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红楼之秦钟》 第一回 入梦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一回 入梦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一回 入梦 第一回入梦 题云: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秦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是搞定了论文想去吃顿好的,哪里晓得才刚到楼下就被那本砖头书好巧不巧的砸在脑袋上呢? 咂咂嘴,秦衷惊叹不已,原来自己两星期不洗漱的模样是这样呀?真是怪吓人的。 “咦?咦咦咦?我这是被砸死了?!!!” 秦衷无声的惊呼,可转瞬即被一阵旋风卷进了那本血红的书里—— x年x月,清晨天色将明未明,在某大学北幢宿舍楼下,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学生就这样横尸当场。 清风一阵,那摊在一边的硬壳书不为所动,其上三个大字兀自传神——《红楼梦》。 —————— 这几个小时秦衷一直是在床上度过的…… 他怎么也想不通,他是怎么到的这个地方,睡得是难得见的雕花大床,身上盖的被子上绣有山水字画,繁体字,天太黑看不清颜色。不过秦衷过了,滑滑的,应该是丝绸面。 他不敢掀开那厚重的床帐,他甚至动也不敢多动一下。 就在刚才,他瞪着那绣被好久才敢伸手那么一下,底下立时就有个女孩子娇声轻问“大爷要茶呢?”。吓得他立马装做睡死了。 秦衷默默的在心里流泪,那时他不是只想去吃饭么?怎么就被本书砸死了呢?他做错了什么呢?以后怎么办呢?这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天还没亮?天亮他就跟这家人说他要去超市买酱油,然后立马带着这个人的身体逃回爸妈那里可行么? 为什么他会被叫成“大爷”?难道他变成了一个老头子?为什么他睡在这床上外面会有个女人?难道他重病在身,请来了女护工?这个老头子是病死了才被他夺舍的? 夜凉如水,秦衷呼吸之间愈发寒,惊惶之下连从来不信的鬼神也深信了,深怕真有什么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的来勾他的魂索他的命! 好容易不知又过了多久,那帐外又有轻声悉索,秦衷此时正如惊弓之鸟一般,再轻的动作又哪能瞒得过他? 他只斜着眼角偷觑又竖耳凝神细听,只见帐上映着个窈窕身姿,脚步几乎不闻的慢慢离开了。不一时,便有淡淡的朦胧灯光透过绣帐,那身影又慢慢向他走来。 秦衷连忙闭紧眼睛,装作睡熟。 他感觉到那女人掀了绣帐,把他放在外面的胳膊塞进被窝里,一声不出的又挂好两侧绣帐。 秦衷心里哀怨地想道,她怎么不叫我起床呢?难道我这个身体真的是病入膏肓下不来床了? 纵然这么着,他还是连声大气也不敢出,心里默默的计划,待会儿也不必说话,多说多错,哪怕现在是21世纪,如果遇上这等蹊跷事,不说被架火烧死,把他送神病院里去,那也真是哭也没处哭了。 他见那个女护工开了灯又走了,等了许久觉得不会再有人了,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才要为周身的摆设惊讶,忽听外面一声娇叹,便有一阵香风飘进来。 秦衷自然要侧头看,一看眼晴便直了。 一溜进来的三四个女子,为首那个生的好俊模样!秦衷身处21世纪这个花花世界,电视电影里不知见过多少美女,更有子国成批的人工制作,可一见眼前这个不知怎么形容的少女,才知道自己是见识浅薄了。 此女不过碧玉年华,虽未施脂粉,眉目唇鼻却无不致;身段袅娜,目含轻愁;青袄黄裙,娇嫩如蕊;气质如兰,天然一段绝世风致。秦衷呆愣愣的看着这个仙女,脑中只有一句,国色天香。 秦衷只看着仙女不说话,那女子却坐到一旁小杌子上,以帕掩面,嘤嘤啼哭起来,边哭边道:“你这天杀磨人的小子,平日里端端静静,怎的一时淘气却叫阖家为你忧心起来?父亲诺大年纪为你吃不下睡不香的,可见你平日孝顺懂事都成空了!你这么着,叫我出去了可怎么放心呢!” 秦衷一见她哭泣,便从这美色迷障里清醒了出来,他连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怎好回答她什么?自然还是按原来想得那样能不开口绝不开口。 那女子哭了一场,又来关心他:“可饿不饿?身上还难受不曾?” 秦衷连忙摇了摇头,忽然觉得肚子确实饿了,只好厚着脸皮又点了点头。 那女子也不见怪,反而笑了:“这倒把你唬的话也说不出了。大姐姐不过见你醒了心里高兴,这几日不说别人,父亲也伤心了好几回,过会子郎中来了且让人家细瞧瞧,若是大好了,可得去给父亲好生请个安。” 她又转头向底下的那穿着桃红棉袄葱绿棉裙的十四五岁少女:“明珠,打发人去跟老爷说大爷好了,另跟外头那俞二家的说,叫她男人去请昨儿的郝郎中来!” 那明珠口齿极为伶俐,道:“方才小莲花儿见大爷坐起身,一溜烟儿的往前头去了,定是跟老爷说去了,这会子怕老爷也要来了呢。” 这里女子便嗔道:“这小莲,打发婆子去罢了,见大爷醒了,不说来伺候,自己却跑了。”又问道,“厨上的吃食可送来了?” 明珠回道:“婢子见大爷醒了便叫小兰花儿催去了,这会子已送来了,姑娘可叫她们传进来?” 那女子才要说话,却有位头发胡子斑驳花白的老者急慌慌的走了进来。秦衷也转头去看,想道:“这老头莫不是这个‘钟儿’和那个美貌少女的爷爷?” 却见女子收了帕子便福身请安,含笑道:“爹不必担忧,钟哥儿已大好了呢!” 那老人老眼含泪,扑过来不住摩挲秦衷小脸蛋,又哭又笑:“看你可淘气不淘气了!” 秦衷头皮发麻的任这老者脸揉头,心里又慌又乱。想道:“这样看来,这两个人,一个是这个‘钟儿’的姐姐,一个是他爹,这老头头发胡子花白,足够做人祖父了,怎么还是那小女孩的老爸呢?只是不知道这家里还有没有别的人,好不好糊弄。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必定不是什么病入膏肓的老大爷了。” 秦衷想到此处,不由松了口气,如果他这样的一个大好青年居然变成个多病的老头,那也不必再珍惜生命,直接一死了之算了,说不定还能回到他原本那个身体里。 再一想,那时他被那本砖头书一砸,似乎是魂魄离体,但并没有血迹,怎么就这么死了呢?这也太过蹊跷,原本以为这里不过是一场蝶梦,可是他来了这一夜,一切的触觉都太过真实,连饿肚子的感觉也十分逼真,他这样,是不是就是像《寻秦记》里项少龙,穿越时空了? 秦衷脑袋里乱跑马,嘴上不过嗯嗯是是,一句也不敢多说的硬着头皮听他们二人的连番数落并嘘寒问暖,又在好几个人的盯视下将将用了一碗白粥垫肚子,还想再吃,没人敢给。 没一会儿,又有个三十来岁的妇女进来传话,道郝郎中请来了,那美貌少女便带着明珠绕到宝鸭穿莲锦纱绣屏后。 那郝郎中来了,先拱手道:“秦大人好。”那老者也回了礼。他便往那小杌子上坐了。另一个穿着水蓝长袄的十三四岁的丫鬟过来设了小桌,放上个小枕,秦衷明白,伸手往上一放。 郝郎中诊了半日,又诊了那只手,秦衷心里紧张,面上尽量不动声色。那郎中诊过脉又观了秦衷面色,问了昨夜之事。思索半晌后才向那老者道:“令郎仍是和前儿一样,并无病症,虽有些虚,不过是饿的。人既醒转了便是无事了,竟不必吃药,若有燕窝,吃一两日滋补回也好。再则饮食不可油腻,静养几日便罢。” 那老者千恩万谢的叫人封了诊金,亲自送了出去。 秦衷又放下一半的心,看来这大夫不是道士天师,只看出他并没有病,却看不出原来那个“钟儿”是已经死了的。 又见他那便宜姐姐自屏风后走出来,道:“爹,这会子安心罢,我便说了钟儿福大命大,赶明儿十五我往庙里多多送些香油钱,好叫佛祖保佑他呢!” 秦衷那便宜老爹也笑了,道:“为父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你弟弟到底为何一睡睡了三日,却半点病症也无?” 那秦小姐身姿如弱柳扶风般向前莲移一步,笑道:“我倒有些想法。纵观古今,天地生人,皆无所异,凡有异处,必有来历,以先贤清灵感化其气、志,便成大仁。我秦氏祖上也曾有封侯拜相的人物,状元进士亦不之凡几。钟儿经此奇症,说不准将来亦有造化。我前日见他温书,《孟子》也通透了,当真难得的。” 那秦老爹笑了下,却连忙忍住了似的,只说:“我哪求他蟾折桂,更休提攀仰祖宗,不要辱没他屋子里的圣贤书便罢了!” 秦小姐便笑道:“岂敢?钟儿再进益些,往后只怕封侯拜相也不难!” 那秦老爹便不言语,因向秦衷道:“你病了这几日,葛相公那里也来问,明儿可得过去拾起功课!” 秦衷一时听那女子说话,一时又听那老头说话,云里雾里,糊里糊涂,明天还要出门去?这下是装也装不下去,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什么葛相公?我不记得了!” 第一回 入梦在线阅读 第一回 入梦 第一回 入梦 第二回 知梦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二回 知梦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二回 知梦 第二回知梦 上回说道秦衷装模作样拿假话哄他那个便宜老爹,一时众人皆惊。 秦小姐听了那话,唬了一跳似的,连忙娇喝:“钟儿快别胡说!” 秦老爹也唬的不行,忽又想到什么,问道:“你别哄你老子,那日我听葛相公与你讲学,‘尧以天下与舜,有诸?’你也不记得了?” 这个秦衷倒是也知道,有心想说不记得,却改了主意,便回道:“‘孟子曰:‘否。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又细说了涵义。 秦老爹又将几项或深或浅的学问与他问了,秦衷有意欺骗,有些答了,有些说不记得了,因听那女子说这个“钟儿”才学到《孟子》,那些太深的就说不知道,有的嘛,那就真的是不知道了。 秦老爹问完功课,又问家里人事,并亲戚几许。这些秦衷哪里知道?也不敢胡诌,一概全答“不知道”、“不记得”。 秦衷应付了半天,脸色愈发苍白,那秦小姐在一旁看的心疼,忙用话岔开,道:“爹,钟儿病体初愈,一时不清楚也有的。” 秦老爹也觉奇异,向女儿道:“我原想莫不是他听到要学功课,有心躲懒故意装病来哄我,如今怎会书本大半记得,人事一概不知!那郎中才说我儿别无症侯,怎会、怎会!” 说着面上不禁带上十分焦急之色。 秦衷益发得了主意,立时梗了脖子往后一倒,捂着太阳叫道:“头好疼呢!头好疼呢!” 叫喊几声,便装做晕了过去。 一时屋里几个丫头连着那小姐也吓得哭起来,忙忙过来掐人中抹油,秦衷只一动不动。秦业也叫他唬着了,一叠声的向外令道:“快请郎中,快请郎中!” 秦衷这时也无可奈何了,他忧了这半日心,又把腹中的古文都拿出来溜了遍,正是劳心劳脾。这个身体不过七八岁小孩,哪里不累!他昨夜过来占了这个身体,一夜未睡的,又思考这等异事的,脑汁子也用尽了,影帝也没这么大心理压力,此时已尽人力,万事且看天命罢! 这边郝郎中无事正在家中,听得这秦家男仆又过来说他家大爷又不好了,只好收拾了药箱跟他坐车过去。到了秦府,不及多话,轻车熟路的去了秦钟住的厢房里。待了脉,问了病症,心里暗道不好,想道:“这小儿明明并无他症,哪里又会忘了事情?想是小孩家的魂魄不稳,失了魂罢?但我若这般说明,他们家里定会说我医术不故而托以鬼神,只怕又是一场事故。” 这般一想,便不将这小儿当作奇难杂症,沉吟一时道:“那时听说小公子是磕到石子上,故而昏睡了三天,这便是伤了脑子了,外面看不出,里头其实不好。我年轻时行医也曾遇过,河西村子里某农夫一跤跌进河里,救回来后居然将那前尘事故尽悉皆忘,不说妻儿,连老子娘也不认识!他家里只说这人是不中用了,哪知他自己行事、田里做活却都能的,哪怕一时不会,瞧上一遍就能上手,几日后,忽然想起了儿子的名字,几月后又记起了一些闲事,待至几年后一干前事方才想起!” 众人都纷纷细思,都道奇异。秦老爹便问道:“那先生看我儿何时能大愈?” 郝大夫笑道:“这却看天意了。老大人也不必担忧,令郎身子是好的,哪怕就此忘却前事也无碍,慢慢教导便是。” 秦老爹听得这么一说,也只得罢了,仍是命人好生送了郝郎中回去。 秦小姐方才躲在屏风后头也听了,此时移出身来,安慰父亲道:“郝大夫说的有理,我细想着,此事也并非毫无益处。钟儿虽把好的忘了,那坏的一样也忘了不是?如今他行止不错,书本也记得一些,我们慢慢教导,钟儿自然慢慢知事,岂不是将比之前更好?不过是需往葛相公那里好生解释一番罢了。” 秦老爹面色灰败,道:“我此时也不知是幸或不幸,一面庆幸他命无忧,一面不幸他大难。少不得我亲自去与钟儿他老师说去,只是钟儿却要你费心看顾了。” 秦小姐自然受命,因又道:“自去岁钟儿母家去后,房里只得两个丫头并一个使婆子,那婆子蠢笨,小莲花儿又极小,只有兰花一个倒底不够使唤,我想着,不若将我院里的明珠留下服侍他罢。” 秦老爹道:“这却不好,明珠伶俐,自然要随你出门子的,把香墨给他也使得。” 秦小姐含羞道:“这怎使得?香墨平素十分细心,服侍惯爹的,一时离了哪里方便?明珠虽好,却不是离不得的。我那里还有宝儿、玉儿,她们跟了我二三年,愈发得用了。” 秦老爹知道她是心疼秦钟,便没话说。一时吩咐众人细心照顾,自去找那秦钟业师葛相公。 听到这里,秦衷愈发安心,也好继续装昏,哪知,就真这么睡着了…… 冬日里外头风冷,里头烧着银丝炭倒是暖哄哄的,秦衷不觉好梦酣畅。床是软的,被子是香的,好似没有一处不好! 秦衷只觉得又回到了学校,毕业论文班导批了,学位证也拿了,一群好哥们儿去喝酒看波妹,勾肩搭背去唱k,闹哄哄大家散场,他又坐了火车回家。仍和前几年一样,暑期客运潮,火车上挤死人闷死人,但好歹是回了家,一到家里秦衷便把行李往沙发上一扔,喊道:“妈,我回来了,给我烧樱桃!”爸妈都从卧室里出来,嘘寒问暖的,不一会儿又换了个场景,他嘴里吃着老妈做的拿手樱桃,一手拿着**腿啃,一手拿着啤酒跟老爸干杯。吃饱喝足后,老妈又推他去休息,他扑上软软的枕头,冷不防一晕眩,“哎哟”了声,枕头好硬! 原来秦衷本来好睡,只是睡不惯这里的香木枕,一时不防滑了下来而被惊醒,自然觉得头晕。 他清醒过来后,眼儿一睁开,便见到帐底仍是之前那红顶绣帐,不由灰了心,狠狠闭了闭眼,坐起身,喊道:“来人,我饿了!” 底下原坐着手里正在做针线的明珠与小兰花儿二人,见他醒了,无不欢喜。明珠听他嚷饿,忙叫小莲把外头茶水间里煨着的燕窝粥端来,自己伏侍起秦衷起身。小兰便在一旁随手递递东西。 一时秦衷吃过燕窝粥,十分香甜,也不多问多看,揉了揉太阳,道:“好了。” 明珠又为他净手,伺候他漱口,一丝不乱的料理妥当。 一时明珠回身,却见秦衷歪在红绫撒花靠枕上发呆,便道:“大爷才吃了饭,积了食倒不好,大家说说话罢。” 秦衷本来仍是在想那个梦的,梦里和哥们儿唱的歌似乎还在耳边,老妈做樱桃仍然是那么好吃,回想起来却十分伤感。听明珠这么一说,便抛了伤感,戒备紧张起来,道:“说什么好呢?我姐姐怎么不见?” 明珠掩口笑道:“可把姑娘记起了?方才说大爷忘了许多事,这不是记着了?姑娘这时自然是去料理家务了。” 秦衷勉强笑道:“连你也我也恍惚想起了,明珠可是?” 明珠喜的抚掌而笑,道:“可不正是小婢。”又把她身边脚榻上坐着的,穿水蓝长袄、梳双螺小髻的女孩儿一指,“她是小兰,另有个方才大爷也见过的圆脸乌黑头发的小莲,此二人正是服侍大爷的。今儿,我们姑娘想着大爷房里人少,于是把我也留下服侍了。” 秦衷道:“我记得了,你原先就是跟着我姐姐的,只是不记得我爹娘。” 明珠收了笑,道:“大爷且听我说,老爷此时往葛相公家去了。先太太去得早,大爷的亲娘赵姨五年前也去了。族中也无亲近亲戚,只有几位远房叔伯。咱们秦府上下不过二十来口人,主子却只有老爷、小姐和大爷您。先孔太太去了二三十年,身边的丫头早不在了,大爷的亲娘赵姨四五年前也去了,她老人家身边的两个丫头,一个外聘了女婿赎了身出去,另一个许了府里管马匹车辆的程大,现管着老爷并大爷屋里的浆洗。另有管门房的柴旺和管厨房的柴旺媳妇两口子,此二人是我爹娘,我还有个兄弟在老爷书房里伺候笔墨。再是……” 秦衷听说了这个“秦钟大爷”亲娘已死就已够了,又见她没完了的介绍起封建社会的男女仆人结构,很不耐烦,连忙打断道:“不必说了,这些并不紧要待我日后回想便是,你多说说我父亲与姐姐罢。” 明珠笑道:“大爷恕罪,先前老爷、小姐也吩咐过多说说家里情况,倒叫婢子一时忘形。”复又道,“我们老爷如今乃是工部领的职,正经的朝廷命官,今儿正是休沐,平日却是要往衙门里坐班的。大小姐正月已及笄,已定了城中贾府小蓉大爷为妻,只待三月里便来迎亲了。” 秦衷听到此处,到安心了,他明显是穿成了一个古代小孩,瞧这小声音嫩的,不用照镜子就知道必定是身不足五尺,龄不过龆年,亲妈死了,表示这个世界最了解他的人没了,亲姐姐也快要出嫁了,表示她就算有什么怀疑也没时间试探。而老爸嘛,男人那么心,只要把书读好了,谁还会管儿子为什么不撒娇了为什么不爱吃苹果了为什么不喜欢看戏了——吗? 所以,对于这小子的角色,秦衷很有信心能扮演好。 但是——贾府小蓉大爷?宁国府贾蓉?? 秦衷抖着身子问:“那贾府是宁国公府?” 第二回 知梦在线阅读 第二回 知梦 第二回 知梦 第三回 丫鬟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三回 丫鬟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三回 丫鬟 第三回丫鬟 上回说道秦钟从那丫鬟明珠口中得知他那个便宜姐姐要嫁给“贾府小蓉大爷”,登时便把前因后果联通,因问到:“那贾府是宁国公府?” 明珠倒还没说,那兰花却嘻嘻笑道:“可不是国公府?我们底下人都说大小姐好福气呢,那宁国府几辈子富贵的,连三等丫头的吃穿也了不得,大小姐嫁过去做了当家,岂不是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明珠看了她一眼,也笑道:“正是,我们姑娘这般人品才貌,也只得这国公府第堪配!” 秦衷此时正心荒意乱,捂着额头道:“说了这半日话,我又有些困了,且叫我再歇会儿,或天晚了也不必叫我,去跟我……咳,老爷、姐姐说我明儿大好了再去请安。” 明珠与小兰花儿俱都应了,又服侍他睡下,自去叫小莲花儿传话去。 这里秦衷等她们放下绣帐后,直愣愣的瞪着那花纹,一个胖娃娃抱着一个胖鲤鱼,鲜艳漂亮,现代印染的图案哪里有这样的致灵气? 秦衷心里叹气,眉头皱成一坨疙瘩,此时才对自己穿成一个古代人有了深入骨髓的认定。他不仅穿成了古代人,更是一个书中人!到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被一本《红楼梦》砸死——或者是砸晕了,而后就莫名其妙的钻进来了,还成了秦可卿他弟弟! 秦衷一脸的惨不忍睹,秦可卿姐弟那是什么人?专为男主角贾宝玉服务的!一个被他梦里头干了,一个被他现实里干了。 秦衷这个大好直男恶狠狠的抖了抖**皮疙瘩,伸出舌头搭到牙齿上…… 秦衷:“……” 咬舌之痛是一般人能忍的? 想自杀也难啊。 这里秦衷在被窝里默默流了两滴泪,为自己早死父母伤心而哭,更为将要到来比自己上一辈子更早死,更可怜的命运而哭! 而外面,那两个丫头却在小声说话。 秦衷明明伤心得很,为了将来,却还要凝神偷听她们的话。 只听小兰花儿率先开口:“姐姐扎的花儿真好看,比姑娘的也不差呢!” 明珠扑哧一笑,道:“傻丫头,谁能比得上姑娘?姑娘识文断字,不只扎花绣鸟,水墨字画绣的才叫好看。你瞧大爷盖的绸被,正是姑娘绣的叫甚么壮阔山河图,不只有山水,还有诗句,真叫人说不出的那种好。” 小兰花儿也笑道:“我不过一句话恭维姐姐,倒受了姐姐教晦了,只是我也大字不识一个,只觉得那字那山都极好看,却到底品不出那意味,反倒觉得姐姐的花鲜艳。” 明珠道:“你不嫌弃,这帕子做成了就归你。” 小兰花儿急道:“这可真是我的大福了,哪里还敢嫌!平日只觉得姐姐跟着姑娘也学的通身气派,时常想亲近的只不能,哪知咱们还有一起服侍大爷的时候?不过可惜了姐姐这样的人品。” “你且声小些,仔细吵着大爷。”明珠又笑道:“大爷年纪小,又文雅,正是好伺候的,哪有甚么好可惜?” 小兰花儿也轻了声,道:“怎么不可惜?若姐姐仍是跟着姑娘,岂不是也跟姑娘去宁国府享福了?我听那里来的婆子说,那府里三等小丫头月月也能得五百大钱,定例的四季绫罗衣裳,时常还有赏赐,那些大丫头更了不得,再若是姐姐入了姑爷眼,做了姨,也成了半个主子了!” 那明珠气的甩下脸,拿手指狠狠戳了那小兰花儿额头一下,怒道:“眼皮子浅的东西!你从哪里听得这些混帐话!好好的清静女孩儿不说听了这话洗耳朵呸嘴的,竟还学给人听!” 那小兰花给她戳了下,捂着额头放下手里的针线,陪笑道:“姐姐别气,那时姑爷家里来人送东西,听那几个婆子胡沁嘴罢了,我年纪小,哪里知道这不是好话?姐姐好歹教我,可别恼我了!” 明珠这才缓了脸色,语重心长道:“你只知道那府里富贵体面,哪里又懂越是咱们这样的简单人家才清净?我娘年轻时何尝不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这些人家里藏污纳垢多着呢!你说什么可惜不可惜,这话岂是你能说的?在咱们家这就罢了,若是在国公府里你说出来不让打五十嘴巴子呢!主子要咱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没得咱们多嘴的。今儿为教你,我却越矩一说,今儿我心里想着这是我的运气呢。” 兰花不住点头,又问:“藏污纳垢什么呢?” 明珠连忙捂住她的嘴,道:“你还问!这哪是我们女孩儿好议论的,好好扎你的花,再问我这帕子就不与你了。” 小兰花儿这才没言语。 秦衷在帐子里听得分明,如今他不敢寻死,只得认命,索把这些遇上的,听到的人细细想来。 那秦姓老者想来便是《红楼梦》里的秦业了,这人从生到死,不过几句话了了带过,唯二的作为,一是把秦可卿许配给了贾蓉,好让贾宝玉能见到这样的一个兼具钗黛之美的女子,勾出一溜儿风月事,二便是揍了跟尼姑偷欢的秦钟,把自己气死了,也致使了秦钟的早死。只知道他宦囊羞涩,显然不是什么大贪官,家境大概是小康,别的居然什么也没说了。 那个美貌少女不想也一定是顶顶大名的秦可卿了,她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跟公公通奸,最后年纪轻轻自缢而亡,虽然丧事办的极尽奢侈,也将她和贾珍的□明晃晃的昭现了。 可是,这样一个能列入十二金钗之一的女人,难道就只有这一个片面么? 在秦衷这一日看来,秦可卿了了几句言语即能让人看出她的不凡之处,怪道能跟凤姐说出那个月满则亏的话,那时候比之探春、黛玉敏慧察觉到贾府的后手不继还要早许多。她的为人,她的死因,一直以来都是人长久探索的,果然是有理由的。 《红楼梦》里人物关系错综复杂,明写的暗写的要想理清是真得下大功夫,还不一定真能清楚。秦衷当日也曾痴迷过探究《红楼梦》的□,可惜到底年纪轻,并不能顿悟反而却琢磨太过,失却本心。 不说他,哪怕那些大学者也是不敢说自己已通透的。一点子小事,一个小人物,都让人想不清猜不透,偶然灵光一闪,细一串连,才叫人惊才绝艳。真是应了那句“草灰蛇线,伏延千里”。 他们二人都是书中人,无端端在秦衷眼里都有一股神秘感,格品都是他不敢猜测的,而现在这两个丫头的为人,他倒有些计较。 这个明珠本来他就感觉到了有些不俗,本来以为只是因为是秦可卿的丫头,耳濡目染下有她几分见识。可这又有她的话来,倒是她娘也不是普通愚妇,这才有了这样一个有些心的丫鬟。 这个小兰倒正像是个十三四岁的普通女孩,听到谁家有钱势就难免心神往之,她原本是秦钟屋里的第一人,此时明珠来了,她不说被人压了一头不痛快,反而乐得躲懒,看明珠做事,她不过在旁边递递东西,可见其为人了。 只是不知道这秦府还有什么要紧人物,如果十分明那可糟了! 秦衷叹了口气,自怨自艾的生活他也不想过,可是落到如今这种田地怎由得他不郁闷? 秦衷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都是胆大妄为的,此时的他,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容于这皇权至上的世界。宁荣两府赫赫扬扬百年旺族倒的容易,不过十几年便能彻底腐朽不堪,固然有其穷奢至极却无人能撑起门户的祸因,最终的原因难道不还是皇帝看不过他们,能给他祖宗体面,也能轻易收回去吗? 他们那两家人,不,不止那两家,而是贾史王薛四家,这四大家族的覆灭,陪葬的还有哪些? 看那些绝户灭门的,除了林家、秦家,因他们家破人亡的,陪他们家业凋零的,绝不会仅仅止于书中提的那几例。 秦衷,他到底能不能逃过那早死灭门的命运?倘若侥幸逃过,又能逃脱得了皇帝因宁国府的迁怒么? 他又想叹气了。 可是,他却在这一瞬间窦然生起一股不服之气! 凭什么?凭什么他秦衷就要顶替了重复了秦钟的命? 秦钟不是姐姐早死父亲被气死么? 他偏不要认命! 他偏要逆天而为!纵然搅乱这《红楼梦》里一池碎碧,也绝不就此认命! 想到此处,他撑起身子掀帘子,冲正低声说笑的二女道:“来帮我更衣。” 明珠兰花皆上来陪笑服侍,替他穿戴好松绿四君子纹大袄,下露豆绿飘花绫裤,脚蹬缎面云纹厚底鞋,腰悬碧玉麒麟佩,项挂八宝累丝金项圈,下头沉甸甸的坠着个文彩辉煌的长命金锁。 秦衷有些不习惯,走了几步也就不管了,反正这种拖沓繁杂的衣服习惯不习惯都得穿一辈子。 秦衷打扮好了,又由着兰花梳好头,勒上抹额,铜镜里黄黄的什么也瞧不清,却听一旁的明珠道:“姑娘做的这一身衣裳瞧着素净,穿到大爷身上倒相衬。” 兰花儿为他束上绸带,笑道:“我听闻姑爷家里也有个与大爷同岁的公子,说是什么衔玉而生的宝二爷,生得好齐整相貌,我虽没见过却想必不如我们大爷的。” 明珠啐了口,道:“快别提他,城中谁不知那什么宝二爷面上瞧着好内里却草莽,不爱读书只爱跟姐妹丫头厮混?那不堪的毛病一堆堆,哪里又能和我们大爷比。” 兰花儿嘻嘻笑道:“姐姐原来也知道他,我是在说大爷好呢!” 明珠道:“大爷这会子可饿了?晚饭倒还有一个多时辰。” 秦衷原在想宝玉的名声居然传的这么远,听到明珠问,便道:“我不饿,先给我姐姐问好去。” 说着便往门口走去。明珠兰花见状连忙道:“我的小爷,一件大衣裳没穿也敢出门?好歹披了斗篷去。” 秦衷遂又站住,等兰花去拿斗篷。 明珠却道:“论理大爷该先给老爷请安去,大爷病了这几日老爷也憔悴了,只是老爷却还没回来。” 秦衷道:“那等老爷回来再去。” 第三回 丫鬟在线阅读 第三回 丫鬟 第三回 丫鬟 第四回 可卿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四回 可卿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四回 可卿 第四回可卿 秦衷罩着石青夹棉斗篷走在前面,身边跟着明珠一人,兰花和莲花留下看家。 他出了卧室,走下边廊,这里穿过院门,绕出太湖石隔断,便瞧见三间上房,虽不是雕梁画栋,却也颇显气派,穿山游廊厢房下,了无几个下人。 秦衷指着那门口挂着只画眉的正房道:“这是老爷住的不?” 明珠道:“是。老爷心疼大爷,去岁大爷移出内院,惟恐不好照看,才叫往这东跨院里住呢。” 秦衷点点头,一路左顾右看,脚步不慢,穿过院子里垂花门,走出正院门,眼前豁然开朗。他回头一看,两边楹联书道“雨雪风霜炼松骨,君子仁德两袖风”,上却是乌木牌匾,只书“明正堂”三字。 这就是读书人家了。 果然,这家里虽不是大富贵模样,可也有个花园子,亭台楼阁花木山石无处不雅,虽不大,却齐全,容纳三个主人是绰绰有余了。 穿过花园,明珠引他过了道门,进了内院,其中倒有个好宽敞的住处,只是看似有些凋零,秦衷见明珠径直路过了,便道:“这里没住人么?” 明珠笑道:“这是先太太的屋子,老爷常说要等大爷日后娶亲才能迎来新主人呢!” 秦衷笑着低头不言语,由她带着穿过芭蕉丛,便到了个小小巧巧的院子外。 秦衷抬头一看,牌匾写着“晓风弄月”四字。 他们走了进去,穿堂里坐了两个婆子,见了来人,都凑上来陪笑请安,笑道:“我们才要去请安,大爷倒来了,可见姑娘往常对大爷的心没白待了。姑娘在房里头呢!” 秦衷笑了笑,由明珠带着去了。 这小院子里也有花木,正面一间正房,两侧数间厢房,又有几间小耳房,正房檐下挂着一只红嘴绿顶大鹦鹉,一见秦衷,便喳喳道:“姐姐姐姐,钟儿来了!” 秦衷一怔,心内不由描出一幅那秦钟每回过来,必定蹦蹦跳跳的嘴里也说着这样的话,一边窜进去的模样。 里面却有个穿着大红棉袄的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走出来,道:“大爷好,明珠姐姐好,我们姑娘请呢!” 秦衷低头过去,听见后面明珠笑问:“宝儿,姑娘在做什么呢?” 宝儿道:“还有什么?不过还是绣那几样嫁妆。” 秦衷一进内室,便闻到一股甜而不腻,浓而不艳的香气。秦可卿坐在炕上,此时已换了妆束,上身白绫折枝红梅袄,银红夹背心,下着茜红撒花罗裙,腰束葱黄豆绿长绦,脚上红绣鞋;梳着垂鬟分肖髻,几朵堆纱梅花,两只赤金小簪,凤头下坠步摇,耳垂上挂珍珠,略施薄粉,轻扫蛾眉,面带薄红,目含浓情,膝上放着一套未绣完的被面,一幅待嫁少女的模样。 秦衷刚要学着那个郎中行的礼,又怕做错了惹人怀疑,却听秦可卿笑道:“钟儿快来!” 秦衷只好草草作了一揖,便走到炕沿子边上,道:“姐姐可好?” 秦可卿早丢下绣绷子,拉过秦衷,不住抚颈摩挲,含笑道:“你好了姐姐就好。这会子不歇着怎么过来了呢?何时醒的?头还疼不疼?燕窝粥可吃了?” 秦衷被这样对待,心里不自在,却不敢放松,任她关心,一一做答道:“我下午醒了回,粥也吃了,头却早不疼了。和明珠、小兰花说了回话,倒像模模糊糊记起些事一样,又睡了会倒有了神,便过来瞧姐姐了。” 这时宝儿端了个小盖钟过来,秦可卿便放开他道:“把斗篷脱了,吃口热茶。” 明珠便过来将他的斗篷脱了,秦可卿见了笑道:“怎么不穿那件大毛的?这件却薄。” 明珠笑道:“外头又没雪,还有却是那件缂丝雪狐披风常穿,风毛有些不好了。” 秦衷也道:“我并不冷。” 秦可卿见他吃两口茶就不吃了,又拉了他过来,问道:“这里顽一回,过会子就在这里吃晚饭可好?” 秦衷道:“好,老爷不回来吃么?” 秦可卿道:“父亲时常和葛先生夜谈的,便不回来也常有。我原想劝着让你多松快几日的,可爹说你忘了许多功课倒不好耽误,只怕明儿就要去上学了。去了有不知道的也别说怕葛先生罚你就不问了,须得好好温习通透,可知道了?” 秦衷心里流默默冷汗,面上笑道:“知道了。我也想去上学,在家里头闷。” 秦可卿点了他额头一下,咬牙道:“白疼你了,陪姐姐说话也闷?” 秦衷连忙道:“哪里呢,只是姐姐有许多事忙,怕扰了你。” 秦可卿道:“你今儿倒客气起来了?又是谁上回哭着喊着不叫我绣……那个,又不叫我出门的?” 说的底下几个丫头都笑了。 秦衷满头黑线,装小孩居然也不容易!当下便道:“我自己在这里顽,姐姐做什么都好,略理理我便是了。” 秦可卿便叫玉儿给他拿了九连环叫他拆着顽,自己又重新拾起绣绷继续绣那百子千孙被。 这个玩意秦衷上辈子小时候也曾玩过,看起来难,通了门道也就没什么了。他拨弄了一会儿便放到了一边,只歪在靠枕上看秦可卿绣花。 秦可卿要嫁人了,嫁人了以后才是她悲剧的开始。 秦衷原还想着改变秦钟的命运,其中最简单暴的就是破坏秦可卿和贾蓉的姻缘,从此秦府再也不会跟宁荣两府扯上关系,可是现在,哪里还来得及? 秦可卿三月份就要嫁人,那现在呢? 秦衷问下面也在绣荷包的明珠:“明珠姐姐,我睡了几日?现是什么日子?” 明珠回道:“大爷足足睡了三日,今儿已是二月初七了。” 看,还有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除非是直接把秦可卿杀了,再没别的法子了。他总不能才穿成别人弟弟,就把疼爱他的姐姐给做掉吧? 秦衷趴在炕桌上盯着秦可卿看,秦可卿的死因,毋庸置疑的绝对和那段□有关系,如果不能避免秦可卿嫁给贾蓉,那能不能避免得了他们的通奸呢?如果秦可卿没有和贾珍通奸,那她做为宁国府的当家,至少能劝劝丈夫早做打算,或许也能束缚贾蓉别那么荒唐,到那时就算有什么谋逆的罪名,以她这样的聪慧手腕,应该能避开娘家的牵连吧? 说到底秦衷虽然为这样的一个兼具钗黛之美的绝色女子可惜,但最关心却是会不会因她夫家宁国府的罪名而连累到他。 秦可卿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却笑了:“你总瞧着我做甚?” 秦衷正在思想上跑马,面孔上呆滞,连忙反应过来,道:“我在想姐姐怎么上午没用脂粉,这会儿却打扮上了。” 秦可卿笑道:“原不过是为你着急,我哪来的心思擦脂粉?现在你大好了,这里才出正月,倒不好素净。” 宝儿在底下道:“姑娘好日子近了,与以往不同,自然要仔细打扮的。” 秦衷连忙道:“姐姐穿红的好看,我却就喜欢我身上这样的。” 秦可卿顽笑道:“我们钟哥儿也知道打扮了?你渐大了,总是一身红也不好,老像孩子似的。这身松绿倒体面,修身如竹,你真喜欢,姐姐日后再与你做。” 秦衷点点头,又问:“说来咱们家里没有当家太太,姐姐的大日子要怎么办?” 秦可卿伸手拧了他腮帮一下,含羞道:“这会子哪有你的事?我们干娘自然会来。” 秦衷一愣,道:“我却不记得干娘是谁。” 秦可卿目光又有些怜惜,道:“是吴探花家,吴探花是爹的同年,娘在世时两家就好,娘当日去得早,我来了无人管教,便认了吴探花的夫人做干娘了,好教养我女儿家的事。” 秦衷有些奇怪,《红楼梦》里原本本没有这么一个探花夫人,不过仔细想想,秦可卿既是抱来的女儿,从小又没有娘教,虽然秦钟的亲娘活了几年可一个小妾难道还能教小姐?如果有了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探花夫人做干娘,那确实让秦可卿嫁了人也不会被人说没教养了。 想到此处,秦衷却不由想起另一件事情。从秦可卿卧室里的奢侈摆设再到豪奢的棺椁,以及丧礼上居然连王爷都会出现的一系列不合常理之事,便让不少红学人士坚定的认为秦可卿身份高贵,是公主郡主一流的皇家女儿,真是这样么? 秦衷这里后脑勺笑了笑:“是,过年还给我压岁钱呢!” 秦可卿伸出美如白玉的手指劈线,膝上的被面尚未完成就已华美绝伦,含笑道:“才说长你大了,又做小孩样儿,果然只有八岁。” 明珠在下头笑道:“大爷只有在姑娘面前就这样顽笑,在我们跟前却不多话,果然是姐姐带大的。” 宝儿、玉儿也跟着称“是极”。 秦衷转头看她:“你绣这个做什么?让我瞧瞧。” 明珠拿着那个快要完工的荷包,站起身递过去,秦衷细细的看了,藕合色,蝴蝶形,比他的小巴掌略大些,花朵逼真,蜂蝶环绕,十分灵动,便赞叹道:“这样小的东西居然这样致,这是要送人?” 明珠扑哧笑了,道:“这叫致?往日姑娘不知为大爷做了多少比这强百倍的去!这个却不过是为了让姑娘去了宁国府里好赏人。” 秦衷点点头,他也知道古代人送见面礼什么的大多都有荷包,有时身边没有凑手的,便把腕上的念珠手镯、腰上的玉佩香囊给人。 这一天里,他和她们这些女孩相处十分警惕谨慎,可是明珠等丫鬟对他细心敬畏,秦可卿更是对他百般关爱,竟是十分的不设防。 想想也是,他的身体仍然是秦钟的,而且又不过是个八岁小童,谁又能知道他内里已换了个芯儿?就算有什么怀疑,也断不会疑到夺舍上,毕竟虽然这是个有神仙有地狱的地方,可哪个凡夫俗子会忽然就想到这里呢? 这样一想,他便放松下来,把荷包还给了明珠,又解下自己腰间系的荷包看,里面有几粒糖豆子,他拈了一颗扔嘴里,酸甜酸甜,脑中便是一醒,一边和这几个女孩说话,偶尔装几句童言童语逗得几人取笑,实际暗暗在套着这府里的大小事。 第四回 可卿在线阅读 第四回 可卿 第四回 可卿 第五回 忠心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五回 忠心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五回 忠心 第五回忠心 却说上回秦衷对着几个比他小了近十岁的小女孩撒娇卖痴,惹得可卿并几个丫鬟娇嗤连连,一时婆子来回晚饭好了,秦老爷却并未回来。 秦可卿令人收拾了炕,掌了灯,只命往炕桌上摆饭。 秦衷吃的仍是燕窝粥,桌上几样清爽小菜,香菇青菜、芙蓉豆腐、火腿白菜,再有一碗酸笋**皮汤,一碟五只**蓉卷酥,秦可卿却是吃的半碗珍珠米饭。 秦可卿与秦衷净了手,便笑道:“这碟子青菜难得,不许嫌清淡了不乐意,后儿再给你做樱桃。” 秦衷笑笑不说话,古人冬天没有塑料大棚,只有暖室,能吃到青菜确实难得,还有却是意外原来秦钟的也是喜欢樱桃的。他仔细看着秦可卿饮食动作,一一模仿。好在这里并不是大门户里,规矩众多,明珠、宝儿略略布了菜便退至一边,秦衷斯文的吃了粥,只夹了几口小菜,而后又吃了一个卷酥便罢筷。 秦可卿吃相也极慢极赏心悦目,但她吃的少,不过半碗米饭几口汤便不吃了,满目疼爱的瞧着秦钟吃饭。 饭后漱了口,净手毕,秦可卿便问道:“粥吃着可好?” 秦衷有意多套话,便道:“燕窝想必难得,怎么叫我吃呢?该姐姐吃才是。” 秦可卿替他整整衣,道:“哪里又难得,一点子燕窝家里总有。现在孝顺什么?等你日后封了官,一日一斤燕窝与我我也吃得。” 秦衷故意道:“那等我长大了就天天给姐姐买人参燕窝吃。” 说的众人都笑了。 秦可卿轻掐了他小脸蛋儿一把,笑骂:“小甜嘴儿。” 秦衷却有些心酸。 秦可卿这般疼爱关心秦钟,哪里又知道如果按着原来的故事,她的这个弟弟会在她的丧礼上和宝玉、小尼姑智能儿□胡来?秦钟不仅没能科举做官,甚至没能长大。 想来,秦可卿嫁出去时秦钟不过才八岁,日后哪怕再见,又怎能如未出阁时这般亲密?一个小孩子,哪怕以前对他再好,不常来往后总会慢慢的遗忘而甚至不再在意。不过,哪怕她十分的疼爱呢,秦钟也未必会懂。 秦衷也是从小孩过来的,自然知道十一二岁时的孩子有多懵懂却叛逆。原本的秦钟在十一二岁这个品、人格将要成型时的重要年龄,却与贾蓉贾珍那等龌龊人物亲近,而后又与贾宝玉柳湘莲等浪荡子厮混,耳濡目染,怎会不变坏?如果秦钟没死,只怕长大了与贾蓉那等人也差不着多少。 再则少年过早行房,本就极为伤身,小孩儿甚至会不知节制一味贪欢,秦业老了,又是男子,秦钟又会有谁细致关心? 没娘的孩子像草,秦钟的悲剧固然与自身有关,但他身边的环境却是主因。 说来,哪怕如王夫人这般在乎宝玉的,也没发觉宝玉身边有袭人等胆大没廉耻的东西呢! 秦衷心内叹了一声,捧茶与秦可卿。 二人又人叙说一回闲话,秦可卿又嘱咐了几句明日上学的事,秦衷一一用心记了。 而后秦可卿问道:“几时了?” 明珠瞧了眼沙漏,回道:“申时三刻了。” 秦可卿便道:“也好回去歇着了,夜里看书伤眼,哪怕着急也不许多看。明儿去了葛先生那,好生陪罪虚心请教,可知道了?” 秦衷起身应了。 秦可卿满意点头,又对明珠道:“把你给了大爷,自此大爷便是你的主子。我不过还能在家里待一个多月,日后全赖你照顾大爷。你切记须得尽心服侍,若有二心可别怪我心狠!” 明珠跪下道:“小婢知道了,必不负姑娘嘱托。” 秦可卿便亲自来扶她,明珠忙让了,自己起身。 秦可卿笑道:“我也知道你一惯妥当,不然也不会如此倚重了。只怕你原来也以为我要带你出去呢,只是家里离不开你爹娘,难道要我因为爱惜你的人品却叫你们一家子分离不成?你们一家子都是极忠心的,日后说不准还有造化。我却听说你娘为你留意大事了呢,至多四五年后就有你的结果,配到府里也好,外头寻女婿也好,我总不忘你的情意!” 明珠复又跪下磕头,面上又惊又喜,亦愧亦羞,洒泪泣道:“我六岁上就跟了姑娘,到如今八年,大爷已从襁褓中长至如今气质模样,姑娘这一年又一年的情意我怎会不知?受姑娘的扶助爱惜岂能说算清?可恨我竟无以为报了!若我哪怕再有半分贪求,也不是人了!明珠今日便拿这个由姑娘取的名字发誓,一生一世在府里服侍大爷,若生半点子异心,叫我来世也不为人!” 秦可卿不住笑叹,也拿手帕抹了腮边的泪:“好丫头,我果然瞧不错的!若钟哥儿有福得你们一家子一生一世的忠心,我再没得感激了!” 秦衷在一旁看着,深为可卿之慧敬叹!不过几句恩威并施的话,就能得了一家人的忠心!难怪她死后她的两个丫鬟一个自尽,一个留在庵里不愿意回去,哪怕这里边有什么□,却仍是难得。主人死了、活着时,苟且偷生出卖主人的丫鬟在《红楼梦》还少了?连如平、袭、紫、鸳一流的都有私心背主的时候呢! 秦衷细思,明珠原本是以为要跟着做陪嫁丫头的,见秦可卿忽而留下她,自然会疑心是不是厌弃了自己,再宽厚大方的人也会从而失落怨忿,可秦可卿这般一说明,便叫她恍悟,这原来是因为主子的慈心呢!这般一来,她岂能不愧不羞? 她家里能有什么造化?不过是职务变化,从小奴才升成大奴才罢了。 她的父亲是管门房的,不是管某一处的门房,而是整个府里的门房,这是保安队长了、母亲管的厨房,病从口入,秦业能把吃的东西交给她,她也不简单、弟弟还小,却是老爷身边的,日后岂能小觑? 秦可卿这番话一说,即是表示,看中了她父亲的忠心、母亲的本事,弟弟的勤快,所以,才把她留下,而且,今日已为她柴家的未来下了保证。 秦衷不由瞧了底下的已收了泪的明珠一眼,若无意外,她的这一辈子,都要在秦府里度过了。 这样的一句一细思,秦衷原来的生活当然是从没有过的,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多想。不想不行啊,《红楼梦》里,哪个女人又简单了? 秦衷又从来时的路回去,此时天已日入,就着微光尚能看清路面,可秦可卿却仍打发了婆子来提灯笼。明珠站在他身旁略靠后,偶尔他问,便与他说几句话。 秦衷进了明正堂东跨院,那三十来岁的妇女便笑迎了上来:“大爷好,老爷才传话回来说要晚些再回,让大爷与大小姐自行安置。” 秦衷想,古人对传话什么的也很看重,表示的是传话人代表的就是本人,他便敛袖恭听,才道:“是。” 明珠倒笑了:“我们爷真是一点子规矩都不落的,果然大家公子。” 秦衷暗想,你们家算什么大家?像荣宁两府那样的还只是二等人家呢! 明珠打发那提灯的婆子道:“姑娘那里只怕也得了这话了,若没听着你便去回。只说我们大爷谢姐姐爱惜,我们奴才定好好照顾大爷。” 又往腰上了几个钱,递上去,笑道:“请婶子吃碗茶。” 秦衷也忙道:“跟大小姐就说我说的,请姐姐早些安置,莫要点灯做针线,仔细伤了眼睛!” 那婆子喛喛应声,接了钱,笑着去了。 这里秦衷自己往里去了,却听身后明珠嗔那婆子道:“什么话爷们进了屋回说不得?往日你们也敢这般叫大爷站冷院子里头的?尽是心够了……” 秦衷一笑,明珠开始立威了。 小莲花打起了帘子,笑着问好。 兰花也迎了上来,替他脱斗篷,笑问:“爷是这就安置了还是用书房?” 秦衷心头一动,道:“天还早,我去看看明儿上学用的东西。” 明珠从外面进来,听了这话便道:“这也使得,只是姑娘的话好歹别忘。” 兰花道:“我也预备着要用书房的,已在里头升了炭火了,此时定已暖了。” 秦衷的这个院子只有四五间房,正房里与秦可卿那里一样设有大炕,平日待客玩耍便在此处,里面又是一道帘门,冬日用毡帘,夏日用竹帘,这便是卧室。 两侧厢房,其中一间便是书房。 秦衷仔细一打量,并没有陈设许多古董摆件、书本字画之物,大约是秦钟年纪还小罢。 窗下设有大案,案上摆着细瓷瓶,瓶里供着几枝翠竹,宝砚名墨,一沓子好纸,笔架上十来枝大小毛笔齐整垂挂,案后阔背椅上搭着皮毛椅搭,另有小榻、香炉、明灯,这些东西也不差了。 秦衷翻了翻案上似乎是常看的几本书,不过是四书五经,也有《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这样的浅白蒙书。他便问兰花道:“往日谁收拾我上学的东西呢?” 兰花答道:“是我,大爷的书匣子都是我收拾的。” 秦衷便道:“我且看看。” 一面看那书匣,显然是已收拾好的,里面装有笔墨纸砚,另有几本书,一些杂物。 秦衷便罢,先拿《论语》从头细看了,以前学的虽有些遗忘,读顺了几遍就差不多了。只是《孟子》因为长些,倒有些吃力,不由暗想,如果他是从已经毕业几年了再穿过来,肯定会被这些书杀掉! 又气苦,明明已经寒窗苦读十几年,都快毕业,工作都已经联系好了,怎么还要重来一次! 他一定是做了什么孽。 秦衷不过看了一回儿便丢下了,反正他只是小孩,困得早! 享受了一天的古人生活,似乎并不难熬,但秦衷并没有放松,因为明天,还有更硬的仗在等着。 第五回 忠心在线阅读 第五回 忠心 第五回 忠心 第六回 老师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六回 老师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六回 老师 第六回老师 上回说道秦衷度过了书中生活的第一日,夜里一夜无梦,次日清晨被生物钟催醒后他闷闷的躺了一会儿,没奈何,含着郁气自己扒着帐帘子唤道:“明珠,兰花!” 却见明珠勾起帐帘,笑道:“大爷早,昨儿睡得可好?” 秦衷笑了笑,道:“姐姐早,什么时辰了?” 明珠道:“寅正过了两刻,好起身了。”底下也早有兰花端着铜盆等候着。 秦衷伸手由她服侍穿衣,想了老半天才换算出来,这才凌晨四点钟啊!这么小的孩子这么早起床,古代读书人太命苦了,想当初他中考高考的时候也不过是五点钟起床。 明珠见他才起床,有些呆呆的,却也可怜见的,不由软了声儿道:“服侍读书的水墨已在外头门房那等着了,一应事物俱已料理妥当,大爷只管用功去。” 秦衷无话,一时梳洗穿戴了,又食了一碗燕窝粥、两块糕,漱了口,换起长靴,便要出门。 明珠忙拿着一个秋香色荷包替他系上,道:“这里头几块你往日爱吃的点心,饿了就吃一块。” 秦衷点点头,道:“姐姐们在家若无事,便去大小姐那也使得,她那里忙得很,帮帮忙也好。” 明珠笑了:“岂用你吩咐。” 秦衷便道:“我这时去老爷、大姐姐那里道别么?” 明珠道:“很不必,老爷早已去了衙门,姑娘此时也正忙着分派家务,待下了学再去罢。” 秦衷便罢,出了卧室果然见到漆黑的天色,凉风刺在面上有些微疼,连忙拿雪帽掩了面,怀里抱紧了手炉。一时昨日传话的那三十来岁的女人、明珠叫俞二婶子的过来请安,提灯带了他去前头,门房里立时便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出来打千问好。 秦衷问道:“水墨?咱们这就走了?” 那水墨接过婆子手上的书匣子,陪笑道:“是,骡子套上了,大爷且小心上车。” 秦衷模模糊糊的看了看这家府门,居然不是什么三进三出的院门,不过两片乌油大门,此时已大开了,他便就着晕黄的灯笼跨出去,由那驾车老汉抱上车。 秦衷昨天虽然被秦可卿揉搓了几回,但忽然被这么抱上抱下,十分不习惯,但没法子只得忍了。坐稳后又见水墨自己爬了上来,与那老汉一左一右坐在车外。 骡车行了几柱香后,秦衷便闷了,掀起一角车帘,唤那水墨进车厢来。 他先问了水墨还有几时才到,又问了一些杂事,从中套了不少话。秦钟去年二月初二才拜的老师,却是秦业亲自启的蒙,亲授了《百家姓》等蒙书,秦可卿亦是个多才的,每每或料理针黹家计后、或闺中游戏后,便打发了秦衷读书习字,时常教导,故而秦钟虽不比宝黛资质卓绝,腹中仍存了几本诗书。 那葛先生名南段,字笑山,号闲鹤,乃是个屡试不中的秀才,少年便素有才名,虽满腹经纶,却无华运。十余年里考了四五回,运气差的令人发指,头一回考试便弄的车翻人伤,第二回更是染了伤寒险些丧命,如此这般,每每乡试总有意外。此人便就此自号“闲鹤居士”,息了披蟒簪缨的雄心。 秦业久慕其才,不得相交。幸而因世交吴探花年少时与其有些情份,便引进了,二人甚合脾气,自此做了友人。秦钟长至六岁,便由父亲领着来此磕了头献了茶礼,拜他为师。 老汉驾着骡车穿过几条街,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个陋巷前。 秦衷由着老汉抱下车,因看这巷十分朴素,虽有些亲切但因未知的恐慌却不敢放松,也不顾颠簸之苦,便问水墨:“这里叫什么?” 水墨回道:“是石桥后街的绿柳巷,往前行上几步便是葛先生家了。” 秦衷点点头,又问道:“离宁荣街呢?” 水墨笑道:“离姑爷家却远,一南一北得有十好几里。” 驾车老汉哑着声道:“钟哥儿,大姐儿吩咐了往吴府里孝敬东西去,老奴得往那里去一回,一二个时辰必回的。” 秦衷便道:“无妨,且代我向吴府上下问好。” 水墨也道:“程爷爷放心自去,小子自然服侍好大爷。” 程老汉便露出一笑,虽是**皮鹤发,却神十足的模样。 秦衷待他驾车去了,便无意似的叹道:“哎!我得了这怪病,一般的过去,在老师面前恐怕连失礼与否也不知道。” 水墨忙道:“再没这话,葛先生为人最随和不过,平日也极疼大爷。” 秦衷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由暗恨这小子榆木,就不会把秦钟平日的行为说一说么?难道还要他自己亲口问? 秦衷将手炉递与水墨,自己整了整袖口,提步往巷里走去,水墨便连忙背着书匣子跑在前头敲了户人家的大门。 不一时,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垂髻小童来开了门,见了二人,便问了好,道:“先生已在堂上等着了。” 水墨自己先进了,才来扶秦衷跨门槛,又问那小童:“纸奴,我们大爷病了这几日,先生可问了?” 纸奴人小嘴俐,仰头看他,道:“怎么没问?昨儿贵府老爷来,跟先生商议到二更呢!” 秦衷忙道:“我罪过了。” 又不住打量这里,小小一座院子,了了几间青砖瓦房,墙角十来株的翠竹,院里一棵老梅。 这葛先生的家里比之秦府自然十分窄小,但依秦衷在现代蜗居惯的眼光来看,竟十分的清幽难得。 秦衷进了中堂,果然便有位白发青衫的文士正坐着,他咬了咬牙,上前便要跪下。 葛笑山连忙拉住了,道:“何需如此大礼?” 秦衷见他果然拦住了自己,便安了安心,又是一辑到底,垂首道:“弟子请老师安。弟子无德,不仅把功课荒废了几日,还连累父亲与老师担忧,实乃大不孝。” 说完,又要跪倒,葛笑山仍扶了,哈哈一笑,连道不必:“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经,功课几时学不得?” 秦衷应了,不再做态。 葛笑山便细问了他,身子如何,延了何医,吃了何药,并家中一些事物。 秦衷一一答了,却忽听葛笑山话锋一转,道:“你那遗症,我已听令父说了。” 秦衷心里咚咚直跳,面上做出一幅苦恼模样,道:“这病奇怪,偶然间恍然一下,我便能记起些事,但若要硬思,头却要疼,当真难受。” 葛笑山道:“这便是命数了,自古苛求不得的。” 于是葛笑山带他到了书房,也不授他新课,只将过往学的一一问了,秦衷见问的都是那秦钟学过的,便也不装了,据实以告。 二人一问一答,不觉日出,秦衷的肚子也咕咕直叫了。 葛笑山一愣,向外问道:“纸奴,几时了?” 纸奴正在廊下玩耍,听唤忙往堂屋看了眼沙漏,才跑回来道:“辰时了,王婆早做好了饭了。” 葛笑山便掩了书道:“去食饭罢,也略歇歇。” 水墨惯常在这里的,秦衷才到了饭厅便瞧见他已摆好了碗筷。这顿吃食十分简单,一碟蒸腌鹅,一碟腊白菜,一碟素油拌干菜,一大碗的鲫鱼豆腐汤,两碗白米饭,却并没有酒。 秦衷昨天穿越到这书中,就只吃了三顿粥,此时看到米饭不由更饿了。 因并不知道吃饭该做什么,索净手后便学着昨晚明珠的模样,执箸为葛笑山布了菜,才笑对他说:“老师请用。” 果然葛笑山含笑坐了,道:“别做猴样了,一齐坐下。” 一时吃毕,又漱了口,饮了茶,葛笑山吩咐他略歇会儿再去书房,便自己走了,也不知去了何处。 秦衷便独自坐在廊下晒太阳,梳理脑袋里乱糟糟的功课,水墨纸奴吃了饭过来后,便与他们说些闲话,自然又套出不少话来。 水墨却笑道:“往常大爷再没有添碗的,今儿倒吃的香。可要往府里说晚饭也做鲫鱼汤?” 秦衷便道:“我昨日吃了一天的燕窝粥早腻了,见了米饭岂有不香的?那鲫鱼也确实好。” 水墨便咋舌不已,都道:“那样贵的东西,我们想尝尝也不得。” 秦衷笑道:“管它什么珍馐,我吃着好,它便是好的,与它贵不贵又有什么关系?” 纸奴却摇头晃脑道:“确实,人多务名,管它味道,只看它价贵引人称赞便得意了。” 秦衷不由看了他一眼,这样小的孩子,怎会说出这样的道理?想来定是常听葛笑山这样说的。 三人又说了些旁事,统共约一二刻后秦衷自回了书房。 此时葛笑山不在,秦衷也好打量这里了,细一看,居然也并没有什么出奇的,本没有电视剧上那样有个多宝格,上面全摆的珍贵古董,不过满屋子的书,窗下摆着古琴香炉罢了。 看他衣食不过一般,想不到书房里的摆设也是如此简单。 秦衷瞧了一会儿便丢下书,叫了水墨进来研墨铺纸,这样的墨条,他可不会摆弄。 这房里也有个大书案,角落却有个小书案,想来那小的才是秦钟惯常用的。 写大字秦衷自然是会的,除了一些极少见的繁体字他不太记得,一些常用字也能写出来。于是捏了捏手指,便写了“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几个字,也不知道与那秦钟的字迹像不像。 叹了口气,像不像,笔迹是决改不得的。 这时葛笑山走了进来,见了那字,看了一回,居然并没有说什么,又打发他去背书。 如此一个时辰后,葛笑山便让他回了,只说:“你原才好,要静养才是,回去了也不必多看书,只写十张字明儿带来。” 第六回 老师在线阅读 第六回 老师 第六回 老师 第七回 贾蓉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七回 贾蓉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七回 贾蓉 第七回贾蓉 秦衷原就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思去的那老师家,又极耗心神的念了这半日书,听了这话心气儿一松,放松的恭敬告辞而去。 待出了葛笑山的家,却见巷口的骡车已候着了,秦衷见太阳甚好,便不愿拿手炉,只过去问那驾车老汉:“吴府里人可说了什么?” 程老汉笑道:“可巧,我去了那里吴府众人都在,连两位孙少爷也在,管家帮我回了事,递了姐儿孝敬老太太的东西,却道老太太听说哥儿病了几日,十分着急,也不顾府上孙媳妇身子沉重,这便领了大媳妇去了我们府上了。” 秦衷笑了,这老头儿比水墨机灵多了,几句话一说便能将吴府上的人口说个清楚,便道:“今儿放学早,既知道老太太去了我们家,倒要买几样东西讨她的好去。” 又回头问水墨:“我可带了钱了?” 水墨却笑道:“大爷身上何时带过钱?不济买什么,奴才们孝敬了便是。” 秦衷道:“岂能,家去了我再还你罢。其实我并不买什么要紧物,不过是家里闷了几日想瞧瞧街上的热闹罢了。” 程老头指着前面有几分热闹的石桥街,道:“哥儿这里逛逛罢,左右街坊又都认识,倒不怕拐子。” 秦衷深以为然,别说交通信息不便的古代,就是现代,小孩儿给拐卖到深山里的,又有几个能找回父母?他现在是小孩,虽然智商高,但武力值低,遇上拐卖儿童的匪类还真有可能出事。 这石桥后街并不繁华,两边不过民居,有妇人三三两两聚在家门口择菜缝补的,也有小童坐在门槛上玩耍的。待走了半里,却有几间脂粉铺米铺类的小店,人才多起来。铺子门前摆了许多货摊货担,卖着吃食也有,小顽物也有,倒有许多人来买。秦衷兴致盎然,一家一家的看过去,也不拘致与否,只拣着新奇的拎了好几样,俱是水墨付了铜钱。 他却想起红楼书里提过贾宝玉也买过这些东西给姐妹,闺中的女孩都爱的,不由十分同情家里的秦可卿,也不由庆幸还好是穿成了男子,纵然秦钟的命格十分苦逼,但总比一生出不得几次门的女人强吧? 一时水墨手里拿了七八样东西,脚也有些酸了,看到那里有个捏面人的,便问水墨:“那能吃么?” 水墨忙道:“我的祖宗,那东西顽顽倒罢了,叫你吃了外头的东西回头柴大姑娘得吃了我呢!大爷若饿了,荷包里不就有糕饼。” 秦衷也想了起来,从荷包里出一块梅花样的点心,扔到嘴里,仍是走了过去。因向那捏面人的汉子说道:“可能依着我的模样捏?” 那汉子细瞧了秦衷几眼,陪笑道:“没本事十分像,七分总成的。” 秦衷便笑了,定定站了,让他看着捏。 那汉子或捏或搓或揉或刻,十指翻飞,不过一会子便捏出个穿戴装饰与秦衷分毫不差的小人。 秦衷笑着接过来,他穿成了秦钟,自己还没仔细打量过现在的长相,倒不知道像不像,不过这小面人表情确实十分灵动。 水墨在旁也笑道:“竟是有十分像了。” 秦衷便很喜欢,自己拿着面人继续往前走,却忽听水墨叫道:“大爷且往前看。” 秦衷诧异,举目一看,只见前有二人十分夺眼,骑着两匹雕鞍彩辔的宝驹,轻裘宝带,锦衣华服,端得是俊俏得意。 秦衷心中一动,回首对那水墨道:“想不到竟遇上他了。” 水墨也笑了:“当真巧了,也不知道姑爷在此做甚。” 秦衷理了理披风,微微冷哼一声,却含了笑道:“既遇上了,没有做不认得的理,少不得上去说两话了。” 说着,便往那二人而去。 这两人俱是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公子,装束相差无几,样貌也有几分相似,秦衷想着这二人里大约有个是常和贾蓉厮混的贾蔷,便止了步子,让水墨跑去叫住他们。 果然那二人往秦衷这边一看,俱含笑下了马,其中一人走过来抱住了,笑道:“今儿怎么不读书了?” 秦衷也笑回道:“今儿老师略布置了功课便叫我回了,正放了学呢。姐夫来此有什么要紧事呢?” 贾蓉道:“并没有事,闲来走走罢了。” 另一人却嘻嘻笑道:“蓉大哥哥,有什么话可好说了。” 秦衷一手拿着面人,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仰头看贾蓉,笑问:“不知姐夫要说什么?” 那贾蓉松了手,打了那人一下,十分羞恼模样,道:“可听他混话,哪有什么,不过问府上老爷好罢了。” 秦衷道:“都好着呢!” 那人在旁又道:“哦,连着内眷也好呢?” 贾蓉抬靴踢了他一下,道:“蔷儿再混说我可不饶了!” 果然那是贾蔷。 秦衷被贾蓉拉到一边,左右看着无人,便问:“上回送的南方火腿吃着可好?” 秦钟心里明白,有意试他,便笑道:“我姐姐正爱吃。” 贾蓉便带了笑,又问:“令姐家常事儿可多?” 秦钟道:“昨儿我瞧她在绣百子千孙被,差不多完了的,只不知为亲家长辈做的衣裳可得了。” 贾蓉愈发心喜,竟朝秦衷辑了一礼:“好兄弟,可得有件大事要托你呢!” 秦衷侧身不受他礼,面上疑惑道:“我乃黄口小儿,有甚本事?” 贾蓉又把左右一看,见后头贾蔷果然挤眉弄眼的作谑,他也不理,只向秦衷道:“昨儿外头孝敬了几只活兔锦**,正是女孩儿玩的,这倒罢了,难得的是另有几盆极好的茶花,孝敬了家里长辈四五盆,尚还有两株红绣球,这倒极不配我赏玩的……” 这话一说,秦衷哪里还不懂?便道:“怎么不随着前几日一道送来呢?” 贾蓉却笑道:“府里的东西是府里的,这却是我自己的。如今却是求舅兄做回信使了。” 秦衷便敛容道:“姐夫说什么呢?私相授受的事是做得的?不过一两个月的事,何必叫人口舌?” 贾蓉见他变脸,脸上却急了,春寒料峭的也燥了起来,却见秦衷又忽而换了笑脸,道:“姐夫若是瞧我聪明可爱,赏了几样玩物倒使得的,我见了爱不爱,送不送人,却与旁人无关了。” 贾蓉喜笑颜开,也不计较他戏耍,又作了一揖,秦衷仍避了,他却道:“这礼舅兄合该当受!” 秦衷不理他,又道:“两盆花几只兔子的礼未免也太薄了,我却想找两样难得的小玩意送人呢。” 贾蓉无有不至的,问道:“好兄弟,哪怕什么金屋玉屋的姐夫也与你寻来。” 秦衷便皱眉看他,把那异常灵动的小面人往他面前一送,道:“我们家虽寒素,却有什么金玉见不得?你可看我买的这些了,虽不甚细却又小巧又雅致的,我要送的那人,才喜欢呢!” 贾蓉一脸恍悟,又与秦衷说了一回话,待日渐正午,恰见程老汉等得急了驾着骡车寻了来,这才就此道别,贾蓉亲自抱了秦衷上车,又嘱咐了程老汉与水墨几句,才与贾蔷带着小厮走了。 这厢秦衷透着车帘小缝觑见那行人走了,独自晃悠悠的坐在车里深思。 这蓉蔷二人,都不是个东西。 贾蓉不用说,亲爷爷的孝期里仍与父亲一起玩弄两个姨妈,行事之荒诞算是得其父全部真传了,为人又懦弱,二十好几的有家室的大男人当着奴才下人的面就能让人啐脸,固然这些都与他那个无耻的父亲有关系,但他平日若刚强争气些,这些事又怎会有? 那个贾蔷,男女关系上是继承了贾府一贯风格,为人也极为小人,几次出场,只让人看到他的险鬼祟姿态与放荡行迹。他们二人一直是后世读者猜测那卖了巧姐的“奸兄”最有可能人选之一,无论是不是了,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鸟。 秦衷自然记得书中秦可卿病重之时,贾蓉也是十分焦急的,岂知到了后来可卿身亡,他这个死了老婆却无声无息的,这里头的事,也不知被多少人讥笑了去。 贾蓉有那样的爹,是他人生悲剧的主要来源,却不是他醉生梦死行事荒唐的全部借口。 秦衷其实也不知道任由秦可卿嫁进那个污糟地而不作为,到底是对还是错,更不会预知将来会否后悔,只是,这桩亲事,无论是时间上还是人力上,都不是他能够多舌甚至能够毁灭的。 秦可卿无疑是拔尖的人品,贾蓉得娶这样的貌美淑的娇妻,绝不可能没有半分情谊。秦衷不信,他会自愿让老婆被老爹糟蹋,不过人软弱,拗不得罢了。 再看贾蓉今日的言行,可见对于结发妻子是有期待的。男人娶妻,无非是希望老婆贤惠貌美、温柔大方,待揭了红盖头,贾蓉绝不会失望。他们既有情,何不再浓些? 秦衷微微一笑,掀了车帘往外看那热闹风景,他是要看在秦钟的份上尽力的,但贾蓉夫妻二人是何去路,还得看他们自己的作为。 不过,哪怕将来命运仍然无法改变,秦可卿仍旧“丧”,反正她已死了,死后立即以这丑事拿捏住了贾珍,两府断了来往或者从此成仇,只怕也是条路子。 只好看着吧,最要紧的,还是他自己的命。 一时回了家,果然门口停了一辆珠璎华盖双笼马车,只见门房里跑出来个毡帽布衣的中年汉子,他将秦衷抱了下来,嘴里说道:“吴家老太太、太太都来了,大爷要去见客了。” 秦衷方才见了贾蓉、贾蔷都没什么,却对这个可卿的干娘十分紧张。 他对蓉蔷二人有种前世看书带来的偏见与鄙视,相处当然要自然些,而这个老太太与秦业是同辈人,年老成的,又与秦衷十分熟悉,似乎还颇有不凡见识,这样的人,能是他应付得了的么? 第七回 贾蓉在线阅读 第七回 贾蓉 第七回 贾蓉 第八回 明悟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八回 明悟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八回 明悟 第八回明悟 秦衷刚进了跨院,只见明珠已等着了,见他来了,含笑道:“今儿来了贵客,大爷可得去请安了。” 秦衷自知不能躲过,便道:“我渐大了,以后再见女眷却要难了。” 兰花从后面走过来,听这样了,扑哧笑道:“才几岁的哥儿,哪里就要避讳这个了。” 明珠一面进了屋,吩咐莲花端水过来,亲自为他除了披风帽子,一面又道:“这话却也有理,姑娘出了门子,府里再没女眷,吴家的老祖宗只怕就不好过来了。” 秦衷听了这话,心里轻松高兴,面上却皱了眉道:“正是这话呢,父亲身边也没人,姐姐再出了门子,怕是家事就要为难,还不知以后呢。” 明珠替他净了手脸,掩嘴笑道:“熬了这四五年,大爷好歹聘个又能干又美貌的小姐来,家里不就有了主母?” 秦衷伸手让她换衣服,道:“好姐姐,你怎么也说这样的混话了?” 这时兰花莲花也都笑话了几句,待秦衷换好了松花绫长袄、秋香色夹背心、玉色撒花夹裤,束着裤脚,穿了青缎厚底鞋,众人都细打量了,才道:“好俊俏模样,这才好见客。” 因是才过晌午,太阳正好着,秦衷不愿穿斗篷,遂就这般独留兰花看家,带了明珠小莲二人,往可卿那晓风居而去。 花园里正遇上个老婆子,见了三人,忙上来请安,说道:“太太小姐们都在亭子里呢!” 三人便往那亭子里过去,因秦钟昨日在这花园里走过的,也不需人带路,自己便能过去,一时,果见几株开得正盛的迎春花后影影绰绰有几个穿红着绿的女孩儿,隐隐便能听到笑闹声。 却是玉儿先看到了他,便回头告诉众人:“大爷来了。” 秦衷款步过去,拾阶进亭,四处随意的看了一眼,只见亭边的美人靠上坐了位穿金戴银的老妇人,秦可卿与一位也极贵气的中年妇人分坐在她左右两边。秦可卿与她的两个丫头都在的,另还有一个打扮体面的婆子和四个丫头是生面孔。他便率先向那鹤发贵妇人行礼,又对那个中年妇人行礼,最后才是秦可卿。 那老妪便向他招手,道:“我的儿,快过来叫娘看看。” 秦衷便过去了,笑道:“干娘身体可还好?” 吴老太太拉他坐在身边,着他的发顶,慈爱道:“娘什么都好,如何你却瘦了这样多?” 秦衷道:“并没有瘦,今儿在先生家还添了一碗饭呢!” 秦可卿坐在她右下手,闻言拿帕子遮了眼,道:“谁知道这是作了什么祟,好好的玩着呢,也没叫磕了碰了的倒睡了这几日,不吃不喝的,岂能有好呢!” 吴老太太左手边坐着的那中年妇人却道:“姐儿这话可说不得,这事儿既过去了,便是万事大吉,却是不再提它为好。” 吴老太太也点点头,向可卿道:“快听你嫂子的,你小孩家家不知道,那些东西走了便走了,若再话从口里说了出来,反倒要招回来了,赶明儿把钟哥儿的八字往菩萨身前纳上几日福也就罢了。” 可卿便掩口不提,又问秦钟上学的事,秦钟一一说了,又问道:“这半日里头可疼过?” 秦衷便说不疼,那吴嫂子便笑了一声,问他:“钟哥儿,你瞧我像不像你对门的婶子呢?” 秦衷歪着头看她,装做一幅茫然的模样看着她。 吴老太太扑哧一声笑出来,指着她媳妇说:“你可做嫂子的呢,倒来欺负他顽。”又对秦可卿道,“我这媳妇没脸没皮猴惯的,反倒我多疼她些。我却教你,往后你只学她的俏皮劲儿往婆婆身前讨好儿,那泼皮破落户样儿可千万别沾!” 说得底下丫头都笑了,秦可卿含羞低头不语。 吴嫂子便假意拿帕子遮了脸,佯哭道:“婆婆别哄我了,您老人家见我年轻时倒疼过我。可自从有了这天仙一样的女儿,可不早把我这贫嘴烂舌的媳妇扔一边呢!” 这下连可卿也掌不住笑了。 秦衷便笑道:“对干娘和嫂子都是只有些模糊印象,要怎么说话都知道,再要深想往事原尾,却是不能。” 一时连吴老太太也感叹起来,众人又说笑一阵,茶饮了一杯,秦衷便起身告辞,道要去做先生布的功课。 吴老太太与可卿俱嘱咐了不可贪书,便放他去了。 秦衷直待回了他的小书房,往窗下小榻上坐了,咚咚直跳的心脏才慢慢平复。 一时莲花来问跟在他后面的明珠,可要端茶。他听了这话,便道:“我不吃茶,不必倒了。明珠姐姐,我要一个人默背,谁也别叫来扰我了。” 明珠应了一声,这便带着莲花出去了。 秦衷立时往小榻上一躺,闭上眼深深吐了口气。 这就像孙悟空打妖怪,一个死了后面的来! 也不知这后面还有什么人,几个老头和女人就能让他慌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在这书里活下去? 秦衷冷冷一笑,捏着袖子自语道:“又不是我愿意做这个人的,老天既叫我成了他,我这就是他!那等鬼话我再也不说,谁爱有什么怀疑跟我无关!” 这样的话一说,秦衷顿时觉得中的郁气一扫而空,原本他便不是谨慎之人,二十来岁的人了,在家里、在学校却还是一幅肆意而为的孩子子,这不过两日一夜的功夫,叫他憋了多少委屈! 可是,他秦衷又不是女娃娃,哪怕想父母了,也没有哭鼻子让人哄的道理。 他既活了这两世,上一世虽稀里糊涂的没了但一直活得爽快不扭捏,这一世难道却反而他改了子战战兢兢的过这一世? 秦衷起身往书桌翻了翻,翻出一本字帖,自己慢慢摆弄着磨了一砚墨汁,拈笔写了几张,也不故意模仿秦钟的字迹,只依着字帖来。 一时写了十来张,这才作罢,往里挑了十张好的,仔细收了一旁。 秦钟什么的为人习惯他不知道,也决不会刻意模仿他。所以,这些出现过的、秦钟身边的人,都必须得渐渐的习惯他——秦衷。 少时,秦衷又叫兰花,却见是莲花走了进来,他便问道:“兰花怎么不见?” 小莲花儿说道:“兰姐姐往姑娘那里去了,明珠姐姐在廊下做针线,不知大爷要吩咐什么?” 秦衷问她:“你会收拾桌子么?” 小莲花儿道:“这却是我做过的。” 秦衷听了,倒底有些不放心,自己洗了毛笔,才叫她来收拾。 彼时秦衷又往小榻上坐了,一边又问小莲花吴府里的人物,她虽不如明珠兰花嘴俐,倒也未曾十分蠢笨,俱说的十分清楚。 原来这吴府的老太爷七八年前便去了,只留下寡妇独子,岂知独子四五年前也一病死了,幸而尚有两个孙子,吴老太太才未曾悲怮太过。吴老太太一生只有一个儿子,两个孙子,家里并没有女孩,故而对秦可卿十分珍爱,虽是干女儿,与亲生的也不差什么。 那吴家的大爷去岁与一位老翰林家结了亲,前几日才得知坐了胎,这才叫吴老太太绊住了几日未曾过来。 之前秦可卿的定亲、及笄大礼,俱是吴老太太一手持。而后的几日,更是隔日便来为可卿打理嫁妆,安排婚姻大礼,指点为妇之道。 秦衷这几天仍是黎明便起身往葛笑山家中读书,下午才回,但因贾府迎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府中虽人人无不喜气盈腮,但也人人俱忙碌不已,反倒是未曾过多留意秦衷。 秦衷每日去给秦业请安时,便听他几句教诲,偶尔往花园里自去玩耍。 他忽然的变成了小孩,虽也有许多不便之处,但重新又得来一次童年,这样的经历谁又会有? 不再自寻烦恼后,古人的生活让秦衷觉得很有意思,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第一美女,又有几人能如他这般悉数经历过? 秦府里人愈发觉得他们家的大爷子活泼起来了,往日时常腼腆的脾气也渐改了,更是爬树掐花掏鸟窝一样不落,好在秦业觉得他的功课没落下,家里人又实在是忙便也没深管,其他下人见了,倒只以为是府里喜事把他乐得。 谁又知道,这并不是“秦钟”变了,而是“秦衷”未曾掩饰的本? 却说秦衷肆意过了几日,这日下午放了学,便瞧见贾蓉领着两个小厮往石桥街口立等着。 秦衷见了他带了许多东西,里头就有两株姝丽妙容的茶花,哪有不知的,这厢便走了过去,未语先笑道:“姐夫可寻着什么好东西了?” 贾蓉笑道:“得了你的指点,倒寻了几样不俗的小玩意儿,只是不知兄弟可能瞧上。” 秦衷道:“姐夫给的,谁会不喜欢?” 贾蓉这才安心,吩咐了小厮把手里捧着的东西往秦衷的骡车上堆了,又从怀里掏出一物,递予他。 秦衷接过一瞧,眼前便是一亮,这玩意儿不是旁的,却是个核桃大小的西洋怀表! 秦府里自然也有西洋座钟的,但只有秦业的正房里的那么一座,秦衷时常要看时辰却要问人,不然那砂漏看着十分麻烦。 秦衷把它放了手里把玩,揭开嵌丝玫瑰金表壳,里头却是红宝点的十二钟刻,表针底下珐琅彩描了一个金发碧眼背生翅的小西洋天使,虽只有一表针让他看着有些不习惯,可这样致难得的东西哪叫他可以丢得开手! 贾蓉在一旁得意道:“这是外国进上的,昨儿才叫我从老爷那里磨来,勉得叫人糟蹋了,要我说旁人岂配这样的东西?” 秦衷将表往手里握了,笑眯眯道:“确实,令府除了你太太这位正经主母,谁又配戴这样的表了?姐夫真是知我心意,我却笑纳了,往后必定日、日、佩、戴!” 贾蓉听了,愣了一下,急道:“好兄弟,这、这却是……” 这却是给你姐姐的! 只是这话怎好说出? 明面上说的,确实是给秦衷的。贾蓉无奈,道:“明儿再与你寻个更不俗的便是了!” “这就很好,不必姐夫费事了。”秦衷说着,便要把表往衣襟里塞。 贾蓉连忙一手捉了他的手,便跺了跺脚,往自己怀里掏出了个大些的金表,叹道:“你若喜欢,这个予你便是,那个玫瑰色的倒不与兄弟相衬。” 第八回 明悟在线阅读 第八回 明悟 第八回 明悟 第九回 子嗣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九回 子嗣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九回 子嗣 第九回子嗣 上回却说秦衷诓了他姐夫准备赠予未婚妻的西洋怀表,贾蓉无奈只好拿他自己的换了。 秦衷见那块金表更是不俗的模样,便笑接了:“我不过是见这怀表不大常见,本不需这样好的,姐夫这块先借我玩几日,以后寻了旁的再来和我换呗。” 贾蓉见他笑得狡黠,伸手往他腮上一掐:“再不知道你这样淘的。一块表我却拿的出手,权当我疼你了。” 秦衷这才放心笑纳了。 一时又问贾蓉:“我家里可忙乱得很,怎的你这个新郎官倒得闲?” 贾蓉道:“哪里又闲了?不过偷着出来这半日。” 秦衷占了便宜,有些不太好意思,寻思日后还要人情,这里道:“这么着,我且回家了。那两盆花确实极好,明儿正巧花朝呢。” 贾蓉便将郁气消散了,喜笑颜开的与他说了一回寒热,二人便散了。 一时秦衷回了秦府,也没换衣裳,便往晓风居里去了。 此时吴老太太也在,正与歪在炕上,拿着张大红撒金的帖子一样一样说与坐在炕沿上的秦可卿听。 秦衷便不叫人扰了,偷偷坐到一边,听她们说着三月正礼时各家亲眷如何请,如何礼,往后再有什么样的人,怎么个下帖的法子。 一时秦可卿指着一处说道:“这家的太太十来年不和咱们家往来的,不知她可会来?” 吴老太太道:“这家老爷才谋的京缺,只怕不及来,便是他们不来,咱们却不好不尽礼数,毕竟乃是你老爷的同年。” 秦可卿点头称是,一时又叹道:“我就似吃了一碗糊涂粥,真是一家一本子也写不完的故事。” 这时秦衷扑哧一笑,说道:“姐姐既能记得清,哪里算糊涂?” 那二人被他唬了一跳,俱笑道:“好个鬼头小子,却来做贼了。”又笑骂下面的丫头,“怎么不叫我们?” 宝儿便上前道:“老太太、姑娘还不知道我们大爷的,泼惯了的,这回又要来赖我们了。” 秦衷上来与二人见了礼,便叫吴老太太搂到怀里,他才向宝儿道:“你又告状,几时叫我被|干娘和姐姐打一顿板子你就好了?美得呢!那时可瞧着明珠姐姐不得抢了你的头油钱买疮药去呢!” 一句说得众人先是一愣,忽而都笑了起来,吴老太太笑得只拿手指指着他,连骂几声“猴儿猴儿”,秦可卿却笑伏在炕桌上骂他“促狭鬼”,底下丫鬟无不笑弯了腰。 秦衷便叫俞二家的把贾蓉送的东西,除了那两盆花,全抱了进来,一样一样的堆在炕上,说道:“姐姐来收礼罢。” 秦可卿方收了笑,问道:“这却是什么缘故?” 秦衷跳下炕,从里头拿了个木刻雪君子的诗筒,道:“还有什么缘故?前儿我放了学恰遇见我姐夫,他因见我给干娘和姐姐买了许多小玩意,不知打哪儿也搜罗了这些,今儿特特在街口等我要送给我呢!” 他又“扑哧”一笑:“什么叫送给我?姐姐最该明白的。再想不到姐夫是这样知情知趣的。” 秦可卿听了,“啐”了他一口,拿帕子遮了脸,羞得一句话也不说。 吴老太太抬眸瞧了,见不过是些木台摆的泥人戏、橄榄核刻的小篷船之类的小玩意,因笑道:“这却不是什么细贵之物,倒是女婿的心难得。” 秦衷笑道:“可不正是,他若拿了什么金贵物来,反倒不是花了心思的,这几样东西看似质朴,却都有雅趣,总不是那起小子们替他寻的。也不知他跑了多少地方才寻了这么些,这会子姐姐去了那家,我却放了心的。” 秦可卿不待听的,拈了小碟里的玉带糕砸他,羞骂道:“甚么东西倒稀罕似的,你又何时和他鬼祟起了?” 秦衷也不躲,一伸手便接住了那糕,扔嘴里嚼了,只笑看着可卿,也不说话,偏让人无端觉得十分狡黠的模样。 吴老太太不管他们纷争,自己捡了两样要递予可卿,可卿却背过后身去不愿看。 众人见她羞恼起来,不好再取笑,到底还是叫宝儿仔细收了起来。 一时吴老太太又说了几样事情,便作辞了去,可卿秦衷自然亲自送了。 这里秦衷又随了秦可卿进屋,把宝儿等人都打发了,又坐到她身边,拉了拉她袖子笑道:“却还有样东西要给你的。” 秦可卿甩开了,道:“甚么东西我也不要。” 秦衷从怀里将那块玫瑰金表掏了出来,放到她裙上,便跑了出去,口里还道:“我却不管姐姐把这个是扔了还是怎么的。” 可卿无奈,将那物事扔到一边。又坐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捡了起来细看了看。 秦衷原本便没走的,不过透着帘缝在偷看,见她娇羞满面的将那怀表放在手心里把玩,才抽身含笑而去。 第二日果然家里的女孩俱打扮的花枝招展,在花园子里祭迎花神、赏红祈福,明珠却还说因着大小姐好日子近了,不比往年热闹。 且说秦衷读书学诗全凭心意,随心所欲,虽不是能十分刻苦的子,但因成年人的思维到底不是小孩能比的,故而学业虽比秦钟忘了大半似的,却在十几日里比之前又实在的进益了三分。 葛笑山见他如此,岂有不喜欢的?又想着秦丫头出嫁在即,便放了他一日假,随他陪姐姐顽笑去。 秦衷自然不会对秦可卿有什么不舍之情,但因他来了这书里,秦可卿是对他真心的第一人,又十分命苦的,对她总不好太过狼心狗肺。 所以,这日他便来寻秦业。 彼时秦业正与葛笑山对弈,秦衷见了,倒不好躲开,便把香墨的活抢了,在一旁奉茶添香,观察他们的棋品,妄想可以窥见二人的人品。 只是秦衷到底年轻,看了半天虽然觉得棋局很是彩,但却看不出什么棋品如人品的妙处来。 待二人厮杀了数回合,各有胜负,但却总是葛笑山棋高一招,二人尽兴,他便告辞而去。 这时秦衷才亲自端了茶来递予秦业,道:“父亲用茶。” 秦业拈须而笑,道:“今儿怎的表起孝心来了?” 秦衷笑道:“孩儿该死,今儿并不是纯为了孝顺,却是为一事来求父亲。” 秦业了然,叫他只管说来。 秦衷想了想,才道:“论理不该我说的,只是我和姐姐命苦,自幼没娘,虽干娘对姐姐十分疼爱,但到底不是亲娘,总有想不到的地方。我想着我做兄弟的,和姐姐本该互相友悌扶助,所以才特来求父亲。这事不是旁的,却是我前些日一直在想的,想叫父亲请个高明的女科大夫,为姐姐调理下身子。” 秦业听了,不免动容,却仍是有不解,问道:“你姐姐虽生的单薄些,倒没什么灾病的,何故请什么劳什子大夫?” 秦衷对他老父道:“这却为了调理好身子好为姐夫家养育子嗣。谁人家娶妻不为传宗接代呢?我姐姐既成了那府嫡长孙媳妇,首当要紧的自然是养个哥儿,他家里公婆也要看重姐姐。纵然有那起子小人嘴里嫌我家门第不显的也碍不着我姐姐了。” 秦业听了,花白胡子一颤,喝道:“要你多舌,小小年纪懂甚么!嫁女嫁高,我五品工部营缮郎中的女儿配他三品将军之子哪里算高攀?” 秦衷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五品官连庶女都不是的,而是捡来的丫头配人家宁国府继承人还不算高攀?你的官传不到我身上,人家的爵位可是能传给儿子的!宁荣两府的那些奴才眼长头顶上,谁认你这清流的女儿?连林妹妹有那样官高的父亲还不是照样被人编排?真是如袭人说的那样“心顺了,说的比菩萨还好,心不顺,就贬的连畜牲不如”。 但心里纵然这样想,口中也只能认错:“是是,孩儿关心则乱,居然想岔了。只是子嗣传承仍为大,姐姐嫁到那府里自然亏待不得吃用,可我们至亲的人到底还得为她多多打算才是。也好叫那府里知道我们家看重姐姐,他们家也不敢瞧轻了。横竖调理身子又费不得多少银钱。” 那秦业听他说了,怔怔细想了下,自语道:“说的也是。” 他又瞅见秦衷身姿皓朗的站在他身前,双目清亮如珠玉似的瞧着他,老心窝里又是一软,不由放缓了语气说道:“你如此有心,倒难得了,然这不干你小小人的事,只管自读你的书去。” 秦衷知道他听进去了,不再歪缠,老老实实的告退温书去了。 当日看《红楼梦》时,秦衷就奇怪,想那贾蓉年纪大了黛玉十岁,秦氏年纪必然也不小了,他们结婚那么长时间,怎会一无所出呢?连凤姐都有个女儿,虽然儿子被流产了,好歹是能生的。 秦氏进门那么久无所出,奇怪的是他公婆也完全不担心似的。他猜想,珍尤还是会有微辞的,尤其是那些无法无天的下人,必然也有说秦可卿什么难听的话的。 秦衷思索到此处不免又想起焦大说的那几句名言,不由暗笑,下人连那样的话也说了、传了,怎会缺了“不下蛋的**”啊什么的话呢? 如果秦氏进门能生个儿子,不知道贾珍还会不会看在他孙子的面上别那么禽兽,不过贾珍连自己儿子的面子也不给,孙子也不大可能阻拦他。 秦衷只想,如果命运真到了不可避免的时候,秦氏能为母则强,守住贞节,保住命,好歹为了儿子活着,抵抗住珍大禽兽。 为她做到这样,也算是对得起原版秦钟的这个免费贡献的**了。 第九回 子嗣在线阅读 第九回 子嗣 第九回 子嗣 第十回 贾秦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回 贾秦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回 贾秦 第十回贾秦 秦业对女儿很上心,第二天便下帖请了个少见的女大夫过来,秦衷不知道这女医生的医术如何名气如何,但看秦业对她不敢怠慢的模样便知她有不凡之处。 这位女大夫十分自矜,从不见男人的,所以只留了秦可卿的两个丫头两个婆子在旁听记。事后秦衷招了晓风居的婆子过来问了,听说可卿只是近来略劳些,身子骨虽不十分壮实也不甚薄弱,只是心思细腻,总要思虑太过,这却不好。那大夫也未留汤药方,只留了张丸药的方子,两日吃一粒,吃上一两个月便罢,又教了许多保养健体易于生养的道理。 秦衷当然知道秦可卿本来便是兼有黛玉的聪明多心和宝钗的圆滑为人,对这大夫说的话也不惊讶,说来秦可卿的死因恐怕也捱在了这个“思索太过”上。 只是她的格天生如此,总不可能强改了去,所以秦衷只拿豁达话点悟了可卿几回,也就丢开了手。 及至到了三月初七,贾秦两府俱料理妥当,宁国府派了八位年轻子侄前来催妆。 秦府里虽然并不是有多穷酸,但这样的家世在宁国府眼里绝对是寒门,所以嫁妆上就有些为难了。 秦可卿又没有亲娘为她从出生就积攒嫁妆,所以这很是伤了吴老太太的脑筋,好在总有嫡母孔氏当年遗留的几件酸枝木梳妆台、首饰盒等物,又掏了几样祖宗留下的古董摆件名人字画,吴老太太也着实拿了几样难得的东西添妆,更有宁国府的聘礼也一并塞了进去,总算没有太过难看。 所以这日可卿的嫁妆虽没有十里红妆,也并未失了体面。 三月初八正日子时,不但秦氏族里秦业的几个远房兄弟叔侄连同家眷俱来了,孔老太太更是除了身子还不稳当的大孙媳妇,乃是全家出动。 秦衷这才第一次见了她的两个孙子,大孙子相貌一般,但谈吐不俗,父孝过去便考中了二甲进士,立授了翰林,如今妻子又有了身孕,故而面上很是神彩飞扬;老二比贾蓉小两岁,虽未中举,不过父亲在世时便已是秀才,可见前途无量,生的比老大俊秀些,但气度却明显不如兄长厚重。 这两兄弟虽然都比秦衷年岁大,但还要上来对他行礼,秦衷本来不大自在,但想到自己原来的岁数也有二十来岁,被人叫叔叔也没什么稀奇。好在这两人对原来的秦钟虽然熟悉,但要忙着招呼客人,所以不过是唏嘘寒喧一回就罢了,并未盘问他什么。 秦衷虽然是秦可卿正经的兄弟,但年纪实在太小,所以最后背她上花轿、压轿的兄弟反而是她的远房堂兄,秦衷只得在家和秦业应酬亲朋。 秦业自然不会把儿子一病失了忆的事随意告诉别人,这样一说,说不定明天满城人都以为儿子成了个傻子。所以便叫秦衷在一边躲着,人来了,让水墨一位位的说给他听,秦衷躲在隔间里一个多时辰,总算把来的亲戚故交认了个全,便去给父亲老师当执酒童。女客自然是吴老太太和她媳妇在招待,吴氏兄弟也出了大力。 宁国府里长孙娶亲也不知是何等排场,但秦家这边并没有来许多人,一是因秦业老了而秦衷太小,秦家不知前景,二是府上没有个正经的女主人,所以各家反倒是遣了子弟送了礼便回去的多些。 且不消细说秦衷围观了正宗的古代婚礼哪些步骤、什么感想,自此秦府内院打理便交给了大管家的内人。这两口子乃是当年孔氏带过来的陪房,女儿也亦是秦可卿的母。府中女仆只有她资格最老又有能为,内院之事交予她虽是无奈之举,亦还算是妥当,只是她年纪渐老,难免力不从心,听到姑要提拔柴家后,便将明珠她娘——柴旺媳妇带在身边,渐渐的教导成左膀右臂。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待三日后,秦衷便亲自坐了秦业的车去请了姑回门,见到秦可卿满面娇羞,贾蓉亦是十分爱惜娇妻的模样,禁不住又叹又笑,叹得是他们二人的这段姻缘不止没有好结果,更是不知又把宁国府的牌匾染黑了多少层;笑得是贾蓉做为一个男人太失败,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秦业与吴老太太见他小夫妻二人蜜里调油的模样,自然欣慰安心不已,贾、秦、吴三府便时常有了往来。 秦衷偶尔闲来细思,前世他看过不少红学言论,其中便有一条这样评论贾秦联姻的。 秦府贫寒,宁国府豪奢,这桩婚事极不般配。 但秦可卿其实是义忠亲王也就是那位“坏了事”疑似废太子的老王爷之女,贪婪的想要升官加爵的贾珍为了搭上他的线,就以娶了他的私生女作儿媳妇作为投名状,所以才与这样看似清贫的秦府结亲,好让日后若谋反成功的义忠亲王记得他的好处。 秦衷当然是不知道秦可卿是不是什么亲王之女,但不妨碍他以半路子官宦子弟的思维来想想这桩亲事。 秦业为官再不济,也是清流一员,贾蓉的亲生母亲不知是什么出身,但此番宁国府因这桩亲事带来的好处不说十分巨大,总有三分。 宁国府本是正在没落中的权贵世家,里子撑不起,才叫外头的名声越来越差。而秦业的祖上不说旁的,听起秦可卿的话来却是出过为官作宰的人物,秦业自己更是正经的二甲进士出身,又升到六部五品,纵然不是懂得汲汲钻营的,也绝不是个傻的。 贾秦联了姻,就等于是把清流这边的网络也抓住了,聪明的一点的,如林如海,早不得权贵清流两头吃香了。 这样的一个老丈人,贾蓉那等一无事处只拿恩荫往国子监挂个名的纨绔得了,谁吃亏谁得巧还真说不准。 但凡贾蓉有上一分的上进心,以他的家世教养,以他国公府的余威,以他老丈人的官场经验、关系网,为自己钻出个前途又有何难的? 所以贾蓉是真没用啊。 没本事当官,也经营不好家业,就知道吃家里老本,败家的玩意儿。 夜凉如水,秦衷托腮趴在窗台上扣窗棂儿玩,一边暗暗祈祷可卿变身悍妇,压着丈夫上进去,好歹积点余钱养儿子。 一时又过了一月有余,度完蜜月来娘家走走的秦可卿带来了一个大消息:贾敏的丧讯传来京里了。 秦衷听了,也顾不得好奇那样能当得起“敏”字的女子到底比之林黛玉敏慧多少,眼睛一亮想得却是何时能见到林妹妹! 哪怕是再正经的男人,哪个又没肖想过宝钗的膀子、黛玉的香袖? 可是转瞬秦衷便又想到自己是个爷们,是绝不可能见到红楼那群奇女子的。 吴老太太也在,听了秦可卿的话便道:“幸而是这时才传来的,若是之前,少不得他们家人要疑你。” 秦可卿却道:“他们家一贯守礼,倒不像那等轻狂人家。况且那位敏姑姑与我们爷是出了五服的,大约并不要紧罢?” 秦衷这才听懂吴老太太的意思,是怕秦可卿被贾母迁怒,怀疑她是丧门星? 吴老太太却又道:“女婿虽与荣国府出了五服,但那府一贯亲如一家,外面里头都没说什么出五服的话,这却不许你再提。且说哪怕再知礼的人家,遇上和这等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哪个做娘的会不伤心?心里伤心,自然常有迁怒,那贾老太君一贯溺爱子孙的,若再有那起子多舌小人一旁挑唆……他们嫉妒起来什么话说不出口的?她虽不是你正经的老祖宗,可若对你有不喜之心,岂不又是事故?你再看他家的贾二太太,儿子没了,便厌上了儿媳,连着孙子在府里也透明人儿似的,虽总算没磨折他们娘儿俩,可这又哪像个大家子里的行事!” 秦衷这时便笑道:“那老太君是史家出来的,听说一向爱玩爱笑的很是慈蔼,与那位贾二太太倒不是一样人。我姐姐是宁府的媳妇,那荣府里的人又怎会想着得罪?干娘也太过爱护姐姐了。” 吴老太太这才笑了,又道:“我不过白说一句,你姐姐做了人家的媳妇向着他们家,你怎的也来?” 秦可卿便含羞笑着叫人添茶,又说起荣宁两府的旁些事,好让吴老太太帮着参夺。 秦衷坐在一旁不再说话,听了一会儿八卦眼皮就有些重了,秦可卿见了,便抚着他的脖子问道:“可是昨儿晚上又熬夜看书了?回回说了你也不听,熬坏了眼睛那是好顽的?” 秦衷连忙告饶道:“并没有看书,只是有些犯春困罢了。” 秦可卿便叫人收拾床铺,让他进她的卧室里睡去。秦衷又哪好意思睡小姑娘的床,便笑道:“《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我回去睡便是。” 秦可卿“扑哧”一声笑指着秦衷对吴老太太说道:“你瞧瞧他才识得几个字,倒来我们这里卖弄了。” 吴老太太拉过秦衷搂到怀里,心肝儿的叫了一回,道:“这才是知礼的好孩子,不睡你姐姐的屋,往碧纱橱里歇去便是。” 说着,就有明珠等人领了命。 如此秦衷便睡在那里的小床上,外面陪侍着明珠、宝儿两个,另一头吴老夫人仍与可卿闲话。 第十回 贾秦在线阅读 第十回 贾秦 第十回 贾秦 第十一回 宅斗(上)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一回 宅斗(上)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一回 宅斗(上) 第十一回宅斗(上) 本来明珠、宝儿不过手里拿着针线在做,并无声息的,后来估着帐里人大约睡熟后便半长不短的说起话来。一时明珠便问道:“玉儿上回说要的络子我已做好了,你去时便帮她捎去罢。” 宝儿依了,却又道:“可有事要说给你听,我如今不叫宝儿了,又赐了新名,叫做宝珠,玉儿因重了珍大老爷的从辈,如今也改叫瑞珠。” 明珠听了,便笑道:“我听说荣国府里有位姑爷叔叔辈的二爷小名叫宝玉的,你怎么不改呢?” 宝珠冷笑道:“那西府的爷们跟我们又有什么关要?” 明珠叹道:“你这脾气好歹改改罢,原来在咱们家人口少,又自小一处长大的,随你怎么着,如今去了国公府,那里闲人多得很,偶然你这么一呛声,咱们姐妹自然无事,若是旁人记恨了怎么着?你不怕,姑是新媳妇难道也不怕的?” 宝珠听了前面原还有些不服,听到后来的却低头软了下来,道:“不过在姐姐跟前这样说话罢了,如今身边伶俐人多得很,怎会为了我得了不是。” 明珠听了这话觉得不像,乃正色道:“这叫什么话!你和瑞珠是姑***陪嫁丫头,什么时候能有后面人赶上你的?你倒不说替主子往前冲锋陷阵,还能倒拿耙子往后躲吗?姑往日如何疼你的?要是没姑把你留在身边,你如今又是个什么模样天也不知道。再说,那起子外四路的什么人物,谁知道对姑存的什么心肠!” 宝珠听了这些话,亦愧亦悟,便低头不语。 明珠见状自悔说重了,又不好再说,便又岔开了话问她道:“姑身边如今几人服侍呢?” 宝珠便又慢慢回复了,想了一回,才道:“如今住着会芳园东边的锁春堂里,原先蓉大爷身边就有四个大丫头,八个小丫头,另外还有使婆子若干,如今去了,又添了两个大丫头、两个小丫头,再就是我和瑞珠了。” 明珠道:“旁的真没了?” 宝珠冷笑道:“却还有两个与旁人不同的姑娘,连我们也不大使唤的。” 明珠明白,啐了一声,却又笑道:“我来说说,这两个丫头和旁人有什么不同?无非是姑爷的屋里人罢了。我若没猜错,你就这么几日,定是和那两个闹过别扭嘴角可是?若那两个再聪明些,必定日日往姑身前殷勤的,可是如此?” 宝珠道:“姐姐真乃女中诸葛,可不正是,那两个每日打扮的妖样往爷们跟前浪,是新媳妇又大度才忍了,我可看不上!” 说了,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 明珠冷笑道:“少来贫嘴。我说,你这心是好的,只是不该和她们吵嘴。” 宝珠不解:“难道还能叫那起子妖降伏了去?” 明珠摇头道:“你且想想,她们既是那种身份又兼那不知廉耻的子,怎么还要往姑身前孝敬呢?你再想想姑何等的机智,怎么先对她们避过锋芒,却又不拦着你呢?唉,你还是别想了,你学着罢。那两个小蹄子心是极坏的,先拿着你煞姑***面子,你气不过再跟她们拌嘴,倒显得她们委屈,姑却霸道似的。姑若忍了,叫这两人从此压到头上来倒不可能,只怕她们往姑爷身前告刁状!姑爷年轻又不大很知道姑***子,若耳子一软,真要信了,才叫坏事。但若不忍,发作了她们,倒又叫外人瞧着姑像什么妒妇刻薄似的,那更是糟糕。” 宝珠这下急得不行,忍不住红了眼圈,拿帕子抹眼道:“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还能由着给那两个浪蹄子算计了不成?” 明珠笑道:“当然不能,我们姑岂是软弱好招惹的?早晚收拾了她们去!我却还有个法子教你。你回去了,她们若再来挑衅,你也别忙着撒气,只做出天大的委屈样拣着姑和姑爷一齐都在的时候去诉委屈,也别顾着旁的,先把她们做的事捅给姑爷!后面的事你别问,姑自有本事让姑爷厌弃了那两个妖。” 宝珠却皱眉犹豫,道:“这却会不会害了?这要让人听了,还不是要说不容人?” 明珠忍不住伸手戳了她额角一下:“好蠢的丫头!怎么是不容人?就不能是你刻薄嫉妒?” 宝珠又想了一会儿,才笑说道:“我懂了。为了我们,叫我怎么着我都愿意。” 明珠道:“这才是好的呢。” 二人方把话岔了,只说旁的闲话,却不知她们的传授宅斗技巧之话,已经全被帐里的人听去了。 秦衷裹着葱绿撒花绫被在帐里听得津津有味,白天哪里容易熟睡,不过半梦半醒间罢了,方才一听两人说起话来,便散了睡意,凝神细听。 秦衷这下才真是服了明珠,这样的聪明女子,怎么只是个丫头呢?其品德智慧比之三春也不差什么了。封建社会害人不浅啊。 又不禁感谢秦可卿,如果不是可卿先降伏□好才把这个丫头留给自己,只怕她若有了坏心自己是万万防备不到的。 然而如今明珠一家子的前程就全系在秦衷这个唯一的继承人身上,却又是另一种情境了。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怕怕,《红楼梦》里的女人,都好可怕啊! 却说那日秦衷忽然听到贾敏的丧讯,这才忽然意识到他所在世界,可是有林黛玉、有薛宝钗、有大观园的世界! 这是种什么感觉?好像某天忽然发现华仔和冰冰一个住你对门,一个住你楼上! 心里那种激动烦恼不知所措的情绪轮番袭来,是冲上去熊抱还是徐徐攀交情呢?是拿签名还是勾搭成好朋友呢? 想着想着,到最后还是醒悟了,大明星哪里能那么容易就勾搭到。 那些情绪,又全都转成了失落不甘。 这个小姐们全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想见钗黛?除非你穿成贾宝玉。 每想至此处,秦衷便不由十分痛恨冥冥之中的命运之手,让他穿成什么人不行呢?不奢求贾宝玉那个外挂王,哪怕是荣国府的无名小厮也有可能远远看到一眼林妹妹宝姐姐的呀! 现在是春暖花开的四月,林妹妹似乎来到贾府的时候已经穿袄子了,所以大约是过了中秋才来的?也是,贾母催的再急,母亲的热孝总是要守的。 其实,秦衷本来是该为一个像草的没娘的孩子而感到同情的,但在他眼里,贾敏是个没有对话就死亡的npc人物,所以对她的死,秦衷不但不觉得有对生命的惋惜,反而还有种刷剧情的快感。 说到底,秦衷仍然没有活在世上脚踏实地的归属感,对这个世界的印象,仍只是一本书,一个游戏。 去葛笑山那里读书,是在刷技能,帮助秦可卿是在涨经验,秦衷对于这他莫名其妙得到的日子,不是在过,而是在玩! 秦衷仍然玩玩笑笑的当个小学生,四书五经半通不通、琴棋书画只学皮毛,好在葛笑山是个严师,才没叫他真成了个混日子的逃学顽童,只是偶然夜间梦醒,外头已是蛙声一片了。 这日他召了府里那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家生子一起玩球,直到明珠来催,才带着一身的臭汗回了屋,如今他不住正屋暖阁里了,只住那间窗大门大的厢房,古人真是讲究,冬天睡一间房,夏天又是另一间,说来这也是有钱人家搞出来的,真要在乡下不过朽屋两间的穷庄稼汉,哪又有这些讲究? 秦衷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沐了浴,换过纱衣往凉簟上一躺,伸手接过明珠捧来的细瓷大碗,里面是蜂蜜拌的西瓜粒,秦衷一勺挖一个,吃的十分痛快。 如今到了夏天了,水果蔬菜也有新鲜的了,就是秦家穷些,用不起冰。不过原生态的冰凉井水湃的无农药催熟剂的大西瓜,比起现代什么水果冰淇淋也不差! 秦衷做为一个社会主义红旗下的有为青年,堕落的十分迅速且甘愿。 西瓜还未吃完,却见俞二家的笑着跑来找秦衷,急慌慌的道:“可了不得,竟是大爷的妈子来了。” 秦衷愣了下,还未说什么,明珠却推了他一下,笑道:“黄来一回可不容易,大爷到哪里见她呢?” 秦衷便忙道:“什么哪里,快把娘请进来。” 这里明珠把屋里略收拾了,兰花儿也去煮水烹茶。 一会子果见有个三十来岁的布衣妇人走了进来,俞二家的帮她挎着个竹篮。 那黄氏一见秦衷,泪珠便急滚下来,扑过去搂住他,哭道:“我的儿,可想死妈妈了……” 秦衷被那女人搂在怀里早已别扭的不行,但见她哭得可怜,倒不好推开,也埋下脑袋把眼睛狠揉几下,红通通的也似哭过一样。 黄氏哭了一会子,明珠兰花便都来劝了,都道:“本是极好的事,何必要哭?” 那黄氏这才慢慢好转,要向秦衷行礼,秦衷连忙拦了,反而向她行了礼,黄氏却受了半礼。 这时明珠便叫小莲花儿打了水来,他们二人洗了脸,齐坐在凉簟上。黄氏含着笑,眼睛一错不错的打量着秦衷,半晌才道:“虽瘦了点子,倒比去岁长高了许多。” 秦衷这几个月应付这些人愈发的得心应手,便笑道:“我吃的可多着呢。” 黄氏便罢了,叫兰花拿了篮子过来,掏出一个青花包袱,打开里头却是一套夏衣,牙色短衣,水绿裤子,月白长衫,几只荷包、扇套等物,全是一水儿的细棉布,却针脚细密,绣纹致。 第十一回 宅斗(上)在线阅读 第十一回 宅斗(上) 第十一回 宅斗(上) 第十二回 小寿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二回 小寿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二回 小寿 第十二回小寿 却说上回秦衷因见他的母拿了一套衣裳出来,其致的模样也不知花费了多少功夫才得了这几件! 秦衷见了,如何没有感叹? 在现代,他的外婆总是给他做布鞋,又舒服又好看,只是上了初中,知道了攀比美丑,看到别人都穿名牌,就再也不愿意穿外婆辛辛苦苦做的鞋了,到了长大懂事的时候,再想穿,外婆却不在了。 如今他身上的衣物也大多是秦可卿亲手所制,她与黄氏二人往衣服鞋袜上灌满了如此多的疼爱,却不是给他秦衷的。 这位黄氏据说是前年被才她长子赎身出去的,秦业儒仁,虽然秦钟年纪还小,但总不需吃了,况且人家儿子将要娶亲,只盼着母子团圆,倒不好不近人情,遂才放了她家去。 这回却是她头一回来秦府,不知是不是有了什么难处。 黄氏拿了那件长衫往秦衷身上一比划,居然正巧合适的,笑道:“我们庄上也从没什么好绸缎,哥儿千万看在妈妈的心意上别嫌弃。” 秦衷便笑道:“妈妈做的这样费功夫的好衣裳,我哪敢嫌?什么绸缎也不及妈妈的好意。” 黄氏听了,喜的丢下衣裳又搂了秦衷,道:“果然我了这么大的儿子,如何不向着我呢。” 说着,声儿便哽着了。 秦衷刚才已被她哭得头皮发麻了,见她又如此,连忙说道:“我却想试试新衣裳。” 黄氏更是喜欢,亲自服侍他换了,又见他生得比小时愈发好了,小脸雪白、菱唇殷红、双目如星,更是难得的一身灵秀清皓之气,这一身素淡衣裳穿在他身上,如花蕊、如新柳、如清荷、如碧水,恰是金玉不堪配其气质、珠环更厌污其风度! 黄氏呆呆看了一会子,也说不出什么雅词来夸赞,半晌才道:“任凭什么画上戏上的金童凤子,再不及我们哥儿的!” 明珠她们本也都看住了,听此都说道:“我们大爷可不正是仙童转世!” 秦衷笑了笑,道:“男人家,要紧的是齐家治国平天下,样貌算什么?又不能吃。” 明珠笑道:“这话没意思得很,朝廷也有探花郎,若是长的不好,可怎么做探花呢?” 秦衷暗笑,道:“皇上又不是看人长得好才点的探花,不学无术的也不成。” 兰花凑趣道:“何时大爷也中个探花郎回来呢!” 秦衷转了一圈,昂着下巴道:“怎么我就不能摘个状元回来?” 众人都笑了,却又纷纷说他有志气,定能前程似锦。 一时俞二家的进来回说晚饭得了,秦衷便叫明珠好生带黄氏下去吃,自己却不和她一处。 吃了饭黄氏又来说话,夏日天长,秦衷便带她往花园子里去了,请她往蔷薇架下的小石凳上坐下,因问道:“妈妈来了,家里可好?来京里可有什么要紧事不曾?” 不只黄氏,连着明珠也都笑了,说道:“还能有什么?明儿却是谁的生日呢?” 黄氏握着他的手,道:“去年因着是在我媳妇月子里,家里离不得人才没来,今年再不能不来了。家里倒一直大好,我的儿,妈妈若有什么不好,也只是一年多没见你了,叫我实在想得慌。昨日好容易有个商队路过庄子,我千求万央了才肯让我跟车,直走了一天才到这儿。” 秦衷知道,有的妈因为小主人吃她的,从出生起事事不落的照顾着,又因小主人依恋她,就把小主人看得比亲生孩子还重要的也有。 他现在也不知道这个黄氏到底是一片真心还是另有所图,便回握了她的手,道:“妈妈难得过来,越多住几天,好歹等我生日过了再回去,我再不肯叫你走路的,到时候叫程大他们套车送你便是。” 黄氏又要哭,捂了眼睛说道:“我的儿,怎叫娘不疼你?我亲生的儿子女儿也没这样想着我的。” 秦衷忙笑道:“妈妈哭什么?哥哥姐姐自然也是好的,只是常在你跟前你就不知道。若真不孝顺你,只管来找我,论情论理都该我都给娘养老。” 黄氏欣慰不已,便不再说这话,又问了明珠秦衷现在的饭吃得可香,觉睡得可好这样的琐事。秦衷有些发闷,但又不好不听。过一会子又听黄氏道:“钟哥儿的生辰最好,年年的黄道吉日,不知可姐儿后儿回不回来。”又悔道,“偏前儿家里实在抽不得空,连府上的这样大好事也错过了。” 秦衷便笑道:“等我娶媳妇时妈妈再来,我叫新娘子给你磕头。” 黄氏道:“哎哟哎哟,岂敢呢!只求着那时的钟大也叫我声妈妈也罢了。” 明珠也笑道:“自姑出了门子,真是也就黄跟前他才闹一闹,平日读书写字都极好,行事庄重又妥贴,真是愈发像个大人了。” 黄氏就道:“这才好。” 一时三人又说了些家常琐事,秦衷便托口要写字,便叫明珠陪她往各处叙话去,临走时又道:“有什么难处千万要说,你儿子纵然年小,也绝不让人欺负着你。” 黄氏脸色有些不自在,却依旧没说。 秦衷便给明珠使了个眼色,明珠微微点头,示意明白。 秦衷这才自去了书房,也不管黄氏要对她说什么苦处。 次日醒来,果然一大早的就有瑞珠过来送东西,原来却是秦可卿亲手做的衣裳鞋袜等物,又有一百束寿面、一百个寿桃,再就是几样玩物、几身颜色鲜艳的尺头、几样难得的新鲜瓜果罢了。 瑞珠回了秦可卿带的话,又道:“我们因身上不大好,今日出不得门,大爷若得闲就去瞧瞧,若不得闲便罢了。” 秦衷忙问:“如何不好了?可请了医吃了药了?” 瑞珠微含了笑,道:“不大爽快罢了,并不是什么病症。” 明珠在旁“嗤”的一声笑了,道:“把你伶俐的,这些话怎么当着小爷面上说了?” 一话未了,俞二家的在纱帘外笑回道:“外头男人都往松鹤厅去了,寿星可去受礼?” 秦衷又不是真是小孩,大约明白了瑞珠的话,也不再问,便起身说道:“等过几日我再去请安罢,你和你明珠姐姐说话,我去外头。” 秦衷走去外厅,果见家里的老管家、柴旺、程大、俞二这几个有些脸面的男仆俱在了,因秦业说了年小不受头,便没磕头,便都行礼贺了寿,因老管家快八十岁的人了,秦衷便只对老管家回了半礼,赏了他们寿面、寿桃,也就散了。 这一波人去了,其他的男仆、小厮和未领差的几个家生子也过来贺寿,而后又是家里的媳妇丫头,不消细说,必是又是好一通闹腾。 秦业今日也没休沐,不到午后不得回来,老管家夫妻便亲自带他去了祠堂给祖宗和正房嫡母、侧室亲娘的牌位磕头。 因着秦衷只是小孩,吴老太太那里也遣人送了寿礼,并不甚丰厚,只有那个不知哪个庙里求的护身符能看出是含了心意的。再就是葛笑山和秦氏族人里送来的寿面,亲朋故交里却并没有人亲自来。 到了辰时,黄氏亲自下了长寿面来,秦衷很给面子,吃得汤也不剩。只是饭后不需去葛笑山那里读书,有些懒懒的,到底还是去背了几页书,写了几章纸,弹了一首不太通的琴,才这舒服了。 只是看到黄氏明珠、瑞珠等人齐坐在穿堂里说笑,不免又有些孤单之感。 在现代时,他过生日是个什么样呢? 一大早的吃老妈做的面,上面有叉烧、青菜、荷包蛋,比黄氏做的好吃多了。——那可是妈妈的味道。 然后一天的时候就用来收礼物,到了学校同学死党送的小东小西,回到家里叔伯姑婶姨舅送的也不会有太贵重的,小时候晚上就请几个好朋友来家里玩,长大了就被几个好朋友拖出去玩,但,在这一整天里,他都是受到朋友的祝福的。 有道,狐朋狗友不需多,一二可享少年狂。 在这里呢?有个熊! 连个损友都没有! 原来的那个秦钟也太孤僻了,秦业的故交家里也有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孩,怎么就能处成不过点头之交而已呢? 秦钟的一生,难道就是为了交贾宝玉那个因他送命的损友么? 挂了一头的黑线,秦衷抖了几下,很看不惯那群女人笑声不止的小样儿,便向她们叫道:“明珠姐姐,你来一下。” 明珠应了一声,便放下手里的针线,走了过来,问道:“大爷有什么吩咐?” 秦衷走进内室,让她跟上,才坐下道:“昨儿可问到娘有什么难处了?” 明珠皱眉叹道:“原还想今儿的大好日子不大好说,你既问了,我便说给你听。黄倒无事,就是家里有了点子麻烦。说来也巧,也是我们家的亲戚,姑爷他们族里的荣国府闹得。” 秦衷眉头一跳,问道:“娘一家不过农户耳,怎么惹着他们国公府了?” 明珠“啐”了一口,厌道:“还不是那起子狗仗人势的贼奴!黄家在北城外,一个月前忽然来了几个趾高气扬的人,说是什么荣国府里的人看上那里好风水,要买了田地盖庄子。庄稼人一生系在地里的,哪里肯卖?他的价钱又极不公道,所以一直吵闹闹的,那几人一直不曾不得逞,就要扬言找衙门里的人来。他们庄上的人都唬得不行,差不多要被逼的离乡背井了。只有黄原是见过世面的,不像那些庄上人老实过头的,先时没瞧出来,后面细一打听,立时明白了那些哪是什么正经贵人,不过是些扯了虎皮充大王的恶奴才,立时便不叫她儿子卖土地,量他们不敢请什么老爷来。这是一样,还有黄***媳妇也不是东西,乘着生了个儿子渐渐在家里处处要压着婆婆一头,这眼皮子浅的愚妇见了这样的事,就撺掇了她儿子别招惹那等大人物,纵吃些亏,拿了银子搬去她娘家置买田地!” 第十二回 小寿在线阅读 第十二回 小寿 第十二回 小寿 第十三回 宅斗(下)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三回 宅斗(下)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三回 宅斗(下) 第十三回宅斗(下) 却说秦衷听到黄***儿子纵着老婆给老妈没脸,忍不住有些气愤,当下骂道:“那妇人可恶!真真不守妇道!”又问道,“这原是爷们的事,娘的儿子还能真这么软弱不成?” 明珠道:“哪里又知道,黄是没脸多说的,我听她那意思似乎是吵了几场,她儿子谁也不帮不劝的。” 秦衷便气笑了:“自古天子以孝治国,天下还能有这样的儿子?” 明珠不说话了。一时又道:“这却是小事,不过老爷一句话罢了。” 秦衷看了她一眼,笑道:“这我知道,只是我没那个度量放过那什么荣国府。你去跟娘说,她儿子会替她摆弄,什么心也别担的,好好在这里玩几日罢了。” 明珠忙道:“那起子奸奴纵然可恶,大爷倒不必得罪亲戚,轻轻放过也就罢了。” 秦衷道:“你放心。”便不再多说了。 待至未时后,秦老爹才回了家,秦衷无奈的给他磕了头,安慰自己就当那是他远房爷爷。 秦业端坐着受了礼,仔细打量了他,见他模样气质愈发不俗,满意的训诫了几句,也拿了几样顽器赏他,又道:“虽你姐姐今日没来,你却要去给她请安才是。” 这正合了秦衷心思了,他便笑道:“明儿我就去。恰有件事要回父亲,却只怕父亲说我轻狂。” 秦业知道他今年渐渐懂事起来,这样一说必不是什么小事,拈须喝道:“蠢物,说就是,哪来的吞吞吐吐!” 秦衷上前一步拱手道:“昨日我娘来了,难为她想着我,就留了夜宿,这父亲原是知道的。只是今儿明珠却说她家里出了些事故……” 如此这般将荣国府那等恶奴行事说了去,又对秦业鬼扯道:“这事原本不过父亲一句话的事,只是我想着这事既生出了,又偏偏叫我得知,必然冥冥之中自有启悟,更奇妙的是叫孩儿在心里恍惚抓住了一丝……却是来求父亲把这事交我处置,只怕后来还有我的缘故。” 秦业听他攀扯鬼神,要不信又恐哪里不敬了举头三尺之上,瞪着眼道:“你又知道了什么?那不过小事一桩,何曾叫你扯出这些话来?” 秦衷笑道:“我也说不清楚。只是父亲想,这原是小事,正好历练孩儿一回不是?孩儿是男儿,将来总要顶门立户的。” 这句话大大的取悦了秦老爹,他本已是将近古稀之年,政务上总有力不足之感,缘何又不肯致仕?只不过他深知世情总是人走茶凉,今他若退下来了,谁又会认得什么前郎中?儿子以后科举之路、为官之路,又如何好走? 可是,今天秦衷的这一句话,又不禁叫他又喜又惊,喜得是儿子有上进之心,管他什么人物,有志气才是好的,不然哪怕起步再好,也没什么前程,比方那荣宁两府的老爷们;惊的却是儿子稚龄有才心气又高,一惯孤傲的,恐怕日后太过恃才傲物,不肯安分。 一时心内百样结肠,秦业只不肯说,暗思一回,想着索看看秦衷的处事,便允了他。 秦衷大为得兴,陪秦老爹吃过晚饭后,难得大大得奉承了他一番。 秦业虽仍是竭力摆出严父的模样,胡子却早翘得老高!且喝骂了他一顿,撵去读书。 秦衷哪里肯老实去读书,蹦跳着下了青石台阶,揪了太湖石旁的芭蕉叶子呼扇着玩儿。恰见了瑞珠当前,身后跟着两个眼生的老婆子从他院里走过来,便跳上前拿叶挡路,口中喝道:“呔!来者何人!” 那老婆子们冷不防被唬了一跳,一个脚不稳往前一伏、另一个被她拽住了袖子也往地上趴了,“咕咚”两声跌作一团,二人呼痛不已,抬头看来却是个相貌俊俏的年轻公子,都纷纷愕然惊疑。 秦衷本是顽劣子上来恶作剧一回,哪知却把她们吓成这样,不由“扑哧”笑了起来,手上的叶子也随意丢了。 瑞珠连忙回身扶那两个婆子,道:“了不得!婶子们可跌重了?全赖我们舅爷淘气,回头禀给秦老爷听,打一顿倒解气。” 秦衷也上前笑道:“小子失礼,对不住两位老人家了。” 那二人忙道:“不敢不敢,是我们脚滑了,并没有跌到。” 秦衷便转头问瑞珠:“你们来作什么?” 瑞珠道:“这是打发来接我的两位婶子,我却是要去寻老爷和大爷作别。” 秦衷笑道:“那不留你了,我给你们***东西你别忘了拿,另替我给府上老爷太太问好。” 说着看了那两个婆子一眼,微微一笑又道:“今儿我却有了大不是,竟得罪了两位老人家,真是该打。你去跟明珠要两个荷包,好歹买碗压惊酒。” 二人连忙谢赏,一时散了,也不知后面有何事故。 秦衷见天还亮得很,往花园子里顽了一回,才回的院子。明珠迎上来替他沐手换衣,笑问:“今儿大好日子怎么哪里不自在了?” 秦衷“嗤”的笑了,道:“什么不自在?我不过淘气一回也不成?瑞珠跟你说什么了?” 明珠道:“还有什么,说你好大的顽,唬着了宁府那两个婆子。” 秦衷转身往小竹椅上一坐,捧着茶饮了一口,道:“你别打趣我了。我说的却不是那个,你们姑爷的两个丫头如今怎么了?” 明珠道:“什么丫头?” 秦衷道:“上回我在晓风居里歇晌觉,半梦半醒的在碧纱橱听了两句什么张狂的丫头,后来我怕姐姐吃亏,细打听了,果然他们家里的规矩是爷们成亲前要先放两个屋里人的。瑞珠来了这一天,她虽不大爱说话,你却一定要问的可是?” 明珠握了脸,羞笑道:“大爷可真是,我们女孩儿的话你也要听?” 秦衷脸上装出茫然不解的样子来,问:“怎么又是女孩儿的话了?” 明珠无奈,只好将瑞珠跟她说的缘故一一禀告给了他。 原来那日宝珠回去后,果然没几日那两个叫水绿、湘红的丫头又为争茶水跟她闹了起来,宝珠本要气炸了的也硬生生忍了下来,正巧此时贾蓉与可卿都在屋里,宝珠便哭着跑到他们跟前告状。 贾蓉听到她们如此轻狂不守己,又因在可卿面前的,便十分不自在,一叠声的要拿人来掌嘴。这却叫可卿拦了,又骂了宝珠不安分,冤屈了水绿、湘红,反叫她去陪不是。 宝珠不肯依,虽哭得梨花带雨,却字字清楚,将她们做的桩桩件件之事捅个干净,又言她们因仗着慈悲愈发不将看在眼里,连***茶水也敢争。又说她们一贯贫嘴烂舌,连方才还说了句该打该杀的话:“哪怕今儿大爷在这,一惯也只有疼我们的,宝珠姑娘跟着也不知作兴什么,趁早夹了你的□嘴离了这里罢!” 贾蓉听了,登时气得要杀人似的,恨不能活吃了那两个让他在娇妻面前没脸的贱蹄子,又恨往日全没发现她们这样的面目。正不知怎么发作,却听秦可卿叫瑞珠上去掌宝珠的嘴,骂她胡扯,又向贾蓉说了平日水绿、湘红十分殷勤伺候的模样,断不会有此等诛心的话。 贾蓉此时哪里还能听?反倒说可卿太过仁厚,被那两个两面三刀的贱蹄子拿甜言蜜语哄了,只一个劲的要撵了她们出府。 水绿、湘红两人正是尤氏挑的家生子,尤氏无子,一心要讨好继子,自然只有往绝色里挑的,只是任是何等貌美的女子在秦氏跟前也不过是个提鞋的,贾蓉一惯的贪花心肠,此时正和可卿如胶似漆,又哪里将旧人放在眼里?如今不过还剩少年时的两分情义尚未消磨罢了。今日之事一出,只怕不止情义磨光了,还又添了许多厌恶。 秦可卿哪里肯由他胡来,又向他道那是太太给的丫头,断不能因着宝珠的两句瞎话就撵走的缘故,又逼问宝珠如何要搅出这事,定是因私仇才闹成这样。 她见宝珠只顾哭着磕头,又难免心疼,便叫瑞珠来说。瑞珠也乖觉,将以往种种事都往好了说了,谁也不偏不倚的模样。 秦可卿听了不信,只说瑞珠偏帮宝珠,又叫旁的丫头来说,那些丫头一向嫉妒水、湘二人,也不大喜欢爆脾气的宝珠,便没什么顾忌,你一句我一句的将她们的恶处都说了。 贾蓉这时回复过来,却下不来面子,仍道水、湘可恶,必要撵的。 秦可卿拗不过他,便说三人各要敲打,一人关上两天不给饭吃。 贾蓉不依,倒不好不给娇妻脸面,便不再要撵,却定要罚水、湘二人两个月的月钱,一个三十板子。 秦可卿又好歹劝改了十板略施小惩,也就罢了。 明面上第三日秦可卿待水、湘解了禁便叫来语重心长的训斥了一回,让宝珠与她们互相陪礼,又安抚二女,赏了几样钗环。实际上私底下却赏了宝珠外头的父母十来亩田地,许诺将来让她父母自行聘嫁,这不是为了宝珠战胜了水、湘,而是因为宝珠的忠心。 至于水绿、湘红?贾蓉是从此厌了她们的,没了男主人的宠爱,只能老老实实的奉承女主人生活了。而她们没了威胁,秦可卿乐得做好人,给她们体面,让她们占了两个通房的位置,待到日后资历上来,又是两个姨娘的位置。 秦衷听到此处,不由拍桌哈哈大笑起来,问道:“那两个丫头真说了那些蠢话?” 明珠微微一笑,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第十三回 宅斗(下)在线阅读 第十三回 宅斗(下) 第十三回 宅斗(下) 第十四回 无德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四回 无德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四回 无德 第十四回无德 却说上回秦衷听闻丫头说了秦可卿之机谋,不由对她更叹一层。细一分析,她不过几句话的力气,竟如此轻易的灭了两个不老实的通房、收货了贤良仁善的好名声、得到了宝珠满颗忠心、震慑了贾蓉的其他丫头——真是,纤毫未动,一剑四雕! 秦衷因昨日与秦业说了要去看望秦可卿,便叫家里人往葛笑山那里请假,正欲吩咐套车时,门房却来回,早有宁国派来的车在门口等着了。 秦衷出去一看,果然就有两个二十来岁的小厮上来请安,他便笑问他们:“是谁派来的?” 小厮陪笑道:“我们蓉大爷。” 秦衷看着这辆朱顶璎珞双笼青骢宝马车感叹了一下,不光是在现代他买不起宝马,到了这书里世界也一样,哪怕他家里也是有马车的,可惜却是他便宜老爹秦业的座驾。 他带着水墨上了车,想了想,吩咐门房上的人等秦老爹回来就去禀告。 一时车行了二十来里,穿了无数街道,除了上回来接可卿回门,秦衷再没走过这么远,两边人烟繁华看得他是津津有味。 待至宁荣街,车马穿入宁国府兽头门,稳稳顿往中门,水墨掀开车帘,秦衷放目一瞧,却见贾蓉已在等了。 贾蓉亲自抱他下了车,秦衷站稳后连忙见礼,笑道:“如何当得起姐夫亲自来迎?” 贾蓉携了他的手,笑道:“有何当不起?今儿我老子娘都不在家,不必去问好了。你随我来,过会子再去瞧你姐姐。” 话音方落,旁边便有有轿子在请。 秦衷笑道:“这两步远我不耐烦坐那个,你带我去哪里,走去就是。” 众人便簇拥他们往前去了,待到了个佳木茏葱、湘竹清幽之处方停步。秦衷才发现并不是上回来接秦可卿时去的大厅,而是个轩阔雅致的大书房。 秦蓉二人叙坐了,饮了好茶,贾蓉率先笑问:“舅兄在家做什么呢?” 秦衷道:“不过日日读书,闲了下棋抚琴,往花园里胡闹罢了。姐夫呢?近日可有什么新闻?” 贾蓉咋舌道:“岳父望子成龙,只是也太严了些,你竟一日也不得闲吗?我虽也不过在家闲着,偶尔却能各处吃酒听戏。” 秦衷心里鄙视了下他,面上敷衍笑道:“怎么不得闲?昨儿可不是玩闹了一天?纵然我年小不曾请戏,也有几个趣处。昨儿的自行船我收着了,当时一见着,就知道定是姐夫的美意。” 二人又叙过一回寒温,瞧了书房里名帖宝墨,进了会芳园里赏游一番,便往锁春堂而去。 才进屋里见礼毕,秦可卿便将秦衷拉到怀里,百般怜爱,又问他许多琐碎事,不住叫他饮茶吃果子的,倒把贾蓉丢到了一边。 好一会儿秦衷才从她怀里挣出来,皱着脸道:“姐姐,我都这样大了,男女授受不清,可不许你再揉搓我了。” 说的众人都笑了。 秦可卿啐了一口,笑道:“臭未干的鬼小子!那年我头一回见你,姨娘抱着你,你就裹着个大红襁褓,声音猫儿似的。如今倒来跟我说这个?管你长了多大,人既说长姐如母,你在我面前就一生是个娃娃。” 秦衷便向贾蓉道:“姐夫你瞧我姐姐这话,谁不是从襁褓里过来的?怎么我就长不大了?她难道看你也是这样?” 秦可卿羞得要打他,几人到底取笑了一回才作罢。 一时要吃早饭,贾蓉、秦可卿都疼他的,因天也热着,便往花园子里那好景处上摆了一席庖细烹的好宴。 他们家里的人吃这样饮食惯了的,早也腻了,但秦衷两辈子不曾吃过的,哪管什么油不油,胃口大开,觉得十分美味。 一时饭毕,香茗漱口,撤了残席,独他三人移步池心亭,赏荷闲话。 秦衷便道:“姐夫家里的宴色香味都极不错的,只是不利姐姐。” 贾蓉忙问:“这是如何?” 秦衷道:“食之一道,鲜为上佳,鲜蔬鲜果才最养人,糟腌卤炸之物味美而无益,再说府上也太过暴殄了,难免穿凿过烩,失了佳肴本味。另还有好些厨子做菜,菜好了,还另要浇一勺熟油,以为油腻就是好的。其实不然,”一面又对可卿道,“当日父亲请的好大夫说的话,我也问了的,只是我不好说。” 秦可卿羞道:“这话岂能你说?”便侧身悄悄与贾蓉说了缘故。 贾蓉急得抓耳挠腮,问道:“如何你从不说的?” 不待她答,秦衷先笑道:“说又怎么说?我姐姐是新媳妇,在家时就一惯腼腆,脸面又薄,怎可才进你家门就闹夭蛾子?只求姐夫好歹多爱惜罢。” 贾蓉便要向他道谢,笑道:“几番受舅兄恩德,真不知如何作谢。” 秦衷戏言道:“一家子有什么恩不恩的,姐夫真要报答我,那就多生几个外甥、外甥女的给我玩。” 贾蓉喜道:“这便承你吉言。” 秦可卿便羞的背过身去。 一时秦衷与秦可卿手谈两局,被检查了一回功课,他便向贾蓉问道:“不知荣国府里的老爷此时可在家?” 贾蓉问道:“却有何事?” 秦衷笑道:“要说彼此亲戚,去拜会一趟倒应当。正经的却有样事情要与那府里的老爷说,还望姐夫引荐一番,千万别瞧我年幼见不得人才是。” 贾蓉笑道:“你一贯主意大的很,礼数也全,去拜我二老爷也得宜。只是不知有何要紧之事还须得面禀?” 一旁秦可卿立即凝眉嗔道:“又胡沁了,你家常每还淘气,几时有过什么要紧事?唬了你姐夫不打紧,怎还要去亲戚家里现世?仔细回去父亲要揭你的皮!” 秦衷便起身理了理衣角,笑对可卿道:“这是男人们的事,姐姐在家绣花罢,我自有我的道理。”又将贾蓉从凳上拉起来,说道:“别磨蹭了,回晚了我父亲还要骂我不会办事。” 贾蓉无奈,只好安慰可卿道:“西府一向与咱们不作两家子,定当无碍的。” 一时二人进了荣国府,贾蓉先往门子问了贾政去向,门子答道:“二老爷今儿回来却早,方见单相公詹相公等陪着赏画去了。” 贾蓉便叫人先去通传,自己携了秦衷慢步往梦坡斋而去。 秦衷心里自有思虑,反倒未像方才在宁国府似的悠然赏景观花。 想到他此时和十二金钗之五位在同一个府里,便深恨不能隐身一番去目睹红楼众女儿的风采。 此时可卿才嫁进来,黛玉未进荣国府,宝钗他哥约也没打死人命,妙玉还在姑苏呢,十二金钗聚齐还得好几年…… 忽然,秦衷挂了满头的黑线,似乎那时候原版秦钟老早埋土里了! 这般胡思乱想的至了厅堂,秦衷眼神一扫,果见有三四个清客相公簇拥着一位相貌堂堂的老者,此人虽文士打扮,却另有世家浸已经官场磨砺出的气度。贾蓉连忙带着秦衷请了安。 贾政亲扶了二人,客气道:“何至于此。” 奉茶座定,秦衷喧宾夺主率先笑道:“今日唐突擅造,亲家莫怪小子无礼。若不是晚辈偶然得知一样了不得的蹊跷事,断不敢如此行事。” 众清客以为他们要议秘事,便纷纷作辞,三人礼送了。 贾政这才细打量了这黄口小儿几眼,见他虽不过龆年,却生得眉目如画,似有女儿之美,却无女儿之态,难得目正神清,行之有礼,言之有物,便先对他存了一丝好感。现听说了这句话,心下虽疑惑不解,仍含笑道:“却不知有何要事,世亲但说无妨。” 秦衷起身拱了拱手,笑道:“此事由来可恶也可笑,原是由我回家养老的母引来。昨儿因是晚辈生日,因母疼惜特来瞧了我一回,不料叫我知道他们庄上惹了**。我母几代庄稼人的,一生乌帽也不曾见过两顶,如何能有甚么麻烦?我便以为是小事。却听她道,原是上月庄上忽而却来了几个大老爷,言说庄上好风水,正好修了园子。若说这样也就罢了,随他往哪处修便是,偏看上庄上二十来户人家的良田,立逼他们贱卖,庄家人一生系在土地上,如何能离?何况他们的价钱只怕再买薄田也不足的。因此那庄上人很不愿意。这时却叫那些人威胁起来,言之凿凿他们主家来处不小。叫那庄上的唬得几乎不曾离乡背井!亲家必也知道,世上仗势欺人者多,尤其农家贫困,遇上这等事,除了认了晦气,哪里能讨公道?” 贾蓉这时听了,觉得了不妥之处,便忙问道:“这岂能是大家子所为?必是那等暴发门户,那些人家大多可恶,行事猖狂无德,然当今清明盛世,要讨公道又有何难?我与府尹递个帖子,事必了的。” 贾政心道秦家也是官家,如何要他贾府来递帖子?恐怕那人家确实来头不小,让他父亲秦业也无可奈何的。于是正色道:“不错,幸而那庄上人幸与亲家有些牵连,只是不知那些恶奴是谁家人?如此纵奴生事,绝不能轻饶!” 秦衷笑了一声,说道:“这才是晚辈来的正事了。初闻这事晚辈自然也气得不行,深恨他们有势之家不说积德行善反而行止无德。岂知,细问了母,却叫我目瞪口呆!晚辈却要问亲家一声,府上如今可要修园子?” 第十四回 无德在线阅读 第十四回 无德 第十四回 无德 第十五回 讥讽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五回 讥讽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五回 讥讽 第十五回讥讽 却说上回秦衷来了荣国府里忽悠宝玉他爹贾政,话锋忽而一转,不说贾政,且叫贾蓉先一口茶喷了出去! 贾蓉哭笑不得的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半点也不敢看贾政的脸色,连忙道:“兄弟这叫什么话?我们家花园子宽敞的很,再修园子要做甚么呢!” 秦衷却是在看贾政,见他脸上僵了似的一阵青一阵红,抢在他开口前笑道:“我何尝不知亲家两府乃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连外面人冷眼瞧着,也一向端重检省从不曾逸浮奢的。姐夫问我如何说的这话?却是那庄上的人皆知,荣国府的老爷要往那里修园子呢!” 此下莫说贾蓉,贾政也是忍不得了,秦衷却止住他们的话意,说道:“不怪亲家老爷着急,且听听这后面的事才是真笑话。当时晚辈听了母那话,虽气,也疑惑,再不信国公府的正经爷们城里不乐,会去那穷乡僻壤里丢人。我想着亲家贾氏一族香火极胜,人多即难免有几个不成器的下流小辈,亲家老爷们眼皮子底下自然束得紧,然而那等没廉耻的人物好赖不知的,往城外作威作福倒也未可知。然那恶奴主家的名头一报,竟自称是荣国府里姓赖的老爷!此话一听,几乎不叫我们家里人笑死!我们家才与贾氏结了亲的,再不知道荣国府何时改姓了赖!可见他们必是一群荒唐可笑的贼子了。” 秦衷说到此处,敛笑正色道:“若是别家出了这样冒名行骗的事,晚辈只管打一顿,捆了送官便是,只是既与府上亲戚一场,没有不知会的道理,此乃小事,父亲便嘱咐了我与府上说一声便罢。然,我一路想来,此事却可大可小的。那起子恶贼既冒了荣国府的名,连姓氏名讳都敢模糊了,若无靠山,安敢猖獗至此!府上显赫百年,朝上朝下难免有些嫉妒的小人,今儿只是冒名强买田地,便险害了几十口人家流离失所,也毁了府上清誉!若不揪出幕后主使,日后再有杀人越货乃至谋逆——那,那可真是……” 秦衷说到动容处,上前抓住贾政手臂,五官皱到一处,沉重道:“枉造冤孽啊!!!” 其实贾政贾蓉听到有人冒名诬陷荣国府那里早已经站了起来,此时脸色已不是十分难看能形容的了。 但到底贾政老,便要向他道谢,秦衷侧身避了,拱手揖道:“晚辈特来报信,乃是为贵府警个钟,然而晚辈到底不过是个黄口小儿,哪里记了差错恐怕也有的,还望亲家速速查实此事,决不能轻易放过那等恶贼!” 说完,便要拉着贾蓉告辞,也不理贾政苦留吃饭,笑道:“晚辈身上负着功课,父亲的吩咐了了,再不敢贪玩的,下回必来府上叨扰亲家。”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点也不关心贾政如何处理这事。 待上了车,贾蓉才抹着额上汗珠向秦衷道:“舅兄今儿真是,真是……往日我还是小瞧了你。” 秦衷皱眉道:“我不过是个才学会说话走路的小孩,哪里叫姐夫小瞧了?那些话不过是父亲在家吩咐了我便学舌一说而已。” 贾蓉不置可否,嘻嘻笑道:“今儿幸亏是你,若是旁人只怕要遭人恨了。” 秦衷也笑道:“也幸亏是亲戚家,否则谁来讨这个厌?” 一时又回了宁国府,秦衷拉着贾蓉要与他说话,贾蓉已收了小觑之心的,自然耐心听说。 秦衷便往那芙蓉簟上坐了,含笑道:“却来跟你说个女儿才爱听的话,你可别嫌烦。” 贾蓉道:“说就是,我知道你不是那等爱说笑的。” 秦衷便道:“我年纪小,不大知道道理,你别笑话我了。昨儿我无意听了姐姐身边的瑞珠与我的丫头说话,才知道这些女孩儿虽看似天真无虑,总是不容易的。” 如此这般,便将水绿、湘红、宝珠、瑞珠等的恩怨细说了。 说完,也不理会贾蓉僵住的面色,只道:“你说她们可恶,偏也是可怜的,谁叫她们生做奴婢了呢?只是我心里亲疏下来,却仍觉得我姐姐最是可怜。我原以为府上敬大老爷往城外住着,令尊令堂都是和蔼的人,我姐姐来了这里只有享清福的,哪知道这里除了主子,也有奴才不好相与。” 贾蓉起身含恼道:“愧哉愧哉,我这就去打发了那两个贱婢!” 秦衷笑拦了,说道:“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也不知我姐姐的苦心。那两个女孩不过丫头而已,却是长辈给的,长辈赐的人你随意打发了,旁人不好说你,那就只往我姐姐身上泼脏水了。就是令府太太也要埋怨姐姐不管束夫君,由你胡来。姐夫这样的大的人,还不懂吗?我告诉你这些,原是叫你明白我姐姐的难处,她上要伺候公婆,中要服侍夫君,下头还有一干小人要压服,旁人倒罢了,唯有姐夫是她最亲近的人,只要姐夫懂她,她还能有甚么好求?” 贾蓉怔怔想了,不觉口微热,半晌才道:“好兄弟,这些事我也知的,只是从没细想过,今个儿……” 秦衷道:“姐夫懂了便好,你们二人纵然柔情蜜意,只怕从未交心过。我姐姐最是个多愁的子,只求姐夫好歹多体谅她些。毕竟娇妾美婢易得,知心贤妻难求。” 贾蓉便不说话,秦衷倒不好意思了,又说道:“这些事情本不该我小孩口里乱说的,只是我们姐弟没娘,父亲又严谨,我这样越矩虽是无可奈何,姐夫恼我却也应当。” 贾蓉笑道:“我竟无话可说了。要谢你,非但是见外也谢不过来。要恼你,却才是我狗咬吕洞宾。唯有一桌好席、一坛好酒略表我心了。” 秦衷笑道:“不必好席好酒,今日吃了嘴短,日后姐夫不好,我倒不好意思上门来打了!” 说着,二人都笑了。 因着贾蓉诗书不,秦衷也不与他多说,只泛泛论了戏酒歌赋,又往锁春堂里辞了秦可卿,一时仍是来时那辆车送他回去,只是又多了个中年汉子照看。 秦衷见了,笑了一笑,便上了车,一面暗骂自己道:“这才真是多管闲事。” 却说黄氏待秦衷回了家,便要作辞。 秦衷因笑道:“妈妈既惦着家里,明儿我亲自送家去便是。” 黄氏忙道:“哪里使得,哥儿读书写字如何得闲?便叫旁人送我,再没得妥当。” 秦衷却道:“不单是担心妈妈,还另有事要处置。却是妈妈庄上的事了了,不单是告诉你们家,另外的人家也要知会,总要我亲自跑一趟,免得您老人家的话说不清。” 待秦业回了府,秦衷自去他房里禀报,道:“孩儿已和亲家说了原委,想必无事了。” 秦业拈须颔首道:“你说的这样好,却不知后果如何。” 秦衷却笑道:“本是拐着弯的亲戚,通了气儿,尽了仁义,倒罢了。管他荣国府是谢我告知,还是恨我多舌,与咱们家无所谓的事儿。” 秦业这便罢了,拷问了他几句功课,又撵了去读书。 直到他进了房,扑到小榻上才闷声笑了起来。 明珠不知他怎么的了,倒唬一跳,因兰花儿捧着一盘果子进来,便向她笑道:“你瞧瞧我们爷,也不知是老爷赏了他什么,笑个不住的。” 兰花儿见他那样,也笑了,说道:“究竟不必理他,我们来吃果子,且让他馋!” 秦衷抹着笑出的眼泪站起身,往里屋走了,一边道:“你们吃你们的,今儿听了个笑话,不笑出来心里堵着难受得紧。不必管我。” 说着便又在里面大笑出声来。 明珠纳罕道:“可是疯魔了,什么笑话能笑成这样。”她摇摇头,看了兰花儿手上捧着的青花瓷盘,摆了好大一串儿晶莹剔透的葡萄,又笑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兰花儿回道:“姑孝敬老爷的,老爷各处都赏了一点子,这却是我们的了。” 明珠便真不理会秦衷了,喊了莲花过来,率先笑拈了一个,道:“这样好的果子,我先尝一个。” 里面的秦衷却扑在床上仍笑个不住,好容易止住了笑,心里不免得意万分。他今日在荣国府里玩了贾政一回,自觉十分有成就感。 他先是一口一个贾府人的知礼,转口又骂贾氏族人的下流、丢人,这已经不是讥讽而是明晃晃的骂完了整个贾氏,贾政还得给他道谢! 而那个什么“赖老爷”却只是他随口绉的,谁叫秦衷只记得荣国府最体面的管家就是姓赖的呢?谁叫他们家一门子家奴还修园子显摆了,就算贾政查实了跟他们家无关,反正他只是个小孩,记错了谁来能怪他吗? 这样的欺负原著人物,秦衷没有一丝愧疚,反正他们贾府也没一个好人。 到了这书里世界后,秦衷也知道了一些前世所完全无从知详的事情。比如本朝国号大孟,爵位承袭自与前朝不同。他们四王八公的爵,四王乃是世袭罔替的郡王。八公却是降等袭爵的,子孙须得考量人品能力,以皇恩厚重袭爵。原先的宁国公贾演的儿子贾代化是个能人,任过京营节度使,算是官二代里比较成功的,但仍然连侯、伯也没捞上,降成了一等将军。然而荣国公贾源的长子贾代善比他牛掰,因为是太上皇的伴读,一直很得荣宠,荣公去后并未降等,直接袭了他父亲的国公爵。所以到了两府第二代显然是荣国府更风光。 一直到第三代贾敬居然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寒窗苦读得了进士出身,而贾赦不学无术降了几等袭了爵,宁府才又压回了荣府。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荣宁两府何尝没有明争暗斗?只是自贾敬辞官、贾赦越来越宅、贾政在朝上扶不起来后,再没有什么能撑得起门面的人,才谁也降服不了谁罢了。 秦衷暗笑想道,等日后贾元春披黄挂彩的荣登妃位后,宁府的一群渣老爷们就真的只能仰仗荣府鼻息了。 第十五回 讥讽在线阅读 第十五回 讥讽 第十五回 讥讽 第十六回 柳堤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六回 柳堤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六回 柳堤 第十六回柳堤 次日梳洗了,得知秦业仍早早去了衙门,照例也不需去向他省安。秦衷用过粥食,便见黄氏收拾了过来。 因昨日说了要往城外去,掌管马匹车辆的程大怕他父亲程老汉老迈,不堪照应,便亲自驾车。秦衷自与黄氏带着一堆送她的布料吃食等杂物同坐了往城外赶去。 好在黄氏来秦府时虽叫她跟着车队走了近一天,但用骡车跑起却并不甚远,辰时过一刻,便已到了她家庄门前,只见十来个污衣垢面的孩子在那里玩耍厮闹,见了这一辆齐整车辆,甚觉威风,便都躲到树后偷往这边看。见车辆不停,进了庄里,便都乌压压的一群哄闹着跟了过来。 到了黄氏家门口,程大先下了车,喊了几声“黄大郎”,便见里头跑出来一个年轻汉子,正见黄氏要下车,连忙上前扶了,道:“妈,可急坏了我,正要寻你去!” 黄氏下了车,甩开了他的手,冷笑一声道:“我还道你盼我死在外头呢!” 黄大郎紫胀了脸,旁的话也说不出来,连道不敢,另要向程大道谢。 却见那车帘子一掀,露出一张粉妆玉琢的小脸。黄大郎眼前便是一亮,不及说话,程大便去抱了那金童下来,笑道:“大郎快扶嫂子进去罢,外面日头大,我们爷可受不住。” 黄大郎这才知道是秦府的小爷,慌忙让进屋里,连声叫他老婆煮茶。 秦衷进了屋,才笑道:“大哥别忙活了,我并不口渴,正经的想见见我那小侄儿。” 一时进来一个与秦衷年岁相仿的小女孩儿,端着托盘,往桌上摆了几样茶果,便站到了黄氏面前,只叫了声“娘”,便再无话语。 秦衷打量了她两眼,只见她相貌平平,穿着一身短打,散着裤腿,脚上一双布鞋,也没扎裙子,虽不甚体面,到底干净,便笑道:“这是我银姐姐么?明珠拿了几样堆纱假花过来,正说了给姐姐戴的。” 黄氏便拉了她道:“正是我姑娘。明珠丫头也是,自己戴着罢了,乡下丫头生得手脚,没得糟蹋了那好花。银姐儿,还不谢你哥哥!” 银姐儿细声细语的道了谢,扭头便躲了出去。 秦衷也不在意,这时有个生得三分水秀的年轻媳妇端了茶盘,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嘴里说道:“婆婆可算回来了,虎哥儿可想想得不行!到底是亲孙子,才会说话就会要了。”因见了秦衷,便上前问好,又赞他,“我们乡里人家,一辈子只在画上见过大爷这样的仙童。” 程大原先站在他身旁的,见了这样的年轻小媳妇,不大自在,便向秦衷说去外头料理骡子,闪身出去了。 秦衷含笑道:“嫂子好,往日总想来瞧妈妈,只是日日读书不得闲,好歹今儿来了,可别嫌我烦。” 那媳妇念佛道:“阿弥陀佛!再没得这话。我们往日也瞧过一两出戏,总说有什么大老爷龙作鱼服来乡间走走,可见我心虔,神佛也感动了,才叫我今儿能见着真神呢!” 秦衷笑而不语,黄氏却怕她道出话,便道:“哥儿想看看虎哥儿,你抱了来便是。” 她媳妇就有些悻悻的,到底还是走了出去。 黄大郎拘束的陪坐一旁,不住叫他吃茶果,旁的话也不会说似的,只是憨笑。 秦衷有些好笑,黄氏那样口齿伶俐的,一双儿女却锯嘴葫芦似的,反倒她那媳妇跟她亲女儿似的,只是婆婆媳妇都这样厉害,倒不是好事了。可见自古婆媳关系在任何家庭,都是一大难题。 一时那媳妇又抱了她儿子过来,秦衷逗了一回,送了一个银锁片,一对银手镯,却是明珠找出来的秦钟小时候的旧物。 略坐了一时,秦衷便让黄大郎去请他们庄上的里正来。本来若是他前世的时候,自然是会亲自过去的,但是他今世是官家子弟,再去随意见人倒不合适。而且无论什么样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势力眼,若是他姿态放低了反会让人瞧他不起。 这里秦衷手上拈着颗瓜子仁搓来搓去,心里想着事情,忽听外头一阵脚步声响,却有个中年汉子扶着位颤巍巍的老者走进来,要上来向他行礼。 秦衷忙命水墨拦了,让了坐,笑道:“我年纪小,没有受老人家的礼的道理。小子姓秦名钟,敢问老丈贵姓?” 那老丈又要起身,秦衷伸手拦了,他便陪笑道:“小老儿也姓黄,正是大郎的族叔祖,也是此地里正。不知秦大公子唤我过来作何吩咐?” 秦衷笑道:“岂敢,因是前儿我母去瞧我,听到贵庄上出了点子异事,恰巧关乎着我家亲戚。昨儿我去亲家问过了,原来是一场误会,那些来的贼子并不是荣国府的,他们若再来,只管大棍子打出去无妨!” 那老汉听了,作势便要磕头,水墨在跟前呢,连忙拉住了,那老汉便颤巍巍的泣道:“可得替我们庄上人谢过大爷了!我们阖庄受了大爷的恩德,竟无以为报,大爷若有吩咐,老汉只管赴汤蹈火去!” 秦衷含笑道:“何置于此,我不过动动口舌罢了,休再提什么恩德。那荣国府与我家略有些关系,想必他们府上定要再遣人来查探的,到时你们也无须害怕,只管据实以告。他们家里虽有几个趾高气扬的奴才,正经的老爷太太却都知礼的,那等仗势欺人之事绝非他府上心意。哪怕再有什么,只管叫我母去说与我听罢了。” 那老汉听了便放下心来,又是千恩万谢不止,还要叫他儿子替他磕头,秦衷懒得折寿,硬拦了。 来了这半日,转眼已近午时,秦衷早上不过略用了些米粥面果子,早已饿了。黄氏是知道的,便要叫她媳妇去逮**宰鸭。 秦衷却向她道:“妈妈不必弄什么好酒菜,我年小,在外头不敢吃酒的,只管拿前儿那样的新鲜莲藕菱角来拾掇几样清爽小菜,倒能用个野趣。” 果然小半个时辰后黄氏便来叫吃饭,桌上满满摆的乡村野味,其中有两样便是菱角炖**、糯米藕。 因秦衷不愿吃酒,黄大郎与黄老汉父子也都不吃了,不过不住劝他品菜罢了。他懒理旁事,自己斯斯文文的用了饭,茶漱了口,略坐一时便要向众人告辞。 黄氏忍不住落了泪,还要留他,他却道:“妈妈还不知我,功课一日不敢落的。快收了眼泪,想我就去瞧我,家里总有好茶酒孝敬。我这半日看着哥哥姐姐也极孝顺的,只不过嘴笨些不知表白罢了,连嫂子也是伶俐人,虽要强些总比痴傻的媳妇强不是?两口子总要有个人明才好经营家业可是?” 黄氏听他这样说了,反倒带泪而笑,说道:“哥儿的嘴越发巧了,妈妈怎么不知这个理呢,不过怄他们一怄罢了。” 她便细细嘱咐了秦衷与水墨一回,又谢了程大,将她媳妇新采的一篮子菱角**头桃李等鲜果子一并装上了车。 秦衷出门一看,却见外头的十来个毛孩子还未离去,仍围着骡车看呢,见他们出来了,都唬的一哄散了,远远的往这边瞧。秦衷笑了一笑,叫黄氏分些点心请他们吃,三人便驾车而去。 此时正是盛夏光景,秦衷在车里坐了一会子便觉得又颠又闷,遂推了纱窗,往外看去。这里是城外,哪有什么青石马路,好在天子脚下,总有些表功德的老爷来修路搭桥,这里的黄土路倒还算平整,只是古代的马车没有弹簧没有橡胶,不颠?不可能。 他正觉得赤日炎炎,蝉鸣不止的好不焦躁,忽而车辆向右一转,却是瞧见一座石桥,这桥宽阔,可容两辆小马车平行,更难得芳草垂柳夹岸,古树高耸成荫。 秦衷见了此处不由心喜,愈发觉得车里面闷热不堪,便叫程大停车。 程大疑惑,因问何事。 秦衷道:“里头热得很,我们往树荫底下歇歇罢。” 程大却道:“这里没得凉茶铺子,何处可以歇脚?索咱们行路快些家去歇罢。” 秦衷便把那古树一指,皱了眉道:“树荫底下略坐坐,喝几口咱们自己带的茶得了。” 程大见他不虞,不敢搪塞,忙驾了车过桥,巧在树荫下有个还算平坦的大石,便叫水墨去收拾,才回头要抱秦衷下车,却见他已自己跳了下来,慌道:“可使不得,仔细崴了脚。” 秦衷站稳了身子,笑道:“无事。” 岸边草虽极深,但总有人走过的行迹。秦衷向前行了几步,果觉清风盈袖,凉幽幽的霎时解了燥热。 秦衷叹道:“果然凉快,这些树也不知长了何许年才能得此功用。” 水墨正在摆弄黄氏给的果子,抬头看了看那些榆桂松柳,道:“最小的也至少百年有了。” 秦衷道:“那便是开国年间有的了,只是不知是何人栽种的。你们晒了半天的太阳,好好歇歇罢。我自己往前面走走。” 说着,饮了两口罐子装的凉茶,也不吃果子,径自往深处走去。 程大见他离得不远,便由他去了,只与水墨喝茶吃果子。 此处不见花朵,却有一丝丝不知何处传来的幽香气,秦衷行了百余步,见前面无路,头顶绿意遮天蔽日,便往草覆的大石上坐看流水繁草。 静赏一时,托腮叹道:“说愁道忧,名花异草,谁有这等天然秀水野草可敬!” 秦衷折了一枝绿柳放在手中把玩,忽而起了诗兴,他却诗词不才,绞着脑汁子绉道:“步定听深树,闲坐观绿堤。人间芳菲尽,折枝送相思。” 吟完却觉得“送”字太,又喃喃道:“折枝递相思……” 仍是觉得不妥,着后脑勺推敲了半天不得解,直待一阵风拂粉面,自醒悟笑道:“我本不是好诗之人,何必学人贾岛推来敲去?” 一语话了,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第十六回 柳堤在线阅读 第十六回 柳堤 第十六回 柳堤 第十七回 心事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七回 心事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七回 心事 第十七回心事 却说上回秦衷在柳堤上绉得了一首绝句,但因“递”、“送”二字犹豫不决,却不妨听到身后有人笑出了声。他回身一看,只见丛林掩掩,如何有人? 秦衷惊疑不定,绕过身后那株三四个孩子不能合抱的古树,却瞧见了一角白墙。往草窝里扒出一条路来,前行了几步,抬目便看出这原来是一座景楼,因这树高壮,墙上也爬满的满满的爬墙虎,竟让他先时未曾看到。 他仰头向那开着的窗户喊道:“上是何人?” 话音未落,便有个年轻公子探出头来,含笑打量了他一回,道:“小兄弟好雅兴,何不上来一叙?” 秦衷见他虽生的俊俏模样,却只是个与比贾蓉还小些年纪的少年,心里不服他要端架子,虽仰着头不甚方便,仍据傲道:“如何不能是你下来?楼上虽好赏景,怎及林中心旷神怡?” 那人又笑了一声,从窗边走开,也不知理不理他。 秦衷心无所谓,转身脚步一深一浅的走回原处。 须臾,果见那少年独身一人从后头走过来。 秦衷仍坐在方才那石上,见他来了,歪着头毫不避讳的打量他:只见他发上束着银冠,身上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天青色长衫,腰上束着玉色汗巾子,脚上青缎厚底鞋,毫无绣纹,端得简单,然他腰间却垂着一挂玉璜,色如羊脂,质地细腻,毫无瑕疵,绝非一般人家能有的。 秦衷仰头又瞧他的相貌,一望之下,不由怔目。这人生得容长脸面,修眉冷目,高鼻赭唇,若说他好看,却不是或清秀或艳丽的那种俗样,若说他清俊潇洒,却太过稚嫩,尚不能是。从这样貌上论他,真是说也说不上来。只好比个形容:若说秦衷是如桃、竹,清丽秀美,他便是如松、柏,龙章凤姿。 秦衷来了这书里见过的美男子,除了他自己,另有贾蓉、贾蔷那样的风流公子,连贾政、贾珍也是相貌堂堂的人物,只是这些人捆在一块儿恐怕也及不上这人的一分气度。 他在打量那人,那人也在打量秦衷。秦衷穿的却是黄氏做的那套夏衣,乌黑浓密的头发编成十来辫子,用玉环一把束在头顶,落下的便拖在背后。眉眼松散,好似漫而无趣,又似轻松惬意。 那人也在心中默默赞叹秦衷,他虽衣饰素淡,却粉面朱唇,神彩飞扬,虽极是年幼,却落落大方,言语清晰。不由暗想着待他长大,会是何等模样。 二人互相无一人言语,却叫百步外的程大、水墨瞧着不好。 程大见秦衷身边忽然出现一个陌生人,恐有事故,嘱咐水墨看车,自己急忙忙的走了过来,又连连唤了秦衷几声。 秦衷听见程大呼唤,这才回过神来,也不尴尬,只对程大摆手道:“不必过来,你们歇你们的,我要与这位兄台叙叙旧。” 程大到底细看了那人几眼,见其样貌不俗,真以为是秦衷友人,倒不好多说话,只叫他有事吩咐,才又退回去。 秦衷想着红楼里的美男子虽多,曹公正经描写的也就几位,这人生的这样好,恐怕也是配角之一,至于主角嘛……贾家那群爷们除了贾宝玉他都见过的,而贾宝玉现在还是个毛孩子,绝不会是了。而相貌出彩的配角里,柳湘莲生得美又爱串旦角,恐有柔之态,冯紫英是武将之后必是虎背熊腰之相,蒋玉菡却只是戏子,断无此等气度。 于是他笑问道:“你是北静王?” 那人也一笑,道:“如何我不是呢?” 秦衷撇撇嘴,道:“那就不是了。那你是谁?” 那人见他无礼也不生气,仍含着笑,道:“你又是谁?” 秦衷眼珠一转,打了主意要逗他玩,嘻笑道:“偏不告诉你,你要乐意,叫我声哥哥也成。” 那人道:“我比你高了几尺,年纪也大你一倍,怎么也该你叫我才对。” 秦衷敛了笑,起身站到石上,双手背到身后,据傲道:“知道你不服,我就来说得你心服口服。其一,你偷听了我的心事,君子非礼勿闻,你不止听了,还笑话了我,这可是你的不是?其二,你本已失礼了,非但未曾向我道歉,更毫无悔意!所以,你虽年纪比我大,个头比我高,但品德差了我一截!你说,我当不当得起你这一声——哥哥~?” 那人不恼不笑,仍是气定神闲,道:“是谁失礼还未可知,我也本在楼上想着心事,却是你扰了我的心思,若我正在忧思君国天下,岂不是你误我大事?你非但未曾向我道歉,还一直咄咄逼人,未见你的品德到底比我强多少。” 秦衷与他争锋相对了这几句,居然未占得便宜,便开口讥道:“你又不是王爷,哪来的大事?莫不是: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那里。” 那人听他将诗吟得异腔异调,仍是不恼,反而笑问道:“那你便是‘黄莺儿’了?” 秦衷皱着眉想那“黄莺儿”是薛宝钗的丫鬟,便愠道:“你才是个丫头片子。” 这一动怒,这场争斗却是那人赢了。 那人大声一笑,道:“不是丫头,就别学那等女儿家的别扭劲,乖乖叫一声哥哥来听。” 秦衷恼了,“哼”了一声,跳下大石,转身要往程大那里走去。 那人见他说走便走,连忙伸手拉住了他,笑道:“别恼了,我向你陪个不是可好?是我不是,不该扰你诗兴,你拿不定主意是‘送’是‘递’,你帮你定下可好?” 秦衷见他服软,便昂头笑道:“本来就是你的不是,见你可怜,我估且原谅你一回,说来听听罢。” 那人道:“我虽无甚诗才,听着却觉得‘送’字为好,‘递’字到底拗口。” 秦衷讥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才比子建太白之人,我自己已想到了。” 说完,对着那垂柳又吟道:“步定听深树,闲坐观绿堤。人间芳菲尽,折枝渡相思。” 那人拍手笑道:“‘渡’字极妙,此首《咏柳》即情即景,好诗!” 秦衷很有自知之明,歪绉的这首绝句哪里称得什么好诗?只是不知道他是讥嘲自己还真是安慰自己来着。因而不好再胡扯,便不言语。 那人拉着他同坐到石上,笑问:“现在你可气平了?” 秦衷就要恼他哄自己,却见他笑盈盈的模样,暗思若是自己动怒,反倒落了下乘。又一想这人确实是好肚量,跟他计较却真成了小孩子了。便笑道:“你很不错,我对你无礼,你反而还能笑出来,这样一来,你若不是真正的君子,那就是非同一般的小人。” 那人疑惑问道:“这又是何意?” 秦衷道:“真正的君子才能有气量不跟女人小孩计较,真正的小人,纵是计较了也是谁瞧不出来的,只等着日后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你说,我可对?” 那人大笑,点头道:“你很对。我与你一见如故,不知可有幸交个朋友?” 秦衷知道他有不凡之处,便摇头道:“我生平第一回路过此地,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下次也再无相见之日,不过巧在今日,你在楼上想心思,我也在林中烦忧,我们各自说说话便罢了,何必强求友谊?” 原来秦衷早看出这人虽言笑晏晏却目带微苦,又想自己更是满腹心事,不禁有此一话。 那人听了这话,不由一怔,也不看秦衷,瞧着湖水粼粼波光,叹道:“有些事情却是任何时候都说不出口的。” 秦衷也叹道:“只是我心中闷得难受,你不愿说,就听着罢了。” 那人便不再言语,只等秦衷说话。 秦衷却揉着石边青苔,半晌无言。 林中幽风穿过二人袖间,拂过他们额际上同样代表着稚嫩的绒毛,秦衷听着耳边蝉鸣鸟唱不绝,幽幽道:“我心中记挂两个人,世上只有他们与我最亲近,只是我虽然知道他们活着,隔的距离却不止千山万水。” 那人握着他的手,看到他说了这一句便低垂的头,默然无言。 秦衷任那暖得发烫的手握着自己的手,接着说道:“我想哄他们开心,解他们的烦忧,我知道我不在他们身边,他们必然会不快乐,可是我……无能为力。我甚至不知道我所处的世界是真是假,是梦是幻。” 那人的手紧了两分,唇畔微动,轻声说道:“凡鸟翼成则离林。” 秦衷浑身一颤,闭着的眼睛滴下两滴泪下来,道:“道理我懂的,只是想到他们要为我伤心,心里就痛的很。” 他虽如此轻易的便吐了一分心思,但是,因为程大水墨就在不远处,因为这人虽然手心极暖却只是个陌生人,秦衷虽有这一刻的失控,却仍抑住了伤感,慢慢平复了脸色。 那人握着他的手却越来越紧,紧到秦衷忍不住抬头望他,只见他眉头狠狠皱着,半晌后才道:“你挂念的人,仍在人世,仅这点比之其他悲惨人物已强太多。而我……” 秦衷眼睛仍红红的,问道:“是你妈么?” 那人转头看他,眼神平静无波,却听秦衷又道:“那我确实是比你幸运了。其实这些忧愁全是我庸人自扰,至少我四肢俱全,吃喝不愁,能读书明理,弹琴下棋,已是不知比旁人幸福多少倍的事。我方才在那边的庄子上,见到许多孩子有的光着脚,有的破衣烂裤,平日饥不裹腹,全然不知礼仪,若是我成了那样的人,才是真悲惨。” 那人满脸的伤感又化作笑意,道:“这样说来我却比世上许多人都要强了。” 秦衷揉了揉眼睛,咕哝道:“身外之物什么样,跟心里难过不难过无关的,我也说不好那话,意思就是这样,你懂不懂?” 第十七回 心事在线阅读 第十七回 心事 第十七回 心事 第十八回 无奈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八回 无奈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八回 无奈 第十八回无奈 秦衷揉了揉眼睛,咕哝道:“身外物什么样,跟心里难过不难过无关的,我也说不好那话,意思就是这样,你懂不懂?” 那人听了,怔怔想了一回,半晌笑道:“这样说来,明明我不该难过,却也能难过的?” 秦衷愁眉道:“不要让人知道就好,否则那些人不知我们的心事反要笑我们矫情,我们今天伤心这一回,明日再不将此事絮扰心上,也就罢了。” 那人听见了,便长长叹息一声。 秦衷又陪他坐了一时,遥目望见日头愈发往西斜,便站起身道:“我得回家了,你呢?” 那人身形一动,道:“我也是。”他又有些依依不舍,便解了腰间玉璜,又道:“把你的玉佩也给我罢。” 秦衷自然也戴的碧玉佩,只是和他那个羊脂玉一比便是烂大街的货色了,他不愿丢人,想了想掏出他身上最值钱的一物,递给他道:“我的玉佩配不上你,这个给你。” 那物却是当时从贾蓉那里讹来的金怀表。 那人接了去,也未曾多说,往怀里掩了。 秦衷着手里的玉璜,触手生温,道:“我们是无缘人,将来不见也好。” 那人心里明白他的话中之意,笑道:“是呀,只是累你说了半天话,一口茶也没得。” 秦衷笑了笑,也不道别,转身去了。 待他上了车,忍不住透过车窗回头看,却见那里早不见了那人。 却说光似水,时而如滴,时而急流,这般过了数月,眨眼已近中秋。 秦衷自那日起再没去过城外,自然也再未遇见那人。 他如今行为举止已是地地道道的官家公子,甚至比原版的秦钟更为气派,学问虽不过中上,却已很让秦业满意了。 这日宝珠领人从秦可卿那里送来了节礼,于秦业请了安后便转身来了东跨院,向秦衷行礼后便自与明珠她闹到一块。 今日是八月十四,葛笑山给了他几日的节假,可巧天的极是凉快,秦衷便拿着一本古谱独自坐在花架旁打棋谱。 他在这里悠然自得,却听耳房里咯咯嘻嘻的跑出来几个女孩儿,他回头一看,便见明珠顶着个新式样的发髻跑了出来,兰花手里拿着一朵大红绢花,追在后头,要往她发上簪。 秦衷便笑道:“明珠姐姐的新妆倒好看,几时换的?” 明珠笑得面色红如桃花,嗔道:“还不是小兰这蹄子,由着她胡闹罢了。” 却见宝珠也掀了帘子跑出来,嘻嘻笑道:“兰花儿快拿住她,咱们还没弄好呢!” 后面小莲连着秦业的丫头香墨也都笑着跟了出来,站在廊下看着。 明珠又笑骂她们,道:“作死呢,可瞧我回头不收拾你们。” 宝珠兰花只顾和她厮闹,一概不理。 到底香墨老成,含笑道:“这起子促狭鬼也讨厌,咱们进屋顽罢,别扰大爷了。” 明珠到底逃到香墨身后,笑道:“好歹姐姐疼我,快帮着我治她们!” 秦衷便放下棋谱,起身笑道:“也就兰花儿快爱打扮,前儿姑赏的红绸子,巴巴的做了条裙子,还总舍不得穿。” 小兰花儿见明珠跑了,也收了手,过来收拾茶钟棋盘,笑道:“我等着明儿过节才好穿呢!” 秦衷边往正房里走,边笑道:“今儿宝珠带过的布料里有匹银红撒花的好缎子,我不爱那等艳色的,你们几个裁了裙子罢。”又在门口站定了,向明珠说道,“再把那匹大红给香墨姐姐,算我的添妆。” 明珠笑着应了,拉了拉香墨的袖子,笑道:“我说得可是?必是准了的。” 香墨登时羞了一脸的红晕,“啐”了一口,走上前谢了秦衷的赏,也不理这四个丫头,自己捂着脸羞走了。 这里明珠跟着进了屋,秦衷果然向她道:“你去请大管家的娘子过来,若她不得空,叫你娘过来也使得。” 明珠答应了,自去叫俞二家的跑腿。 一时果然明珠的娘,柴旺家的走了过来,她已听了女儿的话,向秦衷请安过后便笑问:“爷有何吩咐?” 秦衷坐在椅上,手上正握着扇子把玩,见她来了便放下了,命小莲搬个脚榻让她坐了,此时说道:“前儿程大替他儿子程善来求香墨,老爷见那程善还算上进,已允了。既如此,一二年间香墨便要出去了,老爷屋里却再没了妥当人。” 柴旺家的心里之前早已有了主意,便回道:“香墨去了,倒能把底下的小环提上来。” 秦衷皱眉,道:“小环太小,怎能照顾老者?” 柴旺家的陪笑道:“香墨有个妹妹,名叫二丫的,今年已经七岁了,倒好叫进来服侍老爷。这样小环和她两个怕也够使了。” 秦衷摇摇头道:“你糊涂了,那二丫从没伺候过人的,如何能直接就叫她去老爷?我心里倒有个主意。府里拔尖的丫头不过香墨、明珠、兰花儿三个,余下不是年小,就是平平。老爷如今年纪渐大,沉疴在身,小丫头我是不放心的。不若叫明珠和兰花去正院罢。” 柴旺家的忙站起身,轻扇了自己一巴掌,顿足道:“可不是我糊涂了,小环平日看着还好,到底不足十二,哪里得用?只是大爷您也需要伺候不是?明珠到底是姑留的丫头,倒不方便给老爷。” 秦衷笑道:“这就是了,虽说程善家为奴的娶亲没那许多规矩,只是香墨的嫁妆准备起来倒要费些时日。她家去之前先调|教着兰花儿与小环,一二年后便也得用了。到底也叫二丫上来罢,一并让明珠调|教着。” 柴旺家的笑道:“这就一并无事了,只是二丫头的月钱?” 秦衷道:“头一年比莲花儿少一成,看她好歹再说。” 柴旺家的这便应下,自去与香墨、二丫之母吩咐。 秦衷待她走了,才长舒了一口气。因见明珠捧着针线篮子走进来,便埋怨道:“你娘也太过小心了,一步不肯多走的,主子既提拔了她,只管大声说话便是。何时竟叫我一个爷们管起内宅家事了!” 明珠把篮子收了起来,往香炉里添了香,才道:“我们再怎么着也只是个奴才,从来只有主子吩咐的,哪有奴才替主子作主的?” 秦衷听到这主子奴才就头痛,便扶了额,道:“你知道我意思就好。” 那明珠笑了一声,从箱里拿出了一个杨木小盒,笑问:“这里头是什么呢?前些日子巴巴的藏了起来,再没见你问过的。” 秦衷见了那盒子,不由一怔,拿过来一瞧,那上面的小铜扣上也没挂钥匙,便打开了,里面垫了一层墨绿丝绒布,上陈着一片羊脂玉璜,那坠着的青丝穗子仍是动人。 秦衷将那玉握在手中,出了一回神,到底还是又收了起来。因叹道:“世上这些人,有缘的做了一对夫妻,无缘的,不过一面之晤。” 说着,心里忽然乱跳了一下,不由捂了口顿住。 明珠不解他如何这样感叹,正笑着待要问他,却听外头小莲来传:“老爷回来了,叫大爷过去呢。” 秦衷便不再想这事,起身理了理衣裳,往正院里去了。 这里秦业正在换衣裳,秦衷便在外间等着,待他出来了,才上前去请安。 秦业往交椅上躺了,先问了他今日的功课,指点了一番,才慢慢道:“你姐夫作东,邀了几家世交公子往铁网山秋猎打围,方送了帖子来,已定了出月二十。他既然那样看重你,这头你却要把骑拾起,好生演练,莫要到时丢了我的脸面!” 秦衷眉头一皱,问道:“不知道都有些什么人物?孩儿这样糊涂的人,去了莫说给父亲挣脸面,倒仔细失礼。” 秦业便骂道:“作业的畜牲,管他什么人物,自有你姐夫为你引荐,有甚么好怕?” 秦衷来了这近一年,早习惯了古代的严父教育模式,骂厚了脸皮的,便又道:“是,孩儿明白父亲的苦心了。不知亲家珍大爷可在?” 秦业道:“你们小孩家的事,亲家想必不在。纵算也去凑了热闹,只有你恭敬的,哪有你挑的份?” 秦衷嘟嘟嘴,道:“我知道了,本就没我挑得份,只是我心里想的父亲想必也知道的。姐夫他们家亲近的那些权贵未必看得上我,我也未必非要与他们相交。仔细我给他们带坏了!” 秦业气得举起茶钟要砸他,秦衷见状,连忙扑过去抱着他的手臂,道:“孩儿难道说的不是?” 秦业看他撒娇,倒不忍心,放下了茶钟,倒底拿着百骨扇狠狠砸了一下他的后背,骂道:“蠢物蠢物!难道你将来进了学乃至授了官,也能尽与清流学士相交?” 秦衷一愣,这才彻底明白秦业的意思。 日后他所遇到的人,必然也有权贵乃至奸贼,有些人当然可以敬而远之,有些人却不得不虚以委蛇。 秦业自然知道儿子近年的心思越发稳重,只是到底是孩子心意,做人处事太过随心所欲。且儿子是必定要顶门立户的独子,而不是葛笑山那样的逍遥文士。若不乘着现在年纪小,压服下子,日后再有这方面的坎坷,他已入了土,谁能护他?! 秦衷又被秦业训了一回,无奈之下只得不甘愿的应了他的吩咐,而后便蔫蔫的回了房。 第十八回 无奈在线阅读 第十八回 无奈 第十八回 无奈 第十九回 要走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九回 要走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十九回 要走 第十九回要走 却说次日秦府过节,因着府中两位主人一大一小一双光棍,没个正经的女主人,于是只好让大管家的娘子领着拜月去了。 秦业父子在荷花池上的亭子里摆了桌酒馔,二人吃着西瓜、月饼,临水赏月,听家下有个出生江南的仆妇唱了几曲小调,好不惬意。 秦衷因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又是天上人间两团圆的日子,不知道明儿姐姐可来家里。” 因是过节,秦业今日也极和颜悦色,说道:“你们姐弟也许久未去给你们干娘请安了,明儿正该去拜见。今夜月色这样好,你便作首诗来罢。” 秦衷咽下嘴里的月饼,站起身道:“我作的不好了,父亲别骂我。” 他便在这亭子里外转来转去,一时趴在栏上赏月,一时花间里嗅花,一盏茶的功夫后得了首七言绝句,叫人拿来笔墨,提笔写了。 秦业看了那诗,拈须笑道:“蠢物蠢物,叫你吟月色,你却拿了婵娟、团圆来搪塞,罢了,饶了你这回。” 说着又叫丫头去拿了块上好墨锭赏了他。 秦衷放下心来,便自告奋勇抚琴请他听赏。 因着家里人口少,秦衷便让明珠、香墨她们也不必伺候,团坐在下头随意吃喝,又叫小莲摘了一枝桂花,令她们击鼓传花玩,到谁手里了,或唱一曲,或讲个笑话,再有能为的的,随着玩闹罢了。 秦业近来年岁越大,越是宽容,见她们小姑娘家的玩得高兴,他也不时看着一笑。再到后来他也抚了一曲,琴音古朴,轻悠悦然,瞬间把秦衷甩出了十条街。 秦衷惊诧不已,果然时间是把杀猪刀,说不定秦业这个白发老头年轻时也是个风流俊俏的才子! 中秋微寒,池中残荷褪尽,萧风脉脉,水中之月倒比天上之月更为朦胧动人。秦衷饮了几杯薄酒,不由有些意识混沌,偶然帘动,忽想起红楼书中也有中秋之景,林黛玉和史湘云即景联诗,妙玉妙句收尾,“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谁言”,那才真是至清至雅之事。 他又想起此时黛玉之母的热孝早已过了,恐怕立冬之前她就该抛父洒泪上京,开始《红楼梦》剧情了。 心里便有些闷闷的,薄命司的一干女儿家,有些人论起她们,总说那些悲哀的结局全是咎由自取,但归来讲,何尝不也是因她们本就命苦? 黛玉的早夭,是因她心思敏感,小气爱使子,人缘太差,不贞不静。不说这些事的真伪,若有人一概将她的好处推过,一概以为她与宝玉生情是不知廉耻,必定是道德沦丧之女,必定重宝玉甚于父母、必定只知春花秋月不知世情家计……这样的以为,也未免太过愚蠢刻薄。 说来不过是秦衷心软,哪怕黛玉也有不是之处,但仍总将她看作是个本就该天真无邪、无所束缚的小丫头。而且,她们的结局本已足够令人叹息,哪怕杀人害命之辈的王熙凤也得了果报,什么无辜活该,何以忍心再以险恶心肠度之? 尤其,他这个身体的姐姐,也是其中之一。 玩笑一时,不觉已至三更,愈发月冷风寒。秦业年老,受不住了,便叫人散了去,秦衷等自去歇了不提。 第二日果然贾蓉夫妻俱来了秦府请安,拜见问好过后,秦业去衙门处理公务,二人便携了秦衷去往吴府请安。 这吴府里虽不比国公府第气派,比之秦府却强上许多,府中自有庭树香花,金窗玉槛。 秦衷姐弟好几个月没见吴老太太,见她仍是满面红光之相,不免心安。 贾蓉拜见了吴氏婆媳之后,因吴大爷去了翰林院,便要叫吴家的二爷引着外头书房去。秦衷自然也想跟着溜出去的,却被吴老太太拉住了,笑道:“钟哥儿留下陪我说话,你们顽你们的去。” 秦衷无奈,只得留下。 吴老太太的大孙媳妇赵氏因有了身孕,并未叫她伺候两层婆婆,只端端静静的坐在一旁,偶尔陪笑几句,与爱顽爱笑的两层婆婆却不一样。 秦衷照例被几人揉搓了一回,便借口要吃果子躲到一边,听着秦可卿与吴老太太说些家事。 几人本就亲厚,又有吴嫂子凑趣、可卿雅谑,竟是笑声不绝的。 说了一段闲话,吴老太太忽而愁人满面,叹道:“这样好的儿子女儿,叫我离了还有什么意趣!” 说完,竟搂着可卿大哭了起来。 不止可卿不解其意,慌忙也陪哭了起来,连秦衷也纳罕不已,便纷纷问道:“干娘这是做什么?” 吴嫂子拿帕子抹着泪,泣道:“咱们娘儿们这样好的,只怕也不长有了。” 可卿哭道:“好好的,这又是何故? 赵氏早在吴老太太落泪时便站了起来,此时便回道:“姑姑不知,我们爷恐要点了外任,因说叔叔也要备考,正商议着阖家回山东呢!” 秦衷便道:“哪怕这样,如何急急忙忙的就要回原藉?总有别的原故罢?” 可卿也问道:“正是,大侄媳妇身子这样沉重的,如何能禁长途跋涉?” 吴老太太说道:“我原也说着留在京里,好歹等着我重孙子出世了再说,只是你大侄儿百般不肯的,我们妇道人家,外头的事也不大懂,总不能误了儿孙的前程,如此罢了。” 吴嫂子道:“虽这样说着,不过还没议定的事,你大侄儿的外任到底没谋定,此事并不一定。” 说是这样说,可若不是吴家大爷心意已定,如何能这样坚决? 果然,吴老太太又搂着可卿、秦衷二人,哭声不止,哽哽咽咽断断续续泣道:“我的儿,没娘的孩子哪有好的?这样好的女孩儿怎的这样没福的,连我也要离了,再有什么事,谁能说给你听?做人媳妇千难万难,何况那样的人家?” 吴嫂子与赵氏听着也不禁落了泪,到底怕她年老不好过悲,三人便强止住了悲意,只拿些话劝慰。 秦衷一旁看着也有伤感,只是不像她们女人轻易便能掉眼泪,不过狠狠揉了揉眼睛陪着干嚎几声罢了,心里暗想,原来书里从没提过可卿的干娘这号人物,是因此而来。 固然秦可卿不过配角而已,若她有干娘,在她丧礼提也不曾提过吴家,绝不合理。何况后来秦家都死绝了,他们家也未曾出面,这不止是太过奇怪,而是绝不可能了。吴大爷要在官场混,怎敢留下不近人情的名声?至少这样亲近的两家,面子情要有的。 秦衷心里很清楚,吴家一定是会走的。以古代这样不方便的行路、通讯条件,以吴老太太这种年纪一回原藉,只怕到死也不会再有机会相见了。 又想着,秦可卿之所以有那样的结局,没娘的孩子没人疼绝对也是原因之一,若她有娘,身后有亲妈做后盾,母亲会教她如何应对家事、人际,绝不会让她养成那样“心细,心又重,不拘听见个什么话儿,都要度量个三日五夜才罢”的敏感格。就像这几个月一样,秦可卿也不知讨了吴老太太多少智慧。再者,若她有娘,只怕那件丑事也会有人为她出谋划策而消弥过去。 秦衷又愈发觉得秦氏就是和黛玉一样的心肠,只怕天下所有没娘的女孩的格,都是这样罢。 这几个女人虽然悲伤,但总躲不过那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哭也哭了,叹也叹了,还是只得各自回家。 因秦衷有话要说,便没有再陪可卿坐车,只在外头随着贾蓉骑马,因道:“姐夫可听吴二爷说了他们家要回原藉的事?” 贾蓉道:“已听了,只是还未定下来,到时怎样饯别还要讨岳父的主意。” 秦衷点头,愁眉道:“你也知道这是七八分准了的事了。我们姐弟是吴老夫人带大的,与亲娘一样的。乍然离别,也不知姐姐要伤心多久,好歹求姐夫多多安慰她,可别落了什么病症。” 贾蓉笑道:“舅兄真是句句关心姐姐的,你安心罢了。” 秦衷也笑道:“本是长姐如母。再者我父亲那样的子,越是疼我,越是严厉,从小到大,可不得只有姐姐爱惜我?” 二人闲话几句,贾蓉又道:“舅兄家里不甚宽敞,马也不是好马,只怕习不方便,莫不如往我家中来罢。” 秦衷哪里愿意,笑道:“就算姐夫家里好,也没有我日日去叨扰的道理,我又一惯淘气,保不齐三五日后府上人人都厌我厌得不行。” 贾蓉哈哈一笑,也不拗他,便道:“既如此,我把家里的一府温驯好马送去与岳父,你随着你家里老人演练罢了,好歹明儿可别输得要哭!” 如此,果然第二日便有宁国府上人来送马。 秦衷便兴冲冲的去看马,这马通体雪白,鬃毛丰密,马尾梢却像蘸了墨的毛笔似的生了一簇黑毛,马眼灵动,四肢有力,体格却不甚丰壮,显然还未成年,却是神采奕奕! 秦衷虽不大会赏马,仍是看得眼晴发亮,忍不住赞道:“好一匹龙驹!” 那送马人陪笑道:“舅大爷可要上去试试?” 秦衷笑道:“马有灵,我还没跟它相熟就要骑它,哪怕它脾气好,只怕也不高兴。这样叫人爱极的好马,值得人好好的爱重它。” 便留了他吃茶,又叫人拿赏封赏了他,托他传话给贾蓉。 水墨见他转眼便跟着马腻歪到了一起。而这匹小母马果然温驯,吃了秦衷喂它的盐便跟他亲近起来。便笑问:“大爷这样爱它,怎的不给它起个好名儿呢?” 秦衷便笑道:“你提醒着我了,我这就给他起个好名。它的尾巴这样与众不同,就叫润墨如何?你可愿与它做个兄弟?” 第十九回 要走在线阅读 第十九回 要走 第十九回 要走 第二十回 打猎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二十回 打猎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二十回 打猎 第二十回打猎 却说上回秦衷见那白马尾尖一簇黑毛活似墨迹,便起了“润墨”之名,取笑了水墨。 水墨听了,便笑了,说道:“这样说来,咱们连着香墨姑娘和柴大姑娘的弟弟弄墨都成了一家子了?” 秦衷扑哧一笑,道:“打牙呢!你们可不本就是我这一家子的。” 自此秦衷便满足起来,虽然仍然对什么残杀小动物的活动不太热情,却爱上了骑马游玩。若不是因着葛笑山家实在太远,否则定要骑马上学的。 毕竟雄对于座驾的热衷是千古不变的。 及至次月二十那日,秦衷会了贾蓉,一齐驾马往城外去了。待到了地方,果见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个王孙公子。 贾蓉命他的一个小厮名叫双福的,先悄悄的将各人的姓名家世说与秦衷听。有几人听着耳熟,却是书中提过的卫若兰、陈也俊、冯紫英、柳湘莲等人,再有的,却没听过了。 贾蓉见人齐了,便笑着将秦衷一推,道:“这是我内兄秦钟,岳父常束着家里读书,今儿带他来松快一回,好歹瞧我面上照应着。” 说着又将这些人物一一介绍,秦衷便落落大方的向众人见礼,众人还礼不迭的,一时厮见毕,便进了围场里,边行边说笑。 秦衷一边偶尔说话,一边却只关注着柳湘莲等人。他原以为柳湘莲面相必是柔的,岂知他虽俊美,却毫无女态,反而英姿勃发,侠骨朗朗,虽浪荡不羁却毫不叫人生厌。再看冯紫英,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翩翩少年郎一个,虽是将军之子,却毫不蠢莽。但这几人里,却只有卫若兰叫他最为关注,虽则《红楼梦》里他不过是个只有一次提名的酱油党,人气却不下于很有□的冯紫英。因为不知由何时何人而起,许多人将他认定为史湘云那个貌似早死的夫君。 秦衷自然不知道卫若兰是不是真的娶了湘云、真的早死,却不妨细打量了几眼后果觉得他称配得上“才貌仙郎”。 贾蓉虽只是个毫无上进心的败家子,却是个合格的公子哥,他一面八面玲珑的周旋于众人里,一边还要关注秦衷,竟然也丝毫不乱的。 反倒是秦衷,虽在现代时候也是个交友广阔的,却在这一堆王孙公子里显得有些拘谨。 好在他披着个小孩的皮,又并不是小孩,在众人以为他是小孩不跟他一般计较的时候,他已经已经慢慢的适应起了他们的氛围。 众人与他混熟了后,也发现他非但没有读腐了书,反而是个有趣的,看在贾蓉的面上也都乐意与他亲近起来。 待到了场中,换了打猎的衣裳,众人赶了围,又都说不痛快,立了令状,便四散开来各自去猎物。 秦衷见贾蓉还要带着他,便笑道:“姐夫别拘着我了,我要自己跑一会儿。我又不求夺魁的,过会子随意打些兔子充数罢了。” 贾蓉听了,好生嘱咐了他身边定不得离人,也不许他往深林里跑,留了双福在此照应,便自去了。 秦衷一直待他走远了,才骑着润墨撒欢的跑了起来,直教水墨、双福在后头追得辛苦,待他回过神来却已迷了方向,好在总算有水墨、双福跑得气喘吁吁的过来。 他见水墨、双福二人不住喘气,只顾弯腰捶,累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很是不好意思,便笑道:“可对不住你们了,一时叫我忘了情。你们跑得这样快倒不好乍然停下,我们慢慢走几步再歇罢。” 说着,便催着马慢慢的行了几步,可巧林后一条浅溪,便下了马,欲牵去饮马。 双福连忙陪笑着过来接了活,牵着往溪边去了。 秦衷便往旁边的石上坐了,见水墨拿了水囊过来,他便接了。因叹道:“难怪乎人都乐意往外跑。” 一时三人歇了一会子,秦衷见他们饮了水,气也匀了,便问双福:“你常陪你们蓉大爷来的?这里头可还熟悉?” 双福陪笑回道:“小的本是常跟着我们爷出门的,不说别处,单这围场里倒熟。” 秦衷笑道:“既如此,我也去里头玩一会子。我在家里再没打过活耙子,可不许你把我的样子说给别人笑话!” 说着他便起身,又骑马慢步,两眼四处乱看,试了几次,不是准头差,箭未着,便猎物吓跑了,便是力气小,叫一只兔子带着伤也跑了。 一旁的双福见他越发不耐烦,便笑劝了:“秦大爷别心急,旁人像你这么个年纪只怕弓也拉不开的。这东西得自己个找窍门,巧劲找准了,管他什么老虎豹子也逃不过爷的箭下。” 秦衷听了,便笑了,道:“你这样会说话,难怪姐夫器重你。” 水墨也笑道:“原就是这话,程大叔在家时也说过的。” 秦衷便不再言语,索下了马,往草坷拉里细寻。 不过一柱香后,他却瞧见灌木丛里露出一点彩羽,心里不由一喜,正要搭弓,不妨却叫侧面一支利箭快如闪电般直而去! 秦衷心里倏得一跳,不由侧头一看,只见两个公子骑马大笑而来,二人肩上俱停着凶隼,左右跟着同样骑马的随从,马后跟着几只猎狗,有只早去刁了那只野**来,那**半声也未出的,显是气绝了。 秦衷便骑上马,上前问好,又笑道:“柳二爷好箭法,真叫人钦羡。我却惭愧。” 这却是柳湘莲与一个叫韩奇的伯爵公子了。 二人也都回了礼,见他的小马上一样猎物也没得的,便都懂了。 柳湘莲因笑道:“你头一回来,只怕找不着准头,以后三五趟一跑,只罢了。” 韩奇也道:“他小孩儿家的,原是过来玩的,谁叫正经的猎东西呢。” 秦衷便笑道:“你们可瞧不起我呢,我偏今儿就要正经的来,管他兔子雀儿的,且叫你们瞧瞧我。” 说的柳湘莲、韩奇都笑了。 几人又闲话几句,他们两个成年男子怎愿意带个小孩,便各自散了。 秦衷见了他二人的鹰和猎狗怎地没有羡慕?管他什么样的年纪的男孩子,总会有个养个老虎狮子这等凶兽做宠物的心。只是他有自知之明,现下他年纪小,纵有了,也驾驭不住,总得等着大了再说罢。 又了几支空箭,却真叫他伤了一只灰毛兔子的耳朵,那兔子也没有死,不过晕晕乎乎跑不动罢了,秦衷忙水墨捡了,也不管这东西何等轻贱,抱住了嘻嘻哈哈的笑了半天。 双福自有无数好话来夸他。 秦衷又道:“这是我第一只猎物,虽低贱,亦有价值,它既活着,我倒不好再害它。” 水墨傻呼呼的问道:“大爷要放生?” 秦衷翻了个白眼,嗔道:“想得美!我辛辛苦苦打来的呢!带回家养着玩!” 水墨便后脑勺,连连称好。 这下也不知是他有了信心,还是真练成了技术,秦衷连连神勇,猎着了四五只兔子,一只野**,可惜那本是一对的,却跑了一只。他掂量着,这样的成绩还是难看,便还要往深里走。 双福却提醒道:“秦大爷,不早了,只怕各位爷都已回了。” 秦衷抬头一看,果然日已西斜了,便叫双福带路回了。路上果见有几个或单或群的公子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便都归拢同行一处,各自比较猎物,互相称赞或取笑。 那些人见了秦衷也着实打了几样东西,有看不上的,便不说话,也有夸赞的。 其中一个姓仇的公子却驱马走了过来,拎着那只花色漂亮的野**看了看,见虽然毁了一块羽毛,最漂亮的尾巴却都好好的,便笑嘻嘻道:“这很难得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怕还没得过这个。” 秦衷笑道:“来时见了柳二爷与韩大爷,他们还说我定猎不着呢。回来了仇大爷可得帮我讨笑话去。” 仇公子啐道:“我与你姐夫一向好,还叫什么大爷,当得起你一声哥哥!” 秦衷不由牙疼,这人不过十□的模样,他却都已经二十多岁了,小破孩子一个,还让他叫哥?呸! 当下秦衷便笑道:“各家里的辈份弯弯绕绕,我轻易认了,回去指不定要给捶一顿呢!等回家我问了家父,再来正经的认。” 这话不是假话,因为他是秦业的老来子,还真有许多年纪比他的,辈份却比他小的,比如那个探花夫人的两个孙子。 再有却是贾蓉的年纪比荣国府的嫡长孙贾兰要大上十来岁,这样看来,即使他已经娶妻,却仍可能是比这些公子里的某几位低上一辈份的。 这位仇公子,老爹是个什么军的都尉,名、字叫什么却没记住,但见他好意过来与说话,便也领了他的情。 因仇公子听了,便笑道:“怪不得读书知礼的人,我们这些人都混叫着,谁管着什么辈份?本就是青梅竹马了,倒不必计较这个。” 秦衷便装着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来看他的猎物,见里头不只有头鹿,还有条手腕的蛇,便咋舌惊叹不已。 一时众人聚齐了,贾蓉见秦衷好好的,居然还得了不少东西,便安心了。 众人各自比较一回,终究没有人猎得老虎、灰狼的那种猛兽,只有仇公子的那条蟒蛇在一堆鹿、野**、狐狸、狸子、野雁、兔子等等的猎物里头脱颖而出,众人也只得服了他魁首。 贾蓉便向众人笑道:“他虽是魁首,我却是东道,今儿咱们也别客气,先将这蛇分吃了才妙!这蛇又鲜又难得,我竟等不及了。” 众人纷纷称好,也不换衣服,只叫仆众搬了烤架子来,让带来的厨子现烹了,就酒大嚼起来。甚至还有那等好玩的,亲自上去烤了吃。 秦衷虽然对那个被剥了皮的蟒蛇有些头皮发麻,但那蛇羹一上来,却完全的被馋虫勾住了,吃了一口,鲜得恨不能吞下舌头! 他们那些人喝酒划拳的,却不与秦衷这个小孩相关。不过也有几个有些文墨的行些雅令,秦衷才上一口,虽不曾才华四溢、惊艳四座,那股机灵清透的气度却很是叫贾蓉长了脸面。 不一时酒过三旬,却有人嚷道:“半天也不见个正经唱曲儿的,怎么还不叫人上来呢!” 秦衷一愣,转瞬想明白了,微微的尴尬,狠狠的兴奋!——这是不是就要招伎了? 第二十回 打猎在线阅读 第二十回 打猎 第二十回 打猎 第二十一回 深交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二十一回 深交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二十一回 深交 第二十一回深交 却说上回那起子王孙公子围猎后便聚了喝酒吃,席上自然不止有现猎的,另有着旁的奇珍异脍。一时有个浪荡子嫌着无趣,便叫了那唱曲的小厮上来。 秦衷虽然心里失望不是勾栏苑里招的艺伎,却仍嘴里不停,边吃边看,只见那几个小厮都是十一二岁的模样,相貌清秀,声音婉转,唱得确实不错。 众人觥筹交错,杯盏互乱,虽不至于胡乱搂着娈童的地步,却已渐至酣处。 秦衷却瞧见贾蓉的小厮从门外走进来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话,贾蓉便左右告罪一番,含笑出了门。 秦衷心中一动,连忙跟了上去。 贾蓉见他也出来了,便问道:“怎么着?” 秦衷笑道:“里头满是酒气,出来透透气,姐夫做什么?带我去。” 贾蓉也不计较,由他去了。因至了旁边小耳房里,竟真是有个衣饰鲜艳,千娇百媚的女子,见了二人便含笑行礼:“秋儿见过二位爷。” 那女子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头也忙跪了下来。 许是因着秦衷也在,贾蓉便没做出丑态,不过淡淡免礼,与一边的皮条客似的男人说道:“这便很好,过会子再赏你。” 那男子喜不自尽的模样,连连诺了。 秦衷笑问道:“姐夫,这是谁家的姑娘?” 贾蓉一笑,道:“你不知道,这是锦香院的红牌,难得请了来。” 秦衷又道:“咱们烤吃酒,你却叫了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儿来,倒不大匹配,我倒有个主意。” 贾蓉心里惊奇,虽不以为然,但他确实一贯主意大,便仍笑问了:“什么主意?” 秦衷道:“莫不如叫秋姑娘做个男装打扮,倒应景了。” 贾蓉扑哧笑道:“小促狭鬼,里头小幺儿多着呢。” 秦衷笑道:“你别管,总信我的好,秋姑娘依着小爷们的样儿打扮了出来,保准叫你挣脸。” 贾蓉眼珠儿一转,便依此吩咐了那些人,又匆匆拉了秦衷回席。 待上了席,因秦衷身边坐的便是韩奇,他便取笑道:“你们兄舅两个怎的无故脱了席?可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故,快快罚上三杯!” 秦衷撇嘴道:“这样的酒,别说喝上三杯,闻上三口我就醉死了,你却又来欺负人。” 贾蓉原正在与旁边人说话,听了便笑道:“韩兄弟何必作弄他,过会子人来了,只怕不仅不要罚我们还得敬我们呢!” 韩奇不信,叫人倒好了三杯酒,嗤笑道:“还能有什么人物不成?咱们且等着这酒是敬是罚。” 这时门口有人传报道:“秋娘来了。” 贾蓉笑道:“来了。” 众人便纷纷止杯罢筷,向门口瞧去。 只见一个体态纤细的少年低头走了进来,见了众人,学着小子的模样袅袅行礼,道:“秋儿请诸位恩客金安。” 请安毕,便微微抬了头。只见此人作了一身富贵公子的打扮,穿着箭袖、朝靴,也齐眉勒着抹额。乍一看仿佛是个有些单薄的少年,只是再细瞧,她貌赋兰蕙,风流妩媚,举止温柔,众人这才明悟,原来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多情佳人。 秦衷含笑看了,古代有祝英台女扮男装,现代更是不知有多少女扮男装题材的电影电视剧,难道仅仅只是合了女人的味口吗? 不止,不止。 一个穿了男装的漂亮女人,比起穿着感、甚至是□的女人,给予男人的刺激与诱惑是绝不下与的。 你说这年头怎么男风这样盛行?难道所有男人都是双恋或真同恋么?不可能,不过是女人玩够了,找刺激来着罢了。 这位秋姑娘的样貌当然跟秦可卿是没得比的,却也算是如花似玉,这样的一番打扮,明明叫人知道她是女人,却还有着同的刺激,好似拒绝,实则引逗,这样欲拒还迎的**,仅仅这样的换了一身装扮,便已勾出这些流连花丛的众小禽兽们的心头火。 秦衷见状,满意不已,便笑了一声,起身将秋姑娘引到席上,含笑道:“姐姐这边坐。”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有人笑了,说道:“秦兄弟这样小的人,也知道怜香惜玉了?” 秦衷转头看他,好像是个姓魏的,便笑道:“我若是个惜花人,只怕这时候还回不过来神儿呢!” 柳湘莲扑哧一声笑了,他身边的韩奇红了脸,起身向贾蓉道:“却是要敬兄弟了,果然来的难得妙人儿。” 贾蓉忙起身说话,众人各自取笑,秋娘言笑晏晏,直至天黑,酒足饭饱,才散了。 因着众人都有些醉意,有些人家便赶了马车来,宁国府自然也打发了人来。 贾蓉拉着秦衷上了车,他是东道,因此被人或灌或敬的饮了不少,一上车,便是不胜酒力的模样,乜斜着眼浑浑糊糊了半天才道:“后儿去你家,别忘了。” 秦衷应了,见他醉得很了,便不说话,让他休息。 他是个小孩身子,这一天不止骑马箭,取笑玩闹,更要将来的那些人细细思量,早已累得不行,不过两盏茶的功夫,贾蓉没睡,他却睡着了。 秦衷一觉酣沉,待睁了眼,居然已是天光大亮。 他心里一惊,便坐起身唤道:“明珠!” 却听外头脚步微动,莲花掀了帐子,明珠端着一碗酸汤递过去,含笑道:“大爷可总算醒了,辰时都已过去了。” 秦衷饮了一口汤,头仍有些晕晕的,便道:“都这样晚了,只怕先生要骂。” 明珠道:“老爷在家呢,正经的紧着请安去呢。” 秦衷听了,忙忙洗漱穿戴了,拐去正院,却见兰花儿从秦业房里走出来,便笑问她道:“老爷旁的可好?” 兰花连忙请安,陪笑回了“都好。” 秦衷便不理论,径自去了。 后面却有个小丫头走过来说:“兰姐姐,柴大姐姐找你过去呢。”便回身走了。 兰花儿脸色一冷,将手上东西搁好了,也转身去了秦衷的跨院。 秦衷进了屋里,请了安,便立到秦业跟前,等他训话。 秦业先问了昨日都有些何人,又做了何事,一一听他答了,沉吟半晌,才要说话,却见他脸色不大好看的模样,便转而问道:“昨儿你也喝酒了?” 秦衷笑道:“叫锦乡伯的公子韩奇灌了两钟,还有三钟躲不过的,一席宴下来只吃了这么多。” 秦业皱了皱眉,又道:“既是这样,你且说说各人罢。” 秦衷想了一想,笑道:“来的都是二十以下的少年人,总不过有些纨绔子,只是并不都是蠢笨不堪之人,世家子弟,城府少不了的。还有却是,才头一回见面,若要深交,倒还很不必要似的。只是机会难得,孩儿也不至于傻的任他远了。” 秦业便微含了笑,转瞬又敛了,骂道:“糊涂东西,谁许你如此口里轻狂?昨日吃了几口酒,今日就起得这样晚,可见是容易败坏的子,还不滚去你老师家请罪!” 秦衷从善如流,笑着告退了。 此时重阳早过,立冬将至,薄衫早换了夹衣,庭院也微有了些衰退。 他慢步而行,慢慢回想昨日之事。 那个秋娘不过是他偶然想来,那些人都被这女子吸引住目光的时候,他却在暗自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众人的作态眼神。 昨日到了后来,自然也有乱闹的,众人醉了,或唱或舞,或吐些秽词脏句,只是并没有再十分不堪之事,想来这些人虽然有人行为浪荡子不下贾琏贾蓉的,总还留着一二分约束。也是,像薛蟠那样的奇葩总不会到处都能看见。 他们饮酒作乐,虽也有说些时事的,只是不多,不过取个乐子,顺便混个感情熟罢了。 秦衷去了这回,最大的收获还是多了一次与古代爷们的相处经验。只是,要不要深交,还是十分犹豫的。 毕竟他总不至于忘了宁国府的下场,这些人与他家亲近,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牵连的家破人亡。一个宁国府,本是无可避免的烂亲戚,总不至于他还要去傻兮兮的再招惹几个。 跟这些人相交,久而久之,保不齐也会染上那等放纵格,事事非非更不知多了多少。总之,虽有利,却大与弊,倒不值了。 秦衷这样想着,便不由十分头痛,他的亲爹虽然也是个公务员,但何时又要他想这样多的事了?这样时时算计,真是身心疲累。 他也想过等过个几年秦业死了,老老实实的借着守孝的理由回归田园罢了,只是又十分不甘远离这些别人一生体验不得的富贵乡,名利场。 怪只怪《红楼梦》里的结局谁也不知道,所以一切才叫他这般心中不安。 秦衷进了跨院,却见兰花正面走了过来,脸色十分难看。 秦衷止了步,兰花也看到了他,忙换了笑脸,见了礼,这才回去。 秦衷便知或有事情,只是要去葛笑山家里,因而先坐车去了,受他训导一回,直至晚饭前才回了府里。 待进了房里,却只看到小莲花儿与那个二丫在,他便问道:“明珠呢?” 小莲花儿回道:“在耳房里呢。” 秦衷便点了点,因见那二丫来了这近一个月,行事虽有些生怯,慢慢的也好了,便起了意,问她道:“你姓什么?香墨姐姐之前叫什么呢?” 二丫慢慢回道:“我家姓罗,大姐以前叫大丫。” 秦衷便笑了,说道:“果然如此。你既来了这里,这名还是改了罢,且让我想想。” 他便果真想了一回,说道:“你既姓罗,倒有句唐诗可用,‘万里云罗一雁飞’,你便叫罗雁飞罢。” 二丫便跪了下来磕头,喜道:“谢大爷赐名。” 秦衷笑命她起了。 这时明珠从外头掀了帘子进来,见了这般形状,笑问道:“这是何故?” 二丫起身道:“大爷给我起了个名,叫雁飞。” 明珠听了,忙拉了她的手,笑道:“这可好了,日后须得好好服侍大爷,可别辜负了这样的好名儿。” 之前叫二丫,干得不好随时滚蛋,现在主人亲自改了名字,纵然仍然有滚蛋的可能,却已经是从临时工转正成为正式员工了。 第二十一回 深交在线阅读 第二十一回 深交 第二十一回 深交 第二十二回 仙兄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二十二回 仙兄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第二十二回 仙兄 第二十二回仙兄 却说上回秦衷见她们这样要好的模样,便笑道:“香墨姐姐虽没个巧嘴,却一贯细心老成。如今雁飞仍需你好好教导,没个姐姐那样好,妹妹却糊涂的道理。” 明珠听了,自然称是。 他另有意要问兰花的事,便打发了小莲与雁飞出去,问道:“如今老爷那里可还妥当?” 明珠笑回道:“如何不妥当?香墨姐姐别说了,兰花儿也大了,越发懂事儿了,小环儿也老实。” 秦衷听了,嗤了一声,冷笑道:“女孩儿大了,少不得心思也大了,香墨姐姐事定了,只怕也要急着成礼,对老爷便不大尽心的也可能有,再是兰花儿——她是外头买的,这又隔了一层了,小环那丫头看着无事,待她渐渐大也恐怕要生些什么鬼心思。” 他这样说着,越说眉头皱得越紧,越发觉得人心难辨,却不得不将这些人放在身边,真是冒险。不说别的,那些丫头若下毒害了主子,又怎么算呢? 秦衷这里又烦又怕,却不妨叫明珠笑了一声,她说道:“若说生了什么心思,谁又没有呢?再多的,不过日日不得打骂,再是女儿家求个好终身,这些事原不该我们想的,却时常偷偷求的。既有了这样的念头,自然更要用心,不然服侍不好主子,打一顿撵出去,何苦来呢!” 秦衷听了这话,虽略有告慰,仍不敢放心,又道:“香墨专注着嫁妆,兰花才去老爷那里,好歹叫你娘闲了便去瞧上一回。” 明珠应了,却不说别话。 秦衷端起茶要饮,却发现已是凉了,遂又放下。明珠见了,忙唤雁飞来换茶。 雁飞稳当当的走了进来,行动间一丝不错,比着莲花又是不同。 秦衷暗暗点头,便将前话压回心里,笑问道:“昨儿我恍惚上了姐夫的车,后来又是怎么回来的?” 明珠笑道:“昨儿天已黑透了的,姑爷才送了你回来,因此之前老爷急得不行,爷们人还未进府,便叫老爷过去亲自抱了你进屋呢。” 秦衷呆了一下,实在不敢相信标准严父秦业会做那样的事。 不过转瞬,他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昨儿姐夫还说明天要来府里,我却忘了和老爷说了!” 明珠笑道:“昨儿姑爷虽也醉了,跟的人倒禀了事,因是姑起意往他们家家庙里参佛,邀了大爷一道去。” 秦衷点头不语,明珠见他无话,自去料理料理旁事不提。 次日秦衷梳洗穿戴了素净衣裳,与秦可卿的车架汇了一处,他原以为只有秦可卿一人的,哪知贾蓉、尤氏也在。 秦衷曾因着尤二姐、尤三姐之故对她很是好奇,借着小孩的便利也见过多次,尤氏对他早已熟悉了,见他来了,便招他过来是嘘寒问暖一番,又叫他往车坐。 秦衷头皮发麻,尽量掩释僵硬的模样笑道:“父亲说了男儿出行不必学女儿家躲在车里,骑着马也好瞧瞧外头世故人情。索贵府家庙不远,何必麻烦?” 尤氏听了,便罢了。 秦可卿因笑道:“紧随着你姐夫,可别淘气。” 待了到地方,秦衷却发现是个老尼姑迎了上来。 秦衷一愣,问了贾蓉的小厮双福道:“怎么来了尼姑庵子?” 双福陪笑道:“咱们家的女眷惯常在这水月庵里拜佛的,横竖离着家庙近。” 秦衷仔细回想,似乎书里提的家庙只有一个铁槛寺,“铁槛”二字还勾出了妙、邢二位女子的一段故事,庵堂却多了,总有个四五处。 然而这水月庵却是他不得不熟的! 因为,这里面就有个——智能儿! 秦衷僵的直直的坐在马上,对着要马上就能见到致使“自己”早夭的祸首之一,忽然生出了一点梦幻的感觉。 岂知贾蓉却转身说了几句话,水墨便牵着秦衷的马跟着走了。 秦衷不明所以,呆呆的跟着行了一二里地,待到了个群翠环拥的山坳里,才回过神来,问那双福道:“这是去铁槛寺了?” 双福回道:“正是,前头便是了。” 果然,这里风景奇秀,山里却有条宽阔大路,深处便隐着座庙宇,匾上书着“铁槛寺”三字,两边亦有木刻的楹联,秦衷尚未细瞧,贾蓉却下了马,招手唤他。 秦衷便也下了马,走上前笑道:“咱们怎么和姐姐分开了?” 贾蓉笑道:“她们娘俩的去处和咱们不同,这里的素斋最妙,过会子且尝尝。” 秦衷点点头,由着引着进了寺,便有住持满面含笑迎了出来,二人沐手礼佛毕后,便坐在住持的禅房里论禅。 那住持色空与他二人说了几个偈语,论了一回因果,又劝人向善。秦衷先时还静听着,后来听到什么神鬼地狱就不耐烦了,因与贾蓉说要往山里顽去。 贾蓉道:“仔细叫老虎刁回窝。” 色空笑道:“山里倒有几处好景,人多也常去的,倒并不曾见过猛兽。秦施主既有意过去游顽,不若叫庙里的弟子陪着罢。” 秦衷笑道:“姐夫,你也听见了?真要遇着了老虎也好,我把它带回家好酒好菜的养着倒齐全。” 贾蓉便差点又要喷出一口茶,笑了一回只得由他,仍是嘱咐了双福跟着他去。 如此,秦衷徒步进山,身后跟着水墨、双福二人,另有一个十岁出头的小沙弥为他们引路。 这山亦无名,虽有几座庵庙零落,此时却并无多少游客,秦衷漫步而行,偶然驻足,不知不觉走进深山之中。 此时说来其实并无什么好景,毕竟已近立冬,山中虽有常青树木,然后更多是连天衰草,枯红落叶。 秦衷因发觉了自己情绪略有些低迷,便站定了脚步,远眺万里绵山连云,笑道:“我又无理了。因此时枯草败兴实不该也,万民仓禀充实,果米丰盛无饥,正该欢喜才是。” 水墨在后面听了,也笑道:“可不是,再过上一两个月几处庄头都要进京交收成呢。” 秦衷便笑问双福:“你是消息灵通的,且与我说一事,你们珍大可有陪嫁庄子?往年怎么打发的?” 双福笑道:“大***陪嫁庄子就在长安城外,出息也小,年年都是大自己打发的。” 秦衷笑道:“这就是了,你们小蓉大原也有一处小庄子,既有前例,倒容易了。” 过了一会子,又问他:“她新媳妇一个,才过了门半年,平日定闹了许多笑话罢?她婆婆可嫌她了?” 双福忙道:“舅大爷不知,我们蓉大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为人又温柔,行事又体贴,难得东西两府上上下下,无论主子奴才,无人不夸无人不赞的,尤其我们这些自小跟着蓉大爷的,竟赖着大疼了不知多少!连着东府的老太太也爱得不行,何况我们珍大爷与珍大了。” 秦衷便笑弯了眼睛,道:“只听你的话怎作得准数?定是你跟我熟了,拿些好话哄我。我姐姐再好,也不是金子,怎会人人都喜欢?” 水墨和双福都笑了,因都道:“大爷又来打趣。” 秦衷便不再说话,只迎着秋风,心里想事情。秦可卿依然与书里写的一样,八面玲珑,无人不夸赞,只是这样得人称赞的背后,又费了多少心神?如此小心谨慎,怎是长寿之相? 因叹了一声,甚觉心中无力。 身后水墨又道:“这样冷的天,大爷风口里站了这半日,倒该回去歇歇吃口热茶了。” 秦衷却道:“我穿着这样厚的披风,哪里就冷死了,且叫我再转转。” 说着,径自又往坡上走。 他看着这样的青峰,偶尔也有绝壁,心里痒得不行,大学时候他也爱过爬山,只是还没机会尝试攀岩,若此时手上有装备,配合着这样美的山岩,真真不知怎么个美法。 秦衷暗自恨恼,却有山下面一行十数人缓缓向他这头行来。 他定睛一看,为首那裹着雪狐斗篷的人好生面熟! 秦衷便定住脚步,思索了一会子,忽而生起了满面笑容,回头对水墨三人道:“在这里等我,不许跟来。” 说完,他便拾着披风向那行人跑去,口中道:“仙兄留步!仙兄留步!” 为首那人抬首向秦衷看去,怔愣一瞬,登时也含笑留了众人在原地等候,自己向他那里走来。 秦衷跑了过去,二人相扶着手臂,那人因笑问:“仙兄?上回让你叫声哥哥,你死活不愿的,这会子怎么又说了?” 秦衷喘匀了气,才嘻嘻笑道:“上回我见你,忽然就从我身后出现了,这回又是如此,我通共这一年只出了两次城,却两次都见了你,可不是你是成仙的道长了?仙人,好歹带我回了仙府,教我长生不老之法罢!” 那人大笑一声,拉着他往他的那群随从那里走去,说道:“自然不放你走的,快叫你的小厮过来,我正有去处,咱们一齐去罢。” 秦衷听了,只道他与这人甚有缘份,也不管他是不是拐卖儿童的,招手便叫水墨等人过来。 那人见了,微微一笑。 第二十二回 仙兄在线阅读 第二十二回 仙兄 第二十二回 仙兄 23、第二十三回 捏你 .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23、第二十三回 捏你 .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23、第二十三回 捏你 . 23、第二十三回捏你 第二十三回捏你 待水墨、双福与那小沙弥到了那伙人近前,不由有些胆寒。 不为别的,这些人个个孔武有力的模样,眼神忒得吓人。总算水墨认出自家大爷拉着的那人本是旧相识,虽不知明细,仍上前行了礼。 双福见状,连忙跟着道好。那小沙弥也道了声佛号。 秦衷仰头看那人,说道:“要去哪里?可远么?” 那人并不答话,只转头看他旁边的随从,那随从笑道:“约半里地。” 秦衷便点头不语,笑着摇了摇他抓着的手,道:“带路带路!早饭的点早就过了,我可饿了。” 一行人依着山路走了一炷香的工夫,那引路的随从便止步回身笑道:“到了。” 秦衷细看了看,这里也是座庙宇,只是门庭远不如铁槛寺轩阔,门额上题着斗大的“西洞寺”三字。 秦衷仰头看那人,笑问道:“难道这里的佛祖比别处慈悲些么?怎的巴巴的老远往这里来?” 那人道:“你且再等等。”说着便领众人往庙里进了,有个老僧听到声响,迎出来,口中宣着佛号,众人便回了礼。 那老僧面含微笑,引着众人往大殿上而去,只是那人的随从们却留在了殿外,秦衷见状,便也叫水墨他们留在外头。 秦衷与那人沐手焚香,礼佛毕后,由着他拉着绕去殿后。 只见出了后殿,便是夹竹幽道,二人顺着小路行了没多远,却瞧见有个小小一座禅院,小小几间房舍,四周围着竹篱,篱边种着百来株团菊,菊边又有石桌一座,石椅四墩。 秦衷瞪大着眼,这院里居然还有股活泉眼!心里嫉妒不已,这里不知住着什么样与众不同的和尚,居然能有这样好的住处! 那人拉着秦衷向前几步,推开竹篱小门,这才放下了他的手。 忽而秦衷闻到一股清淡的茶香,细嗅了嗅空气,也分辨不出是什么茶,进了院中,愈发觉得这茶香香而不散,浓而不重,一时清淡无情,一时沁人心脾。 秦衷闻着茶香,心里带着期待之情跟在那人身后,却见那人只行了二三步便顿住了脚步,随后又躬身道:“世俗人恒检,恳请大师出来一见。” 秦衷被他挡住了视线,便从他身后绕出来,向前一瞧,登时惊得差点摔倒! 只见前面屋檐下伸出半丈见方的观雨檐,下面是木地板,其上正有个僧人坐在个蒲团上,慢悠悠的摇着小扇烹茶。此景看似悠然,然这僧人居然左眼被毁,戴着独眼罩,右袖浑然无力,显是不知因何故齐肩而断了,更是生得一张天生歪嘴! 也许是这景与这人的对比实在太过强烈,秦衷真是有点接受不能了。如果是平常,见到这样的残疾人,固然会觉得不大舒服,却绝不会像此时这样……惊悚。 秦衷想道:“果然希望越大,失望起来才越可怕。这歪嘴僧人生得这样可憎,烹的茶却这样难得。好吧,虽然他断臂残目,只凭这壶茶也比我强了。” 他震惊过后,便是一边同情一边自惭,又后知后觉的看了披着雪狐披风的那人一眼,暗想道:“他原来是叫‘恒检’,只是不知姓什么。若我此时再同他说我的姓名,会不会很丢面子?” 秦衷自己胡思乱想个不停,那恒检却始终躬着身,身形一丝不动,而那歪嘴僧人也像是未曾听到似的,仍自烹着他的茶。 一时,那僧人洗了四只拇指大小的小茶杯,将茶盛了,放在桌上,拿着独眼向他二人看来。 秦衷见状,拉了拉恒检的袖子,说道:“大师看你了。” 恒检直身,瞧见那僧人看着自己,语气不免失望的问道:“大师当真不愿再沾一丝世俗?” 此时,那僧人方开口,道:“不见怎么样?见了又怎么样?” 秦衷一脸囧像,这人虽然会装,只是那口歪嘴说出的话,语调十分古怪,装的就不太完美了。 倒是恒检低头失落了一回,便又伸手要拉秦衷回去。 秦衷却不愿走,仰头冲他说道:“你傻了么?大师不见你,你就赌气连他的茶也不喝?刘备要是像你这样失礼,十顾茅庐也请不来孔明!” 恒检听了,面色微动,看了秦衷一眼,便重新拾起了笑容向那僧人走去,连道失礼,捡了个蒲团便坐下了。 秦衷也心满意足的上前坐下,双手虔诚的捧着茶杯,鼻尖凑上去,小心翼翼的嗅着。 二人品了茶,到底还是出了那小院子。 秦衷仍然和他手拉着手,走了几步,才想和他说几句话,却见前面水墨和恒检的那个贴身长随并排走了过来。 水墨见了秦衷,连忙三两步跑了过来,喜道:“大爷!”又见秦衷满脸疑惑,便侧头看了眼那个长随,嘻嘻笑道,“寺里的斋饭收拾好了,小的来请用。” 秦衷听了,笑着点点头,道:“很好,我和恒检去吃,你们也去吃你们的,佛祖面前,众生平等,在寺里可不能再叫伺候了。” 水墨自然无话,只是那个随从却似乎看了他一眼。 一时四人进了厅里用饭,秦衷原本以为素斋应该是一桌绿幽幽的青菜才对,岂知并非如此。 桌上摆着八凉八热共十六道全素菜,红黄绿白黑,五彩缤纷的,甚至那些素烧羊、素东坡、素烧全**,形状、色香与真的与荤菜别无二致,看着哪像寺庙里能吃的? 秦衷瞪大了眼睛,恒检却笑了,以主人礼待他,邀他入座,见他只顾着看,便请他品尝,道:“早早的嚷饿了,怎的又不动筷?” 秦衷这才回过神来,拈起筷子先夹了一块红烧,吃到嘴里才发现满是香,除了嚼劲略有不同,且无的经络,则全然是真正的红烧! 他大为惊异,又纷纷将各道素斋都尝了,什么**鸭鱼的味道全与平时吃的味道真是一模一样,还有旁的什么香菇面筋、鲜笋豆腐、油皮裹着炸的百果卷子等等美食,吃得他全不顾形象,大口大嚼,大吞大咽。 恒检先时陪他尝了几口,余下工夫只含笑看着他狼吞虎咽。因这素食不填肚子,反叫秦衷更不怕撑,直到觉得十分饱足后,喝了最后一口素鸽汤,才恋恋不舍的罢了筷。 恒检见他停筷,便唤小沙弥进来收拾残席,二人各自香茗漱口后,移出饭厅,往住侍早收拾好的一间净房里歇了。 直到手里又捧了茶,坐上了小榻,秦衷仍在一脸梦幻的回味着方才的滋味。 恒检见了,哭笑不得,问道:“你家里还能短了吃的么?怎的这般馋嘴?” 秦衷回头瞪了他一眼,道:“你才馋嘴!” 恒检气度远非常人,更何况已明白了他的子,更不会生气,便笑道:“是,你不馋嘴。只是我见你只顾着吃茶不理睬我,心里不大喜欢罢了。” 秦衷便被哄笑了,说道:“我肚量大,且再原谅你一回。”这却是在打趣上回的事了。 恒检显然也记起了,便也一笑。 二人因又说了几句闲话。秦衷问道:“你是姓恒,还是另有姓?” 恒检顿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在犹豫,过了一会子,仍答道:“人王,全。” 秦衷便点点头,浑不在意,嘻嘻笑道:“你跟皇家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全恒检便道:“今儿你怎的跑来了这山窝子里?” 秦衷便忙站起身,懊恼道:“这可坏了!我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进了山里这样久,也不知姐夫他们急成什么样了!” 全恒检也直身道:“急也不再这一时,略歇歇,我叫人送你回家便是。” 秦衷想了想,笑道:“我随着亲家往了铁槛寺拜佛,横竖不远,不必你送。” 说完,看了他一眼,心里很是不舍,这次又与上回一样,明明待在一处一个时辰也没到,便又要分手了。 全恒检上前携了他的手,又拉他坐下,说道:“既如此,倒更不必着急。我上回赠的玉璜你可带了?” 秦衷道:“我怕丢了,早收起来了。” 全恒检便有些失望,从怀里拿出了他的那块金表,道:“如此我竟不值了。” 秦衷此时与他靠得极近,仰头看着他的神色,见他不过十五六岁的小破孩子摆出这样的表情,实在可爱又奇怪,不由鬼使神差的伸出爪子,往他的腮帮上——一捏! 全恒检惊了一跳,见他笑嘻嘻的一脸狡黠,不由又羞又气,遂也伸手往他脸上了一下。 然后了以后,就舍不得丢手了。秦衷乃是八岁小儿,实际不过七周岁,后世的一年级光景。这个时期的孩子,无论男孩子女孩子,都是十分可爱。原本秦钟的皮相便十分出色的,更何况又拥有了秦衷的气质? 全恒检的手指摩挲了一下秦衷粉扑扑的面颊,只觉得他的整个脸蛋比剥了皮的**蛋还要柔腻,更是有着两团天然的淡粉飘在上头,又好如新鲜成熟的水蜜桃儿。对,正如水蜜桃儿似的,圆嘟嘟,粉扑扑,只是不知道咬上去是不是又香又甜。 只是还未等全恒检大着胆子咬上去,秦衷已经被他捏的不耐烦了,便使劲的拿着他的两只肥嘟嘟的肥猫爪子狠狠反击回去! 全恒检此时已经不知他是羞大于怒,还是怒大于羞了!说来自他会说话走路起,便再也没人敢这样对待他,而此时竟被个黄口小子这样戏弄,怎能不羞不怒? 只是秦衷是个混不吝的子,又自仗灵魂年纪比他年长,欺负起他来,更是毫无愧疚。 二人便这样的在小榻上嘻闹起来,一时你捏我,一时我掐你,揉来揉去,滚作一团,时而怒叫,时而得意大笑,闹得好不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又死了,果然不该相信自己能醒的!哭,又这么晚了! 8过……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老流终于上月榜了!在同人**频道的19位噢!!哇嘎嘎!!!!兴奋的多吃了一个大石榴!!……(>_ 23、第二十三回 捏你 .在线阅读 23、第二十三回 捏你 . 23、第二十三回 捏你 . 24、第二十四回 太宗 ...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24、第二十四回 太宗 ...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24、第二十四回 太宗 ... 24、第二十四回太宗 第二十四回太宗 却说上回秦衷与全恒检好如三两岁小儿扭滚到一处,一时你捏我,一时我掐你,时而怒叫,时而得意大笑,直闹了许久,到底还是秦衷年小体弱,力气用尽了只能由着全恒检压在身下膈肢。 秦衷手脚胡乱挥舞,又哭又笑的喘不过气来,束发的镶珠绸带早散了,全恒检也一幅衣衫零乱的模样。 全恒检见他可怜,又捏了他的水蜜桃儿似小脸蛋一把,便放过了他。与他并排躺在铺着草垫的地上喘气。 不一时,秦衷喘匀了气,一个挺子直坐起来,本想不依不饶,不妨却见全恒检也篷头鬼似的,连腰带扣子都松了。 秦衷见状,便捡起了他的玉扣,摇来摇去的嘻哈直笑,道:“胜负未定!” 全恒检也坐起身,打量起二人的形状,也笑了,道:“定或未定无所谓的,方才谁叫我膈肢了呢?总是我占了便宜。” 秦衷不理会,笑道:“偏你嘴硬,然你再嘴硬也无可奈何的,事实胜于雄辩!” 全恒检笑道:“到底谁嘴硬,我很知道。我还知道谁就爱嘴上占便宜。明明馋着人家的茶,偏不开口,借着我的原故来解茶瘾。明明怕着你的小厮见着你的吃相要取笑,偏不愿意开口打发,还要借着佛祖的口。真真我不知道世上怎么生了那样一个机灵古怪、百人不及的小鬼灵儿!” 秦衷被说中心思,脸上微热,却仍不愿落下风,便嚷道:“好像你就是老道学一般,现在是谁披头散发,连腰带都保不住的!” 他俩唇枪舌剑了这几句,全恒检叫了阿武,秦衷叫了水墨,让他二人进来收拾。 水墨之前在外面听见里面的嘻闹声,本在纳闷,只是不敢进来,此时听见人唤,连忙先跑了进来,见了他全、秦二人的形状,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珠子,手脚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动作,他身后的阿武却走上前替全恒检料理起来。水墨见了,也忙接过秦衷的发带,帮他将满头的小辫子重新束好。 他二人将衣衫整理好了,走出净房,只见全恒检的随从在外头不远处零落立着。 秦衷细一看,这些人的位置看似毫无道理,然而却又将这间净房守得密不透风。再想到这间看似山门寒酸,却又有着那样御厨做的一般的好斋菜。 秦衷便又打量着全恒检,见他的妆饰仍是上回一般简简单单,衣袍上的绣纹也没几点。 他倒想问,只是不大好意思开口,随着全恒检出了西洞寺的大门,看见他看了阿武一眼,一众随从便都立刻停下了脚步,吓得水墨、双福也不敢再多走一步。 全恒检拉着他又往前走了十来步,方站定了,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衷昂了昂脖子,道:“偏不告诉你。” 全恒检又笑问道:“你不说,那我下回怎么找你呢?” 秦衷道:“谁要见你了?回回欺负小孩很有意思么?” 全恒检抬起手,又要捏他那张拿着“据傲、狡猾、聪明”也不能尽述的小脸,只是还未下手,秦衷已抽出了他被握着的手,捂着脸瞪着他,警惕道:“你还做什么!” 全恒检笑放下手,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道:“我们本是一见如故的,偏偏这回出城又巧遇上了。真乃上天注定的事,是否?” 秦衷眼睛转了两下,蹦蹦跳跳的甩开他跑了,嘻笑道:“下回再说。” 跑了几步,到底舍不得,便又回身看他,说道:“我喜欢上回去的那里。” 说完便跑了。全恒检哭笑不得,仍站着,直见他主仆三人与那个小沙弥一齐走远,才也回身走了。 此时日正当空,秦衷徒步走了小半个时辰,后背直热出汗来,才又回到铁槛寺。 进了寺里,却见贾蓉正急着想去寻他。 他忙上前赔罪,笑道:“实乃今日巧合,难得遇见我的一个好友,说了一回话,又被他拉着吃了一席斋饭。我不好推辞,才叫姐夫这样担心。是我不该,求姐夫原谅我这一回罢。” 贾蓉听了,见他作着辑也不起来,到底是平安无事的,又是友人相见而并非贪玩的,便不好再说,便笑道:“说得这样可怜见的,我倒不好不疼你。且免了这礼罢,过会子奉上一杯茶水也罢了。” 秦衷听了,笑着叫人上茶,捧了与他。贾蓉饮了,事便罢了。 一时贾蓉又问:“你那友人倒不知是何家公子?怎的也不邀来引见?” 秦衷便笑道:“他姓全,不过是个没落门第的学生,也往这山里的寺庙参佛的,他惦着备考,竟已回家去了。” 贾蓉笑道:“既是国姓,说不准还是个皇族远支。” 秦衷道:“什么皇族,他穷成那样,不过与皇家一个姓罢了。” 贾蓉不过只是白说一句,听到那人贫穷,便也不再在意了。况且他也不信秦衷一个小孩能认得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一时二人又去了水月庵里接了尤、秦婆媳。秦衷便在要分开的路口那里停了,借着有功课之故,与贾蓉道别,目送他们一行车马浩荡的回宁国府。 待进了府里,秦衷必要先请安的,因问了秦业在何处,门房却道秦业还未回家。 秦衷见如此,也不在意,秦业本就如此,哪怕休沐也总有公务在身的。 他想到今日认识的全恒检,他身边的那些人那样不一般的,说不定不是侍候人的,而是护他安全的侍卫,而他又是国姓,说不准真是皇族。 只是全恒检脾气温和,装饰又不像贾蓉那样一身珠宝,也不曾穿得一身花哨,许不是什么王公,哪怕家境优渥,也只是远房、庶子之类的罢? 秦衷这样想了,便觉得自己对于天下最大的老板——皇帝,了解的十分浅薄,仅仅知道国号为孟,国姓为全,当今乃是第五代皇帝,其他一概不知,甚至不知道皇帝老儿今年多大,儿子女儿生了几个。 他愈发觉得不妥,日后他要是不想被宁国府拖着死,除了躲得远远的,就只能官做的高高的了。而且他也是有着一般男人建功立业的理想的,他既然有这等奇遇,就必然是不俗的。 要做官,怎能不了解大老板呢? 秦衷便不回房换衣服,直接移步往秦业平日见客、办公、小息的大书房而去。 秦府的大书房自然是不如宁国府的富丽轩阔,却也十分齐整雅致。门前有竹有柳,进去后一入目便是几大架子的书。 秦衷见了,便对在书房伺候的小厮,也正是明珠的弟弟弄墨,说道:“我在这里看会子书,你去跟门房上说我在这里,老爷回来便说我有事想与他商量。” 说毕,进了秦业书房,随意从书架上拈了本书,往窗下木榻上一趴,翻看起来。 秦衷原不过偶然拿的书,岂知到手一看,竟是本《明史》。也不计较,随意翻看。 自朱元璋揍死了蒙元统治者,开国立下重典,苛待百官善待百姓,身后几代子孙虽有暴虐之行,但仍是英明君主,使得天下大治,明初时国力之隆盛甚至远超汉唐!然而幼主继位后,信任放纵身边亲近的宦官,明代江山几经兴衰,虽一直能够堪堪稳住江山,却仍是不可避免的走了下坡。直到末代君主朱由检干掉了宦官恶首魏忠贤,似乎是惩恶扬善,实际是打破了朝政的平衡,朝中百官党争愈发激烈,不只祸害社稷,甚至危及天子权利。朱由检这个苦逼孩子不仅要重新启用憎恶的宦官,方能中央集权压制百官,更要对付越来越强盛的后金,以及愈演愈烈的农民起义。直到勋贵、世家不满因天子推行的新政而威胁了自身的利益,与农民起义革命家里应外合,妄想干掉旧皇帝,扶个好说话的新皇帝……后来,当帝国江山四处烽烟燃灭,苦逼孩子崇祯帝再无力挽狂澜之力,自尽殉国,结束了最后一个汉人王朝—— 好像哪里不对…… 秦衷:“……” 汉人没完!满清没入关! 秦衷从榻上跳起,在书架上翻来翻去,终于找着一本《孟太宗传》,对比着《明史》,终于弄清了《红楼梦》书里世界的政治形态…… 以他的记忆来看,当日明末几个比较出名的农民起义革命家李自成、张献忠、高迎祥等人物与历史轨迹没有一丝的异样。 然而,里面却多出了个孟太宗全霸天! 秦衷看到这个孟太宗的名讳,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什么名儿? 全霸天,字爱民,家里是个卖豆腐的,长到十二岁谎报了年纪投入军中,在李自成手下讨生活,因为他的机智多谋很得李自成器重,后来李自成他舅舅死了,李自成继承了“闯王”的名号,原先的“闯将”就成了全霸天的囊中物,直到这时,孟太宗才轰轰烈烈的大放异彩,打仗、内政都是好手,渐渐的在军中建起威望。 再到李自成攻进京城,干掉了一众勋贵,却在全霸天的劝解下没为难吴三桂的家眷,原来的历史轨迹是吴三桂因为全家死了,愤而降清,与清军合力揍死李自成为算。但全霸天设计,让多尔衮杀了吴三桂全家,彻底杜绝了吴三桂叛国的可能。 然而,之后吴三桂依然没有归顺李自成,而是合了另一个农民起义的势力来打架,山海关之战仍然按照历史的轨迹出现了——在这方世界里,李自成不仅失败了,还丢了命。 后面那就全是孟太宗的主场了,全军缟素举起大旗给李自成报仇,也不知怎么得的消息李自成的死因与清军也有关系,李自成余部化悲愤为力气,干掉了吴三桂后用了近十年才彻底灭掉了其他反对势力,当然满清也被打得很惨。 之后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把所有能打的全灭了,全霸天“推脱不得”的在北京称帝,国号“孟”,年号“永励”,开始了三十八年的统治生涯。 秦衷看到此处,心口“呯呯”直跳,这是什么《孟太宗传》?是二流起点强国愤青小说吧?全霸天金手指成那样真够可耻的了。一生顺遂,李自成、吴三桂、多尔衮三头猛虎怎么在他手下就跟小猫似的轻松松的就被掐死了? 可是,他翻来翻去,这确实是官印的书本不错,平头百姓想买还不行的那种。 秦衷心里隐隐有个预感,所以,他继续往下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没想仔细写政治的,但是后来心很痒,也想当回愤青,所以把之前定的小攻的姓改成全了,不用觉。 因为当时我跟好基友说,我要想个霸气的姓氏给小攻,好基友就很不负责任的说,容易,“爱新觉罗”四个字里随便用个呗……然后我就……真的随便用了…… 现在不合适了,爱新觉罗被孟太宗干掉了。噗…… 24、第二十四回 太宗 ...在线阅读 24、第二十四回 太宗 ... 24、第二十四回 太宗 ... 25、第二十五回 主线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25、第二十五回 主线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25、第二十五回 主线 25、第二十五回主线 第二十五回主线 孟太宗一生最大的憾事就是没完全灭掉后金——满州族。晚年的无数“忆往昔”活动上都明说了这点,:满清仍在,万民的江山仍叫别人虎视眈眈,如何让我不忧心? 这话说的虽有点灭自己威风,但也是真情如此。他虽然干掉了多尔衮,但盛京依然在东北那块活得好好的,休养生息下,早晚会又出现个猛将。金、宋的前车摆着呢!不过好在是把蒙古给揍得百余年里没法动弹,不然满清联合起蒙古那真是要命的事。 孟太宗内政上面不仅学了朱元璋,重典惩治贪污**,还揉合了这方世界没机会出现的诸如选秀一类的清代国家制度,开国初年,那真的是江山一片大好,万物欣欣向荣,颁下对百姓“永不加税”的誓言后民望达到空前。又有贤臣美将满朝,后一百环绕。 这不是假的,而是孟太宗的大小老婆真的只有——不,是足足有整整一百个! 全霸天的大老婆是他当年跟着他爹卖豆腐的时候的邻居,秀才女儿,小家碧玉,贤良淑德,足智多谋,为他开疆辟土做了很多贡献,其后就成了开国国母,却只为他生下了嫡长子,也就是开国的太子后来的孟文宗;二贵妃刘、陈,才貌双绝,端庄严谨,至今仍为女子典范,更别提后面的四妃、六嫔、贵人、美人、才人、良人,个个万里挑一!他收美人的口味也杂,从十一二的小萝莉到二十七八的人|妻御姐…… 全霸天真不是个贪色的,这些女人除了他的大老婆,全都有一个特点——绝对的写过一首或很多首情诗给他,而且哭、死、哭、活的要嫁给他! 秦衷趴着狠狠捶了几下木榻,心里愤恨,如果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个孟太宗全霸天的底细,他真可以去笨死了。 还有什么大选、小选!人家清代因为旗人是国家财产,皇帝是为了把旗人的后代以及联姻的好处紧紧抓在自己手里,你一个纯汉人搞这套干什么!全中国的女人有多少!选的过来么?哪怕只限官家女子也够规模的了!你的后就有一百个呀一百个!你还敢嫌不够么? 一百个老婆! 秦衷恨恨的咬牙切齿,深深认定他这样纵欲还能活到七十多岁一定是穿越大神给的金手指! 不过社会虽然仍是万恶的封建帝国主义,倭人也没灭掉,但好歹也是一点好处的,那就是女人的小脚。 秦衷原先也没怎么注意女孩的脚丫子的,主要是因为本没意识到这个,毕竟他的家里并没有什么裹着小脚影响行动的事情发生。 满清因为政治原因,逼迫男人剃头,却并没有管女人的小脚,所以直到新中国还有小脚老太太的存在。而孟太宗却颁了旨说女人裹着小脚不利于行动,有个什么天灾**的跑不动,就不能长寿,这样十分不利于国家人口的发展,勒令全国上下的女人都不能裹小脚。 只是吧,有些男人有“三寸金莲”癖,所以没裹小脚或小脚裹的不完美的女人,直接会影响嫁人的!尤其是江南一带,民风保守,不止是风月场所大着胆子仍然如此,士族也是阳奉违的给自家女儿裹小脚——谁管你皇帝说什么,别来影响我们的生活!小心我们造反! 在这样的情况下,孟太宗一方面愤怒江南士族的不识相,另一方也害怕不给他们点教训尝尝,他们会真的势大欺主,所以立了律令,发现什么人家裹小脚的,二话不说,罚了银子为建设国家效力,再揍她父兄几十板子。后来更是直接来了个狠的,以小脚为残疾,直接在大选、小选上把这些女孩给刷下去了,让那些盼着闺女登上枝头的人家哭得死去活来。这下子真的是再也没有士族敢乱来了。连个裹小脚的小事皇帝都这样凶残,谁知道以后不听皇帝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秦衷看到这里,笑个不停,但心里仍然是很鄙视孟太宗,这头穿越种马虽然看起来好像真的为女好,但其实本没定下什么维护女利益的法典,也没重新规定士族的休妻、纳妾制度,更没按照现代那套推行什么一夫一妻制。 秦衷其实也很明白,这个世界仍然保守,又没有像清末民初那样有着外国文化的强烈冲击,社会观念本不会因皇帝的一句话就立刻改变。想要一夫一妻,男女平等?不仅是男权统治者本不会舍得舍弃一妻多妾的生活,女人也绝没那个胆量走出家门跟男人一样的工作学习。 只是,秦衷依然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 在二十一世纪,每个中国人,哪一个会忘了清末八国联军之国辱,日本侵略之耻恨?这位孟太宗却分明只关注着中原争霸,而本不关心欧洲,更没多看那个偶尔骚扰的岛国半眼。 若他不是穿越的,首先不可能对满州有着那样的恨意,再也不可能折腾什么秀女。 明清两代也有倭寇犯境,孟太宗打江山的时候倭寇也来扰境过。却只是打跑为算,没乘机找借口打上日本岛。 秦衷放下书,走到案上自己磨起墨,拾笔细细的写起笔记。 孟太宗是汉人无疑,虽自称祖上是卖豆腐的,书法糟糕,文采不行,但却居然有许多诗篇传世。不管辞藻华丽与否,那股子君王霸气和忧思中华江山的涵义满篇皆是。一个外国人是绝对不会有的。 他是平头百姓出身,到了二十岁仍没长辈为他取字,别人问起他,他一声大笑,说自己如今也是官家,官家最该爱民如子,所以自取了“爱民”之字。 如果孟太宗不是汉人,又怎会一生爱护汉家子民? 所以,秦衷大胆的猜测,全霸天极有可能是清代初年,或者是康熙或乾隆那一朝的人,经历过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更经历过“留发不留头”的血腥统治。而在穿越时空重生成了明末之人,所以才会那般憎恶满州族,而对轰开国门的欧洲列强以及百年后侵略中华犯下罄竹难书的恶行的日本鬼子毫不重视。 秦衷虽是大着胆子猜的,但将这几句话写下后,又觉得十分的可能,至少他知道,没有一个现代男人穿到这样的时空,会不关心欧洲局势,不攻打日本岛,不将火器看的重之又重、甚至研究原子弹什么的…… 秦衷停下笔,看着他写的满满一篇蝇头小楷,慢慢的露出笑来,心里想道:“这就是天注定了。孟太宗没做的事,偏要有个人来完成,这便是我来这方世界的因果,必定未来该做的事了。”又叹道,“什么黛钗三春,比起中华民族的未来耻辱,这些风花雪月倒都成了微如尘埃,无关紧要的一般。” 他拿着这张纸,慢慢的攥在了手心里,未干的墨沾污了玉琢似的小手,心里有期盼,有自得,有骄傲,却偏偏没有一丝对这重大负担的不安惶恐。 秦衷将纸揉成一团,放在笔洗里泡得一点字迹也看不出来,笑着想道:“如果这是一场通关游戏,我这便是触动主线任务了?真不容易,都来了快一年了。只是不知道林黛玉、薛宝钗她们是不是支线任务,又能什么时候开始。” 秦衷将书案上的痕迹清理干净,叫人送了水来沐了手,又将两本书放回原处,便爬上高椅,坐等秦业归来。 然而直到他傻坐了半个时辰才有人来通传秦业回来了,一直在胡思乱想的秦衷居然还觉得他回来的很快。 秦衷不等秦业进屋,忙跳下了高椅,走去门外来迎他。 只见秦业一身青色五品官服,因年纪渐重、老病在身而微躬的身形,并不能将那身官服穿得如年轻人一般气宇轩昂,但其几十年官场浸出的老成持重的风度也不是一班小年轻能有的。 秦衷迎上去行礼,秦业点点头,走进书房里。 秦衷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是不大将秦业看的很重的,毕竟电视剧上动不动的年纪轻轻的一品二品的高官,甚至他们家的亲家随意出手个几千两就能买个五品从五品的官身。而秦业这个正经的两榜进士混了一辈子居然不过才是五品郎中。 但是直到他了解了这方世界,才明白,秦业混的是真不差。 贾蓉的龙禁卫来的真容易,听起来真威风,贾琏的同知官身好像得的也不算什么有难度。 他们俩的身份才是真不算什么,不过一个好听的名头而已。比如贾琏,他真想到外地补实缺,当个真正的同知,除非他是皇帝的真爱,或者朝政已经腐的快烂完了、再加上大量的金钱。 而秦业看似只比贾政高半级,很丢进士的脸,但他是独子,族中也没有人得过功名,哪怕秀才也没有。他一丝助力也没有的混上国家核心干部,那才是真艰难,真厉害! 贾政呢?出身、人脉牛爆了,随随便便就能让贾雨村争到起复的名额。但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功名,所以哪怕起点高的能让秦业哭,但混了一辈子,也只给自己挣到个“员外”的郎中替补。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昨晚明明设了闹钟的!可是我睡到半夜一两点发现11点的闹钟还在继续响……于是……我把它按掉……了……继续……睡!! 完全把更新忘掉了tut 卖萌无用,唯有一死了之~ (存好档了,你们随便杀吧!tut)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涨工资了,代价是跳槽到了一个新公司…… 新公司当然不敢鱼了囧……所以更新……咕…… 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周六更再有事就请假! 还有,祝大家月饼节快乐╭(╯ε╰)╮ 吃月榜快乐!陪爸妈快乐!玩孩子快乐!亲老公快乐!抱老婆快乐!团圆快乐!!!旅游快乐!!! 节日愿望:我希望我能写一辈子的文,你们陪我过一辈子的节—— (这人一个人过团圆节忽然就玻璃心了……别理她tt) 25、第二十五回 主线在线阅读 25、第二十五回 主线 25、第二十五回 主线 26、第二十六回 经济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26、第二十六回 经济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26、第二十六回 经济 26、第二十六回经济 第二十六回经济 先不说自身的政治能力。 没有功名在身却想混成权臣的,除非你有爵位,而且必须得跟贾政他爹似的跟皇帝交情好。 但是,有了功名的,没背景,除非你的能力和运气都逆天了,否则一样是官场悲剧。 秦衷以为,他现在的外在条件比贾蓉差,却比秦业好,因为秦业他爹死得早,而他现在还有个做官的老爹。秦业在,面子就在,像是同窗、同年、同事这样的人脉也不得断,秦衷的仕途就更好混。 只是吧,他现在不过才八|九岁,正经的八股文的调调还没练出来呢,一切都还早。 其实,也不早了,秦业的命数,如果按原来的轨迹,顶多也就这三四年间了。 如果在现代,五十多岁正是得意的时候,官场四十岁算年轻,五十岁呢?有经验,有资历,如果没啥黑历史,或者有本事掩盖黑历史,升迁起来绝对比能干小年轻有说服力。 可是,在古代,活到六十岁就算是高寿了,贾母、刘姥姥那样的活到快八十的那真是“寿星”了。 秦业这把年纪又时常有病痛,那是真的只为着老来子“秦钟”在强撑啊! 秦衷扶着便宜老爹进了书房,先把他平日常坐的高椅的赭红岩纹椅搭子摆弄了下,才扶他坐下。见弄墨端茶进来,秦衷又亲自捧了茶钟与他。 秦业虽然被伺候的是一头雾水,但很乐意享受他的孝顺。先拷问了一番功课,后拣着秦衷回答的几处不大合意的释义指点了,才问道:“今儿你姐夫可有别事?” 秦衷笑道:“亲家母带着姐姐往水月庵里去了,我跟着姐夫去了铁槛寺听了住持色空大师讲一回禅。一个多时辰前我们同路回城,我说要写字,才自己骑马回的府,姐夫并无别事。” 秦业点点头,道:“不错,偶尔玩笑回无妨,功课则万万不可落下。我听柴家人说你在书房里等了许久,所谓何事?” 秦衷斟酌着说道:“我今日恰遇着了上回结识的友人,他姓全,家里贫寒,人却极上进。今日我们叙起话来,他不比我大上几岁,竟已是个秀才了。孩儿自比起来,真是愧不能言。我家里藏书甚多,笔墨随用,夏日炎热有瓜果常供的,冬日读书还烧着炭取暖,然竟不及他寒窗冷食的贫家学子!往日孩儿真是十分不用功,白辜负了满屋子的圣贤书!” 他这段话,当然是绉的,全恒检什么时候成秀才啦?什么寒窗冷食啦?拿好话来哄他便宜老子才是真的。不止如此,说着说着还蹲□靠在了他便宜老子的腿边,低着头,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 秦业听了这话,严父的架子如何还摆得出来?儿子真是懂事呀,要是因此以后知道了十分用功读书,他可真得好好谢谢那个“全秀才”。于是便疾声厉色的训斥了一回,以言语肯定了他的话,而后又放缓了口气,褒奖了一番他的明理,赏了一套文房四宝,再次以物质肯定了他的话。 秦衷躬着腰听训,一句话点一回头,直待腰有些酸的时候,秦业才道:“那位全秀才既如此知礼,改日倒可邀到家中一齐读书为佳。” 秦衷听了,舌头一闪,慢慢笑道:“人家要备考举人呢,我如何好意思扰他?总等他的喜事到了,再邀他来罢了。” 秦业点点头,又道:“既如此,你将我那松香寿山石镇纸赠与你那友人罢。”也算谢他激励了儿子。 秦衷心里默默抹汗,那是他便宜爹的珍藏!便笑道:“待他寿辰,我再送他,也有名头。只是孩儿还有件要紧的事情要与父亲商量。” 秦业示意他说,秦衷便双手交握,皱眉道:“父亲独自撑着门庭,孩儿见了父亲辛苦,每每深恨年小无能,尚不能分忧,今日尤胜往日。之前老师赞我一句功课进益,孩儿还曾愚不可及的沾沾自喜。直到今日,孩儿才知四书五经并非读书人要学的全部,尚有经济学问我一分不知!” 他说着,又看了秦业一眼,见他无甚表情,狠了狠心,屈膝跪下,道:“望父亲教我!” 秦业沉吟一时,却道:“这不与你小孩家的相干,四书五经本就是一生钻研不尽的学问,岂能容你管窥蠡测!”又瞪起眼睛,喝道:“作业的畜牲,字尚不认全,岂敢如此妄议!” 秦衷却不放弃,仍道:“有句俗语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父亲虽春秋正盛,然孩儿却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而不思反哺!咱们家又不是那等巨富常盛之勋贵世家,若孩儿再不争气,日后如何谈及光宗耀祖?” 秦业倒气笑了,要骂他胆大却又有不忍坏他大志,便喝骂道:“人□故何处不是学问?你往日也有与同辈人多交往的,也亦有相龄之友,仕途之事他日自有你耳濡目染的。你年长后,将来的应酬世务难道还要我一把老骨头亲自来!?自去读你的书去才是正理!” 秦衷听到此处,却已明白,秦老爹是嫌他年纪小,四书还没读全的,五经也不过通个皮毛,论什么经济仕途还言之尚早。 他真想摇着他便宜老爹的肩膀大吼:真不早了啊,你女儿死了以后你就得死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死了谁给我说这些呀!贾蓉他自己和他老爹都是人渣中的战斗机啊!你跟你女儿死了,他们才不会理我这个假舅子你知道不知道呀! 但是……秦衷只能把这些剧透的话狠命的压在肚子里,一脸失望的告退而去。 想来想去,他跟第一男主角贾宝玉真是没仇也不行,贾宝玉是死活不愿管的事,连听也不愿听到这“经济”二字。而他正相反,是十分的想表现,但、是、便宜家长不信任、不同意! 秦衷蔫蔫的回了东跨院,才进院内,却见明珠迎了上来,笑道:“只听着外头说你早回了府里,千等万等的不见进来,巴巴的备了热水倒凉透了的。” 秦衷听了,按捺起低落的情绪,道:“再烧就是,费的柴禾也有限。” 明珠见他不大高兴的模样,虽不解,却不敢直接问什么,小心记在了心里,只得仍陪了笑脸,道:“柴禾值什么?不过怕误了大爷的事。” 秦衷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踱步进了正房,也不理莲花与雁飞,径自往炕上坐了。 明珠等人不知所措,大气不敢多喘的忙忙倒了茶来,秦衷好歹捧了。 一时水又重新烧好,明珠便上前笑问:“都已收拾好了,大爷可要沐浴呢?” 秦衷将一口未饮的茶放到一边,起身道:“去。” 这却是秦衷“最近”养成的怪癖,十分爱洁,每从外头回来,若出了汗,无论天热天寒,必要沐浴一番,古代的卫浴系统虽然不大方便,但他是小主人,谁敢怠慢?何况是多洗几次头,多洗几次澡的小事。 秦衷进了小耳房里,仍然将丫头们都打发了出去,自己脱了衣裳泡到热腾腾的澡盆里,慢慢的抒了口气。 人生常有不足事,何止十之□数。 秦业这样死不松口,他还要再想什么辙呢? 秦衷愤恨的狠狠扑了一脸的热水,却听外头听唤的小丫头弄出点声响。 外头先是传来几声脚步,雁飞小声道:“小莲姐姐,这是什么?” 小莲道:“大爷的厚披风,明珠姐姐说怕着大爷冷不防出来经了风。” 雁飞笑道:“明珠姐姐可真细心,竟不是三次两次的才能想到的,我来了这几日,竟再没见过她漏下什么。” 小莲却啐道:“仔细叫姐姐听到你议论起她来了,可得连累我也陪着挨说。什么事情值当这样,往日姑在家时,常年累月如此的,姐姐就是光看着也学会了,何况如今?” 雁飞便不再说话,接了披风捧在手上。小莲自去料理屋子。 秦衷在里面听了,也不在意,细细的将一身臭汗洗净了,自己穿好了里衣外衣,叫雁飞进来。 雁飞忙推开门,低着头进来,被里头的热汽薰得有些脸红,抬头却见秦衷已将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了,不由一愣。 秦衷不悦道:“还愣着做什么?把披风给我。” 雁飞面上更是羞红,这却是愧的。忙将披风抖了一抖,替他披上了,自去叫俞二家的进来抬水。 秦衷心里不痛快,看什么都不大舒服,进了屋,却见虽未到十月,屋里倒烧起了炭盆,便道:“现在烧这个有些早了罢?春捂秋冻,秋日不经些冷,到了冬日怎么熬?” 明珠过来笑道:“却是我多事,想着大爷今日去了山里定是吹了冷风的,就想着让屋里暖一暖,若嫌烦,好歹烤一会子我再收拾下去。” 秦衷听她这样陪不是,倒不好再计较,也有些觉得自己不对,拿着小丫头片子出气算什么男子汉呢? 便也露出了笑脸道:“怎么是多事?我谢你才是。” 明珠见他笑了,心里松了一半的气儿,道:“这是我们丫头分内应当的呢。” 秦衷便不再多话,往大靠垫上一躺,闭着眼睛想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妈呀,看一眼时间,吓死了,都这么晚了!! 好吧,早上闹了个乌龙噗~ 大家别吃“月榜”了,赶紧补吃月饼去!~ 还有吧……拼文输了……(我让着他们……) “我是抖m受,不必怜惜我”(染受,罗受,看到了吧!) 摊手,他们小受就这德行,我们小攻辛苦点包容他们算了~ 唉,做个好小攻真难!! 26、第二十六回 经济在线阅读 26、第二十六回 经济 26、第二十六回 经济 27、第二十七回 什么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27、第二十七回 什么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27、第二十七回 什么 27、第二十七回什么 第二十七回什么 却说上回秦衷向他便宜老爹提了要学些官场□,经济学问,奈何秦业不肯拿外物分了他读书的心,便驳了他去。 秦业蔫蔫不乐的回房洗了个热水澡,正欲闭目思些对策,谁知竟这么就半倚在在炕上睡了过去。 他模模糊糊间出了秦府。停在大门前,似看到了一辆青龙拉着的华辕大车在门口等着,这车的模样也是模模糊糊的,只知道极巨大,极华丽,便怔怔的被个陌生人看似轻扶实则强扯的拉进车里。 青龙一声吟啸,腾云而起,华辕大车转瞬掩在苍穹云彩之中。秦衷心里好似觉得奇怪,好似何事也未想,也不知过了几时,似是一天似是一年,那车终于停下。 又是那人强硬的将秦衷拖下马车,两次遭此对待,秦衷极是恼怒,抬目正欲喝他,却见这瞧不清面目衣饰之人人如轻烟一般随风散了! 秦衷惊愕不已,忙闭了眼睛,再睁开,眼前仍是白茫茫空荡一片。那人果真就这般诡异消失了! 秦衷后退几步,万分惊惶,此时他却已神智清明!此处上无天、下无地,又怎能叫他这个凡人不惊不惶? 他向前行了几步,然而此方雪白天地无论行了多久,始终无一分变化! 蹲下|身挥手抓握,哪怕脚底踩的坚实,仍是只能抓着几把无形的空气! 秦衷更是慌乱起来,心道:“难道此处即是无间地域?我占了了秦钟的身体是不对,可又不是我抢他的!” 此时,他竟陡然升起怒火!深吸了口气,怒喊道:“无论此地是何神佛领地,我秦衷从未伤天害理!你们该做的是送我回家!!我没错!!!” 我没做错! 秦衷的怒气越生越重! “啊——!!!” “我没错!——”“我不认错!——” 两个同样桀骜顽固的声音一齐响起! 这声音剧烈!可摧金石!因为秦衷发现这白茫茫的天地竟有了一丝震颤!! 他怒喝道:“谁在装神弄鬼!” “快出来!——滚出来!——” 这是秦衷说的,又不是他说的! 可是,秦衷却不在意。因为他发现了这越来越薄的白雾后面躲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秦衷冲着那里一跃而跳!“别想逃——” “不好,他竟真的弄坏了!仙君失误!” “哥哥!这可如何是好?他的东西可还给不给他?” 秦衷似乎追不上他们,然而他心里想着要追上,却真的叫他抓住了其中一人! “你竟敢装神弄鬼!别想跑!!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哎呀!——” “弟弟!!——” “给我给我!!!” 秦衷失去了理智,拍开那人,当然不忘抢过那人手中的东西。 只是,还未等他欣喜,那东西刚入手时,却几乎将他烫死! 秦衷猛然的松开那东西,然而,已来不及了。 他浑身烧起了火! 好烫好烫! “孽子!你可知罪!” “好孩子,别倔强了!快和你父亲认个错罢!” “我没做错!我不需要认错!” 好烫好烫!这是什么火! “孽子!!!” “是谁害我!是谁害我!” 好烫!从心里烧起来了! 前面那是谁? 秦衷受着烈火焚身之苦!然而眼前却出现了许多人!他勉强睁眼去看,那些人忽远忽近,一时好似千里之外,一时好似就在他眼前! 秦衷仔细想看,却怎么也瞧不清他们的模样!不过是灰蒙蒙间几坨人形颜色罢了。 所以,他一眼便看到了正中间那团耀眼至极的火红! “我没错!你要杀我尽管来!我不认错!!我宁愿死!!!” 秦衷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然后,心里烧着的火更烈了! 他委屈!他愤怒!他恨! 不! 秦衷握住口,怒道:“这又不是我!傻逼犟驴!蠢货!我凭什么生气!” 秦衷额头一冷! 他猛然坐起了身! “哎呀!” 秦衷瞪着眼睛往旁边一看,却是小莲花儿手里拿着条湿帕子摔倒在地上。 “明珠姐姐!大爷醒了!”端着水盆的雁飞扭头向帘子外叫道。 秦衷愣愣的看着明珠走了进来,训道:“你可小些声,大爷才醒,仔细吵着头疼。” 秦衷这才回神,对已经自己站好的小莲花儿问道:“你可摔着了?”见她摇头,又道:“那去把窗户开了,屋里闷的很。” 明珠见状,又换了条干净帕子,拧了水,递给了他,因笑道:“我们见你睡得香,本不想闹你,岂知还是醒了。” 秦衷自己擦了脸,温热的帕子敷开了每个毛孔,总算平复了一丝心魂,笑问:“我睡了多久?现在什么时辰?” 明珠回道:“还不到一个时辰,离着晚饭的点也近了。” 秦衷点了点头,挪到炕边,由着她穿好鞋,起身跺了跺脚,便往他自己的小书房走去。 此时夕阳西斜,金灿灿的撒在屋檐上,秦衷手里拿着本书,也不看书,只是怔怔的看着窗外出神。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今日遇着的事实在太多了,所以才做了那种莫名其妙的梦。都是因着屋里太暖,才叫他做梦被烧死! 这方世界有神仙,如贾宝玉林黛玉这等下凡历世的,也有坡足道人癞头和尚那样的疑似拐卖犯的得道修士,更有马道婆那等不怕恶报的狠毒邪道……这些人,会看穿他的来历么? 如果看穿了…… 秦衷丢下书,按住口。 如果能回到真实的世界当然最好,但是更大的可能是被他们当成恶鬼打的魂飞魄散! 什么灵魂,鬼魂,早在他穿到书里就已经由不得他不信了! 转个身,秦衷捡起书往书架上放好,自己铺设好纸墨,慢慢的临起帖子。 脑中的《孟太宗传》、宏图大业、国家危亡、红楼黛玉、神鬼道凡……慢慢的搅成浆糊,又慢慢的一一理清。 他搁笔停下,慢慢的看着自己写的字,短短一年不到,他的字已经比之前二几十年练的都好看,拿到现代去,不是书法大家,也能得个小奖杯了。 近来他在学《中庸》的通义,比之之前的麻烦许多,虽然难不倒他,却让他不得不集中起许多力。 哪怕他是个先进超前的成年现代人,古人的状元,真的那么好拿的么? 随便几句文章,便能自然随意的添几个现代人听也没听过的典故…… 秦衷很不自信。 尤其是,刚刚在他那个便宜老爹那里受了点小挫折。 秦衷没能再纠结多久,明珠喊他回屋吃饭。 因着中午跟着全恒检吃了顿好的,家里的晚饭就不大香了。总算随意吃了一碗,强撑着背了一章书,秦衷便躲在拔步床的帐里想……全恒检。 诸事裹杂,又是数日而过。 他猎的几只杂毛兔子,全被用来讨好秦业了,叫那只活的也不例外。 却是北方的天气冷的快,给他便宜老爹做了个兔毛里赭色缎子面的手筒而已。 他记得,半个月后便是秦业的寿辰,到时候送过去,哪怕不能把对方感动的一塌糊涂,好歹给点印象分罢! 这日,秦衷与平素无常的时辰去了葛笑山家里,依然是他的小童纸奴开了门,今日却有些不同。 秦衷看到纸奴的小眼圈有点红,自然要问。 纸奴鼻子一酸,揉了揉眼睛道:“先生病了!” 秦衷大惊失色!葛笑山比秦业还老,都快七十的人了,什么病都很了不得! “可延了医了?大夫怎的说法?为何不报到我府上?”他急问道。 纸奴见他如此着急,倒淡定了,揉了揉鼻子说道:“因说只是偶感时疾,并不要紧,先生不让告诉人去,现在还没起呢!” 秦衷便那忙忙的跑去葛笑山的卧室,才掀了编草帘子,却见他正挣扎着要自己穿衣服起床! 秦衷连忙跳了过去,按着不让他起身,急道:“老师,你病着呢!有何要紧事吩咐学生罢了!” 葛笑山面色极是不好,喘了两口气,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不能起了,把我昨日教的再说与我听听。” 秦衷自己搬了个小几坐了,道:“我什么都忘了,老师身体养好了,只管来打我。纸奴才说不是大症候,怎的如此严重模样?” 说着,脸上十分焦急,神色决不似做伪。 他当然是真的着急了,葛笑山是个真有本事的,品德也极好,要是没了他,谁知道以后的老师什么德行! 而且葛笑山待他十分用心,他们这近一年来同吃偶尔同住,真有几分使徒之情。 无论从理智上,道义上,感情上,秦衷都不敢想像葛笑山会不会…… 因纸奴和水墨也进来了卧室,秦衷得知程老汉也过来去厨下照应,他便亲自替葛笑山擦脸换衣,吩咐水墨再去请郎中,又叫纸奴收拾炭盆。 一时厨娘送了粥来,秦衷好歹硬塞了老师半碗,葛笑山仍是高烧不退的模样。 秦衷竟不敢让他休息! 这么大年纪了,眼睛一闭什么的可不能随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安慰,我已经恢复红蓝了~~ 全都抱抱~ ——排队来,一人五分钟(邪魅笑~) 好多眼生的马甲都出来了!感动了!q_____q眼泪汪汪…… 工作资料跟同事拷了,虽然只有原来的20%,差不多够用。 但是私人资料完全没有了,一些还没发表的文的存稿,构思,还没有写的大纲,包括本文的大纲,走向,十二钗和其他主要人物的结局番外(擦!心疼!),很多灵感突发的小片段(擦,这个最心疼!),最最最最最的是我自己电子批注的《红楼梦》!(其实就是读书笔记,几年前没有写此文前就有了,最少八万多字有木有!) 不能再说了……再说…… 我就……………… 呼……我们都得接受现实!(关乎你们现在看的文呀……你们要坚强!) 这一章爪机码的,一定有很多错字…… 没有电脑,我都快被我的爱装逼、很毛、考据癖、改文癖折磨死了…… 还有,之前好几个好心的读者指出了我前文的错误(名讳,铜镜等等等),我本来想凑到一起假期后改的,其实电脑里都改过的,但是……还是等等我吧哭…… 因为爪机修改章节会死。……选择无能,所以我每次都全选囧 27、第二十七回 什么在线阅读 27、第二十七回 什么 27、第二十七回 什么 28、第二十八回 病情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28、第二十八回 病情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28、第二十八回 病情 28、第二十八回病情 第二十八回病情 却说上回秦衷惊闻老师染疾,焦急不已,当下便请医开方,侍奉汤药,十分殷勤,恨不能叫葛笑山立即活蹦乱跳。 宁国府秦可卿也得了消息,只是新媳妇的不好多做什么,只包了几样贵重药材与丸药送回了娘家,意思即是让养父转送。 却是葛笑山年老的人,虽不过偶然伤风,但身子骨已腐朽了的,是故痊愈的十分艰难。 葛笑山又实在记挂着为人师的责任,每每挣扎着为学生耗费心神,实在叫秦衷、纸奴等人担忧不已。 如此,他这病断断续续的拖了十来天,虽不曾恶化,但也仍是不曾大好。 却说这日葛笑山半靠着听秦衷站在床边背书,偶尔打断几句叫他说个见解。若他说的不妥,便好生引导。 一时秦衷见他力用尽,眉眼饧涩的模样,便压着他躺下,替他掖了掖被角,道:“老师只管歇一会子,我去书房把今日学的记下来。”又笑道,“我在家里无事时注解了十来篇诗经,只等老师大好了再来点评。” 葛笑山打起了一分神,说道:“只管带来。这天越发冷,你也别总闷在家中,骑也需时常演习。只是一点不许你忘,君子六艺怡养情是好的,却不能因此误了功课。” 秦衷连连答应,自去书房。 书房里没了正经的主人,案上的笔,墙上的萧,窗下的琴都寂寞了。 秦衷拂去琴盒上的一层浮灰,叹了一声。 葛笑山年近七十,哪怕这回熬过了,下回呢? 他无儿无女,活着不过只为琴、书,或许连“秦钟”这个关门弟子也是动力。 秦衷揉着眉心细思葛笑山的寿数。 秦钟此人的背景书中不过了了数句,何况他的老师。 秦衷恍惚记得他是因为老师死了,与贾宝玉相识后才约了一起去贾氏家学读书。而后引出了后面的与贾宝玉之“情”以及学童之间风流韵事。 秦衷皱着眉,顾不得多想书里的秦钟的那些龌龊事,努力回忆着关于老师的事情。 似乎,只有那句秦钟自称的,老师病故了,没了教导的人,于是欣然应了贾宝玉的邀请? 那时的秦钟既然都能搞断袖了,至少也是十几岁的年纪了。 想到此处,秦衷松了口气,露出一笑。既如此,葛笑山的命数还未到,这次的确只是小恙。 只是……秦衷不由又皱起了眉头。仅仅是这件事,便叫他想了这么久,如果他十年八年的回不去现代,书中情节又能记得几分? 秦衷在书房里转来转去,在这个没有**的年代,更有个时常检查功课的老爹。如果他把书里的事写了,前脚藏好,后脚就会出现在秦业的书桌上! 拿繁体字写那是找死。简体字依然找死。用英文?可以骗他便宜老爹说是别人拿了番邦的书来哄他玩的,秦业不认识,整个大孟朝总有人认识! 只有拼音…… 秦衷磨墨润了笔,提笔写了几个。这个的话……虽然日子久了会混乱不已,但总是个法子。 先在外头写了,能记得多少写多少,总好过将来措手不及。 然后…… 全恒检,全兄弟,你真是好人,又默默的帮了我一次…… 秦衷狡點一笑,对着躺着也中枪的某人一丝愧疚也没有。 他自认为解决了一件大事,心情随即轻松起来。将那写了拼音的纸上的墨迹糊了,重新铺了张纸,提笔唰唰的将今天的学习笔记写了,效率十分之高。 说来也是奇怪,也许小孩子的脑子真的很好用,秦衷总觉得他除了将轻微的近视彻底摆脱了之外,记忆力也比之前好了太多! 可能也还因为此地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甚至连报纸也没有。 这般一来,秦衷每天除了偶尔思考国家与人生的大事,剩下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全都是读书学习。 这样没有一丝分心的,效率不高才奇怪! 只是吧,他还是觉得之前早就生锈的脑子变聪明了! 总之是好事,是故秦衷并无多作疑惑。 秦衷写完笔记,将残局收拾了,仍欲回葛笑山那里照看一回。 路上可巧碰上了打水的纸奴,纸奴见了他,因道:“令尊来了,正和先生说话呢!” 秦衷眨眨眼,也不惊讶。自葛笑山病了以来秦业便时常来探,很是寻常。便笑道:“那你去取水泡茶罢,先生那里我去伺候。” 提步便走,到了葛笑山卧室门口,整了整衣冠,正欲敲门,却听里头传来秦业模模糊糊的声音。 “几十年也过了,有甚么想不通的……钟哥儿等着你教导……成才了……再没的事,你莫要多想……何必!” 秦衷莫名其妙。葛先生多想什么?原还以为他最简单不过的小老头一个,无牵无挂的,享了多少潇洒! 葛笑山与秦业可不是明珠那等丫头片子,再听到什么倒不好,于是他退后几步,故意放重了脚步声儿,上前扣门。 里头秦业道:“进来。” 秦衷进了里头,抬目见他便宜老爹坐在葛笑山床沿上,外头天,纸糊的窗户哪里能透得进光线,屋里暗的很,看不清他们二人的表情。 他上前向二人行了礼,看着葛笑山憔悴干瘪的老脸,便有些同情,因道:“纸奴年纪小,先生的身子恐照顾不过来,叫我的丫头过来替学生尽些孝罢。” 秦业一愣,思索一瞬,却觉倒也可行,明珠虽渐大了,葛笑山这里却是老人,很不必避讳什么。 只是葛笑山却道:“胡闹!岂有叫将贴身的丫头随意送人的。” 秦业笑道:“我看却妥当。难得他这样周全的,你领了这情便是。待你大好了,那丫头瞧着伶俐的,留下也好。不耐烦再见也无妨,只管遣她回去。” 秦衷瞪大了眼睛,他什么时候要把明珠送人了?不过是想给老师大人卖个好,事成了,回家再拜托她照顾几天老人而已。 你们真的想太多了! 只是,这话他万万不敢说出口的。保不准秦业恼羞成怒真的将明珠送人了,他才有的哭呢!一个那样能干忠心的家生子他们全家只怕才那一个。 这边葛笑山喘了口气,无力争论,便道:“邦业客气。如此,到了年关让那丫头回去团圆。” 此时,纸奴端着茶盘进来,秦衷奉予二人,笑道:“先生一日好过一日,哪里又要拖到年关了!” 三人说了一回话,秦业便携着秦衷回府。 秦衷原以为秦业仍于往日一样说教一会子便散了的。岂知,却叫他带去了大书房。 秦业往高背椅坐了,却并不说话。 秦衷不知他有何事,也不敢说话。 假父子二人相对无言,直到许久,秦业拈须道:“罢了,你去里头,将小桌上头的几张邸报拿来。” 邸报? 秦衷眼前一亮!邸报可不是现代社会那种记满了八卦的小报纸,而是正宗官方唯一发行的天子直播报! 这些东西他自然是只在上辈子见过影印版的,而这一辈子他虽知道有这个东西,却还没练出胆子和脸皮翻秦业的书房。所以,今日竟是他第一回被允许与这样“高贵”的印刷品接触! 秦衷怀着崇敬与激动,双手将那几张邸报捧了出来,依依不舍的放到秦业面前。 秦业见他如此做派,也是好笑,也不接过,说道:“你将这通通念了。” 秦衷大喜,咳了两声清了嗓子,抖着声音读了起来,渐渐找回感觉,留心记起这里头的内容。 不一时,几张不长的小报纸全读完了,秦衷甚至不曾口干,当下期待的看着秦业,希望他的便宜老爹能看到自己的渴望,别再拿着贾宝玉的愿望来教养他。 秦业却一直闭着目倾听,并不曾看到他的眼神。听他停下,仍不睁眼,“唔”了一声。半晌才道:“你老师病了,这些日子总不大管教你,你自己却不可放松,你可懂得?!” 秦衷见他仍然严厉,只得乖乖应是。 秦业又道:“你去罢。叫明珠丫头收拾了明日便去照顾葛相公,万万警告她需小心谨慎不得怠慢!” 秦衷瞪大了眼,再不敢相信秦业让他读了邸报,什么讲解也没有的便要撵他走! 只是,他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秦业睁眼,只得郁郁不平的回了东跨院。 进了院子,却见明珠正在门口等着。见他进了院子,忙含笑上来说道:“今儿却早,不知葛老爷可好些了?” 秦衷一肚子失望,也不啰嗦,说道:“你随我进来,我有事要同你说。” 匆匆几步进了正房,往炕上坐了,命雁飞拿了小几子来,叫她坐下。 因道:“老师他仍不大好,我见他那里冷清,想着许是每个妥当人照料病体的缘故。因说了叫你去替我服侍他几日,你可愿意?” 明珠往日的聪明都不见了似的,面上一呆,半晌才挪了身子,跪道:“全听主子的吩咐。” 秦衷见她误会了似的,便笑道:“你别多心,老师不过小恙,只是总拖着不好,叫我忧心罢了。你去了定要尽心、小心、用心服侍,老师早日痊愈。这院子可少不得你打理。” 作者有话要说:12.10.04——补齐了……我也快阵亡了,今天收拾宿舍累死!! 12.10.03——晚上收拾行李的来着,这是白天午休的时候码的,抱歉……明天补齐。 明天我就搬去宿舍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住集体宿舍呀! 一定很恐怖! 爪机码字我感觉很混乱,一定不好看…… (>_ 28、第二十八回 病情在线阅读 28、第二十八回 病情 28、第二十八回 病情 29、第二十九回 又见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29、第二十九回 又见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29、第二十九回 又见 29、第二十九回又见 第二十九回又见 却说上回秦衷起意由明珠去照料葛笑山,次一日一早便带了她过去。 这日葛笑山仍是不能起身的,遂只受了明珠磕的头,留下便罢。 秦衷仔细瞧着明珠行事,果然女人比纸奴又是一种妥贴不及的,安心自去书房。 他进了书房,打发了水墨,仔细掩了窗,执笔慢慢回忆着《红楼梦》,将各种人物情节慢慢拿拼音写了出来。若说他能一字不落的记下,绝不可能。然其主要情节却能记个□不离十。只是书中年月许多皆是模糊着的,且多是些闺中女儿之事,偶然几句关乎政治朝廷的,除了金陵的护官符,全都不大明朗。 秦衷索一概不管,由着思绪发散,无论想起何事,先记下再说,然这书里内容众多,绝不是一日能全数录完。他这般默写了十数页,总觉得前面有些缺漏,便罢笔细细检查起来。 这般一看,不由心惊。这满篇的拿毛笔写的拼音字母,密密麻麻,歪歪扭扭,让他这个老王写字老王认的原作者都有些糊涂了。幸而他标了声调,不然岂非完全白做工夫? 只是,纵然这种方法并非百无一漏,他却不得不如此求个心安。 秦衷尚未看完,忽有外头的水墨隔着门禀道:“大爷,早饭好了。” 秦衷抬目瞧了眼沙漏,果然不知不觉的竟已到了饭点,便装作若无其事的将手里纸仔细收了,问道:“先生那里如何了?” 水墨道:“葛先生那里仍如前几日,好歹能进多少是多少,方才咱们家里带的冰糖炖梨倒喝了一盏,柴大姑娘说先生很能克化得动的。” 秦衷露出一笑,道:“如此很好。” 起身往后面葛笑山卧房走去,才到门前,见明珠端着水盆走了出来,便轻声问道:“如何?” 明珠笑道:“无事。先生饮了一盏梨汤,吃了几片梨,已睡了。” 秦衷便点头安心去吃早饭。 饭毕,秦衷坐在书房外饮茶,瞧见纸奴脚步匆匆的从他面前走过,却不停步。因促狭子起了,便嘻笑道:“匆忙小人人小匆忙无用。” 纸奴听见了,知道秦衷是在打趣他人小腿短,跑的再快也无用,回头瞪他一眼,没好气道:“怠闲大爷爷大怠闲可笑!” 秦衷真没想到他竟如此机灵,对的也极工整,可不是怠闲的大爷,大大的怠闲?不由“扑哧”笑道:“好纸奴,你去忙你的,是我的不是。” 纸奴道:“先生病成那样,哥儿怎的还有心情说笑。” 秦衷笑道:“我把明珠带来服侍先生,你瞧着,三五日后先生必能大好。” 纸奴哪里信他,然却仍道:“承您吉言却好。” 秦衷见他不以为然,放下茶钟,站起身,含笑道:“自有仙人入我梦,说了葛先生大智慧的人物,与那凡夫俗子不同的,还需多活些日子多多教化世人为妙。你瞧着,若我今日不对,再来说我。” 纸奴啐道:“有何可说?先生必然无碍!”傲娇一转身,便走了。 果然两日后葛笑山渐渐好转,及至七八日后便能自己起身,竟是痊愈的模样。 秦衷虽然之前已经认定葛笑山命不该绝的,但却直到此刻,才彻底安心。只是犹有不足之处,他这老师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这日他下学后,因后日是秦业寿辰,虽不是整生日,但却是他莫明穿越成秦钟的第一次拜寿,又有近来越发应该讨好他的理由,所以由不得秦衷不十分之重视。因此,他便对赶着车的程老汉说道:“路过繁华的地方停下,让我略逛逛。” 程老汉应了一声,也不扬鞭,甩手笼了下骡套,打了个唿哨,骡子便慢慢走了起来。 大孟朝的神京与后世的北京一般模样,由中心紫禁城慢慢向四周扩散,东西南北各有分别,除了各王府公主府外,有如宁荣街那般两家便占了一条街的豪门,也有住的略偏的秦府,更有无数贩夫走卒窝居在背街小巷胡同里。同住天子脚下,阶级分明的却比金字塔更要残酷。说来,何朝何代,又有何时不是小老百姓为着一席安身之地挣命? 这里秦衷身后跟着水墨,一路走走逛逛。其实他手中银钱不丰,若想买下什么好东西讨他便宜老爹,才不可能,不过是街上散散心,若有新奇之物带回家而已。 偶然瞧见前头有个捏面人的小摊子,那摊主十分面善的,便走过去,一看,果然是他当初刚来这书中世界时光顾过的汉子。 他因笑道:“老板可记得我了?” 那汉子原本正聚会神的捏着手里的孙大圣,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向秦衷,愣了一愣,立刻堆笑道:“小的如何能忘呢!公子大安,不知有何吩咐?” 秦衷往他捏好的人物动物里扫了一眼,见无甚特殊的,便道:“你依然照着我的模样捏便是,上回的那个就极好。” 这汉子的并不是客气的,他自幼随父亲学的手艺,做这行当几十年,自然也见过好相貌的公子哥儿,但秦衷这般生得金童似的,真是一个巴掌也数不出来。他细细打量着秦衷的穿着打扮,一行看,一行赞,绫罗绸缎,金玉明珠,别人不提,这位小公子决是值得的穿佩的。 汉子手指翻飞,手里五彩面团子到了他手里便是文人之笔、武者之剑,半柱香里便纯熟的捏出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小秦衷”。他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予秦衷,笑道:“小人手艺不,公子别嫌弃,将就赏玩。” 秦衷接过一看,眉眼弯弯道:“这样巧夺天工的东西,谁能嫌弃?你竟何必在这街边胡乱摆摊,整日游窜城里,攒着银子正经的开个小店岂不好?” 那汉子苦着脸,说道:“公子说的轻巧,城里的好铺子哪个不是租价逾千过万的,便是背街小巷里的也极不便宜,往十万里处开个小店,小人这赶热闹的生意怎得维持?还不若整日走街串向,乐得自在。” 秦衷抬目看了那汉子一眼,微微一笑,道:“各有各的好处。”说着,叫水墨付银钱,又往前头走去。 水墨付了账,连忙向秦衷追去,因冷不丁寒风灌进了鼻腔里,猛的便是一个喷嚏! 秦衷回头,看他捏着鼻子,胡乱往身上找手帕要擤鼻涕,又是皱眉又是好笑,正欲说话,却见一点冰凉落在了鼻尖上。 他仰头看天,烟蓝天际转瞬飘下无数细雪,纷扬飘舞,恍如下凡灵。 秦衷伸手接了一片,笑道:“才十一月不到竟能赏雪了!” 水墨擤了鼻涕,听他说了这话,也笑道:“难怪这样冷,居然下雪了,咱们快回车上罢。” 秦衷哪里肯,抬目搜寻一翻,指着前头不远的一间小茶馆说道:“雪里也不好赶车,我往那里躲去,你快去叫你程爷爷把车赶到那里去寻我。” 水墨看那地方并不脏乱,“哎”了一声,转身匆匆跑了。 秦衷紧了紧披风,一手拿着面人,一手接着雪玩,笑意盈盈的走了几步,忽而恍惚瞧见个青丹身影从面前而过,心里一喜,连忙追了上去。正欲叫那人,那人却定身转身,双目如鹰隼般犀利的盯住了他。 秦衷被这眼神吓了一跳,笑意僵在脸上,愣了一息才恢复过来,又拾起笑脸,问道:“阿武,你主子呢?” 阿武见是秦衷,面色略微一缓,说道:“主人不在此处。” 秦衷有些失望,见他口气冷硬,既不问好也不寒喧,心里也不痛快,想着可能他有要事,不欲扰他,便笑道:“如此便罢,我去前头躲雪,下回再见。” 说完,也不管他,径自往前面那茶馆里走去。 一边还想,这人眼神利如猛禽,声音冷如铁石,也不知全恒检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就爱找不自在的,放了这么一个人做贴身侍从。 进了茶馆,里头却是热闹哄哄的,堂里有说书先生,也有许多无事可做便出来八卦的老人家,更有聚集攀比文采的读书人,此处本不是那等安静品茶所在。 还未等他后悔回去,却有个机灵的侍者跑过来招待,打千问了好,满面陪笑道:“这位爷可要寻个安静处?” 秦衷道:“自然的,你们店里可有雅间?我要个好赏雪的。” 侍者见他果然不是来喝大碗茶的穷鬼,眉开眼笑的引他上了楼,一边说起自家楼里的好茶叶好水,与些好茶果。 秦衷听他聒噪半天,坐定后道:“随意上壶雨前,再来二三样茶果便罢。过会子我的小厮找来,你引他上来,旁的不必你伺候。” 说完要赏钱给他,却想起自己带的碎银子铜钱都在水墨那里收着,只好又道:“茶好了我在赏你。” 作者有话要说:10月10日,补齐了~~昨天晚上真抽!从十点刷到十点半还登陆不上来……于是我就放弃了嘤嘤嘤 刚刚改文的时候,忽然发现好像掉收了!吓了一跳,心里瓦难过瓦难过的…… 默默的流泪默默的想是不是这几天更新不及时大家抛弃我了…… 然后打开文看缓存的时候忽然发现原来不是掉收了而是涨收…… 我把1378看成1370,就以为掉了~~嘿嘿,其实是涨到1387了~~ 然后心情忽然就像泡红糖似的甜起来了>///< 嘎嘎,看来虽然我不是最好的,还是有人喜欢我的呀捂脸~~ 呀,早上一看,又涨收了~~~滚来滚去~~ 10月8日——真的,我今天很有时间…… 但是!tut 太上皇来看我的宿舍住的肿么样(有什么好看的,直接说想我不就行了~)。 然后吧……就变成了,购物,吃馆子,参观办公室,参观公用厕所……囧 可以打我,绝不还手! 29、第二十九回 又见在线阅读 29、第二十九回 又见 29、第二十九回 又见 30、第三十回 接回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0、第三十回 接回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0、第三十回 接回 30、第三十回接回 第三十回 却说上回秦衷往了个小茶馆里躲雪,当下店家端了几样茶果来摆了,他便捏了颗瓜子搓着玩,微微探头向楼下街市看去。 这雪初时不过偶而细细几点,过了一时竟扑簌簌的越发大了。墙头瓦片上不一时便积了一层,好如覆了层白纱,纯洁可爱。只可惜路上人来车往,落在地上的雪染了泥,可惜了便污浊不堪。 秦衷低声叹道:“雪与尘泥堪相近,人逢高处方洁身。” 话音方落,却听人来敲门奉茶。 秦衷让他进来,那侍者后头居然跟了两个人,也一齐走了进来。 秦衷讶问:“阿武?你有何事?” 未听阿武回答,却是后头那个花白头发的老人上前行礼,含笑道:“是我家主人打发我二人来问公子好。主人遥问公子,若雪下得闲,恳请往城外一聚。” 秦衷连忙起身回礼,笑道:“你代我回个好,只是……” 秦衷犹豫想到此时大雪,又是将晚的时候,赶车的程老汉年老怕寒,要去城外实在勉强。这般一来,只得遗憾说道:“今日不成了,还请你老带话,请兄弟恕我无福,不能同赏初雪之景。” 那老人连道不敢,含笑问他可有别话需转达的。 秦衷想了想,将放在一边的小面人递了过去,笑道:“这个送他玩,问一句'若他得闲,五日后再去城外可好'。” 老人答应了,就此作辞。阿武随他出去,竟一声也未出。 秦衷见状,想起上回见到阿武,他也是沉默不言的样子,便认定他天如此,遂不大在意。 只有那个老人才让他深感违和。明明因为年老,头发都已经有点稀疏了,可那一把花白的胡子竟十分浓密,声音不若平常老人的低沉,而是沙哑,倒并不是难听,只是平白觉得有点怪异。 正在思索,却见水墨上楼来回话。 秦衷不见程老汉,知道是他的老人家的古怪子上来了,不愿越礼,便也不叫水墨去请上来,而说让人来伺候。果然程老汉告罪上来,这才让他喝杯热茶。一时无话。 待回了秦府,进了屋里,莲花不见踪影,只有雁飞捧了茶来,秦衷问道:“今儿家里可有什么事情?你们怎么打发的?” 雁飞回道:“大事没有的,小事却有几桩。大爷走了以后我和莲花姐姐收拾了屋子,在房里扎手帕,柴大娘来问了明珠姐姐,我回了'不知道',柴大娘便又问了大爷的饮食起居等些杂事,我便回'一切都好'。我想着这也是柴大娘的好心,倒跟她说了会子闲话。吃了早饭,我去料理了花圃,又去喂雀儿,莲花姐姐在耳房里烧炉子。这时正房里的兰花姐姐来串门,和莲花姐姐一处说笑,兰花姐姐先说了明珠姐姐的事,我本没在意,后来却不知怎的两位姐姐竟吵了几句。我问缘故,二位姐姐又都不说。现在莲花姐姐还在房里躲着打络子呢。除了这个,别无他事了。” 秦衷听她满篇的大娘、姐姐,难为她竟没把自己绕晕,想了想,笑问:“莲花儿年纪小爱赌气,怎的兰花也恼了呢?你们常一处玩的,真会不知缘故?” 雁飞低了头,喏喏道:“并不知的……” 秦衷冷笑道:“在我跟前也弄鬼呢!上回才听莲花说明珠训了你们一回,为的就是你们两个小丫头嘴上的春秋。我说说,明珠那样的子,若你们说的是她,纵然再说的不好,怕也不会发起火,别的人,小环闷不吭声,说无可说,香墨近来只有件喜事可说,岂有为这事恼人的。再有的,你们怎么的也说不到外头,如此,只有个兰花可是?我却奇怪,今日与那日又是何等不同!” 雁飞早已吓得跪了下来,到底是年纪小小的姑娘,此时哪里敢瞒,含了哭音说道:“奴婢上回和莲花姐姐没说别的,只是说了兰花姐姐不大宽厚,不如明珠姐姐更不如香墨姐姐,明珠姐姐听到了就训了我们,我们已知错了,再不敢多嘴多舌乱议论了!大爷恕罪,别的真没了!” 秦衷听了,见问不出来别的,她的样子又可怜,便笑道:“恕罪什么,还饶命呢!戏文里的话也敢随随便便的就说了,别人听见又像什么了。你们这规矩还是不够。起来罢,自己记着这遭的教训便罢。先去收拾齐整了,我还有事吩咐你。” 雁飞揉着眼睛站起身,告罪退下了。 秦衷捧着茶杯想了想,兰花一贯眼大心空,自从进了正房,便是大老爷的丫头,身份自然不同与明珠雁飞,她也本该高兴才对。只是几次见她,她又不是喜欢的模样,这又是何缘故? 只是兰花不过是个小丫头,不值得他多耗心神。她纵有不好,也是娘子们该教训的事。 且如明珠所说的,这些女奴命苦,一生的福祸皆系在主人手里。秦府又不是荣宁两府似的,抱了大爷的大腿就能怠慢二爷,是老太太的丫头就能不把太太放眼里。秦府只有大小两个光棍,容不得任何人违拗。 对待这些屋里的丫头,一句话就能打发——不爱伺候老爷?行啊,去厨房烧火、到外头扫地,随你挑。 一时雁飞洗了脸也叫了莲花过来,秦衷也不问别的,只说道:“那手筒可好了?拿来我瞧瞧。” 莲花忙从橱里拿了出来,说道:“前儿我们怕滚毛镶不好,特求的苏大娘做的。苏大娘极用心的,昨儿才拿来呢!” 秦衷接过来放在手里细细检查,面子是贾蓉孝敬的上等内造赭红缎子面,绣的松鹤延年,里头正是秦衷上回行猎得的兔子硝的皮,苏氏从里头挑的颜色还算匀称的灰毛滚了一圈,毛茸茸的一看就想揉一揉。 秦衷当然不客气的揉了,还套在手上一试…… 手大有什么了不起的!秦衷鼻子里哼了一声。 到底还是舒服的紧。往脸上蹭了绣纹也不磨脸。这才满意点头,笑道:“这就很好。后儿老爷的好日子少不得你们的赏。” 又看了满脸喜色的莲花与还有些紧张的雁飞,说道:“你们把明珠的屋子洒扫了,被子晒一晒,明儿我就叫她回来。” 莲花一愣,却是雁飞先笑道:“省得了。这可好了!” 秦衷道:“有人管着你们也好?” 雁飞小心翼翼抬头看他,见他没有恼意,才笑道:“管着也好的。明珠姐姐在,不光是院里院外的料理的爽利,我们也受教导。” 秦衷命莲花将那兔毛手筒重新收起,想道,当然很好,家里本来就没个正经主母主持中馈,若屋里再没个厉害丫头辖制,纵然秦府每个男女仆从都是善良忠厚之人,也保不准起不起什么大心思。到时什么阿猫阿狗都想着往他屋里伸手,烦也得烦死。 次日往葛笑山家里去了,见他神不错,也不说要明珠回去,只在一旁偷偷跟明珠说了她娘的事,问她可要带话。 岂知葛笑山仍是知道了,便道:“明儿你父亲寿辰,定要忙碌,今日你便早些回去。明珠丫头照顾我多日,辛苦辛苦,也藉此归家团圆罢。” 只是未等秦衷客气,却是明珠不愿回去了,立志再伺候他到年后开春大安的。 秦衷见状,很是满意。她若是真心,那就真是个再善良妥帖不过的姑娘,若她是假意,她能有这等心肠做功夫也算难得。 总之,无论明珠这番做态真心还是假意,都已为他赚了面子。 果然,葛笑山笑道:“好丫头,先生一生清贫,无以珠宝为谢,你乃将笄之年,我便赠你一字。”拈须想了一想,又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有位佳人,在水一方。你本温婉,行事柔韧,再恰不过'佳婉'二字。” 明珠磕头谢了恩,十分欣喜。 凡女子及笄、男子加冠都要由长者取字,只是这些奴隶哪里又算个人呢?再没听过男女仆人里有谁取字的。 明珠的名字是秦可卿赏的,在奴隶堆里说起来也算体面,但那岂能和小主人的老师取的字相比?二者意义本质便是不同。 秦衷在旁凑趣道:“皆大欢喜,恰似祖宗孙女了!往后明珠只怕还惦记老师,时常来伺候是了。” 葛笑山笑骂道:“胡说!岂有这样的道理!” 秦衷连忙起身赔罪,笑道:“是是是,学生说胡话了,我们只盼着老师无病无灾的长命百岁,明珠一辈子也别再来了才好!” 说的众人都笑了。 如此不到午时,秦衷便让明珠裹着斗篷与他一齐进了骡车,驶回秦府。 只是,半路里却瞧见了个熟人,不是旁人,正是柳湘莲与上回见到的韩奇。 他们二人意气风发的坐在马上并排坐了,说说笑笑间瞧见水墨,也是韩奇先道:“那是谁家的小厮?恍惚见过的。” 柳湘莲看了两眼,笑道:“可不是上回蓉兄弟做东赶围一起吃酒的秦钟。” 韩奇嗤笑一声,啐道:“贾蓉那个内弟?之前还都说他满肚子古灵怪的想头,咱们且去拿他取笑着乐一乐。” 说着,催马往秦衷骡车跟前凑去。柳湘莲无奈,只得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哭着补全!刷了半个小时了有木有!!晋江你还敢再抽一点么? 话说有很多同学抱怨我更的慢,害怕我坑文…… 你们别担心呀!我连爪机码字这种事都坚持下来了怎么可能会坑! 最近更新慢主要三个原因,换了新住宿环境心里很不安、换了新公司工作需要适应白天很累、没了笔记本爪机码字很不习惯! 这些都是需要时间习惯的啦~半个月不行,一个月总行的啦~ 等我适应了宿舍的小床,公司的办公室环境,以及——爪机码字的错别字和速度,还是会回到之前的状态的! ——所以戏来了,我要请假两三天,修文,重新写大纲、人物特和本文走向(之前丢掉的一直没时间写来着) ————以及以及最的入v三章! 嘎嘎嘎,你们只要等着来看三章好了! 绝不会坑掉的放心啦~(即使我穿越了也一定会请求**大神通融下填完坑再穿的!) ——还有,没有零花钱看文的妹子/汉子也不用害怕啦,晋江有很多看免费文的方法,比如做任务得晋江币啦(这个点击文章收藏旁边的“免费得晋江币”的按钮就可以穿越专区了),写长评给我哟送积分给你看文啦(登陆状态下,25字一分,一分就是一点晋江币!),以及移动积分换盛大点卡再充值成晋江币! 还是那句话,能有机会看干干净净的文,何必去那种到处都是肮脏广告的小网站看肮脏的盗文!——哭,如果你不想再看到我,那就江湖再见!捂口,我很坚强!——哭……其实我不坚强啦!不要抛弃我!!! ———————— 众:半章,又是半章!你能再无耻点么! …… 老流于是,卖萌求宽恕qaq奉图卖萌! 看人家笑的多讨好多灿烂啦~原谅人家嘛~~滚来滚去~~ 30、第三十回 接回在线阅读 30、第三十回 接回 30、第三十回 接回 31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1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1 31、晋江文学城 却说上回秦衷接了明珠回府,却让韩奇与柳湘莲二人遇上了,韩奇生了促狭子,便欲上前逗他一回。 岂知秦衷也瞧见了他们,唤人停车,不等人扶,自己跳下车,遥声笑道:“柳二爷,韩大爷,好呀。” 柳湘莲近了前,下马问好。韩奇却是潦草拱个手,鼻子里哼哼笑道:“秦兄弟好大架子。” 秦衷上回被他强灌了两钟酒,怎还不知他品行?他自己也是个不让人的,受他这句抢白,虽不恼,也绝不会忍让,当下也古里古怪的左右看了看,做出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样,问道:“架子在哪里?还能通天不成?” 韩奇被噎的梗直了脖子,说不出话来。柳湘莲大笑一声,上前抱了秦衷的手臂,道:“罢了罢了,难得巧遇,咱们一处吃酒去。” 秦衷却笑道:“我也想去玩闹一回,只是明儿是我老爹六十有一的寿辰,家里忙乱的很。实在不得闲。这不,恩师今儿放学也早。” 柳湘莲笑道:“令尊古稀高寿,实乃大福,晚辈在此且遥祝老大人寿比南山。” 韩奇听了,纵然他是个无法无天的纨绔,也不曾无礼,老老实实的道了贺。 秦衷回礼,道:“也不知二位可得闲,不好请酒,免得韩大爷说我白讨寿礼。” 韩奇嘴里要有水,早一口喷出了,伸出手做势掐他,道:“瞧我不撕你的嘴!我怎么得罪你了?就跟我杠上了?” 秦衷躲着他,半笑不笑道:“柳二爷能佐证,到底是谁回回见我就欺负我来着!你只看着我年纪小,奈何不得你,随你搓扁揉圆了不成?没门!” 他俩当街这般围着柳湘莲绕着追赶起来,到底是韩奇面皮薄些,羞于失了体统,追了几步便站定了身子,看着秦衷躲在柳湘莲身后坏笑,无可奈何的笑道:“真真坏了心肠的促狭鬼,我们疼你呢还不领情!你只说那些兄弟哪个不是瞧着你姐夫好,你又年纪小,让着你的?我不和你理论这个,大后儿魏阿长那小子定了媳妇,却是为单单做东请我们这班人,你来不来?” 秦衷笑道:“实在不巧,我们家里最近事多的很,父亲老师功课管的也严,魏二爷的热闹却凑不成了。” 柳湘莲笑道:“这也不相干,你若不得闲,很不必勉强,总有下回。” 韩奇却深觉扫兴,哼哼两声道:“这由头才说的不相干,原是我们面子小,请不得你秦大爷!只是不知什么'功课'引得你这般的喜欢!” 他将那个“功课”二字咬的极重,无端端的便添了三分暧昧,又要伸手去掀那骡车上的厚毡帘! 秦衷见状,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水墨也移了几步拿身子挡住了车门,程老汉更是不喜的抖了抖鞭子,觉得这位“韩大爷”太过无礼。 秦衷冷了脸,却不好说什么。柳湘莲见状,明白了一二分,也来拦韩奇,打着哈哈道:“他们家书香门第原和咱们不同,哪里又勾出你这许多话来?” 却是未说别的。 原来方才秦衷下车时,韩奇便见到车里隐隐露了一块桃红裙角,心里生了计较,以为这车上藏了人,且那女子极可能不是良家。此时又听秦衷拒绝,便恼而生了此举。 秦衷松了手,也不理韩奇,只道:“这人还不许我说他欺负人。柳二爷你来评判,我家几世严谨,从上至下未有一人不是清白干净人。魏二爷与我不过一面之缘,又不像咱们三个这般投缘说了许多话的,他的热闹,我怎好去扰?” 柳湘莲原本被他婉拒也不大自在的,此时听他说了缘故,又是天生豁达的子,遂因笑道:“是你多心,魏阿长不是那等轻狂人,若只为此,我倒必请你来的!” 韩奇理了理箭袖,哼哼两声,道:“理他呢,咱们乐咱们的去。” 秦衷哭笑不得,道:“真乃奈何不得你这人,我只领柳二爷的情。到时魏二爷取笑,我却只管拿你垫踹窝!” 三人大笑作辞。 秦衷待他二人走了,才又上了骡车,见里头明珠面色不大好,便笑道:“那些人不过爱玩笑的子,并不会失礼。” 明珠掩好毡帘,回身笑道:“大家子公子,我如何不知。” 坐车回了秦府,果然几房远亲俱来帮衬,一齐聚在秦业的正房里,秦衷只得一一上前问好,好在只有三位叔辈的老人需恭敬些,其余不过晚辈或平辈。 秦姓乃神京本地氏族,自称书香传家、名门望族,实际只有秦业这一系在官场里出息。 不过,哪怕只凭秦衷那个便宜曾祖有皇帝赐的谥号,就够他姓秦的一族吹嘘百年了。 只是可惜他家这一族的好基因都被秦业这一系抢完了,全族没有一个能把八股文章读出头绪的,否则秦业也不会总是感叹族中无人,朝中少个臂膀。{阅读就在,zybook.} 其实族里也不算只有蠢才没有良才的,秦业二十年前也曾有个族侄得了秀才,秦业心花怒放的拉扯着他拼死拼活考了举人,最后还托关系弄进了政府部门干个笔帖式。 可惜,那人短命,还没升值(?)就一病,死了。这不,前面那倒霉笔帖式的儿子走了过来。 只见对面来了个年近三十的汉子,眯着眼陪笑拱手道:“给八叔请安了,侄儿时常想来府里磕头,只是总怕打扰二太爷和八叔,实在该打。” 秦衷被那声“八叔”叫的也不知什么感觉,微微笑道:“碌儿何必客气,你只管带着你那小子来玩就是。” 秦碌自认因为父亲的关系,他和秦业父子情分不同旁人的,也不多做客套,反而熟稔着问他可有吩咐,听他说要收拾明日待客的桌椅,便自己指挥起秦府男仆来。 秦衷见状,也不奇怪,这人原是在秦可卿的喜事上就露过脸的,当下当着秦碌与众人的面吩咐大管家,若是秦碌料理不得,再来找他便是。 如此他便上前走到秦业膝下,仰头笑道:“父亲与众位叔叔、兄弟吃茶,我去给婶子请安。” 秦业见他有礼,自觉脸面有光,点头应允。众人自然俱有夸赞之词。 秦衷见他便宜老爹红光满面的模样,不由好笑,也好奇起原来的秦钟面对老父的全部希望又是何等情状。 只是未及深想,便被明珠拽去了晓风居。 这里本是秦可卿的闺房,而后又成了她的归宁之所,若说正主不在便拿来待客实不应当,可是这里却是秦府荒凉许久的后院唯一齐整的地方。 秦业的大老婆死了几十年,她的正房是正经的主母居所,哪怕荒在那里谁也不能动,只是如今多年无人居住,不可避免的落败许多。之后秦业抱了一个儿子一个丫头来养,那个儿子早死了许多年,住在何处谁会多记? 反而可卿,她是小姐,论身份哪怕是养女也比秦钟他亲妈赵姨娘高,所以秦可卿能有这个“晓风弄月”小院可住,而赵姨娘仍然只住厢房。 而后赵姨娘生了秦钟,秦业的宝贝老来子那又不相同了,赵姨娘被奖励升职,从婢妾成了二房,从此是秦可卿的正经庶母,再手家务名正言顺,有了属于自己的院子,总算过了几年舒坦日子,只可惜她也不长命,如今她的院子恐怕也找不出一张好凳子了。 秦衷叹了口气,侧头问明珠道:“原先婶子她们也是往姑那里去的,今日內院无主,她们可恼了?” 明珠笑道:“这却不曾。” 秦衷身后的雁飞忙道:“有柴大娘陪笑在呢,本该是客随主便,再说都是一家子亲戚,再不会为这个恼的。” 秦衷回头看她,笑道:“昨晚你辛苦了,将明珠的屋子收拾的那样整齐,她若不谢你,只管来找我评理。” 雁飞红着脸连道“不敢”。 三人说笑间进了秦可卿的院子,早有婆子迎了出来,满面堆笑的请安。 进了房里,却是个小辈的媳妇和兰花打起了帘子。秦衷含笑给他那个远房婶子请安,那坐在炕上的老妇人忙让他过来,又是一阵揉搓。 秦衷好久没被这样对待了……当然他是更加的讨厌的!又有刚才那个小媳妇过来请安,秦衷借机便摆脱了便宜婶子的魔爪,端坐着受了礼,极正经的命雁飞奉上表礼。 而那媳妇却只看了她婆婆一眼,见对方点头,这才收下。 秦衷便对屋里唯一的长者笑道:“四婶子,你瞧你这侄孙媳妇,又大方又孝顺,明儿我们家姑来了,指不定如何喜欢!” {阅读就在,zybook.} 那四婶子花白的头发上不过只了一镶了碧玉的银簪子,衣裳虽然瞧出是特意穿的簇新的,但与秦府这等官宦人家仍是对比强烈,好在她行事言语还算大方,纵然小家子气难免,却不是个羞于拙口之人。只听她嗬嗬大笑道:“她还小呢,有的磨的,仔细说的她新媳妇的面皮薄了,往桌肚子炕肚子里一藏,镇儿媳妇朝我哭起来要媳妇可怎么是好呢!” 这话说的满屋子女人都大笑起来,秦镇家的看着自家媳妇满面通红的低着头,却不好护着,便也只跟着笑而不言语,偶尔听人几句夸赞便转头跟那人说笑。 秦衷见炕桌和其它小几上的茶果被用了大半,满地的瓜子果子皮,便笑让人添盘。 四婶子笑道:“明儿是她二太爷的大日子,府上可有用的着咱们娘儿们的?” 秦衷方才已经认清了她们,除了这位四婶,还有他族兄弟老五秦镇的老婆、儿媳,老二秦铸的老婆,老三秦钧的老婆,老七秦锷的老婆,这六个女人都不是家境优沃的,上回乘着秦可卿婚事上弄过鬼偷过东西的也有两个。如此,他想着府上早已预备妥当,除了明日待客全赖秦可卿一个恐怕有些不足,其余并不需要人来多事,便笑道:“天大的事也没有劳动婶子的道理,婶子只跟你媳妇说好,叫她提醒着你明儿来吃酒看戏便是,若真有事,这里现成的侄儿媳妇,本该她们小辈人孝顺咱们的。” 未等四婶说话,秦镇家的便喜道:“好极,她年轻,多见识些体统也好。” 她身旁的秦锷家的却撇着嘴道:“听听五嫂的话,碹儿媳妇年纪轻轻能有什么本事不成?五嫂爱躲懒,咱们可闲不住。” 这话一出,不只秦镇家的冷了脸,四婶子也觉得刺耳,正要呵斥,却是秦衷懒得理会她们妇女之间的什么矛盾,淡笑道:“七嫂子想闲也闲不住,明儿的如意班里的小红梅正等着你打赏呢!” {阅读就在,zybook.} 一旁陪着伺候的柴旺家的一听,便又和四婶子说起谁家的戏班子头牌唱得好,把式妙,科打诨的几句话下来让众人把刚才的不愉绕到脑后。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junlwan小亲亲在专栏投的地雷以及在祸水地主那篇投的地雷,不知道为啥第一眼我就把你读成“军粮丸”啊哈哈~~ 谢谢暮颜谨卿小受的地雷,卿仔,告诉我你不是因为是我基友可怜我才给的霸王票而是爱我爱到不能自拔才扔的地雷!!!/吸鼻子 这是第一,后面还有两,一个在下午,一个在晚上。 31在线阅读 31 31 32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2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2 32、晋江文学城 次日秦府自然又是一场热闹,因不是整寿,排场很不及秦可卿的婚事,但戏酒并未慢怠。 宁国府里贾珍也是宅男,轻易不肯出门,只命儿子贾蓉陪着媳妇来道贺,而贾蓉身为女婿,自然义不容辞。 秦可卿有她干娘吴氏教导过家事,但此次却是她第一次以妇人的身份独自料理这等大事,然她天生的玲珑心肠,能为不下凤姐,却是行事温柔有致,不比凤姐要强不容人得了个胭脂虎之名,当下吴老太太冷眼瞧着她指派,心里极是满意喜欢。 男客在外,女客在内,内里可卿温柔妥帖,吴嫂子爽利热情,自然万无一失。却是外头秦衷觉得很是手忙脚乱,招架不住。 这里秦业唤他过去,秦衷一见他将正位让与一个挺大肚,面似弥勒的中年人,便思这人约莫是秦业的上峰一流。正做好了行礼的准备,却听秦业笑道:“孽障,还不来给侍郎大人磕头!” 说完,已有旁边人递了蒲团来摆好,秦衷避无可避的,只得一边撩袍子一边自我安慰道:“这人生的这样富态,我只当跪了财神得了!” 而后起身,那人拉过秦衷,上下一打量,问他几岁,又问读了何书,师从何人等话。听他谈吐不俗,便侧头向秦业道:“令郎真乃龙驹凤雏!他日蟾折桂,封宰做相的也未可知。” 秦业连连躬身,道:“犬子小才微善,万万担当不起钱侍郎缪赞。下官何曾求他有甚大能为济世达民,不过莫辜负了满屋子书罢了。” 秦衷虽然听他二人对话重复到可以倒背的耳熟程度,仍有好一阵被过度夸奖的不自在。一面又好笑于这胖子果真姓钱。 这时钱侍郎便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语未了,忽见小厮站在门口回道:“荣国府琏二爷来了!” 秦业等人不解不已,却是贾蓉起身笑道:“许是我政二老爷派来的,小婿前去迎琏二叔来便是。” 秦衷忙道:“大姐夫且等着我,我代我父亲过去。” 秦业应允,众人又是一番夸赞他知礼之话。 二人出了房门,秦衷边行边招手问那小厮,道:“琏二爷是独身来的还是带了夫人?这时到了哪里?” 小厮答道:“琏二爷独自过来的,现已进了大门。” 秦衷因笑问贾蓉:“真不知什么风把他吹来了,姐夫怎么也不说一声?” 贾蓉笑道:“我也不知他怎会亲自过来,却说什么缘故,你当知道才是。” 秦衷疑惑不解,待迎了贾琏,三人互相道扰,一齐往摆了戏酒那处而去。 秦衷这是第二次见到贾琏,只见他头上束着嵌珠金冠,齐眉勒着双龙抢珠抹额,身上穿着白狐箭袖,外罩缂丝石青灰鼠褂,脚蹬青缎粉底朝靴,眉目风流轻佻,举止潇洒多情。果然正如书中那个富贵公子的模样。 贾琏进了屋,先和迎上来的秦业问好道喜,又道:“今日亲家大寿,我父亲、二叔一般也想来讨碗寿面,只是公务、家事裹杂繁忙,不得闲。”一边又奉上礼单——一尺高的玉佛一座,金玉如意一对,沉香木手串一串,并些西洋顽器,名墨宝砚等物,如此看来,着实不菲。 秦业少不得一场寒暄,又将在座的众人都引荐了,坐了一二刻,钱侍郎推脱公务要告辞,众人礼送了。贾琏吃过寿酒寿面,点了一出戏,便也要告辞。{阅读就在,zybook.} 秦衷不知,秦业心里却是明白的,便也送了出去。及至午后,不甚亲近的人家大多散了,只余些至交亲戚。今日一天,秦业受众人轮番的贺寿,早已疲乏,正欲吩咐秦衷、贾蓉、吴氏兄弟等人好生待客他去歇一歇时,却见贾蓉端了酒杯向他这桌走来。 贾蓉满面春风的举杯敬道:“小婿来祝岳父大喜。” 秦衷笑问:“大姐夫不是早已祝过寿?现在怎么又来诳父亲吃酒了?” 贾蓉却使了个眼色给他的小厮,那人忙将蒲团摆了,他径自跪下,将酒杯往秦业面前一举,笑道:“这酒岳父必是欢天喜地的要饮的。却是小婿恭喜岳父要做外祖父了!” 秦业一愣,转而明白,夺过那酒一气饮了,哈哈大笑道:“这酒不给我吃我也得抢来吃!” 秦碌伶俐,忙道:“今儿真是双喜临门呢!” 因在座都是亲近人,便都一一上来道喜,秦业、贾蓉喜不自甚的连道“同喜”。 却是秦碌见秦衷愣住的模样,忙推了他一下,笑道:“恭喜八叔要做舅舅了。” 秦衷回神,勉强一笑,偷偷吐了口气,向前恭喜了贾蓉,又说要去里头道喜。 进了內院,已是笑闹恭喜声不断了。原来是外头听传的小丫头听了消息,早飞奔过来道喜讨赏。 秦衷上前恭喜了秦可卿,又拿了戏折子过来点了一出《满床笏》,举杯笑敬道:“只愿姐姐儿孙满堂,百年之后亦能子子孙孙荣华绵连!” 秦可卿被众人打趣着羞的满面通红,含笑饮了一口,又道:“这可是什么事呢?谁家添丁不是常事,偏我们爷压着人不让说,巴巴等了三四天,才过来做这等轻狂模样,没得叫太太们笑话。” 吴老太太笑道:“怨不得姑爷,便是我们平常人家乍然听了喜讯也只有高兴的,何况他们家两代单传,从来子嗣不丰,如今怎么由得他不喜欢?” 众人听了这等缘故,心里自有思量,却都仍只是说笑而已。偏是秦四婶耐不得心里有话,笑说道:“姑出了门子这大半年,我也急的很,想不到原来还有这层缘故。” 吴老太太听她这话说的不像,因笑道:“儿女缘的事,谁又说的准?说来我这女儿有个不足十岁的姑姑,乃是她公公的胞妹,当日亲家太太那个年纪,人都说再无儿女缘的,岂知又得了个姑娘。你说这可是不是天赐奇缘?” 秦四婶便不再言语。 众人却纷纷道奇,又说起谁家的姑娘小子生的巧,免不得也将自己的儿女说论一番。 秦衷心正乱着,又听他老干妈说起惜春,纵然心里好奇的要死,也知道若他自诩是“大男人”,那这话便不能再听。 如此,他便就势起身,说道要往前头照应,吴氏等人怎不应允? 直至夕阳西斜,才渐渐曲终人散。秦府上下却仍是忙乱。 内里有秦可卿、吴嫂子料理,秦衷自然放心。外面却是秦碌秦碹等人帮着收拢茶钟酒樽碗碟桌椅,又有秦衷族里的兄弟忙着指使仆众洒水扫地,打理剩下的菜肴、茶点、美酒等。秦衷更是需得亲上阵,和贾蓉一起将收的寿礼登记造册,一并记入人情账里,好让下回还情。 直到晚饭以后,葛笑山才姗姗来迟的祝寿。 秦业极是疲累,歪在炕上笑道:“你别笑我老状不堪。” 葛笑山啜了口茶,慢慢笑道:“人情往来本是无可免除,这却不算是你自找的罪受。” 秦业便骂下头的秦衷:“还不去里头你干娘那里孝敬,杵在这里又做什么!” 秦衷笑道:“原是里外的事情差不多都料理明白的,和父亲说一句罢了。既如此,孩儿往里头去,父亲老师这里由香墨姐姐代我服侍罢。” 此时花园子里搭的戏台早已撤了,只有两个妇人在打扫。其余人都回了家,只有吴氏婆媳却还留在晓风居里与秦可卿说话。 秦衷一面走,一面想,只觉得千般心思只因着秦可卿有孕的消息而裹杂起来。 曹公的书中贾蓉并未有一儿半女,秦氏的肚子也不知是一直未有动静还是……曾有过,却流产了。 如今秦可卿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到底是因他秦衷而来,还是本就该有却不能存活? 秦衷脚步慢悠,好似在乘机放松,心内却暴躁不堪。 如果是宝玉、黛玉那等人,秦衷自然怀着纯偶像的心思,他们是遥远的历世神仙,什么苦难折磨都是为了磨练心志,偿还因果。纵然他有通天的本事也绝不会手他二人的生活。让神瑛侍者历经不了“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绛珠仙子还不了泪,决绝不了因果,如此坏他们的修行,谁知道会不会有雷来劈一劈他这个外来人口? 可是,秦可卿并不一样。十二钗里,这个女孩跟她相处最长,也是唯一跟他相处过的。她不是什么书中人,画中人,而只不过是个聪慧漂亮的刚上高中的小丫头片子。 秦衷是真心不能忍受对他那样好的小丫头被贾珍那个老公猪糟蹋,也十分的希望秦可卿能一生顺遂,富贵无忧。 只是……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被他这只雄蝴蝶扇出来的,或者说,他将来会更加尽力的,完全的,扰乱她不贞早死的命运——这样,会不会也是在毁她的修行?将来那个十分牛掰的警幻仙姑看到妹妹的既定人生被搞得乱七八糟,会不会过来直接弄死他? {阅读就在,zybook.} 秦衷忍不住缩缩脖子,女人这种生物,完全都是不能理解的,更惶论猜测她们的行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二,晚上还有一,在十点以后。 刚刚上厕所的时候手机掉[哔——]里了……还好是冲过的,没沾上耙耙也没泡水…… qaq是因为好多天没更新被你们诅咒成功的原因么?? 电脑已经死了,爪机再死掉→→那你们不是更看不到文了么…… 下次换个诅咒,随便诅咒个某人买红烧牛味的泡面作料包是辣旋风的就行了,邪魅笑。 32在线阅读 32 32 33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3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3 33、晋江文学城 晓风居里吴老太太正歪在炕上跟她干女儿说体己话,见秦衷进来,忙道:“我的儿,你这样一整天,怎的还不去歇着?” 秦衷向三人行了礼,朝炕边小几上坐了,自己摘下抹额,笑道:“哪里就累死了,比我读一日书可有趣多了。干娘疼我太甚!” 秦可卿命人端了橘酿的卤子和的酸汤,看着他饮了半盏,才含笑道:“今儿看着他,才像个大人模样了。”说着,拿起手帕掩了掩眼角。 吴老太太搂着她道:“我的可丫头,你是熬出来了,你兄弟自然也好好的。说句不中听的话,你瞧着今儿你们家来的这些人,你好我好亲亲热热,可谁能一辈子看顾你?还不是只有你们两姐弟自己?独木难支,且说你父亲这一辈子受了多少无依无傍的苦处?你们年轻不知道,将来各自成家,拧成一股绳儿的过日子,这得是多大的好处!” 这番话,不止是秦可卿觉得深有道理,连秦衷也听住了。 相互扶持,四个字好似复杂,实则浅显。若是没有秦衷,秦可卿从绝户家里嫁出女儿,也不知会低人多少头。再说秦衷,若不是有秦可卿做了贾氏冢妇,如韩奇魏阿长那等人,谁会拿正眼看他? 这些道理,看似势力,实则更需情谊维系。否则,如邢夫人那样的一味抓紧银钱,她落难时,她的兄弟怎会对她搭救? 世上狼心狗肺者有,然更多是如秦可卿对秦钟的那样一腔无私疼爱。 秦可卿与秦衷二人早在吴老太太训话时便站起了身恭听,各自一番思索后相视而笑。 若是以往,秦可卿早将弟弟拉到怀里好生揉搓了,然今日她只觉得弟弟长大许多,待人接物全不是小孩形状,心中欣慰有之,心酸亦是不浅。{阅读就在,zybook.} 几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忽而秦衷说道:“四婶子看似心实,其实是个好的。” 说完,却见那三个女人都是含笑不语的模样,微微一愣,自己也笑了。这三个一个比一个牛掰的宅斗高手,又怎会不知那秦四婶之前看似是不会说话,实际是为秦可卿说话?倒是他自己心实才对。 秦衷又问道:“姐姐在家中相处可好?” 秦可卿道:“自然极好的。公婆都是和善人,就是你姐夫,也不曾红过脸的。” 秦衷眉头一跳,道:“姐姐这可不好,我跟你说,男人不能惯着他,免得他将来习以为常越发的不体谅你。总得找着机会一哭二闹的才好。”说完,自己笑了两声。 秦可卿啐了一口,羞红了脸笑骂道:“贫嘴烂舌的东西,你这是又从哪里听的轻狂话!” 秦衷嘿嘿两声不语。 秦可卿正要训他不可结交些市井俗人,却听外头丫头道:“小红梅姑娘来了。” 秦衷一怔,却是吴老太太笑道:“我正想着呢,快请她进来。” 一时小丫头掀起帘子,走进来个十一二岁的貌美女子。最让秦衷稀奇的是她穿着一身男装,也齐眉勒着抹额,戴着金冠,一身华服,英姿飒爽的更显俏丽。 吴老太太见她行了礼便将她招到身前,细问道:“几岁了?是哪里人?可曾读过书?今儿可累着了罢?” 小红梅笑道:“奴家十岁了,并不曾读书,斗大的字勉强识得一箩筐罢了!却是去岁从苏州过来,往日只唱些小段,今儿贵家反是让奴家显了本事解了瘾呢!” 吴老太太感叹几句,又转头对可卿道,“方才那些人里我只喜欢她声音婉转,一双水袖舞的极妙,现听她说话也这样有趣,真真可怜见的。” 又忙命人赏她,自有她的丫头收下。 秦可卿上下将她一打量,笑道:“这样的娇娘子,怎的做了这身打扮?看着倒也有趣。” {阅读就在,zybook.} 小红梅笑道:“这是京里新流行的装扮,我见这样爽利,也学了起来。倒叫笑话了。” 这时秦衷吓了一跳,心里隐隐有些不详。果然,吴老太太也道:“我们老了,年年流行的新花样也不大理会,她这身打扮倒好,比抹了脸的模样还要好看。真不知是哪个姑娘起的头。” 小红梅笑回道:“这却不好说,咱们这个下九流的行当,什么不经历呢?有不好的,也有好的,总之是不可考的。” 秦衷松了口气,面上便不由带上笑意,惹得秦可卿看了两眼。 吴老太太道:“哎呦,可怜见的,这样小的年纪,又生的这样好,咱们家里只怕也找不出一双出来,偏偏这样命苦,可惜了了。” 秦可卿也叹她可惜,只是因秦衷也在,很不想让她再勾出什么轻狂话,便笑道:“今儿不止你辛苦,你们班子也辛苦了,除了我们太太赏你,我也有赏。下去吃碗热面,好生歇歇才是正经的。” 如此又吩咐底下人散赏,今儿来的戏子并着带来的丫头小厮也都有份。巧在前头秦业那里也放了赏,阖府上下赏钱不等,寿面寿包任吃。一时人人面带欢颜,纵劳累不堪,然手里拿着白花花的银子,清脆脆的铜钱,什么疲累不能忍? 其实秦衷还有千言万语要问秦可卿,只是她累了好几天,孕妇的身子实在支撑耗费不起,所以贾蓉硬是催着回家,秦业也只有高兴的份。 且吴家已定了明年开春举家回山东原籍,他们家也正忙乱着,实在不好多留。 及至酉时,秦府里彻底散个干净,连葛笑山都回了家,只剩下秦业伪父子二人。 秦业是累的早早安置了,也不忘提醒儿子早睡,毕竟那只是个韶龄小儿。 秦衷确实也累得不行,然他睡倒前仍不忘嘱咐明珠:“明儿我还有韩大爷他们约,可得叫我。” 却是次日韩奇特意打发了家人来接,秦衷有意显摆,换过大衣裳后骑着他的小龙马带着水墨随那人而去。 到了那神仙居里,魏阿长并未十分热情,也不曾冷淡,不过平常对待而已。反是韩奇,一心要压他一头好就比降服了去,秦衷岂是能让人的,他二人自然一直唇枪舌箭不断,只是总分不出胜负。反是被柳二爷嘲笑他们做了“蔑片相公”,白被人取笑。 如此一来,虽是因魏阿长而起的酒席,却生生叫秦、韩二人抢了风头,也不知他恼却不恼。 直到和全恒检约定的那日,才叫秦衷着急起来。 他来了这书中世界几近一年,相熟之人自然也有几个。头一个不用说,自然是秦可卿,可是她是女子,并不能常见。而且虽然他总想着避免她的大悲剧,看似伟大,实际上被悉心照顾的却是他这个假弟弟。惶论她的身份又让他百般纠缠在心絮里的。 再有是秦业葛笑山,他们一个是严父,一个是严师。对他们,总是敬佩恭敬有余而亲近不足的。 再有的不过韩奇等不好交心的酒朋友,几个秦业的同僚的儿子,面上情分而已,双方谁又会真心以待? 只有这个不知身份,不知年纪,几面之缘的全恒检让他一见如故,不忍不见。 秦衷托腮看着窗外红黄深重,绿意日减,抿起唇露出笑来。 明珠拿着一本册子走了过来,笑道:“这是我妈拿来的账本子,大爷过过目罢。” 秦衷收起心神,翻了几下,点点头道:“没有大出入,许是无事。” 明珠咋舌道:“我妈理了足有近十天,大爷看了这几眼就能清明?” 秦衷站起身,不甚在意道:“这有什么,拿来给我的话,不用一个时辰必了的事。” 明珠叹了两句,便拿了那册子掀帘子出门。 秦衷待她出去,才命唤正房的兰花过来,让她往底下坐了,问道:“老爷现在在忙什么呢?” 兰花穿着葱绿褙子,石榴红绫子裙,越发出落的亭亭玉立,一张圆脸也渐渐有了形状,一笑起来颇为动人,她说道:“老爷今儿休沐,洗了头以后晒了时太阳,现在在书房里临帖子呢!” 秦衷点头,又问道:“老爷如今几时歇下?起夜几回?可曾咳嗽不爽?用饭可香?” 兰花一一答道:“老爷偶尔公务多时便是三更才睡,平日都是一更便歇。每夜必定是起夜一二回的,倒并不曾咳嗽,前几日那样累的瞧着也并无哪里不爽,饭也用的香。” 秦衷听到这些情报,判定他便宜老爹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便小心翼翼的前去书房。 果然秦业正一派悠闲的拈着笔,秦衷便说了明日去城外看望他那个“全秀才”全兄弟。本来以为会有一番波折的,岂知秦业十分爽快的便应允了,还亲自叫了程大过来好生吩咐了一番。 秦衷自然欣喜不已,暗想秦业今日心情实在太好。却听他老爹说道:“去了人家那里,讨论功课是正经,只是被太过聒噪扰了人家温习。” 秦衷连忙道“是”。 秦业自己慢慢的洗笔,又道:“你姐姐原还忧心着你与那等王孙公子们交好恐要染上些纨绔子,今日见你还是想着这个上进好友,为父心中甚慰。需知你出身寒素,读书科举才是正路,那等名门公子与你不在一路,切记切记,只与全秀才这等良才交心才是正理!” {阅读就在,zybook.}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们来说说更新的事情…… 周五要去看中医,不能码字 老流苦逼,哮喘又犯了,如果发病本没有码字的力气 日更很勉强,我尽力隔日更 虽然抱歉,也只能请你们体谅 希望文下所有的妹子都健健康康的无病无灾╭(╯ε╰)╮ 放心,老流这次复发不太严重,心脏也没有问题,可能元旦前就能康复,别担心我会坑文了 挫折这么多,我又不是小萝莉了,这些事情只会让我更加坚持原点而已。 33在线阅读 33 33 34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4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4 34、晋江文学城 正月里是各家走亲访友、饮乐无度之时。闺房里停了学,禁了针,小爷们更是猴的每日无影。 这日一干走**斗狗的少年纨绔往城里常去的地方聚了,免不得一番取闹。 只听他们乱哄哄道: “这就是京里正红的小红梅?也不怎么着嘛!” “好崽子,你嘴里吐的什么狗牙!人家越地来的苏杭美人,你知道个什么!” “放你娘的屁!眼皮子浅的东西,什么苏杭美人又算成了天仙?少在你仇大爷跟前充胖子!” “得了得了,你们往大正月的好日子吵吵什么?且看,人又出来了。嘿,扮的太真!” 这里几人在吵着,那边人一听杨妃要出来,不约而同的往台上瞧去。 只见幕后款款行出个装美人,簪花宝髻金步摇,广袖纤腰裙裾长,高吊着眼尾,目含着轻愁,微启着朱唇道:“妾身杨氏,弘农人也……” 步摇上晃着娇,水袖里散着艳,回眸一笑百媚生,除了骨骼略显得壮,谁能看出他是好儿郎? 众人赏着台上太真腰摆香柳,口吐莲露,正如痴如醉时,却见他又缓步行到了幕后。众人正痴迷着,哪里舍得放他回去,纷纷嚷好道留不止。然他之后竟又出来个…… “呔,怎么出来个矮子!” 那台上的人尚未唱起便被人喝了倒彩,登时瞪圆了眼睛将袖子反手一甩,道:“兀那韩贼可恨,竟敢扰了寡人雅兴。来人啊!狠灌他三钟为罚!” 原来这台上人正是秦衷,他今日兴致高,使计诓了柳湘莲做杨妃,自己扮了唐明皇,串这一出小戏。底下砸台子的也不是别人,而正是一贯好拽他后腿的韩奇。 秦衷话音方落,四下里便哄笑作了一团,有那交好的几个人,果然大笑着灌了韩奇几钟,越发没个正形。 秦衷满意颔首,拈着假须踱着方步,大摇大摆走了起来,摇头晃脑唱道:“朝纲倦整,寡人待痛饮昭阳,烂醉华清。却是吾当有幸,一个太真妃倾国倾城。珊瑚枕上两意足,翡翠帘前百媚生。夜同寝,昼同行,恰似鸾凤和鸣。” 他不过是个黄口小儿,如何能唱这等戏文?一个昏君模样偏被他演成了滑稽鬼,与那柳湘莲扮的千娇百媚杨太真对比着,何等可笑! 底下看客早在他为杨妃金钗,却要柳湘莲半蹲着身才能后,俱是笑得前仰后合不已。韩奇又要作怪,把个苹果扔上台,正在秦衷脚下。秦衷捡起来又狠狠的砸回去,正中对方的头顶,将那束发的金冠打得歪到一边,他却若无其事的执起柳湘莲的修长白皙却大的手,仰头深情道:“爱妃,朕与卿尽今生偕老;百年以后,世世永为夫妇。神明鉴护者!” 一折戏了,台上众人缓缓退场,底下却是冰火两重天,为着柳湘莲喝彩者有,为着秦衷倒彩更多! 秦衷洗了脸换了衣裳出来后听了,深觉被扫了颜面,不满的回头问柳湘莲道:“我又差在哪里?唐明皇扮的不像么?” 韩奇已将冠帽扶好,也不恼他无礼,只恨落了下乘,当下抢道:“一百个人里谁又能及你?” 秦衷拍手笑道:“好兄弟,没白疼你!” {阅读女频小说,百度搜:} 韩奇夹了一块**吃了,却又接着慢悠悠说道:“谁能及你厉害?明皇太真的戏里还溶了女驸马,除了秦大爷谁能做到?” 秦衷一愣,转瞬明白,气的卷起袖子要揍人,柳湘莲忙笑拦了。 几人闹了一时,韩奇仍还啐道:“湘莲就爱护他,你们是亲兄弟好朋友,我就是那路边的花子可是?” 秦衷得意不已,便对众人道:“你们且看,湘莲最是公正不过的。” 此时秦衷来到书中世界已有一年,纵然大年夜里免不得对现代的父母思念不已,但他毕竟已经是个能学会接受现实的大男人。 何况有时生活就是如此,不是烦恼总来寻你,而是自己死缠着它不放。人若总纠结在烦恼里,真是活着难受死了痛苦,前途一片无亮。其实将那些面前事抛开,转而一想,又是不同一番境遇。 秦衷说来失去了一切,甚至是最亲密无私的父母,而变成了另外一个陌生的早死短命鬼,真是个悲惨可怜的人物。 可是,另一方面他的奇遇又是万中无一的好运! 他可以见识到真正的君子和纨绔,纯古典多才多艺的美人,甚至亲身体会古代小孩的学习娱乐和生活,这是现代人多么不能想象的生活! 他正在发呆,却见韩奇推了推他道:“你且听话。” 秦衷回神,含笑抬头,却是个已相熟的人物——史湘云老公卫若兰端杯道:“咱们滥饮无趣,需得行一令才有趣,我自荐了令官,众位可有不是?” 秦衷饮了几钟桂花稠酿,正微醺着,听到人要行酒令,自然欣然应允,他笑道:“想必令官大人早有了主意在腹中,且说规矩才是。” 众人纷纷称是,偏那仇笀苦着脸道:“做这些文绉绉的有什么意思,不如咱们拇战来得痛快!” 秦衷忙道:“你连蟒蛇都能猎来,还怕什么行令!令官别听他说话,快说规矩。” 卫若兰笑道:“谁又要为难人了?不过得个趣儿罢了,咱们这一席十二人,轮流着来,先有成语一句,再是一句四书,妙在需是还有赞在席一位人品本事的古诗,这三句要雅韵皆有的。若是这些不能得,说上五个笑话便罢。” 仇笀道:“听起来简单,拼凑起来最难,五个笑话更不得把肠油子刮出来!” 秦衷大笑道:“这也不难,你说不出笑话只管唱上一曲新曲,若是咱们这些人听着都说好,便饶了你。令官可行?” 卫若兰抚掌笑道:“这更有趣了!” 这便吩咐人拿色子过来,卫若兰掷了,却是一点,他自自在在的说了令文,最后递于下家。 而后几人又都行了令,也有绉不出的,俱绞尽脑汁的想了五个笑话,众人就算听着笑话不好笑,但看到那人为难的模样也不会不笑。 直到到了韩奇这里,他诗词上不,紧张起来更是怎么也说不出,脸急的通红,最后恨道:“秦小子可恶,唱曲儿不难,偏刁钻在人人都道好上,若你存了歹意昧心肠可怎么算?” 秦衷笑道:“说这些算个什么?你求我呀,先自饮三杯求我我就帮你唱个谁也没听过的新曲儿~” 韩奇却果然饮了,挑高着眉道:“我可饮了,若你唱的不好,这三杯可是得还的!” 秦衷诓了他一回,正高兴着,也不理他,站起身对着楼下戏台上换折子的人道:“先停着,吹笛子的给爷奏段!” 秦衷随着调子唱道:“我本是京都负心郎,豆蔻娇娥轻相负。卿自切切诉衷肠,我心冷如蓬山雪。何曾见,比翼双飞多一翅,并蒂莲花表三支?我只念,若水三千终有恨,一生不负一心人!” 众人听完,别人犹可,卫若兰却先道:“好,好一个'一生不负一心人'!” 他将那曲细细念了几遍,敬了一杯饮尽,秦衷免不得要还,酒意更胜三分。 这时却见水墨站在门口使眼色,他便托口更衣,走出来问道:“何事?” 水墨笑得两眼眯着,道:“那位全相公在呢,大爷可要去见?” 秦衷眼睛一亮,怎会不去?待随着水墨又上了一楼,进了间雅间,果然全恒检已等在了里头。 秦衷上前笑道:“你怎会在这里?可看到我扮的唐玄宗了?” 全恒检拉着他往窗边坐下,笑道:“我无福了,只是方才听你唱了支新曲儿才知你也在。” 秦衷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道:“果真可惜了,当世只此一回我和湘莲一同登台呢!” 此时有个老者端盆过来,秦衷见了忙道:“老魏,我怎么受的起你的服侍?” 全恒检笑问:“如何受不起?” 魏老儿也笑道:“老奴本就是奴,秦大爷既是主人的好友,那就受得。” 秦衷却摇头道:“以你这样的年纪,谁都该敬你年老知世路,我年纪小,心里不安呢。” 魏老儿堆出满脸笑意,道:“真真秦大爷是个实在子,真情。”只得另叫了人来。 秦衷洗了脸,饮了茶,仰头问道:“你今儿还有旁的事么?咱们能一处呆多久?” 全恒检笑道:“我的事已了了,你下头的朋友可怎么办?” 秦衷道:“这容易,他们都不及你的。”这便又招了水墨过来,吩咐道:“你下去说我醉的很了,先在里头歇一歇,等他们散了,人若再问,就说我睡得香,等晚了自己回去。” 说完,晃一晃全恒检的手,问道:“我的事情也了了,恒检兄,咱们今天做什么?” {阅读女频小说,百度搜:} 全恒检道:“朋友能在一处就是好的,做什么游戏倒无所谓的事了。” 秦衷得意昂了昂头,道:“可不正是,能有幸跟我在一块,你做什么都是轻松愉快的。” 全恒检看了眼他的水蜜桃儿似的笑脸,道:“你不是不喜和那些'无事忙'的'富贵闲人'打交道么?如何又聚在了一处?你姐夫也不在的。” 秦衷歪着头笑道:“谁会嫌弃享的乐子多?我不是不喜欢,只是有时觉得享乐碍了正事,若真是像今日这样的推不掉的酒席,我必定是高兴的来,高兴的去,否则,我不愿意来,谁能逼我?连我自己也不能的!” 全恒检笑了两声,显然对其为人更了解一层,戏谑道:“那我今儿可能逼你去趟城外,见个丑和尚,品杯烹的茶?”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鱼青雪的地雷,么么哒,晋江欢迎你哦,祝福看文愉快,永远不掉坑!^_^ 谢谢洒洒的地雷,滚来滚去,以身相许什么的你介意么哈哈哈! 还有,谢谢慕卿瑾颜的地雷,这是卿仔给我的奖励,奖励老流的作者专栏收藏过了100大关(>///_ 34在线阅读 34 34 35、看过34章的别买!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5、看过34章的别买!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5、看过34章的别买! 35、看过34章的别买!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我是没那个功力进行剧情大跃进的哭! 还有,前文还有好多好多的bug,明天会继续修,别点开看了~明天晚上要去看医生,不会更新新章的。 本来以为今天可以一次搞定的,结果下午爹娘突然出现在公司,打断了我的鱼计划囧 最可恶的是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了我的小名! 正月里正是各家走亲访友、饮乐无度之时。闺房里停了学,禁了针,小爷们更是猴的每日无影。 这日一干走**斗狗的少年纨绔往城里常去的地方聚了,免不得一番取闹。 只听他们乱哄哄道: “这就是京里正红的小红梅?也不怎么着嘛!” “好崽子,你嘴里吐的什么狗牙!人家越地来的苏杭美人,你知道个什么!” “放你娘的屁!眼皮子浅的东西,什么苏杭美人又算成了天仙?少在你仇大爷跟前充胖子!” “得了得了,你们往大正月的好日子吵吵什么?且看,人又出来了。嘿,扮的太真!” 这里几人在吵着,那边人一听杨妃要出来,不约而同的往台上瞧去。 只见幕后款款行出个装美人,簪花宝髻金步摇,广袖纤腰裙裾长,高吊着眼尾,目含着轻愁,微启着朱唇道:“妾身杨氏,弘农人也……” 步摇上晃着娇,水袖里散着艳,回眸一笑百媚生,除了骨骼略显得壮,谁能看出他是好儿郎? 众人赏着台上太真腰摆香柳,口吐莲露,正如痴如醉时,却见他又缓步行到了幕后。众人正痴迷着,哪里舍得放他回去,纷纷嚷好道留不止。然他之后竟又出来个…… “呔,怎么出来个矮子!” 那台上的人尚未唱起便被人喝了倒彩,登时瞪圆了眼睛将袖子反手一甩,道:“兀那韩贼可恨,竟敢扰了寡人雅兴。来人啊!狠灌他三钟为罚!” 原来这台上人正是秦衷,他今日兴致高,使计诓了柳湘莲做杨妃,自己扮了唐明皇,串这一出小戏。底下砸台子的也不是别人,而正是一贯好拽他后腿的韩奇。 秦衷话音方落,四下里便哄笑作了一团,有那交好的几个人,果然大笑着灌了韩奇几钟,越发没个正形。 秦衷满意颔首,拈着假须踱着方步,大摇大摆走了起来,摇头晃脑唱道:“朝纲倦整,寡人待痛饮昭阳,烂醉华清。却是吾当有幸,一个太真妃倾国倾城。珊瑚枕上两意足,翡翠帘前百媚生。夜同寝,昼同行,恰似着鸾凤和鸣。” 他不过是个黄口小儿,如何能唱这等戏文?一个昏君模样偏被他演成了滑稽鬼,与那柳湘莲扮的千娇百媚杨太真对比着,何等可笑! 底下看客早在他为杨妃金钗,却要柳湘莲半蹲着身才能后,俱是笑得前仰后合不已。韩奇又要作怪,把个苹果扔上台,正在秦衷脚下。秦衷捡起来又狠狠的砸回去,正中对方的头顶,将韩奇那束发的金冠打得歪到一边,他却若无其事的执起柳湘莲的修长白皙却大的手,仰头深情道:“爱妃,朕与卿尽今生偕老;百年以后,世世永为夫妇。神明鉴护者!” 一折戏了,台上众人缓缓退场,底下却是冰火两重天,为着柳湘莲喝彩者有,为着秦衷倒彩更多! 秦衷洗了脸换了衣裳出来后听了,深觉被扫了颜面,不满的回头问柳湘莲道:“我又差在哪里?唐明皇扮的不像么?” 韩奇已将冠帽扶好,并不恼他无礼,只恨落了下乘,当下抢道:“一百个人里谁又能及你?” 秦衷拍手笑道:“好兄弟,可算往日没白疼你!” 韩奇夹了一块**吃了,却又接着慢悠悠说道:“谁能及你厉害?明皇太真的戏里还溶了女驸马,除了秦大爷,谁能做的出?” 秦衷一愣,转瞬明白,气的卷起袖子要揍人,柳湘莲忙笑拦了。 几人闹了一时,韩奇仍还啐道:“湘莲就爱护他,你们是亲兄弟好朋友,我就是那路边的花子可是?” 秦衷得意不已,便对众人道:“你们且看,湘莲最是公正不过的。” 此时秦衷来到书中世界已有一年,纵然大年夜里免不得对现代的父母思念不已,但他毕竟已经是个能学会接受现实的大男人。 何况有时生活就是如此,不是烦恼总来寻你,而是自己死缠着它不放。人若总纠结在烦恼里,真是活着难受死了痛苦,前途一片无亮。其实将那些面前事抛开,转而一想,又是不同一番境遇。 秦衷说来失去了一切,甚至是最亲密无私的父母,而变成了另外一个陌生的早死短命鬼,真是个悲惨可怜的人物。 可是,另一方面他的奇遇又是万中无一的好运! 他可以见识到真正的君子和纨绔,纯古典多才多艺的美人,甚至亲身体会古代小孩的学习娱乐和生活,这是现代人多么不能想象的生活! 他正在发呆,却见韩奇推了推他道:“你且听话。” 秦衷回神,含笑抬头,却是个已相熟的人物——史湘云的老公卫若兰端杯道:“咱们滥饮无趣,需得行一令才有趣,我自荐了令官,众位可有不是?” 秦衷饮了几钟桂花稠酿,正微醺着,听到人要行酒令,自然欣然应允,他笑道:“想必令官大人早有了主意在腹中,且说规矩才是。” 众人纷纷称是,偏那仇笀苦着脸道:“做这些文绉绉的有什么意思,不如咱们拇战来得痛快!” 秦衷忙道:“你连蟒蛇都能猎来,还怕什么行令!令官别听他说话,快说规矩。” 卫若兰笑道:“谁又要为难人了?不过得个趣儿罢了,咱们这一席十二人,轮流着来,先有成语一句,再是一句四书,妙在需是还有赞在席一位人品本事的古诗,这三句要雅韵皆有的。若是这些不能得,说上五个笑话便罢。” 仇笀道:“听起来简单,拼凑起来最难,五个笑话更不得把肠油子刮出来!” 秦衷大笑道:“这也不难,你说不出笑话只管唱上一曲新曲,若是咱们这些人听着都说好,便饶了你。令官可行?” 卫若兰抚掌笑道:“这更有趣了!” 这便吩咐人拿色子过来,卫若兰掷了,却是一点,他自自在在的说了令文,最后递于下家。 而后几人又都行了令,也有绉不出的,俱绞尽脑汁的想了五个笑话,众人就算听着笑话不好笑,但看到那人为难的模样也不会不笑。 直到到了韩奇这里,他诗词上不,紧张起来更是怎么也说不出,脸急的通红,最后恨道:“秦小子可恶,唱曲儿不难,偏刁钻在人人都道好上,若你存了歹意昧心肠可怎么算?” 秦衷笑道:“说这些算个什么?你求我呀,先自饮个三杯,我就帮你唱个谁也没听过的新曲儿~” 韩奇却果然饮了,挑高着眉道:“我可饮了,若你唱的不好,这三杯可是得还的!” 秦衷诓了他一回,正高兴着,也不理他,站起身对着楼下戏台上换折子的人道:“先停着,吹笛子的给爷奏段!” 秦衷和着调子随口唱道:“我本是京都负心郎,豆蔻娇娥轻相负。卿自切切诉衷肠,我心冷如蓬山雪。何曾见,比翼双飞多一翅,并蒂莲花表三支?我只念,若水三千终有恨,一生不负一心人!” 众人听完,别人犹可,卫若兰却先道:“好,好一个'一生不负一心人'!” 他将那曲细细念了几遍,敬了一杯饮尽,秦衷免不得要还,酒意更胜三分。 这时却见水墨站在门口使眼色,他便托口更衣,走出来问道:“何事?” 水墨笑得两眼眯着,道:“那位全相公在呢,大爷可要去见?” 秦衷眼睛一亮,怎会不去?待随着水墨又上了一楼,进了间雅间,果然全恒检已等在了里头。 秦衷上前笑道:“你怎会在这里?可看到我扮的唐玄宗了?” 全恒检拉着他往窗边坐下,笑道:“我无福了,只是方才听你唱了支新曲儿才知你也在。” 秦衷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道:“果真可惜了,当世只此一回我和湘莲一同登台呢!” 此时有个老者端盆过来,秦衷见了忙道:“老魏,我怎么受的起你的服侍?” 全恒检笑问:“如何受不起?” 魏老儿也笑道:“老奴本就是奴,秦大爷既是主人的好友,那就受得。” 秦衷却摇头道:“以你这样的年纪,谁都该敬你年老知世路,我年纪小,心里不安呢。” 魏老儿堆出满脸笑意,道:“真真秦大爷是个实在子,真情。”只得另叫了人来。 秦衷洗了脸,饮了茶,仰头问道:“你今儿还有旁的事么?咱们能一处呆多久?” 全恒检笑道:“我的事已了了,你下头的朋友可怎么办?” 秦衷道:“这容易,他们都不及你的。”这便又招了水墨过来,吩咐道:“你下去说我醉的很了,先在里头歇一歇,等他们散了,人若再问,就说我睡得香,等晚了自己回去。” 说完,晃一晃全恒检的手,问道:“我的事情也了了,恒检兄,咱们今天做什么?” 全恒检道:“朋友能在一处就是好的,做什么游戏倒无所谓的事了。” 秦衷得意昂了昂头,道:“可不正是,能有幸跟我在一块,你做什么都是轻松愉快的。” 全恒检看了眼他的水蜜桃儿似的笑脸,道:“你不是不喜和那些'无事忙'的'富贵闲人'打交道么?如何又聚在了一处?你姐夫也不在的。” 秦衷歪着头笑道:“谁会嫌弃享的乐子多?我不是不喜欢,只是有时觉得享乐碍了正事,若真是像今日这样的推不掉的酒席,我必定是高兴的来,高兴的去,否则,我不愿意来,谁能逼我?连我自己也不能的!” 全恒检笑了两声,显然对其为人更了解一层,戏谑道:“那我今儿可能逼你去趟城外,见个丑和尚,品杯烹的茶?” 秦衷大笑道:“如何不肯?那茶我馋了许久,若能再尝一回,叫我割我也愿的。什么丑不丑的和尚,只凭那杯茶,在我眼中就是个绝世美男子了!” 全恒检正要笑他,却见他面含春意的模样,便不由关心道:“你的酒意有些重了,若是受不住,咱们下回再去也使得。” 秦衷却以为他是在故意逗人,便不耐烦的站起身,拖着他向外走去,口中混不在意道:“你又啰嗦什么!哪里就能醉死我了,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桂花米酒也能醉人的。水墨留下应付下头的人,我们快去西洞寺!” 全恒检无奈,只得由他胡闹。 35、看过34章的别买!在线阅读 35、看过34章的别买! 35、看过34章的别买! 36、晋江文学城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6、晋江文学城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6、晋江文学城 36、晋江文学城 你别不相信,贫嘴是会有报应的^_^ 却说上回秦衷薄饮几杯后起兴唱了一曲,岂知他那好友全恒检亦在此地,二人相 见后便相约去城外。 全恒检披上大氅,戴上帽子遮了脸,便拉着秦衷走了出去。 秦衷却道:“咱们从后门走,可别叫那群人看着了。” 全恒检低头笑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去后门,而是去了一座小院,那里正等候着一 辆双笼马车。 秦衷含笑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人太要讲面子,宁愿麻烦也不愿走多是贱民奴仆走 的后门。 这里自有人来放下脚凳,全恒检蹬上后便回身向他伸出手来。秦衷笑眯眯的抓住 了,踩着凳子爬上去。 进了车里,才见此车分了前后,中间隔了条毡帘,里头引着香炉,淡淡香的飘在 整个车厢里。 秦衷见车上有两个全恒检的侍从打起了帘子,阿武和魏合也跟了上来,跽坐于地。他往里头坐定后便左右一看,笑道:“你家的马车也太大了,那两匹马却是不 一般。拉了一车七个人,还有这些的东西。” 全恒检便对帘外人道:“阿武、隆盛下去。” 待那二人下车后,也不曾见赶车人打鞭子,马车便缓缓而行。秦衷掀起小小一角 车窗帘子,不一会便放了下来,往软枕上一趴,道:“我有些困。” 全恒检伸手往他额上一探,微微皱眉道:“你也得学着躲酒了,你生的单薄,岂 能随意多饮。” 秦衷微微撅着嘴,本不觉得米酒也能醉人,斜了他一眼,道:“我哪里单薄?” 全恒检知道他生了一张鸭子嘴,一惯硬得很,便不再说他,从一旁的包袱里拿过 一件枣红八宝如意纹缂丝银鼠披风,往他身上一盖,笑道:“你睡罢,待到了地 方再饮好茶。” 马车从那小院里直接驶出了大门,伴着“咯嗒咯嗒”的马蹄声,往城外驶去。 这几日的天气极好,风和日丽,路上无雪无雨,十分好走,只是一进山中,马车 却进不去了。 秦衷上回来过一次,自然知道这山里的景况,可惜此时不过正月,尚不如当日的 枯秋之景悲丽,只余一片荒凉。 山里不比城中,草叶子上尚余着残雪,秦衷一下马车便打了个哆嗦。全恒检一见 ,唤道:“魏合来。” 那魏老儿便将方才那银鼠披风拿下马车,替秦衷将身上的那件披风除了,穿戴了 新的。 秦衷果然觉得暖和许多,便笑着说道:“老魏,多谢啦。” 魏合笑了两声,声音比之一般男子略有些细,道:“别别别,老奴岂敢居这等功 劳,这是我家主人备的。” 秦衷低头一看,这件披风与自己的小身量正合,果然是特意准备的。他却并不道 谢,伸出手捏了捏全恒检的手心,仰头冲他一笑。 一行人行了一刻钟,才进了西洞寺大门,里面仍是上回一样,迎出个老僧,先礼 了佛,又从殿中拐去了那独眼僧的住处。 秦衷不知这独眼歪嘴断臂的僧人是日日在此,还是知道了他们要来,特意烹了茶 来迎接。 全恒检仍如上回一般的躬身说道:“世俗人恒检,恳请大师出来一见。” 几息之后,秦衷从全恒检身后探头去看那和尚,果然,独眼僧人仍悠闲的摇着小 扇,任由茶香四溢着。而那扇关着的门,纹丝不动。 他估着全恒检弯着的腰快要受不住时,便拉了拉他的斗篷,道:“恒检,下回 再来求见罢。” 全恒检直起身,面色冷然,不似上回秦衷所见的那样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但沉重 的脚步却依然泄露了他的心思。 秦衷觉得好笑,这个小少年不笑时,人便显得十分严肃,就是……特别能唬人的 那一种。如果他在现代,一定会是老师任命的班长、团支书这类人物。然而秦衷 却知道,这个人的子,是有些软的。他就像是个面恶心善的老好人,从不与人 红脸,也极会体贴别人。虽说有可能是他待秦衷与旁人不同而显得和善,但与他 为友,无论怎样相处,都是件十分令人愉快的事。 全恒检撩起袍角,十分潇洒的盘腿坐下,秦衷亦坐在他身边的蒲团上。 秦衷注意到这独眼僧人看似不将全恒检放在眼里,但却是凤凰三点头后再双手奉 茶与他,分明是存了三分敬意的。 他不知道这屋里是有个怎样不凡的得道高僧,但见全恒检吃了两回闭门羹,心里 却在替他有些不愤。 那独眼僧人对待秦衷可不像对全恒检那样,不过随意把茶一递,秦衷却并不接茶 ,皱起脸搓着手,道:“恒检,我们回去罢。” 全恒检转头看他,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秦衷抖抖身上的披风和里面的袍子,说道:“我方才在席上吃了酒就罢了,偏 偏身上穿的大毛,可都是从活物身上剥下来的,我这等沾了杀生之孽,浑身血腥 之人怎配进这佛门清净地?” 全恒检见他一脸愁苦,将他的心信以为真,忙安慰他道:“这本不与你相干,白 狐不是猎的,衣裳也不是你做的,论及因果,全是我之过。” 秦衷对着他说道:“你是不是心里在想,反正不过小小白狐罢了,生来低人几等 的畜生,以功用上来讲,虽然比兔子野鸭高贵些,仍不过低贱之物!我却告诉你 ,王侯将相亦逃不过因果报应,与天道面前尧舜刍狗亦难逃结果,佛曰众生平等 ,你难道全忘了么?” 全恒检招了他这一番话出来,哭笑不得,正欲说话,却见秦衷抬手理了理衣领子 ,食指向上一跳。 秦衷一边给全恒检打了个手势,一边盯着那和尚的脸色。只见这和尚歪嘴歪得更 盛,独眼瞪着他,端着小茶杯的手抖了一抖,往几上一放,显然是气得不愿给他 茶喝。 秦衷并不生气。他露出一笑,继续讥他道:“哪怕是自古佛门多事非,‘清净’ 这个名号惯是名不副实,今日我自己犯了忌讳,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那独眼僧人瞪着眼拿手指着他,半天才吼出两声:“无礼!无礼!” 秦衷作出谦逊状,低头施了一礼,道:“大师客气,我也有不是,您就不必再道 歉了。” 全恒检又想笑又怕恼了屋中人,又见对面的和尚气得恨不能砸桌子摔茶碗,伸手 打了秦衷一下,训道:“放肆!这里岂是你能耍贫嘴的地方?” 秦衷笑了两声,冷声道:“你以为我在贫嘴,大师以为我在故意戏弄他,实际我 说的句句为真心话。” 他站起身,拐到那独眼僧人面前把那杯属于他的茶拈起来,施施然归座嗅了嗅, 慢慢饮尽,说道:“世上有一干失意人,以为红尘里打滚坎坷难行,世俗人肮脏 不堪,自愿或被逼的落了发,以为佛门就是世间唯一清净无垢之处,然这些佛寺 纵然藏在了无人迹的深山老林里,何时又能超脱于外?既处红尘,何处能不染尘 埃?慧能祖师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 愚钝不知禅意,以着微薄浅鄙的见识,却只看到那风尘世俗里与这清净佛门里, 并无不同!” 秦衷这话,不仅叫全恒检听住了,连对面的独眼僧人亦是垂首深思,见他止住不 语,都纷纷看他。秦衷眉尖一动,看了已空掉的茶杯一眼——独眼僧人拾起泥壶 ,与对全恒检一般无二的礼数双手奉上。 秦衷坦然接了,啜了一口道:“三字经云‘人之初,本善’,然我以为,人出 生后的灵魂,若善者为白,恶者为黑,将来所为便是将灵魂染了截然不同的颜色 ,或是乌蒙蒙有善有恶。这般一来,又何能说人生本是善?稚子小童亦有恶者 亦有善者,尚在母腹中便是非善非恶,灵魂无白无黑,全然透明。红尘里有人顿 悟,有人做恶,做恶的便要说,是世道逼的,是父母师长未曾教好,实乃荒谬无 德之言!明明人人都知何为恶,何为善,然有些人托以他物他人之过,狡辩自安 ,将原先的善恶之分抛却了,这就是恶!” 秦衷指着炉中炭火,又道:“我见过无数父母无私为子女的,也见过夫妻患难与 共不离不弃,更有陌生之人见义勇为甚至丢了命的,这些善,难道佛门中的那 些‘无欲无为’能有? 作者有话要说:下班了,写不完了囧 明天早上补齐,晚上我试试用笔写 36、晋江文学城在线阅读 36、晋江文学城 36、晋江文学城 37晋江文学城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7晋江文学城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7晋江文学城 【六月中文6yzw.】却说上回秦衷巧言令色卖弄些口才忽悠住了全恒检与那独眼僧人,见他们全神贯注起来,忽而,话锋一转,又道:“纵然红尘里无数悲欢离合,人心不古,我却见过无数父母无私为子女的,也见过夫妻患难与共不离不弃,更有陌生之人见义勇为甚至丢了命的,这些善,难道佛门中的那些‘清净无为’能有?如此一说,那些做了恶事便往佛前侍奉以恕恶果的,可不是荒天下之大谬!既有过,那便日日行善,才叫偿该偿的因果!躲避到寺院庵堂里又算什么!佛门里修行的人,我平生见识鄙薄,无缘得见那些毫无私念,谨守八戒的高僧,但只见着些在寺里做些丑恶勾当的‘出家人’!那些六不净者,如何能坦然受人供奉?和尚尼姑不事生产罢了,敢借着些佛祖名头做恶犯罪,那些寺院庵堂公然成了妓堂娼馆,更包揽讼司拉门路,等等恶处,焉能苟存!唐祖、三武灭佛,何等大善!” 全恒检目瞪口呆,万分不能置信他竟敢在这如此肃穆之地口出妄语!然尚未等他制止出声,只听里面“哐啷”一声,不知什么东西给摔了地上去。 那独眼歪嘴独臂的僧人虽失了一臂,身形却极为灵活,也不理会他二人,径自开门进了屋,两片单薄门扇“砰”的一声在二人面前强硬恼怒的合上了。 秦衷与全恒检也已起身,站在门前细听。里面却无人说话。秦衷偷偷踢了欲语还休的全恒栓一脚,含笑行至门前,躬身请道:“狂人秦钟恳请大师出门一见,共论佛法。” 说完,也不待屋中回应,提步行至观雨檐下台阶,望着篱边残菊薄雪,面色悠然,默然无声。 全恒检心间倏然一跳,悄悄握了握拳头,亦立于秦衷身旁。 莫看秦衷一派高人风范,实际他心里也紧张得很,若是这次激不出这里面藏头露尾的和尚,以后再要请他出来,可是更要为难了。事成,便罢,事不成,又以何面去面对全恒检? 不知过了一刻还是两刻,秦衷勉强控制着呼吸不乱,实际后背已渗出了一层薄汗,然全恒检瞧他目光明亮逼人,成竹在的模样,却又由不得信了这龆龄小儿。 就在秦衷几乎要撑不住面子再去故计重施时,却听身后传来“吱呀”两声推门声,纵然他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显得急切,转身的速度却仍比全恒检要快上两分。 二人默然看向那扇门。 秦衷只见门内虎步走出个灰袍僧人,初春严寒里仍是一袭薄袄、光着头,除却襟前挂着一串乌木数珠,别无他饰。此人方脸直鼻,虽生得面貌普通,却绝不会叫人忽视。只因此人身着僧袍亦不能掩盖他的金戈杀戮之气,寒袄萧瑟,却神抖擞,比之那独眼独臂的和尚,更显匪气! 秦衷心内满是不解,不能相信这个毫无高人之像的僧人会是全恒检几次求见不得的大人物。是故三人皆未言语,数息之后,果然又见门内独臂僧人扶着另一个须眉皆白,面色淡然的灰袍老僧缓缓行出。 不止是秦衷眼前一亮,连全恒检亦不可制止的向前踏出半步。 秦衷一腔看到高僧的新奇感被全恒检失态的举动惊退半分,只见他上前几步,撩起袍子便要跪下,却被高僧身旁的那人强扶了,只得躬身请安,纠结一息才道:“恒检见过大师。” 秦衷见状,含笑拱手,亦道:“顽童秦衷,见过大师。求问几位仙师法号?” 那白眉白须的僧人宣了声佛号,道:“二位施主有礼,贫僧拙号圆畸,此二人为我劣徒,行狂、行妄。”语调淡而无争,真似个世外高僧。 秦衷见全恒检不知有何话好说的模样,便行到他身旁站定,道:“大师既肯出来,必然是听了我的胡说之语,其中虽是有咱们心知肚明的缘由,何不就此机会畅论一番?”一边的,借着披风掩着,悄悄拉了拉全恒检衣角。 这厢圆畸果然不俗,面上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恼意,缓声道:“贫僧既与二位有缘,承蒙不弃,今便借以茶邀之。” 如此,圆畸与秦衷、全恒检及行妄四人对坐了,行妄洗杯另烹了茶,这新茶竟比秦衷之前饮的,更妙不止! 秦衷在心里偷偷腹诽“和尚小气”,浅品一番后,出声先道:“这样的好茶,不由叫我想起一则坊间故事。只怕大师嫌我聒噪,不许我解口舌之痒。” 圆畸虽了无笑意,仍慢声说道:“贫僧有幸,施主但说无妨。” 秦衷指着茶壶笑道:“这故事既从坊间来,自然是不知年代、不知真假的,但却是我父亲说与我听的,故而在我心中,十分珍重。那故事相传,神京城郊外有个摆茶铺子的老人。一日,见一对父子在他铺前争执不休,父虽良苦用心,苦劝不止,子却一意孤行,定要往城中买一样东西。父终被子不肖形状气回了家,子却到了那老人的铺子里买茶解渴。那老人不问子要买何物,却对子道:‘痴,不可行。’子不解,自然要问。老人便说起了他年轻时候,痴迷茶道,一开始,仅仅是饮路边上几个大钱便能买上二三斤的大叶子茶,后来渐渐买上一二两银子才能买上半斤的中品好茶,直到后来不能自控的去买那些二三十两白银才能勉强买上几两的高档茶,甚至是那些的天价的无市贡茶。这般一来,有天大的家业又怎能由得他败?不消十数年,不但家产一空,妻离子散,他仍不能悔悟,纵然从一乡望族之长,落得往城外摆茶摊子的地步,有几个钱,仍要买茶品茶。大师请看,此人如此痴迷成瘾,如何不让人唏嘘?” 圆畸微微动容,叹息道:“不错,‘痴’本人欲三毒,欲长明消,此亦是贪,何其哀哉!” 秦衷笑道:“此人不仅痴,还人傻,世间虽不多,亦不少。他若后悔,便是不善妻、子的后果,活该他受。他若乐在其中,我等旁观之人更不必为他多忧。世上痴人何其多,痴的或茶、或食、或金银、或珍玩、或美色,此等皆为痴物,还有另一等,便是痴心。” 圆畸眉尖一动,不由看向他,问道:“道友何解?” 秦衷却道:“顽童不敢称道友,不过有这一张贫嘴,三寸烂舌,实为胡话,大师可批可判,不必在意。我说的‘痴心’,亦可称为‘痴意’,有一干人,浑浑噩噩迷于魔障,愚昧无知的不知何为对错,或另有的,明明浅尝即止为善,偏偏投身于那处,心中痴意不止,自以为妙不可言。大师以为,这些人,悲哀与否?” 圆畸终于微微露出一笑,道:“道友以为,贫僧亦是‘痴意’之人?” 秦衷笑道:“然也。佛法高深,我等俗子一生或悟三千之中只一二,既入佛,何必再痴于佛?世间不止大道,另有红尘中的修行,躲于深山老林,何其不智!” 行妄、行狂二人虎目圆睁,纷纷瞪视着口出狂言的秦衷。圆畸却自顾饮了一口香茶,将杯置于竹几上,又道:“道友甚善,心有慧也。此番出世、入世之论,自古皆有大论。然贫僧并非得道之人,‘欲’者生贪,贪多成痴,痴而生嗔,贫僧亦不能超脱。欲本无过,因‘痴’而成‘戒’,痴迷于‘佛’,亦是‘痴’,因‘欲’而痴佛,因‘慧’而戒‘欲’,此正为贫僧所求也。三千世界,各有大道,贫僧身在其中一道,已为大幸,此生若能得净土,求而若得也。” 秦衷正色道:“求‘慧’,便是寻‘道’了。踏上寻‘道’之道,确实于凡人而言已是大幸,衷纠缠于‘七情六欲’于僧人,确实不公。僧乃僧,并非佛。而我以为‘佛’本无形,乃是‘慧’。有人正处‘道’中而不自知,本是为因,既有因,必有果,这些不同尘俗之人的‘果’,‘佛’如何能渡?” 圆畸叹道:“佛,已在渡。” 秦衷听罢,垂首自语道:“‘佛’,已在渡。‘道’本存于世间,或一花,或一叶,三千三万不止于世,‘悟道’为‘渡’,不为‘悟’,痴人求渡不得,乃是未曾自渡。” 秦衷这才知全恒检为何看重于他,这个圆畸固然有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份,但此等智慧,却不能叫他不敬佩。这样的一个思想家,仅仅一句话就能让人觉悟,实在……让他这等凡人汗颜不止。 他的心思,从圆畸那双看透世情的双眸中,此时竟有全已泄露的模样。 泄露就泄露吧,反正他们都只是个纠缠于“不自悟”的痴人而已。 圆畸见秦衷双目清明,坦然以对的模样,心中微微赞叹,露出一笑。 秦衷见状,起身大揖到底,笑道:“谢过大师,衷狂妄无德,行止无矩,难为包容。” 圆畸亲自来扶他,秦衷忙让了,笑话,他一个小年轻怎么能让老人家来扶!尤其,他还不定能承受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注:秦衷现在只是小傻逼,他现在说的话,将来等他长大后都会明悟他的错误,现在,不要相信这两章的秦衷所说的所有内容!!! 老流以为,“道”,就是一种思想,就是一种智慧体系。 无论是佛教、道教、犹太教、伊斯兰教,甚至是儒家、法家甚至是马克斯与温格斯的社会主义,等等的智慧体系,都是一种‘道’,都需要心怀敬畏。 我等凡人之所以有些人会看轻它们,是因为自身的愚昧无知不知究理,不懂辩认这些“道”,才会觉得不可理解,也不肯去了解。——就是,人需要有敬道之心,即使俺们依然都很愚昧,有了这种体悟,就已经沾了点边了。噗~ 唔……太复杂了,那就借句佛家的话好了:“慧,是对于生命以及宇宙实相的如实了知,无论任何事、任何物,不痴迷、不盲从,一切发自本心、真意、自然,脱离“相”的束缚,从而对治愚痴。” t_t不要以为老流能掰出来这些就很有智慧,其实老流也是众多傻逼中的一员。所以,不要以为老流写的什么就是什么,要认清我的真面目啊同学们! ps。其实吧……我们宅女之中,现在对小说、对游戏,也是一种“痴迷”,痴迷误事,有的人误了工作,有的人误了功课……还有人误了恋爱囧 凡事不可过度,过度就是痴,痴于此,虽然获得了许多乐趣,但是其实是在挥霍这种乐趣。 适时有度。这种乐趣,如果能让我们享受一辈子不是更好? “欲”的本身,对我们凡夫俗子并不是错,但因为“欲”多成“痴”而误事,就不好了。 说句烦人的话,我们不好好学习,就考不上好大学,考不上好大学,进不鸟好专业,进不鸟好专业,学不鸟好本事,学不鸟好本事,找不到好工作,找不到好工作,挣不到很多钱…………………… 到时候我们吃饭都成问题,哪里还有别的能力能买喜欢的小说呢? 囧,所以,别学隋炀帝,没把活干好就急着享乐,小说只是生活的调剂,乐趣的来源,得受完苦(噗,不要相信我,工作和学习里也有很多乐趣的),再来…… 好吧,现在在看小说的孩子通通先去把手上的功课和工作全干完再上晋江!【六月中文6yzw.】 37晋江文学城在线阅读 37晋江文学城 37晋江文学城 38新鲜货,没修改鲜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8新鲜货,没修改鲜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8新鲜货,没修改鲜 这就完了么当然不会 秦衷假小孩终于受到了来书中的第一个教训,不要小看古人尤其是那些吃得盐比年轻人吃得米还多的老年人 秦衷与圆畸和解后自然要将之前的无礼行径来个说法只得心里尴尴尬尬的亦向行妄谢罪道:衷之大过,恳请大师责端 好在行妄不愧是圆畸的劣徒虽然对秦衷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无视到后来的憎恶但见师傅已经原谅他还颇为赏识的模样也不为难张着歪嘴的说道:无妨施主只别再犯便是 秦衷嘿嘿一笑,连道不敢抓着全恒检的衣袖摇了摇,示意他有话便说 全恒检却微皱着眉勉强道:恒检本有许多事想与大师细说但此时深知话已无用大师不见我的缘由我已懂了父亲的苦心我也知道了 圆畸却道:你父亲的事与贫僧并不相干你悟了什么也是你的事 秦衷见他二人气场有些冷凝便笑着岔过去说道:今日天色不早再多留怕是回城不易大师不若就此别过只是不知下回我二人可能再来论禅 圆畸并不迟疑仍笑道:幸也幸也便叫行妄送客 行妄虽仍存薄恼却仍毕恭毕敬的送了二人与二人头回来时正眼也不看的景况可谓天上地下 待全恒检拉着他出了寺门秦衷却忽然跌足恨道:不好不好 全恒检此时正有心事忽听他这样嚷出来忙问:何事 秦衷皱着脸一脸悔恨的说道:我忘了吃寺里的斋饭了 全恒检一愣继而大笑抚着他发顶道:我当什么什么好菜饭叫你想成这样下来再来便是 秦衷仰头看了他一眼斜着眼笑道:今日实乃大奇缘也再想不到我那样无礼也能入了圆畸大师的眼真与某人大不相同 全恒检边慢步而走边道:自然初遇之时我就知你与旁人不同待你大了必是世间难有的英才 此时二人行至一处山坳午后阳光直下来又无山风可侵实在惬意秦衷本是故意趣他岂知竟招了他一番夸赞纵生得皮厚如潭底老鳄仍不免微觉羞涩他便指着前方一处浅草枯败的平地说道:这里无风咱们坐下略歇歇急着回城又做什么 全恒检见他面含薄粉的模样难免又怜又爱自然依他 魏合听他们这样一说忙脱了自己的大衣跑到前头就要往地上铺阿武亦跟了过去 秦衷便忙道:老魏你年纪大了别吹了山风着了凉阿武、隆盛他们年轻火气壮让他们效劳便是 魏合便觑着全恒检面色见他并无不悦的微微点头便过来谢恩 二人才刚坐定秦衷目光往四周一扫忽指着北边一处草叶子道:阿武快挖底下有东西 全恒检也看了过去却只看到几半枯不枯的草叶子纵然在寒冬里不常见却并无什么异处但仍示意阿武照做 见全恒检不问底下有什么秦衷却捱不过嘴痒捏着他的手说道:你知道下面有什么宝贝么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全恒检见他笑得一脸狡诈偏不如他愿笑道:阿武挖出来我自然看得到何必费心多想呢 秦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全恒检将他的小脑袋掰过来笑道:方才你还急着回城忽而起了心思来这里坐坐若能得个宝贝也是好事若没有也不必着急 秦衷嗤的一声笑出来道:我不是急着出城而是今日时机不到急着从圆畸大师那里出来罢了 全恒检略一思索便道:你说的不错总之今日我承你的情 秦衷往他脸上一掐瞪着眼道:谁稀罕 全恒检忙道:我知道又见他掐着不放旁边的几个侍从都背过身去装着看不见的模样又有些尴尬拉下秦衷的手胳肢了他一下又道外头别闹 秦衷眼珠儿一转懂了他的意思窃笑了一下蹭着他二人一齐看向拿短剑刨坑的阿武 只见约半尺之下果然两块硬物阿武伸手抠了出来双手奉到全恒检面前 全恒检一见笑道:你说的宝贝就是这个红薯 你也知道红薯真是难得秦衷奇道伸头看了两眼不过二三指宽的小红薯撇了撇嘴又道这样小还不够塞牙缝的 全恒检道:竟饿得这样狠了这么个东西又在山里还能有个什么吃法 秦衷道:你们若带了火镰先寻些枯枝枯叶燃起火来我自有法子 魏合见他主人不解忙在一旁陪笑道:咱们身边常带着火引子的连胡椒和盐也有只为着主人一时兴起要吃野味而不至扫兴这个东西虽下贱吃起来味儿却还好老奴当年在山里时也曾挖过往上火上烤着、锅上蒸着、水里煮着都使得 秦衷抚掌笑道:老魏你可真坏说得我又馋起烤了偏偏这会子天寒地冻哪里又能寻得着野物 阿武却沉声道:大公子既有意我们兄弟自然能得来 秦衷便道:如此甚好只是方才才叫你受累挖番薯又要叫你去猎东西怪不好意思的 说是这样说可面上只见一派跃跃欲试怎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模样 全恒检无可奈何的说道:阿武、老七你们两个去罢魏合、隆盛留下服侍其余的便去拾柴升火又向阿武笑道拿些本事叫你们大公子瞧瞧别一副馋嘴猫似的还偏爱胳应人 阿武等人自然应是 秦衷兴冲冲的站起身撩起袖子就要去拔那两块满是泥土的番薯魏合忙拦了只求他好生坐下 这秦衷从小长在城里如何能知道这红薯长个什么模样不过是爱吃超市里卖的番薯苗小时候也在乡下亲戚家住过大学时更是在实验室里见过怎能不记得反之这全恒检也会知道这就难得了 要说原本魏合、阿武与行妄等人一样虽看在全恒检的份上不曾怠慢却并不将这小儿放在心上的行妄是因亲耳听到秦衷能与他师傅圆畸论禅而有了三分敬意阿武却是因他二人今日的言论才知道主人得偿所愿全赖秦衷如此一来怎能不改态度哪怕是一惯行事机敏会做人的魏合也会放下心中无人可查的轻视 能力与尊敬同在秦衷虽从不在意别人如何看他连讥讽行妄忘了佛祖面前众生平等的话都不是为了报复行妄的慢怠而是为了引出话来激将屋里圆畸但这些变化岂能逃过全恒检之眼 他见秦衷聚会神的看人打火镰模样不由问道:那些寺院庵堂里的丑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秦衷一愣总不能告诉他以前在信息大爆炸的网上看了太多不守清规的和尚尼姑还有铁槛寺与水月庵里的那些腌臜事吧光是网络就没法子解释更别说水月庵还是他与亲家关系匪浅的甚至可能贾芹那破孩子不在贾氏家庙还没烂透 于是秦衷只笑了笑说道:都说了僧是僧佛是佛僧不是佛那便仍是凡夫俗子一个既如此自然有那些为‘欲’魔障的官府都不管你又理这个做甚 全恒检面色极冷半晌后又道:你说的‘三武灭佛’…… 秦衷大笑道:傻小六你真不愧是家里的小儿子居然这样天真 全恒检道:我是行六却另有幼弟史上不止‘三武灭佛’唐太祖、唐宣宗亦是觉得僧侣不事生产与国有碍的却不知为何纷纷无疾而终且继嗣者头等大事便是推翻前人所言这又为何 秦衷冷笑道:你的意思我知道无非是说我口出恶言辱了佛门不应该可我是为了什么你难道也不知道 全恒检忙道:你又多心你知我心我如何不知你心只是……你下回还是别说那些话了口孽亦是孽何必往神明面前造次沾染的因果……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却不爱听这话秦衷冷声打断他的话又说道我们读书之人敬鬼神而无鬼神虽总说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信又不信只不提他们便是然世上读书人少读书人里明理的更少明理之人里头的慧者更少了更惶论千千万万的愚民这些人里为何又信了鬼神 全恒检道:你既说了是愚民自然容易被迷惑的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哈看吧老流双更了你们这群饥渴yd受快来拜倒在老流的牛仔裤底下吧哈哈哈 看吧只要给老流时间更新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老流的手机前几天掉到抽水马桶里了囧国产触屏手机真垃圾掉一次就再也不能用了次奥还不如老流之前的按键步步高 这几天公司估计没什么事会趁着在公司的时候多多鱼多码点…… 但是……回复评论什么的就不能及时了步步高回评好垃圾一条评论要刷好几分钟次奥 t_t老流想网购一个1千多块的上网本能码字能上网页的就行渣点没关系二手没关系别老死机毁我码字成果就行有买过的同学能给个淘宝么或者就有干这行的给我点黑幕也行~~这是邮箱(流焉之的拼音加上abc) 经济危机伤不起到底什么时候**大神才会保佑我的钱包不再缩水笔记本、手机、同事的电瓶车都已经死在我的手里了次奥 38新鲜货,没修改鲜在线阅读 38新鲜货,没修改鲜 38新鲜货,没修改鲜 39新鲜货,没修改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9新鲜货,没修改 入梦红楼之秦钟 作者:流焉之 39新鲜货,没修改 却说上回二人共论宗教于民,看似无用,为何各代君主亦不能弃? 秦衷因笑道:“这个道理,你也知道的,不愿跟我细说罢了。罢了,我也不恼你的讨厌,由你考我。”他果见全恒检笑而不语,便“哼”了一声,又接着道,“若以咱们平头百姓而言,纵然口中皆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话,实际仍不过是每日吃吃喝喝便罢,更甚者温饱亦不能,何谈匡扶社稷等语?古人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又云,君王重于天下,亦轻于天下,这些话且都是委婉之语。” 全恒检便问:“此话怎讲?” 秦衷站起身,往左右看了下,见众人都在散在不远处,连魏合也离得不远不近的模样。便道:“还能怎么讲?天下是万民的,皇帝纵然是国君,却从来不能说是万民之主!” 全恒检惊愕的上前捂住他的口,急吸了两口气,道:“你……你真是……胡闹!这些话岂能随意说出口的?方才在寺里你就屡屡口出狂言,如今还敢拿这些事来信口胡说!” 秦衷将他的手扒了下来,笑道:“这深山老林里,左右都是你的心腹,我们本是知己,难道还要藏头露尾的说话?你姓全,许是皇族,我见你也不是俗人,将来说不准亦要为朝纲添砖加瓦的,我说的不对,你听了就骂我一顿,我若说得有理,对你也是启悟。我这人虽狂妄无边的,却也知道什么是自己人,什么是外人,你可见我同别人说过这些的话?” 全恒检叹了声,皱眉道:“你确实太过狂妄,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这些话别说是说出来,连想也是大不敬,更不应该!须知心从口出,偶然你醉了,得意起来,说出去叫人听了又如何是好?到时莫说你顽童不知愁,那可是……” 秦衷瞪了他一眼,道:“可是什么?抄家灭族不成?我虽早慧些,却不是什么天纵英才。这些话,哪个学者能不知道?只不过被皇帝杀没了骨气,无人敢说出口罢了!纵观古今,自秦汉以来,何朝灭亡不是因皇帝无能,万民吃不好穿不暖而致?我朝皇帝,我唯敬者只太祖一人,再看他的那些继嗣皇帝,何人又有太祖气魄!” 全恒检亦睁大了眼,气道:“你还跟我拐上劲了!你这些话叫人听了,怎么不是抄家灭族之祸!快别说了,我们回城去!” 他说着,便要拉着秦衷往来路行去,气得秦衷蹦了两下,踢了他一脚,怒道:“你无理取闹!把圣贤书读成腐了!你把方才圆畸大师说的话都忘了么?何为修行,不过求‘慧’罢了,难道咱们不在道中,便能无视于此了么?” 全恒检止住脚步,仍紧紧抓着他的手,转身略提高了声音,说道:“那你说说,何又为‘慧’?难道数典忘祖就是慧了?” 秦衷道:“你又来曲解我的话了,今日我不将你说服,觉也不用睡了!”转身又看魏合他们一脸忧忡的想近又不敢来的模样,怒道:“怕什么!我又打不过你们主子!好好的该干甚么干甚么去!” 说毕,不再理会他们,推着全恒检坐回原处,自己也坐下,却不再与他挨着坐,而是面对面的正坐了。撇着嘴道:“我说了一句皇帝的不好,你就说我不知天高地厚,说了一句圣贤书的不好,你又能说起我数典忘祖!真跟你这榆林脑袋无话可说!当日春秋战国这时,百家争鸣之状我无缘得见,但若孔圣人在世,此时见他的思想被后人歪曲了无数回,怕也能气得半死!你瞪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全恒检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软了声儿又道:“罢了罢了,我是说不过你,你别扯这些,咱们还是回到原处,论佛罢了。” 秦衷仍气不平,却给了他一个面子,也放缓了声音,说道:“我不论这个,孔孟之道既能流传千古,自然对得起‘圣贤书’上的‘圣贤’二字,后人如何曲解的,我现在也不多说。我说天子并非万民之主,这些话,难道别人就不知道了?世上的读书人,莫不是读着读着就读到壳子里的,你瞧着,除却太祖之时重典于官,如今官场成了什么样了!无非是利用圣贤书谋了官位,谋私罢了!” 全恒检道:“你这话何其不公,世间贪官污吏自然有之,然鞠躬尽瘁、为国为民的好官难道就没有了?” 秦衷道:“我是一船打翻了一杆子的人,可是你难道能不承认这些人千古里头只不过出了那一二个?多得是有些吏治本事的贪官污吏罢了!” 全恒检道:“这是当政者的事,你论来论去也无用的,别再纠缠了。且只说旁的!” 秦衷笑道:“还不都怪你,老是扯着我歪楼。” 全恒检亦摇着头笑了下,又问道:“什么是歪楼?” 秦衷了脸,笑道:“且别管这个。我说来说去,想说的,不过是‘慧’。何为‘慧’?人若有智,才能偶然得‘慧’。‘慧’自然是高深无比的,凡夫俗子不能参透,自然就是成了‘相’,可不能去深入了解这些‘相’的本‘意’。无论西方佛法、黄老,还是读书人奉为圣贤的孔孟之道,皆为前人之慧。既是前人之慧,我们后人,自然免不得信于此,痴于此,既痴,自有迷的,迷在此间,无论佛道还是儒道,人人都将将这些‘本相’以盲从为主,甚至曲解了这些慧的本义,岂不是就是失了慧?或者,从未得过慧。我们读书人,信奉孔孟,自然束缚住了如我这般的狂人,免得与国有碍,而总是不安分的老百姓,又该如何束缚?愚民教育?那才是灭国的本。于是,神鬼地狱之说,就流传开来了。” 全恒检不由一笑,因道:“照你这么说,前人之‘慧’皆为‘相’,只脱离了的‘相’的束缚,认清、不受迷惑,不盲从,以本意度之,才是‘慧’?那既如此,何必再以孔孟之道教化读书人,而又要以佛、老之学奉于万民?” 秦衷道:“当然需要,国家需要法律束缚,万物万灵更是需要天道来规则,否则,人人杀人放火不受国家和本心束缚,那又如何治理?国家法律让人知道,杀了人,要以命抵命;佛教的人鬼地狱之说,又让人知道,杀了人,要下地狱日日刀山火海的偿罪,这两者,一个是国家的束缚,另一个就是本心的束缚了。其实,说来说去,无论儒家之学,还是佛、老这些宗教,不过只是政治家手里控制百官及庶民的工具罢了。” 全恒检道:“政治家?” 秦衷笑道:“你不知道‘政治家’什么意思吧?唔……好似那些诗写得好的,就称作是诗人,文章写得好的,就是文学家,将政治玩弄得好的,就是政治家了。” 全恒检笑道:“这却是个说法,政、治、大家。当政者,可治者,又能称大家者,便是政治家了。你说得不错,那这样看来,‘三武灭佛’,确实不该了。” 秦衷笑道:“什么该不该的,凡事有度,过了就是不该!唐太祖仅从嫌弃僧人不事生产,于民来讲太过臃肿,这个想法并无对错,傻只傻在他太心急,一下子动作太大,须知治大国如烹小鲜,雷厉风行,行事果决,这无错,不考虑后果就不对了。若他徐徐图之,不将‘灭佛’挂在嘴上,找个堂皇的理由慢慢来,谁又阻挡得住?” 全恒检问道:“那你以为,我朝如何?” 秦衷一怔,慢慢的勾起一抹冷笑,道:“我朝?只在等一个中兴之主!” 全恒检忙问:“何讲?” 秦衷道:“凡事有度,如今我朝内部,已快到不堪重负之时了。僧人太多,国家受不住,官员太多,国家更受不住!我朝吏治越发的腐坏,这是无可辩解的。为官的,不过分那几类,清官、昏官、庸官、贪官,于民最‘好’的,自然是第一类清官,这些人里,有些不过是凭着一腔气节,虽受民爱戴,其实于政治无用,若他人不聪明,顶了天了不过一方父母,于大国无用。然若是能吏能臣,那就是皇帝的福气了。于民最恨者,乃第二类昏官!些等昏官,于吏治全无用处,若是能上位,或是凭着亲族关系,或就是银钱铺路了,皇帝若将此等人做为高官大吏,那王朝也快到了头了。第三类庸官,乃是各朝各代皆不可避免的,好一点的,打一棍子跑两下,能用且用,无人可用时,皇帝亦能勉强用之,虽恨,却无可避免,若是守得住清明,也只能容忍下来了。第四类,贪官,其实贪腐,连太祖之朝亦不能免,小贪者几乎人人如此,大贪者……此类官员,如若发现,不少皇帝倒拿着他们当钱包使,大贪之官,行不长久,端看皇帝觉得他有用无用罢了。” 全恒检听他这样一说,倒是一笑,道:“不错,大贪之官,往往也能有那一二分本事,说来虽无可奈何,其实天子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若于吏治有用,能忍便忍了。其实,还有另一类官。” 秦衷道:“且讲。” 全恒检道:“既能、贪、昏、庸于一人之官。” 秦衷听后,垂目一笑,启唇道:“说来可笑,我以为黑便是黑,白便是白,然世间偏无此等界限,朱熹著以君子论,乃一代文豪,且观此人却私德不堪,秦始皇暴虐不仁、荒无德,却另有一番丰功伟绩、高风亮节。天子手中之臣无数,端看如何利用,献媚之臣寡于能臣,权臣寡于直臣,便是国家有幸了。人人皆寻道、探道、入道,臣有臣道,帝有帝道,天子之道,却并非我等人物能论及的。如今只论臣道罢了。” 全恒检便笑道:“是极,以你之才,不入臣道,当真国之大失。” 秦衷大笑道:“你别来损我,我虽有狂言,却还有自知之明,如今不过只会些夸夸其谈罢了,一不知民生,二不晓社稷,何谈国家?说来我八股文章尚未理弄齐全,便来这般论臣论道,当真贻笑大方。” 全恒检笑道:“不必如此,左右我已陪着你胡说了,破罐子破摔,纵要惹祸,也是一起的。” 秦衷叹了一声,道:“观我朝已传嗣五代,端只看上皇让政后,新皇如何了。” 全恒检眉尖一跳,问道:“上皇于国功高盖古,己身文治武功兼修,今临朝训政,何其至仁至德?” 秦衷嗤笑道:“上皇好是上皇的好,然而当今才是国家的未来!我是不好意思对老人家道什么不敬之语,却不得不说一句上皇把当今压得太狠,君主若是懦弱子养成了,怎能抗起这无数内忧外患?” 全恒检听到“内忧外患”四字,既欲深叹,却知不能再由他多说,便道:“罢了,今日已无论可论。咱位且看他们如何料理野味。” 这厢阿武等人归来,也不知他们拿什么法子拿了两只狍子及一只野**,只是此时三九严冬方过,这些小动物都瘦得可怜。 秦衷这厮岂管这个?只顾着两眼放光的看着阿武奉于全恒检面前让他过目,见他允许,才给了这三只猎物一刀痛快,便要去寻水源剥皮清洗。 秦衷见他们又走了,便笑问:“我身上穿的披风,是你猎得的还是阿武的功劳?” 全恒检道:“你问这个又做甚么?我送你的,难道还要你去谢别人不成?这是几年里秋猎攒下的好皮子,上好的我先奉于家父了,你的这个虽也厚实,却是剩下的。” 秦衷捏了捏里面的长毛,笑眯眯的说道:“你这就害羞了?咱俩谁跟谁!我见识得再少,也知道这是上等的白狐腋拼出来的,哪怕在北方清国那边严寒九冬里能冻冰数尺的,也不畏冷。我不谢你,你自己知道。” 全恒检笑道:“我自然知道。” 其实秦衷也知道野生动物体内有极多的什么细菌病毒寄生虫,但既有人“拼死吃河豚”,自然也有秦衷拼着生病也要解嘴馋了。 秦衷心道:“反正古代不存在什么国家保护动物,也没有什么卫生检疫部门,老人孩子吃到山里的野味还是大事呢!” 阿武许是常在外的,动作极其利落的料理好了狍子和**,狍子上火上烤,**却埋在火坑里焖,虽然瘦而无油,闻起来却直叫秦衷流口水。 又有魏合使人从他们的车上拿了小几茶具下来,甚至搬了一小坛子蜜酒,秦衷看了,两眼发红,直在心里嫉恨这些古人太会享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不能双更了,可是更了四千+的大章,原谅我吧~~~ 捂脸笑,秦衷是真·暴力野受有木有!居然敢踢小攻! 好吧,剧透本文关于攻受的设定。 从**上来讲……这是一个强攻vs小诱受的cp。 从灵魂上来讲……这是一个温柔小攻vs彪悍强受的cp! 我很想快点进入红楼剧情,但是又想把主角的成长交代清楚…… 主线不是十二钗,但是会自然地穿在其中,只要秦可卿活着,秦衷就有跟十二钗有千丝万缕,虽细,却是扯不清的关系。 其实,我本来想把主角塑造成一个真·傻逼,然后一步一步成长起来,最后霸气侧露强国什么什么的噗~~ 但是吧,一不小心又让他装逼了……一装逼,就显不出他的傻逼了…… 39新鲜货,没修改在线阅读 39新鲜货,没修改 39新鲜货,没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