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之一顾东方》 正文 第1节 笑傲之一顾东方 作者:若然晴空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笑傲之一顾东方 作者:若然晴空 文案: 向使当初便逢君,江湖何来血雨风 东方不败:我欲练神功。 顾昭阳(掏药):诚征武林秘籍,悬赏九花玉露丸一包。 东方不败:我欲夺教主之位。 顾昭阳(掏药):诚征武林高手,悬赏五行回阳丹一包。 东方不败:我欲要你。 顾昭阳(掏药): 东方哥哥是攻,重复一百遍。 小受专注卖自己五百年 双重生,互宠,1v1 内容标签:重生 江湖恩怨 天之骄子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昭阳东方不败 ┃ 配角:笑傲一群人 ┃ 其它:双重生,互宠 ================== ☆、第 1 章 顾昭阳一脸严肃地坐在小药炉旁守着火,稚嫩的小脸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此时他还不是日后名满朝野的顾药王,熬几副寻常补血滋身的汤药却是顺手。 没想到,竟会在此时,与这人相遇。 顾昭阳闭了闭眼,敛去眸中复杂神色。 脉象乱,沉,而急缓不定,阳火盛极,隐现回光返照之兆。 若换个人来看,只会道是习武之人功法各异所致,然而顾昭阳知道,他……怕是已经开始修炼那葵花宝典了。 攥紧扇柄,顾昭阳神色不变,心中却在隐痛,太监写的东西,便是天下至宝也要变毒药,他怎么……便信了? 想起那时江湖中种种不堪流言,顾昭阳咬住下唇,袍袖微紧。 不能怪那人不自爱,他只是太傲气,不能怪那人太心狠,他只是太不甘……怪只怪当初,没有早遇见他。 水声骤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轻叹一声,扇熄炉火,用特制的细绵雪纱滤下药渣,倒出一碗煎得乌褐微带金黄的汤药来。 想了想,顾昭阳从药箱里摸出一只细颈寒玉小瓶来,拔了软木塞,倒出颗雪白圆润的丸药,研了半颗进去。 不出片刻,原本散着药材苦味的汤药便化成一碗清澈的甜水。 那人惯爱吃甜,若真给他灌碗苦药下去,只怕心疼的便是自己了。 小顾药王亲手端着碗出了药庐,丝毫不觉得把江湖上千金难求的三生化雪丹用来给那人甜嘴儿有什么错。 正是梅雨时节,江南四月。 药王庄坐落在西湖旁,上了三层高轩便能见那茫茫碧波上,柳叶春风起。 庄中格局别致,四面围了桃树林,却是行的九九归元阵,将庄内亭台楼阁掩得影影绰绰,似在眼前,却不得近。 此时虽是明初,庄子却是沿着前朝风气,很有几分华美精致。一路行至客房,所见仆从行的俱是古礼,口称少主子。 顾昭阳一哂,他虽是长兄师尊关门弟子,却也是他幼弟,这辈分可差了。 再行几步便到了门前,却只瞧见一扇半开的薄丝鸳鸯落花窗,顾昭阳心下一凉。 他快步推开门,果然见房中空无一人。碧锦纱帐被雕金钩高高挂起,软面玉枕上,一块漆黑无光的令牌压着一封潦草的信笺。 纸是隔壁书房的白玉宣,遇水不潮,墨是上好的云见墨,千年不褪,顾昭阳看着,却是从未有过的碍眼。 “蒙君相救,东方旭不胜感激,今不辞而别实有内情,来日必当登门拜谢。” …… 顾昭阳匆匆赶到时,果然见一众护卫正与一个白衣青年交手,顿时长出一口气。 “这是误会!”他喝道,“快退下,莫惊贵客。” 双方身形一顿,那目光冷冽的白衣青年长剑已抵上一人喉间,还是收了鞘。 顾昭阳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顾昭阳,是此间主人,东方公子有话好说。” “是本……在下鲁莽了,还未谢过阁下救命之恩。”白衣青年微怔,眉锋一展,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顾昭阳却是愣了,他……从未见过他穿白衣,若说红衣的他骄傲如烈凤,那白衣的他便好似古时的谦谦君子,由里到外散发出一身如玉润泽,却更教人移不开眼。 少年瞪着一双灵动的鹿眼直勾勾瞧着自己,眼神中是纯然的欢喜赞叹,东方不败笑容不变,神色却是柔和不少,他继续道:“只是我确有要事……” 顾昭阳抬眼细看,只见他眉眼青黑,唇色泛紫,竟比昏迷时还要苍白几分,心下一急,忙打断道:“东方公子莫要再执迷不悟,武道万千,何苦拘泥于方寸之地?” 东方不败眼中暗色一闪,旋即扫了那十几名隐隐成阵,将少年护在其中的青衫护卫,不动声色道:“在下愚钝,小公子何意?” 顾昭阳道:“可否入内详谈?” 东方不败挑眉,微瞥了眼庄中格局,心知若无人引路,他是绝计闯不出去的,便微微笑道:“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顾昭阳心下一喜,却也知道这人生性多疑,决不会轻易相信他,更何况这些个梦里前尘连他自己都在惊疑不定,便是说出来又有谁信? 他本就是个藏不住事的性子,心中想什么都摆面上,想事情的时候反应又慢,看着便有些呆愣愣的。东方不败有些好笑的看着方才还一脸正经的少年先喜后忧,又皱着眉头敲了自己一下,垂头丧气地在前面引路。 顾昭阳一路走一路琢磨着该怎么取信于东方不败,直接说是不可能的,根据脉象,他此时正在葵花宝典的入门期,也正是内力大肆增长的阶段,任何一个习武之人都抗拒不了这种诱惑,没准还会被他当做居心叵测之辈。 可是论心眼,十个顾昭阳也耍不过他啊…… 顾昭阳咬了咬唇,想起自家长兄师尊的作派,双眼一亮,小脸一板,昂头做高人状,负左手在后,“东方公子请进。” 东方不败看了看那扇门,有些犹疑道:“顾小公子……何意?” 蒙你啊!顾昭阳背着手刚要开口就咬了舌头,这才发现人家问的是…… 顾昭阳看着那两扇雕了松柏竹兰的门,眼前一黑,他居然不知不觉把人带到自己房里来了。 这,这也太快了,顾昭阳脸颊一红,狠狠掐了一下手心,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拐了个弯,推开了隔壁书房的门。 东方不败微不可察地弯了弯狭长的眼眸。 “顾小公子可否告知在下此处是何地?在下瞧着,倒有些眼熟。” 能不熟么?黑木崖上那阵法唤做小归元阵,看样子只得了这庄中阵法三分玄奇,却也精妙。只任意改动一处便能另化九阵,生生不息,难闯得很,若不是任我行熟知此阵,那日也不至于被闯了空门,累得那人…… 东方不败闭了闭眼,淡淡笑道:“小公子?” 顾昭阳抿唇,令人端了那碗甜水来,严肃地看着东方不败,“此处是药王庄,在下是药王谷第二十一代传人顾昭阳,日前在下行游扬州,正遇见东方公子昏在路旁……东方公子可是同人结了怨?你中毒已深,急需调养,实在不宜走动……” 东方不败微微挑眉,药王谷?倒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那日同莲弟一道坠崖而死,谁想飘飘荡荡了那么些年,竟还有这等好造化。还阳初醒时更发觉自己身子还齐整,大喜过望之下,却又探到了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至阳内力,一时竟魔障了。 药王谷于江湖上名声不显,但他却知道,便是京里那皇帝老儿的御医,也未必有这药王谷一个学徒的医术精妙。 当年他几乎被一身强劲内力折磨得走火入魔时曾从平一指处得了一颗丸药,唤做二龙护身丹。只那一丸丹药入喉,不光捋顺了内力,连经脉都强韧百倍,自此武功一日千里。照平一指所言,他也不过是药王谷主人的记名弟子罢了。 “咳,咳咳……”顾昭阳努力板着脸道,“悬壶济世乃是吾辈本分,东方公子不必怀疑,我观东方公子面色不佳,还是先喝药罢。” 相貌娇甜的小丫环浅笑着端着药碗上前,声音软糯,“公子请用。” 顾昭阳脸一黑,谁放这么漂亮的丫头来待客的?还笑得这么勾人!这有损药王谷颜面! 东方不败并不是傻子,纵然他初初还阳,头脑有些混乱,却也能看出面前的少年对他并无恶意,甚至还在努力地……讨好自己?呵,这倒有趣。 将药一饮而尽,东方不败微微抿唇,眼中划过一丝异彩,却不动声色,从容地接过帕子拭了唇角药渍。 见他喝了药,顾昭阳乌溜溜的双眼一弯,挥手令书房里伺侯的几个丫环退下去,复又正经道:“东方公子近来可是夜不安眠,浑身燥热难当,内力暴涨而行功滞塞?” “确是如此。”东方不败缓缓道,“依顾小公子所言,在下这是中毒所致?” 上钩了!顾昭阳心中大喜,努力摆出一张严肃的脸,点头,“东方公子是遭了算计了!实不相瞒,这乃是我药王谷中一名败类所制的毒物,等闲人察探不得,再佐以一部邪门功法运行内力,会迷人心智呐!” 这话真假各半,葵花宝典是门好功夫,可那太监痴迷武道,著书时一心想留下自身习武经验,却也不想想他的经脉运行方式怎与常人同?以致后来人标注:“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世上没有几个司马迁,行过宫刑的男子会逐渐消磨男儿意志理所当然,东方不败意志虽坚,可当他登峰绝顶之际,连人生目标都寻不到,失了常人心性也是自然。 想到这里,顾昭阳双眸一黯。 东方不败微微挑眉。 ☆、第 2 章 “邪门功法?”他道,“如何邪门法?” 顾昭阳一呛,心道你怎么还较上真了,面上却不耽误,痛心疾首道:“那功法行功方式全盘错误,若强行习练会使人体内阳火大燥,长时间迫压阴气,再配合那药方以达到内力大增的效果,诱人深习,却不知人生而阴阳持平,阴气积久成灾,终会反噬其身啊!” 东方不败双眼中骤然闪过狠厉之色,顾昭阳却没发现,继续编道:“东方公子体内阳火可谓盛极,看来已练了不少时日,只差临门一脚便要万劫不复呐!好在东方公子前头练的是锐气无匹的剑道心法,十足耗内功,这才撑到了如今……” 手中的瓷杯隐隐裂了几道缝,东方不败深吸一口气,压下杀人灭口的冲动,面上露出微微犹疑的神色,“可在下这些时日忙着办差,居所无定,那毒又从何处来?不瞒小公子,在下的武功秘籍乃是长者所赐,若说他存心害我……我,我是不信的。” 顾昭阳一时哑口无言,他忽然发现无论前世今生,自己于东方而言都只是个外人。 顿了顿,顾昭阳闭上眼,摆出一付高人模样道:“许是他被人骗了也未可知,我可以证明。” 说着,他起身从书柜里翻出一只巴掌大的小木箱,那小木箱分十层,俱上了精巧的小银锁,每层都贴了写着字的红纸,东方不败微微瞥了一眼,袍袖一紧。 顾昭阳无知无觉,数了四层,灵巧地取出一只寒玉小瓶,倒了粒土黄色的丸药来,“这便是那毒药的成品,唤做五……咳,至阳丹,可徒增十五年内力,代价是从今往后于武道上再无寸进,且内力每逢阳月会暴动一次,犹如走火入魔,六亲不认。” 雪白的掌心摊着圆滚滚的丸药送到了面前,此时一股异香入鼻,东方不败一怔,竟发觉体内被压制已久的内力一瞬间翻腾起来,头脑微微发涨。 顾昭阳见好就收,后退几步笑道:“东方公子可信了?” 东方不败双眼微眯,这才有些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少年来。他年岁不大,约有十二三岁模样,五官俊俏,一双圆滚滚的鹿儿眼更显出几分天真可爱。手脸面皮白嫩,穿着虽素,那料子却是上等的,从上到下一股天然的贵气,却不招人讨厌,俨然一副大户人家里被娇宠着的小少爷模样。 “如此说来,我这阵子的进益俱是揠苗助长,继续深练还会走火入魔?”东方不败看着顾昭阳的双眼,缓缓道。 顾昭阳有些心虚,前世东方能凭那葵花宝典登峰绝顶,显是与那功法相契无比,世上绝妙武功千千万,能与修习者相契的又有多少呢?可他知道,若是东方也重来一世,他绝不会愿意再走这条道的。 “自,自然,东方公子放心,这害人法子既是从我药王谷传出去的,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顾昭阳连忙道。 东方不败微微眯眼,看着一脸真诚的少年,温和而感激道:“那便多谢小公子了。” 顾昭阳眉眼弯弯,“应该的,应该的……” “只是……”东方不败为难道,“我如今尚有公干在身,怕是不可在此地久留,敢问小公子解毒需多久时日?” 顾昭阳最见不得他蹙眉,当即拍着胸口道:“再等一个月,元殊莲草长成即可,费不了几日工夫!” 他说得这样信誓旦旦,东方不败反而更加怀疑,微微一笑,“小公子可要看看那葵花宝典,以便确诊?” 顾昭阳一愣,看了看东方不败温和的脸色,一股寒意漫上心头。 东方不败轻笑一声,狭长的双目微挑,“小公子?” “不,不用了,我早就探过你的脉象。”顾昭阳垂下眼帘,低低道,“我先去配药。” 看着少年微微有些踉跄的背影,东方不败缓缓敛了笑意。 他习练葵花宝典十几年,怎会不知个中原委,这少年的说法在他看来错漏百出,谈及要点时却极精准,显然对葵花宝典知之甚详。他胡编乱造这么一通,大抵是想……要自己不再练下去?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待人好,东方不败眯了眯狭长的眸,掩去眼底一抹寒光。 ☆☆☆☆☆☆ “小昭阳呐,我们药王谷可没这么个叛徒。”一身雪白衣衫的无忧双脚一勾,倒挂在树上,抱着臂咧嘴笑道。 顾昭阳后退几步,平静道:“你偷听我和客人说话。” 无忧眨了眨眼,一脸正气道,“日月神教的走狗,也当得起我们药王谷的客人?” 他话音刚落,一道银光旋转而过,瞬间打断了他勾着的树枝,猝不及防下,无忧狼狈地栽到了地上。 “抱歉,少主,无忧近来说书听多了,脑子不清楚。”树后转出一个黑衣青年来,淡淡道。 顾昭阳抿唇,低低道:“他一向就是这样,没事。无情,给谷里传信,我要三株元殊莲草,一株坠果,一株含苞,一株花半开,八百里加急,后天我要见到。” 无情疑道:“庄里的不是快开了么?少主怎地这样急?” 顾昭阳垂头不说话了。 无忧掸了掸身上的灰,嘻笑着哼道:“自是恨那情哥哥无心呐~” “你再这样多嘴多舌我就让林哥来治你。”无情淡淡道。 无忧立时闭嘴,立正做木头状。 林衍风,药王谷刑堂副堂主,未入师门前曾在皇宫净身房……主刀。 “少主每月份例是记了档的,元殊莲草这等宝物,不说出原由无情怕是取不来。”无情低头,拱手一礼。 顾昭阳道:“后园冰窖里有一株五仙莲,用它去换总成罢?莫,莫教长兄师尊知道。” 他抿了抿唇,也不待二人说话,急匆匆地跑开了。 “小昭阳真教情哥哥迷了眼啦?”无忧怪叫道,“那人有七个小妾,摸雀儿牌能凑两桌!” 无情皱眉道:“你查的什么鬼东西?他的身世来路,武功高低,在日月神教的风评,同任我行的关系,接近少主是有意还是无意,可查清楚了?” 无忧垂头从怀里摸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嘀咕道,“管家婆。” 无情一口气看完,神色愈发凝重,“怎么会是葵花宝典?” 无忧眨眼,坏笑道,“原来是师尊提过那部绝~代~神~功呀!” 无情拧眉,转身便走。 无忧挑眉,在他身后叫道:“你干什么去?” “取五仙莲,回谷。” “啊啊啊啊!小昭阳是我的啊!” …… 雪白粉嫩的方形糕点上缀着几缕金黄的蜂蜜,咬一口乳香四溢,清甜回甘。 东方不败端起茶盏,只见杯中茶汤金黄,一眼见底,略闻一闻便可知是今年开春的凤饼,心中怀疑更甚。 客房中四处摆设金璧辉煌,连床下的踏脚都是一水儿的黄花梨木,千重漆雕。若在旁人看来,不过是笑笑主人家豪富罢了,可他却知道,这一草一纸都是按着他的喜好摆的,一眼看着无比顺心。 东方不败抿了口茶,他如今正是神教风雷堂堂主,因着任我行顾忌,地位尴尬,又兼出身贫苦,平素并不挑剔用度,这些喜好可是他当上教主之后才慢慢养出来的! 那张真诚的少年面孔又浮现在脑海,东方不败皱了皱眉,死死压下心中的暴戾。 若他猜想不错,这人亦同他一般回了少年时,对葵花宝典的事了若指掌也是应当,毕竟江湖中最快的不是剑,而是流言。可他的喜好习惯哪是这么容易泄露的? 莫非……是莲弟?东方不败双目微微闪过一丝光,复又隐去。 看着满屋无不顺眼的摆设挂饰,东方不败唇角泛起一抹苦笑,莲弟哪来的这份精巧心思?是他多想了。 说实话,他对杨莲亭是个什么心思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彼时他坐拥神教,武道上问鼎至尊,瞧见的都是些唯唯诺诺之辈。忽的有一天,撞见一个弱得不像话的杂役昂着头对着树洞叫着他的名字,一脸忿忿地骂骂咧咧,用的还是些方言俚语,听着也不气人,倒教人有些好笑,他就这样上了心。 寂寞了太久的人是不能过分关注另一个人的,他陷得理所应当,待杨莲亭意外发现了他的秘密时,他已经下不了手了。 后来女装的日子是场噩梦,那时他神志都有些不清,走火入魔时一心要当女人,而恢复理智时又恨不得杀尽天下女子。对杨莲亭可谓白日哄,晚上迫,如今想来,他若真爱上自己,才是奇事。 也罢了,前世累他丧命,今生不如不遇,就像他说的,“要不是你,老子儿子都遍地跑了!” 莲弟,我放过你了。 东方不败闭上眼,忽又睁开。 此时他丹田中有淡淡的清凉之意晕开,被阳气涨得发疼的奇经八脉顿时缓和不少,盘腿行功一周天,竟是顺畅无比。 探了探自己的脉象,同每一个习武之人般缓慢而有力,知道是方才的药起了作用,东方不败双眼中滑过一丝异彩。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小顾开始卖自己啦 东方不败:温和而感激道:“那便多谢小公子了。” 顾昭阳眉眼弯弯,“应该的,应该的……”【这事关窝终身幸福啊】 ☆、第 3 章 小药庐三面俱是药柜,左侧药台上一柄赤红色的灵芝异香缭绕,顾昭阳垂眼,自腰间抽出一把玉柄小弯刀,顺着灵芝的纹理娴熟地切下一小块,缓缓撕成几道长条。 泡好的银耳洗净,冰糖研碎,加清水慢炖。 点点火光映在眼底,不知怎地有些酸涩,顾昭阳退后几步坐在藤椅上,靠下,闭上双眼。 看到那人朝他温和地笑着时,他忽然很害怕,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自己回的是二十二岁那年,那样倒能再看一次那人嫌弃中带些笑意的神情,至少那真实。 呵,十二岁的自己,怕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样痴迷一个男子罢?顾昭阳轻笑一声,复又低叹。 遇见东方是一场意外,彼时他已弱冠,立志游历天下,顺道行医,那段日子正好在黑木崖下的小镇歇脚,开了间小小的医馆。 那日秋雨连绵,他伏在柜台边百无聊赖地处理药材,忽有一道艳红的身影从雨中缓缓踱进来,哑着声音道:“杨莲亭呢?” 那人抬头,凤眼冷冽。 顾昭阳只觉自己遇到了一生的劫。 那人说,她姓许,白头相许的许,后来他就叫她许姑娘。 许姑娘生得很美,美得有些凌厉逼人,却不擅妆扮,总会把自己画成花脸猫;许姑娘会武,音攻勾魂,绣花针夺命,在他这半吊子看来简直是天仙下凡;许姑娘能绣最繁复的百鸟朝凰,会缝好看的衣裳,偶尔会丢给他一两只精致的荷包,许姑娘哪里都好,唯一的遗憾就是罗敷有夫。 她那夫婿生得端正槐梧,打眼看去倒也正派,只可惜他早在镇中置了两家外室,除了许姑娘,人尽皆知。 由貌生慕,由慕生怜,由怜生爱,由爱生情,不过一年余,他便将心混在了每月给许姑娘的安神药方里交了出去。 若没有后来种种,这不过是折风月坊里的寻常戏码,可忽一日清晨,许姑娘同她的夫婿一道不见了,他丢了魂似的去寻,才从床脚柜里一堆废弃的情报里看到一行字,“杨家夫妇为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及大总管杨莲亭,此人凶险,少主见机行事。” “听说了吗?任我行杀了东方不败,又当回教主啦!” “我可听说那东方不败是个妖人,为个男宠死的……” “嘘!小声点,这是黑木崖” …… “许姑娘……”顾昭阳低喃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药罐盖子微微响动几声,算算也有了一个时辰,顾昭阳熄火,沥出一碗微微泛黄的羹汤。 外间天色朦胧,夜风还带着微微的凉意,顾昭阳端着托盘到了客房门口才回神,里头的不是每夜每夜睡不着的许姑娘,而是未成势前野心勃勃的东方不败。 他怎么……会需要安神汤呢? 顾昭阳苦笑,有些狼狈地收回敲门的手,转身离去。 房中正在行功的东方不败双耳微动,睁开了狭长的眼。 “顾小公子既然来了,何不进来说话?” 顾昭阳脚步一顿,他怎么忘了,纵使东方此时神功未成,却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夜风轻轻扬起他的发,顾昭阳回身,正见东方不败披了一身薄薄的玉白长袍来开门,神色温和,举止从容,如同教养最好的世家公子。 “我,我想着发生了这么多事,东方公子可能会睡不着……”顾昭阳低头,有些拘谨道。 看了眼托盘中白瓷彩绘的汤盅和同色的碗匙,东方不败微微一怔,轻笑道,“多谢顾小公子了,我正头疼着呢。”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更多了几分独属当年许姑娘待杨莲亭的温柔,顾昭阳不由红了脸,小声道:“许……许是一会儿就好了,东方公子喜欢就好。” 东方不败接过托盘,将人让进来,貌似不经意地瞥了眼顾昭阳悬在腰间几把奇形怪状的玉柄小刀,眯了眯眼。 “东方公子住得可还惯么?若有不顺意的便同我说。”顾昭阳寻了只绣凳坐了,轻声道。 东方不败抿了口羹汁,微微笑道:“顾小公子好生热忱,倒教我不好意思了。” 顾昭阳低头扯着袖子道:“东方公子客气,这本来就是我们药王谷的过失,自然要好好补偿,我,我已教人回谷去取元殊莲草了,东方公子只需再等两日即可。” “不是说一个月么?”东方不败微微笑道。 顾昭阳勉强定了定心神,笑道:“我想着还是快些为东方公子解了毒为好,谷里的药材也更好些……对了,东方公子那功法可不能再练了,不过那些内力倒是可以化为己用。” 东方不败也不纠缠,微微点头道:“那是自然,顾小公子也莫东方公子东方公子地唤了,我虚长你几岁,你便叫我东方大哥罢。” 顾昭阳心下一喜,连忙道,“小弟表字天耀,东方大哥便叫我……昭阳吧!” 东方不败微微一滞,抬眼看向顾昭阳。 顾昭阳也发觉了自己话里的矛盾,面上一红,小声道:“那个……表字不怎么用,我,我怕反应不过来……” “无妨。”东方不败缓缓道,“昭阳。” 顾昭阳一怔,低头应了,不知怎地心中有些酸涩。 两下无言,东方不败正想说些什么,忽有一声惊雷似的吼声响起,“东方兄弟你在不在里面?在就应一声!老童来救你啦!” 那声音显然灌了浑厚的内力,在整个药王庄上空炸响,顾昭阳面色一白,呕出一口鲜血来。 东方不败立时回神,内力分匀双掌覆在顾昭阳耳畔,回道:“我没事,童大哥莫要伤人,在原地待着。” 顾昭阳缓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只小瓶子,倒了两粒丸药进口,不多时,面色便好转许多。 “昭阳武功低微,让东方大哥看笑话了。”顾昭阳从东方不败怀里退出来,红着脸道。 东方不败道:“你没事了?可有内伤?” 顾昭阳笑道:“并无,东方大哥不必担心。外间那人……是东方大哥的朋友么?” “是我的义兄……”东方不败微微笑道,“也是许久未见了,走吧,我为你引见。” 东方的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点……看着被那人牵着的手,顾昭阳的小脸红扑扑的,浑似个熟透的小苹果。 九九归元阵为天下阵法之首,变化万端,想要强闯压根不可能,童百熊在里头转悠了整整一天,差点没被那些层出不穷的机关累脱一张皮,无奈之下也只得出此下策,纵使唤不来东方兄弟,引几个会喘气的来带路倒不是问题。 听了东方不败的回话,童百熊心下一喜,又嚷道:“东方兄弟你没事太好了!俺老童在这破林子里头转不出来啦!你知道咋走啊?” “东方兄弟?” 因着童百熊的吼声,为免顾昭阳再度被波及,东方不败不得不一直握着他的手传功,顾昭阳便一路涨红着脸,到了桃花林前,他面上已是绯红一片。 一队二十人的青衣护卫佩着刀立在林前,个个目光沉肃,面无表情,一看便知是武功高手。 “少主,不知里头那人如何处置?”领头那人上前拱手恭敬道。 “一场误会,那是贵客,天一,你去引他进来罢。”顾昭阳板起脸道。 天一领命,童百熊很快便被带了进来,他约有四十来岁模样,竖眉环眼,身形槐梧,倒似话本图形里的猛张飞,只是看着很狼狈,连头发都短了一小截,好似被什么利器削过。 东方不败笑道:“童大哥这是刑场走了一圈儿不成?好教当年汉家一刀两断,没了头发?” 童百熊哈哈笑道:“你倒还有闲心促狭,我也放心了。话说这他娘的什么鬼庄子,处处是陷阱,好悬老哥这一身肉就撂里头了!” 顾昭阳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上前道:“教童大哥受惊了,小弟顾昭阳,此地是……” 他话未说完,只见银光一闪,天一的佩刀已架在了童百熊颈间,东方不败眯眼,缓缓收回了按上剑柄的手。 顾昭阳一愣,“天一,你做什么?” “第一次是警告,再让我听到有人辱及药王谷,刀必见血。”天一收刀回鞘,冷冷看着童百熊道。 童百熊双眼圆睁,张了张嘴,惊道:“桂云生?你是松海横刀桂云生?” 天一并不答话,向顾昭阳行了一礼便退回原处。 顾昭阳有些茫然地看向东方不败,东方不败缓缓笑道:“无妨,童大哥不会在意的。” 果然童百熊自护卫队里转了一圈,亮着双眼回来,使劲拍了拍顾昭阳的肩,哈哈笑道:“好小子,背景够深的啊!啥时候让他们陪童大哥练练?” 顾昭阳被拍得有点疼,面上却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意。 真好,是东方的朋友呐。 ☆、第 4 章 “他奶奶的任我行!我就说他不是好东西!”童百熊一拍桌子,凶相毕露。 东方不败双目微黯,叹道:“连童大哥也这样想么?教主他待我……终是有知遇之恩的。” 顾昭阳捧了茶坐在一旁,看着东方不败的神情,垂下眼帘,又是这如同面具般的温和,像一层坚硬的外壳。 他有些弄不懂自己了,明明心中想这个人想得不行,可离他愈近,愈是害怕。 这个人,不是他喜欢的样子,又或许,他用那层外壳裹住了他的许姑娘。 童百熊嚷了一通,正要喝口茶润润喉咙,忽瞥见顾昭阳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面上不由有些尴尬,“那个……小顾兄弟你别怕,我们日月神教没传言里那么可怕,咱都是当杀则杀……” “正道魔道,同小弟都没什么关联。”顾昭阳微微笑道,“身在……” “身在江湖,心不在江湖,则处处平淡安宁。”东方不败忽道。 顾昭阳一愣,不禁抬眼朝东方不败看去。 东方不败微笑道:“昔年故人所言,昭阳认得他?他名顾天耀,是个行游大夫。” …… “我姓许,白头相许的许,你唤我许姑娘好了。” “真巧呐,在下姓顾,一顾三生的顾。” 你白头相许了谁,教我黄泉道旁一顾三生。 …… “东方……大哥的故人?”顾昭阳呆呆道。 东方不败已从这小家伙的反应中得到了肯定答案,狭长的双眼微眯,唇边笑意愈深,“是啊,说来那人倒同昭阳是本家。” 顾昭阳有些急切地想问下去,童百熊却已哈哈笑道:“东方兄弟你还有我认不得的故人?啥时候带来让老童瞧瞧?” 东方不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顾昭阳低头,紧握着杯盖的手微微泛白,心中惊涛骇浪翻涌不定,东方他也……回来了? 是了,他寻到东方时曾一刻不停地听脉,那脉象的确断过一小会儿,只是彼时他在金针封脉,未曾留意。 可若是他,可若是他为何要陪自己演这拙劣的戏码?他最该做的不是……去寻杨莲亭么? 顾昭阳看了一眼正与童百熊谈笑风生的东方不败,灵动的鹿眼微微一黯,也对,他怕是不想再练那葵花宝典的,邪功还未散,哪里走得开。 “曲长老果真如此说?”东方不败叹道,“教中倒不打紧,只怕那些正道伪君子会同他为难呐!” 童百熊不在意道:“不过是以曲会友,曲长老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里管过事来?那刘正风我也见过,顶顶妥贴的人。” 东方不败同曲洋并没什么交情,方才也不过是为了转移童百熊的注意力罢了。那傻呆傻呆的小家伙一点都没变,想什么都摆在脸上,也不知他是几时丢命的,性子倒还似个少年般。 月上中天,童百熊连着几日奔波,已是疲惫不堪,顾昭阳令人收拾了间客房出来,他也不挑,呼呼便睡了过去。 得了故人准信,又是那么个一眼望到底的人,东方不败定了心,也是一夜好眠,顾昭阳却睡不着了。 一道登之巅峰,百工之业亦可为尊。长兄师尊医术冠绝天下,施恩极广。他可谓含着金汤匙出生,自小千娇百宠,半分风雨未见,唯一的受挫便是前世那场无望的情爱,连死都死的那样可笑。 他每每得到一样东西都来得太轻易,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撒娇,至多不过几滴眼泪,就会有人巴巴地送上。而东方,是他一生求而不得的存在。求不得,便成执念,执念便成魔。 一想到几日之后,东方散了邪功便要去寻杨莲亭,他心里便止不住地疼,仿佛蚌壳中最柔软的肉里被塞进粗砺的砂,磨得心尖阵阵发疼,到最后不是梗死,就是泪尽化成珠。 他不是没有骄傲,可只要见到那人,想起那人,他就不自觉地气弱,先爱的人,总要卑微。 若教长兄师尊知道,又要斥他怯懦了罢?顾昭阳苦笑,从颈间摘下一方乌金小麟麟坠,借着月光看了一会儿,神情忽然坚定起来。 已栽给了那人一生,再输一场有什么关系?若我押上全部仍比不过那杨莲亭,至少也要护得东方身心周全,再不必做那下位之事。 还有这一世,至,至少不能像前世一样,一个回合不到,就被拍死了…… 顾昭阳有些脸红地握紧了乌金坠。 ☆☆☆☆☆☆ 因着有万毒圣物五仙莲,元殊莲草取得很容易,恰巧谷主远游,无情便也未将此事上报,毕竟他的主子已经是顾昭阳了。 无忧扁着嘴看着顾昭阳毫不怜惜地将元殊莲草捣碎,沥汁,残渣烧灰拌入炉火,再一道道处理旁的药材。 忍了又忍,他还是禁不住咬牙切齿道:“少主!为什么明玉灵芝要整柄放?卖了那小子赔得起么?” 顺纹在灵芝上划了几道刀口,顾昭阳认真道:“灵芝切断了总要伤灵气,不利于东方大哥散功后滋补,对了,紫含玉露呢?方才药柜里只见一小块了。” 无情抬眼,旋身踏着药柜格登了几步,便从柜顶上取下一只精美的漆雕盒来,打开,里头正是整块散着草木清香的紫含玉露,呈淡紫色凝脂状。 无忧的脸更加狰狞了,“那小子那么金贵怎么不用一元复始丹去?合着咱们药王庄的天材地宝都是为他一个人长的啊!” 顾昭阳面颊一红,“你又没病没灾,紧巴着药材做什么?” 说着剜了一大块紫含玉露添进药罐中,撇去浮沫,盖上盖子。 无情淡淡瞥了无忧,开口道:“少主做得很对,东方旭这人不可小视,假以时日或能为我药王谷再添一盟友。” 顾昭阳有些愕然地看向无情。 无情接着道:“葵花宝典中的武学极为高深,又是残本,明教几代教主俱练之不成,他习练不过数月便能入门,可见资质绝佳,若能寻到一门同他匹配的绝世武功,只怕前途不可限量,少主同他交好,无情不反对。” 无忧听了,有些认真地摸了摸下巴,思忖了一阵,看着顾昭阳坏笑道:“少主倒不需勉强,厌了他也无妨,世上天才多了去了,登峰绝顶的又有几个?死在半道上的,也很多……” 呵呵,那还真对不起了,东方便是那登峰绝顶之人,顾昭阳心中骄傲地哼道。 药已在熬,看着一旁添了草木灰的小炉中火势渐旺,顾昭阳便令两人架了只干净的小银锅,添水,从药箱里取出一包金针,按长短放进去,再一点一点沥进元殊莲草汁,直到水熬干,特制的金针从内到外俱透着淡淡的绿为止。 “话说……”无忧有些犹豫道,“小昭阳你真的可以么?我记得你从来没用过散功七十二式,把人治坏了,不好吧?” 顾昭阳认真严肃的表情一裂,他好歹也当过五年小顾药王啊,针法上中下三层,散功七十二式不过是药王谷入门功夫,你要不要这么打击人啊! “别碍手碍脚的。”无情拎着无忧的领子后退两步,将人提到药炉前,淡淡道,“看火。” 顾昭阳闷闷一笑,细细取了金针,朝外间走去。 许是无情、事前招呼过了,东方不败刚刚沐浴过,发还未干,松松散散地披在背上,俊美的面庞上泛着微红,顾昭阳进了房门,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东方不败看着好笑,捏了捏他通红的耳垂,“不认识本座了?” “东,东……许姑……”顾昭阳霎时红透了脸,结结巴巴道。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笑傲之一顾东方 作者:若然晴空 第2节 “不准再叫许姑娘了,顾呆子。”东方不败也不恼,弯了弯狭长的眼,好整以暇地坐下,上下打量着顾昭阳尚未长成的少年身子。 不得不说,比起日后淡定温和的青年,还是这副小白兔模样更顺眼些,脆弱地仿佛一只手就能折断。 东方不败的眼神暗了暗,复又低笑一声,他想什么呢? 顾昭阳脸颊烫得都有些发疼,抿了抿唇,小声道:“东方大哥,你……回来了?” “是我。”东方不败道,“你呢?你是怎么回事?是谁害了你?” 顾昭阳有些反应不过来,眨了眨眼看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戏谑道:“你那个好听墙角的属下不在,放心吧。” “我,我的意思是……我就不能是寿终正寝的么?”顾昭阳捏了捏针包鼓着脸道。 “寿终正寝?”东方不败低笑道,“那你的寿也太短了。” 顾昭阳垂头,避开东方不败的双眼,小声道:“还要给你散功呢,过了午时就不好了。” 东方不败定定看他一会儿,没有再问下去。 顾昭阳红着脸取针,回头正见两层白衣缓缓落下,东方不败只着了一身轻薄的亵衣亵裤坐在床沿,抬眼看他,勾唇一笑,“过来罢。”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哥哥【勾唇一笑】“过来罢。。。” 小顾同学【羞涩】“那个。。。窝不客气了” 【扑上去】。。。 第二天,小顾同学趴在床上:“呜呜呜呜呜呜,这素神马情况?” 东方哥哥【勾唇一笑】“小呆子跑错片场的情况,没人告诉你。。。我是攻吗?” 小顾同学【含恨卧倒】 。。。。。。 作者脑补出一脸血。。。 ☆、第 5 章 纵是隔了一层亵衣,也能看出眼前的背脊骨肉匀亭,肌理优美,汗水滴落间,衣衫微透,顾昭阳喉头轻动,屏气凝神。 细长的毫针以奇异的角度穿过被浸湿的亵衣,缓缓下刺,食指与拇指微微捻转间,又通一脉。 顾昭阳凝神,运起为数不多的内力在群针间提捻,汗水顺着青涩的脸庞滴落,又在东方不败的背上晕湿一片。 “运气凝神,行功。”顾昭阳简洁道。 雄浑的内力从针顶一丝丝导出,被压迫已久的丹田空荡荡的,却是轻松无比。东方不败闭上眼,起身盘腿,五心朝天,按着葵花宝典的行功方式运行周天,内力流失得更快。 针已行完,顾昭阳正要为他探脉,忽发觉奇经八脉上几根毫针急剧晃动,心中有数,连忙翻身下床,后撤几步,不多时,东方不败四周一阵无形的劲气骤然荡开,床帐的碎片立时四溅。 东方不败立在废墟间,缓缓睁眼,那一瞬间,顾昭阳以为自己看到了霞光万丈。 “抱歉。”那人微微笑道,“方才有些控制不住了。” 这比他设想的结果好了太多,所谓内功即是行气法门,自丹田起,气经特定经脉而行。气为真气,内力即为真气行功后团在丹田的暖流,真气不绝,内力不绝。 各功法运行方式不同,若要废功,一步不慎便是全盘瘫痪,最好的法子是寻高人封断行功经脉,使真气不再按着既定轨迹而行,可绝世的武学哪样不需百脉畅通?他本想着自此之后一心钻研剑道,以力破气,终成正法,谁料这顾呆子倒有几分本事。 运行一缕真气于百脉之中,果然再没了葵花宝典的轨迹,那些行功经脉亦如初生婴儿般通畅。 若此时撞上个武学前辈,只怕便是哭闹撒泼也要将东方拐去当徒弟的。 先天武体,璞玉浑金。 顾昭阳呆呆地看着东方不败,面颊绯红,眼里的痴迷几乎要满溢出来。 “行了,傻站着做什么?不是还有药浴么?”东方不败拾起地上的衣裳,看了看,挑眉,又丢回原处,“正好身上湿得难受。” “走吧。”东方不败说着,挥手抹去额上一层汗,朝门口走去。 顾昭阳一怔,连忙道:“东方大哥别动,等等,我,我去拿衣裳!” 药浴房不就在正对面么?东方不败挑眉,倒也没说什么,接了衣裳系好。 顾昭阳松了口气,只穿一身亵衣浑身湿透的东方大哥……他才不要被别人看见呢! 这一折腾便到了傍晚,从药浴房出来的时候,顾昭阳整个人都在打飘,整整一个下午,他面上的血色就没散过。 童百熊为免碍事,一早便出去转悠,这会儿正迎面撞上步子发软的顾昭阳,问明了东方不败的情况,童百熊哈哈笑道:“我就说东方兄弟是有大福气的人,应着了吧!” 顾昭阳眉眼弯弯地点头,见童百熊赶着去贺喜,他连忙道:“东方大哥用了药,已经睡了,童大哥明日再去看他罢。” “啊!”童百熊一愣,“可是刚才向右使传信,待会儿要见东方兄弟……” 顾昭阳皱眉,“是向问天?” 童百熊挠了挠头,“我想着教里也就向右使能给我们风雷堂点儿好声气,就应了。” 顾昭阳满心复杂,向问天可是任我行座下第一死忠,他要见东方大哥和任我行要见东方大哥有什么区别? 算算日子,撇去他们两个回溯时光的意外,东方大哥此行怕正是去……自宫,那任我行派向问天来便是想试探一二? “童大哥可说了我的事?”顾昭阳道。 童百熊摆摆手,“那哪儿能啊?小顾兄弟这里防守这么严密,只怕是躲仇家来的,不经小顾兄弟同意,我是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顾昭阳一口气还没呼完,门房来报,“禀少主,外头有个自称向问天的求见。” 顾昭阳看着童百熊无辜的脸,忽然有种奋发练武以期日后一脚踹飞他的冲动。 “让他候着!本、少、主、要、先、沐、浴!”顾昭阳咬牙切齿道。 门房木着脸退下,说真的,如果你见过一大波达官显贵,武林高手,巨贾豪商哭着喊着跪着膝行着也换不来自家主子爷一个回头的场景,你就会发觉少主比起主子爷脾气要好太多了。 童百熊落在原地,挠了挠头,做了一个严肃的决定:回屋睡觉! ☆☆☆☆☆☆ 月上柳梢头,夜拂桃花枝。 向问天手里的茶盏换了六七遍,再好脾气的人也禁不住这般怠慢,向问天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道:“若主人家已睡下了,只教东方堂主来见我便是,何苦干晾着我?” 俏生生的小丫环轻瞥了他一眼,甜甜一笑,“少主在更衣,你就不能等等么?” 忽略她话里若有若无的轻视,这娇娇软软撒娇似的声音还是教人颇为受用的,向问天抿了口茶,决定大度的不同她计较。 又等了一刻,向问天皱眉道:“你们家主子还没好?” “哟哟哟,哪位爷上门啦?瞧给我们家小昭阳吓得,呵。”一道诡异的笑声高高低低地响起,尾音刚落,无形劲风斜飞一道,直逼向问天面门。 向问天双眼陡然一厉,心知自己无防备之下必躲之不及,立时手成虚影,游龙般探向身侧的小丫环,谁想掌心忽然一痛,竟似被火灼了一般,电光火石间,那道劲风已至,不偏不倚打在他的胸口,向问天脸色一白,唇角渗出血来。 小丫环缓缓掸了掸袖子,笑容仍旧娇甜。 向问天摊手一瞧,只见他的掌心死人般青黑。 “女人是毒药,不分年纪大小。”无忧一脸严肃地道。 “你,你是毒姑李华兰!”向问天惊呼道。 小丫环嘟嘴,“客人你什么眼神啊?那是我奶奶。还有无忧大人真坏,絮儿不要喜欢你了!” 无忧一脸严肃地抄手望天,做忧国忧民状。 向问天额上冷汗涔涔,拱手道:“在下日月神教向问天,不知何处得罪了二位,向问天先行谢罪。” 无忧瞥了眼向问天身后的座椅,薄唇轻勾,“来别人家做客,不打听好规矩,便往次席坐,这便是日月神教的规矩?” 药王庄同药王谷一般,主位常年为主子爷空着,平日里少主接人待客俱坐次席,这向问天一副彬彬有礼勉为其难的模样坐在上头,多大脸? 纵使不知者无罪,可寻常人家的次席也是招待贵客的,任我行倒凑和,向问天一个马前卒,配坐么? 向问天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么个理由,当下脸色一阵青白,想他堂堂神教左使,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只是掌中的毒还未清…… 向问天忍了忍,拱手道:“是向某的错,还请二位高抬贵手。” 絮儿甜笑道:“占了人家便宜,只要你一只手不错啦,要是让我奶奶知道,你就得留下做花肥了。” 顾昭阳恰巧进门,正听了这话,心中很是郁郁,骗人!被毒死的人怎么可能做花肥! “你就是向问天?”顾昭阳披散着头发,一路径直坐上了次席,微微抬眼道。 再看不出谁主事,向问天就白活了,敛了敛神色,微带些恭敬道:“日月神教向问天见过……小公子?” 顾昭阳看出了向问天对无忧和絮儿的忌惮,淡淡哼了一声,端着架子道:“听说,你要见我东方大哥?” 向问天眼中暗芒一闪,面上适时露出一抹苦笑来,“是啊,可方才向某不懂规矩,得罪了府上两位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望小公子莫要同我东方兄弟为难才是。” 啊呸呸呸!谁是你兄弟?顾昭阳微微抿唇,压下险些脱口而出的话。 向问天只觉右掌毫无反应,好似成了别人的一般,脸色更白了几分,“小公子?” 药王谷有个铁规矩,人未伤已,已不伤人,纵是魔头亦如此。前世他失手被擒,被任我行一掌吸干,按着这规矩,他也算是为东方大哥报仇了罢? 顾昭阳回神,冷冷瞥了向问天一眼,向絮儿点头示意。 向问天得了解药,立时敷了,察觉到手心渐暖,这才松了一口气,拱手向顾昭阳行了一礼,“小公子仁义,向某多谢,只不知我那东方兄弟现下如何了?自他那日失踪后,教中上下都很担心他。” 心念电转之下,顾昭阳微微蹙眉道:“他受了伤,这段日子不能下床,也不能见风,你怕是见不着他了。” “怎么会?”向问天疑道,“方才童副堂主还说东方兄弟好好的。” 顾昭阳冷哼道:“他怎么会这样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转告贵教教主,人不用他操心了。” 说罢一挥袖,朝外走去。 向问天还待说些什么,却见无忧哼笑一声,“不想走?想留下?要爷陪你么?” 此时向问天的胸口还隐隐作痛,他也不敢多言,匆匆告辞。 ☆、第 6 章 顾昭阳沉着脸出了正堂,按了按颈间的乌金坠,好似做下了什么决定。 无情忽从阴影处现身,面上仍无多少表情,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少主可是想好了?” 顾昭阳认真点头,“我要习武。” 无情垂下眼帘,“师尊说过,少主有进入一线天挑选秘籍的权利,之后自有人教导,还请少主放心。” “无情,你说这世上最好的武功是什么?”顾昭阳有些困惑道,“我药王谷藏卷千万,绝世武功积成一线天,天材地宝无一不缺,隐居高手不知凡几,可为何除了长兄师尊,再无人登峰绝顶?” 莫非真是资质问题?非先天武体不可成就绝世武功?那他要折腾个什么劲? 无情抬头看了顾昭阳一眼,淡淡道:“少主可知师尊练的是什么武功?” 顾昭阳狐疑道:“长兄师尊的内劲天下至寒,莫非不是千重雪罡?” 冰属的武学里,唯这千重雪罡可称绝世罢? 无情道:“是寒冰掌,且师尊当年习的还是残卷。” “不可能!”顾昭阳惊道,那种二流掌法放到如今的江湖都嫌劣质。 “师尊传奇伊始,便是一本残卷练入魔……”无情微叹,“师尊说过,武学一道,与自身相契的便是最好的,若无相契,便创相契,所谓绝世武功便是从此而来。” 顾昭阳听得有些痴羡,却也有自知之明,他生来体弱,资质不高,便是得了绝世武功,至多也就能练到童百熊那种地步,二等有余一流不足。 不过他也想得开,至少他比杨莲亭多了份自保之力,不至于连累东方。 听着无情悠长近乎全无的呼吸声,顾昭阳心头微微苦涩,前世他可真是蠢死的,以为全天下都绕着他走,竟就那样气势汹汹地去寻仇,谁想任我行早就起了魔性,半分不顾忌他身后势力。 若他当时冷静些,虽有铁规矩压着,不消抬抬手,借刀杀人有何难?谷中多少前辈疼他如子,又有多少隐世高手欠着药王谷的情? 还好如今一切都没发生,人生来不是为了情爱而活的,为东方死,他无悔无怨,但也会有牵挂。 长兄师尊还无嗣,尚封长老的女儿还闹着非他不嫁,无情无忧还没成婚,赵堂主给他收集了五色灵芝,说好年后疾风镖局会送到,李大娘家的小黑猫正眼巴巴地等着他的无糖甜糕…… 太多的人和事让他放不下,而东方的身边又挂满了荆棘,他必须有能自保的实力。 “与自身相契……”顾昭阳轻笑一声,“那我还选什么?长兄师尊早就交待过你罢!” “是。”无情低头,从怀中取出一本封面无字,页脚略略泛黄的书,“师尊曾言少主经脉细弱,五内孱孱,习此功既可速成,又能温养身子,佐以少主医术,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顾昭阳接过那书,书脊上有清隽的一行字:“天字十二号,九阴真经。” 曾经的一代传奇,成了如今轻飘飘的十二号秘籍,顾昭阳翻着,总觉得有种莫名的讽刺感。 他无奈扯了扯唇,低叹一声,当你有了这样的兄长,只会觉得妒嫉都无力。 “天字一号是什么?”顾昭阳合上书,有些好奇道。 似乎猜到了他要问什么,无情不假思索道:“是九阳真经。” 葵花宝典属性至阳,那九阳真经会不会同东方…… 无情忽道:“欲取我药王谷功法者,必经三关十六阵方能入一线天,给少主的已是破例。” 顾昭阳抿唇不语。 明月上重楼,风过,远远地传来画舫琴声,多情而凄怨。 ☆☆☆☆☆☆ 东方不败做了个梦,说实话,这些年他很少做梦,甚至连睡觉也不踏实,也只有在用了顾呆子的药后才安眠过一阵。 这梦同顾呆子倒也有几分关联,梦里头他成了一株兰草,长在玉盆里,那玉盆极精致,他醒着时都能记起上头的雕纹。 顾呆子变成了个七八岁的小童,一双鹿儿眼闪亮亮的,每日倒也不做旁的,只在他身边伺侯着,松土施肥抓虫,样样有条不紊。闲了便屈腿坐着,同他说话,天上总是亮堂着,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他总觉得过了很久很久,可小号的顾呆子却连头发也没长一截。 然后,他就醒了。 夜阑人静,隔着纱窗吹进来的风淡淡,床下点着无烟的安神香,一室安宁。 顾呆子喜欢他,他知道,他不屑玩弄感情,已有了杨莲亭,便从未回应过。何况他也不知道,这人喜欢的是许姑娘,还是他东方不败。 听上去矫情了,却是他真实的想法,顾呆子面前的许姑娘高傲直率,快意恩仇,是他最向往的一面。可他东方不败注定了是个矛盾体,磨难让他用骄傲掩盖自卑,用坚韧隐藏脆弱。当他坐在教主之位上生杀予夺之际,谁又会想到他曾于泥沼中挣扎求生,卑微瑟缩过? 顾昭阳这人同他可谓极端相反,不是至深的宠溺,绝养不出这般天真不知事的性子,没有绝对的实力,也护不住那双澄澈的眼睛。若他东方不败是血雨腥风中成活的松柏,那顾昭阳便是九重高阙里的娇花软玉。向往,却不可及,至少在他实力不足前不可及。 前世也有很多人劝过他,人生一世,不止有情爱,何苦这般执着,失了身份。那时他是怎么想的?这世上再无一人同他流着一样的血,所谓知己兄弟也不是只他一个,只有抱进怀里,握在掌中的才是自己的,所以怎么宠着杨莲亭也不为过。他不是天性卑贱,只不过是将杨莲亭当做了另一个自己宠着护着。 他对顾昭阳也是动过心的,若顾昭阳只是顾昭阳,他未尝不会将人拢到手里,像待杨莲亭那般待他,甚至更好,只可惜未知便是危险,他对他的好感也未越过一个日月神教。 东方不败抬眼,看着牡丹金绣的床帘,想起顾昭阳羞涩的笑容,有些失神地想着,这重来的一世,若他实力足够…… 一夜无眠。 次日天晴,东方不败刚起身,顾昭阳已到了。 “事情就是这样。”顾昭阳将向问天之事说了,又低头不安道,“如今东方大哥身手不比以往,不好同任我行对上,我便自做主张了,东方大哥莫要怪我。” 东方不败也知他用意,算算日子任我行走火入魔是在两年后,而这两年里东方不败可谓受尽折辱,也是因此,后来才有的篡位之事,他不恼,微微勾唇道:“正该这样,这等亏心事他们也不敢到处去说,待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 顾昭阳没有半分不忍,在他看来,四大高手围攻东方,连带着任盈盈也算上,个个都该死才对。 江湖哪来的黑白对错,不杀任我行,留下任盈盈已是东方的慈悲,口口声声要复仇,倒不知他们自己手上缠了多少惨案冤魂? 那名震一时的令狐大侠,手下不也有人命么?里头就没无辜之人? 见他神情,东方不败低笑一声,没有接着话头说下去。 顾昭阳犹豫再三,还是将九阳真经的事说了,复又认真道:“按说东方大哥是先天武体,百脉通畅,无论习什么武功俱是事半功倍,可那九阳真经确是难得,又是明教镇教功法,日后东方大哥成了教主,不就更名正言顺了么?” 东方不败双目明光湛湛,看着顾昭阳一言不发。 顾昭阳面颊绯红,低头绞着袖子道:“这,这不是为了旁的,我们药王谷有规矩定着,能闯过三关十六阵,必是英杰俊才,一本秘籍换一条人脉,谁也不亏。” 东方不败忽道:“你的情,我记着。” 顾昭阳只觉一股热气冲上脑海,整个人都要着火似的。情……你指的是人情,还是我待你的情?记着又是什么意思? 然而东方不败只微微一笑,没有半点解释的意思。 …… “无情,你相信吗?我刚才见到了一只黄鼠狼,他想吃掉我们家小昭阳!”无忧捂着脸干嚎道。 无情面无表情道:“黄鼠狼吃鸡。” 无忧怪叫道:“也吃兔子!小昭阳属兔子!” 无情闭上眼打坐,淡淡道:“没有人属黄鼠狼的。” “小昭阳是我的……”无忧趴在无情身边,把头埋进枕头里拼命干嚎,两只脚一蹬一蹬的。 比兔子还像兔子,无情不着痕迹地在面前的身体上扫了一圈,暗暗想道。 “啊啊啊啊!我也要去闯阵,去拿天字第一号秘籍!”无忧从床上一跃而起,郑重宣布道。 “然后交给少主。”无情道。 “对,然后交给……”话没说完,无忧又是一顿哀嚎。 ☆、第 7 章 药王谷共分御五部,一为药堂,一为医堂,一为隐堂,一为刑堂,一为弟子堂。 弟子堂中俱是各地捡来的孤儿,入谷主门下记名,唤做记名弟子。各家前辈长老的亲传弟子俱是带在身边的,似无忧无情这些唤谷主做师尊,行的却是仆从护院之职的,便是记名弟子。说来这二人当年也算是弟子堂中一段传奇,后来便转成了药王庄总管。 药王谷隐蔽,等闲人不得知,里头自然规矩严密,寻常学徒只知几分大概也了不得了,向外的规矩只有一条,所谓天道自明,一命换一命。 撇去那些个皇亲国戚,绝顶高手,求医或为人求医者必要以足抵自身之物奉上。或为家传至宝,或为武功秘籍,抑或是神兵利器,自然也有如天一这般身无长物的江湖人签了卖身契自甘为仆的,可称公平。 “那些人须得隐姓埋名,同往昔断绝?”东方不败语气颇为奇怪道。 顾昭阳抱着软枕倚在裹了软垫的马车内壁上,闻言点头,“不愿改名字的可以送去弟子堂外门,习些武艺充做谷中护卫,天字青衣卫里都是生受我药王谷大恩,自愿如此的。” 马车很大,足够两人横躺,四处都是毛茸茸软绵绵的,东方不败微合眼眸,低笑道:“怪道平一指那般古怪,原是门规只听了一半儿。” 顾昭阳倒也听过那“杀一人救一人”的杀人神医,眨了眨眼,“医者济世,我们谷中弟子学成之后每月都要救足十个平民百姓,余者可换份例,反之若功德薄连空三月便要除名……” 东方不败微微挑眉。 顾昭阳涨红了脸,“所以,所以我们也不是那么贪……贪财的!” 东方不败失笑,看着小家伙一脸的期待忐忑,终是探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发顶,“药王谷很好,顾呆子也是。” 顾昭阳的脸更红了。 一行车队迤逦而行,无忧撤功,第十九次用头撞车厢。 “无情。”他忽然神经兮兮地按住了正闭目练功的无情,哀切道,“黄鼠狼段数太高,小昭阳眼看就要熟了……呜,你就忍心看着?” 无情睁眼,漠然地看着眼前的同伴,像看一个傻子。 无忧浑然不觉,还在企图说服出一个帮手,“九阳克九阴啊无情大哥!要是让黄鼠狼练了,日后小昭阳一个人要怎么反抗那个穷凶极恶的……” “小昭阳那么可爱,肥水不流外人田呐!” “那只黄鼠狼……” 无情闭上眼,不再理会他。 无忧嚎了一阵,见他没反应,泄气地扁了扁嘴,盘腿行功间一股雄浑真气冲上百灵穴,又灌注双耳,继续痛苦地听墙角。 前头车厢中的东方不败双耳微动,低笑一声,“按昭阳所说,那弟子堂中可是人才济济。” 顾昭阳道:“其实内门中有天赋的弟子很少,毕竟隐堂中的前辈会来挑选亲传弟子,里头多是学医的。” 东方不败微微挑眉,“那二位总管是……” “无忧嘴坏,虽然也是先天武体,可前辈们都嫌他烦,允他挑了本上等秘籍就撂下了,无情是带艺投师,自承家学,不认旁人的。”顾昭阳笑道,“也有一位前辈说和无忧有缘,想收他做亲传弟子,可惜,那位前辈的名号是月下寻香花公子……” 以绝顶轻功闻名一时,逃婚四十六起的……采花贼? 东方不败低低一笑,“好一个投缘呐。” ……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他!”无忧皱着脸怪叫道。 “你和花前辈确实投缘。”无情道,“若他后来不提名号,你都要认干爹了。” 无忧捂脸,过了一阵,他郑重道,“其实我还有个双生弟弟,他一直在败坏我的名声……” …… 如此晓行夜宿行了两个半月,山峦叠嶂尽在眼前。 东方不败抬眼望去,只见群山之巅上赫然有一线裂缝,正对峡谷。 “那便是一线天了。”顾昭阳伸手遮了阳光,眯着眼,“除了藏卷,里头单辟了几间静室,长……我兄长住在里面。” “谷主远游,如今是尚封长老执关,东方兄弟要小心才是呐!”无忧抱臂,邪邪一笑,向哨岗方向吹了个口哨,“少主回谷,放行。” 那哨岗极为隐蔽,一行车马停得又远,无忧的话里便带了三分内力,却控制得极好,半分未波及到顾昭阳。 传音传了三遍,忽有木石磨擦声起,带着几分震颤的轰鸣,好似面前的山壁要开裂似的。 顾昭阳握了握东方不败的手,低声道:“原是有正路的,这是杀威门,只是看着厉害,没大用。” 东方不败弯了弯狭长的眼眸。 无忧咬牙切齿,恨不能咬他一口解恨。 轰鸣更响,此时那山体之中忽有“咣咣”的移动声响起,就在众人面前,那高耸的山脚下成丈的石壁忽然陷进了地里,往里看去,却是一条极长的隧道,两列青衣护卫飞奔而来,十步一人立在隧道两旁,这些护卫的衣衫俱是同一制式,体形也相差不远。 “恭迎少主。” “恭迎少主。” “恭迎少主。” …… 每行十步,必有两声响亮的恭迎,待众人出了隧道,又是一声整齐的“恭迎少主。”无忧有些得意地瞄了眼东方不败,以期达到让这只黄鼠狼不战而退的效果。 东方不败抿唇轻笑,论摆阵势,日月神教的花样可多太多了。 顾昭阳脸色通红,忍了又忍,才平心静气道:“这主意……谁想的?” 我!无忧骄傲地抬头,正要开口,却正听见一道婉转含笑的声音响起,“瞧瞧这是什么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娶亲呢!” 顾昭阳看着缓缓行来的粉衣少女,惊喜道:“韵儿妹妹,你是来接我们的?” 尚韵点头,目光戏谑地在东方不败身上打了个转儿,“千里雁那家伙说你捡了个大美人回来,一见倾心,二见钟情,三见丢魂,非她不娶。我是来瞧美人的,如今一见,果真是绝色。” “千里雁他就喜欢胡说八道……”顾昭阳有些难为情地看了一眼东方不败,心里也不由忐忑,他知道尚韵没坏心,可东方大哥会不会误会…… 东方不败微微笑道:“多谢姑娘夸赞,在下东方旭。” “呵,旭日昭阳,倒也衬相。”尚韵点了点头,“听说你是来闯阵的,可做了准备?” 东方不败道:“生死无论。” 尚韵又道:“规矩我须再提一遍,一月之内破阵登顶者可择黄字秘籍任一,二十日内可择玄字秘籍任一,十日内可择地字秘籍任一,五日内可择天字五十号以下秘籍任一。” 顾昭阳连忙道:“那天字五十号以上的秘籍呢?” 尚韵微微挑眉,又看了一眼东方不败年轻俊美的面庞,道:“十日内破阵登顶,并打败秘籍旁的守卫长老,秘籍任选。” 这可真是极为严苛了,闯阵之人为的便是绝世武学,且限制了年龄,功夫自然高明不到哪里去,十六绝阵险之又险,在里头殒命的不知凡几,破阵已是极大的考验,精疲力竭之下,打败那不知深浅的守卫长老更是天方夜谭。 果然绝世武学也不是好拿的,东方不败抬眼朝那山巅裂缝看去,微微眯眼。 顾昭阳咬了咬唇,“那,守卫长老是……” “天字一号秘籍是华老前辈守着的,二号是……”尚韵还在说着什么,顾昭阳已经听不清了。 华明远,药王谷刑堂堂主,一生痴迷剑道,便是隐堂众多登峰绝顶的前辈在他手下也走不来百十回合,武功卓绝,可称得上是剑道第一人。 东方不败看着顾昭阳一瞬间煞白的脸色,也猜出了几分,他不急不缓道:“眼下阵还未闯,言之过早,我又不是非那天字一号不可,若看上了旁的呢?不过看造化罢了。” 顾昭阳略略安心地点头。 无情忽道:“你先头的内力已将经脉浸噬成纯阳体质,习九阳真经确是极合。” 顾昭阳的下唇几乎要咬烂了,东方大哥的抱负他明白,可是…… 无忧坏笑道:“要不然咱给华老头送把神兵宝剑,让他抬抬手得了。” 尚歆有些惊讶地看着东方不败,“你可是先天武体,百脉俱通?” 东方不败点头,他本就是这般资质,却误练葵花宝典,那功法霸道,使得阳气沉淀堵了旁的经脉,才与常人渐同,有了金针引脉一事,自然变回了原样,甚至更佳。 尚韵咬了咬唇,“我,我爹习练的是九阳真经一道分支,唤做九阳神功,他一直想寻个衣钵传人,你……可愿?” 东方不败微微挑眉,“令父是……” “我爹是隐堂长老尚封。”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悲切】东方,窝知道你爱的是杨莲亭,窝祝福你 东方哥哥【挑眉】 小顾【哀伤】窝是真的爱你,我爱你的最高境界就是放手。。。 东方哥哥【点头】哦,出门右拐。 小顾【握拳,背后火焰熊熊】东方,窝要看着你成攻再走。 东方哥哥【温柔挑眉】这样啊,那你不用走了。 【第二天】。。。 小顾依旧趴在床上。。。 o(n_n)o谢谢暖尼酱和晴空的地雷,抱住亲亲哒。。。 ☆、第 8 章 她话还没说完,无忧便怪叫道:“不成不成,尚长老说过这功法是传女婿的!” 尚韵面颊一红,狠狠瞪了无忧一眼,“玩笑话作不得数,何况那是我爹用来堵你的。” 无忧扁嘴,又想起了自己曲折辛酸的拜师史,一头撞向无情的肩,企图把自己撞成傻子,再也不用面对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 东方不败拧眉,良久才松开,拱手道:“多谢姑娘美意,在下……已有师承。” 尚韵讶然道:“九阳神功虽不及九阳真经,也是绝顶武学,何况我看阁下的师承怕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东方不败身上毫无内力,虽真气充盈,却是一丝儿也使不出来,他随身的剑亦是寻常货色,同他气质无分毫相同,一看就是门派中统一发放的。 顾昭阳抿了抿唇,“东方大哥的师父一定对东方大哥很好,韵儿妹妹莫再劝了。” 尚韵是个爽利性子,闻言也不再多言,当即为东方不败备了客院,就在顾昭阳的院子旁边。 除了隐堂建在半山腰,其余四堂俱在谷底,呈殿堂状横贯而列,有不少院落房屋点缀其间。谷中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切都是那么宁静安详,好似书中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因着一路周车劳顿,且隐堂中各位执阵长老也要时间通知到,闯阵之事便定在了三日后。 夜凉如水,岁月安宁。 东方不败立在廊檐下抬头看天,只见了一轮圆月伴着一颗长明星挂在夜幕上,竟是无比温馨。 这样轻松平淡的日子,好似是两世为人头一回呢。 有人生而尊荣,一生福禄不尽,也有人泥沼满身,折去所有骄傲尊严,换来登峰绝顶的一瞬,转眼便被打落云巅。 七岁前的事他已记不清了,他好似有过一对贫苦却恩爱的父母,一个满心想做大侠的兄长,在偏僻的小村庄里平平凡凡地活着。 有一日,他兄长救下了重伤的童百熊,不想后头的追兵是五岳剑派几名精英弟子,接着便是家破人亡。童百熊一个不忍,便将他带入了日月神教,同他结拜,护他长大。 因着灭门之仇,他恨上了所有名门正派,一直努力向上爬,向上爬……直到有一日,他所尊崇的教主笑眯眯地交给他一本武功秘籍,后来便是噩梦。 没人知道生死相搏的那瞬,他的停顿不是为了杨莲亭,而是令狐冲执剑的臂上,那块赤红的胎记。兄弟同根,他已然狼狈至此,他却正气凛然,看着他如看妖孽。 恨太深,却不知从何恨起。 东方不败闭上眼,轻叹一声。 他的确没有师承,这身剑术也是偶然习来,他不需要师父,这世上师徒如父子,他再受不起所谓亲情。 如今眼下,惟有闯阵之事。 东方不败并不在意什么秘籍序数,曾经登峰绝顶过,他自然知道武功不在原理精妙,而在自身运用,要只要一个相契。若能寻到合意的武功,在两年内小成不是问题,届时便是任家父女的死期。 一切俱是成王败寇,强者为尊,如此而已。 东方不败转身,瞥了眼不远处的山峰,目光落在院墙上,微微柔和一瞬。 隔着一道爬满夏藤的院墙,顾昭阳躺在凉竹摇椅上,伴着月色缓缓进入了梦乡,唇边笑容恬淡。 ☆☆☆☆☆☆ 坐落在山腰的隐堂同它的名字一般平平常常,十来个错落有致的院落构成小小的村庄,围着几块药田,往来了无人际,后山腰有一间议事堂,朴素至极。 尚封放下手中茶盏,示意尚韵坐下,才悠然看向四周,“说说罢,都是怎么想的?” “来便来呗,我孙女儿说那人生得可俊哩……”座下一个妖娆妇人吹了吹十指上新涂的蔻丹,轻笑道。 “兰儿你真伤我的心,本公子难道不是天下绝色?”折扇一合,锦衣的俊秀男子双眼含情。 一身青布衣衫的中年道人淡淡道:“这人可是昭阳带来的?” 尚封捻了捻胡须,点头。 中年道人也点点头,便不再多言。 角落里的佝偻老者忽道:“纯阳之体,他……可娶亲了?” 尚封略带恭敬道:“已有妾室,不过听无情所言,那小子是后天纯阳体质,应无大碍。” 老者皱眉,“童身已破,终是缺憾,老夫的道太险……罢了。” 尚封叹道:“是那小子没福气,张老莫放在心上。” 妖娆妇人道:“既同你一般是后天纯阳之体,你何不收做徒儿,承了衣钵?” 尚封道:“这也是我想同你们说的,那小子用剑,曾在药王庄使过,在华堂主手下训过的青衣卫传信,说是燕云三十六式。” “不可能!”妖娆妇人道,“华明远那疯子怎么可能收徒弟?谁受得住他?” 锦衣男子朗笑道:“难不成是个小剑痴来?” 尚封苦笑,“那小子确实说过已有师承,对九阳神功更是毫不动心,所以我才拿捏不定,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华明远的徒弟会缺功法?”妖娆妇人笑得花枝乱颤,“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三关十六阵所考验的是恒心,悟性,资质,智谋,定力,品性,用来提炼剑意最好不过,当年华小子不也是一关一关闯下来的么?许是他想考验弟子也说不准。”张老双目精光四溢,武道之中以剑为尊,或许这才是那纯阳之体的机遇。 “说来……”锦衣男子道,“御真气行内力之事,倒是华明远的风格,我看尚长老你也别折腾了,开生门罢,即便同那疯子没关系,好歹是小昭阳带回来的人呢。” 无人知晓,山中十六阵共有两套,一道生门,做考验外来才俊及门中弟子之用,一道死门,折的是心术不正之人的性命,有来无回。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笑傲之一顾东方 作者:若然晴空 第3节 尚封举棋不定道:“可我总觉得他出现得太过巧合,短短几月又同昭阳这般亲近,会不会……” 中年道人抬眼,“昭阳看重的人,不能出事。” 妖娆妇人嗤笑一声,“青毛小狗儿,尚长老是为了昭阳好。” 中年道人淡淡道:“既知道被人背叛的滋味很疼,为何要让他受?想要功名利禄还是秘籍神兵随那人去,就当养猫养狗也罢了。” 锦衣男子哼道:“世上总有这些庸俗之人,你便知人家是为这个接近小昭阳的?小昭阳又不是那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还能弄个上门女婿不成?” 尚封皱眉。 张老忽道:“那小子多大年纪?” 尚封忙道:“年后弱冠,比昭阳大七岁。” 张老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十几年前华小子仿佛出过一趟谷,回来的时候说寻到了徒儿,且考验一阵,后来便没了下文,可是这样?” “张老说得对。”锦衣男子点头,笑道,“那家伙天煞孤星一个,再去找的时候,呵,满门都灭干净了,寻仇都不知找哪个。” “张老的意思……”尚封拧眉,华明远这人他是绝计惹不起的,若是他的徒儿,只怕还真得开生门不可。 尚韵忽道:“昭阳问过我天字秘籍的事,听无情的口风,那位东方公子看上的是九阳真经,华前辈修的内功可不就是?” 尚封低叹,“罢了,不过一个小辈……开生门便是。” “可要通知刑堂?毕竟是他们守卫。”中年道人淡淡道。 “待人破了阵再说罢。”尚封挥手收了众人桌上有关东方不败的生平。 寥寥十几人三三两两地散尽了,尚韵才嘟嘴道:“我不喜欢那个人,昭阳都不看我了!” 尚封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人前收敛些,少在昭阳面前使小性子,他看重谁你就要看重谁,大大方方些。” “他从来没这么看过我。”尚韵咬唇道,“我看他同谷主一样是个……” 尚封冷哼道:“住口!” 尚韵自知说错了话,垂下眼帘。 “谷主无嗣,少主是一定要娶妻的,你瞧瞧周围哪家女孩比得上你?这样好的条件若丢了,你一辈子都要遗憾。”尚封不耐道,“喜欢男子有什么打紧?待生了小主子,还管他做什么?” 尚韵小声道:“我喜欢昭阳,不想和人分丈夫……” 尚封负手,叹道:“你若实在不肯,明日我便接你二娘一家上山,韶儿可是很愿意的。” “那对贱人!”尚韵怒道,“有我一日,她们永远别想进尚家大门!” 尚封捻了捻胡须,微微皱眉,“我已经很纵着你了,你好自为之,我瞧着昭阳待你有不少情分。” 尚韵咬唇,“那东方旭……” “且看看是不是华明远的徒弟再说。”尚封挥袖起身,离了议事堂。 尚韵立在原地,双拳紧握。 ☆、第 9 章 一路行到山脚下,举目皆是峭壁巍峨,唯一条青砖两纵宽的石阶弯折而上,远远看去,竟似直通山巅。 石阶极平,两侧空荡,若是等闲人只怕单看着也要腿软的,东方不败却只瞥了一眼,神色不变。 顾昭阳抿唇,从腰间解下一只金线工绣的荷包系在了他的腰间,低声道:“我相信东方大哥一定能破阵的,可世间毒物一向教人防不胜防,大瓶子里的是西域蛊王,小瓶的是十全解毒丹,有二十颗,外伤的话有蛊王,若是中毒……” 仿佛怕他记不住,顾昭阳的语调总有些怪异的停顿,表情愈发少了,东方不败知道这是他在紧张,也不打断,面色微带几分柔和地听着。 “这是九花玉露丸,用在回复真气最好不过了,只是不能多用,每日最多……” 尚韵的指甲掐进了肉里,面上还是落落大方地笑道:“昭阳哥也真是,东方公子又不是不回来了,弄得这么紧张做什么?” 无忧西子状捂住胸口,凄凄凉凉道:“想当年我闯阵的时候,小昭阳你就给了我一瓶解毒丹……” 顾昭阳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朝东方不败看去,却正见他薄唇微弯,双眼含笑的模样,白皙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放心些,我没事的。”东方不败浅笑,捏了捏顾昭阳的脸颊,拎起包袱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没向旁人投去半个眼神。 无忧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死在里面吧,黄鼠狼!” 顾昭阳呆呆地摸了一下脸颊,东方大哥捏过的地方不疼,但是好烫。 尚韵微微咬唇,忽然一把拍在顾昭阳的肩上,笑嘻嘻道:“人都走了还站着做什么?周宛赵宁他们都等着我们呢!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咱好好聚聚……” 顾昭阳心乱如麻,随口应了一句,便被拉着走了。 “我跟你说……周宛就要出谷历练,想跟着你一段日子,托我同你……” 看着两人的背影,无忧摸了摸下巴,做沉思状,“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韵儿和小昭阳走在一起,感觉总是怪怪的,无情,你觉得呢?” 无情瞥他一眼,“金童玉女,再般配不过。” 无忧痛苦地抱头,“我总觉得小昭阳是玉女……” “小时候……”无情淡淡道,“大家一起玩公主出嫁,尚韵扮公主,少主扮驸马……” “哈哈哈……然后驸马骑马摔了,大家扔了公主去扶驸马……”无忧朗笑。 无情微不可察地弯了弯眸子,接着道:“师尊说过,少主的性子太软,尚韵不适合。” 无忧眨了眨眼,“你什么意思?” “所有人包括我,都认为尚韵和少主是天生一对,而师尊不觉得,这不能说明问题吗?”无情见无忧仍是一副不解的模样,难得多说了几句。 无忧眯眼,唇角诡异地上勾,弧度越扩越大,“哈哈哈,小韵儿一定是喜欢小昭阳!” 无情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在耍他,而是真的这么认为,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总之……离尚韵远点。” 无忧无所谓地点头,很多时候他话里叫得亲热,其实在意的人没几个。 ☆☆☆☆☆☆ “徒儿?”一身灰衣的冷面青年微微一怔,挑眉道,“他叫方仲远?二十来岁模样?” 中年道人淡淡道:“复姓东方其名旭,年后弱冠,昨日我去探过阵,明远,他的燕云三十六式剑意纯熟,起码有你三十岁的火侯。” “青绍,你在同我玩笑?”华明远扬眉道,“若论剑,我绝不会落于旁人之后。” 青绍抬了抬一汪死水似的眼睛,也不理会他,接着道,“那人先天武体,以真气御剑,后天纯阳之资,与九阳真经最契,天分不在你之下。” “那又如何?”华明远挑眉冷哼一声,“合我意,便是放牛小童我也送他登峰绝顶,不合我意,纵是天下奇才又与我何干?” “你的脾气还是这样。”青绍闭了闭眼,“随我去看看他可好?” 华明远道:“不必,你只替我瞧瞧他右臂上有没有一块圆形朱砂记,再来与我说话。” “你只认了当年那个放牛娃?”青绍抿唇。 华明远竟微微一笑道:“我这一辈子只会有一个徒儿,仲远要是没了,就没了。” 青绍微微叹道:“你不收我收,只盼你日后不要后悔。” 华明远皱眉,“师弟,你莫要意气用事。” 青绍道:“谷主救了我的命,除了这身武功我还有什么可报答的?昭阳看重那人,那人不能有事。” 华明远眉头皱得更深,“你快魔障了!你当人人都有血海深仇,恨不能登武道之巅?何况那人不是连尚封也拒了?” “我见过他,我知道他有恨,很深。”青绍闭眼。 那青年容色俊美,双眼天生带笑,他初初望去只觉如沐春风,再深看几眼他便知道,那是自己年少的模样。 恨掩在心底,笑挂在脸上,却不知何日能不再伪装。 看着青绍一汪死水似的神情,华明远只觉一腔怒火冒上心头,挥手一道剑气划过他黯淡发黄的脸颊,打在墙上,生生破了一个洞,“许青绍老子告诉你!你当年的仇人早杀完了烧光了连渣都找不到!三十年!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除了老子谁还心疼你?那个小娃娃谷主?” 青绍摸了摸脸颊,一手的血,有些黏稠。 见了血,华明远稳了稳心神,又恢复了一张冷脸,坐了回去,“收徒的事我不准,你回去罢。” 青绍低头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华明远起身,四周剑气纵横,桌椅尽数碎裂。 …… “他……已破了迷情阵?”青绍刚到议事堂,便听到这个消息,微微惊道。 李华兰仍是一身妖娆打扮,闻言用绒扇遮了唇,轻笑道:“这才两日便上了第三关,啧啧,我都想招他做孙女婿了,话说那小伙子真真儿好相貌,方才我守阵的时候,哎哟哟被他瞧了一眼,心都酥了。” 花蝶飞折扇一转,微微一哼,“迷情阵主情幻,哼,又是棵无情无欲的死木头。” 张老将脸转向青绍,目光落在他的伤痕上,皱了皱眉,“你总惹华小子生气做什么,师兄师弟的,顺着些不成么?” 青绍还没说话,李华兰已媚笑道:“那疯子几时待人有过好声气?青毛小狗儿已经够巴着他了。” “人家师门里的事同你有甚干系?只怕有人想巴还巴不上呢!”一道微带刻薄的女声道。 “呵,老娘不稀罕,嫁给华明远和嫁给一块木头有什么分别?” “人家可狂得紧呢,至于木……只怕天下男人在你李华兰面前都是木头罢!” …… “那个东方旭……如何了?”青绍忽道。 张老也不再去看后头的人,微叹一声,向青绍招了招手,青绍连忙跟上。 二人一路脚下生风行至一处凸起的峭壁,从这里正对第三关中第一阵,名为奇石阵。 两日不见,那青年眉眼间凌厉不减,身手也更迅捷,虽有几分疲态却不显劣势,在飞石群攻之下亦是游刃有余。 “可惜了。”张老叹道,他这两日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两句话。 “资质一等,悟性一等,忍耐一等,智谋一等,心性一等,可为何偏偏要这么早破了童身呐……”张老顺了顺心口,还是觉得堵得慌。 青绍抿唇。 张老道:“同华小子商量得怎么样?他可愿收个徒儿?” “师兄他……不准。”青绍垂下眼帘,看了眼阵中金相玉质的青年,微微一叹。 “这也太浪费了……”张老揪心道,“多好的苗子啊!这等资质怕是一万个人里才能找出一两个。” 青绍目光飘远,不知在思索什么。 侧身旋腰避过两块飞石,东方不败微微皱眉,这第三关果然不同凡响,转了他小半个时辰,连阵象也未显,四处静谧,飞石竟连半丝儿声音也没有,要避过全凭眼力和直觉。 察觉到飞石速度越来越快,数量也渐渐增多,东方不败心知不能再拖,当即运足真气覆盖全身,直直冲向乱石最多处,这是他连日以来破阵的直觉。 就在即将接近的时候,几道飞石如箭矢般向他直刺而来,东方不败抿唇,不避不让地迎了过去,反身一剑刺入那块稍稍凸起的地面,随着清脆的开裂声,四处疾射的飞石骤然落下。 东方不败柱着剑立在原地,看着脚下只余几寸的万丈深渊,汗水滴落。 这不单是石阵,还是幻阵,该说,自己运气好吗?东方不败缓缓起身,状似无意地瞥了眼远处的峭壁,目光微寒。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重新列一下本文设定【可能有bug,欢迎大大们指正啊】: 设定东方前世:七岁家破人亡,九岁上黑木崖,十九岁练葵花宝典,两年小成,篡位。当五年教主,卒。 设定小顾前世:十四岁名声雀起,五年药王生涯,十九岁遇二十六岁教主,一年后,教主卒,小顾被杀(==好干净的经历……) 设定前世令狐冲大教主一岁:八岁家破人亡,有一番奇遇,然后五年后拜师,二十五岁出场,二十九岁杀教主…… 设定前世教主二十一岁篡位时任盈盈十二岁,五年后遇令狐冲。 ……好累,于是窝为神马要做兄弟这个设定啊啊啊啊!by每天都在和自己的脑洞做斗争的空空 ☆、第 10 章 “昭阳哥?昭阳哥你又发呆了!”带着些娇憨的少女声音响起,惊醒了愣神中的顾昭阳。 顾昭阳呆了呆,笑道:“婷婷,你哥哥他们都走啦?” 周婷婷撅嘴,“都走了,就剩你一个树桩子陪着人家!” 顾昭阳不好意思道:“抱歉,昭阳哥有朋友在一线天试炼,我只是有些不放心。” “我知道,大美人嘛。”周婷婷哼道,“谷里都传遍了,连韵儿姐都说他好看,要做少夫人的。你,你对不起韵儿姐!不是人!是,是……大肥猪!” “怎么又和韵儿妹妹扯上了?”顾昭阳无奈道,他确信自己十五岁之前从没招惹过女儿家,便是后来同韵儿纠缠不清也是因着一系列的阴差阳错,如今他才十二岁,韵儿妹妹年方十一,这怎么也说不过去罢。 周婷婷哼了几声,不说话了。 顾昭阳也只当她年纪小不知事,笑笑就过去了。 今日正是药堂长老周齐平孙女的十岁生辰,前头院子里宴请宾客,他们这些小辈便单辟了一桌,方才他发呆的时候,众人都去前头敬酒去了,如今倒也三三两两地推门进来。 “你们可回来了!”周婷婷欢喜地起身,一头扎进一个清隽少年的怀里,嘟嘴道:“昭阳哥欺负韵儿姐,哥你快去教训他!” 周宛揪了揪她细细的发辫,轻哼道:“你个不省心的小东西,我可再不信你的。” 说着朝顾昭阳点了点头,笑道:“婷婷从来听风就是雨,少主莫放在心上。” “怎么会!婷婷最乖了!”周婷婷鼓嘴。 “好罢好罢,婷婷最乖。”顾昭阳无奈笑道。 周宛宠溺地捏了捏女孩的鼻子,将她放下,对顾昭阳使了个眼色。 顾昭阳会意,待了一会儿便同周宛一前一后地出了小偏厅。 “方才我爹同人说了,东方公子已过了十阵,如今正在第三关,看势头,五日之内上得一线天不是难事。”到了一处假山后头,确定四下无人,周宛斟酌着道。 顾昭阳略点点头,急忙道:“他如今怎么样?可受伤了?” 周宛抿了抿唇,“这我倒是不确定,但照着破阵速度看,东方公子应是无恙的。” 顾昭阳松了口气,旁的不重要,只要人没事就好。 “只是……”周宛皱了皱眉,有些犹豫地看了顾昭阳一眼,接着道,“方才千里雁传信,隐堂已通知了刑堂……刑堂十八长老并三十二位供奉已上山护籍,华老前辈他……也去了。” 顾昭阳面色一白,若同旁人他还能讲情分,可在华明远面前,怕是长兄师尊也得退一射之地,无论是他了。 “……青绍道长怎么说?”顾昭阳抿唇。 周宛道:“青绍道长让少主放心,东方公子不会有事。” “放心……”顾昭阳喃喃道,“你们总是这样,总说让我放心,等我放心了,人却没了……” …… “许姑娘,你面色瞧着不太好,我……” “我没事,你放心。” …… “少主,少主?”周宛推了推他的肩,顾昭阳回过神来,勉强一笑。 “少主也莫太挂心了,东方公子也是有分寸的人,华老前辈杀性再重,也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不是?”周宛劝慰道。 顾昭阳深吸一口气,“我要上一线天。” 周宛一愣,“少主?” 顾昭阳直视着周宛身后的假山,语气坚定道:“我要上一线天,无情。” 在周宛震惊的目光下,原本空无一人的假山后头踏出一只通体纯黑的靴子来,来人正是无情,他面无表情,眼神是一贯的波澜不惊。 “少主,上了一线天,这武功练还是不练,可就由不得你了。”无情淡淡道。 顾昭阳点头,“只要东方大哥没事。” 无情微微眯眼,点头,“华堂主曾欠谷主一个人情,若有事少主尽管用便可。” 现在他倒有些相信无忧的黄鼠狼理论了,不过少主愿意习武就是好事,无情垂下眼帘。 …… 剑光交织成网,噬血的蜂虫成片地落,又成片地向他扑来,东方不败抿唇,运真气在体内回转一圈,又尽数灌注在持剑的臂上,剑锋光转,使出一招荡剑式来,再度凝成剑网。 因着方才奇石阵与幻阵交叠的缘故,东方不败不敢大意,自入阵中便没移过脚步,而是极为谨慎地试探着四周阵象。 九花玉露丸回复真气极快,却也抵不住这般消耗,血蜂嗡鸣着,半分也不顾忌林中铺了一地的同伴尸体,仍然前赴后继。 随着血蜂密集,真气激荡之下,右臂上轻薄的布料被撕裂,东方不败眉心微皱,看着臂上成片的烧伤,眉宇间煞气一闪而过,出招愈发狠厉。 此阵为血蜂阵,蜂虫噬血,壳有金石之利,非真气不破,铺天盖地的嗡鸣之声听久了还会致幻,令人防不胜防,正是三关第二绝阵。 “堂主?” “愣着做什么?走罢。”华明远往阵中扫了一眼,淡淡道。 刑堂中几位长老结束了交谈,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跟上华明远的脚步。 又是这样!这种端着架子对他评头论足的语气…… 东方不败心中火气更盛,眉心一拧,忽横剑一转,反身使了招燕云落雨,将树杈上充做阵眼的蜂巢碾成碎屑,真气劲荡往阵外送去。 一大股血蜂迎面而来,华明远皱眉,并指成剑,立时一道凌厉的剑气迎上蜂群,未即一刻,血雨飘落。 此时阵中异象散尽,东方不败执剑回首,对上华明远冷冽的目光,眉锋一扬,双目微寒,“我此来不过是想寻一门合意的武功,无意投师,诸位连日于阵外说长道短,评东论西,是何道理?” “你听得见?”华明远不答,反问道。 物阵幻迷五感,几位长老于阵外用得更是传音入密,乃是用内力将话音压成一线,送进特定之人耳中。他这般境界如闻常声也罢了,这青年明明毫无内力,更别说登峰绝顶之境,倒是奇事一桩。 东方不败看着眼前的灰衣青年发出不符年纪的苍老之声,微微凝眉,他知道武道登峰绝顶后容颜永驻,可毕竟前世所见的惟他自己一个,看来倒是他狂妄了。只是若要他低头,他也是不愿的。 见他反应了过来,仍不避不让地同自己对视,华明远心中倒有些赞赏之意,淡淡道:“天机,荀让,周恒子,杜允之,还不道歉?” 四人从人群中垂着头出来,拱手作了揖,便算致歉了,毕竟实力摆在那里,东方不败不过是小辈。 华明远点出的俱是方才参与议论之人,一个不少,东方不败有些诧异地朝他看去。 “你的事完了,我还有话问。”华明远双目如寒星直逼东方不败,一字一句道,“你的剑法,何处习来?” 东方不败挑眉,轻笑道,“剑法满街都是,我会的有七八种,前辈说得是哪个?” 华明远冷冷笑道:“莫狡辩,你不是方仲远,我看得出,你可是从他处习得?他人在何处?” “方……仲远。”东方不败瞥了眼臂上的烧伤,微微一笑,“人家是江湖侠少,我不过是个魔教走狗,哪里认得他呢。” “他在何处?告诉我,我不会废了你的剑法。”华明远不耐道。 东方不败笑道:“我仿佛从来没有承认过,这燕云三十六式是偷学的罢?” 华明远挑眉,“你……何意?” “余五岁习剑,十岁小成,自此负剑离家,江湖浪荡十余载,友散情叛子离,几经变故得大成境,后五年登峰绝顶,收徒有二。”东方不败眯了眯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笑。 华明远神色一凝,挥手阻止了身后长老的动作。 “首徒明远,性躁难安,天然寡情,惟剑道肖吾,甚悦,一生绝学尽付此子。 后得幼徒青绍,生而孤苦,满门血债,故此怜他颇多,不求其他,唯愿安宁便是。 二徒远游至今三年未归,余大限却至。 一生惟一憾,未得一全徒,今立剑为冢,有绝学二,静候有缘人到此。” “东方彦,绝笔。”东方不败看着华明远近乎呆滞的神色,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他果然猜对了,这灰衣青年正是那剑冢中石碑上所言的“首徒明远”。 华明远怔怔立着,良久,看着眼前一身狼狈却不减气度的青年道:“师尊的墓……在何处?” 话一出口,他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然沙哑地不成样子。 东方不败道:“五台山下,紫竹林中,我已为东方前辈立了牌位,……前辈得空,去看看罢。” 华明远按着腰间的剑柄,闭了闭眼,忽道:“小师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听说华前辈很凶残。。。 小顾【火焰熊熊】窝要去救东方哥哥! 【冲上山】。。。 华前辈【和蔼】小师弟 东方哥哥【微笑】大师兄 小顾:好累,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无情【面无表情】少主,请去练武 小顾。。。。。。。。 ☆、第 11 章 东方不败眉心一拧,“前辈这是?” “你既习了剑冢中的武功,按着江湖规矩,便该唤他一声师尊,称我一声师兄。”华明远淡淡道。 东方不败挑眉,“这倒是晚辈孤陋寡闻了,我一未敬香二未跪拜,三未记师门谱,这师尊师兄从哪儿来?这剑法至多算是晚辈一桩机缘罢!” “随你如何想。”华明远道,“此番事了,你须随我一道回师门记名,我华明远——代师收徒。” 东方不败微微皱眉,抬眼直视华明远,他确信自已如今在江湖中名声不显,若论资质,与眼前二十出头便登峰绝顶的前辈相较更是可笑,对他来说压根没有半点利用价值,这究竟是…… 华明远顿了顿,并未多做解释,只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剑,便从腰间解下一把银鞘长剑掷了过去,“剑客用剑,当用最好的剑,我在一线天等你,还有……多谢。” 东方不败接剑,眉锋微拧,“我从来不是剑客,于我来说,剑不过是种武器而已。” “剑不过是种武器……我当年也是这样想。”华明远沉声低叹一句,带着一众惊疑不定的长老供奉转身离去。 东方不败在原地立了一会儿,握住剑柄缓缓抽出,只见三尺青锋剑意凛冽,寒光耀眼,鞘上有字,上书篆体“画影”。 这白得的师门,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东方不败微微眯眼。 他抬眼看着远去的一行人,双目沉冷,他哪里是什么有缘人,那剑冢原是前世教中一个长老寻着的机缘,自己说漏了嘴。那时他正为杨莲亭搜罗秘籍,便夺了过来,亲身习练后教他。彼时他初入登峰绝顶之境,自然一通百通地将那两本绝学练至大成,只可惜杨莲亭无甚资质,学不多久便撂下了。 至于那牌位之事,他也曾去看过,许是见那林中荒冢可怜,那牌位早便有人立上过,落款行路人,倒也不会被拆穿。方才那人武功深不可测,不可轻易得罪,只是…… 东方不败垂下眼帘,微微抿唇,背挺直得有些僵硬。 为了活着和向上爬,他卑躬曲膝了太多次,这一世重来,即便是死,他也不想对任何人低头。 …… “堂主,那人究竟是……”出了关阵外,终于有人禁不住问道。 华明远淡淡道:“日后见他,当如见青绍,那是本座的小师弟。” “这……堂主,会不会太过武断了?”周恒子皱眉。 “一生惟一憾,未得一全徒……”华明远低声呢喃一句,复又冷冷道,“武断又如何?从他收下画影起,他便是我御剑门弟子,一言一行,皆是我师门中事,与你们何干?” 他双目凛冽,平凡的面容掩不住锋锐的气势,只微微扫了周恒子一眼,后者面色瞬间惨白,豆大的汗珠滴落,几乎站立不住。 不少起了小心思的人心中一凛,再不敢抬头。 华明远收回视线,略按了按背上无锋无鞘的乌铁重剑,闭了闭眼。既然师尊想要个完美无缺的弟子,孽徒明远自当奉命。 ☆☆☆☆☆☆ 破最后一道阵用了一夜,第三日凌晨,东方不败一身白衣沾露,立在了一线天前。 果不愧是被称为天地裂一线的奇景,一线天极为瑰丽恢弘,因着谷中几代修缮,更多了几分清雅正派,好似石制的殿宇,一眼看去无比威严。 九十九级石阶往上,汉白玉雕龙柱正列两排,往里去,三扇巨大的青石门树立,上有细雕小回字纹,勾勒出饕餮形状。 东方不败面色不变,思绪却已渐渐沉了下来,前世便是他那般身份,对药王谷之事也不甚了解,只当是群隐居避世的神医高人,可照如今看,此处,绝不简单。 石门两侧有容貌姣好的青衣小童侍立着,见他上前,一名小童前行几步迎上,笑道:“阁下可是东方旭东方公子?” 东方不败点头,“正是。” 小童眨了眨眼,又道:“阁下可是连破了十六绝阵方才到此?” “自然。”东方不败微微一笑,“不知我如今要做什么?” 小童这才发现自己光顾着惊奇,连话都忘了,面颊一红,忙道:“少主昨日连夜上山,已为东方公子备好了休憩之地,东方公子可要随我去更衣洗漱一番?” 连着两天两夜未曾洗浴,如今天气热,又是这般一路风尘,东方不败点头跟上。 绕过一线天前堂,侧面有一排石室,俱是青石雕门,只看着便显厚重,那小童径自走到一扇石门前,在那凸起的花纹处按了一下,石门便缓缓向上收起,露出一道金线牡丹的素底纱帘来。 里头各式家具摆设一应俱全,同他在药王庄住过的客房几乎一模一样,再往二道门里走,便见了一道素锦长帘,掀开,里面正是盛满了热水的浴桶,新置的白衣挂在屏风旁。再去看时,小童已不见了。 抚了抚那衣裳柔软轻薄的料子,东方不败忍不住勾了勾唇,这不是那小呆子常穿的白云锦么?他这是想护着他? 许是那呆子太呆的缘故,他竟不觉冒犯,惟有一腔愉悦,所谓赤子之心,便是这样了罢。 顾昭阳,你真的很好,东方不败面色微微柔和。 换了衣裳出来,东方不败发鬓散着,那小童果然侯了在外面,见了他,忙道:“一线天午时三刻方开,东方公子可要休息一会儿,养精蓄锐?” “你方才说昭阳连夜上山,不知他如今人在何处?”东方不败微微一笑道。 小童低头,抿着嘴忍笑道:“嗯……少主,少主他被黄长老抓去练武了。” 东方不败挑眉,他知道顾昭阳生性喜静不喜动,对习武之事更是惫懒,如今五更天不到,怎么这样勤快起来了? 小童见他疑惑,笑道:“东方公子不知,在我们一线天得了秘籍之人是有相对应的长老指点入门的,不至小成不予下山,原本少主是在主子爷处得的武功,黄长老自然不会追下山去寻他。可少主上了山,便等于是默认要习武,听闻那九阴真经繁杂得很,只怕少主不练上十年八载下不得山呢!好多前辈都笑少主是自投罗网……” 东方不败饶有兴味的笑容渐渐淡去,垂眸看了眼身上雪白无暇的衣衫,心头一阵陌生的悸动。 果然是呆子,我不是说了要你放心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少了一点哈,小剧场奉上,亲亲哒 小剧场: 看着一行人远去,东方哥哥【暗笑】好在有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傻子立了牌位,我不会被拆穿了。。。 【其素前世】。。。 小顾【抬眼见一孤坟,同情之】窝们给这个老头立个牌位吧! 无情【点头】 无忧【指】那里有本秘笈! 小顾【严肃】窝们素土豪懂不懂!走! 土豪(傻子)三人组离开。 听说小剧场很吸引评论撒~~【星星眼】 ☆、第 12 章 天色微微亮,星子还未落下,一弯薄冰似的月挂在不远处的山巅上。 顾昭阳揉了揉酸疼的腿弯,只觉双腿和地面长在了一起,再不属于自己。 “气凝丹田,分匀两股,可舒经活络。” 严肃刻板的声音自身前传来,顾昭阳有气无力地抬头,正见一名青衫男子双目含威,朝自己看来。 “黄长老……我,我喘不上气了。”顾昭阳伸手扯了扯青衫男子的袖摆,讨好道,“歇,歇会儿,可好?” 黄致凛淡淡道:“行功奇经八脉,可缓肺气。” 顾昭阳垂头可怜道:“我的真气那么少,运上一圈就耗干了,黄长老,求你了……” “习惯就好,少主经脉薄弱,真气虚浮,正该好生打基础,每日一个时辰的马步,必不可少。”黄致凛不为所动。 顾昭阳泄气,将目光转向一旁看戏似的无情无忧,咬牙切齿道:“谁让你们这么快通知黄长老的!” 无忧笑嘻嘻道:“早一日练,也早一日走是不是?小昭阳放心罢,等黄鼠狼来了我通知你就是了。” 无情瞥了无忧一眼,点头,“以少主资质,十年内当至小成。” 顾昭阳险些一口气呛死,所谓天才与凡人的距离说的便是他和东方大哥了罢?一个五年登峰绝顶,一个十年方能小成。 “也不是没有捷径……”无忧抱臂,坏笑道。 顾昭阳半信半疑地朝他看去。 无情伸手拽住了无忧的后衣领,面无表情道:“少主,勤修苦练方是正途,他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 无忧挣扎道:“阳佐阴生,同修和合之……我习的是天阳九玄功啊唔……” 无情并指疾点他几道关穴,一把将人拎起,朝顾昭阳道:“无忧近来看多了坊间话本,少主莫怪。” 顾昭阳撇头不理他们。 无情单手行了一礼,便拎着僵硬的无忧离开了修武场。 黄致凛负手看着二人离去,沉默良久,忽道:“方才无情所言极是,练武没有捷径,便是旁人看来所谓捷径,也是有代价的,那代价也许用一生也偿不清,少主需记着。” 顾昭阳微微撅嘴,闷闷道:“先天武体同我这般后天资质,难道不是天上地下之分?在我看来,他们生来走的就是捷径。” “先天武体万中得一,那是天幸,吾辈羡慕不来。”黄致凛道,“你于谷中见多了这般人物,自然生叹,只是这世上最多的还是寻常人,甚至大半的绝世武学也是资质平平之人所作。” “捷径多是饮鸠止渴,如松海横刀诀,练至大成者寿不过三十,如碧水鸳鸯剑,必断情绝爱,如葵花宝典,入门便绝子孙……” 顾昭阳听得郁郁,说来说去还是要他勤修武艺,莫空想捷径,这些话他从小便听烦了,难道他脸上就写着懒字么? 黄致凛见顾昭阳面色不虞,也不再多说,转而为他指点起运气法门来。 …… 一路拎着无忧进了石室,也不顾旁人如何议论,无情沉着脸关上石门,将人扔在床上。 “你今日又发什么癫?为何在少主面前胡言乱语?”他冷冷道。 无忧眨了眨,示意自己身上。无情随手掷了颗珊珠珠打在他的穴道上,解了哑穴。 无忧咧嘴坏笑道,“这不是忍不住了吗?你也知道小昭阳那体质……” 无情双目冷冽,“你趁早死了那份心,若教师尊知道,谁也救不了你。” “喂喂喂!你怎么说话的?我是真心喜欢小昭阳的啊!”无忧怪叫道。 “后天纯阳之体……”无情冷冷道,“每月十五月圆之日,极阳之时,真气逆行,经脉倒错,有如烈火噬骨之痛,药石无医。” “若我没记错,你从十五岁逆转体质起,便开始‘喜欢’少主了吧?” 无忧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去,良久,翻了个白眼气哼哼道:“那昭阳呢?月圆之夜极阴之时,那噬心之痛,也是痛不欲生罢?你们还要骗他到何时?呵,心绞痛……谁家的心绞痛还定了日子?” 无情皱眉道:“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待少主日后知事,他自己会决断。” “可是真的很疼……”无忧哀声道,“就是在下面也好啊,我受不住了。” 无情目光冷冽,颇为嫌弃地扫了眼床上四仰八叉的青年,“省省吧,后天十五,我试试给你调息,好歹我练的是冰玄剑罡,性属阴。”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笑傲之一顾东方 作者:若然晴空 第4节 “只是调息?”无忧眨了眨眼。 无情淡淡瞥他一眼。 ☆☆☆☆☆☆ 日头渐亮,随着黄致凛一声淡淡的“一个时辰已到”,顾昭阳立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呵……”一声轻笑传来,带着上挑的尾音,十足戏谑道,“怪道武功那般差,平时就是这样躲懒的?” 抬眼见了来人,顾昭阳不顾四肢酸麻连忙跑上前,欢喜道:“东方大哥……” 话没说完,他脚下一软,竟竟直直栽进了东方不败的怀里,看着倒像投怀送抱似的。 怀中一沉,有股淡淡的草木清香传来,东方不败微微一怔,低眼望去,正见顾昭阳脸颊泛红地抬头,一双清澈见底的鹿眼慢慢蒙上了一层薄雾,心中不由一动。 “东方大哥……”顾昭阳一对上那双狭长的眼眸,脸便红透了,连忙低下头,结结巴巴道,“可以放,放开……我了。” 东方不败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竟将顾昭阳扣进了怀里,一只手紧紧握着少年半边侧腰,那腰纤韧却不瘦弱,好似幼豹般。 “想必阁下便是东方公子了,久仰大名。”黄致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上前拱手道。 东方不败敏锐地发觉了面前这人不喜自己,温和一笑,自然而然地将顾昭阳放开,拱手道:“在下东方旭,见过黄前辈。” 顾昭阳红着脸揪了揪袖子,躲到东方不败身后。 “少主回来,现在还是练功时间。”黄致凛严厉道。 顾昭阳讨好道:“黄长老,我都好久没见东方大哥了……你就让我一回吧。” 黄致凛冷声道:“习武最忌半途而废,今日老夫让你,他日对手如何让你?还不快回来!” 东方不败微微笑道:“黄前辈有些言过其实了,习武当持之以恒不假,可昭阳如今心不在这儿,便是练了也是空架子,倒不如放他歇歇。” 黄致凛皱眉,看着一脸讨好就差摇尾巴的顾昭阳,心下终是一软,冷冷道:“今日便算了,明日五更来,我可再不饶你。” “嗯!嗯!”顾昭阳连忙欢喜地点头。 出了修武场,东方不败伸手在顾昭阳额上敲了一记,“你上来做什么?胡闹!” “我就是担心东方大哥嘛……”顾昭阳挨了记爆栗,扁嘴委屈道。 “还犟,这下出不去了,看你怎么办。”东方不败微叹,看着顾昭阳失落的神情,伸手揉了揉他的发。 顾昭阳垂下眼帘,小声道:“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又不是真正的少年,怎么会连这个也想不到,东方不败将他细滑的发丝捋平,心下涩然,这呆子,定是担心极了的。 “你习的是九阴真经,分上下两部,可是?”东方不败忽道。 顾昭阳点头,“上部是心法,下部是招式,又繁又杂,果真似和尚庙的经文一样,黄长老如今只教我先练好基本功。” 东方不败道:“你若信我,待我闲暇时来教你可好?” 顾昭阳瞪大眼睛道:“可东方大哥不是纯阳之体么?” “武道一途,一通百通,你以为这些长老生来习的便是这些绝学?我如今虽然内功散尽,可当初的境界还在,并不拘功法限制,何况不过是教你些经验之谈。”东方不败淡笑道。 顾昭阳听得有些蒙,还是笑道:“总之这世上我最信东方大哥了,东方大哥的话永远是对的!” 东方不败忍不住轻笑一声,“呆子,果真是个呆子,若有一日我将你卖了,只怕你还要自个儿举草标去。” 顾昭阳被笑得脸颊涂了胭脂似的红,闻言忍不住道:“我有很多钱,东方大哥不会有需要卖了我的一天的,我保证!” “呆子……” …… 不远处的树丛里,无忧顶着一头杂乱的草圈,怨念地看着二人离去,哼道:“黄鼠狼来了,你满意了。” 无情微微拧眉,喃喃道:“不论功法限制……那是什么境界?” “登峰绝顶之境啊,武道入门第一课,这是常识。”无忧怨念地盯着二人背影,顺口回道。 无情对上东方不败状似无意扫来的一眼,目光渐沉。 “吹吧他就!”无忧狠狠瞪了过去,“我就不信他没废武功前有……” “或许是真的。”无情忽道。 ☆、第 13 章 “你别开玩笑了,那任我行也不过区区小成境登顶,若他真到了那般境界,哪里会落得个绝脉散功的下场?”无忧哼道。 无情眯了眯眼,缓声道:“你也发现了吧?” “什,什么?”无忧无辜地扭头,看向无情。 “你我皆为大成之境,屏息隐蔽时,按理来说唯有同等境界及以上的人才能发觉,可方才……” 无忧撇嘴,“莫告诉我他是念着任我行那点小恩惠才被算计成这样,我会吐的。” “你觉得是小恩惠?”无情反问道。 无忧轻哼,“他既同小爷一般资质,任我行只要有点眼力界儿就得将人供着,提拔几级算个什么?” 无情微微皱眉,“不管怎么样,还是得上禀师尊,听他决断才是。” 无忧往头上垂落的碎发上吹了口气,郁郁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长叹一声道:“别想了,师尊行踪不定,他若想藏,连千里雁那妖怪也找不到。” “总也不能干看着。”无情眯眼,目光微寒。 …… “东方大哥,你笑什么?”顾昭阳疑惑道。 “没什么,忽然发觉自己眼界很浅罢了。”东方不败微微一笑。 江湖纷繁,门派相争,魔道逆天,群雄并起,在局外人眼中也不过一个区区而已。可笑他争了一世,终究不过一场笑料。 所谓江湖,所谓江湖……呵,不过是一帮江湖人的名利场罢了。他深陷其中,再难逃开。 顾呆子从前说过,他喜欢的江湖当是揽一心人,跨踏雪马,引琴弄萧,对酒当歌,醒时谈笑千言,醉时剑扫落花。如今想来,世人多羡令狐冲,便是为着这个罢。 看着顾昭阳泛着红晕的脸庞,东方不败狭长的眼眸中暗色一闪,笑容愈发温柔。 待他洗雪恩仇,若这人还伴在身边,就抓住他,再不放开。 顾昭阳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低头揪了揪袖子,忽然发觉这动作太过娘气,又赶紧抬头看着东方不败道,“东,东方大哥可用过早膳了?一线天的厨子旁的不行,做面食可是顶好的,东方大哥一定得尝尝!” 话一出口,他就忍不住想把舌头咬下来,这话说的跟酒楼小二似的,天知道他只是想和东方大哥一道用早膳…… 东方不败失笑,揉了揉少年柔软微潮的发顶,低声应道:“好。” 顾昭阳又忍不住低下头去,对着那双眼睛,总有种被从里到外看透的感觉,他那点小心思亦是无所遁形。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东方大哥不复半分女儿姿态,同真正的江湖男儿一样随性肆意,明朗大方。从前俱是魔功所累,从东方大哥醒时至今,不是半句也没提杨莲亭么? 他是七尺男儿,我怎能还抱着那般想法…… 见少年低头,东方不败只当他是羞了,也不闹他,两人一路行至一间青石小屋前。 侯在石屋前的小童立时上前恭谨道:“无情大人吩咐过,少主和东方公子的膳食已摆在一起了,两位看?” 顾昭阳莫名所以道:“无情不是……” “呵……”东方不败轻笑一声,原来除了他们,昭阳身边还跟着人,而他一点也没察觉到,这……是个警告? 可惜,他东方不败天生不吃这套。 …… 所谓一地分四季,山愈高则愈冷,谷中尚是盈盈夏末,这一线天却是终年积雪。 修武场后有一汪雪泉,里头养了百十来尾冰鳞鱼,每逢岁末更换一次,冰鳞鱼肉细嫩凝滑,口感鲜美,可称极品。 一连灌了两碗鱼片粥,顾昭阳从碗里抬起头,正要伸手去拿酱碟,这才想起被晾在一旁的东方不败,他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吃得这么急,是怕我和你抢?”东方不败戏谑道。 “咳,咳咳……”顾昭阳呛了一口,连连摆手,“不是……我,就是太想这滋味了。” 一旁的小童端了茶水来,笑道:“少主说笑呢,您一向不喜鱼腥,每每都是被主子爷压着用的,怎的出去几个月就想成这样?” 顾昭阳端着茶盏,心中微叹,阔别六七年,来来转转终究还是这一碗鱼片粥温暖。从前的他太过任性,也不知他死后,大家…… 嘴角有温热的触感传来,顾昭阳回神,愣愣地看着东方不败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接过帕子擦了擦,温声道:“沾上酱了,小心些。” 他,是在安慰自己?顾昭阳心中一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东方大哥。” “你方才说这里面食乃是一绝,怎不见动?”东方不败捧了茶盏,微微笑道。 “哪有,我正要吃呢!”顾昭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很大,方才一番狼吞虎咽丢了颜面,正想着七分饱也罢了,东方大哥就递了台阶,这样想着,心中不由泛上暖意。 一顿饭吃完已是辰时,两人收拾了出来,便有人来唤东方不败去藏经室中等候,所谓等候便是去查看武功名录简介,若看上的是天字五十号以下的秘籍便可直接取走,自然,不至小成不予下山。 若是天字五十号以上的秘籍,便要事先通知护籍之人,到了午间开一线天时便直接对阵。 顾昭阳揪了揪袖子,终是忍不住道:“东方大哥,你,待你练功时,能不能等等我?” 东方不败步子一顿,回头朝他看去。 东方大哥他……一定很莫名其妙吧? 顾昭阳低头,小声道:“我知道东方大哥武功很好,可,可是一个人的话……我想帮东方大哥,虽然谷里有很多高手,我可能没什么用……但我觉得,觉得我能为东方大哥……” “你是说,想和我一起?”东方不败道。 顾昭阳怔了怔,点头。 东方不败轻笑一声,敲了敲他光洁的额头,“呆子。” 看着东方不败远去的背影,顾昭阳一脸茫然,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少了一点哈,要期末了,很忙很累很困啊,和大家打个商量,以后周日不更,天天有小剧场怎么样?【n▽一】 今天滴小剧场: 某天,小顾回到家发现东方哥哥灰常温柔地为他准备了一桌饭菜。 小顾【眼泪汪汪地吃完】东方哥哥,窝觉得窝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东方哥哥【系上餐巾】 小顾【疑惑眨眼】窝们不是吃过了吗? 东方哥哥【微微一笑】我还有一道甜点没吃呢。 【第二天】。。。 东方哥哥去做早饭,小顾木有起床。。。 ☆、第 14 章 外头看已是气势恢弘,进了一线天,才知何为精美绝伦。 四处墙壁俱是上了彩的,绘着各式武功法门,东方不败略看了看,其中竟有大半早已失传的功法,多为宋末所遗。 再抬头看,两侧书架足有两人高,内有卷籍,书架为阴沉木所制,淡香缭绕。 因是石殿,里头并不透光,有夜明珠分缀书架两端,照得殿中犹如白昼,只看着便显大气。 “东方公子这边请,华堂主已等候多时了。”青衣侍从恭谨道。 “不是带我去挑选功法么?这怎么?”东方不败微微眯眼,面上却十足温谦。 “这……”侍从有些为难道,“华堂主说,不必看了,东方公子适合什么武功,他知道。” 东方不败的指尖轻轻从剑柄上擦过,低笑一声,一路无言。 …… “师尊的墓……”青绍捧着茶盏,喃喃道,“果然。” 华明远半低着头擦剑,面无表情。 青绍垂下眼帘,泪水滑落,渗进衣领,“都怪我,都怪我。” 华明远一言不发。 “若是我当初再冷静些,也不至于中了那些圈套,连累师兄,连师尊最后一面也没……”青绍低哑着声音,瘦削的肩头不住颤动。 “够了,我没怪过你。”华明远淡淡道。 青绍抿唇,擦了擦眼泪,哑声道,“那东方旭是从师尊那里学的剑法?确定么?” 华明远点头,“招式不甚熟,剑意却深,当是从书中自行揣摩而来,我御剑门弟子从来是实战习练,除了师尊,也没人会刻录招式了。” 青绍听了,眼尾微红,说不话来。 “生死有命。”华明远闭了闭眼,又道,“那东方旭收入师尊门下,也算了了他的遗愿,我已经决定此番事了,带他回御剑门。” “那方仲远之事……”青绍忽道。 华明远抿唇,随手将擦过剑锋的锦帕丢在一旁。 “除非他已拜了师,否则我不会放弃。” “也罢,只是掌门师侄又要头疼了。”青绍扯唇一笑。 华明远道:“我瞧小师弟根骨不错,待入了门,你我二人少不得好生教导,便当多了个徒儿就是。” 青绍刚要说话,双耳一动,已是听到了风声,顿了顿,不再多言。 “晚辈东方旭,求见华前辈。”不多时,一道清朗温和的声音响起。 华明远挥袖,一阵劲风扫过,石门洞开。 青绍抬眼望去,只见那东方旭穿着一身锦白长袍,素玉冠带下,眉目犹如墨染,琼鼻高挺,薄唇含笑,最是一双狭长凤眸,凛然生威势。心下不由赞叹,好一个翩翩少侠。 华明远只扫了一眼,目光无波无澜,他淡淡道:“这是二师兄,你来见过他。” 东方不败一怔,忽想起昨日的事来,挑了挑眉,“前辈是认定了在下?” “不犯门规,我护你一世太平,那日月神教,你想取便取。”华明远道。 东方不败面色不改,笑道:“晚辈虽微,也不是安享太平之人,前辈说笑了。” 华明远挑眉,“你倒是个有气性的,我问你,因何入江湖?” “偶然遇了场江湖纷争,满门屠尽,昔日仇人势大,为了报仇,只得入江湖。”东方不败道。 “报完仇后,又当如何?”华明远双目微眯,貌似不经意扫了眼面色发白的青绍。 东方不败怔了怔,眼前忽而浮现出那双满是纯然欢喜的眼睛来,不自觉答道:“得一心人相伴,足慰平生。” 华明远难得勾了勾唇,“这话倒似个姑娘家说的,不过也是桩境界。” 东方不败回神,看着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华明远摆手,淡淡道:“你可是不愿入我师门?” 青绍听了这话不由一怔,目光落在东方不败身上,带出几分不可思议来。 要知道江湖也有内外之分,那些个五岳剑派日月神教什么的不过是糊弄朝廷的幌子,真正的武学还得数这些被称做内江湖的隐世门派。而各大隐世门派中,他们御剑门可谓是当之无愧的砥柱,便类似少林之于外江湖。 这人……莫不是不知情? 东方不败本就敏锐,见了青绍神情,心中一转便知这师门有异,倒也不将话说死,只道:“晚辈自小拜入教中,偶尔才得几回指点,武艺也是后来自行从书中揣摩而来,独行惯了……” “你厌恶门派规矩,师承纲理。”华明远的话里没有一丝疑问,完全是肯定的语气。 东方不败抬头,眉锋微挑,“前辈知道?” “门中规定不过一纸而已,不服便战,可改。”华明远道。 青绍微叹,“师兄曾改门规三十三条,无人敢驳。” 东方不败细细思忖了一番,笑道:“话已至此,晚辈再不应就矫情了,二位师兄在上,东方旭有礼。” 说罢,拱手一礼。 华明远安然受了,待他起身,抬手一道劲风裹挟着一块物事朝他疾飞而去。东方不败脚步微移,探手接了,一看,却是块羊脂白玉整雕的腰牌。巴掌大小,正面龙纹缭绕间刻着草书的“御剑”二字,反面则是正宋体的“东方旭”,一点也看不出赶工的迹象,精致非凡。 “从今以后你便是御剑门第一百五十六代掌门亲传弟子,按辈分为素衣长老,日后行走江湖,莫堕了我御剑门名声。” 华明远道。 青绍见东方不败毫无反应,心中疑惑更甚,从腰间剑上解下一方乌云扇形坠替他挂上,忽道:“小师弟可知师尊名号?” 华明远有些莫名地看向青绍。 东方不败犹疑道:“御剑门掌门?” 一向面无表情的华明远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扯了半天,人家连你是谁也不知道。 青绍抿唇低笑,同东方不败细讲了一番。 原来宋末天下大乱,武林门派势微,元朝觊觎中原武学,派遣强兵抢夺,为保传承,许多门派由明转暗,只留下些粗浅法门充数,一代一代传到如今,大多门派早已混得不成形状。 那些隐世门派规矩森严,又见大明忌惮江湖,行事愈发低调,有意无意地,便将如今的各大门派摆在了台面上。 如今也惟有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教派才知晓几分内情,原本众人看着顾昭阳珍而重之地将人带回来,还以为他早便知情。 东方不败听了,轻叹一声,没说什么。 那呆子被护得太好了,只怕一直以为他知道的,旁人也该知道罢。 “话说完了,也该谈正事了。”华明远按剑,扬眉道,“你我皆不动真气,只用燕云剑式过招,你若胜,我教你九阳真经,我胜了,教你师尊所有绝学和九阳真经。” 东方不败低笑道:“这样一来,我倒不亏。” 华明远冷然一笑,旋身抽剑,却是把秋水般盈盈清冽的长剑,剑花繁复。 东方不败笑意微敛,一把抽出了画影剑攻了上去,用的正是一招燕云横挑,剑影连发。 随手一招荡剑式拨开剑影,华明远面上再无表情,仿佛整个人都融进了剑里,难舍难分。 那股冷锐的剑意铺天盖地朝他袭来,虽无内功压制,却也十分棘手,东方不败咬牙疾退,旋身一侧避过剑锋,又再度迎了上去。 华明远轻哼一声,剑式一变,忽有光影掠过,紧接着那剑花便被挥成了剑网,一时间封住了东方不败所有退路。 认出那是第七式燕云飞渡,东方不败稳了稳心神,不避不让使出了相同的招式迎上去,两重剑影交叠,纷繁至极,青绍看得晃眼,忍不住侧头,却正听到一声闷哼,连忙看去,只见华明远的肩头上破了道口子,鲜血洇成一道细细的血痕。 “师兄!”青绍叫道。 华明远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深深地看了东方不败一眼,“明日五更晨起,在修武场等我,小成之后,我带你回师门。” 说罢,旋身取了石室书架上的木盒,交到他手里。 东方不败点头,也没多话,行了一礼便朝门外走去。 “师兄,你没事吧?”青绍连忙上前道。 “不必担心,小伤而已。”华明远看也没看那伤口,只略扫了眼手中的剑,那剑锋正滴血,他喃喃道,“不过,也算我输了。” 东方不败走出石室几步远,面色忽地一白,探手一摸肩头,竟是一大片血迹,比起方才华明远那浅浅的血痕来,这伤不知重了多少倍。 果然是他托大了,若那人想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东方不败抿唇,又想起那股铺天盖地的剑势来,不由握了握拳,这种是生是死握在旁人手里的滋味,他再也不想尝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论杨莲亭为神马那么渣。。。 白天 许姑娘【深情】我愿意为你做饭为你洗衣,娶一窝小妾没问题。 杨莲亭【惊喜狂点头】 晚上 杨莲亭【得意脸】爷看上镇东头那裁缝小妞了,你去给爷弄来! 东方哥哥【挑眉微笑】 第二天。。。 许姑娘【一脸哀伤】你为什么不理我? 杨莲亭【奄奄一息】爷,再信你……是,傻逼…… ☆、第 15 章 出了一线天,一早等在门口的顾昭阳就迎了上来,见到东方不败肩上的伤,立时惊道:“东方大哥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没事的。”见他脸色苍白,东方不败缓下声气道。 那伤口只割开了皮肉半指深,并未伤及筋骨,养上几日也就好了,东方不败压根没当回事,顾昭阳却咬着唇,嘶嘶地抽气,好像在替他疼似的。 “哪里是小伤了,流了这么多血……”顾昭阳伸手想察看一下伤口,又怕弄疼了东方不败,就想解开他的衣襟,却被一把握住了手腕。 “这里人来人往的,你想看,我们回房里看。”东方不败低声在他耳边道。 顾昭阳满脸焦急,闻言连忙道:“好,我去拿药箱!” 说着,他拔腿便向左侧小道跑去,甚至用上了半生不熟的轻功。 东方不败怔了怔,抬手捂住眼睛,轻声笑了起来。 也不怪顾昭阳将石室收拾得那么好,从今日起,东方不败便要在这山上住下了。 这山的名字倒也不难猜,谷名药王谷,山便叫药王山,相传昔年曾有修者于此山中寻到一株灵药,因此升仙,又有传闻说此山一草一木皆可入药,因而得名。 山中灵药能不能令人升仙,东方不败不知道,可这一草一木皆可入药,他可算见识了。 看着顾昭阳在雪泉边捡了几颗浅绿色的石头,一股脑地研进墙角的草捣成的汁里,再混上乌黑的药丸,拌成气味诡异的药膏,就要往他处理干净的伤口上抹时,东方不败终于忍不住道:“昭阳,我来的时候是带了金疮药的。” 顾昭阳眨了眨眼,又看了看手中沾满药膏的软毛刷,皱着小眉头严肃道:“东方大哥,讳疾忌医是不对的,这药虽然看着差了点,可效果还是不错的。” 讳疾忌医是这样解释的吗? 顾昭阳一脸正色,东方不败忍俊不禁,连带看着那毒药似的药膏也顺眼了不少。 自家的呆子总不会害自己,不过是道小伤口,由着他去罢,东方不败缓和了神色,伸手将伤口四周的布料扯开,露出白皙匀亭的肩头,几步坐到凳子上,朝顾昭阳道:“好罢,就信你一回。” 顾昭阳的脸“蹭”地一下红了,握着药钵和软毛刷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东方不败挑了挑眉,“还不过来?” “啊?啊!”顾昭阳回神,红着脸低下头跑过去,尽量保持正常的表情,蘸了药膏去敷伤口。 虽是一坐一立,但顾昭阳身量不足,又半弯着腰,东方略侧头就能看到那只红通通的耳朵,偶有气息喷洒过去,那红色便更深一分,霎是可爱。 同常人的耳垂不同,顾昭阳的耳垂是滚圆的,饱满得像珍珠,白皙中透着红,有细嫩的绒毛在边缘微颤。 “我瞧着你做这药膏的手法挺熟练,可有什么说头?”东方不败含笑看着顾昭阳轻手轻脚地为他上药,在他的耳边低声道。 被近在咫尺的目光一寸寸打量着,顾昭阳只觉半边脸都麻了,热辣辣的,闻言借机挪了挪位子,绕到东方不败身侧,这才解释道:“雪泉里的鱼俱是用药材养着的,冰鳞鱼主愈伤,那些石头原就是药石,在里面泡久了也就染上几分药性,比寻常金疮药好多了。” 东方不败笑道:“倒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那草又是做什么的?” 顾昭阳看了看石墙角落几株低矮的小草,抿嘴道:“百年生一寸,一寸抵千金,这是寸金草,主断筋续骨,要不是东方大哥,要不是东方大哥我才不会拿出来。” 他轻哼一声,面上带出几分委屈来,“结果你还嫌它……” 顾昭阳面相原就嫩,再这般委委屈屈起来,简直就像个小孩儿似的,可爱极了。偏生他自己不觉得,横着纤长的眉,一幅“我生气了!”的模样,活像只撇着脑袋不理人的猫。 东方不败看着好笑,拍了拍他的背,“是我错了好不好?” 顾昭阳耳根一红,什么猫儿脾气也没了,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就是……” “听说明天华前辈要教东方大哥九阳真经了?”顾昭阳替东方不败打好绷带,呼出一口气,捧了桌上的茶盏灌了一大口,方问道。 “嗯,他想认我做师弟,我方才也应了。”东方不败一边换衣服,一边道。 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往床边看,顾昭阳打了个哈哈,又道:“这是好事,我昨天听说你和华前辈的事还吓了一跳呢!燕云真人可谓是登峰绝顶第一人,东方大哥能入他门下,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呢!” 东方不败低笑道:“燕云真人很有名?” 顾昭阳一愣,“东方大哥不知道?” 日月神教前身为明教,自有一番传承,因着大明朝鸟尽弓藏的缘故,没落了许多,可底蕴摆在那里,任我行时不时也能在内江湖露露脸,按说教中知道内情的当不在少数。 内江湖中的门派收取弟子贵精不贵多,每每收徒俱是通过外江湖遴选,东方大哥这等先天武体万里挑一,若他被看中,一个内门弟子是跑不了的。任我行也是一代高手,他怎会看不出东方大哥的资质?亏前世东方大哥还念着他的恩情,屁的恩情! 顾昭阳愤愤不平地擂了一下石桌……石桌没事,拳头生疼。 东方不败细想想也猜出了几分,心中却也没什么不平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待你好,任我行不过就是个对他心怀恶意的人罢了,是他当初太傻,才会被蒙骗。 其实这倒也有迹可循,同是绝世武学,甚至葵花宝典比起吸星大法还要高深许多,任我行用了二十年小成,最后走火入魔之下才堪堪入了大成之境。而他修习葵花宝典只用了三年小成,一年大成,四年登峰绝顶,他又非任我行那样的武痴,说来说去,也只有资质二字能解释了。 或许当初任我行害他不过是出于是妒恨,但他信了,纵是万劫不复,也只能怨自己不够强。 作者有话要说:  好累好累好累喵,qaq积了好多评,不想回,不想回……【打滚中】 窝乖乖哒放小剧场,以后不回评了好不好?……说不好窝也没听见,睡觉去啦! 小剧场: 所谓攻受。。。 小顾【气愤】他们都说窝是受!窝明明很攻! 东方哥哥【诚垦】也许是我们秀恩爱的方式不对,今天出门,换你抱着我怎么样? 小顾【握拳,点头】 。。。 路人甲【兴奋】快看!快看!那只受好主动喵! 路人乙【兴奋】嗷嗷嗷!那只受脸红了啊! 抱着东方哥哥的小顾无语凝噎。。。 ☆、第 16 章 习武之事贵早不贵迟,顾昭阳会些养气功夫,再加上自小灵丹妙药不断,好歹算是没糟踏了根骨,只是他底子薄弱,须得从基础练起。 而东方不败的拳脚功夫是自小稳扎稳打练出来的,自然不用这么麻烦。第一课,华明远只先教他行气法门,再适时引导便好。 “你从前的吐纳法与九阳真经正合,并不需改,凝神运气,跟着我的真气一道走,记住关窍。”华明远盘膝坐在东方不败身后,掌中导出五道真气,顺着按在他背上的指尖缓缓渗进经脉中。 正蹲马步的顾昭阳伸着脖子看去,只见东方不败双目微合,面色凝重,却没有痛苦难当之色,心知他体内的真气运行必是顺畅无虞,放下心的同时又有些失落。这样下去,他要到何时才能站在东方大哥身边? 他扁了扁嘴,不由可怜巴巴地朝身边的黄致凛看去。 “少主资质较常人已不错了,九阴真经毕竟是无上武学。”黄致凛木着脸安慰了一句,伸手将顾昭阳的重心抬高。 顾昭阳鼓着脸颊,“只看着东方大哥练功,我心里不快活,黄长老,你好歹教教我旁的啊!” 黄致凛不为所动,又纠正了他几个姿势,才淡淡道:“从明日起少主就不用只看着东方公子了,山上来了新人。” 顾昭阳撇嘴,“来新人就来新人,我管什么呢?说来,他不是闯阵进来的吧?” “云公子偶得谷中一部失窃的藏书,不远千里送还,尚长老特允他于山中习武,预计明日便到。”黄致凛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修武场另一端,眉头微皱,又道,“云公子人品武功俱是上等,少主也该同人家好生相处。” “黄长老教少主练功才是正经,其他的,就不劳黄长老费心了。”立在边上的无忧笑眯眯道,“您总也不能和我们抢差事呐?是不是?” 黄致凛微微一怔,随即看到了无情冰冷的神色,心中一凛,顿了顿,不说话了。 顾昭阳却不知其中的弯弯绕,撅了撅嘴,“世上人品武功好的多了去了,莫非我都得耐着性子去相处?我喜欢的,便是跪着去哄都行,我不喜欢的,休想教我看一眼。” 黄致凛心知方才的话起了反效果,无奈叹了口气,这两兄弟都是猫脾气,一时顺毛,一时逆毛,教人怎么也捋不准。 “那个云公子既是尚长老特允上山的,为什么不去隐堂?”顾昭阳忽道。 无忧笑道:“谁知道呢?许是嫌隐堂太小,不抵这修武场施展得开?” 这倒也是实话,修武场建在一线天后的平地上,东南侧有石室六十六间,场中铺汉白玉,有百丈见方,一眼望去很是恢弘,较起纯粹像个村庄的隐堂,自然是天上地下。 顾昭阳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却也因此对那个云公子印象更坏,那话怎么说来着?嫌贫……爱富,对!就是嫌贫爱富!他抛弃了贫穷的隐堂,准备扑向富裕的修武场…… 嫌贫爱富的云公子此时正同贫穷的尚长老相谈甚欢。 …… “一别经年,云贤侄也这么大了,你父亲可还好?”尚封坐在上首,慈爱地笑着。 下首的青年穿着一身云锦银纹武服,额上一挂白玉点墨抹额,腰间悬着把乌鞘剑,除此之外别无装饰,却别有一身清贵气度,他容貌平平,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却极清亮。 “劳尚伯关心,家父一切都好,来时还咛嘱小侄,一定要来拜会尚伯。”云天翔顿了顿,似笑非笑道,“尚伯如今好风光呐,小侄倒没承想,进这药王山竟这样容易。” 尚封闻言,连忙摆手笑道:“哪里哪里,云贤侄言重了,人家是给我这老脸留几分颜面罢了。” “那也得有面子给才成,尚伯莫太自谦了。”云天翔道。 尚封笑眯眯地捻了捻胡须,心中很是受用。 “对了,尚伯。”云天翔故作沉吟道,“听闻谷中少主也在山上,他可有什么不喜的?毕竟小侄是客,不好得罪主人家。” 尚封笑道:“少主年岁还小,哪有什么挑剔的?不过是个小孩儿罢了,云贤侄不必多虑。” 云天翔眸色微暗,笑道:“听闻贤妹同那少主关系近,如今倒是应着了,瞧尚伯这话,竟跟说自家孩子似的。” 尚封的双眼都弯成了月牙,嘴里却道:“小孩家玩闹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云天翔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很快又恢复了笑模样。 “说来除了少主,这山上有个人,倒要教贤侄注意些。”尚封眯了眯眼,笑道。 “可是那位东方公子?我听不少人说过。”云天翔挑眉道。 尚封点头,叹道:“正是他呐,那人是先天武体,资质极好,呵,自然是及不上贤侄的,他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让少主对他言听计从,我实话也说了吧,几位长老这么快应下贤侄的事也大半是为着这个,毕竟少主在人情、事故上欠缺些,对那人正新鲜,我们也不好做得太过分……” 云天翔抽了抽嘴角,他想他已经能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尚封感慨了一会儿,口风一转,又道:“贤侄人品有目共睹,武功在同辈之中亦是佼佼者,又知根知底,比起那来历不明的东方旭可好上太多了。” “尚伯过誉。”云天翔面上笑着,心里已经按着职业习惯给眼前人上了一百零八道酷刑又踹两脚。 合着教他费心费力混进来,就为着破坏两个小屁孩的感情? 跟尚封扯了会皮,见他大有你不愿意就别上山的意思,云天翔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他面上温煦,心里却十足郁闷,这药王谷究竟是养少主还是养儿子?明明连结交朋友的事也管得密不透风,手段却是如此柔和,好像生怕让他受委屈受伤害似的,这连养儿子都不算了,谁家小子不是摔摔打打养大的?压根就是养闺女呢! 除非谷主打的就是养废这个弟弟的主意,他再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他倒和这少主投缘……云天翔长叹一声,抹了把脸,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红消香断,待夜尽,谁听妾诉离肠。” 忽有婉转悠扬的歌声伴着琵琶声自身后响起,云天翔打了个激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女人,乐器,糕点,是他平生三怕。 过不多久,那琵琶声一断,花园亭中,一身红衣的娇美女孩面色忽青忽白地起身,看着云天翔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目光中满是怨毒。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笑傲之一顾东方 作者:若然晴空 第5节 “小姐,怎,怎么办?云公子走了……”她身后的小丫环急得快哭了,“二夫人一定会打死我们的……” “闭嘴!”女孩发狠道,“实在不行我们自己上山去,昭阳哥一向心软……啊!” 她话未说完,一道火红的鞭影狠狠朝她娇美的脸上抽去,女孩反应也快,一把扯过身边的丫环替她挡了,旋身抽出腰间双股剑横在身前。 “李韶,你竟敢进我尚家大门!”尚韵一击不中,立刻甩出一道鞭花攻了上去。 “笑话!我自家的门如何进不得?我姓尚,是尚家大小姐!”尚韶冷笑道。 二人连番交手,却没注意方才受了一鞭的丫环悄悄朝花园外溜去。 “你娘是奴婢,你也是奴婢!”尚韵怒道,“下作的狐媚子,你方才想勾引谁?” 尚韶的武功不及尚韵,百十招下已渐露疲态,她杏眼一转,忽笑道:“果然是大妇生的呐,见到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只会骂这句,呵,你以为昭阳哥真的喜欢你?他哄着你都是为了见我!” 尚韵只觉一腔怒火冲上发顶,手下的章法愈发乱了,她恶狠狠道:“你做梦去吧!奴婢爬床生的贱种,还想做少主夫人不成?” “这是江湖,尚家可不是什么官宦人家,我的好妹妹。”尚韶嘲弄道,“只要昭阳哥喜欢,娶我为妻,纳你做妾也无不可啊!” “贱人!”尚韵握鞭,狠狠挥向尚韶的脸。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尚韶咬牙收回剑,抬起手臂护住脸,随着鞭子落下,一阵剧痛传来。 “住手!”一声怒喝响起,尚韵早已失了理智,攻势不变,又抽了尚韶一鞭,带起一片血肉。 “爹爹……”尚韶杏眼含泪,受惊小鹿般躲到尚封身后。 尚韵的鞭子收之不住,狠狠劈碎一块青石砖,尚韶脸色苍白,轻轻扯了扯尚封的袖子。 尚封冷哼一声,劈手夺过尚韵的鞭子,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他用上了内力,将人打得后退好几步。 “明日由韶儿跟着天翔上山,你留在房里好好反省。”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严肃】窝昨天看了本,觉得很适合窝们。 东方哥哥【疑惑挑眉】哦? 小顾【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少主的甜心宝贝》。 东方哥哥【翻开,秒懂,微微一笑】 第二天。。。 小顾【趴在床上咬被单】嘤嘤嘤,情节不是这样的…… 东方哥哥【微笑】翻开内页封面 只见上面写着:基友新坑《教主霸宠:七夜菊花落》,欢迎收藏。 呜呜呜,乱打广告害死人啊…… ☆、第 17 章 再次来到尚家正堂,云天翔只觉如坐针毡,瞄了一眼尚封身后楚楚可人的女孩,他已经没什么想法了。 庶女也是女儿吧?您老就这么捎猫带狗一样轻飘飘地送人使唤去?还打扮得跟秀女似的,合着送他一人不够,还得再搭一个是吧? 那女孩也是,一双大眼睛里的喜色都要漫出来了,偏生还做出一副娇娇怯怯茫然懵懂的样子,看着就腻味。 “贤侄啊,韶儿我就交给你了,她会些伺候人的活计,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唉,若不是这山上不许带仆役,我也不想委屈这孩子……”尚封长叹一句,又摆了摆手,将尚韶往前推了几步,一副不忍离别的模样,转过头去。 云天翔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面上含笑点头,“尚二小姐。” 尚韶眸中闪过一抹怨毒,连笑容都淡了几分,看得云天翔心下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连这点心思都藏不住,若在那地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山路难行,走了小半日,已近午时,可离着山顶还有四五里路,同带路的几名护卫说了一声,一行人便寻了处空地坐了下来。 “说来这地方正是血蜂阵所在之处,也是托了云公子的福,只怕旁人一辈子也别想坐在这儿。”一个年纪小些的护卫摸了摸屁股底下的石头,话里带着隐隐的得意。 一个三十来岁的护卫闻言笑骂道:“该着你个小崽子好忘性,前天人家东方公子刚破的阵。” 云天翔放下水袋,颇有些好奇道:“你们说得可是东方旭公子?这两天尽听他的事了,呵,我初来乍到的也没听个周全,劳您几位讲讲?” 他话音刚落,几个弹指,护卫们的手中便多出了一块银锭子,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方才那三十来岁的护卫便被推到了云天翔面前。 一旁的尚韶也不搭理,将散乱的发鬓理好,又从怀中掏出把精致的美人镜照了照,动作优雅而娴熟,半点也不像十来岁的女孩。 那护卫宽厚地笑笑,谢了赏,才道:“也是缘分,东方公子刚来的时候我们兄弟几个轮值,那日开的是杀威门……” 云天翔笑眯眯地听着,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倒是尚韶,眼见着日头渐高,一双美目便不住朝几人看来。 “要说这么些年,三日破阵的也不是没有,像东方公子这么个毫发无伤的,那可真是头一个,便是当年刑堂华堂主,也带了道血口子呐……”护卫感叹了一句,忽又想起眼前人既是先天武体,又是先天纯阳之体,脸上就有些发僵。 云天翔却不在意,反而兴致勃勃道:“他身无内力,仅凭真气御剑?” 护卫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云天翔双眼发亮,喃喃道:“这是何等资质……” “云大哥……”尚韶忽道,“我们还不走么?” 背对着尚韶,云天翔面色一沉,眼中怒火翻腾,吓得几个护卫一噤。 “你只唤我云公子便是。”云天翔没有回头,掸了掸衣物便朝林外走去。 尚韶咬唇,冷冷一哼。 …… “我这都扎了三天马步了,东方大哥,你说黄长老是不是耍我来着?”顾昭阳落在东方不败后面,一蹦一跳地踩着他短短的影子,半撒娇半抱怨道。 东方不败由得他玩闹,闻言无奈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你这才哪到哪?莫说你这懒虫,我如今每日晨起也得跑上几里路,才不致手脚松软。” “可我就是想学点东西嘛!”顾昭阳撅嘴。 东方不败笑道:“我那飞针你可要学?我记得你有不少针来着。” 顾昭阳偷偷摸了把脸,不烫,想着应该没红,快走两步和东方不败走到一起,才哼道:“我不要学,那种毫针除非扎到了死穴,哪里能杀人了?” “挺有志气。”东方不败挑了挑眉,似乎有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你想杀谁?” 顾昭阳被看得耳根发红,好歹脸上撑住了,他板着脸道:“我要报仇的。” 东方不败眼中厉色一闪,声音却更缓和,“是谁?告诉东方大哥好不好?” 他原就生了副俊眼飞眉的好样貌,再这般温柔起来,是个人都扛不住,何况面前这个满心满眼容不下旁人的?顾昭阳呆了呆,一个“任”字便含在了嘴里。 正在这时,一声荡漾的口哨响起,“小昭阳黄鼠狼~山上来人了哟!” 顾昭阳一愣,看着东方不败近在咫尺的俊脸,绯红的血色漫上双颊。 无忧在空中连蹬四脚,一个翻身落到顾昭阳身后,没骨头似的搂着他的脖子,将头搭在他肩上。 顾昭阳挣了挣,还是脱不开身,无奈道:“是那个送书来的云公子?” 无忧笑嘻嘻道:“他自个儿说的,大名云天翔,小名云小翔,他还有只狗,就叫翔小云,哈哈哈,挺好玩的一个人,黄老头都被逗笑了。对了,尚韶也在,你要不要去瞧瞧?” 他说着,眯着眼对上东方不败微微发寒的眼神,挑衅似的扬了扬眉,又笑道:“小美人一来就问你呢,可羡慕死那帮子打光棍的……” 顾昭阳只觉脑袋轰得一热,连忙朝东方不败道:“我只当她们做妹妹的!”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我知道。” 无忧面色古怪,心道:怎么像老夫老妻似的…… “少主,东方公子,华堂主请你们去一趟修武场。”无情缓缓走过来,行了一礼。 顾昭阳不怎么高兴,“可我们还要吃午饭,早上我都没吃几口。” 无情不答话,将八爪鱼一样扒在顾昭阳身上的无忧撕下来,沉默着立在原地。 东方不败摸了摸顾昭阳的头,“只是去见见人,回来我还陪你,可好?” 顾昭阳被顺了毛,一双圆滚滚的鹿眼弯了弯,点头道:“都听东方大哥的!” “乖。”东方不败又摸了摸他的耳朵,眉眼温和。 望着两人的背影,无忧苍白着脸咬牙切齿道:“走着瞧吧,和小爷一个体质,等他九阳真经入门……” 无情按着无忧的背,导入一股冰寒的真气,冷笑道:“你还惦记起人家了?我可探过你的脉,再不悠着点,你熬不熬得到登峰绝顶重塑经脉那天都两说。” 无忧一头一脸的冷汗,闻言却笑嘻嘻道:“阎王爷收了我几回,嫌我嘴贱,又给扔回来了。” 无情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将人拦腰扛起,大步朝石室走去。 ☆☆☆☆☆☆ “黄长老,真不是我吹啊,您是没见到那神兽的模样,一身的豹子点,长了个狮子头,当时咱打眼那么一瞧……” 顾昭阳远远就看见一行人立在修武场西南畔的小石亭里,走近了便见那为首的男子正同黄长老说着些什么,而黄长老面上是难得的和缓神色。 想起这两日黄长老给东方大哥的冷脸,顾昭阳哼道:“不过是狮子和老虎配的种罢了,有什么稀奇的?” 云天翔话音一顿,眯着眼朝顾昭阳二人看来,先对上的,却是东方不败黑亮的眸子。 “想必二位就是东方公子和顾公子了?在下云天翔,初来宝地,这阵子怕是要叨扰二位了。”对视了一阵,云天翔抱拳一礼,爽朗地笑道。 顾昭阳不是个耍横的人,纵然心中不满眼前的人一直盯着他的东方大哥,还是撅着嘴回了礼,“我叫顾昭阳,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是。” 云天翔哭笑不得地看了面前一脸勉强的少年一眼,他确定,若非不是要一同练功,他根本不会告诉他名字。 东方不败笑着瞥了眼顾昭阳,刚要说话,一旁的尚韶便甜甜地笑道:“昭阳哥,我在这儿呢!” 顾昭阳愣了愣,却见尚韶要来拉他的手,连忙后退两步道,“韶儿妹妹止步,男女授受不亲。” 尚韶的手落了空,好不尴尬地抚了抚发鬓,嗔道:“昭阳哥你说什么呢?我们以前不是……” “如今韶儿妹妹已满七岁,自然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随意。”顾昭阳板着脸道。 黄致凛也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韶儿,韵儿怎么没来?” 尚韶肩头一颤,有些瑟缩,神情愈发楚楚动人,“大小姐她,她……被禁足了。” “怎么会?”顾昭阳皱眉道,“尚长老好端端地禁她足做什么?” 尚韶还待说些什么,云天翔已经腻味了,他笑道:“尚伯偏疼二小姐些,大小姐心里过不去,闹了一场,女孩家的事,我们也说不上话。” 顾昭阳松了口气,看着云天翔的眼神也没那么不满了,他拉了拉东方不败的袖子,对尚韶笑道:“这是我东方大哥,你叫他……” “旭哥哥。”尚韶甜笑道。 顾昭阳心头一梗,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尚长老送了一个男小三,一个女小三上山2333333 重生为啥呢。。。 小顾【星星眼】:许姑娘许姑娘许姑娘许姑娘许姑娘许姑娘许姑娘…… 东方哥哥【微笑】:报完仇,抱顾呆子。 然而现实。。。 华前辈【冷脸】东方小子去绕修武场跑二十圈。 黄长老【严肃脸】请少主再蹲一个时辰马步。 于素,功成下山的日子你在哪里啊啊啊啊! ☆、第 18 章 东方不败还没说话,华明远已将茶盏重重搁下,斥道:“无礼!” 尚韶脸色一白,一汪眼泪要落不落地蓄在眼眶里,“华,华前辈……” 顾昭阳见尚韶向他投来求救的目光,心中无奈苦笑,别开眼去。 倒也不怪华明远同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为难,实在是尚韶太不知好歹。 众人谈话至今,并无一人提到东方大哥的名字,而她张口便是一个旭字,可见早备了功课,那又怎么会不知道东方大哥如今是华堂主师弟,论理与尚封同辈?她叫出这么一句来,若无华堂主开口,东方大哥应与不应,都是一桩是非。 亭中气氛顿时一僵,东方不败却笑道:“师兄,无碍的,昔年我也有像尚二小姐这么大的一个妹妹,如今也算有缘,听她叫声哥哥不亏。” 众人只当他在缓和气氛,帮了几句腔也罢了,顾昭阳却是一滞,东方大哥指的,是……任盈盈? 那女子何等心机手段,哪里同韶儿妹妹……顾昭阳心中一句话没说全,却正见低着头的尚韶一脸怨毒,再抬头,却是一付茫然怯弱的模样 顾昭阳心中一颤,寒意一丝一缕地爬上脑海。 所谓邻人偷斧便是如此,明明尚韶不过是一瞬的神情变换,落到心存疑虑的顾昭阳眼底,却是愈想愈惊。 那年一身轻薄衣裳昏睡在青楼的尚韵,那时谷中铺天盖地的流言,那夜梦魂香起,他的百口莫辩。 顾昭阳怔愣着,直到唇边一抹温热将他惊醒。 东方不败好笑地收回汤勺,“想什么呢?汤都要灌进衣裳了。” 此处正是两人用膳的石室,再无旁人。 顾昭阳闷闷道:“不知道怎地,想起从前的烦心事来,东方大哥方才提醒我一句,好么,我居然疑到韶儿妹妹头上去了。” 东方不败不在意这些事,却不代表他不懂,听顾昭阳将从前原委讲完,低低一笑,也不提尚韶,只道:“若你当初不曾遇上杀身之祸,回了谷中,须得娶一房妻子,你是选曾在青楼落难的尚韵,还是被人陷害得同你一夜相对的尚韶?” “我……”顾昭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若没有遇到他的许姑娘,只怕他还是会选尚韶罢,毕竟她虽清白,名声却被他坏了。而尚韵的遭遇同他终究是无关的,何况她身后早有了良人默默守候。 见他这般形状,东方不败哪还不知他心中所想,弯了弯眸子,“这样粗浅的心计,只怕也就你这呆子看不穿。” 顾昭阳一呆,一股酸涩漫上心头,东方大哥他……是嫌弃我笨了? “既有重新弥补的机会,你也莫要像从前那样懵懵懂懂,防着些那丫头,不是坏事。”东方不败却未发觉顾昭阳这段心事。 只因二人相识以来,顾昭阳的身份便从未令他处过下风,反而教他时有紧迫之感,愈加奋发向上,又怎会想到这生来荣宠的小呆子在对着他时亦是忧思辗转,时有卑怯。 “嗯,我知道,东方大哥。”顾昭阳垂下眼帘,抿了一口鲜鱼汤。 东方不败眼中尽是暖意,探手在他颊边摸了一把,弹去一点饭粒,又若无其事地收手。 顾昭阳的头垂得更低,几乎没把脸埋进碗里。 …… “今日那云天翔,昭阳怎么看?”用过饭,二人对坐着喝茶,东方不败忽道。 顾昭阳愣了愣,道:“东方大哥提他做什么?” 他自己未察觉,东方不败一怔,却是听出了一股酸妒和委屈的味道来,当下眼中笑意隐隐,“好歹日后是要一起练功的,说不得便是一条人脉,提一提他怎么了?” 顾昭阳只觉心中有只老鼠又抓又挠,疼得厉害,脸色一白,竟失声叫道:“我不准你提他!不准!一辈子都不准!” 东方不败被惊了一下,再去看时,只见顾昭阳脸上全无血色,冷汗直流,捂着心口歪在椅子里,双唇抖抖索索,显然是心绞之症犯了,当下也不多话,将顾昭阳平日用的药丸和水喂他服下,又蓄了真气传音唤人。 ☆☆☆☆☆☆ “这便是云公子今后的住所了,您有什么意见尽管在这五日提。”青衣童子眉眼弯弯,瞥了眼尚韶,又道,“山上是不许带下人的,五日之后还请云公子将这位姑娘交由采办管事带下山。” 云天翔挑眉,“哦?不准带下人……可有例外?” 那青衣童子年不过八九岁,口齿却十分伶俐,他弯了弯嘴角道:“公子说笑了,这山上乃是清修苦行之地,纵是我们家少主,每日也得自个儿铺床叠被,哪儿有什么例外?” 尚韶盯着二人的目光都带着火气,虽是用着仆役的名头,可她又不是真来伺候人的,这二人一问一答间,好似真将她当成了下人一样! 青衣童子自小在山上修行,武功远超同龄人,又怎么看不出眼前人的敌意,当下笑道:“姑娘有事?” 尚韶冷笑道:“你不认得我吗?我是隐堂尚长老的女儿。” 青衣童子淡笑道:“听闻尚大小姐血煞鞭法已至小成,如今看来倒与传闻不符。” 尚韶的脸色铁青,还待说些什么,却听云天翔笑道:“也是我疏忽了,尚二小姐千金之体,哪能做伺候人的差事来?云某却是当不起的,劳小哥一趟,将尚二小姐送回去罢。” 青衣童子笑道:“上山容易下山难,我们这些仆役管得更严,采办管事五日来一趟,方才已走了,只得委屈……二小姐几日。” 尚韶怒道:“凭什么你说了算?昭阳哥呢?让他来跟我说!” 那青衣童子的笑已然十分淡了,他对云天翔行了一礼道,“公子若无旁的吩咐,执素就下去了……对了,这山上有青衣童子二十众,以执为名,从一至十八,序号绣于胸前。另有一名为执朴,若公子有事,尽管吩咐。” 云天翔扫过那执素的胸前,不见序号,唯一块简简单单的云纹徽记。 他眉头微动,却是笑着应了。 执素微微一笑,并不理睬尚韶,转身离去。 “云大哥你看他!”尚韶跺了跺脚,委委屈屈道。 云天翔抬手拢了拢有些单薄的衣襟,正好避开了尚韶的手,他缓缓笑道:“二小姐知道么,哥哥两个字,叫多了就不值钱了。” 尚韶一愣,手便顿在了半空。 云天翔说完,笑意渐敛,看着她的目光连厌烦都没了,嗤笑一声,转身进了房间,挥袖,关上了石室的门。 尚韶反应过来,娇美的面庞上登时布满了恼怒怨恨之色,看着扭曲不已。 …… 蘸了蘸细小的鼠须笔,云天翔沉吟了一会儿,在宣纸一角落下了一行米粒大小的字。 “敬告都指挥使大人,属下日前已顺利混入药王谷,谷中守备不明,仅属下之见便有四百余众护卫,俱在大成之境……山中高人众多,有登峰绝顶者四十余人,强攻不妥。” 他眉心拧了拧,又写道:“山谷安逸清闲,适在隐居,故此多为世外之人,偶有二心者亦不成气候,还魂丹之事还需斟酌。” 裁下那方写了字的宣纸一角,云天翔揉了揉眼睛,将纸卷成个小球,封在一颗蜡丸里,捏了捏,塞进袖袋里。 事实上他对药王谷的实力有些夸张了,可他不后悔,这任务来得本就荒唐,锦衣卫虽然忠于君上,却也不是死心眼。他们若为了一颗子虚乌有的还魂丹同药王谷对上,岂非空耗实力?到了最后得利的一定是东厂。 药王谷的可怕在人脉而非实力,纵是强兵压阵又如何?只需登峰绝顶的高手一招,这江山都得改姓。 他这话报备上去,起码能为锦衣卫的行动拖些时日,介时再有阁中那几位大人从中斡旋一番,便没什么了。 今上那样的软性子,一旦遇了阻力,哪里有坚持一件事的时候呢?云天翔苦笑一声,自己打理了床铺。 正自思量着下一步打算,忽有雄浑的真气传音在耳边炸响,他愣了愣,连忙朝修武场另一端的石室走去。 …… “少主这是忧思过度引发心疾,好在用药及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黄致凛收手,看了东方不败一眼,勉强颔首道,“多亏东方公子。” 尚韶咬唇道:“昭阳哥仿佛总是挂念着东方前辈呢。” 东方不败却无意和她打机锋,皱了皱眉,只道:“心疾虽无药可医,可细心调理之下,压制上一两年甚至十几年也非难事,为何这三四个月里,我见昭阳犯过好几回病?” 他这话只差没有明言指责药王谷不尽心尽力了,黄致凛苦笑一声,毕竟看这孩子从小到大,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若有根治的法子,纵是上天入地,他们哪里会有二话? 实在是那病……不可说,不可说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大叫】窝不准你提!一辈子都不准!不准! 东方哥哥【面无表情夹起一筷芹菜】不能挑食。 小顾【捂住心口】窝,窝犯病了。 东方哥哥【挑眉】这是你本月第三十三次犯病。 小顾【眼泪汪汪】乃不爱窝鸟…… 东方哥哥【微笑喂芹菜】 ☆、第 19 章 榻上半倚着的顾昭阳听了,微微抿唇,扯了扯东方不败的袖摆,哑声道,“东方大哥不必担忧,我先天积弱,这是老毛病了,从前三五日犯一回也是常事,于性命无碍的。” 东方不败眉头拧紧,看着少年苍白黯淡的脸庞,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撕扯得厉害,教他忍不住想把眼前人按进怀里好生护着,再不放开。 被他看得有些羞臊,顾昭阳垂下眼帘,两颊带出了几分血色。 黄致凛见状,冷哼一声道:“已经没事了,大家都散了罢,让少主好生休息。” 东方不败道:“过了这次还有下次,这就叫没事?黄长老,我想要解释。” 云天翔目光闪了闪,打了个圆场,“东方兄,顾兄说得有理,人活一世,没病没灾的福气哪里得?只要人没事,就是幸事呐!” 黄致凛却不领情,硬梆梆道:“这是我药王谷的事,不劳东方公子费心。” 东方不败双目冰寒,正待说些什么,袍袖忽紧了紧,低眼看去,正见顾昭阳咬唇朝他摇了摇,眼中带着祈求。 心,募地软了。 这小呆子是怕我同他的长辈起冲突罢,东方不败心下微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顾昭阳脸一红,真是病糊涂了,他干嘛要和东方大哥撒娇,这么多人看着呢…… 尚韶见状,眼睛暗了暗,对黄致凛道:“黄长老,要不然我来照顾昭阳哥吧,这山上尽是些粗手笨脚的……”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一双青衣童子便手捧托盘进了门,前头的执素捧着药碗,后面的执朴端着茶盏和蜜饯,托盘边上还搭着雪白的净布,竟是周全得很。 顾昭阳不用闻便知道那定是酸苦至极的宁心方,顿时苦了脸,见执素捧了药碗近前,他不由缩了缩脖子,愈发可怜地朝众人看了看,倒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兔子。 尚韶心中窝火得很,却不得不挂着甜笑,“你们放着,让我来罢。” 执朴愣了愣,看向执素,却见执素微微笑道:“少主,该喝药了。” 撒娇耍赖得不到回应,连东方不败都忍俊不禁地别开视线,顾昭阳眉眼耷拉,接过药碗,咕噜噜几大口灌了下去,那把小药匙压根成了摆设。 尚韶的脸扭曲了一下,很快稳住了,拈起一块黄澄澄的蜜饯喂到顾昭阳嘴边,“昭阳哥,去去苦味吧。” 顾昭阳连忙吞了下去,等不及她喂,索性端了碟子一块接一块地吃了起来,看着颇香甜。 “少主,用过药便休息罢,明日还要早起。”黄致凛道。 想起每日的一个时辰马步来,顾昭阳小脸一皱,他本就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少爷,这会又正在病中,只觉满心委屈,就差没哭出来了,“明,明日要早起?” 黄致凛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笑意,他捋了捋胡须道:“方才我已令人传了医堂杨堂主上山,大抵凌晨就能到,少主总不会让人家等到日上三竿罢?” “那我不用蹲马步了?”顾昭阳惊喜道。 这下不光黄长老和东方不败,连云天翔都差点憋不住笑起来。 这样呆的小东西合该是被人掖在怀里藏着护着,不教见半点风雨的才是,东方不败替顾昭阳掖了掖四处被角,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那股干净的皂角味,恍惚间想到。 那药里带了几味安神的药材,顾昭阳很快便昏昏欲睡,几人便退了出来,见尚韶还在磨蹭,黄致凛皱了皱眉,心里一百个看不上她。 真不知道尚封是怎么想的,尚韵虽有些小计较,为人处事却是落落大方,有侠女气概,她这妹妹,也太小家子气了。 “无情和无忧去哪儿了?他们怎么没来?”到了外间,黄致凛看了看东方不败,云天翔和尚韶。 执素道:“方才无情大人要了六方平晏丹,仿佛是无忧大人练功练岔了,正在调息。” 这会正是午时三刻,黄致凛略一琢磨就知道了原委,叹了口气,极挑剔地睨了一眼东方不败,冷哼一声,又向两个青衣童子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拂袖离去。 东方不败有些莫名地挨了几个白眼。 云天翔笑道:“东方兄,我有一事想问,不知当不当讲。” “话已出口总不能只说半句罢?”东方不败笑道,“云兄但说无妨。” 云天翔瞥了眼身后的尚韶,不着痕迹地上前几步同她错开,朝东方不败拱手抱拳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东方不败眉锋微扬,瞥了眼他有些别扭的手势,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精光,“跟我来。” 东方不败把人带到了自己的石室,关了门,抱剑立在门口,上上下下地打量云天翔。 云天翔也不恼,笑嘻嘻道:“送君子衿,名题金榜十年归。” “唯吾锦衣,纵马紫禁三殿来。”东方不败不动声色道。 云天翔立时松了好大一口气,拉过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笑道:“我说嘛!四个月前、拿捏住人家少主子、资质上佳,却没个功法、千方百计混进来,什么也不图……呵,这根本就是咱锦衣卫的作风嘛!兄弟面生,可是从别处临时抽调的?” 东方不败心下一沉,果然是锦衣卫。 他不答话,云天翔却不在意,做他们这行的基本上都是闷声葫芦,只要做任务的时候正常就行,他自顾自嘀咕道:“既是用剑的,应该是无锋阁出来的才是,老李头这回玩大了,咱可惹不起御剑门,这不是白白搭进一个徒弟吗?” 前世教中也曾抓到过锦衣卫的探子,东方不败对他们也知道些大概,如今当务之急是套出他们对药王谷的意图,东方不败顿了顿,将剑系回腰间,淡淡道:“燕云真人已故去,我不过空挂一个名头罢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云天翔摇头道,“你既有了这重身份,日后加官进爵是跑不了的,话说兄弟如今排名几等?” 东方不败面色不改,“小三重,乙等四十七名。” 那名探子,只怕这会儿还隐在风雷堂做二等教头罢,似锦衣卫这等探子俱是单线相联,除非这人的官职在副统领以上,否则不可能知道那探子的身份。 果然云天翔并未怀疑,反而热络道:“我说怎么这样面生,兄弟竟是年前的新人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那你这是,接了单了?” 为免暴露,锦衣卫的卧底任务通常单对单,云天翔是被直接指派来的,一般而言一场任务里是不会出现两名锦衣卫的,所以从东方不败接上暗号起,他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试探。 东方不败也是人精中的人精,哪里看不出他的意图,闻言只道:“意外罢了。” 联想起东方不败的身份,和这几天的传言,云天翔微微松了口气,“你可是在日月神教暴露了身份,后来被那小孩儿救下,才带回来的?” 东方不败自是乐得他这样想,微微点头。 云天翔得意道:“我就说哪里会有人比我下手还快……” 东方不败道:“待云兄的任务完成,可否带我一同回去?” “任务啊……”云天翔的笑容一僵,如果他将那荒唐的任务说出来,会不会被这个后辈嘲笑死? 东方不败眯了眯眼,心知此事不能操之过急,看这锦衣卫凝重而挣扎的神情,想必这任务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他不能急,要慢慢来。 “云兄不说话,我就当你应了,若遇到什么难处,也只管来寻我便是。” 云天翔垂下脑袋点了点头,长叹一声,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素前世的故事。。。 某日,许姑娘和杨莲亭相携开房,月上中天,客栈中传来激烈的声响。 小顾【明媚而忧伤】窝将心事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杨渣。 其素真相。。。 东方哥哥【挑眉】说吧,想怎么死? 杨渣【谄媚脸】教主……别打脸成么? 。。。 哦,这真是一个忧桑的故事。 ☆、第 20 章 入夜,顾昭阳的房间灯火通明,执素和执朴睡在耳房,他们原是长兄师尊的侍童,不光精通药理,连武道上都有了小成境界,只要房中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 躺在特制的青木藤床上,被褥温暖而绵软,床尾炭盆烧着,却没有烟火气,只有淡淡的草木清香缭绕在身边。 顾昭阳却睡不着了,每到月圆之夜,他总在犯病,如今被药早早压着,心口不疼了,身上却处处不对劲。 他想抱着什么东西,或被抱着,不是枕头僵硬的触感,不是猫狗柔软的毛发,他将自己缩成一只小小的团,紧紧抱着自己温热的的双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些。 他查过典籍,知道这是一种心病,那症状和病因同他还真贴切。 疼爱他的长辈碍着面子不会同他过分亲近,同龄人渐渐也会明了尊卑,跪在三步外,唤一声少主。他自持身份,自然也不会去亲近奴仆婢子,更别提自家那常年失踪的长兄师尊,他这会还不知在哪里游历。从小到大,他同人接触的机会少得可怜。 摩娑着自己身上温热滑嫩的皮肤,顾昭阳不期然间,忽想起那日散功针下,东方不败精赤的背脊。他喉头轻动,心中却是狠狠一悸。 仿佛有什么……再也控制不住了。 顾昭阳静静地抱膝踡成一圈,双眼渐渐朦胧,他想要他,没了那人,他连活着的勇气都没了。 能回溯时光是天给的幸运,他究竟在犹豫什么?他喜欢东方不败,喜欢得近乎疯魔,凭什么要将他推给别人?他行医济世那么多年,偶尔自私一回还能下十八层地狱不成? 他讨厌杨莲亭,毫无原由地讨厌,他是奸诈小人也罢,端方君子也罢,他讨厌的就是这个占了东方不败全部视线的男人,而这个人惟一做对的,就是到得不早也不晚,那样顺理成章地入了东方大哥的眼,进了东方大哥的心。 明明……他爱得那么深。 顾昭阳死死闭上眼,但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从缝隙中渗出来,一点一点,打湿一大片枕巾。 “怎么哭了?做噩梦了?”熟悉的声音在上空响起,带着微不可察的担忧道。 顾昭阳身子一颤,弯成半弧的背脊渐渐僵硬起来,“东,东方大哥……你怎么来了?” 他不由扫了眼耳房,有些怀疑自家兄长的侍童。 “呵……”东方不败笑道,“点了他们一个时辰的睡穴,不妨事。” 顾昭阳惊喜道:“那东方大哥的武功?” 东方不败无奈笑道,“我看着就那么弱?经验有了,功法有了,恢复从前的境界也就是时间长短的事。” “东方大哥……”过了惊喜的阵,顾昭阳整个人埋在温热的被褥里,又卸了力气,只能软软地叫。 东方不败坐在床沿,替他拂了拂额前的发,“也不知道怎么,刚才梦见你叫我,我就来了。” 顾昭阳脑袋昏沉得很,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东方大哥是在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呆了呆,他忽然道:“那我下次叫你,你还来吗?” 东方不败缓缓笑开,“我听见了就会。” 顾昭阳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东方不败忍笑,或许是因为夜里的兔子比较呆?他总觉得自家的小东西更傻了。 “你刚才哭什么?”东方不败缓声道。 顾昭阳直直看着东方不败俊美的脸庞,一双鹿眼雾气弥漫,“我想你,可是你不在。” 东方不败一怔,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顾昭阳的脸皮很薄,道德感又太重,前世直到死也没同他挑明。原本他也只想着温水煮青蛙,却不想会在此时此刻,得到这么一句直白又教人心动的话。 他喑哑着声音哄道:“为什么想我?乖,和东方大哥说真话。” 顾昭阳本能地在被窝里害羞了一会儿,才涨红着脸诚实道:“我,我想东方大哥抱着我……” “为什么想?”东方不败俯身凑近,炽热的呼吸拂在顾昭阳的脸上。 仿佛喝醉了酒似的,顾昭阳脸上的霞色更深,嗫嚅道:“我喜欢东方大哥……” 东方不败心中一动,看着身下满眼痴迷的少年,情不自禁地伸手,中指指腹按上少年被热气熏红的嘴唇,缓缓摩娑。 顾昭阳难耐地仰头,红唇微微撅起,企图让那道灼热的温度匀开一些。 东方不败双目一暗,沿着少年双唇缝隙浅浅探进一道指节,还没来得及感受那股湿热的触感,已经被调皮的舌头顶了出去。 指尖一冷,东方不败猛然回神,再看看身下的少年,已然扯去了他的腰带,正双手并用同他的衣带做斗争,那样子可爱极了,就像一只被笼子外的菜叶勾得不上不下的小兔子。 东方不败心中一软,看了看他尚未长开的面容,不由微叹,他还是个孩子呐。 “东方大哥?”顾昭阳闭着眼不满道,那令人安心的重量一下子消失了,身上轻飘飘的,每一寸皮肤都渴望着人的温度,心里冷冷涩涩的,这种感觉简直比起心绞痛还难过,他又想哭了。 东方不败无奈伸过一只胳膊让小呆子抱着,看他又亲又蹭,像兔子捡到萝卜似的,不由默默低头瞥了眼自家久别重逢的兄弟,心想着要是两者能换过来该多好。 迁就小呆子的结果就是被当场抓住,彼时天光大亮,东方不败侧坐在床沿,一脸无奈地被顾昭阳抱着胳膊。 薄衫在拉扯时掉了根衣带,从肩头滑落大片,露出白皙健壮的胸膛,最可恶的是那呆子他还说梦话,在医堂和药堂两位堂主面前,在黄长老面前,在无情无忧云天翔尚韶及一帮青衣童子面前,他说,“东方大哥,抱我……” 顾昭阳缩着手脚一边喝药一边听着两位堂主和黄长老的训诫,脸上的红晕几乎凝成实质。 出乎意料地,三人并未为难东方不败,听了他的解释便将人赶去练功。顾昭阳幽怨地看着门外,第一次恨不得自己是华明远的徒弟。 出了顾昭阳的房间,一股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东方不败闭上眼,兀自吹了一阵,脑海中那股让人迷醉的愉悦这才平熄些许。 喜欢的人恰好喜欢自己,这是幸运;喜欢上一个喜欢自己的人,这是幸福。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笑傲之一顾东方 作者:若然晴空 第6节 东方不败按了按不再发麻的左臂,想起走时小呆子那不舍留恋的眼神,唇边不由缓缓勾起一抹令人心醉的笑。 他是不信命的,可如今,他真的想感谢六路神佛,将这么个小呆子送到他的身边。 …… 因着这病是顾昭阳胎里带的,杨堂主经验很足,不过一个上午,顾昭阳又变回了活蹦乱跳的小兔子,黄致凛好悬没将他那半日的休养时间给扣了。 说来也巧,绝世武学千千万,云天翔偏生挑了和无忧一样的功法,自然,他已有绝学护身,想学的不过是天阳九玄功中几路掌法,多一桩底牌罢了。云天翔又不是正经门路进来的,自然也没了东方不败的待遇,只拿了秘籍自修,寻空让几位前辈指点一二,也了不得了。 无忧抄着手一脸嫌弃地看着正同木傀儡打斗的云天翔,哼道:“怪道这样年纪这般资质才混成这付德行,这悟性还比不上小昭阳呢!” 无情瞥他一眼,只觉这人生来脑门上就刻着嘴贱两个字。 果然那边厢正看着自家东方大哥练武的顾昭阳立时跳脚嚷道:“我的悟性哪里差了?” 无忧一个卡壳,对顾昭阳的横眉怒目报以傻笑,无情忽然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顾昭阳更怒,吧嗒吧嗒跑过来,立在两人面前,“你还嘲笑我!” 无忧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朝顾昭阳看了一眼,别过头去。 顾昭阳狐疑道:“你干什么?” 无忧惆怅道:“每看你一次,就是又提醒我一句……我们家养了十三年的小兔子,被一只外来黄鼠狼叼走的事实,我想静静。” 顾昭阳有些羞窘地朝场中看了一眼,武林高手的耳力可是很强的,见没人注意,他狠狠瞪了无忧一眼,“不要乱说,东方大哥他,他只是……” 无忧抹了把脸,无比冷静地拍了拍顾昭阳的肩,“小昭阳,不要再解释了,我懂,那实在太疼了,为了这个牺牲什么都……” 无情忽然将无忧按在顾昭阳肩上的手打落,扯着他的领子后退几步,才木着脸道:“莫对少主不恭,还有,你的话太多了。” 无忧狠狠瞪了无情一眼,哼道:“伪君子,装什么装?” 无情竟微微一笑,却没答话。 倒是无忧,俊脸一红,故作无事地别过头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小顾的赔偿问题。。。 小顾【可怜兮兮地抽鼻子】窝有皮肤饥渴症,窝不是故意脱你衣服哒…… 东方哥哥【宽容摸头】我理解,可是你要负责啊。 小顾【脑袋短路中】喵? 东方哥哥【意味深长地微笑】来,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赔偿问题。 小顾【豪气摆手,跟上】窝是土豪窝怕谁? 然后第二天,第三天,小顾都木有回来。。。 ☆、第 21 章 番外 如果说顾昭阳对东方不败还有什么不满,更贴切地说,是遗憾的话,那一定就是两人的初遇。 永远也不会有人猜到下一刻会不会遇上自己的缘分,顾昭阳当然也不知道,事实上那天他穿了件土黄的外袍,为着处理药材时不沾到脸上,还随意地贴了张平庸无奇的人皮面具。他站在医馆的收账台前,就像任何一个可有可无的跑堂。 然后下一刻,东方不败就进了门。 所谓一见钟情,那是话本里的桥段,在此之前,顾昭阳笑笑就过了,可对上那双湛亮的眼睛,他就信了。 美若天仙的姑娘他也见过,却比不上眼前人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她的眉半分未修饰,尾略略飞扬,直入发鬓。 她的眼睛形状极好,是难得的双凤眼,漂亮却不失清贵,只是那眼中的气势太盛,盛到了令人不敢直视的地步,如他这般见惯了绝顶高手的人,看着都有些心悸。 顾昭阳掌中攥着的灵玉菌一下子被捏得不成形状,浅白色的汁液一滴一滴地坠进碟盘中,那声响乱得就像他自己的心跳。 “杨莲亭呢?” “你说杨家老爷?他方才去了。”见东家呆愣着,一旁的小药童连忙上前道。 “他……买的什么药?” “自然是保胎药,他家夫人和妾侍都有孕了。”小童笑道 那时的顾昭阳看着东方不败挺直的背影,突然就有些心疼,这样强势的姑娘,从前怕是吃过不少苦罢? 顾昭阳也不知这心思是从哪儿来的,无论日后的东方不败如何强大,他总是会想起那日秋雨中,矜傲而单薄的背影,然后就想着,要待他好一点,更好一点…… “够了!”无忧恨铁不成刚地拍桌,“心疼着心疼着就把自己给卖了?你以为卖猪崽呐?” “咳……”顾昭阳涨红着脸咳嗽了一声,“我,我那是让着他。” 无忧谆谆教诲道:“什么都能让,只有这个不能让!” “可是我,我觉得在上面还是在下面没什么区别……”顾昭阳小声道。 “怎么会没区别?”无忧瞪圆了眼,骇然怪叫道,“这是你疼和他疼的重大区别!” 顾昭阳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又想起“疼”的过程来,不由脸红了,“那还是我疼吧。” 无忧被噎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原状,诱惑道:“小昭阳,你难道就不想看看你的东方大哥衣衫不整,欲语还休的……” 他话没说完,顾昭阳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满眼朦胧,显然已经陷入了幻想中。 无忧趁机从顾昭阳手中拿过一包药材,又翻出一套制药工具来,笑容意味深长。 …… 锦碧色的帘帐轻展,东方不败坐在床沿,刚解下腰带,便见顾昭阳一脸心虚地端着茶盏上前,“旭哥,喝茶。” 东方不败微微挑眉,接过茶盏,却不喝,“今天无忧来过了?” “嗯……”顾昭阳惴惴不安低头,双手不住地揪着衣摆。 东方不败无奈地将人捞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你和他疯什么?这是第几次了?” 温热的,属于东方不败的气息将自己全盘笼罩,顾昭阳晕晕乎乎地将事情交待了个干净,末了小兔子似的缩在东方不败的怀里,委委屈屈地撒娇,“你在上面那么多次,我就一次……” “好了好了。”东方不败摸了摸兔子头,“我让你一次,就一次,这种姿势用多了对身子不好。” 顾昭阳欢天喜地的解腰带,心里却有些茫然,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 不远处的石室里。 “无情你个死冰块……给小,小爷下套……啊呜……” “放松……是你要在上面的。” ☆、第 22 章 画影剑锋芒既收,东方不败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华明远。 “招式已然纯熟。”华明远微微颔首,话锋一转,他忽道:“气感已成,大抵下月中便可窥入门之境。” 东方不败闻言,也不意外,微微一笑,却是十足云淡风轻。 华明远眼中的赞赏一闪而逝,沉吟了片刻,他道:“待十五那日,若实在受不住,可去寻你二师兄。” “师兄,可是九阳真经的突破有危险?”东方不败疑道。 华明远挑眉,“你竟不知?” 见东方不败一脸疑惑,华明远皱了皱眉,“你既是日月神教弟子,莫非没进过遴骄堂?” 遴骄堂,顾名思义,遴选天之骄子的地方,不少有底蕴的门派都有设立,似东方不败这等资质,便是内门来使瞎了眼也能看到罢? 毕竟是老前辈,华明远略一思量便猜到了原委,也不多言,简单几句将事情解释清楚。 人的体质有先天后天之分,后天之体即是寻常之资,难有大成,如今的江湖中那些所谓天之骄子,大多便是后天之体中较为强健的几类,不消细说。 先天之体就有几分玄妙了,先天之体又称先天武体,天生筋脉畅通无阻,体内自蕴一股真气,便是被埋没人群,也有几分异处,比如有人天生力大无穷,有人耳力卓绝,有人疾步如飞等等,俱是先天武体的表现。 先天武体共有三种分类,纯阴,纯阳,混沌,其中混沌体质最为普遍,习武时比起纯阴纯阳之体差了不止一筹,后来有一位混沌之体的武学前辈潜心钻研出了转化之法,能使混沌武体转变成后天纯阳之体,与先天纯阳相较,资质持平。 自然,这也是有代价的,后天纯阳之体有个致命的缺陷,每至十五月圆,阳气盛极之时,总要经一场焚骨炙心之痛,对身体伤害极大,却不损修为,能撑过十年者寥寥。 东方不败心下一凉,十年…… 华明远见状竟微微勾了一下唇,“我同你是一般资质,今岁已至古稀。” 望着华明远那张寻常青年的面容,东方不败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师兄,转机可是登峰绝顶?” 华明远颔首,复又轻叹,“气微,入门,小成,大成,登峰绝顶,再往上便是破碎虚空,与天同寿,武道之远,你还没看清。” “破碎虚空……”东方不败怔住了,“登峰绝顶之上,还有境界?” 华明远却不答话,负手望着不远处石碑上谷主手书的修武场三字,目光深邃而悠远。 东方不败握紧剑柄,心中忽然升起一腔豪情,生死一遭,这世上他还有何惧?既已来了,何不争一场与天同寿? “师兄,东方师弟都在,也不枉我走这一趟了。”青绍目光平淡,面上终年死水无波,他缓缓向二人走来,半旧的道袍衣带迎着风翻腾。 东方不败也习惯了这位二师兄的冷漠死板,闻言笑道:“何事要劳得二师兄亲自来?” 青绍道:“谷中出了探子,雁翼卫截到了一封告密信。” 华明远扬眉,“这也算事?查出来杀了便是。” “是锦衣卫的人。”青绍道。 华明远颇为不屑道:“皇家供奉里,没一个能看的。” 青绍熟知华明远的脾气,闻言不温不火道:“有朝廷才有世道,师兄慎言。” “那依你又当如何?”华明远不耐道。 青绍微微勾唇,从袖取出一截精细的小竹管,“我已令千里雁去挖那条暗线,这一遭是来看看情况。” 东方不败看了看青绍,低低一笑。 “鲁莽。”青绍的话里不带斥责,反而用了陈述的语气。 “他提到我了,戒心不算差。”东方不败道。 青绍看了看东方不败意味深长的笑,反应过来,却也没吃惊,“你早知道我们在监视他,你……是想见我?” 东方不败也不否认,只笑道:“锦衣卫也不太平。” 青绍目光微闪,“你的意思我明白,下次不要再冒险了,凭御剑门的身份玉牌,这药王山于你畅通无阻。” 东方不败朝华明远看去,见他颔首,探手按了按腰间的玉牌,点头。 青绍貌似不经意地瞥了眼远处的云天翔,淡淡道:“可惜了,悟性太差,终难成事。” 悟性太差…… 想起方才顾昭阳关于悟性的一通炸毛,东方不败眼底滑过一丝笑意。 一直没拿正眼看过云天翔的华明远顺着青绍的视线看去,随即冷哼道:“遭践了一身好根骨。” 以他师兄弟二人的眼力,如何看不出那青年资质虽妙,于武道上却是贪功冒进,时有惰懒,使得内力虚涨,空有一身境界罢了,同为大成之境,不提旁的,只那嘴欠的无忧小子便能将人稳稳压制。 二人交谈并未避违东方不败,故此他也听了些武学道理进去,毕竟是早几十年的前辈,不经意间几句点拨便能教人受益匪浅。 …… 两位前辈点评的中心云天翔却是一无所知,他一边闪避着木傀儡的攻击,见缝插针地使上几招,一边观察着四周。 虽然来时已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可当云天翔真正站在那藏书殿前的时候,还是被震撼了:一流武学满墙列,绝世秘籍排成堆,他随意一指,就是百年前引发江湖动荡的天阳九玄功。 那时他还有些庆幸,幸好大人派的是他这种心志坚定不为外物所惑的下属,可短短几日,他就发现了自己的动摇。 这里实在是太安逸了,就像话本里说的,桃花林尽,庄户人家,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仿佛仙家境界,半点俗世风霜也不该沾上。待久了,连心也跟着一点点安逸下来,甚至……不想暴露,不想离开。 被一封急信惊醒后,云天翔冷汗涔涔之际,忽然想着,怨不得这世上登峰绝顶的高手隐居时,大多想着来这药王谷,做个可大可小的长老供奉,只怕除了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也是存着几分安逸度日的心思罢。 绝顶高手亦逃不开这份平平淡淡的诱惑,何况是他了,云天翔寻到了借口,复又心安理得起来。 他在谷中盘桓数日,上山却只两天工夫,山中清冷,又撞上尚韶这等烦人精,往来高人前辈也不会因他资质高看他一眼,落差不可谓不大,这也教他的脑海清醒了许多。 不论从哪里看,药王谷同锦衣卫对上,吃亏的总不会是对方。 云天翔瞥了一眼犹在打闹的顾昭阳几人,眸光暗沉。 “我再说一遍!”顾昭阳气呼呼道,“是我要抱着东方大哥的,不关他的事!” 无忧一头撞在无情的肩上,痛哭流涕,“就一句话他解释了半个时辰啊!撞死我得了,我不活了!” “还不是你不依不饶的!”顾昭阳怒道。 “我错了我错了……”无忧投降道,“东方少侠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咳,串词儿了……东方少侠……” 无忧清了清嗓子,正待说些什么,却见眼前的少年面色瞬间惨白。 “文成武德……”他艰难道,“那句话,从哪儿听来的?” 无忧一怔,身侧的无情眉目微扬,从他怀里摸出一本浅蓝色封皮的话本,交到顾昭阳手里。 顾昭阳指尖微颤,封面上赫然写着《笑傲江湖》,那首曲子,那首曲子如今还未现世! 无忧小心地看了看顾昭阳的脸色,“小昭阳……看过?” 一本话本而已,不至于这么大反应罢? 顾昭阳却不理他,自顾自翻阅了梗概,越看越惊,再翻到后头,一句“那妖人只抱着那男宠尸身一并滚落崖下,两颗头往巨石上一栽,登时碎了个干净。”便映入了眼帘。 彻骨的寒意漫上心头,顾昭阳死死捏着那一页纸,眼中渗出了血丝。 那话本落款满月公子——不过是个笔名。 除了隐去前世门派纷争,和各人身份姓名,这明明就是他们曾经历过的从前,只是书中写得却是一双青年侠侣的故事,处处可见令狐冲和任盈盈的影子。 顾昭阳沉默着翻页,从头看到尾,一个字也不漏。 四周气氛压抑地难受,无忧终是忍不住道:“小昭阳,是不是这话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怎么不对,对极了。 顾昭阳颤着手合上话本,指尖在那满月公子四个字上按了按,哑声道:“一个月内,将写这话本的人带到我面前。” 他这话说得莫名,无情却是郑重一礼,扯着无忧的衣领将人带了下去。 看着手中的话本,顾昭阳的身子晃了晃,脚下打了个飘,却本能地去寻那个让自己安心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药王谷养老院。。。 云天翔【抱大腿】我不想走了,老大,我要办住院手续! 华明远【不屑踢开】内部员工,内部消化。 无忧【得意】还是自家员工有保障,我有两套房! 无情【冷脸】我有四套。 小顾【骄傲挺胸】他们都是业主,可地皮是窝们家的!窝是土豪喵! 东方哥哥【微笑】我一套都没有呢,你要养我吗? 小顾【晕眩星星眼】嗯?嗯!嗯!!! 药王谷养老院全体员工捂脸,哦,这倒贴嫁妆的感觉…… 明天星期日,没有更新了哦,大家要早点睡啊,最近好困喵 ☆、第 23 章 练了半日剑,华明远和青绍将将离开,云天翔心知不受待见,也不上前,反寻了间静室冥想。东方不败正在调息,乍见顾昭阳惨白着脸跌跌撞撞地跑向他,心中也是一紧。 许是这些日子药王谷在他面前展现的势力太过深不可测,他潜意识里就觉得能让顾昭阳惊慌至此的事不会小,会不会同锦衣卫……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将那话本从头看到尾,东方不败的面上没有丝毫的动容。 他拍哄在顾昭阳身上的手缓缓停下,微微挑眉,“就是这样?” 同东方不败靠近了许多,甚示能闻到他身上的皂角香味,顾昭阳明显安定了下来,只是嘴唇还有些发颤,“那书里的南宫庄主……” “指的是我。”东方不败微笑,眼神很平静,“那又如何?我已非昨日之我,昭阳,真正在意那段过去的,是你。” 顾昭阳的背僵直了一瞬,有些不知所措。 东方不败探手,搭在他的肩上,温和而无奈道:“你我既有如此造化,那旁人为何不能?那书中提我,不过寥寥几句,无悲无喜,我不在意。乱了心的,是你。” “我没有在意东方大哥的过去……”顾昭阳垂头,声如蚊蚋。 东方不败轻笑一声,话里带了几许戏谑,靠在他耳边道,“不必蒙本座,你当初爱的是本座女装。” 顾昭阳的脸涨得通红,猛然抬头,“不,不是!只要是东方……东方大哥,我都……” “我明白。”东方不败缓缓道,“可我不接受。” 顾昭阳愣了愣,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消退下去,很快惨白一片,经过昨天,经过昨天,他原本以为…… 东方大哥果然……还是不喜欢他吗? 看着眼前的少年,东方不败眼中有莫名的光亮,他缓缓道,“你还有话想说?” “我想……”顾昭阳忽然握了握拳,面色坚定道,“我想知道一个理由。” 东方不败忽然轻声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如何?是这话本可怕,还是我方才的话更伤人?” 顾昭阳一愣,反应过来,竟呆呆道:“你离开我,最可怕。” 东方不败捏着话本微微摇头,揉了揉顾昭阳的耳朵,微不可察地呢喃道,“真蠢……” 他原本看出了顾昭阳的心病,他将东方不败看得太重,甚至越过了自己,他根骨本就寻常,又是这般心态,只怕于武道上难有进展。 原想借此让他认清二人的感情,给他承诺和保证,让他好生修练,东方不败却是沉默了。 江湖很乱,阴谋背叛杀戮永远隔不断,他真的舍得让眼前的少年陪他去经历?这偌大一方势力好不容易将人护得白纸也似,他真的舍得去涂画? 东方不败沉默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骗你的,我也喜欢你,很喜欢……” 意料之外的,顾昭阳脸却没什么欢喜的神色,他闭了闭眼,忽道:“既然喜欢,为什么叹气?”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东方不败一怔。 顾昭阳后退两步,让视线与东方不败平齐,他又看了一眼那话本,面上却镇定了下来。 他握了握拳,稚嫩的脸上是不符年纪的认真,“东方大哥是在担心我对不对?” 东方不败微微一叹,算是默认。 “我知道,从出生开始,大家都在宠我。”顾昭阳抿了抿唇道。 “在谷里,没人能给我委屈受,疼我的人也很多,宠着宠着,有一日我就累了。” “我出谷那七年,身边高手护卫很多,暗卫不计其数。 每天来来去去,除了病人,都是他们扮成各式各样的人在我面前演戏,直到那天意外进了黑木崖下那个镇子,我才知道这人世,不是大一些的药王谷。” 顾昭阳顿了顿,看着东方不败,眼神清澈如稚子,“他们为我好,我不怨,可我也会难过。东方大哥,我想和你站在一起,你站得有多高,我就在比那里矮一点的地方看着你……虽然,我可能会腿软。” 东方不败目光深沉,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昭阳,良久,他道:“明日起,每日亥时起来我房间。” 顾昭阳一愣,“东方大哥?” “我也想,看着你。”东方不败缓缓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满月公子的畅想。。。 某重生者【双眼放光】哦!我是如此地崇敬令狐大侠!我要为他写书! 无忧【指】看!捕快叔叔,就是那个人! 捕快上前出示逮捕证【严肃脸】你被捕了! 某重生者【呆滞】哈?为啥? 捕快【痛心疾首】你的话本居然涉及武林人士围殴国家公务员,还灭门惨案!!!(卧槽,第一次看武侠的黄桑被吓得连夜跑到军营求安慰好吗?) 那个,今天少了一点哈,唉,主要是最近越来越忙了撒…… 顶着钢化玻璃遁了。 ☆、第 24 章 东方不败的武功有多高?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登峰绝顶便是至臻化境,反璞归真,犹如汪洋大海般深不可测,教人无从揣摩。仅凭高手直觉来看,巅峰时期的他弱于华明远,高于许青绍,自然,有多弱,有多高,那界限模糊得很。 黄致凛为谷中三代世袭长老,四十来岁已将九阴真经练至登峰绝顶,也算天资上佳,可与燕云真人一双天才弟子相比,还是差了不止一筹,而东方不败走过的路极险,也就注定了他在武道上卓绝的心境。 心境是个很玄的东西,有人内功招式纯熟无比,过不了心境这一关,永远也只能蹲在原地。有人心境超脱,纵是武功生疏,动起手来依旧占上风。 东方不败也算占了老天爷的便宜,回溯时光后,不仅心魔渐消,连原先摇摇欲坠的境界都愈发稳固,想恢复从前的武功,不过是时间问题,便是武功高绝如华明远,也只会当他悟性奇佳,资质出众罢了。 “天下武功,触类旁通,内功更是如此。”东方不败与顾昭阳对坐,握着他的手腕缓缓导入一缕真气。 这些日子黄致凛也颇下了一番功夫,在顾昭阳扎马步精疲力竭时,有意地引导他按着九阴真经的行功方式舒缓筋脉,再佐以一日三餐对症的药膳,竟硬生生地让顾昭阳练出了气感,虽然他自己不知道。 所谓气感便是真气于经脉中行功时练出的惯性,一旦成了气感,便代表武道入门。有的人一辈子,也入不了这层门槛。 雄浑的真气一点点侵入顾昭阳空荡荡的丹田,勾连出几许稀薄的真气,循着气感缓缓运行。 顾昭阳双眼紧闭,额上渐渐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不属于自己的真气在经脉中流动,无异于用刀尖剜肉,若非东方不败再三削弱了那股真气,只怕还要疼上许多。 东方不败没有闭眼,游刃有余地带着顾昭阳的真气运行了一个周天,看着瘫软在蒲团上的少年,负在身后的手握了握,淡淡道:“今后每日如此,你可受得住?” 顾昭阳伏在东方不败脚边大口大口地喘气,整个人像从水里过了一遍,有晶莹的汗水顺着他的头发落下,很快沾湿了身下的蒲团。 此时他的经脉已经被开拓得极为宽广,饱涨了一圈的真气犹如活鱼入水,在经脉中自在游弋,丹田中渐渐升腾起融融暖意。 “我受得住……”顾昭阳强撑着想要起身,却被东方不败按了回去。 “先歇一歇,待会儿再随我运一个周天。”东方不败轻声道,“我带你,探我的经脉。” 顾昭阳惊道:“东方大哥!” 绝顶高手的经脉哪是说探就探的?他这样的身手,无异于是对东方大哥的侮辱! “别想那么多。”他一头一脸的汗,东方不败也不嫌弃,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在蒲团上随意坐下,“我早说过,除了报仇,我什么都不在意,如今还要加个你。” “东方大哥……”顾昭阳涨红了脸,不敢抬头了。 “呆子,真是个呆子。”东方不败轻叹道。 顾昭阳调息了一会儿,东方不败看着差不多了,盘膝坐下,握住顾昭阳的双手,轻车熟路地带起顾昭阳的真气,缓缓运起周天,沿途为他打通关窍。 疼痛来得潮水般激烈,顾昭阳咬牙,原想一声不吭地受着,谁知第一个关窍打通,他就控制不住地叫出声来。 东方不败的额上也渗出了汗,不是因为后继无力,而是精确掌控着每一缕真气的疲惫。 顾昭阳看着,不知不觉地停下了,转而死死咬着下唇。 好不容易打通了全身关窍,已是午夜,顾昭阳卸了力,软成一滩水似的趴在东方不败的怀里,一动不动。 东方不败也不停歇,用那股真气将顾昭阳的真气缓缓导出一半,沿着二人掌心相贴处回流,因为他的真气着实稀薄,东方不败也不费力,甚至还体贴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顾昭阳趴得更舒适些。 真气与人是一体的,顾昭阳有些别扭地感受着自己的真气跟着另一股真气在东方不败宽阔的经脉中流淌,前行。 “不必记着我的行功路线,这于你无益,你只记着,我是怎么过关窍的。”东方不败微微靠近他的耳朵。 许是修为差距,他给顾昭阳的压迫感一向很重。看着那张俊美得锋芒毕露的脸庞,顾昭阳的心跳了跳,只觉得他的真气缠得更紧了。 事实上这不是错觉,行功一个周天后,东方不败皱了皱眉,发觉自己体内的真气毫无原由地涨了一层,丹田坠得都有些发疼,再去探那股被他带进体内的真气,饶是东方不败也不由得震惊,那股真气竟生生暴涨了一倍! 他思索了一会儿,斟酌着将那股真气缓缓导回顾昭阳的体内,不出意料,他的真气果然依依不舍地缠了上去。 “双修”两个字忽然在脑海中炸响,东方不败怔了怔。 “东方大哥……”顾昭阳涨红着脸在他怀里扑腾,东方不败低眼看他,不由失笑,竟是被真气涨的。 “慢慢来,习惯就好。”东方不败道,“多行几次功,这些真气就会更加精纯,自然不会涨了。” 顾昭阳难受地按住下腹,点了点头。 东方不败压下丹田中有些狂乱的真气,笑道:“你去吧,明日还要早起,若是黄长老问,你只实话实说就是。” 顾昭阳困乏得很,头脑也有些昏沉,点了点头便去了。 人离得愈远,体内的真气愈发狂暴,东方不败眼神复杂地搭上了脉门,果然,他已过了气微。 …… 昏昏沉沉走到房门前,顾昭阳刚要唤人,角落里却突然冲出一线红影将人扑个满怀。 “昭阳哥,我不想下山……”尚韶哭得凄凄惨惨,她在寒风中等了好几个时辰,手脚冰冷,脸色苍白,显得愈发可怜。 顾昭阳身子晃了晃,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韶儿妹妹?” 尚韶哭道:“昭阳哥,我不怕吃苦,我给你洗衣做饭,当使唤丫头,你不要让他们赶我下山好不好?” 顾昭阳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你先放开我,好好说话。” 尚韶也不想惹了顾昭阳不快,乖乖放手,面上还是梨花带雨,“昭阳哥……” “山中苦寒,不是姑娘家该待的地方。”顾昭阳叹道,“韵儿妹妹已至小成之境,这不连她都不敢久留么?” 尚韶的脸色扭曲了一瞬,正巧落在顾昭阳眼底,他摇了摇头,又想起东方不败叫他提防尚韶的事,不容置疑道:“规矩就是规矩,山上不留外人,你且去吧。” 尚韶苦涩道:“昭阳哥,那能让我再抱抱你吗?” “男女有别,你的名声要紧。”顾昭阳道。 “此番回去,我就是半个死人,名声……又有什么要紧呢?”尚韶一滞,很快悲愤道。 若换了从前的顾昭阳,他也就信了,可他经历过未来的事,自然知道原本没有他上山学艺这一遭,尚韶母女的日子可谓蒸蒸日上。 到了后来,尚韵出事,他才知道,堂堂长老嫡女,身边竟只剩了一个武功半废的暗卫,而尚韶前呼后拥好不气派,可见在尚长老心中,姐妹二人的差距。 如今说这话,谁信呢? 顾昭阳忽然就觉得没意思起来,他同尚韵尚韶相识时,两人天真无暇,纯洁可爱,等到年岁渐长,他都有些认不出她们了。 不论尚韵的事同她有没有关联,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顾昭阳也不会再毫无原由地信她。 作者有话要说:  论小顾的属性。。。 在东方哥哥面前 小顾【娇弱捂胸口】窝,窝体弱多病,会吃饭起就会吃药…… 在情敌面前 小顾【阴险冷脸】逮住那个杨渣渣,用毛笔挠脚丫! 瞧,多么凶残的阴毒受撒╮(╯▽╰)╭ ☆、第 25 章 不管怎么哭闹,尚韶还是被送走了,药王山上也恢复了平静。 原本顾昭阳还想着派人给尚韵传个话,让她当心些,可见了来人不过是尚家几个仆役,并无主事之人,只得作罢,想着时日还早,他也没多话。 丹田中一日日充盈起来的真气是作不得假的,过了几日,黄长老便发觉了,顾昭阳也只得将东方不败为他拓脉引气的事说了,黄长老探了探他的脉,确认他无事后就默许了。 过了几日黄长老便开始教他一些九阴真经中的招式,出于天资,他练得很慢。 顾昭阳如今白日跟着黄长老习练外功,晚上同东方不败一道修习内力,半个月的时光过得很快,无情和无忧两人便带来了那《笑傲江湖》的消息,结果却是出人意料。 “长兄师尊?”顾昭阳皱眉,“这同他有什么关联?雁翼卫拦的你们?” 无情点头,“谷中各路暗线皆有规定,遇雁则归。” 顾昭阳抿了抿唇,眉心微皱,“那,将发行的话本尽数销毁可能做到?” 无情道:“师尊已吩咐过了,只是,恕属下多言,师尊彷彿有些不悦。” “你们见到他了?”顾昭阳惊喜道,“长兄师尊可说了几时回来?” 无忧撇嘴道,“哪里见到人了,还是千里雁那个死混蛋传的话,小昭阳你莫信他,师尊就是恼天恼地也不会恼了你。” 顾昭阳有些失望地坐回椅子上,短短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真的很想找自家兄长倾诉一二的,或许东方大哥说得没错,他被宠坏了。 无情微微叹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玉瓶,玉质很薄,可以看出里头装了三四颗丸药。 顾昭阳接过,“这是……” 无情道:“是师尊新制的五行回阳丹,佐以九阴真经功法,可平增二十年内力,原本的不足之处也改进了,师尊说,少主的日后,还是要靠自已。” 握着玉瓶,有微微的寒气袭来,顾昭阳没说话,只觉得鼻子有些酸。 这话,他听过一次,可是没放在心上,只仗着一众护卫武功高强,自以为天下处处祥和,江湖尽是庸碌,却不知道,自己只是凤凰窝里的草鸡,有凤凰的眼界和骄傲,却少了实力。 前世这丹药,彷彿是随手赏人了?那时自己是怎么想的?顾昭阳苦笑一声。 无情好似察觉了什么,严肃道:“少主莫要多想,药物只是辅助,若想大成,还是要靠勤修苦练。少主切记,武学之道无捷径。” 顾昭阳点头,又道,“那满月公子……” 无情道,“不会再出现了,少主放心。” 顾昭阳松了口气,又见二人风尘仆仆,挥手放他们去了。 出了石室,一阵凉风吹来,夹着山中常青树木的清香,无忧笑嘻嘻戳无情的肩膀,“要不说人比人气死人呢?那五行回阳丹咱们用了十几年,师尊也没想过改进,小昭阳一开始练武,新药就来了。” 无情睨他一眼,从袖袋里摸出一块系成口袋状的青布帕子,摸出两颗丸药,一道丢给他。 无忧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就说师尊不会忘了咱们的。” 无情收好帕子,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并不理他,径直往修武场走去。 无忧低头看着手心中两颗圆滚滚的药丸,掩去眼底一抹歉意。 …… 练武的日子很枯燥,日复一日使着同样的招式,做着同样的动作,从滞塞到熟练,对从前的顾昭阳来说不亚于灾难,可当修武场中有了东方不败,那么连难得的假期都是煎熬。 长长的供桌上摆着一溜儿糕点菜肴,顾昭阳搬了那把紫檀木做的八仙椅,正对着石室中央那尊白玉三清像趴着,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戳着糕点。 顾家其实不供神佛,那三清像放着只是摆设,来来往往倒也没人说他。 今日正是大年初二,新年第二日,按惯例要放五日假,华堂主带着自家新鲜出炉的师弟去敬祖,黄长老回家抱孙子,连云天翔都跑去家家户户地拜年,只有顾昭阳被拘在山上,美名其曰,位尊镇宅。 无情无忧仍是一黑一白的无常打扮,只是换了年前新制的缎料,看着竟也多了几分喜庆。 “五台山我们那么熟,怎么不带上我们?啧,看把小昭阳郁闷成什么样了!”无忧拍了拍顾昭阳的头,心疼道。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笑傲之一顾东方 作者:若然晴空 第7节 顾昭阳不自觉撅起嘴,哼道:“就是,慧空大师很喜欢我的。” 无情淡淡道:“少主,课业为重,师尊也是担心你乐不思蜀,心玩散了。” 顾昭阳哼道:“就知道管我。” 他也是很担心东方大哥的好不好!以任我行那多疑的性子,怎么会放过东方大哥?东方大哥如今武功还没恢复,若是撞上了日月神教怎么办? …… “那个,小昭阳……华堂主和青绍道长也在。”无忧提醒道。 顾昭阳一头撞在供桌上。 而被顾昭阳记挂的东方不败同两位师兄一路顺风地到了五台山,偶有宵小,也没他出手的份。 一列青衣护卫齐齐收剑,领头朝华明远抱拳一礼,缓缓回了队伍。 华明远淡淡收回视线,冷哼道:“走罢!” 东方不败回头看了一眼,“给两位师兄添麻烦了。” “太平日子过久了,总要出几个不长眼的,同你何干?”青绍淡笑。 东方不败知道他们真的不以为意,只因人并不将蝼蚁放在眼中。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些蝼蚁中的一员呐,东方不败轻笑一声,纵马跟上二人。 他原先的马是顾昭阳送的,通体纯黑,高大精悍,看着很是神骏,却是金玉其外,骑了两日就不行了。如今的马是匹小镇上买来的黄骠马,生得平常,平日不声不响的,却连华明远和青绍的千里马都跟得上。 一日行了四百里,第二日傍晚便到了五台山。 当初那长老说得倒挺详细,东方不败在前头探了探路,便寻到了那处孤坟,果然有人立了碑,上书行路人。 华明远同青绍立在坟前,久久无言。 五台山的紫竹林极广,因是冬日,一片萧索,平添几分悲凉,立在二人身后,东方不败也不由得沉默起来。 这位燕云真人武功盛极一时,放眼天下无敌手,到头来也不过尽付荒冢,而他一生孤傲,平淡过,落魄过,辉煌过,如今阴差阳错再从头,他真的没有不安过? 东方不败轻笑,怎么会没有呢? 他死时满心怨愤,醒时怒火盈天,若没有顾呆子那笨拙的挽留,只怕还要继续前世的错,重修一回那邪功,或许他会更狠绝些,将任家父女斩草除根…… 然后呢?他不知道。 顾昭阳这人是上天给他留的一线生机,他抓住了,就不会放。 华明远将三柱香敬上,看着那悠然的青烟,顿了顿,撩袍跪下,青绍跟着跪了。 东方不败同他们并列跪下,敬上香。 “师尊,明远不孝,今日方到。” 华明远叩首,青绍红了眼眶。 他们跪在坟前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东方不败却无心去听,他本就是个薄凉到薄情的人,何况一个从未谋面的便宜师父。 只是跪着跪着,他却有些兔死狐悲。 他前世众叛亲离,不知到了最后,可有坟冢? 回去的路上三人都无话,马蹄声点点,夜色渐渐弥漫开去。 山下的客栈还点着红纸灯笼,照亮了小路,柜台前的小二打着哈欠为他们栓马。 东方不败看着华明远上楼的背影,忽开口道:“这些日子师兄怎么不问我,方仲远的下落?” 华明远步子一顿,却没回头,“同门之间,不可相迫,你想说便说。” 东方不败道,“你不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有时莫强求。” “这可不像是师兄会说的话。”东方不败微微笑道。 华明远冷哼道:“我不信命,自有人信,既然世人皆信,我为何要做独醒的那一个?” “我不信命,自有人信……师兄,受教。”东方不败听了,沉默良久,方道。 华明远点头,朝前走去。 东方不败忽道:“落难之后,方仲远改名令狐冲,如今是华山派岳不群首徒。” 华明远脚下微不可察地一滞,没有停留。 东方不败立在原地,释然一笑。 这辈子他同令狐冲,恩怨两消,他不拦他前程,却不会再让他遇见任盈盈。 少了同魔教妖女的孽缘,只愿你光风霁月,一如往昔。 那边厢华明远沉下脸色,看着那块早已制好的御剑门弟子令牌,抚了抚上头方仲远三个字,闭上眼,昔年那天真顽皮的小童映入脑海。 …… “这是燕云三十六式,待本尊回来,你若练成,本尊便收你为徒。” “大侠您瞧好嘞!” “记住,你若另投师门,就不要让本尊看到,若遇见……本尊定斩不饶。” “嘿嘿,大侠您这么厉害,咱又不是瞎了眼。” 华明远睁开眼,手下真气一荡,顿时玉屑横飞。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兄师尊【语重心长】你的日后还是要靠你自己。 小顾【眼泪汪汪接过丹药】窝知道了。 …… 无情【严肃】少主,你有八十年内力。 小顾【点头】是的。 无情【死鱼眼瞪】那你为什么还怕任我行? 小顾【抱树瑟瑟发抖】窝忘了…… 同时,某地 长兄师尊关掉监控,黑脸,开始炼药。 某人:“……不是说让他靠自己吗?” 长兄师尊【一本正经】所以我在给他炼药。 ☆、第 26 章 第二日晨起,外间已是白雪纷纷,和着远远近近的鞭炮声,倒也有了些许年味儿,立在客栈前,东方不败只觉得恍如隔世。 华明远接过青绍递来的锦狐披风,系上,瞥了眼东方不败一身轻薄的秋衣,微微皱眉,放下缰绳,“去早市。” 药王山中虽冷,却是地势原因,常年如此,不分冬夏,一身秋单尽够了,放在山下便显单薄。 东方不败起初一愣,反应过来后没说什么,默默跟上。 青绍仍穿了一身道袍,里头的衣裳也不显厚,却没嫌冷的意思,到了早市上,只顾着给东方不败挑衣裳,那十来个青衣护卫远远地跟着。 时下大明律严得很,连衣裳颜色都有管制,又是小地方,成衣坊里卖的也多是灰麻黑三色,东方不败看着就有些不喜,那掌柜也是机灵的,捻着两撮鼠儿须将三人打扮看在眼里,心中敞亮,是江湖人,笑容愈发殷勤,“三位爷有什么吩咐?” 华明远不搭理人,青绍上前,比了比东方不败的身形,“可有水獭或者狐狸皮的披风?厚实些的,价钱好说。” “这……”掌柜犯难了,“不瞒客官,我们这儿小本生意,有是有那么一件,红狐皮的,一水儿没杂毛,可早就订出去了啊!” 青绍笑了笑,目光透澈,“取来看看。” 东方不败看着那掌柜面上不自觉流露出的喜意,心下了然,这必是下订之人久久不至,店中急于脱手又不敢得罪客人,这才旁敲侧击说些那衣裳的好处,来日若下订之人上门,只消推说一二,使他占理罢了。 见三人面色淡淡,已是猜出他打算,掌柜低头捻着胡须,讪讪的,赶了一旁的伙计去库房。 不多时,那伙计便取来了一件红狐披风,毛色倒颇齐整,油光发亮,金缎为衬里,内绣华纹,在这小店里也算难得了。青绍点头,“不错,师弟可要试试?” 东方不败“嗯”了一声,正要接过,身后忽然有风声响起,带出一线白影,直逼他的手腕。 刹那间反手一握,东方不败皱眉,摊开掌心,却是一块两端尖锐的飞蝗石,以方才的力道,若得手了,必要让他的手腕肿痛上几日。 “倒有两下子。”清脆的女声带着几分娇蛮响起,东方不败看去,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穿着鹅黄的裙衫,外系一身及膝兔绒长披风,梳着双丫髻,想是还未及笄。 那小姑娘身后跟了三四个青年,打扮各异,俱是带着刀剑的,许是自觉有倚仗,小姑娘的头昂得高高的,“这是本姑娘定的东西,谁准你们碰的?” 华明远皱了皱眉,见青绍饶有趣味地看着,忍住了没出声。 东方不败掂了掂那洁白的飞蝗石,眉头微挑,却未理那小姑娘,而是看着她身后的蓝衫青年道:“令狐冲?” 华明远目光骤然一厉,看着令狐冲的眼神几乎凝成剑锋。 令狐冲只觉背后凉风阵阵,敏锐地朝华明远看去,只见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没在意。眨了眨眼,看向东方不败,只见他一身锦绣武服,腰佩三尺青锋,衣料虽单薄却不见瑟缩,显是内力深厚,笑道:“兄弟面善,可是在哪见过?” 东方不败微微笑道,“自是见过的。”话说一半,却没了下文。 岳灵珊自觉失了面子,跺了跺脚,叫道,“大师兄!” 令狐冲笑嘻嘻应道:“哎!” 他生得明明是副眸正神清的好样貌,笑容里却偏偏带了几分邪气,岳灵珊脸颊一红,哼道,“你,你坏!” 令狐冲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额头,“好了好了,别闹了,师父还等着我们回去呢,这离华山也不远,我那儿还有几套绵衣,夹着穿正好。” 岳灵珊气呼呼道,“大师兄你总是这样!”把头撇到一边。 哄好了自家小师妹,令狐冲朝东方不败抱拳道,“今次是我们唐突了,兄弟莫要见怪,我们迟了许多日子,这披风原该有新主的。” 东方不败没有推辞,看着令狐冲道,“无妨。” 令狐冲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他摸了摸鼻子,正色一礼,“在下华山令狐冲,不知兄弟尊讳?” 他原就背着门逆光站着,这般一弯腰,又带进一片雪色,端得是光芒四射,耀眼非凡。 东方不败看着,只觉得那光刺得眼睛发酸,他闭上眼,缓了缓那一瞬的晕眩,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在下方仲扬,无名之辈,不敢妄称尊讳。” 令狐冲的笑霎时凝在了嘴角,瞳孔一阵紧缩。 “令狐兄怎么了?可是在下的名字有什么不妥?”东方不败笑容清浅,眼底却藏了极深的恶劣。 令狐冲回过神来,看着东方不败正要说些什么,一侧的华明远却冷哼道,“走了。” 东方不败应了一声,放下一锭金子,披上那件红狐披风,朝令狐冲点了点头,缓缓出了成衣坊。 “大师兄?你愣着做什么呀?”岳灵珊眨了眨眼。 令狐冲脸色微微发白,眼神却很清明,他立在原地,良久,唇边溢出一抹苦笑。 …… “方才那人,是你兄长?”青绍骑在马上,看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很明显么?” 青绍笑了笑,“五官像了三四分,加上他后来的反应,猜出来不奇怪。” 东方不败淡淡一笑,“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从来藏不住心思。” 他们之间就像一光一暗正反两面,差不多的曲折经历,到最后,一个成了当世大侠,而另一个,则是地底尘埃。不公平么?他早已习惯。 青绍抚了抚马颈上漂亮的鬃毛,叹道,“光明磊落如何?心机深沉如何?不过是各人心性罢了。” 东方不败做不到这般超然物外,他本就是活在江湖中的人,只有看厌,没有看透,闻言无声笑了笑。 他忽然很想自家的顾呆子,这世上只有他懂他。 ☆☆☆☆☆☆ 春去秋来又一年,石室中烛光幽幽,东方不败盘膝而坐,周身真气游弋,几乎凝成实质。 顾昭阳的个子拔高了些许,两颊的婴儿肥退了不少,此刻面色严肃地坐在东方不败身后,适时用金针引导他的真气走向。 东方不败眉心微皱,面上溢出几分痛苦之色来,与此同时,周身真气愈发厚重,压得顾昭阳呼吸都有些不畅,下针更加艰难。 石室外无忧抱剑蹲着,时不时用头撞两下墙壁以示嫉妒,“他还是人啊,上月刚刚突破小成,这会儿居然大成了……” 无情立在无忧身侧,淡淡提醒道,“少主昨日动了两颗五行回阳丹,有四十年内力做底,以东方公子的资质,不算什么。” 无忧垂头,可怜巴巴地应了一声,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若是起初还有些不舒服,这一年中大家也习惯了,人家东方公子不收,他们家少主还不知道要怎么偷偷溜溜地给人家喂下去,简直丢人,倒不如让他大大方方地送。 云天翔蹲在无忧对面,蔫巴巴地抬头,露出一张憔悴的俊脸,欲语还休地看了两人一眼。 无忧凶狠地一瞪,“奸细,看什么看?小爷脸上可没情报!” 云天翔垂头,事实证明他和东方不败的段数压根不在一个水平面上。 不过两三个月工夫,他这个锦衣卫金牌卧底就被掏了个底儿掉,并促成了药王谷几大堂主同自家最高指挥使的友好会谈,经讨论,双方一致决定,在和平统一的原则下,以蒙蔽皇上为基础,安全有效地落实井水不犯河水的外交政策。 而他,就成了一个倒霉催的驻外大使,俸禄还不带涨两钱银子的! 看着紧闭的石室门,云天翔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究竟要不要提醒一下无忧,他蹲着的高度让他的后脑勺一直正对着无情的脐下三寸呢? 不远处的华明远收回视线,面上难得的浮现出了满意之色。 青绍有些欣慰道,“一岁年纪一岁人,师兄,我们的小师弟比起你当年还要出色。” 华明远道:“我御剑门的素衣长老自当如此。” 青绍道:“师兄打算带他回去?” “门中天才无数,正好教他磨励剑心,他终究少了一份锋芒。”华明远看着手中的剑,微微叹道。 青绍双目沉静,瞥向那石室,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愤怒】有读者说窝是弱受!!! 东方哥哥【顺毛,摸】乖,他们不理解你,我懂的。 小顾【舒服地眯眼】就是喵! 东方哥哥【温柔微笑】明明就是诱受。 小顾【软成一滩水】抱窝…… 撒,人家才不是弱受呢! ☆、第 27 章 “嗯……”东方不败闷哼一声,眉头皱紧,按在被褥上的手陷进几许。 顾昭阳松了口气,缓缓将金针一根根拔出,拔到最后,他抹去额上一层薄汗,向后一仰,摊着双臂大口大口地呼气。 与此同时空气中那激荡的真气被尽数收回,东方不败睁开了眼睛。 “运气时……可有滞塞?”身后的声音气若游丝,东方不败回头,正见顾昭阳平摊在床上,四肢大开。 “我没事,你放心。”东方不败目光柔和,俯身撩了撩顾昭阳汗湿的刘海,“累了?” 两天两夜的闭关,精神一直处在紧绷状态,顾昭阳连害羞都无力,软软地“嗯”了一声。 他也不知道两人如今的相处算什么,他说过喜欢东方大哥,而东方大哥对他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偶有接触也是点到即止,更没什么亲昵,可……东方大哥没有讨厌不是吗?能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看着他,这样就…… 一股热气扑上脸颊,打断了顾昭阳的思绪,他眨了眨眼,正对上一张越来越近的俊美面庞。 东方不败眉眼生得极好,眉毛根根纤长,那眉锋不需勾染便长入鬓间,好似工笔画一般,而凤眼原就凌厉,配上那好看的眉,却是中和了那份刀锋般的冷冽,教人一眼看进心里,就再也忘不掉。 顾昭阳脑袋一阵空白,一双鹿眼瞪得越来越大,清亮的瞳孔中满是那越来越近的人影。 “想什么?”低沉的声音响起,东方不败撑在少年身上,嘴角微翘,目光柔和。 顾昭阳的脸立刻红了,不自觉团了手脚,避开那道专注得几近灼人的视线,“东,东方大哥……”你,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在想东方大哥?”东方不败戏谑道。 顾昭阳只觉自已龌龊的心思被毫无保留地摊开,脸热得厉害,又涨又疼,还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羞耻感漫上心头,他几乎快哭了,不自觉挣扎起来,“东方大哥……你放过我吧。” 东方不败又逼近了些,笑容中渐渐带上了邪气,“有一个故事叫叶公好龙,离龙很远的时候,叶公爱龙成痴,可真正见到龙,他却吓死了。” 顾昭阳挣扎的动作一滞,猛然看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笑容仍旧温和,手却稳稳地按上了身下少年的肩,力道不大不小,正好让他使不上劲,“昭阳,你怕了。”他的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我怕了?”顾昭阳重复了一遍,面上的红晕渐渐褪去,眼神逐渐清明,看着东方不败,很认真道,“我怕的不是东方大哥,是东方大哥不喜欢我。” “别人怎么谈情说爱我不知道,可是我也是有尊严的,如果东方大哥不喜欢我还要开我玩笑的话,我,我也会……难过的。” 顾昭阳平复了一下呼吸,一双鹿眼清亮亮的,东方不败看着,莫名想起从前养的小哈巴,好似也有这么明澈的眼神。 “谁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东方不败收敛了戏谑的神色,有些无奈地叹息道。 顾昭阳脑袋一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看着东方不败。 身下的少年眉眼俊秀,气质温润,此刻呆愣间,和前世那个笑容傻气的青年有一瞬间重合到了一起,东方不败心中一阵柔软,抬起少年的下巴,俯身将唇印了上去。 顾昭阳整个人都懵了,唇上的力道很重,几乎要将他吞下去,没了右手撑着,东方不败结结实实地压在他身上,将柔软的床褥压得沉陷几许。 少年的眼中渐渐染上了朦胧之色,肩头被卸了劲道,带着双手无力,他不由抬起满是红晕的脸,尽可能地回应着。 一瞬间,忘却一切。 陷进昏迷前的最后一刻,顾昭阳迷迷糊糊地想着,若这世上只余下这一间小小的石室,而时间永远静止在这一刻,就是让他用命换,也是值当的。 ☆、第 28 章 时间能不能静止是一个学术问题,至少现在没人能回答得上,日子还是要过。 新制的五行回阳丹完全是比着顾昭阳的体质来的,所以他当初几乎是立服见效,到了东方不败这里,却是要调理好些日子,被饱涨的内力压迫着奇经八脉,连突破境界都要靠金针引导。 突破的那一刻,东方不败心中并没什么欢喜的感觉,平静得有些过火,他知道,原不该这么快的。 内力的积累不看年头,端看精纯与否,到了一个临界点,便能再上一层楼,那药对他来说压根是鸡肋,真正的关键是,顾昭阳。 看着榻上昏睡的少年,东方不败目光复杂,自那日见过令狐冲起,他的心态就有些失衡,而这失衡的心态到了顾昭阳面前,则是愈演愈烈。 他东方不败的名号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就如同那书中所言,披着天下第一皮囊的跳梁小丑,可怜可笑。顾昭阳呢?他含着金汤匙出生,在药王谷众人的宠爱中长大,入眼所见的无不祥和,周身环绕的尽是善意,这样的人只是站在那里,对他都是一种讽刺。 初始见到顾昭阳,他是厌恶的,纯真过了火就是愚蠢,他近三十年的人生中从未见过这种泡在糖罐里长大的人,他的骄傲不准许他嫉妒,对那个傻里傻气的青年,便只剩下了咯应。 可咯应着咯应着,他心里却又滋生出了恶劣的想法,凭什么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却能笑得那么天真,不染半分尘埃?若是让你尝到了痛苦的滋味,那张脸上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顾昭阳是多么好骗的人呐,不过偶尔一个笑,几个黯然的眼神,他就陷了进去,那时的东方不败坐在梳妆镜前,瞥了眼挂在一旁的女装,满眼嘲讽。 可如今,这算什么呢? 东方不败负手立在床榻前,看着顾昭阳犹显几分稚气的脸庞,深深一叹。 人动了情,便不能再用常理概论,顾昭阳怕了,他也怕了,那日见到令狐冲,他便不可自抑地想起伤痕累累的杨莲亭,想起他那时的无能为力,同前世相比,他的武功又何止差了一筹? 喜欢一个人就要有护得住他的实力,没有实力,他连回应都不会给。可日复一日看着那人殷切期盼到了后来甚至有些黯淡自嘲的眼神,他急了,控制不住地渴望着回应,可他的骄傲不允许。 这时一个转机来了,为顾昭阳调理内力大增的经脉时,他发现自己的真气只要在顾昭阳体内运行一个周天,立时就会精纯许多,比起一年前,可谓天上地下。初时东方不败并不屑这作弊一样的修炼方式,可自上山以来一直在增长的真气和久久不动的境界让他不免有些烦燥,而这种心情在顾昭阳用药之后顺利突破小成之境后达到了顶峰。 他的真气运行时能帮顾昭阳开拓丹田,调养经脉,并不欠他什么,可东方不败心中还是有些过不去,尤其每一次行功后,他看着顾昭阳惬意的神情,总有种将人抱进怀里揉进骨中的冲动,几乎抑制不住。而顾昭阳对他卑劣的想法一无所知,看着他的目光中满是羞涩迷离。 东方不败有些自嘲地想着,就这么骗下去吧。 …… 武道上到了大成之境,勤修已经无法再满足突破的需要,想要登峰绝顶是要契机的,比如酣畅淋漓的对战,比如一句禅语的顿悟,比如心魔消散后的一笑,东方不败明白,自己突破的契机只是一个仇字。 他自问不是那等狠绝之徒,任我行妒他天资,忌他地位,将他害成那般模样,他不反便是死,不过是成王败寇。他对任盈盈有如亲女,教养长大,却只换得背后一剑,讽刺至极。 不过这事倒也不急,登峰绝顶之境之所以有差距,多是因为众人在大成之境时的积累各不相同,他如今的剑意只在五五分中,并不十分精纯,江湖中有时一点差距,便是一条性命。 此时正是春夏相交之际,而御剑门中自古便有五月论剑会,往来同门相互切磋交流经验,倒是一场好契机。 华明远其实并不喜欢御剑门,那里有他太多不好的回忆,但平心而论,这五月论剑会确实是每一个剑客的梦想,他也不愿耽误了自家小师弟,好歹赶在四月中打点好了行装,他性子独,不喜人多,和青绍骑马先去了。 未免啰唣,顾昭阳只带了无情无忧并一个青衣小童名唤执素的做平日指使用,倒是他贵公子生涯中难得的一场轻衣简从。他不习剑,也不懂什么论剑会,纯粹是赖上了东方不败。 自那日一吻之后,顾昭阳硬气了不少,具体表现在见到东方不败不脸红了,敢直视他的眼睛并且会找借口赖着他了,让东方不败又好气又好笑。 顾昭阳就像一只兔子,你开始给它喂菜叶时它吃得小心翼翼,还不时偷看你几眼,生怕你突然收回去,可当你摸过它几次,表现出了对它的喜爱后,它就骄傲起来了,给它菜叶它就会理直气壮地吃下去。 马车共有两辆,东方不败和顾昭阳在前头,执素驾车,后头无情无忧一辆,两人轮流,自然,驾车的大多还是无情。 马车看着只是寻常,其实却比上次来药王谷时乘的那辆还要豪奢些。 黄花梨木铺地,四面都是木质原有的清香,成套的桌椅板凳做工精致到了椅脚,上染清漆,并不着色。帘子是清透的碧色,滤了光线进来,不暗,却也不伤眼,若有人摸上一把,就会发现那帘子竟如玉质般触手温润。 顾昭阳眉眼弯弯地看着东方不败品茶,只觉得手上的茶也不是那么苦了。 “牛嚼牡丹。”看着顾昭阳抬手又灌了一杯茶下肚,东方不败不由笑了一声。 “哪有啊?茶不就是用来喝的嘛!”顾昭阳无辜地眨了眨眼,偏生嘴角还粘了半片碧绿的茶叶,看得东方不败一阵好笑,抬手替他抹了去。 顾昭阳抿着嘴笑了笑,露出两颗浅浅的酒窝,鹿眼本就是适合笑的眼睛,这一弯起来竟让东方不败愣了愣。 顾昭阳的脸上忽然露出几许顽皮的神色,出其不意地扑进了东方不败怀里,一把将人推倒在地板上。 黄花梨木属硬木,不过都是习武之人,这点冲撞不算什么。顾昭阳撑在东方不败身上,眨了眨眼,忽然撅嘴道,“东方大哥让得太明显了,这是第四次了!” 东方不败勾了勾唇。 顾昭阳气呼呼地就要起身,却被一手揽住了腰,东方不败挑眉,“推了我四次,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少年的腰青涩中带着孩童的柔软,纤细而匀亭,东方不败眼尾上抬,像一只偷到鸡的狐狸。 “不,不玩了。”顾昭阳的脸上后知后觉地布满了绯红之色,声音也小了下去,“刚才茶喝多了,我要去方便……” “不玩了……”东方不败缓煖笑开,“可这一局的惩罚还没过呢。” 顾昭阳的脸已经涨得和苹果一个色了,“什,什么惩罚?” 一瞬间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地板上,而东方不败坐回了椅子上,笑容愉悦:“我推你一次不就公平了?” 顾昭阳又羞又气,哼了一声爬起来,决定三天……不,一天不理他。 事实证明顾昭阳是从不说谎的,他是真的尿急了,马车行了四五天,周边又不是荒无人烟,执素将马车停到镇上,三人选了间看起来干净些的客栈入住,顾昭阳便迫不急待地直奔茅厕。 无忧一下马车就嗷嗷叫了几声,伸腿抬手连带还蹦一蹦,活像刚出了笼的猴子,惹得不少行人盯着他看,他也不臊,大大方方地回看过去,倒是引得几个姑娘家脸红心跳。 他洋洋得意地朝无情看过去,一双桃花眼闪亮亮的。 无情皱眉,大街上耍宝这小子也不嫌丢人,“愣着做什么?二楼天字五号房,你去铺床。” 客栈的枕头被褥都是用过的,顾昭阳虽然不怎么挑剔,可有条件的时候也不会犯傻,有人宠着,带上惯用的床褥出门便也不算什么了。 无忧捏了个猪鼻子对着无情哼了一声,还是老老实实地上楼去了。 东方不败和无情无忧之间关系还是比较尴尬的,二人寻了雅间,点完菜,气氛便冷了下来。 这倒不是旁的原因,实在是这两人的身份界限太模糊,说是仆从又委屈,说是同门又太高抬,他们的武功年纪又在伯仲之间,怎么相处都是错。 无情抿了抿唇,正想说些什么,雅间的门便被大力推开,无忧满头大汗地扑了进来,“小昭阳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问:小顾你不是小成境了吗?why?why那么容易被抓走? 小顾【大义凛然】嗑药嗑出来的实力怎么能算自己的呢? 任我行【qaq】这样的药请给我来一打! 无情【严肃】武学之道无捷径。 无忧【点头】对,只有小路。 东方哥哥【微笑】其实我感兴趣的只有双修。 撒~~谁是总攻一目了然…… ☆、第 29 章 顾昭阳是被人敲晕了塞进马车的,其实刚出了客栈他就醒了,毕竟如今的江湖上也没几个高手,以他的武功,都能算做当世俊彦了。 手脚被绑得很严实,手上的那两道尤其紧,栓在车壁上,将他牢牢地固定在角落。如今正是傍晚,车厢里却很黑,顾昭阳模模糊糊地看着,该是里头又钉了一层木板的,不时有酸腐味传来,夹着馊臭,让人愈发难受。 四周有几个深浅不一的呼吸声,或高或低,位置很是随意,顾昭阳试探性地咳嗽了两下,换来的却是一片沉默。 他本就不是热络的性子,见状也不再出声,默默运起内力试图挣开绳子。 “别费力了,刚才有人给你喂了十香软筋散。” 一道无力的声音在上方响起,顾昭阳渐渐适应了四周的黑暗,抬头看去,这个人的双手大抵是被栓在车厢顶上的,车厢很矮,他不得不抬高双臂,跪起身来。 顾昭阳试了几次,发觉经脉中果然半点内力也无,而丹田里的真气僵冷如冰,做为医者,他太了解这种症状了,便放弃了运功,转而对那人道,“他们为什么抓我们?” 那人顿了一会儿,叹道:“谁知道呢?总归不过一个死字,我也,受够了。” 顾昭阳皱了皱眉,他是很不喜欢轻生之人的,却也没说什么,不着痕迹地双臂下延,用肘尖探了探腰间,还好,他的东西都在。 丹药是药王谷中人出门必备,他也不例外,类似十全解毒丸这等常用丹药自然是有的,虽然不算对症,但缓上几分还是可以的,他的金针也在,倒是不用太担心。 不远处一人似是察觉了他心思,冷笑道,“别做梦了,他们压根不会给你解绳子,吃喝拉撒睡都得在车上,我奉劝你一句,想好受些就别拿自己当人看!” “成宇!”一道沉稳的男声斥责道,“怎么说话的?” 那成宇嘶哑道,“呵,我说得有错吗?大师兄,现在给你块镜子你还认得出你自己吗?” 顾昭阳眉头皱紧,这时上方那无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兄弟见笑了,我是青城派的荀阳子,那两人是平湖剑派的林封和成宇,后头一直没出声的是华山派的周宁远,大家被抓也有好几个月了,心里堵得慌,成宇也不是故意的。” 顾昭阳抿了抿唇,“我是顾昭阳。” 成宇嘲笑道:“把来路说清了!没头没尾的,你当你是令狐冲人尽皆知哪?” 顾昭阳也不是面捏的,闻言冷哼了一声,再没说话。 其实顾昭阳心中是很慌乱的,他虽轻车简从,可暗地里的护卫一个没少,竟会被这样轻易得手…… “你身上有药香,可是行医的?”清越中带些沙哑的男音忽然响起。 顾昭阳一怔,眯起眼看向对面的角落,那人轮廓不甚清晰,隐约看得出是和他一样姿势被捆着的。 “你说得对。”顾昭阳点点头,说话的这人便是荀阳子说的周宁远了。 周宁远微微一叹,“药香沁骨,你自小久病缠身。” 顾昭阳皱眉,“你……” “呼吸绵长,几近于无,你练了一门可调养内腑的武功,当有所成。”周宁远继续道。 这下顾昭阳真的有些怒了,压着火气道:“你究竟要说什么?” 周宁远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笑意,“长日无聊,解个闷罢了。” 这下顾昭阳把头埋进腿弯,不管他们怎么逗,就是不出声,疯子,都是疯子。 …… “雁翼卫呢?雁翼卫都是吃干饭的?千里雁那混人走之前是怎么和小爷保证的?”无忧摔了茶杯摔碗碟,最后一掌劈在了红木小桌上,劲风扫过,木屑横飞。 无情皱眉,他并不是一根筋的无忧,虽然知道雁翼卫不出手很令人费解,但顾昭阳的安全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去官府报过案了吗?” 无忧急得要上火,闻言怒道,“那帮朝廷狗……” 东方不败静静坐在那里,好似全都听见了,又好似一个字也没入耳。 无情道:“猫有猫路,狗有狗道,多许些银钱,官府至少可以封城封路,我们再去查,就要快得多。” 无忧着急忙慌地点了点头,“我去报案!” 说罢连下楼都不及,直接从二楼横栏上一跃而下,眨眼间便去得远了。 东方不败看着无情,目光锋利,“你在拖延时间。” 无情面无表情道,“不光要拖延时间,还要拖住你。” 东方不败的手按上了剑柄,无情却道,“这就是你的喜欢?让他做一辈子的琉璃娃娃,没人疼着宠着护着就活不了?东方公子,少主毕竟是少主,身上流着顾家的血,是百世药王谷日后的传人。” “你想说什么?这是他必经的历练,必要的成长?早干什么去了?把他宠成这样的不就是他那所谓的兄长吗?”东方不败冷笑,“你们不疼他我来疼,你们不宠他我来宠,少做出这样一副为他好的嘴脸来!” 只要想到自家天真娇软的少年要为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历练去面对这乌糟江湖中形形色色的不堪,东方不败就气得发狂! 无情神色冷淡,“这是药王谷的事,东方公子逾越了。” 东方不败怒极反笑,薄唇冷冷上扬,“该不该我管,你会知道的。” 说罢甩袖欲走,却被一弯银月双勾双刃镖拦住了去路,东方不败冷眼看去,果然是一身淡漠的无情。 ☆☆☆☆☆☆ 车厢里不分白天黑夜,没有声响,只有偶然才会有一阵颠簸,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厢顶被大力敲了几下,随即开了一条缝,透进一点月光。 顾昭阳这才看清了另外四人的样子,说实话,很狼狈,衣衫脏污不堪,须发蓬乱,不过单看轮廓,倒没有丑的。 周宁远生了一双清澈含笑的桃花眼,看了看顾昭阳,挑眉道,“原来顾家弟弟竟生了这样一幅模样。”便不再说话了。 荀阳子三人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一线月光,眼中似有泪光。 他们倒也没能看多久,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从天窗挤了进来,大模大样地摸出几只馒头,依次给众人喂下去,完了再灌几口水,向宇吃得狼吞虎咽,林封有些矜持,但那双晶亮的眸子还是出卖了他,荀阳子麻木地吞咽着,倒有些心如死灰的模样。 到了周宁远,他弯了弯那双清澈的桃花眸,看着那少年道,“抓我们也就算了,那孩子看着可不是寻常人,你们不怕?” 那瘦小少年斜睨了顾昭阳一眼,眼中有嫉妒有不屑,更多的是快意,他踹了顾昭阳一脚,冷笑道:“别他娘的套小爷话,明儿个就到地方,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顾昭阳看着自己白衣上那块显眼的脚印,目光一阵冰冷。 周宁远淡淡一笑,“我是真弄不明白,按着我们几个的模样推断,你们要抓的应该是二十岁上下的武林人士,功法属阳,在各自门派中并不显眼,可这孩子病病歪歪的,练得也是阴性功法,看样子身份显贵……你们抓他做什么?” 瘦小少年许是在周宁远手上吃过亏,也不答话,冷冷地给他塞馒头,却没喂水。周宁远被噎了两下,眼神无奈。 到了顾昭阳面前,瘦小少年冷哼一声,脸色立马凶狠起来,他把仅剩的一个馒头扔在脏污不堪的地板上踩扁,就要往他嘴里塞。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顾昭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明澈的双眸中好似带了无边的威势,“你们可知我是谁?这世上敢惹药王谷的,我还从未见过!” 瘦小少年被吓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几乎恨不能生吃了顾昭阳,在馒头上啐了一口唾沫,伸手就要去掰他的嘴,“什么药王谷亲王谷的,你就是皇帝老子也别想在小爷跟前拿乔!” 顾昭阳怒瞪过去,不自觉间又带出了那份亲王勋贵也望尘莫及的气势,瘦小少年又被吓得抖了抖,捏着那馒头上前的动作也不自觉缓了下来,倒像是在恐吓顾昭阳。 那块沾满了屎尿灰尘的干扁馒头每近一分,顾昭阳眼中的怒火就更盛一分,到了最后,他的心中已然是杀意丛生。 纵然顾昭阳如何单纯阳光敬畏生命,他骨子里就和那白骨王座上的那人流着同样的血,人若辱我,立杀无赦! 坚韧的牛筋绳咯拉作响,几乎绷断,顾昭阳的眼神愈发凛冽,只差一刻,只差一刻…… “李二小子!让你喂个饭磨叽啥呢?爷要关了!操你娘的死在里头吧!”一阵高昂的咒骂声传来,车厢被踢了好几下,咣咣作响。 李二不甘地看了眼顾昭阳,连连啐了他好几口,看着他一脸嫌恶才冷笑一声拽着绳子滑了上去。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笑傲之一顾东方 作者:若然晴空 第8节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羞涩】今天是情人节,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东方哥哥【想了想】晚上的烛光晚餐…… 小顾【脸红】讨厌。 东方哥哥接着说:不要把芹菜挑出来。 小顾【qaq】 东方哥哥【微笑】还有,我爱你。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收巧克力收到手软,我现在在吃巧克力……【自费】555555 以后我找到男朋友一定要往死里欺负他!他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过了辣么多年情人节的! ☆、第 30 章 面上的唾沫一点点干涸,轻微的异味一刻不停地传进鼻子,顾昭阳只觉屈辱得想杀人,虽然他还从未见过血。 ——我想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虽然可能会腿软。 顾昭阳仰头看着那道月光慢慢被遮盖,心中不期然想起,那日他诺言出口,东方大哥那复杂的目光。原来话说得容易,做起来却是这样的难。杀人的念头只在脑海里转了转,他就已经背后发凉。 车厢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黑暗中显得愈发诡异。 顾昭阳呆坐半响,忽然道:“杀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没人应他,他好像也不是真心要人回答,自顾自道:“是不是就那样在死穴上扎一针就行了?和救人一样简单……” 成宇一声嗤笑,“没杀过人吧?杀人要有什么感觉?刀一抹,剑一挑,比吃饭喝水还快些!” 顾昭阳不理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猫一样地在黑暗中亮着,却满是迷茫,“这世上人谁不是十月怀胎生下的,为何一个人可以去定另一个人的生死……” 他这话已经有点魔障了,像是打击过大,成宇也不是恶人,哼了一声不去打断他。 “弱肉强食,这江湖一向如此。”周宁远的声音里带了些笑意,极浅,正神游天外的顾昭阳却未发觉。 “强者不该保护弱者吗?”顾昭阳愈发迷茫了。 周宁远眼眸略弯,“强者的庇护终究是施舍,等有一日,他不愿施舍了,就是弱者的末日。规则始终是由强者定的,人该不该杀,也只是他一个念头罢了。” 顾昭阳沉默了,他无法否认,在刚才那人欺辱他的一瞬,他是动过杀念的,那杀念就像是从他的骨血中孕育而来,是他的天性般,让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要战栗上一回,疼痛,而快慰。 掌控……别人的生死…… 顾昭阳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脱离制铐,破土而出。 周宁远的声音缓缓低沉下来,微带沙哑,有一种别样的诱惑,“鹰逐兔,兔衔草,强者原就该凌驾于弱者,若这同你见到的有区别,无非是更强的强者制定了规则,你就不想做这样的人?” 更强的强者……说的是长兄师尊吗?顾昭阳的心一凉,做那样的人,怎么可能! 长兄师尊是无可取代的……顾昭阳正要反驳,周身忽然一阵异香萦绕,脑海便昏沉下来。 …… “昭阳吾弟已入本尊门下,为关门弟子,各御日后以少主称之,若有违命,逐。” 清冷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平淡,却又仿佛蕴着无比的威严。 “谷主三思啊!” “主子爷,二爷的资质实在……” 记忆中那人负手而立,面对满座登峰绝顶的高手,只是淡淡道:“昭阳吾弟当胜谷主之位,不服,来战。” 那年他十岁,躲在屏风后看着那道白衣胜雪的背影,满眼瑟缩和迷茫。 如今顾昭阳前世今生交叠已是弱冠,竟也……毫无长进么? 他是烧了多少世的香拜了多少世的佛,值得那么多人宠着护着?他凭什么那么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药王谷的一切?他凭什么值得长兄师尊那样的人物关怀备至?因为他这一身顾家血脉?他可对得起这身顾家血脉? 他活在这世上做什么?让人用做嘲笑顾家的把柄?让长兄师尊继续为了他治不好的弱症满世界奔走?让谷中各位前辈虚耗本就所剩不多的时光为他炼药?让无情无忧这样绝世的天才为他日日鞍前马后不得松懈?让东方大哥…… 不对!不对!他们是因为重视他才会这样宠护他,若他死了,若他死了…… 顾昭阳痛苦地皱起眉头,后脑勺磕在了身后的木板上,头脑终于清晰了许多。他立时反应过来方才是周宁远在作怪,不由怒道:“周宁远你……” 话说了一半,他才发觉对面竟空无一人! “小兄弟说梦话呢?”荀阳子仿佛被他惊了一跳,疑惑道。 “周宁远呢?一直捆在我对面的周宁远人呢?”顾昭阳惊道。 荀阳子好脾气地笑笑,“你记错了吧?这里就我们四个啊。” 不可能!顾昭阳瞪圆了眼,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向宇恶声恶气道:“睡傻了还是见鬼了?一惊一乍地想吓死爷啊!” 顾昭阳没有出声,默默往里头蜷了蜷。 许久滴水未进,他久病的身子一阵虚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顾昭阳是被一脚踹醒的,醒时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微微透光,原来是被蒙了一层黑布。 他听见有人道:“都是修习阳性功法的?” 那李二谄媚的声音响起,“是,是,这都是我们厚土旗兄弟费了老大劲儿抓来的,那个荀阳子还把小的打伤了,武功很高。” 其他三人大概还在昏迷,手脚被绑着丢在地上,顾昭阳皱了皱眉,接着有人走到了他面前,冷笑道:“这个呢?也是江湖人?” 李二卡了一下,把顾昭阳的脸掰过来,笑嘻嘻道:“这不是李长老要过寿了吗?咱们兄弟也没什么孝敬的……哎,吴总管您瞧,这小模样生得乖俏乖俏的,可不是件老天爷送给李长老的寿礼吗?” 吴总管看了看地上脸色苍白的少年,在他一身华贵的雪缎上转了一圈,面色更僵,“来头查清楚了,没有麻烦?” “哪能啊!就一个兔儿爷,我瞧见他被人抱下马车的!”李二指天画地。 吴总管一脚踹过去,人在地上滚了三转,“兔儿爷!谁家兔儿爷能穿一身贡缎!你自个儿找死还要带累本总管!” 李二被踹得爬不起来,歪头就是一口血,连连求饶道:“吴总管饶命!吴总管饶命!” 听了半天还是没听出个所以然,顾昭阳的心紧了紧。 他自小药不离口,大多寻常药方到了他这里总要消减些药性,这一觉睡过来,丹田中的真气已有了动静,他试着运气,僵冷多时的经脉中好歹有了内功,牛筋绳绷得更紧了。他屏息宁神,暗暗窥祠着逃跑的时机。 那边厢听了李二的花言巧语,吴总管心里也有些计较,既然这少年已经被抓来了,又受了屈辱,只怕早已结了怨,放了他就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倒不如让上下口风紧些,到了地方就不怕他逃脱。 李长老那是什么人?再烈的马都骑得,再傲的人也能磨成豆腐皮,真要是一不当心弄死了,也省事,还能得个人情,这事何乐而不为? 看着吴总管脸色渐渐好转,李二谄笑着低头,向顾昭阳投去一个怨毒的眼神。 想通了关窍,吴总管也缓和的声音对李二道,“行了行了别装了,这小公子怎么得罪你李二爷了?火气还不小哪!” 李二笑容阴狠,“这不是前天踩点嘛,这贱货打小的跟前过,装模作样扔了二钱银子,小的就看不惯这种鼻孔朝天的有钱人!” 顾昭阳心中愈来愈冷,原来施舍一个乞丐也有错?这样的人,真的配活着?他所坚持的医者仁心众生平等,究竟是错还是对? “有时救人就是杀人,有时杀人,就是救人。” 反复思量着弟子堂第一课,顾昭阳好似明悟了什么。 这时那吴总管同李二达成了交易,二人说了几句话,便有人扛走了荀阳子三人,只剩那李二冷笑着向他走来。 顾昭阳心中默念着“一、二……”,正要崩开绳索,却有一道轻柔温婉的声音打断了李二。 “你做什么?” 李二回头,见了那女子相貌,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小的李二见过诗夫人,这是刚拿的贼人,正要送去审问。” 那诗夫人身后的小丫环咯咯笑道,“天下有这样好看的贼人?莫不是采花的郎君?” 诗夫人责道:“清儿,不得失礼。” 清儿吐了吐舌头,满脸爱娇。 “拼将一生休,尽君一日欢,夫人,值得吗?”顾昭阳忽道。 诗夫人脸色一变,“你,你怎么知道……” 其实顾昭阳也就是见猎心喜,一个嘴快就秃噜了一句,听见这女子连声音都慌得变调了,心中也有些歉然,实话实说道:“尽君欢这种南疆蛊毒是有共通缺陷的,女用异香不散,男用额生红痣,夫人身上的香……太浓了。” 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诗夫人很快便调整好了仪态,对李二道:“院中还少一个杂役,这人我要了。” 李二急道:“诗夫人,这是李长老要的……” “李义要人,让他自己来和我说,莫不是堂主失踪,本夫人就支使不动你们了?”诗夫人薄怒道。 李二哪儿敢应?恨恨地看了眼顾昭阳,点头哈腰地退下了。 蒙眼的黑布被一双柔荑轻缓地解开,顾昭阳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正对上一张清丽秀美的女子容颜。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有一天很忧伤,他问东方哥哥:如果我和童百熊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东方哥哥微笑:当然是救你。 小顾愤怒:因为童百熊会游泳! 小顾又问:如果我和令狐冲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东方哥哥继续微笑:先救你再回去打断他的腿。 小顾:…… ☆、第 31 章 顾昭阳就在诗夫人的院中住了下来,说是住在院中也勉强,不过是外院一间杂役房罢了。 那日之后,不知为什么那位诗夫人并未急着探他底细,反而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两句——只当他是寻常仆役,倒是那唤做清儿的小丫环常常来寻他,好教让他弄清了自己的处地。 想到这里,顾昭阳也不由苦笑,他怨杨莲亭至深,还有个薄幸的帽子扣着,可对东方大哥那早早逝去的八位妾室,唯有复杂莫名。他想妒,却没有理由,身为男子的本能又想去怜,可胸中好似闷堵了一块,不上不下。 这世道对女子总是严苛的,既许了东方大哥,她们便是东方大哥的人,死了都是。顾昭阳立在窗前,正对着一株翠绿的爬山虎,目光黑亮,却深不见底。 东方大哥从前亲手杀死这些人,是不在意吗?如果,如果我…… “顾郎君!顾郎君你在吗?”少女柔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清儿。 顾昭阳的眼神霎时清明,随即就是一身冷汗,有那么一瞬,他是想杀了那八个女子的。 他究竟……怎么了? 清儿的叫门并不是叫门,而仅仅是“我要进来了”的讯号,她推开门,看着顾昭阳立在窗前的侧影不由一怔,立时红了脸,心中暗暗想着果然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这少年换下那一身贵公子打扮后,只穿了一套灰扑扑的杂役服竟也气质卓群,与众不同。 握着篮子柄的手紧了紧,清儿有些羞涩道,“顾郎君还没吃晚饭吧?这是夫人特地让我拿来的点心。” 顾昭阳笑着摇摇头,“我一向不爱面点,有劳清儿姐姐,不知上次同姐姐说的事,可有着落?” 现下他武功虽然恢复了,可毕竟山上谁也舍不得让他真刀真枪地比划,半分对敌经验也无,他对江湖认知又有限,实在玩不来杀出魔教这一招,何况他失踪也有四五日了,大家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只有迂回。 清儿嘴一扁,显然对“姐姐”两字有些不满,听了后半截,她的表情明显心虚了下来,“教中采买可是肥缺,都是铁饭碗,他们不带旁人的。” 顾昭阳脸色沉凝,看着清儿,一双鹿眼澄澈如薄冰,“清儿姐姐不会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在贵教做一辈子的杂役,并非顾某所愿。” 听了这话,清儿几乎要哭出来了,“顾郎君,算我求你了,你再等些日子好不好?等……等我们堂主回来,他可以做主送你回去!” 顾昭阳的眼皮一跳,人在他那儿扣了一年多,怎么回来? 见他没说话,清儿抽了抽红红的鼻头,愈发可怜兮兮,“堂主失踪之后,我们风雷堂的威势大不如前,夫人本就在风口浪尖,一定会有人拿你的事做文章的……顾郎君,求你了,看在夫人救了你的份上,要不,要不等过了这阵风头……” 顾昭阳最怕姑娘家哭,细想想自己若这样一走了之,实在有违道义,无奈应承下来,不过条件是让他寄封报平安的书信,这也是人之常情,诗夫人抬抬手便放过了。 在很多人有限的认知中,能同日月神教对上的势力太少了,也就忽略了顾昭阳曾经一脸骄傲吐出的药王谷三个字,如吴总管李二,死死盯着顾昭阳怕的也不过是有可能的,私底下的报负。 而在顾昭阳有限的认知中,药王谷应该是人尽皆知的,毕竟每一个出身药王谷的神医都光明正大地打着谷中旗号,他却忘了,弟子堂上上下下,也不过几百号人罢了,其中还有大半生在谷中,死在谷中,一辈子也不愿离开的隐士后人…… 两厢一对的结果,就是日月神教一个小丫环大摇大摆地去了药王谷驻冀州分部,拿出了一封少主亲笔信。 一连奔波了几日,一脸胡茬的无忧睁大了那双憔悴不堪的俊眼,捏着那薄薄两张纸,看着那东摸摸西摸摸的小丫环,几乎一口血喷出去。 如果是御剑门,风云庄这等势力掳了自家少主去,再寄来这样的信,只怕整个药王谷都要悬着心等他们开条件,换成了日月神教…… 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农夫挟持了当朝太子爷,还贴心地给锦衣卫递了封信,表示人一切都好。 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啊! 心中毫无诚意地对日月神教表示了一阵同情,无忧松了口气,令人给平定州那边的无情和东方不败送信,他自个儿点齐了人马,拎上那一脸茫然无辜的小丫环,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黑木崖去。 平定州,红花巷。 东方不败一身白衣染血,倒提三尺青锋,缓缓走了出来,对上无情那双漠然的眼,勾唇一笑。 他身后残阳西坠,晚霞连天,无情道:“四天四夜,二十三位大成高手,你可悔?” 东方不败露出放松的笑意,“他没事了。” 无情一怔,“什么?” “这几日你虽在拦截于我,可也同样焦灼,可方才你接了一封信,脸色明显好了起来。”东方不败收剑回鞘,轻描淡写地挑了挑眉。 无情很快便恢复了冷硬的神色,“那又如何?你既已瞧见了方才那些人,就该知道,药王谷的势力不是你们这些外江湖之人可以猜度的,你同少主的差距很快就会拉开。” 东方不败面色渐渐冷凝下来,无情这话确实戳中了他的心窝,他一生自负轻狂,却连自己所爱之人都无法护住,这是何等……等等! 狭长的眼中掠过一道清明,东方不败眉目凌厉,旋身一剑刺向身后。 “年轻人不要那么急躁嘛!”清越含笑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自己的剑竟无法再前进一寸!东方不败眯了眯眼,对着剑上倒影看去,只见了那人剑眉下桃花眸略弯。 无情脊背绷直,却仍一脸平静地抱拳,“在下药王谷无情,不知这位前辈有何贵干?” 那人捏着画影剑锋,缓缓笑道,“无他,见猎心喜罢了,能逃开本尊的幻杀,这小子倒是第二个。” 东方不败手下内劲一崩,将画影收回,转身,冷冷看向那人。 不待他开口,无情已皱眉道:“前辈失礼了。” 那人弯眸一笑,并不放在心上,深深地看了东方不败一眼,眼里竟有些诡异的笑意。东方不败目光更冷,那人却忽地使了招燕抄水遁了,如来时一般突兀。 被这插曲一岔,无情的话也劝不下去了,何况干晾了自家少主好几日,教他落在日月神教里,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无情急着去和无忧会合,便不再派人拦着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出手很克制,至于那二十三位大成高手,无情并不担心,何况药王谷,归根究底是由医入道,又是在药物齐全的分部,只要人有一口气在,阎王也要绕道。 看着众人远去,东方不败握着画影,缓缓地擦干了上面的血,往相反方向而去。 那身白衣上,竟也说不清是白色还是红色更多些,天边,夕阳如血。 日月神教,本座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教主攻的一百种看法。。。 无忧【冷笑】呵呵。 无情【拔剑】来战! 华明远【欣慰】有师尊之风。 长兄师尊【高贵冷艳】天凉东方破。 …… 小顾【脸红】感觉……还不错? 东方哥哥【温柔诱惑】来,凭感觉来。 和教主受文一比,忽然感觉教主攻冷得掉渣了,瑟瑟发抖中,可素窝们是不会曲服的对不对!来,窝们一起喊东方哥哥攻德无量千秋万代一桶浆糊!(喊吧喊吧,就算评论区群魔乱舞,也不会有别人看到的……好心酸qaq~~~~~) ☆、第 32 章 信既已寄出,顾昭阳也算了了一番心事,再看看自身处境,就有点不大自在了。 倒不是挑剔,他又不用做活,成天窝在房里,偶尔听听清儿的八卦,只是这也让他深刻地了解到,东方大哥对那八位妾室的疼爱。 据说风雷堂主曾立誓不娶,八位妾室均以夫人称之。 据说诗夫人从前不过是个舞姬,被堂主看中后对着大小姐都能下脸色。 据说欣夫人最得堂主爱重,曾为了她斩杀两名出言不逊的长老。 据说…… 顾昭阳远远地看着诗夫人走来,举手投足间尽是温婉端庄之态,心中难以遏制地泛着酸。 东方大哥说过喜欢他不假,可情深之时,他又可曾对那些女子说过? 他,又算是什么呢? 迷茫的雾色一点一点地笼上他清亮的瞳仁,手无意识地摸上腰间,触到精炼刀具冰寒刃尖的一刹那,顾昭阳瞳孔一缩! 又来了,这种蛊惑的声音,顾昭阳按住胸口,忙不迭地连喘了几口气。 他是需要杀人历练不错,可绝不会无故杀人,这是原则。 这日午后天气晴好,笑容安宁的女子朝他缓步而来,踏着一地细碎的阳光,画面很美,却入不了顾昭阳的心,他不卑不亢地迎出来,唤了一声夫人,浅折半礼。 诗夫人并未对他的礼节有什么异议,这少年同她的夫君有一双极为相似的眸子,天生带着骄傲,若非是她救下他,只怕这少年压根不会对她行礼,她浅笑着敛下眼眸,掩去了那一抹思念和轻愁。 “上次顾郎君言及尽君欢,话中不无惋惜之意,我想听听原由。”屏退了左右,二人立在院中,良久,还是诗夫人打破了沉默。 顾昭阳抿了抿唇,看着诗夫人,缓缓抬起眼,“夫人想问的是药性,还是性命。” 诗夫人一怔,玉面微白,“问性命……何解?” “南疆有情虫,生而成双,尽君欢为双虫卵,入人体内,若同人……则双虫出,能得一日情缠入骨,此后全看缘分。”顾昭阳道。 用蛊之时早知药性,迟迟没听到想听的,诗夫人有些急道:“那怎么同性命相干了?” 顾昭阳垂眸,掠去眼底复杂之色,“夫人的蛊虫,早就出了,可却没能近了对方的身,双虫一同积在夫人体内,虽无毒性,可情虫每日产卵成千上万,待夏日至,众虫出……” 诗夫人脸色惨白。 其实这也是顾昭阳对这些女子有敬有怜却无愧的原因之一,或多或少的,她们的身上总要有些类似用过尽君欢的暗疾在,诗夫人这种没得手的还算好的,当初他为东方大哥废功时,可没少扫出专情蛊相思散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无一不是对人有害的,可以想象,就算没了死敌,被日复一日这样折腾下来,东方大哥能活到三十岁那天?只怕死得比前世还快些。 看着女子一脸死气沉沉的绝望,同来时的端庄模样大相径庭,顾昭阳无奈道:“情虫极弱,耐不得极寒与极热,夫人只寻些冰来,在冰水中浸上五日,自然无虞。” 一看就是个不怎么看大夫的,只要大夫肯同你说话,又报得出病因病名症状,他能告诉你准备后事去?一般真要准备后事的,他看都不看一眼。 很明显这又是顾昭阳一个误区,他见惯了神医就将天下大夫都当成神医,并且个个医德高尚,以救人为己任。 诗夫人凄苦的神情就是一僵,咬了咬唇,只以为顾昭阳在耍她。 顾小药王一无所知,接着报出了几份药方,咛嘱她与冰浴相配合,诗夫人起初笑容勉强,可听着听着,她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她是个聪慧的女子,明白韶华苦短,不若一技傍身,在歌舞坊时就开始自学医术,后来跟了东方不败,日子闲了也没撂下,不说医术高明与否,眼界越是有的。这少年开的药方看似寻常,实则每份药材都有相辅相成之势,分量拿捏得也极是精准,而他说话尾音拖长,时快时慢,有时还沉吟一下,更说明了这药方并非前人遗慧,而是他首创的。 “……药引嘛,还是当用明玉参,方不伤药性。”顾昭阳很久没再给人诊脉,说完之后脸颊微红,又恋恋不舍地交待了熬药细节,兴奋劲儿还是没过。 这边厢杂役房中一片安宁,风雷堂中却是炸开了锅。 一柄长剑直直插在堂前,有鲜血顺着剑锋迤逦而下,剑的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仔细看去,那曾羞辱算计过顾昭阳的吴长管和瘦小少年李二也在其中,剩下二三十个伤痕累累的教众却是一同惊恐地看同一个方向。 九级青石阶往上,赫然是张铺了白虎皮的紫檀木椅,下摆一掀,东方不败从容落座,唇边笑意清浅。 他穿了一身极美的红衣,却不致使人错认性别,此刻坐在那里,就像是睥睨众生的神魔。 “本座不在的日子里,你们,还真是不乖啊。”东方不败微微一笑,瞥向一脸惊慌的李义,目光霎时冷冽,“你说,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本座当如何处置?” 李义咬牙扛住了东方不败那一眼的杀意,厉声叫道:“东方旭你放肆!胆敢自称本座,你莫非是要谋权篡位!” 东方不败挑眉,“放肆?呵。” 他的话结束得有些莫名其妙,李义还待再说什么,却不妨被一把大刀自后腰砍成两断,他色厉俱荏的神情还挂在脸上,显出一种别样的讽刺。 “哈哈哈!东方兄弟你可算回来了,这一年多老童可要憋屈死了!小顾兄弟呢?他没来?”童百熊的身体一如从前壮实,丝毫不像一个快五十的人。 东方不败缓声道,“他在诗诗那儿,童大哥可愿替我去看看他?” “这……”童百熊看了看一地的尸体,又朝幸存的人群望了一眼,抓了抓头,“东方兄弟你要……” 东方不败掌心吐出一股真气探向堂中画影,剑光一闪,照见他眼底一抹深入骨髓的温柔,“我要去做一件事,只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童百熊心中莫名一寒,随即敲了敲脑袋,笑自己想太多。 ☆、第 33 章 黑木崖地势虽高,终不及药王山奇峻,风雷堂又在半山腰上,东方不败上得崖顶并不费力。 因他带着剑,不多时便有人来拦,因着九阳神功运行五内,生生不息,倒也不惧什么,东方不败面色不改,那剑锋只一闪便带倒一片,他的方向很明确,后崖禁地,任我行练功的地方。 血溅在他的红衣上,晕湿一层,再看不见—— 原来那本不是红衣,血溅得多了,才教那一尘不染的锦白衣裳成了如今的模样。 鲜红,深红,乌红,浑黑,层层叠叠渲染开去,构成了一幅瑰丽的图画,摄人心魄。 过了许久,东方不败才行至后崖,有惨叫声自那禁地方向传来,他抬眼,俊美的面庞上隐隐露出一抹讥嘲。 好一个吸星大法,本座还未寻你算帐,竟将主意打到本座的人头上去! 今日,你便留下命来吧! ……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撒在院子里,平添几分暖意,顾昭阳从颈间解下一方乌金麒麟坠,目光中满是难言的复杂。 这短短几日光景,他经历了许多事,已不再像从前那样天真,他终有一日要扛下药王谷的担子,像长兄师尊那样为大家撑起一片天,可他真的,能做到吗? 这江湖复杂得让人心惊,他只是初窥边境,已有了那般可怕的想法,若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天,他成了自己再也不认识的人? 愁绪三分上眉头,配上他这稚嫩无辜的少年脸庞,当真好笑得紧,童百熊从墙头跳下来,哈哈一笑,“小顾兄弟,可还记得俺老童?东方兄弟说你在弟妹这儿,老童还不信哩!走走走,咱搁人弟妹院子里也不像话啊!老哥请你喝酒去!” 顾昭阳先是一喜,后是一涩,喜的是东方大哥这么快寻到他,必是对他用了心的,涩的是童百熊那句不假思索的“弟妹”,怕是众人眼里,自己也不过是东方大哥的兄弟而已。 虽是这样想,他却没说什么,抱拳唤了声童大哥,便朝他身后看去,没见到那魂牵梦萦的身影,顾昭阳眼神一黯,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干涩:“东方大哥……没来?” “他说有事要办,非要一个人去。”童百熊嘿嘿笑着,压低声音朝顾昭阳使了个嗳昧的眼色,“想来是怕几位弟妹恼他久久未归,赔罪去了!” 顾昭阳脸色一白,眼中却有寒芒闪过,他自己不知晓,却教童百熊看个正着,暗暗忖道:看小顾兄弟这形状像是受了苦的,几日来怕是同弟妹结了梁子,连带着恼上东方兄弟了,还是需找个时辰和他分说分说,毕竟不能为个女人伤了兄弟情分。 他心中想着,就此按下这事不提。 这一年中任我行连削带打抹去了风雷堂大半势力,如今只剩了二三百人,又教东方不败杀了好几十个吃里扒外的,这偌大一个风雷堂竟显出了无比的凄凉。 顾昭阳到时那些尸身已被拖了下去,连血迹都打扫干净了,大厅中没有一丝人烟,偶有杂役仆从走过,也是屏着呼吸轻手轻脚的,显而易见,东方不败白日里的那一场杀戮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恐惧。 听得顾昭阳是东方堂主的兄弟,哪还有人敢多话,任他一路畅行无阻。 童百熊笑骂道:“都是帮看人下菜碟的狗东西,现在知道好好伺侯了!” 顾昭阳垂着眼,并未接话。 那八位夫人的院子正在风雷堂中,往来很是方便,这时都知道了东方不败回来的消息,一个个欢喜得很,结伴往大厅来,正同二人打了个照面。 “童长老也在啊,听说夫君他……”一名盛装丽人面露红晕,用团扇遮了唇,颤声道,“回来了?” 另外几名女子美目殷切,好似心上人就在眼前,连那一向温婉的诗夫人都红了眼眶。 童百熊有些扛不住,打了个哈哈就要去扯顾昭阳,却没扯动,再看去,这人竟似个呆头鹅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几个弟妹。 手执团扇的欣夫人皱了皱眉,“你这无赖!”说着半遮了那娇美容颜,但眼角流光还是朝他轻瞥。 便有武装女子冷哼道,“你这妓馆养出的母狐狸,怕是巴不得人家对你无赖罢!” 诗夫人劝道:“今天大喜的日子,你们就莫闹了,留神教夫君看见。” “明明是她先招我!” …… 衣香鬓影,软语娇颜,深深地刺痛了顾昭阳的眼,他怔怔地立在那儿,心中酸涩的同时,忽然涌起阵阵暴戾。 恨不能……杀尽…… 脑海中好似被千千万万根针扎过,尖锐的疼痛漫进四肢百骸,又渗入骨头缝里,少年的脸色霎时一片惨白。 童百熊看着不对劲,忙拍了拍他的背,不料顾昭阳身子一晃,就这么昏了过去。 …… 月上中天,东方不败拎着犹在滴血的人头,静静立在任盈盈的床前。 她如今还只是个孩子,比昭阳还要小些,睡颜乖巧而恬静,眉宇间却已初现风华,没有人会怀疑她日后的美貌。 可惜……东方不败嘲弄地扯了扯唇,将任我行的人头放在桌上,转身向门口走去。 任盈盈闭着眼,死死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心中发狠,终有一日…… 她的誓还未发完,一线银光已没入了她的眉心,死得悄无声息。 东方不败淡淡挑眉,回身,看向来人。 那人一身麻衣,草编面具蒙脸,腰间系着石墨笔和几管大小不一的竹筒,看着很是怪异,他呵呵笑道:“斩草留根可不是好习惯,东方公子?” “药王谷,千里雁?”虽是问句,东方不败面色笃定。 千里雁笑眯眯点头,“东方公子好眼力,华堂主让在下给公子带个信,离五月论剑会只剩十天了,把家事处理好就赶紧启程罢,好在这儿离御剑门也就三四天路程。” 东方不败看了一眼死去的任盈盈,挑眉。 千里雁神色不变,“华堂主说,以仇入道最难长久,东方公子突破的契机还是要往别处寻,在下只是为公子代劳罢了。” 以仇入道最难长久,当初若有人提醒我一句,也不致……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心中渐暖。 下得山时已是月朗星稀,徒留崖顶一地横尸,日月神教自古便是强者为尊,能者当之,任我行死了,东方不败自然就是教主。 他并不急着声张,进了风雷堂只令人去寻童百熊和桑三娘,都是他的心腹。 桑三娘到得早,见童百熊来迟了,还一脸不安焦急的,不由调笑道:“这是看上谁家美娇娘了不成?魂儿都丢啦!” 东方不败挑眉看向童百熊,却见他跳脚急道:“哎呀不是,是小顾兄弟让他家人带走了!十几二十号兄弟都没追上!” 大厅中顿时寒气弥漫,桑三娘偷偷瞥了一眼东方不败,随即低下头去,不敢多言。 童百熊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俺就说小顾兄弟当时就不对劲儿了,要不咋会盯着弟妹一直看一直看的,他们家里的丫头漂亮多了……不对,就是看着像犯病,气狠了的模样。” 童百熊说完,大厅中的气氛陷入了一阵冷凝,沉默了良久,东方不败薄唇微勾,低笑道,“真是娇气。” 话里不带斥责,反而满是宠溺,却听得阶下的桑三娘和童百熊肩头一颤。 …… 二人离去后,东方不败负手起身,看向厅外,狭长的眼中寒芒轻动。 盯着弟妹一直看……吗?呵,那种脏东西,怎么可以入眼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压岁钱。。。 小顾【摔桌】为神马年年都是铜板!铜板!你还造窝们家素土豪啊! 长兄师尊【严肃】那只素因为你还木有长大。 回到家。。。 小顾【眼泪汪汪数铜板】窝要长大…… 东方哥哥【微笑】那我们来做一些大人的事吧…… ☆、第 34 章 都道是五月的天,孩子的脸,四月份倒也不遑多让,雨说下就下,淋湿了一路风景。 顾昭阳紧紧闭着眼,团在马车内铺上,俊秀的脸庞上一片苍白,细细密密的汗珠覆上了额头鼻尖,整个人显出一种脆弱的病态。 外间无忧骑着马同驾车的无情并行,也不在意迎面的细雨,只不忿道:“方才你为何拦我?日月神教把小昭阳逼得动了禁制!” “少主安危要紧,当务之急是寻个安全的地方,好教少主闭关。”无情稳稳地驾着车,若是有人细看,便会发觉那三匹拉着车的马竟同无忧所骑的神驹步调一致,运蹄如飞。 无忧冷哼一声,方歇了火,复又怒道:“千里雁呢?千里雁这阵不是跟着小昭阳的?那浑人死哪儿去了?” 无情轻叹,没有应声。 …… 禁制……什么禁制? 顾昭阳皱眉想思索下去,下一秒,又被无尽的痛苦淹没。 心口好像裂开了一条缝,有什么,在四肢百骸中蔓延开去。 一股一股的暖流汇遍全身,疼痛变本加厉,那是从血肉中,骨髓里透出的,好似整个人要从内里撕开了一样。 “嗯……呜啊!”他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痛苦得变了音色的惨叫。 东方大哥,我是要死了吗? 这一次,怕是没有还阳的福气了,好想,再看看你…… 死死握着颈间那方乌金麒麟坠,顾昭阳艰难地睁开眼,却见,那双眼中血色弥漫,再不复往昔明澈。 又一阵疼痛袭来,顾昭阳闭上眼,咬住下唇,一声一声地低哼。 孱弱的少年蜷在车厢里,瘦削的肩头微颤,面色痛苦,一切显得那么无害。 …… 冀州,药王谷分部 四扇乌木门紧闭,房中内外皆上了重锁,无情立在阶前,身后一列护卫排开。 房中不时传来少年高高低低的哀鸣,犹如小兽垂死的挣扎,无忧几次忍不住想冲进去,都被无情冷着脸拦下,“谁去也没用,少主只能一个人扛过去。” “他扛不下!他会死的!”无忧终是忍不住拔剑,直逼无情眼前,招招凌厉不留情面,“你不能替昭阳做决定!” “少主的身体如何你还不明白吗?若不破禁制就是废人一个,不知明日!”无情的话里带着隐怒。 “破禁制九死一生,师尊在时尚不敢动,赵入崎你有几个胆子让昭阳自己扛?”无忧剑势愈发急,铺天盖地的剑光掀起细雨,直指无情面庞。 无情目光一冷,迎面横挡一招,脚下一点旋至无忧身后,三招两招擒住他双臂,扭紧,右手将剑狠狠插进青石砖中,然后,扼上了他的咽喉。 “你真想和我动手?”无情声音低哑,听上去总带着莫名的嘲讽,“莫忘了你的修为。” 他的力道不轻,正好拿捏到让无忧既感受了痛苦,又不会窒息的程度。 无忧挣扎不过,喉间却接连发出几道残破的声响,漂亮的桃花眼上翻,露出大片的眼白,表示了态度。 “你怎么就知道少主不会选择赌一把?拖着这条命做一辈子的废人,真的是他希望的吗?”无情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 颈上的力道一松,无忧急喘了几口气,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怒道:“你居然说昭阳他是……” “先天武体,纯阴之资,和现在这幅样子比,不是废人是什么?”无情冷冷道。 无忧的怒火几乎要烧着眉毛,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开了无情的钳制,扭过头和他对视,“所以你就借着这个机会逼他破禁制?你看不起昭阳是不是?你觉得他做少主名不符实是不是?你觉得昭阳成为师尊的污点了是不是?”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笑傲之一顾东方 作者:若然晴空 第9节 无情目光中难得带了几分情绪,他冷笑道:“若非你我自小在少主身边,情分不同,你李时彦可会心甘情愿认这个主子?” 无忧哑然,若说当初他们对师尊有多憧憬,对昭阳就有多失望,只是十数年如一日伴在一人身边,看他渐渐长大,宠溺与维护早成了习惯。 二人相对,细雨如梭。 房中的哀鸣渐渐低了下去,良久,无声。 …… 第三天,黑木崖上 越过两侧跪伏的教众,东方不败缓缓走上教主的宝座,撩袍坐下,抬眼,远远地看着殿外,微微一笑。 房门倒塌,溅起一地碎屑,顾昭阳脸色苍白地站在门槛后,若有所感地抬头,正对一轮初升的红日。 不远处的千里雁摸摸鼻子,从树下跳下来,干笑道:“属下恭贺少主真经大成,嘿嘿,被您发现了。” “先天武体五感异于常人,你又惯了不防备我,自然会露了行迹。”顾昭阳淡淡道。 千里雁眸光微动,迟疑道:“少主您……知道了?” 顾昭阳瞥了他一眼,原本明澈的眸子变得黑不见底,他扯了扯嘴角,却扯不出一个笑,“我是学医的。” 千里雁半跪下去,抱拳道:“事出紧急,未能侍奉在少主身边,还望少主恕罪。” 这些人何时,待他这样恭敬过呢?顾昭阳眼中闪过几许不明的情绪,又悉归平静。 “同你无关,罢了。” 千里雁也不明白自己怎地就这么跪下去了,听见自家小主子放过了他还暗暗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他如今已是半步登峰,早过了卑躬曲膝的时候。想来想去,也只能归咎于顾昭阳刚刚突破时一身锋芒未散,打眼看去同主子爷很是相似了。 “那时你在黑木崖,可见到了东方……公子?”顾昭阳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千里雁起身,垂手立在顾昭阳身后,应道:“东方公子一进黑木崖就在半山腰风雷堂里清理了门户,然后上了崖顶,斩杀了任我行和左使上官云……” “向问天和任盈盈呢?”顾昭阳脱口问道。 千里雁诧异地朝他看了眼,反应过来又赶忙低头,“任我行之女性狡诈,属下又得了华堂主吩咐,便杀了她,至于向问天,属下没瞧见。” 顾昭阳也知道自己反应有些大,可事关东方大哥的安危,他还是没办法冷静下来。 这一生,果然还是栽给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上课。。。 无忧同学【含泪】说好的史上最长寒假呢? 小顾同学【痛苦】它被上课时间吃了,呜,窝是如此地深爱着它。 这时东方老师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 第二天。。。 无忧同学【疑惑】小顾人呢? 无情同学【轻叹】被东方老师吃了。 ☆、第 35 章 几乎是突破的同时,顾昭阳就明白了所谓禁制是什么。 先天武体分阴阳混沌,纯阳体质又有先天后天之分,纯阴之体却是没这个分类的,盖因先天武体已是凤毛麟角,其中混沌纯阳占去十分之九,纯阴之体可谓是上下五百年难出其一,更休提后天逆转。 事实上就算逆转了也没什么用,纯阴之体的资质同纯阳之体相去不远,甚至还要差上一线。若生成了男子则更是糟糕,天生阴寒入体,活到成年都成问题,于女子也没什么大辅助,至多对容颜有些保养作用。在先天武体这个圈子里,纯阴之体一向被视做畸形,想来也有道理,这若教男子撞上,还不如后天凡胎呢。 到了顾家这一代,就出了两个纯阴武体的畸形,前者天资横溢,未及冠已成就武道巅峰,筋骨重塑,再无性命之忧。后者胎中积弱,三五场重病下来,断断续续地,就错过了最佳习武时间。 正如方才对千里雁说的,他是学医的,对自己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从前那后天资质的假象,怕就是长兄师尊布的禁制在起作用,一百零八根封魂针,锁死一百零八个穴窍,从此药王谷中便多了一个半废的少主子。 于武道上小成封顶,换二十年自在人生,说不上来谁是谁非。 对很多人来说,一个境界就是一道天堑,终身止步大成之境的太多,只是,如今他的命,已经握在自己手里了。 略带薄茧的指腹抚过腕上一道细小的血口,顾昭阳觉得此刻是从未有过的轻快。 在东方不败面前,他是自卑的,不是说笑话,只要一对上那双狭长的眼,一看到那浅淡的笑,他就会有种无所遁形的羞耻感,彷彿有千百双手急急地扒去他的锦衣华裳,扯下他的金坠玉饰,让他毫无遮掩地露出平庸的内里。 撇去那些身家,他算得了什么?东方不败可以选择的人那么多,他凭什么让他只看着自己一个? 儿女亲家尚要门当户对,他堂堂男儿还要沦为附庸不成?喜欢?东方不败不喜欢那些女子为何要纳?他也喜欢杨莲亭,为他不知杀了多少人,可众人口中,杨莲亭还是一介男宠,不就是为着他弱势? 因为弱势,那些女子为妻为妾只在东方不败一念间。 因为弱势,杨莲亭是成是败全看东方不败宠爱与否。 因为弱势,他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喜恶随心若即若离。 有人短命便更惜命,有人短命便不在乎生死,顾昭阳是个赌徒,他今日才看清自己。 他要变强,强到那人再无法忽视他的地步,这场情局他陷得太深,早已放不下。 “千里雁,给他去信,告诉他……等我。”沉默着走了一段路,顾昭阳伫立在藏书楼门前,淡淡吩咐道。 千里雁垂眸应下,心中明白,这个“等”字的期限,怕过不了七年。 禁制破了,少主的天资回来了,纯阴体质的劫也接踵而来,不成功,便成仁。可登峰绝顶哪是那么容易的,他的资质中上,说是半步登峰,却也卡了十七年。 …… “曾慕檀郎面如玉,举手回眸,转眼去,风流极。 竹节春去十三余,晓看流云天,低头望,君笑。 红袖香染,碧玉池畔,远看千重山,眉目如黛。 此情寄罢缭绫,冬日起,还束箱笼,窗外霜迟。” 古琴幽幽,配着娇柔婉转的歌声,从亭中传来,东方不败拂了拂身上的红衣,轻笑。 “竹节春去十三余……”他轻喃一句,眼尾微挑,“诗诗,跟我那年,你十三岁?” 诗夫人放下古琴,温婉一笑,“夫君还记得。” “记不清了,很多事我都忘了。”东方不败也笑,只是那眼中的薄凉很清晰,好似对面坐的不是如花美眷,而是个死了很久的人。 诗夫人也不尴尬,上前为他添了一盏酒,酒是新春的玉泉饮,香气浅淡。 东方不败举盏,薄唇轻抿。 “酒放久了,味也就散了。” 诗夫人咬了咬唇,小心翼翼道:“旁的酒也罢了,女儿红还是陈的最好。” 东方不败对上她的眼,温柔笑道:“可是我不喜欢女儿红,诗诗,我从前最喜你善解人意,怎么今日拿起乔来了?” 握着酒壶的十指渐紧,诗夫人的笑渐渐挂不住了,“夫君……” 东方不败看着她,又彷彿看的不是她,“我如今也信了天道好轮回,有些人杀了反倒给自己留个心魔,太不划算,那呆子只怕也是不肯的。” 诗夫人的脸白了。 有什么能比自家夫君失踪一年后回来多了个心上人更噎人的事呢?有,就是自家夫君失踪一年后回来告诉你,他想杀了你,可是心上人太纯善,她不准! 若换了旁人,凭她的美貌梨花带雨地撒上几回娇也就妥了,可眼前的是什么人?情意最浓时她也不过是被准许在身边服侍,出了房门连碰他的衣角都是奢望。 夫人二字说得好听,不过是地位高些的奴婢罢了。 现在这是,要给正主腾地儿? 诗夫人偏向理智聪慧些,脑筋一转就转过弯儿来了,她心里倒没多少不平衡的,说实话,能落到给人做妾的地步,她们姐妹里也没几个正经出身的。都是清白人不假,可见过的乌糟事太多了,打一开始就没把心落在男人身上,如今也不怎么伤心,至少她已经在盘算着能从这位新晋教主口袋里抠出多少安置费来了。 话是这么说,可面上不能这么来,诗夫人绞了绞帕子,美目中已盈满泪光,她抖了抖唇,颤声道:“夫君的意思,我……” 她话未说完,亭中已掠下一道灰影,草编面具,腰悬纸墨,正是来传信的千里雁。 他面具轻动,大概是挑了挑眉,话里带了些意外,“我来得不是时候?” 在外人面前,仪态绝对不能丢,诗夫人拭干泪,朝千里雁盈盈一礼,立在东方不败身后做垂眼侍从状。 东方不败道:“是昭阳让你来找我?他怎么样了?” 千里雁道:“少主今早突破了大成境,精神很好,劳东方公子记挂,只是……” 东方不败挑眉,“只是?” “只是少主受刺激太多,强行破了主子留下的保命禁制,若不能在及冠前突破武道巅峰,怕是……”干里雁摇摇头,这可是入了半死局了。 东方不败的脸色一点点冷凝下去,“然后,他让你带什么话?” 一股寒意漫上心头,千里雁也不明白今天一次两次的都是怎么了,他辈份虽低,可在武道上也是前辈,竟被接连吓住了两次,出口的话也没那么委婉了,干巴巴转述道:“少主说,等他,若他不死,便来寻公子。” “若他不死,若他不死……”东方不败呢喃了两句,忽然大笑道,“你死了又如何?死了也是我的人!” 他的形容是如此张狂,和上一刻温文有礼的翩翩公子判若两人,惊得诗夫人连退好几步。 顾昭阳再废也是自家少主子,主辱臣死!千里雁怒极出手,直逼东方不败:“东方小儿太无礼!” 东方不败已有了些许走火入魔的征兆,九阳真经急速运行间,在他周身荡起了一层外放的内力,千里雁甫一出手,就被震出了十步外,吐出一口血来。 出乎意料的,一击之后,东方不败居然慢慢平静下来,他看着那半盏玉泉饮中模糊的倒象,眉眼温柔,“这辈子,只有你不能离开我,阎王也不能和我抢你。” 那声音低缓轻柔,犹如对情人的耳语,可一字一句,都让人听得莫名心颤。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崩溃捂头】窝只要一见到东方哥哥就自卑!!! 好像有千百双手扒掉了窝的衣服!!! 那一刻无所遁形!!! 那铺天盖地的羞耻感要将窝淹没!!! 其素当时。。。 小顾【自卑低头】怎么办?怎么办?他又看过来了…… 东方哥哥【弯眸浅笑】今天他里面……穿的是什么颜色呢? 每次小剧场都在掉节操 窝的教主不可能辣么痴汉 那个,想征求大家一下意见哈,相识这么久,(在没榜没推荐没曝光的前提下还在追窝的妥妥是真爱!)想必大家对窝的幽(逗)默(比)品质是有一个宏观认识的,写了一篇半的正剧下来窝有点发毛,下一篇开一个轻松萌文怎么样?正大光明地掉节操?窝发现已经有人收藏了nn,只是还有点忐忑,基本跟到这里的都是老读者了,末点和作者收藏差不多。因为两篇文都是正剧风,新坑是纯掉节操卖萌文,我担心的是会不会开了新坑,大大们发现文风太欢脱了就弃我而去了? 脑补太多人生无望 每一只作者都是脑补帝 酷爱打醒窝告诉窝想太多了 ☆、第 36 章 顾昭阳如今住的园子叫牡丹园,听着不像正经住处,而事实上,也真不是正经住处。 御剑门说来神秘,其实里头住的也是人,是人就有欲望,这牡丹园临郊,越过后山便是御剑门所在,原是门中一位布衣长老用来安置外室的,却难得一份闲适安宁。 御剑门的规矩制度比药王谷严谨多了,这也自然,药王谷说到底就是个隐居之处,各门各派老祖宗贻养天年的地方,真正的势力全在分部,一层层的规矩套在这些人头上显然不合适。而御剑门是正统的江湖门派,非严谨不可立身。 御剑门的掌门自然是领舵人,其次是各部长老,长老又凭借自身实力,势力,辈份划分三个等级,分别为素衣,青衣,布衣,其中素衣长老,这一代也只得东方不败一人,至于华明远和青绍,便不是几个虚席可以打动的了。 在御剑门,实力才是第一位,辈份师荫,不过是说得好听。 窗外雀鸟争啼,牡丹艳绝。 行功毕,顾昭阳给自己探了探脉,不由又叹一声。 心绪不宁,事倍功半。 他担心什么呢?命没了,他和东方大哥何谈未来?眼下重中之重不该是尽快提升功力吗?想这么多做什么? 可……他是不是该亲自去同东方大哥解释? 顾昭阳想着,眼神却不知不觉地冰冷起来。 解释什么呢?他大仇得报,此刻又有美人相伴,想必早就……而若求南风,那杨莲亭不就在黑木崖上?今生他是皎皎男儿,也吃不了亏。 为什么?他派了千里雁不就是让他方便回信?为什么……一个字也没回给他? 东方大哥当真,不要他了吗? 他错了么?让东方大哥等他,错了么? 只为了这个,他就不要他了? 顾昭阳其实就是这阵子刺激太过,学会胡思乱想了,他本就是个一根筋,别人撞上南墙了不回头也会停下,他能活活撞死,这股劲儿用在胡思乱想上着实唬人,看着都有些痴了。 其实东方不败哪里是不回信,他人都在路上了,说来日月神教也真倒霉催的,刚死了一个教主,新来的位子还没坐热就跑了,偏偏能主事的都被杀完了,迫于新教主神功威慑,只能听童百熊到处指点,他又是个混不吝的。 两尊真佛之间送信儿的千里雁也是真悲催,他是雁翼卫副头头,平日里走的也是情报路子,武功不济是真的,可要看跟谁比!主子爷手下一招倒也就罢了,偏偏是栽在东方不败手里。 关于自家少主和一个男人之间的纠葛,药王谷里知道的人还真不少,别看几位堂主长老面上不显,其实看着东方不败都跟看儿媳妇似的,他从前笑笑也就过了。 可真正见过那厮和少主的相处情形之后,千里雁笑不出来了,老人家们看少主是各种喜欢各种顺眼,顺眼到能昧着良心,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上面的!千里雁一眼看穿本质,这男人,自家少主压不住。 压不住也算了,还情根深种! 是爷们儿谁愿意跟这样的主子?可这也不是自家少主的错啊!少主小时候多乖巧!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的错! 输给东方不败,千里雁简直要怀疑人生。 这边厢罪魁祸首一点儿负罪心理也没有,到了冀州分部,对着无情要人。 “倒真没听说做个客,主人还未见,就让属下劫走的,无情兄,可能给在下一个解释?”俊美的面上噙着笑意,眼前人红衣卓然,风采照人,若不是那双过于冰冷的眼,还真要教人以为这不过是个好客的主人,担心来客受了委屈,特意上门来问询的。 无情眉眼淡漠,闻言也未说什么,只道:“当时少主突破在即,急于闭关,劳东方教主费心。” 跟着东方不败来的人几乎要把胆子吓破,自家人了解自家人,东方不败篡位时的血腥手段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点,他的威势也是作不得假的,等闲人在他面前连大喘气也不敢,眼前这小哥看着年岁不大,谁知竟是个狠人哩! “如今昭阳既已突破,你们还藏着人做什么?好歹他也唤我一声大哥,怎么如今我竟见不得他了?”东方不败似笑非笑,眼神却更冷了。 无情眯眼,“既是兄弟就该谨守兄弟本分,否则……你当不起少主一声大哥。” 风微微扬起东方不败的发,他笑,目光轻狂,“当不起便当不起罢,这兄弟我早就不想做了,不过……我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 无情皱眉,“你可是走火入魔了?” 他这景况着实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东方不败虽傲气,却懂藏锋,平日里也很温文尔雅,除了走火入魔,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彻底。 “走火入魔……呵,我竟忘了。”东方不败声音轻缓,带着上扬的尾调,“昭阳最喜欢的,不就是我这幅样子?” 两人对峙的地方正是分部内堂,平日里来来往往的人虽少,却也不是没有,很快便有人给无忧报了信,他一进门,正听见后一句,顿时怒上心头。 “东方贼人!就是你害的昭阳!” 他一把抽出腰间明如秋水的横波剑,脚下借力,疾风一般直逼他而去。 “当!”一道金属相击的清悦之声响起,却是无情的弯刃镖。 “此事同东方教主无关,无忧,退下!”无情皱眉斥道。 无忧急道:“他……” “退下!” 无忧忿忿地看了东方不败一眼,死死抿着嘴退到一边,这几日的无情,实在让他怕了。 东方不败神色自如,眼中是势在必得。 …… 当顾昭阳再一次立在窗前叹气的时候,这几日一直伺候他的丫环坐不住了。 “少主,总闷着也不是个事啊,这里虽偏了些,可镇上还是挺热闹的,要不您去散散心?”小莲试探地劝道。 顾昭阳顿了顿,点头。 小莲听了,大松一口气,她还真怕把人憋出毛病来,相处三天不到,说主仆情分是扯淡,她就怕人憋坏了,大小姐打死她。 换上一身寻常布衣,月白的,顾昭阳整个人看着立时就精神起来,虽然脸色苍白,可有那俊俏五官打底,病态也成了忧郁。 “走吧,去散散心。” 或许,能把这阵子的郁气都散掉。 作者有话要说:  问:小顾,你造你黑化了吗? 小顾【惊】怎么可能?!窝这是正常的成长好吗?你们缩! 无情【敬仰的目光】自然。 无忧【咽口水】对!对!对! 长兄师尊【满意】就是。 东方哥哥【温柔含笑】越来越可爱了。 谎言一句毁终生 论五好少年如何被溺杀 脑洞你还我萌萌哒的小顾来 nn交待一下吧,窝有两个存稿,大秦那篇确定是无节操卖萌求包养的文了,教主这篇之后就开,化龙劫……嘛,嘿嘿,这是区区不才在下的一个怨念产物,当初窝还是一个正直少年的时候,看文从来没有bl这个概念,直到有一天,一篇古耽三分之二看下来,窝一直以为男主是女扮男装的,当时看得叫一个happy。 直到!!! 作者萌萌哒地表示,下章有肉!!! 闪瞎眼有木有!!! 说好的女帝呢? 说好的皇夫呢? 小受退位让!贤!了! 当时窝就立志开一篇女扮男装文!!! 纯bg!!! 当皇帝!!! 打天下!!! 泡军师!!! 那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谪仙军师!穿白衣服的那种,白衣服!!!还要拿扇子!!! 谁也不要拦窝!!!……然后,然后大纲写了三万四…… 【小小声】框架太大hold不住了…… 化龙劫是窝心目中的白月光,朱砂痣啊!!! 每次睡不着就去填框架,补大纲!!! 窝绝对不要用目前渣渣的文笔去碰它!!! 所以……【对手指】可能要等到大秦完结之后了,哎,窝觉得化龙劫能写一百万字怎么破? ☆、第 37 章 比起帝都巍峨,江南古蕴,这冀州城自是不及,这儿说不上贫瘠,也绝不算繁华。莫论这郊外偏地,附近的几个小镇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牡丹园所在的地方叫十字坝,因不远处的分流大坝得名,前后又没有人家,所以只得一个统称,镇名也有趣,按着远近排,近的叫十字一坝,十字二坝,以此类推,一共九个镇。 顾昭阳和小莲到的就是十字三坝,这镇子富裕些,人来人往地极为热闹。 小莲是尚家送来的侍女,许是得了尚韵的话,简直要把他捧在手掌心上照顾着,虽然有时显得唠叨些,倒也得他欢心,见小姑娘盯着街上新鲜玩意儿都走不动路了,顾昭阳失笑,取了锭银子让她自个儿逛去。 小姑娘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好不容易从银锭上拔回视线,摇摇头,“明明是要带少主出来玩的,我要是把您弄丢了,大小姐揭了我的皮。” 顾昭阳无奈地笑笑,仆似主人形,说得一点都不假,这心直口快的,换个人听和上眼药没区别。 “行了,我比你还大一岁呢,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在这家酒楼喝几盅,等你回来,总可以吧?”顾昭阳指指对面的迎客酒楼。 小莲咬了咬唇,这的确是难得出来一次,府里送人送得急,她来时就一套衣裳,牡丹园里虽有换用的,可贴身衣物总不好麻烦管事…… “好了,我也许久没闻酒味儿,就这样罢。” 见她为难,顾昭阳摇了摇头,将银锭给她,抬脚进了酒楼。 旁的不说,顾昭阳的眼光还挺准,十里八乡要论谁家酒最好,非这迎客酒楼莫属。 男人没几个不好酒的,他从前身体不好,每每不敢多沾,如今解了禁制,手脚一天到晚发凉,五内虚寒,酒便成了难得的良方。 一碟雨笋尖,一盘花生米,一坛新酿的桃花酒。 顾昭阳慢悠悠地斟上半杯,从窗台往下看去,方才小二说,二楼包间风景独好,真不是说说而已。 这侧窗南面开,隔绝了楼下的喧嚣,正对着一片良田,一片晴空,只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缓起来。 桃花酒初饮是满口的涩,在舌尖绕上一圈就有淡淡的香气溢开,品到后来,唇齿间惟余一股清甜。 花儿果儿酿的酒一贯寡淡,他原先是不喜欢的,可经历了那段无望的爱恋,偶尔尝到一次,就放不开了。 到如今,他已经有些分不清对那人究竟是爱,还是因为付出太多纠葛太深而舍不得放手。或许,他早已成了自已一桩执念,一道化不开的心魔。 许姑娘出现的时辰太好,那时他年少,一次悸动会记得一辈子,后来的东方大哥又借着那道悸动撕开了他的心防,两世的羁绊让他觉得,这世上只有他和东方大哥是不同的,很傻的想法,傻得可笑。 顾昭阳扯了扯唇,还是没能如愿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人总是要长大,长大了却还是放不下他。 给自己添那么多堵做什么?他忽然想道。 一条命就这么短,连自己都顾不住了,还顾着旁人做甚? 没了东方大哥,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些人呢?离了东方大哥能死吗? 顾昭阳酒意上头,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他猛然站起来,脚下晃了两晃。 他……要去……告诉东,东方大哥,他喜欢他……然后,把那些男人女人统统赶走! 东方大哥凭什么不是他的?这世上没人比他更喜欢他! 对了,他还要狠狠咬东方大哥握笔的那只手,让他不回信! 蓝衫少年脸颊晕红,但双目晶亮,半含喜悦半带愤怒,就这么踉跄着朝外走。 “田伯光!放开我师妹!”一声厉喝传来,惊住了正在下楼的顾昭阳。 保持着抬脚的状态,少年呆愣愣地看着一把飞蝗石从他头顶掠过,还有一颗砸中了他的头顶,从脸上滚落下来。 一楼大堂中乱不堪言,咒骂声,哀嚎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一道迅捷的身影掠上二楼横杆,哈哈大笑,“这小娘们可人得紧,我放开,让你来?” 下首那人气得发狂,脚下连蹬几步向那田伯光而去。 他的轻功平平,勉强上了横杆再要同人交手可不容易,那田伯光倒正相反,腋下还夹着一人,动起手来却又快又准,招招凌厉。 那人左避右让狼狈不堪时,正好瞧见二人身后呆愣着的少年,连忙叫道:“顾兄援手,救救我师妹!” 那人却正是曾同顾昭阳一道被绑上黑木崖的向宇,他们几人运气好,正赶上日月神教内乱,没人顾得上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逃了出来。向宇倒霉些,回门派的路上遇见了自家小师妹,对着个使刀青年挪不动步,缠了好几日,却教向宇一眼认出来,那是万里独行田伯光! 说来也挺无语的,田伯光当了多少年采花大盗下来,还是第一次被看上的女人纠缠,那架势简直是下一刻就要躺平,倒把他一腔下流心思荡得一干二净。 采花贼嘛,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才是正道,玩什么感情?不过逗逗小丫头玩倒没什么…… 谁知道他这正人君子没当两天,教人家师兄一头撞见,好嘛,小丫头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他都不敢看! 奇了怪了,他也有羞耻心这玩意儿? 田伯光想得烦躁,夹着人也没太注意周围,这才将后背空门漏给了顾昭阳。 顾昭阳迷迷糊糊地听着那声音耳熟,眯着眼一看,嗬,想什么来什么,这鲜亮亮的衣裳,装样子的大刀,虎背熊腰,还抱着姑娘,很明显是杨莲亭那厮嘛! 可算让小爷逮了个现行。 蓝衫少年乐呵呵地打出一招顾氏回风掌…… “啊!”一声惨叫直冲云霄。 …… 整理一新的酒楼大堂上,几张长桌拼在一起,四五个小二来回上菜。 田伯光一脸郁闷地坐在边角,看小丫头眼睛亮亮地望着那只小醉猫。 小醉猫旁边立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掐着腰不住地数落,一个字,闷。 向宇的脸色臭臭的,对小莲没好气道:“他武功那么高,吃亏又不是他!” 小莲怒道:“万一呢?你以为谁都是这种货色?”她纤手一指,正对田伯光的鼻尖。 “喂喂喂,小美人,不带这么骂人的,这可是你们家主子偷袭我!”这会儿了,田伯光还觉得后心生疼。 “我们少,少爷都醉成这样了!再说了,少爷请最好的酒席给你赔罪,你可得知足!”小莲振振有词。 田伯光摸摸脸,再一次怀疑这江湖还是不是原来的江湖,小丫头不知情也罢了,他早报了名号,这小姑娘也敢指着他鼻子教训。 向宇的小师妹有点看不下去了,扯了扯小莲的袖子,“一切都是误会!小莲妹妹,田大哥人很好的。” 向宇依旧臭着脸,不阴不阳道:“哼,杜娇娇,再好下去你就不用嫁人了!” 杜娇娇杏眼倒立,“你再说一遍!” 田伯光被杜小丫头护得有些飘飘然,不觉又摆出了那副正人君子的嘴脸,“咳咳,其实……” “杨莲亭,你别跑!”顾昭阳忽然大喝一声,撕了只蜜酥鸡腿朝田伯光砸去。 田伯光很淡定地拿下鸡腿,用袖子抹了抹眼圈上的油,斜了小莲一眼。 小莲哑火了,嚅嚅道,“田壮士许是,许是同我们少爷的仇人很相似。” “东方大哥……呜,你为什么不回信……”顾昭阳起身,红着眼朝田伯光走去。 小莲:“……” 蓝衫少年生得俊俏,委委屈屈起来更是看得人心都要化了,被那双盛满了星光的眸子专注地看着……田伯光陡然找到了一种为人兄长的感觉! 见少年朝自己的怀抱扑来,田伯光伸出双臂,接……接了个空。 一线红影赶在他前头将少年拦腰抱起,田伯光瞳孔一缩。 “东方大哥……”顾昭阳半睁着眼在来人胸膛上蹭了蹭,喃喃痴道。 东方不败眼中的寒霜一点点化去,终于在怀中少年痴然的一句呼唤声中化成了一腔柔情,“撒娇也没有用,这次,绝不饶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天,一位名为懒惰的君王爱上了萌萌哒的作者菌,他深情地说:“哦!我亲爱的二丫,别怕,你的读者不会为了你不回评而怪你,因为她们都是我的臣民。” 他好帅有木有!窝觉得要恋爱了呢!o 今天的小剧场憋不出来了,特此卖萌一道↑↑↑ 【遁走】。。 等等【尔康手】窝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猪【斜眼】暴露了你惨绝人寰的小名。 吐血三升倒地不起 论一个小名的重要性 ☆、第 38 章 顾昭阳好似做了个梦,半是朦胧半是茫然地被人按进怀中,他抬眼,只看得到一缕垂挂下来的青丝。 这个怀抱很陌生,却带着熟悉的气味,隔着薄薄的衣衫,他也能感受到那股暖意。 东方大哥…… 带着一股病态的眷恋,顾昭阳伸出手,探进了东方不败的衣襟,很小心,很珍惜地游移着。 两世痴缠,亲昵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容不得他不珍惜。 东方不败按住了少年的双手,冷冷地睇了大堂中众人一眼,“谁让他喝酒的?” 田伯光只觉那一眼几乎要将他剥皮拆骨,嘻笑的神情不由渐敛,“兄台误会,这位小公子可是一早就醉了的,还打了在下一掌,在座都能给我作证。” 小莲起先很怕,见有人出头胆子也回来了,忙道:“你又是谁?还不快放下我们少爷!” 东方不败得了答案,理也不理他们,抱着人就往外走。 小莲拦不住,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在场三人,向宇不耐道:“你不认识不代表你家少爷不认识,没见他都扒上去了?” 说扒还是好的,顾昭阳那模样简直像个多少年没闻过人味儿的急色鬼,就差没舔两口了,看得田伯光肃然起敬。 小莲咬了咬唇,忽然灵光一闪:“阁下可是燕云真人高足,东方公子?” 东方不败脚步一顿,看向小莲,目光在她的衣服上打了个转,了然,微微颔首权当默认,淡淡道:“人,本座带走了。” 那丫环再喊些什么,他没听,抱着顾昭阳到了近郊一处别苑。 说来也巧,任我行这别苑同牡丹园也就一墙之隔,但来路分别两侧,两家下人还从未碰见过。 将人塞进床褥里,盖好被子,也不知基于什么心理,东方不败并未让人送醒酒汤,而是在床沿坐了下来。 这会儿天气不冷不热,有一床丝滑的薄被盖着是件很舒服的事,床榻上的少年却很不安分,不住地踢蹬着,口中还嘀嘀咕咕,东方不败凑近了,也没听清楚他说得是什么,反而被那双粉色的唇吸引了视线。 顾昭阳的眉浅浅淡淡的,正好越了眼尾,衬得眼睛很显灵气,平日见着,总要让人去注意,而此时闭着眼,便显出了那双同样很好看的唇。 以男子的眼光来看,他的唇有些女气了,是那种桃花瓣一样的色泽,因此很不得顾昭阳喜爱,看人时总有意无意地抿着,然而这样凑近了看,才会发觉有多可爱。 圆圆小小的唇,边角上翘,微微地张合着,露出一点粉色的舌尖。 “一看不住就醉得不省人事,你这样蠢的东西,怎么能离了人呢?”东方不败眉眼间染上些许暖意,凑近了,在他耳边轻声道。 问答他的,是一声模糊的“东方大哥”。 东方不败摸了摸他的发,有些干,却很柔软,像是最上等的波斯猫一样的手感,乖巧,可爱。 若是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 登仙峰下,御剑门 空空荡荡的主殿一眼望不到边,九百九十级汉白玉阶上,华明远淡淡看了一眼素白冠带的年轻人,不,他已经不年轻了,他沧桑而澄明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年纪,虽然他此时正在点头哈腰。 说点头哈腰对他这个掌门人来说有点委屈,可这要分对象,如果面前的这位是他师尊的师叔,那么点头哈腰也就不算什么了。 “师叔祖,实在不是我不通融,这论剑大会五月初一开始是传了多少代的规矩了,若是为小师叔祖破了例,实在招人口舌啊!”掌门苦巴巴道。 华明远嘴角一勾:“不是还有个规矩么,不服来战!” 想起这位师叔祖的光辉过往,掌门干咽了一口唾沫,小心道:“师叔祖既这样说……”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笑傲之一顾东方 作者:若然晴空 第10节 “等等。”华明远道:“既是小师弟迟了,自当是他来战。” 掌门一噎,内江湖大成遍地走,小成不如狗,您老让一个刚刚突破不到一个月的大成之境去挑门规,还是五月论剑会这样的铁规矩,这是活生生的同门相残啊! 要知道小成之上,同阶之间武功之所以有高低,看的已经不再是功法好坏,而是真气积累,刚刚突破的时候恰是一阶之中积累最薄弱的时候,虽然本门中最重剑道修为,可真气不济,如何使出上等剑法? 华明远却未理会他的顾忌,话锋一转,又道:“替本尊转告一些老家伙,教他们不必去了,本尊那小师弟如今境界不稳,一个失控突破了就毁了。” 您老当登峰绝顶是琉璃瓦哪?说破就破?掌门腹诽,面上还是一个劲儿地装孙子,其实这辈分也差不多,要他不是掌门,他还得在那小师叔祖跟前自称师侄孙。 掌门再一次庆幸千年传承里,没有强者闲得去挑那条关于掌门自称的规矩……丢不起那人。 见他应下,华明远微微颔首,按了按腰间有些躁动的剑,忽勾唇道:“罢了,本尊自己去。” 眼见那袭灰衫风一样地掠出大殿,掌门擦了擦一头一脸的冷汗,心中为另外几位师叔祖掬了一把同情泪。 个个都是祖宗啊,今儿老祖宗来了,算算日子,小祖宗也快到了。 这年头,做掌门做到他这份上的……唉,年轻人直起身,长叹一声,模样之贱若让其他门派的瞧见了,一定忍不住要扑上去咬死他。 我们也乐意养祖宗!把祖宗放眼睛里我们也不觉得疼!关键是要有祖宗可以养啊! 嗯……有时候大门派也是会让人幻灭的。 ☆☆☆☆☆☆ 渗血的纱布被一层层小心地解开,露出一块狭长的伤痕,边上一圈的死肉微微外翻,泛着惨白,无情垂下眼帘,手下的动作却一点不慢。 “谁教你那么冲动。”他的调子很平淡,听不出斥责。 一抹浅黄的药膏填进伤口,辛辣的疼痛几乎立刻窜上了心尖,无忧的额上渗出了一层汗珠,没有答话。 这剑伤不深,却很险,离心脏处的动脉只有半寸,只用作一场警告。 “我原先只当那人是性起,或对药王谷有觊觎之心,如今他既敢为了少主对上整个冀州分部,想也是真心。” 一点点抹好药膏,无情取了湿布擦了擦手,往无忧嘴里填了颗药丸,也不解释什么,只道:“这天气就别捂着伤口了,方才那是龟甲膏,等干了,蹭不掉。” 无忧却不理会他这茬,急急吞了药丸,怒道:“是真心是假意重要吗?他是个男人!昭阳日后……” 无情回视他,目光平淡,却充满了说服力,“你知道师尊不会让顾氏绝后的。” “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几个字就决定别人的一辈子!”无忧大叫道。 无情很平静地按住无忧,在他开裂的伤口上填了一抹药膏,“少主喜欢他,有了这么一个人,少主会活下去。” “那我呢?”无忧有些失声,话出口的那一瞬,泪流满面。 无情手一顿,一时气氛沉默。 “我是混沌武体怎么了?我乐意!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为了你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无忧声嘶力竭地大喊。 伤口又有些迸裂,几滴黏稠的血渗了出来,无情按住了他的肩,不让他乱动,默默地又填上些药膏。 许是他发泄的对象太过平静,无忧一下子卸了劲道,瘫软在床上,眼泪划过眼角,渗进发际。 “你知道的,我十九了,也许明年,也许后年,我就要埋进土里了。” 无忧的声音渐渐变得很轻,后来几乎是含在嘴里的,无情却听清了,而且每个字,都刻在心上。 “你说我武功差,我没办法反驳,毕竟抢了骗了你那么些好丹好药,都是虚架子。” 无忧苦涩道,“可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无情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栽给了眼前这个怕死的家伙。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喑哑,带着几分只有自己知道的龌龊,响起:“天阳九玄功第九层和融之境,原是有辅助法门的。” 无忧含泪的眼微微睁大,只差最后一层,他的功法便能圆融,离登峰绝顶就只剩一步! 无情平静得几乎有些残忍,缓缓吐出了五个字:“天阴十字诀。” 你练的功法,于我又……无忧猛然看向无情,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一点点的期待和渴望。 无情说出那话时便醒了神,垂下眼帘不敢去看他的表情,缓缓松开按着无忧的手,正要起身,一双光洁修长的手臂揽上了他的脖颈,将他慢慢拉下。 他抬眼,正对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眸。 “再帮我,最后一次。”它的主人这么哀求道。 真是个……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从此王纸和王纸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个鬼啊! 小顾【幽怨】窝要离婚。 法官【严肃】请原告陈述理由。 小顾【难过】他威逼窝…… 小顾【忧伤】他恐吓窝…… 小顾【泪流满面】他居然天天逼窝吃芹菜! 法官【面瘫】请带走您的配偶,谢谢合作,下一位。 东方哥哥【风度翩翩拎走小动物】管教不周,给您添麻烦了。 缩好的幸福生活呢 芹菜,破坏婚姻的杀手 真的抱歉啦,昨天去矫正牙齿,平时每个月去一次,一次十几二十分钟就好了,谁知道人家弄了整整一个下午tt到家又是两个小时……然后,然后就木有更了…… 缩,你再接着缩啊 qaq告诉窝窝不是懒鬼 ☆、第 39 章 夜半明,榻上的青年已沉沉地睡了过去,无情利落地穿好衣服,拉过两扇屏风遮在榻边,点灯,磨墨。 一门出了两个纯阴之体,顾家不可能不做打算,事实上几乎是顾昭阳刚出生,就有了无情和无忧这对特殊的存在。 古籍记载:武体之中,最贵纯阴,盖因阳体得之可数增修为,与已亦幸……又因过弱冠者存之寥寥,若得,佐以双修术,益寿延年。 这样说来或许没什么,寻个女子也可以做到,只可惜纯阳之体的女子便同纯阴之体的男子一样孱弱,极少能熬过幼年,至于混沌武体的转化……却是女子之身无法承受的。 顾家不会让顾昭阳轻易涉险,更不可能在这代谷主身上做文章,主意便打到了外头,无情就是在这时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上文说到无情是带艺投师,这其实不算准确,他原是隐世家族赵氏的嫡脉,由混沌武体转化时用错了一份药材,阴邪入体,生生转成了半混沌半阴的奇异体质,一度无法修炼,在族中落差太大,一横心便投了药王谷门下。 药王谷以医术立身,自然有法子让他重拾武道,不过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为少主探路,就是他的代价。 无忧这傻子,莫非真以为所有的后天纯阳之体都会像他那样么? 罢了,也快了,等恩报完,就带着这傻子离开罢,去哪儿都好。 沉稳冷肃的笔锋上扬,在檀纸上勾下最后一笔,无情瞥向屏风,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 —— 已试,阴阳功法可相融,双修后,阴者真气成倍增,有突破迹象,阳者不明,目前并无异感。 …… 比起这厢纷乱,顾昭阳却是一夜好梦到天亮,但他此刻的心情大抵和刚刚醒来的无忧差不多,他一睁眼便见到了一张俊美逼人的脸,那张脸的主人实实在在地将他拥在怀里。 他的心情很复杂,就像一个人下定决心要远离诱惑专注地去做一件事,结果第二天那诱惑就找上了门,扑进他怀……呃,是抱他进怀。这种感觉很难说,至少他现在心里甜的涩的苦的都一气儿涌出来,不知道怎么,他有点想哭。 远离东方不败是他在破禁制时下的决心,因为他知道,对方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今天几房小妾能气得他犯病,若明儿个遇见杨莲亭,他不是要活活气死过去?他想同东方大哥长长久久的,这世间很大,他还想同他一起走下去。 至于什么“让你误会我,等我默默死在外面,你就不难过了”什么的悲情戏码,顾昭阳是从未想过的。 现在,看着东方不败安静的睡颜,他却忽然产生了一种恐惧。 七年,若是没有东方不败,他真的,有活下去的勇气吗? 七年,能发生的事太多了,若是东方大哥喜欢上别人…… 七年,他若死了,这一生要遗憾到何种程度? 顾昭阳抿唇,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头靠进东方不败怀里,被抱得很紧的身子也悄悄向里蜷。含着泪闭上眼,他就是软弱了,就是害怕了,他无法想象那样的日子! 努力汲取着身边人温度的顾昭阳却没发现,在他的头顶上,东方不败睁开了眼,随即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蜷得更加舒服。 总有一个人,比你自己还要更了解自己。 温馨的时光没过多久,一只训练有素的信鸽飞入了窗台,这会儿正值午后,顾昭阳放下筷子,从点心上拈下两块碎坚果,摊手喂给信鸽。 东方不败收了信纸,无奈笑道:“这两天尽和你闹腾,把论剑大会忘了。” “啊?”顾昭阳眨了眨眼,这才想起他们下山的初衷来,有些不好意思,“那,那个不是说会连办一个月么?迟到一两天,不打紧的吧?” 东方不败无奈:“问题是人家为了你东方大哥延后了日期。” 这不是将东方大哥放火上烤吗?顾昭阳皱了皱眉。 少年皱着小眉头为自己操心的模样实在可爱,东方不败禁不住笑出声来,狠狠揉了揉他的脑袋。 “东方大哥!”顾昭阳羞恼道。 “不必,不必为我担心,永远。”东方不败俯身,靠在他耳边道。 登峰绝顶的境界在,他虽是大成之身却已半步登峰,又有锐气无匹的剑道与之相配,便是华明远那等人想赢他,也要脱去一层皮,何况同阶? 在武道上,东方不败从没有掩饰过他的矜傲,他无人教授,全凭一股野路子也摸进了武道巅峰,他是天生的练武奇才,放在大宗门里也毫不失色。 顾昭阳彷彿被蛊惑了似的,看着他的眼,缓缓点头。 …… “五月论剑古来有之,为何独独今年例外?”巨大的公示榜前,一名石青劲装的剑客不满地拧了拧浓墨似的眉头。 另一人也道:“就是,老子的剑渴得很,还延期三日,一日老子也等不了!” 远远的有人叫道:“前面的师兄要是有意,可要同在下试剑台上走一遭?” “好得很!” “等等,我也去!” “我也去!” …… 人群中几阵骚动,又结成了四五对相邀比剑的,去了好些剑痴武痴,公示榜剩下的,差不多都是些有心思的,有人道:“听说这次论剑大会延期,是为了等一个人。” 石青劲装的剑客脚下一顿。 “华师叔祖代燕云真人收的小师弟?不是说出身外江湖?” “辈分摆在那里,是龙是虫全凭华师叔祖一张嘴了!” “若是有实力真嚣张,我服他,这要是虚架子拿乔,哼!” …… “诸位师弟,慎言。”石青劲装的剑客皱起眉,复又道:“等到论剑大会,再试那人深浅不迟,习剑者,心不要乱。” 他一出声,众人都低下了头,其中有一个看着地位不低的弟子垂着头站出来,“原瑾师兄,我们错了。” 李原瑾一脸沉肃,“毕竟长幼有序,妄议长老……也罢,去将门规抄一百遍。” 众人恭敬地应下,看着李原瑾的目光却都充满了敬慕。 ☆、第 40 章 午时出发,自别院向西行三百里便到了登仙峰下,这又花去半日,等到了御剑门,已是整整迟了两日,这会儿正是傍晚,便有人领东方不败和顾昭阳去见掌门。 这代掌门名号太言真人,也是登峰之境的高手,生得明朗俊秀,眉宇间一派清华气度,见了东方不败,便笑道:“久候了,小师叔祖果然仪表堂堂。” 东方不败失笑,夸人只夸仪表,这可真是最客套的客套话了。 顾昭阳现在可不是不会看眼色的呆子了,见状哼道:“纪掌门也是老当益壮。” …… 这谁家熊孩子? 太言真人眉头一跳,看向东方不败身后的少年,以他眼力,一个照面便看出了他的根骨,有些稀奇。再看看,小孩儿明显被养得挺仔细,一双圆圆亮亮的大眼睛很有朝气,气血也好,纯阴之体的虚弱半点也没有。 目光在东方不败身上打了个转,太言真人悟了,那一点儿被冒犯的不悦也烟消云散,敢情人家小孩儿这是护情郎,倒很率性。 太言真人自个儿是个坏水井,成天咕嘟嘟冒坏水,物极必反,见着东方不败他是哪哪都不自在,对顾昭阳那猫脾气倒是喜欢得紧,笑眯眯道:“小公子是和小师叔祖一路的?怎么称呼?多大了?” 顾昭阳瞪圆了眼看他,好像要从他身上找出什么阴谋似的,太言真人一噎,收起那幅骗小孩的和蔼表情,顾昭阳才慢吞吞道:“纪掌门不记得我了?三年前江南药王庄,纪掌门……” 太言真人一僵,眼角余光上下转动,打量着顾昭阳,越看越眼熟…… 擦!这呛猫和那只小呆子哪里像了? 顾昭阳挑了挑眉,朝太言真人颇为恶劣地一笑。 在太言真人漫长的一生中,做过的亏心事不胜枚举,其中最没品,最掉价的一次就发生在曾经的小号顾昭阳身上。 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高手也是会有失误的,那时太言真人同人比斗结束,一时大意就中了毒,歪在树林边等死,人至贱则天幸,他遇上了一生放荡不羁爱捡人的小昭阳。 药王谷是个暴利产业,主要剥削对象就是这种从头到脚一身“我很有钱”气息的江湖人士,而且他又没有一张东方不败的俊脸。 于是,被救下的太言真人看着一手卖身契一手欠条的小昭阳沉默了。 这时小昭阳眨眨眼,顿时一股纯真之气扑面而来,太言真人的眼中精光一闪。 …… “纪掌门走后,庄里的库房闲置了。”顾昭阳冷笑着磨牙,“从此之后不管我要什么药材,都得往谷中打条子!” 太言真人很汗颜,他瞥了瞥周围几个憋笑的心腹弟子,决定明天将人打包送去伙堂杀猪。 “哈哈哈,原来是药王谷的顾贤侄,这一晃多年,都这么大了。”太言真人打了个哈哈,连忙道,“一路累了吧?侍剑奉剑还不快带二位贵客下去休息!……咳,贤侄啊,一个院子可够用?” 顾昭阳狠狠瞪他,听了这话脸忽然一红,看了眼东方不败,不说话了。 东方不败没意见,住处便算定了,明日论剑大会,许多弟子都在养精蓄锐,从大殿出来,一路上也没遇见几个人。 路过论剑台时,侍剑笑道:“二位别看现在冷冷清清的,平日里这七十二桩擂台都空不下来,要不是原瑾师兄让他们去休息,只怕热闹着呢!” “原瑾……李原瑾?”顾昭阳惊道。 “公子认识我们原瑾师兄?”侍剑一愣,眼神亮了亮。 “他身上可是佩着两把剑,其中一把是锈的!”顾昭阳想了想道。 侍剑欢喜道:“对,对,既然是旧识,我去寻原瑾师兄来!”说着一溜烟跑了。 奉剑将二人带到了地方,是一处两进的小院,屋前屋后种了竹子,很是清新别致。 待奉剑离开,东方不败看着一脸心事重重的顾昭阳道:“你不想见那个李原瑾?” 顾昭阳点头,“他……他是个好人,可是……” 东方不败弯了弯眸子:“不想说就不说。” 顾昭阳咳了一声,“也不是不能说……那时候他是我结拜大哥,一向很护着我,然后,然后他说喜欢我……后来我跑到黑木崖下,就遇上你了。” 东方不败笑容沉了沉,正要说话,顾昭阳一拍大腿,惊叫,“我忘了,这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啊!完了,还旧识,丢大人了!” 说曹操曹操到,不急不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下一刻门环轻响,低沉磁性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贵客找我所为何事?” 顾昭阳这辈子是绝对不想再和这人有交集了,只得可怜巴巴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却未像平时一样无奈地摸摸他的脑袋妥协,而是反手一道劲气震开院门,徐徐地,走了出去。 顾昭阳不解其意,偷偷从窗台下的盆景缝隙张望着。 同东方不败一照面,李原瑾的眉头就拧了起来,他不喜欢这个人,太张狂。 男子穿红衣多俗艳,然而到了这人身上便演绎出了一段惊心动魄的美,无关媚色,只是适合。 “你便是李原瑾?”东方不败眉头凝结。眼前的人容貌平平,衣着平平,气度平平,有什么资格对着他的人说喜欢? 李原瑾不卑不亢,应了声是。 东方不败道:“明日论剑,同本座,可有意见?” 李原瑾有些诧异地挑眉,想起这几日传言来,稍稍明悟,“是,长老。” 离开时,李原瑾朝窗台方向瞥了一眼。 “东方大哥你……”人走后,顾昭阳探出头来,话没说完,已教人按着双肩提溜出了窗户,死死按进怀里。 淡淡的药香从怀中人身上传来,安抚了东方不败有些躁动的心魔,顾昭阳一动也不敢动地让他抱着,事实上这种事发生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初时的羞恼挣扎到如今的乖巧,人的适应力总是很强的。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低沉诱惑的声音他耳边不厌其烦地强调,重复,明明病态得无以复加,却让顾昭阳一阵阵心悸。 作者有话要说:  角色扮演part1。。。 很久很久以前,东方有一位不败王子,他爱上了海中一条美人鱼。 不败王子:“跟我走,我给你数不完的珍宝。” 顾美人鱼【摇头】 不败王子:“我可以丢掉所有的小妾和男宠。” 顾美人鱼【摇头】 不败王子:“我会是日月国的王,有权有势。” 顾美人鱼【明媚而忧伤】你走吧,窝要的是纯纯的爱恋。 不败王子:“那是如何定义的?” 顾美人鱼【甜蜜而向往】真正爱窝的人,不会逼窝吃芹菜。 不败王子【膝盖默默中箭】 感冒了,鼻子都擤疼了,尽是清水鼻涕,呜,早上八点刚报到,九点就上课!下午就考试!考寒假作业!差评!负分! 我琢磨琢磨怎么偷渡苍鼠进教室,麻麻不肯喂它! ps:小苍鼠是过年买哒,一只小毛团,会用棉花做窝,不咬人,什么都吃,乖乖哒!可是家里人都讨厌它,还说它是耗子,小苍鼠辣么可爱! ☆、第 41 章 论剑大会共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师徒相较,重在指导,第二阶段为同门比斗,是每届重中之重,第三阶段则是例行的观剑仪式,为着东方不败,这一回却要加上一桩门规战。 所谓门规战即是保卫门规之战,御剑门中弟子皆可上台,五月论剑会此次单为一人延迟,可想而知有多少人将目光盯准了这次门规战。 处在风口浪尖的东方不败并没有太多想法,换上素衣长老的蓝边白衫,缓步走上观战台的青年脸色从容,举止有度,眉眼间甚至还有隐隐的锋芒,睥睨了大多数人。 顾昭阳是外客,并不适宜跟在他身边,此刻占了张上好席位,怨念的目光不时扫向几步远的掌门座位。 太言真人身上毛毛的,匆匆宣布了开始,便有数位长老领了弟子上论剑台。 前五日俱是师徒相较,并没东方不败什么事,他此番来,就是盯准了那个李原瑾。 既是论剑会,私斗无可避免,不过也有规矩,私人比斗同阶只能对同阶,为此东南面还专门圈了五个擂台,分别为入门,气微,小成,大成,登峰五境。 比斗一开始,东方不败便从长老席中起身,走向东南面最近的大成擂台,台下顿时嘘声一片,御剑门收徒宁缺毋滥,个个人中龙凤,按东方不败的年纪来,弟子中大成之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实在看不出这人比他们好在哪里,让华师叔祖起了代师收徒的心思。 因他这几日的风头太盛,不少弟子都往他那边涌去,想看个究竟。 “东方长老,弟子衍玉求教!”忽然,一名青衣门人跳上擂台,行了一礼后横剑而立。 东方不败看也未看他,目光扫向人群,并未发现李原瑾的身影,站在擂台下的台阶旁,皱了皱眉。 衍玉的脸一阵红白,咬牙又说了一遍:“东方长老,弟子衍玉求教!” 万众瞩目的东方不败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道:“李原瑾人在何处?” 人群中窃窃私语一顿,紧接着便是更大的哗声。 李原瑾为掌门亲传弟子,负责教导提点新入门的弟子规矩已有十年之久,他为人沉默寡言,在门人中呼声却意外地高。 不过单以境界论,步入大成之境三年多的李原瑾和东方不败,还真符合私斗标准。 东方不败面不改色:“人在何处?” 做为第一个上台挑衅的人衍玉的性格很火爆,,见东方不败对他视若无睹,他心中恼怒,张口道:“东方长老真当我御剑门没人了吗?不用大师兄,弟子陪长老耍两招!” 说着脚下连蹬,剑成虚影朝东方不败逼来,却无杀招,只是想将人逼上擂台。 东方不败剑未出鞘,左脚旋开侧身避过一剑,出手迅疾如电在衍玉腕中关窍上点了两下,衍玉吃痛,剑却反射性地握得更紧,反手横出一招,这是一式秋雁挑,大雁横飞时所列队形与划出的剑影极似,故此得名。 这名风雅,却是再狠辣不过的杀招,东方不败眉眼一利,顺着手腕向上,截过衍玉臂膀,下力一折。 “呜……啊!”一声低咆响起,宛若受伤的野兽。 东方不败放开手,任由衍玉无力地跪倒在地上,转身向擂台走去。 人群一静。 衍玉按着折断的右臂,面色惨白,他低着头,有几滴汗水沿着他的脸庞跌在地面上,而粉碎的却不只是汗水。 “衍玉师兄……”有人忍不住低叫。 对剑客来说,握剑的手臂有时重过生命,而被折断后的手臂,即便接回来,也再没有了前进一步的可能。 由人及己,众人都有些戚戚然,与此同时对东方不败,却都起了敬畏。 自古同阶相较,即便初级对巅峰,也逃不过一番苦斗,而这位空降的长老却只用了两招便废了一名同为大成之境的高手,实在……深不可测。 高处的视野很好,顾昭阳看了有些担心,御剑门终究千年传承,不比日月神教,虽说实力为尊,可勾勾连连也不少,照着东方大哥那个得罪法,万一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昭阳愁着愁着,一门心思将自己代入了保护东方大哥的角色范筹里,完全忘记了自家东方大哥背后那个“老的”才是真厉害。 事实上他也没想错,身为衍玉背后那个“老的”,太言真人很忧伤。 他统共两个徒弟,一个不知怎么得罪了新来的小祖宗,还指名让他上台比斗,他这儿刚把大徒弟收拾收拾捂紧了,小徒弟他就跟个炮仗一样地冲出去了啊!还废了条胳膊…… 想想都心酸。 于是太言真人去见顾昭阳的时候,是抹着眼泪去的:“那臭小子可怜哪,自小离了爹娘,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顾昭阳的口袋瘪了下去,人也抱着药箱跟上。 略过这段插曲,东方不败立在擂台中央,目光渐寒。 “东方长老在等原瑾师兄?” “咦!说来今日我还没见过原瑾师兄哪?” “原瑾师兄……”外侧一名弟子忽然惊喜道。 人群渐渐散开,为青衣剑客腾出一条路来,东方不败俯视过去,目光落在李原瑾腰间那把锈剑上,微凝。 李原瑾面带冷怒,飞身上台,自背后拔出一把寒光逼人的长剑,直指东方不败:“弟子原瑾,代师弟谢过东方长老教导之恩!” 东方不败并不理会他的愤怒,淡淡道:“谢不必谢,恨也要有资格恨。” 李原瑾冷笑:“那就看看弟子有没有这个资格!请长老赐教!” 东方不败的手按上了剑柄,抽剑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迅急,李原瑾行动如风,剑势一荡冲了上去,片刻间二人便战在了一处。 李原瑾剑意纯熟,走的也是稳扎稳打的路子,遇上一般人即便耗也耗死他,却不巧,他的对手是东方不败。 九阳真经最大的优势便是对敌时,内力急速运转,生生不息,且东方不败真气浑厚不亚于李原瑾,使的招式又是当年武道第一人燕云真人的遗泽,可谓招招玄妙,深浅难测。 二人交手不过五十回合,李原瑾的剑势便开始乱了,台下都是有眼力的,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看着最敬慕的人一招招显出败象,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却没有一个人离开,武无第二,他们都需要习惯这份残忍,然后,一步步向上爬。 第九十三招,画影剑尖抵上了额心,李原瑾,落败。 东方不败的气息很均匀,连未束冠的发都一丝不乱,相较来说衣衫凌乱,喘着粗气的李原瑾,太过狼狈。 “我……认输。”李原瑾艰难道。 剑收,东方不败瞥了眼李原瑾,“若不是那把锈剑碍事,你原可以在本座手下过满百招。” 李原瑾死死抿唇,脸色比认输的时候还难看,“不劳长老费心。” 东方不败也不在意,拂了衣袖,同他错身而过,走下擂台。 连败两人,东方不败心中的邪火方散了些许,他知道,自大仇得报,他的心魔便同顾昭阳连在了一起,这也许是他今生最后的执念。 顾昭阳对他的影响太大了,方才那一剑,他不知耗费了多少力气才没有斩下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明明是件很需要警惕的事情,可他甘之如饴。 呵,曾经的东方不败是有多傻才会把委屈求全当爱?他的人不容窥视,不容觊觎,就算是曾经也不行! 李原瑾,输掉天之骄衣外衣的你,可还有脸出现在昭阳面前? 卑劣吧?这就是他东方不败的爱,沾上了,死也别想逃开。 作者有话要说:  角色扮演part2 传说药国的小王子被邪恶的巫婆诅咒长睡不醒,只有真爱的吻能救他。 被美人鱼伤透了心的不败王子来到药国,吻醒了小王子。 顾小王子【睁眼】 不败王子:“和我走吧,我爱上你了。” 顾小王子【眨眼】 不败王子:“我不会逼你吃芹菜。” 顾小王子【呜哇一声,大哭】麻麻,把这个提到芹菜的坏人赶出去! 不败王子:“……” 好困好困好困,终于写完了,一会儿五点半就要起床qaq,码字的习惯还没改,不到夜里没灵感!假期,你为什么不爱窝! ps:关于芹菜,这其实是本人的一个怨念!为神马蔬菜会有中药味!麻麻还特别喜欢做!做了还逼窝吃! ☆、第 42 章 将衍玉的右臂缓缓放下,顾昭阳心中一阵凝重,筋肉撕裂可以缝合,骨头断了可以接上,可他万万没想到,出手一向很有分寸的东方大哥竟将这人关节中一处极重要的穴窍震得稀碎! 就算为他接上去,也提不动重物,使不出招数,含着内力的精血根本过不去,除非这人改习左手剑,否则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避出外间来,顾昭阳敛去轻松的神色,想了想,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太言真人。 太言真人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不可能!我看着他出手……” 话未说完,他就明白了,这是东方不败的警告,给了他一个活生生的耳光!在他眼皮底下,废了他的徒弟! 太言真人的手在宽袍袖口里紧紧握起,手心一层冷汗。 御剑门做为内江湖中公认的无冕之王,光靠实力根本做不到,何况早年前任掌门还同如今的剑道第一人华明远结下嫌隙,到了他手里,污糟是一点没少。 药王谷是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奈何来路太大,后台林立,下属更是知根知底,水泼不进,油浇不着。 三年前他无意撞上了顾昭阳,大喜过望,满以为寻到了一线突破口,谁想人家身边明卫暗卫无数,一旦出门,暗处光登峰高手便有四五之数,而他身边则有十数名半步登峰之人乔装监视,连伺侯洗漱的丫头都一身是蛊!直到伤愈离开,他也没寻到下手的时机。 再见到顾昭阳,看出他被隐藏的体质后,太言真人的心思转得更多,不承想还没来得及布置什么,新晋长老的耳光已经招呼上来了! 太言真人强忍着愤怒坐下,捏着茶盖,脸色不大好看,却正应景,顾昭阳没怀疑什么,眉头拧紧,冷静地看着他,言语诚垦:“人已经这样,我再说多什么也没用,药王谷愿出一份天字号左手剑谱,十瓶四象合融丹以做补偿,只愿纪掌门莫多计较此事,也算我顾昭阳欠衍玉公子一个人情。” 如今的江湖最缺什么?秘籍。 一份秘籍能培养出无数高手,能在一线天排上天字号的剑谱,若是出世,一个衍玉连送死都不够格,何况能化旁人真气为己用的四象合融丹。这份手笔,也只有药王谷出得起。 太言真人听着,却更堵心了。剑客都是穷光蛋,一群剑客聚在一起那就更穷了,他这穷光蛋的头头成天饿得眼睛发绿,如今一块香喷喷的肥肉站在他面前,他刚伸手,就被砍手。 肥肉还在和你讨论这只手的赔偿问题。 话是这么说,这赔偿太言真人还是要收的,谁知他刚要张口,一道含着隐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御剑门可不敢要衍玉师弟的断骨钱!” 看着那高大的身影进门,顾昭阳一怔,李原瑾? 李原瑾看着顾昭阳冷笑,眼中满是厌恶和怒色:“若是我打断小少爷你的手臂,再赔些银钱,你可会不计较此事?” 顾昭阳怔怔地看着李原瑾,那一日夕阳西下,他也是这般立在他面前,带着坦然和一点自嘲的语气,说喜欢他,不知怎地,那双温柔深情的眸子竟与眼前这人冷怒厌恶的眼睛重叠在了一起。 李原瑾何时,会有这么喜怒形于色的举止? 顾昭阳眉心一阵抽痛,自从解了禁制,不知怎么回事,他的思维日渐复杂,很多人情事故上弯弯绕一想便通,即使让他自己都厌烦。 比对起记忆里那个将他处处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李原瑾,眼前人显然更有生气些,这才是人,而记忆里那个人,好像从头到尾同他隔了一层。 顾昭阳避开那道冷锐的视线,看着里间紧闭的房门,张了张口,心中却没多少不忍,行医者见惯了伤病死,若个个都要同情一番,日子还过不过了? 何况他的话虽然凉薄,给的却是实打实的好处,若那人心志坚忍,重修更高阶的左手剑,有丹药作辅,一飞冲天是早晚的事。若那人萎靡不振,有了剑谱和丹药这等好处堵嘴,又有他顾昭阳欠下的人情,想必御剑门也会将人好吃好喝供起来,平安顺遂一生。 他心里这样想,脸上也不由得带出了几分,不知李原瑾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怒色更甚,逼进几步。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扣住了李原瑾的肩头,东方不败轻笑道:“你若动手,本座便动了你的命。” 太言真人脸色一沉,“瑾儿,退下!” “东方大哥?”腰间传来熟悉的触感,顾昭阳回头,正把半个身子都陷入了东方不败的怀里,李原瑾被一道掌风劈到了太言真人身后。 “我在。”东方不败浅笑温言,丝毫不将对面的师徒两人放在眼里。 “小师叔祖好大的威风!”太言真人冷冷道,“残害同门不说,还有脸来胁迫小辈?” 东方不败这才施舍了些余光看他,脸上似笑非笑,“掌门弟子也不差,嗯……以下犯上是个什么罪名?可别告诉本座,这御剑门随随便便一个弟子也能挑战长老。” 太言真人脸色铁青。 “哦,对了。”东方不败似是想起了什么,笑眯眯道:“剑谱和丹药既是给衍玉的赔偿,自该由他收着,掌门,可对?” 顾昭阳不明所以,却也敏锐地嗅到了房间里的火药味。 李原瑾怒吼:“什么剑谱什么丹药,我们统统不要!” 这时里间的房门开了,一脸苍白的衍玉立在那里,他的手臂被简单处理过了,这会儿也不疼,让他有力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师父,师兄,我要。” “衍玉……”李原瑾愕然道。 “该是我的,我要。”衍玉声音很轻,却带着无以名喻的坚定。 东方不败意外地有些欣赏他,因为他猜到了下一句。 “不计较,不可能,但比武场上的事,只能在比武场上了结。”衍玉看着东方不败,咬牙一字一句道。 太言真人脸色忽青忽白,对上顾昭阳一头雾水的打量有些羞恼,不由朝衍玉冷斥:“胡闹!这等事哪里由得你插口?右手剑习了二十年尚不是人家敌手,这左手剑练来又如何?”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笑傲之一顾东方 作者:若然晴空 第11节 作者有话要说:  角色扮演part3 有一天,一位非常喜爱芹菜的晴晴公主来到了日月国。 由于没有芹菜,公主陷入了忧伤之中。 晴晴公主【哀怨】哦!上帝!为什么这里要把芹菜列为禁物呢? 过路的顾小王子【哇哇大哭】:坏人你过来,把这个坏女人赶出去! 不败王子【宠溺】都听你的。 qaq,qaq,qaq,当初追更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看完了连声牛夫人都不叫!差评! 嘀!系统警告:由于玩家过度忽视及看文不留评,留评字少等恶劣行为,您的作者菌对您的好感度下降百分之二十,玩家可通过顺毛,拍哄,撒娇,卖萌等有效措施进行安抚,顺毛请按1,拍哄请按2,撒娇卖萌无需程序,可直接进行。 系统红色警告:您的作者菌对您好感度正在下降,正在下降!请立即采取有效措施。 ☆、第 43 章 “师父,我还有选择吗?”衍玉苦涩道。 太言真人一噎。 东方不败拢了拢怀中人柔软的发,状似漫不经心道:“不破不立,你于右手剑上,确实没什么前途。” 衍玉一顿,低声道了一句“多谢”,满头薄汗地回了里间,关上门,再没多说一句话。 太言真人脸色一沉,小徒弟话出了口,他此时就尴尬了,给大徒弟送了道眼风,示意他解围,李原瑾却怔怔地看着那扇房门,好似出了神。 东方不败笑了一声,抱着顾昭阳就走,完全没有给太言真人台阶的意思。 “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人家陈衍玉好好的一个青年才俊,就这么毁了。”到了两人住的院子里,顾昭阳从东方不败怀里挣扎出来,有些抱怨道。 温暖柔韧的触感一下子消失,怀里有些凉,东方不败心中闪过一丝可惜,面上却缓缓笑开,“不费了他的右手剑,才是毁了。” 顾昭阳惊道:“怎么会?” 东方不败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才满意地公布答案:“那小子根骨卓绝,使的招式却比李原瑾差了不止一筹。云轴剑我也曾练过,威力确实大,不过不能久用,会损耗筋骨,更甚些,成了瘫子也可能。” “云轴剑……”顾昭阳皱眉,“怪不得正当盛年,一身暗疾,我还当他是太过刻苦的原故。” 东方不败笑着点头:“呵,方才那位掌门可说了,右手剑练了二十年。” 顾昭阳霍然起身,“我们赶紧去告诉纪掌门!这东西不能再……” 话没说完,他便僵在了原地。 “想明白了?”东方不败笑意盎然,真是越来越聪明可爱了呐! 泱泱御剑门多少有识之辈,东方不败能看出的,旁人自然也能看出,却教一个掌门弟子生生练了二十年…… 想起东方不败在日月神教的经历,顾昭阳不寒而栗。 东方不败勾唇,他废掉衍玉时根本没想那么多,不过,能让昭阳误会,何乐而不为呢?他可是一个好人啊。 “原瑾大哥后来,从没提过他还有一个师弟……”顾昭阳拧眉,有些艰难道。 东方不败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原瑾大哥?他家小呆子还有认大哥的习惯?这可不好。 想起刚才到时,昭阳怔怔地看着李原瑾的情景,东方不败有些咯应。 让东方不败咯应的结果就是,满脑子阴谋论的某人被两片薄唇堵上了嘴。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斑驳的竹影间多了两道相叠的身影,这时阳光正好。 “顾公子,顾公子,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侍剑急匆匆的脚步在看见两人时停了下来。 东方不败禁锢着顾昭阳的下巴,同他唇舌交缠,闻言,连一丝余光也没赏给他。 顾昭阳被亲得手软脚软,整个人都软在他怀里,听见人声,连挣扎都没力气,一双大大的眼睛眯成了线,雾色朦胧。 “小昭阳,想不想……”无忧前头进来,无情走在后面,刚过了小路,无忧的身子便僵在那里。 无情抬眼,也见到这一幕,面无表情的脸上骤然闪过冷色。 将怀里的人吻了个七昏八素,东方不败才抬起头,原就俊美的脸庞上被热气熏出了红晕,唇微肿,红得夺目,他缓缓笑开,竟带出了一缕妖异。 “无情,无忧,好久不见。” 无情冷然道:“不见才是好事。” 东方不败轻笑,“我也这么觉得。” 无忧回神,大叫道:“混蛋,快放开!放开小昭阳!” 顾昭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了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一张脸立刻红透了。 “东方大哥,你先放开……”他小声道。 腰间的力道不松反紧,顾昭阳的脸愈发红,强忍着和无情无忧打了个招呼,便将脸埋进东方不败怀里不吭声了。 无忧气得跳脚,“小昭阳你个没出息的!” “少主的情况谷里已经知道,现在他必须跟我们回去一趟。”无情的话是对着东方不败说的。 东方不败眯眼,目光凛冽:“有什么事?” 顾昭阳也看向无情。 无情道:“关于少主解开禁制之后的一些事情,需要少主本人到场,才好决定。” 顾昭阳拧眉,可东方大哥还有一场门规战……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东方不败摸了摸他的头,“还离不得人了?你先回去,等这里的事处理完了,我去找你。” 顾昭阳咬唇:“可是御剑门……” 东方不败微笑不语,只是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有华堂主在,他生吃了御剑门都行!”无忧不耐道。 “去吧,照顾好自己,等我。”东方不败松开怀抱,咛嘱了一句。 看着几人的背影越来越远,东方不败的笑容却越来越深。 几日的分别而已,为了自家小呆子的安危,又算得了什么? 御剑门,水太深了。 …… 静室里,太言真人沏了壶茶悠悠地品,他面前,李原瑾紧紧抿着唇跪着。 这场面看着其实是有几分诡异的,两人一坐一跪间,不像师徒,倒像上下级。 “说吧,错在哪儿了?”太言真人放下茶盏的力道不轻,几滴茶水溅在了李原瑾的脸上。 李原瑾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沙哑道:“徒儿不该……应战。” 太言真人脸色缓和了些,“你错就错在不知那人底细,盲目应战,也罢,待论剑会后,你去弈剑堂教习一年。” 李原瑾低声应下。 太言真人复又冷哼,“一会儿你把小厨房那碗汤给衍玉端去。” 李原瑾霍然抬头,不可置信道:“师弟现在已经……” “他算你哪门子的师弟?”太言真人皱眉斥了一句,又道:“毕竟根骨在那儿,对他,不可松懈,记住了?” 李原瑾垂头,额上青筋跳动,还是艰难地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很久很久以后,小顾找到了一篇教主受文。 小顾【瞪眼】……东方不败羞涩一笑…… 东方哥哥【勾唇】 小顾【咽口水】东方不败泪眼朦胧…… 东方哥哥【挑眉】 小顾【发颤】东方不败深情地唤,夫君…… 东方哥哥【逼进小动物,微笑】 小顾:qaq夫君窝错了,明天就去作者家里站床头! 三个表情一生受用 论物种之间的压制性 ps:羞涩地告诉闺蜜笔名,丫的跟我说教主攻没前途!大神都是写教主受文的!文冷成这样就是证据!我想喷她一口盐汽水……没敢。 qaq! 每一个闺蜜都是捅刀专业户 爱卿快护驾!喷她一口盐汽水 系统提示:您的作者菌对您的好感度上升百分之二十,当前好感度为百分之七十,请再接再励。 系统温馨提示:当您的作者菌对您的好感度满值后,将随机掉落小番外,增加好感度方式如下: 1顺毛(好感度+1) 2拍哄(好感度+2) 3撒娇(好感度+3) 4卖萌(好感度+4) ☆、第 44 章 药王谷安逸一如从前,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顾昭阳却觉恍如隔世。 很快到了他常住的锦玉院,里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他抬眼看去,正见一袭白衫。 那人白发如雪,眉目如画,见到他,眼中的寒意散去,形状完美的薄唇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顾昭阳整个人都懵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昭阳吾弟,长大了。” 清冷的叹息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顾昭阳呆呆道:“长兄……师尊?” …… “紫阳长老门下陈昭请战东方长老。” “弈剑堂杜允明请战。” “东方兄,请。” …… 长剑染血,又一道身影横飞出擂台,东方不败瞥了眼衣角沾上的血渍,有些嫌弃地皱眉。 轮战十场,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不远处的华明远和青绍也皱了皱眉。 “师兄,好像不对劲。”青绍拧着眉,“两天了,那些人在观望什么?” 华明远冷哼一声,没说话。 “明日论剑大会就结束,这样下去东方师弟根本得不到历练。”又一个弟子被打下擂台,这次却是遍体麟伤的,显然,东方不败也被这无聊的车轮战打出了火气。 “我们当他们是磨刀石,可磨刀石想把刀磨断。”华明远冷冷地看向观战席。 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纷纷扰扰,御剑门也是如此,身为内江湖中武力第一的门派,声威却远远不如其他几家,天长日久,便隐隐分化出了两派,一派野心勃勃,一心想做这内江湖之主,一派专注剑道,极力反对阴私手段,华明远也算其中一个代表人物。 青绍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他看着台上一招一式炉火纯青的东方不败,轻声道:“剑意还是不足,他只是习剑,而不是个真正的剑客。” 华明远蔑笑,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事实:“剑为君子之兵,那小子剑招练得再好,也掩盖不了骨子里的邪性。” 青绍沉默,他想起当年,师尊也是这样评价着眼前灰衣的青年。 华明远也想起来了,顿了顿,看着东方不败的身影,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 …… “哎呀!师兄!我又不是手断了,不过是提不起真气而己,这样怪怪的。”衍玉扭头避过伸到嘴边的汤勺,皱了皱眉,一脸无奈地看着坐在床沿的李原瑾。 李原谨怔了怔:“衍玉自己来?” “嗯,嗯,嗯。”衍玉点头,夺过汤碗一气儿喝干了,长呼一口气,得意道:“越苦的东西越要一口喝尽了,那一勺一勺的,简直是蠢蛋!” 李原瑾缓和神色,见衍玉撑不住去蹭那绑好的纱布,连忙按住他的手,“不能乱动,这里面在长骨头,难受是肯定的,当心以后整条胳膊都是歪的。” “好,我不动。”衍玉投降道:“可这都快一个月了,我在房里都发霉了!我要出去!” 李原瑾目光闪了闪,叹道:“师父的意思,是让你等东方长老离开之后再出来,免得多生事端。” 衍玉哼道:“他要是赖着不走,我不是要躲一辈子?” 李原瑾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委屈】结婚之后,你就不关心窝了。 东方哥哥【挑眉】哦? 小顾【气愤】昨天窝乖乖吃了芹菜,你都没发现! 东方哥哥【顺毛摸】因为我已经不打算逼你吃芹菜了啊! 小顾【惊喜】蒸的? 东方哥哥微笑,看了某不败王子的坑爹情史,觉得自家的受还是宠着点好这种事我会说? 开学很忙,熬夜更真的受不了啊!于素。。。今天是短小君…… ☆、第45章 番外 土豪的任性。。。 看着一行人远去,东方哥哥【暗笑】好在有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傻子立了牌位,我不会被拆穿了。。。 【其素前世】。。。 小顾【抬眼见一孤坟,同情之】窝们给这个老头立个牌位吧! 无情【点头】 无情【指】那里有本秘笈! 小顾【严肃】窝们素土豪懂不懂!走! 土豪(傻子)三人组离开。 论杨莲亭为神马那么渣。。。 白天 许姑娘【深情】我愿意为你做饭洗衣,娶一窝小妾没问题。 杨莲亭【惊喜狂点头】 晚上 杨莲亭【得意脸】爷看上镇东头那裁缝小妞了,你去给爷弄来! 东方哥哥【挑眉微笑】 第二天。。。 许姑娘【一脸哀伤】你为什么不理我? 杨莲亭【奄奄一息】爷,再信你……是,傻逼…… 所谓攻受。。。 小顾【气愤】他们都说窝是受!窝明明很攻! 东方哥哥【诚垦】也许是我们秀恩爱的方式不对,今天出门,换你抱着我怎么样? 小顾【握拳,点头】 。。。 路人甲【兴奋】快看!快看!那只受好主动喵! 路人乙【兴奋】嗷嗷嗷!那只受脸红了啊! 抱着东方哥哥的小顾:…… 广告的危害。。。 小顾【严肃】窝昨天看了本,觉得很适合窝们。 东方哥哥【疑惑挑眉】哦? 小顾【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少主的甜心宝贝》。 东方哥哥【翻开,秒懂,微微一笑】 第二天。。。 小顾【趴在床上咬被单】嘤嘤嘤,情节不是这样的…… 东方哥哥【微笑】翻开内页封面,上面写着:基友新坑《教主霸宠:七夜菊花落》,欢迎收藏。 呜呜呜,乱打广告害死人啊…… 重生为啥呢。。。 小顾【星星眼】:许姑娘许姑娘许姑娘许姑娘许姑娘许姑娘许姑娘…… 东方哥哥【微笑】:报完仇,抱顾呆子。 然而现实。。。 华前辈【冷脸】东方小子去绕修武场跑二十圈。 黄长老【严肃脸】请少主再蹲一个时辰马步。 于素,功成下山的日子你在哪里啊啊啊啊! 一辈子不准。。。 小顾【大叫】窝不准你提!一辈子都不准!不准! 东方哥哥【面无表情夹起一筷芹菜】不能挑食。 小顾【捂住心口】窝,窝犯病了。 东方哥哥【挑眉】这是你本月第三十三次犯病。 小顾【眼泪汪汪】乃不爱窝鸟…… 东方哥哥【微笑喂芹菜】 这素前世的故事。。。 某日,许姑娘和杨xx相携开房,月上中天,客栈中传来激烈的声响。 小顾【明媚而忧伤】窝将心事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杨渣。 其素真相。。。 东方哥哥【挑眉】说吧,想怎么死? 杨渣【谄媚脸】教主……别打脸成么? 。。。 哦,这真是一个忧桑的故事。 关于小顾的赔偿问题。。。 小顾【可怜兮兮地抽鼻子】窝有皮肤饥渴症,窝不是故意脱你衣服哒…… 东方哥哥【宽容摸头】我理解,可是你要负责啊。 小顾【脑袋短路中】喵? 东方哥哥【意味深长地微笑】来,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赔偿问题。 小顾【豪气摆手,跟上】窝是土豪窝怕谁? 然后第二天,第三天,小顾都木有回来。。。 关于药王谷养老院。。。 云天翔【抱大腿】我不想走了,老大,我要办住院手续! 华明远【不屑踢开】内部员工,内部消化。 无忧【得意】还是自家员工有保障,我有两套房! 无情【冷脸】我有四套。 小顾【骄傲挺胸】他们都是业主,可地皮是窝们家的!窝是土豪喵! 东方哥哥【微笑】我一套都没有呢,你要养我吗? 小顾【晕眩】嗯?嗯。嗯! 药王谷养老院全体员工捂脸,哦,这倒贴嫁妆的感觉…… 关于满月公子的畅想。。。 某重生者【双眼放光】哦!我是如此地崇敬令狐大侠! 无忧【指】看!捕快叔叔,就是那个人! 捕快上前出示逮捕证【严肃脸】你被捕了! 某重生者【呆滞】哈?为啥? 捕快【痛心疾首】你的话本居然涉及武林人士围殴国家公务员,还灭门惨案!!!卧槽,第一次看武侠的黄桑被吓得连夜抽调军队护驾好吗? 论小顾的属性。。。 在东方哥哥面前 小顾【娇弱捂胸口】窝,窝体弱多病,会吃饭起就会吃药…… 在情敌面前 小顾【阴险冷脸】逮住那个杨渣渣,用毛笔挠脚丫! 瞧,多么凶残的阴毒受撒╮(╯▽╰)╭ 才不是弱受。。。 小顾【愤怒】有读者说窝是弱受!!! 东方哥哥【顺毛,摸】乖,他们不理解你,我懂的。 小顾【舒服地眯眼】就是喵! 东方哥哥【温柔微笑】明明就是诱受。 小顾【软成一滩水】抱窝…… 撒,人家才不是弱受呢! 要靠自己。。。 长兄师尊【语重心长】你的日后还是要靠你自己。 小顾【眼泪汪汪接过丹药】窝知道了。 …… 无情【严肃】少主,你有八十年内力。 小顾【点头】是的。 无情【死鱼眼瞪】那你为什么还怕任我行? 小顾【抱树瑟瑟发抖】窝忘了…… 同时,某地 长兄师尊关掉监控,黑脸,开始炼药。 某人:“……不是说让他靠自己吗?” 长兄师尊【一本正经】所以我在给他炼药。 关于被抓走。。。 问:小顾你不是小成了吗?why?why那么容易被抓走? 小顾【大义凛然】嗑药嗑出来的实力怎么能算自己的呢? 任我行【qaq】这样的药请给我来一打! 无情【严肃】武学之道无捷径。 无忧【点头】对,只有小路。 东方哥哥【微笑】其实我感兴趣的只有双修。 关于落水先救谁。。。 小顾有一天很忧伤,他问东方哥哥:如果我和童百熊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东方哥哥微笑:当然是救你。 小顾愤怒:因为童百熊会游泳! 小顾又问:如果我和令狐冲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东方哥哥继续微笑:先救你再回去打断他的腿。 小顾:…… 对教主攻的一百种看法。。。 无忧【冷笑】呵呵。 无情【拔剑】来战! 华明远【欣慰】有师尊之风。 长兄师尊【高贵冷艳】天凉东方破。 …… 小顾【脸红】感觉……还不错? 东方哥哥【温柔诱惑】来,凭感觉来。 关于压岁钱。。。 小顾【摔桌】为神马年年都是铜板!铜板!你还造窝们家素土豪啊! 长兄师尊【严肃】那只素因为你还木有长大。 回到家。。。 小顾【眼泪汪汪数铜板】窝要长大…… 东方哥哥【微笑】那我们来做一些大人的事吧…… 关于上课。。。 无忧同学【含泪】说好的史上最长寒假呢? 小顾同学【痛苦】它被上课时间吃了,呜,窝是如此地深爱着它。 这时东方老师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 第二天。。。 无忧同学【疑惑】小顾人呢? 无情同学【轻叹】被东方老师吃了。 小顾【崩溃捂头】窝只要一见到东方哥哥就自卑!!! 好像有千百双手扒掉了窝的衣服!!! 那一刻无所遁形!!! 铺天盖地的羞耻感要将窝淹没!!! 其素当时。。。 小顾【自卑低头】怎么办?怎么办?他又看过来了…… 东方哥哥【弯眸浅笑】今天他里面……穿的是什么颜色呢? 每次小剧场都在掉节操 窝的教主不可能辣么痴汉 问:小顾,你造你黑化了吗? 小顾【惊】怎么可能?!窝这是正常的成长好吗?你们缩! 无情【敬仰的目光】自然。 无忧【咽口水】对!对!对! 长兄师尊【满意】就是。 东方哥哥【温柔含笑】越来越可爱了。 谎言一句毁终生 论五好少年如何被溺杀 脑洞你还我萌萌哒的小顾来 有一天,一位名为懒惰的君王爱上了萌萌哒的作者菌,他深情地说:“哦!我亲爱的二丫,别怕,你的读者不会为了你不回评而怪你,因为她们都是我的臣民。” 他好帅有木有!窝觉得要恋爱了呢!o 今天的小剧场憋不出来了,特此卖萌一道↑↑↑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笑傲之一顾东方 作者:若然晴空 第12节 【遁走】。。 等等【尔康手】窝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猪【斜眼】暴露了你惨绝人寰的小名。 吐血三升倒地不起 论一个小名的重要性 于是,从此王纸和王纸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个鬼啊! 小顾【幽怨】窝要离婚。 法官【严肃】请原告陈述理由。 小顾【难过】他威逼窝…… 小顾【忧伤】他恐吓窝…… 小顾【泪流满面】他居然天天逼窝吃芹菜! 法官【面瘫】请带走您的配偶,谢谢合作,下一位。 东方哥哥【风度翩翩拎走小动物】管教不周,给您添麻烦了。 缩好的幸福生活呢 芹菜,破坏婚姻的杀手 角色扮演part1。。。 很久很久以前,东方有一位不败王子,他爱上了海中一条美人鱼。 不败王子:“跟我走,我给你数不完的珍宝。” 顾美人鱼【摇头】 不败王子:“我可以丢掉所有的小妾和男宠。” 顾美人鱼【摇头】 不败王子:“我会是日月国的王,有权有势。” 顾美人鱼【明媚而忧伤】你走吧,窝要的是纯纯的爱恋。 不败王子:“那是如何定义的?” 顾美人鱼【甜蜜而向往】真正爱窝的人,不会逼窝吃芹菜。 不败王子【膝盖默默中箭】 角色扮演part2 传说药国的小王子被邪恶的巫婆诅咒长睡不醒,只有真爱的吻能救他。 被美人鱼伤透了心的不败王子来到药国,吻醒了小王子。 顾小王子【睁眼】 不败王子:“和我走吧,我爱上你了。” 顾小王子【眨眼】 不败王子:“我不会逼你吃芹菜。” 顾小王子【呜哇一声,大哭】麻麻,把这个提到芹菜的人赶出去! 不败王子:“……” 角色扮演part3 有一天,一位非常喜爱芹菜的晴晴公主来到了日月国。 由于没有芹菜,公主陷入了忧伤之中。 晴晴公主【哀怨】哦!上帝!为什么这里要把芹菜列为禁物呢? 过路的顾小王子【哇哇大哭】:坏人你过来,把这个坏女人赶出去! 不败王子【宠溺】都听你的。 很久很久以后,小顾找到了一篇教主受文。 小顾【瞪眼】……东方不败羞涩一笑…… 东方哥哥【勾唇】 小顾【咽口水】东方不败泪眼朦胧…… 东方哥哥【挑眉】 小顾【发颤】东方不败深情地唤,夫君…… 东方哥哥【逼进小动物,微笑】 小顾:qaq夫君窝错了,明天就去作者家里站床头! 三个表情一生受用 论物种之间的压制性 小顾【委屈】结婚之后,你就不关心窝了。 东方哥哥【挑眉】哦? 小顾【气愤】昨天窝乖乖吃了芹菜,你都没发现! 东方哥哥【顺毛摸】因为我已经不打算逼你吃芹菜了啊! 小顾【惊喜】蒸的? 东方哥哥微笑,看了某不败王子的坑爹情史,觉得自家的受还是宠着点好这种事我会说? ☆、第 46 章 山下尚是盛夏时分,山中早已苦寒,裹着厚重的衣裳,顾昭阳像个小球儿一样扒在一身冷意的青年身上。 “长兄师尊,长兄师尊……”顾昭阳讨好道:“我和东方大哥是认真的!就像长兄师尊和玉大哥一样认真!” 青年脸色一寒:“休提他!” 玉大哥不会又……失忆了吧? 顾昭阳咬了咬唇,笑容甜甜的,“长兄师尊……哥!” 顾家现任族长,药王谷现任谷主顾与曦血条清空,抬手在自家弟弟的脑袋上揉了揉,目光渐渐温软,只是声音依旧带着寒意,“练过葵花宝典……此人野心必重,做事不择手段。” “不会的!”顾昭阳急忙道,“东方大哥已经……总之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 顾与曦眉头微拧,抬手,看似缓慢实则疾速有力地在他身上探了几下,触及天灵盖时,指尖微蜷。 “这事我知道了,一路辛苦,且去休息。”顾与曦收手,淡淡吩咐道。 顾昭阳有些失望,“东方大哥还在御剑门里。” “明日无情领本尊的名帖,将人带回来,告诉太言真人,虚空台上,他还欠本尊一战。”顾与曦瞥了一旁大气不敢出的无忧一眼,“你,留下。” 能将东方大哥带回来!顾昭阳惊喜道:“哥,你同意了?” 顾与曦没说什么,留给他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从回谷那日,无忧的脸色就很苍白,被顾与曦瞥了一眼,更是泛青,他看着顾昭阳,却未表露出一丝异样,哑声哼笑:“笨!师尊没说话,就是在考虑。” 顾昭阳不好意思地笑笑,眼中异彩连连,脸颊泛红,一副沉浸在爱恋中的小毛头模样。 无忧心里有点发酸,看了眼身后沉默的无情,冷哼道:“等我。” 无情点点头。 这两人最近说话愈来愈莫名其妙,不过显然他们自己是听得懂的,顾昭阳疑惑了一下,把这事放到了脑后。 执素将顾昭阳引到了修武场边一间石室里,里面一应用具俱全,那碧锦床帐还是仿着他在药王庄的房间做的,很是用心。 一路周车劳顿,顾昭阳也确实累了,解了衣裳就往床边去,执素替他擦了手脚,又道:“谷主吩咐,从明日起少主就跟谷主一起练武,四更天起身,少主早些休息才是。” 顾昭阳眨了眨眼,应下了。 如今他已没了退路,勤修武艺是应该的,他要同东方大哥长长久久的活下去,谁也不能阻挡。 …… “门规战毕,东方长老胜。”一道庄严的声音宣判了论剑大会的结束,五月论剑,自此延期。 东方不败剑尖指地,一弯血迹顺着剑身迤逦而下,染红了脚下浅色的细砖。 连战三日,他的形容却不狼狈,同上次血溅满身相比,这回连一点衣角也没弄脏。 轻松得不像话。 东方不败看向观战席,冷然一笑,纵身而下,再没有赏旁人一个眼神。 “是我们太想当然了。”青绍上前,拍了拍东方不败的肩,探到他此时状态还好,叹了口气。 “不关二位师兄的事。”东方不败目光深沉,“我觉得,这御剑门……”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华明远负手,转身朝山下走去。 青绍一怔,叹了口气,无奈示意东方不败跟上。 太言真人看到这一幕,必中一噎,连给弟子们讲解剑意都顾不得,拦在三人面前,“三位师叔祖缘何不告而别?可是门中下人招待不周?” 青绍淡淡道:“吾等来,是为了给东方师弟记名,如今名已记,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太言真人赔笑道:“二位师叔祖的事,晚辈自然不敢管,只是东方长老初到,对门中事务尚不熟悉,这么离开,不好罢?” 华明远回头,冷冷睨他一眼。东方不败道:“本就初到,谈何熟悉,门中事务自有掌门费心。” 太言真人被那一眼扫得心头发寒,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算计顾昭阳尚能说是药王谷主久久不归,有八成是死在外头了,可算计东方不败是怎么回事?两位老祖宗当面,找死也不是这么来的。 反应过来,太言真人连忙谦恭道:“是我想差了,多谢东方长老提点,三位师叔祖好走。” 华明远冷笑一声,袖风一扫,离四人最近的一座试剑碑立时粉碎,石沫四溅,“下不为例。” “告辞。”青绍淡淡道。 东方不败挑了挑眉,伸手替太言真人拈去发上溅到的一块碎石,拍了拍他的肩,低笑:“本座也想说,下不为例。”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莫名的温柔,偏偏听在太言真人耳里,有如毒蛇吐信。 半月路程,三人恰巧同无情走岔了路,所以当太言真人接到顾与曦的名帖,要求他放人时,深深地郁卒了。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整个内江湖,谁不知道药王谷主就是个疯子!当年风云庄老庄主不过就是想替庶女和顾昭阳结个亲事,被打得至今下不来床。 天可怜见,人家哪有折辱那疯子弟弟的意思?风云庄五代只出了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养得比少庄主还金贵,要不是生母实在不堪,老庄主扶正的心思都有了! 要是被他知道……咳!看着名帖上草书的“顾与曦”三个字,太言真人无比真诚地捋了捋新蓄的胡须,还好,他还没来得及动手来着。 …… “要吃那个!”顾昭阳翘着嘴巴指了指不远处一碟甜心烧,两双筷子同时伸了过去。 顾与曦抬眼,同东方不败对视,清冷的目光对上含笑的眼神,碰撞出无言的火花。 他筷面一翻,结出一层冰霜,出手迅疾,朝碟中一块卖相最好的甜心烧而去,东方不败低笑一声,并筷成剑,横抄过去。 两双筷子在空中连过了十几招,几天来这一幕已发生了无数次,顾昭阳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现在,已经能捧着碗乖乖地等着,还有闲心看二人的招式好坏。 夹菜是情趣,用筷子过招更是游戏,这是不是代表,长兄师尊已经有一点点接受东方大哥了?顾昭阳眉眼弯弯。 一块冻成冰砣的甜心烧被夹进了碗里,顾昭阳一噎,好吧,又是自家长兄胜了。 “来,吃这个。”东方不败夹着热腾腾的甜心烧喂到了顾昭阳嘴里。 顾与曦冷冷地看着结了冰的筷子,放下,“撤了,换一双。” 执素连忙替他换下,顾与曦不紧不慢道:“过几日风云庄少庄主行冠礼,昭阳随我去。” “寒澈大哥的冠礼?不是还有两年多吗?”顾昭阳惊道。 东方不败眉眼轻扬,被顾与曦瞥了一眼,他也不露怯,微笑着看过去。 顾与曦收回视线,淡淡道:“不行冠礼,如何继庄主位?再过几年,你也是要提前的。” “我……我的武功,怕是……”顾昭阳垂头,没发现二人视线的交锋。 “区区登峰之境,连旁系都没有过不去的,你怕什么?”顾与曦冷道。 东方不败按上了顾昭阳的肩,轻叹道:“习武之人,不可畏首畏尾,莫怕,我陪着你。” 你活,我陪你活,活得长长久久的,你死,我和你一起死,到了阴曹地府,做一对儿鬼鸳鸯,也不错。 心中虽这样想,东方不败却没露出分毫,眉目间情意缱绻,十足深情模样。 顾与曦没有看他,又道:“这回去不准与那寒静多做纠缠,虽在江湖,但嫡不配庶是死理。” “我知道了。”顾昭阳红着脸看了东方不败一眼,点点头,又小声道:“我和她真的没关系……” 东方不败笑了笑,“我知道。 ” 顾与曦淡淡道:“东方公子既是燕云真人高足,我就不留你了,自便吧。” 顾昭阳揪了揪顾与曦的袖子,“哥 ……” 东方不败笑道:“ 打扰了这些日子,确是该告辞了,不过既然顺路,谷主不妨允我同行,一路也好有个照应,如何 ?” 顾与曦深深地看了东方不败一眼,竟是默认了。 ☆、第 47 章 以往出行,都是顾昭阳和东方不败一辆马车,这遭风云庄之行有了顾与曦,只能委屈东方不败独坐。 风云庄寒家始出前朝,按资历属江湖新贵,但架不住历代庄主都是有能为的,数百年经营下来,虽比不过旁家底蕴,也是一方巨擘。只是这代寒左老庄主有些荒唐,在前任庄主余威震慑下,也没闹出多大乱子来。 寒家这一代有四个儿子,前头三个都是庶出,秦淮河边买的清倌生的,放在朝堂那是典型的宠妾灭妻,不过江湖人更看重能力,不讲究罢了。 可事实说明,龙生龙,凤生凤,地不好苗儿也别想好到哪里去,前些年风云庄内乱,嫡出的四公子领着全体族老,刀架在脖子上逼着老庄主认下他的少主之位,那仨从小被夸到大的所谓天才愣是被打得爹都不认识。 “所以说寒澈那小子是我们这一代最杰出的人物了。”无忧撇嘴,恶声恶气冲着东方不败道:“去风云庄留神,那小子看小昭阳跟看眼珠子似的,当心他一刀把你砍了。” 东方不败只是笑了笑,看得出并没放在心上。 无忧很是愤郁,当然,这事搁到谁头上谁都受不了,这就好比你得了一粒种子,从刨坑到埋土,从浇水到施肥,看着它从小嫩芽长到小树苗,结果忽然有一天,一个人跟你说,这树和你没关系了,以后由我接手。谁能干?不喷他一脸血那是涵养好。 东方不败就是这么个人,怨不得他不招待见,养树的人尚是如此,更别提小树苗他兄长。 顾与曦对东方不败那是一千个一万个看不顺眼,无他,弟媳妇儿和妹夫的待遇总是不同的。单看着就知道,和这人相处,吃亏的一定是自家蠢弟弟。 无情无忧近来行功虽顺,可他们是上阴下阳,也不知颠倒了上下,会不会有危险?起码在确认这点前,那东方小子绝不能近自家蠢弟弟的身。 想到这一层,顾与曦周身的寒气愈发冷冽。 全怪那个姓玉的,到处玩失忆,要不是,要不是他……早就能给蠢弟弟探好路了。 平摊着小肚皮枕着自家兄长大腿的顾昭阳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归纳到了蠢货的范筹,他舒舒服服地在兄长怀里蹭了蹭,满脸晕红。 “我都发现了,无情一定是喜欢韵儿妹妹!”他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却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反应,微微撅嘴,“哥,你听没听啊?” 顾与曦轻叹一声,没有回答,伸手落在自家弟弟的天灵盖上,眉眼染上了一丝阴郁。 路途漫漫,长日无聊,又不被准许去寻东方不败,顾昭阳别扭了一阵还是讲起他发现的八卦来:“那天韵儿妹妹来,无忧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隔天居然被拎到了修武场,我都看见了!无忧回来的时候白着脸,一头汗,路都走不稳……” 他说得正欢,冷不防却听顾与曦道:“当初,怎么死的?” 顾昭阳愣住,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理解错了长兄师尊话里的意思? 顾与曦抚摸着他的天灵盖,哑着声音呢喃:“一元复始丹……那是你我兄弟一桩机缘,我的还在,你的,没了。” 天气热,马车敞着,又因为四周仆从车夫俱是聋哑之人,二人对话并未避着,所以当顾与曦话出口,后头三人就是一静,连东方不败的表情都带着一丝裂痕。 顾昭阳颤声道:“我死后重归十三岁,就是因为……一枚药丸?” “果然。”顾与曦闭了闭眼,“不必管那些,先告诉我,你那时是怎么……” 顾昭阳垂下眼帘,咬了咬唇,起身关上了马车隔音的门窗。 “早该猜到了,小昭阳变化那么大。”无忧一巴掌拍在眼睛上,话里有些懊恼。 无情淡淡道:“可笑世人皆以为百药至尊,一元复始,指的是活死人肉白骨,谁想得到竟是重返少年时。” 他虽这样说,语气却平平,并没有太多惊叹,想来对回溯时光没什么热忱。 东方不败是心情最复杂的那一个,他一直坚信这世上只有他和顾昭阳是不同的,所以顾昭阳就该是他的,可忽然有人说,这一切的奇迹都是药效,是人为的,甚至还可能有旁人也用了这药,来抢夺顾昭阳心中,他那唯一的,不同的,特殊的地位! 他胸中陡然涌起一阵暴虐,这些人,这些人为什么要活着? 不如,去死吧? “喂,东方旭?东方旭?”无忧试探性地叫道。 这是境界不稳,心魔丛生了?娘哎,不是要走火入魔吧?这怪物小成时一挑挑一片小成高手,大成时都学会一招毙同阶了,这要是走火入魔……画面太美他不敢想象! 熟悉的声音拉回了东方不败薄弱的理智,他眼中赤色在抬头的那一瞬敛去,又变回笑意盈盈的模样。 “我没事,放心。” …… 比起御剑门,风云庄离药王谷近得多,行了四五日工夫,一行人便到了风云城中。 风云庄行商,势力虽大却极少掺和江湖事,门人弟子大多在商行及辖下产业有正当工作,并没有太多江湖锐气,个个行动规矩,态度谦和,看着很舒心。 说到底药王谷和风云庄一样,不是纯粹的江湖门派,却都有着足以让天下人心动的财势,两家作派自然相近。 迎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风云庄总管家赵伯,他四十上下,白面无须,笑容一看就很真诚,给人如沐春风之感:“谷主同少谷主大驾光临,风云庄蓬荜生辉,少庄主已在客厅备下茶水等候诸位。” “客气了,这是燕云真人高足,东方公子,同我们一起。”见赵伯有意忽略东方不败,顾昭阳沉下脸色。 赵伯也不尴尬,笑道:“是老奴不是,竟看差了。” 此事算是揭过,几人跟着赵伯穿过长廊,花园,一路行至客厅。 刚靠近了一些,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便听里头那人笑道:“可是昭阳到了?” ☆、第 48 章 顾与曦身上寒意陡生,冷冷一哼,抬脚跨进门中,“少庄主的家教一如往昔。” 正位主席上正坐着位素衫少年,眉眼含笑,翘着腿半倚坐着,颇有股放纵不羁,他懒懒地挑了一下眉,“有娘生,没爹教,可不就得没家教么?” 顾与曦也不理他,径自坐下。顾昭阳从东方不败身后露出一个头来,试探道:“寒澈大哥?” 寒澈朗笑一声:“怎么,认不得了?也是,这几日谁见了我都这样。” 顾昭阳道:“只是觉得寒澈大哥变化有些大,听了你说话,我反倒放下心来了。” 寒澈低低一笑,“确实如此,长大了,变化也就多了,这点你家兄长明白。这位就是东方公子罢?久仰大名,若你早些来,我少不得要寻你讨教一番,可惜……” 东方不败明白他未尽之意,眼下宾客云来,他又是以武立威,有心思的不少,这节骨眼同人比斗,赢了好说,若是输了,这威也就散了,所以有些计较的人都不会选在这时候动武。 他眼界不低,看得出这少年已然登峰,登峰之境筋骨重塑,容颜永驻,却也意味着不再生长。能在及冠前突破的天才不少,可很少有会这么做,他们大多倾向于在二十五六岁时突破登峰,将自己的体力和容颜定格在这段黄金时期,而少年人骨骼未成,潜力也未耗完,早早突破很不值当,由此可见这看似不羁的少年处境之艰。 顾昭阳却不懂这其中玄妙,笑嘻嘻道:“可是你见我东方大哥功法又精进许多,不敢了?” “赖皮小猫儿。”寒澈轻瞥过去,眼中趣味丛生,“你怎地到处认哥哥?” 顾昭阳一呛,眼神不自觉朝东方不败飘去,见那双狭长眼眸微微眯起,连忙道:“不对!东方大哥不是哥哥,是,是……” “是什么呀?”寒澈逗他。 “够了!”顾与曦重重放下寒盏,看向寒澈,“我此来,有事同你商议。” 寒澈微抬眼帘。 出得客厅,顾昭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抱着东方不败的胳膊,小声道:“刚才没说完,东方大哥不是哥哥,是……” 一只白皙的手托起了他的下巴,迫他和那双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狭长眸子对上,顾昭阳一呆。 东方不败温柔无限道:“我不是你哥哥,可你既这样叫我,那么从今日起,什么哥哥妹妹都不准提。” 顾昭阳呆呆点头,东方不败唇角翘起。 无忧低哼一声,却没说什么,带四人去客房的赵伯也是见过世面的,眼皮也没撩一下。 风云庄人脉广,三教九流,内外江湖都有路子,客房自然也分三六九等,以中心的碧玉莲池为界,愈往里愈是高等,又分秋起轩,倚兰居,枕碧阁三处。几人住的自然是最好的枕碧阁。 房间在三楼,视野开阔,凉爽少蚊虫,推开纱窗便能看见那片久负盛名的碧玉莲池,风起,层层叠叠的翠色让人心旷神怡。 只是顾昭阳一点附庸风雅的心情也没有,扒在窗前发着呆,眉头锁紧。 他的直觉总是很灵验的,大家都好像,不对劲了。 长兄师尊的不对劲,是在他坦白了死亡真相之后。无忧和无情的不对劲,是在他破了禁制之后。东方大哥的不对劲,是在他决定避他不见之后。 顾昭阳拧眉,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冲他来的。 可是,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他该怎么做? …… “那东方公子不错,难得的好天资,若是他,倒也堪配昭阳。”人散后,寒澈敛去那一脸不正经,认真地看着顾与曦。 “还早,我要同你商议的,是另外一件事。”顾与曦沉色道。 寒澈拧眉。 “可还记得那四颗一元复始丹?” 寒澈冷笑,“自然,若不是它,我早已是黄土一杯,怎么,你不是不信我吗?” 顾与曦抬眼,“因为昭阳的那颗,没了,他告诉我,他二十岁那年死了一遭,回到了去年。” 寒澈一震,手心微微发潮。 “他说自己不察让贼人得手,可他身边的雁翼卫好甩,八大供奉又怎么会让一个外江湖之人近他的身?”顾与曦脸色冰冷,“这是遭了算计!” 寒澈抿了抿失了血色的唇,“还是他们?” “从二十年前就在算计我们,对昭阳这个名义上的废人尚狠毒如斯,还有别家?”顾与曦反问。 “呵,也是。”寒澈低喃一句,复又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容色冰冷的青年,“你既信了我,又说同我商议,可是想要合作?” 顾与曦冷然一笑。 …… “顾家哥哥!想不想我?”一双手蒙上了顾昭阳的眼,牡丹花香扑面而来,昭示了来人的身份——风云庄大小姐寒静。 一句“静儿妹妹”正要脱口,顾昭阳却想起自家东方大哥的话来,当时脸一板,使了柔劲挣出来,正色道:“大小姐自重。” 寒静眼中怒色一闪,又强自摁下,撅了撅好看的唇:“怎么,顾家哥哥不认识静儿了?” 顾昭阳叹气,“刚才寒澈大哥也这样说,我还认识他,只是快认不出大小姐了。” 当年的寒静,骄傲地像凤凰,何曾唤过他一声哥哥…… 顾昭阳是呆不是蠢,他自然能猜到这位大小姐的来意,只是他不愿。 有一个故事,一对恋人相爱多年,却没有孩子,因为其中一人不能生养。有一日,不能生养的人走了,她说她不值得,要另外一个人去找好姑娘成亲生子。 很多人都感动了,可顾昭阳听了便皱眉,道,那好姑娘又该如何可怜? 从爱上东方不败起,顾昭阳就再没动过娶妻生子的心思,心中有人而另娶他人,这是侮辱,无论对谁,即便那人想从他身上得到的,并不是情爱。 寒静本不是好脾气的人,哪里受得了冷待,又听了这样的话,拳头捏得死紧,却又收了怒容,娇声嗔道,“昭阳哥哥逗人家呢!女大十八变,哪里就和小时候一样了?” 顾昭阳沉默地看着这个差点和他定了亲的女孩。 寒静还想说些什么,对上他有些无奈有些叹息的眼神,终是说不下去了。 “你始终是他妹妹,怕什么?”顾昭阳叹道。 她只觉这几年来受的委屈一下找到了突破口,眼眶一酸扑进顾昭阳怀里,哭道:“看我落到这个样子,臭小子你很得意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惩罚谁。。。 小顾同学【举手】老师,无忧上课睡觉! 东方老师【严肃】无情绕操场跑二十圈。 无情【系鞋带,准备跑步】 小顾同学【愤怒】这是包庇!为什么不罚无忧罚无情? 东方老师【严肃】做事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懂?放学留下,我教你。 ☆、第 49 章 顾昭阳不好推开她,双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一时无言。 寒静抽抽噎噎哭了很久,她同顾昭阳原是一种人,自小三千宠爱集一身,只是从那日父亲被顾昭阳的哥哥打断腿抬回来后,她才忽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偷来的。 在那些人眼里,自己只是一个不堪的贱种,那个受气包一样的少年才是正统。 他不愿再受气,她和兄长们就迎来了地狱。 抱着只比自己高一点的少年,寒静愈哭愈是伤心,手下越发用力,就像抱着唯一的救命稻草,话也语无伦次起来:“娶我好不好?算我求你……这风云庄早就不是我的家了,带我走……留在这里我会死的!我们走,我们去私奔……对,私奔!昭阳!我们去私奔……” 顾昭阳抿唇,看着眼前近乎癫狂的女孩,目光复杂。犹豫良久,他不由安慰地拍了拍她单薄的背脊,却被她一把握住。 这时一道清脆的木裂声从门口传来,二人都是一惊,再看去,却是一身寒意的顾与曦和坏笑着的寒澈,身后是恭谨垂头的赵伯。而东方不败立在二人身旁,白皙的手陷入了雕画门三分,面无表情。 “东方大哥……”顾昭阳想去推寒静,不料她见了寒澈就像发疯一样地死死拽着他,将头埋进他怀里,嘴里还在呜咽什么,更显暧昧。 东方不败深深地看了一眼二人相握的手,一言不发地转身,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顾昭阳瞳孔一缩,脸色转冷,眼中渐渐爬上血丝,看着寒静的目光几乎就像看一个死人,“放开。” 寒静不动,又呜咽了两声,顾昭阳周身劲气一下激荡开来,将人震出好几步,后背撞到墙上,呕出一口血来。 “昭阳,回来。”眼看着顾昭阳赤着眼就要追出去,顾与曦微微拧眉。 脚下不停,顾昭阳像是没听见一样地朝前走,怪异的是,两个人的速度都不快,倒像是前后脚走路。 “随他们去罢,小儿女的事,你要操心到什么时候?”寒澈笑眯眯地拦下顾与曦。 见他一身冷意不说话,寒澈挑了挑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趣味盎然道:“莫担心,莫担心,你道我家那老头为何痴迷于一个妓子?不过就是因她纯阴之体,得之乐无穷尽,昭阳日后有的是甜头尝。” 这人话虽不正经,却了了自己一桩心思,顾与曦冷意稍稍消散,“方才的事,先这么定了。” 目送着那袭冷冽白衣转身离去,寒澈的笑容越扩越大,待回头看向房间里瑟缩成一团的寒静时,几乎笑得像个神经质。 “这招玩了多少遍……可要四哥为你数数?”他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温柔地看着寒静,就像每一个哥哥看着自家不懂事的小妹妹。 寒静满脸惊恐地往桌脚缩,尖声道:“疯子!你这个疯子!你弑父夺权!残害兄长!我警告你,我要是死了,你做的这些事立刻就会传遍江湖!” 寒澈笑眼弯弯,“妹妹又痴了,父亲不是好好的?至于母亲……她不是生我的时候就死了吗?” “寒澈!你这个贱种不得好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焚心刮骨!”寒静抱着头,厉声喊叫。 “来人送大小姐回房,莫再让她惊忧客人。” 寒澈理了理衣襟,又补充了一句:“若她再闹,送她去诸芳楼见丽奴,母女团聚。” 寒静挣扎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笑容满面的少年。 “你,你怎么忍心……” 寒澈的笑越来越冷,直至讽刺,“徐娘半老,我受不起,自有他人怜惜,丽夫人不愧被老头子宠了二十年,临老还在那美人如云之地,红了一把。” 抬脚出得枕碧阁,寒澈忽然道:“你觉得,顾家少主和大小姐像不像?” 身后的赵伯笑了:“丽夫人不如许公子远矣。” 寒澈戏谑地叹气,“我们家的大小姐呐,真教人头疼,她怎么就不信我和顾谷主一样,会是个好哥哥呢?” …… 一前一后在碧玉莲池畔停下来,东方不败负手,背对着顾昭阳,看不清神色。 而若有人正对着他们两人,必定要惊骇万分——这二人眼中俱是血色弥漫,好似入了魔障。 “东方大哥,方才……”顾昭阳哑声开口,说了一半,却说不下去了。因为东方不败怎么会误解他?他们是这世上最懂彼此的人。 东方不败声音也有些哑,他缓缓道:“昭阳如今也有十四余,少年慕艾是常事。” 顾昭阳猛然抬头,惊道:“东方大哥!”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离开我。”东方不败道。 顾昭阳颤声:“你,不信我?” 东方不败霍然转身,赤红的双目尽是戾气和杀意,就这么无遮无掩地,对上另外一双魔障似的眼。 “我信你,可不信自己。”东方不败微笑。 “你喜欢我什么?纠纠缠缠一辈子又得到了什么?东方不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从第一天就在骗你!” 东方不败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顾昭阳,嘲弄道:“你以为我情深似海?呵,杨莲亭不过是养来凑趣的玩意,至于你说的傲骨……你可见过东方不败在任我行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 顾昭阳几乎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不知不觉,有温热的眼泪坠入了衣襟。 东方不败的心一涩,抬手,条件反射地去擦,二人视线相对,都有些发怔。 顾昭阳的眼泪落得更凶,一头扎进了东方不败怀里,抱紧了他的腰,恶狠狠道:“小爷一辈子就喜欢了这么一个人,凭他是王孙还是乞丐,你既然骗了小爷,就得还一辈子!” 东方不败没有动,缓缓闭上眼,将手中凝聚的真气散去。 若方才,他选离开,这一刻,地上已多了两具尸体。 ☆、第50章 《顾昭阳的使用与维护指南》 作者有话要说:  毁掉一首歌最快的方式是把它设成闹铃,毁掉心中的本命最快的方式就是为他写文!一百字下笔如有神,一千字满眼桃花荡漾,一万字开始烦躁,十万字就要吐血…… 所以同人难写,因为原先的作者已经定好了框架,写着写着就没有感觉了喵,我想大秦那篇完结之后,我可能不会写同人了。我想试着自己定框架,嗯,所以应该不会碰化龙劫,会用bg练练手吧?因为据说写惯了bl的作者写bg会各种别扭。 对于人生第一个脑洞,我总想着等到文笔成熟,用最好的文字去迎接我的女皇陛下。 咳,文艺了,东方哥哥,窝很快就要离开你了喵,让窝在离开你之前,送你一只小昭阳。 致东方先生: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笑傲之一顾东方 作者:若然晴空 第13节 恭喜您,您现在已经成功的拥有了本公司高定产品顾昭阳,为了完全发挥顾昭阳的功用并保证您的安全,请您仔细阅读以下条款。 《顾昭阳的使用与维护指南》 【技术参数】 名称:顾昭阳 性别:男 身份:内江湖药王谷法定继承人 身体年龄:十四 实际年龄:二十二 使用寿命:无限 制造商:晋江科技有限公司 【配置】 标准配置:白衣x1,乌金麒麟坠x1,金针x12,特制刀具x1 可选配置:冬夏服装x7 【激活方法】 请根据开机指示运行guzhaoyangexe安装包,在确认程序安装完毕后,按照以下步骤激活您的顾昭阳。 1:输入包装中的注册密码。 2:正确组装您的顾昭阳标准配置。 3:当您的顾昭阳出现脸红,低头,试图逃跑等行为时,您已成功激活。 注意事项:由于新产品技术不稳,请您适当对您的顾昭阳做出亲密行为,以增加安全感。 【充电注意】 请不要投喂芹菜!请不要投喂芹菜!严重可造成您的顾昭阳装死、好感度下降等恶劣影响。 【模式设置】 由于本公司并未批量制造该产品,模式需由东方先生自控,以下为基本模式:。 1正常模式:启动模式时您的顾昭阳单纯,善良,热爱生活。 2飞行模式:启动模式时您的顾昭阳将自动排除一切干扰,进入羞涩状态。 3异常模式:该模式为系统故障时的衍生物,您的顾昭阳有一定几率伤人伤己,本产品智能较高,请注意言传身教。 【操作事项】 您的顾昭阳属于高定产品,鉴于东方先生的要求,用途广泛,不多追述。以下为操作注意要点: 1当您的顾昭阳做出发呆,脸红,等行为时,表示您的顾昭阳此时渴望同您亲近,请不要拒绝,拒绝十次以上,您的顾昭阳将自动切换异常模式。 2当您的顾昭阳脾气反复,开始打包行李时,请注意您上一次购买的女仆x8是否对他进行了嘲讽行为,本产品与此类用品不兼容。 3当您的顾昭阳有意向反攻时,请不要对您的顾昭阳做出拒绝行为,系统设置,您的顾昭阳自动认为反攻即骑乘。 附: 您填写的《智能机器高级定制订单》一份。请检查您的顾昭阳是否与模具一致,另,因东方先生为我公司vlp用户,按您的要求,模具已销毀。 《晋江科技有限公司智能机器高级定制订单》 产品要求: 外观:五官俊俏,身高176,肤色为象牙白 性格:乖巧,会撒娇,爱情观专一 星座:双子 喜好:东方不败以及关于东方不败除了男宠小妾之外一切事物 家庭环境:父母不明,兄长长期在外工作 政治面貌:江湖子弟 祝东方先生使用愉快!本公司兼婚庆,胎教,接生,以及宝宝培养等一条龙服务,用户打九点九九折优惠哟亲! ——by晋江科技有限公司宣传部若然晴空 ☆、第51章 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当一个宾客倒下的时候,还有人去看一脸漠然的顾与曦,当一片宾客倒下的时候,再大意的人也知道了不妥。 “少庄主,你这是何意?”千机堡的人第一个跳起来,他们久攻毒术,自然也能快速发觉自己中的是前朝奇毒,悲酥清风。 寒澈悠悠然地放下杯子,看了赵叔一眼,赵叔挥手,便有人将软成一滩的顾昭阳架了下去,东方不败坐得僵直,眼中杀意与血气一闪而过,袖中的左手微微动了一下。 顾与曦起身,厌恶地蹙眉,“你用药。”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是第一天就知道吗?好了,我这做哥哥的只是不想让昭阳见到血而已……现在是我的报仇时间。”寒澈笑眯眯地说。 “寒澈你疯了?谁和你有仇?在场诸位都是前辈……”有人忍不住怒斥。 “老子去你前辈个头!”寒澈转脸,骂了一句。 一片死寂。 东方不败转了转手腕,眼中晦暗不明,他的真气,已经恢复了三成。 顾与曦淡淡道:“百岁的气微也是气微,十岁的登峰也是登峰。” 开口那人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没再说话。 寒澈大笑,“对!对!” 人群中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个御剑门弟子便开口道:“少庄主即位乃是大喜,纵有仇怨,为何非要赶在诸位英雄贺喜之日?未免太不讲理了!” “爷找的就是你们!”寒澈冷笑,一个眼神示意,他身后的赵伯便上前一步,加了内力的浑厚音质在众人上空轰然炸响。 “二十一年前,千机堡主亲往江南洪家灭门。雾花派送风云庄主美妾数名。” “二十年前,御剑门青鸿真人于秦淮救得妓子一名,转托风云庄主,生三男一女,隔年,风云庄夫人洪氏殁。” “十六年前,少庄主根骨被废。” …… 寒澈几乎是享受的听着赵伯将他这些年的伤痕撕开,一道一道陈列在众人面前,他慢慢的翘起了嘴角。 众人有的脸色发白,有的故作沉稳,但就表现来看,几乎没有无辜的。 东方不败却放下心来,他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疯子,因为他自己就是个疯子。 赵伯慢慢将话说完,又回到了寒澈的身后。 顾与曦道:“旁的我不多说,都随你去,只是别污了我的眼。” 寒澈原本一脸扭曲的笑容,闻言竟然舒缓了几分,他慢慢说道:“今天这事善了不得,既然在场的人都要死,你不动手?” 顾与曦的脸上泛出嫌弃之色。 寒澈却笑了;“来人,送顾公子出去。”他的目光又落在了东方不败的身上,顿了顿,“还有他。” …… 身后的风云庄渐渐起了火,哀嚎惨叫声不绝,仿佛是地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然而走出一步,天仍旧很蓝,很平静。 顾昭阳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低低的扯了扯自家长兄师尊的袖子,“寒澈大哥他……” 顾与曦头也不回:“疯了,不过没事,死不了。” 他微微低头看着车厢里的东方不败,目光极为透彻冰冷。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东方不败坐起身,唇角带笑,那药物对他好似没有半点影响。 顾与曦道:“进了顾家门,就要守规矩,以后不得擅自隐瞒。” 东方不败:“……” 顾昭阳一惊:“长兄师尊!” 顾与曦淡淡道:“无忧无情那里已经有了进展,今后,你们便双修吧。” 顾昭阳愣住了,他好像一个字都没听懂,又好像明白得无比透彻……等等!无忧和无情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顾与曦脸色不太好,见两人都傻愣着看向自己,表情居然很是相似,莫名想到传说中的夫妻相,心情更坏,也不解释,直接跳下了马车。 顾昭阳和东方不败对视一眼,正想说什么,一个吻已经结结实实的迎了上来。 “嗯……东方大哥……” “话说无情,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成婚?” “……” “你不会是想不认账吧!天哪!你居然是这种人!我看错你了真的是!我告诉你小爷我可是想清楚了,凭什么小爷就要白白吃这个亏?这辈子你得补偿给我知道吗?小爷要的也不多,一天三顿饭衣服你洗碗你刷地你扫小爷可以帮忙叠个被什么的……喂喂!你听清楚了没有啊?” “不……” “不什么不啊!小爷已经很吃亏了知道吗!” “……不用你叠被,只要暖床就够了。” “……”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一年……烂尾了……求轻拍……遁走……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3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