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将门风华》 楔子 重生将门风华 作者:扬秋 楔子 重生将门风华 作者:扬秋 楔子 重生将门风华楔子 大庆朝至正二年 顺王封地盛州桐城,顺王府府前广场 打晌午起,王府前的广场便陆续围满看热闹的人们,众人引颈期盼着顺王再娶的盛事。 顺王是当今皇帝同胞亲弟,其妻原是护国大将军卫国公蓝守海唯一的女儿,谁知当初一场水患,封地上损失惨重,顺王忙着救灾之际,顺王妃不顾大雨滂沱,众人拦阻坚持外出,不料就此一去不回。 如今孝期方过,便传出喜讯,顺王将再娶,娶的仍是蓝家女,是顺王妃隔房的堂妹蓝慕绢。 金乌西沉华灯初上,广场上暑气恣意肆虐,顺王府外喜庆的红灯笼将四周染上了一层红,如钉子般护卫着王府的侍卫,面色凝重毫无欢庆之色,几个管事神色匆匆穿梭着,嘴里不断催促着大伙儿动作快些,并不忘警告他们若误了吉时,小心仔细他们的皮云云。 一个小厮穿着簇新不太合身的王府服饰,连奔带跑的冲到站在大门旁的大总管跟前。“卫国公府的车队来了。”正变声的嗓子嘎如鸭,两旁的人都皱了眉头。 “知道了,他们……”大总管迟疑的扫了暗处一眼,微叹口气,朝小厮道:“进去通知一声。”说完双手背于身后,不着痕迹的给站在他不远处的侍卫头领一个手势,见对方镇定的颔首示意后,他方定下心来。 “是。”那小厮郑重的点点头,脚不停歇的往王府里去,大总管看着小厮远去,身边的一个未留头的小厮唤了他一声,他方回过神来,打起神吆喝着众人做事。 远远的就见领头的卫国公府侍卫来到,后头卫国公府的车队缓缓接近,广场上一个闲汉扁嘴大声咕哝道:“卫国公真是可惜了,明明自个儿亲闺女是顺王的王妃,还生了世子呢!正是安享荣华的时候,偏生不安份,大雨成灾的时候不安生待着硬要出门,啧!生生的断送自己一条小命不说,连带着自家的富贵也折损了。” “就是啊!这下子富贵荣华落到堂亲头上去了!” “欸,还有个世子外孙在哪!” “啧!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新人又不是不会生,犯得着辛苦拉拔那世子长大吗?就算养大了也不亲,还不如自己生养的。”那闲汉一副凶相大声嚷道,与他同来的哥儿几个频频点头大声附和。 四周的人们闻言,纷纷离了他们几个几步,闲汉又出言不逊批了在大水中失踪的顺王妃几句,他正得意大放厥词,倏地涨红了脸狼狈地的住了口,原来不知打那儿来的一颗带泥的石子儿,将他的嘴给堵了。 就见那闲汉吐出石子儿,朝地上连连吐了好几回,泥水带着血泡还带着白色的东西,原来连牙都给砸掉了,他气愤的抬起头要寻是谁下的手,只见他那张脸被泥石子儿砸得通红,眼泪鼻涕流了满面甚是狼狈,闲汉气急败坏的环视四周,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想要找出是谁下的手,与他同来的哥儿们迎视他恼怒的眼神,惊慌的摇头。 不远处一个高大如塔的汉子不屑的怒视那几个人,他紧握的拳头举起,似要再次出手,他身边英伟的男子伸出手制止了他。 “爷?”汉子不解回望,英伟男子神色黯然朝他摇头,汉子嘟嚷一声:“天理不公,好人没好报。” “与他们计较何用!”男子低声道,抬起眼专注的看着前方,汉子见状讪讪的噤了声。 广场上的这场骚动并未引起太大的注意,就在他们附近的角落里一辆破旧马车里忽地传来一声细弱的婴啼,随即掩没在喧闹的吉乐中,马车里响起拍哄声,坐在车辕上的中年文士转头看身边的妇人一眼,妇人秀眉微蹙轻叹一声,转身进马车里去。 马车里一个少妇半坐半躺在陈旧的石青团花被褥上,乌青秀发以一枝木簪简单的挽了个纂儿,少妇怀里抱着一个褪了色的红地撒花襁褓。 “姑娘,咱们回山城去吧!”妇人迟疑半晌方道。 正拍哄着女儿的少妇抬起头,曾灿亮如星的明亮眸子璀璨尽失,双眼空洞的看着妇人担忧的脸,她轻轻的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比黄莲还苦的笑容,让妇人心里酸涩不已。 “好,咱们回山城去,再也不回来。”如砂粒磨过般的沙哑嗓音,出自那苍白的少妇。 妇人闻言低下头,一滴清泪从她掩面的指缝滑落。 “娘你别哭,我们回去好好的过日子,把静儿带大。”她低着头神情有些茫然,随口安抚着妇人。 “是。”妇人边点头泪水边不断的掉,外头的文士听她带了哭音的回话,忙在外头道:“娘子,你快别哭了,越儿才出月子,你别招她哭,日后对眼睛不好。” “是,我知道了。”妇人忙收了泪,抬起袖子胡乱地拭了脸,“姑娘你歇着,咱们这就回去。”得了少妇的微不可见的点头回应,她方转身探头对丈夫道:“走吧!姑娘说回去了。” “好咧!”文士点头回身扬鞭,那头拖着车的老马缓缓拐了弯,离开了广场。 另一头卫国公府骑着高头大马的前导侍卫们,身手利落的翻身下马,卫国公府的马车在门子的引导下进了顺王府,重头戏还没上场,破旧的马车已然远去。 连夜赶路的马车摇摇晃晃走在山路上,妇人从车里出来,清晨的阳光透过头顶上的浓密树影斜曳而下,妇人微眯眼,在丈夫身边坐下后,从身边布包里拿出干粮递给丈夫,文士边驾车边分神看了妻子一眼,问:“越儿和静儿还在睡?” “嗳!”妇人重重的叹口气。“顺王真是狠心,不是让人送了讯给他,姑娘没事,人好好的,还给他添了个小郡主,怎么……”妇人愤愤不平的道。 文士朝她安抚道:“小声点儿,别让越儿听见。” “你不是个大夫吗?怎么姑娘调养了这么久,还是气虚得紧?”妇人质问道。 “唉!她之前受创严重,本就要静养,偏又怀着孩子,生孩子是大伤,这才刚出月子,就急着要走这一趟,好好的人都受累,更何况她?”文士也叹息,他丧妻多年,去年在溪边救了她们主仆二人,上个月守寡多年的娘总算应了他,他膝下空虚,甚为疼惜甫出生满月的小女婴,心知这趟路辛苦,却拗不过新婚的妻子,硬是带着她们三人上路。 “姑娘真是命苦,小小年纪丧母,长大后嫁了顺王,人人都以为这是泼天的富贵,谁知道姑娘的苦。”娘心疼自小拉拔大的小姐,思及顺王府前欢喜迎娶继妻的场面,泪更是掉不停。 文士劝道:“越儿身子还虚,你别老在她面前哭,勾她掉泪,虽说出了月子,但她原就不健壮,再哭个没完,可就伤透身子,到时静儿丫头就命苦了,有爹不能认,连娘都没了。” 娘听了嗔道:“我不在姑娘跟前哭就是。” 文士叹了口气专心驾车,夫妻两一路闲聊,走着走着,才发现情况不对,通往山城的这条山路,他走过不下百次,纵使人烟稀少,但林中小动物逢春,不是正该活动的时节吗?怎么会静默得让人不安?连鸟雀振翅声皆未闻。 正想着,忽地大地震动草木皆悲,一阵强烈的晕眩令他头晕耳鸣恶心欲呕,文士强自镇定抓紧手上缰縄努力想稳住马车,此时路旁的大树传来嘶哑崩裂声,枝桠啪擦发出呻吟,大地发出悲鸣,马车往右倾斜滑落,马儿不安嘶鸣拚命扭动着想挣开桎梏,身边不时传来轰然巨响,他力持镇静却不敌马儿遭逢变故所生的蛮力,终究让它脱缰而去,马车的右侧车轮已失去的了支撑的地面。 车里的少妇早被变故惊醒,只如今的她神智、反应早不如前,紧抱着怀里的女儿,“娘?” “姑娘你别出来,待在车里头,别出来。”娘紧抓着丈夫,听到慕越的声音,忙回头叮嘱她。 慕越不敢乱动,但车厢严重的倾斜,她抱着女儿跟着被褥、杂物全滚落到车厢侧板上,外头不时传来的轰隆声震耳欲聋,她怀里的小静儿不安在她怀里嘤嘤哭泣。 “啊!”外头传来娘的惊呼,义父凄厉的喊着娘的名字,不一会儿,义父的声音也远去,慕越泪流满腮,当车厢开始剧烈翻滖,她只能护紧怀中的女儿,车厢逐渐被重物挤压变形,重物纷落在她身上、头上,疼痛攫走她的意识,当意识即将涣散之际,却想再见他一面,想质问他为何不来接她,为何明知她生了他期盼的女儿,却置她们母女不闻问,还娶蓝慕绢为继妻,为什么! 慕越努力挣扎不想就此陷落,但黑暗来的太快,马车跟着土石、树木翻落山谷,巨响在山里回响良久,当天地俱静,山陵已然变了样,青翠山林不复存在,只留下天灾肆虐的痕迹。 楔子在线阅读 楔子 楔子 第一章 一头雾水的重生 一 重生将门风华 作者:扬秋 第一章 一头雾水的重生 一 重生将门风华 作者:扬秋 第一章 一头雾水的重生 一 重生将门风华1第一章一头雾水的重生一 大庆朝昭德十九年冬 窗外细雪不时随着寒风呼啸而飞舞,暖融的屋里地上铺着橘红如意五福地衣,床脚六扇素刻兰草奇石的花梨木屏风前,放着座黄铜狮猊熏笼,熏笼上放着果皮,果香缓缓的飘散开来,床炕上石青锦缎被褥里,躺着的一个小人儿,小小的脑袋上裹了圈白色布条,看起来甚为柔弱,乌青发丝编成了辫子,垂在两边的肩头上,边缘泛黄的青紫淤青占据了右边泰半的小脸蛋,只见她随着风声逐渐加大,而微蹙起眉头,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轻颤,小巧挺直的瑶鼻轻皱,因高热而干红的小嘴抿了抿。 好渴!蓝慕越觉得喉咙像火在烧,脸颊热热的还有些刺痛,勉力地睁开眼,随即觉得眼睛又酸又涩,她立刻闭上眼,用力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又睁开眼来打量四周,床帏遮住了泰半的亮光显得屋里昏暗不明,让她什么都看不清楚,眼力甚佳的她有些慌,想伸手去拨开床帏,却因四肢传来的痛楚让她作罢,疼,很好,至少她还活着,她活着,那,她的静儿呢?娘和义父呢? 还记得在车厢里她抱着静儿靠着娘亲手做的迎枕,娘坐在她身旁,像她幼时睡不着要娘哄她,轻轻的拍哄着她,娘嘴里叨絮着,回了山城之后,帮她开家小饭馆,她昏昏入睡前还问娘,干么不给她开小酒馆,娘冷哼了声,给她开饭馆是让她营生,开小酒馆,不让她喝倒了才怪! 她含笑昏沈入睡,再醒来,一番天摇地动,她听到娘的惊呼声远去,义父闷哼一声随即悄无声息,她抱着静儿在车厢里翻来撞去直至晕厥,难道有人救了她?她的静儿?娘呢?她们在那儿? 屋里一片寂静。 她侧耳静静的听着四周传来的声音,窗外呼啸的风声,枝桠的刮擦声,这些声音很耳熟,让她有种回到儿时住处的错觉。 难道她回家了? 不对,她鼻头一酸,想起顺王府前,神抖擞的卫国公府的车队驶近王府前广场的那一幕。 爹向来宠她,哥哥、嫂嫂们也疼她,那天他们却出席他再娶的婚礼。 她请人送去的信,他们都不曾接到?不知道她还活着?莫不是他们追在她身后,见她们遇上了地牛翻身,正好救了她们?可能吗? 慕越脑子一团混乱,直到身边传来清脆的问话声,她方惊觉不知何时身边来了人。 “七姑娘您醒了吗?” 这声音……慕越一怔,是她在宁夏府时的大丫鬟平儿,她怎么会在这儿?正不着头脑时,一丝光亮随着床帏被拉开而慢慢敞亮,床前一个俏生生的少女梳着双环丫髻,笑起来时右边嘴角有着小梨涡,正是平儿。 “七姑娘醒了也不喊奴婢一声。”那丫鬟娇嗔着,将床帏挂在床柱银勾上,她侧坐到床上,侍候慕越半坐起身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雀儿,水。” “来了。”另一个年纪较小圆脸大眼的丫鬟端着杯子过来,见慕越怔怔地的看着自己,遂笑道:“七姑娘怎么了?又不认得奴婢?奴婢是雀儿,抱着您的是平儿姐姐。” 平儿嗔她一眼,雀儿赶忙将手里的杯子递给平儿,平儿一边喂慕越喝水,边数落雀儿。“就你话多。” “七姑娘这两日每每醒来,总是要问我们是谁,我这是体贴,七姑娘不用问,我就先说给她知嘛!”雀儿说起话吱吱喳喳的,光她一个人就很热闹。 两个丫鬟十分有默契,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侍候着慕越非常顺当, 慕越看着雀儿,心头乱纷纷,脑子昏沉沉,搞不清楚眼前的丫鬟与一切是真是梦? ※ 头部传来阵阵的涨痛,让慕越难受的皱起眉头,好不容易睁开眼睛,这回总算能看清床顶上的雕刻,圆圆的五蝠图样,她小时耍赖不肯睡,扯着娘说不敢睡,硬要娘陪着,娘便指着那团福五蝠哄她,那是爹、娘带着三个哥哥守护看顾着让她一夜好眠。 这是她在西宁将军府的床。 她怎么会回到这儿?父亲受封国公后便返京居住,在西宁卫的将军府就由二哥、二嫂住着,二哥虽也封侯,在京里有宅第,但他因接替父亲当年的职务,长驻在西宁卫担任守将一职,而长年闲置着。 一定是二哥救了她,把她带回西宁卫,二哥向来心细,平儿和雀儿定是他找回来侍候她的,只是,她们怎么会看起来年纪这么小?慕越仔细的打量着四周,房中放着张黑檀大圆桌,是娘亲的嫁妆,墙边高几上放着黄玉香炉、玉制海船、多宝格上放着她从库房里翻出来的小摆饰,还有她在街上淘来的小玩意儿,两者都是小小巧巧,价值却是天差地远,墙上挂着的是祖父送的弓及剑,南窗下放着绣架,那是祖母送来的。 她出嫁后,二哥曾从西宁捎来书信,跟她说,她的院子还是留给她,让她常回去小住。 大哥知道后,气恼的说,要回娘家小住,也是去他那儿,六哥则是可怜兮兮的要她一定要公平,绝不可以厚此薄彼。 最后是父亲,训斥了大哥和六哥,说她是家里的宝贝女儿,出嫁回娘家小住,当然是回国公府。言犹在耳,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去山城接她? 屋外传来脚步声,随着门帘轻响,一股寒气袭来,连串细碎声,有人轻呵着气夹杂着跺脚的声响由远而近,跟着就听到丫鬟们说话的声音。 “前头怎样了?”平儿问道。 “八姑娘已经出去了。”回话的是雀儿,“大总管说八小姐不能停灵在家,得挪到济福庵去。” “夫人……她没闹?”平儿微顿了下。 “她还昏睡着,厨房的张妈妈说罗大夫给她开了麻沸散,就是怕她闹。”雀儿冷哼一声。“大少劝过她,才下过雪路上寒着,请她改日再去,她偏不肯,得!她几时不出门,一出门就遇上贼人,八姑娘没了不说。”雀儿恨声道。“还把咱们小姐带累,连好儿和喜儿也受了伤。” 八姑娘,这谁啊?早年蓝家在西宁卫艰苦渡日,她的嫡长姐、庶姐们时运不济,嫡长姐生下来就是死胎,几个庶姐体弱,有的活到三岁,有的连月子还没出就走了,只有她,亲娘拚死将她生下来,自己却香消玉殒,那八姑娘是谁?听雀儿和平儿的对话,八姑娘该不会是继母严氏所出吧? 但继母除进门那年怀过孩子,之后调养多年,始终没能成功再怀胎更諻论生儿育女了,难道她出嫁这些年,她竟是怀了孩子还生下一女?慕越有些震惊,心里更觉受伤,难道她出嫁了,就不再是蓝家的女儿?否则为何继母怀孕生女,都没人告诉她? 不对,似乎有那什么地方不对劲,慕越攒紧眉头想要弄明白究竟那里不对,良久,她方记起,她们说的罗大夫,应该是留着一把美须的罗大夫吧?她甫出娘胎就是罗大夫照看长大的,只是这位好好先生在皇后过世那年的冬天辞世,享年七十三岁。 如果他已在几年前离世,又怎么开麻沸散给夫人? 她记得当年她随父兄领军上京救驾,平儿她们被留在西宁,没有随家里搬回京里来,而是被她的继母做主配了人,自此再无消息,她曾让人去打听她们的下落,都苦无结果,没想到她们竟好好的在这儿,二哥真是神通广大,见着二哥她得好好的夸夸他。 簌簌雪声伴着不时呼啸的风,席卷过院子,雀儿拿了铜夹在熏笼里添了炭,平儿起身走到床边,检查了放在被褥里的汤婆子,然后看了躺在床上的慕越一眼,见她仍睡着,只眉头微蹙,便探手轻轻的抚平慕越的眉心,这才转回头对雀儿道:“七姑娘还在静养,说话小声些,别扰了她。” “知道。”雀儿点点头,压低了嗓子。“夫人不太好,听嬷嬷们说,只怕以后是没希望了!”雀儿有些幸灾乐祸。 蓝家如今的当家主母严氏是继室,进门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八姑娘慕雪,日前又在意外中丧命,蓝家嫡长子、次子都已娶妻,庶出的三少爷及嫡出的六少爷也在议亲,老爷又不怎么待见她,严氏往后的日子只怕是难过了。 “是吗?”平儿坐在床边的脚踏上,指了墙边的高几,让雀儿把高几上的绣篮取来。“今儿地龙烧得比较热了。” “大少特意吩咐的,夫人人事不知,老爷和少爷们都不在家,家里一切就由两位少做主,管着炭火的那婆子不敢再苛扣,天还没亮就赶着送炭来。”雀儿起身拿了绣篮回来,又坐回平儿身边的杌子上。“那些个婆子、嬷嬷们都道夫人平日不爱烧香拜佛,怎么那日硬是拖着小姐去上香。”雀儿手边忙着,边忙着八卦。“她们说会出这种事,肯定是严家人在背后作怪。”雀儿将那些婆子们说的话全倒给平儿听。 平儿没接话,抿着嘴低头在绣篮里挑线,取出绣片比对了一下后,将线交给雀儿分线,然后才道:“好儿她们在大夫那儿养着伤,姑娘这儿等人侍候,偏偏夫人新给添的丫鬟们又不得用,我让你去请示少,可有回音了?”平儿抬头看雀儿。 雀儿耸耸肩,“大少说委屈咱们两个再辛苦些,过几日待庄子上的人过来,再把那几个不得用的给换下,这几天就先用着她们。”雀儿边说,边将分好的线递给平儿。“娘回来见着七姑娘这样,怕不心疼死了。” “这两日少们忙坏了吧!”平儿接过线穿针绣起绣片上的芙蓉花。 “可不是。大少与二少又要管着家里,又要打点外头,方才我过去,两位少正在见外管事们,瞧见我就先招我过去问话,不然我那这么早回来。”雀儿口气不无得意,“到底是嫡亲的嫂嫂心疼七姑娘。”雀儿在绣篮里拿起另一块绣片,比对着绣线的颜色。 “好儿和喜儿这伤不知何时才会好。”雀儿径自叨念着,平儿皱着眉头没回话。“七姑娘能保住命,说来都是她们两的功劳。”说起两个同伴受伤的经过,雀儿是既担心又骄傲。“咱们姑娘因她们两个护着,才没像八姑娘那样给摔出车去,倒是她们两肋骨断了几,好儿的腿折了,喜儿手断了……”平儿脸色微动的听着雀儿碎念着,雀儿说的这些,是大少命人传出去的,平儿几不可见的叹口气,真正的情况才不只是这般,那日她随两位少赶到出事的地方,看到斑斑血迹满地狼藉,两条腿便像煮熟的面条,瘫软的险些站不住,待去到医馆时,正巧遇上医馆里的大夫在为好儿和喜儿上药,她亲眼看到她们的伤处,那哪是被撞的,那是让人用刀、用剑硬生生给砍断的。 二少当时便下了死令,在场的所有人不许将看到的事外传,否则一律杖毙。 “八姑娘院里的那些姐姐全被杖毙了。”雀儿说起此事,不由浑身一颤,一屋子十几条人命! “咱们老爷是将军,治下甚严,今儿出了这种事,怎能不严惩。”平儿停下手中的活。“护主不周致主于死,说来只杖毙她们还是轻的,还没打卖了她们家里的人。” 两个丫鬟说来不胜嘘唏。 躺在暖呼呼的被窝里,慕越心底却是一片冰凉,心口突突的跳,脑子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原先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平儿她们是她梦里的人,现在却发现,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她好像是回到自己年幼之时,还是说,她随父上京救驾嫁做皇家媳妇才是梦? 慕越越想心越乱,忽地想起,继母严氏甫进门那年曾有孕,她那时若没有小月,而是安然生下孩子,会不会就是个女儿呢? 她心头一震,难道现在与她之前的世界相仿,却非同一个? 第一章 一头雾水的重生 一在线阅读 第一章 一头雾水的重生 一 第一章 一头雾水的重生 一 第二章 一头雾水的重生 二 重生将门风华 作者:扬秋 第二章 一头雾水的重生 二 重生将门风华 作者:扬秋 第二章 一头雾水的重生 二 重生将门风华2第二章一头雾水的重生二 慕越悄悄的睁开眼,屏息凝神的听平儿和雀儿继续闲聊,越听心越惊。 “说起来也是不巧,十二殿下跟七姑娘的婚事,眼看着就要订下,偏生家里出了这种事。”平儿的声音有些远,慕越悄悄的张开眼,看到平儿站在屋子中央的圆桌边,拿着什么在桌上比划着,心里头却在想,十二皇子?难道她回到与他订亲之前? 雀儿有些蔫蔫的道:“可不是!几位嬷嬷说怎么这般凑巧。” “皇家的媳妇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慕越听了暗暗点头,还是平儿聪明。 “听说十二殿下长得可俊俏了。”雀儿轻笑一声。“夫人身边的嬷嬷们成天念叨着呢!” “哦,她们说什么?”平儿头也没抬的问。 “她们说,十二殿下这般品貌,也只有八姑娘才配得过,嫌弃咱们七姑娘不像个姑娘家。”雀儿冷哼两声又道:“她们说这门好亲事落在八姑娘身上就好了,夫人往后就算没有生个哥儿,也是有靠了。啧,真是,也不想想八姑娘才多大。” 平儿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焦急的问:“你说什么?”雀儿被吓了一跳,睁着眼不解的看着平儿,平儿拉着她又追问一次,见雀儿怔怔看着自己,方惊觉自己的焦躁,忙缓下声又问一次,雀儿惊魂未定的看着她,吶吶地重复方才的话,平儿恍然大悟。 她原就觉得奇怪,夫人待七姑娘只是面子情,出门会客向来只带八姑娘,何以那日坚持一定要七姑娘同行,只是后来发生意外,家里一团忙乱下,便忘了这事,如今回想起来,原来竟是别有心思,该不会是有人盘算着七姑娘出了事,这门贵亲就会落到八姑娘身上吧? 那八姑娘又怎么会死呢?平儿想不明白。 雀儿见平儿怔怔着发呆,推了她一把,“平儿姐姐可是想到什么了?” 平儿回过神来,“没什么,你啊!还是当心点,听了什么话,别胡乱的全倒出来,没的惹出闲事来,给七姑娘添麻烦。” “知道了。”雀儿有些不平,平儿见状板起脸正想训诫她说话要小心,眼角扫过床上,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子。 “姑娘,您醒了!" 慕越想开口回答,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便想点头回答她,岂料才动一下,头就疼得很,她干脆动也不动的躺着,眼泪不知为何竟不由自主的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平儿见了忙不迭的丢下手上的绣片,迅疾如风的闪到她的床边来。 “姑娘可有那儿不舒服……"平儿迭声问着,慕越鼻头一酸眼泪就夺眶而出,小手紧抓着平儿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掉不停。 平儿忙拍抚着慕越,总算安心了些,慕越靠在她怀里,放声大哭,她哭得不能自己,泪眼模糊的望着自己紧抓着平儿衣袖的手,她怎么变得这么小啊!这不是一场梦吗?她想回去,她想她的智儿,还有静儿,她还要回去问东方朔,为什么要娶蓝慕绢,她有满腹的疑惑想要问他,问父亲和兄长,可是……可是现在…… 雀儿被慕越吓坏了,七姑娘向来都不哭的,前年爬树摔下来,额角血流不止,也没见她掉一滴泪,倒是老爷担心七姑娘因此破相,四处让人寻药,而且只要老爷在府里,每日都要盯着姑娘上药,确定没有留下疤方才罢休,老爷是将军,那手有力的很,他亲手帮七姑娘上药,那力道可以想见,七姑娘回回疼得嘴唇发白,硬是没见她掉半滴泪,这会儿她却哭得这般声嘶力竭,雀儿担心的问:“平儿姐姐,七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怎么哭成这样。那未竟的话被平儿狠瞪硬吞回去。 平儿自小侍候慕越,长慕越五岁,慕越尚在牙牙学步时,她已跟在娘身边学着侍候七姑娘,知道七姑娘只有受尽委屈时,才会对着她和娘哭得如此伤心,平儿想着意外那日,七姑娘不知受了多少惊吓呢!前两日看七姑娘醒过来,那眼神空洞的让人心惊,大少听了连忙让人安排八姑娘移出去,又请大师、师太诵经祈福,果然有神效啊! 方才见七姑娘的眼神不像头几日般空泛,想来是缓过气来了。 雀儿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平儿听怀里的姑娘哭声渐歇,便边拍哄着姑娘,边对雀儿道:“去跟大少说一声,七姑娘魔症已去。” 雀儿点点头念了声佛,笑着回道:“我这就去通知大少去。” 大少处理完家事,正在自己院里歇息,听雀儿来忙让人进屋来,只见雀儿挟着屋外的寒气进来,待她请安福礼后,大少温言让银心倒杯热茶给她取暖。 “七姑娘今儿怎样?可见好了?”大少眉眼俱柔,说话声更是柔细。 “好了,好多了,方才七姑娘抱着平儿姐姐大哭呢!”雀儿喜笑颜开,众人见了也都笑了。 大少听了眼弯唇翘,笑着道:“那就好,真是佛祖保佑。老爷和几位少爷总算可以放心了。” 七姑娘自打那日出了意外,先是高烧不退,后来醒了不是认不得身边侍候的人,就是像木头人般动也不动,眼里神采俱无,丝毫不见往日神十足的活泼样儿,怎不叫人见了心焦,再瞧她换药时,也不知道痛,泪水静静的淌,看得人心疼不已,就连不信神佛的罗大夫看了都说不对劲。 还是府里的老嬷嬷们见多识广,知情后,纷说七姑娘不见好兴许是魔症了,便提议请人为慕越诵经祈福,大总管也道八姑娘不好停灵在府太久,今儿一早便将她移去济福庵,没想到慕雪移灵出府,慕越就好转了。 大少这下悬着好几日的心总算能放下了,公爹和丈夫、小叔子们出门在外,家里婆母又倒下,一个小姑死了,另一个却傻了,她身为长嫂责任重大,若是慕越再不见好,她真不知如何向公爹和夫君他们兄弟交代,她和二弟妹年轻不懂,遇着这等事几乎慌了手脚,幸好慕越已然好转。 “快,去请罗大夫过府,再通知大总管派人去军营通知老爷他们。” “是。”丫鬟们轻快的应诺分别行事,大少嘱咐雀儿回去好好侍候,让人送她出去之后,大少整个人斜倚在炕上的被褥堆里。 银心见大少紧绷着的俏脸,总算有了丝笑痕,便笑道:“让济福庵的济福师太和清凉寺的苦慈大师,为七姑娘诵经祈福,当真见效。” 大少苦笑,交代银心给师太和大师多送些银票及米粮、柴薪等物过去,银心点头福了福便退下办事去,银芽几个见大少神态蔫然,便噤了声侍立一旁。 大少支着肘,看着窗外翻飞的白雪,这些天她总睡不深,因为一闭上眼,眼前不断出现当日的惨状,蔼蔼雪地里那刺眼的血红,寒风袭来仍吹不散浓重的血腥味,引来了嗜血的兽类,在不远处伺机而动。 翻倒残破的车厢,车厢里的杂物散落一地,满地皆是踩踏杂乱的足迹及重物跌落在雪地里留下的印痕,可以想见意外发生时的境况。 慕越才多大的孩子,虽然自小在军营里长大,但那是跟在当将军的公爹身边,以公爹疼宠女儿的程度来看,几曾让她亲见那般血腥的场面。那些贼人皆是针对她而来,当日护卫们言道,那些杀手先是对慕雪的人下手,制服侍候的丫鬟仆妇后,将慕雪抛出车外,得知杀错人后,便又倾全力攻击慕越,他们几个离得远,又被人缠住,待他们赶过去救援时,慕越几个己经昏倒在地,慕越的两个丫鬟伏在她背上护着她,连她们这些事后看到惨况的人都觉胆战心惊,可以想见慕越所受到的惊吓有多重,大少光是听就觉得骇怕,更何况年纪小小的慕越是当事人。 “大少?”银芽见主子久久不语,有些忐忑的唤她。 大少抬头对银芽安抚微笑,“没事。”随即正色厉声道:“吩咐下去,让他们嘴巴闭紧一些,不得私下议论传播,否则休怪我无情。” ※ 雀儿脚步匆匆连走带跑的赶回来,廊下不见侍候的小丫鬟,她紧皱眉头径自挑起石青铺绵锦缎门帘进屋,只见明间里,几个新来的丫鬟团团围坐在西屋落花罩前,当中是原放在明间正中的熏笼,她们悠闲的边取暖边嗑瓜果聊着,见她进屋来,忙慌慌张张的起身。 “姐姐回来了。”零零落落的招呼着,雀儿见她们有人闪躲着不敢正视自己,有人却直视自己,一派镇定带着讨好的笑,心里头就一阵窝火。 “你们都没事做了?全躲懒窝在里头烤火?外头若有人来谁来通报?” “外头下着大雪呢!这会儿谁有空往咱们这儿……”雀儿嘲讽的盯着说话的丫鬟看,那丫鬟不自在的收了声。 雀儿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们一圈,“外头下雪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姑娘的药不用煎了?”说完也不待她们反应,转身去了东屋的暖阁。 “回来了。”南窗的绣架前,平儿正坐在小杌子上绣花,见她进屋来,轻声的道。 雀儿指着外头小声的道:“那几个新来的半点规矩都不懂,夫人怎么会把这样不得用的塞给咱们姑娘用。” “跟她们斗什么气。”平儿也知外头的几个丫鬟不济事,可这会儿要的是人帮着跑腿,规矩什么的只能暂不挑刺。“待大少从庄子上找新的丫鬟来,就把她们统统换下吧!” 雀儿迟疑了下,靠到平儿身边问:“不会得罪夫人吗?” 平儿嘴角微翘瞟了雀儿一眼,“她们几个不得用,难道要因为她们是夫人给的,就委屈咱们姑娘?”见雀儿仍满脸忧色,遂放下绣花针,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放心吧!没事的。” “要是娘在就好了,她是姑娘的嬷嬷,外头那几个总不至于敢不听她的。”雀儿望着藕荷色的门帘喃喃道。 平儿则看向窗外,雪又开始飘,娘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第二章 一头雾水的重生 二在线阅读 第二章 一头雾水的重生 二 第二章 一头雾水的重生 二 第五章 机关算尽 一 重生将门风华 作者:扬秋 第五章 机关算尽 一 重生将门风华 作者:扬秋 第五章 机关算尽 一 重生将门风华5第五章机关算尽一 蓝守海当年再娶严氏时,空下已逝元配郑氏曾住过的正院致宁院,另行整理了致澜院当新房,多年来,严氏看着比致澜院大又整齐的致宁院眼红不已。她在安排女儿慕雪住处时,就曾打过致宁院的主意,不想被丈夫一口回绝,严氏为此愤愤不已。 这日夜里的致澜院廊下虽是灯火通明,气氛却是非常低迷,严氏蜡黄着脸半倚在床上宝蓝大迎枕上,一双眼早已哭肿如核桃一般。 “夫人,您可千万要振作起来啊!”严氏的娘容嬷嬷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苦口婆心的劝道。“您不能让八姑娘白白牺牲了。” 严氏置若罔闻,她伤心,她痛苦,她难过,为何死的不是那个小贱种,为什么死的会是她的宝贝女儿! 眼见严氏自意外发生后便恍惚度日,容嬷嬷焦心不已,严氏进门后才只一女,多年来毫无动静,如今八姑娘又死于非命,这打击对严氏来说是致命的,但眼下若让严氏这般放任自己沈溺悲痛,接下来就该她们这些人倒大霉了。 严氏的大丫鬟轻轻走进内室,附到容嬷嬷耳边低语几句,容嬷嬷微叹口气告退出来,来到外间就见儿媳容妈妈正焦急的站在门边。 “怎么了?” “婆婆,大丫儿在七姑娘那儿到底妥不妥当?”容妈妈听说管着七姑娘院门的,竟是先头夫人的人,当下心里就慌了,离了大厨房就往致澜院来。 容嬷嬷皱着眉将她拉到门外。“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这事来?” 容妈妈将事情说给婆婆听,容嬷嬷没好气的瞪了媳妇一眼。“大惊小怪的。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容妈妈心里暗恼,面上仍陪着笑,“媳妇这不是担心吗?大丫儿在家里原就没干过什么活儿,夫人让她去七姑娘那儿……”听闻八姑娘院里侍候的,全给杖毙了,她能不担心自个儿的闺女儿吗?前头夫人的人又与夫人的人不对付,大丫儿在七姑娘院里,不知会不会受排揎。 “我问你,严家可有人来?”容嬷嬷倒不担心大孙女儿,她担心的是别的事。 “没有。”容妈妈摇头,容嬷嬷听了眉头皱成了川字。 “明儿让大郎跑一趟,三姑***闺女儿没了,娘家人竟然不闻不问的,这成什么事儿?” 嘎?容妈妈微愣,不解的看着婆母,容嬷嬷也不解释,只吩咐她记得此事,便赶她回去。 容妈妈满腹忧心而来,没想回去还是满腹疑惑,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嬷嬷。”容嬷嬷正低头进门,听到有人唤她便停下回头,见是严氏的丫鬟青柳,遂问:“严家可有来人?” “没有。”方才容嬷嬷与儿媳说话时,青柳就在一旁。“嬷嬷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容嬷嬷看了眼内室,拉着青柳出了堂屋,转入耳房里,见四下无人后,才道:“八姑娘出事都多少天了,老夫人和大爷他们都没人上门探望,你不觉得事有蹊跷?” 青柳点头。“确实不对劲,可是嬷嬷,夫人现在那个样儿,老爷又军中忙着,连八姑娘……都没空回来……"语气之中颇有不满,容嬷嬷垂下眼,老爷眼下没空处理这事,两位少又是管家的新手,只要赶在老爷、少爷们回来之前,抹平了这事,老爷看在夫人痛失爱女的份上,兴许还会给她再生一个孩子的机会。 只要严家不要与此事牵连上…… ※ 隔天一早,容大郎便急急忙忙去了严府,严家上下正一团乱,看门的老苍头朝他摆摆手赶他走,容大郎只得匆忙回府,要拉妻子一同去,容妈妈前晚才被大少***人数落,这会正忙着早膳,那敢随意离开,只得让小女儿二丫儿去找容嬷嬷,容嬷嬷指了青柳随容大郎去严家。 去到严家,老苍头上下打量了他们良久,青柳臭着脸指着老苍头道:“我们是三姑派回来的,有急事要办,你要是再唠叨刁难,误了三姑***大事,看老夫人不剥了你的皮。” 老苍头这才退开让他们进去。 因为要进内宅,容大郎不方便,便自行去找相熟的人打听事情,青柳一人随老夫人派来的婆子进后宅。 来到老夫人住的院子,明间里老夫人正坐在上首候着他,旁边架着屏风,隐约可见人影绰绰,青柳跪伏于地磕了头请安后,屏风后传来女子的细碎的言语声,老夫人轻咳一声,后头的声音才停歇。 “你三姑可好?” “回老夫人话,三姑这些日子真是苦哪!”青柳说着便泪如雨下,细细诉说了严氏近况。 老夫人听着难过的哭了起来,一旁的丫鬟又是送帕子,又是端茶送水的,忙乱一番,才听到老夫人哽咽的问:“多亏了你们几个照应我儿。” 青柳道是应该的,又谦让几句后,老夫人交代她们好好侍候严氏,便要让人送她出去。 青柳心急,不由上前重跪伏于地。“老夫人,三姑……”话到临头,终究还是吞了回去,她微微抬头看向前方,她只看得到老夫人坐的椅榻前的脚踏,石青色的裙襬上绣着致的边条,裙下一双黑地红花绣花鞋,两边各坐一个丫鬟,她立即垂下眼,不敢再胡乱瞧,不一会儿,窸窣衣裾连番响起,随即有人从她身边往外退下,待窸窣声远去,上头的老夫人才开口唤她。 “起来回话。” “是。”青柳轻轻的站起身来。 “站在我跟前来。”严老夫人年岁不过五旬,保养得宜的她,目光锐利的打量着眼前的正当年少的丫鬟,青柳抖着身子举步艰难,好半晌才走到严老夫人面前。 “你三姑有什么事情,要让你跟我说的?” “回老夫人,是容嬷嬷有事要跟您说。”青柳没亲见过严老夫人,但她听过这位主子的事,此刻面对她,全身上下不由直发颤。 严老夫人没想到竟不是女儿有话要与自己说,不由一怔。“容嬷嬷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青柳迟疑了会,方才靠上前,小声的跟严老夫人说了。 严老夫人叹了口气,“倒是我疏忽了,竟忘了该遣人过府关切。”顿了下又道:“你回去与容嬷嬷说一声,让她好生照顾三姑。唉!不是家里不关心她们母女,实在是……家里也出了事。” 青柳闻言惊讶的抬起头来。 ※ 蓝家花厅里,大少和二少正忙着处理家务,严氏一派的媳妇、嬷嬷们冷眼看着,心底开始发怵,还以为这两位少年少不经事,没想到竟是厉害的。 一个丫鬟匆匆由外头进来,一进门便凑到大少***大丫鬟身边耳语,那大丫鬟随即转身对大少不知说了什么,就见大少微微笑道:“既是母亲家里来人了,当然是赶紧请进来,怎好怠慢?”说着便扶着大丫鬟的手起身,大少轻声的道:“诸位嬷嬷、姐姐们,今儿就先各自忙去吧!若真有急事,就午后再来吧!” 说完便与二少前去迎接严家人。 她们赶到二门时,严老夫人正扶着青柳的手下车,抬眼看到一群丫鬟们簇拥她们二人前来,当即站定等她们过来,大少举止婉约动作标准的向严老夫人曲膝请安,二少动作有些僵,严老夫人挑剔的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冷冷的道:“你们母亲呢?” “母亲自八妹妹去后,便一直待在房里。”大少轻声细语,边引着严老夫人走进严氏住的致澜院。“老夫人您来可真是太好了,咱们两个嘴拙的,就怕宽慰不了母亲,反引她伤心,您来,定能安慰母亲丧女之恸。”大少语带哽咽,说完便致了声歉,拿起绢帕擦眼泪。 严老夫人心里冷哼一声,“你们两个也不早通知我们一声,你八妹妹如今呢?” 一路行来,她看着蓝府并没有办丧事的迹象,严老夫人不悦的问。 “八妹妹年少夭折,府里的老人说不好在家里头办。”大少低声回答。 “这是什么话!她可是你们蓝家的骨至亲,她的事你给挪到那儿去办?”严老夫人大怒。 二少开口道:“八妹妹在济福庵发丧。” “你们!”严老夫人停下怒视着她们两妯娌,旁边随侍的丫鬟仆妇全都不敢动弹。 “母亲那日受了惊吓,一直未好,家里侍候的老人们说,怕是八妹妹念着母亲,所以母亲才一直没有好转,我们怕真有其事,问过济福庵的师太后,才将八妹妹移过去的,只是母亲仍心伤,罗大夫开了药,交代让母亲静养……”大少丝毫不受严老夫人怒火影响,温温婉婉的把话说完。 严老夫人看着她好一会儿,“你老爷他们呢?” “老爷和少爷们陪着京里来的贵人校阅,不克立即回返。”大少低垂眼眸回道。 严老夫人正待再说什么,致澜院里的容嬷嬷,早接到消息赶了过来,她匆匆上前福礼,严老夫人便打发大少她们自去,自己则随容嬷嬷进致澜院。 第五章 机关算尽 一在线阅读 第五章 机关算尽 一 第五章 机关算尽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