自己。 安德烈嗤笑一声，靠在身后的柜台上，懒洋洋地将即将接触的手打开：“杰兹公爵，我巴不得你开了我的公爵称号，死神统领我早就不想干了。你最好回去就弹劾我，我会动用我所有的投票权限帮你的。” “你！”杰兹气得一巴掌拍在了柜台上，忍不住连连冷笑，“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么欠抽。”他猛地后退一步，从身后掏出两把灰色玄铁手枪，“不弄死你真是难解本公爵心头之恨。” “砰”地一声，两团燃烧到几乎泛白的火焰射出，在靠近安德烈的一瞬间猛然炸开，将安德烈包围其中。 安德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火焰逐渐接近。在快要被吞噬的一刹那，他以快得看不见的速度闪身跳开，不多不少，刚刚避开火焰：“新武器设计的不错。” “你拍我马屁也没用！”杰兹疾步奔到安德烈身边，“砰砰”又是两枪，“别逼我，我知道你还有伤！” 安德烈向后跳开，表情仍然没有任何变化，连语气都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啊，我确实是在拍马、屁。” “……” “玩够了没有？”安德烈忽然消失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杰兹一愣，没想到安德烈真的会走：“喂！你倒是回来啊！我是有正事的！” 下一秒，安德烈的身形又逐渐从面前空白的空间中汇聚而出，一脸嫌弃：“都多大的人了，还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杰兹被气得差点没再给他两枪。他俩自接任死神统领和亡灵神相识之后，却是从来都对彼此看不顺眼。近数千年来工作繁忙，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安德烈了。本以为自己可以完虐安德烈，没想到还是被他日益精进的毒蛇气得七窍生烟。 安德烈倒是表情严肃，迅速切换回工作模式。他抱胸而立：“有话快说。是不是亡灵界又出事了？” “还不是上次亡灵暴动的后续问题！”杰兹两只手放在柜台上，向后用力，轻盈地一跃而坐在玻璃柜上，没好气地说，“有亡灵跑了！” “你这个亡灵神也是挺没用的。”安德烈右胳膊压在柜台上，闲闲地说。 “你！”杰兹闭闭眼，强迫自己忍下来，不要和这个毒蛇狂魔计较，“他们混在了人间界的不同次元中，有些是以附身的名义出现，有些则是重生。关键是，你知道在亡灵界，没有特征的亡灵不知凡几，我根本不知道哪些跑了，该死的！” “早就让你对亡灵界加强管理你不听。”安德烈虽然如是吐槽，却也知道怪不得杰兹。人间界的灵魂在脱离肉身后，会被各级死神以最快的速度带到人间界，并且洗去记忆。上百万年下来，亡灵界的亡灵不知有多少，且绝大多数漂浮不定，如行尸走肉，又如何一一统计管理？ 本来按照正常的程序，亡灵会在不等的年份后，得到重回人间界的机会，从此开启一段新的记忆。但问题就在于，上次亡灵暴动，虽然很快就镇压下去，却也有数只亡灵侥幸逃脱，直接进入人间界。非正规途径进入人间界，不仅记忆可能恢复，还有可能出现其他的变故，扰乱人间界的次序。这也是杰兹急着把他们弄回去的原因。 想了想，安德烈敲了敲桌面，继续道：“我会让手下的死神帮你留意。” “这还差不多。”杰兹清嗤一声，面色倒是和缓了很多。 “上次亡灵暴动的原因查的怎么样了？” 一提到这个，杰兹的脸色又变难看了：“这还需要查吗？十成十都是光明界的那位干的。” “我知道，”安德烈伸出一只手指，“我的意思是，让你查查那位。” “你的意思是……”杰兹眼神变得冷凝。 “说不上来，总觉得不对劲。” “好吧，我会的，多谢提醒。”杰兹吐出一口气，“话说，你看上去心情不错嘛。” 安德烈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一下子变得松缓了许多：“还好。” 杰兹有点惊讶：“真的让你找到了？” 安德烈点点头：“八九不离十了。” 杰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你执着什么，不过能找回来，我也是很高兴的。他毕竟……曾经救了整个亡灵界。只是，”杰兹有点担忧地看向安德烈，“此刻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吧？你……要分清。”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虽然自己一直看不惯安德烈，但平心而论，安德烈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至少对亡灵界是很负责的。这么多年来，他对那个人的执着，他也看在了眼里。自从那个人消失后，他亦越来越沉默，有时几十年都不见得会在公务以外说一句话，又怎么还会有现在这样鲜活的毒舌？只是他为了寻回那个人，付出了那么多，这次甚至身负了重伤，即使是调养了二十多年，也还是有影响。若是…… 安德烈的眼神却是更加柔软了。他点点头：“我知道。不过……还好。”停了一下，“他的身体暂时还不能够回到亡灵界。” “我本来刚打算让你把人带回去，大家再开个庆祝会。不过也好，我总怀疑亡灵界有间谍，你带他回去，确实有风险。不过在这你也要留意，”杰兹强调，“我总觉得那边在酝酿什么。” “知道了。” “唉。”杰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向安德烈的眼神也越来越充满同情。 安德烈毫不领情地干巴巴道：“你再看我我也不会看上你的，死心吧。” “……”杰兹忍无可忍地拿出手枪，对着安德烈的脑门又是一枪。 欢（空）天（虚）喜（寂）地（寞）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刷完最后一秒晚自习，黎原将桌上的书往书包里一塞，扛着书包转身就走，一秒都没有多留。所谓高三，真是每一秒都是折磨。 更别提今天还是大快人心的试卷评讲外加奖惩日。名单被高高贴在墙上，被无数人的视线轮了一遍又一遍，享受了许多或惊讶或快意或奇怪的眼神，听了一堂又一堂的评讲课，特别是课间还被提溜到办公室再教育了一次又一次，黎原觉得，自己能坚持到现在才逃跑也是挺不容易的。 真是下辈子都不想再过高三了。 走出校门，意料之外地，他看到了安德烈的身影：“你在等我？” 安德烈点点头，将手放在他肩膀上。又和早上一样，他们合（诡）理（异）而不被人察觉地回到了家中。 黎原觉得自己心中的情绪很奇怪。有点感动，又有点……不知所措？ 中午走出校门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真的看到安德烈。他带着自己去附近的快餐店吃午饭，等着自己吃完，再把自己送回学校。到了晚上，也是如此…… 这种被人陪伴的感觉还真是……第一次体会。 “发什么呆？”安德烈看着黎原难得呆住了，皱皱眉，开口问道。 黎原揉揉鼻子：“没有，我只是在想考试的事情。” 安德烈看着耷拉着耳朵的黎小原，心里生出了一种安慰的冲动。但很遗憾，从毒舌君嘴里出来的话，总是会变一种感觉：“有什么好想的？都已经成既定事实了，多想还能涨几分吗？” “……”黎原转身就走，啥情绪都没有了。 诡异而又和谐（大雾）的同居生活平心而论，还是不错的。虽然开始的原因多少有点奇葩，虽然安德烈的死神身份和工作状态总是会吓黎原一次又一次，不过在某种程度上，两人还是相安无事而又配合默契的。 白天的时候黎原刷课，安德烈不知道去做什么，只是会在吃饭的时候出现。到了晚上，黎原会去卧室刷作业加背书，而安德烈会抱着新买的电脑在客厅噼里啪啦，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再之后，各道晚安，又是一天。 事实上黎原还是很满足这种日子的。他本身其实有点孤立，也不太喜欢别人介入自己的生活，这样互不干涉，却又在生活上互相关心的感觉还是有点略爽的。 又是和作业撕逼的一个夜晚，如同往常一样。高三狗的日子总是这样，无限循环。黎原已经有半个小时没有做出一道数学题了，烦躁度简直要突破天际，就差没把草稿纸全部撕碎喂狗了。 正在卷子上胡扯着，就听到推开门的声音：“什么事？”黎原没好气地说道。 “我听说你们人类有一类，叫穿越文，还有一种重生文？”安德烈靠在门上，慢吞吞地说。 “是的是的，怎么了？”卧槽还是没有思路，简直烦死啦！ “你给我找一些来。” “你不是会上网吗？自己去自己去！我烦着呢！”又有一种算法宣告无效，“刺啦”一声，黎原忍无可忍地划破了无辜的草稿纸。 “我懒。” 简单的两个字，气得黎原又撕了一张草稿纸：“你能不能别烦我啊！！！我真的要疯！了！” 安德烈没有管彻底陷入炸毛状态的黎原，几步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题目之后，他从文具盒里拿出一支笔，两下在纸上写出了被黎原忽视的关键点：“懂了？” “……我去给你下文包。”黎原默默地遁出了寝室。 非人类不带这么欺负人智商的tt ☆、第7章 所谓推文 7谁来把这个逗比叉出去 黎原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翻出自己的破笔电。最近比较忙，他已经很久没有碰电脑了。打开之后，流畅无比的速度顿时闪瞎了他的眼。 这还是他那个开机等三年，联网等三年，打字又等三年的破电脑吗？ 高分辨率、高速运行……他默默地看了一眼内存，终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安德烈……你什么时候弄了我电脑？”这电脑的配置不夸张的说，简直可以抵得上万元的电脑了有木有！ 安德烈走到他身边坐下，打开了电视：“我只是敲了敲它的外壳。” 黎原幽幽地说：“那还真是多谢你这双点石成金的手了。” 安德烈翘起嘴角：“不谢。” “……” 拌嘴归拌嘴，实话实说，被安德烈“处理”过的电脑比起原来只好不坏，他内心还是很感激安德烈的。 黎原的作业还没有做完，明天下午又有一堂考试需要大概复习一下，于是他随意地度娘了“穿越文重生文”两个词，在网上给安德烈弄了两个文包。下下来之后解压缩，草草看了一下目录，又打开了其中的几篇，似乎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混入，就放心地传给了安德烈：“你慢慢看，我赶作业去了。” 安德烈点点头，将长袍一撩，端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地看起了。他看书速度极快，几乎可以称得上一目十行，不一会儿就扫了好几本大长篇，只是他姿势端正，表情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在看国家文件。 两个小时后。 安德烈挑眉看着手中的文。 “你……哈……不要这样……”已经濡湿的头发粘在背上，显得如此绝美。 重活一世，他没想到，自己还是沉浸在了他的爱中。他看着他在黑夜里无比幽深的眼神，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神祇。 “是这里吗？”对方轻笑一声，抚上了他光滑的脊背。 “啊……” “啪。”安德烈把手中的笔记本合上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还打开着的电视，看着里面光怪陆离的画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电视上，正在放着陆家三少陆鼎天的访谈。陆鼎天生得浓眉大眼，一身英气跃然屏幕。他态度有些倨傲，却也符合他的成就。主持人正吹捧着他，将他奉为华国科研第一人，他只是笑，笑里却隐藏了无限的得意。 在原地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坐了好一会儿，安德烈又打开了电脑，然后站起来，抱着电脑，打开了黎原卧室的房门。 黎原正在昏天黑地地背着历史，看见门又被打开，停下了背书的声音，郁闷地看着安德烈，觉得自己都快抓狂了：“有什么事吗？” “我要看的是重生文，不是少儿不宜。”安德烈把电脑塞到黎原面前。 “啊？”黎原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接过电脑，“你在说什么啊，我给你的不是……” 屏幕上，某个字母相关的文字正在欢快地跳跃着，且更换着不同的姿势，廉耻度几乎要突破天际了。草草一拉，竟然还是一篇纯肉文，感情重生就只是个开头的引子，后面几乎全是各种花样百出的啪啪啪。 更糟糕的是，这篇纯肉文，它还是系的。 黎原冷汗都留下来了，他手忙脚乱地点击退出，想要删掉这篇：“啊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个意外，意外……”妈蛋标题还是《重生之阳光正好》，谁知道这题目就是个和内容完全不搭边的摆设啊！ 安德烈接过电脑，看着黎原，幽幽地看着黎原：“其实你不用勾引我的。” “……” “亡灵界多得是盘靓条顺的美人。” “……” “所以……”安德烈还没说完，就被满脸通红的黎原推出了房间：“你能不能别说话！” 安德烈看着在自己面前“啪”地一下关上的房门，第一次觉得有点无奈，也第一次为自己的说话技巧感到有点微微的无力。他本来想说“所以你是与众不同的”，但习惯了嘲讽之后，他还是惯性般地把到嘴的话变了一个味。 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有些话没有必要太早说，他淡定地拿着电脑，转身回到了客厅，继续看起了访谈。 十分钟后，黎原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和电视上的陆三少大眼瞪小眼。 “背完了？”安德烈给他递过一杯水，有点惊讶。 “……背完了。”明明知道这家伙是吐槽过就忘的性格，黎原却不知怎的纠结了许久，哪哪都不得劲。再拿起书，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安德烈的那句话。 简直神烦！ 背书最讲究精神集中，心无杂念。既然怎么都背不下去，黎原干脆跑出来看会儿电视，不想却看到安德烈聚精会神的表情。他一边看着电视，一边随口问：“你在看陆三少的访谈？” 安德烈“嗯”了一声：“他好像很出名。” “确实啊，”黎原感叹道，“你可能没听说过他的故事，那确实叫一个传奇。” 安德烈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说来听听。” “他本身是陆家嫡子，前面两个儿子都是陆老爷的私生子，生母也是身世显赫，只是在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陆老爷喜欢他生母，见状就迁怒于他，一直对他态度很差，后来陆家又有了新的女主人和新的嫡子，他的境况更差了。他还没成年的时候，陆老爷得了重病，神志不清，瘫痪在床，陆家就被他的兄弟和叔叔们瓜分了，还把他赶了出去。” 安德烈点点头：“听上去很惨。” “何止啊！”黎原吐吐舌头，“反正真的是各种惨，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都已经是死局了，他却有一天突然觉醒了，拿出剩下的最后一点钱投入了股市，结果创下了奇迹，连本带利翻了几百倍，彻底成为了商界精英，后来更是入主陆家，成为了陆家真正的主人。这不，前三个月又推出了全息头盔，还开放了相配套的游戏内测，马上就要收费了，”黎原摇摇头，“要不是我是穷鬼，我也想玩玩。” “很传奇嘛。” “那是，”黎原向后一倒，很舒服地窝在沙发里，怀里抱着茶杯，眯着眼睛看着电视，感叹道，“不过这些都是地涯上的小道消息，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如果是真的话，陆三少也太天才了。他也没上过几天大学就被赶出来了，还能带领团队开发出全息头盔，看来手下真的是能人辈出啊。哦对了，”黎原偏头看向安德烈，促狭地说，“你今天不是在看什么重生穿越文吗，我看搞不好他还真是重生的或者穿越的。你看这打脸的节奏，活脱脱就是一部现实版的爽文啊。” 不过话虽这么说，黎原却也没当真。别人成功是别人聪明，这年头哪像里写的一样那么多重生和穿越？又不是某宝爆款，不够还有。 安德烈心不在焉地听着，看着黎原在自己面前挤眉弄眼，故作促狭，内心像是长了一个小刷子，一刷一刷的。碎发遮住了眼角，眼睛微微眯着，身体蜷缩在沙发上，怀中还抱着蓝色茶杯，看上去真是——萌翻了。 黎原的茶杯和安德烈的是同款，只是颜色有所不同——黎原的是蓝色，安德烈的是黑色。黎原原本的茶杯在那天的“血腥玛丽事故”中因为刚好倒完剩茶放在梳妆台上而壮烈牺牲。为了省钱，黎原跑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两个打折爆款。 本来就是无心之举，安德烈之前也没有什么感觉，但此刻再看到面前的少年抱着这个茶杯的时候，安德烈突然觉得心里一动。黑色代表黎原，蓝色代表自己…… 其实黎原的审美还是不错的。安德烈在心中暗暗想到 。 “喂，发什么呆啊？”黎原无知无觉地伸出手，在安德烈的蓝眼睛前晃了晃。 安德烈回过神，气定神闲地举起黑色茶杯，仍然霸气面瘫状：“我只是在想，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黎原一头雾水，“我就随口一说，你别是看走火入魔了吧。” 安德烈笑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话说你每天穿着长袍不热吗？天越来越热了诶。”黎原对陆三少的采访其实没什么兴趣，看了一会儿他就拿起遥控器，果断地换了一个台，“大家都这么熟了，还都是爷们，在家就穿着睡衣呗，我又不会嘲笑你。” 黎原是真的不懂，一看就这么厚的长袍，还把身上裹得密密实实的，并且从冬天到现在，一直如此。黎原从来就没见他换过自己的睡衣。要不是安德烈每隔一个星期就会把睡衣拿给他，让他帮忙洗干净，自己经常也会洗一些内衣裤，他还以为安德烈睡觉也从来不换衣服呢。 要知道渝城可是很热的。虽然这才三月底，但温度已经上来了。就算是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的穆斯林，人家的衣服也是白色的啊。这黑色，看着就替他热的慌。 电视上，一脑袋杀马特黄毛的皇帝正举起咖啡，不，酒杯：“多谢众爱卿好意，朕就从善如流，干了这杯！” 安德烈点点头，边站起来，边举起自己的茶杯：“多谢黎爱卿好意，朕从善如流，这便干了这杯，去换衣服！” 黎原捂脸。这个一本正经的逗比是谁？ 怎么还没人把他叉出去啊我去！ ☆、第8章 所谓背叛 8没头脑和不高兴 黎原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安德烈。 深蓝色的格子长袖睡衣，松松垮垮地架在苍白的身体上，给人陡增了几分随意与不羁。最上面的扣子解开，露出了线条优美的脖颈与锁骨。锁骨右侧的下方有一个小红痣，虽然颜色很是黯淡，但配上洁白的皮肤，看上去实在是格外的……诱人。 ——其实他想吐槽“诱受”的，不过看在安德烈的武力值和金钱值份上，还是算了吧。 tat他不想被灭口啊！ 所谓贵族之气，就是某些人哪怕穿上了大卖场降价款，其浑身的优雅之气也足以让人拜倒。 黎原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狗睡衣。衣服上，一只又一只的呆毛蠢狗正吐着舌头，黑豆豆眼睛满是蠢萌。摸摸自己脑袋上的呆毛，他只想说…… 蠢哭了有木有！ “看呆了？”安德烈牵牵嘴角，淡定地坐下。 黎原使劲甩了甩头：“并没有！”脱口而出后又觉得自己回答的太快了，似乎很没有说服力，反而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为了弥补，他指着安德烈锁骨下的红痣，嘲笑道：“我只是在想，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有这个。这是什么，守宫砂吗？” 安德烈一顿，表情突然有点微妙：“你能够看到？” 黎原继续嘲笑：“你衣领开这么大，当然看得到。瞧你这没节操的样子，快把扣子扣好，真碍眼。”他才不会说他在看到的那一刹那，内心涌上了无数羡慕嫉妒恨。 脑子比他好使，身份比他尊贵，钱比他多就算了，目前看来，身材还比他好。卧槽从哪里看安德烈都妥妥地拉一手好仇恨啊！ 安德烈从谏如流地开始扣扣子，刚才些微的惊讶被很快地掩饰掉了。他启唇，淡定地开启毒舌模式：“别害羞，智商会掉。” “……” “其实它是一个印记，”安德烈把电视关了，向后一倒，斜看着远方，表情放空，语气却有点怀念，“那个人拼死保护了我，还将他所有的剩余力量留给了我继承。后来所有的力量都被吸收了，就只剩下了这个。” “我其实……有点想他了。” 客厅里，没有了电视的喧闹，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夜风吹拂着窗帘，黎原偏头看着安德烈。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对方有点忧郁。拼命地想要说点什么打破僵局，但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讪讪道：“那个，我想说……” “说吧。”安德烈的语气，一瞬间变得很温柔很温柔。 “我困了，”黎原指指挂钟，无辜地说：“明天还要上学。” “……”安德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晚安！” ヾ(｀Д)卧槽吓哭了！ 为毛他觉得安德烈的语气好阴森，表情好像要去杀人啊！ 黎原“屁滚尿流”地麻溜滚走，留下安德烈一个人默默地躺在客厅，面带惆怅。 算了，来日……方长。 高三狗的人生就是这样，才过考试，又来考试。不过一眨眼，二模来了。 考场里，早就考的麻木的黎原淡定地做着文综卷子，内心完全掀不起一点波澜。到了这个时候，该背的已经差不多了，能补的也早就补上来了，剩下那些人力不能及的部分，他也只能随缘就好，做错当正常，做对烧高香。 白净的卷子逐渐开始布满密密麻麻的字。放眼整个考场，不管是学霸还是学渣，都在欢天喜地地奋笔疾书。这就是文科生，哪怕一个字也看不懂，也不能阻碍他们书写到天荒地老…… 地理的最后三道选择题是一套题，关于的是一个很诡异的知识点，其实是很有难度的。这个点很偏，黎原从来没有在别的教辅书上看到过。他记得老师在高二的时候曾经教过一次，不过那天他临时有事没有来，就请同学好好抄了抄那天的笔记，他在回来之后再借来抄。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这块知识。 也不能说没见过，而是可以用别的方法解决。可是这次……黎原揉揉脑袋，为什么按照笔记本上的方法，他怎么算怎么算不出选项啊？ 眼看时间逐渐流逝，黎原草草选了三个选项就交了试卷。 这天上午考文综，下午考英语。考完之后，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教室，等待班主任老孙头交代几 句就各回各家，得到一天半的假期——第二天就是众望所归的劳动节，这才白饶了一天的假期。等待的时候，易子锋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偏头，语带关心地问他：“黎原，考得怎么样啊？” 黎原一边往书包里塞东西，一边随意地回答道：“就那样呗。文综选择题有三道不会。” “哦，没事，又不是高考，”易子锋的眼神闪烁了两下，随后垮着脸，“你是不知道我考得有多差。我真的觉得我高考会崩溃掉。” “没事的。”黎原把笔盒也放进书包里，拉上书包，“我先走啦！” 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由于书包太大太重，他不小心撞了后桌女生的桌子一下，桌上的笔记本在桌子边缘晃晃悠悠半天之后，果断地掉在了地上，散在了某一页。 黎原赶忙蹲下来，给女生捡起来，却在触及笔记本的时候，眼神不为人察觉地顿了顿。站起来，把笔记本还给女生，说了对不起之后，黎原转身离开了校门。 校门口，挤满了各种各样的车和焦急的家长，简直可以说得上人满为患。人群之中，一个银发外国男子静静地站在一边，蓝色的眼眸，简练大气的西装，冷绝的气质，无不让他与众人隔绝开来，惹来大家的瞩目。 他生来就与旁人不同——这是每个人的想法。 然而黎原却并不是通过这个，一眼辨认出安德烈的，而是那扎人的……个头。 “走吧。”黎原深吸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安德烈身边，准备和往常一样回家。 安德烈淡定地把黎原的书包接过来，单肩背在自己身上。也没有多问黎原考得怎么样，他只是点点头：“今天带你去吃点好的。” “好。”黎原眯起眼睛，“今天一定要吃穷你。” “请便。” 一路上，黎原不时吵闹，安德烈不时吐槽——这是一直以来的两人相处的画风。到了附近的一个停车场，安德烈走到一辆车的面前，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进来。” 黎原看着面前崭新崭新的车，一下子被吓了个激灵！线条流畅，黑色低调，坐进去之后舒适安全，堪称低调中的奢华，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这车好得硬是要得！ 土鳖黎小原盯着牌子看了半天，却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不想承认自己卑贱的出身土鳖的事实，黎小原假装泰然自若地坐了下来，却还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你什么时候买的车？” “今天早上。”安德烈坐进车里，把书包往后面一放，系好安全带。 “你牌照上的也是挺快的。”黎原默默地系好安全带，吐槽道。 “嗯，我壕。” “……” 安德烈难得的居然是一个开车的好手，即使是下班高峰期，他也是开得速度惊人，总能见缝插针杀出一条血路。不过黎原已经不会感到惊讶了。他觉得自从他认识了安德烈，一个最大的收获就是他无论是因为什么而死，都绝不会是因为惊吓而亡。 现在就算安德烈在他面前毁灭了世界，说他是来自娜美克星的，他估计自己都只会点点头，然后气定神闲地咽气。 爷的心理素质真是杠杠的。 汽车狭窄的空间里，冷气不多不少地放着，配着窗外刺目的骄阳，让空气里弥漫着些许昏昏欲睡的味道。安德烈偏头看向黎原。 黎原缩在副驾驶座上，眼睛无焦距地看着前方。他好像有点困，嘴唇轻轻地抿着，怎么看怎么有点……不高兴。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3节 是的，不高兴。虽然说看上去和平时差不多，但熟知他各种小习惯的安德烈又怎会不能发现。 高兴的时候会兴奋的眯起眼睛，话也会比平时多一些，更会在听到自己毒舌的时候要么顶嘴，要么在心里吐槽不止，又怎会像现在这样，随意地回话，貌似很热衷，实则心不在焉地……坐着。 更何况从刚刚接到他开始，就一直这样。 黎原看中分数，却也不是那么看重。换句话说，他没有那么执着。生活中，他好像也没有看出黎原对什么太过重视。有热情，有不满，但不会越矩。 看来也许是别的什么事。安德烈暗暗忖度着，面上丝毫不显，继续开着车。到了目的地之后，安德烈把车开到停车场，停下了车：“到了。” ヾ(｀Д)我去！这是小爷我应该来的地方吗！ 渝城最豪华的西餐厅，位于江南嘴最高的大楼顶端，奢华无比。夜幕降临的时候，可以俯瞰江景，将整个渝城尽收眼底。它已经连续两年被评为渝城最豪华，也是逼格最高的酒店。当然在吃货的嘴里，它也是最好吃的……西餐厅。——这种地方，黎原平时想都不敢想。 “……你怎么不早说是带我来这里吃。”黎原看着训练有素的礼仪小姐恭敬地为安德烈打开电梯门，他跟着安德烈进去，看看自己t恤上手舞足蹈的大嘴猴，又看看就连礼仪小姐都精致的制服，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安德烈一眼就看出黎原在想什么，出口低声安慰道：“没事，我不嫌弃你。” “……” ☆、第9章 所谓吃饭 9吃饭吃出陆三少 “先生，请进。” “叮”地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两名穿着制服的青年弯下腰，向安德烈恭敬地鞠躬，“请往这边走。” 黎原跟着安德烈往前走，发现整个餐厅并没有什么客人，只有寥寥几个训练有素的侍者。餐厅的角落里，一名穿着精致的男子正坐在一架黑色钢琴前，弹着舒缓的钢琴曲，将整个餐厅的环境营造的静谧温暖。正在想这家店是不是要倒闭的时候，安德烈开口了：“想坐哪儿？” “……”黎原吞了下口水，“呵呵，呵呵，哪儿都好，哪儿都好。” 看着服务生们恭敬的态度，他实在没有勇气问安德烈，你是不是包了场。 “那就坐这儿。”安德烈环顾餐厅，大步走到最好的位置上，施施然落座。这个位置靠窗，吃饭的时候，侧过头，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最好的渝城全景，而且离大厅的主要部分、吧台和厨房都比较远，安静和干净程度都是一流的。 安德烈招招手，示意侍者过来点菜。早已在一旁等候许久的侍者恭敬地将纹花软羊皮封皮的菜单递给了安德烈。 安德烈左手微微按住菜单，右手缓缓翻动。他的姿势极为优雅，举手投足之间，一种标准的贵族做派立刻活色生香了起来。并不是说他非常符合西式的礼仪，事实上，他一系列的举动完全是随意的。但是，那些印入骨髓的动作、仪态，特别是这个人的气质，是藏不住的。 这小子在亡灵界也不知道混得有多好。——这是黎原的想法。 黎原有点纠结，他瞥了一眼菜单，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觉得自己越看脑袋是越觉得晕晕涨涨的了。他真的有深度的选择恐惧症，特别是点菜恐惧症。 最关键的是，这份菜单上，它有很多复杂的蝌蚪文。作为一个才考了蝌蚪文的人，黎原表示自己的脑袋已经由晕变为疼了。 正在想自己该选什么大路菜以掩盖自己完全看不懂菜单的搓事实，就听到安德烈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两份熏鲑鱼，两份德式冷汤，两份大主教汁生蚝。沙冷牛排两份，一份七成熟，一份全熟。一份鸡丁沙拉。甜品要一份焦糖布丁。再要一瓶罗曼尼康帝，再要一瓶牛奶。就这样，谢谢。”安德烈把菜单关上，递给了侍者。 “……”黎原憋了半天，终于没忍住，幽幽地说：“那个，虽然我是吃闲饭的，但是……你觉不觉得……我还是有点菜的人权的。” 安德烈将双手搭成塔状放在桌上，闻言倾身向前，面无表情：“你看得懂菜单？” “……结果你还不是点了名字最简单的！你还不是看不懂！”黎原小声地抗议。 “我只是把酒店装逼用的复杂菜名转换成了最简单的说法，”安德烈又向后靠了回去，抬手将垂到额前的银色长发捋到后面，气定神闲，“而且我点的不合你口味？你不是一直都想吃全熟牛排和鸡丁沙拉吗？那些菜不都是你喜欢的吗？” “……那你也不能让我喝牛奶！”多没面子啊！“而且凭什么你就能喝那么贵的红酒！” 罗曼尼康帝，出产自法国最优良的葡萄酒产区勃艮第地区月158公顷的罗曼尼康帝庄园，当今世界最顶级的红酒。作为红酒中的王者，以罗曼尼康帝命名的红酒每年只生产6000瓶，每一支的价格都堪比黄金。 安德烈皱皱眉：“你是学生，喝牛奶能提高脑力。再说了，”安德烈边将西服外套脱下，搭在一边，边嘲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沾杯倒的德性。还是说，你想在这里喝果汁？” “……” “以及王老吉？” “……算了，我喝牛奶。”黎原无力地趴在桌上，很不满地小声道，“为什么我永远都说不过你呢？” 穿着蓝色插肩t恤的少年瘫软在桌上，将整个桌子占了一个大半。他将下巴磕在餐桌上，眼睛眨巴眨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嘴巴微微撅着，都快能挂上个瓶子了。 多么委屈的一只……蠢萌小狗啊。 安德烈想到了，随即也毫不留情地说了出来：“因为你蠢啊。” “……”早知道就不问了。 这家餐厅上菜速度很快。没等多久，香喷喷的菜就上来了。虽然说在西餐厅吃全熟喝牛奶有点没面子，不过事实上，他确实吃的很开心——安德烈没有说谎，他虽然专制，但确实照顾到了自己的所有口味。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观察出的。这样说起来，自己除了知道他爱吃青椒肉丝，别的全都一无所知，平时自己做什么他就吃什么，也从不挑食。 黎原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现在七点，”吃了好一会儿之后，安德烈抬起手，看了看腕表，“我订的时候，餐厅方告诉我，八点会有人来包场，所以我们要在这之前吃完。” “没问题啦，妥妥地。”黎原一边嚼牛排，一边含混不清地说。 “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仪表？”安德烈将最后一点红酒一饮而尽，优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然后将餐具放回原位，闲闲地说。 “……”黎原看看自己这边混乱的战况，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这个小土鳖真是拉低了整个餐厅的逼格啊。 安德烈吃完后，下巴支在搭好的手上，眼睛随意地看着窗外。 窗外早已经华灯初上，属于渝城的夜生活开始了。霓虹灯在不停的变换着，车水马龙的马路仿佛布满了踽踽前行的蚂蚁，光线从最高的大楼处发射，缓缓地旋转着，显示着自己的尊严。仔细一看，那栋渝城最高、最华贵的大楼上，写有“谜陆集团”四个字的招牌，仿佛正在宣告着自己对整个城市的所有权。 仿佛被眼前纸醉金迷的景象刺激而想到了什么，安德烈开口了：“黎小原……” “怎么了？”黎原停下了手中的刀叉，有点担心地看着安德烈。直觉告诉他，安德烈此刻的心情突然变得很不好。 安德烈指指玻璃上倒映的人影：“啊，有人来了。” 安德烈挑选的位置无疑很好，具体表现就是，在餐厅的门口已经起了一定的争执，而他们这边却什么也还没有听到。 离得有点远，小眼镜黎原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依稀看到一男一女正在对侍者说着什么。那名男子穿着藏蓝色的西装，身材很好，女子穿着抹胸小洋装，香肩露出，头发高高盘上去，显得脖颈甚是修长。过了一会儿，女子拉了拉那个男子的衣袖，仿佛是在安慰他。男子摇了摇头，又说了什么。 黎原正在看着，总觉得这个男的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突然，男子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眼神厉厉地朝这边投了过来。 “啊！”黎原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永远也忘不了这个眼神。 阴枭、偏执，以及可怕的……鬼气。他像是想要吃了黎原一样，黑色眼眸中的毒蛇，仿佛正在吐着信子，下一秒就会吞噬掉所有令他主人不满意的东西。 “黎小原，别怕。”正在想着，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扳了回来，与安德烈对视着，“等会你别说话，继续正常吃饭，吃完了告诉我。” 黎原用力的点点头。隐隐约约，他感觉安德烈似乎在策划着什么。捧着杯子，黎原用力灌了一口牛奶压惊：“那个人……好像是……三少陆鼎天。你……小心。”他艰难地说。虽然他知道安德烈很厉害，但刚才的眼神太可怕了，这让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意气风发的陆三少怎么会……这么…… 安德烈的表情比起刚才缓和了许多：“无事。” 这厢两人正在温情脉脉，而那厢，男子已经挥手挡开了侍者的阻拦，牵着女子的手，气势汹汹地快步走来。他眉目硬朗，风度不凡，嘴角甚至还含着一丝温文尔雅的笑，但若仔细看他的眼眸，就会让人觉得无端地浑身发寒。 整个餐厅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连角落的钢琴曲都不知何时停止了，唯有安德烈气定神闲地端坐着，完全无视来人。他专注地看着对面的黎原，洁白修长的十指仍轻轻搭在一起，整个气势狂霸拽到了极点。 “这位先生您好，很高兴见到你。”陆鼎天走到安德烈此桌旁边，语气和缓地说，很大气地冲安德烈伸出了手——如果不看他眼底深处的不屑一顾的话。 安德烈淡淡地瞥了陆鼎天一眼。又坐了几秒，他才缓缓地站起来伸出手：“您好。”在外人面前，他永远都是一副大舌头，中文渣得不忍直视：“不好意思，我，中文，不太好。” 陆鼎天也算是一世英杰，他的眉目其实非常俊朗，身高也达到了一米八。可是，这不够，至少是现在。安德烈将近两米，即使是在外国人中，也是非常高的，于是面前的画面就非常喜感了。陆鼎天必须得微微仰起头才能够与安德烈对视，这让习惯当上位者的他非常不习惯。 “非常不好意思，不过我是下一名包场者，可以请您和您的朋友现在离开这里吗？” 安德烈挑眉：“我以为，现在才，七点半。” ☆、第10章 所谓撕逼 10撕逼进行时 “很抱歉，我们临时改了时间。这样，我将您今天的饭钱给您，您能移驾别的地方吗？”陆鼎天微笑着说。 安德烈将手抽回来，状似不经意地用那只修长完美的手拉了拉领带，同样皮笑肉不笑地说：“很抱歉，我家小孩，今天，二模考完，我，拒绝在，吃完，之前离开。这样，我将，包场的钱，给您，您能移驾，别的地方吗？” 如水晶般美丽的天蓝色眼眸一转，直直地看向陆鼎天，冰冷入骨，仿佛没有任何机质，没有任何情感，却仿佛看透了陆三少的灵魂。 “……”陆鼎天脸上的微笑几乎要甭不住，“您坐的位置是这个餐厅最好的位置，而今日是我和我女友的交往一周年纪念日。我想，您也许听说过一个中国成语，叫‘成人之美’。” 安德烈挑起嘴角：“我只听说过，‘遵纪守法’。” “……” 整个餐厅里一片死寂，两人之间的气势也越来越危险。所有的服务员都停止了手中的工作，担忧地看向了这边。作为高级餐厅，他们是经常接待钟鸣鼎食的陆三少的。近一年来，陆三少的脾气越来越差，行事也越来越狠毒，任何人，只要稍拂了他的意，他都会用尽一切手段，将那人整的生不如死。偏巧陆三少最近的势力也是越来越大，甚至在政坛也日益崭露头角。想到这里，他们看向安德烈和黎原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虽然说确实是陆三少理亏，但你说这俩怎么就非要捋虎须呢！惹不起，咱躲得起啊！ 餐厅的空气越来越冷凝，黎原却是气定神闲地继续狼吞虎咽，完全不受两人争执的影响。牛排吃完之后，黎原又端起了焦糖布丁，一点一点，吃的很尽兴。 陆鼎天看到这一幕，眼神更暗了，眼刀一把一把地甩向黎原。他冷笑一声：“这位总听得懂中文了吧，还是说您也不懂什么叫‘有礼貌’？” 黎原没理他，低着头继续吃，坚决贯彻安德烈的总方针一百年不动摇。 就在整个餐厅的空气快要冷凝到一个冰点的时候，一阵笑容突然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鼎天突然开始拍掌大笑，他的笑声尖利刺耳，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自顾自笑了好一会儿，笑声突然戛然而止。他凑到安德烈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总有那么些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希望你不要后悔。” 安德烈同样压低声音，低头看着陆鼎天的脖颈，一字一顿地说：“我、从、不、后、悔。” “三少，要不算了吧。”正在对峙着，陆鼎天旁边的女子走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很温柔地说。她一脸紧张地看着陆鼎天，如黑宝石般的大眼睛里满满地都是对他的担忧与关心。 陆鼎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温柔很温柔，眼神也一下子多了几分怀念，仿佛想起了什么。抬手大刺刺地揽过女伴，他噙着笑意说：“苏苏，没事，马上就好。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吃这家的沙拉吗？” “都是我的错，”苏苏摇摇头，很不好意思地看着陆鼎天，“我不知道会提早收工，早知道……” “别这样说，”陆鼎天此刻的语气和之前对峙时完全不同，甚至有点小心翼翼，“今日，我一定让你圆了心愿。” 苏苏抽泣着点点头。这个女子容貌极为柔美，身姿轻盈，特别是眼角下有一颗泪痣，配上她长长的睫毛与白皙的面庞，看上去无比的娇弱，如同美人带泪，惹人怜惜。 陆鼎天安抚地按了按苏苏的肩膀，回过头，在凝眸看上安德烈的一刹那，表情瞬间变冷。许是为了不让苏苏看到自己的变脸，他假装不经意地将苏苏拉到自己身后。 看得出，他是将苏苏放在心上宠的。 安德烈冷眼旁观着面前滑稽的一幕，并没有任何举动。 突然，陆鼎天牵起一个残忍的假笑，脸上的肌肉神经质地抽动，声音在整个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突兀：“阁下，又何必跟我过不去？也许阁下初来乍到并不知晓，世人皆道陆三少是商业奇才，却是不知，他有仇必报，而且……”陆鼎天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仿佛是一缕缕的气息，“牵连十族。” 他猛地又凑到安德烈身边：“看你似乎有恃无恐，不过，我想你的朋友，大概还是会害怕的吧？” 安德烈笔直地站着，饶有兴致地看着缩在陆鼎天身后的女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陆三少，做事，何必做绝？” “呵，做绝？”陆鼎天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他含笑看着安德烈，“先生，我做事习惯做绝。”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无视众人的黎原突然“啪”地一下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我吃完了。” “真吃完了？”安德烈这下中文倒是流畅得很。 仿佛想起了什么，陆鼎天的眼中燃起了滔天的怒火。这两个人，竟然敢玩弄他…… “吃完了。”黎原乖巧地点点头。 “那就走吧，我已经提前付过账了。”安德烈走回自己的座位，淡定地拿起自己的外套，气定神闲地披在身上，接着看也不看陆鼎天，往旁边跨了一步，径自绕过陆鼎天，就此扬长而去。 就在两人已经走到电梯门前，快要离开的刹那，餐厅里突然爆发了一声怒吼：“站住！” 黎原一顿，安德烈抬手轻轻按住他：“等我一下。”说完之后，他转过身，大步走回到了陆鼎天的面前。 “怕了？”陆三少的表情已经完全扭曲，眼底深处全是仇恨与偏执，声音几近尖叫，“我告诉你们……” 安德烈摇摇头。 略略低下头，他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流利中文，毫无起伏地说：“我曾经看过一个类型的，那里面的主角，特别像你。” 陆三少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 高档餐厅的暖光昏暗，照射在安德烈的银发上，显得明灭不定。极近的距离中，任何声音都被放大，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安德烈的声音低沉轻忽，仿佛来自地狱：“重生类，三少听说过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三少厉声道，话语深处却有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恐惧，“你到底是谁！” 安德烈却没有理他，在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他就立刻收身站好，仿佛一秒都不愿与陆三少近距离接触。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安德烈大步流星地离开，带的肩上披着的西服外套的下摆向后缓缓飘着，如同翻滚的巨浪，几乎要将陆三少吞没。 “走了。”他走到黎原身边，揽过黎原的肩膀，翩然而去。 电梯缓缓合上，陆三少瞪着那个方向，胸口剧烈地起伏，头脑深处升起一阵剧痛。苏苏惊叫一声，赶忙扶住陆三少：“三少，你没事吧？” “没事，”好不容易缓了过来，陆三少睁开眼睛摇摇头，安抚地看向女子，嘴角勉强牵起一丝笑，温柔地说，“讨厌的人终于走了，让他们收拾下，我们开始吃饭吧。” “真的没事吗？”苏苏担忧地看着陆三少。 “真的，小傻瓜，”他刮了刮苏苏的鼻子，“来吧，我为这一天，已经准备很久了。” 然而接下来的时间，陆三少却觉得无论如何都无法集中精神，满脑子都是那如同地狱般的声音，和安德烈冷酷到无情的脸。他精神恍惚，甚至连早就准备好的求婚戒指都忘了拿出来。 苏苏仿佛也无知无觉，继续巧笑倩兮，语笑嫣然。 男才女貌，只有看不清的暗流在不断涌动。 公园的小道上，一高一低，两个身影被拉得很长。 银杏树叶在夜风中被吹得沙沙直响。月亮高悬，两旁的路灯橘光正好，将一切都暖化得美不胜收。 将车开回家的路上，黎原突然提出吃得太撑了，想要消消食。安德烈从谏如流，将车开到家附近的一个公园旁边。两人并肩走着，看着旁边广场欢快的广场舞人群，听着震耳欲聋的音乐，黎原将双手搭在颈后，一边抬头看着天空的繁星，一边发出无意识的感叹：“我觉得这才是我应该存活的世界，刚才的高档餐厅，和我等贫民简直就是泾渭分明！。” 安德烈轻哼一声，继续姿势笔直如同军人一般地往前走着，没有理他。 黎原有一个毛病，就是总会在别人不理他之后陷入抓耳挠腮，那哪儿不得劲的状态。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出声，小心翼翼地问道：“话说，你刚才在餐厅说了什么？” “你是问我对陆三少说的话？” “嗯。”他真的是好奇到爆啊！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从他那个角度来看，陆三少在听到安德烈话的一刹那，整个人都颤抖了，一看就是吓坏了！ “我只是说，最近看了重生类的文，觉得里面绝大多数的主角都特别像他。”不同于黎原的大惊小怪，安德烈只是语气平淡，话里话外，完全是一副“啊，我今天吃了个饼”的感觉，丝毫没有自己说了劲爆内容的自觉。 黎原惊呆了。 想起安德烈的职业，再想想安德烈刚刚所说的话，他艰难地开口道：“你的意思是……？” ☆、第11章 所谓谈心 11破坏气氛小圣手 安德烈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说完之后，没待黎原继续问，便三言二语间向黎原解释了亡灵逃亡事件。 黎原摸摸脑袋，语带疑惑：“亡灵逃亡，带着记忆……可是这样的话，肯定会想要挽救前世吧？那些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想到这，黎原兴奋地两下蹦到安德烈前面，边倒着走路，边挤眉弄眼，横眉冷对安德烈，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诵自己看过的重生文文案： “上一世，他家族破产，爱人离去，朋友背叛，身败名裂！ 上一世，他孤高冷傲，却唯独负了一个人！！ 直到死，他才知道，那个人，才是唯一真心待他！！！” 安德烈幽幽道：“带他练级吗？” 黎原大刺刺地一挥手：“你能不能别打扰我！”接着又开始了四肢抽搐风小演讲，简直是手之足之，舞之蹈之： “一觉醒来，大梦初醒，竟然重生。 这一世，他定要那些折辱过他的人们，都付出代……啊！！！”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脚下一滑，进而一脚踩空。原来是黎原朗诵得太嗨，根本没有注意到脚下，连比马路高出一截的人行道路面到这儿就没了都不知道，立刻失去了重心，两手张牙舞爪地朝后栽去。 安德烈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黎原，将他拉了回来。看着惊魂未定的黎原，安德烈语气平稳地说：“你果然生而大脑缺钙。” “……”黎原羞愧地低下了头，乖乖地站到了安德烈旁边，认真看路。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开口：“那个……” “说。” 黎原的眼睛瞥向安德烈抓着自己的手，面似无辜实则抓狂：“你能松开我吗？你捏得我……咳，嗯……有点疼。” 这大手牵小手走路不怕滑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这种十指相扣的错觉是几个意思！ 这画面是不是有点不对啊！不对啊！ 安德烈一愣，然后猛地甩开黎原，带得他的胳膊往后猛甩，差点没把手给甩脱臼。 黎原默默地迎风流泪，不敢言而敢怒！ 安德烈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却又不想去道歉，于是清咳一声：“咳，想要挽救确实可以理解，而且若是那些人对他做的太过火，受到了什么报复，也是自找的因果。我也告诉手下，如果只是想要弥补前世，或者挽回过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间没到，也就放过了。” “可陆鼎天不同，他太过了。不说别的，你觉得陆鼎天现在的状态如何？” 黎原果然被安德烈成功转移了注意力。认真回想了陆鼎天今日的一举一动，脑子里却又冒出来了那个可怕至极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黎原摇摇头，叹气：“其实，我觉得他……已经疯狂了。” 是的，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已经疯了。 虽然他不知道陆鼎天具体的手段，可是根据报纸上报道的那些世家崩溃的新闻，那些公司被陆鼎天击溃的新闻，再想想今日陆鼎天的模样，黎原便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往上涌。 特别是那个眼神，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怨恨与不甘，眼白上遍布着血丝，阴枭至极，仿佛是从地狱爬上来的厉鬼，让人觉得，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了。 “更何况，他并非天纵英才，不过是仗着知晓未来的先机。”安德烈摇摇头，“他太倚重自己的记忆了。” “你的意思是？” 安德烈看着远方弯月的柔光，又看到路旁灯下有一只蛾子袅袅飞过，慢慢吐出四个字：“蝴蝶效应。” 蝴蝶效应——一个动力系统中微不起眼的变化，就会引起全局的翻天覆地。一只南美的蝴蝶扇动了翅膀，两周之后的美国就可能发生龙卷风。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根据记忆来区别对待，实际上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黎原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相关研究，脑子转了几圈，也懂得了安德烈的意思：“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你打算怎么把他带回亡灵界。要是你的话，直接上去收割不就行了吗？” 安德烈投来一个“我不认识这个蠢人”的眼神：“他牵扯到的人事太多了，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最好的办法，就是稍微推上一把，然后……”安德烈一顿，嘴角牵起了一丝假笑，“耐心等待。” 黎原假装没看到安德烈充满槽意的双眼，捏着下巴沉思，反复斟酌安德烈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 等他自己作死！ 陆鼎天牵扯的人和事太多，如果贸然杀掉，必然会引起很多连锁反应，将本来就被他扰乱的世界给弄得一团乱麻，可是如果他自己作死的话，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甚至还可能就此将世界回归原位！ 这个计划真是…… 太！酷！炫！吊了！！！ 黎原星星眼看着安德烈，语带崇拜：“你真的太聪明了！” 安德烈淡淡地看了黎原一眼就继续自顾自地朝前走着：“啊，我什么都没说。” 你个闷骚装什么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黎原在心里默默吐槽。 夜色渐晚，公园里的人也逐渐变少。安德烈看了看表，不动声色地带着黎原往回家的方向走。 两个人并肩走着，距离非常近，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安德烈看着黎原头顶的头发旋儿，盯着那根竖起的呆毛，忍了很久，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抬手揉乱了黎原的头发。 本打算温柔捋一把，结果手劲没有掌握好，把黎原压得一个踉跄差点又摔了：“干什么啊！”黎原揉着脑袋，怒视安德烈。 “……今天哪里不开心？” “诶？”您这话题转得是不是有点快？ 安德烈停住脚步，直勾勾地看着黎原，语气很认真：“我知道你今天其实不开心。” “其实没有啦，你不要那么严肃，走吧走吧……”黎原打着哈哈，拽过安德烈的胳膊就把他往前拖。 安德烈没有动，而是继续执着地凝视着黎原：“告诉我吧。” 黎原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安德烈。 安德烈的眼神很认真，非常的认真，那抹无机质的蓝色此刻印满了自己的剪影，似乎要将自己看到深处。他在那之中看到自己迷茫又有点动摇的样子，也看到了隐藏在冰冷与糟糕话语后无限的包容。 黎原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想说很想说心事，想说到话已经到了嘴边，根本没法停下来的地步。 “那个啊……我只是在想，以前读过太宰治的一部《人间失格》，那是我最喜欢的。里面有一句话我一直不太赞同，可现在觉得，我的不赞同，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黎原挠挠头。 “相互轻蔑却又彼此来往，并一起自我作践——这就是世上所谓‘朋友’的真面目。” 安德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是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吧？” 黎原缓缓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他边朝前走着，边语气尽量轻松：“我高二的时候外婆去世，我回去奔丧，就停了两天课，让阿锋帮我抄两天最关键的地理笔记。其实也不是帮我抄，他一向笔记记的最全最好，我只是请他回来接我抄罢了。可是那份笔记，其实是……不全而且错误百出的。之前没有用上，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一直是按照那个背的，直到今天考试，又不经意看到别的同学的笔记，才发现……” “阿锋他……一直比较在意成绩。其实我也知道，这样的班级压力很大，”黎原抱着脑袋摇了摇，不知不觉间将嘴唇咬得通红，“啊，我知道这些都是小事！作为一个爷们就应该云淡风轻！不就是一点笔记嘛也许是我想多了！嗯，一定是的……” “黎小原。”安德烈出声打断了他。 “啊？”黎原愣愣地看着安德烈。 安德烈定定地看着黎原，语气坚定地说：“你不需要自我厌恶，那不是你的错。” 黎原张张嘴，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音。很久之后，他看着脚下无限循环的多边形地砖，低声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安德烈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任何的话。 “我一直……不太喜欢阿锋，他和我不是一路人。他更加积极，更加有野心，为了目标可以不顾一切，而我……对什么都打不起兴趣，只不过是在随波逐流罢了。他其实也对我没兴趣，甚至是厌恶。我知道，我感觉得出来。” “可是我却依然和他称兄道弟，假装我们穿一条裤子，假装我们毫无芥蒂，假装我从来不知道他做过的那些事情。” “我就是这么可笑的一个人。我们就是这样相互轻蔑，却又彼此交好。” 这些话，这些想法，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一直觉得，这么细腻的想法，真不像个男人该干的事情。男人，就应该乘风破浪，顶天立地，无视所有的苦难与阻挠。 他一直觉得自己什么都无所谓，可是这天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看到安德烈的一刹那，所有的话都挡不住了，甚至越说越委屈，仿佛心中所有的不满都在沸腾咆哮，直至溢出。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黎原突然感觉到自己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白色的衬衣柔软美好，死神略低的体温在这个提早的夏日显得格外舒服。眼前没有了夜色，脑后感受到大掌的抚慰，耳畔传来安德烈低沉如天鹅绒的声音：“我不是这样的朋友，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没有过多的安慰，也没有过多的停留，甚至在说完之后，安德烈就立刻松开了这个怀抱，连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可是，黎原却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地松动，而那些淤塞已久，混合了各种各样不满的情绪，在一瞬之间消失不见。因为他知道，安德烈或许嘴毒，却从不说谎。 他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一点安全感，但安德烈，却能给他提供所有的安全感——哪怕是在莫名其妙这个程度上。 黎原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感动得稀里哗啦：“谢谢你，我没事了。” “真没事了？”安德烈挑眉。 “嗯。”黎原点头。 “那等会书包你背，我有点累。” “……” “今天西餐没吃饱，等会再给我做个夜宵。” “……” “以及陪我查陆鼎天的新闻。” 黎原终于忍无可忍，什么感动什么心中乱跳全都没有了，跳起来就拍了安德烈一脑门，咆哮道：“你有完没完！” 安德烈无辜地摸摸鼻子。 ☆、第12章 所谓真爱 12重生人士的忧郁 黎原和安德烈这边正“相爱相杀”着，而那边的陆鼎天已经要翻天了。 金碧辉煌的陆家大宅里一片狼藉，特别是书房。 元代青花瓷的花瓶已经被人砸碎在地上，与倾泻而出的水和残花裹在一起，将整个地板污染得滑腻不堪。桌子上的文件乱成一团，散得到处都是，而皮椅已经翻倒在地，却犹被人不解气地从地上拖起来，恶狠狠地又砸了三下，直到将实木地板砸出了一个大窟窿才肯将将罢休。 陆鼎天的心腹之一站在书房门口，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近年来，老板的脾气越来越大，发飙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在老板发飙的时候，自己说任何话，都只是徒劳，甚至还可能会被牵连进去，毫不留情地虐杀掉。不说别的，这个月就已经有三个心腹遭殃了。 这给暴君干活还真不是人干的，就算他再有才，也实在是吃不消。心腹将头埋得更低，敛去了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过了很久之后，各种各样的动静才宣告结束。心腹略一停顿，低头开口道：“老板。” 陆鼎天将最后一张纸撕掉，气喘吁吁地靠在身后的书柜上，内心又惊又愤，眼神却是迷茫惶恐。 从餐厅回来，送走苏苏之后，陆鼎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去调查那名白发男子。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哪怕是找来最强大的私家侦探掘地三尺，也什么消息都查不到。 银发男子的消息完全就是一个空白，仿佛整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存在过这个人，他的经历，他的来路，通通都不知道。他所有的消息，都局限于那个小餐厅中。在驾车离开后，银发男子所有的消息诡异的消失，甚至连路口的监控都惊人地没有捕捉到汽车的画面。 陆鼎天看着天花板上珠翠横缀的吊灯，眼前仿佛又浮现了男子飘逸如鬼魅般的银发，几乎要在眼前破碎。 “我曾经看过一个类型的，那里面的主角，特别像你。” “重生类，三少听说过吗？” 重生类，重生类…… 那一瞬间，他埋藏最深的秘密，仿佛被人挖了出来，摆在台面上，供众人观赏，任大家肆意品评。 上一世，他被人剥夺了一切，就此潦倒失意地混迹了一生，偏巧身体还该死的好，无论如何都死不掉，只能就这样不生不死地活着。他看着自己所谓的弟弟带领团队，开发出了万人空巷的无息头盔，看着所谓的哥哥在股市崭露头角，而自己却连这个月的房租都成问题。他活着，看着那帮欺侮他的人一生顺遂，而自己却颠沛流离，挣扎于温饱线上，最后连死了都没人知道。 不知缘何，再一睁眼，他便重生回了自己刚被赶出去的时候。在那个时候，他就发誓，发誓一定要让当年的那帮人付出一千倍一万倍的代价，让背叛过自己的人都陷入死无葬身之地，让自己的这一生活得精彩绝伦！请问，他做错了吗？！他又有哪里做错了！ 这些本就该是他的！本就该是他的！ 闭了闭眼，陆鼎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也许那个人只是在诈他。对，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睁开眼，陆鼎天声音冷凝：“那个男孩的消息查得如何？” “在这里，请老板过目。”心腹将手中的资料递给陆鼎天。 本市最好的第三中学的普通高三文科生，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小康家庭，不知为何单独居住。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学生，甚至普通到有些无辜。 陆鼎天看着资料上的证件照，那个最多称得上是清秀的少年，正睁着懵懂的双眼，在黑框眼镜之后，无辜地看着他，突然就觉得喉头一甜，内心无数的负面情绪翻江倒海，搅得他不得安生。 “撕拉”一声，他将手中的资料给撕得粉碎。猛地低下头，两只手撑在桌子上，看着黑色沉香木的书桌，陆鼎天气喘吁吁，眼前一阵发昏：“你去联系老四，让他派上好手，把这个少年给我‘带来’。” 心腹看着化为碎片的资料，内心有些不忿。天知道，为了搞到这份资料，他们付出了多大的努力。那背后有着一只手，一直在阻挡着他们得到这些。要不是那人后来不知怎的手下开恩，他们又怎么可能能拿到这些！ 本来打算提醒陆鼎天，但嘴上的话，却在出口的一刹那转了个弯：“是的，老板。” 陆鼎天喘着气，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直到一个惊讶的女声闯入，打破了这份死寂：“这是怎么了？” 陆鼎天抬头。是苏苏。 他脸上的不忿之色立刻退去，换上了一个温柔至极的表情，却由于转换过快，显得极为不自然，甚至有几分狰狞和扭曲：“苏苏，没事，只是手下办事不太得力罢了。” 已经识趣退出到楼道口的心腹听到这句话，眼里的光芒又暗了几分，手上的拳头也不自觉地捏紧，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陆鼎天没看到心腹片刻的失态。自从苏苏到了之后，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已经被这名美丽善良的女子所吸引。 上一世，他被人打落尘埃，成为人人喊打的野狗，连自己最亲近，也最相信的朋友都背叛了自己，只有苏苏，虽然只是一个朝不保夕的三流小明星，却常常接济自己，让自己能够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更是在自己每次濒临崩溃的时候，鼓励自己活下去。 那个时候的自己，徘徊灯下，迷茫无助，不知该去往何方，就是这个温柔的女子拉住了自己，告诉自己，活下去，活下去。 那一世，他一无所长，早就被心怀叵测的继母给养废了，即使苏苏倾尽自己的积蓄，也没能拯救他，反而让他进入了赌场，妄想一本万利，就此翻身，直至债务缠身。又是苏苏，委曲求全地找到富家子弟，成为自己曾经好友的情妇，以此换来钱财，为他赎债，这才将已经被高利贷扣住，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他给救了回来。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问过苏苏，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那时的苏苏，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的美丽。生活的不如意，将她折磨得憔悴不堪，只剩下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的亮。他还记得她的声音温柔，如同仙女般轻柔似雪：“我只是觉得，陆三少绝不应该就这样了此一生罢了。” 他至今还记得自己当时的震撼。那一瞬间，内心所有被生活折磨得破碎的壮志全都回来了。 这一世，在发现自己重生后，他除了发誓一定要那些害过自己的人血债血偿之外，还告诉自己，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苏苏面前。 她值得这样的对待，因为她是他曾经的无尽黑暗中唯一的暖光。 苏苏温柔地笑了笑，走进了书房，无视混乱的环境，径直走到陆鼎天身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别气了，都是小事……咦？”苏苏的手一顿。 “苏苏，怎么了？”陆鼎天反手揽过苏苏，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噙着她左耳上的红宝石耳钉，他含混不清地喃喃道。 苏苏微笑着指着桌上的一份资料：“这是什么？这个人，好像……很熟悉。” 桌上是一份剪报，被人细细剪了下来，贴在了桌上的显眼处。只是一个豆腐块，字号亦小到几乎看不清，但标题却是触目惊心：“文氏集团少东家昨日在狱中畏罪自杀” 苏苏的声音有几分微不可查的颤抖，陆鼎天当她是被这样的内容吓坏了，毕竟她是一个那么善良的人，连忙抬手，蒙住了苏苏的双眼，语气轻柔地哄道：“这是明天的渝都新闻，他们总会在发报之前给我一份的，你忘记了？” 渝都新闻，曾经文氏集团的王牌报纸，如今早已被他收购，成为谜陆集团旗下的一个产业。 想起那个人，陆鼎天的心里又是一片怒火滔天。 文纲，他曾经最相信的好友，也是最后背叛他，将他打落深渊的人。 曾经的他，是那么的信任他。文陆两家都是世家，他们两个也是自幼相识，从小感情深厚，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在被赶出陆家之后，他的手中其实是还有一点股份的，供给他一生平安，应该是不成问题。可是，可是…… 可是他妄图翻盘，找到了文纲，却被文纲骗去了所有的股份，还赶出了文家，成为了连流浪狗都不如的存在。当他在垃圾堆里捡到了报纸，看到文纲成为谜陆集团最大股东的时候，内心疯狂的抽动与无尽的绝望几乎要将他淹没，直到窒息而亡。 事实上，这件事情是他在不久之后突发心脏病死亡的最大原因。如今既然重活一世，他又怎能不让文纲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苏苏的眼睫毛在不断抖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平稳下来：“三少，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好。”陆鼎天收紧了双手，将苏苏更紧地抱在了怀里，语气缱绻，“对了，你不是一直想演林导的电影吗？我已经弄好了投资，你是女一号……” 陆鼎天温柔地絮絮着。 在陆鼎天看不到的地方，苏苏垂落的指尖泛白，几乎没有任何血色。 ☆、第13章 所谓学霸 13这年头发疯的人有点多 黎小原觉得自己很忧郁，很忧郁，忧郁到……无语的程度。 那天聊完了之后，黎原和安德烈在家里一起宅了一天，过着在床上瘫软状背书——吃火锅——瘫痪状背书——吃炒菜——疯魔状背书——昏迷的生活。 假期很短暂，尤其是对于高三生来说，而更尤其的是针对尖子班的苦逼学生们，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黎原就被安德烈从床上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麻溜滚去上学去了。 黎原本来也没打算和易子锋撕破脸，因为这种事情实在太多了，他觉得自己早就已经看淡人生，反正考完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再也不会有交集。可是自己这边按兵不动，照常聊天行动，而那边的易子锋，却像他名字的谐音一样，疯了。 而所谓疯了的具体症状，就是——狂躁症晚期。 易子锋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无法克制地进入了学霸状态，每天上课站着上，下课拿书背，吃饭边看书，甚至连上厕所都会带着单词本。不光如此，据寝室同学反映，易子锋有连续几天通宵，然后只睡一两个小时的趋势。 一句话——此君已经学得不能自拔。 以前的易子锋其实也是一名学霸，可是却也从来没有疯狂到如今这个程度。仅仅是学习，倒也算了，关键是他还抽起了疯，直接导致本就微妙的班级关系又恶化了一百零八层。 上课的时候，他会突然将墨水瓶扔在地上，然后用鞋子狠狠地捻，只因为有一个地方没有听懂；课间的时候，他会以头抢地，疯狂撕衣，整个人泪流满面，而究其原因，不过是一道数学题死活做不出来。更多的时候，他会在趴在桌上，疯狂地想要写下些什么，边写边回忆，但到最后，纸上却一个字都没有。 文科本就是一个极度需要心静和精力的东西，特别是背书的时候，越急躁，有时效果越差。大家一开始还会耐心地告诉易子锋这个道理，让他不要太过焦虑，可易子锋却理都不理大家，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甚至还会恶语伤人。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劝了，而是慢慢地孤立了易子锋，毕竟已经到了最后，谁都没有多的时间去管一个根本不听劝的人。 大家可以躲远点，眼不见心不烦，可是黎原不行啊！这家伙坐他旁边啊！ 他觉得自己都要被易子锋给弄疯了！妈蛋他也想撕书啊！ 比如现在。 又一次的英语考试结束了。对于沉溺于考试不能自拔的高三狗来说，所谓的考试已经变成了比吃饭还频繁的事情，看到张贴在墙上的成绩也能够自动屏蔽。 易子锋一直是英语很好，也一直是英语课代表，他总是会在英语考完的第一时间将答案写在黑板上，供大家捶胸顿足，或是仰天长啸。 这次似乎略有不同。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4节 易子锋站在黑板前，用力地捏着粉笔，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往外恶狠狠地蹦着，中途崩断了五根新粉笔。拿着一只新的粉笔，他的手越来越颤抖，写出来的单词也越来越扭曲。 黎原看易子锋这个样子，再看看班上众人漠视的表情，心中终究觉得有些不忍，便悄悄地走上去，想要接过他的粉笔，小声道：“阿锋，我帮你写吧。” 有一根粉笔崩断了。与此同时，某人的神经仿佛也崩断了。 易子锋突然把粉笔往地上狠狠一摔：“你这种虚伪的人能不能别往我身边凑？我谢谢你了啊！” “啊？”黎原有点茫然。 易子锋的声音很大，班上众人都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毕竟妹子多，下面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易子锋闻声更愤怒了，他突然一拍讲台，指着众人冷笑道：“我告诉你们，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每次考完都要写答案吗？” “那是因为我就想看你们考不过我时那一张张扭曲的脸！” 易子锋的声音越来越尖，越来越扭曲，越来越狰狞。唾沫横飞，肌肉疯狂抽动：“我告诉你们这些人，以后谁考过我，都不准对答案！都不准！！ “……”黎原扶额，默默地走了回去。 他果然不该圣母。 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破的，不光伤人感情，还会惹起民愤。有个直脾气的女生把书一拍，猛地站起来，也冷笑地回应道：“没考好吧这次？没考好自己去哭啊，跑这儿跟大家撒什么火啊，还是个男生呢，也不嫌自己丢脸。” 易子锋捏紧拳头，突然猛击桌子：“说说说，你们随便说！我知道你们都在背后说我，我告诉你们，我一定会上b大，一！定！会！上！b！大！” 肉敲在木头上，发出闷哼哼的声音，听的人心惊胆战的。 易子锋将手敲得一片通红，却犹不解气，又冲回自己的座位，打开自己的书包，把所有的卷子都掏出来，然后一张张地整齐撕掉，撕得粉碎后，在座位上朝天一抛，一把散开！ 白色的试卷呈天女散花状纷纷落下，洒了黎原满头的白点。 ……他真的觉得自己也快抑郁成灾了。 城门失火，关他这个池鱼毛事啊！ 谁都不愿意平白受气，但易子锋的状态明显不对头，老师也找过黎原多次，让他务必多担待点。易子锋的成绩一直比黎原好，对于老师们来说，易子锋比黎原，更值得宝贝。 可是凭什么啊！而且一天两天还好，这状态要一直持续下去，谁受得了啊！ 真是神烦！ 气鼓鼓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黎原在快到家门的时候路过了邮箱区——这几天安德烈忙着布置什么，没有时间去接黎原。本来是习惯性地掏一下，却不期然掏出了一封信，上面除了自己家的地址是英文外，其他全是鬼画符，黎原一个字都看不懂。 哦，还有“安德烈”的英文写法，他也能看懂。 ……妈蛋，连信都欺负他，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皿＜) 黎原正气着，背后的灌木丛仿佛也感应到了黎原的愤怒，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吓了黎原一跳，急忙回过头去看，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只有灌木丛无辜地看着他。 qaq果然他已经气糊涂了吗？ 怒气冲冲地回到家，一脚踹开家门，就看到安德烈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份资料，正在认真地看着。听见门“梆”地一下被人砸上，安德烈淡定地转过身，面无表情道：“你最近火气很大。” “……”黎原也不知道怎么，满肚子的气在碰上安德烈一如既往的淡定表情时，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将书包一甩，倒在沙发上，□□道，“最近易子锋那家伙绝对是疯了！” 安德烈面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是坐到黎原的头边，伸出手，按上黎原的太阳穴，边徐徐开口道：“说说看。” “……你在干嘛？”黎原看着伸过来的爪子，心生警惕。 “给你按摩。”安德烈很大方地说着，轻柔地按压。 qaq死神大人今天吃什么了怎么这么好心？ 肿么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即视感？ 一想到之前安德烈是如此欺压自己的，黎原瞬间就心安理得了。享受着安德烈的抚慰，闭上眼睛，黎原忍不住发出了长长的呻吟：“啊，那里，对，用力点，没吃饭咋的！” 安德烈立刻听话地用力一捏，房间里立刻响起了惨叫：“啊啊啊啊！你干什么呢！” “你不让我用力吗？”安德烈很无辜。 “……让开让开。”黎原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安德烈，自个儿就坐直了。坐了几秒钟，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等等，我本来是打算找你吐槽的！” 为了怕自己又被安德烈转移注意力，黎原赶忙把今天的槽给吐了：“……他居然直接就这么说出来了！拜托啊大爷，就算你真是这么想的，你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就这么说啊！我告诉你，当时班上的妹子们脸都绿了！” 安德烈只是笑笑，却没有任何更多的反应，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是有点不对头。” 黎原立刻有了一种战友的感觉，他连声赞同，双手合十，急切地看着安德烈：“是吧是吧！你也觉得吧！诶不对，等等等等。” 黎原看着安德烈如此安定而又高深莫测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之前的事情，他惊呼出声，指着安德烈，手指不停地抽搐：“你的意思是，他和陆鼎天一样，也重生了？” “啊，我什么都没说，”安德烈摊手，“只是猜测。” “怎么印证猜测啊？” 安德烈：“看看白夜水晶吧。” “白夜水晶？”黎原有点疑惑，指着安德烈手中不知何时冒出的一块东西，“就是这破石头？” “你能把亡灵界独一无二的东西说成是‘破石头’，我真想夸你一句‘狗眼已瞎’。” “……”黎原闭紧嘴，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以彰显自己的屈服！ 虽然他还是觉得就是一块破石头！ 透明的多边形水晶大概有整个手掌那么大，被安德烈托举着，照射着屋子里的人工光，反射出耀眼的光彩，夺目美丽，仿佛仙境。 安德烈低声喃喃着仿佛咒语一样的话语，看着水晶逐渐腾空。白光一闪，水晶爆发了刺目的光芒，惹得黎原忍不住抬手，挡住这样的光泽。 唯有安德烈，仍然定定地看着白夜水晶，仔细辨认着其中模糊的人影。 ☆、第14章 所谓吓坏 14死神大人和他的小基友都目瞪口呆了 “啊，确实是。”安德烈看了好一会儿白夜水晶，猛地伸出手，将试图逃逸的水晶一把抓住。 水晶剧烈摇晃了一下，又爆发出了刺眼甚至是灼人的光芒，但安德烈却通通无视了，而且用力捏了水晶一下后，就放入了右手边的口袋里。 水晶的光芒在接触黑袍的一刹那烟消云散，终于屈服，乖乖地听凭安德烈将它重新封印。 黎原目瞪口呆，疯狂地想要说些什么，用以掩饰自己一点也没看懂的愚蠢，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控诉：”……你虐待它！” 安德烈淡定地指出：”你刚才还说它是破石头。” “……” “白夜水晶天生具有极强的逃逸性，每次使用之后都会妄图逃跑。”安德烈好心地开口解释，手上不停地摸着黎原脑袋上的毛——这次他机智地控制住了手上的力道。 “你又打我脑袋！”黎原从魔爪下躲开，捂住自己的大头。 最近黎小原的头发长长了。由于拖着没时间去剪，不知怎的，头顶的头发旋儿处总有一根呆毛直挺挺地立着，哪怕是拔了都没用。黎原对此很不满，觉得实在是太蠢了，总想捋下来，而安德烈却对此很满意，没事总想摸一把。 多像天线宝宝啊！——安德烈如是想到。 ——死神大人的萌点总是如此的诡异╮(╯▽╰)╭ 黎原怕安德烈又揪毛，连忙侧身闪开，机智地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易子锋是重生的？” 安德烈道：“白夜水晶能够反应一个人本来的人生。他原本是不会在这些天这样做的，而是气定神闲的读书。” “(⊙o⊙)哦……” “同时没事折磨你以舒缓压力。”安德烈补刀道。 “……” 安德烈扯扯嘴角，风轻云淡地说：“你总是这么没用，小圣母。” “哪有！我只是懒得理他！”黎原不满地抗议。 “其实这样也好，”安德烈转身，去厨房给黎原拿切好的西瓜，一边道，“他自己折磨自己挺好的，不然我还在考虑该怎么……”收拾他。 安德烈虽然表面上风轻云淡，但实际上他并不是一个大度的神。恰恰相反，斤斤计较、睚眦必报是他一直抱定的行事准则。 更何况易子锋，动了他的底线。 当然，能不出手，当然最好。看着人自己作死，到时候再踩上一脚，想必滋味会更加妙不可言。 黎原没有听清安德烈最后一句话，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手上的西瓜吸引住了。啃得嗷呜嗷呜的，黎原含混不清地问：“那你打算把他带回去吗？” “当然不，”安德烈也拿起一块西瓜。同样是吃接地气水果，安德烈的姿势极为优雅，与黎原满嘴西瓜水的熊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此，“他又不是陆鼎天那种情况，且让他自己活下去呗。” 毕竟活着，才能尽情享受之后的经历，不是吗？ 说完之后，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开启了啃西瓜大业。 凉爽的空调吹拂着脸庞，西瓜也冰凉甜美。在这样美妙的环境下，黎原感到心旷神怡，但心里却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好一会儿之后，他猛地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他急急忙忙地拉开书包，就着湿漉漉的手，把信封递给安德烈：“你的信！” 安德烈看着信封上茵开的暗红色指印，幽幽道：“恭喜你，你在我开始看之前，就打消了我拆开它的念头。” “……”黎原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羞愧，“你看着，我去学习了。” 安德烈目送着落荒而逃的黎原，看着他因为太过激动差点摔倒的样子，直觉得这么蠢（萌），真想一把抓回来，再…… 摸两遍呆毛。 收回自己的心思，安德烈漫不经心地拆开信封，将里面鬼画符的信纸抽出来。 能把亡灵文写得这么丑，丑得惊动鬼，也只有他那个堂弟，文森特伯爵了。 信上，堂弟力透纸背，血泪横流，用语凄惨，悲伤程度简直要突破天际！ “安德烈公爵： 老哥！你最近怎么消失了！我跑亡灵界好几次了也没有见到你，问老乔治，他也什么都不说，只给了我你人间的地址，还不准我来拜访你，我都快急疯了！我是多么怕你出事啊，老！哥！” 安德烈冷笑一声，将废话连篇的信纸一抽，直接看第二张。 “这次再帮我写首歌词吧！就一首！要熟女风，狗血变态风骚入骨那种！！你要是不能在三天之内给我，你未来的弟妹就要跟别人跑了！求你！ 回信请直接寄到凯撒娱乐总部。” 连落款都忘了写。 未来的弟妹？上一个andy是什么，模型玩具吗？ 标题还知道写安德烈公爵？他还以为在他心目中，自己只是个拉皮条的老鸨。 安德烈无力吐槽，把信扔到一边，拿起座机的话筒就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的“嘟”只响了一下，就被人接起。不同于安德烈声音的低沉，那边的声音，妖娆魅惑，散发着性感的味道：“喂？” 安德烈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他又来要歌词泡妹子了。你不打算管？” 那边的声音一顿，继而开口，语气中有几分无奈：“给他吧，报酬算我头上。” 安德烈干巴巴地指出：“你的胸怀真是宽广无边。” “多谢夸奖。” 安德烈皱眉。他向来孤高如云，懒得管别人的事情，要按往常，早就挂了电话，爱咋咋地。只是想到好歹也算是老友，安德烈冷声提点道：“那小子是个不长心的，你想等他自己明白是没用的。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那边又是一顿，继而传来了点点笑声：“公爵今日心情不错，竟然有空来提点我，可是有……喜事？” 安德烈啪地把电话挂了。 百无聊赖地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安德烈打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敲了一段什么。待到最后一个字打完，安德烈把电脑一推，心里却犹觉得还是不过瘾，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得劲。想了想，安德烈连上网络，登上了黎原的音乐主页。 自从上次黎原告诉他自己的马甲之后，他便隔三差五地经常去看看。不得不说，黎原的乐感真的是一流的。尽管他的作品有些不甚专业，甚至在专业人看来有着这样那样的瑕疵，但瑕不掩瑜，其中的灵气和天赋是许多做了十几年音乐的老音乐人都难以企及的。 这样的天才，要是能得到专业的训练，前途绝对不可限量。即使是现在的他，都有红的绝对实力，区别只在于，是否有人提点罢了。 正在思考着，电话铃声猛地响起。安德烈凑过去看了一眼，见不是老友的电话，也懒得动弹，躺回沙发，扯着喉咙对着卧室的方向大喊：“黎小原，你的电话！黎小原！黎小原！” “来了来了，催毛啊！”黎原箕着凉拖鞋，从房间里“咔哒咔哒”地跑出来，却在看到电话的瞬间，脸垮了下来。 “怎么了？”安德烈看黎原这样，登时来了兴趣。 黎原摇摇头，伸手拿电话的动作很是挣扎：“家里的电话。” 最近过得太嗨，加上安德烈一手承包了绝大多数的生活费，那边也好久没来骚扰他。久而久之，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窝家人了。 电话铃声还在不依不饶地响着！ 苦着脸，黎原一咬牙一跺脚，拿起话筒，正打算接电话，就看到听筒被人抢去：“喂！！！” 安德烈示意他别出声，一边从桌上飞快地拿起一只黑色中性笔，将其放在嘴边，一边缓缓地开口道：“喂？” (⊙o⊙)！！！！！这不是他的声音吗！ 可是他嘴闭着啊！而且这邪魅霸拽的语气，说什么也不可能从他的嘴里蹦粗来！ 黎原听着安德烈变调至和自己一般无二的声音，第一次对自己所谓的亲人产生了一丝诡异的……同情。 ＃据说被某死神大人盯上都没有好下场＃ 黎原在心里默默地点了一根蜡烛，悄悄地走到安德烈旁边，跟着一起……听电话。 安德烈贴心地将电话调成了免提。 高昂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其声高耸入天际，几乎要穿越空间障碍，顺着电话线爬出来！ “小原，妈想死你了！” ！！ ！ =皿=发生了什么！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后妈感情这么好啊！！ 天雷轰顶的黎原一脸血，低着头，努力回想最近一次通话的情形，推敲后妈疯掉的可能性有多少。 安德烈淡定地开口：“阿姨，您有什么事？” “小原，最近忙吧？” “忙。” “我就知道不忙！你小时候我就看出了，这孩子，就是个读书的料！这高考对你来说，还不就是喝口水的事？” “我不喝口水。” “明天我和你爸，还有你弟弟会来看你，正巧是星期天，一家人聚聚，多好！” “不好。” “你好久没看到你弟弟小彻了，想坏了吧？” “不想。” “唉，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果然兄弟连心！ “哦！” “我就说你别准备饭，你还偏要准备。这孩子，就是孝顺懂事！” “……”安德烈忍无可忍，啪地把电话挂了，转过头看向已经石化的黎原，幽幽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她也许真的疯了。”黎原诚恳地说。 ☆、第15章 所谓无常识 15边压大马路边大声谈论人（神）生 安德烈瞪着黎原。 黎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安德烈。 两人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都想从对方的眼里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动，人微动！ 黎原张了张嘴：“那啥……这笔是你的变声器？” 安德烈默默地把笔放下：“不，我只是想体验一下当柯南的感觉。”顿了顿，又道：“你抓重点的能力，还是这么的天纵英才。” →_→死神，我会告诉你，你成语用错了吗？！ 天纵英才是这么用的吗摔！ 黎原内心吐槽不止，表面上依旧诚恳无双：“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德烈残忍地指出关键：“所以你明天真的打算准备饭吗？” 黎原挠挠头，为难地说：“不知道诶……就我个人而言，我是不想准备的，可是……总不能为了他们，就把你给饿着吧。”平时黎原要去上课，忙得要死，两个人的午饭和晚饭都是在外面或是食堂随便解决，只有星期天的中午，黎原会下厨，变着花样做些好菜。虽然安德烈不说，但黎原知道，他其实是很期待星期天的。 安德烈那边，还在想着黎原的最后一句话。不得不说，黎原无意识的话果断取悦了他。 大手一挥，安德烈大度道：“做！” “……你要干什么？”黎原后退三步，觉得自己好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我让你只做我们俩的饭。” “那他们怎么办？” “怎么办？”安德烈冷哼一声，“饿着！” 黎原目瞪口呆，几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安德烈淡定地坐下来，把电视打开：“事出有因，反常必妖。咱们等着看就好了。” 黎原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有懂。安德烈也没有进一步解释，放任黎小原想破脑袋也不动摇。 第二天一大早，黎原把作业做完，就去买菜，一向不管这些事情的安德烈也跟了上来。按照他的话说——“谁知道你这个小圣母会不会多给他们卖菜。” ……天可怜见，他还真没打算买。 一直以来，他和家里的关系都不是很好，不，应该说是很不好。 其实最早的时候，父亲对他还是不错的。在他的记忆中，很小的时候，因为工作忙，父亲很少回家，但每次都记得带自己最喜欢吃的棉花糖，然后把自己放到他的肚皮上，任凭自己怎么玩，都只是笑眯眯地看着。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就完全变了。毒打，无视，折磨……母亲死后，父亲没有了阻遏，更是变本加厉。不光收拾自己，还想要夺走自己所有的一切。若不是自己腆着脸皮，打死都要住在这个房子里，怕是连这最后一点傍身的财富也保不住了。 有的时候，他也在疑惑父亲的转变。他觉得父亲看自己的眼神十分陌生，就像是在看杀父仇人一样。 虽然有点难过，但黎原自觉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何况还是这么莫名其妙的情况。随便父亲和后母怎么发疯，反正他把父亲为自己出过的钱都细细记下，以后砸锅卖铁，怎么都十倍还回去就是了。 他真不是安德烈所说的“圣母”，他没有办法给一家反感的人做饭，也没有办法给一个一直折磨自己的人尽孝。很多时候，他只是力量还没有达到，不能反抗罢了。 不过黎原已经没有功夫去想这些悲桑的事情了，因为—— 这位死神！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龟毛！ 就算花的是你的钱你也不能这么浪！费！折！腾！人！ 或许是第一次进入人间界的菜场，死神大人觉得很新奇。虽然他表面上还装得一派正直淡定，连表情都是万年面瘫脸，但简单的几句话，已经暴露了此君“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愚蠢。 安德烈面瘫状：“这份羊肉不错，来一斤。” 黎原扶额：“这是猪肉。” 安德烈继续面瘫状：“我想吃青椒肉丝了。” 黎原捂脸：“那你指莴笋尖干嘛！” 安德烈面瘫状一万遍：“炖鸡也是极好的。” “……”黎原简直不敢看杀鸡大妈的脸，指着正“嘎嘎”叫得欢快的某只瘪嘴“鸡”，忍无可忍道，“不懂就闭嘴！”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隐隐约约似乎有“这小伙子挺帅，就是不懂常识”“哎呀别说了帅就是正义，再说还是个老外呢，理解万岁理解万岁”之类的对话。黎原羞愤欲死，恨不得就在菜市场泥泞的土地上刨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不给安德烈继续说话的机会，黎原三下五除二把菜买完，拖着安德烈就回家，一路上抓狂道：“你看上去这么万能，为什么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 安德烈抬头看天，一派世外高人的样子，声音该死的好听:“谁说我不知道？”顿了一下，轻咳一声：“我只是单词记混了而已。” “……”你的理由还能再浮夸一点吗？ 黎原被安德烈的无耻都气笑了。突然间，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嘲笑死神大人的好机会！ 黎原幸灾乐祸地指着安德烈，语气别提有多扬眉吐气：“我看你就是一个只知道吃的废物！” 安德烈闲闲地看了黎原一眼。 今日他穿得相对比较随意，一件白色的衬衫，一条藏蓝色的西裤，连领带都没打，但扣子却是扣得一丝不苟，又不知从哪里忖摸出一副金边无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禁欲又大气，微抿的薄唇略带神经质，更多的却是冷峻的美感。此刻一瞥，死神大人整个气势全开，端得是冷酷无情！ 黎原刚说完就后悔了，总觉得自己说话太过分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说人。可是面对死神大人，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抗争一下，于是直着脖子，兀自争辩：“干干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 安德烈：“你说的的确是实话呀。”扯扯嘴角，安德烈露出一个假笑，“做一个废物，不就是贵族的特权吗？我有钱，怎么了？” “……我错了。”黎原双手合十深鞠躬，表示自己服了。 安德烈得了便宜还卖乖，竖起修长苍白的手指，谆谆教导不止：“黎小原，你的脸皮太薄了。这样下去，怎么能在这个吃人的社会混下去呢！” 黎原憋了半天：“……你再说我就不给你做饭了！” 安德烈摸摸鼻子，一下子就不说话了，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黎原。 人生中第一次，黎原vs安德烈，以胜利告终！ 喜大普奔！普天同庆！ 黎原乐得不行，疯狂地想干点什么以纪念这神圣的一刻。正巧路过一个报刊亭，新鲜出炉的《渝都新闻》正在亭子支出来的摊上大批量摆放着。黎原让安德烈等自己一下，豪迈地掏出一块大洋，买了一份《渝都新闻》。 《渝都新闻》，渝城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也是全华国都数一数二的老牌报纸，向来以敢讲真话、讲实话著称，哪怕是软文都文采斐然，在全国都是鼎鼎有名的、人人夸赞的。以前的黎原很喜欢看这份报纸，但上了高中以来也忙了，仔细想想，也是好久没买了。 蹦蹦跳跳地跑回安德烈身边，黎原把报纸塞给安德烈，嘲笑他：“贵族大人，你是不是连报纸也没听说过呀？需不需要我教你怎么看……咦？”黎原瞥到了什么，声音猛地顿住了。 安德烈微微侧头，循着黎原的目光去看：“……谜陆集团董事长陆鼎天答记者问……头盔的问题已经在调查，掉线问题也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玩家所有的损失，均由谜陆集团无条件承担？” 黎原看着“谜陆”二字，脑子里顿时又浮现了陆鼎天那双如同鬼魅般，沾满血丝的眼。 揉揉太阳穴，黎原指着报纸疑惑道：“我好久没有没有看新闻了，这是怎么回事？” “孤陋寡闻。”安德烈清嗤一声。 “这个时候就别嘲笑我啦！” “好好好，”安德烈举手表示投降，边走边正经道，“前几天，谜陆的头盔发生了事故，有个玩家在摘下头盔之后陷入了休克状态。这还不算，《谜陆》也出现了一次集体掉线现象，随之出现了不小的数据消失。再次登陆之后，许多玩家的财产都受到了损失。仔细想想，也是挺惨的。” 说话间，身后的树叶随风微动不止，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安德烈侧耳听着，轻笑一声，弹了弹指尖。 几不为人所听到的声音不见了。 黎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常，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安德烈的话上。换了个手提菜，黎原狐疑地看着安德烈，压低声音道：“不会是你干的吧。你……打算对他下手了？” 安德烈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是有出手，但休克与我无关” 安德烈的声音很大，吓得黎原一下子蹦了起来，一把捂住了安德烈的嘴：“小声点！能别在大马路上这么高调吗？！” ☆、第16章 所谓安德黎 16伪黎原与渣父母 安德烈挑了挑眉，正打算出口解释，告诉他自己早就下了结界，没有任何人能听到他们两的对话，却在看见黎原眼里的焦急与关心之后拐了一个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默认了黎原的警告。 黎原觉得很满意，踮起脚尖，拍了拍死神大人的脑袋：“乖。” 安德烈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任何科技都不是孤立出现的，而是伴随着许多配套的东西。这就好像，若是没有之前科学家电的发现，就算安徒生造出了电灯，也没有任何用。” “你是说……”黎原觉得自己有点懂安德烈的意思了。 事实上，这个问题，早就有人提出了。早在全息头盔投放市场的当天，就有评论员写文章提出委婉的质疑。无他，实在是全息技术，实在是太超越时代了。 黎原现在还记得其中的一段话：“……孤零零的头盔，还是与人类最关键的脑部相接触。如果出现事故，又该如何？全息头盔的相关成像技术、保障技术、甚至是对应的大功率供电技术，学界都还没有达成完全的一致，就此贸然投入市场，恐怕将会成为谜陆集团最大的败笔，就此由盛转衰也未可知……” 那时，这篇文章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在社会上也爆发了热议，但一切最终被谜陆集团强势摆平，成为了全息技术成功的垫脚石。随着全息头盔的急速推广以及游戏的普及，三个月完全无任何事故，超流畅体验，一切的一切都使玩家趋之若鹜，反而使谜陆集团的股价又升高了。 当时好多人都在说，这评论员的脸被打的，啪啪的。现在想来，不是评论员被打脸，而是谜陆集团，以及它背后的陆鼎天被打脸了。 安德烈点点头看着前方，语气平淡：“陆三少的麻烦来了。且看着吧。” “陆三少的麻烦来没来我不知道，”黎原吞了吞口水，指指前方，机械地说，“我只知道我们的麻烦来了。” 清江小区的门口，四个身影正在前面徘徊，和保安交涉着什么，似乎想要进去。但很抱歉，小区的物管很好，收了钱是要干事的。没有卡，任谁都不让进。 高大女子穿着一条红裙，其背影在阳光下显得十分明显。尖锐的声音刺耳难听，如同用利器刮过砂纸般，几乎要刺破人们的耳朵，隔着老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来找这小子！要按照我，给再多钱也没用！” 安德烈贴心地举起右手敲了下响指，瞬间，方才还稍显朦胧的声音立刻如同唇边耳语。 黎原听到自己的父亲压低声音，语气非常不好，话语间却隐含了胆战心惊，与对自己老婆的讨好：“别说了行吗，不来找，我就保不住工作了！” “……我懂了。”黎原抹了自己一脸的血，失落却又如释重负，“我忘了，老爹前些年嫌工资低，跳槽到了谜陆集团手下的一个小公司干活。” 他才不会说，自己本来真的有一点期待，期待父亲良心发现，真的打算好好对待自己。 果然还是想多了。 不过也好。一下子变成父慈子孝，估计他自己都会很不习惯。 正在想着，就听到安德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个商量。” 温热的气息喷在脖颈和耳垂处，吹拂着耳朵里面细细的绒毛，将少年的耳朵整个都给染红了， “什么？你你你……你别靠这么近！”黎原把安德烈往旁边推开，脸有点红。 安德烈眼睛里的光芒不停闪烁：“我帮你出气好不好？” “……你要怎么出气？”黎原不放心地看着安德烈。 实在是不能怪他龟毛！关键是根据以往斑斑劣迹，死神大人的杀伤力太强，基本就是谁来谁死，他实在是不放心死神大人独自行动啊！ “等会我让你隐身，我变成你，你跟好，别干扰我，我保证让你爽。”安德烈放低声音，谆谆教诲道。 或许是安德烈的声音太有杀伤力，也或许是安德烈充满诱惑性的话语感染力太强，在反应过来之前，黎原的头点了点。 “真乖。”安德烈抓住机会，怒拍了一把黎小原的呆毛。 “你！”黎原气结，刚想说些什么，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消失与空气之中，再一抬头，眼前的安德烈不知何时已经替换为了黎原，身高和体型也缩小了一号。 =皿=这这这什么时候变的身！小爷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是变身也没有用！这眼神，这仪态，说什么也不可能是小爷我这个蠢货！（咦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黎原默默地跟着前面的伪黎原，看着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面目冰冷，眼神冷淡，步履矫健，如同孤高的浮云，将世人都恶狠狠地踩在脚下，还要再碾一碾！ ……黎原沉痛地想给便宜家人们点一根蜡烛。 阿门。 伪黎原健步如飞，几下便走到了门前，看着两大二小四人，微微颔首，语气非常的疏离：“父亲，阿姨，哥哥，弟弟，好。” 以前的黎原也是这样与家人相处的，加上他们很少见面，因此完全木有穿帮！甚至还完全贴合了人物设定，其s程度除了眼神不太对外，全对! 彭英正在训斥着自己的老公，冷不丁看到少年，愣了一下。习惯性地想要开口嘲讽，却在丈夫眼神的示意下，变了一个语调，笑眯眯道：“小原买菜回来啊？真乖！小彻，快叫哥哥！阿屏，快叫弟弟！” 随母姓的彭屏皮肤晒得黝黑，高高瘦瘦的。他看向黎原，眼神恍惚了一下，很快定了神，不耐烦地说：“弟弟。” 黎彻年龄不大，个子也挺小，只到哥哥腿那里，满脑袋的炸毛，一看就是被母亲给带成的熊孩子。冷哼一声，黎彻将头一瞥，准备将安德烈无视到天荒地老：“我才不要喊这个小不死的！” 彭英生得高高大大，又喜欢踩着十几厘米的恨天高，还长长高昂着脖子，用下巴看人，简直就是鲁迅所说的“立着的圆规”的生动写照。黎父本就矮小，站在这样的彭英旁边，显得就更是矮墩。他的表情倒是很温和：“小原，你弟弟小，不懂事，别和他一般见识。” 黎原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最早的时候，他对新妈妈并没有概念，觉得“父亲开心就好”，因为事实上，他的母亲对他也很 一般。彭屏刚来的时候，他是开心的，因为彭屏说实话……对他很好。 就像一个真正的亲哥哥那样。 他会在附近的市场找半天，只为给自己带某个特定牌子的棒棒糖；会和自己一起闹水；会领着自己抓蜻蜓。 可是美好总是短暂的。在他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彭屏就被他母亲洗脑成功，开始不遗余力的漠视自己。有样学样，后来的弟弟更是被教育得很成功。其实也怪不得他们的母亲，更怪不得他们。 当亲生儿子被后妈毒打，做父亲的还能漫不经心地走过去，轻哼一声“该打”的时候，他就早就已经绝望了。他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也觉得有点不甘心。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久了，也不去想了。 那厢，伪黎原面无表情地看着四人，声音很小，听上去略带委屈，仿佛受了很大的折磨，半天才憋出一句：“……他小，就可以没家教了吗？ 彭英一下子就炸了。她本来就不想过来，昨天那通电话更是打得她都恶心了一晚上。冷笑一声，彭英朝前一步：“你这死东西说谁没家教呢！” 伪黎原的眼睛红了，大大的眼睛开始有泪水在打转，要落不落，让路过的人看着，别提有多心疼了。 黎原把乱七八糟的愁绪一扔，看着伪黎原委委屈屈的白莲花小受样，心里控制不住地一跳。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啊。 彭英向来就是个大嗓门，在家被老公惯着，嘚瑟惯了，从来就没有控制声音的习惯。方才四人的争执动静太大，又是在小区进出必经之路的附近，早就吸引了一些路过的人，只是四人太过专注，并没有发现。 “你！” 黎父紧走一步，拍着妻子的背，陪着笑脸，语带安抚：“别气了，别气了，都是孩子，都是孩子。”转过身，又一瞪黎原，轻叱道，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厌恶“今天多做几个好菜啊，你看把你妈气得。” 伪黎原低着头，伸出手撵着自己的衣角，有一下没一下的，眼里的泪水越积累越多，将黑框眼镜沾得全是水渍，委屈几乎要溢出来了：“我一个月就一点钱，你们还给我的生活费减了半，我哪有钱呢？” 伪黎原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力，听得周围的人心里都是一抽。 都是一个老小区的老住户，又不大，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不认识谁啊？黎家小孩平时低调，没事的时候还经常帮小区老人提个菜买个蒜什么的，成绩又好，大家表面上不说，回到家，谁不是按着自家孩子的脑袋拼命夸啊！ 这黎原的事情虽然不说，但大家其实暗暗都知道，心里都觉得挺不值的。这下一看，呵，这是上门踢馆的不成？ 看把人小孩吓得，都快哭了还不放过！这还是人吗！ ☆、第17章 所谓崩溃 17伪黎原的雄起与陆鼎天的大厦将倾 伪黎原低着头，呆呆地看着地板，仿佛终于忍无可忍了，转身掏出卡，哭腔浓重：“你们回去吧，我真的接待不了你们，这样，我高考结束了一定给爸爸和阿姨做大餐，还不行吗？”话音刚落，伪黎原打开大门，在四人目瞪口呆的时候，当着他们的面，“不小心”用了大力，“啪”地一下关上，就像打在脸上，啪啪的。 黎原面对家人，虽然内心不忿，但表面一向都是服从的。冷不丁被强硬地对待，彭英初始一愣，既而怒火中烧：“小子！你今天把门关了，就别逼我们翻脸不认人！” “你们到底找我有什么事？”伪黎原看着地板，瘦弱的肩膀颤抖着，黑框眼睛上面已经满是水渍了。 彭英冷笑着踹门：“小子，别做出这么一副作态，我看着烦！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谜陆集团有人要见你，你现在就跟着我们走！” 彭英这么嚣张，在一旁看着的保安小哥无论如何都看不下去了。几步走过来，小哥拉开了彭英，很有礼貌，却又略显强硬地说：“这位女士，我不管你们有什么问题，请你不要破坏公共财物，负责请照价赔偿，谢谢。” 彭英讪讪地退了回去。 那边，伪黎原声音抖得不行，小得几乎就像耳语：“我不认识什么谜陆集团。你们回去吧，我下午还要去上课。”摇摇头，伪黎原转身就跑，根本没有管面面相觑的四个人。 彭英被气得七窍生烟，正打算去追，便听得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窸窸窣窣，刺耳极了，四人这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围上了一圈人，均都指向这边，一边相互说着什么，一边眼带鄙视。 一个大妈提着一筐白菜，扯着破嗓门，看似压低声音，实际上每个人都能听见：“这还是人吗，还这么对人孩子说话，要不要脸？” “就是，”一名老人颤颤巍巍地走过，指着这四人，语气非常痛心疾首，“真是……世风日下！” “哎哎，林老您小心，别气别气。”旁边的人连忙过去扶着老头子。 “……”彭英深吸一口气，可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她觉得那些人的手都快戳到她的脊梁骨下了，终于一跺脚，冲着黎父一吼：“还傻站着干嘛，走了！” “可是……”黎父很为难，有点不愿走，“就这么回去，我的工作……” “你的工作？你的工作？你就知道你的工作！”彭英冷笑，伸出手指着黎父的鼻子骂，那大红色的蔻丹就差没戳破黎父眼珠子了，“你也不看看那个小□□。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算是过去跪舔，那小□□也不会理你的！”停了停，彭英又略带安慰道，“算了吧，总裁不可能就这样为难于你的。” “……唉，希望吧。”黎父想了半天，也只能一声叹息了。 前几天一大早，上司就把自己叫到办公室，也不知道抽得什么疯，非要让自己想办法把黎原带来，否则就开了自己。 黎父本来以为这项工作十分简单，但执行的时候才发现，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没有黎原家的钥匙，跑去家与学校的必经之路去堵，却总也见不到人。想到学校去找他，可黎原的学校是出了名的封闭学校，任凭你是天王老子喊破了喉咙，也是不可能让你进去的。断了黎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5节 原的生活费吧，却发现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个。 走投无路之下，他也只好放下面子，让妻子打个电话，想方设法要和这个臭小子见一面。谁知道这个臭小子居然突然长大了，翅膀硬了，居然敢这样设计他！偏巧他还必须得吃个哑巴亏，毕竟他做过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占不到任何理的！ 周围的人声音越来越大，黎父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其实是一个死要面子的人。眼角深处划过一丝刻骨的仇恨，黎父牵过妻子的手：“走！” 一行四人，就这样在众人鄙视的眼神中，落荒而逃。 伪黎原自大门处离开之后，闷着头，奔跑了好一段的路程，逼得黎原也得跟着他狂奔，边跑边气喘吁吁道：“你给我跑慢点啊！我跟不上了！” 伪黎原一直跑着，直到进了家门才停了下来。 手指一点，黎原又变回了他自己，安德烈又变成了安德烈，大家各归各位。安德烈扯扯嘴角，似乎是想要露出一个坏笑，但他平时面部表情就很少，故而最后只是让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怎么样，过瘾吧？” 安德烈的眼神亮亮的，天蓝色的眼眸里反射的全是黎原的身影，就像是在邀功一样。 黎原定定地看着安德烈，突然伸出拳头一捶安德烈的胸口，咧开嘴笑：“过瘾！你真行！” “这叫用舆论压力杀死人。”安德烈挑挑眉，帮着将菜放到厨房，“以前的你就是太笨了，才会被他们拿捏着玩。” “我主要是以前觉得……家丑不可外扬，”黎原把笨手笨脚的安德烈赶到一边，开始熟练地 洗菜摘菜，“毕竟说出去，丢的也算是我的脸。” “这有什么好丢脸的？”安德烈抱着个大筐，黎原在那边摘，他就负责在这边接着，一边还满不在乎地说，“他们不把你当家人，就算是家丑，也与你无关。” 黎原停下了摘菜的手，想了一会儿，他说：“你说的是对的。” 确实是安德烈说的那样。以前的他，好面子，也觉得这些破事说出去难听，还不如就藏在心里。可经过今天一事，他发现大家的眼睛其实都是雪亮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欺负人，谁受欺负，大家一清二楚。 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黎原觉得自己心情一片大好，有着使不完的劲，忍不住对着安德烈开玩笑：“诶对了，你说我爸是不是也是重生或者穿越的啊。”说完将小时候黎父的转变也像讲故事一样，对安德烈说了。 安德烈的表情倒是很认真，没有在开玩笑：“那个时候亡灵还没有暴动，不可能有亡灵从亡灵界逃出去。我觉得，可能另有原因。” “也许吧，”黎原也没有在意，又洗了一颗大白菜，开心地说，“你今天表现得很好，给你加个水煮肉，过来跪安吧！” 安德烈的回答是把筐一扔，然后抬起湿漉漉的手，怒敲黎原脑门一记。 “喂喂喂——！” 星期天的上午，总是一如既往的温暖而愉快……啊。 陆鼎天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老板，这是又一批玩家的退货申请。”下属低着头，将文件递给陆鼎天，低着头，完全不敢看自己的老板。 明亮的办公室里，陆鼎天背对着下属，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着窗外被高楼分割成碎片般的天空，闭了闭眼：“这次是多少人？” “五……五千人。” 陆鼎天突然抓起桌上的陶瓷水杯，猛地扔在了地上：“退！让他们退！都退！都退！” “老板……” 陆鼎天强迫自己定定神。发泄完脾气后，他颓然地跌坐在老板椅上，挥了挥手：“算了，你出去吧。” “是。”下属本就对喜怒不定的老板怕得不行，得蒙大赦，立刻脚步不停地退了出去。 看着冰冷的天花板，陆鼎天只觉得浑身无力，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经顺着骨骼流逝殆尽。自重生以来，他事事顺遂，就像那些重生里的主角那样，遇佛杀佛，遇鬼打鬼。 他在想，自己是怎样一步一步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的。 最初的自己，春风得意，不需要一天，半天就可以看遍长安花。他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先在股市风潮里大赚了一笔，又根据他上辈子对全息头盔的了解，领导手下，开发了全息技术。只此 两次战役，他就在全国站稳了脚跟，既成为了成功人士，还拥有了报复一切的实力。 可是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渐渐地，情况就有些不妙了。再后来就……崩盘了。 全息头盔和全息影像技术出现了重大的问题，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使用问题，有些甚至对身体造成了伤害。由于全息技术是直接作用于脑部，因而一旦造成损伤，很多都是永久性的。 最初的时候，他还没当回事。问了挽回公司信誉，他甚至大度地说要支付所有医药费，还会十倍赔付玩家。 可是随着游戏画面不清晰、掉线的现象越来越多，随着越来越多的安全事故被报道，要求退货的玩家越来越多，在线人数也呈指数函数的幅度直线下降，谜陆集团的损失已经逐渐达到了一个无论如何不能承受的程度了。 开始不断有董事朝他问责，手下的一些人也开始蠢蠢欲动。后来，开始有人抛售股票，甚至根据可靠消息，已经有司法机关准备介入调查此事。 可是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呢？ 陆鼎天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心脏抽痛得紧，仿佛又回到了临死前的状态。在这一刻，他的心里说不清是后悔多点，还是迷茫多点。 全息技术是在他死前不久才发明的，他当时很感兴趣，因此也去了解了很多，甚至看了不少专业论文，但事实上对于这个领域，陆鼎天只是一个稍微入门的门外汉。 如果当初没有开发这项技术…… 不，没有如果。他没有错，没有错！ ☆、第18章 所谓暴击 18接踵而至的暴击 陆鼎天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那天的银发外国人，心中登时又是一抽。 银发外国人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他本来想从那个中国小孩入手，还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手下老四。可是，没有用。老四跟了一次又一次，却总是会莫名其妙地跟丢，最后一次更是在紧要关头诡异地晕了过去，一下子就从树上栽了下来，摔断了一条腿，现在还躺在医院养伤。 他根据资料，发现黎原的父亲是自己下属公司的一员。本来以为这样就可以大功告成，没想到还是不行！真是没用！ 要按照陆鼎天的脾气，这种办事不力的手下，早八百年就要扔出去喂狗，偏巧现在谜陆集团陷入风雨飘渺之中，必须得尽力挽留老员工们，他就算是把牙咬碎，也不能拿黎父怎么办。 该死的！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陆鼎天发现自己自从遇到安德烈之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而且是以火箭般的速度。 脑海里又浮现了那头飘逸的银发，如同海藻，如同鬼魅，如同地狱，仿佛是索命的绳索，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正等着一点点的缩紧，直至将他毁灭。 将头埋在双手之中，陆鼎天将头发挠得很乱，却连发脾气的都没有了。 不行，不能这样。他好不容易重生了，他的人生不应该这样结束……对，不能！绝对不能！ 他要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告诉大家，全息头盔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目前出现的问题还只是暂时的。在那之后，他要去找正忙于拍戏的苏苏，告诉她，自己已经又帮她联系好了一部新戏…… “老板！老板！” “什么事？”被打断想法的陆鼎天觉得很不耐，“我说了，在公司里，不要着急忙慌的……” “司法机关的来了！他们要求调查公司的全息部！”手下喘着粗气，甚至连陆鼎天最看重的礼节都没管，直接打断了陆鼎天的话。 陆鼎天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正在这时，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口来了几个穿着制服的男子。客气地向陆鼎天行了一个礼之后，领头的男子开口道：“董事长您好,我们是司法机关的。这段时间，我们收到了大量关于全息头盔危害人体健康的举报，因此希望您能配合我们走一趟，接受我们的调查。”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全息头盔绝不可……”陆鼎天咆哮着，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倒在地，但却在瞥到电脑网页的一刹那止住了所有的声音。 为了能够随时随地关注苏苏，也为了给她清理不必要的麻烦，他专门请人开发了一个小软件，能够随时监控和苏苏有关的所有热门信息。此时在度娘的热门搜索上，“小天后苏苏和知名导演林成共度良宵”的新闻独占头条，红色的字如同鲜血，几乎要将陆鼎天的眼睛给刺瞎。 “不可能，不可能……”陆鼎天失神地喃喃道。 领头男子走了过来，将陆鼎天带走。陆鼎天失魂落魄地跟着他往公司外走，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陆董事长，怎么了？”制服男子很客气。 陆鼎天眼睛血红，像看杀父仇人一样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此刻的陆鼎天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精神已经彻底涣散，但他觉得自己的直觉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从最开始见到这位司法机关的办事人员的时候，他就觉得他像一个人。 不，他一定是那个家的人！一定是的！那个家所有的人，在容貌上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就是在右额角的鬓发偏里处，有一个小小的黑痣！他不会认错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陆鼎天的猜想，办事人员低了低头，带着不起眼的微笑，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陆鼎天踉跄了一下，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 差点没摔倒在地的陆鼎天被办事人员毫不留情地带走，上了公司外停靠的警车。所有路过的人都目击了这一画面。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第二天，《渝都新闻》最大的竞争对手，《今日渝都》用头版头条报道了这一事件，并坏心地取了“谜陆集团接受调查人心惶惶，董事长陆鼎天被警方带走”这样的题目。 舆论哗然，谜陆集团的股票在一个小时之内跌停。 三日后，有关部门宣布查封谜陆集团。 五日后，司法机关宣布正式拘留陆鼎天及全息头盔相关研究人员。 七日后，全息头盔受害者的家属在牵头人的带领下组织起来，正式向法院递交诉讼。 十日后，只剩下空壳的谜陆集团，正式递交破产申请。 然而这一切，陆鼎天都已经没空去管了。因为无论如何，他的脑袋都只能想起办事人员的那句话。在重生之后就已经不是无神论者的他，陷入了无边的噩梦之中，再也无法自拔。 “我姓文。” 深夜。 卧室里，黎原正和往常一样，摇头晃脑地背诵着文综，直到脑袋都迷迷糊糊，根本不值今夕是何夕。客厅里，安德烈穿着黎原买的打折小熊短袖睡衣，躺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地看着电视。 客厅的窗外飞入了一只蝙蝠，停在了安德烈的手背上。 安德烈抬起手，看着蝙蝠在自己面前有节奏地扇着翅膀。漫不经心地敲敲桌子，安德烈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去找乔治领报酬吧。” 蝙蝠站定，右边的翅膀一折，行了一个礼，之后转身飞出。 又看了一眼电视上“谜陆集团重大安全事故案已经正式由法院受理”的新闻，安德烈慢慢地站起来关了电视。 走到黎原的房门口，安德烈推开房门，闲闲地靠在门栏上：“黎小原，今晚我陪你去干活。” “来来来，我正想睡觉，你帮我把这道题给背了。”黎原已经陷入“几乎昏迷状态”，上眼皮就差没和下眼皮粘上了。 安德烈给了黎原一个暴栗：“你想得出来！我背有什么用！别睡了，起来！” 黎原摸摸脑袋上的小包，委屈地吼了回去：“你就不能小点劲！我都要破相了！” “就你这睡魔德性，不敲狠点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黎原不服气地瘪瘪嘴。 闹了一会儿，他已经彻底清醒了。好奇地看着安德烈，黎原问：“陪我去干活？我有什么活要干？” “你不是真的忘了，你的寿命就剩下五个月的事了吧。哦不对，现在只有两个多月了。”安德烈假笑。 “……可是都这么晚了！我好困！”黎原有点挣扎。 让一个昏昏欲睡的宅男在大晚上出去，是一件多么折磨人的事情！ “干活干活，不干就不能活，”安德烈毫不留情地走过去，像老鹰叼小鸡一样，轻松地将黎原拎了起来，“收割亡灵，属于有功行为，能够给你加寿命。这次可是大犯，功劳大大的，要不是我的关系，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你！” “我们是去杀人？”黎原大惊失色，捂着自己的衣服不放手。 安德烈边扒黎原的衣服边一本正经：“这怎么能算是杀人呢！” “那这算……” “这是在解脱今生苦难，帮助他们获得无边极乐！这是在行善积德！”安德烈理直气壮地说。 “……” “怎么了？” “你出去，我自己换衣服。”黎原无力地摆摆手。 他已经放弃和死神大人交流的希望了。因为死神大人的歪理能力实在是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他该怎么样才能像他一样睁着眼说瞎话啊摔！ 夜晚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连月亮都看不见！ 而他们要做的事情，是杀人！ 这个时候不来一件夜行衣简直都对不起这个气氛！ “请问……”黎原心虚地指指自己随便套上的白色体恤和蓝色短裤，“你觉不觉得我的打扮太不正式了？” “并没有，”安德烈安慰道，“也就是亮堂点，突兀点，比较容易被人发现。” “……我还是去换一件黑色的吧。” 安德烈一把把黎原给拎回来：“行了行了，就这样就这样。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就是有你在我才怕啊。”黎原哭丧着脸。 “今天是你正式上岗的第一天，你要听话，服从命令听指挥，懂了没？” “我不懂啊。”黎原的腿肚子都抖了。 “凡事总有第一次。一回生，两回熟。多来两次就习惯了。” “……”怎么总觉得最后这句话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黎小原被安德烈一把拽走。 客厅里，两人的身影倏尔不见，只留下了空空荡荡的客厅，还有仍在亮着的吊灯。 身影一现，安德烈与黎原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小小的房间里，各种各样的医疗设备一应俱全。窗子被人锁住，出去的大门也紧闭，门外似乎还有人看守。在这个逼仄的陋室里，只有一个人正躺在床上，鼻子里还插着呼吸机，看上去很是凄惨。 安德烈一抬手，在房间四周布置了一个透明的结界，确保他们的对话不会被人听到。 “这里是……医院？”黎原小声问道。 “是的。”安德烈点点头，指指床上的病人，“他是你的任务。” 病床上，那个人满头花白的头发，额头上、脸颊上布满了老年斑，沾着针头的右手皮肤松软如同鸡皮，就像一个老人的皮肤。他呼吸的声音很大，每一声仿佛都要将这个肺都给弄出来。 黎原不敢置信地惊呼：“陆鼎天？！” ☆、第19章 所谓苏苏 19型重生文 “陆鼎天他……怎会这样？”黎原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十足的老人，就是当初那个在西餐厅意气飞扬英俊潇洒，被安德烈狠狠压制，却依然骄傲的男人，“只是十几天，怎么就……这么苍老？” 一瞬间，黎原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去了好几十年的记忆，物是人非的荒谬感在心头不断发酵。 陆鼎天还在结界外继续昏迷着，对两人的讨论一无所知。 安德烈看着陆鼎天，眼中无喜无悲：“重生后遗症。” “重生后遗症？” “他本就经历过两世，实际上的年龄并不是如现在所见。若是侥幸逃脱了亡灵界的追捕倒是还好，若是没有，时间神的手下在找到他之后，自然会千百倍的报复回去。不过……”安德烈走近床边，将手放在陆鼎天扎有针头的手上，一点点摸索着他的皮肤，陷入了沉思。 “有什么问题吗？”黎原关切地问道。 安德烈摇摇头：“时间神虽然身处亡灵界，但实际而言，并不能算亡灵界之神。上一次与陆鼎天对峙，我曾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气息，方才接触，这种气息越来越明显了。” 黎原想起上次见面之时，安德烈状似不经意的在领带上的一碰，觉得有点懂，却又有更多的疑惑：“气息？” “嗯。是光明界的。可是时间神怎么可能和光明界合作呢？”安德烈看着墙壁，脑子里思索不止，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所遗漏了。 亡灵暴动……亡灵扰乱人间界……光明界…… 正在想着，不经意地抬眼，安德烈看见黎原定定的盯着自己，眼睛里有担心，心下一软，揉揉黎原的脑袋：“我不该给你讲这么多的。你看，你还什么都不懂呢。” 安德烈只是随口一提，本意是想安慰黎原，却见黎原的眼神略略暗了下去：“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黎原深吸了一口气，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是不是该去收割陆鼎天了？”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不是一开始还不愿意吗？”安德烈失笑。 黎原做着鬼脸：“我一向听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安德烈只是随口一说，黎原却在那一刹那，觉得内心翻江倒海，有什么情绪泛着酸涩的泡沫，从胸口直往上涌着。那一刻，他是无比的懊悔，自己什么都不懂。 一直以来，安德烈保护着他，陪伴着他，也一直推着他前进。虽然相遇莫名其妙，虽然过程相互吐槽，但安德烈的真诚却是真的，是无论如何不能被抹杀的。 自己的一切，安德烈都了如指掌。不说别的，他有很多次路过客厅，他都瞥见他在一遍遍地听着自己的音乐主页——而这些，安德烈从来都不提。 黎原的内心是感激的，他也想有所回报，也想让安德烈得到自己的帮助。 任何关系都不能只是单向的付出。 可是，他还什么都不懂，他也的确什么都不懂。而且也许他这么个凡人，永远也不可能懂。 在这一刹那，黎原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他其实根本不懂安德烈。 安德烈没有看出黎原的郁闷。又揉了揉他的脑袋，说：“现在还不到时候。” “不到时候？”黎原把想法扔到一边，感觉到安德烈握住了自己的手。 下一秒，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病房里，与环境融为了一体。 门口似乎有松动的声音，有什么人，正在缓慢地将门打开。 之前一直陷入昏迷的陆鼎天似乎有所感觉，如同尸体般僵硬的身体发出了微微的颤动，右手的指尖也开始抖动。 黎原屏住呼吸，走到房间的角落，和身边的安德烈一起看着接下来的画面。 门打开了一个缝隙，正好能够让一个人进去。门外的光芒透了进来，那个黑色的人影很快就跻身而入，并回身立刻关上了门。 光芒霎时消失了。与此同时，陆鼎天在经历几次挣扎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清来人，陆鼎天的眼里被愤怒所写满。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氧气罩所困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唔唔”声。 旁边的仪器上，陆鼎天的各项指标如沸腾般，正在疯狂地波动。 是苏苏。 苏苏穿着一条黑色长裙，手臂上裹着黑纱，头上还戴着黑纱。她的眼睛在夜色中很暗，但精心装饰过的妆容却显得很亮。黑暗的房间里，烈焰红唇微张，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苏苏走到陆鼎天的面前，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疯狂地挣扎，突地爆发了一声轻笑：“你真是可怜。” “怎么？想骂我？行，我让你骂个痛快。”苏苏凑近，将氧气罩摘下来，放到了一边。她的动作轻柔，就像是对待情人般小心翼翼。 陆鼎天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等到缓过来，他开口问道：“你来干什么？” “来落井下石。”苏苏站直身子，摸着自己涂着蔻丹的指甲，心不在焉。 陆鼎天冷笑：“我虽然保外就医，但也是可以控告你危害嫌疑人的。” “随便你。”苏苏满不在乎地说。 看着这个自己曾经用生命爱过的女子，陆鼎天觉得自己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之前满脑子的质问一下子都停歇了。他看着这个一袭黑衣的女子，突然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懂她。 内心深处的疼痛还在蔓延，陆鼎天惨然道：“那天把我抓走的人，是你布置的吧？” “我？我哪有那个能量？”苏苏清嗤一声，“虽然我真的很想亲手把你送进监狱。我告诉你，”苏苏突然凑近陆鼎天，将自己的额头顶在陆鼎天的额头上，吐气如兰：“从认识开始，我看到你的每一刻，都觉得无比恶心。” 陆鼎天将头撇开，不想去看苏苏充满嫌恶的眼睛：“我对你不薄。” 苏苏直起身，笑得张狂，用毫不掩饰的愤怒看着陆鼎天：“是，你对我不薄。可是这些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你对我不薄，可是你毁了文家！你还让他死了！” “文少爷他那么一个骄傲的人，居然死在了狱中！你知不知道，他是被人活活打死的！被活活打死的！” “陆先生，他与你兄弟一场，从未负过你，可是你居然让他死了！让他死了！你怎么不去死啊——！” 陆鼎天看着面前几乎疯狂的苏苏，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解释，却又一次失了声。 他想要告诉她，文纲会在今后负他，将他给彻底毁灭。可刚要出口，他才恍然想起，那是上辈子的事情。 这一世的文纲，还没有欺骗他，也从来没有对不起他，甚至还在他被赶出去后，为他找好了房子，垫付了一年的房租，还帮自己在文氏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工作。 然而他心心念念上一世，毫不留情地将文纲推入了深渊。 陆鼎天觉得一阵荒谬，上一世与这一世仿佛重合，又仿佛迥然不同。 良久，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和文纲……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苏苏已经平复了下来。在听到“文纲”的一刹那，她的眼睛温柔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冷漠。苏苏自嘲地笑：“没有关系。” “我只是他的一个……永远没人知道的追求者罢了。” “我家境贫寒，若是没有文氏集团的资助，是永远不可能继续读书，上了大学，甚至发展到现在的。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我进入娱乐圈，其实并非是因为热爱，只是为了能够尽快挣到更多的钱，以报答少爷的恩情罢了。如今的我，挣到了钱，却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苏苏的声音越来越低，陆鼎天却觉得自己的内心被撕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他无法呼吸，他无法流泪。他看着苏苏，声音嘶哑：“那我呢？” “我对你这么好这么好……” “你对我好？”苏苏冷笑，抬手就是一巴掌，将陆鼎天的脸狠狠抽到一边，“你冷血无情，表面言笑晏晏，实则盘算害人。文少爷、崔家，那么多的人，你毫不留情地就把它们毁灭了，那我呢？我这个戏子，又凭什么例外呢？” “你真虚伪得让我恶心。” 不愿意再看陆鼎天哪怕一眼，苏苏转身离开。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苏苏突然停了下来。她看着病房的门，微微侧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你给我的钱，我全都捐出去了。我现在也已经退出了娱乐圈，明天将会回到故乡。你我二人，就此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真的不懂你，文少爷对你是……真好。” “算了，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苏苏推开门，毫不犹豫地离开，从头至尾，没有看病床上的陆鼎天一眼。 陆鼎天看着天花板，眼前一片虚无，脑中的世界不断旋转。那些害过他，最后也被他所害的脸不停浮现，将他裹挟其中。苏苏的脸出现了一瞬，却也只是一瞬。 画面终于停止，最终定格的，却是文纲的脸。 文纲的确对他好，从小就对他好。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上一世他也不会如此信任他。但他确实最后毁灭了他。 可是苏苏呢？上一世，苏苏为他付出了一切。他以为苏苏的爱是超越时空的，他对她无比信任，没有任何怀疑，可是这一世为什么完全不同呢？ 所以究竟是哪里发生错误了呢？ “是你错了。” 耳畔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晚风吹动了窗帘，银发黑袍的男子牵着一名中国少年，举着象征着死亡的镰刀，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第20章 所谓终结 20失败的死亡教学 “你……你到底是谁？”陆鼎天看着男子噩梦般的银发，惊疑不定，条件反射地就想往后躲去。 “您好，我是安德烈公爵，目前任职死神头领，”安德烈弯下腰，将右手放在胸前，优雅地行了一个礼，“根据亡灵界条例，将会把你带回亡灵界安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德烈很有耐心地回答：“你当然知道。” “毕竟你是……重生的，不是吗？” 陆鼎天的眼睛睁大了，脸色以可见的速度迅速灰败下去，仿佛是鹰犬手下垂死挣扎的兔子，在感受到死亡的刹那，充满了对生命的贪婪：“我不是，我不是！” “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起来，本来亡灵界也不会管你，只是你贪欲太重，犯了众怒。” 陆鼎天不管不顾地把各种管子都拔到一边，挣扎着坐了起来。短短数日，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打击和背叛，他的精神已经到了一个濒临崩溃的边缘：“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这些都是命运亏欠我的！为什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陆鼎天的声音痛苦又挣扎：“重活一世，我本来就应该万人瞩目，夺回我失去的一切。难道那些折辱我的人就对吗？！” “谁负我，我负谁。谁对我好，我千百倍地报答回去。这样还不够吗！还不够吗！这个世界都要逼死我才罢休吗！！！” 安德烈站在床边，饶有兴趣地看着疯狂的陆鼎天发疯，直到他体力不支，喘着粗气倒回去后，才缓缓开口：“不是世界逼死你，是你自己逼死自己。就算没有亡灵界的追捕，你早晚有一日也会灭亡。” “你生性驽钝，本就没有经营的才能。重生以来，无非是借助着先人一步的记忆，可是记忆终究只是记忆。记忆是死物，而人是活的。拿着记忆去对待活的人和事，落成众叛亲离的下场，是正常的。而就算是记忆，难道你看到的、感受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陆鼎天的眼睛睁得死大，满眼的血丝像蛛网一样。 安德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不说别的，就说文家少爷一事。你真的以为他上辈子背叛了你吗？” “怎么可能没有！”陆鼎天咆哮，声音像是也布满了血丝一样，沙哑可怖，“他骗我进入他的公司，拿走了我所有的股份，还夺走了谜陆集团！我当初是这么信任他！这么信任他！他这个人面兽心的玩意儿！” “他拿走了你股份不假，但他做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你。” “愿闻其详。”陆鼎天冷笑地靠回去，嘲讽地看着安德烈。 黎原给安德烈搬了一张凳子，安德烈施施然坐下来，整了整镶着妖娆花边的黑色长袍，缓缓开口：“他和你交好，却在文家地位不高，想要帮你，却又力所不逮。更何况，那段时间文家也在风雨飘摇中。因为文氏收留了你，陆家用尽全力对付文家，再不假装赶走你，文家就要崩溃了。” 陆鼎天的身体开始颤抖。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会从安德烈的嘴里说出，从而将他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将他重生以来的所有信念都全部打碎。他看着白色的床单，不停地喃喃：“你在说谎……你在说谎……” 安德烈没有管陆鼎天，而是看着对面白色墙壁上的挂钟，低沉的声音公事公办，没有任何起伏：“你以为苏苏的出现是偶然？错了，她是文纲派来保护你的。要不然，就凭毫无常识的你，早八百年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费尽心机，总算是入主陆家，为你夺回了一切。本来打算寻个机会就将陆家转交给你，却没有想到你是这么没用，竟然在看到新闻后的不久就急不可耐地气死了。”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自重生以来就没有再哭过的陆鼎天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将至暴雨一样，无意识地从眼角涌出，浑浊沧桑，“怎么会这样呢？我还以为……”他不停地摇着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不想相信银发男子的话，他拼命地告诉自己银发男子是在胡扯。可是，他做不到，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 曾经不理解的一切仿佛终于被打通了关窍，所有的一切摊开在面前。一切都迎刃而解。 事实原来是这样的啊。 那他又算什么呢？他爱错了人，信错了人，甚至连报仇，都全是错的。那他的人生呢？他的人生也是错的吗？ 他仿佛看到万丈高楼在自己眼前轰然倒塌时的尘埃。 “人间界的人类，总是喜欢根据记忆判断一切，”安德烈悲悯地看着陆鼎天。他的身上有黑色暗光缠绕，让他看上去恐怖，却又有一种诡异的神圣色彩：“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张张脑子，用心去感受呢？” 陆鼎天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笔挺地躺在床上，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定定地看着天花板，脸色越来越白如尸体。 仪器表上，数据在经历了一个大的波动之后，逐渐趋于平缓，已经近似于一条直线了。 安德烈见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举起死神镰刀：“黎小原。” “啊？”被眼前一幕所震撼的黎原正在发呆，冷不丁被安德烈喊住，有点蠢地指指自己的嘴巴，“什么事？” “等会你看好。关于如何收割待亡者，我只示范这一次。” “啊？不是说由我来吗？”黎原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正准备上前干活，却听到安德烈这样说，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微妙挫败感。 安德烈淡定道，脸上毫无羞愧之意：“因为我突然想起我还从来没有教过你如何收割待亡者这件事。” “……好吧，我也没想起来。” “看好了！”话音刚落，安德烈右手握紧镰刀，左手的指尖在空中灵活地划过一个复杂的符号，嘴里念念有词，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咒语。 动作和咒语都结束之后，只见有冰蓝色的火焰腾出，将整个黑色的镰柄和镰刃都裹挟在其中。火焰很冷，即使是隔着一定的距离，都让黎原感觉到了一丝透骨的寒意。火焰上，似乎有花纹在其中穿梭，弯弯曲曲，呈锁链型，与火焰相互纠缠又相辅相成。 陆鼎天已经失去了意识。 安德烈握住镰柄，将镰刃垂下，将将落在陆鼎天脖颈的颈动脉处，低喃了一句咒语，然后轻轻一划。 空气中，有一道灰色的阴影，自陆鼎天的唇部腾出。在出来的一刹那，阴影想要逃跑，却无法抗拒地被镰刃吸入，融为了镰刃的一部分。 监视器上，陆鼎天的各项生命指数都变成了一道直线。 “走吧，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检查的。”安德烈一边对黎原说，一边将镰刀放回口袋，轻轻拍了一下镰刃。刚刚还足有两米多高的镰刀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哦，好！”黎原伸出手，放在安德烈伸出的手上，眼神懵懵懂懂，一看就还在消化刚才的信息，直到回到家之后都还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完了？这就是收割将死者？ 电影中的狂霸拽呢！血肉横飞胳膊腿乱飘呢！就这么划一下吗！ 坑爹呢这是！ “你在想什么呢，”听到黎原的感叹，安德烈怒拍少年脑门一记，“死神是一门文明的职业！还不快去给我倒杯水！” “哦哦哦！”□□黎原顺从地跑去厨房，将早就泡好亮着的茶递给安德烈。 “这还差不多。”安德烈捧着茶杯，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很闲适地轻抿一口茶，摆足了地主老财的架势：“怎么样，学会了吗？” “具体流程是看会了，”黎原很老实地站着，就像一个被训斥的小学生一样唯唯诺诺，“就是你说的咒语我全都没听懂。” “废物！”安德烈抓起一颗糖，朝着黎原的脑门扔过去，“你这个就知道高考的废物！亡灵语都不会，你干什么吃的！”刚说完，安德烈就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教过黎原亡灵语。 黎原摸着脑门，委屈地剥着糖。 安德烈尴尬地轻咳一声：“嗯，反正大概就是这样。那几句咒语……算了算了，看你脑子也不好使，还是高考之后再说吧。” 说话间，安德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灰色玉片，又凭空变出了一只羽毛笔，在上面刷刷刷地写着亡灵语。 “这是什么？”黎原好奇地凑过去看。 “这是你的小名牌，拿着，”安德烈把小玉片递给黎原，叮嘱道，“下面写有你这次的收割成绩，你要保管，以后可以凭借这个去换取相应的报酬。” “可是陆鼎天不是你收割的吗？”黎原反射性地问。 安德烈打开电视，找到音乐频道，不想理黎原。 黎原呆站了好久，终于反应过来：“哦哦哦哦哦哦！”他将大脸凑到安德烈面前，把他的视线全部挡住，恍然大悟：“你在假公济私！” “你能不能别什么话都往外说！”安德烈瞪着眼睛，真想用什么东西糊黎原一脸。 黎原灰溜溜地坐到一边，陪着他看电视，脸上却悄悄爬上了笑容。笑容越来越大，没有多久就变成了傻笑。 安德烈不忍直视地推开他的脑袋：“笑得真蠢。” “你对我够好的了，真的。”黎原抱住安德烈的脖子，大声地说：“谢谢你，死神大人！” “别对着我耳朵狂吼！熊孩子！” “对了，我一直想问，那天那个工作人员，到底是谁？” 安德烈摇摇头，脸色有点难看：“我只能确定他不是文纲，也不是亡灵界的人。” 黎原很惊讶：“不是你派来的？” 安德烈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解释。知道涉及一些机密，因此黎原也没有继续追问。 “说起来，陆鼎天还真是惨，”黎原坐回去，有点惆怅，“怎么说呢，他也不算是坏人。” “也不是好人，”安德烈接到，“是个没有用的人。” “只是文少爷是真的可惜了，如果两个人没有这么多的隐藏，也没有这么多戏剧性的事件，说不准能变成基友也说不定。” 安德烈撇撇嘴，不是很认同黎原的话：“没有如果。命运只有一次。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我一直想知道，”黎原特真诚地说，“为什么跪着能走完路？拿膝盖搓着走吗？” “……” ☆、第21章 所谓番外 番外：陆鼎天——生死之间 被死神带走已经三天了。 亡灵界与人间界之间，有一个名为“介川”的中转站。所有的亡灵，在被死神镰刀收割走之后，都会被传送到这里，等待着相关负责死神的清点与安置，该下地狱的下地狱，该去亡灵草原的去亡灵草原，该继续呆着的……继续呆着。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6节 陆鼎天还在等待。他经历过一次重生，因此经历有点复杂,相关死神需要多处理几天。再加上这几天介川的亡灵有点多，因此都已经三天了，他还在中转站里逗留。 亡灵们来来走走，只有陆鼎天戴着亡灵界重犯所用的镣铐，还坐在那里。 他一直坐在一个地方，也不走动，也不张望，就只是在那里呆呆地坐着，表情无喜无悲，眼睛盯着一个渺远的地方。 有些好奇的亡灵曾朝着他视线所触及的方向走去，以为能够发现什么，但直到撞上了介川璧，也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能暗骂一句，继而转身离开。 “那家伙是不是傻的啊？” 这天早些的时候，从亡灵界紧急调拨了一批实习死神。其中一名实习死神，奉命替班，继续监视陆鼎天。在盯着一个木桩足足一个小时后，实习死神终于累了。他找到自己的同僚，悄悄咬着耳朵。 同僚凑过来竖起手指，严肃地教育小鲜肉：“你别小瞧他，他可是亡灵界的逃犯。我告诉你，再让他逃了，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我知道了！”实习死神吐着舌头，“对了，他到底干了什么啊？” “他从亡灵界逃脱，引进超越时空的科技，扰乱全球经济，还打击报复了很多人，不少人都因他而死。你都不知道他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工作困难，”同僚的表情有些难看，仿佛又回到了那几天不堪回首的加班岁月，“哦对了。他还让一个两世都一心为他的人受尽迫害致死。怎么样，是不是很狠？” 实习死神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张张嘴，他本来想附和同僚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的却是：“我想，他一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新人就是新人，”同僚不赞同地拍拍他，叹了口气，“人间界的一切生灵，谁又没有自己的苦衷呢？只要找准角度，每个人都是受害者，可是我们同情得过来吗？” 实习死神偷偷看向陆鼎天灰败的眼，心中突地涌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莫名疼痛，但还好只是一瞬。捂着胸口，他轻轻地辩解：“我只是觉得……” “他惨，被他弄死的文家少爷才惨。算了，我也不说了，”同僚拍拍他的肩膀，“我当年也是这样……你才来，多呆几天你就会习惯的。” 实习死神沉默了。想了想，他还是走到了陆鼎天的旁边，蹲了下来。 陆鼎天一个人坐在长凳上，周围空无一人。 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实习死神也觉得自己很奇怪，只好拼命地找着话题：“那个……你来这里多久了？” 陆鼎天的眼睛继续看着前方，无知无觉，没有焦距。 目光如飞鸟，在触及实习死神右鬓中的逗号型小黑痣时，他的表情突然大变。一把抓住实习死神的手，陆鼎天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文纲？” “啊？你在说谁？”实习死神想要抽出手腕，不想却被陆鼎天攥得死紧，根本没有丝毫逃脱的机会。 “文纲！文纲！你知不知道，我……” 同僚走了过来，抬手覆上亡灵之力，一把打开陆鼎天的手，厉声道：“陆鼎天！注意你的逃犯身份！我告诉你，威胁工作人员，罪加一等！” “我没有！他是文纲！”陆鼎天咆哮。 周围所有的亡灵都朝这里看了过来。 “什么文纲，他是小a，是刚从亡灵界调过来的实习死神。小a，走了。”同僚不满地看了陆鼎天一眼，拉着小鲜肉转身就走。 实习死神被拽走，中途回头看了陆鼎天一眼，眼神一头雾水。 陆鼎天颓然地躺倒在长椅上，内心无数的歉意与绝望又一次汹涌而上。他不会认错的，不会。刚刚那个死神，一定是文纲。 上一世他与文纲交好，曾经无数次嘲笑过他的黑痣，因为那颗黑痣长得实在是太奇怪了，就像是一个逗号一样，摇摇摆摆，和文纲的气质完全不符。 那个时候的文纲，还没有后来那么沉默内敛，而是狞笑着，毫不犹豫地一拳打了过来，直到自己求饶才肯罢休。 他虽然是家中嫡子，但却一直不受宠，还受尽家族倾轧。文纲也是如此，他们同病相怜，因此相交甚好。 他们曾经许诺，说要一起奋起，让那些折辱过自己的人都后悔，让陆文两家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狠狠地打那些人的脸。那时的他们，相互扶持，互相舔舐着伤口。彼此之间的感情，甚至已经很难用“友情”来简单界定了。 文纲有毅力，一直在为了自己的目标奋斗，而自己……自己不过是个懦夫罢了。没有毅力，耽于享乐，明明知道要做什么，却总是会颓废堕落下去，最终变成了一个扶不起的废物。 他是一个无能的人，心比天高，能力比纸薄。哪怕是重活一次，他也还是这样。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文纲已经忘了他了。 听路过的亡灵说，所有的亡灵，最终都会被投入到混沌漩涡中，在里面接受净化，撤去记忆，然后分流。有一些亡灵会被提拔成为死神，但不管怎样，他们所有人，都会失去之前的一切回忆。 所以就这么完了吗？ 他还什么都来不及对他说。 他还什么都没能对他说。 人生是一场漫长的苦难，我们每分每秒，都在忍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痛苦，只是由于经历久了，所以也就习惯了。 陆鼎天有一点，直到现在，直到已经介于死生之间了，还是想不通。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人生可以这么苦。 他错信了一切，又错付了一切，而这一切，甚至没有办法弥补。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亡灵，有时会想，假如还有第三次生命，他会做什么呢？ 拼命地弥补文纲吗？抱紧文纲的大腿吗？与文纲重修旧好，然后把苏苏给打落尘埃吗？ 陆鼎天摇摇头，将脑中的想法全部删除。 诚如安德烈所言，一个人每一个行动，都会引起一系列的变化。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孤立的。文纲也很辛苦，因为与他交好，他受到的家族压力，一点也不小。拼命弥补？只怕文纲会比自己死的更快。 更何况，经历两世，他相信文纲，却已经不敢再迷信一切了。他害怕他到时候又会这样，被证明一切都是个错误。他构想了无数个人生模板，但推演到最后，却发现等待他的，还是只有灭亡。 他想起自己曾经玩过的一个游戏。那是一个生存类文字游戏，主角是一名双重间谍，他游走在各个势力之间，不断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选择，选错即死。 人生，其实就是一场选错即死的游戏。我们走在荆棘中，随时会跌落深渊，而且不能回复到更新点，只能就这样，一错再错，在走过漫长的路程之后，无可避免地走向灭亡。 如果能够再来，如果能够再来…… 他只想对文纲说声对不起，然后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无能而又贪婪的他，注定只能给一切所爱带来灾难。 又等了一天，终于轮到陆鼎天了。 负责死神领着他朝漩涡的方向走去——恰好是小a。一路上，他们一言不发。 “到了，你闭上眼睛，跳下去就好，”想了想，小a又补充了一句，“不用害怕。” “我知道，谢谢你。”陆鼎天感激地笑了笑，走到漩涡边缘。 漩涡一片混沌，荡涤着人间界所停留的一切。岚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将陆鼎天花白的头发吹得更加凌乱。 介川入口处又来了人。有死神在喊小a，小a答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同僚走去。 在擦肩而过的刹那，一直低头的陆鼎天颤抖着开了口：“对不起。” 然而没有人听见，小a已经走远了，于是这句话就这么随着岚风的呼啸而破碎四散，直至没有任何踪迹。 陆鼎天自嘲地笑了笑，跳入了漩涡。 他在漩涡中看见光，看见水，看见他如悲剧电影般的两生。他回忆起了一切，他的所有情绪逐渐脱离身体而去，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眼前又浮现了两世都经历过的一件事。 那时的他，被陆家赶了出来，流落街头，自暴自弃。是文纲，用了足足两天两夜的时间，驾车找到了大雨中的他。 眼睛熬得通红的文纲将车停在路边，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一把将失魂落魄的自己抱在了怀里，对着自己的耳朵，一遍遍地告诉他：“我一定会帮你的，你一定要站起来，你一定会站起来。” 前一世的他痛哭失声，后一世的他面目冷漠。 而介于生死之间的他，面对着几乎逼真的画面，嘴唇微张，终至无言。 —番外生死之间终— ☆、第22章 所谓土拨鼠 21土拨鼠总裁大人呼之欲出 所谓人生，就是一件接一件的破事集合体。 陆氏破产清盘，父母也没有再来骚扰，黎原以为一切就此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一只大老虎还站在面前，正真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高考君：蛤蛤蛤小盆友我来了你怕了咩。 黎原：…… 考试当天，别的考生都早早起床，早早出发，生怕遇到堵车之类的情况，导致错过考试，唯有黎原睡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觉，直到离考试还有半个小时时才出发。 安德烈不负众望，瞬移技能点满得杠杠的！ 考点门口，荷枪实弹的兵哥哥尽职地把守着大门，外面乌央乌央的家长正朝着里面探头探脑，四十度的高温也不在意，简直恨不得替自己的孩子考试。 安德烈把文具盒和准考证递给黎原，把书包接过，淡定地说：“随便考吧，反正找不到工作我也不会饿死你。” “……”怎么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 黎原按照准考证，找到了考场。易子锋也在这个考场，正在看着课本，做着最后的挣扎。见黎原进来，易子锋瞪了黎原一眼，接着继续疯狂小声朗诵。 黎原看着狂躁的易子锋，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 临考试时还这样，总归不是好事。祝他好运吧。 考试有点难，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安德烈的安慰起到了作用，黎原一直保持着淡定，就算是遇到不会的部分也很平静，到最后反而越做越勇，越做越爽。 酣畅淋漓地考完最后一科，走出考场，黎原看着前来迎接的安德烈，大手一挥，笑得很豪迈：“妥妥地！” “落榜妥妥地吗？”安德烈闲闲地吐槽。 “……这个时候能不能别说话！要是真落榜怎么办！”黎原瞪了安德烈一眼，和他一起奔驰在通往火锅店的路上。 渝都人与火锅总是有着纠缠数世的缠绵缘分，黎原也是如此。好不容易摆脱了高考大山，怎么都得好好来一顿！ 他完全无视了安德烈的高贵西服与火锅店是否画风一致这个严肃的问题。 于是在安德烈的西服上溅了五滴红油之后，黎小原终于挨揍了。 捂着自己的脑门，黎原咆哮：“好吃就行了啊！我会帮你洗衣服的！” 安德烈露出一个假笑：“你说的？” “当然！”黎原拍着胸脯保证，“再说了，你的衣服不都是我洗的吗！”说到这个黎原就来气！安德烈虽然武力值很高，但涉及生活，完全就是一个二呆，简直蠢哭了！ 当安德烈把一件高级西服洗成了咸鱼干之后，黎原终于忍无可忍，从他的魔爪中夺过了衣服，从此成为安德烈的专职保姆，管吃管住管洗衣，生生把安德烈惯成了老爷们。 小桌对面的安德烈闻言，立刻脱下外套放在一边，豪迈地一卷衣袖，凑近小桌夹菜，任凭油星往自己的白衬衫招呼，就差没拍着胸脯咆哮“向我开炮”了。 “……”tat他好想捏死他怎么办！ “说真的，”安德烈边吃边认真地说，“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黎原愣了一下，想了很久才道，“我不知道。到时候随便学一个吧，反正我对什么都没兴趣。” 安德烈非常不喜欢黎原这种对什么都没兴趣的样子，总让他感觉到浑身上下蔓延的无力感，与万年前时一模一样。他不满地开口驳道：“你不是喜欢音乐吗？” “我是喜欢，可是既不专业，也没有门路，估计一辈子只能当做兴趣了吧。”说到这里，黎原也觉得有点惆怅，“而且学音乐很贵，可我爸连大学学费都不会给我。” 安德烈继续问道：“那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以音乐谋生，你愿意吗？” 黎原吐吐舌头，给自己夹了一块毛肚，笑嘻嘻地：“那必须愿意啊！估计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安德烈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安德烈没有回答黎原，而是转而开启了另外一个话题：“我们明天出国，去波兰。” “波兰？等等等等，您这话风转得是不是有点略快？”黎原被急转而下的话题惊呆了。 安德烈泰然自若，甚至还好整以暇地解释原因：“原因有三。其一，奖励你，带你去旅游一番；其二，你考完了，关于延续寿命之事也得提上日程。其三……” 黎原被安德烈吊起了胃口，不停捅他胳膊：“快说快说！” 安德烈看着黎原在自己面前急得上蹿下跳，心情好得不得了，半天才慢吞吞道：“其三，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一个人？” 安德烈又不说话了，只是高深莫测地喝着茶水，任凭黎原怎么求都不说，只是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两份护照和两份机票，交给黎原：“保管好，我们后天出发。” “……”黎原吞吞口水，将护照页打开，翻到签证页，幽幽地问：“我能问一下，我什么时 候办护照，还去申请签证了？” 安德烈掩饰性地轻咳一声：“你懂。” ……我不懂啊亲我什么都不懂啊，你是要说你□□吗亲我不懂啊！ 黎原扶额长叹，几乎崩溃。 吐槽归吐槽，黎原还是任劳任怨地帮安德烈收拾着东西。 不过所有的吐槽都在到达华沙的一刹那烟消云散。 市中心最繁华处，一栋高楼拔地而起，显得有些突兀，却因设计得极好而丝毫没有违和感，如同中世纪的建筑一样，让人心生敬畏。 玻璃窗上，一块巨大的广告牌招摇地挂在上面，任谁都能看到，上面的模特仔细看来，竟绝大多数都是国际知名影星和歌星，有些更是得过奥斯卡奖。让这么高规格的明星来做模特，还是一群人一起打广告，这简直就是奢侈到人神共愤！ 黎原看着“凯撒娱乐”的英文，呆滞地转向安德烈：“所以说你说的其三，就是带我来这里？” 凯撒集团，全球最为著名的娱乐公司，涉足歌影视等多个领域，并且均是龙头老大。其总部虽设于波兰而非美国，但它的影响力，远远不是好莱坞的那些公司所可以媲美的。 用一句当前最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它掌握了全世界的经济命脉。在娱乐圈，的确是如此。 “是的。”安德烈点点头，“走吧。” 黎原保持着石化的状态，跟上安德烈，看着他熟门熟路的走入凯撒娱乐的大厅，就像是在自家后院遛弯一样自然。 凯撒集团总部的大厅十分奢华。红色羊毛地毯将大厅铺了个完全，洛可可式碎钻吊灯悬垂在天花板上。天花板仿照教堂，画上了许许多多的壁画，以黑色和血红色为主调，将整个大厅衬得更加不同凡响。 大厅里有一些工作人员，还有三三两两穿着时尚，容貌不凡的人，一看便是某个银屏上经常见到的小明星。 见到安德烈，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安德烈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工作人员瞥了一眼名片，接着很恭敬地向安德烈鞠躬：“您好，这边请。” 黎原晕晕乎乎地跟着安德烈上了电梯，看着他看也不看地就摁下了最底下的按钮。 电梯大得惊人，每个楼层的按钮旁都被人贴心地贴上了标签，标注着此楼的功能。绝大多数的楼层都是用白底纸标注，唯有最底层是用鲜红色的纸标注，上面用英文写着：“总裁办公室。” 黎原顺着红标注，看了一下具体的楼层，顿时汗颜：“负十五层？！” (°ー°〃)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有木有！ 负十五层！！他这是要把整个地下都挖空的节奏啊！ 安德烈一眼就看出黎原在想什么，他咳嗽一声，为他的脑洞再加一把火：“其实这栋楼的负二到负十四层，根本就没有修建，还属于正常的地面。” “……”黎原试探性地摁了摁按钮。果然，没有任何的反应，“那他还把电梯设计成这样，是为了干什么啊？” “为了好看。”安德烈特认真地回答。 黎原摸摸鼻子，诚恳地说，“虽然我男神一直在凯撒娱乐，但我真的想说，这总裁有点……”他捡了半天的词语，“威武。” 何止是威武！简直就是土拨鼠有木有！ 黎原只要一想到凯撒集团的总裁就像一只地鼠一样缩在地下深处的钢筋混凝土工事里，偶尔探出土，露出两只黑溜溜，不，蓝溜溜的眼睛，他就觉得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论一只驾驶着诺亚方舟乘风破浪的土拨鼠 安德烈点点头：“他讨厌阳光，所以一定要将总部建在最底下。” “……”黎原干笑：“挺好，挺好。” “说起来，”安德烈换了一个话题，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的男神是谁？” “我的男神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黎原一说起这个，眼睛都闪闪发亮了，“耶德！我男神！一想到他我就觉得浑身舒畅，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安德烈：“你夸人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黎原摸摸头，也不顶嘴，只是嘿嘿地直傻笑：“因为耶德确实是超级大神啊！啊啊啊他的歌词虽然有些廉耻度爆表，但我真的每一首都好喜欢啊！” 安德烈摸摸他呆毛，淡淡道：“有很多只是口水歌罢了。” “不！”黎原已经完全化身脑残粉了，他整个人身上都冒起了粉红色的泡沫，就像耶德某些“独特”的歌词一样，撕心裂肺以头抢地，“就算是口水歌，也是有水准的口水歌，有良心的口水歌，是口水歌之王，是口水世界之主！” “……”安德烈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面无表情地说，“你没必要把这两个字强调五遍。” “……” ☆、第23章 所谓表弟 22“表”弟与土拨鼠不为人知的关系 黎原被安德烈拖出电梯。 还处于梦幻状态的黎原突然灵光一闪，觉得自己好像get了什么，连忙停住脚步，盯着安德烈直瞧：“你说你带我来见一个人，不会是见耶德大神吧！” 耶德创作广泛，涉及许多语种，但绝大多数的歌词都是交给了凯撒集团，由凯撒集团旗下的艺人使用演唱。尽管凯撒集团曾经召开发布会，否认耶德属于本公司，并指出，耶德从来都是在网上交稿，收益也是直接打在卡上，他们并不知道耶德的真实身份。 但这并不影响众人浮想耶德与凯撒集团的关系。 见一个人、凯撒集团……黎原表示，自己幸福得要疯掉了~(≧▽≦)/~ 安德烈摸摸鼻子，来回摇头：“并不是啊。” “嘎？”黎原保持着大张着嘴的姿势，呆滞地看着他。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安德烈停在一扇门前。这扇门上面，雕着细致的花纹，上面有两条长颈狮子伸长着脖子，正相互交颈，而一个巨大的红宝石就镶嵌在中间的圆孔处，将整闪门照射得徐徐生辉。 安德烈一脚踹开锁得紧紧的大门。里面空无一人。 是正常的那种办公室，老板椅办公桌大书柜文件夹，一应俱全。不过奇怪的是，办公室的主人似乎很喜欢红色，不仅地毯全是红色的，连墙壁都被涂得血红。深居地下，办公室没有窗子，也没有任何的阳光能够透入，要不是桌子还是黑色，好歹能缓缓视觉冲击，黎原的眼睛就要彻底被闪瞎了。 黎原默默地退出门，抬头寻找上面的标牌。很好，果然是总裁办公室。 …… 什么叫果然啊！ 这办公室的画风根本不对好！吗！ 哪有大公司的总裁把自己的办公室涂得像犯罪现场啊摔！ 安德烈安抚住已经斯巴达的黎原，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别怕，他只是审美有点……嗯，超脱世俗。” 黎原：“呵呵，呵呵。” 四面的墙上，像远古的洞穴一样，画上了形状各异的人、怪兽、神祇，仔细一看还有故事情节，赫然是一种壁画史诗。 安德烈导游贴心解说：“都是他自己画的。” “……这画风和脑洞真棒！”黎原违心地竖起大拇指称赞。 安德烈走到其中一面墙前。墙上人首鸡身鹅翼的怪物正举着铁榔头，面目扭曲地砸着赤身的奴隶，其画风诡异，完全不忍直视。安德烈与怪物的三角眼对视良久，伸出手，毫不犹豫地一把糊住怪物熊脸，然后狠狠一拧。 黎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墙形成了一个涡旋，不断旋转，不久竟然消失了，将其后隐藏的巨大空间暴露了出来。 (⊙o⊙)这密室硬是要得！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间密室，而是一个大池子，整个要比办公室的空间低半米，里面翻滚着满满的红色液体，温暖舒适，有着一股奇异的香气。红色液体的水平面仅仅比办公室的边缘矮十公分，包围着中心的巨大棺材，上面有一条泥版小路，正好通向棺材，还贴心地安上了铁锁链，防止人不小心跌下去。 黎原看着那个液体，脑子里不知为何，一下子就蹦出了小时候玩游戏的画面。 那个时候的他，跑到同学家里打《仙剑奇侠传》，和同学一起在将军冢和赤血池里整整迷了三天的路，以至于当终于从迷宫出来的时候，他眼一花，胃一反，就这么吐了…… 黎原幽怨地指着红色液体：“这是什么？” “血啊。”安德烈说话的语气，就像“我今天吃了个饼”一样淡定。 ！！！！黎原不敢置信：“原来凯撒公司的总裁是个杀人犯！”边说边下意识地朝池子伸出手，想要感觉一下液体的质感。 安德烈一把把黎原的手拍开，不让他接触到液体：“你的脑洞能不能不要跑偏！” “但真的很吓人啊！就算不是杀人犯，这也妥妥地是个变态！”黎原委屈地摸着被打红的手，“我不就摸一下吗……” 安德烈没有解释，而是从黎原的脑袋上拔下了一根呆毛，在他吃痛发飙之前，将头发扔进了血池。 “刺啦”一声，头发冒出了白烟，然后在血池中腐化殆尽。 黎原刷拉一下缩到安德烈的长袍后面，只探出个干笑的脑袋：“我不知道，原来血液还有这么强的腐蚀作用，会玩，呵呵，会玩，呵呵……”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在整个房间里回荡，显得更加绕梁三尺。而棺材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动静惊动，发出了呼噜呼噜的不明声音，并试图出来。 棺材开始疯狂地震动！就像是上了发条的电动玩具！它左摇右摆，随着里面东西往外出的角度而不停晃动！ 吓死爹了啊有木有！ 仿佛是为了回应黎原的想法，棺材里面爆发了一声大喝，接着棺材的盖子被人猛地顶飞，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朝着黎原的脑门就直奔而去。 黎原吓得已经呆滞住了。 安德烈面不改色地将黎原挡在身后，在盖子快要接触到两人的瞬间抬手一点。 下一秒，写满了咒语的盖子又原路弹回了原位，将正好坐直的某物又砸了回去。 黎原、某物：“……” 费了半天劲，那物总算是把棺材盖子又打开了，露出了一双红红的眼睛，对着安德烈咆哮：“￥…………！” “……”完全听不懂亡灵语肿么破！ 安德烈皱眉：“说中文。” 那边被噎了一下，接着又开始咆哮，这次总算是人类所应该有的语言了：“堂哥！不要这么狠吧！” 一个完整的脑袋探了出来。 金色的微卷头发，比安德烈还要纯粹的天蓝色眼睛，比女孩子还要白皙细腻的皮肤，精致如小王子的面容，诱人的锁骨……以及那唇角处还残留的，一直延伸至修长脖颈处的红色液体……还有最关键的，衣衫不整…… 所以说，这么诡异的地方，其实是总裁大人自己嗨的情趣道具？！ 黎原吞了一下口水，突然捂住了眼睛：“啊啊啊我什么都没看到！” [热帖]我看到了土拨鼠总裁不为人知的一面，会不会被人给灭口，在线等，急！ 安德烈好像也有点惊讶，好看的眉毛挑了起来，抱着胳膊，饶有兴趣地说：“你和他搞到一起了？” “你能不能说话不要这么粗俗？！”愣了三秒，那个人的声音彻底陷入了暴走状态，“不对，谁和他搞到一起了啊！” “在一起多久了？什么时候要孩子？初拥和初夜有什么区别？” “脑洞别乱开啊混蛋！” “祝你们幸福。”安德烈幽幽地说。 “……”tat听人说话啊混蛋…… 黎原还在捂着眼睛，脑子仍处在当机状态，因此完全错过了刚才的对话。安德烈看不过眼，一把把他的胳膊拽下来。紧接着，他自然而然地攥住了黎原的手，就像是裹一个粽子一样！ 黎原和小王子君都呆滞了。 “礼尚往来。介绍一下，这是黎原，我基友。”安德烈一派气定神闲，就像是那高高在上的神祇！“这是堂弟，你随便叫，汤姆杰瑞什么的都行。” 黎原脸刷得红了。他把手从安德烈的爪子里猛地抽出，恼羞成怒地说：“谁是你基友！” 安德烈很疑惑地说：“基友不就是朋友的意思吗？” “……”能别在关键的时候中文力吗！ 虽然说现在确实已经成了朋友的泛称可是它裹挟在前后文里真的很诡异好吗！ 能别不分时间场合吗！亲！ 黎原怒瞪安德烈一眼，脸上海泛着红潮。 安德烈的嘴角轻微地向上翘了翘。 “那个，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我毕竟还是个孩子……”被当做背景板的某人默默举手提问。 “几百万岁的孩子？”安德烈清嗤，“你是巨婴吗？” “……”某人默默鼻子，想到自己还有求于人，强迫自己压下揍人的冲动，“还有老哥，我叫卡西欧，和你同姓，还是个伯爵，你能不能每次都忘记我的名字？” 安德烈不理会他，转身对黎原说：“记住了吗？他叫卡西欧，你可以叫他表弟。” “……表弟，不，卡西欧伯爵，您好，您好。”黎原干笑，再看向卡西欧时，眼前已经没有了那个精致到不像人类的美少年，只剩下了一块金灿灿的表在不停晃荡。 这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表”弟啊！ 卡西欧的中文不太好，准确来说，除了亡灵语外，他对于其他语言的掌握程度，仅限于能够应付某些“必要的事件”。因此他完全错过了安德烈的梗，只是疑惑地看着黎原，看着自己的疑似嫂子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冒金光：“嫂子你眼睛咋了？” “谁是你嫂子！”黎原瞬间炸毛。 “……”卡西欧转了转眼睛，看看安德烈，又看看黎原，仿佛懂得了什么，从棺材里站起来，开始嘿嘿地怪笑，“老哥啊老哥，嘿嘿……” “卡！西！欧！”外面突然爆发了愤怒的咆哮。 卡西欧的脸一下子白了。他看来看去，拼命地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不料整个房间早就布满了结界，连棺材盖子都被安德烈贴心地拖到了一边。 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个皮肤苍白如纸的男子穿着黑色西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办公室，正朝着密室疾步而来。 黎原疑惑地偏头看着安德烈，却发现自己的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安德烈攥在了手里。 安德烈看着自己的爪子被拍开，淡定地解释道：“啊，他是凯撒。” ☆、第24章 所谓耶德 23耶德与安德烈之间不得不说的关系 凯撒？ 两人这边气定神闲，而卡西欧已经大惊失色，恨不得立即变身真土拨鼠，立即钻到地下去了。 来人已经到了密室门口。 他穿着一身灰色定制西装，衬得本就苍白的皮肤更加了几分病态，薄薄的双唇微抿着，看着有些刻薄，又有些神经质。面容不凡，但最令人过目不忘地是那双眼睛——紫罗兰色，如同忧郁的彼岸花一般，安静地卧在纤细的金边眼镜之后，让人只需看一眼，便会深深地陷入进去。 凯撒和卡西欧容貌都是极好，甚至都有几分阴柔，但事实上，旁人一眼还是就能看出两人的不同——比如沉稳和逗比的不同，严厉与捣乱的不同，大哥与小弟的不同…… 凯撒站定，先冲着安德烈和黎原点了点头：“你们好，我是凯撒，是凯撒集团的总裁。很高兴见到你们。”他的声音神秘悠扬，听上去却让人觉得很舒服，不卑不亢中带着亲密，一看就是将礼仪刻进了骨子里。 安德烈点点头，并不言语。黎原条件反射地来了一个深鞠躬，有点尴尬地笑着：“您好，您好。” ヾ(｀Д′)看上去和土拨鼠完全不一样有木有！ 黎原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甚至还带着几分危险气息的成功人士与挖洞画创世史诗造血池的变态联系在一起，他觉得这个世界的脑洞实在是太大了有木有！ “卡西欧，”凯撒转向卡西欧，脸上扬起了一抹危险的笑容，拖长声音，意味深长地说，“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办公室，还未经我的允许，在我的床上睡觉？嗯？” =皿=！！！床是什么鬼！ 这棺材是用来睡觉的东西吗摔！ 卡西欧干笑道，往棺材里面狂缩：“我这不昨晚工作忙碌，往这儿休息下嘛，别在意，别在意。” 凯撒几步走过石板小路，来到棺材面前，揪住卡西欧的衣领，直直地把他提溜起来，然后凑近他的耳朵，吐息轻微，喷在卡西欧的脖子上：“工作忙碌？是又去泡妹子了吧？” “呵呵，呵呵……” 凯撒突然冲着卡西欧的耳朵咆哮：“你泡了妹子还过来睡我的床，你还要脸吗！” 卡西欧捂着差点被雷霆之怒掀破的耳朵，边缩着脖子，边讪讪地抗议：“咱们都是朋友，有必要这么分你我吗……唉唉唉你别揪我耳朵！” 凯撒形象全无，火力全开，痛心疾首继续咆哮：“那你也不能把我的床给弄成这样啊魂淡！” 卡西欧低头，看看满是酒渍的床单，自知理亏，垂头丧气地不再顶嘴。 安德烈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小两口要打情骂俏请回去再说。” “谁打情骂俏啊！”卡西欧举手抗议，被凯撒一巴掌糊了下去：“见笑了。” “喂！” 无视卡西欧的抗议，安德烈把身边的黎小原拉到了自己身前，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朝前推：“你不要捣乱，我今天来是有正事的。” “正事？”凯撒松开卡西欧，向上推了推眼镜，站直身体，文质彬彬地含笑道，“难道是……宣布喜事？” “……”黎原幽怨地回头看向安德烈，用眼神质问“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八卦我们你这混蛋到底干了什么你缩你缩”。 安德烈朝他后脑勺一摁，把他脑袋又扳了回去，拍着呆毛，就像小贩卖货一样说：“他叫黎原，在作曲和演唱上有很强的天赋。我知道凯撒有专门的培训部门，我希望能够让他得到你们的培训。哦，”安德烈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出道。”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如同真正的君王正在给下属下命令，完全不容置疑。 凯撒一愣，继而点点头，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行，过两天我会带他去测试，然后安排对应的老师。” 他甚至连黎原的详细资料都没有要求去看。 安德烈满意地点点头：“我会将歌词交给你的。” “歌词？什么歌词？”黎原的脑袋有点晕，正在疯狂地汇聚来自各方的消息。 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在呼之欲出。 凯撒挑眉，用不太纯属的汉语调笑道：“小原还不知道吗？安德烈的笔名，就是耶德啊。” ==!!! 黎原一帧一帧地偏过头，呆呆地看着安德烈：“耶德？” 安德烈点点头，口气特别淡定：“亡灵界岁月漫长，无聊时会学习人类语言，后来开始写歌词打发时间，顺便赚点外快。” 黎原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少男心破碎的声音。 这种感觉，和猛然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女神原来是隔壁家抠脚大汉老王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 tat他只要一想到让自己脸红心跳的那些少女歌词，居然都是身边这个欺负人的货写出来的，再想想自己曾经数次为他的歌曲而流下了鳄鱼的眼泪，有时还哭到失声，他就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蠢哭了有木有！有木有！ 安德烈看着一脸“你走开你走开我好恨我好恨”抓狂状的黎原，不满地揪了揪他的耳垂，声音悠扬，虽然还是没有起伏，但隐隐有些波澜，让人无端地感觉到了几分威胁：“怎么你一副很不爽的样子？”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呵呵，呵呵。”黎原还沉浸在幻想破灭的哀伤中。 安德烈：“也是，我毕竟是你的男神。” 黎原：“……”能别再说黑历史了吗亲tat “公爵，今日天色已晚，签约的事情不可能现在就完成。既然已经来了波兰，而且也不着急，不如我坐庄，大家一起去我的地方聚聚？”凯撒看着两人的相处，邀约道。 安德烈点了下头，也没问黎原的意愿，就答应了下来：“牛排不要太生，他不喜欢吃带血的。” “没问题。”凯撒敲了一下响指，笑呵呵地。 一旁的卡西欧不知何时从血池跑了出来，正靠着创世神话壁画，低头专心抠爪机，闻言抬起头，兴冲冲地说：“我也要去蹭饭！”开玩笑，凯撒可是很少邀约别人去他那里吃饭的，就算是多年好友的自己也已经几百年没有吃过了。 一想到百年前的那顿饭，卡西欧觉得自己的唾液开始泛滥，喉结也猴急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没你的份，”凯撒瞪了卡西欧一眼，不满地看着他的手机，“泡你的妹子去。” “别啊别啊，谁泡妹子了，谁泡妹子了！”卡西欧两只手在手机上啪嗒啪嗒地摁着，然后得意洋洋地扬起手机给大家看。 手机上，小箭头正在不断向右滑动，表示一条短信正在发送，还是洋文：“宝贝，我必须很抱歉的说，刚刚总裁交给我一项艰巨的任务，我今天必须得去谈生意，可能一分钟前的约定只能取消了。别抱怨他，别吐槽他，相信我对你的爱永远不变，感天动地！”收信人是美国的一位小天后，最近火得不行。 黎原、凯撒、安德烈：“……” 好想揍他怎么办。 办公室里。 凯撒说邀请客人的家宴还需要准备一下，所以先走了，而被众人唾弃的卡西欧担心自己的蹭饭资格被取消，于是屁颠屁颠地也跟着过去了，只留下安德烈和黎原坐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等着凯撒派人来接两人。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7节 饱受打击的黎原枯坐十分钟之久，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他凑到安德烈身边，八卦地咬耳朵：“他们两个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是情人吗？” 安德烈走到西侧的高大书柜处，一边将视线在书脊上滑过，一边答道：“挺复杂的，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那你就简化简化，来个精简版的呗。”黎原将老板椅转得呼啦啦直响，脑袋有点晕。 安德烈继续找书，头也不抬：“简单来说，就是一人虎视眈眈，一人毫无所觉，还经常无意识补刀，懂了么？” 黎原茫然地摇了摇头：“好像没懂。” “果然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 安德烈抽出一本书，扔在桌子上，然后抓起凯撒的金质钢笔，翻到扉页，在上面大笔一挥，刷刷刷地写了什么，之后把书给了黎原：“送你。” “……”拿别人的书借花献佛真的好吗大哥！ 还有这是十厘米的砖头书，不是街上发的不孕不育医院小传单好吗！这么砸会死人的！ 黎原接过书，看了一下封面，惊讶地说：“这是……？” 这是一本精装版的书，被黑色皮质硬壳优雅地包裹着，上面纹着一些花纹，繁复而不失美感，优雅至极，上面有个用花体写下的单词，被深深地用金箔纹在了纸中，给整本书加了一丝厚重之感。 那个单词是——yerd。 “限量精装版的耶德歌词集……天啊。”黎原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直了。 耶德几十年来创作无数，十年前的时候，凯撒集团旗下的出版社曾经将耶德的歌词结集出版，在上市的一个小时内被抢购一空——这也是业界一直盛传耶德与凯撒集团关系深厚的原因之一。 可惜从那以后，无论人民群众的呼声如何高昂，凯撒集团再也没有重印过歌词集。到了十年后的现在，就连普通版都已经在黑市上炒到了堪比黄金的价格，更别提还是限量精装版了，因此作为死忠粉的黎原，虽然对这套歌词集口水不已，但也只能局限于想想。 虽然男神耶德=可恶的安德烈，但还是好开心啊肿么办~(≧▽≦)/~ “你要不要？”安德烈双手一撑，轻盈地越上办公桌，坐了下来。 黎原忙不迭地将书就往怀里藏：“要要要，要要要。” 他抱着书，怎么看怎么喜欢，忍不住就打开了书页，想要亲自感受一下书的触感。 泛黄的扉页上，一行龙飞凤舞的字大大地占据了中间，简直就是视觉污染：“不要崇拜我，我只是个传说。——yerd留。” 黎原石化了。 停顿了一下，他特幽愤地看着安德烈：“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毁坏珍宝！” 安德烈点点头：“知道。” 他从桌上下来，拿起那支笔，在下面狭小的空白处又画了个可丑的笑脸，还在笑脸的脑袋上点了一根呆毛，和黎原脑袋上的毛有着微妙的相似感：“你看，我还会花样毁。” ☆、第25章 所谓吃素 24[真]吃素的吸血鬼 等到卡西欧风尘仆仆地跑回办公室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谁也不理谁的画面——或者准确地说，是黎原捧着书认真看，不时幽怨地看着安德烈，而安德烈淡定地坐在一边闭目凝神，不时偷偷瞟黎原一眼，然后迅速回到书上的画面。 这这这……这少女漫画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卡西欧揉揉眼睛，觉得这画风实在是不适合自己的堂哥。 堂哥是什么人？！亡灵界最尊贵姓氏的唯一继承人，上百万年的时间内都沉默寡言，完全就是冷艳高贵的高岭之花，就算他会容忍自己的一些无理要求，却也从来没有太过亲昵，哪像现在这小眼神乱瞟得飞起啊！ 风太大，表弟同学表示他要去找静静。 “好了？”安德烈忽然睁开眼睛，厉光投向卡西欧，仿佛已经看透了他的腹诽。 “啊？哦哦哦好了，凯撒让我来叫你们吃饭。”卡西欧狗腿地跑到两人面前，“跟我走吧，我都饿得不行了。” 卡西欧此时已经换了一件白色衬衫，脸上也被仔细清洁过了。清爽的白色衬衫扣到最上面，工装款的牛仔裤随意地穿着，配上耀眼的金发与明媚的笑容，不得不说，看上去还是很王子帅的。 他抬起手，向下一覆，再抬起时，手上赫然多出了一把暗棕色的长镰。这把镰刀比起安德烈的略短，上面的花纹也完全不同，浑身上面覆盖着一层极淡地暗红光芒，如同血液一样，在上面流转。 “他也是死神吗？”黎原终于从花样被毁书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偷偷地问安德烈。 安德烈点点头。他的视线在红光上停滞了一秒，突然开口问道：凯撒给你加固了？” 卡西欧循着安德烈的视线看去：“你说它啊？”他举举镰刀，挠了挠头，“嗯，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挺好用的。” 安德烈沉默地看着红光中流转的、不明显的红点，皱了皱眉，却不再多言。 卡西欧早就习惯了堂哥的爱答不理，也没多想，而是自顾自地举起镰刀，对准南面的墙，抬手就是用力一砸！ 办公室里发生了巨响，黎原被吓了一跳，而安德烈淡定地支开了结界。 一阵灰烬腾起，将卡西欧整个人给包裹进去。好不容易等灰烬完全散尽，卡西欧黑一块白一块的脸露了出来，狼狈不堪。他指着背后的大洞，邀功似的说：“走吧走吧。” 大洞后，一个中世纪风格的城市展现在大家面前，由小路不断延伸至整个平原，而最远处有一个哥特式的古堡，尖顶上的十字架十分显眼。 安德烈把结界解开，牵上黎原：“凯撒居然到现在还没弄死你，我真为他感到悲哀。” 卡西欧讪笑着说：“我这不是怕你们累嘛，正好他办公室就能直接去吸血鬼场嘛，呵呵，呵呵……” 安德烈踏入背后的吸血鬼界，闲闲地戳破：“你就是懒。”正想要走，却被黎原给拉住了，“怎么了？” “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黎原吞了吞口水，指着天上遮天蔽日的乌鸦，“吸血鬼界是什么鬼=皿=？！” 安德烈有点惊讶：“我没有对你说过吗？凯撒是吸血鬼，还是吸血鬼场的北鄙国王吗？要不然他哪来的本钱开凯撒集团？” 黎原被噎了一下：“我确定你没有说过！” 安德烈：“哦。那你现在知道了。” 黎原：“……” 他觉得新世界的大门在他面前展开得太多了，有点hold不住。而且最诡异的是，他现在在知道“凯撒集团的总裁是一个吸血鬼”之后，居然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哦真的是这样啊”，就没有然后了！ =皿=果然他已经被雷成心瘫了吗？心几崩啊有没有…… 吸血鬼场十分漂亮，却没有阳光，而是由天上的三个月亮照耀，为整个大地笼上一层冰冷的光芒。不过与时俱进，吸血鬼场也在道路两旁安上了古朴典雅的路灯，两旁还有商贩和店铺，如果不是没有汽车以及画风略诡异，和人间社会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卡西欧领着他们，朝着远处的古堡一路走去，边走还边解说，俨然就是一个小导游，结果说着说着，肚子“咕叽”一声叫了起来，导致周围的人都侧目而视，弄得他很没面子。 根据卡西欧的介绍，吸血鬼场位于亡灵界的边缘，人口，不，鬼口很少，每年只会有少量接受初拥的人类和新生儿出现，这也是路上人烟稀少的原因。而且吸血鬼们生性冷漠，一般也不太喜欢凑热闹，不过每到亡灵节盛大节日的时候，还是会出现的。 “他们会像雨后春笋一样从棺材里长出来！”——这是某表弟的原话，言语间，还很为自己会一个成语而自鸣得意。 “这是什么树？”黎原不忍戳破卡西欧的小骄傲，指着路旁的一棵树问道。他已经看到同款十次了。 这棵树长得十分怪异，树干如同一个纺锤，中间像是啤酒肚一样高高鼓起，两段却又很细。它十分粗壮，其宽度是人间树木百年都不一定能长成的，但叶子却又很少，寥寥无几地挂在尖尖的顶端，没精打采地耷拉着，上面洒满了月光。 “啊，这是血树。”卡西欧笑着说，“是吸血鬼场的主要食物来源，品质随着树种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他们好文明。”黎原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那当然，现在都讲究讲文明，创新风嘛。再说现在绝大多数的人类，拍平了都是一张化学元素表，生性挑剔龟毛的吸血鬼要不是最底层，都不会去吃的。” “……”这话说的，到底是该感到庆幸还是感到羞耻呢真的好纠结啊…… 卡西欧知道黎原对安德烈很重要，而他敏锐地get到了一个关键点，那就是讨好了黎原就等于讨好了安德烈。鉴于安德烈还欠着他一首自己早就答应好妹子的歌词，卡西欧使劲了浑身解数，发誓要让自己的嫂子感受到春风一样的温暖！于是他举起镰刀，朝着树干就是一划：“你看！” 树干猛地喷发出鲜血状的液体，属于铁的独有锈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卡西欧一个躲闪不及，被喷了慢慢一脸！ 还没等卡西欧说什么，身边突然冒出了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吸血鬼，边给血树“啪”地贴上创可贴，边面无表情地给卡西欧罚单：“破坏公务，罚款五千亡灵币，谢谢。” “……能打个折吗？”卡西欧很肉痛地捂住钱包。 “违抗执法，再加一千。一共六千，谢谢惠顾。” “……”卡西欧欲哭无泪地掏出钱包，拿出了自己的晶卡，看着警察熟练地掏出刷卡机，把钱刷掉，走人，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安德烈悄悄对黎原解释：“亡灵币与人民币的汇率比大概是1000:1。” 黎原觉得自己的肉也疼了。同情地看着卡西欧，他安慰道：“没事，凯撒是国王，你可以找他说说。” “他不敢说的。”安德烈毫不留情地揭卡西欧的短。 “为什么？”黎原问道。 “因为他欠凯撒的钱太多了，他怕只要一说，就会让凯撒想起来那些烂账。” 卡西欧：“……”真抹了一把满脸的血，卡西欧垂头丧气：“走吧走吧，就在前面了。” 一路上，卡西欧再也不当导游了，而是摸着自己的钱包，不时对月长叹，仿佛瞬间化身小诗人，惹得黎原鸡皮疙瘩一身一身的起。 安德烈没有理定时脑抽的卡西欧，而是揽着黎原的肩膀，接过了导游的责任，不时还停下来，给黎原买点吸血鬼场特有的小东西，两个人气定神闲，就像是郊游一样，亲亲密密地凑在一起，完全无视了浑身都快长满蘑菇得卡西欧。 卡西欧：tat你们这群坏人能有点同情心吗…… 好不容易到了古堡，前方早已有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在等待着。 是凯撒。 没有再穿人间界的西服，凯撒换上了一套中世纪的礼服。白衬衫被严密地扎进了紧身皮裤里，下方的马靴紧紧裹着小腿，看上去很有古典贵族的风范。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仆人，正穿着燕尾服，随着主人一起接待客人。 见三人来到，凯撒将右手放在胸前，微微鞠躬，优雅地行了一个标准的亡灵见面礼：“欢迎尊贵的客人。” 凯撒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卡西欧所在的方向，只对着安德烈和黎原行了礼。 卡西欧：“……” 安德烈用同样的姿势回了礼。黎原照猫画虎，也行了礼。没等卡西欧行礼，安德烈就站起来，施施然开口道：“他刚刚又把你办公室毁了。” “……是吗，卡西欧，嗯？”凯撒故作惊讶地看向卡西欧，邪魅一笑，太阳穴处青筋跳起。 “我会处理好的！”卡西欧哭丧着脸说。 “现在，马上。”凯撒笑得更加可怕。 卡西欧转身就跑，边走还边回头吼：“你们吃慢点！我一定会回来的！” “饭菜已经做好了，请这边请。”凯撒微笑着地朝两人伸出手，完全没有理会卡西欧的话，“请多吃点。我相信凭施耐德家族的水平，餐桌上的菜是一点都不会剩下的。” 吃货黎原在心里给卡西欧默默地点了一根蜡烛，然后欢天喜地地跟着凯撒和安德烈踏入了古堡。 ☆、第26章 所谓昏迷 25吸血鬼场与风雨飘渺 “哇……”黎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洛可可式风格的布局，波斯地毯的羊毛柔软，吊灯上镶着无数的碎钻，上面点着的不是灯，而是一根根的长明蜡烛，配上顶部的壁画，在稍显昏暗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神秘。 甫一进门，大家就进入了一个大厅，正对着前方的是向上旋转的木质楼梯，走上去的时候，会发生“嘎达嘎达”的声响。墙上悬挂着各种各样的名画，有一些竟然人间界早已失传的作品，却成为了墙壁艺术的一个组成部分。再看看陈列的器物、用具的奢华…… 黎小原觉得自己这辈子除了去博物馆，就没见过这阵仗。 “吸血鬼场的人都酷爱享受和赚钱。施耐德家族在吸血鬼场经营了百万年，有这样的积累也是正常的。”安德烈开口解释。 在前方领路的凯撒闻言，忍不住捂唇笑出了声：“公爵真是说笑了。若论富有程度，可能全亡灵界也只能数公爵了吧。” 黎原想想那张密码是123456的银行卡，忧郁地点了点头，脑子里却因为凯撒而对安德烈好奇到了极点。 最初的他，一直以为安德烈只是一个死神界的普通小头目，毒蛇加好吃懒做，但这次波兰之行，似乎事实并非如此。 凯撒虽然容貌有几分阴柔，但眼里的倨傲是藏不住的，而凯撒集团滔天的财力也是真的。可是在面对安德烈的时候，无论是凯撒还是卡西欧，对于他的态度都十分地恭敬，再加上安德烈平时也确实很有气场，还有耶德身份的加持…… 难道安德烈是个大头目qaq？ 黎原感觉自己好像抱上了一条粗大腿，一瞬间真是心旷神怡。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餐厅，一张不算大的小圆桌放置在流光溢彩的餐厅中央，有女仆不断正在鱼贯而出，上着各种各样的菜，将餐桌塞得满满当当的。 “我还以为……”黎原的表情难掩失望。 “你以为什么？长到看不到头的大长桌吗？”安德烈嘲笑，“醒醒吧孩子，那样够不到菜的。” 凯撒忍着笑补充：“如果是家宴，这样的桌子正好能让每个人都融入进去，不是很好吗？” “……”黎原闹了个大红脸，拉开垫着柔软坐垫的椅子，眼睛却立刻又被菜所吸引了，“火鸡！！还有德式香肠！” “吸血鬼场位于波兰德国一带，因此这里的菜大多是波兰风味。”凯撒坐下，抬了抬手，立刻有女仆走来，为每个人倒上了冰镇许久的草莓汁，“先吃这个面包吧，是纯手工波兰特色面包，绝对不含化学元素表。” 吃货黎原早就看中那篮面包片了，被烤的焦黄焦黄的，远远就闻到了面包独有的清香，此刻正一片片整齐地排列在藤编小篮里，看上去特有田园风味！ 黎原很想立刻开动，但又觉得似乎不太礼貌，于是矜持地说：“我不饿，咱们等卡西欧回来一起吃吧。” 话还没说完，肚子就已经响起来了，其声呜呜然！ 安德烈瞪了黎原一眼，意思是“你小子真不给我留面子”，接着嫌弃地转过了头。 凯撒忍俊不禁地举起餐刀：“不用了，我给他留的有，咱们先吃吧。你可以直接拿面包。”凯撒看着蠢蠢欲动的黎原，又补充了一句。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黎原回瞪了安德烈一眼，开心地拿了一片厚厚的面包，对着嘴巴就往里面塞，然后用力咬下：“呜！！！” “怎么了？”安德烈放置在桌布上手轻微地抓紧了一下，接着又松开，拾起刀叉，面无表情地继续分割火鸡肉。凯撒看见亚麻桌布上的皱痕，眼里划过一丝了然。 黎原松开只留下了浅浅压印的完好面包，欲哭无泪地指着嘴巴：“……牙快磕掉了。” 所以所谓的纯手工面包就是吃石头吗tat 这还不如他拿微波炉自己烤的山寨小蛋糕呢！ “谁让你这么急，再说了，都烤成那样了，当然硬了，”安德烈将最后一块火鸡肉切好，然后将盘子推到黎原面前：“吃这个。” 黎原叉了一叉子塞进嘴里，顿时被美味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安德烈，你真是好人！”他眼泪汪汪地说。 安德烈淡定地拿起一块面包，优雅地送入嘴中，细嚼慢咽吃完之后才说：“只是不想让你继续丢我的脸罢了。” “……你牙口真好。”和某种犬类动物一样。 “多谢夸奖。”安德烈假笑。 接下来的时段，三人吃饭相安无事。也不知卡西欧是去干什么了，直到三人吃得差不多了还没回来。 凯撒看看旁边空空的椅子，又看着盘子里被切得好好的美食到现在还没有人开动，脸色有点难看，举起手换来了管家，轻声嘱咐：“去办公室看看卡西欧在做什么。” “不会有事吧？”黎原有点担心。 “怎么会呢？”凯撒露出一个微笑来安慰黎原，但笑容却有点勉强，眼神不停闪烁，显然也是担心到了极点，却又因为习惯了骄傲而强装镇定，“对了，公爵，你最近在忙什么呢？前些日子你调动了凯撒集团的现金流，我一直都没有问。咱们好歹是老朋友，现在总该对我说说了吧？” 安德烈放下刀叉，伸出修长纤细的指尖，拿起餐巾擦拭嘴：“前些年亡灵暴动，有亡灵出逃，亡灵神那边拜托我帮着弄回一些逃亡的亡灵。因为不能打扰人间界原有的轨迹，所以多花费了一些功夫。” “这样啊……”凯撒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反而像是对亡灵出逃一事产生了很强的兴趣，“能给我说说那个陆鼎天的大概特征吗？” 安德烈虽然在面对除黎原外的任何人时都不太爱说话，但却是一个有问必答的，于是三言两语间，将前些日子的事情一一道来。 凯撒单手撑着额头，若有所思地说：“这样啊……类似于穿越或者重生是吧？凯撒集团也出过类似的书，我大概有点懂了。” 安德烈敏锐地抓住凯撒的话尾：“吸血鬼场出什么事了？” “关于这个，你看一封信就知道了，”凯撒走回书房，拿出一封卷起来的羊皮纸信，将它递给了安德烈，“南鄙国王上午刚寄来的信，如果不是你刚好来的话，我就打算去找你了。” 吸血鬼场以平原地形为主，全场几乎找不到任何高山，但却在场的中部有一道狭长的苏泰山脉，正好将吸血鬼场一分为二。以山脉为界，北界由施耐德家族世代统治，南界则由科夫家族控制。 吸血鬼们虽然生性自私凉薄，但好歹还有一个延伸而来的优点，说好听点即“淡泊明志”。几百万年统治下来，没有任何一边的国王产生过统一吸血鬼场的念头，再加上吸血鬼场只是依附于亡灵界，每年还得定期上税，而且贵族之间沾亲带故，两方也是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血缘关系，因此两方关系可以说是相当好，虽然不能说“妻女不避”，但互通有无还是有的。 安德烈解开信卷上系着的丝带，一目十行地看完信，皱眉道：“他的儿子和以前不一样了……像是变了一个人……肯定有问题。” “对，”凯撒点头表示赞同，“开口闭口必称父亲，突然对权力很上心，还学会了御下手段，这说什么都不可能还是原来那个小约翰。” 黎原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偷听着，终于忍不住提出了疑问：“可是……变上进了不是好事吗？可能是因为一些特定的事情受到了刺激吧，总不能谁都是逃亡的……”黎原觉得重生穿越又不是跳楼大甩卖，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凯撒不赞同地摇摇头，向黎原解释起来。 二十万年前，老国王的独子出生，取名约翰。老国王老来得子，因此对他极为疼爱，不仅在满岁宴时大摆筵席，请来了亡灵界几乎所有的贵族，还在很小的时候就为他聘请了名师，可以说是寄予了厚望。 可是这个世界上，天才不世出，二世祖倒是比比皆是。小约翰脑子不算聪明，对复杂的功课也完全没有兴趣，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老国王恨铁不成钢，好几次看着调皮捣蛋的他都想揍一顿，却又实在舍不得，只好和王后一起边骂边宠，小约翰也就理直气壮地继续当他的纨绔子弟，除了不做上进的事，什么都做。 情况持续了二十万年，却在一朝之内发生了改变：小约翰突然像发了疯一样阅读吸血鬼书籍，如饥似渴地汲取着各种各样的知识，并且还不动声色地参与到国家政权中，在南鄙政界越来越举足轻重。 如果只是这样，倒是也好，老国王只当他突然开窍，感动得就差没去祭祖了，可坏就坏在，小约翰的性格也发生了改变。 他不再是原来那般天真闲散的性格，有些事情也记不得了，更令老国王觉得毛骨悚然的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即将交权，失去利用价值的陌生人，除了形式上的濡慕，没有任何真正的关心。 要知道，小约翰虽然纨绔，虽然不上进，但对于父母一直都是很亲近的。老国王统治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再想想前段时间的亡灵暴动事件，国王和王后实在坐不住了，于是就找到了凯撒，希望他能够帮他们联系亡灵界的死神统领。 安德烈将信放下，点点头道：“我即刻会前往南鄙……”话音未落，安德烈骤然变色，“黎小原！” 安德烈闪身冲到旁边的椅子处，一把抱住忽而朝旁一头栽倒的黎原，厉声道：“黎小原，你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被人用力推开，迎面是面瘫管家难得惊慌失措的脸：“王，伯爵他……出事了！” 凯撒脸色大变。 一片兵荒马乱间，黎原静静地躺在安德烈的怀里，双眼紧闭，呼吸轻微，却没有任何知觉。 如同死人一般。 ☆、第27章 所谓神转 26抓x狂魔与黎小原 深夜，古堡里最舒适的客房。 黎原被安德烈以最快的速度带到了这里，然后放在了床上。 他嘴唇青紫，手脚冰凉，脸色却是红得惊人，额头更是烧得烫手，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半海洋一半火焰的情况，十分诡异。他的眉毛紧皱，仿佛在昏厥中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安德烈拒绝了仆人的帮助，坚持由自己照顾黎原。他每隔半个小时都会给黎原换上新的湿毛巾，并在上面亲自裹入亡灵界特有的伤药与自己的一抹灵力。在照顾的间隔，他紧紧地握着黎原的手，闭目沉息，远远望去，像是一抹雕塑，而其中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感让整个房间都显得阴森，更让旁人半点不敢靠近。 随着时间的流逝，安德烈浑身散发出的危险感也越来越严重。所有的人毫不怀疑，要是黎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怕是所有的人都得在怒火中陪葬。 “公爵。”凯撒在半个小时前就回来了，却一直呆在主卧照顾被带回来的卡西欧，直到情况稍转才松了一口气，赶快来到这边，“怎么样了？” 安德烈浑身气势一敛，僵硬的脊背也有了些微松动。他闭上眼，右手揉着太阳穴，银色长发垂至胸前，衬得脸色更加苍白：“老毛病，没有办法。还好收割亡灵给他补上了一些寿命，要不然，怕是保不住这具身体。” 凯撒搬过椅子，也坐了下来：“但最后的崩溃，不应该还有一个多月吗？” “是，的确是这样，”安德烈有些焦躁，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缓缓道，“这样说吧，他晕倒的原因有二，一是本身身体与灵魂不稳定，提早发生了一次坍缩；但这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体内突然暴增了许多光明元素。” 当初他寻找百万年，好不容易才在上古战场的边缘寻回了黎原的灵魂，却发现只剩下了半块，而剩下半块已经不知所踪，无奈之下，只好辅以亡灵界珍宝进行加固，然后将他送往未知的人间，不想在这个过程中突然又遇亡灵暴动，转换系统出现故障，导致丧失了黎原的踪迹，好容易才在十七年后找到他。 正因为如此，黎原的身体是极度不稳定的，只能靠收割尽量续命，或者找到剩下的一半灵魂。在这之前，他不能离开这具躯体，否则本就极度残缺的灵魂就会瞬间坍缩，化为原子一样的碎粒，四散在空中，再也寻不到踪迹。 当时情况紧急，为了保住黎原，他给他灌入了很多黑暗因子，并且还下了防护。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黎原体内的光明元素都维持在一个很低的比例，如今却突然发生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深思。 “光明元素？！”凯撒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也很难看。 “嗯，”安德烈点点头，抓住黎原的手下意识地缩紧，“这些暴增的光明元素将体内的黑暗元素给吞噬殆尽，又在不断增加，并且沿着血液急速流窜，其目标似乎是……大脑。” 凯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吞噬灵魂？” “是的。”安德烈定定地看着黎原不断冒出汗的脸，拿起毛巾，又给他拭去了一次汗水，“我已经给他导入黑暗能量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安德烈看向身后的凯撒，“对了，卡西欧怎么样了？” 凯撒叹了一口气：“办公室被人入侵，他是在办公室里被人偷袭的……很巧，他身体里也有光明元素，不过不多，已经处理好了，且睡一觉就好了。” 千万年前，这个世界还不是三层世界，而只有两层，即亡灵界与光明界。在那个时候，亡灵界与光明界彼此交壤，关系虽然不算太好，但也绝对不差。但自从光明皇发动战争以来，一切就不复存在了。 待到亡灵界牺牲了整个贵族团的性命，将光明皇封印之后，世界已经因为上古大神力量的消亡而发生了真空，将两界隔开，中间代之以人间界。在那之后，光明和亡灵再也没有过接触。 可是现在，已经接连出现了两起光明元素伤人事件。 安德烈和凯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风雨欲来的痕迹。 凯撒深思片刻，提出自己的推断：“难道是最近光明界在策划什么？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加强对他们的探查。” 安德烈摇摇头：“不是他们。” “不是？” “不是，”安德烈很肯定地说，“那光明能量太过纯粹，绝对不是现在的光明界所能拥有的，反而很有上古遗风。” “上古……”凯撒念叨着这两个字许久，脸色忽然变白，“你是说……他回来了？！” “只是一个猜想，暂时还不能确定。”安德烈摇摇头，不欲多言。 凯撒知道安德烈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他绝对不会胡言乱语，也不会在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说出任何话，于是他没有再问。想了想，他开口道：“其实南鄙王之所以来找我，还有一个原因。” 安德烈微微颔首，示意他解释。 凯撒道：“现在的小约翰……一直在试图进入南鄙深处的禁图书馆，似乎在找什么。” 南鄙是上古战场的一部分，在吸血鬼场的南鄙深处，有一个禁图书馆，原本是当年亡灵界的总指挥部所在地，在战争结束后，连带当时的一些文件都被封印起来，派重兵把守，不准任何人进入。 安德烈的眼里划过一丝了然：“果然。我早就怀疑亡灵暴动是有目标的。看来狐狸忍不住了，要露出尾巴了。” 凯撒点点头，补充道：“我建议公爵在此事了后，最好还是想法进去看一眼。那里面有很多资料，或许能解释一切。” “我知道，多谢。”安德烈点点头。 两人对话的时候，黎原紧闭的眼皮忽然像蝉翼扇动般抖动了几下，手指也开始了弹动。 安德烈敏锐地发现了黎原这边的动静，握紧了他的手，脸上的焦急却逐渐掩饰下去，变成了一如既往的面瘫：“黎小原？”他轻唤着。 黎原挣扎了许久，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啊……脑袋好痛……” 安德烈摸摸他的头：“退烧了，”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轻松，手上也用上了力气，将黎原紧紧抓住，指甲几乎要没入他的血肉，弄得黎原有点吃痛：“喂，我还是病号，能别这样吗……”黎原虚弱地说。 安德烈却没有回答，而是表情越来越严肃，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过了多久，他忽而探出手，迅速地朝着黎原的左胸摸去。 ==！！ 黎原吓得连脑袋里残留的疼痛都忘了，身体往远离安德烈的方向滚，两只手条件反射性地捂住关键部位，怒目而视：“你干什么啊！” 回应他的是安德烈的用力一抓。 黎原、凯撒：“……” 黎原欲哭无泪，感觉自己胸前某点像是被人调戏了一百遍，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一刻，他想起了班上那群可怕的女人在课间看的东西，想起了那些奇怪的字眼，想起了“受”啊“红缨”啊“豆芽”啊之类惊悚的东西…… 他觉得他以后一定要远离安德烈这个变态！绝对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安德烈居然还好意思问，语气还一本严肃。 黎原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没啃慢严舒柠片一样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只好讪讪地说：“还好啊……”他挠挠头，“之前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脑子一黑，接着就没意识了，再清醒过来就是现在了。” “晕倒之后呢？什么意识都没有吗？”安德烈追问。 “没有啊，就像是被麻醉一样，什么意识都没有。”黎原摸着仍在散发着疼痛的脑袋，很无辜地说。 “是吗……”安德烈保持着单手摁在黎原左胸上的姿势，思考片刻，终于在黎原快要崩溃之前松开了罪恶之爪，平淡地说：“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一天，后天一大早带你去吸血鬼南鄙玩。” =皿=那是带我玩吗，别以为我晕倒前什么都没听到，你是要去处理公务！ 于是真？病号黎原同学，在享受了一番另类关心之后，彻底吐血身亡，本文终。 ——我是小朋友们被吓到了吗的分界线—— “公爵之前是发现了什么吗？”凯撒站在门外，看着安德烈在黎原睡着后，悄悄走进客房里，把被踢得乱七八糟的被子掖得严严实实的，又用亡灵之力，将房内的温度调节到最舒适的程度，这才走出来。 安德烈点点头，脚下不停，轻悄地走下楼梯，在沙发上坐下，眉眼间有些许疲惫：“他的身体……” “怎么了？”凯撒想到了不好的方面，急切地问道。 “不，不是变差了，”安德烈知道凯撒在想什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恰恰相反，是变好了。” “变好了？”凯撒吃惊地说，对这个结果很意外。 “是的。”安德烈点点头，“身体各个方面，非常优异，像是脱胎换骨一样。他已经不需要延长寿命，就可以活下去了。” “不光如此，我刚才还在他的心脏里……发现了神体的痕迹。” ☆、第28章 所谓亲吻 27kiss什么的再自然不过了 凯撒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他跌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任何惯有的笑容，喃喃道：“怎么可能有神体呢？” 当时安德烈将黎原灵魂找回来时，他曾经跑去护法，因此对黎原的情况也略知一二。黎原的灵魂，可以说已经糟到了一个不能再糟的地步了，而那具身体，也确实是很普通的人类身体，甚至身体素质还比较差——这是因为那种质量的灵魂只能驾驭这种身体。 可是神体？怎么可能？ 安德烈道：“而且那神体，是由浓烈的光明元素组成的。并且在那之后，黎小原本来的命格已经完全被打乱和掩盖。现在通过占卜，已经不能得到关于未来的任何信息了。” 凯撒的瞳孔放大了。 安德烈向后倒下，偏头，凝视着彩绘窗外的血月，眼睛里光芒闪烁，嘴唇轻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凯撒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在出口之前，被安德烈挡了回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安德烈忽地站起来，走到落地彩绘窗前，伸手抚摸着上面的神祇，手上轻微，眼神却很坚定：“我永远不会怀疑黎小原的。” 安德烈从来不喜欢，也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哪怕是面对好友，也是以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为主。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坦诚地表达自己，让想要劝诫的凯撒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只能露出苦笑。 面对感情，无论是谁，大概都是这样吧。 这就好像，如果有一天纠察会说卡西欧是叛徒，哪怕是拿出确凿的证据，他也还是会放下一切，只为了保住卡西欧吧。 凯撒敛眸，反复咀嚼着安德烈的话，却在重复三遍之后发现了关键：“你是说……你不会怀疑黎原？”他试探性地问道。 “是的，”安德烈转过身来，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丝假笑。这丝冷笑冷漠至极，却又隐藏着一丝落寞与悲伤，几乎要与银色长发融为一体，飘忽不定，“我不会怀疑的是黎小原，也只有黎小原。” 只有现在的黎小原，却不包括曾经的，梅切特公爵。 凯撒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几乎可以触碰到安德烈即将实体化的情绪。 安德烈的年龄其实并不大。严格来说，他还算是安德烈的长辈，也算是看着安德烈长大的。这么多年，安德烈对梅切特公爵的感情，虽然与爱情无关，却是充满了全然的信任与眷念，而这份信任在梅切特最终将所有的力量转交给安德烈之后，更加固化了。 有的时候，信任甚至比爱情更加重要。 无论是人还是神，其实都是更多地是靠着对不同客体的信任而活着。可是现在…… 凯撒敛眸，不敢去看安德烈，开口安慰道：“也许你想错了……梅切特公爵他……” 安德烈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看着难得颓丧的凯撒，调笑道：“你这是什么作态？” “你……”不难过？ 安德烈对着血月摊开手掌，看着天空中关于黎原的星图乱成了一团糟，看着微淡的血光照在苍白的手上，又翻过来，任凭手在沐浴中逐渐笼上一层风，眯着眼睛，朗声道：“我是很郁闷，但他不是黎小原。” 只要不是黎小原，他就永远不会崩溃。 好吃好住了也就一天，黎原和安德烈就得离开了。 凯撒为两人准备好路引，又亲自将两人送入了传送法阵里去。本来是打算送到南鄙的，但由于卡西欧的身体还没有好完全，凯撒很担心，已经连着两天不眠不休了。在这种情况下，两人自然是婉拒了凯撒的好意，让他能够专心照顾卡西欧。 看着凯撒离开的背影，黎原羡慕地说：“啊啊啊，你看看人家，又帅又深情，真是钻石王老五啊！结果你弟弟居然还跑去泡妹子！真是没眼光！” 安德烈死鱼眼撇过来：“那要是凯撒突然对你说他喜欢你呢？” 黎原不知是坑，认认真真地想了想，然后羞涩地低下了头，扭捏地说：“其实……虽然我挺笔直笔直的，不过好像也行哈……” 安德烈直接怒敲黎原一记，这次手劲颇大，就像砸皮球一样，弄得黎原眼前都冒星星了：“你干什么呢你！” “打得就是你！” “不是，为什么打我啊！”黎原觉得自己很委屈，“你让我说我就说啊，我这不是诚实地说出心里话嘛，再说了，凯撒伯爵人这么好，又会照顾人，要是你，你也会同意啊！” 安德烈懒得跟他扯逻辑问题。他的心里涌上一层烦躁：“那我呢？” “啊？”黎原大脑当机中。 安德烈循循善诱道：“我比凯撒多金，我在你生病的时候也一直照顾你，我还一直陪着你。与其选凯撒，还不如选我。” “也是哈……”黎原呆呆地点点头。 “乖。”安德烈满意地摸了摸他微肿的脑门。 “不对不对，”黎原晃了晃脑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狐疑地看着安德烈，试探地问道，“你刚刚不会是在……表白吧？” 安德烈觉得自己对着这样二蠢的人真的是浑身肌无力。死神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完全随着感觉走的动物——就算是表面上有再强的理性克制力也是如此。一阵冲动袭来，他没有多想，捏着黎原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看着自己，然后低头用力吻下。 “唔！”黎原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就像是被安置在案板上无法挣扎的鱼。 这是一个很野蛮的吻，因为在巨大的力道下，彼此的下巴都被磕得生疼。但同时，这也是一个很单纯很青涩（？）的，字面意义上的吻——安德烈像是盖章一样，用力地撞了一下黎原的嘴唇，然后就潇洒地离开了。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甚至不超过三秒。 黎原捂住嘴唇，瞪着安德烈，片刻后才平复了呼吸，半天憋出一句话：“你……有什么想解释的？” ヾ(。｀Д′。)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啊！ 他觉得他也许承受不来！ 作为一个曾经也许比较笔直的正常跑马汉子，黎原觉得自己虽然不是威武雄壮，却也从来没有多想过这方面的事情。很多年以来，他一直以为这样的事情只会存在于班上腐女们可怕的手机里。 对于安德烈，他刚开始觉得此君赖着不走有点碍事，什么都不会还得伺候，也就是看在强权无法反抗以及房费惊人的前提下勉强收留罢了（他不会承认事实是想赶也赶不走）。到了后来，他已经习惯了安德烈的存在，也很享受与安德烈的相处。有的时候他也会想，就这么和安德烈生活下去，直到死去也不错。 可是他绝对不是在说要去搞基啊！ヾ(。｀Д′。)他笔直！笔直！笔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像他这么英明神武的人，怎么都要英雄配美人才对吧……咦，好像安德烈长得挺美人？ 不对，他到底在想什么啊——！怎么还特么考虑上了！ 黎原低着头，为自己不知不觉丢失的节操哀悼，几乎要留下鳄鱼的眼泪，没想到安德烈完全不在乎这件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和往常一样淡定地走在前面，语气特别特别自然：“我没什么想解释的，走了。” “……就这样？” “要不你还想听什么？” “没没没，我什么都不想听！”鸵鸟黎原松了口气，急忙跟了上去，像往常一样走在安德烈旁边，只是脑袋还低着，说话也有点强装自然。 安德烈在黎原看不到的方向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眼睛里似乎有轻松，却也似乎有一些无奈与失望，不过也只是一瞬。 下一瞬，所有的情绪全部隐藏，两个人就这样来到了传送阵所在的草坪。 传送阵的负责警察看了看路引，点点头，不卑不亢地将两人送到了一处阵法处：“这边请。传送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一些波动，你们最好牵着手，这样即使出现了故障，也不会失散。”警察解释道。 牵牵……牵手？！ 黎原嘴巴张大，就差没塞进一个鸡蛋。安德烈仍然如往常一般，自然而然地牵起黎原的手，十指相扣之后握紧，拽着他来到了六芒星阵法中央站定，点点头：“好了。” “好嘞，马上启动！”警察敲了一个响指，回身去操纵机器。 黎原低着头看着地面，眼神却控制不住地老瞟向两人相连的手处。苍白与小麦肤色紧紧纠缠在一起，似乎剪不断理还乱，再也解不开。 可是他却永远都这么自然，对比起来，自己这样东想西想简直就像在笑话。他想，安德烈说不定只是在表达对兄弟的关心，只是亡灵界比较奔放罢了。 悄悄地抬头瞥向安德烈淡定的眼睛，黎原觉得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心里空荡荡地不得劲，说不清到底是失望还是什么的，只好垂头丧气地看着周围空间不断变幻，越来越快，直到达到每秒一千帧的频率还在加速。然后…… 他就晕了。 ☆、第29章 所谓变化 28变化汹涌滂湃 黎原是真的晕过去了。 他本来身体就没有恢复完全，之前又被安德烈惊吓过度，再加上在原地旋转了不知道有几百圈，终于脑子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亡灵界里区分白天黑夜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看血月的位置。血月白日西升东落，夜晚东升西落，在这样的周而复始中，散发出的能量多少也有区别。而现在，已经快要落到近东处了。 光线不太明亮，只有摇曳的蜡烛在吊灯上轻微地晃悠，不时发出灯花炸开的爆裂声。空间里十分安静，彩绘玻璃窗紧闭，四周都是一排一排的书架，上面整齐排列了一排排的书，可能加在一起有上万本之多。 有两个人坐在不远处的一张小桌处，面对面喝着咖啡，不时极小声地谈论着什么。离得有点远，黎原听得不是很轻，只捕捉到了“奇怪”“野心”之类的几个词。 其中一个人听到了黎原弄出来的动静，道了声抱歉，便急速走了过来：“黎小原。” “我这是在哪里？”黎原揉着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安德烈。老是晕倒，他自己也觉得特没有面子。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8节 另外一人走了过来。他须发皆白，服饰华贵，眼神却很和蔼，就像电影里的邓布利多一样，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黎原少爷，您好，我是吸血鬼场的南鄙王，这里是我的书房，很高兴见到你。”他朝黎原伸出手。 黎原坐起身，握住了国王的手：“谢谢您。” 安德烈抱着胸站在一旁，闲闲地开口：“黎小原，这才两天，就晕倒了两次，你还能再没用一点吗？” 黎原无语地看着安德烈藏在暗处收紧的手。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能get安德烈的真实意图了，并且直觉告诉他，他想的就是真的。 所以说，你明明就很担心小爷我，这样的作态又是何必呢╮(╯_╰)╭ 黎原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心态跑偏的程度，只是心中暗笑不止，面上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嗯，不好意思。” 安德烈像是没想到他居然不顶嘴，被噎了一下后才说：“好点了吗？” “好点了，不过脑袋还是有点晕，”黎原点点头，隔着被子指着自己的腿，“睡久了有点难受，我想稍微走一下。” “好的，”白胡子国王微笑着点头，指着门外说：“出门左转到头会有楼梯，下了楼梯之后只有一条路，它会通往城堡的花园。你可以在稍微走一下。” 黎原感激地点了点头：“非常感谢您。” 白胡子国王笑得更加慈祥了，似乎还有一丝伤感：“不好意思，不过你真的挺像……算了，人老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国王自嘲地摇摇头，又道，“要不要带个侍卫？” “不用，就几步路，怎么可能有问题？”黎原摇摇手，还抬起手秀了一下小肌肉，表示自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南鄙王还想再说什么，安德烈却摇了摇头，阻止道：“随他吧，不会有问题的。” 黎原松了一口气，对着安德烈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着黎原缓慢地消失在门后，南鄙王转身，看向身边的银发男子，有点担心地问道：“要不还是带一个吧，我有点怕……” 安德烈拍拍他的肩膀，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担心，相信我。”想着自己在他身体里面新下的禁制，安德烈眼神松了松。 他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 “唉，我是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南鄙王叹了一口气，一下子坐在床边，将头埋在手掌深处，脊背微微弯曲，十分疲惫，“公爵，我真的不想怀疑自己的儿子，可是……” 安德烈在南鄙王身边坐下，没有多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而坚 定：“我会帮你解决的。” “我相信公爵的能力。此间事了，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动用全族之力，为公爵打开禁图书馆，算是表达我这个没用的老头子的谢意吧。”南鄙王又叹了一口气，声音越来越小，“最好还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吧。” 安德烈陪着南鄙王坐着，双手交叠在腿上，藏于长袍之中，凝眸看向前方，想着黎原刚才的一举一动。片刻后，他轻笑一声：“越来越有趣了。” “什么？”南鄙王已经很老了，耳朵也早就不太灵光，于是不解地问道。 “不，没什么。”安德烈牵起嘴角，摇了摇头，“只是在想，将计就计，或许能够省下很多的事。” 南鄙王没有听懂安德烈在说什么，但他却从这个沉默的男子的身上看到了安定。这或许也是亡灵界名义上至高无上的王者明明是亡灵神，但在遇到事情时，所有人第一个想要求助的，还是安德烈公爵的原因。不光是因为他尊贵的身份，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虽然不爱说话及说话刻薄，但从来言出必行。只要他答应的事情，哪怕是牺牲一切，也一定会做到。 他忽而觉得内心的担忧逐渐变小，好几日郁结于心的浊气也一下子散尽。他相信，安德烈一定能让事情得到最好的解决。 南鄙王的指路技能无疑是点满的，路痴黎原在他的指点下，居然没有迷路，顺利地就到达了花园。 一条石子小路被分成了数条小路，导向花园的不同方向。花园显然是经过专人设计和修建过的，草丛和花朵的搭配比例都是恰到好处。有人间常见的月季花，也有一些奇奇怪怪却美丽异常的花朵，估计是亡灵界的特有品种。 黎原走了一会儿，感受夜间幽兰绽放的清香，心情也好了很多。叹了一口气，他才不会说他是因为好多事情没想透，才想一个人出来透透气的。 换句话说，他一下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安德烈。 平心而论，喜欢吗？很难说。 他以前的确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事，因为两个人实在是差了太多了。安德烈是死神，而且又那么完美。自己只是一个五个月后就会死去的凡人，就算是续命成功，也只能过完这一世罢了。平凡懦弱，无所事事，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唯一能做的就是像保姆一样照顾安德烈。可是保姆这种角色，贵族最不缺。 再加上两个人都是男人，他不傻，故而从来都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只是很感激安德烈的陪伴，平时做饭洗衣也会玩空心思做好，将每一分每一秒都铭记在心中。 就算是被嘲笑也不会真的生气，就算是被掌握不好力道的安德烈打得脑门红肿也无所谓，因为这样的生活，真的太美好了。因为从来没有人，可以像安德烈一样，与他这样接近。 他可以像朋友一样与其相处，甚至可以像亲人一样关心他。但爱情吗？ 爱情这种东西，挺麻烦的。起于虚幻，终于虚幻，他其实不太有兴趣，因为它太危险了，远远不如别的羁绊更加长久。它会变，就像是自己父母对自己的爱一样。和爱有关的一切都会变，只有别的不变。 但他不想失去安德烈。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完全不想失去安德烈。他希望这样的相处能够永远持续下去，甚至不希望他们之间又多一个人。 这种危险又新奇的占有欲让黎原觉得无所适从，心里惊惶，直觉间，有什么样的东西脱离了控制，正在呼之欲出。 “啊啊啊啊烦死了！”从来不喜欢多想这类事情得黎原忍无可忍地抱头蹲下，将头发挠得死乱，“哪这么多事儿啊……诶？” 黎原想着心事，信步而走，不知不觉间，竟是走到了花园深处的森林边缘。此刻的他蹲在一片灌木丛中，衣服都被刮的乱七八糟的，头发也是一塌糊涂，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但是黎原完全没有功夫管自己的形象问题。 浓密的灌木丛枝叶稀疏，越靠近根部就越是如此。在灌木的间隙，有两双贵族专用的华贵马靴吸引住了他的视线。那种质感的皮料，在参观吸血鬼北鄙的时候，他只在凯撒的足下见过。凯撒也曾经说过，吸血鬼场其实是一个等级极为分明的社会，不同的阶级能穿什么，是很有讲究的。 黎原不动声色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尽量将自己呼吸的动静克制在一个最低的范围内。 头顶上方，马靴的主人还在进行着窸窸窣窣的对话，声音在经过荆棘的传导，显得有些暧昧模糊：“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不日就会正式行动。到时候，希望你能够提供说好的援助。” “很好。安德烈已经到来，看来老东西那里有什么异动。你小心行事，安德烈不是个好相与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要被老东西抓住把柄。” “他？”那人轻笑一声，声音充满了轻蔑，“老东西对我别提多信任了，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 那边的对答还在继续，而黎原站在原地，不知不觉间，脚下竟然已经一片麻木与冰冷，紧捂住双唇的拳头也是一片汗渍。 两人的音调很怪，如同人类的西班牙语一样，有很多小舌音。他们说的不是安德烈和凯撒那种标准的亡灵语，也不是任何一种人类语言，而是一种很奇怪的语种，有一些发音甚至是人类所无法完成的。不过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为什么他全部都能听懂？ ☆、第30章 所谓暗示 29你爹我钱少不能买 黎原想起刚才在房内的事情，脸色又是一白。以前的他，虽然不懂亡灵语，但因为安德烈有时会在家里召集一些手下，所以他对于亡灵语的基本特征是很熟悉的。这就好像一个人可能听不懂粤方言，但大概听一下，就能判断它是粤语一样。 当时因为那感觉太过自然，所以他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还和安德烈他们谈笑宴宴。现在想来，安德烈和南鄙王，从头到尾都在说亡灵语！而自己说的，竟然也是亡灵语！ 但这怎么可能呢？他确定他什么都不会啊！ 冷汗自鬓角一点点的聚集，形成一滴汗珠，在脸上蜿蜒而下，既而掉落在地上，发出极小的“啪”声，却在空旷寂静的森林边缘显得很突兀。 “什么人！”其中一人厉声喝道，“出来！” 另外一人，已经化为了一阵黑色狼烟，凭空消失在了森立之中。 小约翰喘着粗气，强装镇定，走到声音发出的灌木丛前。他是最近太顺了，竟然忘记了防人。若是刚才的对话被人听了去……他的脸上划过一丝厉光，眼神露出了残忍的神色。 一手藏在后面，做好防卫的准备，一手猛地拨开灌木丛，小约翰一声怒喝：“给我滚出来！” 灌木丛被拨开，露出一个黑发黑眸的少年。他面目清秀，一头柔软的黑发，头顶的旋儿处还有一根呆毛，顶着大大的黑框眼镜，几乎要将整个脸都遮掩进去，让本就不大的脸庞显得更加小。他专心致志地在草丛中寻找着什么，见有人看过来，他抬起头，露出懵懂的双眼：“发生什么事儿了？” 黎原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抑扬顿挫，甚至还有儿化音！ 不会汉语的小约翰一愣，不耐烦地用亡灵语继续问：“你是谁派来的？” 黎原指指地面，又扬了扬自己空荡荡的左手手腕：“我的手表找不到了，你能帮我找一下吗？” 小约翰完全听不懂，感觉自己被羞辱了，咆哮：“我命令你说亡灵语！” 黎原向后退了一步，挠挠头。特天然呆地说：“不好意思哈，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像是想要迁就小约翰一样，黎原绞尽脑汁半天，憋出一句乌干达英语：“sorry,buhaty” 连语法都用错了。 小约翰：“刚刚你听到了什么？” 黎原挥手：“konnichi> 小约翰：“你要是再羞辱我，我就会杀了你。我告诉你，我杀人，没有人能管。” 黎原听着身后轻微的脚步声，放松地耸肩：“tag？（注2）” 小约翰：“……”他忍无可忍，聚爪成刀，运指如风，朝着黎原的肩膀就直直地劈了下去，“你该死！” 手掌上裹着厚厚的岚风，又附着着一层纯黑色的光环，而在间隙间，金色的粒子在其中蹦跳，咆哮着，冲着黎原打了过来，上面灼热的气体提醒着，一旦打下，黎原必死！ 黎原面不改色地看着小约翰，似乎完全不在状态。 “住手。” 千钧一发的时候，一道熟悉的沉稳声音传了过来。 一只如同白玉般的手，似缓实快，闲庭信步间，却在霎时间来到了黎原面前，轻轻一拨，便将小约翰的手打到了一边。 小约翰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向后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脚步，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子，惊疑不定地说：“你是谁？” 安德烈挡在黎原面前，掏出手绢，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掌，甚至还一根根地擦着手指，整个动作非常优雅，却连一个正眼也没有给予小约翰。 “……请阁下说话。”进来脾气越来越暴躁的小约翰吃不准眼前这个人是谁，只得压下脾气，耐心地问道。 这个男子一看就不是凡人，无论是从容貌还是从穿着，但奇怪的是，无论如何他都说不出这个男的到底是谁，面向看着也极为陌生，至少是在资料上还是在现实中，他都从未见过。 安德烈挑挑眉头，挑起了一丝戏谑的弧度，用亡灵语说：“小约翰，你竟然记不得我是谁了？” “我近来身体不太好，还请阁下明说。” “这是我的人间爱人，他不懂亡灵语，也冒冒失失的，希望储君殿下能够原谅。孩子小，不懂事。”安德烈没有回答小约翰的话，转头看向黎原，用汉语说，“一会儿没看着你，怎么就跑这儿了？” “手表不在了，我找好久了。”黎原举起左手手腕，委屈地说。他是手表生物，不能随时随地将时间精确到分，他就会觉得浑身不得劲。 安德烈顺势握住他的左手，淡定地将手伸到自己的口袋，掏出一个略蠢的，画着暴漫的小破表，面无表情地说：“你把表忘我这儿了。” “回去吧，该吃晚饭了。” 黎原乖乖地跟着安德烈走。 被两人完全无视的小约翰气结，站在原地狠狠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声音有几分阴森，垂落在下方的手掌逐渐捏紧成拳头，上面开始有力量因子集聚：“你们就这么走了？” 安德烈慢慢地回过头，轻轻开口。亡灵语十分优雅，说出来的语言却掷地有声，一身正气：“储君殿下，我劝您最好还是现在回去，您的父亲，该等急了。” 转过头，继续朝前走。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停了一下脚步，举起右手，凭空敲了一个响指，却没有回头：“很高兴见到您，我是安德烈公爵。” 小约翰站在原地，脸色刷白，定定地看着地上的蚯蚓，半天才转身离开。 走了很久之后，黎原突然开口：“那个……” “什么？” “能不能把你的爪子放开！疼！”黎原估计小约翰应该看不到他俩，他俩也已经到了熟悉的安全地带之后，忍无可忍地把手甩开，然后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的爪子。 从来没轻没重的安德烈表面上优雅至极地牵起他的手，然而实际上…… 爪子上都捏得充血了擦凸(艹皿艹) 安德烈摸摸鼻子：“你要对恩人温柔一点，小子。” “别避重就轻！你刚才对他乱说什么！什么叫我的爱人！我警告你，不要再官方逼死同人了行！吗！”黎原有点抓狂。 安德烈却露出了一个了然于胸的表情，脸上没有任何羞愧之色：“啊，所以你果然学会亡灵语了。” 黎原脸色一变，大惊：“你怎么知道？” 安德烈淡定地说：“本尊无所不知。” “哦！”黎原重重地答应了一声，有点烦躁地挠着自己的头发，“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什么咒语，要不然我怎么会突然就学会一门语言？” “不是我，是你自己。” “我自己？” “可能是前世的记忆逐渐苏醒也未可知？”安德烈半真半假地开玩笑，看着远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是失望更多一些。 “哦……”从安德烈那里没得到什么有用的回答，见他一幅不欲多言的样子，黎原也没有再问。想了想，他将刚才从小约翰那里听来的话告诉了安德烈，“……所以小约翰很可能有问题，你要让南鄙王小心。”黎原挺喜欢那个白胡子国王的，一看到他就觉得很亲切。 不管小约翰是否是穿越的，但从刚才的对话来看，他的不臣之心已经很明显了。而且他毫不怀疑，要不是他佯装自己完全听不懂亡灵语，眼睛都泛起红光的小约翰一定会迅速杀了他，哪里还会让他等到安德烈的搭救。 他不知道的是，安德烈早就在他的身体里种下了种子，一旦有危险，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安德烈停下脚步，大刺刺地摘下一朵月季花，将它放在黎原的头发处比划着，嘴里不在意地说：“我已经确定他是穿越的了。” “别在我头上戳，痒，”黎原一把打开安德烈的手，“是因为他居然不认识你吗？不过很奇怪啊，如果我是穿越的，像你这种关系很近的实权人物，再怎么都肯定会去早早查好资料做好准备啊，怎么他一副真的对你一无所知的表情？” 安德烈不顾被拍开的失败，继续妄图给黎原戴上大红花：“他不认识我正常。我习惯于给一切的人下暗示，如果不是熟人，或是我看重的人，无论他看过我多少次的照片，又或者见过我多少次，他还是不会记得我是谁。” “小约翰本尊是肯定会记得我的，但若是灵魂发生了更替……呵呵。” 安德烈是一个很懒的人，而贵族又是一种神神叨叨却又骄傲的生物。上古时期，绝大多数的贵族都习惯于下暗示，目的也是防止一些麻烦。不过这种暗示很耗魔力，没有强大的亡灵力基础，根本不可能实现，因此使用得并不多，到了最近，这种魔法更是失传了。 而安德烈却是几百万年间,随时随地皆使用此暗示，可见其能力的强大。 黎原继续拍开，安德烈继续往上挂。如此反复了无数遍后，黎原终于落败，大红花被拴在了黎原头顶的呆毛处，像个冲天辫一样直冲云霄！ 安德烈满意地拍拍黎天线宝宝，吹了一声口哨，哼起了歪歪扭扭的歌：“别人的小伙有花戴，你爹我钱少不能买，扯下一朵大红花，给我的小伙把花戴哦巴扎黑！” “……”黎原忍无可忍地把他推开，咆哮道：“闹啥呢！” ———— 注1：为日语こんにちは的罗马音，意思是“你好！” 注2：为德语tag，意思也是你好。 ☆、第31章 所谓瘟疫 30瘟疫蔓延时 南鄙王是一个亡灵界出了名的体贴人。他对客人特别好，常常是先客人之想而想，先客人之忧而忧，在客人提出之前就敏锐地捕捉到客人的需求，进而将一切都布置得好好的，发誓要让所有人产生宾至如归的感觉。 具体的表现就是……黎原和安德烈两人被安排进了一间客房，还是圆形的大床房。粉红色的床单，蕾丝的花边，甚至中心还有一个大大的桃心…… =皿=他一点都不觉得体贴！ 黎原幽幽地看向安德烈：“我总觉得你在败坏我名誉……” 安德烈望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毫不愧疚地推锅：“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自作主张。” “真的？”黎原狐疑地看着安德烈。 安德烈一派坦荡，几乎没有任何弱点，黎原盯了半晌，只得宣告放弃：“我警告你！你你你要是动手动脚，我以后就不给你做饭了！”他色厉内荏地说。 安德烈的眼神像手术刀一样在黎原的身上游走切割，把黎原弄得鸡皮疙瘩一身一身起来，他满意地收回眼神施施然道：“你有什么能让我动手动脚的资格吗？” =皿=我擦！ 这种侮辱人的手段真是让人……无言以对啊擦！ 安德烈拍拍黎原的头：“乖。”顿了顿，又道，“这两天多吃饭少说话，也别把你会说亡灵语的事实暴露出来，记住了吗？” 黎原把胸脯拍得震天响：“放心吧！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你既然已经知道小约翰不是原来的那个，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安德烈道：“解决冒牌货并不难，难的是现在小约翰本身的灵魂不明。而且你今天所见到的另外一个人，很有可能是光明界的。” “光明界？！”黎原惊讶道。 “嗯，”安德烈点点头，清嗤一声，“总得让蛇全部都出洞再斩首才有意思，不是吗？” 安德烈和南鄙王闹翻了。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竟是不欢而散。安德烈带着黎原回到了北鄙，潇洒地摔门而出，并且在临走前留下一句话，说自己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会再踏足南鄙一步。 安德烈走后没有几天，南鄙爆发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可怕瘟疫，以王城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在极端的时间内，便覆盖了整个南鄙，甚至有向北鄙蔓延的趋势，其传播速度甚至超过了人间的所有病毒。 感染上这种瘟疫的吸血鬼与受初拥者，起初面色会变得极为红润，接着会在极端的时间内灰败下去，身体里的黑暗因子会迅速流失，整个身体像一个漏斗一样，只出不进。 吸血鬼的寿命极长，几乎约等于永生，但他们也不是平白获得如此长的寿命的。如果身体内关键的黑暗因子消失，他们就会迅速地苍老下去。而无论是吸血鬼还是别的什么，一旦死亡，将只能永远变成无意识的亡灵，在亡灵草原无休止地游荡，灵魂再也不能重生。 越来越多的吸血鬼头发花白，苍老无比，有几个甚至都已经老得再也站不起来，眼看就没有性命了。 整个吸血鬼动一片惶惑，所有人人心惶惶，而作为重中之重的南鄙王城，更是惨淡不已。街上已经一片萧条，不断有糟糕的消息传出来，甚至有暴力事件爆发。 所有人都等着最高决策者拿出一个主意来，可是就连最高决策者都束手无策。 南鄙王最近的心情很不好。连带着的，城堡里的人也都战战兢兢，再加上城堡也逐渐有人感染，整个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正是这个最关键的时候，城堡里确诊了一项新的病例：南鄙国唯一的继承人，储君小约翰，也感染了瘟疫。 王后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晕了过去，国王一瞬间眼睛通红，仿佛苍老了十岁。 书房里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 小约翰站在外面，端着盘子，低头静静地站着，脸上的表情在别人看不清的阴影里阴暗不明。等着里面的动静稍微消停下来，他扯扯嘴角，将整个表情调整为一种标准的孝子状态，恭敬地敲敲门，然后踏了进去：“父王，别生气了，喝点牛奶吧。” 小约翰本就长得俊秀，如今生了病，脸色红润，整个人却是弱不禁风地站在那里，不时还会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让人看了就心生不忍。 南鄙王见儿子已经这样了，却还是给自己递上牛奶，松弛的脸皮上一下子就挂上了老泪，赶忙走上前去接过牛奶，颤抖地嗔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快回去休息吧。” “父王，我没事的，关键是南鄙的子民，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衰败下去……”话还没说完，小约翰又被剧烈的咳嗽淹没了。 看这儿子鬓角染上的白发，又数着他脸上悄悄爬上的老年斑，南鄙王心里一片酸涩：“我又何尝不想救我的子民呢？可是……可是所有的鬼医都束手无策，怎么也查不出来啊。我们甚至连病症都不知道，又怎么对症下药呢？” 小约翰低着头，半晌后才小声道：“父王，我不知道有一句话该不该说……” 南鄙王急切地点点头：“孩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小约翰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安德烈公爵离开后，病症立刻就爆发了……” “你是说……”南鄙王深吸了一口气，堆满松弛皮肤的眼角显出了惊讶之色，“孩子，有一些话，可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不，”小约翰摇摇头，声音不大，却很坚定，“那几日父王你太生气了，仆人便也不敢去收拾那间房，只是将它锁了起来，可是昨日我去那里时，发现了这个。”小约翰张开一直紧握着的右手手掌。 泛着不正常殷红的掌心中放着一个用特制隔绝水晶制成的椭圆形防护罩，透明剔透，却是亡灵界最强大的隔绝器，能够过滤一切有害于亡灵的物质。防护罩中，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金色钻石在昏暗烛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狰狞的光：“这是……！” 南鄙王不敢置信地接过隔绝器，忽而抱住小约翰，摸索着他的头发，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浑身颤抖：“傻孩子，你之所以生病，就是因为这个吗？” “没事的，父王，”小约翰虚弱地笑笑，回抱住自己的父亲，拍着他瘦小的脊背，“我已经把它放入隔绝器了。只要止住传染源，应该不会再有新的病患了。” “他怎么能——！”南鄙王像是想起了什么，忽而爆发一声大喝，气得胡子都在疯狂地抖动，“不过是一顿饭没有招待周到罢了，竟然恶毒至此，甚至罔顾亡灵界万千子民的性命！” “光明界！居然还是光明界！亡灵界最尊贵的死神统领，居然携带着光明界最珍贵的放射原粒！吸血鬼动啊吸血鬼动，没有想到你挺过了上古战争，却最终亡于自己吃里扒外的领导……领导……” 所有的信念都在一瞬之间坍塌，南鄙王不敢置信，这一切，竟然真的是安德烈做的。 亡灵界早有流言，毕竟安德烈前脚刚走，后脚就出现了瘟疫，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但南鄙王一直不相信。在他的印象中，安德烈是一个行事极有分寸的人，就算因为宴席原因而不欢而散，却也不至于拿瘟疫撒气。更何况在某种程度上说，这还是他安德烈的子民。 没有哪个领导会蓄意损害自己的财产，除非他疯了。 然而铁一样的事实打碎了南鄙王可笑的信任。 光明界的放射原粒，与亡灵界的亡灵原粒，共同创造了整个世界。可以说，放射原粒对于光明界来说，就相当于基石一样的东西。正是因为它，光明界才能够生生息息地不断运转下去，但对于生于黑暗能量的亡灵来说，却是绝对不能接触的存在，否则两相抵消，原粒的能量又是生生不息的，亡灵体内的黑暗能量只有迅速地消失一途可走。 这种东西，向来是最为宝贵的。不说别的，就连亡灵原粒，都被深埋于亡灵界的禁地，寻常人等根本不可能接触，可是安德烈却将之拿了出来，还一来便是这么大一颗…… 这个世界疯了。 小约翰抱紧面前这个几乎崩溃的老人，不顾自己衰颓的身体，轻柔地安慰道：“没事的，还好发现的及时。” “可是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南鄙王叹了一口气，“他是最尊贵的贵族，没有贵族委员会的决断，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拿他怎么办，可南鄙不能再等了。” 小约翰点点头：“父王所言极是。不过，办法还是有的，只是……”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都这个时候了，我也不怕撕破脸了，有什么办法，孩子你就直接说。” “我记得……”小约翰吞吞吐吐地说，“咱们的禁图书馆里，似乎有一颗亡灵原粒？” 南鄙王睁大了眼睛，显然也想到了。 禁图书馆虽名为图书馆，其所藏藏品却是甚杂，其中之一的稀世珍宝便是一颗巨大的亡灵原粒。 若是用它来进化的话，南鄙就有救了！ 南鄙王激动地站起来：“我即刻便去启动阵法，开启禁图书馆！” 小约翰却是阻止住了南鄙王：“父王，这样不妥。禁图书馆毕竟是亡灵界最不可碰的地方。咱们还没和总部撕破脸，您就这样直接去，恐怕不太好。不如让我跑一趟，我不是国王，也没有正式立储，只代表我自己，因此最适合不过。” 南鄙王想了许久，终于还是缓慢而沉重地点了点头：“好吧。” 小约翰又与父亲温存了片刻，这才依依不舍却又坚决地离开了。 很久很久。 昏暗的书房里一片静寂，灯花爆裂，似乎炸在心上。 南鄙王定定地站在黑暗里，看着被带上的房门，眼神晦暗不明，终于化为了一片绝望。 ☆、第32章 所谓突变 31巨变在托林斯宴 南鄙储君小约翰为民着想，夙兴夜寐，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便完成了去禁图书馆这项艰巨的使命，带回了珍藏的亡灵原粒，足足有鹅蛋那么大，在血月的照射下，反射出幽暗晦涩的光芒。 小约翰甫一回来，便携带着亡灵原粒走访各处，用它来拯救各地染病的病人。在亡灵原粒的帮助下，瘟疫被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作为最重灾区，却也最接近中央的王城，仍染病者更是只有个位数了。 所有人都对小约翰感激涕零，在他终于巡遍南鄙各地回到王城的时候，万人空巷，无数的百姓都涌上了通往王都城堡的必经之路欢迎他。他们踮起脚尖，向前拥挤着，只是为了能够触摸到他尊贵无比的手指。这样疯狂的场面，对于冷漠孤立的吸血鬼动来说是非常少见的。 小约翰在一夜之间，成为了整个吸血鬼界的大英雄。 与此同时，关于安德烈公爵的事情不知何时自城堡深处流出，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南鄙。虽然早就有流言，但绝大多数人还是不相信的，可是如今铁证如山，由不得人不信。 人人都对安德烈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关于吸血鬼动脱离亡灵界的言论也甚嚣尘上。人们走上街头，举行示威游行，纷纷要求亡灵界的其他种族滚出吸血鬼动，还吸血鬼一个清静。 被调动了情绪的人们已经失去了理智，连带着对识人不明，以往与安德烈交好的老南鄙王也颇有微词。大家都在说，虽然安德烈可恶，但南鄙王也不该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与这个恶魔闹翻。再加上之前救灾不力，让每个人都蒙上了巨额的损失，在民间，让南鄙王下位，小约翰立即接任的呼声越来越响，直到响彻整个南鄙，到了政府再也压制不下去的地步。 风雨飘渺中，有人在观望，也有人参与其中。但不管是谁，所有人都感觉到：百万年不变的南鄙，要变天了。 与此同时，城堡中。 “父王，你别听那帮暴民的话，他们只是不了解您。您这么多年做得这么好，肯定是要继续做下去的，他们只是一时间想错了，等到反应过来，肯定会后悔的。”小约翰走到南鄙王的身边，恭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甚为南鄙王所不值，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不，其实他们说的也是对的，”南鄙王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不过几日，竟是更加苍老了，“我老了，早就该退位让贤了。” 南鄙王的语气有点怪，刺得小约翰竟有些不舒服之感，可是再仔细一看，南鄙王的脸上却又全是真诚。心中暗笑自己想多了，小约翰沉默了片刻后，坚定地说：“您在说什么呢，这个位置肯定是您的啊……” “你比我做的更好，”南鄙王打断他的话，负手看向窗外，将脸隐藏在阴影中，“就这样吧，我已经决定了，明天便在南鄙贵族委员会上宣布消息。” 小约翰嘴角不明显地翘了一下，却被南鄙王的下一句话给生生截断：“你准备一下，我已经邀请了全南鄙的大贵族，那几个老长老也被我请了过来。今天晚上我会在托林斯宴会上首先宣布你的消息。” 小约翰顿了一下，拳头捏得很紧。很久之后，他讪讪地笑道：“父王，不用这样吧……只是普通的继位，又何必如此麻烦……” 托林斯宴，整个亡灵界最为悠久的传统之一。当国王交替的时候，如果上一任国王对下一任国王寄予厚望，他就会召开托林斯宴，将全国数得上名号的大贵族都召集在城堡里，在继位典礼的前一天将下一任国王正式地推荐给所有人，争取他们的支持。 如果没有托林斯宴，众口难调，下一任国王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反对声音，但只要召开了托林斯宴，就相当于签订了一个契约，上一任国王用自己的灵魂为抵押品，要求所有的大臣必须无条件服从君主的命令。大臣想要抗命，唯一的办法便是销毁老国王的灵魂。 这是一种牵扯到性命、压上一切的豪赌，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亡灵界没有人会选择举办这样的宴会。 南鄙王摇摇头，斩钉截铁道：“你配得上，相信我。再者，我们已经发现了安德烈的狼子野心。很有可能南鄙与亡灵界总部的大战就此一触即发。这个关键的时候，我必须要召开托林斯宴会，为你拉到更多的助力。你一定配得上。” 南鄙王信任的用手重重地拍了拍小约翰，语气意味深长。 小约翰僵在原地，机械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低头凝视着一个点，鬓角流下一层层的水滴，身后的衣服也被打湿。 肩膀被拍的地方像是燃了火般，几乎要灼烧殆尽。 是夜，在血月从东到西至四分之一的路程时，托林斯宴会，在城堡最深处准时召开。 托林斯宴会销声匿迹的时间实在太久，因此有不少的贵族甚至是看了请贴上的温馨提示后，才好不容易想起，确实是有过这么一个坑爹的传统。 虽然对南鄙王最近的治灾不利颇有微词，但震撼于南鄙王的决心，全南鄙的贵族还是尽数入场。 洛可可风格的房间里，酒红色的整片地毯没有任何接缝，将数百平米的大厅全部铺上。巨大的吊灯被用上了魔法，每一颗碎钻都放射出温柔的光芒，照耀着充满十七世纪英国风情的房间。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椭圆形红木桌子，上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山珍海味。穿着正装的贵族们端坐于各自的座位上，等待着主人的发话。 最上座是两个座位，南鄙王郑重地坐在其中稍高的座位上，眯着眼睛看着大家。稍矮的座位上，本来做的是小约翰，但他接到仆人的消息，说最后的汤出了一些问题，于是抱歉离场，紧急处理去了。 等到小约翰回来，南鄙王就会宣告退位的消息，然后带头饮下代表契约成立的汤。在最后一个人饮下之后，南鄙王就会与小约翰交换位置，由他坐上那个象征着最高统治者的王座，完成整个仪式。 吸血鬼动是整个亡灵界最为优雅的存在，因此尽管已经等了十分钟，整个房间里还是没有任何窸窸窣窣的声音。所有吸血鬼都平静地看着上座，没有左顾右盼，连脸上甚至连一丝不耐也找不到。 “非常抱歉，来晚了。”应声而出，那个过去风流俊秀，近来沉稳可靠的小约翰指挥着手下，将汤架在最中央。 也许是孺慕情深，他的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喜悦，甚至眉头紧闭，看上去陷入了无限的烦恼之中。 “约翰，这是……？”众人之中，一个鹤发鸡皮的老者忽而提问。他地位崇高，年岁最长，所坐的位置也紧邻南鄙王，因此完全不用顾忌某些礼仪，“这个手下，看上去倒不像是亡灵界的人，怎么还有光明界特有的金瞳啊？”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朝那个手下看了过去。确实，他身形高大魁梧，有着人间界古希腊大卫风格雕塑的典型特征，就算是低着头，也不能掩盖他英武的容貌，眸色更是亡灵界绝对不可能出现的金色。 小约翰藏在衣袖里的手捏紧了：“他是在这次瘟疫中不幸受害的人，接受治疗太晚，因此身形和眼眸之色发生了变异。我看他可怜，便收为左右。”他轻笑着解释。 众人都点点头，言语间很是赞赏小约翰的这种仁德。 周围的仆人端上了银碗，那个一直垂首而立的仆人拿出织金长柄勺，为每个人舀着汤，再由仆人端走，放置在每一个人面前。 托林斯汤，以亡灵界天材地宝熬制，加上禁地深处的灵泉为引，其中的材料完全是有钱也买不到。也只有这样的汤，才能够作为实现这么大契约的媒介。 小约翰向着南鄙王点了点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因为契约针对的是他，因此他的面前并没有托林斯汤。 他心不在焉地看着面前的刀叉，眼神飘忽不定，有着显而易见的焦躁与心不在焉。 餐桌上，托林斯汤诡异的香味蔓延至整个房间，像是加了罂粟一般，脆弱又充满诱惑。 南鄙王关切地问了问他，得到无事的答案之后，南鄙王举起托林斯汤站了起来：“诸位。” 贵族们纷纷应声而立，也双手举起汤碗，将托林斯汤高举至与额平。 南鄙王朗声道：“欢迎大家来参加托林斯宴。我年老无德，明日便将这个位置交给自己的儿子。希望你们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伟大的亡灵溯源啊，我在此以灵魂为献祭，只希望吾儿能过千秋万代，立下不世功勋！”说完，便要一饮而尽。 “等等。” 就在南鄙王快要喝下那碗汤的时候，被立下了重重咒语的沉重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露出其后倒了满地的卫兵。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幽暗不明的远处，安德烈穿着那袭标志性的黑色长袍，将银色长发松松地束到脑后。他的身后一步距离站着黎原，一高一矮的两个人缓缓从黑暗走来。 “这种改朝换代的大事，怎能少了我呢？” 安德烈在入口处站定，单手高举巨大可怕的死神镰刀，重重地敲击地面，将一块红色吉鲁兽的地毯都燃烧出了一个大窟窿。 他面无表情，和东方面孔的黎原并肩而立，眼神越过惊恐的众人，直直地看向上座的某人，以及他旁边的手下：“小约翰，你说对吗？” 天鹅绒般的声音仿佛是索命的咒语。 ☆、第33章 所谓败局 32一败涂地之局 小约翰见安德烈公爵与黎原全身而来，浑身的冷汗都直往头顶冒。暗恨那人多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摆出一副主人的派头道：“安德烈公爵此时倒是出现了，可当时因为你而起的瘟疫蔓延时，您到是藏得好好的。想起当日您在不欢而散时说的话，‘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踏入南鄙一步’，看来在公爵的心目中，万千吸血鬼的性命都比不过一次托林斯宴啊。” 这一番话机关算尽，既说明的瘟疫的起源，又讽刺了安德烈，更指出亡灵界总部对吸血鬼的漠视，真可算是面面俱到。 小约翰这段时间培养了不少的死忠，可以说是一呼百应也不为过。话音既落，他高傲地略扬起下巴，想要得到大家的附和。 然而出乎意料，等待他的却是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没有人回答，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提出异议，所有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小约翰仿佛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恼羞成怒，厉声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仍然没有人说话。 安德烈从大门处缓缓走入，边走边道：“我确实说过那句话，不过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呵，笑话，托林斯宴就是万不得已？阁下是担心亡灵界总部失去对吸血鬼界的控制吧？”小约翰感到一阵压力扑面而来，几乎要固化，压得他喘不过气。为了掩饰自己的惊恐，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近似于咆哮。 安德烈道：“托林斯宴当然是万不得已，毕竟……鸠占鹊巢的假货登上人生巅峰，我想，这托林斯宴还真有意思，不是吗？” 话音刚落，小约翰身边的南鄙王忽而暴起，从桌上抓起锋利无比的钢叉，就朝小约翰的后脖颈深处刺去！ “阁下最后不要刺下去，不然您也会没命。” 就在叉子离颈动脉只有分毫距离时，一直沉默不言的小约翰手下忽而开口道，并扬起了手。 他的手中，那颗有着防护罩的光明原粒十分明亮，仿佛随时都能够突破障碍，危害亡灵界 。 与此同时，殿内的暗处忽而闪身而出很多面无表情的暗卫，他们身着与宴会相似颜色的服饰，面上亦蒙着面纱。但不管怎么打扮，有一点都无法隐藏：他们的衣角处绣的花纹，全部都是光明界特有的装饰手法。 明晃晃的刀枪剑戟通通朝着贵族们刺去，但贵族们却没有丝毫的惊恐。他们忽而也站了起来，拿出了自己隐藏许久的武器，冷漠地指着暗卫们的喉咙。 局势陷入了僵持，所有人都不能轻举妄动。 除了安德烈。 他大步向前，走到小约翰的下方后，却看也没看小约翰一眼，而是瞥向他的身后：“这位兄弟，好久不见。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他偏着头，似乎十分苦恼，不过很快就恶意十足地假笑，“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光明界的手脚什么时候伸得这么长了，甚至连侍卫长都出来了？” 贵族中，方才那位地位崇高的老人忽而叹了一口气，看着那名英俊的光明界故人，眼神很复杂：“塞西尔，当年我们你来我往那么多回，我还记得你，你却不记得我了。” 塞西尔缓缓从小约翰身后的阴影中走出，偏头不看老者，而是看向安德烈，面色不虞，冷笑连连：“果然，这其实是一个局吧，安德烈公爵？” “是的。”安德烈很坦诚地承认。 那日之后，安德烈便与南鄙王商量，定下了引蛇出洞的计策：他与南鄙王假意闹翻在小约翰面前。由于担心那日在森林旁边安德烈是否知道了所有真相，小约翰担心事情败露，必然会尽早□□，但凭他的声望，还不足以在控制整个局势，所以他一定会制造一些大的事件，在这个过程中浑水摸鱼，夺取声望。 因为暂时不知光明界有怎样的企图，所以两人将计就计，南鄙王利用王族特有的方式传递信息，而安德烈则在外围随时变更计划。 这是一个计中计，没有蓝本，没有计划书，全靠下棋者的天赋与智慧。 塞西尔看着这个百万年前的老对手，面上没有陷入囹圄之局的绝望，反倒是面沉入水，冷笑道：“不过你们对于这个局的投入还真大，不仅献出了一枚亡灵原粒，还让那么多无辜的吸血鬼因此而受到严重的伤害。可叹啊，领导人一句话，手下人的性命，又有谁在意呢，是吧？” 下面听到这样恶毒的挑拨之言，却是仍然没有任何的动静。 他们看过来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一般。 南鄙王像是没有感觉到后背心处光明能量的灼烧感，他只是凝视着自己的儿子，仍将手中锐利的钢叉对准他，边摇摇头，叹息道：“我怎么可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子民？瘟疫刚出现一个苗头，我们就取出了亡灵原粒。你所探索的禁图书馆，只是一个幻境，拿出的亡灵原粒，也是极似的假货。剩下的，不过是利用药物，配合演戏罢了。” “不可能！”小约翰忽而尖叫，他拼命地摇头，连自己的后颈被刮出了血丝也不在乎，“怎么可能全南鄙都配合你这个老东西！” “你真以为人民是傻的吗？”安德烈假笑，“谁对谁好，人民不知道？我不知道人间界的情况，但吸血鬼动已经百万年没有变化了。几百万年，足够让人变得睿智了。” “人心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玩弄。小约翰，不，应该说，是逃亡的亡灵？” 就在这个时候，被人遗忘在门口的黎原忽而捏碎了手中的什么东西。他所站的位置，恰好便是刚才安德烈烧掉地毯的那个位置！ 破碎的碎粒在空中缓缓而落，如同飞舞的蝴蝶般美丽，却全部精准地进入了那个烧掉的孔洞处。 在接触孔洞的一刹那，以孔洞为中心的地毯忽而燃烧了起来，在黎原的周围烧成了一个火圈，火焰呈诡异的紫灰色，与周围跳动过的烛光辉映，几乎跳在人的心上。而黎原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儿，任凭火焰舔舐着自己的脚底，没有任何不适之色。 地毯逐渐消失，露出黑色的地基。下一秒，无数的骷髅从地底冒出！ 他们拿着被磨得极为锐利的骨器，源源不断地从地下冒出来，整齐地护卫在黎原的身边，眼睛里燃烧着灰色的鬼火，没有情感地看着众人。 “不错，不错。”平静的大厅里忽而响起了掌声。是小约翰。他爆发了持久的大笑，就像一个疯子，“平衡被打破了，现在是二比一，真是一场好局啊……真是我前世今生都没有见过的好局！”他的声音忽而戛然而止，变为了一种极为恶毒的声调，俊秀的面容也极为扭曲，“可是，有什么用呢？小约翰的本尊，早就被我切了片，你们汤里炖的就是，哈哈，哈……” 小约翰不敢置信地看着透胸口而出的光团。 小约翰的胸口被击穿了一个大洞，里面空洞而可怕，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腐蚀坍缩。大洞前面，本该在与南鄙王对峙的塞西尔看着小约翰的眼睛，语气冷漠：“你杀了他？” “我杀了他？”黑色的血液从口中不断溢出，小约翰震惊地看着他，既而大笑，“我杀了他！我当然要杀了他！鸠占鹊巢，就要占得彻底！斩草除根才是本事！” 当发现自己穿越到吸血鬼南鄙的储君体内时，他便打定好了主意，一定要弥补上一世的种种失意，玩转南鄙，占领亡灵界，进而统治全世界。 这难道不应该是穿越者的特权吗？ 于是他一方面苦苦压制着小约翰的原灵魂，一方面积极与各方面势力联系。在遇到光明界的探子之后，他更是毫不犹豫地与对方签订了契约。 光靠他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慢了。成大事者，最需要做的便是空手套白狼。他就和前世一样，游走于各种各样的势力之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与虎谋皮虽然是走钢丝，但他不怕，他相信以自己的天赋，一定可以将这个腐朽而衰颓的亡灵界玩弄于鼓掌之中。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9节 可是他没想到，所有的一切算计，竟然都是不堪一击。甚至到了最后，连自己的盟友都背叛他了。 塞西尔一声厉喝：“怪不得你一直都不肯将他的灵魂交给我……怪不得，怪不得！”塞西尔抬起右手，竟是要一拳击碎小约翰的头骨！ 千军一发之际，安德烈身形一闪，来到了塞西尔身边，捏出了他的拳头：“阁下，关于亡灵审判问题，我想，光明界的手还不至于伸得这么长吧？” 安德烈语气沉稳，手上却很轻松，不见丝毫用力。但即使是这样，塞西尔捏得青筋毕露的手却真的无论如何无法再进一步。“我们会让他得到应有的审判。还有，小约翰未必就毁了。” “你说什么？！”塞西尔一惊，面上的表情，竟是显而易见的，仿佛绝处逢生般的惊喜。 “压下去。”安德烈没有理他，而是对着骷髅战队点点头。骷髅战队排上一名骷髅走上前来，压着小约翰往下走。 而此时一败涂地的小约翰，忽而开始拼命地挣扎，绝望地尖叫：“所有人都背叛了我，所有人！那个小约翰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这么喜欢他！我做得比他好，也比他更能当这个国王，我甚至还履行了孝子的所有职务，可是就为了他这个草包，你们就都背叛我了！你们这群废物，废物！” 骷髅头领才不会听这个人的胡言乱语，他只是拔下自己的右腿骨，把他敲晕过去，然后直接拖走。 吊灯被风吹得摇了一下。 台上的南鄙王的眼角，忽而流下了一行浊泪。 “他再差，可也是他啊……再好的孩子，也不能替代他啊……” “我只要我的约翰……约翰……” ☆、第34章 所谓筹谋 33游戏结束 小约翰在疯一样的大笑中被带了下去，而在这个过程中别的骷髅也没有闲着，他们以哪怕吸血鬼都不能追上的速度来到了每一位贵族身边，将手中的利刃对准暗卫。 塞西尔仿若未觉，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安德烈，厉声道：“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安德烈斜斜地看他一眼，懒洋洋地说：“侍卫长，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哦不对，你已经不是侍卫长了。” “你！”塞西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忽而以手加额，向着安德烈行了一个光明界特有的大礼：“请阁下示之！” “我只能告诉你他暂且没事，至于别的……”安德烈不顾塞西尔暗藏憎恨的目光，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说完另一只手捏成拳状，在顷刻间集聚成大量的亡灵能量，对准塞西尔的肚子便是一拳！ 塞西尔向后一跳，堪堪躲开：“你这些年，倒是功力大有长进。” 安德烈不说话，对准他的右颊又是一拳。与此同时，殿内僵直的气氛终于解禁，贵族们对准面前的暗卫，正式出手。 偌大的大厅，只有黎原拿着一枚骨刃，被人遗忘到天荒地老。 打斗中，塞西尔逐渐变成背对着众人的方向，脚下也逐渐往后退，竟是渐渐来到了黎原所在的位置。 抓住这个机会，黎原毫不犹豫地双手握紧骨刃，对准塞西尔的背心一跃而起！ 塞西尔在黎原动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察觉。冷笑一声，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个凡人的能力。凡人怎么可能击破光明界神体呢？他没有理会黎原，而是专心致志地对付面前迅疾的安德烈。 但他却万万想不到，黎原的利刃居然真的刺入了他的身体。 随着“噗嗤”一道闷声，骨刃划破刀枪不入的光明短褐，深深没入了皮肉之中。黎原并没有停下，而是顺着伤口的方向，用尽全力摁住骨刃，往下狠狠拉去。 塞西尔的身体忽而破碎，黎原的骨刃在空气中划出了一个尴尬的弧度。横梁之上，塞西尔的身体重新集聚，嘴角流下了一条长长的血道，配着胸口处汩汩泳血的巨大伤口，让人看着触目惊心：“很好，很好……”他轻笑着，一手捂着胸口，“不愧是安德烈公爵看中的人啊，很好……就是这行事风格与能量特点，怎么那么像一个人呢？” “你废话太多了。”安德烈捡起一根骨刃，对准塞西尔扔去。 骨刃破风，准确地钉在塞西尔耳畔的木梁上，上面还挂着一缕被截断的鬓发。 塞西尔伸出一根手指，将骨刃往旁边一拨，面上毫不在意：“这次是我输了，不过光明界是不会就此停止的。小约翰希望你好好照顾，至于那个逃亡的灵魂……我替他求一个永远湮灭可好？”塞西尔冷酷地吐出几个字，眼里没有任何感情。 安德烈：“塞西尔，你没资格命令我。” “好好，好好，”塞西尔拍手求饶，嘴角又涌出了大团的鲜血，“我说不过你。废话不多说，我们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勇士们，走了！” 随着塞西尔一声令下，殿内所有的暗卫均不再恋战，甚至不管迎面而来的刀刃，均拿出一物，用力捏碎。 一阵巨大的烟雾爆炸开来。安德烈眼神一凝，手中镰刀一挥，众人身上便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防护罩，以与遮天蔽日的烟雾隔绝开来。 安德烈没有给黎原施同样的魔法，而是在眨眼之间，闪身来到黎原身边，然后义正言辞地……将他抱在了怀里。 在场所有人：公爵，这样假公济私真的好吗？ 黎原身体僵硬，挂着一脸“卧槽真是哔了狗了我好恨”的蛋疼表情，想要挣扎，但顾及到外面似乎有毒的烟雾，再加上自己事实上啥都不会，于是只得就这样靠在某人的怀中，一边心中暗恨不已。 是的，尽管黎小原刚才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英武，但事实上他确实——什么都不会。 他才不会承认所有的一切都是安德烈事先算好，然后安排他做的……这诡异的算无遗策之感是几个意思啊真不想承认≈gt≈lt！ 安德烈和南鄙王设好局之后，就淡定地回凯撒那逍遥自在了。他这几天除了偶尔对着水晶球和联络鸢发号施令，就只做了吃了睡和睡了吃这两件事，简直就是万恶的资产阶级坏人。自己就像是那可怜的无产阶级杨白劳，不仅要接受凯撒专门为他准备的歌唱训练、作曲训练，还要接受散打训练！真是哔了狗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那么多大神作曲家歌唱家居然有不少是吸血鬼，真是世界观都崩溃了…… 虽然说作曲确实是爱好，但散打到底是个鬼！就为了刚才帅一秒，他被陪练打得都快出内伤了有没有！关键是只要一旦受伤，安德烈就用能量为自己疗伤，搞了半天除了痛死没有一点伤害，连装病都没有借口…… 友情备注：陪练为安德烈。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也就嘟囔了出来。安德烈低头，看着嘴巴一张一合的黎原正在念经般地说着什么，竖着耳朵听了片刻，他失笑道：“你还在怪我训练你？” 黎原像蚊子叫一样哼了一下，翻了个小白眼。 安德烈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这是为你好。你看你，肩部能抗手不动提的，要不是我在，你早就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黎原腹诽：要不是你在，我连吸血鬼界都不会来。 安德烈知道他其实是明事理的，只是总想寻个由头泄泄愤而已，因此也丝毫不生气。 烟雾散尽，露出被沾满灰烬的巨大宴会桌。只见上面佳肴皆在，唯有每个人位前的托林斯汤不翼而飞，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佳肴沾上了烟雾，在顷刻之间被腐蚀殆尽，只留下黑绿色的黑水和浓烈刺鼻的腐臭味。 安德烈从来不愿与贵族打过多的交道，不管这些贵族是什么种族。婉拒了劫后余生的贵族们搭谈和感谢的请求，安德烈挥挥手，示意南鄙王处理目前的一切之后，便一把拽住黎小原，把他往客房拖去。 小约翰可能是过度专注于阴谋诡计，因而安德烈和黎原的客房没有任何的改变，那张圆形绘桃心的可怕大床还是位于房间的中央，上面甚至还加了好几个绣着蕾丝边的抱枕。 黎原：“为什么这些破烂不仅没少还多了……” 安德烈如同几日前一样，仍然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抬头认真地望天花板：“啊，天变凉了。” 黎原觉得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只得恨恨地一屁股坐下来，边换个话题转移下注意力，强迫自己无视着冒着粉红色泡沫的暧昧环境：“安德烈，你就这么离开了吗？放南鄙王一个人在那里真的可以吗？”说着说着，竟也渐渐有些担忧了起来。 黎原不了解内幕，安德烈也没多解释，为自己辩护，而是淡淡道：“没事的。” “小约翰他……真的被切片了吗？”黎原说到这里，语气也有点愤愤。在他看来，这次的穿越者实在是有点不地道。 穿越之后，想要活下去可以理解，积极要求进步也可以理解，甚至因为没有亲情而不生濡慕也可以理解。但是，为了夺权不顾一切，完全不顾族人权益与老父感情，甚至还将原主赶尽杀绝，弄至魂飞魄散的地步，就实在太过分了。 就算他与南鄙王不是亲身父子，也没有感情基础，但南鄙王毕竟没有亏待过他，甚至最初的时候还极为真心。这样恩将仇报，实在是让所有人心寒。 安德烈清嗤一声：“这不就是你们人类最流行的‘赶尽杀绝’吗？我记得你们有个勾践，他对自己的恩人不义，结果这种奋斗经历还被奉为励志故事。在他之前，几乎所有的败者均保有性命与尊严；而在他之后，道德沦丧，不光败者无命，甚至渐渐演变为了九族不得好死，不是吗？” 黎原被说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你你干什么地图炮呀！” 安德烈撇撇嘴：“我又没说你你急什么啊？” “……” 外面忽而有人敲门。安德烈喊了声“进来”，外面的人便推门而入。是南鄙王。他揉着疲惫的鼻梁，对着两人行了一个礼，用不太纯熟的中文道：“公爵，黎少爷，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安德烈仍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黎原莫名学会亡灵语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安德烈点点头：“约翰不会有事的。托林斯汤被我放入了白夜水晶之中，会逐渐整理好的，你只需要保护好小约翰的躯体便好。” 小约翰毕竟只是一个冒牌货，因此对于历史最为悠久的托林斯汤知之甚少。他不会知道，托林斯汤与白夜水晶结合，反而会变成最好的凝固剂。 在他发现之前，原主的灵魂已经被碎尸万段，因此安德烈最终只能采取这个举措。如今的小约翰，静静地躺在托林斯汤中，随着水波的微转而凝固拼合，直至灵魂拼接完成，重获新生。 这个过程很缓慢，可能几年，可能几十年，也可能几万年。但不管怎么样，有希望就是有希望。他总有一天会回来，回到南鄙王的身边，继续做那个虽然不靠谱，但绝对孝顺可爱的儿子。 他们都期待着这一天。 “多谢。”南鄙王噙着眼泪，嘴唇张了好久，到底只说了两个字。 安德烈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切尽在不言中。 南鄙王蹒跚着离去，背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孤独绵长。黎原看着这个几乎一无所有的老人，一言不发。 没有什么比失去自己的儿子最令人悲伤了的。想到自己的父亲，黎原垂眸，敛去眼底的阴影。 安德烈不会安慰，因此干脆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 “什么？”黎原好奇道。 安德烈无辜道：“……成绩在两天前已经出了，明天是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 =皿=！！！ 黎原咆哮：“你还好意思做出恍然大悟状！去死吧魂淡！” 安德烈毫不留情地指出：“你还不是忘记了。” 黎原：…… =皿=天天被人揍成沙袋还远离人间界，谁会想的起来啊摔摔摔！ 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35章 所谓番外2 番外：欧玉书——溺杀之殇 “快走！” 负责看守的死神在后面凶神恶煞地催促着，推着他往前走，撞得他手链脚链相碰，发出“叮铃咣啷”的声音，回荡在介川四壁之间。 他眯着眼睛，不甘不愿地向着混沌漩涡的方向走着。 混沌漩涡已经在眼前了，附近亡灵稀少，看守的死神却有三层之多，甚至在树丛的阴影中，似乎还有无数的眼睛盯着这里。这不是普通人所使用的混沌漩涡，而是亡灵界专门给重犯准备的。 在这里，重犯们被洗去记忆，然而会被直接扔到地狱场，接受那里恶魔的惩罚。这种赎罪会持续很久，直到所有的罪过被洗涤干净，才能再次转世进入现世。一般来说，有资格在这里进入地狱的，不是牛人就是做事坏得天怒人怨的人，因此看守众多也是正常的。 他看着不远处咆哮嘶吼的混沌，眼神忽而有些迷蒙。 他在想，自己是怎样一步一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时间总是会逼走记忆，他已经快忘记自己本来的名字了。欧玉书？应该是这个吧。 原本的他，是大虞王朝最为受宠的小皇子。虽然不是嫡子，也与长子无关，但父皇就是那么宠他。他的母亲，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因为生他难产而亡之后，父皇便将所有的爱都投射到他身上，从小不舍得打不舍得骂，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他与兄弟们闹了矛盾，一定他是对的，他不喜欢了谁，那么那个人一定是该死的。甚至于他对太子大哥出言不逊，父皇都能让太子闭门思过，暂停他的一切职务。 他被父皇宠得无法无天，自己也逐渐迷失了心智，变得嚣张狂妄。他看见了宫里越来越险恶的环境与众人越来越嫉妒厌恶的眼，但他不怕，因为他知道父皇一定会保护他。绝对的信任是最让人上瘾的，甚至超过罂粟与爱情。 他享受着父皇的溺爱，却渐渐地不甚满足起来。珍宝已经不能满足他，他想要权力，想要名望，想要掌握一切。逐渐地，他已经失格了。 父皇没有怪罪他。在他试探着往前越界的时候，父皇总是微笑着，虽有嗔怒，却暗中提供帮助。他最终昏了头，以为父亲的内心深处是属意他的，于是他再不将除父皇外的任何人放进眼里，权倾朝野，一呼百应，明目张胆的收贿受贿，将朝堂弄得乌烟瘴气，更四处出击，将太子置于不堪之地。 从小到大，没有人告诉他这些是不该做的。他没有读过诗书，因为小儿贪玩，总是不认真学，一看到厚书和夫子就头痛。还好父皇爱他，略一撒娇，也就免了这些。 那时的他，虽然有时觉得父亲有些怪异，却也没有多想。他太相信他的爱了。他不知道，对于皇家来说，“虎毒不食子”从来就没有市场。 亲情有什么用？没有用。 他的心大了。 毁灭发生在那年京查开始前的最后一天。他至今对这个坐标记忆犹新，因为那一天大雪纷飞，落于黑色冠发之上，仿佛一夜白头。 如同往常一样，一批□□在朝堂上大肆弹劾着自己，他不在意，却没有想到父皇的茶杯就这样朝着自己直直地砸了下来。 茶杯砸在额角上，一片血肉模糊，将他的眼睛污得再看不清父皇的脸。他也没机会看清了，因为数罪并罚，东窗事发，他被关入了天牢，连带着那帮将他捧得飘飘欲仙的追随者们。 一个月后，他被放了出来，圈禁至一个小院子里，门外重兵把守，门内空无一人。这就是他所被允许的，生命所能涉及的所有方寸之地。 他一直相信父皇只是一时生气，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出去。在天牢的日日夜夜里，他都这样告诉自己，但直到被圈禁了一年之后，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并来圈禁处耀威，他才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 原来父皇是不满他日益坐大的母族的，原来父皇是厌恶他的母后的，原来父皇是憎恨他的。 所以他才想尽办法让母后难产而亡，刻意地百般宠爱自己，让自己失了方寸，让自己被养废。通过他，一是为太子立下了挡箭牌，二是衬托了太子的英武，三是聚集了母族和朝堂所有心术不正之辈。欲取之，先予之，父皇煞费苦心，终于在最后一举摧毁了他、他的母族、朝堂之恶，为太子留下了一个清明盛世。 这一局棋，是他输了，是他服了。 他当时心中疼痛蔓延，却又好像没有蔓延，只是一片空洞，脑中只剩下一句话：事实原来是这样的啊。 除此之外，仍是父皇那些毫无保留的温柔回忆，即使是给自己一百个巴掌，咆哮着告诉自己忘记抹杀也没有办法。 溺杀之美，溺杀之恶，溺杀之毒，大概就是如此吧。 穿越只是一瞬间的事。上一秒他还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发呆，下一秒他便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亡灵界。这是吸血鬼场。这是南鄙。他是南鄙王。 他醒来时，南鄙王正在书房中处理政事。见他醒来，欣喜地两步并做一步，匆匆来到他的床边，眼神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拳拳关爱。 原主的灵魂被他压制住，他榨出了他所有的记忆，再看向南鄙王时，终于控制不住地打了寒战。 原主所有的回忆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得对他来说就像是镜花水月一般。原主的回忆与他的曾经又是那么像，那么像，像到他再也不敢相信，眼前的老者是真的爱他的。 他刻意无视了其中微妙的差别，坚守着两世的怨恨。 原主资质驽钝，不要求上进，也纨绔不堪。南鄙王会逼他读书，会每天唠唠叨叨训他，但同时，也宠他宠得跟眼珠子似的。原主也很感谢南鄙王，因此就算有时很苦恼，但也从来不曾顶撞，让做什么做什么，虽然未必会长久坚持就是了。 富贵权势之家，早就从根子里烂透了，又怎会有这样真挚的亲情？他上一世的教训还不够吗？ 他清嗤一声，压制住原主，到后来甚至将原主的灵魂给切片了。 谁让他每天念念叨叨，阻挡他的大计，唠唠叨叨南鄙王的好。他听着就烦。天下天真愚钝的蠢货，大概就属这个了吧？ 很珍惜这一次的生命，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一世不惜一切代价，夺回他曾经一无所有的一切。 他本就不笨，只是穿越前被人溺杀得彻底，从未想过权谋之事，但耳濡目染之下的皇家子 弟，又有什么是不懂的？ 他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从中渔利。他可以今日与这日结盟，那日就毫不犹豫地背叛他，寻找下一个盟友。他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目标，他的事业蒸蒸日上，几乎无人可以阻挡！ 每当他看到南鄙王的时候，想到自己的所为，他都会觉得有一种报复的快感。那种时候，南鄙王的脸仿佛与父皇那个老匹夫的脸重合，嘴巴一张一合，再也不分彼此。 但他没有想到，他终于还是又输了这一局生死之棋。 在又一次享受大牢待遇时，他保持着和上一世相同的姿势，躺在地上，双手垫在脑后，让眼前陷入一片虚空。 原来所有的人都在乎那个蠢货，甚至连光明界的盟友都因为小约翰与自己翻脸。原来小约翰说的是真的，南鄙王是真的爱他。原来富贵权势之家真的有亲情啊。 他不后悔，他只是在想，人世间的感情真真假假，就像棋局一样，反复无常，如权谋般汹涌，实在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了。 这边的人间界有一个西方人，曾经说过一句话：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他没有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但却殊途同归，两次均是一无所有。 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 那时他还小，不过总角。夏日里，后花园的大树下，他坐在小凳子上，旁边躺在太师椅悠闲摇着椅子的父皇。他上身趴在父皇的腿上撒娇，而父皇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他柔软的头发。 微风拂过，岁月静好，父亲的声音在略燥的空气中，显得有些氤氲：“……彼人之心，于何其臻？曷予靖之，居以凶衿……” 他不感兴趣地打了个哈欠，脑袋继续懒洋洋地躺着，眼神懵懂地飘向父皇：“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呀？皇儿不懂。” “这是《诗经》中的两句诗，意思大概是说，‘那人的心思到了何种地步啊？为何邀请我共商国是，却最终让我陷入危险的境地呢？’”父皇笑眯眯地解释。 “哦……”小小的他仍是迷迷糊糊的。 面前总有一只小飞虫在飞，挡得他不能看清父皇的表情，只记得眼神有些复杂，脸上似乎很挣扎。薄唇张了张，似是想说什么，又最终没说。 他睁了睁眼。父皇又是那个温柔无双的父皇了。 夏日正好。 —番外：溺杀之殇终— ☆、第36章 所谓走火 34走火入魔的公爵桑 安德烈公爵，亡灵界最为至高无上的存在之一，因为忘记通知黎原高考成绩出来一事，被黎小原骂成了某种犬类动物。他觉得非常愤愤不平，觉得委屈满胸，觉得怨恨丛生！ “你幽怨个毛，”黎原哗哗哗翻完一本大学宣传册，一把拍在安德烈脸上，“出来玩回去的机票都不订，你是要作死啊公爵！” 安德烈把大学宣传册从脸上撕下来，毫无愧色地轻哼一声：“说得好像你就记得一样。” “……”黎原双手合十，给安德烈鞠了一个躬，“我服了你了大哥。不过……你能不能别坐在那说风凉话了！你倒是帮我来看看，到底怎么报啊，这下午就最后截止了。”黎原坐回去，单手撑着头，很忧愁地看着满桌子的志愿资料。 被安德烈赶到门口处，搬着小凳子坐着的凯撒从公司月报后探出头来，看着两个人坐在本该属于自己的专座上毫无形象地互动，忍不住又叹了一口包含着屈辱与哀怨的气。 话说为什么他非要坐在这里看这两个人鸠占鹊巢还掉节操啊…… 那天想起志愿一事后，安德烈和黎原两人立刻从南鄙往凯撒所在的北鄙赶去。考虑到时间有些来不及，再加上安德烈他根本就没有想起过回去的飞机票如何解决，因此两人干脆就蹲在凯撒那里，晚上卧在沙发上凑在一起想志愿，白天更是干脆地把凯撒赶到了一边，霸占了他的办公室。 ——黎原表示，以上强盗行径与他无关，完全就是安德烈这个暴君强迫的啊=皿=说什么他也不敢让自己未来的老板【也许】与吸血鬼大王【这是真的】在旁边喝茶当看门大爷啊！ 安德烈淡定不已，黎原也只好含泪装作没看见凯撒幽怨的眼。没办法，他的手机在国外不能用，电脑也没带，他对波兰也不熟悉，人生地不熟，也只能听安德烈的了。 也是在凯撒不怀好意的吐槽中他才知道，安德烈之所以除了打架、腹黑和收拾人外什么都不懂，是因为他几百万年就没怎么出过他的城堡……这这这，这真是新时代的真。宅神啊摔！ 凯撒集团的效率就是高，一声令下，所有国内高校的资料就在一个小时内穿越国境线的阻挠，来到了总部。黎原这次出乎意料地考得不错，与他平时半死不活的那个成绩比起来，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的级别，因此选择的余地也很多，有很多的学校都可以随便挑专业，甚至q大和t大不讲究专业，也是可以去的。 成绩很好，但黎原奇异地竟没有太多的高兴，也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疯狂。在他的幻想中，他曾无数次地考上顶尖高校，然后将成绩单甩到自己那对不靠谱的父母脸上，对着所谓的哥哥弟弟语重心长：“你们要好好学习哦！” 但现在，他只是在纠结自己到底要选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别的……就真没了。那些幻想了很久的画面也变得模糊，像是变了味的蛋糕，再也没有任何吸引力。 ==当然，也有可能是安德烈实在是让人太糟心了的原因…… 凉爽的地下办公室里，两张老板椅靠在一起，摆在红实木办公桌的后面，两个人拿着一堆资料细细研究。门口处，一位穿着西服的美男子拿着报纸憋屈地坐在小椅子上。偶有凉风吹入，带来岁月静好之感。 “我还是那句话，你喜欢什么就报什么。”安德烈把手上b大的资料扔到一边，吐了一口气，又拿起了……旁边的。 =皿=黎原控诉：“你能不能认真点啊！还看！再看《战争与和平》就要被你看完了啊！” 特么的说好的为了补偿帮人参考志愿呢！为什么志愿还是没有头绪，他《战争与和平》都看三本了啊！ 安德烈道：“我只是想感受一下与自己同名公爵的帅气。”他指指书，“再说了，填志愿是你自己的事情啊。” “我知道……”黎原叹了一口气，咬着铅笔，把头发抓得贼乱，含混不清地说，“但我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感觉什么专业都没兴趣……啊啊啊真是烦死了还不如考差点没有选择呢！”他抓狂道，脑袋都快抓秃了。 看着黎原的爪子即将玷污自己的心头好呆毛菌，安德烈果断地摁住他的爪子：“你对音乐有兴趣啊。” 凯撒抬眼。黎原两手举至头顶，安德烈滑动着老板椅坐在他面前，伸出两只手，把他的两只手夹在手里，两人四目相对，两腿相对。 好像把这对暧昧的狗男男带走啊，就算是公爵也不能在他神圣的办公室里做出如此猥琐的举动吧…… 黎原从安德烈的两只胳膊间抬起头来，对两人暧昧的姿势毫无所觉，焦躁地说：“说得好像他们收非艺尖生一样。再说了，我毕竟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就算进去也学不走啊……”越说越伤感，他咬着下唇，摇摇头，“算了，我还是再看看别的专业吧，这年头学不到自己喜欢的专业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他咧开嘴，阿q式地自我安慰道。 回应他的是安德烈毫不留情的暴栗。这次有所创新，公爵大人直接夹着黎原的手，让他自己打自己，长大没出息。 “你打我干什么！”黎原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不要浪费你的天赋。”安德烈又打了他一下，这次倒是轻多了，“你对音乐的灵性不错，为什么不考虑报凯瑟琳音乐学校？” “哦，你说那个啊，我有想过，不过每年就招一个，还要各种奖项证明，怎么可能轮到我？难道……”黎原狐疑地看着安德烈，试探着说，“耶德大神要帮我，走后门？” 凯瑟琳音乐学校，世界最为著名的音乐学院，近一个世纪以来，无数的音乐人才，不管是叱咤风云的流行天后还是高端大气的古典乐手，或者是乐器制造高手与后期天才，百分之九十均出自这个凯撒集团一手建造的私人音乐学院。里面集中了世界上最为顶尖的师资，在整个世界中，绝对是令人不敢小瞧的存在。 因为与凯撒集团的关系很好，因此毕业的人百分之九十都加入凯撒集团。良性循环中，凯撒集团发展得越来越好，在音乐这个行业，隐隐都快有垄断的趋势了。 总部设于波兰克拉科夫的凯瑟琳音乐学校既然地位如此之高，那么想要进去也是不容易的，对于中国学生同样如此。尽管不知为何凯瑟琳音乐学院与政府有协议，每年凭高考成绩可以录取一人，但两个的名额对于地广人广的大天朝来说，还是太少了。 安德烈唾弃道：“我是那种人吗！我怎么可能帮你走后门！说出去多丢脸！” “就是说啊……”直到两人不知不觉间越凑越近，黎原发现了问题，脸涨得通红，从安德烈的包围中挣脱出去，整个人都要炸毛了，“公爵！我们能举案齐眉，不，能保持距离吗！” 黎原从小就对语文没有太大的兴趣。高考一结束，填鸭进去的成语解释就以每秒五百字的速度被迅速从大脑中清除出去，一不小心连成语都用错了，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 安德烈假笑：“我对举案齐眉这个提议很感兴趣。” “喂！” “两位，能不能在秀恩爱的时候注意一下时间地点和场合，以及我这个单身狗的在场？”缩在角落毫无存在感的凯撒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他走到书柜前翻了一下，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黎原，“小原，看一下这个。” 黎原起身点头道谢，然后坐下来，开始认真看凯撒给自己的东西。 这是凯瑟琳音乐学院的一份特招计划，由凯撒集团提供支持，主要针对一些极有天赋、公司极为看好的原石（注1）。他们可能暂时并没有什么成绩，文化成绩上也未必高，但他们往往有着极强的天赋。在这样的情况下，凯撒集团可以向凯瑟琳音乐学院推荐，使用的就是这些特招名额。 当然，凯撒集团毕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大企业，这些特招的原石们必须先给凯撒集团签下卖身契，条约也比较苛刻。不过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因此就算明知会被凯撒集团敲骨吸髓，全世界们的无数少年少女还是对此趋之若鹜。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黎原看着自己这份计划里面附着的合约，一条条看下去，发现竟是意外的优惠，不仅抽成比例有很大的调整幅度，甚至对艺人的人身限制都很少，想要退出也不用付出违约金，完全没有其他公司敲骨吸髓的做派，还书面承诺会提供一系列的资源，简直就是娱乐圈的小天使啊！ 难道自己听到的传闻都是错误的？怪不得凯撒集团能做这么大啊！这胸襟，这气度，杠杠的！ 黎原认真看的时候，安德烈又捧起了，将它打开到书签所在的页数，却没有继续看下去，而是对凯撒点点头：“多谢。” 凯撒摸摸鼻子：“公爵，你这同样属于走后门。”别的不说，那份合同就是安德烈强制修改的。但他要面子，不想直接给黎原，便等着自己主动…… 多年不见，安德烈公爵真是变得越来越无赖了啊。凯撒在心中感叹。 安德烈牵牵嘴角：“我乐意。” “……老友，你真是走火入魔了。”被戳了一箭又一箭的某单身狗终于吐血身亡。 ———— 注：原石：本指未被打磨的钻石，后经秋元康老湿发扬光大，意为“有很强潜力但没有经过打磨，暂时还不太适合娱乐圈”的小鲜肉们 ☆、第37章 所谓过去 35过去抽丝剥茧 黎原看了很久，凯撒以为他还有顾虑，在安德烈杀人目光的注视下，他来到黎原身边，微笑道：“小原，是有什么问题吗？关于语言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们是全英文教学，你可以入了学籍之后先休学一年，学习语言和相关专业知识，之后再去音乐学院学习。因为每年都会从世界各地招人，我们语言学校的配置也是很好的。” “不，”黎原深吸一口气，“我只是觉得这个条约实在是太好了！” 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有木有！签签签，必须马上签啊！ 凯撒失笑：“那暂时就这么定了，你把合约签一下，然后在志愿网站上填报……公爵，你在干什么？” 安德烈扬扬手中不知何时翻出的笔记本电脑，上面黎原蠢到不行的证件照霸占了两人的视线，眉目狰狞到让人不忍直视：“帮他填志愿。” “……”黎原怒目而视，“我有告诉你密码吗！你刚刚不还说填志愿是我自己的事情吗！” “第一个问题，我只是入侵一下系统而已；”安德烈继续填着，手下不停，不时瞥一眼旁边的填报手册，其双手在键盘上敲击的动作与频率不像是在打字，更像是在弹钢琴般优雅，“第二，你看，时间快到了。” “这不才八点五十五吗，下午五点才结束呢，不着急。”黎原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安德烈把最后一个字敲完，点击确认，连眼神嫌弃地都不想给黎原一个：“你是不是忘了人间界还有一种叫时差的东西。” “……”虽然好不爽但他真忘了，怎么办又被羞辱了智商…… 凯撒好笑地看着两人。这两人一个毒舌一个认打，一个生活白痴一个生活高手，还真是……绝配 啊。 就看这两个在感情迟钝磨叽程度上半斤八两的人真正迈出哪一步了。单身犬类凯撒表示，他乐见其成。 谁让他们霸占他办公室╭(╯╰)╮他才不点破呢！ “那你让我看看！”黎原抢过安德烈的电脑，看安德烈已经交上去后的志愿表。出乎意料，安德烈填的很好。第一志愿为凯瑟琳音乐学院，专业填的也很好。除此之外，后面的学校也设计得很好，所有的专业都结合了这个学校的专业排名与黎原的兴趣，而且或多或少都与音乐有关系，即使是平行志愿中公认的鸡肋第六志愿都写得很认真，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安德烈：“是不是很感动？” “……”为什么这货总能在他真的很感动的时候破坏这种感动呢！ 真是哔了狗了！ 安德烈撇撇嘴，拿起桌上反扣着的《战争与和平》，将它合上，夹在自己的胳膊下，将椅子拉开：“我走了。” 黎原有点没反应过来：“你去哪儿？” 安德烈回头假笑：“工作。我毕竟也是你的耶徳大神，是吧？“ “……哦！” 安德烈走到黎原面前，挑起他的下巴，略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黎原下巴上的皮肤。尽管做出如此猥亵的举动，但他的表情偏巧一本正经，让人看不出任何的邪念：“黎小原中午做顿青椒肉丝吧？哦，还有鸡汤，我好久没喝了，真是让人怀念。” 黎原：“……怀念就怀念，你能不能不要动手动脚？” 安德烈在拳头抵达的前一秒松开手，施施然转身离开，长发被带得微微飞扬：“那就多谢了。凯撒的总部有厨房，你做好给我送上来吧，他会告诉你我办公室所在的门牌号的。” “喂——！”黎原伸出尔康手，目送着安德烈干脆利落地开门离开，不留下任何一片云彩，完全不管听话者的意愿，真是太霸道了！ “行了，公爵他这样挺好的，真的。”凯撒笑着拍拍黎原的头，“你就迁就他点吧。” 黎原看向凯撒：“凯撒伯爵，安德烈……公爵，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吗？”他一直都想问问安德烈 有关的事情，或者换句话说，是从最近开始越来越想知道的。 最早的时候，他什么都不在乎，也不在意安德烈的来历，所以他既不像常人一样对死神的出现太过惊讶，也从来没想过利用这个为自己牟取什么，更没有想过打听安德烈的过去。 知道过去就等于有了纠葛，他当时暂时还没有和安德烈产生如何纠缠的念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对安德烈的习惯与在意，他发现自己对安德烈过往的渴望日积月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达到了一个再也无法忽略的地步。 安德烈为什么会来，真的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吗？安德烈过去究竟是怎样的生活？在他不存在的百万年间，到底他是怎样在古堡中打发时间的？ 人总是不断变贪心的，得陇望蜀是人们的劣根性。他由最初单纯的固守现在，变成想要了解过去。那些他不曾遇见的岁月，他都想知道。 凯撒拖过老板椅坐下，隔着办公桌，与黎原相望，视线却落在了背后浮夸的史诗墙纸上：“这个啊……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该怎么说起呢……”凯撒的语气有些怀念。 黎原屏息端坐，静静地听凯撒回忆往事。 “很久很久以前，亡灵界与光明界的大战结束之后，公爵就开始守着家族传下的古堡，要么是研究，要么就是沉思。哦，后来还加上了学语言和写歌词。总体来说，公爵一直都冷冷淡淡的吧……你要是有事找他，他也会给予回应，但绝对不会有什么多的回答了，”凯撒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所以说，你们能在一起相处这么久，真是不容易啊。” “其实公爵他……挺好的。”黎原想了想，肯定地回答道。 “嗯，很像他小时候，”凯撒回忆了下，又摇了摇头，“不，小时候甚至也不如现在。我看得出来，他真得很开心。” “那公爵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都不开心呢？”黎原小心翼翼地问道，逐渐接近问题的关键。 “因为他很看重的人死了。” “很看重的人……吗？”黎原觉得胸口一滞，面上却是不显，甚至语气也一如既往地轻快。 凯撒边撑着手，边在漫长的记忆中寻找着：“是的。那个人是拉菲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亡灵界实行贵族寡头制，由全界血统最为高贵的几大贵族组成最高贵族委员会，决定亡灵界一切重要的事宜。远古的时候，拉菲家族和公爵所在的家族同等尊贵，与亡灵神所在的家族一样，先祖都是亡灵界开天辟地的伟人，因此那个人的地位也是极其高的。” “他天赋超群，极小的年龄便在亡灵魔法上小有成就，更是在音乐上很有成就，司职亡灵界的音乐之神。谁要是能听到音乐神所演奏的竖琴，简直付出爵位都是值得的啊。” “那……后来呢？”黎原屏住了呼吸。 “他一直都很照顾公爵。后来在他死后，公爵就一直郁郁寡欢，”凯撒看着蔫蔫的黎原，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公爵只是觉得很对不起朋友罢了，毕竟他在临死前将所有的能量都传给了公爵。若非如此，他也不一定就这么去了。” “是吗……”黎原牵牵嘴角，想要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脑中又浮现了最早相识时的那次，安德烈穿着条纹睡衣走出来，胸口处有一个红痣。他嘲笑他，他却无限怀念地说：“我其实，有点想他了。” 说法一下子就对上了，疑惑似乎解开了，却又似乎没解开。但不管怎样，那个人对安德烈都极为重要，其程度，黎原甚至不敢去想象。 “想什么呢？”凯撒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黎原回过神，连声道：“没什么没什么。” “别想了，去做好吃的吧，你就是你，不管过去怎么样，至少公爵现在的快乐，过去真的从未出现过。”他又着重语气补充了一句，“即使是那个人也不能做到，你明白吗？” “你就是你，不是别的什么。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小原。”凯撒起身，又揉了黎原一把头发，很认真地说。 “嗯……”黎原懵懂地看着凯撒的话，似懂非懂。 凯撒还有工作先离去了，在告诉厨房和安德烈的坐标后便急匆匆去开会，留下黎原一个人在办公室中。 黎原仍有点蔫，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打开凯撒给的笔电连上网，习惯性地又去耶徳的博客看了一下。 耶徳作为一个著名的三无人员，一项是没有任何踪迹的，因此这个难得的博客就成了鸡摸粉丝们上蹿下跳的集中地。没办法，偶像太低调，他们想要表达热爱，除了专辑买买买，也就只能多刷刷博客了。 耶徳更新得很不频繁，多半是些得意的歌词，关于私人生活的几乎没有，除了他置顶的那首歌词——似乎有一些关系。 严格来说，那并不算是歌词。它似乎不太适合演唱，更像是一种诗，句子也长短不一。整首诗以男子的口吻写就，表面上看上去似乎是对女子倾诉衷肠，但却又让人觉得不止于如此，至少里面澎湃的感情绝不该是如此简单。歌词被耶徳自己翻译成了二十多国语言，每个版本都极为优美动人，这从侧面又一次证明了耶徳的惊艳绝伦。或许正是如此，人们百读不厌，分析到几乎要发狂的地步，甚至有几篇论文，专门就是讨论这首诗主题和意象的。 黎原当初摸到大神博客，初见此诗便惊为天人，讨厌语文的他读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倒背如流。 ☆、第38章 所以无题 36无题诗在看着你 关于这首曲子的博客页上，安德烈除了各个版本的歌词外什么也没有写，也没有更多的解释，就这样置顶在最上部，剩下的全部留白，供大众猜测。 博客页的最下面，有一句被放大高亮的话十分醒目：没有题目，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翻唱与填曲，违者必究。 倒是很有耶德一贯低调拽神秘的作风。 黎原拖动鼠标往下拉着，边拉边忍不住哼了起来。因为实在是太喜欢这首歌词，他还专门谱了曲，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尝试作曲和编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这么喜欢耶德的歌词，简直就像发了疯一样。要不是耶德的禁令，他早就发到主页上了。 如果不是耶德，可能他也没有这么热爱音乐吧……想了想安德烈最后拽兮兮的表情，黎原面色扭曲，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为自己杯具的青春岁月默哀一秒。 “在黑暗的深处遇见你 宛如一场梦寻 以告别结尾的故事 在阳光透过时氤氲迷离 赠与我，给予我，爱护我， 锁链在其中穿梭编织 河流川流不息 荣光斑驳难觅 鲜血是我的献祭 如何在尸骸中寻回你 如何在戗毁中救回你……诶？” 黎原摇头晃脑，自己沉浸在大神的歌词中不能自拔，却在念着念着突然发现多了一段歌词：“我愿溺于虚妄，偏要告我真相/好像一种恩赐，一种奖赏……” 黎原手忙脚乱地往下猛拖网页，发现最新修改时间竟然是十几天之前，正好是他们在吸血鬼界的时候。 新加的歌词和原歌词字体什么的完全一样，不仔细看还以为它一开始就是这样。但对于死忠粉来说，偶像的一举一动都奉为神灵，恨不得刻进眼里，更别提还是这种二十年的老帖子居然老树逢春的稀罕事了。 下面的评论区已经炸了，其中甚至还有一些知名音乐人连马甲都忘了披，在下面狂暴地发言： 【徐一行导演】卧槽我一直以为年更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居然这辈子还能见证这种二十年更的神迹！ 【冷月孤星】大大请收下我的膝盖！ 【】所以说这剧情走向由求而不得变成了神转背叛了是吗！我觉得我好像嗅到了真相，这该是怎样曲折离奇到酸爽的故事啊！耶德大神，求提点，求解释啊！ 【chesze】楼上+1 【你别走尔康手】楼上+1 【芒果好想喝】楼上+1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10节 不知不觉队形被带了起来，配合各种神猜测和专业评论，将整个评论区刷得风生水起几乎崩溃，甚至到了最后连网站管理员都忍不住出来刷了一楼： 【旧浪管理员69（v）】各位小伙伴求缓刷tt因为你们再不缓我们的程序猿就要爆啦╭(°a°`)╮顺便……楼上+1o(n_n)o 得到的是人民群众的板砖：恶意卖萌可耻！ 【旧浪管理员69（v）】……你们欺负人tt 评论区闹得一塌糊涂，黎原也披上“离去之原”的马甲，刷了一楼“楼上+1”。本来还想再写一点乐评抒发一下感慨，却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换了无数个开口无数种语气，最后还是全部删掉。 黎原摸着下巴。难道是在吸血鬼界联系上了老情人？ 想着那个出现于不同人口中的白月光，黎原就觉得各种纠结，可是不知怎的，他又觉得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浮现。 想不通就不要再想，放一放总会有答案是黎原一贯的原则。他吐出一口气，关上电脑，出门左拐做菜去。 ……他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啊摔！ 与此同时，凯撒集团的顶楼。 这是一个崭新的办公室，但里面所有的用具却是一应俱全，实木地板也是一尘不染，一看就是请了专人定期维护。办公室很大，走得却是极简主义，灰色的钢化玻璃桌反射着淡淡的冷光，被厚厚的羊皮纸叠遮盖住，与正在奋笔疾书的银发男子形成了一种完美的联动，就像是一幅简洁却传神的素描。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请进。”银发男子头也不抬。 门外的人应声而入，是凯撒。他抱着胸，饶有兴致地看着正在认真工作的安德烈：“公爵对我给你安排的办公室还满意吗？说起来，凯撒集团都建立快百年了，咱们的王牌词人还是第一次进入他的办公室呢。” 安德烈：“说的好像办公室不是我设计的一样。” “……”凯撒被噎得说不出话。还真是，公爵设计感爆棚，而且领地意识很强，就连办公室他从来就没有来过，却还是自己负责了整个房间的设计。 他曾经听到过专门打扫安德烈和自己办公室卫生的亡灵大妈和自己的同事小声吐槽：“虽然总裁威武，但设计水准和审美眼光明显高下立判啊。” 扔掉不堪回首的回忆，凯撒重新挂上了标志性的微笑：“公爵一定要让小原学音乐，莫非是为了……寻找旧人的影子？” 安德烈停下笔，抬头，天蓝色的眼睛里一片澄澈，没有任何波澜：“没有关系。”顿了顿，又补充道：“他天赋好，而且喜欢做这个。我很不喜欢那种无所谓得过且过的表情。” 凯撒看得有趣，故意出声刺激：“你说小原的音乐天赋会不会是因为……” “不是。”安德烈打断了他的话，“我再说一遍，他和他无关。就算曾经有关，现在也已经是两个人了。” “好好，我知道了，我不说了，”凯撒把双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我来是谈正事的。” “什么？” “我听说假小约翰的灵魂缺了一片，是你做了什么吗？” 安德烈将钢笔羽毛笔放至一边：“不是我，而且并不是缺了一片，而是刚好。” “刚好……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的灵魂本来就是那么多，已经够完整了，但有奇怪的人在灵魂表面覆了一层新的东西，就像是他们人类摊煎饼一样，用的粘合剂是光明元素。”安德烈边说着，边又拿起一支蓝黑铅笔，扯过一张白纸，在上面随意地写着零碎的歌词。 “光明元素？我记得你说过，上次的陆鼎天灵魂中，也有多出来的光明元素？”凯撒想起了什么，惊讶地问道。 安德烈点点头：“不错，而且都已经不翼而飞了。那行事方式，倒是极为有趣。” “你是说……”凯撒想起了他之前的猜测。 “是的，”安德烈停了一下，很肯定地开口，“我确定，被放逐的光明神，已经回来了。” 凯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我马上通知人去盯紧那边。” “再派一批人去查一下灵魂多了的人。遇到他们，如果不多生事就只夺去多的灵魂然后抹掉记忆，如果不守本分……那就就地抹杀。” 凯撒点头，右手放至胸前微微低头行礼：“我知道了，公爵。另外还有一事，南鄙王让我问问你，禁图书馆您什么时候会去。” 安德烈抬起头：“不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完便没有继续解释，“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要继续给你当牛做马了，凯撒总裁。” “……”凯撒被狠狠地又噎了一下，受伤道，“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就这么嫌弃我吗！” “那欠下的歌词你写？说起来我还没同意，你怎么又为了卡西欧给我拉了一堆债？” “……您慢慢写，慢慢写。”凯撒陪着笑，给凯撒倒了一杯水，“想怎么写怎么写，我走了，走了。” 安德烈看着凯撒的背影，在即将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忽而出声道，“我说真的，别太惯着他了。” 凯撒停了下来，回头苦笑：“同是天涯沦落人，公爵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安德烈漠然道：“再见。” “……” ＊＊＊ 黎原在十二点之前好歹做完了饭，忙得大汗淋漓。 将喷香的青椒肉丝细细地压在半边饭上，另一边放着炝炒莲白与黄金玉米，盖上饭盒，又拿起另一个盛汤专用的保温饭盒，打开小锅，倒了满满一大碗，还放了好几块鸡肉进去。末了，黎原小心翼翼地还准备了一小碟拌好的酱油蘸水，装在小塑料袋里。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提醒自己一万遍：下次再也不要给这个好吃懒做的混蛋做饭了！他发誓！ 他不想知道高考这么忙，他是怎么在那几个月里学会以前多年积累菜式的三倍的！谁要问就问那个吃货死神去！ 提着两个满满当当的饭盒，黎原穿过弯曲的走廊，来到了电梯面前。 走进电梯，黎原摁了顶楼的楼层后，就开始了双眼无神地……发呆。 其实他只是在想，他要哪辈子穿越近百层的界限，顺利到达目的地。 电梯里没有多少人，只是断断续续有一些人进入，都在看到素面朝天t恤着身的黎原时惊讶了一下。 黎原无视众人的目光，毫不改色。不好意思他的心理素质就是这么强大。 到达二层的时候，进来的人已经进入，门在快要关上的时候，有一只手忽而伸出，阻挡住了电梯门关闭的趋势：“不好意思。”那人歉意地点点头，闪身进来。 黎原却是眼前一亮。 这不是华裔巨星，歌影视三栖大神，世界级的牛人姬衍吗！ 唉呀妈呀，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第39章 所谓明星 37大明星姬衍登场 大明星姬衍，今年不过四十，却已经主演了无数的经典影片，并且都在其中极为出彩，而且戏路极宽，无论是爱情还是枪战，犯罪还是魔幻，就算是完全不搭调的青春片，姬衍也能演的活灵活现。 当然，这个世界上真正有演技的演员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而姬衍另一个厉害之处，就是老天还赏了他一副磁性悦耳的完美嗓音和一张纯帅的脸。 磁性的嗓音唱出了多少经典曲目暂且不论，但那张纯帅的脸绝对是男女通吃、老少咸宜的级别。硬汉的面相，棱角分明的轮廓，斜飞入眉的剑眉，哪怕是理个板寸，也能从人群中脱颖而出，让人看了哪怕不喜欢他演的唱的东西，也能由衷地发出一句感慨：“卧槽，姬哥真是帅的没朋友啊。” 票房担当、经典作品加持、纯帅、歌神、人品好，再加上一些恰到好处的机遇，让姬衍大火了十余年，粉丝遍布各个年龄段，随随便便发一条微博就是几万回复，深受人民群众的爱戴，几乎已经从“明星”级别一只脚踏入“人民艺术家”级别了。 黎原虽然不太看影视剧和电影，但他听歌。姬衍这个名字，几乎从童年伴随到他现在，那歌声的质感简直就是音乐制作人心中的，基本不用后期随便糊弄糊弄就是惊世之作的存在！对于黎原来说，姬衍虽然在他心中还是不如耶德那样神圣，但也算是男神级别的人物，到现在他手机里还有一百多首姬衍的歌曲，家里还有断断续续收集来的，姬衍出道以来的所有专辑作品呢。 诶这样说起来，这十几天在亡灵界没有信号，他手机都没电了，看来回去之后应该去给手机充下电了。黎原摸摸裤子口袋里揣着的手机，提醒自己千万别忘。 正想着，电梯里又进入了一批人，将空间给塞得满满当当的。姬衍戴着大大的鸭舌帽，被撞得往前一倒，正好撞在黎原身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有没有事？”姬衍连忙拉了黎原一把，连连道歉。 黎原看着近在咫尺的偶像，想要说自己没事，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却是：“真人居然比电视上帅！”声音也比录音中的好听！天啊，姬衍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黎原觉得自己心中有个恶魔，正拉着自己离开耶德死忠阵营，踏入姬衍阵营中去。 姬衍一愣，露出了一个微笑：“哈哈，小兄弟说笑了。” 黎原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脸上立刻红了。想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难得见到活人，怎么都应该要张签名，他期期艾艾地开口道：“姬衍，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音乐，你能不能……”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姬衍随着滚滚人流在某一层出去，不带走一片云彩。感情人家根本就没有听到。 这一层楼似乎是高层专用楼。在电梯关上前，黎原看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在礼仪小姐的引领下朝一个方向走去，而楼层风格严肃简洁，旁边隐约似乎有“会议”这个单词。 姬衍在一个男子的陪伴下也进去了。留给黎原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姬衍被那人拉着说着什么，而在那人看不到的方向，姬衍垂落的右手肌肉有些僵硬。 不要问他为什么隔这么久都能看清这些细节。自从莫名其妙学会亡灵语后，他现在视力还有听力都大为提高，身体也莫名轻盈了很多，早就将高倍黑框眼镜换成了平光眼镜了。 莫名其妙的人生，奇怪的姬衍。黎原感慨着，看着电梯上方的数字不断增加，直至到达顶楼，“叮”地一声响起，门开了。 之后是又一扇门，泛着银灰色的冷峻光芒，在两米之后，上面还有一个大大的密码输入框。 黎原=皿=地走到门前，汗颜地输入了密码。这个二货居然占领了整个顶层，甚至超过凯撒的待遇，简直，简直…… 安德烈真的是世界上最最最骚包的存在了！ “你在吐槽我什么？”安德烈看着黎原呆站在门口，门开了也不进来，满脸咬牙切齿，挑眉问道，“风太大我有点听不清，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真是世界上最帅的存在了。”黎原狗腿地进来，把手中的饭盒和鸡汤给他：“慢吃，慢吃，都是你喜欢吃的。” “你陪我吃。”安德烈把桌上的纸堆到一边，也没管还乱着的桌子，直接就打开了饭盒，连饭盒顶部的蒸汽滴到桌上也没管。 “我不急，我不急，你吃……”黎原边赔笑，边在心里狂暴地吐槽，大爷我就顾着给你做饭了，自己筷子都没带一双，难道你喂我？ 安德烈夹了一筷子鸡肉到黎原嘴边，面无表情：“吃。” “……我还是去厨房把我那份带来吧。”黎原转身就走。 去厨房把剩下收好的饭菜装好，再把自己的充电线拿上，黎原又来到电梯前，摁了顶层之后就开始发呆。凯撒集团一直都是以行事有条不紊著称的，很少出现像刚才那样一群人拥挤的情况，因此电梯中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而绝大多数的人在刚才姬衍下的那层楼之前，都下了电梯。 看着离顶层不过三层的距离，黎原摸着下巴。难道姬衍还是凯撒集团的上层？ “姬衍是凯撒集团的股东之一，因为为公司创下了不少效益，因此每年都会有少额的股份奖励，这么多年过去也有不少了。这都是烂大街的新闻了，你是从来不看娱乐新闻吗？”安德烈听着黎原的猜想，敲了一下正在收拾桌面的黎原的头。 强迫症黎小原实在是无法容忍生活白痴安德烈的不修边幅，尽管饿得不行，仍是坚持要先把桌面收拾整齐。头晕眼花还被敲了一下，黎原炸毛，气鼓鼓地回头瞪着老神在在作者的安德烈：“我是学生好吗！学习，学习啊！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个宅神一样这么闲！” “你再说一遍。”安德烈假笑。 “……我说收拾好了，咱们吃饭，吃饭。”黎原陪笑道，狗腿地把菜摆好。 安德烈大爷状地任由黎原把自己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然后施施然拿起筷子，吃了一大筷子的青椒炒肉丝：“手艺有进步。” 能不进步吗，话说在凯撒的城堡里你都隔三差五让我下厨，真是可恶的白世仁，根本不是人！诶不过好像安德烈本来就不是人…… “话说姬衍的歌声真的太好听了。你给他配过那么多歌词，肯定跟他很熟，能不能帮我要几张签名啊？”吃着吃着，黎原的心思逐渐活泛起来，求着自己面前的活大神。 安德烈慢条斯理地把嘴里的饭拒绝干净后才说：“我跟他不熟。” “怎么可能！”黎原不相信。 “我只负责写歌词，又不负责与歌手见面，”安德烈瞥了他一眼，“他歌声确实不错，经纪人托人把小样给我，我也就根据他的特点多写了几首，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你们就没有什么，私底下的接触？”眼看眼前有一个宝库却不能用，黎原急得抓耳挠腮的。 安德烈：“你希望我们有什么接触？” “潜规则？”黎原期期艾艾地说，”不是娱乐圈都是这样……喂！你怎么又打我！” “打你还是轻的。”安德烈收回手不看他，“亏你想得出来。” “我不就随便说说嘛。”黎原垂头丧气地扒着饭。其实他也知道，凯撒早就告诉他，安德烈从来不出现在公司中，全公司也没有人知道安德烈就是耶德。偶尔前来，安德烈也是刷凯撒特意给他的卡，大家只是以为他是总裁尊贵的客人，也没有人多想。因此安德烈是不可能和姬迁有什么私人关系的。 “不过这年轻人人不错，倒是可以让他带一带你。”安德烈淡然状又喝了一口汤，毫不在意自己说出了什么劲爆性的话。 黎原一口饭被呛在喉咙里，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虽然接下来的一年中专注学习，但合适的人也可以结交一下。”安德烈道。 他暂时还没有让黎原出道的打算，毕竟黎原虽然有天赋，但实在是太原石了。正好黎原也是这个想法，因此两人商议好，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先回国内打好基础，再去凯瑟琳音乐学院就读。出道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也统统到一年之后再说。 就安德烈而言，一年的准备期，足够他为黎原铺好路了。他的人，一定是要一开始就万众瞩目的。 从小喽啰逐渐打怪升级有什么意思？要的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才是死神大人的行事准则。 黎原摸摸鼻子：“我惊讶的是，你居然称呼姬神为年轻人。” 安德烈漠然道：“在活了快亿年的死神看来，什么人都是年轻人。” “恋童癖。”黎原戳着碗中的饭，极小声地吐槽着。 安德烈没有反驳，反倒是眉毛挑起，一看就是心情很好。 ☆、第40章 所谓食堂 38史上最奢华食堂聚餐 “诶对了，你这插座在哪儿呢？我冲一下电。”吃完饭，黎原把饭盒收好，用旧报纸包好吃剩的骨头渣子放在一边，半躺在扶手椅中，摸着滚圆的肚子，忽而想起查看手机大业。 “那儿。”安德烈转动老板椅，使得自己背对书桌，指了指自己前方的墙角处。 黎原依言走过去，把手机接上去，看地板干净得都能看见天花板了，于是干脆就地坐了下来，舒舒服服地捧着接上电源的手机抠抠抠，叹气道：“消失多天，不知有多少人挂念寡人啊。” 安德烈嘲笑：“你都寡人了，谁挂念你？” 黎原不想理他，看着自己的老四星手机转啊转，总算是开了机。又等了五分钟，严重老化的手机才算是可以正常使用。 短信栏和未接电话栏已经变成了两位数，差点没把屏幕撑爆。 黎原汗颜的一一打开，看完之后他把手机一扔，苦闷地盯着安德烈，半天不想说话。 “怎么了？”安德烈好奇地从地上捡起手机，打开来查看。 【发信人：易子锋】小原，你考得怎么样呀？ 【发信人：父亲】分数出来了吗？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告诉你，陆氏破产了，你也即将成年。成年之后，我会断掉生活费，上学的费用你自己解决。至于还我养育费的事，这几年也该准备起了。 【发信人：易子锋】呵呵，不接电话？你装什么高冷！不就是考了全校第三吗，看你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我告诉你，现在大学一点用都没有，出来就是搬砖的，你别太得意了！ 【发信人：易子锋】我早就想说了，当你同桌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看着你就烦！有什么资格考过我，你个骗子！你怎么不去死啊！ 【发信人：成军中学】对成绩不满意吗？想要复读吗？欢迎来到成军中学，按月发奖金，考上北大清华不是梦！ …… 剩下的安德烈大致看了一下，主要就是一些补课机构和小学校的广告了。把手机放到一边，安德烈把头发放到后面：“你很难过？” “并没有，”黎原撇撇嘴，在那种班级和家庭锻炼出来的他还没有被这点小事弄伤心的习惯，“我只是觉得很莫名其妙，而且果然没有专门发给我的消息啊。”黎原仰天长叹，一副捶胸顿足状。 黎原有一个很变态的习惯，就是不管多忙，任何聊天工具都会挂着，还加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群，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聊天工具能够有一种很繁忙的感觉，哪怕从不回复也不仔细看，还是乐此不疲。安德烈就曾经见过通知栏里“有10名联系人信息”，一打开看来全是群，一个私戳都没有的神迹。 安德烈扯扯嘴角：“你手机号多少？” “干嘛？”黎原把手机号报给他，疑惑地问道。 回应他的是手机疯狂的震动。 【我爱你公爵】回应一个孤僻男孩的求欢。 黎原把手机一砸，咆哮道：“你刚刚改我手机备注了是不是！还有什么叫求欢！” “求欢的意思不是‘寻求帮助’吗？”安德烈无辜地说。 “……别装汉语无能！这招已经没用了公！爵！大！人！”黎原咆哮着，觉得自己的灵魂简直是受到了非一般的摧残。 在黎原的严厉训斥下，安德烈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发誓自己以后尽量不再犯。尽管黎原非常怀疑安德烈的誓言（因为他说的是“我对光明神发誓”），但是不到一会儿也就忘了，变成趴在舒适的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 午后的波兰阳光明媚，光线从落地的玻璃窗里透入。房间里，冷气轻柔地吹着，将整个房间变得凉爽而惬意。安德烈看看毫无形象的少年，把最后一个字写完，站起身拉上窗帘，又调了调角落的音响，把轻音乐调到合适的音量。他脱下身上的西装，盖在了少年的身上，坐在他面前，开始长久的发呆。 发呆也是宅神必备的功能。 黎原有一个恶习，就是一旦开始睡午觉就会陷入昏迷状态，不睡够绝对醒不过来，因此高中复习的时候从来不敢让自己在午休刚开始就睡，非要离上课只有半个小时了才闭眼，否则整个宝贵的自习中午就会在青春的坟墓中死亡。 因此等他迷迷糊糊醒来之后，入目是一片黑暗，吓得他一下子就彻底清醒过来：“ヾ(｀Д′)我擦！几点了！” 黎原疯狂地甩动左手，把蠢腕表转到正面，哆哆嗦嗦看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一根时针都看不清。 大团黑影安德烈君好心地帮他摁开手机，递给了他：“下午五点。” 黎原松了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房间里之所以黑暗，完全是因为安德烈拉上了窗帘。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安德烈，黎原警惕地向后缩去：“你想干嘛？” “想让你收拾收拾，等会去见一个人。”安德烈起身，从办公桌上拿来一套一看就是新定制的白色西装，将它放在黎原面前，“早上让凯撒按照你的尺寸订的，晚上去和姬衍吃个饭。” “姬衍！见姬衍！见姬衍！”黎原觉得眼前一花，仿佛一个硕大的馅饼从天而降，击得他差点没晕过去，“我男神！纯帅！” 安德烈不高兴了：“耶德不是你男神吗！” “那是就才气而言。就真人而言，姬衍已经完全胜过耶德了。”黎原语气梦幻道。 瞧瞧人家那脸庞！人家那气质！人家那脾气！ 人家看到他摔倒还会拉起他，再看看耶德！看到他摔倒只会弹他脑门！不管是烧掉厨房还是泡烂袜子，从来都死不认错！学学人家！ 安德烈“温柔”地糊了他一把大头,转身没理他：“等会吃饭老实点，别乱说话。” “哦……”黎原乖乖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听话不多嘴，就当自己只是一只会吃的小老鼠，哪里食物多往哪里跑。 然而黎原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自己期待了一个小时，穿好磨人的小西装，甚至还在安德烈的建议下喷了一点男士香水，结果摁错了糊一脸，没办法又去洗脸，如是折腾半天后的聚会，居然只是……吃食堂。 是的。他们来到了凯撒大厦的地下三层，在这间大气磅礴的……食堂里面吃饭。 好吧，还是个单间，而且设施也很是……豪华。 在黎原心目中，食堂的代名词基本就是烟熏火燎+厨叔越颠越少的大勺，以及去晚了之后只剩下的可怕炒洋葱丝——高中时候，他宁愿饿死或者早上提前起一个小时做菜，也不愿意吃食堂。他没有什么追求，但无论如何也不能为了学习忍受这样可怕的大锅饭。 然而今天凯撒集团用实际行为告诉他，不是所有的食堂都叫学校食堂。 大理石的地板经过专门的处理，清爽而又不是太光滑，人性化地防止滑倒等可能的意外。中间有一条长桌，上面像是最昂贵的自助餐店一样，排列着上至熟食下至甜点的各色食品。在食堂的不同地方还有不同的小窗，里面带着高帽穿着整齐制服的大厨严阵以待，承接各种各样的私人点菜。无论是中餐还是西餐，又或者是波兰当地特色美食，只要你能想出来的，没有他们做不出的。 正因为如此，凯撒总部的员工总是喜欢吃食堂，只要没有特殊情况绝不外出。这里针对员工价廉物美，就算是在补贴外额外点的菜也会便宜很多，再加上环境优美高端，堪称是内部聚会的不二选择。 安德烈把凯撒和这几天不知道又跑哪儿去泡妹子的卡西欧给揪出来，带着黎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食堂最深处的豪华小包间走去。 路上，黎原悄悄地凑过去和卡西欧咬耳朵：“凯撒公司一个月的伙食补贴多少啊？” 卡西欧小声道：“绝大多数的菜免费。” 黎原沉默了一下，由衷地说：“这辈子我就是结草衔环，也要死赖着你们凯撒集团绝不放手。” “？？？”对中文的了解仅限于便于泡妞的卡西欧无法识别“结草衔环”这样专业的用法，大脑彻底当机。 小包间深处，姬衍带着他的王牌经纪人汤米，已经在那等候许久了。 今日开完会，姬衍被留了下来，说是总裁要让他和一个小新人吃顿饭，还让他暂时不要外传。一头雾水的他和经纪人收拾好行装，提前出现在了总部食堂。 两人像是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脸上的微笑俱是一滞。姬衍看似专注，眼神却是滑过了几年见不到一次的总裁凯撒、合作过的金牌制作人卡西欧与黎原，直直地落在了安德烈身上。 他的瞳孔微不可见地放大了一瞬，既而又恢复了正常。他谦恭地对着每一个人行礼，微笑着看着黎原说：“这位小同学看着倒是眼熟，不知是不是早上在电梯里遇见过？” 天王就是天王，连记性都是天王级别的！ ☆、第41章 所谓助攻 39神助攻安德烈 黎原真没想到姬天王居然还记得自己，激动得脸涨得通红：“(⊙v⊙)嗯嗯嗯！天王你的声音果然比录音好听！” 安德烈嘴角抽搐，在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揪了他一下，上前一步，挡住黎原，向姬衍伸出手，面无表情却极有礼貌地说：“你好，我是凯撒的朋友，他是今年即将进入凯瑟琳音乐学院的黎原，今后还希望天王能多多关照。” 安德烈的态度无懈可击，彬彬有礼也找不出任何错误，除了他依然隐去了自己是耶德这个事实。姬衍听到之后只是愣了一瞬，很快便如春日的阳光一般笑了起来：“那便是校友小学弟了？照顾是自然的，”他握住安德烈的手一秒，转而又大步走到黎原面前伸出手，“小学弟，以后也 请多多关照啊。” 在这个凯瑟琳音乐学院垄断了顶尖人才半壁江山的时代，姬衍这样的大天王自然也是凯瑟琳音乐学院曾经的资优生。只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不知凡几，姬衍这样说，无疑隐含了一些讨好的意思。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虽然有不少的股份，但到底只是一个打工仔。面前的少年很明显与总裁关系匪浅，小心对待着一定是没错的，更何况…… 黎原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双手一把握住姬衍的手，连连鞠躬：“这这这是哪儿的话，是我要请姬天王多帮助。” 有一些人果然是不接触不知道。真是没想到姬天王居然是这么春风和煦的人！ 安德烈撇撇嘴，忽而开口道：“时间也很晚了，不如让他们先上菜如何？” 凯撒好笑地瞥了安德烈一眼，也不点破：“老友说的不错，咱们先吃饭吧。大家可千万别给我省钱啊。” 金牌经纪人汤米亲自为大家拉开椅子：“大家请坐吧。” 汤米，目前凯撒集团最炙手可热的金牌经纪人，以捧红了一批又一批的巨星而出名。他从很早之前就在凯撒集团工作了，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半个元老。姬衍刚出道的时候，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小艺人，完全排不上号，后来逐渐爬起来了之后，汤米就在十年前推掉了其他所有天王天后，专心带姬衍。 黎原随着众人坐下，却在接触到椅子的一瞬间仿佛感觉到了点什么。那种感觉有点灼烧，又有点熟悉，却又让他下意识地厌恶，不过，到底是什么呢？ 他看向汤米。汤米已经五十多岁了，看上去却依旧十分年轻，金发碧眼，而且没有任何萎靡感觉，就算是阿谀之举，也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浩然正气的感觉。 摸摸脑袋，黎原提醒自己，等会一定要把刚才的感觉告诉安德烈，之后便把这件事抛到一边，开始专心于聚餐。 接下来的一顿饭，大家享用得宾主尽欢，吃得是非常尽兴——好吧，前一句话是对的，而后一句话就完全是胡扯了，因为整个宴席在一种比较“优雅”的氛围下进行的，而这样的氛围，是抠脚大汉吃货黎原所比较……那啥的。 tat好歹算是吃完了再不吃完他就要疯了咩。 卡西欧虽然平常不着调，但毕竟是贵族，因此对这样的场合也算游刃有余。三个贵族加上两个在上流社会厮混了几十年的人精，整个宴席就比较精英了。大家在吃饭的过程中，友好地交流了最近的娱乐圈形式，对姬衍的新剧做出了高度的评价，并对其工作进行了诚恳的慰问。席间，姬衍频频表示对领导关心的感动，并装做不经意地提出明天自己要录制新单曲，希望黎原能够跟着自己去总部的录音室交流交流。 这是一个聪明人都心照不宣的宴席。 “正好科斯罗斯基先生是这张单曲的总制作人，小原你可以来看看，也算是我这个没用的师兄所提供的一点帮助吧。”姬衍好看的手将挡住视线的细碎头发拨开，笑呵呵地。 黎原点点头，乖巧地说：“多谢姬天王，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边说着，黎原边在心中暗暗记下，回去之后一定要问问卡西欧到底制作过什么。 ヾ(｀Д′)为什么一群人对待他都像对待大神一样啊！这个泡妹子狂魔！来的路上他还看到他拿着爪机同时和三个小天后呢！ 泡妹狂魔=金牌制作人=表弟，黎原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安德烈施施然地将刀叉放在桌上，轻轻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多谢天王照顾了，这小子暂时还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可能会有些蠢问题，还希望天王多多帮助。” 姬衍温厚地笑道：“没事，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嘛。” 黎原瞪了安德烈一眼。在姬天王面前都落他面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一行人很快便分手了。由于安德烈没打算在这一年内让黎原长留，所以他们暂时住在凯撒郊外位于吸血鬼界的城堡里。卡西欧死活不走，死气白赖地跟着凯撒一行人：“凯撒，今天晚上我要在你那睡。”他星星眼看着凯撒，还刻意半蹲下来，由下向上凝视着他，直眨巴眼睛。 凯撒冷笑一声，甩开他黏过来的胳膊：“一大把年龄了还装少女，你是最近少女歌曲制作多了，智商也下降了吗？边儿呆着去！” 卡西欧站直，揉了揉凌乱的金发，兀自争辩道：“咱们这么多年矫情了，蹭你个房住都不行吗！还有你能别对我这么有偏见行吗！我和那些女人就是纯洁的……”卡西欧看着凯撒杀人的视线，吞了吞口水，干笑道，“那个，纯洁的，灵与肉的联系。” “真不是人。”凯撒嫌弃道。 “我本来就不是人，你忘了？” “……” 那两人在前方斗着嘴，而后方，安德烈正在跟黎原指着卡西欧的金发讲解：“他就是金牌制作人欧西卡，不少名曲都是他制作的。虽然这小子人品不好，不过你放心他不敢泡你，你可以任意压榨他。” “堂哥！你别败坏我名誉！”卡西欧还有空回过头来咆哮。 黎原吞了吞口水，干笑道：“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笑得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如果说耶德属于什么题材都能驾驭的歌词大神，那么欧西卡就是以少女歌曲为主要阵地，兼顾其他题材的超级制作人。他制作的歌曲，基本都能火，而且无一不好听，因此也是一个风云人物。 另一件令人津津乐道的事情便是欧西卡与耶德的交情。两人合作的频率非常的高，耶德开始写少女词也是从跟他合作开始的。配合默契，两人创造出了无数神曲杰作，捧红了不少的少女偶像。坊间关于耶德的无数猜测中，有一种说法便是大胆假设欧西卡就是耶德，还举出了不少的例证，在民间的支持率也很高。 然而这些愚蠢的人类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黎原想到表弟同学看着手机时那天使般的脸庞露出的猥琐笑容，整个人都要失意体前屈了。 吐槽是无力的，但黎原以此为契机，倒是回忆起了之前想问的那件事，于是他凑到安德烈身边，把自己对于汤米的疑问提了出来：“……就这样，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很不舒服。” 安德烈摸着下巴，语气深邃：“有问题，嗯，有问题。” 黎原看着他这一副万能的样子，不由得像个抖一样，也期待他能够像往常一样刷自己三观一脸起来：“他有什么问题吗？” “我怎么知道？” “啊？” 安德烈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看我干什么，我都八百年没来过凯撒集团了。这些人我都不认识，要问问凯撒去，不过他们对于凯撒也算小喽啰，我估计凯撒也不知道。” “那你们今天吃饭时还像老朋友一样宾至如归呢！”黎原抗议。 安德烈干巴巴地说：“我们可以补资料。这叫有礼貌。” “……”真是哔了狗了！ “放心吧，就算我不在，也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的。他们不敢对你动手。”安德烈拍拍黎原的肩膀，安慰道。 黎原点点头，心里却总觉得有点不安。不过早已把相信安德烈当成习惯的他，还是把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比起那个，我更关心的是，”安德烈眯起眼睛，话锋一转，“你和姬衍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啊？”黎原有点跟不上他神展开的思路。 “你红杏出墙了？” “喂！谁红杏出墙了！不对，我出什么墙啊！” “真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啊。”安德烈摇头晃脑地，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喂喂喂！能不能听人说话啊魂淡！” “那你能否解释一下，两个之前最多在电梯里见过一次面的人，为何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如此亲昵？”安德烈不高兴地说，“这按照你们人类电视剧的定律，不是约炮就是失散多年的亲人。” “……”黎原气鼓鼓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经安德烈这么一提醒，他自己也觉得很疑惑。 吃饭的过程中，姬衍频繁地向他示好，更预定了他之后好几天的行程，还说要坐庄带他在波兰玩得痛快，完全一副哥哥爱护弟弟的样子。他特别热情，哪怕安德烈说不需要了也还是坚持，直到最后见安德烈实在是不同意才作罢。但作罢之后，他又立刻提出了一起去制作单曲的要求。 如果说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讨好上级，可是为什么当安德烈明确地暗示了自己对这件事的不满之后，姬衍却还是要带自己出去呢？讨好的话点到即止，向大领导表达一下自己坚定的内心也就够了，为什么要这么急切呢？ 就好像……一定要找一个机会和自己单独相处一样。 ☆、第42章 所谓树莓 40、树莓信息传递中 不管是百思不得其解的黎原还是心宽到没边的安德烈，都不能阻碍第二天的到来。 回到凯撒的古堡舒舒服服地住了一晚上，吃了一份香喷喷的中式早餐，让大家都获得了新一天的元气！ 是的！你没有看错！早餐就是他做的摔！这群明明有厨师却迷上吃中国菜的吃货！就不能偷个懒吃现成的西式早餐吗！ 你们知不知道对于一个早就在假期中养成了懒觉习惯的蠢货来说，早起做饭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咦我刚刚在说自己什么？ “没有想到嫂子的手艺这么好，看来以后请妹子的饭钱可以省下来了。”卡西欧嚼着大肉包子，口齿不清地说。 “喂……” 那边的凯撒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你要是敢让我看到那群莺莺燕燕的我就弄死你，懂？”凯撒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卡西欧的金发脑袋猛甩：“懂懂懂，其实吧，老麻烦嫂子也不好，我已经下定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嫂子，时间快到了，咱们走吧！”他站起身，拽起嘴里还叼着油条的黎原就往外面租。 你为什么和你哥一样都不喜欢听人说话呢……麻木地跟着卡西欧出去，他已经在现实的节节打击下对“嫂子”这个称呼免疫了。 人类果然是一种欠习惯的生物啊，阿门。 安德烈老神在在地窝在扶手椅里，将咖啡杯端到冷淡的薄唇边，轻抿了一口其中的豆浆，不发表任何意见。 两人都已消失不见，凯撒才缓缓开口道：“你说的对，我太惯着他了。” “要收网了？”安德烈轻笑一声，又拿起了一个肉包子，“这包子味道不错，你也试试。” 凯撒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早上才吃了小原做的血树酱肉包，现在很饱。”他们心照不宣地岔开了刚才的话题。聪明人从来就不需要多说什么。 很久之后，安德烈的声音响起：“帮我查一个人。不，两个。” 凯撒大厦就像是小叮当的百宝箱一样，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包括世界上最为先进的录音室。黎原和卡西欧进去的时候，姬衍和他的经纪人已经在里面，准备录歌了。姬衍戴上了大耳机，经纪人汤米正打算出来，看到两个人，恭敬地点了点头，热情地说：“姬衍就在里面，小原你有什么问题随便问。我就在录音室的门口等着你们。” “那就多谢了。”黎原深深地鞠了一躬。 也许是昨天事件的影响，他总觉得汤米和姬衍有点奇怪。按理说，经纪人和艺人不至于形影不离，可是这两次见面，就连录音汤米也一定要坐在旁边盯着，可见两人的关系非常得好。可是即使是这样，每次他称呼姬衍都是直呼其名，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 “小原？”姬衍拍拍他，“我要开始录音了，你现在旁边听听，有什么问题下来问我就好。” “我知道，真是太谢谢姬天王了。”黎原乖乖地到一边坐好，朝姬衍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姬衍笑了笑，戴上耳机，冲着里面的卡西欧点点头，表示自己这边没有问题之后，便开始专心录歌。 姬衍的第一个音符脱口而出，黎原便震惊了。 他确实是一个天才的歌手。 这首新歌主要讲的是一个比较凄惨的爱情故事，与之后将会拍的v相配合，大概说的是一个游走于黑暗的人爱上了一个光辉万丈的大明星，他用自己所有的钱去买那个大明星所有的周边，为他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但这一切，那个大明星从始至终，全都不知道。 他是天上耀眼的星星，而他只不过是可笑的朝菌罢了。 最后的最后，他因为始终无法得到大明星而去吸毒，想要借助片刻的幻想来麻痹自己，直至死亡。 “只是想要片刻的藕断丝连 却发现我们根本就不曾遇见 你属朝阳，而我归夜眠 日暮途穷之前 我还以为或许能够海天相接……” 这首歌需要的是一种比较克制的情绪，在看似平淡的演绎中隐藏着无限的情绪，但却始终没有爆发，就像冰川下恣肆的汪洋般翻滚不息。这对于歌手的技巧、声音条件甚至是天赋都是极大的挑战。 然而姬衍做到了。他真的让所有人感受到了那种绝望。 天王就是天王。 “学着点，听到没有。”卡西欧把最后一点音给收入，标上了记号之后走了出来，看着已经呈呆滞状态的黎原，好心地拍拍他肩膀，“小伙子，你的路还很长啊。” 黎原反应过来，开始“啪啪啪”地使劲鼓掌，激动地脸通红：“姬天王真的太厉害了！这种题材都能唱的这么充满真情实感，真的好棒！！” “喂，”卡西欧把双手放进卫衣口袋里，不满地说，“你就不觉得我也很厉害吗？” “哦！”黎原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继续表示着对姬衍的崇拜。 熟人表达自己的赞美才不是黎小原的习惯。 姬衍走过来，摘下耳机，接过汤米递过来的毛巾，擦擦鬓角垂落的汗水，轻笑着拍了拍黎原的肩膀：“能唱的好，完全是因为真情流露啊。” 他的声音很长，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汤米忽而走到姬衍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大家笑呵呵地说：“辛苦大家了，这样，我做庄，请大家去食堂吃顿饭，别跟我客气啊。” “那我们就不客气啦！”卡西欧与工作人员一起坏笑起来。 卡西欧要求严格，故而又修改了一些细节，总共录了三遍，这首歌的收音也就算完成了。看时间差不多也到中午，汤米带着大家，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楼下食堂走去。 汤米和姬衍走在最前面，两个人肩并着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黎原和卡西欧落在最后，他看看前方的那两个人，戳了一下卡西欧：“卡西欧，姬衍和汤米的关系很好吗？” 卡西欧摸摸自己的金发：“应该还好吧，反正两个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我每次见到，两人都走在一起。” “哦……”黎原的视线穿过层层人群，能够清晰看到姬衍汗湿的脊背与强装镇定的步伐。这明明是紧张的反应，怎么可能是和好友在一起的反应呢？ 事情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不过我主要是给漂亮妹子制作歌曲，所以姬衍我不太了解，太详细的我也不知道。”卡西欧补充了一句。 “……”黎原无语了，想起自己承了凯撒那么多恩情，又想起安德烈给自己的讲的话，觉得多少应该提点一下，于是他试探性地说道，“你制作那么多少女歌曲，就不怕凯撒不高兴？” “他当然不高兴啊，”卡西欧搓着下巴，好看的眼睛弯弯的，蓝眼睛一片澄澈，看着自己如玉般的手狞笑道，“他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黎原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只有让对方先陷入陷阱，自己才能够获得主动权，”卡西欧摊开的手掌捏紧，在黎原面前翻了一下手腕，悲悯地说，“唉，嫂子你真是……蠢萌蠢萌的。”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跟随大部队一起走到了食堂。姬衍停下脚步，和汤米并肩而立，笑眯眯地问着：“小原，你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去拿，汤米给大家预付了超豪华自助餐，大家千万别客气啊。” 群众们爆发了欢呼声。 美食当前，黎原立刻就把刚才的话题给抛到了脑后，开始加入了欢快的抢食大作战中。 大闸蟹，抢抢抢！软绵绵的特色酸奶小面包，必须来一发！波兰特色小香肠和特级冰镇树莓汁，那还说什么，统统都往碗里放啊！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11节 正是饭点，餐厅里的人逐渐增多。黎原在把托盘的最后一丝空隙填满之后，终于心满意足地收盘走人，回到大家占领的圆桌处，不想一路上人流来来往往，好几次差点没撞上。仗着自己灵巧过人，黎原在一群人高马大的老外间隙里自由的穿梭，就像是在草原上肆意奔腾的草泥马一样欢脱得不得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就在黎原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一个身影与自己正面撞了个正着：“哎哟！” 黎原揉着自己的老腰，欲哭无泪地看着盘子应声而掉，所有的东西都在地上摔成了一团。托盘右侧摆的满满一杯树莓汁也全部洒了出来，地上一片狼藉。黎原惊叫一声，连忙蹲下来，抢救地上的一片混乱。 “真对不起，小原。”与黎原相撞的姬衍立刻停了下来，他将手中的盘子往圆桌一放，就立刻跑了回来，拿出纸巾和手绢，边帮黎原收拾狼藉，边帮他擦着身上的水迹。 他擦得很细心，甚至还帮黎原把满是树莓汁的手也给擦干净了。 黎原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放大了一瞬。 汤米看到这边的动静，立刻赶了过来：“小原，这些东西都脏了，你再去端一盘，这些我和姬衍帮你端到食堂回收处去。姬衍，走了。”他从黎原手中夺过盘子，皱起眉，给姬衍使了一个眼色。 “没事的没事的，不怪姬天王……”黎原想说自己没什么，但汤米已经将姬衍拽走了。 比起汤米的急切，姬衍倒是很平静。他顺从地跟着汤米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笑着关心黎原：“小原，树莓汁粘性很强，等会去洗洗吧。” “嗯。”黎原用力地点点头，咧开了一个笑容，“多谢姬天王和汤米叔了。” 手中濡湿的一物被逐渐捏紧，然后在众人都看不到的角度里被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第43章 所谓傲娇 41傲娇症晚期一秒上线 本来这天下午姬衍是没事的，但他又留了下来，在录音室里回答了黎原一个小时的问题，简直就是模范前辈。他的讲解都恰到好处，有一些潜规则也被他在潜移默化中带了出来，每一句话都让黎原受益很多。 “希望小学弟能够多多努力呀，毕竟我也是特招派的师兄，咱们都要加油！”临走的时候，姬衍微笑着说。他的衣襟上甚至还沾着树莓汁，但却并不以为意，配上他年轻得不可思议的脸，随和大方的就像一个邻家大哥哥一样。 “咦？姬哥也是特招的吗？” “是的，当年可没这么好的条件，都是在夙兴夜寐中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啊……”姬衍眼神放远，有点怀念的语气在空气中微漾，却被汤米给斩断：“说什么呢，晚上还有一个通稿，走吧。” “那我就先走了！”姬衍挥手再见。 黎原和卡西欧一起并肩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想着这一整天汤米都没有离开，而是时刻陪伴在姬衍身边的事。即使是汤米离开，姬衍身边也会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助理，让他时刻身边都保持着有人的状态，简直就像是在监视着什么。 黎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要去安德烈的办公室，你呢？” “我啊，我要去钓鱼。”卡西欧的金发在透过落地窗的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钓鱼？”黎原疑惑不解。 “哈哈，口误口误，我说，我要去泡妹子去了。”卡西欧大笑着拍了拍黎原的肩膀，也不管自己一头的乱发，蹦蹦跳跳地就出去了，手上还转着自己的豪车钥匙。 “……”还是觉得好欠打啊怎么办！ 回到办公室，关上房门，黎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中还沾着树莓汁的小纸条递给了安德烈。“这是什么？”安德烈把脑袋从厚厚一沓各地寄过来的曲谱中抬起来，看向那张纸条。 纸条上，一行极小的中文轻飘恍惚，还是用铅笔写的，和这张小纸条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让人忽略掉：“今晚十点oto社区kebab烤肉店，有要事相商，希望小原能和他的朋友一起来。” 纸条的最下方，还有一行极小的花体字，上面写着奇怪的字母，扭曲出诡异的弧度，完全不是人类语言所该有的形态：“光明还是黑暗，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安德烈慢慢地翻译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有意思。所以我们的姬天王，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亡灵语呢？” 亡灵语有两种书写方法，一种是贵族使用的形上体，一种是平民所使用的形下体。这一行字用的是形下体，语法也并非是完全正确的，但对于一个凡人来说，会这种语言，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 黎原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后怕地擦了擦自己的汗水：“好可怕，我觉得我今天演技有所提高。”他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安德烈，又说了下自己的怀疑，“姬天王的身边肯定有人在监视，汤米和他的助理都是坏人！要不然他绝对不会这样传递消息。你说姬天王是不是也是重生或者穿越的？不过奇怪啊，就算他是，身边怎么会有监视的人呢？” “你这个问题宝宝能不能问题一个个的抛，”安德烈拿起纸条，对着背后的阳光，认认真真地看着，“首先，姬衍一定与亡灵逃亡这件事有联系，因为我可以肯定他是凡人。其次，他身边是否有监视的人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来过公司所以不知道，不过汤米确实很奇怪。最后……我让凯撒查了这两个人，结果却……”安德烈伸出手指弹了弹纸条，“什么都查不出来。” “查不出来？以凯撒伯爵的能力还是什么都查不出来？”黎原探身向前，抢过纸条，疑惑地说，“这不是很奇怪吗？” 安德烈挑起眉：“我发现你变聪明了。” “我本来就不笨！”黎原抗议。 “那你还是笨点吧。我已经够聪明了，不需要另一个聪明的人，这样就不能衬托我的伟岸了。” “……”黎原深吸一口气，不想理他，“所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去。” 黎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干脆的拒绝，下巴都没有收回去：“嘎？为什么不去啊？” 安德烈瞥了他一眼，清嗤一声：“这种小喽啰有什么资格见我。” “这个时候就别傲娇了好不好！是你在搜集逃亡亡灵还是我啊！再说了，你再不去的话，姬哥可能就……” 安德烈揪了他一把呆毛，打断了他的话：“姬哥？这才几天就这么亲热？早知道你是一个这么没有立场没有节操的人，我就应该直接自己带你！” 黎原把毛从他的手里抢下来，气得暴跳如雷：“你不要把两个笔直汉子的正常工作相处都看得这么龌龊好不好！不对，我特么为什么要向你解释啊！” 然而不管黎原怎么劝，安德烈就像是傲娇之魂上脑了一样，死活就是不去，“我才不想见那个挖墙脚的过气老男人”——这是安德烈的原话。 ==为什么他觉得安德烈越来越小孩子了，是错觉吗……在伺候安德烈吃了亲手自制中式美味晚餐，又哄了一晚上仍然未果之后，黎原终于放弃，垂头丧气地打开办公室的门：“我走啦，你早点回去休息。凯撒给过我进入城堡的钥匙，你不用担心。” 安德烈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泡得热气腾腾的茶，想着今天被伺候的酸爽，嘴角微微翘起。 波兰这种高纬度地区的夏天是一种很魔性的事物，具体表现就是白天特长，晚上特短，而若要继续细化的话……那就是已经十点了，然而天色还仍然是黄昏状态，连太阳都还没有完全没入地平线，还在尽职尽责地照耀着这一片宁静的土地。 波兰的公共交通极其便利，每个月只需要交大概人民币一百元，便可以随意使用一切交通工具，因此在刚来波兰的时候，凯撒给他和安德烈都办了一张区虽然有点远，但凯撒集团有直达oto区的公交车，还会开到很晚，实在是出行必备的良品。 在车上晃晃悠悠了好一会儿，黎原总算是在快迟到的时候赶到了。微淡的夜色暖光中，路灯照耀着，一对招摇的外国情侣正在灯下忘情地拥吻着，而路灯的另一边，kebab这个单词上面布满着霓虹灯，一闪一闪地，照耀着下面不少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 这种烤肉店兼酒吧的存在，与便利店一起，是这个一到晚上七点就统统关门的城市中唯二还会营业的存在。 kebab里面，群魔乱舞，灯光照耀。黎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头都要大了。连比划带憋单词，糊糊涂涂地好歹算是在一群高壮凶恶的汉子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混了进去。 姬衍戴着大大的墨镜，宽檐帽拉得低低的，坐在角落的两人座上，面前摆着两杯德国啤酒，却没有动。见黎原来了，他立刻起身，引着黎原的同时朝他后面看去：“小原，你的朋友呢？” 黎原打着哈哈：“啊……那个，他身体不适，不适。” 姬衍的脸上一闪而过极度失望的表情，但很快又被平常的温润表情所替代：“你们关系很好吧？” “好……吧？”黎原的声调在狂暴的空气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姬衍一愣，既而笑出了声：“明明就是很亲密的关系，为什么不承认呢？你喜欢他吧？” “谁喜欢他啊！”黎原的脸涨得通红，他端起啤酒，喝了一大口。 姬衍摇摇头，笑意越来越明显：“可是他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姬哥……你怎么了？”黎原看姬衍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对，拉了拉他的袖子。 昏暗的灯光下，群魔乱舞在舞池中，dj正拿着大话筒活跃着气氛，来来往往的服务生正在其中来往穿梭，如果不是用吼的，根本就不能听到彼此的声音。不远处的高处被悬挂了一个小电视，正在播放着最新的娱乐新闻，上面姬衍的脸一闪而过，很快被混乱的背景和波兰女主播流畅的口条所取代。 黎原惊讶地看着电视屏幕，想要辨认，却一句话也听不清，更别说听懂：“姬哥！这是怎么回事！”他惊讶地问道。 姬衍的声音压得很低，在乱七八糟的噪音中，如果不是黎原的身体素质大有提高，根本就不可能听清：“我在通告上制造了一起小混乱，仗着自己调查过附近的路逃了出来，汤米们被主办方留了下来处理事情……我是不是很可笑？”姬衍自嘲地笑了笑。 “没有，”黎原抱紧啤酒杯，用力地摇了摇头，“只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呢？” 以姬衍的地位，能够让汤米被亲自留下来收拾残局的通告，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对于一个娱乐圈的人来说，哪怕是很小的事情也可能让大厦坍塌，更别说是这种在重要场合放鸽子的行为了。 那么，哪怕是毁掉自己的未来也在所不惜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第44章 所谓五枪 42帅不过三秒 姬衍轻抿了一口啤酒，面色平静：“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小原，你的朋友是死神吧？或者更恭敬地说，我应该称呼他为……安德烈公爵大人？” 黎原的杯子在唇边停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喝了下去：“是的。” 否认是没有用的，姬衍会亡灵语，就已经瞒不住了。 昏暗暧昧的灯光下，姬衍的声音被越压越低，几乎要听不见，就像是呼吸一样：“那小原能够帮我问问安德烈公爵大人吗？我想知道，他是否有意愿，与一个失去爱人的可悲人合作。” “我绝对有利用价值，相信我。” 黎原震惊地看着姬衍。他的眉眼被灯光纹上了细细的皱纹，紧皱的眉心深处是再也无法隐藏的悲伤。他这才发现，姬衍没有化妆，是纯粹的素颜。 在抛却了一切的粉饰之后，这只是一个虽然仍旧帅气，但已经极度疲惫的普通男人。 黎原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身边忽然挤过一个人：“先生，你们的烤肉。” 黎原偏头向上看去。是一名服务生，在昏暗中不能够看清长相，只能看到他洁白的牙齿反射着森冷的光芒。 “我们没有点烤肉。”姬衍举起手，挡住服务生递过来的盘子。他变了声音，听上去与他平时的声音完全不同。 服务生低下头，坚决地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凑到两人面前，看着桌面，笑得意味深长：“我知道你们没点。这是我们点给背叛者的。” 黎原忽然一拳揍向服务生，将他连带着那盘烤肉生生地砸出了落地橱窗，然后拽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姬衍就往外面跑：“小心！” 所有的人都朝这边看来，一片狼藉的玻璃中，服务生摔倒在里面，前面是那盘已经翻到的烤肉。服务生揉着不断滴血的额角，毫不介意自己满手被玻璃划出的血，翘起了嘴角：“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烤肉忽然爆发出了堪比成吨炸药爆炸时的声响，在原地炸裂开来！ 大火熊熊燃烧，朝着还深陷于烤肉店中的两人扑去，几乎无法阻挡。爆炸腾出的巨浪燃烧在每一个人的头发上，将这个店铺全部席卷进去，入目皆是红色的海洋，宛如血浆一样，吞噬着每个人。 黎原绝望地看着旁边的姬衍，发现火焰已经包围了两人，再也没有办法逃脱。 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吗？总感觉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够啊……早知道今天就会这样挂掉，他就应该对安德烈说清楚他……说清楚什么呢？ 火焰中，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没有反应，任凭火焰舔舐着他们——虽然也完全没有舔舐到什么。火焰就像是玩具火焰一样，伤不了任何人分毫，但所有人也像玩具一样，被按了暂停按钮。 啪，啪，啪。 远处传来了鼓掌的声音，一声一声，几乎要打在人们心里：“游戏结束了，小朋友。” 此时最后一抹夕阳已经消散，路灯和暗淡的月光成为了唯二的光亮。昏暗的路口深处，一个银发男子穿着白色衬衫和紧身牛仔裤，披着卡其色的风衣，从远处缓缓走来。夜风中，长发和风衣随风飞扬，如同鼓起的风帆，映得他眉眼好似地狱的恶魔。 一直拽着姬衍的黎原滑落在了地上，毫无形象地跪坐着：“安德烈！你要再耍帅不来我就弄死你！！你吓死我了！！”他咆哮着，眼角还滑落着一滴泪，整个人毫无形象。 安德烈立刻乖乖地跑到黎原身边，将他抱在怀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有点事来晚了吗？不哭不哭，乖啊。” “热死了，让开！”黎原把鼻涕眼泪全都擦在安德烈的衣领上，把他一把推开。 “……”安德烈摸摸鼻子，一手仍然坚持揽着黎原，转向旁边眼神复杂的姬衍，平淡地开口：“姬天王，你还真是生活在举步维艰的环境下啊。我为你悲哀的生活表示敬意。”他以手加额，向前一伸。 “还好吧。”姬衍牵了牵嘴角，想要笑，却没有笑出来，最终只是擦去了额角因为热浪而蒸腾出的汗水。 安德烈伸出右手：“那么，我准许你在一个比较安全的环境下告诉我真相。”话音刚落，他敲响了一个响指。 场景霎时变换，没入了熟悉的黑暗。在烤肉店彻底从视线消失之前，黎原仿佛听到了远处救护车尖锐刺耳的声音。 下一刻，光明立现。是凯撒的城堡客厅。那里的沙发上，已经坐着两个人——正是凯撒与卡西欧。 “那么，请说。”安德烈又敲了一个响指，拽着黎原坐下来。白胡子老管家应声而出，给黎原和姬衍端来了热腾腾的红茶。 姬衍的脸上完全没有对这种超自然现象的震惊，而仿佛是一种释然。他用指腹摩挲着红茶杯，张了张嘴，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落到今日这个地步，确实是怪不得别人。只是我真的没想到，对方的势力这么强大，我躲开了汤米的监视，却躲不开星罗棋布的喽啰的暗杀。” 或许任何光鲜亮丽的故事最初都只是爬满虱子的敝衣，经不起任何追忆与触碰。最初的姬衍只是一个在贫民区挣扎的少年，每天挣扎于温饱线上，靠着父母的微薄收入勉强上着学，在逼仄的巷子里与污水横流垃圾漫天的环境为伴，挣扎着生。而当父母相继去世之后，甚至连这样可笑的生也变成了奢侈品。 他在又一次饿晕在垃圾堆边的那个夜晚遇见了一名同样迷失在贫民区的，眼神很亮的小混混。没有来历的他戴着无法摘下，已经与皮肉融为一体的丑陋面具，面无表情地拉起自己，给自己递过一个面包，然后陪自己一起蹲着，看路人来来往往。 “我叫卫五。”这是他问了无数遍之后得到的唯一回答。 卫五和他一起在贫民区沉沦着，他受着卫五的关照，日子逐渐好了起来，就连运气也仿佛改变了——他被星探发现，特招进入凯瑟琳音乐学院就读，免费生。 就读是艰难的，他没有学过一天英语，更别提那些专业的音乐知识了，但他终于还是在面目全非的环境下生存了下来。得到的奖学金，他省吃俭用，连带着自己无数的信全部寄给了卫五给他的那个地址。他以为这会让卫五好过，他以为这或许能够表达自己的……一点心情。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卫五竟然是被五枪会控制的8、、杀手……我，是我害了他。”姬衍将脸埋在掌心深处，身体颓然地蜷在膝盖之上，已经痛苦到了极点。 “五枪会？这个组织竟然还存在？”卡西欧拽拽身边的凯撒，“我记得不是早八百年就被黑道们串通警方弄得解散了吗？” 凯撒把自己被拽得皱巴巴的衣角从卡西欧手中揪出来：“我记得也是。” 五枪会，几十年前的老组织，曾经活跃于世界各个角落，气焰嚣张无恶不作，无论是白道黑道全都照黑不误，简直就是横着走的典范。 也正因为这样作死，所以才促成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白道黑道的通力合作，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一起把五枪会这个人类公敌给从历史上抹杀掉。在三十年前五枪会所有领导人一齐被解决掉之后，这个组织就已经作鸟兽散了，怎么会还存在呢？ 姬衍摇摇头：“具体的我不清楚，似乎是有人接管了，而且资金源非常充足，可能是有大人物在幕后操纵。” “凯撒，你工作失误了。”安德烈淡淡道。 凯撒一滞，颔首道：“我会即刻整顿的。” 当初建立凯撒集团，一个是吸血鬼喜好金钱，可以提供一些资金，而另一个原因便是作为亡灵界与人间界的交界处，替亡灵界打探一些重要的消息。但或许是承平日久，就连凯撒也有些懈怠了，这才使得五枪会死灰复燃这种重要消息亡灵界都不知道。 姬衍继续道：“卫五留给我地址，告诉我有了万一才去联系他，可是我……我经常给他写信，他再也瞒不下去了。当我稍有走红之后，五枪会就扣住了他，用他来威胁我，让我为他们组织卖命，我……没有办法。” 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他，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活下去。他没有办法把他从虎口中解救出来，他只能扬汤止沸，期待着狼都能松口放过他们这样的小人物。 所以他拼命工作，抓住一切机会红下去，为此不惜一切代价。他的生活表面光鲜，可实际上仍旧如当初在贫民窟一样一无所有。所有的收入都交给了五枪会，就连自己在凯撒集团用工作换来的股份，也会在某一天被全部夺走，乖乖地转交给五枪会背后的人。 黎原敏锐地捕捉到了细节：“所以汤米……是五枪会派来监视的？可是他是老员工，不应该啊。” 姬衍惨然而笑：“原本的汤米自然不应该，但五年前的新汤米就未必了。” “新汤米？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姬衍坐直，转头直视着安德烈的眼睛，“老汤米被光明界换魂了。” ☆、第45章 所谓玩脱 43玩脱了肿么破！ 客厅里的所有人除了安德烈，表情均是一滞。大家都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如果是的话，他的身体一定会有光明印记的，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凯撒喃喃自语道，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在亡灵界的机构里混入了光明界的探子，这简直就是在打凯撒的脸。 卡西欧握紧凯撒的手，一直纨绔的脸上也现出了认真之色：“堂哥，这次不怪凯撒，我也没有感受到，这说明派遣汤米的那个人的光明等级一定很高。” 安德烈的表情倒是很镇静。黎原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安德烈给摁了回去：“我了解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至于你……”安德烈凝视着姬衍的眼睛，脸上似笑非笑，“我该称呼你为姬衍，还是卫五呢？” 姬衍没有想到他居然一下子就看破了，有点失神：“果然是阿五所说的死神统领……拥有审判之眼的死神统领，安德烈公爵。”他定定神，将后续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如您所见，我既是姬衍，也是卫五。” 姬衍为了保全卫五的性命而在娱乐圈奋斗，而他不知道的是，卫五同样也在为了姬衍的性命而服从于五枪会。 这是一个无药可解的死局。 棋子是不会甘愿永远做棋子的，尤其是当他彻底看透无论如何都只有死路一条的时候。卫五虽自幼被五枪会收作棋子，受着洗脑式的教育，但内心深处的他仍保留着独立判断的能力。他早已看透，就算这样下去，到最后两人也一定会被毁灭，所以他选择了背叛。 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逐渐收集必要的证据，伺机交给警方，换取脱离的机会。然而这个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彻底实行，觉察出苗头的五枪会就残忍杀害了卫五。 姬衍浑身颤抖，脑海里又浮现了当初卫五与自己灵魂融合时爆发的画面：被活生生肢解成无数的小块，血肉无存，甚至还被废物利用用去喂了狗…… 他目眦欲裂，不愿再想那样的情景：“卫五死后来到了你们的亡灵界，在那里呆了一年。他好学习，因此学会了一些简单的亡灵语，还曾偶然见过安德烈公爵大人一面。一年之后，他机缘巧合又回到了人间，与我的灵魂融合，在神智消失之前告诉了我所有的情况。我怕他消失，就让他沉睡在了灵魂深处。这是他想要给您的一些材料。”姬衍拿出一个u盘，朝凯撒借来了电脑，给大家读取了数据。 里面有各种密密麻麻的文件，赫然是五枪会近年来的所有行动目标名目与各种账务，几乎可以说是搬空了五枪会的□□。在最下面有一个word文档，安德烈打开，发现是一封信。 “公爵大人： 关于亡灵逃亡的细节你一定很感兴趣，以下是我的所见所闻，绝无虚假： 那日我在亡灵界正游荡，忽然被一股力量催动，待清醒过来之时便发现已身处与人间界的唯一接口介川站。我能感到灵魂深处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覆上了与黑暗能量完全相反的能量，幸好我留了个心眼，让它避开了灵魂内核。或许正因为如此，我与阿衍联结在了一起。但我逐渐发现，那种能量不仅能够监视人心，更能够逐渐让人迷失神智，被执念驱动，甚至会逐渐夺去灵魂的某一部分，于是我选择了沉睡。这能够保护所有人。 以上就是所有的情况。希望这些资料能够证明我的用处。我唯一的希望便是保护阿衍，希望公爵大人能够为阿衍提供庇护，保佑他一生平安无事，如此就好。卫五留。” 安德烈把电脑推给姬衍，若有所思道：“这大概就是陆鼎天和小约翰最后都疯狂了的原因。” 姬衍的眼泪流了下来：“我不要他保护我，我只想要他的灵魂平安。” 黎原走到姬衍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不想还没安慰多久就被安德烈给拽了回来，“卫五的信息很有价值。我答应你，你和卫五都会平安无事。”安德烈把黎原往后塞，不让他看姬衍。 ==要不要这么小气！ 姬衍一愣，随即一口长气吐出，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姬衍被安置在城堡的某个房间里休息，而客厅里的会议还在继续。 夜已经深了，一群人在忙碌半天之后也饿得够呛，还好有十全管家，很快便贴心地端来了宵夜，一群人啃着点心，边看着卫五留下的信息，边讨论着。 “黎小原，你是不是说过你觉得汤米有问题？”安德烈开口问道，“把你那天给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今晚被惊吓过度的黎原裹着厚厚的大被子只露出一个脑门，闻言点点头，把他的感觉又说了一遍：“……我也不知道原因，就觉得不对。” “凯撒和卡西欧都没能感觉到，但黎原却能感觉到，那么事情已经昭然若揭了。现在我们来理顺一下这件事。”安德烈拖过一张纸，在上面飞快地画着简易的示意图。 众人皆凑过来看：“堂哥你的图还是这么抽象。”卡西欧小声地吐槽道。 安德烈露出一个假笑：“那你来讲？” “不不不，堂哥简直就是灵魂画师，我这种凡人，不，凡神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 安德烈不理他，继续讲道：“当今光明界没落，实力大不如前，如果是光明界那帮人干的，那么以凯撒的实力是一定能够发现的，因此这件事绝不可能归罪于光明界。” 凯撒点点头：“昨天光明界的探子回报了消息，那边确实没有任何异动。” “当年的大战之前，光明界是帝制，亡灵界是贵族寡头制。大战最后以光明神与亡灵界的贵族委员会同归于尽告终。由于是光明神挑起的战争，因此他消失后，光明界痛定思痛，决定改革政体，而那些死硬派也被剩下的光明界人赶尽杀绝。所以综合种种，我们可以得出以下几点： 一，五枪会是光明神操纵的。如果是他，那么凯撒就完全不可能看破。二，黎小原能够看破，再加上之前在他身体里发现了上古能量，就说明光明神的目标是他，亡灵暴动的根源也是他，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卫五的信息让我终于想通，黎原身体里的根本就不是能量，而是灵魂碎片！” “嘎？”黎原一头雾水地指指自己，不想却又打了个喷嚏，“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没说你，吃你的曲奇去，乖。”安德烈给他嘴巴里塞了一个曲奇，继续说：“不出所料，故事大概就是这样：黎原的前世灵魂破碎，消散于世界的各个角落。光明神因不知名的原因复活，被光明界和亡灵界同时厌弃的他为了复活黎小原的前世，策划了一场暴动，让那些含有灵魂碎片的亡灵脱离亡灵界，同时伺机夺取，而五枪会就是配合这一行为的组织，其策划者很可能就是当年那批被赶尽杀绝的死忠。”安德烈把电脑接过来，给大家调出了几分文件。 第一封，是五枪会与陆氏集团的合作声明。第二封，是五枪会为小约翰的造反活动提供支援的信息，第三封，第四封…… “所以问题来了：光明神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复活那个该死的前世呢？他们之前到底有什么关系，我真是想也不敢想。”安德烈说完最后一句话，把电脑一扣，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眼神深处却是全部的悲哀。 房间里没有了声音。 过了一会儿，黎原忽然暴起，给了安德烈一拳：“卧槽！这指桑骂槐说谁呢！”他不高兴地说。 安德烈的口气就好像是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一样，这让他非常的不高兴，不光是因为他的口气，还是因为他的不信任。 他和前世没有任何关系，他不记得任何前世，这是他的生命。就算他的前世做过什么事情，那也与他无关，可安德烈一口一个“黎原”，像是给他处了刑一样，这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罪人。 安德烈看出了他的不高兴，拍拍他的脑袋，语气讨好：“我说那混蛋，没说你。” “他和我无关！” “对！那魂淡与你无关！” “那你干嘛一口一个黎原？”黎原瞥他一眼。 安德烈理直气壮地说：“因为称呼起来方便啊。” 黎原噎了一口气没喘上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所以我的前世，到底是谁？” “说了你也不知道。” “说！” “好好好，我说，”安德烈也不在意，虽然他本来不想要他知道，但反正黎原对亡灵界一无所知，说说也无妨，“拉菲家族，知道吗？” “……” 黎原忽然沉默了下来。 凯撒缩了下脖子，总觉得自己好像坏了事。 刚才还热闹的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得可怕。安德烈觉察出了不对，试探地问道：“黎小原，你怎么了？” 黎原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音也发不出来，最后汇集而成的是一句话：“原来你对我这么好，只是因为你喜欢我的前世啊。” 他的声音绝望至极。 ☆、第46章 所谓逃跑 44告诉我，五枪会的地址 “华裔巨星姬衍在‘surreal’节目直播现场中途逃跑，疑为耍大牌。关于姬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向他的专属经纪人汤米进行过了解。汤米先生告诉我们，这只是偶然的意外，绝对不可能再有第二次发生。究竟是推辞还是真实？姬衍是否会就此一蹶不振？我们电视台将会为您持续关注！……” 城堡里。 黎原坐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看着。 黎原的旁边坐着一名银发男子，他端坐在黎原旁边，一脸严肃，看似很认真地看着电视，但只要细心的人就会发现，这名男子总是会装作不经意地朝旁边的少年瞥去，在接触之后又逃开，继续一本正经状。 旁边的餐桌上，卡西欧和凯撒啃着面包片，互相对视，均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两个字——悲剧！ 这气氛尴尬得简直要死要死啊！ 卡西欧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凯撒：都怪你！没事给小原说什么前世今生！ 凯撒捂脸：我当时装那啥搞回忆杀的时候怎么知道会有今天啊！ 战战兢兢坐在餐桌末端吃饭的姬衍表示，这个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他有点受不了…… 自从昨天晚上会谈结束之后，黎原和安德烈之间和谐（？）的打闹（？）关系就宣告了结束。话多的黎原开启了沉默模式，以往安德烈只要稍微说一句话，就能引出黎原的一大段，但现在，安德烈哪怕反复戳黎原说话开关也没用了。偏巧安德烈又拉不下脸，仍是面瘫状，于是整个情况就一直诡异到现在。 电视上，关于姬衍的各种消息还在喧嚣着，吵吵闹闹。黎原越听越烦，终于忍无可忍地关上了电视：“吵死了！” 安德烈默默地看了黎原一眼。 就在整个氛围快要到爆发的边缘的时候，姬衍的手机响了。姬衍瞥了一眼：“汤米？” 他的额角开始冒出冷汗，握住手机的手也逐渐发抖：“接不接？” 安德烈淡淡地开了口：“不用担心，凯撒集团已经出面压下昨天这件事了，这里也不是汤米这种级别的能够探测到的地方，你开免提，看他要干什么事情。” 姬衍点点头，点开了手机，摁下了免提，然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姬衍，你跑去哪儿了！” 姬衍深吸一口气：“我不想再受你们控制了。” 那边一顿，既而冷笑道：“你想脱离就脱离？想太多了吧！不说别的，卫五的性命你不想要了吗？！” 姬衍一顿，竭力克制住自己愤怒的情绪：“你想要干什么？” “一个小时后老地方见，不然你就等着给你的老情人收尸吧！”那边急匆匆地挂上了电话。 姬衍关上手机，看着众人：“五枪会杀人之后还想要继续控制我，所以又找了一个身形、声音均差不多的替身扮演卫五来欺骗，反正他们的杀手都早已被烙铁毁了容，焊上了面具……”他叹了一口气，“还好阿五来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被骗多久……五枪会暂时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真相的这件事，所以今晚的鸿门宴，我到底去还是不去？” “不去。”安德烈站起来，转身朝着楼上的书房走去，声音冷酷尖锐，没有一丝情感：“已经没有砝码了，谁还伺候他们啊。” 凯撒看着安德烈的背影，也赞同道：“那边的所有消息都已经得到了，这种鸿门宴没有去的价值。你就安心地在城堡里暂时住下，关于那边的负面影响，凯撒集团会尽快消除的。至于汤米……”凯撒眯了一下眼睛，“凯撒集团的亡灵保安们，也该干点活了。” 卡西欧一方面是制作人，另一方面也会帮凯撒处理一些事情，属于非正式秘书那种，因此立刻便返回了人间，开始逮捕汤米。凯撒上了楼，和安德烈谈事情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了姬衍和黎原。 姬衍偏头看着旁边沉默的少年，心中的奇怪越来越甚。明明昨天还不是这样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呢？ 他就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这么的难过……这么的难过。 “姬大哥。” “啊？什么事，小原？”姬衍回过神来，意识到黎原在喊自己。 “告诉我地址。” 姬衍一惊：“不行，我不能告诉你。安德烈公爵……”他条件反射地想要喊来那位大神，但却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围上了一层淡淡的结界，声音被降至最低。 黎原几步走到姬衍面前，认真地看着他：“告诉我吧。” “不……” 黎原阻挡住了他继续的拒绝：“姬大哥，你听我说。” 姬衍在他的眼里似乎看到了水光，但只是一瞬，下一瞬，又是一片黑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这次的事件，对我很重要很重要。具体的我不能多说，我只能说，那边的人不敢对我怎么样，但我有一些事情必须去那边解决。拜托了，所有的责任我自己承担，我会对他们说明清楚的。”黎原的语气逐渐变得充满了哀求。 姬衍沉默了：“可是盛怒中的……公爵不会听的。” 不知道为什么，黎原似乎更低落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是吗？也许吧。” “姬大哥，你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告诉我？” “是的。”姬衍深吸一口气，“第一，是为我自己，第二，也是为了你。黎原，五枪会没有 你想得那么简单，怎么可能去了还能好好回来？第三，正如公爵所说的那样，这完全是无意义的行为，我不能允许你去送死。最后，你知不知道你这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公爵可能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你私自行动的话，他会非常困扰的！” “那就对不起了。”黎原忽然拍了姬衍肩膀一下。 “小原……唔！”姬衍的瞳孔放大了一下，逐渐失去了神采和色泽，变成了无机质的玻璃，上面还泛着金色的光芒，隐隐带着太阳的感觉。 “对不起，”黎原深吸一口气，看着已经被自己催眠的姬衍，声音压得很低，“下面，请告诉我位置到底是什么！” 姬衍眼中的玻璃质流转了一下，机械地说出了一个地址。 周围的结界越压越小，将两个人锁在其中，让一切声音都无法逃脱，没有惊动楼上的一切。 书房里。 安德烈站在墙边，摩挲着上面的创世壁画，突然道：“凯撒，这个壁画也是流传很久了吧。上面的故事，你还记得吗？” 凯撒一愣，缓缓笑了：“当然记得啊。” 虽然没事在自己私人领地上画满创世壁画是他的诡异爱好，虽然他画的基本不像，虽然他必须承认，除了诡异的色彩与奇葩的人像外基本看不出谁是谁，但他有一点还是很自豪的：故事他全都是按照事实画的，一点没有虚构，也一点没有疏漏。 创世壁画包括着远古神话与近古史诗两个部分，贯穿了整个亡灵史。但由于亡灵界与光明界在早期没开战之前关系比较暧昧，两界之间也没有现在这样明显的分界线，所以壁画中也会涉及到少许光明史。 安德烈道：“从小开始，长辈就告诉我们，世界始于混沌。” 凯撒点点头：“确实如此。世界开始于混沌，在最早的时候，光明界与亡灵界是一体的。再后来，光明界与亡灵界逐渐发生了分离。分离之后，纯净光明之力凝结出了光明神，再由光明神造众神，而亡灵纯净之力凝结出了三位大神，分别是死神、亡灵神、冥神，三神共同配合，一齐创建亡灵界秩序。”凯撒回忆着从小听到的故事，语气也缓慢了下来。 安德烈接着凯撒的话：“后来大战之中，四神同归于尽，贵族委员会亦伤亡惨重。最惨的是冥神的拉菲家族，甚至连最后一个继承人也死了。” “是啊……”凯撒想到自己干得错事，有些讪讪地捂住了嘴。 安德烈倒是没有翻旧账，事实上他从来就没有这种习惯，他只是若有所思道：“我一直在想，亡灵和光明生物之间就真的泾渭分明吗？换句话说，上古两分的时候，两方就真得分得干干净净吗？” “你的意思是……”凯撒迟疑道。 “我们听了这么多年的□□神话，从来也没有怀疑过其中的故事，对于因果也没有探索过。可是，当初到底是为什么会分离呢？分离之后，又是否还有藕断丝连呢？我觉得，这也许是解决我们目前一切问题的一个突破口。”安德烈摩挲着壁画上的冥神，若有所思地说。 凯撒有点摸不着头脑，正想要继续问去，便听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什么事？” 门打开了，是管家，他的身后站着惊恐的姬衍：“主人，他好像有急事……” 姬衍急不可耐地打断了管家的话，急切道：“黎原跑了！” 安德烈修长的手指猛地停顿了，用力摁在了墙上。“你说什么？”他猛地转过头来，冰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类似惶恐的波痕。 “他在你们走后给我下了催眠，让我告诉他五枪会的地址，”姬衍被吓得不行，连话都有点说不清楚了，“我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他似乎还打算消除我的记忆，还好阿五还有一点意识，及时唤醒了我，要不然就……”他说不下去了，“怎么办，公爵？” 安德烈的手指开始颤抖：“告诉我，五枪会的地址。” ☆、第47章 所谓命运 45自己的命运一定要由自己把握 对于夏天的波兰来说，一个小时后，阳光正好是大盛的时候。 面前是一个废旧的仓库，有几个工人正在工作，将箱子搬进去。他们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工人，但在微微侧脸的时候，面上金属面具的反光还是让人知道，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黎原眯着眼睛，认真地盯着那几个工人，脑海里回想着这次来的冲动。他本来心中没有任何的后悔，但在骤然接触到这样强烈的阳光之后，大脑一下子有些头晕目眩，被压抑的恐惧也逐渐蔓延。 他的确是一个懦弱的人啊。 或许正是因为懦弱，所以他明知道安德烈的来历是那么的诡异，明知道安德烈看着自己的怀念眼神是那么的陌生，明知道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真相，他还是欺骗自己就这样混了下去。 黎原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里面逐渐复苏的灼热感，脸上逐渐露出了一丝苦笑。 安德烈说的是对的，对方的目标确实是他。没有人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状态了。在听完安德烈的分析之后，他所有的疑惑都有了解答。 比如说，为什么会有越来越多自己根本不会的技能觉醒；比如说，为什么自己的脑海中开始出现许多碎片；比如说，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灵魂逐渐填补逐渐被取代的诡异感觉…… 又比如，为什么在接触姬衍之后，自己会又觉醒了催眠的技能。 他不想一直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也不想一直再依赖着安德烈，他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开这个死结——这次就是一个机会。既然灵魂碎片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又是对方的目标人物，那么无论是光明神还是什么鬼，都不会立刻对他下手——这就是他最大的依傍！ 安德烈，对方，凯撒莫名其妙亲近的态度，所有的人看重的都是他的前世，但他绝对不要一辈子当前世的替身。前世前世，该死的前世，他这一辈子，不是来给前世赎罪或者报恩的！ 他的命运，必须由他自己掌握！ 黎原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大步朝着仓库走去。 面具工人们其实早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毕竟这么荒凉的地方，来一个清秀的华裔少年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见黎原前来，其中一个面具工人挡在了他面前：“小朋友，走错地方了吧？” 黎原用英语回复道：“我是代替姬衍来的。” 面具后面的眼睛闪了一下：“小朋友，你到底是谁？” 黎原冷冷一笑，这样的表情在一贯表情柔和的他脸上有些突兀：“带我去见你们的首领。” “笑话，你说见就见？”对方嘲笑道，浓重波兰口音的英语听着非常阴冷。箱子后面的手，逐渐聚集起了微光痕迹…… 黎原举起了手，轻轻一挥，一个鸽子蛋大小的光球腾旋在空中，散发出刺目的光芒，几乎与阳光同色：“现在可以了吗？” 竟然是上古光明之力！ 对方眼神一变，手上的微光也逐渐散了下去。考虑一下，对方咬牙切齿道：“站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 “多谢。”黎原微笑着鞠躬，挡住了自己额角流下的汗渍。 第一次真正运用自己的超能力，黎原觉得自己所有的精力似乎都要被消耗殆尽了。 阳光将整个大地包裹在其中，黎原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已经震动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他拿出来，看着上面无数的未接来电，都指向同一个熟悉又扯淡的名字——我爱你公爵。 那时安德烈抢走了他的手机，把名字改成了这个之后，他就一直忘了改回来。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吧。黎原自嘲地笑了笑，长摁侧面按钮两秒后，选择了关机。 不过数分钟，对方又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代表，戴着黑色的墨镜，与金色的头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尊贵的客人，请进。”代表恭敬地说。 黎原跟着他走了进去。 本来以为这是一个很大的仓库，但实际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的空间并不大，在如山似的不明货物之后，一架奇怪的直行电梯隐藏在其中，金属的光芒冷冷地看着他。 代表摁了一下按钮，电梯打开了。黎原进去之后，看着代表按了最上面的一层按钮——13楼。 电梯在再一次关上之后，忽然开始了疯狂的下坠，在坠到一定的地方之后，又开始上升、旋转，黎原几乎有些站不住。狼狈地扶着扶手，黎原看着仍旧气定神闲的代表，开口问道：“正负十三楼？这个仓库是平房结构。这一层是怎么回事？” 代表翘起了嘴角，笑得有些诡异：“正负十三楼，通往另一个地点的枢纽。” “尊贵的客人，目的地到了。” 随着代表的最后一个字告终，电梯终于停止了完全反工学的运动，门打开了。 黎原被入目所及的光芒刺得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个沐浴着光明的地方，但却又是一个极度黑暗的地方。说它黑暗，是因为这完全就是一个地牢的布置，周围的墙壁像是最强的墓穴一样厚实，透不进一点光芒，被漆成黑色的大块石砖与长满青苔的地板，都提醒着来着——这是一个糟糕可怕的地方。 但另一个角度来说，这里又确实光明大盛。在这里，用作照明的不是普通的长明灯，甚至也不是人间常用的电灯。 是光球。 两边的空中有规律地漂浮着一个又一个的光球，就像是夜明珠一样，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光球像太阳一样温暖，像太阳一样诱人，也像太阳一样……灼热。 光球的深处，一个熟悉的身形长身玉立，似乎等待了很久。 “啊，好久不见。”对方的声音里充满了笑意。 对方的气势太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黎原感觉到了不自觉的惶恐。黎原捏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克制住内心深处泛出的恐惧：“塞西尔。”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12节 自从上次小约翰的事情解决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这个小约翰的外援。事实上，塞西尔长得非常英俊。不同于亡灵界人士虽然英俊，但多少带有一些阴郁的长相，塞西尔的英俊非常阳光，就看上去一身正气，就像是老电视剧中的正派警察一样，或者是美国好莱坞电影中的超级英雄主角一样，让人一看就充满信任。 塞西尔英俊的脸上满是玩味：“你居然知道五枪会也是挺不容易的。那个叫姬……什么的小子投向你们那边了？” “还有，亡灵语说的不错，给你来个表扬。” 黎原微微颔首：“多谢夸奖。” “怎么，安德烈那边混不下去了？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黎原停了一下，开口道：“我要见你们五枪会的首领。” “我看上去不像首领吗？”塞西尔笑道。 “我要见的是……光明神。” 塞西尔的瞳孔放大了一下，继而恢复了平静：“光明神早就已经死了。” “没有，他复活了。他要复活我。你告诉他，如果他想要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就来见我。” “我不喜欢你这个命令的口气，”塞西尔走过来，拎着黎原的衣领，把他直直地从地上提了起来。 黎原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但他仍然倔强地看着塞西尔，嘲讽道：“如果是拉菲家族的传人的话，是不是就有资格了？” 塞西尔的手松开了。“你知道的还挺多。”他若有所思道。 黎原终于回到地面上，一边喘着气，一边狼狈地回应：“彼此彼此。” “那还有一件事情，你知道吗？” “什么？” “那就是啊……”塞西尔忽而笑得非常诡异，浩然正气的身上逐渐腾起了许多的黑雾，将他金色的头发给染上了一层阴影，“我其实早就想搞死拉菲家族的传人了，你知道了吗？” 话音刚落，塞西尔的左手忽而现出了一把长匕首，对准黎原的肚子便是一刀。 黎原向后一条，堪堪躲过了塞西尔的袭击：“塞西尔！杀了我，你们首领不会放过你的！”他厉声喝道。 塞西尔站定，将匕首收回了袖口：“啊呀，你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不怕死就尽管杀我，不过能不能杀，就看你的本事了，”黎原强装镇定地说：“我告诉你，能走在安德烈身边的人，都不可能是凡人。” 塞西尔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片刻后，他才恢复了之前的气定神闲：“你当然是个凡人，你所依靠的，不过是你的前世罢了。”他轻蔑地说。 “不，”黎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说道：“我所依靠的不是前世，而是我自己！” 塞西尔有点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突然激动的少年，轻蔑的神色逐渐消失：“有意思，我喜欢。看来你这一趟转世也是长进了，总算不是前世那个死样子了。” “光明神你可以见，但我需要先通报他，而且他也确实不在这里。五枪会是他委托我成立的，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先满足我一个小愿望？”塞西尔向前进逼一步道。 黎原后退，警惕地看着他：“说。” “那就是……小约翰，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有些轻忽，几乎像耳语。 ☆、第48章 所谓壁画 46无处不在的壁画控 黎原沉默了很久，抬起头，特真诚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 塞西尔被气得一滞：“我等你半天，以为你能说出什么，结果你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黎原无辜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啊，他被安德烈带走泡在托林斯汤里恢复了，也不知道现在恢复得怎么样。假小约翰我倒是知道，你要听吗？” “谁管那个垃圾啊。”塞西尔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恨不得弄死那个人渣。” “那个……” “说。” “你有没有觉得……”黎原指指他，“我们的话风变得有些诡异？” “……”塞西尔无语问苍天，“好像确实是这样。” 黎原的内心同样是悲愤的。 他本来是雄赳赳气昂昂过来找回男性尊严（？）的，整个气氛都洋溢着一种悲壮的泡泡，自带的bg正蹦蹦跳跳地反复播放《theass》（注1），结果为什么又走向了逗比风…… 少年醒醒啊！你是游走在危险之中的人啊！你在冒险在闯虎穴啊亲！有点自觉好！么！ 塞西尔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这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不带任何偏见地看这个少年。 长得并不能说很好看，即使是按照人间界的水准判断也只能算是清秀。眼睛虽大，但躲在厚厚的黑框眼镜之后，配上乌黑毛躁的乱发从中一根呆毛，看着有些内向，又有些小逗比。个子也不高，皮肤也不是很好，身材更是白斩鸡。 一个多么普通的少年。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他就是游走人间界一百万年，也不会多看一眼。可他偏偏是那个人的转世。 对于他来说，一生下来就要背负上一世的经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塞西尔觉得，至少这一辈子的他比上一辈子可爱多了。 “你在看什么？”黎原被看得浑身发毛，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收起你这奇怪的眼神！我对你这种白斩少年没有任何兴趣！”塞西尔唾弃道，转身朝前走，“走吧。” “去哪？” “祭祀室。” 黎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讲条件，于是乖乖地跟了上去。 地上铺着红色的魔兽毛地毯，长长的一整条做工复杂，通往未知的远方。长长的过道两边，每隔十步便有两名士兵站岗。他们穿着中世纪式的青铜战衣，面上盖着厚厚的面具，将整个脸完全遮住而之露出两个眼睛，一手握着与半身同高的盾牌，一手举着长长的铁剑，在光球的照射下泛着冰冷的光。 恐惧在方才一瞬间的轻松中有些消失，但随着光球的暗淡和走廊的深入，仿佛又回来了。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安德烈独立行动。那个人再也不会像小叮当一样随叫随到，保护他了。 但他绝不后悔。 黎原给自己打气，却在偏头看墙壁转移注意力时发现了不对：“诶？” 塞西尔穿着白色长袍，身后红色的披风略略鼓动，掀起了好看的弧度：“怎么了？” 黎原指着旁边的墙壁，疑惑地说：“这些壁画……我好像见到过。” 之前冰冷的石砖不知何时被灵动的壁画所取代，以暗红色为主的色调，在两边的墙壁之上勾勒出了无数的形象，很有几分古埃及绘画的感觉——壁画上的人物，高度遵守一定的比例，将关键的英雄人物画得高大又威武，侧面像也是严格的头正面，身侧面画法，甚至还有色彩的斑驳贯穿其中。 “你是在亡灵界见到的吧。”塞西尔的脚步放缓。 “嗯。”黎原点头承认，“感觉故事好像是一样的。画的最开始都是一片混沌，然后有四个疑似人的存在将它劈开，其中三人站在地上，一人独自漂浮于空中，四人手相叠，好像是在签订契约。” 塞西尔听完之后毫不犹豫地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们是山寨的，我这才是正版的□□壁画。”塞西尔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你不觉得我的画功更好？” “……”黎原竟然无力反驳。 画得不是一般二般的好啊摔！要不是他前几天没事只能呆在凯撒家里和办公室，他打死也不能从那堆鬼画符中辨认出如此史诗级的元素啊！ 所以说这就是抽象野兽派与写实大触之间的差别？ 塞西尔继续道：“虽然刚开始一样，但后面肯定是不一样的。” 黎原真心求教：“为什么？” “我画的是光明界史诗，怎么可能与亡灵界那堆勉强算是历史的东西有任何联系？”塞西尔翻了一个白眼，“我们的历史可是很宏伟的，你要不要听听看？” 塞西尔好像是一下子被戳中了开关一样，讲述爆棚，没等黎原回复，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世界始于混沌，而黑暗与光明逐渐分离。黑暗分为三神，光明聚为一神，四方合作，共同切开混沌。光明神光照光明界，恩泽世间，而亡灵界不敢与之争锋。啊，那真是非常美好的时代啊！” 黎原自动忽略最后部分的自吹自擂与诗兴大发，追问道：“然后呢？” 塞西尔的肩膀好像塌了半寸：“……然后大战开始，四神同归于尽。”似乎是觉得太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塞西尔又补充道，“不过仔细算算，光明这边还是要好得多，至少亡灵界三神都已经神灭了，而吾神还能在亿万年后再度傲立于世间。” “得了吧，你们还不是属于被通缉的那种。光明界都不承认你们了。”黎原小声地嘟囔道。 “你再说一遍。”塞西尔转身假笑。 黎原假装四处看风景：“我说了什么吗？” 塞西尔懒得管他，转身继续前行：“那些叛徒懂什么，光明神才是真正能够带领光明界再兴的决定性人物。看他们现在弄得这个鬼样子，都快让亡灵界骑在头上了，真是一群……”塞西尔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蔑地下了定义，“猪一样的队友。” 这么说自己人真的好吗？黎原擦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不想再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所以你和小约翰到底是怎么认识啊？”他早就想知道这个问题了，这次既然说不准就有去无回了，那么怎么都要在死之前把该八卦的八卦了。 “小子，我现在和颜悦色不代表我真的没脾气。八卦到我头上，你是真的当我不敢杀你？”塞西尔语气危险地说道。 黎原根本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中，无所谓地说：“反正说不准都会死，你要是弄死我，光明神也不会放过你。既然这样，你何不忍一忍，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呢？” “……无聊。”塞西尔轻哼一声，继续前行。 黎原吐吐舌头，跟在他后面继续走着。 这条过道长得惊人，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如果不是旁边的壁画确实是不断在变化，他几乎以为自己被鬼打墙了。 塞西尔没有再回答他，黎原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看起了壁画。不得不承认，这个壁画画得真的不错，不仅富有想象力，而且在构图上也非常清晰，将一个漫长的故事给讲解得清清楚楚。最关键的一点是，他留白留得恰到好处，极大地满足了黎原的脑洞需要。 两分世界之后，光明神一方面积极探索光明界领土，一方面以自身神力造神，分掌不同的职能。在这幅图中，光明神手执长柄蜡烛，头上戴着光环，面容冷峻而微微和蔼。他的脚下半蹲着一个与塞西尔长得很相像的人，微微仰着头，恭敬地看着他。 “喂，你到底听不听！”就在黎原看得津津有味，脑洞开得无边无际的时候，塞西尔的声音忽而传到了耳边。 “啊？”黎原回过神来，发现塞西尔正很不满地看着他，立刻集中注意力，讪笑道：“我听，我听。” 难得想讲点回忆杀，结果始作俑者还神飞天外的塞西尔不高兴地转过头，继续朝前走：“我和小约翰是在人间的赌场认识的。” 黎原惊悚地看着自带浩然正气光环的塞西尔。当时他当假约翰侍从的时候，那气质就杠杠的，根本就与乱七八糟的东西互不兼容。黎原觉得，自己实在无法想象塞西尔挥金如土的熊样…… “他这个蠢货，来玩之前也不先调查一下，居然跑到五枪会的赌场来，”塞西尔想起了什么，在黎原看不见的角度处嘴角微微翘起，“我当时正在处理事情，看他好玩，就下场把他的钱全部赢走了。” “……这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这真是怎样的孽缘啊。 “他欠我钱，又不敢找他爸要，就在我这里，给我干活还钱。但他又什么都不会干，我就让他洗了十天的盘子，后来他实在受不了就跑了，到现在还欠我三千万美元的巨款。” “……哦！”所以你这么思念他，其实是思念他的钱吧。 “我希望他能够回来。”塞西尔想到生死不明的小约翰，一时间有些低落，“当初相信那个骗子是我犯过的最大的错。” “你当初是想要将计就计，永远得到他的灵魂吧？”黎原眯起眼睛，“可是就算你得偿所愿，小约翰也不会开心的啊。” ———— 注1：《theass》德国某乐队经典曲目，曾被讹传为纳粹军歌，曲风严肃凌厉，肃杀萧条。（大家搜索一下就知道了，肯定听过的） ☆、第49章 所谓杰兹 47 塞西尔想了一下：“也许吧。不过那个诱惑实在太大了，我无法拒绝。” “诱惑？” “你想想，你所看重的人的灵魂永远属于你。它不会背叛你，不会抗拒你，不会抛弃你。它只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发生再多的事情也只能在一起。这样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大的诱惑吗？” 虽然仍觉得塞西尔的感情相当得莫名其妙，但设身处地代入塞西尔的话中，黎原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甚至在听完的一刹那，他的脑中立刻浮现了安德烈的身影。 如果安德烈也能够这样该多好……不想别人，只属于他一个人…… 打住！想什么呢！ 黎原晃晃脑袋，竭力把刚才的奇怪思想驱逐出自己的脑海。 “到了。”塞西尔忽然道。 面前出现了一展大门，上面细细雕刻着奇异的花纹，布满了门上的四个角，共同烘托拱立着中间的金色太阳。“吱呀”一声，塞西尔缓缓推开了沉重的门。 与此同时，黎原也偏头，看到了壁画的最后一幕。 光明界站立于云彩之上，背后是万道金光，旁边站着群神，天上有长着翅膀的天使吹奏者仙乐，似乎像是在接见着什么人。光明神的手伸出，被一名黑袍人所握住。黑袍人背对着画面，单手平置于胸前，微微鞠躬行礼。他的黑色长发与光明神的金发形成了鲜明对比，也让整个暖色调的画面显得格外突兀。光明神的眼睛画得晦暗不明，里面甚至有颜色的脱落，让观者再也无法辨认他的情绪。 这个黑袍人到底是谁呢？问题在黎原的心中飘出来了一瞬，但他没有多想，而是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祭祀室中，一无所有。没有光，没有黑暗，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这是……？”黎原感觉脚下踏上了一片虚空，整个人茫茫然不得劲，惊异道。 塞西尔站定，回过头来，嘴角微微一笑：“我说了，光明神不在此处。你要想见到他，就必须得有所凭借？” “有所凭借？” 塞西尔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去，走到十步之外的地方，以手加额，双膝跪地，面对着不知名的地方摇拜三下，既而虔诚地喃喃。 虚空之中，塞西尔的声音听着有些诡异：“吾神在上，请以吾身为使，召唤神之降临。” 黎原忽而一惊。 一路走来，他一直以为他与塞西尔是在用亡灵语对答，事实上，最开始他确实说的是亡灵语，而塞西尔的称赞，更是强化了他的意识。 但现在听到塞西尔的声音，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这种音调似乎并不是亡灵语！ 难道是光明语？可是他怎么可能听得懂光明语呢？黎原恍然间想到身体中的光明碎片，觉得心中好像有什么枷锁在摇摇欲坠。 “……吾神请临！”塞西尔双手合十，忽而一喝。 虚空中忽而传来一阵极大的压迫感，似带着万吨压强，压得黎原喘不过气。它侵蚀着人的身体，更控制着人的精神。黎原膝盖一软，几欲跪下。 不行，不能跪下……妈蛋他连安德烈都没跪过，为什么要给这个罪魁祸首跪……不对，为什么他还在想安德烈啊摔！ 黎原的牙齿咬得死紧，拼命抵抗着身体内发自内心的冲动。 就在这个时候，压迫感减轻了。黎原松了一口气，在原地站定，看着塞西尔缓缓地转过身，手下警惕地聚集起力量，打起精神，准备应对接下来的考验。 塞西尔整个气势完全变了，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感觉遍布全身，一种神威在空气间流转，仿佛在区分着凡人与神。他的眼神一片虚空，没有焦距，却在看向自己时颤动了一下：“你来了？” 黎原试探地问道：“你是……光明神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眼神，特别像刚才最后一幅壁画中的目光，两者超越时空，产生了微妙的重合。 “塞西尔”停顿了一下，继而缓缓开口道：“是。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黎原深吸一口气，竭力理清着思绪，找到自己早已疑惑不已的问题：“为什么当初安德烈预言我的生命非常短暂？为什么我的身体里会多出越来越多的光明碎片？又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些光明碎片正在吞噬着我的灵魂？”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黎原的声音几乎颤抖。 他之所以这次执意要来，一个重要的原因还是这个。 在逐渐拥有力量的同时，他的精神似乎也在不断被蚕食。他开始变得易怒，怨恨安德烈的同时也在怨恨着自己。他觉得自己似乎堕于光明了。 “塞西尔”声音淡漠，和一名高高在上的神祇所应有的一样：“你的问题，我将会一一回答。” “那么，你做好倾听的准备了吗？” “塞西尔”的声音忽而变得危险，胜过彼岸妖冶奇诡的花朵。 与此同时，五枪会工厂入口外面。 一名银发男子站立于其前，脸上面无表情。夏日正浓，但他身着黑色长袍，将精壮的躯干包裹得毫不外露。 “就是这里吧？”安德烈举起手机，让正在视频通话中的镜头对准面前的工厂。 “是的，就是这里！这里就是五枪会的一个组织入口，我每次见卫五都是在这里！”电话那头的姬衍急切地说道。 安德烈按掉电话，把手机直接往后一扔，然后大步向前。 “公爵，你不要着急！”身后传来凯撒的声音，一向镇定的他呼吸前所未有的急促，“你太急了，会出事的！” 之前在家中的时候，安德烈甫一听到黎原出事的消息便飞奔而出，朝着五枪会不管不顾地就来了。凯撒实在是担心老友，于是在把重要事情交给卡西欧后也跟了上来。 安德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眼睛里的冰蓝毫无机质：“你回去。” “我回去？小原很可能见到光明神本人，里面会有怎样的情景我根本就不敢想象，这种情况下你让我一个人回去？”凯撒拉住他，“要去一起去！” “你不能去。” “为什么？” “之前卡西欧曾经被光明界袭击，你真的放心他一个人？”安德烈提到了被凯撒忘到脑后的问题。 凯撒一滞，刚想说凯撒集团绝对安全，就想起了汤米和办公室被攻破这两件事，语气也暗了下来：“可是……” “没有可是。”安德烈后退一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自己的事情？” 远处忽而传来了一个低沉声音。 一个大家都没有想到的身影从远处缓缓而来，走到两人身边，气愤地说道，“安德烈，这件事情关系到整个亡灵界，结果你居然没有给我汇报，还理直气壮地告诉我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凯撒后退一步，微微行礼：“亡灵神。” 安德烈看着不速之客，没有行礼，只是皱眉：“谁说我没有给你写报告？” “那你报告你这次来的消息了吗？！”杰兹气结，若不是两人实力相差无几，而且此时大敌当前，他还真想一巴掌打到这个人脸上。 当初他让安德烈帮着自己处理亡灵逃亡的事情，可没让他一手包办！要不是他留了个心眼，差点就要被安德烈瞒过去这件事了：“安德烈，你老实告诉我，你把收割来的那两个亡灵都扣下了是打算干什么！” 凯撒吃惊地看着安德烈，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公爵，你……？” 安德烈毫不为动，冷漠地说道：“我记得，我有权审判亡灵。” 按照正常程序，收割的亡灵一律要回归亡灵界，由神来决定去留。在以前三神并存的时候，是由冥神完成这项审判活动。但大战中三神陨落，冥神一族损失殆尽，因此这项工作就由亡灵神和死神共同负责。 千万年间，安德烈醉心于恢复那个人，根本就是甩手掌柜，所以实际上，这个任务一直是杰兹在负责的。但三权分立是亡灵界立界以来的准则，所以理论上来说，安德烈是完全有这个权利的。想到这一层，杰兹呼吸一滞，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安德烈沉默了一下：“我现在没有空跟你扯淡。”说完，他转身离开。 “安德烈！”杰兹气急，几步跟上，想要抓住安德烈，“你给我回来！” 安德烈却忽而加了速，脚步一顿，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倏尔冲了出去！ 对面的工厂早已发现了这边的异动，正在悄无声息地聚集着人群，将整个工厂门口给挡住。“干什么！”其中一个人站到众人之前，双手拿着枪，指着安德烈。 “滚开！”安德烈压低了声音，从喉咙里发生了浑浊的吼声。 回应他的是毫不犹豫的枪声。 安德烈站立于枪声之中，整个人却丝毫不惧。他脚下略一旋，长袍鼓噪起来，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弧度，将所有的子弹全部都收入其中，然后倾身向前，下一秒便瞬移至了工厂内部！ 工厂之中警铃大作！ 周围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安德烈根本就不管。他几步来到电梯面前，对准电梯门就是一踹。 “啪啦——”是玻璃破碎的声音。电梯不知在何处，只剩下了一个空洞的长隧。 安德烈冷酷地一笑，然后毫不犹豫地闪身跳入了万丈虚空之中。 “混蛋！”杰兹气得发疯，一脚踹开拦路的五枪会人，然后掏出双枪，回头放了几枪之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亡灵界早晚要被你和你老婆玩死！” ☆、第50章 所谓重逢 48好久不见，安德烈君 另一边。 “塞西尔”的头略略垂下，让金色的刘海遮住自己的眼睛，嘴唇没有翼动，声音不知从何处发出，回荡在虚空之中：“前世的你，是冥神唯一的后代，拉菲家族的唯一传人。大战之中你……”“塞西尔”顿了一下，继续道，“因为种种原因消亡之后，灵魂四散至世间，难以聚集成型，我亦陷入黑暗之中，不能及时救你。” “安德烈用上千万年的时间搜集了你一半的灵魂，将他们拼合完整，但因为只有一半，所以非常不稳定，必须要以人类的形态存在，于是他送你去转世，然后我在这个时候，煽动了亡灵暴动，让他失了你的踪迹，让你受尽痛苦，让你一无所有。” 黎原的拳头捏紧，牙齿在紧密的咬合中发出“咯咯”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 “塞西尔”冷酷地笑了一样，就像是在嘲笑一只蝼蚁般轻蔑：“因为你不是他啊。转世的你，有什么资格享受他的生命？” “你以为你父亲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态度？你以为你为什么会被众人厌弃？你以为你为什么只是一个普通的存在？”“塞西尔”的声音仍旧是该死的毫无起伏，在说出这些残忍的话语时，就像是说一串公式一样漠然。 “为什么？” “塞西尔”抬起了头，薄唇轻启：“因为你不配。” “够了！”黎原浑身都开始了颤抖，“你没有资格说我配不配得上我的生命！” “不然你以为呢？”“塞西尔”冷笑一声，“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天命所在，以为你有资格被大家喜欢？啊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了，呵……” “塞西尔”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逐渐在笑的过程中加大，最后竟然变成了发疯一般的大笑，将整个虚空都给震动：“让我告诉你一切吧：你只是一个不劳而获的寄生虫，你的一切都是上一世那个灵魂给的，你不配这一切，你不配。”他轻蔑地吐出最后三个字。 “你以为你聪明？错了，那是因为他聪明。你以为你有音乐天赋？更错了，那是因为他就是音乐之神！你还以为安德烈喜欢你……” “不要再说了！”黎原的声音已经染上了些微的哭腔，却被他强迫自己克制住，任凭手指深深地陷入掌心的皮肉中。 “塞西尔”冷笑道，却是继续道：“你知道我接下来会干什么吗？”他忽而抬起手，伸出白皙修长的指尖，在空中轻微地一割。 虚空忽而骤变，面前是一片血池，里面有无数个骷髅正在里面挣扎。一只骷髅想要爬出来，一只脚已经登上了湿滑的池壁，却又不可避免地滑了下去，在接触血面的一刹那，发出了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尖叫。 一片炼狱。 “安德烈只不过是……”“塞西尔”斟酌了一下词汇，最后选定了自己喜欢的，“垃圾而已。不过也好，他找不到的半边灵魂，我来找。” “我策划了亡灵暴动，将可能含有你灵魂碎片的灵魂都聚集起来，让他们回归人间。他们在人间被内心深处的所驱动，做出各种各样的丑事。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灵魂中的印记会被我留下的光明洗掉，然后换上我喜欢的东西，你看，”“塞西尔”一指血池，笑道，“我已经搜集这么多了。” “我会把他们都给你，让他们吞噬现在的你，让原本的你觉醒。光明可以消灭一切丑恶的存在，你蝼蚁一般的现世会被消灭，而我的拉菲会回来！”“塞西尔”越说越激动，一向正直的脸上已经被扭曲所取代。他的眼睛里全部是红血丝，舌头也伸了出来，邪气地舔了一下，“所以你来了，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啊哈哈哈哈——！” “够了，够了……”黎原身上不知何时腾起了金色的光芒，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他的手掌处有金色的火焰燃起，眼睛也变成了一片血红，“够了！” “你没有资格评价我的灵魂！没！有！”黎原一声厉喝，忽而一跃而起，对准塞西尔的颈动脉一拳打出！ 塞西尔的身影倏尔消失，只留下一片残影：“东施效颦。” 黎原一拳打空，身体不可避免地坠落下去，而身后的血池却被塞西尔以意念操纵，不知何时移到了他的身下。 他掉了下去，掉入了血水之中。 周围的骷髅像是终于看到了食物一样，皆激动得尖叫了起来。黎原的身上忽而爬满了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骨蚁，他看到它们对自己咧开牙齿，然后用力咬下去。 “啊——！”黎原终于忍无可忍地发出了尖叫。 血池之中是心理阴暗者的盛宴。在这里，血肉、骨头敲击着华美的音调，黎原的头发已经被血浆所弄湿，贴在头皮上，之前翘着的呆毛也不知耷拉到了何处。他浑身没有一点伤口，只有一拨又一拨的骷髅上去，然后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消失殆尽，接着周而复始。 塞西尔站在池边，听着里面的音乐，几乎露出微笑。 “垃圾……你不要逼我……”黎原用尽全力，将又一声脱口而出的尖叫咽进咽喉深处，声音嘶哑到了极点，“我不会如你所愿的。” “哦？”塞西尔饶有兴致地说，“你还能有什么威胁我的方法吗？” 黎原在神智消失之前，咬着牙根，一字一顿道：“我还可以……消灭……自己。” 已经听不见接下来的声音了。 因为神智的深处已经被无边的痛苦与血色所淹没。 脑海深处又浮现了安德烈的表情，是错觉吗？ 那样温柔的面容，明明冷硬至极，却仿佛在棱角深处的背后，还有着一些柔软的曲调。他还记得他们在一起的一切，记得高考之前，他不耐烦地坐在自己旁边，陪着自己背书，一遍又一遍地听自己鬼扯“说一下你的梦想”；他想起在凯撒的古堡，他们两个相互斗嘴，但是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彼此；他还仿佛看到了在波兰时，两个人在夜晚十点的夕阳时分并肩而走，直到阳光将影子拉长到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明明记得一切，都是那么真实，那么美好。 可是他怕了。 他没有得到过什么东西，他太怕了，他怕他会失去一切，而各种各样的作证都告诉他，他不过是坐吃山空的寄生虫罢了。他会做菜，他能够将他照顾得好好的，他能够给他永远的陪伴——但没有用，因为一切的基点，不过是他是另一个人的影子罢了。 所有人都在透过影子寻找本尊罢了。 可是安德烈，安德烈，他也是这样吗？也是在用影子唤醒本尊吗？ 仿佛又想起了安德烈的银色长发在风中飞扬时的画面，想起那次爆炸，他全身而来，踏月而行时的景象。那个时候的他，蔚蓝色的眼睛美得几乎不像话，就像一曲悠长的诗。 脑海中越来越多的情绪将脑子几乎要撑爆，无数的骷髅进入，将灵魂彻底凌迟。光明神曾经准备温水煮青蛙完成的行动被缩短到了短短几分钟，所带来的痛苦几乎是黎原所不能承受的。 但这其实也是他这次来的目的。他曾经不甚明了，但在生死之前，一切都昭然若揭了。 如果任凭光明侵蚀自己的灵魂，他早晚会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倒不如这次就做一个了断，成与不成，无非就是一条命罢了。 但他绝对，绝对不想失去这个曾经与安德烈相遇过的灵魂！ 绝对不要！ 黎原闭上了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全身的力量集中于手部，凝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然后缓缓推入了自己的心脏。 如果他真的还能活着，他一定要…… 金光在红光中炸裂，塞西尔的眼神一变，立刻手上一挥中断血池的灵魂输送，然后一掌拍在黎原的胸口之上，将已经进入一般的光球给拍散于虚空。 就在这个时候，安德烈终于赶到，握着长长的死神镰刀，对准塞西尔的颈部用力挥下！ “咯”地一声，塞西尔的脖子处出现了一道红线。堪堪避开的他刚喘了一口气，就感觉到胸口传来的剧痛：“你……” 上次在亡灵界受的伤还没有好干净，那一片空洞又被新的伤痕所贯穿。在伤口背后，杰兹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而手中的金属双枪还在冒着青烟：“老家伙，又见面了。你还没死透啊？”他恶意满满地笑了，手上却毫不放松，对准塞西尔的额心又是两枪，“新科技，最近才改良的。要不要尝尝鲜？” 塞西尔不得不与之周旋，狼狈地在虚空中左右躲闪。他毕竟才复活，加上身体不是自己的，因此应付以前的后辈逐渐吃力起来。 “哦对了，塞西尔，你和小约翰的事我听说了。你再不清醒过来，我可是打算在治疗小约翰的过程中让他忘掉一些垃圾呀。挺好的，是吧？”杰兹在打塞西尔之余，还对准虚空不停开枪，两下就变得千疮百孔，甚至还有功夫挑拨离间。 “塞西尔”的身体停顿了一瞬，立刻一颗子弹贯穿而出。“混蛋！”光明神咬牙切齿道。 而这些安德烈都没有功夫去管了。 他颤抖着抱起自己的珍宝，看着他表面完好无缺，但实际千疮百孔的灵魂，就像是在抱一块破碎的梦境。 黎原嘴唇微张，似乎在说着什么。 安德烈听到了。 那句话是亡灵语的——安德烈，我爱你。 黎原紧闭的双眼忽而轻轻扇动起来，安德烈紧张地呼吸了起来，看着他眨巴了三下之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好久不见，安德烈君。” ☆、第51章 所谓正太 49激萌小正□□德萌！ 我勒个去！ 遥远的未知坐标之上。 这是一个纯白的空间，地上是软软的白云，四周是没有界限的白色，将整个人心都染得几乎要空虚了。似乎是有界限的，又像是牢笼一般，除了无边的白之外，什么都没有。 纯白之中，一名黑衣少年躺在上面，两只手均枕在右耳上，将整个身体朝右蜷缩着，睡得人事不知，连头发被弄得一塌糊涂都不知道。他的头顶发旋处，一根呆毛高高的翘起，面容清秀，秀气的鼻尖正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而微微翼动着，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在想着什么。 眼睛眨巴了三下之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如赤子般懵懂地看向周围，惺忪的睡眼里，写满着天使般的迷茫—— “啊，这是哪里？” 别逗了好么！ 黎原站了蹲蹲了站站了又蹲，一个蹲不稳还摔了一个大屁股蹲，头发被挠得像炸毛鸡一样，整个人几乎都是崩溃的。 谁能告诉他他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他怀着必死的决心弄死自己的灵魂之后，再一睁开眼就到了这里啊？话说这鬼地方到底是哪儿啊，到底是哪儿啊！！ 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的黑色长袍，黎原嫌弃地撇撇嘴——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灵魂居然还自带衣服的。不过长袍的花纹好像很熟悉，似乎和安德烈那身是同款。黎原盯着花纹看了半晌，撇撇嘴，不开心地裹紧了长袍，揪了揪上面的纹路￣へ￣ 黎原表示他必须静一静，方才能直视命运淋漓的暴击，于是他s了一下思想者，认真地盘算着自己的处境。 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目前还是灵体状态，因为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身体的质感，而且他在这里做了不知有多久，竟然一点口腹之欲都没有感受到简直不科学…… 可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不像亡灵界，难道是光明界？ 想到这里，黎原又叹了第一百二十口气。彻底消失意识之前他怕自己再也没机会了，就拼命地说了什么。不过估计安德烈也没机会听到了，如果没听到那真是极好的，要不然真是太丢脸了摔…… 等等。 黎原摸着下巴，觉得自己好像get了重点。 既然现在自己的灵魂在这个明显不正常的鬼地方呆着，那是不是意味着，前世那家伙已经出去溜了？ 黎原脸色一白。虽然他拼命地告诉自己，自己一定已经与前世同归于尽了，但内心深处好像有个小恶魔在不停的告诉他，孩子，别做梦了，你的前世已经和安德烈双宿□□了蛤蛤蛤蛤…… 哭着跑到墙角种蘑菇的黎原几乎绝望而死。 虚空之中本来一无所有，再加上灵体状态的黎原是没有呼吸的，因此连声音都没有出现，仿佛是死亡的陵寝。但不知从何处，忽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细碎而微小。 黎原竖起耳朵，仔细辨认：“……亡灵的人生为什么这么……无聊？什么鬼啊！”黎原揪起一把棉花，为这不知所谓的一句话刚想泄愤，手却在即将砸下去的瞬间停了下来。 这声音总感觉哪里不对啊……怎么有点像……某花心变态乱劈腿的死神大人？ 黎原一个激灵，立刻就精神了。反正坐着也是等死，不如一探。他麻溜地从地上站起来，拍拍不存在的泥土，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这片纯白看似辽远，实际却是方寸之地。黎原没有走多久，就走到了边缘。面前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将黎原给阻挡在其中，使他不能够向外突破。黎原敲了敲，手像是陷入棉花一样消失不见，但再往前就不行了。 声音暗了下去，像是逃跑一般。黎原急了，怕声音的尾巴就这样消失，于是推了推面前的墙，但没有用。墙还是那堵墙，并不会随着人们的意识而转变。 “要不要这么虐啊我去！” 诸事不顺的黎原一脸苦逼地仰天长叹，整个人呈“我好恨我好恨”状拼命砸着墙壁，不想砸着砸着忽而砸了一个空，整个人一个重心不稳，便向着未知的前方栽去：“啊——” 谁能告诉他墙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啊！——这是黎小原在因为高速坠落再次失去意识前的最后想法。 与此同时。 安德烈看着面前的黎原，眉头在不知不觉之间皱得很紧：“你是……拉菲？” “黎原”偏着头想了想，无奈地笑道；“回去再说好吗？我不想见到……光明神呢。” 安德烈却没有动。 他看着面前的他，明明还是那个呆蠢的人，连黑框眼镜都还没有变，连笑起来时颊边的小酒窝都没有变，连说话时令人酥酥的小声音都没有变，可是他却觉得是那么陌生，陌生到一种可怕的地步。他已经纯乎是一个陌生人了。 明明这才是他最开始最想要的结果，可现在，他只想弄死眼前这个人。因为他，他的黎小原，已经不在了。 那个人才是他真正想要的，而这个人，不过是曾经的旧识罢了。 “我不管你们两个有什么爱恨情仇……”杰兹无奈的声音突然传来，“大哥！快点过来帮我打架行吗！” 安德烈瞥了拉菲一眼，这一眼极度冰冷，让拉菲的呼吸都停滞了。拉菲牵起一个苦笑：“我不会背后捅你们一刀的。” “跟我来。”拉菲忽而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喃喃起来。那种声音非常诡异，不是亡灵语，也不是光明神，而是一种来自上古的自然低喃，如同流水一般悦耳，却又如同夜莺一般诡谲。 这种声音不该属于黎原的。 安德烈黯然地想着，手上也没有停，两步走到正打得不可开交的塞西尔身后，镰刀一刀劈在他的背上！ 塞西尔身形一裂，既而化为虚空，闪身至旁边之后，却又被杰兹的子弹擦过了脸颊，看上去狼狈至极。“呵呵，你们这些曾经的蝼蚁……”塞西尔擦着嘴角渗出的鲜血，狞笑着，“怎么可能……拉菲！你在干什么！”塞西尔大惊失色，连身后贯穿胸膛的子弹都没有空管，闪身为电，急速奔到拉菲身边。 拉菲身上炸开了万丈金光，身影逐渐淹没在如阳光般耀眼的光芒之中。安德烈皱眉，拽着打得正过瘾的杰兹，冲着金光一跃而入，另一只手还不忘一挥长镰，掀起的波浪将毫无防备的塞西尔给向后震推半步。 塞西尔没有功夫管自己浑身的伤口，而是不管不顾地朝着光线冲去。 到底还是晚了半步。 光线猛地彻底炸裂，将拉菲、塞西尔与杰兹全部吞噬其中，却将塞西尔隔绝在了外面，也带走了光明神大半的光明能量。 虚空室中，能量失去了平衡，本就千疮百孔的空间开始摇晃，不断有墙皮落下，既而是大块的石头，最后是整块的虚空之墙。塞西尔呆呆地站在其中，眼神之中还是那抹幽暗的黑，刚才拼命伸出的手已经不知何时垂落而下。 周围不断有东西坠落下来，光明神看着拉菲最后消失的地方，嘴角牵了很久，终于凝固在了一抹苦笑。 “果然是这样啊……” 声音的尾梢淹没在了终于彻底坍圮的虚空之中，再也没有了踪迹。 “果然是这样啊……还是好帅啊啊啊不行了！” 相同的时候，黎原爆发了同样的感慨，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他觉得他可能真的弯了！ 因为眼前的小孩实在是太！激！萌！了！ 话说安德烈到底是为什么长大了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奇怪又糟糕的大人啊摔！这小正太简直不是一般二般的萌有木有！来人啊，把坏人叉出去，萌正太留下！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13节 之前白色空间不知道为什么坍圮，黎原整个人摔了下去，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某个风格非常像亡灵界的地方了。 这是一片森林，上面没有风，只有两三只骨兔在林中穿梭。黎原掉在一片杂草之中，摔得人事不省，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只骨兔，正捧着自己的鼻子打算一口啃下去，吓得他立刻一巴掌糊开了兔子。 兔子登时飞到了十米之外的地方。黎原被自己的手劲下了一跳，心下也有点歉意，于是几步从草丛中爬起来，打算去查看下兔子先生的状况。 兔子先生在树干边且七荤八素着，大门牙还无意识地磨着旁边长的小蘑菇，而黎原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了。 一个树墩上，一名小正太正坐在上面，两只手抱着自己的小膝盖，冰蓝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呆呆地看着天空中的血月，面上却是没有表情。他的皮肤苍白如纸，在月光中被镀上了一层华美的色泽，而银色的长发垂落在宽宽的树墩上，像瀑布一样铺洒开来，有几缕还落在了胸前，与黑色的童款小长袍的极致形成了极大的对比。 “生命已经被注定了吗？”人小鬼大的小孩忽而发出了感慨，软糯的声音一本正经，眉头皱得紧紧的，嘴巴还撅起，上牙咬着下唇，露出了换牙期时的几颗剩牙。 卧槽萌哭了有木有！ 黎原觉得自己激动得都要蹦起来了，于是他情不自禁地就将想法付诸了行动…… “什么人！” ☆、第52章 所谓八卦 50八卦进行时 小正太警惕地从树墩上一跃而起，不知道从哪个口袋里一下子掏出了镰刀，敏捷地指向声音的方向，眉毛轻轻地拧着，喝道：“什么人！” 镰刀似乎不是长大之后那把，看着要小一号，但即使是这样，却也比小孩高太多了，看上去很是滑稽。黎原忍俊不禁地走出来，配合地将双手举过头顶：“我投降，我没有敌意。” 小正太的镰刀还是直冲着黎原，满脸都写满了对怪蜀黍的不信任：“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你？” 你当然没有见过大爷我，你要是见过大爷我就有鬼了……黎原一边腹诽道，一边笑眯眯地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亡灵啊，你看你看。”黎原戳戳自己的脸，“和你一样哦。” “边儿去！我安德烈可是是死神族的，谁跟你这种蝼蚁一样啊！” “……”==果然是安德烈本人！ 如果刚才他还有点不确定，那么现在听到这句话，再加上这么欠揍的语气，他已经知道，面前这货就是日后那个可怕的大魔王了。感情死神大人从小就这么拽啊…… 不过所谓“颜即正义”，同样的行为，萌人做出来就算本意再凶恶，表现出来的结果，也只会让人想把右脸伸出来让他打个够。黎原撞着胆子，走到他身边，半蹲下来，看着安德烈漂亮得不像样的眼睛，轻声道：“小朋友刚刚在说什么啊？什么亡灵啊人生的，听上去好有意思诶。” 小安德烈表情仍然一本正经，但眼角处的微翘还是泄露了他的得意。他慢慢地把镰刀给拿开，但好像又觉得这样不够帅，于是伸着脖子强自道：“哼！看你会说贵族语，我就放过你！” “嗯嗯嗯，安德烈实在是太厉害了！谢谢安德烈大人！” “这还差不多。”安德烈嘟囔着，把镰刀像孙悟空的伸缩棒一样摁回了口袋，一屁股坐在树墩上：“那个……你给我洗头发吧。” “洗头发？”黎原有点没反应过来这神转的逻辑。 安德烈的脸有点红：“我被关紧……不，是闭关！对闭关！” “是闭关，嗯，你好辛苦。”黎原觉得自己就快憋不住笑了。 小安德烈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阿谀奉承的小人，自己某根神经一搭错，也莫名其妙地跟着得意起来了：“大爷我闭关在这里好几天了，头发有点痒，你给我洗洗嘛。喏，那边就是湖水。”小孩一指旁边。 草丛后面，一汪蓝汪汪的湖水碧波微澜，月华隐藏在其中，只有清风偶尔拂过。 “湖水就在这里，你自己没有洗吗？”黎原有点没懂他的意图。 小安德烈白皙的脸逐渐涨红起来：“我……我这不是在思考世界大事，没有时间洗吗！” “哦！”黎原看他这样子，立刻恍然大悟：“你是……不会洗吧！” 果然生活白痴这项高级技能是要从小培养的啊哈哈！ “……你到底洗不洗！” “洗洗洗，洗洗洗，”黎原见小孩马上就要炸毛，连忙轻声安抚着他，牵起他的手，带他朝着湖边走去。 小孩在反应过来之前，手已经被抓住了。手心深处一片冰冷，没有任何温度，果然是亡灵的存在。可是在交叠的地方，还是觉得有温暖在其中蔓延，或许只是错觉。 头发被轻轻地捧住，像是对待珍宝一样放入湖水中。手掌轻柔地在发丝之间穿梭，头顶还有温柔的声音传来：“头低着点哦，眼睛闭上，我技术很差，小心别进水了。”话虽然这么说，但怪人的动作非常的熟练，也非常的小心，根本不可能会有任何水进眼睛。 安德烈悄悄地睁开一丝小缝朝上看去。或许是月光的加持，又或者是一切太过温柔，他总觉 得眼前这个亡灵好漂亮，漂亮到几乎不像话。 他长得很秀气，眉如轻云般入鬓，大大的眼睛仿佛总在笑着，嘴唇也小小红红的，看着就像 是糖果布丁一样可口。因为是亡灵的缘故，身上的皮肤微微呈灰白色，但这完全没有阻挡他的风采。虽然一头黑色短发，但十分清爽，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与月色相融，太过美好。 父神曾经说，亡灵相当于灵魂，一切皮肉褪去之后，亡灵的形象是最接近于灵魂的本质的。那这是否说明，这个人的灵魂也是这么的漂亮？ “你在看我什么？”小破孩就这么直直地盯着，黎原想装作没看到都不行。边轻轻搓着头发，黎原边问道。 安德烈想了想，决定说实话：“你还挺漂亮的。” “别逗了，我怎么可……”黎原根本不信，小爷我长什么熊样我还能不知道吗，他潇洒地一甩脑袋，正打算看一眼湖面以反驳安德烈的话，结果却被吓到了，“卧槽这是谁！” “你刚刚对着水洗这么久的头就没注意到吗……”小安德烈也无语了。这漂亮哥哥的脑子怎么不好使？ 黎原捂脸：“我专心给你洗头来着，根本没注意这些好吗！” 而且他虽然之前确实瞥到了，但他一直觉得这是亡灵界特有的漂亮水怪神马的，还心里一直有点虚……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颜值这么高了啊摔！他都快要爱上他自己（大雾）了有木有！ 小安德烈的嘴角微微翘起，脑袋乖乖地继续枕在亡灵放平的膝盖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亡灵界似乎也是有蝉的，因为在这个时候，忽而有几点蝉鸣响起。波光粼粼间，呼吸仿佛都静止了下来，只有流水拨弄时发出的清脆声在空气里蔓延。 “好啦！”黎原将最后一点头发洗干净，拧了拧长发之后，习惯性的将小孩给抱了起来。因为小时候照顾过弟弟，所以黎原做得十分流利。 “你干什么！”刚刚还假寐的安德烈忽而睁开了眼睛，想要挣扎，“我死神大人才不要你抱呢！” “好啦，到啦。”黎原把他放回树墩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下来，托着下巴，脸上乐呵呵地：“你家里的人呢？怎么放心放你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孩在这里？” “你才四体不勤呢！”安德烈咆哮着，结果肚子不给力的叫了一下。 “你看，你肚子都抗议了。” “……”安德烈捂着肚子，嘟囔着，“死神饿一饿……又没事。” 黎原扶额，嘟囔着：“算了，本来想给你做吃的，但我也不熟悉你们这边的食物，别吃没吃到，先把你给毒死了，你就先饿着吧。” “你在说什么？” “啊，我什么都没说，”黎原反应过来，笑眯眯地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我把父神的死神印章给砸破了。”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安德烈还梗着脖子补充一句，“那个，是唯一的死神印章哦！处理来往公文都要用的那个！” 这孩子还能再熊一点吗……黎原吐槽无力，继续顺毛秃噜：“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安德烈看向黎原。或许是黎原给他的感觉太过亲切，向来对人冷淡高傲的安德烈第一次有了一种强烈的倾诉：“父神总是不理我，不管我做的有多好，他都只是淡淡地看我一眼，只有我犯错的时候他才会理我，所以我就想，实在寂寞的时候，就干点坏事吧。” “然后呢？”黎原摸着小孩湿润的头发，用眼神鼓励他说下去， 对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的轻视与不屑，也没有阿谀之色，只有最平静的额关心，这让安德烈这么多天不开心的心一下子好受了起来：“然后我就一点点的干坏事，一开始是打碎父神最喜欢的瓶子，后来是突然出现在父神的会议上……可是时间一久，父神也不管我了，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安德烈咬咬嘴唇，不甘心地嘟囔，“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但是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黎原听着小孩人小鬼大的话语，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不会吧？天下哪有不喜欢孩子的父亲……啊……”说到最后，黎原的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 “我的母神是夜风女神，可是父神不喜欢她，母神很不高兴，逐渐就陨落了。母神还在时，看着我就烦，而父神也不喜欢我，于是我就一个人生活。反正我有仆人照顾我，管他们的呢！”安德烈的身体前倾，整个人倒在黎原的怀里，虚抱着他没有一丝质感的腰，轻轻地说。 “我想，他们的心里一定对你还是有感情的。”黎原抱着他，眼神看向远方，像是为了提醒自己一样，语气很肯定地说。 “你自己信吗？” “……我信……吧？”黎原不确定地说，想着自己的经历，觉得有点难过。尽管已经知道是光明神在捣鬼，但他还是觉得很伤心，“不过我总觉得，每个人的人品……嗯，就是运气，都是守恒的。你在这里失去的，在某个地方一定会补回来的。嗯，就是这样！”黎原扶起小正太，很肯定地说，“你要有信心！” 安德烈定定地看着他，大眼睛骨碌碌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黎原忐忑地看着他，心里直打鼓。也不知道这熊孩子又要说什么了。 “随便了。”安德烈忽然撇撇嘴，嫌弃地说，“这次我算是看透了，父神心里就只有亡灵神大叔，随便这个自私的人去吧！” “有你这个蝼蚁服侍我，也就勉强可以了！”小孩子说风就是雨，情绪一下子就去了。安德烈高兴地用力抱住黎原。 “等等。”黎原举起一只手，颤抖地说，“你刚刚说什么？” 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奇怪八卦！ ☆、第53章 所谓炒菜 51关于青椒肉丝的前世今生 “你好八卦。”安德烈撇撇嘴，直起身子，用手拨弄着他脑袋上的呆毛。 黎原把他的手打下来，安德烈又把手放上去，这次改成了揪：“喂喂喂！你能不能不管前世今生都这么喜欢玩别人的头发啊！” “前世今生？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安德烈嘲笑道，“死神只有一次生命，你果然没有文化。” “……”黎原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和熊孩子一般见识，“你爸……喜欢亡灵神？这是怎么回事？你能给我详细讲讲……嗯，就是现任亡灵神、死神，还有……冥神的事吗？”说到最后一句话，黎原的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紧张地好半天才说清楚。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在翘辫子之后莫名其妙回到了很多年之前，还来到了亡灵界。虽然多半也回不去了，但好奇是人类的本能。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没有什么用，黎原也很想把事情给弄清楚。光明神实在是太坑爹了，说话掐头去尾的，根本就是在挖坑而不是填坑嘛！ 安德烈头一扭，银色头发甩了黎原一脸，满脸傲娇：“你让我讲我就讲啊！” 小孩嘴巴撅起，双手抱胸，表情拽到不行，就差没写上“蝼蚁快来求我”几个字了。 真是嚣张的小孩！╭(╯╰)╮ 黎原把脸上的水给糊开，讨好地走到他面前：“求你了，给我讲一下呗。你看，我就是一个亡灵，嘴巴也特严，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安德烈悄悄瞥了他一眼：“那你要给我做好吃的。” “我不认识亡灵的食物啊！” “没事，我背过图鉴，我认识。你给我做就好了。”小孩说着说着，嘴角好像泛出了水光，连忙伸出袖子呼噜一下，继续一本正经，“还要陪我玩！还要给我洗衣服！还要给我当大马骑！” “小孩你几岁……”黎原弱弱地提问，头都要大了。 熊孩子再萌也是熊孩子啊！ “喏，”安德烈指着背后的一棵树，“那是亡灵椒树，我要吃亡灵椒炒兔肉！” 黎原忍无可忍地咆哮：“哪儿来的兔肉啊……哦。” 安德烈捡起地上的石头一砸，对准着之前啃黎原的骨兔轻轻一砸，骨兔先生登时毙命。安德烈手一指，傲慢地吆五喝六：“你，捡过来，做给我吃，我就告诉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黎原一脸黑线，不过还是听话地跑过去，捡起了兔子，又爬到树上，摘了几把安德烈所说的亡灵椒。还好他小时候啥都干过，这点小活不在话下。 安德烈满意地跟在他屁股后面，看着他哼哧哼哧地准备材料，自己老神在在地当甩手掌柜，唯一的贡献就是变出了大锅和火种：“给你。这是管家给我关禁闭准备的。” “你什么都有为什么不自己做啊！” “懒。” “……”你是不会吧？ 黎原找到一块干净的石头，在上面把暗青色的亡灵椒剁得啪啪直响，剁着剁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因为他想起当初刚与安德烈见面时，他也是指名要吃青椒肉丝。 ヾ(｀Д′)我擦这小子从小就喜欢吃青椒肉丝！不科学啊！ 安德烈一身懒骨头完全没救了，此刻帮倒忙帮得也累了，于是回到了木桩上，继续一本正经地两只手抱着腿。与刚开始不同的，便是从看月亮变成了看黎原了。 黎原回头瞥他一眼，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眼角忽而觉得有些湿润。 “你怎么了？”小安德烈注意到了细节。 “没……没什么。”他轻轻地摇摇头，背过身子，继续切辣椒。 他真的有点想他了。 “公爵，你在想什么？” 几乎相同的时候，凯撒城堡。 城堡豪华的大厅里一片空寂，只有一盏油灯笼在琉璃灯罩里，散发出昏暗的光芒，却没有起到任何照明的效果，只是让人觉得更加寂寞与害怕。沙发上，端坐着三个人，而城堡的主人却站着。三人各坐于一段，安德烈与杰兹离得较近，黎原——现在的拉菲一个人坐在微远的沙发另一端，正在轻抿着盛于洛可可风格的暗红陶瓷茶杯中的红茶，叹道：“好茶。凯撒从小对茶的品味就很好。” “……还好吧。”凯撒陪着笑。 安德烈仍然穿着那身繁复的黑色长袍，手上把玩着一柄缩小版的镰刀，眼睛看着远方，一言不发。 杰兹坐在一边，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终于受不了了这种压抑的环境：“大哥们，我说……都已经回来半天了，咱们倒是处理正事啊！还有安德烈，你擅作主张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总账！你知道你给我的工作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吗！” “你说。” 杰兹被噎了一下，劫后余生平静下来的火焰又沸腾了：“你居然还好意思反问我！我擦这么多的灵魂都消失了，还引出了光明神那货，烦都烦死了！” “光明神是我引出的吗？”安德烈的表情仍然很平静，语气仍然很平静，但却让人觉得无端的害怕，仿佛平静之下隐藏着什么，“就算我不隐瞒，他也还是会这么做，复活拉菲。” “这不是你知情不报的理由！” “那又怎么了！”安德烈忽然站了起来，镰刀一抖，变成了正常的巨镰，眼神幽暗，声音里有无法掩饰的愤怒，“就算报了又怎么样！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居然敢用镰刀指着我？”杰兹也被气红了眼。他本来脾气就爆，被安德烈这么一对待，登时从口袋里掏出双枪就对准安德烈，“别逼我！” “别闹了别闹了，消消气消消气。两位公爵这是在干什么呢！”凯撒急忙跑过来，安抚两人，“汤米已经被抓回来了，他头脑中的灵魂也被搜了出来，卡西欧正在处理，明天就可以得到里面信息的全部结果。事情还有机会的，放心吧。” “凯撒。”安德烈忽而转头开口道。 “什么？”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时候脑子缺根弦？” “啊？”凯撒一片茫然。 拉菲却在一旁轻轻笑了起来：“傻孩子，他是在说，你不该在我这个疑似叛徒的人面前说这么多的。” 还是黎原的身体，还是黎原的声音，连衣服都是走之前的那件大嘴猴t恤。此刻的笑声十分轻柔，有温暖人心的作用，风雅无双也气质无双，却绝不该是黎原发出的。 安德烈皱着眉头，却是将手上的镰刀对准了拉菲，冷冷道：“现在光明神已经暂时消失了，你也在亡灵界了。有些事情，总该说清楚了。” “安德烈，你要对长辈有礼貌一点。”拉菲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一下嘴角，平静地说，“不管怎么样，我是初代冥神，是唯一的冥神，拉菲家族的创始人，也是拉菲家族的唯一传人。” 冥神，凤凰族也。每亿年会消亡一次，然后涅槃重生，在虚空中重新凝结为神。拉菲家族实际只有一人，所谓的传人，其实只是最初那人的无限次重生罢了。 安德烈清嗤一声：“对你有礼貌？那谁对亡灵界有礼貌？死去的父神呢？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是啊……拉菲叔，”杰兹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在小时候照顾过自己的叔叔，忽而觉得陌生得可怕。他摸摸头发，不甘不愿地坐下来，语气里也十分复杂，“我父神还有母神……都死了。” 拉菲似是想起老朋友，眼神也有些黯然，但很快又被该死的平静所取代：“杰兹，我很遗憾。” “你再这样喋喋不休，我就控制不住我的怒火了。”安德烈道。 拉菲仍是笑着：“安德烈，听说你这么多年一直在为了复活我而努力？我真的非常感谢……” “我说了不要喋喋不休。” “好好，不喋喋不休，”拉菲眼神闪烁了一下，又端起了茶杯，摇晃着茶水，“可是事情很长，我该怎么说呢……”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安德烈直视着他的眼睛，忍着恶心，看着这个曾经无比怀念，现在无比憎恨的人，一言一顿：“亡灵历三千零一年血月日，你在出使光明界的时候，是否曾经到过亡灵森林月隐湖边？” 杰兹吃惊地看着安德烈：“血月日？我记得那段时间你把死神印章给砸破了，正被关到亡灵森林里且享受着呢，叔还让我封锁好亡灵森林，而且拉菲叔正在完成为期一百年的出使，怎么可能中途回来啊？”之所以他对这件事情印象很深，以至于这么多年之后还历历在目，实在是从小就被安德烈各种欺负，自己第一次找到机会收拾这小子，所以高兴地简直都要爆血管了。 安德烈没管他：“拉菲叔，请不要骗我。我虽然学艺不精，但死神应有的审判之眼，还是有的。妄图说谎会出现什么后果，我现在神智不清，不能保证。” “我记得多年前我就告诉过你……” “说实话。”安德烈翘了翘嘴角，“多年前的我还没有审判之眼。现在，当着我的审判之眼，你再说一遍。” 审判之眼，可以查看一切事情的真伪，更可以给予说谎者以最严厉的灵魂惩罚。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杰兹与凯撒狐疑地看着两人，不知道安德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安德烈，我们还是先做别的……” “回答我。”安德烈根本充耳不闻，继续凝视着拉菲，看进他的灵魂。 片刻后。 “啊呀，瞒不下去了呢……” 拉菲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他轻轻捂着嘴，眼睛弯弯的，“后生可畏，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 ☆、第54章 所谓奴性 52奴性的培养与养成学 “果然不是你。”安德烈的表情似乎有些黯然，但更多的是释然。他的眼神好像是在说—— 幸好不是你。 拉菲优雅地笑了：“确实不是我。我以前确实不知道那段时间到底是谁在照顾你，也不知道那个长得像我的灵魂到底是谁，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小小利用一下你对我的感激之情。”他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张冠李戴的羞耻之心，反倒是像就该这么做似的。 “等等，我有点没弄懂。”杰兹拍拍脑袋，“安德烈，你爸超级孤僻，带着你住在亡灵界的边界，那些年也就每百年带你见了我爸一次。你从诞生之初到大战爆发之前都没有见过拉菲叔，怎么可能在血月日见面呢？”杰兹想着这么多年的事情，忽然觉得一向觉得清晰的过往像是蒙在一层阴影之中，让他看不真切。 他是知道安德烈对拉菲的感情的。拉菲消亡之后，他一个人关在古堡里拼命地修习亡灵法术，甚至连最难的禁术也练就了。他弃绝人际，遍布世界每一个角落，搜寻了数不清的珍贵材料，只为了复活那个人。他虽然不屑，却也是看在眼里的。可是这么多年，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感情开始的□□。 现在想来，大战开始后，安德烈第一次见拉菲时的眼神太自然了，简直就像是旧识一样。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这么讨厌这个老伙计，老伙计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如果是和冥神见面，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凯撒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看了一眼杰兹，又瞥了瞥安德烈，表情十分凝重。 “是啊，怎么可能呢……不过是没有多想罢了。”安德烈自嘲地牵了牵嘴角。 拉菲耸耸肩膀：“然而我现在也算是弄明白了……照顾你的是我的转世吧？” 安德烈忽而凑近，拎起了他的衣领，将他直直地从座位上提了起来：“你果然有问题。他怎么了？！” “他去之前的时空了。”拉菲平静地笑着。 “之前的时空？等等，我实在是弄不懂现在的局势了。”杰兹疑惑地说。 “当初我的灵魂四散，一半被安德烈所复活，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和能力，变成了黎原；另一半仍然四散，却有三分之二被光明神所得，变成了现在的我。之前在光明神那里，光明神想要用光明力洗去他的灵魂，让他与我相融，但黎原却采用了同归于尽的方式，同样利用身体里的光明力，粉碎两半灵魂。两股势力相撞，时空在那一瞬间发生扭曲，黎原的那一半灵魂就去之前的时空了。至于去哪儿了，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你那念念不忘的血月日了吧。”拉菲道。 停顿了一下，拉菲施施然地拍了拍安德烈的袖子，笑容没有抵达眼底：“你实在是没有必要防着我。” “没有必要？” “黎原在临走前，带走了两半灵魂几乎四分之三的力量；刚刚逃脱光明神空间，我剩下的那四分之一又用来离开了……所以说，我现在完全没有什么力量威胁你。” 安德烈的手松开了一瞬，片刻后又捏紧了：“你说他带走了几乎所有的力量？” “是的，怎么了？” 安德烈的手彻底松开了。他看着远方，高大的身躯，第一次有一种摇摇欲坠之感。 凯撒一向细心，看出了安德烈的不对劲，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会没事的，小原一定会没事的。” 安德烈不应，片刻后，缓缓道：“我不管你曾经做了什么，我现在也没空知道。我会想尽办法给你另外造一个身体，希望在这之前，你能保管好他的身体。” 耶德一愣，立刻小跑过来，把安德烈拽倒在沙发里：“大哥！你说造身体就造身体！知法犯法你还是死神吗！” “死神又如何？他都不在了！我又不能杀了冥神！”安德烈的声音越来越颤抖，压抑磁性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沙哑。 “我去你还要弑神！”耶德更惊悚了，立刻掏出双枪对准安德烈的太阳穴,“我警告你，不管冥神做过什么，他都是亡灵界的神。你弑神，一是大不敬，二是会造成世界力量坍塌的！” “耶德……” “什么？”耶德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安德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这说风就是雨的管家婆性格也是挺棒的。” “……” “哈哈。” 旁边的拉菲忽而爆发了一阵轻笑：“你们两个，都还是小孩子啊。”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我不需要你另外造身体，本来我也不想活了。你想要黎原回来，这很简单，如果是以前那个全知全能的冥神一定是知道的，只是……”拉菲止住了话。 安德烈道：“只是什么？” “光明神罔顾我的意愿，在搜集魂片的时候，用光明之力对我的情感与记忆进行了篡改。我现在整个人非常不稳定，所以必须去一趟大战之地。只有在那里，我的记忆才能被唤回。”拉菲很坦诚地说。 “您要去禁图书馆？”凯撒问道。 “禁图书馆？那是什么？” 凯撒一愣，这才意识到，拉菲早在战争结束之前就陨落，根本不知道后世的事情，连忙解释道：“禁图书馆是在大战的原址上建造的，里面既包括各种□□，也囊括了大战所涉及的所有事物。当时动用禁术太多，土地承载着太强的能量，安德烈和杰兹担心这些东西流传出来会危害亡灵界，于是就干脆将它们列为禁地了。” 拉菲点点头：“你们做得不错。所以，我必须要去禁图书馆。” “我不相信你。”安德烈开口道。 “你不相信我，他就没法回来。” “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对我们说清楚，”安德烈目光如炬，说话掷地有声，一看就是考虑很久了，“当时战争的原因，你为什么突然从光明界回来，为什么最后所有人都同归于尽了，还有为什么你要给我……算了，那与你无关。” “光明神为什么关系与你这么暧昧？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冥神，我们很尊敬你，可死去的人一定是要有交代的。”安德烈叹了一口气，“所有人都死了……都死了。” 拉菲仍旧是淡淡地笑着，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眼神里只是稍有哀悯：“我说了，我记不得了。” “而你甚至连一点悲伤都没有。” “所以呢？我也说了，我被光明神篡改了记忆与情感，”拉菲的笑容无法控制地扬得更高了，“很抱歉从一开始就在激怒你，孩子。但我真的没有办法感受到任何正常的情绪，甚至现在，我心中充盈的都是快意而不是悲伤。” 杰兹和凯撒一愣，之前一直觉得的违和感总算是迎刃而解。不同于跟着死宅老爸生活的安德烈，他们两个人小时候是见过拉菲的。记忆中的拉菲，温和如水，嘴角总是噙着淡淡的笑容，但每个人都很温柔，即使是被冒犯了也不会生气。可是那样的拉菲公爵，绝不等于现在这样的毫无感情。 从一开始他就在笑，不管安德烈说什么都在笑，现在看来，可能真的是光明神捣的鬼。 安德烈嘲讽地翘起嘴角：“这并不能构成你背叛亡灵界的理由。” “我最后说一遍，我记不清。”拉菲加重了语气，“孩子，如果你想要得到答案，如果你想要找回你的爱人——哦，插一句，在灵魂交接之前我看了他一下，确实是个好孩子——如果你还想要让这个折磨大家的局结束，让我这把老骨头也能够彻底解脱，就请尽快带我去禁图书馆。一定要尽快，要不然光明神恢复之后，我不能保证我还会不会有正常的神智。” “信与不信，决定权在你。” “喂！我也是亡灵神好不好！为什么决定权在他啊拉菲叔！”杰兹不满地抗议。 安德烈偏头轻喝：“闭嘴！” 回过头来，安德烈定定地看着眼前笑意盈人的男子，久久没有说话。 整点到了，墙上的自鸣钟响了一下。 “好，我答应你。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把人间的最后一点事给处理好。” “你要多久”拉菲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笑容也松活了一下。 安德烈顿了一下：“三天就好。” “所以咱们就这么在这林子里呆着吗？”黎原看着旁边啃鸡腿啃得满嘴流油的小安德烈，无奈地叹了一天之中的第二十一口气。 小安德烈的头发已经被黎原用草绳给束成了一束马尾，正松松地垂在后面。闻言，他的脑袋晃了一下，鸡腿还在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你真烦人，老爹说了，这次禁闭是一百年的期限。我才呆了十年呢，别着急啊。” 黎原躲开他拍过来的油乎乎的爪子，崩溃地说：“可是我都给你当半年的保姆了！” “嗯，所以一共是十年半了。再接再厉啊。” “……”黎原欲哭无泪地看着眼前的小破孩，第一次有一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强烈冲动。以这小孩当人质，应该就可以出去了吧？ “再来一块。” “哦。”黎原条件反射地又递了一块，等到伺候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ヾ(｀Д′)我擦这就是人类的奴性吗！ 只不过是半年啊！当保姆和忠仆当得这么顺手是要闹哪样啊摔！ ☆、第55章 所谓抖 53抖之子的潜力无限大 “别着急嘛，喏，请你吃鸡腿。”安德烈把吃剩下的鸡骨头递给他，顺便还在他胳膊上蹭了蹭，把手上的油给擦干净。 =皿=黎原幽怨地转过头看着他，咬牙切齿：“小孩，你知不知道泥人也是有火性的！” “不知道。谢谢啊。” “……”黎原彻底被安德烈的无耻所击倒了。 这半年来，他和安德烈两个人呆在这片林子里，过着月出而吃月入而睡的生活，他照顾着这个小破孩，在小破孩纸上谈兵的指挥下干活不殆，辨认食物和充分利用环境的能力蹭蹭蹭增长。他觉得他都可以参加贝爷的野外求生节目了有木有！ 关键是这半年这小孩还毛长进都没有，除了吃就知道毒舌！给干了那么多也不知道说句好的听听！真是神烦！ 他觉得他真是世界第一号抖了！ “你伺候得我很好，我决定告诉你我爸的八卦。” “哦，你终于打算告诉我了，”黎原无语地看着他，想着半年里安德烈靠着这个威胁压榨了他多少次，心里直痒痒，恨不得揍小破孩屁股一顿，“喂！擦擦手！” “其实不说只是因为没什么好说的啊。”安德烈接过黎原递过来的盛满露水的叶子，边洗手边鼓着肉嘟嘟的腮帮子：“亡灵界三神，你知道吧？” “那妥妥地知道啊！” “亡灵神性格火爆，死神孤僻怪异，冥神……”小孩摸了摸脑袋，“冥神我没见过，但杰兹说挺温柔的。” 黎原举手提问：“杰兹是谁” 安德烈蹦起来打了他脑门一下：“别急嘛，我还没说完呢！那个，你给我按摩按摩腿！” “好好好，您说您说。”黎原立刻狗腿地过去，捏肩捶腿别提有多熟练，一看就是长期被压榨的熟手技工。 感受着恰到好处的揉捏，安德烈抖着小短腿，得意地眯起了眼睛：“我爸喜欢亡灵神，但亡灵神却和夜风女神结婚了，他很生气，就一个人搬到了最远的地方居住，也娶了夜风女神的妹妹。后来我妈去世了，我爸就继续一个人居住，每年会定期以走亲戚的借口拜访亡灵神大叔一次，主动求虐，不看到夫妻情深就浑身不舒服，不看到他们的亲生爱子杰兹就不高兴，不看到一家人相亲相爱就各种阴郁，直到看够了才心满意足地带我回家，然后砸东西。” ……他收回他之前的话，真的。 什么叫抖啊我去！这才是抖的极限吧有木有！ 黎原觉得自己真的很崩溃：“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钓了我半年的胃口就这么点？冥神呢？光明界呢？冥神和光明神呢？”黎原一个激动，由捏腿直接变成了掐腿，疼得安德烈一下子蹦了起来，“怪力大叔！你干什么呢！” “啊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黎原也没想到自己的手劲这么大，看着白皙的小腿都被自己捏红了，心中十分过意不去，连忙手忙脚乱地安抚着安德烈。 说起来，这半年他的力气也很奇怪，一下子变得很大不说，而且有时还好像能够施一些魔法，比如现在要烤火的时候，他都是自己用魔法施火了。可是怎么可能呢？他确定他当时用全部的力量来弄死自己了啊？ 小安德烈倒是还在认认真真地继续解释：“总之大概就是这样。光明神那个老家伙我不清楚，不过有个八卦倒是可以给你说。” “说说说。”黎原一下子来了兴趣，眼睛亮亮的。 安德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咬着耳朵：“之前天下混沌，后来神识初生，世界就在法则的干预下两分了。按道理是两边一边两神。冥神其实是光明神的双胞胎哥哥，所以两个人本来是应该一齐掌管光明那边的……喂！蝼蚁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黎原在安德烈推搡自己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呆滞状态(￣△￣；) ヾ(｀Д′)我擦！还有这么魔性的前世今生！说起来一直以来，既没有见过前世，也没有见过光明神的真容，原来两个人是失散多年的亲人啊我！去！ 这浓浓的十三线网络画风是几个意思！太魔性了吧！ “你到底听不听啊！” “哦哦哦，我听着呢听着呢，”黎原晃过神，在心中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跑偏的思绪打住，“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嘛，呵呵，呵呵……” 安德烈翻了个小白眼，嘴巴鼓起来，继续讲道：“可是光明神实在是太讨厌了，简直就是个熊孩子，”他用着才从黎原那边学来的词汇，乐不可支地说，“他抢走了他哥哥的一切，把他哥哥的光明力量全部榨干之后扔了出来。没有力量就没有一切，冥神会死的。老爹和亡灵神大叔看不下去了，就把自己的力量给了他一部分，三人三分亡灵之力，以上。” 黎原拍安德烈大腿而起，愤愤道：“太过分了！自私！自利！” “那你打我干嘛！” “对不起对不起，”黎原羞愧地蹲了下来，继续给安德烈捏腰捶腿，“所以冥神现在在……哪？” “出差去啦。”安德烈伸出手。 “出差？”黎原递过一块拿草叶包好的酥糖。 安德烈点点头，嗷呜一声将糖塞进嘴里，糖块在嘴里鼓起一个大大的包：“我听杰兹说的。那熊孩子侵占我们的领土，我爸和亡灵神走不开，就让冥神去交涉。算来算去快一百年了，应该要回来了吧？你想见他？不过回来也没有用，我爸在边疆蹲着，我禁闭还没有结束，根本见不到啊。” 感情人间的时间论天算，你们的时间论年算啊……黎原汗颜：“光明神经常侵占你们的领土吗？” “局部冲突而已，他这么熊，怎么可能成功？”安德烈根本没放在心上，“我爸虽然渣，但他还是很厉害的！” 黎原想了想，微微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你还是很喜欢你爸的吧。” 安德烈断然否认：“没有。” “我看你话里话外也挺为他自豪的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解释，”安德烈思考了半天，解释道：“那种感觉，怎么说呢……不抱期望，也不怨恨，只是平静地对待他而已。可能之前我还有怨恨，但现在我只有平静。”安德烈睁大着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黎原。 只要有他陪着自己打打闹闹，他就可以永远平静下去，可以压抑下去自己的戾气，消解自己遗传自父亲的孤僻怪异，以及遗忘自己的怨恨。 只要有他在这里。 从一开始，他的心底深处就特别喜欢这个漂亮得不像亡灵的大哥哥，以至于他完全可以无视他未知的来历，无视一切。他只要他在这里，陪着他。他只是一个小孩，可他已经孤独得太久了。 只要他在就好了。别的什么都不重要，都不重要。 黎原楞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按摩着小孩的小腿。 森林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已经是冬天，叶子飘零了，林子一片枯槁。两人虽然并不怕冷，却也还是建了一个小火炉。看着斑驳的暗红色火焰微微跳动，黎原的脸色晦暗不明，反复变幻。 “那个……”安德烈忽而开口，“怪叔，你很想出去吗？” 黎原牵牵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其实也不是很想啊……”但他的表情太过勉强，根本没法克制，让人一看就知道想法与说的多半不一样。 实话实说，现在的生活挺好的。照顾安德烈，每天不用担心别的，也没有别的奇怪的事务，每天只需要处理基本的生存问题，没事还可以弹一弹安德烈变出来的琴，日子过得就像是那段高考岁月一样，没有别的奇怪的事，也没有别的人，只有他们两个而已。 可是他总觉得现在只是一场梦。每在这里多呆一秒，他就会多想起那个人一次。他在想那个人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到底在做什么。一开始只是想，现在已经是渴望了。越和小安德烈多呆一秒，他就会多想见大安德烈一次。 如果还能再见面……见毛线啊！他现在根本连三维空间的出去都不行，更别说四维空间意义上的出去，还要穿越时间了！ 黎原挫败地挠了挠头，呆毛又翘了起来。 “虽然我也出不去，不过我可以带你去介川看看。”安德烈看了他半晌，忽而一敲响指。 “去介川有什么用啊……介川？！”黎原正嘟囔着，忽而get到了关键词，立刻抬起了头。 安德烈微笑着：“对啊。介川是光明界与亡灵界的唯一联络站，位于边境，属于我爸的任职范围，也属于这片森林的边缘。到那里的话，就不算违背紧闭。他定期会到介川视察视察，我们可以去那里等他。就算他不来，在那里吃香的喝辣的也不错。” 安德烈笑得非常迷人。小时候的他似乎还没有变成面瘫，圆圆的小脸白嫩嫩的，眼睛弯得像月牙，小虎牙微微咬着下唇，配着银色的长发，看着就像是小天使一样。 ☆、第56章 所谓故人 54出森林记 未来。 “渝都新闻讯：在波兰警方的配合下，著名三栖巨星姬衍的经纪人汤米为商业间谍与黑帮成员一事的相关证据已经搜集完毕。据悉，汤米借助职务之便，利用自己的黑道势力，不仅威逼姬衍，还妄图染指凯撒集团，更在姬衍忍无可忍之时，让黑道势力当众将其绑架，从而毁了姬衍的星途，在凯撒集团由此而来的股价动荡中一举获利。目前，嫌疑人已经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并承认，自己在绑架之后，还制造了kebab烤肉店爆炸事件。具体的细节，渝都新闻将为您持续关注。另讯，凯撒集团宣布，姬衍在这次的事情当中精神受到了很大的伤害，需要暂停数月的演艺事业。巨星姬衍在艰难之中，仍然不忘各位粉丝，这是他写给大家的信……” 安德烈关上了电视，将手搭在钢化玻璃的桌面上：“你做得不错。” 凯撒点点头：“一切按照您的吩咐。” 这是一个很大的会议室，走的是极简主义的风格，只在中央摆着一张极大的椭圆形钢化玻璃桌，配合着背后巨大而一览无余的落地窗，将暗灰色的大理石地板反射的光芒通通吸收。 会议室中，一共有四人端坐。安德烈坐在最上座，凯撒略次于耶德，将一些文件递给安德烈。耶德百无聊赖地单手撑着头，而三个西方人之外，唯一的一名东方面孔的少年坐在最下座，清秀的脸上满是笑意，正定定地看着大家。 耶德盯着一本报表看了半天，终于发现自己这个老古董真的一句都看不懂，于是愤然把报表扔到一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既把这件事情遮遮掩掩，又要封杀那个什么明星。偏偏你封杀又只封杀几个月。安德烈，做事瞻前顾后，可不是我们亡灵，也不是你们死神的习惯。” 安德烈漠然道：“遮掩，因为我留着五枪会还另有用；封杀他，因为他告诉了黎原光明神的地址，还曾让黎原进入险境；只封杀几个月，则是因为……”安德烈顿了一下，“黎原以后还要出道。” “……”耶德被狠狠噎住，半天说不出话来，“……算了，随便你吧！” “转世要出道吗？有意思，如果不是时间有限，我倒是可以代替他唱几首，想必他立刻就能立足于世了吧。”下方的东方少年忽而开口道。 安德烈的眼睛微敛，修长的指尖危险地点在桌面之上：“他自己的人生，不需要你干涉。” “为何？”拉菲来了兴致，他倾身向前，笑容也越来越妖冶，“我可是音乐之神。”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14节 “但他是他自己。” “那又有什么用？他终究是不如我的。”拉菲自信地笑得飞扬。 安德烈猛而抬起头看向他，片刻后，又垂下了眼，任凭睫毛的阴影遮住面前的人：“太过自信者是大忌。冥神，时代变了，还是你真的以为，没有了神的眷顾，你算什么？” 拉菲的笑容一滞，继而显得有些尴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我是在为你好。孩子，音乐天赋是我与生俱来的。” 安德烈也不言，只是摇摇头：“音乐靠得并不只是天赋。”他抬抬手，暗示面带疑问的杰兹不要继续追问。 冥神的力量并不属于他自己，而是亡灵神和死神分给他的一事，其实是一件禁事，禁忌到本该只有四个当事人知道的地步。但死神终是心中隐隐有些疑虑，就用特殊的密码写在了极为隐秘的地方，并加了许多的锁。安德烈小时候顽劣，为了讨得父神的注意，用了一千年的时间，破解了这个秘密。 无论是上一任死神还是这一任，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相信自己的直觉。 曾经的他，将如此重要的机密给那个少年分享，只是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年值得，也不会辜负他用秘密来讨好。现在的他，捏住这个秘密，只等到关键的时候，一举爆发。 房间里又陷入了静谧，除了翻文件的声音外，一无其他。 一个电话响了。凯撒走过去接了之后，告诉安德烈：“公爵，黎原的入学手续已经处理好 了。” 安德烈点点头：“多谢。”在说完之后，他在这一天中，第一次正眼看向对面那个微笑着的人，开口道：“我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今晚前往禁图书馆，祝你好运。” “啪”地一声，是文件夹关上的声音，仿佛关到了人的心上般惊心动魄。 “话说你不是法力无边吗……为什么……我们都走了半年了还没到介川啊！到底有多远啊大！哥！”黎原萎靡地上半身塌着，双手无力地垂着，头也低低地看着地面，整个人就差没头上长草了，“我走不动了！” 小安德烈穿着黎原给他做的小马甲，踱着大方步，昂首挺胸地走在最前面，嘴里还叼着一块蔗糖。他瞥了一眼身后的人，气定神闲地叹了一口气：“是你平时太缺少锻炼了啦。也没多远啊，再说了，我是被关禁闭，为了防止我逃跑，老爹当然会禁掉我和逃跑有关的一切魔法啊！加油，胜利就在前面！”他竖起了大拇指。 黎原艰难地抬起眼皮，不满地倾身向前退了他一把：“喂！为什么我这当牛做马的，你这还一副出来郊游的样子啊！” 小安德烈虽然是看着前面，却也一直关注着后面的动静。早在黎原开始行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却人小鬼大地一直没动，直到黎原即将触碰到自己的背心时才脚下一旋，以极快的速度闪开：“啊，因为你伺候地好嘛。”看着黎原重心不稳差点没摔得狗啃泥的熊样，安德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发誓！他再一次对天发誓！他再也不会伺候这个熊孩子了！永远不会！ 为什么他就这么听这个熊孩子的话啊喂！这都一年的时间了，再这么继续下去，他都快忘记自己还是一个学会文史哲走遍世界都不怕的三好青年，而只记得自己是熊孩子专用保姆了！熊孩子谁想要谁要，包邮还差评返现五元！不退谢谢了啊！ “今天会路过一个湖，我们抓鱼吃吧？” “……好。” 面如菜色的吃土少年黎原悲愤地抽了一下鼻涕，然后继续……被压迫。 人生真是寂寞如斯啊╮(╯_╰)╭ “不过说起来，越到外面越漂亮啊。这片森林还挺有意思的。”黎原打起精神，几步走到安德烈身边，习惯性地牵起小孩的手，看着两边不断倒退的风景，感叹道。 “漂亮？”小孩的手捏紧了一点。 “是啊，”黎原点点头，没有注意到小孩若有所思的小脸，指着旁边的一片树叶笑道，“可能是季节变化了吧，森林里面的叶子都是深墨色的，而越到外面就越青翠，就像是一直沐浴在阳光，接受光合作用的叶子一样充满朝……”黎原忽而止住了声。 不对，有哪里不对。 亡灵界只有血月，整个界的色调都偏冷色调。尽管也有万物，但万物仍是偏暗黑萧瑟。即使是树叶，也绝不可能是这么的清新。这么清新，必然要阳光的帮助！ 黎原又想到之前安德烈曾经告诉自己的，前世出使的消息。原因好像是……领土争端？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黎原的脑海中聚集炸裂，让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连安德烈的警告声都没有听见，直到被安德烈抱住扑倒在地，然后就地打滚之后才找回了神智：“怎么……啊！” 目光触及之地面，一支有着长长尾羽的利箭直直地插入泥土，上面的金属寒光正咧着嘴对着黎原笑。 “怪叔你蠢死算了！” 黎原被小小的安德烈抱在怀里，在地上快速地翻滚着，躲开不断射过来的箭支。明明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此刻却爆发了无比的潜力，就像是真正的骑士一样英勇无畏。 “哦？有意思。停一下停一下。” 一个悦耳到浮夸的声音忽而出现。紧接着，不断下放的箭矢忽而停了下来。 安德烈轻轻喘着气，将耳畔的一根琉璃白羽箭拨开，拉着黎原站起来，一手拽着黎原的手，一手从口袋里迅速地掏出了死神镰刀，对准了声音的主人：“什么人？！”他喝道。 多日以来的嬉皮笑脸与没大没小一扫而空。媚如春日般和煦的森林里，小个子死神牵着一个亡灵，一脸严肃地看着敌人。 对面处，十多个长耳朵的精灵背上背着箭囊，身上穿着轻薄却织金绣银的衣衫，正面无表情地将弓拉到半满，箭呈将发的状态，对着这边的两人。他们的眼神如同水晶一般澄澈，但在其中却看不到任何瞳眸的闪动，就像是玻璃珠一样冰冷。 精灵的中间，一个金发碧眼，强壮英俊，一身浩然正气的高大精灵站在其中，笑得很是邪魅：“小孩，你是死神的孩子吧？幸会幸会啊。”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光明界的侍卫长，塞西尔。” ☆、第57章 所谓战斗 55森林保卫战 黎原不敢置信地朝着那个精灵看去。 ヾ(｀Д′)卧槽居然还是……故人？！ 此时的塞西尔和未来完全不同。未来的他，虽然仍旧是如此的神采飞扬，但眉间淡淡的愁绪却将整个人给沉了下来。他隐藏了自己的精灵耳朵，变得怪异而调笑，鬓间的金发也似乎有了些许银光。 而现在的他，身着白色衬衫，下身为浅蓝色织金紧身长裤，裹在棕色的马靴里，不羁的头发略带凌乱，几缕刘海遮挡住了眼睛，被随意地驳到一边。他飞扬得就像一个纨绔子弟一样，可恶到极点，也无忧无虑到了极点。 安德烈感受到了身边少年的异样，心里有一些奇怪的情绪泛了起来。他不满地拽了拽黎原的胳膊。 塞西尔感觉到了一道直直的复杂视线，轻笑一声，第一次正眼看了看旁边那个毫无存在感的亡灵，嘴里还调笑着：“哟，小亡灵一直盯着我，别是看上……” 视线在触及的一瞬间，声音戛然而止。塞西尔的脸上变了颜色：“这是……” 身后的精灵发现了头领的异样，手上的长弓也自动拉圆，一片蓄势待发。 “等等。”塞西尔抬起手，示意手下先不要轻举妄动。双手抱在胸前，塞西尔支起手，不住地摩挲着下巴，眼神明灭不定，亦是直直地看着黎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黎原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整个人下意识就想往后躲。但在看到身边的小孩，咬了咬牙，又还是向前走了一步，将小孩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有什么好怕的？这个时候的塞西尔怎么可能认识他呢——黎原如是给自己打着气，色厉内荏地说：“这里是亡灵界的地盘，你们来做什么？！” “我们来做什么啊……”塞西尔想了想，露出一副很困扰的表情，“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呢？”他偏头，朝着自己的一个手下问道，“彼得，告诉他我们是来做什么的。照直说” “是的，首领。”绿色长发的精灵放在弓箭，单膝跪地，“我们是来侵略的。” ……你们还真直白。 安德烈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忽而大声喊道：“介川是光明界与亡灵界唯一的枢纽，你们是不是已经占领介川了？你们在介川有多少人？！” “哟，小孩自身都难保，还记得刺探情报啊！”塞西尔轻飘飘地拍拍手，“不错，我喜欢。” 安德烈眼神变了变，继续道：“冥神呢，你们都不管冥神的性命了吗？！你们这么入侵，光明神会同意吗！他不管他哥哥的生死了吗！” 黎原惊讶地看着身边的小孩，却只看到了他一头银色的长发在风中微微飞扬，心中的疑惑却一下子全部解开了。 世界上很多的事情本来并不复杂，只是缺少一个契机来解释。怪不得之前亡灵神和死神一定要保下冥神。一开始他总是想不明白，就算冥神与光明神可以算是撕破了脸，但两人毕竟血溶于水。从后世看来，两人的感情明显不浅。亡灵神和死神本来就是一世的俊杰，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隐忧，然而他们还是保下了冥神。 原来这就是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朋友情谊，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自保。 冥神的力量是亡灵神和死神分给的，可以说是同出一源。一旦有变，两人联合，可以很容易对付冥神；同样的，冥神得到了他们的力量，也相当于托管了自己的性命。一旦光明神有变，两人万不得已之时也可以以冥神的性命为威胁——当然，这是建立在光明神对冥神还有感情的基础上。 不管有没有感情因素作祟，保下冥神，对于亡灵界都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只是安德烈这么小的孩子就懂了这么多，多少有点…… 让他心疼。 每当涉及到安德烈的时候，黎原总是会忘记安德烈的实际年龄，而是下意识地关心着他。 塞西尔愣了一下，继而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哟，小孩知道得还挺多嘛。那么，还有一件事情，你知道吗？” 塞西尔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危险。黎原的右眼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一阵不详的预感开始在心里蔓延。 果然。 森林里一直微动的叶子停顿了一下。塞西尔忽而朗声道：“冥神，你不支持我们就算了，为何还不告而别！”他的声音直直向着黎原飘去。 =皿=你在说什么啊？！ 黎原惊讶地指指自己，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神一样的转折：“嘎……你在说我？” 塞西尔声音一变，愤怒滋生：“出使阶段，你说那么多两界交好的废话也就算了，这么急着回亡灵界到底是干什么？通风报信？我告诉你，你的想法是不会实现的！” 安德烈的眼睛睁大了一瞬，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他牵住黎原的手，坚定地说道：“我不管他是不是冥神，我都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说得好像你能阻止我一样。”塞西尔清嗤一声。 “我能。” “我懒得跟你说废话。”塞西尔手一扬，黎原忽而腾空而起，直直地朝着塞西尔处飞了过去，“带走！” 黎原咬咬牙。他的身形在空中骤然停了下来。身上隐隐有金光流转，但似乎又有暗黑色的锁链将他包裹在其中：“放下我！” 全身的力量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用来阻挡来自塞西尔那大得不可思议的牵引力。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多的力量，即使是在自己还没有挂掉之前也没有如此过。豆大的汗水掉了下来，染在土地上，渲染了危险的气氛。 塞西尔脸上藏不住的惊讶炸裂了一瞬，既而冷笑道：“冥神，你以为我侍卫长是白当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安德烈的咒语念到了最后一句，他举起镰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复杂的形状，猛而一跃而起，朝着塞西尔砍去！ 与此同时，黎原身上的力量爆发，将塞西尔的禁锢给炸开了一瞬。借着这个机会，黎原从空中骤然降落，对准塞西尔的头顶就是一掌拍出！ 镰刀的暗光大盛，燃烧着来自地狱的暗色火焰，裹挟着凌厉的疾风，将三个人给淹没其中。 塞西尔的手下见状大惊，手上的弓箭立刻脱离了弓弦的束缚。来自光明界最精锐的一支精灵军队的精准箭术，冲着安德烈与黎原两人呼啸而去，却在触及暗色火焰的瞬间就被融化成了气体，既而被空气吞噬。 塞西尔额角的汗水终于落了下来：“禁术？小孩，你居然用禁术？” “你很有潜力，但你还——嫩了点！” 在火焰即将将其吞噬的刹那，塞西尔的身形忽而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黎原忽而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人从后大力勒住，生生止住了他下降的趋势，“唔！”他痛苦地挣扎着，窒息的痛苦让他身上一直流转着的，保护着身体的力量消失了一瞬。 就是一瞬，却被塞西尔给捕捉到了。他毫不犹豫地制住了不断挣扎的黎原，将他身上的力量全部锁住。 安德烈一击不中，回头朝天看去，立刻大惊，朝着两人飞奔而去，手上的镰刀又是一挥：“放开他！” “哈哈哈，小孩，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的身体吧！”塞西尔一手揽着黎原，哈哈大笑，左手在空中一扬。 下一刻，塞西尔带着黎原，凭空蒸发在了空气之中。 而相同的时刻，被留下的那些精灵们已经上好了箭枝。箭尖锐利的寒光冷酷地面对着空中的安德烈，紧接着，如雨般倾泻而下！ 安德烈狼狈地躲开着箭枝，小小的身体在箭雨的缝隙间左右闪着，看着是那么的艰难，几乎变成了一道残影。 “噗嗤”一声，是箭入肉的闷声。安德烈终于是躲闪不及，右胳膊被箭枝射了对穿，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窟窿。而在这个时候，他终于支撑不住自己内里翻滚着的气血，一大口乌血自口中猛然喷出，冰蓝色的眼睛也流出了鲜血。还有耳朵，还有鼻子…… 禁术之所以为禁术，就在于它对于施术者的要求特别高。可以说，如果不是□□神级别的力量，一旦使用，就必然会遭到反噬。 安德烈觉得自己已经支撑不住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倒下……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要救回怪叔，救回他的怪叔…… 他用了那么久那么久的时间才等到了那个亡灵的出现，怎么可能就让他这么被人夺走！ 艰难的躲避中，安德烈的眼前逐渐迷蒙。这一刻，他是无比憎恨自己的弱小，憎恨自己没有早点变强。他的神智逐渐消失，身形却没有停，还是在躲闪间近身精灵，用镰刀收割一个个精灵的性命。 忽然间，巨大的压力消失了。眼前暖色调的精灵形人块似乎全部都倒在了地上。好像有什么人赶了过来，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神一变。 “安德烈！” 在彻底昏迷之前，他好像看到了父神的身影。 ☆、第58章 所谓折磨 56于光明中寻找黑暗 “到了。” 南鄙王的声音在夜色中极为苍老。 上古战场像是一个被神遗弃的地方，越是靠近原址，血月的光芒就越是微小，到最后更是完全没有了。这里寸草不生，空气着弥漫着浓郁的血特有的铁锈味，不时还能看到几个惨白的头骨，散堆在荒路上，足以让人猜测当时战况的惨烈。 走在最前面的安德烈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礼：“多谢。” 南鄙王摇摇头，将手中的钥匙交给他：“这本来就是属于你们的东西，老朽只不过是代为看管罢了。只是禁地毕竟需要保密，还请凯撒伯爵能够从旁相助，陪老朽在这里守一下门。” 凯撒轻轻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虽然是我自己下令建的……但这么多年之后第二次看，还是觉得很宏伟啊，”杰兹稍后一步，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如是下着评语，“嗯，我觉得我设计天赋不错。” “图纸是我画的，谢谢。”安德烈凉凉地补充。 “……”杰兹将手伸进口袋里，握紧了自己的枪械，拼命克制着自己往外拔的冲动。 “这里就是禁图书馆了吗？你们做得很不错，看来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了啊。”拉菲上前一步，感叹道。他身披着巨大的斗篷，将整个人给遮在其中。摘下了曾经不离身的黑框眼镜，那张本来就清秀的脸一下子就美丽了许多，仿佛是施了魔法一般。 面前是一扇高大的门，直上云霄，让人直到天的尽头才能看到顶端。它将后面的整块土地给圈在了里面，也将那一块土地给封闭住了。上面有一个巨型的六芒星阵法，每一个角都镶有最为珍贵的宝石，隐隐有暗光在其中流转。在六芒星的正中央，一个十二边形的青铜锁孔直直地深入门体内部。 安德烈深吸一口气，拿起手中的钥匙，缓缓放了进去之后，扭转了一下。与此同时，他的薄唇微微翼动，仿佛在说着什么，却又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 门上的光芒忽而大盛。“吱呀”一声，门开了。 背后是一片黑暗，仿佛在引诱着什么。“走了。”安德烈轻唤一声，右手握紧死神镰刀，向前缓缓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略略偏过头，声音依旧是那么冷漠：“小约翰恢复一半了，伯爵请不要太过担心。” 三个人鱼贯而入之后，门立刻自动关上，将其后的黑暗再次锁住。“伯爵，你怎么了？”凯撒看南鄙王呆呆地站在那里，拍了拍怔忪的他。 “……没什么，”南鄙王反应过来，走回门的一侧，脸上是一种感动与欣慰混合的表情，“只是觉得……公爵果然没有变，还是小时候那个嘴硬心软的好孩子啊。” 真的吗？凯撒想到黎原走后安德烈不稳定的表现，心里很是为老友担心。 老友现在不过是强撑着罢了。希望小原能够平安回来，要不老友大概就要……疯了吧。 凯撒在心中划了一个十字。 要死了要死了！ 黎原觉得自己每一次濒临死亡的体验都可以出一本书了！ 上一次是裂心，这一次是勒死……他有预感，他还可以体验到更多的死法。 想要继续赖着晕，可是眼皮却已经不争气地睁开了。黎原睁开眼，在看到眼前的一切时，却彻底石化了。 擦擦擦……这里这里……怎么和五枪会壁画上的景象一毛一样啊！ 柔软的云彩之上，背后隐隐有金光洒满青空。不远处飞着一个小天使，见黎原醒了过来，惊喜地飞了过来，捏了捏黎原的脸：“哇塞，居然是活的！” 会不会说话呢你这熊孩子！ 不满的黎原刚想把熊爪子给拍下来，小天使就抽走了手，扭着光屁股又呼啦呼啦地飞远了：“主神！那俘虏醒了！” “……”真特么宁愿长睡不醒。 云朵虽然看似柔软，但却十分有质量。黎原以手撑云，揉着自己仍在隐隐作痛的脖颈，从云朵中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光明界？ 说起来，他之前被塞西尔那个中二男给勒晕了，难道之后就被带到了光明界？那……安德烈呢？ 黎原想到了什么，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 “你醒了？”远处忽而传来一个声音。 输人不能输阵，不，应该是输阵不能输人！黎原默念三句，一咬牙就站了起来，昂首挺胸硬气道：“来者何人！” “嗯，虽然长得很像，但却没礼貌多了。”对面顿了一下，既而淡淡地对着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黎原忽而感到膝盖一阵剧痛，一个猝不及防，他的身体便脱离了自己的控制，直直地跪了下去：“唔！” 刚刚还柔软的云朵一下子变得硬如最坚硬的大理石，黎原膝盖重重地砸在上面，发出了令人心惊肉跳的闷声。 来人走到满头大汗的黎原面前，顿了下来，一根修长的手指自洁白长袍中伸出，抬起了黎原的下巴：“嗯……太像了，太像了。” 面前的这个人一头金色盛到几乎泛银的长发，面容精致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他皮肤晶莹剔透，如同最好的汉白玉，而略略的一点红唇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不论男女初见之时，都会感受到一阵心惊肉跳。小巧的右耳垂上，一颗血红色的宝石耳钉戴在其上，他好看的丹凤眼淡漠地微眯着，看似一脸温和，悲悯众人，其实没有任何感情。 黎原又想起了那幅壁画。这么欠扁的气质，难道是…… 正想着，对方轻启双唇，自动解答了黎原的疑问：“自我介绍一下，吾乃光明之神。” 果然是他！ 黎原忍受着拖着自己下巴的指尖带来的不适感，两手微微捏紧成拳，想要聚集力量。这绝对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只要杀了他，安德烈就不会有事了…… 怎么会这样？ 黎原惊讶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内部再也没有了一丝力量！ 左耳垂处忽而爬上了一阵剧痛，那种疼痛不断地往里钻去，像是一条无情的肉虫一样，左突右支，几乎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啊！” 黎原疼得闭上了眼睛，身躯也摇摇欲坠，发出了崩溃前最后的悲鸣，“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咬紧牙关，说出了最后质问的话语。 “你以为吾会给你机会对吾不利么？”光明神冷笑一声，声音仍然充满了悲悯，“刚刚给你带上了红玉耳钉。真讨厌……本来是他戴过的，结果却被你这个赝品给玷污了。”他摩挲着自己的右耳垂，忽而扬手给了黎原一巴掌。 真特么是熊孩子啊，安德烈说的一点都没错！黎原痛得都快失去了神智，却仍然能在昏迷之前乐观的吐槽着。 “之前搜查了一下你的记忆，发现居然是他的转世？呵呵，居然是转世……他居然会去转世？！”对面的声音逐渐有些气急败坏。 谁特么是那家伙的转世了……那熊货谁爱要谁要，买一送一还包邮。也不知道是该说自己心大还是没心没肺。感受着左耳处忽而传来的冰凉感，黎原自嘲地笑了笑自己，闭紧双眼开口道：“红玉耳钉的作用是什么？安德烈怎么样了？你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回应他的是光明神的又一个巴掌。 “告……诉……我。” 又是一个巴掌。 “告……告诉我。” 一个又一个的巴掌打开，黎原忽而清醒，忽而又堕入痛觉，竟然不知身在何处，唯有潜意识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无论情况如何危险，都一定要冷静，尽量打探消息。 只有不放弃一切希望，才有希望！ 黎原的嘴角溢出了一丝血，声音也嘶哑不堪，却仍然是执拗道：“告诉我……” 旁边一直随侍着的塞西尔目睹了这场力量悬殊的酷刑。作为光明界的侍卫长，他本来早就应该冷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个和冥神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执拗的表情时，他忽而觉得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闭了闭眼，他开口道：“主神……他已经不可能逃脱了，告诉他也无妨吧。毕竟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那位大人的转世。” 转运了！ 经过锲而不舍，他终于刷出了传说中的“反派死于话多”的fg了！ 黎原在心中给塞西尔点了一个赞，连已经蔓延到大脑的剧痛都来不及管，而是竖起耳朵，等着听接下来的情报。 光明神高高扬起的巴掌顿了一下，既而轻轻地打在早已经红肿不堪的脸上。沉思片刻后，他道：“也对。毕竟是他。” “行吧，赝品，那你就听听你命运毁灭之前最后的悲鸣吧。塞西尔，告诉他。”光明神敲了一个响指。 “是的。”塞西尔点点头，“当初世界为混沌，最后一分为二，其残留物就是红玉，代表着混沌法则的力量，极为稀少，光明界只有这么两粒。其最大的作用便是……力量传送。” “也不知道你这赝品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光明能量，也不知道你这赝品究竟是怎么来的。不过没关系，正好为吾所用。”光明神嚣张地大笑，“接下来做什么？当然是侵略啊！至于安德烈嘛……” 光明神恶意地笑了一下：“你接下来就知道了。” ☆、第59章 所谓熊货 57论熊孩子的最高境界 我擦这诡异的语气吓死宝宝了！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请您明……示。”黎原咬着牙继续问道。 他绝对不能就这样放过光明神，不能够让问题就这么过去。涉及到安德烈，任何事情都一定要明晰！ “这是什么？”光明神掏出一物。 黎原忍着浑身上下不曾停歇的剧痛，朝着光明神手上那物看去：“……信？” “没错，”光明神点点头，将信朝着空中一抛，信便倏尔消失在了空气之中，“里面写的全部是你的记忆，相信哥哥是知道怎么处理的。” “哥哥？怎么处理？”黎原的脑袋因为光明神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而一片混乱，“您是说……冥神？” 回应他的又是一巴掌与身上陡增的疼痛：“你有什么资格提他的名字？” 光明神噙着悲悯世人的笑意站起身，将黎原像拎小鸡一样从地上提起来，轻飘飘地就一一掰断了黎原的四肢：“世人皆以为吾与哥哥关系很差，呵呵，笑话！哥哥与我情同手足，心意相通，怎么可能会对我有丝毫的怨恨！” “当初法则让吾仅有四分之一的江山，现在吾就要重新统一世界。到那个时候，就是吾取法则而代之的时候了！从此以后，天高海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束缚吾！” “你知道吾的信里写了什么吗？”光明神猛然凑近，恶意地盯着咫尺之远外黎原纯黑的眸子，冷笑道，“吾将你的记忆全部给了哥哥，哥哥一定会利用记忆便宜行事，取信于二神。安德烈对你很迷恋吧？呵呵，那画面……真是……” “闭嘴！”黎原终于忍无可忍地咆哮起来。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原本的自己是有多天真，也才知道资质平凡的自己，是如此被强大的人物们玩弄于股掌之上。 这两个人，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 冥神被光明神夺去了力量，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怨怼光明神，最不济也是心死成灰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冥神与光明神之间的感情竟然深至如此，以至于愿为之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光明神在此处带兵攻打亡灵界，亡灵界虽有二神坐阵，也有警惕之心，但对冥神的提防肯定不深，再加上自己的记忆被光明神夺去，借助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及记忆无懈可击的优势，冥神一定可以取信于安德烈与二神。之后，冥神可为间谍，可将所有的消息泄露给光明神。这简直…… 太特么反逻辑了！冥神为什么就这样甘愿放弃一切，只为了成光明神一人？ 光明神继续不依不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他伸手，像是掐野鸭脖子一样摩挲着黎原耳垂处的那枚红玉，凑近而吐气如兰，“你的身体将会成为容器，成为我力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有了近乎一倍半的光明之力，何事而不能成！” 手在触及红玉的瞬间，脑中一直蔓延的剧痛忽然撤去。黎原骤然经受解脱，随之而来的竟然是如洪水般的无力感，直至将他的神智拖至深渊。用力一咬舌尖，黎原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用尽最后的力气问道：“然后呢？然后你准备置冥神于何地？一旦事情败露，二神不会绕过他的。” 光明神一愣，手也随即松了开来，仿佛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般。一向以悲悯之笑示人的他第一次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然而却只是一瞬。片刻后，他轻松地回答：“哥哥对吾这么好……吾会在事后复活哥哥，然后与哥哥共享天下的……不，不行，哥哥就在吾之宫中呆着就好了。” 安德烈真有识人之明……真特么是个贪得无厌的熊孩子啊……可是两人之间的感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冥神真的一心一意对待光明神，即使明知利用，也要宠熊弟宠到无法无天吗？会不会冥神自己也在算计，希望从中渔利呢……啊……大人物的世界真是尔虞我诈到了极点，简直就像是在看魔幻版的《战国策》一样啊…… 黎原的脑海中浮现了无数的吐槽与疑问，然而洪水很快淹没了头颅，他终于在高压瞬减的情况下，失去了意识。 “东张西望，你到底在找什么？” 肃杀的上古战场，即使是无色空气中都是鲜血的滋生，每一寸的土地里都渗透着冤魂的神识与灵魂，方圆千里寸草不生，也一片黑暗，没有一丝生气，却也一丝亡灵之气都没有。这里是被神抛弃的地方。 禁图书馆名为图书馆，其实包含着两大部分：一为上古藏书与藏宝区，二为古战场原址。古战场原址在藏书区的东面，是进入禁图书馆大门之后首先会经过的地区。 拉菲闻言，笑着回过头来道：“我在找三神陨灭的地方。” “三神陨灭的地方？您要去那儿干嘛？”杰兹皱起了眉头，话语间也登时充满了警惕。 当初大战到最后，亡灵界三神不愿意生灵涂炭，遂将位子传给自己的继承人，然后将光明神引至决战之地，意欲同归于尽。二方力量相撞，发生了巨大的爆炸，以至于两界都有相当一大片土地被炸出了空白，此后物种演变，逐渐复苏才产生了人间界。本来应该是四神陨灭，但冥神持着最后一点力量从中逃出，找到与自己交好，在抗击光明界中遭到暗算的安德烈，将自己的所有力量传给了安德烈，既而灵魂破碎，身死道消，消失在了虚空之中。故而决战之地，实际上只是三神殉身的场所。 拉菲作为冥神，为何突然想要回到当初的场所？ 拉菲淡淡道：“我被篡改了记忆，而记忆的关键点就是当初的古战场。”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安德烈懒得多说话，言简意赅地点出拉菲的言外之意。 拉菲轻轻一笑：“死神果然聪慧。我想要用亡灵界的一颗亡灵原粒来激活决战处。当初的决战之处虽然已荒，但仍存有三神的记忆。激活之后，我就能够找回记忆。” “那你还是别找回了。”安德烈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 “冥神，亡灵原粒事关重大，恐怕我们真的不能给您，请见谅。”杰兹也帮着安德烈说话。他的眉毛皱得死紧，从小养成的对冥神的景仰在一点点地坍塌。 拉菲一定要来到禁图书馆，一定要包含着大量亡灵之力的亡灵原粒，且一定要激活古战场……杰兹下意识地捏紧了口袋里的双枪。 “然后呢？黎原就不要了吗？”拉菲早就意料到两人不会同意，施施然吐出了一句话。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不行。”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杰兹愤怒地看着安德烈：“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凡人就给出亡灵原粒？”他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安德烈在一起，因而完全不知道安德烈对黎原的感情。 安德烈淡淡道：“给他亡灵原粒。” “你疯了么！亡灵原粒那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因为这么简单的威胁就轻易给出？一旦出事怎么办？再说了，你这么多年不过就是为了找回冥神，现在冥神已经回来，你……”杰兹停住了嘴。 因为安德烈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克制了一会儿，压制住自己火气，尽量冷漠地说：“我要找的不是冥神，是黎原。给他，我有办法。” 杰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愤怒却在看到老友的脸色时消弭。想了想，他叹了一口气，转而看向拉菲：“也行，不过还请冥神先说明，为什么亡灵原粒能够带回那个叫什么……对，黎原。” 安德烈这小子已经疯了，既然拦不住，那他好歹得先把事情问清楚了来。 啊啊啊啊这对蛇精病夫妻真是神烦啊摔！ 拉菲点点头，解释道：“我只需要一点亡灵原粒，用以激发一刻钟的时间。在这一刻钟的时间里，往事会像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浮现，我会找回记忆，同时，被扭曲的时空会在大力冲击之下再次扭曲一瞬。在这个时刻，你们如果努力，黎原的灵魂就可以回来。” “那您呢？黎原回来了，您呢？” “他去死。” “你别说话！”杰兹瞪了这个神经已经被烧坏的安德烈一眼，严肃地继续点破关键点，“如大家所见，他是您灵魂的一部分。如果他回来，您又去哪儿呢？” 拉菲道：“正如安德烈所言，我去死。” 两人俱是一惊。 拉菲叹了一口气，一直微笑着的脸已经笑到有几分僵硬和麻木：“我早就说了，我老了，也累了。我只想长眠。” “那种感情……太累了。”他微张双唇，无声地补充了一句，却没有人听见，就已经消失在了没有一丝风的空中。 “然而恐怕光明神并不会如你所愿，”安德烈想了想，“就我所知，他一直想复活你。” “所以这就是我的最后一个要求了，”拉菲转过身微笑道，“在黎原回来的瞬间，利用那种巨大的力量，消灭我剩下的神识，将我的神识从灵魂上抹去吧。” 声音无悲无喜，近乎悲悯。 ☆、第60章 所谓掌控 58想要得到一切的心情 孤独的感觉是怎样的呢？ 从出生以来，安德烈就是一个很寂寞的人。 父神因为私人感情的原因，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总是很冷淡。记忆中与父神真正相处的画面不会超过二十幅，尽管这二十幅所流淌的时间何止千万年。绝大多数的时候，父神皆不在城堡；偶尔回来，脸上的阴郁也只会让人生人勿进。 父亲孤僻，城堡里亦无太多的仆人，除了一位管家之外，其他多是驯化的亡灵傀儡。生活倒是波澜不惊，城堡里看血月升落，可是内心的不满足却在滋长。 好想有一个人能够听他说话，好想有一个人能够无条件的包容他，好想有一个人能够永远陪着他。 他们可以吵闹，可以生气，甚至可以打架，但他们绝对不可以冷战，绝对不可以让痛苦在彼此之间蔓延。他们可能厌弃彼此，却又离不开彼此，更从未想过离开彼此。 当然以上不过只是小孩子的妄想罢了。 在城堡里沉默地学了几百万年的魔法之后，安德烈终于长成了一个糟糕的小孩。忍无可忍的他决定弄出一些动静，让父神注意到自己。 奇技淫巧刚开始还有用，但到最后也就那样了。父神还是沉浸在永恒的阴郁之中。 一切都没有用。直到后来。 森林中，他意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一切。一个奇怪的亡灵莫名其妙地接近了他，莫名其妙地开始照顾他、陪伴他。他们在森林中度过了差不多一年的岁月，这应该是他人生中所经历过最完美的一年了。 一切就像梦一样，然而梦却就这样碎了。 “安德烈。” 安德烈好像听到了久违的父神的声音。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焦距在恍惚了很久之后才找到焦点，他看见父神一袭黑袍裹身，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自己，“父……神？” “你总算醒了。”父神松了一口气，将安德烈头上的毛巾给拿开，“这么小就动用禁术，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一向波澜不惊的死神第一次在语气里出现了一丝焦躁。 安德烈没有回答那句话，而是转而问道：“冥神呢？” “冥神？什么冥神？”死神皱起了眉头。 安德烈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讲了一下。 死神沉默了下来，思索了片刻：“冥神出现在森林里，还被抓走了？有点奇怪啊。” 房间里又进入了静谧。安德烈想着那个奇怪的亡灵，忽而开口道：“会不会有……两个冥神” “怎么可能，”死神断然否认，“神是不能够模仿的。法术能够伪装一切，却不能够伪装神的形象。可能真的是死神，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那光明神入侵又是怎么回事？” 死神盯着安德烈那头遗传自自己的银色长发，之前还有些情绪的声音又淡了下来：“只是小规模入侵罢了。” “可是塞西尔都已经出动……” “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死神断然打断了他的话。 问话无果，安德烈和死神又陷入了沉默。事实上，沉默才是两人最习惯的相处方式，向最开始那样近乎关心的话语，某种程度上来说对这对父子双方都是折磨。 “主人。” 门外传来了声音。“进来。”死神捏捏疲惫的鼻梁，将蓝眼睛深处的血丝敛去。 管家推门走了进来，恭敬地回答道：“亡灵神那边请您去一下，说是冥神……逃回来了。” 安德烈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在哪儿？我要去看他！” “安德烈！”死神喝道，“给我躺回去！” “父神！”安德烈倔强地看着死神，“让我去见他一面！他……”安德烈知道父神心硬如铁，如果没有强有力的理由，自己是不可能成行的。忽而脑中灵光一闪，“他是否是真的冥神，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我说了，神是不可能被伪装的！” “父神！” 死神与安德烈对视了半晌，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气氛瞬间僵持到了极点。安德烈毫不示弱地看着死神，即使是矮一个头也绝不低头。 片刻之后，死神首先宣告放弃，“好吧，如果你能在十分钟之内收拾好自己的情况下。管家，去给他处理下！”接着站起身，转身便走出房间，“砰”地一下把门盖上。 门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音，安德烈松了一口气，迅速在管家的帮助下开始收拾自己。 几乎是相同时候的另一边。 介川里。 目之所及之处，全部是正在交战的士兵。冷色调的铠甲与暖色调的装备一目了然，让人很容易就分清敌我，但两方又不敢掉以轻心，而是继续不死不休地厮杀下去。 光明界那边，虽然物种较少，但胜在质量优秀，每一个人都是百战而胜之辈；亡灵界这边，固而单体实力较弱，但源源不断的亡灵骷髅和死魂却如潮水一样涌上战场，仿佛没有力竭的可能性。 介川站之时一个不算大的中转站，但却已经布满了不少的尸体。每一秒都有一个灵魂死去，或灰飞烟灭，或化为怨灵，然后在光明魔杖耀眼的光芒中彻底消失不见。浮尸千里，血流成河，越来越多微小的创口被光明战士所打开，附近的森林涌入了越来越多的敌人，第一道阵线已经摇摇欲坠。 一切已经危在旦夕。 “怎么样？对你看到的一切还满意吗？”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在班上的腐女那边听到过……黎原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面上却是一点不显，保持着一种崇拜的表情，“是的！” 光明神得意地将手一扬，将空气中的画面给消弭掉：“这只是个开始。” 那次昏迷之后，黎原就被拖到了光明界监狱之中。后来战事紧张，除了塞西尔所率领的最后的禁卫军，其他全部都上了战场。本来就人口稀少的光明界一下子空荡了起来，也许是寂（脑）寞（抽），也许是胜利者为了向失败者炫耀，也许根本就是熊孩子不炫耀会死症发作，总是黎原被从大狱里提溜了出来，不仅治好了伤正好了骨，还给安排了一个小椅子，坐在光明神的宝座旁边，陪着他看战事，听他说废话。 当然是带着镣铐就是了，耳畔的红玉耳钉也没摘下来，黎原的耳垂现在还疼得慌呢。 “神……”经，黎原默默地咽下一个字，“您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呢？我觉得……您已经拥有一切了啊。” 塞西尔在训练士兵，神殿里除了少许仆人，就只剩下了黎原和光明神。经过几天的被迫相处,黎原发现光明神真是一个熊得不行的孩子，任性妄为，完全不顾别人的意愿，自私自利，对于想要的东西十分执着。 黎原现在受制于人，除了祈祷，他觉得只能试试后世的洗脑神技看了。边顺着毛捋，他边试着灌输各种“生而平等”“爱与和平”之类的歪理邪说，口才技能都快刷到满级了。 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光明神坐回到神座之上，抚摸着白玉镶红宝石的扶手，斜看着天空：“你这种赝品懂什么……你又不知道自由有多重要。” “自由？您还不够自由？”黎原不解地问道。 “自由？”光明神笑了一声，仿佛是感慨凡人的愚蠢，“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所凭借的。亡灵倚靠着亡灵界，亡灵界依靠着神，神倚靠着神力……然后呢？没有了神力，吾就什么都没有了。” “当年世界还是混沌的时候，我曾经感受到一瞬的法则之力……太棒了，”他微眯的眼中逐渐染上了狂热，“太棒了，混合光明和黑暗，把握一切，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什么都是我的……” “可是后面法则把一切都弄坏了，他逼迫我们分开，还让我们造各种物种，呵”光明神厌恶地闭上了眼睛，不再看远方那片什么都没有的天空，“这些东西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都不过是蝼蚁罢了。”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15节 旁边的仆人抖了一下。 黎原大汗。孩子，你好歹等人走了再吐槽好吗……他想了想，抬头看向光明神：“可是如果不分开的话，您哥哥也不会存在啊。” “不，哥哥还会存在，”光明神道，“他和我在一起，血肉交融，不会分开，也不能分开。还是那个时候好啊……我的想法就是哥哥的想法，哥哥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我们是一体的，不像现在……” “现在？”黎原真心是无力吐槽了，声音不自觉地就有了些微的谴责，“冥神为了您忍辱负重，做了一切所不能做的事情。他在被您夺走力量之后没有怨恨，而是回来帮您，您还不满足么？还不知道他有多看重您……吗。”黎原忽而意识到自己这个阶下囚似乎说多了，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光明神猛然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黎原，锐利的光明几乎要实体化。 几乎实体化的光芒一下子又暗了下去。 “不够的，那些不够的……”光明神复而闭上双眼，喃喃道，“我没有办法确认他的心意，我听不到他的心跳。在不能完全掌握他，完全证明他的心意之前……我觉得还不够。” “赝品，只有掌握一切，我才能够得到一切，你明白吗？” 俊美如最高贵神祇的脸上，是幼稚如小孩子般的迷茫。 ☆、第61章 所谓掌握 59以他为主的心 “怪……冥神？”本来想要表现得沉稳一点，但声音却还是泄露了惊喜。 略带昏暗的城堡地下室里，一张方桌填满了大半个房间，背后是满墙的书籍。里面站着一个人，他正对着另一个人说着什么。另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接过一名贵族女子的水杯，略略起身，点头道谢。贵族女子点头，扭着拖地的洛可可风刺绣长裙，回到了站着的那名男子的身边。 被牵着的手上传来了剧痛。安德烈果断地抽出手，懒得理死神的又一次受刺激。 当初既然没有勇气破坏这一切，将自己喜欢的事物用抢也要放在身边，那么就应该认命。 这种事情早就应该习惯了不是吗？ 听到了动静，那个背对着两人坐着的黑发男子回过了头，见是安德烈，夸张地惊讶着：“啊呀，居然叫我冥神呢。我还以为你会叫我怪叔呢！” “……”安德烈的脸涨红了一瞬，“怪叔你怎么回来的？”正说着，头上就被狠狠拍了一下，“没礼貌！”死神阴郁地喝道，“那是你能叫的称谓吗？还有，见到叔叔阿姨为什么不喊人！喊啊，臭小子！” “亡灵叔！夜风阿姨！你们好！”安德烈从善如流地大声道，“你们感情还是这么好呢！” 亡灵神和夜风女神对视一眼，俱是哈哈大笑起来，相携走过来摸摸安德烈的头：“安德烈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死神的脸彻底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叙旧！”他不自然地轻叱道，“敌人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 亡灵神不觉其中的关键，只是严肃地点点头，刚才脸上的笑容也立刻褪去：“你说的对。我们必须要好好讨论一下。” 那边大人在那说着，安德烈这边悄悄地走向冥神：“怪叔，你真的是……冥神？” “是啊，”冥神摸摸头，带着和往常一模一样的表情和语调，“之前去出使的时候，老是谈不拢。光明神想要发动战争，我们就打了起来。后来可能是被打败了？总是很快我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到森林里了，而且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 死神与亡灵神看似在谈话，实际上耳朵一直在听着这边的动静。 “……然后你就被抓走了。”说到最后的时候，安德烈的语气有些暗淡。 “是啊，后来趁他不注意，好歹是拿回了记忆又逃回来了。” “那个，怪叔，”安德烈忽而装作不经意地说，“你下次要给我做被抓之前答应好的东西哦！” 冥神露出了一副苦恼的表情：“做鱼？不要吧……” “好了好了，大人要商量正事，安德烈你出去！”死神不耐烦地说，把安德烈往外赶。 商谈军机这样的事情自然轮不到安德烈这样的小孩参与，因此他平静地就出去了。 靠在铺面马赛克碎瓷的墙上，感受着背脊处蔓延直上的冰冷，安德烈回想着刚才的冥神，却总觉得打不起精神，好像内心还在上次失去的恐慌中没有回来一样。 这就是以前的那个人，他能够肯定，而他问的一些问题也全都能对得上。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不开心呢？难道是多想了？ “安德烈，你在这里呆着干什么？真碍眼。”一个嚣张的童音传来。 安德烈死鱼眼看着来人，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嘚瑟少年抖着两条腿，一颤一颤地朝这边走来，嘴上牵着恶劣的笑容：“杰兹。” “哟呵，这没精打采的，咋啦？”杰兹凑近，打量着安德烈，“把你不开心的说出来让兄弟们开心开心呗。” 安德烈转身就走：“大敌当前你还能这么愚笨，我该说你天资就这样还是精神不正常呢？杰兹，做人张点脑子没坏处的，啊。” “……”杰兹捏紧拳头，迈开小短腿，追着安德烈的背影跑过去，咆哮道：“小子你别跑！” 一个巨大的大坑就在眼前。 褐色的泥土生生被削低了五米的距离，像是一个大陨石坑一样凹陷下去。每一寸土地都已经被红色所染上令人不安的颜色，空气中没有血的味道，却有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坑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草，没有尸体，甚至没有灵魂。一片黑暗，几乎看不清彼此。 “这里就是……”拉菲深吸一口气，将黑色的大兜帽放下来，露出里面清秀的脸，“上古战场吧。” 安德烈点点头，自口袋里掏出一物，向着拉菲抛去：“接着。” “安德烈！你居然把亡灵原粒就这样随便乱抛！你想死吗！”杰兹本来闲闲地站在一边发呆，看着这个父亲殒身的地方还有些惆怅，结果在看清安德烈的动作之后瞬间发飙，“还有为什么你口袋里会有这个！” “上次吸血鬼场南鄙叛乱之后就一直没还回去，”安德烈只是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声，就转而看向拉菲，“请您快一点。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他拿出死神镰刀。 “还真是一点时间都等不及呢……”拉菲苦笑着摇摇头，“孩子，你真的有这么喜欢另一个我吗？” “嗯。”安德烈爽快得点点头。 “那么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够完全掌握他，让他永远不能从你的视线里逃脱，让他彻底听你的话，你会同意吗？”拉菲逐渐朝着安德烈走近，声音一点一点地变得蛊惑，“他的骨血里有你，你的骨血里有他。你们是一体的，你们永远不能分开。最关键的是，他再也不能抗拒你的任何命令了。这样彻底的掌握，是不是更好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拉菲几乎走到离安德烈只有咫尺的距离。 安德烈的呼吸滞了仅仅一瞬，便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淡淡道：“没什么好的。世界上不可能有彻底的掌握这种事的。” “如果有呢？”拉菲还不死心。 “没必要。黎小原那么二的一个人不会开心的。没必要做这种事情。”安德烈毫不犹豫地说，如天鹅绒般润滑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迟疑，“快开始吧，已经很晚了。” 拉菲却是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之后，他才露出了一丝苦笑：“是啊……对方怎么会开心呢？”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的落寞。仿佛是终于彻底放下了什么，他抬手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好好对待他吧。希望你在面对诱惑的时候，也能守住刚才所说的话。” “死神向来言出必行，您想必是多虑了。” “……”拉菲摇摇头，无奈地笑道，“随便你吧。” 拉菲转身走到巨坑的面前，拿出那个放有亡灵原粒的小盒子，左手小心翼翼地拖着，右手轻轻打开了盒子。 一阵暗光从盒子中迅速流转出来。拉菲念动咒语，握着亡灵原粒，朝着面前的巨坑闭上双眼，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面前忽而炸裂出了一股气流，橘黄色的光突然将面前的整个空间给笼罩住。上古的咒文在空中漂浮着，面前逐渐有什么画面显现出来。 “这是……？”杰兹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画面，呼吸急促了起来，整个人忽而朝前冲去，“父神！” 安德烈一把拽住他，呵斥道：“你急什么！看清了，这是幻象！” “我知道是幻象！”他着急地喊了起来，指着前面，“你倒是仔细看啊！” “我要集中精力等待时间间隙带回小原，没工夫陪你看。”安德烈捏紧了死神镰刀，面无表情道。 “不是！”杰兹都要急疯了，来不及管别的，他一把拽过安德烈的长袍，拖着他往旁边过去，指着其中的人影说：“你仔细看！那好像是冥神和你老爹！” 安德烈冰蓝色的瞳孔放大了一瞬。 时空的另一边。 战争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两方都厮杀到了最紧要的时刻。亡灵界的第一道阵线已经彻底失守，敌人从介川涌入到了亡灵森林之中，幸而死神第一时间赶到了阵前，带领众人打退了最凶猛的进攻，并拖住了敌人。 光明界在战局上虽然占着上风，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随着时间的流逝，本就稀疏的战线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空隙，援兵也越来越少。 亡灵界这边也是如此。虽说亡灵众多，但毕竟不是无止境的。已经没有预备队了，只能拼下去了。全民皆兵的状态下，连安德烈和杰兹都上了战场。他们在夜风女神的率领下进行战斗。安德烈裹着厚厚的长袍，面无表情地战斗在最前方，一边施法，一边用镰刀干脆利落地收割光明生物。 这边，死神将光明界的军队给死死拖住；而在众人都没有发现的地方，亡灵神如幽灵一般来到了介川，自介川而往光明界。 冥神被留了下来，坐镇大后方。在他的后勤保障之下，亡灵界虽然处于劣势，却能够将兵力发挥到最高的程度。 整个亡灵界在战争的指挥棒下被调动到了极致，所有人都在诅咒着光明神，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这个无端挑起战争的人。 战争就是死亡。 ☆、第62章 所谓逃离 60逃离光明界 黎原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的画面：“狗男男！怎么不去死！” 画面上的安德烈与冥神相处甚佳，他像是完全没有发现此冥神非彼冥神一样，与之互动甚好，而冥神也像林中一样对待着他，两人之前的模式相当自然。 简直烦死了有木有！安德烈你个蠢的！他不是我啊啊啊虽然我是他的转世本质上来说好像是一个人，但事实上并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然而这些抱怨并没有什么用。 黎原愁眉苦脸地换了一个姿势，看着面前那扇紧闭的门，刚想要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就感到耳垂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伴随着顺着神经直入脑髓的灼烧，仿佛要将整个脑子都烧坏一样。 妈蛋为什么他一个好好的和平年代的三好青年要受这些有的没的啊！ 亡灵神从出现巨大缺口的介川直上光明界。塞西尔镇守着光明界的入口，是他向光明神发出了入侵的消息。为了避免冥神的间谍行动被发现，黎原被关进了宫殿后面的小黑屋。 为了防止黎原无聊，光明神贴心地把这些日子冥神与安德烈的相处都录了下来，在小黑屋里反复回放，堪称后世的全息投影。 真特么哔了狗了！ 小黑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黎原很想要知道外面在发生什么，但是却没有办法，只能戴着镣铐在原地忧愁地转来转去。一方面，他很担心亡灵神会不会出事，另一方面，他也觉得自己再不见到安德烈就要死了。 只要一想到未来三神灭亡的结局，他就觉得毛骨悚然。安德烈呢？他在这场浩劫中会受怎样的伤害呢？ 黎原觉得自己既然莫名其妙穿越了，还成为了历史的变数，那就一定要努力挽救历史——虽然他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耳垂处的胀痛感持续蔓延。可能是光明神太过于自负，自负于他觉得黎原不可能有任何威胁到他的可能性，所以许多情报他都没有避开他，而是当着他的面就查看甚至宣读。 没有人比黎原更知道光明界油尽灯枯的程度，也没有人比黎原更知道，为什么光明界还能坚持下去，为什么光明神为众人提供的光明之力依旧源源不绝—— 那是因为那熊货用的是他的力量啊摔！ヾ(｀Д′) 这几天力量从耳垂处流失得厉害，几乎有八成的力量都已经通过红石耳钉流转到光明神那里了。黎原自嘲地摸着耳垂，他很想知道当他的力量都被用完之后，孤家寡人的光明神还能从哪里骗来支援。 外界忽而传来了一阵巨响，令整个大地都发生了振动。尽管小黑屋所用的材料很特殊，但由于动静太大，依然有微弱的震感传了进来。黎原一惊，想到外面可能的战况，整个人都有些战栗起来。 不行，他要冷静，冷静……快想想有什么破绽，有什么自己能够利用的！黎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就凭光明神这么熊二的脑子，他的计划一定是有破绽的，他一定有办法逃出去！ 危险和考前临时抱佛脚时超强的瞬间记忆是一个道理。向来擅长抱佛脚的黎原迷茫的脑子在疼痛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说起来，当初穿越的时候莫名其妙获得了那么多的能量，现在想来，多半都是光明神浸泡清洗灵魂碎片时浸润所带来的。可是之前光明神也说了，他有一半的灵魂是安德烈拼好的，而安德烈没有道理在一个自己拼好的灵魂里塞光明力量，所以…… 黎原眼前一亮，觉得自己可以朝这个方向试一下。虽然光明神好像把他的力量都锁住了，不过难保这二货不会漏下什么。说做就做，黎原立刻闭上眼睛，开始在身体里搜寻着亡灵的那种感觉。 事实上，黎原的想法是完全正确的，他身体里还真有很多亡灵之力。虽然在与塞西尔的战斗中，黎原的亡灵之力有所爆发，但塞西尔并没有引起注意，在汇报的时候也只是一笔带过，毕竟黎原展现在人前的力量以及他们能够探查到的力量，基本还是以光明为主，而只有少量的亡灵之力。他和光明神都认为，这可能是冥神转世成为亡灵后的必然结果。更何况转世是人类，而人类的体内从来都是光明力和亡灵力混杂的。 但他们错就错在不知道安德烈是怎么温养那一半灵魂的。 数千万年的时间，安德烈一边搜集，一边用自己最纯正的亡灵之力供养着所得到的灵魂，为此甚至不得不拼命修炼，因为如果魔力不能跟上，自己就会魔力不足而立刻死掉。在这样的养护下，属于黎原的那半边灵魂有着极为充沛的亡灵之力，但却沉淀在灵魂中保护灵魂，如果没有特别的刺激，也不会暴露出来。 而现在，就是暴露的时候了。 闭上眼睛，眼前一片星海。上面有无数耀眼的星星，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但却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逐渐暗淡下去。 这大概就是光明力量了……吧？那么亡灵力呢？亡灵力在哪里呢？ 根据相反相成的原理，黎原在金色星星的间隙寻找着暗色的星星，用自己的神识去触碰着，却仍然没有实感。虽然金色的星星逐渐减少，但他也没有找到任何黑色的星星，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星海逐渐暗淡下来，徒劳地任凭夜幕将他的灵魂淹没…… 等等。 黎原的脑海中灵光一过。为什么他一定要找暗色的星星呢？ 这片星海的背景不就是黑色的吗！ 仿佛是为了回应黎原的想法，脑海中忽然传来了一阵风暴，一个巨大的黑洞出现，张开了其无色的大口，将所有的黄色星星都给吞没进去。风暴越卷越大，脑海中的疼痛稍减，瞬间又滋长开来：“啊……疼死了！”黎原捂着脑袋之地上无意识地打滚，不一会儿又被迫腾出手来捏住戴有耳钉的耳垂。 好疼……这该死的耳钉简直就是疼痛的根源……好像把它给拔了！ 黎原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他哆哆嗦嗦地摸上那个像处刑一样的耳钉，在风暴几乎将他吞噬，疼痛达到极点的刹那，用力朝外一拔！ 剧痛忽然停止了。 与此同时，脑中的风暴也停止了。一片温柔的黑暗将灵魂给包围住，再也没有那些刺目的星星了。黎原感到亡灵之力在身上流转，被包裹得很舒服。 黎原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左手，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他惊讶地摸向自己的左耳垂，却发现上面同样也没有什么孔洞痕迹留下。 不会吧，人间蒸发了？ 来不及多想，黎原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小黑屋的大门前，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三步，然后一鼓作气，对准门一个冲刺之后就是一脚踹出！ “轰隆”的声音瞬间响起。刚在还坚硬不堪的门居然开了。 黎原开始是一愣，继而激动地跑了出去，手上蓄积的暗色光球蓄势待发：“熊孩子，我来收拾你了……诶？” 光明神殿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神仆和禁卫军的尸体。以往无瑕的云朵地面已经被鲜血染红，就像是火烧云一样刺眼摇曳。那个放置在殿内阶梯之上，象征着神权的王座已经顺着阶梯滚了下来，无助地翻倒在地上。大殿里只有尸体，然而却没有光明神的。 光明神不在了。 黎原一惊，立刻顺着尸体的方向寻去。 光明神既然不在光明界，而这个时候又只有两界，所以他只有可能去亡灵界！而亡灵神是亡灵界一路杀上来的，因此他只要顺着尸体的方向走，就一定能够找到通往亡灵界的路！ 顺着尸体的方向，黎原一边飞奔，一边觉得精神压力渐渐大了起来。 普通人见到死人都会害怕，更何况是这么多死状凄惨的尸体。黎原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但他却要克服内心的恐惧不断前行，甚至要用尸体来辨识路途。 他克制住想吐的，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些只是大白菜”，同时用最快的速度往前走着，期待着前面能够有比较轻松的景象。 但没有。越往前走，尸体越多，而当最终看到写有“介川”的亡灵语匾额之时，尸体几乎已经要将入口堵住了。 更加令人恐慌的是，一路走来，没有活人，也没有灵魂。 世界已经是一片死寂了。 黎原内心的绝望达到了最高点。 相同的时候，古战场的那一端。 光明神和亡灵神在空中激烈地激战着。一掌相击，光明神身上本来无缺的光护忽而发生了一瞬间的裂缝：“噗——！” 亡灵神走到飞出去的光明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力量已经不够了，算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光明神看着自己的手掌，不敢相信自己源源不断的力量已经彻底消失。他抚住自己的右耳垂，却再也找不到那颗红玉耳钉。 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了呢？ 亡灵神没有管这个呆愣住的男人，因为此刻的他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尽管他也身负重伤。 一瘸一拐地走到不远处的一具尸体面前，看着他满身的血污，亡灵神蹲了下来，伸出已经破碎的手，想要擦干净他的脸，却发现怎么擦都没有办法让那张阴郁的脸重新焕发光彩。 抚摸着他眉间深刻的皱纹，亡灵神眼前一片模糊：“老友……” 却是再也没有昔时习以为常的那冷淡回复了。 ☆、第63章 所谓战场 61巨变又见巨变 一片萧瑟的战场上，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除了显性的这部分，还有更多的亡魂在实体化之前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再没有任何踪迹。他们没有名字，也不会有抚恤金，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存在过。他们只是战争中那最为渺小的一粒沙，还没有人知道，就已经彻底灰飞烟灭。 亡灵神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死神，忽而站了起来，走回到光明神身边，拎起他华衣的衣领，锁住他的喉咙：“你的计划很好，如果不是我感受到了死神的殒落，你是不是还会继续把我缠在光明界？” 光明神冷笑一声，悲悯的表情早就荡然无存，只剩下了极度怨恨：“所以呢？你可以从介川而上偷袭光明界，塞西尔自然也可以从介川而下收拾你们。死神大概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一支部队从天而降吧我想，那死前的表情一定……唔！” 亡灵神面无表情地举起他鲜血淋漓的左手，凑到他的面前，那上面红宝石的戒指还在闪耀着：“你再对死神出言不逊，我就让你陨落。” 光明神愤怒地看着他，却真的不敢再说话。 “你是不是在隐藏着什么，光明？” “你在说什么？” “塞西尔怎么可能杀得死死神？临走之前，我专门拜托爱妻保护死神，结果却是爱妻与死神同时……”亡灵神闭上了眼睛，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愤怒，“果然是我的错。当时死神就让我不要相信……是我一意孤行，我本来以为……”亡灵神的手逐渐收紧，大有直接拧断光明神脖子的趋势。 “把他给我放下。” 背后忽然传来了死神的声音！ 亡灵神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正被一个硬硬的东西抵着。他没有回头，仍旧拎着光明神的脖子：“冥神？你居然躲在死神的身体里” “是的，没有想到吧。” “不，”亡灵神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你哪里来的脸皮，能够做到在暗杀他之后又用他的身体？你还要脸吗，冥神？” “哥哥！”光明神惊喜地看着亡灵神身后的那个人，“你没死，太好了！”他的脸上一瞬间泄露出了小孩子般狂喜的表情，就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一样满足。 冥神的眼睛黯淡了一瞬，没有回应光明神，而是用手中的魔杖更深的指着亡灵神的后背，再一次重复：“放了他！” “你为什么不回复光明？”亡灵神冷笑着，“是不敢，还是不愿？当初是你自愿把所有的力量给他，然后又跑到我们这买苦情是吧？我们让你在后方坐镇，结果你转过身就把塞西尔给引到死神的战场后心，然后趁乱杀了他……只是你没有想到我居然会这么快地回身而来，甚至不管光明神的暴击，也要将你就地格杀？然后你就躲进了他的身体？啊……”亡灵神幽深地叹了一口气，“你和你弟弟真是一丘之貉啊，都是那么的……自私。” “你们有什么资格数落我？你们不是一直有防心么？”冥神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激烈，“我在后方什么都没有，你偷袭光明界的行动也没有通知我……你们不是一直有防心吗！我都给了你们那么多暗示，你们为什么就不知道防备呢！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能够那么顺利得杀了死神！” “那是因为我们没有想到你会这么不要脸，居然敢杀他！”亡灵神也咆哮了起来，他一把把光明神给扔出去，然后迅速地转过身，怒视着冥神，“你拿着我们给你的力量，结果却杀了我们！我们本来以为防备就好，没有必要做绝，结果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你摸着你的良心想想，我们对你怎么样！我们分给了你力量，让你不至于就此陨落！” 冥神咆哮起来：“然后呢！一直警惕着我，我的权力是亡灵界最小的！你们看似亲密，实际上我根本就融不进去！” “但我们没有弄死你！”一向沉稳的亡灵神气得声音都变了：“我们没有弄死你！我们本来以为你至少还要点脸的！结果你居然要置我们于死地！” “那我有什么办法？”冥神指着旁边地上的光明神，声音里很痛苦，“弟弟想要这个世界，我有什么办法？” “所以呢？”亡灵神的声音越来越大，“所以你就背叛了大家，只为了这个白眼狼？醒醒吧，你真以为他看重你？如果看重你，他不会明知道你很可能在战争中殒命，还让你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的！” 地上的光明神脸色骤然一变，竟然瞬间灰败了起来：“我没有，我没有……哥哥！我没有！”他碎碎地嘟囔着，却不敢看冥神的眼睛。 冥神闭了闭眼睛，待到再次睁开时，又是一片平静：“那又如何？他就算是直接杀了我，我也要把我的心脏捧给他！你这样的懦夫又懂什么？你明明知道死神为了你就像我为了光明神一样，可是你却视而不见，装作茫然不觉，用你和夜风的恩爱来一日日凌迟他？你以为你就有多高贵吗？” 亡灵神的愤怒终于到达了顶峰，他以手为刀，对准冥神的颈动脉便是用力劈下！ 冥神倏尔闪身往后，一边将彻底失去力量的光明神护在身后，一边朝着亡灵神的腰部飞踹而去。 两位上古大神就这样，在几乎都快油尽灯枯的境地下战斗着，忘记了时间，也忘了身体上的伤口。他们你来我往，却谁也不能奈何得了谁。亡灵神是在长时间的作战中重伤待亡，而冥神虽然借助死神的身体，但实力终究还是不如亡灵神。只是两方都没有功夫管自己的身体，他们唯一的信念就只有弄死对方！ 当初共创亡灵界的一群人，终于在空无一人的古战场上兵戎相见！ 两人正在交战的时候，被遗忘的光明神从冥神身后站起来，偷偷地潜到亡灵神的身后，手上聚集自己所剩无几的力量，对准亡灵神毫无防备的后背，正打算一掌拍下…… “不许动。” 冥神和光明神的血液同时凝固。 光明神的背后，一个和昔日的冥神长得一模一样的亡灵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他的手上凝结着亡灵界前所未见的纯净亡灵之力，暗色的光芒中隐隐还有咒语在流动，正对准着光明神的后心，散发出的光芒，将华衣都给灼烧殆尽，露出了布满伤疤的背心。 这个亡灵就是黎原。 黎原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厉喝道：“冥神，你给我放下手中的魔杖，然后从死神的身体里给我滚出去！” 冥神却是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转世？你怎么会拥有那么大的力量” “这与你无关，”黎原强调道，“我再说一遍，放下魔杖！你这个叛徒！” 亡灵神本就是极为聪颖的人，联系两人的话，略一做思索，便理清了两人的关系。他朗声大笑：“哈哈，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光明，你们失策了。” 亡灵神略略偏头，朝后看去：“孩子，你才是安德烈念念不忘的，那个在森林中陪伴着他的人吧？幸会幸会，我是亡灵神。” 黎原一愣，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这个大神。 这是一个很英俊的大神，眉目大气硬朗，带有一种正气之感。他浑身血污，右脸颊处一道大大的刀疤，从眼角一直到唇角，伤口外翻，上面还不断有鲜血深处。他浑身是血，眼睛中也有疲惫，但眼神深处却是那么的温柔。那种温柔就像温开水一样，不烫人，却格外暖人。 他忽然明白死神这么喜欢他的原因了。 ☆、第64章 所谓历史 62莫比乌斯之环 “是……我是。”黎原犹豫了一下，还是承认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从后世来到这里，但我想要改变……”悲剧。 他把最后两个字给咽了下去。 “是么？”亡灵神笑了一下，仿佛是在抚慰这个晚辈的不安，“我好像有点懂法则的意思了……” “什么？”黎原没有懂他的意思。 “你就是历史的一部分啊，孩子。”亡灵神笑得有些凄凉，也有点释怀，“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终究是我们这些所谓神祇自己的错，怪不得别人。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啊……我吗？”黎原有点迷茫地看着他，好看的眼睛里写满了疑问。 亡灵神摇摇头，没有再解释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孩子，请等我一下。” 黎原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亡灵神回过头。顿了一下，他忽而一跃而起，从黎原面前拽过光明神，一手抓住他，另一手对准冥神的头颅就是劈去！ 亡灵神的身上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幽暗的黑色火焰忽然熊熊燃烧，将三个人都包裹在其中。冥神和死神始而呆立，既而克制不住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亡灵！你在干什么！你居然用灵魂当燃料！你疯了吗！” 亡灵神死死抓住两个想要逃脱的人，不顾灵魂的疼痛，在大火中朗声大笑：“怎么能让小辈来帮助？自己造的孽，就应该自己解决，不是吗！” 黎原始而一惊，继而立刻奔跑到三人处想要救人，却发现火焰在能够反应过来之间逐渐坍塌收紧，将三个人都抱在其中，结成了一个黑色的茧！ 尖叫声和咒骂声戛然而止。 一秒钟之后，茧忽而破开！ “这是怎么回事！”黎原飞奔过去，颤抖地看着地上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怎么会这样……” 地面上只剩下一片灰烬。灰烬的正中央，亡灵神的头颅艰难地睁开眼睛，温柔地看着他：“孩子，不要难过。” “我……您为什么要……”黎原捂住嘴唇，竭力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这是我的赎罪，是我识人不明，是我熟视无睹，是我得过且过，你明白吗孩子？”他的声音全然是释怀，似乎终于解脱一般。 “我……” 亡灵神艰难地牵牵嘴角，声音逐渐变得虚无，几乎要荡在风中：“我想请你帮个忙……” “您说！”黎原用力地点点头，“我一定做到！” “帮我将我和死神的亡灵原粒带给杰兹……算了，你不认识杰兹那孩子，那就安德烈吧……” “告诉那些孩子，守护好亡灵界。不管今后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不管有多困难，他们都要坚持下去。”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黎原捧着灰烬中的头颅，大声地答应着，仿佛是在提醒自己，“我知道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脸上凉凉的，是血还是泪呢？ “那就好……”亡灵神叹了最后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轻松，“那么，再见……” “亡灵神！” 手上的头颅忽而化为了灰烬，将一双手给埋葬在其中，却又顺着指缝落了下来。黎原想要抓住这些灰烬，却没能做到。 一阵奇怪的风吹过，满地的灰烬忽而随风飞舞，进而消失在了空气的深处，只留下地上的大坑还残留着，提醒着后人，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战争。 远处好像有人唱起了挽歌。果然已经产生了错觉吧？ 黎原愣愣地看着手中唯一残留下来的东西。 那是一颗黑色的石头，晶莹剔透，却又吸收世间一切光芒。它暗，它不显眼，却有一种温柔而阴郁的力量，抚慰着黎原的心。 死神和亡灵神的灵魂，终于还是凝结在了一起，成了一个类似于舍利的东西，再也分不开彼此。 黎原收紧了手，然后缓缓地站起来，一摇一晃地走出了古战场。 他要去找安德烈。 与此同时，未来。 “居然是这样的事情……父亲……”杰兹绝望地看着面前的画面，“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四神战真相，居然是这样的吗！” 安德烈闭了闭眼睛，没有管眼前的画面，而是冲着巨坑走了过去。 “你干什么！”杰兹在他后面大吼。 “你还没有发现吗！”安德烈回过身，指着空中投影的画面，也对着他大吼，“黎原的状态不对！冥神肯定干了什么！” “我们又错了！这个人根本就不能相信！他的脑子里没有礼义廉耻，只有他那恬不知耻的弟弟！”安德烈毫不犹豫地跳下巨坑，劈手将正举着亡灵原粒念着咒语的拉菲手中的原粒给夺下。 杰兹一惊，立刻飞身上去，帮着安德烈制住冥神：“他要干什么！” 冥神仍然是一脸温婉的笑容，并没有因为自己身陷囹圄就变更分毫：“啊……又被发现了。安德烈，你真的……很聪明。” “你根本就没有打算让黎原回来对不对！”安德烈忍无可忍地给了他一拳，“你做了什么！” 冥神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轻轻擦拭着唇角深处的血，“我本来是打算的，但那时是因为我没有找回记忆；我被来自灵魂的怨恨锁住了心神。” “现在呢？” “现在啊……”冥神笑道，“黎原给你，我要去救弟弟了。” 冥神的身体竟然逐渐消失了起来。安德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厉喝道：“你在做什么！” 已经没有回答了。 另一边。 黎原一步一顿地朝前走着，感觉到身体力量的莫名流失。真奇怪，为什么没有受到伤害，却有一种灵魂逐渐被取而代之的感觉呢…… 难道是前世回来了？ 黎原一惊，顾不得浑身发软的身体，在亡灵原粒的指引下，立刻朝着前方人影处跑去。 幽暗的深处，一个小孩一摇一晃地从森林深处走了出来。他浑身是血，眼睛里一片死气，身上的伤痕多得不可计数，几乎要将整个人就此撕碎。在看到黎原的一刹那，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眼睛里有亮光闪过：“怪叔！” 黎原一惊，立刻想要跑过去，脚下却一软，竟然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啊……” 安德烈急忙跑了过来，抱住黎原：“冥神，你没事吧！” 黎原张张嘴，想要解释自己不是冥神，却发现灵魂流逝地厉害，几乎没有办法说话，只能就这样看着安德烈。 这个孩子是受了怎样的苦啊。 早就看不出还是原来那个俊秀的小孩了。满脸的血污，手上还一片黏腻。他头发凌乱，发尾被光明之力烧到焦黑，整个人凄惨到了极点，就和这片战场一样。 黎原忽然很想骂光明神和冥神。就因为个人的私欲，就要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吗？为了个人的自由，就可以罔顾所有人的利益吗？ 怎么可以这么伤害安德烈！ “冥神？” 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身体深处的力量逐渐被不知名的灵魂给吸收。就像之前那样，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又快被取代了。是前世吗？他想抢夺自己的力量，然后又吞了自己？ 黎原在心中冷笑一声。 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黎原闭了闭眼睛，忽而唤道：“安德烈……” 他抬手抚上安德烈的脸庞，指尖顺着眉角逐渐下滑，点到了他唯一完好无伤的锁骨处，顿了一瞬，叹息道：“收好亡灵原粒，还有我的……” “怪叔？” 声音再也无法发出了。 黎原闭上眼睛，在灵魂被彻底吞噬之前，用最后的神识将所有的力量，顺着指尖传给了安德烈，然后……毫不犹豫地破碎了自己的灵魂。 他不能让前世回来，利用自己的灵魂为非作歹，让他有机会威胁到安德烈！ 好像又和穿越之前的情况重合了。他这样无能的人，终于只能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换取安德烈的安全。 耳畔好像传来了安德烈的声音，但黎原已经听不清了。 脑子里忽然很清醒，也许是回光返照。黎原想起之前凯撒告诉自己的事情，他说安德烈与冥神的感情很好，甚至冥神在死前，还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给了安德烈。他想起安德烈锁骨处的那颗红痣，想起安德烈遗憾到极点的语气。他想起之前亡灵神的话。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串了起来。这就像是一个莫比乌斯环一样无解。在未来，他又会飘荡到空中，等待安德烈将自己拼好，然后再一次回来救他，然后等待着下一次的发现…… 死局已定。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安德烈呢？他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忍受这么多的痛苦呢？ “我就是……历史吗？”黎原喃喃。 他闭上眼睛，在安德烈绝望的目光中，终于破碎成碎片，再也消失不见。 另一边的冥神也在几乎同时的时候消失不见。 安德烈的眼睛睁大了一瞬，眼睁睁地看着四周虚无的画面收缩成茧，将冥神所在的地方给包裹住，让人难以窥探其中踪迹。 片刻后，茧霎时炸开。 一个头上有着呆毛的少年静静地蜷缩在其中，像婴儿一眼抱着自己的膝盖。 安德烈的呼吸停滞了。 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少年眨巴着眼睛睁了开来，在看到面前人的瞬间，立刻扑了过来，将安德烈压倒在地： “安德烈！” 是他。 安德烈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物，忽而哭了出来，又笑了出来。死神先生第一次露出了这么多的情绪，他和黎原抱在一起，又笑又叫，就像两个孩子一样。 杰兹在旁边苦恼地看着这两个人：“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 “要你管！”两人异口同声。 “……” 上古战场的深处。 一抹残影呆立了一下，嘴角牵起了一丝苦笑：“祝你们幸福。” 他收紧手中仍残留着温度的光明原粒，毫不犹豫地穿过介川，朝着光明界走去。 风停了。 ☆、第65章 所谓轻松 63据说睡饱了容易发生jq 好像是经历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在梦中，他成为了莫比乌斯环的其中一环，是历史的一个部分。他见证了上古战争的惨烈，见证了神陨的悲伤，也见证了种种的悲欢离合。梦境千变万化，他在其中穿梭流连。 梦中有一个小孩的脸总是反复出现。水灵灵的眼睛，小小的嘴唇，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皮肤，以及那任性却又悦耳至极，如同最上等的天鹅绒一般的声音：“……怪叔。” “嗯……”他舒服地眯着眼睛，将小孩捧在手里。 “我要吃青椒肉丝。” “……” 黎原吓得立刻就从梦境中清醒了过来。 清晨的阳光已经从巨大的落地窗上透了进来，将整个房间都洒满笼罩。位于摩天大楼最顶层的存在，使得一切芸芸众生都能尽收眼底。一扇窗子微微打开，透进凉爽的微风，将淡蓝色的窗帘给轻轻吹拂。 木地板上，巨大的kgsize床柔软无比。床上，一名银发男子穿着衬衫式的睡衣，将扣子严严实实地扣到最上面,笔直地躺在被子里，就像是睡在行军床上一样克制又禁欲，但伸出的右手却把一名少年给揽在其中。他的右手看上去非常轻松，但骨节分明的指尖，明明在向旁人昭示着所有权。怀中过的少年睡得毫无形象，整个人蜷在银发男子的怀里，就像是婴儿蜷在母亲的怀里一样，还不老实地把被子给蹬到一边，露出两只光裸的脚丫。 一幅如此岁月静好的画面。 ……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16节 岁月静好个毛！线！啊！ 黎原用了三秒钟的时间，意识到自己的状况，然后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就决定倒回去继续睡。 吓死宝宝了！ “醒醒，别装睡。”旁边的银发俊美男子猛地睁开眼，毫不犹豫地呼噜了黎原一把狗头，“有什么好害羞的。” 黎原猛地把被子一掀坐起来，脸红地咆哮道：“谁害羞啦！” “就是，”安德烈点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毕竟我们昨晚回来就倒头就睡了，还没有来得及干一些会让人害羞的事情。” “……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昨天从亡灵界回来之后，黎原精神异常亢奋，非要去撸串庆祝自己活着回来，安德烈也很激动，陪着他来到人间，在波兰的街头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在凯撒忍无可忍的警告下，他们才反应过来，波兰根本就没有串…… 然后他们就随便（真的吗？）找了一家凯撒集团旗下的宾馆，在沾枕头的瞬间长睡不醒，之前想好要讲给对方的这样那样的话全都被忘掉了…… 这真是一个前戏太长而导致的悲剧╮(╯_╰)╭ 安德烈两手一撑，上半身从床上坐起来，靠在枕头上，不由分说地将黎原塞到自己的身前，将他的大脸摁在自己宽阔的胸膛上，蓝眼睛一片静水不起：“不管怎么样，还好你回来了。” 黎原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我觉得这就像是一个结，一个完全超越逻辑的蛇精病结。”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安德烈想了想，摸着他的头发，很平淡地说，“当我知道我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没有错付的时候，感觉还是挺好的。” “嗯……嗯？” 安德烈皱紧了眉头：“你不会是想装傻吧？我明明记得你在回过去前说了我爱……唔！” 黎原一把捂住安德烈的嘴，脸彻底要炸锅了，恼羞成怒地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恬不知耻！你知不知道‘思无邪’才是我们中国人的行为方式，才是美感的所在！” 安德烈艰难地扒开一丝手指的缝隙，含混不清地说：“反正怪叔你不准抵赖。” ヾ(｀Д′)卖什么萌！装什么嫩！你以为就你现在这一脸褶子（并不是）的熊样还像小孩那样撒娇卖萌有用吗！小爷我会吃你这一套吗！ “怪叔……”安德烈眨巴了一下漂亮的眼睛，银色的头发随意地垂下来，将蓝色的眸子略略挡在其后，却更显得前所未有的好看。黎原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认真看过安德烈，这才发现安德烈的眼睛竟然是好看的桃花眼…… 美□□惑也没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毒蛇面瘫本质吗！ 黎原轻咳一声，竭力想要挽救自己摇摇欲坠的节操：“不准叫我怪叔！卖萌也没用！” “哦，黎蠢原。”安德烈从善如流的改口。 “……” “诶对了，”黎原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颗你父亲的……亡灵原粒呢？去哪儿了？是上次小约翰时用的那颗吗？”想起那件事情，他的语气低落下来。尽管一切就像一场梦，但也是如此真实的梦。他永远不能忘记亡灵神最后的眼神。他可能永远也没有办法忘却那段充满了太多悲伤和痛苦的记忆了。 安德烈在身边的感觉太过让人安心，对比之下，黎原简直不知道自己那段时间是怎么撑过来的。明明他从来都是一个超级贪生怕死的宅男的。 “不是，”安德烈简单地回答，“小约翰那颗后来被冥神用了。至于父亲那颗……被我收起来了。”安德烈最后六个字说得极轻，好像在隐藏什么，只是尾音飘得太快，还在惆怅状态中的黎原没有捕捉到。 正想着，黎原忽然感到锁住自己的手收紧了。下巴被抬起，被迫直直地看着对面的男子：“没事的，”安德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非常严肃地许下诺言，“以神的名义发誓，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经历第二次这样的危险。” 黎原脸又红了，抽抽鼻子，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嘴里哼哼唧唧的：“哼……” 安德烈拍了他脑袋一下，忍俊不禁：“好好说话！” “我就是想说……”黎原低下头，扭捏地扯着被角：“你不觉得我们的感情进展非常莫名其妙吗？” “是吗？”安德烈思考了一下，疑惑地说，“我以为我们这叫水到渠成。” 黎原抓狂地说：“可是正式表白啊，浪漫的约会啊，还有从正义直男转变为弯男的痛苦虐心转折毛都没有啊！”这和他听班上腐女讲的完全不同啊！ 说好的虐恋情深脱了战袍上龙床呢（大雾）！说好的霸道总裁的一百遍讨好跪舔方式呢（依然大雾）！说好的痛苦的心路历程淡然如菊呢（全是大雾）！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跳过了所有必备（并不是）过程，就直接在一起了，总觉得强迫症都要发作了有木有！他居然还觉得一点违和感都没有，这真是，这真是……太不能忍了！ ——请原谅一个完全没有谈过恋爱的曾经直男的无知╮(╯_╰)╭ “好像确实是这样。”同样的万年宅神也煞有介事地摸着下巴，严肃地思索着，“嗯，确实少了点！不行，这可是神生大事，怎么能就这么随意！” “是吧！”黎原赞同道，“所以咱们还是慢慢来吧，我觉得你可以参考一下里的情节，咱们好歹得走一遍流程吧。” “嗯！”安德烈用力地点点头，“说得对！你有吗！” “有啊！”黎原让安德烈把自己的手机瞬移过来，开了机之后，在手机里找了一下：“之前班上的妹子非要逼我下一个文包，说是什么要从小学起，什么玩意儿，还好我搞忘删了……啊，找到了！”黎原把手机塞到安德烈的眼皮底下，“快看！好东西！” 安德烈接过快戳到眼睛里的手机，狐疑地滑动着屏幕：“忠犬攻冷情受……？《重生之给你我的爱》？这都什么三俗玩意儿？” “什么三俗！”黎原坐到安德烈的旁边，趴在他的肩膀上，伸出一根手指点开一篇文，义正辞严地解释，“她们给我说，攻就是要各种宠受！受就是要各种傲娇各种作践各种给脸不要脸！总之就是各种拽就对了！然后攻就可以跪舔……你看我干嘛？”黎原被安德烈的眼神看得发毛，悄悄朝后退着。 由于昨天回来得很晚，因此连睡衣都是凯撒直接在手下的店铺拿的。面前的少年穿着随便买的大t恤，由于不合身而露出了精致的锁骨，显得修长的脖颈更加诱人。白皙的大腿在白色的被褥间若隐若现，面容和气质却是完全与性感毫不沾边的青涩，这更让人感受到一张强烈的反差诱惑。 安德烈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暗了暗，他轻咳一声：“你看起来很懂的样子嘛。” “并没有！是她们逼我的！”黎原说起这个，立刻忘记了刚才的伤疤，激动地朝着安德烈控诉着，满脸都是悲愤，“我告诉你我的人生简直就是血和泪铸就的！” “所以你很有自知之明，认为你是冷清受” “……并没有！” “也对，”安德烈点点头，“受对了，冷清完全不沾边。” “……我就不能是忠犬攻吗！”黎原恼羞成怒。 “嗯，这次忠犬对了，攻错了。” “……” ☆、第66章 所谓探望 64一窝逗比喜洋洋 由于安德烈拒绝做一只跪舔的忠犬攻，而只愿意当一个傲娇的冷清攻，于是某只二蠢怒了，具体表现就是…… 没有表现== 于是当凯撒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人窝在床上，“相亲相爱”地凑在一起吃着宾馆送来的早餐的画面。那闪光弹放的，那画风魔性的，那诡异的感觉，简直要闪瞎一群单身人士的狗眼。 凯撒捂住眼睛，不忍再看如此虐心的一幕：“妖孽！你们能注意点影响吗！” “你擅闯别人的民宅还有理了？”安德烈轻哼一声，拿起一块吐司想要放到黎小原的嘴里，结果一个用力不小心，差点被黎原给齁死，“咳咳咳！”安德烈急忙给黎原顺气，结果又把黎原给拍得更痛苦了：“安德烈你个生活白痴，不会伺候人就躲着点行吗！行吗！” 凯撒的心在滴血。这特么是谁的产业啊摔！他大半夜在这个晚上七点就关门的国家找到一家开门的宾馆容易吗！结果一来就让他看这个？！ 真是哔了一堆狗了！ “你来干什么？”安德烈和黎原久别重逢，本就是宅神的安德烈正想把这天甜蜜地宅过去，结果却看到了不速之客，没好气地说。 凯撒被噎了一下：“不是我，是……” 话还没说完，刚刚才关上的门就被一脚踹开：“安德烈！大爷我来看望你了！”嚣张的声音十分的熟悉。 安德烈淡定地转向黎原：“他就是那个蠢得不行的亡灵神杰兹。记住了？” “就是他啊，”黎原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离开了黑框眼镜的遮挡，大大的眼睛十分闪亮，“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杰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酷帅有型的黑色大衣。没什么问题，挺帅的啊，为什么一路走来所有人都对自己行注目礼呢？ 一定是他太帅的缘故！嗯，一定是这样！ “杰兹对冷热完全没有体感能力。”安德烈悄悄地向黎原咬耳朵，毫不犹豫地卖队友。 “安德烈，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你该把扣留的那两个亡灵还给我了吧？”杰兹也是满脸的疲惫，脸上隐隐有青色的痕迹，可能昨天晚上也没有好过。 安德烈摇摇头：“光明神还会回来，我暂时还不能给你。我要用他们研究彻底击溃光明神的方法。我还想用他们研究下灵魂碎片的特点，因为小原还有几块灵魂没有回来。” 杰兹撇撇嘴，想要拒绝他，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因为安德烈的理由实在是太光明正大了，支吾半晌后只得作罢：“算了算了，大敌当前，随便你吧。”杰兹说完之后，几步走到黎原面前，端详了半晌后大方地伸出了手，爽朗笑道：“果然还是您看着比较顺眼，比冥神那种……好多了。安德烈这个不会说人话的蠢货，以后就拜托您多□□了！” 杰兹也算是继承了其父大气开朗的性格，只是这话说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黎原豪迈地拍拍胸脯，无视安德烈杀人的眼神，担保道：“没事，包在我身上！” 他才不会承认他被取悦了呢╭(╯╰)╮ “好了，差不多了，我也得回去了。”杰兹送了一口气，转身欲走，却被安德烈唤住了：“杰兹。” “干嘛？” 安德烈牵出一丝恶意满满的笑容：“要不要一起出去旅游放松一下？” “嘎？”杰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说什么？” 这个大魔王为什么突然要约他旅游，难道……杰兹惊恐地后退一步：“我是一个有节操的人！你这个淫邪的人要干什么！” “……”安德烈无语地扶额，“小原到波兰了还没玩过，正好大家都在，不如叫上卡西欧，咱们几个老相识一起玩一下，你这种满脑子都是糟粕的家伙想哪儿去了？” “哦……”杰兹点点头，正想拒绝，说大爷我哪有功夫陪你们玩，却又想到这是一个收拾安德烈的好机会，于是说道，“好吧，那大爷我就勉为其难同意了。凯撒，你也去啊！”他还不忘喊上凯撒。 “嗯，好的。”凯撒笑眯眯地应下来，内心却在疯狂的os中。 八嘎！喊上他不就是想让他开路伺候处理后勤吗！ 这群哔了狗的大老爷们，平时从来不来干活，一到要享受的时候就知道压榨的魂淡们！ “据说旅游是促进感情和产生孽缘的好机会。”安德烈闲闲地补了一句。 凯撒脚跟一扣，立刻站得笔直：“没问题！” 黎原：==你们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黎原看看眼睛弯弯的凯撒，又看看旁边摩拳擦掌的杰兹，再回头瞄一眼正喝着牛奶，一副老神在在样子的安德烈，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群刚开始还算是人中龙凤的男人们，是什么时候变成……一窝逗比的=皿= “哦对了，”等到凯撒和杰兹都告辞，房门被关上，房间重新变成两人世界之后，黎原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我忘了问你了，姬衍怎么样了？临走之前我利用了他……他还处境那么艰难，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该说句对不起的。”黎原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他其实不想对别人那样的，更何况姬衍确实对他不错。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相识，但他对这个气质温柔的男人印象很好。如果不是最后被安德烈可能把他当替身，被自己可能会被取代的事情给气到冲昏头脑，他也不会那样做的。现在想来，他倒是一走了之了，留下的姬衍不过是一介凡人，却要承受安德烈他们的怒火…… “我不该那么莽撞，让你们担心的。”黎原叹了口气，几乎不敢看安德烈的眼睛，“我应该和你们说，与你们一起去解决问题的。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安德烈定定地看着黎原懊恼得就像小仓鼠的样子，没有说话，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神越来越温柔。 勇于承认自己错误的都是神一样的好孩子。他觉得自己好像又陷落一点了。 “安德烈？”黎原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动静，疑惑地问道。 安德烈笑笑，摸着他的头发：“姬衍的事情影响很大，我压了下来，他现在在家里休养。凯撒给他换了个经纪人，没有多久就会复出。你如果担心的话，等会我可以陪你去看看他。” “真的？”黎原惊喜地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安德烈眯起眼睛，“至于你……下不为例。” 黎原的眼睛亮亮的：“嗯！” 姬衍早年挣了不少钱，就算里面绝大多数都被五枪会给抢走了，但还是会有一些剩下的。更何况，五枪会不敢把事情做得太明显，至少姬衍表面上的光鲜是一定要被保持的，所以他名下的这座位于华沙郊外的房产，实在是相当的不错。 爬满了绿油油藤蔓的大门花纹华美，将日光给切割成一个个好看的形状，投射在地面上，形成了形状各异的光斑。一个大大的花园紧随其后，经过专业人士的设计，各种名贵花朵尽在其中，却不显得杂乱与繁杂，而是和谐相应，将背后的两层别墅衬托得更加完美。花园的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大理石喷泉，上面的海豚从水中一跃而起，嘴里吐出的水花落下，形成了细密的水帘。 “哇……()好奢华！”黎原被仆人引导着，边走边东张西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形象跃然纸上。 安德烈一巴掌糊上他后脑：“别给我丢脸行不行！收起你那痴汉脸！” 黎原立刻把背脊挺得笔直，将自己的表情矫正成慷慨激昂状：“这种资本主义腐朽堕落的东西我根本连看都没有兴趣！不过……”黎原马上又变成了狗腿状，“说起来，我还从来没去你家看过呢。” “我家？” “是啊，在人间界的时候，要么住我家，要么住凯撒给找的地方。后来在亡灵界，也都是在吸血鬼场生活，”黎原抱怨地拽住安德烈的衣袖，“我还不知道你家长什么样呢？” “嗯，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安德烈点点头，“所以已经到了。”不知不觉间，两人竟已经在仆人的引导下，来到了姬衍的书房门口。仆人行了个礼，示意姬衍就在里面等着客人。 黎原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焦虑地说：“啊！要到了，我好紧张怎么办！我越想越觉得，我真的是太对不起姬天王了！” “谁让你当时要干坏事。”安德烈不以为然地嗤笑道，同时还有点不满于他如此重视姬衍态度，不过还是握住了正在原地踱步的黎原的手，“他不敢怪你，相信我。” 你这以势压人的安慰方式还不如等于没有安慰……听安德烈这一说，黎原简直觉得等会就算姬衍原谅了自己，自己也不会觉得有一点轻松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黎原松开安德烈的手，径直地推开了眼前的门。 ☆、第67章 所谓出游 65我们走在长长的小路上面 “姬天王？” 黎原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姬衍站在门后，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欢迎小原的到来。” 姬衍面色有些苍白，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将扣子扣到最上面一格，与黑色的西裤形成了颜色上的对比，反而将整个人的病态衬托得更强烈。他仍旧是那么的帅，但眉宇间淡淡的疲惫感还是昭示了他的力不从心。只是他的眼睛很亮，笑容也很真诚，竟是看不出一点怨恨的感觉。 然而就是这样，却让黎原更感受到了一种罪恶感的蔓延。 “你们聊，我去客厅休息。抱歉。”背后传来了安德烈的声音。黎原猛地回头，小声道：“喂，你……” 安德烈竟然已经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处。 ==说好的同甘共苦呢摔！你个叛徒！ “小原？”姬衍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有什么事情的话，咱们进来说吧。公爵可能是怕他在场，会让我们说话不自在的。”他很贴心地还专门补充了一句，这极大地缓解了黎原的焦虑。 “哦，好的……”黎原乖乖地跟着他走了进去，听着门在自己背后被重新关上的声音，然后又坐在沙发上，整个过程中，根本不敢去看姬衍的眼睛：“我……对不起！” 他猛地站起来，朝着姬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强迫自己克服恐惧，认真地看着姬衍：“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我不应该明知道你可能会遭遇什么还强迫你！我……我不应该那样做的！请原谅我！” 姬衍摸摸头，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好像确实是这样……突然不想原谅了怎么办？” 黎原吞了下口水，又深深地鞠了一躬，脑袋几乎没磕到地板上：“对不起！” 姬衍失笑，将他扶起来：“好了，不逗你了。” “嘎？” “其实我能理解你的做法。平心而论，如果是相同的情况下，我可能也会这样做吧，”姬衍摇摇头，和他一起坐回到沙发上，“一涉及到爱人，我们都乱套了啊。”他长长地叹息。 黎原听到“爱人”这个词，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哪……哪有啊。” “你不用太自责。公爵他们并没有对我怎么样，”姬衍平静地说，“你丢了之后，公爵立刻就追出去了，后来回来之后就很懊恼，整个人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看上去就像丢了魂一样。” “真的吗……”黎原觉得有点感动，因为安德烈从来没有说过这些。 正如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在一起一样，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羞涩者。他们羞于用语言承认自己的心意，也羞于用语言来宣扬自己的付出。虽然一直都相信安德烈，但偶然听到旁人的佐证，还是让黎原觉得很开心。 “嗯。不过即使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公爵还记得帮我稳定卫五的灵魂，就这一点，就足以让我对公爵结草衔环了。” “卫五？他怎么了？”黎原问道。 姬衍道：“他已经死去，不可能再复生。公爵帮我留住了他的灵魂，洗去了光明界加在其上的桎梏。在我死亡之前，他都可以生活在我的灵魂里。我觉得，这真的是最好的结局了。”说到最后，姬衍的语气非常平静，就像是天上的飞鸟一样，“公爵虽然不善表达，或者说不屑于表达，但真的是一个好人。小原，你要珍惜。” “嗯……”黎原闷闷地点头，苦恼地看着姬衍的黑眼睛：“你真的觉得这样是最好的结局吗？你永远也不能和他真正在一起了。” 姬衍真心实意道：“是啊。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这比卫五复活更好。他从此和我心意相通，我们谁也不能瞒着谁，大家一起共同建设这个身体，连神都不能再将我们分开。我们一辈子聚少离多，这样完全在一起的结局，真的是天赐鸿福了。” 黎原听着姬衍好听的声音在耳畔流淌，猛然觉得眼前的一幕似乎似曾相识，仿佛在不久之前，也曾有人这样对他说过—— “我没有办法确认他的心意，我听不到他的心跳。在不能完全掌握他，完全证明他的心意之前……我觉得还不够。” “赝品，只有掌握一切，我才能够得到一切，你明白吗？” 啊啊啊怎么又是光明神那个渣渣！ 黎原晃晃头，誓死要把那个熊孩子给从脑子里扔出去。这种黑暗的回忆真是八百年都不想再想起第二次了。 “你以后想要进入娱乐圈吗，小原？” “啊？”黎原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想吧……？应该是想的。只是我天资平庸，早年也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怕是来不及了。我现在最大的想法是……”他想了想，“想好好学习，认真做音乐。不管能不能火，至少都不要辜负安德烈的好意。” 这确实是他现在最真实的想法。最早的他对于很多事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对什么都无所谓，但现在他好像终于有了一些执着的东西。 虽然他可能真的就是个渣，虽然可能连这仅有的音乐天赋都是前世留下的遗产，但人生是他的。就算是拾人牙慧也无所谓，既然给了他，他又有兴趣，那他就要好好地走下去。 “小原并不平庸。你比我勇敢多了。”姬衍真心实意地笑道，“投桃报李，我会尽力引导的。以后要是红了，可别忘了你姬哥的滴水之恩哦！”他开玩笑似的挤眉弄眼。 “哪哪哪，是我要感谢你才对……”黎原连连摆手。 事情彻底说透总是会让人觉得心情放松不少的。又随意地聊了些最近几天的事情，了解了一下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之后，黎原和姬衍两个人走出了书房，信步来到了客厅。 安德烈正聚精会神地读着一本书。长及腰部的银色长发随意地散在书页上，被修长苍白的指尖轻轻地拨开。眼眸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听到两人下楼梯的动静，安德烈收起书，很有礼貌地站了起来，施施然道：“看到有一本书摆在茶几的下方，问过仆人之后就看了。还没经过您的允许，请见谅。” “没事没事，公爵您随意。”姬衍连连摆手。 “你在看什么？”黎原好奇地凑过去，“……波兰旅行指南？你还真要出去玩啊？”之前决定得那么儿戏，黎原还以为安德烈是在开玩笑呢。 安德烈点点头：“那是自然。”他转向姬衍，鞠了一个躬，“前段时间抱歉了，是我冲昏了头脑。新的经纪人快到了，请您放心。”他说得彬彬有礼，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毫不讳言，就像一个真正的贵族一样优雅。 姬衍摆摆手：“不需要道歉，公爵，真的。另外……我不需要新的经纪人了。” “是吗？” “我早就已经决定，之后的经纪人，就是卫五了。”姬衍微笑道，“希望公爵能够满足我这个小愿望。” “好的，那就如您所愿。”安德烈没有多问，只是略一停顿便点点头，拿起自己放在一边的卡其色薄风衣外套，“那么，我们就先走了。祝您一切顺利。凯撒集团期待着您的复出。”他伸出手。 姬衍握住他的手，朗笑道：“我会努力的。” 从姬衍家门出去之后，黎原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坚持给他一个经纪人？他事业那么大，需要一个专业的人为他处理事情的。” 安德烈走在黎原旁边，两人一起顺着乡间的小路走着，找到了来时的公交车站，等着凯撒派车过来：“卫五能做到的。现在的他们，可能不愿意有任何外人的介入吧。再说了，这是别人的决定，我们只能给出建议，却不能勉强别人。” “也是。”黎原点点头，“所以我们到底要去哪儿玩呢？”他跃跃欲试地拽住安德烈的一只胳膊使劲晃，脸上浮现了孩子般雀跃的表情，“说起来除了学校郊游，我还没旅游过呢。”因为父亲并不看重，继母又厌恶，他之前是没有随家人出去旅游的资格的。 安德烈吐出四个字：“肖邦故居。”正好在这个时候车来了，安德烈淡定地拉开了副驾驶座的位置，坐了进去。 “啊？”黎原跟上，在后排坐好之后，拼命地拍着安德烈的椅背，“不要啊！我最讨厌去什么博物馆之类的东西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去了。”安德烈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假寐，完全不管黎原在后面的咆哮。 tt就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吗，别这么快帮别人下决定啊魂淡！ 波兰是一个不大的国家，华沙也是一个不大的城市。作为一个经济转向不久的城市，这个东欧的旧都没有特别繁华的都市圈，也没有车水马龙的景象，甚至在街上隔很远都不能见到一个人。但这个国家同时又是沉静的。超高的植被覆盖率，随处可见的林荫小道，慢慢悠悠，不急不缓的生活态度，都让人沉醉在其中。 更何况，现在是盛夏。高纬度地区的阳光总是那么的明媚，虽然会让少女们有被晒黑的苦恼，但对于一群心智糙到不行的老爷们来说，烈日配上舒缓的清风，绝对是最好的套餐。就连长期生活在没有阳光的亡灵神和某大魔王，都觉得这样难得的休息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安德烈，这么多年过去，你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长进。”杰兹叹道，坐在晃晃悠悠的小巴士上，打开窗子，任凭阳光洒满自己的脸上，“虽然我不喜欢阳光，不过还挺暖和的。” ☆、第68章 所谓买票 66不买票就卖萌 杰兹得意洋洋地发表完自己的感叹后就看向窗外，坐等安德烈的下一轮吐槽或反驳，同时在心里准备好论争用的话语，准备把安德烈给彻底驳倒，结果等了半天都没有动静。 可能没有听到？杰兹安慰自己再等等。 一分钟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将视线从窗外转回了车内，结果却发现自己前面的安德烈正和黎原肩并肩地凑在一起，举着大手机看着什么，甜甜蜜蜜得别提有多刺眼了。杰兹气结，正想找一向温和的凯撒来几句吐槽，结果就发现凯撒和卡西欧窸窸窣窣地聊得更嗨，杰兹喊了几声，那两人连正眼都没有给他一个。 风中凌乱的杰兹感觉到了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悲伤。 这个被基佬占领了的破烂世界真是够了！搞基就算了，居然连他都敢无视！ 他要论争！要论争！你们这些沉浸在恋爱中不能自拔的魂淡们，回神啊少年们——！ 这些包含着血泪的想法自然是没有人回应的，于是杰兹就一个人霸占着两个座位，寂寞地呈思想者状，直到车晃晃悠悠地停顿了一下，上来了两个戴着歪歪扭扭警帽的老头，“喂！”杰兹摇了摇安德烈的凳子后背，“检票的来了。” 在波兰，乘坐公共交通一般是购买月票，每个月只需要交合人民币一百左右的金额，就可以无限次地任意乘坐这个国家的公共交通。虽然月票会发一张卡，但平时上车根本就不需要出示卡，完全靠个人自觉。当然，政府也没有那么傻，因此会有专门的人不定期地上公共交通抽查。如果发现没有买票，就会给予非常严重的惩罚。 黎原是外国人，杰兹和安德烈两个人更是连国籍都没有的彻底黑户，加上早就习惯了依赖凯撒，因此一群人在临时起意体验“平民生活”的时候，理所应当地以为凯撒早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有的时候，问题总是起源于各种各样奇葩的“想当然”。 安德烈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找凯撒。” 黎原点点头：“凯撒负责带我们玩，找他。” 两个老头虽然一看就是退休兼职的，身手却丝毫不减当年，刷刷刷地一手接过票，在仔细看一下之后就立刻撕出一个象征着“已检”的口子。波兰本身人口就少，这种晃荡到乡间，半个小时没有一辆的小公交上的人就更少了。白发老头带着小领章，没几步就来到了黎原一行人霸占的后排：“你好？”他伸出手，示意这群人把票交出来。 杰兹指指安德烈，安德烈指指黎原，黎原指指隔着过道的卡西欧。卡西欧顶着一脑袋金发乱毛，蓝眼睛在迷茫地与老头对视三秒后，手果断地指向了旁边呈呆滞状态的凯撒。 “我……我好像……忘买票了。” 被留在后面的老头果断地让司机停下了车。 十分钟之后。 车重新开动，留下了五个在风中凌乱的二货，以及手上被风吹得抖动的罚单。 “一人一千欧，你还没带现金……”卡西欧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一脸悲愤地跳起来狂打凯撒：“少年！你怎么这么不靠谱！” 凯撒捂着脑袋，帅气的脸上完全就是崩溃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啊！平时都是手下办好的，再说了，谁知道你们临时起意要坐什么乡下公交啊！我才倒霉好吗！‘凯撒集团总裁带头投票，社会影响恶劣’，卧槽这新闻题目我都能想象出来了，我还得想办法压下来！真特么无妄之灾啊！喂！小子别打了！”凯撒把卡西欧的手握住，一把拽下来，恼羞成怒地说，结果在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又默默地将这个动作保持了很久。 卡西欧毫无所觉地把手抽出：“所以现在我们被半路扔了下来，你说怎么办吧！” 杰兹捂着脑袋：“为什么我这么天纵英才的神要经历这么屈辱的事情啊！” 安德烈看着远方一脸严肃，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人生哲理问题——当然黎原知道，他只是在装…… “那个,我想说……”黎原默默地举手，指指路那一边的小公园，“其实我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不远处，“肖邦故居”几个波兰文明媚在阳光中，不显眼，却十分执着。 “我们不是被中途放下来的吗！”卡西欧觉得有点惊悚。 “是啊？”凯撒也有点茫然。 甩手掌柜杰兹和安德烈表示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是，我们是被中途放下来的，”黎原狂暴地说，“但那是因为我们差点就坐过站了，根本就没人看路！要不是因为逃票被赶，我们还不知道要做到哪个犄角旮旯去！” “……” 一群人灰溜溜地穿过柏油马路，什么东西都没带，两手空空地来到了“凯撒业余旅行团”的第一站——肖邦故居。 一个沧桑的小牌，配上一个石刻雕塑，上面肖邦的形象还是一如既往的忧国忧民。没有人卖门票，也没有人看门，和波兰一如既往的风格一样，面前只有一条铺着杂乱石子的不靠谱小路，曲径通幽向着里面的公园——一般这种名人故居都是以公园为主，故居为辅。 一路上，隐藏着草丛的播放机自动播放着肖邦的音乐。悠扬又略带神秘感的乐曲音量不大，只能让人听个大概，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俗人黎原完全不知道来这里的意义：“我们看完就走吧？”他拽拽安德烈，星星眼地看着他，“我真的不知道逛公园和看风景的意义啊！” 安德烈倒是看得很开心，他回头唾弃道：“你就不能有一点对人文美的感知性吗！” 杰兹打了一个哈欠：“我觉得黎原说得挺好的。看风景还不如打枪。” 卡西欧对着经过的金发大波美女口水直流，凯撒脸色越来越难看，恨不得给这小子一巴掌。 安德烈：“……” “前面是肖邦餐厅？我们去吃饭吧！”百无聊赖地暴走一个小时之后，黎原终于确定自己完全就是一个俗人，心里没有产生任何文科生该有的荡漾。百无聊赖之中，眼前突然出现一家饭馆，黎原激动地提议道，“正好也到中午了！” 没人提出异议，于是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占了一张大桌子，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随便点了几个菜之后，一群人喝着送上来的大杯冰镇啤酒，大眼瞪着小眼。“安德烈……”杰兹迟疑地说，“我觉得我不应该答应你来玩的。我觉得这是对我生命的浪费。” 安德烈假笑道：“如果这也能算对你生命的浪费，那你被浪费掉的前半生简直就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 黎原两只手吊着，把下巴放在玻璃桌面上□□道：“我不想暴走……我不想享受乡村的宁静美好，我要资产阶级的腐朽与堕落啊啊啊啊！” “不如去德国吧？”凯撒提议道，“柏林不远，可以去柏林看元首的英魂、购物，然后再一路向西，到海边晒太阳。” 这种奢侈糜烂的路线立刻获得了除安德烈以外的一致赞同。 “你们这些只知道吃和玩的渣滓。”安德烈喝了一口啤酒，淡淡道，“你们难道就不觉得这 里才是人生的意义所在吗？光是混迹在人群中，呼吸着别人嘴里喷出的臭气有什么意思。” “……”安德烈真的是太讨厌了！显得我们多庸俗媚俗烂俗！ 所有人在心中如是os道。 “这是我来这里的理由。”安德烈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一本杂志，打开其中一页，扔给了大家，然而转身朝着后面的冰激凌推车走去，“黎蠢原，要吃什么口味的？” “巧克力的！”黎原高声喊了一声，将神智又转回到了手中的杂志上去，“这不是上次在姬衍家里看到的那本旅游杂志吗？” 杰兹好奇地抢过杂志，结果却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波兰文，于是只好扔给了凯撒：“凯撒，翻译一下。” 凯撒接过杂志：“肖邦故居……开放时间……免费……故居简介……馆长……塞西尔·克里科夫！” “什么？！”黎原惊讶地凑过去看。 这是一本三个月前出版的旅游杂志，里面每期都会有对波兰不同景点的介绍，开辟出各种各样的专栏。这一期的主打就是介绍肖邦故居，上面详细地写了这个景点的历史背景、来源、经历。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篇足足三页热情洋溢的简介之后，还附上了一页关于馆长的专访，上面那笑得浩然正气的男人，可不就是老相识塞西尔吗！ “这小子还没死啊？”杰兹愤愤不平道，“没事来当什么馆长？有病吧？” “塞西尔是想借机见我们吧。”黎原倒是想得很多。他看着那张图片，若有所思道，“这本杂志为什么会正好出现在姬衍家，还正好让安德烈一拿就拿到了？之前姬衍还处于光明势力的掌控之中，难道说……这是塞西尔的什么阴谋？” ☆、第69章 所谓新人 67魔幻版普罗米修斯 一想到光明神居然这么阴魂不散，黎原就觉得特别不开心。经历了上古的那些事情，黎原现在对光明界那帮人完全不信任，简直是一想到就心绞痛。 妈蛋真是一个熊孩子毁一生啊！那熊孩子像扇扇子一样扇他巴掌的往事，他还没忘呢！ “阴谋？”安德烈拿着一个冰激凌走过来，上面大大的巧克力球一看就是用极好的天然牛奶做的，非常让人跃跃欲试。一边递给黎原，安德烈一边淡淡地说，“确实是阴谋，但不是塞西尔的阴谋。准确的说，是此塞西尔非彼塞西尔。” 一群人肆无忌惮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谈着机密完全不担心被人窃听。理由？他们说的是亡灵贵族语…… “此塞西尔非彼塞西尔？什么意思？”黎原理所当然地想要接过冰淇淋，接过却被安德烈按住了手，“干嘛？”他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安德烈。 安德烈略略弯下腰凑近，淡定地啃了一小口冰淇淋，然后到原本的位置坐下：“你可以吃了。” 所有人：“……” 士可杀不可辱！这种恬不知耻的人给的恩惠怎能享用！黎原，把他给揍一顿，然后把冰淇淋给扔他脸上！——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黎原也是这样想的！ “不吃不给写歌词。”安德烈悠然地端起啤酒杯，吹着上面的白色泡沫。 黎原毅然决然地啃了一口冰淇淋：“就是棒！” “……” 卡西欧抗议道：“表哥，你为什么只给黎原买？你没看大家都嗷嗷待哺了嘛！” 旁边的杰兹用眼神声援卡西欧。 安德烈道：“黎原是我媳妇我才给他买。还是说你们也是我媳妇？” “……” 黎原扶额，真是脸都被某大魔王给丢光了！“你在瞎说什么呢！” 安德烈不应黎原，只是照着字面意思，解释之前的问题：“光明界与亡灵界不同。亡灵界是以姓传承，而光明界是以名传承。” “好像是这样的。”杰兹点点头，“我想起来了。不过大家一般都直接称名，后辈就直接叫某某一号某某二号，谁记得姓氏啊。” “小时候偷看父神的日记，里面说，光明神造众神以供自己驱使，首先造的便是侍卫长塞西尔克里科夫。然而最先造的侍卫长身有反骨，并不肯全心听从光明神的话，于是光明神就抽出了他的神力，将他幽禁到了云山之上，让秃鹫白天飞来啃噬他的内脏，晚上就长出来，朝而复始……” “等等等等，”黎原忍不住打断安德烈的话，“你说的这个故事我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 “有吗？我觉得挺悲怆的，多狠的光明神啊。”卡西欧抓起桌上的餐巾，擦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黎原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群神们长期生活在亡灵界里，根本不知道人间的文化传统。他解释道：“这个故事抄的是希腊神话吧？传说在古希腊，有一个叫普罗米修斯的人，他为了人类的生存而盗火种，结果人类得救，他却被总神宙斯抓住，绑在了山上。宙斯让秃鹫白天啃噬他的内脏，晚上再让内脏长出来……安德烈，你这故事的原创性很成怀疑啊！” 安德烈假笑：“是我年纪大还是古希腊人年纪大？” ……你大你有理咯？ “神话的流传总有一定的根据以及口耳相传。你说的那个故事，可能是在流传的过程中逐渐衍伸而变。只是由于人们不知道亡灵界的存在，于是虚构了一个神话体系罢了。” “嗯，安德烈难得说的有点道理，”杰兹难得地表示了赞同。像是戳中了什么点，他一边神采飞扬地继续解释，一边将脚踩在桌子下面的栏杆上，将凳子一下一下地摇得飞起，“经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好像偶然听父亲讲过，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后来光明神造着相同的形状又造了一个塞西尔出来，把他哥哥的神力剔除了反骨之后给了他。这个塞西尔忠心耿耿，即使是光明神陨落之后逃亡也在所不惜，一直为他鞍前马后，之前还打了照面呢。” 安德烈点点头：“作为弟弟的塞西尔的全名是塞西尔欧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跑了出来，还躲过了光明神的眼线，来到了这里当馆长。可能他有什么话想要对我们说，所以故意让我们来到这里。” 卡西欧和凯撒因为级别不够，所以一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初次听到前因后果，两人都表示很惊奇：“居然是这样啊。那然后呢？” 仿佛是为了回应两人的话，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如清泉一般由远及近，逐渐清晰：“公爵说得倒是不错，只是有一件事情你弄错了。我并没有那个能耐跑出来。” 周围的顾客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不在了，除了黎原那桌之外，遮阳伞下的桌子全是一片的空荡。阳光斜斜地照射下来，反射在上好白瓷的盘子上，拉长了人的影子。一个人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一手端着众人点的鸡肉沙拉，“这只不是灵魂的残影罢了。我的影子逃了出来。” 那个人长身玉立，穿着侍者的服装，领口打着暗红色的蝴蝶结，将头发用发胶固定住，全部往后梳起。明明和塞西尔长得一模一样，但在气质上却完全不同，反而让人感受到了几分冷淡与儒雅。古铜色的皮肤非常性感，即使是白衬衫也不能遮挡住的肌肉形状，高大的个头，都让这个人更平添了一份迷人之感。 “咣当”一声，忽然传来了椅子翻倒的声音。 除了安德烈以外的众人连忙回头查看，发现杰兹和刚才还拼命□□的椅子一起后仰躺在地上摔得神志不清，急忙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起来：“亡灵神，你没事吧？” 杰兹揉着肿起大包的后脑勺，整个人还处于呆滞状态(￣△￣；)：“居然是他！” 众人的眼睛立刻被“八卦”二字写满，blgblg地扫向另一边的克里科夫。他们的眼里有光，仿佛在说：从实招来！ 克里科夫被大家热烈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紧走几步，将手上的沙拉一一放下，无奈道：“残影的分离很难。最早想的是用托梦的方式联系，但似乎亡灵神并没有理解我的用意呢。” “卧槽怎么可能心领神会啊！”杰兹搓着自己的后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上笔挺的大衣乱成了一团糟。杰兹一向注重形象，但这个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糟糕状况，而是愤怒地咆哮道：“每天晚上！每天晚上都梦见一个看不见眼睛和鼻子的鬼魂对我说‘恭喜你，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吓都吓死了好么！” 恭喜你，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卡西欧和凯撒只觉得这句话很正常，语法正确，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和黎原在人间生活了五个月的安德烈和黎原已经快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所以说，魔幻版的普罗米修斯也喜欢看霸道总裁看上我这样的神剧情吗？这句话不错，以后可以倒是可以对黎原这样说，然后再这样那样……——这是大魔王的想法。 所以说，杰兹是受？可是杰兹看上去那么攻，难道是炸毛受？不不不，不能因为自己弯了就觉得世界大同……不行还是觉得好！苏！啊！——这是黎蠢原的想法。 “确实是引起了‘我的注意’啊。因为有所属的内心是魇状态不能进入的。亡灵界数得上的贵族中，只有你没有所属啊。”克里科夫倒是老老实实的解释，“结果每次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你就惊醒了。” “所以我这段时间根本都没有睡好啊！大哥，试着换一个开场白真的会死吗！” “好像是这样。我记下了，下次注意。”克里科夫点点头，搬过一个凉椅，很自然地坐下。 黎原连忙起身朝安德烈那边挤挤，给克里科夫腾个地：“哦……一直不知道，原来杰兹公爵是单身汪啊。” 安德烈在一旁给自己的媳妇递上餐巾，淡定地帮腔：“确实是这样。” “亡灵界没有人就没有任何人追杰兹公爵吗？不可能吧？” “有吗？我一直在城堡里，不知道。” 卡西欧果断地补充道：“有的。不过亡灵神是个武痴，曾放出话来‘打得过我，就立即成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说完立刻缩到凯撒那边，完全不敢看目光炯炯的杰兹。 “卡西欧你小子胆儿肥了是不是！别以为你和安德烈有亲戚关系我就不敢收拾你了！”杰兹火冒三丈，黑色短发都快根根竖起了，“我那是因为忙！忙！亡灵界有那么多的事情你帮我干啊！” 眼看话题正在以每秒五万公里的速度不断跑偏，话题的引起者终于默默地举起了手：“那个……有谁听一下我的事情？” 黎原立刻一拍桌子：“说一说你的梦想，不，是事情。” ☆、第70章 所谓真爱 68爱情来得太突然他不敢看 克里科夫虽然看上去阴郁冰冷，声音也非常冷淡，但相处不过几分钟，大家立刻发现，这就是一个有话说话，老老实实的好孩子，因此除了仍然狂暴的杰兹，所有人都立刻喜欢上了他。 根据克里科夫的叙述，安德烈的故事是正确的，他确实是因为反抗光明神而被关起来的，每天啄食内脏之类的也是确有其事。这次前来，是想要与亡灵界合作而彻底赶走光明神的势力。 “光明神没有责任心又贪婪自大，内心除了他的哥哥便再也没有旁的。不，仔细说来，他的哥哥也只不过是第二位，第一位永远是他自己。他一心想要统一两界，然后挣脱法则的束缚。最初法则令四位大神造神，我是他造出的第一个神。第一次制造有很多的问题，因此有许多机密也不经意泄露了出来。” “光明神已经被赶走了，这你倒是不用担心。”黎原一想到光明神就觉得头皮发麻。自己只不过与他相处了几天就觉得忍无可忍，克里科夫经受了这么多，该有多么郁闷啊。想到这里，黎原觉得自己都要哭了，赶快想要找点什么东西安慰他，找来找去什么也没有找到，只好把他和安德烈吃到一半的鸡肉沙拉推到克里科夫面前：“好歹吃点吧！” “……”克里科夫默默地推开，“多谢，不过不用了。我还是继续说吧……诶？”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17节 面前忽然多了一盘鸡肉沙拉。沙拉的另一边，杰兹抱着胸看着天空，继续摇着椅子，整个人拽得二五八万的：“别理那对夫妇，要吃吃这个。” 克里科夫愣了一下，苦笑道：“真的谢谢你们，只是……残影是不能吃东西的。” “可能大家都不知道，光明界看似在自治，其实早就已经被光明神控制了。光明神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复苏了，只是一直蛰伏着。你们当初给光明界官方递的文书，其实全部递到光明神手中了。” “怪不得……”安德烈若有所思道，“还好根本没相信过他们的办事能力，信里面一点重要的都没写。” “……” “是啊，”克里科夫笑得有些勉强，“光明界确实一蹶不振。怎么说呢，没有大神的带领，之后的贵族们又受到光明神的影响，一心想要夺取极权，所以确实是每况愈下。这种状况确实不能再持续下去了，所以我找到了你们。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他得到法则的力量。” 法则——世界诞生之初的元荒之力。由法则而分裂出四神，彼此平衡，相互制约。一旦由光明神取代了法则的存在，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能够制约他的存在。 一直沉默的安德烈点出了问题的关键：“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你又有什么能力能够打动我们，与我们合作？你就不怕我们趁机吞并光明界，也变成法则一样的存在吗？”安德烈问题虽然不多，但却个个切中肯綮，直接奔着问题的要害而去。 克里科夫微微一笑：“第一，帮助我就是帮助你们自己，因为光明界除了我，就再也没有能够制约他的存在了。第二，光明神在光明界名誉荡然无存，而我作为他的反面，在光明界威信很高，只是没人能够放我下来罢了。若我掌权，我能够服众。至于最后一个……就算你们要吞并我也没有办法，但与虎谋皮总好过坐以待毙，不是吗？” 安德烈道：“所以最关键的是，你怎么能够保证，你在掌权之后，不会变成下一个光明神？” “……”克里科夫陷入了沉默。 刚才还热火朝天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天空有鸟儿飞过，发出清脆的叫声。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刚刚洒过水的路面上，好像还有着水汽氤氲，让空气变得有几分潮湿。 黎原倒是觉得有点郁闷。之前还觉得克里科夫是一个多么好玩、多么与众不同的人，结果到头来，大人物们都是一个样子啊。不过这才正常吧。或者说，人本来就是多面的，工作中的人和生活中的人完全是两个人，这也十分常见。 克里科夫忽而抬起头，看着安德烈的眼睛，微笑道：“我知道怎么说服都没有用，所以……请对我用审判之眼。接下来我的话，将由审判之眼来见证。” “审判之眼？你疯了吗！”杰兹忽然抓起桌上的餐巾就往克里科夫脸上扔去，语气里面隐隐有火气，“对着审判之眼说谎，会死人的！” 除了安德烈的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杰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杰兹动真火。 一直以来，杰兹确实脾气都不能算好，但他事实上只是比较暴躁而已，真火是很少动的，平时和朋友也不过是闹着玩，三分气七分装罢了——要不然杰兹也不可能将亡灵界管理得井井有条。只是这次，杰兹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不光呼吸剧烈起伏，甚至瞳孔的深处都有点血红了。 难道杰兹真的和克里科夫有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克里科夫淡淡一笑，将餐巾从脸上揭下来，并没有任何生气的神色：“谁说我要说谎了？请用审判之眼吧，安德烈公爵。” 安德烈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请。”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之时，瞳孔竟然被一片黑暗所取代。 克里科夫直视着那抹令人胆战心惊的黑暗，一字一顿道：“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我不想要取代法则。我甚至不想要继位。我只想要在光明界建立一个健康的制度，等到制度建立，后继有人，我就会功成身退。” 克里科夫的身影一片正常。他确实没有说谎，因为能够看透一切的审判之眼只要接触到任何谎话，那个谎话的发出者就会立刻灰飞烟灭。 “原因？”随着瞳色的改变，安德烈的声音也有了变化，从天鹅绒般的丝滑低哑变得更为冰冷，就像是他的那柄死神镰刀，又像是人间的医生动手术时所用的手术刀，正在精准地解剖着世间的万事万物，让一切都无处遁形。 杰兹开始是松了一口气，在听到安德烈的追问后，握住餐巾的手紧了紧，几乎不愿意看向这边。压低了声音，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声：“安德烈，问过一个问题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再问第二个……” “你闭嘴。”安德烈根本没理他，“克里科夫，告诉我，原因。” 空气中的紧张因子几乎绷到了极致，仿佛只需要一点的触碰就会解锁。所有人都看向了克里科夫，都在紧张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克里科夫停顿了一下，接着几乎是微笑着说： “因为我想要和杰兹在一起。我爱上杰兹了。” “稀里哗啦”的声音传来，这次是所有人椅子倒地的声音——当然，除了安德烈。 一片哀鸿遍野之中，安德烈笑得云淡风轻，仿佛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意外。又闭了闭眼睛，将瞳色调整回正常的蓝色：“很好，祝我们合作愉快。也希望以后您能多多照顾杰兹这个不省心的孩子啊。麻烦您了。”安德烈甚至还煞有介事地行了一个大礼。 “安德烈！我才是亡灵神！你擅自做决定，有过问过贵族委员会的意见吗！”杰兹从地上挣扎地起来，小麦色的脸上隐隐有红色逐渐溢出，一看就是恼羞成怒到了极点，“我要弹劾你！我要把你从贵族委员会赶出去！” “那个……我同意。”贵族五人委员会之一的凯撒默默地举起了手。 “我也同意。”同为贵族五人委员会成员的卡西欧也举了手。 安德烈摊开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五人委员会已经有三个人表示了同意。南鄙王还没有给出答案，不过就算他赞同你，三票对两票，你还是没有用啊。” “你们这群叛徒！” 凯撒安慰着已经快要气到怒发冲冠的杰兹了：“没事没事，大家都是为了亡灵界好。这是个好机会啊，你看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彻底解决光明界的隐患。克里科夫先生挺好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凯撒的声音在杰兹的逼视之下逐渐消失不见。 “凯撒，你不改行去拉皮条真是太可惜了。”杰兹唾弃道，“算了算了，随便你们吧。”话虽这么说，但杰兹也知道，凯撒说的是对的。 光明界和亡灵界之间的矛盾持续很久了。其实光明界本没有错，但光明神为了自己的私欲，牵扯的人和事也太多了。之前的事情是一个警告：如果他们继续放任光明神恢复而不管，会发生什么，完全是难以想象的。 亡灵界的神们因为经常处理生死，所以多少有些看淡名利之类的东西，对于占领法则这些是真的没兴趣——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罢了。光明神执着得太多，再加上他是集所有光明力量于一身，没有人制约，因此实在太过危险。 不过一想起以后要和那个克里科夫合作，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爽！——一想到梦境里的事情，杰兹脸都绿了。 ☆、第71章 所谓围观 69据说一群人一起看滋味会比想象的美 历史性的会面就这样宣告结束，在会面之后——就没有然后了。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可能不能立刻去救你。”安德烈很坦诚地告诉了他目前的困难，“光明神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冥神也消失了。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情报。很抱歉。” 克里科夫摆摆手，微笑道：“没事的，多晚都可以，只要不让他得到法则就好了。”说到这里，他的表情也有些黯然，“我只是不想要光明界毁在他手上……至于我？我已经习惯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杰兹轻哼一声，将头偏向一边：“又在卖苦情。” 杰兹真是太不会说话了！人家明显正不高兴呢，你还讽刺别人卖苦情！人家就算卖，也是实打实的痛苦好么，每天被啃一次内脏，那么多年加在一起都能绕地球一万圈了有木有！ 大家谴责的目光齐刷刷地瞥向杰兹，不敢言而敢怒！ 克里科夫倒是没有生气。他的脸上还是很平静，看着杰兹的眼神也很包容，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几步走到杰兹面前，他略略低下头，看着杰兹不断颤抖的睫毛，很诚实地说：“你说得对，确实有卖苦情的嫌疑。以后不卖了。”他的笑容很真诚。 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吓一跳。大家这才惊觉，克里科夫居然个头高得惊人，比本就高大的杰兹还要略高半个头。 杰兹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什么。” 克里科夫老实答道：“想吻你。但是目前是残影，做不到。” 回应他的是杰兹的拳头。 在拳头还没有触及到残影的瞬间，克里科夫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空气中：“太阳要落了，残影要消失了，大家下次再见。” “别跑啊魂淡！”杰兹咆哮。 “西方人还真是开放主动啊。”黎原感叹道，“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就是爷们！” 安德烈赞同道：“嗯，我觉得我应该向他学习。” “哦，那还是不用的。” “……” 克里科夫消失了之后，杰兹站在原地，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感觉。这时他才惊觉，时间不知何时过得飞快，天边的太阳竟然真的已经落山了，晚霞已经飘在了空中，橙红色的光将大地裹得通透。刚才的小餐厅消失不见，他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肖邦故居外的路口。看着那个熟悉的故居牌子，杰兹忽而有些怅然若失。 叹了一口气，杰兹抬起头，正打算就此次事件发表一下论述，就看到数道贼拉闪的目光像闪光灯一样打在他脸上，闪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你们看我干什么？” “要听八卦。” “1。” “你和克里科夫什么时候搞上的？” “什么搞上啊！” “什么时候要孩子？多久结婚？赶快把他救出来吧，多好的郎君啊。” “救毛线！还有什么鬼郎君，就不能我是郎君吗？！” “你看，果然有一腿吧，都承认了。” “……” 在杰兹彻底发火之前，安德烈代表民众走到杰兹面前，义正言辞地说：“总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和他真的毛都没有啊！” “那你脸红什么？”安德烈代表民众审判杰兹，眼神锐利！ “……哎呀总之我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我和他毛关系都没有。就这样，就这样！大家开启下一个站点吧，这一站的旅行根本就不好玩嘛！”杰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不管大家怎么起哄，都不肯再说一句。 民众的八卦之魂来得快，去得也快。见杰兹的嘴就像老蚌精一样严实，半天挤不出一点干货，于是很快就颓颓地算了。救克里科夫的事情倒是不着急，毕竟光明神的消息还一点没有，于是众人按照修改后的原计划，继续热情高涨地踏上旅行的征程！ “小张，过来接我们一下。来辆大点的车。” “……” 因为逃票被登记上黑名单，暂时被所有波兰境内公共交通拒绝的一群人怂怂地叫来了凯撒的助理，在原地任凭乡间冷风那个吹，直到车过来将人接走。 第二站，柏林。 由于被禁止乘坐公共交通，一群人体验平民生活的愿望破灭，被迫（？）坐上了凯撒的加长林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越国境线，来到了资本主义腐朽堕落的阵营，名字含有“罪恶沼泽”之意的柏林，开始了—— 买买买。 黎原目瞪口呆地拽着安德烈的衣袖，看着那几位亡灵界响当当的贵族买的各种开心，进去一家店就出不来，没有几分钟，手上就一堆包装袋，偏偏还能保持住风度的盛况，内心几乎崩溃(￣△￣；)：“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啥有啥的你们会成这幅德行吗？” 关键是还是什么都买哦！从衣服到电器到男士香水甚至到《五十度灰》的蓝光碟片（咦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一群人毛都没有放下！别拿钱不当钱啊魂淡们，他这个穷逼看着都觉得肉疼好么！ “别拿我和他们相提并论，谢谢。”安德烈叹了口气，拉着黎原在店门口的休息椅上坐下，“他们是在体验生活。” “体验生活？” “体验一下购物狂是怎样的感觉。别理这群亡灵界土鳖，他们的脑子有泡。” “……”这么说自己的同僚真的大丈夫吗？ “黎原帮我们看一下东西！”卡西欧跑过来，把一袋子的森海塞尔木馒头耳机扔到了黎原怀里，“谢谢！” 这群上流社会堕落的人们啊，你们已经被金钱腐蚀了灵魂！ “里面的耳机你可以随便挑一个，就当是给你的礼物了。” “放心吧，有我在，妥妥地！”黎原立刻脚跟一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安德烈：“……” 黎原开心地挑着耳机，安德烈穿着黑色西装，坐在穿着白色大嘴猴t恤，一头呆毛的黎原身边，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豪华的购物中心。他单手撑在后面的金属栏杆上，坐得笔直又有些随意，高贵又独特的气质，俊朗的面容与郁郁的表情与这个场所显得格格不入，很快就吸引了很多路人的注意力。所有人在路过的时候都在惊叹于这个贵公子气质的高雅，拼命想着哪个大家族有这么一号人物。 安德烈恍若未觉，只是偏头牢牢地盯着旁边的黎原，看着他将耳机一个又一个的挑出来，然后试着戴到自己头上，看着富有金属质感的耳机将头发给压在下面，遮住了好看的耳朵，眼睛眯起，笑得像个偷腥的猫一样，心里突然有点不爽，“有这么高兴吗？喜欢的话，自己去买。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你懂什么，拣别人的便宜才开心嘛。”黎原又换了一个耳机，“你觉得我戴这个好不好看？” “还好吧，”安德烈倒是觉得黎原怎样都好看，所以也打不起兴趣，“你不想买点什么吗？” 黎原想了想，淡定地说：“想买国内买不到的某字母片。” “……” 黎原的话正好被走出来的卡西欧听到：“哟呵，想看这个？我告诉你，想看这种腐朽堕落的东西你就来找我，大爷我别的没有，就库存多！”他金发一甩，潇洒地从哈伦裤的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炫耀：“100g，就剩14k了！” 凯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顺势把u盘给拿走，揣到了自己包里，脸黑得像炭一样：“没收。” “喂喂喂！别啊！好东西！凯撒我求你了！” 卡西欧恳求，凯撒不给，两方经过拉锯战，再加上土包子杰兹感兴趣地凑过来，以及黎原兴冲冲地推波助澜，安德烈不想继续当购物狂的看门汪，于是最后各方的妥协结果是： “啊，不要这样……嗯，就是那里，好棒……” 安德烈无奈地喝了一口啤酒，唾弃道：“你们还记得你们是贵族吗大哥们。” “那你别看。” “……当我没说。” 酒店的总统套房里，一群人专门挤在客房里，将其他房门全部关上，把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让房间里被黑暗充满。电视上，某a字母打头的片子正放得嗨，漂亮的女演员正叫得热血沸腾，满眼都是白色的胶原蛋白。 ——没办法，大家都没经验。安德烈是禁欲系之前满脑子都是救回黎原，黎原是专心学习没有时间，杰兹是总和亡灵打交道一心打枪根本没想过荷尔蒙，凯撒是挂心卡西欧，卡西欧则是一个不能说的谜…… 于是大家就像是毛头小子一样看得津津有味，边喝着德国啤酒，边探索着人性的本能。新大陆在眼前不断展开，一群人偏偏还要装作自己很懂，竭力隐藏自己处男的悲惨事实，煞有介事地点评着： “这姿势不行。” “咦总觉得这样会断吧？我记得以前看过人类的生物书，上面说得不是这样啊。” “交配真是一件技术活啊。”杰兹心有戚戚焉，“我觉得单身挺好的，大家别打扰我。” “不行。你要好好学习，毕竟你以后是要和我交配的。” 熟悉的声音传来，杰兹吓得又从沙发上翻了下去：“卧槽谁在说话！” ☆、第72章 所谓喝酒 70喝醉之后 “是这个。”安德烈举起那本从姬衍家中顺走的旅游指南，“克里科夫在上面附了一丝神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又来了……”杰兹松了一口气，“把这破玩意儿给我扔出去！” “不行，这是联络的工具。”安德烈和克里科夫的声音同时响起。 “是联络，但没让你监视我啊！” “我只是说实话啊。”克里科夫的声音很无辜，“我又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 黎原默默地看着杰兹被克里科夫老实的话语堵得无路可逃，一脸哔了狗的表情在黑暗中飞扬，突然觉得好同情杰兹。 果然一山更比一山高。嚣张的亡灵神在遇到更威武的大魔王之后，也会变得像最弱的弱受一样啊……为什么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呢？一定是错觉吧。 弱受黎原如是安慰着自己。 可能是一群人都有点基了的原因，也有可能活塞运动本来就那么一回事，小插曲之后，大家越看越没劲，只好一个劲的灌啤酒。 德国人喜欢喝啤酒，慕尼黑的啤酒花也是世界顶级的好。在这里，水可能要3欧，而同样重量的啤酒可能只要2欧。在这个啤酒比水还要便宜的国度，就连享受惯了的贵族团们都不得不承认，这啤酒真是挺不错的。喝到后来，大家都有点小醉了。 卡西欧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盘腿坐着的凯撒腿上，枕着他的大腿，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好无聊的影片。换一个吧。” 感受着卡西欧脑袋的重量，凯撒浑身的血液都往脑袋冲了。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有些僵硬地说：“对啊，换一个吧。” 杰兹都要睡着了：“再换还不就是这些机械运动的无限重复……我好想回亡灵界狩猎啊……” 安德烈没有说话。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黎原吸引了。 黎原其实根本就没有酒量，不过是几杯啤酒，他就已经眼睛发直了。黎原的醉相很好，喝醉了之后不哭也不闹，更不吵，就是乖乖地坐在那里，把脊背立得笔挺，两腿内侧贴紧，两手端端正正地平放在膝盖上方，就像是被幼儿园老师要求排排坐的小孩一样。呆毛立起来，眼睛呆呆地看着电视屏幕，表情严肃至极，只是微微发红的眼角还是出卖了他的醉态。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安德烈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萌魂熊熊燃烧，整个人的心里都处在嗷嗷叫的状态。以后一定要多多灌醉黎蠢原才是！ 一声犀利的尖叫忽然响起。一群昏昏欲睡的人顿时虎躯一震，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片子竟然已经放完了。 自动播放的电视黑屏了几秒，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自动进入到了下一部片子。 一声的叫声拉开了片子的序幕！ 所有人的虎躯像是上了发条的电动玩具一样震个不停！ 因为这叫声的主人，他是个男的！让他发出叫声的那个人，同样是个男的！ “主人……不要这样……” 所有人的脸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了。茶几上放着的那本旅游指南也发出了烤糊时的呲呲声，页脚都卷起来了。最关键的是，喝了酒，某些部位有点不受控制，血液直往海绵体窜，好像要立起来了…… “快给我关了你这破玩意儿！”凯撒压低声音，好像是在怒吼，又仿佛是在克制着什么。 卡西欧连忙从凯撒的大腿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爬到电视那里：“我我我马上就关了！不对，遥控器呢？” 遥控器在之前喝酒的时候不知道被扔到哪里了。一群尴尬恐惧症都要犯了的人赶快在客厅散开翻找，只是电视的声音根本就不受控制，就算看不到，那动静也甚是香艳！ “是这里吗？你的小嘴……还真是甜呢。” ヾ(｀Д′)卧槽遥控器到底在哪儿啊！ 卡西欧着急忙慌的在电视侧端乱摸：“没事没事，可以直接用电视上的开关的……”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卡西欧摸到一个凸起，也没多想，急急忙忙地就摁了下去。 声音陡然增大了一百多度！几乎要刺破人们的耳膜！ “啊！好棒！就是这样！” “我错了……”卡西欧欲哭无泪地说，连大家的脸都不敢看了。他觉得那脸色一定比想象中的美。 电视突然黑屏了，声音和画面也随之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谁找到遥控器了？” 安德烈半蹲在电视机旁边，手上举着插头，淡定地说：“我把电视插头给拔了。” 大家忍不住为安德烈的机智点了个大大的赞！连杰兹看向他的眼神都是充满感激的！ 平时咋没发现大魔王这么有用呢！ 经过刚才的一场闹剧，所有人都有点尴尬。“要不今天就这么……算了？”卡西欧试探性的问。 所有人猛地点头表示赞同，只有安德烈无奈地看着黎原：“小原，回去？” 大家这才发现在刚在的混乱中，黎原一直没动，保持着小学生排排坐的姿势，一脸傻笑地盯着电视屏幕。听到安德烈的问题，黎原略略抬头，大眼睛水汪汪地，笑得像只汪：“还想看……嗝。” “……” 安德烈淡定地扛起黎原转身就走：“不好意思，内人喝醉了。我们回房了。” 凯撒业余旅行团集体订了一个大套房，里面有不同的房间。见门被安德烈“嘣”地一声摔上，所有人默默地为黎原点了一根蜡烛。 虽然喝醉的小白兔真的很可怜，但他们还没有从欲火焚身的大魔王手下救兔的觉悟/(tot)/~~黎原同志，希望你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凯撒，我住哪。”卡西欧假装看风景，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我是按照两两一间的概念订的。走吧。”凯撒叹了一口气，向仍跪坐在电视机前的卡西欧伸出了手。 “我我我那我要和杰兹一间！” “滚边儿去！”杰兹从喉咙里发出怒吼，朝着一间房间就走去。刚想要摔上门，就看到桌上被烧焦了一个角的杂志忽然飞起来，在杰兹关上门之前迅速飞进了房间，肖邦故居馆长访谈页朝上，摊开在床的正中间。 杰兹：“……” 杰兹愤愤地拉上了门，留下凯撒与卡西欧两个人一脸苦逼。卡西欧拽紧了衣服：“我……我要打地铺！睡客厅！” 凯撒却是直直地看着卡西欧，半晌没有说话。 “凯撒？”卡西欧看凯撒状态不对，站起来，试探性地拍了他一下：“你怎么了？” 酒确实是可以给人壮胆的。 仔细想来，认识卡西欧也已经有这么久了。 忽然觉得自己很傻，傻到可笑。为什么要忍着，看着他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看着他成了娱乐圈有名的花花大少呢？他明明是那么喜欢他，从很早之前就一直喜欢他。喜欢到不想让他看任何人，喜欢到想把他锁在家里哪儿都不去，喜欢到想把他吞吃入肚连骨头都不剩，可是他居然一直都没说！ 他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行动呢？是怕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还是怕……对方会露出厌恶的表情呢？ 为什么他会害怕呢？好奇怪。 “凯撒？”卡西欧又问了一遍，“你眼睛都红了，醉得也太严重……唔！！” 凯撒忽然一把摁住了他的后脑，闭上眼睛，对准那肖想已久的薄唇用力地吻了下去。 卡西欧挣扎着想要挣脱，但凯撒反而却更加用力，甚至顺势加深了这个吻。舌头在口腔的每一个角落了游曳，凯撒摁着卡西欧的后腰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带，就像是要将对方揉入自己骨血之中一样。吻到情深之处，凯撒的理智彻底丧失，手开始在后面上下抚摸着，逐渐从后移动到前方，摸索着找到了扣子，解开了卡西欧的皮带，然后…… “唔。” 卡西欧看着被自己一记手刀打昏在地的凯撒，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歉。”他单膝跪地，抱住瘫软倒地的凯撒，细细地抚摸着他的眉眼：“不是故意的。” 回应他的是凯撒均匀的呼吸声。 卡西欧的指尖顺着眼睛到了微翘鼻尖，又一路往下到了嘴唇处，然后滑下脖子，到达性感的锁骨。他牢牢地盯着如同睡美人的他，忽然怀怀地笑了：“怎么可能让你就这样轻易得逞。” 他猛地凑近凯撒的耳边，轻轻地叹道：“我可不是当受的存在。趁人之危，我也不屑于做。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乖乖地献上你的身体。” 凯撒仍然在沉睡之中，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卡西欧也没有指望回复，只是打横抱起凯撒，将他放回房间。他把两人的衣服都脱光，任凭被子裹住两人，然后躺在凯撒旁边，又在自己身上的几处用了掐了加下，弄出了几个红印，然后心满意足地把凯撒的姿势调整成搂着自己的状态，满意地睡了。 噙着的笑容仿佛恶魔一般。 ☆、第73章 所谓早晨 71捉奸小分队行动中 另一边。 黎原在床上像个虫一样扭来扭去，将整个床铺占据了四分之三。他的脸上满是酒精带来的红潮，笑得像个傻逼一样：“我还想看。” “……听话！别动！我还要给你换睡衣！”安德烈艰难地把醉鬼的t恤给扒了下来，刚想要换上睡衣，结果黎原又躺了回去：“不要，我还想看。” “听话！”安德烈觉得以后还是别把黎原灌醉为好。 他本来就是生活自理能力十级伤残患者，伺候一个醉鬼的难度系数简直就是毁灭级的！ 黎原乖乖地摊成了大字：“哦。” “……”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折腾，当安德烈也换上睡衣的时候，他脑子之前的旖旎想法已经完全不见了。累成了狗的大魔王觉得他现在只想睡觉，睡觉…… “安德烈。”黎原还在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什么？”安德烈走进被子里，翻了个身，将黎原给抱进自己的怀里，扳过他的脑袋。 黎原没有焦距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安德烈，笑得傻傻的，脸上还带着酒意留下的红晕：“好喜欢你。” 安德烈的呼吸急促了一下，刚才还疲惫的眼睛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要不今天晚上还是做一些旖旎的事情吧，他犹豫着，既然黎原难得这么真诚的表白，他不给予应有的对应，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啊…… “呼……吧叽。”黎原翻了个身，满意地砸吧了下嘴，甚至还把安德烈的被子给抢走了，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 安德烈看着秒入眠的黎原，第n次无奈地叹了口气。 果然是他想多了。 美妙（？）的一夜过去，新的一天到来了。 夏天的西欧国家由于纬度的原因，总是亮得很早。总统套房的窗帘总是很厚，能够抵挡住一切的光芒。为了防止黎原把一整天给睡死过去，安德烈在前一天晚上的时候，刻意把窗帘给留下了一道缝。于是阳光随着太阳的上升而不断灌入房间，最终将整个房间里给晒得亮亮堂堂的，也成功地把黎原给晒醒了。 “唔……”黎原咕噜着，翻了个身，竭力想要捂住眼睛，但阳光已经将整个身体都裹在了里面，身体已经睡不下去了。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忍着脑袋深处传来的因为宿醉而带来的阵痛，鼓励回想着面前的状况。 他们昨天晚上一起看小黄片，然后他喝啤酒喝醉了，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黎原越想脑袋越疼，干脆把事情放在一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他安慰着自己，但却在看向自己身体的瞬间震惊了。 艾玛！！=皿=谁给他换的睡衣！ 还有旁边的安德烈，为什么正搂着自己的腰不放！难道……他们酒后乱性了？！ 黎原转了个身，手指试探性地就想扒开裤子往后面某处摸去，想想又觉得实在太猥琐了，于是唾弃了自己一万遍后，黎原心安理得（并不是）地躺了回去。 后面好像没有什么感觉，那应该是没有出什么事，要不就是安德烈太温柔了？不不不，万一是他把安德烈给攻了呢，这种事情也说不准是吧，喝醉了之后安德烈暴露了自己受虐的本性也说不定…… “你在想什么？” 黎原很自然地答道：“在想你是不是昨晚被我上……卧槽你什么时候醒的？！”黎原被吓疯了，往后一躲，结果一不小心就从床上连被子一起滚了下去：“唔唔！” “……”安德烈刚想收拾他，就看到他把自己给料理了，只好无可奈何地赶快把他从床下拽起来：“你能不能靠点谱啊。” “我很不靠谱吗？”黎原问。 “你不是不靠谱的概念，你是根本就没有有过谱。” “……” 黎原眼珠转来转去：“说起来，昨天我喝醉了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安德烈假装深思，将黎原的胃口给全部吊起来之后，忽然凑近假笑：“你猜。” “……”黎原试探性地问：“有，还是……没有吧？”那表情，活像一只干了坏事怕被主人责骂的小狗，眼巴巴地等着主人的判决，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安德烈被黎原小狗一样的样子给逗得心情很愉快，于是大手一挥，慷慨地决定不再逗他了：“逗你玩的。我还没有向没意识的醉鬼下手的习惯。” 黎原松了一口气。 “不过别人是不是这样我就不知道了。” “嘎？你在说什么？” 安德烈摸摸下巴，恶意满满地低笑片刻，在黎原看蛇精病的目光中忽而止住笑声，凑近到黎原耳边，轻轻吐出一句话：“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捉奸？” 黎原一愣，霎时反应了过来，立刻跟着坏笑起来。 两个人说干就干，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给收拾好之后，两人淡定地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客厅。 客厅里，满地的啤酒瓶歪七倒八，电视的插头还可怜兮兮地掉在地上，上面插着的u盘暗示着这群人昨天经历了什么样的不良娱乐。沙发的垫子乱飞，客厅还是空无一人。剩下的两间房门紧闭，似乎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去哪间？”黎原用眼神无声地询问着。昨天分房是他喝醉之后进行的，他不知道哪间有哪些人。 安德烈耸耸肩：“随便吧。”他用口型回答道，随手指了离两人最近的意间。 黎原点点头，悄无声息地绕到其中一间房门前，刚打算敲响，就看到安德烈递给自己一串钥匙。 ……还真是准备充分。 黎原接过钥匙，将钥匙小心地放进锁孔，轻巧地一转，“嘎达”一声传来，然后…… “起床啦——！”黎原“啪”地一下把门猛地甩开，“piu”地一下跳进去，露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贼兮兮笑容，“准备好开启新的一天……！！！” 刚刚被甩开的门在大力触及墙壁之后又大力反弹回去，狠狠地抽在还站在门前的黎原脸上，把他又给抽出了房门。 “……” 黎原哭丧着脸，指着门前又关上了的房门，和着血泪控诉道：“我确定这门是那两人使魔法关的！他们居然抽我？！” “……”安德烈赶快把小孩拉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给他呼噜呼噜毛，“没事，反正你也看到了。” “嗯，确实。”黎原回味着刚刚看到的一幕，贱兮兮地也笑了起来。 刚刚一打开门，他就看到两具白花花的身体裹在被子里。被子裹得并不好，只将两人的腰部勉强遮住，剩下的大片皮肤全部暴露在空气中。凯撒抱住卡西欧，金发与黑发交织在一起，凑得极近。房间里一片混乱，衣服被丢得到处都是。最关键的是，卡西欧的身上，居然有传说中的……草莓…… 黎原立刻脑补出了五十万字的某字母，整个人都因为八卦而熊熊燃烧了！ “蠢原，收收你那猥琐的表情。”安德烈看不下去地拍了他脑袋一下。 “嗯，对不起，”黎原想想也觉得自己太猥琐了，于是真心实意地道歉，“我不该八卦我的朋友们的。” “你还有一间没看，怎么能就此满足！”安德烈义正辞严。 ……是在下输了。 黎原和安德烈趁着另外一间还没有动静，赶快趁热打铁地来到另一间的门前，准备进行下一次的抓奸行动。在马上要开门之前，黎原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于是停了下来，“不对啊。” “怎么了？”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打头阵？”黎原这才反应过来，是安德烈提议的抓奸，但每次冲锋陷阵在前面的都是他，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 怎么有一种被人当枪使了的感觉呢擦=皿= “你灵活，你先上啊。”安德烈心安理得地说，完全没有小心思被戳破之后的羞愧感，其脸皮的厚度令黎原叹为观止。 “……我笨，你上。”黎原后退一步，表示自己坚决不要再当枪！ “哦。”安德烈淡定地接过钥匙，打开了门，像走进自己房间一样自然地进入，面无表情地说：“杰兹，凯撒让我喊你起床。” “……”还能有人更无耻一点吗？！ 既然有人在前面冲锋陷阵，那么不看白不看，黎原从安德烈身后探头探脑：“==杰兹公爵，你……怎么了？” 地上堆积着几个纸团，看上去像是从旅游杂志上现撕下来的。那本卷了边的旅游杂志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上面还残留着被人大力撕扯的痕迹。杰兹只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裤，满头乱发，正愤怒地盯着地上那本书说着什么。见门突然打开，杰兹一愣，既而脸迅速变红：“你们干什么？安德烈，带好你老婆，out！” “看上去似乎拥有了一个美丽的夜晚呢。”安德烈不走，而是顺势靠在门槛上，双手环着胸，饶有兴致地看着杰兹的窘态。 见死不救和看人笑话也是死神大魔王的爱好之一，尤其是看老朋友的笑话。 杰兹一愣，刚想拼命地解释点什么，就听到地上的书冒出了声音：“我也觉得杰兹很美丽。谢谢你夸我妻子。”那声音像是浸了糖一样，痴汉到令人发指！ “……” ☆、第74章 所谓爆发 72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事情要发生 这天的早晨最终是在鸡飞狗跳中结束的。 黎原清醒之后，就开始帮着处理各种事情。在询问了每个人意愿之后，黎原自觉地下去，帮每个人拿早餐。 一般的快捷酒店都是要下去吃自助餐，但凯撒贵族团订的酒店自然不在此例。黎原来到餐厅，把要求写成清单报给厨师，百无聊赖地等在那里。 “wait（客人，您可以回去等待）”大堂的经理看黎原一直等在那里，以为他是不知道酒店的服务，于是走近好心地提醒道。 黎原摇摇头，示意自己想再等等，自己拿上去。耸耸肩，大堂经理走开了。 开玩笑，那种诡异的气氛谁要回去啊！ ==还是让安德烈再抗一会儿吧。他觉得他尴尬恐惧症都要复发了。 如是想着，黎原淡定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反正也没有事情做，黎原拿出手机，开始查看上面的信息。说起来，黎原以前也是个低头族，不过在认识这几个囧人之后，他对电子产品的需求好像陡然下降，已经到了几天不碰电子产品都毫无知觉的地步了……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也要随着这几个老古董退化成山顶洞人么？ 打开手机，一向无人问津的黎原并不抱指望。果然，提供了最多关怀的还是10086，发了一堆消息，亲切地询问他最近收入如何，什么时候能把话费交上之类的。草草一看，下面竟然有一个继母的未接来电，一看时间，已经是几个星期之前了。 易子锋的短信还停留在上次的咒骂之中。黎原面色复杂地看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等回了国之后还是打听下情况吧。之前光明神说，自己之所以经历这些，主要还是因为他。可是大家的态度是真实的，就算知道是□□纵而来的结果，但他也确实打不起精神了。 “先生，好了。”经理恭敬地将餐盘递给他。黎原点头道谢，踏上了回房的路。 套房的门口静悄悄的，静得黎原有点吃惊。 不会吧？走的时候还撕逼撕得腥风血雨呢？怎么这就没音了？黎原试探着打开了房门，轻声道：“我回来了……” “你再缠着我我就把你给烧了你信不信！” “凯撒，你昨天居然对我……我们友尽了！” ==果然是他想错了，其实原因是房间隔音效果太好吧。 客房里仍旧处于一片鸡飞狗跳之中。茶几上立着一本书，正在上下窜着，不时有几页脱落在地上。杰兹半蹲着，与那本书吵得一塌糊涂；另一边的凯撒一脸呆滞，而卡西欧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只有安德烈淡定地打开电视，将啤酒瓶全拨到朋友那边，自己看着晨间新闻，穿着笔挺的西装，一副社会精英超然物外的样子，完全无视了吵闹的局面。见黎原回来，他微微点了点头：“这边。” 黎原乖乖地把食物端进来，竭力想要在茶几上找到哪怕一寸的地方放置。一分钟之后，他果断放弃了这种徒劳的尝试，认命地把托盘往安德烈膝盖上一放：“我还是先打扫一下吧。” 他真的不是洁癖强迫症！但他真的没有办法在垃圾堆里坦然地入食啊摔！ 麻溜地跑到浴室，把没有用过的毛巾拿来当抹布；又翻出了垃圾袋，黎原迅速地在客厅与浴室之间穿梭着，没一会儿就收拾干净了。他甚至还把地给擦了一边。不过几分钟，客厅焕然一新，再把窗帘拉开，让阳光投射进来，让人一看就有好心情。 安德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吃上了。一边往面包片上裹黄油，安德烈一边一脸严肃地盯电视屏幕，不时用余光死死地锁住正撅着屁股用力擦拭地面的黎原。 “收起你那痴汉的目光。”杰兹和书吵累了，不忍直视地走过来，从安德烈面前拿走一块面包，“小原是很能干，不过你能不能不要一副恨不得扒掉衣服就地正法的样子？” “那你别吃。”安德烈转个身，把盘子抱在怀里。 “……我什么都没说。” 凯撒也接过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感叹道：“不过公爵和小原真的很配啊。” 能不配么？杰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自理能力十级伤残配上生活全能小□□，毒舌霸道配上听话炸毛。这简直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 “我嫂子自然是最棒的。”最会察言观色讨堂哥喜欢的卡西欧立刻过来拍马屁，“心灵手巧，脾气又好，还意志坚定，具有神圣的意志，简直就是世界上不可多得的完人啊！” 毫无疑问，安德烈被这番浮夸的言论所取悦了。不动声色地瞥了凯撒一眼，安德烈大手一挥，慷慨地说：“dy的歌词等回去之后就给你。” “谢谢表哥！”卡西欧欢呼，脸上立刻露出了幸福的表情，他开心地拿起手机，给目前最火的少女歌手dy拨通了电话：“喂？”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18节 卡西欧竟然就在客厅里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dy，最近怎么样呀？哎哟，怎么可能忘记宝贝呢？” dy不愧是少女歌手，声音十分有特色，就像甜腻腻的水果糖一样，穿透空间，透过手机隐隐传了出来：“讨厌！我知道，你又和苏珊娜在一起了，是不是？” “怎么可能呢？你才是我最爱的宝贝啊……”卡西欧笑得眼不见鼻子的。 浮夸的声音让正摁着抹布飞速奔跑擦地板的黎原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了。 凯撒忽然站起，径直走到安德烈身边走下，“公爵，”他愤怒地压低了声音，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警告道，“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面对好友的控诉，安德烈只是抬手拿起遥控器，边换台边淡淡道：“以前是你拜托我帮他写歌词的。你忘了？” 凯撒一愣：“我那时……” “凯撒。”安德烈看似漫不经心，却字字珠玑，仿佛都有所指，“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只知道有些事情再不做就来不及了。”顿了一下，他轻忽地说，“父神就是这样错过了机会。” 凯撒浑身一震，昨日醉酒之后他的决心又浮现出来了，在脑海之中反复重播。关于喝酒的后续他确实没有了记忆，但那份不顾一切也要表达，那些想要抛弃所有无畏桎梏的想法却至今历历在目。 虽然如此想着，但凯撒仍然踌躇着：“我……”他犹豫地说，到底还在坐在那儿，复杂地看着卡西欧。 他不知道卡西欧在想什么。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和卡西欧衣衫不整地躺在被子里，卡西欧的身上还留着红痕。他的第一反应是要负起责任来，可是卡西欧却表现得很怪异。 上窜下跳地控诉，说要与自己友尽。说是生气吧，好像又不生气；说是高兴吧，好像又确实心有不满。 凯撒实在是不敢迈出那一步，只能逃避。他不敢赌，他真的怕输了。安德烈可以对黎原直接说，那是依照两人的羁绊，即使是黎原拒绝了，他也不会真正失去希望。可是他不行。他和卡西欧之间没有任何羁绊，有的只是他苦心经营而来的虚假友情罢了。一切都是他求来的，是他求来的。他不敢拿自己辛苦求来的哪怕是点滴的幸福做赌注。 “今天晚上？不行不行，今天正和朋友在外面呢……” 安德烈敏锐地捕捉到卡西欧话语中的故意，在心中轻笑了一下，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仍旧淡淡地：“你想永远当那个完美的朋友吗？” “当然不想！”凯撒激动地小声道，“怎么可能！只是……”他的拳头逐渐收紧，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那就下次吧，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可一定要满足你那张贪婪的小嘴，哈哈……” 神智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瞬间彻底崩溃了。凯撒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睛里已经被一片血红所取代。他猛地站起来，几步冲到卡西欧面前，一把夺过了他的手机：“喂？” 那边dy的声音一变，甜腻的嗓音变得有点受惊：“亲爱的，那边是谁？” 不说还好，一说更来气。凯撒已经被气疯了，他捏紧手机，冷酷地一字一顿道：“你们这些女人以后离卡西欧远点。我告诉你们，他是我的，是我的！”凯撒不顾那边的惊呼，愤怒地把电话摁掉，之后还嫌不解气，直接把手机对准地面一砸，生生在木地板上砸出了一个浅坑。 ——然而手机还是没事。 “sit！”凯撒气到了极点，他又泄愤似地踹了一脚那个手机，“为什么还不能把这该死的玩意儿给砸烂！” “那个……”抱着抹布在一边装小透明的黎原弱弱地指着手机说，“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你再砸也没有用，因为它是……诺基亚。” 手机的上端，“nokia”五个字母反射出了银色的光芒。 “……” 卡西欧忽然开口道：“凯撒，你折腾别人的财物折腾够了吗？” 他的声音很冷，冷到几乎没有温度。 ☆、第75章 所谓女王 73你说表白一定要有创意 凯撒顿了一下，很快却被更大的愤怒和悲哀裹挟住了：“够了？当然不够！我告诉你，你以后再联系这些女的，你就给我从凯撒集团滚出去！” 卡西欧冷笑一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笑话：“滚出去？你真以为我离了你的公司就活不下去了？哦，应该是玩不下去才对。” “卡西欧！” “所以呢？你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摔我的手机，你说啊！” “我站在……站在……” 卡西欧一步步地逐渐靠近凯撒，以往阳光的面容逐渐被邪恶所取代。他似乎非常生气，却又好像没那么生气，嘴角一直噙着一丝冷笑。凯撒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干什么……” “说清楚。”卡西欧用力地重复道，“凯撒，你给我说清楚。”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极为接近，几乎已经可以听得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凯撒后退着，小声道：“我们回去说好不好，在大家面前……” “说。”卡西欧执拗地看着凯撒，忽而一把拽住他的领带，将他往下拉，“咱们今天把事情给彻底说透！” “你为什么要逼我……”凯撒似乎很痛苦，“我求求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他总是不能捉摸透他……该死的，如果他早点能摸透，他就不会这么迟疑不决了！ 总是这样，他好像是有感觉，又好像是浑然不觉；好像是有所感应，又好像是茫然不知；好像是认认真真，又好像是完全无所谓！什么都是游戏！什么都是虚无！ 他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玩世不恭什么时候认认真真，那他又怎么敢把自己的尊严当做祭品捧给他！就连现在，他都还是不够看透他的态度！ 凯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卡西欧一手摁着墙壁，一手拽着凯撒的领带。杰兹刚想说点什么，地上卷了边的书忽而跳了起来，轻轻地堵住了他的嘴，示意他暂时别说话。 黎原贴着墙根，悄悄地走到安德烈身边，用眼神询问。 吃饭之前不是还在温柔轻撕，怎么现在好像动真格了？ 这神展开的剧情让人有点惶恐啊。 安德烈拍着他的后背让他放松下来，又递给他一杯牛奶，却再没有说什么。 凯撒早就该被刺激刺激了。 凯撒和卡西欧却是浑然不觉众人的暗潮涌动，而是继续对峙着。 “凯撒，”卡西欧的金发好像都黯淡了。他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凑得离凯撒柔软的嘴唇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但他仍然在执拗道，“说。” 捏紧的领带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后颈处强烈的压迫感传来，脑子胀痛到了一个极点。凯撒抵抗的意识逐渐消散，特别是在看到卡西欧冷酷的眼神之时。 他为了一个外人竟然这样憎恨他吗……那他这么委曲求全的隐瞒还有什么意思？ 凯撒忽而自嘲地笑了笑：“你真的想知道？” 卡西欧点点头。 凯撒深吸一口气：“那你听好了。”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我从见你的第一次开始就喜欢你。我喜欢你，用英语说是iloveyou，用德语说是ichliebedich，用日语说是大好きだ。你听到过那么多的情话，和那么多女人说过那么多令人作呕的话语，那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凯撒苦笑道，说完之后就闭着眼睛，因为解脱的脱离感让他头脑一阵晕眩。 从来不知道把心里积压的话说出来是这么一种无力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人都不真实了起来。 他不敢看卡西欧，只是就这样闭着眼睛等待着审判。亡灵界吸血鬼北场的王，亡灵史上最悠久的贵族家族的唯一传人，就这么等待着无期徒刑的到来。他觉得这样也不错，解脱总好过永远受到折磨，还得违心地为那个家伙泡妹子跑前跑后。 对面忽然传来了轻笑。 他疑惑地想要睁开一点眼睛看看他的反应，但他又不敢，于是还是闭着。 “凯撒，你知不知道友尽的意义？” 手上的领带逐渐被松开，凯撒的血液也随之凝固了。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他连支撑身体的勇气都没有了。他苦涩地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了。” “你啊……”卡西欧的声音似乎很苦恼，“凯撒，你明明是一个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你就那么没有自信呢？” “友尽的意思，就是友情结束，开始爱情啊。” ！！！ 所有的人都被这峰回路转的剧情给震惊了！ 黎原甚至激动地掐了安德烈一下，被安德烈打开后灰溜溜地缩着，叼着面包片屏住呼吸，继续看面前的事态发展。 只有安德烈仍旧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好像并不吃惊。 凯撒也惊讶地抬起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在说什么？” 卡西欧苦恼地挠了挠头发：“其实吧，我早就喜欢你了。之前跟那些妹子只是关系比较好，但是没有什么实质关系，只是想刺激下你罢了。我怎么知道你这么经得起刺激，搞得我一直以为你都不喜欢我，就只好继续刺激。再说了，”他嘟囔着，“先喜欢上的就输了，我才不想当受。” “……” “所以你就一直折磨我？” “我没有！我还不是很不开心！可是……看着你有点难过的样子，我又不知道为什么开心起来了……”卡西欧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都没音了。 凯撒深吸一口气，之前脆弱的一面霎时消失不见，仿佛之前的绝望只是一种错觉。他恢复了平时的温文尔雅，冷笑道：“很好，那你就到一边反省去吧！”说完转身就走到黎原面前，微笑着说：“小原，给我一块面包好不好？” 黎原被这迅速的变脸吓傻了，他赶快把面包给他：“那个……你没事吧？”凯撒的眼睛还红着呢。 “没事，谢谢小原。”凯撒擦擦眼睛，笑得更加优雅了，“能摆脱小原一件事吗？” 黎原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别给卡西欧东西吃，让那个混蛋饿着，懂了吗？” “喂！”卡西欧绝望地伸出尔康手，“不至于吧！” 黎原在凯撒温柔的注视下，艰难地点点头：“好吧……” “谢谢。”凯撒行了一个礼，“我吃完了，先回房间了。” 卡西欧也想要跟着他回去，结果却被“砰”地一下关在了门外：“喂！”他不甘心地敲着门，“之后呢？咱们都心意相通了，之后呢？” “没有之后了！” 卡西欧绝望地挠墙，不敢相信事情发展的急转直下。 好不容易才掌握了事态的主动权一次，为什么又变成了这种情况啊！ 求告无果的情况下，卡西欧颓废地走到黎原身边坐下：“小原，给块面包我压压惊。” “不好意思，凯撒不让我给你。” “……” 没吃没喝又没爱人的卡西欧几乎是崩溃的。 黎原同情地看着卡西欧一副蠢笨大狗的样子，被腐女填鸭的那些垃圾又开始在脑子里复苏。与资料一对比，总觉得这就是…… 女王受和忠犬攻的cp。 不行，他在想什么呢！什么时候他的思维方式居然变成了见到人就猜属性的腐女思维了！他是纯爷们啊摔！ 把脑子里的废料给扔掉，黎原给安德烈递了一块面包。看他吃得邋遢，又把他下巴上的碎屑给轻轻擦掉了，轻轻责备道：“你又吃得到处都是。” “嗯。”安德烈点点头，握住了黎原的手，表示了无声的感谢。 黎原的耳朵有点红，像是没想到安德烈会这样做。安德烈却是在黎原看不到的地方，示威性地对自己的堂弟露出了个假笑。 卡西欧的内心又经历了一百点暴击，卒。 “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啊，”一边的杰兹大大咧咧地感叹，“这种充满了人生哲理和神转折的剧情，真是比打枪还过瘾！” 风一吹，卡西欧彻底连渣渣都不剩了。 旁边的书忽然飘了起来：“我还可以设计出更跌宕起伏的表白方式，你要吗？” “哦，那还是不要了。”杰兹断然拒绝。 “……” 早上的事情之后，一群人又跑到柏林街头转了一圈，还坐了一趟观光巴士，把几个重要的博物馆跑了跑，就决定果断地离开，然后杀奔到——海边。 在沙滩上晒太阳才是人生的真谛！暴走这种让形体劳累的活贵族们怎么会有兴趣呢！ 大家来到海滨浴场，把衣服往存衣间一甩，就像土老帽一样蹦跶到了沙滩上：“啊——！沙滩！我的爱！”卡西欧夸张地尖叫着，伸出双手拥抱着空气，“满满都是妹子们抖动的胸脯！” 凯撒走到这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面前温柔注视：“真的？那你就在这里看个够吧。” “没没没！我这不是习惯了，习惯了嘛……喂喂喂！凯撒你别走啊！” 那边的卡西欧追着凯撒远去了，这边的黎原却脸有点红，一直看着海，不敢往身旁的安德烈那里看一眼。 ……因为这货身材好得不科学。 真是哔了狗了！一个城堡宅神皮肤还那么苍白，为什么却会有这么好的身材！他居然有八块腹肌！！八块！ 黎原愤愤地捏着自己肚子上的一块“腹肌”，觉得自己身为男性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第76章 所谓品味 74一个具有高雅趣味的神 “你在想什么？” 黎原下意识地回答道：“我在想为什么你的身材比我好。”才刚说完，黎原就后悔了。 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 安德烈挑挑眉，表情明显是被取悦了。他走到早就定好的遮阳伞下，淡定地在沙滩椅上躺下，示意黎原也躺下。 黎原陪着他在小圆桌的另一边坐下，一边喝着西瓜汁一边闭上眼睛，感受着腥咸海风吹来的感觉，嗅着阳光的灼热感，觉得所有的疲惫都不见了：“啊……真的好舒服啊！” 安德烈闲闲道：“我不知道博物馆比起这个差在哪里。” 不说还好，一说起更气。黎原咕噜一下坐起来，控诉道：“哪里好玩了？标牌上面连英文都没有，根本看不懂！最关键的是想蹭导，结果发现别人说的话根本就听不懂，真是从根本上杜绝了所有蹭导的可能性啊摔！” “所以我说请个导游啊！” “关键是根本就很无聊啊！” “你看，还是因为你没品位吧。” “……” 黎原愤愤地坐了回去。 不过不得不承认，安德烈确实是一行人中口味最高雅的。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博物馆、图书馆这样带有历史感的场所，在看那些古画、古堡的时候也都十分认真，有时还能给出一些独有见地的评论，让周围的人都很惊讶，有一次甚至还惊动了馆长，两人一起聊了有半个小时之久。 然而黎原在看到那些古董时，满脑子升起的却只有“睡觉”两个字……要再深入一点，就是“这么多东西多难打理啊”这类想法…… 真是太没品位了！黎原唾弃着自己。 “生气了？”安德烈忽而开口道。他凑过来，拍拍黎原的脸颊。 黎原把他的手糊开：“边儿去！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了，你为什么会看上我呢？”说到最后，他自己也有些不安。 虽然知道安德烈和自己的羁绊有多深，但感情上的事情，总还是不能彻底放下心来。安德烈的很多爱好他都没有，他有一些脑回路也没有办法和安德烈搭上。想想那个优雅无双十项全能的前世，黎原又叹了一口气。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你又乱想。”安德烈只是坐了回去，淡淡地下了个定义就继续啜饮西瓜汁，“反正我们就得在一起。” 这是什么鬼回答啊！ 黎原愤愤地拿着习惯戳着剩下的果肉，心情却不知道为什么好了起来。想了想，他换了一个话题：“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就是光明神和克里科夫的事情啊。” “嗯……”安德烈摸着黎原帮他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将语言切换成贵族亡灵语，“克里科夫在那里不会打草惊蛇，所以暂时还不能救。至于光明神……我总觉得有点不对。” “怎么了？”黎原疑惑地问道。 “最初天下一片混沌，‘法则’有意将世界分成光暗两部分，给予每一位神四分之一的权力，让彼此相互制约——说直白一点，我们其实就是法则的打工者。看似法力无边，其实时刻受着制约。”安德烈解释道，“因此在光明力完全属于光明神一神的情况下，法则不会同意他的消亡的。除非……” 黎原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拟，“除非光明神在死亡的瞬间，力量转交给克里科夫或者别的什么人，或者……”他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个想法，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让声音逐渐淡了下来。 “或者干脆除掉法则？” “你小声点！”黎原吓得一把捂住安德烈的嘴，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才将将放下心来，连忙警告道，“如果照你所说，法则无所不在，那么你刚刚说的话一定会被他听到的！” “你在担心我？” “你能不能抓住问题的重点啊！”黎原觉得神烦。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啊！“我告诉你，光明神就是因为妄图取代法则而走火入魔，失去了一切，我可不想看到你也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安德烈定定地看着着急的黎原，忽然嘴角微微翘起：“逗你的。” 回应他的是黎原的拳头。 “我对于代替法则没有兴趣。不过……”安德烈一边躲闪着黎原的攻击，一边继续道，“我只是很想见法则一面。克里科夫的事情，最关键的决定者还是法则本身。” “怎么去见？”黎原见怎么也打不到大魔王，只好悻悻地放弃。 “还没想好。” “……” “比起那个，你的未来更关键啊。”安德烈摩挲着下巴，眼睛像手术刀一样将黎原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然后夸张地长叹一声，“唉，你老了。” 黎原一下子炸毛了：“我才18！谁老了！” 安德烈继续自说自话：“我决定让你提前从娱乐圈出道。” “不是说好的先学一年吗？” “嗯，就这么定了，一边学习一边出道吧。哎呀呀，好像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呢。旅行完了就回国完成第一年学习，先在国内打响知名度吧！” “……”tat听人说话啊魂淡！ “说起来……”一只懒洋洋瘫在沙滩椅上的安德烈忽然上身直立起来，一把揽住黎原的后颈，将他带到自己怀里，“你最近变漂亮了。” “啊？”黎原有点没懂他神转折的话题，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和以前一样啊，你怎么了？” 安德烈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端详了很久后，突然低头轻啄一下黎原的嘴唇，“嗯，不光变漂亮，声音也好听多了。恢复你本来的实力了。” 单手将安德烈给拍开，黎原认真思考着安德烈的话。的确，不提醒不知道，一提醒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之前穿越前世的时候，他的光明之力已经被光明神给抽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亡灵之力也全部给安德烈了。从理论上来说，现在的他应该是没有任何力量，只是一个凡人才对。 然而事实上，他的视力、听力等各项身体状况好像一直和有力量时一样处于顶级状态；身体的深处虽然空空荡荡，但总有一种并不空虚的感觉；对音乐的感受力越来越强，以往不懂的乐章，现在也能迅速看透其后的规律了；甚至连亡灵语和光明语这两项语言他都还能熟练运用……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黎原是一个有事就说的好孩子。在想到这些不妥之后，他就着趴在安德烈胸膛上的姿势，一一对安德烈说了自己的想法。 安德烈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右手顺着黎原的脊背摩挲下滑，在皮肤上留下一串略带冰凉的触感，直到尾椎骨处…… “喂！你到底听不听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猥琐！”黎原涨红了脸。 ヾ(｀Д′)我擦这货的猥琐程度真是突破了天际啊！这还是在人来人往的海滨浴场呢！ 最关键的是，在说重要的事情，大魔王居然满脑子都是黄暴的事情，这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德烈在黎原发火之前止住手，顺势在黎原挺翘的臀部上拍了一下，慵懒地说道：“这说明你获得了灵魂的认可啊。” “灵魂的认可？” “身体是灵魂的容器，而灵魂又是承载‘意识’的容器。之前因为你的灵魂破碎，意识分裂出了两个：一个是拉菲，一个是你。意识是不能并存的，二者只能有一个。现在你的灵魂逐渐补全，势力超过了拉菲，再加上……”安德烈顿了顿，“所以你的意识正在逐渐获得灵魂的认可。意识是心灵内在的东西，而语言、能力、音乐才能等东西，都是附着在灵魂上的。你得到了它的认同，你又有运用他们的能力，那么你自然就会变得越来越秀色可餐了啊。”安德烈说完又捏了一下他的臀部。 他下意识地隐瞒了灵魂认可的另一个原因。 算了，没日没夜的用自己灵魂深处的亡灵之力温养黎原灵魂碎片的事情没有必要说出来，无非是徒增伤感，不是吗？ 黎原一边扒开他的狼爪，一边闷闷地道：“嗯……” “所以你没有必要再担心，你现在的一切能力，是否都是拾人牙慧；是否你本身一无所长，一切都是拣前世的好处。”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黎原惊讶地抬起头，连安德烈又开始蠢蠢欲动的爪子都没注意到。 他真的一直在想这个，一直在想他到底算什么。如果一切的改进真的是因为前世，那他宁可不要。 “你这么蠢，想的什么我能不知道？”安德烈轻哼一声。 “……” “总之，是你让灵魂认可你的。你的灵魂是你自己的，上面的天赋也是属于你的。每个人的灵魂都蕴含着很强大的力量，而能否运用出来就是那个人自己的事情了。你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运用灵魂力量的实力增强，这都是你努力的成果，为什么还要再纠结呢？”安德烈说完之后，潇洒地凑过去，又啄了一下黎原的嘴，拍着臀部假笑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发挥自身潜力，变得漂漂亮亮的，然后让我上，懂？” “……我！不！懂！” ☆、第77章 所谓法则 75局势再变 由于大魔王的猥琐程度实在是突破了天际，为了避免在资本主义社会丢人现眼，演出海滨痴汉avi之类奇怪的东西，黎原果断地把安德烈甩在了身后，去找凯撒他们游泳。 “游泳？”凯撒把太阳镜给拉下来一点，一边把卡西欧踹下去一边道，“可是亡灵界的水和这边的不同，浮力什么的也有很大差别。现练太麻烦了，我还是晒太阳吧。” “我会游……算了，我不会。”卡西欧刚想说自己因为想泡妹子而专门学会了游泳，却在看到凯撒的假笑后乖乖地缩了回去，其怂样完全没有那天早上的帅气。 真是个怂货！黎原唾弃道，又哒哒哒地去找杰兹。 “游泳吗？我倒是想游，但是这本书不放开我。”杰兹无奈地举起手，上面那本旅游指南正牢牢地裹着手臂，卷得像个春卷一样，太阳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虽然我也想把他泡烂，但是那样的话，安德烈估计会让贵族委员会判处我死刑。” “……” “对了，”杰兹想起了什么，忽然示意黎原凑近，恶意满满地指指那边在沙滩椅上躺得昏天黑地的安德烈，“我告诉你，他常年宅在城堡里，根本就不会游泳。你快点把他拽到海里，我早就想看他淹成蠢狗的样子了。” “那个，杰兹……”黎原欲言又止。 “怎么了？”杰兹眉飞色舞地等着赞扬。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为了外人而捉弄我的爱人？” “……”杰兹悲愤地抹了一把脸，“getouty>　　这对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的狗男男真的是够了！够了！天神啊，来把大火烧死这对狗男男吧！ 杰兹低头，书正和他面面相觑，心里的郁卒又增加了一百多层。 黎原灰溜溜地回去了。虽然刚才那样回复杰兹，但不得不说，他心里的小火焰真的被杰兹点燃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欢快得蹦跶到了安德烈身边，狠狠地拍了他一下：“安德烈，我们一起去游泳吧！” 安德烈懒懒地睁开眼睛：“不去。” “去嘛……还是说，”黎原故意用激将法，“你不会？” 一般来说，成功人士都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的！特别是贵族们，自古以来，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最大现行犯！就安德烈这么一个贵族中的贵族，魔王中的魔王，那自然是…… “不会啊。”安德烈很自然地说。 “……”他忘了，安德烈的脸皮也和一般人都不一样。 “不过你可以教我。”安德烈忽而离开沙滩椅，示意黎原跟上，“走吧，告诉我怎么游。” 黎原一愣，既而摩拳擦掌：“好哒！” 蛤蛤蛤他一定会“好好”地教他的！！只告诉技术要领，然后示范错误的姿势，看安德烈怎么在水里扑腾蛤蛤蛤！！ 黎原暗搓搓地下定决心，清清嗓子，和安德烈一起走进水里，然后慢慢道：“先教你蛙泳吧。首先是吐气……然后是腿部的收翻蹬夹，最后是手部的抬拨划三个动作。要手脚相互配合，明白了吗？”黎原大概示范了一遍，然后就得意洋洋地仰着头，等着安德烈继续来问。 “是这样吗？” 黎原的下巴掉了下来。 安德烈已经在水里面游得风生水起了，姿势比黎原这个二把刀要标准到不知道哪儿去了，而且还逐渐摸索姿势的变形，最终竟然变出了蝶泳和自由泳的雏形，连仰泳都琢磨出来了…… 这这这……这非人类的学习能力！ 人比人简直气死人！他还不会蝶泳和自由泳呢！ 黎原觉得自己作为人类的自尊心遭到了一万点暴击，不死心地问：“你真的是第一次学游泳？以前不会？” 安德烈停下来，游到黎原身边：“当然不会啊。我很忙的。” “……”我宁愿你说你以前暗搓搓练过。 “woo！！beautifulboy！！！” 可能是黎原这边的动静太响，惊动了海滨浴场别的人。有好几个外国人都朝这边频频看来。外国人本就开放，有一个大叔更是直接就游过来，大力拍着黎原的肩膀，用英文大声地说：“你真漂亮！男孩！” “啊……是吗？”黎原尴尬地笑道，不太习惯这种热情的相处方式。真的变好看了？不会吧？ 黎原决定回去好好照照镜子。 “￥￥……！” ？？？ 大叔没有再说英语，而是切换回了自己国家的语言，说了一大串，还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黎原，让黎原毛骨悚然。 安德烈却好像很生气，他十分严厉地也说了一串话。虽然表情仍然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起伏，但熟知安德烈一切性格的黎原知道，这货绝对是生气了。 黎原忽然感到一个大力，自己就被带到了一个怀抱之中：“诶？！” 安德烈揽着黎原示威性地看着对方，又说了一句话之后，拖着黎原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结果在离开的时候，黎原的脚陷入了海边的泥沙中，但安德烈却仍然在拖着黎原离开，于是…… “唔！”——这是来自真吃土少年的闷哼 安德烈赶快把摔了个狗啃泥的黎原拽起来：“没事吧。” 黎原愤怒地看着安德烈，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你刚刚跟他说什么呢！” “他用意大利语说你很美，想泡你，我就说滚吧，他是我的。” “……” 那边的大叔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神展开的发生，忽而耸耸肩膀，笑得很开心。他略略游过来，对这两个活宝说道：“啊呀呀，这就是想要弑神，不，是弑法则的人吗？嗯……挺有意思的。”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停滞了一下。 黎原和安德烈的瞳孔放大了。 这个人，说的是纯正的亡灵语！ 黎原这才认认真真地看向这个奇怪的大叔。他胡子拉碴，相貌平凡，挺着大大的啤酒肚，笑得眼睛不见鼻子的，完全就是一个乐呵呵的普通西方大叔，没有任何独特之处。如果说稍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总有一种太过平凡，平凡到就像是刻意为之的感觉吧…… 可是为什么他会知道他们之前所说的一切？！为什么他会亡灵语！ 安德烈忽然将黎原往后面一拉，与这个大叔正面对峙，严肃道：“我是安德烈科斯罗斯基公爵，亡灵界第二代死神在职，敢问阁下是谁？” 大叔仍然保持着脸上爽朗的笑容：“哪，我是谁不重要。” 安德烈将黎原护得更严实，脸上的表情也很严肃。从接触的肌肤而感觉到一种力量的涌动。黎原一惊，安德烈这是…… 在准备着作战？ “不要这么紧张嘛，”大叔耸耸肩，亡灵语说得非常溜，“你的小情人我没兴趣。” “可是你之前明明在打量着他。”安德烈淡淡道，眼神却越来越凌厉，不放过对面那人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 “我打量他是因为……我觉得他是一个关键的变数。” “变数。” “是啊！”大叔大笑，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言之，“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永生，而你的情人会逐渐老去的情况？他毕竟是人类。” 黎原一愣。他确实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年轻人的脑子里不管死亡警告又多么逼近，总还是觉得死亡太过遥远，遥远到根本就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 会和安德烈分开……吗？他会老去，而安德烈会永远这么俊美下去……么？ 黎原想了想就觉得烦躁得不行，当即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扔到脑后去。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就相处这一辈子也够了。安德烈这么优秀，就算他挂了，也一定会有更多优秀的人来照顾他，让他不难过的。 安德烈却没有黎原那么豁达。他皱紧了眉头，片刻后又松开了眉头：“不会有那样的情况。 要么一起老，要么一起活。”他说得很笃定，也毫不犹豫，仿佛这个答案之前已经在脑海中酝酿了许久一般。 “是么？”大叔好像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那么，想不想来打个赌？” 安德烈冷淡地看着金发大叔，并不说话。 大叔也不指望他的回复，乐呵呵地就自顾自说了下去：“我知道你们和克里科夫结了盟。无所谓，我不关心这些事情。不过呢，光明神虽然讨厌，但好歹也是个神，而且那感人至深的情感真是……唉，真是悲怆又完美的悲剧啊。”大叔摇摇头，啧啧道，“要知道我们的生活也是很无聊的，究竟是帮谁，‘它’也是很头疼的。所以……来打个赌吧。” 三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平静，说话时的语调也像是和朋友叙旧一样，因此虽然在海滨浴场的人群之中，却完全没有吸引到大家的注意力，只有偶尔几个游泳经过的人会朝这三个对话的人瞥一眼，然后无聊地赶快游走。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几个外国人用着听不懂的语言，在进行着普通的朋友对话，却并不知道其中早已暗潮涌动。 “以三年为限，看看谁能够登上娱乐圈的最顶端，如何？”大叔促狭地笑了，“看看究竟是今生厉害一点，还是前世呢？” ☆、第78章 所谓赌局 76正在酝酿的奇怪赌局 回应他的是安德烈毫不犹豫的一拳：“我拒绝。”他的眼睛通红，喘着粗气说，“黎原是宝贝，不是赌注。” 安德烈的拳风凌厉，看似只是简单的一拳，却直接让大叔飞到了几米远的海中。“扑通”一声的入水声传来，大叔溅出来的水花将好几个人都打湿了。 已经有几个人走了过来，用不满的眼神看着他，并走到大叔身边将他扶起来。在他们看来，安德烈实在太奇怪了。 怎么可以说着说着就打人。 大叔从海中站起来，揉着自己被打肿了的脸，摆摆手，微笑着向热心人们表示自己没有事。人群逐渐散去，他朝着安德烈走去，笑得倒是更加大度了，“哪，你还真的很喜欢你的小情人啊。不过呢……”他停顿了一下，神秘兮兮地咧开了嘴，“命运的齿轮已经上了机油，正在飞速的旋转着。你，亡灵神，冥神，光明神，哦对，还有黎原……你们都别无选择。” “只能活一个，你懂吗？只能活一个……鉴于现在游戏不平衡的初始状态，‘他’会考虑给弱势的那边一点‘帮助。’”大叔的语气十分轻松，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谈论着什么关于生死的问题，而只是一个普通网络游戏的结局，“啊呀呀，公平真是人类最看重的事物了，总不好违背，你说是吧？” 安德烈的拳头捏紧了，发出了“格格”的声音。 “这个赌局，早就已经开始了。”大叔忽然掂了一下脚尖，张望了一下，“啊呀，你的朋友们来了。”他假笑道，“那么，就这么定了。祝你们游戏愉快。”他行了一个夸张的礼之后，忽而朝着海洋深处潜去。在众人能够反映过来之前，这个面容平凡的大叔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别走！”黎原情急之下，朝着大叔消失的方向就打算游过去，却被安德烈给拦住了，“没用的，”安德烈摇摇头，“他已经消失在了三界之外，我可以感觉得到。” “三界之外！”黎原惊讶地摁住他的肩膀，“你是说，他现在既不在人间界，也不在亡灵界，甚至不在光明界？！” 安德烈点点头，越过黎原的肩膀看向后面那片蔚蓝的海水，眼神幽暗不明，甚至连凯撒他们过来询问都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 “安德烈，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杰兹焦急地问道。 所有人都担心地看着安德烈。作为神族或者有着神族血统的人，他们都在刚才的一瞬间感受到了不寻常之处。 那种不寻常的感觉压得人喘不过气，仿佛具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黎原担心地看着安德烈，想要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将他从海里往回拉，并代替安德烈向众人回答：“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先回去。凯撒伯爵，麻烦你了。” 凯撒点点头：“我会立刻安排好回程的。走吧。” 周围仍然游客往来不止，没有人对这个普通的潜水者表示在意，也没有人发现，这个人在潜入水中之后，就再也没有冒出头过。他们只是在继续着自己的娱乐，继续享受着这样温暖的阳光。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没有人会给陌生人施以太过的关心，哪怕这里刚才还爆发了动拳头的纠纷。 阳光仍然明媚。然而所有人的心上，却被一层暗暗的阴影笼罩。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冲击着众人沉重的内心。 几乎是相同的时刻。 这是一个位于光明界边缘的独立空间，那里只有很少的光，却也没有亡灵界独有的生气。略带微光的黑暗中，风暴在其中呼啸，巨石在其中不断坠落，整个空间也忽闪忽现，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它很小，仅能容下两三个人，几乎就是一个斗室——还是一个危险到了极致的斗室。 “你是谁？”光明神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精灵，“塞西尔！” “不要叫了。”小得只有豌豆大小的暗精灵百无聊赖地掏掏自己的耳朵，声音漠然到了可怕的地步，“塞西尔那种蝼蚁，怎么有资格加入我们的对话。” 光明神朝后退了一步，右手下意识地藏入了大大的衣袖中，捏紧了里面的东西。 自从之前的五枪会空间坍塌，他就失去了太多的力量，最后好歹是在塞西尔的帮助之下逃了出来，来到了这个一直躲藏的地方养伤。他现在力量大不如前，而且……拉菲也再也没有着落——为了寻找拉菲，他又耗费了大量的力量。现在他可以说是虚弱得就像一只蝼蚁，只要政敌们——不管是亡灵界还是光明界那帮反对派——找到了他，他就死定了。幸好运气不错，一直没人找到这边…… “运气不错？”精灵像是看透了光明神脑海中的想法，嗤笑道，“那是因为‘他’帮着你，要不然就你这样脑子愚笨还妄图犯上的蠢货，早八百年就神灭了。” “你到底是谁？”光明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精灵却是绕着光明神踱起了步：“你袖子中藏着什么东西？” “没有，什么都没有。”光明神立刻矢口否认。 “是拉菲最后的几块灵魂碎片吧？”精灵忽而以极快的速度闪身跳上了他的肩膀，拽住了他已经破旧的神袍，“你以为你的想法，‘他’真的不知道吗？” 光明神猛地后退了一步。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19节 精灵尽情地享受着光明神绝望的表情。 “你到底是谁！”光明神绝美的脸上显出了愤怒与恐惧的混合，他好像也想到了什么，“难道你是……法则？” 精灵不置可否，没有回答他的答案，而是扇动着翅膀，忽而又飞到了光明神眼前。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单调的绿色，而在绿色中，仿佛又蕴藏着无限的虚空。 光明神的身体颤抖起来：“……我随便你怎么样，但你不要动拉菲，要不然我就算是拼着灵魂不要，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哦？”精灵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还挺痴情的嘛……其实你让他活着，只是想继续剥削他吧？” “我没有！” “你知道他为你做过什么吗？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你知道……你可能永远也不能见到他了吗？”精灵调笑着，给了他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 水晶的里面，赫然是拉菲的身影。他看着他在安德烈和凯撒、杰兹之间斡旋，看着他一步步来到了禁图书馆。他听到他说要永远离开他，但他最终看到他为了他穿越时空，将大战中毁灭殆尽的自己的光明结晶给带走，然后用尽全力，在世界的边缘将自己重生…… 他看到了一切。 “果然是他……”光明神发出了不知道是叹息还是痛惜的悲叹，“为什么要帮我呢？我……” “你是想说你不配吗？”精灵冷笑，毫不留情地说，“里贝拉，你确实不配。” “里贝拉”三个字仿佛是最后的开关，唤醒了光明神最后的记忆。 这本来是他的名字——是法则造神的时候，强塞给他的名字。其他三神都接受了名字，唯有光明神，从刚一诞生时就极为抗拒，后来更是在掌握世界半壁江山之后刻意封印了这个名字。这是他向法则屈服的证据。只要有着名字的束缚，他就永远不可能突破法则，获得永远的自由。 亡灵神、死神那些庸碌之众，只知道贯彻法则意志的蝼蚁们，怎么知道法则的可怕之处？！自由！只有自由！为了自由，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里贝拉的眼神里逐渐充满了仇恨。他很快遮掩了下来：“你想干什么？” “里贝拉，‘他’给了你生命，你居然敢恨‘他’？”精灵忽然给了里贝拉一巴掌。 小小的精灵看似柔弱，其翅膀可能还没有里贝拉脸的百分之一那么大，但其裹挟而起的力道确实前所未有的强，让里贝拉的脸立刻就红肿了起来，上面火辣辣的一片，竟是已经掉皮了！ 里贝拉强忍着怒火，忽而单膝跪下：“伟大的父神，我没有！我刚刚的仇恨是针对我自己的。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请您将解决之道告诉我！” 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要想扭转局势，必须要冷静，冷静。里贝拉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自己，竭力让自己脸上虔诚与忏悔的表情更加真实。 精灵定定地看着他，也没有戳破他过于浮夸的投靠——他们都需要一个台阶下，而既然里贝拉这么识趣，他也不会戳破他——精灵叹了一声：“可怜的孩子。冥神的灵魂已经陷入了莫比乌斯之环中再也无法超脱；他的生命只剩下了一个循环。要想把他从循环中解脱出来，可是要花很多力气呢……” “请父神明示！” 精灵右半翅膀一扬，空气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这是……！”光明神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乱石坠落的空间更加摇摇欲坠。烟石俱下的废墟中，有一个人站在那里面带微笑，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一切仿佛初见。 ☆、第79章 所谓微末 77微末中变化 “拉菲！”里贝拉惊喜地叫着，“拉菲！你回来了！” “是啊，”对面的冥神笑得很温柔，他走了过来，单膝跪地，揉了揉里贝拉的头发，嗔道，“真是好久不见了，弟弟。” 这本该是充满温情的一幕，但里贝拉却觉得浑身一片寒冷，几乎要坠入冰窖。如果说刚才还没有真正恐惧，如果是刚才他的心中还有一定的不忿，而现在的他已经不敢再有任何的幻想了。他已经发现，有什么不该发生的正在发生，而有什么不该断裂的，却已经断裂了。 里贝拉一直都知道拉菲对自己的感情。他知道，不论自己做什么，拉菲都不可能真正生自己的气；就算生气，他也绝对不会不支持自己——这种溺爱也正是他最终做出了那么多过分事情的原因。拉菲是宠他的。 但绝对不是现在这种宠的方式。 拉菲是一个心事非常深沉的人。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把关心表现得这么明显。以前的拉菲，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极为冷淡、甚至是厌恶的——这个愚蠢的哥哥，完全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可是现在的拉菲，居然…… “父神，拉菲他……怎么了？”里贝拉试探性地问道。 精灵单手撑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很久之后，他忽然笑道：“也没做什么。你们光明的力量现在应该是最低点了吧？” “父神？”里贝拉有点没弄懂法则的意思。 “啊呀呀，为了要玩游戏，就必须要掌握平衡；为了要平衡，就不得不扶持你们这些不争气的孩子……‘他’也是很辛苦的呀。”精灵的声音宛若孩童般清脆，说出的话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酷。 “游戏？” “是呀，游戏。”精灵点点头，笑得更加诡异了，“你在人间还有产业吧？” 里贝拉惊疑不定地点点头。 “还好，不算太坏，”精灵敲了一下响指，“那么就这么定了。以三年为限，让冥神和他的转世比一比，看谁能最先抵达人间娱乐圈的顶端。嗯嗯嗯……正好大家的天赋都差不多呢，哈哈。” “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精灵的笑容越咧越大，竟然将整个嘴巴给撕裂，到达了耳朵之处，就像是最恐怖的人偶一样，有绿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滴落在了空间之中，“胜者活下来，败者……”精灵没有再说下去。 “好好努力吧，诸君！” 随着最后一句话的出现，精灵也像来时一样，霎时消失在了飞溅而下的乱石之中。他仿佛是断裂空间中偶然出现的幻象一样不真实，但里贝拉却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里贝拉，怎么了？”冥神将他抱在怀里，单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声音柔软。 里贝拉点点头，内心的绝望却更加浓重。这绝对不是冥神，他已经可以确定了。 因为深知他有多厌恶法则的哥哥，是绝对不会叫他的名字的。而他居然如此温柔地叫着“里贝拉”…… “好像该为赌约准备下呢。”拉菲笑了笑，将光明神给抱得更紧了，“里贝拉，你说对吗？” 光明神闭上眼睛：“是的……” 他捏紧了藏在袖中的最后的灵魂碎片。 本来是想要好好放松一下的，沙滩之行也只是这个大旅行计划中的其中一环，却没有想到中途遇到了这样的突发事件，只能即刻打道回府。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的众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在回去的车上，凯撒开着车，杰兹和安德烈一起支起了一个大的结界，保证这辆加长林肯出现的所有声音都不会被外界听到之后，黎原把在海边的事情和那个大叔的存在都给大家一一道来了。 黎原诉说的时候，安德烈坐在前排，淡淡地瞥了某本书一眼，然后就闭上眼睛假寐，并不说话。 “这到底是什么鬼！”杰兹愤怒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车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事情！打赌！为什么要听他话啊！这是罔顾人的权力，是违法行为！这要是在亡灵界，最高法院能给他判几千万年的！” 黎原摇摇头，苦笑道：“我们当然没有同意，不过你们看到了……我想，他根本就没有让我们选择的想法吧。” 杰兹一顿，“所以我们就真的要让你去践行这种奇怪的赌约吗？凭什么啊！就算他真的和法则有关，可是法则为什么要这样呢？两个人在人间的娱乐圈比拼，看谁能最先登上世界的顶端……这种无聊的赌局真的是法则会干出来的事情吗？”杰兹满脸不敢置信，“世界的最高主宰怎么能就这样，把他的子民当成……当成……”他说不下去了。 安德烈忽而开口，淡淡道：“你是想说，把子民当做闲来无聊游戏的棋子，当做取乐的工具吗？” 安德烈的话犹如投放在深潭中的一颗石子，将整个死寂的空间给引爆了。 “公爵，慎言！”凯撒的脸色很难看。 黎原还好——作为一个本来的无神论者，他本来对法则就没有太多的感觉。但亡灵界的一众在听到安德烈的话时，却觉得世界观好像都被颠覆了。 无论是杰兹、凯撒还是卡西欧，他们都是最顶级的贵族。普通的亡灵心中的神是他们，而他们心中的神便是“法则”。自古以来，亡灵界之所以分权制衡的贵族民主制度能够一直进行下去，除了亡灵本身的无欲无求、制度本身的优越性外，对法则的信任也是关键。 “世界始于混沌”是所有人的信条。既然世界的原初让他们民主，他们就应该保护这个制度并将其完善，并对破坏这种制度的光明神给予愤怒的目光。可是现在…… 所有的人都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欲坠——甚至于连那本带有克里科夫神识的书也颓颓地滑落到了杰兹的膝盖上。 安德烈却仍然十分平静，仿佛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我说错了吗？难道不是这样的吗？我们就是神的提线木偶，他要求我们演戏，我们就不能把戏给砸了。难道我们有反抗的可能性吗？难道我们能做出什么吗？” 黎原发现安德烈的情绪有些不对。 他平静地诉说着，但语速却慢慢地急了起来；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但他的愤怒却已经诉说在了无言之中。 想了想，他凑过去，摸了摸安德烈的长发：“没事的。”见凯撒他们都暂时不说话，好像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黎原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说点什么。 清清嗓子，黎原道：“大家……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但现在客观情况就是这样：这个比赛，我们是想参加也得参加，不想参加也得参加。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么不如就先顺着他的话比着，再慢慢想别的办法。至于我，”黎原深吸一口气，“就希望大家多多关照了！” 黎原给每一个人都行了一个礼。 凯撒有点手忙脚乱，安德烈却用眼神示意他们都接受。“来吧，”安德烈没有起伏地说，“我安德烈还从来没有输过。就算输了……” “我也有办法赖过去。” “……” 安德烈的声音忽而充满了自信。这是一种久居上位者才能有的气势，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深度自傲：“就算是法则，也不能夺走小原。” 黎原将脑袋放在他的颈窝里，无声地握住了他的手。 杰兹的眼神变了变，最终却沉默了下来。他好像在想什么，手上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本书。 “你真的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吗？” 凯撒城堡，书房。 黎原因为实在太累，就先回房休息去了。安德烈呆在书房里，正在和凯撒交代着什么。杰兹忽而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把拍在桌子上，着急地看着安德烈，“怎么可能有这么儿戏的事情发生！” “是啊，”安德烈抬了一下眼皮，然后继续垂眸品茶，“怎么可能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发生呢？既然任何事物都能成为他的游戏，那么亡灵界、世界也是可以成为游戏的吧？这叫什么，‘人生如戏’？呵。”安德烈轻呵一声，嘲讽之色溢于言表。 凯撒默默地站在安德烈身后，没有说一句话。 杰兹一愣，忽而很痛苦地坐下来，抱着脑袋绝望地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觉得我一直以来的努力就像是一个笑话——我们尽心竭力把自己所□□的领地给管理好，但上位者却告诉我们，这只是他一个可以随时毁掉的游戏。任意决定别人的命运……这怎么可以呢？这是违法的啊！” 凯撒一时无言。 亡灵神看似嚣张跋扈，其实是最维护规则的人。他一直在继承父辈的志向，努力平衡着各方的势力，将现在的贵族民主制趋向完美，让法律成为一切的主宰。 世界观坍塌的感觉一定不好受吧。 “杰兹，打起精神来。”安德烈平静地说道，“相信小原，我们一定可以赢得这个比赛。”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 “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别的可以做吗？” ☆、第80章 所谓少女 78少女心爆棚的创作者们 “我们……”还可以造反，还可以推翻法则！ 话在出口之前就被咽了下去。 他怎么可以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杰兹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从来就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但当想法的种子一旦种下，生根发芽就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一样，竟然无论如何都没法将其从心灵中驱逐出去。 “我真是不明白，”杰兹最后只能叹息道，“为什么有人创造了规则，又亲手破坏规则。” “我也不懂，”安德烈淡淡道，“所以我们现在只能接受。” “安德烈，我真的不明白……”杰兹将头发抓得飞乱，不解又挫败地问道，“黎原不是你的爱人吗？你为什么还表现得一直这么冷静？” “所以呢？着急有用吗？” “……” 安德烈将手撑在桌面上，眼神平淡无波，没有再说什么。 杰兹颓颓地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向和安德烈对着干的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最后，杰兹站起来，悻悻地说：”那个……亡灵界最近工作堆起来了，我必须得回去处理工作了。你的工作我会暂时接手，不用担心。你全力弄好这边就行。” 安德烈点点头，没有道谢，只是目送着杰兹离开：“杰兹。”他突然开口道。 “什么事？”杰兹在门边停了下来。 “没什么。”安德烈看了看杰兹的手臂，摇摇头，“克里科夫呢？我有点事情想跟他商讨。 杰兹抬起今天空荡荡的手臂，撇撇嘴：“亡灵界一点光都没有，他的神识也不能活跃了。那本杂志正在我房间且睡着呢。” “你喜欢他吗？” “啊？”杰兹没有懂安德烈神展开的思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敢不敢再问一遍。”他威胁地狞笑道。 “我不敢。”安德烈淡定地改口。 “……”杰兹得意地一甩袖子，转身，推门，离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安德烈双手搭成塔状，支在下巴上，盯着门处看了很久很久。 所谓三年的赌约毕竟还有三年，而作为深谙拖延症晚期绝症症状的某原，在最初的紧张之后，也暂时将之抛到脑后去了——请原谅，这毕竟是一个当初面对五个月后会脑淤血而亡的预言还能照吃照睡的二货…… 幸福的人生总是一样的，而不幸的人生则各有各的不幸。面对生死赌局，黎原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回国。 “回国之后，你要好好学习！”凯撒在波兰还有工作，卡西欧还有最后一点专辑制作没有收尾，因此只有安德烈陪黎原一起回去。在回国的飞机上，安德烈耳提面命，“发掘你的潜力！懂不懂！” 黎原把头点得像鸡啄米一样，然后一个没收住，“扑通”一下砸在了桌面：“唔！” 安德烈赶快给他揉揉。还好桌上垫的有之前黎原在看的报纸，因此脑袋除了有点红肿，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本来就够蠢了，要是再撞蠢一点，好像……更萌？安德烈悄悄忖道。 “最近不好的新闻好多啊，”黎原叹了一口气，“你看，又出事了。”他指着桌上一个新闻说。报纸上，一架飞机坠落，上面无一幸免的新闻赫然在纸上。想到自己也坐在飞机上，黎原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直往上蔓延。 安德烈接过报纸：“确实。哦对了，”他像是想起什么，“你那个叫易子锋的同学怎么样了？” “为什么会突然问起他？”黎原揉着脑袋上鼓起的包，“不太清楚。之前在班群里听包打听同学说好像不太好，离预想的差距很大。”事实上，事情闹得相当大——要不然黎原这种在国外消息闭塞，而且还游离于班级之外的人也不可能这么清楚。 据说易子锋考得相当差，超乎想象的差——具体怎样那同学也没详细说，总之相当不理想就是了。不过易子锋家境不差，复读也没有经济问题，但易子锋好像对这个结果非常地绝望，不光要求复查成绩，还在复查无异议后一个人跑到教育处门口闹，扬言要上法庭，控告文科试卷的恶意批改。渝都最近弄得沸沸扬扬的，这一届才结束高考的学子们也都人人自危。 “文科这种东西本来就没个准，闹？我看他就是因为心态太差，才最后成绩差得天怒人怨吧。不反省自己还找别人麻烦，他当世界是围着他转的日心说啊。”黎原还记得那包打听同学最后不屑的尾音，忍不住抖了一下。 其实黎原也能理解同学们的愤慨。易子锋虽然没有证据，但他振振有词的样子却吸引了很多人的同情心，舆论上也渐渐有支持易子锋的声音。以此为□□，很多人对这一届高考成绩的公正性产生了怀疑，甚至有人提出要取消这次的成绩——这怎么能不让辛辛苦苦考试的学生愤慨？ 就因为你一个人的不甘心，害的大家的成绩都蒙上了阴影，就你最委屈啊。 那个同学之所以来找黎原，也是为了抒发一下愤慨，找一下存在感——他还记得在高考前易子锋和黎原的那场争执。不过黎原现在经历过生死，对这些问题看得比较淡，所以在得知之后，也没有太强的反应，只是随声附和了几句。 安德烈点点头：“只是问问。不过这样彻底丧失理智的人对你来说是挺危险的。” “危险？” “嗯。”安德烈没有解释下去，放任黎原一个人继续一头雾水，“哦对了，”安德烈突然开口道，“只有在实践中才能进步。我在回去之后，会给你接一些作曲的活。你要好好努力。” “好的！”黎原一下子来了精神。 作曲好啊！他最喜欢作曲了！他要作曲！作曲！ “对于一名创作型音乐人来说，不同风格的曲子都要有一定的驾驭能力，要有意识地培养。” “嗯嗯嗯！”黎原鼓掌鼓得震天响，“安德烈说得对啊！” 安德烈诡异一笑。 三天后，黎原终于懂了安德烈的笑容。那个时候的他，简直恨不得把曾经无知的自己给杀了泄愤。 “这就是你说的驾驭不同曲子的能力锻炼与培养实践？” “嗯。”安德烈点点头，“写吧。” 安德烈是一名高产的歌词创作人，顶着“耶德”这个马甲，他与各大音乐人都有不错的合作关系，平时约稿也很多。这次安德烈接下了一个少女偶像新人歌手的主打曲歌词创作的工作。在安德烈的推荐下，对方公司同意试试“一个具有前途的新锐音乐人”的作品。 安德烈提供的歌词是这样的，我们一起来围观一下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一段： “在自行车上看着太阳落下 就像落了一整个夏 好喜欢你，好喜欢你 在心里重复到声音沙哑 好喜欢你，好喜欢你 ——少女七卡，让爱变得无暇！” 黎原把歌词一扔，咆哮道：“最后一句是什么鬼啊！完全把意境给破坏掉了好吗！为什么你会堕落到写这种少女口水歌的地步啊！” “作为一个创作众多大神，注水和写口水歌也是一种必备的技能。只有这样，那些蝼蚁一样的凡人才会找到做人的尊严，意识到‘啊，原来我也和大神一样，都会写口水歌啊’。”安德烈淡定地解释。 你还要脸吗？ “还有，最后一句是公司要求的，你不觉得还挺押韵的吗？” 我觉得二得挺溜的。 “但为什么，”黎原绝望地弹着歌词纸，“是少女偶像歌曲……” 安德烈一副“那又怎么样”的表情。 黎原长长地悲鸣一声。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直视少女歌曲好么！只要一看到少女歌曲，他满脑子都是卡西欧那张脸好么！ 一般来说，文人总是有点小清高的。黎原也是。他本来以为自己的第一首出道作品会是充满人生哲理的神曲，没有想到居然只是一个偶像组合的出道曲，连歌词都是由自己偶像水出来的，这多少让他觉得有点落差。 “乖，”安德烈拍拍他脑袋，“好好写，中午带你去吃海鲜自助。” “包在我身上！”黎原把胸脯拍得震天响。 所以说文人的自尊在食物面前完全没有任何用。 黎原在这边奋笔疾书，努力发展着自己“全方面”的才能，而另一边，安德烈却在订完餐厅之后，来到了一个小区。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区，位于渝都城市的边缘，一看就是政府建造的廉价安居房。狭小的地盘上塞了一栋栋简陋的住宅楼，之间的间距小到令人发指，法定的得光权更是完全不可能保证。不过对于挣扎在低保线上的人们来说，这个简单却干净的小区，已经相当地不错了。 小区里面的人多是普通的市民。虽然渝都已经成为了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但到底深处内陆，外国人并不多。一个银色长发，穿着西装革履，一看就是社会精英的老外的突然出现，无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路上，不少的人对着安德烈指指点点，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 ☆、第81章 所谓出卖 79相互出卖 安德烈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当没看到，淡定地径直走入了一栋楼，慢悠悠地爬完了十层的楼梯，摁响了其中一间的门铃：“您好，我们查一下水表。” 安德烈的声音倏尔变得十分沧桑浑厚，就像一个真正的修表工一样。 里面传来了汲拖鞋的“哒哒”声：“来了来了。真是，不是上周才查了吗？”门被里面骂骂咧咧的女人打开。 “您好，您丈夫在吗？”安德烈点点头，声音也恢复到了原状。 女人在看清来人之后，脸色陡变。 “你是谁？” 安德烈将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礼：“初次见面，我是黎原的……朋友。”安德烈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想请问一下，您的丈夫是否在家？” “不在。”黎原的继母——彭英冷冰冰地说完之后，毫不犹豫地就想要把门关上。 安德烈把手放在门栏上：“您最好告诉我。” 彭英竟是管也不管地仍然把门关上，根本不管安德烈的手会不会有事：“我说了他不在，再见！” 门“砰”地一下砸上，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竟然将放在门栏上的手指给活生生地斩断了！ 染有鲜血的三根修长的手指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啪嗒”的声音。手指漂亮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上面没有一点痕迹，就像是最好的白玉一样，在鲜血之中绽放。彭英蹲下，看上地上的手指，嘴角忽然牵起了一丝笑容。 “夫人，您的待客之道还真是有意思啊。” 在彭英惊恐的目光中，地上的手指忽然飞了起来。外面的安德烈不知道什么时候推开门走了进来，满不在乎地露出鲜血淋漓的左手，将手指接住，又摁回了断掌之上。手掌竟然在霎时之间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血腥的一幕只是一个错觉。 “你……你……”彭英的精神几乎崩溃。 面前的这个男人简直就像是地狱来的恶魔。他穿着最得体的衣服，说着最得体的语言，像摆弄收藏品一样摆弄自己的断指，毫不在意地接了回去——他的手上甚至还残留着刚才的鲜血。他面容精致，可是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一样。 “说吧，他去哪儿了？”安德烈嗅嗅空气中挥散不去的血腥味，忽而凑近，欣赏着这个女人绝望的表情。 他至今仍然记得这个女人当初对黎原出言不逊的样子，那种高傲到不可一世的样子，真是让人想摘下来，然后狠狠地……践踏，碾压。 “你怎么能够找到这里……”彭英脸上的妆早就没有了。此刻的她，看上去极为憔悴，完全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妇女。她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你怎么能够找到，怎么能够找到……” “不说是吧？”安德烈清嗤一声，“不说的话，我不能保证你的小儿子还能活着。” 彭英的眼睛睁大了一瞬，却将嘴唇咬得更紧了。 “唉，我也知道，小儿子算什么，反正是和那个没用的男人生的，”安德烈冷笑一声，径直走到乱七八糟堆着杂物的沙发面前，将上面的东西毫不犹豫地扔到一边，给自己清理出一块干净的空地，潇洒地坐下，“那大儿子呢？彭屏呢？” 彭英的眼神终于发生了变化：“你把他怎么了！”彭英厉声道。 一瞬之间，刚才那个普通到甚至有些尖酸刻薄的女人消失了。地上忽然只剩下一滩衣服，还有一套凌乱的人皮，上面隐隐还能看出彭英的样子。空气中忽然凝聚出了一个头戴月季花环，身上富有肉感的女子。她穿着轻薄的衣衫，美艳无比的脸上眼球突出，几乎垂落到鼻子之上，看上去古怪可怕到了极点。她冲着安德烈这边过来：“我杀了你！” 安德烈略略一侧身，一手捏住彭英的脖子：“怕了？果然果然……”安德烈冷酷地拧着彭英的脖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空气中这么重的血腥味，总是瞒不了人的，是吧？” 彭英的眼睛放大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安德烈悠闲自得地在房间里踱步，一手拎着她的脖子——就像是菜场上卖鸡鸭的人拎着鸡鸭一样轻蔑——一边走到厨房的一块地板面前，用力踹了一脚。她想要阻止，想要杀了这个近在咫尺的恶魔，但浑身的力量仿佛都在脖子处被锁住了一样，完全不能进行任何的反抗。 彭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更加绝望地睁开了眼睛！“不可能，不可能……”她不敢置信地喃喃，“为什么联系不上父神，为什么回不去……说好的，说好的……” “你想太多了。”安德烈冷淡地说，将面前的地板给彻底踹开。 一个巨大的坑洞赫然出现在大家面前。明明是普通的十层楼房中的其中一间，但下面的血池却仿佛深到不能见地。被残忍肢解的残尸正以一种最恐怖的姿势倒在血泊之中，上面还连着一丝丝的血肉。黎父的脑袋堆在骨头的正中间，眼睛里正闪着不可思议的光，仿佛仍然不敢置信发生了什么。 黎父的旁边，是小儿子的脑袋。 安德烈叹了一口气，厌恶地撇开了脑袋：“中国人有一句话叫‘虎毒不食子’，你真是……他好歹也是你的孩子啊。” 彭英闭了闭眼睛：“我果然是小瞧你了，安德烈公爵。” 安德烈点点头，毫无起伏地继续说道：“黎父和黎原的生母是在光明神的暗示之下才厌恶他的。他还对你和那两个儿子都施加了暗示，因为他一直以为你们只是普通人。不过他毕竟只是一个优柔寡断的蠢货，完全不知道——”他停顿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这个令人作呕的继母竟然也不是凡人。” 彭英冷笑一声：“光明神那样的垃圾……呵。”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他们？他们只不过是蝼蚁罢了。”彭英艰难地吐出一口气，“没用的东西，活该死去。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黎父这么普通的存在，我居然还得委身于他……居然还得给他生儿子，这简直就是令人作呕。”她越说越怨毒，眼睛里闪着狂热的目光。 “不对。”安德烈打断了她的话，“夫人，不要想转移我的注意力。”他假笑道。 “谁……谁转移你的注意力了。”彭英心虚地说。 “你杀他们的根本原因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安德烈假笑，手上逐渐缩紧，“你是为了获取死亡的力量，以支援你的主人。我说的不错吧，夫人？” “您的主人‘法则’最近可好？想想您也是不容易，为他干了那么久的活，最后却落到了我的手上。他不是父神吗？可是你看，他现在根本不能救你……也不想来救你。” 彭英浑身颤抖了起来：“为什么……你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第二代死神，为什么……不该啊，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 她确实是法则那边的。当初光明神想要给安德烈制造一些麻烦，想要复活冥神，又对冥神的转世十分厌恶，于是就给本是凡人的黎父和黎母下了暗示。但优柔寡断的他本身并没有太多置人于死地的恶意，只是想让冥神的转世活得艰难点罢了。事情真正的转变发生在她的出现。 “打扰了。” 耳畔传来安德烈的声音。下一刻，彭英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此时的彭英已经心如死灰。绝望之下的她，被安德烈轻易地就夺去了所有的记忆。她的一切展现在安德烈面前，再也不能阻挡。 根据彭英的记忆，她是法则的一根头发化作的侍女，在法则的驱使之下，伪装成人类嫁给黎父，逐渐给黎父施加影响。黎父在她的控制之下，表面上只是一个凡人，却成为了一个通往光明神，暗地里控制光明神的连接点。 这个在法则的神殿中再普通不过的侍女崇拜法则到了极点。她之所以最喜欢彭屏，甚至导致在安德烈面前暴露身份，是因为彭屏是她偷偷拿过法则的另一根落发捏成的。 只是因为一种卑微的喜欢，就不惜付出一切吗？ 安德烈从来不会给敌人施以任何同情，这次也是同样。他只是继续冷酷地读取着记忆。在记忆中，他得知了一些有意思的信息。 在心中记下来之后，安德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法则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此时的彭屏双目无神，已经完全成了失了魂的傀儡。她眼中干涸得可怕，没有一丝光。听到安德烈的问话，她小声地喃喃道：“为了……为了……” 她突然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地上还剩着那个大坑，以及那套皮囊。彭英就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安德烈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中，皱紧了眉头。 “出来。”安德烈忽而清喝一声。 没有人应答。 “彭屏，我知道是你带走了你的母亲。”安德烈也不在意，他转身走到门边，淡淡地留下一句话，“我只提醒你一句：两面三刀没有好处，最终只能导致一无所有。当初出卖你母亲，带我来这里时，你就应该有心理准备，不是吗？” “到底要支持那边，你自己想好了。” 门被再次关上，毫不犹豫。 ☆、第82章 所谓偶像 80人造偶像逗比心 真的是太难写了！ 黎原趴在工作桌前，脑袋上戴着大大的耳机，听着耳机深处传来的，甜腻到甚至有些刺耳的女声，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哔了狗一般萎靡不振的状态。 为了能够完成安德烈的使命，黎原秉着精益求精的精神，搜集了足有5个g的少女偶像歌曲，又找那边的公司要了那几个妹子的声音小样。这几天他走到哪儿耳朵里都是各式各样少女的声音，从汉语到日语到英语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安德烈给的亡灵语的…… 于是他就听吐了。 最令黎原崩溃的是，那堆曲库中居然有足足三分之一的词作者都是耶德！那质量良馈不齐的，他都不好意思说那曾经是他男神！ 如此大的创作量，再加上耶德的创作题材广泛，风格不拘一格，有些极为女性，有些又极为阳刚，难怪网上总有不少人质疑耶德是一个团体，还有人干脆提出，耶德就是世纪大骗子，他所有的作品都是拿钱请人代笔的。 想想安德烈那张严肃禁欲的脸，又想想那些充满了少女情怀和逶迤心路历程的歌曲，黎原突然脑洞出安德烈双手捧脸，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自己说“好喜欢你！”的画面，顿时一万头草泥马飞腾而过，整个人瞬间化身暴漫风格。 那真是太可怕了！ 晃晃脑袋，黎原把诡异的画面从脑海中清除出去。为了防止自己因为鸡血严重不足而昏迷过去，黎原打开电脑，点开了耶德的博客，想寻找到一点放松的东西。 耶德的博客仍然停留在之前那次的更新，并没有继续续下去。 看来他要督促安德烈多多更新博客了。黎原逛完博客，那种无聊感仍然没有丝毫地减轻。 “在干什么？” 黎原回过头，发现是安德烈。耸耸肩，黎原抱怨道：“一点灵感都没有。已经听了几天了，我都要吐了……可能我真的天赋不够吧。”说到最后的时候，黎原自己也有点泄气。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一定做得比他棒吧？黎原又想起了那个赌局，想象着冥神挥毫泼墨间就创作出神曲无数的样子，脊背慢慢耷拉下来了。 “想那么多干嘛，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写就好了。”安德烈无所谓地说。 “我觉得吧，”黎原摸着下巴，严肃地说，“我之所以写不出来，是因为我没有和少女们有过接触。我觉得我应该去找个萌妹子去谈个恋爱，你说对吗？” 安德烈果断地回绝了他：“不行。这不是你写不出来的理由。”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黎原狂暴地揉着头发，“明明是个汉子结果却写得这么少女，拥有少女心的你都不觉得羞耻吗！” “这不正好吗？我拥有少女心，你和我谈恋爱，那不就相当于在和少女相处吗？这二者之间的差距就像一粒豌豆那么大！” “我觉得这二者之间的差距就像马里亚纳海沟一样可怕。” “……” 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谁都不想屈服。黎原是真的觉得自己遇到了瓶颈，实在写不出来；安德烈是另有计划，内心深处很希望黎原能够写出来。他也知道，艺术家的创作离不开丰富的人生阅历，而黎原并不缺天赋，他缺的也就是这种人生的体验。但是，让黎原去泡妹子又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两相妥协之下，安德烈忽然灵光一闪：“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什么！”黎原来了精神，“你同意我和妹子接触了？！” 安德烈点点头，拿出手机给凯撒打了个电话：“我先安排一下。” 黎原立刻流出了感动的泪水。 天可怜见，他从高中以来就一直被关在妹子集中营里，每天过着家——菜场——学校三点一线的生活。妹子虽多，但要么是疯狂的学霸，要么是虽然美丽但总拿着奇怪的腐女…… 虽然说已经和安德烈在一起变弯了，但人生中第一次能够接触到软软萌萌的漂亮妹纸，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半个小时后。 “这就是你所说的‘与妹子接触’？”黎原呆滞地指着自己的电脑，“你在逗我吧。” 电脑上，一个可爱的萌妹子背着手正冲着黎原笑，声音软软，就像是棉花糖一样甜腻：“哥哥，在樱花盛开之前，我们能不能……” ヾ(｀Д′)我擦我要的是现实接触，不是啊魂淡！！ 安德烈淡定地点点头，将面前的窗口最小化，点开了u盘所在的图标。霎时，一大串的游戏图标弹出了屏幕：“你可以慢慢看，凯撒办事还是很靠谱的，买的应该都不错。” 有这么一个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手下的无良上司，他能给凯撒点一根蜡烛吗？ 黎原汗颜地把面前的窗口给关了。他实在不敢相信，期待了半个小时的“与可爱妹妹相处”居然变成了正宗的猥琐宅男活动。但安德烈邀功请赏的眼神又太过热烈，热烈到让他有点招架不住：“干嘛？” “之前我自己也做过游戏，我想和你一起玩。”安德烈大方地说。 安德烈这个五体不勤的货居然会做游戏？！ 黎原是真的有点刮目相看了：“你的游戏？来来来，快点点开，让大爷我给你审阅审阅。” 安德烈回身把工作室的门关好，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身边，然后滚动鼠标滚轮，点开了其中一个看似朴素的图标：“空闲的时候做的。” “你懂计算机吗你就做游戏？”黎原还是有点不相信。安德烈这种老古董怎么可能会做游戏？就算是文字冒险游戏，对程序运行也是有一定要求的。 “毕竟我岁数大时间多，可以慢慢学。” “……”黎原哑口无言。 电脑黑了一下，接下来，一幅具有洛可可风格，精致纤细又糜烂的画面出现在了面前。 黎原瞪大了他的狗眼。 画作上，两名浑身赤裸的男子正激烈地拥吻着。他们穿着典型的古希腊白袍，富有质感的轻纱斜斜地挂在身上，将身体的曲线给全部勾勒得淋漓尽致。出于上位的男子有着一头银色长发，正挑起下位者的下巴，吻得难分难解。下位的男子将手放在上位男子的背上，好像在挣扎，又好像在欲拒还迎。他双眼紧闭，表情似痛苦似欢愉。在大理石的古罗马式浴室里的地板上，他们的拥抱将整个画面给点亮了。下位者的黑色长发与上位者的纠缠在一起，就像是海藻一样缠绵。 当然重点不在这里。 安德烈满意地点点头：“我绘画天赋不错。还好当年无聊，曾经跑到法国路易十四的王宫学过一段时间绘画。” 路易十四，太阳王，法国波旁王朝最为强大的存在，全欧洲的霸主，对艺术狂热，尤其喜欢浮夸绚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洛可可风格。 绘画天赋不错？呵呵。 是不错，但也要看绘画的内容啊！ 这特么画的主人公不就是他和安德烈吗！ 黎原咆哮：“你居然自己画自己的同人图？！” 安德烈：“你也是搞艺术的，总要有一点为艺术献身的觉悟。” “……那你能献身一下，让我在上面吗？”黎原看着画面上的那个禁欲诱受，整个人都不好了。 “哦，那不行。我就是这么一个只许州官放火的人。”安德烈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看着贱到了极点。 “……”ヾ(｀Д′)我擦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 “继续玩玩看。”安德烈鼓励他。 黎原无语地接过鼠标，点开了这个名为《s：被爱者》的游戏。 这是一个发生在古希腊的游戏，游戏的背景就是古希腊的启蒙制度。一般来说，有钱有闲又还没到结婚年龄的雅典精英分子如果对一个男孩产生兴趣，他就会向他求爱，带领他进入公民社会，给他金钱、地位，帮助他从一名男孩成长为一名标准的公民。男孩会获得极大的成就，当然相对的——他需要付出他的身体。到了男孩成年之后，这种启蒙与被启蒙的关系会中断，精英分子会结婚，而被启蒙者会去启蒙下一个人。两人之间可能从此分道扬镳，也可能会保持很好的朋友关系。 游戏的主人公叫蒙，顶着一张与黎原激似的脸，是一个懵懂的纨绔子弟小青年，每天游手好闲，看剧听曲，过得潇洒自在，却在回到家中的某天被告知——他必须尽快决定自己的启蒙者，要不政府就会强制执行。随着故事的进行，蒙最好朋友的哥哥、蒙的学园老师、雅典的最高执政官、隔壁才打过仗的斯巴达将军都对他释放了善意。 蒙究竟该选择哪个呢？他的启蒙归宿究竟是什么呢？ “我不想知道！”黎原终于忍无可忍地直接扒掉了电源，“我不敢相信这种三俗汤姆苏剧情居然是你做出来的！还有！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每一个攻略角色的人物建模都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吗！” 真是神烦！ ☆、第83章 所谓托物 81托物言志的大魔王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20节 “当然和我长得一样，这样不管你和在一起，实际上也就是和我在一起了。”安德烈摸着下巴，“我觉得这个游戏我做得很好。我和凯撒打算投放市场。” “不行！”黎原掀桌(╯‵□′)╯︵┻━┻，“你要是敢投放市场我们就分手，分手！” 开玩笑！这种魔性的18x游戏要是真投放了市场，他的脸还要不要了！虽然这个游戏做得确实很好，画面思想人物无一不精致到了极点，但问题不在这里好不好！ “好啦，我开玩笑的，”安德烈耸耸肩，将黎原又摁回了椅子上，把电源接上，又打开了游戏，“建模另外有一套，这套建模是我自己做着给你玩的。你看，”安德烈噼里啪啦输入了一串数据，解锁了一大堆cg原画，“这些都是我专门画给你的。” 电脑上，某些18x的画面霸占了整个屏幕。蒙双手被绑，眼睛被蒙住，浑身一丝不挂，正在被一名银发男子大力贯穿：“不要……哈……” 黎原的脸红了：“关了关了！” “你有没有懂我的意图？” “哈？” 安德烈一本正经地说：“如你所见，我已经欲求不满到画春宫图的地步了。我强烈要求交配。” “……”黎原拖着椅子向后逃去，“这这这是不是太快了？为什么突然会说起这个？” 安德烈伸手一捞，就把黎原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回来：“你仔细想想，从我们认识开始，我们牵过几次手，接过几次吻？一只手能用完吗？” “……但我们有心灵的沟通啊！”黎原兀自强道。 “哦！”安德烈重重地点了下头，“反正我是欲求不满了，你看着办吧。” 什么欲求不满，欲求不满什么，您倒是说清楚啊！ 他还没有做好献出屁股的准备！据说很疼的！ 在黎原惊恐的目光中，安德烈狞笑着走近，解开了自己的领带，又一颗颗解开了自己的扣子，然后伸出了自己的罪恶之爪…… “果然该让凯撒修空调了，好热。” “……”所以你弄得那么夸张，只是因为太热了想光个膀子是吗！ 安德烈将衬衫解开，露出了里面宽阔的胸膛。他坐在黎原的旁边，萎靡不振地靠在黎原的肩膀上，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这是什么？”黎原好奇地凑过去看。 两个人凑在一起亲亲密密地读着信，工作室的门忽然被人“砰”地一下推开：“安德烈！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强烈要求和克里科夫毁约，毁……我擦你们在干什么！” 安德烈淡定地把解开的扣子给一颗颗扣上：“如你所见，杰兹。” 黎原脸涨得通红：“杰兹公爵，为什么您每次都不敲门啊！” 闯进来的杰兹尴尬地轻咳一声：“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你来干什么？这个时候你难道不应该工作吗？我要向贵族委员会投诉你摸鱼。”安德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杰兹被噎了一下，“那你呢？你摸鱼的时间比黎小原的年龄都大了吧？你好意思吗你！” “好意思。” “……” “公爵和小原的感情真好啊，我觉得我们应该向他们学习，不是吗？”穿着貂皮大衣的杰兹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杰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克里科夫！你能不能放过我啊！”他无奈地从背后揭下一个毛线缠成的娃娃，长满老茧的手指愤愤地戳着毛线娃娃的肚子。 由于被克里科夫缠得烦不胜烦，杰兹前几天一怒之下把那本该死的破旅游指南给烧了——然后就被克里科夫逼着亲手做了一个娃娃，用以继续做与亡灵界沟通的道具。 “安德烈，”杰兹举着娃娃，自暴自弃道，“他说找你有事！” 被扎得歪歪扭扭的破毛线娃娃点点头，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公爵，我仔细想了想，既然法则现在如此逼迫，我们恰恰可以借这个机会，一举捣毁光明神的统治。” “光明神之所以能够活下去，受的就是法则的庇护。一旦比赛成功，我们就相当于得到了法则的承认。在这样的状态下，毁掉光明神，绝对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克里科夫娓娓道来，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说的很清楚，“同时，我认为法则其实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因为无论怎么样，死者的灵魂都是会流动到亡灵界的！比赛成功，冥神的灵魂受到亡灵界的控制；比赛失败，黎原的灵魂还是会到您那里。我们就相当于立于不败之地了！” “所以呢？”安德烈淡淡地反问道，好像不是很有兴趣，“您的意思是？” 克里科夫一愣，继而自信地补充道：“由此我认为，法则实际是站在我们一边的——法则举办这个比赛，只是为了找一个借口清洗光明界罢了。以公爵的智慧，试着联系一下法则，应该是一种很好的选择，我觉得。” 杰兹摸着脑袋，不情愿地承认：“我觉得他说得挺好的。” 安德烈想了想：“您说的挺好的。我会留意的。多谢您的提醒。”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为您效劳。”娃娃走到安德烈面前，“您现在忙着比赛，而我只是一个被绑在石柱上的闲人。不才有一些势力，应该可以为我们的合作提供一点帮助。” “那就劳您费心了。”安德烈点点头。 杰兹最讨厌研究这些弯弯道道，因此听到后面就走神了。眼睛一瞥，他看到黎原正在一边定定地举着什么，来了兴致，“小原原，你在看什么呀？” 在黎原开口之前，安德烈不动声色地接下了话题：“在看我给他的合约。”他大方地接过纸，给杰兹扬了扬。 “合约？” “嗯，”安德烈点点头，“我已经决定了，由我亲自当他的经纪人。” “公爵对小原真的很好。”克里科夫跳回杰兹的肩膀，笑眯眯地陈述，“杰兹，我对你也是一片真心。” “滚滚滚，”杰兹忍无可忍地把娃娃给捡起来，扔到口袋里放好，走到仍处于呆滞状态的黎原面前，语重心长道：“小原，好好压榨他。合同上别跟他客气，让他血本无归最好。我给你撑腰啊。” “额？嗯……谢谢。”黎原反应过来，闷闷地点了点头。 杰兹骂骂咧咧地揣着娃娃走了。工作室的门在眼前再一次关上，安德烈不在意地又打开了电脑：“要不要一起再玩一会儿游戏？” “安德烈，你……你刚刚给我看的明明不是……。”黎原神色复杂地说。 刚刚安德烈给他看的是一封内容令人震惊的信。可是在杰兹他们问的瞬间，他手上的信居然立刻变成了一张合同…… 安德烈伸出一只手指，示意他不要再说：“本来也打算给你这个合同的。我们刚刚看的就是合同，不是吗？” 黎原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又没有说，只是闷闷地点点头：“嗯。” 既然安德烈有他的想法，那么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配合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德烈给的的功劳，黎原在玩了一会儿那个《被爱者》的诡异游戏之后，倒是真的迷迷糊糊有了点灵感。 严词拒绝了安德烈同床共枕的要求，黎原将自己关在工作室里，不眠不休地憋了一个晚上，在太阳升起之前，总算是将初稿给写出来了。 “啊啊啊啊！终于搞定了！”黎原将耳机中的最后一个音符听完，又在纸上标记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开工作室的门，左拐卧室，倒下，昏迷。 “唔！”安德烈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天降大物，直接把他压在了下面。 这里是安德烈的一处房产，位于渝都的半郊区，一方面距离繁华的市中心很近，另一方面又十分清静。安德烈无奈地把身上的黎原给掀开：“真是……” 黎原翻了个身，睡得小呼噜直响，“piupiupiu”地，像小蚊子直哼哼。 “真是的，不换睡衣怎么行，”安德烈认命地站起来，给他一件件地把衣服给脱下来。本来只打算换换衣服，但脑子却在看到逐渐暴露的躯体时心猿意马了起来。 紧抿着双唇，安德烈将黎原最后一条内裤也扒了下来。盯着某个部位看了一会儿，安德烈又给他一件件地换上衣服，然后…… 左拐卫生间洗冷水澡。 ——禁欲系的安德烈桑，就是这么一个又傲娇又怂的人╮(╯_╰)╭ 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但作为一个自认为拥有强大自制力的人，安德烈总是可以及时克制住自己，但今天却好像有点不一样。 低头无奈地盯着翘得高高的某物，安德烈第一次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欲念已经强大到了何等的地步。 想要去把黎原给就地正法吧，安德烈又不屑于搞偷袭；想要当一名正人君子吧，安德烈又实在觉得不甘心。愤愤之下，他走出浴室，左拐工作室，继续去…… 制作那个未完成的游戏。 ☆、第84章 所谓吃货 82吃不到真人就吃假人 黎原稀里哗啦地睡了不知道有多久，等到再次醒来之后，发现房间里一片黑暗，他无疑是震惊的，赶快去翻出手表，这才发现他居然睡了十二个小时。 安德烈给他拉上了厚厚的窗帘，为他隔绝了光的脑中，让他能够睡得不省人事。 睡醒了就干活。黎原精神抖擞地站起来，将被子叠好，房间整理好，然后走出房门。 旁边的工作室里好像有什么声音。 难道是安德烈？ 黎原在心里嘿嘿一笑，先是屏住呼吸，然后猛地推开门：“啊，安德烈——！嘎？” “啊，蒙，你的小嘴真的是太甜了……快叫我的名字，叫我的名字！” “安德烈，安德烈，不……啊……我爱你，安德烈……” “呵呵，是这里么？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黎原脑子中的神智崩断了：“ヾ(｀Д′)我擦！安德烈你在干什么！”他“啪”地一下把灯给打开，“你居然在这么神圣的工作室里里里！” “我只是在测试游戏。”安德烈推推鼻梁上的金边平光眼镜，给了黎原一个眼神后，就继续沉浸在了游戏创作中了。 反正也暂时吃不到真人，那真人就不要打扰他吃假人╭(╯╰)╮——这是来自某大魔王神一样的逻辑 设备一应俱全的工作室里，一幅新cg正在飞速地创作着。这是蒙与攻略人物之一，好友安德烈（没错，他连名字都没改，就叫安德烈）在学园发生关系时的画面。安德烈采用的是一种油画的风格，画风颇有古典主义的细腻，人物精致，笔触被藏得很好，仿佛是从古画下走来的神祇一样。边作画，安德烈还边播放着配音，创作得眉飞色舞。 “哈……主人……” 黎原崩溃地把他拉起来：“大哥！为什么这里会出现我的声音！我发誓我没有说过这种话！” 安德烈一边挣脱着黎原的爪子，一边淡定地解释道：“神的人生是漫长而无聊的。” “所以呢？” “所以就在业余的时候学了一下鬼畜调教，”安德烈终于把黎原甩开，继续作画，“怎么样，没有听出任何合成的痕迹吧？” ==！！ 大哥，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吗！不对，他的感慨难道不应该是：大哥，你为什么如此的理直气壮！ yy别人被别人抓了个现行居然还大大方方的继续创作！这这这简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再忍就不是人！ “好饿，给我煮一碗汤圆吧蠢原，谢谢。我要芝麻馅的。” “……哦。” 人妻属性的黎原最后还是灰溜溜地给大魔王下了汤圆。 黎原煮上汤圆，又将小别墅给打扫了一下。等到把宵夜端上去的时候，安德烈已经把画板收起来了。一边接过汤圆，安德烈道：“把你刚刚创作的歌曲给我听听。” 黎原顺从地点开电脑上的一个取名为“破烂歌词大神曲”的文件。 “你这文件名取得倒是挺有意思。”安德烈挑眉假笑。 “那可不！我这名取得杠杠的，你不服？”黎原大义凛然地说着，手上不停地把文件名又改成了“耶德大大词最好”。 “……” 安德烈带上了耳机，开始认真听了起来。黎原紧张地看着他，忐忑地等待着评价。 像耶德这种级别的作词者，向来都是他挑选曲，而没有曲挑选他的。最关键的是，耶德他不光是一个高产者，还是一个公认的流行曲制造者。他作词的曲子，很少有不能红的，这足以证明他对于流行的敏锐程度与乐曲的鉴赏能力。也不知道他怎么看自己这个新人的作品…… 一边播放结束，安德烈又播放了一遍。抿着薄唇，安德烈一直一言不发，而是严肃地盯着电脑桌面。从安德烈的表情上看不清任何的褒贬，黎原觉得自己紧张地都快过呼吸了。为了缓解紧张，他下意识地摸上那晚汤圆，正准备吃一个压压惊…… “不准动我的夜宵。” “……”你不是在认真听曲吗摔！ 安德烈又听了五遍之后，终于将耳机给摘了下来：“嗯……” “怎么样？”黎原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安德烈故作苦恼地看着他好久，忽然嘴角微微翘起：“还可以，把歌词表达的不错，与歌者声线的结合也恰到好处。只有几个地方还不足，稍微修改一下就好了。” bgo！ 黎原激动地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叉腰仰天大笑：“哇卡卡卡！我就说嘛！我这样天赋异禀的神人怎么可能会写出不好听的作品嘛哈哈哈！” 安德烈摸摸鼻子：“我只是说还可以，没说绝妙啊。” “没关系！”黎原一扫阴霾，大度地一挥手。要知道对于安德烈这种从来不愿意当面表扬人的大魔王来说，想要让他给出一句“还可以”这样的评价简直比登天还难。现在能有“还可以”，黎原觉得自己简直激动得都要爆血管了。 “你能不能有点更高的追求！”安德烈唾弃道，向来追求完美的他实在有些不能理解黎原这种容易满足的性格，“快点过来！我把需要修改的地方给你说一说！” “噢噢噢噢，好的。”黎原正色道，凑过去看，“来来来……” 两个对工作都极为认真的人很快就投入了进去。在经过三天的详细修改之后，小样被交给了那边的公司。由于那边的公司实际是凯撒集团旗下的一个分公司，因此曲子很快就被采纳，然后进行录音、制作。除了这首主打曲之外，黎原还根据专辑的特色，又为专辑写了几首别的曲子。 偶像歌手七卡的公司效率很高，宣发等一揽子计划很快被提上议事日程。不过这些黎原都没有工夫关心了，因为—— “她的姐姐要请我吃饭？为什么？”黎原吃惊地问道。 安德烈点点头，一边打开电视，一边吃着黎原现做的，还冒着热气的炒米，“七卡的姐姐听了那首主题歌的小样，对你很好奇，因此找到我，希望能够见你一面，我同意了。” “……不要老是替我做决定好不好！”虽然说就算安德烈不答应，老好人黎原也不会拒绝，但凡事总是被做决定还是让黎原有点不爽。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下次注意。”安德烈从善如流，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不过她姐姐你真的一定要见一面。相信我。” “真的？”黎原疑惑地问道。之前他为了写曲子，也去搜了很多七卡相关的资料，不过这好像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小新人，只是由于实力出众，容貌、声音都很有偶像潜质而被公司选中罢了。难道她姐姐有什么独特之处吗？ 黎原刚想继续问些什么，却被电视上的一个新闻转移了注意力。越看，黎原神色越凝重，他拍拍安德烈的肩膀：“你看。”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一则娱乐新闻：“渝都新闻讯，全球最大的出版集团拉神集团正式收购王后音乐，宣布进军音乐界。拉神集团的总裁拉文表示，这将是拉神集团的一个重大转折点。这个决定绝对不是玩票之举，他们将会在今后推出一位重量级的新人，敬请大家期待。渝都新闻将为你持续关注……” 拉神集团，世界上唯一能够与凯撒集团相提并论的文化产业集团。正如凯撒集团主要涉及娱乐圈相关产业，拉神集团则是在书报出版行业横行无忌，其旗下的杂志、报刊、书籍涉及各种语言，每一次出版都是屠榜的节奏。不过不同于凯撒集团的神秘性——从总裁到旗下最大的词作者耶德全都是低调到身份不明，拉神集团十分透明。它的总裁是拉文是一名米籍华人，承袭父辈的产业，将本就蒸蒸日上的公司发展得更加厉害。他离过几次婚，似乎比较好色，今年五十的他才结了第五次婚，搂着刚满二十的小娇妻正春风得意着。总之，关于拉神集团的一切都是摊开在台面上的，他的总裁也很坦然地履行着公众人物的职责，满足着大众的好奇心。 拉神集团的历史极为悠久。由于产业没有太大的重合，甚至有些互补，凯撒集团与它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竞争关系，所以虽然两家都是具有托拉斯性质的巨型公司，但两家之间的关系一直还行。凯撒甚至还与拉文有一定的私交，之前拉文结婚，凯撒还去随了份子。 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最大的关键是，黎原在电视屏幕扫倒拉神集团总裁略带苍老的脸时，感受到了一丝光明之力。 黎原曾经被光明神关过几天，那几天还被逼着陪看战争实况，可以说完全是朝夕相处。光明神的一举一动都已经深深印入了黎原的脑海里。他绝对不可能认错，这个拉文身上的光明之力，绝对与光明神脱不了干系！ 黎原不敢怠慢，赶快向安德烈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光明神？” ☆、第85章 所谓靠谱 83不靠谱的大魔王正在努力变得靠谱 “是的，”黎原点点头，“虽然隔着屏幕，但我能肯定。这种感觉不可能有别人，只可能是光明神。” “嗯……”安德烈沉吟片刻，忽而道，“确实。小原，你立功了。我会让凯撒密切关注的。” “立功？其实也没有啦，呵呵，呵呵……”黎原冷不丁地得到这么高的评价，一下子有点不好意思，“这种东西，我想你们这些大神肯定早就看出来了吧。” “没有。”安德烈很认真地回答，“我真的没看出来。光明神不是一般的神祇，他如果潜心想要隐藏，我们是很难发现的。我们只是第二代神祇，与光明神没有过直接的接触。你确实是立了功。多谢，小原。”安德烈很大方地承认自己的不足。 黎原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之前一直在想，安德烈对凯撒、对杰兹的态度都不能说得上很好，甚至隐隐有些颐指气使。甩手掌柜、偷懒孤僻、独断专行……然而事实上，无论是凯撒还是杰兹，还是普通的亡灵界国民，好像都对安德烈十分崇敬。凯撒、杰兹、安德烈三人的相处，实际从来都是以安德烈为主导的。他以前一直不太理解这种感觉，但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既有强大的自信，又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这样的人，才是天生的领导者吧。 “不过其实你不指出好像也没什么，毕竟以本神的实力，碾压光明神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刚刚是谁觉得安德烈很厉害来着？来人，给我叉出去！ 黎原愤愤地抢过炒米，“嗷呜”一声，往嘴里塞了一大把，“如果我的感觉是真的，那那个要推出的人就是冥神吧。” “嗯。” “拉神集团之前有什么异动吗？那个王后唱片，之前是光明界的产业吗？”黎原好奇地问道。 王后唱片，世界最大的唱片公司之一，也是唯一能够与凯撒集团旗下的x唱片相抗衡的唱片公司。王后唱片一直是一个独立的唱片公司，之前多次拒绝凯撒集团的收购计划，其创始人也一直说要保留王后唱片的独立性。这次突然被拉神集团收购，整个世界可以说是震惊的。 没有想到最傲骨嶙峋的公司也败在了资本的入侵之下啊——这是所有人的叹息。 “不是，”安德烈很肯定地说，“凯撒与他们多次打交道，有什么异动，虽然不能直接发现，但他一定能有所感受。凯撒的感觉是非常敏锐的。之前的拉神集团和王后唱片，我可以确认就是正常的人类产业，没有任何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如果光明神很早就在人类的脑中埋了种子就说不定了。” “种子？”黎原惊讶地问道，“你是说……” “是的。”安德烈点点头，“情况很可能是这样：光明神不像我们，他在人间没有直接的产业，但他很可能间接在很多当权者的脑子里埋下了种子。一旦有需要，这些人都将被他所操纵。他不创建企业，他直接操纵现成的。” 黎原愤愤地揪着安德烈的头发：“怎么能这样呢？对于神祇来说，我们人类就是类似容器一样的存在吗！” “说话就说话，你揪我头发干嘛？” “哦，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愤怒。” “……” 安德烈把自己的长发夺回来。电视屏幕上，拉文的采访仍然在播放。苍老的脸上满是笑意，仿佛正隔着电视屏幕，对安德烈和黎原进行着无声的嘲讽。安德烈看了半晌，嘴里忽而溢出了一丝叹息：“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拉文的灵魂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黎原默默地拍着他的肩膀。 “其实拉文人挺好的。”安德烈感慨道，想起多年之前他曾经易容去参加拉文第二次婚礼时的情景。那时的拉文还没有老，虽然好色，但确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我当初还以为可以参加他的葬礼，然后亲自将他的灵魂带到亡灵界。没有想到大家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彻底分别了。” 黎原也叹气：“所以我们要努力啊。” “你说的很对，”安德烈赞同道，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皱巴巴的纸，“正好这首歌词缺个曲子，你写吧。” “……我就说说。” 拉神集团的事情在凯撒那边报备之后，七卡姐姐那边的事情就随之而来了。 饭局被定在了八月份的末尾，在黎原开学的前一天。不变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这次的饭局地点，恰好就是定在上次那家豪华西餐厅。 想想那次吃饭，那时陆氏集团还处于巅峰阶段，陆鼎天狂傲得不可一世，他身边的苏苏也是当时最炙手可热的演艺新星——而现在，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黎原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安德烈：“就是这里，你先放我下来。” 车停在了高中校门口。 由于之前一直在外地跑，安德烈也是个不长心的，两个人完全忘记了还要回学校取一些文件，直到班主任忍无可忍地打电话来了才恍然大悟。黎原不得不灰溜溜地在吃饭之前先跑到高中学校一趟——至于明天早上还要到帝都上学什么的，黎原表示，都是安德烈的锅。 谁让这货完全靠不住╭(╯╰)╮用魔法瞬移瞬到累死也得给我撑着！ “你跟着我干什么？”黎原正在前面走着，就看到安德烈跟了上来，“我就拿个材料，很快就回来了。” “没事，我还没进你们学校看过。”安德烈道。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去见我父亲了。”黎原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叹了一口气，“他也从来没有来过学校。”事实上，从小学开始，他就从来没有来学校看过他——哪怕老师再怎么强调家长会的重要性，他也从来没有来过。 安德烈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上次的事情还没有给黎原说。犹豫了一下，安德烈还是把要说的事情给咽了下去，敛眸道：“……要去见他吗？” 黎原一愣。想了想，还是说：“算了吧……以后再说吧。”他还是没有见他的勇气。最近和安德烈的生活太过滋润，滋润到他已经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反正每次见面也是相互折磨。 安德烈神色晦暗地看了黎原一眼，忽而伸出手，握住了黎原因为长期用力握笔而在指腹处长有薄茧的手，“走吧。” “在外面别这么嚣张好不好！”黎原一下子就涨红了脸，挣扎着把手给抽了出来，急匆匆地朝前走去。安德烈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上。 “哟呵，黎原，你是考得超过了同学还是成绩好到能上哈佛，您这这么多天都没动静，我还真当你超越国境能够进军天际了呢。” 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黎原灰溜溜地低下了头：“胡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黎原的班主任胡四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光头中年男子，长期战斗在高中政治教学的第一线，也是学以致用，努力投身炒股汪洋的一名奇男子。由于考入清北的人数是与老师的奖金直接挂钩，因此胡四薄一直都对于黎原这种成绩在班上差到“没有贡献”的同学抱着一种有则批判，无则继续批判的态度。此刻的他死死抓着黎原的档案，滴溜溜的小眼镜瞪得贼大，死死地看着黎原，狞笑道：“你说说你，又没有考上北大清华你拽什么啊？” 胡四薄一向为人刻薄，嚣张霸道惯了。即使黎原是已经毕业的学生，他也没有给一个好脸色：因为黎原没有考上清华北大。 ——凯瑟琳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并没有发到这所学校来。而因为学校中没有人想到黎原会上凯瑟琳音乐学校，因此虽然特招早就已经公示了，但仍然没有人知道黎原到底读了什么学校。 “是是是，您说的对……”黎原虽然不敢言而敢怒，但毕竟是老师，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将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 黎原的好态度没有换来好情绪。胡四薄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一届考得这么差，奖金泡汤了不说，最近股市也不好，资金全套了；更糟糕的是，发家致富之源泉，下一届清北班班主任的职居然也被撸了。正巧黎原撞到枪口上，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念及此，胡四薄不客气地说：“所以呢？我看了一下你的成绩，你上了什么大学啊？不是我说你，上学的时候你脑子就不灵光，你说你这上了大学该怎么办啊！” “我……” “他上了凯瑟琳音乐学院。”安德烈忽而走了进来，淡淡道。 办公室里剩下的老师全部抬起了头，朝这边看来。刚刚还有些喧闹的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了。无他，因为安德烈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几乎无人敢无视于他。 “凯什么音乐学院？什么野鸡学校？”胡四薄一下子没听清，嘲笑道，“我看你也就上一个……哦。” 胡四薄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安德烈直接掏出一个文件袋，把里面的录取通知书扔在了桌子上。 ☆、第86章 所谓报仇 84魔王威武 “请您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安德烈的声音十分悦耳，带有一些淡淡的外国人口音，却让人产生了一种陌生的美感。他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大提琴一样回荡着耳边，彬彬有礼，说出来的内容却毫不客气。 胡四薄拿起那张录取通知书，再三确定没有问题后深吸了一口气，忽而问道：“请问您是黎原的什么人？” “朋友。” 胡四薄狐疑地看着安德烈。面前的这个外国男子岁数不大，面向显得很年轻，就是薄唇经常向下抿着，给人一种禁欲的感觉。他穿得很简单，只是一件白色的亚麻衬衫，一条普通的卡其色休闲裤，袖子高高地挽在肘部，看着非常普通。但常年“与金钱打交道”的胡四薄一眼就看出，这些衣服都价值不菲。 黎原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厉害的人了？不对啊，他是调查过黎原家世的，如果他家里有很有钱的人，他没可能不知道，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三年里都这么无视黎原——又没成绩又没钱，谁理他啊。 不管怎么样，胡四薄都不会质疑自己多年来锻炼出的好眼光。此刻的他非常后悔自己刚才过于刻薄的举动，简直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为了挽救一下，他眼睛一转，忽而笑道：“我就说嘛，黎原向来就是个好孩子，学习一直都很努力。黎原，你的努力老师一直都看在眼里呢。”说着，他伸出手，和蔼地抚摸着黎原的大头，“你说是吗？” =皿=老师你变脸好快！ 黎原默默地后退一步，躲开了胡四薄的魔爪，陪笑道：“呵呵，呵呵，是的，是的……” 是你妹啊！这三年你变着花样收拾了小爷我多少次啊摔！之前还说我没前途呢！ “小原，以后你就是大明星了，可别忘了老师啊。”胡四薄笑得更加灿烂了，就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那本来就小的眼睛，更是眯得就剩一条缝儿了。 “没有，没有，您说什么呢老师……”黎原尴尬地摆手。 “瞧你说的！我早就看出，小原不是一般人，在音乐上可有天赋了！”胡四薄说着说着自己也相信了，他声情并茂（实际艰难）地回（翻）忆（找），“还记得那是你高一艺术节的时候，你不是在学校面前自弹自唱了自己创作的曲子，还得了全校一等奖。你当时做的曲子，老师至今都没法忘记呢。” 能忘记吗？我刚唱完，你就把我揪下来骂了一顿，把我的政治卷子扔我脸上，说我不务正业，还在全班面前轮了我一次又一次……黎原满脸黑线，回忆起那段不堪往事，再看看胡四薄笑得像朵菊花的脸，默默地又向后退了一步。 “自己创作的曲子？”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安德烈忽而开了口。 之前胡四薄说那一番话，表面上是在表扬黎原，实际上全是说给旁边的安德烈听的。他可以看得出来，黎原的这个朋友很看重黎原。如果让他知道他一直很关照黎原，那么就算他失去了班主任这个最大的财源，他也不会少了好处——毕竟黎原说到底也是他培养的，不是么？ 可是这个外国人一直抿着嘴没有反应，让他有种自己像个自导自演的小丑一样的感觉。就在他快说不下去的时候，安德烈忽而开了口，胡四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是的是的。我记得还是耶德的《无题》呢。小原边弹吉他边唱，简直就是轰动全校啊。可惜耶德不接受任何对《无题》的创作，要不然小原这曲子一旦发表，绝对是一炮而红啊。” “老师您夸张了。”黎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主要是那个作词者还在他身边，“那个，其实一般……” “老师有当时的录像吗？”安德烈忽而开口，恭谨地略略一点头，“麻烦老师了。” “这个，有点久了所以……”胡四薄为难道。 ——胡四薄当然为难了摔！他当时把小爷我当成不务正业的典范收拾，怎么可能还有录像啊！ 安德烈翘了一下嘴角，淡漠道：“其实我对于最近的股票投资有一点心得。我觉得……” “没问题！那么经典的一幕，我当然有收藏！你们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是在下输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不知道胡四薄去哪找了谁，总之十分钟之后，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份相当清晰的当时的录像，上面黎原自弹自唱的样子贼清楚贼清楚。 安德烈满意地收下这份文件，凑到胡四薄耳边，提点了一句某只股票的信息。 胡四薄笑得见眉不见眼。他刚才真是明智道令人发指的地步啊！ 这只股票他早就看好了，最近动荡不安，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抄底。安德烈一看就是内部人士，只是一句话，就点亮了他的信心。 别小瞧他的观察力，他早就在安德烈的上衣口袋里看到了名片。这不就是要收购那只股票的公司最高负责人吗！ 所以说，人能够在社会上屡战屡胜，靠得绝不是人品，而是敏锐的观察力！胡四薄下定决心，明天一开盘，就去把所有的流动资金砸进去，抄底！ 安德烈揽着黎原离开了。临走之前，他还向胡四薄行了一个礼：“这三年麻烦您了，老师。” “没事，没事。”胡四薄摆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哦对了，”他在与黎原他们分手之前，忽然想起了什么，“你知道易子锋现在怎么样了吗？他好像不闹了，但也没来复读。不知道去哪儿了。这孩子，怎么能闹得那么难看呢？”胡四薄是深以为耻的。易子锋闹得大家都没脸，他这个做老师的也受了一些指指点点，能开心吗？ “我也不知道。”黎原摇摇头，“毕业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是这样啊。”胡四薄点点头，也没有继续追问，“祝你成为大明星啊！小原，你一定可以的！” 他太过得意，以至于没有看到安德烈怜悯的眼神。 等到回到车上，黎原终于憋不住了：“你刚刚说了什么？他怎么这么高兴？”就像是磕了药一样，那嘴巴咧的，就是班上某家长给他的私人基金会捐了十万也没看他露出这幅表情。 老先生别是疯了吧。 安德烈简单地解释了几句：“我就是给他提点了一句股票的事情。”他还将自己口袋里那张名片拿出来，“你们老师可能以为我是有权有钱的人吧。”他淡淡道，倾身上前，替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黎原系好安全带。 “股票？”黎原握紧安全带，“你什么时候会玩股票了？” “骗他的。”安德烈淡淡道，“没有师德，他该受点教训了。” 如果不出意外，胡四薄会在第二天一开盘就抄底。他会饱含着期待，看着股票价格一点一点向上攀升，看着自己的收入节节攀升；他会忘记自己在工作上的失意，他可能还会卖掉自己的一点不动产，继续追加投入…… 然后他就会发现，他的股票轰然崩盘，所有的钱都在极短的时间里像烈日下的涸辙一下蒸发掉。 “……”黎原无语地朝皮椅里面缩了缩。 “你想说什么？” 黎原：“果然是变态的大魔王！” “那你觉得爽吗？过瘾吗？” “……爽。” 黎原为自己低俗地品味而羞愧地低下了头。虽然他知道报复不好但看到老先生这个样子他真的觉得很过瘾啊摔！平时老先生拿他们这些又没钱又没成绩的学生出气出得别提又多溜了好么！ 安德烈挑挑眉，启动了油门。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狂奔到了熟悉的配方——当初的那家西餐厅。 “这就是那个曲作者吧？哎哟，孩子长得真可爱！”才刚刚走进餐厅，还没有反应过来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听到了一个高昂的女声夸张至极地划破天际，“这边这边！” 大嗓门让在一旁弹钢琴的店员都忍不住朝这边瞥了一眼。 黎原还没有反应过来，安德烈就拽着他往来时的方向走：“我们回去。我不丢这个人。” “……” 那边见安德烈真地要走，急忙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哒哒哒哒”地就疾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黎原的手：“安德烈！”女人嗔道，那声音就像是唱歌剧一样。 安德烈不情不愿地回过头，同时不着痕迹地将女人的手从黎原的爪子上拍开：“托里斯伯爵夫人。” 黎原这才能有机会认认真真地看清这次的吃饭对象。 一头酒红色的头发被烫成大卷，招摇地垂在肩部，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极为耀眼。大红色的露肩长裙将玲珑有致的身躯紧紧包裹着，披肩松松地裹着，使香肩半露。大大的浓妆之上，烈焰红唇和发型一样招摇，就像是生命一样在燃烧。 这样的装束，如果不是极有气质，就会让人觉得艳俗；如果不是足够白皙，就会让人觉得土气；如果不是极为美貌，就会让人觉得哔了狗了…… 然而，这些却只让这个女人显得更加美丽。 ☆、第87章 所谓玛丽 85爆炸性消息轰炸轰炸 年龄看上去三十上下，正是女人最为美好的年龄。张扬的装束不让人觉得古怪，反而更衬得皮肤洁白、身材火爆。欧洲人高挑的身材和深邃的轮廓在这个女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颜好…… “安德烈，说起来，姨母也好久没有看到你了，这真是，生离死别呜呜呜……”七卡的姐姐，玛丽托里斯伯爵夫人揪着餐巾，哭得梨花带雨的。 “姨母，您中文不好没关系，但能否请您别乱用成语？” “……”伯爵夫人愤愤地把餐巾扔到一边，“安德烈，你果然和你父亲一样讨厌！” 安德烈颔首：“多谢夸奖。” “……” 眼看气氛就要陷入尴尬，尴尬恐惧症晚期患者黎原终于忍不住默默举手：“那个……您好，您和安德烈的关系是……？” 伯爵夫人总算是回过神来，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见歌曲创作者，而不是和安德烈扯淡，立刻热情地一把握住黎原的手：“小原，我就是你一直寻觅的那个人啊！” 安德烈默默地把两人的爪子分开：“夫人，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我就动，你小子怎么的吧！”伯爵夫人瞪了安德烈一眼，回过头来，却一秒钟变成温柔到了极点的小脸，“小原，你从很早开始不是一直想见我吗？” ==并没有啊，我连您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想见您…… 美人期待的眼神总是让人不好辜负的，黎原于是也只能在温柔注视下拼命地回响，结果脑中瞬间数据处理过多，彻底崩盘。 在伯爵夫人威胁的目光下，安德烈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血腥玛丽。” =皿=！！！ 尘封已久的回忆在咒语的作用之下瞬间解封。 巴拉拉小魔仙，巴扎黑，变！ “黎原无论如何无法说服自己。为了发泄愤怒，他准备玩点超现实游戏，打打封建迷信的脸，找找自信。” “你要死了。” ヾ(｀Д′)卧槽这居然就是血腥玛丽！！吓哭了有木有！ 想起那些可怕的神话传说，黎原惊恐地蹬着椅子腿朝后猛蹭一步，竭力不要往她那血红血红的烈焰红唇瞟。此刻的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跑出一句话：红领巾是由烈士的鲜血染成的。 =皿=怪不得她她她穿一身红！这浑身上下不会都是被鲜血染就的吧！ 伯爵夫人委屈地把餐巾又捏在了手里，期期艾艾地嘟囔：“我有那么吓人吗？” 安德烈优雅地将菜单“啪”地一下合上，举起一只手：“有。您好，我们点菜。” “……” 于是直到牛排上来的时候，玻璃心碎了一地的伯爵夫人还在用口音严重的亡灵语一遍遍地解释自己的纯洁。 根据她的说法，什么血腥玛丽，全部都是胡扯，是牵强附会的。当年那个喜欢享用少女鲜血的女的根本就不是她，只是因为她那段时间在匈牙利过得比较滋润，对周围的村民有些“严厉”，容貌又多年未变，因此才以讹传讹，被人称为“血腥玛丽”。 “那绝对是污蔑，是污蔑！”伯爵夫人将餐巾纸甩得风生水起，“我可是安德烈母亲的结拜姐妹，怎么可能干出那样的事情！” “是的，你没干出那样的事情，”安德烈点点头，“你只是喜欢抓漂亮少女，定期抽他们的血，然后留他们下来干活罢了。我懂的。” “……我只是，只是想研究一下美容剂！新鲜的少女身上有着无尽的元素，怎么可能不去研……究……”伯爵夫人心虚地拿起了叉子，“我真的都不知道血腥啊这些词的意思。我不嗜血，真的。” 那小生能问您一句，您为什么要吃一成熟的牛排吗？黎原看着伯爵夫人嘴角的鲜血，整个人都不好了。 伯爵夫人是一个研究狂魔。她研究出的美容剂在亡灵界极为畅销——之前黎原逛凯撒的地盘时，看到的好几家化妆品店铺，主打的牌子都是“玛丽牌”——顺便说一句，商标是一个正在举着盛满鲜血的杯子痛饮的骷髅。 黎原忽然觉得面前的牛排有点难以下咽。胃里好像有点翻江倒海，这应该是一种错觉吧？ “说起来，小原你的曲子真得不错。”伯爵夫人放下刀叉，心满意足地擦擦嘴角，“我很喜欢。” “没有没有。”黎原急忙摆手，“我还差得很远。” “别谦虚！”伯爵夫人将手一挥，豪迈地说，“不夸张地说，你简直就是拯救了安德烈那笔烂词！” “哪有哪有……”黎原嘿嘿地笑了，偷偷瞥到旁边脸黑的安德烈，心里暗爽到了极点。 “安德烈这臭小子！”伯爵夫人愤愤地吐槽，“知道是给亲戚写词就注水！果然跟他父亲一样讨厌！”伯爵夫人对于老冥神对妻子的忽略和冷淡一直都耿耿于怀。 “其实安德烈也没有……”黎原正打算象征性地帮安德烈说两句话，脑子里忽然反应到了一个关键，“等等！夫人，您说您是七卡的……” “我是七卡的姐姐，怎么了？”伯爵夫人疑惑地问道。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21节 ！ ！！ 晴天霹雳！ 所以说那个长得萌声音也萌完全就是一个软妹子，看上去年龄很小，最多不超过二十的萌女子七卡，那个用她的声音环绕了黎原三天三夜绕梁三尺由不绝于耳的少女，就是血腥玛丽的，妹妹！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请问他能不能回炉重造？ 安德烈点点头：“七卡确实是姨母的妹妹。你之前不是在专辑制作名单里看到卡西欧的名字，还问我来着吗？” 黎原确实问过他。这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小偶像新人的出道，而卡西欧在音乐制作上却已经是大神级的人物了。当时在新闻上看到卡西欧为小新人制作专辑时，他还觉得是炒作来着。 黎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果然，伯爵夫人不负众望地炫耀道：“那是！我儿子怎么可能不给他姨母的出道专辑面子！” ==…… 黎原已经对这个浮夸的世界绝望了。 血腥玛丽不吃血只研究血腥美容剂，血腥玛丽的妹妹是公司新要推出的少女偶像歌手，血腥玛丽的儿子是那个浮夸到了极点目前正在和凯撒扯皮的卡西欧…… 这个世界还能再决绝点吗！敢吗！ “对了，卡西欧最近怎么样啊？”提起卡西欧，伯爵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说起来，我都已经有几百年没有见过他了。怎么样？” “他……挺好的，吧？”黎原不确定地说。 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很好的，不过自从上次把凯撒得罪个彻底之后，两个人就一直别别扭扭的。凯撒只要一看到卡西欧就把脸拉得老长，理谁都不理他，说话阴阳怪气的，他都不忍直视了。现在的卡西欧就是一个追着凯撒满大街跑的人性忠犬，哪里还有几分当年潇洒虐凯撒的姿势？ “我那个蠢儿子就喜欢那个叫什么凯撒的，真是，”伯爵夫人愤愤地又吃了一大块血腥牛排，“我就不知道吸血鬼有什么好的！我明里暗里给他塞了那么多漂亮女孩，这小子倒是好，把人家当成和吸血鬼的道具了！” =。=原来那些女人是您塞的啊…… 黎原今日被各种各样的消息给轰炸，整个人心累肾累脑累哪哪儿都累。好不容易算是把这顿饭吃完了，临分手的时候，伯爵夫人补好妆，潇洒地拍着黎原的肩膀，像个黑帮女老大一样，豪迈而意味深长地说：“好好干！小子，你前途无量！” 伯爵夫人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哒哒哒地离开了，黎原摸着脑袋，周围还直转悠着血腥玛丽留下的香水味，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所以伯爵夫人就是来跟我们见个面是吗？” 安德烈耸耸肩，将白衬衫向上一卷，伸手揽过黎原：“走吧。” 伯爵夫人的话暂时还不知道有什么深意，不过七卡萌妹子（？）的专辑倒是真的已经进入紧锣密鼓的宣传期了。对于这个小新人，公司砸下重金，前期造势从一年前就慢慢开始了。商业广告、上剧、演唱会嘉宾……甚至还在帝都的黄金路段租了一个广告牌位，每天更新七卡出道专辑的倒计时，上面七卡的笑容耀眼阳光到了极点。公司资源大把大把地往这个小新人身上砸，其投入，简直可以与当红的小天后相媲美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强推，七卡还没有正式出道，就已经在网上红了起来。随着倒计时一天天的变少，越来越多的人都对这个小鲜肉期待起来。无他，华国偶像产业一直不甚发达，女偶像更是成功的不多。这次公司这么推她，一部分人是持冷嘲热讽的态度的。 “推得这么狠，小心之后成强推之耻哦。华国就没有偶像的土壤，也不知道运营是不是嗑药了。”这是很多人的评论。 不管外界怎么议论，七卡的专辑都要露面了。最先出的是专辑主打歌，也是黎原最早创作的那首曲子。 专辑主打歌全网首发的当天，黎原正在和作业进行着厮杀。 ☆、第88章 所谓小吵 86小吵更怡情 话说谁说上了大学就轻松的？给我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 凯瑟琳音乐学院在全国都开设的有分校。由于凯撒集团的强势支持，因此即使是分校，教学质量也完全不差。黎原大一在这边就读。本来想体验一把大学生住读生活的爽快，结果安德烈问都不问，直接就给他办了走读，黎原只能含泪屈服，继续在帝都进行着真同居生活。 ——然而安德烈的阴谋并没有能够得逞，因为他显然是高估了黎原的学习能力。 落下的专业知识必须补上，之前完全不懂的东西得加班加点赶好。老师是将他们当精英培养的，因此在作业的量和质上都毫不含糊。再加上还得为了大二的学习恶补专业英语，顺便还得学点必要的波兰语…… 要不是身体和脑子素质有所改善，他真的可以左拐公墓选房产了有木有！ 说出来都是泪！ 黎原趴在茶几上，一边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泪珠，一边打开电视。 “摸什么鱼！”安德烈将手上的放下来，不满地看着黎原，“做作业去！” 黎原愤愤地看着桌面上的那本《卡拉马佐夫兄弟》，心想就安德烈这种死板的严师作风，每天不监督他做完作业就不罢休，哪怕每天看世界名著也要督促他补作业，怪不得到现在还吃不到他╭(╯╰)╮ 这种完全没有情趣，坚持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之后再动歪脑筋的渣渣祝他一辈子注孤生啊啊啊！就知道逼他学习的魂淡！ 想到此，黎原不高兴地说：“我没有摸鱼。你忘了吗？今天是七卡主打曲的直播日。” 说话间，电视上画面一变。华国最为著名的音乐频道的黄金时段，小新人七卡作为最新少女偶像，带着她的出道曲《落夏》登台出现。 光线一暗，仿佛是在预示着什么。舞台上空无一人，只有人造干冰放出的气态在上面氤氲。几声钢琴声断断地出了几声，蝉鸣的声音被放了出来。 忽然，光线打亮，一名可爱的少女从舞台后方出现，元气十足地几步来到舞台中央，歪着头，将垂到鬓角的刘海拨了一下，大大的眼睛亮闪闪地，笑得非常非常甜：“大家好，我是七卡！” 好……好萌！ 黎原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猥琐宅男之魂好像在一瞬间被biu地一下点亮！ 那是他的曲子，又好像不是他的曲子。虽然是偶像歌曲，但七卡唱得非常好，将少女独有的天真烂漫与小苦恼融入其中。甜润的声音就像是耳语一样，她没有美得太过惊艳，就像她姐姐一样，但却像大家都喜欢的，“别人家的妹妹”一样，乖巧听话，可爱无敌。曲子、歌词、歌声，汇聚在一起，好像都很简单、都有不足、都不完美，但凑在一起的表现力，却足以让华国的所有人疯狂！ 这也就是耶德的魔力了：他的词，可能有些单独拎出来不会太好，但它一定是最适合的。这个曲子，就只能用这样的词来表达。也只有这样的词，才能将歌手的声音特质、性格魅力发挥到极致。 红了！红了！黎原敢打保票，七卡一定会红！ “嘿嘿，嘿嘿……”黎原正在傻笑着，忽然看到安德烈抓起遥控器，“啪”地一下把电视关上了，“你干嘛？” “在你丈夫面前你还敢对着别人露出一副那种淫靡的表情，我是该说你勇气可嘉呢，还是该提醒你作业没做完赶快给我做呢？！”安德烈把作业往黎原面前一砸，“做你的作业去！” 安德烈只是依照惯例毒舌，但话语落在黎原耳朵里却完全不同。黎原正在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冷不丁安德烈这么一训，再加上本来就被作业弄得心力交瘁，脑子一下搭错，二原一秒上线，他把作业往安德烈胸口一砸，罕见地咆哮道：“做什么作业！天天就知道催催催，然后就知道躲在房间里做游戏，你还这种说我！” “你说什么？”安德烈危险地眯起眼睛，“你再说一遍。” “本来就是啊！”黎原一下子走到安德烈身边，将他推到在沙发上，几下扯开他的衬衫，膝盖压在安德烈的两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抿着唇：“你知不知道我压力有多大，我对你一心一意，你还那种说我！” “黎小原，你不是脑子搭错了吧？”安德烈怀疑地看着难得火气味十足的黎原，将他拽到怀里，“我做游戏是因为什么原因，你不会不知道。” 感受着安德烈的心跳，黎原搭错的神经又逐渐正了回来。脸上有点烧，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一下子那么暴躁，简直就想破坏一切。 衣衫被撕扯到不整，安德烈的胸膛被暴露在空气之中，露出苍白却结实的肌肤。黎原咬着下唇，将头撇到一边，闷闷道：“对不起，我只是……” “你为什么要给你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呢？”安德烈叹了口气，“知道我为什么要逼你学习吗？因为如果我不逼你，你就会疯狂地逼迫你自己，然后把你逼到死角。有我看着，至少能转移你的注意力，让你能将对自己的怨气转移到我身上，至少能控制你的努力程度。” 听安德烈这么一说，黎原也觉得事情的确就是这样。确实，他压力挺大。他不想输给前世，无论如何都不想。 “对不起，我不该乱发脾气。”黎原拍拍安德烈的胳膊，“让我下来吧，我把作业给做了。” 安德烈见小爱人恢复了正常，眯起眼睛建议道：“据说压力大的话做爱能缓解。” 黎原一下子涨红了脸。认真地想了想，他祈求道：“现在……不要可以吗？我觉得……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和安德烈已经这么熟了，但一想到要真正地彻底融合在一起，他还是觉得有点害怕。总觉得这就像一种仪式，一种彻底与另外一个人灵魂坦诚相对的仪式。 安德烈撇撇嘴，伸手揉乱黎原的头发，却也没有逼他——实在是大魔王自己也是个没什么经验的人。想了想，安德烈道：“我要吃青椒肉丝。” “……好。”黎原松了一口气，可是内心深处鼓胀的不满却在隐隐蔓延。究竟是哪里不满，黎原想不清楚，只是心里隐隐在抱怨着：为什么安德烈就这么轻飘飘地放过他了呢……都是男人，本来如果再坚持一下，他就…… 不想了，做饭去！ 七卡红了，红得发紫，红得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如果说现在华国最出名的艺人，可能很多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但若是说华国现在最火的艺人，那么没什么话说，肯定是艺名为七卡的杨七卡同学！ 作为血腥玛丽的妹妹，七卡的天赋与容貌都是一流的，但这些优势却并没有流于侵略性，而是以一种很温柔的方式慢慢显现出来。乍一看，这好像只是一个可爱的邻家小妹妹，只是会唱点偶像歌曲，笑得甜甜得来钓你罢了，但偏偏一切恰到好处，你就是被她钓得神魂颠倒，像鱼儿一样乖乖咬钩。 在首战告捷之后，凯撒集团的高效率宣传手段派上了用场。整个x唱片公司像是上了发条一样飞速运转起来，各种各样的宣传轰炸彻底启动，成功得将这个刚出道的新人就捧上了神坛。 有人说，七卡的红，完全是因为时机好罢了——华国还没有这种类型的少女偶像。还有人说，一旦年龄变大，七卡的路线就是作死，只能昙花一现。但不管怎么说，七卡确实红了。 专辑里面的曲子一首首曝光，首播歌曲的v点击量也破了纪录。与之相对应的，黎原的名声也节节攀升。 安德烈借助自己的影响力，在专辑的宣传中动了一些手脚。以往总会被人忽略的作曲家，在宣传中被有意无意地带出。没有详细的说明，仿佛只是无意识地一些小宣传，却更让人疯狂地想知道，这些颇有灵性的作品到底是何方神圣创作出来的。 在局势已经火热到不行的时候，安德烈加了一把火，彻底将民众对于曲作者的好奇心点燃了。 他参加了一个华国广播节目的录制。这也是大神耶德第一次接受采访。虽然仍然没有影像，但是，有音源。 那是一个深夜节目，是通过电话连线的方式完成的。事先广播台的策划只是例行惯例抱着“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的心态联系凯撒集团，没有想到耶德居然真的接受采访了！ 整个广播台都被一股久违的鸡血点亮了！ “耶德——第一次采访”的公示刚被挂在官网上，就吸引来了无数的人围观。所有人看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哪里来的同名同姓的小子？ 原谅大家，毕竟耶德神秘太久了。 一开始是惊讶，接下来就是狂欢。全世界都被这个消息给激动地浑身颤抖。且不论程度有多疯狂，只说广播播出时迅速飙升的收听量，就已经让广播台的人肾上腺素急速升高了。 ☆、第89章 所谓苏爽 87苏到不可思议 耶德是一个任性的人。距离他答应广播台的邀请而节目播出只有不过三天的时间。广播台忙了个人仰马翻，既要将节目给办好，又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给电视台谋求利益最大化，总算是在节目开始之前完全办妥了。 节目采取的是电话连线的方式，采用了这家电视台目前最红的主播。中国的耶德粉丝团早早地就在论坛开了个直播贴。一到十二点，大家准时打开广播，激动地简直要爆血管。 正在家中，坐在安德烈旁边的黎原也偷偷打开了“耶坛”的网页，暗搓搓地刷着。 “大家好，这里是‘夜线’节目，我是你们的主持人小李。不罗嗦不扯淡不开心，大家都知道我水时间的能力……不过，今天例外！让我们闲话少说，邀请我们歌词界的大神，那个谜一样的男人——耶德！” 论坛的所有人静了一下。 “大家好，我是耶德。” ！！！ =皿=卧槽！ 所有人虎躯一震，竟然在一瞬间都停下了呼吸，也停下了狂暴刷屏的举动——就连深知内情的黎原都浑身直打哆嗦。无他，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苏了！ 就像是最上乘的天鹅绒一样丝滑低沉，磁性得仿佛都要让灵魂战栗。没有情绪，没有调笑，但却有着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禁欲般的严肃。经过电流后略显失真的声音和安德烈平时的还不同，沙哑的颗粒状让本就迷人的嗓音更添了一种疏离，让声音如染碎金。通过广播传递到每一个人身边，就像耳语一般低喃。 哪里来的妖孽啊喂！ 【从罗德岛跳下去】耶德大果然是男的！好苏苏苏！真人一定比想象的帅！ 【你逗我小狐狸】楼上身份证号！我要给他生猴子啊生猴子啊啊！！光听声音就怀孕了有木有！有！木！有！ 【火云邪神】花痴滚粗，谁知道这是不是推出来的托儿呢，呵呵。还有这声音说不定也是变声器呢，谁知道是不是人妖。 在一片叫好的声音中，也有黑酸挑的存在。黎原在看到这一条时，忽然觉得有点不爽。 安德烈只能我来黑，你个路人蝼蚁在那里蹦跶什么？！ 不爽之下，黎原立刻上马甲战！ 【离去之原】楼上是嫉妒吧？就算是托也我也认了！苏苏苏！我老公好苏！ 安德烈挑挑眉，看向黎原的电脑屏幕。 黎原的脸红了。 “啊呀，耶德大神可是稀客呢，”那边的金牌主持人小李开着玩笑，“从来不露面，也从来没有消息，我们还一直以为耶德大神是失踪人口，或者是那什么，来自星星的外星人？” “没有，”安德烈淡淡道，“只是我更希望大家记住我的作品，而不是我的人。毕竟作为一次词作家，我更希望自己的作品得到褒奖，而不是我这个人本身或者别的什么。与其浪费时间处理一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多写一些优秀的作品。我就是这样想的。” 【耶德我宣你】口胡！你最近才水了好几首歌！ “哈哈，”这个节目比较特殊，一般是一边实时关注网络上的评论，一边直播。主持人看到这条评论，将它读给安德烈听，揶揄道，“有粉丝说你是水货呢。” “不是水，”安德烈很认真地回答，“这首歌，只有这样写词才最配。有些曲调只有配一些浅显的词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威力。这不是在说曲子不好或者歌不好，而是说只有配的最好才能效果最好。我不会为了突出自己的实力就故意写一些很完美的词。以上。” 安德烈的语气非常认真，而认真的人一向都会帅一个档次，所以…… 【优优爱喝茶】德哥！从今以后我就是你脑缠粉了！谁黑你我弄死谁！帅帅帅！ 【电话本】楼上加一！ 【人民对我说谢谢】楼上加10086！ 开场的调笑之后，节目正式进入了正题。由于之前安德烈曾经给过一个台本，所以节目按部就班进行，问的都是一些作词方面的问题，而几乎没有涉及个人。安德烈对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得很认真诚恳，这让黑子都有些不好意思黑了。有些人天生就具有极强的人格魅力，仅仅是几句话，就能吸引无数的人为之赴汤蹈火。 耶坛的注册人数正在以指数函数的速度疯涨，以至于管理员都不得不挂出告示：同志们，慢慢来！不着急！游客可以留言的，别急！再急坛子挂了，谁都没得玩！ 与此同时，黎原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他拿起来，上面卡西欧的头像正在咆哮：“小原！让你老公少说点废话！再这么钓人坛子就要塌了！！我快撑不住这摇摇欲坠的网站了摔！” 黎原震惊地看着安德烈。安德烈默默递过一张纸条：“卡西欧是打入敌人内部的粉丝团头，耶坛是他在管理。” 黎原默默地在坛子上又刷了一句：【离去之原】耶德大大好帅~(≧▽≦)/~游客们快来加入坛子，大家都是好盆友啦啦啦~！ 卡西欧沉默：“……你以为我不知道‘离去之原’是你小子么摔！” 谈话逐渐进行到了最后，工作上能够聊得也差不多了。主持人话锋一转，问出了大家一直想问的问题：“这个耶德大神啊，其实大家一直都有一个疑问：您到底是哪国人呢？您熟练掌握的语言据统计至少有二十多种。有人向我们提问，说您是一个团队。对于这样的说法，您是什么反应呢？” 安德烈顿了一下，淡定地开口：“总有一些人有特殊的学习技巧。没有见过的奇人奇事不等于不存在。也总有一些人的生命中没有别的事情，只能专心地做一件事。我是一个人，不是团队。这些词无论好坏，都是我写的。就这样。”安德烈没有再解释更多的——反正愿意信的人总会信，不愿意信的人总能挑刺。 但偏偏就是这样看似不屑一顾的态度，让更多的人信了！ 俗话说，解释就是掩饰。有的时候说得太多，反而没有人信。耶德的声音一听便不是凡人，一直都有问必答，加之最后语气是那么的自然，没有任何一丝强装的痕迹，就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了饭”一样正常，再加上耶德早就有了很深厚的粉丝群，这反而让更多的人相信，进而膜拜于耶德的强大之中。 【糖果盒】不说了，耶德我挺你！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信你！ 【tta】就是，你们也不看耶德写了多少年。这么多年如果不做别的只学语言怎么可能做不到啊？你做不到，就以为所有人都做不到？ 【离去之原】耶德大大赛高~_ 主持人又聊了一会儿，话题最终到了与曲作者的合作上：“耶德啊，您和这么多曲子大手合作过，也共同创造了那么多有意思的歌曲。那么这么多作者中，您觉得和谁的合作最愉快啊？” 安德烈道：“您这是在让我得罪人啊。” “哪有哪有，”主持人呵呵的笑着，看着直播台一群人无声地欢欣鼓舞，看着因为这个问题而又暴增的收听率，整个人都笑眯了眼，“随便说说就好。” 安德烈沉吟了一下，指尖下意识地敲上了桌面：“嗯……让我想想。” 收听率又增加了一个点！刚刚才稍微有所缓和的网路又拥挤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连帖子都刷不动了，想知道耶德到底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耶德的神曲实在是太多了。二十多年，各种语言，一应俱全。所以说到底是哪首神曲呢？！好心焦啊好心焦！ 如同敲在心上一样的敲击倏尔停止。无线电独有的沙沙声中，只听得耶德声音缓慢，如同醇香的咖啡：“不知道七卡的新专辑大家都听过了吗？” “七卡？怎么可能没听过，她最近可是当红炸子鸡啊！”主持人夸张地惊叫，引来听众们善意的笑声。 “那首主题曲我做的很愉快。不，应该说，和那个人的所有合作，都很愉快。”电流中传来了轻轻地笑声，淡得几乎听不见，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吃饭吃完了】ヾ(｀Д′)谁！被我男神翻牌的是谁！我家正好有七卡的专辑，我要去看看那个曲作者是谁！ 【据说名字太短会看不见那我就取长一点】黎原！叫黎原！！！好像是一个小新人作曲家！专辑里有好多都是他写的！我觉得他的曲子很萌！真人一定也很软！耶德这么看重他！两个人不会有jq吧嘿嘿嘿嘿…… 【廖课课】楼上除了感叹号会用别的标点符号吗，您这看得我晕……不过10086_ 黎原倒是惊讶地看着他。他一直不知道安德烈接受采访的原因，还以为他是想要从幕后走向前台，用自己帅气的容貌在娱乐圈掀起腥风血雨，结果没想到，安德烈居然是为了推……他？ 主持人也笑了一会儿。他清清嗓子：“啊，刚刚助理给了我资料。黎原是吧……好像是凯瑟琳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呢。我能冒昧地问一句，”小李促狭地说，“是因为凯撒集团要推新人，所以才让您这样说的吗？” ☆、第90章 所谓美人 88你比他好看 主持人小李简直就是官方吐槽役担当，他提前将人们心中的想法都说出来了：为什么，耶德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出来，无论民间呼声有多高、无论争议有多大也绝不站出来澄清，而现在就轻轻松松地出来了，还着重表示自己对一个小新人的喜爱？ 要说两人没关系，那是连铁粉都不敢相信的！ 安德烈顿了一下，轻笑道：“凯撒集团的确是要推新人，我也的确是为了助新人一臂之力。不过……”安德烈将声音拖长了一秒，补充道，“是我自己决定推他的。我和小新人合作得很愉快，我不希望他的才华被埋没。好吧，我就是在宣传黎原，因为我自己对他的好感。可那又怎么了呢？” 安德烈近乎无赖的态度不仅没有惹起人们的反感，反而将群众们的情绪推向了一个巅峰！ 不怎么，完全不怎么！您任性，您想推谁！这是您的权利！ 遮遮掩掩常会让人多想，以至于恶意揣测其人动机，但坦坦荡荡的任性反而让人觉得可爱和直率。面对质疑，耶德直白地说：我就是在给自己看好的小新人开后门，因为我欣赏他。他这样说，反倒彻底消解了人们心中最后的一丝怀疑，也让人更加佩服耶德。 这才是大家作风。 当然，也有一部分小分队…… 【柚子茶赛高】啊啊啊霸道总裁好萌！霸道歌词大神x文艺柔弱小青年，简直不能更萌！ 【冷月一照】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当日的访谈圆满的告终。虽然耶德的态度全程有些冷淡，语气几乎没有起伏，但毕竟有问必答，诚恳认真，对大家的疑问都很坦诚地回答，遇到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就直说“我不想说”。这种直率的性格几乎将耶德的威望推到了一个新高峰，也让所有人都对耶德所关注的小新人——黎原产生了极大的关注：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能够让眼高于顶的耶德“温柔注视”？ “黎原”两个字以火箭般的速度冲到了万度搜索榜的前十。 至此尘埃落定，虽然仍有黑子对耶德提出质疑，认为在没有见到真人面前，仍然不能排除枪手和团队的可能性，但这样的质疑在群众烈火一般的热情面前毫无存在感，直接拍死在了沙滩上。 访谈节目的最后，小李笑着问了一句：“所以耶德大大以后是准备转型走幕前了吗？” “不准备。” “那您究竟什么时候打算让大家看看您的真面目呢？不说别的，我都很好奇。您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呢。” “看心情。” “……” 安德烈在完成毒舌大业之后，心满意足地关上了电脑和耳机。一抬头，正看见黎原定定地看着自己：“干什么？” “我觉得你人真得太好了，真的，”黎原都快星星眼了，“你对我真好。” “那我要吃汤圆。嗯，还想吃烤鸡翅。嗯……再来一盘小酥肉吧，要现炸的。” “……哦。” 安德烈果然经不起夸，一夸就蹬鼻子上脸摔！ 那边，黎原去厨房下汤圆做宵夜了；这边，安德烈接到了凯撒的电话：“喂？” 凯撒沉默了一会儿，疲惫地开口道：“你这样强推，很容易出问题的。” “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这是能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吗？”凯撒苦口婆心地说，“你知道为什么会有‘捧杀’这个词吗？你知道你现在正在做什么吗？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神级词作家，一来就大推一个小新人，你觉得这样真的适合黎原的成长吗？如果局势控制不住怎么办！” 安德烈停顿了一下，坚定地道：“不会的。我不会允许那种事情的发生。我的爱人，不需要慢慢练级的过程。他注定要一出场就万众瞩目。” 安德烈的声音太过于坚定，以至于凯撒都愣了一会。他苦涩地说：“你真的觉得我们可以……” “可以的。”安德烈自信地说，“我已经看到了他觉醒的天赋。他一定可以的。” “为什么你能这么坚信？”凯撒实在是不能理解。 安德烈朝后面瞥了一眼，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汤圆正在锅里滚着，然后继续道：“首先，小原已经得到了灵魂的承认；其次，他的天赋超越我们的想象。混沌，混沌你明白吗？” 凯撒似懂非懂，不过看安德烈似乎有顾虑，于是也没有再问下去。过了一会儿，他报告道：“你上次说的事情我还没查到结果。” “没事，”安德烈仿佛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一边看着黎原逐渐端着汤圆过来，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看好他，不要让他接触核心的就好……算了，接触也行。随时汇报，我要掌握他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了。” 安德烈把电话摁掉，几步迎上去：“啊呀呀，感觉这次的汤圆质量有点下降呢。” “那你别吃。” “别别别，”安德烈一把抢过汤圆，拿起勺子，吹了一会儿之后，递到了黎原嘴边： “吃。” 黎原不好意思地一口吃掉。 这边的日子正在幸福地过着，而那一边的行动也逐渐开始。 黎原因为耶德的访谈而瞬间爆红，但网友却发现，这好像真的是一个纯正的小新人。乏善可陈的经历，除了七卡专辑里的这几首曲子还没有任何作品问世。这这这…… 这简直就是在钓人继续挖下去嘛！ 网友们燃起了熊熊的斗志；某一个诡异的群体已经嗅到了其中的不正常气息，正在单开论坛欢快地交流。而另一边，王后唱片正式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推出自己被拉神集团收购后的首个重磅新人——拉菲。 王后唱片是音乐的龙头，而之前拉文才宣布，自己会推出新人。时机太过微妙，以至于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转移到了这里。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最根本的原因。促使万众瞩目的最根本原因是——这个新人，实在太过耀眼。 简直就是神祇一样的存在。 温柔到极致的眉眼，仅仅只是在官网上挂出了一张剪影般的硬照，却让人觉得真是美到了骨子里。纯黑色的眸子，混血似的轮廓，精致的鼻尖，苍白的皮肤，再加上那抹淡淡的笑容，有一点妩媚，又有一点诱惑——这一切都足以让人疯狂。 安德烈昨天造成的大轰动一下子失色了不少。民众们至少有一半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那边。更何况的是，那边采用的是“饥饿营销”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放出小新人的资料，影像资料更是只有那一张硬照。这恰恰刺激了群众的探索欲。 最关键的是，他颜好——好到不可思议。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一张精致到非人的脸足以使世界为之震动。 “我不喜欢他的笑容。”安德烈把报纸给揉成一团，面无表情地轻轻一投，“令人作呕。” 纸团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地进入了三米外的垃圾桶中。黎原刚想骂他破坏家里环境，在看到如此精准的投射之后也只好无奈地笑笑：“可是确实很漂亮啊。” “你比他好看。”安德烈毫不犹豫地说。 “……哦！”黎原拿过一面镜子，将拖把放下，擦擦手，走到安德烈面前，“虽然你夸我我很开心，但我们要认清事实。”冥神确实很漂亮啊！他们必须得承认，虽然他也觉得很不爽，“你觉得就我这最多能算清秀的熊样能……咦？”黎原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脸。 安德烈事不关己地摊手：“我没有说谎。我审美正常。” 不久前，黎原曾经有过自己变好看的错觉。现在再看，好像真的是这样。明明眉眼什么的感觉还是原来那样，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同了。不像冥神那样惊艳的美，但却非常耐看，清秀小生，腼腆的笑容，让人看一眼就很有好感：“喔……这就是被灵魂接受的表现吗？” 安德烈躺在沙发上扯着嗓子吼：“我要吃薯片！” 黎原没好气地递给他，一边疑惑地说：“如果我真的这么好看，那我上了这么久的学，为什么没有人给我表白呢？情书啊巧克力啊这些，我见都没见过，这怎么和里写得不一样啊？” 安德烈想起被自己拦截的那堆破烂，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揶揄：“叫你少看点无脑，那东西看多了烧智商。” “……” 第二天，黎原带着满腹疑惑，继续去凯瑟琳音乐学院上学。不知道安德烈在想什么，虽然那天把他推了出来，但后续还是让他继续上学。黎原本来就有点怕人群，正好乐得躲躲懒，乐颠颠地上他的课。他现在把拉的补上了，觉得整个人干劲十足，指哪打哪。 然后他就在课上差点睡着了…… 这个真不能怪他！大学生除非是神级人物，谁没逃过两节课睡过两节觉啊qaq他只不过就是……听得那么水了一点…… 旁边的老兄趴在桌子上，苦闷地对着黎原笑笑，然后两人用相同的姿势继续趴着。这老兄他经常见，每次上大课都和他一起缩到教室里的角落，久而久之，两个人虽没有正式认识，却也算是神交许久了。 ☆、第91章 所谓夏归 89在后排一起浪会更开心 黎原把自己做好的炒蚕豆默默地朝着那边的老兄递过去，同情地看着帅得掉渣却毫无用处的某人。 作为一个后排专业户，他非常熟悉这个老兄的经历：凯瑟琳音乐学院和凯瑟琳表演学院是对门，几乎相当于一个学校，两校的学生甚至可以畅通无阻地选对方学院的课，学分也都互相承认。身为凯瑟琳表演学院学生的他有一个音乐系的女朋友，为了爱，这货毅然决然地选了一大堆音乐课，结果…… 刚开学没多久，女票就欢快地踹了他，投奔了坐第一排的系草怀抱中，每天豪车接送，只留给此君一个高昂的后脑勺，与退不掉的一大堆毫无兴趣的课…… 黎原默默地给他点根蜡，又把蚕豆袋往那边蹭了蹭。 其实他真的不知道那个女生为什么要踹掉他，因为这位老兄真的长得很帅。接近一米九的个头，完美如同运动员的倒三角身材，一张硬汉脸，浓黑的剑眉与刀削般的轮廓，简直就像是米开朗琪罗刀下的大卫一般。国人少有长得这么棱角分明的，就黎原的审美来说，这种充满了男人味的容貌简直就是天神一般的级别嘛！ 隔壁的老兄颓废地接过蚕豆，“嘎嘣”一下扔进嘴里嚼了起来，其声震天，让对声音无比敏感的老教授一下子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扔向这边，而黎原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 ……皿大哥我让你偷偷嚼没让你嚼出嘎嘣脆啊摔！怪不得分手，这么二，搁谁谁不分啊！ 悲愤的一节课结束了，黎原简直不敢看老教授的眼睛，一下课就颓颓地收拾的东西，准备赶快滚去食堂吃点东西静静。今天安德烈有事，不用给他做饭。 “那个，不好意思哈……”对面的老兄挠着头走过来了，“我当时没多想……” “没事。”黎原无力地说。 “我请你去吃饭吧！”老兄热情地邀请着。黎原想想这天正好没事，也就同意了。 然后老兄就把他带到了……隔壁表演学院的食堂一层。 所以请客就是指的……吃食堂qaq？ 挤成渣渣的大食堂里，老兄如同长臂猿一般左突右支，仅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抢到了两人份的饭，还占了角落的一个风水宝地。一边吃饭，老兄一边做着自我介绍：“我叫夏归，你呢？” “哦，夏归。”黎原惊喜地喊出来，“我知道！演《家里的故事》里小林童的那个！我小时候可喜欢看那部剧了！”《家里的故事》是黎原小时候很火的一部家庭情景喜剧，基本上是这个台放完那个台接着，绝对不断的节奏。小林童是里面的小男主，戏份很吃重，演得也很出彩，只是后来就没有消息了。网上一直传夏归是不是长残了，没有想到居然是在努力考大学啊。 “不是在努力考大学啊。”夏归一口啃上一个鸡腿，豪迈地否决黎原的猜想，“我爸想让我继承家族产业，我不愿意，就被封杀了。” “……” “啊啊啊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继承家业！明明哥哥比我厉害多了，干什么非得逼我！” “……” “就不能让我在荧屏上就这么一直美下去吗！” “……”黎原已经阵亡了。 夏归是一个很简单，脑子也很直的人，这从他面对一个近乎陌生的同学都能将这些家族秘辛一一道来就可以看出。可能是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了吧，黎原暗暗想到。 不过这也不对，因为听夏归来说，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好像很厉害，不像是吃素的。在这种早晚会掀起腥风血雨的家庭长大的孩子，被保护得再好也不可能不被渐染啊。 “我哥哥他可厉害了，”夏归拍着胸脯说，“他才刚刚大学毕业，就已经在爸爸的公司位高权重了，这绝对是一代枭雄！我太膜拜他了！” “……”您的成语还能用得再好一点吗？ “哦对了，你叫什么来着？”夏归心满意足地下肚了两个鸡腿，终于想起从吃饭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他在絮絮叨叨，黎原除了“嗯”“啊”还什么都没说。 “……”您终于想起来了啊。，“我叫黎原。” “唔！”夏归被饭噎了一口，“黎原？是那个黎原吗？” “……你说的是哪个黎原，”黎原汗颜，心想没听说有名人和自己同名同姓啊，“我就是黎原啊。” 如果安德烈在现场，一定会将两个人都华丽丽地嘲讽一边，在下一个完美的注解：两个二蠢。 “就是耶德推荐的那个黎原，那个神秘曲作家，”夏归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翻出纸和笔，“条件不好请见谅。先给我签个名吧！你以后红了我就能拿去卖了！” “……你这么当着别人的面说‘我要把你的签名卖了’真的大丈夫吗？……”黎原幽幽地说，“还有……你确定在这张纸上签了，有人会买？”他捏着笔悬空了好久，实在是下不去笔。 因为夏归给他的是一张写满了数学符号的草稿纸，还因为大力揉搓而弄成了咸鱼干。 夏归仔细一看自己拿出了什么，赶快不好意思地收了回去：“也是哈，那下次吧。” “……”黎原发现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安德烈以一种方式气得他哑口无言，而夏归也能用自己的方式让自己头顶狂冒省略号。 两个人“历史性的会面”结束之后，夏归这个没心眼的立刻将黎原当成了好兄弟，特别是在黎原表达了对他不幸爱情的同情之后：“就是啊！”夏归狂点头，老大的个子，一脸苦闷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前一天还带她回去吃饭，她还给我说会永远爱我缠得像个小妖精，第二天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 “……这些细节就不用说了！” “那么，下次来我家玩吧！”夏归死活要到了黎原的联系方式，心满意足地大力轰击黎原的肩膀，“啊啊啊，在这个无聊的音乐学院认识你真是太好了！我觉得你和我哥一样，都是那么靠谱！我在后排总算是有玩伴了！” 夏归的笑容非常阳光，配上硬朗的面容，打上背后斑驳的晚秋阳光，看上去就像是校园中的最佳男主，俊朗到了极点。 黎原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只将夏归的话当成礼节性的话。没有想到夏归居然是当真的，之后几天上课经常找他玩，没有多久甚至还缠着黎原，到黎原的家里去玩了。 黎原一向不擅长拒绝，对这种自来熟的人更是没有任何办法，再加上夏归的确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所以两个人浩浩荡荡地直奔学校附近的家里走去。 安德烈正好在外工作，还没有回家。 “话说一路上为什么总有人在盯着我？”黎原边将烧好的茶水端到茶几上，边疑惑道，“我不觉得我是一个回头率那么高的人啊。”最近几天走在路上总觉得有人在看他，还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有些人甚至还会跑上来热情地要求签名，这让习惯当狗不理的黎原很不习惯。 “你不知道？！”夏归夸张地惊叹，“你现在有多火你不知道！不是我说，你经纪人实在是太厉害了！这种营销方式我要给点一百个赞！能介绍给我吗！如果我们能共用一个经纪人的话，我们就是更好的兄弟了！” “……”能让他把话说完吗亲，“你是说上次的安……”黎原差点说走嘴，“耶德访谈的事情吗？” 夏归吐吐舌头：“不完全是。上次耶德访谈的时候就引了一个引子，虽然火，但是也没有那么火，毕竟王后唱片的拉菲很快就出来了。但是后来！后来有大神挖出了东西！” “挖出了什么？”黎原的身体紧张地前倾。不会是他和安德烈的事情吧…… “挖出了你以前的音乐主页！”夏归拿出手机，戳了几下之后将它递给黎原，“你看看，离去之原，是不是你的？” “嗯，还真是我的……”这个主页是黎原以前自知音乐之路无望时自己弄着玩的，里面放的大多是一些原创的业余习作，或者是翻唱的作品。因为很喜欢霓虹国rib大的《离去之原》，正好和名字也有联系，于是干脆就用这个做了主页名和网名。网页一直冷冷清清，完全就是自嗨集散地，“怎么可能……卧槽。” 访客数什么时候到了八位数，而且即将达到九位数的！收藏数什么时候也八位数出头了！还有评论数，留言数……疯了吧！ 黎原第一反应是这个平时就抽搐的网站是不是又抽了。 他不就是几天潜心学术作曲没怎么上网吗皿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如黎原所见，黎原红了，人气不说大爆，至少也是小爆。上次的事情耶德只给大家留了一个尾巴，勾得所有人心里痒痒的。虽然由于拉菲的出现，很多人都左拐挖拉菲去了，不过还是有一部分人仍然在锲而不舍地翻找黎原的资料，特别是那帮cp小分队。既然凯瑟琳音乐学院对学员保护很好挖不出什么太多的，那就根据曲风的特点挖以前的足迹。别说，还真让他们挖到了。 黎原主页所在的网页彻底在一个深夜被攻陷，差点没瘫痪。 ☆、第92章 所谓两受 90两受相见必定相亲 一般来说，被挖消息的人有两个命运：要么是被人惊叹于“卧槽此君竟然是这样的啊”，要么是被人唾弃为“卧槽此君居然是这样的啊。”两者看似相同，但也有所不同。前者主要是好的一方面，表现得是扮猪吃老虎，落魄乞丐被发现原来是王子的爽感，而后者则主要是坏的一面，表现为此人形象的霎时坍塌——黑历史成堆的人一般都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反复揶揄。 黎原属于前者。 群众们乌泱泱地跑到黎原的音乐空间，各自怀着不同的目的。粉们是歌荒，想要看看大大的曾经之作是不是也一样那么棒；黑子们想掌握黑的力据，并打定主意，无论听到什么都要黑酸挑一番；路人们则是凑热闹，是追赶潮流的弄潮儿…… 然后的结果就是：粉们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黑子们纠结不已，拼命抗拒转粉的冲动；路人们一部分转粉，一部分听歌听得很开心。 因为作品确实不错。 伴奏很简单，一看就是学生的业余作品，编曲也不复杂，甚至有几分青涩的痕迹，但却看得出来其中的灵性。每一首歌曲都有独特之处，摇滚、抒情、爵士……每一个领域都有自己的探索。他的进步大得惊人，每一首歌比起前一首都有极大的进步。尽管和近来为七卡做的那几首歌比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没有人能够否认这些歌曲中蕴含的巨大能量。 他一定会成为巨星的——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所有的歌曲中，点击量最大的还是那首《无题》——因为黎原的主页基本没有人看，所以他干脆将这个当了仓库用。当初在学校艺术节表演《无题》时，黎原拜托易子锋帮自己录下来，随手传到了主页里面。虽然耶德不接受任何翻唱和二次创作，不过黎原在主页上早就申明“我放弃一切权利&039;,所以也不算违背耶德的态度。 所有人都被这首歌震撼了。 简单的曲调，只是吉他的伴奏，被这个少年清清淡淡的唱出来，音质中还充满了杂音。但它偏偏像一道光，即使是再大的阻碍也不能阻挡其中的美感。少年的歌声青涩，却又带有一丝惆怅，特别是全曲的尾音，近乎哭腔，又好像在呢喃，将《无题》本身所蕴含的痛苦和憧憬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之前艺术节的视频也被网友扒了出来。黎原的粉丝队伍迅速壮大，甚至有了专门的论坛和贴吧，而从中又嗅到了jq痕迹的某小分队也暗搓搓地进行着创作…… “在黑暗的尽头遇见你……” “啊啊啊唱得真好！”夏归陶醉地双手捧头，“我好喜欢这首歌！我觉得这首曲子绝对是最配歌词的！” “哪有啊，”黎原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挺一般的，我觉得写得还不够好……诶，你电话响了。”黎原指指夏归正在震动的某果。 夏归点点头，拿起电话：“喂……哦我啊，我去朋友家玩来着，晚上可能会晚点回去……哥哥你不用担心啦！朋友是谁？”夏归看了黎原一眼，大大咧咧地说，“就是黎原啊，一个很有意思的音乐系的同学。哥哥我给你说，他的歌写得超级好！啊啊啊我简直要成为他的死粉……嘎？” “咋了”黎原又递给他一块自制马卡龙蛋糕，“干嘛一脸震惊的表情？” 夏归一脸呆滞地指指电话：“我哥挂我电话了。搞什么啊，他从来不挂我电话的！”夏归气鼓鼓地鼓起了嘴，配上那张完美的硬汉脸，看着极为滑稽。 “说起来，为什么家里后来又准你学表演了啊？”两个人也算是比较熟了，对于夏归的情况，黎原也大概知道一些。现在他在表演系学得很好，好像片约也不愁，最近刚接了一部大剧的角色。虽然角色很小，但能够得到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没有很强的后台，根本不可能给一个小新人。 “哦，是这样的，”夏归一边啃面包，一边解释道，“小时候当童星是因为爸爸虚荣，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后来想让我继承家业，就不准表演了——这些你都知道了。一年前，爸爸去世了，”夏归的语气有点黯然，“将家族企业传给了我。然后我就交给哥哥了。” “！！这么爽快！这和里写得不一样啊！”黎原惊讶得连蛋糕都掉下来了。夏归被培养得也太没有心机了吧，就算视金钱如粪土，但好歹也是一笔财富，就这么干干脆脆的转出去真得好吗？ 黎原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哦，不是这样的，”夏归老老实实地说，“我留有一点股份，保证吃喝是不愁的。其实我一点都不适合当霸道总裁，我脑子也跟不上。勉强去做的话，无非就是一个新式败家子罢了。给哥哥也好，一是他能力强，对公司也熟悉；二是他也是自家人，给他也不算是违背了老爹传承家族企业的愿望；三嘛……”夏归耸耸肩，“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啊。这样对大家都好。” 黎原点点头，真心地说：“能将事情看得这么通透，我倒是真的对你肃然起敬了。” “有吗？”夏归摸着头，傻大个似地笑起来：“而且哥哥人真的挺好，甚至打算为我专门开一个经纪公司。怎么可能啊，家里又不是做这个的，”夏归摇摇头，“现在他正在帮我和凯撒集团交涉，不久应该就能有结果了。我果然还是适合当一个花瓶嘛！” “……”刚想夸你你就喘上了是吗 “那么花瓶同学，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家里吗？” 门口突然传来了冷淡的声音，就像是蛇一样，其中的危险让两个二货都感觉出来，飞速地站起来：“安德烈，你回来得这么早啊。”黎原讪笑道，“这是我朋友，夏归。夏归，这是我……”黎原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安德烈将金边平光眼镜摘下来，淡淡道：“同居人。我是他的经纪人，他现在住在我家，方便照顾。” “哦！”夏归恍然大悟状，“小原，你的经纪人好负责任啊！诶不对，我怎么觉得这个声音有点像一个人呢？”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22节 “哈哈，哈哈，”黎原干笑，“没有啊，我这个经纪人，可一般了，你可能是听错了吧。那啥，现在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去？” 黎原像赶羊一样把夏归往门外赶去，完全不敢看安德烈危险的眼睛。要知道，安德烈可是最有领地意识的人，被他抓到自己未经允许私自带朋友回家玩，估计大魔王要炸了。 夏归茫然地被推下去：“你经纪人挺帅啊，居然比我还花瓶。” “……好像是这样的？”黎原仔细想了想，发现安德烈长得还真是顶级花瓶的水准。 “tat我就这么一说你居然也不顺着我的话说！” “……”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刚下楼，就被面前的豪车给惊吓到了。 卧槽，哪里来的逗比？！ 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车，流线型的设计，纯黑色的车身。车门打开，一名身材瘦高的年轻男子边摘掉墨镜，边朝着这边走过来。他嘴唇下抿，看着有几分刻薄与神经质。不像夏归那样的硬朗，这名男子看着十分俊美，黑色西装更是加深了整个人的禁欲感。 他的视线落在黎原身上，忽而皱了皱眉。黎原觉得自己有点冷。 夏归整个人都惊呆了：“哥……你怎么来了？我没告诉你我朋友家在哪儿啊？” 卧槽，这就是他哥？！ 到底有哪里长得像血亲了啊！ 黎原将眼睛瞪得贼大，差一点就变成斗鸡眼了。就是这样，他也实在没有看出来，夏归和他哥哪里有一毛钱的关系。这这这……硬朗和俊美，这是要凑个白痴攻x美型受的cp吗！ 等等，他在想什么啊！ 对方点点头：“查一查就知道了。黎原是吧？”他看向黎原，冷淡地说；“我是夏谦。夏归麻烦你了。” 卧槽这冷淡的！隔着一米的距离他都能感觉到那股寒气了有木有！ “那个，我想问一下，我们之前见过吗？”黎原试探地问。 “没有。” “哦，我想也是，呵呵，呵呵……”没见过您一幅见到杀父仇人的表情干嘛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有多熟有多少过节呢！初次见面就这么彼此怨恨，还能不能做彼此的天使了！ 夏谦皱紧了眉头，刚想说点什么，身后忽而传来了更加寒冷的声音：“夏总裁。” 脚步声逐渐走近，敲响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冰冷到了极点，几乎要让人心惊肉跳。 黎原回头，惊讶地看到安德烈的出现：“你怎么来了？” 安德烈没有回答，而是几步走到黎原身边，挡住了夏谦咄咄逼人的态势，用一种比夏谦更加冷淡的声音，居高临下地说道：“夏总裁，我让你来接走你们家的人，不是让你来示威的。” 什么？！ 什么叫“我让你来接走”，这这这，是不是哪里不对啊！这局势的发展好像有点魔性啊！ 黎原和夏归面面相觑，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茫然与惊讶。 ☆、第93章 所谓两攻 91两攻相遇必有一伤 “你们……认识？”夏归试探性地问道。 “不认识。”“不认识。”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你们一副……有仇已久的样子干嘛qaq 夏谦整整衣领，皱紧了眉头：“既然您也在这里，为什么不管好你的人？” “谁说我没有管好了？”安德烈翘起嘴角。 “如果管好了，就不要让你的人碰我的人。让他离夏归远点，别带坏我家夏归。” “哥，你在说什么啊！”夏归越听越不是味，抗议道，“我和黎原是朋友，什么带坏不带坏的。而且黎原人很好，他今天还给我做手工饼干呢。” 这种事情就不要说了好不好==！！ 看着安德烈和夏谦一变的脸色，黎原无助地捂脸，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会认识这么个二货。 安德烈且不说，那个夏谦一看就是个超级弟控，简直就是将弟弟当做自己私有物的存在。结果夏归还当着他的面说“黎原很好”，还吃了“坏人”的东西…… 他会不会被这个神经病总裁给活活烧死啊！ 夏谦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您听到了吧？我觉得您的放任，也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安德烈冷淡地说：“那又如何？夏总裁，真正拥有了什么的人，是不会没有最基本的自信的。恰恰是哪些觊觎着什么东西，却又不敢说破的人，才会患得患失吧。” 夏谦脸色一白，咬了咬下唇，恨恨道：“不劳您提醒。”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夏归伸出手，露出了一个笑脸：“夏归，走了。” 这还是大家见面以来，夏归露出的第一个笑容。那个笑容真诚到不可思议，又明媚到不可思议，和刚才的冷淡完全是两种感觉。那种笑容，就好像对面的人就是整个世界一般满足，展现在精致的脸上，让整个人都增添了一种不一样的色彩。 “哦……好吧。”夏归本想再说点什么，但又总觉得自己老哥状态有点不对，于是决定还是先跟着回去再说，“那黎原，我先回去了！”他一揽黎原肩膀，笑嘻嘻地说，“下次来我家玩吧。这次你给我做菜，下次我让我哥给你做菜。我给你说，他手艺可好了！” “这……不用了吧？”黎原干笑着，恨不得找个地洞赶快钻进去。怎么办，那边的视线太过可怕，他觉得他要被烧坏了！ “没事啊，”夏归满不在乎地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哥，你会陪我一起招待朋友吧？”他期待地看着夏谦。 夏谦保持着刚才的笑容，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好，的，呀。” “哥最好了！”夏归高兴地钻进了副驾驶座，欢快地拉上了安全带。 黎原终于忍无可忍地躲到了安德烈背后。 他实在是扛不住了！夏归这个二货，还能再没眼力见一点吗摔！ 夏谦在夏归看不到的时候，一下子收掉了笑容。他冷漠地看了安德烈一眼，冰冷地说道：“关于夏归的合约，我会在明天继续讨论的。” 安德烈挑挑眉：“夏总裁。” 夏谦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不知道阁下是否听过一个寓言？” “愿闻其详。” “曾经在森林中，有一个人挖出了一个无主的金元宝。他很喜欢它，就将它抱在自己的怀里，简直就是，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说法，应该就是‘捧在怀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吧？”安德烈双手抱在胸前，闲闲地说，“但他唯独忘了在森林委员会那里挂上号，标明是自己的东西。这个人不可能一直抱着金元宝啊，于是有一天，稍微疏忽了一下，‘呼’，就被别人标记了。”安德烈做了一个吹气的动作。 夏谦皱紧了眉头，轻叱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么荒诞的故事！” “啊，当然荒诞了，因为本来就是我瞎编的。” “……” “夏总裁，”安德烈几步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男子，凑近耳语，“与其胆战心惊，不如破釜沉舟。这是我的忠告。”说完转身就走，拉着黎原走进了电梯：“小原，回去了。” 夏谦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恨恨地又看了几秒，夏谦轻啐了一口，也离开了。 脸色在转身的瞬间，变得又像之前那样明媚，挂上了那个宠溺到极点的笑容，仿佛刚才的暗潮涌动从来都不曾发生一般。 家里。三堂会审正在召开。 黎原乖乖地将马卡龙蛋糕端到茶几上，又屁颠屁颠地把茶拿过来，双手捧到安德烈面前：“不要生气了啊。” 安德烈抬眸，声音阴暗到了极点：“谁说我生气了，啊？” 卧槽还说没生气！背后都快长蘑菇了有木有！ 黎原扶额：“我们只是朋友。他挺有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那种人。以前我交朋友也没见你干涉啊。” “那是因为你以前的朋友都正常，”安德烈一把糊上黎原的狗头，“你知道你他哥是干什么的吗！” 黎原睁大了眼睛：“霸道总裁？” “哪有那么简单！”安德烈撇撇嘴，“夏氏重工知道不？” ！！ 黎原吞了下口水，不敢置信地说，“你是说那个……夏氏重工？” 安德烈点点头。 夏氏重工，占有华国目前最大的重工业市场的半壁江山，一直十分神秘，搞不清是国营还是民营。一直没有上市，因此也没有财政报表流传于世。因为太过神秘，所以坊间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消息流传。虽名曰“重工”，但实际上核心业务好像是——军火。 他们经常能接到政府的订单，有些导弹等重要的军工也是这个集团承建的，在世界上的军火市场也占有一席之地。有人说他们是混黑的，有人说这个集团根本就是政府的一个附庸，还有人说这个公司是一个间谍机构，利用贩卖军火的机会为国家窃取机密……总之各种各样的说法，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大家不敢想的。 ヾ(｀Д′)我擦他这么危险啊！吓哭了有木有！ 黎原大义凛然地后退一步，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你放心，我马上打电话和他绝交！” “……”安德烈扶额，“放下电话！我又不反对你交朋友！” 黎原立刻把电话放下，赔笑着：“其实我就说说。他人挺好的。就算家族背景这么，嗯……”黎原斟酌着用词，结果大脑主机差点被烧坏，“强大，应该和我们做朋友没什么关系吧？” 安德烈道：“是的。下次他让你去他家玩，你就答应吧。” “那还是算了吧，你又不是没看到他哥那样，我觉得我多和他弟弟接触一秒，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捏死我。”黎原吐吐舌头，一副后怕的样子。 “没事，他不敢拿你怎么样。他弟弟还有求于我们。” “你是说凯撒集团签约的事情？不过不是应该和凯撒谈吗？你不是一直隐藏在幕后吗？” 安德烈伸伸懒腰，捻起一块糕点，极慢地放入口中：“我没告诉你吗？我早就出山了，前段时间还出席了董事会议。” “……” 想起这段时间莫名其妙的爆红，又想起安德烈最近神出鬼没的行踪，黎原的心中突然浮上了一个猜想：“安德烈……我这段时间的爆红……不会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吧？”他试探性地问道。 安德烈一副“你怎么这么蠢的表情”：“是啊。” “……” 以独家广播节目为开头，引出众人的关注，却又不立即把底牌全部放出，引导民众进一步自主探索。在公众视线被对方势力转移走之后，假装人肉高手，“不经意”地透露出黎原的主页地址，至此尘埃落定——完全就是钓系的典型宣传方式。 安德烈可谓是布局的高手。如果不是这样，而是按照常规手段，带领水军将黎原的音乐主页先曝光，再开独家广播节目，那么宣传的效果将会远远比不上现在。人们总是更倾向于相信经过自己努力而自主找到的东西，而不是显而易见被献上的东西。 “主要是你本来有货。”安德烈面无表情地说出赞扬之词，“还有，你那首《无题》挺不错的，不过……” “什么？” “我打算换歌词了。” 黎原一愣：“换歌词？” 安德烈点点头，却没有再解释下去，只是转移了话题：“七卡那边说要让你参演她第三波主打曲的v，我已经帮你接下了。”那首歌叫《瞬间》，是一首略带悲伤的情歌，也是由安德烈作词，黎原作曲的一首歌曲。导演想将v拍成剧情版，在“相关人士”的干涉下，向安德烈提出了启用黎原为男主角的邀请，“戏份不多，不过很勾人。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这个，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 “那……好吧。”黎原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但心中着实没有底。他一向不善与陌生人相处，更别说表演什么了。不过…… 他看看茶几上摆着的报纸，看着拉菲那张精致到不可思议的剪影，眼神暗了暗，将拳头给捏紧了。 绝对不能输给那个人！ ☆、第94章 所谓拍摄 92艰难拍摄进行时 安德烈是一个很有效率的人，具体表现就是，前一天傍晚通知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就得做。 ……有效率个毛啊！小爷我根本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好不好！ 黎原忐忑地跟着安德烈到了v的摄影棚。第一次见到这种大阵仗，小土包表示自己很不安。 《瞬间》的剧情并不复杂，甚至有一点意识流，其脑洞开的方向基本沿着安德烈的歌词进行发挥。背景设置在科技高度发达的未来，由于人类的贪婪和无止境的，整个世界濒临崩溃，外来物种也发动了总攻。人类中最强的预言师提前一年预见了这件事，于是集合全球之力，造出了前所未有的超强机器人——x。 x和以前所有的机器人都不同，它有着前所未有的能量，能够以一当万，所向无敌，是以前所有精细分工机器人的集合。也正因为如此，前所未有的副作用也随之产生了——x有了自主意识。 在格式化无用的情况下，人类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派一个科学家去给x洗脑。每天照顾他，每天陪伴他，向他灌输“忠于人类”的信念，以图得到x全心全意的效忠。而这个被抽中的人，就是当初主持制造x的天才少女科学家七卡。正所谓你造出来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是也。 七卡在这一年间与x朝夕相处，两人磕磕绊绊，逐渐生出了爱情。在能够意识到之前，孤傲的少女已经深爱上了这个单纯的x。这是她造出来的x，他的身体、他的思想、他的灵魂……都是她创造的。 可是已经太晚了。大战来到，x以一己之力拯救了人类，最终为保护少女而轰然倒地。少女从此宣布终止一切科学活动，在成为废墟的战后城市奔波效劳，为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们提供救护。她在每一个孤儿的眼中，仿佛都看到了x的脸庞。这就是他守卫过的城市。 斑驳的光线中，x的身影若隐若现，仿如往昔。 “卡——！”导演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小原，你是机器人，不是体操冠军！肢体能不能不要那么灵活，表情能不能不要那么鲜明！僵硬一点，僵硬一点好吗！” 黎原捂脸：“我知道了导演，请让我再来一次吧。” 这个导演是个很出名的v导演，一方面是由于他导的v都不错，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他的暴脾气。不过黎原很干脆地承认了错误，于是暴脾气导演也不好再责备什么，只好挥挥手：“那好，休息一下，十分钟后我们再来一次。” 黎原颓颓地坐到后面，接过安德烈递过的水，懊恼地低下头：“我真的不会演戏，更别说还要深情款款地看着对方了。”习惯性地想要揉头发，又想到发型师半个小时的辛勤工作，只好将手放下来，改成啃手指甲，“怎么办？” 安德烈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我也不想你深情款款地看着对方。既然这样，我去给导演施压，让他给你过。” “别别别！”黎原拉住作势要走的安德烈，小声道，“我就抱怨一下，你当什么真啊！” 安德烈撇撇嘴，正想说什么，就看到一名妙龄少女婷婷走来：“黎原。” 此时的七卡将黑色的长发简单的束成单马尾，高高的扎在脑后，将刘海拨到一边，显得很有活力。她穿着简单的实验服，脸上还架着特质的平光眼镜，淡定地走到两人身边，拖了个凳子坐下，笑眯眯地说：“这个导演本来要求就高，你演得不错了，真的。” “是……是吗？”黎原不好意思地傻笑了起来。萌妹子果然就是萌妹子，软软地坐在自己身边，即使不做什么，心情都好了起来，嘿嘿嘿…… “你可以走了。”安德烈长臂一伸，毫不客气地想要赶走七卡。 七卡刚才的笑容瞬间坍塌：“安德烈！你这是和姨母说话的态度吗！” =皿=！ 他怎么忘了这茬！ 七卡的一番话就像是一盆劈头盖脸的冷水，让刚才还沉浸在美少女粉红泡沫中的黎原瞬间透心凉，心飞扬。这么萌的女孩居然是天山童姥，这简直，这简直…… 安德烈报纸一翘，“啪”地一下打在七卡的下巴上：“就比我大一岁的姨母我拒绝承认。” “那也比你大！” “所以都这么大把年龄了还扎着双马尾，唱着‘喜欢你哟~请让我为你做早餐，扑上厚厚的毛毯’。”安德烈拖着咏叹调，“啊，姨母你的心理年龄，果然还是那么的年轻啊。” 七卡差点被气得直接揍上去：“臭小子，还不是你写的歌词！” “那个……姨……七卡，”黎原挣扎着，想要把眼前的萌妹子继续当成萌妹子，可是擦擦眼睛，他觉得他只能看到一个扎着双马尾的中年妇女，只好垂下眼眸，“谢谢您的鼓励。我会加油的。” 七卡在面对黎原的时候，脾气一下子和缓了很多。她偏着头，笑得很甜：“没问题的。实在不行，把我当成安德烈就好了。” “你知道我们……？”黎原惊讶地问道。 “当然知道，亡灵界谁不知道，”七卡满不在乎地说，把玩着自己花里胡哨的指甲，“姐姐不是才和他吃过饭吗？再说了，这个没眼力见又毒舌的万年宅神居然现世，想想就知道是被恋爱冲昏头脑了好么？” “热衷于打扮成少女的变态妄想症晚期患者没有资格说我，谢谢。” 七卡直接一指甲挠了过去。 三个人虽然缩在角落“相谈甚欢”，但从不远处的众人那边看起来，却像是七卡主动安慰黎原，然后和黎原和他的经纪人亲密交谈一般。要知道真正的七卡可不像包装出来的形象一样邻家，而可以说是高傲到了极点。对于寻常人等，七卡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更别说这样主动交往了。再加上黎原的那个经纪人一看就气势不凡，难道…… 难道这个小新人的背后有着不一般的势力？或者是有钱人玩票？ 众人的脑洞大开了。 “开拍了开拍了！”那边的导演拿着大喇叭喊了起来，“聊什么呢，快来拍了！” 两人应了一声，立刻回到了拍摄场地。可能是七卡刚才的话起到了作用，黎原试着将七卡的脸替换着安德烈的脸，想象着自己和安德烈是故事的主角，困难顿时迎刃而解。 “鲜血淋漓，满目疮痍，明暗间暗藏光影 只要相信，就能找到，虚空中你的踪迹……” 这里的孩子很多，以往娇生惯养的她照顾起来很困难，更何况是科技严重倒退的战后疮痍之中。没有了机器人的帮助，一切都得靠自己。虽然很难，但她不想放弃。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机器人的踪影，是错觉吗？ 为什么他的眼里满是悲悯呢？为什么要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再一睁眼，眼前的虚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幻觉终究只是幻觉。 只有那张清秀的脸庞还在脑中残留片刻，仿佛是一个不忍离去的吻。 “卡——！”导演高兴地将大喇叭往后一扔，“过过过！过过过！就是这种感觉！你们两个人都演得不错，尤其是黎原，进步很大嘛！就是最后的那个笑容有点太大了，不过没什么，情绪已经很饱满了！” 黎原的嘴角抽搐。能不大吗……他不会说当他最后脑补到安德烈当奶爸的熊样时，心里笑成了花。 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有木有！ v的拍摄周期本来就短，再加上这个剧情其实也不复杂，主要是后期特效做得多——烧钱也主要烧在这里。七卡还有一个近景特写镜头需要补拍，不过作为配角的机器人x的戏份倒是全部结束了——黎原如释重负地将几十斤的特制衣服给脱了下来，换回自己的纯色卫衣牛仔裤，开开心心地和剧组挥手道别，和安德烈一起美滋滋地坐上了车。 拍戏简直就是人生中最难的一件事了！ “你最后笑得那么开心，不会是在脑补什么吧？”安德烈边开着车，边怀疑地看着黎原。 “没有，没有。诶——今晚吃火锅吧！” “请不要生硬地转移话题，谢谢。” “……”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则各有各的不幸。 在安德烈和黎原甜蜜吐槽的同时，那一边的气氛却并不美妙。 “哥哥，这些是我得到的片约，你看一下。” 拉神集团的总部里，那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很疲惫。他将手中的文件全部扔给对面的少年，眼睛看着桌面，并不看他。 拉菲精致的脸上立刻浮上了微笑：“谢谢，里贝拉。”他修长的指尖划过桌上的文件，“这么多啊……真不知道该怎么选呢。” 里贝拉暴躁地说：“随便选一个就好了，反正都是好角色。” “哦，是吗？”拉菲滑动的指尖停了下来，轻笑道，“里贝拉，你最近情绪有些不对劲呢。你是在……怨我吗？” “我没有！” ☆、第95章 所谓游戏 93游戏之王 拉菲站起来，施施然走到里贝拉身边，坐在办公桌的黑木桌面上，用一根手指抬起了里贝拉的下巴：“你有什么资格怨我？”他忽而凑近，将气息吐在里贝拉的唇边，“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他轻蔑地说，看着光明神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感情，而只剩下了无尽的冰冷。 光明神仿佛堕入了万丈冰窖之中：“我吃里扒外？我为了你入侵人类灵魂，这还不够？你明明知道我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背叛你的！” “所以呢？”拉菲坐直，优雅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状似不经意地说：“所以你就试图联系亡灵界，将我的出道时间泄露给对方，从而使对方能够先我一步广播出道？” 里贝拉的脸僵住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冷静地说，坦然地看着拉菲。 拉菲轻笑一声：“你自己知道我在说什么。” “哥哥，你变了。” “我没变，是我清醒了，”拉菲长叹，伸手那双洁白如玉的手，轻轻拍打着里贝拉的脸，眼眸里投影着对方苍老的脸庞，却没有任何迷恋，只剩下了一片漠然与令人绝望的疏离，“你最好听法则的话，不然的话……里贝拉，我们都是棋子，最好听话，你说是吗？” 脸上传来了近乎冰冷的寒意。明明是没有任何力道的拍打，近乎抚摸，但里贝拉却觉得就像是最厉害的巴掌一样，让脸上烧得火辣辣的。他的脑子几乎已经要失去思考的能力，只剩下了停留在脸上的那双恶魔般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 他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不是在后悔自己的欲念——或许也有一点，而是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小，没有早一点毁掉那个该死的法则！ 眼前这个精致到极致，却也残忍到极致的人，怎么可能还是当初的哥哥！ “我知道了。”他垂下了眼眸，表示了服从。他将拉菲抱进怀里，喟叹道，“哥哥，我怎么可能不向着你呢？” 冥神身体微震，眼神好像有一瞬间的变化，冰冷被茫然取代。但也只是一瞬。 里贝拉没有错过冥神刹那的变化。 手心中的一物被捏紧，直至扣入了皮肉之中。 v的后期处理还在收尾之中，安德烈那边已经给他安排了新的工作。 “小原原！好久不见！” 清晨的机场还带有一丝空气的腥甜。“表弟”卡西欧迈着小外八从飞机上张牙舞爪地下来，热情地给了黎原一个拥抱，“啊啊啊我想死你们了！” 安德烈毫不犹豫地将卡西欧给拍开：“走了。”他嫌弃地将卡西欧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还是这么蠢。” “……为什么说我蠢！还有我好久不见嫂子了，表示一下我的心情都不可以吗？我喜欢我嫂子不可以吗！”卡西欧好久没有经受安德烈的毒舌攻击，一时间有点不愿意任劳任怨，于是前所未有地抗议了起来。 安德烈直接给凯撒拨通了电话：“凯撒吗？卡西欧说他喜欢黎原。”说完立刻挂掉了电话。 “……”卡西欧差点跪下喊爸爸，痛哭流涕，“我错了！有事咱说事，别扯上凯撒行吗！” “那个……咱们能不能先走？”在一旁沉默的黎原默默地指了指周围。 由于动静过大，周围已经朝这边投射了诡异的眼神。还好三人都用亡灵魔法易了容，要不然第二天一定会以“新晋歌手机场迎接最强制作人三人关系成谜”上报纸娱乐版头版头条。 他觉得他暂时还没有以反面例子出名的想法。 卡西欧乖乖地跟着两人走出机场，来到了安德烈的私家车旁边。安德烈理所应当地拉开副驾驶座——大魔王除了会在无人的时候为黎原开车外，绝对不会为任何人服务。卡西欧看向黎原，黎原淡定地坐进后排：“我不会开车啊。” “……”卡西欧悲愤地拉开了驾驶座。感情他大老远跑到中国给黎原做专辑，还得风尘仆仆地给这两只猪当司机。这个世界还有王法吗！简直已经到了必须反抗的地步了！ “卡西欧，前天你的母亲问我你情况怎么样。我想了想，告诉她还行。她说这个星期还会联系我。”安德烈一边打开车内广播，一边漫不经心道。 卡西欧一打方向盘，大义凛然：“说什么呢！您要去哪儿，随便说！” “……去凯撒集团帝都分公司音乐部。” 汽车广播里正在播放着娱乐新闻。吊了大家半个月之久的王后唱片，终于有了新一步的举动。 “王后唱片超级新人拉菲即将参演大片《钢铁之心》。据悉，这部片子投资数十亿，是今明两年最值得期待的巨作……接下来是采访环节……拉菲，刚出道就出演这么一部大片，会不会有压力呢？” “啊……怎么说呢，会是会有一点，但我还说想说，请大家期待我的作品吧。”从广播里传出来的声音，温文尔雅，就像是春风一样轻柔，让人一听就心生好感。 安德烈毫不犹豫地关掉了广播，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车子里没有声音，卡西欧犹豫了一下，介绍道：“《钢铁之心》是拉神集团今年的主打片，里面聚集了好莱坞最当红的巨星……可能冥……拉菲多半是小角色吧。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的。” 安德烈沉默了一会儿：“我只是觉得被恶心到了。” 黎原忽而开口道：“我一直有个疑问……法则当时说得那么含糊，可是娱乐圈的顶端，到底怎么才算顶端呢？在音乐圈争胜？在演员圈成为最红的演员？我总觉得标准很模糊，就好像……”他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安德烈漠然补充：“就好像在玩儿我们。” 黎原和卡西欧两个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堂哥！小声点！要是被法则听到，我们就死定了！”卡西欧小声地警告。 “所以呢？”安德烈满不在乎地拨弄着车上的挂饰，“反正都是被玩，被不被听到，还有什么关系吗？” “那既然你早就知道……又为什么还要？”这么起劲地配合呢？ 黎原早就想就这个问题问一下安德烈了。以安德烈的天资，绝对不可能意识不到法则的阴谋。很有可能这就纯粹是一个法则兴致所起逗乐的局。且不说那模糊的标准，就算最后在各方面都碾压了对方，法则就一定会实践诺言吗？说白了，他们根本没有谈判的资格。可是即使是这样，安德烈依然还是在一步步安排黎原出道、出唱片、拍v，一幅完全乐在其中的样子…… “你不是一直想当一名音乐人，想让自己的作品被大家喜欢吗？”安德烈倒是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这样不好吗？” “好啊，可是……” 安德烈道：“本来我就想让你实现自己的愿望，只是以前想着再等等。不过现在机会大好，不借这个东风，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机会？”卡西欧不解地插嘴道，“为什么会说现在机会好？明明两个人针锋相对，情况非常不好啊？” 安德烈牵起嘴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举了一个例子：“21世纪初的时候，日本两个大火的歌手宇多田光和滨崎步同期发专辑，直接拼销量。当时媒体将这个炒作得风风火火，粉丝们纷纷购买专辑，以免自己的偶像被对方比下去。最后的结果是，不管赢家还是输家，销量、人气都有了极大的提高。你们懂我的意思了吗？” 卡西欧一愣。安德烈的一番话，将他心中的疑惑给彻底驱散了。的确，现在真的是最好的机会。两个顶尖集团的新人争斗，看似是一个危险的局，但只要操作得当，反而可以趁这个机会获得更大的关注。毕竟饭是要虐的，适当的虐饭反而可以让饭发挥更大的威力。 “至于占领娱乐圈的游戏标准到底是什么……whocares？”安德烈满不在乎地闭上了眼睛，“我只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游戏赢与不赢，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说白了，只是假装认真地陪着玩玩罢了。” 黎原茫然地点点头，半懂不懂的。 “可是……”卡西欧毕竟是亡灵界的贵族，他想得要更加远一点，“如果法则根本不会给我们机会享受游戏过程中带来的果实呢？” 如果法则强行终止游戏，干脆毁灭世界……卡西欧打了一个哆嗦。如果这样的话，安德烈连自己的性命都没有办法保证，就算是实现了黎原的梦想又如何呢？ 安德烈猛地睁开眼睛：“不会。” 他透过玻璃窗看着远方的天空，冰蓝色的眼睛里有自信的光芒一闪而过，但很快便被敛去，又复归了平静。只有如同醇酒一样的低沉嗓音在封闭的空间里流转，好像电流一样，劈啪作响。 “游戏怎么玩，由我做主。” ☆、第96章 所谓卡西欧 94土拨鼠齐聚地下室 汽车很快就来到了凯撒集团华国分公司。安德烈带着两人径直走进了高楼，也没有管迎上来的礼仪小姐，直接就朝地下室奔了过去。 “为什么亡灵界的人都喜欢地下……”黎原看着电梯的数字逐渐减少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吐槽道，“我总觉得你们就像土拨鼠一样，这应该不是错觉。” 卡西欧讪笑道：“我们对阳光有着本能的厌恶。” “那上次大家一起出去玩，我看你们在沙滩上晒太阳也晒得很开心嘛！” “那不是朋友们一起玩嘛。再说了，你好不容易才脱离光明神的魔爪，总得陪你放松放松心情。实际上我们是不太喜欢阳光的。” 安德烈轻叱：“卡西欧，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哦……”卡西欧做了一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黎原一愣，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之前那次旅行，他看大家都乐在其中，而且晒阳光也晒得很开心，没有想到其实是在陪他…… 突然觉得有点感动应该是错觉吧？ “哦对了，嫂子，关于新专辑你有什么想法。”卡西欧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既然堂哥说不care那个赌局，那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做专辑了。你喜欢什么风格什么主题随便说，我都有信心把它变成大hit。”卡西欧自信地说——这是只有大牛制作人才能够说出的豪言。 “是吗？”黎原挠挠头，脑子里模模糊糊有个念头，却怎么也抓不住，“其实第一张专辑的话，一般都是以展示新人的特色为主吧。可是又觉得这么简单挺没意思的……” 说话间，安德烈已经将工作室的大门给打开了。 不大的工作室，设备却极为齐全，且一看都是行业内顶尖的配置。安德烈的家中小工作室虽然也不错，但到底是家中，不可能样样齐备。旁边的配间里，卧室、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吧台，上面连调酒的工具也准备了，足以让辛苦工作的人能够有一点放松，从而获得更多的创作灵感。 歌曲的制作，说复杂也复杂，说不复杂也不复杂。一般来说，如果歌手本身有一定的创作才华，那他完全可以和制作人、词作者聚在一起讨论，边研究边创作——这样比较快，也更能反映创作者的思想。像安德烈、黎原、卡西欧这样的配置，就是一个刚好能制作歌曲的配置。 “堂哥……”卡西欧看着面前豪华的设备，心中有一点不好的预感，“你把这里弄得这么齐全，不会是打算把我连着关几天吧？”他不是不知道安德烈工作狂的德性的！瞧这吃喝睡全备的作风，这是不把专辑做完不准走的节奏啊！“堂哥！虽然我作为一个亡灵不睡觉也不会过劳死，但你也不能这么虐我啊！” “并没有啊，我怎么会这么不人道呢。” “那你这……” “只是想让你多做几首再滚罢了。” “……”有什么区别嘛！ 黎原倒是对这个配置很满意：“不错，这样就可以连着工作不累了。” “……”tat所以说堂哥无言的体贴全部给嫂子了是么！所以说这两个工作狂真是天生一对是！么！ 被压迫又被虐狗的卡西欧汪无言对天花板。 “哦对了，”卡西欧打起精神，热血沸腾地建议，“既然嫂子的音乐主页那么火，不如我们就以《无题》切入主题如何？” “《无题》？”黎原想起自己挂在主页上的那首歌，“可是我……”黎原皱着眉头，想了想，“我不想唱那首歌了。” “为什么？我觉得你写得挺好的。感情多充沛啊。”卡西欧不解地问。 黎原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当时写得好，是因为他觉得耶德的歌词和他很有共鸣，或者说，他感受到了耶德流转在其中的感情——那种想要寻到又寻不到，极端情境下最终一无所有，却仍执着追逐的绝望——他被耶德打动了。可是现在想来，那首歌很明显，就是写给“冥神”的。 虽然说他知道，安德烈动心的从头到尾都是自己，那首歌究其根本也是写给自己的，可他心里还是有点膈应——一想到冥神当时顶着自己的名义坑蒙拐骗，他就觉得气愤克制不住地往外直冒。 “那是属于过去的歌，我也不想让他唱。”安德烈淡淡道，“错误就是错误，即使本质是对的，形式也错了。” 黎原震惊地看着安德烈。他竟然懂自己的想法……？ 安德烈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眼神。 怎么可能不懂呢？真是傻瓜。 卡西欧哀嚎。不要虐狗了行么！他真的受不了了摔！谁给他把火，他要把这两个随时随地放闪光弹的混蛋给烧死啊啊啊啊！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稳定心神，竭力让自己专注于专辑制作：“以前我给很多新人做过专辑，我觉得第一张最好还是多元一点比较好。” 要知道歌手是很容易在主客观的原因下定型的。如果第一张专辑就大受欢迎，那么后面除了有很强的决心，否则即使是不断flop也会继续坚持第一张的风格，最多有些微调——因为绝大多数的歌迷都是被第一张的风格唱腔给吸引了，骤然换的话，歌迷接受不了也是很能理解的。即使是转型，成功的也寥寥无几。美国著名歌手玛利亚凯莉在从抒情传hiphop的时候就曾经付出过极大的代价。 安德烈点点头：“的确。不如这样，”安德烈从桌面上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串亡灵文，“主题就用这个。” “旅行？”黎原想了想，“好像不错。可以弄成类似但丁神曲那种抽象意义的旅行，以类似魔幻之旅为主线，这样就可以串起各种各样的风格了。” 卡西欧也认为这个主意不错：“正好。这样那首《无题》也可以被收入……你们别这样看我！”卡西欧举手表示投降，无辜道，“那首歌这么火，如果不收入专辑，别说经济损失有多大，就连粉丝也不会同意的！” 黎原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卡西欧的想法：“主打曲我想以我们那次旅行为主要内容，主要的核心就是‘相聚’，将它放在专辑的开始，代表旅行的启程。这首曲子最好还是欢乐一点。” 万事开头难。任何事情只要有了主心骨，接下来要做就特别简单。三人很快就将基本问题讨论完毕，就差制作了。黎原觉得自己暂时没有什么灵感，于是他让安德烈和卡西欧先休息休息，自己去做饭——细心的安德烈甚至连冰箱都塞满了。 做饭也是平心静气的一种有效手段。 “好激动好激动！”卡西欧一边搓着手，一边激动地上蹿下跳，“我还没吃过嫂子做的饭呢！” “收起你这如坐针毡的熊样。”安德烈嫌弃地说。 “哦……” “不过说真的，”卡西欧忽然感叹，“嫂子进步真大。他现在唱歌真好听。是因为灵魂已经完全承认他的缘故吗？” 安德烈点点头：“还差一点。” “当年那位也是音乐之神啊……”卡西欧有一点惆怅，“不过虽然嫂子是冥神的转世，但我觉得嫂子的音乐和他的还是不一样。我觉得好像……更好。应该是融入了什么东西吧？我也说不清楚。” 安德烈撇撇嘴：“说不清就别说。你嫂子的音乐当然比那个人好。” 空气里又陷入了沉默。安德烈和卡西欧其实没什么共同语言——或者说，安德烈除了毒舌的时候，和黎原外的很多人相处都不多话——他只是有问必答罢了。思考了一下，安德烈觉得还是应该关心下自己的堂弟：“你和凯撒怎么样了？” 卡西欧一愣，苦笑道：“被我搞砸了呗。自从那次旅行结束，他就一直……唉，我真后悔，当时不该那种做。” 其实早就喜欢凯撒了，从一开始就喜欢。他也不是木头，渐渐地也看出来了凯撒对自己的那份心意。可是他总觉得先表白的就输了，而且凯撒将心思藏得很好，他总也不能完全确定。他想要掌握感情的主动权，所以他就像再逗逗，再等等，结果却彻底伤了凯撒的心。 他真的后悔了。早知道今日，他又何必执着于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看到安德烈和黎原的相处，他才恍然惊觉，他和凯撒曾经的相处，不也是一样的温馨甜蜜，虽然吵吵闹闹，却也磕磕绊绊、相互扶持吗？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卡西欧懊恼地揉着自己的金发。 安德烈嘲笑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追究了，还是说，你再后悔一点能够挽回什么吗？” “堂哥……” “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想办法挽回。” “怎么挽回？”卡西欧眼睛一亮。虽然这个堂哥嘴欠得不行，但他言出必行，想出的办法也从来不会没用。 安德烈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厨房走去：“既然你是因为下多了猛药才造成了惨剧，而你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又无法挽回局势，那么不如，试着再下一剂猛药？啊，我什么都没说。”他施施然地拐进厨房，“饭好了没有？” 卡西欧的眼睛亮如明星。 ☆、第97章 所谓谈话节目 95有话你就说 “饭好了！”黎原开心地在厨房里喊着，端着一盆香喷喷的汤小跑出来，“烫烫烫！” 卡西欧看着后面堂哥的暗示，果断地接过汤：“嫂子，我是亡灵，我不怕烫，让我来！” “那就谢谢了，”黎原呵呵地笑着，“后面的菜也拜托你端一下了。哦对了，饭已经蒸好了，你盛出来端过来就好了。” 安德烈闻言，立刻将已经端在手里的饭放了回去，点点头：“辛苦你了，卡西欧。” “……”tat你们两个联手欺负人！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23节 卡西欧含泪将饭端上桌子，不过所有的怨言都在吃到饭的瞬间消解了：“啊啊啊！！好好吃！嫂子厨神！” 黎原不好意思地说：“其实都是家常菜。” “没有！真的超级好吃！”卡西欧竖起大拇指，“好棒好棒！” 做饭的人最愿意听到的就是对方的夸奖，黎原“龙颜大悦”，高兴地替卡西欧夹了一筷子的菜：“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吃中国菜呢。尝尝这个青椒肉丝，安德烈最喜欢吃这个了。” 安德烈在黎原的背后对着卡西欧假笑。卡西欧吞了一下口水，讪笑道：“不用……” 黎原已经将菜放进了卡西欧的碗里。 卡西欧在安德烈虎视眈眈的眼神中含泪吃下去。 吃饭当然不可能就光吃，于是征得大家同意后，黎原打开了电视：“今天好像是七卡第三波主打曲v的首播。不知道我在上面是什么样子的，”黎原摩拳擦掌，“我还是人生中第一次当花瓶呢……啊！来了来了！” 屏幕略暗了一下，紧接着是一阵摇晃，给人一种手持dv实况录像的感觉。 钢筋混凝土的废墟中，满目疮痍。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帐篷搭成的临时住处里，医生正在用着最为原始的工具紧张地工作着。在废墟深处的一个敞开小帐篷里，一群孩子正坐在里面，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一名将头发简单扎起来的少女穿着洗到发白的实验服，正耐心地教着小孩。 “姐姐，x机器人是什么呀？” 她听到孩子天真烂漫的声音，精神有点恍惚。看着自制简易课本上的画像，感受着天边射入的和煦阳光，一瞬间仿佛隔世经年。 “瞬间”两个字渐渐浮现在屏幕上，钢琴的前奏缓缓响起。回忆逐渐开始。 她被组织命令去照顾自己制造出的怪物。本来不太情愿的她，在看到他的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这是完全按照她的审美制造出的超级机器人。他不算高大，也不算强壮，但却清秀得温柔。眼睛弯弯的，刘海斜斜得遮住眉毛，不令人惊艳，却让人百看不厌。最关键的是他清澈的眼睛——没有任何心思，没有任何坏想法，甚至连情绪也没有——这是一张白纸，她可以任意涂抹。 “主人？” 意识到这一事实的瞬间，她的心忽然觉得很柔软很柔软。 一年的时间，他们形影不离。她陪他去训练，每天给他检查电路程序，还会为他细致地做着包养。晚上入眠的时候，她搂着x，就像是小时候抱着小熊玩偶一样。她看着他逐渐有了人气，神智也逐渐成熟，看着他从来不隐藏的依赖表情，心里的满足也越来越强。 她教了他一切，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洗脑”的初衷。她没有给他灌输那些保家卫国的概念。走到这一步是人类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他们贪婪无知，过度索取，一切怎么会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她在潜意识里，是希望x活下来的。 美好的日子实在是太轻忽，不过一会儿就消散了。末日的审判，终于还是来了。 “发疯似的回放，最后不支倒地时的巨响 如赤子般的，是你无限纯粹心灵 满盘皆输的我，在世界末日失去你……” 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没有想到她虽然没有教给他保家卫国，却教会了他“爱”，没有想到即使是这样的小小私心，也还是害了他。 计算机已经能够处理情绪与复杂的逻辑了。他在一分钟的分析后，得出了“世界毁灭，她也会消失”之后，毫不犹豫地做出了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决定。 他就这样死去了，甚至连血液都没有，甚至连遗体都没有。他化为了一堆零件，与敌人在宇宙深处同归于尽，消失在了连神也找不到的角落。 “老师？老师？” 耳边传来了孩子们担忧的叫声。她缓缓神，温柔地笑道：“老师没事。” 还记得他临走前的那句话，飘渺虚无：“忘记我，就当我……从来不曾存在过。” 她在心中惨然一笑：“不。” 怎么可以忘记。我还有那么多东西没有教会你，我还有那么多东西没有对你说清——怎么可以忘记！ “啊啊啊啊你演得太好了！还有七卡！这还真是那个恶魔吗！”卡西欧激动得筷子都掉到了地上，被安德烈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含泪找来抹布将地给擦干净。就算是这样，卡西欧嘴上仍然不停，“嫂子！演戏实在有天赋啊！” 安德烈点头，不过很少夸人的他说得却是：“后期做得不错。” 黎原也跟着感叹：“是啊是啊……我觉得我当时演得其实没这么好。”这确实是实话，他当时只是将自己代入那个情景之中，把面前这个人想成安德烈在演。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个门外汉比起专业的人还有多大的差距。 “不过我觉得还有可以提高的地方，以后多演就好了，”卡西欧想了想，还是说，“这次是打响名头。按照v的标准来看，嫂子已经演得很好了。但按照专业的戏剧来说，好像还是差一点。”知道黎原和安德烈都不是喜欢听恭维的人，卡西欧也说了实话，“当然在这个v里，确实非常非常出彩。嫂子，你要红了！” “如果你想要演戏的话，我就帮你接。”安德烈简单地说，“不过你脑子不够用，我建议还是专心音乐，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 黎原想了想：“也是。先专心做好手头的事吧……我也不是全能型的人，能把一项做到极致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不是贪心的人，更深知自己的几斤几两。或许冥神那样的天才可以做到全方位发展，但对于他来说，将手头的专辑做好，不辜负安德烈的期待，就已经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无论如何，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卡西欧抄起一把筷子，提醒道，“表哥，你钓粉丝钓得已经够久了，该收网了。” 安德烈轻哼一声：“你觉得以你表哥的智商会不知道这么简单的事情吗？看来你最近的脑力还是十分欠缺啊。” “……”这也能拐弯抹角骂他一顿？ 如卡西欧所说，黎原是真的红了。 一直以来，悲情人物总是更惹人心疼，也更容易为人所铭记。黎原在《瞬间》中的表现，虽然谈不上特别好，但却十分精准地表现了x的形象，再加上后期处理得得当，“曲作者亲自担任v男主角”这样的噱头，以及广播事件和音乐主页事件的发酵，黎原的人气厚积薄发，终于在一瞬间被点燃了起来。 更何况，这是一个“颜值决定一切”的世界。之前黎原一直没有具体的形象公之于众，因此还有无脑黑怀疑是不是丑到不能见人。在这次的v中，大家惊讶地发现，这是一个非常清秀的少年，清爽干净，让人如沐春风。不是那种惊艳的类型，但看了之后总会忘不掉，是能让人无限回味的长相。 对于容貌的要求是不一样的。如果是纯粹的花瓶，那么一点点容貌上的裂化都会有掉粉的可能性；但黎原不同，他是油菜花的曲作者，是创作型歌手——这就好像人们本来只期待面包的美味，没有想到面包还长得非常顺眼，那种惊喜也就可以想见了。 七卡新专辑的销量又上了一个台阶，v的点击量在各大视频网站都破了纪录，公司的老板也笑开了花——全都是银子啊！ 就在这个时候，安德烈也抓住了时机，正式收网。他在凯撒集团旗下最大的唱片公司x唱片的主页挂上了声明，宣布黎原从即日起签约x唱片，正式出道。网页上附着一张黎原的照片，除了一些个人基本信息之外，就是音乐作品链接了。 安德烈是打定主意要走高端路线。他与七卡达成了一致，由七卡接下一个很著名的谈话节目，并将黎原捎带上去。这样有七卡在前面打头阵，黎原没应对媒体经验的缺点也可以被掩盖下去，还能够露脸，算是正式出道后的第一次公众活动。 《有话你就说》是苹果台的王牌脱口秀直播节目，以有话直说为主要风格，一直在民间和业界都很有口碑。当黎原和七卡这两个鲜肉上节目消息传来的时候，无数的粉丝都默默腾出了节目播出晚上的时间。 ☆、第98章 所谓霸道总裁 96霸道总裁帅一脸 当天傍晚。 黎原吞了一下口水，犹豫地看着安德烈，第一次主动请求道：“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他从来没有录制过节目，心里实在是没有底。 本来安德烈是要陪着一起去给黎原壮胆的，但他似乎另有什么打算，于是临时决定让黎原自己前去。具体是什么，安德烈没有详细说，黎原出于对安德烈的绝对信任，也没有多问，只是到底还是有点担心。 安德烈点点头：“不用担心，你要是出事了，我就拿你旁边那天山童姥是问。” “臭小子，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七卡不满地叉着腰。 “你刚刚还说让我记住你是一名妙龄少女的事实，谢谢。我这是和晚辈说话的态度。” “……”七卡气鼓鼓地挽起黎原的胳膊，“小原，我们走了！看什么看臭小子！我就挽你男朋友，怎么了！” 安德烈耸耸肩。 他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抄着手，回转到了别墅的家中。 冬天黑得比较早。黑暗的房间里，月光如同流水一样倾泻进入，就像是人影一般。 安德烈面无表情地拉开灯，冷冷地开口道：“该出来了吧，躲躲闪闪像个什么话。” 空荡荡的房间里安德烈的声音回响，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安德烈牵起嘴角：“也是，这么多年你一直躲躲闪闪，也许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吧。啊，一无所成的胆小鬼啊，我真为你如山一样的脸皮而感到可悲……还是说，你排除万难大老远来一趟，就只是为了和我玩捉迷藏……吗？” 空气颤抖了一下，一个银灰色的虚影凝结成形：“安德烈，你对于长辈就是这么没礼貌吗！” 安德烈闲闲地抱胸而视：“对你需要讲礼貌？你真的以为，二代神就永远胜不过初代？” “那是自然。”对方清嗤一声。 “那按照这个理论，初代神更胜不过混沌。啊呀呀，看来你的人生理想将要就此灰飞烟灭了。我说的对吗，光明神，还是叫你……里贝拉？” 虚影抖动了一下：“我没功夫和你扯淡……不好！”虚影的颜色一变，“这个东西给你！” 空气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地板上，一枚亮晶晶的东西在闪耀着。它呈不规则的形状，好像是一个球体缺了一部分，上面泛着令人不安的光芒。安德烈将他捡起来，端详了片刻，谨慎地收进了口袋，然后锁好房门，转身出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在临走的瞬间，他抬手，将之前布好的多层结界给撤去。 “啊呀，也不知道会不会晚了……好像要下雨？带把伞吧。”安德烈抬头看看略显阴沉的天，喃喃道，顺手抄了一把极大的双人伞。 “很抱歉让观众们久等了——！”满脑袋红毛的主持人浮夸地蹦了出来，“有话你就说，没话也得扯。这里是《有话你就说》，我是主持人阿松。今天我们的嘉宾是谁呢？啊哈，让我看看——”阿松拿出一张小纸条，惊讶地说道，“喔，都是当红炸子鸡呢！” 《有话你就说》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现场观众参与度非常高。当即就有一个观众大喊：“不要再卖关子了，快让七卡和黎原出来，我们要看七卡和黎原！” 全场爆笑。阿松装作苦恼地想了一下，也笑了起来：“那么，就有请我们本周的嘉宾，当红少女偶像七卡，与新锐创作型歌手，黎原！” 随着“砰”地一声，舞台上忽然被薄雾所笼罩。随着薄雾的消散，一男一女逐渐出现在舞台的深处，他们拿着话筒，遥遥对望。 悠扬的钢琴曲响起，竟然是那首爆红的《瞬间》。 群众们鸡冻了！ 【吃饭去】啊啊啊啊！！这节目单之前没说啊！！居然一来就是《瞬间》男女对唱……我要站cp了！！别拦我！！ 【我爱黎小原】楼上滚粗好么，黎小原是耶德的，cp可逆不可拆！！不过……啊啊啊啊黎小原真的好可爱！！百看不厌！ 【卡原党一万年】我有高清截图，要的快留邮箱！ 七卡的贴吧和黎原的贴吧已经初具规模。由于两家艺人的良好合作关系，因此在建贴吧的同时就相互设成了友好。两家的粉丝此刻口水吧嗒地看着屏幕，简直恨不得舔屏。 “樱落于地，倏尔化泥；春风过，雨带凉意……”黎原缓缓地开口唱到，看着七卡朝自己走近，只是微笑着，就好像v中那个经典的笑容一样，让人一看就心情很好。 好……好好听！ 声音清澈得不可思议肿么办！那个音乐主页太失真了，别人都是录音比现场好听，为什么我家儿子能蠢到现场远远胜过录音……啊啊啊好蠢萌！ 微博上，亲妈粉刷起了一拨黎小原是蠢萌的话题。 曲调逐渐转低，故事进行到了一个低潮。七卡的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穿着纯白色的长裙，看着就让人心疼。黎原一边低唱着，一边牵起近在咫尺的七卡的手，微笑着看着她：“话语叮铃，好像说着，我在这里……” 七卡也扬起了一个甜甜的微笑，却又有着少女的矜持，将一名天才少女科学家演绎得淋漓尽致。 战争越来越危急。终于，他离开了。 “……只要相信，就能找到，你的踪迹……”七卡看着逐渐远去的黎原，眼睛里溢满了水花，却又强忍着不落下来。她用最后的哭腔，使歌曲落下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卡原党一万加一年】我新建了一个“卡原”贴吧，站cp的快过来啊！ 【睡着了】我要改id名！小原唱得好让人心疼！！！啊啊啊o(≧口≦)o这两个人可以唱点开心的吗！虽然我是一名腐到了骨子里可以为什么我刚刚突然想叛变啊摔！ 【安德火】呵呵。 安德烈愤怒地将手机给关掉，斜靠在电视台“有话你就说”节目录制现场外的墙上生闷气。这些没有节操的粉丝们！前几天还嗷嗷叫耶德x黎原好萌，今天不过一个节目，就转bg了？ 你们不雷，他还觉得雷呢！ 一名银色长发的外国男子戴着大墨镜，大刺刺地抱着胸站在那里，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但他态度太过于嚣张自然，再加上容貌也精致到不可思议，以至于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管，还在想会不会是有门路的大牌艺人之类的。但这样总归不像样子，有一个工作人员鼓起勇气走到安德烈身边：“先生，请问您是……？” 安德烈摘下墨镜，略微一点头：“我是凯撒集团的代表。” 大魔王才不会傻到说“我是黎原的经纪人”，这不是给黎原招黑吗？给凯撒集团招黑就对了。 坐标为波兰的凯撒打了个喷嚏，感觉膝盖好像中了一箭。 安德烈摘下墨镜的瞬间，在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停顿了一下——美男即是正义。工作人员的眼里闪过了惊艳的光，不过他好歹还记着自己的职责，于是继续说：“请问您有什么证明之类的吗？” 安德烈将凯撒给他的名片给了出去。 “凯撒集团……董事？！”工作人员念到最后，彻底惊了！ 在场的电视台路人也惊了！ 凯撒集团是什么概念？！那是世界级的娱乐圈大鳄，是世界级纳税大户（什么鬼），是造星工厂的存在啊！他们这个苹果台，虽然说在综艺方面做得很好，但到底只是华国的一个地方台，平时招商引资的时候，最多也就与凯撒分公司发生联系，什么时候能见到总部的董事啊！ 而且这身高，这容貌，这气势，这收入…… 这妥妥地就是霸道总裁吗！ “那么，请问一下，您来这里是为了……？”工作人员吞了下口水，说话的声音也恭敬了很多。 在场所有人将耳朵竖得高高高高的！ 安德烈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回答的技巧。为了不给黎原招黑，他矜持地在口袋里变出了一个本子，淡淡地说道：“粉丝。听说黎原在这里录节目，拜托熟人带进来。要签名。”为了防止工作人员继续问，安德烈刻意说得很慢，“我，中文不好，抱歉。” 没什么没什么！您是霸道总裁，怎么会有时间学中文呢！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妥妥地！ 一名女性工作人员不动声色地推开那个傻站着的工作人员，露出了自己最完美的微笑，用一口标准的英语说：“我是‘有话您就说’的策划，请您跟我到后台来。节目结束之后，我们会将黎原叫到这边的，您可以在那里先看看黎先生的节目。” =皿=老大！你平时凶残的作风去哪儿了！还有你根本就没有，一个劲地挤是在做那样啊！现在这个温馨又可人的人儿真的不是残影吗摔！ 霸道女策划：霸道总裁在此，不好好表现是傻的吗！ 安德烈毫不客气地跟着就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操着不熟练的中文说句“谢谢”。 霸道总裁赛高！您再这样犯规，我们就要过呼吸了！！ ☆、第99章 所谓对决 97以不变应万变 安德烈进去的时候，黎原的节目正好进行到了中间，即节目重中之重的——扯淡环节。 《有话你就说》这个节目之所以能火，一方面是节目班子都是大牛，自带的就有神节目光环；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主持人阿松强大的抛梗功力。阿松能够根据艺人有限的资料嗅出背后的梗，然后抛给艺人一些既不算太过又有意思的问题。如果接得好，观众们满足了，艺人的形象也被丰富了。当然，如果艺人接不住梗，阿松也有本事圆过去，使节目同样看上去热热闹闹的，只是艺人受益就很有限了。 其实今天节目在播出之前，阿松是拒绝的，因为这两个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会接梗的综艺咖。七卡是正统路线的少女偶像，肯定不会为了节目效果而说劲爆的话，而更可能是漂漂亮亮地在一边当花瓶；黎原资料太少，不过就真人来看，也是一个羞涩的小宅男创作歌手……卧槽这节目还怎么做啊！ 就算他能圆，但圆场也很累好么！ 正因为如此，所以阿松早早地就做好了累死的准备。不过所有的质疑，都在扯淡环节开始的瞬间烟消云散了。 因为眼前的两个人实在是太好玩了。 “七卡平时在家喜欢看什么书吗？” 可爱的少女苦恼地偏偏头：“这个问题很难啊……其实我很想说，我最喜欢看世界名著了。不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啊，列夫托尔斯泰的什么的，我碰都不会碰的。” “那实际呢？” 七卡微笑道：“实际上，我只看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列夫托尔斯泰的cp同人文。” 全场爆笑，阿松也甩了甩自己红色的头发，“那么黎原呢？” 黎原呆呆地指指自己：“我吗……？我才高考结束，前段时间看得最多的是七年高考八年模拟。”说这话的时候，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呆毛又不受控制地立在了头顶上，看上去就像一只天线宝宝一样。 亲妈粉们觉得心脏好像又被戳了一下。 出乎众人意料，七卡爽朗大方，古灵精怪，说话也大大咧咧地，并不像一般的偶像歌手一样顾及偶像包袱，做搞怪表情时也很爽快，这极大地丰富了大家的认知。在大家的心目中，少女歌手都应该是乖乖巧巧坐在那里的，但这个偶像，更漂亮，却更开朗，还有着层出不穷的鬼点子——这反倒给七卡刷了更多的好感度。至于黎原，吐槽役担当，呆萌蠢得不要不要好么！ 七卡和黎原两个人相互配合，将节目给推向了□□，也使得收视率节节攀升。 “能说一下对对方的印象吗？” “好蠢的男生！”“可怕的女人！”两人同时开口，表情同时戚戚然。 全场又爆发了一阵大笑。 阿松笑得更深了。这样也好，他也能更好地完成使命了。 在顶点陨落，效果一定会更好吧？ 粉丝们很开心，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偶像的另一面，而这一面意外地很萌；阿松很开心，因为节目做得非常顺手，以及别的一些原因；电视台很开心，因为广告费已经要让人爆血管了。所有人都很开心，只有某只大魔王不开心。 【安德火】别看现在跳得欢，其实蠢原还是耶德的，立帖为证。 “安德火”是前不久新建的黎原官方论坛的头号粉丝，以资源发布著称。他能够第一时间搞到黎原的最新消息，资源也传得很勤，还贴心地自制了二十几种语言的字幕，保证任何一个国家的人都能够第一时间得到黎原的消息——这种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和学霸一样的存在立刻使一大堆人对他加了关注。 安德火除了传资源和消息，别的一句话都不说，也就今天一口气说了两句别的。第一句是“呵呵”，第二句是cp宣言，这立刻让坛子里的众人浮想联翩了起来。 【黎原后援赛高】火哥你别走！有话说清楚！ 【马玉一直走】火哥！难道你有什么大料吗！别走啊火哥，火哥！ 这边的安德烈不顾众人的哀嚎，又将手机关机了。他愤愤地看着台上的两只，决定回去就要让贵族委员会裁决，断了七卡家的年俸。 正想着，台上的话题已经转到了黎原。“小原，最早你出现在公众面前，是因为耶德的广播。你们在七卡的专辑中也有很多合作。我们看了你的主页，发现里面有好多也是对耶德词的曲再创作。那么我们能问一下，你和耶德……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关系啊？”阿松夸张地挤眉弄眼，看上去八卦得很。 干得漂亮！电视机/电脑前，无数的腐女发出了无声的尖叫。 安德烈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七卡的笑容也停了一下。这个问题其实是有危险的。虽然国内现在对于同性关系的态度已经放松了很多，但这并不代表很多问题可以拿到台上来。阿松可能是节目做得太顺畅了，以至于有点忘形了，或者干脆就是……有预谋。想到安德烈对自己的交代，七卡笑容又亮了一点，正打算救场，将话题带过去，就听到黎原很坦然地回答：“他是我的偶像，也是我的恩人。”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阿松仍然在追问。 “我一直都非常喜欢耶德的词作，这才在高中阶段写了很多关于他的歌。高中毕业后，凯撒集团签下了我，安排我给七卡姐的专辑试着写一些歌，我这才发现七卡姐的专辑居然是耶德做的词。我根据耶德的词写了歌，耶德大神很喜欢，不仅拍板通过，还在节目上推荐我。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前辈。我很喜欢他。”黎原很自然地说，表情仍然呆呆萌萌的，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甚至有些奇怪阿松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吗？”阿松的笑容有点僵硬，仿佛没有想到黎原能够这样回答。 “是啊。”黎原茫然地点点头。 “可是凯撒集团为什么会签你呢？你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怎么会……”阿松已经有点不择言了。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赶快停下了嘴，并打算将这个话题带过去。 这下不光是七卡，所有人都发现了阿松的不对劲。之前黎原的态度非常自然，自然到挑不出任何的刺，而且他说的话也非常合情合理。是啊，不就是因为工作关系才认识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反而是阿松的态度很奇怪，他好像很不满意黎原的回答，而更宁愿往比较阴私的地方带。这不该啊？阿松平时一直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几乎所有的艺人都愿意上他的节目。 外行的人脑洞大开，觉得阿松一定是一个同人男；而内行的人，如七卡，如安德烈，就发现了诡异的东西了。 安德烈翘起了嘴角。 在阿松带过去之前，黎原已经回答了：“也许是因为我音乐做得好？”黎原挠挠头，好像自己也不确定，“或者是我有天赋？” “小原自己也不知道，就被签约了吗？” “啊，是的。”黎原羞涩地笑了，“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努力下去，不会辜负公司的期待的。也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关照，使我能够成功报凯撒集团的知遇之恩。谢谢大家了！”黎原站起来，很郑重地台下行了一个礼。 这下粉们彻底炸了。 【吃俺去】孩子别这样啊！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宣布，路人传粉！孩子认真的性格太有意思了。认真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黎原你一定会成功的！ 【护原蛙】阿松是疯了吧？至于对小原这么不依不饶吗？不就是被凯撒集团签约了吗，他还希望有什么别的理由吗？再说了，小原本来就很有才华啊！最多也就是凯撒集团人眼光好，能够发现原石。再说了，凯瑟琳音乐学院音乐系再读都被他吃了啊？这样的人不能被签约，难道还签约他？呵呵。 【黎原后援赛高】楼上1。现在的阴谋论者太可怕了。就你们这样的态度，再好的原石都会被掐退好么！这期结束之后，我再也不看阿松的节目了！ 【吃俺去】10086！ 不得不说，阿松的话确实触及到了很多人的底线。在别人已经给出完美回答的前提下还不依不饶地追问，死活要将话题往坏的地方带，这不光让路人反感，让黎原粉恨到了极点，也让艺人们心惊肉跳。这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要是没有发生什么还好，要是真有什么，就这种不依不饶的追问，没点演技谁能不露馅啊！ 已经有几个艺人打电话给经纪人，要求取消“有话你就说”的约了。 “我擦！阿松今天是磕多了药吧！老娘不弄死他，老娘就白当策划了！”刚才将安德烈引进来，和他一起坐在后台的焦头烂额的女工作人员爆发了一句咒骂。 安德烈看向她：“你，还好吗？” 女策划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霸道总裁面前失言了——之前她明明扮总裁最爱的淑女小白兔扮得好好的，怎么一不小心就暴露真相了呢！ 她羞涩地低下了头，浅浅地笑着：“没事，谢谢先生你的关心。” 众人：……女人好可怕！ ☆、第100章 所谓人斗 98与人斗其乐无穷 安德烈皱皱眉，不太懂面前这个女人的意思。他看似经验丰富，活得时间也很长，但其实有一大半的时间都缩在城堡里研究亡灵魔法；好不容易出去一次，也是去亡灵沼泽、古战场等地方寻找拯救灵魂的方法。在亡灵界的贵族社交圈安德烈都很少出现，更别说是人间了。因此对于人情世故，安德烈其实是有点苦手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观察力的敏锐。他感觉得出来，这个女人好像对他很有好感。想了想，他开口问道：“那个，女士，我想问一下，那个阿松，是你们电视台的艺人吗？” 安德烈的声音很好听，像最好的天鹅绒。当他认真看一个人的时候，冰蓝色的眼眸映着对方，仿佛全世界就只有对方一样。双管齐下，女策划被电得彻底失去了神智，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是的是的。先生你想知道阿松什么消息？能说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众人捂脸。姐，你的节操去哪儿了！ “他一直，这样吗？”安德烈指指台上的阿松，“给艺人奇怪的问题。” 女策划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霸道总裁，是为了黎原才来到这里的！人家是黎原的死粉，现在眼睁睁地看着偶像被刁难，这不是当着他面打脸吗！ 女策划对阿松的不满又上了一层：“以前也没有，也不知道是抽什么风……呵，估计是仗着合约快要到期了，有恃无恐罢了。”女策划本来也和阿松有矛盾，再加上安德烈魅力无限，女策划一个没抗住，竹筒倒豆子，能说的全说了。 阿松确实是苹果台的当红台柱，也是专属艺人。近来合约快要到期，阿松却迟迟没有续约，正捏着合约和苹果台扯皮呢。但他又不把话说死，搞得女策划也鬼火冒：如果能够确定，那么现在就要以老带新，赶快带个新主持人出来，可是他迟迟不松口，节目组今后怎么走完全就得打个问号。心血节目被别人拿捏在手上，现在还给她捅出这么大个篓子，女策划觉得自己都要烦死了。“这边给台里说会留下，那边又故意让台里知道他和拉神集团联系的消息……呵呵，以为谁不知道他的意思呢？还真当自己奇货可居，可以恃才傲物了？”女策划没好气地吐槽道，又霎时想起面前的霸道总裁，于是赶快闭嘴，继续羞涩地浅笑。 安德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嘴角牵起了一丝轻笑。女策划看到这个细节，心跳又加快了。 ~(≧▽≦)/~总裁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好犯规好犯规！（大雾） 台上的节目仍在继续。阿松将话题扯到别的方面，好歹算是混过去了。也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心理因素作祟，观众们总觉得阿松话里话外一直在针对黎原，有一些问题总觉得有刺，就像一定要扳回一城一样。 相比阿松器小的表现，黎原就大方得多。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阿松的问题，既不夸张，也不掩饰，不时伴随着自带呆萌吐槽风，将粉们萌的不要不要的。 七卡看着黎原这样的表现，也很快放松了下来。果然，安德烈那小子虽然人不咋地，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能够做安德烈恋人的人，怎么可能是完全的小白兔？七卡看看黎原眼睛一闪而过的狡黠之光，笑得更开了，不时送上一点助攻，齐心协力将阿松给气得够呛。 阿松也是惊疑不定。不会啊，之前那边给他说的不是这样啊？为什么到现在，反倒是他一败涂地了？ 他现在实在是有些后悔了。最早的时候，他只是在犹豫要不要跳槽。正好这个时候拉神集团要成立娱乐部，高薪将自己挖过去，条件只有一个——打压一下即将上节目的黎原，让他的形象崩掉。想想不动声色地收拾一个小新人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无非就是在节目中多埋点坑，他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现在想来，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这小孩根本就不是小白兔！现在他节节败退，如果从头输到尾，别说那边会存疑惑，就连这边的电视台可能都呆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阿松脸色一变，说话间也越来越失了分寸：“小原啊，你看你一路走来，在音乐上的进步可是大得惊人啊，基本上每一首歌都能有突飞猛进的变化呢。” “嗯，这都要感谢凯瑟琳音乐学院，”黎原很认真地说，“这里的老师都很负责，课也上得很好。” “(⊙v⊙)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同样来自凯瑟琳音乐学院的七卡笑眯眯地接着，“这是一个可以让人脱胎换骨的地方。” 阿松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他本来是想带出“黎原进步快得不可思议，肯定是请了枪手”之类的话题，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把锅递给凯瑟琳音乐学院。凯瑟琳音乐学院是什么地方？那是国人心目中的音乐界哈佛牛津之类的存在，培养了天王天后无数，基本就处于神坛一样的地位。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当众质疑学校啊！ 阿松顿了一下，又换了一个话题。他在插科打诨了一大串后，点开了几张图片，笑着对台下的观众说：“俗话说‘女大十八变’，我们的小原倒是也有点这个感觉。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来看一下萌包子的成长史！” 第一张照片是黎原小的时候，瘦瘦小小的一颗，正站在一群小包子里面，不情愿地看着镜头，嘴巴微微嘟着。第二张是上小学的时候，小孩安安静静地站在人群中；第三张，第四张…… 由于黎原在网上基本没什么私人照片流传，节目组找到了黎原以前所在的中小学校，要到了几乎所有的合照。照片不太清楚，但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平凡的少年，虽然很清秀，但也就止于清秀而已，绝对没有现在的那种过目不忘感觉，脸上的硬伤也很是有一些，与现在的形象似乎有区别，又好像没有区别。 “小原在签约之后，变得更好看了呢！”阿松笑道。 他打的主意就是这个。有的时候，话不能说死，也不需要说死，给群众留一个尾巴就好。只要在人们的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人们就会自己探索，自己将它不全。或者再不济，给大家留下一个模模糊糊“黎原整了容”这样的印象也好。现在虽说对明星整容一事已经宽容了很多，但到底还没到完全不在意的地步，多多少少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 安德烈淡定地敲了一个无声的响指。 黎原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他朝后台瞥了一眼，立刻放下了心。挠着头，黎原开口道：“其实我是不好意思承认化妆的功能的。” “化妆？” “嗯。”黎原点点头，“以前不知道化妆的功能这么强大，搞得我这个男生都有点想天天化了。确实比以前好看多了。” “只是这样吗？”阿松不甘心地说，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又失言了。 该死的，他表现的太明显了！ 台下皱起了眉头，七卡在瞥到安德烈之后，眼睛一转也计上心来，微笑着说：“是啊，我这个搭档，不化妆的时候别提有多蠢了。大家想看的话，我让他现场卸妆如何？” “七卡！≈gt。≈lt能不能不要揭我老底！”黎原咆哮。 全场大笑，立刻整齐地鼓掌起哄：“卸妆！卸妆！” 也许是黎原表现得太过自信，即使是粉也从来没有想过黎原卸妆会不会见光死的问题——这实在还是因为人们对有才华的人总会宽容的原因。如果黎原是先通过惊人的容貌、再通过才华进入人们视线，那么大家可能还会介意一点；可是黎原是先曝光的才华，吸饭的途径本来就不靠颜。对于他的粉来说，有更好，没有的话，顺眼就行。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阿松只得找了工作人员端来水，电视台的字幕上也用粗体字标出了“现场卸妆”环节。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顿时，刚刚有所下滑的收视率又反弹了几个点。 阿松看着黎原淡定地接过卸妆水，看着他一点点将妆给卸掉，心里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那些照片他当然知道是真的。那边的集团告诉他，黎原肯定是整过的，可是现在看他这么淡定，难道事情会有变数吗？ 阿松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 “阿松是傻了吧！”女策划低声咒骂，“在这么重要的环节，不插科打诨推波助澜烘托气氛也就算了，傻站着算什么意思啊？下来看老娘不弄……嗯。”女策划低下了头，将后半句咒骂吞回肚子里，干笑道，“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安德烈翘起嘴角：“他确实是傻了。” 女策划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霸道总裁。怎么总觉得总裁好像很不高兴，但怎么又有点觉得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就好像是在……幸灾乐祸？ 女策划给阿松点了一根蜡烛。难为别人的偶像，撞到霸道总裁的枪口上，她只能说……祝他幸福。 ☆、第101章 所谓腹黑 99腹黑原对战金牌主持 为了追求节目效果，整个卸妆环节是背对着观众进行的。大家只能从脑袋的一起一合中判断卸妆的进行程度。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黎原一看就是一个很少化妆的少年，他卸妆的过程非常豪放，要不是七卡的提醒，估计连卸妆水都想不起用。 ——这不就是我邻居家的聪明帅男孩嘛！ 黎原无心的举动，反而拉近了大家与他的距离，也让他又涨了一波粉。 “可以了吧？”黎原可怜巴巴地偏头问七卡，“怎么这么麻烦啊！我平时最多抹一把脸啊摔！” 七卡凶巴巴地又给他一瓶洗面奶：“不行！化妆不卸干净的话，你作为一个艺人还想不想要你的脸了！” “可是我还有才华！还有智慧！” “那你到底洗不洗？”七卡不耐烦地抱着胸。 “……洗。” 黎原怂怂地问答又惹来了一波爆笑，还有一拨人对“凶巴巴”的七卡也路人转粉，意外地发现，这个完美得让人敬而远之的女孩还挺有意思的。 所谓反差萌就是这个意思。 在最后清洗了一下之后，黎原将大毛巾一扔，高兴地转过头来：“我终于洗完了！” 灯光下，少年的眼睛弯弯的，呆毛高高翘着，整个人亮闪闪的。 是的，确实没有化了妆之后那么精致，但却仍然非常清秀，就和之前照片中的男孩别无二致。容貌仍然是那个容貌，最多是由于没有打阴影的原因，使得面部轮廓有些扁平，鼻子也不算很挺。但由于气质的原因，特别是眼神里的光，让整个人一下子就脱颖而出。卸妆之前，人们看不厌；卸妆之后，这还是一个很耐看的邻家男孩。 更何况，他有才华。对于有才华的人来说，这样的容貌，够了，太够了。 我家的二蠢说什么也不可能去整容！如果整容能整得这么蠢（萌），那么告诉我，我也要去整！——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台下掌声雷动，这让黎原反而有点疑惑了起来：“怎么了？是我长得太奇怪了？没有啊，我不还是那个熊样吗？” 七卡忍住笑声，一巴掌糊上黎原的头：“是啊，还是那个熊样。是吧，阿松哥？”七卡走到阿松身边，甜甜地说。 “啊，是，是的。”阿松干笑道，整个人精神几乎崩溃。 不，这不是夸张的修辞方法，而是真的。 熟悉的舞台仿佛已经陷落，眼前的光也已经消失。他深陷于黑暗之中，听到野兽在下面疯狂地大笑，看到远处有眼眶凹陷的怪物咆哮而来。刚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看到一个头发零散的女怪物咧着鲜血淋漓的大嘴向自己走了过来：“是吧，阿松哥？” 阿松吞了一下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幻觉，一定是的。他紧紧地闭了闭眼睛，然后颤颤巍巍地缓缓睁开。 又是熟悉的舞台了。刚才果然是……幻觉吧？ 阿松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总觉得后怕不已。在这样惊恐的心理状态下，他哪还能想得起拉神集团的嘱托？能把面前的节目应付过去就已经算他心智坚强了！ 安德烈牵起了一丝假笑。旁边的女策划觉得自己的心，一揪。 接下来的节目总算是按照既定计划走。先是扯淡环节的收尾，再是游戏环节——这又丰富了两个人的形象。黎原一路跪，七卡一边嫌弃，一边过五关斩六将；黎原为了挽回自己的尊严，拼命扯七卡的后退…… 全场的笑声此起彼伏，几乎没有停下来过。微博上，黎小原是大蠢萌七卡是傲娇女王的话题被刷得老高；坛子里，黎骑的人数越来越多，整个论坛又快崩溃了…… 总而言之，所有的人都皆大欢喜，节目以几乎圆满的姿态收场——除了阿松。 节目结束之后，观众们依次退场，黎原和七卡向阿松告了别之后，就被女策划叫去就节目后续交代事情了。其他的工作人员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女策划的指示，皆自顾自地处理着残局，没有一个人给站在原地、失魂落魄的阿松一个眼神，更别说说一句话了。大家只当他不存在，这让阿松十分不舒服，也正是在此刻他才发现，因为跳槽的事情，他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被台里孤立了…… 以往的他，根本就看不起这些人——他可是最强主持人，这些所谓的工作人员还不是靠他才吃得上饭！可是现在，他忽而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在这场前所未有的惨败之后。 叹了一口气，他浑浑噩噩地走下舞台，来到了后台。 后台的深处，有一个外国人正单脚登墙，双手抱胸，懒洋洋地低着头。他生得极高，仅从目测来看，应是比两米只高不少。银色的长发几乎垂落到腰际，被一根暗金色的发带松松的束起，留下几缕较短的头发垂在额前和鬓角。 阿松忽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那人逐渐抬起头来。俊美到不可思议的脸上一片冰冷，天蓝色的眼睛如同北极的冰海一样死气绵绵。他微微翘起嘴角，朝着这边缓缓走来。 阿松再也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他张大嘴巴，想要喊，想要走，但却发现浑身上下动弹不得。他看向周围，却发现所有的人都视而不见，好像没有发现这个男人的危险一样。那个男人的手上好像拿起了什么……是镰刀！ 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伴随着镰刀的出现，周围忽而变成了一片黑暗。 “你你你你……你是谁！”阿松惊恐地喊着。 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闭嘴。” 在阿松能够反抗之前，镰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之后，刀背在阿松的红毛头顶上重重敲了一下。 阿松的眼睛瞬间失去了光泽。 安德烈用了一秒钟的时间，读取了阿松的记忆。想了想，他开口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你通通都不记得了。回去之后，你仍旧努力往拉神集团钻营，明白了吗？” 阿松茫然地点了点头，就像一个没有魂魄的木偶一般。 镰刀又敲了一下，安德烈收起镰刀，转身就走。 时间又重新开始运转，周围的黑暗消失不见。阿松眨了眨眼：“刚刚……发生了什么？”脑子里忽而跳出自己之前惨败的经历，他脸色一白，暗暗咒骂道：“该死！这黎原到底什么来头！” 他已经完全忘记之前安德烈的存在了。 “阿松，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呢！”女策划不耐烦地说，“黎原他们已经回去了，现在你给我过来！我告诉你，就算你要另谋高就，你现在还是咱苹果台的成员！别给我耍脸子，今天多好的场啊，你看你给我干的！” 阿松强忍住怒气：“对不起，不过今天收视率这么好，我觉得没必要这样训我吧，梅姐？” 梅姐冷笑一声，绕着阿松踱步：“没必要训？收视率好？你还真有脸说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梅姐！人与人之前起码的尊重你不懂吗！”阿松一向恃才傲物惯了，对总策划梅姐也从来没有太多的尊重。由于他是台柱，梅姐也不好怎么说他，只能将他哄着惯着当神一样供着，好声好气地。冷不丁地受到梅姐的冷嘲热讽，阿松一下子受不了了，当下便要发火。 阿松没有想到的是，梅姐居然比他火气还大：“收视率好？收视率是好，但是有了这次就没下次了！你自己给我看看！”梅姐将一大堆文件扔给他，“网上对你恶评如潮，一大堆人表示再也不会看你的任何节目；其他艺人因为你刁难嘉宾而取消合约，凯撒集团更是宣布旗下艺人再也不参与你主持的任何节目……我真是祝你幸福了啊！” 梅姐酣畅淋漓地连珠炮说了一番之后，潇洒地转身离去，再也没有给阿松一个眼神。阿松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 怎么事情会到了这个地步……？一击不中不过是一击不中，为什么现在好像连后路都被堵上了呢？ 周围的同事们仍然在指指点点，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听着心烦。也对，平时没有给过他们好脸色，现在这么好的落井下石机会，错过了就太可惜了吧？ 阿松冷笑一声，竭力告诉自己还有拉神集团的合约。心中的念头仿佛被点燃般，在想到这一点的一瞬间越来越强烈，几乎到了一种不能克制的地步。他要去找拉神集团，找拉神集团！ 阿松急匆匆地离开了。 “安德烈，走了！”黎原穿戴整齐，拍了拍那个仍傻站着的家伙，“我要困死了！” “好的。”安德烈收回视线，淡淡地点了点头，和黎原一起离开了电视台，“今天表现不错嘛。” “那是，我是谁。”黎原摇头晃脑地得意了一会儿，“我早就发现那家伙不对头了，我告诉你，什么样的光明能量都不能瞒过我的眼睛！他身上那么强的光明之力，一看就是才和对方接触过！” ☆、第102章 所谓彭屏 100当鬼从鬼片中蹦出来 “啧啧啧”，安德烈咋舌，“你现在都成光明之力探测仪了。” “那是当然。”黎原拍拍胸脯，“以后有嫌疑犯的话让我来就好了，我绝对不会错过任何可疑之人的！” “那不是就成和狗狗一样的存在了。” “……”黎原被噎了一下，差点没喘过气。他本来想顶嘴“狗狗又怎么了，狗狗多可爱啊”，又觉得安德烈肯定会接一句，“所以你就要当狗狗吗？”算来算去都是自己吃瘪，黎原干脆无视了之前的话题，“今天卸妆那个，是你在帮忙吗？” 其实他当时还是挺担心的，毕竟容貌确实有比较大的变化，至少比原来惊艳了不少。卸妆时他没有镜子，因此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样，不过从现场来看，好像没有露馅。 安德烈耸耸肩：“只是稍微下了一点心理暗示罢了。再说了，你容貌的变化是内在的，即使有人觉得不对，也找不出原因，因为我们确实没整啊。”灵魂的承认是会优化容貌，但也不会到变脸的程度，更多的还是在气质上提升身体的素质。 黎原点点头：“那就好。我看他那么笃定，还以为他会说什么呢。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总觉得不对啊，”黎原捏着下巴，“这种简单的羞辱方式，不像是神能干出来的事情啊。好吧，就算光明神智商有时会瞬间掉线，但冥神的智商是满格的。搞这种小动作，不觉得很掉价吗？”黎原是真的有点不懂。这群上古大神不是个个都腹黑学博士毕业吗？怎么会弄出这么捉急的小把戏？就算是成功了，也不会对他产生毁灭性的打击啊。 外面的小雨仍在下。安德烈给黎原施了一点易容的亡灵魔法，让他看得就像一个路人一样，然后举起双人雨伞。一高一矮，两人并肩朝前缓缓走着：“其实没那么简单。今天说起来还是充满风险的，只是你太威武了，”安德烈平静地说着，“请枪手，枕运营，同性恋，哦，还有整容……你真的以为这些都是小问题？如果不是你和姨母反应够快，让这些问题才出现个头就完结了，以对方的本事，往下引申发挥简直是太简单了。” 黎原仔细想了想，还确实如安德烈所说。他这才感觉到了后怕：“没有想到我这么厉害啊。”黎原心有戚戚焉地说。 “说到底，主要还是对方没有意识到你能够识别光明之力的能力。”安德烈夸张地叹了一口气，“给他们点蜡。”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24节 “哈哈，那我不就是王牌了吗？” “哦，这还是没有的。”安德烈毫不犹豫地打击自信心爆棚的黎某原，“没有实力的人形探测仪你觉得是王牌吗？” “哦，那我还是乖乖地当一名花瓶吧。” “……还要脸吗？” “……不要。” 两个人肩并肩走着，安德烈忽而开口道：“我们两个好像还没有约会过。” “好像是这样的。”黎原也才反应过来。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完全是和常人反着的。正常的人们，都是先从约会开始，再过渡到柴米油盐酱醋茶。他们俩倒好，从一开始就是青椒肉丝，其他时候也都在应付各种接踵而至的破事，认认真真的约会也就那次旅行能算了，结果还是旅行团性质的…… 黎原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所以咱们接下来去约会吗？” “不，回家睡觉。” “……那你刚刚激动什么！” “只是说说而已，说说又不需要负责任。再说了，这么晚了，你是要看午夜场小鬼片吗？” “……” 然后安德烈就一语成谶了。 街角小电影院里。 “还真的要看啊。”安德烈接过黎原递给自己的爆米花，不满地说，“你不觉得两个和亡灵界有着深厚渊源的人去看这种山寨小鬼片，简直就是对智商的侮辱吗！而且我很困，很困！” “拉倒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亡灵一辈子不睡觉都没事，”黎原翻了个白眼，开心地坐在安德烈的旁边，“你以为我之前穿越到前世白伺候你半年了？” “……”安德烈默默地啃着爆米花，“嘎嘣嘎嘣”地，还好午夜场没人——总裁君实在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居然看小鬼片的怂样，于是豪迈地一挥手一撒钱，把小夜场给包场了。 “而且你不知道吗？鬼片是最适合情侣的片了，”黎原感叹道，“你想想看，你怕得要死，然后缩到我的怀里，眼泪汪汪地说‘原哥，我怕！’，然后我一把搂住你……” 安德烈打断了他的脑洞：“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就说说。你说了，说说是不用负责任的。” “哦！” 半个小时后。 黎原抱在安德烈的胳膊，枕在安德烈的肩膀上，睡得小呼噜都打起来了。 安德烈无奈地身边的爱人一眼。他就说了，对于见惯了各种各样奇怪亡灵的亡灵界人士来说，鬼片什么的，完全就是催眠曲啊…… 正打算抱着黎原回家睡觉，安德烈忽而停下了动静：“什么人，出来。”他给黎原下了一个安眠魔法，接着朗声道，“躲躲闪闪算什么本事。” “公爵。” 播放鬼片的宽屏忽而暂停了，咧着嘴，正打算吞食小分队成员的厉鬼还咧着嘴。厉鬼的背后，一个惨白的身影逐渐走出，将厉鬼给推到一边：“你将母亲怎么了？！” “是你啊，彭屏。”安德烈翘起嘴角，“好久不见。” “我问你，你将母亲怎么了！”彭屏趴在屏幕上，愤怒地几乎要撕开银幕，“为什么她现在仍然没能清醒！？为什么她仍然在念念不忘那个该死的法则！” “第一，她自己对法则执念太深，我也无能为力。至于第二嘛……”安德烈残忍地笑了笑，“你真的以为，我会一点后手都不留？你要知道你母亲到底干了什么！” 他可没傻到将最关键的人质就这么还回去，还什么准备都没有。 彭屏一滞：“你！” “再说了，首先两面三刀的可是你。最早找到我，告诉我黎父事情的是你；让我去收拾你妈的也是你；最后带走他的还是你。”安德烈摇摇头，“谁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彭屏，没有诚意的合作是不可能成真的，你应该知道。” 剧场里，满是血腥的银屏里面，容貌普通的瘦高少年的眼神逐渐变得绝望。安德烈毫无同情心地看着对方，一手抱着黎原，一边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扑通”一声，彭屏滑坐在地上，倔强地咬着下嘴唇，终于还是都说了出来：“最早找你，是因为我实在不想让母亲继续为那个人赴汤蹈火下去……明明最后都不可能……最后阻止你，是你居然妄图杀死母亲！”彭屏忽而咆哮道，“你怎么敢！” “没有杀死。”安德烈坦然地看着他，属于贵族的威严逐渐散发出来，“你让我净化，我净化了。” 彭屏一愣，既而苦笑道：“是啊，确实是我要求的……不过，净化了也就不是她了吧？” 说话之间，彭屏普通中国少年的外壳逐渐斑驳，像是掉了漆的墙壁一样，变得残缺不全，终于全部破碎风化殆尽，露出了里面的真身。 那是一个极丑的怪物，肩膀高于脖颈，驼背得厉害。脑袋缩在胸前，手长到能触碰地面，小腿比大腿还要长得多，也要粗得多。他的脸上全部都是凹凸不平的脓坑，配上黑暗的封闭电影院空间，显得格外恐怖：“要制造我，又嫌弃我，又透过我怀念那个人……啊，母亲，你真是……”彭屏自嘲地喃喃，“咕噜”的声音像是泛着泡沫一样，几乎要听不真切。 “你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安德烈淡淡地说，“上次的合作已经结束了。” 彭屏道：“开启下一次的合作。” “我不和没有本金的人合作。” “我有。”彭屏圆滚滚的身体艰难地转了一圈，“恕我直言，公爵。您一直将目光放在光明界那边，实在是太傻了。” 安德烈冷笑一声：“所以呢？” “说得直白点，无论是光明界还是亡灵界，都不过是那个人的棋子罢了。”彭屏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该怎么说，“事实上，他只是想在彻底毁灭之前寻点乐子，顺便转移你们的注意力。公爵，他想把三界都毁了，他想把大家都毁了！” “所以？”安德烈脸色仍然不变，仿佛刚才彭屏说出的爆炸性新闻没有任何震撼力。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这个情报还够不上合作，因为……”他牵起嘴角，嘲讽地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彭屏惊讶地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脓液又流了下来。“果然是……最强的公爵啊，”彭屏喃喃道，“是啊，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彭屏虽然在神之中排不上号——因为他根本就是一个私生子，但却见过了不少形形□□的大神，甚至于那个人本人。小时候的安德烈，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二代神罢了，虽然资质惊人，但顶了天也就达到其父的水平，不可能再多了——因为能量总量是定的，法则是不会允许能量溢出的。 可是现在，他却看不懂安德烈了。 ☆、第103章 所谓约会 101第一次亲密接触（雾）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可能是这些年得到了什么机缘，安德烈身上的力量多得不可思议，完全可以说是法则所能够容忍的限度，更是远远将老死神甩在身后——当然，安德烈将它们全部都压制了下来，表现得和普通的神一样。如果不是他生来就有感受别人能力的天赋，也不能最后发现真相。 最令他震惊的是，安德烈身上，似乎隐隐有一丝光明之力在流转。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当年法则将世界两分，为的就是相互制约，从而更好地管理控制世界。两边身上的力量都是被剔除过的，甚至还下了禁制，保证神只能有自己这一方的力量。即使是沾了一丝一毫对方的力量，都可能万劫不复，更别说还这么生龙活虎了！ 可是看安德烈，他身上的这一丝光明之力与本身的亡灵之力相互交融，不仅没有引起排斥，反而像是一道盾牌一样，既保护了安德烈，又使他的实力更加强大。虽然他似乎并不自知，但光明之力确确实实在保护着他。 难道他真的可以……打开这个局？ 彭屏惊疑不定，却没有表现出来。这是一个重要的砝码，而他暂时还没有将所有底牌甩出来的打算。想了想，他用手上的另外一个消息交换：“我还有一个情报。” 安德烈挑眉。 彭屏整了整呼吸，粗哑的嗓音开始蔓延：“来找你们的克里科夫，是法则的走狗。你们错信他了。” 安德烈仍然是那幅无喜无悲的表情，仿佛这个消息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冲击：“愿闻其详。” 安德烈的表情太过平常，这让彭屏的心中忽而产生了一丝惶惑。刻意忽略这份惶惑，他继续道：“神造二等神，犹如法则造神一样，都恨不得完全掌控对方的一切，又怎么可能会造出这么有反骨的存在？”彭屏冷笑着，嘴角的脓液又流了一手，黄黄白白，看上去很是恶心，“再说了，在山上呆了这么久，光明界没有一个人来救他们，他之前也没有在光明界呆很久，怎么可能还心存情意，还要拯救近乎崩溃的光明界？不过是骗你们罢了。” 安德烈沉吟了一会儿，转而提了另一个问题：“光明界现在的状况到底怎么样？我们始终无法联系到。” “很差，”彭屏叹息道，“光明神陨落后，不过苟延残喘罢了。克里科夫又在那里拉帮结派，煽风点火。光明之力越来越少，世界力量越来越不平衡，无能又自大的饭桶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现在想来，毁灭世界的局，他从一开始就已经下好了。”他忽然生出了无力感，以及一种被神玩弄于鼓掌之中，却无力挣脱的绝望。 “嗯，确实。我信你。” “这么就相信我了么，公爵？”彭屏笑道，“不怕我在骗你？” 安德烈也假笑了起来：“当然不怕。因为这些……我早就猜到了。” 什么？！ 彭屏的瞳孔放大了一瞬。他颤抖着，完全不敢相信事情的转变：“我本来以为……确实……否则你不会……”他颓然地瘫倒在地，喃喃道，“所以我的筹码已经完全没有了吗？” 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连这一点安德烈能够猜到。怪不得……彭屏想起安德烈一直以来的表现，好像深陷其中，乐此不疲地进行着娱乐圈争夺战，像得几乎以假乱真，连他都没有能够发现。他之前还在想，以安德烈的天资，无论如何不可能这么沉迷，现在才知道，他早就掌握了底牌，所以才能这么有恃无恐。 难道必须得用那最后一个砝码了吗……？彭屏不甘心地捏紧了拳头，表面上却仍然是一片恭敬。 安德烈将彭屏的失态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说破，只是淡淡道：“也没有。你确认了我的想法。合同仍然成立。”安德烈低声道，害怕吵醒怀里的少年，“说吧，你的要求。” 果然是史上最强的死神！彭屏眼前一亮，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再看向安德烈时，眼神也充满了感激：“我的要求是，让母亲恢复神智。” “哪怕她恢复神智后，又会去为那个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安德烈轻笑道，“所以你这麻烦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这样一来，不就又回到原点了么？” “是啊，又回去了，”彭屏叹息着，将尖尖的手指深深插入乱发下的头皮，使得暗红色的鲜血顺着头皮汩汩流出，“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母亲，却没有想到，那样的她也已经不是她了。还是回去吧，不过……也不算一无所得。” “嗯？” 彭屏深吸一口气，忽而极为郑重地说道：“公爵。你一定可以打破这个局，你一定要坚信自己的能力。” “这个不用你说，我当然知道。” “那就好。”彭屏点点头，单膝跪地，拱手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电影屏幕忽而黑了一下。下一刻，之前被推到后面的女鬼又回到了原位。电影的配乐响起，剧情又继续发展了。 安德烈抽搐了一下嘴角。前面还好，他霸道总裁的形象还没有崩掉，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他总觉得自己像是穿越到了中国古代，演的是江湖戏？ 深觉自己掉了价的安德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刚想将黎原抱回家，就看到一双大大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那眼睛亮如星辰，在幽暗无人的电影院里，陪着鬼片的音乐，看着无比的吓人。 “你什么时候醒的？”安德烈也不撒手，继续将黎原搂在怀里，下巴磕在黎原的头顶上，理直气壮地吃着豆腐。 “……早就醒了。你的魔法失效了啊，”黎原贱兮兮地笑，“魔教教主，这后会有期的语气我给满分。” 他本来确实是睡着了的，而且有一段时间也确实感觉自己睡得很沉，可是过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了星海，就和之前穿越时空时在光明神那里逃脱时看到的一模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下子就清醒了，连两人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安德烈听黎原解释，若有所思地说：“是这样啊……” “怎么了？” “没什么。”安德烈摇摇头，“只是觉得暖气太足，这样抱着有点热。” “……那你松开！”黎原作势要挣脱开。 安德烈抱得更紧了：“不过我体质偏寒，这样正好。”他眯着眼睛，将垂落下来的长发拨开，“很难过吧？” 黎原一愣，脸上渐渐漾出了苦笑：“被你发现了啊……唉。”他摇摇头，轻轻地说，“父亲怎么样了？” 安德烈犹豫了一下，还是一五一十地将黎父和黎原弟弟的事情讲了出来：“我很抱歉……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将他们葬在了渝都的公墓里。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怕你难过。很抱歉隐瞒了你。” “没事。我本来以为我会不在意的，可是还是觉得……”他自嘲地低声道，将眼角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滴擦掉，“还是觉得会难过。他虽然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但到底生养了我。只是我好像确实不是合格的儿子，因为我虽然觉得难过，却又好像不是特别难过，只是一种……悲凉……我本不该是这么冷情的一个人，可是为什么我却是这样的人呢？” 安德烈静静地倾听着黎原的话，没有回答，而是给予无声的陪伴。 “等假期到了，你陪我去上坟吧。” 安德烈点点头，将黎原搂得很紧很紧：“没有问题。” “我要好好活下去。我还要……”黎原的眼睛眯起，第一次发出了愤怒的光芒，“我还要战胜光明神，战胜法则。神怎么可以这么高高在上呢？我们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他们有什么权利，就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毁掉这么多人的人生！” “我们一定可以战胜的，我对此深信不疑。” 深夜中，安德烈的表情温柔到不可思议。即使是鬼片明暗的光打在脸上，也无法遮掩那份坚定和柔情。 这个人总是这样，虽然脾气不好，虽然懒到不可思议，虽然挑三拣四还毒舌，虽然他们两个还经常吵架…… 但他从来不曾离去。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也不可能离去。他们只可能在一起，不管发生再多的事情，即使最后演变成相互折磨，他们也只能在一起。 气氛真是好到不可思议。安德烈的嘴唇，好看到不可思议。 黎原心下一动，闭上眼睛，第一次主动吻上安德烈。柔软的触感几乎让人沉醉，他微微张开双唇，将舌尖缓缓送进去，想要掠夺…… “唔！” 安德烈的舌头忽而霸道的闯进口腔，狂野地扫荡着每一个角落。后脑被摁住，吻在被迫中被加深。周围仿佛都是安德烈的气息，舌尖的触感几乎让他浑身发软，又有一种燥热从脚底直往上蹿，最终将他整个人所淹没。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觉得自己快失去呼吸的时候，安德烈松开了他，眼神晦暗，里面写满了：“今天你情绪不好，暂时放过你。下一次……”安德烈暗示性地在黎原的胸口一划。 黎原脸红了：“下下下下次的事下次再说。” “不行，今日事今日毕，这不是你们的谚语吗？”安德烈一本正经地说。 “……” ☆、第104章 所谓挑衅 102这简直就是在挑衅 当天晚上，两个人看完电影之后，又在街上买了点东西吃，直到夜深得不能再深时才抄着两瓶啤酒回到了家。 在两个人第一次亲密约会的时候，网上已经掀起了一波浪潮。 “黎原”又一次冲到了万度热搜榜的首位，贴吧会员数也蹭蹭蹭地往上涨。官方论坛里，管理员艰难地扛过了又一次的论坛崩溃。七卡的搜索量紧随其后，不过大家毕竟对七卡已经比较熟悉，而黎原的新鲜感仍在。特别是这次节目最后的卸妆环节，黎原实在是太出彩了，因此到底还是黎原的涨粉速度更胜一筹。 黎原的公司见这个状况，在安德烈的指示下，趁热打铁，斥巨资在各大音乐网站的首页挂出了首专预售的消息。 蔚蓝色的天空下，沼泽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下面是令人心惊肉跳的白骨，与天边温柔的飞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黎原站在沼泽中间，面带微笑，似乎在向什么人挥手告别。天空上，简单的两个字印在其上，给整个封面下了最后的定义——旅行。 这个封面处理得非常好。上半部分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下半部分却血腥可怕，但却又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觉得一切浑然一体，有着一种致命的美感。黎原画着略显夸张的妆，似乎有些恐惧，又似乎乐在其中，让人一看封面就想探索下去，这张专辑背后的主题。 一般而言，封面对于作品来说，虽然并不是主要的方面，但到底是一个关系重大的门面。封面好看了，骗也能骗到一些浮动粉丝；封面糟烂了，路人一看就闹心，如果不是真爱，谁还会在这个电子版满天飞的时代花小一百买一张专辑？ 黎原这个封面，可以说是成功的典范。它让人很有购买的。就算不想购买的人，看着赏心悦目，也有犹然产生了“听听试试看”的冲动。 为了能够促进销量，公司同时推出了实体版和电子版，还借鉴日韩的营销方式，在专辑里面塞了黎原的卡片写真，一共有十张，集齐了就可以召唤神龙，不，是可以参与小型私人音乐会的门票抽奖，先到先得，送完为止…… “这不就是小时候吃小浣熊干脆面集卡包吗……你打我干什么！”黎原的吐槽被强行终止，他捂着脑门，愤怒地看着安德烈。 “请你不要把这么有创意的idea说得好像学校门口五毛一包的辣条好么，谢谢。” “哇，你真博闻强识，居然连辣条都知道……嗯，想吃了。” “……” 同一时间，公司的宣传攻势全开。不仅开了官方论坛专辑团购，还帮黎原接了各种各样的综艺活动，电视剧里讨喜的打酱油小角色……全方位配合专辑宣传，务必要让专辑的第一炮成功打响。也正是在这样的强推下，粉丝的购买欲被极大地刺激，掀起了买买买的浪潮。几天之后，专辑主打曲和曲目的公布，更是将这种浪潮推向了下一个高峰。 当然，在没有公布数据之前，批评界是不会停止唱衰的脚步的，黑们也不会甘心就此失败。万事开头难，黎原一出道，在还没有正式作品的时候就这么轰动，这让许多人都羡慕嫉妒恨，有些十三线艺人更是觉得不满。最主要的是，他爆红得太快了，快得让人觉得就像是任性的流星一样，短暂划破天空之后，就是永久的坠落。就连黎原的粉丝也有些担心专辑的质量。 不过，所有的质疑都在主打曲v公布的时候停下了。 主打曲《现在开始》的v在凯撒集团音乐版的首页全网首发。首发一个小时内，顺利达成了一百万点的点击率，这让无数准备好唱衰的批评人跌破了眼睛，尤其是当凯撒集团公布数据，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点击还是来自国外的时候。 v剧情不复杂，反倒相当简单——黎原扮演的主角与一群奇形怪状的朋友一起旅行，在过程中喝酒看片，海边吹牛，烧烤卖萌，甚至还不停地掉链子。旅行的最后，大家挥手告别，黎原怅惘地回头看了片刻后，坚定地踏上了新的旅程。《现在开始》是专辑的最后一首歌曲，既是旅行的结束，也是新旅行的开始。唯一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它有一点魔幻色彩——所有的朋友，都不是人类。 有来自地狱的不倒翁血腥玛丽，有来自天堂的小天使，还有只剩下骨头架子，大门牙吧嗒吧嗒直响的骨兔……各种各样的形象都又诡异又可爱，让人觉得有点恐怖，却又停不下来想要循环v……怎么办！尼玛已经循环十遍了为什么还停不下来！ 【吃饭去】这个v真无聊，我也就看了那么五十多遍，一点都不多，呵呵……卧槽ヾ(｀Д′)为什么我还在循环！我的我要爆啦——！ v的制作非常良心，也很让人惊喜。都说现在很多大片的精华就在于预告片，那么整个v就完全可以说是大片预告片的水准。绝对不止五毛的特效，让人觉得几乎乱真的建模，甚至可以看得到人物的每一根发丝……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首歌好听，很好听！ 清新又惆怅，尽情欢乐中又带着对于曲终人散的恐慌，再加上词作大神耶德歌词的加持，制作大神卡西欧的神编曲，整首曲子显得既高端又颇为洗脑，完全符合了大hit曲的水准。 “我们行走在异国的街头 偏头看着你神色绸缪 张张嘴，想要将尴尬驱走 最终却只是笑意轻柔，直到旅行的尽头……” 循环完歌曲后，黎原的粉热泪盈眶地奔走相告：大大果然进步非凡，又出神曲了——！卡西欧的粉也热泪盈眶：神编曲就是神啊就是神——！连杰兹的论坛也炸了：≈g≈lt大大终于不注水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果然是真爱的节奏！（咦有哪里不对） 专辑的预售量达到了一个让公司奔走相告的数字，也让本来三心二意的x唱片变得死心塌地起来。 作为凯撒集团旗下的老牌唱片公司，冷艳高贵的x唱片本来对于这个空降的新人是相当不满的。要不是安德烈动用董事权强压，他们也不会这么强推黎原——都是钱好不好！ 喜人的成绩让所有质疑的声音都闭嘴了。近些年唱片业不好混，x唱片也已经很久没有推出过大hit的音乐新人了。这次黎原的成功虽然让他们这些本来不看好的人多少有点脸上挂不住，但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面子简直毫无存在感。能够亲手捧出一个大红新人，x唱片上上下下都高兴得不得了。 普天同庆的氛围之下，大家都很开心，除了补作业补到快要吐血的黎原。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作业啊啊啊啊！”黎原一边幽怨地扒着饭，一边抓起饭桌旁边的作业本，想要看一眼…… 七卡“啪”地一下将黎原手中的书给打掉：“吃饭时不能写作业，这样对消化不好。我可不想安德烈回来后捏了我。”安德烈去进行商业谈判了，家里只有正在疯狂赶落下的作业的黎原，还有不请自来蹭饭的杨七卡同学。 “……姨妈你还不是在抠爪机！” “我就抠，怎么了吧？！” “……您抠。”黎原怂怂地塌下肩膀。 话说为什么只要一遇到安德烈一家的人，他就会变得这么怂呢？！安德烈，七卡，血腥玛丽……啊啊啊真是神烦！ 黎原自暴自弃地打开电视。反正也不能补作业，干脆放松一下也好。 “嗯，最近那位冥神混得好像挺不错的。”七卡抬眼看了一眼电视，不感兴趣地又摆弄起了手机，“不过你主要混国内，他主要混国外，因此倒也没人说你们打擂台。”七卡示意黎原过来。 “咦？”黎原凑过去，跟她一起看手机上的微博热点，“超帅外国小鲜肉？最新单曲登上公告牌首位？哇……好厉害！” 米国公告牌，一个腥风血雨的地方，每期榜单的公布都能引起一大串的撕逼。由于米国地大物博，消费能力极强，竞争者也众多，再加上北美人民出了名的口味刁钻“神出鬼没”，因此能够登上首位，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七卡开手机外放，播放给他听。黎原认认真真地听了几段，不得不承认：“好吧，真的好听，比我的有营养多了。” 他到底阅历不够。就算有安德烈和卡西欧补足，但曲子间和唱腔间的那种感觉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弥补的。再加上创作经验也少，虽然尽了全力，但的确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好听？”七卡轻哼一声，可爱的少女脸上第一次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还不是吃以前的老本。而且……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这简直就是在挑衅！” “挑衅？”黎原惊讶地看着七卡，拍了拍她的后背，“姨妈，别生气啊，多大点事啊，气坏了身体多不好。” ☆、第105章 所谓秘密 103安德烈被戳破的小秘密 “我这还好……你就等着安德烈气疯吧。啊，这样说来……”七卡眯起了眼睛，“这样说来，其实还不错诶。” “诶？！” “安德烈那个臭小子什么时候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没有大笑也没有极度的愤怒更没有难过。啊……我已经等不及要看他被气到颜艺的样子了！不行，我这个做姨妈的怎么能这么坏呢！可是还是想幸灾乐祸啊啊啊！”七卡捏着手机，美目睁得圆圆的，刘海都被弄乱了。 “姨妈，你……没事吧？”黎原试探性地问道。 “你觉得这首歌怎么样？说详细点。”七卡忽而嫣然一笑，将身体转移到黎原的正对面，神秘兮兮地说道。 “哦，这个啊……”黎原老老实实地回答，“曲子是好曲子，就是词烂了点。配这种‘我爱你爱你爱死你’的歌词，总觉得很奇怪啊。不过还好编曲不错。哎呀，现在人听歌，除了词作是大手，其实更多的还是看旋律吧。” “你再仔细看曲子，看看每一句能够对应的填词字数。”七卡还是不说破，继续吊着黎原的胃口。 “哦……”黎原点点头，板着指头，老老实实地数了起来：“让我看看啊。‘我爱你爱你爱死你，只是因为……’一，二，三，四……我擦！”他忍不住爆了粗口。 黎原震惊地看着七卡：“不不不……不会是……！” 七卡沉痛地点了点头。 “是的。他用的曲子，就是《无题》的原曲。” ==！！ 我擦ヾ(｀Д′)！ “其实安德烈的《无题》最早是有原曲的。当时他以为你就是冥神，而冥神又是音乐之神，他就根据冥神流传最久远的曲子写了那首词，大概用了十年的时间。”七卡嘲讽地看着手机，“那个人吸收了那么多亡灵才能够活过来，怎么可能不知道安德烈的事情？仗着自己有曲子的创作权就在人间唱，还故意找来那么烂的歌词……这简直就是在示威啊。” “这也太过分了！”黎原不敢置信地说，“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安德烈，而且……怎么可以用那么差的词来玷污！这不是在侮辱安德烈吗！” “所以我说安德烈会气疯嘛。”七卡摊摊手，嘴角噙起一丝坏笑，“不过放心，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姨妈？” “安德烈确实是会气疯，不过呢……”七卡笑得很自信，“气疯的安德烈，可是会暴走的呢。” “啊，如你所见，我确实被气疯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安德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我现在很生气。”他面无表情地说，将手中的钱包重重地放在玄关上。 “我还以为能看到你什么样的表情呢，没想到还是老样子。”七卡撇撇嘴，“安德烈，你要记得保持理智。现在还不是拉清单的好时机。” “不用提醒。”安德烈坐下来，接过黎原递过来的碗筷，淡定地刨了一大口饭，“毕竟敌人的智商已经不正常了，我怎么可能会跟着失去理智呢？” “不正常？”黎原一边帮安德烈布菜一边问道。 “你想，以前的冥神是什么样的人？他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吗？” 经安德烈这么一提醒，黎原也发现了不对劲。冥神这个人，他虽然说不算熟，但到底是前世，再加上之前五枪会走一遭，总还算有点了解。那个人，心思缜密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除了在对待光明神时会一根筋，其他时候都是一个非常圆滑，也非常懂得审时度势的人——要不然也会在冥界混得那么好，成功地完成了间谍的使命。 按照冥神的性格，这样招摇到不行、明摆着就是在示威的举动，一看就不是他会做出来的。谋定而后动，下阴棍不才是大人物的习惯吗？这种行为，除了能膈应一下这边外，实际上的伤害完全没有，而且还会打草惊蛇，激怒这边……怎么看都是得不偿失的行为。 “所以说智商堪忧。我想，大概还是灵魂的影响终于发作了吧。” “灵魂么……？”黎原联想到之前安德烈总说的“灵魂承认”一事，“你是在说，灵魂承认了我，所以就会……排斥他？” “你看，智商果然提高了一点，还是灵魂的功劳啊。” “我本来就不笨！” 七卡在旁边一边补妆，一边应道：“灵魂只能承认一个内核。不被承认的那一边，最开始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越到后面，情况就越会恶化。特别是神。神的起步高于人，其恶化的程度也会快于人。” “那他……到最后会怎么样。” “失去神格，陨落。” 黎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可是我以前不被承认的时候，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 七卡补完妆，将化妆品放到手提包里，站了起来：“所以你当时的原定寿命非常短。而且，安德烈这小子，也不知道用自己的灵魂为你温养了多……” “姨妈，慢走不送。”安德烈毫不犹豫地将七卡推了出去，“小萝莉就该有小萝莉的样子，当多嘴的八婆可不是偶像应该做的事情。” “呵，这是好事啊，我为什么不告诉黎原？”七卡一边挣扎，一边拼命扯着头看呆在原地的黎原，“我告诉你啊——” “再说我就把你本来的形象照片公之于众，姨妈。” 七卡的脸绿了。 “还有本来的声音录音。” “……小原！安德烈他就是个混蛋！债见！嘤嘤嘤……”七卡迈着小内八，吧嗒吧嗒拧着眼角走了。 黎原呆呆地站在那里，傻乎乎地看着安德烈。 桌子上的饭菜仍然摆放着的给安德烈特意留的饭已经被热了两次，现在只剩下一半了。炒得香喷喷的菜还因为魔法而冒着热气，火锅的咕嘟声还在响起，氤氲之上的雾气让彼此的面庞都变得模糊起来。 “傻站着干什么？快点给我夹菜。”安德烈淡定地坐了回去，刚准备继续吃饭，就被一阵巨大的冲击力给带倒在地：“唔——” 黎原用力地将他抱住，将脑袋深深埋在安德烈的脖颈深处：“我知道七卡姨妈想说什么了，”他的声音闷闷地，藏在衣服之间，显得有些不真切，“为了找回我，你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黎原抬起头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泪水染满了脸庞，“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用灵魂来温养我的灵魂碎片，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被哭腔所填满。 安德烈皱着眉头看着他，表情却仍然是一如往昔，仿佛并不为那些事情而感到任何的不同：“只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喜欢你，所以愿意为你做这些。有什么值得拿出来邀功请赏的呢？” 黎原咬着下唇，死死地看着安德烈。对方的脸上仍然是惯常的冷淡。嘴唇微微抿着，嘴角微微下倾，仿佛随时准备说出什么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他冰蓝色的眼睛映满了自己的身影，澄澈清丽，仿佛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宝石。 黎原忽然很想哭。太奇怪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哭，即使是当初在家里觉得最孤独的时候。可是为什么在遇到安德烈之后，会这么想哭呢？ 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对自己这么好。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想过，真的会有人为了自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然后甚至将此视为平常。 还记得曾经读过一本书，是太宰治的《人间失格》。那里面曾经说，“胆小鬼在面对幸福时也会害怕”。他当时很不能理解这句话，觉得幸福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呢？ 他现在倒是明白了。 安德烈对他太好了，好到他几乎怕失去对方，好到他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自己做了什么呢？不过就是做几顿饭罢了。他没有能够保护安德烈，甚至还总是给他添麻烦…… “你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呢？”安德烈粗暴地印下一个吻，“想这些不如来做。” 死神大人本来只是惯例性地语言调戏，没有想到黎原居然当真了。 热烈的胳膊热情地缠了上来，将安德烈紧紧地抱住。舌尖在彼此的口腔里拼命的游弋，侵巡到每一个角落。安德烈感觉到有一双火热的手在解自己的扣子，赶快按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小原？”他严厉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黎原。 “我知道。”黎原的上衣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解开，面对着安德烈敞开着，露出里面白净的胸膛。他的眼睛有点迷蒙，被欲望染得有点红，“我想好了，做吧。” 安德烈叹了一口气，拼命忽略自己已经硬到不行的下身，嘶哑道：“不要为了感动而做，这会让我觉得愧疚。小原，我做那些，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才做那些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106章 所谓对比 104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怎么会不明白。” 黎原深吸一口气，倾身向下，一边使两人已经火热的相贴，一边很认真地看着安德烈：“正因为明白，我才觉得，现在是时候让我们坦诚相待了。” “以前的我总觉得，如果走到最后一步，我就彻底将命运交给另外一个人了。总觉得很惶恐……但现在我忽然明白，将命运交给你，我很放心。”黎原将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给擦干，一边捧住安德烈的脸，一边啄着对方完美的鼻尖，“因为我们注定在一起。你永远不会离开我。我决定了，就算以后我们会彼此折磨，我也要和你绑在一起。即使灵魂破灭也不离开，即使相互憎恨也不离开，即使你将我刺杀而死了，我还是会爱着你……” “哦，那些事情并不会发生。”安德烈眨眨眼。 “……你能不能每次都破坏气氛！” 黎原被安德烈这么习惯性的一回嘴，被冲坏了的脑子也逐渐恢复了清醒。他有些羞愧，刚想要掩饰在自己双腿之间的异状，就被安德烈更加用力地带入了怀里。 衣服被脱下来，裤子也被脱下来。好像一切的惶惑都已经消失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和安德烈两个人。 “你将命运交给我，我也将命运交给你。” “我爱你。” 跃动的波涛拍打着岸边，被不断冲刷的身体，仿佛有灵魂一样在相互交缠。安德烈进入之时，眼前的星海又一次浮现。 不同于在光明界的黑暗，也不同于上一次在电影院的迷茫。 这次的星海，非常漂亮，非常清晰。星空中，有无数的星星正眨着眼。他们泛着温柔的光，与黑暗不是彼此对立，而是相互包容。 他看着安德烈。这个男人，美到几乎不像样，动作也狂野到近乎疯狂，简直让人无法想象，这就是之前那个冷淡禁欲到几乎可以去当清教徒的男人。他觉得如果卡西欧看到的话，一定会真的跌破眼镜吧。 “你还说我破坏气氛，你居然走神？！”安德烈不满地咬着他的耳垂，轻轻地磨了磨牙。 黎原回以一个更加的吻。 生命的意义就是彼此遇见。遇到了对的人，将命运交给彼此。就算遇到再大的风浪也不想分开，就算发生再多的事情也还是想彼此拥抱。 他好像看到了他化为乌有的前半生。那些没有意义的日子，仿佛都是在为遇到安德烈后的精彩做着铺垫。他看到黑色床单上安德烈的手指修长而有力。他听着彼此急促的呼吸，好像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交响乐，将生命都瞬间点亮。 所谓的爱情，黎原想，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所以都怪你！” 黎原一手捂着屁股，一边疯狂地笔走龙蛇，一边愤怒地看着躺在床头优哉游哉看电视的安德烈：“都怪你，我居然在事后疯狂地补作业！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用的老攻啊啊啊！” 安德烈竖起大拇指，慢吞吞地鼓劲：“给你加油。” “……” 夜晚是很美好的，但当两个人告一段落，正打算享受一下美妙的睡眠之后，一件事情突然冒了出来——明天是学院最凶残老师的课，而此君的课，他已经有两次作业没交了。如果再不交的话……被当掉倒是小事，但是这个老师有将不听话学生的事情爆给媒体的习惯。如果那样的话，黎原就只能狗带了。 黎原只好飞速地洗个澡，然后开始疯狂地编造论文。 安德烈看了一会儿，忽而从床上坐起来，走到黎原的身边：“这里应该这样写……还有那个，在数据库里应该能查到……” ()全部都指点到点子上！ 黎原一边按照安德烈的点拨飞速地记录着，一边嘟嘟囔囔：“里的小受第二天不都是会休息，然后享受小攻的照顾吗？为什么就我还得补作业还得上课，连明天的早餐还得给你做啊？” “你愿意让我照顾你也可以。” 黎原想象了一下那个美妙的画面，那个碎片与脏衣服满天飞，破布条和垃圾场共水天一色的画面，果断地将安德烈推开：“还是我来吧。” 让安德烈这种生活白痴照顾人，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相同的时候，地球的另外一边却正处在低气压之中。 一片狼藉的房间里，地上、墙上，全部都是爆炸之后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地板上的巨坑令人触目惊心，露出里面层层的白骨，几近修罗。 光明神所占据的这座身体老得更加严重了，看上去仿佛年过七旬。他愤怒地看着对面的美艳的男子：“先是未经过我的允许就发布了那首单曲。这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还去杀人！” 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一些时间不定的报纸。报纸上，“米国老牌艺人失踪”几个字触目惊心。 对面站着的男子嫣然一笑，比初时还要惊人的美貌几乎要让人忽略他的性别。这是一个妖精，一个危险的妖精。他穿着紧身的短袖t恤，下身穿着低腰的紧身牛仔裤，将性感的身段展现得一览无遗：“为什么不？那些人挡了我的路，为什么不能除掉？” “那单曲呢！” “那是我的曲子，我想怎么处理是我的事。你只需要按照我的意愿去做就好了，在那里啰啰嗦嗦又是什么意思？” 光明神被噎了一下，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们神可没有随便杀人的权力！” 光明神虽然混，但从来也没有干涉过人间界的事情，更没有随便害人类性命——要不然当初一刀杀了黎原不是更好，又何必只是钝刀子慢慢地折磨呢？ “所以呢，你要告发我吗？！”拉菲冷笑。 光明神深深地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忽然几步走到对方面前，胡乱地啄着对方的嘴唇，让自己紊乱的呼吸喷在对方的脸上。他顶着对方的额头，两人视线相交，几乎是哀求地说道：“哥哥，我求求你，你冷静下来好不好？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你会死的！！” 拉菲猛地将头偏开，躲开了他，发紫的眼眸垂下：“懒得和你说。” “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我？”拉菲轻笑一声，“去中国商演。有一个节目一直在找我呢。” 光明神一愣：“你现在根基未稳，去中国那边商演干什么？不会是……”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双手忽而死死扣住欲转身离去的拉菲的肩膀，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警告，“不要去找他们麻烦，我告诉你！” “你到底是哪边的！”拉菲忽然咆哮，他死死地盯着光明神，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你为什么老阻止我！” “我是为你好！”光明神都要急疯了，“上次你给他下马威，这次你又想去干什么！这不像你啊，哥哥！你怎么会现在这么莽撞！” “我没有！” 仿佛是被打通了关窍一般，之前脑中所有的迷雾被瞬间驱散。 光明神本身是不擅长经营的。高高在上的他，满脑子除了哥哥和修炼，也就是打败法则占领世界这一条了。即使是与人间唯一的联系五枪会，也是由塞西尔一手建立的，他很少管理，更基本没有参与。这些日子他占了拉文的身体，管公司管得心力交瘁。铺路，联系上剧，出专辑……这些事情他根本就不会，而唯一的助手塞西尔也在之前五枪会的大战中遭遇重创。他虽然混，但也做不到让唯一忠心耿耿的部下还在重伤将亡的时候为他劳心劳力——毕竟一路走来，也只有他一直这么忠心了。 最近他一直觉得冥神有点不对劲，不仅脾气愈加暴躁，行事也没有分寸。与前辈顶撞、在公众场合放出狂言、甚至毫无理智地将安德烈最重视的歌曲拿来填了烂词当做出道单曲……前些日子上节目，前辈只不过是说了几句重话，他回来之后竟然直接用光明魔法将对方给杀死分尸了……这绝不可能是他那个心思缜密、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哥哥！ 难道是因为，他将那个东西交给了安德烈……？ 光明神想到那个，眼神里闪过一丝惶恐。不，不是这样的，他竭力告诉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这么简单，没有这么简单，一定是…… 拉菲眼中的愤怒已经平静了下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意地感受到精致的触感，翘起了嘴角：“你为什么要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我，弟弟？” “你是不是……”光明神深吸一口气，说出来的话却转了个弯，“一定要去中国。” “是的。”拉菲笑得非常张扬，“等着吧，我可以做到……”拉菲做了一个“杀”的口型。 光明神如坠冰窟：“哥哥，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我没有那个魔力帮你弥补这些窟窿了。你知道死掉一个人是多么难以掩盖吗！” “那又如何？反正有……”拉菲满不在乎的说，却在说到最后的时候反应了过来，将最后一句带了过去，“反正有弟弟你，不是吗？” ☆、第107章 所谓悲惨经历 105杰兹先生的悲惨经历 两个人都隐去了自己本来想要说的话。 光明神心中的猜测却已经在那微小的停顿中确认了八分。他几乎可以确信，冥神已经被法则所控制了。 冥神这些日子杀了不少的人，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泄愤？他还知道，冥神这段时间派了不少的刺客去找黎原麻烦，难道这也仅仅只是为了赢得比赛？那次访谈节目的试探，也仅仅只是为了将黎原的出道掐死在襁褓中吗？不……不，事情涉及到法则那家伙，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不管是那边还是这边，都不可能不知道，这场比赛就是儿戏！可是冥神却如此沉迷其中，难道…… 冥神走后，光明神跌坐在皮椅上，久久地不能平息急促的呼吸，惊疑不定。 “呵呵额，都有所察觉了吗？” 三界之外，一道雌雄不辨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在没有人能够听得到的地方飘荡，“不算太笨。这样才有意思……呵呵。” 仿佛催命之曲。 这个夜晚，注定不眠。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25节 黎原在安德烈的协助之下，好不容易在彻底昏迷之前将作业给补完了。看看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黎原定好闹钟，走到已经睡死过去的安德烈身边，正准备滚进热腾腾的被窝好歹睡一会儿，忽而听得门口急促的敲门声震天响，就像是催命一样。“大晚上的谁这么不长眼啊！”黎原不耐烦地拉开被子咆哮，“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吗！” 他先是进行了激烈的运动，然后又补了几个小时的作业，就不能让他睡会儿吗！ 敲门声停顿了一下。就在黎原觉得对方就此打道回府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带着一种近乎于绝望的节奏，“安德烈，你给我出来！” 咦？怎么是亡灵神杰兹？ 黎原推醒安德烈：“安德烈，杰兹来找你。他好像有什么……咦，你没睡啊。” 黑夜里，安德烈冰蓝色的眼睛亮如星辰：“刚醒。”他将被子一下子掀开，看似镇定平静，实际脚步迈动的频率非常快，“看来是出事了。” 黎原一惊。能让一向淡定的安德烈如此着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他紧走几步，拿起厚外套，追着安德烈打算给他披上，“别冻着！” 安德烈打开了门。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重重的一拳给打在脸上，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唔！” 黎原一惊，赶快跑过去，接住摇摇欲坠的安德烈，愤怒地看向门外：“杰兹公爵，你怎么动手打人啊！” 楼道昏暗的声控灯下，一头黑色乱发的杰兹双目赤红，身上脏兮兮的黑色大衣将身体随意裹住，露出里面满是青紫痕迹的精壮胸膛。 黎原惊讶地看着杰兹，在那青紫痕迹中好像发现了什么，连刚才瞬间被点燃的愤怒也消散了：“杰兹公爵，你……没事吧？” 杰兹没有回答黎原，也没有朝黎原这边看来。他就像一只山穷水尽的独狼一样，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用像看杀父仇人一样的眼神死死地看着安德烈：“安德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安德烈的右脸已经肿了起来。这是死神从小到大以来，除了战争之外受到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伤。他没有管自己的脸，而是认认真真地看着杰兹：“为了你好。为了亡灵界好。” 杰兹又给了他一拳：“为我好？！是兄弟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真相！你说啊，你说啊！”杰兹的声音近乎嘶吼，仿佛是崩溃的前兆。 黎原赶忙拉住杰兹：“公爵，我们进来说，进来说……” “你也给我让开！”杰兹已经气急，想也没想的，反手竟是想向黎原打去，被安德烈在半空中接下：“杰兹，打我可以，不要伤及无辜。还是说，亡灵神连这点最基本的准则都已经记不住了么！”安德烈的声音骤然严厉起来。 “那你伤及我的时候，又有没有想过我也是无辜的人！” “杰兹！” 眼看两个人怎么都说不到点子上，反而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黎原赶快把杰兹给拽了进来，给两人倒上了热茶，又拿来了热毛巾，不由分说地给杰兹擦了擦脸：“公爵，你看你把自己弄的！” “黎原，你干什么呢！” “这个时候就别吃飞醋啦！”黎原白了安德烈一眼，回手摁上了杰兹的太阳穴：“您太紧张了，缓一缓就好了。” 在黎原温柔的按摩下，杰兹急促的呼吸逐渐平静下来。再次睁开眼睛之时，眼睛中不正常的血红已经退去。看到安德烈近乎杀人的眼光，杰兹不好意思地挣脱了：“我自己来，自己来。谢谢小原。” 黎原摇摇头，拖过一把椅子，在杰兹旁边坐了下来：“到底什么事情，慢慢说。说不定我们还能想出什么办法。” 不说还好，一说更气。杰兹没好气地指了指安德烈：“你让他自己说！” 回应他的是一件扔过来的外套：“把自己裹好！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伤风败俗！” “我伤风败俗，也好过你欺负朋友！” “那是因为你蠢！” “你……！” 黎原赶忙把两人拉开，各自顺毛。好在杰兹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慢慢地，倒是也将事情给讲清楚了。 杰兹回到亡灵界处理事情之后，克里科夫老来，哪怕他把那些交流工具给扔掉也没用，克里科夫总有办法找来，每每打着“两方合作”的旗号，他也不好拒绝，只好嫌弃地让他走哪跟哪，到最后甚至洗澡都要跟着了。 一开始也是不愿意的，但后面竟然习惯了，再后来，竟然有些离不开了。到了最后某一个夜晚，一直没有实体的克里科夫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忽而幻成了真形，两个人意乱情迷之间，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做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克里科夫喜欢您，您现在也喜欢克里科夫，你们一定会幸福的。”黎原不解地问道。 杰兹一口气上不来：“小原，你倒是听我说完啊！” 黎原连忙拍拍杰兹的背，做了一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认认真真听，绝对不插嘴。 杰兹缓了缓，总算是能够继续倾诉了。一直以来，克里科夫虽然很关心他的生活，但在这之外，他总会打听一些亡灵界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只是因为合作所以比较关心的原因，再加上他觉得自己也算是半个地主，因此有问必答，也没有什么防范之心。但越到后面他越觉得有点不对，特别是当手下告诉自己，克里科夫会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翻看重要文件的时候。 疑心越来越多，但杰兹一向不喜欢怀疑人，再加上对克里科夫的个人感情越来越深，杰兹只是留了个心眼，打打马虎眼，也没有太多想。直到这夜，当两个人真的交融之后，杰兹才发现了不对。 “可能是凝结成形的方法不对，在我们一起……算了，”杰兹自暴自弃地说，“在我们一起抵达高潮的时候，我和他在一瞬间是灵魂相通的。我能够看到他心里所有的想法。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原来是法则那边的间谍和走狗！啊啊啊该死的！” “所以你就一裹衣服逃了出来？”安德烈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谁说的！”杰兹咆哮，“我明明还记得把他先关起来再跑来这里！” “原来杰兹公爵是受啊。”黎原感叹，就看到杰兹杀人的眼神，急忙捏住自己的嘴巴，“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说。”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杰兹越想越不对，想起之前每次见面，安德烈总会有意无意地问自己克里科夫的事情。他之前一直以为安德烈是在看他被缠着的笑话，现在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哥们早就知道克里科夫的不对头，结果还知情不报，让他陷入了现在这种满盘皆输的境地！杰兹想到这里，刚才好不容易才在黎原安抚下暂停的愤怒又开始鼓噪起来。他站起来，走到安德烈身边，深吸一口气，终于一口气没提起来，化为了一声叹息：“安德烈，虽然平时我老跟你吵架，有的时候也会给你挖坑，但我自认为从来没有害过你。我也能理解，你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想引出他背后的人物，可你总得为兄弟我想想，好歹提醒提醒吧。我……你知道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杰兹说不下去了，他走回来，疲惫地闭上眼睛。 空气里弥漫着沉默的因子。黎原纠结地拍拍杰兹的肩膀，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良久，安德烈开口道：“对不起。” 咦？ 黎原惊讶地看着安德烈。这还是那个死不认错的安德烈吗？怎么今天这么乖？ 杰兹也挺惊讶。他本来也只是抱怨抱怨，完全没指望安德烈能够给予什么爽快的回答——他还不了解安德烈的德性吗？犹豫了一会儿，他试探性地问道：“安德烈，你……脑子没病吧？” 安德烈倒是表情一点不变：“不过你又没有想过，你看到的会不会其实就是他想让你看到的？” ☆、第108章 所谓报应 106努力必将遭到报应 杰兹一愣：“你是说……？” 的确，以克里科夫的心思和实力，怎么也不可能犯下这种错误。他不可能在翻动文件以后还留下那么明确的痕迹，更不可能还让灵魂相通，让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泄露！ 像是想起了什么，杰兹不敢置信地喃喃：“我们灵魂相通的时候，我除了那件事，还看到了不少其他的东西，其中就有……法则的许多详细情报……” 什么？！ 正在给两人端来小点心的黎原被杰兹的话所惊住，手中的东西差点全部都洒了出来：“你的意思是……？” 安德烈点点头：“他是故意的。或者说，他再也忍受不了欺骗你的感觉了。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你真相，用自己的方式帮到你。” “是这样么……”杰兹失神地将头埋在腿上，两手指尖深深地没入乱发深处，声音颤抖，“怎么会……这样……？” “杰兹，你刚刚质问我，问我为什么要害你。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我的隐瞒确实欠妥，但另一方面，我确实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这样做的，”安德烈的语气仍然不温不火，没有情绪起伏，“他永远不会害你，我对此深信不疑。他是真的爱你。所以我不担心，他会做出真正有害于你的事情。” 杰兹茫然地看着他，一向直来直去、不喜欢多就阴谋诡计动脑子的他第一次觉得很伤脑筋。 脑子很乱，好像出现了很多事情。 在亡灵界的时候，破玩偶陪着自己聊天，做自己的陪练；他胡乱发脾气时，对方只是笑笑，却从来没有真的生气。他想起两人抵死缠绵时，对方温柔道不可思议的眉眼和其中隐隐的哀伤；他想起了一切。 心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告诉自己事情一定不是这样的，可是他却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事情就是这样。 “我……”杰兹恍惚地说，“我在来之前，将他关入了……血池里……” 黎原一惊：“血池……？！” 血池，亡灵界最为可怕的监狱之所在。被关进去的生物，除了会丧失掉所有的力量外，还会逐渐失去神智，最终变为不生不死的怪物。 安德烈微微一笑：“他想必是连这个也算到了。” “什么？” “克里科夫突然能够拥有实体，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安德烈轻声道。 经安德烈一提示，杰兹忽然想起，在两人做的时候，克里科夫曾经有过一句很奇怪的话：“啊呀……能有实体真是太好了，能做爱，还能赎罪……” 说这句话的时候，克里科夫的表情很性感，眉头微蹙，仿佛是在痛苦，又好像很欣慰。他当时觉得有点奇怪，正打算问，就感到一阵酥麻从某个部位开始蔓延，很久就被带入到下一波快感之中，将这句呢喃给抛在了脑后。 杰兹猛地站起来：“我走了！” “这就走了……走了？！”黎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杰兹像一阵风一样走到门前，推开门口，又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了，“他就这么走了，真的没问题吗？”黎原担忧地指着敞开的门。 “没事，杰兹有分寸，他会处理好的。”安德烈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指着沙发上刚才给杰兹穿过的外套，“去，把它给我烧了。” “烧了？！” 安德烈从鼻子里不耐地哼了一声：“我才不要穿别人穿过的衣服。我是贵族。” ……是贵族不得了了？是贵族就可以浪费那么贵的衣服？！这都是什么怪脾气，绝对不能惯着！≈gt。≈lt小市民黎原不满地说：“那我要是穿了你的衣服，公爵大人也要烧了吗？” “怎么可能？”安德烈奇怪地看着他，“你不一样。去，给我烧了。” biu 黎原被安德烈自然而然的情话给ko了，美滋滋晕乎乎地捧着衣服：“哎，好的！嘿嘿……嘿嘿……_” 安德烈淡定地回去睡觉了，留下黎原一个人在原地傻笑。 ╮(╯_╰)╭安德烈□□出的蠢受就是这么好哄呢。 轻伤不下火线，在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水□□融后还写作业、做点心、烧衣服的黎小原第二天终于遭到了报应。 据说是因为安德烈清理工作做得不够到位的缘故。 黎原发起了低烧，浑身都不得劲。安德烈觉得不对，赶快给他把作业带到了学校并请了两天的假，然后一个电话通知唱片公司，告诉他们黎原这两天活动全部暂停，并让他们在官网挂出告示。 在安德烈跑东跑西的时候，遵照魔王大人的吩咐，黎原可怜兮兮地叼着温度计来了张自拍，也没管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苦逼地发了条微博：“生病了，暂停几天活动，见谅。” 高中的时候因为学业繁忙，再加上业余也沉迷于音乐，黎原这个小保守分子根本就没有玩微博，因此也就错过了微博发展的最好时机。他打开微博，研究了很久，好歹算是发了出去。 黎原之前不玩微博，因此微博千篇一律都是活动预报和活动照片。虽说很整洁方便，但总让粉们觉得少了点什么。这下黎原此言一出，潜伏了粉们都炸了：“小原！你咋啦！是本尊吗！” 黎原老老实实地敲字回复：“是本人。小病，就是有点发烧。过几天能够活动。”发完之后，黎原又觉得有点不对，于是补充道，“哦，也不能活动。因为这几天的课又拉了，得补。” 照片上，小少年的眼睛烧得红红的，嘴巴微微嘟着，白皙的皮肤可怜兮兮地缩在厚厚的被子里，再加上一头乱发，看上去别提有多可怜了。照片下，小少年的回复和照片一样老实又可怜，让亲妈粉们又好笑又心疼：“好的好的，我们知道啦，小原注意身体啊，不要太累着了！一看就是一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人，还是个孩子呢！”有人回复道。 黎原翻了一个白眼。谁说他不会照顾自己，这完全就是某个生活白痴的错好么！“(⊙v⊙)嗯，我知道啦！” 萌萌的颜表情又击倒了一批人，“犯规！犯规！卖萌犯规！”一群人一边咬着手机一边控诉。 “小原，你之前为什么不用微博啊？”黎原难得出现，因此网友没有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连忙揪住问了起来。 黎原正好没事，于是也跟着聊：“不会。高中忙着学习和做音乐，就没有玩。” 【马玉朝前走】ヾ(｀Д′)这就是为什么别人能读凯瑟琳音乐学院，我只能读蓝翔技校的原因吗？！同志们，我现在就把手机砸了！ 【榴莲酥】楼上你有种别开电脑！顺便：小原为什么会生病啊？ 黎原避重就轻：“赶作业。之前参加活动，拉下了不少的作业。” “小原你的专辑我们一定会买的！买好多，给你艹销量！” “o(n_n)o谢谢，记得量力而行哦！” “魂淡╭(╯╰)╮小原你这么一说，本来打算量力而行的我，决定这两个月吃土！吃土！” “……啊？” 网友太过热情，噼里啪啦地一连串问题过来，还夹杂着歪楼和吐槽，这让从来没有玩过微博的黎原觉得有点晕。他刚开始还试图回复每个问题，后来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眼看着评论数已经冲破了五位数，黎原终于举起双手投降：“好啦好啦，我实在是回不过来了。这样吧，我给你们唱一段我今天早上才灵感到的idea，就当做这几天活动终止的补偿吧。” 哟嚯！还有这等福利！ 一帮粉丝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本来只是想和偶像接触接触，却没有想到偶像这么呆萌体贴，不光试图回每一个问题，甚至还会唱歌！这这这简直就是之前饭偶像时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亲妈粉就是亲妈粉，有些人担心地问道：“没有经过公司的允许就发布新idea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有，谢谢大家关心。”黎原看着网友的关心，心里也觉得美滋滋地。他点开录视频的软件，想了想，从房间的角落找出一个玩偶狗，对准玩偶狗，清了清嗓子，做好了演唱的准备。 这是一个蠢得不行的玩偶狗，是那天看完电影回来的晚上安德烈买的——主要是当时深夜，所有的店铺都关闭了，只有路边有一个地摊还在摆着。安德烈坚持第一次约会一定要有纪念品，于是花了五十大洋入了摊上唯一一只蠢狗……黎原都不好意思说，这小土狗眼睛瞪得挺凶，尾巴翘着，要多蠢有多蠢…… 昨天的经历好像又浮现在眼前，一幕一幕。手机上，网友们的鼓励也仿佛是在伴奏一般，配上透过窗户的温暖阳光，这让黎原觉得浑身的疾病仿佛一下子消失了，元气又回来了一样。 真的，真的很开心。 就像做梦一样的幸福。 黎原真心地笑了笑，摆弄着手中的小蠢狗，开始唱了起来。 ☆、第109章 所谓变脸 107可以去唱川剧的变脸王夏谦 “微风如同梦一样轻柔 将你带到我的心头 吵吵闹闹跑跑跳跳 我们总是这样琐碎到无聊 可是我却觉得你的好 就像是珍宝 让我沉迷到无可救药……哎呀，想不出来了，就这么一段吧！” 黎原兴之所至，唱了一段之后，高高兴兴地点击停止录制，然后发了上去：“哈哈，就只有一小段啦！大家随便听听吧！” 粉丝们立刻有ifi的用流量，刷刷刷地点开了视频。 简单的视频，录得简陋得要让修图师和修音师绝望到跳楼，背后还有沙沙的杂音，一看就是普通邻家少年兴之所至录的，这让很多人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画面上，一个蠢到不行的狗头占领了整个屏幕，凶凶地看着大家。 少年清新的声音传了出来。没有伴奏，仅仅是清唱，其中还有一点小走音，但旋律却是出人意料的好听。小清新，不复杂，却能够让人感觉到其中的温暖和幸福，仿佛真的有一个爱人站在身边，像歌中所唱的那样，唠唠叨叨，烦烦躁躁，但却一直相伴到老。 有一些人的眼睛甚至湿了。 黎原看下面半天没有评价，忐忑地问了一句：“是不好听吗？” 评论区像是死水被投了一颗小石子，瞬间活跃了起来：“没有！没有！贼好听了！我们是愣住了，没有想到这么好听！” “是么……”黎原不好意思地回道，“其实我知道大家是在鼓励我，我也知道我的作品还有很多的问题。也多谢大家的包容了，我会不断努力的。” “儿砸！不用努力！你想咋唱就咋唱，你这么乖，我们会心疼的！”亲妈粉们终于忍不住嚎了起来。 微博话题榜上，黎小原是蠢萌的话题又被刷了一轮，高高挂在榜首。一些新闻网站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大新闻点，于是“黎原微博创作新曲感谢粉丝，粉丝回复破记录”的标题充斥了各大网站的娱乐版。 “你家小受很萌嘛。” 由于安德烈拒绝开车，于是最后是正好也在公司的七卡将他送回去的。广播里正在播放着黎原的时事新闻。七卡开着车，听着广播里穿来的消息，忽而歪着头嫣然一笑道：“这么萌的孩子，给我吧？” 安德烈抬起头，对着后视镜假笑：“很好，明天‘杨七卡原来年过百万旬，整容怪物名号实至名归’的标题就会占领各大网站。” “你——！”七卡被气得一打方向盘：“你给我下去！” 安德烈见离家只有几步，耸耸肩，正准备下去，就被七卡拦住：”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冥神要来中国参加一个颁奖节目的事情？就是那个优创网音乐盛典的年度颁奖典礼？”七卡深吸一口气，没好气地说，“虽然我一点都不想管你小子，但黎原是个好孩子，你就不能上点心？这种小奖冥神居然专门跑一趟，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谁说我没上心？”安德烈将门打开，“早就知道了。” “那你……？” “不用担心。”安德烈点点头，下了车，将门轻轻地带上之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前方的家中走去。 七卡目送着那个瘦高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了视野之内，忽而轻笑道：“也是，那小子精着呢，哪需要我担心？” 在警察因为紧急停车超时过来贴罚单之前，七卡一踩油门，呼啸着离开了。 傍晚。 黎原在安德烈回家之后，将微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不会有事吧？”他担心地问着，“总感觉好像又搞砸了，他们太热情了，我有点招架不住。” “这是好事啊。”安德烈一边喝着热腾腾的玉米浓汤，一边轻松地说：“这两天好好休息，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了，给你放假，不要谢我啊。” “……那你能告诉我是谁把我害到这个地步的么，先生？”黎原捏了捏拳头。 “是安德烈科斯罗斯基公爵。有什么问题吗？” “……你的脸皮还能再厚一点吗？！” “能。我还想做。”安德烈将汤勺含在嘴里，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着正穿着围裙站着的黎原，“行吗？”食髓知味的安德烈甚至伸出舌尖舔了舔勺面，看上去很是诱惑。 黎原一巴掌糊到安德烈的脸上：“你这么蠢还想做？！做梦去吧！再说废话饭都不给做了……不对！我还病着，我居然还给你做饭？天啊我什么时候这么圣母了！”黎原这才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不行！我要罢工！我要抗议！” 安德烈默默地扒饭，理亏的他这次完全没有任何顶嘴的理由。毕竟那天事情结束之后，自告奋勇说要帮黎原清理的是他，最后弄出低烧的也是他。但他又不想错过黎原的美味料理，于是不情愿地说：“我用魔法帮你退烧好不好？” “不！要！我病了，我要慢慢养伤！”黎原虽然觉得其实早就在之前唱歌那时好得差不多，不过这个时候当然是要挟病以自重。他理直气壮地说，“总之，我不干活了！” 安德烈可怜巴巴地看着黎原。明明面无表情，蓝色的眼睛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打转，看着别提多可怜了。 黎原把头往旁边傲娇地一扭。别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同情你！ 安德烈正打算加大攻势，却听得电话铃像是催命一样响起。在黎原那里吃瘪的安德烈被打断，火从心中来，哒哒哒冲到电话机前，猛地拿起电话：“是谁？……” 那边说了什么，安德烈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唇角向下耷拉着，一副晚娘脸，将电话听筒递给黎原，没好气地说：“夏归。” 黎原接过电话听筒：“喂……啊，夏归啊！”喂你干什么！黎原用口型警告抢过听筒的安德烈。 安德烈耸耸肩，毫不犹豫地摁了免提键，然后关上了听筒——对于危险人物，魔王大人当然要全程监控！ “……”所以说偷听也能偷听得这么理直气壮？ “小原，你今天没来上课，我正在担心着，就听见我在你微博上看到你生病的消息，怎么样，没事吧？”夏归的声音还是那么元气，连珠炮地飞快说了一串，让黎原几乎有点接不上，“你你你慢着点慢着点。我没事，放心吧，过几天我就回去上课。” “真的没事？可我看你的照片怎么脸那么白！不行，一看就是病入膏肓了！” 您的成语使用还是一如既往的满分啊……黎原干笑着：“没事的……” 电话里停顿了一下，夏归忽而元气十足地大笑道：“所以我已经到了你们家楼下了！怎么样，够兄弟，够仗义吧？”他忽而加粗了声音，“surprise！” 什么？！ 惊喜个毛线啊，是惊吓好不好！黎原都不敢看安德烈的脸色了：“不用了吧……” “我马上就到了……嗯，应该就是这一排……哦对了，哥哥听说我要来，他也很关心你的身体，这不，还主动开车送我来，还帮我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好了……我和哥哥到了！” =皿=你哥来个毛线啊！你哥关心个毛我的身体，他只是在关心我什么时候死透吧！那些东西是毒药还是炸药啊，能不能退货啊/(tot)/~~ 在黎原能够提出抗议之前，门铃以一种毫不犹豫地姿态响了，那声音惊天动地，几乎要崩掉黎原最后一条脆弱的神经。 安德烈将电话挂上，淡定地坐会餐桌前继续喝汤，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喂！怎么办！”黎原哭丧着脸，一边听着震天的敲门声，一边焦急地推着安德烈，“别喝了……别喝了！那个弟控来了，我怎么办啊！” 安德烈根本不理黎原：“你不说不做饭了吗？” “……我做！我做还不行吗！”黎原把他的碗给抽走，“我不就说说，你快去给我开门！” 安德烈心满意足地用餐巾擦擦嘴，好整以暇地披上外套，打开了门。黎原赶快躲回被窝做躺尸状。我都病成这样了，那个弟控应该不好意思放射冷气了吧。——这是某蠢原的想法。 刚一开门，夏归的大嗓门就传了进来：“啊呀，怎么半天不开门啊，这让我一通好敲，手都有点红了……咦，您是黎原的经纪人？” 安德烈点点头：“小原生病了，我在照顾他。” 国内的经纪人如果与艺人关系很好，或者艺人很红，对于这个经纪人来说是会下金蛋的母鸡的话，经纪人是会兼职生活保姆的。熟悉娱乐圈的夏归理解地点点头：“麻烦您了。” 夏归身后的夏谦轻哼一声：“真是尽职尽责的经纪人啊。” 今日的夏谦仍旧穿着西装，一看就是紧急从公司赶过来的。他指指身边纯帅的傻少年，脸垮着，不情愿地说：“非要来，还非要买东西。反正我夏氏集团也不缺钱，真是……” “哥？”夏归觉得夏谦的情绪有点不对，偏头看向夏谦。 夏谦在夏归看过来的瞬间一秒变脸，露出了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笑容：“我没事，快把东西给经纪人先生吧，你拿着多累啊。” 安德烈：“……” ☆、第110章 所谓狂暴 108狂暴的哥哥大人 最后还是夏归提着礼物到了黎原的床边：“小原！我给你带礼物啦！” “是吗？”黎原虚弱地笑笑，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最终又没能起来，只能颓败地微微睁着眼睛：“不好意思啊，我病成这样，还让你来……是什么礼物来着？” 安德烈装作不经意地坐到床边，掐了见钱眼开的小市民一下。黎原吃痛，咬着下唇让自己不要喊出来，这在夏归眼里看着更加可怜了：“小原，别哭啊！你看！”他提起盒子，“一盒是虫草，给你补身体的；另外一盒是白银搭档，也给你补身体的；这里还有一盒脑黄金，包你吃了还想吃，还有一盒肾宝……” “等等！”黎原惊悚地坐起来，拦住他不断往下放礼物的手，“肾宝是什么鬼！” ヾ(｀Д′)送脑x金什么的就已经够奇葩了，肾宝是什么鬼啊！ 他觉得他的生活很节制，还没有到要吃肾宝的地步啊！ 夏归茫然地看看手中的礼品盒：“就是肾宝啊。哥哥说这个对身体好，特别适合那些气血虚的人！我看你照片上小脸都白了，就……买了……咋了？” 黎原这才想起这是一个纯种的大少爷，除了娱乐圈、生意上的那些事，对别的事情完全是一无所知，又想起他曾经讲过，他的生活基本都是哥哥一手包办的……黎原抬头，正好对上夏谦的假笑，吓得立刻缩回了被子：“好的好的，我收我收！” 妈呀果然是生气了！这个弟控！ “多吃肾宝，大家都好，不是吗？”夏谦微微一笑，眼睛深处却一片冰冷，如同毒蛇一般，下一秒就会跳出来，吞噬掉敢于反抗的人。 黎原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都好，都好。” 夏谦满意地假笑。 安德烈忽而开口道：“有一些人，总是在做一些幼稚的无用功。除了徒增嫉妒，还有什么用？” 夏谦咬着后槽牙说：“谢谢先生您的提醒。” “不用，”安德烈摆摆手，饶有兴致地看着夏谦，“贵公子的合约已经商谈好了，哪天来凯撒集团总部签一下吧？我们华国分部最近正有一部制作精良的剧在寻找男主角，那剧本的编剧可是耶德，想必是不可能不红的。我觉得贵公子的气质非常符合。” 涉及到夏归的事情，夏谦表情明显缓和了一些：“那是自然。耶德大神的初编剧，想要不红也难。只是不知这部剧叫什么？” 安德烈微微一笑：“‘不能说的爱’。如何？我看夏总裁的气质也很符合，如果可以，真想推荐给总部，让您饰演男二号呢。” 夏谦的脸白了。 不知怎的，他觉得安德烈的眼睛就像是手术刀一样，将他心中所有的秘密都给切割殆尽，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之中。纵横军火市场的夏总裁第一次在这个银发男子那里感觉到了什么是害怕。 夏归只知道银发男子是凯撒集团的总裁之一，却不知道他也是耶德。虽然总觉得安德烈话里话外都有刺，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没有问题。强迫自己压下恐惧，夏谦淡淡道：“只要适合夏归就好。” 安德烈翘了翘嘴角。 这边在进行着看不见硝烟的战争，那边却已经聊了起来——好吧，主要是夏归在说，黎原负责听：“小原，那天《有话你就说》的主持人肯定是在故意针对你。还好你机智，要不然就死定了，”夏归愤愤地说，“他的话里面全部是坑，怎么能对一个新人这样呢。新人本来就根基不稳经验不足，但凡踩错一个就会前功尽弃，直接掉粉！” 黎原点点头：“你这么一提醒，是有点危险。” “不过他也付出了代价，哈哈。”夏归想起了什么，起劲地坏笑。 “为什么？”黎原最近忙着赶作业，还真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 “现在的观众们可都精着呢。有一个你的粉在地涯论坛上放了一个解析帖，将那期节目给分析了个透透彻彻。现在可好了，网上将阿松给骂了个够呛，娱乐圈内部的艺人担心阿松又挖坑，又好几个宁肯赔钱也取消了早已经和节目组定好的通告。临时换人吧，这两期收视率又直掉。哈哈，他也算是遭到报应了。” “是有点惨啊。”黎原感叹道。 “更惨的还不在这里呢，”夏归摇摇头，“更惨的是，电视台见情况不妙，直接终止了之前一直在进行的续约谈判，将《有话你就说》换人主持了。现在阿松可谓是无业游民了。也不知道他当时恃才傲物和电视台扯皮，死活吊着不续约的时候，有没有料到今天这种绝境的出现……唉唉唉，好惨好惨。”夏归幸灾乐祸地大笑，一巴掌拍在黎原的肩膀上：“小圆子！你果然是个有福的！傻乎乎的也能绕过月球表面一样的坑面，真是福气！” “……我不傻……”黎原弱弱地抗议。被夏归这大力一拍，他觉得他那小身板又有点发软了。 “哦对了，还有最后一个礼物。”夏归摸了摸包，给了他一个优盘，“喏，给你。” “这是什么？”黎原接过。 “里面是最近你该上的音乐课的录像，里面还有我找人拷的笔记。”夏归嘿嘿地笑道，“知道你小子是学霸，这种东西兄弟能不给你带来吗？” 黎原这才想起，之前夏归发短信找自己要课表，他当时还在想为什么。 “夏归对着你的课表，自己的表演课都不上，去上你们音乐系的课然后录像，还去找根本不认识的人要笔记，要不到就自己抄。”夏谦在旁边闲闲地补充，看着黎原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咬牙切齿道，“他就是这么一个，对自己认定的朋友，好到不、可、思、议的傻孩子。” 妈呀这整个人都要黑化了！ 夏归虽然我很感动但你哥哥太吓人了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啊/(tot)/~~ 黎原被夏谦吓得浑身毛都立起来了，“唰”地双手伸出握住夏归的手：“谢谢谢谢，太谢谢了。” 夏谦怨毒的眼睛看向两人相连的手。 黎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做了什么，连忙又“唰”地将手给松开：“好了，太谢谢你了。下次来我家吃饭吧，我给你做好吃的！……那个，我现在好像又有点发烧，不行我睁不开眼睛了……” 夏谦带来的压力太大，以至于黎原最终实在扛不住压力，只好病遁躺尸。 一直好整以暇看好戏的安德烈这才挺身而出：“小原身体还没有好，实在很累。咱们去客厅坐会儿吧。” “这样啊。”夏归担心地说道，“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小原。让小原休息吧，我们回去了。” 安德烈果断地将两个人推到了门口：“慢走不送。”安德烈翘起嘴角，站在门口对着两人道别，完全没有主人应该送送客人的自觉——开玩笑，他可是贵族！哪有贵族加神族还给这两个人类平民送行的！ 安德烈如是想着，心安理得地将门“砰”地一下关上了。 夏归张大着嘴巴，看着门在自己面前像是落锁一样砸上：“我总觉得小原这个经纪人相当地不靠谱。” “经纪人？呵。”夏谦轻哼一声，眼神晦暗不明。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么哥？”夏归本能地听出了夏谦话里面的不满。 夏谦拍拍比自己还高的少年的肩膀：“那两个人关系这么亲密，怎么可能只是这么简单的关系？” 夏归茫然地看着他，脑子转了几圈，忽而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小原和他？！” “应该是恋人吧。”夏谦一边揽着夏归往停车场走去，一边道，“很幸福啊……”夏谦眯起了眼睛，声音里溢出了一丝落寞，但很快又被掩盖了下去。 小直男夏归被这个消息给炸得七荤八素。怪不得那个经纪人一直在盯着黎原看，怪不得那个经纪人每次看到自己脾气都不好……啊啊啊两个男人也可以吗！ 夏谦只是看弟弟与黎原关系这么好而不高兴，所以不怀好意地下了点眼药。但直男夏归却觉得，好像新世界的大门在自己面前展开了…… 等到大门关上，黎原才从被子里钻出来：“总算是走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吓死宝宝了。” 安德烈撇撇嘴，嫌弃他：“瞧你这点出息。” “你还说我！我让你给我拦一下，你也不管我，就只知道在一边看笑话！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他哥给吓死了！”黎原抗议。 “你能被那么一个懦弱的人给吓到，我只能说你抗压素质也是极好的。” “懦弱？！你也不看看他哥都成什么样了？！这特么要是能吃人，他真能吃了我好不好！” “可是他还是不能吃人啊。” “……我懒得和你说！” 安德烈轻哼一声，也不解释，而是转而问道：“过两天有一个优创网音乐盛典的本年度颁奖典礼，我希望你能够去一下。” ☆、第111章 所谓冥神 109拉菲是谁 优创网，国内最大的视频网站，前几年在与国内最大的v播放平台音语网合作之后就斥巨资创办了这个奖项。虽然很多人还是觉得这种奖很山寨，不过随着互联网影响力的不断加深，大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奖是最能反映歌手人气的。 优创网的评选方式比较独特：一半靠网友投票，一半看专家评分。投票网页这几年做得越来越好，基本杜绝了一人多次刷票的可能性，因此在群众心目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今年是第十届，离颁奖还有半个月，网上已经铺天盖地预测起今年的名单了。 虽然这个奖没有专业的那么高端，但它接地气，每年都办得热热闹闹的——而咱华国人就爱看个热闹。每年的获奖者都能获得极大的关注度，所以歌手们也愿意上。 黎原前段时间接到邀请，他获得了“歌坛最佳新人”的提名。像黎原这样的小新人，自然是没有资格挑奖的，当时他就答应了下来。见安德烈这么问，他奇怪道：“我当时就同意了，你忘了吗？……你在干什么？” 安德烈去客厅拿来一把水果刀和一个梨子，坐在黎原的床边：“良心发现，想给你削个水果。” “你会吗？”黎原怀疑地看着他的动作，“你别梨没削好，倒把你自己给削……你看吧，削了。” 安德烈淡定地使用魔法将手上的伤口给抹去。“今年的优创奖不一般。最新得到的消息，冥神作为特约表演嘉宾，会在颁奖典礼那天演唱最新单曲。” 黎原一惊：“冥神？！他来干什么？” 近年来，国人在颁奖典礼、晚会等场合上，总是喜欢请几个国际化的大明星或者当红炸子鸡。优创网近些年来崛起很快，因此也染上了这个习惯。只是今年为什么是冥神？而且……“近年来优创网逼格越来越高，请也都是请些大牌。冥神只发了一张单曲。说实话……他档次不够啊。”黎原摸摸鼻子。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因为现在的冥神还真的档次不够。 日益发展的华国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国外月亮一定比国内圆”的国家了。就像夏归说的那样，现在的老百姓精着呢。 安德烈仍旧在和梨子战斗。他一刀下去，一点果皮连着一大块梨肉飞了出去：“他请了公司干涉。” “是吗？那就有问题了，”黎原大脑开始飞速转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来中国参加一个民间奖颁奖典礼，难道是……为了我？”黎原迟疑地指着自己，“有这么恨我吗？再说了，他见到我，又有什么用呢？” “谁知道有什么幺蛾子。”安德烈的梨子越举越高，就差没凑到眼皮子底下了。眼见着梨子随着皮的减少而越来越小，专心致志的安德烈半天才补上一句：“到时候别离开我，小心点……好了！”安德烈提着手中削好的梨子柄儿，拎到了黎原的手里，“我就是这么温柔又体贴的人。不用谢我。” 一个小巧玲珑的梨子，白白的，小小的，紧紧地包裹着里面的梨核，隐隐还真的能看到里面的梨核。“……所以你给我个梨核干嘛？” “我不就是削得小了点吗！”安德烈理直气壮地说了。 “那么你能给我解释一下，”黎原指指满地的垃圾，“你为什么要对着地板削梨？你倒是拿个垃圾桶来啊！”黎原被气得够呛，“你看！这，这！到处都飞着果皮……我去！客厅都飞得有果皮啊！” 安德烈默默地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我去工作去了。”说完转身就逃，毫不犹豫。 “……” 到了最后，还是黎原任劳任怨地将房间给打扫干净。一边叼着梨核，黎原一边愤愤地想——下辈子都不要让这个生活白痴干活了！ 真是神烦！削个梨还不如不削！他怎么找了个这么没用的老攻！ 黎原在养病的时候，冥神拉菲也来到了中国。 冷冷清清的机场，除了优创网的负责人，没有几个人来接机。冥神到底发展时间太短，他没有太多能拿得出手的作品，之前作为重要配角出演的好莱坞大片也还没有播出。虽然在国外他已经小有名气，但这种名气要想传到中国，还是有点难——他现在说网红都有点勉强。 正因为如此，优创网的负责人在接待他的时候，也十分地心不在焉，甚至是有些不满的。他是负责写策划的，之前本来打算是请凯撒集团的一名天后，连邀请函都发出去了。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上级打开电话，告诉他换人。 他对着电脑看了半天，甚至还翻了个墙，才搞清楚这个要换的人是何方神圣。虽然说领导最大，但没有哪一个策划者愿意自己辛辛苦苦的策划就被替换掉，还是被这种不知名人士空降！当红炸子鸡？美国告示牌连续八周第一？不好意思这里是中国，就一首歌曲的小网红，到时候编介绍词都不好编！拉神集团又怎么样？一个新进入娱乐圈，八竿子打不着的文化出版集团，谁知道是不是为了洗钱而加进来的皮包公司呢？这年头为洗钱进入娱乐圈的公司可不要太多哦。策划人恶意地想着，表面上却仍旧维持住了起码的礼仪，恭敬地接走了刚下飞机的拉菲。 这次拉菲只带了一个经纪人来——这个经纪人当然也是一个傀儡。临走之前，光明神又和他吵了一架，自然是没有来的。 在车上，拉菲微笑着说：“华国人最近倒是不太爱凑热闹了，机场冷冷清清的，接机的粉丝都很少。” 策划人听着经纪人的翻译，白眼在看不到的地方翻起。不好意思，不是我们不爱凑热闹，是你根本就没有名气啊！到时候打开电视，估计不少人要惊叹“此人是谁！” 虽然冥神长得很惊艳，但由于先入为主观念的影响，策划人对于冥神实在没什么好感，即使是在看到了真人惊人的容貌之后。 拉菲的笑容僵了僵，差点就破了功。策划人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却实在瞒不过拉菲这样有着亿万年寿命的人。他怎么看不出来对方的不屑——这还是亿万年来从来没有的。 以前的冥神拉菲虽然也吃了不少苦头，但到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高在上的存在，最多也就在最顶尖的贵族团里受到一点打击，在平民堆里，什么时候不是一言决定别人生死的存在？再加上他曾经是音乐之神，民众们几乎是将他当成偶像崇拜的，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拱月？要是在亡灵界，像策划人这样的平民敢于对贵族不敬，当即就能拖出去打死。 拉菲深紫色的眼眸逐渐变暗，开始泛出血红。杀了他，好想杀了他……这种念头一旦在心里生根发芽，就再也控制不住，开始疯狂滋长。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好像都在呼啸着什么……杀了他，杀了他…… 手腕处加了一份重量。拉菲抬头，是傀儡。傀儡握住了他已经捏紧的拳头，缓缓地摇了摇头。 闭上眼睛，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眸的颜色又已经恢复了正常。近来总是这样，总是会为很小的事情而动怒，如果不是有那个人给的傀儡在旁边看着，恐怕早就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前些日子就是因为傀儡回去汇报事情，他一个人去做节目，在节目上遭到了侮辱，这才忍不住…… 他也知道自己的状态有点不对，但他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也不知是怎么的，一想到要改变，他心里就烦得不行，根本提不起劲。他也知道最近的一切都一团糟了：单曲虽然成功，但后继乏力；与弟弟的矛盾，还有情绪的波动……最关键的一点，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创作能力竟然衰退了。 以前在冥界的时候，他被称为音乐之神。他会世间所有的乐器，随口哼出来的曲调都是惊人的好听。他嗓音优美，声音极好，即使是疲惫时也能秒杀掉绝大多数的人。可是现在，他竟然发现自己经常会走调破音，嗓音也越来越差…… 可是他不能停下来，绝对不能停下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停下来。抚摸上自己唯一仍旧精致的容貌，拉菲轻轻笑了。 拉菲名义上是作为“特邀嘉宾”过来的，因此即使策划人百般不情愿，但拉菲前来的广告还是登上了优创网的首页。 首页上，策划人制作的短片被冠以“史上最大彩蛋——米国最新小鲜肉拉菲即将登上第十届优创音乐盛典”之名。短片之中，拉菲面带微笑地用蹩脚的中文给大家打招呼，迷人的深紫色眼眸十分深情而温柔，仿佛在凝视着屏幕前的每一个人，将他们每一个都视为自己的恋人。 由于优创网在国内的霸主地位，因为这个视频的点击很快就破了百万。然而，下面被顶到最高的评价却是—— “拉菲是谁？” ☆、第112章 所谓碎片 110最后一块灵魂碎片 这实在是不能怪网友了。拉菲出道的时间太短，在米国仅仅出了一张单曲。更为糟糕的是，公司本来制定的是与安德烈这边异曲同工之妙的神秘路线，务必要将拉菲塑造成一枚高岭之花，慢慢钓饭们的胃口。这种策略从理论上来说是没错的，与拉菲的颜也很贴合，可是当艺人自己不配合，在功未成名未就的时候便跑来商演时，曝光率不足而带来的缺点就逐渐暴露了。就算之前拉菲因为颜在国内刷了一波流量，但那也是两三个月前了，而现在鲜肉月月有，没有后续曝光跟上，除了少数铁粉，很快也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更加糟糕的是，拉菲施压施得太晚，优创网本来邀请天后的那个消息，其实很早就已经发出预告了。虽然当时说得很含糊，后来也很快删除了，但还是被手快的网友们发现了。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26节 这下可就犯了大忌讳了。那天后虽然现在是糊了，但毕竟是老牌实力派天后，在国内也是有不少战斗力极强的死忠粉的。现在疑似因为小鲜肉空降而被换，这怎么能让死忠粉们满意？就算颜再精致，抢别人的商演，总是会让人厌恶的。拉菲现在曝光率不足，对于绝大多数国人来说，也就是一个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外国路人罢了，粉和路人都不足。在这种情况下，天后的死忠粉们当然是以最快的速度集结起来，在网上发帖科普，将战斗进行到底。于是，在国人还没有广为人知拉菲之前，“心机婊”这个名词就已经与拉菲挂上钩了。再加上也不知是妆容还是怎么的关系，最近拉菲的容貌艳得要命，美则美矣，却也让人感到了攻击性，与国人传统心目中的“祸国妖姬”标准形象不谋而合，这一切都让拉菲的处境更加雪上加霜。 “说实话，前世实在是有点惨啊。”黎原趴在床上扣手机刷微博，被安德烈搂在怀里。自从上次与网友交流以来，黎原就爱上了这项社交工具，现在没事都会刷两下。 “还不是自找的。你小心点。”安德烈轻哼一声，“他现在脑子有点不正常，你小心点。而且前几天手下汇报，有几个亡灵没有找到。我们怀疑是拉菲杀了他们。” “啊？！”黎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也是被活生生吓了一跳，“杀人？！” 安德烈点点头，想了想，摊开手：“这个东西我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你随身带着防身。” 安德烈的掌心深处，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晶莹剔透，如同水晶一样的物件。它似乎本身是一个球体，但却缺少了几块，不算太大，但在吊灯的照射下，反射着比钻石还璀璨的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黎原在看到它的瞬间，就感到脑中电流一过，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将他整个人劈中，以至于他情不自禁地从安德烈的手中将它夺了过来，“这是……？” 安德烈道：“光明神给的，你缺少的最后一块灵魂碎片。” 黎原不由自主地将碎片捏得更紧了。他控制不住地喃喃：“真的是……我感觉得到……我的灵魂在沸腾……” 此刻的他，仿佛处于万丈深渊之上，恐惧到了极点，却也渴望到了极点。用一句不太恰当的比喻，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处在性□□一样，不，甚至比那还要美妙。他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将灵魂碎片靠近了自己的心脏…… 安德烈劈手将碎片夺了下来。 黎原欲融合灵魂碎片的举动被打断，愤怒地睁开了眼睛——竟然是一片血红！ 他愤怒地扑向安德烈，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神智，只剩下了面前的碎片：“给我！给我！” 安德烈单手一捏，将碎片给收进灵魂虚空的储存所，使黎原隔绝与它的感知。 黎原越来越狂躁了，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像野兽一样嘶吼了一声之后，他径直扑向安德烈，掐住了他的脖子：“给我……给我！” “小原！你清醒点！”安德烈一声厉喝，粗暴地揪着黎原的后颈，用力地就势吻住了他的唇，舌头用力地撬开黎原牙齿的阻隔，在口腔里长驱直入。 唇齿相交之间，黎原剧烈的反抗逐渐停止下来。把握住时机，安德烈抬手，啪啪两下，就给两人各自都带上了一枚耳钉样的东西。 黎原彻底平静了下来。安德烈的吻也由剧烈而逐渐变得缓和。他温柔地吮吸着黎原的舌尖，紧扣着的后手也逐渐下滑，开始变为抚摸黎原的后背，舒缓他的情绪…… ——大魔王怎么可能这么有节操？他只是手不断下滑，直至拨开某人睡裤的松紧带，然后朝着某个浑圆的地方抚去。 啪。 黎原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干什么！” 安德烈淡定地收回手：“啊，刚刚手好像有了个人意识，完全不听使唤呢。发生了什么吗？” “……”装什么傻！ 黎原对安德烈很无奈，不过他对刚才的事情更加关心：“刚才我是怎么了？我……我刚刚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什么神智都没有了，只想着赶快把那东西吞下去，简直就像是磕了药一样……我不会是嗑药了吧!” 安德烈好歹安慰下了惊恐得手足无措的黎原：“不是嗑药，是那块碎片的问题。” “碎片的问题？” “是的。”安德烈揽着黎原坐起来，“冥神已经被法则所控制，成了法则的半傀儡。光明神为了打破这种摆明被牵着鼻子走的局面，将你最后的灵魂碎片没有给冥神，而是给了我。” “给我们？”黎原不解道，“我和这家伙相处过，最后他也算是我弄死的。他恨我到死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帮助我？再说了，那个熊孩子有多爱他哥，你简直不能想象，那都快到变态的程度了。” 安德烈微微一笑：“是爱。就是因为爱，他才不能容忍爱人被别人操纵，变成自己再也认不出模样。再说了，他是熊孩子。爱人变成了再也不会照顾他的可怕熊样，他能高兴才怪了。” 黎原点点头：“那么，这块碎片……会不会是他……” “不会。光明神实力大减，如果是他，以我的实力，我不可能什么都发现不了。”安德烈果断地说，“让我想想……那块东西给你什么感觉？” 听到安德烈的问题，黎原沉思了很久后，认真地回答：“很奇怪。混合的感觉。不是光明之力那种炽烈，也不是亡灵之力的那种阴冷……倒好像是一种……怎么说呢，混合的感觉。混合到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 安德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果然。” “什么果然？” “光明神太没用了。在他找到这块碎片之前，它就已经被法则所玷污了。这也是我发现不出问题的原因——我没有超越法则的条件。” “可是你没有，我更没有了。那我为什么能够发现呢？”黎原被他弄糊涂了。 安德烈微笑着揉乱了他的头发：“因为你是新一任的小混沌啊。” “馄饨？我还饺子呢。”黎原听岔了。好不容易因为洗澡而服帖的头发又被安德烈给揉出了呆毛，黎原不满地回揉安德烈的银发，心里倒是认真思考了起来。 根据之前的事情，光明神为了改造哥哥，于是在搜集到的灵魂碎片中注入了自己的光明之力，想要吞噬掉里面的亡灵之力。属于黎原的另一半灵魂，则被安德烈用最为纯粹的亡灵之力浇灌。后来在五枪会事件中，光明神那边的碎片被强行融合进这边的灵魂，为此还引发了穿越时空这样扯淡的事情：“所以说……你的意思是，就因为这些种种的巧合，我现在实际上是同时拥有两边的力量？可是不应该啊！” “为什么？” “因为在穿越时空之后，我将所有的力量都给了你啊你忘了吗！”黎原拼命地回忆着当时的事情，“在被关押于光明界的时候，我所有的光明之力都被光明神那熊货给拿走了。当时你爸让我把拥有他力量的亡灵原核交给你。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就在消亡之前将自己剩下的所有力量，应该是说亡灵之力的那一部分也给了你。所以理论上是……”黎原摊手┑(￣Д￣)┍，“除了我不在身体里时冥神用剩下的那点渣渣，我应该是毛都不剩的啊。” 的确，他自从从过去回来之后，虽然说身体在改善，但那主要还是因为灵魂承认。至于他自己的力量，能够自保，也能够用来做探测仪，但想要更进一步是绝对不行了——他的力量已经枯竭，只剩下了皮毛而已。他现在也就是一个比普通人身体素质稍好的正常人罢了。 “是吗？”安德烈摸着下巴沉吟，“可我还是觉得没这么简单，而且……” “什么？” 安德烈回想着那块碎片，一向笃定的语气第一次有了点不确定：“而且我对那块碎片的问题并不是毫无所觉的。我有一点预感，但我以为是错觉，结果并不是。” ☆、第113章 所谓神人 111步行去参加颁奖礼的神人们 “啊？”黎原也很惊讶，“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如果根据你的理论，必须同时拥有两种力量才能够感应到它的不对劲，那也就是说……” 安德烈揉了揉太阳穴，带起了一缕头发：“我不知道，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是吗？”黎原不相信。像安德烈这么敏锐的人，一般是不可能犯低级错误，更不可能弄什么事后诸葛亮的。他说感觉到了，就是感觉到了。但至于具体原因是什么，黎原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只好就此作罢。“诶？”他摸上自己的左耳，感觉到了一种冰凉的感觉：“这是……红石耳钉？” “你知道？”安德烈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怎么不知道，”黎原咬牙切齿地，“上次光明神就是通过这个抽走了我所有的光明之力，简直神烦。你怎么也用这个了？” 安德烈听完之后立刻单手一挥：“既然是他用过的利用传送物，立刻毁掉！” 说做就做，安德烈还真地立刻从黎原和自己的耳朵上抹去了红石耳钉。单手一摊，安德烈笑道：“红石耳钉其实在神界是一种大路货力量传送道具，传送的力量很粗糙，经常会断裂和遗漏。本来想先用着红石耳钉，这个等到我们的纪念日时再拿出来。不过想想，现在就是很好的时候了。” 安德烈的掌心处，两枚男款指环静静地躺在其上。指环泛着阴冷的银光，上面用一种黑色的物质暗暗用亡灵文刻了两个人的名字，纠缠在一起，如花体一样绽放。 黎原惊叹地拿起了其中一枚，仔细感受着那个黑色物质的感觉：“大哥，你从哪里搞来的亡灵原粒？”他无语地举起手中的戒指，“虽然我很感动，但我们公款私用是不是不太好？” “谁公款私用了？”安德烈假笑，“你再说一遍。” “……你。”涉及到原则问题，黎原实在是不敢含糊，他硬着头皮说，“这个要是被凯撒和杰兹公爵们看到，我们会被杀死的。” “不会。”安德烈揉乱他的头发，抓起其中一枚写有安德烈名字的戒指，轻轻地戴在黎原的无名指上，“这一点亡灵原粒是我自己的私人收藏。这枚戒指你可以放心戴，凡人是看不到的。” “哦……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_”黎原美滋滋地也拿起手上那枚写有自己名字的戒指，对准了安德烈的手指，摆弄了很久才轻轻地放了进去：“交换戒指……哇，再来一个婚礼就真的齐活了。”他感叹道。 安德烈立刻道：“我马上通知凯撒，我们回亡灵界大婚。” “别别别！”黎原好歹才将安德烈给拦了下来，“你别激动啊！我就随口说说，说说！我现在还年轻，回头再说吧啊，乖。” “你不想和我结婚？” “没有，但是现在和法则那边还没有扯清，急着结什么婚啊。” “也是。”安德烈摸着下巴，“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说法，大业未成，怎能考虑儿女私情……不行我还是想结婚。你不说还好，一说我都想举行世纪婚礼了。” 鸡血上头的安德烈简直就是一根筋，黎原废了老鼻子劲才暂时打消了安德烈的念头：“总之回头再说，回头再说——！先把那个碎片的事情解决好不好！”黎原赶快转移安德烈的注意力。 安德烈道：“你的灵魂是一定要补全的，所以最后的那枚碎片一定要吸收，不可能永远晾在外面。不过不是现在。” “嗯。”黎原也懂这个道理，“我们可以再等等，等研究透法则的意图之后，做好充分准备后再吸收。” “没错。”安德烈微微一笑，“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该准备去参加优创网音乐盛典了，少年。” 黎原凑近电脑的右下角：“什么？这么晚了？！我居然和你扯了这么久的淡？！”话还没说完，他赶快翻下床，开始在衣柜里疯狂地寻找前一天准备好的衣服，“你等会要用魔法送我过去！” “可是你着急的样子好蠢萌，我想欣赏，不想送怎么办？” “……安德烈！”黎原火冒三丈。 “走了。”黎原才刚收拾好，安德烈就敲了一下响指，将两个人转移到了举办音乐盛典的体育馆附近。 “……”所以这个抖不发火就只知道看笑话是吧？ 安德烈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好了西装，看着比黎原还要正式，再加上人和身材都生得好，简直就是会走路的衣架子。替黎原整了整衣领，又替黎原戴上墨镜和大口罩，安德烈淡定地和黎原并肩而走。 “我觉得我们这样好怂啊。”黎原感叹道，“你看那边，谁不是大车小车的，就我俩是实力步行。” 不远处的停车场，无数的豪车保姆车有次序地停靠着。在不远处的入口红毯处，有一个黑发明星刚从黑色加长林肯里面下来，正对着媒体微笑。只是媒体拍得有气无力的，因此也没有谋杀掉多少菲林。那个明星的笑容僵了一下，接着又微笑得更深了。 黎原正在感叹自己现在被力量改造得视力爆棚，就感觉到一道视线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那道视线太过锐利，也充满了太多的仇恨，吓得黎原差点没跳起来：“这这这……这不是拉菲吗！” 安德烈摁住黎原的肩膀，皱眉朝着那边警告性地瞥了一眼。 那边定了定，接着便转移了视线，优雅地走进了会场的特殊通道。 “吓死我了……”黎原摸着自己的胸口，后怕地说，“他那眼神，我还以为我下一秒就要被弄死了。不过他真的好奇怪啊……” “我也觉得。”安德烈沉吟道。 “是吧？”黎原感同身受地猛点头：“长相更精致了，可是感觉也变了。我觉得没有以前那么有气质了。”黎原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语文不好的他捡了半天词语，最终只好勉勉强强用“气质”两字来概括。 在电视里还不是很看得出来，但这次见到真人，那种感觉才格外突出。之前的冥神是好看，不过那种好看是一种带有内涵的美，让人一看就如沐春风，觉得此君很有涵养，就像是中国传统的儒士一样的君子端方。再加上他性格好，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至少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软软的，很和善，没有什么攻击性。可是现在的冥神……不知道是不是妆容的原因，黎原觉得自己尴尬恐惧症都要犯了。 那斜上挑的眼线，烟熏妆的画法，白皙的脖颈，无不让这个人显示出一种诱惑的感觉。曾经有深度的气质，如今也被一种浅薄俗艳的美所取代。如果说曾经的冥神就像是从古代走来的贵族，举手投足之间都有那个“架势”，让人在不知不觉之中为之折服的话，那么现在的冥神，美则美矣，可是实在是太浅了，让人在惊艳的同时也生不出什么尊重，更没有细细探索的念头。这就像是瓷瓶和塑料瓶一样，后者可能制作得更精美，但也不会有人真的花大价钱去珍藏。 黎原实在是不知道这几个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够让一个好好的人变成这样。就算是灵魂承认的原因，可是气质是不会变的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彻底呢？ 他所不知道的是，冥神的这种改变，粉丝们也不是看不到的。在米国，冥神的第二单就像倾泻的瀑布一样糊了，颓势根本就止不住。第一单能够占据公告牌的八周第一，第二单居然也就勉勉强强首周第十，之后更是排名飞速后坠，眼看就要出榜了。 米国有不少小鲜肉，第一单或者第一专大爆，之后就慢慢泯然众人矣了——这种情景是不少见的。可是，能达成糊速像冥神那么快的还是很少的。怪只怪冥神贵族做派实在太深，在现在这个明星全方位暴露在民众面前的时代，实在是巨大的劣势，不少人都说他耍大牌。以前的冥神还有贵族气质，即使是有些颐指气使和傲慢，也让人觉得就该是这样，反而成了他一种特有的风度。但是到了现在，没有了气质，没有了那种独特的感觉，当时的风骨就成了耍大牌了。再加上他也不擅长使用社交工具固粉，作品也不算多。本来新人的粉丝就以浮动粉为主，冥神再这么一弄，浮动粉们全都跑光了，谁还来买单曲？ 最最关键的是，第二张单曲，很难听，非常难听。许多粉丝简直不敢相信这两张单曲是一个人创作的，有些人顺藤摸瓜，几乎怀疑第一张单曲是找的枪手了，这让冥神的人品也遭到了怀疑。 总而言之一句话，凄风苦雨时，冥神的境况算是糟到了极点。 黎原刚想对身边的安德烈说些什么，那边的媒体就注意到了这边的两人——开玩笑！大马路上傻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人，一个还那么高，这么扎眼的组合再看不到他们就白当娱乐记者了！ ☆、第114章 所谓酷炫 112酷炫拽就是不一样 黎原虽然戴着大口罩，穿的也很普通，但能当娱乐记者的人，谁不是练就了火眼金睛的？刚刚才为老外不够大牌，拍得不够过瘾不能交差的一群人眼前一亮，带着摄影师们就飞奔过来了：“黎原！黎原！” 黎原一惊，想要后退，却被安德烈摁住了肩膀，被推着主动走到了众人面前：“大家好。”他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 黎原可是当红炸子鸡，谁都想赶快挤到前排问，场面顿时乱作一团。黎原被吵得头都要爆了，根本就什么都听不清。正在头大的时候，就听得安德烈施施然开口道：“大家好，我是黎原的经纪人安德烈。”安德烈站在黎原旁边，面无表情地做着自我介绍，“大家不要着急，问题一个一个提。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还要为等会儿的表演做准备，还请大家精简问题，谢谢。” 安德烈说得实在是霸道，有一些天不怕地不怕小记者有点不满，当即就想顶撞，可是话还没出口，就在触及安德烈眼神的瞬间咽了回去。 没办法，此人的气场实在是太足，好像是天生的王者一样让人只想服从，生不出任何的反抗之意。乱哄哄的现场逐渐安静了下来，好歹是能够听得清问题了。黎原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不擅长应付刚才那种状况。 “黎原，刚出道没有几个月就获得了新人奖的提名，网上有人说你全靠粉丝投票推上去，没有什么专业实力。对此，你有什么想法？”有一家胆大的第一个提问，一来就问了一个很刁钻的问题。 “啊，我很感谢粉丝对我的喜欢，”黎原笑眯眯地说，“我也知道我有不足，所以我一直对粉丝们心存感激。得不得奖对我来说是其次，但这个提名是粉丝们对我爱的证明，我会继续努力的。” “黎原，你之前很少现场表演曲目，这次会全开麦吗？”黎原的现场还不是很稳定，因此之前一直是半开麦，现场也上得很少，更没有像一般艺人一样，见情况大好就立刻开演唱会圈钱，因此一直还是有不少人怀疑他的唱功的。 “会的。我最近一直在练习。我相信，今天的我一定能够让大家满意，还请大家期待我的表现。” “最后一个问题了，我们真的要去准备了。”安德烈看了看表，拦开了又开始蠢蠢欲动的人群。 人群静了一下，一个记者举起了话筒：“黎原，为什么所有人都是带着助理坐车过来，你和你的经纪人却……步行？”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真正的不寻常之处。 优创奖虽然是个野奖，但也是个不错的走红毯机会，哪个大小明星不是对此看重不已？就算上场表演人员会去换专门的演出服化专门的妆，但在入场之前，衣服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妆容更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更别说跟着的助理和经纪人，开着的专车了。 这两个人衣服穿得正式，西装名表相应的鞋子一概不缺，头发也大概收拾过，看着像是来参加颁奖典礼的，可是……为什么是步行？ 步行来参加颁奖典礼是不是有点奇怪？而且这两个站在大马路岔子的样子，实在是很像是散了个步然后顺便过来啊。 “咦？不能吗？”黎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独特之处，“我家住这附近，步行有什么问题吗？”这确实是事实，安德烈的别墅离这里不是太远。如果不是玩得太晚，他本来也是打算步行的。 “没有，没有……”记者干笑。 就在这次的问题就要这样宣告结束的时候，一个记者忽而大声提问：“黎原先生您好，我是橙子娱乐本次的特派记者。您这次步行前来，面色也十分轻松自然，这是否证明您对获奖很有信心。或者说，这次的奖对您来说意义并不是那么重大，所以才能这么轻松随意？” 黎原惊讶地挑起了眉。不光是黎原，很多别的记者都皱了皱眉，朝人群后面的这个记者看了过去。虽然说娱乐记者以挖有爆点的新闻为己任，有的时候恨不得将黑的洗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才好，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说话技巧。一般而言，娱乐记者更习惯于挖坑给艺人跳，这样一方面可以挖到更多重要的东西，另一方面也没有撕破脸面，要知道记者和艺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很微妙的，用哲学术语来说就是“相反相成，相互依存”。做事留一线，事后好相见，但这个记者明摆着就是在竭泽而渔，这样在场所有老道的记者都觉得非常不爽。 这个橙子娱乐是哪家的娱媒来着？如果没记错，应该是今年进军娱乐行业之后，拉神集团新收购的一个牌子？ 当初拉神集团说是要全面进军娱乐业，但雷声大雨点小，直到几个月后的现在，拉神集团旗下的艺人也只有拉菲一个人，所有的资源也是朝他一个人身上砸，简直就有点像有些富二代为了捧情人而专门设的皮包公司了。难道……这次的提问是那边示意的？难道拉菲和拉神集团的高层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现在黎原很明显是凯撒集团力捧的新人，难道拉神集团是在向以前关系不错的凯撒集团宣战？ 记者们眼前一亮。总感觉信息量很大的样子，看来回去深挖一番一定会有好结果的。虽然拉菲不出名，但拉神集团可是出名的。它旗下的杂志书刊在华国的销量也一直处于霸主地位，至今无人能够撼动。这样的料但凡能凑出一点，就是不加夸张的修辞手法，也一定能够引起轰动！ 记者们跃跃欲试，有几个甚至拿起手机通知同事了，还有一些人发现拉菲竟然一直没走，正在入口附近朝这边看来的时候兴奋了，连黎原也顾不上，拿着大话筒提起腿就朝那边跑去。拉菲见有人过来，身影一闪，霎时闪进了会场，让这些妄图捡漏的记者扑了个空。 记者们已经心不在焉，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黎原会怎么回答这个刁钻的问题。大家对黎原还是挺有好感度的，再加上谁也不想得罪权势滔天的凯撒集团，因此大家都替黎原捏了一把汗。 黎原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上前一步：“我当然要有信心，因为如果我连勇往直前的决心都没有，就太愧对饭们的努力了。优创奖对我的意义来说非常重大，但我并不认为，这就意味着我需要大张旗鼓地前来。家明明正好就在附近，几步路的事情还大张旗鼓，我觉得这不太好，也实在违背了当前提倡的环保出行概念，不是吗？” 黎原答得密不透风，特别是最后搬出了政府，几乎是堵住了所有的嘴。是啊，人家是在环保出行，你要是说他不对，就是在说宣传这项政策的政府不对……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个提问的记者张了张嘴，正想要继续追问什么，就被自己的同行给强行压制下去了——开玩笑，作出什么幺蛾子可是全体行业吃苦！再追着就真问到禁忌了！ 于是那个身负重任的记者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黎原和安德烈消失在了视线里，不带走一片云彩，恨得牙痒痒。 “我总觉得他像一个人。”背过身之后，黎原小声地对身边的安德烈说。 “谁？” “上次节目挖坑的那个阿松。” 安德烈微微一笑，藏于大衣之下的左手轻轻地敲了一个响指。 又有新的明星到场，记者们很快回到了工作岗位，只有刚才的那个橘子娱乐的记者仍然站在原地，嘴角抽搐，最后愤恨地剁了一下脚，一溜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始终都跟着一道若隐若现的影子。 黎原之所以敢不化妆不做头发就过来，一个很大的原因是他还兼任表演嘉宾，安德烈就干脆直接让工作室的化妆师和发型师先去后台做准备了。凯撒集团的高级化妆师和发型师已经在后台等待着了，见两人到来，立刻高兴地走过来，将黎原给拽了过去：“小原原，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可不要是耍大牌哦，或者……”翘着兰花指的发型师促狭地笑了，“在家里和公爵做了什么吧？” 安德烈不喜欢用不认识的人，因此这几个化妆师和发型师都是亡灵界的老朋友。大家都很熟，自然是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哪有哪有，我们只是凑在一起刷微博，又聊了聊天，然后就……总之都是安德烈的锅！” “又秀恩爱！”化妆师拍了拍黎原的脸颊：“越来越水嫩啦，怪不得公爵会兽性大发。” 安德烈坐在一边看报纸，闲闲地说道：“再八卦我就克扣你们的年俸。男爵大人们。” 化妆师和发型师立刻把胸脯拍得震天响：“您就放心吧，一定让黎原艳压全场，妥妥地！” 黎原：“……” ☆、第115章 所谓意外 113意外频发的对峙 化完妆之后，正要换上表演用的衣服，黎原忽而很想去一趟卫生间。和安德烈说明之后，黎原飞奔到后台。离开场没多久了，他必须快去快回。 解决问题之后，黎原来到净手池前打开笼头，细细地洗着手。镜子映射着的单调背景忽然被一个巨大的阴影所取代——是冥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画着夸张的眼线，斜斜地靠着墙壁：“你最近混得很好嘛。” 男卫生间里只有黎原和冥神两个人。黎原顿了一下，继续洗手，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还好，多谢关心。” “如果没有安德烈，你什么都不是。”冥神恶毒地说，“你只是一个很快就会死去的废物罢了。如果没有他的从中作梗，就你那平庸的资质，你还想这么红？如果没有凯撒集团的资源，你以为你会比十三线艺人好多少？你这样的人，和那些靠男人上位的三线外围女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下贱罢了。”他轻蔑地下了一个定义。 为了防止隔墙有耳，冥神一直是用的是亡灵语。但他用的词语太过粗俗，以至于早就超过了贵族亡灵语的范畴，完完全全就是平民的腔调。 黎原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用最最高贵的亡灵语体礼貌地回应：“那么请您告诉我，倚靠着光明神才能勉强自立的您，又该如何自处呢？” “你！” “不管您怎么说，现在天平都向我这一边倾斜，不是吗？倒是您……”黎原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水擦干，“您现在又算什么呢？您现在除了比路边骂街的泼妇颜值高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黎原，你不要想惹怒我。” “是谁在惹怒谁？”黎原冷冷一笑，心里火大到了极点。他没找谁没招谁，被人找上门来，铺天盖地就是一顿臭骂，这任谁都不可能心里舒坦。他没兴趣和他吵，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心里没有火气，“冥神大人，您变得太多了。您真的不想好好反思一下吗？要知道找回自我容易，迷失自我却再容易不过。”话音刚落，黎原转身就走，将神色不定的冥神抛在了脑后。 冥神站在原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闭了闭眼，他重重摁下了手中机器的终止键。 在卫生间经历了一通扯淡，黎原心情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更加令人不爽的是，因为那个奇怪的人，他差一点就要迟到，错过表演了。要知道他可是小新人！小新人表演迟到，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去哪儿了？”安德烈一边帮他更换服装，一边迅速地问道。 “遇到了冥神。详细回头再说，我去了！”黎原接过最后一件道具，朝着后台处狂奔。 这次和上次都很奇怪。之前安德烈交给自己最后一块碎片的时候，他记得他们明明只聊了很短的时间，可是留得绰绰有余的时间硬是没有了。这次更奇怪，他和冥神满打满算没说几句话撕几句逼，结果时间居然过去了两个小时？！这时间的流逝也太快了吧？难道是他太过于沉浸在其中，就像高中学习也经常觉得时间不够用一样吗？可是这也不对呀，他一没无限重播二没一百倍慢速播放，就那么数都数的出来的几句话，真的能占这么多时间吗？ 表演就在眼前，黎原没有时间细想。前面一名歌手已经唱到了最后一句，主持人已经开始过场。深吸一口气，黎原元气十足地走上了舞台。 在黎原表演的时候，安德烈已经到达了黎原的座位旁边坐下。等会黎原将会直接下来。安德烈坐得端正，自有一种贵族气派在其中。再加上他生得实在是太过于惊艳，因此即使是久经沙场的艺人们也频频朝这边看来，目光艳羡。 安德烈身份神秘，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有能力接触凯撒集团上层的除了知道他是凯撒集团的幕后董事之一，以及连总裁凯撒都对他态度恭敬以外，也不知道别的料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年头娱乐圈没有后台，要想迅速崛起实在是太难了。关于黎原的争议从来就不曾消失过，其中就有安德烈和黎原的传闻。不过之前没有见到真人，还以为安德烈是什么糟烂的老头子。现在看来，人家颜不逊于明星，一身出众的风度，又有钱又有闲，还在凯撒集团位高权重。面对这种神一样的存在，就算是被上也无所谓啊！怎么黎原就这么好运被他看上了呢？！ 周围探求的眼神十分多，但安德烈完全没有注意。他淡定地看着台上的黎原，视线完全不曾离开，用自己的方式给黎原以最好的应援。 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强推黎原，哪怕他们都会经历一些争议，但争议又怎样？难道手上有好牌，却要为了别人的看法而刻意用烂牌，让黎原一步步遭受人情冷暖，最后被娱乐圈打磨成他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他们当初建立凯撒集团的初衷，一个是在人间建立一个据点，另一个就是保护亡灵界的人。亡灵界总有些游走在人间的亡灵，他们不想他们孤孤单单地奋战。 不公平又如何，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公平的事情？再说黎原又不是不努力，他作为他的爱人，为什么不能给他最好的呢？ 舞台上的黎原，光芒万丈，尽情展示着平时被压抑住的才华。黎原一直在下意识地压抑自己，如果没有音乐，他宁愿让自己终身平庸也不愿意迈出一步。安德烈不后悔，他只是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找到黎原。 那样的话，他还能够更耀眼。 一曲终了，安德烈带头鼓掌。黎原擦了擦额角的汗，又恢复到了以前那个羞涩的他。微笑着道了谢，又与主持人说了几句场面话，黎原走下台来，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我看到你一直在看我了。我怎么样？”黎原激动地邀功请赏，脸上就差没写上“快夸我快夸我”几个字了。 安德烈撇撇嘴：“也就勉勉强强吧，跳得跟只小猴子一样，让我想起八十年代的一部电视剧。” “什么？” “西游记。” “……” 旁边的众人绝倒。大哥，对方在台上时您就差没把眼珠子贴别人身上了。现在好不容易下来了正是大加赞美的时候，您倒好，黑成狗了。我们是该怎么赞美您这种精神啊！ 大家一致觉得这个经纪人脑子有泡，泡还挺大。 黎原撇撇嘴，端端正正地坐好：“又口是心非。”他嘟囔着，“咦，接下来居然是拉菲表演！” “是么？”安德烈的嘴角逐渐浮现了一抹假笑，冰蓝色的眼眸里一片冰冷，脸上却有点跃跃欲试，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黎原好久没看到安德烈这种表情了，于是他在心里默默给冥神点了一根蜡烛。 台上的拉菲正在表演他最出名的作品，也是那首出道单曲《爱死你》。黎原还记得当时安德烈听到这个歌名时表面上一派淡定，实际上转身就自告奋勇去剁白菜时咬牙切齿的样子。 耶德大神从来不会不顾曲子乱填词。除非是原创作词，否则耶德一定会反复听曲子deo，思考各种可能的编曲形式，最后填上最适合曲子的歌词。《无题》的歌词是妖冶而绝望的，因此原本的曲调也是如此。《爱死你》描述的是一个人失恋时的痛苦，从情感来说也算是相通，但比起原曲那种渗透到生命里的悲伤来说，还是显得太浅薄了。 这个曲子最适合的编曲是极简型，可是拉菲不知道是不是昏了头，为了追求舞台效果，他竟然将曲子进行了电子摇滚化混音。令人眼花缭乱的灯光，纷繁的舞步，拼命地嘶吼……让人觉得炫目的同时，也觉得有一点不妥。 黎原不知道拉菲心里的苦。他最近嗓音条件下滑得厉害，哪能像以前那样想怎么唱怎么唱？这首曲子本来就怪异难唱，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的。以前的冥神能够将它写出来，是因为他当时唱功、积累、嗓音条件一样不缺。但是现在，他再不这样编曲就要露馅了！ 冥神竭力保持着笑容，跳得更加用力了。 根据舞蹈设计，在歌曲的最后，冥神将会被身后的威压吊起来，在空中唱完最后一句话。现在曲声渐终，威压吊得越来越高，冥神也笑得越来越大…… “啊——！” 现场突然出现了异变。冥神身后的钢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断裂了一根，只剩下另外一根还颤巍巍地勉强吊着，眼看就要摔下来了。骤然经历这样惊恐的事情，连冥神的声音也变化了，最后一句更是完全跑调，变成了一道诡异的尖叫。 工作人员赶快跑上台将冥神给接下来。 安德烈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忽而传来一个声音：“你这样，会给主办方带来麻烦的。冥神会因为这个意外而获得极大的关注度，但错不在他。反而是主办方会因为安全问题被骂成狗好么？” ☆、第116章 所谓走投无路 114走投无路的冥神 说话的正是黎原。由于指环的原因，两个人可以做到心意相通。安德烈淡淡地回复道：“我就是不想看他这么嘚瑟地玷污这首歌，怎么了吧？” “可是……” “而且你以为这个优创奖这么无辜？”安德烈轻笑一声，“优创网的总裁也是老糊涂了，竟然认为拉神集团的后台足够让他们对上凯撒集团……也是，优创网的主阵地还是视频，最近正打算大举进攻文化产业。若能得到拉神集团的帮助，倒是事半功倍了。” “你的意思是……？”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你得奖啊，傻瓜。”安德烈揽着黎原的肩膀，从后面的人看起来，就好像是经纪人在给自己的艺人鼓劲一样，“虽然以你为主进行宣传，将你捧得高高的，还给了你许多零零碎碎的提名，让你看着像是大热门一样，但那些都只是为了最后击倒你罢了。不出所料，你会一无所获。” 黎原一惊，不过已经进入娱乐圈的他对这些黑幕也不算是一无所知，所以也并不意外：“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入侵了他们的网友票数统计库。” “……”所以这个词曲全能、游戏全能、cg大师还兼职黑客大神是么？“是冥神干的吗？他最近真的是越来越……”黎原选了一个词来定义，“幼稚。”说到这里，他顺便将之前发生了事情给安德烈给说了，还告诉他自己心中的疑问。 安德烈点点头，正打算说些什么，就看到刚刚因为意外而停止的节目已经继续开始。主持人先给大家道歉，并告诉大家，安全问题的事情会被彻查到底。在那之后，晚会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现在是冥神接受采访的时间。 冥神不愧是多年的神祇，很快便从方才的骤惊中缓了过来。他神色如常，一派淡定，倒是让电视机和电脑前的很多人对他心生好感——多好的艺人啊，即使是遭到这种意外，也还能够一片镇定。这种大心脏和大度的气度值得他们每个人去学习！ 冥神的汉语并不熟练，但他却坚持用汉语回答主持人的问题，这样的举动也给他刷了不少好感。谁不喜欢看到外国人喜欢本国文化，还认真学习本国文化啊？ 黎原看台上交流得风生水起，在心中默默地嘲笑起安德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赌一百块，冥神的形象肯定因此洗白了。” 安德烈不语，而是拿出了手机，在屏幕上飞快地戳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黎原警惕地看着安德烈的举动。 “引领时代潮流。” “拉菲”的名字已经冲到了热搜榜的前列，关于这个名字背后的争议也在逐渐褪去。人们总是喜欢同情弱者的，更何况这个遭受了意外的弱者还是一个美人。眼看着拉菲就快洗白，优创网的安保被骂成了狗之后，一个爆料贴默默地出现了。 它出现在一条热门微博的下面，貌似只是一个普通的回复。那个微博由一个著名的网红发布，下面放了拉菲来到中国以来在各个场合努力说中文的视频，又放了拉菲的公告牌排行榜八周第一的截图，最后总结陈词：“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总是会因为一点流言蜚语就随便黑一个人，却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情况。不管拉菲怎么样，这么敬业的外国歌手我除了他就没见过第二人。我支持他。” 这个微博很快被顶得高高的，很多网友被带起了节奏，跟着表示了拉菲的同情。就在情绪到达顶端的时候，下面冒了一个很简单的回复。一名叫ad的网友什么也没说，就甩了一个视频地址。 由于这个视频地址是油管的，再加上他也没补充什么话，因此很多网友还以为是乱七八糟的营销号，一开始也没管——在华国，油管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的！ 但华国最大的特点就是人口基数大。再多人不愿意做的事，也总有那么一两个好事者会去做。半个小时后，一个网友翻了个墙，把那个视频给看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赶快搬运回国，还专门挑了优创网上传，取了一个骇人听闻的题目：中米交流使者拉菲的真实面目这苦肉计我给满分！ 这是米国的一个三线电视台的深夜访谈节目。由于拉神集团新进军娱乐圈，光明神不善经营，因此纵使手握好牌，也到底在娱乐圈处处碰壁，最后使得心高气傲的冥神连这种三线节目也得参加。参加这种节目，本就情绪不稳的冥神能高兴就奇怪了，再加上三线节目向来说话没底线，以耸人听闻和夸张为己任，冥神气急之下，说话难免不太走脑子。 节目中，主持人问了拉菲对于华国的看法。冥神阴沉着好看的脸，轻蔑一笑：“华国？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是那个东亚病夫国家吗？” 冥神是真的不知道。他多年没有出现在人间，对历史的了解也很少，仅仅知道一些大事。他对华国的印象十分混乱，历史观还停留在二十世纪初。 米国主持人眯起了眼睛。拉菲进节目以来就一直黑着脸，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让谁看着都不高兴——这节目还是你求着来的呢！高冷给谁看啊！他明知道拉菲说话不对，但仍然笑眯眯地接着挖坑：“听说你最近正在学中文，是真的吗？” “没办法啊，马上要去华国表演。” “为了表演就专门去学对方国家的语言，拉菲真是敬业啊。” “不敬业怎么能有粉丝呢？像那种国家的人，要是有人主动给他们表演，而那个人还会为了他们学几句他们的语言，他们就会觉得受到了无上的尊重。都是工作嘛，没办法的。”冥神保持着微笑答道。 如果光明神看到了冥神这样回答，他一定会气到发疯，然后找到电视台，勒令删除这期节目。可惜自从发现冥神不对以来，光明神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哪有功夫细细地管冥神的每一个活动？再加上虽然耸人听闻，但这个节目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小了，在米国也没有冒出什么泡，光明神也就随他去了。 当这个石沉海底的视频传出的时候，所有人一瞬间懵逼了。 ヾ(｀Д′)卧槽别告诉我是真的！这视频是假的吧，是合成的吧！ 技术帝很快就拿出了检查数据：没有任何合成的痕迹，完全真实。 所有人都觉得脸像是被人摁住抽了一万遍一样，火辣辣地疼。 懵逼之后，人们很快反应过来，瞬间勃然大怒。拉菲话里话外对华国没有任何尊重（他们不知道拉菲对人间的任何一个国家其实都是一视同仁的不尊重），还明目张胆的将自己骗钱的目的给说了出来。有些话是不能拿到台面说的，心照不宣和捅破窗户纸完全是两个概念。总而言之，每个人都出离愤怒了！ 愤怒中的人民立刻行动起来。不能翻墙的去优创网下刷屏，能翻墙的去攻占t特社交网。之前的天后粉丝团也行动起来，将已经平静下来的拉菲黑料又轮了一遍。网上闹成了一团，优创网舞台事故反而被刷了下去，最后除了负责的相关人员吃了处分外，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娱乐圈的事情，不涉及政治都只能算是民间交流内部矛盾，闹得再凶上面也不会管。但这次的事情实在是不寻常，拉菲明目张胆地表达了自己对于华国的不屑，这实在是对于一个国家尊严的挑衅。 上面紧急行动起来，晚会刚一结束，拉菲就接到了驱逐出境的文书。与此同时，广电总局也下发文书给各级电视台：全面封杀拉菲。 虽然米国这些年别别扭扭，小动作也很多，但还是那句话，事情别说破就好办。华国是米国最大的贸易伙伴之一，米国也从来没有和华国撕破脸的打算。反正拉菲也不是什么很大牌的艺人；拉神集团虽然厉害，但近几个月股票下滑严重，影响力早就大不如前。本着给人面子就是与己方便的原则，米国表面不说，实际上也悄悄联系了各大电视台，让他们冷藏一下拉菲。 拉菲脾气太傲，在米国也得罪了一堆人，那些电视台早就求之不得，自然是听话。至此，米华两国不约而同的都对拉菲关闭了自己的广阔市场。 不知不觉间，拉菲竟然已经走到了绝境！ 当然在当时，拉菲还不知道这些风起云涌的事情，连黎原也没有想到后续的这些。他看着安德烈敲了一个地址过去，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小黄片。”安德烈随口回到。 “真的吗？我想回去看。”黎原来了兴趣。 “回去自己打游戏去。我做的那个游戏是十八禁的。” “……谁要打那么变态的游戏啊！”安德烈那个游戏快做完了，他居然还合成了h的配音，然后边听边修音，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第117章 所谓改变 115一切都在改变 台上的拉菲仍然在坚持用中文与主持人交谈。过了几分钟之后，拉菲下场，之后又表演了几个节目，终于来到了最后最关键的部分——颁奖仪式。 优创网财大气粗，这次竟然请来了央视的两个王牌主持人。两个主持人一看就非等闲之辈，几句话之间，就将被冗长节目弄得有些萎靡的气氛炒上了□□，有所跌落的收视率也因此高涨了几个百分点。 最佳男女歌手是优创音乐盛典的重头戏，作为压轴被放在最后，而并非压轴的新人奖就要早很多。为了炒热气氛，一般都是第一个开。黎原见女主持人拿出一张纸，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正襟危坐起来。 对于等待别的奖审判的人来说，他们可能还会再紧张很久，但对于黎原来说，成与不成，就是刚开始这一锤子的事了。虽说他对奖项倒是没什么想法，不过能拿当然最好。没有任何音乐人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受到大家的肯定。 黎原的粉丝团也纷纷屏住了呼吸，连刷屏都慢了下来。 优雅的女主持人看了一眼纸条，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啊，最佳新人奖的得主竟然是他？！” “是谁，让我看看。”男主持人饶有兴致地凑过去看，“哦，是他啊。”随即也表现得非常吃惊。 黎原一直是这次新人奖的大热门，因此当两个主持人不约而同露出惊讶表情的时候，黎原和他的粉丝的心都是一抽。 (⊙o⊙)难道要爆冷了？！ 黎原紧张之下，下意识地握住了安德烈的手。这个举动使得后面传来了抽气声，不过黎原由于太过紧张，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情况。安德烈注意到了，不过也只是淡淡一笑，完全没有管后面。 反正他是凯撒集团的董事，不怕死的大可以随意编排，他奉陪到底。 女主持人满意地看到了黎原担心到手足无措的表情，微微一笑：“所以这次的最佳新人奖得主是—— “黎原！” 会场停顿了一下，既而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黎原的论坛里立刻开始了狂暴地刷屏： “这主持人太特么会玩了！我都要被她吓死了！” “你们看！！黎小原整个人都吓傻了！你看你看！吓得都抓住他经纪人的手了！”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手牵得略萌吗……” “你不是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身份证号！” 镜头也会玩，一直对着黎原的动作打，将黎原由一开始被惊吓得脸色灰白，然后在得知自己中奖后喜笑颜开的全过程都记录了下来。镜头下，黎原笑眯眯地，眼睛像是月牙一样弯着，嘴角咧开，一颗小虎牙微微咬着下唇，看着萌得不行。 亲妈饭被一个大糖砸得快齁晕过去了。 黎原急匆匆地想要登上台。在被经纪人拽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要注意形象，于是赶快整理表情，一脸严肃，挺胸抬头地走了上去。 全场都被黎原的举动逗笑了。 主持人拉过黎原，调笑道：“小原是一个很真实的人啊，你看，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黎原脸一红，刚刚还沉淀下来的少年老成一下子不见了：“我经纪人也总让我管理情绪，不过我实在是做不到。就好像刚才的情绪变化，我就完全无法隐藏。” “果然还是年轻人啊！”男主持人理解地拍了拍肩膀，“小伙子，希望你能够继续保持自己的特点。真实做自己也没什么不好的，以后要继续努力啊！”这个男主持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如何。正因为如此，所以在看到黎原这么真实的反映时，猛然间生出了一种惜才之心。 娱乐圈里有很多人，无论在进入时是如何，但当大浪淘沙，一浪又一浪打过之后，无论是被淘汰的还是留下的，都已经被打磨了。他们会戴上面具，会波澜不惊，却再也不会有太过真实的东西。虽然黎原的真实很可能只是涉圈未久的缘故，但他还是希望这种美好能够持续下去，就好像在找回曾经的自我一样。 黎原用力地点头：“我会努力的！” “那么，黎原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女主持人将话筒交给黎原。 黎原想了想，认真而洪亮地说道：“今天，我能够得到这个奖，离不开每一个人的帮助。首先我要感谢我的粉丝们。我是一个太过于平庸的人，是你们的支持让我能够有勇气走到今天，也是你们让我知道，我还有这么大的进步空间。其次要感谢评委们，是你们能让我……”黎原的感想就像每一个第一次拿到奖项的新人一样，絮絮叨叨，将能想到的每一个人都感谢了一遍。不过这也是最安全的，因为确实，面面俱到，这样才不会给人一种厚此薄彼的感觉。 就在大家以为这个感想将会就此终了的时候，就听到黎原声音一顿，进而声音明显变了：“最后的最后，我要感谢我的经纪人安德烈·科斯罗斯基先生。没有他，我永远不可能走上这个舞台。没有他，我可能永远就此沉寂。再多的话也是徒劳，我要用我的行动去回报他的厚望，回报各位评委老师的肯定，回报各位粉丝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大家了！” 说完之后，黎原往旁边一让，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有一种竭力克制的哭腔。 实在是太感谢安德烈了。 一直以来，他和安德烈都羞于直接表达感情，而更愿意用插科打诨和相互开玩笑来绕过。可是在上台的那一刹那，在面对众人时，他突然很想借机说出自己真正的心声。 如果没有他，自己可能还是一个颓废的普通少年，每天过着看似乐天实际完全不抱指望的生活，能混一天是一天，对活着还是死去都完全无所谓。如果没有他，他真的不可能站在这个舞台上，去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如果没有他，他的一切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谢谢，谢谢。”黎原又一次重复，然后下台，在众人的掌声中回到了安德烈的身边。 “说什么谢谢啊，真是……至于这么矫情吗。”安德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化为了习惯性的毒舌。 只是唇边微微翘起了弧度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黎原也笑了起来。没有再说什么，他抱紧奖杯，高高兴兴地看起了剩下的颁奖。 【马玉向前走】真的好萌啊怎么破！刚刚镜头一打近黎小原的经纪人真的太帅了！完全就是霸道总裁啊啊啊啊！ 【帅一脸】就是啊！好配！霸道总裁和软受！！！啊啊啊w(Д)w黎小原今天感谢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现在就去下单，再买两张专辑！ 【安德火】这里是团购地址。 【帅一脸】……火哥泥垢。 安德烈翘翘嘴角，查看了一下网络舆论的进展程度，满意地将手机收了回去，好整以暇地和黎原一起看完了整个颁奖典礼，又接受了几个采访，然后欢快地打道回府。 这天晚上，安德烈如狼似虎，整个人就像是打了激素的电动玩具一样，勇猛到不行！ 捂着屁股的黎小原表示，他以后再也不要刺激安德烈了！ 这完完全全就是在找死！ 无论此夜发生了什么，优创网音乐盛典总算是落下了还算圆满的帷幕；黎原和安德烈也总算是在折腾一番之后满足地相拥而眠了；而拉菲的处境就远远没有那么美妙了。 “该死的！”拉菲在看到驱逐通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却毫无办法，只能看着原定的计划被政府强制缩短，机票改签，明天立刻回国。他气得牙直痒痒，要不是傀儡一直在身边，他真得快控制不住自己撕碎哪些人的冲动了。 急促地喘息着，拉菲拿出了手机，给光明神拨通了电话：“里贝拉……里贝拉？” 没有任何接电话的痕迹。以往秒接的电话，这次却只剩下了长长的待机声，直到最后英语提示声出现，电话被挂上。 拉菲不死心地再拨，可是还是一样的。他又拨了拉神集团总部的电话，仍然没有人回答。心里逐渐浮上了不详的预感，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微妙的惶恐。 明天就要被驱逐出境，网上全是黑的消息。刚刚傀儡传来消息，米国的工作量也会因此骤减，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向帮他收拾烂摊子的光明神还失联了。冥神这才深刻地意识到，要想不靠神的权威而在人间界闯荡有多难——即使他有远远高于常人的□□，即使他有整个拉神集团做后盾，即使他有着无可匹敌的天赋。 他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这个山穷水尽的地步，偏偏他还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众人嫌弃的地步——受人欢迎、万人瞩目的冥神怎么会是这样呢？ 说到底，冥神的思维一直停留在千百万年前。他不知道，世界变了，对手变了，他也变了。 一切都变了。 ☆、第118章 所谓之前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于是，死神来了 作者:慕筝安 第27节 116结局之前 一切都变了，可是冥神此刻已经没有功夫管这些事了。 明天一大早，他就会被彻底驱逐出境，从此之后，想从人间界取道来华就会十分艰难；亡灵界那边不用考虑；至于光明界……冥神咬了咬牙。那里早就没有了他说话的地方，现在光明神也不顶用，那边还不知道有没有造反翻天！ 下定决心，冥神忽然对傀儡说了句什么，然后什么东西也没带，稍微用魔法遮掩了下容貌，立刻开门出去。 十分钟后。 “该死的！” 繁华的帝都街道上，冥神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站在马路旁边，再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无力。安德烈的魔法干扰实在是太厉害了，他根本就感应不到他们所在的方位。不光如此，他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手上没有傀儡，冥神的狂暴逐渐加重。胸口处的压力正在蔓延，满心的情绪正在狂暴地要求突围……他要突围……突围…… “您要找黎原吧？” 在愤怒快要到达顶点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这个举动太过熟悉，以至于他以为傀儡又回来了。睁开眼睛，他却发现这个人不是傀儡，而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中国少年，邋里邋遢，长得倒是挺清秀的：“你是……？”冥神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死气，还有那种亡灵的气息。不，不是亡灵的气息…… 是灵魂的气息！是他自己灵魂的气息！ 冥神眯起了眼睛，第一次正视一名人类。 这名人类有着普通的亚洲人长相，清秀虽清秀，面部轮廓却也略显扁平。他一头乱发，洗得发白的衬衫紧紧地包裹着瘦削的身躯，衬得眼球更加突出，看着隐隐有点吓人。见冥神打量过来，少年微微一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易子锋，是黎原曾经的……”少年斟酌了一下，最后随意道，“好朋友。” 他将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黎原？”冥神没有轻易中招，他警惕地观察着眼前的少年，因为歇斯底里而微微泛红的眼睛如鹰一般死死地锁住对方的每一个举动。 少年轻笑道：“很简单，因为你别无选择，只能信我。” 冥神皱起眉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呵斥道。 “我知道。你只能信我。不然的话，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国家，你又能信谁呢？”少年嘿嘿一笑，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齿，就像是人骨一样刺目，“要不要跟我来，全凭您的心意。”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您取了黎原的命。” “为什么？你们不是好朋友么？” “就是好朋友才要取他的命啊……您难道没有听说过太宰治的一句话吗？‘相互轻蔑又彼此作践，这就是所谓的朋友啊！’”易子锋握住冥神的手，“我想让他死得很丑陋，死得很痛苦，死得很恶心，您能满足我吧？” 冥神想了想，点点头：“成交。” 易子锋满意地拽着冥神狂奔在街上。不过片刻，他们来到了几乎处于城郊的一栋别墅处。“你的速度很快嘛。”冥神看着面前的别墅，若有所思地感叹。 易子锋但笑不语。 别墅里面，安德烈像是感应到什么，霎时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正在昏睡中的黎原被安德烈弄醒，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没什么。”安德烈安抚着，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门口正站着易子锋和冥神。安德烈将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位不速之客：“你们来干什么？” “来取黎原的性命。” “笑话，”安德烈清嗤一声，“你，一个不被灵魂承认的人，你以为你真的能拿走黎原的性命吗？至于你……”黎原偏头看向一边的易子锋，“帮着他，就不怕被他发现，你也是一块灵魂碎片吗？” 易子锋脸色一白。就在此时，冥神忽而伸出手，一把抓住易子锋的肩膀：“一直觉得你不对头，果然……你是我灵魂的一部分。” 易子锋险险睁开他的控制，肩膀上被冥神所触碰过的地方留下了两个狰狞的血窟窿：“冥神，你最好现在不要碰我，要不然就凭你现在的能力，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是轻的。我不是一块任人宰割的碎片。”他微笑道。 确实如他所说。 冥神脸色一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虚弱得厉害，即使是对付一块灵魂碎片也十分吃力。再说了，就算拿下易子锋又有什么用呢？易子锋只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灵魂碎片，即使拿下了他也还是不够。 他差得太多了。 冥神如是想着，手上了缓了下来，却听得安德烈冷笑道：“冥神啊冥神，你已经老得这么厉害，到了别人只言片语就能影响你的地步了。”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安德烈一把捏住易子锋的手腕，另一只手掏出死神镰刀，轻轻一扣，易子锋就软倒在地，失去了性命。 “安德烈！”冥神看到他活生生地从易子锋的胸膛中掏出灵魂碎片，觉得血液都凝固了，“给我……给我！” 血液好像又被点燃了。想要灵魂，想要灵魂！ 安德烈微微一笑，翻手将其收于掌内：“你怕是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吧？” “我现在的状况？” “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众人嫌弃的存在？你知道光明神现在在干什么吗？他因为杀人罪，正在被警方通缉。” 冥神一愣，既而色厉内荏：“快将那块碎片给我！” 安德烈摇摇头：“法则把你都变成脑残了。” 在冥神能够反应过来之前，地上躺着的易子锋忽然暴起，一记手刀将冥神劈晕在地：“我和你合作，可没让你说我哥哥坏话。” “啊，抱歉。”安德烈很没有诚意地道歉。 光明神喘息着，捂着还在流血的胸口，几乎要抱不住冥神。前几天东窗事发，他魔法枯竭再也掩盖不住，那几具尸体最终还是被发现了。今夜警方对他展开了秘密批捕，他好不容易才从拉文的身体中逃了出来，按照原定的计划，来到了易子锋的身体里：“这是哥哥身体里最后的几块碎片，拿去，”光明神抚摸着冥神心脏所在的位置，片刻之后，掌心多出了几块东西，“也只有在你这里能躲开法则的控制拿出碎片了。” 失去了最后立身之本的冥神忽隐忽现，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光明神连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定魂宝石，喂他吃了下去：“虽然我根本就不相信你，不过到目前为止，也只能信你了。不要忘记你的诺言。” “那个再造灵魂的诺言吗？我只能尽力而为。”安德烈从来不夸海口，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尽我所能。” “尽所能就尽所能吧。这是那个傀儡的踪迹图，”光明神又扔给安德烈一个水晶球，“还没走远。你快点追上去！” 安德烈并不接下，只是微微一笑：“这个没有用。我自有办法，多谢。”然后就转身关上房门，“砰”地一声，将地上的冥神和光明神隔绝在门外。 光明神苦笑着看着落上的大门，喃喃道：“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一个后辈。走吧，哥哥。”他看向怀中没有任何意识的冥神，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这个时候，那张脸已经没有了戾气，而又回到了最初的宁静。没有了灵魂，却回到了最初。 这才是他真正的哥哥。 在安德烈走后，黎原没有再继续睡觉，而是坐起来等待安德烈的回来。他有一种预感，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会改变一切的事情。 随着一声巨响，安德烈信步走了回来：“最后两片碎片都在我们手上了。” “什么？”黎原惊讶地问道，“什么最后两片碎片？” “你还记得易子锋吗？他也是重生的，因此他体内也有一块你的灵魂。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私下寻找，可是怎么都找不到。正好这时光明神找上门来，我当即决定与他合作。” “合作？” 安德烈点点头，略一翻手，掌心便多了几块灿若水晶的碎片：“法则之界没有任何缺口，即使是彭屏也不能带我们进入。光明神调查得知，冥神随身携带的经纪人傀儡正是那个关键。它是法则派来的，曾经多次消失于三界，光明神猜测便是回了法则之地。三界皆暴露在法则的眼皮底下，他没有办法带走冥神，只好与我合作了。” “易子锋感受到冥神对你的杀意，所以他一定回来找冥神。他将冥神引到此处，由于这里是三界中唯一能够隔绝开法则监控的地方，因而可以除掉易子锋，还可将冥神体内剩余的碎片给取出。光明神也算是难得干点人事了。” “可是……”黎原摸着头，“为什么他要帮我们呢？” “为了救回冥神。就冥神情绪这么不稳定。早晚会被法则给彻底吞噬。你以为那个傀儡就真的是冥神的傀儡吗？” “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安德烈握紧黎原的手：“去法则之地。” 在黎原反应过来之前，最后的几块碎片被送进了灵魂深处。 ☆、第119章 所谓终结 117最后的结局 最后几块碎片甫一入体，黎原就感觉到一阵飓风挂过，下一刻便来到了一片陌生之地。 “安德烈！”黎原惊恐地喊着，感到头脑中的疼痛逐渐散去。在来到这里的瞬间他才知道那块碎片真正的功能——钥匙的功能。 法则可能早就设定好了这一切，就等着他们融合碎片的那一刹那，借助碎片的力量将他们带过来。如果当初没有做好准备贸然前来，就是羊入虎口，可是现在…… 感受到手上的重量，黎原放下心来。安德烈能够这么做，一定要他的万全之策。他只要相信就可以了。 “哦？终于还是找到这里了吗？” 黎原猛地回头。 当初海边的那个大叔不知何时正站在自己后面，背着手，笑眯眯地看着他：“哦？安德烈也来了？好，好好……果然是天才的二代神。” 安德烈牵着黎原的手，没有看他，而是仔细观察着周边的环境：“你不是早就想把黎原带到这边了么？被你污染过的最后一块自由碎片，每次与冥神对话都会缩短的时间，还有被你驱使的易子锋……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里是一片纯净的灰色，仿佛是万物的本源一般。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片混沌混在其中，其中刺激性的鲜血气味遍布每一个角落，几乎要让人发疯。 大叔蹲下来，拨弄着混沌中的一块碎片：“冥神和光明神都已经烂透了。我想把他们都毁掉。” “这是你的事，与我们无关。” “真是冷漠的人啊……所以我本来想连你们两个小混沌也毁灭，然后重新造世的。别慌，”大叔微笑着拨开了安德烈迅疾的攻势，“我打不过你们两个人，咱们和解，和解。” “两个小混沌？” “是啊，两个小混沌。”大叔猛地向后跳一步，然后席地而坐，“当初黎原将自己所有的力量给你，却不知道自己的力量里面已经混杂了光明之力。黎原自己也因为后面的机缘而拥有了两种力量……你们两个已经是混沌了。假以时日，一定能够取代我，成为超越一切的存在。”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安德烈厉声喝道。 “法则也是有年龄的。因为你们的相互争斗，光明界几乎已经废掉，世界的能量已经不稳。是你们，缩短了我本该无穷无尽的生命，所以我打算在死前玩最后一个游戏。” “为什么要毁掉易子锋？”黎原忽而问道，“他只是一个凡人。玩游戏为什么要涉及到凡人。” 虽然易子锋与他关系不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看到易子锋就这么被毁掉。 “不是我毁掉的啊，”大叔摊开手耸肩，“易子锋是重生的，他本来就是应该不在人世的灵魂。重活一遍，有着那么强烈的仇恨，那我就……帮他一把咯。这些倒不重要，我构思了很久，给大家描绘了一个完美的结局。”大叔笑得恶意满满，声音的尾音摇曳，泛出幽暗的感觉。 “同归于尽，这样的结局，你们喜欢吗？” 一片仓皇的混沌中，大叔的面色忽明忽暗，几乎让人心悸。 黎原忽而抓紧安德烈的手就往外跑：“快走！这里要坍塌了！” 周围的混沌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像是一个球一样，逐渐朝着一个点的终点收缩。周围纷纷落下，黎原想要逃跑，却发现无处可逃。 大叔的身上腾地燃起了晶蓝色的火焰，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你们只是两个法则的原初状态罢了，但我却是真正的法则。我可以浴火涅盘，而你们不行。” “死吧，死吧，让我们就这样消亡吧！用你们的灵魂献祭，而我，将会获得永生！” “原来这才是你所盘算的事情。”安德烈不慌不忙，几步走到大叔身边，“怕我们坐大，夺了你的权是么？” “你的想法不错，可是……太晚了。” 刚刚封闭的混沌之界忽而裂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杰兹和光明神不知何时出现在缺口后面，正冷冷地看着法则。 “你们怎么来的！”法则终于变了脸色。 杰兹玩着手中的双枪，懒洋洋地吐出四个字：“克里科夫。” 几乎是杰兹说话的瞬间，光明神忽而暴起，用尽自己的最后之力劈向法则。法则将将躲开，正在喘息着，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安德烈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身后，将他一只肩膀给活生生撕了下来。还没等反应过来，杰兹的双枪已经出动，子弹裹挟着厉风和混沌，透过法则的身体而过。趁这个时候，光明神又补上了一击，而最后的绝杀，则来自于黎原。 来自上古神体的四人的最后攻击！ 周边的混沌坍塌到了一个极限，终于不再坍塌。细小的空间仅能刚刚容纳这几人。他们围在一起，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法则，眼中没有任何同情之色。 “所以你们都背叛了我是么？”大叔的胸口涌出汩汩的鲜血，嘴角也不断渗出暗黑色的液体，“克里科夫出卖了我，彭屏出卖了我，所有的人都出卖了我……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像是瞬间恢复了元气，大叔脸上又露出了迷幻的笑容，“因为你们的争斗，光明之力已经稀少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我因为你们的争斗而死去，你们也会因为自己的贪婪而灭亡！你们每个人都会给我殉葬！” 光明神不耐烦地一脚踏上了他的胸膛：“早就想弄死你这老家伙了。你不就是嫌我们不听指挥，想要毁灭世界，然后造出更听话的奴仆吗？现在我就告诉你，这些妄想永远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光明神的情绪已经到达了一个顶点。他探手入胸，将自己的力量核心生生挖了出来，毫不犹豫地扔给了安德烈：“接着！” 紧接着，杰兹也进行了同样的行动。 “你们疯了！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给他们两个，要是他们两个想要毁灭你们简直轻而易举！”法则无法理解这一幕，他疯狂地叫喊着，却被光明神给生生掐住了回复。 他注定不能知道答案了。 安德烈接住两份有着不同颜色的晶核，转身温柔地看向黎原：“你相信我吗？” 黎原一愣，进而深吸一口气：“相信！” 他也回身拿出了自己的能量。 混沌忽而以最快的速度坍缩了起来。仅能容纳几个人的小空间也不复存在了。 在空间最终消失之前，安德烈用最快的速度取出自己的力量，然后以飞快的速度将它们混合，再平均地推入每一个人的体内。 “这样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才是相互制约的真正办法。” 安德烈最后露出了真正的微笑。 “所以你们现在就是……四个法则？” 亡灵界的世界里，凯撒喝着红茶，惊讶地看着回来的安德烈和黎原。杰兹已经回去睡觉了，他说明天还要和克里科夫一起打猎。 杰兹自从上次气急败坏地从安德烈家中回来，将克里科夫从血狱中拎出来之后，与克里科夫的感情也越来越好。虽然从来不承认，但两个人如胶似漆，几乎就没有一秒离开过。 凯撒才不想承认他真的有点羡慕……该死的！连杰兹公爵这么蠢的人都脱单了，为什么他还在和卡西欧那家伙纠缠？ “没那么夸张。任一单方的力量都会逐渐吞噬人的神智，不如混合。事实上，在屡次大战中，由于光明一方的失利，纯粹的光明之力已经很难找了，丢失的光明之力也通通被亡灵之力所污染。即使光明神那边也只有一小部分，所以我就觉得，不如混合一切，大家相互制约。” “真的能制约吗？” “当然，毕竟除了这次，你觉得光明神会愿意与我们合作吗？”安德烈伸了一个懒腰，“小原，捶腿。” 黎原一拳砸在他膝盖上：“还要我锤吗？” “不要了，谢谢亲爱的。” “……” “法则说的是对的。光明之力因为争斗而被污染，早就不复以前的纯粹了。长此以往，世界只能坍塌。现在这样混合一切其实是最好的结果。而且这样不好吗？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的幸福，多好啊。” “以后打算做什么？” 安德烈眯起眼睛，将自己缩在沙发里面，慵懒地说：“先配合警方把冥神那个杀人犯关进去，然后继续干死神的职务，和光明神继续撕逼，扯出一套大家都能接受的法规……然后？然后继续支持小原闯娱乐圈。等到几十年过去，我们就都假死，然后回到亡灵界，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安德烈打起了呼噜。 “他是真的累了。”黎原叹了一口气，去找了毯子给安德烈搭上，“我是去法则之地的钥匙，但他却是重新分配力量的唯一者。他真的做的太多了。” 凯撒艳羡地看着两个人的脉脉温情：“你们感情真好。” 黎原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窗外，风景正好。 f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27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