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情敌穿成夫妻》 正文 第1节 当情敌穿成夫妻 作者:云树绕堤沙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当情敌穿成夫妻 作者:云树绕堤沙 文案 我俩是情敌,我车祸惨死与他共穿越; 我俩是情敌,我“凤冠霞帔”同他洞房夜; 我俩是情敌,我“婉转承欢”和他生孩子。 林慕安想,我一定是疯了。 顾茳晚想,这才是“折磨情敌”的正确方式。 内容标签:生子 强强 欢喜冤家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茳晚,林慕安 ┃ 配角: ┃ 其它:情敌穿夫夫 ================== ☆、 第一章情敌相见 “我用情付诸流水 爱比不爱可悲 听山盟海誓曾经说的字字都珍贵 想你温柔的双臂会甜蜜的圈住谁 我用情付诸流水爱比不爱可悲 听山盟海誓曾经说的字字都珍贵 不见男人的眼泪停在眼眶里 那样苦苦徘徊 。” 生活在都市里的很多人,对黑夜的爱绝对要比白天浓烈的多。扯掉白日的面具,撕掉过往的伪装,把身上真实的,不真实的统统暴露在酒吧迷离的灯火下边,没有人知道你的白天怎么样,你的过去怎么样,此刻只有狂欢与尖叫,和数不尽的喧嚣狂闹。而夜火,无疑是l市夜间酒吧的个中翘楚。暗夜里最耀眼的光火,灼烧着每个人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夜火的老板白清,此刻正坐在吧台边晃着酒杯听台上的顾茳晚唱歌。 一曲终了,台下响起了阵阵掌声,顾茳晚把话筒扔到身后的贝斯手手上,下了台坐在了白清旁边,转过头给吧台后的酒保要了一瓶vodga。 “顾少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还望顾少恕罪啊。”白清抿了一口酒,调笑着说道。周围嘈杂的音乐声环在耳旁,他不得不抬高了声音。 顾茳晚斜瞥了他一眼,“下次你可以带着你夜火的所有员工来门口迎接,我绝对没有意见。” 白清一看顾茳晚这样子,心里明白,肯定是纪语婷又出什么事了。他和顾茳晚四年好友,能叫这人神伤至此的,除了纪语婷就没别人了。 顾茳晚接过酒保递过来的vodga,仰头灌下一口。浓度极高的烈酒,仿佛一瞬间就灼伤了喉咙,“语婷要离开l市。” “她要去哪里?”大学毕业离开上学的城市不奇怪,但是纪语婷明明已经在本市找到了很好的工作,为什么又要离开。 “x市。”顾茳晚道。 “林慕安要去的也是x市是吧。”白清叹了口气,怪不得顾茳晚今晚到他这里买醉,原来林慕安和纪语婷已经要缠缠绵绵款款飞了。 “嗯。”顾茳晚漫不经心的回答。 “他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晚上,”顾茳晚摇着瓶子,晃着酒液,“但是我绝对不会让她离开我。” “大哥,你追了人家三年了,难不成您还能追到x市?”白清站起来,绕到吧台后边,亲自给顾茳晚调了一杯“around world”。 沉默,两个人的沉默,周围噪杂的音乐声,张狂的尖叫声,疯狂的呐喊声交汇在一起。环境有多热闹,人心就有多落寞。白清把调好的酒交给顾茳晚,顾茳晚接过来,“谁说不行的。” “行?”白清嗤笑一声,“您可还有四年才毕业,等到你毕业追过去,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更何况,您爹和您娘可都在本市的卫生系统,他们能同意你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抛弃家业的离开?” 顾茳晚沉默不语,他家是医药世家,祖祖辈辈的基业都在这里,从小到大,他真心喜欢的女孩子就纪语婷一个人。本来以他的相貌能力,得到纪语婷绝不是难事。可恨半路杀出个林慕安,跟个银河似的横亘在两人之间,把他和纪语婷架在了这么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上。 顾茳晚没有回答白清的问题,而是轻轻晃着手里的酒杯道,“vodga作基酒,用菠萝汁、绿薄荷酒当辅料,白清,你果然够了解我。” “我没问你这个!”白清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那就让她别走。”卫生局长的独子霸气的像他老爹。 “腿长在人家身上,你不让她走她就不走,天王老子都没这权利,你真能给她造个地牢把她关在里面?”白清满脸不屑。 “好主意。”顾茳晚点头。 白清愣在原地,“傻缺,囚禁别人是犯法的。” 可惜顾少爷已经离开了,白清连忙追上去,“顾茳晚,东窗事发的时候别说是我给你的建议,我不想当从犯啊!!!” 顾茳晚,林慕安,白清还有纪语婷是l大同一届学生。顾茳晚父亲是市卫生局局长,母亲是中医院院长,爷爷是人民医院神经外科主任。顾家是正儿八经的医药世家,顾茳晚算是继承爷爷的衣钵,手里拿着的手术刀,毫厘之间决定人的性命。 林慕安则出生于书香门第,父亲是l市作协会长,母亲是l市另外一所重点大学的中文系教授。他自己是l大文学社社长,中文系赫赫有名的万妙才子。除了舞文弄墨之外,林慕安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至于纪语婷,l大当之无愧的校花,形象清纯,声音甜美。l大无数男生心中的女神。白清说过,追纪语婷的人可以从l大的东门排到西门,要不是他是个gay,他也得去插上一脚。 彼时顾茳晚轻蔑的瞧着他道,“l大喜欢纪语婷的人,除了林慕安,谁也不算是我的对手。” 白清就一脸暧昧的看着顾茳晚道,“依我看那,你和林慕安才是天作之合,门当户对。医学院的天才,中文系的翘楚。你想想看,l大的两大传奇在一起谈恋爱,那不得闪瞎全l大人的24k钛合金双眼啊。” 不得不说,白清同志是有预言帝的天赋的,聪明如他早已看透顾茳晚和林慕安的未来。当然,顾茳晚和林慕安对于他这种论断,只送给他两个字:“友尽!” 如今四个人都已经大四,顾茳晚读医学,本硕连读八年,其余三人则要各奔前程,有人留下,有人离开。六月的校园,充满的永远都是离别的气氛。l大高大的法国梧桐上挂着横幅,茵茵的草坪上无数人穿着学士服或者硕士服合影。镜头里笑着的一张张脸转身就是泪流满面。有人拿着吉他在女生宿舍楼下纵情歌唱,说是告白,不如说是祭奠。四年聚合一朝散,过往青春不再来。 六月是l市的雨季,傍晚时分,天降大雨,林慕安与纪语婷拉着行李箱去了机场。机票是今晚九点的,两人过去时还早,便找了个地方喝咖啡。 林父是l市的作协会长,出版书刊无数,对于古文古物更是情有独钟,所以林慕安从小去的地方,不是儿童乐园和电影院,而是古玩市场,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林慕安,身上自有一番文人的水墨气息。 林慕安换了一身黑色风衣,多了些成熟与稳重,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纪语婷白色里裙,浅色外套,青丝轻绾,怎一个艳白清丽了得。两人坐在一起,端的是郎才女貌。 咖啡饮尽,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走出了咖啡厅。而咖啡厅的门口,站着林慕安最不想见到的人——顾茳晚。 “茳晚。”纪语婷微笑看着顾茳晚,“我要走了,你是来送我的吗?” 林慕安不等顾茳晚回答,拉过纪语婷绕过顾茳晚朝着安检口走去。顾茳晚一把抓住了纪语婷的手腕。林慕安拧头死死瞪着顾茳晚,这个人,总是能将他的翩翩风度毁于一旦,“放手!” “林慕安,你别太自以为是了。” 林慕安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我再说一遍,放手!” 顾茳晚用力一拉,纪语婷跌进了他的怀里。林慕安被顾茳晚的这一行为彻底激怒,扔掉手中的雨伞一拳朝着顾茳晚打过去。顾茳晚的右胳膊箍着纪语婷,左手挡住了林慕安凌厉的拳头。 三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矗立在雨中,好像三尊雕像在雨里静默着。只有林慕安和顾茳晚知道,他们俩之间到底积压了多少的怒火。 雨还在不知疲倦的下着,而且有了越来越大的趋势,三人的全身都被雨水打湿。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偶尔闪过几个人影。只是这么大的雨谁也不会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只有一个搭着花伞的老太太经过瞧了他们一眼,叹了句:“造孽哟。” 纪语婷拼劲全力逃离开顾茳晚的束缚,雨水顺着她额前的头发滑落。纪语婷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雨夜里,只是在对峙的二人听来太过恍恍惚惚。 “你们能不能好好的!”过大的雨声将纪语婷的声音淹没,“顾茳晚,林慕安,你们还要怎样逼我?你们以为你们的喜欢于我而言是幸福吗?”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她声嘶力竭的吼着,“那是枷锁!因为你们的一句喜欢,我们系多少女生对我视若仇敌,甚至联合起来欺负我。我的交换生机会,我的研究生名额,都在这样的勾心斗角中失去。就连宿舍里的人,都在明里暗里的说我坏话,讽刺我!” 顾茳晚和林慕安愣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雨下得这么深,她依然美丽如初,只是脸上的脆弱让他俩心疼。以为的疼宠最后只是她的负担吗? 纪语婷边说边往后退着,“去y市,是因为我的母亲生病了,她得的是癌症你们知不知道!”越往下说,她的情绪就越激动。暗夜里沙哑的嗓音就像是利剑凌迟着顾茳晚和林慕安的心。 雨越下越大,三个人已经看不清彼此的面容,纪语婷情绪激动的难以自控,林慕安与顾茳晚心里只剩下浓浓的愧疚。 待到急速驶来的车辆拐过弯的时候三人才警觉,纪语婷被吓得呆住,林慕安和顾茳晚大声喊着“语婷!”飞奔过去,一起掀开站在雨里的女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云树新文,情敌变夫妻,还会养包子哦~~~ ☆、2|成亲大礼 第二章成亲大礼 大夏,天辰二十年年。 京城繁华的主街上,敲锣打鼓的送亲队伍经过,八抬的大轿平稳的前进,轿顶的流苏微微晃动着。花轿周围一群孩童手里提着竹篮,向四周撒着喜糖。 “这林家二公子啊,长得可俊秀呢。”围观的大娘们议论纷纷,无一不是围绕着林家公子的长相。林家公子今日娶亲吗?不不不,他啊,今日出嫁。 “据说林家二公子温文尔雅,仙人风姿。与顾家公子可是指腹为婚呐。” “顾家公子也是人中龙凤,家大业大,相貌也是周正的很呢。两个人也真是登对,待到成亲后不知道要怎么恩爱呢。” 旁边站着的大叔也来插了一嘴,“这你就不懂了,顾家公子好是好,可偏偏独宠他那个小妾。林家公子嫁过去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罪。顾家公子说不定还能干出宠妾灭妻的事儿来。” 此话一出,又引来四周不少的议论声。 当然,花轿里的林家公子是不会听见外头人们说的话的,他正忙着研究自己到底是处在了怎么个地方。醒来的时候眼前是黑的,手一伸发现自己头上竟然盖着红喜帕,稍微打量一下就知道这是花轿。林二公子险些又晕过去。我堂堂男儿身,总不是变成女子了吧。平缓了一下心跳,林二公子颤抖的双手摸到了胸前,咦?平的。说不定是她胸太小;林二公子的手伸了双腿间,哦,还在。林二公子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没错,林二公子就是林慕安,从l市机场穿过来的林慕安。见多识广的林少很快接受了穿越这个事实。只是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男子可以嫁人,居然还嫁的这么光明正大?还有,这身体的原主究竟是个什么奇葩,七尺男儿怎么能允许自己委身下嫁他人,这不是丢尽颜面吗? 林慕安的脑子里百转千回,等到花轿停下,他才意识到,夫家到了。他听见外边喜婆高昂欢喜的声音,“新郎踢花轿~~~” 然后,林慕安就听到了“哐哐”的踢门声。轿门被打开,年轻的声音传来,应该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嗓音倒是清纯,“新夫郎,下花轿啦。” 夫郎?夫郎是个什么鬼?任林慕安阅遍古籍也不知道哪个朝代有这么个称呼。 紧接着,他的手被一个干燥温暖的手掌包围。 “跨火盆!”喜婆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双手拉着他迈过火盆,又牵着他走了一段路才停了下来,周围的乐声一直没有停止,吹吹打打的叫林慕安心烦不已。 到了礼堂,顾家老夫人高坐主位,面带微笑看着两个穿着大红喜服的走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赞礼的傧郎早已准备好,待两位新人站定便朗声道,“大礼开始!” 底下响起阵阵掌声,林慕安心下叹息,这都是些什么事啊。穿越就算了,可他一个大男人,嫁给另外一个男人算怎么回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顾老夫人笑着扶起两人。 “夫妻对拜!” 掌声更加热烈,林慕安僵硬的跟着傧郎的声音跪拜着,他无数次的想过,要是纪语婷答应和他在一起,他一定给她一个古典的婚礼。中文系的女生,总是对凤冠霞帔情有独钟。这么一想,顾茳晚的身影又显现出来,林慕安一口白牙咬的森森然,若不是他,自己现在应该是和纪语婷在一起,而不是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参加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婚礼。 “礼成!送入洞房!” 林慕安再次被那双手牵起,一同到了所谓的新房。林慕安坐到床上,顾大公子拉开门出去。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新郎官,都是用来灌醉的。 一把扯下喜帕,有些刺眼的灯火让林慕安用手臂挡住眼睛,待到眼睛习惯了一些,林慕安才将手慢慢放下,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 房间很大,摆设也都很简单,紫檀木雕花大床上挂着红色纱帐,靠着窗的是一个很大的多宝架,左边一格放着一张冰裂纹的盘子,右边放着定窑的浅浮雕花瓶,还有很多林慕安根本叫不上名字的古物。房间左边的墙上挂着王羲之的《十七帖》,右边的墙上挂着张旭的《桃花溪》,梨花木的窗棂上贴着大红的双喜字,窗旁边是一个很大的衣柜。衣柜的对面是雕花镂空的书架。房子正中间摆着红木圆桌,上边摆着花生红枣。林慕安嗤笑一声,两个男的成亲,你还能祝福人家早生贵子不成。果盘的旁边是纯银的酒壶与酒杯。后边龙凤喜烛轻轻燃着。整个房间总体宽大,细处密集,温馨的婚房居然充满了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味儿。 林慕安很喜欢房子的摆设,书香门第出来的孩子,对于古朴的东西总有一份偏执的热爱。他的父亲喜欢收集古物,他也一样,有时候为了得来一幅字画不惜抛去重金,此时见到这么多古物,林慕安总还是欣喜的。 “公子啊,您怎么把喜帕取了!”刚才那个清纯的声音再一次出现,门口跑进来一个人,与林慕安猜的不差,就是一个十五来岁的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招人疼的很。此刻看到林慕安取了喜帕,大大的眼睛里全都是不满。 “盖着太闷。”林慕安解释道,他要弄清楚这里的一切,看来全都得靠这小孩了。 “那也不成,您是新夫郎,取了喜帕不合规矩,姑爷等会要是看见了,就该责怪子宁了。”男孩儿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委屈。 子宁,林慕安微微思忖,‘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倒是个好名字,“等会儿他来的时候我盖上就行了。” 不得不说,林慕安是个很容易适应环境的人,这样的一个家庭,至少不会在吃穿上亏待他。他刚才还想着逃出去,此刻看来,还是不逃的好。人生地不熟的,他又没有钱,逃出去又如何,可能连命都保不住。而且,说不定有一天他就找到回去的办法了呢。就是不知道父母怎么样了,家里就自己一个孩子,他们一定很伤心吧。还有语婷,他死了,顾茳晚就算不死也得重伤。那语婷要怎么办?她一个女孩子,受这么大的打击,会不会一蹶不振,她的母亲还得了癌症,一个小姑娘,要怎么担的起这么大的压力。还有,出这么大的事儿,顾家和林家会不会为难她,甚至是伤害她? “公子,您想什么呢?”子宁在林慕安面前晃了晃手,拉回了林慕安的思绪。 “没什么。对了,有没有镜子?”林慕安想要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男人,还需要去嫁给别人,总不会是个丑八怪吧。前世的他,可是l大中文系系草,若不是顾茳晚,那他应该就是校草了。 子宁指了指书柜,林慕安转过头一看,这才发现书柜的反面是梳妆台。因为嫁过来的是男子,所以上面并没有放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只有简简单单的一面铜镜。林慕安缓缓走过去,可能因为是男子,所以他的头上并没有什么金玉翡翠之类的东西。只是用一根大红色的丝带轻轻挽着。他的脸在铜镜上显现出来。林慕安的眼睛倏然睁大,这明明是,是他自己的脸,除了是长发,剩下的都一模一样,就连耳朵旁的那颗痣都在。 “公子,您说不给您化妆,所以您脸上连粉都没有搽。不过公子您本就俊朗,怎么着都是好看的。”子宁倒是会说话的很。 林慕安点点头,子宁这话挺让他受用。转过身,林慕安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子宁一把夺过去又放在了书架上,“您都掀开喜帕好一会了,就不能消消停停呆在床上吗?” 林慕安撇撇嘴,走到床边坐下,大红的喜帕上绣着戏水鸳鸯。这应该是苏绣,料子摸上去细滑的很,“这家人满奢侈的啊。” 子宁一哼声,“顾家那是真正的富贵之家,有奢侈的资本啊。” “富贵之家,怎么个富贵法?”林慕安问道,害怕子宁怀疑,又加了一句,“我觉得和咱们家差不多啊。” “那不一样啊。顾家世代悬壶济世,顾家老太爷生前还是太医院的院正,顾家从上一代开始涉及药草生意,到现在为止,我们大夏的药草路子都被顾家垄断了。咱们家多是从政,俸禄虽多,钱财却是怎么比都比不上顾家的。咱姑爷更是人中龙凤,这几年生意红火的很,顾家的药铺医馆可是开遍了咱们大夏啊。” 林慕安乐了,这子宁还真会举一反三。自己就问了他一个问题,他劈里啪啦的全说出来了。正好,还不用自己费尽心思地去打听了。 门口的脚步声响起,子宁一急,直接拉起喜帕给林慕安盖上,轻声道,“公子,姑爷来了。”林慕安点了点头,他倒要看看,自己要嫁的“夫君”,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门吱呀一声打开,子宁恭谨叫了一声姑爷。顾大公子淡淡嗯了一声。子宁赶忙出去,临走时不忘带上门。 林慕安听到脚步声停在了自己面前,也听到那人拿起喜秤的声音。林慕安抬起头,等着喜帕被揭开的那一刻…… 明晃晃的灯火闪烁着,顾大公子手中的喜秤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的洞房花烛夜,嘻嘻 ☆、3|洞房花烛 第三章 洞房花烛 “顾茳晚!!!” “林慕安!!!” 两人同时吼出了对方的名字。 看到面前的人,林慕安恨不得再死一次,他一遍又一遍揉搓眼睛,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与林慕安比起来,顾茳晚可就淡定多了。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原主正站在门口迎亲,在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境地时,顾茳晚苦笑不已,还真是天赐的媳妇儿。奇怪的是,明明是他成亲,为什么周围的人都在议论林家二公子,他想方设法从旁边的小厮嘴里套出话来,自己娶的人,竟然是个男人!!! 作为神经外科的学生,顾茳晚绝对是无神论者。此刻的情况当然不会是正常现象,可是来了就是来了,由不得他不相信。顾茳晚一遍一遍的深呼吸,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是属于那种随遇而安的人,很少去怨天尤人,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就当一次新郎。 跟着喜婆的指令一步步走着,踢花轿就踢花轿,跨火盆就跨火盆,顾茳晚这新郎官当得是尽职尽责。拜天地,进洞房,他尽量装的像一个古人一样。名牌大学的学生,即使不是汉语言文学专业,语文也不会差到哪里,他一边想着古人那些文邹邹的用词,一边给来的宾客敬酒。顾茳晚的酒量很好,加上古代的酒纯度不高,纵然他被无数人灌了一遍也只是微醺而已。顾茳晚的表现无疑是很好的,至少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 他也抽空找了个镜子看过自己的相貌,与前世的一模一样,这也好,至少在外貌上他不会感到不习惯。提心吊胆整整一天,直到进新房的时候顾茳晚才舒了一口气,应付一个人总比应付一群人好得多。然而他刚被小厮带到新房门口,就有人来说老夫人有请。顾茳晚心里一跳,老夫人那是原主的母亲,对原主一定是了如指掌,自己要怎么才瞒的过去。 不过老天终究是眷顾他的,顾老夫人与顾老爷子常年在外经商,原主一直是由他的祖母来带,祖母去世后顾老夫人才回来。不过那个时候原主早已成年,顾老夫人对他的性格并不是很了解。 顾茳晚忐忑不安的进了后厅,还好,顾老夫人并没有要他说多少话,只是交代他好好对待新夫郎。不要专房独宠那个小妾,对通房的丫头也别太上心。喜不喜欢是一回事,林家的权势可是万万得罪不了的。顾茳晚都一一答应下来。老夫人又交代了几句,给了顾茳晚一本小册子,小声道,“茳晚啊,第一次温柔着些。” 顾茳晚翻开册子瞧了一眼,自然知道老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脸微微红了红。他父母的教育极其严格,十八岁之前都不准许他谈恋爱,更何况是与人做·爱。二十二岁的他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处·男。此刻看到这龙阳十八式,能这般淡定已经是极限了。 老夫人看他这个样子,掩嘴偷偷笑了笑,挥了挥手叫顾茳晚离开了。 从后厅到新房的这一路上,顾茳晚无数次想着会嫁人的男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很丑,所以才娶不到媳妇儿;或者他是与原主真心相爱,甘愿委身下嫁。如果是后者,顾老夫人为何要说不要专宠小妾和通房丫鬟,林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让如此富贵的顾家还要忌惮三分?脑子里弯弯绕了很久,顾茳晚也理不出个头绪来。走一步算一步吧,总会有办法的。顾大公子如此想着,新房就近在眼前。 旁边叫令风的小厮替他打开门,新房里除了床上坐的新夫郎还有一个男孩儿。虽然他不清楚夫郎到底是个什么鬼称呼,可是他知道,这个称呼一定是给这人的。 他叫这个男孩儿出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更何况他还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轻轻挑开喜帕,他手中的喜秤掉在地上。他想过很多次新夫郎的样子,但绝对没有想到,他的另一半,他“明媒正娶”来的“男妻”,竟然会是,会是与自己作对多年,又是自己情敌的林慕安。 林慕安显然也是惊呆了,他一遍又一遍揉着自己的眼睛,眉头是越皱越深。顾茳晚第一次看到林慕安这么孩子气的动作,心下反而笑了。 你不得不相信,当你面临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时,如果有人比你的反应还大,你就会奇迹般的镇定下来。此时的顾茳晚显然就是这种情况。 叹了一口气,顾茳晚坐到圆桌旁,拿起一颗葡萄剥开,淡淡道,“别揉了,再揉就发炎了。我可不想整天对着个红眼病患者。” 林慕安倏的站起来到了顾茳晚身前,使劲掐着顾茳晚的胳膊,顾茳晚拍掉他的手,厉声问道,“你干什么!” 林慕安大脑当机,这是真的?这他妈居然是真的。温文尔雅的林公子第一次爆了粗口,老天爷,你耍我呢吧。死了就死了,你还让我穿越,穿越就穿越你还要我嫁人,嫁人就嫁人,我的夫君为什么会是眼前这个家伙!!我他妈宁愿死了! 顾茳晚冷笑一声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林慕安,“如你所见,我们俩都穿越了。而且……”打击林慕安是顾茳晚大学生活的重头戏,此时此刻天时地利,他怎么会不好好利用一番,“而且,我们成了夫妻。更重要的是,我是夫,你是妻。林慕安,这剧情,是不是够酸爽了。” 林慕安一米七八的身高其实不算矮,但是顾茳晚比他还高了四厘米。林慕安微微抬头狠狠盯着顾茳晚,“那又如何?我们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总有一天,”顾茳晚冷笑逼近林慕安,“这一天在哪里,林慕安,你们中文系的是不是都这么喜欢幻想。你告诉我,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林慕安自然知道自己有些异想天开。回去?谁能预料?用沈从文的话来说,也许明天就回去了,也许永远都不会回去。 “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办?”他和顾茳晚是情敌没错,但是一起来到这个地方,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是先一起蹦跶吧。 顾茳晚正拿着林慕安刚才扔在床上的喜帕把玩,听见林慕安问他,顾茳晚转过身来,将喜帕再一次盖在林慕安的头上,“当然是好好呆在这里。你做你的贤妻,我当我的良夫。” 林慕安扯下喜帕,怒目而视顾茳晚,“你才是贤妻,你全家都是贤妻。” “哦?”顾茳晚也不生气,绕过林慕安径直走到桌子旁边,拿起反扣着的酒杯,倒了两杯酒,“你身上穿的是嫁衣,头饰是男子嫁人的发饰,刚才是我在外边招呼宾客,而你在洞房等待你的夫君。你说你是不是妻子,我好心好意给你加了个贤惠的美名,你非但不领情,还如此不客气的对待你的夫君。林慕安,你说你这妻子当得是不是太不合格了。” 在这一刻,林慕安突然觉得,他和顾茳晚比起来,顾茳晚反而更像是学中文的,否则言语上的对峙他为什么总是被对方逼的哑口无言。难不成真是学古典文学学傻了,换成现代汉语就说不过人家了? 见林慕安不说话,顾茳晚将一杯酒递给林慕安,“娘子,我们是不是该喝交杯酒了。” 林慕安挥手打掉顾茳晚手里的酒杯,酒液洒了一地,“你叫谁娘子呢?!” “哦~”顾茳晚恍然想起,“按照这里的风俗,我应该叫你夫郎对不对?” 林慕安真是要被这人气死了,漂亮的凤眸一挑,“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老是追不到语婷了。” 一提起纪语婷顾茳晚生气了,“我为什么追不到语婷,林少爷难道不知道吗?若不是林少爷横插一手,语婷早就是我怀中之人。我现在就该和她谈婚论嫁,而不是在这所谓的洞房花烛夜与你大眼瞪小眼!” “我横插一手,顾大公子颠倒黑白的本事是不是太强了!”林慕安一拍桌子,盘子里的红枣掉下来几颗,骨碌碌滚到了顾茳晚的脚下,“我和语婷认识的明明比你早。” “那你在等什么?观望什么?老早干嘛来着,为什么非要等到我给语婷表白的时候才去追她?”顾茳晚不甘示弱,一路追击。 “我不是随便的人,我得先确定自己的心意才能出击。否则不仅是对我感情的不尊重,更加是对语婷的不尊重!”林慕安说的头头是道,“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吗?看上谁了立刻就去表白。像你这样的人,语婷要是答应你了,说不定早就被你伤得体无完肤!” “是吗?林慕安你挺了解我的啊。”顾茳晚从地上捡起一颗红枣在林慕安眼前晃悠,“那中文系的高才生也一定知道这代表什么含义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多多留评啊,这样作者菌才会有动力嘛。如果喜欢的话,收藏一下呗,么么哒 ☆、4|含饴弄孙 第四章含饴弄孙 看到顾茳晚手里拿着的东西,林慕安嘴角抽搐,早生贵子,早生贵子四个字老在眼前晃悠。 顾茳晚瞧了一眼桌上燃着的龙凤花烛,“这么美好的夜晚,我们是不是不该辜负人家美好的祝福,‘早生贵子’呢?” “你要干什么?”林慕安看着步步紧逼的顾茳晚,“别忘了,我们俩都是男的!” “白清还是gay呢,我们为什么就不能了?”顾茳晚嗤笑一声。没错,白大少是正儿八经的gay,顾茳晚一直都怀疑这货老跟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对自己有所图谋。然而白大少说过,他是纯纯的1,喜欢的都是娇小可人的纯0。和顾公子一起,那他只有被压的份儿。先不说顾茳晚的身高,人家跆拳道黑带九段就不是他这等人比得上的。白清好歹还是运动健将,他对着顾茳晚都没办法,更何况林慕安这种从小浸泡在书里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文弱书生了。这也就是顾茳晚一手抱着纪语婷,一手还能轻轻松松接下林慕安一拳的原因。 想起白清,顾茳晚突然笑开了,林慕安不解的看着他,这货是神经病吧。 顾茳晚也不再为难林慕安,而是返身坐在了婚床上,“我觉得白清挺有预言帝的天赋。” “怎么?” 顾茳晚向后仰靠在床柱上,一条长腿搁在床上,“很久之前,白清就跟我说,顾家医药世家,林家书香门第,咱俩才是天生一对。而且,我们俩老是作对,你是学生会骨干,我是校团委书记。我们俩还追着同一个女人。白清很喜欢看耽美,他说他最爱的就是这种相爱相杀的戏码,咱俩完全符合他理想中的cp标准。” 听顾茳晚说完这话,林慕安也笑了,白清要是知道他和顾茳晚穿越成了夫妻,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恍惚灯火下,顾茳晚觉得,林慕安笑起来还挺好看的,果真不负他中文系系草的美名。 “喂!”林慕安走过来掀了掀顾茳晚的腿,“我们今晚怎么睡?” 顾茳晚将两条腿都收到了床上,四肢大张占满了整个床,“当然是我睡床,你打地铺。” “是吗?”林慕安坐在床边幽幽道,“刚才还说你要做个良夫,活了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良夫是要自己独占一张床睡觉的。” 顾茳晚坐起来,在林慕安耳旁吹了口气,“你要上来的话当然可以,夫君是不会介意和夫郎一起睡得。” 林慕安推开顾茳晚,“我的意思是我睡床,你打地铺。” “凭什么?这可是我家!”顾茳晚反驳道。 “就凭我在这婚房内呆的时间比你长。” 顾茳晚长叹一口气,“我好多年没有听见过这么清新脱俗的理由了。我打地铺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以后,人前人后都要叫我夫君。”欺负林慕安果真是一件能让人上瘾的事情,尤其是在他还不能反驳的时候。 “做梦!”林慕安拒绝的干干脆脆,这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这都是什么破条件啊。 顾茳晚再一次躺回床上,双手交叠枕在头后,“既然你不同意,那就只有两种方法了,一种自己打地铺,另外一种——和我一起睡。别想着反抗,我跆拳道黑带九段,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别想着和我在武力值上作对了。” 林慕安不说话,只是狠狠的瞪着顾茳晚,输人不输气势,虽然他知道顾茳晚说的句句属实。 “林慕安,你说你怎么这么小心眼,我都勉为其难的答应和你睡了,你还像个姑娘一样在这里扭扭捏捏。你不会真以为我会狼性大发上了你吧。” 林慕安一扭头,“那可不一定。” “哎呀呀。”顾茳晚扬声,“夫郎要是等不及的话就快点来吧,夫君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 林慕安拾起床上的鸳鸯枕摔到顾茳晚脸上,“顾茳晚你别太过分了!” 顾茳晚抱起枕头往外边睡了点,“你放心,我是直男,对男人不感兴趣,对我的情敌下手,呵呵,我更干不出这禽兽事儿。你尽管放心。”说完拍了拍床里边的位置示意林慕安睡进来。 林慕安微微思忖后,还是认命的爬上了床,躺在了最里边。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新婚夜里的龙凤花烛是不能熄灭的。隐隐绰绰的灯火晃在两人脸上。一时间竟生出了些许安静沉谧的味道。 顾茳晚看了看窗子里透过来的月光,这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奇妙的婚礼。暂且不说性别问题,他生活的世界里,男女总要有感情才会结婚,就算是那些为了商业利益的联姻,两个人之间也不会是他和林慕安这种状态。这种剑拔弩张,甚至是宁死不见的状态。 翻了个身,林慕安已经睡着了。顾茳晚心里嗤笑一声,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睡。事实既已如此,多想无益,顾茳晚背对着林慕安睡下。 “少爷,少夫人,起床了。”第二日清晨,门口传来哐哐的敲声音,紧接着的是令风的声音。 先被吵醒的是顾茳晚,揉了揉惺忪睡眼,刚准备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人紧紧抱着。一转头才发现林慕安跟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本来他还被林慕安睡在他身边的事实吓了一大跳,此刻看到这人孩子般的动作真是乐坏了。没想到总是温柔微笑着的妇女之友还有这么个算不上毛病的习惯。抱着人睡觉,今天是他,以往是谁。不会这么大的人还跟他爸或者他妈睡觉吧,或者是房间里还有类似于泰迪熊之类的小女孩的玩意。更抑或是一个充气·娃娃。想到最后一种可能,顾茳晚笑出声来,难不成表面禁欲的林慕安有这个癖好。 林慕安被顾茳晚的笑声惊醒,睁眼之后眼前的人着实吓了他一跳,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就趴在人家胸口上!顾茳晚斜瞥着林慕安道,“林公子的这个嗜好可真是叫小生长见识了啊。” 林慕安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顾茳晚猜的不错,他每晚睡觉的时候的确是非要搂着东西。小的时候是父母,后来是海绵宝宝,再后来就是大白,《捉妖记》上映之后他还打算弄个胡巴玩玩。没想到这项计划还没有实现,他居然抱着他的情敌睡了一觉!再这样下去,林慕安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 见里边的两人还没起来,令风的声音抬高了些。顾茳晚起身,从柜子里找出一件锦色衣衫换上,又取出一件月白色的衣服扔给了林慕安。转身打开了门。 门口站了一众小厮丫鬟,手里拿着洗漱用的东西。令风见林慕安不在外室,便询问顾茳晚。顾茳晚点点头,“他刚起来,还没换好衣服。” 令风一众在门口等到林慕安出来才进去摆放东西。顾茳晚和林慕安洗漱好。立马有两个丫鬟过来为两人束发。顾茳晚头上戴了白玉冠,满头黑发整整齐齐的束起来,端的是一番风流姿态。林慕安的打扮就比较费事,他瞧了一眼桌上摆着的各种饰品,撇撇嘴,大男人打扮起来比女人还要费事。林慕安顺手拾起里边的青玉簪交给了身后站着的丫鬟,“就用这个束起来,别弄那些东西了。” 丫鬟点头称是,开始动手为林慕安束发。弄好之后林慕安站起来,顾茳晚打量着他,月白色的衣衫衬得他面容白皙,剪裁合体的样式显得他身材颀长。凤眸微微上挑,顾盼神飞。 顾茳晚走过来道,“走吧,去正厅。” 林慕安一叹气,去正厅他当然知道是要干什么,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要给人去敬媳妇茶。 在令风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到了正厅。顾老夫人已经在主位上坐着,顾茳晚和林慕安同时跪在地上行礼。旁边的丫鬟递给林慕安一盏茶,林慕安接过茶双手奉上道,“老夫人请用茶。” 旁边站着的嬷嬷道,“少夫人要自称媳妇儿的。” 媳……妇…… 林慕安心里咯噔一下,顾茳晚强压着快要溢出口的笑声,媳妇,真是个好称呼啊。 顾老夫人看出林慕安的窘迫,笑道,“咱们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不过,你要是再叫老夫人,娘可就不答应了。” 不管了,叫娘总比自称媳妇好多了。林慕安抬头轻唤了一声娘,顾老夫人笑着应下。叫下人上好菜,顾老夫人将茶水饮尽,带着顾茳晚和林慕安进了饭厅。 林慕安看了看桌上的菜色,这些居然都是自己喜欢的。 顾老夫人见林慕安疑惑的表情,解释道,“这是我之前问过亲家母的,她跟我说这些是你喜欢的菜品,我便吩咐下人做了这些,来尝尝味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林慕安微笑谢过,和顾茳晚在老夫人旁边就坐,林慕安夹起自己最喜欢的鱼香肉丝尝了一口。这顾府的厨子当真是好手艺,色香味俱全,林慕安赞不绝口。 顾老夫人见林慕安喜欢便道,“这鱼香肉丝啊,是我们家做浙菜的厨子最拿手的菜色,你喜欢就好。不过也是比不得太傅府上的。” 太傅?林慕安和顾茳晚对视了一眼,原主的父亲原来是当朝一品官员。一瞬间的愣怔过后,林慕安还是笑着道,“各有所长,各有所长。” 顾老夫人又叫人给林慕安舀了一碗汤道,“尝尝这汤的味道如何?” 林慕安自然是笑着赞许,顾老夫人道,“你喜欢就好。多吃一点,娘啊,还等着抱孙子呢。” 抱……孙……子…… 林慕安的筷子险些掉到地上,他觉得,他的世界观崩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孙子啊抱孙子~~~大家喜欢的话,把文抱回去吧 ☆、5|前因后果 第五章亚男之事 顾茳晚自然也听见了抱孙子几个字,他一脸惊奇的看着林慕安,这货不会是穿越成了一女的吧。可是没胸有喉结是几个意思 两人虽然心里惊骇不已,但明面上并没有问出来。看顾老夫人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林慕安打了个哈哈企图掩饰掉这个问题。 可是顾老夫人明显不想放过林慕安,不仅没有跳过这个话题,反而越问越深,“娘年纪大了,跟着你公公走南闯北这么些年。现在啊,就想着含饴弄孙,享享这天伦之乐。” 林慕安都快疯了,您想含饴弄孙,我去哪给您弄个孙子回来啊。为了不让顾老夫人继续这个话题,林慕安忙忙回应我知道了。 顾老夫人笑的更加开怀,“多吃点,看你瘦的。” 林慕安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和原来的没多大差别,应该就是个一百三十斤左右,不算太瘦啊。 “娘,您也多吃点。”这时,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顾茳晚开口,又给顾老夫人夹了一口菜。 顾老夫人笑着称好,三人心思各异的吃完了这顿饭。 下人把碗碟收走之后,顾老夫人把林慕安叫到了醉书坊。醉书坊是顾老夫人的书房,藏书之多比起顾茳晚的那一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慕安环视一圈,心中不由赞叹。顾老夫人坐在书桌前,朝林慕安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林慕安乖乖听话,顾老夫人道,“想必你也知道,茳晚有一房宠妾李锦鸢,还有一个通房丫头。李锦鸢是他于四年前在秦淮河畔认识的,纳入府中也有三年之久。她之所以一直没有身孕,就是因为茳晚与她行房后都会给她吃避孕的凉药。茳晚是个识大体的人,他断断干不出宠妾灭妻的事来。再说了,还有娘为你做主,不会叫你在这府里头受了委屈。至于子嗣问题,你也不用太过心急。娘虽然急着抱孙子,但还要以你的身体为重。” 说到这儿,林慕安心里又是咯噔一声。顾老夫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说的好像自己真能生孩子似的。 顾老夫人端起一旁的碧螺春浅抿了一口接着道,“等会李锦鸢会来给你请安,你也不用太惯着她,该严厉时就不要怕得罪她,要知道你才是这府里的少夫人。” 少夫人这称呼让林慕安黑了脸,不过为了不让顾老夫人看出端倪,他还是一一应下。 顾老夫人见林慕安对房间里的书很感兴趣,便道,“我这里的书,种类要比茳晚的那一间多的多。他那里大多是医书和关于经商的书。我这里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民情风俗一应俱全。你要是喜欢,就挑几本去看看。” 听得此话,林慕安才算是真心笑了,他早就想了解了解这里的世界了,书本自然是最好的方式,他当然不会错过。 挑了几本关于风俗和历史的书,林慕安同顾老夫人告别回了房间。 进门的时候,顾茳晚就坐在窗下翻看一本古书,林慕安瞥了一眼——《黄帝内经》。 “吆,顾医生要从神经外科转向中医学了吗?” “既来之则安之,这里又没有设备让我去做神经外科手术。现在我不止要看中医学的书,还要尽快学会打理家里的生意,我刚才从小厮那里打听到了顾家具体的情况。做药草生意才是顾家的主要经济来源,现在我真是压力山大啊。”顾茳晚叹了一口气,目光扫到了林慕安手上的几本书,“《风情大夏》、《正史纪年》,这些是史书吗?” “差不多,都是讲这里的风土人情的。老夫人叫我挑了几本书,我打算研究研究这个‘奇妙’的世界。”林慕安晃了晃手里的书道,“你还是继续学你的生意经吧。” “是啊。”顾茳晚答道,“不会做生意,我连媳妇儿都养活不了。”不等林慕安发飙,顾茳晚夺过林慕安手中的那本《风情大夏》看了起来,“哎,我不认识这几个字,你来看一下。” 林慕安嗤笑一声,顾茳晚白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中文专业的,哪里认得所有的繁体字。” “刚才的医书怎么看得懂的?”林慕安坐在了顾茳晚的旁边,从顾茳晚的手里接过《风情大夏》,翻看起来,随口问了顾茳晚一句。 顾茳晚趴在林慕安肩膀上与他同看,也随口回答道,“我妈是中医院院长,《黄帝内经》的简体版是以前看过的,现在当然看得懂了。” 林慕安点点头,微微耸动一下肩膀,示意顾茳晚起来,随后念道,“大夏,建国于一千年前。大夏先祖逐鹿天下之时,虐杀俘虏无数,立国之后,天降报应,致使大夏女子生育率极低,子嗣繁衍陷入前所未有的困难。先祖认真忏悔,最后以死谢罪,才换得上天垂怜,改变大夏部分男人的体质,称为亚男。亚男与正常男子身体构造无异,但得上天庇佑,可以生育。” 念到这里,林慕安和顾茳晚都反应过来顾老夫人早上的意思,难道林慕安竟然是,亚男?二人对视一眼,林慕安接着念道,“亚男外表与男子无异,但其左肩上都有一颗朱砂痣,称为“孕痣”,其颜色越深,生育能力就越高。” 念到这里,林慕安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嘴里喃喃念道,这一定是假的,这不会是真的…… 顾茳晚也被深深震撼,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当然,这种情况下,他一定是比林慕安淡定的多,不说是性格使然,这件事情于他而言应该没什么影响。可是对林慕安来说呢?按照顾老夫人早晨的话,他们几乎可以确定,林慕安就是书上所说的亚男。 顾茳晚先拉开自己的衣服,左肩上并没有痣。伸手想去看看林慕安的,却被林慕安躲过,“你先出去行吗?”语气里竟然有了一丝哀求。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林慕安,顾茳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慢慢走到门口,又交代了一句,“有什么事情找我。” 林慕安点点头,顾茳晚拉开门出去。他需要求证,他需要一个人来跟他仔仔细细的讲述所有的事情。这个人,现在看来只能是那个跟在自己旁边的小厮。 令风被顾茳晚叫到书房,顾茳晚拐弯抹角向令风打听原主与原来林慕安之间的事情。 令风告诉他,顾老夫人和林老夫人是闺中密友,当年二人几乎是同时有了身孕。两家一合计便为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指腹为婚,连帖子都换好了。孩子出生后,竟然是两个大胖小子,幸运的是,顾茳晚是正儿八经的男孩子,林慕安却是亚男,而且孕痣鲜艳。这样的话,这亲事就不会存在子嗣问题,俩家的婚事终于板上钉钉。大夏男子成人礼在二十二岁,所以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了两人都过了二十二岁之后。原主之前纳过一房小妾和一个通房丫头。但是正室之位却是一直给林慕安留着的。林家是真正的官宦家庭。林慕安父亲林靖是当朝太傅,母亲是户部尚书之女,林慕安还有一个哥哥,现在在兵部任侍郎一职。不久之后就要升任兵部尚书。 顾茳晚叹气,林慕安是个亚男,而且是生育能力很高的亚男。这对于顾家和林家来说当然是最好不过,可是对于林慕安来说,无异于是要他命的晴天霹雳。 顾茳晚离开后,林慕安才颤抖着手缓缓拉开左肩上的衣服,大红的朱砂痣赫然在肩胛处,颜色鲜红叫他心惊。一步一步踱到镜子前面,鲜艳的痣出现在铜镜上,让林慕安恨不得砸了这面镜子。老天对他是不是太好了,让他车祸惨死,让他苦苦穿越,让他坐上花轿嫁给情敌,现在呢?现在还要让他给情敌生孩子。堂堂七尺男儿,如此奇耻大辱,叫他如何立足。 林慕安拉好衣服,浑浑噩噩的走了出去,目光呆滞,不知不觉走出了家门,子宁从他出了房门开始就一直在他身后跟着。他不知道林慕安到底怎么了,但是看他的样子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个优秀的侍从,主子要他做什么他就要做什么,主子不愿意说的事情绝对不能多问一句。子宁一直以做一个优秀侍从为终极目标,所以他心下虽然好奇的紧,但也没有开口,只是一直跟着林慕安。 林慕安沿着京城主街走着,周围摊位上老板的叫卖声;孩童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顾客与老板之间的讨价还价声,就好像最低劣的交响乐,一直在林慕安耳边环绕着。林慕安呆呆抬头,前边有一对夫夫,两人相貌皆是上乘,看起来登对的很。只是右边那人肚腹膨隆,孕态十足。想也知道那一定是个亚男。他的夫君在旁边搂着他,两人一路谈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林慕安盯着那人看了许久,胃里突然一阵恶心,他几乎是酿跄到了墙边,扶着墙壁将早上吃的饭全部吐了出来。 旁边的子宁急忙跟上,给他拍背顺气,联想到刚才林慕安看那位孕夫的眼光,子宁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心直口快的小侍从终于憋不住了,趁着林慕安好了一些后连忙问道,“公子,你这该不会是有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atsuriko大人的地雷,么么哒 小受想死的心都有了~~~然而渣作者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求评论,求收藏啊亲 ☆、6|妇女之友 第六章妇女之友 “公子,你这该不会是有了吧。” 子宁的话就像在林慕安耳边炸开了一样,但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按照顾老夫人的话来说,顾茳晚极宠李锦鸢,顾茳晚这婚可能都结的心不甘情不愿,更何况是奉子成婚。林慕安摇头,“我和顾茳晚昨日才成亲,现在怎么会有?” “那可说不定。”子宁反驳道,“咱们大夏没有那么多繁缛礼节,姑爷前段日子可还来太傅府见过您呢。指不定……指不定就是那个时候有的。”好歹是十五六岁的男孩儿,说到这里还是微微红了脸。 林慕安一口老血都快喷了出来,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可林慕安心里害怕啊,要是真的有了该怎么办?顾茳晚上一次说他俩穿越成夫妻,他是夫,自己是妻,这剧情够酸爽了。没想到,更酸爽的还在后面。上一秒他才知道自己可以怀孕,下一秒老天就能给他这么一个“惊喜”。 林慕安捉起子宁的袖子,颤声道,“这附近哪里有医馆,快给我找个大夫。” 林慕安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要是真的确定有了他就要早作打算。留自然是留不得的,打掉当然得瞒住顾老夫人。 子宁观察了很久林慕安的神色,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公子,您是不是不想要孩子?” “当然!”他活了二十多年,一直是个男人。欸不对,他现在也是个男人。怎么能心甘情愿去给人家生孩子。还有,这原主也太不检点了吧,还没成亲就胡来,要是顾茳晚不娶他了,那不就是浸猪笼的命吗? “为什么呀?”子宁想不明白,“所有的夫郎都希望自己早日有孩子,也算是自己的依靠,尤其是像顾家这种高门大院,有个孩子就是护身符,您干嘛不要他啊?” 林慕安看着眼前天真无邪的孩子,真想杀了他,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啊,可是自己又不能去跟他解释原因,只好道,“我和顾茳晚要是刚成亲就有了孩子,被别人知道了肯定会乱嚼舌根,说不定还会有人说我我们俩不检点,我也就算了,可这样的话连累了太傅府上出丑,我有何颜面去见父亲母亲。” 子宁一想,还真是对的。林慕安便催促他赶紧带他到医馆,子宁止步道,“不行。这里的医馆都是顾家开的,您这顾家少夫人一露面一定会有人立即向姑爷汇报,到时候可是怎么瞒都瞒不住了。” 林慕安愣在原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地方又没有什么验孕棒之类的东西,可怎么是好。两人正在这边纠结,顾茳晚带着下人寻了过来,看到林慕安在这里,顾茳晚加快脚步到了他跟前,望着林慕安略显苍白的脸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林慕安摇了摇头,子宁在旁边道,“公子身体不好,太阳一晒就难受的慌。” 别说,子宁这会儿真挺聪明的,七月份的太阳,升起来之后的确热得很,这个理由编的像模像样。顾茳晚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秽物,以为林慕安是中暑了,便立刻带着他往回走。 顾茳晚从令风那里了解了情况之后就回了房准备与林慕安商量商量,却没想到林慕安压根不在房间。他知道林慕安一定受不了自己是个亚男这样的事实,担心林慕安会想不开,这才带了下人来寻,此时看到他好好站在这里,心里也着实松了口气。还好,他还没有那么脆弱。 带着林慕安回了顾府,两人一同进了房间。顾茳晚叫林慕安好好躺在床上修养,自己开了门准备出去。林慕安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别走!” 顾茳晚回头,一脸戏谑的看着林慕安道,“林少爷这是怎么了。别告诉我就这么点事就把你打击的体无完肤了。这可不是我认知里的林慕安呐。” 林慕安没有跟他回嘴,他知道顾茳晚这不过是在变相的安慰自己而已。在这个世界,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有人来关心自己。他是真的害怕,但是可以听他诉说的人却只有眼前这一个,虽然他是自己的情敌。而且在此刻,他能求助的人只有顾茳晚,顾茳晚的母亲是中医出身,他会把脉也说不定。 看到林慕安如此脆弱的模样,顾茳晚也有些动容,收起了脸上痞痞的笑容,顾茳晚走到林慕安跟前低声询问怎么了。冷不防林慕安猛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臂道,“我告诉你,你不许嘲笑我,也不能讽刺我!”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当情敌穿成夫妻 作者:云树绕堤沙 第2节 顾茳晚点头,不就是亚男的事吗,这他知道啊。 林慕安手还是紧紧抓着顾茳晚的胳膊,头却扭开了。顾茳晚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支支吾吾的道,“你会不会把脉啊?” 顾茳晚眉头一皱,“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慕安转过头来,声音抬高了些许,“你就说你会不会吧。” 顾茳晚扯开林慕安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抱臂靠着床柱道,“你真当自己是我媳妇儿啦,敢这么颐指气使的跟我说话,你好好求求我我说不定会答应。” 就知道这货不会好心,林慕安撑起身子坐起来,语气淡淡,“我的原主可能怀孕了。” 本来还气定神闲站在一边的顾茳晚顿时愣怔了,这是什么情况?顾茳晚急忙走到林慕安身边拉起他的手,双指轻轻搭在手腕处。这几分钟,是林慕安这辈子最难熬的几分钟,就连高考出成绩的那一刻他都没有这么紧张。此刻他的感觉就是,顾茳晚是一个判官,自己的生死就在他一句话之间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顾茳晚问道。 “你也看见了,我刚才吐了。” 顾茳晚忽然就笑开了,吃的不合适也是会吐的,林慕安这个傻缺怎么会以为自己怀孕了。林慕安的手在轻轻颤抖,顾茳晚恶劣心起,突然想逗逗他,本来要说出口的否定之语变成了,“顾老夫人一定会乐疯的。” 林慕安抽出手抓出顾茳晚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道,“你说什么?” 顾茳晚笑眯眯的将林慕安的手退下,毫不在意林慕安刚才的行为。顾茳晚将他按倒在床上,还体贴的给林慕安盖上了被子。表现的就像一个深爱夫郎的夫君在得知夫郎怀孕了一样。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常柔了三分,“夫郎要乖乖养胎,夫君去吩咐人给你做点好吃的。” 林慕安挣扎着想要起来,奈何力气不敌顾茳晚,只能被顾茳晚桎梏在被子里,林慕安看着顾茳晚明媚的笑容放弃了挣扎。只是道,“你杀了我吧。”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就像在说我今天要吃鱼香肉丝一样。 顾茳晚知道林慕安这是真的难过了,甚至算是绝望。害怕他真出什么事,顾茳晚也就不再逗他,收起了压在被角的手,顾茳晚趴在林慕安耳边轻轻道,“奉子成婚可不是个好事啊。”说完之后立马跳开闪到了房间的另外一头。 林慕安不笨,当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当下就掀开被子朝着顾茳晚奔去,顾茳晚拉开门跑出去,林慕安在身后穷追不舍,怒骂的声音整个宅子都听得见,“顾茳晚,我杀了你!!!” 顾茳晚哈哈大笑,大声问一边站着的令风,“令风!依大夏律法,谋杀亲夫是个什么罪名?” 令风看两位主子闹的开心,便顺嘴答道,“按律当斩。” 顾茳晚停下脚步,站在院中,朝着林慕安扬声道,“看到了吧,我死了,你也得给我陪葬!” 林慕安抄起旁边的棍子向着顾茳晚扔了过去,顾茳晚灵活躲过,林慕安从台阶上跳下去准备继续攻击顾茳晚。却没看到扔在地上的棍子,林二公子很不幸的踩到棍子上,木棍穷尽毕生武力准备带着林公子飞向远方。而尽力展开双臂保持平衡的林二公子与上好的木棍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顾茳晚都快笑疯了,原来中文系的风流才子、l大妇女之友还是这么个活宝。说起林慕安妇女之友的美名,那可就远了去了。那还是他们大一刚进校的时候,林慕安与顾茳晚都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了言。顾茳晚只说了一句话,“努力学习,勇敢表白,将来找个好工作,争取毕业就结婚。”很明显,最后一项任务完成的最好的莫过于他顾茳晚了。毕业的那一天,他就敲锣打鼓的迎回了他的新娘,然而他的新娘,性别男,属性——情敌。 他走下台后,林慕安就接着上台。亲爱的林同学用十分钟的时间,讲述了母系氏族与丈母娘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讲述了《甄嬛传》与现代职场的联系;讲述了自己和潘安宋玉谁更适合居家的问题。他甚至表达了他对于感情问题的深深担忧,“我如此的优秀,可惜多年来一直没有女朋友。我想这主要是因为我优秀的过了分,导致站在我身边的女生总会自惭形秽。其实你们真的不用自卑,我是个很‘慈祥’很‘和蔼’的男生,未来可能会成为你们很温柔很体贴的男朋友。” 台下的掌声与欢呼都快掀开了演播厅的吊顶,甚至有女生在那里大喊,“林慕安,我爱你;求你和我在一起!”林慕安微笑着回应,最后他止住了底下的动静,“在此之前,我是风风风风一样的风流才子,在此之后,请叫我妇女之友。” 随后便是更大的欢呼声,林慕安从此成为了全校女生心目中仅次于姨妈巾的存在。林慕安多情却不滥情,如他所说,在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前,他绝对不会去主动出击。他可以当知心哥哥,可以当校民男友,可他不会去当一个他不喜欢的人的男朋友。 此刻,风一样的风流才子,l大的妇女之友正坚韧不拔的与木棍决斗,嗯,不死不休的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  林受是妇女之友,我也是啊,快收了我吧,啊亲,我要留言啊亲,木留言木动力啊亲(? w ?) 最近三天替我老妈去培训,更新时间不稳定,但绝对是日更,么么哒。 ☆、7|打情骂俏 第七章打情骂俏 最后支持不住的还是林慕安,眼看着他向后倒去,顾茳晚也不能坐视不理,一个箭步冲上去搂住了林慕安的“小蛮腰”,顾茳晚嘴角扬起,“夫郎,你这是等不及要向夫君投怀送抱?” 周围的丫鬟侍从掩嘴偷笑,林慕安死死瞪着顾茳晚,“放我下来!” “不放!”顾茳晚拒绝的干脆利落,随后调笑道,“林同学,你知道那天你抱着语婷安慰她的时候,白清说什么吗?” “你们居然在旁边?!”林慕安睁大眼睛。 顾茳晚没有搭理林慕安的惊疑,而是接着道,“白清说,你们谈个恋爱都像言情似的。那你说,咱俩呢?这个动作,是不是言情里边最经常出现的戏码——英雄救美?” 林慕安道,“我可比不得顾大少爷,美的惊天地,泣鬼神。” “是吗?”顾茳晚眨了眨他好看的桃花眼,“能得夫郎一句漂亮,为夫感到非常欣慰。” 林慕安不想跟他废话,他腰都酸了,这人胳膊不疼吗? 顾茳晚好像看出了林慕安的心思,戏谑道,“你乖乖叫我一声夫君,我就放你下来。还有,你现在可没有与我谈条件的机会,我要是松了手,你可就掉地上了。” 一旁的丫鬟早就笑出了声,顾茳晚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冷的扫过一圈,所有人噤声走开去干自己的事儿了,整个主院里只有顾茳晚和林慕安两人,以一种暧昧而又尴尬的姿势相互较劲。当然,相互这个词,纯属林慕安个人以为,与顾茳晚无关。 “松就松!”林慕安扭头不看顾茳晚,作为21世纪优秀青年,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基本标准。 “那好。”话音刚落,顾茳晚就松开了手,狠心的英雄撇下他的“美人”扬长而去,“美人”在原地揉着自己的腰,叹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子宁扶着林慕安起来,两人一同进了房间,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刚才又与顾茳晚玩闹了一番,林慕安的心情好了许多,刚为自己倒了一杯水,门口就有下人敲门道,“李侍妾求见少夫人。” “少夫人。”林慕安又被这个称呼呛了一下,顺了顺气林慕安道,“让她进来吧。还有以后别叫我少夫人了。” 敲门的人没有开口,旁边的子宁急忙道,“公子,礼不能废啊。” 林慕安一皱眉,“你都叫我公子,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叫我少夫人?” “我是您娘家人,他们是您婆家人,那能一样吗。”子宁回答的头头是道,刚准备说下去,林慕安连忙打断了他,再让他说下去,管他什么娘家人,婆家人,林慕安非得气成一活死人。 刚好,李锦鸢从外边进来。林慕安抬眼打量了她一下,鹅蛋脸,杏核眼,柳叶眉,面容白皙,标准的古代美女。身上的料子看起来像是云锦,原来的顾茳晚果真是宠极了她,就是不知道现在的顾茳晚有没有这个心思。这女的,长得和纪语婷可是一点都不像啊。 “妾身给夫人请安。”李锦鸢微微福身给林慕安行了一礼。 林慕安也知道,称呼问题上他和这些人是较不得真了,只好抬了抬手叫她起来。 李锦鸢道了谢,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接过食盒放在了桌上,又掀开了盖子,桃花酥浓郁的香气散发出来。李锦鸢细声道,“妾身第一次见夫人,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妾身春日里收集了些桃花,便做了这桃花酥给夫人尝尝。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李锦鸢这礼可算是送到了林慕安的心里,他一个大男人,又不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之类的东西。可是林慕安爱吃甜点,学校巷子里边的苏记糕点铺子是他最爱去的地方,里边的桃花酥更是他的挚爱。闻着食盒里散发的味道,林慕安觉得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林慕安虽然很高兴,可也得拿出他内宅主子的气势来,“放儿那吧,我等会儿尝尝。” 李锦鸢称是,林慕安叫她坐下来,又吩咐子宁从盒子里取出了两颗东珠赏给了李锦鸢,别问林少爷为什么知道赏赐东西,作为妇女之友,你以为他那些《宫心计》,《甄嬛传》都是白看的吗? 李锦鸢还是一副恭谨谦逊的样子,但并没有拒绝林慕安的赏赐。林慕安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李锦鸢没想到林慕安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心里惊讶了一下,但是还是被她很快的掩饰过去。好在林慕安是男子,呆久了也的确不好,李锦鸢福了福身告退。 林慕安见她走远,急忙拿起桃花酥,刚要往嘴里放,突然想到了什么,“子宁,去帮我拿根银针来。” 子宁本想问为什么,可是想起他成为优秀侍从的终极目标还是放弃,老老实实给林慕安找来了银针。 林慕安接过针刺入了糕点之中,一共十二块桃花酥,他一块也没有放过。见银针没有变色,林慕安才放心的拿起糕点品尝起来。别说,李锦鸢的手艺还真是不错,他要是顾茳晚,就凭着她这厨艺都得好好疼疼她。 正吃得欢喜,顾茳晚推门进来,看到桌子上摆的糕点问道,“谁送的?” 林慕安嘴里含着东西支支吾吾道,“李锦鸢。” 顾茳晚眉头一皱,“李锦鸢是谁?” 林慕安咽下嘴里的糕点,笑道,“顾大公子的宠妾啊。秦淮河畔,才子佳人啊。” “吆,”顾茳晚坐到林慕安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听你这语气,跟吃醋了似的。” “吃醋?”林慕安挑眉,“那还真是对不起了,本少爷生来就没有这个属性。” 一见这架势,子宁知道自己该走了,自家公子明明是温文儒雅的,可为什么和姑爷在一起就这么闹腾呢? 见子宁慌不择路地逃出去,林慕安笑得开怀,“看到了吧,顾茳晚,你在我这侍从面前,就跟洪水猛兽似的,他都不愿意待见你。” “你夫君是猛兽,那你算是什么?雌兽吗?还是说,你喜欢人兽婚姻这样带感的剧情?”顾茳晚奋力回击,林慕安哑口无言。 门口的子宁遇到了令风。 令风问,“少爷和少夫人去哪了?” 子宁答,“在屋子里,打情骂俏。” 子宁微笑,令风了然。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在九点之前放上来了。 我要是写一点点宅斗,会有人看咩??? ☆、8|三朝回门 第八章三朝回门 两人吵也吵完了,闹也闹完了,便都坐在桌子旁边喝起茶来,林慕安问顾茳晚有没有见过李锦鸢? 顾茳晚摇头,“昨日才到的顾府,还没有见到。” “那你日后见了她要怎么办?她可是在原来的顾茳晚身边呆了整整四年,也许比顾老夫人都要了解他。你要怎么瞒的过去?”林慕安扬眉问道。 顾茳晚嗤笑一声道,“毫无原则的宠着她就行了。咱俩现在才刚刚成亲,按照这里的风俗,成亲后的三天都要在一起。三朝回门之后我借口府中事多避着她就是了,大不了多送她些好东西,外人看来像回事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你做主就好。” 林慕安叹了口气,拍了拍顾茳晚的肩膀道,“外人看不出来,可内宅里的人就要说你喜新厌旧了。” “喜新?林慕安,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不过,你要是愿意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我说不定还能考虑考虑这个问题。”顾茳晚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认为这个办法很是可行。 “行了。”林慕安摆摆手,“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个问题,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现在愁的是这个三朝回门,据我所知,原主的父亲是当朝太傅,母亲是户部尚书之女,哥哥是兵部侍郎,他还有一个待嫁的妹妹。官场摸爬滚打的人必定心思缜密,我要怎么样,才能不让他们发现端倪。” “不止这些。”顾茳晚叹气,一脸你好自为之的表情,“你还有个嫂子,名为叶川,官拜大理寺少卿。” “嫂子?是个亚男?”这个朝代还挺开明的,亚男还可以入朝为官。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依大夏律法,亚男也是可以参加科举考试的,令风告诉我,你哥林立安改了名字参加科考,就是害怕有人因为他的身份徇私舞弊。他与叶川是同届考生,金榜揭晓的时候,林立安是榜眼,叶川是探花。皇帝知道林慕安假名考试之后,不仅没有怪罪林立安,反而对他的行为大加赞赏。还许诺答应林立安一个愿望。林立安与叶川都在地方历练了两年,最后一起回了京城,林立安从三品兵部侍郎,叶川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叶川家境贫寒,父母在他参加进士考试之前就去世了,所以他就是孤身一人。好在林家没有那么重的门第观念,林父更是喜欢叶川的坦坦荡荡,公正无私。两人回京后,皇帝就完成了林立安的愿望——娶叶川为妻。” 林慕安听的双眼发光,“活生生一个话本子啊。” 顾茳晚轻押了一口茶,“你可以尝试把他们的故事写出来,我负责找人编成戏本子,再找个戏班子演出来。你说古代的人,一没电脑,二没手机,这些达官贵人不久得好看戏这一口。” “未来你倒是可以考虑开个戏院。救死扶伤的大夫做的是说拉弹唱的生意,真是好生任性啊。” “我又没开秦楼楚馆,你至于吗?算了,咱俩的话题又扯远了,我这可是来给你出主意的。”顾茳晚道,“你一定知道最能表现人物性格的东西是什么吧。” 林慕安点头,“相貌没错,语言动作就是关键。”林慕安恍然,“你的意思是少做少说,甚至是说我受了风寒装成哑巴?” “聪明。”顾茳晚打了一个响指,“至于少做,你这次回去到林家,其实算是客人,更何况林家权势滔天,定然不会让你做什么事情。其他时候,你就跟在我的后边,反正我是你的夫君,别人也不会说道什么。”口头上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显然,林慕安没有注意到“夫君”二字,他简单表示了对于顾茳晚所说之事的赞同。顾林二人在三朝回门方面的会晤正式结束。 至于最后的成果,还要看两日之后。为了不叫别人起疑,顾茳晚还专门让林慕安洗了两天冷水澡,终于成功的把林慕安给折腾感冒。 对于这件事,顾茳晚准备的还是相当充分,他找来专门负责成亲礼节方面的人将礼数问了个周全。 成亲第三日的辰时,林慕安穿戴好出来,顾茳晚正在吩咐人准备东西。林慕安眯着眼睛扫了一圈,顾茳晚站到他跟前道,“怎么样?我准备的够充分吧。两盒酥饼、一对竹叶青、一对鸡、两支竹蔗、烧猪一只、还有一捆生菜。这些都是我打听好了的。除此之外,我还带了云锦、苏锦、蜀锦各百匹,千年灵芝、百年人参各一对。金雀钗、白玉簪各两支。东珠、南珠、夜明珠各两颗。” 顾茳晚说得越多,林慕安眼睛睁得越大。顾茳晚洋洋得意,“我们家很有钱吧。” 林慕安斜瞥了他一眼,“这是你家吗?” 顾茳晚回答的理直气壮,“在这个世界,这就是我的家。你知道不,昨天我叫人准备你归宁的礼物,便跟着管家到仓库里看了一下,这些东西,偌大的仓库都要放不下了。我觉得,顾家的生意绝对不会只是在药草这一方面。” “你这是要走马上任了?” 顾茳晚点头,“没错,明日我就去查账单。”顾茳晚看礼物都已经打包好,便道,“现在我们就先去林家吧。” 按照礼数,顾茳晚和林慕安应该坐轿子去的,不过两人想看看这个世界,便让轿夫回去了。这一路上跟顾茳晚打招呼的人不少,顾茳晚都一一笑着回应。当然,打量他们的人也不在少数,两人生的本就俊秀,又都是名门望族中人,走在路上自然是扎眼的很。但令林慕安郁闷的是,每一个来向顾茳晚问安的人都要跟他说一句,这当然是好事,可是他们对自己的称呼都是——顾夫郎。看这些人的打扮,应该都是顾家生意上的伙伴,林慕安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只好僵硬的笑着回应。 顾家在南城,林家在西城,京城这么大,两人竟在不知不觉中走了一个时辰,等到了林家大门,已经是巳时一刻。 依大夏风俗,在夫郎归宁的时候,夫君要牵着夫郎的手进夫郎家门,以示两人婚后恩爱,婚姻幸福。顾茳晚主动将手伸出去,林慕安也知此不可违,便乖乖把手放了上去。两人相携进了正门,林家一家正在门后相迎。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七点更新。我觉得我娘亲真是够了,要我替她培训,还要我替她考试,〒_〒 ☆、9|嫂子叶川 第九章嫂子叶川 “爹,娘。”林慕安先唤了一声,生意听着干哑的很。顾茳晚跟着称岳父,岳母。 林父和林母笑得开怀,林母一边打量一边点头,“金童玉子,般配的很。” 林父点头称是,林慕安看到林父后边站着的人,一身紫锦衣衫,风流俊秀,潇洒明朗,相貌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必定就是林立安了。林慕安上前唤了一声大哥,林立安按住林慕安的肩膀搬弄了两下道,“我看看这几天你有没有瘦,还有嗓子怎么成这样了?” 一边的顾茳晚站在林慕安旁边道,“大哥,慕安前几日受了些风寒,弟婿喂他吃了些药,身上的热度退下去了,嗓子还没有完全好。” 林立安笑了笑,“慕安从小就容易受风寒,你可要好好护着,不然大哥可不会饶了你。” 林慕安仔细瞧着眼前风雅的人,有这么个大哥护着,好像还不错。 顾茳晚微微颔首,“大哥尽管放心,以后不会了。” 林父在一旁道,“赶紧进去说话吧,外边日头晒得紧了。归宁宴已经准备好,待得小川回来我们就开饭。林婉这丫头今日非要到相府做客,我们就不等她了。” 林慕安这才想起来,叶川没有在这儿。便转头向林立安问道,“大哥,大嫂呢?” “最近京城案子繁复,大理寺卿又向皇上告了假,这所有的事都得他担着。今早皇上传了他去御书房,这会儿可能还在议事。你们要是不饿的话就等等他,如果饿了我们就先开饭,我给他留些就是了。”林立安一五一十解释道。 顾茳晚笑着摇头,“先等大嫂回来吧,议事可是费神的很,得好好补补。” 几人说笑着穿过长廊到了正厅,宴席早已准备好,刚刚入座聊了几句,门外便有小厮来报说少夫人回来了。林慕安与顾茳晚一同抬头,一位翩翩公子正朝着正厅疾步而来,来人目秀眉清,身着绯色官袍,更显面容白皙。 叶川进来后先按着辈分将在场的人都称呼了一遍,又对顾茳晚道,“弟婿上门拜访,叶川未能相迎还望弟婿恕罪,待会叶川自罚三杯谢罪。” 顾茳晚忙道,“大嫂言重了,一家人哪有这么多繁复礼节。” 叶川道,“以后还是别叫我大嫂了,要是不介意的话,叫我叶哥也成。嫂子这称呼听起来太别扭了。” 林慕安一听,这大嫂还真挺有意思的。顾茳晚自然笑着称是,林父赶忙对叶川道,“赶紧去换衣服洗把脸,过来吃饭,大家都等你半天了。” 这时林立安站起来走到叶川跟前,从袖中取出绢帕给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又回头对顾茳晚道,“等会儿叶川这三杯酒我替他喝了,你不许不同意啊。” 叶川在旁边笑道,“别太霸道了啊。我先去换衣服,你们好好聊聊吧。要是饿了就先吃。”说完便出了正厅朝着东苑走去。 林立安回了座,顾茳晚打趣道,“大哥够疼大嫂啊。” “所以你要以我为榜样,好好疼我家慕安。” “欸欸欸,”顾茳晚挑眉道,“大哥此言差矣,慕安现在可是我家的。” 林母在一旁佯装生气,“什么你家的,我家的,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正好,叶川也换了衣服出来,月白色的衣衫更显其俊秀。叶川就座后,这归宁宴就正式开始了,席间几人说说笑笑,这顿饭也吃得其乐融融。 林慕安对于自个儿这个大嫂一直很感兴趣,席后趁着机会便和叶川在东苑书房聊天。 林家东苑的书房,放的都是叶川与林立安的书,藏书数量绝不在顾老夫人的醉书坊之下。叶川也的确没有辜负他看过的这些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正史传记,无一不通,当真是博古通今。林慕安自然也不差,两人谈的倒是投机。林立安与叶川成亲不过比顾茳晚与林慕安早了三个月,之后林慕安的原主还在外地两个月。再加上叶川朝廷里事儿多,的确没有时间与林慕安交流。即便是今日,都是跟皇上告了假,又与大理寺的人交接了一番才得了这半日空闲。 林慕安很喜欢叶川的为人,在他看来,叶川才真真担得上君子如玉四个字。 “你是不是想要参加科举?”聊了一会儿,叶川看出了林慕安的心思,便主动问道。 林慕安点头,对于经商他没什么头脑,但是遇到考试,他绝对是如鱼得水。古代的科举,四书五经乃是根本,而后边的时策也是他的强项。多多努力,说不定也能榜上有名,进一次琼林宴,试一试纵马游街之乐。 叶川喝了口茶,“你参加科举,可要比我容易多了。只要你用林太傅之子的名义去,就可以直接进入会试,这也就是你哥当年改名进场的原因。” 林慕安笑言,“这是不是也算叶哥你看上我哥的原因?” 果不其然,林慕安看到叶川脸上微微有了些红晕。 “我这还有些科举能用得上的书,你要是真想去的话就拿去看看吧。以你刚才的见解谈论,稍加复习,一定能进三甲。”叶川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连忙转了个话题,“不过,弟婿能让你去吗?” 林慕安挑眉,“你都能入朝为官,我为何不能参加科举?” 叶川道,“我是在与你哥成亲之前入的朝堂,自然与你不同。” 林慕安转念,顾茳晚根本没有阻止他去参加科考的立场,于是直接叫叶川起身取书。叶川起来的时候,林慕安明显看到他身体晃了一下,林慕安伸手去扶,叶川摆摆手道只是最近太累了。 林慕安让叶川告诉他书的位置,自己取了下来,门口有人敲门,叶川开了门,是林立安和顾茳晚。顾茳晚叫了声叶哥后对林慕安道,“我们该走了,风俗所定,归宁之日,日落之前必须回去。” 林慕安点头,转身跟叶川道别,叶川道,“这些书你先拿去看着,有什么不懂得叫人来问或者你亲自来都行,我不在的话让你哥给你说。” “好啦,”林立安笑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都是一家人,见面还不容易?” 顾茳晚不着声色的看了林慕安手里的书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林父林母,林立安和叶川将二人送出门,才回了房。林立安吩咐下人将顾茳晚带来的礼物打理好,带着叶川进了房间。 一推开门,叶川直接倒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缓缓道,“明日皇上要亲自查大理寺的卷宗,明天我回来恐怕得到亥时。” 林立安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床边,轻轻给叶川揉着太阳穴,“一直这么忙下去,你身体受得了吗?” 叶川微微起身躺到林立安腿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安庆侯的事情闹出了多大的动静,如今皇上都要亲自来翻卷宗,大理寺卿又因病告假,所有的事情都得落到我身上,实在不是我告假的好时期啊。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等这事儿过去后再说吧。” 林立安也知皇命难违,只得心疼的点点头,叶川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笑了出来,“别皱了,再皱更丑了。” 林立安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叶川的肩膀,“夫郎这是嫌弃夫君了。” 叶川点点头,“有这个想法,不过你要是好好伺候我,我就不休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10|泼天富贵 第十章泼天富贵 出了林家大门天色已经晚了,林慕安和顾茳晚没有拒绝林立安的好意,坐着太傅府的马车回了顾府。 顾茳晚洗了澡从内室出来,林慕安正躺在床上看书,顾茳晚瞥了一眼道,“这是叶哥给你的?” 林慕安点点头,拍了拍床上放着的另外三本书道,“我说我想要去参加科举考试,他给了我这几本书。” 顾茳晚翻开一本看了看,“这就是古代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吧。” “什么啊,”林慕安抽出书在顾茳晚头上打了一下,“《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大街上到处都是,叶哥给的这些可是孤本。你想,叶哥是探花,必定是他们地方的状元,这放在咱们那儿可是绝了版的状元笔记。” “好好好,我等着你当状元的那一天。”顾茳晚敷衍道。 林慕安摆摆手,“你不相信就算了吧,待我金榜题名的那一天,你可就是状元家眷,说不定皇上还能给你封个诰命夫人当当。” “是吗?”顾茳晚冷笑逼近林慕安,林慕安见大事不妙赶忙换了话题,“刚才令风送来了你要的东西,在桌上搁着。” 顾茳晚直起身子,转身坐在椅子上,拿起账本翻看,表面上没什么不对劲,都是药草上的往来,再就是顾家分布在各个地区的医馆药铺的收入汇报。揉了揉太阳穴,算账这种事,还真不是人干的,这里又没有计算器,每一笔都得自己算过去。 林慕安悄悄下了床到了顾茳晚身后,抢过顾茳晚手中的毛笔,取过纸开始写写画画。顾茳晚一看,条理清晰,每笔账都是清清楚楚,这才想起来,林慕安选修课程是会计学,这种最基本的技巧他当然会的。 “你没让人给你拿个算盘吗?”林慕安抽空问道。 顾茳晚一拍脑袋,竟然忘了还有算盘这回事,连忙吩咐人去取。算盘很快送了过来,林慕安拨弄起算盘来是如鱼得水。修长的手指在木柱上翻飞,噼噼啪啪的声音恍惚间带上了节奏感。顾茳晚在一旁看着是越看越羡慕,林慕安所懂得的东西在古代来说确实比他懂得有用的多。医生这个职业,专业性太强,别说是算盘,就是账本上那些繁体字让他认起来都有够费劲的。 “哎。”顾茳晚戳了戳林慕安的胳膊。 林慕安耸肩,“干嘛?没看我忙着呢吗?” 顾茳晚坐在他一边道,“干脆我聘请你当账房先生吧,还能给你赚点外快。” 林慕安嗤笑一声,“得了吧,顾家这么大的家业又不是要毁了,还要我去赚外快吗?” “你的意思是你不要钱就给我算账?那太好了。”顾茳晚一脸兴奋。 林慕安:“……”你的重点呢?可是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啊摔! 两人折腾的很晚,第二日早晨自然也不会起的早。自从新婚第二日林慕安抱着顾茳晚起床后,林慕安就用尽一切力量阻止自己这种无异于自杀的行为。首先是往中间加了一床被子,新床够大,加上也不会多拥挤。林慕安躺在了里边,顾茳晚站在床边冷言冷语的笑话他,“梁山伯和祝英台在床中间搁书,你倒好,往里边搁被子。人家共谱一段爱情佳话,化成蝴蝶还缠缠绵绵,你一大老爷们,顶多化成一癞□□。” 林慕安嗤笑他,“您这是变相夸自己是天鹅肉是吧。” “原来你早就想吃我了。”顾茳晚双臂抱胸往后退了两步,“那你追语婷是不是为了接近我,林慕安,你够有心机的啊,还知道曲线救国。” 林慕安无力辩驳,“你够了啊,我要睡了。”说完特地背对顾茳晚睡下。 次日清晨,顾茳晚还是比林慕安早起了一点,中间隔着的被子早都被林慕安踢到角落里,他还是跟个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顾茳晚戳了戳林慕安的后背,林慕安嘟囔了一声接着睡。顾茳晚恶劣心起把他的狼手伸向了林慕安双腿间,起先是轻轻弹了一下,见林慕安还是没醒,顾茳晚便开始动作,直到林慕安的小兄弟已经抬起头才收了手。所以林慕安悠悠转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趴在顾茳晚的身上,而他的硬挺抵在顾茳晚大腿上。 顾茳晚挑眉问他,“林慕安,你到底是有多yuqiu不满?” 林慕安尴尬的往进滚了两圈才道,“bo是自然生理现象,这说明我很健康。” 顾茳晚一副你得了吧的表情,没有再搭理林慕安,下床洗漱去了。 从那天开始,林慕安就着人在房间另一侧安了一张小榻,自己睡在了榻上,当然,在顾茳晚身上醒来的状况就再也不会发生了。 起床洗漱用过早餐,顾茳晚进了书房开始正式着手处理顾家的产业,林慕安便坐在距书房不远处的沉香水榭里看书。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顾茳晚仔细研究着书房上挂着的地图,上边有顾家药草的采集地点,运送路线都标注的清清楚楚。结合账本上的资料,顾茳晚潜意识里觉得,顾家的生意绝对不只是在医药方面。打发走身边跟着的令风,顾茳晚在书房里翻找起来,按照电视剧与武侠的说法,这样的书房里必定是有暗格,里边藏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顾茳晚一路走,一路寻,检查的仔细小心,尤其是书柜后边这种最容易出现机关的地方。只是他摸索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按钮之类的东西,就在他要把书柜挪回原位的时候,他的脚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地下的一方地板打开,出现在顾茳晚眼前的是一段台阶。台阶很长,顾茳晚走下去之后才发现里边是怎样一番乾坤,周围的墙壁上镶的都是夜明珠,本来黑暗的空间亮如白昼。地下的空间很大,甚至还有个温泉,里边的水竟然还是活水。顾茳晚脱衣下了水,直觉上这个地方绝对不止这么简单,果不其然,他在温泉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按钮。 顾茳晚小心的按下去,地下室的右侧打开一扇门,顾茳晚穿好衣服进了门,暗室内放着大约有千个木箱。顾茳晚掀开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才知道,顾家表面上的富裕根本就不算什么,这才是内里的乾坤,这些钱财,算得上富可敌国。 暗室的门边有一个格子,顾茳晚打开一看,里边有三本账本。 顾茳晚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本,“大夏天辰元年一月,灵州福安赌场进账三十万两;兖州天元赌坊进账五十万两……”后边的全部都是赌坊的进账。 顾茳晚拿起另外一本,“大夏天辰元年五月,绵山岭ygsu种植面积加大五千亩,云山增加三千亩……”顾茳晚依稀记得,高中地理课上说过,ygsu种植的地方,雨水少但土地要湿润,日照长但不干燥,土壤养分充足而酸性小,海拔高度在900米~1300米为好。这两座山必然是符合这种条件了。 最后一本想也知道必定不会是什么正当生意,“大夏天辰三年,忆春楼进账十万两,清月轩进账二十万两……” 顾茳晚冷笑,这就是国之栋梁,这就是医药世家的钱财,这就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做的生意,这还是新帝即位之后的账单,之前的还不知道有多少。这些生意一旦败露,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到时候,必然是个连诛九族的罪名。 顾茳晚小心翼翼的放好账本,关了暗门,到了书房内。这半个时辰,顾家书房给他的震撼太大,他想过顾家肯定还有别的生意,但绝对不会想到,竟然个个都触碰着法`律底`线,个个都是杀`头的罪`名。他不知道要怎么办,如果戛然而止这些生意,一定会在业内引起不小的风波。如果继续下去,绝对就是在伤天害理。 暂且不说其他,只ygsu一样,就不知道残害了多少人的性命。顾家的医术名气大,甚至有人说活死人,肉白骨,恐怕就是因为药材里边加了ygsu,导致人体短暂性亢`奋,然后就一直依靠着顾家的药材度完余生。毒`品的危害有多大,顾茳晚自然明白,古代又没有杜`冷`丁这样的药物,服用过ygsu的人要么继续食用,要么坐等死亡。 怪不得顾老夫人常年在外,就这些路线要跑出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么大的黑市脉络,绝非一朝一夕甚至是一代两代所能成就,所以,这些生意必定不是在原主父亲这一代开始,那个太医院院正,按道理说,他应该一直在宫中,至少是一直呆在京城。那他应该没有机会去干这件事,不过他有哥哥弟弟之类的人去办也不一定。 要想保全性命,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洗白,可这么多的钱,这么大的生意,他要用什么才能洗白,顾茳晚觉得,他快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任重而道远啊~~~ ☆、11|侍寝日子 第十一章 在沉香小榭呆到午时,林慕安合起书打了个哈欠,叶川给他的这些书的确有用的很,他这个嫂子早就知道他类似于四书五经、正史传记的功夫已经很深,所以给他的都是些时策问题,仔细读来真是大有裨益。顾茳晚还没有从书房出来,他也不好意思打发人去问,只好自己走向饭厅。顾老夫人去参加北城的赏花会,今日不会回来。李锦鸢和那个通房丫头也没有资格与林慕安共同用餐,林慕安这顿饭吃的也是相当“寂寞”了。 饭后,林慕安带着子宁在顾府走了走。顾府的地基其实一直在这里,只是这些年不断的扩建,面积已经相当大。甫一进门就是一道长廊,廊后才是正厅,正厅的左侧是前书房,书房后边就是一片小湖,湖水很清,站在岸上依稀可以看见水草和锦鲤鱼。湖上架着一高亭,名为云端。起先林慕安不明白这亭名的含义,登上去一看,亭子正对面就是大丛大丛的牡丹,“美人如花隔云端”,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正厅的右侧就是沉香小榭,周围有小溪环绕,柳树碧影斑驳洒落,是林慕安最喜欢的地方。正厅的后边是一段碎石子路,路通往主院,主院又分东苑和西苑,东苑是林慕安和顾茳晚的住处,再就是一间小饭厅和一间小厨房,西苑则是顾老夫人的住处。主院旁边有一座二层小楼,名曰“有客来焉”,不用说,这里自然就是客房了。主院再往后就是偏院,李锦鸢就住在这里边,那个通房的丫头毕竟不是正经主子,只在偏院分了一间小房子。偏院周围环了一圈花园,假山玉树,亭台楼阁不在少数,花园一角有一八角亭,听风之处最佳,林慕安想着哪日出去买把好筝,在这个地方弹琴应当是不错的享受。这些日子没有动过琴,手都有些生疏了。 再回到主院已经是未时一刻,林慕安刚准备小憩一会儿,门口就有下人来报说李侍妾求见,林慕安认命起身,到小书房接待李锦鸢。 林慕安在书房主椅上坐定,李锦鸢恭谨给他请了安,将手里的一本小册子交给林慕安。 林慕安打量了一下,是个很精致的小册子,丝绸封面,厚纸白宣。翻开看了两页,林慕安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微微抬头看了李锦鸢一眼,李锦鸢白皙的脸上有了一抹绯色。 这本子应该类似于宫廷里敬事房的记录册,本子上写的是侍寝的日子,按照里边的记录,一个月中顾茳晚应该是有二十日在李锦鸢房内,剩下的日子就在那个文心的房里。想来,文心定是那个丫头了。林慕安冷笑一声,夜夜笙歌,顾茳晚也不怕他精尽人亡。 林慕安自然知道李锦鸢拿这个东西来干什么,见人家姑娘不好意思说,林慕安就先开了口,“你的意思是什么?” 李锦鸢答得严密,“但凭夫人做主。” 林慕安将本子搁在桌子上道,“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只是在询问你的意见,有什么就说什么?” 李锦鸢道了一声是,随后说,“夫人是正室,按道理是十八日到二十日之间,妾身想着,少爷每月在您那里二十日,在妾身这里六日,余下的日子在文心妹妹那里,夫人觉得可好?” 林慕安叹了口气,他多想让顾茳晚天天呆在外边啊。不过,正室夫人不允许丈夫进房,天下哪里会有这样的道理。 听见林慕安叹气,李锦鸢还以为自己说的不合适,刚要请罪,林慕安就开了口,“你先回去,今晚我和少爷商量一下吧。这些事还得顾着些他的意愿。” 李如锦松了口气,林慕安将本子交给她,“这个还是由你保管着。” 李锦鸢接过册子,告退出了门,林慕安回房休息,一觉睡到了酉时,醒来的时候,顾老夫人还是没有回来,就连顾茳晚都没有出现过。 顾茳晚一直在书房待到天麻麻黑才出去,其间令风来唤过他用饭,都被他以生意太忙敷衍了过去。回了房间之后,顾茳晚惊讶的发现,房间的桌子上竟然还为他准备了些清粥小菜。 林慕安看到顾茳晚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有点尴尬,只好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些是顾老夫人叫丫鬟送过来的。”顾茳晚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顾老夫人一般不到戌时就睡下了,此时已经亥时三刻,怎么可能让人拿来热腾腾的饭菜。不过见林慕安如此,顾茳晚也就没有拆穿他。 吃过饭后,顾茳晚看着林慕安,一脸的欲言又止。他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要不要让林慕安知道,可是深思熟虑后还是觉得,先瞒着他吧。他和林慕安认识这么多年,他知道,林慕安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就如他的家庭一样的单纯。可是自己不一样,父母皆是医生出身,可是最后要爬上的位置却是官位。父亲带着他去过很多应酬,他见过父亲收受贿赂,亦知晓母亲与医药公司之间的利益交易,就算是爷爷这种一直呆在手术台上的人,都免不了收红包这样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好医生有很多,而好的医生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医术好,二是医德好。他的家人第一项绝对是拔尖,然而第二项,他们是以病人的生命为职责,但是有机会收取利益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手软。顾茳晚经常去白清的酒吧夜火,酒吧里的黑暗交易他也略知一二。林慕安是那种适合醉心学术,简简单单生活的人,顾茳晚下意识里并不希望林慕安知道这件事情。 “要说什么你说啊!”被顾茳晚这样的目光盯得久了,林慕安终于破功。 “呃……能不能帮我个忙?”顾茳晚有些犹豫的开口。 “有求于我,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一听顾茳晚求自己办事,林慕安瞬间神气起来。 “切,”顾茳晚嗤笑一声,随后垮下了脸,“要什么你说吧。”反正顾家别的没有,钱绝对不缺。 林慕安看着顾茳晚垂头丧气的表情心里就乐,“今天李锦鸢来找我了。” “找你做什么?”顾茳晚皱了皱眉。 “商量你晚上呆在哪里的问题。”林慕安的脸上浮现出奸诈的笑意。 顾茳晚当然知道他说得是什么意思,“你们商量出来了什么结果?” “你猜。” 顾茳晚眯了眯眼睛,“你不会是要我一个月都住在偏院吧。” 林慕安点点头,“我是有这个意思……” “什么!” “可是这么做的话,顾老夫人第一个就不同意……” 顾茳晚奸笑打断他,“顾老夫人还等着抱嫡亲嫡亲的孙子呢。” 林慕安没有搭理他,而是接着道,“而且我这么做的话,对顾家的名声和林家的名声都有损害,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做。” 顾茳晚松了一口气,与李锦鸢和文心比起来,他还是宁愿住在林慕安这里。 “那我只能尽量减少你在我这里的日子,我想着,你每月在我这里十二天,在李锦鸢处十天,剩下的日子在文心那里。你觉得怎么样?” 顾茳晚起身冷笑逼近,“我觉得不怎么样,林慕安,这说的是侍寝的日子吧。可是我亲爱的夫郎,你什么时候给为夫侍过寝啊。不过,如果你十二天日日在我身下承欢,我可以考虑你这个建议。” “那你到底要怎样?”林慕安起来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别忘了,你还有事求我!” “我的事,我可以花钱办。侍寝的事,你的意见我反驳回去,大不了你以后睡床,我睡在书房。” “你这是在逼我!”他要是让顾茳晚睡了书房,那顾家全部的人都要看他俩的笑话了。 “那又如何?”顾茳晚道,“不管是怎样的方式,有用就行了。” “好了!”林慕安觉得自己又败了,“你有什么事说吧,给钱就行了。” 顾茳晚脸上的戾气一瞬间消失,“还记得上次我们俩说的戏本子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我还让你开戏园子来着。” “对。”顾茳晚点头,“我真的打算开个戏园子,再开个茶楼。戏本子和话本子就要交给你来写了。至于剩下的,资金,戏子,说书人都不用你管。” “你很缺钱么?”林慕安笑问道,“顾家那么大的家业,还用得着你再去开拓新的赚钱路子?” 顾茳晚心道,顾家的赚钱路子可比你想的宽广多了,就是因为太多,他才要一步一步的收回来啊。 “钱从来都不嫌多的。”顾茳晚的理由有些敷衍,不过他知道,林慕安就算是怀疑,也不会往那个方面想,“怎么样?我还可以让印刷铺子刊印你的书,说不定你还能成为古代的写书大神。” 林慕安端着下巴想了想,“好像是挺有诱惑力的。不过,赚的钱咱俩四六分成,我四你六,够公平了吧。” 顾茳晚心想,公平个鬼,他需要投入的是大把大把的资金,林慕安就有林立安和叶川这样的话本原型,最后还要四六分,“这样吧,我也不和你多讨价还价,三七分如何?” 林慕安想了想,也知道自己刚才占的便宜太多,只好点头同意。两个人终于在一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灵活的胖子,我参加了地区羽毛球比赛~~~~ ☆、12|有所进展 第十二章 两人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顾茳晚一个月二十一天呆在林慕安这里,六天在李锦鸢那里,余下的日子就在文心那边,不过,这个日子不固定,顾茳晚只需要凑够日数就行,不必理会什么时候到哪里。顾大公子心里从来都没有打算碰过那两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知晓李锦鸢与文心来葵水的日子,他掐着这个日子去就行了。而林慕安除了要和他三七分成之外还提出了另外一个条件,那就是他们俩人轮流睡床。 所以,林慕安通过他的不懈努力,终于回到了大床温暖的怀抱里。林慕安白天睡得时间太久,这会儿实在睡不着,便挑来一本书接着看,想着寻个日子到太傅府去一趟,问问叶川或者林立安他们的感情经历,顺便讨要一下“版权”。 而在外间榻上的顾茳晚睡得久更不安稳了,他的脑子里总是不断的回想着白日里看过的账本,好不容易迷糊过去,又梦到顾家全家都被杀头的血腥场面,吓得他一个激灵。擦了一把汗,顾茳晚看到林慕安床头的那盏小灯还明明灭灭的晃悠着,而林慕安的眼睛却已经闭上了。他的左手还拿着书,书在胸口上反扣着,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林慕安的头朝里边歪着,睡觉之前已经去了玉簪的黑发散落在额前。醒着时顾盼神飞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很长但不卷的睫毛盖在眼皮上边,平白多了一份淡淡的脆弱。 林慕安长得很帅气,很好看,这一点顾茳晚自然清楚。可他从来都不知道,这张灯火下映照的容颜竟是美的不可方物,红润的嘴唇无意识的抿了一下,居然叫顾茳晚生出了想要一亲芳泽的念头。猛地拍了一下自个儿的脑袋,顾茳晚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本来想要让林慕安这么睡到明天早上的,不过想到林慕安今天还给自己准备了吃的,顾茳晚也就不忍心了。 小心的取下林慕安手里的书,将枕头给他放平,让林慕安舒服的躺下。顾茳晚又抽出一边的被子给他盖好,最后还吹灭了床头的烛火,才回到榻上躺下,折腾了一会儿,总算是睡着了。 第二日早晨用饭的时候,顾老夫人提起了昨日赏花会的事情,又说到这次赏花会的主办不止要在白日里开百花会,还要在晚上办花灯会,而且日子刚好赶上七夕,就一并办了。 林慕安一想,今个就是七夕啊,难不成,顾老夫人是准备要顾茳晚和他去参加七夕灯会,然后培养培养感情? 林慕安猜的不错,顾老夫人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就爱这些玩意儿,七夕时候的秦淮河畔本就热闹,这一次的花灯会又是斥巨资办的,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左右这些日子茳晚的生意也不忙,你们就去玩玩儿,多结交些朋友也是好的。” 顾老夫人发话,二人哪敢不从,自然是说笑着答应下来。 傍晚时分,两人吃过饭就换了衣服上街,主街道张灯结彩,过往的男男女女成双结对好不热闹。林慕安叹了口气,“七夕这种日子,就是用来虐我们单身狗的。” 顾茳晚低声道,“别忘了,我们在别人的眼里可是夫妻。” 林慕安没有接话,而是仔细打量着周围的景致,“起初我一直以为京城是长安来着,没想到是金陵。” “你很喜欢长安?”顾茳晚问道。 林慕安点头,“我喜欢长安,也喜欢金陵,确切的说,我喜欢一切有古风韵味的东西。其实吧,我觉得长安这名字比西安好听,提起西安,我首先想起的是它的肉夹馍,其次才是它的文化韵味。” “你不是喜欢吃浙菜吗?” 林慕安嘴角微扬,“喜欢吃浙菜不代表只吃浙菜,肉夹馍一度是我的挚爱好吧。只是后来不吃了而已。” 顾茳晚对这个话题有了兴趣,“为什么?” 林慕安撇撇嘴道,“我小时候很胖的,尤其是初中的时候,十五岁体重飙到了近一百四。” “这么重?!”十五岁的男孩子,刚准备抽条的年纪,林慕安竟然这么胖。他一直以为林慕安和他一样,都是属于那种从上学开始就万众瞩目的学生。 “我记得中考那天,我刚好买了一个肉夹馍当早餐。没想到我初中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就坐在我后边,进考场之前我幸福的吃完了我的肉夹馍,还满足的闭上眼睛咂咂嘴。结果一睁眼看到女孩子过来了,你猜她跟我说什么?”林慕安神秘兮兮说道。 顾茳晚自然不知道,诚实的点点头,林慕安道,“她递给我一张餐巾纸,我还以为她准备在初中的最后一刻跟我表白来着,我那个热泪盈眶啊,我是涕泗横流啊。我那时候特矫情,一大男孩儿偏偏爱看言情,当时我的想法就是,‘你只要说出一个字,那剩下的就由我来完成。你只要往前走出一步,剩下的九百九十九步就由我来走下去。’,你想,我那个时候那么胖,九百九十九步于我而言是多么大的挑战啊。” “后来呢?” “后来,她确实朝着我走出了一步,我缓缓起身,与她深情对望,然后她对我说,‘同学,以后别吃肉夹馍了,长得跟个肉夹馍似的,再吃你就可以直接去西安开肉夹馍店了,连形象代言人都不用找,你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肉夹馍。’。” 顾茳晚已经笑得提不起气,连忙问道接下来怎么样了? 林慕安道,“当时我的心里犹如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不断呼啸着,‘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但是我依然是风度翩翩的林慕安,我对她说,‘作为一个肉夹馍,能够被无数吃货挚爱着,何尝不是一种幸福’,然后,我用她给我的那张餐巾纸擦了嘴,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扬长而去。” 林慕安说到这里,眼里竟然有了些许的落寞,顾茳晚忽然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如此云淡风轻的林少爷,中考考得怎么样?” 这时,一个三岁孩童从对面跑来,险些跌倒在地上,林慕安扶起他,小家伙突然笑开了,看着林慕安甜甜的叫了一声,“哥哥。” 林慕安笑着回应,小家伙的父亲过来从林慕安手里接过小家伙,道过谢后抱着孩子离开。林慕安接着道,“你还记得我们中考题目是什么吗?” 顾茳晚认真思索了一下道,“好像是要我们写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人或者事物。” 林慕安点头,“没错,我写的是肉夹馍。然后,我这可以上师大附中的分数硬生生到了市一中。不过,有时候我也挺感激那个女孩子的,要不是她,我也不会下定决心去减肥。中考后的整个暑假,我几乎每天都泡在健身房里,两个月的时间,我甩掉了三十多斤肉,再加上个头的蹿高。我完成了从小胖墩到翩翩美男的完成蜕变。” “那你再见过那个女孩子吗?”顾茳晚问道。 林慕安摇头,“要是还能见到她的话,我一定给她颁发一个‘最佳损人奖’,纪念我为了她死去的青春。” 晚间的风很凉,吹起了两人如墨黑发,顾茳晚说,“林慕安,我发现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第一场比赛,对手是个和我一样的胖子。这让我怀疑,主办方是按照体重分的组。刚开始对手老是和我打慢球,然而机智如我,早已看透一切。_,她一定是要拖垮我的体力,可是你以为我真的只是胖吗?哼╭(╯╰)╮,我那是强壮,哼哼!所以我赢了,_)y 。 ☆、13|河岸灯火 第十三章 林慕安笑了笑,没有答话。两人一路静默到秦淮河畔。顾老夫人所言自然不错,站在河岸上望去,目之所及皆是璀璨的灯火。河畔的花灯、水里的河灯、天上的孔明灯交相错影,婆娑树影里透出来的微光斑斑驳驳。远处的画舫里有美人手抱琵琶在船头清唱江南烟雨风情。白纱清扬,青丝漫舞,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迎着粼粼的河水,怎一个艳白清丽了得。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当情敌穿成夫妻 作者:云树绕堤沙 第3节 林慕安和顾茳晚寻了个视野较好的地方坐下,一边品茗一边聊天。顾茳晚见林慕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天边的烟花上,便开口问道,“你很喜欢烟花?” 林慕安道,“一般,我只是想起了,你在大三的联谊晚会上唱的好像就是周杰伦的《烟花易冷》。” “喂,你说你记我的事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真的要怀疑你追语婷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了。”顾茳晚笑道,顺手把落在林慕安头上的树叶轻轻拨去。 “关注情敌很正常好吧。我五音不全,在这方面是没办法超越你了,所以我要在其他方面达到你无法企及的高度。”林慕安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头发道,“我打算哪天上街去买把好琴,八角亭那里是个弹琴的好去处。” “你随意吧,反正我也听不懂……哎,那不是大哥和叶哥吗?”顾茳晚刚搭上话,就眼尖的瞧见林立安和叶川在街对面看人做河灯。 林慕安叫了他们一声,看俩人转过身来后朝着他们招了招手,叶川打了个稍等的手势,转头跟卖河灯的掌柜讨价还价了一番后拿着河灯过来。 四人寒暄一番,林慕安取过叶川手里的河灯打量了一番,浅粉荷花状,藕色莲心中装着红色蜡烛,看上去精致的很。 “没想到叶哥喜欢这个。”林慕安拿起河灯转了两圈道。 “小川家乡在西南地区,来了这里之后就对具有江南风味儿的东西特别感兴趣。”林立安倒是嘴快的替叶川回答了。 叶川笑了笑没有否认,林慕安和顾茳晚这才发现叶川的脸色差得很。 看到二人略显疑惑的表情,叶川解释道,“这几日皇上来大理寺查案卷,大理寺的人都几天没阖眼了,我这样子都算是好的了。对了,有没有兴趣去放河灯?” 林慕安点头,顾茳晚摇头。林立安对叶川道,“你和慕安去放灯吧,我和弟婿在这里聊聊天。” 林慕安和叶川离开后,顾茳晚为林立安倒了杯茶道,“大哥,我想要在京城开个戏园子,不过我听人说朝廷在这方面审核的很严,我想问问你具体的政策是什么样?” “顾家家业这么大了,你还要开戏园子,还要不要人活了。”林立安调笑道。 “这段时间家里生意不忙,你也知道,我这人闲不住,而且我一直都觉得,顾家只做这一样生意太过单调,一旦草药采集点,运输路途或是销售渠道出一点问题,顾家的生意链整个会崩溃,到时候,若是没有其他产业的支持,我顾家几十年基业岂不是要毁在我手里了。”顾茳晚说的倒也不全是谎话,开戏园子除了洗白部分钱财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这一行业来钱很快,就凭那些达官贵人打赏的手笔都能获得不少钱财,更何况现在的戏子只是为个温饱,那些大牌多给些演出费就是,话本子由林慕安来写,顾茳晚对于林慕安的文字能力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要是林慕安文字功底不扎实,那他也不可能在那么多大型杂志上发表文章,更不可能大一的时候就在人才济济的l大文学社一举夺下社长之位。 林立安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戏园子在京城属于大型聚会场所,一次性容纳的人太多,所以朝廷对这方面监管的确是比较严。这一块是由礼部、户部、工部联合审查,你要是真的要办,散出去的钱财肯定不会少。不过,这件事你最好不要让你嫂子知道,凭他大公无私的性格,说不定真能一本子给皇上奏上去。” 顾茳晚笑了笑,“这样的话,我高价买断其他的戏园子是不是好一些,既会有原来的老客户捧场,也不用费尽心思去寻戏子。” “这也不是不可以,就看有没有人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了。”林立安道看着桥头站着的叶川和林慕安道。 “这个大哥放心,还有一件事,弟婿还得求求你。” 林立安来了兴趣,“什么事还用得着顾公子亲自开口了。” 顾茳晚道,“开了戏园子之后的第一出戏,慕安想要亲自来写。原型嘛,就是叶哥和大哥你了,还请大哥不要介意啊。” 林立安下巴朝着叶川和林慕安那边点了点,“恐怕慕安已经在询问你嫂子了。” “那大哥的意思呢?” “当然是听你嫂子的。” 顾茳晚心道,原来林大少爷是个受管严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这一章字数有些少,原谅我这个比赛了一天手酸胳膊疼的胖子吧。毕竟我这么爱你们,╭(╯3╰)╮ ☆、14|七夕灯谜 第十四章叶川 “叶哥,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林慕安陪着叶川把荷花灯放进河水里,两人站在河岸的栏杆上吹风谈天。 叶川转过头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林慕安笑笑,“也不是突然想起,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叶川点了点头,清越的声音响起,“我家在云州的一个小村子里,我爹是村子里的教书先生,村里很多人家的小孩子都在他那里读书。我爹人很好,有很多小孩交不起学费,我爹也不会把人家赶出去。他从来都不会刻意逼我学什么东西,背不出书来也不会责怪我。他希望我多交一些朋友,不要老是闷在家里。可惜我天性木讷,不善结交,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到底是辜负了他的希望。我考功名的路途其实相当顺利,院试、乡试都是很容易就通过。只是乡试之后,我爹就得了场大病,为了给我爹治病,我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可这于整个治疗费用而言还是杯水车薪……” 说到这里,叶川低下了头,低垂的睫毛也没能挡得住眼里的落寞,林慕安当然知道个中酸楚,他生活的时代何尝不是如此。很多的家庭都为了家里人的一场病砸锅卖铁,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硬生生因为一场病穷困潦倒。可生老病死谁能作得了主,旦夕祸福谁能预料的准,自己的家庭算不得大富大贵,可也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爷爷得了癌症的时候他们照样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相伴多年的亲人缓缓闭上眼睛。 叶川叹了口气接着道,“从我爹生病开始,我就在城里找了个算账的活计,每月的月钱不多,不过也足以支撑我家每个月的日常开销。我爹的病越来越严重,之前普通的药草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住他的病情。无奈之下,我娘拿出了我祖母给她的玉佩让我带到典当行里去当掉,我找了附近城镇所有的当铺,只可惜他们给出的价格都无法支撑我爹看病的费用。我还记得我从最后一家出来的时候,雪下的特别大,我在门口的台阶上滑了一下,玉佩掉在了地上,有好心人替我捡了起来,最后还高价买走了玉佩。那个价格,比起当铺出的价高了三倍不止。我和他立下五年之约,五年之后,在这间店门口,我必定以原价赎回玉佩。” 叶川平视着前方,晚风吹散他的额发,林慕安笑道,“我哥这辈子都不会把玉佩给你了。” 叶川也笑了笑,不过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我用这些钱带着我爹到京城看病,只可惜,我爹在路上就支撑不住,去世了。我娘伤心欲绝,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也跟着去了。那是我最痛苦的一段日子,几乎是日日都在酒馆买醉,这世上的缘分其实挺奇妙的,我再一次遇上了你哥。你哥陪我大醉一场,从此我们俩就成了好友。是他帮我走出了阴霾,之后我才晓得,他是与我同一届的考生,我们相约一起上京赶考,后来的结果想必你也知道。金榜出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哥竟然是当朝太傅的长子,那时我怨他欺瞒不假,但也佩服他的率性而为。后来,我们俩同时被皇上派到地方历练,我在林州佳康县,他在林州永知县。几乎每个月,我们都要出去醉上一场,关系就变得更好了。两年后,我们俩被皇上调回京城,皇上曾经许过你哥一个要求。金銮殿上,你哥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请皇上为我们赐婚。那时我才知道,你哥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我是个亚男。” 林慕安有些惊讶地道,“我以为赐婚是你们俩商量好的,没想到竟然是我哥一人的意思,他就不怕你不喜欢他吗?” 叶川微微笑道,“你哥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专断惯了的。说不定,他就是害怕我不答应才叫皇上赐的婚,毕竟,我一介文弱书生,也不能抗旨不尊不是?” 林慕安笑笑,没想到林立安还是这么个人,原来他温和的表象下边潜藏着这么一颗强硬的灵魂啊。让皇上赐婚,于叶川而言岂不是逼婚? “那你是怎么跟皇上说的?” 叶川道,“我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更何况你哥和我多年好友,我必定不会叫他在众人面前难堪,只好同他一起在玉阶下接了这道赐婚圣旨。不过,我们俩相处了这么久,说没有情谊也断不可能,我之前还想过告诉你哥我是个亚男来着。” 叶川说的云淡风轻,但是脸上浮起的一点红晕是怎么遮都遮不住的。听叶川讲完整个故事,林慕安才说出了最终的目的,“叶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林慕安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如果我把你和我哥的故事编成戏本子和话本子,你能同意不?” 叶川蹙眉,“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想法了?” 林慕安见叶川皱眉,还以为他不同意,连忙道,“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另外采集素材就好。” “我没说不同意,你要是不嫌庸俗的话就去写吧,写好,排练好之后可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和你哥也好去看看。”见林慕安略显紧张的表情,叶川缓声道。 两人又聊了聊关于科举考试的问题,林慕安眼尖的看见街口处有猜灯谜的,连忙拉着叶川过去,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记得有一年元宵,星鼎商厦举办灯谜活动,他还赢了五千块钱来着。虽然金额不大,可对于十七岁的自己来说,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两人仔细看了看这场活动的规则,其与以往的猜灯谜有很大的差别,以前的灯谜会不过就是猜对了便奖励东西或者钱财。而这场灯谜活动,反倒类似于现在的闯关游戏。活动总共分了七个关卡,每过一关会有一关的奖励,你可以选择立刻带着奖品离开或者是继续闯下去,当然一关的谜题会比一关难,奖品也会比前一关丰厚。很多人因为舍不得之前的奖品,所以在前几关的时候就选择了放弃,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坚持到第五关或者是第六关,不过全都是遗憾败北。 两人对此很感兴趣,连忙报名参加比赛。不过,这个比赛因为是在七夕举办,所以报名要夫妻二人一起来。叶川回去叫来了林立安和顾茳晚,四人正好被分在了甲、乙两个组中。 林慕安在第一关抽到的谜面是:走麦城。 顾茳晚抓耳挠腮半天也猜不出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只能想到关羽败走麦城,但是实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字啊。反观林慕安倒是一脸淡然,他拿起一边的毛笔,在宣纸上写下潇洒的一个“翠”字,顾茳晚一拍脑袋,关羽卒于麦城,当然就是这个字了。林慕安将答案交给了一边的小厮,小厮拿回去判定正确,将二人带到了下一个抽题地点。 前几道题于林慕安而言自然不在话下,很快,二人就到了第五关,这一次的谜面是:这半边看去是古文,那半边看去是古人,把中心抽掉,就变成女人。 这一次倒算有点难度了,顾茳晚第一题都猜不出来,越往后自然更不行,所以他就只是在一边看着林慕安在那里写写画画,大约一刻钟,林慕安脸上终于舒展开了笑容。顾茳晚瞄了一眼他交上去的答案,原来是个“做”字。 林慕安看了一眼乙组,叶川和林立安也到了第六题,林立安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而叶川则是从容不迫的在那里研究谜题。 第六题是顾茳晚所抽,二人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是回答正确,这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其中不乏有认识他们俩的,这会儿竟然给他们鼓劲加油起来。 第七题很特别,首先是它的谜面是写在洒金宣上的,其次,第七题猜的不是字,而是一个典故。 谜面是:一叶扁舟深处横,垂杨鸥不惊。 林慕安和顾茳晚几乎是同时皱起了眉头,字谜倒还有规律可循,有方法可用。寻找这种典故名,于中华几千年文化而言无异于大海捞针。 另外一面的乙组,林立安和叶川也到了最后一道题,他们的谜面是:吹面不寒杨柳风。依然是猜一个典故。四个人,都被挡在了最后一关的前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连里边坐镇的老板都走出来等待结果。 叶川抬头的时候刚好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老板,眉头几不可察的动了动,林立安低头问道,“怎么了?” 叶川摇摇头,“没事儿。就是觉得这人有些面熟而已。” 林立安仔细打量了那人一会儿,那人算不得好看,顶多只是清俊,并不属于那种可以叫人看一眼就记住的类型。他并没有什么印象,“他在这里开店,必然是京城里的老人了,说不定你在什么地方见过,先别想他了,还是好好看看题目。我现在还真有点好奇,这第七关后边的奖品会是什么。” 叶川点了点头,“你往过来一点让我靠靠,站的有些累了。” 林立安微微向前一步,几乎是把叶川揽到了怀里,“孩子不到两个月你就这么难受,让你休息你又不肯,真是要让我心疼死。” 作者有话要说:  jj果然是傲娇受,刚才发了好久都发不上去。 云树是个谜语渣,这么多年猜灯谜一次都没有对过。文中字谜均来自于度受。 唉,原来百度就叫百度,后来大家叫它度娘,再后来,大家就叫它度受了。~(≈gt_≈lt)~ ☆、15|永结同心 第十五章永结同心 “我说了没关系的,”叶川回头安抚的在林立安的手上拍了拍,“我们还是先看看谜题吧。” 林立安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叶川一直不肯告诉别人他有孕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朝堂的竞争太过激烈,叶川这么年轻就已成为手握实权的四品京官一直都被很多人嫉妒,不少人认为他的位置是靠林家的势力得来的。纵然朝廷官员都知道,叶川早在嫁给自己之前就已经是大理寺少卿。可是天下这么多人,有谁会管你所传之言是真相还是讹传,茶余饭后的谈资从来都与真假无关。所以叶川一直在努力向天下百姓证明着自己的实力。林立安虽然不舍他如此劳累,但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叶川的敬业于他而言,也算是又爱又恨了。 “‘吹面不寒杨柳风’乃是南宋诗人僧志南《绝句》中的名句,前句为‘沾衣欲湿杏花雨’。”叶川边说边反过来谜纸看了一眼,“谜目是三字典故。” “三字典故,这样范围就可以小很多了。”林立安看了一眼道,“我们首先可以知道这个典故一定是含有褒义的……” 而一边的林慕安与顾茳晚,也在苦苦思索着“一叶扁舟深处横,垂杨鸥不惊”的答案。 “一叶扁舟深处横,连个主人都没有,柳树和鸥鹭都不理它,你说这一叶扁舟过的多痛苦啊。”顾茳晚竟然还有心情感叹起一只船的命运。 “我知道了!”顾茳晚说完这句话后,林慕安突然欣喜说道,只见他取过纸笔,这一次没有用他平常所用的狂草,而是用簪花小楷认真的写下最后一题的答案——无人问津。老板亲自看过之后不断点头微笑,就在此刻,叶川那边也写出了答案。老板过去一看,答案亦是正确。 老板拍了拍手,四个小厮抬着两块匾额出来,匾额上边用红绸巾盖着,还挽着漂亮的喜结,老板同时拉开两块绸巾,第一块匾额上的字,用白玉做底字,周围镶着纯金,上书——金玉良缘。第二块匾额上的字以纯金打造,上书——永结同心。 周围一片叫好声,老板向四人道了喜,又吩咐家仆将两块匾额分别送去了顾府和太傅府。此时天色已是很晚,四人向老板告了别离开,临走的时候,叶川皱眉仔细看了看那个老板,绝对不会是大街上见到过这么简单。 “对了,大哥,叶哥你们的题目是什么?”两家离得虽远,但这段路还是同走的,路上无聊,林慕安便问道。 叶川道,“吹面不寒杨柳风,是一个三字典故,答案是将相和。” “将相和?为什么?”顾茳晚问道。 “这我们就不告诉你了,你好好猜猜吧。”林立安笑道。 顾茳晚摆摆手道,“今晚答了这么多题,我实在不想猜了。待我重振旗鼓,改日来战。” 林慕安撇撇嘴嘟囔,“懒就直说,找什么高大上的理由。” “对了,顾老夫人五十大寿准备的怎么样了?”走到分岔口时,林立安突然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着人来告诉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顾茳晚和林慕安根本就不知道顾老夫人生辰在何时,此刻只能敷衍答道已经着手准备了。林立安闻言点点头,又安顿了他们几句才带着叶川离开。 到顾府的时候,夜已经很深,门仆打着灯笼送二人进了房间,两人一觉就睡到了次日巳时,这一段时间京城里类似于赏花会似的活动很多,顾老夫人依旧是一大早就离府。顾茳晚吩咐人将昨日赢回来的“永结同心”放在了书房的柜子上,毕竟,这四个字于他俩而言,说是祝福,还不如说是讽刺。 顾茳晚已经开始着手处理家中的正当生意,虽然他是初试,但是有程叔帮他,再加上令风,处理起来倒也不是很麻烦。程叔的名字很奇特,他叫程重,顾茳晚第一次听见这么名字时还以为他一定是个很胖很有分量的人,见过一面后才知,程叔算不得瘦,但决计不能归属到胖子一类。程叔不过四十岁年纪,是整个顾府的管家,顾老夫人对他很是信任,之前林慕安没有进门的时候,内宅里的事物都是由程叔处理的。如今林慕安嫁进顾家,程叔多次要将权力交给他,林慕安都没有同意,别看府里主子不多,但是丫鬟下人绝对不少,洒扫的,护院的,伺候主子的,做饭的,零零总总加起来总有上百人数。这么多人的吃住,份银管理起来不比林慕安之前在学生会时轻松,他早都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此时程叔要交权,他是断断不肯的。 顾茳晚去了京城朱雀街的妙手堂查看,林慕安叫来了子宁询问顾老夫人生辰的事情。子宁虽是林慕安陪嫁的侍从,但对于顾府内里的事情了解的特别多,按照他的说法,他要在林慕安深入“敌营”之前打探好所有的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此时听见林慕安问他顾老夫人生辰的事情,子宁话匣子立刻打开了,“公子啊,这可是个向老夫人示好的好机会,你可千万不能被那个李锦鸢压上我们一头。这个礼物得好好选,你别看顾府的主子很少,可是每年向顾老夫人祝寿的人可是能踏破顾家的门槛,整个主院都得空出来大摆宴席,亲近些的人还要在回味楼再吃一顿。顾老夫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的奇珍异宝自然不会少,您这礼物可得选好了,可万万不能落入俗套。 林慕安叹了口气,拍了拍子宁的头道,“我只是问你顾老夫人生辰在什么时候,谁让你跟我啰里啰唆说这么一大堆的。” 子宁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兴奋嘛,您可不知道,去年顾老夫人生辰,李如锦可是献上了一曲兴寿舞,当真是惊艳全场啊,本来去年您就该来贺寿的,可惜您当时在晋州,大公子就过来了。我当时就在想,您嫁过来之后一定得好好压压她的风头。老夫人生辰在下个月初八,现在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您好好准备了。您要是需要什么东西,现在就跟我说,我立马给您置办好。” 林慕安摇头,“先别说这些,之前我让你打听打听李锦鸢和顾茳晚的事情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子宁道,“这个我早就打探好了,李锦鸢是秦淮河近月楼的舞妓,当时也算是有些名气。姑爷四年前到云州查药草,回来的时候被阆蛇所伤,正好被李锦鸢遇见所救。自此,姑爷便经常去近月楼看李锦鸢跳舞,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不过我觉得,姑爷对那个李锦鸢是报恩之心,谈不上什么真情实意,您只要……” “行了行了。”子宁话还没说完,便被林慕安打断,用鼻子想都知道子宁接下去要说什么话了,“我还没这么闲,非得跟内宅的女人吃醋。不过嘛,”林慕安起身围着子宁打量了一圈,“子宁,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到底是普通男子还是亚男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好声音是个有魔力的节目,所以我迟到了这么久〒_〒唉,周杰伦是我年轻时候的偶像啊~~~ ☆、16|朝堂风云 第十六章朝堂风云 子宁没有回答林慕安的问题,而是摩挲摩挲下巴咬唇道,“公子,我觉得你最近很怪。这些问题你明明都知道,干嘛还要来问我。老夫人的生辰我还可以理解为你不太确定,可是我是从小就跟在您身边的,您不知道我是正常男子还是亚男?” 林慕安心里微微咯噔一下,没想到这傻小子还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慕安微微敛目,颇为无辜道,“我心里又没有你多少位置,怎么能记得你是不是男子。” “您……您不知道我是个亚男,”子宁皱眉,眼泪汪汪,看上去煞是让人心疼,见林慕安不为所动。子宁眉头蹙的更深,随即头一扭,“哼,我也不知道你今年多少岁,反正我心里也没有你多少位置。” 林慕安:“……”真是够傲娇,也够斤斤计较的。 这些日子以来,叶川基本都不会回家吃饭,最近大理寺管理很严,林立安也不好去给他送饭,叶川只能随大众吃些小厮带回来的街边摊。街边摊油水太多,叶川根本吃不下去,林立安看着自家媳妇儿愈加消瘦的身体都想找皇帝谈谈人生。 四个多月前,安庆侯华林独子华敬在外游历时看上了岚河边一位浣纱女,强抢不成还逼其跳河自尽,最后又利用自己安庆侯世子的身份逼迫当地官府压下此事。华敬没有想到那女子的父亲竟然上京城来告了御状,其实这种事放眼整个天下决计不在少数,民没办法与官相斗,很多事情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所以华敬才敢这么肆意妄为。 谁料到那女子的家人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不要命来京城告状。偏也是华敬命不好,浣纱女的父亲来时正好遇上天辰帝御驾明访户部,那老汉直接跪在了御驾之前,当着皇帝与众位大臣以及一干百姓的面揭发了这件事。安庆侯以军功封侯,一直以来,他和镇南王宋安都是天辰帝忌惮的对象,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天辰帝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打压安庆侯顺便警醒镇南王的机会。果不其然,闻言后,皇帝勃然大怒,立即着大理寺与刑部彻查此案。 这件事情不比其他的民间案子,安庆侯的势力很大,朝中不少将领都是安庆侯的旧部,而安庆侯的侄女还是左丞相二子之妻,安庆侯夫人又是礼部尚书之女,内里关系太过复杂,刑部与大理寺都跟接了个烫手山芋似的互相推诿起来。大理寺卿年事已高,事到临头,居然还因病告假。天辰帝一直号称以仁德治国,自然不会不允他的假。 不知道天辰帝是想给叶川证明实力的机会,还是想借此引起林靖一党与安远侯的矛盾,本来应该是刑部主理,大理寺辅助的一场案子硬被他全盘加诸在了大理寺身上,叶川就成了这次事情的主要负责人。 叶川一直以公正执法著称,这次是皇帝亲自下的命令,他自然是更加谨慎小心。这件案子前因后果很简单,判案就事论事即可,可叶川没有想到,大理寺在取证的过程中竟然还拉出了华敬之前与此类似的案子,而更加复杂的是,最后还牵扯出了安庆侯十七年前出兵北境时的事情。 十八年前,天辰帝赵桓刚刚即位不满两年,他的帝位并非传统的父子相传,而是兄终弟及。大夏有个很奇怪的现象,每一代皇帝只能有两个儿子,天辰帝本是位及亲王,可是先帝长子在宏远九年时就落水而亡,先帝大怒,最后甚至解散了后宫,只留下了一后一妃。 两年后,天辰帝于民间看中一女子,心喜非常,立即纳入后宫,封为清妃。一年后清妃诞下一子,先帝大喜,即刻册为皇贵妃,位同副后。可惜此子不满周岁就因病夭折,清妃伤心不已,服毒自尽。不过两年,先帝也魂归离恨天。其遗旨将帝位传于赵桓。 赵桓即位,改元天辰。天辰二年,北邦莫尔达率十万大军攻进大夏北境,天辰帝命安庆侯华林率军迎敌。 安庆侯在外驻兵打仗两年,终于大获全胜,班师回朝。天辰帝亲自到西城门迎接,封一等军功,赏良田千顷,华林在朝中一时风头无两。 此次叶川派亲信到岚河查案,浣纱女同村中人有人是当初跟着华林上过战场的,后来因为看管不力被杖责五十,逐出军队。而他看管的人,不是其他,就是华林用来享乐的军妓。 军队中眷养军妓并不罕见,可华林养的女人不是勾栏□□,而是良家妇女。当时军中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只有华林及他的两个副将,还有看守这些女子的十名士兵知晓情况。 兰村里的这个士兵也是其中之一,当时他心软放走了其中一个誓死不从被打成重伤的女人,没想到那女子还没有逃出军营就被抓回,连带着他也被发现。依华林的性子,当时他本来难逃一死,可幸那会儿华林刚刚打赢一场胜仗,对他也算是从轻处罚。回了兰村之后他本想着就此聊聊一生,没想到朝廷居然会派人到岚河边取证,他便和盘托出。 依大夏军法规定,私养良家妇女为军妓者,依情节轻重论处。华林军功卓著,以功抵过也会无事,可偏偏在于他当年还身受一道治军严明的圣旨。治军严明,指的不只是军队纪律,还有整个军营的纪律,私养军妓自然算不得严明。这样的事情,往小了说是作风不正,但在此时此刻,这件事便是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这样的一宗大罪,谁能担当的起。 是以此刻的朝堂,已经因为这件事情风起云涌。天辰帝如今已年过花甲,而太子赵简、秦王赵深已经在暗中蠢蠢欲动,安庆侯乃是秦王一党,这件事情一出,站队便成为朝中所有人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叶川受命之时内心算是有喜有忧,可是他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朝着这样不可捉摸的方向发展。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样瞬息万变的时刻,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了身孕,起初他想过不要告诉任何人,偷偷将孩子打掉就好。可是后来实在是不忍心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个多月前的某天,林立安想给叶川改善改善伙食,就带着他上了回味楼吃饭,结果他一闻到肉味儿立刻就泛起恶心。林立安学过一点医理,见状立即给他把了脉,林立安心情五味杂陈,看叶川的表情他定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他不告诉自己的用意林立安也很明白。所以他才没办法怨他,只能在生活上更妥帖,更细致的照顾他。 可最近叶川越来越忙,为了这么一件案子,皇帝竟然下旨要大理寺翻出天辰年间所有的案卷来整顿朝纲。此刻文武百官人心惶惶,叶川已经是心力交瘁。 从点卯到酉时,叶川一直坐在案桌前翻看卷宗,中间一口饭菜都没有用过,此刻腹中早已难受得紧。 叶川用右手写写记记,左手一直在缓缓按摩着腹部,肚子一阵一阵的发疼,他心里有些害怕,这段时间他太过劳累,现下感觉身体已经到达极限。最近为了查卷,大理寺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大厅里,整整一天,大理寺没有一个人离开,他身为领头之人如果提前离开必定会触犯众怒,说不定第二日就会有人在圣上面前参他一个擅离职守之罪。所以叶川只能祈祷戌时赶紧到来,戌时一到就可以走了,他现在只想回家在林立安怀里好好睡上一觉。 钟声响起的时候,叶川有种酷刑结束的感觉,长时间坐着,此刻只要微微一动就能感觉到小腹传来的尖锐疼痛。叶川额上冷汗直冒。勉强撑着桌子起身,叶川靠着椅子站了一会儿才走出大理寺,他的官轿已经在外边等着。叶川扶着轿柱,刚要往上走,突然眼前一黑,整个天地都好像被颠倒了过来,扶着柱子的手慢慢下滑,他只听见他最熟悉的声音喊了一句,“叶川!”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网速越来越慢了,打开jj页面居然用了十分钟,是因为蹭wifi的人太多了咩??? ☆、17|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叶川!”林立安今晚跟着轿子来接叶川回家,想着叶川恐怕还没有吃东西,所以去街口包子店给他买了两个包子,刚要到轿子前边,他就看见叶川在朝后倒去,吓得他包子一扔赶紧接住了人,叶川已经昏迷过去,林立安抱着他上了轿子,又连忙吩咐轿夫驾车回了林府,府中的大夫在半个月前告假回家省亲,林立安立刻着身边的小厮去请京城最有名的大夫秦渊。 轿中光线不好,只有月亮透过来的一点光芒,林立安并不能真切的看见叶川此刻的状况,但是他能感受到叶川身体的颤抖,他只能更紧地抱住叶川,企图安抚他的不安,可是自己却比叶川更加不安。他能感觉到抱着叶川的手被什么液体浸湿,他不敢去看,只能祈祷秦渊还有办法。 林太傅与右丞相王沐相约在锦绣阁见面,林夫人和王夫人一起去了牡丹园赏花,是以二人此刻都不在府中。林立安带着叶川回到房间,房中灯火摇曳,林立安可以清楚的看到叶川惨白的脸色,紧皱的眉头,以及,被他咬的出血的下唇。将叶川放到床上的那一刻,他就看见了叶川身下不断流出的鲜血。林立安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他不敢再去看床单上醒目的血迹,嘴里不断呢喃着,“马上就好了,不会有事的。”不知道是在安慰叶川,还是在安慰自己。 侍从已经去烧水,外边下人来报说秦大夫已到。林立安连忙让人进来,秦渊在给叶川把脉,林立安就在一旁给叶川擦着头上的汗水,约是过了三息,秦渊起身从药童随身带着的包里取出一排银针对林立安道,“林大人,请让老朽为叶大人行针。” 林立安点头起身道,“麻烦秦大夫了。” 秦渊道不必客气,开始为叶川行针。床上躺着的人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手开始不安分的在空中乱抓,嘴里无意识的呢喃着,“不要,不要,不要走……”林立安连忙上前握住了叶川的手。叶川的手心里满是汗水,手腕处的温度高的吓人。 秦渊缓缓掀开叶川外袍,小腹处依旧平坦,秦渊的银针快速刺入叶川腹部穴位,许是感觉到了疼痛,叶川的手猛然间收紧。大约一刻钟后,秦渊收起针,掀开叶川下袍看了一眼,随即向林立安作揖赔罪,“请恕老朽医术不精,叶大人这胎,保不住了。” 林立安手里的帕子掉在地上,他拉着秦渊袖口不断问道,“怎么会?为什么会保不住?” 秦渊叹了口气道,“叶大人这段时间太累了,饮食不规律,睡眠时间不够,再加上长时间保持坐姿导致的血脉不通,这孩子能坚持到这会儿已属不易,老朽已经尽力,还望大人节哀。叶大人身体不错,好好将养日后还会有的。” 林立安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只是眼睛紧闭,呼吸急促,上齿把下唇咬的发白。自责,难过,愤怒,各种情绪如同浪潮般扑天灭地的涌来,林慕安的拳头紧握,一拳狠狠的打上墙壁,纯白的墙壁沾上了点点血迹。 “唉,”秦渊从包里拿出纸笔,在不远处的书桌上写下方子交给林立安身边的小厮道,“按照这药方抓上五副药,一天一副,一副三顿。还有,”秦渊回头拿来一瓶药,“待会儿替叶大人清理好后将这膏药抹在腹部,可以加快恢复的时间。切记三日内不能碰凉水,更不能吃生冷的食物,注意保暖,情绪不要太过激动,尽量多休息,能静卧就静卧。” 说话的功夫里,林立安的情绪总算是平稳了一些,他接过秦渊手里的药方给秦渊道了谢,让旁边的小厮付了诊金,着人将其送回回春堂。 热水都已经准备好,林立安亲自为叶川做了清理,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林立安心里跟针扎一样疼。叶川从头到尾都没有清醒过,只是嘴里一直说着别走,别走,林立安心里更难受了。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叶川说这件事情,他很了解叶川,叶川是一个什么事情出来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的人,更何况孩子没了的主要原因其实就是在他自己。以叶川的性子,他肯定会觉得他就是杀死孩子的刽子手。 床上东西已经整理干净,林立安将叶川轻轻放在里侧,接着把秦渊给他的药细细涂抹在叶川小腹上,又为他拉好被子,吩咐下人细心照顾后才转身离开。 林太傅与林夫人回到正厅就看见长子跪在大厅中央,林太傅眉头紧皱,林立安的性子自小沉稳,什么事情都有他自己的论断,最后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是一力承担,从来不会有求他的情况,今日这是怎么了。 林夫人连忙上去要拉起林立安,林立安摇头推开林夫人的手道,“爹,娘,孩儿不孝,未能照顾好小川,致使您亲孙未及面世就已夭折……” “你……,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小川有了身孕?”林夫人大惊打断了林立安接下去要说的话,林父闻言亦惊讶回头。 “……是,只是刚才,孩子已经流掉了。”林立安抬眼看着林夫人,眼睛里竟隐隐有了泪水。 林夫人闻言一怔,眼见着就要晕过去,林太傅反应及时接住了她,又立即转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林立安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林夫人听得是心慌意乱。人年纪一大就想着安乐生活,含饴弄孙就是最大的幸福,林立安比起旁人成亲已经迟了两三年,林夫人盼这个孙子盼了太久,谁能料到她在知道儿媳有孕的同时听到的就是孙儿流掉的消息。 林太傅此时也是在不停的唉声叹气,“你说说你,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不能忤逆圣意那我去说啊,我林靖两朝元老,难不成还换不回我的亲孙子?” 林立安低头不语,林太傅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长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问了一句,“小川呢?” “在房间里,从大理寺出来就昏迷过去,到现在还没有醒来。”林慕安道,“爹,娘,你们别怪他,是我没能好好照顾他,没了孩子我们难过,他只会更难过。叶川的性子你们也清楚,他不愿意依赖与示弱,更不想朝堂野里说他是林家势力的寄生虫。叶川是男子,是有理想有抱负的男子,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是他一步一步爬上去的,您也清楚,大理寺卿年事已高,恐怕不久后就会告老还乡。安庆侯的案子一落幕,叶川便是大理寺卿的不二人选,我不想让家里的事情束缚住他,所以才做此决定。” “欸,”林太傅叹了一口气道,“好了好了,你先起来吧。我知道你们的顾虑,可这件事也的确是你们欠了考量。安庆侯的案子是小川对皇上对天下的责任,可是孩子是他对我们,对整个林家的责任。因为前一个而不顾及后一个,这不是大公无私,而是顾此失彼。” 林立安起身道,“爹教训的是,孩儿谨记。” 这时,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林夫人开口道,“你先回去吧,好好照顾小川,我让人煮点小米粥送过去,让小川好歹吃一点,小产不比生产轻松多少,你还是要多注意着点,小川毕竟是亚男,我也不好多插手。秦大夫既然已经开了方子就得好好用着,咱们府里的大夫三日后也就回来了,到时候再让他给小川好好看看吧。” 林立安点头一一应下,转身回了房间。 从大理寺出来,叶川一直感到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生生剥离了出去,抽丝拨茧一般的疼痛,疼的让他心悸不已。他无数次的想要抓住什么,却都是空空。 叶川从睡梦里警醒,周围是熟悉的床帐,温暖的被窝。小腹处还有隐隐的疼痛,叶川颤抖着手抚摸上去,一如既往的平坦,他不会把脉,但他能感受的到,孩子已经没有了。侍从都在外室,内室里只要他一个人以及明明灭灭的灯火,叶川撑着身子靠在床头,眼睛里的落寞一览无余。 林立安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子的叶川,他走到床边坐下,将叶川搂到怀里。叶川一句话都不说,两人之间就是无尽的沉默。 “孩子,是不是没了?”不知过了多久,叶川终于开口,只是声音沙哑,说者伤心,听者难受。 “是。”良久,林立安回答道,“没关系的,秦大夫说了,只要你好好将养,孩子还会有的。” 叶川什么话都没有接,只是轻轻点点头,门口有下人敲门说是米粥做好了。林立安将枕头拉起来,让叶川靠在了上边,自己出门端来了小米粥。 整整一天滴米未进的叶川此刻却没有一点饿意,只是静静看着林立安伸过来的勺子无动于衷。 “听话,吃一点。”林立安知道他不好受,只得好言相劝。 叶川也没闹什么别扭,乖乖的张开嘴喝完了整碗粥。林立安抱着他躺下,叶川暗哑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明日,以发烧的名义替我向皇上告假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十七章空章这个问题我需要解释一下,昨天我发了十六章,接过jj把十六章抽成了两章。发出来的章节删除不了,只好弄成空章。结果,傲娇的jj跟我说,“第十七章好歹要有个名字吧。” 于是,我就把十七章名字弄成了傲娇jj……( ̄▽ ̄)" 好了,今晚字数算是这几天比较多的一次,你们感受到我对你们深深的爱意了吗?哈哈,我去看花千骨了,么么哒(? w ?) ☆、18|戏子云卿 第十八章 “好。”林立安抱紧叶川,双臂颤抖,声音哽咽。 “是我对不起他。”叶川埋首林立安怀中,泪湿衣衫。 “是,你对不起他,所以你要为他赎罪。” “好。”叶川道,“我现在就为他赎罪。” 说罢,叶川猛然间吻上了林立安的唇,双臂拥上林立安脖颈,竟然是不容拒绝的强势,林立安掀开他道,“你要做什么?” 叶川道,“我们做吧。他才刚刚离开,说不定还可以回来的……” “叶川!!!”林立安厉声打断叶川未完的话,“你疯了不成!!!” 叶川朝后靠到墙上,眼里满是绝望,“我就知道,他不会回来的。这全是我的错,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林立安,是我害死了你的孩子,枉我判过那么多的案子,原来我自己就是个杀人犯,刽子手。” “啪!”林立安朝着叶川狠狠扇了一巴掌,“叶川!你醒醒行不行!这件事我们都错了,但是孩子已经没了,没了就是没了。你改不了这个事实了,可是你问一问自己,他在你肚子里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好好保护他,有没有好好爱护他。你是欠他的,这种欠,不是你用命就能还得清的!” 叶川愣怔着坐在一旁,双目空洞,一言不发。林立安站在一边,双手握拳,指甲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弯弯的红印。良久,林立安起身坐到了叶川的身边,将叶川拉入了怀里,手指摩挲着叶川的掌心。叶川伸出另外一只手,手掌缓缓抚上林立安略显憔悴的脸。 明灭的灯火照亮黑夜,投在墙上的影子和成浓的化不开的寂寞,一室静谧,一室落寞。 三天时间,叶川一直都呆在床上,严格遵照医嘱,按时吃饭,按时吃药,闲暇时间就翻看以前的书册。三日后,太傅府的大夫回来,诊过脉说是叶川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这才允准了他下床。 天辰帝允了他十天假,余下的七天,叶川也没有出过太傅府,一直都在东苑呆着,有时坐在亭子里看书,有时坐在树底下发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几天,林立安除了上早朝之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叶川,只是二人之间一直无话,沉默如同一张网,包裹着整个林家,就连丫鬟侍从,这几天做事都是小心翼翼。其间林太傅和林夫人来过好几次,都只是说了些关心的话语,送了些养身的食物,并没有对这件事多做评议。 “爹,您找我。”叶川推开书房的门,方才他在小院里看书,侍从来说老爷请他到书房一叙。 听见敲门声,林太傅抬起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叶川坐下来,随后道,“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的?” 叶川道,“大夫说一切都好,有劳爹挂心了。” 林太傅表情倏的严肃起来,“叶川,你可知错?” 闻言,叶川立即起身,掀袍下跪,“儿媳知错,但请父亲责罚。” 距离叶川小产已有十日,为着他的身体着想,林太傅也没有让他跪着,抬了抬手叫他起来,林太傅才接着道,“说说看,你错在何处?” 叶川低头道,“我不该罔顾腹中孩儿,只顾追逐名利,不该争强好胜,致使他尚未面世就已离去。” 林太傅叹了一口气,“我知你心有抱负,也知你胸有大略,更加知道你只要把握机会便是前途无量。你有此上进之心乃是好事,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可是你既已嫁入林家,便是我林家人,你身上背负着的还有为我林家传宗接代的责任。你有了孩子,便是孩子的父亲,为人父母者,万事当以孩子为先。你是立安的夫郎,便要尽到为人夫郎的责任,这样的事情,你难以忍受,也许他比你还要痛。你自责,他比你还要自责。他一直都在怪自己这么纵容你,但是你应该明白,他纵容你,不过就是因为爱你。他不愿意去违背你的意愿,把你桎梏在这方寸之地,最后造成的结果,却成了我们都不愿意见到的。” 叶川咬唇,这些他都明白,林立安从来都不是把自己当成他的附属品,他们是夫妻,是同僚,还是朋友,林太傅说的对,林立安的纵容,不过就是因为他爱自己,所以尊重自己。可是自己,却让他的尊重化为泡影。叶川深吸一口气道,“儿媳明白了。” 林太傅接着道,“人这一辈子其实很简单,想过多好的生活就要经过多少的历练。我知道你付出的努力足够多,你得到的也应该足够多,可是这不是你为了名利抛弃其他东西的理由。立安家境不差,但他这一辈子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果不其然,叶川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疑惑。 林太傅道,他是我的长子,身上所担责任不小,他五岁的时候,因为照顾他的侍从不慎,致使他被一个孩子掀入水中,那时他昏迷了三天才醒了过来,把你娘吓个半死。他醒来之后,你娘就去鸿业寺为他祈福,鸿业寺的师父说,这孩子不能留在京城,至少十五岁才能回京。起初你娘不愿意,是立安自己请求去往外地。我送他到昆仑学武,十年不曾回京。昆仑门规森严,我们也有十年不曾见面。” 叶川心下了然,怪不得林立安那次能够轻轻松松跃上树枝为一个小男孩儿取下风筝,竟然是从小就在昆仑学武。昆仑之派,乃是武林至尊门派。昆仑之武艺,亦是天下至尊之武艺,而昆仑派的收徒要求,也是极其的严格。这么想来,林立安武艺一定不低。但是在昆仑学武,也是出了名的艰苦,不少人因为受不了高强度的训练选择放弃,一个五岁孩童竟然坚持了这么久,有家不能回的时候,林立安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十年后他回来,但也没有常驻京城,而是一直外出游历,你们认识的时候,也是他到云州的时候。他离家太早,独立的也很早,这几天算是我见过他颓废的一段日子。今早早朝的时候,皇上问及征兵情况,他竟然没有听清皇上问的问题,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皇上没有怪罪。爹只能言尽于此,剩下的还要你好好想一想。” 叶川点头,“儿媳谨遵父亲教诲。” 这些日子以来,顾茳晚一直在外查看生意,顾老夫人大寿的事情都交给了林慕安和程叔。装饰,饭菜,派贴,林慕安忙的焦头烂额,从来不知道办一个宴会有这么累。还是现代好啊,不管什么事情都是在外边吃一顿饭,接着唱个k就好了。现在呢,从头到尾都得一手包办,林慕安看着眼前的账单,头都快大了。 顾茳晚运气也的确是好,七夕那日,他和林立安就开办戏园的事情聊了一阵子,顾茳晚就想着考察考察行情,高价收购一家戏园。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锦华园的老板章桦老家出了一点事,正好需要将手里的戏园转出。锦华园不算是京城里最大最好的戏园子,但是发展的空间非常大,之前顾茳晚就看上了这家,现在倒好,机会自己找上门来。 顾茳晚立即让令风备好拜帖,第二日就去了章家谈转让的事情。 章桦在锦华园正厅接待了顾茳晚,他家里的事情很急,转让也是迫不得已。顾茳晚的出现,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所以这场生意谈的很是痛快,顾茳晚以原估价的三分之二收下了锦华园。 生意做成后,章桦将他的副手,戏班子的老板,以及已经唱的出了名的角儿挨着为顾茳晚介绍了一遍,顾茳晚频频点头,这家戏园子不管从修建的硬件来说,还是从人事上的软件来说都很让他满意。二人约定三日之内交接完成锦华园。 章桦此人办事干脆利落,又是个豪爽的性子,交谈之间二人就成了不错的朋友,便相约到千醉楼喝酒。千醉楼同回味楼不同。回味楼之精在于菜色,而千醉楼则在于酒味。千醉楼的酒从来与别家不同,就算是普通的竹叶青酒,也能被他们酿的别有一番风味儿。 章桦带着顾茳晚刚刚走到锦华园的大门口,后边有人叫道,“顾老板!” 顾茳晚回头,是刚才那几个戏子之一,叫做云卿。云卿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看年纪应该就是十八九岁,长得眉清目秀,说话声音温软。 “有什么事吗?”顾茳晚客气的回答道。 云卿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交给顾茳晚道,“这是你刚才掉到地上的玉佩。” 顾茳晚接过玉佩道了谢,又把玉佩挂在腰上,原主喜欢带玉,顾茳晚也就将这个习惯保持了下来。玉佩应该就是刚才出门时被花园旁边的荆枝挂断的。 章桦在一旁道,“顾老板好眼光啊,这玉当是蓝田玉吧。” 顾茳晚点头微笑,“章老板眼力极好,这玉佩也有些年头了,多亏这位公子为我寻了回来。” 云卿在一旁连忙道不必客气。章桦见状哈哈大笑,忙道,“咱就别在这里说话了,顾老板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带着云卿同行可好?” 顾茳晚自然不会驳了章桦的面子,只好颔首应允,云卿在一旁绽开笑容,顾茳晚突然发现,他笑起来与林慕安很是相似,眉眼弯弯,如春风般暖人。 顾茳晚的眼睛微微向着章桦瞟了瞟,这是无意,还是刻意? 作者有话要说:  看评论大家好像都对小叶子很不满,其实我觉得,小叶子这么做也算是情有可原吧。他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抱负,他的夫君是兵部侍郎,他期望的是一直站在夫君的身边,而不是看着他们差距越来越大。更何况,之前接旨之时他并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之后的事情发展也不是他所能控制。失去了孩子他也很伤心。大家就原谅小叶子吧。 昨天好多人去长白山接张起灵了,看到三叔那句你老了,莫名戳中泪点。 唉,我这个话痨,貌似改不了了。最后,蠢作者弱弱的求一下收藏,有人理我咩??? ☆、19|安庆侯爷 第十九章 安庆侯爷 “这千醉楼啊,最好的酒就是百花醉,里头加了百种花色,滋味当真是别处没有的。”四人上了千醉楼雅阁,章桦指着酒单上的百花醉对顾茳晚道。 千醉楼的雅阁与其他的地方也有很大的不同,别处都是单独的房间,而千醉楼却是用竹子隔开的一块块空间,雅阁的侧面临窗,窗下是淼淼的池水与盛开的荷花,不远处则是青山叠翠,薄暮夕阳。看上去甚是赏心悦目。 “章老板既说是好,那必定不会差了,咱们就点这个百花醉。章老板再点几个小菜我们下酒吃。”顾茳晚笑着回应道,又对旁边负责点单的小二点了点头。小二连忙从旁边取过菜单交给了章桦。 章桦拿过菜单,也没有推诿,点了些家常的干拌牛肉,酒酿猪尾,凉拌黄瓜,碎炒豆芽交给了小二。 小二喊了声好嘞,拿着单子下去,不过一会儿,百花醉便端了上来,章桦为顾茳晚和自己各斟了一杯,端起自己的一杯扬声道,“今日我们这生意谈的畅快,章某敬顾老板一杯!” 顾茳晚也举起酒杯,杯子相碰发出叮当一声脆响,两人皆是一饮而尽,旁边的云卿连忙又为两人续上酒。方才喝的快,顾茳晚并没有注意酒的颜色,此刻看来,这酒居然与之前白清调的那一杯“around world”一模一样。 “伏特加做基酒,用绿薄荷,菠萝汁当辅料,白清,你果然够了解我。”这是当时白清把酒交给他时,他说过的话,此时此刻看到面前这杯与“around world”形貌相似,味道却截然不同的酒,顾茳晚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白清此刻在做什么,是接手了他父亲的酒店生意,还是继续在夜火过着他想过的生活。他什么时候会给家里人出柜,他老爹那么狠,要是真的知道,说不定还会把他赶出白家大门。若是自己还在,自然可以帮衬他一把,可是自己已经“死去”,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该怎么办?这么多年,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男男女女无数,唯独白清一人,是一直走下去的好兄弟,得知自己噩耗的那一刻,不知他是什么心情? 顾茳晚望着酒杯里摇晃的水纹一时失了神,白清的夜火pub,酒吧里迷离的灯火,四周的尖叫声仿佛又在耳际,若是可以,他宁愿回到那个时候,也不愿与人在这里虚与委蛇。 “顾老板,在想什么?”见顾茳晚发呆,云卿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试图唤回顾茳晚的神智。 顾茳晚回过神来道,“没什么。” 章桦哈哈大笑道,“顾老板许是想起了家里的夫郎吧。” “章老板说笑了。”顾茳晚浅抿了一口酒,对章桦道,“来,吃菜。” 见顾茳晚不愿多提,章桦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反倒是云卿在一旁开了口,“听闻林家二公子天人之姿,温文儒雅,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云卿很是好奇,不知什么时候有机会一睹风姿。” 天人之姿,顾茳晚哑然,他承认,林慕安长得的确不错,否则他也不会只把他当作对手。至于琴棋书画,早在大二的时候他就听白清说过。当时白清说,林慕安在中文系的晚会上弹过一曲《凤求凰》,若是他穿上古人的衣服,当真是有谪仙风范。顾茳晚失笑,林慕安这个人为什么这么的矛盾,明明应该是如云卿所说的温文儒雅,可有时候这逗比的画风却能让人分分钟跳戏。但就是这样的林慕安,才让他觉得很有意思,总想看一看林慕安还有怎样的另一面。 顾茳晚抬眼看了云卿一下淡淡道,“日后会有机会的。” 气氛一时尴尬了下来,见状章桦连忙道,“前日里听闻顾老夫人即将过五十大寿了?” 顾茳晚点了点头对章桦道,“章老板何日启程?可还来得及赏脸到顾府一叙?” 章桦摆了摆手道,“章某三日后就要回乡,怕是来不及参加顾老夫人生辰,还请顾老板代章某向顾老夫人一贺,贺礼章某自当派人送上。” 顾茳晚笑道,“章老板客气,您的心意顾某定当转告家母。今日我们就不醉无归。” 章桦笑得酣畅,“来!不醉无归!” 叶川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第十一日便上了朝。夏季多雨,水灾就是困扰朝廷的老难题,昨日靖州知府上报,靖州突发大雨,雨已经下了整整七日,靖河水涨,周围稻田被淹没不少,很多户人家的房子已经被冲塌,灾情越来越严重。 龙椅上的天辰帝不断咳嗽着,入夏以来,天辰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以往天辰帝总会在这段日子微服私访,今夏却只是在六部以及大理寺转过一次。听着底下工部尚书景岩的汇报,天辰帝眉头越皱越深,勉力压制住咳嗽,天辰帝开口道,“靖州的水利工程如何?” 景岩如实禀告道,“靖州水利乃是三年前修建,三年来,靖州地区并没有发生过大的水患灾害,是以工部派去查检的工匠只是稍加以修缮,并没有推倒重建过。此次靖州大灾,按照靖州知府所说,河堤大坝已经被洪水冲塌。” 天辰帝长吸一口气对户部尚书闻天道,“闻卿,着户部拨款一百万两去往靖州,户部账款明细明日给朕呈上来。” 闻天领旨归位,天辰帝握拳轻咳了两声,又对景岩道,“立即抽调工匠去往靖州,尽快修葺靖州河堤。” 景岩退下后,天辰帝的目光转向林立安,“此次靖州水灾,民兵不好调派,林卿,朕命你点好三等步兵,随工部工匠启程去往靖州,监管河堤水坝修建情况。” 林太傅年事已高,又是太子太傅,两朝元老,德高望重,天辰帝特允其非诏可不上朝,是以林卿二字只能是林立安。 林立安出列接旨,目光却缓缓瞥向了叶川。叶川刚刚小产,身体和情绪都不稳定,此时离开他是一百个不放心,然皇命难违,叶川告假的原因又是发烧,若是以照顾夫郎为理由不肯领旨,势必引起天辰帝疑心。 天辰帝当年即位本就是兄终弟及,不少人怀疑他是下毒谋害先帝与皇子才登上大位,是以天辰帝自即位以来,疑心越发重,林家势大,早就被他忌惮,如果此刻他抗旨,不知他会给林家安上个什么罪名。所以,就算他不愿意,就算他放心不下,他还是得去。 叶川也在不经意的望着他,上齿咬着下唇,眼睛里满是不舍,修葺河堤,看似简单,实则不然。每天都得奔在最前线,像靖州这样的大地方,没有三个月恐怕回不来。他和林立安成亲以来,还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面临分别的时候,叶川才明白,这么多年,林立安这个人已经被他刻入骨血,就算是三个月的分离,也让他抓心挠肺的难受。 上位上的天辰帝目光扫过底下众臣,操着沙哑的声音道,“众位爱卿还有什么事要禀报?” 底下无人应答,天辰帝对身边的大太监李成德道,“散朝吧。” 李成德扬声道,“退朝!” 众臣散去,林立安同叶川刚走到广贤殿门口,李成德追上二人,朝二人行了个礼后对叶川道,“叶大人,皇上请您到御书房。” 叶川与林立安对视一眼,林立安道,“你先去吧,我在宫门口等你。” 叶川点了点头随着李成德离开,林立安看他背影远了才出了宫。 “叶卿,身体可恢复了?”天辰帝坐在御书房的案桌后边,见叶川进来开口问道。 叶川道,“谢皇上挂心,微臣身体已经大好。” 天辰帝点了点头,咳嗽了两声,“既然回来了,就继续接手安庆侯的案子吧。” “是。”叶川领旨,随后道,“皇上还要保重龙体。” 天辰帝摆了摆手道,“人老了就是这样,朕这把老骨头,撑不了多久了。” 叶川掀袍下跪,“皇上洪福齐天,必能长命百岁。” 天辰帝抬了抬手,示意叶川起来,叹了一口气道,“别跟朕说这些,都是虚的,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 天辰帝话还未尽,一直在门口守着的李成德敲门道,“万岁爷,禁卫军副统领求见。” 叶川刚要告退,天辰帝止住他的动作,“禁卫军副统领庞江乃是朕派去负责软禁安远侯的,你是这案子的负责之人,理应留下。” 叶川道了声是,天辰帝声音抬高了些许对外边道,“传他进来!” 庞江一进门就给天辰帝下跪,天辰帝皱眉问他出了什么事? 庞江声音有些颤抖,他与禁卫军统领不同,禁卫军正统领乃是武状元出身,庞江却是因为天辰帝宠妃宋如欣的关系入了禁卫军。他是宋如欣的表哥,宋如欣百般请求,天辰帝也不忍驳了她的面子,就将庞江放入了禁卫军。 “皇上,安庆侯,畏罪自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七夕,一个虐单身狗的日子~~~~,我被虐了~~~ ☆、20|鸳鸯之浴 第二十章鸳鸯之浴 “ 大胆!”还没等庞江说完,天辰帝怒喝道,“朕命你严加看守安庆侯府,你现在来跟朕说他安庆侯畏罪自裁了!” “皇上,实在不是微臣办事不力,微臣加派二十人严守安庆侯府,昨晚安庆侯还进了房入睡,今早安庆侯夫人就说是安庆侯已经上吊自杀。”庞江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 “住口!”天辰帝喝止了庞江的话,提笔写下一道手谕交给叶川,又对叶川说道,“叶卿,立即跟随庞江到安庆侯府查看情况!” 叶川领旨跟着庞江出宫,林立安还站在宫门口,叶川走到他跟前道,“安庆侯自裁,局势陡变,皇上命我去安庆侯府探查,你先回去,我尽快回来,我回来之前你不许走。” 林立安听了叶川最后一句略显孩子气的话语一时失笑,可心里又有了那么些暖意。林立安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万事小心后转身离开。 叶川随庞江到了安庆侯府,侯府一片混乱,上至安庆侯母亲,下到丫鬟侍从无一不在忙乱之中。叶川刚到府门就被护院拦了下来,安庆侯夫人走出来道,“叶大人,我家侯爷已故,叶大人请回罢。” 叶川俊眉紧皱,不发一言,倒是一旁的庞江开了口,“大胆!叶大人奉皇上之命调查安庆侯一案,尔等妇人岂有阻拦的道理!” 安庆侯夫人见了天辰帝手谕,不甘不愿的下跪,院中忙碌的人见状也随着跪下,叶川淡淡道,“起来罢。”随后他又对安庆侯夫人道,“安庆侯尸身现下停放在何处?” 安庆侯夫人道,“在房间里。” 叶川冷声道,“带路。庞副统领,着人请仵作来。” 庞江道,“事发时,下臣就已经命人请来了仵作,现下就在府外待命。” 叶川点了点头,示意庞江带仵作进来,他便随着安庆侯的夫人进了房间。安庆侯的尸体被安置在床上,他的面部充血,显出紫青色,眼球血管爆裂,脖颈处有绳索痕迹,看上去当是上吊而亡。但是比较奇怪的是,安庆侯的手脚都是弯曲的,脖子上的红痕为一字形,手成尖角形僵直。 正好这时仵作进来,这人姓王,名为王梁,是京城非常出名的仵作,不少人称呼他为王先生,之前大理寺判案,他出过不少气力。 王梁给叶川行了个礼后上前查看安庆侯的尸体,叶川向安庆侯夫人问道,“你与安庆侯乃是夫妻,昨夜你为何不在房间?” 安庆侯夫人道,“从皇上软禁了侯爷开始,侯爷每日心情郁结,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今早我为侯爷做了早饭送进去,就发现侯爷上吊身亡了。” 叶川点了点头,看向安庆侯的尸身,王梁在按压安庆侯的肺部,随后他转过头来对叶川道,“肺部有膨胀现象。” 叶川取过地上扔着的绳子,将绳子抻直放在安庆侯脖颈处的印子上比对了一下,王梁接过绳子看了看,摸了摸安庆侯的脖颈,对叶川道,“叶大人,请随小人来。”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当情敌穿成夫妻 作者:云树绕堤沙 第4节 叶川跟着王梁出去,王梁告罪道,“叶大人,请恕小人无礼,依小人所见,安庆侯并非自裁。” 叶川面不改色,看来是早已经猜到,但他还是问道,“此话何意?” 王梁压低声音,“正常上吊而亡的人,脖颈处的印痕应该是偏尖角形,而不是这种一字形,双手弯曲是因为安庆侯死前本能的用双手往上拉套住自己脖子的的绳子,而双脚的状况应当是因为他脚趾本能的弯曲,用脚掌抓住地面以示抗争的迹象。照安庆侯的死状来说,他应该是被人勒死,又架于房梁之上的。” 叶川了然,之前他拿着绳子与安庆侯脖颈上的印子比对就发现这两者有着些微的不同,联系到之前的事情,他觉得安庆侯并没有必要上吊自杀。他的罪过不轻,但军功卓著,皇上就算有心要处死他,朝中的大臣恐怕都不会同意。所以,安庆侯的性命在表面上看来当是无虞,皇上即便降罪,也不过是削去爵位之类的处罚,安庆侯实在没有必要干这种事情。更何况他上有老母,又有妻儿,就算是为了这些人,他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叶川心中的疑虑被仵作验证,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转头对仵作道,“此事万万不可告诉他人,否则别怪本官不留情面!” 王梁连忙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叶川点了点头进屋,对庞江道,“庞副统领,严加看管安庆侯的尸身,未经皇上允许,谁也不能乱动。在皇上授意之前,暂且封锁消息,不能透露半点风声。本官先回大理寺一趟,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庞江立刻允下,叶川对安庆侯夫人道,“本官奉皇命负责此案,还请安庆侯夫人配合,不要生出皇上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安庆侯夫人没有答话,但从表情上来看,定当是明白了叶川话中之意。 话说这头,顾茳晚与章桦告别之后就回了顾府,这百花醉喝来可口,可这后劲确实够大。顾茳晚自认酒量不差,但到最后还是有些醉了。 令风扶着顾茳晚回房,林慕安还在房间里看书,见他进来,林慕安立即放下书迎了出来,看了面色酡红的顾茳晚一眼,闻着空气中的酒味,林慕安问旁边的令风,“怎么喝了这么多?” 令风将顾茳晚接到林慕安肩上道,“少爷和锦华园章老板在千醉楼谈生意,便喝的多了一点。” 林慕安点了点头,对令风道,“去准备些洗澡水放在通室里。” 令风道了一声“是”退下,林慕安将顾茳晚扶到床上,拍了拍顾茳晚的脸道,“先起来,洗个澡再睡。” 顾茳晚睁开微朦的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林慕安放大的脸,顾茳晚的手鬼使神差的摸了上去,皮肤触感真好。 林慕安一把拍掉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没想到顾茳晚居然又摸了上来,一边摸还一边道,“好俊秀的一张脸,怪不得白清说你有谪仙范儿。” 这是林慕安第一次听顾茳晚夸奖他的容貌,虽然用的是白清的话。林慕安微微笑了笑道,“你今天才知道啊。” 顾茳晚没有答话,只是眼神依然迷离,这时令风在外头道,“林少爷,洗澡水准备好了。” 林慕安朗声道,“知道了。” 之前那些丫鬟侍从什么的都唤他少夫人,只是这称呼在他听来是怎么听怎么难受。他一再说不要叫他少夫人,可有些人就是不听,偏要用那些“礼不可废”,之类的话来搪塞他。后来有一次他发了火 ,惩治了几个人,才叫这些人都长了记性,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叫他少夫人,之前那些说他脾气好,以为他很好说话的人也不敢再来挑战他的权威。 林慕安使劲拽起顾茳晚道,“起来去洗澡!” 顾茳晚挂在林慕安身上,就是不肯动弹,嘴里还嘟囔着,“你和我一起去。” 林慕安哭笑不得,我和你一起去干嘛,洗鸳·鸯浴吗?林慕安狠命推开顾茳晚,顾茳晚顺势倒在了床上,林慕安看着耍着赖皮的顾茳晚头疼的抚额,这人喝醉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林慕安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扶起顾茳晚。本来让他在这里睡一宿也行,可是他喝了这么多,就这么睡一觉明天肯定会头疼。说到底还是他心软了,自他与顾茳晚成亲以来,两人虽算不得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但也不似有的夫妻那般相敬如“冰”。顾茳晚也会时常关心关心他,询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之类的,况且他一直不肯去李锦鸢和文心那边,在外人看来,他这个正室的地位绝对不低了。 林慕安扶着顾茳晚朝通室走去,通室有两扇门,一扇由二人的房间就可以直接进入,另外一扇则通往外边,是为了方便侍从将洗澡水送入。 林慕安把顾茳晚放在浴桶边,看了看顾茳晚如今的状况,还是认命的给他脱衣服。越脱林慕安越心烦,顾茳晚不好好配合,让他抬个手都困难。而古代的衣服又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难脱的很。林慕安不禁想起现代的好处来,夏日里一件短袖就可以搞定,哪里需要这么繁琐的步骤。 好不容易脱下了里衣,林慕安看着顾茳晚的六块腹肌不禁吞了吞口水。从那次被初中喜欢的女孩子嘲笑,他一直都坚持锻炼来着,怎么才四块腹肌啊。 “喂,就剩下里裤了,你这总不会还要我帮忙脱吧。”林慕安的思绪飘的有些庆,回过神的时候,顾茳晚还在外边站着,林慕安拍了拍他的胳膊提醒道。 顾茳晚不为所动,林慕安直接扶起他放进了浴桶中,爱脱不脱吧。这浴桶足够大,容纳两个成年男人绝不是问题,此刻将顾茳晚扔进去,他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林慕安只好拉起他,把他放在浴桶边靠好,接着又去收拾了顾茳晚换下的衣服。到衣柜里取出一套干净的放在了浴桶的旁边,林慕安才转身回了房间继续看书。 半个时辰过去,林慕安还没有见顾茳晚出来。本来就要睡觉的他还是决定起身去看看,果不其然,顾茳晚靠在浴桶边上睡着了。 “喂,醒醒!”林慕安摇了摇顾茳晚的身体。 顾茳晚睡得不沉,林慕安一摇就醒了过来,在水里泡了一会儿,顾茳晚的酒稍稍醒了几分,看着眼前的林慕安,顾茳晚突然恶劣心起。 只听哗啦一声水响,林慕安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出,“顾茳晚!你干什么!” 原来是顾茳晚趁着林慕安不注意,一把将他拽入了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  满大街都是卖玫瑰花的…… 小顾和小林同学都可以洗鸳·鸯浴了,然而我还是七夕节受虐的人…… ☆、21|终是会来 第二十一章终是要来 林慕安因为生气,脸上微微有些泛红,顾茳晚看着这样的林慕安,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你生气后更好看。” “这算是你拉我进来的原因?”林慕安知道不能与醉鬼多计较,但还是鬼使神差的来了这么一句。 顾茳晚只是笑,并不说话。林慕安使了劲想要推开顾茳晚的桎梏,无奈顾茳晚用的力气太大。林慕安一狠心,一手肘就戳在了顾茳晚的腰际,顾茳晚闷哼一声放开了林慕安。林慕安从水中爬出来,草草擦干了自己的身体。又将顾茳晚从水中拖出,扯出另外一条细巾给他擦了擦,扶着他到了床上。本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林慕安还好心的拉开了被子给他盖上,才转身回了外间的榻上。 第二日早晨,顾茳晚被鸡鸣声叫醒。本来他们家是不必养鸡的,但是大夏有个特别奇怪的风俗,过了五十岁的老人过寿,家里要在寿诞前的十八天养只公鸡,待到寿辰那天的卯时杀掉,就可保老人长命百岁。顾茳晚知道这是无稽之谈,不过入乡随俗,这类无伤大雅之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顾茳晚揉了揉太阳穴,宿醉带来的头痛并没有多么剧烈。顾茳晚依稀可以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林慕安扶着他回房,给他脱衣洗澡擦身,为他盖被子。明明喝得酩酊大醉,但是这些细节却又记得很清楚,顾茳晚不禁笑着摇头。 穿好了外衫,顾茳晚走到外间,林慕安还在睡着。他睡觉时抱东西的习惯还是没能改掉,没有了现代的公仔,林慕安就会无意识的把被子抱在怀里。 顾茳晚把被子从林慕安怀里轻轻抽出来给他盖上,又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才轻声道,“谢谢。” 顾茳晚走了之后,林慕安的眼睛缓缓睁开,嘴角微微扬起,“还算你有点良心。” —————— 出了安庆侯府,叶川并没有去大理寺,而是直接回了太傅府,林立安正在书房里等他,一见他进来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叶川坐在他身边,“据我的观察和仵作的检验,安庆侯并非自裁。” “早该想到的。”林立安咬了咬下唇思考,“你是怎么想的?” 叶川皱眉,脸上表情颇为严肃,“安庆侯的脖子上有着一字红痕,看上去像是上吊而亡,但是据仵作验证,安庆侯是被人勒死又架在房梁之上的。之前我怀疑过安庆侯夫人,毕竟安庆侯获罪是因为曾经私养了军妓,一个女人的嫉妒之心还是不容小觑。但是后来转念,安庆侯夫人乃是安庆侯世子华敬的亲母,就算是为了他的儿子,她也不会这样做。” 叶川缓了缓,接着道,“后来我也想过秦王,但安庆侯是太子一党乃文武百官皆知之事,他这么做未免太明目张胆。所以……” “所以你最后的论断是?”林立安知道叶川心中早有计较,就是不知道这想法是否与自己的不谋而合。 “绝影。”二人异口同声说道。绝影并非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十二个人的代号,全称为绝杀十二影。大夏自开国以来,每一代帝王都有自己的十二影卫,说是影卫,倒不如说是血滴子。当然,绝影最终的作用因人而异。高宗皇帝以仁义治国,从未动用过绝影,此后的帝王大多效仿高宗,绝影渐渐淡出朝野,可是淡出不意味着消失,很多时候,绝影的存在就成了击败对手的致命武器。 叶川道,“之前我还奇怪,安庆侯的案子明明是一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案,皇上为何不让禁卫军统领简青亲自负责,偏偏要庞江软禁安庆侯。庞江如何入的禁卫军,朝野皆知。皇上怎么可能不清楚他的本事。不过此刻想来,皇上的用意都说得通了。” 林立安点点头道,“绝杀十二影,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但简青毕竟是武状元出身,当禁卫军统领的时间又长,有经验又有武力,会给绝影的行动造成不小的阻力。可庞江不同,庞江的能力不高,人又极其嗜酒,只要皇上派人用酒将他引开,绝影杀掉安庆侯便如探囊取物。庞江害怕皇上怪罪,自然不会将他醉酒之事和盘托出。但现在我想的是,皇上给了你这么明显的证据证明此事是他所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叶川手撑着下颌,看着外边的夕阳缓缓道,“我想的也是这个问题。皇上自然不会要我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但他的心思绝对不会只是让我判处个安庆侯自杀的结果这样简单。那么他的矛头到底是指向了谁?他到底要谁来替他担这个黑锅?” 叶川思考的时候总是会有这么个习惯动作,他的眼神里映过落日的光芒,小院里的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硬是纠缠出些地老天荒的味道。 林立安的手掌抚上叶川的脸,叶川转过头来,双目灼灼,林立安搂过他倾身吻了上去。什么朝堂变幻,什么水患蝗灾,此刻于他而言都算不了什么。他只想要怀里的这人永远陪在他的身边,离别前的温存,总是抵死缠绵。 一吻结束,林立安看着叶川轻声道,“真想现在就吃了你。可是你的身体……” 叶川吻了吻林立安的侧脸,“等你回来,我让你一次吃个够。” “大少爷,少夫人,老爷请你们去大书房。”门口传来侍从的叩门声。 “爹叫我们过去肯定是问关于安庆侯的事情,刚才回来时我就已经将安庆侯自裁的事情告诉爹了。”林立安放开叶川,拉着他出门,边走边道。 叶川点了点头,大书房距离东苑并不远,二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到了门口。 敲了门进去,果不其然,林太傅开口就问叶川安庆侯自裁一事,叶川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也把他和林立安心中疑虑都告诉了林太傅。 林太傅听后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好声音来着,更新的迟了。(/▽\=) ☆、22|过往真相 第二十二章过往真相 “爹这话是何意?”听到林太傅那一句,‘该来的终会来的’,林立安和叶川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道。 林太傅坐在案几前的椅子上,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林立安和叶川坐下,随后才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都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本不该告诉你们,但如今的情况,我也不得不说了。” 林太傅给自己倒了杯茶道,“皇上的长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乃是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有了的。而秦王,则是皇上登基一年后才出生。” “这又如何?”叶川不解问道。 林太傅接着道,“秦王的生母乃是皇上刚登基时封的凌妃,皇上对凌妃是一往情深,皇上如今宠宋如欣,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上有着凌妃的影子。” “后来呢?”林立安长期在外,叶川又是几年前才到的京城,对于这些宫廷旧事并不清楚,但是宋如欣乃是皇上如今最宠爱的妃子,他们还是知道的。 林太傅道,“凌妃怀孕后更得圣宠,但她却是难产而亡,孩子,亦是死胎。” 林立安与叶川大惊,“那现在的秦王是?” 林太傅叹了一口气,“你们也知道,我们大夏的帝王,一生只有两个儿子,凌妃的儿子已死,那大夏就只剩下太子一个孩子,他必定就是未来的君主。况且这孩子是死胎,若是传了出去,不管是对天下的舆论还是对皇室的声誉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而太子知道自己没有了竞争对手,一定不会再去认真钻研为帝之道,那整个大夏就极有可能毁在他的手里边。所以皇上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刻就以没有好好照顾凌妃为由杀掉了当时凌妃寝宫的所有宫女太监还有接生的产婆和太监。凌妃难产而亡的消息朝野皆知,但是凌妃生下死胎的事情都被皇上在第一时间内瞒了下来。” “那您又是从何得知的?”叶川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 林太傅抚了抚眉心,呼出一口气才道,“你们应该知道,茳晚的祖父顾玄乃是当年的太医院院正,之前他再给凌妃把脉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凌妃腹中胎儿已经是死胎,我与茳晚的父亲顾云修是至交,你们祖父与顾玄亦是好友,你们祖父去世之后顾玄就对我多加照拂。早在凌妃生产之前他就将此事告知于我,凌妃死后,顾玄未免引火上身就辞去了太医一职。皇上念及他年事已高便允准了他的请求。更何况之前负责凌妃起居的太医并不是他,那次偶尔的把脉也是替之前那位太医查看,皇上当时也没有对他多加为难。” 忆及往事,林太傅也是心有唏嘘,顾玄回家不过一年,就因病去世,当时他也是难过不已。 “顾玄为什么不将这个消息早早告诉皇上,而是告诉了您?”听到现在,林立安与叶川也知道了关键所在。 “皇上害死了顾玄的亲生女儿,顾玄自然是巴不得凌妃的儿子死去,怎么会告诉皇上。”林太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怎么会?顾玄的女儿,为什么会是被皇上害死的?”情况越发扑朔迷离,林立安感觉这好像是个很大的网,将所有人都桎梏在了里边。 “你们也许不知道,先皇曾经对一个民间女子一见钟情,他执意把她带回后宫,一举封妃。当时那女子说自己是商贩的女儿,出身低微,深入后宫于理不合,希望皇上不要作此决定。你们也知道,纵然经商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士农工商的死律却是牢不可破,那女子就是想要用礼法来劝住先皇。没想到先皇不仅不为所动,反而更加宠爱她。此谎言一出便再也没有收回的余地,毕竟欺君之罪所引发的天子怒火可不是谁都能担待的起的。” “所以这个女子就是顾玄的女儿,顾云修的亲姊妹了。”话到此刻,两人也都明白了林太傅的意思。 “没错,此女名为顾云清,是顾云修的亲妹妹,她一进宫就被先皇封为清妃,一年后,清妃诞下皇子,先皇大喜,直接将清妃抬为皇贵妃,位同副后。满朝文武皆知道,若不是皇后是北威王的女儿,这清妃必定是贵为国母了。其实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所有人都没想到清妃产下的皇子竟然未满周岁就因病夭折,清妃伤心不已,不久之后也去世了。” 缓了一会儿,林太傅接着道,“当时顾玄已经是太医,但在后宫这样一个一步错步步错的地方,顾玄自是不敢与清妃接触太多的,但是他一直都询问负责清妃饮食起居的太医清妃的状况,知道清妃和小皇子的身体一直很好,所以小皇子出事的时候他一直不相信这是积久成疾,那个太医最后被皇上下狱,死之前他告诉顾玄,小皇子必定是被人谋杀。所以,顾玄一直潜藏在皇宫中寻找真正的凶手,只是一直无果。直到新皇登基,他才从皇上的梦话当中知道此事,当时皇上发烧,昏迷不醒,顾玄在为他诊断的时候听见他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不只是小皇子,就连当年早夭的大皇子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所以在凌妃与她的孩子死了之后,顾玄认为自己大仇得报,所以就离开了皇宫吧。” “对,”林太傅看了看叶川道,“这下你应该明白,秦王并非是皇上的亲子,他只是皇上当年从旁支中抱来,用来稳固朝纲,督促太子的工具。如今皇上的身体你们也看见了,他心里自然更加清楚。” “不需要的棋子,丢了就是。”叶川回道,“所以,皇上是要借我之手处置秦王?” 林太傅微微摇了摇头,“不止是这样,你想想看,大理寺卿已经回朝,皇上干嘛还要你一人负责此案,而不是叫你从旁协助大理寺卿办案?” “所以,皇上其实有三手准备。”这次接话的倒是林立安了,“第一,叶川查出此事乃是皇上所为,那叶川乃至我们整个林家,都是留不得了,他那个时候自会以一个犯上之名处置叶川,到那时说不定还会弄出个诛九族的罪名来,就算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我们林家的权势也会被他削去。第二,叶川只认定安庆侯乃是自裁,皇上就会告知文武百官此事事关重大,让大理寺卿或是刑部再去调查一次,只要他示意别人往秦王的方向走,那最后出来的结果必定与叶川之前调查的不同,皇上就可以治叶川一个办案不严之罪,更甚者可以给他准备一个渎职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皇上乃是帝王。” “所以,我就只剩下一个选择,顺水推舟牵扯出秦王,把暗杀安庆侯的罪名架在秦王的身上了。”叶川长呼一口气,曾经立志还天下清白,最后还是敌不过帝王之位,皇上之权。 林太傅像是看出了叶川的心思,轻轻拍了拍叶川的肩膀道,“人这一辈子,哪里能事事顺心如意,尤其是身处朝堂,大多时候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我们想做的,都得基于不损害皇上利益的情况下才能完成。千万记住,挑战皇权是为臣者之大忌。当年我知道皇上才是残害清妃之人时也是血气翻涌,可是只要我身处朝堂,身处京城,身处大夏,我就不能将这样的事情说出去。若是皇上乃是昏君庸主,那他的帝王之位定然是保不住的,但皇上登基以来的所作所为你们也能看的到,他能算得上是守成之主,他这个皇帝当得比先皇要好。” 看林太傅杯中的茶水已经饮尽,叶川又为他续上,林太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道,“皇帝不是一个人的皇帝,那是天下人的。于天下人有益处,那他就是个好皇帝。你们说我懦弱也好,怕事也罢。总之,这件事情我不敢说,也不能说。说了,很可能会引起天下大乱。今日告诉你们,只是想让你们守好林家,也是想让你们知道,官场如战场,一个不慎就是身首异处。我已经老了,也早该退出庙堂了,你们才是这朝堂,这天下最新鲜的血。可你们要记住,这朝堂始终是帝王的朝堂,这天下始终是帝王的天下。不管皇帝与你们是什么关系,都不要去挑战帝王的权威,我林氏一族的荣耀乃至生命,都还在你们手里掌握着。” “孩儿明白了。”林立安点头道,叶川也随着他说道,“儿媳谢父亲指点。” 林太傅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你们先下去吧,小川,明日应该如何跟皇上说,你心中应该已经有决断了吧。” 叶川回头颔首,“儿媳知道。” 林太傅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终于说出了口,林太傅靠在椅背上,一时脱力。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这篇文底下有个标签是“布衣生活”,那个是编辑为了排榜换进去的,这篇文里边牵涉到的朝堂情节还是挺多的。 ☆、23|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干什么呢?”顾茳晚戌时从外边回来,林慕安正趴在小书房的书案上写什么东西。 “写戏本子啊,这不是你要我干的吗?”林慕安摊开手,把桌上的本子晾给顾茳晚看。 顾茳晚低下头仔细瞧着,白纸上印着林慕安漂亮的簪花小楷,上边并没有任何修改过的痕迹,看上去干干净净,叫人心里舒坦。 林慕安一直坐在椅子上等着顾茳晚看完,顾茳晚呼吸时的气息落在脖颈上,酥酥麻麻的感觉,林慕安微微偏了偏身子,两人离得太近,他有些不习惯。 “这是已经完成了吗?”顾茳晚翻到最后一页,今天的日期已经被林慕安挂在了上边,林慕安有个习惯,凡是他写成的文章,他都会在最后留下他的名字以及完成的时间,感觉和古代的文人没什么两样,要是他有一个篆章,那他肯定会在印上去。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想来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对,刚刚才写好,我正在看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大学里学的戏剧文学都是浅尝辄止,所以我也只是看过《窦娥冤》、《牡丹亭》这类特别著名的戏本。前几天我找了几本夏朝的戏本子,基本上都是讲男女之间的情感,没有涉及到男子和亚男,所以我觉得,这本子在题材上算是一个创新,就是不知道将来演出来的效果如何了。”说实话,林慕安对此还是很感兴趣的。 顾茳晚拉来另外一把椅子,坐在了林慕安的身边,将本子翻到第一页道,“那我就来拜读林公子的作品。” 林慕安也没有反对,只是对顾茳晚“拜读”二字置喙一二,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在旁边随意的翻着。时间已经快到七月末,白昼渐渐短了起来,所以林慕安在戌时之前就点上了烛灯。两人安安静静的呆在书房里,满室的静谧,只有灯火挑出的烛花啪啪作响。 林慕安写的戏本并不长,顾茳晚看了一个时辰也就结束了。实话实说,林慕安这本子写的当真不错。故事情节较为曲折,除了之前叶川告诉他的那些,林慕安还加了许多东西上去,不过关于朝堂的东西他没敢多写,所以结局就停在了二人成亲的那里。而人物形象的塑造从来都是林慕安的强项,他曾经看过林慕安写的一篇短篇,不得不为林慕安深厚的文学功底折服。 “怎么样?”林慕安低头问顾茳晚,心里有些小小的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写这种东西。之前看着简单,其实写起来就会发现,戏本有时候比散文和都要难写,这个本子他从听了叶川讲的故事后就开始构思,后来也粗粗写过一个大纲,但是直到今天才算是正式完成。 顾茳晚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不断的点头,林慕安嘴角轻扬,微微笑开了。 顾茳晚的心绪从戏本的情节中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林慕安的笑容,林慕安从来都不会笑得多么浮夸,他的笑容总是浅淡的,嘴角微扬,眉眼微弯。顾茳晚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君子如玉四个字,这样儒雅的男孩,怪不得得了那么多女生的亲睐。 见顾茳晚一时愣神,林慕安笑意微微加深,“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他可还记得,顾茳晚醉酒之后是怎么说自己的,不过他清醒的时候好像还没有夸过自己什么。 “嗯。”顾茳晚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林慕安的话,林慕安以为他会冷嘲热讽一番的,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干脆,一时竟是无语。 “既然已经完成了,那我们就可以准备排练了,我想着可以在顾老夫人大寿的时候演出,那个时候来的都是达官贵人,他们若是喜欢的话,我们宣传起来也就有了噱头。”顾茳晚合上本子,林慕安拿的这个本子很是漂亮,封皮是用云锦缎裹着硬卡做成,上边还绣着一株竹子,看上去很是清新淡雅。 “时间是不是有些紧了。”现在已经七月二十,距离顾老夫人生辰不过十几天。 “所以我们得快一点,反正所有的器材演员都是现成的,我知道你有排话剧的经历,相信这对你来说是小case吧。”顾茳晚揣摩着本子上的花纹道。 “你还真是会折腾我,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之前就这么想的?”林慕安斜眼瞥了顾茳晚一眼道。 “当然,你既然与我三七分成,我自然是要多占点便宜的。”顾茳晚一脸的理所当然,“这三七分成是我们之前就说好的,你不能反悔,也不能加价。” “我发现你是个奸商。”林慕安眯眼瞧着顾茳晚,一口白牙咬的森森然。 “无商不奸。”顾茳晚笑了笑起身,把戏本推到林慕安跟前,“明天我就带你到锦华园,让里边的人都认识认识你,架子拿的高一点,毕竟你是锦华园老板的夫郎。” “我需要干什么?”林慕安随着他站起来问道。 “选角,道具,排练。也就是说编剧,导演,场务都是你了。” “我干这么多事,你还不给我涨工资,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林慕安用手轻轻扣着桌子,示意他现在很愤怒。 “我不这么认为。”顾茳晚无所谓的耸耸肩,“好了,今天已经够晚了,我们回房吧。” 林慕安并没有跟着顾茳晚出去,顾茳晚走到门口,看见林慕安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一脸不解的问道,“你不回去睡觉吗?” 林慕安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还有点事。” 顾茳晚皱眉看了看林慕安,林慕安手撑着下颌笑着看他,顾茳晚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出去了。 第二日,林慕安就跟着顾茳晚去了锦华园,一见顾茳晚进来,章桦之前的副手吴天连忙迎了上来,给顾茳晚打过招呼之后,吴天德目光转向林慕安,眼里露出了一点疑惑之色。 顾茳晚看了林慕安一眼道,“我的夫郎,林慕安。” 吴天忙道,“原来是顾夫郎,快请进正厅。” 顾茳晚道,“他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你们叫他林少爷就好。” 吴天自然是改口将二人迎进来,顾茳晚也没有多说废话,而是将林慕安写好的本子给吴天,“你看看这个戏本怎么样?” 吴天接过戏本,他是章桦的左膀右臂,章桦虽是戏园子名义上的老板,但是具体的事物都是他在负责,选择好的戏本自然也是他的分内之事。熟能生巧,吴天看起戏本来亦是有一目十行之功夫,不过半个时辰就翻完所有的内容。吴天合上戏本道,“不知这是谁的作品?” 顾茳晚刚要开口,林慕安突然抢过话头道,“这是清离先生最近所作。” 吴天有些疑惑,“清离先生?为何从未听过他的名号?” 林慕安道,“吴先生不必为这些事情费神,你只需说说这本子怎么样就行了。” 吴天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中肯评价道,“笔墨不如前些年的王先生和刘先生那么纯粹干练,可以看得出是写戏本的新手。但是题材新颖,人物塑造的也好,只要有好的优伶演出来,自然是能扬名的。” 林慕安点头表示赞许,吴天果然对这一方面很有经验,没有单纯的夸赞,也不是一昧的贬低,成与败之处分析的也好,对于现在的市场也有他心中的计较。 “那就好。”顾茳晚端起手边的茶水浅抿了一口,之前听林慕安说他是清离先生的时候,他就知道林慕安只是想要一个行家的评价,吴天既已说完,那这事也就无可隐瞒了,“慕安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实不相瞒,这戏本就是慕安所作,所以我这次带着他来锦华园就是想让他亲自排演这出戏。” 吴天讶然,“原来林少爷就是清离先生。” 林慕安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你知道即可,不需要向旁人多提。吴先生您在这一方面是前辈,有什么问题您自可提出,不必忌讳我的身份。” 吴天连忙回道,“这是自然。” 顾茳晚在一边对吴天道,“吴先生,这场戏我想着在我家老夫人寿辰之前排练完成,所以这一段时间,除了正常的演出之外,戏园子的重心就放在这出戏上。你是整个戏园子的负责之人,慕安排这出戏也要你从旁协助,这戏本子如果演出来的效果真的好的话,我们可以尝试着在其他地方也演一演。” 吴天自是一口应承下来,顾茳晚带着林慕安在锦华园游逛,锦华园除了戏台和观台修建的大气之外,其他的地方也有自己的特色。这里假山流水并不比顾府差,林慕安自小就爱这山山水水,看见了心里也是欢喜。 之前章桦带着顾茳晚并没有游完整个戏园,此刻与林慕安仔细看过,也心感这是个好地方,他突然觉得,锦华园不止可以做戏园,试一试其他的生意也未尝不可。 “别动。”两人走到柳荫处时顾茳晚突然对林慕安道。 林慕安停在原地,顾茳晚伸手拨去他头顶的一片落叶,“刚才有叶子掉在你头上了。” “哦。”林慕安淡淡回应了一声,转眼间两人已经到了后台优伶排练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主cp是真爱,相信我,之后他俩的戏份会大幅度增加。 加个小剧场吧。 就用今天章节里的剧情假设一下。 林慕安手撑着下颌笑着看他,(原句) 假定后续: 顾茳晚返身走到林慕安跟前,抽出他的手道,“真不跟我回去?” 林慕安摇头,顾茳晚将林慕安打横抱起,“这可由不得你。” 林慕安顺势搂住顾茳晚的脖子,“就是懒得走才等着你抱我的。” 顾茳晚抱着林慕安回房,把他扔到了床上:“……看来我该好好惩罚你了。” 林慕安用手撑起身子对顾茳晚耳语,“你要是不想要你儿子了,那你就继续吧。我无所谓的╮(╯╰)╭。” —————————— 那个,大家既然都看到二十几章了,就收藏一下呗。毕竟我是这样深爱着你们~~~ ☆、24|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在顾茳晚和林慕安出去的时候,吴天就已经到后边嘱咐了众人顾茳晚和林慕安过来的事情,所以二人到后台的时候,所有人都站在台子底下迎接。顾茳晚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事情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又给众人正式介绍了林慕安。林慕安一直站在旁边微微笑着,看上去十分有亲和力。 “时间不多了,你可得好好抓紧。我要去城西草药种植的地方看看,要是有时间的话我过来接你,如果我戌时还没有过来,你就自己先回去吧。”顾茳晚很细心的给林慕安交代了一番,在旁人看来当真是一对恩爱的夫夫。 林慕安微笑点头,“你不用担心,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说完之后,自己都不禁恶寒。 知道林慕安在想什么,顾茳晚也没有点破,只是趴在林慕安耳边道,“小心最左边的那个男孩,他对我有想法,现在可是你不折不扣的情敌哦。” 林慕安皮笑肉不笑,“顾公子,我记得不错的话,您才是我的情敌吧。” 顾茳晚讪讪笑了笑走开了,因为戏本才刚刚完成,所以基础的准备工作都还没有开展,分角的戏本,戏剧的套曲都没有准备。夏朝的戏剧与元杂剧类似,都是四折一楔,以说唱为主,结合说白表演的形式,每一折由同一宫调的若干支曲子联成一个套曲。由戏本中的两个主角演唱,而念白则常常插科打诨,富于幽默趣味。所以林慕安的戏本距离一个成熟的,可以排演的戏本还差得多,是以在顾茳晚走后,锦华园最好的编戏师傅就来和林慕安讨论完善剧本。 林慕安对于自己想做的事情总是有着非同寻常的毅力,比如在减肥的这条康庄大道上,纵然他走的无比艰难,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此刻改戏本这件事于他而言亦是这样,更何况这还是他比较喜欢做的事情,自然是更有动力。这可就苦了同他一起的那个师傅,一整天下来他基本都没有吃饭,只是在中午的时候粗粗嚼了半个馒头,可是对着林慕安他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老板娘”呢?林慕安的这位“编剧”师傅姓王,今年二十有八,也是快而立之年的人了,偏计长了一张娃娃脸,而且鼻子旁边还有一颗痣,让人忍俊不禁。 等到林慕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麻,看着他“合作伙伴”求生不得,求死不嫩的表情,林慕安十分不厚道的笑出了声,之后才对那位姓王的师傅道,“王师傅,今日天色已晚,我们明日再来吧。不过,为了报答你今日尽心尽力的帮助,我让子宁明天早上带临酥楼的金丝肉松脆,你看看如何?” 王师傅一听临酥楼的糕点,顿时眼睛都绿了,连忙点头道,“不累不累,我一点也不累。” 林慕安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个本子我想我们明日午时之前就可以改好,下午就可以印发了。” 林慕安所生活的这个时代,活字印刷术已经发明并且大量使用,京城里的印刷铺子不少,锦华园附近就有一家,印出这本子来并非难事。 “好,明日辰时我便在这里等着林少爷。”王师傅笑眯眯的说,自从林慕安说要给他带金丝肉松脆,他嘴角的弧度就没落下来过。 林慕安点点头和他告别,又同吴天说了几句,正好这个时候顾茳晚过来,两人便一同回了顾府。 晚上回去之后,林慕安又一头扎进了小书房,顾茳晚虽然疑惑,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次日清晨,林慕安就去了锦华园,如他所说,午时之前戏本就完全准备好,林慕安这次带来了子宁,便叫子宁跟着吴天去了印刷的铺子,林慕安就自己在戏台子前边看其他优伶排演,想着先挑一挑人选。 因为叶川虽是亚男,却很有担当,所以林慕安并没有打算用惯常演了旦角的人来演他戏中的叶川,也就是名为景恒的书生。他第一眼瞧上的人是现在正在台上演出的那个小生,林慕安觉得那人的样貌,身段,都十分适合景恒这个人物,便对他多关注了些,至于林立安也就是戏里周承轩这个角色,他还没有定论。 大约申时一刻,吴天和子宁回来,戏本一共刊印了二十册,锦华园长唱的优伶人手一份,再就是吴天,林慕安还有负责作曲、场景的师傅手里有一份。时间紧迫,顾茳晚所答应的报酬也足够高,锦华园的人也都很认真的准备了起来,林慕安看着这般的园子也高兴的很。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走过,转眼已经过了三日。林慕安对于选角这件事非常谨慎,他很清楚,不管是电视剧,电影还是戏剧,剧本时基础,演员却是灵魂。没有最合适的演员,再好的剧本也不会有什么大的用途。所以林慕安挑出了锦华园所有演过小生的人看了戏本,让他们认真准备戏中的一个片段,三日后试一试,他再从中挑出最适合主角的优伶。而这些人其中,也有顾茳晚所谓的林慕安“不折不扣的情敌”——云卿。 说实话,这种类似于现代试戏一样的工作让林慕安非常振奋。二十二年的现代生活,他早就习惯了电视电脑手机平板这些设备,此刻什么都没有,实在叫他无聊的紧,书房里的那些书他看了不少,可是都没有特别喜欢的。这几天,是他过的最充实的日子,现在对这些工作竟然有些欲罢不能。 顾茳晚这两天留在了距离京城不远的靖宁县,没有了他在一旁打扰,林慕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感觉,只能叹一句习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 试戏用的时间不多,毕竟每人只演其中的一小节,林慕安从头到尾都在仔细的观看,也会跟吴天和王禹商量一下。景恒就用了之前林慕安看上的人,而周承轩则是一个资历老一些的角儿。 敲定好了这些,林慕安也就长舒了一口气,那边的师傅也已经将套曲完成,次日,林慕安就开始筹演。在吴天各方协调下,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整出戏很快就步入了尾声。 在距离顾老夫人生辰还有五天的时候,顾茳晚总算是回来了,本想着去跟顾老夫人请个安就到锦华园看林慕安排演的进度,只是顺路遇上了不久前认识的一位户部官员,顾茳晚也就与他多聊了几句。 “少爷,不好了!”两人相谈甚欢,子宁却从远处跑到了顾茳晚跟前,气喘吁吁的来了这么一句。 顾茳晚皱眉道,“我哪里不好了?” 子宁一边喘气一边摇头,“不是,是我家公子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排演这个戏,百度也没有相关的解说,我就只能凭着想象写了,大家切莫怪罪。 今晚给我妹妹包书皮用了三个小时,只能说一句,孩子开学,累的果然是家长啊。 ☆、25|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你家少爷怎么了?”顾茳晚连忙问道,林慕安现在应该好好的在锦华园,怎么会出事? 子宁张了张口,眼睛转到了那位官员的身上,那人点点头道,“顾老板有急事,我就不打扰了,咱们回见。” 顾茳晚与他匆匆道别,子宁接着道,“本来戏已经排的差不多了,少爷觉得曲子里有一处不太合适,所以他就上台准备跟师傅说一下,谁知他在上台阶的时候滑倒了,而戏台角柱撑起的匾额就砸在了少爷的腿上。” 锦华园的排演戏台与正式演出的并不相同,它的四根角柱上设雀替大斗,大斗上施四根横陈的大额枋,以形成一个巨大的方框,方框下面是空间较大的表演区,而最前面的就是一块四尺见方的匾额,实木所制的匾额砸到腿上,不难想象林慕安的腿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人呢?”顾茳晚和子宁超前走去,顾茳晚问道。 “在锦华园的后室里,已经叫了回春堂的秦大夫来看,我听闻您回来,就来叫您了。”子宁一五一十的回答。 “嗯。”顾茳晚淡淡的应了一声,同子宁一起赶到了锦华园。 林慕安在后院的房间里坐着,那个房间之前是章桦偶尔居住之地,顾茳晚接手锦华园后就将房子简单装葺了一番,以供自己和林慕安休息。看到顾茳晚进来,林慕安微微笑了笑,不过这笑容有点抽搐,想必是疼的狠了。 进门的时候,回春堂的秦渊还在给林慕安检查,林慕安的左小腿处又青又肿,秦渊轻轻一摁,林慕安的眉头就会深深皱起,看来是疼得紧了。顾茳晚站到秦渊旁边问,“用冰水敷了吗?” 秦渊点了点头,“稍微消了一点肿,现在还是很厉害,好在并没有伤到骨头,林少爷也算是幸运,没有砸到筋骨,否则就出大事了。” 秦渊是回春堂的大夫,而回春堂又是顾家的产业,顾茳晚也算是他的主子。但秦渊资历够高,他又和顾茳晚的父亲有些交情,有时候也是把顾茳晚当晚辈看待。 “知道了,秦老医术精良,慕安的身体还要你多多照顾。”顾茳晚客气的回道,眼睛却一直盯着林慕安看着。 秦渊知道顾茳晚从小的重心就是经商,对于医术只是略知一二,自然是一口应承下来。见顾茳晚似是有话对林慕安说,便借口开药下去了。 秦渊走后,顾茳晚坐到林慕安身边,皱着眉头看他的伤势,方才站着看不如现在仔细,如今一瞧,才发现情况比之前以为的还要严重些。 顾茳晚叹了口气,“肿的这么厉害,这里又没有红花油或者云南白药,本来打一针先锋霉素可以好一点,现在的草药效用都太慢,你这伤怎么着都得静养一段时间了吧。” 林慕安啧了一声,“本来就挺无聊的,现在只能更无聊了,我想我的>  本来沉闷的气氛因为林慕安这一句笑谈微微回缓,顾茳晚抬起嘴角笑了笑,“你不知道吗?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删其微博,封其微信,收其电脑,夺其手机,摔其ipad,断其wifi,剪其网线,使其百无聊赖,然后静坐、思过、锻炼,读书、明智、开悟,方能成大器也……少年,老天给了你这么个”纯天然“成大器的机会,你还不好好珍惜,这可叫老天情何以堪啊。” 林慕安眯起眼睛看顾茳晚,“你怎么不来试试?” 顾茳晚无奈的耸耸肩,表示自己没这个“运气”,而后他的表情严肃下来,“你怎么会摔倒的?” 林慕安翻翻白眼,“我怎么知道,台阶上有些滑,就摔倒了呗。” 顾茳晚心下暗忖,戏台的台阶都是石阶,按理说不应该会致人滑倒,而房梁上悬挂的匾额已有五年,从未出过毛病,怎么会偏偏让林慕安碰上? “你也想到了是不是?”林慕安看顾茳晚的神情,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嗯。”顾茳晚点点头,“我让令风回家叫了马车过来,等会我先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不要多想。” 林慕安挑眉笑着道,“你要是一直这么温柔体贴,我说不定还能考虑考虑你。” 顾茳晚斜瞥了他一眼,“你能考虑我,我未必要考虑你,再说……” 顾茳晚话还未尽,外头令风敲门道,“少爷,马车准备好了。” 顾茳晚让令风退下去,看了看林慕安现在的状况,抿了抿嘴,拉开了林慕安身上盖着的被子,林慕安怒视他,“你干什么?” 顾茳晚抱臂站在一旁斜眼看他,“你觉得你现在能下床走路吗?” 林慕安尝试性动了一下腿,疼得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下也没再纠结,大大方方道,“你随意吧。” 顾茳晚笑了笑,弯下腰将林慕安打横抱起,好在林慕安腿弯和膝盖都未曾受伤,抱起来也不是多么麻烦,马车就在外头等着,顾茳晚将林慕安抱了上去。因为害怕他腿受伤控制不好平衡再摔下去,所以一路上林慕安上身一直都在顾茳晚怀里靠着,令风叫来的是府中最大的马车,又提前准备好了软枕,软垫,林慕安坐在里边也没有多么不舒服。 锦华园距离顾府不远,下了马车后顾茳晚又将林慕安抱回了房间,一路上丫鬟侍从都在悄悄议论顾茳晚待林慕安极好,已经冷落了李锦鸢一事。顾茳晚自是没空理会这些人的闲言碎语,倒是程叔在旁疾言了几句,那些人倒也没有再在背后嚼舌根。 “你先在房中休息,秦渊等会儿会着人把药带回府中,你让子宁小心看着火给你把药熬好。”顾茳晚将林慕安放在床上,如今虽已夏末,但天气依旧热的烦人。顾茳晚知道林慕安向来讨厌热天,也就没有给他拉厚被子,只是将晚间盖得凉被折了两折盖在了他的腿上。 林慕安默默地看着顾茳晚忙前忙后为他打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笑意。待得顾茳晚给他取了药酒回来,林慕安才道,“你是要去锦华园吗?” 顾茳晚点点头,“我得去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在我的地盘上对你动手?” 林慕安:“……”喂喂喂,别说的好像我是你的附属物一样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胃疼,字数比较少了,大家不要见怪,明天字数多点补上。 谢谢入眠大人的地雷╭(╯e╰)╮ ☆、26|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顾茳晚还没有离开,令风就来禀报说顾老夫人过来了。刚才的事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顾老夫人当然不会不知道。 “怎么回事?”顾老夫人一进门便开口急问。 林慕安笑了笑,“娘您别担心,我没什么事。” 林慕安的腿被顾茳晚用被子盖着,他毕竟是男子,顾老夫人自然也不能掀开被子去查看林慕安的伤势,但听令风的汇报她也知道林慕安伤的定然不轻。顾茳晚见顾老夫人进门,连忙从圆桌旁边拉来一张软凳,又扶着顾老夫人坐下。 顾老夫人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顾茳晚,“连你的媳妇都护不周全,你让我怎么说你?” 顾茳晚也没有反驳,这件事的确是他的疏漏,顾老夫人语气冷冽,“以后别让慕安去锦华园了,今天是砸到了腿,要是伤到其他地方我看你怎么办!” 顾茳晚连忙道,“以后定然不会了。” 林慕安闻言也知道顾老夫人这是为了他好,好在这出戏已经基本完成,剩下的事情吴天自能处理好,他只要静养着就是了。 顾老夫人听了顾茳晚的答话点了点头,又吩咐身边的大丫鬟蓝沁去炖骨头汤来,转头对林慕安道,“我刚才听令风说秦渊看过了,说是没伤到骨头,不过以防万一,你这骨头汤还是喝一点。” 林慕安乖乖应下,顾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回头嘱咐了顾茳晚几句便起身离开。 顾老夫人前脚刚走,门口的侍从又来报说是李锦鸢来探望林少爷,林慕安揉了揉太阳穴,他最烦的就是和李锦鸢打交道了。 李锦鸢毕竟是女子,所以她也没有离林慕安太近,只在内室的隔断那里就停住了脚步。她先给顾茳晚行了一礼才询问林慕安的伤势。 林慕安淡淡说了两句,也就没有仔搭话。顾茳晚回头看了李锦鸢一眼,说实话,从穿越以来他见李锦鸢的次数并不多,本该留宿在李锦鸢那里的日子他也去了靖宁县。说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李锦鸢。 实话实说,李锦鸢的确是标准的美人,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身材窈窕,也不枉原主那么宠她。不过,他的美貌在现在的顾茳晚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喜欢的是纪语婷那样清纯的女生,李锦鸢美则美矣,却偏偏少了那一份纯真之气。 李锦鸢见顾茳晚盯着她看,心里的喜悦泛上了几分,这些日子被顾茳晚冷落,她心里极不好受。之前顾茳晚明明那么宠她,怎么林慕安一嫁过来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心只扑在这个亚男的身上。说实话,论起相貌来说,她并不认为林慕安比她出色,论起才艺来说,林家二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她的舞姿当年也是惊为天人。此刻见顾茳晚呆呆的看她,她自是认为顾茳晚又对她上了心。 “少爷。”李锦鸢轻轻唤了一声,这一声真是含嗔带怨,恐怕在不少人听来骨头都能酥掉,可在顾茳晚听来,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 “怎么了?”顾茳晚淡淡回道。 李锦鸢的眉头轻轻皱起,似是对顾茳晚突然的冷淡有所不满,但还是柔声细语说道,“妾身知道少夫人爱吃桃花酥,方才妾身做了一些,便端过来想让少夫人尝尝。” 顾茳晚语气不变道,“你先放那儿吧。” 李锦鸢眉目间似有些微不悦,不过还是很快的掩饰过去,只是接过旁边丫鬟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上,而后行礼告辞了。 李锦鸢走后,林慕安道,“你不喜欢她也要装的像一点吧,毕竟她是原主的宠妾,对她太过冷淡于你而言没什么好处。而且我们到这里来也有一月之久,西苑你一次都没有去过,确实于理不合。” 顾茳晚道,“现在你受伤了,我留下来照顾你是理所应当,外人能说道什么。大不了等你伤好之后我到那边住几天也就是了。” 林慕安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顾茳晚与他道别后去了锦华园。 令风之前已经安顿了吴天控制好锦华园所有人,顾茳晚过去的时候锦华园的人都在后院里等着。他立即去了排演的戏台子。踩在台阶上试了试,并不是很滑,怎么会让林慕安滑倒。 顾茳晚招手唤来吴天,“你确定在慕安出事之后没有人再接近过这里?” 吴天信誓旦旦的保证,“从林少爷摔倒开始,我就一直在这里盯着,找大夫也是叫人去寻的,绝对不会有什么疏漏。” 吴天为人顾茳晚还是信得过的,砸到林慕安的匾额还在台阶旁白放着,顾茳晚走过去抹了抹,木头屑沾满了手指,顾茳晚将手指放在鼻尖嗅了嗅,确实是木头的腐朽味道。而用来固定匾额的榫卯已经脱落,东西还在匾额旁边扔着。 吴天在一边道,“这块匾额是锦华园第二次修葺之后装上去的,一直都没有拆下来过,这些年来都好好的,没想到会伤着林少爷。” 顾茳晚没有说什么,目光一瞥突然发现台阶上隐隐泛着光,蹲下来仔细瞧了瞧,又用手指沾了沾。顾茳晚冷笑一声,原来是青藓。 青藓,多长于高山苦寒之地,色呈青白。可随意移植在任何地方,但移植植物不能见光,一旦见光就会消融,时间一久,就会消失的了无痕迹。这些是顾茳晚之前看林慕安拿来的那本《风情大夏》所述,没想到现在居然用得上。顾茳晚抬头看了看,晴空万里,刺眼的阳光逼得他不得不闭上眼睛,若是他来的再晚一点,这青藓必定要消失了。 “吴天,锦华园可有家在青州之人。”青州地界,就是大夏地势最高,天气至寒的地方,这青藓的生长地必定就在那里。 吴天仔细想了想,“风镜是青州人。” “风镜?” “他是林少爷挑来演景恒的人,林少爷很赏识他的才技。风镜在作曲方面也很有天赋,林少爷还允许他和作曲的师傅商量来着。” 顾茳晚让人叫来了风镜,不得不说,他的气质的确很符合叶川的感觉,见了顾茳晚也没有丝毫谄媚之意。 “你可识得这是什么东西?”顾茳晚用手指在台阶上抹了一下,将手伸在风镜的眼前。风镜仔细的瞧了瞧,“这是青藓。” “看来你还没有忘本,至少知道你们家乡的特色植物长得是什么样子?” “顾老板这是怀疑我害了林少爷?” 顾茳晚笑了笑,“我还没有那么傻,我相信你也没有那么傻。林慕安将你选为主角,你对他应该是感激之情,怎么能起陷害之意。青藓的方法虽然很好,可是一旦被人发现,你必定是第一个怀疑的对象。” 风镜语气不卑不亢,“顾老板既然知道此事非我所为,又何必叫我来?” 顾茳晚拍了拍手,将手指上的碎末拂下去,“因为从我直觉上来说,这个人一定找过你,而且应该就是在昨天。” 风镜点了点头,“您说的没错,昨天下午云卿的确来找过我。” 顾茳晚点了点头,眉目间有些淡淡的了然,“云卿在这出戏中扮演什么角色?” “酒馆的小老板,选角的时候,吴主事提出让云卿来扮演周承轩一角,但是被林少爷否决了。”风镜回答的很是详细。 顾茳晚点了点头,“他找你干什么?” 风镜道,“昨日傍晚,他跟我说主角在酒馆的那一段曲子不合适,希望我去和作曲的师傅商量一下改掉。我听了他的建议也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就去跟师傅商量了一下,因为林少爷已经离开锦华园,我也就没有跟他提过。” 说完后,风镜的目光转到了地上搁着的匾额和榫卯上,他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抬头对顾茳晚道,“这个匾额被人动过手脚,榫卯是之前就松过了。” 顾茳晚低下头,风镜接着道,“你看,榫卯这里有个很小的洞。” “这是为何?” “你看这个小洞,里边应该是穿过了雨蚕线。我叔叔在给人修葺房子的时候经常会用雨蚕线固定,但是线绝对不会在榫卯上边。雨蚕线比一般的棉线要粗很多,但却是透明的,不注意看根本就看不见。而且雨蚕线韧劲很大,我叔叔曾经尝试过,最好的雨蚕丝可以吊起一整块岩石,控制这块匾额一定不成问题。待得匾额砸中林少爷之后,控制的人收回雨蚕线就行了。” 见顾茳晚没有搭话,风镜道,“云卿只要提前将榫卯松动一下,再将雨蚕线系在上边,到时候他只要在后台控制着就行了。”风镜事无巨细的解释着。 顾茳晚点了点头,“不过,照你所说的,林慕安上台的时候应该就是作曲的师傅改动了的那一部分,也就是酒馆那一段,那云卿一定是在台上,到底是谁在后边控制着雨蚕线。况且云卿看上去也不像是会武之人,他是怎么对挂得这么高的匾额动手?” 风镜起身道,“我想我知道另外一个人是谁。”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当情敌穿成夫妻 作者:云树绕堤沙 第5节 顾茳晚道,“是锦华园中的人么?” 风镜摇头,“这个人与锦华园的关系不大,但是和顾老板你的关系很大。” 作者有话要说: ☆、27|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公子,药煎好了。 ”林慕安正坐在床边翻书,子宁端着药碗进来。 “嗯,先放那吧。”林慕安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子宁将药碗放在一边,静静的站在床侧看着林慕安,一脸的欲言又止。林慕安疑惑的抬起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呆呆站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子宁咬了咬唇,“方才我看见姑爷进了偏院,一打听,才知道姑爷竟是去了文心处。” “文心。”林慕安皱着眉头,不就是那个通房丫头么,顾茳晚这会儿去那里做什么? 子宁见林慕安皱眉,还以为他不高兴,赶忙说道,“姑爷指不定是寻她问话去了,公子不必担心。” “问话?”林慕安想了想,顾茳晚现在问话必然是事关自己,可是他受伤能和这久居深院的人有什么关系。 子宁见林慕安不说话,也就没有再言语,二人正在这里沉默,顾茳晚就从外头进来了。 “药怎么还没有喝?”顾茳晚一进门就看见林慕安皱眉沉思的模样,而药碗还好好的放在桌子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有点烫,再晾会儿。”林慕安抬头道。 顾茳晚点了点头,示意子宁下去,随后坐在床边道,“锦华园的事情已经明了,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人动的手脚。” 林慕安想了想,“你是说那个‘情敌’,他不会真把我当情敌了吧。” “不止是这样,吴天提议过让他来扮演周承轩一角,但是被你否定了是不是?” 林慕安点了点头,“他确实不符合周承轩这个角色。因为这个,他就来报复我?” “报复你的人还不止他一个,另外一个就在咱们府中。”顾茳晚从旁边端来药碗交给了林慕安。 林慕安接过来,里边的药早就不烫了,用勺子舀出来后他浅浅抿了一口,这药闻起来并不苦,喝起来怎么是这么个味道,叫人直犯恶心。 “怎么,喝不下去?”顾茳晚取过药碗闻了闻,林慕安将勺子递给他道,“你尝尝?” 顾茳晚尝了一口,没有多苦啊。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从小跟着他母亲在中医院呆着,闻惯了中草药的味道,“良药苦口,你难道不想要你的腿早点好起来?” 林慕安皱着眉头靠近药碗,这次更是闻都闻不得了。顾茳晚轻笑了两声,舀出一勺药汤放在了林慕安的嘴边,林慕安不情不愿的喝了下去,顾茳晚见状也没有再将药碗还给林慕安,而是直接端着给他喂了起来。 两人一个浅笑着喂,一个不情愿的喝,看上去倒是甜蜜的紧。待得一碗药见了底,顾茳晚才停了手道,“小孩子心性,竟然要人喂着吃药。” 林慕安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任性了些,也就没有反驳,只是刚才的气氛莫名的让他有些脸红。 顾茳晚很喜欢林慕安这个样子,打趣他就更加的不遗余力,顾茳晚取过刚才的勺子,用勺尖轻轻碰了碰林慕安的薄唇,“刚才我用这勺子尝了药,你说我们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果不其然,林慕安的脸更红了,只是眼睛微眯,狠狠的瞪着顾茳晚。药汁浸润过的唇泛着光泽,让顾茳晚有了点一亲芳泽的念头,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 “另外一个人是文心吗?”药喝完了,林慕安就提出了刚才那个话题。 “你怎么知道的?”顾茳晚略有些好奇的问道,“我以为你会怀疑李锦鸢。” “因为子宁看见你进了文心的房间,问出什么没有?”林慕安问道。 “当然,人证物证俱在,她有什么好狡辩的。” 林慕安一听来了兴趣,“人证是谁?物证是什么?” 顾茳晚道,“还记得你选的景恒吗?就是那个风镜,你很赏识的那个人。” “他和文心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但是风镜见过文心与云卿交涉,而文心这个弱女子,竟然是有武功在身的。风镜曾经见过她轻而易举的翻下了锦华园的墙。云卿自己承认了害你的事实,我也在他的房间内找到了他和文心的来往书信。没想到,他们两人竟然是姐弟。” “姐弟?” “没错,我让令风打探过了,他们二人的家在灵州的一个小庄子里,其父母早亡,从小就跟着师父生活。此人身怀两技,一是武艺,二是唱戏。本来应该是男子学武,女子学戏,但云卿从小身体就不好,文心反倒根骨奇佳。两人的技艺就反了过来,后来他们的师父去世,二人就来了京城谋生。正好顾府要招丫鬟,文心就进了顾府,云卿也到了锦华园。不过锦华园的管理一向严格,没有正当的理由不许外出,所以文心就会翻墙进去看看弟弟。却不想正好被风镜瞧见过一次,不过锦华园没出什么事,风镜也就没有跟人说过。” 林慕安点了点头,“文心也不止是为了云卿,她的确有害我的理由。” “怎么说?” 林慕安道,“你走的那两日,府中有谣言说是你独宠于我,要弃了李锦鸢和文心,还说你喜新厌旧,我迟早也是要失宠的。后来我查出始作俑者是文心,便叫人掌了她的嘴。” 顾茳晚点了点头,“怪不得文心的脸现在还有些微肿,你下手够狠的啊。” “怎么?”林慕安挑了挑眉,“见人家是个美女,心疼了啊,心疼就赶紧安慰着啊。” 顾茳晚摊了摊手,“可惜啊,我已经没有安慰的机会了。” “什么意思?” “真相查明,你以为我会留着一个害了我媳妇的人在府中吗。我刚才进她的房间就是要看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看了书信后也没有多做狡辩。本想严惩于他,但大夏律法规定,内宅之乱,不得动用刑罚。我便让她收拾东西,立刻离开顾府。至于云卿,锦华园有自己的规矩,吴天知道怎么处理,我也就没有多过问。” 不知道林慕安是没听见“媳妇”两个字还是怎么的,反正他也没有跟顾茳晚所做追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睫毛微微垂下,看上去有些落寞。 顾茳晚低下头询问,“怎么了?你好像不太高兴。” “没什么,就是觉得人心难测。”林慕安闭了闭眼睛,“之前在学生会的时候就有人在校园论坛上陷害我挪用学生会公款,而且正好是我请假回家期间,老家没有网络,等到我回来的时候,那个帖子已经顶了几千条。” “后来我私下调查,没想到发表这个帖子的人竟然是我的一个舍友,当时真的觉得很难受。后来他也承认了是他散布的谣言,原因很简单,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喜欢我,仅此而已。” “那后来呢?” “没过多久,他们家出了事儿,他退学离开了。”林慕安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其实我应该谢谢他,我一直以为自己人缘挺好来着,那个帖子底下的回复却让我大吃一惊。百分之八十的评论竟然都是力挺楼主。不过有个匿名的网友一直很支持我,最后还是他帮我查清楚了发帖人ip,并定位好了具体位置。” 顾茳晚微微笑了笑,“那个人的id是不是叫‘轻柏’?” 林慕安惊讶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止知道他的id,我还知道定位出的位置是学校对面的星空网吧。星空一向管理严格,进网吧都用身份证登陆,查出这个人自然轻而易举。” 林慕安的眼睛越睁越大,“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那个帮我的人?” 顾茳晚微笑不语,一副你快来夸夸我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做,我以为你很讨厌我的,毕竟,我们是情敌。”林慕安并没有满足顾茳晚的愿望,还是淡淡的语调。 “我是讨厌你,但仅限于感情方面,在其他地方,我很欣赏你。就因为我们是情敌,我才对你关注多了些,也知道你绝对不是那种人,正好那些天我不是很忙,就顺手帮了你一下,没想到竟然让你感激了整整两年。”顾茳晚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颇为自豪。 林慕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时隔这么久,他才知道帮助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情敌,这个认知叫他觉得有些恍然。 “在想什么?”见林慕安发愣,顾茳晚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在想你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我?”林慕安答道。 顾茳晚道,“若不是我们俩有这种奇遇,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我把你当对手,但不愿意我的对手陷入这种无稽之谈中。如果说语婷因为这件事选择了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同意。” 看着顾茳晚认真的表情,林慕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两人一时沉默,直到最后,顾茳晚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林慕安才拉住他的手道,“谢谢。” 顾茳晚没有放开林慕安的手,他的手很光滑,不似一般男子的粗糙,只是指腹处有一层薄茧,大概是长期握笔的缘故。轻轻摩挲了林慕安的掌心,顾茳晚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林慕安点了点头,松开了手,手背上的温度消失,林慕安觉得有些恍惚。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有了很大的进展吧,(づ ̄ 3 ̄)づ ☆、28|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第一次拥抱 晚间的时候,顾茳晚从外边回来,一看见林慕安立刻问道,“吃了吗?” 林慕安点点头,“刚才顾老夫人让人送来了不少吃的,你回来的晚,我给你留了些。”说完,林慕安又对子宁道,“去把饭菜热了。” “不用了。”顾茳晚制止住了子宁道,“我在外边吃过了。” “嗯。”林慕安淡淡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看书。 “猜猜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顾茳晚突然闪到林慕安跟前,神秘兮兮道。 林慕安往他身后瞧了瞧,什么也没有看见。 顾茳晚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手掌,令风和两个小厮进来,两个小厮拿着琴架,令风将一把古琴搁在了琴架上。林慕安的眼睛瞬间有了光彩,嘴角微微扬起,挣扎着想要起来。 顾茳晚立马走过去按住了他,“那就是你的琴你急什么,它又不会飞了。”又转身对令风道,“把我买的那张大的床桌取过来。” 令风领命下去,不一会儿拿来了一张床桌,顾茳晚将它轻轻搁在了床上,这床桌宽有两尺,长有三尺。顾茳晚将古琴搬到桌上,眉头皱了皱,“桌子有点短了。” 林慕安摇了摇头,“不短,刚刚好。古琴的琴轸,就是宽的那头就是要悬空在桌子的外边的。” 顾茳晚哦了一声,林慕安接着道,“你把最细的那根线朝着我,别放错了。” 顾茳晚道,“这古琴放起来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那当然了,古琴的摆放位置应当宽头朝右,窄头朝左,最细的线朝弹奏者,徽位点和最粗的弦在对面。”林慕安笑着一一解释道,此刻他的确是高兴的,等到顾茳晚将琴放好,他就迫不及待的试了几个音。 试过之后,林慕安不由赞叹道,“琴音极具下沉感,声音松透不散而韵味悠长,当真是好琴,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顾茳晚见他开心,心里暗道这琴真是买对了,“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看见致远琴行的老板在门口弹琴吸引顾客,突然想起你说过想要买一把好琴,就进去看了看。这是他给我推荐的,我也听他弹了一曲,觉得挺好的就买了下来,只要你喜欢就好。” 林慕安不住的点头,喜欢,真的很喜欢,只是致远琴行在城西,不管顾茳晚是从哪里回来也绝对不会经过那里,这琴恐怕是他为了让自己不太无聊才刻意到那里去买的。林慕安的心头渐渐涌上了一种叫感动的情绪,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谢意,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谢谢。 随手拨了几个音符,不得不再次赞叹一句好琴。林慕安轻轻抚过琴弦,顾茳晚在一边道,“白清说你曾经弹过一曲《凤求凰》,能不能弹一次让我听听?” 林慕安道,“这会儿弹《凤求凰》不太合适,我还是给你弹《高山流水》吧。” 顾茳晚心下暗忖,“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凤求凰》乃是求爱名篇,《高山流水》却是知音之曲,林慕安这不会是害羞了吧。 想到这儿,顾茳晚就更想逗弄他了,林慕安不愿意,他就非要他弹这一曲。 林慕安呆愣了许久,不知在考虑什么,但是最后,古琴清静悠远的声音还是在房间里响起。顾茳晚虽然不会弹奏,但听还是听过的,他知道,这就是《凤求凰》。 子宁和令风在门口站着,子宁道,“看吧,我就说姑爷娶了我们家公子,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令风不理他,子宁就一直在一旁聒噪,逼着令风说话。令风忍无可忍,只好道,“能不能认真听啊。” 子宁噤言,只留下古琴声回环往复的缠绵…… 一曲尽,顾茳晚不由鼓掌,“上一次没有看你演出,突然觉得好像是一大损失啊。” 林慕安笑笑,手底下还在不断的拨弄着琴弦,爱不释手,“那是大庭广众之前的表演,刚才却只是给你一个人弹奏,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说完之后林慕安就有点后悔,这怎么感觉跟他顾茳晚是独一无二的似的。 顾茳晚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调戏了他这么多次,要是再取笑他,估计他就该恼了。 看林慕安有了些疲倦之色,顾茳晚道,“我先把琴放在琴架上,你休息会儿吧。” 林慕安点了点头,顾茳晚便取下了琴和床桌,刚去洗了把脸,回来一看,林慕安已经睡着了。他受伤上床的时候就只着了中衣,这会儿也不用换。顾茳晚将外衫脱下搭在屏风上,外头令风敲门,拿来了秦渊刚刚治好的膏药,说是一日两次,早晚各一次。 见林慕安睡得熟,顾茳晚也就没有叫他起来。慢慢掀开被子,顾茳晚轻手轻脚的把林慕安亵裤的裤角挽上去。手里挖了一点药膏细细涂抹,温柔到了极致,就害怕惊醒他。 不过林慕安还是醒了,冰凉的药膏抹在淤青上,有些刺痛。当他睁开迷糊的双眼,透过昏暗的灯光看清眼前人的样子,心跳就漏了一拍。 “弄醒你了?”林慕安正在那里沉思,顾茳晚抬头看见他醒来了。 林慕安摇了摇头,“你动作很轻了。” “很疼吗?” “没多疼,就是有些凉。” “那我快一点,等会盖上被子就不凉了。” 林慕安静静的看着顾茳晚给他上药,良久,出口问了一句,“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顾茳晚惊奇的抬起头,“我之前对你不好吗?” 林慕安偏了偏头,一副你说的不是废话的表情。 顾茳晚笑了笑,“那就算是你为我弹琴的回报吧。” 林慕安,“……”好牵强的理由。 “对了,”顾茳晚将药盒收好,“顾老夫人的寿辰之后我要去一趟云州。” “去那里做什么?”林慕安微微坐起来一点,躺下和顾茳晚说话太别扭了。 顾茳晚将林慕安的裤角拉下来,“生意上有些问题,我要去看看,你陪我去。” 林慕安皱了皱眉头,“我腿成这样怎么和你去啊。” 顾茳晚笑了笑,“没关系,我可以等到你的腿伤好了再去,反正也不是很紧急的事情。” 林慕安回给他一个笑容,“谢谢。” “这是你今天说的最多的两个字了,可惜都只有嘴上说说,没什么实际行动啊。”顾茳晚颇为叹惋。 “你往来一点。”听到顾茳晚说这句话,林慕安低头想了一会儿,随后抬眸对顾茳晚道。 顾茳晚不疑有他,往前坐了点,冷不防林慕安的身子靠了过来,轻轻的抱了他一下。不过也只是轻轻一下,随后就像被烫着了一样闪开了。 顾茳晚看着林慕安,灯火下的人,眉目温润,好看的叫人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两只越来越腻歪了有木有??? 明天早上要坐火车回学校,我争取日更,但是字数肯定会少了。你们一定会原谅我的,毕竟你们如此大度,而且善良;而且大度,而且善良,而且大度…… ☆、29|无责任番外(白清自白) 第二十九章无责任番外(白清自白) 我第一次看见顾茳晚是在高中的迎新大会上,那时候他代表新生在台上发言,独属于少年的清澈嗓音在新修的塑胶操场回荡。周围的女生都在议论他,我眯着眼睛超前看去,台上的人理着简短的碎发,眼眸微微垂下,偶尔会看一眼底下的群众,但是表情却没什么喜怒。而很多人穿来难看之极的校服套在他的身上却有了一种精致的美感。那个时候,我对俗语中“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产生了质疑。有的时候衣服也要看谁穿的,瞧台上那位,可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那个时候,我还是师大附中里最令校长头疼的人,嘴里头经常叼着一根烟,和对面技校的狐朋狗友一同“打家劫舍”。就算是迎新大会,也绝对不会安安稳稳的呆着。以我中考的分数,怎么可能够得着l市最好的高中,不过都是走后门罢了。我对我爹的这项决策表示过强烈的不满,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我还是得去乖乖上课。不过后来我觉得我这说一不二固执到底的老爹还干了一件挺漂亮的事情。否则,我怎么可能遇见顾茳晚,又怎么可能为了他拼命的学习,最后和他一同走进l市最高学府。 每个学校的迎新大会都是同样的无趣,啤酒肚的校长在那里赞叹“金秋九月,丹桂飘香,我们又迎来了新一届的学生,他们是学校最新鲜的血液云云。”坐的时间久了,总会感觉累的。我起身准备去外头抽根烟再回来,没想到被台子上的地中海看见,他直接将我叫回了台上。地中海是我们学校的副校长,谢顶谢的特别厉害,头发就剩了一圈,所以大家都叫他地中海。我记得我跟顾茳晚说过,得亏地中海头发短,要是长一点,那肯定就是个沙悟净。顾茳晚当时的笑容,真的是明艳。 地中海是我爸的老同学,三年高中,他没少“照顾”我,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地中海的巴掌在我头上拍的啪啪响,“这还真是白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啊,你竟然能考得上l大。”我知道他这是揶揄我,毕竟他眼里的喜色是骗不了人的。我回头跟他说,“我以后哪里也不去,就回咱们学校当个校长,走马上任头一天就把你扔后勤部去。” 地中海的巴掌拍的更响,“你小子,心够狠啊。” 我知道我这一愿望没办法达成,却没有想到,地中海在我上大二的那一年就因心脏病突发去世。他的葬礼办的很大,因为他学生够多,称得上是桃李满天下。他葬礼的那天我没有去,在下葬后的第二日我到了墓园看他,墓碑上的照片还是他参加工作时候照的,一脸的意气风发。 他把我叫到台子上后竟然跟顾茳晚说,“我把他跟你安排在一个班,你负责监督他,要是他还这么调皮捣蛋,胡作非为,我就唯你是问了。” 顾茳晚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从此以后,顾茳晚就成了我形影不离的朋友。顾茳晚常年身着校服,每周周末回去洗一次,下周来接着穿上。那时候,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家庭贫困却努力向上的好孩子。刚开始我还打算接济他来着,后来想到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肯定不愿意接受我的施舍这才作罢。这样的认知一直保持了两年之久,高三的时候我家举办酒会,我看到他从门口进来,身上穿的是剪裁合体的手工西装,脚上穿着的是古奇的经典款皮鞋,身上有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儿。那时候我才知道他的家世是什么样子。也就不得不为顾茳晚的伪装技术点个赞。 从初中起我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和别人不一样,那时候自然痛苦过,彷徨过,可是后来想想,不就是gay吗,大不了不结婚就是了。小孩子总是想的很简单,没有经历过就绝对不会知道这个圈子里的人有多难,父母不喜,朋友不屑,没有孩子作为情感之间的纽带。不顾一切的走上这条路,无异于饮鸩止渴,到最后,还是逃不出死亡的结局。 与顾茳晚相处的越久,就越能发现他身上的优点,他身上穿的衣服很质朴,但是举手投足却很优雅。他给我讲题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不耐之色,也会跟我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我和他醉了整整一夜,可从始至终,我能对他表达的情绪,除了兄弟之义便是感激之情。 上了大学之后,顾茳晚的性格变了很多,他比从前开朗,比从前沉稳,同样的,也比从前人缘好。大学的女生要比高中开放的多,她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喜欢顾茳晚,哪怕被拒绝也甘之如饴。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可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他喜欢谁,我很开心,至少,一直陪着他的人是我。 直到他遇到纪语婷,我知道,我的暗恋终于无疾而终。我从来不知道他可以那么温柔,但是他的温柔从来都属于他喜欢的那个人。我死心了,所以我申请到外校当了一段时间的交换生,我在试图忘记他,可是这么多年,他已经印在我的骨子里边。习惯真的可以成为自然的,很明然,他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这一学期以来,我和他还是会电话联系,偶尔也出来见个面,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丰富,谈笑之间自有一番风度。他开始像顾伯父,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 每次出来见面,他所讲述的事情都是关于纪语婷,但是后来,他的言语中涉及到了另外一个名字——林慕安。那是他的情敌,中文系的系草,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孩,平时穿的就是白色的polo衫和做旧的牛仔裤,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他俩都很适合做里的男主角,一个是都市言情,一个是校园小言。他们二人总是剑拔弩张,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却莫名的觉得般配。那时候我想,我倒宁愿顾茳晚和林慕安在一起,至少让我知道,顾茳晚这个人,是可以掰弯的。显然,这不太可能。 一学期后我回校,他为我接风洗尘,我告诉他,我想要开个酒吧,名字已经定好了,就叫夜火。他只是说好,问我需不需要钱,我摇头。也是在那一天,我告诉他我是个gay,还好,他并没有嘲笑我,鄙视我,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嗯”。感觉就像是我在说我今天下午没有吃饭一样。 事后,他问我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我打了他一拳道,“我喜欢的是娇小可人的纯0,要是和他在一起,我一定是下边那一个了。” 顾茳晚笑笑没说什么,那时候我想说,可是为了你,我愿意当下边那一个。可我不能说,说了便是退无可退,说了就是不能回头。 从他知道林慕安的时候起,他就很关注这个人,他有林慕安的□□号,他知道林慕安最常用的论坛马甲,他总是在关注着林慕安,说实话,我有时候觉得他对于林慕安的关注力度比对纪语婷还要大。我还笑着问他是不是对林慕安有意思了。 顾茳晚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那时候,他春风得意,意气风发。 大三的时候,他问我要了我的校园论坛号,披着“轻柏”的马甲在一个帖子里回复,那个帖子,说的是林慕安挪用校学生会公款一事,很多人都对林慕安矛头所向,但是顾茳晚却在极力维护着他,最后还帮他查出了“真凶”。 我知道顾茳晚的意思,他可以和林慕安站在对立面上争斗,却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赢了他,这太不光明正大。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要毕业了,大四毕业的那一天,顾茳晚到我这里喝酒,说是纪语婷要走。那时候我多害怕他来一句,我也要走。所以我努力的用他的家庭捆绑他,让他不要离开。 还好,他没有离开l市,可是,他却离开了人世。得知噩耗的那一刻,我疯了一般的冲向机场,雨下得那么大,那么深,到最后,血迹顺着雨水流进下水道,多悲哀,我连他的血都见不到。 他和林慕安是一起死的,我不知道纪语婷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是什么想法,我只知道,这真的很讽刺。老天爷是看不过去他们在二十一世纪“胡作非为”了吗? 我在机场旁边的咖啡厅里呆了整整一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围着一个人走了这么久,他走了,我还在,我该怎么办。 他的葬礼,我是去了的,顾伯父的鬓发斑白,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而顾伯母,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女人,眼睛里总是不断的往下流着眼泪,一遍一遍拭去,一遍一遍流下来,挡都挡不住。 我缓缓地走上去,拉住了顾伯母的手,一言不发。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我想,他一定也这样拉过他母亲的手…… 最近我总是会梦见他,梦见他的时候,他的旁边总是有一个人,那个人,不是纪语婷,而是,林慕安…… 作者有话要说: ☆、30|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我今天出去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两人此刻的气氛着实有些暧昧,又有些尴尬,顾茳晚开口打破沉默。 “什么?”林慕安漫不经心的问道。 “安庆侯你知道吧?” 林慕安点了点头,“是不是因军功封侯,前几日畏罪自杀的那个人?” “对。”顾茳晚将被子给林慕安拉好,林慕安往里挪了一点,示意顾茳晚坐的近一些。 “他并不是自杀,而是秦王所杀,负责这件案子的人就是叶川。” 林慕安本想着听听就过,没想到此事会涉及到林家,是以多问了几句。 顾茳晚把他知道的一一解释给林慕安听,林慕安问道,“那秦王现在如何了?” 顾茳晚叹了口气,“杀害朝廷命官本就是大罪,不知道朝廷又给他翻出来了个什么罪名,堂堂亲王如今只落得个锒铛入狱,实在让人唏嘘,不过这一下,太子的帝王之位定是保住了。我听人说皇帝已经是日薄西山,不知道这太子又是怎样的人,会成为怎样的君主?” 顾茳晚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夏朝民风再开放,那都是个封建君主□□的国家,皇帝的为人甚至可以决定整个国家的命运,对顾家这样的家庭来说,国家关于商业的政策就尤其重要。天辰帝虽算不得百世流芳的明君,但绝对担的起守成之主四个字,在他的治下,夏朝的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天灾是有,但是人祸不多,所以顾家才能发展的如此之快,换了帝王,政策一变,一切就都要改变了。 林慕安听得顾茳晚此言,往后靠到软枕上,“还是现代好啊,至少不是绝对的一言堂。” 顾茳晚笑了笑,“哪里都有烦心事,上学的时候讨厌教授布置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课业,讨厌团委那些明里暗里的争斗……” “还讨厌林慕安每天追着纪语婷不放手。弄得你堂堂l大一颗草颜面尽失。”顾茳晚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慕安打断,“顾大公子,我说的对不对啊。” 顾茳晚挑眉,“对,说的都对,还好,你还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 “谢谢夸奖。”林慕安一脸感激不尽的模样。 “不用客气。”顾茳晚回答的理所应当。 两人又开始斗嘴,就好像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一样,可是,总有一些东西是变了的。至于变在哪里?变成了什么样子?恐怕只有自己心知肚明。 第二天,林慕安让子宁背着自己到书房,他有点事情要办。子宁答应的很好,不一会儿却带着顾茳晚过来了。 林慕安皱眉看了看二人,顾茳晚挥了挥手让子宁下去,子宁如蒙大赦。顾茳晚朝林慕安走了几步,随后道,“子宁说你要我抱你去书房?” 林慕安咬了咬牙,这子宁绝对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一转眼的功夫就把自个儿给卖了,还卖了个彻彻底底。 林慕安看他这副模样觉得好笑,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林慕安,他自认为对林慕安足够了解,但那是站在情敌的角度上。此时平心静气的看着这人,只觉得他还有点可爱,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这形容词到底用的恰当不恰当。 “好了,别气了,小孩子心性罢了。”顾茳晚走到床边,作势要抱林慕安,林慕安抿唇想了想,“你背着我过去吧。” 公主抱什么的,实在是太不男人了。 “好。”顾茳晚没有拒绝,他当然知道林慕安在想什么,也就没有为难他。 两人到了书房,顾茳晚把他放在椅子上,又贴心的找来一个垫子给林慕安垫上。害怕他的腿不舒服,顾茳晚又端来一个高度差不多的凳子给他支腿,林慕安笑了笑道,“好了,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忙你的去吧,顺便给我把子宁叫过来。” 顾茳晚道,“你别太为难他了,毕竟他才十五岁,而且,”顾茳晚贴在林慕安耳边道,“他也是为了我们好啊。” 不过子宁还是来了,自己来的,手上还拿着根戒板。 林慕安眉毛一挑,“你这,算是‘负荆请罪’?” 子宁弱弱的点了点头,眼睛低垂,偶尔抬眼看看林慕安,林慕安见他这样心里也是好笑,“好了,我又不会罚你,你怕什么?找你来是要你给我找个东西。” 子宁头一抬,很干脆的把手中戒板扔了出去,嘴里嘟囔道,“早知道就不听姑爷的了,害我找了半天的戒板。” 得,刚卖了林慕安,这会儿又把顾茳晚给卖了。林慕安不由得叹了一句,“专业卖队友啊。”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子宁连忙改了话题向林慕安问道,“您要我找什么?” 林慕安道,“金粉,越多越好,还有城东老王家的槐花蜜,多买一点。” 子宁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您要这些干嘛?” 林慕安摇了摇头,“到时候你自会知道。” ———————— 时间流水般过去,转眼间顾老夫人的寿辰也就到了。顾茳晚吩咐人将之前养好的鸡杀掉做熟,太阳初升的时候亲自端给了顾老夫人。 “娘,这是什么?”顾茳晚敲门进去,正好看见顾老夫人桌上摆着一张泛黄的纸,纸上边是一只小孩子的脚印,而顾老夫人正对着这张纸发呆,最奇怪的是,她的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哭过了。 “这是你刚出生时候留下的脚印啊。”顾老夫人收起了那张纸,接过了顾茳晚手中的鸡肉放在了桌上。 “那您哭什么?”顾茳晚坐在对面,明明是大喜的日子,顾老夫人为何哭的这么伤心。 “娘啊,就是想起了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的,多潇洒啊。娘还能记起来,那时候你奶奶抱着你踩印泥,你死活不愿意,哭了好久,整个宅子的人都快被你逼疯了。”顾老夫人从袖中取出绢帕抹了抹眼睛,又收了回去,“转眼间你都这么大了,娘也老了,你看看,”顾老夫人撩起自己的一缕头发道,“青丝也变成了白发。” 顾茳晚抚了抚顾老夫人的手,“娘,今日是您大寿,怎么开始伤春悲秋起来了。更何况娘您还年轻的很呢,您可是要活到过百岁的。” 顾老夫人脸上浮出了笑意,“你啊,就会说谎话骗我。行了,这会儿客人都快来了,你去看看,鸡肉我自己吃。” 顾茳晚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去看看府里头准备的怎么样了。” 顾老夫人当然没有阻拦,顾茳晚走后,她又拿出了那张纸轻轻抚摸着,如同对待此生最珍贵的宝贝。 顾茳晚虽然好奇,但终究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他不知道那是谁的脚印,他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绝对不是原主的。因为原主的脚掌处有颗痣,这也是原主在相貌上与他唯一的不同。这颗痣有个很奇怪的轮廓,虽然看不清楚形状,但要是真的踩上印泥印在纸上,那一定是可以看出来的。可是那张纸上的脚印并没有这颗痣的痕迹,顾老夫人为什么要骗他? 百思不得其解,顾茳晚摇摇头叹了口气,顾家太深了,深到他根本看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明天入v,明早将有三更掉落,大家接好啦,(づ ̄ 3 ̄)づ,v后依然日更,如果时间够的话可能会有双更来袭哦。 渣作者知道盗文有很多,但还是希望大家能支持正版。我会在作者有话说中加上小剧场,算是送给大家的礼物,所以大家以后要看看作者有话说。 预告一下,小林子很快就被吃掉啦,(~ ̄▽ ̄)~。 当然,具体的情节肯定是不能放上来的,毕竟严、打这么厉害。如果写了的话会放在微博上,喜欢的亲可以去看看,我爱你们╭(╯3╰)╮。 ☆、31|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不知秦渊的药膏是用什么做的,药效特别好,林慕安遵照医嘱每日两次的涂抹,那些淤青竟然褪了不少,秦渊看过之后说是可以叫人扶着慢慢走路,可顾茳晚到底是不放心,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木制的轮椅推着他出去走走。 林慕安问过他这轮椅哪里来的,顾茳晚颇为骄傲的说道,“你以为我理科状元是白考的吗?” 林慕安撇撇嘴,那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顾茳晚可是学了整整四年的医学,哪里还能记得这些,更遑论造出个轮椅来。这东西肯定是他画了个大致的草图,然后叫城南老张头做的。这老张头说来也是个人才,木工活那是精细到了极点。林慕安有幸见识过老张头用核桃雕刻小人儿,怎一个栩栩如生了得。 林慕安的腿受了伤,但是他作为顾家儿媳,顾老夫人的寿宴他还是要出席的。总不能让京城里的百姓盛传说当朝太傅教子无方吧。 为了顾老夫人的寿诞,顾茳晚还专门在顾家后园搭了个隔水戏台,别说,这戏台子弄得还真是像模像样,林慕安看过一眼,比起锦华园那个也不遑多让。 顾家家大业大,来的人自然不少,再加上林慕安的身份,达官贵人就更多了。林慕安腿脚不方便,自然不能出来迎客,这可就苦了顾茳晚,一个人硬生生的在大门口站了几个时辰,稍稍得了一点空闲时间就揉着肩膀跟林慕安诉苦。 林慕安笑了笑让顾茳晚蹲下来,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给他用力的按摩起来,别说,林慕安的按摩技术还真是不错。顾茳晚的肩膀很快就不疼了。 顾茳晚眉毛一挑问,“哪里学来的?” 林慕安抿了抿唇,“我妈有劲椎病,我就跟着按摩的师傅学了一阵。” 顾茳晚也没有多说,在林慕安收手之后便推着他到了前厅,茶水糕点早就上齐,待得顾茳晚说了几句场面话,底下的宾客祝顾老夫人福寿安康后,寿宴也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茶饭之间,自会有人上来表演,待得一拨舞女下去,一直坐在最前排的杜知夫人突然道,“这舞技比起顾老板的李侍妾可就差得远了,我可还记得她去年的那一曲《兴寿舞》,当真是惊为天人啊,不知李侍妾这次又能为在场的各位带来什么惊喜。” 而坐在最低位的李锦鸢听了此言,脸上就是掩不住的喜色。 杜知是翰林院的官员,他的夫人吴氏却于经商上有些天赋,吴氏的娘家本就是做生意的,而且吴家只有吴氏这一个孩子,家业就被她继承了下来。大夏民风淳朴,允许亚男入朝为官,也允许女子从商赚钱。吴氏无疑是将这一律法发挥到了极致。她在整个京城商界的实力几乎与顾家不相上下,所以在她的眼里,顾家就是她最大的敌人。顾家虽然对她不喜,但是人家这种身份,必定是要在邀请之列的,否则这府中府外的还不都得说顾家没有容人之度了。 吴氏看不过去顾家,这杜知偏偏与林太傅过不去,这一次宴席,他以朝中有事为由没有出席,但这真正的原因恐怕就是林太傅,林母,还有叶川都在这里吧。他们二人是夫妻,自然是“同仇敌忾”,杜知不来,吴氏那一句“惊为天人”就是正儿八经的在打林慕安的脸了,他是正室都还没有献出贺礼,哪里就能轮的到她李锦鸢了。 见此状况,叶川就准备起身维护。但是却被林太傅制止下来,只听主位上的顾老夫人开口说了话,“老身还是想先看看儿媳的贺礼,慕安不会没准备吧。” 林慕安起身不便,只好坐着道,“慕安当然准备了,希望娘您笑纳。” 顾老夫人点了点头,林慕安示意顾茳晚将轮椅往后边推了一些,拍手让子宁和令风拿来了琴架和古琴。一息的功夫,悠远的琴声就在大厅里响起。 很多人听闻林慕安才艺双绝,但却从来没有近距离的听到过他弹琴,此刻闻听,才知道此言非虚。 林慕安转头朝着子宁示意了一下,子宁点头走到大厅的侧面,拉下了隐藏在暗处的绳子,一幅三尺长的画卷落下,众人目光被引到这处,只见这白宣上画着远山近水,画着盛放百花,四周用金粉镶边,看上去富贵华丽,精致非常。只是画卷的中间空着一大片,不知道是作何用处? 顾茳晚略显疑惑的看了林慕安一眼,林慕安回给他一个微笑,示意他不要说话。 顾茳晚没再多说,吴氏却开了口,“顾夫郎琴画皆是精品,可就将这作为寿礼,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林慕安并没有与吴氏多言,吴氏一人无趣也就只能坐下。整个大厅里便只余下林慕安的琴音在渺渺飘飘的回荡。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门外突然飞来了几只蝴蝶。这些漂亮的生物在大厅里转了几圈后落到了画卷上,这时不时地有人赞眼林慕安画的逼真,竟然引来了蝴蝶。 然而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蝴蝶的数量越来越多,它们纷纷落在了画卷上,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竟然在画卷的空白处拼出了一个字——寿。 这时,整幅画的格局才真正的出现,逼真的情境配上这蝴蝶拼成的寿字,当真是妙绝。大厅里的人不敢再说一言,害怕吓走了这群蝴蝶,害怕破坏了这么美好的景象。 一曲结束,林慕安让子宁将琴收起,这时坐在林慕安斜对面的一人开口道,“顾夫郎果真琴画双绝,只是这曲子,在下怎么从未听过?” 顾茳晚朝着那边望了一眼,这人是镇南王宋安的独子宋凛,镇南王与顾云修交好,派宋凛来这里参加顾老夫人的宴会自然是情理之中。宋凛亦是久负才名之人,他既然说是没有听过,那必定就是林慕安自己所作,这首曲子听来大气而且喜庆,起承转合皆是绝妙,怎能是一朝一夕就能作出来的。精妙的画配上绝妙的曲,这份寿礼,虽不是价值连城,却是真正的别出心裁。 林慕安也知宋凛一言便叫人知晓了内中详情,他也就没有多说,只是四两拨千斤的来了一句,“小王爷谬赞了。”至于曲子的来历,却是一句都没有提。 而是转头对顾老夫人道,“儿媳雕虫小技,还望娘不要介意。” 顾老夫人喜笑颜开,不禁拍案称绝,“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而一边的顾茳晚则惊异于林慕安刚才的自称,“儿媳”,这算是变相承认了他是自己的媳妇儿了?还有,原来他这些日子呆在书房里就是为了作画和作曲。刚才这一幕,林慕安可担的上才精艺绝四字,顾茳晚叹了一句,果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媳妇儿啊。 林慕安开了个头,余下众人的贺礼都一个个送了上来,都是官宦之家,商业大家的礼物,自然没有寒碜的,光是谢礼就用了一个时辰。 到最后,不知又是谁提了一句李锦鸢去年的舞蹈,顾老夫人虽然对李锦鸢不喜,但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又给她难堪,只好询问了她一句。 李锦鸢起身缓缓走出道,“若是老夫人不嫌弃,锦鸢自当为老夫人再舞一曲。” 顾老夫人点了点头,李锦鸢向身后带着的丫头示意了一下,丫头取出笛子,乐声响起的时候,李锦鸢也随之起舞。 林慕安虽然对她没什么好感,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李锦鸢跳得确实不错,虽比不得杨贵妃霓裳羽衣,赵飞燕掌上之舞,但是舞技精湛四个字却是担得上的。 就在大家目不转睛的看着李锦鸢舞蹈的时候,李锦鸢突然弯下了腰捂住了小腹,脸上渐渐浮出痛苦之色。姣好的面容因为疼痛微微扭曲,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身边吹笛子的小丫鬟见了连忙上来扶着她,周围的人见状也开始骚动。顾茳晚虽是不情愿,但李锦鸢毕竟是他的侍妾,他也不好站在一旁不管不顾,只好上前查看,林慕安腿脚不便,就远远的看着。 他受伤之后,林太傅,林慕安还有叶川都来探望过。林立安因为靖州水灾的事没有在京城,也就不知道林慕安受伤的事情。此刻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李锦鸢吸引,林家三人便来了林慕安的身边,他们都知道李锦鸢是顾茳晚之前的宠妾,所以当初将林慕安嫁过来的时候,林母还百般忧心。不过听子宁后来讲起,说顾茳晚对林慕安很好,已经有一个月不曾去过李锦鸢处,对林慕安是真正的专房独宠。 听得这话,林母才算是安心,刚才见顾茳晚为林慕安夹菜,她就更加放心了,可谁知这宴席上突逢变故,李锦鸢身体不好,顾茳晚自然要照顾一些,说不定这照顾之中就会出现问题,到时候,她最心疼的二子又当如何自处? 李锦鸢疼的站都站不稳,顾茳晚只好将人带到了大厅旁边的偏室,派去请大夫的小厮很快回来,后边跟着的是一个百草堂的老大夫。但不知为什么,顾茳晚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让令风好好看着大夫给李锦鸢看病,顾茳晚重新回了大厅给在座的宾客致歉。不过一刻钟,大夫过来跟顾茳晚说恭喜,顾茳晚知道,心中的预感到了。 大厅里的众人听了都来跟顾茳晚和顾老夫人道喜,顾茳晚僵硬着一一回应,目光却瞥向了林慕安。林慕安的眸低低垂着,看不清楚喜怒,只是旁边的林母神情错愕,叶川和林太傅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正室还未有所出,妾室竟然有了身孕,这可就是正儿八经的打林家的脸了,在座的人,有些叹惋,有些幸灾乐祸,有些就是落井下石了。尤其是吴氏,言语更加的尖酸刻薄,“都说顾公子对夫郎宠的不得了,怎得这妾室先有了孩子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林慕安自然不会再任人拿捏,“杜夫人这话说的也不错,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杜大人的庶子比嫡子还大两岁呢?” 原来那吴氏是杜知的续弦,之前他也有一房原配,五年前原配因病亡故,杜知才把吴氏抬为正室。而吴氏的孩子偏偏就比原配的大了两岁,林慕安这么说,自然是提醒她吴氏是个小妾罢了。 吴氏气的一口白牙咬的森森然,林慕安接着道,“夫君对我当然是好,府中府外盛传的专房之宠亦是事实。李侍妾是夫君四年前就纳的小妾,此刻有孕也不足为怪。我与夫君成亲尚且一月,此刻若是查出有孕岂不是说我林家家教不严,教子无方,说我林慕安不知羞耻,婚前就与人私通款曲!” 林慕安一番话逼的吴氏是哑口无言,她有种预感,林慕安肯定知道更内里的详情,她的儿子之所以比姚氏的大了两岁,是她偷偷把红花下在了姚氏的安胎药里,这才让姚氏的第一胎流掉了。林慕安此刻若是说出此事,自己一定会被杜知休弃,她当然不会冒这个险,此刻也就只能满脸怒气的坐下了。 顾茳晚闻得此言微微松了口气,这些事情必定是子宁告诉林慕安的,他第一次觉得子宁这个话唠有了点用处,至少没让林慕安平白的叫人欺负了去。 气氛因为林慕安的话而微微尴尬下来,这时顾茳晚道,“今日之事非我所料,扰了各位的兴致还望大家海涵,但是,”顾茳晚的目光冷冷的扫过一圈,“慕安是顾某夫郎,有孕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李侍妾既然怀了身孕,我自然不会薄待了她。不过这终究是顾某家务事,还请各位不要多做置喙。” 他既然这么说了,周围的人也就不再多言,顾茳晚亲自将人带到了后园的观戏台上,又吩咐程叔好生招待,顾老夫人也出面说了话,这场“变故”就算是短暂的结束,可是京城里日后的风言风语不知又要流传多久。 顾茳晚回过头,对林父林母道,“此事小婿必定处理妥当,岳父岳母尽可放心,小婿向二老保证,此生绝不负慕安。” 见顾茳晚态度诚恳,不像是说谎之相,林太傅也就没有多说,只是林母眼睛里却隐隐有了眼泪,最令人惊异的是,叶川的眼圈竟然红红的。 李锦鸢有孕,林家虽然不喜,可也绝对到不了这种程度,林慕安的眼睛里有了些疑惑不解,只有林太傅在一旁拍了拍叶川的肩膀。叶川闭了闭眼睛,眼里差点流出的泪水被生生逼了回去。 林慕安的这出戏无疑是成功的,看台上掌声连连,叶川看了后心情终于好了一点,只是心里的疼痛却是怎么也抹不去的。他对死去的孩子有太多的歉疚,可这种歉疚,纵然他穷尽一生都无法挽回。这才是最大的悲哀,与爱而不得,恨不能报是同一性质。因为无法完成,所以极尽难过。 “叶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和我哥吵架了?”见叶川状态不好,林慕安开口问道,明明是李锦鸢有孕,叶川为什么比他还要痛苦。 叶川抬起嘴角笑了笑,只是这笑是怎么看怎么勉强,叶川低下头轻轻道,“慕安,你希望有一个和茳晚的孩子吗?” ——你希望有个和茳晚的孩子吗?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林慕安耳边炸响,方才他与吴氏对峙,只觉得那是随口一言,此刻想来,却是心神不安。 林慕安微微一偏头,就看见叶川问询的目光,林慕安微微摇头,“现在不希望,”他的目光飘到了顾茳晚的身上,那人正在跟来的缙绅商贵同饮,脸上浮着淡淡的笑意,俊朗的面容因为沾染了酒气而微微泛红。看到林慕安望着自己,顾茳晚回给他一个笑容,林慕安悄悄对叶川道,“至于将来,我也不知道。” 叶川轻轻点了点头,林慕安突然反应过来叶川问这句话的意思,难不成他竟然是有了身孕? “叶哥,你是不是有孩子了?”林慕安目光触及叶川的小腹,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两人成亲时间不长,可能是还没有显怀。 叶川轻轻叹了口气,僵硬的点了点头,“曾经有过。” 林慕安心头一震,前日里听说叶川因病告假,他还准备问问叶川来着,此刻看来,那些时日恐怕就是叶川流产的那几日了。林慕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叶川,他眼里的悲伤那么浓重,叫人无法忽视。 林慕安想起,他其实应该有个弟弟或者妹妹的,他五岁的那一年,他的母亲跟他说自己怀孕了,他就要有弟弟妹妹了。当时他心里那个乐啊,隔壁家的小妹妹不喜欢自己拉她的手,要是自己有了亲妹妹,就可以每天抱着她了。小小的手,胖胖的身子,会用软软糯糯的嗓音甜甜的叫自己哥哥,那是多么大的幸福,那一段日子,他每天做梦都会笑醒。 直到那一天,爸爸急匆匆的从门口进来,取了银行卡、身份证又交代林慕安让他好好在家就转身离开。次日他才知道,他的母亲出了车祸,孩子已经流掉。而他母亲的右手腕,也完全废了。她是大学老师啊,右手是她的魂,就这样散了。她在家呆了一年,心灰意冷了一年,冷落了林慕安一年,不,是更久。孩子总是这个样子,你对他好,他便对你好,你对他不好,他就不再理你,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可习惯,偏偏能成自然。 从那之后,林慕安和他的母亲就渐渐生疏起来。两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有的时候一天却连一句话都说不上。他的母亲用了半年的时间学会了用左手写字,用左手吃饭,用左手做一切右手可以做的事情。 她重新回到了课堂,重新拿起了粉笔,她的生活终于慢慢步入了正轨。等她发现她和儿子已经从无话不说变成无话可说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 她有很多的学生,讲台上的她总是优雅得体的站着,温婉大方的笑着。所有人都很羡慕她的儿子,能拥有这样一个温柔的母亲,只有林慕安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僵化到了何种程度。 后来,他妈妈有了颈椎病,他想着总要改善改善母子之间的关系,所以他去学了按摩。等母子之间的关系终于有所缓和的时候,他却离开了那个世界。看,多么讽刺,却又如此的现实。 所以,林慕安很清楚失去孩子对于父母而言是怎样一种钻心蚀骨的疼痛,尤其是孩子的生身之人。所以,他不知道该怎样接话,二人一时静默。 过了很久,台子上的戏都演到第四折的时候,叶川才道,“慕安,如果你有了孩子,不管当时的境遇如何,心绪如何,你都要留下他。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不想让你重蹈我的覆辙。” 林慕安缓缓点了点头,手不知为何触到了叶川的小腹,好像是要摸一摸一个孩子曾经成长的地方。叶川小腹平平,那个孩子,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他要是还在,现在也应该能感觉的到了。”林慕安缄口不语,叶川反而苦笑着开口。 “你们还会有孩子的。”林慕安缓声道。 叶川点头,也许吧,可再也不是那一个了。 ———————— 这场宴会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顾茳晚将所有的客人一一送走,才与林慕安一起回了房间。 甫一进门,林慕安就开口道,“李锦鸢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顾茳晚把他抱到床上道,“事已至此,这孩子,只能让她生下来了。就算这孩子与我无关,可在所有人看来,这就是我的骨肉,容不得我抵赖。”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当情敌穿成夫妻 作者:云树绕堤沙 第6节 林慕安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说的那些话,不是为了敷衍林家的。” 气氛有点诡异的时候,顾茳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林慕安略显惊愕的抬头看了看他,很明显是听懂了他的意思。随后,林慕安微微笑了笑道,“哦。” 顾茳晚皱皱眉头,“哦”是什么意思 “少爷。”令风在门口叫门。 顾茳晚打开门,令风道,“老夫人在李侍妾处,她让我来问问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顾茳晚回头看了林慕安一眼,转而点头道,“走吧。” 令风点了点头,挑好了灯笼,二人就朝着西苑走去。 去的时候,李锦鸢在床上躺着,顾老夫人在距床不远的椅子上坐着,手边还放着一杯碧螺春,正袅袅娜娜的散着热气。 顾茳晚先给顾老夫人问了好才走到床边,李锦鸢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顾茳晚摆了摆手道,“你身体不好,就别起来了。” 李锦鸢含羞点了点头,顾老夫人道,“你既然有了身孕,我顾府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但你要记住,嫡子纵然不是长子,但他的地位永远比庶长子高得多。” 李锦鸢心中气愤,这明摆着就是打自个耳光了。可对方是顾老夫人,她又不能与人家顶嘴反抗,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面上还得撑着说明白明白。 顾老夫人冷笑了一声,端起茶浅浅抿了一口,顾茳晚的目光转向了伺候李锦鸢的丫鬟身上,“大夫是怎么说的” 丫鬟给顾茳晚行了礼道,“大夫说李侍妾腹中胎儿还算康健。只是今日动了胎气,得好好将养,否则会落下病根。” 顾茳晚点了点头,李锦鸢那舞蹈跳起来幅度确实很大,动了胎气也不足为怪。 “大夫开了些温和调养的方子,说是一日一次服下即可。”那丫鬟接着道,“还有,大夫说,说……” “说什么了!”见这小丫鬟吞吞吐吐,顾茳晚也是不耐烦了。 “大夫说前三个月不能同房。”小丫鬟眼一闭鼓着劲说道。 此言一出,顾老夫人一脸不屑,李锦鸢形容羞赫,顾茳晚则是心下冷笑,同房,这大夫未免把李锦鸢的地位想的太高。他怎么可能与李锦鸢同房 但是顾茳晚的面上自然是没有表现出分毫的,他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吩咐了小丫鬟一句好生照顾之后就随着顾老夫人离开了。 顾老夫人看着顾茳晚是一脸的欣慰,她不是不相信顾茳晚,她只是害怕,怕顾茳晚因为李锦鸢有孕一事对她重提兴趣。她不知道顾茳晚为什么会突然对李锦鸢冷淡起来,但这是一件让她十分欣喜的事情,毋庸置疑。 “娘很高兴。”走在九曲回廊上,顾老夫人拍了拍顾茳晚的手对他道。 顾茳晚愣了一会儿,随即反应出顾老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点了点头道,“前些年年幼无知,贪恋她的美貌,亦是觉得她对我有救命的恩情。只是前段时间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设计好的。我这才发现,她太假了。这些年活在我眼前的原来都是个假象,都是骗我的。” 顾茳晚这话说的倒也不错,前日里他因林慕安受伤一事派人调查过李锦鸢,没想到竟然牵扯出四年前的旧事来。原来“美救英雄”从头到尾都只是她李锦鸢的一出戏,可怜原主因宠她怜她信任她一直没有调查过她,这才让她在顾府养尊处优了这么长时间。 顾老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愕,过了一会儿,她才淡淡道,“能看得清楚就好。只是这孩子,毕竟是你的血脉,我也不忍他就此消亡,也不会允许他流落在外。” 顾茳晚点了点头道,“娘您不必担心,儿子都明白的。” 顾老夫人叹了口气,坐在廊亭的凳子上道,“慕安那里你也要好好劝劝,让他不要太难过,毕竟你们俩都年轻,有孩子是迟早的事情。” 顾茳晚一一应下,二人在这里吹了会儿风,顾茳晚便扶着顾老夫人回了房间。 “怎么还没有睡?”顾茳晚送了顾老夫人回来,意外的看到林慕安还在床头靠着翻书,这段日子以来他都睡得很早的。 “睡不着,李锦鸢怎么样了?”林慕安抬头问道。 顾茳晚倒了杯茶给林慕安,林慕安摇了摇头,顾茳晚自己一饮而尽,“大夫说是动了胎气,要好好养着。我让人所做点燕窝鱼翅之类的东西给她好好补着就成了。” 林慕安点了点头,“明日我吩咐人给她送去吧。” “这算是朝着贤妻良母进发了一步?”顾茳晚挑眉问道。 林慕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懒得跟你计较。” “对了,”顾茳晚往林慕安身边挪了挪,“你那幅画是怎么做出来的?” “当然是用手画出来的。”林慕安一脸你问的不是废话的表情。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蝴蝶是怎么回事,蝴蝶飞走后又怎么会留下一个“寿”字?”顾茳晚一副你答得不是废话的表情。 “‘寿’字是我之前就用金粉写好的,然后我让子宁在上边抹了一层槐花蜜,又在字上洒上了七夜菱花的汁水,这可是个好东西,既能掩盖住金粉写成的字,又能让槐花蜜的香味更加浓郁。我的画挂的高,所以厅里的众人并没有问道味道,但是蝴蝶可就不一样了,它们的嗅觉可是比人类灵敏的多。” “然后你叫下人为你多捉一点蝴蝶,你只要让人在大厅侧口用竹笼圈住它们,等你的画卷落下时再放开,蝴蝶就会闻着香味过来,它们吃光上边的槐花蜜后,金粉写的寿字就会出现了。” 林慕安点了点头,“说起来挺简单,做起来其实相当困难,我这画画的就很不容易啊,毕竟我这腿现在还没办法站起来。” “来,我看看你的腿。”林慕安说完,顾茳晚就坐在了他的对面轻轻的挽起林慕安的裤脚,“已经比前几日好了很多,这药膏快完了,得让人去秦渊那里取些回来。照这个趋势,你的腿不足一月就可以痊愈了吧。” “知道为什么那匾额掉下来没有伤到我的骨头吗?”林慕安收了腿,自己把裤边拉下来向顾茳晚问道。 顾茳晚没说话,显然是再等林慕安继续往下说,“那日我摔倒的时候,腿是曲起来的,匾额几乎是擦腿过去,所以淤青和红痕才那么严重。” “还好。”顾茳晚点头道。 “还好?”林慕安颇为不解的问道。 “当然好,你要是真伤及了筋骨,在床上修养个一年半载的,我不得每天抱着你出出进进啊。别忘了,你可是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七十千克的大男人,你以为我抱着你很容易吗?” 林慕安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要清楚,”突然,他敛了笑容,脸上的表情颇为严肃,“老实说,你是不是当时就看上我了,追语婷就是为了接近我?曲线救国这一招用的挺好的啊,至少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顾茳晚撇撇嘴,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吗?曲线救国这么漫长的过程我可等不及。我当年要是真的喜欢你,必定给你下点春|药,把你带到我家好好吃了,顺便拍一点裸|照,要是你不听我的话,我就把照片发到校园论坛上。你肯定不愿意见着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名声被毁,那我们就可以夜夜笙歌了。到那个时候,我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你每天疼的腰都直不起来,哪里容得下你在校园里逍遥?” 林慕安咬牙切齿的听着顾茳晚发表了他的论断,又咬牙切齿道,“你就龌龊吧。”他真是被这流氓打败了,还大战三百回合,你以为你是二郎神还是孙悟空? “在想什么?”顾茳晚突然凑上去问道。 “想你怎么还不驾鹤归西?” “我死了,你可是要陪葬的。所以,你还是小心着点吧。”顾茳晚阴森森道,表情煞是狰狞。 “那好啊,我无所谓的。”林慕安摊摊手,“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再多来一回又有何妨?” “你还真是坦荡。”顾茳晚咂咂嘴“赞叹”了一句,转身去了外间榻上。 从林慕安受伤开始,他就没有睡过里边,其实林慕安也没有再说什么分床睡的话,但是他的腿毕竟伤着了,而他的睡相又不好,要是磕着碰着,压着伤着哪里了,那该如何是好? 时间就这样不徐不疾地流过,顾茳晚每日在书房里看账本,他有个想法,锦华园地方精巧,他想在那里开个酒楼,再在酒楼对面修一个戏台,这样,楼上的客人既可以吃饭喝酒,又可以看戏赏景,何乐不为? “少爷。”令风轻轻的敲着窗子,顾茳晚想的太认真,竟然没听见敲门声,弄得令风只好来鼓捣书房的窗子,这才唤回了顾茳晚的思绪。 顾茳晚打开门问道,“怎么了?” 令风抿了抿嘴,“西苑那边派人传话,说是李侍妾小产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看了正版的童鞋,么么哒。 小剧场: 两个人吵架 林慕安:你是不是又去华音阁了,那个弹曲的你就这么喜欢? 顾茳晚:他弹得都没有你好,我干嘛去看他啊。 林慕安:你的意思是说,要是他比我弹得好你就去找他了是吧。 顾茳晚:你别无理取闹行不? 林慕安:我没有! 顾茳晚:孕期多虑症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好了宝贝儿,别气了,小心动了胎气。 ☆、32|独发 第三十二章 顾茳晚跟着令风到了西苑李锦鸢处,李锦鸢靠在床头,双目空洞,眼泪似是流干,往日绝艳的面容此刻只是灰败。她身边的小丫鬟端着药站在一边颤声道,“主子,把药喝了吧,等会儿凉了就没用了,大夫说您要好好调养身子的。” 李锦鸢听了这话突然疯了一样的拨开小丫鬟,她手上的药碗被摔在了地上,瓷片碎了一地,只剩下一点点淡淡的药香在空气中飘散。 顾茳晚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举步进去,房间正中的圆桌上放着一个银碗,里边还有残留的燕窝,李锦鸢的右手无力的掉在床边,床下扔着一条床单,上边有着大片的血渍,就连她身下的单子上,都还有点点的血迹,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儿?”顾茳晚见李锦鸢状态不好,也就没有向她询问,只是皱着眉头向一边的小丫鬟问道。 小丫鬟道,“这些日子以来,少夫人每日都会给主子送来一碗燕窝,主子都乖乖的喝下,大夫来看过也说是主子的身体恢复的很好,腹中胎儿也很健康。今日主子喝下燕窝不久就开始落红,且腹痛难忍,奴婢立马叫来了大夫,大夫说主子的胎保不住了……” 小丫鬟越说声音越低,顾茳晚眯着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这碗里的燕窝有问题?” 顾茳晚问的人是这小丫鬟,目光所及的却是李锦鸢,小丫鬟立马跪下,战战兢兢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顾茳晚冷笑了一声,嘴上说的不敢,可矛头所指的不就是林慕安吗? “来人,去请刘大夫。”顾茳晚对着门口说了一声,刘旬是负责照顾顾老夫人身体的老大夫,医术精湛,此刻顾茳晚最愿意相信的人就是他了。 “是。”门口的侍从应了一声,顾茳晚走到桌旁拿起银碗微微嗅了嗅,不出他所料,这碗燕窝里确实是有红花。林慕安给李锦鸢送来燕窝算是自己授意的,更何况林慕安又无争宠之心,怎么可能蓄意伤害李锦鸢的孩子,这于情于理都是讲不通的。 “少爷,刘大夫来了。”门口的侍从给刘旬让出了一条道,刘旬拿着药箱进来,给顾茳晚问了安。 顾茳晚指了指桌上的碗道,“看看里边有什么?” 刘旬道了声是,取过桌上的银碗搭在鼻头闻嗅,大约一息功夫,刘旬将碗放下道,“回少爷的话,这里头,放了大量的红花。” 李锦鸢的眼睛倏然睁大,嘴里开始呢喃,“是他,我就知道是他,他害了我的孩子,他嫉妒我有了孩子……” “好了。”顾茳晚的语气略有些严厉,“这件事情我自有计较,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李锦鸢停止了哭泣,顾茳晚则回了房间,顾老夫人寿辰之后林慕安就不太去书房了,毕竟坐在凳子上不如躺在床上舒服,只是每日依旧闲得发慌,除了翻翻书就只能靠子宁这个话痨来给他解解乏了。 “李锦鸢小产了。”顾茳晚甫一进门直接来了一句。 林慕安搁下手中的书,“所以……” “是你送去的燕窝里放了红花。”顾茳晚坐在床边,嘴上说的是这话,手却覆上林慕安的膝盖。 林慕安往后退了退,一脸不屑道,“你这是怀疑我?” 顾茳晚道,“我有这么傻么?你有这么傻么?” “那不就得了。”林慕安重新拿起书翻看起来。 顾茳晚从他手中抽出书本,“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但你总该帮我想想,凶手是谁吧。” “这不明里暗里指向的都是我嘛,还有什么好说的。”林慕安一脸的无所谓。 顾茳晚抚额,“我这是在帮你好不好,要是你这个罪名真坐实了,那你就犯了七出之罪,我不得把你休了啊。” 林慕安抿了抿嘴,“那个大夫,来的未免太快了些。” “回春堂距离顾府不远,但至少得二十分钟才能到,怎么这大夫竟然在十分钟内就赶到了。”听完林慕安说的这话,顾茳晚也感到不对劲了,这个时间的确有些蹊跷。 “而且,李锦鸢查出有孕为何就端端在顾老夫人寿辰这一天,动了胎气也能说得过去,只是李锦鸢受孕必定是在我们还未来到这个世界以前,而按照大夏风俗,男子娶正妻之前的前十八天是不能和别人同房的。顾老夫人敬遵礼法,怎么可能让原主犯这样的错误。所以原主应该有将近两个月没有与李锦鸢亲近。” “你的意思是月经,李锦鸢月经这么久没有来,她自己不可能意识不到什么,那也就是是说,她是故意的。故意在这种时候跳舞,让在座的众人都知道她有了身孕。” “还有一点,顾老夫人如此看重嫡子,自然希望嫡子就是长子,所以她对于李锦鸢身体的事情一定会多加关注,避子药当然不可少,那李锦鸢到底是怎么怀孕的?” 顾茳晚道,“现代的避孕药都不能保证完全的安全,更何况是这个时代。或者是李锦鸢故意没有喝掉,凭原主对她的宠爱,她有了孩子,顾老夫人不喜,他也不会让人把孩子打掉的。” “总之,李锦鸢怀孕的事情肯定有蹊跷,多注意着些,肯定会露出破绽的。”林慕安淡淡的说道。 顾茳晚点了点头,突然皱了皱眉头,“房间里燃香了?” “嗯。”林慕安道,“子宁给我的,说是太傅府的副管家给他的,是安神的好东西,我就燃了些,味道淡淡的,还不错。” 顾茳晚闻了闻,没觉出有什么问题,也就随他去了。 “少爷。”顾茳晚刚打开门,没想到程叔竟然站在外头。 顾茳晚对程叔一向有好感,便让他进了门坐下才问道,“怎么了?” 他日常的事情都是由令风打理的,程叔管着府中内务,与他的交集不算多,尤其是这个时辰,程叔怎么会来找他? 程叔看了林慕安一眼,顾茳晚会意道,“没关系的,你尽管说。” 程叔道了声是,接着说道,“今日府中巡夜的暗卫看见李侍妾身边的小丫鬟在烧一条床单,床单上边有大片的血渍,他就赶忙来向我汇报了。” 知道府中有巡夜暗卫的人并不多,就连林慕安都是不久前才知晓,李锦鸢自然不清楚。之前顾茳晚也不知道顾府中明明有侍卫,为何还要让武功高强的暗卫巡夜,后来看见书房里藏着的秘密后,顾茳晚才明白这些人存在的意义。 “这条床单必定是她小产时沾上血的那一条。”顾茳晚道,“那条床单已经完全烧尽了吗?” 程叔摇了摇头,“小丫鬟不知道去找什么东西了,暗卫就趁机撕下了一片单子,上边还残留着血迹,现下那片单子还在我那里放着。” 林慕安皱眉,“一般人小产后应该不会这么早的就去烧毁床单吧,毕竟是那是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就算是伤心欲绝不忍心看见,那也应该是埋掉它。烧毁的话,岂不是让孩子死无全尸。” “看来我们应该去查查那个大夫了。”顾茳晚朝程叔点了点头,“顺便将床单拿来,还有让刘大夫过来。” 程叔领命告退,林慕安闭上眼睛道,“你先等着吧,我眯一会儿。” 顾茳晚应了一声,这些日子林慕安虽然睡得早,但是睡眠一直很轻,这会儿他有睡意,顾茳晚乐得让他多睡一会儿。 程叔把床单很快送了过来,跟着来的还有刘旬,顾茳晚将床单交给刘旬,刘旬拿着闻了闻,“却是小产流下的血不假。” 顾茳晚眉头皱起,这就不合情理了,按照他与林慕安的猜测,这血应该是动物的血啊,怎么会是真的呢? 顾茳晚摆了摆手让刘旬下去,刘旬应了一声退下,却在内室的香炉前止步。刘旬把头低下靠近香炉,招手闻气。顾茳晚见状忙跟了上去,“可有什么问题?” 刘旬眯着眼睛又仔细闻了闻,眼睛倏的睁大,随即立刻将香炉扔出了窗外。 顾茳晚大惊,刘旬问道,“敢问少爷,此香从何处得来?” 顾茳晚道,“是太傅府的副管家交给慕安的随身侍从的,这香到底怎么了?” 刘旬道,“若是老朽没有闻错,此香中含有麝香。” “麝香?”顾茳晚在房间中呆了这么久,他并没有闻出麝香的味道。 “对。”刘旬颇为笃定的点头,“此香中除了麝香,还放了迷竹香,迷竹香的气味足以盖住麝香,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来,若不是老朽之前见过这种香,此刻恐怕也分辨不出。迷竹香若是单独燃烧,是有安神的作用,可是与麝香共用,却能叫麝香的效用更甚,少爷,这香在室内燃烧了多久?” 顾茳晚揉了揉眉心,子宁一般会在早晨出去帮林慕安买些小吃,那这香恐怕也是那个时候拿回来的,“至少有五个时辰了吧。” 刘旬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林慕安道,“可否让老朽为少夫人把脉。” 顾茳晚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刘旬走到床边,双指搭上林慕安的脉搏,良久,刘旬向顾茳晚作揖道,“少爷,请您掀开少夫人左边的衣衫。” 顾茳晚点了点头,将林慕安扶起,这么大的动作,林慕安居然一直都没有醒来。顾茳晚缓缓拉开林慕安的中衣,露出了他的左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krisyeol大人和aturiko大人的地雷(づ ̄ 3 ̄)づ 小剧场: 顾茳晚:小安,我手受伤了。 林慕安(眼睛也不抬):嗯。 顾茳晚:我手真的受伤了。 林慕安(抬头看了一眼):哦。 顾茳晚:……媳妇不疼自己果然虐cry。只好灰溜溜离开。 林慕安:回来。 顾茳晚:怎么了。 林慕安凑到顾茳晚跟前,用舌尖轻轻舔了舔顾茳晚手指上的口子,又把他的指头含在嘴里。 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直窜到顾茳晚心里,媳妇这么体贴,果然笑cry。 明天放假,笑cry,所以更新的应该比较早,如果明天下午六点之前有了更新,那不是捉虫哦。 ☆、33|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这是孕痣?”拉开林慕安左肩的衣服,顾茳晚看了一眼,想了想之前那本书上写的内容,这应该就是他的孕痣了。 “是。”刘旬点头,“果然不出老朽所料,少夫人的孕痣颜色变浅了。” “浅了吗?”顾茳晚皱眉问道,刘旬怎么见过林慕安的孕痣,他都是第一次见好不好。 刘旬抬起头盯着顾茳晚,眼神有些疑惑,“少爷应该是见得最多的啊,怎么看不出来吗?” 顾茳晚愣了一下,随后淡淡道,“慕安不喜欢晚上开灯。” 顾茳晚这话说的就有些露骨了,刘旬自然不会多问,“少夫人进门的时候必须在千禧阁进行药浴,老夫人吩咐老朽去伺候少夫人,所以老朽见过。少爷不会不知道这些吧?” 顾茳晚心又一跳,今天怎么会频频犯错,心中略微思索,“我知道药浴,不过不知道老夫人是让你去伺候的。” 顾茳晚平时在家的时间不长,不知道这件事情也情有可原,刘旬点了点头,“之前我跟您说过了,迷竹香会加大麝香的作用,您看,少夫人的孕痣变浅就是说明他的生育能力已经下降。好在燃烧的时间并不是很长,若是将此香放在室内整整三日,恐怕少夫人今生就不会再有孩子了。” 听见了刘旬所言,顾茳晚心下大惊,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要让自己断子绝孙? “这个香还有别的作用吗?他睡觉不沉,怎么我们说话他都没有醒?”顾茳晚为林慕安把衣服拉好道。 “迷竹燃的时间过长就是有致人昏睡的效用,现在老朽就为少夫人行针,应该可以逼出少夫人体内的一些麝香。” 顾茳晚拉开林慕安的衣服,“那你我为什么没有困意?” 刘旬从药箱取出放置银针的皮卷道,“这香只对亚男有用,所以只有少夫人对它有感觉。” 顾茳晚点了点头,让开了床边的位置,刘旬取过药箱为林慕安行针,大约有一刻钟,林慕安终于转醒,刘旬见林慕安醒过来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少夫人别动。”见林慕安挣扎着要起来,刘旬盲道。 林慕安点了点头,待刘旬将针取出后顾茳晚扶着他坐起来。 “怎么了?”林慕安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问道。 顾茳晚抿了抿嘴,“香炉里有麝香,你吸入了不少。” 林慕安心里微微一跳,麝香的效果他还是知道的,“那我是不是不能怀孕了?” 一个人说,两个人听,但是两个人听到的意思就完全不同了。刘旬以为林慕安是害怕,顾茳晚则认为林慕安是高兴。 然而两人却异口同声的说道,“不是。” 林慕安闻言“哦”了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少夫人放心,老朽刚才已经为您施针,您体内的麝香留存的并不多,待得老朽开几副药,您慢慢调理着就行了。”刘旬抚了抚胡子,将银针收回道,“日后有人给您的东西,您最好派人叫老朽来为您看一看,免得错伤了身体。” 林慕安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刘旬道,“若无其他事的话,老朽就先告退了。” 顾茳晚点了点头,让令风把刘旬送回去。 林慕安叹了口气道,“那床单怎么样了?” “确实是妇人小产后所流之血。但我总觉得李锦鸢没有怀孕。”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我们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她是假怀孕,而且,她只是一个侍妾,怎么会买通那天为她诊断的大夫,还有去寻大夫的小厮,这血又是怎么弄的?” 顾茳晚摇了摇头,“我让程叔去查那个大夫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你说那个香是太傅府的副管家交给子宁的,子宁应该不会有问题,那那个管家又是什么人?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后边这个问题我想我们需要问一下林夫人,但是李锦鸢的问题我有个想法。” “什么?”顾茳晚坐在他身边,眼睛里有微微的好奇。 “滴、血、验、亲。”林慕安一字一顿的道。 顾茳晚撇撇嘴,“别逗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滴血验亲没有科学依据。” 林慕安非常鄙夷的看着顾茳晚,“你怎么这么笨,我们知道,可是这个时代的其他人知道吗?李锦鸢知道吗?你一个学理科的,白矾对于滴血验亲的效用你总还是知道的吧。” 顾茳晚微微蹙额,随即恍然,“我们就用这床单上的血做滴血验亲。” “床单上的血怎么滴血验亲?” “前几日,回春堂的阿九拿回来了几株叫映雪的药草,传说有凝血之效,真假我们不管他,只要李锦鸢相信就行了。” 林慕安微笑点头,准备用手拍拍顾茳晚的头夸赞他一句,结果顾茳晚坐的离他有些远,他便下意识的要挪一下。然而林慕安忘了,他的腿还受着伤。结果,“惨痛”的事情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袭来,林慕安重心不稳,刚好朝着左边倒去,端端地倒在了顾茳晚的怀里。 气氛一瞬间尴尬下来,灯火晃出了一点暧昧的气息。 “林慕安,你好像真的是在投怀送抱。”顾茳晚的声音悠悠响起,带着那么一点儿得意,听得林慕安耳尖发红。 林慕安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他现在这个情况起身的确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哎,把我扶起来。”林慕安戳了戳顾茳晚的腰,语气有些恳求的意味。 顾茳晚挑挑眉毛,“自己看着办吧。” 林慕安眯了眯眼睛,“你自己说的啊。” “对。”顾茳晚非常肯定的回答,为了验证他说的话,他还把林慕安往怀里搂了一下。 然而,顾茳晚看得见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他说了让林慕安自己看着办,林慕安起不来就一直躺在他怀里,而且是雷打不动的那种,最后甚至还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最恐怖的是,林慕安怀里抱东西的习惯一直还在,而且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以前还能把东西从他怀里抽出来,现在,顾茳晚费了半天劲,林慕安的胳膊还跟个钢筋似的绑在他身上。顾茳晚感到非常无奈,只好就着这样的姿势与林慕安睡了一夜。 破晓之时,顾茳晚悠悠转醒,一瞬间感觉腰不像腰,胳膊不像胳膊,而那个始作俑者现在还趴在他身上睡得正香。顾茳晚拳头捏的嘎嘣响,恨不得一拳把林慕安打下床,最后想了想,还是作罢,要对媳妇好一点,没错,一个好男人,就是要对媳妇好一点。 等了一会儿,林慕安才醒过来,一睁眼就对顾茳晚道,“早上好!” 顾茳晚一口白牙咬的森森然,“早、上、好。” 林慕安绷不住笑开来,顾茳晚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起身,把林慕安扶起来咬牙切齿道,“你放心,以后我会补回来的。” 至于什么时候补,用什么方式补,呵呵,那就不是林慕安管得着的了。 第二日,林慕安让子宁推着他去了李锦鸢处,而子宁手中拿着的赫然就是昨日程叔取来的那一角床单。林慕安仔细观察着李锦鸢的表情,果不其然,李锦鸢看到子宁手中之物时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李侍妾可还记得这是什么?” 李锦鸢还在床上躺着,林慕安进来的时候她身边的小丫鬟已经扶着她坐了起来,听得林慕安问出此话,李锦鸢声音颤抖道,“这是昨日……昨日我小产时的床单……,不知为何会在少夫人处。” 说完后眼睛里的悲伤浓重,几近落泪。 “认识就好,我就是比较奇怪,你为什么要把床单烧掉呢?”林慕安语气漫不经心。 李锦鸢这次眼睛里真有了泪水,“那是我失去的孩子,我不想见了它伤心……” 林慕安心下冷笑,这女人当真是娱乐圈影后的料啊,这眼泪,说流就流。 林慕安也没有对她这个理由提出质疑,而是偏着头道,“我很清楚,你小产的矛头都指向我,所以,不知道李侍妾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呢?” 李锦鸢一脸的疑惑,“少夫人这是怀疑孩子不是少爷的?” 林慕安摇了摇头,“我怀疑,你根本就没有怀孕!” “你……你为何要如此说,明明就是你害死我的孩子!” 林慕安冷笑,“那我们就用事实说话吧。” “你要干什么?”李锦鸢把身体缩了缩,一脸的慌乱。 林慕安指着子宁手里拿着的床单,“我要,滴血验亲。” 李锦鸢绝望摇头,“孩子已经流掉,你要如何滴血验亲。” 林慕安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瓶,“这里边是用映雪草凝练成的药水,具有凝血的奇效,只要你同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 李锦鸢盯着那个瓷瓶看了好久,随后艰难的点头。 林慕安浅浅笑开,“好,子宁,去叫少爷过来吧,我需要他亲自为我作证。” 顾茳晚本就离得不远,所以很快就过来了。 “小环,去备水吧。”还没等林慕安说话,李锦鸢已经开口,林慕安没有反对,没想到李锦鸢这么自觉。 几人在这里等了一会儿,小丫鬟端着一碗水过来,子宁把林慕安朝着床边推了推,林慕安接过床单道,“李侍妾,床单没有烧尽,剩下的这一点留着也是叫你徒增伤心,我为你处理了也好。” 李锦鸢闻言转过了头,看来是听进去了林慕安的话,到底是“不忍”心,小丫鬟见李锦鸢伤心,低下头安慰着她,林慕安将床单扔进水里,又将白瓷瓶里头的药水倒进去,随后对李锦鸢道,“好了。” 李锦鸢回过头来,床单上只剩下很浅淡的红色,而一滴血留在水中,李锦鸢哭着拿过子宁手中的针,戳破了自己的手指,血滴进水中,两滴血融合在了一起。 李锦鸢见状从床上下来直接跪在了顾茳晚的面前哭喊道,“少爷,请您……请您为我做主啊……这孩子就是被他生生害死的啊……” 李锦鸢哭的凄惨,几乎是泣不成声。顾茳晚微微后退了些朝着外边道,“刘旬,进来吧。” 这时,一直站在外边的刘旬走了进来。 顾茳晚指着碗中的水对刘旬道,“你来看看这里边有什么。” 刘旬领命,端起了桌子上摆着的那碗水仔细闻了闻,又用指尖蘸了一点尝了尝,一息过后,刘旬笃定的道,“这里头除了鲜血的味道,还有白矾无疑。” 林慕安挑眉笑了笑,“小环姑娘为什么要在水里加白矾呢?” 小丫鬟毕竟未经世事,此刻身体已经有些颤抖,还没等她回答,林慕安摇了摇手指接着道,“别跟我说是手误,这话,可没人相信。” 此刻,一直站在旁边的顾茳晚才缓缓道,“白矾,可使非亲之血融合,你心中若没有猫腻,何必要如此做?” 李锦鸢拉着顾茳晚的衣服,近乎于疯狂的喊道,“这个大夫有问题,是他,是他陷害我!” 顾茳晚从李锦鸢手中抽出衣服,“你的意思是,诊断出你怀孕的那个大夫就没有问题了吗?” 李锦鸢的眼睛倏然睁大,林慕安冷笑道,“那个大夫,是你早就买通的吧,还有去寻大夫的小厮,也是你的人,你之所以挑在老夫人大寿的时候公布消息,就是为了让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怀孕又被我林慕安害的小产一事,那个时候,我的名声尽毁,一项妒忌之名足以让少爷休了我,那时,你就可以上位了对不对?” 李锦鸢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已是默认,顾茳晚扬声道,“来人,把她和这丫鬟带到后院的柴房,严加看管!” 门口的侍卫领命带走了李锦鸢和小环,林慕安问顾茳晚,“消息都散出去了吗?” 顾茳晚点了点头,“自然,我倒要看看,在李锦鸢身后的这人到底是谁?又是谁这么狠,非要我断子绝孙!” 林慕安脸上笑意盈然,顾茳晚道,“那个白瓷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本来打算用猪血的,后来害怕刘旬能闻得出来,就装了我的血。”林慕安还把手在顾茳晚面前晃了晃。 顾茳晚拉住他的手腕,看了看这道不小的口子,“以后不要随意让自己痛。” 林慕安笑得更加开怀。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以为今天一天都是闲着的,结果被我们部长拉去做采访,下午七点才回来,结果又迟了,大家勿怪啊,今天字数很多啊,后边的问题会解释清楚,么么哒。 顾茳晚:小安,亲我一下。 林慕安:啾。 顾茳晚:再亲一下。 林慕安:啾啾。 顾茳晚:都是梦里的场景啊,什么时候能变成现实呢?望天。 一上收藏夹,前三章就跟重灾现场似的,惨不忍睹啊。 ☆、34|独发 第三十四章 “公子,夫人来了。”林慕安正在揉捏腿,子宁跑过来道,“现下正在顾老夫人处喝茶,等会儿就过来了。” 子宁口中的夫人必定是林母了,林慕安点了点头,林母来此肯定是听说了李锦鸢的事情,正好,他想要问一问林母那个副管家是什么人。 大约过了一刻钟,林母从外间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林慕安腿上的淤青,心疼的直皱眉头,赶忙走到床边坐下道,“都这么久了,怎得还是没有好全?” 林慕安笑了笑道,“娘不必担心,秦大夫看过了,说我的腿已无大碍,只是近日来有些痒痛罢了,不日即可痊愈。” 听得此言,林母总算安下了心,“自己的身体还得自己注意,对了,今日我听闻外头传言李锦鸢小产,却又是假孕争宠。此言是否属实?” 林慕安点了点头,“传言无虚。” 林母的眼睛一瞬间有了光彩,嘴里念叨着,“也是她自作孽不可活,这么一来,这府中便无人再与你争宠。茳晚对你如何?” “很好。”林慕安道,“自我进门后就再也没有宠幸过李锦鸢和文心。” 林母不住的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娘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待得日后你有了身孕,娘就彻底安心了。” 林慕安却叹了口气,“娘,可是我差点就不能有孩子了。” “什么?”林母听后大惊,“你的孕痣颜色鲜红,怎么会没有孩子?” 林慕安低下头,表情万分悲痛,“子宁昨日从我们府上副管家手里拿来了一种香,说是有凝神静气的功效,我不疑有他就燃在了室内,却没想到,这香里竟然掺杂了大量的麝香。府中刘大夫说,这香若是燃上三日,我今生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林母听得心都颤了,本来以为慕安已经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到会出了这种事情,而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府中的副管家。 “娘,那副管家是何许人?为何要如此加害于我?”林慕安颤声问道,语气里带着点点后怕。 “那副管家是你爹的一个亲戚,因为家道中落来投奔我们,你一直在外游历,不清楚也是正常。我想着毕竟与你爹有关系,也不能薄待了他,就给了他一个副管家的职位,没想到今日却害得你受了这般委屈。今日回去娘就和你爹说清楚此事,你放心,娘必定为你讨回个公道!”林母信誓旦旦的说道。 “娘,”林慕安颇有些无奈的道,“这事情一想就知道背后肯定有主谋的,您暂且等等,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您现在处置他只能打草惊蛇。” 林母咬了咬唇,“那好吧,不过这仇,我们一定要加倍的讨还回来。” 林慕安心里笑着,林母对孩子的确很宠爱,旁人的世家大族,兄弟姐妹总是在明争暗斗,而林家却是兄友弟恭,一家人和乐融融。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家庭,能做到如此程度的却是罕见了。而林母的关怀备至让他觉得这些年缺失的母爱又一点点的被补偿回来。 “您稍安勿躁,看看情况,不过,您告诉爹和大嫂也没什么关系。”林太傅和叶川行事稳妥,应该比林母靠谱。 “行吧。”林母无奈的点头,看向林慕安的眼睛里更加心疼,“今天的药膏抹了没有?” 林慕安道,“还没有。” “我去给你找。”林母起身问道,“药膏在那里?” 林慕安指了指书桌下边的抽屉,林母走过去拉开抽屉的同时却又看到了一封信,信件的封面上写着“静风亲启”,林母仔细瞧了瞧那字,大惊,取出信件,目光沉沉道,“你竟然还在与他联系?” 林慕安转过头,看了看林母手中的东西,那是他前日里在书桌上看见的,他也不知道那是给谁的,就随意的丢在了抽屉里。 “怎么了?”林慕安面上疑惑。 林母抽出信,丢在了林慕安跟前,“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宋凛的字。” 宋凛,林慕安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是镇南王宋安的独子,当日在顾老夫人的寿宴上还为他说过话。 林慕安低下头,别说,这字体倒有些张旭狂草的意味儿。信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只写了柳三变的一句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么露骨的词句,林慕安再不懂就是傻子了,那信封上所书的静风亲启又是什么意思? 叹了口气,林母坐在软凳上道,“你和宋凛认识的虽然早,但是我也知道他对你有心,你却对他无意。我也看过你义正言辞的拒绝过他,但是你手中的这种东西却是万万留不得的。今日是我先发现,若是被茳晚看到,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娘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对他没有任何的感情。” 林母点了点头道,“趁早销毁了去吧,娘先回去了。”随后也没有等林慕安搭话就转身离去。 林慕安拿着手中的信反复摩挲,原来宋凛竟然是一直喜欢着林慕安的,怪不得人说镇南王世子年已二十四却还不娶亲纳妾,原来竟是对林慕安一片痴心。 晚间,顾茳晚回来,林慕安把信给了顾茳晚道,“这是宋凛写给原来的林慕安的。” 顾茳晚看了一眼,“静风亲启是何意?” 林慕安道,“原主经常在外游历,于永州遇见宋凛,化名林静风与其结交,这些都是子宁告诉我的。后来二人在京城不期而遇,才知道对方的身份,宋凛一直很喜欢原主,但原主在知道他的想法后就从来没有与他相见。他便鸿雁传书遥寄相思,但原主却是原封未动一一退回。宋凛不甘心,甚至想过请求皇上赐婚,却被镇南王关在了王府,直到你我成亲后才收回禁足令。” 顾茳晚冷笑了一声,“没想到还有这份姻缘,我倒像是横刀夺爱的人了。” “不过,从此处看来,原主应该是心系于你的啊。否则凭宋凛的身份地位,人家凭什么不寻一个爱他到了极致的人,偏偏要嫁给你这个不解风情的笨蛋呢。” 顾茳晚笑了笑,坐在林慕安身边,右手搭着他的肩膀道,“那你有没有心系于我呢?” “想的太多了。今晚的情况如何?”林慕安推开顾茳晚,表情有些严肃。 “我已经让四名暗卫盯着李锦鸢,只是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再等等看吧。” 林慕安打了个哈欠,“好吧。” 二人一直等到凌晨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实在撑不住睡着了。然而第二天,暗卫来禀报说是没有特别的情况。 “看来他们不愿意冒这个险,是要弃車保帅啊。”顾茳晚冷笑道,随后对暗卫道,“现在往出散播消息,就说是我要对李锦鸢严加拷问,李锦鸢已经支撑不住。” 林慕安道,“这次不知道他们相不相信李锦鸢的嘴够严实了。” 这次两人倒是坚持的好,一直等到了丑时末,一名暗卫来报告说有两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偷偷进入了柴房,看身形好像都是女子。顾茳晚和林慕安对视一眼,一同到了后院。 那二人给李锦鸢和小环松了绑,刚带着她们走出柴房就被顾府十名暗卫包围,有一人上去扯开了黑衣人脸上的面巾,借着昏暗的火光,顾茳晚皱眉道,“文心,居然又是你!”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当情敌穿成夫妻 作者:云树绕堤沙 第7节 文心冷笑了一声,“是我又如何,我就是恨他林慕安,我就是要他无家可归,身败名裂!” 双方人立刻打斗起来,另外一个黑衣人武艺要比文心好得多,但是顾府的暗卫也不是吃醋的,胜负已明的时候,墙边突然翻出十名黑衣人,个个武功绝顶,竟然在刀光剑影生生救走了四个人。 顾府的暗卫首领带着其余暗卫连忙追上去,很快,这些人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程叔,怎么回事!” 程叔弯腰道,“方才侧院墙边突然进来了十个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我们的侍卫拦不住,甚至有二十余人受伤,两人死亡。” 顾茳晚闭了闭眼睛,在这个时代,死一个人就是这么容易,命如草芥四个字一直在脑中萦绕,可他们的生命却是因为自己的的决策而亡,这,是不是算杀人犯了。顾茳晚看了看自己的手,一双本应该拿着手术刀的手,一双本应该用来救死扶伤的手,在这一刻却成了拿着刺刀的刽子手,就这样生生害死了两条人命,“将回春堂所有的大夫叫来,死亡的二人好生安葬,受伤的人每人补偿一百两银子,死亡的二人有家人的补偿家人白银五百两。” 程叔应下,顾茳晚接着道,“令风,立刻去查今晚来者何人,和文心、云卿有什么关系!” 令风道了声是退下,林慕安站在顾茳晚身边,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修长的手指碰上了顾茳晚的掌心,微微的触碰,好像是试探,最后又收了回去。没想到顾茳晚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握住,不是十指交缠的依赖,却是互相陪伴的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不出意外,今晚还有一更,不过肯定很迟了,小剧场今晚一更补上,么么哒。 看我如此善良,请叫我红领巾。 ☆、35|独发 第三十五章 晚风习习,二人正站在院中等待消息,没想到仆人突然来报说叶大人来了。 “大嫂?都这个时辰了他怎么来了?”顾茳晚看了林慕安一眼,对仆人道,“快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叶川疾步走来。林慕安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叶川从怀中取出一张白纸,“今日娘跟我和爹说了副管家的事情,我想起来我曾经看见过那人胳臂处有一个红色的印记,形状非常奇怪,我还曾经问过他,他只说是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我也就没有多问。今日听娘提起,我便给爹和娘画下了那个形状,就是这个。” 叶川把白纸交给了顾茳晚,二人凑在一起看了看,形状确实很奇怪,大致形体与枫叶相似,但是图案的末尾却比枫叶尖了许多。 叶川接着道,“爹说他曾经作为监军跟着镇南王打过南疆,而镇南王的箭矢上就是有这种标记。” “所以,太傅府的副管家是镇南王的人?”顾茳晚有些惊奇。 林慕安摇了摇头,“不,也许是宋凛的人,别忘了,他可是镇南王的独子,正儿八经的世子。” 叶川点了点头,“镇南王极其疼爱宋凛,交给宋凛的权力绝对不只一星半点,帮一个人伪造身份这样的事情,于他而言不过探囊取物。” “那爹是凭借什么才认为这副管家是他的亲戚?”顾茳晚有些疑惑的问道,以林太傅的严谨,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相信一个陌生人。 “这就要问慕安了。”叶川的目光挪到了林慕安的身上,“嫡传林家人的手肘处有一个印记,是用篆书刻写的林字,旁支按照亲疏远近颜色会有相应的变化,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而知晓颜色变化的人除了嫡系子弟再无别人。我想这肯定是你无意间告诉宋凛的吧。” 林慕安心里一惊,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样子,若是他真的被那个香弄得终身不孕,岂不是自作自受? 见林慕安不说话,叶川自然认为他是默认,便接着道,“林家人见此印就是见了亲人,爹定然不会将他拒之门外,这才给了他可趁之机。再加上他来府中时日不长,而那个时候你已经是待嫁之人,谁也不会以为他的目标竟然会在你的身上。” “这么说来,那人便是宋凛派来的,可是宋凛不是喜欢慕安吗?他为何要加害慕安?”顾茳晚心有疑虑,这件事情的可疑之处还有太多。 叶川点头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宋凛不是那种得不到就要毁灭的人,他的确没有理由这么做。” “主子。”暗卫头领夜不归与其他的暗卫从黑夜里出现跪在地上对顾茳晚道,“属下无能,暗卫们与黑衣人打斗许久,没能抓回柴房中人。” 顾茳晚叹了口气,“起来吧。”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是。”夜不归起身,从袖中取出一物交给了顾茳晚,“这是黑衣人不慎遗漏的,主子请过目。” 顾茳晚接过来,发现是一枚飞镖,拿着翻转一遍,在月光的照射下,飞镖的反面有个隐约的图案,顾茳晚将其拿到眼前仔细查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飞镖上的图案,分明就是叶川纸上所画的那一个。 看到顾茳晚惊疑地表情,林慕安忙从他的手中抽出飞镖与叶川一同看了看,“原来文心和云卿竟然是宋凛的人!” 林慕安叹了口气,“现在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文心和云卿都与我有矛盾,宋凛买通他们自然是简单。” 叶川点了点头接着道,“而李锦鸢与慕安有着直接的利益冲突,宋凛的法子只要成功就是互惠互利。李锦鸢有孕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知道,若是慕安害她小产,那慕安必定让千夫所指,他这个“嫉妒”之名就是坐定。而那种香燃的时间一长,慕安就不可能再有孕,日后随便一个大夫就可以查出慕安没有孕子的能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么慕安又有了“无所出”的罪名。七出之罪慕安占了两个,就算是茳晚你再喜欢他也不可能保全他了。” 顾茳晚长长舒了一口气,“宋凛趁着李锦鸢刚刚小产的时候给林慕安送来情诗,就是要慕安知道,纵然我顾茳晚不要他了,还有一个宋凛一直在默默等待着他。” 好一个伟大的备胎啊,顾茳晚如是想着。 叶川咬了咬牙,“宋凛还真是‘痴情’啊,宁愿自己断子绝孙也要将慕安夺回手中,这一盘棋,有一步踏错就是满盘皆输,结果他还要来拼一拼。” 林慕安什么也没有说,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说是生气也不是,说是愤怒也不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镇南王势力太大,他的独子我们不敢随意动,还是与爹商议之后再说吧。”叶川道。 顾茳晚点了点头,“好。对了,大哥快要回来了吧。” 叶川道,“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叶哥就先留在府中吧,正好明日休沐,我们一同去找爹商议这件事。” 林慕安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已经是农历的七月二十二了,如果在现代,他的生日都快要到了。而距离它他死去,也马上就要两个月,不知道爸妈现在如何,自己生日的那天,他们要如何自处,那么多年没有哭过的母亲是不是也曾放声大哭,一直年轻俊朗的父亲会不会鬓已斑白。以前以为独生子女好,父母的爱都集中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现在才知道,独生子女才是一种悲哀,他们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们只能依靠自己一个人,他们的一辈子都寄托在自己一个人身上。虽无表露,却是爱极,他们不信仰神,孩子才是他们最大的信仰,信仰幻灭的那一刻,他们是怎样的哀痛与绝望。 叶川道了声好,顾茳晚给他安排了客房,林慕安的腿还没有好全,站着还有点困难,所以顾茳晚一直在旁边扶着他,程叔就带着叶川去了房间。 林太傅一向起的早,所以三人在天色初明时就去了太傅府,将事□□无巨细的告诉了林太傅,林太傅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气,只是宋凛却不是你我动的起的啊。镇南王劳苦功高,又手握重兵,皇上都不敢轻易动他,何况是我们?宋凛又是他的独子,此事我们只能容后再议,就是要委屈慕安了。” 林慕安摇摇头,“孩儿分得清轻重缓急,此事并没有对我造成多大的危害,我也不愿拼上整个顾家和林家去与镇南王作对。” 林太傅叹了口气,“你明白就好,你明白就好。不过,宋凛我们管不了,那些害了你的跳梁小丑爹一个都不会放过!来人!” 门口站着的四个侍卫立刻应声,林太傅厉声道,“立刻将林荣押入刑部大牢,明日早朝后,老夫要亲自提审!” 林慕安心下暗忖,这林荣想必就是那个副管家了,“您不是说镇南王动不得吗?为什么要如此大张旗鼓的抓人?” 林太傅道,“我与镇南王乃是故交,心知他的脾气秉性,他能在你成亲的前段日子将宋凛软禁于王府,就说明他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包庇宋凛。只要我通过林荣让这件事情传入镇南王的耳中,镇南王必定会亲自管教宋凛,而且还会来上门道歉。我们宽宏大量的原谅他,那他可就是我林家朝堂上的一大助力。” 叶川道,“不仅如此,我们没有抓到李锦鸢和文心是因为那些黑衣人武功太高,可他们毕竟是镇南王府的人,就算是归属于宋凛管辖,那镇南王也有支配他们的权利,这几个人就再也逃不掉了。” “当日的一时仁慈竟然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顾茳晚叹息不已。 林太傅舒了口气道,“活在朝堂中就是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对伤害过你的人仁慈就是对你自己残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能饶人。你以为你是好心肠,可是你放过的这些蛇狼却会在某一刻来反咬你一口。今日是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可若是你们没有发现李锦鸢是假孕争宠呢?若是刘旬没有闻出香的味道呢?那你们要如何自处,慕安又该怎么办?京城的人要如何说你们?而顾家的颜面和林家的颜面要用什么来留存?” 林太傅一言一质问,字字珠玑,针针见血,顾茳晚心里不知道被什么触动,时代与时代终究是不同的,成人与学生终究是不同的。象牙塔里的小打小闹如何与这些相比。加上书房里的那些钱财,那些账本,生命如此的脆弱,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老爷,大少爷回来了。”就在几人沉默时,外头的下人突然来报,林太傅连忙率人去迎,林立安一见林太傅立刻下跪,“孩儿给爹请安。” 林太傅连忙扶起他,“你回来了就好,见过皇上了吗?” 林立安道,“孩儿随士兵们回来,已经进宫向皇上禀报了救灾的情况。” 林太傅点头,带着几人回了大厅,林立安让周围的下人全部退下,余下几人有些奇怪,林立安表情严肃,“茳晚,你是不是派人杀了李锦鸢和文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二更,手速这么渣的我居然更了六千多,我都要感动了(≈gt_≈lt) 林慕安:好冷啊{{(≈gt_≈lt)}} 顾茳晚:我们做点运动就不冷了。 林慕安:好像很热。 顾茳晚:我们做点运动出点汗就好了。 林慕安:我不冷也不热。 顾茳晚:如此美好,难道不应该做点美好的事情吗? 林慕安:滚! 云树_ ☆、36|独发 第三十六章 顾茳晚的眉头一瞬间皱起,“什么意思?” 林立安眼睛倏的睁大,“不是你做的?” 顾茳晚的呼吸有些急促,顾府的暗卫根本没有能力抓回李锦鸢她们,更遑论将其杀死。 林立安也知道此事蹊跷,便将事情慢慢道来,“今日回城时军队经过城外树林,林子中有数十名黑衣人的尸体,其身体上都有一支箭,直贯心脏,根本没有留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机会,除此之外,那里还有三个女人并一个样貌清秀的男子的残尸。” “残尸?” 林立安点点头,“对,我到顾府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李锦鸢和文心还是见过的,还有李锦鸢身边的那个小丫鬟,那三个女子绝对是她们无疑。她们的死状极惨,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有致命一剑,而四肢活活被人分解,那个男子也一样。” “那个男子想必就是云卿了。”顾茳晚道,“那是谁有这么高的武艺,竟然能将那些黑衣人一箭毙命?” “立安,可否查看过那些刺在黑衣人身上的箭还有李锦鸢几人脖子上的印记?”林太傅问道。 林立安点头,“箭我带回来了一个,但是我并没有发现上边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不过他们脖子上的印记却很奇怪,有些隐隐约约的锯齿状,死者必定受了很大的折磨。” “取过来我看看。”林太傅咳嗽了两声道。 “好,”林立安转身对门口的仆人道,“在我的行军囊中取出那支箭。” 仆人马上就拿了过来,林太傅伸手接过,仔细研看了一番,确实没有可疑之处,只好又放了回去,“走一步看一步吧,所有的事情都会浮出~水面的。” 林太傅说的没错,一切都要浮出~水面的,但是在浮出~水面之前,日子还是要继续的。林慕安的腿基本上痊愈,转眼间时间就晃到了八月初八。 八月初八,听起来是个好日子,对于以前的林慕安来说的确不错,可是现在,生日好像离他很远了…… “怎么了?”林慕安坐在书房里发了一天呆,顾茳晚突然进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林慕安语气不太好。 顾茳晚没有在意,而是拉起林慕安道,“跟我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林慕安不情不愿的起身,跟着顾茳晚来到望月亭。恍恍惚惚的火烛晃花人眼,一个不像蛋糕的蛋糕出现在林慕安的眼前。因为平常燃的蜡烛有毒,是以顾茳晚也不敢将它们插在他自制的蛋糕上,只好沿着“蛋糕”外围了一圈。蛋糕是他让糕点师傅仿照着现代蛋糕的样子做的,上头还让人用萝卜雕了几朵花。最后他又让做糖人的老赵用糖水写的“慕安,生日快乐!” 老赵虽然疑惑生日是什么东西,但是顾客有需要,他也不会不满足。 二十二支红色的蜡烛,二十二岁的生日,没有那么多人的祝贺,没有那么多人的参与,有的只是满眼的火光和身边陪着自己的这唯一的一个人。 “谢谢。”林慕安轻声说道,眼中浮现出了一点点水光,顾茳晚看着他道,“怎么?感动的要哭了?” 林慕安细细笑了,大大方方的承认,“是挺感动的。” 顾茳晚也跟着他笑了,“对了,我还准备了一样东西。” 林慕安看了他一眼,顾茳晚道,“大好的日子没有酒怎么行。” 说完从石桌下取出一坛酒,“这可是千醉楼的百花醉,上次我和章桦一起喝过,确实是好酒。” “我去做两道下酒菜。”看见酒坛子,林慕安两眼放光,顾茳晚挑眉,这货的酒量很好吗?也对,经常“浸~淫”在学生会的人,没一点酒量哪里能行。 “你还会做菜?”顾茳晚看了他一眼,“不像啊,我看你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最多就会煮个方便面吧。” “切。”林慕安非常鄙夷的看了顾茳晚一眼,“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 “你会做什么?西红柿炒鸡蛋?醋溜土豆丝?” 林慕安撇了撇嘴,“家常菜才最考验厨艺的好不好。” 顾茳晚表示愿意给他一个展示的机会,林慕安拉着他去了厨房,可惜看到灶台时林慕安就皱了眉头,这么多年做菜他用的都是电磁炉和光波炉,哪里会生火啊。偏偏顾茳晚还把监管厨房的人全部弄走,此刻他只能站在这里望着冰锅冷灶叹气了。 “看,你还是需要我的帮助吧。”顾茳晚一边取过一旁的柴火和废纸一边颇为骄傲的说道,“高中毕业后的暑假我一直在我外婆家住着,我外婆不喜欢大城市喧嚣的生活,所以一直留在老家。她不会用微波炉,电磁炉之类的东西,所以一直燃火做饭,我在那里呆了两个月,做饭没学会,生火还是会了的。” 顾茳晚边说边操作,没一会儿,火真的被他生了起来。林慕安不负所望,还真切了一盘土豆丝,一个西红柿,打了三个鸡蛋。别说,那土豆丝切得大小均匀,薄厚相当,还真是不错。 葱姜蒜末备齐,油入热锅,随着“嘶啦”一声响,葱丝姜末就被倒入了锅中,翻炒,下土豆丝,放调味品,所有的步骤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一会儿,一盘醋溜土豆丝就搬上了案板。 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做起来也不会费什么时间,做好番茄炒蛋后林慕安又拌了几根酱黄瓜,一道干拌豆芽。二人端着四盘菜去了望月亭。 如今已经是夏末,但气温却不是很低,此刻的风还带了些白日里的热气,一阵阵扑面而来,好在红色的蜡烛足够“坚韧不屈”,到现在依然好好的燃着,只是随着微风慢慢摇晃着,有时候感觉它要灭了,可就在某一刻它又活了过来,依然是烈烈红焰。 “来吹蜡烛吧。”顾茳晚将菜收到一边,对林慕安道。 林慕安观察了一下,这个特别的蛋糕有点大,而蜡烛却是在外围环绕着,一次性吹灭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一起吹吧,你在那边我在这边。”林慕安提议道,“你的二十三岁生日是不是也快要到了。” “你怎么知道的?”顾茳晚道,他和林慕安的生日离得不算远,林慕安在八月初八,他在九月初九。重阳节,每逢佳节倍思亲啊,不知道那个时候身边的好兄弟会不会还像以往一样的登山,然后感叹一句“遍插茱萸少一人”。 “你都知道我的生日了,我为什么不能知道你的。”林慕安小声道。 站在感情的对立面上,你就下意识的会和与你对立的那个人比较,比较,自然是要足够了解的。很多时候,你对自己的对手比对自己还要知道的清楚。很明显,顾茳晚和林慕安就是这种情况,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在互相关注对方。一个人要让另外一个人记住自己很简单,要么当他的朋友,要么,做他的敌人,也许后者比前者印象还要深刻。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对方已经在自己心里安营扎寨,等待着一些外界的因素来酝酿发酵,也许势同水火,也许,一生相伴。 顾茳晚点了点头,二十二支蜡烛被同时吹灭,只剩下望月亭里的一盏小灯散发着幽幽的光茫,寂静而沉谧。 二人在亭中喝酒聊天,时不时吃上几口菜,算起来,这也是他们二人第一次交心一般的聊天。顾茳晚跟林慕安说他从小到大的故事,和蔼的爷爷,慈祥的奶奶,严厉的父亲,温婉的母亲,还有陪着他走过不少日子的白清。那些山山水水的淡香,还有萦绕在鼻尖的中草药味儿,甚至是医院里充斥着的消毒水味都变得如此美好。 “你很快乐。”林慕安淡淡道,“可为什么学校里有人说你曾经很冷淡呢?” 顾茳晚轻轻笑道,“每个人心里对于冷淡的定义都不一样吧,我只是不喜欢和我不熟悉的人过多接触而已,当然,那也是高中时候的事儿了。上了大学,很多想学的,不想学的都是要学会的。说起来,我倒应该好好感谢白清,这些年来一直陪着我的,也不过一个他而已了。” “你很幸运,至少还有一个朋友陪你走过这么长的时间。”林慕安的语气里竟然有了一点点艳羡,“我妈工作忙,我们的关系也不好,我爸虽然是自由职业,但在外地的时间却比在l市还要长。” 林慕安的语调有些不稳,目光也有些迷离,顾茳晚这才意识道,这人的酒量一点都不好。百花醉后劲大,但林慕安喝的并不多,怎么就开始醉了。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会做饭,是因为我不想吃外卖了,那东西吃的时间久了就会觉得太难吃了。你知道吗?在外人看来,我一直都生活在一个很美好的家庭里,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所谓的美好有多么不堪一击。” 顾茳晚没有说话,一直在一旁静悄悄的听着。 “从我十多岁开始,我爸妈就开始吵架,一个说一个有婚外情,一个说一个不解风情。信任这种东西变质的时候,这个家就支离破碎了。吵过之后,我爸还是会带我去古玩市场,去游乐园,我妈依旧对我冷冷淡淡,一切都好像没有变。他们以为我是小孩子,可小孩子比大人懂得还要多。从那以后,我爸基本一个月回来一次,人家的夫妻相敬如宾,我的父母相敬如冰。那张大红的本本证明不了什么的,婚姻还在,情却散了。” 林慕安自嘲般的笑了笑,“既然过不下去,又何必相互折磨,夫不像夫,妻不像妻,家也不像个家。我以为我至少有朋友的,可是他们都一个个散了,到头来,我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林慕安,顾茳晚心头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心疼,却又比心疼更甚。 “我本来想要换个城市散散心,结果,因为你的一时冲动,把我们俩都弄到了这个地方。” 林慕安摇晃着起身,手里还捏着酒杯,“我虽然不喜欢呆在那个地方,可也没想过永远的离开二十一世纪。你说,你该怎么赔偿我?” 望月亭的石桌腿是比石桌长的,喝的迷迷糊糊的林慕安自然不会注意到这里。还没有走几步,林慕安就被绊倒,顾茳晚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附着在顾茳晚唇上的酒液还没有擦干净,林慕安伸出手在他的唇角抹了抹,随后用舌尖舔~了舔指腹又低低的笑开。 顾茳晚的眸色一下子深下来,心中激荡的那点情绪本就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而此刻林慕安的行为无疑就是在惹火,“用我自己补偿你行不行?” 再也没有迟疑,顾茳晚狠狠吻上了林慕安的唇,林慕安没有拒绝,甚至微微张开了嘴放任顾茳晚攻城略地。百花醉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唇齿交缠,极尽缠~绵…… 作者有话要说:我绝对是亲妈中的战斗机啊,顾同学和小林子终于有了实质性的突破。 撒花_,么么哒。 ☆、37|独发 第三十七章鸳–鸯锦被翻红–浪 一吻过后,两人的气息都有些散乱,林慕安醉得厉害,摇摇晃晃的根本站都站不稳,顾茳晚只好轻轻抱着他,可是身体的反应叫他有点不知所措,自己真的对怀里的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林慕安压根不知道顾茳晚此刻的想法,更加不会顾及他的身体,只知道微微泛凉的夜里有一个温暖的存在是很美好的事情。 所以,林慕安不仅不离得远点,还越靠越近,眼神有些迷离,微暖的灯光下有着流光溢彩的神韵。林慕安的手伸到了顾茳晚的面前,低笑了两声轻轻道,“你说我长得好看,我觉得你也一样。和你生活在一起,不会拉低我的颜值。” 明明是晚上,顾茳晚却觉得被林慕安摸过的脸滚烫,林慕安还在那径自说着,“如果不是情敌,我们也许可以成为好兄弟……” 顾茳晚还没有说什么,林慕安又接着道,“现在我们当不了情敌,也做不成兄弟了。” “那是什么?”顾茳晚将林慕安往怀里带了一点问道,酒后吐真言,不知道林慕安会说出什么。 林慕安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了……” 天色已晚,只有头上弯弯的一牙月亮散发着冷冷的光芒,望月亭中也有些冷,林慕安缩了一下头,身体颤了颤,顾茳晚轻声道,“风大了,我们回去吧。” 林慕安点了点头,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顾茳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打横抱起他回了房间。 林慕安喝的太多,顾茳晚也不好让他直接就这么睡下去,否则第二天必定头疼。想起上一次林慕安给他洗澡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林慕安很善良啊,至少没有放任自己倒在床上,然后起床后试一试宿醉的痛苦。 顾茳晚抱着林慕安去了通室,热水是他早就吩咐人烧好的,此刻温度正好。 林慕安的皮肤很白,鲜红的孕痣在左肩格外醒目,顾茳晚的手鬼使神差的摸上了那颗孕痣,随后又像被烫着一样的快速收回。打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顾茳晚很仔细的为林慕安洗澡,醉了的林慕安很乖,嘴上老是挂着浅淡的笑容,眼睛半睁半闭,任由顾茳晚动作。 百花醉的后劲上来,顾茳晚也觉得有些醉了,不过还是勉强撑着给林慕安洗完了澡又把他抱回了床~上,一百三十几斤的人抱起来也不容易,快到床边的时候,林慕安突然不安的晃动了一下,结果顾茳晚没有抱稳,两人一起跌在了床~上,唇挨着唇,身体挨着身体。 欲·望像火一样的燃烧起来,两人眼前皆是迷离,身随心动,交·缠纠葛,不可分离。一切显得那么意料之外,却又觉得情理之中。 转眼间,帐中就只剩下令人脸红的喘–息声和暧–昧的呻·吟。 次日清晨,阳光洋洋洒洒的散了进来,林慕安微微睁开了眼睛,一瞬间空气就像是停止了流动。腰酸背痛,私密的地方更是难忍,林慕安恍恍惚惚的记起了昨晚的事情,心中一时间百感交杂,说不清是羞愤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此刻也只能望着头顶的锦帐叹气。 过了约摸一刻钟的功夫,林慕安轻轻动了动身体,后边那处虽然酸痛,但并没有其他粘腻的感觉,应该是做过了清理,还算那人有点良心,没有吃干抹尽就走。看着身上盖着的被子,林慕安突然响起了古人所述“鸳–鸯锦–被翻红–浪”,一瞬间脸红了个彻彻底底。 顾茳晚从外边进来,亲自带回来了槐花巷最里边那一家的槐米粥,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还是吃点流食比较好。 “你,身体还好吧。”看到林慕安脸红,顾茳晚还以为他是发烧了,连忙把手伸到他的额头上探温度。 林慕安微微偏过头,四目相对的时候,手都尴尬的不知道往哪放了,只好淡淡的应了一声,“还好。” 顾茳晚把手收回来,试额头上的温度并没有问题,他的脸这么红该不是害羞了吧。 “额,衣服我给你放在枕边了,你自己起来穿上,热水我让子宁等会儿给你送回来。粥在桌上,是你最喜欢的那一家,趁热先喝了,那个,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吃其他的,要是饿的话再跟我说。” 顾茳晚不厌其烦的嘱咐着,林慕安也没说话,不知是在听还是在想其他的事情,不过脸上的热度一直没有退下去。 顾老夫人今天很开心,下人来报,昨天少爷和少夫人在月下畅谈,两人醉酒迷情,少夫人被少爷抱了回去。顾老夫人笑意吟吟,心里乐呵啊。作为一个长期走南闯北的人,那点察言观色的能力她还是有的,在外人看来,顾茳晚和林慕安恩爱和睦,似是神仙眷侣,但是她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并不只是简单的夫妻之情。有时候她还能感觉到二人中那浓浓的火药味,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是她一直在期盼着他们能够真如外人所说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如今这种情况,顾老夫人的确是高兴坏了,她仿佛已经看到她带着孙儿嬉戏玩耍,享尽天伦之乐了。顾老夫人一高兴,竟然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别说,顾老夫人这手艺还真是不错。顾茳晚一尝,这比起他新开酒楼的做菜师傅也不遑多让啊。 前日里锦华园里的酒楼已经开张,做菜的师傅都是他从各地请来的名厨,八大菜系一系十名,外加十个糕点师傅,五个酿酒师傅还有五个制茶师傅。顾茳晚不得不感叹,果真是有钱好办事啊,本来需要几个月才能开起来的酒楼就这样在短短十几日里开张。酒楼的名字是他让林慕安想的,林慕安在那儿思索了半天提笔写下三个大字——敛香楼。顾茳晚皱着眉头思索,这名字怎么听都像是烟花风月之地,在他的强烈抗议下,林慕安将名字改成了——敛华阁。 顾茳晚问他,为什么要带个“敛”字? 林慕安非常理直气壮,“因为我是一个内敛的人。” 锦华园名气不小,再加上新戏的推出又让其大大的火了一把。开业酬宾,降价优惠,又有新戏的热度,敛华阁的风头一时无两。 饭桌上,顾老夫人一直笑眯眯的看着林慕安,顾老夫人平时虽然慈祥和蔼,可是也从来没有这般看着他,这个目光让林慕安觉得有些惶恐。 一口菜下去,顾老夫人突然来了一句,“慕安,最近身体还好吧。” 林慕安险些被噎住,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林慕安抬起头与顾茳晚对视了一眼,而顾老夫人却不再说话了。 林慕安只好敷敷衍衍的道,“嗯。” 一顿饭就在莫名其妙的尴尬中结束,刚回了房间,林慕安突然又想起顾老夫人的那个笑容,“含饴弄孙”几个字又开始在眼前晃悠。林慕安心里大惊,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可以怀孕的。 林慕安连忙把子宁叫了进来,语气急切,“子宁,给我准备一碗避子药。” 子宁眉头一皱,“公子啊,这李锦鸢和文心好不容易走了,您现在要是有了孩子地位不就更加稳固了吗,干嘛还要避子药啊。” 林慕安眼睛微眯,脸上隐隐有了怒气,“子宁,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好的你都敢违背我的意思了!” 子宁哪里见过这样的林慕安,连忙应了一声下去了。大约半个时辰,子宁端着药碗进来,轻轻放在桌子上就立马告退了,看来是被刚才的林慕安给吓着了。 林慕安摇着头看他出去,端起了药碗。稍微吹了吹,林慕安伸出舌头用舌尖扫了扫药汁,立刻蹙起了眉头,这药比他上一次喝的那个还要苦。 顾茳晚从门口进来,就看见林慕安苦大仇深的盯着手里的碗,碗里还散发着热气。 “你生病了?”顾茳晚坐在桌边的软凳上,这张凳子是他今早给林慕安准备好的,凳子的垫子是用厚厚的天鹅绒做成的,就是害怕他坐着难受。 林慕安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没有!” 顾茳晚心里疑惑,他好像没有惹林慕安生气吧,他怎么突然这么大的气。顾茳晚的目光挪到了林慕安手中的药碗里,突然就明白了这是什么。 叹了一口气,顾茳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静静的坐了一会儿,顾茳晚转身出去,不一会儿端回来了一盘蜜饯。 林慕安手里的药一口没少,顾茳晚从他手里接过药碗,依然是上一次的方法,一勺一勺的给他喂进去,碗空了之后。林慕安取过盘里的蜜饯,顾茳晚在他的身边坐着,过了许久才道,“中秋后我们就启程去云州吧。” 他想要去看看,罂–粟,种的怎么样了。 林慕安轻轻点头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做家教兼职赚了点钱,正好学校搞活动手机大降价,想买个苹果6ps,可是现在用的米3没有坏,换了又舍不得。好纠结啊! 终于吃掉了,撒花_ ☆、38|独发 第三十八章 每年中秋,天辰帝都会在锦液池旁摆开皇宴,宴请京城官员,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身穿明黄衣袍的皇帝坐在上位上,与众臣举杯同庆金秋佳节。老生常谈的几句内容,天辰帝却用了比以往长了两倍的时间。一句一咳嗽,坐在首位的林太傅甚至看见了皇帝手中明黄手帕上鲜红的血迹。 天辰帝的寝宫最近常传太医,这已经不算是秘密,大家都知道,这天,快要变了。秦王已败,太子品行尚且不清楚,天辰帝大权独揽,从来都不曾让太子监国,也没有将一部分权力交给太子。不过,太子好女色倒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如今天辰帝这番模样,底下的人也是心思各异,忠臣良将忧国忧民,国之蛀虫暗暗窃喜。树倒猢狲散,秦王一派早都不成气候,太子一派自是欣喜。是好是坏,是高是低,历史总会给一个最好的选择与正确的交代。 中秋节过去之后,林慕安的腿已经痊愈。顾茳晚准备了一番后就带着他与顾老夫人辞别,二人并令风和十名暗卫一同走上了去云州的道路。 之前一直没有跟林慕安提起过顾家的事情,所以林慕安一直以为他只是想要出来看看这大夏的河山,顺便到云州看看草药种植的情况和药草运输的道路。 顾茳晚在穿越之前就经常跟着他父亲或者是和同学一同去跑马场骑马,来了这里之后,因为他经常要去周边的小镇子,所以骑马的技术也大大提高。顾茳晚一直以为林慕安不会骑马,毕竟他看起来就像个文弱书生,不过林慕安到底刷新了他对“人不可貌相”的理解。 原来林慕安自小跟着他爷爷学过骑马,更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就报名参加了l市马术比赛,后来还捧回了一个金奖。骑马于他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更何况,顾府的马匹都是经过最专业训练的千里马,极通人性,极富灵性,只要认定了主子,就绝对会忠诚到底。而林慕安的这一匹名为飞尘的马,正是在他进门之前顾老夫人就准备好了的。 二人一路骑着马并排而行,令风跟在五步开外,十名暗卫一路跟随。夏末秋初,枫叶半绿半红,打马而过,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三天时间过去,几人已经到达林州与锦州的交界。这一带已经到了山地,悬崖山谷很多,一路上比较难行,所以二人骑马的速度慢了许多。 可即便是这样,意外的情况还是发生,不,不能说是意外,是有人刻意为之。这里刚刚下过雨,道路湿滑,行走不易,二人便下了马前行。走到最窄的一处,顾茳晚就拉着林慕安往过走,好不容易最窄的这一段路过去,二人刚刚舒了一口气。前边突然有支利箭破空而来,十名暗卫立刻出现挡下。 越来越多的人涌了上来,十人渐渐招架不住,敌人的攻势越发狠厉,定不是为了钱财而来,分明就是要他二人的性命。 这时突然有一个黑衣人突破了十人的包围直直拿着剑向顾茳晚刺来。 顾茳晚的眸子瞬间睁大,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涌入了脑海之中。提上一口气,手中的马鞭霎时间丢出去,立刻缠上了黑衣人的长剑。 林慕安站在一边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他也不知道顾茳晚为什么突然这么厉害,难不成是开了外挂 顾茳晚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身体的惯性让他出手。关键时刻,顾茳晚的头突然疼了起来,黑衣人抓住机会,一掌将他推入了旁边的悬崖,林慕安连忙出手拉住了他。无奈顾茳晚下坠的力度太大,几乎是一瞬间的,二人一同坠了下去。 令风与其余暗卫还在与黑衣人打斗,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慕安和顾茳晚已经从悬崖边上掉了下去。 黑衣人见目标已经坠落悬崖,立刻撤离此地,令风往下看了一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高,摔下去非死即残。 但事不宜迟,几人连忙取出背囊里的飞爪准备沿着悬崖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渣作者知道字数很少,大家见谅一下,明天双更补上,么么哒。 ☆、39|/独发 第三十九章 顾茳晚觉得好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一起涌入了他的脑海,父母的哭声,汽车的刹车声,雨声风声,满地的鲜血。白清,纪语婷,还有林慕安。交错的人影,散乱的声音。如同一场醒也醒不来的噩梦。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穿着月白衣衫的人出现,手中拿着剑在开满桃花的院子里练剑,漫天的桃花散落,他能看得清楚每一招每一式,逼真的感觉如同身临其境。接着是小孩的哭声,不断的喊杀声,震耳欲聋,一遍一遍在耳边重复,永无止尽。 全身热的可怕,就好像在火炉里炙烤,甚至还有“滋滋”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外头有刺眼的阳光,顾茳晚伸出胳臂挡了挡,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才放下来。头很疼,头上还缠着纱布,看起来是被人救了。还真是幸运,从那么高的悬崖上坠落下来竟然还没有死。 这时,门吱呀一声响了,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的女子端着一碗药进来,看见顾茳晚醒了连忙走了上来,很是欣喜的问道,“你终于醒了?” “林慕安呢?”顾茳晚知道,一定是这个女子救了他,可是最重要的是他在这里,林慕安是不是也被人救了。所以他顾不得答谢,开口就问了林慕安的下落。 那女子把药碗递给顾茳晚道,“你别担心,他没受什么伤,现在正在厨房里给你熬另外一碗药,你先趁热喝了这一碗。” 听到林慕安没事儿,顾茳晚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乖乖伸出手接了药碗,搭在嘴边吹了吹便一口气喝了下去。 “你喝药比那一位干脆多了。”青衣女子笑着道。 顾茳晚微微笑了笑,“他一直都怕苦味儿,喝药是最让他痛苦的事情了。” 青衣女子还是很温婉的笑着,“冒昧问一句,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顾茳晚非常干脆的道,“他是我夫郎。” 青衣女子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对你这么关心,你在这里昏迷了三天,他不眠不休的照顾了你三天。好在你们落下来的时候你的胳膊一直护着他的头,而且你们落在了陈年松叶上,能活下来也是福大命大。” 顾茳晚点了点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你终于醒了?”林慕安拿着毛巾进来,准备给顾茳晚洗把脸,没想到他已经醒过来了。 林慕安连忙上前坐在了床边,旁边的青衣女子见状掩嘴偷笑道,“你们夫夫二人好好聊吧,我先出去了。” “怎么样?头还疼吗?”林慕安见女子出去,连忙向顾茳晚问道。 顾茳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慕安,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话,所以也没有回答。 “顾茳晚?你还认得我吗?”他们俩落地的时候,顾茳晚的头磕在了石头上,所以才昏迷了这么久。此刻他好不容易醒来,却只是傻傻的看着自己,林慕安一时以为他是失忆了。 “林慕安。”顾茳晚的手缓缓抚上林慕安的脸,轻轻呢喃道,“还好,我们还在一起。” 听到这话,林慕安终于松了一口气,便又重复问道,“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 顾茳晚点了点头,“有点疼,不是特别剧烈。对了,刚才那个女的是谁?” “哦,她是这里的主人玖卿,是个大夫,就是她在采药的时候救了我们,又把我们带到了这里治疗。她的医术挺高明的,至少我们还是活着的。” 顾茳晚脸上的笑容很奇怪,“是啊,我们还活着,我们死了两次,结果都活了。” 林慕安感到手中的面巾已经开始凉了,连忙伸出手给顾茳晚擦脸,顾茳晚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这么疼。 “你别躲。”林慕安语气有些严厉,“你的脸被擦伤了,要是不弄干净,伤口会发炎的。” 顾茳晚愣了愣,张口就问,“会不会毁容?” 林慕安抿了抿嘴,“你能不能考虑一点靠谱的内容,比如我们为什么会被人追杀,来杀我们的人是谁?而不是在这里思考你到底会不会毁容!” 顾茳晚道,“刚才我梦到了很多东西,梦境很杂乱,有现代的,有古代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总觉得好像有事情要发生。” 林慕安叹了一口气,“算了,先别想了,我们现在没办法出去,你伤也没有好,还是暂时留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顾家不是简单的商家,也许是我多想了吧。” “不。”顾茳晚的神情颇为严肃,“你说得对,顾家,的确没有那么简单。” “怎么了?” “涉–毒,涉–赌,涉–黄,最赚钱的生意顾家都在做,你说说看,它很简单吗?” 林慕安的眼睛倏然睁大,表面干干净净的顾家,私下里竟然做着这样的生意。 顾茳晚缓了缓,把他在书房里看到的东西一一说给林慕安听,一段话说尽,二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玖卿在门口敲门,打破了此刻的沉默,笑问道,“二人的情叙完了没有?” 说完,没等二人回答,玖卿接着道,“刚才有人飞鸽传书,要我出诊,我可能要出门三个月,不过你们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先行离开,你们可以在这里住到想走为止。后园里种着菜,要吃的药我也准备好放在厨房了。钥匙在桌上,你们要离开的话一定要给我把门锁好哦,我这里可是有珍宝的。” 林慕安挑眉,“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告诉我们,就不怕我们拿走了你的宝物?” 玖卿笑道,“可惜你们拿不走它。” “对了,”顾茳晚道,“这里是哪,我们要怎么出去?” 玖卿道,“这里是林州凌华谷,出去比较困难,因为无路可走,只能借助绳子往上攀岩。所以,我才叫你们多休息一段时间,否则没等你们爬上去,就又会摔下来了,到那个时候可就没人救你们了。” 林慕安点了点头,“我们知道了,那你什么时候动身?” 玖卿指了指凳子上的包袱,“事情紧急,我现在就要走,你们保重。” 顾茳晚与林慕安同时抱拳,“保重,万事小心。” 玖卿离开后,林慕安带着顾茳晚出去转了转,凌华谷的景色很美,可能因为是谷地,所以这里的气温很高。有的春天开的花现在还在开着,倒是令人惊叹不已。 两人来到后院,确实如玖卿所说,这里有一大片菜园,里头的菜品种齐全,林慕安会做饭,生活也跟着玖卿学会了,所以两人的生活绝对不成问题。后院后边是一片桃林,顾茳晚拉着林慕安进去,桃花还在飘着,顾茳晚缓声道,“这个地方,感觉好熟悉。” “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不知道。”顾茳晚闭上眼睛皱着眉头,“这个地方,我刚才梦到过,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林慕安的手有些颤抖,但还是道,“没事的,应该会好的。” 天辰帝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旁边的药碗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手中的折子上还有点点血迹,看来是刚咳过,旁边的李成德极力劝他休息,天辰帝始终不肯。 折子上的字俊秀漂亮,“臣叶川,承蒙皇上提携,舔居大理寺少卿一职多年,这些年来,臣未能为皇上,为百姓做出什么贡献,实在有负圣望,愧对天下万民。臣自知才疏学浅,难当大任,今愿辞官归家,叩请圣裁。” “咳咳……”,天辰帝又咳嗽了两声,手中的帕子再次被鲜血染湿,声音沙哑道,“李成德,传叶川。” “是。”李成德下去传旨,没想到叶川就在宫门外站着。 “皇上。”叶川随李成德进了御书房,恭谨道。 天辰帝屈指轻轻扣着桌上的折子,“叶卿,能告诉朕你这是什么意思嘛?” 叶川立刻跪下,“正如皇上所见,臣叩请皇上允臣辞官归家。” 天辰帝脸色阴沉,“原因,别跟朕……说那些官的,朕要听实话……咳咳。” 叶川犹豫再三道,“皇上,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臣嫁入林家,自当为林家绵延子嗣,如今,如今臣已身怀有孕。实在无法为皇上继续分忧,皇上的朝廷中有才之士甚多,叶川愿意让贤,望皇上准允。” 天辰帝以仁孝治国,叶川话已至此,他也无法回驳,只能叹了口气道,“准奏!” 叶川三叩首,“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真的决定了?”晚上,林立安从外头回来,知道了这件事向叶川求证道。 “是。”叶川肯定的点了点头,“皇上已经同意了,明日我就到大理寺完成交接工作。” “为什么不与我商量?”林立安坐在他身边道。 叶川拉住了林慕安的手,“我若是与你说了,你就不会同意了。上一次因为我的疏忽大意让我们失去了第一个孩子,那种痛,立安,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好。”林立安将手抚上叶川的小腹,“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出生。”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第一更,第二更估计在凌晨了,大家不用等,明天早上就可以看到啦。 ☆、40|独发 第四十章 天辰帝的身体越来越差,早已经是日薄西山,太医一拨一拨的往兴安殿走,一个个出门都摇着头,大限将至。 半个多月间,他已经召见了太子五次,每一次有半天之久,看来是交代后事。 天辰二十五年九月初五,大夏第三十位皇帝赵桓于兴安殿驾崩,天下共哀,举国同悲。 天辰帝尸身于乾安殿停放七日,七日后下葬晋陵,帝陵旁白旗猎猎,万里江山共缟素。 次日新皇赵简即位,立太子妃李蓉为后,侧妃沈眉为皇贵妃,其余妃妾,各有宫殿。 当时的太子一党,个个升官进爵,当时的秦王一派,个个降官发配,林太傅本为太子太傅,如今太子即位,册封为定国侯,长子林立安承袭爵位。 当然,这些事情顾茳晚和林慕安是绝对不知道的,他们现在还在凌华谷内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至于是不是真的神仙眷侣,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间一个月已经过去,顾茳晚的身体早已痊愈,也没有落下什么病根。足可见玖卿的医术高明。 然而最奇怪的是,顾茳晚总会做一些特别奇怪的梦,来来往往,反反复复。尤其是桃花林有人练剑的这个场景每晚都会出现,并且每一次的招式都不一样,若是串联起来,不知道是何等厉害的场景。 这一天下午,两人如往常一样到桃花林里消食。这一段日子,是自穿越以来他们过得最舒心的时光。喝茶读书,吃饭聊天,就像是最普通的夫妻。在这样的日子里,两人的感情也在升温,接触的越多,发现对方的优点也就越多,心里的牵挂也就越强。 爱情从来都无声无息,很多时候,在不经意间,它也就来了。就像是某一天吃饭,两人的目光相碰,心就突然跳的很快;就像是某一日看书,修长的手指触碰,却能带来整个身体的微微颤立,就像是某一日喝茶,看见对方的笑容就会在心中涌起一种叫做甜蜜的情愫,就像是某一次一起聊天,才发现大学里的很多时候,两人都有着交集。 生活总是这么奇怪,总是会发生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换做以前,两人打死都想不到,自己会和对方走到这一步,自己会对对方生出不一样的感情。 这片桃林的桃花仿佛是不谢的,每日都有无数花瓣飘落,但一直都是温和的粉色漫山遍野的开着。 “真是个世外桃源。”二人漫步在桃林间,林慕安不由的赞叹道,“要是能一直生活在这里就好了。” “想的倒是挺好。” “我是说真的,等到我们眼前的烦心事都解决了,就回到这里吧。”林慕安表情有些严肃,表示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顾茳晚道,“没有电脑,没有手机,连人烟都没有了,你确定你能一直呆下去,桃花总是会看腻的。”顾茳晚挑眉,一脸的不相信。 “不是还有你吗?”林慕安撇撇嘴道。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当情敌穿成夫妻 作者:云树绕堤沙 第8节 –––––不是还有你吗?这句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顾茳晚的心上。被人依赖的感觉很好,和回家后看到有个人一直在等着你的感觉一样好。 微微转过身,顾茳晚慢慢吻下去,林慕安没有拒绝,反而抱住了顾茳晚,仿佛有了些邀请的意味儿。 辗转缠绵,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顾茳晚静静的看着林慕安道,“我们继续,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半,后一半明早发吧,瞌睡的完全hold不住了。 ☆、41|独/发 第四十章 听得这话,林慕安一惊,一把推开了顾茳晚,“不行!” 顾茳晚颇受打击,“我以为我们已经足够亲密了。” “我”,林慕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抱歉我,上次是酒后乱性,我我们,能再等等吗?” 顾茳晚往前走了几步,把林慕安抱在怀里道,“好,我等,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 日子还在继续流逝,二人还是很亲密的生活着,只是始终没有卖出最后一步。有时候两人也会互帮互助一下,情浓时便在一起拥吻。 刚刚吃过午饭,收拾好碗筷,林慕安对道,“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 见林慕安如此兴奋,顾茳晚也有些好奇,连忙道,“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二人一同到了不远处的山洞,刚刚下过雨,林慕安出来准备找点木耳蘑菇,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山洞。这山洞里竟然还有一条瀑布从上方倾泻下来,看上去颇为雄伟壮观。而周围的野花更是开的烂漫,在洞壁上长着野果颜色漂亮,更勾的人食指大动。 一踏进洞穴,顾茳晚不由赞叹了一声,果然是别有洞天,这般景色,活了两辈子,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怎么样?”林慕安微笑着问他,语气里有些邀功的意味儿。 顾茳晚点头,“果真是绝境。” “对啊。”林慕安道,“只是可惜了,我没有照相机,不然把这般景色拍下来,必定能得个世界级的奖项,到时候,我可就是名人了。” “那我算是什么?”顾茳晚挑眉问道。 林慕安低头想了想,“要不,世界名人的男朋友?” “不,”顾茳晚摇了摇头,“是老公。对吧,媳妇儿。” “顾茳晚你别太过分了啊!”林慕安狠狠的威胁道,“否则我再也不给你做饭,让你饿死在这个地方得了。” 顾茳晚凑近林慕安,在他耳旁吹了口气道,“你舍得吗?” 林慕安嗤笑了一声道,“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两人就靠着洞壁站着,林慕安话还未尽,突然有个熟透了的果子掉在了顾茳晚的头上,顾茳晚伸手接住果子,咬牙切齿道,“砸了我,你就等着粉身碎骨吧。” 说完,就将果子放进了嘴里,咔嚓咔嚓的咬完,一点都没有剩下。 山洞里温度低,两人穿的不多,呆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上发冷,所以很快就回去了。 二人大被蒙头在床上睡了一觉,林慕安醒来的时候天都暗了下来,见顾茳晚还没有醒,他只好认命的一个人去做饭。起身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顾茳晚的手,发现他的手心热得吓人。 林慕安连忙伸出手去探他额头上的温度,竟然比手上的还要烫,林慕安赶紧下床去水井打水,给顾茳晚物理降温。 一遍一遍的换着毛巾,可顾茳晚身上的温度一点都没有降下来,反而有越来越高的趋势。林慕安从来没有学过病理学,他也不经常生病,纵然玖卿这里的药材很全,他也没有办法给顾茳晚开药。摸着顾茳晚越来越烫的额头,林慕安心急如焚,这温度他觉得都有40c了,要是再这样烧下去,说不定就被烧傻了。 而顾茳晚的脸色已经变得潮红,林慕安的手抚上他的面庞,还是惊人的温度。他刚准备挪开手,没想到顾茳晚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又吻了吻他的指尖,顾茳晚的手心里全是汗,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嘴里呢喃着,“慕安,慕安……” 林慕安觉得顾茳晚很不正常,平常发烧的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林慕安抽回手,突然想起了玖卿这里一定有医书,说不定可以从上边找到解决的办法。直觉上来说,他觉得是那个果子出了问题。 林慕安连忙跑到书架旁边,上边的书不多,大约有半个时辰他就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迷–情果,长于凌华谷飞瀑泉旁,烈性春–药,对男子有用,非与人交欢不得解。初时全身体温升高,过后身体燥–热难–忍,若不能及时解开,必定精–尽人–亡。” 林慕安的手抚过书页,觉得自己真的是自作自受,要不是他心血来潮非要拉着顾茳晚到那个山洞,顾茳晚也不会吃这个迷情果。 “慕安。”林慕安还在这里纠结,顾茳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紧紧拥住了他,林慕安能感到顶着自己的硬挺,心一狠,一咬牙转过身去吻住了顾茳晚。 顾茳晚的手不老实的在他的身上游走,可能是因为迷–情果的作用太强,他连林慕安的腰带都解不开,林慕安微微离得远了一点,手慢慢滑到腰际,解开了腰带,“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顾茳晚早已欲–火焚–身,见林慕安这么主动连忙走上去将他抱到了床上,昏暗的灯光夹杂着低低的呻–吟,一夜春–宵。 第二天早上,顾茳晚醒来,昨天的记忆一点点涌入脑海,他僵硬的转头,果然看到林慕安赤–裸着身体躺在他的身边,满身的红–痕,就连大腿内侧都有一些,足可见到昨晚的战况有多么激烈。床单上还有白–浊,林慕安的后–穴里还渗出了点点血迹。烈性的春–药让顾茳晚完全不知节制的占据了他的身–体,受伤是必定了。 看林慕安睡得还熟,顾茳晚轻轻下了床准备烧点水,林慕安突然道,“慢点……疼……” 顾茳晚听到林慕安的梦话,脸突然一红,转而又心疼起林慕安来,他的脸现在还有点发白,必须得给他上药,否则发炎发烧可就不好了。 玖卿这里的药瓶很多,上边都写明了名称和用处,顾茳晚找了一圈,看到了那个写着消炎的瓶子便立刻取了下来。 林慕安还没有醒来,顾茳晚摆了一条干净的帕子给林慕安擦了身体,给他上药的时候,林慕安还是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缓缓睁开,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有着微微的凉意,想起昨晚两人的翻–云–覆–雨,林慕安的脸微微一红,“喂,好了没有啊?” 顾茳晚听见林慕安的说话声忙回道,“马上就好了,再忍一会儿。” 林慕安点了点头,不过因为是趴在枕头上,顾茳晚也看不见罢了。 下了床,洗好床单,又把自己打理好,顾茳晚始终没有让林慕安出来,自己尝试着做了点菜,味道是不及林慕安,不过也还能吃的下去。 昨晚的事情让两人的相处又尴尬了几分,饭都快要吃完的时候,顾茳晚才开了口,“昨晚,谢谢你了。” “昨晚的事情,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我带你到那个山洞,你也不会吃了迷情果。”林慕安摇了摇头,淡淡道,“而且,如你所说,我们已经足够亲密了,你没必要跟我说谢谢。” 顾茳晚笑而不语,林慕安用手中的筷子敲了敲顾茳晚的碗边道,“哎哎哎,别胡思乱想啊,我说的亲密不是那个意思。” “哦?”顾茳晚挑眉,“那是什么意思? 林慕安不说话了,只是脸上微微的红色泄露了他的心思,见状,顾茳晚也就不再逗他,低下头继续扒饭,嘴里嘟囔道,“再过两天,我们就走吧。” “好。”林慕安答应道。 晚饭后,二人又到了桃林,两人觉得依然要走,就一定要把这里的风景看遍,是以今日二人直接走出了桃林到了后山。不得不说,凌华谷真的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前边明明还盛开着桃花,但这后山上却是漫山遍野的枫树,而且颜色已然变得火红,看上去分外漂亮。 二人沿着山路向上,顾茳晚问道,“林慕安,你以前有没有接触过gay?” 林慕安皱了皱眉头,“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顾茳晚道,“只是想知道,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也没什么关系。” 林慕安道,“没什么不愿意说的,我去过gay吧。”林慕安叹了口气接着道,“上高中的时候,我一度对自己的性取向有过怀疑,就想去gay吧验证一下。” “后来呢?” “进去之后,我就在酒吧的角落里喝酒,看着眼前七色迷离的灯光,这时候,突然有个人来拍了拍我的肩,我转过头,看见一个年龄大概三十岁的男人,酒吧的灯光太晃眼,我看不清楚他具体的长相。” “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顾茳晚问道,眼中隐隐有了些戾气。 “他的手碰上了我的脸,我一把豁开他的手,没想到他直接开始拉扯我的衣服。幸好有人过来,看到我不愿意就救了我,他带着一个面具,我也不知道那是谁,不过听声音年龄应该不大。后来,我要请他吃饭,他不愿意,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你是不是高二去的那里?你去的那个酒吧是不是叫天际?”顾茳晚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情,如果不出他所料……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又是你?”林慕安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奇怪,“怎么还是你,这世上,真有缘分天注定?” 顾茳晚道,“慕安,你就认了吧,老天都知道我们是要在一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么么哒。 小包子也快要来啦! ☆、第42章 / 第四十一章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新皇登基的那一天,赵简竟然斩杀了所有的死囚犯,还美名其曰,“匡扶正义,以儆效尤,天下为之安矣。”而那些谄媚的臣子就在一旁附和道,皇上英明,此事甚好。 林靖曾经虽为太子太傅,但是他作为赵简老师的时候,赵简已经年近十六,他之前的老师林靖只有过一面之缘,只知道他早就逝世,他第一次见赵简的时候,就觉得此人恐怕难为仁君,但赵简在他的面前一直表现的很好,他只能安慰自己,明君也需要强硬的手段方能治得天下。 可他从来没想到,赵简竟然在登基第一天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新皇登基,从来都是大赦天下,岂有斩杀死囚这样的道理? 林靖已经加封定国侯,上朝自是不必,这件事情还是林立安回来告诉他的,林靖气的一口茶都咽不下去,他的好学生,竟然干出了这样残暴的事情。 林靖立即让人备了轿子进宫,还好赵简没有直接将他拒之门外,林靖斩杀死囚的后果向赵简解释的清清楚楚。 闻言,赵简只冷笑了两声道,“老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朕这么做也是为了警告大夏的臣民,不要触碰我大夏律法的底线,否则朕决不轻饶。朕知道,这些死囚犯都在等着朕登基的时候将他们减刑释放,可朕偏偏不这么做,朕要用他们的血来告诉天下人,朕是这天下之主,朕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人可以违背朕!” 林靖心一沉,赵简哪里是在告诫天下人,明明就是在告诉自己,就算你是我的老师也不行! 赵简脸上的戾气缓缓收回去,“老师若是再无其他的事就先回去吧,朕还有折子要批。” 林靖拜退,赵简身边的大太监逢木出来送了送林靖,林靖看了看天,乌云密布,看来是要下雨了。他果然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太子太傅又怎样,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自古以来皆是此理,帝王的老师又如何,不过比别人担的风险更甚罢了。等到皇帝登基即位,他便再无用处。 顾茳晚和林慕安在桃林后边的山上说说笑笑的走了半个时辰,转眼间已经落霞漫天。顾茳晚笑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人要争这个天下了。” “如画江山,有谁不喜欢。” “哦?”顾茳晚折了一片枫叶拿在手里把玩,“那你喜欢吗?” 林慕安笑了笑,“当然,不过我很有自知之明的,这江山还是算了吧,我宁愿每天在山间野里转一转,看一看朝露夕阳,看一看似锦繁花。” “你看!”林慕安朝着下边的桃花林一指,却发现站在高处看这片桃林,竟然有不少桃花颜色比其他的深了许多,而这些桃树竟然拼成了一个字——“夭”。 顾茳晚转过头,眼睛倏然睁大,“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为什么会是个‘夭’字?” “看夭字交错地方的那棵树。”林慕安指着那棵树道,“那棵树比别的粗,比别的高,颜色比其他的浅淡,那棵树一定有问题。” “好,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说完,顾茳晚拉着林慕安要下去。 林慕安道,“先别急,我们就这样贸然下去,一定找不到这棵树,这片桃林我们已经去过很多遍,却一直没有发现它的异常。也许就是如苏轼所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们身在桃林看不明白,登高望远却看的清清楚楚,这绝对不会是自然而成。” 顾茳晚点头,顺手取下了林慕安的腰带。 林慕安知道他要干什么,也就没有阻止,只是皱着眉头问道,“这么远的距离,你确定你一定扔的到那里?” 顾茳晚拿起腰带,在两端各拴上了一个石头,掂了掂“试一试就知道了。”说完后,顾茳晚又眼含笑意的看着林慕安道,“腰带要是扔不到,你身上还有那么多衣服,有什么可愁的。” 不过,顾茳晚的功夫还是比较到家的,一次性就击中了目标,腰带端端地挂在了那棵桃树的树枝上。两人加快速度跑下了山,很快就找到了那棵树,果然,站在这里看根本看不出这棵树与其他的有什么区别。 二人绕着树寻了一圈,顾茳晚突然道,“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四个很奇怪的字,能看得出形体,却看不清是什么字。 林慕安随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仔细摸了摸道,“这是大篆,如果我认得不错的话,就是‘灼灼其华’四个字。” “灼灼其华,你说会有人这么闲,为了这一句话造出这样一个桃林吗?”顾茳晚皱着眉头,顺便从树上取下了林慕安的腰带,又将上边的石头取掉,准备给林慕安系上。 系腰带的时候,就像是两人完完全全的拥抱在一起,林慕安的腰很细,顾茳晚边系边道,“你怎么一点都吃不胖了,我倒想看看你初中时候圆乎乎的样子。” “要是有一天我们还能回去,我一定给你看看以前的照片。不过现在可不行,我好不容易减下来的,怎么能又长回去啊。”等了等,林慕安道,“这棵树里应该有什么秘密,说不定是前朝哪个达官贵人的坟墓,里边葬着无数的金银珠宝。” “行了!”顾茳晚收回手给了林慕安一个爆栗,“咱们家那么多钱,你还跟个财迷似的。不过这地方确实有点诡异,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行。”林慕安一脸的严肃,“我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再回去我一定会去失眠,刚才我看这个字,其中的‘华’字是刻得最深的,问题一定就在这个字上。‘灼灼其华’本是形容花开灿烂如红霞,在这里我们是不是可以将‘灼’字理解为灼烧?” “你的意思是用火来烧‘华’字?” “对。”林慕安点了点头,“反正也只是试一试,如果不行的话也没关系吧。” “树烧着了怎么办?这可是一整片林子,到时候桃树和我们都难逃死劫了。” 林慕安语气淡然,“没事儿,要是真的如我们所说,怎么可能会让你烧着树。” 顾茳晚抿了抿嘴,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这段时间两人时常晚上回来,火折子一直都随身带着。顾茳晚小心翼翼的将火苗靠近‘华’字,这时候,果不其然,问题就在这里,‘华’字外边的树干一点点脱落,很快就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竟然是用铁做成的。 顾茳晚和林慕安对视了一眼,顾茳晚用手敲了敲又仔细研看了一番道,“可能是玄铁。” “就是金庸里写的玄铁重剑吗?削铁如泥,吹毛立断的那个?” 顾茳晚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 顾茳晚起身,手按着那块玄铁刚准备说话,却发现手按得那个地方有轻微的挪动,顾茳晚眼睛倏然睁大,看来就是这里了。拼尽全力,顾茳晚终于转动了它,这时面前的桃树突然移开,露出了底下的一段窄窄的台阶,不一会儿,台阶开始变宽,直到能容纳一个人通过。 “真的要下去吗?”顾茳晚回头,最后一次向林慕安确认。 林慕安坚定的点了点头,还走在了顾茳晚的前边,台阶很长,等到两人站到平地上,上方的桃树又移了回去,林慕安看了顾茳晚一眼,“也许我们出不去了。” 顾茳晚拉住林慕安的手道,“难道我们还害怕死吗?” 林慕安突然笑开,“是啊,我们都是死过的人了,哪里还会怕死呢。” 二人十指交缠一起往前走着,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味道。 这段路倒不长,两人已经走到了一个岔路口,顾茳晚只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便向着右边的路走去,这里很暗,但总有隐隐约约的光线透了过来,林慕安道,“这些光是不是外头的,说不定从这里走出去我们就到凌华谷外边了。” 顾茳晚轻轻道,“你傻啦,外头天都黑了,怎么可能透过光。” 这时,突然有无数短箭朝着二人袭来,不知道有什么力量,顾茳晚突然抽下了林慕安腰上的腰带,竟然将所有的箭都挡了下来。 听着箭噼噼啪啪掉下来的声音,林慕安脸上的震惊掩都掩不住,“你,刚才怎么回事,还有那天,你怎么会用剑的?” 顾茳晚的表情一点都不比林慕安淡定,“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我想,应该是原主会武功,而且他的武功还不低,所以他的身体有应激表现。” 林慕安叹了一口气,“我们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真是个大问题,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继续走下去。顾茳晚,要是我们真的死在了这里,你会不会恨我?” 顾茳晚道,“我都死了,还要怎么恨你。” 林慕安没说什么,二人一同向前走去,他们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但正如林慕安所说,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第43章 / 第四十二章灼华宝剑 死刑犯的血染红了整个菜市口,一场大雨都没有冲刷掉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林靖撑着伞站在一边,他知道,死去的人中有些是十恶不赦之人,还有些,是被人诬陷,替人顶罪的人,他们在等,等着这一天被释放,没想到,最后等来的竟然是一场“盛大的”死亡。``【鳳/凰/更新快请搜索】 赵简太狠,知道他于心不忍竟然还让他来监斩,他记得,上一次见到血流成河的场面还是他随着镇南王打仗的时候,转眼间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就在他以为他应该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时候,天就这么变了。 刽子手的刀刃,死刑犯脸上形色各异的表情一遍遍在眼前回放,有人淡定安然的跪在那里,仿佛生生死死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有人眼神呆滞的跪在那里,疯疯傻傻不知今夕何夕;有人又哭又闹地跪在那里,口中喊着冤枉却没有人愿意听他一句。 一声“行刑!”下来,便是人头落地,大雨瞬间倾盆,旁边围观的老百姓很快就散去,身边的官员请示过他之后也都离开,只有他和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老仆人还留在这里。 “老爷,天凉了,再不走夫人要担心了。”忠厚老实的仆人在身旁提醒,林靖点了点头,缓缓回了府。 叶川的孕期反应很重,大概是肚子里孩子连同他哥哥的那一份一同报复给了叶川,整整一天他是一口饭菜都没有动过,府中的大夫看过多次也都说是正常反应,只能好好休息,等这段时间过去。 林立安非常庆幸叶川当初已经跟先皇请辞,否则轮到今天的皇帝如此阴晴不定的脾气,这一个孩子能不能保得住还真是个问题。 “好了……咳咳……别皱眉头了,我没事儿。”叶川又吐过一次,胃里明明已经没什么东西,却还是忍不住恶心干呕,好不容易舒服了点,回头就看见林立安眉头紧皱的模样。 “爹今天去给死刑犯监斩了。”林立安将叶川搂进怀里,“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也许我们林家,就要保不住了。” 叶川拍了拍林立安的手道,“别多想,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大少爷,老爷请您到书房去。” 林立安点了点头,“你先睡吧,我去看看。” 一层秋雨一层寒,猛然间从屋子里出来还能感觉到一股子凉意袭来,林立安敲了敲门进去,林靖躺在椅子上假寐,林立安轻声叫道,“爹。” 林靖缓缓睁开眼睛,“最近兵部的事情干的可还顺手?” 林立安有些疑惑,林靖从来都不管这些事情的,“还好。” 林靖点了点头,“今日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工部侍郎,他跟我说,黄河地区大雨,造成的灾害比起靖州的那次还要厉害,请求朝廷赈灾的折子已经递了上去。今日皇上要我监斩,我怀疑明日皇上就会以你治水有功将你调到黄河附近继续这项工作。” 林立安在听见黄河水灾的时候就知道林靖要说什么了,“可是,叶川才刚有了孩子,如今正是关键时候,要我怎么放得下他,而且如今皇上在打压我们林家,将您和娘留在京城,孩儿实在不放心。” 林靖摇了摇头,“皇上若真有此决定,你绝对不能反抗,否则才是将我们林家推入了火坑,风雨飘摇的林家,你以为我们还能担当的起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吗?” 过了一会儿,林靖接着道,“前日里我进宫,皇上竟然跟我说从今以后,这天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人可以违抗他的命令,如今朝廷已经是一言堂,他要的是绝对的皇权,我们挡不住的。” 林靖苦笑了几声,“孺子童生尚且明白尊师重道,我大夏天子竟然不懂,这到底算是我的可悲啊,这么多年的太子太傅我是白白当了。” 看林靖情绪激动,林立安连忙给他倒了杯水,几乎是哽咽道,“爹您放心,孩儿绝对不会将我林家置于风口浪尖。” 林靖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都没有说。 ———————— 顾茳晚拉着林慕安慢慢往前走着,面前出现了一堵高墙,墙顶距离洞顶之间有大约三米高的距离,那里透过了非常明亮的白光,看来入口只能在这里。 墙是石墙,推倒显然不现实,那么就只能从上边翻过去,可是这么高的墙,他们手中又没有飞爪之类的攀岩物品,如今要翻过去简直是痴心妄想,难如登天。 盯着墙看了很久,顾茳晚道,“我试试吧。” 林慕安往旁边退了些许,顾茳晚微微助跑了一次,竟然就这样跃了上去。顾茳晚转过身来看着林慕安,二人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震惊,顾茳晚跃下来,拉住了林慕安的手道,“相信我。” 林慕安点了点头,二人轻轻松松的到了那边,一个用百颗夜明珠照亮的地方,明亮的叫人心悸,没有之前以为的财产,没有之前以为的棺材,却分明是顾茳晚见过的构造——中央地区是一池温泉活水。 顾茳晚松开林慕安的手,脱了外袍扔给了林慕安,下了水,林慕安接住他的衣服道,“你不会还想着泡温泉吧。” 顾茳晚没有回答,径直走到了温泉的角落,果不其然,那里的确有个按钮,顾茳晚轻轻按动它,密室的右侧出现了一道门。 林慕安觉得他前前后后两辈子经历的让他震惊的事情都没有今天多,顾茳晚从水里出来,见林慕安瞠目结舌的样子道,“这里的构造同顾府书房地下室的构造一模一样。” 当日顾茳晚跟他述说顾家生意的时候并没有说过他是怎么找得到那几本账本,所以林慕安从来都不知道顾家书房内里的乾坤。 “走吧。” “好。” 里边是一条很长的甬道,但一路的洞壁上都镶着夜明珠,甬道前方又是一道石门,石门中间是五个转盘,每个转盘有0—9十个数字,一个指针。 “密码锁。”林慕安轻声道,“这么小的概率,怎么解开,难不成真要饿死在这里?” 顾茳晚指了指右壁上的字,“题目在这里,解开它,我们就能进去。” 林慕安走过来,摸了摸墙壁道,“‘今有人持米出三关,外关三而取一,中关五而取一,内关七而取一,余米五斗,本持米几何?’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顾茳晚点了点头,“《九章算术》里边的,答案我还记得。” “多少?” “十斗九升八分升之三,所以五个数字应该是‘10983’。” 林慕安点了点头,将转盘上的数字拨到了顾茳晚所说的位置上,果然打开了石门,二人对视了一眼,一起走进去,这间密室很小,按照现代的计算方法应该就是二十平米左右,而密室的正前方放着一个透明的盒子,盒子里边封着一把剑,剑身上散发的寒气就是站在外边都能感觉的到。 二人缓步向前,林慕安的手缓缓触上盒子,却烫的他立刻收回了手,在外边看来明明应该是冰凉的盒子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温度。顾茳晚连忙吹了吹林慕安的手指,他的手上已经起了水泡,看来上边的温度之高绝对不可小觑。 见顾茳晚又要去摸,林慕安连忙拦住了他,“你疯了吗!看不见我手已经成什么样子了你还去动它!” 顾茳晚摇了摇头,“直觉上,这把剑和原主有关系,盒子定然不会灼伤我。” 林慕安松开了顾茳晚的手,顾茳晚缓缓将手伸向盒子,触手温凉,顾茳晚连忙打开了盒子,那里躺着的剑外边还有一层薄冰,顾茳晚取出火折子在上边炙烤了一会儿,冰层脱落下来,顾茳晚轻轻取下剑鞘,露出了剑身。 将剑身一寸寸抚过,寒凉的感觉直直浸透人心,此剑若是开锋,不知有多少人的性命要葬身剑下。 “灼华。”林慕安指着剑尖道,“此剑名为灼华,怪不得藏身桃林,怪不得那棵桃树上刻着‘灼灼其华’,怪不得装着它的盒子如火灼热。” “可它偏偏触手寒凉。”顾茳晚把剑交给了林慕安,林慕安微微犹豫,还是接了过来,剑身透亮,恍若里边有光。林慕安拔下一根头发轻轻触上剑刃,吹发立断。 “我想,这应该就是玖卿所说的珍宝了……” 顾茳晚话音刚落,整个密室突然晃动起来,过了一会儿,密室后边的石块脱落,淡淡的月光投下来,林慕安手中的剑开始不安的晃动,林慕安拿着它与顾茳晚慢慢走出去,月光直对剑身的那一刻,灼华表层一瞬间炸开,原来不是他们看错,而是这剑身真的泛着淡淡的光芒。 顾茳晚接过剑,身体本能的跟着梦中所见的动作舞动,竟然流畅的没有一丝破绽,就像是他从来都会这种剑法,就像是他从来都是这把剑的主人。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林慕安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了最初的震惊,脸上只剩下淡然的笑意。最后一式过后,顾茳晚拿着剑站在原地,林慕安走上去,将手中的剑鞘一寸寸套上了剑身,灼华的光芒被掩去,“看来,我们以后的生活不会太平。” 顾茳晚将林慕安轻轻抱住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还在你身边。” “嗯。”林慕安回抱住顾茳晚。 突然,一群黑衣人破空而来,顾茳晚连忙将林慕安护在身后随后拔出了灼华,可是这群人并没有来攻击他们,而是一个一个跪在了地上,异口同声道,“属下参见主子。”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绝/杀十二影 顾茳晚盯着面前跪着的十二人看了半天,确定他真的一个都不认识,所以这绝对不是府中的暗卫,那这些人到底是谁?看样子,这群人武功绝对不一般,恐怕比起镇南王府的那些暗卫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么这么一群人为什么要叫自己主子,难不成是因为灼/华出鞘的缘故?可是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暴露了自己。; “起来吧。”顾茳晚淡淡道。 “谢主子。”十二人一同起身,异口同声道。 顾茳晚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听得顾茳晚问话,领头的黑衣人道,“先主说过,取得出灼/华的人便是我等的主子,今日灼/华出世,我等必当为主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顾茳晚点了点头,看来原主应该也不知道这群人的存在,这样就好办多了,就是不知道他口中的先主是谁,灼华又与他们的先主有什么关系。 “那总该告诉我你们是谁吧。” 十二人又一齐跪下道,“属下绝杀十二影参见主子。” “绝杀十二影,你们是绝杀十二影?”一直站在旁边静静看着的林慕安突然出口,那本看过的《大夏秘史》,那本他以为只是消遣的书本,那十二个神出鬼没的人,他以为只是传说中的人,竟然就这么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是,夫人。”领头的黑衣人道,“属下暗影,为绝影首领。” 林慕安走到顾茳晚身边,轻轻道,“顾茳晚,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你们先退下吧。”顾茳晚摆了摆手道,俨然一副主子的样子。 十二人同时消失,只剩下风吹过桃林的声音,如此绝顶轻功,实属罕见。 二人沿路回到了玖卿的屋子,顾茳晚开口问道,“你知道了什么秘密?” “你知道绝影是什么人吗?”林慕安坐在顾茳晚对面,神情严肃。 “什么?” “大夏每一代皇帝的私人影卫,天下绝顶的十二名杀手。”林慕安淡淡道,语气不轻不重,却恍若惊雷在顾茳晚耳边炸响。 顾茳晚刚刚拿在手中的茶杯咣当一声掉落,只剩下一地的残渣,被洒落的茶水还泛着袅袅的热气,和着淡淡的茶香在空气中蔓延…… “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所依附的身体的父亲……” 林慕安的话还没有说完,窗子外边突然飞来了一只鸽子,顾茳晚仔细一看,“是顾府的信鸽,应该是顾老夫人的信件。” 顾茳晚将鸽子腿上的纸条取下来,的确是顾老夫人的字体,上边只写着四个字,“茳晚速回”。 林慕安也在一边看着,二人对视一眼,顾茳晚道,“看来顾老夫人也是知道内情的人,这次让我回去,必定是要告诉我真相。” 林慕安点了点头,“这里很安全,我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你明天天一亮就启程吧,带上几个影卫,虽然你现在很厉害了,不过毕竟是原主的武功,如果突然遇上危险也说不定。” “好。”顾茳晚点头。 林慕安抱住了他,“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好。”顾茳晚回抱住他,突然发现,有个人能够一直这样陪着你很好,不管朝露斜阳,不分日落晨曦,都始终如一。 第二日,顾茳晚启程重回京城,带走了六名影卫,留下六人保护林慕安。三日后,顾茳晚与令风并六名影卫终于到达了京城。 顾茳晚匆匆赶回了府邸,顾老夫人正在书房等着他。 “回来了。”顾老夫人见顾茳晚风尘仆仆的进来,给他倒了杯茶,示意他坐到对面。 “是,娘这么急的叫孩儿回来是有什么事吗?”顾茳晚坐下,将手中的灼华剑放在了桌上问道。 顾老夫人没有说什么,而是拿起了桌上的灼华剑,随着龙吟之声,灼华的剑身出现在二人眼前,顾老夫人一寸寸抚过灼华剑,“这么多年,什么都变了,只有灼华的光芒还没有变啊。” 顾老夫人把剑放在桌上对顾茳晚道,“本想着再过几年告诉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寻得了,果然是天意啊。赵桓一死,赵简即位,你就找到了灼华,天意不可违,这个秘密,我也该告诉你了。” 顾茳晚静静听着,顾老夫人从暗格中取出之前那张有着小孩儿脚印的纸,推到了顾茳晚的面前,又从抽屉里取出另外一张纸。 顾茳晚笑了笑,指了指后来的那一张,“这才是我的脚印。”上边空出来的那一点,正好是他脚上的那颗痣,而当它清清楚楚的显示在纸上的时候,顾茳晚就可以看见,那形状,分明是龙爪。 “不错,”顾老夫人指着另外一张纸道,“这才是我亲生儿子的脚印,可惜他已经死了,二十二年前就死了。” “那么我是?”顾茳晚表情淡淡,这些日子以来,他觉得他已经把可能发生的,不可能发生的都一一经历过了,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叫他觉得吃惊了。 顾老夫人叹了口气,“你是我妹妹的儿子,但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儿子,如今若不是灼华现世,我也不会告诉你你我的关系。” “我知道的,娘。”顾茳晚还是喊了顾老夫人一声娘,面前温和慈祥的妇人对自己和林慕安的好他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上,纵然是真的原主在这里,这一声“娘”,顾老夫人也还是担的起的。 “好孩子。”顾老夫人轻轻拍了拍顾茳晚的手,顾茳晚沉默许久,终是开口问道,“那您的妹妹是谁?或者说我的亲生母亲是谁?” 顾老夫人等了等,随后一字一顿的道,“宏远帝挚爱,顾云清。” “所以我是?” “宏远帝次子,先皇的侄子,当今天子的堂兄。” “这就是绝/杀十二影叫我主子的原因,但我很好奇,这些影卫不是应该在当今皇上那里吗?”顾茳晚皱了皱眉头问道。 顾老夫人起身,微微推开了书架,打开了一个暗格,取出了一片布帛交给了顾茳晚,“这是你母亲临死前留下的绝笔遗书。” 顾茳晚接过来,逐字逐句的看下去,这封遗书很简单,上边只写了寥寥数字,“赵桓预谋夺位,皇上病重,我命不久矣,稚子无辜,望父亲,大哥大嫂善待于他,恩情深重,顾云清来世再还。” “这是你外公,也就是当年的太医院院正顾玄交给我们的,第二日,暗影抱着你回来。这也是宏远帝授意的,否则,清妃也不会有能力让暗影为她办事。赵桓给宏远帝和清妃下的毒都是侵心散,这种毒/药来自南/疆,除非是南疆/蛊/师,其余人就算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在早期就发现中/毒的迹象,所以等太医院的太医发现宏远帝与清妃身中剧/毒的时候,二人早已是回天无力,当时大皇子已死,你就是唯一的继承人,赵桓下一个目标必定就是你,宏远帝与清妃商议后,也就只能做出这种决定来保住他们二人唯一的血脉。” 顾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接着道,“绝/杀十二影是每一代帝王的私人影卫,但他们在肩负着保护皇帝的重任时还要培育下一代影卫,如今为你效命的绝影就是宏远帝影卫的下一代。绝影是天下至忠之人,认定了主子就绝对不会改变,赵桓深知此理,所以他的影卫是他早在封王的时候就培育起来的。” “绝影武功高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赵桓?”顾茳晚皱了皱眉头。 “这也就是宏远帝的错处了,”顾老夫人悠悠叹了口气,“一代帝王,偏偏太过仁慈。赵桓是他唯一的弟弟,而他曾经在练武时打伤过他,所以他对赵桓一直有着愧疚之情。宏远帝登基后,便将五十万兵马悉数交给赵桓,赵桓也不负他所望,戎马五年将北疆进犯的军队打回了老家,成了我大夏的附庸小国,宏远帝大喜过望,又将其封为了兵马大元帅。想想看,就算是绝影能够杀掉赵桓,他手下的一干将士必会造反,而你年纪尚小,如何敌得过赵桓?” “宏远帝嘱咐暗影小心行事,总算是躲过了赵桓的防备将你偷偷运出宫来,又将一夭折的小婴儿抱回了宫中,谎称是你重病而亡,有顾玄的诊断,自然没有人不相信夭折之言,赵桓也就没有多说。” “那清妃和宏远帝后来怎么样了?” “清妃不久之后就已离世,而赵桓为了不让别人怀疑,硬是用无数灵丹妙药将宏远帝的命又拖了两年。” “灼华剑和宏远帝有什么关系?”顾茳晚看着桌上的剑问道。 顾老夫人摸了摸剑鞘道,“灼华是每一代帝王的佩剑,见灼华者如见天子。” 顾茳晚点了点头,“赵桓一定也有这把剑,那我手中的灼华是怎么回事?” 顾老夫人道,“赵桓手里的剑是宏远帝让人制造出来的赝品,与真品并无差别,亦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总会有点区别的吧。”顾茳晚道。 “区别当然有,但是我不知道,这件事记录在□□手札里面,□□手札只有皇家血脉才能打得开,而宏远帝留给赵桓的□□手札是假的。” “真正的□□手札在顾府吗?”顾茳晚问道。 顾老夫人点了点头,“那本手札,就在你书房的地下室里。” ☆、第45章 // 第四十五章 “地下室?我怎么没有发现?”顾茳晚略显疑惑的问道,他进过地下室的次数不算少了,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现所谓的太/祖手札。 し “仔细找找,总能发现的。”顾老夫人道,“这些年来,我一直让你经营那些生意,你有没有想过原因?” 顾茳晚点了点头,“当然想过,只是如今才发现,当初想的实在是太过肤浅。” 顾老夫人道,“宏远帝死的时候,将灼华剑交给了绝影,绝影将灼华埋葬,宏远帝嘱咐,若是赵桓堪当大任,这一切就让他过去。你也看到了,赵桓的皇位靠阴谋得来,可赵桓却是个好皇帝,至少在他在位的这段时间,我大夏算得上是国泰民安。宏远帝死后,绝影全部殉葬,你所见到的就是下一代的绝影,他们一直在等待,等待灼华出世的这一天。” “知道这些事的人还有谁?” “还有你的岳丈林靖以及镇南王宋安。”顾老夫人接着道,“指腹为婚之言,都是我们编纂出来蒙蔽赵桓的,不过慕安也的确是个好孩子,这些事情,他迟早要知道,你现在告诉他也无妨。” 顾茳晚摇了摇头,“他已经知道了,从绝影出现的时候就知道了。” 顾老夫人笑了笑,“是个聪明孩子,你得好好待他。” 顾茳晚点头,“那是自然,对了娘,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您是不是可以在灼华出世之前指挥绝影?” 顾老夫人微笑,“是,当年宏远帝交给了云修一块令牌,这个令牌可以在灼华出世之前召令绝影。” “所以,李锦鸢、云卿还有文心都是您让绝影去杀的对吧?” “对,谋害了我儿媳的人,怎么能留下去。”顾老夫人淡淡道,“至于绝影的手法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以绝影的狠厉,估计他们死的也不是很舒服吧。” “那我先去找太/祖手札了。”顾茳晚微微俯身,给顾老夫人行了个礼道。 “茳晚,记住,能成大事的人,必要恩威并施,一昧的善良与仁慈只会把你逼上绝路。” “我知道了。”顾茳晚止住了脚步道。 离开顾老夫人的书房,顾茳晚立刻去了他书房里的地下室,寻了半日,还是没有找到“太/祖手札”,从小密室中出来,顾茳晚踏进水里按动按钮关闭了石门,叹了口气脱了衣服泡进了温泉中,说实话,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在这里泡过澡,没想到还真挺舒服的。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从一开始的黑暗生意,到后来的内宅争斗,还有什么镇南王之子宋凛,今天居然有人告诉他说他是大夏的皇子,是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人。 顾茳晚在水中呆了许久,最后还是认命起身,穿衣服的时候,脚无意中碰到了什么东西,石块好像松动了一下。 顾茳晚皱了皱眉头,弯下腰试了试,果然,这块石头是可以抽开的。 顾茳晚轻轻取开石头,里边放着一个盒子,而盒子里正是太/祖手札。 —————— 林慕安这几日一直呆在屋子里,闲的无聊时就翻一翻玖卿的医书,没想到这些东西还挺有意思,而且这些医书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就看过。林慕安恍若明白了些什么,顾茳晚既然能记得起那些武功招式,那自己所依附的原主若是懂医术,现在慢慢复醒也未可知。 没有顾茳晚的陪伴,林慕安的日子其实相当无聊,没了人烟,他也就懒得做饭,有的时候一天只吃一顿,有的时候就弄点水果来解解馋,连火都懒得生。 “好像瘦了点?” 林慕安正搬个藤椅坐在树下发呆,顾茳晚的俊颜突然贴近,看了看他道。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林慕安微微向后仰了仰,免得两人这么眼对眼的,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顾茳晚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慕安道,“你这是不想让我回来?” 林慕安瞥过眼,“我没说这话,是你自己理解的,对了,顾老夫人跟你说什么了?” 顾茳晚道,“顾老夫人跟我说,我爹是宏远帝,我娘是当年宠冠六宫的清妃,而她,是我的舅母。” 林慕安笑了笑,戳了戳顾茳晚的胳臂道,“喂,你还真是少爷的身子皇子的命啊。” 顾茳晚拉起林慕安道,“别贫了,明天我们就出发去云州。” “我们为什么还要去云州?”林慕安皱了皱眉头。 顾茳晚道,“我去云州是要找一样东西。” “什么?” “千年云冰。” “要它做什么?” “要它,唤醒灼华。” 第二日,二人启程出发,令风也一同随行照顾他们的起居,这次路赶得很急,大约一个月的功夫,二人就已经到了云州边界,三人刚准备下马休息一会儿,突然不远处有个人骑马狂奔而来,刚到他们跟前时,马腿突然一软,那人从马上摔落。 三人一看,那人浑身是血,看来已经身受重伤,而远处正有嗒嗒的马蹄声朝来狂奔,顾茳晚当机立断,将那人一把扔进了旁边的草丛中。 马蹄声由远及近,原来是一群官兵,打头的那一个下马来问,“可曾见过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顾茳晚点了点头,“见过,朝着东边过去了。” “多谢!”那头儿上了马继续超前奔去。 三人到了草丛中,那人竟然慢慢转醒,见了面前的陌生人孱弱道,“救命……” 林慕安看了顾茳晚一眼,走上前蹲在了那人的面前,双指搭上了那人的脉搏,过了一会儿,林慕安起身道,“伤势很重,而且有中毒的迹象,不及时医治的话,必死无疑。” “你……”顾茳晚有些惊疑,“什么时候会这些的。”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当情敌穿成夫妻 作者:云树绕堤沙 第9节 林慕安道,“也许很久以前就会了。先别管这么多,我们要是真打算救他的话就要赶紧到城里找客栈买药,只是他被官兵追捕,未必是个好人,要是救活了他,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顾茳晚道,“你看他的脖子,那个类似于狼头的花纹,那是千狼教的标志,千狼教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朝廷灭教,只有余下的一部分人逃离,赵桓得知后便跟这些人招安。这些人中有的跟着朝廷离开,有的依旧留在千狼山。而如今的皇上,竟然派人来赶尽杀绝。我们先救活他,有绝影在,难不成他还能伤的了我们?” “好。”林慕安点了点头,令风架着那人上了马,不过半日功夫,就到了云州边界的一个小镇。 安置好那人,令风正要去找大夫,林慕安拦住了他,“这人身上的刀口一看就是官刀,先别贸然找大夫,等会儿再说。” “是。”令风点头站在一边,林慕安又为这人仔仔细细的把了脉,开了方子。 “给,照着这方子抓药,记得问问大夫这些药治疗外伤可行不可行,再带回来一些纱布。” 令风领命下去,顾茳晚走上来,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道,“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对我们很好,竟然给我们开了这么多的外挂。” “你身上什么味道?”顾茳晚话音刚落,林慕安就微微退开了些许。 顾茳晚抬起袖子闻了闻道,“没什么啊,怎么了?” 林慕安摆了摆手,“可能是今早吃的炸油糕太腻了,总觉得有点恶心。” “哦,我刚才去了厨房,沾上了点油烟味,怎么样,没事吧。” 林慕安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事儿,我去倒杯茶压一压。” 过了一会儿,令风买来了药材,还有治疗外伤的药膏。林慕安轻轻掀开那人的衣服,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传来,激的他不由又泛上了恶心。 顾茳晚见他实在难受的紧连忙给他拍了拍背道,“你先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别忘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外科医生,比你这半路出家的大夫专业多了。” 林慕安点了点头,“我先去睡一会儿,你看着吧。” 林慕安走后,顾茳晚让小二来按着分量煎好药,又叫令风扯开了那人的衣衫,自己亲历亲为的给他撒了药粉,令风给那人裹上了纱布,顾茳晚吩咐人小心照看,转身回了林慕安的房间。 进去的时候,林慕安还睡着,眉头紧紧锁着,看起来还是不舒服。林慕安一向爱吃油炸的食品,以前也没见他难受成这样啊,难不成是着凉生病了。 顾茳晚走上前去坐在了林慕安的床边,想要伸手抚平眼前人紧蹙的眉头,林慕安却在这个时候醒了,顾茳晚轻声问道,“怎么样?还难受吗?” 林慕安撑起身体靠在了床柱上,“好多了,对面那人怎么样?” 顾茳晚道,“外伤比内伤重,不过毒应该解得差不多了。” 林慕安点了点头,“那就好。” 如今已经到了冬季,这个时辰更是冷,好在这家客栈条件不错,房间里的温度倒也不算太低。顾茳晚把被子给林慕安往上拉了一点,“先别操心别人了,你脸色不太好,我给你看看吧。” 说完,顾茳晚就要去拉林慕安的手腕,林慕安往回抽了抽道,“刚才我给自己把了脉,没什么大问题,今天赶路赶了一天了,你也累了,赶紧睡吧。” “顾公子,您要的八宝粥。”门口传来了客栈小二的声音。 “你点粥了?” “嗯。”顾茳晚扬声道,“拿进来吧。” 小二端着粥进来,顾茳晚接了过来,“你下午没有吃饭,等会儿肯定会饿,我给你点了一碗粥,你多少吃一点。” “你不烫吗?”林慕安指了指顾茳晚的手,“粥还冒着热气呢。” “客官放心,小店的碗底都经过了特殊处理,不会烫手的。”旁边的小二连忙解释道,“小的先退下了,有什么事您喊我。” 林慕安点了点头道,“好。” 转过头来,顾茳晚的勺子已经递到了嘴边,林慕安下意识的吞了一口下去,不由倒吸一口气,随后模模糊糊道,“烫。” 顾茳晚吓了一跳,连忙把手中的粥放在了桌子上过来查看。 林慕安的舌尖已经被烫红,顾茳晚轻轻吹了吹,“对不起对不起,好点了没?” 林慕安道,“好点了,你再吹吹吧。” 顾茳晚从善如流,冷不防林慕安拉下了他的脖子,深吻送上。 “这算是对你照顾我的奖励。” 随后林慕安又咬了顾茳晚的唇一口,“这是你烫着我的惩罚。” “林慕安,你真是越来越坏了。”顾茳晚眯了眯眼睛,端来粥交给了他,“一口都不许剩!” 林慕安乖乖吃完,天色已经全黑,顾茳晚吹了灯上床,快马加鞭这么久,他也的确是累了,不多久,就已经沉沉睡去。 可林慕安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而他温暖的手掌缓缓搭上了腹部。 ☆、第46章 // 第四十五章 “皇上,微臣无能,黄河大水蔓延,周围的庄稼尽数淹没,可惜修葺堤坝的人手不够,资金不全,救灾实在没办法进行下去了啊。”新上任的工部尚书张庆跪在地上,一把胡子随着嘴巴的开合而上下抖动,黄河水患,赵简首先让他去赈灾,却没有派足够的人手和需要的资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然他工部尚书再厉害,也没办法彻底治理水患。 龙椅上的赵简冷笑一声,“所以张爱卿的意思是?” 张庆一时无话,他知道,赵简既然这么说了,他的请求也不会被允准。 “孙华!户部可还有银子?”孙华是赵简即位之后扶上去的户部尚书,在他与秦王夺位的时候也起过不少作用。 孙华出列,恭谨道,“启禀皇上,今夏靖州水灾,户部已拨出不少银子,今年的税收又没有上来,现下,不过是五十万两了。” “哦?”赵简反问了一声,“真的就剩五十万两了?” 孙华连忙跪下,战战兢兢道,“微臣绝无虚言,望皇上明察。” “行了,起来吧!”赵简抬了抬手,脸上看不出喜怒,“张爱卿,可曾听见了?这五十万两白银,连京城的这点人都养活不了,怎么去到黄河边赈灾?自己不好好想想办法却来这里为难朕,你确实无能!” “微臣知罪,微臣知罪。”张庆没办法,只能跪在地上认罪,林立安在旁边攥紧了拳头,五十万两,这不是在骗小孩吗?泱泱大国,国库里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钱,就算是今年灾害多,加之先帝驾崩的花销也大,但再穷也不可能穷到这个程度。 “既然你没有能力,那就换个有能力的人去,朕还就不信了,我泱泱大夏还找不出个能治水患的人了!”赵简冷哼了一声。 “皇上,臣有一计。”这时,御史中丞王岚出列道。 “说。”赵简抬了抬手示意他开口。 “皇上,没有人手,我们就召集民工,没有钱财,我们就征收商税,既然黄河发了大水,那些农民也无地可种,倒不如帮助朝廷治理水患,也算是为了他们自己。” 在场的各位大臣哪个不知道,所有的商贾都是交过了商税的,此刻再让人家出钱,岂不是要商贾无路可走?至于民工,失钱失田已是心有怨言,若再召集民工修葺河坝,那不更要人民怨声载道。 可就是这样的馊主意,赵简竟然欣然答允。 “皇上,臣以为,林大人治理靖州水患得万民赞扬,此时也应该派林大人前去黄河边,相信有林大人出马,此事必定很快解决。”王岚见赵简同意了他的观点,连忙又补上了一句。 赵简笑了两声,“朕也有此意,林爱卿可有异议” 林立安深吸一口气,出列,朗声道,“臣,领旨。” “好!”赵简放声大笑,“不愧是定国侯之子。” 林立安道,“不过臣还有治水一计,请皇上允臣一言。” 赵简心中高兴,自然不会阻止他。 林立安道,“君乃官之表率,官乃民之表率,今圣旨意使商贾捐款,然我大夏臣子却无所表示,是否有欠妥当” 赵简尚未反应过来,旁边就有臣子附议捐款,甚至有不少人已经报出了数目。 赵简一看只好同意了林立安的请求,并且承诺自己也会捐款略表心意。 此刻朝堂之上便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那些好财之人钱出的心肝都疼了。谁让赵简刚才发了话,捐款数额以俸禄为准,捐半年俸禄,只能多,不可少。 –––––––––––––––––––– 等林慕安睡着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顾茳晚尽量将呼吸放轻,制造出他已经睡着的假象,等到林慕安睡熟之后,顾茳晚才拉过他的左手,双指轻轻搭上了他的脉搏。 一下,两下,三下,林慕安的脉搏如同鼓槌一般一声声敲打在顾茳晚的心上,怪不得,怪不得他刚才不让自己把脉,原来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顾茳晚慢慢抚过林慕安有些苍白的脸,刚才那么严重的反应,他自己肯定会把脉的,那么这个孩子,他准备怎么办。不告诉自己,是不是不想要,是不是要偷偷打掉,他不相信林慕安会有这么狠的心,但是他也不知道林慕安能不能彻底接受这样的事情。顾茳晚轻轻抚摸着林慕安的掌心,一时之间竟不知是什么心情。 一夜无眠,这是顾茳晚从来没有过的情况。日出的时候,林慕安还在睡着,顾茳晚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昨晚他思考了很久,林慕安既然不想告诉他,那就这样吧,自己装作不知,林慕安也装作不知,只要他平时细心着些,小心照料,孩子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至于孩子的去留,林慕安作为他的生身之人。也罢,若是他真的不想要…… “现在什么时辰了?”顾茳晚犹自思忖着,林慕安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啊?哦,大约巳时了。”看着林慕安还有些发青的眼圈,顾茳晚还是加上了一句,“要是还难受的话就多睡会儿吧,我去给你把早餐端上来。” 林慕安点了点头,“好。” 顾茳晚穿衣下床,令风在外边等着,“少爷,昨日我们救回来的人醒过来了。” 顾茳晚点了点头,“你先等一会儿。”说完下了楼。 老板在柜台旁边算账,见顾茳晚下来连忙问候,顾茳晚走到他跟前道,“准备一份早饭,加点酸菜,再来个瘦肉粥,再来些酸甜的水果。” 老板笑眯眯的道,“敢问顾公子,令夫郎是不是有了身孕?” “对。”顾茳晚大大方方的承认,“所以他的饮食上要准备的格外细心些,不能出任何差错。” “好好好,我在这里先恭喜顾公子了。”老板连忙答应,顺便贺喜了一番,“顾公子与令夫郎皆是天人之姿,将来麟儿必然可爱非常。” 顾茳晚笑了笑,“承你吉言。” 顾茳晚走后,林慕安就一直靠在床头,手无意识的搭在小腹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问题,打掉,不舍得,再怎么说那也是个小生命,而且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留下,又难以接受,过往二十几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怀孕,这太不可思议,与火星撞地球一样的不可思议。 “慕安,如果你有了孩子,不管当时的境遇如何,心绪如何,你都要留下他。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不想让你重蹈我的覆辙。”这是当时顾老夫人寿辰上叶川跟他说的话,当日不以为然,没想到今天就已经面临了这种问题。叶川,是不是早已料到自己的为难,所以才会这么说,这么告诫自己,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来,吃一点吧。”林慕安还在思忖,顾茳晚已经端着早餐进来放在了桌子上。 林慕安点了点头下床洗漱,漱口的时候还是有些微微的恶心,他没想到反应有这么剧烈,这么下去,肯定是瞒不住的。 坐到桌子前面,林慕安看了看面前的早餐,又瞄了一眼那边放着的酸果,什么都没有说。 拿起筷子尝了尝酸菜,总算是压下去了一点恶心,稍稍吃了几口,林慕安搁下筷子抬头看着顾茳晚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顾茳晚叹了一口气,坐在了他跟前道,“是。” 林慕安闭了闭眼睛,不发一言,顾茳晚握住他的手道,“我知道你现在还接受不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给孩子,也给我们一个机会。” 林慕安点了点头,“再让我想想。” “好,过几日,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反对。”顾茳晚拉近他,“现在还是多吃一点吧,吃过后再睡会儿,你看你眼睛青成什么样子了。” “你应该看看你自己,昨晚你压根没睡吧。”林慕安收回手,用勺子舀了一口瘦肉粥尝了尝,没想到这家小店的粥做的还不错,就算是他现在这状况,竟然还没有犯什么恶心。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有没有难受?”顾茳晚看他喝了一口,连忙问道。 “没有,挺好的。”林慕安摇了摇头道,“还不错。” 顾茳晚脸上露出了点笑容,这孕早期的反应可大可小,他害怕林慕安就是那种一口饭菜都咽不下去的人,他还记得他姨母怀孕的时候,那可真是把全家人折腾疯了,外婆可着劲的给她做好吃的,偏偏一点营养都补不进去,只能看着人一点点消瘦下去,好在林慕安没有那么严重,“对了,昨天我们救回来的那个人已经醒了,现在令风在照顾着他,我去看了看,没什么生命危险。” “那好。”林慕安道,“等我吃过后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第9章 15 第四十七章腰部有伤,决心已下 “多谢几位侠士救命之恩。》し”顾茳晚和林慕安甫一进门,昨日救回的那人就挣扎着要起来给他们行礼。 见那人有些剧烈的动作又撑开了伤口,纱布上浸出血迹,顾茳晚连忙道,“哎,我们可不是什么侠士,不过是在外行走的商人罢了,壮士伤还未好,不必客气。” 那人点了点头,躺回床上,顾茳晚看了林慕安一眼随后对那人道,“壮士现在可否告诉我们,那些官兵为什么追杀于你?” 那人叹了口气,“我叫刘天,是千狼教护法的儿子,二十年前,千狼教被灭教,教主练功走火入魔,我爹也未能逃过一劫,当时我还小,就跟着同教的人逃了出来,后来,赵桓下旨说了不必追捕,我们才重新在这千狼山上安居下来。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故,教里的人早就没有了东山再起的心思,大家都像正常人家一样生活在山上,没想到新皇即位竟然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可怜我叔婶一家,都惨死在了千狼山上。” 说到最后,刘天脸上布满了泪水,漫天的火光,遍地的鲜血,小侄子满身的伤痕,与二十年前如出一辙。 林慕安皱了皱眉头,“先皇既然下旨,那新皇为何还要违背先祖旨意” 刘天双拳紧握,全身不由得颤抖起来,“因为,因为赵简派出的寻访天下美人的官员看上了我侄女,并将他的画像上报给了赵简,赵简色心大起,奈何我侄女抵死不愿,他便让官兵来踏平了整个千狼山,而我侄女,如今也是香消玉殒了。” 赵简好色之名众人皆知,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一个程度,为了一个女子,不惜杀害这么多的人,林慕安抿了抿唇问道,“那你们千狼山还有别的人吗?” 刘天摇头叹气,“没了,什么都没了,若不是你们,我千狼山就再无一人了。” “那你日后怎么办?”林慕安问道。 刘天想了想道,“我家有祖传的剑法,我也是自小习武长大,我想在云州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再开个武馆教给人一些防身术,想来也够养活我自己了。” 过了一会儿,刘天接着道,“赵简多行不义,必将自毙,若有人揭竿举义,我刘天必定身先士卒!” 林慕安点了点头,“我们在这里留不了几日,你的伤还没有好全,就暂且留在这里修养,这家店的老板人不错,我们也会找两个人好好照顾你。” 一听林慕安这话,刘天连忙摆手道,“我没什么事,伤都好的差不多了,我自己一人就行,不用那么麻烦。” 这时,顾茳晚在一旁接口道,“救人救到底,况且这些事情也不麻烦,说不定日后还需要你帮忙呢。” 刘天频频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几人又聊了几句,顾茳晚才带着林慕安出了房间。 “我们出去转转吧。”站在楼梯口,林慕安望了望楼下大堂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影对顾茳晚提议道。 顾茳晚点了点头,“想去哪里?” “我们去问问掌柜的。”林慕安走下去站在了柜台前边。 顾茳晚屈指敲了敲柜台,笑问道,“老板,又在算账?” 老板抬头,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是啊,顾公子想要点什么?”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顾茳晚觉得这个老板很有意思,他好像永远都在这个地方拨弄他的算盘,而且永远都是这副笑眯眯的模样。 “有是有,”老板转过头看了眼林慕安,“就是不太适合林公子去。” “为什么?”林慕安不解的问道。 老板耐心的解释道,“东边断崖下有逆水寒潭,周围风景如画,四季花开不败,且寒日里人少,正适合二位去,只是山路难上难下,林公子如今身怀有孕,恐怕有点困难,而且也太危险了。” 林慕安本来听着这好地方心里还挺开心,冷不防听见老板提起他有孕的事情,脸上的表情突然就拐了个弯,老板还以为他是被搅了兴致才变了表情,连忙道,“只要小心一点也不是不成。” 林慕安点了点头,老板还好心的为他们画好了路线图,随后用笔指着左边的那一条线说道,“这条路比起那条捷路平坦很多,你们最好去走这条路,虽然远些可毕竟安全重要。” 顾茳晚道了谢将白纸叠好装进怀中又问道,“这里最好的大夫是谁?” 老板看了看林慕安道,“城东头的程大夫是这里最有名的大夫,他的医馆正好也与逆水寒潭顺路,你们最好去看看,待得大夫说一切平安之后再去也不迟。” 顾茳晚笑着点头,拉着林慕安出了店门。 “他怎么知道的?”一出门,林慕安就皱着眉头问顾茳晚。 顾茳晚颇为无辜的道,“我今早让他准备你的早餐时他就猜出来了。” 林慕安想了想今早的饭菜,确实很明显,顾茳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他知道也没有什么啊,至少他还能提醒我们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你说对不对?” 林慕安没有说话,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走到了城东头的医馆,林慕安站在门口,顾茳晚在一边道,“我们进去吧,我知道你的医术有了很大的提高,不过你这半吊子大夫我还是不放心,进去看看也好。” 林慕安叹了口气认命的走进去,今天天气很冷,医馆里并没有多少人。药柜的前边放着一张桌子,桌后坐着一位大约五十来岁的大夫,正在那边不知道写些什么东西。见到二人进来,老大夫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道,“二位哪一位看病?” 林慕安走到他跟前坐下,顾茳晚开口道,“我家夫郎刚刚怀孕,想让您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老大夫点了点头,示意林慕安把手搁到脉枕上,林慕安照做。老大夫这脉把的时间有点久,偌大的医馆里寂静无语,倒显得空旷寥寞起来。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老大夫收回了手道,“可否请这位公子掀开衣衫让我看看。” 林慕安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照做。老大夫摸了摸林慕安的后腰问道,“疼不疼?” 林慕安点了点头,“有一点。” 老大夫了然,坐回了原位,顾茳晚替林慕安把衣服收拾好才道,“程大夫,可有什么问题?” 老大夫道,“孩子很健康,没什么问题,关键在于这位公子的腰部曾经受过伤,当时修养的应该不错,所以没有落下什么病根,平常估计也没什么感觉。” 林慕安点了点头,若不是老大夫按压,他从来都没有感受到后腰有什么痛感。 “但是有了孩子就不行了,你们也知道,怀孕越到后期,腰部承受的压力就越大,到时候他可就有得罪受了。” 林慕安低头不语,顾茳晚连忙问道,“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老大夫叹了口气道,“根治肯定是不可能,是药三分毒,他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下太重的药物。我可以开点药为他调理调理身体,另外,多做点腰部的按摩倒也可以缓解这种情况。” 顾茳晚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林慕安对于孩子的态度本来就不甚明朗,现在又是雪上加霜,这孩子,恐怕是留不住了,“那麻烦大夫了,您先把药放在这里,我们还有点事,回来再取。” 老大夫点头应下,写了药方交给了身边的药童,林慕安张了张口准备说什么,最后还是离开了。 见林慕安心情实在不好,顾茳晚闭了闭眼睛,长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这个时候要孩子也不好,小孩子还麻烦,我们日后再说吧。” 林慕安眼睛倏然睁大,“你是这么想的?” 见了林慕安的表情,顾茳晚的笑容一下明朗,“你的意思是?” 林慕安想了想,“对,本来还在犹豫,今日这大夫一说,我反而想留下他了,你知道吗,叶哥曾经有过一次孩子,却因为他的疏忽大意导致孩子流掉,顾老夫人生辰的那天他跟我说,如果我真的有了孩子,不管当时是什么际遇,什么情况,都不能放弃他。我也不想做让我后悔的事情。” 说完,林慕安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况且我现在年龄小,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林慕安说话的时候,顾茳晚的笑容就一直在脸上浮着,可同时他也很担心,随着孩子的长大,林慕安能不能坚持的住,如果真有老大夫说的那么严重,那孩子七个月的时候林慕安就只能一直躺在床上了。 “谢谢。”顾茳晚拉起林慕安的手搓了搓,天气很冷,他的手很冰,林慕安点了点头,“这声谢谢是应该的,咱们说好了啊,孩子生下来之后你负责管着他,听说奶娃娃很难养的,想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哭声我就烦得慌。” 顾茳晚笑笑,等到生下来的时候林慕安肯定就不这么想了,血浓于水的亲情,哪里就能因为麻烦而变淡。 “还想去逆水寒潭吗?”顾茳晚见林慕安的手不那么冷了,下意识的就想要把他的手放进大衣口袋里,突然想起,古代的衣衫压根没有口袋。 “当然。”话说开了,决心也下了,林慕安的表情也没有那么踌躇了,不管以后如何,至少他现在还是快乐的。 沿着老板给的路线,二人很快就到了逆水寒潭,而逆水寒潭,也正如老板所说,是个风景如画的好地方。 只是这风景,远不止花开不败这么简单。 ☆、第9章 16 第四十八章逆水寒潭 先皇驾崩未满三年,新皇不得大选秀女,赵简就派了亲信去全国各地寻找美貌的女子纳入后宫。 朝中大臣有人劝诫过,可又被一些奸佞小人以皇上至今未有孩子当广开后宫开枝散叶为由驳回。 林立安受命去黄河赈灾,上一次在朝堂上有不少人都捐了款,好歹是凑够了一百万两银子,走的时候,他第一次看见叶川眼眶里竟然隐隐有了泪水。他的小腹已经有了微微的弧度,这一次,叶川几乎是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腹中孩子,生怕他受了一点点的伤害。 林立安走后,林靖就恢复了早朝,免得自己被暗地玩弄还不自知,对此,赵简自然没有异议,每日早朝的时候还对林靖百般问候,看上去倒是师贤徒孝得很。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帝师,是一个怎样风起云涌的位置。 ––––––––––––––––– 沿着山路下去,对面的断崖上一条瀑布倾泻而下,风吹来了水珠带起阵阵清凉,天气寒凉,可是这逆水寒潭的边上却没有一丝寒意,反而给人沉静之感。而路边则是成片成片的枫树,红色的枫叶火一样的绽放,与潭中的绿水相得映彰。 潭水上有石块搭成的桥,桥上竟然还长着零星的几朵花,过了桥后就更是别有风景,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开在眼前,红的妖冶,而在彼岸花两侧的山崖上,则挂着簇簇丛丛的紫藤萝,就如宗璞所说,蔓延下来的紫藤萝就如同瀑布一样。 “你说这地方为什么要叫‘逆水寒潭’?”林慕安抚摸着潭水边石头上飘逸隽秀的四个字问道。 顾茳晚笑了笑站在他身边道,“不会是因为温瑞安的《逆水寒》吧。” “想什么呢你?”林慕安顺势趴在石头上。 “之所以叫逆水寒潭,并非因为水凉,也不是因为水倒流。”这时,后边突然传来了一位女子的声音,而且听起来十分的耳熟。 顾茳晚和林慕安同时回头,看到不远处走来的玖卿,随即异口同声的惊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玖卿撇了撇嘴,“你们都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 “你是来这里采药的吧。”想了想,林慕安开口问道。 “对,没想到还能遇到‘偷走’我珍宝的人。” “灼华?” “是啊,我还真没想到,救了你们竟然是‘引狼入室’?”玖卿半开玩笑道,“我师父受暗影所托,将灼华埋葬于桃花林中,等待灼华真正的主人出现。” “你师父是?”林慕安略显疑惑。 “灵玄子。”玖卿道,“你们应该是听过的。” 顾茳晚点了点头,“的确听过,传说中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对机关之术更是精通,医术亦十分高明。” 玖卿笑了笑,“没错。” “那些机关并不怎么精绝啊。”林慕安道。 玖卿抿了抿嘴,“你这是一孕傻三年啊,这些机关最厉害之处在于,只有他顾茳晚能打得开。” “你怎么知道的?”林慕安皱了皱眉头,怎么一出门好像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玖卿抬了抬眉毛,“你们在医馆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否则你们还真以为我这么无聊大冷天的跑到这逆水寒潭边来采药,所以我不止知道你怀孕了,我还知道了你腰部有伤。” “所以呢?”林慕安问道。 “我有办法可以根治你的病痛。”玖卿颇为自豪的说道。 “什么办法?”顾茳晚十分急切的问道,而当事人林慕安却静静的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玖卿笑了笑,“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们。” “别卖关子!我答应你。” “这件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他的腰伤用针灸可以治好,但是这针灸之术却是我师父独创,三个月后,也就是这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我自会来找你们。” 顾茳晚点了点头,“现在可以告诉我们‘逆水寒潭’的来历了吧。” 玖卿道,“传说有位敌国的王爷在打仗的时候爱上了我们大夏的将军,王爷百般追求不得竟然强要了将军,两月后,将军发现自己竟然有了身孕。” “那个将军居然是个亚男”林慕安颇为惊异的闻道,没想到亚男不止可以入仕,还可以上战场打仗。 “当然。”玖卿挑了挑眉毛,“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去啊。” 林慕安笑了笑,“让我上战场,恐怕全军将士的性命都得交代在我的手里。” 玖卿笑了笑,接着道,“战场上的吸引力其实并不完全是一面的,将军也知道自己早就对那位王爷动心,只可惜志不同道不合,忠君爱国是他从小的信条,这么多年都未曾改变,所以才没有接受这位王爷。” “孩子留下了吗”顾茳晚闻道。 玖卿点头,“将军纠结许久还是留下了孩子,不料这件事却被他的亲信泄露给了当时的皇帝。皇帝查证后大发雷霆,以通敌叛国为名将将军下狱,王爷得知后大胆劫狱,二人一路狂奔到此地,王爷本打算带着将军立即回国,却没想到将军竟然早已中毒,原来那将军体质与别的亚男不同,若是强制受孕便是胎中带毒,然而胎儿没事,将军却会因此身亡。而在当时,打胎已经不可能,王爷与将军改头换面隐居在了此地,数月后,将军产下婴儿,当然,他也就此离世。” “后来呢?”林慕安问道。 玖卿叹了口气道,“后来,王爷用千年寒冰保住将军尸身不腐,亲自抚养了爱儿长大,二十年后,王爷抱着将军尸身走进这片潭水,一起淹没在水中,这片温暖的池水从此变得彻骨奇寒。那位将军名为楚凌,表字为逆水,而王爷名为江寒,所以这片潭水就叫做逆水寒潭。” “……”顾茳晚和林慕安对视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的确是个令人唏嘘的故事。一场悲剧,无所谓谁对谁错,不过都是太爱了而已。 “好了,故事讲完了,我的事情也说完了,你们在这里慢慢柔情蜜意吧,我先走了。”玖卿留下一句便使着轻功离开,剩下二人留在原地。 “你说那王爷有没有后悔过?”过了许久,顾茳晚开口打破沉默。 林慕安笑了笑,“我觉得没什么需要后悔的,若不是这个孩子,他和那将军连一天的夫妻都做不了,更何况是几个月。” 顾茳晚道,“你这想法还挺自私的。” “抵–死–缠–绵才是最好的,谁说他们必须得活着才算是幸福,你看,他们虽然死了,可他们却是永远的在一起了,甚至还有这逆水寒潭作为他们爱情的见证,不也挺好的。” “冰冷的潭水哪里有这万紫千红的世界来的精彩。” 林慕安笑了笑,“他们之间的感情既然能够被称之为爱情,那就足够让人沦陷着迷,那个时候,这种感情,纵使人间烟火天堂也不及。” “林慕安,我很庆幸。”顾茳晚突然说道。 林慕安略微疑惑的看着他。 顾茳晚道,“幸好咱俩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否则感情观的不同不得把我们逼到绝路啊。” 林慕安嗤笑了一声,“什么绝路不绝路的,我们赶紧赶路吧,等会儿天都要黑了。” 说完,林慕安就要离开,顾茳晚把他拉回了怀里道,“上山该看的风景已经看过了,我可不舍得你再受累了。” 林慕安还没有反应过来,顾茳晚已经抱着他从山上跃下,不过一刻钟,二人已经到了山下。 时间过得很快,这会儿已经到了酉时,林慕安紧了紧衣服,他自小就怕冷,这会儿天色一晚,身上就有些发寒。 看见林慕安的小动作,顾茳晚立刻把外衫脱下披在了他身上,林慕安摆着手说不要,顾茳晚眉毛一挑,“我可舍不得我儿子冻着。” 见林慕安垮下的脸色,顾茳晚连忙挑开了话题“你真的打算这么早就走吗?你现在身体不好,我害怕赶路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林慕安摇了摇头,“没事儿,我觉得我除了恶心没别的感觉,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去云州是要找千年云冰是吧。” 顾茳晚点了点头,表情颇为严肃,“千年云冰藏身山林,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林慕安没说什么,用手轻轻拂去了顾茳晚头上的落叶。 顾茳晚抓住了林慕安的手腕道,“不要任性。” 林慕安冷笑了一声甩开了他的手,“顾茳晚,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应该呆在房子里专心给你生孩子”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说过。” 林慕安脸上表情未变,“可你的意思不就是这样么?顾茳晚,我很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否则同样是穿越,为什么你是男子我就是亚男,为什么你能灼华在手,为天下安,而我却要跟个女人一样怀孕生子,我告诉你,云州我肯定会去,不管你同不同意!” 说完,林慕安大步走开,没有理会身后愣怔着的人。 ☆、第9章 17 第四十九章 街上人很少,过了一会儿竟然飘起了雪花,一群孩子从家里涌出来看雪,嬉笑打闹好不快乐。顾茳晚害怕林慕安会生气,所以一直远远的跟着。 林慕安一边往前走一边看他们笑面如花的模样,这时,突然有个小孩跑过来,林慕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撞到。 小孩几乎是疯跑着过来的,头偏偏撞到了林慕安的肚子上,疼痛一瞬间蔓延开来,激的林慕安立刻弯下了腰,后边跟着的顾茳晚看见疾奔上来把林慕安搂进了怀里,只见林慕安的眉头紧紧蹙着,手一直捂着腹部,脸色已经泛白。撞到他的小孩浑身颤抖着站在一边,看来是吓坏了。 顾茳晚连忙抱起林慕安往客栈狂奔,“暗影,立刻带着大夫到客栈!” 暗处的影卫立即应下,顾茳晚刚抱着林慕安回到客栈,那位老大夫紧跟着就来了。 “大夫,他怎么样了?”见老大夫已经切脉许久,顾茳晚忍不住问道。 “动了胎气。”老大夫的语气很不好,“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一点伤害都有可能让孩子流掉,好在没什么大问题,休息几天也就差不多了,以后注意一点。我去开点药,等会儿趁热给他喂下。” 说完后,老大夫与令风一同出去,令风随着他去了医馆取药,顾茳晚就坐在一边看着林慕安。 “睡会吧。”顾茳晚给林慕安拉了拉被子,他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起来倒是有了点脆弱感。 林慕安摇了摇头,“你先出去吧,我躺会儿。” “好。” 令风的动作很快,取药煎药不过用了半个时辰,药熬好之后,顾茳晚端着药进去,没想到林慕安还醒着。坐到床边,顾茳晚端着药准备给林慕安喂进去,林慕安接过了他手中的药碗,自己端起来喝尽,只有咽下去的那一刻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们谈谈吧。”林慕安看着顾茳晚,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波澜不惊。 顾茳晚笑了笑,“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一般这样说了就是要分手了,你不会是要跟我分手吧。” 林慕安淡淡道,“分手的前提是要在一起,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在一起吧。” 顾茳晚隔着被子摸上林慕安的肚子,“你可是我明媒正娶来的夫郎,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什么叫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林慕安将顾茳晚的手轻轻拿开,“在一起的前提是我爱你你也爱我,而不是你喜欢她我也喜欢她。” “你到底什么意思!”顾茳晚拉着林慕安的手,“你以为我真有那么慈悲心肠,对一个我完全没有感觉的人做这么多的事情吗?!” 林慕安冷笑了一声,“那可不一定,全l大人都知道顾系草乐于助人。” 顾茳晚眼睛微眯,一把搂过林慕安,深吻覆上,过了许久,顾茳晚才松开了林慕安,用手指抹了抹林慕安微肿的嘴唇,顾茳晚道,“虽然我觉得你现在情绪有些不太正常,但我还是要说,我知道你心里的不愉快,也知道你认为这一切都很不公平。可这些都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非要到机场去,你现在应该好好的在21世纪生活着,你的身边会有很多喜欢你的人,你可以去很多不同的城市,乃至于不同的国家,做一切你想要做你喜欢做的事情,而不是来到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变成一个莫名其妙的亚男。” 林慕安的表情略微松动,顾茳晚接着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我用余下的这半生来陪你,来赔你,你认为不公平的,我给你公平,那些喜欢你的人给你的喜欢,我尽数偿还。” 还没等林慕安说什么,门口传来了小二的敲门声,“二位公子,有个小孩子来找你们。” “小孩子?”林慕安与顾茳晚对视了一眼,顾茳晚扬声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刚才撞到林慕安的孩子提着一个篮子进来,篮子里边装着些水果。 “哥哥,你没事吧。”小男孩怯懦着走到林慕安跟前问道。 林慕安抬头看了看小男孩,这孩子长得眉清目秀,脸蛋圆圆的,像个小包子一样。林慕安不由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脸,“哥哥没事了。” 小男孩脸上的笑容一瞬间绽开,转过身拿来了篮子里的桔子递给林慕安,说话语气也变得欢快了许多,“哥哥,这是我从家里拿来的桔子,特别甜,你尝尝。” 林慕安微笑着接过桔子,剥开皮尝了一口,确实别有滋味。 小男孩脸上笑容更加明艳,见旁边还坐着顾茳晚,小孩子又跑到桌上取来了红提递给顾茳晚道,“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上那位哥哥的,这些提子是我洗过的,也很好吃。” 顾茳晚还给小男孩一个笑容,伸手取过提子,放在了林慕安的嘴边,林慕安愣了愣,终是张口咽下,小男孩跑到林慕安跟前拉着他的手道,“哥哥,你会原谅我的吧。” 林慕安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我没有怪过你,哪里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呢。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男孩道,“我问过那个程大夫啦,是他告诉我的。” 林慕安点了点头,这时,小男孩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哥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林慕安笑着道,“当然可以。” 小男孩指了指林慕安的肚子,“哥哥,这里边是不是有个小宝宝。” 林慕安的脸一瞬间泛红,这么大的小娃娃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不过,看着小男孩灵动的小眼神,林慕安还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这不会也是老大夫告诉你的吧。” 小男孩连忙摇头,我来的时候,一个大姐姐跟我说的,对了,她还交给了我一本书让我带给你们。” 说完,小男孩从怀中取出一本非常薄的书给了林慕安,林慕安接过来看了看,这是一本关于按摩的书扉页上还留着一句话, “此乃我师父留下的关于按摩的医书,按照上边所示的方法按摩可以缓解林慕安的腰伤,我有事先行离开,等到该来的时候必定回来。——玖卿留” 林慕安把书接给顾茳晚,“你先看看吧。” 顾茳晚点了点头接过书,这时,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小男孩开口对林慕安道,“哥哥,那我可以摸摸他吗?” “摸摸他?”林慕安想了半天才明白这小娃娃的意思,脸变得更红了,还没等他回答,顾茳晚反而厉声道,“不准。”他还没摸过呢,怎么能让这个小鬼捷足先登。 小男孩刚刚伸出去的手被顾茳晚一句话吓得收了回来,林慕安瞪了顾茳晚一眼,安抚的看了看小男孩,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随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棋。”小男孩甜甜糯糯的嗓音一瞬间化了人心,“哥哥,你的肚子好暖和啊。” 林慕安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奇怪,有点尴尬的无措,他只好挑开了话题,“小家伙,出来这么久你家里人该担心了吧。” 江棋“呀”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都忘了,爹和爹爹今天回来的早,我要赶紧回去了。” “你是两个爹爹”林慕安听见他的称呼略显好奇的问道。 “对啊,”小娃娃甜甜的笑着,“爹爹说我也是从他肚子里出来的哦,哥哥,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找你玩。” 林慕安点了点头,顾茳晚把小男孩送回了家。 “他很可爱啊。”顾茳晚回了房间,床上的人正靠在床头翻看玖卿留下的书,目光专注,和着温暖的灯光勾勒出沉静的味道。顾茳晚悄悄坐在他的身边说道。 “是很可爱。”林慕安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 顾茳晚偷偷把手伸进林慕安的衣衫,“江棋都摸过了,总该赏我一点福利了吧。” 林慕安拒绝的话还没有出口,顾茳晚的手已经到了孩子生长的地方,确实要比其他的地方温度高了许多。 “可以拿开了吧。”林慕安扫了顾茳晚一眼,示意他把手取出来,顾茳晚从善如流,“你说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比他还可爱” 林慕安嗤笑了一声,“有你这样的爹,他能可爱到哪里去” “喂喂喂,不带这么诋毁人的啊。”顾茳晚叫道,“尤其是在儿子跟前。” “对了,”顾茳晚突然收起了笑容,神情变得颇为严肃,“我送江棋回去,在他们家的前厅里看见了两幅画,画上都是人物,旁边用篆书写着他们的名字。”之前在玖卿的屋子里,林慕安教过他一些字,所以他自认为他认得不差。 “那又如何?”林慕安挑眉问道。 “如果我认得不错,第一幅画上写着逆水,第二幅画上写着江寒。而江棋,偏偏就姓这个江字。” ☆、第9章 18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当情敌穿成夫妻 作者:云树绕堤沙 第10节 第五十章大秀恩爱 “你的意思是,这小孩是江寒的后代?” “也许吧,玖卿不是说过吗,江寒把他们的孩儿抚养长大后才殉的情,这个地方又离逆水寒潭那么近,说不定就是。”顾茳晚回答道,目光却瞥向了林慕安手中的书。 林慕安淡淡的“嗯”了一声,顾茳晚取过他手中的书道,“让我仔细研读研读,等会儿给你按摩。” 林慕安没说什么,静静的躺下,闭上了眼睛,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慕安感觉腰部被人轻轻揉捏着,睁开有些惺忪的眼睛,顾茳晚就躺在他的身边,右臂压在他的身下,为他缓缓按摩着腰部。 听到响动,顾茳晚轻声问道,“弄疼你了?” 林慕安摇了摇头,随后意识到天太黑,自己摇头顾茳晚也看不见,只好又说了没事儿。 两人又开始沉默,过了许久,顾茳晚才道,“原谅我了吗?” “你又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谈什么原谅不原谅。”林慕安轻笑一声道,“哎,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心的?” “哪一句?”顾茳晚故意逗了逗林慕安,“我刚才说了好多话。” 林慕安翻了个身,“当我没问。” 顾茳晚忙把人又勾到怀里,捉起他的手亲了亲手指,“一字一句,绝无虚言。” “我要和你一起去云州。”趁火打劫,林慕安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顾茳晚答应的干干脆脆。 “我要和你一起寻找千年云冰。”得寸进尺,林慕安又进了一步。 “好。”领教了某孕夫阴晴不定的脾气,顾茳晚哪里还敢违背媳妇的要求。 “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顾茳晚道,总得扳回一城不是。 “什么?” “你必须在这里修养三天再动身,从这里到云州骑马不过一日路程,所以你要坐马车。” “我答应你了。”林慕安说了一句,一会儿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看来刚才没有睡醒。 林慕安确实老老实实的在客栈内呆了三天,直到老老大夫说了再无大碍之后才随着顾茳晚出发。 –––––––––– “我终于知道晕车是一种多么销/魂的感觉了,虽然这辆车比较与众不同。”这已经是林慕安自早晨出发以来的第三次呕吐了,早上吃的本就不多,这会儿全部都吐出去了,现在完全是在干呕。可这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更让人觉得难受,林慕安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移位。从来不生病也不晕车的他总算体会到吐的头晕目眩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了。 “行了,趁着这会儿好一点了赶紧喝点水吧。”顾茳晚拿着水囊站在林慕安身旁,一边给他拍着背一边说道,眼睛里是掩饰不了的心疼。 林慕安接过水囊,喝了一口漱了漱口,又咕咚咕咚灌下许多水,总算是把该死的恶心感压下去了一点。 “车上有些酸梅,我给你取一点,你少吃点儿,别把那个当饭吃。”顾茳晚拍了拍林慕安的背嘱咐道。 林慕安点了点头,林间的风很舒服,带着微微的凉意,树上的叶子已经剩不了多少,零星的几片随着风摇来晃去,欲落不落。 顾茳晚很快就拿来了梅子,林慕安抓了一把毫不犹豫的咽下。买来的时候,顾茳晚尝过一口,酸的他牙都软了。看着林慕安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顾茳晚觉得嘴里直冒酸水,不知道他是怎么咽下去的,真是被这孩子闹的。 “好点了吗?”顾茳晚走到林慕安跟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疼的问道。 林慕安嚼着酸梅点着头,手中的梅子已经吃完,他便可怜兮兮的看着顾茳晚手中的纸袋。 顾茳晚最见不得他这种表情,只好又取出了一点,“最后一点,再不准吃了,买的不多,这会儿你吃完了,等会儿可就没得吃了,你想好啊。” 林慕安看着手中的梅子,皱着眉头犹豫了很久,又吧他装回了袋子,“我喜欢先苦后甜,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 顾茳晚欣慰的点了点头,他的教育取到了非常明显的效果。 —————— 几人颠簸了整整两日才到了云州,云州有顾家的宅子,里边还养着不少家仆,自然不用担心吃住的问题。在这里修养了三日,顾茳晚和林慕安就一同踏上了寻找千年云冰的路途。 据太祖手札记载,千年云冰藏身于云州北边的天凡山上,天凡山并不难走,但寻找千年云冰最难的地方在于林中的瘴气。 “天凡山气候湿热,瘴气是整个大夏最严重的地方,一旦在天凡山燃上疟疾,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少爷和林少爷真的要上去吗” 云州顾府的管家一听两个主子要上天凡山,连忙劝道,只是顾茳晚和林慕安决心已下,当然不会因为小小的瘴气就退缩。 云州顾家种着许多的草药,其中还包括了烟草,顾茳晚仔细的寻找到最好的装在背囊中,林慕安坐在他旁边看他忙忙碌碌的找着便开口问道,“你要这个干嘛?” 顾茳晚一边寻一边解释道,“瘴气是热带原始森林中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你应该还记得诸葛亮七擒孟获中度过泸水时的故事吧。” 林慕安想了想,“你说的就是马岱领三千精兵要渡过泸水,却因为泸水有毒而使士兵晕倒的那件事吗?” “对,”顾茳晚点了点头,“后来,当地人给了他们草药,才帮助他们渡过泸水,而这草药,其实就是烟草。据《景岳全书》记载,‘烟草,味辛气温,性微热,用以治表,山岚瘴气风湿,顷刻取效之神剂’,所以有了烟草,我们就不怕瘴气了。” “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些东西。”林慕安挑了挑眉。 听见林慕安的表扬,顾茳晚一下子就高兴了,“所以说,不是只有你会诌那些之乎者也,我也是略懂一二的。” “得了吧,你肯定是因为大三的时候来过岭南才知道的吧。我记得,你们去的时候可是带上了‘酒瓶底’的啊,这些肯定是他给你说的。”林慕安一语道破“玄机”,“酒瓶底”是l大著名的书呆子,也是林慕安他们班的学习委员,从早到晚的背书,正儿八经的学霸中的战斗机。因为他看书从来不分时间地点,所以从小鼻梁上就架着厚厚的眼镜,到了大学,眼镜度数已经高达一千二百度,就是属于抹了眼镜就跟瞎子似的那一种。因为眼镜片太厚,所以系里的人都叫他“酒瓶底”,久而久之,他的名声就传遍了l大。 “你又知道?”顾茳晚转过头来看了看他,“不会是‘酒瓶底’告诉你的吧,没看出来他这么多话啊。” “呵呵,”林慕安道,“‘酒瓶底’和我关系好啊。” “林慕安,”顾茳晚走到他跟前阴恻恻的道,“我、吃、醋、了。” 林慕安笑得无辜,“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茳晚眼睛微眯,将手中挑选好的烟草装在背囊中,又绕回来打横抱起了林慕安,“我现在就告诉你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抱着林慕安进去,把他轻轻放在了床上,顾茳晚皱着眉头道,“不是说怀孕体重会增加吗?你好像比之前轻了一点。” 林慕安嗤笑了一声,“你要是被这么个小东西折腾的吃不下睡不着的,你试试是会胖还是会瘦。” “喂,这下让我好好摸摸呗。”林慕安躺在床里边,顾茳晚趴在他身侧,目光灼灼盯着林慕安道。 “嘁。”林慕安侧过身,背对着顾茳晚,“现在摸什么都摸不出来。” “能摸到腹肌吗?”顾茳晚趴的离林慕安近了些问道。 “腹肌?等会儿,我试试。” 林慕安自己伸进衣衫摸了摸肚子,眉头深深皱起,“有是有。” “然后呢?” 林慕安语气沉重,“就只剩下一块了。” 顾茳晚抿了抿唇,“剩下的那一块是我儿子,不是你的腹肌。” 林慕安,“……” 为了惩罚林慕安对于他和自己夫夫关系的不认同,顾茳晚直接扑上去吻他,直到两人气息都不稳时才放开,看着身下的人脸色由白变红,顾茳晚真想狼性大发要了他,只可惜他肚子里的小家伙还不满三个月,孩子他爹只好狠狠的咬了一口林慕安,信誓旦旦道,“以后一定补回来!”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顾茳晚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至少是成功的让某人认识到了他和自己的关系。 “喂,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觉得自己和顾茳晚这么脸对脸,眼对眼的看着实在是尴尬,林慕安扭过头问道。 “大约午时吧,到天凡山下也就是未时,‘酒瓶底’跟我们说过,下午一点到五点之间是瘴气最弱的时候,天凡山上的瘴气集中在山下,而千年云冰则是在山腰,我们只要在酉时之前到达山腰就行了。”顾茳晚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得住在山腰?”酉时基本上天都黑了,回来显然不太现实。 “对,这个没关系,我让暗影问过天凡山附近居住的人,他们说天凡山腰上还有人家,不会出什么问题,再加上灼华剑和绝影,我们绝对是安全的。”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绝对的事情,”林慕安道,“就像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你我会是这样的关系。” ☆、第9章 19 第五十一章千年云冰 “这等貌若无盐之人就是你所谓的国色天香?”赵简挥袖扫下御书房桌案上的画像,目光冷冷的盯着跪在御案的亲信文焕。白纸画卷落了一地,周围的太监宫女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害怕惹怒了喜怒无常的帝王,最后连个命都保不住。 而跪在地上的文焕就更是心惊胆战了,天可怜见,这些女子都是他寻访了各个地方找来的啊,虽比不得西施貂蝉美艳无双,风华绝代,可是貌美如花四个字还是担的上的,怎么到了皇帝这里就成了貌若无盐之辈。 “再寻!”赵简厉声道,文焕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在是有命回去了,战战兢兢的磕了一个头,文焕拾起地上的画像连滚带爬的出了御书房。 文焕走了后,赵简挥了挥手叫身边的内侍全部退下,一时间,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他一个人,“阿九,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我翻遍整个大夏都找不到你。” ––––––––––––––––––– “先生,这个字念什么啊。”七岁大的孩子拿着书本指着上边的字询问叶川。 询问过大夫确定自己身体完全无碍后,叶川就在南街开办了小学堂,南街的老百姓其实没多少人认识他,都以为他只是落第书生来赚些钱财,所以一开始来的孩子并不多。 好在这些孩子都很听话,叶川长相温润,性子温和,他们也都很喜欢他。有这么几个小娃娃陪着他,叶川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听到孩子问他,叶川目光瞥到孩子手中拿着的书上,那是个“愛”字,“仁者爱人”的“愛”字。 “这个字念爱,你看,这个字上边的爪就像是你的家人在一起生活,底下的‘冖’就是你们的家,下边的‘心’和‘友’就是要用心亲近家人,这就是愛,所以你要好好爱你的家人。”叶川摸了摸孩子软软的头发道,“小宝,记住了吗?” 小宝点了点头甜甜道,“记住了。”说完后拿着书跑开,叶川摇了摇头,嘱咐了一句小心点便继续研看手中的书,左手却不自觉的在小腹处抚摸,什么时候,腹中孩子才能长得那么大。 微微叹了口气,辞官之后他才发现,以前追逐的那些名和利都是假的,他现在只想和家人好好生活在一起,不问世事,不理朝夕,过着简单富足的生活而不是每日提心吊胆的做人。只是不知道黄河的水患治理的如何了,林立安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叶川自然不知,此刻的林立安,却已经得病卧床许久。他是南方人,虽然在昆仑生活十年之久,但对于黄河沿岸的地形气候并不了解,没想到他竟然会水土不服,好在随行的太医医术高明,总算没让他晕倒在路上。 朝廷征用民工自然引起了各地农民的不满,好在林立安的争取总算是可以给他们一点钱财以示慰藉,反对的声音也就没那么强烈,林立安带着士兵和民工并上工部的人为治理水患整整奋斗了两个月,终于支撑不住累倒,好在治理已经取得了成效,基本上只剩下了最后的收尾,再有半个月就可以全面结束。想着终于可以再见到父母和叶川,林立安的病都好了许多,等到他回去,叶川腹中的孩子应该会动了吧,在等几个月,就会有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孩子出生,他和叶川的孩子,想到这儿,林立安在梦里都能笑出声来。 ———————— 经过整晚的休整,顾茳晚和林慕安在第二日的巳时出发,到天凡山底的时候正好是未时一刻。 “来,把这个挂在衣服上。”顾茳晚从背囊里取出一个香囊交给了林慕安,又给自己挂上了一个。 林慕安拿着香囊闻了闻,“檀香、苍术、木香,这些是不是可以驱除瘴气?” “对,”顾茳晚道,“不仅如此,这些东西还可以驱除蚊蝇。如今万事俱备,千年云冰就等着我们去拿了。” 林慕安笑了笑,随后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绝影武功高强,为何不让他们来取云冰?” 顾茳晚道,“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来这里?” “奸商。”林慕安啧了一声,“因为千年云冰旁边长着七夜连心,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顾家在云州种有大面积的罂粟?” “记得。”顾茳晚点了点头道。 “罂粟的危害你我都清楚,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再放任病重之人服用它,我在玖卿的古书上看到,用七夜连心制成的药水就可以消除罂粟的毒性,我们只要采集到七夜连心,便能帮助那些已经有了毒瘾的人戒除它。如果我们将七夜连心的药水洒在土壤中,罂粟的毒性被全部祛除,而罂粟壳又有很大的药用,何乐不为。” “按照你的说法,我们需要很多的七夜连心,千年云冰旁边能长那么多吗?” 林慕安道,“古书记载,用千年云冰化成的水灌溉七夜连心,一株七夜连心可以使整条河水都有奇效。” 顾茳晚点了点头,二人说说走走,不一会儿已经进入了森林,各种高大的乔木遮天蔽日,看上去很是阴森,林慕安抬头看着这些树木,“已经冬天了,为什么这些树叶不会落?” “这些树都是四季常青的,况且这里天气湿热,树叶层层叠叠的也是正常,怎么,是不是冷了?”顾茳晚颇为关切的问道,林慕安怕冷这是他早就知道的。 “没有。”林慕安道,今早顾茳晚逼着自己连厚厚的丝绒棉衣都套上了,怎么可能会冷。 进入森林的时候,顾茳晚就点燃了烟草,而林慕安手里也拿着艾叶,所以一路走来二人并没有感觉到难受。 “还有多久才能到?”林慕安看了看眼前望不到边的森林,感觉已经走了好久。 “不知道,”顾茳晚诚实的摇了摇头,“应该快了吧,走不动了吗?” “不是,有点饿了。”林慕安摸了摸肚子,明明在山脚下吃过了,怎么这会儿又饿了。 顾茳晚看出了林慕安的心思,从包裹中取出饼子递给了林慕安,这饼子里边夹了吴老头家秘制的辣酱,吃起来非常有味道,饶是林慕安现在这种吃什么吐什么的情况都不得不叫声好,昨天下午的那一顿饭应该是他这段时间吃的最多也最愉快的一次了。 “好了吗?”两人在原地休息了一刻钟,见林慕安吃完了手中的酱饼,顾茳晚把水递给他问道。 林慕安咕咚咕咚喝下几大口,擦了擦嘴道,“好了,再吃就没有今晚的了。” 顾茳晚笑了笑,“你吃多少都行,你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消化,饿的当然快了,我还巴不得你多吃一点。” 林慕安白了顾茳晚一眼,随后目光转到了肚子上,“哎,你说我是不是胖了。” 顾茳晚无奈的道,“我昨天刚抱过的,真的没有重。” 要不是大夫说过林慕安这一段时间会喜怒无常,多忧多思,他还以为林慕安魔怔了。 稍事休息了一会儿,顾茳晚看了看天道,“走吧。”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顾茳晚和林慕安终于到了地图上画的那个山洞,顾茳晚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对林慕安道,“小心点。” 林慕安点了点头,山洞里边很宽阔,也没有出现他们之前所想的那些机关暗器之类的东西,这让两人安心了不少。 “我已经告诉你我为什么非要来这里的原因了,那你也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林慕安轻声道。 “千年云冰与灼华剑一样,只有大夏皇家子孙才解得开,绝影武功就算再高强也不能代替我来到这里。”顾茳晚亦小声回答。 越往里边走气温就越低,顾茳晚很庆幸他来的时候还为林慕安带了一件丝绵夹袄,否则凭他的抗寒能力,恐怕早都嘴唇清白,全身发冷颤抖了。林慕安接过顾茳晚给他的夹袄,没想到他这么细心,上等的丝绵穿在身上,身子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二人携手向着山洞更深处走去。 “你们可是来寻千年云冰的?”洞穴终于走到尽头,一位老者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洞,雄浑有力的声音震颤着二人的耳膜,内力定然是浑厚无比。 “是,晚辈正是因此而来,还请前辈明示则个。”顾茳晚循着声音的源头说道。 老者笑了两声,“你是何人?为何要寻千年云冰?” 顾茳晚朗声道,“晚辈大夏宏远帝次子——赵钦,今寻千年云冰乃是为唤醒灼华剑。” “赵钦,赵钦,”老者喃喃念叨着,随后道,“用灼华剑划开你的手指,将血滴在那边的冰门上。” 顾茳晚一一照做,血滴上去的那一刻,冰门缓缓开启,老者的笑声回荡在山洞中,“守了二十多年的洞穴,我终于可以解脱了!小家伙,等着我死了,把这个滴到我身上。”说完,老者交给顾茳晚一个小瓷瓶。 顾茳晚和林慕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白发老者一点点失去呼吸,二人对视了一眼,顾茳晚拔开小瓷瓶的木塞,将里头的药水洒在老者的尸身,他的尸体一瞬间化成了水,一会儿又变成白烟散去。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化尸水了。”林慕安接过瓷瓶摇了摇,里边还剩了一点。 “嗯。”顾茳晚淡淡的应了一声,拉着林慕安向前走去。 ☆、51|920独发 第五十二章 再往前走,就是一个狭长的甬道,两人侧身进去,前边挡住的是铺天盖地的藤曼,顾茳晚拔出灼华剑砍断这些藤曼,千年云冰便近在眼前,而它的周围,正如古书所言,留存着几株七夜连心。 灼华剑已经出鞘,顾茳晚按照太/祖手札所示的方法将其置于千年云冰上。等待了一息时间,灼华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云冰,半个时辰过去,这千年云冰就消失殆尽,而灼华剑剑身却如同透明了一般。 “吸收了云冰,灼华剑会怎样?”站在一边的林慕安问道。 顾茳晚神神秘秘道,“回府之后告诉你。” “哦。”林慕安应了一声,用随身带来的小刀小心翼翼的挖下七夜连心,却没想到周边的藤曼开始疯狂滋长,好在灼华剑有了千年云冰的力量,对付这些东西还是绰绰有余,两人很快就走出了冰门。 “还好我们是先让灼华剑吸收了千年云冰,否则一定被这藤曼缠死在里边。”林慕安心有余悸,看了看手里的一株七夜连心,连什么心啊,连的明明是那些藤曼。 “好了,快点走吧,这里温度太低,我们还是到外边的山洞休息,明天午时我们就出发回去。”顾茳晚将剑鞘套在剑身道。 外边的山洞并不冷,顾茳晚在里边铺着干草,又取出一张床单盖在上边,摸了摸,还挺软和,睡起来应该不会太难受。刚收拾好,站在外边的林慕安就朝他招手,顾茳晚拍了拍手出去。林慕安指了指天空,夜色深深,天上却是漫天繁星。 “看来明天是个好天。”林慕安道,“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星星。” “是啊,l市空气不好,晚上基本看不见星星,我们也没有那个心思。”顾茳晚席地而坐,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很像文艺青年?” “是挺像的。”林慕安也准备坐下,却被顾茳晚拦住,“地上凉,我给你取些干草铺着。” 林慕安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顾茳晚的好意,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体,坐在冰凉的地上确实不好。 两个人在洞外坐了许久,又说了好一会儿话,顾茳晚见林慕安已经昏昏欲睡,便抱着他进去,林慕安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的搂住了顾茳晚的脖子,顾茳晚把他轻轻放在草铺上,搂着他睡下。 第二日,微微刺眼的阳光将两人从梦中唤醒,收拾好东西,觉得时间差不多,两人便下了山。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终于走到繁华的集市,林慕安看到街边的糖葫芦心痒的不行,为了避免自己真的上去拿上个十串八串的,他只好挑开了话题。 “接下来,去凌山花场,凌山是云州河水的发源地,要让河水有奇效必须从那里开始,而凌山的花场也是顾家唯一的一处种有罂粟的地方,收拾好了这些,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就可以落地了,而且那边的环境幽清,对你的身体有好处。”顾茳晚道,看出了林慕安对糖葫芦的喜欢,顾茳晚拉着他疾走了几步,绕过了那里。要是真让他上去吃了山楂,他腹中孩子还有命吗? “北街有一家小店,酸辣粉做的特别好,我带你去尝尝。”从主街道走过来,顾茳晚指着前边道,“走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一定饿得很了。” 别说,这家店的酸辣粉确实是好,前日里管家就跟他说过,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来这里,此刻冒着雾气的酸辣粉端上来,顾茳晚就已经闻到里头诱人的香味。林慕安的那一碗是他特意嘱咐厨子多加了醋的,空气中都能闻得见酸酸的味道,林慕安几乎是两眼发光的取出了筷子,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古代事情要大面积的流传,你不得不说,茶楼酒馆是最好的地方,这一点从各大卫视的电视剧上都可以清楚的看出。 “唉,以后可就没钱来吃这粉喽。”隔壁位置上的一个老者说道。 “赋税加了这么多,你还想着吃粉,温饱都不知道能不能满足了。”对面的人也叹了一声,“这新皇即位,黄河就发大水,朝廷不出银子,偏偏要让我们普通百姓出钱,你说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嘘。”旁边的人连忙拦住,“人多口杂的可不能多说,小心祸从口出,昨天官兵来收税的时候我们家隔壁有个人抱怨了一句,就被官兵抓进大牢里了,听说还会杀头呢。” 一听这话,几人连忙噤声,顾茳晚看了林慕安一眼,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回府之后,暗影拿着这三个月的账本给了顾茳晚,这一段时间在外,家里基本的生意已经很久没有处理。 “你先回房吧,我去书房,晚上陪你吃饭。”顾茳晚对林慕安道,看他走远才朝着前院书房走去。 “这两月的商税怎么多了这么多?”顾茳晚翻看着账本,九月和十月的进账比起之前少了将近五分之一,而税率从过去的百分之三上涨到了百分之十五。 “程叔说这是朝廷新颁布的税令,已经在京城严格执行,以往收税都是商贾主动上缴,实在交不上的由户部出面协调。现在缴税完全是强制,来收税的户部官员身后还跟着官兵,若是有人不交税就立马下狱。如今小一点的商家已经关了店铺,出外谋生,京城也不比往日的繁华了。”暗影事无巨细都告诉了顾茳晚。 顾茳晚叹了一口气,“朝廷将税率提的这么高,总有个理由吧。” “朝廷下达的文书说是为了救济黄河灾民。”暗影道。 顾茳晚也知道这肯定是借口,赵桓在位的时候,靖州也发了水灾,怎得没有见他如此大张旗鼓地向老百姓讨要钱财。 “据说还有一个原因。”暗影压低了声音。 “什么?” “北方的乌越族准备进攻大夏,加收赋税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事做准备。” 顾茳晚垂眸,现在的乌越族就和汉朝的匈奴一样,生活在中原以北地区,正儿八经的游牧民族,逐水草,习射猎,忘君臣,如今到了冬季,草木枯萎,动物冬眠,他们找不到食物就来中原讨要。大夏自建朝以来与乌越打仗的次数绝不少于百次,直到明宗即位,中原才正式的与乌越开战,因为有了前代皇帝休养生息带来的钱财积累,再加上当时还有王挺,吴炳等骁勇善战的将军,大夏的军队一路打到了麦川,若不是士兵难以适应那边寒冷的气候,恐怕直捣黄龙也不在话下。 乌越族的首领一下子慌了,连忙派了使臣来求和,大夏的钱财被这些年的战事消磨了许多,明宗见这些人已经挑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便与其签订了和约,乌越从此成为大夏的附属国,明宗时期也成为了至今以来大夏最辉煌的一段时期。 可是辉煌过后留下的问题也不少,前代的积累都被明宗用来打仗,国库一时空虚。后来的几位皇帝只好裁减军队来保证百姓的温饱,没有了强大的军队作为后备支持,乌越族早就不像明宗时期那么“乖巧”,如今新皇刚刚即位,乌越族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过顾家的生意还是不用担心的,这些年顾家积累的人脉钱财绝不是一朝一夕的赋税就可以垮掉,而顾家暗地里的生意也足够撑起这个家族。 “还有,定国侯被这件事气病了。” 顾茳晚眉头深深皱起,“怎么回事儿?” 暗影道,“好像是皇上在早朝的时候提出提高税率的事情,定国侯在朝堂上劝谏皇上,没想到皇上不仅没有听进去,反而扣除了定国侯三个月的俸禄,定国侯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这下子直接病倒了。” 顾茳晚的眉头皱的更深,“那可派人打听了,林夫人如何?大哥和叶哥怎么样了?” 暗影道,“据下人说,林夫人这几日一直在不眠不休的照顾定国侯,本来叶公子在南街办了学堂,最近也关了门,还有就是,叶公子有身孕了,看来已经五月有余。林大人奉命到黄河赈灾,现下还没有回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记住,千万不要让夫人知道。”顾茳晚嘱咐道,虽然林慕安与林家人接触并不多,但林家人对他的好他还是可以看见的。如今他的身体不同往日,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是。”暗影恭谨应道退下。 在书房内停留到晚饭时间,顾茳晚亲自端着饭食进了房间,进去的时候,林慕安还在睡着,最近他不再抱着东西睡觉,应该是怕压着孩子,顾茳晚慢慢走到他跟前,轻轻叫了一声,林慕安转过身接着睡,顾茳晚宠溺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吃饭,吃完了再睡。” 林慕安睁开惺忪睡眼,眨了眨眼睛,待到眼睛适应了光线才问道,“几点了?” 顾茳晚在心里把十二时辰计时法和二十四小时制转换了一下道,“大概六点多,饿了没?” 林慕安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嗯。” 顾茳晚笑了笑,林慕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打横抱到了桌子旁边,“来看看,这可是我问过专业人士的菜色,吃这些对你来说是最好的。” 林慕安的目光往桌子上一扫,青菜豆腐,白果蒸蛋,再加一碗稀粥,一眼看过去,除了青菜的那点绿,剩下的都是白花花一片。这什么对自己好啊,看着这些菜,胃里又泛酸了,本来好了一点的孕吐好像又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那一章居然一个评论都木有,貌似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小天使们,你们都去哪里了啊,~(≈gt_≈lt)~ ☆、52|921独发 第五十三章怎样都要在一起 “喂,咱能换个菜吗?”强压住胃里不断泛上来的恶心感吃了一口,林慕安苦大仇深的看着眼前白花花的东西,拿着筷子敲着碗问顾茳晚。 “不好吃吗?”顾茳晚抄起筷子尝了一口,“还可以啊,不算太淡了。” “你……呕……”林慕安刚要说话,胃里的酸水一下子冒了上来,激的他立刻跑到门前吐了出来。 顾茳晚连忙端着水出去,林慕安还在不断的咳嗽,脸因为难受被憋的通红,眼睛里生生出现了眼泪,顾茳晚把水搭到他嘴边,林慕安就着杯子咕咚咚喝下去,顾茳晚的右手搭在他的背上给他顺气。 好不容易舒服了点,林慕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跟顾茳晚说着,“从小到大我还没受过这份罪,本来都好了些,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你能不能给我点好啊!” 顾茳晚连忙道歉,林慕安揉了揉胃进了房间,拉着被子躺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下人收拾好了东西,顾茳晚拿着酸枣坐在了他身边。 “我去给你买点酸辣粉,你先吃点酸枣解解馋吧。” 林慕安也不客气,伸手直接抢过盘子,一把酸枣扔进了嘴里,嘴里说的话咬字不清,不过顾茳晚还是听懂了,他家媳妇让他往酸辣粉里多倒醋。 顾茳晚遵命出去,刚到门口,天上忽然飞起了鹅毛大雪。本来打算亲自去买,如今看到这雪,突然就想和林慕安在一起好好看一场雪。 生活在南方城市,看雪的机会并不多,这样的大雪就更是难得。 “外头下雪了吗?”林慕安正躺在床上看书,门吱呀一声打开,顾茳晚正站在门口拍打着肩膀上的雪花。 “嗯,下的挺大的。”顾茳晚走到林慕安跟前,把冰凉的手伸到了林慕安脖子里边,“试试,外边挺冷的。” 林慕安缩了缩脖子,“把你手拿开!” “想不想出去看看”顾茳晚起身倒了杯茶,放在手里边暖和了一会儿问道,“你的酸辣粉我让门仆去买了,大概得半个小时才能好。” 林慕安点了点头,起身下床,穿好了外衫道,“走吧。” “等一下。”顾茳晚叫住了他,转身在书柜里取出来了一件大氅给林慕安披上,“外头冷,多穿点。” 顾茳晚低头给林慕安系着扣子,却没有看到他微微扬起的唇角和眉眼中淡淡的笑意。 “好久没有看见这么大的雪了。”林慕安站在房檐底下,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上一次看见好像是零八年春天了吧,刚开始觉得很好奇,很好玩,却没想到最后会发生那么大的雪灾。” “是啊,”顾茳晚站到林慕安身后搂住了他的腰,“所有的交通线路全部阻断,庄家粮食遭受了那么大的破坏。那时我在老家呆着,因为大雪没有来得及回城上学,那时候觉得不上课就是最大的幸福,现在才发现,那些日子才是天堂。” “哎,你想过吗?要是时空再一次变化,咱俩又回到了现代,我们会是什么样子的”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淡淡体温,林慕安往后靠了靠,缓缓闭上了眼睛。 顾茳晚轻轻笑了两声,“我不知道,不过不会是情敌了。” “那是什么” “情人。” “你父母会同意吗?” “他们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我用尽方法也要他们点头,反正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只要你还是林慕安,我还是顾茳晚,我们都要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前天的那一章被jj抽掉,内容换成了昨晚的新章,小红花也被抽掉,给客服打电话他们说没出错,唉,今天宣传部纳新太迟,又上了一天课,实在是瞌睡的很了,所以短了些,大家原谅原谅啊。 ☆、第54章 22 第五十四章 雪停已经是三天之后,顾茳晚、林慕安并令风三人驾着马车上了凌山花场,凌山不算很高,但终究是下了雪,所以路面很是湿滑,马车到了半山腰真的就是无能为力了,几人只好下车继续往山上走去。好在凌山花场距离此地已经不远,如今下来,反倒是欣赏雪景的好时机。 层层叠叠的山峰一眼望不到边,白茫茫的雪仿佛覆盖了全世界,目之所及都是纯纯的白色,只有零星的几点房屋还可以看出这是在人间而不是在天界。 “很漂亮。”林慕安停下脚步,望着山下道。 “比起下雪的时候更有风味儿。”顾茳晚回应道,“以后我们会有很多看雪的机会,可以从青丝一直看到白头。” “别酸了啊。”林慕安瞪着顾茳晚,目光所及之处,令风正在竭力忍住笑意。 “遵命,媳妇儿。”顾茳晚给林慕安紧了紧衣服调笑道。 林慕安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温度骤然降得比气温还要低,眼睛里却是灼死人的火花,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什么叫,媳——妇——儿?!” 见林慕安有发飙的趋势,顾茳晚连忙拉着他往山上走,“趁着这会儿暖和赶紧上去吧,等会儿又冷了。” 约摸半个时辰过后,几人到了凌山花场的宅子里,顾茳晚环顾了四周,“我终于理解到在全国各地都有房子是一种多么畅快的感觉了。还是这种走哪都有下人伺候的待遇,瞬间觉得自己到了天堂。” 林慕安挑了挑唇角,冷冷的蹦出了八个字,“西天长乐,好走不送。” 顾茳晚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拉着林慕安到了花草种植的地方。如今已是初冬时节,花花草草早已凋零,入眼的依旧是望不到边的茫茫白雪。 “云州的河水发源地就在雪松山,凌山正好在它的前边,将花场建在这里也是为了灌溉方便,如今刚好方便了我们,可以从源头上解决这些问题,对了,那个七夜连心要怎么弄?” “很简单,用水煮就行了。”林慕安答道。 “煮多长时间?” “三天就行了。” —————— 黄河地区的雨季已经过去,修缮工作就比之前快了很多,十一月初,当初离京的官员兵士全部回朝。上一次回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皇帝的赏赐,百姓的赞扬。这一次回来,只剩下荒凉的街道和冰冷的宫殿,林立安到御书房汇报情况,却被侍卫文礼以皇上国事繁忙为由挡在门外。 冰冷的地上,林立安跪了半个时辰才得以召见,然而赵简并没有回应林立安所提出的运粮赈灾的请求,只是简短的问了几个问题就让他回去。林立安还要再提,赵简却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昨日太医去了定国侯府,不知老师身体可还康健。” 林立安是一回京就立即进宫的,自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赵简说了这么一句话,无疑让林立安愣在当场,一息时间过去,林立安长磕了三个头告退,随后策马回了定国侯府。 进了家门,原本热热闹闹的家里清清静静,林立安连忙向林靖的房间奔去,房间里边传出说话声,偶尔夹杂着林靖的咳嗽,林立安推门进去,林靖靠在床头,比起他走之前消瘦了许多,颧骨突出,眼窝深陷,感觉就像是老了整整十岁;林母坐在床边,手里还端着药碗,汤药还热着,雾气掩着林母的面庞,但红红的眼圈还是隐约可见;而叶川就站在一旁,皱着眉头翻看着手上的书本,看书封好像是什么介绍医药的书。 门推开的那一瞬,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朝着林立安看过来,叶川立马放下书走到他跟前,林立安抱了抱他走到了床边跪在了林靖面前,林靖摸了摸他的脸道,“瘦了,又瘦了。” 林立安抿了抿嘴唇道,“爹,孩儿不孝,没能及时陪在您身边,还叫您受了这么大的罪。” 林靖缓缓摇头,“别说这些了,你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我听说你在那边病倒了,现在怎么样了?” 林立安点了点头道,“随行太医医术高明,孩儿的病早都好了,只是爹您怎么憔悴至此?” 林靖闭了闭眼睛,眼睛边的皱纹看的更加清楚,“我这一辈子,看的最重的就是我林家荣辱和我大夏江山,到最后竟还是落得个这样的结局,到底是我造孽啊。” “爹,您做的够好了。”叶川也跪在地上道,“这不是您的错,您不必自责。” “你们都起来,地上凉。”林靖抬了抬手,又咳嗽了几声,“先出去吧,我和你娘说会儿话。” “爹到底怎么了?”出了门,林立安连忙向叶川问道。 叶川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饶是林立安都听得怒火攻心,不禁捏紧了拳头,“皇上这是要毁了大夏啊。” 叶川叹了口气,“朝堂野里已经有不少人抱怨,京城里的很多商贾因为繁重的赋税不得不背井离乡去了别地谋生,前天,皇上将御史中丞魏廉下狱。” “为什么?”林立安眉头皱的更深,魏廉廉政爱民,善于讽谏,深得先皇器重,百姓敬仰,怎么会被下狱。 “魏大人对皇上的赋税政策提出了质疑,说到激动处对皇上有了不敬之语,皇上便以冒犯皇威为名将其关押,等待三堂会审后做出决断。”叶川解释的很详尽,语气里却是浓浓的叹惋,“爹为其求情,皇上依旧没有同意,可是魏大人为何被下狱我们都是心知肚明。” “是啊,就因为先皇在世时魏大人曾经对太子好色一事参了他一本,他就记恨至今,恐怕他早就想要除掉魏廉了。”林立安道,当年那道折子知道的人甚多,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还为了这件事专门给先皇请罪,先皇罚俸一年,此事算是了之。 二人回到房间,林立安刚要坐下,腿却因为跪的时间太久颤了颤,叶川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他立刻脱掉林立安的鞋子拉开衣衫查看,膝盖一片红肿,还泛着点点青色。 叶川的眼神一瞬间冷到极点,想想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叹了口气,叶川起身拿来了药酒,轻轻给林立安的膝盖抹了上去。冰凉的药酒激的林立安微微颤抖了一下,叶川轻声问道,“疼吗?” 林立安摇了摇头,“他有没有闹你?” 叶川愣了愣,随后意识到林立安说的是什么,脸微微一红,点了点头道,“最近会动了。” 林立安的眼睛瞬间有了光芒,方才还沉重的面色开始绽开了笑容,手缓缓伸到叶川的小腹,摸了摸,没什么反应,叶川的动作还在继续,见已经抹匀,叶川低下身子,捡起了软塞,弯腰的那一刻,腹部轻轻动了一下。 林立安明显感觉到了胎动,脸上的笑容更深,“他什么时候会动的?” 叶川微笑道,“十天前吧。” “竟然错过了这么久。”林立安脸上有些懊恼,“要是能早一点回来就好了。” 叶川在没有说话,林立安掌下的孩子还在微微的动弹,这也算是这段不太平的日子里唯一的一点慰藉。 ———————— 三日后,令风将用七夜连心熬成的药水交给了林慕安,本来是用了一大锅的水在煮,没想到最后只剩了一小瓶。 顾茳晚拉着林慕安一同走到凌山最后边,顾茳晚指着一道水渠道,“这就是云河在云州的发源地,这条水渠连接了雪松山和云河,云河水下温度很高,所以河水不会结冰,如果古书所记载的是正确的,你手里的这瓶药水就足够解救这些人了。” “看来来云州之前你做过不少功课嘛。”林慕安拔开瓶塞,将药水缓缓注入水渠中,水渠的颜色一瞬间变紫,过了一会儿又变成了原来的颜色,水流顺着地势向下流去,顾茳晚道,“所以你得好好奖励我。” “怎么奖励?”林慕安蹲下身,用手拨了拨水,确实不是想象中的刺骨寒凉,反而有点温温的触感,水流击打在手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反而很好玩。 “亲一下。”顾茳晚随着他蹲下,指了指自己的脸道,“这个奖励不算过分吧。” 回应顾茳晚的是林慕安的一个白眼,顾茳晚哀叹了一声,媳妇太害羞真不是一件好事。 林慕安懒得理他,转而道,“灼华剑的秘密是什么你还没告诉我。” 顾茳晚笑了笑,抽出了灼华剑道,“看好了啊。” 林慕安静静盯着顾茳晚手中的剑,顾茳晚将剑尖轻轻的置入了水中,过了一会儿,河水竟然开始结冰,大约一刻钟过去,他们所能看见的水已经完全被冻结,阳光洒在上边甚至还泛着淡淡的光芒。 ☆、第55章 23 第五十五章发烧 “不知道是什么能工巧匠造出了这样的一把剑,就是冰箱的制冷也没有这么快啊。”林慕安不由赞叹了一句,“而且还是不连电的那种,好环保啊。” 顾茳晚用手擦了擦灼华剑剑尖,“别贫了,这里海拔高,气温低,你一向怕冷,我们还是尽快回云州,过几天就回京城。” “怎么了?”林慕安皱了皱眉头,说实话,这里的生活比起京城要闲适安逸的多,更何况自从穿越以来他呆在外边的时间要比在京城的时间久得多,实在不想回去。 “你爹,也就是林太傅出了些事,如今京城不太平,可是不管是林家还是顾家,基业都在京城,我们还不能这么离开,还是先回去探探情况再说。”顾茳晚解释道,“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林家要出大事了。” “好。”林慕安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这会儿天色还早,我们现在就回云州吧。” “嗯。”顾茳晚在林慕安脸上轻啄了一下,毫无意外的看见他微微红了脸,“这是你欠我的,你不愿意亲我那我只好主动点了。” 亲就亲了,可你那种跟受了委屈似的语气是几个意思?林慕安腹诽了一句,转身往山下走去。顾茳晚早已安排了令风收拾东西,此刻二人在花场的宅子里吃过了早饭就启程回了云州。马车还停在山脚,每日自有下人来喂饱马匹,也不用担心饿着它。 回去所用的时间比起来时快了许多,毕竟是下坡路,而路途上雪又消了许多,所以几人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回到了集镇。 “今日好像比往日热闹了许多。”林慕安边走边看着,周围的百姓都聚集在街道上,不知道在等着什么。 “令风,去问问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顾茳晚给令风吩咐道。 令风领命退下,顾茳晚和林慕安在街角买了一份梅花糕站在街边等待。 “主子,今日镇南王回云州封地,所以大家都在这里等待他。”令风的速度很快,“我问过当地的官员,他们说是皇上有命,令所有有封地的王爷全部都返回封地,非诏不得回京。” “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顾茳晚拉着林慕安刚要离开,主街突然响起了鞭炮声,二人回头看去,镇南王宋安与世子宋凛骑着马过来,后边跟着一辆轿子,里边应该是镇南王夫人,最后面的是镇南王亲兵。几百人浩浩荡荡走过来,煞是威武。 宋凛的眼睛很尖,竟然一眼就看到了林慕安,顾茳晚冷冷的看着他,宋凛对林慕安的心思他当然知道的清清楚楚,此刻看到他露骨的眼神,顾茳晚觉得血气都有些翻涌。 林慕安笑了笑,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又轻轻道,“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你管他做什么。更何况我们连孩子都有了,身为镇南王之子,难不成他还能做出什么有违天理的事情来。” 顾茳晚冷笑了一声,“他为了得到你不惜在迷竹香里加了麝香,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好了,别吃醋了,我们先回家,我有点饿了。”林慕安摸了摸肚子,拉着顾茳晚往顾府走去,他这几天越来越能吃了,不知道会胖成什么样子,不会恢复到初中那身高体重一样的状态吧。再想起那个说自己是肉夹馍的女生,林慕安心里泛上了浓浓的恐惧感,这实在是太惊恐了。 “喂,”林慕安戳了戳顾茳晚的胳膊,“我要是因为这孩子胖到你认都认不出来的地步了,你不会也说我是个肉夹馍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开我吧。” 顾茳晚咬了咬唇,再一次体会到了孕期多虑是个多么恐怖的事情,林慕安哪里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啊。但是看着他有些忧虑的眼神,顾茳晚措了措辞,开口道,“别说是肉夹馍,你就是胖成个锅盔我也不会离开你。” 林慕安皱了皱眉头,挺暖心的话,可是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难不成真是玖卿所说,一孕傻三年? 顾府离主街不远,二人很快就到了门口,顾茳晚看了林慕安一眼,发现他的还是蹙额思考着什么,连忙捏了捏他的手道,“好了,别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说真的,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夫郎。”到口的“媳妇”二字被顾茳晚压了下去,虽然他觉得媳妇这个称呼比夫郎亲近多了。 吃过了晚饭,二人就着手处理在云州的这些问题,自然也包括生意上的,顾茳晚交代了凌山花场的负责人撤掉罂/粟,改换成其他的草药,罂/粟的毒性毕竟不稳定,他也没办法确保七夜连心可以完全解除它的毒性。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撤掉的好,如今那片土壤用云河水浇灌,土壤内已经有了七夜连心的成分,所以不管是怎样的草药种上去,都对各种疾病有奇效。 云州其实是个比较纯净的地方,顾家的赌/场生意大多集中在钦州和威州,这两个地方经济比起其他地方发达了许多,那里的人喜欢赌/博也有钱赌/博,而顾家钱财主要来源就是那里。关于赌/场和青/楼的事情,顾茳晚不准备现在就下手去管理,罂/粟残害了百姓的身体,所以来云州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而另外两个生意虽然是对人的心理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个你情我愿的事儿,就算顾家不开,也会有其他人去涉及这种生意,现在顾家急需用钱,留着这两个聚宝盆也没什么不好。之前一直想要洗白是害怕朝廷查处之时连顾家和林家几百人性命都保不住,但是此刻的赵简明显不会去管这样的事情,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大费周章去做这些无用功了。 顾茳晚在书房呆了整整一天,手里的账本被翻了无数遍,起身打了个哈欠,顾茳晚又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突然想起来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给林慕安做按摩了,懊恼的拍了拍自个儿的脑袋,顾茳晚打开门回了房间。 进去的时候,林慕安还在睡觉,呕吐的反应淡了之后他就开始极度好吃嗜睡,有时候一天八顿饭他都会觉得饿,所以半夜醒来还会吃点夜宵。一边担心着自己会长胖,一边又恨不得吃遍天下所有的美食,顾茳晚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要阻止他晚上吃那么多东西,可是看着他饿极了的模样又不忍心。林慕安矛盾,自己也够矛盾的。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很盛,原来下的雪都渐渐消融,只是“下雪不冷化雪冷”,气温倒是比之前低了许多,顾茳晚从外边回来,身上还带着些许寒气,所以他没有直接上床,而是坐在了圆桌旁倒了杯热茶慢慢品着,等着身体有了些热度才脱衣到了床上。 他的动作够轻,可是林慕安明显睡得不安稳,身边的床稍微一动他就醒了过来。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当情敌穿成夫妻 作者:云树绕堤沙 第11节 顾茳晚捏了捏他的手问道,“睡不着?” “不是。”林慕安摇了摇头,顾茳晚感觉林慕安手心的温度有些高,连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好像是发烧了。” “是吗?”林慕安抬起手摸了摸额头,是有点烫,好在并不严重。“没事儿,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不行。”顾茳晚皱了皱眉头,“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大意,我现在就叫人去请大夫,想睡的话就先睡一会儿。” 林慕安的手伸出去准备拉住顾茳晚,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如果只是他自己发烧他当然不会这么小题大做,只是他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个小家伙,而且还是刚过三个月极度危险的小家伙,他实在不敢冒这个险,只能由着顾茳晚去了。 林慕安将右手搁在肚子上,虽然还不明显,但已经可以感受到掌心处微微的凸起,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林慕安心里偶尔也会泛起一点点的甜意。一个小小的生命,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生命。不知道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是像顾茳晚多一点还是像自己多一点。他希望孩子的眼睛像自己,鼻子像顾茳晚,林慕安想象了一下,也许会是个绝色美男子呢?对了,他应该不会生出个女儿吧,两个男人,没有这么个基因组成方式吧。 还有,他是不是会用甜甜糯糯的嗓音喊自己——,额,称呼好像还是个问题,难不成孩子要叫自己“娘”吗?想想这个场面都觉得惊悚,还是叫爹爹吧,要不,爸爸也行。 林慕安在这里神游天外,顾茳晚已经带着大夫进来,大夫给林慕安把过脉后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天气太冷他受了风寒,我开几副对胎儿无害的方子给他服下,切记这几日不要出去了,免得再次感染风寒,那可就难办了。” 顾茳晚点了点头让令风带着人下去抓药,自己坐在了林慕安床边。 林慕安撇了撇嘴,“这些日子看大夫的次数比我之前活得那二十二年还要多,而且我真的很讨厌喝中药,那个味道太苦了。” 顾茳晚用手摸了摸林慕安的额头,他的手上还有些微微的凉意,触在发烫的额头上叫林慕安觉得很舒服,“我让人准备了蜜饯和甜枣,等会儿喝完药吃几个,压压苦味儿。” 林慕安点了点头,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令风端着药进来,后边跟着的仆人也拿来了蜜饯,顾茳晚接过药吹了几口,伸手轻轻拍了拍林慕安的脸颊。实在不想打扰他此刻的睡眠,只是药也不得不吃。 林慕安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上眼皮和下眼皮打着架,看来还瞌睡的紧,只是嘴微微张着,应该是在等着顾茳晚给他喂药。无奈的摇了摇头,顾茳晚认命的吹着药汤,一口一口的给他喂进去,一碗药喝尽,林慕安都没有清醒,顾茳晚取过蜜饯给他放在嘴里,林慕安嚼了两下咽下去,眼睛彻底的闭严实。顾茳晚把他轻轻放在床上,自己搂着他睡了过去。 林慕安的烧在第二天就基本退了下去,不过他还是遵医嘱在房间里呆了整整三天。三天后他就和顾茳晚一同收拾起回京的东西。动身之前,二人在街上吃了最后一顿酸辣粉。只是没想到回府的时候,府里竟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第五十六章世子宋凛林靖之死 “你来干什么?”顾茳晚拉着林慕安坐下,冷冷的盯着会客厅里坐着的人。 宋凛笑了两声,“没想到顾家当家之主,慕安倾心之人竟然如此的不懂礼貌,我好歹也是镇南王世子,就算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让你如此横眉冷眼相对吧。” 顾茳晚冷笑了两声,“慕安二字不是你可以叫的,镇南王世子若是看不惯我的作风,又何必来我顾府自讨没趣。” 宋凛没有回话,目光却一直在林慕安腹部胶着,林慕安腹中孩子刚满三个月,站起来的时候看不出什么,可是坐着总还是能露出一点端倪。 林慕安起身道,“镇南王世子来此有何贵干,若只是来向我夫夫二人说说您的地位,那还是请您早回吧。” 宋凛眯了眯眼睛,“你,有了孩子?” “是。”林慕安坦坦荡荡的承认,“没能让镇南王世子的迷竹香有点用处,还真是对不起了。” “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还是请世子先回吧。”顾茳晚对着外头站着的管家扬声道,“送客!” 管家进来给宋凛鞠了一躬恭谨道,“世子请。” 宋凛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服道,“本世子没有那么无聊,这一次来只是想告诉顾公子,镇南王百万雄兵等着真正的天子。” 说完便扬长而去,管家跟着送了出去,只留下顾茳晚和林慕安面面相觑。 “所以,他是知道宏远帝是你爹?”林慕安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问出了这么一句。 顾茳晚点了点头,“顾老夫人跟我说过,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少,林太傅是一个,镇南王也是一个,照宋凛所说,镇南王应该是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镇南王这么做的意图很明显了。”林慕安道,“赵桓打发所有的藩王回封地,彻底激怒了镇南王。镇南王兵多将广,如果你真的要去当这九五之尊,他绝对是最大的助力。” 顾茳晚走到林慕安跟前轻轻抱着他道,“我以为我们过的会是简简单单的日子,却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说实话,我宁愿和你做一对平常夫夫。” 林慕安伸手回抱住他,“我也是,但是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由不得我们回头了。”拍了拍顾茳晚的背,林慕安接着道,“我们是不是该启程了。” “嗯。”顾茳晚点了点头,低低的叫了一声慕安,林慕安笑了笑,再没言语。 —————— 再回京城已过去月余,干冷干冷的冬季叫人觉得难熬,真不如一场大雪白了这世间所有来的畅快。马车在地上行走发出轻微的响声,林慕安刚刚睡醒,实在不愿意一直闷在车里,只好出来坐在车板上吹吹风。身上穿着极厚的棉衣,外头还披着大氅,本来已经走形的身材显得更加臃肿,低下头看了看,林慕安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荒凉了许多。”顾茳晚坐在林慕安身边轻轻道。 “是啊,”林慕安抬头环顾四周,“明明只离开了几个月,却恍若过去了几年。” 马车很快就到了顾府门口,顾茳晚扶着林慕安下来,令风将马车拉回了后院。一进门,程叔就跟了上来,顾茳晚随口问了一句顾老夫人的去处。 程叔回答道,“定国侯逝世,老夫人前去吊唁。” “什么!”林慕安眉头忽地紧蹙,“不是说生病了吗?怎么这么突然就离世了!” 程叔叹了口气,脸上的叹惋之色显而易见,“前日里青州刺史着人上了折子说是青州暴民叛乱,皇上大发雷霆,派了左将军武清速去镇压。” 顾茳晚看了林慕安一眼,“青州乃是黄河大水受损最厉害的一州,只是水患已消为何还会有平民暴动?” 程叔摇了摇头,唏嘘道,“青州大水,淹没了不少庄稼,平头百姓皆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朝廷的救济却迟迟不达。青州穷苦百姓纷纷涌向蓟州,蓟州太守听闻后命军队关闭了蓟州大门,不少人在青州与蓟州的交界处被活活饿死,一个月的时间,青州民众死伤无数,甚至出现了蚕食死人肉的现象。如今已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了。” 程叔叹息一声,接着道,“这样的暴动朝廷从来都不放在眼里,只是这次皇上下的命令竟然是杀无赦,青州乃是大州,这一杀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白白送掉性命,恐怕这黄河水都要被血染红了。” “所以我爹就去死谏了?”也许是原主的身体对于父亲的敬爱,也许是林慕安本身就对林家人有着亲近之感,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栗,声音在轻轻颤抖,让人听来不觉悲哀溢起。 “是。”程叔犹豫片刻,终是开了口,见林慕安情况实在不好,便连忙补了一句,“林少爷节哀,身体要紧。” 林慕安平复了一下气息问道,“详细跟我说。” 程叔看了顾茳晚一眼,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顾茳晚点了点头,林慕安迟早要知道的,还不如一起说了的好。 “定国侯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三个时辰,却未曾见着皇上一面。次日定国侯上朝,天子威严,九尺天阶,定国侯与皇上起了争执。皇上执意如此,定国侯气急之下,昏聩之君等言论竟说出口,皇上大怒,直接削去定国侯封号。定国侯只说了一句“孽徒”,便口吐鲜血不止,血洒广贤殿,当场昏迷了过去。太医说他积劳成疾,沉疴复犯,怒急攻心,再无回天之力。次日凌晨,就这么去了,今日已是头七了。” 林慕安的眼中隐隐有了泪光,扬了扬头,林慕安回头对顾茳晚道,“陪我去林家。” 顾茳晚点了点头,心里头亦是蔓延着无尽的难过。程叔一听此言连忙着人去备了轿子,林慕安摆了摆手道,“不用,我们走着去。”皇城里不允许骑马,轿子还没有自己走着快。 到了街口,二人就发现整条街上都站满了人,顾茳晚上去问了一句,原来这些人都是来吊唁林靖的。三朝元老,位极人臣,凡在位之日,无不为江山百姓做考虑,如今就算是被削去爵位,也有这么多人冒着被皇帝杀头的危险来这里送林靖最后一程,所谓贤臣,大抵不过如此。 走到门口的时候,林慕安仰头望了一眼,定国侯府的牌子已经被摘下,如今只当是林府。匾额上挂着白纱,门口贴着白布,端庄又肃穆,悲哀又沉默。 门仆见了他惊喜的喊了一声“二少爷”就要进去禀报,林慕安制止了他,自己推开门进去。 里边的人很多,基本都是朝中官员,这些官员大多是林靖从前的门生。院子里人极多,但是没有人吵闹一句,林慕安和顾茳晚进来,也没有人回头看一眼。 一步一步踱过廊桥,灵堂就近在眼前。林慕安的脚步止在门口。灵堂里的人不算多,就是林立安,叶川和林母再并上几个仆人。再就是来上香的人,林母眼睛红肿,不知道是怎样伤心了一番,但还是强颜欢笑着给这些人递香。 黑色的棺材摆在灵堂中央,棺钉早已钉好,这个人,是怎么都见不到了。想到这里,林慕安的心蓦地疼了一下,林靖走过的这一生,经历过十年寒窗的艰难困苦,经历过朝堂官场的勾心斗角,以为可以尽享天伦之乐的时候却这么离开。林慕安看来叶川一眼,他走的时候,却连自己的亲孙子都没有见上一面。 林慕安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刺痛由手掌传开,顾茳晚站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进去吧。” “嗯。”林慕安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正好,林立安起身取香的时候看见了他们。见林立安愣住,叶川和林母也回过头来,林慕安微微颔首,和顾茳晚一同走到蒲垫前为林靖磕头。林母给他们递了香,眼泪却再一次流了下来,小儿子回来了,林家却再也没有团圆的那一天。 林慕安手里拿着香轻声道,“爹,孩儿回来了,原谅孩儿没能见您最后一面,愿您一路安好。” 顾茳晚在一边道,“岳丈大人在上,小婿来迟还望岳丈大人见谅,您尽可放心,我会把慕安照顾的很好。如今慕安已有了身孕,待得孩子出生,我们必定会带他来看您。” 顾茳晚声音很低,余下几人站的又不算太近,林母也就只隐隐约约的听见了孩子之类的话,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来的宾客也都一一离开,林慕安将大氅脱下,林母这才看见了林慕安微微走样的身体,心里有点欣喜,又有些难过。林靖他,没能看到孙子出生,亦没有看到外孙出生,都是命,没有含饴弄孙的命啊,林母偷偷抹了抹眼泪。林慕安缓步上前抱住了林母,轻声道,“娘,别太伤心,爹必定不希望您这般的。爹走了,我们还在,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林母点了点头,回抱住林慕安,母子二人静默下来,再看天,已经麻麻黑了。 “茳晚,”林母看着顾茳晚道,“亲家母今日劳累了一天,现下在西暖阁睡着,你和慕安去看看吧。” 顾茳晚答应下来,二人一同到了西暖阁,敲了敲门,顾老夫人扬声道,“进来吧。” ☆、第五十七章上卷结局 “到底是没能赶上啊。”顾老夫人见是顾茳晚和林慕安,只微微愣了愣,随后叹口气坐在了软凳上说道。 “娘想说什么?”看着顾老夫人欲言又止的表情,顾茳晚终于开口问道。 顾老夫人摇了摇头,“先说说你想要干什么?” 顾茳晚咬了咬唇,最后吐出了两个字,“离开。” 顾老夫人点了点头,“也是到该走的时候了,这里终究不能算是家。” ——“家在哪儿?” ——“长安。” 顾茳晚与林慕安对视一眼,没有言语。 顾老夫人道,“林家欠赵桓的,总算是还清了。” “这是何意?”林慕安皱了皱眉头问道。 顾老夫人语气绵长,听来,应该已经过去了许多春秋,“那是宏远帝还在的时候,赵桓被封为征北元帅,当时林家的家主还是你爹的父亲,当然林家也没有今日的地位。宏远帝派了你祖父随军,战场之上不慎被敌所伤,赵桓亲自救了他,你祖父对赵桓千恩万谢,直到他死的时候还跟你爹说绝对不能背叛赵桓。所以纵然赵桓是谋权篡位,你爹却从来没有一分对不起他这个皇帝,对不起这天下万民。当年赵桓救了你祖父,如今你爹为他儿子的江山离世,该还的,也都到头了。从此,林家再也不欠赵桓的了。” 林慕安和顾茳晚一时无话,顾老夫人对顾茳晚道,“而今天下不安,你作为宏远帝的次子就该为江山万民担起这个责任。论血脉,你比他赵简更有资格当这个天下之主。论为帝之能力,我也绝对相信你的仁慈之心足以胜他万里。” “可是我们无兵。” 兵权永远是制胜最大的武器,除了它,说什么都是纸上谈兵,水中捞月。 “镇南王兵多将广,雄踞一方。”顾老夫人答道。 “镇南王为什么要来帮助我们?”林慕安问道。 “因为赵桓削去了他的兵权,如今赵简对藩王‘非诏不得回京’的旨意更是激怒了他,想想看,赵简此令已下,距离削藩之日能有多远?而顾玄又曾经救过他一命,我们又对宋凛宽容以对,他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事情。” 林慕安点了点头,“怪不得宋凛那天跟我们说‘镇南王百万大军等待真正的天子’。” 顾老夫人的脸上有了一点喜色,“如此说来,镇南王的势力我们已经可以依靠了。” 景泰三十八年夏,夏徽宗离世,玄宗即位。北境外族来侵,势如破竹,已近潼关,将及长安。帝恐,遂迁都金陵。京官皆随之迁,其中背井离乡之苦暂不言表。 ——《夏史·玄宗本纪》 合上《夏史》,林慕安看向顾茳晚,“玄宗就是宏远帝的前一代皇帝,也就是你的祖父。看来大夏迁都也不过数十年之间的事情。” “所以顾老夫人才说,家不在这里。” “当年迁都的时候,顾玄还很年轻,但他却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就连顾老夫人的童年,也是在长安度过。这么多年,恐怕也是想念的紧了。”林慕安笑了笑,“不过如今的时局,倒叫我们不得不走了。” “顾云修在北方几大州经营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要派上用场了。这次一去,短时间内可能就不会再回来。”顾茳晚道,“我们再去看看这里的景致如何?” “这算是最后的狂欢?”林慕安挑了挑眉,眼梢带着温暖的笑意,恍若冬日里的腊梅,开的肆意盎然。 “有你在,哪一天都是狂欢。”顾茳晚凑到林慕安耳边道,“是不是有了点抵死缠绵的味道。” 林慕安搓了搓胳膊,满身的鸡皮疙瘩啊,“那京城的生意怎么办?还有书房里的金银要怎样运往长安?” 顾茳晚笑了笑,“这个你不必担心,金银早在我们找到灼华剑的时候就被顾老夫人一点点往出搬运了,更何况赵简对我们的情况一无所知,不会太妨碍我们。至于这些生意,能转出去的我已经让令风和程叔去联系下家,那些转不出去的,就只能这么荒废下去,等待以后再做些考量。” 林慕安笑了笑,轻声道,“好。”随后披衣与顾茳晚相携而出。 船楼画舫,依稀美人,金陵这个地方,文人骚客看来乃是附庸风雅之宝地,风流公子看来乃是寻花问柳之天堂;军师将领看来更有易守难攻之价值。此时之于顾茳晚和林慕安而言,则有了几分及时行乐的味道。久别之期不远,美食与美景自是不可少其一分。 ———————— “皇上,这是兵部侍郎林大人的辞呈。”赵简嫌每日翻看奏折太过无聊,便遣了御史台的人坐在御书房的御案下替他分门别类这些折子。此刻他正在书桌前悠闲品茗,冷不防底下有人问询了一句,“臣不知该如何处理,还请皇上明示。” “理由?”赵简很不耐烦的问了一声。 “送亡父之骨回祖籍长安。”底下的人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触怒了善变的皇帝。 赵简闭了闭眼睛,这件事他却有错处,可谁给林靖这么大的胆子,让他在朝堂上公然与他叫板,还对他口出不逊。藐视皇权到这个程度,他不过削去了他的爵位,他竟然就这么倒了下去,永远都起不来。说实话,他对林靖还有些愧疚之情,既然生不能还乡,死后叫他落叶归根也算是尽一尽为徒之责。 “着,太傅林靖,忠孝之人,今为国身死,封忠义侯。其子之请,准。” 天辰二十四年冬,当朝太傅林靖(字文宣)病逝,帝大恸,追封忠义侯,谥为忠献。其长子林氏立安,奏请帝允退,帝准。十里白绫相送,民众伏地恸哭。及月末,尸还祖籍长安。毕其生,是为三朝之忠辅,古今之贤臣。 ——《夏史·林靖传》 ☆、58、 下卷第五十八章 大夏天辰二十四年,腊月初,一行人同回长安。 “总算是回来了。”顾老夫人站在城楼前,摸着古老的青砖叹息道。 “是啊。”林母附和道,“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就连孙儿都要出生了。” 顾茳晚和林慕安站在一边看着两个老人怀念过去,林立安和叶川先行进城安顿。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林慕安看着巍峨城墙上镌刻着的“长安”二字叹道。 “是因为不想当肉夹馍吗?”顾茳晚调笑着问道,“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看,两个老人都进去了,我们也走吧。” 顾家原来的府邸与林家原来的府邸都没有卖掉,他们来的时候又带了几个奴仆,吃住倒不是什么问题。本来是说两家合住在一起,怎么着也方便点。后来一想,反正两个宅子离得也不远,分开倒也没有什么不好。顾家在街头,林家在街尾,互不干涉,联系起来也不麻烦,倒也挺好。 年关将至,这段日子没出什么事情,也叫人安心了不少,就算是要起大事,总也要等到叶川与林慕安生下孩子之后再行商议,若是在这期间出了问题,岂不是要让人呕死。 腊月二十三之后的长安很是热闹,毕竟是旧都,其繁华程度绝非其他城镇可比,就连京城,因为繁重的赋税让很多人离开,现在恐怕都是比不得长安的。来之后,这里就下了一场大雪,如今天寒地冻,雪尚未消融,套着棉靴踏在上边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穿着棉衣的孩子们在路上打闹,身上落满了雪渣,应该是打雪仗的时候沾到的。 年货早都摆满了街道,各种吆喝声交杂在一起谱成了一首特别的歌曲,顾茳晚拉着林慕安在街上缓慢行走,街道上的人并没有因为天气寒冷就躲在家里不出门。 “一起置办年货的感觉怎么样?”顾茳晚手里提着刚买来的糖果瓜子对林慕安道。 “挺好玩的,以往家里过年都是年三十的晚上叫一桌子外卖来吃,要不干脆订好包间出去吃。没想到边逛街道边买年货还别有一番乐趣。”林慕安的脸上不自觉的漾出了一点笑意,看的顾茳晚心里痒痒的,趁着别人没有注意就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不过就算他再小心,街上人那么多,总有人看见了的。看到别人投过来的好奇目光,林慕安有些窘迫,但是又不能当场发作,只好不闻不问继续超前走着,淡淡然的模样倒叫顾茳晚有点失落。不过在看到林慕安红了的耳尖时,他的心情莫名的就好了起来。大街上秀恩爱,感觉还挺不错的。 两人一路走来买了不少的东西,食物美酒,窗纸贴画都一一准备齐全。晚上睡觉的时候林慕安都还在拿着窗花摆弄,样式各异的纹路叫人看着喜欢的很。 顾茳晚在一旁搂着他,手就在他小腹上随意的摸着,如今孩子已经五个月了,不过也不是很明显,只是把手放在上边却能感到掌心下温暖的弧度,顾茳晚的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想什么呢?”林慕安敲了敲顾茳晚的胳臂,“笑得这么开心。” 顾茳晚突然翻身把林慕安压在身下,“当然是想你。” ☆、第五十九章除夕之夜的我爱你 晨光一点点倾泻下来,冬日从来都是夜长昼短,越往北走,这种情况就越加的明显。所以这一会儿虽是晨光乍泄,但已经是巳时已过。林慕安的胳臂搭在眼睛上,一点点适应着外边的光线。明明可以把床帐放下来的,顾茳晚偏偏将它拉了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存心不要自己睡个好觉。 “醒啦,感觉怎么样?”林慕安完全睁开眼睛,双手交叉垫在脑后,眼睛直直的对着帐子发呆。顾茳晚推门进来走到床边笑嘻嘻的问了一句,微凉的手掌搭在他的额头探试温度,没有发烧。 “嗯,”林慕安冷冷应答了一句,“如果你把帘子放下来的话会更好。” 顾茳晚坐到床边,捏了捏他的手道,“这不是让你沐浴一下阳光,好进行光合作用嘛。” 林慕安冷笑了一声,“没有这项功能还真是对不起了。” 顾茳晚非常大度的摆手,“好说好说,以后好好报答我就行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报答?”顾茳晚问道。 林慕安没理会他这种幼稚的行为,径直取过衣服就要穿上,只是刚刚坐起来就愣在了那里,眼睛怔怔盯着小腹,梗着喉咙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顾茳晚见了林慕安这种表情心一下子就纠了起来,结果又看到他看着肚子不说话就更加心急,连忙问出声来。 林慕安还是不说话,神情是说不出的古怪,只是目光一直都没有挪动过位置,顾茳晚把手掌搭上他的小腹,着急的问道,“是不是肚子疼?” 话还未尽,顾茳晚就感到手掌处微微一动,刚才还略显急迫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愣怔,比起林慕安还要奇怪,“他……他在动。” 林慕安呆愣着点头,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第一次吧。”感到手心里又是轻微的一跳,顾茳晚问道。 “应该是。”林慕安点了点头,“如果他没有在我睡觉的时候动弹,那应该就是第一次。” 这会儿两人总算是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最初的震惊过去,剩下的就有些欣喜。 “他这是来刷存在感了?”林慕安的声音还是有些不自然。 顾茳晚的目光也胶着在他的小腹上,听见了林慕安的话才道,“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找大夫?” 林慕安白了他一眼,“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顾茳晚抿着唇看了他许久,腹诽了一句,不知道是谁一开始吓得跟怎么了似的,现在反而来跟他说什么大惊小怪之语,当然,这些也只是顾茳晚想想而已。 从那之后,孩子就会偶尔的动一动,林慕安从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好奇再到最后的习以为常,时间如流水滑过,转眼间除夕已经到了。 年三十的早晨,家里的人都早早起来,林慕安亲自写了一副对联,顾茳晚正往门框上贴。家里的大门口挂着红灯笼,门口还立着根杆子拴着炮仗,等待着今晚子时点上。 整个长安城都洋溢着新年的气氛,下过雪的天气都没那么寒冷,林慕安抬起头看顾茳晚贴对联,给他指着偏了还是歪了,街道上的孩子们打打闹闹,彩色的糖纸落了一地,在雪白的地上勾出一抹灿烂的颜色。 “慕安的字越发好看了。”顾茳晚刚从凳子上下来,二人还站在地上看贴的合不合适,背后就有人来了一句。 林慕安转过身,原来是叶川。 两家本就说好年要在一起过的,本想着就是今晚呆在一起守岁,没想到叶川这么快就过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吗?”叶川挑了挑眉问道,“你哥和娘还在后边买菜,我先过来跟你们打声招呼,今天就在你们这里蹭饭了。” 看着叶川脸上印染的笑意,林慕安也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道,“只要你别嫌弃不好吃就行了。” 刚站在门口说话,林立安扶着林母过来,略显疑惑道,“怎么不进去?” 叶川笑着回答,“慕安嫌弃我不会做饭,不愿意让我进去。” 林母脸上笑意更甚,自从林靖走后,她的脸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笑容。这段日子以来,因为叶川和林立安的长久陪伴,林母的心情好了许多。很多事情想开了就好了,林靖虽然离世,但是记住他的人很多,那就够了。 “慕安,怎么进了婆家门,就不要娘家人了呢?”林母边走边嗔怪说道。 林慕安哑然笑了笑,只是看向叶川的目光里总有一点“恶意”。 一顿饭,是林母与顾老夫人共同完成的,二人用的食材不同,师从的菜系不同,可厨艺却都是拔尖,这一顿年夜饭,不管是味道,还是说气氛,都是林慕安往年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还不到子时,外边就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随后则是烟花绽放的声音。几人连忙出来,漫天的烟火照亮了整片天空。赤橙黄绿的色彩斑斑斓斓,耳边是孩子们的欢呼声,整个长安城都在做着新年的狂欢。 “主子。”令风从外头回来,对着几人行了一礼对顾茳晚道,“您要我们准备的都已经好了。” 顾茳晚点了点头,道,“好。” 令风领命退下,林慕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准备干嘛?” 顾茳晚道,“等着看吧,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慕安嗤笑了一声,“不会是要用烟花制造什么浪漫”。吧,顾茳晚,你怎么越来越俗了。” “靠,”顾茳晚挠了挠头,“果然不该对你这种人做什么浪漫的事情,再好的氛围都得被你破坏了。” 说话之间,远处的烟花已经升起,“除夕快乐!”四个字在天上绽放,顾茳晚在林慕安耳边道,“我爱你。” 林慕安嘴角扬起漂亮的弧度,“虽然很俗,但是,我喜欢。” ☆、第9章 28 第六十章叶川生产 年关过了以后,时间就过的飞快。长安没有什么旧的亲戚,自然也不用去走访。冬日里的时光,用来睡觉是最好不过的,转眼间,就已经是正月十五。 上元灯会一向是最热闹不过的日子,尤其是曲江边上,张灯结彩,水月流光。男男女女摩肩接踵,调笑嬉闹自是风流无数。但此时的林家却是一片慌乱。傍晚时分叶川不知为何腹痛不止,大夫来看竟已是生产之象。好在孩子已近八月,民间俗称七月活八月死,就算是早产倒也没有什么。 叶川身体一向不错,此次生产也没有耗费多少时辰,酉时末开始发作,亥时初胎儿便已诞下。只是这可苦了苦苦等待在外边的林立安。他倒是想要陪着叶川,只是叶川太过倔强,说什么也不要他作陪,林立安只能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听着房中若有若无的呻/吟干着急。 林立安在院子里转悠,顾茳晚和林慕安也站在一旁紧皱着眉头。林慕安的掌心已是冷汗涔涔,顾茳晚安抚的捏着他的手掌轻轻道,“很快的,别担心。” 林慕安点了点头,虽然知道顾茳晚只是安慰之语。人类所承受之痛被分为十二级,这产痛就是最高的那一级,拖的时间又很久,哪里会是轻松容易的事情。 就在几人都焦灼立在小院的时候,忽然听见室内叶川的一声痛呼,此前他的声音一直是压抑的,此刻竟痛苦至此,林立安恍然一惊,就要开门往里跑,只是刚到门口就被林母拦了下来,“小川不要你进去自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你若是违背了他的意愿只会叫他更痛苦,如今他已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忍心叫他更难过吗?” 林立安懊恼叹息了一声,终是离开了门口,只是心里虽知林母所言是实,但心如乱麻却是怎么也解不开的,恍若过去了千年万年,才听得室内一声婴儿的啼哭,林立安立刻推了门进去,伺候的下人抱着孩子朝林立安贺喜,“恭喜少爷,少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只是林立安连孩子看都没看一眼就到了叶川跟前。 叶川的额发被汗水濡湿,整个人就跟从水里边捞出来的似的,脸色苍白不堪,不过精神还好。 旁边的仆人已经将孩子抱去清洗,林立安握着叶川的手,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倒是叶川挑起了一个虚弱的笑容道,“去看看孩子吧。” 林立安抚过叶川的额发,吻了吻他的额头道,“身体还难受吗?” 叶川摇了摇头道,“还好。” 一边的大夫连忙道,“令夫郎身体底子好,此次早产并无大碍,只要好生将养一个月即可。” 林立安看了老大夫一眼,朝他微微点了点头,“麻烦大夫了。” 老大夫连忙摇头,跟着林慕安和顾茳晚退了出去,房间里转眼就只剩下了林立安和叶川两个人。林立安将叶川打横抱到了耳房,外头自有人来收拾好床上的秽物。 只是这时,二人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沉默了许久,林立安才摸了摸叶川的脸颊道,“你先睡会儿,我去看看孩子。” 叶川点了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侧房里早就准备好了为孩子清洗的温水,下人很快就将小小的婴儿清理干净。此刻小家伙正被林母裹好了襁褓抱在怀里,眼睛紧紧闭着,睡得还很香。 林慕安和顾茳晚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害怕打扰到小家伙的睡眠。因为是早产,所以这孩子比起足月的婴儿瘦了点,不过大夫已经看过,孩子很健康。 林立安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目光一眨不眨的打量着孩子,却是怎么也看不够。自林立安过了七岁以来,林母何时看见过他这般模样,不禁笑出声来,“试着抱抱他吧。” 林立安连忙摆手,那么小的小东西,若是摔着可如何是好,但林母却坚持要他抱,“你是他的父亲,难不成以后都不抱孩子了。” 林立安这才伸出手来,林母小心给他,又指导他怎么抱孩子,林立安才微微放下心来。怀里的小婴儿软软的,兀自睡得开心,下巴上还留着些口水。一边站着的林慕安走上来为他擦去了口水,又顺手戳了戳他的小脸蛋,看他有哭的趋势才收了手。 孩子还小,没有长开的脸皱在一起,像个小老头一样,但鼻子和嘴唇却还能看得出叶川的印记,而浅淡的眉毛却是有林立安的样子。孩子眼睛还没有睁开,不知道会像谁,但林立安和叶川皆是俊美无寿,想来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孩子很是听话,醒来了也不哭不闹,倒叫人省心了许多。几人就这样围着孩子站了许久,倒也不觉无聊,转眼间竟然已是子时将过。 顾老夫人年过半百,早睡又是习惯使然,知叶川诞下爱子且其身体无虞时也就回去了,此刻已是深夜,外头天寒,顾茳晚和林慕安就在林府留宿,第二日在林府用了早饭才回到顾府。 自叶川诞下麟儿,林母几乎是足不出户,每日只看着自己的小孙子恬静的睡容不知疲倦。顾老夫人有时看到心里也有些羡慕,不过想到自己也要抱孙子时也就不觉无聊,只是这几个月却真真是难熬的紧。 过了几日,顾老夫人不知在哪里竟然找到了自己幼时的玩伴,那人此刻也是官宦人家的当家主母,二人一同说说话,下下棋,日子总算是快了起来, 只是林慕安这几日却是整日恹恹的躺在床上翻书,却偏偏一句都看不进去,心情也烦躁了许多。顾茳晚想要带他出去览览长安的美景,可这人却是百般的不配合。在顾茳晚好说歹说的纠缠下,林慕安总算是答应了同他一起出游。 沿着曲江慢慢走着,顾茳晚颇为感慨的说着自己从前在这里游玩的经历,“第一次来这里还是上高一的时候,不知道是哪边有个小广场,里边可以坐着热气球纵览曲江全景。气球上天的时候真的觉得有种天下尽在眼前的感觉,虽然满目不复汉唐时候的巍巍宫殿,但是高楼大厦却也别有滋味。” “之后我沿着一条小路上了岩石块,站在曲江的那块石头前照相的时候竟然不慎跌落在水中。曲江的水挺深的,那个时候我不会游泳,真的吓死我了,好在周围的管理员及时下水把我救回了岸上。”顾茳晚笑着说,“整个暑假都处在后怕之中啊。” 林慕安嗤笑了一声,“要是你真的被淹死了,我现在一定好好活在二十一世纪。” “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说话跟炮仗似的不饶人,不过后一句顾茳晚没有说出来,以林慕安现在的脾气,还是算了吧。 林慕安皱了皱眉头道了歉,“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 顾茳晚伸手将他搂进怀里道,“没必要跟我道歉,你要是有脾气就对我发,别憋在心里。我知道,元宵节的那天你被叶哥生产的架势吓到了。可是你看,叶哥不是好好的吗?你相信我,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出生,你和他都会安然无恙。” “嗯。”林慕安闷闷的应了一声,顾茳晚说的不错,叶川生产的时候他虽然没有进去,但听着他压抑的□□都觉得痛苦的紧。正好那日腹中胎儿活动的又很频繁,就跟让他心焦不已。这些日子以来,心中总会有些隐隐的害怕,有时候梦里都会惊醒,而头上涔涔的冷汗就一遍遍濡湿了额前的碎发。 顾茳晚轻轻叹了一口气,松开他的怀抱看着林慕安一字一句的说道,“慕安,相信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说句不好听的,你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害怕这点事情吗?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定会追随着你,绝不让你孤单一人离开。” 心结解开,时间便过的飞快,眨眼间竟然已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林立安与叶川的孩子已经要办满月酒了。 小婴儿的名字是几人共同商议后取得,名为林晨,表字旭阳。这些日子,小小林已经张开,眉眼间的模样越发的漂亮起来,皮肤褪去了那层黄色,白白嫩嫩的让人不得不去戳戳小脸蛋。这孩子不爱哭,谁抱着他他都高兴,有时候吐个泡泡看的人心都化了,只想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宠一宠。偏偏他还不自知,一人兀自在旁玩的开心,偶尔也会笑一笑,接下来便是满下巴的口水,叶川笑言说他为了给这小子擦口水,已经废了许多的云锦织帕。 几人在长安并没有什么亲戚,商议了一番就决定在家里做顿家常便饭,一起聚一聚,算是办过了满月酒。 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一顿饭自然是满座尽欢,就在顾老夫人并顾茳晚和林慕安就要告辞的时候,门口突然有人敲门。顾茳晚开了门,竟然是官差。 自来了长安,他们就再也没有与官府打过交道,毕竟叶川和林立安的身份不好与官员多做接触,否则朝廷抓住一点把柄都有可能出事,如今时局非同一般,几人都是本着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的原则生活着,实在没有想到,这大好的日子竟然有官差来拜访,还真是好大的面子。 叶川和林立安听见动静出来,看了门口站着的人同时愣住,竟然会是刑部侍郎来此,而他的手里,还握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 ☆、第9章 29 第六十章 愣怔片刻,林立安连忙将人迎进正厅,刑部侍郎吴恒立于主位,缓缓展开了明黄色印龙腾图的圣旨扬声道,“圣旨到!” 听得此声,府中人纷纷下跪。林立安和叶川的手心里却是冷汗涔涔,自古以来帝心难测,今上又昏庸无能,残暴不堪,谁知他又会给出怎么得一番旨意来难为本家人。 “林立安听旨!”吴恒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卿自出仕始,一心为国,乃大夏之肱骨,朕数闻卿之广才,今将重新启用。着封为青州刺史,即日上任,钦此。” 一道圣旨下来,几人面面相觑,吴恒道,“林大人还不接旨谢恩?” 林立安百般犹豫,终于伸出双手道,“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恒将圣旨交给了林立安,又接过另外一道圣旨,“叶川听旨,昔卿任大理寺少卿一职,在其位,谋其职,政绩斐然,今特封为青州、明州两州转运使。钦此!” 叶川自然接了旨意,吴恒笑言道,“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皇上命我等前来传旨,在下先恭喜二位了。” 林立安强撑欢颜道,“各位一路辛劳,想必早已人倦马乏,不如留于府中,也好叫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吴恒摆了摆手道,“今奉皇命而来,岂敢多做耽搁,何况长安知府处已备有酒宴,林大人之邀在下只好改日再赴。不过皇上让在下传话,二位在职满一年即回京述职。待到来日,我们京城再聚。” 见吴恒并无逗留之意,林立安自是点头应允,恭敬送出门外。再进门时,却是沉默无言,许久,林立安才开口道,“圣旨已下,我们择日就启程吧。” 叶川咬了咬唇,终是点头应下,以他们今日的实力,哪里能做出抗旨之举。 次日,长安府大设宴席宴请了林立安和叶川,第三日,林家三人便离开了长安城,去往青州。 站在霸陵边,林慕安抚着古老柳树上盘根错节的树纹无奈的叹气,手里捏着林立安临走时留给他和顾茳晚的信,此次一别,倒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古木无花开,满目无春草,自古霸陵伤离别啊。”顾茳晚站在他身边调笑着道,“放心吧,很快就能见到的。”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了?”林慕安盯着他似笑非笑的来了一句。 顾茳晚只是笑,却再不答话。 青州叛乱刚刚平息,一踏进青州城,迎面而来的就是死一般的荒凉,林立安轻叹了一声,“当时发生水患的时候,青州都不是这般光景,没想只过了几月,居然死寂至此。” 叶川道,“青州不是富庶之地,水患发生本就有很多人流离失所,皇上一句杀无赦就更是让人寒心,还能有多少人愿意留在这样一个伤心地。” 林立安无奈的叹气,“这就是他下的棋了吧,一州刺史与两州转运使比起之前品阶是上升了,可世人皆知地方官是如何都比不得京官,更何况已经是如此荒凉的地方。一年后述职,岂不是要我们在一年之内就将这里恢复至之前的情况?而你作为两州转运使,管辖着青州嘉明仓,如今青州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来填充嘉明仓,而交给朝廷的供奉就更是无法满足。到时候皇上怪罪,不还都是我们的错么。” “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会有出路的。”叶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现在比较奇怪的是,明明是一道委任圣旨,为何要让堂堂刑部侍郎传旨?”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皇上为什么要命吴恒为钦差大臣来下这道圣旨,看到他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直接来抓人的。” 叶川叹了口气,从林母手里接过孩子,逗了逗他的嘴巴,看他又有流口水的趋势才收了手,“算了,圣心难测,谁知道他下一步又要干什么,至少我们这一刻性命还在,那就够了。是吧,小家伙。” 怀里的小婴儿自然不会知道爹爹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会咿咿呀呀的回答他,只是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盯着自己的生身之人慢慢漾开了一个笑容。 “这话说的,是不是太过颓败了。” 叶川微笑,“我这是苦中作乐。” ———————— “皇上,圣旨已经传到,林刺史与叶大人也已走马上任。” 红色官服的刑部侍郎立于九级玉阶之下,恭谨地向阶上的皇帝回禀去往长安的情况。 “知道了,退下吧。”御桌后的那一位淡淡的应了一声,手里翻着前几日礼部上来的折子。立后,又是立后,子嗣,还是子嗣,这些老不死的眼里就只有这么几件事情。正月的祭典才刚过,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消停的。 吴恒谢恩退下,狂暴不堪的帝王挥袖甩下满案的奏折,一脸戾气的对着伺候了自己多年的大太监吼着,“立即传钦天监正进宫见朕!” 不多时,年过半百的老人跪在了地上,准备承受上边那位的雷霆之怒。 “昨天卿上了折子,说是天有异变,星象有“双星伴月”,那卿来告诉朕,这天象究竟是有了什么变化?” 白发苍苍的老人心里一惊,双星伴月的星象,太子太傅一般都会说道,昨日上了折子不过是想要警醒帝王,却不曾想如今帝王竟然传召自己跪在这里,当真是命不久矣了。 “卿怎么不说呢?”赵简合上折子,双手交叉撑着下颌,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难不成,卿上这道折子是要朕亲自去藏书阁查查其义不成?” 钦天监正固有腿疾,跪了许久已是强撑不住,如今帝王质问,又是这样的问题,实在叫他难答。只是此刻,答与不答都是死罪一条,倒不如死得其所来的畅快些。 闭了闭眼睛,年迈的老臣颤声道,“‘双星伴月’,太白与岁星斗,相乱,有灭诸侯,人民离其乡;一曰民多死者。岁星逢太白,曰斗,有土功,岁旱,天下大饥;先举兵不胜,必受其殃。太白与岁星合斗于东方,有兵于外,必有战斗。于西方,必有亡国,死王,白衣之会。” “哦,”赵简笑着回应了一句,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残忍,“卿的折子上可是写着此星象出于西方啊,难道是说朕快要驾崩了吗?” 钦天监正连忙行着大礼,恨不能以头抢地,大声疾呼,“臣不敢,臣不敢……” 暴怒的帝王将桌上的青花瓷砚摔到了地下,溅起的碎片扎伤了年迈的大臣,殷红的鲜血一点点从伤口渗出,赵简对着外头扬声道,“来人!” 禁卫军副统领庞江连忙推门进来恭敬行礼,赵简指着地上跪着的钦天监正,“拉下去,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满鬓华发的老人绝望的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从微显褶皱的脸上滑落,庞江早已遣了人带他下去,最后竟然连一滴眼泪都不能留在这御书房的华地上。 三日后,老人身穿囚衣跪倒在菜市口上,刽子手前。监斩的正是刑部侍郎,老者抬眼看了看天,冬日里的暖阳可不多见啊。 菜市口围了几层人,有人对帝王的处决不满,却不敢言语伸张,有人来看个热闹,用鲜血来“装点”一番无聊的生活,有人虽于心不忍,然终究抵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要来看看问斩的光景。一时间人语竟不绝于耳。 “午时已到,行刑!”监斩台上的侍郎扬声道,语气里却有点点的不忍。 老者仰天长叹了一声道,“双星伴月,君之过也,国将不堪!” 十二个字,却如水入油锅,一时人言如沸,可堪杀人不过手起刀落。白发苍苍的老者头颅已是滚落,却慢慢滚到了监斩台前,双目不阖,却是死不瞑目。 心略软的刑部侍郎起身离开,低头对身边的佐官交代,“处理好后事。” 佐官点了点头,看着大人一步一步离开刑场,才叹气收拾后局。 只是老者虽死,其言却被流传出来,“君之过也,国将不堪”,这样的言语乃是为君者最不能容忍,奈何防民之口胜于防川,此刻就算是想要补救,却来不及了。 而顾茳晚和林慕安听到这样的消息之时,已经是一月之后。林慕安腹中的孩子已近八月,这胎儿活泼的紧,时时都在给林慕安怒刷存在感。翻滚拳击从不消停,折磨的林慕安是日夜不安,恨不能直接将他从腹中取出,也免得自己受这些本不该受的苦楚。 而顾茳晚见林慕安如此,心里自是疼得紧,奈何大夫说这是正常现象,他也就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林慕安每晚盗汗抽筋,睡得不安稳,整日恹恹的没有什么精神。想要说给他一些笑言,但长安城中却无甚笑谈让他说给榻上躺着的那人听一听。只是没想到,今早他到长安的顾家药铺中查看账本的时候竟然听见了这样的消息。 “‘双星伴月乃是大凶之兆,怪不得赵简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他应该直接赐了这钦天监正一杯鸩酒或是三尺白绫,也好过菜市口斩首,如今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每日无聊的都要发霉的林慕安总算被勾起了些许兴致,此刻终于出了门稍稍走动了一番。也不枉费顾茳晚费劲唇舌的劝说,毕竟男子生产不同女子,多走动还是很有好处。 “可这对我们而言不是一见好事吗?”顾茳晚挑唇笑了笑,眉目间满是自信。 ☆、第9章 30 第六十二章 林慕安嗤笑了一声,“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这天象是你造出来的。” “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啊。”顾茳晚笑了笑,给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主子。”息影从树上轻巧的落在地上朝着顾茳晚微行一礼道,“乌越族纳木尔已经趁着此次‘双星伴月’之言进攻关州,此刻已经在雁鸣关外。” “嗯。”顾茳晚淡淡的答应了一声道,“消息传回京城了吗?” “已经传回,属下已命清影随边关传信官员返回京城。”息影应道。 话音刚落,绝影的飞鸽就回到了顾茳晚手中,顾茳晚抽出密信扫了一眼,微微思索后道,“命回影,泠影立刻到凉州定西王府探查消息,再派流影到雁鸣关查看情况。” 息影领命退下,林慕安略有些好奇的问道,“信上写的是什么?” 顾茳晚把手中白宣交给他,林慕安打开看了看,“宁帝已下旨命定西王北上抗敌。” 在绝影的眼中,如今的帝王就不该是帝王,所以从来都不称龙椅上的那位为皇上,赵简年号为泰宁,十二人便称其为宁帝。 “定西王?”林慕安手里攒摩着纸信道,“如果我记得不错,定西王张临远的先祖就是当年明宗攻打乌越时的大将张宪吧。” “对。”顾茳晚点了点头,“张宪大败敌军,班师回朝,明宗封其为天策大将军,后其缴出兵权,明宗便将他封为定西王,封地于凉州。” “定西王啊,”林慕安了然的笑了笑,“之前顾老夫人说是顾云修在长安经营多年,总不会只是北边这几州的这些药铺楚馆吧。” “当然不是,据顾老夫人所言,顾云修于北方几州的生意往来都是经过定西王之手,想来私交应当甚笃。”顾茳晚从林慕安手中接过纸条,放在手心里摩挲碾磨,白纸已经变成粉末,松开手掌就随风散落在了风中。 “嗬,功力见长啊。”林慕安拍了拍手,颇为赞叹道。 “那是。”顾茳晚颇为自豪的答应了一声,刚准备夸夸自己,就发现林慕安的眉头突然深深皱起,手也不自觉在腰上撑了一下。这人一向好面子,根本不会再别人面前泄露自己的一点不舒服。此刻做出这样的动作怕是疼得紧了。 “怎么了?肚子疼还是腰疼?”顾茳晚连忙走近一步扶住林慕安,另一只手在他的腰上轻轻按揉,企图缓解缓解他的痛苦。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当情敌穿成夫妻 作者:云树绕堤沙 第12节 “没事。”林慕安摆了摆手,轻轻推开了顾茳晚,“只是他动的有些厉害罢了。” 顾茳晚抿了抿唇,随后叹了口气,“什么话都不告诉我,什么感觉也不愿说出口,你当我真不知道你这几日时常腰痛酸软吗?” “唉,”林慕安低低笑了两声,“你白日里要照看那么多的生意,近些日子天下不安,资金恐怕也不能周转的开来,我如今算是闲人一个,不过就是些腰腹上的毛病,没必要大惊小怪的,再说,待得孩子生下,一切不就都好了吗?” “我已经按照玖卿所说的方法给你做按摩了,怎么效果不是很好呢?”顾茳晚过来轻轻揉着他的腰侧,“等会儿得让人去请个专业点的大夫瞧一瞧。” “所以,二位这是在质疑我的医术了?”话题里的人倏然出现在眼前还是把两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林慕安无奈的叹了一句,“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 “你不是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吗?吓吓你又怎么了。”玖卿撇撇嘴,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好了,你这次来该不会是为了和我们拌嘴吧。”顾茳晚在一旁道,“到底有什么事情?还有,慕安腰部的伤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我就是为了他来的。”玖卿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林慕安,“这个药,从今日起一天一颗,每日的按摩不可间断,倘若还是不能安产,就服下里边绿色的药丸,定能保你父子平安。” 林慕安看了看小瓷瓶点了点头,收入了怀中。玖卿又与他们寒暄了两句,又飞离开来。顾茳晚道,“你说她每天忙着做什么呢?” “谁知道呢。”林慕安应了一声,随手倒出一颗药丸就扔进了嘴里咽下,丝毫不见有任何酸苦之色,如同嚼着最美味的食物一般。 “你就这么吃下去不难受吗?”顾茳晚略有些奇怪,他不是最怕苦味儿的吗。 “比起那些黑漆漆的汤汤水水好的多。”林慕安将药重新收回,“还真是奇药,竟然这么快就不疼了。” 听他说是不难受了,顾茳晚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二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没想到竟然下开了雪,而且这雪花飘得还挺大,过了一会儿竟然就成了漫天大雪。 林慕安伸手接住了几片雪花,“这都开了春怎么还会下这么大的雪,看来今年的收成又不怎么好了。” “倒有了几分忧国忧民的情思。”顾茳晚拉着他进了屋子,“你一直怕冷,下了雪还是不要再在外头逗留了。” 他们都没有想到,这雪一下竟然就是整整三天,直到第四天,天才渐渐放晴。阳光罩在地上散发着浅淡的光芒,林慕安躺在门口的藤椅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手里拿着本书正看得入迷。这些日子不必出门,自然也不必费心去束发,只不过拿了根淡蓝色的带子随意的绾了起来,反而显得随性风流了许多。 门口的顾茳晚站着细细打量椅子上的人,浅淡的笑容里满是爱意,全不复当年咬牙切齿的恨。有人说,爱上一个人很简单,不过是一眼之间或者一念之间的事情,那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眼前这个人的呢?他确信他对林慕安绝对不是一见钟情,否则也不会平白浪费了这许多年。可是什么时候,这样的一个影子就闯进了自己的心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来势汹汹,无可阻挡。 ☆、第10章 1 第六十三章章纲顾茳晚与林慕安的交谈,南方的雪灾,孩子出生前奏 第六十三章 也许是灯光下那人浅淡的笑容,也许是急躁时那人稍显的可爱,也许是低头苦思时认真的侧脸,也许是那份胸有成竹的自信。也许是他一直以来的坚信与陪伴,总之,就是这样了。 顾茳晚低头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缓缓走到林慕安跟前,椅子上的人看书看得太过投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身边,还在那里兀自笑得开心。低下头仔细瞧了瞧,原来是不知哪里淘来的话本子,上边还画着拙劣的配图,却叫他看的这样的入迷。 直到感觉到后颈处细细的呼吸声,林慕安才反应过来身后一直都站着人。微微愣了愣,林慕安开口笑言,“老站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也觉得很好看?” “好看的不是书,”顾茳晚低了低头,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是你。不过我倒没想到,你竟然还会看这些书。” “嘁,”林慕安嗤笑了一声,“这些书怎么了,难不成我就只能去看看四书五经,宋词汉赋。再说,这样的书也没什么不好,总能寻个乐子,比起窝在床上好多了。” “哎,”顾茳晚突然想起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你以前是不是很喜欢看言情?” “为什么突然问这么个问题?”林慕安收起书,微微侧了侧身,头仰起来看着顾茳晚,颇为好奇的问道。 竹椅还算大,坐下他二人倒也还可以,顾茳晚见林慕安这样的姿势确实是累,也就绕过来坐在椅子上,正好让林慕安的头枕在他的腿上,让他躺的舒服点,“有这样的想法很久了,刚才看到你手里拿着的话本才想起来。” 顾茳晚淡淡的解释,手指把玩着林慕安散落的青丝。林慕安道,“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你的穿着很像霸道总裁文里温文儒雅的男二号,又像校园言情文里淡雅温柔的男主角。”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夸我温文儒雅,淡雅温柔?还有,你要是不看这些东西,怎么知道这些的人物是个什么形象,可惜我居然不知道,我l大的风云人物竟然还有这样‘甜蜜’的小心思,说实话,是不是想从里边汲取点追女生的方法来追纪语婷啊?”林慕安挑起眼角,笑意盈然问道。 “我表妹可是言情的忠实读者,我也是偶尔跟着她看一看罢了,不过,你刚才这一问是不是说你吃醋了?”顾茳晚笑得跟个狐狸一般奸诈。 “对,吃醋了。”林慕安坦坦荡荡的承认,眉眼间的笑意并未散开。 看着眼前人微挑的眼角,莫名的觉得多了些许的风流魅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顾茳晚咬住了他的唇。 林慕安没有任何的反抗姿态,只是静静的附和着他,手向后撑在椅子上,头微微仰起,顾茳晚的手臂就搂在他的后腰上。腰腹部倒没有什么酸困之感。 吻从轻点到研磨,再到唇齿交缠的辗转交卧,继而又变得舒缓。顾茳晚几乎是吧自己从林慕安的身上撕了下来,只恨不能将他就地正法。无奈如今他腹中的孩子大约一月就要出生,自己断然不敢如此胡作非为。顾茳晚只好摩挲着林慕安颜色微浅的唇无奈的笑着,最后低低道了声“慕安”,将眼前人搂进了怀里,“南方也下了大雪,至今还没有停下来,静影说,估计是要酝酿成灾。” “天辰二十四年的水灾死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毕竟是生产力不发达的时代,面对这样的天灾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如今若要发生雪灾,不知道又要让多少人流离失所。”林慕安也叹息了一声,“自赵简登基以来,这样的事情接连发生,恐怕民怨早都四处沸腾了吧,那我们是否得继续等下去。” “当然要等。”顾茳晚松开怀抱亲了亲林慕安的额头,“等到孩子出生就行了。” 圣旨到达的第二天,定西王就点将领兵北上抗敌。天辰年间,藩王有久留于京城者,如镇南王便是,但定西王却是非诏从不回京,一心只呆在凉州,也没有说过封地荒凉之言。如今圣旨刚到,定西王便拔戎三军,这为臣之心,倒是惶惶烨烨了。 而静影说的也不错,南方的雪连降十日,道路堵塞,朝廷派来增援的军队根本无法继续前行,而定西王手中的军队数量恐怕还不足以抗衡乌越族二十万大军。乌越族人虽不算多,可是毕竟是好战的民族。族民几乎是落地就手拿弓箭,十岁便能弯弓射大雕。他们又是马上的民族。定西王的普通士兵哪里能抵挡的过几十万骑兵来袭,若没有足够的兵力增援,失败恐怕只在朝夕之间。 眨眼间,便已到了清明时节。林立安与叶川远在青州,而大夏律法又不允许地方官员离开居地,所以他二人根本无法回到长安。所以为林靖祭坟上香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林慕安和顾茳晚的身上。 林慕安如今身体已重,顾茳晚实在不愿意他去跑这些路,林靖的坟地虽然不在什么高处,可毕竟还是在山上,这样来来回回的,谁知道会不会出事。 但是林慕安却是执意要去,不说不去为不为人所诟病,他也不在乎那些。单说是林靖对他的情谊,清明之行他就必须得去,更何况只是走些路而已,大夫还说了让自己多走动走动,将来生产也比较容易。顾茳晚还请了大夫看过一次,说是没什么问题,可以去他这才答应了下来。 顾茳晚拗不过他,只好与他一起同行,林靖的坟地在子华山腰,距离长安顾府不算远,二人坐了轿子到了山下便携手走了上去。顾茳晚一直注意着林慕安的情况,见他没有什么异样才微微的放下心来。 林慕安见他紧张的模样不禁好笑道,“别那么大惊小怪的,我们不是算过的吗?距离孩子出生应该是还要十天的,哪里就能这么快了。” 顾茳晚叹了口气,“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二人一路说来,路途倒也不算无聊,只是到了坟上的时候,林慕安便感觉有些不对劲,孩子动的明显比往日欢快了许多,动静好像也大了些。林慕安毕竟没什么经验,只当是孩子活泼了些而已,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二人给林靖上了香,又絮絮叨叨的给林靖说了好些话才下了山,等到了轿子上,林慕安才把心中提起的那口气缓缓放下。孩子总算没有在上坟的路上出生,否则不是啪啪啪打他的脸吗? 不过这一次离开,明显的让他产期提前了几天,桃花纷飞的时候,顾茳晚扶着他坐在竹椅上看桃花,还跟他说着近些日子的奇闻异事,冷不防林慕安一声□□泄出,顾茳晚的手立马抚上了他的肚子,腹部已经一阵一阵的发硬,看来已是开始阵痛。 “怎么样了?”顾茳晚立刻抱着他朝着房间飞奔而去,又立刻叫人请了之前就说好的大夫过来。大夫是从前几日开始就留宿顾府的,此刻听闻林慕安即将生产也不见慌张,只静静的等在房间中。看到顾茳晚抱着林慕安进来,大夫伸出手在林慕安腿间探了探道,“水还未破,扶着他沿着房间走一走。” 林慕安额头上早已是冷汗涔涔,口中的喘息越发剧烈起来,双腿根本站都站不直,哪里还来的力气走路。顾茳晚恨不能直接把他抱上床,只是他也知道,此刻的心软只会让他等会儿受更大的罪过,便只好半扶半抱着让他在室内活动。 林慕安只觉得整个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却又一遍遍被疼痛教唆着回来,腹中的疼痛比起以往受过的任何痛苦不知道超出了千倍万倍,那种五脏六腑被撕裂的感觉真是难以言喻。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慕安才感到□□微凉,失禁般的感觉传来,让他因为疼痛而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点点的红晕,大夫看到地上落下的水才道,“抱他上来吧,破水了。” 顾茳晚连忙收手将他打横抱起放到床上,门口的仆人带着细巾热水进来,而大夫的药童也都准备好了必须的药材。林慕安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东西,体内的孩子正在他腹中翻江倒海,撕裂般的疼痛一波一波的侵袭着自己的身体。微微睁开眼睛,仿佛汗水都要流进来,让自己受了这苦的人就在床前站着,面上的焦急之色显而易见,额上的汗水不见得比自己少多少。 “你……先出去……”林慕安微微张了张嘴,示意顾茳晚不要留在这里,顾茳晚却是拉着他的手摇头,显然是不愿意,“我说过要陪着你的,你受着这么大的苦楚,叫我怎么能走。” 林慕安捏了捏他的手掌,虚弱道,“别让我再说第三遍,出去吧。” ☆、第10章 2 第六十四章小包子出生(二) 顾茳晚还没说什么,就见林慕安又因极度的痛苦泄出了一丝□□,随后又用上齿咬住了下唇,而唇上已经渗出了点点的血迹。知道他这是不要自己看见他这般狼狈模样,顾茳晚叹了口气直起身从自己的衣袍下摆扯下一片锦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摸索着坐到林慕安身后搂住了他,又将自己的手伸到他的嘴边,“这下子我什么都看不到了,疼了就咬我的手,不要咬自己的嘴唇,我会心疼。” 温柔的话语如同三月暖阳,化开了一池春水,林慕安却是想也没想一口咬上了顾茳晚的手腕,顾茳晚差一点痛呼出来,但想到这点痛还不及林慕安所受的十分之一,便觉得手疼还没有心疼的十分之一。 林慕安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能变得如此漫长,真的是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五脏六腑移位的疼痛只有身在其中方能领会所有,微微抬起身子就能够看到肚皮上撑出来的一个小包。林慕安急剧的喘息着,可孩子却是分毫不见下来,大夫在喊着他用力,可林慕安整个人如同脱力了一般靠在顾茳晚怀里,眼睛紧紧闭着,只有他口中不断泄出的□□方能显示出他此时所受的罪过。 时间拖得越来越久,孩子却迟迟不下,经验丰富的大夫都急出了一身冷汗,只能不断的鼓励着林慕安让他用力,可林慕安的力气早就被不断挣扎的孩子磨尽,而腰上的伤让他根本无法持续使力。 “服参片吧。”大夫示意药童取来参片给林慕安含上,林慕安现在根本就是开口都觉得困难,下身撕裂般的疼痛还是在不断传来,可自己却好像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茳晚就坐在他的身后给他打气,看到林慕安这般模样心里疼的要命,只恨不能替他受了这百般苦楚,着急之间,突然想起玖卿曾经给的那瓶药,“慕安,玖卿的药你放在哪里了?” 林慕安神情恍惚了一下,随后清明了几分,手伸出去指了指外间书桌的抽屉,顾茳晚连忙使人取来,找出里头绿色的那颗给林慕安用温水送服。刚吃下去,腹中的疼痛比起刚才更加剧烈,旁边的人都能清楚的看到他肚皮上鼓出来的小包,就这些足可以想象他的生身之人正受着怎样剧烈的痛苦。 玖卿的药虽然让林慕安受的苦痛增加了几分,但的确大大加快了产程,林慕安在晕过去的那一刻终于听到了那声啼哭,勉强扯过一个虚弱的笑容,便再无知觉。 ———————————— 林慕安再一次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微微一动身就能感受到身后的疼痛,一遍一遍提醒着他曾经是怎样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但这种感觉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那时的痛苦是其他任何苦痛都比不得万一的。 “你终于醒了。”一直在旁边趴着的顾茳晚听见响动立刻睁开了眼睛,一脸欣喜的说道。 林慕安依稀记得,他开始发作应该是早晨,大概折腾到了天黑才生下孩子,“我睡了几个时辰?” 出口的声音是说不出的沙哑,就好像刀片划在砂纸上一般,嘶嘶哑哑,就连林慕安自己都吓了一跳。 顾茳晚微微摇了摇头,“几个时辰哪里挡得住,是两天半啊。” 林慕安微微睁大了眼睛,居然睡了这么久,看着顾茳晚下巴上出现的青色胡渣和略显凌乱的头发,林慕安居然不甚厚道的笑开了,“跟个原始人似的。” 顾茳晚叹了口气,手抚上林慕安的额头,“看在你这么累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说完,顾茳晚回头给令风道,“叫大夫进来。” 门口的大夫一直战战兢兢的不曾离开,一直到林慕安清醒才松了一口气,听见顾茳晚的传唤便连忙走了进来为林慕安切脉。 顾茳晚屏息等着,眼睛里的焦灼比起林慕安更甚几分,林慕安微微笑了笑捏了捏他的手掌,又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紧张。 “林少身体恢复的很好,”大夫点着头道,“好好养一养不日就可下床,切记不可碰生冷食物,不要碰冷水,也不要洗澡,每日用温水擦身即可。” 顾茳晚点着头一一记下,林慕安却在心里叹气,让他呆在床上倒还可以接受,本身他就不是特别喜欢在外边的人。可是不洗澡,确实有些难为他了。顾茳晚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回头对他道,“我保证给你擦得干干净净,绝对不会叫你难受。” 一边的大夫闻言挑起了嘴角,但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再做了一些基本的检查后便告辞离开了。 “孩子呢?抱来我看看。”大夫一走,林慕安立刻迫切的问道,他实在想看看,折磨了自己这么久的小家伙到底是什么样子。 “好。”顾茳晚弯下腰在林慕安脸上轻啄了一下转身出去。自孩子降生以来,顾老夫人就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孙子,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亲历亲为,从来不假手他人。就这样都还嫌不够,恨不能每天把他抱在怀里一刻都不放下。 只是这孩子与叶川的孩子不同,林晨乖巧,除了他必要的需求没有被满足会哭之外一直是安安静静。这孩子却如同混世魔王转世,只要他醒着,你就别想坐着躺着,就算是站在原地都不成,真不知是像了谁的性子。 顾茳晚推门进来的时候,顾老夫人刚刚把孩子哄得睡着,正准备往摇篮里放,见顾茳晚进来,顾老夫人小声道,“慕安醒了?” “嗯。”顾茳晚点了点头,“他说想要看看孩子,我抱过去叫他看看。” 顾老夫人点了点头,将孩子小心翼翼的交给了顾茳晚,“仔细着些,别摔了。” 林慕安让子宁把自己扶起来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正好顾茳晚抱着孩子推门进来。 “好丑。”林慕安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孩子的小脸蛋。 顾茳晚失笑,“人都说‘子不嫌母丑’,你倒好,反而嫌弃我们儿子了。还有,这小家伙可淘气的很,你小心点,等会儿又要哭了。” 顾茳晚话音刚落,小魔王就开始咿咿呀呀的叫唤,一声比一声大,真真震得人耳膜都痛。林慕安皱着眉头看哭的惊天动地的儿子,心里乱七八糟的不是滋味儿。顾茳晚刚准备上前抱起孩子哄哄,却看见林慕安小心翼翼的抱起他,虽然姿势还是有些别扭,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满满的疼惜。不知道为什么,孩子竟然慢慢停止了哭声,还没有完全睁开的小眼睛使劲盯着林慕安瞧,小小的手儿被林慕安攥在手里,触手是生身之人的温度。小婴儿就着这样的姿势慢慢睡了过去。 “没想到他还挺听你的话。”顾茳晚轻轻走到林慕安跟前,躬下身在他耳边轻轻道,“若是旁人,不知得哄多久才能让这个小祖宗消停下来。” 林慕安小心的把孩子放在身侧,“那是自然,我费了多大劲才把他带到这个世上,他不听我的话岂不是天理不容。” 顾茳晚也知他所言是笑语,也就不再在这件事情上多话,只坐在他床边道,“等到孩子满月,我就要去雁鸣关。” 林慕安低头想了想,“你是要去找定西王吗?” “对,如今朝廷的援兵因为大雪的关系迟迟不能到达,乌越的军队越发猖狂起来,定西王已经无力招架。”顾茳晚将手伸进暖和的被窝里边,手掌覆上林慕安的小腹。原本的弧度下去,可肚皮还是软软的,极好的触感让他舍不得离开。 “你去了就能赢了吗?” “我可以试试,而且,我需要一个机会让定西王知道我是谁。”顾茳晚淡淡道。 “好。”林慕安点了点头,顾茳晚抿了抿唇道,“孩子还小,就要辛苦你了。” 林慕安赞同的点点头,“所以你最好回来的快一点,否则再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儿子都不认识你了。” 顾茳晚一下子趴到林慕安腿上,手握住了婴儿小小的手指,“那我可得提前跟他打好招呼,别真的连他亲爹都不认识了。对了,孩子的名字怎么办?”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林慕安的目光转向孩子的小脸蛋,“什么时候才能长开,这样真的很丑啊。” “要不,先起个小名叫着吧,看他这么萌,我们叫他‘萌萌’怎么样?”顾茳晚闪着眼睛提议。 “不要。”林慕安一口否决,“我不喜欢。” “那你说叫什么?难不成还叫他宝宝?”顾茳晚抬起头问道。 “顾朗。”林慕安道,“我要他开心明朗的长大,字岚亭。” “果真是读书人,还有表字呢。”顾茳晚戳了戳小顾同学的短脖子,“你说对不对啊,小包子。” “好了。”林慕安轻轻拍掉顾茳晚的手,“别招惹他了。” 顾茳晚直起身子坐好,“我去了雁鸣关后,家里的生意就要你多照顾着了,虽说顾老夫人重新出山,大的方向有她掌舵,可她年纪毕竟大了,多劳累也不太好。我知道你也不愿一直闲在家里,这么一来也是一举两得。” “得了,别找借口了。”林慕安打断他的话,“不就是要我给你当个免费劳动力么,别跟我说这些高大上的借口了。” 顾茳晚讪讪摸了摸鼻子,“程叔留在家里,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他,我等着大夏一个商业新星的出现。” ☆、第10章 4 第六十五章 时间过的很快,明明前些日子里还大雪纷飞的长安,现在却是春日已迟,夏荷都快要冒出尖尖角来。而这一段时间里,林慕安都是安安稳稳的呆在床上,每日问询顾茳晚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照看照看孩子,日子并不算是无聊。 小小的婴儿长得很快,本来只比手掌大一点的小家伙如今约摸有一尺来长。而长开的相貌是谁见谁夸,有时候林慕安自己都能看的着迷,反应过来之后就捏捏小家伙的脸蛋,“不知道将来要迷倒多少少女亚男的心。” 顾茳晚对此却是乐见其成,不过他最担心的是,“这孩子将来不会长歪了吧。”当然,这话换来的就是林慕安的一记白眼,后来是自己儿子凌厉的哭声。顾茳晚捏着小家伙的手,“够早熟的啊,知道长歪是什么意思啊。” 小家伙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瞪了他老爹一眼,开始新一轮的哭泣,只吵得整个宅子都不得安宁才罢休。 小家伙的满月酒办得很简单,家里的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嗯,比较特殊的地方是,这顿饭由林慕安全权负责,事无巨细从未让别人参与。林慕安知道,这不只是小家伙的满月酒,也是顾茳晚的送行酒。这一别,恐怕没有几个月是无法相见的。说来,这还是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他与顾茳晚第一次分别这么长的时间,习惯了的朝夕相处一旦被打破,不知道心境要惶然到什么程度。 离别的前一夜,林慕安将孩子抱到顾老夫人的房间,第一次主动让顾茳晚抱了自己。 顾茳晚惊异的看着自家媳妇穿着薄薄一层亵/衣坐在桌边剪着烛花,不禁咽了咽唾沫。而当林慕安自己走上来抱着他就来了个深吻的时候,顾茳晚就是彻底的懵了。然而下一刻,下/腹升腾起来的欲/火一瞬间灼烧了他所有的理智。 眼前的人不知是害羞还是天气转热的缘故,脸上有一层浅薄的绯色,雾蒙蒙的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水光,潋滟不可方物。而薄薄的里衣掩盖的内里春/光就更让人浮想联翩。 抱起,压/倒,散帘,顾茳晚的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帐内就只剩下越来越重的喘/息声与呻/吟声。 云/雨渐歇,顾茳晚搂着林慕安躺在床上,怀里的人额头上全是汗水,看来是累得紧了。二人就这样静静的躺了会儿,顾茳晚抱着林慕安去洗了澡,期间林慕安有几次想要说话,话到嘴边却偏偏开不了口,最后只能说一句,“早去早回。” 顾茳晚吻吻他,答应着,“好。” 次日,顾茳晚是趁着林慕安还没有起来时就离开的,打开门出了院子,小心翼翼的走到顾老夫人的房间和她打了声招呼,最后亲了亲小顾同学的脸颊,顾茳晚才带着令风及四名影卫离开。 —————————— 雁鸣关。 “报告王爷,乌越将军拜林正在城楼下叫战。”小兵掀开帘子进来,跪下对定西王张临远道。 “他奶奶的!”主位上的定西王还没有说话,旁边的髯须大汉开了口,“这帮北蛮子真当爷是病猫了!王爷,属下自请一战。” 张临远摆了摆手,对门口的小兵道,“继续挂免战牌!”又回头对大汉道,“成天!现在去迎战,你以为我们就赢得了吗?这是在白白葬送我军将士的性命!拜林能够一路从乌越打到雁鸣关,你以为他就只是吹吹吗?!” 柴成天拍着桌子对张临远道,“可是王爷,我们已经挂了三天的免战牌了,这样下去,我军士气低下,等到拜林一怒之下攻城,我们哪里有什么招架之力啊!” 张临远拍案而起,“柴成天,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来和本王叫板!就这样,不必多说!” 柴成天长叹了口气怒气冲冲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张临远曾化名张渊在江湖上行走,那时他结识了不少的朋友,柴成天就是其中的一个。后来这些人都被自己收入了麾下,只是有的兄弟已经离世,而有的兄弟因为无心朝堂归入乡林,从此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不再询问世事。如今,竟然就只剩下柴成天一个人了。 张临远坐在帐中望着帐顶发呆,手边的茶水已经凉透。说实话,他并不想为如今的皇帝卖命,可这百姓万民的生命他却不得不管。自来到雁鸣关,他与乌越交战已经十次有余。乌越虽然没能破掉雁鸣关,可是张临远很清楚,雁鸣关可能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关州从来都是大夏最荒凉贫瘠的地方,本地的粮食都供应不全。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若是没有粮草,那什么都是白谈。只是朝廷的粮草迟迟不能运来,将士们连最起码的温饱都无法保证,怎能让他们拼了身家性命来保卫国家。再加上这几次作战,他基本可以看清拜林的战略,那就是拖垮他们,雁鸣关外就是大片的草原,如今天气转暖,这个依靠射猎为生的民族早都不愁吃喝。拜林只要让他们每日来叫个战,随便放上几箭就行,可这造成的就是自己军队的军心惶惶。朝廷迟迟不来的援兵,越来越少的粮食供给都是战场上的□□烦。 深深叹了口气,张临远起身盯着身后的军事地形图研看,门口有个小兵进来道,“王爷,有人求见。” 张临远眉头一皱,这种时候,还会有谁来找他,“可曾说他是何人?” 小兵扬声道,“回王爷,他只说是故人。” “传!” 过了一息时间,门口有人掀帘进来,定西王眯着眼睛细细打量,来人剑眉星目,端的是丰神俊朗。 “晚辈顾茳晚,参见定西王。”顾茳晚施施然行了一礼道。 “顾茳晚。”定西王在口中默念了一遍随后道,“原来是顾贤弟的儿子,快快请坐。”又转而对门口的侍卫道,“速速上茶。” 顾茳晚坐在下边的椅子上道,“王爷不用如此客气。” “欸,”定西王摆了摆手,“贤侄远道而来,这点地主之谊,当尽,当尽。就是不知贤侄此来是为何事?” 顾茳晚作了一揖,“不瞒王爷,晚辈此来就是为雁鸣关的战事。” ☆、第66章 补106 第六十六章 “贤侄有何妙策?”张临远一听眉间一喜,若是顾茳晚真的有什么有用的办法可就算解决了他的大难题了。 顾茳晚直起身向定西王作了一揖,“王爷可容晚辈上前三步说话?” 张临远微微点头,顾茳晚走过来在他耳边道,“王爷可知灼华?” 张临远神情疑惑,灼华剑,当朝臣子甚至是略有见识的平民都是知道的,可顾茳晚在此处提起灼华却是让他大大的不解。 “那灼华的秘密定西王可曾知道?关于水?”顾茳晚微微一笑,抛下了另外一个问题,当初顾老夫人就跟他说过,当年□□皇帝打天下的时候,机缘巧合遇见灼华这一把绝世名剑。而那个时候,定西王先祖恰恰在他身边,所以顾茳晚可以笃定,张临远绝对是知道灼华的秘密的。也幸好他清楚,否则自己都没有办法让定西王完全相信他。 顾茳晚选择来定西王这里作为第一个“根据地”,原因有三,其一,定西王与赵简的关系并不好,更准确的说,定西王与赵桓的关系都不算好,这在赵桓还未登基之前就已经初现端倪。赵桓登基之后对四个异姓王中排挤最大的就是定西王。若不是定西王先祖曾经舍命救过□□皇帝,而□□曾经明确表示,不允许后世子孙撤掉定西王这一爵位,恐怕赵桓第一个就会对定西王下手。如今定西王的军队在这里与乌越抗衡,朝廷的援兵却迟迟不到,以南方雪灾,军队无法到达为借口,前些日子还行,如今恐怕连三岁小孩儿都骗不过去。其二,长安算是顾家的大本营,大量的钱财都囤积在长安,而凉州地区就是离长安最近的一个洲,不管是粮食的运行,还是军队的走动都很方便;其三,顾云修与定西王交好,取得他的信任也相对容易一些。 果不其然,定西王瞳孔骤然一缩,灼华剑的秘密他是知道,可这件事情,全天下知晓的人不过是历代的皇帝再加上历代的定西王而已,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个商贩之子,怎么会连此等秘辛都清清楚楚。 见张临远面目愣怔,顾茳晚心里也暗暗笑了,“敢问王爷,晚辈的父亲可曾跟您说过别的什么事情,略微奇怪一点的事情?” 张临远的眉头皱了皱,目光不自觉的偏向了别处。顾云修的确跟他说过一些很奇怪的话,只是时间隔得太过久远,如今也记不得了。只能依稀记起他说过也许在将来会有真正的贵人来见,希望自己那时候不要拒绝他之类的话语。当时自己应该是一笑而过了,堂堂定西王爷,坐拥西北几大州,他自己都是贵人,哪里还需要别人再来见面。只是此时此刻想来,好像,莫非,眼前的人就是顾云修所言之人。 “王爷可有印象?”顾茳晚轻声问道。 张临远未曾搭话,顾茳晚接着道,“那王爷可知宏远帝的清妃本名为顾云清?” 张临远的眼神滞滞的看着顾茳晚,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顾云清,顾云修,灼华,旧时好友藏头露尾的话语,顾茳晚不断的暗示。最后,定西王一步一步走到顾茳晚跟前,缓缓下跪道,“老臣参见二皇子。” 顾茳晚浅淡一笑,眉目间笑意盈然,上前一步扶起定西王,“老王爷不必多礼,既能得老王爷这一拜,已经是我的福分了。” “不敢不敢。”张临远退后了几步再次作揖,“老臣可否请皇子告知事情始末?” “自然。” 顾茳晚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定西王,定西王尚有疑虑,而当他取出灼华剑时,定西王却是再没有一点疑惑了。作为张献忠的后世之人,他早都知道灼华剑的具体形状,更加知道灼华剑化水为冰的秘密。如今一直在父辈的手札中出现的事物此刻就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叫人不得不暗叹一句灼华剑的奇妙。 事情已经说的很清楚,但是此刻并不是在军中乃至于全天下公布顾茳晚身份的好时机,毕竟战争一触即发,而顾茳晚的出现又没有任何的预兆,会有多少人服气也不可知,还不如就这么先瞒下去,等到这一仗打完再说不迟。 顾茳晚这边进行的顺风顺水,可对于林慕安来说却不是这个样子了。他从小到大根本没有接触过生意上的事情,如今刹然接手,还是这么大的生意,肩上的负担可想而知。再加上小顾同学才那么大点儿,虽然有顾老夫人照看着,可他毕竟是孩子的爹爹,也不能放着还在襁褓里的小婴儿不管。所以他基本上就是每天早上起来到各家店铺里巡视,然后和各个地方的管家见面,偶尔和别人谈谈生意,当然这种时候他总是会带着程叔。否则被人卖了它还得帮着别人数钱。而到了晚上,他便是抱了孩子在书房里查看账本。 小小的婴孩儿眉眼已经长开,而且是越来越漂亮,虽然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孩子并不恰当,可是林慕安觉得这两个字眼是再恰当不过的了。有时候劳累了一天回到家,只要一看见儿子恬静的睡颜,他都觉得自己一身的疲惫都被消除。只想抱了他在怀里好好的吻一吻。 这孩子其实也很奇怪,别人抱着哭的再厉害,只要到了林慕安怀里,大大的眼睛里眼泪立马收住,林慕安看着都觉得神奇的很。顾老夫人经常哀叹说自己养活了个小白眼狼,自己劳心劳力的伺候了人家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结果林慕安一到,这小家伙立刻就不安分。嘴上说着埋怨的话,顾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却是掩不住的,她在长安住的这些日子认识了不少的人,大多数是她之前的那个好友介绍的,每次抱着自家的小孙子出去,别人那些夸赞的话听在耳朵里真是让她享受的不得了。 “林少。”程叔在门外敲门,“这是山慈药铺掌柜的请辞信。” 林慕安将孩子放在书房里新安置的床上,接过程叔手里的信封抽了出来,粗略的瞧了一眼,林慕安嗤笑了一声,又是这样的说辞。自他上任以来,底下就有好多人不满,理由都是觉得自己堂堂男儿被一个亚男压在头上实在是天理难容。那些人甚至还放话说要是再不换人他们就要请辞离开。只是林慕安根本不为之所动,自己该干嘛还是在干嘛,这不,第一封请辞信终于送来了。 “林少,您看怎么办?”程叔恭谨地站在一旁问询道。 林慕安看了程叔一眼,“告诉他,我准了。” 程叔问道,“那最后的酬劳该怎么给?” “酬劳?”林慕安嗤笑了一声,“该付钱的是他而不是我们,当年的合约上写的清清楚楚,没有合理理由的请辞我们可以允准,但没有报酬,程叔,你不会以为,他给我的这个借口也算是个合理理由?” 程叔没有言语,林慕安接着道,“我知道,他们是要我给他们涨工钱,所以才来找这么些借口,这个人显然就是来试水的,我要是真的给了他工钱,其他的人都纷纷效仿了怎么办?” 程叔道了声是,拿着信下去,他只是个仆人,纵然是伺候了主子许多年的老仆,但他还是没有资格去质疑主子的决定。 果不其然,第二日顾家的药铺医馆全乱了起来,甚至有不少人直接找上了门来,林慕安站在顾家的大门口,手里拿着昨晚就写好的合约。一张三尺长的白宣,上边就只写了那一句“非合理理由,请辞无报酬。”林慕安直接叫人将白宣挂在了门上,颇有魏晋风骨的字体飘逸洒脱,只是上边的字却让底下的人恨得牙痒痒。 “王老先生的请辞就是合理的理由。”几十人站着对峙,终于有人开了口,这一句话,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人言人语就不绝于耳,当然,大多数都是在赞同那人的话。 “是吗?”林慕安冷冷的笑了一声,“那你们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个合理法?” 这时,另外一个人站了出来道,“我们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哪里需要你一个亚男来对我们指手画脚!” 底下的人纷纷附和,林慕安道,“如果我记得不错,明宗时期的宰辅可就是个亚男,怎么不见这天下人说他们不服,他们造反,他们要离开我大夏;如果我记得不错,敬宗时期的太子太傅也是位亚男,怎么就不见太子爷说他不愿意跟着太傅学习治国之道?我虽然比不得宰辅太傅,可自认没有做过一点对不起大家的事情,你们又何必如此。” 台阶下的人一时静默,林慕安的目光在底下环顾了一周接着道,“如果你们要我涨工钱,那就拿出你们的诚意和实力来。” “什么诚意和实力?”议论了许久,终于有人问了一句。 林慕安眯了眯眼睛道,“从下个月起,我们按照每个医馆药铺的收入和周围百姓的风评来发放工钱,但是,价钱必须用我们统一规定好的,这个我会派人监察,若是有人敢随意的变动价钱,那就休怪我不留情了。” 几十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同意,旁边的程叔见人一个接一个离开,心里也松了口气,还好没有造成大面积罢工,也算是万幸了。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番外白清的自白(二) 在我们学校,每个系毕业的时间是不一样的,林慕安的要早一点,我们系的却要比其他的迟上许多,一个不成文的传统,我也不大清楚是为什么。只是,最后几天的课我再也没有去上过,只在最后匆匆的参加了系里的毕业晚会,穿着学士服在校园里留了影就离开了l大。这段时间,我父母正好在邻市出差,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将夜火停业了三天,这三天里我一直呆在另外一家名叫“荆棘鸟”的酒吧,全l市最有名的gay吧。好像是某日喝了酒在街边乱走,无意中就进了这里,然后就再也不想出去。“荆棘鸟”很干净,干净到根本不像一家酒吧,反而更像是高级会所,很典雅的会所。目之所及全是纯粹的水晶,或者是纯白的大理石。然而里边却没有一点落寞之感,反而像是一种心灵的归宿,让人欲罢不能。 当然,这里也不乏有419的人,而我,就是这种人。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想找个不同的方式发泄一下自己的,所以,我来了这里。 端着酒坐在窗边看着外边的车水马龙,心里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我以为这么做我会有一点点负罪感,然而并没有。而后我想起来,在顾茳晚眼里,我只是个好兄弟,我与谁开了房,我和谁上了床,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这么一想,我几乎是自嘲般的笑了一声,辣的酒下肚,竟让我有了流泪的冲动。 “夜火的老板还会来别的地方买醉?”耳边响起的男声低沉又带着微微的沙哑,很好听。我闭着眼睛,道,“会喝腻的。” “你那杯冰火之夜我可是记忆犹新呢。”男人低低笑了两声,坐在了我的对面。我缓缓睁开眼睛,不禁微微扬起了唇角,真是个尤物,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 “抱歉我对你,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一手撑着下颌,另外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冲他晃了晃食指说道。 “你好,我叫楚航。”楚航并没有在意我这种无礼的行为,反而是掰下我的手腕非常郑重的跟我介绍了他自己,甚至还伸出手来和我握手。 我同他回握了一下,“419可不需要自我介绍。” 能够明显的看出他的目光暗了暗,我笑了笑,随后道,“崇悦4608,不见不散。” 崇悦是我爸新开的酒店,主要供给高消费人群,而4608,是我今天跟客服经理打好招呼特意为我留着的总统套房。 楚航进来的时候,我刚洗了澡坐在床边百无聊赖的看综艺节目,楚航的目光在房间内环绕了一圈,最后固定在了电视上,轻笑了两声,楚航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兴趣。” 我淡淡笑了两声,啪的关掉了电视朝着他道,“莫非,你想来点刺激的?” 楚航冲着我暧昧的笑了笑,转身进了浴室,不一会儿,里边就传来了噼噼啪啪的水声。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我是想着要压倒楚航的,虽然他的个头比我高,可我觉得我这么多年的跆拳道也不是白白学的。只可惜我低估了楚航的战斗力,这家伙比我想象的厉害太多,我挣扎不过,索性任命享受。他的技术不错,再加上我还买了上好的润滑剂,所以我只是在他进入的时候疼了会儿,接下来的就是痛苦中夹杂着的无限愉悦了。 只是我看到他从床头柜里取出ky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的跳了一下,真心觉得别人卖队友,我特么专门卖自己。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楚航竟然还没有走,他靠在阳台上抽烟,窗外的阳光隔着飘窗打进来,给豪华的房子里平添了几分恬淡的味道。见我醒来,他转头笑了笑道,“睡得还挺沉。” 我撑着身体坐起来靠在床头,玩味儿道,“怎么还不走,留在这里是准备对我负责?” 没想到楚航非但没有挤兑我,反而点了点头道,“有这个想法。” 我倒愣在了那里,室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他开了口,“要不要下楼吃点早饭?” 我摆了摆手,“你自己去吃吧,我再睡会儿。” 此后的一周时间,我恢复了夜火的营业,只不过是把他交给了一个与我同系的学生。那学生对这方面很有兴趣,他的家世我不清楚,听说挺有钱的,家里也有个大公司。他还有个哥哥,据说是个商业天才,所以他根本不必为了家族的这些企业发愁,每日里吃喝玩乐,倒也过得逍遥快活。他来过夜火一次,对这里很感兴趣。顾茳晚出事之后,我就与他商量了一番,反正他暑假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索性呆在夜火还来的自在些。 我爸身体一直不大好,这次去了邻市居然彻底的病倒了,回来在市一院住了十天后回家休养。医生嘱咐说最好卧床一个月,这段日子,家里的生意就落在我的头上。不过我也很清楚,这绝对不会是一个月的事情了。 而在这一段时间内,我需要准备的事情就是一场大型的商务洽谈会,只是我没有想到,在这场会议上,我居然会遇到楚航。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楚航是枫华的总经理,我早该想到的,如楚航那般的人,岂会是池中之物。洽谈会上,楚航的表现十分的精彩,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那夜的楚航,眉目虽然淡淡,可总是噙在嘴边的笑意让我莫名的觉得性感。而抬头时正对上了他的目光,竟然让我这种十几年前就不知道脸皮为何物的人生生红了脸。好在会议室里的灯光都集中的打在楚航的身上,想来他是看不见的。 会议结束后,楚航请我吃饭,我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同意了。 进去的是一家全市最有名气的火锅店,锅里升腾上来的雾气氤氲了对方眉目俊朗的脸,我给自己调着油碗笑着道,“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吃什么国际大餐,没想到竟然是火锅。” “不喜欢?”楚航挑了眉问我,语气里却是不相信。 “看来你早就知道我喜欢吃火锅?”我涮了片羊肉放在了楚航的碗里,一手撑着下颌问道。 楚航没有否认,“因为我在这家店里见过你。” 我放下筷子撑起身体,目光定定盯着楚航道,“老实说,你到底见过我多少次?” 楚航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这不重要,你还是好好的吃饭吧。” 得,一拳头捶到了棉花上。 后来大约一个月的日子,我再没有见过楚航,每日上班下班,开会聆听我父亲大人的教训,我也忙的够呛。而在我一个月的努力之下,家里的各大酒店营业额没有走低,我已经觉得大松了一口气,我爸对这个结果看来也还算是满意,大手一挥准许我放松两天。 忙的时候身心都在高度紧张中,每天几乎是倒床就睡,可一闲下来,那些刻意忘掉的事情却如同倒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或远或近的事情,如今想来却都像是陈年旧事一般的让我觉得恍然。就连顾茳晚的笑脸,竟然都有些模糊了,自嘲般的笑了笑,还是闭上了眼睛——数羊。 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一看表,竟然已经下午四点多,匆匆穿好衣服洗漱,之前答应了高中同学聚会,现在去,恐怕就只能赶得上最后唱k了。去了之后有不少人问我为什么顾茳晚没有来,还说他电话打不通,□□不上线,微信也找不着,微博私信也没有人回话。我笑了笑,只说是去外边了,难道我要告诉他们,你们说的那个人,永远也不会接电话,上□□,玩微信,刷微博了。说实话,我做不到,我害怕我一说出口,自己会哭。 同学聚会之后,我便驱车去了夜火,说来,这还是我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去夜火。酒吧里的灯火还是明明灭灭的亮着。小学弟站在吧台边上跟调酒师说着什么,调酒师眼尖,我一进门就他看见了我,连忙朝着小学弟努嘴,小学弟转过身来,眼睛里的光彩挡都挡不住,我收起车钥匙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不想干了?” 小学弟连忙摆手,“我哥喝醉了,我要回去照顾他,其他的人我不太放心。” “你哥?”我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你不是说你哥酒量很好的吗?” “对啊,我哥酒量是很好。”小学弟解释道,“那只限于喝一种种类的酒,今天他既喝了红的,又喝了白的,这才醉了。今天不在,刚才他自己打电话跟我说让我去接他,肯定是醉的狠了。” 正说着,小学弟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小学弟接起电话,“楚航,你稍微等等,我马上就来啊。” 楚航,我在心里想了一遍,瞬间想起小学弟的名字可是叫楚帆啊,“楚航是你哥?” “是啊。”楚帆的眼睛里颇有些自豪的意味儿,“既然学长来了,我也就不用怕了,我先走了啊。” “哎哎哎,回来。”我叫住楚帆,“你呆在这里,我去接你哥,把你哥现在的地址还有他平常的住址都告诉我。” 楚帆的表情有些愣怔,“你认识他?” “两面之缘算不算认识?”不过好像不止是两面了,至少在楚航那里是。 “行吧。”楚帆想了想,可能是觉得我还算靠谱,最终还是告诉了我地址,我驱车赶过去,楚航正好从大门口出来,见到我的时候,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后道,“你这是来接我的?” 我看着面前的楚航,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面上的酡红因为凉风微微淡了些许,我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道,“要吐赶紧去,我可不想你吐在我的车上。” 楚航扯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最终拉开副驾坐上去,车子驶回他住的世纪花园时已经是凌晨时分。楚航一路上都很安分,没有胡言乱语,只是一直安静的睡着,到他家的时候,我拍了拍他的脸将他叫醒,最后又扶着他回了房间。 没想到刚一进门,楚航就将我按倒在了墙上狂吻,我没留意竟然陷入了被动,我明明是来趁着他醉酒反攻的啊,为什么最后又成了下头的那一个。在我的激烈反抗下,楚航最终没有得逞,当然,我也没有。 第二天先起来的还是楚航,我洗好澡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好了早餐在一边等着,我慢悠悠拿起一块鸡蛋饼,看起来金黄酥脆,让人食欲大增,“这是你做的?” 楚航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一副求表扬,求夸奖的表情。我从善如流的夸了夸他,带走了他做的所有早餐,“看起来还不错,带回家给我爸妈尝尝。” 楚航哭笑不得的看着我提走了他劳累了一早上的成果,最后还是挥了挥手道,“记得以后再来。” 然后,他可能没有想到,我真的还会再来。原因很简单,昨天我带了他做的早餐回去,我爸妈尝了之后问我这是哪里买的,我随口答了一早餐铺子的名字,他们就让我第二天接着买这一家的。 楚航端着饼子出来,我吃了一片,剩下的打包带走,顺便跟他说道,“以后枫华要是倒闭了,你就开个铺子卖早餐,一定能赚大钱。” 楚航呵呵了两声,我身后的门啪的一声被关掉,我回头无奈的看了紧闭的大门一眼,真是小气。 我不知道我父母怎么就这么喜欢吃楚航做的早餐,竟然连着三天让我去带回来,而楚航竟然也不介意,后来甚至是做好打包好就等着我来取走。我跟他说要不下一次你干脆送到我们家吧。楚航略微思索了一下,居然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我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正好是提着早餐的楚航,我妈在后边问我谁啊,我回头跟她说道,“送外卖的,就是你们这几天早上吃的那个。” 我妈一听可乐呵了,连忙招呼着楚航进来,还跟他说道,“你们家的早餐做的可真是好吃,我们家人都很喜欢。” 楚航只好点头,我妈还要留人家进来喝茶,我连忙拦住了我热情好客的母上大人,“人家还有别家的早餐要送,没时间跟咱家耗,您快进去洗手出来吃饭。” 然后我带着楚航出了门,“你还真得来啊。” 楚航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我可是一言九鼎之人,岂会失信于人?” 我嗤笑了一声,“别跟我拽文弄字了啊,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再还给你。”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人情还的这么快,楚航住院了,他竟然住院了,而且他住院的时间还不算短,原因呢,喝酒喝的胃出血。嗯,和我在一场酒桌上。 出于仁义道德,我非常大方的照顾了他几天,谁让他的父母在国外过着逍遥闲散的生活,而他的特助请假没有回来,至于他亲爱的弟弟,这不是正被我压榨着做苦劳力呢嘛,哪里有时间来顾着他啊。 楚航在医院里呆了七天,谨遵医嘱,好好吃药,终于被解放回家。楚总经理一回公司立刻马力全开,十一国庆,楚总非常大方的邀请我去旅游。那个时候我正好在邻市开了崇悦的分酒店,根据最初的上报情况,这营业额还不错。我想了想,都劳累了这么久了,出去散散心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坐在车上,看着牛车驶向未知的方向时,我觉得,我把自己给卖了。 “楚航,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牛车颠簸在乡间的小路上,我的整个身体被弹起来又落下去,车上残留的麦秆扎在腿上,我不禁愤怒道。 楚航一脸淡然的看着我,“你放心,我不会叫你失望的,有时候,最美的风景可不是在都市啊。” 楚航说的是实话,大实话,当我俩坐在房顶上,面前是哗哗的流水,远处是漫天的云霞,近处是漫山遍野的不知名野花,手边飘着袅袅的青烟,那边还有老牛哞哞的叫着,当真是百里河山一幅画。 “怎么样,不虚此行吧。”楚航从行囊中取出一壶酒,还带了俩青花瓷的酒杯,“百里居的女儿红,难得一见的好酒,今天咱俩我们也在这儿附庸风雅一回如何?” 我接过他手中的酒杯打量了一番,还真是景德镇的青花瓷,看来这副酒具都花了他不少银两,“既然如此,楚兄,我们便不醉不归。”话一出口,自己都被自己恶心了一把。不过楚航倒是没有介意什么,径自去了底下的厨房。这里是他的老家,南方的一个古朴小镇,也不是那种专门开发来旅游的镇子,而是真正的纯天然水乡。 楚航说他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他比楚帆大了五岁,比我也虚长了两岁。楚帆从小在城市生活,而他在这里待到了七岁才回家上了小学,他回去的那一年,正好就是他奶奶去世的那一年。他奶奶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长得也是细致温婉,照片他取出来我看过,的确很漂亮,纵然是老了,脸上有皱纹了,但也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是怎样的绝代风华。七岁之后,他也会经常回来,有时候带同学,有时候一个人,暑假的时候经常一呆一个月。那个时候就自己给自己做饭,有时候到别家蹭个饭,所以过来的时候不少人都跟他打招呼,好像叫他“航娃子”,楚航也陪着笑,没有一点架子,就好像是乡里最普通的乡民。 “来,尝尝我做的酱黄瓜。”楚航再次上屋顶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碟黄瓜,一碟豆芽,“我爷爷就好这口,喝酒时不爱吃肉,偏偏就爱这一碟酱黄瓜,那时候根本不要我跟他抢,我奶奶总说我爷爷像个小孩子似的,我觉得也是,那么大的人了,还老和我抢吃的。 楚航的言语里有些落寞,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他的爷爷奶奶,也许,也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一碟酱黄瓜,一碟黄豆芽,一壶女儿红,我和楚航都喝的很尽兴。收了摊子之后,楚航带着我到河边烤鱼,这时候天已经黑透,满天的繁星闪闪烁烁,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星辰,也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美味的烤鱼。这个晚上,我和楚航说了很多话,话题扯得很远,有时候是自己小时候的趣事,有时候是曾经的梦想。 最后,也许是喝的醉了,我告诉了他顾茳晚的事情。 整个叙述的过程非常漫长,我几乎告诉了他我和顾茳晚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而楚航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我的话结束,他才跟我说道,“生死本来就是由命的,说不定他在另外一个世界也过的很好呢,容我多说一句,在你的眼里,他是你的心上人,是你所喜欢的人,是你的朱砂痣白月光,可在他的心里呢,你不过是个感情好一点的朋友而已。你又何必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枷锁而束缚了你自己。回头看看,也许有更好的人呢。” “这话说的。”我转过头,“你不会说你吧。” 楚航竟然点了点头。 回到l市,生活都回到了正轨,可一场大的经济危机,却危及到了我们家的酒店,最终就连楚航的枫华都未能幸免。好在政策的得当,加上应对的措施合理,这场危机还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可是我知道,在这次事件里变化的,有我和楚航的感情,那种共患难的情感是一种非常难得的体验,比起吃喝玩乐,更让人刻骨铭心。 而在这之后,我和楚航就正式的交往了,这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谈恋爱,主动权完全是在楚航的手里,情人节的时候,我俩又去了崇悦4608,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过去,楚航进去洗澡,我拿着他的手机注册一个网站。 打开手机短信接收验证码,我突然看见他和楚帆的聊天记录,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里头有一条短信,日期正好是我送楚航回家的那一天,因为我们班的同学聚会每年有固定的时间,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大功告成,哥,领回嫂子了你可得好好谢谢我,不过你猜的也挺准,你怎么就知道学长肯定会替我来接你啊。” 楚航在底下回复,“天机不可泄露。” 退出去,楚航的特助的短信里写着,“楚总,什么时候让我回去上班啊,我都快长毛了。” 日期是他生病的那段日子。 我的一口白牙咬的森森然,“楚航,我/操/你大/爷的!” ☆、第10章 9 第六十八章书信传情 一个多月过后,林慕安确实如之前所说发放了工钱,有的人领取到了比以前更多的银两,心里自是欣喜。有的人也因为铺子的生意不好,得不了许多的钱财而心有怨言,可这是他们当初答应过林慕安的事情,就算是不满也不能去跟林慕安讨要什么公道。 如今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可现下让林慕安比较忧心的事情是赌场和青楼的事情,也许是年收成不好,这两个吃银子的生意比起以往差了许多,如今顾家急需用钱,现下进账缩水,朝廷的赋税又在上升,林慕安每日眉头皱的都要夹死蚊子。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雁鸣关传来了好消息,乌越将军拜林率军袭城,没想到竟然遭逢大败,消息传到长安,不少百姓激动的难以言语。从大了来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被外族入侵在每个人看来都是耻辱。从小了来说,这一仗打赢,乌越退兵就意味着赋税有可能下降,对于依靠着土地吃饭的老百姓来说,这岂不是天大的好消息。而更让他兴奋的是,那里传来的战况,说是乌越军队攻城之前,定西王命士兵从城楼往下泼水,那水竟然很快就结了冰。如今已经立夏,雁鸣关夏季一向炎热,这样的事情很快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甚至有人说是天神帮助了定西王。攻城的士兵连梯子都搭不上来更谈不上攻上城楼了。 林慕安得到顾茳晚飞鸽传书时他正哄了小顾同学睡着,看着手中的捷报,林慕安心里一阵安慰,这些日子的辛劳总算没有白费。放下孩子,林慕安立刻修书传给顾茳晚,提笔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了。 纠结了好久,林慕安最终只写下四个字,“安好,勿念。” 顾茳晚手里拿着这张薄笺,嘴角挑起轻轻的笑容,几乎可以想见,那个人是怎样纠结着写出了这四个字,不是以往的行草,而是规矩整齐的簪花小楷,大小都几乎一样,恍若规矩度出一般。 “贤侄笑得如此开心,莫非是家里来信了?”定西王掀了帘子进来,正好看见顾茳晚手里拿着书信傻傻的笑着,他虽然一再强调礼数,坚持要称顾茳晚为二皇子,可顾茳晚却是执意要求他就用原来的称呼。如今他的身份并不宜被人知晓,还是叫“贤侄”来的恰当些,定西王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嗯。”顾茳晚点了点头,“夫郎飞鸽传书过来的。王爷先坐吧,这时来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定西王转身坐在长案边的椅子上,“如果本王记得不错,令夫郎应该是林太傅的次子吧。” 顾茳晚将信笺收入怀中,亲自给定西王倒了杯茶道,“王爷说的不错,确是林太傅之子。” “当年本王还在京城的时候曾见过他几面,腹有诗书,气质华贵,当真是翩翩佳公子,不愧为当朝太傅教导出来的儿子。”定西王笑着说道,“能与贤侄结亲,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茳晚笑道,“王爷谬赞。”嘴上说着谬赞,可脸上的笑容却是浓浓的自豪感。 “王爷此来可是乌越又有了动作?”顾茳晚收起笑容问道。 “据报,拜林从王都运来了投石车,看来这一次的仗可不好打了。”定西王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许多,再厚的冰对投石车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当情敌穿成夫妻 作者:云树绕堤沙 第13节 顾茳晚略微思索,而后笑道,“王爷不必担心,只要我们能拖的住他们十天,这一仗,我们必胜。” 定西王皱了皱眉头,“贤侄何出此言?” 顾茳晚微微一笑,“投石车最重要的是石头,雁鸣关周围不是草原就是大漠,哪里来的那么多石头来让他们攻城。而且,我还有另外一种武器,这一次必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定西王展颜,“还是年轻好啊,有自信是好事儿,切记不可大意,拜林不是毛头小将,若是轻敌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有些话也许你不爱听,但是我还是要说,虽然你为皇室之人,可你既然还认顾云修为你的父亲,那我就算是你的长辈。你一定要记得,不要急功近利,不要只凭着一腔热血就去做事,多听着些旁人的话,现下军中的穆成军师可为你师,你毕竟缺少实战经验,多多向他学着些,日后好成大器。” 顾茳晚频频点头,他正缺着这样一个老师来好好指导指导他,如今定西王的一番话正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定西王见他表情也知他是心中欢喜,自己心里也高兴,如果眼前的年轻人真的可堪大任,他助他登基为帝,日后青史留名,却也是不枉此生了。 很快,定西王就带着顾茳晚见了穆成,穆成虽然在他的麾下做事,可却是御风老人的徒弟,实实在在的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之人,定西王在他的面前没有一点王爷的架子,甚至还尊称他一声穆先生。御风老人是明宗皇帝的老师,大夏史书上美名卓著的帝师,曾帮助明宗开一代承平盛世,据说他已经吃了仙丹,如今已是长生不老之身。而穆成是他唯一的弟子,可见学问之深。 经过一番恳切攀谈,穆成对顾茳晚这个徒弟很满意,顾茳晚的很多看法都与他不谋而合。而顾茳晚也因为林慕安的耳濡目染,对于历史地理也有了一点基本的了解,穆成知之甚多,与他交谈,顾茳晚觉得受益良多。转眼之间,二人已经相谈了两个时辰,若不是下人进来说定西王邀二人共进晚餐,说不定二人可以畅谈到深夜。 晚饭时分,定西王向穆成说明了顾茳晚的身份,适时,顾茳晚也正式拜穆成为师。穆成并没有因为顾茳晚是宏远帝的次子就卑颜屈膝。相反,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穆成只说了一句话,“师徒从来不□□份,纵然是当朝天子,帝师仍然是他需要尊敬之人。” 就这一句话,顾茳晚已是拜服。 回了房间,顾茳晚为林慕安修书一封,他的书信当然不会像林慕安那样的简洁,他知道,林慕安写这样的四个字是不想要他担心。他初次接触家里的生意,遇到的阻碍怎么会少,他不说,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够好好应对雁鸣关的战事,希望自己不要分心罢了。如今政局不稳,生意势必会受到影响,他所担忧的事情绝对不会比自己少多少,更何况孩子才那么小,他操的心绝对不少。之前的难产又让他的身体大伤元气,大夫虽然说了已是大好,可他还是担心,女人生产尚且都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他这般操劳一番下来,身体要是垮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的时候,顾茳晚又忍不住骂自己乌鸦嘴了,林慕安可是要长命百岁之人。说来,两人竟是有三个月不曾见面了,心里的想念岂是一两句话就能说的清道得明,可话到笔触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林慕安拿着手中的信笺,顾茳晚向他详细说明了之后的计划,也说他拜了一个好老师,将来一定介绍给他好好认识,还说了府中要来一位客人,要林慕安好生招待着。而最后的一段话是,“你跟我说‘安好,勿念’,不过我觉得以你的性子还是希望我能天天念着你的吧,那你如愿以偿了,慕安,我很想你,也很想顾老夫人还有我们的孩子,他现在是不是越来越可爱了。人都说三月翻身,他是不是也会在床上翻个了。我知道你很辛苦,忍一忍,我尽量快一点回来。你可要跟小顾同学多提提我,否则我回来后他不认识我了怎么办。 还有,我爱你。” 林慕安的心里一阵酸涩,三个月的分别,原来是这样蚀骨挠心的想念,林慕安抱起一旁的小家伙,小家伙的手指还在嘴里噙着,哈喇子流了满襟,还在那里咿咿呀呀的叫唤着,好像在对爹爹不理睬他表示不满。 “你看,这是你爹写给你的信,他的字进步挺大的,是不是很好看啊。”林慕安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顾茳晚的信笺跟他说着话,小家伙的唇角挑着,好像真的能听懂似的。林慕安取过锦帕为他擦干净下巴,“你说你这口水怎么就这么多呢,将来会不会很喜欢吃口水鸭,说实话,我以前很喜欢吃口水鸭的,只是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它了,说来都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小家伙在林慕安腿上动弹着,一点也不肯消停,林慕安觉得这肯定是遗传了顾茳晚的,他小时候可不会这么淘气。孩子的手伸到了林慕安的头上,林慕安没有戴那些繁复的玉冠,只是用了个白玉簪子束起了头发,刚才他睡过一觉,此时头发已经有些散乱,小家伙随手一抽就将簪子取了下来,一头黑发披散下来,映衬着林慕安白皙的脸,竟然有了几分妖孽的意味。林慕安哭笑不得的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你啊,就只会给我添乱。” “林少。”程叔在门外噔噔噔的敲着门,刚才孩子太闹腾,林慕安没有听见他的敲门声,程叔不得不喊了一声。 林慕安打开门,程叔道,“暗影带回来了一位客人,那客人说他和您是故交。” ☆、第10章 10 第六十九章首战 “故交?”林慕安皱着眉头问道,他在这里认识的人又不多,会是谁呢?猛然间想起顾茳晚信上说府上要来一位客人,看来肯定是这位没错了,林慕安连忙问道,“人现下在何处?” 程叔道,“正在会客厅中,老奴已叫了人好生招待着。” “好,我去看看。”林慕安点了点头,把孩子交给了程叔,“你先带着小少爷去后院,把他交给老夫人。” 程叔接过孩子点头应下,小家伙已经有些迷迷瞪瞪,估计不久又要睡着了。 林慕安随着程叔出了门到了会客厅,见到那人的时候展了颜,确实是故交,当日他腿受伤,还是这人帮他做了轮椅。 “老赵,你怎么会来这儿?”林慕安也没有上主位,直接坐到了老赵的对面惊喜的问道。 旁边的暗影道,“回林少,主子命属下从京城接回来了赵叔。” 老赵咽下嘴里的一口茶,把茶杯重重的砸到桌子上,佯装怒道,“我正在铺子前边晒太阳,这人直接过来说要接我到长安,偏偏还不跟我说原因,你说这是何道理?” 林慕安曾经跟赵叔学了雕木的技术,对赵叔也是知之甚多,知道他这是诳话,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微微笑了道,“可老赵你还是来了啊。” 老赵叹了口气道,“我老伴去的早,我一向和儿子相依为命。前日里,我家儿子被编入了军队,说是要北上抗击乌越。老头子如今无牵无挂,留在京城也没什么意义,倒还不如来你这里,至少能有个和我说话的人。” 林慕安笑着点头,“你既来了这里,你我‘师徒’二人定是要好好聊聊的。” 老赵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这是你家夫君给我的两张图纸,我看了一下,确实是抗敌的妙物。就是不知,你家夫君要这些做什么?” 林慕安接过纸张一看,竟然是连/弩/弓/箭和梅花袖/箭,连/弩/弓/箭本为诸葛孔明发明,大夏的一本野史上也记录过相关的事情,但当时第一次提出的人因为获罪而被斩杀,只有一张残破的图纸留存了下来,不知道顾茳晚是从哪里弄到的。但是那张图纸还很不健全,而且连发的箭也只有三箭,弓/箭的体积也比较大。顾茳晚在大学的时候选修了实验物理,他们做的项目就是这个,好像还得过奖,没想到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怎么样,照着做出来可有困难?”林慕安刻意忽略了老赵的问话,而是询问了他这个问题。 “做出来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他要的定然不会只是一个,大量制造的话我一个人恐怕不太可能,而且这个需要上好的木头,也不知道你能搜寻到多少?” 林慕安笑了笑,“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命人在长安城和周边的地方寻找木匠,至于木头,青州和明州两州有大片的森林,我大哥和他夫郎现下也在青明两州任州长官,搜寻到好木不是问题。” 老赵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只是这些东西要怎样运到前线。” 林慕安低眉想了想,最后道,“这个我想夫君应该有他的考量,我们只要按照他的图纸将东西做出来就行了。” 老赵起身道,“那我就去准备了,先试着做出来一个样品试一试,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林慕安也起来拍了拍老赵的肩膀道,“我当然相信你,夫君拜托了你来完成这件事情,定然也是信任你的,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我夫夫二人的期望呐。” —————————— 程叔的效率果然很高,林慕安前一天跟他说起寻找附近的能工巧匠,第二日近百人已经站在了林慕安的跟前。现下天下不太平,这些木工也没有什么出路,顾家开出的工钱不低,这些人自是欣然答应。而程叔也连夜考核过他们,挑选出来的都是相当有经验的木工,这也给老赵带去了许多的方便,和一群老木工一起这件事情必定是要比和初学者好的多的。 而林慕安在老赵来的时候就飞鸽传书给叶川和林立安,让他们尽量多寻些好木头,又命了息影带着家仆去青州和明州运木头。长安留着的好木也不少,在明青两州的木头未运来之前,这也可以解燃眉之急。 老赵很快将样品做了出来,林慕安试了一下,觉得还是不够灵活,后来他和老赵想了个办法,在连/弩/弓/箭的几个关键部分加了动物油脂,在这期间,他和老赵商量了一下,竟然做出了可以同时射出不同方向箭/羽的箭/弩。林慕安兴奋的给顾茳晚修书说要给他一个惊喜。第一个制作成功,剩下的也都不会太难,木头运来之后,工匠们每日加工到月上中天,第二日天不亮又起来继续工作。终于在五日后完成了顾茳晚所需要的基本数量。 适时,顾茳晚的信传来,说是这些武/器要借用西域商队运往雁鸣关。林慕安了然的笑了笑,长安城内不乏外族人,只要给他们给钱,这点事情还是可以办好的。这段时间赵简被战事和不断发生的天灾弄得焦头烂额,这边的防守一点都不严格,更何况只要出了长安城过了潼关,基本就到了凉州地界,到了那里也就不用害怕被人发现了,毕竟那里还是由定西王做主的。 一切都很顺利的进行着,而与林慕安所预料的一样,顾茳晚在见到改造后的连/弩/弓/箭时几乎要兴奋的叫出来,老赵确实是人才,竟然能将他的大难题解决掉,如今这武/器有了此般功效,短距离内当是无敌,就连穆成在看到的时候也不禁频频点头。这一段时日,拜林每日用了投石车来攻城,城楼上的士兵竭力反击,可惜敌方兵力太强,已经隐隐有了支撑不住的迹象。现下连/弩/弓/箭和梅花袖/箭运来,前者可以长距离射击,后者又能近距离攻击,只要尽快培养一批可以熟练运作的士兵,想来这一段危机就可解除。前日里朝廷下了文书,说是原左千牛将军孙虎被皇帝封为了冠军大将军,已经带了五万精兵来此支援雁鸣关,相信胜利也是指日可待了。 武/器运来的当天,定西王亲自到校场挑选士兵,随行的还有顾茳晚,说来,这还是顾茳晚第一次与大批士兵近距离接触。而那些士兵看到眼前的年轻人,心里也有了些许疑惑,按理说跟在定西王身边的应该是他的副将,今日怎么换了人,还是这样年轻的毛头小子。大家虽有疑虑,但军纪严明,是断然不允许他们去做交头接耳之事。 扫视了一圈,定西王登上点兵台扬声道,“这几日抗击敌军,大家都辛苦了。今日,本王有幸得到可以连发的弓/弩和藏于袖中的短/箭,意欲在你们之中选出一批士兵去用这武器,等会儿我会让柴副将来考验你们,若你们有真本事就给本王拿出来,本王就在这校场等着你们!”见底下的士兵露出了兴奋之色,定西王接着道,“我身边的这位就是这两件武/器的设计者,今日他也会随本王观看你们的比赛,而选□□的士兵就由他来亲自教导。”之前顾茳晚跟定西王说过这两件武器都是由旁人所设计,但是定西王为了给他树立点威严便佯称是由他所为。顾茳晚心中虽然别扭,但是又不能在这么多士兵面前驳了定西王的面子,只能站在一边默不出声。心里想着日后若真能登上大宝,必定让史书为此正名。 这次的考验很简单,就是比射箭的功夫,三个时辰的淘汰,定西王留下了三百人,其中二百人负责袖箭,而剩下的一百人就负责连/弩/弓/箭。倒不是优秀的士兵太少,实在是制造的武器有限,顾茳晚也已经修书给林慕安,让他再多制作一些。 也许是投石车石头不够,拜林已然三天未曾攻城,而这也给了顾茳晚极大的便利,毕竟时间越久,这些士兵的操作也能越熟练。而在这段时间内,朝廷的援兵总算是姗姗来迟。定西王虽然不知这些人是否是真的精兵良将,但是人多力量毕竟大,就算是不能给予战事上的支持,光是数量就能让拜林在攻城的时候多思虑几分了。 三日后,拜林前来叫战,这一次,大夏的军队浩浩荡荡的立在城门面前,柴成天银枪铁甲立于阵前,定西王大旗在城楼上猎猎作响。张临远和顾茳晚在城楼上观战。 “终于不当缩头乌龟了,啊!”拜林在对面猖狂的大笑着,“本帅还以为你大夏无人了!”敌方的军队也发出一阵阵的笑声,柴成天银枪在地上重重的一顿,“他奶奶的,老/子不发威还当老/子是病猫了,今日老/子就取了你性命,看你还在这张狂!” 话一落,柴成天便挑起□□向着中场策马而去,柴成天师从灵山门,而灵山门又以灵山枪法独步江湖,其威力自然不在话下,但拜林身经百战,也不是好对付的人物,二人势均力敌,很快打得难解难分。乌越乃是游牧民族,拜林更是三岁上马,五岁学箭,七岁便能弯弓射大雕。柴成天纵然枪法高强,可马上功夫却是比拜林弱了许多,过了不久便落于下风。 ☆、第10章 11 第七十章受伤 拜林一手扬刀狠狠压在柴成天的枪上,柴成天招架无力竟被逼开了三步远,拜林哈哈大笑,“这就是你说的要取我性命,真是笑掉大牙了!” 柴成天怒极骂了一声,用尽全身气力一把掀开拜林长刀,定西王见势不好,在城楼上大声疾呼,“成天,不可恋战,快快回来。” 柴成天心知不敌连忙快马回城,雁鸣关的大门匆匆关闭,乌越的军队皆是一片欢呼,拜林的副将阿尔玛连忙上来请求攻城,拜林抬手制止了他,“夏国此次出门见敌却是大败而归,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据说夏国的皇帝派来了五万大军,如今我们留在这里的军队也不过十五万,他们明明可以继续战斗,却偏偏落荒逃入城内,你以为是这么简单的吗?” 阿尔玛横眉一蹙,确实是有蹊跷,二人商议了一番,最后并没有攻城。可乌越的军队好战,军令难违,他们的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却也有了怨言。 一回城柴成天直接把枪扔在了地上,痛声怒骂道,“他娘的,这拜林还真厉害!”定西王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一仗输的好啊。” 柴成天眉头紧皱回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一旁的顾茳晚却开了口,“拜林疑心极重,他选择了撤兵回营,但他的士兵未必就心甘情愿的回去,你这是我们的第一输,接下来,刘将军会再次上阵,但只能输不能赢。那个时候,拜林也许还不攻城,但他的手下却不会再同意了,他的两个副将,阿尔玛和格曼都是性急之人,第一次跟着他回去,第二次未必肯,就算是肯了,必定也会心存芥蒂。等到第三次,王爷会亲上战场,这一次,拜林必定会来攻城,那个时候,我们的士兵也就训练的差不多了,而朝廷的军队也能渐渐融合到我们的军队之中。” 柴成天听后点了点头,“可是这么做,我们的士气岂不是要大大低落?” 顾茳晚笑笑,“这一点请柴将军可放心,等到我们第二次失败,士气是会低下,可是将军也知道哀兵必胜的道理,等到第三次战斗,王爷立在阵前,不愁士气不能昂扬。 柴成天放下心来,这次就看拜林能不能按照计划的来进行了。 果然,拜林第二次攻城依然是大获全胜,但是这一次夏国的军队并不是直接回营,而是与乌越的军队打斗了一番,有了一部分的死伤。拜林心中的疑虑稍稍消除了些,乌越的军队却是越打越兴奋,坚持要继续攻城,但拜林却是坚持不同意,阿尔玛和格曼的劝说也没有一点用处。这一战,大夏的军队损失了上千士兵,而乌越也死伤了不少人。顾茳晚在城楼上看着底下的尸体与鲜血,心里泛上的酸楚也不少,不禁又想到四个字——命如草芥。 顾茳晚命令士兵将牺牲了的人尸骸捡回,好生入殓,又让令风取了银钱交给了这些人的家人。活着的士兵见到也心有感动,虽然对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还有好奇与疑惑,但是也很感激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 最后一次,定西王亲自策马走在阵前,手中的长剑迎着烈烈阳光散发着冷冽的光芒,直直激起了身后士兵的士气。拜林在对场叫嚣着,“看来你夏国的确是没人了,竟然要你这个王爷亲上战场!” 定西王遥遥回应,“元帅不也是次次亲征,本王不过效仿一二罢了,还请元帅不吝赐教。” 拜林大笑了几声,“我听不懂你们中原人那些生生涩涩的话,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今日跟你对战的可不是本帅。”说完扭头对格曼道,“格曼,定西王,可有问题?” 格曼一手伸在胸前,行了一礼,“元帅放心。” 对面的柴成天开始嚷嚷了,“我们王爷肯和你小子对战是你多大的福气,你竟然派了别人来,简直是欺人太甚!” 定西王伸手制止了柴成天接下去的话,“就请格曼将军赐教了!” 说完,长剑相迎,策马而出,定西王身经百战,手中武器又是坚不可摧的利器,一身武艺逼的格曼节节败退,连忙扬鞭回军,拜林又派了阿尔玛接着上去,一旁的柴成天气的直骂娘,“没想到堂堂乌越将帅竟然还用车轮战!” 拜林怒目而视,“谁说车轮战不许用了。”柴成天正要上去迎敌,却被穆成拦住,“你想要功亏一篑不成?” 柴成天只好气呼呼的放下马鞭,这一次,定西王依然胜利,只是没有上一次赢得那么轻松容易,但他还是手握利剑扬声道,“这一次,本王可能领略领略元帅的高招?” 拜林扬鞭而出,手中大刀和定西王长剑重重相击擦出了一串火花,高手过招,不过一刻竟然已是百招已尽,顾茳晚心里想着自己果然太年轻,纵然身怀武艺,手有灼华,但没有实战的经验实在是没什么大的用处,看来日后还是要跟定西王多多讨教几招。 这一战注定不会太短,周围的人屏气宁息无人敢发一言,但车轮战让定西王的体力有所下降,再加上他本身就没有打算要赢下一场,堪堪避过一刀,定西王装作落败而逃。拜林横刀立马在中央场地,身后的乌越军队欢呼着,拜林扬起马鞭,一声划破长空,“攻城!” 乌越军队叫嚣着攻上去,大夏军队连忙上前迎敌,喊杀声,刀剑的撞击声,血迸溅而出的声音在战场上交错着,压抑了很久的大夏士兵一时间杀红了眼。但是乌越军队这一次来的士兵确实是多,拜林大概也是准备攻城了,留在后方的兵力不足一万,很快,乌越军队就有人开始向城门口毕竟,而他们的投石车也被运来。 顾茳晚身着银甲站在城楼上,一声令下,一排排的军队站起身来,第一排的人拿着的赫然就是连/弩/弓/箭。随着顾茳晚的一声“放箭!”劲力极大的箭/羽破空而出,这些士兵都是挑选的长距离射击最好的士兵,几乎是箭无虚发,战场上的形势很快就变了过来。格曼和阿尔玛开始有些慌乱,但是在拜林的安抚下还是积极的迎敌,顾茳晚从旁边的士兵那里取来一把弓箭,本来是要射到拜林的,但是他的手艺却是半路出家的和尚,但却误打误撞的射到了格曼,而且是正中胸口。 夏军一时间士气大增,士兵们怒目而睁看着敌军,此时就连拜林都有些支撑不住。可就是这样猛烈的攻势,却还是有一部分人在城墙上架起了扶梯。此时,有士兵来报说是城墙东南口被投石车损坏,顾茳晚挑唇一笑,拿着连/弩/弓/箭的士兵蹲下,后边的一排士兵又手持弓箭站了起来。而他们箭上绑着的却是火/药,火/药在这里制造出来也不过是前几年的事情,但基本上还没有投入军用,都是用来做了年节的烟花爆竹,这基本上是第一次投入了战场,火/药连着火把被投射过去,投石车里的石头被炸了开来。 威力没有顾茳晚预计的大,但也可以将石头炸成小块,这已经足够了,毕竟小石头的冲击力比大石头小了许多,短时间内不会再对城墙造成损害。拜林显然没有想到夏军还有这么一招,连忙向后回避,害怕夏军的炸药直接炸到他们身上。但顾茳晚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底下混乱的战场里有乌越军队,也有大夏的士兵,这一弹下去,势必要让双方军队都死伤无数,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他断断不会去做。 这时候,战场上的局面几乎是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已经有一些乌越军队突破了重围向着城楼进发,而连发箭弩的士兵也已经将箭羽安装完成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早已准备好的梅花袖箭军队也准备就绪,这种袖箭可以轮流短距离射击六支箭羽,攻上城楼的乌越士兵很快被拦了下去,而且都是有命来无命回的那一种。 战场上的局势正发生着巨大的转变,顾茳晚心里正暗暗窃喜,却没想到一支箭羽朝着他破空而来,他的身边根本没有合手的兵器,只能堪堪避开,却还是被箭羽伤了胳臂。根本没有受过这样的伤的顾茳晚一瞬间白了一张脸,箭羽狠狠的扎入肉里,疼痛蔓延开来,一边定西王派来跟着他的士兵也慌了起来。顾茳晚拔掉箭,咬牙站起来。他的底衣本就是红色,底下的人根本看不见他已经受伤。随行士兵在他的身后扶着他,顾茳晚觉得要不是身后有着支撑,他恐怕就会立即倒下去。 城楼上的士兵都是这一段时日内他亲手训练的,对他也算是有了感情,此刻他若是倒下,士气必然大减,这样关键的时刻,他是断断不能这么做。好在战争已经接近了尾声,乌越的军队大败慌乱逃回,夏军还要去追,却被定西王拦下,“穷寇莫追。”大夏的军队回城。 顾茳晚轻轻挑了挑唇,拜林以为回了大本营就可以卷土重来,而此刻等在后方的恐怕比战场还要恐/怖。脸上的一点笑意渐渐隐去,眼前模糊了起来,顾茳晚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第10章 12 第七十一章再次见面 再次醒来的时候,顾茳晚人已经在军帐之中,见他睁开眼睛,一边的小兵连忙去报告了定西王。张临远放下手中事物赶了过来,顾茳晚虽是醒来,但还是有些虚弱。 张临远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你这一觉睡了多久吗?” 顾茳晚皱着眉头想了想,思绪渐渐清明起来,自己不过是胳臂中了一箭,应该不会昏迷多久啊,“一天吧。” 定西王粗眉一横道,“哪里是一天,你昏迷了整整十天,你师父急得胡子都掉了。” 顾茳晚用没受伤的手臂撑起身体靠在床头,默默腹诽着,“骗谁呢,师父明明没有胡子啊。” 定西王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眼睛怒睁道,“没胡子,有胡渣。” 顾茳晚只好点头算是认同了定西王的看法,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老王爷竟然还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顾茳晚的目光移到穆成的身上,语气略带歉意道,“师父,叫您担心了。” 穆成摇了摇头,坐到了对面的软凳上道,“无碍就好,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昏迷这么久?” 顾茳晚没有搭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要是知道了,岂能只猜上一天。 穆成道,“那箭上淬了毒,而且是西域很很厉害的一种□□,名为‘断银霜’,毒自伤口溃烂之处起一直感染到全身所有的血液,不出三日,必定毫无气息,且死相难看至极。” 顾茳晚听到穆成的一席话,脸色瞬间变了几变,由震惊到略微的害怕,再到最后的疑惑不过是一会儿的事情,顾茳晚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绑着纱布的伤口,“那我为什么还好好的在这里?” 穆成道,“这就要感谢一位姑娘了,是她送来了一颗好药,这才把你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不过此药虽能挽救你的性命,但‘断银霜’绝非一般的□□,这一段时间内,切记不可运功,伤口在痊愈之前万万不能碰到冷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顾茳晚一一记下,心里思忖着这位姑娘当是玖卿无疑,只是她既然来了这么远的地方,却为何不出来相见呢。 “哦对了,”穆成接着道,“那位姑娘还叫我给你带一句话,她叫你别忘了你当时答应过的事情。” “当时……”顾茳晚敛眉想了想,玖卿说的肯定是三人在逆水寒潭的那一次见面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要求,非要她如此心心念念的记着。 “好了,你稍微等会儿,我去给你端药。”说完,穆成便掀帘离开。定西王在一边道,“你的药都是他给你煎的,就害怕出一点问题,你这身体可经不起什么伤害了。” 顾茳晚点了点头,眼神里有些感激,“对了,战事如何了?” 定西王笑道,“你手下的那几个暗卫的确厉害,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敌军的后营,拜林来攻城的时候后方只留下了不过一万精兵,他们很轻松的就烧掉了敌军的粮草。”顿了一顿,定西王接着道,“那些暗卫是绝影里边的吧。” 顾茳晚点头,“领头的那个是绝影的副统领。” “我说呢,轻功之高的确是我望尘莫及了。”定西王的表情里竟还有了些艳羡之色,“等到拜林退到断崖那边的时候,他的士兵跟他报告了粮草被烧的事情,拜林立刻率兵回营,一切都照着我们的计划进行。他的心里太过着急,根本没有预料到我们的人就在周围。断崖那边是这片草原上唯一有树林的地方,咱们的士兵点燃了火药几乎炸尽了所有的敌军。落跑的那一部分也被其余的士兵杀死。拜林、阿尔玛、格曼无一免除,尤其是拜林,死相及其难看,若不是他手中的那把好刀,我几乎认不出那就是叱咤风云的乌越元帅。” 顾茳晚长呼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出什么变故。 “这一次我们算是大获全胜,在这里将近半年的时间,总算是没有白白辜负了这些士兵。”定西王眉眼间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顾茳晚皱了皱眉头,“乌越难道再不会来进攻?” “这点你可以放心。”定西王走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和顾茳晚各倒了一杯水,“据我们安插到乌越的探子说,西戎趁拜林攻打大夏的时候偷袭了乌越,而乌越的国主却病入膏肓。拜林已死,如今乌越内忧外患,哪里还能分得出精力来攻打我们。现在你已经醒了过来,想必不久就能恢复,我们再在这里逗留三日,举办一场庆功宴,就班师回朝。” “是要回京城吗?”顾茳晚问道。 “是啊,”定西王叹了口气,“如今龙椅上的那位毕竟还是大夏君主,此次出征乃是复皇命而为,如今乌越兵退,我若是不回去,岂不是要遭天下人的诟病。现在我们的势力还没有到与朝廷抗衡的地步,还是暂时等等吧。” 顾茳晚点了点头,他理解定西王的苦衷,这一次他要是不班师回朝,朝廷中定会有许多朝臣参他一本。赵简此人疑心极重,又不是什么贤能的君主。再加上他对于定西王是早有偏见,定西王若是不回去定会成为赵简给定西王治罪的理由。现在这种时刻,他们没有足够的兵力,没有足够的势力,最关键的是,还没有足够的民心。今日虽然民怨四起,又有了钦天监正的那一句“双星伴月,君将不君,国将不国”流传到全国各地。但是如今天下知道他顾茳晚的人太少。凭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与朝廷分庭抗礼。 而定西王的顾虑也很清楚,他可以做自己未来的开国大臣,却不愿意在大势未定的时候就来当这造/反第一人。将来史书秉笔,他定西王必定是要流传千古的,怎能在这种时刻就遗臭万年。 定西王道,“我已经命士兵在明城采买了数十头羊羔和几百坛好酒,今晚招呼大家,开个庆功宴,让大家都乐呵乐呵。你的外伤还没有好,就以茶代酒和将士们热闹热闹。” 顾茳晚微微点头,定西王的士兵基本都是北方的汉子,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也觉得这些男儿当真是血性男儿,每个人都是可结交之人。他作为当时军营里唯一会用连/弩/弓/箭和梅花袖/箭的人,理所当然要负担起教习他们的责任。起初不服他的人很多,毕竟自己就跟从天而降似的出现在了人家的面前,如今还成了他们的长官,心有芥蒂也是正常。 但是通过后来的接触,士兵们都发现顾茳晚真的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对他们虽然严格但却并不严厉,很多人也因此对他改变了成见。后来,有人竟然想要挑战他,顾茳晚立刻应战,为了公平起见,他也没有用灼华剑,只用了校场上最普通的刀剑,却将对方杀的片甲不留。自此,再也没有人敢不服于他。这些汉子,他们有事说事,有话说话,不懂人心险恶,不问人情世故,倒叫顾茳晚觉得可爱非常。如今他和将士们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了命的兄弟,要是自己借伤不赴,恐怕不太妥当。 定西王正好开口,穆成端着药进来,顾茳晚伸手接过,微微闻了一闻,不禁避开些许,怎么会有这么难闻的药。他以前尝林慕安那些药的时候没觉得有多苦啊,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和林慕安呆的时间太久,竟将林慕安这怕苦的性子也给他传递了些? 顾茳晚摇了摇头,把脑海中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打消,一屏气,直接将一碗药都倒了下去,嘴里的苦味逼的他直直想要吐出来。穆成在一边笑道,“这个可不能吐啊,这一贴药可是价值十两银子呐。” 顾茳晚抿了抿嘴,取过刚才定西王倒好的茶水一口灌了下去,压下嘴里的苦味儿才道,“这到底是什么药啊。” 定西王笑得有点促狭,“还是那个姑娘给你的,说是辅助着喝下去,药效会更好。” “报……”几人正在帐中闲话,帐外突然有士兵来报。 “说。”定西王干脆道,帐外士兵喊了声是,“大营外有一年轻男子,声称要见顾公子。” “长得什么样子?可说他是何人?”顾茳晚听见是年轻男子,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预感,连忙问道,又因为心里太急,伤口差点崩裂。 “没有,只说是故人。长得眉目俊朗,眼角有点上挑,其他的没太看清,不过身着白衣,姿容挺拔就是了。” 顾茳晚立刻就要下床,这不是林慕安还能是何人? “你伤还没有好,别跑出去见风!”定西王在身后喝止,无奈顾茳晚实在心急根本等不得他这句话出来,等到穆成和定西王掀帘出去的时候,顾茳晚已经朝着营门奔去了。好在如今已经是夏季,穿着中衣出去应该也不会着凉。定西王和穆成对视了一眼,还真是个痴情种子。 顾茳晚疾奔出了大门,营门外有一道身影,牵着马立在夕阳下,微微夏风吹起他额前的乱发,应该是赶路赶的太急的缘故。一头黑发只用了丝带绑住,丝带在发后飘扬,莫名的叫人觉得心动。飒沓白衣,颀长立影,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还能是谁。 ☆、第10章 13 第七十二章再回长安 顾茳晚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近乡情更怯”的含义,一路跑到了这里,却在林慕安十步之外生生止步。林慕安看到他狂奔来的身影时一直在嘴边噙着笑意。而在看到他身上只着了一层薄薄中衣时眉头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匆匆几步走上前去,林慕安刚要开口,冷不防被顾茳晚抱了个满怀,林慕安笑了笑,伸手回抱住他,“不冷吗?” 顾茳晚下意识的就要更紧的搂住林慕安,却被胳臂上的伤口生生止住了动作,一声□□不自觉的流出,林慕安立刻松开手就要查看他的伤口,顾茳晚却是百般的不配合,还用另外一只手紧紧的箍住林慕安,“我冷,让我再抱一会儿。” 林慕安不再挣扎,乖乖的任由他抱着,顾茳晚觉得怀里的人好像瘦了许多,看来他这些日子过的真不算舒心。顾茳晚将头搁在林慕安的肩膀上,突出的骨头硌的他下巴生疼,却让他心里更疼,“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林慕安道,“你受伤之后,令风给我飞鸽传书了,我心里着急,实在放心不下,交代了府里的事情便赶来了。” 顾茳晚心里一阵酸楚,从雁鸣关飞鸽传书到长安少说也有三日,也就是说林慕安用了七日的时间就从长安赶到了这里。当初这些路程他可是走了整整十二日,可见他是怎样的快马急奔,连星伴月而来。 顾茳晚慢慢松开了手臂,一手轻轻抚上林慕安消瘦了许多的脸颊,轻声道,“你受苦了。” 林慕安本想拍掉他的手,但是又想到他如今还是伤员,还是不要让他伤上加伤的好,所以也就是白了他一眼,言语警告道,“太肉麻了啊。” 顾茳晚嘻嘻笑了两声,“这不是肉麻,这是情不自禁。” “林二公子果真天人之姿,看来京城所传非虚啊。”定西王和穆成一起走了出来,看他二人柔情蜜意了一番才出声打断,再让他们在这里互诉衷肠,恐怕今日月上中天的时候这二人都回不了营帐。 林慕安也不知刚才的这些话叫旁边的人听去了多少,但他面皮毕竟还是薄,听见两人笑言还是微微红了脸,敛了敛心神,眼睛随意打量了一下面前两人的衣着,确定了刚才说话的人是定西王后才笑道,“王爷谬赞了。” “这可不是谬赞,但再惊为天人还是得食一食人间烟火啊。”定西王脸上笑容未下,微微转身给林慕安做了个请的动作,以林慕安如今的身份,自然是担不起定西王如此礼节,连忙道不可。 定西王收回手,心里却知若是顾茳晚真能登基为帝,凭着他对这人的喜爱,眼前的白衣公子必定就是将来入主中宫,母仪天下之人。说不定顾茳晚还能为他不要后宫万紫千红,三千宠爱在一身也未可知。 进了军帐,定西王和穆成交代了两句便识趣的离开,帐中还有未散去的药香,一丝一缕飘荡在二人之间。林慕安眉头紧皱,看着顾茳晚臂上渗出的血迹,手伸了过去,准备查看查看伤口,却被顾茳晚用另外一只手拦了下来,“别看!” 林慕安抬头,定定盯着顾茳晚,眼中分明有了怒火,只是这怒火中还有点点的心疼,“松开。” 顾茳晚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松开了手,林慕安小心翼翼的掀起他臂上衣服,这件中衣因为要查看伤口,所以早被剪破。林慕安只消轻轻一撩便能看到内里情况。顾茳晚刚才跑的太急,又因为抱着林慕安而扯开了伤口,此刻纱布已经被血浸湿。 林慕安心疼的直皱眉,顾茳晚伸出手慢慢抚平他眉间褶皱,“别皱了,再皱就不好看了。” 林慕安叹了口气,转身在柜子里翻出药箱,找到了纱布和金疮药。层层剥开顾茳晚胳臂上的纱布,眼前的景象让林慕安眼神一黯,虽说毒已经被解,但留下的暗黑色印记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消除的。此刻,还在渗血的伤口映衬着青黑色的痕迹叫人觉得瘆得慌。轻轻的撒上金疮药,听到顾茳晚倒吸了一口冷气,林慕安练满止住动作问道,“怎么了,很疼是不是?” 顾茳晚摇头,“没事儿,就是想让你心疼一下。” 林慕安白了他一眼,低眉敛目继续为顾茳晚收拾伤口,他也知道顾茳晚方才不过是安慰他的话,叫他不要担心罢了。 顾茳晚嘴角微挑看着媳妇儿认真的模样,窗外夕阳透过来的光芒洒在他的身上,无端的安静沉谧美好。转眼间竟然已是漫天星光。 “等会儿定西王要开庆功宴,一起出去热闹热闹吧。”见林慕安放好了药箱,顾茳晚连忙把人拉过来坐在身边道。 “不太好吧,大家又不认识我。”林慕安拍掉那个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略显疑虑道。 “慢慢都会认识的啊,”顾茳晚一脸的淡然,“定西王都说了你是天人之姿,难不成他们还会对你有敌意了,更何况你来这里只是为了看我,对他们又没什么影响。” “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是外貌协会的吗?”林慕安斜睨着顾茳晚。顾茳晚还是积极争取着,媳妇儿都来了,不陪自己出去多难受啊。 最后,禁不住顾茳晚的软磨硬泡,林慕安还是答应了。铁打的汉子,哪个不爱美酒好肉,定西王让士兵挑的都是上好的羊羔肉,又是有了年份的好酒,在场的人直呼过瘾。看着这些人脸上真心的笑容,林慕安也不禁低笑了起来。 定西王自然是说了许多鼓励的话的,后来,顾茳晚也说了几句,林慕安在他耳边道,“没想到你官腔打的挺好啊。” 顾茳晚转头看了看他,林慕安喝的微醺,白皙的面庞泛上了一点红色,真真叫人觉得心动。顾茳晚忍不住在他脸上轻啄了一口才道,“我可不是打官腔,这是我的真心话。” 看着顾茳晚脸上认真的表情,林慕安反而觉得自己有点小肚鸡肠了。这里不是学生会,也不是校团委,他接触到的群体不多,但说的官话却不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也有了几分,便以自己的心态去揣度了顾茳晚。他忘了,这里是雁鸣关,是这些汉子们的战场。刚才顾茳晚说话的时候,他也能感觉得到底下的士兵不是对他满怀敌意,而是当成朋友的情谊,甚至还有些尊敬。 一场庆功宴结束,已经是月上中天,顾茳晚拉着林慕安进了军帐,里边早有人为林慕安准备了被子和枕头。林慕安深知自己睡相不好,所以识趣的把自己的枕被都拉到了最边的地方,一转眼却发现里边的那位满脸怨气的看着自己动作。 林慕安一下子被逗笑,只好道,“难不成你想把时间拖得越来越久吗?” “你先过来。”顾茳晚招了招手待得林慕安走到跟前便一把掀倒在床上,林慕安也没有反抗,只是淡淡的笑着,目光却瞥向了顾茳晚受伤的胳臂,好像在说你现在能干什么。 顾茳晚瞬间泄气,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最后只在林慕安耳旁吹气说话。林慕安的脸上又有点发烧了,只好翻了个身逃脱了顾茳晚的桎梏,躲到了自己的被窝里,“睡觉!” 暗夜无声,一夜好眠。 三日后,大军开拔。定西王所领数十万大军一直都是在凉州驻扎,本就不是朝廷下辖的军队,是以并不用跟着定西王回朝。定西王只带了亲兵随着孙虎的大军回了京城。 一行人在凉州整顿了三日,随后分道扬镳,顾茳晚,林慕安以及令风和一众影卫再次回到长安。出来这么久,顾茳晚早已是归心似箭。他走的时候,小顾同学才那么大一点,都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不知道这次回去他长成了什么样子。林慕安虽然离家不久,可也是将将一月了。心里自然也是挂念的紧,是以几人都是快马回了长安。顾茳晚的胳臂因为后期的照料得当,恢复的也相当快,等到长安的时候,已经基本痊愈了。 到了顾府所在的那条街,顾老夫人早已抱着孩子等候在门口。顾家小宝贝儿的身上穿着新买的一套衣服,料子柔软,触感极好。顾茳晚将孩子接过来,在他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孩子咿咿呀呀的又开始说话。虽然没有人理解他的意思,但还是契而不舍的叫唤着,顾茳晚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比他还要开心。 顾老夫人也露出了几个月来最舒心的笑容,儿行千里母担忧,纵然他不是顾茳晚的亲生母亲,但她毕竟养育了他二十多年,怎么会没有感情,顾茳晚将孩子交给旁白站着的林慕安,给顾老夫人行了跪拜大礼道,“孩儿让娘担心了。” 顾老夫人抹了抹快要流出的眼泪,连忙扶起顾茳晚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赶快进去吧,饭菜我都准备好了,都是你们爱吃的。” 饭桌上,顾茳晚一直抱着孩子,根本不舍得交给别人,这孩子也听话,没有因为顾茳晚离他太久而生疏,反而在他爹的腿上玩的开心。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睁着大大的眼睛,手一直在顾茳晚的头发上绕圈圈。顾茳晚忍不住又亲了他一口,对林慕安道,“他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林慕安笑道,“等过上几天,你就不觉得他可爱了。” 林慕安说的是实话,随着小家伙年龄的增长,他淘气的本事也多了不少。趁着大人背过身,他就会把喝不下去的奶打翻;只要他不坐着,你就永远得站着,否则就一个哭,根本不给你任何的反抗机会;晚上睡得越来越迟,跟个夜猫子似的,旁人家的小孩子都是太阳落山,天一麻麻黑就睡下,他倒好,白天睡饱了觉,晚上就开始吵闹,要么哭,要么咿咿呀呀的叫唤,要么坐在房间的圆桌上,把桌上的瓶瓶罐罐都拉下去,因为手上的劲太小,不至于都给弄到地上,所以大多数都是翻倒。到了后边,林慕安根本不敢往桌上放任何东西。 带了十多天孩子,顾茳晚对小娃娃的称呼由“小宝贝儿”到了“小祖宗”,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皮的孩子,这要是到了三四岁淘气的时候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恐怕家里的房顶都得被他掀掉。 “主子。”顾茳晚抱着孩子在院中玩耍,清影从树上落下,“京城传来消息,定西王被简帝削爵下狱了。” ☆、第10章 14 第七十三章劫法场 “怎么回事儿?”顾茳晚连忙问道。 清影道,“定西王刚到京城就被拦在了城门之外,说是皇帝下旨,命定西王原地待命。过了不久,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并一众兵士来宣旨,说是定西王私藏火药武器,意图谋反,命刑部联合大理寺一起调查,在调查期间,定西王必须在宗政司等待传召。” “那你们是干嘛的?!”顾茳晚语气疾厉,如此一来,定西王回朝根本就是羊入虎口,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 清影立即跪下,“属下准备行动,定西王不许我们轻举妄动,属下只好先回来禀报主子。” 顾茳晚长叹了一口气,私藏武器是真,这件事情是怎么都逃不了的。这场战争制胜的关键最后成了拉定西王下马的筹码,看来赵简是早已计划好了,这一场仗,打或不打,胜或不胜,定西王回朝或者不会朝,他都是有罪的。不打,是违抗皇命;打败了,是能力不足;打赢了回去,是谋反大逆之罪,打赢了不回去,是不敬皇上。史官展宣,秉笔直书,都是他的错。 顾茳晚突然觉得,赵简哪里笨了,他计划的这么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他的聪明却不用在正道上,“派人严密监视京城,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是。”清影使着轻功离开,小顾同学舞着两只小手,顾茳晚低头道,“是不是很厉害啊。” 小顾同学咿咿呀呀说话,顾茳晚搂紧了他道,“等你长大了,爹就让他教你轻功,你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好了,他哪里就懂这么多了。”林慕安结束了查账的工作,出了书房门刚好看到这一幕,伸了个懒腰,林慕安接过孩子,“又出什么事儿了?” “定西王被赵简软禁了,以谋反之罪,若是坐实,绝对是要灭九族的大罪。”顾茳晚的语气里颇有些担忧,“我已经让绝影回了京城,如今只能静观其变了。不过按照赵简的打算,他只是想要削藩,定西王的性命应该暂时无虞。” 林慕安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看法,只是二人都没有想到,这一次,他们的估计都是错误的。赵简对此事特别看重,大理寺与刑部连夜彻查,最后找到了最关键的证人与证据。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出卖了定西王的人竟然是他身边的另外一个副将,刘赟。那人看起来老老实实,与拜林的第二战也是完全按着定西王的吩咐来打。最后竟然是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顾茳晚已经到了凉州,但是凉州已经被朝廷的军队严密控制,他与几名暗卫都是凭着高强的轻功进去的。好在凉州还有穆成与柴成天守着,所以没有出现群龙无首的情况。而柴成天听说了刘赟的事情时,一口白牙真是咬的森森然,真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都解不了心中喷薄的怒气。 情势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众人商议后觉得,既然没有回头的余地,倒不如拼死一搏。没想到,过了几日,几人竟然迎来了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镇南王派了高手来此送信,信中说他已经在暗中训练精兵,而这次来送信的四位高手也交给顾茳晚,凭他差遣。这四个都是定西王千挑白选出来的人,每个人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柴成天一度怀疑定西王别有用心,顾茳晚道,“镇南王当然是有其他心思的,这一次皇帝拿定西王开刀,也就是下定了削藩的决心。大夏的王爷握有实权的不过定西王、镇南王、北广王,北广王不是异姓王,皇帝的下一个目标必定是他。此时他选择站在这里,必然是要我们保得他镇南王府百年基业不灭。” 几人还在进行着详尽的计划,京城却有消息传来,赵简已经将定西王关到了天牢,等待最后一次审判过后再行处置。大夏从来没有过王孙侯爵犯法可以从轻处置的律法,相反,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却被履行的极好,这一次定西王的罪名若是落到实处,真真是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他。最关键的是,现在的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与定西王的关系都不好,他们又都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此时当然会多加报复,更何况,这样的审判还能合帝王的心意,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定西王凶多吉少,时间紧迫至此,却是再也等不起了。当晚,顾茳晚与一众影卫以及穆成连夜赶往京城,柴成天留下来镇守凉州,他虽然是满心的不情愿,但是此刻看来,他却是最好不过的人选。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几人终于在七日后赶到了京城。 而定西王的最后审判之日恰巧在他们到来的前一天,刘赟作为证人被传上堂。虽然只有这一个证人,可是他手中的证物却足以证明定西王的罪名,那就是一张连□□箭和梅花袖箭以及火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乌越人的胳臂,而这条胳膊上的伤痕很明显可以看出是被梅花袖箭所伤。定西王冷笑看着刘赟,虽然知道自己死罪难逃,脸上却没有一点的慌张之色。身上虽然只穿着白色中衣,却掩饰不了那一身的浩然之气。 堂中央坐着的人正是当朝的帝王,赵简走下台阶,拿起了那张箭弩,打量了许久才道,“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定西王冷哼一声,一把夺过箭弩,劈手就往赵简的头上砸去,定西王武艺自然不低,可是被囚禁了这么久,手还是软了一下。赵简当年贵为太子,武学师傅功夫自然不低,他虽然没能躲过定西王这一击,但还是堪堪避过了险要的部位,箭弩只打到了他的肩膀。 定西王本没有打算走到这一步,只是当他在堂上看到刘赟的时候心头就涌起了一团怒气,他自认没有对自己的属下做过过分之事,没想到最后背叛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另外一个副将,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现在他和赵简,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地。显然,这样的情势之下,他已经是穷途末路。 “私运军火,意图谋反,今日你居然还要弑君,定西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赵简捂着肩膀,眼睛与脸色是极端的两个温度。 “雁鸣关大捷,班师回朝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我的皇上,您说说这是什么道理?!”定西王的气势不输赵简半分,“□□皇帝早有遗训,后代皇帝不得撤我定西王爵位。你当真连□□皇帝都不顾了吗?!” 赵简最怕的就是定西王以此来压他,可是定西王犯下这样的两尊大罪,若是轻饶,岂不是有辱他一国之君的尊严。 “弑君,谋反,朕想就算是□□皇帝尚在人世,恐怕也不会允许你还存活在这个世上吧。”赵简易怒,定西王这句话一出更惹的他心火上泛,竟然直接下了死令,“定西王张临远,犯下谋反、弑君两大罪,着削其爵位,押入天牢,三日后菜市口问斩!” 周围的军士上来压制住他,张临远甩开他们,“本王自己会走!” 三日后,菜市口,天降大雨。却还是有一波一波的人涌向这里,等待着一场皇帝亲临的杀头。 雨天,刑部的人专门在监斩台上放置了御伞,赵简正端坐台上,目光凌厉的看着直立在那里的定西王。耳边是百姓的窃窃私语,定西王不常在京城,京城的人对其知之甚少。知道的少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定西王治理一方百姓,凉州人皆说其贤德,岂会是空穴来风之言。是以底下的人总有些不平之语。 赵简朝着围观的人群扫了一眼,随后向旁边的影卫示意,影卫领会,一道暗箭出去,那边说的最多的人便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下,鲜血沿着雨水缓缓流开,所有人要么惊吓的当即不敢动弹,要么转头就跑。定西王仰天长笑,“赵简啊赵简,你这皇位坐不长久了,总有一天,你的头也要被砍在这里,我张临远就在天上看着,看着你是怎么踏上这黄泉路的。” 赵简不发一言,只是一直冷笑着,在场的人无一不觉得瘆得慌。赵简抬头看了看天,没有太阳,但基本的时辰还是可以判断的清楚,手微微抬起,唇微微启开,声音不大不小,却能让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行刑。” 刽子手起刀,却被人一箭穿胸而过,血溅当场。穆成用尽一身轻功飞到刑台上,顾茳晚所带的影卫一一闪出,对上了赵简的影卫。一样的招式,一样的着装,一样的武器,一样的,绝杀十二影。赵简倏然站起,他也没有想到出了这样的变故,绝杀十二影乃是帝王影卫,怎么会有另外一个相同的组织存于世上,这岂不是说,他大夏还有另外一个皇帝么? 双方人马斗得难舍难分,穆成搂住定西王,刚问了一句,“还好吧。”随后脸色大变,看到已经加入战局的顾茳晚时,面色更是清冷,隔空传音,顾茳晚分明听见穆成说的是,“快走,中计了!” 顾茳晚转身,分明看见穆成正在和定西王打斗,而那个刚才还对着皇帝怒骂的人已经换了面容。 ☆、74|1016独发 第七十四章剑寒九州 “人是假的,赶紧突围去找临远!”穆成一把剑舞的煞煞生风,而皇帝找来假扮张临远的人武功也不低,穆成虽占着上风,但也是分身乏术,根本抽不出空来帮助其他人,只好对顾茳晚大声喊道。 刑场出此变故,刚才还留下来百姓都匆匆跑开,生怕慢上一步就被身后的人生吞活剥。可怜那些官员,一个个胆战心惊的站在雨中,看着地上的鲜血一点点在雨水中散开,最后又消失不见。 “走!你们还走得了吗?!”赵简站在监斩台上笑得猖狂,“□□遗训可没有说朕杀不得你们!没想到你们真有这么大胆,竟然真的来劫法场!今日,朕的御林军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顾茳晚所对战的人是皇帝的御前带刀侍卫,其虽然武功高强,但顾茳晚有灼华剑在手,不久就将对方杀的片甲不留,最后一剑直戳心脏。留心一看,周围一圈又一圈的军队正在包围刑场。劫法场是万不得已之下的决定,速战速决是最好的方法,可他们都没有料到,赵简竟然会使出调虎离山之计。方才那个冒牌的张临远所说的逆反之话恐怕也是赵简提前说清了的,大逆之言就是为了让他们完全相信此人的身份。 这一次来劫法场,来的人不过是穆成,顾茳晚并绝杀十二影。他们虽然武艺高强,可凭借十四人之力打败这万万御林军却是万万做不到的。说时迟那时快,顾茳晚朝着赵简疾奔而去,几招杀掉了他周围的亲兵,灼华剑架上了赵简的脖子。 “谁敢动,我便立刻杀掉你们的皇帝!”赵简没想到顾茳晚的动作有这么快,根本没有提防。顾茳晚的剑刃距离他的脖颈不过一寸的距离,赵简微微退开些许,一瞥眼却发现了剑尖上的“灼华”二字,世上敢称这二字的剑只有自己御书房暗格里的那一把,可这把剑剑身所散发出来的冷冽寒气却比御书房的那一把更甚。赵简眼神一黯,灼华剑另有一把,绝杀十二影还有其他的组织。那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顾茳晚此话一出,还在战斗中的人立刻停下了手。他们停手,不代表穆成并十二影卫也要停手。这样的情形,岂不是任人宰割。赵简冷笑了一声,仿佛不在乎脖子上架着的剑,反而扬声道,“不必管朕!” “你还真不怕死?”顾茳晚的剑距离动脉又近了几分,眼神也冷冽了许多。 “怕,谁不怕?可是你不能杀朕,也不敢杀朕。”赵简冷笑道,“否则你早都动手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赵简的确不笨,顾茳晚此刻若是杀了他,背上的就是弑君的罪名。所以他不敢他不能,至少现在是这个样子。 “是,我是不能杀你。”这个时候杀掉他,无异于自寻死路,这么多的御林军,他自认不能逃脱。更何况,他根本没有足够的威信在杀掉赵简之后就登上帝位。 赵简笑了笑,以为自己抓到了顾茳晚的软肋,而顾茳晚的下一句话却将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我是不能杀你,那杀掉你的阿九却是没有一点问题,我想,天下消失一个皇帝要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可这世上消失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应该无伤大雅吧。” 赵简自知知道阿九的人屈指可数,可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查到的。看到赵简慌了手脚,顾茳晚心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还不叫他们住手!” 赵简手缓缓升起,“停!” “张临远现在何处?” “城外小树林。”赵简抿了抿唇回答。顾茳晚立刻告诉了穆成。 穆成虽知这是最好的时机,可也明白此时不脱身定西王必定凶多吉少,一招解决掉周围的几个人,穆成跃上房顶,朝着城外小树林奔去。 “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和阿九有什么关系?”赵简一激动,连“朕”都忘了说。 “灼华,绝影,顾姓,这些还不够清楚吗?”顾茳晚冷笑着回答,“欠别人的总归是要还清的,这一账,我们日后再慢慢算清,你的阿九我暂时不会杀,这你可以放心。” “你是那个孽种?!”顾茳晚,确切的说是赵钦,出生的时候赵简也有七岁。当时整个皇宫里只有这么两个孩子,赵简对于这个堂弟很是好奇,可是自己的父王却以孽种称呼他。小孩子学东西是最快的,所以,这两个字并那个襁褓里的小婴儿就这么映入了他的脑海,这几十年来都不曾忘记。 “孽种?”顾茳晚轻蔑道,“谁是孽种我想你心知肚明,这天下是谁的我想也不用我多说了吧。”说完,顾茳晚直接收起剑,凭着绝顶轻功朝着外头飞去。御林军见皇帝已不再受贼人桎梏,立刻要追上去,却被赵简喝回。他不知道顾茳晚说的是真是假,但他赌不起,赌不起江山社稷,也赌不起挚爱之人。 穿过军队的时候,顾茳晚眼睛瞥到了一边站着的刘赟,眼睛里寒光毕现。微微改变方向,顾茳晚朝着刘赟飞去,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朝着那边过去。刘赟还没有反应过来,灼华剑已经穿胸而过,让人奇怪的是,刘赟的胸口并未留下一丝鲜血。灼华剑更是滴血未沾,这算是顾茳晚在这种时候能给刘赟最大的惩罚。他要钱财,他便让他没命享受这些钱财。死也要他死的不痛快,灼华剑倾付了他的内力,寒气更甚,如此穿破心脏,便是冻结了全身的血管。在外人看来,刘赟是已经死去,可他的意识还在,他是被冻住了。接下来,他要经历的就是心脏一点点停止跳动,然后血管爆裂而死的痛苦,死无全尸。 顾茳晚冷哼了一声,却在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世有桃夭,灼灼其华,杀人无血,剑寒九州。”皇帝亲自监斩,京官基本都在场,三公相丞无一缺席。这些人,个个都是朝中元老,对灼华剑了解甚多,而顾茳晚所说的那一句,正是当年□□皇帝第一次得到灼华剑时对大臣们说的一句话。其早被史官记录在册,而大家也就知道了,这世上有一把剑,杀人不见血。 灼华剑的地位如同天子剑一般,这世上怎么会有两把,这把是真的,那么如今皇帝手里的那一把岂不就是假的?这个认知让在场的人无不全身发麻,若是皇帝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而杀掉在场的所有人,那就真要血染京城了。 顾茳晚和绝影立刻到了城外树林,张临远已经昏迷过去,穆成连忙把脉查看,执起他手腕的那一刻,穆成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张临远的手筋脚筋全部被人挑断,一身武功也尽数费去了。这时,顾茳晚也追了上来,正好看见穆成将张临远打横抱起,正一步一步的超前走着。顾茳晚见穆成的表情不好,便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在身后静静的跟着。 走了有半个时辰,穆成突然道,“他这个人,一直都那么要强,武功是他的命,如今,却失去了。” 顾茳晚的眼睛倏然睁大,竟然是这个样子,还没等他说话,穆成接着道,“他曾经跟我说过,他这辈子最放不下的不过一人一物,物是武功。” “人呢?”顾茳晚的目光瞥到穆成盯着张临远的眼神,温柔又有些缱绻,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那种感觉和他与林慕安之间不同。仿佛是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却不含任何杂质,“是你吗?”顾茳晚几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语气里却是说不出的笃定。 “是。”穆成的回答很是简练,似乎没有打算再多说一些。顾茳晚虽心有好奇,可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更何况张临远如今的情况,他更不可能说出来了。 赵简本是要借助这一次机会来抓住他们这些人,也叫天下人看看定西王却有谋反之心,他所做之事是合情合理。而后抓住了他们,又告诉百姓,他还留下了定西王的一条性命,他没有去违背□□遗训。而定西王已经是个废人,他的左膀右臂又在这一次被彻底除去,想来他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只是赵简万万没有料到顾茳晚的另外一重身份,更没有想到顾茳晚已经查出了阿九所在。 张临远已经救出,一行人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便往西边回程。一路上虽然遇上了不少杀手,赵简甚至派出了他所掌控的绝影,只可惜还是被人一一化解。毕竟顾茳晚的绝影武功不输这些人半分,甚至还要高上许多。正统与不正统,不仅是在顾茳晚和赵简的身上,灼华,绝影,全部都是。 最奇怪的是,赶路的这近二十天的时间,张临远一直没有醒来。顾茳晚对这种情况很是担心,询问过穆成几遍,穆成皆是苦笑着回答,“我宁愿他晚一点醒来,也不愿他醒来之后面对这样的自己。” 到长安的时候,顾茳晚安顿一行人住在了顾家别院,毕竟赵简已经削去了张临远的爵位,说不定定西王府早已被封掉,如今定西王急需医治,长安比起凉州富庶,好的大夫也多一些。 顾茳晚已经与穆成商量好,穆成和张临远留在长安,他去凉州看看柴成天和兄弟们的情况。临走之前,顾茳晚回了一趟顾府,聚少离多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刚刚回来,转眼间又要离开,顾茳晚竟然只能陪着林慕安吃上一顿饭。临走的时候,顾茳晚看着林慕安满眼的不舍,心突然漏了一拍,也许是早有想法,他一把拉过林慕安,将他拉到马上,抱在了怀里,又用隔音入密告诉了顾老夫人,随后扬鞭策马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么哒 ☆、75|1017独发 第七十五章所谓幸福 不出顾茳晚所料,定西王府已经被查封,他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了柴成天。柴成天告诉他们,朝廷下旨将定西王军队编入京畿军队,但是定西王的士兵抵死不从,柴成天带着他们逃出凉州,预备再次回到雁鸣关,没想到顾茳晚和林慕安这么快就找了过来。他将定西王的消息告诉了将士们,在场所有人无不愤慨激昂。 顾茳晚与军队的长官商量了整整一晚。不眠之夜过去,第二日,顾茳晚站在高台之上,手上的正是灼华剑,“在场的各位都是与我过了命了兄弟,本都是热血男儿,如今却被朝廷逼到这样的地步。这本是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可事实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们既然已经反抗了朝廷的军队,那么这违抗皇命的大不敬之罪便扣在了头上,背在了身上。现在,归顺于朝廷是死,留下来反抗还有一线生机。顾茳晚不才,本为宏远帝次子赵钦,却容忍贼人弑我父,杀我母,实乃不忠不孝。如今赵简克扣赋税,乱杀无辜,残虐不仁,不辨是非。天下民不聊生,百姓生不如死。顾茳晚愿以血溅轩辕,还天下一个太平,各位若愿意追随于我,顾茳晚必定欢迎。若有人向往安定生活,顾茳晚必定保你平安!” 话音一落,柴成天在一旁扬声道,“除奸贼,扶正统,匡社稷,还太平!” 底下的士兵群情激愤,一起呐喊着“除奸贼!扶正统!匡社稷!还太平!”。声音响彻天际,顾茳晚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微笑,而房内的林慕安闻言也勾起了嘴角。不管是生是死,都得拼了。 虽然已经准备与赵简生死相见,可现在贸然行动还是不明智。顾茳晚将一众兵士安顿好,没想到穆成竟然已经带着张临远回来。而让众人惊疑的是,张临远似乎对他失去武功并没有多么的难过。每日行动如常,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众将士自然欣喜。可这一切都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戛然而止,毫无预兆。 那天,是张临远自回以来第一次召集了所有的人,脱去了盔甲,张临远只是一袭锦衣,与普通的富家公子别无二致。只是脸色苍白,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今日叫大家来此集会是有两件事情。一是大家十日前已经答应过二皇子,以四海升平,天下澈明为由讨伐赵简,都是铁血铮铮的汉子,说得出就要做得到。从今往后,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违背你们的初衷,我不希望在天上看到你们的背叛。” “王爷!”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张临远伸手制止了他们的话,“我早已不是王爷了。我知我命不久矣,所以才来跟你们说这些。这也就是我跟你们说的第二件事,这一辈子,我入过朝堂,上过战场,怒骂过皇帝,血溅了河山,总算是死而无憾。我死后,二皇子便是你们的方向,若有人胆敢背言,杀无赦!” 穆成一直在旁边微笑着看着张临远说完这段话,看着他就这样倒在自己的怀里,脸上的笑意始终未能掩去。顾茳晚一步一步走上来,穆成抱着张临远躲开。身后是众将士震耳欲聋的呼唤,穆成却置若罔闻。 七日后,张临远下葬,就在凉州最西边的山上。那是他定西王祖祖辈辈丧葬的地方,是张临远生活的凉州地界,是距离它的战场最近的地方。但因为朝廷的干扰,没有人敢去在坟头上祭奠他。穆成是抱着他走到山顶的,顾茳晚一直在十步之后跟着,看着他将张临远的尸体放在那边的小屋里,看着他徒手挖开土壤,看着他的指甲被硬土刮破,斑斑血迹洒在黄土上,开出最妖冶的花;看着他将张临远小心翼翼的放在早已准备好的棺材里,看着他亲手将棺材推入地下,最后,看着他将土一抔一抔的洒在棺材上。天开始下雨,顾茳晚突然记起初中时学过的一篇课文,那上边写着“天地亦与人同哀”,大抵不过这副模样。 穆成抬头看了看天,惨笑了一声,启唇开始说话,淡淡的叙述,不知是对顾茳晚还是自言自语,“我与他相识这么多年,从来都以为自己会比他死的早,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竟然走的这样快。他说他爱了这么多年,终究得不到我一句回复,他说他得了这万万百姓,独独得不到一个穆连天。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我爱上他比他爱上我还要早。可他是定西王,身上肩负的不止是江山百姓,还有传宗接代的重任。他是男子,我也是。我一直在想,自己若是个亚男多好,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他在一起。” 顾茳晚屏息聆听,生怕落下一句话,“我一直在想,总会有那么一天,他要娶妻生子。既然总是要分离的,又何必徒留的自己伤心,也要他伤心。他跟我说,他既然爱上了我,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情。我总是摇头离开,他以为我不信他,说到底,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罢了。不相信自己能留住他的心一辈子,不相信自己能陪他到老到死。我没想到的,都成了现实,你说,我是不是该高兴高兴。” 顾茳晚还是不发一言,雨下的越来越大,全身已经被淋湿,丝丝寒意透进衣衫,只是,这点凉意恐怕比不得穆成心里万一。 “我认识他的时候,也是这么个雨天,少年郎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身边围绕着不少莺莺燕燕,只是他连一眼都懒得赏她们。我一直在想,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得到他的真心。直到他喝醉酒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心里喜欢的人竟然是我,第二日,我与他告辞,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我还是狠心离开。你看,我什么都记得,他一直以为我不爱他。即使到了他死前的那一日,也觉得我的话是在骗他,骗他一个将死之人。你说他傻不傻,我若是骗他,为何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若是骗他,何必白了这么多的头发。” “师父……”顾茳晚终于喃喃出声,穆成却恍若未闻,“他这样的人,始终是要强的,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被下了什么毒,也知道要解他的毒必须是用我的血来换他的血,我灵山门人之血,从来都是可解百毒。他不愿意用我的命换他的命,所以一直瞒着我,一直到救无可救时才笑着告诉我,他要死了,他要永远的离开我了。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他跟我说,他要我留在这个世上想念他,生前若不能与我相知相守,死后定要我记他一生一世。” 顾茳晚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张临远说的对,死去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活着的那一个才是最痛苦的。什么都知道,偏偏什么都做不了,平生憾恨,不过如此。 “天晚了,你回去吧,留的时间够长了。”穆成几乎是叹惋着说道,“我的书橱里放着一些书,也有一些秘籍,我无缘做你的师父,就让这些书伴着你打下这江山天下,我也就无憾了。” “是。”顾茳晚几乎是哽咽着说道,毅然转身离开,走时却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回头,他知道,这一次离开,或许就是永别。身穿白衣的男子跪在雨里,泥水溅湿了白衣。行了稽首之礼,顾茳晚才起身,一步一步走去。 这里离林慕安所在的地方不远,顾茳晚几乎是策马狂奔回去,到了营帐前,又策马回头,绕城三圈,却不能消除自己心头的那些悲恸。 回去的时候,顾茳晚一眼就看到了那人拿着书靠在床头,一如刚穿越的那会儿,他在外忙了生意回去。他就靠在那里看书,白色中衣更显得身材颀长,脖颈处却略显苍白。顾茳晚早就知道,这人是极好看的,灯光下尤其漂亮。眉眼处有淡淡的阴影,看来这几日没有睡好。 听到响动,林慕安抬起头来,下一刻却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顾茳晚身上的雨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寒意一丝丝入侵。林慕安没有说什么,反而将他更紧地拉到自己身边。相贴的胸膛里跳动的是火热的心脏,如同滔天的情意,一点一点在心中蔓延开来,直烧的衣服都暖了起来。 “我知道你难受,想说什么就说吧。”林慕安缓缓地拍着顾茳晚的后背,就像在哄哭泣的孩童,声音温柔的的不像话。 顾茳晚哽咽着,最后只说了四个字,“还好有你。”还好有你一直陪在身边,还好我们没有错过彼此,还好我们还在一起,还好我们未曾阴阳相隔,以前以为这是平淡的生活,现在看来,却是最大的幸福。如同长途跋涉之人看见的一道泉水,如同饥肠辘辘之人手握着一个馒头,虽然平常,却是最珍贵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看了心字成灰的《沉秋》,哭的枕头都湿了…… 渣作者开了新文的预览,等到这篇文完结就开坑,下边是文案和链接,有兴趣的小伙伴们收藏一下吧,么么哒。 文案:今天又看了心字成灰的《沉秋》,哭的枕头都湿了…… 渣作者开了新文的预览,等到这篇文完结就开坑,下边是文案和链接,有兴趣的小伙伴们收藏一下吧,么么哒。 文案:朝廷有个摄政王,勤勤恳恳为国为民,平生最厌逍遥王; 京城有个逍遥王,万花丛过叶不沾身,却爱调戏摄政王。 小皇帝曰:皇叔表字含“清”,逍遥王名为“晋”,既如此,结为“清晋之好”如何? 慕容澈:皇上,是“秦晋之好”。 楚晋:如此说来,小澈是答应了? 慕容澈:本王未曾说过。 总之这就是逍遥王追摄政王的漫漫长路。 网页党点这里 手机党点这里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当情敌穿成夫妻 作者:云树绕堤沙 第14节 ☆、76|1018独发 第七十六章战役打响 就在大家都积极谋划的时候,东边却传来了消息,衡州发生了农民起义。 林慕安陪着顾茳晚看军事地形图,修长食指指着衡州道,“这个地方,处在靖河之东,用我们现代地理来说,其以南为温带季风气候,以北为温带大陆性气候,旱雨不等。是每代帝王都头疼的一个大州,毕竟这处于大夏地理图的中心位置,闲置肯定不行。虽然旱雨多发,土壤却又肥沃。去年和今年年份不好,一会儿大雨,一会大旱。这一次旱灾直接影响到了衡州粮食的收成。据说今年的粮食几乎是颗粒无收,可朝廷却又不管他们,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陈涉吴广既然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豪迈之气,这些民众自然也会有这般想法,既然都是死,何必坐着等死,倒不如轰轰烈烈干他一场,反而来的痛快。” 顾茳晚道,“你觉得,他们是胜还是败?” “败,”林慕安回答的很是坚决,“必败无疑,农民起义,从来都有它的劣根性。领导集团在胜利之后会贪图享乐,他们无御人之术,又长期与土地打交道。不懂控制全局,缺乏政治头脑,喜欢逞一时之快报复仇杀,不注重收服人心,不能延揽敌方人才为己所用,不明智地和读书人结怨。 你看秦末的农民起义,清末的太平军起义,哪一个是成功的。不过。” “不过若是为我所用,就算不能如正规军一般上战场杀敌,但作为后勤军队还是绰绰有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自古以来皆是如此。我们等到他们兵败时再扬起大旗,必定有人动摇。等会儿飞鸽传书给大哥和叶哥,衡州离明州很近,让他们在暗中招兵买马,应该会卓有成效。” 林慕安点了点头,“不要飞鸽传书,这个太过危险,一旦被人拦截会造成无法预计的后果。农民起义虽然很快就被镇压,但还是要时间的。你还是派影卫亲自去送信,我们也放心些。” ———————————— 信传到林立安和叶川的手中,二人对视了一眼,立刻着手去办这件事情。而这个时候,衡州起义军爷遭受了自成立以来最大的打击。衡州起义军本是势如破竹,原因很简单,无地无钱的农民太多,大旗一举,几乎是一呼百应。打到坪林山的时候,朝廷派出了冠军侯言成章,坪林山本就是易守难攻之地,朝廷军队又是长期训练的正规军。言成章占尽了地利人和,起义军大大受挫,几乎到了解散的地步。而这个时候,青明两州却开仓放粮,放粮为假,招兵买马才是真。 很快,就有大批的农民涌到这里,听闻领了粮食还可以加入军队,顾茳晚给的粮饷又不少,农民都是欢欣鼓舞。很快,林立安与叶川就完成了初步的招募,大约有了五万人之多,其实再多也不好,训练新兵的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于大军的编制。林立安曾任兵部侍郎,又上过战场,且是昆仑门下弟子,这件事情交给他是再好不过。 军队集结于凉州之西,凉州如今虽有朝廷派了兵镇守,但张临远在这里经营多年,百姓对其岂能没有感情。所以大军攻到凉州城楼之前的时候,里边的内应早已准备好的城门的钥匙,只待大军进城。镇守凉州的将军不过纸上谈兵之辈,外临强敌,内有忧患,一战之后便是溃败。凉州很顺利的就到了顾茳晚的手中。 大军进城的时候,百姓几乎万人空巷,夹道欢迎。凉州从未设府衙,一直由定西王代使刺史之权。这些年来,定西王对百姓之事也算是勤恳,处理事情也是公允。得了民心,哪里还怕得不了这西北凉州。 —————————— 大旗扬起,赵简冷笑看着底下的文臣武将,台省官员,“众卿以为如何?” 大殿里沉默了一阵,中书令韩致手执笏板站在玉阶之下,“皇上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是些小贼罢了,朝廷平的了衡州起义,哪里还怕这些逆反之人。” “韩大人此言差矣。”韩致回头一看,正是一向与自己作对的尚书左仆射魏其,“皇上,臣以为不然,衡州起义不过小打小闹,凉州不同。逆贼手握灼华剑,又以宏远帝二皇子身份煽动百姓,弄得天下人心惶惶,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星星之火可成燎原之势。此时若还不重视,待得事态严重起来,或许会使朝廷措手不及,到时候天下则危矣。” “好。”赵简拍了拍手,“好一个得民心者得天下。”魏其以为此次算是揭过,皇帝的下一句话却如同一桶冰水浇在了头上,“所以卿是认为,朕得不了民心了?” 魏其连忙下跪,行了君臣大礼,诚惶诚恐的稽首,“臣不敢。” 赵简抬了抬手,“朕又不曾怪你,卿何必如此。如此惶恐,倒像是朕的不对了。” “臣惶恐。” 赵简冷笑了声,“朕不是为了你们在这里平白说些大话的,朕要的是能干实事的人。这一仗必打无疑,也是必胜不可。不知阶下各位,可有人愿意征这一战。” “启奏皇上,微臣愿意带军出征,定要取得反贼首级!”右侧的武官趋步而出,一脸的浩然正气。赵简打眼看去,是昨年新晋的武状元蒋安,已闲置了许久。不过二十五岁年龄,恐怕等着建功立业早已心急。 “好。”赵简环顾了一圈,当年能打下天下的人如今已老的老,亡的亡。剩下的,要不鬓已斑白,要不无实战经验,竟还没有这小子这般的勇气。即是如此,不如兵行险招,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也是未定。 赵简立即下旨,将原凌军侯宗维封为了天策上将,统领大军二十万朝凉州进发,同时令蒋安为天赐左将军,随宗维北上抗敌。一场战役终于正式打响。 —————————— 军队里没了张临远,顾茳晚本以为管理起来定是相当困难,倒是没有想到,士兵们同仇敌忾,士气竟比之前还要高涨。再加上凉州一役大胜,大家更是心潮澎湃,恨不能立刻上战场杀个痛痛快快。 林慕安深知骄兵必败的道理,时常警醒着顾茳晚莫要心浮气躁,稳扎稳打才是硬道理。顾茳晚也知林慕安是为了他好,所以从未嫌弃过他啰嗦。只是觉得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微微阖动之间极是动人。让人禁不住要一亲芳泽,只是这个时候林慕安总会躲开,然后以为他做点宵夜为由离开。只剩下顾茳晚一人看着空空的中军帐独自落寞。看的到吃不着的滋味的确让人难受的紧。 见顾茳晚对此颇有微词,林慕安好笑的解释道,“如今情势如何你不是不知道,我若是任由你亲下去了,等会儿又得擦枪走火。你倒是神清气爽了,我却要在床上休养半日。你于心何忍?” 顾茳晚撇了撇嘴,但也知林慕安所言非虚,只好老老实实的呆在他身边,有时动手动脚,只要不做的太过分,林慕安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了。 过了两日,息影带着顾老夫人和小少爷从长安赶来。暗夜行路,小家伙竟一点都没有哭泣,反而看着周围漆黑夜色咿咿呀呀的叫唤,小手挥舞着不知道要点什么。顾老夫人常年行走江湖,武功不低,轻功尤为突出。虽然年事已高,毕竟老当益壮,竟也能抱着小孙子从城墙翻过,直直进入了顾茳晚的营帐之中。 彼时,顾茳晚和林慕安尚在熟睡之中,忽然听得自家小娃娃的叫唤声。可能是因为这孩子是林慕安亲自抚养,夜晚吃奶把尿也是他亲历亲为。所以他对这个声音极为敏感,几乎是一声就能让他彻底醒了过来。当看到自己腿上趴着的真是孩子的时候,林慕安忍不住惊喜的呼出声来,顾茳晚也清醒了过来。他知道顾老夫人一定同行,此刻定是在外帐等待,赶紧下了床,顾茳晚与顾老夫人言说了一些话。将顾老夫人安顿在了侧帐,又叫了人来好生伺候着,这才返回了床上。 可能是感知到了最亲近的人,孩子入睡的极快,林慕安只抱着哄了一会儿便见他闭上了眼睛。轻轻亲了他软软的脸颊,竟有些舍不得放下,于是一直抱着,直到顾茳晚掀帘进来。 小小的孩子还是软软的,叫人看了心里欢喜的很,顾茳晚坐到床边,轻轻戳了戳他的小脸蛋,看他皱着脸要哭的样子连忙收了手。却又忍不住挠了挠他的手心。上次见识过这小魔头晚上不睡觉的样子,顾茳晚是一点都不敢让他半夜醒来了。否则定会闹得整个军营都不得安宁。之前让息影去接了顾老夫人和小顾同学,就是害怕他们留在长安会有危险,还是在自己身边安全些。待得长安收入囊中,再将他们留在顾府才行。 凉州距离平阳关很近,而平阳关又是长安的西大门,夺下平阳关对收回长安大有裨益,大家都很清楚,接下来,场场都是硬仗。家眷就是所有士兵心中最放心不下的地方,林慕安有专业的知识,对于地形地势的分析极为恰当,再加上这些日子对医药的研究,虽是半路出家的大夫,倒也有些用处。但顾老夫人与小家伙不一样,现在他只能把他们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现下就是一家人相处最好的时光,也不怪林慕安宁愿孩子压麻了自己的腿也不肯将他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战争不太会写,应该都是略写了,我还是喜欢感情戏(づ ̄ 3 ̄)づ ☆、77|1020独发 第七十七章你不会是要我感冒吧 平阳关距离凉州不远,大军三日后便兵临城下。但此关乃是关中要塞,西看凉州东望长安,南靠秦岭,北边还依仗着黄河,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打下平阳关对进军中原有着莫大的意义。只要有了平阳关,长安终归会成为囊中之物。而林立安和叶川在明青两州的经营也会帮上大忙。算一算,距他二人回京述职的日子也不远了。他们若是回去,必定会被赵简收成人质。若是不回去,赵简就能名正言顺的对那里出兵,明青两州没有足够的兵力,哪里抵挡得过朝廷的泱泱大军。而那里距离北广王所控制的延州太近,北广王拿下这里如同探囊取物,哪里有回旋的余地。所以,这边的军队必须很快就过去。打定了主意,攻城之战立刻展开,赵简也知平阳关的重要性,派来的军队人数很多,总领大军的元帅又是宗维,确实是一场硬仗。 但是顾茳晚的武器却是朝廷比不上的,这段时间的备战,林慕安与老赵又改进了□□和袖箭,除此之外,老赵还想出将箭羽安装在投石车上,这样可以大幅度减少射击所用的士兵数量,从而用更多的兵力去攻城。军队里的火药还有许多,这也是攻城很大的助力,将投石车改良,把火药制成球状,直接扔在城墙上,再固若金汤的城池,想必也不在话下。 事情都照着计划中进行着,一切都很顺利,朝廷军队几乎被打的溃不成军。不过月余,平阳关已经被顾茳晚他们拿下。大军浩浩荡荡的进城,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灿然笑容。但进了城之后,顾茳晚就觉察出不对来。这座城看起来很正常,却反常的过了分。老百姓还在街上行走,甚至还有叫卖的摊贩。这个小城刚刚经过战争,怎么能有这样安静的生活。而且从前日里开始,他就不曾见过宗维,只有这个小将还在与自己叫战。 顾茳晚立刻下令回兵,回头之时才发现城门已关,平阳关的房屋建筑很奇怪,没有很多的一层平房,反而有很多二层木楼。此时,二楼突然爬出无数士兵,开始朝下放火箭。顾茳晚的军队虽然没有完全的进入城内,却还是很大一部分入了城,一万的人马立刻被困在了平阳关。顾茳晚抽出灼华剑,可一人之力哪里敌得过这万千火箭。痛苦的叫声不绝于耳,顾茳晚心下焦急,果然是太过急功近利,竟造成了这样大的损失。 —————— “报!”柴成天正与林慕安研究平阳关后地势地形,忽听得帐门口传来兵士的报告声。 二人面面相觑,这声音听来焦急,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讲!”柴成天回答道,士兵进来跪在二人面前道,“二皇子带兵进城,竟中了敌军奸计,敌人用了火战,五万军队被困城中。” “什么!”林慕安脸色大变,以为是必胜的一场仗,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局。大火焚城,明显是要楼上士兵与底下士兵同归于尽,而之前用来作假的士兵也成了白白牺牲之人。对方将领,当真心狠的可以。只是如今几万大军被困,又用了这样的方法,这不是如案板鱼肉,只待人家磨刀霍霍了吗? “这下可怎么是好?”柴成天急得在帐中团团转,他一向是听张临远与穆成之命令,自己对于战事,的确是有勇无谋之辈。而林慕安来自现代,对这些事情更是不清不楚,一时间,整个军队陷入了自出兵乌越以来最大的危机。 要是穆成还在就好了,林慕安不由想到。随后豁然想起,顾茳晚曾经将穆成房中兵书一一取来,如今就放置在帐中床头。林慕安连忙进了中军帐,指望城中之人能多撑些时候。 能够克火,必定是水,可是水要怎么才能弄到城里呢。突的想起诸葛亮将司马懿困在上方谷的时候,孔明明明是必胜之势,却偏偏因为一场大雨将火浇灭。可这是天助之势,如今哪里有这样的运气,虽然现在是秋雨时节。谁又能保证下一秒就落下雨来,所以这水只能自己往里引。平阳关距离黄河极近,但古代又没有那种可以随时移动的水管。 几乎是不抱希望的,林慕安随口问了柴成天一句,“有没有可以把黄河水引入平阳城的办法?” 柴成天刚要摇头,忽然记起,“军师曾说过,想要将黄河水引到平阳城灌溉,后来王爷也派了人动工,只是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最后还是没有用这种方法。可是挖开的渠道说不定可以帮助我们。” 林慕安的眼睛倏的亮了一下,连忙道,“立刻带我到那里。” “好,刚刚好。那里的水被人用了木闸堵住,只要拔开,平阳城之围必定破除。”林慕安当机立断,这个季节,正是黄河水涨的时候。当年的黄河水还不是那种泥砂混合的样子,开了闸后,水立刻沿着水渠朝着平阳城奔腾而去。这也是地势的好处,这个地方比平阳城高了一些,水流淌的更快了。 火箭是从楼上往下射,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箭羽来做成火箭,再加上顾茳晚灼华剑的庇护,死伤人数很多,但活下来的人也不少。可是这场战争,耗尽了士兵们的心力,士气低落,纵是顾茳晚大声疾呼,也唤不回他们的气势。 就在大家以为命死平阳的时候,平阳城内突然涌入了大量的水,一瞬间湮灭了地上的火苗。众人看到了希望,抵抗的力度大幅增加。楼上的士兵略显惊讶,但主将却是云淡风轻,“火箭从楼而下,水却是从地上涌来,只要火箭射到你们的身上,不还是覆灭之局。” 顾茳晚仰头冷笑,“你想的未免太过简单。”灼华剑出,卷起水流无数,腾空而起的瞬间,河水也随之上升,顾茳晚收了内力,河水一瞬间倾泻而下,地上的火被完全浇灭。 楼上主将大惊失色,顾茳晚眯了眯眼睛,瞬间朝着主将刺去,他知道那人身上定然穿着金丝护甲,这样刺出去毫无作用,所以他只用了一个假动作,却在翻身而过的时候,挑起了他的头盔,底下的副将极有眼色,见顾茳晚已经将主将的头颅暴露在眼前,立刻取过弓箭,一箭就中了那人的太阳穴。那里受伤,自然不可挽救,更何况顾茳晚还“好心”的送了他一程。 底下的士兵被浇成了落汤鸡,却是欢欣鼓舞至极。而楼上的士兵,有人一脸坚毅,仿若视死如归;有人脸色大变,两股战战不停。顾茳晚站在地下,朝着自己的士兵微微一笑道,“勇士,不过如此。” 随后转身看着楼上的人道,“我知你们有人并非所愿来此,想必你们也知道,这一场仗你们未必能活着回去,而且站在这样的木楼上,火势蔓延开来,你们定也没有逃脱的余地,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死的有意义一点。刚才那位小将军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若有人愿意投降,我必定欢饮,若誓死不屈。”顾茳晚笑了笑,“杀无赦!” —————————— 收到顾茳晚传来的喜讯,留驻大营的人都是长松了一口气,还好赶得及,没有造成全军覆没的局面。柴成天仰天大笑了三声,对着底下的弟兄们一挥手,“走!进城!” “脸怎么还没有洗?”林慕安带着顾老夫人和顾小同学进了屋,在军帐住了这么久,终于到了房屋,林慕安也是长叹了一口气。将顾老夫人安顿好,林慕安抱着孩子到了顾茳晚的房间,一进门就看见那人坐在床边看书,只是脸上还有被火氤黑的痕迹,显然是没有洗过。身上的衣服还是湿嗒嗒的,不知道穿着难不难受。 “你怎么把他抱过来了?”顾茳晚看见小家伙,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虽然嘴上说的不情愿,却还是伸出手去抱小家伙,不过小孩子也知道现在的怀抱比较温暖,还朝着林慕安怀里缩了缩。 “有这么嫌弃儿子的吗?”林慕安叹了口气,看到他湿漉漉样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做过,身边躺着的又是最爱的人,任谁都没有办法盖着棉被纯睡觉啊。两人有时候也会互相用手纾解一下,只是都没有做到最后。现在好不容易攻下了平阳城,又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放松放松也没什么不好。 知道林慕安看出了自己的想法,顾茳晚凑上去亲了他一口,结果怀里抱着的小家伙看见后也模仿了一下,直接亲到了林慕安嘴唇上,这一次,算是彻底触了顾茳晚的逆鳞。一把接过小孩子,顾茳晚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你不会把他扔了吧。”看见顾茳晚进来,林慕安挑着眉问他。 “没错,就是扔了。”顾茳晚一把把林慕安揉进怀里,抱着亲了一会儿,拉着他进了侧房,“这是我让人买回来的浴桶,今天,我们必须好好的‘洗,个,澡’。” 话还没有说完,林慕安就感觉自己身体豁的一凉,一瞬间就被人脱了个精光。笑了笑,林慕安问道,“虽然是夏天,可傍晚还是很冷的,你不会是要我感冒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开了个学术报告会,回来的太晚,所以没有更新,见谅见谅啊。么么哒 ☆、78|1022独发 第七十八章人/妻/受 “让你感冒,我哪里舍得啊。”说完,顾茳晚一把将林慕安拽到了水中,自己也踏入了水里。这个浴桶虽然大,不过要容纳两个成年男人还是有些拥挤。 “以后一定得弄个温泉,这么太不方便了。”顾茳晚皱着眉头看了看浴桶的边沿,“怎么这么小呢。” “你哪来的那么多怨言,能给你这么好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你没看见还有很多人连洗个澡都没办法么?”林慕安缓缓坐入水中,一只手攀着浴桶边沿,淡笑着说道。 “这不是做起来不太方便吗?” “额……”好直接。 不知道是顾茳晚这句话的缘故,还是因为熏上来的雾气太热,林慕安的脸有些微微的红色,看上去很是诱人。顾茳晚一口亲了上去,触感就叫他再也放不开了。 辗转缠绵的一吻过去,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林慕安眼睛里氤氲着水汽,最后还是无奈道,“还是去床上吧,这儿不太好。” “所以我说要弄个温泉啊,天然的那种最好了,你想啊,周围全是高大的树木,近处还有流水声和鸟叫声,又没有人打扰我们。又舒服又刺激,多好啊。” “你什么时候流氓成这个样子了。”愣了愣,林慕安很是无奈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以前不会就是这么调戏小师妹的吧。” “你有先天条件来调戏师妹,我可没有啊。医学院你以为能有多少美女?都没有个颜值比得上你的。”顾茳晚挑了挑眉毛十分无奈的说道。随后跨出了水桶把干的布巾给了林慕安,“你先来吧,我去看会儿书。” 等到两人都洗完澡,天色已经晚了,顾茳晚出来的时候一件衣服都没有穿,理由是,“反正都要脱掉的,干嘛这么费劲啊。” “你简直不能忍。”林慕安看了半天,最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刚说完就被顾茳晚压倒狂吻,“我叫你看看,什么才是不能忍。”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林慕安觉得全身被车碾过了一样,只不过顾茳晚已经不在了。匆忙穿好衣服,林慕安在桌上看到了一张纸,字迹有些潦草,看来事况很是紧急。 “青州有变,我立即过去,照顾好自己和家人。” 林慕安皱着眉头,叫了人进来询问了情况,原来是林立安和叶川招兵买马的事情被赵简得知,北广王的军队已经到了晴岚关。可是现在大军根本没有办法回援,这里距离青州可还隔着个明州。更何况长安都没有拿下,从哪里才能到青州救援啊,难不成真要去翻山越岭绕过长安?这个难度太大了些。 林慕安其实很了解顾茳晚,他所想的就是翻过纪岭。看着军事地图,顾茳晚心里还有点庆幸,还好翻过去的是纪岭,若是秦岭,恐怕这辈子都过不去了,何谈什么去往青州。 局势刻不容缓,顾茳晚留下了一部分人守住平阳关以西的地方,自己则带兵十万去往长安。长安的守将是梁平,而败了的宗维如今也在长安。看来赵简对这个地方下的赌注可不小,竟然将告老还乡多年的老将军都请了出来。就是不知,以他这般年纪,可还能守得住多久。 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只待开战。而顾茳晚,却在晚上悄悄离开了大营,如何避过梁平的眼线翻山越岭到青州,就成了如今最大的问题。总不能挖个隧道把大家都迁移过去吧。 这个计划显然不妥当,但当镇南王的回信来的时候,顾茳晚终于露出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自己的军队要过长安需要时间,但是云州到青州却没有什么大的障碍。其中只隔了衡州一角,又没有江河大山之类的天险,只要兵是好兵,将是良将,在一个月之内到达青州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宋凛先带了一小批军队冒充来往的流民到达衡州边界,混入了城内。随后,镇南王扛起大旗举兵。镇南王的势力本来就大,此次出兵二十万,对付衡州还是绰绰有余。不出顾茳晚所料,一个月后,镇南王的大军抵达青州。大夏除朝廷外最大的两股势力正面对抗。 与此同时,顾茳晚的军队正在用缓兵之计拖着梁平和宗维。他在等,等青州之围解除后与青州军队两面夹击攻下长安。然而这一次,梁平和宗维并没有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长安城内有不少精兵良将,可他这边除了柴成天之外,几乎没有可以带兵打战的良将。局势一瞬间陷入了困境。 而更加让人焦急的是,军队里竟然发了鼠疫,这于大军而言,根本就是灭顶之灾。顾茳晚看着眼前躺下的士兵,不由恨得咬牙切齿,这些人,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从河水里扔下害了瘟疫的老鼠,受伤的岂止是这些士兵,那还有长安以西的万万百姓。 突然恨透了现在这种和现代不同的地势,明明是自西往东流淌的河水在这个地带却是自东向西流着,倒下去的人越来越多,就在顾茳晚以为大败的时候,林慕安却急速的赶到了这里。 一见林慕安,顾茳晚立刻皱起了眉头,语气几乎严厉,“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来了这儿。”说完,不等顾茳晚再说话,林慕安径直走到了伤兵跟前。毫不犹豫的搭上了那人的脉搏,顾茳晚的眉头皱的更甚,但是想到林慕安应该没有这么草率才略微放下了心。 果然,林慕安从袖中取出了一小瓶药丸,给那个人喂了一颗下去。这一晚,顾茳晚和林慕安都没有睡着,等待是一件痛苦而且漫长的事情。若是成功了,这场危机就算是化解,如果失败了…… 次日清晨,林慕安立刻去看了那个士兵的情况,他的烧已经退了下去,情况改善了许多。林慕安大松了一口气,连忙将药丸用清水化了,喂给了士兵们吃下。 “这是用什么做的?”顾茳晚见士兵大好,心情终于好了许多,这才想起询问林慕安这件事情。 林慕安笑了笑,“忘了七夜连心吗?那时候我特意留了点,就是害怕以后有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谢谢。”顾茳晚抱住林慕安,轻轻说了一声。 从这之后,这些士兵对林慕安是感恩戴德,毕竟是救命的恩人,每个人对他都尊重无比,林慕安开始的时候很是不习惯,顾茳晚笑着跟他说,“他们这么尊敬你难道不好吗?说不定以后还能给你建个祠堂什么的。” 梁平和宗维显然是没有想到城外的军队竟然犹如天助,鼠疫都能这么快的治好,不由得大吃一惊。说实话,这段时间他们的攻击并不弱,但因为对方军队比较强大的武器,还是没有占着多少上风。本来是靠着鼠疫取得胜利,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变故。 顾茳晚从流影处取得消息,宗维和梁平有着不少的旧怨。原来宗维的儿子看上了梁平的女儿,两家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谁知梁平的女儿却一心要嫁给一个穷秀才。梁平不同意,梁家小姐便以绝食来抗议,爱女如命的梁平自然得答应。和宗家的梁子就算是彻底结下了。顾茳晚拿着流影送回来的情报,笑得一脸奸诈。就连林慕安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你准备干什么?” “儿女情长的事儿,当然要用儿女情长的办法来解决。”顾茳晚脸上的笑容更甚,“流影,立刻调查宗维的儿子和梁平的女儿。最多三天时间。”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劣了。”林慕安一边切着土豆一边调笑道。 “恶劣吗?”顾茳晚从林慕安的身后搂住他,肩膀上是他下颌的重量,脖颈处是他淡淡的气息,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哎,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顾茳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脸上笑意却是更甚。 “你听过的我可能没有听过。”林慕安笑着道,“毕竟我是个正常的地球人。” 顾茳晚没有理会他的调笑,而是道,“知道‘人/妻/受’是什么意思吗?” 林慕安低眉想了想,随后冷冷道,“真觉得我不知道吗?” “你看你像不像?哎,不对,是是不是?”顾茳晚非常开心的点头,孺子可教也啊。 “呵呵。”林慕安冷笑了一声,刚准备转身,右手上的菜刀却划过了左手手指,鲜血一瞬间冒了出来,滴滴答答的流到了地上几滴。 “等会儿,我去找创可贴。”顾茳晚慌慌忙忙说道,林慕安“嘶”了一声,随后道,“你疯了吗?这哪里有什么创可贴?” 舀了勺清水,林慕安将受了伤的手指伸到水里,有轻微的刺痛,好在不太剧烈。划开的口子不小,手指流出的血氤氲着周围的凉水,泛开一层层涟漪。 顾茳晚拿着纱布急匆匆跑进来,看到林慕安的手指时,眉头又不自觉的皱起。 “创可贴拿过来了吗?”林慕安倚在身后的窗台上,半是调笑着问道。 顾茳晚轻轻的拉出他的手,用白毛巾细细的擦干,又很小心的缠上了纱布,看着纱布上浸出的鲜血一阵心疼。 “喂,这点小伤你不至于吧。”林慕安微微弯下腰笑道。 “多小的伤口都是伤口。”林慕安显然没有想到顾茳晚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不由有着愣怔,随后,他抚了抚顾茳晚的头发,“所以,以后不要让你受伤。” 作者有话要说:  最多下月中旬就结局了orz,登基之后会有一个小□□,应该不远了。 ☆、79|1024独发 第七十九章 而顾茳晚的反间计还没有用上,青州就传来了好消息,镇南王的军队已经解了青州之围,而且北广王的命都被他们取了回来。而关键的原因是,北广王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嗜酒好色。林立安和叶川设计将一名亚男送了进去,以最陈旧的戏码让两人相遇,北广王并非等闲之辈,处处留心,时时留意,最终还是没有逃过那人的魔爪。 “知道那个亚男是谁吗?”顾茳晚将捷报拿给林慕安看,一边笑着问道。 “不会是叶哥吧,大哥应该不会允许他做这种事情吧。”林慕安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份捷报上的字体一看就是叶川的,让他不得不想到这个方面。 “想哪里去了。”顾茳晚道,“不过比你想象的还要让人惊奇,那个亚男,是暗影。之前我将暗影调派到那边,也告诉了他,一切以大哥的命令为准,所以大哥才让他去的,毕竟,论武功,论智谋,暗影都不是任人玩弄之人。” “暗影是个亚男?”林慕安挑眉问道,原来亚男不止可以做官,还可以做影卫,那这个暗影还成为了绝杀十二影的头领,未免太厉害了点吧。 “当然不是,暗影从来没有以真面目示人,根据大哥的描述,暗影其实才是绝色。大哥还说,这张脸长在暗影的身上真是平白浪费了。”顾茳晚笑着道,“别跟叶哥说啊,我害怕他吃醋。” “我还没有那么蠢,不过我很想知道暗影是怎么做到的,按理说北广王那边应该全城戒严才对的啊,而且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怎么会轻易相信于人。”林慕安皱了皱眉,手指微微弯曲,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上的信件。 “北广王好酒,而暗影乃是千杯不醉之人,北广王好色,偏偏喜欢很强硬的亚男,我想他可能是觉得这样的人挑战起来比较有意思吧。以暗影的轻功,偷偷潜入城内绝非难事。然后他夜探王府,故意被士兵抓到,等到北广王出现才开始反抗,暗影从来都是最会见机行事的人。所以他最后还是逃脱了。离开的时候,暗影故意让人挑掉了面上的布巾。北广王的心思,也就不难猜了吧。” 林慕安点了点头,“暗影第二天夜里继续去王府,北广王守株待兔。王府里的好东西应该不少,我记得不错的话,那盏琉璃灯应该就在北广王府,暗影只要选择去偷他,北广王可能会认为他是见财起意的小贼。但是暗影长的很漂亮,他如此怜香惜玉,自然不会叫人伤了他,自己动手也说不定。暗影只要假装输给了他,再让北广王刺中他身体不会致命的部位,北广王必定心疼。暗影假装晕过去,我想,瞒过普通大夫的本事他还是有的,北广王自会留他在王府照顾。” “如此好色之人,必定会来找暗影寻欢,暗影当然不会答应,他越是拒绝,北广王就越是喜欢。我觉得这王爷也逗,这不是明摆着找虐吗?”顾茳晚撇撇嘴道,“等到暗影半推半就的接受,北广王自然是满心欢喜。他当然不会对暗影卸去防备,可暗影是绝杀十二影的头领,武功是北广王望尘莫及,更何况,他还会幻术啊。制造一点幻境自然不成问题,他将自己与北广王行乐之事化为幻境,自己亲手杀了北广王的头颅。擒贼先擒王,你说,这延州不就是我们囊中之物。” 林慕安不禁展颜,拉开军事地形图,加上延州的话,大夏的土地已经有二分之一被己方控制。长安以西的地方,延州和青州地区,再加上镇南王的云州地区。青州占领,拿下明州就犹如探囊取物,而长安有两军的前后夹击之势,应该也不在话下。剩下最难咬的骨头,就是位于大夏正中心的衡州以及京城所控制的靖州与桓州。 果不其然,三个月内,明州已经被收入了手中。现在已经是冬季,长安的粮食一向由青州供给,如今青州早已不是朝廷属地,自然不会为他们提供粮草,而朝廷的粮路又被人林立安严密控制,长安一时陷入了困境。 缺粮的时候,便是民心最不稳定的时候,趁此机会,顾茳晚派人弄来了一部分粮食。毕竟这边的地区也不是什么种植粮食的好地方,有这些已经很不错。但是这边却是畜牧的好地方。很快,大批的牛肉和羊羔肉就被带来。顾茳晚叫人往长安城内传递消息,城外在每日的辰时开始开仓放粮。又在距离城楼不远的地方弄了火堆来烤牛羊肉,香味一飘十里远,直引得长安城守城的士兵口水流了满襟。若不是怕了军令,恐怕一个个恨不得从城墙上翻下来去尝上两口。 对方军心不稳,正是打仗的好时候,长安城内流民暴动,士兵又不能集聚士气。顾茳晚还整天的派人在城楼下对着城楼上的人叫嚣,“下来啊,下来就给你吃肉。”说完还咂吧咂巴嘴,还真有士兵不怕死的从楼上跳了下来,底下有柴成天早都准备好的干草,自然不会让他们摔死。这下倒好,从楼上往下跳的人越来越多。宗维和梁平一下子慌了神,这么下去,岂不是要把长安白白送给人家。 宗维立刻给赵简报去战报,赵简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恨不得吃了底下这群吃白饭的,却忘了,这群人都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看着玉阶下只知低头喊着皇上息怒的人,赵简真想把他们都拉下去砍头才来的痛快。 纵然是这样,朝廷还是派出了十万军队支援长安,再加上衡州的守军,想来定是够了的。这次,这些军队遇上的人是林立安,收纳了不少原来衡州起义的民兵,又接手了延州的军队,从人数上来说,这支队伍比起朝廷不遑多让。林立安之所以启用这些人,而没有用镇南王的亲兵,一是因为这些民兵本就是衡州人,对家乡自然很有感情,想来他们认识的人也不少,只要他们说出他们在自己手中过的很好,一定有很多人选择反叛。说不定还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而用北广王的人,则是为了让他们彻底的归顺,而不是只想着旧主,想着朝廷。他要让这些人见识到朝廷的不公平,要让他们知道,留在自己的军队里才是大丈夫最好的选择。 很显然,这样的想法还是卓有成效的,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衡州果然没有很强的反抗力度就被扩入版图之中。但是关于北广王的军队,他却是预料错了。朝廷这一次带兵的人是竟然是早已归隐了的宁桓,宁安曾经有战神之名,还一度是林立安崇拜的人,没想到竟然在战场上对上。 论计谋,论谋略,论声望,宁桓与林立安相比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之后登基,后边会有一个感情的小□□,与二包子相关哦。 ☆、80|1027独发 第八十章 在得知敌方领将是宁桓时,镇南王立即率军南下,最后和宁桓相遇在了鹤灵山。 “宁将军,别来无恙啊。”两军对峙,宋安手里单鞭划破长空,对对方领首一人笑道,“我们也有二十年不曾见过了,这皇帝还真有本事,竟然将你请出山了,倒真叫我开了眼界,就是不知他这样的皇帝,有什么值得你卖命的?” 宁桓冷笑一声,“镇南王真是容易忘本,你这王爷之位,可是朝廷给你的。” “错了!”宋安哈哈大笑,“我这位置可是□□皇帝给的。” “朝廷那也是□□皇帝的朝廷!” “□□皇帝应该不愿意看到一个不敬兄长,弑杀君主的人坐在那个位置上,更加不愿意这个位置还要这人的嫡传子孙世世代代的继承下去。” 宁桓是个急性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对方这般来来回回的说话,当年他在南疆的时候,就是因为有个敌将啰啰嗦嗦跟他说了太多,他直接将手中金锏丢过去,活活打下了对方的头颅。不过那将领也就是个脓包是了,否则怎么连他的一招都接不住。也就是那一次,宁桓的嗜血之名传遍了大江南北,风头一时无两。 不过宋安自然不会怕这些了,首先,他还没有那么草包,能被宁桓一招打下马。其次,凭着他和宁桓这么多年的交情,他还就不信了,宁桓就这么不念旧情。 “要打就赶快打,在这里说什么废话?!”宁桓手中金锏一杨,策马而出,直直对上了宋安的的鞭子。当刚强的金锏对上柔软的鞭子,较量就更加激烈。打斗的空隙,宁桓问道,“你什么时候把武器换成了鞭子?以前师父给的那把长剑呢?” 宋安道,“长剑自然是在的,只怕硬碰硬的结果是两败俱伤,想来师父他老人家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反而这鞭子也很好用,以柔克刚可是师父当年教过我们的,师兄不会不记得吧。” 这几乎是一个没人知道的秘密,宋安与宁桓,其实师出同门,他们的师父是当年江湖上极富盛名的御风子。御风子虽然厉害,却因爱上了天回教教主被人传为妖人。天回教被围剿的时候,御风子替那教主挡下了一剑,这一剑上含了剧毒,御风子脸色一瞬间清白,竟然是不治之兆。教主一气之下大怒,生生动用了天回教至高武学,一头青丝变成了白发。后来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御风子被人救活,那教主因为此事失去了一身武功。好在二人最终修成正果,一起去逍遥江湖了。 那个时候,宁桓不过二十有二,宋安也是刚及弱冠。好在御风子早把一身武学教授于二人,那个时候,两人也就分道扬镳了。但是同门师兄弟这么久不联系,见了面如同萍水相逢一般的陌生疏离原因就只有一个,为情所困。二人一同爱上了怡情阁头牌纪初云,为了一个女子争得头破血流。没想到纪初云却是将他们玩于股掌之间,而他喜欢的是另外一个男人。宁桓一气之下杀了她喜欢的那人,纪初云也就跟着那人去了。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两人的关系却也僵到了这个程度。 后来,宋安想改善关系的时候,宁桓已经带兵出征,西戎,南疆,一直到了二十年后才回来,就连夫人都是在外所娶,回来之后便以年老为名还乡隐居,再没了音讯。 “当然是记得的。”宁桓笑了两声,金锏出手,宋安却生生受了他这一招。宁桓与宋安的打斗中虽然因为同门之情留了几分力气,但用的劲力也绝对不小,宋安当场吐血。宁桓眉头紧皱,“不知道反抗吗?” 宋安笑了笑,伸手抹去了嘴角的鲜血,淡淡应道,“这是当年我欠了师兄的,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可以还了。” 宁桓知道宋安说的是什么意思,纪初云虽是二人共同喜欢之人,可毕竟是宁桓先看上的女子,宋安也算是插足了。 “都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你又何必记挂,更何况,她早已和你我没有关系。”宁桓叹了口气,“现下我也不愿为难于你,待你伤好之后我们再来较一番高下。” 说完打马回去,旁边的副将连忙道,“元帅,何不趁胜追击?” 宁桓伸手止住了他的话,随后扬声道,“听我帅令,回营!” 后头将士虽有不解,可军令难违,还是回了军营,宋安也被人扶回了大营。 夜黑风高,周围没有了一点响动,只有宋安的中军帐里还有军医为宋安检查着伤口。这一锏打在了肩膀上,此刻肩膀青黑一片,看上去甚是骇人,大夫说还好没有伤到筋脉。可是宋安很清楚,这是宁桓手下留情了,若是旁人,别说筋脉,恐怕脏腑都要被他这一锏伤着。 宋安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对军医道,“开了药就下去吧。” 军医恭谨应下,交代了随行士兵几句,宋安喝了药后躺下,大约一刻钟过去,军帐中有了轻微的响动,宋安的嘴角慢慢扬起,看来,他没有赌错,宁桓最是重情重义。 “师兄的轻功还是这么好。”宋安轻轻道。 宁桓叹了一声,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最后想了想,还是没有喝下去,“说吧,用这种方式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宋安笑道,“抓你!” 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了一片喊杀声,宁桓手拿金锏一瞬间跃起,帐内不能久留,否则岂不是生生受人掣肘。 “想走!”宋安扬声道,“师兄,那要看你还走不走得了了。” 果然,宁桓内力尽失,还没使用轻功就差点软倒在地上,只有扶住椅背才堪堪站住,“你到底干了什么?我怎么会没了内力?” “当然是茶里加了东西。”宋安笑道,“纵然你没有喝茶,可是茶杯上师弟我还是给你放上了散功散啊,散功散的功效师兄又不是不知道,那可是沾手便能控制内力的好物,千金难求呢。” “你……”刚才没有喝茶就是害怕有诈,没想到茶杯上都被他动了手。这人真是可恨,竟然就这么利用了他。 “师兄放心,我自然不会伤害你,只是想问师兄几句话而已。”中军帐里的灯火都被燃起,周围守护着五百精兵,纵然宁桓内力恢复,一时半会儿也逃不出去。宋安看着面色阴沉,恨不能杀了他的宁桓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说!” “我就是想知道,师兄既然已经归隐,为何又要出山相助朝廷?” “我虽然退隐,却见不得江山遭辱。” “师兄认为,这一仗让江山蒙受了耻辱?”宋安的脸色有了些变化。 “当然,我虽不知你们的那位主子与皇上有什么过节,但我也只认朝廷里的那一个皇帝。”宁桓说的正义凛然。 宋安的语气里有了淡淡的嘲讽,“我竟然不知道师兄这么有正义感,那么你当年为什么要杀掉纪初云所喜欢的那个男人呢,据我所知,那人可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呐,你不过是看不惯他得到了纪初云的心而已。纪初云对他有意,那人对纪初云却是无心,你这么做,岂不是乱杀无辜?师兄现在竟然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么一句话。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原来这些年不见,师兄连性子都改了?” 当年在静文山学武时二人就经常有口角争斗,每一次都是宁桓输给宋安,宁桓当真是怕了宋安的这一张嘴,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宋安的嘴还是这么厉害。他确实不是什么正义之人,但是有些苦衷却不足为外人道。 宋安接着道,“师兄认为当朝皇帝乃是正统,可是你可曾听过,长安的那位,手中有灼华剑,身边有绝杀十二影?” “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宁桓道,“以假物诳人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一把可以冰冻人全身血脉的灼华剑若还是假的,那师兄告诉我,还有什么是真的?”没有等宁桓回答,宋安接着道,“且不论灼华剑的真假,师兄难道认为,一个残害百姓,随意增加赋税,不顾百姓死活,滥杀大臣的皇帝值得你为他卖命?” “顾茳晚当初虽然只是一个商人,但却有一颗仁心,这么多年以来,他都会在各地开仓放粮,在民间的声望本来就高,如今扬旗起义,号召之人何其多。林太傅是朝廷之忠臣,亦是万民之忠臣,林太傅死谏,万民皆恸哭,顾茳晚的夫郎正是林太傅次子,百姓知之也是尊敬非常。我不认为他们领导不好整个国家,照顾不好江山百姓。当然,我也没有这么大公无私,我要的只不过是我镇南王一族世世代代的荣耀。” “林太傅去世了?”宁桓皱眉问道,林靖的确是难得的好官,与他的交情也不浅,此次回来他还准备去拜访他的,没想到竟然已经离世了。 “是啊,被你敬重的圣上活活气死,这样的冤屈,叫人怎么服气?” 宁桓的脸色不太好了,宋安趁机道,“现在整个北方地区都被我们占领,只要你愿意归降,朝廷覆灭指日可待,你为什么不愿意替百姓万民想一想?” “你让我再想一想。”宁桓抿了抿唇,说道。 显然,宋安并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你还记得师父跟我们说过,一身武艺,是用来挽救苍生,而不是用来毁灭苍生。天回教被人认为是魔教,可他不觉得,至少,天回教没有滥杀无辜,倒是比武林正教好的多。” “师父还说过,知恩图报是做人之根本,师兄应当没有忘记。” “此话何意?”宁桓问道。 “师兄定然知道师父当年为了救天回教教主受伤差点殒命的事情吧,”宋安道,“那你可还记得师父是怎么挽回一条性命的吗?” 宁桓想了想道,“好像是被一个神秘的高人救了吧。” “那个高人,就是顾玄,也就是,顾茳晚的祖父。”说完,宋安从床垫下取出一封信交给了宁桓。 信封已经很陈旧,里边的纸张更是泛黄,看来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当年你下山比我早,师父就将此信交给了我。” 宁桓打开信细细的看了过去,御风子的意思大概是说顾玄救了他一命,他师兄二人就算拼尽性命也要报答顾家子孙。 “师兄最是尊敬师父,师父的话应该不会不听吧。”宋安道,“顾茳晚是顾玄的外孙,也算是顾氏子孙,想来师兄也不会违背师父的命令。” 宁桓拿着信,长长叹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想宁夫人应该也希望你不要加入这场战争。”宋安淡淡道,他知道宁桓会有多大的反应。昨晚,顾茳晚飞鸽传书给他,说是赵简趁宁桓不备,将他的夫人抓来软禁,以此来逼迫他出兵,只是他没有想到,宁夫人倒是贞洁烈女,宁死也不愿意成为人质,竟然引刀自裁。 果然,宁桓的眼睛倏然睁大,起来的时候差点把凳子带翻,“你怎么知道的?” 宋安叹了口气,对宁桓道,“我给你看样东西,希望你不要太过伤心。”早点给宁桓说说,也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宋安翻出顾茳晚带给他的信件,缓缓交给了宁桓,宁桓抿了抿嘴接过,细细扫过上边的内容,“我怎么知道这是真是假?” 宋安笑了笑,将一枚玉佩放在他的面前,“加上这个呢?” 温和的烛光洒在宁桓的脸上,狰狞的可怕,几乎有了目眦尽裂之感。宁桓的手指收紧,指甲深深嵌入手掌,血点点洒在了玉佩上。宁桓一点点撕碎了那张纸,宋安轻笑道,“师兄莫急,我可还有一物交给你。” 宁桓瞪着宋安,只见宋安又取出了一封信,宁桓苦笑道,“今日你给我三封信,一次比一次震撼,第一次是师父叫我不要与顾家子孙为敌;第二封说我夫人引刀自裁;下一封呢,是不是要说我家破人亡了?!” 宋安嗤笑了一声,“呶,自己看看吧。” 于是,宋安又看着宁桓的神情由大悲变成大怒又成了大喜,那封信是他夫人的亲笔书,那日她要自裁的时候正好被顾茳晚派去的暗影看见,便将她救了出来,如今,他的夫人还好好的呆在长安。 “怎么样?现在,可不可以退兵了。赵简可以以此来要挟你,我们一样可以。我也不要求你一定要为我们出力,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与我继续开战,那么我的战报传回长安的时候就是你夫人离世的日子;要么,即刻退兵,你我师兄弟还是以前的关系,待得局势一定,我定要来请你喝上几杯!”宋安笑得一脸奸诈。 “我现在若是有内里,我一定杀了你!”宁桓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真是给我带来了很多的惊喜啊。” “所以,师兄打算用什么来报答报答我?”宋安反问道。 宁桓冷哼了一声,没有言语。他不得不承认,是顾茳晚救了他的夫人,如今,赵简也没有了要挟他的人质,师父又留了书说不得伤好顾氏子孙,既然如此,退兵倒也无不可,“我答应退兵,但是,那些副将我可不敢保证。” “你同意了,他们不过就是跳梁小丑,拿下他们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宋安道,一脸的自信,赵简太过相信宁桓的能力,那些所谓的副将,几乎都是用来充人数的。 “看来,大局已定了。”顾茳晚拿着手中来自宋安的战报。宋安拖住了宁桓,这边的军队同青州的军队前后夹击拿下了长安。顾茳晚立刻将家人都接到了长安。 林立安在前线,统领青州军队的人是宋凛,这一次自然是一同来了长安。说实话,顾茳晚很不待见他,毕竟也算是情敌,虽然他喜欢的林慕安与自己所爱的人并非一个人。可两人毕竟用了同一个身体,这样的认知让他对宋凛没有一点好脸色。 不过此时心里的确高兴,宋安是宋凛的父亲,他自当应该知道此事,顾茳晚一时兴奋,也就同他说了一句。 宋凛接过战报,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点点的笑意。正好林慕安进来,看着顾茳晚问了一句,顾茳晚道,“宋安已经劝服了宁桓,宁桓答应了退兵,剩下的人好解决,我想,最多一个月,那边的喜报就能传来了。” “嗯。”林慕安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一边的宋凛道,“恭喜。” 宋凛略显疑惑,“何喜之有?” 林慕安道,“立了大功啊,难道不该恭喜恭喜。”说完轻笑了一声,“我虽然不喜欢你,但也没有对你当初做的事情耿耿于怀,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相信你也不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既然现在一起合作,朋友总还是算的上的。” 宋凛也笑了笑,“你和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林慕安刚要问哪里不一样了,却被顾茳晚拉了拉衣袖,林慕安笑了笑。宋凛很是识趣的走出了房间。林慕安趴到顾茳晚的耳边,轻轻道,“怎么了,吃醋啦。” “对,就是吃醋了。”顾茳晚很是坦荡的承认,“谁让你跟他说话来的,还说什么你不是小气的人。” “他不是,你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他啊。”林慕安很是无奈的摊了摊手,看着顾茳晚还有些生气的脸色,不甚厚道的笑开,随后缓缓抱住了他,顾茳晚在背后狡黠的笑了笑,伸手回抱。 可惜怀里的人,把自己送入了狼嘴还不自知。 ☆、第八十一章 “衡州失守了。 ”赵简手里拿着新传回的战报,“就知道扣押宁桓家人的计策根本起不了什么效用,这下如何?我们把衡州白白送给了顾茳晚,当初是谁跟朕说的这个馊主意?!” 底下的朝臣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站出来,这时候去,岂不是往刀口上撞吗? “朕再问一次,到底是谁?!” 这时,赵简一向信任的宠臣唐瑞站了出来,“皇上,臣以为此时不该追究这件事情的责任,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出退兵之法啊。” 赵简闭了闭眼睛,“北边的大部分地区都被他们占领,宁桓都已经放弃,你们给朕说说,还拿什么反击?!” “皇上,实在不行,就求和吧。”胡子颤颤的李太师跪在地上,声音不高,却是掷地之音,一时间引起大殿议论纷纷。 “ “求和万万不行,这不是要我们向乱党低头吗?”唐瑞连忙反驳,却被赵简伸手止住,“让朕再想想。” 然而,过了一段日子,天下开始疯传一条谶语——简亡钦代。据说是靖州和衡州那边的猎人打到不少猎物,剖开猎物就从里面看到了这四个字,本来流传的范围不广,后来有个说书的先生突然拿这个出来说事,很快,这四个字就广泛的流传开来。赵简之名自然没有人敢说,但是这个“简”字代表什么含义,很多人都清清楚楚。而“钦”字,虽无多少人熟知,可被那说书先生一说知道的人就很多了。 “这次还要多谢先生了。”顾茳晚着人给面前的青衫男人上了杯茶,满含笑意说道,面前的人,正是老百姓口中盛传的清风先生,他写出的话本子,还有在茶楼里讲的故事,都是最引人入胜的。所以这一次,顾茳晚便让他把这件事情更广泛的传播了出来。 “没什么好谢的。”青衫男人摆了摆手,“莫要让我失望才好。” “那你看看,这些东西可还叫你失望了?”顾茳晚拍了拍手,门口进来了两个侍从,一人手里端着一张盘子,青衫男人拉下上边盖着的丝巾,里头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金条。 “呵呵,自然是没有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青衫男子笑了笑,对他旁边的书童说了两句,那书童上来取走了所有的金条,青衫男子摇着扇子淡淡一笑道,“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青衫男走后,顾茳晚低头笑了笑,林慕安正好从外边进来,“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这可是你说要我去做的,现在反倒要来吐槽我了啊,亲爱的,你不厚道。”顾茳晚笑着道。 “亲爱的,我觉得你给的钱略有点多啊。”林慕安一脸叹惋,“那么多的金子,你出手阔绰的很呐。” 顾茳晚取过倒置的茶杯给林慕安倒了杯茶,还颇为体贴的吹了吹端给了林慕安,“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贤妻良母的一面,竟然操心家里的钱财问题了,还真是不容易啊。” “不想我发飙的话,收回你‘贤妻良母’那四个字,至于勤俭持家,这是我林家的传统。” “呵呵。” “知道什么是代沟吗?”林慕安笑着问道,“就是你说‘呵呵’,我问为什么?” 顾茳晚伸出手捏了捏林慕安的脸,“好了,别开玩笑了,这一次消息一出去,不知道朝廷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我想,大概是要求和了吧,说实话,他们若是要求和,你准备怎么办?”林慕安拍掉顾茳晚的手。 “南北划分么?我当然不会同意,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为什么要中途放弃。”顾茳晚的表情非常坚定,“哪怕他提出再诱人的条件,我也绝对要把他逼下这个皇位。” “那你想过吗?作为一个现代人,而且只懂得拿着手术刀的外科医生,你要怎么治理好这个国家?”林慕安揉了揉眉心,说实话,局势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不再担心其他的问题,可人人皆知,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从小接受着帝王教育的人尚且不能成为守成之主,他如何能想到从未接触过这些事情的顾茳晚把这件事情做的多好。 凭顾茳晚的认真努力和他的天赋,林慕安相信,他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外科医生。至于治国平天下,他实在没有信心去赌顾茳晚的能力。说实话,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只想着怎么能回去,后来,他对顾茳晚的感情渐渐起了变化,等到两人互表心意后,他就想着和顾茳晚就这样简简单单生活下去就好。后来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实话实说,这真的不是他所愿。从古至今,哪个当了帝王的人是快乐的,昏君遭人唾骂,遗臭万年;明君流芳千古却生生耗光了自己的生命。 到底是不能两全,大二的时候,古代文学的讲师就问过他们,如果给各位男生一个机会穿越回古代,选择自己的出生,你是愿意当普通百姓安然度日,还是愿意出将入相,君临天下。 他记得有人说过,坐拥后宫三千才是一个男人的终极梦想,传说那男生被他的女友收拾的很惨。后来,老师让林慕安回答这个问题,林慕安说,“我愿意当个普通百姓,前提是我要有能力保护好我爱的人,有足够的经济能力维持她基本的要求。第二天,这些话就传到了纪语婷的耳中,当时还有不少人在校园bbs上发帖说林慕安是个痴情男子,要纪语婷好好珍惜。不过那个时候,纪语婷也是一笑而过,没有表达过自己的一点看法。其实他也理解不了纪语婷的想法,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明确的拒绝,还要将自己和顾茳晚两个人一起吊着。 说她是为了那点虚荣心又不像,毕竟她若是那么在乎声名的女孩的话,也就不值得他和顾茳晚这么长时间的倾心以待了。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只不过他当年也决计不会想到自己会和顾茳晚走到这一步。若是有机会回到现代,这个消息岂不是要让l大炸翻天。一想到这个情景,林慕安突然笑开了,想想都觉得很好玩啊,当年bbs标题一直是“两草追一花,谁能抱得美人归?”然后底下就一群猜测的人,有时候掐架都能掐几百楼,分分钟置顶飘红的那种。 要是自己想象中的情景真的发生的话,这标题估计得变成,“两草追一花,双草相爱,花成炮灰”之类的,然后底下一群yy的腐女尖叫着好萌好想看秀恩爱……。 “在想什么?这么高兴?”顾茳晚见林慕安走神,便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问道。 “没什么。”他才不会去告诉顾茳晚,他是在想这些乱七八糟有的没得事情,要是跟他说了,估计会被他狠狠的吐槽一通。 “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其实我也一直在想,我不会自负到以为自己就能治理好江山百姓,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以赵钦的名义来与赵简对抗,未来若是将皇位交给别人,别说朝中大臣,恐怕黎民都不会答应,我倒是被赶鸭子上架了。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尽快把我们的孩子培养成一代明君,这样的话,我也没有多大的愧疚感了。” “你我都不懂帝王之术,如何培养他?” “所以,他需要一个老师啊,我觉得,这个老师,非叶哥莫属。他有钻研的精神,也足够刻苦,对政事见解颇深,考虑事情又很是周全。再加上小朗和林旭年纪差不多大,倒也是很好的玩伴。” 林慕安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顾茳晚的想法。 一个多月过去,两方都没有动静,顾茳晚是在等朝廷的动作,而朝廷则是为了求和与不求和的问题上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最后的结果已经到了顾茳晚的手里。 月上中天,房间里的灯火还亮着。 “既然不愿意答应赵简,为何不趁着这一个月直捣黄龙?”林慕安靠在顾茳晚身上,手里拿着赵简的亲笔信,这是今早朝廷的使臣送来的。说实话,赵简对此看的很是重要,竟然让年过花甲的李太师跋山涉水来了长安。顾茳晚将他和一干来使好生的安顿下来,才与军中的将军商量了一番,大家的意见都是一样的,既然都走到了这里,停步于此实在不划算。更何况,挽救了北边的百姓,难不成就要南边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未免太没有责任心。所以,最终商量的结果就是继续打下去! “军队连续战斗了这么长的时间,休养生息也是很有必要的。”顾茳晚吻了吻林慕安的耳尖说道,“朝廷现在在等我们的答复,我们偏偏要拖着他们,反正他们又没有与我们抗衡的资本。更重要的是,我手里还有一个杀手锏没有使出。” “什么杀手锏?”林慕安颇为好奇的挑眉问道。 顾茳晚笑得很是奸诈,“每个人都有软肋的,就像我的软肋是你一样,赵简自然也是有的。” “赵简,传闻他后宫三千,只是奇怪的是,他为何连一个皇子都没有。”林慕安也发现了端倪,其实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 顾茳晚笑了一声,“赵简其实也算是个痴情之人,他连后宫的那些人碰都没有碰过,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林慕安眯了眯眼睛,语气非常的阴沉,“你怎么知道了这么多?” 顾茳晚讪讪笑了笑,表情有些不自然,“当然是猜的了,你想,他这种情况,要么事不碰人家,要么就是天阉,皇家儿孙出生,基本的身体情况都是要记录在册的,既然没有人传出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明他不去碰人家咯。” “这倒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百姓尚且如此,刚何况是煌煌皇家。他们的子嗣可是关乎国本民本的大事情,这么长的时间,赵简的后宫中连某个妃子有孕的情况都没有传出过,我们对这件事情假造点声势,必定也会成为舆论上的一大助力。”林慕安说道,“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想来定是知道赵简心里的人是谁了吧。” “对,而且这个人你也认识。”顾茳晚点了点头,“玖卿,赵简心心念念要寻得人就是玖卿。” 林慕安冷笑了一声,“这世界还真是小。” “是啊,玖卿曾救他一命,他便对玖卿一见钟情,这么多年来,他等待下去也算是煞费苦心了。”顾茳晚叹了口气,将林慕安的手抓在手里细细摩挲着他的掌心,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幸福,至少最爱的人还在身边,家人也都没有出什么事情。 “那玖卿为什么不愿意进宫,是害怕皇宫里不自在,还是不喜欢赵简,或者,还有其他难言的苦衷?”林慕安回握住顾茳晚的手。 “江湖上有个门派叫九门,以治病救人扬名天下,玖卿就是门主,也就是江湖上盛传的圣手神医。之前玖卿将我们两个留在草屋中自己一人出去就是因为门派中有了事情。九门是个很奇怪的地方,它要求每一代的门主都不得动情,更不能与别人厮守,否则便要退出九门。” 林慕安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以后再见到玖卿我得对她好点了,毕竟也是爱而不得之人,虽然她喜欢的那个人,我实在不敢恭维。” “你还记得我们在逆水寒潭的那一次玖卿说过她要我们做一件事情吗?”顾茳晚问道。 林慕安低眉敛目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你认为他要我们做的事情和赵简有关?” “对,”顾茳晚点了点头,“而且很有可能是,留赵简一命。”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当情敌穿成夫妻 作者:云树绕堤沙 第15节 ☆、第八十二章 “那个时候,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林慕安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顾茳晚的看法。 林慕安玩弄着顾茳晚的手指,突然发现他的手指很长,而且骨节分明,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比他这双弹琴的手还要漂亮许多,林慕安不禁咬了咬牙,真是暴殄天物。 “这个我还没有考虑清楚,毕竟只是猜测,还没有到那一步。”顿了顿,顾茳晚接着道,“你好像对我的手很感兴趣啊,喂,你是不是个手控啊?” “我是。”林慕安还在翻弄着顾茳晚的手指,而且还不断的叹着气。 顾茳晚把人搂过来吻了吻他的唇角,“你再掰下去的话,说不定手指就断了,到时候,我还拿什么给你服务啊,啊?”说完,还意有所指的往林慕安腿间瞧了瞧。 “这种时候不要讨论这个话题。”林慕安颇为严肃的说道,“否则,我就拧断你的指头。”说完还真用了点劲,虽然力气不大,可还是挺疼的。 “看来你今晚是不想睡了。”顾茳晚阴沉沉的说道,随后翻身把林慕安压在身下,“那我们就做一点有趣的事情吧。” “喂,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啊……唔……” 月黑风高夜,春/色尽无边。 求和的使臣硬生生被顾茳晚晾了三天,总算是忍不住要来问个清楚,顾茳晚淡淡道,“我不会将祖宗的江山分成两半。” 不久后,一场靖州的争夺战终于爆发,靖州有虢山作为天然屏障,攻打其实不易。但朝廷已无良将,这边的军队又是民心所向。所以这场战役死伤人数不少,最后的结局却是已定。 这一场仗打到这里,顾茳晚军队里的所有人都是欢欣鼓舞,只是没有想到,朝廷军队已是强弩之末竟还给了他们重重一击。靖州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州,其东边有孤山,孤山分为两半,其中是一道峡谷。这里是最容易埋伏敌军的地方,所以行进中的军队很是小心翼翼。可纵然是这样,竟还是遭遇了火攻。好在早有防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的火才刚刚放下去,后头的追兵就上来杀了个片甲不留。 后援军队因为时间掐算的错误而耽搁了一会儿,却造成了数以千计的士兵伤亡。顾茳晚站在高地上,看着山谷中被烧的焦黑的草丛,不禁深深叹气。若是再早一点,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该走了。”林慕安拍了拍顾茳晚的肩膀轻轻道。 “其实从小就想要当个医生。”顾茳晚缓缓坐在了地上,目光胶着在山谷里,一场大雨过去,已经看不到这里厮杀的痕迹,只是满眼的蔓草还是叫人心紧。 林慕安坐在他的旁边,静静听他述说。 “我有个很疼爱我的姑姑,只可惜她在我九岁的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将来我一定要学医,然后去当一个出色的外科医生,用我手里的手术刀救死扶伤。” “呵,”顾茳晚自嘲的笑了一声,“可惜我到现在为止,却只会解剖死人的尸体。十几年的梦想一朝幻灭,还搭上了你,说实话,有时候真觉得很对不起你。若不是我,你现在也许还在大学里读研深造,或者成为一个写手或者编辑,你可以做你所有想做的事情,而不是陪着我在这里吹冷风。” 林慕安不发一言,顾茳晚接着道,“你看我这双手,本来应该是救人性命的一双手,现在却害死了不知多少人的生命,真是愧对了我的专业。” 林慕安握住顾茳晚的手,十指相扣,是安慰,也是信任,“中国古人有语,既来之则安之。我是怨过你把我带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是事已至此,说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你要是真对我抱歉,就好好对我来补偿我。” “我觉得我对你够好了。”顾茳晚笑了笑,“那你还想要什么?” “还想要看遍这大好河山,所以你就一个人独守空闺吧。”林慕安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泥土往前走去,顾茳晚跟在他的身后离开。 三个月后,朝廷的文书送来,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中书省草拟的退位诏书。 “皇子,营外有位姑娘求见。”顾茳晚正抿嘴思索,帐外有士兵来报。 “姑娘。”顾茳晚笑了笑,看来与他所想不差啊。 玖卿掀了帘子进来,一眼看到了顾茳晚手上的文书,“看来朝廷的速度也不算太低啊。” “是你劝说了赵简?”顾茳晚让人给玖卿倒了杯茶,单刀直入问道,“你就是他所谓的阿九吧。” “你说的没错,我是阿九,也是我劝服他退位,我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若真等着你打进京城,他的命恐怕也保不住了。”玖卿端起茶杯,面上波澜不惊。 “那你当初要我做的事情,就是留下他一条性命对不对?”顾茳晚问道,“难不成你是要和他双宿双飞,你九门的规法都不顾了吗?” “看来你查探的很清楚嘛,我是打算和他在一起了,这些日子以来我想了许多的事情,最后还是觉得,拥有权力能如何,还不如保住最爱的人要紧。我想你也是这么想的吧。让你在林慕安和江山之间选择,你会选择哪个?” “自然是他。”顾茳晚毫不犹豫,“我本无夺位之心,不过形势所迫,我想做的事情一直都是陪着他而已。” “所以,你比我幸运,至少你是江山美人都得到了。”玖卿笑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当初答应过我的事情应该不会食言吧。” “当然。我应该感谢你帮我一个大忙,攻打京城所费人力物力财力都不是可以预估的,这么一来,倒是解决了不少麻烦。” 玖卿起身,准备离开。 顾茳晚在她的身后道,“不管怎么样,还是祝你幸福。” 玖卿挑了挑嘴角,点点头,“我会等他。” 一个月后,军队进京,赵简成为了大夏建朝以来第一个让位的皇帝,也正因为这,顾茳晚特赦其罪。 再次回到顾府,所有人心里都是感慨万千,这一路走来,其实相当顺利,但其中所损失的人财却是无法估计的数量。顾朗已经快要两岁,迈着小短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时候煞是可爱。有时候摔倒,林慕安刚要去扶,他就自己乖乖爬起来,还给了林慕安一个灿烂的笑容。 顾茳晚摸着房间里的桌椅摆设,其实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踏进书房里的密室,取出之前的账本,顾茳晚撤掉了顾家所有黑市生意,就连账本都一一烧毁。 程叔斟酌许久向顾茳晚请辞,顾茳晚万分不舍但也没有什么办法,虽然大权在握,还是不愿意用它来压迫自己身边的人,更何况是劳苦功高的程叔。他知道程叔不喜欢皇宫里的压抑,只好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寻个好地方养老。程叔放下了所有的钱财,只说他有自己的积蓄,这些钱倒还不如赈济灾民,顾茳晚笑了笑,也没有坚持。 站在后花园的亭子里,转眼间,竟然又到了冬季。天气很冷,亭子周围也没有什么可赏的风景。 “不冷吗?”林慕安缓步走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酒壶和两个酒杯,“喝几杯怎么样?” “真贴心啊。”待得林慕安将东西放在了石桌上,顾茳晚抱着他来了这么一句,感到林慕安挣脱的动作,顾茳晚搂的更紧了些,“别动,先让我抱会儿。” “好了,喝两杯酒暖和暖和,过会儿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过了两息的功夫,林慕安推开顾茳晚坐到了凳子上,程叔果然贴心,早早就把软垫垫在了凳子上,坐上去并不觉得冰冷。 “觉得惶恐吗?”给顾茳晚斟上了一杯酒,林慕安笑着问道。 “当然惶恐。”顾茳晚点了点头,“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之前有目标,所以觉得做什么都有意义,这会儿目标实现了,反倒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就像是高考过后,之前想着等高考结束一定要好好睡觉,好好上网,好好和同学疯玩。高考结束后,晚上拿着手机到半夜三点还是没有一点睡意,坐在电脑跟前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看电视剧看两分钟,登录游戏对于刷怪都没什么兴趣,论坛上的帖子再火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同学聚会都懒得出去。真是颓废的要死。”林慕安笑着道,语气里不无怀念,“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就这样下去吧,说不定哪天就回去了呢。” “你还不死心?”顾茳晚挑眉。 “这辈子都不会死心了。”林慕安笑道。 酒尽,顾茳晚牵着林慕安的手离开,一同走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大夏宣仁三年初,宣仁帝简退位,赵钦即位,次年改元景宏,是为景宏元年。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