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境奇谭》 正文 第1节 异境奇谭 作者:清尊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异境奇谭(出书版)》作者:清尊/藏影/绿绪 书名:异境奇谭〈上下集〉 册数:2 作者:清尊 系列:完美情话025 出版日:2013/4/30 级别:限制级 【上部简介】 一醒来,身在何处,年龄姓名更不俱,而且从镜子里看, 他的外貌像个十二岁的娃娃。 可当一个十六岁模样的少年唤他「爹」时,他震惊了。 什麽?什麽?他是琉御国的祈王?他的丈夫是大陆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翼狱王? 哦,为什麽他完全没有印象? 他还是赶紧逃吧,这种事情,太让匪夷所思了。 听说他还有个咒言师的哥哥,他还是去找哥哥吧。 只是,这个所谓的哥哥居然暗算了他,把他传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楔子 光死了! 他的光——死了! 墨发男子全身笼罩着寒气,定定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少年。少年早已断气,身体冰冷,距离逝世,已有三日,然而男子怎么都无法相信,他的光,他独一无二的光消逝了! 就在他的怀里,漾着一抹淡笑,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他只能紧紧拥抱着他,淌下未曾流过的眼泪。 「哥哥……对不起……光要走了……请……不要难过……」说完最后一句话,光的灵魂脱离身体,飞向天际,再也不可追寻。 素来淡漠的他,突然发狂,对光的感情从深处激涌而上,澎湃汹涌。他不服,绝不服!在他好不容易懂得什么是爱,为何不给他机会好好保护这份珍贵的情感? 光死了,他追不上他,然而,他是咒言师,是这片大陆上唯一一个能够逆天的人! 所以——他要光回到他的怀抱。 一年,两年,十年…… 他用了十年的时间,废寝忘食地寻找秘诀,终于,他找到了。 伟大而尊贵的暗月神啊——吾祈求——祭吾之半寿,打开时空之门,还吾之璧—— 神像前,一身白衣的墨发男子,虔诚地立在祭坛前,献上最纯净的处子为祭品,向邪神暗月神祈天—— 数百名信奉者,以及为首的黑发男子跪在月神神像脚下,处子心甘情愿的躺在祭台上,在众人的歌颂声中,暗月神回应了祈天的男人。 两道光自月神的眼睛中射出,光波冲破天际,祭台上的处子被吸进光柱,飞向了天空,消失,人们激动的跪拜,墨发男子冷静地注视一切。 许久之后,光柱里再次出现物体—— 那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异族衣服的短发少年,少年徐徐地飘落,最后落在祭台上,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墨发男子上前一步,低头凝视昏睡中的少年。 四周一片寂静,人们惊奇地望着,看着,盼着。 男子神色虽淡然,然而心却是激动的。深埋十年的情感,几乎要崩溃而出。当少年睁开一双墨黑如珍珠的眼睛,男子震了震,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少年。 是光! 是他的光! 这个异界少年,拥有光的灵魂。 终于……光回到了他的怀抱。 即使他转生了,有了不同的躯体,可男子知道,他就是十年前那个消逝的光!他们,拥有同一个灵魂。形体变了,灵魂不灭。 人们欢跃,跳唱,拜神,沉浸在快乐兴奋之中,然而刚刚睁眼的异界少年,却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在男子的怀里,轻轻的发颤。 这……这是哪里? 为什么前面的人们,全都穿着中国古代的衣服,梳古老的发髻,讲着古韵的话语?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一章 昏昏沉沉的醒来,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皱了皱眉,努力地挣脱梦境,睁开眼,触目是古典华丽的摆设,床上的人疑惑地打量。 这是哪儿? 打着呵欠,爬出被窝,伸了伸懒腰,恢复精神,下床,摸着精致的家俱摆件,满脸困惑,梳粧台上,圆圆的镜子里映出一个人来。 咦?好小好可爱好漂亮的娃娃啊! 弯细秀气的眉,圆而大的黑眼,挺秀的小鼻子,粉嫩的红唇,白玉无瑕的脸颊,组合起来,如瓷制的福娃娃。 伸手捧起镜子,疑惑的左照右照,半晌,他垮下脸。原来——镜子里的人就是他呀。 扯扯发丝,他苦恼。 他……他是谁? 敲敲头,想不起来。 他为何会在此处,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年龄是多少,家中还有哪些亲人,全都不记得了。 可是,生活常识,他都知道,只是对自身的事忘了一乾二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聊的在房里走来走去,室内的一切,对他来说是陌生的。握了握拳,下定决心,出去看看,也许外面能遇上认识他的人。 正欲开门时,那红木门竟自动开了,他吓了一跳,往后一缩,睁大眼睛瞪着木门。 一个十五六岁的俊美少年开门进来,看到缩在帘子后只探出一个头的他时,不解地皱眉。 「爹,你躲在帘子后面做什么?」少年的声音悦耳动听,说的话却让人惊奇。 「爹?」他诧异地指指自己。「我是你爹?」 「怎么?」少年一脸不解,上前一步。「爹你莫不是撞坏头了?我是麒儿啊。」 他微微仰头,打量气质不凡的俊美少年。「我不可能是你爹。你……你看起来好像比我大哦!我刚刚在镜子里看过了,我的样子最多只有十二岁。你看,我人都比你矮呢!」 说着,他站到少年面前,比了比两人的身高。 少年脸色一白,探手摸摸他的额头。「风寒了?莫非……昨日那一撞,真撞到头了?」 「我……我没发烧,你别动手动脚,又不熟悉!」他不满地拍开少年的手。 「爹——」 「我才不是你爹呢!」他嘟嘴。白痴都看得明白,只有十二岁的他怎可能会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的爹呢? 「你是我爹!」叫麒儿的少年头痛地说,「你回床上躺着,我去唤太医,让他再给你诊诊,到底哪不舒服——父王若回来,你还是这般模样,那可不妙了。」 咦?等等,他说什么?父王?谁的父王? 「你……你别推我,等一下,把话说清楚!」挣扎着不让麒儿把他推回床上。「你口中的父王是谁?我和他有关系吗?为什么我这模样,会糟糕?」 「不妙!太不妙了!」不顾他的挣扎,强硬的把他送回床上躺着,拉了拉被子,麒儿道,「父王便是父王,麒儿是爹和父王的孩子。爹忘了我和父王,岂能妙哉?」 「啊?」他大惊。「你是我和你父王的……孩子?」 他是男人,这是勿庸质疑的。可是这个叫麒儿的父王应该也是个男人吧?为什么男人的他和那个「父王」会……会有一个孩子? 「你莫激动,好好躺着,我去唤太医。」 「等等,你说清楚,你真的是我生的?」 麒儿无奈地望着他慌乱的脸,点点头。「我是你生的,千真万确。」 「亲生的?有血缘?从……从我的肚子里……呃……生出来的?」他吞吞吐吐地问。 麒儿再三点头,迟疑地道:「嗯,我是你生的,因为……你身怀……阴阳……」 阴阳? 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震惊地望着少年。「阴阳……那意思不就是说,我……我是个人妖?」 「爹——」麒儿惊呼一声,只见床上的人两眼一翻,吓昏过去了。 +++++ 阴阳,阴阳,他是阴阳人? 偷偷拿了镜子,红着脸,在下体照了个仔细。据他所知,阴阳人,就是雌雄同体,身上的器官,既有女性的,也有男性的,可是……他看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女性的器官,唯有男性的那个什么东东无精打采的垂在腿间,再后面就是小屁屁了。 呜—— 丢开镜子,他匆忙地拉上裤子。羞死人了,他竟像个变态一样看自己的私处。才理好衣服,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爹,李太医来了。」麒儿一进门便看到他的爹通红着脸,缩在角落里,脚丫子似乎正在踢某样东西,努力地将之藏匿起来。 终于把镜子踢进幔布后,他爬回床上,乖乖地躺好,黑白分明的大眼无辜的看着进来的两人。 「李太医,速来。」 「诺。」四十来岁的李太医提着药箱,来到床边,温和地说,「请祈王伸出左腕,允许臣下为您号脉。」 他疑地问:「祈王是我的名字?」 「爹,祈王是你的封号。」麒儿解释。爹到底怎么了?为何看起来……像失忆了? 「祈王,您的手腕……」李太医还在等待。 「哦。」他伸出左腕,望着麒儿。「那我叫什么名字啊?」 「……爹,难道……难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麒儿脸色发青。这该如何是好?爹若失忆了,他如何向父王交待? 「李太医,我爹他……」 李太医疑惑地说:「殿下,祈王身体无恙。」 「那为何他这般模样?」 「也许……祈王失忆了。」李太医大皱眉头。祈王失忆?这太骇人听闻了!不禁地,李太医打了个寒颤。 「失忆?怎会失忆呢?昨天……昨天爹撞了一下,昏过去了,直到今早方醒来,一醒来便这样了。」麒儿苦恼地说。 「这个……」李太医查不出来,不敢下定论。 「李太医可有办法让爹恢复记忆?」麒儿问。 李太医一脸为难。「臣下医术浅狭,未曾遇到过失忆症,恐怕无能为力。」 「唉——」麒儿心中惶恐。望着一脸单纯的爹,想像着父王暴跳如雷的可怕模样。 「喂——你们干嘛愁眉苦脸?我失忆了?真的失忆了?可是我觉得除了不记得自己是谁,这是哪里,常识我都知道啊。」 李太医摇摇头。「祈王应是选择性失忆。」 「哦。」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到底叫什么名字?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啊……我怎么可能是阴阳人?我还未成年,怎么可能生小孩子?再说,我是男的,男的能嫁给男的吗?你们谁给我解解惑啊!」 床边的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蹦出一连窜的疑问,冷汗直冒。 他——失忆得很彻底! +++++ 他叫琉御晓光,身在琉御国,封号祈王,为琉御国翼狱王的王后,年龄一百零三岁,目前身高一米六,体重九十五斤,三围……咳,育有一子琉御麒,二十六岁,打从出生就立为太子。 「那个翼狱王叫什么名字?」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好学宝宝样儿,虚心地向儿子琉御麒请教。 看着爹这如孩童般的天真模样,琉御麒欲哭无泪。爹比他更像个孩子!父子立场似乎完全颠倒了。 「说嘛,说嘛,翼狱王叫什么?为什么号称翼狱王啊?还有,琉御国有多大?琉御国之外还有其他国家吗?我是怎么被封为祈王?翼狱王为什么娶我做王后啊?是不是他仗势强迫我?我这么小,怎么可能有一百零三岁?我记得,人类的年龄普遍是一百岁啊!」又是连珠带炮,琉御麒被问晕头转向。 「爹,你一个一个问好吗?」 「哦。」闭上小嘴,他鼓鼓腮梆子。 ——好可爱。 琉御麒感到不可思议。印象中,爹从未流露出这般纯真的模样。他仿佛倒退到婴孩时代了。 「你又发呆了。」他不满地嘟嚷。这个「儿子」在知道他失忆后,每隔五分钟就会发呆一次。他失忆了,难道真的那么令他难以接受吗?人有旦兮祸福嘛,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轻轻一撞,便撞出毛病来。 「对不起,爹。」琉御麒收了思绪,一一解答问题。「父王的名讳是琉御真焱,之所以号称翼狱王是因为……」 琉御国是个好战的国家,此任的琉御王尤为好战。他拥有强大的军队,高超的战术,他和他的军队有着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半个月即可攻破一个小国家,他的军队像有翅膀般,在大陆上任意驰骋,而经过的地方,皆沦为人间地狱般的战场,于是人们畏敬地称他为翼狱王。 这片大陆非常辽阔,分布了上百个国家,有大有小,自琉御真焱继位后,便吞并了五十多个小国家,故尔,琉御国的版图非常的庞大。目前能与琉御国相提并论的,唯有三个国家,分别是南方的水蜮国,西方的红沙国,北方的黑暗国。琉御国位于东方,每当红日升起,阳光最先到达的便是琉御国。 三十年前,琉御真焱在攻打一个小国时,遇到了琉御晓光。那个时候,他不姓琉御,姓绯月,后来被封为祈王时,方改姓琉御。他身怀阴阳,外貌是男子形态,但同时拥有女子形态,故尔,琉御王封他为王后,无大臣反对。 琉御晓光拥有绝佳的头脑,与翼狱王有许多相似之处。两人相遇后,在战事上,常常不谋而合,这亦是翼狱王喜爱他的地方。有三年时间,两人并肩作战,百战百胜。在琉御国,祈王极受人民的爱戴,因为他,翼狱王收敛了残暴的一面,也因为他,使琉御国欣欣向荣,日益昌盛。可以说,没有琉御晓光,便无如今强大的琉御国。 二十六年前,琉御晓光怀孕,翼狱王暂停战争,安分守己地待在皇宫,伴着他的王后。十个月后,王后顺利生下一子,取名为琉御麒。自从有了孩子,两位王者对战争的欲望减少了,周边小国全都喘了口气,不必日夜战战兢兢,生怕翼狱王哪天一高兴,举兵攻打。 没有战事,琉御晓光悉心养育孩子,空暇时,辅佐翼狱王治理国家。如今,琉御国是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经济军事大国! 琉御国有当今的成就,琉御晓光功不可没。 听得乍舌,搔搔头,吞吐:「那个……我真的有那么厉害?」 琉御麒慎重地点点头。昨天之前的爹,绝对厉害。 「可是……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摊手耸耸肩。「对了,你还没说,为什么我看起来比你小,却有一百零三岁,你明明比我大,为什么只有二十六岁,不公平哦!」 揉揉额头,琉御麒倒了杯茶,润润喉。「大陆上的人,平均寿命是五百岁。这没什么奇怪的。每个人长到一定年纪,外貌便无多少变化。」 「那……你父王多少岁了?」坐久了,便不安份,不断地晃着两条小腿。 「一百九十岁。」琉御麒放下茶杯。「父王还很年轻,当然,爹你也一样。」 「比我足足大了八十七岁!他还真是老牛吃嫩草。」小声的咕哝。琉御麒当自己没听到,轻咳了一声,说,「父王的相貌一直停留在二十岁左右,所以您和父王是天造地设,乘龙配凤。」 「你确定?即使他是二十岁,可我只有十二岁的模样,站在他身边,不是更像小孩子吗?」他瞪大了眼。这位老兄在睁眼说瞎话吗? 「不,爹,其实……半个月前,您并非这般模样。」琉御麒一本正经地道。 「啊?那……那……那是啥模样?」他张大了嘴。 「你和父亲一样,二十岁左右,比现在要高,成熟稳重,与父王一样,拥有绝对的王者之气。」叹了口气,琉御麒惋惜地说,「半月前,您突然变小了,经查实,是有人对您下了诅咒。」 「诅咒?!」他搓搓双臂。这个世界还有灵异事件?那不是很恐怖吗?会不会有鬼呀?小心翼翼地左看右顾,生怕瞄到不干净的东西。 琉御麒额角滑下一滴大汗。「爹……皇宫里有结果,鬼怪进不来的。」 「谁说没有?要不……我怎么被人诅咒?」他嘟哝。 「那是人为的!」 「人为?」松口气,还好。「是谁要害我啊?居然诅咒无辜的我!可恶至极!」 「西北鸣响国的人。」琉御麒闭了闭眼。「故此,父王带兵去攻打鸣响国了。」 「为什么鸣响国的人要诅咒我啊?」他眨巴大眼。 「这个我并不清楚。也许父王和爹你以前曾经与鸣响国的人有过节,故而种下了隐患。」 「那……派人去查下诅咒的人就好了,为何要举兵攻打整个国家?不劳民伤财吗?」他皱眉,一脸不赞同。 「——那人出自鸣响国的皇室,父王才带兵攻打他们。」琉御麒冷了声音。 打了个寒颤,他疑惑地看眼前的少年。看似温和的少年,竟有冷然的一面。 身为琉御国的太子,定有其非凡的手腕,毕竟他是二十六岁,而非十六岁,果然人不可相貌呢。 「攻打鸣响国,是为了逼他们交出下诅咒的人吗?」 「是也不是。」琉御麒淡淡地道,「得罪我们琉御国的,都不甚有好下场。爹,你放心,再半个月,父王不日即会回来,到时候,你便可以恢复原来的模样。」 「哦。」一听那翼狱王还未归来,暗自松了口气。虽然失忆了,也听说那个好战的王是他的丈夫,但他仍然适应不良,明明自己是男子,如何与另一名男子结为夫妻? 「对了,那个……」突然想到什么,他红了脸,问,「所谓阴阳……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看过自己,那个……我好像是男的耶,没有女人的东西……」 绯红了小脸,不断地绞指头。哎呀,太不好意思了,问「儿子」这种问题。 琉御麒倒没他别扭,以正常的语气回道,「明天,爹自会清楚。」 「啊?明天?」他不解地眨眨眼。为何要等到明天呢? 「我现下说,你必定无法理解。明日一早,爹便一清二楚了。」琉御麒只知爹很早时中了一种阴阳咒,一个月内,他会有两种形态。如今,他又中了还童咒,真不知这失忆是否也是一种咒? 不说就不说嘛,哼!他嘟了嘟嘴。 他倒要看看,明天自身会发生何种变化! 握拳,期待! +++++ 夜晚,诺大的寝宫寂静无声,黑暗像一只巨兽,潜伏在四周。 好可怕—— 他死命地揪住被子,蜷成一团。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二十只羊,二十一只羊……五十只……羊…… 怎么办,还是睡不着。一闭上眼,就觉得好可怕啊,为什么这儿一点亮光都没有?门窗关得死紧,布幔垂挂了一层又一层,床很大,可是只有他一个人,呜呜,他胆小,不敢入梦。 「咔——」 什么声音? 他紧绷了全身的肌肉,精神亢奋,耳朵敏锐,黑夜里一点小声响都能让他草木皆兵。 「沙沙——」 他咽咽口水,探出头,看到幔帘外似乎有人影在闪动。 「谁——谁啊!」先发制人,他颤抖地询问。 「……王,是奴婢。」帘子外传来一个少女细小的声音。 「你……你是谁啊?」 「奴婢是夜兰啊。」 「哦……」夜兰?好像有听过,对了,是晚饭时,在一旁侍候的侍女。「呜,夜兰,你把灯点起来,好不好?」 「——是,王。」打火石的声音响了几下后,烛火幽幽地亮起。 他裹着棉被,像棕子般地从床上挪下来,揭开一层层幔帘,小心翼翼地钻出头,果然看到一少女跪在地上。 「你……你跪这里干什么?」 少女更往地上贴去,「奴婢打扰了王休息,请王降罪。」 「我睡不着,不关你的事。」有了灯光,胆子壮了,「你三更半夜地起床干什么?」 「奴婢……要去解手。」 「解手?」想了想,恍然大悟,「是上厕所的意思吗?人有三急,你快去吧。」 「是。」 「……等等。」突然想到什么,他又叫住了她,「那个……」 「王?」在灯光的照耀下,少女的脸看起来有点青。 他吞吞口水,道:「可不可……上完厕所后,把……把太子叫过来啊?」 「咦?」 他不好意思地埋在棉被里,小声地道:「我……我一个人睡,怕……」 夜兰一愣,显然还搞不懂这失忆后的祈王竟会如此失常?她侍候祈王有十几年了,祈王从来都是最强的,一个人闯进最可怕的魔窟都能全身而退。唯有别人怕他,惧他,畏敬他,可是……如今失忆后的祈王,居然害怕一个人睡觉? 「你——你快去啦!」被夜兰探究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有什么奇怪的?他是小孩子,小孩子害怕黑夜是理所当然的事嘛!何况,印象中,他从未一个人睡过觉啊。虽然失忆了,但他朦胧记得,以前睡觉都是有人陪的。 「是。」夜兰飞快地退下了。 他缩成一团,揪着棉被靠在烛火最近的地方。 眼睛好酸啊……夜似乎很深了,嗯,他是乖宝宝,应该要早睡,可是……一个人……会怕…… 睡意正浓之际,开门的声音惊醒了他。他一震,警戒地瞪着门口。 「爹?你找我何事?」琉御麒披了件外衣,急冲冲地闯进来。可一踏进房里,却看到他的爹蜷缩在烛台边,小脸苍白,大眼无神,裹着棉被,像一颗棕子。 见少年进门,他双眼一亮,掀开棉被,扑了上去。「麒儿……太好了,你来了!」 「爹?」被矮自己一个头的爹抱着,琉御麒微微脸红。他已有十几年未曾跟爹如此亲近的拥抱了。 「麒儿,你陪我睡,好不好?」小脸蹭蹭少年的胸膛,又晃晃他的手。 「啊?」琉御麒目瞪口呆。爹……爹半夜三更地唤他来,只为要他陪他睡觉? 「好不好嘛!」 「爹,麒儿不敢越逾。」陪爹睡觉?他又不是不要命了!那可是父王的龙床啊!唯有爹和父王能睡的,其他人若躺上去,等着满门抄斩吧!虽然他是太子,是他们的孩子,可仍没有资格。 「你不陪我睡?」雾水一起,泫然欲哭,「我害怕,一个人睡不着!」 「呃?」琉御麒震惊地望着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突然感到头更痛了。父王何时回来?就算父王回来后自己会被扒层皮,他也不要面对这个失忆后像孩子般的爹! 「我不管!你一定要陪我睡,要不然你也不许睡觉,大家都失眠好了!」咬咬唇,他狠下心。 「爹——我——」虽然失忆了,但爹的恶劣性子却未改变。他不好过,别人也休想舒服。他今天处理了一堆国事,精神疲乏,若不好好睡一觉,明天便不用上早朝了。 「罢了,爹跟我回太子殿睡吧。」 「为什么啊?这里的床很大!」还要出去啊,多麻烦。 「这张床,只有你和父王才能睡。」 「哦。」他疑惑地点点头,似懂非懂。这世界真奇怪,睡张床都有规定。 「爹,你多披件衣服,外面有些冷。」 他转过身,把棉被往身上一裹。「这样就不怕冷了。」 琉御麒揉了揉额,没有多说什么,领着他去太子宫了。 来到太子宫,琉御麒带他进寝宫,他开心地往床上爬去。一旁侍候的侍从无不睁大眼。 「爹……我这里有棉被,你那条……不必带上床。」 「哦。」把身上的棉被解下来,灵活的小身子泥鳅般地滑进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拍拍旁边的位置。「你快躺下,我们一起睡。」 琉御麒磨磨蹭蹭地靠近床,以警告的眼神瞟一旁的侍从。侍从明白主子的意思,全都安静地退下了。 上了床,躺下,拉好被子。 「你睡那么外面干什么?」见琉御麒离自己很远,他不满地嘟嚷。「睡里面点啊,靠一起,暖和。」 「……爹,睡吧,很晚了。」当自己没听到,琉御麒闭眼。跟爹抱成一团?他有胆子吗? 「呜——」坏人!欺负小孩子!哼,你不靠过来,我靠过去,一样! 蠕啊蠕,贴上了,嘻嘻。 琉御麒猛地睁开眼,支起半个身子,瞅黏着自己的小人儿。 「……」正要开口说话,却发现那小人儿早已闭眼呼呼睡着了,睡脸如孩子般纯洁。 长长地吁口气,他稍微挪开一点,拉好被子,睡觉。 父王——你快回来吧! 第二章 翌日,太子宫—— 「啊啊啊——」尖细的惊叫声吓醒了整个太子宫。 猛地弹跳起来,琉御麒严肃地问,「发生了何事?」 十几个侍从衣衫不整,连滚带爬地跑进来,「殿……殿下……有何要事?」 看到一大堆人,琉御麒终于清醒了几分,抹把脸,他无奈地转头看床内侧。 「爹,一大早的,你叫唤什么?」好困,爹的睡相实在是惨不忍睹,昨夜他几次被踹下床,又迷迷糊糊的爬回去,被爹折腾了一夜,还未睡够。 「那个……」扯扯被子,声音发颤,「我的身体……变得好奇怪。」 突然想到今日是月中,琉御麒叹口气,挥手让侍从们下去,转头对上床里边的人,「爹,昨日你不是不知何为阴阳吗?现在你可知了?」 知?知道什么? 他茫然。早上一醒来,正想去尿尿,一掀开被子,却惊奇地发现身体发生了巨变。 昨天明明看过自己的私处,绝对有男性特征的呀,可腿间的那个东西没了,胸口倒多了两团肉。 呜,他变成女人了!怎会这样? 所谓阴阳,难道是,他的身体一天为男一天为女吗? 「明天……我是不是又变成男人?」琉御麒瞟了眼爹那小巧微耸的胸部,两腮微红,咳了一声,他道,「不会。爹,你下半个月皆是这种形态,下个月初又会变回男子。」 「啊?」他张大了嘴,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总之,就是这样。」别扭地下了床,利落地穿上衣服,「爹,我去上早朝了,你若还想睡,便继续睡。」 床上的人仍在发呆中。 真不可思议。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为何他的身体会如此变态?忽男忽女?呜,那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阴阳人?原来指的就是这个? 他不要啦! +++++ 三日后,他还未从身体变异的打击中醒来,那个所谓的亲生儿子琉御麒却搬了一叠的书,放在他面前。 「咦?」他眨眨眼。 「爹,李太医说了,你的记忆或许过段时间才会恢复,但近期内要恢复到以前是不可能了。我想爹什么都不懂,便多看看书吧,有些东西,书上都有记载。」 听少年这般说,他伸手掏了掏堆在前面的书籍,抽了一本,翻开浏览。 琉御麒松了口气,看来爹还未忘记文字。见他快速地翻了一本,又换另一本,琉御麒心中一喜,爹与以前一样,一目十行。 把每本书都翻完后,他大大地吁了口气,然后抬头望琉御麒,「呃,我想说个事……」 「嗯?爹是否全明白了?」琉御麒放宽心地展颜一笑。如此一来,他便不必多费唇舌,解释一大堆东西。爹更不会缠着他问东问西,他便有时间去处理国事了。 摇摇头,他耸肩,抽了一本书,指着上面的字,道,「这上面写了些什么?我一个字都看不懂。」 「砰——」琉御麒的头狠狠地撞向桌面。他吓得缩了缩肩,同情地瞅「儿子」。撞这么响,一定很痛。无力地抬起头,琉御麒欲哭无泪,「爹,你真的、真的一个字都不识?」 接收到「儿子」可怕的眼神,他小弧度地点点头。 「真的、真的一字不识?」咬牙切齿,再次确认。 摇头,又点头。 仰天长叹—— 琉御麒再次祈祷。 父王……您何时回来! +++++ 又过了三日,御书房内—— 琉御麒打开锦盒,将里面的密件取出,飞快地浏览,拧了下剑眉,又舒展了开来。 「殿下,是王的信件吗?」太傅寒梦觉问。 「嗯,此次父王并未灭了鸣响国,大军已回境,再过二十日,父王便到京都了。」琉御麒欣慰,他已经被小孩子般的爹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祈王还未恢复?」寒梦觉问。祈王被人施了还童咒,几个近臣都知情。 琉御麒摇摇头。今次父王没有灭鸣响国,想必感应到了爹爹的异常,方急着回都。父王与爹之间立过「契」,一方受难,另一方不管隔多远,都能感应到,并承受一半的痛苦。 「不知殿下唤臣下来所为何事?」见太子走神,寒梦觉不禁出声。 琉御麒回神,收好密件,起身来到寒梦觉面前,「太傅且随我来。」 「臣遵旨。」 琉御麒摇摇头,「太傅不必如此多礼,你是老师,我是学生,你我之间不必行君臣之礼。」 「礼不可废。」寒梦觉淡淡一笑。 琉御麒轻叹一声,率先出了御书房,寒梦觉随后。 当走进「乾坤殿」的范围时,寒梦觉微微诧异。乾坤殿乃陛下与祈王所住的宫殿,如今陛下出征,留祈王在宫里。太子殿下为何带他一个臣子到乾坤殿? 琉御麒未作解释,刚跨进庭院,便听到宫女的惊呼声。 「祈王——小心啊——」 「王,求求您快下来吧……」 「王,请您不要再往上爬了……」 怎么回事?听宫女的惊叫,分明是他那个「失忆」的爹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寒梦觉一头雾水,疑惑地紧跟在琉御麒身后。琉御麒加快脚步,几乎用上了轻功,当他飘进庭院里时,便看到数个侍女聚在一棵大树下,仰着头,大呼小叫。 「发生了何事?」他大喝一声,侍女一见太子殿下来了,全都刷白了脸,腿一软,跪在地上。 「祈王呢?」琉御麒沉声问。 「……王……王他……」夜兰哭丧着脸指指树上。琉御麒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这一望看得他心惊肉跳。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异境奇谭 作者:清尊 第2节 他那「孩子」般的爹,正趴在高高的树枝上,一只手使劲地伸出,企图拿卡在树杈里的纸鸢。 「爹——」琉御麒吓得脸色一变。自从爹被下了还童咒后,身体变小,连带他一身的功力也消失了。无武功护体的他,若是从树上掉下来,其结果……不堪设想! 「咦?麒儿?你来了?」趴在树上的小人儿完全未察觉到树下人的惊慌,小脸笑容灿烂,腾出手朝树下的人挥了挥,当下琉御麒的脸色成铁青。 「爹,你做什么?」不禁拔高了声调,琉御麒很生气。失忆后的爹,是不能将之当成年人看待,他的一举一动完全属于孩子的顽劣。这才几日,他就白了好几根头发。 「我在拿风筝啊!它卡在树上了嘛,你没看到吗?」一脸莫名其妙,小人儿又自顾自动了。 「爹……你别动……」琉御麒大声喊道。 「不动怎么拿得到?麒儿大笨蛋丨」调皮地朝下面的少年吐吐舌,小人儿动作倒还敏捷,往上一蹭,终于抓到了风筝的边缘,「看——我拿到了——」 还来不及炫耀,脚底一滑,当下整个人呈直线往下掉。这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 「爹——」琉御麒冲了上去,腾空飞跃,伸臂接住了双眼紧闭的小人儿,一旋身,安全着地。 小心翼翼地开启一条眼缝,发现自己仍停在半空,耳边好像有很粗重的呼吸声。 他好奇地睁大眼睛,抬头一瞧,惊讶地微微张大了小嘴。好黑的一张包公脸! 「唔……麒儿脸色真难看,像便秘脸,麒儿你要多笑才好看。」说着用手指在嘴边划了个向上弯的弧形,「笑一笑,十年少哦。」 真想掐住他的脖子,晃一晃他的脑子,究竟在想什么。琉御麒动作僵硬地放开他,让他自己双脚着地。闭了闭眼,深吸几口气,尽量平息胸口的怒火。该死的,为何他要如此生气?这种事不是应由父王烦恼的吗? 一得到自由,小人儿蹦了几下,甩了甩手臂,抬头看仍挂在树上的风筝,小脸布满了惋惜。 「爹,早上我不是要你抄字书写的吗?」 「啊,那个啊……」仰视琉御麒,他嘟嘟嘴,「我抄了一张纸,手指好酸啊,所以出房轻松一下身心嘛。」 「抄了一张纸?」琉御麒疑惑地问。 「是啊,多吧?一张满满的字,写得很辛苦呢。」一脸得意,顺道还指使夜兰,「小兰,你去拿过来给麒儿看看我的辛勤果实。」 夜兰领旨,匆匆进屋里,不一会拿着一张纸出来。 他冲上去,接过,再到琉御麒面前扬一扬,「看,我的字不错吧?」 琉御麒拿过来仔细一看,眼睛都瞪出来了。满满一纸张,真是满啊,都要满出边缘了!偌大的一张纸上,就只画了两笔,左一撇像扫帚,右一擦像一条肥大的蠕动中的青虫,也就两笔,把一张上好的宣纸给抹黑了。 张了张口,琉御麒呆望着面前这个身高只到自己胸口,仰着一张天真小脸的「爹」。 他该如何开口?责骂他?他是他爹,身为儿子若是骂了爹就是不孝!昧着良心称赞他?他是君,他是臣,身为臣子满口胡言就是不忠!这不忠不孝,他可担当得起? 正在为难之际,在一旁观看许久的寒梦觉终于发言了,「臣下见过祈王殿下。」 小脸一转,看向太子身边的男人。三十五六岁的模样,长相俊逸,气质古朴,眼睛深邃,是名卓越不凡的成熟男子。 「你是谁?」小脑袋一歪,眨眨眼,想不起来自己曾何时见过他。 「他是太傅。」从苦闷中恢复过来的琉御麒为他介绍,「爹可能忘了,寒太傅是在我一出生便由你指定的老师。」 「哦。」原来是「儿子」的老师,「你是来教麒儿功课吗?那你们忙吧,不用理我的。」 「爹,我不上学堂已有五载了!」琉御麒咬牙切齿。 「寒太傅是有要事与你商讨吗?那你们快去御书房吧,那儿清静。」挥手,赶人,眼角瞟向树上的风筝。那玩意儿还没取下来呢。 「休想——」看出父亲的心思,琉御麒立即打断了他的幻想,「爹,我带太傅来,是要他教你功课。」 此话一出,其他人皆一惊。 寒梦觉诧异,「殿下……祈王他聪明才智,何须臣下……」 「寒太傅,你看连个字都不会写的祈王,算得上聪明才智?」抖一抖手里的证据。 寒梦觉一时语塞。说实话,连他都觉得那两笔划得……实在……「壮观」,更「别出心裁」。 「你……你们……原来……」小嘴一瘪,当下红了眼,「麒儿,原来你是打算让我拜师?不就是认不得字了嘛,你就采取魔鬼训练。这也罢了,你还叫来魔鬼教练?你是想我在短期内变回以前的『祈王』吗?不想让你父王发现我的异状?不可能!我不记得从前,什么都不记得了,根本不可能能恢复为以前的『祈王』——搞不好,我根本就不是『祈王』本人!」 「……爹……」 「大笨蛋!麒儿是大笨蛋!」怒吼一声,转身就跑回屋里,狠狠地踢上门,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琉御麒失神地立在原地,脸上闪过一丝受伤。 寒梦觉仍然处于震惊之中。 「殿下……祈王最近一直是这模样吗?」寒梦觉问。 琉御麒点点头,叹了口气。 「李太医诊断祈王是失忆?」 「是啊,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有些事情他又知道。但行为……与小孩无异。」紧紧地拢拧剑眉。 「会不会……是因为还童咒的关系,心智退回孩提时代?」寒梦觉大胆猜测。 琉御麒一震。是这样吗?也许……他该去问问国师。 +++++ 「麒儿是大笨蛋!大混蛋!大坏蛋!」 跃在床上,狠狠地揍枕头,把火气完全发泄在无辜的枕头上。他不识字,又不是他的错。要他乖乖的写字,他也认真地写完了。可是……他居然还叫个人来管他?说是太傅,是老师,其实根本就是监视者!哼,他失忆了,又没变成傻瓜。 他就是他,不是什么琉御晓光,更不是什么祈王。 根本,也不可能变成琉御麒眼里的那个尊贵的「爹」。 放过枕头,翻身仰躺在偌大的龙床上。从睁开眼睛,感知这个世界,到如今已有六七日了。陌生的环境令他惶惶不安,不安中又庆幸,他不是卑微的奴仆,不是达官显贵身边的宠臣,祈王的身份带给他至高无上的地位与权力。吃的、住的、穿的,都是最好的。可是,这美丽的皇宫,像牢笼,他是无知的金丝雀,被关在里面,不知围墙外是什么样的世界。 麒儿是他看到的第一个人,名义上虽是儿子,但他一直把他当朋友看。明明从外表上看,麒儿比他大嘛。 他失忆,许多事情不懂,连最基本的文字都一窍不通,可麒儿心太急,他总是要他学这学那,似乎恨不得撬开他的脑子,把所有知识都装进他的脑子里。难道他不知欲速则不达吗? 何况,从知道自己身怀阴阳,身体发生变化,就已够心惊难过了。他好像怪物,每隔半个月就变身一次。人家狼人吸血鬼变身都帅帅的,哪里像他变成女人的身体,根本就是人妖。 离下个月还有七八日,如今他的身体还是女人的形态。变成女人后,个子更娇小了,声音细了,头发长了,皮肤细腻,眼睛更大,活脱脱一个瓷娃娃。他不喜欢被当成女人,所以衣着打扮仍是男式的。其实没有大胸脯是万幸,穿上男人的衣服,最多像稚龄的小男孩。 翻身,在床上滚了一圈,胸口闷闷的不舒服。 卷了被子,抱住柔软的枕头,打个呵欠。 算了,不想了,一想复杂的东西,头就痛。 先睡一觉吧,等精神恢复了,他要——离宫出走!哼哼,气死麒儿!到时候他父王回来,没了老婆,一定会打他屁股,嘻嘻。 嘴角一扬,宽心地入梦了。 半个时辰后,紧闭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少年轻步进房。见床上的人儿缩成一团,蜷在被子里,如一条大春卷。 来到床边,静静地看了片刻,摇摇头。伸手想摸摸床上人儿的青丝,却在碰触之前收了回来。 「对不起,爹……」低低地道歉。 床上的人抿了抿嘴,睡得更沉了。 「但愿父王回来后,解开您的咒,恢复成麒儿原来的那个爹。」 +++++ 御书房中,琉御麒正在批折子,突有人来报。 「殿下,王回来了,快到京城了!」 「什么!?」琉御麒笔一抖,在折子上划了出一条长长的红线。无暇顾及,他起身,问通报的内侍。 「怎么回事?」这才过了十日,父王即要到达京城了? 内侍喘了口气,道,「守城的纳兰将军得到飞鸽传书,王提前回来了。大军还在后面,王只带了轻骑率先赶回京城。」 琉御麒叹口气。看来父王已感应到爹出事了,所以急着赶回来。 「传令下去,所有官员立即赶去城门,迎接王——」当机立断,他下旨。 「诺!」内侍正要走,琉御麒又叫住他。 「——派人去看住祈王,要是他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 「是,奴才知了。」惊了惊,内侍匆忙下去。 琉御麒疲惫地揉揉额。 父王提前回来了,他终于可以放下担子。虽说是太子,但父王不在,爹又失忆,国家大事全都压在他身上,连喘口气都不行,他都要被压垮了。 整了整心情,吩咐侍女准备朝服。 换了衣服,带着侍从刚步出宫门,侍候祈王的夜兰一脸惨白地跑过来,全无礼数。 「殿……殿下,不好了……祈王……祈王……」 「祈王如何了?」一把托住夜兰差点要摔倒的身子,他沉声喝道。 「祈王……他……他不见了!」被向来温文尔雅的太子一喝,夜兰惊了惊,顾不得喘气,忙开口道。 「不见了?为何不见了?」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该死的,爹到底在闹什么别扭?自十日前他欲介绍太傅给他后,爹便赌气不理他了,早上还给他吃闭门羹。 「祈王说要睡午觉,把我们都赶出去了,奴婢们在门外候着,刚刚总侍官来通知我王回来了,要照顾好祈王,奴婢便进去看了眼祈王,可是……可是床上只有一个枕头,王……王不见了!」 「那么大一个人,怎会不见了?你们是如何侍候的?」琉御麒不禁怒火中烧。沉重的国事,加上祈王的失忆,已让他疲惫不堪了。如今父王回来在即,爹却搞失踪! 他必须到城门迎接父王,抽不开身,可爹不见了,得派人去找回来。 「秦侍卫!」 「臣在!」御前侍卫秦云听令出列。 「你立刻带百名侍卫寻找祈王,务必要在本宫和陛下回宫前找到!」 「臣遵旨!」 琉御麒吐了口气。坐上轿辇,隆重地向城门而去。 +++++ 翼狱王回京了! 京城的百姓听到消息后,全都激动了。此次王去攻打鸣响国,才一个多月即返回了,若是以前,与祈王珠联璧合,鸣响国早就覆灭。但今次,翼狱王未灭掉鸣响国便回朝了,不知为何放过了鸣响国。 青龙大道是京城内最长最宽的道路,平时普通百姓可以自由行走,但王室中人出游,或是迎王待将时,百姓便只能站在道路两旁,不得通行。 今日是翼狱王回京之日,守城侍卫早早镇兵在城门,太子及百官一身朝服恭候多时,青龙大道的两侧立了两排铁杆般的侍卫,把百姓挡在两侧,以防意外。 还有半个时辰,王便要归来了,传信官每隔一刻便通报一次。道路两旁的百姓挤在一起,个个伸长脖子,期待一睹王的英姿。 人群中,一个娇小的人儿不断地蹦跳,然而前面堵了一排排高个的人,他即使跳离地面三尺,也看不到什么。 跳得累了,小人儿气喘吁吁地拍胸口,打算放弃。 「真是的,为何每个人长得都比我高啊!吃什么长大的?」小声地嘀咕,他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 「哎呀,痛!」小人儿吐了吐舌,正欲溜走,后领被人一拎,停滞不前了。 「小家伙,打了人就想跑?」头顶上传来戏谑地嘲弄声,小人儿挣扎不出,只好不情愿地抬起头。 「你……你先放开我!」举起双臂,抓那人的手腕,企图扳开对方的手,「我道歉还不行吗?」 那人把手里的小家伙转个身,面对面,但依旧压制着他。小家伙似乎出身不凡,一身华贵的衣饰,必定出自富贵之家,相貌惊人的漂亮,虽未成年,但已小有艳丽之姿,假使以后长大,定可倾城倾国。 「哪家的小孩?为何没大人陪在身边?」 「……哥哥跟我走失了,我正在找呢。」大眼忽闪忽闪,一看便知在说谎。 那人摇头笑笑,断定他是个调皮的小孩子,听说王回来了,便独自跑出来了。 「要不要我帮你找哥哥?」 「……不……不用了。我自己找,你快回去,好位置被别人占了!」小脑袋摇得像波浪鼓。这人真小气,只是不小心踢到他,就为难人。 那人转头一看,果然有人挤上了他原先的位置,撇了撇嘴,他道,「无碍,我个子高,站在此处一样看得清。」 「哦,那你慢慢看,我要走了。」快放开!再不放开,他要不客气地咬人了。讨厌死了,这人怎么笑起来像狐狸一样,揪住他的领子不放啊?人高了不起?人高就可以欺负矮人? 「要走?不是要看王的英姿吗?翼狱王可是大陆上最英俊最威武最年轻的王,平时是看不到的哟。」那人笑眯眯地说。 他犹豫了一下,咬咬唇,满脸挣扎。 「可是……人这么多,我看不到……」 「这有何难。」那人大笑一声,突然抱起他,他惊呼一声,娇小的身子竟坐在了男子的肩上。 「啊!?」 男子强壮的手臂牢牢地托住他,身体站得稳当。他初时还在担心,死命地抓男子的头发,但好一会儿都没掉下去,这才放松了,好奇地东张西望。 哇!好高,看得好远! 男子听到他的惊叹声,拍拍他的小腿,「小家伙,坐得舒服吧?」 「嗯!谢谢!」小脸绯红,是兴奋的颜色。 这时,城门那边传来轰动,士兵吹起了牛角,隆重的乐声随之而起。 翼狱王归来了! 第三章 王的御驾出现时,所有的百姓都沸腾了,人们欢呼着接迎他们的王。坐在男子肩上的小人儿伸长了脖子,睁大眼,瞪着城门那边出现的几面旗帜,不禁嘀咕,「不就是一个皇帝吗?有何好激动的。」 托着他的男子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小小抱怨,不禁轻声一笑,「小家伙,一会儿看到王的相貌后,可不要呆了。」 小人儿扯扯他的头发,「那也要看了才知道。」 翼狱王没有乘坐轿辇,而是骑着一匹高大黑色的骏马进城。身上还是战袍,巨大的暗红色披风高高扬起,披风上飞跃着神龙图腾,飘舞中仿佛鲜活了。火焰般绚艳的红色长发,不羁的随风飘扬。这一头灿烂的红发,正是翼狱王的标志,大陆上,唯有翼狱王拥有一头独一无二的焰红长发。 当翼狱王由远而近时,小人儿不知不觉地张大了嘴巴。 翼狱王,如雷贯耳啊。麒儿每天在他耳边念着父王父王的,他一直好奇翼狱王究竟长什么模样。听说翼狱王残暴无情,那么他一定长相阴森可怕,又听说他好战,那么他一定满脸疤痕。可是,宫里的侍女说,王是美男子,和祈王的俊美不同。祈王高贵似百合,精致如冰玉,翼狱王却是烈火,是太阳神般的神圣存在。 他在笑,笑得自信,笑得豪迈,笑得不可一世的。在人们面前,他没有残暴的一面,甚至是和蔼可亲的。 呆呆地望着意气飞扬的年轻帝王从眼前走过,他只能痴痴地、傻愣愣地把视线黏在他身上,直到翼狱王留下一个背影。 脑中,唯有一头焰红的长发,一张如天神般俊美的脸,还有一双坚定强悍的黑眸。 直到男子把他从肩上抱下来,让他改坐在手臂上时,小人儿还在发呆中。男子笑呵呵地拍拍他的脸,取笑,「看,这不就呆了?」 如小狗般地甩甩小脑袋,他终于清醒了过来。感觉到自己正坐在男人强壮的手臂上,而男子的笑脸近在咫尺。他微红了脸颊,「你……你放下我。」 「哦,如果我不肯呢?」男子抱着他离开人群,往偏僻的角落走去。 啊?难道他是人贩子?刚刚好心地帮助他,转眼间便要拐骗他?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他紧张地问。 「怕了?」男子拍拍他的小屁股,「一个人偷溜出来的时候,怎不知害怕?」 「你……」他瞪眼。这家伙怎么知道他是偷溜出来的?不错,他是琉御晓光,从皇宫里偷溜出来的祈王。和麒儿闹得不欢后,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皇宫这个牢笼,于是想了几天,终于摸索出一条逃跑的路线。 直觉告诉他,皇宫寝室,特别是王的寝宫内,一定有一条通往宫外的暗道,于是他在房间里敲敲打打,东寻西找,终于让他发现了一条暗道。不知为何,他潜意识地知道如何走出暗道,于是今天下午骗侍女夜兰说要午睡,待宫女一出去,便悄悄从暗道溜走。果然——暗道能出皇宫,出口是一间不起眼的室外茅房。虽然从茅房里出来,臭气熏天,可绝对安全! 一出来,他就开心的在城里东跑西逛。兴致正浓时,听到有人说翼狱王要回来了,很多人涌向城门,挤成一团。为了一睹王的风采,他也顺着人潮,跑过去看看那个翼狱王到底是何方神圣,引得全城的百姓为之疯狂。 因为人矮,即使跳得再高也看不清什么,而这个男子因一颗小石子逮着他,虽然没有责骂他,还好心地让他坐在他肩上,观看王的隆重出场。可是……如今男子想打什么主意?是不是看出他的身份了?如果他是坏蛋,那该如何是好? 哎呀!他太大意了,居然被这笑面狐狸给暗算了。 男子好笑地看着怀里的小少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大眼里闪烁着恐惧。 「放心吧,小东西,我只是带你去喝茶,吃点心——肚子不饿吗?」捏捏他的小脸,问。 男人的话刚落,晓光的肚子就咕噜噜地响了。小脸儿红得更彻底了。讨厌,小肚子太不争气了! 「哈哈哈哈——」男子朗爽地笑,抱着他快速地往茶楼走去。 +++++ 茶楼里,晓光开心的左手一块绿豆糕,右手一个核桃酥饼,口干了,再喝一口绿茶,吃得不亦乐乎。 男子眼神略带宠溺地看他吃得满嘴都是饼屑。初见这小东西时,确实眼生得很,可是越仔细看,越觉得有些蹊跷。他拥有一张精致的小脸,稚气未脱,大眼纯真洁白,假如再年长一些,或许……跟记忆中的某个人非常相像。 会是那个人的孩子吗? 不,不可能会是。那人的孩子怎么可能不认得自己的父王?何况听说那孩子已经成年了,不会如眼前的孩子这般不解世事。 此次来琉御国,是听到传言,说那人受了诅咒,故尔他才秘密潜进京城,逗留了几日,并未马上去见他,只是想确定他是否平安。不料人未见着,倒先遇上这小家伙。 满足地打个饱嗝,晓光掏出手绢,擦擦嘴角。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 晓光收好手绢,捧着茶杯啄了两口。这男人终于开始打听他的身份,也许是在衡量他的身份,卖个高价吧?呜,得找个机会逃脱。 「我叫小光。」他小声地说。 「什么?晓光!」男子突然一惊,双眼精光乍现,吓得晓光缩了缩脖子,「哪个晓,哪个光?」 「呃……是……是大小的小啦,光是光明的光啊。」吞吞口水,他解释,「我只是……只是跟当今祈王的名字……有点同音啦,这有何奇怪的?」 男子镇定下来,仔细一想,的确,天下同音不同字多了去,何况这小不点也不可能是祈王琉御晓光。 祈王琉御晓光是何等人物?即使受了诅咒,亦不可能变成一个……嗯,单纯的小呆瓜。 「我……我的确是偷溜出来的啦,因为听说王要回来了,可是爹爹不让我出门。」小口小口地啄茶,慢慢地说。男子有趣地看着他好玩的喝茶动作,捧一个大杯子,小嘴啄啊啄的,像一只稚鸟。 喝了几杯茶后,晓光突然皱了皱细眉。 「怎么了?」 「那个……」眨了眨眼,大眼更清澈了,可粉嫩的脸颊却浮上两彤红云。 「这么爱害羞?」揉揉他的小脑袋,初见面时不是很嚣张的吗? 拍开男人毛爪,晓光细声地说,「我……我想上茅厕啦。」 「呵呵呵呵……」男子低声失笑,「谁叫你吃完点心就连续喝茶?来,我带你去吧,茅厕在茶楼后院。」 「不用,我自己去。」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让人想上去咬一口。 「你认得路?」 他一溜烟地离开坐位,抓住旁边经过的店小二,「我要去茅厕,你带我去!」 「呃?」突然被一个粉妆玉琢般的孩子抓住衣服,店小二呆了呆。 「我带你去不是一样吗?」男子说。 「才不一样呢!」他嘟嚷着拖了店小二就冲下楼梯。 男子愣了一下,放声大笑。怎会有如此可爱的小东西?也许……可以把他带回去,好好的宠爱。 一下楼梯,晓光就放开店小二,店小二一头雾水,回神时,发现那小少年已冲出茶楼。 「喂……茅厕在后院啊……」 晓光充耳不闻,跑得飞快,一心想甩掉那可疑的男子。跑了一段路,他回头看看,见没有追来,稍微放松了些,可是又想,万一男子发现他逃了,追来可怎么办? 四处打量,发现路边角落处停了一辆装稻草的马车,灵光一闪,他避开人群,跑到马车后头,利落地爬了上去,翻开稻草,把小小的身子藏了,进去,只露出一点细缝,既可透气,又可查看。 茶楼里的男子在喝了两杯茶后,突然剑眉一拧,倏地起身,急步向楼梯而去,碰上店小二,他抓住店小二的手臂问道,「那孩子呢?」 「啊?他……他跑出去了……」店小二大汗淋漓,这客人的脸色好阴沉。 低咒一声,丢下一块钱币,他冲出茶楼,大街上人来人往,已不见小人儿的踪影了。 该死!堂堂水域国的王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给骗了! +++++ 皇宫殿堂上跪了一地的侍卫,侍卫长秦云重重地叩头。 「臣等办事不力,未找到祈王,请王和太子降罪!」 琉御麒叹口气,一回到皇宫,便见秦云领着众侍卫跪在大殿,便知爹还未找到。 翼狱王支着下巴,姿势不雅地坐在龙椅上,听他们一个个报告祈王的状况。 李太医说,「祈王似乎撞坏头了,醒来谁都不认识……很可能得了失忆症。 侍女夜兰全身发颤地说,「奴婢失职,请王赐奴婢一死。」 太傅寒梦觉说,「臣以为,祈王不像是失忆,倒像是因诅咒的关系,随着身体的变小而记忆倒退了……」 国师说,「臣昨夜观天象,发现星迹乱作一团,天下恐有大乱……」 太子琉御麒说,「父王,儿臣不孝,没有照顾好爹!」 众人你一句,我一言,翼狱王琉御真焱换了个姿势。等所有人都说了一遍后,发现他们的王一语未发,高深莫测地坐在龙椅上,冷冷地看他们每一个人。 一时,大殿内寂静无声。 半晌,琉御真焱慵懒的声音响起,「都说完了?嗯?」 没人敢喘一口大气,沉默是金。 很好,他们说完了,该轮到他说了吧? 「——一群饭桶!」大声一喝,暴戾之气迎面而来,胆子小的,当场吓昏过去,「麒儿留下,其他人全给本王滚出去!」 连滚带爬,失了往日风度,一帮子人争先恐后地逃出大殿。 琉御麒羡慕地看了他们一眼,无奈地对上父王阴郁的眼神。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离国不过一个多月,就出状况了?」对儿子,语气略暖和。 琉御麒不敢大意,详细地把父王离开后的事一点一滴地讲述出来。 琉御真焱闭目聆听,待到儿子报告完毕,他睁眼,冷光一闪,「速传令,关闭城门,翻了地皮也要把祈王找出来。」 「遵旨!」 待儿子出去后,翼狱王大皱眉头,手不觉地覆在胸口。 消失了! 他与光之间的心灵感应,竟然消失了! 同一时间,一辆装稻草的马车慢悠悠地出了城门,车轮辘辘,颠簸着远离了京城。马车后面的稻草堆内,隐约可见一个身穿华丽衣服的小人儿,睡得酣甜。 +++++ 关起城门,挨家挨户的搜索,就是连茅坑都不曾放过,传来的报告皆无果。 翼狱王的脸色越来越沉,气势越来越可怕,火焰般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每刻回来报告的侍卫一个比一个恐惧,常常言不成句,听得不耐烦了,干脆赐他们每人一百大板。 「都过去几十年了,怎么你依旧残暴无比,晓光还未把你的脾气磨平吗?翼狱王。」戏谑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翼狱王猛地睁开眼睛,锐利地直视那未经允许便闯进人家宫殿的男人。 「本王从不知琉御国的皇宫是水域国的后花园。」琉御真炎扯扯嘴角,冷冷地道。 男人优雅地跨进殿堂,瞥了眼龙椅上那高高在上的翼狱王,耸耸肩,「我若不来,便不知晓光发生了如此多的事。你当初是如何答应我的?说会照顾好晓光,如今呢?不但令他受了诅咒,还失踪了。」 琉御真焱咧了咧嘴,从龙椅上下来,踱到男人身边,斜眼看他,「水域鳍,如此亲昵的称呼别人的妻子,不觉得无礼吗?」 「当初若非你用了卑鄙的手段,晓光岂会成为你的妻子?」面对情敌,水域鳍从不示弱。 琉御真焱摇摇头,「晓光是怎样的性格,显然你并不了解,对他,我从来不强迫。他选择我,只因我足够强大,他喜欢和强者并肩而立。」 自负的男人。水域鳍懒得听他吹牛,单刀直入地问,「晓光究竟是被谁下了诅咒?你去攻打鸣响国,可有收获?逮到那下咒的人了吗?」 琉御真焱也不隐瞒,这个情敌对晓光确实用了真感情,他是不会吃味的,反而自豪他的晓光魅力无限。 「大陆上,唯一会下咒言的,唯绯月家族。」琉御真焱冷哼。 「那你为何攻打鸣响国?」水域鳍不解。 「我查到两个月前,鸣响国三皇子鸣响逸曾秘密进出过绯月之都。」磨了磨牙,他黑眸内迸射出残忍的光,「鸣响逸那家伙仍未死心,看我与晓光恩恩爱爱,他眼红,三番两次地找我们的麻烦。此次本王攻打他们,虽未一举灭了鸣响国,却也让他们损失惨重。嘿嘿,鸣响逸被本王一剑刺穿心肺,算他命大,捡回一条命。」 翼狱王果然强大,水域鳍暗忖。鸣响逸的武艺在大陆上排行前十,琉御真焱能重伤他,乃实力所致,须知这家伙的武功在大陆上排第二就没人敢争第一。这也是为何水域鳍当初在争夺晓光时,退出来的原因。翼狱王强势,好胜,亦残暴,一旦被他盯上了,就像被毒蛇猛兽给盯住了般,不死不休。 真不知晓光如同受得住这家伙的恐怖个性。 「如此说来,晓光身上的还童咒,是绯月家族的人下的?」 「绯月家族嘛——」琉御真焱眼里闪过诡异,拍拍手,唤来侍从,吩咐,「唤太子过来。」 侍从很快地退下去了,琉御真焱这才对水域鳍道,「你还未见过麒儿吧。」 「麒儿,晓光的孩子?」不知晓光的孩子长得像不像他。妒忌地瞪瞪眼前这红发男子,凭什么好处都被他占去了?不但娶了独一无二的晓光,还有个儿子!老天不公啊! 无视对方嫉妒的眼神,琉御真焱得意地扬起嘴角。眼红吧?妒忌吧?哼哼,晓光百般好,却与此人无关。他可是翼狱王的王妃呢! 水域王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欠扁,若非武功不及他,定要扑过去跟他一决雌雄。 须臾,太子琉御麒来了。 「父王,不知唤儿臣来有何要事?」琉御麒一进大殿,便看到一名高大的黑发男子,不过他只瞥了一眼,便向父王下跪。 「行了,跟我还行什么大礼。」琉御真焱虽是王,却不拘小节,「这人是水域国的王,唤他叔父即可。」 水域王? 琉御麒细细地打量他。男子身上有水元素波动,确是水域国的人。他很高大,与父王不称上下,外貌俊朗,眼角有笑纹,应是个爱笑的人。虽是王,却无王的架子。 水域鳍略为激动地看着琉御麒。这个少年人便是晓光的孩子吗?头发是暗红色的,五官是翼狱王与祈王的融合,却更像晓光一些,很漂亮的一个孩子。他今年应该有二十六岁了吧?是成年人了呢,外貌虽年轻,但气质沉稳。翼狱王真是好福气。 「侄儿见过叔父。」看得出来,这男人与父王之间的交情不错,故尔,他恭敬地行礼。 水域王当下乐得哈哈大笑,拍拍琉御麒的肩,愉悦地说,「好!好!翼狱王,你儿子真是人中龙凤!」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琉御麒笑笑,神色沉稳。他毕竟成年了,不像少年人那样被长辈夸几句便害羞。 水域王越看越满意,不禁道,「麒儿,要不要到叔父的国家玩几天?」 翼狱王立刻代儿子拒绝,「水域鳍,少打我儿子的主意!」 「呵呵呵……」笑得如狐狸般狡猾。 「麒儿,跟他说说你爹失忆后的模样。」快快说完,就出去,免得这笑面狐狸得寸进尺,不安好心。 「是。」想了想,琉御麒道,「爹失忆后,行事作风如同孩子般,非常古怪。谁都不认得,什么都不懂,不识字,爱玩,调皮……喜欢撒娇……晚上常常不肯一个人睡,总爱跑来跟我挤……呃,我一般都拒绝的,但爹会哭,我……我只好由着他。」偷瞄了眼父王,见他没有生气,嘴角却有抹邪气的笑,「十日前,我请太傅教爹识字,爹生气了,赌气不跟我说话,也不出去玩,闷在房里一个人不知在做什么。今日……便失踪了。」 「爱玩?调皮?喜欢撒娇?爱闹脾气?个子又变小了……」怎么形容得跟某人那么相似啊?水域王大皱眉头。 「你爹不敢一个人睡?爱跟你挤?」琉御真焱挑高了眉头,「之前你为何没有跟我说这个呢?」 「呃……」父王果然生气了!琉御麒重重地跪下,「孩儿知罪,请父王责罚。」 水域王不赞同地瞥向翼狱王,「父亲跟儿子睡一床有何关系?你连这种醋都吃?」 「他是我儿子,你心疼什么?」用脚踢了踢儿子,「下去吧,再派人手去寻找你爹,找不到,你就自己去刑堂领罚。」 「是,儿臣遵旨。」琉御麒心中哀叹一声,默默地退下了。 「你就这样跟自己的儿子相处?」水域王望着琉御麒离去的背影,摇摇头。 「与你无关。」儿子怎么了?儿子就是用来虐待的。嘿嘿嘿,再过几年麒儿能独当一面,就把他丢在王座上任劳任怨吧,他要和晓光环游大陆去。 「不过……麒儿形容的晓光,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水域摸摸下巴,努力回想。 「你见过?」翼狱王追问。 「你不是和晓光定过契吗?难道感应不到?」水域鳍反问。 翼狱王瞪瞪他,咬牙切齿,「绯月一族的人,不知下的是什么咒,居然把我和晓光之间的感应切断了。否则我还会坐在这里干等消息?」 「原来如此!」点点头,水域王突然一击掌,「啊!我想起来了,也许……可能……我当时抱着的孩子就是……晓光?」 「什么?你抱着的孩子?」恐怖的眼神直射水域王。 水域王笑眯眯地说,「就在你回城的那会儿,有个孩子在我身后蹦蹦跳跳的,我见他有趣,便抱他坐我肩上。那孩子看似单纯,其实机灵着呢。」 翼狱王蹙起眉头,「莫非你要打那孩子的主意?」 「呵呵呵……」他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吗?「那孩子单纯可爱,我带他去喝茶,吃点心,原是要讨好他的,哪知小家伙对我有戒心,尿遁逃跑了,我追出去时,已不见影了。」 「就你这张狐狸笑脸,再天真的孩子都会被吓跑。」 「所以,我想……你关起城门来寻找,很可能一无所获。如果那孩子就是晓光的话……也许他早已出城了。」水域王摸摸下巴。 「该死,你怎么不早说?」翼狱王大喝一声,「来人!」 「王——」侍卫急急入内。 「立即把本王的近侍卫叫过来,还有——再传太子过来。」 「是。」 见他这架势,看样子是要亲自去追妻了。 「我很好奇,为何晓光会逃?不但出了宫,见到你也不相认。这是不是说明……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完全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闭上你的嘴!再多说几句,本王就派大军踏平你的水域国。」 「大军就不用了,我人都站在这儿了,不如直接绑了我吧。」水域王不怕死地提议。 「哼。」冷瞪他一眼。 五名近侍卫队长很快来了,太子琉御麒再次入殿,地上跪了一堆人,他也跟着跪拜。 琉御真焱踱回龙椅,威严地下令,「魈,立即下去准备,本王要亲自出城追寻祈王!」 「臣等领旨。」魈是五位近侍卫的首领,他们近侍卫跟随琉御真焱许多年,不但武艺高强,能力卓越,行事作风与王非常相似。他们是琉御真焱的左右臂膀,有了他们,琉御真焱简直如虎添翼。 待近侍卫迅速地退下去后,琉御真焱再次下令,「麒儿,本王要亲自去找你爹,朝政之事就由你主持。」 「——遵旨。」琉御麒觉得自己的头又在痛了。 见儿子苦笑,翼狱王冷语,「不愿意?」 琉御麒背后一寒,急忙摇头,问,「父王何时去?」 「即刻便出发。」天都黑透了,再几个时辰便要天亮了。 一旁的水域王见他如此雷厉风行,不禁佩服。他们都有事做,那么他呢? 翼狱王怎看不出水域王的心思? 他嗤笑一声,「滚回你的水域国去,不许缠着麒儿。」 异水域王摸摸鼻子。这都能被他看出来?看样子翼狱王细心了,都是晓光的功劳啊。 不过……他转了下眼珠,看看立在一旁的俊美少年,也许,他该多留几日。这孩子看起来也不错。 琉御麒莫名地打个冷颤。 第四章 清晨的阳光扰人睡意,停在马厩旁的稻草马车内传来一阵小骚动。 「哈呵——」 像是刚睡醒的呵欠声传出,紧接着,一只小手拨开干燥的稻草,小少年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唔——」阳光好刺眼啊,睡意都被赶跑了。 揉揉眼,小少年睁大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异境奇谭 作者:清尊 第3节 咦?这是哪里? 破旧的房子,到处跑的小鸡小鸭,马厩里关了几匹老马,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这是一个小村庄。 奇怪,他怎么会到这里?敲敲小脑袋,努力回想。从茶楼里跑出来后,为了躲避那个可疑的男人,他跳进了这辆装稻草的马车,然后……然后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一醒来,便在这里了。 啊,已经离城了吗?马车的主人把他给带到了这里? 托着下巴,深思。 他失踪了,麒儿……会担心吧?还有那个一头红发的翼狱王,他会着急吗?会派人寻找他吗? 扁扁嘴,他负气。他才不要回去!翼狱王长得是很俊美没错,可听说脾气很坏,人又那么高大,看起来有些恐怖呢!如果他是他妻子,那…… 小脸一红,他捧住脸颊,心里一阵别扭。 呸,呸,谁是他的妻子,他明明是男生,虽然有时候会变成女孩子的身体,可他自认是男人呢。 「哐当——」铁器掉地的声音。 晓光一惊,抬头,只见一个中年人惊讶地看着他,脚边躺着一把铁耙。 他不好意思地露齿一笑,挥挥小手,「嗨,你好啊!」 +++++ 「因想念被赶出家门的兄长,所以一个人离家为了寻找他?」妇人和蔼地重复。 「嗯!我知道就这样一个人离家,父亲会担心,可是他都不让我出门,我只好偷偷出来了——哥哥离家三年,连封信都没有寄来,我真的好担心,好担心啊——」双手合十,大眼水汪汪地望着一脸同情的大嫂,「我好想念他,不知他过得好不好,何时回来,会不会想念我这个唯一的弟弟……」 「所以你藏在我的马车里,就是为了躲过你父亲的手下吗?」中年人问。 重重地点头,晓光挤出两滴泪,「对不起,借用了你的马车。可是……虽然父亲很疼我,但他不喜欢哥哥,哥哥很可怜,他是庶出,在家里没有地位,那年他被赶出家门时,还只有十六岁——」 「太可怜了!」妇人擦擦眼角的泪花,「未成年便被迫离家,他必定过得极为艰苦。」 「嗯!所以我要找到哥哥。」看着妇人把煮好的面汤放在桌上,他腼腆地道了谢,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好吃!」 妇人笑眯了眼,「都是些粗粮。」 吃了大半碗,晓光满足地拍拍肚皮,「很好吃,大婶你的手艺好棒!大叔真有口福。」 夫妻俩被他逗乐了,傻傻地直笑。 多么纯朴的乡村夫妇啊。虽然编了谎言欺骗他们不对,可是为了找个合适的理由,只好如此说了。他们很单纯,轻易就相信了。 「那么,你知道你兄长如今身在何处吗?」收拾碗筷时,妇人又问。 苦恼地想了想,摇摇头,「我……我只知道他去了南方,以前哥哥说过要去南方游玩,所以我想去南方看看。」 「南方啊?南方是水域国,这样子的话——也许你可以跟商队的人一起去。」 「商队?」 「半个月前来了一支商队,在我们村子里停留些时日,今天好像要离开了。听领队的人说要去水域国走商,也许你可以拜托他们。」 「这样子啊……」晓光犹豫。其实他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现在他出了皇城,离开京都,要去哪里比较好呢? 唉,他对这世界是如此的陌生。 「怎么了?」看出他莫名的伤感,妇人不禁问。这孩子长得可爱,笑起来更漂亮,又一身华丽,是出自京城的富贵人家吧。他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单独去寻找兄长,恐怕困难重重。与老伴对望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忧虑。 晃晃脑袋,不去想太多,晓光睁着清亮的大眼望夫妇俩,「我想跟商队一起走,商队的人会同意带我吗?」 「这个放心,他们都是好人。」妇人笑笑。 「那谢谢你们了!」起身,给他们一个鞠躬,夫妻俩连忙摇摆着手,直嚷着应该的、应该的。 在身上找了找,从衣服上取下一颗玉石,递给妇人,「大婶,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这个送给你们,就当是我的谢礼。」 「啊!?」夫妻俩瞪大了眼。他们都是穷人,何时拥有过如此昂贵的玉石?「这……这……」 「快拿着,我身上还有很多。」嘿嘿一笑,把玉石塞进妇人的手中。 妇人激动地握着玉石,好一会儿,她看着晓光,「孩子,你换件普通的衣服……身上这件太引人注目了。」 点点头,晓光也知道自己身上这件衣服虽然样式简单,可衣料是全国最昂贵的丝绸,点缀的玉石是上好的玛瑙——他一身行头,价值千金呢。 妇人从柜子里掏出几件粗布衣,「这是我儿子小时候的衣服,若不嫌弃,便穿这些吧。」 「谢谢大婶!」晓光欣喜地接过来,去内室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夫妻俩一愣。 很合身。不过富贵人家的孩子终究贵气,即使换上穷人的衣服,也掩不去他一身的气质。单是从他细嫩粉白的肌肤,纤细的胳臂便可看出,他娇生惯养。 把换下来的衣服用粗布包好,弄成一个简单的小包袱,一切就绪。 「大叔,大姊,谢谢你们的照顾。」站在商队里,他向夫妻俩挥手。 「一路顺风——」妇人呼喊。 「杉穆领队,请多关照下小光啊!」中年人叫道。 「放心!」商队的领头是个黝黑的汉子,声音洪亮得半个村子的人都听到了。 晓光坐在马车上,依依不舍地看着小村落越来越远。 +++++ 几十匹骏马风般地刮过,扬起一阵阵灰尘。 为首的是一匹黑色高大的马,背上骑着一名英挺的黑衣男子,头发及半张脸藏在布巾里,只露出一双黑色坚定锐利的眼睛。他的后面,尾随了五十名骑士,统一穿暗红色的劲装,个个面目萧肃,坚定不移地跟随男子。 马飞快地奔驰着,远处的小村庄越来越近,半刻钟后,一帮人停在村子口。 男子为首,后面整齐的列了五队人马,每队十人,每队前面有一个领头,领头的额上戴了一枚细致的额饰,额饰象征了他们的身份地位。 「魈,去村里打听一下。」黑衣男子下令。 「诺。」魈领了命令,快速地往村子里移动。 一刻钟后,魈回来了。 「王,属下打听到,有个城里的富家少爷曾出现过,有对夫妇还收留过他。据他们说,那孩子是为了寻找在南方的哥哥,早上跟南下的商队一起离开了。」 「寻找南方的哥哥!?」晓光不是失忆了吗?为何记得南方还有个「哥哥」?黑衣男子皱了皱剑眉。 「这是从那对夫妻那里换来的玉石,请王过目。」魈递上一块小玉石,黑衣男子接过来,仔细琢磨。 「这的确是王宫的东西,定是晓光了!」把玉石收进掌内,狠狠一握,「商队离开几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了。」 「追!」 「诺!」 缰绳一拉,骏马穿过小村庄,往南方奔去。 +++++ 琉御国多山,出了城,到处都可见高低起伏的山脉。若要去南方的水域国,有两条途径,一是翻过三座山脉,来到边关,交付边关文书便可进入水域国,否则便是乘船。龙江是琉御国最长最大横跨整个国家的水脉,下游汇水到东海,乘船出了龙江,进入东海,再转航南下,便可到达水域国。两条路径皆冗长,相比较,水路要快过陆路,但水路所花费用更高,晕船的人多,便不能选择了。 商队离开小村后,一直往山林里行走,领队的汉子说,此次他们打算走陆路,途经十几个城镇,沿途经商,添些货物。尽管走陆路要花两个月才能到达水域国,但比较合算。 「大叔,山林里有没有山贼?」坐在马车的副座,看领队的汉子赶着马车,晓光兴致勃勃地问。 领队杉穆听了少年天真的话,笑呵呵地道,「你怎会想到山贼?」 晓光吐吐舌,「山贼们不都喜欢盘踞一座山,专门打劫路过的人吗,商队更是他们眼中的猎物。」 「呵呵。」杉穆点点头,「嗯,会有山贼,不过琉御国的王很厉害,自从王不再到处征战后,便把注意力放在盗贼身上了,所以这么多年来,琉御国的强盗几乎绝迹——这也是为何我会选择陆路的原因。」 「哦——原来如此!」晓光拍拍小手,「是不是水路还会有海盗?」 杉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小光知道海盗?」 「陆上有强盗,水上必定也有啊!」晓光露齿一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嘛。 杉穆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这孩子虽穿粗布衣,却一脸娇嫩,听李杨夫妇说这孩子是去找兄长,便知他是大富人家的孩子。年纪尚小的富贵公子,通常都关在家中,直到成年才允许出门。原以为他单纯无知,如今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大叔,如果遇到山贼,你们会怎么办呢?弃货逃跑?还是跟山贼交涉?山贼讲不讲道理?会不会杀人不眨眼?」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杉穆苦笑。 旁边骑驴的年轻人听见他的问话,不禁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直山贼山贼的,都说了在琉御国当山贼不容易,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晓光摸摸鼻子。与商队的人相处才一个多时辰,大部分的人都不熟悉,不过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叫哈奇,走商十年了,杉穆大叔说十年还是新手,起码要五十年以上,才算得上合格的走队商人。 「我从来没有出过门嘛,好奇问问都不行嘛。」他扁扁嘴,一脸委屈。 哈奇被杉穆瞪了一眼,搔搔头,咳了一声说,「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即使真遇到山贼也不必怕,我们商队的人都会武功,大家联合起来,就能抵抗山贼。」 「好厉害!你们都会武功?」一听武功,晓光就两眼发亮,一脸崇拜。 哈奇被他亮晶晶的眼睛看得有些得意,「这个自然!成为商队的成员,第一要素便是会武功。每年我们燕门都有选拔比赛,成为走商成员,是我们的荣耀。」 燕门?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呢。晓光一脸崇拜,看得哈奇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又行走了半个多时辰,他们进入一道峡谷,杉穆突然号令大家警戒。 「怎么了?」晓光问。杉穆大叔为何一脸凝重? 哈奇和几个年轻人迅速地把大伙围在中间,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杉穆一脸苦笑,对晓光说,「孩子,这千载难逢的事,恐怕教我们给遇上了。」 「啊?」晓光一头雾水。 「是山贼!」商队里有人大呼,「大家小心,备战!」 晓光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大……大叔……你……你不是说……琉御国……没有山……山贼的吗?」 杉穆摇头,「凡事都有万一。」 呜——晓光闭上嘴巴,咬咬唇。自己真是个大嘴巴! 怎么办?山贼来了,他……他躲哪? 看出他的紧张,杉穆对他说,「放心,大叔会保护好你!不要怕!」 「嗯。」点点头,他们下了马车。 同时,山林里跳出十几个强壮的汉子,手里拿着刀剑,把商队围了起来,狞笑着接近。 「想必各位都是明白人,识相的把货物和漂亮的女人少年留下!」敢情这帮贼子既劫财,又劫色。 「在琉御国做山贼,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杉穆大叔铿锵有力地大喝一声,「伙计们,都提一提神,活动下筋骨,让这帮山贼知道我们的厉害!」 「哈哈,大叔,放心,我们早就手痒了,定将这些不长眼的山贼打得落花流水。」几个年轻人胸有成竹地回应,根本不把山贼看在眼里。 山贼听了,冷哼一声,山贼头头大刀一挥,怒喝,「兄弟们,上,把这群不知死活的小贩全都杀光!他奶奶的,老子不发烕,当老子是病猫?」 一声令下,双方人马便缠斗在一起了。 杉穆一开始神闲气定地观看战况,两刻钟后,商队有人受伤倒下了,他不觉地皱起眉头。 这帮山贼不可小觑。此地何时多了一帮如此厉害的山贼?他们从哪里来?占据这道峡谷多久了?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大家小心!加油啊!」有杉穆的保证,晓光一点都不害怕了,他挥着双手,高声呼喊,为商队的人呐喊助威。 「小光,小心点!」杉穆为他捏了把汗。这孩子刚刚还在害怕,这会儿为何如此兴奋?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大叔,有人受伤了!」看到一个山贼砍了一刀商队的人,晓光担忧地说。 「孩子,你快骑上这匹马,一会儿大叔掩护你,你向前跑。」一时半刻恐怕无法赶走山贼,何况还不知山贼有无后援,不能让这孩子跟着他们受苦。 「啊?」晓光一脸不解。 「总之,你听大叔的没错。」把他抱上马,道,「先冲出去,打完山贼,大叔便去寻你。此马极聪明,可带你跑出这道峡谷。」 晓光终于有了一丝危机,恐惧一点一滴地回拢了,「大叔……我不走!我要留下来一起对抗山贼!」他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既然跟随商队,便要和商队同进退。 「不行,你不会武功。」杉穆抽出他的老刀,用刀背狠狠地拍在马屁股上,「家伙,冲出去,快跑!」 马嘶叫一声,提起蹄子,飞跳了起来,跃过人群,瞬间跳出包围圈。 「哇——」抓紧缰绳,晓光惊叫一声,马儿狂奔了起来,他东倒西歪地被带走了。一见他离开。杉穆立即攻击山贼,与其打成一片。 「哒,哒,啦——」远处传来数十道马蹄声,又急又快,缠斗的双方人马都一愣。商队人怕来的是山贼的同伙,山贼疑惑如此急促却整齐的马蹄声,不像是另一支商队。 没让众人疑惑太久,远远的,一片灰尘滚滚而来,刹那间,数十个骑士冲了进来,为首的黑衣男子看到缠斗的双方人马,当机立断,一挥手,下令手下包围住他们。 杉穆一看骑士衣服上的徽章便知这是某个大人物的侍卫,与山贼不是同伙。他大呼一声,「我们是燕门旗下的商队,这里有山贼,大伙小心!」 黑衣骑士犀利地眼一瞥,已分清哪方是商人哪方是山贼。 山贼头子心里一惊,这帮人气势强硬,绝非普通侍卫队,更像军人。 「这里没有你们的事!识相的快滚!」底气不足,山贼头子恶声恶气地大吼。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骑士冷笑一声,唤出第一分队,「魑,限你们在一刻钟内把这帮愚蠢的山贼全部歼灭!」 「遵旨!」第一分队的十人行动迅速地跳下马,闪进人群,如鬼魅地穿梭其中,不到片刻,山贼们哀号连连,商人们欢呼雀跃。 很快,山贼被杀得片甲不留。 杉穆感激地向黑衣骑士道谢,「多谢阁下相救,在下杉穆,属朝州郡燕门。」 黑衣骑士对他并不感兴趣,他道,「我问你们,可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在你们商队之中?」 杉穆一愣,不禁提了提神,「阁下问的小孩子是?」 「有,还是没有?」语气不耐烦恼了。 「呃……」杉穆犹豫。这些人会不会是来找小光的?小光曾说过他是瞒着父亲离家的,很可能他父亲派人在追寻他。 「大叔,小光去哪里?」哈奇刚刚在跟山贼打斗,不知道晓光已先骑马走了。他话一出,杉穆想瞒也瞒不住了。 「晓光!我的晓光在哪里?」黑衣骑士沉喝问道。 杉穆惊了惊,男人身上有一股可怕的血腥味。这不是普通的侍卫,他的来历非同一般。 衡量之下,他指了指方向,说了实话。 +++++ 此时的晓光正在与疯狂奔跑着的马儿搏斗。 「哇哇哇——家伙,家伙,你跑慢点!」他直嚷着,娇小的身子在马背上颠簸,数次差点掉下去了。万一掉下去,非死即伤。 大叔真是的,都不问问他会不会骑马,这可是他的第一次呀。 终于,在一次强烈的震动中,他抓不住缰绳,被马儿狠狠地甩了下去。 哇—— 他闭起眼睛,认命地等待巨痛的到来。 突然,他的身子一顿,下坠感消失了? 咦? 整个人好像飘浮在半空中,不,不是飘浮,是有什么托住他的身体,使他一直停留在半空。 小心翼翼地睁开半只眼,瞄到一片漆黑,疑惑而好奇地睁开双眼,渐渐地瞪大—— 他、正、被、一、个、全、身、包、裹、布、巾、的、男、人、抱、在、怀、中!? 男人一身漆黑,只露出一双犀利坚定的黑眸,此时他正紧紧盯住自己,上下打量。 高大,强壮,遮了真面目,眼神阴森可怕——是山贼!? 「啊!放开我!」他大喝一声,开始胡乱地挣扎起来,小手挥舞着乱抓。 琉御真焱避了避,躲开晓光那猫儿般的爪子。这小家伙,在乱叫什么?他可知适才自己差点被他吓得心脏骤停? 那疯狂的马儿把他甩了出去,若不是他恰巧赶到,瞬间移动过去,接住了他的小身子,他的小屁股还能完整吗? 「坏蛋山贼!快放开我!」完全不知他是何人的晓光大声呼喊,「你们把杉穆大叔他们怎么了?你要是杀了他们,我……我绝对不放过你!」 居然把他当成山贼了?琉御真焱怒目一瞪。 麒儿所言非虚,晓光的确失了忆,性格大变。哪里还有原来祈王的高贵优雅? 单手扣住晓光细嫩的双腕,制住他,晓光脸色一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把另一只手压向他—— 「不要……」全身发抖,他……他要干什么?掐他的脖子吗? 大掌只是覆在他的胸口,晓光既害怕,又疑惑。一股暖意从覆在胸口的大掌里传递过来,身体莫名的一阵舒畅。 「嗯——」他轻轻地呻吟了一声,略显迷糊。 「确实是晓光的灵魂!」琉御真焱低喃一句。他与晓光订过契,彼此可透过契了解对方的灵魂。晓光体内的灵魂波动是本体,那么,一切皆是咒言的关系,使他返老还童,记忆衰退? 看怀里那半昏厥的小人儿,他不禁一笑。刚刚还害怕得要大呼大叫,这会儿倒乖得像猫儿。 其实这样的晓光亦很有趣,不是吗? 祈王曾言,生活添些调剂品,方能有声有色,都一帆风顺,不是太无聊了?如今,趁着晓光现在什么都不懂,他可要多占些便宜啊! 翼狱王的眼里充满了算计的邪光,晓光渐渐清醒,在接触到那邪恶的眼神时,猛然一骇,放声大叫,「啊啊啊啊啊——」 「闭嘴!」松开他的手,改为覆他的小嘴巴。人那么小,怎么叫声如此恐怖? 双手一得到解放,晓光趁机扯下男人的布巾—— 一头炫丽的红发在夕阳光闪耀,俊美的脸挂了一丝错愕。 「翼、狱、王!」晓光一字一字地念道。 第五章 当翼狱王的五十个手下,以及商队的人赶到的时候,便看到黑衣红发男子正极力抱着一个挣扎着的小少年,小少年张牙舞爪地扯男人的头发,口里直嚷着,「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我绝对、绝对不要跟你做夫妻!你这个大坏蛋!」 杉穆一帮人目瞪口呆,当看到大陆上独一无二的红发时,所有商人都震惊了。 天啊!这像旋风般的黑衣蒙面男子,居然是他们琉御国的王——翼狱王!那么,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少年莫非便是……祈……祈王?可……可是,不对,祈王有这么小吗? 琉御真焱头皮发麻,想不到变小后的晓光力气还不小。一把捉住他的双手,扯下披肩的布巾,利落地把他绑了起来,晓光委屈地被他包成一颗粽子,男人随手一捞,他像布袋般的被翼狱王单手勾在腋下。 「呜……坏人!坏人!」大眼雾水一起,看到杉穆大叔等人,他不禁呼喊,「大叔,救我……」 杉穆等人突然醒悟过来,见到王,所有人全都下跪—— 「拜见吾王——」 晓光张了张嘴,希望破灭了。讨厌,为何所有人一看到这个男人,便知道他是翼狱王啊? 琉御真焱轻松地勾着晓光,步伐稳健地来到一帮人面前。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诱拐祈王!」 商队人一听,全都汗涔涔。 冤枉啊!他们哪知道这小少年便是祈王?何况,他们根本没有诱拐啊!王笑得狰狞,全身散发着残暴的因子,莫……莫非……王要定他们的罪? 「你胡说什么,杉穆天叔他们是好人!我才不是被他们诱拐的呢!」晓光一听,立即为商队的人脱罪。 琉御真焱一掌拍在晓光的屁股上,惊得他大叫一声,「色狼!」 「哈哈哈哈——」翼狱王大笑,笑得众人莫名其妙。 晓光绯红了脸,扁起小嘴。 「亲亲爱妃啊,你我夫妻都数十载了,这会儿才骂为夫色狼,不嫌晚吗?」痞子般的把晓光抱在怀里,捏住他的小下巴,在他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晓光被吓得呆愣,翼狱王却咧嘴一笑,邪气又恶劣。 跪在地上的人虽然眼睛看地上,可耳朵却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王……王怎能毫无顾忌地在他们这帮普通人面前和祈王打情骂俏啊? 「我不是祈王!我不认识你!我根本不记得你们任何一人!」晓光赌气地嚷。 「好了,好了,我知你是晓光即可。忘了也无妨,诅咒解了便能记起来了。呵呵,你这个模样真可爱,为夫真想一口吞掉你。」最后一句话是贴在晓光耳边说的,听得晓光满脸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从男人身上,他感到一丝危机。呜呜,他……他不会真的想对他怎么样吧?他如今的身体还小呢!除非翼狱王是个大变态! 待怀里的人安静了,翼狱王这才对手下说,「魅,魃,限你们两队人半个时辰内攻下山贼老窝,本王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在琉御国占山为王。」 「属下遵旨。」两个人一得令,立即带手下往山上窜去,眨眼间便不见踪影了。 「至于你们——」琉御真焱一脚踩上路边的石块,让晓光整个人趴在他屈起的大腿上,手掌肆意的在晓光的背上来回抚摸,像安抚一只温驯的小猫儿,「你们滚吧。本王暂且不追究你们的罪,不过嘛——燕门可欠了本王一个大人情啊,下次朝贡的物品就多加几样东西。最好是海外的,本王没见过的奇珍异宝。」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敲诈勒索!绝对、绝对是! 杉穆心里一阵苦笑,「是,小人等多谢王开恩。」 「你们可以滚了。」 「是,是。」商人们战战兢兢地起身,整理好东西,匆忙地离开了。 晓光见他们走了,既惋惜又失落。可恶,就差一点,他就可以远离翼狱王了。 闲杂人等走干净了,琉御真焱便一心一意地对待趴在大腿上的小家伙了。 嘴角一扬,坏坏地一笑,「亲亲爱妃,你可知错?」 大掌从脊背游走到他的臀部,晓光警觉,「错?我……我有什么错?」 「哦?既然爱妃不知错,那为夫只好让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话一落,无情的大掌便硬生生地拍在晓光的小屁屁上。 「哇——」晓光当下大叫。 周围排列的三十个侍卫在看到他们伟大的王以如此「卑劣」的手段对付祈王时,全都惊呆了。须知,曾经祈王和王一起并肩作战,他们有一半人是听命于祈王,那个时候的祈王沉着冷静,聪明才智,风姿卓越,诸多人臣服于他的魅力之下。只要祈王一声令下,便有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然而如今的祈王,与之前的可谓是南辕北辙。 一掌拍下去,琉御真焱感觉妙极了。把祈王当小孩子般的打屁股,非常有成就感。以前的晓光过于冷静,欺负起来没趣得紧,何况自己经常吃瘪,如今立场倒过来了,他怎能不好好把握机会? 又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琉御真焱笑呵呵地问,「爱妃,还不认错吗?」 「不认!不认!不认!」晓光吃了痛,脾气便上来了。凭什么要他认错?竟然想屈打成招?门都没有! 「唉,爱妃如此倔强,为夫真是莫可奈何啊。」打两下已经心疼啦,再打下去,这小家伙不哭了才怪!对祈王,翼狱王可狠心不起来。 重新把他抱在怀里,转过他的脸,一惊,「怎么掉眼泪了?」 晓光脸上湿湿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哗哗而下,把他的大眼洗得更清澈了。翼狱王吃惊不小。祈王极少在他面前流泪,即便是当初生麒儿差点难产时,他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如今变小后的他,脆弱了。 没有呜咽出声,只是默默地流泪,珍珠般的泪水,揪痛了翼狱王冷硬的心。 「好了,好了,是本王的不是,本王不该打你,你别哭啊!」 情况完全逆转,天下无敌的翼狱王现在是手足无措,笨拙地哄怀里的少年。可是那孩子般的祈王却不领他的情,眼泪是越掉越多。 一旁的近侍卫们全都别过脸,捂嘴闷笑。无论是以前的祈王,还是现在的祈王,王都对他没辄。 琉御真焱被晓光的眼泪弄得烦了,低喝一声,「我命令你,不许再掉泪,否则——否则——」 越威胁,效果越差。就在晓光放声嚎哭时,琉御真焱有先见之明地低头封住他的小嘴巴。 好了。安静了吧? 「唔——」晓光被他吻得一怔,忘了哭泣。男人滑溜的舌趁势窜进他微张的小口内,勾起他的小舌,戏玩。 啊——怎么……怎么这样啊?他居然吻他!吻得好深啊……好像……很熟悉的吻,记忆是空白的,不知道自己与男人曾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可是为何他的心……兴奋地在狂跳呢? 琉御真焱激情地吻怀里的小家伙。快一个多月没碰他了,好想他!与以前一样可口,甜蜜的小嘴儿,是属于他的呢。 晓光全身无力地瘫在翼狱王的怀里,空气稀薄,眼前一片空白——要窒息了,还不松口?坏蛋!快……决放开他啊! 许久,翼狱王离开他的唇,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角,满足地笑。 一得到空气,晓光便大口大口地呼吸,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琉御真焱拍拍他的小背,像抱娃娃般地把他抱在怀里,转头发现一帮手下看得津津有味,便冷冷一哼,「看得很爽?」 被王一喝,侍卫们集体摇首。 「每人自打两巴掌。」 「是!」又是整齐的呼应声,然后「啪啪」清脆的两大声,一起一落,很快过去,每人脸上印着十个红红的手指印。 翼狱王露出优雅惬意的笑容,刚刚的蛮横瞬息间烟消云散,举止尽是王者风范。 当魅等人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何事?为何他们脸上都浮现出十个手指印? 不过聪明如他们,绝不会自寻死路,一问究竟。 「已经攻下整个山贼窝了?」琉御真炎笑眯眯地问。 「是,请王移驾。」 「好,很好。」亲亲怀里昏昏欲睡的晓光,在晓光怒目瞪视下,翼狱王笑得灿烂,「光,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山贼窝是怎样的,当山大王的滋味一定不错。」 晓光微微偏头,凝视他王者得意的笑容,心中迷惑。这个强大俊美的焰发之王,真正笑起来,竟能蛊惑人心啊! +++++ 巨大的虎皮椅,红发男子狂肆地坐着,姿势粗犷不雅,修长的腿伸长踏在地上的虎头上,虎头狰狞,可见死前定是痛苦异常。他的怀里横躺了个娇小的少年,少年满脸不情愿,一直在不断地挣扎,但他小小的挣扎在男人看来,如同猫儿抓痒,两三下便摆平了。 一窝山贼战战兢兢的跪在男人面前,有的偷觑大厅两侧排列的带刀侍卫,有的壮着胆子偷窥坐在「山贼大王」宝座上的红发男子,有的干脆假装晕倒,更有的哆嗦着小声哭泣。 「你们胆子很大嘛,敢在琉御国做山贼?」琉御真焱懒洋洋地问。就凭他们这种鼠胆,也敢占山为王? 「饶……饶命啊……王慈悲,饶了小的们啊……」山贼们哀求。 「慈悲?」琉御真焱仰头哈哈大笑,「本王若慈悲,便不会被人称为翼狱王了!」 那一帮子山贼更害怕了,缩成一团。 「说吧,你们从何而来,为何占据这座山?你们背后的主使者是何人?坦白从宽,否则——」暴戾之气一发,可怕至极。 晓光不禁颤抖了一下,忘了挣扎,被男人可怕的气势一震慑,全身僵硬,不敢动弹。 感到怀里少年的惊惧,琉御真焱低头,好笑地拍拍他的颊,「怎么?害怕?」 晓光咬咬唇,倔强地别开脸。哼,他……他才不怕他呢! 「呵呵,可爱的小东西。」温柔地捏捏他的小鼻子,抬头,墨色的眼睛又倏地锐利凌厉。 「都是哑巴?全都不招?」浮出一抹残忍的笑,翼狱王下令,「来人,看看他们有没有舌头。」 他一声令下,魈立即上前,抓了一个山贼,强硬地卸掉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大嘴。 「王,他的舌头完好无缺。」 「完好无缺?」手掌在晓光背上随意地游走,翼狱王冷冷一笑,「有舌头却不肯开口说话,留着何用?」 那山贼顿时一脸惨白,惊恐地睁大眼。 「拔——了——它!」翼狱王笑眯眯地下令。 当下,惨叫声在大厅里回响。 「啊啊啊啊啊——」 晓光缩起身子,捂住双耳,脸埋进男人的怀里。好可怕!好可怕啊!这个男人真的好残忍!怎……怎能硬生生地拔掉一个活人的舌头? 「吓着了?」低头,翼狱王又化身为温柔的丈夫。晓光眨眨湿润的眼,嚅嗫,「你……你……你不要……不要这样残忍……好不好……」 翼狱王扬扬嘴角,似笑非笑,「放心,我对你绝不会残忍。」 晓光缩了缩身子,满脸惊惧。 「这样就吓倒了?本王的祈王可不是个胆小鬼。」 晓光委屈地扁嘴,「我……我才不是祈王。」完全没有以前的记忆,即使以前是,可现在已经不是了。 揉揉他的小脑袋,翼狱王失笑,「爱烦恼的小东西,我说你是,你便是。 「哼——」拍开他的毛手,不爽。 把痛昏过去的山贼丢在地上,魈掏出手绢擦了擦,转头一看他们的王正在和祈王卿卿我我,不禁叹气。 逗弄了好一会儿,翼狱王这才放过晓光,又把注意力放在山贼身上了。 山贼们亲眼看见同伴被拔了舌头,全都骇然地趴跪在地上打颤。 「如何?想清楚了?要不要回答本王的问题呢?」好整以暇地抖抖脚,俊美的脸上挂着冷酷的笑容。 「小的说……小的们全说……」山贼们哭喊成一片,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们,几乎要窒息了。 吵杂的声音令翼狱王皱起了剑眉,不耐烦地指示两名手下,「魈,魍,招供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属下遵命。」 不雅地打了个呵欠,抱着晓光懒懒地站起,「魅,房间收拾好了吗?本王和祈王要休息了。」 「都收拾好了,请王跟属下来。」魅弯腰行礼。在他和魃攻下山寨后,便派人找到最干净的房间,布置好一切,等候他们的王了。 +++++ 「很好。」来到房间,翼狱王满意地点头。不愧是跟他几十年的属下,深知他的喜好。 魅微微一笑。这房间原本是山贼大王的房间,所有摆设全都重置过了。这窝山贼定是打劫了不少商队,仓库里存了很多宝贝,丝绸蚕被,绫罗锦缎应有尽有,至于瓷器饰物,古董玩件数以百计。有了这些东西,布置一个华丽洁净的房间绰绰有余。 晓光揉揉眼,不可思议地睁大眼。这哪里像山贼住的地方?根本是富贵人家豪华的卧房啊! 纱帐朦胧,一层叠一层,床很大,上面铺的丝被全是新的,整个房间的地板上铺着价值不菲的毛毯——那原本是用来盖的,居然浪费到铺在地上让人踩?还有摆着装饰的小零件,随便哪一样都是天价的古董玩物。这……这里不过是他们暂住之处,竟然布置得富丽堂皇。 晓光一直沉浸在惊讶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琉御真焱脸上的坏笑。魅心中略略同情了下祈王,开口道,「王,属下已叫人备好热水,放在屏风后面,王和祈王可以随时沐浴。」 琉御真焱非常满意的点点头。魅真是体贴啊,连这都为他准备好了。 魅见王脸上的笑容有点危险,便默默地退出房间,带上门。如果他再多说一句话,只怕会弄巧成拙。不过放在床边的一个小瓷瓶,相信王睡觉前定会用到,这些不用他多嘴——毕竟王也是个中老手了嘛。 屏风后,雾气腾腾,果然摆了一个巨大的浴桶。晓光欢呼一声,挣扎着从琉御真焱的怀里下来。 「迫不及待了?」琉御真焱摸摸他的头顶。 「你——出去!」晓光手一指,鼓起两腮,对翼狱王下令。 「我为何要出去?」琉御真焱抱臂,痞子般地略弯腰问。他可是打算好了与光来个鸳鸯浴,岂会听话出去? 「我要洗澡,你这个色狼快出去啦!」脸皮真厚,推他,他竟不动如山。 「浴桶很大,我们一起洗如何?」 「不要!」一起洗?他会那么傻?以为他没看出来啊?这男人打从进入房间后,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可怕的欲望——他才不要被他吃干抹净了!呜呜,虽然……虽然他们或许曾是「夫妻」,可是……他失忆了嘛,失忆了以前的事都不算数了。 琉御真焱蹲下身,单膝跪在晓光面前,双手搭在他的小腰上,笑,「光,我们可是夫妻啊,以前都是一起沐浴的嘛。这次也一起,好不好?」 一个大男人居然跟他撒娇?晓光瞪大了眼,像看怪物般地瞪眼前的男人。刚刚在大厅里那全身暴戾的男人和眼前这一脸赖皮的男人是同一个吗?为何差异如此之大? 「不……不行,总之……你快出去,水要冷了!」推着他,后退一步。 「晓光,你怎么忍心如此对待为夫?」一脸哀伤,翼狱王垂头丧气。 晓光咬了咬牙,终于忍不住,一记小拳捶在男人的头上,「好恶心啦,你不要这么做作!」 吃了痛,琉御真焱微微错愕。眼一转,撤去伪装,露出本性,「小东西,你在害怕?」 「谁……谁害怕了?」不装了是吧?哼!色狼就是色狼,再如何温驯,也成不了绵羊。 「哦,若不害怕,你为何一直后退?」直起身子,伸展四肢,懒洋洋地靠近晓光。 「你……你不要过来!」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越来越强烈,晓光警戒地一直后退。 「不要再后退了,小心后面的浴桶。」温柔的声音也掩不住男人侵略的意图。 「你……你……」背后一撞,果然是浴桶,没有后路了。晓光突地蹲下身子,抱头呜咽,「不要!不要!你不要吃我!人家还小……」 琉御真焱一愣,觉得此时的晓光莫名的可爱。他哈哈一笑,伸手抱起他,果然看到他眼泪汪汪,不禁咧嘴,「宝贝,莫怕,我还不至于这么猴急,只是单纯的沐浴。」 晓光吸吸鼻子,「真……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这里只有一桶水,你冼了,我还要再叫人烧一桶水,太麻烦了,是不?何况今天大家都累了,不能让属下过于疲劳,你说呢?」真挚的神色,看不出一点假意,晓光半信半疑。看来翼狱王还是很体恤手下的。 若以前的祈王,绝对不会相信他的话。翼狱王的狡猾在祈王面前常常吃瘪,可如今的晓光单纯天真,岂是翼狱王的对手?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异境奇谭 作者:清尊 第4节 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琉御真焱亲亲他,惹来他一脸的不悦,不过接下来,琉御真焱倒真没动歪脑筋。两人赤裸的泡在热水里,纯洗澡,亏得浴桶够大,晓光离他远远的,琉御真焱没有化身为色狼扑过去,终于,两人顺利地洗净了。 擦干身体,拿起放在软榻上的衣物。摸摸衣质,是上好的丝制衣,随意地往身上一披,翼狱王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晓光通红了脸,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可是衣服过大,穿在他身上就像布袋。讨厌,为何他这么小?身高不到男人的胸口,四肢细短,根本未发育完全嘛! 一条绢布覆在他头上,他疑惑地抬头,男人温和地半蹲身子为他擦发,「头发要擦干,要不然容易得风寒。」 皱皱小鼻子,他伸手想拿绢布,「我自己来。」 「没关系,难得为夫为爱妃效劳一次。」动作细柔地为他擦干头发。晓光略显迷惑,想不到他还能如此温柔呢。 「好了,摸摸看,是不是干了?」轻拍他的小脸,此时的琉御真焱倒有点像宠溺弟弟的大哥哥。 「嗯。」晓光以指梳了梳头发,微红了脸,小声地说,「谢谢你。」 眼里闪过一丝光,翼狱王笑道,「若要谢……一会儿以实际行动再谢我不迟。」 「咦?」大眼里闪烁着问号,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未作解释,翼狱王拉起他的小手,两人赤着脚丫在干净柔软的毛毯上行走,来到屏风外面,看到桌上早已摆好了精致香喷喷的饭菜,不由得食指大动。 「肚子饿了?」抱着晓光一起坐在椅子上。 「我自己坐。」衣服穿得很薄,两人紧贴,便感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不舒服也不习惯。 「好吧。」翼狱王竟然很轻易地答应了,坐在另一张椅上。 晓光偷偷打量了几眼,不知男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哼,不管如何,他一定不会让男人的诡计得逞。心中暗暗下决心,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进食中,琉御真焱非常体贴,帮晓光夹菜,去鱼骨,剥虾壳,倒梅子汁,一顿饭下来,他自己吃得倒不多,大部分的菜都进了晓光的小肚子。 「好饱——」满足地打个饱嗝,晓光懒洋洋地眯眼。吃饱了,就困了。 打个呵欠,伸伸懒腰。 琉御真焱放下酒杯,问,「困了?」 「嗯……」晓光孩子气地揉眼。今天累了一天,他早就想睡了。 「那到床上去睡吧。」擦拭嘴角,拉起晓光往床上走去。 一接触到柔软的床,晓光睡意更浓了,「呃,你……你不会跟我一起睡吧?」尽管想睡得紧,可警觉心并未降低。 「你我是夫妻,自然一起睡。」翼狱王的声音里有种蛊惑,晓光愣愣地被他带上床,躺在他怀里。 弹指解下床帐,朦胧的纱帐徐徐落下,造就一个暧昧的小空间。 「唔——」想推开翼狱王,可是全身都无力了。好奇怪?怎么会这样呢? 「亲亲宝贝春宵一刻值千金,让为夫好好的疼爱你。」慢条斯理地解开晓光身上的衣服,抚摸他光滑的肌肤。 晓光睁大了眼。 他……他……他陷入男人的圈套了!可恶!这个男人果然狡猾。呜呜呜……怎么办……他……他真的要失身了? 「别掉泪啊……为夫会心疼的。」手指沾了他的泪水,放在嘴里舔舔,说着怜惜的话,行为却肆意妄为。 「求求你……不要……不要碰我……好不好?我怕痛……」 「嘘——」手指放嘴边,轻轻一吹气,从床边取出一个小瓷瓶,温柔地说,「放心,有了这个东西,只会快乐,不会痛苦。」 晓光想昏过去了。翼狱王是大变态!人家都变得这么小了,他居然不放过他? 「混蛋!恋童癖——大色狼——色魔——唔——」咒骂的话全被男人的唇覆去了,庞大的男性身体一压下来,晓光当下吓昏了过去。 好了——终于平静了! ——可能吗!? 第六章 白皙如牛奶的肌肤,粉红如花辦的小唇儿,漆黑如丝的细发,以及裸露在空气中的洁白小胸膛,两颗珍珠般的蓓蕾晶莹剔透。身下的稚嫩小东西像一颗青涩的小果实,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令望者食指大动。 琉御真焱有些好笑地凝视怀里的宝贝,不过是刚覆在他身上,小人儿便昏给他看?如果他继续下去,小家伙会不会寻死觅活?可怜他身为丈夫,已经有快一个多月没有碰过他了,想念得紧啊。 虽然晓光的身体变小了,连着记忆也退化,可他仍是他的王妃,不是吗? 身为妻子,自然有义务满足丈夫的欲望——何况他们是如此的恩爱!这片大陆上,还真找不到像他们这般相爱的夫妻了,所以——即使晓光昏过去了,他也不打算放弃。 嘴角爬上一抹坏笑,他轻轻抚摸晓光温驯的身子。灵巧的手指游走在晓光的敏感之处,两人肌肤相亲了数十年,很清楚彼此的敏感地带。果然,晓光微微呻吟,已有醒来的预兆,琉御真焱亲了亲他的粉唇,更肆意地撩拨他。 「嗯——」好热……全身像着火了般,有什么在身上游走,每到一处都麻麻的,酥酥的。他想……想要什么呢?晓光无力地发颤,口干舌燥地睁开眼,迷糊地眨巴几下。 「可爱的光,醒了?」男人俊美的脸近在咫尺,晓光吓了一大跳,完全清醒。 他……他……他正赤裸地躺在男人的身下,而男人同样赤裸,强壮的身体紧紧贴在他身上。唔……好重,推不开! 「你……你……」晓光吓得不知所措。为何男人不放过他?他都昏过去了,以为可以逃避的,可是男人是恶魔,他根本没有放过弱小的他。 男人的唇落了下来,覆住他的小嘴。小舌要躲,却无处可躲,男人的舌蛮横地侵入他的口内,勾住他的小舌,强迫他一起纠缠。他呼吸困难,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可是……心里不仅仅有害怕,还有……还有陌生的情愫,好像属于他,又好像不属于他,是兴奋,是期待,还有……别的什么…… 男人激烈地吻他,大掌游刃有余地来到他紧闭的双腿间,轻轻覆在他的私处,他一震,想合拢腿,可男人更快地阻止他,并将修长的腿挤了进来。 「呃……」晓光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男人的红发,全身无力,在男人松开他的小口后,他除了努力呼吸,做不出任何挣扎的动作。 男人却仍然精力充沛,握住他的细腰,在他柔嫩的肌肤上烙下一个个印痕。有点刺痛,又麻麻的,晓光无措地晃着小脑袋,低声地哀求,「不,不要了……求求你……呜……」 「宝贝,很舒服,不是吗?」琉御真焱轻轻揉捏他胸前的小红果,含在口内,用舌尖不断地围着它打圈。 「啊……」身体更无力了,除了颤抖,他不知该怎么办。 「翼……翼狱……啊……」 琉御真焱重重地咬了他一口,抬头,手指划过晓光的嘴角,将他无意间流出的唾液抹去,「光,这个时候你该叫我焱。」 「不……才不要……」如果叫他焱,那么他便输了!他没有以前的记忆,不是身为祈王的晓光,更不是身为翼狱王的王妃,他和他才相识不到一天啊,两人还是陌生人,不可以这样亲密的! 「嘴硬的小家伙。」琉御真焱并不在意,有技巧地分开他的双腿,将之分别跨在自身的腰两侧,精悍的身体挤进晓光的双腿间。 「呀!」才一恍惚,便被男人得逞了,晓光脸色苍白,想起身阻止,可身体动弹不了。 逗弄晓光腿间的小玉棒,那小东西仍沉睡,呵,不知变小后的他是否真的退回成孩子? 伏下身,把他的小东西含进嘴内,晓光瞬间通红了脸,下腹一热,他低叫一声,恨不得打个地洞钻了去。 他怎么可以如此无赖?居然这样对待他……呜…… 小家伙的小东西很可爱。含住晓光的欲望,琉御真焱慢慢地吸吮,不断地吞吐,那小玉棒在他嘴里轻轻发颤,仿佛从沉睡中被惊醒,慢慢地抬起了头。 不错!他的晓光并不是变回真正的小孩子,至少他还有欲望。满意地吐出小东西,轻轻捏住,以指甲刮了几下尖端,晓光控制不住地大喘,身体变得不像是自己的了,在男人的爱抚下,已经像花儿般,渐渐绽放。 手指划过勾壑,来到粉嫩的峡谷,那里的幽洞,正在瑟瑟地收缩着呢。 琉御真焱用舌头舔了一下,还有一股清香,是沐浴后的味道,让人迫不及待地侵入它…… 晓光觉得自己被电电了一下,当男人的舌尖划过他的股穴时,他几乎想弹跳起来,无奈身体发热,动弹不了,最后他只能轻轻哭泣。 见他哭了,琉御真焱心中有些不舍,可叫嚣的欲望由不得他打住,再次攻击晓光的敏感地带,引得他娇喘连连,趁他意乱情迷之时,取过床边桌子上的小瓷瓶,打开盖子,倒出滑腻的液体,抹在晓光的幽穴内,那液体很快湿了干涩的小穴。晓光只觉得后穴被什么弄得湿湿的,还有些冰凉,不由自主地收缩了几下,却让那股冰凉趁虚而人,冰凉一滑人体内,竟变得炽热了!? 「呀……」他无力地揪住被单,扭动腰身,眼神迷乱。 琉御真焱几乎把持不住了,这样的晓光真是太美太诱人了! 把整瓶液体全都倒进晓光的幽穴内,趁着小穴收缩的当儿,伸指入侵,很快一根手指滑了进去。 「唔……痛……」晓光侧身,以脸颊磨着丝被,小脸皱成一团。 琉御真焱轻咬他的小耳垂,把他的耳珠含在口内,「亲亲,放松,会很舒服的……」 许是他宠溺的温柔话语让晓光放下了警戒之心,后穴微微松开,于是琉御真焱插进了第二根手指。 晓光的这里非常有弹性啊。 借着润滑的液体,不断地抽插手指,使身下人的幽穴越来越柔软,越来越通畅,而晓光只觉得后穴随着男人手指的抽插,越来越热,想索要更多,他经不住地随之摇摆起腰臀,嘴里轻轻呻吟。 看来差不多了,翼狱王低笑一声,抽出手指,分开晓光的腿,让自己巨大的欲望取而代之—— 「啊……」痛! 晓光猛地惊醒,当他要出声阻止时,男人已经攻城掠地,直捣黄龙了!内壁硬生生地被撑开到最大限度,男人的巨龙像坚挺的剑,一捅而进,好像不知足地一直往深处钻去—— 「呀……啊……呜……」晓光快无法承受了,痛苦地想叫喊,却咬破了舌尖,眼泪倾泄而出。 「宝贝,不要伤害自己,放松,让我爱你,好吗?」心疼地舔去晓光脸上的泪水,腰一挺,让自己的欲望全部插入晓光的幽穴内,好紧! 身下的人儿,太小,太柔软,也很脆弱,他若把握不好尺度,很容易弄坏了他。不断地亲吻,不断地抚弄他的欲望,终于,晓光在药物的作用下,开始在欲望间沉浮。那润滑用的液体不单单可以柔软他的小穴,还有催情的作用,当男人的巨大挤进来,在疼痛之后,升起了另一种异样。 好想—— 从晓光的眼里看出他想要,翼狱王方放心地抱紧他,慢慢地动了几下。 晓光倒抽好几口气,男人又抽动起来,晓光再也控制不住,沙哑地惊叫一声,好痛!好痛!可是……可是……他想要更多…… 呜呜呜呜……不知是太痛,还是太舒服,晓光不禁边叫边哭,翼狱王却如脱了缰的野马,抱紧他,飞快地在他身上驰骋。 娇小的身体,在男人强壮的怀里,几乎要揉碎了,晓光的理智早已崩溃,他如娇嫩的小花儿,在男人的身下被不断地蹂躏…… 「我爱你,光,我的光!」男人在他耳边重复着甜蜜的话语,晓光在高潮中被男人捕获了,激情地叫喊出声,与男人一起释放—— 疲惫同时袭卷而来,一次的高潮并没有让男人满足,不顾晓光的拒绝,再一次拖他进入欲望的海洋。晓光哭喊,被男人用不同种姿势,一次次的占有,昏厥过数次,数次在高潮中醒来,最后他在男人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呃……」翼狱王略略吃惊,看晓光眼里充满了恨意,他淡淡一笑,摸摸晓光的后脑勺,「宝贝,咬得再深一点,对对,再用力些,最好能见血……啊,还不够用力哦……你这样咬,就像在搔痒痒……」 晓光啃了大半天,也不见男人皱眉头,耳边还听他不断地戏谑,最后负气地松口,泪眼婆娑。 「啊,你这个样子,为夫又想要你了……」 晓光白了脸,又红了脸,他感到深埋在体内的巨龙又苏醒了,小嘴一扁,用沙哑的声音哀求男子,「不要了!不要了……我会死的……」 「再来一次,好不好?最后一次了……」哄着小人儿,慢慢地抽动。呵,小人儿嘴里说不要,身体可诚实着呢。 又一次,沉溺在欲望之中,晓光哭着跟男人一起赴往快感的巅峰——凝视怀里酣睡的小东西,翼狱王怜惜地亲亲他的额头。可怜的小宝贝,被他累坏了呢。 真的好可怜啊!翼狱王既温柔又残忍地笑。 擦拭干净他的小身子,窗外泄进一丝晨光,他打了个呵欠,搂着小宝贝,拉好被子,睡觉。 +++++ 几乎被男人榨干的晓光足足昏睡了两日,才悠悠地转醒。睁开眼睛,肚子好饿,可为何睡的床在不断地摇摆呢? 「醒了?亲亲?」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啊?」晓光吓了一大跳,动了动,却因全身酸痛而大皱眉头。 琉御真焱躺在他的身边,一只手覆在他的腰间,俊美的脸近在咫尺,让人恨不得揍掉他脸上讨厌的笑容。 「这……这是哪里?」他紧张地打量四周。是个陌生的卧房!墙壁全是木质的,而且……整个空间都在摇摆。 「肚子不饿吗?」琉御真焱刮刮他的小鼻子,「有问题一会问,先填饱肚子,嗯?」 「我……我不饿!」晓光赌气地说,可是小肚子却不合作地咕咕叫,他脸一红,在男人好笑的注视下,小脸都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小东西……」摸摸他的头,翼狱王拿起床边的摇铃,晃了两下,很快房门被打开,出现魅的身影。 魅端着饭菜进来后,恭恭敬敬地出去了。 「来,先吃饭。」抱起晓光,来到桌边。 晓光想挣扎,但全身都酸痛,无奈地被男人抱在怀里,一起坐在桌边。 「不饿吗?」拿起筷子温柔地喂他。 晓光恨恨地瞪他一眼,可不能跟肚子过不去,只好乖乖地张口。男人喂他一口,自己吃一口,很快一桌的菜被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 饱了,摸摸小肚子,打个嗝,舒服地躺在男人的臂弯里。 反正他都被这坏男人都吃干抹净了,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只是……一想到被男人火热的身体压在身下,两人亲密的连接在一起,不断地摩挲着,他便有些燥热。 讨……讨厌……他……他怎么可以回味嘛! 小脸通红,不敢看男人了。 琉御真焱哪瞧不出小家伙在想什么?重重地亲了他一记,说,「在害羞呢?」 「才……才没有!你这个……自大狂!禽兽!」小拳飞快地捶一记男人的胸膛,却是有气无力。 握住他的小手,放在唇边,用牙齿磨磨他的手指。 「怎么禽兽了?」 「色魔!」晓光小声咒骂。 「宝贝,你很想我这个色魔再对你做些什么吗?」 「不要!不要!你放开我!」晓光一急,害怕起来了。他身体还没有好呢,这坏蛋不会又想要吧? 琉御真焱大笑,抱着他出了卧房。刺眼的阳光射得眼睛发痛,晓光躲进男人的怀里,好一会儿,他才探出头。 「哇——」惊叹声不断地从小嘴里逸出。 广阔的天空,浩瀚的大海——他们在船上!? 珍珠般的大眼四处张望,惊奇地发现,他们所在的船非常的巨大,船头与船尾之间有数十丈之遥,还有船楼高耸,一层叠一层,巨大的帆随风张扬,乘风破浪,这艘如阁楼般的巨船正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 他们是何时离开大陆,如何上船,又是为何进入大海啊? 疑惑地大眼对上意气飞扬的男人,歪着小脑袋,询问,「我们……怎会在这里?」 忍不住亲亲他的小鼻子,琉御晓光道,「我的晓光,你不是想去南方找哥哥吗?我带你去,不好吗?」 「哥哥?」晓光吃惊。南方的哥哥?这……这原本只是他的谎言啊!虽然很对不起大叔夫妇,可是那时为了躲开翼狱王,他只好撒谎,说要去南方找哥哥,想不到,他在南方真的有个哥哥? 「呃……那……那山贼呢?」他喃喃。 「山贼?交给官府就好了。」不是很感兴趣地扬扬眉,抱着晓光来到甲板上,站在船头,指着前方,「宝贝,知道吗?很早前,本王就想带你一起遨游天下,如今我们的儿子已长大,可以独当一面,我们便趁此机会,好好的游玩吧。」 听王者轻松的话语,晓光的心不禁随之荡漾。 遨游天下……好像很有意思呢! 他原本就不想一直待在皇宫,什么记忆都没有的他,对这个奇怪的世界充满了好奇,男人虽然被世人称为残暴的君王,可是对他却很宠溺——除去他好色的一面,其实他是个不错的人呢。 面对大海,心情也激昂了。 「哇——」快乐的大叫一声,惊动了停在船头栖息的海鸟,他调皮地大笑。 琉御真焱摸摸他的细发。果然像小孩子呢,这么快就忘了烦恼。呵呵,单纯天真的晓光啊,也许这样的他才是幸福的,以前的他尽管聪明理智,却对自己太压抑了。 +++++ 琉御呈城—— 琉御麒头痛地揉着太阳穴,他觉得自己生来就是劳碌命,正如父王所言,儿子就用来虐的——父王一直在贯彻此话。所以……身为人子的他,只能身陷御书房,批阅大量的奏折。这些原本都该由父王和爹爹负责的,他还只是太子,不是王,却要负起整个国家重任!? 手里的信件,足足看了五六次,父王那龙飞凤舞的字非常的漂亮,可是其表达的意思却让人恨得咬牙。 「麒儿,为父已找到你爹了,因你爹爹失忆,为父为了帮他寻回过往的记忆,便带他重游故地,以唤起他的记忆。此去兴许要一年半载,国中大事,皆由你主持,扣记,不可耽误国事! 此去,勿念。 父字」 一年半载?父王根本是以爹爹的失忆为借口,游玩大陆去了! 唉—— 「麒儿小侄,为何叹气?」水域王一进御书房便见他那漂亮的小侄大皱眉头,微噘了小嘴儿。呵呵,他一定不知道自已有这个小动作,平日见他成熟稳重,沉着冷静,殊不知偶然间他会流露出孩子气的神色。毕竟还只有二十六岁,虽已成年,却还年轻。 琉御麒抬头,看到水域王那狐狸般的笑容,心里更闷了。自父王离京后,这水域王一直留在皇宫,不见他离去的意向,水域国的大臣们都不会着急吗? 「叔父,不知找侄儿有何要事?」微微展眉,不卑不亢地问。 水域鳍上前一步,靠在御书桌上,随意翻翻那叠得厚厚的折子,「呵,你们琉御国的臣子都很尽心啊,这折子多得像小山,你一个人处理得来?要不要叔父帮忙?」 琉御麒不着痕迹地把折子从水域鳍的手里抽出,淡淡地道,「叔父离国多日,难道不担心国中事务?」 「麒儿觉得叔父打搅到你了?」眼尖地发现一张信件,看到熟悉的字,动作迅速地拿起浏览。 琉御麒心中微微不悦。此人身为一回之王,又是长辈,难道他不知他国的东西不能随意翻动吗? 「哎呀,好你个翼狱王,居然拐了晓光偷跑了!」水域王大叫一声,咬牙切齿,「竟然这般没良心地抛下儿子,扔下整个国家,毫无责任地与我的晓光双宿双飞?可耻!可恨!可恶!」 琉御麒听了他的话,不禁锁眉。叔父啊,父王和爹爹早已是夫妻,何来诱拐之说? 扔下信件,水域王突然摸摸琉御麒的头,一脸温柔,「麒儿,没关系,你的父王抛弃你,还有叔父,叔父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琉御麒愣了愣,不知所措地望着水域王,「叔父……」 「麒儿……」握住他的手,一脸感动。 闭了闭眼,琉御麒慎重地说,「叔父,麒儿已成年,自己能处理好一切。叔父该关心的是水域国的事。」 「哎,麒儿果然是嫌弃叔父了。」 抽出手,琉御麒起身,他清楚地知道水域王在打什么鬼主意,但他不打算回应他。 「麒儿……你……你不要不理叔父啊……」水域鳍追上去,拉他的衣袖,高大的身子作委屈状,甚是怪异。 琉御麒心中无力,正想说什么,内侍来报。 「殿下,鸣响国的使节到了。」 「鸣响国——」琉御麒一顿,「带他们到大殿,本宫这便去看看。」 「遵旨。」内侍很快地退下。 「鸣响国,呵呵,他们还有胆子派使节来吗?」水域鳍摸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光,「麒儿小侄,要不要叔父陪你一起去?」 「……不劳叔父了,叔父请自便。」甩了甩袖袍,琉御麒微一行礼,出了御书房。 水域鳍无奈一叹,「真不知翼狱王是如何教导儿子,怎能教出这么个无趣的宝宝呢?要是本王的孩子,呵呵,定然像晓光一般可爱。」 显然他忘了,失忆前的晓光,绝不能以「可爱」两字来形容。 第七章 飞扬的黄沙模糊了行人的视线,大风席卷而过,吹得马车上的摇铃叮铛响。荒芜的大漠,杂草丛生,寂寞的大道上,一辆墨色的马车和四名骑士艰难地行进着。 马车内非常宽敞,柔软的丝棉垫上躺着一名银发男子。男子拥有俊美却略带忧郁的脸,银色如丝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上,为他添了几分脆弱,微垂的眼眸内流转点点绿色萤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渲染出一抹淡淡的灰晕,挺直的鼻下是一张如血的红唇,唇角微扬,漾出一丝嘲弄的笑容。以黑为底色,金风为纹的袍子包裹着他健美的身体,他慵懒地倚在靠枕上,如一匹优雅的豹。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卷文书,另一只手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扣着旁边的小茶几。 「翼狱王带祈王离开皇宫,出海游玩?」轻嗤一声,「倒真有闲情逸致。」 「殿下,既然翼狱王不在琉御国,那么我们是否……」一直跪在旁边的侍从试探性的询问。 摇摇手,银发男子移了下身子,却因为牵动了胸口的伤,而微微蹙眉。 「殿下……」侍从一脸忧色。 银发男子的眉宇间进射出一抹狠绝,「翼狱王带祈王行走在外,更好。何况此番我本就不是去琉御国。」 「那殿下是……」 「如果我没有猜错,翼狱王定是打算带祈王去水域国。」从小桌几的瓷盘内取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放入口中,舔了舔指尖,「在水域国,唯有一人懂咒语。」 「殿下说的是——祈王的兄长绯月珑焕?大陆上最有名的咒言师!」侍从一惊。 「不错,正是他。绯月珑焕,呵呵,祈王原名为绯月晓光,与翼狱王结契后才改姓为琉御。三十年前,祈王随翼狱王走后,绯月珑焕便对翼狱王怀恨在心——毕竟绯月珑焕对自己的弟弟存着不可告人的感情,此次他们去水域国求助于绯月珑焕,恐怕难以如愿。」 「但是……绯月珑焕毕竟是祈王的兄长,祈王有难,他会冷眼旁观吗?」 侍从不懂。 轻笑一声,银发男子道,「世人皆知祈王身怀阴阳,却不知,祈王之所以身怀阴阳,皆是因为诅咒的关系,而这个诅咒正是绯月珑焕下的。」 「什么?」侍从一震,他还是首次听说这件事。一直以为祈王之所以身怀阴阳乃天赐,却想不到是他的兄长下在他身上的诅咒。可是,绯月珑焕为何在自己的弟弟身上下这样诡异的诅咒?而殿下又是如何知晓的? 「这是绯月家族的秘密,不过,天下无不透风的墙。绯月晓光其实是绯月珑焕内定的契约人,可是九十多年前,绯月晓光生了一场大病,忘记了一切,后来离开了绯月家族,流浪大陆,与翼狱王相遇。绯月晓光好战,与翼狱王的个性相投,两人便席卷大陆,掀起了无数的战争,直到绯月晓光怀孕——」说到这里,银发男子倏地抬眼,绿色的眸子内寒光乍现,「原本绯月珑焕给绯月晓光下阴阳咒,使他身怀阴阳,便是为了让晓光生下绯月一族的下一代继承人,不料被翼狱王一足登先了,如此,绯月珑焕怎会好过?所以翼狱王带祈王去找绯月珑焕,恐怕也是赌一把的心理。」 侍从恍然大悟。他跟随皇子殿下有三十几年了,清楚地知道皇子与翼狱王及祈王之间的恩怨,然而有些细节,他并不清楚,皇子也不会轻易说与他听。 「那么,我们是直接去水域国吗?」侍从问。 银发男子微微一笑,手轻轻覆在左胸口。那里有一道伤,很痛,很深,正是翼狱王留给他的印记。一个月前的那场战争,他深深体会到了翼狱王的厉害,这一剑几乎要了他的命,也因此惨败,翼狱王又一次让他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在翼狱王之前先去拜访拜访绯月珑焕,相信他会很高兴见到我。呵呵——」从陆路与水路上算时间,水路要快过陆路,可是,翼狱王却会比他迟几天到达水域国,因为——在海上,他要跟一个「老朋友」会面啊。 侍从略为痴迷地望着他的皇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别人都说翼狱王是大陆上最俊美的男子,他却不以为然,他的皇子殿下才是大陆第一美男子呢! 喝了几口茶,银发男子又拿起一卷文书,随意浏览一下,「父皇还真懦弱啊,就因吃了败战,便派使节去琉御国示好?他却不知翼狱王对鸣响国根本是不屑一顾。」 「啊?」这怎么说呢?鸣响国上下对之前的战争仍心有余悸,翼狱王的军队着实让他们吃了大苦头。 银发男子扔下文书,掠了下发丝,「琉御国在东,鸣响国在西北,之间隔得太远,只要为王者,都知远交近攻的道理。何况我们旁边还有个红沙大国,翼狱王若再不撤兵,红沙国不会坐视不管,翼狱王是聪明人,懂得见收就好。」 「如果殿下为王,定可以壮大鸣响国,如此我们也不必每年向红沙国进贡。」侍从道。 冷笑一声,银发男子道,「对王位,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在意的是——」 风吹起了窗帘,大漠的风景赫然人目,男子的绿眸中闪烁着掳夺的光彩。 他一直在意的是,如何折断另一名男子的翅膀,将之囚困在牢笼中,肆意地摧残。 望着全身散发出冷意的皇子,侍从不禁发颤。他忘了,他的皇子虽然美丽,却极其残忍,往往微笑间瞬息夺人性命。 这便是他的主人,他一生的主宰,鸣响国的第三皇子——鸣响逸! +++++ 海风徐徐舒人心,神龙游水更惬意。 巨大的船航行在广阔的大海里,像一座漂浮在水上的城堡。三张大白帆齐开,顺风而行,巨船畅通无阻,灵活地在海上快速地移动。 船头宽敞的甲板上,搭了一顶遮阳的纱帐,纱帐内摆了一张舒适的软榻,软榻前的小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另一张小桌上排了几瓶香醇的美酒,侍卫打扮的男子恭敬地跪在甲板上,随时听候差遣。 「亲亲,回纱帐坐好,不要跑来跑去,阳光毒辣,晒伤了皮肤为夫的会心疼。」甲板上,红发男子双手抱臂,莫可奈何地对那活泼的小少年说道。 琉御晓光挥挥手,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额头上有一层薄汗,却依然不肯听话地回纱帐里凉快凉快。 「这艘船造得好大,牢不牢靠?单靠帆行驶可行吗?要是没有风,还能动吗?」晓光好动地东摸西看。他们自山贼窝出来后,行了五日到龙江,从龙江坐了七日的船到东海港口,换了这艘巨大的海船。在船上待了两日,他仍有一箩筐的问题蹦出来。「你们是如何辨别方向的呢?会不会触礁?这船上的房间好多,船上共有多少人啊?又可以乘载多少人?遇上海啸怎么办?对了,对了,还有海盗——」 琉御真焱揉揉额角,一个移影换步,抓住动如脱兔的小东西,摸摸他的头,道,「好了,好了,来,我们吃点水果,有问题为夫的一个个回答,嗯?」 晓光眨眨大眼,转过小脑袋看看纱帐,不满地嘟嘴,「不要,我们站这里就可以了,我不要回纱帐!」 「这里阳光太烈,纱帐里舒服。」微弯腰,柔声说。 「可是……」晓光扁扁嘴,委屈,「可是一回纱帐……你就爱动手动脚!你这头色狼!」 琉御真焱痞痞一笑,捏捏晓光的嫩颊,「谁叫晓光太诱人呢?」 「你…… 你……讨厌啦!」拍开他的毛手,捂着脸颊。这个人真是的,满肚子坏水,跟他单独相处时,动不动就压着他想……要不是自己嚷着拒绝,估计又要被他欺负了。呜呜,到现在他还觉得山贼窝的那个晚上像做梦,男人那么高大,那么强,自己这么纤细,柔弱,是……是怎样接受他的……哎呀呀呀!一想起来,就想找个地洞去钻。 看晓光一会儿羞愧的脸红,一会儿埋怨地瞪眼,小脸上的神色五彩缤纷,惹得琉御真焱暗暗好笑。小东西一定又在想那天晚上的事了。唉,他们成婚三十年,都老夫老妻了,失忆后的晓光却像处子般单纯,令他觉得他们还是新婚燕尔。趁他发呆的当儿,单手便抱起他,娇小的人儿在他怀中像个娃娃,亲亲他的小嘴,往纱帐走去。 晓光回过神,发现自己竟在男人的怀里,略略挣扎,「放开我!我有脚,自己走!」 琉御真焱捏捏他的小脚丫,笑道,「为夫舍不得劳累你这一双嫩白的小脚丫啊。」 手指狠狠地戳男人的额头,趁机用指甲刮了两下,咧咧嘴,「你又占我便宜。」 来到纱帐,抱着晓光坐在软榻上,接过魅递过来的湿巾,擦拭晓光脸上的细汗,「我占你便宜,你占回来,扯平。」 「我哪有占回来?」鼓腮,瞪他。都是他对他动手动脚,东摸西捏的,占了便宜居然还卖乖。 琉御真焱细心地擦他的双手,凑过去轻吻他的小鼻子,「你看,这样你不是占回来了?我只碰碰你的鼻尖,你却碰到我的唇了,这便宜还是你占得大。」 晓光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微张了小嘴,一时无法反驳。这……这分明是强词夺理!他又没有要他凑过来亲他,分明是男人在使坏嘛! 一旁的魅听了翼狱王的歪理,再看看祈王那傻愣愣的模样,忍俊不禁,缩在一旁闷笑。 琉御真焱瞥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用脚踢踢魅的屁股,魅挪了挪,躲到角落里。 「口渴吗?吃葡萄,这些水果都还新鲜。」从小桌上的盘里拎出一串色泽鲜艳的紫红葡萄,用嘴含了一颗,轻轻一咬,去掉皮,留下多汁的果肉,捏着晓光的小下巴,低头便把嘴里的葡萄吐哺给他。 「呃……」晓光还来不及拒绝,男人的舌头便灵活地窜进他微张的小嘴内,酸甜的味道也涌了进来,「唔——」 这个色狼怎么如此恶心!把自己嘴里的东西吐哺给他,他……他又不是婴儿—— 不吃,不吃! 摇着小脑袋要把嘴里的葡萄顶回去,男人似乎知道他的意图,舌头一伸,挑起他的小舌,不断地刺激,顶弄,晓光受不住地卷起小舌,葡萄便滑向咽喉,男人的舌头一缩,晓光自然而然地下咽—— 「咕——」他瞪大眼,咽……咽下去了…… 啊啊啊,他……他吃了男人嘴里的东西,呃………色狼男人还不放开他的唇!? 重重地吮吸了一会,琉御真焱不舍地离开晓光美味的小唇儿,葡萄的酸甜味还留在口腔内,他咽了咽,凸显的喉结上下滑动,看得晓光满脸通红。 舔舔唇角,琉御真焱问,「还要吗?」急急捂住小嘴,猛摇晃脑袋。再来一次吗?恶——他知不知道把吃过的东西吐给别人吃很恐怖?虽……虽然他没感到恶心想吐,但总归不舒服耶! 「哈哈哈——」弹指点点晓光的额角,抱着他躺在软榻上,享受魅倒的美酒,趁晓光分心的当儿,又吐哺了一口酒给他。 「咳——咳咳——」被酒刺激得直咳嗽的晓光含泪地怒视这笑得嚣张的红毛男人,「你…… 你……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哦,生气,想咬为夫一口吗?」稍微靠近一点,就能闻到他喷出的酒气。 晓光磨磨牙,「你皮厚肉粗,我才不要咬!」这男人的身体像铁打的,怎么咬都咬不动,次数多了,他便学乖了。 「那要如何呢?我的晓光?」琉御真焱晃晃杯里的酒,坏笑地问,另一只空出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晓光柔滑的发丝。 晓光细眉一拧,一脸为难。唉,他是拿这男人没办法啦,不过他知道有一招,男人准会示弱竖白旗——那便是他的眼泪!只要他嘴一扁,眼泪一落,男人就瞬间化为绕指柔,百试百灵。不屑地白一眼男人,他扬扬小下巴,道,「你再对我放肆,我就哭给你看!」 琉御真焱怔了一下,就是连一旁侍候的魅也顿了顿倒酒的动作。 「哧——哈哈哈哈——」翼狱王爆笑出声,他抱着晓光笑翻在软榻上,未了,凑上嘴,不断地亲亲晓光。 「——你怎会变得如此可爱!晓光,晓光——宝贝儿,我真是喜欢得紧。哈哈哈——都不想让你恢复记忆了。」 莫名其妙。 晓光傻愣愣地被男人抱着又亲又揉。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为何他笑得如此开心?好像得了宝?更过分的是,都叫他不许对他放肆了,这男人为何像聋子般,依旧对他毛手毛脚? 笑够了,琉御真焱脸一歪,眯眼一瞪魅,魅得到旨意,识相地退场。于是,船头甲板上多余的人全都隐藏,只剩纱帐软榻上的两人。 大掌顺着晓光的细腰慢慢地往下滑去,琉御真焱以略沙哑的声音说,「宝贝,你不是想知道这艘船的事吗?为夫——为你讲解如何?」 一听男人要为他解惑,晓光当下忽略了周围诡异的气氛,一脸好奇,揪揪男人的发丝,「你快说说,这艘船是如何造出来的?这么大?还有船能载多少人?上面有没有火炮啊什么的?」 「慢慢来,一个一个问。」身下小东西连珠带炮的问话,琉御真焱却漫不经心地回应一句,那狡猾的手正偷偷地解着晓光的腰带。 「哦……」晓光压抑着兴奋,乖乖地洗耳恭听。 「这艘船,叫神龙号,有二十几年的岁数了,策划造它的人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晓光质疑地盯着翼狱王。这个男人还懂造船啊? 「呵,我可没说是我。 」挑挑眉,翼狱王顺利地抽掉了晓光的腰带,神不知鬼不觉。 「那是谁?」晓光一时糊涂。大眼里迷茫一片,片刻之后,他恍惚大悟,「不会吧?是……是我?」 「没错,正是你。」翼狱王笑着点点头。此艘船独无仅有,大陆上再找不出哪个国家能造出这么一艘完美的船了。长十八丈,高十二丈,深三丈,阔三丈五尺,船体龙骨以冷杉巨木全木方搀叠而成,侧板和壳板用多重木板加固,并用桐油、石灰、麻丝等嵌缝,滴水不漏。船型采用「上平如衡,下侧如刀」的v型设计。据祈王的说法是,这样的船型增强稳定性并减低水下阻力,便于破浪而行。整艘船帆檀高大众多,类型用途各异,樯高十丈,如张开所有的帆,整艘船便似垂天之云。 晓光似懂非懂,听翼狱王详细的解释,却更糊涂了。 「那个……那个……」他扯扯对方的袖子,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其实琉御真焱哪看不出晓光眼里越来越浓的困惑?呵呵,晓光失忆了,忘得很彻底,跟他说起这艘船的结构形状,他也只能一知半解。 「你说了这么多,我听不大懂啦,总之,你挑些我听懂的说好不好?」 「小笨蛋。」手已成功地潜进晓光的衣内,享受地抚摸他光滑的肌肤,「这艘船最多可以容纳上千人,现在船上有四百人,除去你我,以及我那五十个侍卫,共有三百四十八人一辈子都要生活在这艘船上。」 「啊?有……有这么多人?」为何他从未见过其他人啊?除了那五十个神出鬼没的近侍卫,他以为这船没其他人了。 「船大,要有人懂航驶,每年船都要修复,人手不足哪行?」神龙号下面的船舱有很多,上面阁楼是王者的专属,身份低下的人便只能住在船腹里。船上建有淡水仓、冰窖储蓄室、养畜室、厨室、公私浴室及厕所等等,这俨然是一座移动的小宫殿。 晓光听得津津有味,对翼狱王趁机吃豆腐的举动毫无知觉,「那些人一辈子都住在船上,会不会很可怜?不能和家人团圆,不难过吗?」 「呵呵,善良的小东西。」琉御真焱轻笑,「放心,这些人的家属都在船上,每个成员都身兼要职。你以为随便一个人就可以上神龙号?唯有经过精挑细选的,方可上船,不称职的人一律淘汰。 」 淘汰是温和的说法,如果不合格的人又在船上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在取消资格后,便是生命的终结。神龙号的秘密绝不能泄露出去,故尔上了神龙号的船员都有心理准备,随时接受死亡的考验。当然,这些翼狱王是不会对单纯的晓光说的。 「船上有女人?」晓光眨眨眼。据他「所知」,海船上一般不许女人上来的。 「本来是不能有,但是你打破了陈规,说那是迷信,故尔船上有不少女人。」失忆前的祈王非常有见解,对船上无女人这个条例,他只用了几句话便打破了。女人细心,注重细节,女人能照顾好男人,能让男人更有干劲,女人甚至能排解男人的欲望——男人与女人缺一不可,阴阳谐和,天经地义。奇怪的说法,但不无道理。 「哦。」想不起以前的自己,晓光随口应一声,「那船如何在海上辨识方向?」 翼狱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有了『司南』,在任何地方都不会迷失方向。」 司南?晓光眼一亮,「我知道,是指南针!」 点点头,翼狱王亲了亲他的小脸。失忆后的祈王果真一片空白,这些东西,都是他发明的,不知他的脑袋里装了些什么东西,常常有出入意料的新想法产生。对祈王,他素来是纵容的,只要他说的,他想的,身为琉御王的他皆会满足他,任他放开手脚去做。 琉御国在祈王的辅佐下,日益昌盛,很多领域遥遥领先于其他国家。 翼狱王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虽然他盯着晓光,却仿佛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晓光黯然了眼,好奇之心慢慢冷却。 突然感到怀里的小东西变了脸色,翼狱王收了神,再次化身为色狼,动动他,「怎么了?」 晓光皱起双眉,后知后觉地发现翼狱王的手正放肆地在他衣服内游走,当下大眼一瞪,狠拍一掌,嚷道,「色魔!你干什么!」 被揭穿的翼狱王毫无羞耻之心,厚脸皮地更加肆意,「宝贝儿,为夫想为麒儿添个弟弟,所以要多多努力啊。」 为麒儿添个弟弟?这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晓光方明白过来。他轰地红了脸,怒不可遏地大吼,「坏蛋!混蛋!啊啊啊啊……我不要!你放开我——呜了——」 翼狱王大皱眉头地捂住晓光的嘴巴,终于安静了,他松了口气。晓光人归小,声音却很洪亮,长时间听他魔音穿脑,对耳膜不好。 「乖,不要激动。我们是夫妻,生孩子是很寻常的事。」 晓光大眼雾水一起,泪水滚滚而下。他明明是男孩子,就算有半个月是女孩子的身体,可心是男人的,怎能像女人一样生孩子? 这是侮辱!是对他男性自尊的侮辱!,「宝贝,你别哭啊,别哭……」翼狱王这下手忙脚乱了,只好停下动作,安抚。现在的祈王是水做的,弄不好,水匣一开,就发洪水了。 理好晓光的衣服,把他抱在怀里拍拍背,吻去他眼泪,「好了好了,我不碰你便是。唉,你别再哭啊——眼睛哭坏了为夫的会心疼!再哭,再哭就丢你下海——我说笑,说笑,天——饶了我吧!」 堂堂翼狱王,对哭得像孩子般的祈王束手无策,仰天长叹一声,唯有抱着他细细地呢喃,安抚他。 晓光哭着哭着,便有些累了,趴在翼狱王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小声地抽泣。 哼,坏男人!欠扁!欠扁!最好出现海盗,把这家伙教训一顿! 脸上还挂着泪,心里却不断地咒骂男人,还小小坏心的希望海盗出现,到时候一定很好玩,嘻嘻。 也许是他的诅咒起了效果,也许是他们运气太好,突然一直监察的魈急奔而至,跪在地上,肃穆地道,「王,前方有可疑船只接近——属下猜测那是——海盗!」 「呀?」晓光猛地抬起头,忘了哭泣。翼狱王浑身一绷,温柔刹那间褪去,换上冷酷神色。 「海盗?」扯扯嘴角,他冷笑,「也该出现了——」 第八章 空荡荡的甲板上突然凭空出现近百名侍卫,其中五十名是翼狱王的近侍卫,另外数十名侍卫乃神龙号上船卫队。 晓光紧张地揪着琉御真焱的衣角,东张西望。 「果然是他们……」琉御真焱手中拿着一个长型的圆筒,眼睛透过圆筒看前方。晓光抬头,疑惑地盯住圆筒。 「那是什么?」 放下圆筒,琉御真焱低头一笑,「这东西不是你发明的吗?」 「给我看看。」踮起脚,伸手抢了过来,眼睛对着一看前方,「哇——这个不是望远镜吗?虽然做工粗糙了点,但看得很清晰呢。」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异境奇谭 作者:清尊 第5节 从望远镜中观察到,远方有一个庞然大物在飞快地移动接近。待视觉越来越清晰时,晓光发出不可思议地惊呼声。 那是一艘船,大小虽然看起来比不上神龙号,却也足够称霸海域了,由于逆风而行,船帆尽收,船两侧有数十支巨大的船桨在不断地划动,驱使船向前行驶。船桅自上而下挂了一面巨大的旗帜,一只展翅的金凤翱翔其上,栩栩如生,引人遐思。 放下望远镜,揉揉眼,再拿起来看。咦?眨眼的工夫,那船头竟立了一名白衣人。 近了,更近了,白衣人的轮廓慢慢清晰。 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漆黑的长发扎成一束,飘飞在脑后,白色如雪的衣袍迎风舞动,点足立于船头护拦上,竟能稳若泰山,漂亮的脸漾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融人心中,令人一阵舒畅。 他……是海盗? 「怎么可能?海盗不都戴黑眼罩,长相狰狞,手持刀剑,残忍好斗的吗?」 晓光喃喃。琉御真焱听了他的话,立即拿过望远镜,举目一望,不禁变了变脸色。 「怎么来的是这小子?」 晓光不满地跳起来欲抢回望远镜。这男人好蛮横,他还没看够呢。琉御真焱拍拍他,把他护在身后,「宝贝,安静些,一会儿你少说话。」 「啊?」怎么可以这样啊?晓光生气地用脚丫子踢踢他,翼狱王不痛不痒地随他踢。海盗船越来越近,不用望远镜亦能观其全貌了,船头的白衣少年轮廓渐现。 神龙号上全警员戒,只要翼狱王一声令下,侍卫们便可化身为护盾,誓死保护王和祈王。 当两艘船相距十几米远时,白衣少年蓦地腾空飞起,如一片白云,飘然若仙地自海盗船上飞到了神龙号上。 对于入侵者,翼狱王面无表情,只是抱臂而立,任由少年踏上甲板。 翼狱王没有下令,侍卫们便不会行动,但每个人神色肃穆,若少年有不轨之心,所有侍卫即可扑上去解决了他。 对神龙号上的警戒视若无睹,白衣少年慢悠悠地来到翼狱王面前,漂亮的脸一层,笑容可掬,「日理万机的翼狱王居然出现在海域上,神龙号再现大海,羲凤恪有失远迎。」 琉御真焱上下打量白衣少年,扯扯嘴角,「你小子倒长大了。」 那自称羲凤恪的少年扬扬眉,眼睛不由得看向翼狱王身后那个探出小脑袋的孩子,「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小麒麟都长大成人,我这做哥哥的又岂能不长大?那孩子是小麒麟的弟弟吗?长得可真像阿爹。」 阿爹?琉御真焱听到「阿爹」两字,目露狰狞之色。 晓光好奇地打量他,对方冲他笑,他也向对方露出可爱的笑容。 这个海盗少年原来和翼狱王是旧识?小麒麟是谁?阿爹又是谁? 对话间,海盗船已经停在神龙号的前方,两艘船皆停滞在海域里,船头对船头,互不相让。 海盗船上早已立了一大堆人,最醒目的是为首的一红衣美妇人。美妇人发出清悦的笑声,透过海风,传人了每个人的耳朵。 翼狱王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脸色越来越冰冷。 晓光困惑,为何这些海盗和印象中的海盗完全不一样。 白衣少年微微侧身,问,「我阿爹呢?」 翼狱王勾了勾嘴角,冷笑道,「羲凤一家子都来了?莫非你们海上打劫时都倾巢而出?」 「翼狱王说笑了。」女子的声音随风而至,只见两船之间架起了跨板,红衣女子优雅地踩着木板,袅袅地来到神龙号上,「羲凤得来消息,听说翼狱王与祈王乘神龙号再现东海,故尔吾等前来迎接。」 「好大的礼啊。」眉宇一层,翼狱王懒懒地回道,「见过面了,也说过话了,你们可以滚了。」 「哎呀——好可爱的孩子!」完全无视翼狱王,女子在看到晓光时,双手一拍,兴趣浓厚,迅速地接近他们,「长得跟晓光好像,啊,难道是晓光的孩子?不对啊,我没听说晓光给小麒麟添了弟弟。翼狱王,他莫非是你瞒着晓光偷生的?」 翼狱王听了她的话后,脸色黑了一半。 晓光偷笑出声。这女子真有意思,明明说他长得像祈王,又质问翼狱王是不是背着祈王有私生子,前后不是有矛盾吗? 白衣少年扯扯女子,道,「阿娘,你少丢脸了。」 「我哪里丢脸了?」女子双手叉腰,优雅气质荡然无存,「我说的是事实!密报说祈王受了鸣响逸那坏小子的迫害,危在旦夕,可翼狱王却贪图享乐,出海游玩。身边带了一个小孩,这孩子长得像晓光,如果不是晓光的孩子,那便是翼狱王在外养的娈童了?」 娈童!? 女子和白衣少年齐头瞪向晓光,晓光无辜地瞅他们,翼狱王额角直暴青筋,知情的近侍卫嘴角抽动,闷在肚子里暗笑。 「哦——」女子倒吸一口气,美目闪烁,狠光乍现,「翼、狱、王!你——你居然背着晓光偷养娈童?该死的,你对得起我的晓光吗?」 「闭嘴!女人!」翼狱王磨牙,脸色铁青,「给你半刻钟,滚回你的凤凰号,否则——杀无赦!」 晓光打了个寒颤,从翼狱王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威力十足,他不禁退了两步。 女子却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哎呀,我好怕……我好怕怕哦……」挥着手绢;轻拍胸口,嘴里嚷着害怕,脸上却毫涨意。美目一转,寒光乍闪,其杀气不下于翼狱王,「不好意思,姑娘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阿娘,你已非姑娘!白衣少年揉了揉额。都二十年了,为何娘和翼狱王仍未变?一对上便剑拔弩张? 「我告诉你,翼狱王!晓光本来就是我的夫君,若不是你这个卑鄙、下流、无耻、残暴、冷酷……(省下n句骂人的话)的混蛋,用见不得人的手段从我身边抢走了晓光,晓光岂会委曲求全,忍辱负重的待在你身边?可怜我和恪儿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住在这荒无人烟的海岛上,过着清贫辛苦的日子,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呜呜呜……老天爷,你太不公平了……」前一刻还嚣张地谩骂,下一刻便泪涟涟,变化速度之快,叹为观止。 翼狱王和白衣少年对此已司空见惯,但失忆后的晓光乍见此景,不可思议地目瞪口呆。 女子的哭骂声一道高过一道,几乎魔音穿脑,终于,翼狱王忍无可忍。 「羲、风、芹!」咬牙切齿。 羲凤芹泪眼婆娑地吼回去,「我哭我的,关你何事!」 「……阿娘……」很丢脸耶!羲凤恪转过脸,白皙的脸上浮现一层红云。 他真不想承认这哭得涕泪横飞的女人是他母亲。哦,亲爱的阿爹,你为何还不出现?唯有你才能阻止母亲的无理取闹。 「近侍卫听令——即刻把这个女人丢下海!」敢在翼狱王面前撒泼?就凭她这拙劣的演技?想见祈王?做梦去吧!祈王乃琉御国的王妃,任何人都休要打他的主意! 魅等人得令,上前一步,围住了羲凤芹和羲凤恪,刹时,凤凰号和神龙号上的人马进入备战状态,紧张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两方人马都屏住呼吸,寻找对方的破绽时,一个小小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那个……我想问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移向娇小的晓光。 成为众人焦点的晓光微红了脸,离开翼狱王一小步,仰起可爱的小脸,大眼眨啊眨的,小嘴儿一张,清脆的声音响起,「那个……我想问一下……祈王有老婆有孩子?」 众人脸色诡异,翼狱王差点咬碎牙关,羲凤芹和羲凤恪面面相觑。 晓光举起手;乖乖地承认,「虽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据说——我便是祈王,琉御晓光!」 四周鸦雀无声,海盗们全都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翼狱王一把抱过晓光不满地捏他的鼻子,晓光闪躲,眼睛一直往羲凤芹那瞟。而羲凤恪压抑心中的疑惑和激动,不断地打量翼狱王怀里的晓光。 「……他说……他是……祈王?是……是晓光?」羲凤芹双手捧脸,失声惊问,「天啊,天啊,天啊……」连呼三声「天啊」,她忽然放声大笑。 莫不是疯了? 晓光额角滑下一滴汗。 「疯女人。」翼狱王抱紧晓光,不屑地撇嘴。失望吧?痛苦吧?伤心吧?祈王再也不是那叱咤风云的精彩人物,不是那谈笑风生、骁勇善战的俊挺男子,如今的他因诅咒变成了一个单纯天真、洁白无垢的小小少年——以前羲凤芹没有资格站在祈王身边,如今更没有立场来抢夺他!不是祈王的祈王,她——依然爱吗? 高深莫测地一笑,翼狱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晓光歪了小脑袋,不解地看着女人疯狂地笑,笑过之后,只见她理了理云鬓,恢复初见时的优雅,踩着莲步,徐徐地接近他们。 「他……是晓光?」黑眸雾气蔼蔼,仿佛要哭了,「他——真是晓光?」 翼狱王冷嗤二声,占有地抱着晓光,示威性的亲吻他的唇。晓光微微蹙眉,有些担忧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子。 「小小的脸,小小的身子,小鹿般的眼睛,可爱的模样——」不由地把手绢放在嘴里轻咬,黑眸的水气更浓了,「天……他是晓光,他竟是晓光——好——好——好——好好玩啊!啊啊啊啊啊——给我抱抱——」 「咚——」甲板上倒了一大片人。 羲凤恪汗颜地遮了脸。他就知道!阿娘果然又丢脸了。 晓光被女子兴奋的样子吓了一跳,缩进翼狱王怀里,不敢出来。翼狱王连退数步,躲开羲凤芹伸出的「魔爪」。 「不要躲啊!给我抱抱!快给我抱抱啊!可爱的晓光,小小的晓光,哦哦哦,我要抱抱——」 「羲凤芹!」翼狱王当下运功推出一掌,羲凤芹敏捷地闪身一跳。 晓光还沉浸在疑惑、惊奇、不解之中时,神龙号上却不断地上演着一场场闹剧—— +++++ 白雾浓密,两艘巨大的船在白雾中乍隐乍现,待到雾散云开,前方突然豁然开朗,远远的,一座巨大的岛屿坐落在前方。 站在船头,好奇地望着越来越近的岛屿,晓光不解地嘟哝。真是的,为何要跟那个可怕的女人来这个所谓的「羲凤岛」啊?打从与那个叫羲凤芹的女人一见面,便惊诧连连。每当她用「热情」的眼神望他时,心里就毛毛的。而那个叫羲凤恪的少年,时不时的用戏谑的眼神瞅他。他说自己有二十八岁了,比麒儿还要大两岁。最叫他震惊的是,他居然是祈王和羲凤芹的儿子!哦,天啊!为何还会有如此怪诞的事情?难道说,翼狱王抢了人家的丈夫,占为已有,还逼迫与他生了个儿子——如今的他失忆了,什么都是麒儿和翼狱王说的,那么,事实是否真如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在想什么?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琉御真焱捏捏晓光的脸颊,低头好笑。这小东西从见到羲凤芹那疯女人后,便胡思乱想,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原来他这单纯的小脑袋还会思考。 晓光仰起头,抬手拍掉琉御真焱的毛手。这个家伙,动不动就捏他的脸颊,他知道自己的脸颊嫩,肉多,可捏多了会痛,会红肿的耶。 「我们为何要去羲凤岛?」 「怎么?你不想去?」琉御真焱问。 晓光扁扁嘴,「如果岛上没有羲凤芹,那我去游玩自然乐意啦!」 「呵,你怕她?」 摇摇头,「不怕,可是……」皱皱小鼻子,他嘟囔,「我不喜欢她看我的眼神。好像黄鼠狼,不安好心——呜,我们不要去了,好不好?」 「黄鼠狼?」翼狱王听了,哈哈大笑,摸摸晓光的头,道,「像!确实像!」 「所以……我们调头吧。」晓光说。 琉御真焱却摇头,「若羲凤一家未出现,我们一路直下去水域国,可既然羲凤一家自动送上门来,那我们便去他们家拿样东西吧。」 「东西?」什么宝贝,引得翼狱王的觊觎? 琉御真焱神秘一笑,「一件或许能让你恢复记忆的东西。」 「啊?什么宝贝?」晓光一愣。 「到时便知了。」琉御真焱说。 晓光抬抬眼,迟疑地说,「……也许我不是晓光。真的,我一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若我不是真正的晓光,你……你会不会杀了我?或者……抛弃我?」 琉御真焱拧起了剑眉,摸摸晓光的额头,轻斥,「尽说胡话。」 晓光气结,抓下琉御真焱的手,一咬,大眼直勾勾地瞪他。琉御真焱笑眯眯地任他咬,如逗一只小兔子。 咬不动他那铁般硬的手,晓光松开发酸的牙关,呸了两声,「我跟你说认真的啦,不是开玩笑!」 琉御真焱收了嬉笑,冷凝了神色,他抱起晓光,让他坐在他强壮的手臂上。晓光微低头,与他对视。 「光,你是我的光!在这个世界,认一个人,不看外表,只看内在的灵魂。外表变了,灵魂却是永恒的。只要灵魂是原来的那个,外表千变万化,仍能一眼认出来。」 晓光微斜头,「你是说……我的灵魂……一直是晓光,是祈王?」 「这还用怀疑?难道身为翼狱王的我会认错自己的王妃?」琉御真焱咧咧嘴,自大而傲然。 晓光吁口气,扁起小嘴。 「不高兴?」 「我不想当祈王!不想是以前的那个晓光!我没有以前的记忆,我只想做现在的自己。」 琉御真焱沉默了。 晓光大眼里起了雾水,咬着红唇,哽咽,「若我变回原来的祈王,那现在的我就受到了否定,『我』有存在的意义吗?如果我不是我,那该是谁?」 「傻瓜!」亲亲他的眼角,吸去他快要渗出的眼泪,「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不都是你吗?」 「不一样!不一样的!」晓光摇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像珍珠般滚落。 翼狱王大皱眉头。他觉得晓光的伤感是莫名其妙。小孩子般的光,单纯的光,不适合流泪。 「呜……我有意识,有思想,有感觉。可是现在的我在你们眼里,是假的,是不必要的存在,你们只喜欢以前的祈王,开口闭口都说祈王如何厉害。我知道我很笨,什么都不懂,但是……我真的存在过啊!如果变回以前的祈王,那——现在的我还存在吗?」 他竟然在想这么复杂的问题? 翼狱王有些无奈地把他抱在怀里,轻拍他的背,晓光依赖性地搂住他的脖子,把小脸埋进他的颈窝。 「小傻瓜,不管你是什么个性,什么外表,你就是你啊!如果你觉得现在的你很好,那么就保持这样吧。在我琉御真焱的心中,你就是晓光。」 耳边温柔的声音,令晓光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了。吸了吸鼻子,他问,「那……那还要我恢复记忆吗?」 叹了口气,琉御真焱亲亲他的小嘴儿,「顺其自然吧。晓光要是不想恢复,那就不要恢复,嗯?」 「你真好。」晓光轻声地说,把小脸又靠在翼狱王的肩上,小嘴微微上翘。 「小鬼,竟跟我来这套?」翼狱王哪看不出晓光的心思,却也没点破。 羲凤岛近在咫尺,港口站满了人,两艘巨船引得众人频频发出呼啸声,晓光被他们吸去了注意力,转过头,惊奇地张望。 琉御真焱嘴角一扬,抱紧晓光,突地纵身一跃,跳上船头的护栏,晓光吓了一跳,闭起眼睛,害怕地搂紧他。 「张开眼,不要怕。」翼狱王自信地一指前方,笑,「虽然羲凤芹是个讨人厌的疯女人,但羲凤岛却很美,我们就在这里逗留几日,欣赏欣赏风景。」 晓光慢慢地张开眼,手搭在翼狱王的肩上,娇小的他在翼狱王的怀里,像个娃娃。 船离岸还有百米远,翼狱王长啸一声,抱着晓光,弹身一跳,飞离船头,往半空跃去。 「啊啊啊——」猛然失重,晓光骇得大叫。 翼狱王是个疯子!他……他……他竟然跳海?要跳他自己跳啊,不要拖他一起啊! 「扑通……」两人迅速地扎进碧蓝的海里,溅起无数水花。 「咕咕……」晓光恐惧地抓住琉御真焱,感到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海水里,翼狱王坏笑地抱着晓光,封住他的小口,渡了一口气给他,晓光贪婪地吸他口中的空气,可是不够,根本不够! 水里,两人的衣服吸了水,更重了,巨大的袖袍在水中散开,像一朵朵花,红发黑发交织,飘荡如丝。 头好晕啊。 晓光意识迷离,要昏了! 快要窒息时,两人如箭鱼般地冲出水面,一有空气,晓光急促地呼吸,全身无力地被琉御真焱抱在怀中,连自己停滞在半空中都不清楚。 琉御真焱宠溺地一笑,抱着他漂浮在海面上。 「翼狱王,你当着我的面调戏祈王,不知羞吗你?」乘着小船,慢悠悠地接近,羲凤芹叉腰而立,怒目相视。 琉御真焱挑衅地看看她,「本王乐意,高兴,与自己的王妃戏玩,与你何干?」 「你——」羲凤芹最看不惯翼狱王这无赖的一面,「不要忘了,他也是我的丈夫!是整个羲凤岛的男主人!」 翼狱王脸色一沉,寒光乍现,「羲凤芹,你莫要得寸进尺!」 「难道我说错了吗?哼!」羲凤芹嚣张地抬高下巴,下一刻,她的船忽然起了火。 「啊啊啊!你这个卑劣小人!」羲凤芹急忙念咒,海水一浇,终于灭了火。 翼狱王冷冷一笑,眼里尽是杀气。 羲凤芹心有余悸。这片大陆,大部分人拥有异能,特别是王室皇宫,力量的强弱,决定一个人的权势。翼狱王的力量非常庞大,但是没有人能具体说出他究竟有多强!目前所知,他至少能控制自然七元素中的火、风、雷,其他能力未能探知。然而,一个人拥有三种力量,已经够恐怖了! 慢慢恢复神智的晓光眨了眨眼,不解地打量四周,当他发现他和翼狱王一起漂浮在海面上,惊惧地失声大叫。 「哇——」 他一叫,终于打断了羲凤芹与翼狱王之间的暗波汹涌。 「害怕?」看出晓光眼里的恐惧,翼狱王不再停留,控制风元素,在海面上飞行起来。 晓光由最初的害怕,到慢慢地镇定,终于踏上岸,松了口气。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果然太少,原来……这里的人还拥有超能力。 正要询问琉御真焱,却被轰鸣声吓住了。 「恭迎岛主归来——」 喝——羲凤岛上的人们全都朝晓光下跪,高呼声起起落落,如海浪般一波紧接一波。晓光再一次绷紧了身子,呼吸急促。他猛然发现,未来堪忧啊! 第九章 打从踏上羲凤岛,便受到无数关爱且担忧的眼神,还有一些是好奇,探究的。若不是碍于身份悬殊,他相信,会有更多的人扑向他,像羲凤芹那疯女人一样,捏捏他的脸,摸摸他的头,把他当娃娃般耍。 偷了个空,信步走在庭院里,晓光的小嘴噘得高高的,正生着闷气。 羲凤岛很大,听说住了上万人,这些人祖辈三代以前是渔民,因为此岛得天独厚,拥有一个岛内淡水湖泊,所在位置又极隐蔽,故尔,战乱时,沿海的渔民们便坐船移民到岛上。羲凤家族曾经在大陆上风靡一时,出了几位有名的人物,然而高处不胜寒,加上君主的猜忌,羲凤家族受到小人的迫害,最后没落,幸存下来的子孙们便迁移到东海一带,最后在机缘下,来到了羲凤岛,当然,那个时候不叫羲凤岛,羲凤家族一统大岛后方改名为羲凤岛。 在羲凤家族的领导下,大岛很快得到蓬勃的发展,离了朝廷,羲凤一家做起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海盗,称霸了整个东海。 琉御晓光还不是祈王的时候,曾经流落到羲凤岛,与羲凤芹谈不上有感情,但因某种原因,他成了羲凤岛的新主人,不久,羲凤芹怀上了孩子,生了个儿子。 这些都是翼狱王琉御真焱告诉他的,晓光明白,与羲凤芹不对盘的翼狱王是不可能把真相细节说给他听的,每当提及羲凤芹时,他都咬牙切齿,面露憎色。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啦。 边走边踢脚下的小石子,发现一块光滑如玉的巨石,晓光惊喜,快速地奔了过去,摸摸石头,非常干净,便爬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坐下,晃晃小腿,悠闲而惬意。 庭院很宁静,无闲杂人等,晓光托着两腮,眼睛睁得大大的,望天空。 天很高,很蓝,很纯净。白云如棉絮,轻悠悠地飘动。耳边有忽近忽远的海浪声,几缕海螺的号角偶尔掠起,编织成一支独特的曲谱。院子里种满了白色的叫不出名的花儿,海风刮过,小小的心形花辦如雪般地飘落,造就一个梦幻般的绮丽景境。 羲凤恪踏进小院的时候,便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儿坐在巨大的天然石上,托着腮,一脸天真无邪地凝望天空。 片片白辦飘飞,少许点缀在小人儿的黑发问,衣服上。 当知道他便是祈王时,羲凤恪着实被吓了一跳。记忆中,阿爹是一个清俊高瘦的儒雅男子,行事作风成熟稳重,谨慎小心,困境中也能谈笑风生,处事荣辱不惊,乃风华绝代的奇男子。 再看那坐在巨石上的可爱少年,每次触及他天真无邪的笑容时,他便摇头叹气,心里滑过一丝异样的情陳。若说以前的祈王雍容华贵,高不可攀,那么现在的他单纯可爱,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亲近。 转了下眼,羲凤恪嘴角一扬,踩着轻盈的步伐,慢慢踱到晓光的身边,弯腰低头,笑问,「你在看什么?」 晓光吓了一跳,收回眼神,转头望站在身边笑容满面的少年。 「啊,是你啊?」晓光微愣,「有事吗?」 羲凤恪见他没有像看到母亲时那般草木皆兵,便随意地坐下,石头很大,再坐两人也不成问题。晓光挪了下小屁股,伸了个小懒腰。 「你真的是祈王?」 晓光一顿,眨眨大眼。少年虽然在笑,可眼里没有笑意,一片冷意。他吐了吐舌。羲凤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可实际年龄是二十八岁呢。 「你觉得我是吗?」他露齿一笑。 羲凤恪凑近他,晓光微愕,被他偷得一吻。 「啊……」晓光惊讶地捂住小嘴,「你干什么?」 羲凤恪顽皮地扬扬眉,露了一颗小虎牙,带了点羲凤芹的恶劣笑容,「我觉得……你就是祈王。」 晓光瞪他。 「也是我的阿爹。」羲凤恪慢悠悠地说。 晓光继续瞪他。 「因为啊……你我是父子,血缘间灵魂的波动最强烈。」羲凤恪耸肩说道。 「那你还……还问我!」晓光皱了皱小鼻子,擦唇角。 羲凤恪却狡猾地咧咧嘴,「我听翼狱王说,你质疑自己不是祈王,为了这么一个小问题而烦恼,呵呵,所以我来帮你分担解忧啊。毕竟身为人子,有责任和义务。」 晓光听了,顿时鼓起了腮,气呼呼地嚷,「我才没有你这么可恶的儿子!明明初见时还算有礼貌,哪知竟跟你母亲一个德行,哼!」 羲凤恪怔了怔,见识到了晓光可爱的表情与话语,忍不住转过去偷笑。 天啊,果然如母亲所言,小小的逗弄一下他,便可放松身心。 阿爹……怎么会变得这么可爱啊? 好……好想拐来玩耍一番哦! 呃,不,不行,他再可爱,再小,也是他阿爹,只是因为受了诅咒,才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身为人子,不能有这么恶劣的想法。罪过!罪过! 转头再看向晓光,诧异地发现他大眼起了雾水,贝齿咬着红唇,要是再逗弄一下,搞不好他便哭给他看。 咳,完全是小孩子的性情啊! 晓光真的好想哭。 这对母子一样讨人厌!单是看羲凤恪那忍俊不禁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呜呜呜,失忆不是他的错,身体变小了,也不是他的错,脑袋变单纯了更不是他的错,可为何他们一个个都把他当猴耍?好像新奇的玩具,争着要玩呢? 越想越委屈,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了。 羲凤恪可不想弄哭他,万一阿爹恢复记忆后,第一个便要找他算帐了。 「呃,阿……阿爹……」羲凤恪吞吐。叫一个小孩子模样的人阿爹,怪别扭的,「你想不想……」 「我才不是你爹呢!」晓光大吼一声?从巨石上跳了下来。怒气冲冲,「我不想!」 他还没说完话呢,羲凤恪摸摸鼻子,「那个……我是说,你要不要去……」 「我不叫那个!也不要去!」晓光朝他做鬼脸。 羲凤恪睁大眼,几乎要爆笑出来了,可还是死命地忍住了,「啊,我想说的是,有样东西……」 「你和麒儿一比,麒儿乖多了!想不到你比麒儿还坏!」晓光不禁把他和麒儿比较,同样是做儿子的,现在想来,麒儿至少没有戏弄他,还教他很多东西,平日更尊敬他。 羲凤恪头痛地揉揉额角,泄气,「算了!」 挥挥手,他打算闪人。既然阿爹觉得他比小麒麟差劲,那他便做个坏儿子吧。唉,本来还想与他好好交流的呢。 晓光吐口气,望着羲凤恪失落的背影,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但一想到他戏弄自己,又觉得气恼。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小嘴噘得这么高,都可以当挂钩了。」翼狱王懒洋洋的声音从后头响起。 晓光收回视线,转身,「你去哪里了?」 琉御真焱意外地扬眉,「怎么?离开一会,想我了?」 晓光用小脚丫踢踢他,没好气地道,「想你?才没有呢!」虽然不喜欢他老黏着自己,因为色狼翼狱王总爱对他动手动脚,可有他在身边,闲杂人等就不敢近身,他亦不会被人戏耍了。 琉御真焱哈哈一笑,弯指勾勾他微翘的小嘴儿,「为夫知道你不爱见到羲凤芹,便自己一个人去向她要样东西。」 张口,咬住那调戏人的手指,磨磨牙齿。不见羲凤芹,但来了羲凤恪,还是被戏弄了嘛! 轻易地从他的小嘴里抽出手指,放人自己口中,舔了舔上面的口水和牙印,琉御真焱双眼一眯,微笑,「你以前不是挺喜欢羲凤恪的吗?那小子小时候仗着你疼他,老爱跟我抢你,哼哼,想不到风水轮流转……」 晓光嘴唇一圆,惊奇。不会吧?以前的祈王很疼羲凤恪?难怪……难怪当时在船上时,翼狱王一看是羲凤恪来了,便沉下脸色。而羲凤恪呢?打从看到他,便似笑非笑的神情,刚才相处了几分钟,就占他便宜,一副亲近的模样,可被他拒绝后,离去的背影意外的有些落寞呢。 也许他不该那样对待他。 然,他终究没有「祈王」的记忆,无法把他当成「儿子」。 摸摸晓光的小脑袋,琉御真焱笑道,「那小子像蟑螂,不会受一点打击就想不开。他们羲凤家族的人最会演戏了,可别上他们的当。」 晓光斜眼瞅他。羲凤家族的人会演戏,那他呢?他翼狱王还不是一样会演戏?哼哼! 琉御真焱捏捏他微鼓的腮,伸手抱起他,晓光任由他抱,这段时间亲昵惯了,倒无了初时的芥蒂。 亲亲他的小嘴,翼狱王抱着他往房里走去,「虽然羲凤芹很难缠,但那样东西仍是被我要到了。」 「哦?是什么东西?」晓光疑惑地问。 「那东西啊……」翼狱王顿了顿,道,「是你的旧物,很久前被羲凤芹那个女人抢去了,一直没有要回来?」 晓光眨眨眼,从翼狱王的话中,似乎听出些什么。 他的旧物——那么便是跟他的记忆有关系了? 会是什么宝贝,羲凤芹不但硬抢,还保存至今? +++++ 琉御真焱拿出一个精巧的小锦盒,在晓光疑惑地注视下,慢慢地打开。 晓光趴在桌上,看着翼狱王神秘兮兮地打开盒子,当盖子完全翻开,里面的宝贝赫然人目,晓光脱口而出,惊道,「手机?」 琉御真焱挑挑眉,笑,「它果然能够唤起你的记忆。」 晓光迫不及待地取出手机,放在掌心仔细观看,「是诺基亚的牌子,型号是6131——奇怪?为何我会知道这些?」 琉御真焱支着额角,道,「它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有熟悉感是应该的。」 最初相遇,晓光拿出这玩意儿时,他便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小小的黑方块,拥有非凡的功能,构造复杂,是这个世界所没有的异物。晓光说这个叫「首鸡」的东西是联系他故乡的唯一物品,然而……羲凤芹看上了它,非要抢过去把玩,晓光这才送给了她。 仿佛有一股魔力,晓光着迷地盯手中精巧的手机,翻盖,打开,由于没有电,液晶显示幕无任何图像。现在的他确实记不起所有的事情,但有些东西似乎天生便懂,比如这个手机,自己竟能一眼认出来。脑中慢慢地浮现操作手机的步骤,如果有电,他一定可以打开手机,窥探里面的秘密。 琉御晓光——拥有怎样独特的身份? 他,真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摩挲着按键,脑子里突然窜进几幅模糊的图像。 琉御真焱见他爱不释手,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他就知道,晓光喜欢这东西,从羲凤芹手里要回来,果然是对的。即使晓光没有记起以前的事,无妨争至少所谓的「定情之物」终于以此为借口,要回来了。翼狱王狡猾地一笑,面露阴险。羲凤芹一介女流之辈,居然敢跟他翼狱王抢祈王? 脑中的图像似乎越来越清晰,有一张模糊的人脸在闪动,晓光头痛地闭起眼,想甩去脑中的影像。 「……光,你早该消失……没有你……我会活得更好……」 有人,在说话!是谁? 「光,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光……以后……我会接收你的所有……代替你……」 讨厌的声音,让他心痛! 「啊!」捧住头,他痛苦地惨叫一声,琉御真焱眼明手快地接住他摇晃的身子,抢过他抓得紧紧的手机,扔回锦盒。 「怎么了!?」 晓光脸色苍白,额上布满细汗,双眼紧闭,意识正在做激烈的斗争。 不要!不要这样跟他说话!很心痛!很难过!他——他不是多余的!他是真实存在的!不要……消失…… 「光!你怎么了?」翼狱王抱紧他,手掌覆在他的天灵盖,输入一点能量进去,舒畅温和的气使晓光渐渐平静下来,片刻,他睁开大眼,泪汪汪。 「晓光……」伸手,搂住琉御真焱的颈项,晓光双眼湿润,声音略微沙哑,「焱,你会抛弃我吗?」 「抛弃你?光,不要想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他到底怎么了?为何一脸忧郁?这张小小的,稚嫩的脸上,不适合悲伤。 「我不知道。刚刚我好像觉得自己曾经被人抛弃过,有个人在我脑子里不断地说着绝情的话,我的心好痛。」 「什么?你在我面前居然还想其他人?是谁?我去杀了他!」琉御真焱听了,火冒三丈。他以为晓光是睹物思忆,想起了以前的事,哪知竟然想的是别的阿猫阿狗! 翼狱王音量拔高,剑眉紧拢,面露狰狞之色。晓光看了更伤心,当下「哇」地便哭了出来。 「……」琉御真焱顿时手足无措。他……他为何哭?自己又没凶他,更没责骂他,不是吗? 「你冤枉我!」晓光边哭边辩解,「打从我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看到的人屈指可数,除了你,我就没让其他人这样亲近了!你……你这个色狼,把人家吃干抹净了,居然还怀疑我?呜呜呜……」 吁口气,琉御真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当下放下身段,向晓光道歉,「是我不对,嗯,不要再哭了,好不好?哭多了,伤眼睛。」 晓光吸吸鼻子,「我也不想哭的,可是心里难受,就哭了。」 抱着他,一起坐在椅上,轻拍他的背,额头抵着他的,轻声问,「跟我说说,为何心里难受?」 晓光扁扁嘴,「我说不清,看到手机,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曾经似乎有人伤害过我……但是我仔细去回想,头就痛了。」 捏捏他的脸颊,翼狱王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这『首鸡』让你头痛伤心,那就还给羲凤芹吧。」不吉利的东西,丢远为妙。 晓光摇头,「不,我不要自己再懵懂了,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找回来。这部手机,我很喜欢,要是有充电就好了。」 从锦盒里拿出手机,翼狱王把玩了下,笑,「电?是指这种电吗?」不等晓光回应,只见翼狱王的手掌里闪出几道电流,晓光被吓了一跳,惊叫,「啊,电?要烧坏手机了!」 翼狱王却得意一笑,控制住电流,「兹兹」响的电闪着光,突然窜进手机内,而手机外表完整无缺,没有被电流烧毀。 晓光张大嘴巴,匪夷所思地瞅着他把「充」完电的手机递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过,打开盖子,狐疑而不确定地按下开关键——「嘟——」 显示幕发出一道光,彩色图像紧接显现,优美悦耳的电子音乐随之而起——开机了! +++++ 「呜呜呜,光,你为何要走?难道我不够好吗?失了忆,就变心了,果然天下没有好男人!」 码头边,贵妇人装扮的羲凤芹咬着小手帕,泪眼汪汪,哭得肝肠寸断。 「当初我不让你走,你硬是要走,结果呢,一离开,就被该死的翼狱王给拐了,你可知当我听到你与翼狱王定契的消息后,有多伤心?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说过我是你唯一的妻子,所以送了我定情之物,结果呢,却抛妻弃子!呜呜呜,都是混蛋琉御真焱的错,否则晓光那么文雅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负心的事?」 翼狱王气势威严地站着,俊美的脸上布满寒霜,海风吹得他的红发张牙舞爪,绣有精美图腾的披风高高扬起,越听羲凤芹的话,他全身的杀气越重。 至于晓光,小脸上满是委屈,神色微惧地缩在翼狱王的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乌溜溜的大眼无辜地瞅羲凤一家子。 羲凤芹还在那里高声哭喊,这厢,身为儿子的羲凤恪终于受不住了,长臂一挥,点了母亲的哑穴,当下羲凤芹成了「哑巴」,她怨恨地瞪儿子,羲凤恪只冲他笑笑,招手唤来几个丫环,吩咐她们送夫人回去。 不要!不要!她不要走啦!羲凤芹挣扎。 她一走,一干人终于松了口气。 态度从容地朝翼狱王和祈王抱拳,羲凤恪道,「一切太匆忙,没有好好招待,还望见谅。」 琉御真焱敛了几分杀气,懒懒地道:「无妨,是我们打扰了。」 「呵呵。」羲凤恪帅气地一扬眉,略低头望向晓光,黑眸内闪过几缕复杂的光,「………我想,我还是称呼你为祈王吧。」 晓光犹豫了一下,不再躲藏在翼狱王的身后,站到前面,仰高头对羲凤恪道,「对不起,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不是你熟知的那个人。」 「我知道。」羲凤恪略扯嘴角,似笑非笑。晓光被他看得微红了两颊,他可没忘了自己曾被这所谓的「儿子」戏弄过。 知道晓光有所顾忌,羲凤恪不在意地耸耸肩,在怀里摸索了下,掏出一个小包裹,道,「我知道你想找回以前的记忆,也拿到了放在我母亲那里的东西,不过,即使看到那东西,仍然疑团重重吧?」 晓光头微斜,微噘小嘴儿二翼狱王皱了下眉头,没说什么。 「这件小礼物送给你。」说着递上小包裹。 晓光摇头,「无功不受禄。」 羲凤恪说,「这本就是你的东西。」他转转眼,一脸调侃。晓光被他看得难为情,这坏小子又打什么主意? 「羲凤恪,注意你的态度,不要在本王面前戏弄祈王!」翼狱王终于发话了。 羲凤恪吐口气,摊手,「失礼了。」 晓光接过小包裹,紧紧捏在手心。是什么东西呢? 「总算物归原主了。」羲凤恪笑说,「回船上再看吧。」 「哦。」晓光捧着小包裹,贴在胸口。总觉得羲凤恪的态度有些奇怪呢。曾经的祈王真的对这个「儿子」很好吧?如今再次相见,却如此生疏,相见不相识,莫怪羲凤恪会失落。 他的失忆是无意的,却因此伤了他人的心。 翼狱王摸摸他的头,晓光抬眼望他,两眼相视,似乎心有灵犀。 他在安慰他吗? 晓光用宽大的袖子遮了半张脸。什么时候……他俩的心贴得如此近?往往一个眼神便知对方的心思?也许……这本就是以前的祈王和翼狱王相处的模式。 回到「神龙号」上,挥手向羲凤岛的众人道别,望着一张张不舍的陌生脸庞,忽然有些依恋。 琉御真焱站在他身侧,揽着他,见他眼里含有泪水,弯腰亲亲他的额角。 晓光眨眨眼,纯真一笑,「以后我会再来这里。」 琉御真焱剑眉一拢,没有反对。 巨大的船,再次在大海里航行。 掏出羲凤恪送的小包裹,慢慢地打开,当二张小小的卡片赫然人目时,晓光惊呼出声,「si卡!?」 原来手机用的si卡在羲凤恪的手里?怪不得之前他打开手机后,看到荧幕里显示着「请插卡」的字样,失望透顶。原本想一窥手机里的秘密,不料手机内没有卡插入,无卡,就无法读取手机里的资讯。如今羲凤恪送了他si卡,那么……属于「祈王」的手机就可以使用了!? 太好了!晓光激动。 羲凤恪那次虽戏弄了他,但实际上是想给他东西的吧?可惜当时自己太气愤,不听他说完,就赶他走了。 羲凤恪是希望他恢复成以前的祈王吧? 「不开心?」琉御真焱见小家伙黯然了眼,问。 晓光摇摇头,「没有,我是激动嘛。有了这张卡,就可以使用手机了。」 「是吗?」怀疑的神色。小家伙想瞒他?就他那张单纯得什么都表现出来的脸,瞒得了吗?没有点破他,琉御真焱揽着他回船舱,「好了,好了,你不要想其他人了,想着我一人即可。」 晓光嘟嘟嘴,从他的眼里瞄到了色狼的光彩,就知道这家伙不安好心。 挣出翼狱王的掌握,跑到船舱内,从包裹里找出手机,快速地把si卡插进去;弄好后;一脸期待地打开于机,无比激动地盯住荧幕。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异境奇谭 作者:清尊 第6节 终于——手机正常开机了! 资讯一一显示,晓光拿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他真的很好奇,「祈王」的这个手机里,会有什么样的秘密?这个是唯一能说明祈王真正身份的物品,更是区别于这片大陆的人的标志! 一点都不生疏地按下功能表键,寻找资讯,晓光专注的神色,使他渐渐地褪去单纯的气息。 琉御真焱坐在他身边,把他的变化一点一滴地看在眼里,他没有打扰晓光,一反往常地静待在一旁。 许久,晓光失望地合上手机。 「怎么?」琉御真焱随口问。 晓光垂着小脑袋,嘟囔,「以前的我是不是很冷漠啊?这手机里竟然只有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家,一个是叫『含』然后就没有别人的了。除了电话号码,手机里没其他东西了!连首歌,照片都没有,天啊,这么好的手机,让他用,简直是浪费!」 琉御真焱搔搔他的脑袋,笑,「他不就是你吗?」 晓光把手机扔在被褥上,爬了过去,趴着,「唉,我想不起来。」 躺在他身边,琉御真焱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急,慢慢来。」 「嗯。」翼狱王的抚摸令晓光一阵舒畅,相处久了,晓光渐渐习惯了翼狱王的温柔,也只有他能享受到翼狱王难得的温柔。晓光见识过翼狱王的残忍手段,清楚地知道他个性中的冷酷,然而,翼狱王对自己是特别的,因为他是「祈王」,所以才特别的温柔吗? 如果……不是呢? 在看到手机后,他突然在意起失去的记忆了,急切地想要知道自己是谁,并非关于祈王的生平,而是想知道祈王的「真正身份」。也许除了「祈王」本人,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知道了!祈王很特别,从别人口中可得知,他的行为与思想,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他……来自哪里?本源在何处? 「不要想太多了,傻瓜,就你这小脑袋,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翼狱王半压在他身上,动手解他的衣带。 晓光后知后觉,待回神时,衣裳已被他脱了大半,「啊?你……你干什么?」 琉御真焱邪邪一笑,「光,我们好些天没有恩爱了。」 「……」晓光瞪大了眼睛,急叫,「不……不要啦!我……我还在烦恼呢!」 「烦什么?见到绯月珑焕,问问他便一清二楚了。」 「绯月珑焕?」晓光茫然。 「你的哥哥,绯月一族的宗主。」封住晓光的嘴巴,翼狱王没什么耐心了,「乖乖的,让本王好好疼你。」 「呜……」晓光欲哭无泪,却敌不过老到的翼狱王,没一会儿,船舱里便传出暧昧甜腻的呻吟声…… 第十章 水域国,绯月之都—— 清晨,天灰蒙蒙亮,白雾迷茫,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尾随四骑士,悄然地驶进刚开的城门,大街上空荡荡地,马车的辘辘声格外清晰。 行驶了两刻钟,马车在一座大宅前停下。一骑士下马,走上前敲了几下门。须臾,大门徐徐打开,守门人询问来人的身份。 骑士递上一文书,守门人迟疑了下,接过闭上门,向主人禀报。门口的人并不焦躁,马车内的人也悠闲。 银发男子喝着侍从新泡的清茶,配一碟小菜,慢悠悠地享受清晨的宁静。待喝过三杯茶后,马车外传来阵阵转轴声,巨宅的大门打开了,银发男子放下茶杯,闭眼微笑。 宅子里走出一名俊逸的优雅男子,墨发黑眸,剑眉飞扬,神情淡然,雪白底色金丝绣纹的长袍将他衬拖得更加飘渺。晨风冉冉,微微扬起他的衣裳和发丝,他似高空中清冷的银月,苍茫冰霜。 帘子被掀开,银发男子现身,在仆人的服侍下,优雅地下了马车。极长的银丝几乎托曳在地上,紫色长袍衬出他的高贵,迎上墨发男子冰冷的眼神,银发男子阔步上前,来到墨发男子面前,四目相对,暗中较量了几番。 「无事不登三宝殿,鸣响皇子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要事?」冷冷清清的声音出自墨发男子,对于银发男子高贵的身份,他并不谦卑,淡然的语气,毫无敬意。 鸣响逸微微一笑,「绯月宗主,别来无恙。」 绯月珑焕,绯月家族现今的宗主,在听了鸣响逸的回话后,薄唇一抿,没什么情感地说道,「你我原本就不熟,何必如此客套。」 「既然如此,那么区区便开门见山了。」鸣响逸挑眉,瞥向绯月珑焕,绿眸一扫大门口,道,「阁下的待客之礼似乎欠妥。」 绯月珑焕敛了敛眼神,转身便回大宅,鸣响逸扬扬嘴角,随他而人。 大厅里,坐在舒适的椅子上,喝了半盏茶后,鸣响逸慢条斯理地打开随身所带的玉骨扇,轻轻晃了几下,道,「前段时间,多谢宗主帮忙。」 绯月珑焕垂眼,放下茶杯,「举手之劳罢了。」 「只可惜,似乎效果并不是特别好。」鸣响逸笑笑。 「哦。」绯月珑焕淡淡地应了一声,不经意地说,「那又如何。」 「我原以为,宗主对那个『弟弟』应是恨的,却还是对他手下留情,只施了个还童咒。」 绯月珑焕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扶手,道,「他毕竟是我的弟弟。」 「还童咒,顾名思义,便是返老还童之咒。年长者受之,恢复青春,年轻人受之,回到孩童时代,同时,人的记忆也倒退,更甚者,有人会失去记忆。」鸣响逸收了扇子,端起茶杯又啄了两口,「如今的祈王,与以前恐怕是判若两人,面对这样的祈王,翼狱王会如何反应呢?」 「已过去二十几年了,你仍执迷不悟?」绯月珑焕冷冷地问道。 鸣响逸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诡异的笑容悄然浮现,挑眉抬眼,刺探地望向首座的主人,反问,「较之我,宗主你何尝不是执着了几十年?原本属于自己的契约人成了别人的,宗主看得开?」 绯月珑焕脸上一片冰霜,犀利的黑眸似冰刀,刮向呜响逸。鸣响逸却不痛不痒,依然谈笑风生。 「琉御晓光要来了,和翼狱王一起。」仔细地盯住绯月珑焕的神色变化,鸣响逸轻柔地说,「他们走海路,定会遇到羲凤芹,见过羲凤一家后,晓光定要解咒,那么他们就只能找大陆第一咒言师的你。呵呵,相隔二十几年,宗主即将再次见到令弟了。」 冷冷的光在黑眸中一闪而逝,绯月珑焕淡漠地道,「我清楚你的来意,但你又怎知我会答应再次与你合作?」 鸣响逸露出清雅地笑,「你与我一样,失去了最想要的,如今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可以失而复得,何乐而不为呢?」 绯月珑焕起身,冷傲地步出大厅,鸣响逸凝视他的背影,胸有成竹,面露自信。果然,那冰傲的男子停驻在大厅门口,管家及时的出现,他下令,「带客人去客房,好生侍候。」 「是。」管家行礼,恭送主人离去,方转身进入大厅,对鸣响逸一鞠躬,「公子这边请。」 鸣响逸点点头,起身跟上管家的步子,眸子里蕴涵着诡异的光彩。 +++++ 江河曲折,小船轻泛,闲情逸致,醉游江湖。 水域国多河流,特别是沿海一带,江河交错,往来船只繁密,大多城镇建立在河道之上,如水中城,别有韵味。 随着地理的推进,河流渐少,内陆相继连贯,直到山脉连绵,故尔,水域国独特的地理环境,使其他国家不敢轻举妄动。一则水域国多水,国人善水战;二则水域国连着内陆的边界多山林,行军不易。要攻打水域国,除非有绝佳的条件,否则只成空谈。 这也是为何水域国的王水域鳍如闲人般地丢下国家重任,跑到琉御国去逍遥自在,如今仍流连于异国,乐不思蜀。 大江上,数艘中型河船相继划过。船舱内,琉御晓光趴在被褥上,爱不释手地把玩手机,翼狱王琉御真焱百无聊赖地倚在一旁,支着额头,半眯起眼,看晓光玩耍。 神龙号在靠近水域国的海域后,就不再前进,船上放下数艘小船,晓光等人乘坐小船进了水域国,交了进界文书,就买了河上行驶的普通船只,在水域国的江河上惬意地航行。 自从拿到手机,晓光的注意力都在其上,常常将之捧在手心,努力不懈地研究。晓光发现这手机真得很不可思议。虽然他忘光光了,可对手机似曾相识,要不然他也不会乍见它便知这玩意儿叫手机,更不可能认得手机里的「汉字」。这个世界的文字与手机里的「字」不太一样,虽然一开始还在琉御国皇宫的时候,麒儿要他识字,十个里他只认得一个,但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文字的敏感度徐徐提升,他不是文盲,他识字!但他不知道自己竟然懂两种语言两种文化! 手机通了电,装上si卡,除了没有信号,其他一切正常。 这款诺基亚手机的功能很多,不但能照相,还能听歌。第一次用手机给翼狱王拍照,对方一脸莫名,剑眉拧在一起,却不失帅气。当把荧幕上的图片拿给他看时,他一脸怒气,咬牙切齿地说这东西里面居然有人敢冒充他。晓光听了,哈哈大笑,聪明的翼狱王很快知道自己被晓光给捉弄了,立即手下不留情地反击他,晓光再一次被吃干抹净,最后他学乖了,不敢轻易开翼狱王的玩笑。老虎的屁股不好摸! 这个不属于这里的神奇之物,到底来自何方?而执有手机的祈王,曾经有何遇际? 越是去探索,越茫然,记不起来。当触摸到记忆的狭缝时,就更想弄清楚。 琉御真焱无聊地打了个呵欠,手掌在晓光的背上来回抚摸,色心不改的吃晓光的豆腐。 真不明白那玩意儿有何好玩的,晓光都捧着它半个多月了。打从自羲凤芹手里要来这东西,晓光就为它痴迷。吃饭看,睡觉前看,醒着更看。难道一个小小的「首鸡」,比他堂堂翼狱王还重要? 想过偷偷把那玩意给扔了,但一想到晓光很可能会哭鼻子,翼狱王只好作罢。唉,男人宠妻子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玩了一会手机游戏,晓光打个呵欠,揉揉眼。 「累了?」琉御真焱轻问。 「唔。」晓光坐起身子,松散的发丝软软地垂下,许些散落在胸前。因翼狱王的爱抚,衣裳渐敞,宽松的挂在身上,领口大开,半肩裸露,小小的胸脯若隐若现——没错,现在的晓光变成了女性体态,较之男性模样更娇小精致了,坐在冀狱王身边,根本就是大人与小孩子的比例。 纯真中带了一丝妩媚,这样的晓光,令琉御真焱下腹一热,黑眸更深沉了。毫不知情的晓光伸了个懒腰,小口微张,「还要多久才到绯月之都啊?」 琉御真焱拉过他,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他软软的小身子,薄唇亲亲他的小嘴,「晓光还记得你的哥哥?」 晓光摇摇头,没好气地说,「我什么都忘了,怎么可能记得?」 「哦?那你当初跟商队的人说,你要去南方找哥哥?」捏捏他的小鼻子,琉御真焱扯扯嘴角。 晓光嘟了嘟小嘴儿,眨眨水灵灵的大眼,「我……我那个时候说谎的嘛。 因力不知道要去哪里好,也不知自己该去何方,所以就编了一个谎话。」现在想起来,还真对不起好心的大婶大叔,还有商队的人。 「算不得谎言。你哥哥确实在水域国,而且只有他清楚你的来历。」 「——以前我没有和你说过我的身世吗?」再如何,祈王与翼狱王相处了三十年,难道三十年来,祈王从未提过自己的身世吗? 「没有。」琉御真焱的手悄悄潜进晓光的衣内,罩住他的小胸脯,轻捏,手感很好。 「为什么呢?」迟钝的晓光一脸好奇。 「我不在乎晓光的身份,只要你是你,有何惊世骇俗的身世皆无妨。」 晓光垂下眼,心中滑过一阵甜蜜。好像数次听到翼狱王的真情告白呢。 真不可思议,这强大的男人,居然会爱上他——不,不,他爱上的是以前的祈王,那个同样强势的祈王,而不是现在的他,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小人儿。 见晓光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琉御真焱一脸无奈,小东西还在胡思乱想,看样子他做得还不够多! 一个翻身,轻轻压住晓光,晓光这才惊觉他的企图,当下脸色大变。 「你……你……大色狼,不要又发情啊!」 有趣地看着晓光一脸惊慌,翼狱王懒洋洋地解开衣服,「整日坐船无聊得紧,我们做些好玩的事,打发时间不更好?」 「呜……我不要!」他……他现在是女孩子的身体耶,一点都不习惯以女性的身体被翼狱王拥抱!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琉御真焱轻声哄他。这小家伙是被他吓着了吧? 「你不要这样嘛……我不想要!」晓光想挣扎,却无能为力。 「真的不想要?」琉御真焱坏心地撩拨他。 「啊……」没一会儿,晓光便气喘吁吁。青涩稚嫩的他,哪是翼狱王的对手?翼狱王随便动几下,他便弃甲投降了。 「呜——」深深的吻,点燃了欲望之火。 晓光从抗拒,慢慢地变成迎合,终于,他为翼狱王展开了身体。当翼狱王的巨大慢慢地进入他的身体时,他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压迫,这一刻,他才感到自己完全被翼狱王所拥有。 「啊……痛……」 「一会就好,乖……」压抑着强烈的欲望,吻去晓光的泪。 终于,两人结合在一起,直到高潮一次次的来临。 晓光无力地趴在被褥上,覆在身后的男人似乎还生龙活虎,他欲哭无泪地承受着一波波快感。 「啊啊……不要了……太多了……啊……」他的叫声甜腻而悦耳,翼狱王听了,只会更想要他。 「呵,宝贝,你的身体似乎还未满足啊……」手指轻轻探人他前面的花蕊中,引得晓光尖叫连连。 「不……你……你不要这样……」啊啊,这样子好变态啊!男人的分身深深埋在他的股穴里,可手指竟潜进了前面的密道里…… 「这里还没有满足……宝贝……」男人的声音仿佛能蛊惑人,晓光有片刻失神,却在这片刻之中,翼狱王的速度更快了。 「啊啊——」一波波快感淹没了晓光,他像娃娃般,任男人摆布,最后昏厥了过去。 翼狱王满足地抱着他,亲吻他的额头,眼光柔和。 +++++ 翼狱王和祈王地到来,惊动了整个绯月之都。乘了一个多月的船,晓光骨头都软了,上了陆地,人还摇摇晃晃的,只觉大地仍在摇动。 不知所谓的哥哥是个怎样的人?他………真的是自己的亲哥哥吗?有问过翼狱王关于绯月珑焕的事,但是翼狱王常常三言两语就带过了,根本没耐心跟他说。 一行人在一座巨宅前停下,巨宅早已敞开大门,恭候多时了。 马车的帘子掀开,拥有一头红发,矫健如豹的琉御真焱霸气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内。有些人只闻翼狱王的名未曾见其人,如今乍见翼狱王的风采,不禁暗自赞叹。好一个年轻威武强势俊美的王啊! 晓光有点踌躇,想赖在马车里不出来,琉御真焱敲敲门框,笑道,「光,快出来,怕什么?」 晓光咬咬牙,厚着脸皮,掀开帘子,出了马车。当他娇小的个子,可爱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震惊了不少人。 那……那个真是祈王?真的,真的是祈王?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 圆圆的大眼眨了眨,在众人炽热的注视下,晓光被翼狱王抱下马车,翼狱王并没有让他下地,而是抱娃娃般地将他锁在怀中,领着五十名手下,走向大门。 绯月珑焕依旧清俊淡漠。即使看到变小后的「弟弟」,他亦面无表情。晓光好奇地偷觑他。听说自己曾经与这位兄长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不知为何离家出走,浪迹天涯,最后遇到了琉御真焱。 「绯月珑焕,好久不见呐。」翼狱王咧着嘴,一脸倨傲的口气问候绯月族的宗长。 绯月珑焕冷冷地甩袖,转身便进屋了。倒是他身边的管家尴尬地笑笑,恭敬地向翼狱王行礼,「贵客请进——」 「哼。」翼狱王傲慢地冷哼一声,迈着阔步,抱着晓光,大刺刺地进了大门。五个分队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大厅内,绯月珑焕坐在首位,翼狱王坐在客座,晓光自然坐在他的怀里,捧着一杯清茶,小口小口地喝着,大大的眼睛溜溜转地打量四周。 「不知翼狱王远道而来,有何要事?」绯月珑焕漫不经心地问。 翼狱王笑笑,轻捧晓光的脸,把他转向绯月珑焕,晓光不满,小脸上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绯月,看到这样的晓光,难道你就没有想法吗?」 「他是晓光?」 「怎么?你辨不出来?」 「……」绯月珑焕淡漠的眼睛直直盯住晓光。晓光觉得有点冷,轻轻地打了个冷颤,更往翼狱王的怀里贴去。 不知为何……从见到绯月珑焕后,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特别是被他一看,全身就发凉。 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哥哥?为何……他没有在他身上感到一丝温暖的亲情呢? 闭了闭眼,绯月珑焕道,「他是晓光。」 「不错。他自然是我的晓光。」翼狱王不避嫌地在绯月珑焕面前吻了吻晓光的脸颊,晓光脸薄,两颊浮现出红云。他暗下里拧拧翼狱王的腰,真是的,怎么可以在别人面前这样亲近嘛,他可是在失忆后第一次与「哥哥」见面耶! 「你带他来,是想我解了他的咒?」 翼狱王扬扬嘴角,笑,「你不是都清楚了吗?想必你派出的密探早把晓光的情况反应给你听了。你如此问我,不觉得多此一举?」 「……不错。我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我为何要答应你们的要求?」绯月珑焕冷然了脸色。 翼狱王抿嘴,没有马上回答,然而晓光却小声地发问,「……那个……我是你的……弟弟……不是吗?」 他的眼神单纯,小脸天真,绯月珑焕被这样的他看得不禁微愕。 小小的晓光……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么……一切是否会不一样? 他深沉了眼神。 「其实……解不解咒,本王倒觉得无碍。」翼狱王懒洋洋地说道,「不管晓光外面如何变化,他就是他。呵呵,要不是晓光自己想恢复记忆,本王倒乐意晓光一直保持这可爱的模样。」 晓光抬头,瞪他,嘟嘴。 翼狱王勾指刮刮他的小翘嘴儿,邪笑,「你这样好欺负,我喜欢。」 晓光咧齿,磨牙,「你这个坏蛋!我……我一定要恢复记忆!不许你再欺负我!」 翼狱王的回应是更邪恶地扬眉。晓光马上泪汪汪,他转头望向绯月珑焕,一脸哀求,「——哥哥,我想恢复记忆,可以帮我吗?」 哥哥——晓光唤他哥哥!? 绯月珑焕震了震,冰冷的眼睛跳跃着某种情绪。 「不可以吗?」见对方久久不回答,晓光一脸失望,不禁垂下了头。翼狱王见不得他丧气,摸摸他的头,「难过什么?他不帮就算了,你就这样跟我过一辈子,有什么不好?」 「不好!不好!」晓光皱眉,「我想知道我是谁。不单单是祈王,我应该还有更不一样的身世!因为这部手机,它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知道,在见到它时,我就知道它在这里是独一无二的!它本来就属于我,那么『我』到底是如何拥有它?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 翼狱王摸摸下巴,深深地望着晓光。自从拿到这「首鸡」后,晓光……是不是有点不一样了?尽管身体仍然小小的,可他的小脑袋想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望,凝视,半晌,首座的绯月珑焕清冷的声音响起,「既然是晓光的要求,身为兄长,理当义不容辞。」 翼狱王锐利的眼神扫向他,绯月珑焕冷瞟一眼,端起茶杯,慢慢地啜着。 晓光歪首,不解地注视两人。 +++++ 解咒,须咒言师和被咒者戒斋七日,七日内不得与任何人相见。在戒斋之前,翼狱王白牙森森地对绯月珑焕说,「绯月,本王暂且把晓光交给你,你这个人虽然表面冰冷,实则诡异多端,要是耍什么心眼,本王就灭了整个绯月之都!」 面对翼狱王的威胁,绯月珑焕仅投以寒栗的眼神,领着忐忑不安的晓光进入了一个清冷的宫院。巨大的门一关闭,晓光就莫名的害怕。 小脑袋频频回头,可是隔着一扇门,哪见得着翼狱王。暗自叹了口气,不禁蹙眉,他对翼狱王的依赖好像越来越强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是否会再也离不开他呢?如果……恢复记忆后,他并不是他呢? 走走停停,与前面男子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直到绯月珑焕倏地停下脚步,一个转身,晓光感受到一股冷漠的眼神,他惊了惊,抬起脸,对上男人刺探的目光。 「如果害怕我,便回去。」绯月珑焕突然开口。 晓光咬咬唇,袖里手指紧张地绞动,「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吗?」 绯月珑焕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笑,「你认为我是你兄长吗?」 晓光摇摇头,单纯的大眼好奇地瞅他,「我不知道。我忘了很多事,把自己的事都忘记了。」 「解咒即可。」绯月珑焕淡淡地说。 「哦……」晓光低下头,小步地跟在他身后。 终于进入大殿,肃穆庄严,晓光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当看到一座祭台,祭台后耸立着一尊高大的雕像,他惊讶地仰起头,睁大眼睛。 「这个……是神像吗?」但凡咒言师、灵言师、星占师等都有信仰的神祗,那么绯月家族供奉着的会是什么神祗呢? 「他是暗月神。」颀长的绯月珑焕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低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晓光猛地转头,对上他深邃的眸子。不知为何,这个男人一靠近,他便毛骨悚然。 修长的手指在晓光的脸上轻轻地触摸,晓光愣愣地由男人碰触他。 「也许……无知才是幸福的。」他喃喃。 「啊?」晓光不懂,为何无知才是幸福。打从见到这位所谓的哥哥,他的身体自发地有了一种警惕。直觉告诉他,要远离这个男人。 「躺到祭台上。」绯月珑焕收回手,恢复了淡漠的神色,对晓光道。 晓光一头雾水。为何要躺在祭台上?不是说要戒斋吗?戒斋就是指躺祭坛吗? 见他迟迟不行动,绯月珑焕直直地盯着他,晓光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真不知以前的自已是如何与这位兄长相处的?如此冷漠的一个人,尽管长得很好看,可性格诡异,白白浪费了一张俊美的脸。委屈地嘟嘟小嘴,慢手慢脚地爬上祭台,不安地躺于其上。 绯月珑焕一步一步地来到祭台前,居高临下地凝视平躺的晓光。晓光无措地直望他,男人的脸一片阴影,却似乎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的身上有三重咒。」男人的声音飘渺而虚无,晓光感到头晕晕的,好像有些犯困了。 「第一重咒是……第二重咒是……第三重咒……还童咒……」眼皮开始打架,终于撑不住,双眼缓缓地闭上了。 绯月珑焕俊美冰冷的脸上露出疯狂狠决的神色,犀锐的眼直视暗月神像,他高昂地呼喊,「暗月神啊——绯月祈天,奉吾之血,吾之身,吾之魂——逆天而行——」 +++++ 从送晓光进了那扇大门后,琉御真焱就后悔了。 他太宠晓光了,所以由他任性,其实晓光恢不恢复记忆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不该把他一个人交给绯月这个狡猾的家伙!他是咒言师,天知道会不会在晓光身上动手脚? 翼狱王一脸凝重,立在巨门口,剑眉紧锁,犹豫着要不要破门而人。魅忽然现身,跪在他身后。 「王——属下打探到,鸣响逸也来了!」 「什么?」琉御真焱霎时冷峻了脸,寒声问,「消息确切?」 「千真万确!」魅沉声道,「他早我们半个月来绯月之都,恐怕……和绯月珑焕达成了什么协定。」 翼狱王双眼一锐,当机立断,「破门——」 「是!」近侍卫队以最快的速度出现,正欲强行破门时,众人惊觉被包围了。 当数百名红衣侍卫把翼狱王等人围住时,翼狱王露出残忍的笑。看来是他疏忽了,竟然成了他人的瓮中之鳖。 小小的绯月之都,居然敢打翼狱王的主意?好大的胆子啊! 近侍卫个个露出好战的神色。来得正好,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也该动动手脚,身上的刀剑很久没有沾上敌人的血了。 鸣响逸优雅地出现在众人身后,银发白袍的他,飘然似仙,然而他的眼睛太过狠绝,让人无法忽略他雄伟的气势。 「鸣响逸。」翼狱王双臂环胸,傲慢地眯眼,「看来你恢复得很快嘛,本王的剑似乎没让你吃上苦头?你不在鸣响国待着,千里迢迢来水域国,呵呵,欲意为何?」 「琉御真焱!」鸣响逸一字一字地咬牙,「一剑之仇恨难消,此次你插翅亦难飞了!」 「哈哈哈——」翼狱王狂傲地大笑,「你以为区区这数百人,就可以困住本王?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鸣响逸却冷冷地笑,「在别的地方,也许困不住你,可这里是绯月之都,你不会忘记,绯月之都的大的可以禁制自然之力?除了咒言师能施展异能,其他皆是无效。」 即使翼狱王拥有再多再强的超能,只要是在这片大地上,任何力量都施展不出来,除非凭武功取胜,否则只会一败涂地。 翼狱王嗤笑两声,「原来如此!你大费周章,便是想引我来此?哈哈哈,可惜你估错了。我琉御真焱岂会单靠异能便称霸整片大陆?」 「是吗?」鸣响逸淡淡地问,「那就试试看,翼狱王是否能征服这片大地!」 两个强势的男人,针锋相对,战争之火一触即发。 +++++ 身体好痛! 晓光感到有一股力量在撕扯身体,他经受不住,大叫出声,猛地睁开眼,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飘浮在半空中,脚底下是阴森的祭坛,周身飓风旋转,使他的身体越飘越高。他骇然地四处张望,欲寻找绯月珑焕,可是除了那尊高得出奇的暗月神像,看不见他人。 怎么回事?解一个咒要这么恐怖吗?他怎会飘浮在半空中?万一掉下去,定会粉身碎骨!呜……好可怕!好可怕啊!有没有人救救他? 「第一个咒,时空逆转!第二咒,阴阳同身!第三个咒,返老还童!」绯月珑焕那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忽高忽低,晓光感到他还在附近,便大声呼喊。 「……哥哥……哥哥……快放我下来,呜……我不要待在这里。」 然而绯月珑焕没有现身,只见数道光芒从神像的双眼里射出,晓光瞬间被笼罩其中。 「啊——」 当琉御真焱和鸣响逸正要决斗时,门后一道光柱骤然冲天,刺破了云霄。 「怎么回事?」翼狱王心脏一痛,几乎无法承受。好像被刀刮了一块心头肉,疼痛难忍。 鸣响逸见之,阴冷地笑,「翼狱王,失去祈王的你将会是如何模样?本皇子拭目以待啊!哈哈哈哈——」 「鸣响逸!绯月珑焕!」红发狂舞,翼狱王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杀气。 鸣响逸胸有成竹,此次生擒翼狱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数百名侍卫一拥而上,刀剑齐挥,近侍卫队训练有素的分成五小队,护住翼狱王,肉搏相击,全凭实力。 强烈的光芒刺痛了人的眼睛,晓光在光柱里急速地上飞,仿佛有一股力量拽住他往天上扯去。黑发飞散,袍子翻飞,撕裂般的疼痛令他发出惊人的惨叫声。 会死吗? 他突然害怕了。直觉果然是对的!那个叫绯月珑焕的男人根本对他不安好心。天底下会有哪个哥哥陷害自己的弟弟呢?也许……他们之间根本无兄弟之情! 呜……他太笨了,居然轻易地就相信这个「兄长」。翼狱王那头色狼也笨,自以为天下无敌,大意的把他交给一个「坏人」,现在可好,两人一定都成了人家的猎物了! 绯月珑焕跪坐在祭坛下的台阶上,捂住胸口,口内不断地呕出血液。他一直注视光柱里渐渐模糊的晓光,眼里充满了悲伤。 向暗月神祈天,必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数十年前,他为了得到光,减了一半的寿命,如今,他再次祈天,付出的是灵魂和肉体。 暗月神不是善神,他是邪神,从来都是!然而绯月家族却一直崇敬他,奉暗月为神,虔诚地跪拜,多少族人偏激地出卖灵魂……他亦然…… 为了得到生命的真谛,出卖灵魂又何妨? 光柱里,晓光的身体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女性的身体逐渐恢复为男性,稚嫩的身体似被拉伸了般,成长了,黑发随着身体的成长亦变长,穿在身上的袍子撕裂成碎片,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古怪的衣物,胸前挂了一个饰物,正是晓光爱不释手的手机…… 「让……一切回到最初吧……从头再来,也许就不一样了……我的光……」念出最后的咒语,绯月珑焕呕出更多的血,一直冷漠的脸上却漾着畅意的笑容。 「——晓光——」 嘶声裂肺的呼喊穿透整个大殿,火红头发,血染长袍,手执寒剑的翼狱王带着侍卫队冲进来,他还来不及仔细看看晓光,光柱里的人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啊——」 翼狱王狂吼一声,冲上祭坛,凶狠残暴地逮住奄奄一息的绯月珑焕,举剑顶住他的心脏。 「该死的,你把我的光送到哪里去了!」 绯月珑焕咳了数声,无惧地回道,「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琉御真焱,光是我的!他原本就属于我!」 「很好!很好!你彻底惹怒了我!绯月珑焕,我要让整个绯月之都都陷入恐惧!我不杀你们,但我要你们生不如死,日日夜夜在恐惧中度过!」 是吗? 绯月珑焕闭上眼,生命似乎真地走到尽头了,一切恢复到最初,历史也许会改变,他的光,会回到他的怀里,至于翼狱王……永远都没有机会! 一剑砍断祭台,纵身一跃,运功劈开了巨大的暗月神像,翼狱王的黑眸中闪烁着疯狂残暴的嗜血因子。 再次受了重伤的鸣响逸在手下的掩护下,退人一座偏院。躺在榻上,胸口的血汩汩,苍白的脸色,脆弱的模样,有谁看得出他刚刚单凭一人之力杀伤了翼狱王十几名侍卫?然而他终究不是翼狱王的对手…… 绯月珑焕同样设计了他! 这与原本的计划完全不一样! 呵呵……可也许,他还有机会…… 紧闭的眼乍开,凶狠之光久久不去,令周围的仆人不断地打寒颤……… 时空之门开启,一道光柱载着异界少年,跨过门槛,冲进高楼林立繁华的现代都市—— +++++ 公历2007年9月20日,z国,s市。 警局内,警员们在厅里走来走去,但每个走动的人,皆会不由自主地瞄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长发少年。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长相俊美帅气,气息干净,神色坦率,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他托着下巴,手肘支在桌上,东张西望,对四周的人和物都感到新奇。 一名警员从电脑里搜索出成堆资料,打开数个文件,最后确定一个,点击后,电脑荧幕上立即出现一张照片…… 「姓名:聿晓光。出生年月:一九八九年七月二十二日 。祖籍:s市……」 电脑里的资料很全,对照上面的照片,警员最后确定,坐在局里的这个十七八岁的失忆少年,就是聿晓光,失踪一年,今天意外地倒在警局门口,被警员叫醒后,神色茫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警员只好带他回局里,对他进行调查。 「我叫聿晓光?晓光?」少年喃喃。似乎有点熟悉,晓光……晓光……光……有谁曾在耳边轻声地呼唤过? 呜……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这世上还有什么亲人,朋友? 确定少年的身份后,警员又查看了少年一直戴在身上的手机,里面有两个电话号码,拨了其中一个是家的电话号码后,对方接通,当得知是警局打来的电话,并且说是寻到一名疑似他们失踪已久的亲人后,对方立即说要过来。 半个小时,少年一直百无聊赖,不安地在椅子上改变坐姿,单纯的眼睛溜溜地转,有些警员看他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可爱模样,会心一笑。 乱沓的脚步声从警局门口传来,不一会儿,一对中年夫妇焦急地冲进来,当看少年时,他们惊呼出声,「——光——晓光——天啊——真的是光吗!?」 下一秒,少年被妇人紧紧抱在怀里,少年无措地埋在妇人的怀里,脸上一湿,原来是妇人滴落的眼泪。 「你们是谁?」少年问。 妇人和男人一愣,见警员无奈地摇摇头,他们拭了拭眼泪,柔声说,「小光,我们是你的爸爸妈妈啊,忘了吗?」 少年摇摇头。他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他们……是他的父母? 「忘记了没关系,我们回家,回家后再慢慢想。」可怜的光,这一年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失忆? 在警员的目送下,少年被夫妇揽着走出了警局。 天边,夕阳彩霞,美不胜收。 第十一章 公历2008年10月3日,z国·s市。 银白色的兰博基尼流线般地驶过,行人无不翘首盼目。 独特美丽的车轻巧的驶人「j·」大厦,在室外停车广场停下,漂亮的车门像雄鹰展翅般,缓缓地打开,一名颀长俊挺的青年自车内下来,墨黑及腰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身后,风吹过,发丝微扬。 抬头仰望高耸的大厦,青年俊逸的脸舒展出一抹淡笑,举步向前走走。 一场与国际接轨的时装秀正在「j·」大厦里进行,当青年一出现在会场,立刻有人逮住他。 「光,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女子一见青年,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但嘴里不断埋怨,「知不知道,你足足迟到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耶!要是你不来,我这场重要的时装秀就泡汤了!快快快,跟我到后台,马上换衣服。」 青年被女子拉着走,只好跨步跟上,「小姨,你慢点,急什么,不是还有十分钟才轮到你吗?」 青年的话刚落,女子便恶狠狠地转头瞪他,「迟到的人没有资格说话!光,今天你要是不给我好好表现,哼哼,回去后你的皮就给我绷紧了,等着我去扒。」 「啊,怎么这样啊……」青年不满地嘀咕。小姨也就比他大几岁,却总爱摆长辈的架子,三番两次的把他当免费劳工。他又不是专业模特,走秀马马虎虎,不过是个子高了点,人长得端正了点,就被她揪着不放。 来到后台,正在换衣服的几个模特一见青年,都露出戏谑的笑容。 「光,逃不掉吧?哈哈,小白兔怎么躲得过老巫婆的手掌心?嘿嘿—一」有人挤眉弄眼地戏谑。 他们口中的老巫婆,正是光的小姨。谈琪,时装界崛起的新人,近两年夺得不少桂冠,在界内有一定的名气,而青年便是她的小侄,聿晓光,二十岁,f大历史系二年级学生。由于他长相出众,身材高挑,更拥有一头连女生都会妒忌的漂亮长发,谈琪便逮住他不放,霸道地要他做她的模特。 聿晓光天生有一种尊贵的气质,当他走在t台上时,人们看到的是一位高贵优雅却又随和亲切的王子殿下,仿佛高不可攀,可又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接近。干净完笑的笑容,轻易地俘虏了观众们的心,女人为他尖叫,男人为他喝彩。不曾有人亵渎他,没有人忍心去污染一潭清澈温润的泉水。一如他的名字,他是光,光是人们所渴望的,光照耀人们心底的黑暗,给人们带来希望。 在谈琪巫婆式的瞪视下,模特们飞快地换好衣服。 谈琪这次的主题是《幻古》,所以此次的服装脱离传统,走复古的路线。当聿晓光着装完毕立在镜子前时,着实诧异了数分钟。 宽大的袖袍,几乎拖曳至地,柔软舒适的金丝绣袍穿在身上,只在胸前扣了一个腾飞的金龙扣环,数条细长的珠链下垂至膝,袍子里除了一件透明丝质的内裤,就没有其他衣物了。修长的腿,简单的画了一个彩色图腾,鲜艳明亮,稍一迈步,便若隐若现。及腰垂直的黑发挽了个发髻,以玉龙簪固定,一条拇指宽的额饰玉带系于洁白的额上,在后脑勺打个结,垂下长长的飘坠。然而,最吸引人的,却是肩上的披风。长达两米的披风,暗红底色,黑金丝纹龙腾祥云图案,璀璨珠玉细碎点缀,单是这一件披风,只怕价值数十万元。 镜中的人,身着这件独特的衣物,既尊贵又妩媚,中性的魅力慑人心魂。尤其是经过化妆师的鬼斧神工,飞扬入鬓的眉,加深的眼线,挺直立体的鼻粱,以及红润妖艳的唇—— 「亲爱的小姨,请问……您这是哪里来的灵感?把我弄得像人妖,你就特别开心吗?」挑挑眉,镜里的那张妖异的脸更魅惑了。 沉醉于自己的杰作中,谈琪陶醉地说,「这套衣服只有穿在小光身上才鲜活了。」 叹了叹气,聿晓光「艰难」地移动步子,拍拍谈琪,「小姨,可不可以打个商量?」 「什么?」谈琪恢复正常,推推眼镜,直勾勾地盯着晓光。 晓光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问,「给我一件内衣,至少……能保证这件『精美』的外衣在意外下滑落时,我不至于裸体站在t台上。」 谈琪脸色一变,晓光摸摸鼻子,「……当我没说。」 说他孬也好,懦弱也罢,总之,相熟的没人敢惹他的小姨。都说搞艺术的有些疯病,小姨绝对是个特例。 谈琪笑脸一展,拍拍聿晓光的脸蛋,「乖,光,今天走秀后,小姨放你半年假,如何?」 「真的?」一听小姨要放自己半年假,聿晓光眼里绽放出兴奋的光芒。旁人观之,无不摇头。光难道从不吸取教训?这个女人的话能当真吗?上个月不是才说过走完秀后就放光三个月的假?可这个月又被她抓住拖来做模特了。 「当然是真的!」谈琪恬不知耻地拍拍胸脯。 「那就说定了。」聿晓光愉快地扬起嘴角。 「啊,时间到了,你们快准备好,上场了。」 一听音乐,谈琪立即赶他们上场。 聚光灯下,俊男美女身着华美的衣服上场了—— +++++ s市·东方机场。 国来的飞机缓缓地降落机场,接机的人们期盼地等待着。当乘客们一个个出关时,许多人迎上亲朋好友。 一名西装笔挺男子提了个简单的包,走出关口,人来人往的大厅,喧哗吵杂。 阔别三年,终于再次踏上国土。 走了几步,男子摘下墨镜,黑中带绿的眸子被一个大荧幕吸引了。 巨大的液晶荧幕上,正上演着一场精美的模特走秀。当加入现代大胆元素的复古服饰展现在镜头上时,许多人停下了脚步,吵杂的大厅似乎安静得只听得到优美古典的音乐。 一张高贵却又带了几分妖娆的脸赫然入目,许多人发出赞叹之声。似乎随时会滑落的宽袍,随着模特的走动,舞出美丽的弧线,洁白如玉的胸膛,绘有彩色图腾的腿,在丝袍下若隐若现,曳长精美的龙纹披风,使模特拥有了一种至高无上的帝王气势。 魅惑,慑魂,却又尊贵,圣洁,王者霸气浑然天成,男子刹那间掳获了所有观众的眼睛。 他是谁?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件独特的衣服了。他的出现,不但引得荧幕里现场观众的轰动,更震撼了荧幕外的人们。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异境奇谭 作者:清尊 第7节 西装男子定定地望着荧幕里的模特,墨绿色的眸子一收一缩,捏碎了手中的墨镜—— +++++ 在几个人的掩护下,聿晓光和谈琪躲开可怕的记者及疯狂的粉丝,出了j·大厦,坐进他那辆独特的宝贝车上。 「小姨,你这次的服装设计,说是古装又不伦不类,还有,这次我可是牺牲了色相,不但露大腿,还露了胸膛。」开着车,聿晓光微嘟了嘴,埋怨着说。 谈琪伸伸懒腰,拿出化妆盒,为自己补妆,「哈哈,这还要感谢小光你哦。」 「咦?我?」聿晓光一头雾水。 谈琪合上化妆盒的盖子,挑挑眉,冲他挤眼,「不就是你那舍不得更换的诺基亚嘛。」 遇到一个红灯,车停了下来,晓光转头,皱了皱眉头,「我的手机给了你灵感?」什么跟什么啊?他那部诺基亚手机据说是他十八岁时,别人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如今手机新旧更替迅速,别人早换过数部了,他却一直留恋这款6131,舍不得扔。 谈琪耸耸肩,笑,「你手机里不是储存了几张奇怪的照片吗?那个红发男人给了我灵感。」指了指脑袋,谈琪笑得有些可爱。一谈及晓光手机里那个神秘的红发男子,就来劲了。 「说实话,小光,你真不认识那个红发美男吗?」双眼发亮,神情暖昧,看得聿晓光毛骨悚然。 绿灯亮,晓光驶动车子,继续行驶。叹了口气,他无奈地说,「我真的不知他是谁。也许只是一个模特,在我失忆前拍的。」 「不可能!如果是模特,我一定认识。」谈琪拍手,「小姨敢打包票,这个红发男人与你失踪一年,有极大的关系。」 听到「失踪」二字,聿晓光沉默了。谈琪蓦地收了口,神情尴尬。聿家的亲戚都知道晓光曾离奇的失踪一年,家人砸下重金寻人,却毫无音讯。绝望之时,晓光失踪一年后的某日,他们接到警察局的电话,说寻到一个少年很可能是他们聿家的公子。聿家夫妇匆忙赶到警局,见到了迷失的少年,激动得哭了。 身上穿着一年前失踪时的衣服,眼神单纯的失忆少年,正是他们的宝贝儿子聿晓光。 对于晓光为何仍穿着失踪时的衣物,头发奇异的在一年内长及腰下,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失忆的少年什么都不知道,除了一些生活常识,他几乎就是一张白纸。请过心理医生,可都无济于事。聿家人宽慰地想,回来便好了,只要身体健康,失忆也无所谓。 虽然晓光什么都忘了,但是他随身携带的手机却引起众人的疑惑。诺基亚手机保护得很好,一如新买般,无一刮痕。里面的讯息不多,唯有几张奇怪的照片。 照片里都是同一个人,一个穿着古装的男子。二十出头,红发黑眸,五官俊美,浑身上下充满了王者之气。 这古怪的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晓光的手机相册里?他或坐,或躺,或假寐,从角度上看,大多是偷拍的,但男人似乎知道有人偷拍,扬着一丝笑意,大方的展现魅力。 看过照片的人都无法判断他是何方神圣。喜欢服装设计的谈琪多次拿照片里的男人研究,兴趣来时,便拿着笔勾勾画画,于是便有了今天的这场独特的时装秀。 车开到一座大厦下,谈琪拿了包包,凑过去在聿晓光脸上亲了一记,「光,快乐点。」 聿晓光笑笑,敛了眼里的悲伤,「嗯,谢谢小姨。」 谈琪拍拍他的肩,「我就在这里下,你一个人去学校没问题吧?」 聿晓光露齿一笑,「安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呵,你在姨眼里,永远是小孩子。」拍拍他的头,下了车。 聿晓光吁了口气,打档开车,去学校。为了给小姨当模特,他已经旷了半天多的课了。 目前他还是大学二年级学生,学业紧张着呢。 又是一个红灯,他吐了口气。越赶时间,红灯就越多,一个接一个,停停顿顿,恐怕赶不上下午第一节课了。 在口袋里摸了摸,拿出手机,翻开手机盖,调出相册,荧幕上很快便出现那深印在脑海中的俊美容颜。 他究竟是谁?为何每每望着他时,心会微微刺痛? 绿灯亮了,后面的车在催促,他急忙合上手机,塞回口袋,踩油门开车。 一辆计程车与他的兰博基尼擦身而过——车内坐着一名戴墨镜的男子。 +++++ 「哇,是聿学长!聿学长,好帅啊!」女生的尖叫声音远远地传来,正下台阶的聿晓光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幸亏身边的人扶了他一把。 「光,不用太激动吧?」扶他的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他看看聿晓光那高挑匀称的身材,俊秀的面容,不由得打趣,「这么多女孩子喜欢你,还真是艳福不浅。」 揉了揉额角,聿晓光白了一眼身边的好友,「如果你想和她们交往,我可以帮忙牵线。」 「免了。」陈鹤连连摇手,「我可无福消受。」 聿晓光耸耸肩,无奈地看着四周两眼闪红心的女生们。自从当了小姨的模特后,他在银屏上的曝光率极高,知名度节节攀升,学校的广告栏里,长时间贴着他的个人海报,粉丝团日渐壮大,堪比电影明星。 拐过一条道,突然陈鹤张大了嘴,聿晓光疑惑,顺着他的目光往右边看去,呆愣。 只见走道上空尽是印有晓光广告的小挂旗。一帘叠一帘,风一吹,所有的挂旗飞扬动荡,发出哗哗的声音。 挂旗广告上的晓光,妖媚而高贵,正是前天走秀时的模样。 怎么回事?怎会有这么多广告?还挂到学校来了,学校的老师都在干嘛? 看出晓光脸色不善,知道他生气了,陈鹤干笑几声,「光,没用的。只要你小姨和小姑是学校的股东,这种事就杜绝不了。认命吧,谁叫你是这两个老巫婆的亲戚?」 努力忽视周围火辣辣的眼神,聿晓光用手肘顶顶陈鹤,冷哼,「你好像在幸灾乐祸。」 「没有。」陈鹤急忙否认。虽然晓光平时笑得温和,好像从不发脾气,但是与他走得较近的陈鹤清楚晓光的性子。真要惹火他,就吃不完兜着走吧。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大门口,陈鹤东张西望。 「看什么呢?」晓光好笑地问。 「你的车啊?」 晓光耸耸肩,「借我三叔了,没开过来。」 「啊?也就是说,你早上搭计程车来学校的?」 晓光摇摇头,露齿一笑,略显顽皮,「no,我是坐公车来的。」 「公车?你?」陈鹤一脸不可思议。据他所知,聿家可是国内十大富豪之一,晓光是他们的宝贝,唯一继承人。按理说,上下学都该有保镖接送,可是出乎意料的,晓光很自由,聿家的长辈很宽心,他们完全不怕晓光会出事,由他一个人出门上学逛街去图书馆等地方。 「怎么?我坐不得公车?」 「没,呵呵,我只是觉得奇怪嘛。聿大少爷钱多得砸死人,干嘛累着自己去挤可怕的公车?」 「聿家钱多,并不代表我有钱。」晓光扯扯嘴角,笑,「现在的我,可是穷光蛋。」 「穷光蛋?」陈鹤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是啊,我现在仍是靠爸妈养着,米虫一只呢。」晓光耸肩道。 「你米虫?」陈鹤嗤之以鼻,「你要是米虫,那我是什么?蛀虫?你不是兼职模特吗?你小姨难道没给你工资?」 聿晓光叹气,朝陈鹤眨眨眼,「你说呢?」 陈鹤张了张嘴,无法置信,「不是吧?你小姨……一分钱都没有给你?」 「事实就是如此!」晓光摊摊手。 「吸血蛭虫!」那老巫婆简直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聿晓光呵呵一笑,「无所谓,只要小姨高兴就好。」 陈鹤望着他完美的侧脸,心里滑过一丝怜惜。他和光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初见这俊美温和的少年便喜欢上了,于是排除万难,和他成了好朋友。听说他曾失踪过一年,那一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什么样的际遇,因为他失忆了。寻回晓光后,聿家人对他更宝贝了,别看现在晓光一个人出门上下学,事实上暗中不知隐藏了多少「影子」,为了保护他不再发生意外,聿家可以说是不计一切代价。 「咦?」晓光轻吟一声。 「怎么了?」陈鹤收回神,问。 聿晓光疑惑地望着某一方向,陈鹤顺着看过去,只见校门口停着一辆价值非凡的车,一名戴墨镜的男子靠在车上,打量进出的学生。 吹了一声口哨,陈鹤道,「这个男人有没有常识?把车堵在校门口?警卫在干什么,都睡觉去了?」 「……我想不是警卫不做事。」聿晓光轻笑一声,说道,「这么大的冰块,谁敢接近?」 陈鹤赞同地点点头。那墨镜男人冷冰冰地占领一片天地,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连相隔十米远的他们都能感受到,难怪他四周空荡荡的,大家都绕着圈子走,离他远远的。 「喂,你说他是不是在等女朋友?」陈鹤低声问。 「可能吧。」晓光不感兴趣地说,「好了,我要去坐公车,往这边走,跟你不同路。」 「别坐公车了,太挤。我用机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喜欢坐公车,很有趣。」晓光摆摆手,道。 「光——」 两人正说着,突然感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晓光惊讶的转头,只见那本来靠在车上的墨镜男子闪电般地接近他们,还未搞清状况,晓光只觉一阵眩晕,身体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了过去,然后——呼吸一窒,属于男人的冰冷的唇重重地覆在他的唇上。 「啊?」陈鹤双眼瞪直,呆滞的望着墨镜男人把晓光紧紧抱在怀中,激烈地热吻。 发……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瞬间,那远在十米之遥的男人竟然迅速地接近他们,并且从他身边扯过晓光,非礼了晓光? 太震惊了,以至于脑子短路。 不只陈鹤傻愣了,所有行走在校门口的人全都停下脚步,傻愣愣地望着那拥吻的两人。 晓光直勾勾的瞪着男人的墨镜,完全被动的被男人紧紧抱在怀里深深地吻。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被一个陌生男人吻了? 吻—— 当男人的舌头强硬地闯进口内时,晓光终于反应过来,牙齿用力一咬,男人迅速地退出去,晓光猛烈地推开他,死命地擦拭嘴唇。 恶——今天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被一个变态给吻了! 「啪——」 男人的眼镜掉在地上,裂了,唇角有血丝,他以拇指慢慢地抹去,墨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锁住晓光。 立体的俊美脸庞,深邃的墨绿眼睛,高大的身材,是少女们的梦中情人。 「你是谁?」聿晓光不悦地问。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陈鹤立即上前一挡,插入男人和晓光之间,恶狠狠地骂道,「你变态啊,发情就别乱找对象,连男女都分不清,瞎了眼睛吧?」 男人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陈鹤只觉得一阵冷风刮过,瑟缩了一下。 聿晓光推了推挡住视线的陈鹤,定了定心神,和气地对男人道,「先生,你是否认错人了?」 男人嘴角一扯,露出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晓光心中一窒,无形中感受到一股压迫。 等了许久,以为男人不会回答,男人却开口说话了。 「你是光,我没有认错。」 晓光和陈鹤对视一眼,满脸困惑。 「我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活着的光,而不是一个——死人。」对晓光打了个古怪的手势,男人转身,一如来时霸气的离开。 怔怔地看着那辆高档的车嚣张的离开,晓光和陈鹤莫名奇妙的立在原地。 直到四周爆出激动的惊叫声,两人方如梦初醒,只见校门口的学姐学妹提着裙子疯狂的奔向他们,气势汹汹,两人毫不犹豫,撒腿跑路。 天啊,要是被这帮女人抓住了,还有命?很多学姐学妹暗恋晓光,可晓光素来温文尔雅,从不越雷池一步,而今被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足登先了,那群女人能不抓狂? 陈鹤神速的从停车场推出自己的机车,晓光很有默契的跳上后座,油门一催,载着两人的机车闪电般地离开现场,留下一帮花痴在原地跺脚。 第十二章 「光,为何世上有了我,还多一个你?」 梦中的少年容貌模糊,然而他每说一句话,都令晓光的心感到刺痛。 「光,如果……没有你,他是否就会爱我?」 晓光不懂。自有意识以来,跟着一对夫妇来到一座华丽的住宅,他就不停地做着重复的梦。梦里,有个少年对他充满了怨恨,用冷冷的语调嘲弄他,诅咒他。 好累—— 睁开眼,疲惫地起身。微开的窗户袭进晨风,掀起了窗帘的一角,几缕霞光顽劣地跳进卧室内。 又是一个早晨,新的一天开始了。 床头的手机音乐徐徐响起,他取过手机,按掉了闹钟,习惯性的调出相册,红发古装男子赫然入目。眼神柔和地望着照片里的焰发男子,轻轻地问候,「早安,焱。」 飘羽般的吻落在手机荧幕上,眼里是满满的爱恋。当看到这名俊美的红发男子时,便不可自拔的爱上了。然而他不知男子究竟是谁,与他有何关联?为何会出现在他的手机相册里?相片的名称只是一个「焱」字。尽管如此,单是荧幕里静态的男子,仍能轻易地掳获了他的心。 我会找到你——不计一切代价! 一如既往,他在心中默默地发誓。 +++++ 「啊啊啊啊——」 校园里,陈鹤不雅观地张大嘴巴,发出尖锐的叫声。 聿晓光捂住耳朵,以免耳膜被震裂了。直到陈鹤闭上嘴巴,他方放下手,奇怪地问,「你瞎叫什么?」 陈鹤双眼死死地瞪着晓光的头——不,确切地说是他的头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无数个为什么,也搞不懂晓光在想什么。晓光是吃错药?搭错神经?还是脑袋短路?为什么他要做出如此惨无人道,惨不忍睹的事情来? 「什么为什么?」聿晓光一脸莫名,觉得陈鹤大惊小怪,「这很正常啊。」 「正常!?」陈鹤激动地跳脚,手指颤抖地抵着晓光的额角,「你……你说剪头发正常?好吧,别人剪头发是正常,可是你不一样!光,一想到你那乌黑柔顺细长美丽的发丝,被剪成几寸长的短毛,我那个心痛啊!心痛啊,你知不知道?」 晓光抽了抽嘴角。陈鹤也太夸张了吧?昨天之前的头发有他说得那么「美丽」吗?其实他很早便想剪头发了,毕竟一个大男人留着及腰的长发,太怪异了。昨天小姑拖他去逛街,经过美发店时,两人就进去享受了下高消费,他的长发在理发师的游说下,终于剪掉了。 陈鹤沉痛地看一脸无所谓的晓光,怨念地瞅他那头只到耳际的短发,「可是……可是……头发剪就剪了吧,为什么还染成了金黄色,看着不习惯嘛!」 「哦,这个啊——」抬手扯扯头顶的发丝,晓光想了想,道,「你不觉得我换了这个发型,更帅气了?」 事实上,昨天那个发型设计总监一直游说他染发,并没有提议他剪发,但晓光觉得自己的头发太长,染起来费工夫,所以就要求剪短了再染。设计总监极力反对,但在晓光的坚持下,只能狠心下手,悲痛地剪下了晓光的长发。当剪出发型,染了金色,出现在同样护理完头发的小姑面前,小姑着实发疯了一把。揪住那位设计总监就是一阵狂扁,当下美发店被闹得鸡飞狗跳。最后,在小姑蛮横地敲诈勒索下,美发店做出了金钱赔偿,并不断地鞠躬道歉,送神般地送走了他们。 回家的路上,小姑一直捧着他的「断发」碎碎念。 唉,他自己都没觉得有多可惜。为什么旁人一脸痛惜?爸爸和妈妈也目瞪口呆地望着换了发型的他,早上出门时,两人还处于呆愣状态。 陈鹤扁起嘴,挑剔地打量眼前的晓光。不可否认,金色短发的他,配上黑色无袖紧身衣裤,身材高挑修长,更显出二十岁年轻人的活力和帅劲。黑色长发的晓光有一种古典气质,似近而远,飘渺不可捉摸;而金色短发的晓光添了一股现代气息,如邻家小弟般亲切,当他弯眼笑时,增了几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头。 才想着,晓光冷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管好你的手。」 陈鹤尴尬地收回停在半空的手。他忘了,晓光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头。 「对了,光,早上你就这样直接进校门的吗?」 「是啊。」晓光翻白眼。他不这样直接走进校门,难道飞檐走壁,像蜘蛛人一样跳上窜下的来学校? 陈鹤呻吟一声。他可以想像,学校里爱慕晓光的人会做出怎样激动的反应。 晓光以指耙了耙短发,柔顺的发丝在指间滑过,「快上课了,我们回教室吧。」 「哦,哦。」陈鹤傻乎乎地应道,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晓光帅气的动作。 两人并排走着,突然前方闪出一人,堵住去路。 晓光拧了下眉头,陈鹤眯眼,上前一步,挡在晓光身前,对那阻碍的人冷声道,「你还敢出现?胆子挺大的嘛!」 男人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白烟,墨绿的眼越过陈鹤,看向他身后金色短发的晓光。弹弹烟,他扬眉笑,「果然是光,喜欢这种发型。」 「咦?」陈鹤一怔,晓光抿了抿唇,推开陈鹤,问男子,「你好像很了解我?」 男人扔掉烟头,用高档的皮鞋踩了踩,「曾经,我们很亲密。」 「亲密?」 「是啊——」男人冷淡之中多了抹柔情,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们像恋人般彼此相爱。」 「胡说!」陈鹤立即反驳。光怎么可能跟这个男人有过感情?从认识光到现在,他一直知道光的性向很正常。不,确切地说,光对男人女人都没兴趣。所以他退而求次,做光的朋友,一直陪在他身边。 聿晓光斟酌着男子的话,许久,他直视男人,笑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曾经有过一段感情?」 男人顿了顿,说,「我知道你两年前失踪了,直到一年前才被寻回来。而且回来后的你,失忆了。」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晓光陈述。 男人道,「可是我却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 「什么意思?」 「——作为你的爱人,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男子低喝,隐含着怒气。 晓光沉默了,陈鹤不满地瞅男子,却慑于他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威严。 「跟我走,光!」男人伸出手,对晓光道,「跟我走,我带你找回以前的你。」 「不行!光不会跟你这个骗子走!」陈鹤大喝。 男子静静地望向晓光,等待。 聿晓光回视男子。墨绿的眸子很幽深,无法探索,然而他知道,男人的眼里蕴含了很多东西。 也许……他该相信他,因为男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晓光,你疯了?」陈鹤惊叫,拉住晓光,不许他再接近男子。 晓光回头,冲他一笑,「放心,我不会有事。就算他想对我怎样,我爸请来的一堆『影子』也是绝不允许他伤害我的。」 「可是……」 晓光自信地笑,一步一步走向男子,把手放入男人的掌中。 男子一握住他的手,立即拖着他奔跑了起来。 「喂——」陈鹤跺跺脚,追上去。 拉着晓光的手,男人冰冷的气息烟消云散,拥有了晓光,仿佛冬日拨云,散开云雾,大地回春了。 两人手拉手,一路狂奔,校园里的学生见了,无不惊奇,纷纷让路,他们似风般地飞奔而过。 陈鹤气喘吁吁地追在后面,距离越拉越远,最后再也跑不动,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们跑远,消失在视野。 晓光和男人的手一直紧紧握着,风扬起飘逸的金发,他嘴角微扬。 两个男人手拉手狂奔出校园——好像在私奔!? 心有灵犀般,男人回头与他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资讯。 +++++ 两人一直跑,跑出校园,跑过街道,跑进幽静的公园内林,停下—— 当男人又想拥抱晓光时,晓光机警地闪身,抬脚踢向男人的腹部,男人反应迅速,后退一步,躲过一击。 「说吧,你是谁?叫什么?」聿晓光抱臂靠着树干,微喘气,笑问。 男人走近他,这次晓光没有闪躲,任男人靠着他。男人很善于运动,跑了这么久,竟不见他喘气,脸色更不红。 「终于想问我是谁了?」 晓光耸耸肩,「我早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不,你有。」 「嗯?」晓光眼里打了个问号。 男人伸手,摸摸他的短发,声音低沉,「手机的联络人里不是有我的名字吗?」 晓光一愣。手机?目光如炬,灼热地盯住男人。 「你是——含!」 「看来你还没有把我的电话号码删掉。」叫含的男人说,「三年了,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可是自从与你分开后,你就再没有联系我了。」 「三年?你的意思是,我们三年前就认识了?你之前说我们的关系是……恋人?」 男人转头,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上,抽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白烟,袅然地飘向半空。 他的身上,有一种经历过风浪的沧桑。 「如果暗还活着,就可以向你解释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暗?」他是谁? 男人摇摇头,冰眸里一片冷意,「看来你忘得很彻底。」 「你不要打哑语,有话就说清楚。」聿晓光平静地道。 「哑语?」男人一闪眼,冷哼。 晓光笑了,阳光打在他的金发上,使他看起来像精灵般绚丽,「你说我们以前是恋人,我看不像。你现在像在看仇人。」 弹了弹烟,男人哈哈大笑。笑罢,他恢复了冰冷之色,望着一脸灿烂的晓光,「你是光,他是暗,光暗一体两面,缺一不可。可惜,光还在,暗却消逝了。」 「然后呢?」闲适地靠在树旁,晓光以轻松的语气问。 「为什么……世上有了他,还有你?」 晓光一愣,定定地注视男子。 「这是暗常说的话。」晓光虽然失忆了,但对这句话仍有反应,也许他没有完全忘记。 「暗……他是谁?到今天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名字。」聿晓光皱眉问。 如果关系密切,家人定会跟他提起。聿家亲戚有一大堆,来往亲密,加上个性都很开朗,相处一段时间,就能打成一片。然而,这一年多来,家人未曾提起过「暗」。 「死人对聿家没用,他们自然不可能向你提起暗。」抽完一根烟,丢下烟蒂,踩灭星火。 「你喜欢暗?」 男人猛地转头,晓光被他看得一怔。他说错话了吗? 拳头重重地击在树干上,男人的脸色阴沉可怕,眼神凌厉。 「遇到你,我便爱上你了。然而,当爱上暗的时候,我却不知道他是暗。」男人自喃地低喊,「我的爱人,一直是光!一直叫光!」 聿晓光抓住他说出的资讯,飞快地分析。这名叫含的男人,与三年前的他相遇,然后他们相恋了,但不知什么原因。一个叫暗的人出现,并以「光」的名字让含爱上了他? 「我和暗,长得很像?」晓光疑惑地问。 「你说呢?」 晓光直视他,许久,他道,「我会向我的父母确认,也会问暗的死因。」 男人讽刺,「他们只会骗你。」 「也许骗我的是你。」掠了下金色的发丝,聿晓光整整衣物,彬彬有礼地道,「再见,下次再会。」 男人没有回答,抿着唇,冷眼看他转身离去。 +++++ 聿晓光没有回学校,而是直接坐车回到家中。 管家见他回来,吃了一惊,「少爷,您放学了?」 「没呢,我作业落在家里了,所以回来拿。」聿晓光露齿一笑。 「少爷打电话过来,我叫人送过去不就好了?」 「是个光碟,我夹在书里,你们找不到的。」晓光进屋,准备上楼,「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就回学校。」 「好的。」 看管家离开了,晓光收了笑脸,轻轻地上台阶,往楼上走去。 来这个「家」已经有一年多了吧。家人对他极好,父母非常疼爱他。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融入了这个家庭,把自己看成这个家的一份子。无忧无虑的生活,他过得多姿多彩。 如果那个叫含的男人没有出现,那么他或许不会去追寻失去的记忆。 但是,含出现了。 那个原本只是储存在手机电话簿里的一个电话号码的名称,竟然确有其人。 男人口中的暗,究竟是谁? 来到二楼,察觉父亲的书房里有动静,门半掩,母亲的声音似有若无的传来。 他知道偷听不好,但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这个时候应是上班时间,为什么爸爸没有去公司,和妈妈一起待在书房里,似乎在讨论什么? 「怎么办?那个男人回来了。」母亲的声音有些着急。 「不要怕,欣,他威胁不了我们。」父亲安抚道。 「可是……我怕……会再一次失去光。」母亲哽咽。 「不,再也不会了!失去暗,已经够我们痛心了,光不会再有事!」 「如果当时我们没有阻止,暗和光就不会……」 「聿家的孩子怎能去爱一个男人?就算现在社会开放了,对同性恋不再禁忌,但是光是要继承聿家的,绝不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父亲提高了声音。 门外的聿晓光听了此话,吃惊不小。屏住呼吸,继续偷听。 「但,暗明明知道光是不可能与那男人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伤害光?」 「唉,这是没办法的事。聿家从来容不下两个王者——」父亲无奈的叹息。 「老公……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暗……」 「别哭,怎会是你的错?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借着门缝,看到母亲正在父亲怀里落泪,父亲轻轻地安抚她。 聿晓光拧了下眉。让母亲伤心了,真对不住。下定决心,他敲了敲门。 「谁?」聿父忽然厉了声音。 「是我。」聿晓光平静地回答。 「——小光?」 晓光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光……你不是在学校吗?」聿母擦拭眼泪,有点心虚地问。 晓光温和一笑,「我遇到一个人,他跟我说了一些事情。但是我比较相信你们,所以我回来直接问你们。」 「小光……」 靠在书桌上,聿晓光修长的身子显得极为惬意,「妈妈,爸爸,你们会一一告诉我的吧?」 他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虽然时过一年了,曾经的纯真与可爱仍未完全褪去。 这孩子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他对他们充满了信任啊! 衡量之下,聿父扶着聿母坐下,没有隐瞒地开口说道,「你有一个弟弟,叫暝暗。你们是双胞胎兄弟。在你十二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含的少年……」 聿晓光坐到母亲身边,握住她的手,认真的聆听父亲的回忆。时间仿佛倒流了般,一切回到了晓光的少年时代。 +++++ 聿晓光是富家子弟,性格活泼,完全没有富家少爷的骄纵,聿暝暗则相反,他比晓光安静,不爱说话。两兄弟人如其名,一个是光,一个是暗。 十二岁的晓光,在一次单独外出时,遇到了大他五岁的含。 在聿家人眼里,含是个不良少年,完全没有地位和文化。尽管含为人沉着、冷静,有时候甚至是冷酷的,但是这并不能改变聿家人对他的看法。 可是晓光喜欢他。 年少的聿晓光觉得这样的含非常的帅气。不懂世事的他,喜欢刺激的东西,不惧危险地跟着含。 初时,含并不理他,只当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他发现晓光跟那些如温室花朵般的少爷不一样。特别是有一次,晓光一人打倒五个小混混,虽然身上有伤,却笑得灿烂,含动心了。 两人渐渐的有了感情。不过,含对他的感情非常纯洁。晓光还是个孩子,含不可能逾越。他们像兄弟一样肝胆相照,并肩作战。不到一年,两人在s市的势力如日中天,坚不可挡,道上的人一谈及两人,闻风色变。 少年之间的感情,并不能得到聿家人的认同。尽管聿家人疼爱晓光,却不许他任性。为了分开他们,聿家人用强硬的手段,把晓光囚禁在家中,不允许他踏出一步。 说起来,这段往事有些老套。为情所困的晓光反应很激烈,多次想逃家,被聿家的影子给逮回来。 被囚禁的晓光变得阴郁,不再是阳光少年。 然而,晓光被禁足,暝暗却没有。 一直生活在黑暗里的聿暝暗突然出现在晓光面前,真诚的对晓光说,他能出去见含,告诉含,晓光被禁足的事情。 晓光没有丝毫犹豫,点头答应了。他相信这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亲弟弟。 聿暝暗出了聿家,一改以往冷漠的性子,换上了阳光般的笑容,无情的眼睛,染上了色彩。 他找上了含,却没有向含说明一切,含把他当晓光,两人离开了s城。而晓光,自始至终待在聿家,等待着消息。 故事听到这里,聿晓光沉吟一声,问,「我和暝暗长得很像?」 虽说是双胞胎,但总是有差异的,那男人居然会认错了自己的恋人? 聿母含泪,点点头,「你们是同卵双胞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相似度,小的时候,连我也常认错你们。只有大点了,因为个性的不同,所以才能区分。」 「暝暗是个模仿高手。」聿父无奈地道。 「双生子,在聿家……是禁忌吗?」晓光问。 「不错。聿家是不允许有双胞胎存在的,如果有,就只能杀死其中一人。」聿父沉痛地说。 「可是我舍不得啊!」聿母又掉泪了,「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舍得?」 「暝暗……恨我?是吗?」综合他们所言,再参照梦里的一切,晓光不难想像,弟弟暝暗恨他。单看两人的名字,就注定了两人的命运。 一个是光,一个是暗。暝暗永远只能站在阴影,无法立于阳光之下。光是集一切宠爱于一身,晓光拥有太多暝暗所没有的东西。 所以暝暗恨晓光。 第十三章 「为何,世上有了我,还多一个你?」晓光轻轻呢喃,「这是暝暗曾对我说过的话。」 「你……想起以前的事了?」聿父惊讶。 「没有。最近一直在重复做一个梦,梦中人一直对我说这句话。」晓光摇头,「接下来呢?暝暗代替我,和含一起私奔了?我呢?那时候的我是什么反应?」 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聿晓光好奇接下来的发展。 聿母和聿父都闭起眼睛,往事令他们痛苦。 晓光在知道暝暗背叛了他后,非常的气愤。发疯了般,伤害自己。多次抢救下,才挽回了生命。清醒后,晓光变了,变得冷酷、无情、阴郁。 运用聿家的势力,聿晓光派人到处搜索聿暝暗和含。至于含,一直不知道追杀他们的人,是他真正的恋人,与他同甘共苦的光并不是真正的光。 他们上了床,拥有了彼此。 聿暝暗成功地掳获了含的心。两人相持相扶,坚定不移,过着艰苦的逃亡生活。在逃亡中,含变得更冷,更残。所有追杀他们的人,都被他反杀了。聿暝暗似乎真的成了晓光,阳光般的他,是含心中唯一的光明与温暖。 但是,真相总有揭穿的一天! 三年后,聿晓光追上了他们。 当晓光带着黑暗之气出现在含与暝暗面前,含愣了。他看看身边的爱人,再看看包围自己的敌人,不敢置信。 「暝暗,你为什么背叛我?」聿晓光冷冷地问。 聿暝暗没有丝毫的慌张,他扬着和煦的笑,说,「我是光。」 「你是光,那我是谁?」 「你?你是暗啊。」 「真可笑!」晓光身上发出杀气,「你夺走了我的爱人,连我的名字也要抢吗?」 「我没有夺更没有用抢。」聿暝暗气定神闲,「你问问含,他是不是爱我?」 含听着他们的对话,尽管有疑问,仍坚定地开口,「我爱光。」 「看,他说爱我。」 「你在自欺欺人吗?他说的是爱光。可你是光吗?你是暗!我才是真正的光!」 「你是光?一直追杀我们,用残忍卑鄙的手段围住我们的你,是光吗?」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异境奇谭 作者:清尊 第8节 残忍卑鄙?聿晓光眯起眼,拔出手枪,对准暝暗。 含挺身而出,挡在暝暗身前。 「为什么?」晓光问。 含冷冷地望着他,「我不管谁是真正的光,我只知道,与我同甘共苦的人是现在的光!」 亲耳听到爱人以残忍的语言否定了他,晓光绝望了。沉默中,他打开枪的保险,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射杀含时,他却朝自己的胸口开了一枪—— 含呆了,暝暗愣了,聿家的影卫慌了。 晓光笑着倒下,地上流了一滩血。 聿暝暗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喊声,推开含,冲过去抱住了满身是血的晓光。 「为什么?为什么!」他质问晓光。 晓光嘲弄地笑,「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消失吗?」 暝暗颤抖了唇,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他哽咽,哭了。 含冷冷地望着他们,他觉得自己是个笑话。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把他耍得团团转。 他爱的光……究竟是哪一个? 或许,不管是以前的光,还是现在的光,都不属于他! 含走了,离开了z国,带着一颗狠绝的心,去了国。 而聿晓光成了植物人,只能躺在床上,靠冰冷的仪器维持生命。聿暝暗守在他的床边,常常孤独地坐着,用迷茫的眼睛,望床上的晓光。 聿父停顿了下,用悲哀的语调说,「这样的结果,我们所有人都感到心痛,更悔恨,为什么没有阻止当时偏激的你,否则,也不会有后来更让人难过的事发生。」 晓光听了,心情沉重。 他从不知,过去的自己竟是那样的疯狂。为了爱,不惜一切? 再次见到那个名叫含的男子,对于失忆的他来说,完全陌生,更不会有任何悸动。也许是因为他的感情给了一个虚拟的人。 「那么,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暝暗……是怎么去世的?而我……又怎么能醒来?最后失踪一年?」 「接下来……」聿父又陷入了回忆中,「暝暗为了唤醒你,迷上了超自然——」 +++++ 「光,为何世上有了我,又多个你?」 聿暝暗守在光的病床旁,失神地低喃。 「当世上没有了你后,我却找不回自己了。」捧住头,他痛苦,「光……我究竟是恨你,还是爱你?一直站在你的背后,默默地看着你……想成为你,想代替你……可是我终究是我,你仍是你。」 轻轻抚过光削瘦的脸,沉睡中的他像天使般纯洁,而他,怎忍心对这样的光做出伤害他的事? 含喜欢的人,一直是晓光。即使他代替光,守在含身边,含看到的人,只有光。 没有暗存在的空间。 这些年,他代替晓光,与含相爱。可怜的含,一直被蒙在鼓里,被他欺骗着。对含,是爱吗?聿暝暗不知道。最初是因为妒忌晓光能如此简单的拥有一段纯洁的感情,于是他下定决心,夺走晓光的一切。 失去含的晓光,被黑暗渗入,看,他不再高尚纯洁了,不再高不可攀,不再遥不可及。 好不容易,拉近距离,晓光却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光……我怎能让你如意?」聿暝暗露出诡异的笑容。 他要让光醒来。既然现代医术救不醒光,那么……也许有另一种办法。 聿暝暗着了魔般,去寻找超自然的东西。 他就像个迷信的人,企图在残酷的现实中,寻找神话。 晓光成了植物人,聿家人只能选择暝暗为继承人。 捧着一本古旧的书,聿暝暗站在晨曦下,透过玻璃看窗外的朝阳。 他取代了光,拥有了光曾经拥有的一切。也许很多年后,人们再也不记得,曾经有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叫聿晓光。 翻开书,扭曲的文字,是一句句咒言。 这本书,是从一个神秘人手中千金购得,据说记载着古老的法术,如果弄懂其深奥的含义,便可拥有魔法。 魔法,能否使王子醒来? 聿家人觉得沉醉于迷信中的暝暗无可救药,多次劝说,皆无果。为了断绝他的痴迷,聿家人不得不把他和晓光分开,不允许他去医院着望晓光。 意外的,暝暗没有反抗。他自小便爱安静,除了装成晓光那段时间,他不像自己,此外他都是沉默寡言的。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终日研究不知名的东西。 「为什么一定要我醒来?」聿晓光不解地问父亲。 「你们是亲兄弟,他……爱你。」聿母轻语。 爱?晓光唔了一声。这已经超出了兄弟之情,走向了扭曲。 「然后呢?他用魔法唤醒我了?」聿晓光问。 「然后……」聿父回忆。 +++++ 一年后,暝暗走出了房间,来到聿父的面前。 「我想见光。」他平静地说。 「你……」聿父忧虑。 聿暝暗冷笑一声,「放心,我不会对光怎样,更没有彻底迷信,变成神经病。」 「——那好吧。」聿父心软,答应了。 那一天,聿暝暗顺利的见到了晓光。一年过去了,光更瘦了。原本漂亮的脸蛋,都凹陷了。 暝暗给晓光换了一身新的衬衫,新的裤子,给他梳好及肩的长发,打理好一切后,从怀里取出一个手机,线条流畅的手机悬在半空,一晃一晃。 「光,今天是我们的生日。」把手机挂在晓光的身上,低头亲吻他的额,「生日快乐,我的睡王子。」 门外的聿父见到病房内的情景,稍稍放了心。 原来……是他们的生日。唉,看他都忙忘了。 就在聿父失神的时候,聿暝暗突然拔掉了维持晓光生命的仪器。霎时,警铃大作。但暝暗全不理会,他从怀里摸出一把刻着古纹案的匕首,狠狠地在手腕划了一刀,血,喷射在晓光的身上—— 「伟大的暗月神啊,吾愿祭吾之命,吾之身,吾之血,唤醒沉睡中的光——」 交错的异时空,亦有人在祈求—— 伟大而尊贵的暗月神啊——吾祈求——祭吾之半寿,打开时空之门,还吾之璧—— 窗外,突然瞬间昏暗。 许多人惊呼,「日蚀!?」 当日、月、地处一条直线时,地球上某一处便发生了日蚀。这毫无预兆的全日蚀来得太突然了。 医生和聿家人冲进病房的时候,全都震惊了。 雪白的病房被染成了血红色,沉睡中的晓光竟飘浮在半空,窗外一片黑暗,然而晓光的周身却发出淡淡的光芒。 暝暗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脸上有着疯狂的笑容。 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呼唤光。然而,晓光的身体渐渐消失了。 「不——」 所有人惊恐的吼,人们想冲上去,却仿佛有一种力量阻挡了他们。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晓光一点一点的消失。 聿暝暗绝望而痛苦地发出最后的呐喊,「不要……夺走……光……」 在聿晓光消逝的刹那,人们隐约看到一个黑影子拥住了他,化为空气,消散了…… 聿暝暗死了。死得痛苦绝望。 他用自己的生命,招来了恶魔,不但丧命,更永远的失去了晓光。 他不知道,自己的召唤术,牵动了另一个时空的咒言,时空之门被打开,招来了恶神。 聿家人觉得做了一场噩梦。 生活在科技时代,他们怎能相信这种鬼怪现象?可是他们亲眼看到了一切! 暝暗死了,晓光消失了。 聿家封锁了消息,暗中派人到处探寻可能活在世界任何一处的晓光。 一年后,奇迹发生了。 他们接到警局的电话,前来认人。 他们的孩子,活生生的坐在警局的椅子上,睁着好奇而单纯的大眼,望着他们。他的身上,穿的竟然是失踪时的衣服。可是他的头发,却离奇的长至腰下。 是光吗?真的是晓光吗? 「……这就是前因后果?」 听完过去的故事后,聿晓光起身,在书房里慢慢地踱步。 沉默了许久,他转头问父亲,「暗的墓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唉……」聿父和聿母同时叹息,点点头。 +++++ 雨淅淅沥沥。 没有打伞,一身黑色长皮衣,金色的短发,沉重的步伐。 当聿晓光来到墓地时,遇见了那个叫含的冰冷男子。 他靠在聿暝暗的墓碑旁,阴郁地抽烟,身上的衣服和头发早已湿透,但夹在指间的烟却一直有星火,地上集了一小堆烟头。他来很久了。 把百合花放在墓碑前,默默的望着墓碑上的照片。聿暝暗长得果然很像他,只是照片上的他要年少一些。十七八岁便去世了,正是青春年华。他何德何能,让暗付出了生命,换回重生。 「暗爱的人是你。」男人开口说话了,「即使他随我私奔,上床,做爱,他的心一直在你的身上。」 「那时你发现暗不是光了吗?」 男人嗤笑一声,扔下烟头,重燃了一根烟,呼口气,他转头望向晓光,「在被你围攻前,我从不知世上还有一个和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双胞胎,呵,暗显然是故意的。他的演技很好,惟妙惟肖。」 晓光沉默。 +++++ 「也许你觉得我是傻瓜。与光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过程中,却搞错了。」阴郁地耙了下湿透的发丝,英俊的脸上尽是狠绝,「我就像个笨蛋,被你们耍得团团转。当时的我,如何能相信,跟我上床、做爱、一起逃亡的光是假的?三年,三年啊,假的变真的,真的……成了假的……」 「对于以前伤害过你的事,我很抱歉。逝者已逝,请……看开些吧。」聿晓光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说出最无力的安慰话语。 「哈哈哈——」含抚住眼睛,狂笑,「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聿晓光同情地看着男人。尽管男人全身散发出悲痛的气息,可仍无法为他悸动。过去了,终究成了往事,如风般消逝了。 「你——」晓光正想说什么,男人骤然停了笑,下一刻,男人的手枪指着他的额头。 没有惊慌,晓光问,「为什么?」 打开保险,含冰冷地道,「当时选择离开,是想一个人冷静冷静,仔细想想,我到底爱的是哪一个。可是当我理清感情回来的时候,却听到暗已逝世的消息。而你……活得好好的。」 「也就是说,你明白自己最终爱的是人暗?」 「不,我爱的,不是一个人。」含自嘲地笑,「我爱那个与我并肩作战,天真活泼好斗的光;而同时,我也爱那个和我同甘共苦过着艰难逃亡生活的光。我恨那个追杀我的光,更恨不是光的暗。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得到我想要的。与其如此,不如全都毁去。」 「为什么不试着放过自己?」晓光问。 「怎么算是放过自己?」含眯眼,「你可知,原本凭我的势力,要扳倒我绝不容易。可是因为你,轻易地瓦解了我们曾经一起建立的王国!直到被你围攻,亲眼见你我仍无法置信。所以当你问我是否爱你时,我回答说爱的是与我同甘共苦的光。我只能如此回答,我慌了,无法冷静,控制不住情绪,天好像塌了,我的心——死透了。」 「你回来,就是为了报仇吗?为了杀死我?」晓光叹气问。 「也许只有亲手杀了你,我才能解脱。」含淡淡地说。 「如果觉得杀了我,才能好过,那么……你动手吧。」晓光一眨不眨地望着含,眼里没有怨恨。 含冰冷的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就在这时,四周跳出数名男子,护住了晓光。 「我还在想这些影子何时现身呢,果然沉不住气了。」含讽刺。 聿晓光看看四周的影卫,挥了下手,「你们退下吧。」 「少爷……这……」影卫犹豫。 「这是我欠他的。你们不许插手。」 「不!我们奉命保护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您受到伤害!」 「离开!」晓光沉声下令。 含却诡异地笑了,「何必急着离开?不如一起玩一场游戏?」弹了个响指,四周又冒出一批人,显然是早埋伏在四周的。 「你早已设好圈套了?等着我跳进来?」聿晓光轻笑,问。 「你不害怕?」含问。 「我不相信你会伤害我。」晓光歪了下脑袋,露出可爱的笑容。 沉寂片刻,突然,含大笑出声。四周的人莫名其妙,却见含收了枪,一步步走向晓光,晓光微笑着看他走来。 影卫想阻止,却碍于晓光的命令,不得不让男人接近他们的主子。 含抱住了晓光,晓光没有挣扎,任他拥抱。两名卓越的男子互相拥抱,气氛一下子和谐了起来,在场的其他人全都目瞪口呆。 「好好活下去,光。」含贴在晓光的耳边,轻声呢喃。 晓光闪了闪神,回抱他。然而,含却轻轻推开晓光,摸着他的短发,说,「连着暗的部分,一起活下去。你的生命,有一半是暗的。」 晓光点点头,温和地望着男子。在男子冰冷的眼里,找到了一丝柔情。 「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多余的人。绊了你和暗……」突然收了话,他放开晓光,转身离去。 聿晓光拧了眉,不懂男人话中的意思。为什么说自己是多余的? 「含———」 男人回身潇洒地挥挥手,「再见,光。」 带着手下,男人离开了。雨水模糊了视线,晓光觉得男人的背影孤独而落寞。 晓光直立着,被雨水淋了个湿透,脸上的笑容却不曾淡去。 或许,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吧。 拿出手机,翻开盖,进入地址簿,寻找含的电话号码,他选择了删除…… 再见了,含。 走出了这魔瘴,愿他能找到真正属于他的爱。 无意识地打开相册,调出里面的照片,焰发的古装男子——拇指轻轻摩挲,晓光叹息。 属于他的爱,何时能够拥有?手机里的这个男子,是否是真人? 合上手机,放回兜里,重新面对暗的墓碑,他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解开布,露出一本破旧的书。 这本书是在家中的储藏室里找到的,属于暝暗的东西。因为这本书,暝暗着了魔,痴迷的研究上面的咒言,最终赔上了性命。 「那一年,我究竟去了哪里?暗,这本书是否真有魔力?如果有,我很想问问,我曾经去过什么地方?遇到过什么人?与哪些人相处过。暗,虽然我不记得你了,但听了你我以前的事后,我很感动。你……一直默默的爱着以前的我吧?」细细地摸着碑上的照片,晓光温柔地一笑,「谢谢你。我会好好地活下去,连你的那份。」 摸出打火机,燃起火焰,焚烧手中的古书。 很快,破旧的书燃起了火焰,晓光一直拿着它,直到快烧到手时,才扔掉,纸灰堆积在墓碑前。 站起身,聿晓光最后望一眼暝暗的墓,转身走了。四周的影卫早已隐身,他孤单的身影,离墓地渐渐远了。 第十四章 一阵阴风袭过,晓光倏地停下了脚步。下一秒,强大的压迫感从背后撞来,他控制不住单膝跪在地上,身后一阵炽热,他艰难地转头,一看,震惊。 一团无明火在聿暝暗的墓碑前焚烧了起来。 雨水竟浇不灭它,那团火仿佛有生命,越烧越烈,凶猛地向晓光扑来。 「少爷!?」影卫发现不对劲,纷纷从暗处跳出,然而,他们却无法接近晓光,好像有一堵透明的墙,阻挡了他们。 火烧得旺,很快包围了晓光。晓光吓得一身冷汗。这匪夷所思的现象,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疑惑中,一个黑色的人影自火焰中走出,虚虚幻幻,着不真切,无尽的邪气自他身上微发出来。 晓光强迫自己镇定,大胆地直视那团人影。 「……光,回来吧!回来我的身边……」人影向他伸出手。 晓光皱眉,没有回应那东西。 那人影渐渐清晰,当晓光看清他时,大吃一惊。火红的长发,俊美的五官,王者的霸气,还有那奇异的服装!他是—— 「我的光,回来我的身边,快过来……」 晓光动摇了,着魔般地慢慢走向红发男子,突然,他顿住脚步,防备地冷视男子。 「你不是他。虽然你掩饰得很好,但你的邪气太重,他没有你的邪恶之气。」 听了他的话,红发男子发出尖锐的笑声,身形一阵扭曲,再次化为一团模糊的人影。 「果然是聪明的祈王啊!」 祈王? 晓光锁了眉头。 「翼狱王毁了我供在绯月家族的神像,而你烧毁了我遗留在这个世界的咒言书。身为暗月神的我,怎能坐视不管?」 翼狱王?祈王?暗月神? 有什么在脑中闪过,却想不起来。 「你究竟是谁?装神弄鬼的,到底有什么目的?」晓光冷叱。 「知道为何这躺在地下的少年能呼唤本尊?」没有回答晓光的问题,那团虚影懒洋洋地道,「这逝去的少年……是绯月珑焕半个灵魂转生的……呵呵……为了得到你,他不惜跨越时空追着你来到这个世界……所以啊……他才能使用我的咒言书,召唤出本尊……可惜,当初咒言启动时,另一个时空的灵魂一样在发咒,两者产生了共鸣,绯月珑焕终究是本体,那少年死了,而你去了那个时空……绯月一定想不到,时空的絮乱,不是人为能掌控的。命由天定,运由神定,呵呵,本尊若再一次送你去那个世界,会是怎样的有趣呢?」 虽然听不懂对方话中的深意,但晓光迅速地判断出,是这团自称暗月神的虚影,造成了他的失踪。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我的命运,由我自己决定!」晓光坚定地说。 那团虚影伸手指着晓光,「不,命运由本尊掌握!」 虚影的指尖发出一道光,笼罩了晓光,「去吧,去那个世界,再一次扰乱时空,搅乱命运吧,哈哈哈——」 「唔,不——」晓光想挣扎,却无能为力,强大的力量牵扯着他的身体,使他无法动弹。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吗?不行!他不能就这样消失掉……至少……要和父亲母亲报一声平安…… 「啊——」 天空开了一个黑洞,被无形的墙挡住的影卫,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黑洞吞噬了晓光。 「轰——」 天上电闪雷鸣,雨骤然加大,燃烧在墓地四周的火焰渐渐地熄灭,然而,影卫们骇然的发现,暗少爷的墓地被化为了平地。 诅咒!这是诅咒—— 聿家双胞胎的诅咒! 有人脸色大白。很久很久以前,聿家便流传着一个秘密,双胞胎会带来厄运,如果后代子孙育有双子,一定要杀死其中一个,否则,诅咒便降临—— +++++ 风,吹过大陆,卷起一阵黄沙。 贫瘠的山坡上,墨发男子静静地矗立着,覆在头上的淡紫色披巾随风飘飞,身上的深紫衣袍绣有精妙的图纹,虽蒙了灰尘,却不难看出,那些图纹代表了身份的尊贵。 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划过一记明亮如流星般的强光,闪电般地往东方窜去。男子在看到那团光后,淡然的眼睛蓦地睁大,炯然有神地望着那一闪而逝的强光。 风更急了,吹落了他头上的披巾,他没有伸手去接,任之滑落,披巾飘飞,落到了山坡下。 又一阵风来,带起了轻纱般的披巾,淡色的丝绸似透明的单羽般,越飞越高,越飘越远…… 光……吾爱…… 男子亲吻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冰冷的眼内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温柔。 「驾,驾——吁——」 赶路中的商队突然缓了速度,走在前头的骑士停顿下来,后方的人不解,纷纷发问。 「怎么了?怎么了?为何停下来?」 「就是啊,还要赶路呢!」 无视众人的疑问,马上的骑士冲队伍里的领头喊,「杉穆大叔,前面有个少年躺在地上,是否过去看看?」 中年男子跳下马车,走到前面,「怎么会有人独自经过这里?」 断崖戈璧,人烟稀少,鸟兽绝迹,要不是他们商队为了抄近路赶着回琉御国,也不会选这条惊险的道路。 杉穆犹豫了一下,对骑土道,「哈奇,你过去看看,若是活的,便带上他,死了就地埋了吧。」 「好的。」哈奇跳下马,快速地走过去查看趴倒在地上的少年。 片刻,他抱起少年,回到商队。 「大叔,他还活着!太不可思议了,他好像昏迷了很久,可是仍然有气息,没有被恶毒的太阳吸干水分。」 杉穆敲了下哈奇的头,「抱他到马车上,好了,大家继续赶路。快离开这里。」 「是。」 少年躺在马车里,杉穆扶着他,喂了一些水。哈奇蹲在旁边,好奇地打量少年。 他有一头金色的短发,俊秀的五官,修长的身体,最让人惊奇的是,这少年的衣服非常古怪,他们行商数十年,几乎走遍大陆所有的国家,未曾见过有人穿这样的衣服。 「大叔,你说他是哪国人?」 见少年脸色稍微好一些,杉穆让他躺好,横了一眼哈奇,「你还窝在这里干什么?回你自己的马上去。」 哈奇嘀咕一声,「什么嘛,看看都不行?」 「有何好看的?等他醒了问一问便知了。」少见多怪。 哈奇搔搔头,一脸别扭,「大叔,其实……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什么感觉?大男人吞吞吐吐,像什么样,有话好好说。」 「哎,就是……就是我觉得我应该认识他……啊哈,你说好笑不好笑?我明明没见过他啊,怎会有这种感觉?」 杉穆低头看看少年,皱了下浓眉,叹了口气,「我也觉得自己应该认识他,但我确定是初次相见。真是个奇怪的孩子,让人有一种想亲近他的感觉。」 「对,对!」哈奇连连点头。原来大叔跟他一样,觉得这少年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罢了,不想了。你出去吧,我照顾他。等他醒了,再问他不迟。」 「哦。」哈奇又看了一眼少年,慢吞吞地出了马车。 杉穆瞪着他的背影,「这小子,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青春期都过了三十几年了,才开始动情?发育有够迟的。」 风尘仆仆的商队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终于走出了险峻的戈壁,进入了一片荒芜的草原,而跨过草原后,将会进入一大片森林与山脉,翻山越岭,走过层层关卡,即可进入琉御国——大陆上最大最强的国家。 三十几年前,好战的琉御王发动了战争,大陆上烽火连连,原本四大强国平衡的局面被打破,骁勇善战的翼狱王征服了西方的红沙国、北方的黑暗国,以及周边大大小小的数十个国家。三十多年了,翼狱王仿佛不知疲倦,战争对于他而言,如一场游戏,他和他的军队经过的地方,无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大陆上的人一听翼狱王要来了,全都惊惶失措,人仰马翻,争先恐后地逃跑。 琉御国的翼狱王,在人们的心中,无疑是一个战争恶神。 马车的颠簸,使昏睡的少年渐渐地苏醒。 长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缓缓地张开,如黑珍珠般美丽的眼睛让四周的人发出赞叹声。 挣扎着坐起身,少年疑惑地打量四周,看到两张陌生的面孔,他不禁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在哪里?你们是谁?」 「铃铃——」风吹乱起了挂在车顶的一排金属饰物,清脆悠扬的零星音乐飘荡在空阔的草原上,越散越远…… 遥远的彼方,一支强悍的军队,驰骋于大地上,千军万马,横扫战场…… +++++ 「光,回马车里休息一下吧,你身体刚好。」 兴趣盎然的金发少年转头冲后面马车上的人笑道,「我不累,杉穆大叔,骑马很有意思,哈哈,比开车还刺激。」 「开车?车是用来赶的,怎么『开』?」赶马车的杉穆拉着缰绳驾驭着俩骏马,摇摇头。这名少年就是他们不久前在戈壁救的,照顾了他两日,终于能正常活动了。初时比较沉默,相处下来,渐渐地开朗了起来。少年绝口不提自己从哪里来,哪国人,是怎么来到险恶的戈璧,不过他说了自己的名字,叫聿晓光,二十岁,家中父母健在,他是意外来到这个地方。 晓光对自己的身世虽未提及太多,却问了他们许多问题。比如这里是哪里,他们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世上有哪些国家,谁当皇帝等等,问题多得他头都大了。他觉得,这孩子像是失忆了,居然对大陆的事一无所知。 骑在马上的聿晓光直视前方,辽阔的草原给他一种很舒畅的感觉,大自然的胸襟是如此宽大,亦是如此美丽。已经很难在二十一世纪看到如此纯粹的景象了,在人类过度开发下,何处还有净土? 他确定,自己被那个所谓的「暗月神」送来的这个世界,区别于原来的那个,这里的语言、文化、服装、打扮等等都截然不同。从昏睡中醒来,看到两个装扮古怪的男子,他怀疑自己在做梦,当他们开口询问时,他渐渐冷静下来了。 他们说的话,不是汉语,也不是英语,更不是其他语言,他以前从未听过,然而……他竟然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更让人诧异的是,自己居然能对答如流,口里说着陌生的古怪的话语,与生俱来般,轻易地和这个异世界的人们进行交流。 很难形容当时的感觉,面对商队热情的人们,他澎湃的心久久无法平静。直到摸出怀里的手机,看着相册内的红发男子,他豁然开朗了。 以前一直不知这红发男子是谁,属于什么地方,而今终于知道了。单是从他奇异的装扮上便可看出,这名神秘而独特的红发男子,属于这个异世界!他的服饰类似于杉穆等人,只是相比杉穆大叔,红发男子的衣服要更华丽精美,神色倨傲狂放,无不流露出高层阶级的尊贵。 也许——他来过这个地方,曾与这名红发男子有过一段深刻的邂逅。在失踪的那一年里,无人查到他究竟去了何处。见识了那个「暗月神」诡异的力量后,他知道宇宙存在所谓的「神」,只是人们不曾真正遇到过。而他比较幸运,见到了「神」的踪影,并且受到了他的「眷顾」,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草原上的风惬意潇洒,晓光仰起头,任风吹起他的金发,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既来之,则安之。 命运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的手机拍下了焰发男子的容颜,在神恶意的捉弄下,他来到了这里,却为他感情的依托多了一份期盼。 焱——你可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 风带走了他的心声,吹向了远方。 +++++ 彼方的战争刚刚结束,战场如修罗场,到处是尸体和鲜血,还有亡国之奴无尽的哀号声。 一头火红长发的高大男子身穿战甲,手执宝剑,周身散发着暴戾之气,面对跪在地上恸哭的人们,无动于衷。 在经历了一个月的战争,不算小的水月国终于被攻破了,人们四处逃窜,皇帝自刎,王子王女以及官妃大多被押到了男人的脚下,战战兢兢地匍匐于地,哀求着饶命。 焰发男子有些无聊地睨视这些狼狈的亡国之奴。三十几年的战争,攻破了数十个国家,早看烦了这些。 挥挥手,让手下去处理。 哀号声更凄惨了,男子烦躁地转身离开,抬脚步上城楼,俯看城内外的惨烈,他嘴角一扬,冷冷地笑。 大陆上很多人恨他,咒骂他是残暴的恶鬼。可那又如何?三十几年前的某一天,他醒来,脸上一片湿润,他不知自己为何在梦里哭泣,对于王者而言,这是多么可耻又可笑的事? 清晨,望着红日,他心中一片空荡,仿佛有什么忘记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直到见到自己的儿子,他才惊觉有什么遗漏了! 儿子的母亲是谁?他何时与一个女人结合生过孩子? 很多疑问,都没有答案,然而,那个孩子确实是他的儿子。体内流着他琉御王室的血液,但他体内另一半的血,却不知是谁的。 周围的人们都理所当然地认定那个孩子,似乎无人觉得没有王后,却先有了王子是件奇怪的事。 他冷冷地看在眼里,没有点破。 厘清情绪后,他坐在王座上,做出的第一个决定,便是——发动战争! 属于琉御国好战的因子在体内蠢蠢欲动,好像压抑太久了,如今释放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战争,一打便是三十几年。 攻破一个个国家,占领一片片土地,他的军队开到哪里,哪里便有战火,大陆上已无国家能与琉御国相拼了!统一大陆,不过早晚的问题。但—— 男子紧蹙剑眉,面露狰狞之色。 不够!还不够! 即便是一统大陆,他心中的好战因子仍无法平复!必须——有什么来封印它!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件物品…… 会在哪里? 「焱……」 他猛然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 谁?在呼唤他? +++++ 商队跋山涉水,行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回到了琉御国。聿晓光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类似于z国古代的奇妙世界。商队的人对他很关心,在沟通上,非常顺利,杉穆大叔人很好,给他讲解了很多这个世界的事情。他们是琉御国人,说得最多的自然是琉御国的事。比如,琉御国的王,琉御国的太子,还有琉御国所占领的几个大国,等等。 战争,是残酷的。对于百姓而言,战争无疑是一场灾难。然而从杉穆的话中可以感受到,琉御国的百姓非常拥戴他们的王,并以参军为荣。 这是一个好战的民族。 「琉御王在位七八十年,却有三四十年在打仗?哇,他可真有精力,老得都快入土了,居然对战争乐此不疲?」听了杉穆大叔的讲解,晓光惊讶地连连摇头。 「老得……快入土?」杉穆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他以为自己幻听了,这奇特的少年又一次说了奇怪的话。 「不是吗?」晓光拧了下眉,觉得杉穆大叔有点大惊小怪。思路一转,他暗暗咋舌,毕竟这个世界不同于原来的,或许……他真的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吧? 杉穆继续瞪眼吹胡子,晓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搔搔头,心虚地一笑,「那个……一般在位七八十年的老皇帝,不都快行将就木了?毕竟人的寿命最长只有一百来岁,他快有一百岁了吧?挺长寿的。」 杉穆眼睛睁得更圆,快要掉出来了。晓光暗自吐吐舌。不会吧?难道他又说错话了?可是……他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啊?是他形容得太直接了?毕竟,那个「老头子」可是人家「尊贵」的王啊,以行将就木、入土为安这种不敬的词形容,犯了他们的禁忌? 「呃,我是说,你们的王……挺厉害的,呵呵。」他干笑。奇怪……杉穆大叔为何像在看怪物般地看他? 许久,杉穆问,「你觉得一个人的寿命最多是一百岁?" 「啊……嗯……」晓光轻咳,不确定地回道,「也许……可能吧……」这种常识,大叔为何还要反问他? 「——哈哈哈哈哈——」豪放的笑声蓦地响起,商队其他人听了,都摇头叹气。一定又是这新加入的少年人说了奇怪的话,惹得领队开怀大笑。 聿晓光大皱眉头,抓了抓金色短发,隐隐一叹。瞧,又说了奇怪的话,让大叔笑话了吧?可是……他真的不知自己的话哪里可笑啊? 杉穆停下笑,大掌重重地拍击晓光的肩膀,拍得他吃痛,可人家大叔越拍越有兴致,「我说小光啊——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哈哈哈,真的是在这个大陆出生长大的吗?」 「呃,大叔此话怎讲?」他不会看出什么端倪了吧? 「大陆土长土生的人,都知咱们每个人的寿命起码有五百岁,如果是修练之人,寿命将会更长,七百八百,乃至一千岁。」 「五百?七百?一千?」呃,这……这是个什么世界?人竟然可以活这么久? 「小光难道是从海外来的?」杉穆笑问。 「海外?」晓光犹豫了下,「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们那跟这里不一样。」 「哦,那你是如何来大陆的?」 「我被人暗算了,暗算我的人将昏迷中的我带到这里,并半途扔弃我……」晓光垂下眼,身上缭绕着一股忧郁气息。 杉穆见他如此,便不再多问了。每次一问晓光的身世,他就黯然神伤。也许真的是被坏人诱拐骗来大陆的吧!毕竟大陆之外还有海域,海域上还有其他数不清的国家。 沉默了一会儿,晓光敛了低沉的心情,眨眨眼,尽量让自己快乐些,「对了,大叔,你们的王叫什么名字?平时你们是如何称呼他的?」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异境奇谭 作者:清尊 第9节 杉穆抖抖缰绳,控制好马车,「我们老百姓怎敢直呼王的名讳?」 晓光嘀咕一声,「果然如此……」 「王姓琉御,他是真正的太阳之神,是宇宙之心,力量的源泉。尽管王好战,但绝不会滥杀无辜,打仗是他的嗜好,他拥有一支如风般神速如雷霆般强悍的军队,所以——大陆的人们敬畏地尊称他为——翼狱王!」 第十五章 琉御国·潮州郡。 杉穆的商队在外漂泊了近半年,终于回到了故乡——潮州郡,他们燕门所在之地。 燕门是琉御国最大的商业组织,旗下有数百家商号,涉及饮食美酒、绫罗绸缎、香料茶叶、瓷器玉器金饰等,他们不但在琉御国开商铺,在其他国家也有商铺。除了开连锁商铺外,他们还组织商队,到处游走行商,商队几乎走遍整片大陆,踏过所有国家的土地,而海上商队也游走很多海外国家,带去的是大陆的丝绸茶叶瓷器玉饰等,带回来的是许多大陆不曾见过的珍奇异物。 燕门有着几千年的历史,藏有许多外人不知的秘密,在这片古老的大陆上,燕门的存在,非同小可。每一代的琉御王都非常重视燕门,一面要得到燕门的拥护,另一面却牵制住燕门的发展趋势。燕门每一代的门主都对琉御王的心思非常明白,但由于他们忠于琉御国,忠于明智的琉御王,受制于人,他们心甘情愿。 不过,三十几年前,不知何故,琉御王对他们燕门有了一个略为「无礼」的要求,那便是——每年朝贡,都要送上几样稀奇古怪的宝物。 这可真难为燕门了。一次两次也罢,从海外捎几样宝物回来便是,可年年都如此,哪里来那么多稀有的宝物供他们上贡? 虽对琉御王这要求颇多怨言。但燕门上下仍然尽心尽力地到处寻宝,力求让琉御王满意。 「终于回家啦!」哈奇从马上跳了下来,直奔一座豪宅,其他人习以为常,一看到家门,赶路的疲惫都消失了。 聿晓光好奇地打量那近在咫尺的巨门,确切地说,那是一个山庄的大门,高高的围墙内,不知有怎样的景象。 清脆的摇铃声在大门旁响起,晓光定睛一看,发现哈奇正使劲地摇着挂在大门角落的铜铃。 「门铃?」咋舌。想不到这个世界的人还挺先进的,门边挂有「门铃」啊? 「小光知道那玩意儿?」杉穆跳下马车,晓光跟着跃下,两人慢慢踱步到大门口。 「知道啊,门铃谁不知道?」晓光觉得杉穆问这话太奇怪了。在他那个世界,连小孩子都知道门铃。只不过他们用的是电铃,这里仍然是手摇铃。 杉穆抬头,深邃的眼睛望着那悬在门上的铜铃,意味深长地道,「人们用它几十年,却没有知道是谁发明了此物。」 晓光听了他的话,心中疑惑。这有何奇怪的呢?所谓的发明,很多都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没有一个明确的发明者。 正想表达什么,紧闭的门,开了。 哈奇停下晃铃的动作,甩甩手,抱怨,「终于开门了,真是的,这门铃还太小,应该挂个大的,一敲,声传百里,嘿,那才够劲。」 「你小子,以为我们燕门是寺庙吗?」门里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一开口便损哈奇,「臭小子,终于舍得回来啦?」 哈奇翻白眼,门内走出的男子一身雪白,他看着不爽,朝他袍子上踢几脚,却被那人敏捷地躲开了。 「小雷,好久不见!」杉穆上前拍男子的肩。 男子一见杉穆,急忙作揖行礼,「杉穆大叔,别来无恙。」 「去,你小子,跟大叔来这套?」杉穆重重地拍他一记,男子嘿嘿一笑,收了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在杉穆面前表现得像个小孩子。 「大叔,快进去吧,门主早得到你们要回来的消息,准备好了酒菜等大家呢!」 哈奇大笑,「这还差不多!」 其他人也都兴致勃勃,一听有酒喝,便来劲。 晓光看他们不拘小节,相处融洽,不禁羡慕。杉穆拉了他一把,将他推至男子面前,道,「他是我路上带来的小朋友,叫聿晓光,很不错的年轻人。」 男子锐利地打量晓光,晓光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却镇定地任他探究,半晌,男子露了一抹笑容,对杉穆说,「果然是个不错的小家伙!既然是杉穆大叔带来的,那就一起进来吧。」 哈奇搭上晓光的肩,挤挤眼,「还不快说谢谢雷哥,他可是咱燕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总、管哦!」 才一说话,立即遭男子一记暴栗,「你小子,在讽刺我吗?」 「我……我实话实说啊!」哈奇一脸委屈,其他人捧腹大笑。 晓光有礼的朝男子伸出手,「你好,雷哥,我叫聿晓光,以后请多多关照了。」 男子犹豫了下,伸手握住晓光的手,笑道,「好,光小弟,比起哈奇,你要懂事多了。大家快进来吧,好酒等着呢!」 「耶,好!」 哈奇第一个冲进大门,其他人随后,至于货物、马和马车,早有下人接手打理了。他们这一帮风尘仆仆的回归者,只须享受大餐,再回家洗个澡美美的睡一觉! 晓光跟着他们进去,有些忐忑,接收到杉穆大叔安抚的眼神,他渐渐地定下心神,随众人进入燕门。 +++++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燕门的门主竟是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娇小的身子坐在宽大的椅上,特别的滑稽。杉穆等人都恭敬地向小姑娘行礼,小姑娘人虽小,却很有大将之风,处世老练,说了些辛苦之类的称赞话语,便让大家去用饭,好好饱餐一顿。 聿晓光沾了他们的光,一起去厅堂里用餐。吃了两个月的粗粮,终于能吃上一顿像样的美食了! 着到新鲜的鱼肉,青嫩的蔬菜,晓光感动得都快掉泪了。 「快吃吧。」杉穆很体贴地为他夹菜,晓光忙道,「谢谢大叔。」 哈奇不满地嘟囔,「大叔真偏心,从没给我夹菜呢!」 杉穆瞪他一眼,「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能看吗?」 哈奇吐吐舌。四五十岁怎么了?家中属他最小,还是个宝呢!何况大陆平均年龄在五百岁左右,他才这么点岁数,孩子气一点,不为过吧? 「哈奇大哥,来,吃肉。」见他一脸委屈,晓光好心地为他夹了一块红烧肉,哈奇受宠若惊,「还是小光好!」 美滋滋地吃着肉,心里那个甜啊。 杉穆哼了哼,晓光笑着夹了一只虾给他,「大叔,吃虾。」 杉穆感叹地摸摸晓光的头,「还是你懂事。不像有些人,虚长岁数,不长心智。」 哈奇咬着筷子,「杉穆大叔——」 其他人见之,全都笑了。 就在这时,大总管来了,人们欲起身行礼,他挥挥手,让大家随意,来到杉穆身边,与他低语了几句,杉穆顿了顿,站起身,随他走了。 晓光疑惑,望向哈奇,哈奇挑挑眉,道,「可能是门主有事找吧。毕竟朝贡的时间快到了。」 「朝贡?」 「嗯——每年燕门都要向朝廷进贡物品,而且进贡的东西全都是稀世珍宝。」 「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自燕门创立后,进贡是惯例,可是……也不知从何时起,进贡的物品要求变高了,非稀有不取!」 「这太强人所难了!」 哈奇点头,「就是,世上哪里来那么多稀世珍宝,三十几年来,我们挖空心思地到处寻找,不知耗了多少精力!」 晓光琢磨了下,问,「你们……是不是曾经得罪过王室?」 「得罪?有吗?不可能!」哈奇摇手否定。燕门的长老们都是老狐狸了,怎可能会得罪王室? 「那只能说明你们运气背。」晓光同情地望着他。 「可能吧,唉。」 饭后,大家都各自回家休息了,晓光被分配到一座小院落,条件不错。半个月过去了,晓光住得虽习惯,心中仍然有着一丝莫名地渴望。每每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机看里面的红发男子时,心情就沉重几分。他……究竟是谁呢? 一日,晓光正在闲逛,看到几个人往大门跑去。他追上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朝贡的队伍要出发了,我们去送行。」那人回头道。 「啊!朝贡?」晓光想都没想,直奔大门口,果然看到杉穆大叔等人准备好车马与货物,要出发了。 「等一下!」他大叫,跑过去抓住杉穆的袖子,急切地问,「大叔,你们去哪里?」 杉穆见他满头大汗,想是跑得急了,「我们要去京城,进贡的时间快到了,必须早点出发。」 「大叔,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晓光说道。 「咦?」 「我也要去京城。」晓光忙说,拉着杉穆的手不放,生怕一放开,他就消失了。 杉穆慈祥的望着晓光,「孩子,住在燕门不好吗?为何想去京城?」 「我……」晓光迟疑了片刻,他直视杉穆,坚定地说,「这里的人都很好,我住得也舒服。但是我不能停滞在一个地方。我觉得……我来这个世界,是为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请杉穆大叔带我一起走吧!」 「寻找重要的人?」杉穆沉默了会,见晓光一脸急切,最后点头,「好吧,快去收拾行李,一会便要出发了。」 晓光兴奋地点头,「谢谢大叔。」 动作敏捷地跑回房,去收拾行李。 总管见了,对杉穆道,「这样好吗?」 杉穆笑呵呵,「雷,你不觉得这孩子的相貌非常独特吗?」 「独特?」看不太出来。 杉穆神秘地眨眨眼,「你没进过皇宫,自然不清楚。」 「皇宫?」雷不解。这跟去没去过皇宫有何干系? 杉穆微笑着看晓光如旋风般地出来,背上有个小小的行李包,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闪耀。 「大叔,我准备好了!」 杉穆点点头,要他快上马车。看着他进了马车后,杉穆拍拍雷的肩膀,语重心长,「看到这孩子,我便隐隐感应到,也许……无休止的战争,将会结束。」 是吗?雷笑。并不是不信杉穆大叔的预感,只是战争真的能因一个人而停歇吗? 杉穆上了马车,一声令下,队伍缓缓地离开燕门,往京城行去。 +++++ 漆黑如瀑的长发,修长的身体,傲气的黑眸,较一般男子要柔和的脸部轮廓——当毛笔在白纸上勾勒出一名气质不凡的男人时,旁边有人啧啧称赞。 「宝贝麒儿,你在画自画像吗?」 收起毛笔,琉御国太子琉御麒冷淡地瞥一眼不速之客,「叔父似乎很闲?」 「有点。」手搭在琉御麒的肩上,男子色眯眯地盯着他,高大的身体,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麒儿啊,你也知道,自从水域国合并到琉御国后,我这个前任的王如今只是一介闲人,闲人嘛,自然很闲了,是不?」 琉御麒皱眉。过了这么些年,自己仍受不了这个辈份是叔字辈,可名义上却是他未婚夫的男人。 不知这男人哪根筋不对,三十几年前,父王发起战争,欲一统大陆时,水域国的王水域鳍狗腿似地跑来琉御国,交出玉玺,以和平的方式,让琉御国合并了水域国。然而,水域鳍并不是没有条件的,在交出玉玺的同时,他当着众多朝臣的面,笑容可掬地对琉御王说,「只要陛下把麒儿许配给我,我便把水域国全权交给琉御国。当然,如若不同意,那便只好兵戎相见,但是为了百姓着想,为了琉御国以后围攻其他国家的实力着想,不打仗是最好的结果。」 他的话,当下令琉御国的众人变了脸色。朝臣们皆怒目瞪视,太子琉御麒抿着嘴,不动声色。倒是琉御王在听了水域鳍的话后,放声大笑。笑罢,他道,「想要得到麒儿,不无可能,一切看麒儿的意愿,而你水域鳍若真有魅力博得麒儿好感,本王绝不阻拦。」 水域鳍笑得像狐狸,「既然王开金口了,那我便不客气的在琉御国住下了,以方便我追求麒儿。」 听了此话,琉御麒当下甩袖离开大殿,龙椅上的琉御王支着头,笑眯眯地望着水域鳍,水域鳍摸摸鼻子,自信地回视他。 如此这般,整个琉御国的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太子即将许配给一名男子,而这名男子为了太子殿下,竟放弃了王座,放弃了一个强大的国家。 且不管国人如何反应,身为太子的琉御麒着实生了一年的气。一恼水域鳍脸皮厚,二恼父王竟把他当筹码送人。虽然他气愤,可水域鳍如一块黏人糖,无论琉御麒在哪里,他总有办法出现在他面前,左晃晃右逛逛,常惹得琉御麒大皱眉头。 这会儿,闲暇之时画张画,他又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烦。 叹了口气,琉御麒正色对水域鳍道,「叔父,我们是不可能的,请莫再戏弄我了!」 水域鳍一听,做伤心状,「麒儿,还没试,你怎知我们不可能?再者,我从未想过要戏弄你,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 「叔父……您已两百五十几岁了,麒儿不过五十多岁,你我相差近两百岁……」 「年龄不是问题!」水域鳍立即打断麒儿的话,「虽然我已经有两百五十七岁了,但麒儿不必次次提醒。即使相差这么个小小的两百岁,我相信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一定可以幸福美满。」 揉揉额,琉御麒不打算理他了。两人对话了三十几年,拒绝的理由他找了几大箩筐,但男人从来都是充耳不闻,我行我素,实在拿他没办法。 拿起毛笔,为纸上的画添上一些背景。水域鳍搔了搔头发,清楚麒儿的个性,若再逗弄下去,这孩子又要生气了。 仔细打量画中人,越看越奇怪,终于,他忍不住问,「麒儿你确定是在画自身像吗?」 这画上的人,除了发色不是暗红色,五官与琉御麒非常相似。 琉御麒顿了顿,看着画中人,双眼柔和,「他是我的梦中人。」 「什么?」梦中人?哪种性质的?梦中情人吗?原来他的麒儿有自恋倾向? 见水域鳍的狐狸眼闪烁,琉御麒没好气地道,「这些年来,我总是做重复的梦,梦到小时候的我好像常常跟随在一个人身边,那个人对我极好,常抱着我,教我一些有趣的东西。我之前一直看不清他的脸,不知他究竟是何人,最近几日,我意外地看清了他的容貌。」 「所以你就把他画出来?」水域鳍摸摸下巴。 点点头,琉御麒苦笑,「你说的没错,他长得有些像我——不,应该说,我长得像他。」 水域鳍转了转眼珠子,笑得深沉,「麒儿是说,他有可能……」 「我不确定。我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因为我实在无法置信生我的人……是一名男子。」 「呵呵呵……」水域鳍手痒地摸摸琉御麒的头,「放心,即使你是男人生的孩子,我仍不会嫌弃你。」 嘴一抿,琉御麒拍开水域鳍的毛手,俊脸绷得死紧,一脸不悦。水域鳍却像偷了腥的猫,笑得特贼。 正在这时,侍从来报。 「殿下,燕门的人来朝贡了,此时正候在宫外。」 琉御麒敛了情绪,威严地下令,「宣——」 「是!」 换上太子朝服,琉御麒快步地往大殿走去,水域鳍紧追在其后。 「麒儿,等等为夫啊!」 皱了下眉头,琉御麒脚下生风,走得更快了。 水域鳍在后边追边嚷,厚颜无耻得令所有见到的宫人都摇头叹息。太子殿下摊上这么一个「未婚夫」,实乃三生不幸。 +++++ 大殿里,琉御麒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水域鳍厚脸皮的坐在一旁,下面跪了数人,正是燕门的代表杉穆等人。 「小人等拜见太子殿下——」 「平身吧。」 「谢殿下。」 聿晓光学着杉穆的动作,拜了一拜,便爬起身,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站着。其实他很想抬头看看这琉御国的太子长成何模样,听声音,应该还很年轻。 「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琉御麒真心地道。对于燕门每年都来朝贡,实在有些劳财伤民,可父王执意如此,无人敢违抗,他便只能沉默了。 「为皇朝效力,小人等深感荣幸。」杉穆急忙弯腰行礼,诚惶诚恐。 站在他身边的晓光暗自叹息,为杉穆大叔掬一把同情的泪。身为平民,即使在江湖拥有再大的势力,一旦对上朝廷,便只能俯首称臣,民争不过官。 看大叔进退得宜的样子,估计进宫多次,举止行事上,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仍是要谢谢你们的苦心。」琉御麒摆了摆手,和善地道。 水域鳍见了,微微一笑。麒儿果然平易近人,毫无太子的架子,莫怪众多百姓都爱戴他。相较于好战的琉御王,太子要善良许多。若不是父子俩面貌略有相同之处,很难相信他们之间有血缘。 琉御麒瞥他一眼,心中不快,起身,走下台阶,靠近摆在地上的几个箱子,正是燕门进贡的物品,「不知此次你们献的是何稀世宝物。」 杉穆上前一步,揖手道,「稀世不敢言,但确实是有一定价值的宝贝。此次小人远赴西方,求得几卷经书。」 「哦,经书?」琉御麒双眼一亮。 晓光听了,不禁好奇。这一路跟杉穆大叔来到京城,他从未见过要进贡的宝物。从西方取得的经书?难道是《金刚经》之类的? 「正是,《西摩奇达经》共四卷,《阿诺王经》共七卷。皆是由最西方的『西漠国』僧人撰写的。此两部经书乃西漠国的国宝,一直保存在宝利塔内,唯有高僧才方进塔参悟。」 侍仆打开第一个箱子的盖子,果然看到里面整齐地摆放着数卷经文。琉御麒拿了一本,翻看。西漠人崇拜佛陀,所以写下经书以普渡众生。西漠国的字不同于琉御国,不通西漠语是看不懂经文的。但身为一大国的太子,琉御麒对语言极有天份,对西漠语略有涉及,所以经书是否真伪,轻易辨别,「西漠人很重视此两部经书,你们是如何得到的呢?」 「实不相瞒,为得经书,燕门略施了些小计。」杉穆不好意思地道。 「此话怎讲?」不会是……偷的吧?琉御麒微微拧眉。水域鳍从他手中抽过经书,左翻右翻,一副正在研究的专致模样。 「小人的一名手下自小对佛颇有造诣,于是去拜访高僧,和高僧谈经论佛了半载,终于得到高僧的赏识,后高僧引荐,他得到许可,进塔三日,参悟《西摩奇达经》和《阿诺王经》。」杉穆缓缓道来,「那三日,小人的那名手下就临摩了一份假的,偷天换日,把真的弄了出来——手段的确不光彩,愧对佛祖,所以他将经书交给我后,便去西漠国请罪了。」 琉御麒听了,大皱眉头,看着经书,觉得喜欢不起来了。总是这样,每一年燕门奉上宝物时,都要牺牲一些人。 感到太子的不悦,众人不敢喘一声大气。 晓光听了杉穆大叔的话,暗自摇头。说到底,如果没有皇室的逼迫,燕门也不会做出这样的牺牲。如果琉御王有太子一半的善良,便不会有那么多残忍的事发生了。心底,对琉御王没太多好感。 「其实这经书对皇家来说可有可无,呵呵,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至少可以让我们比较一下西方的佛与我们东方的神,哪个更让人值得崇敬。」放回经书,水域鳍朗声道,化解沉闷的气氛。 琉御麒瞪他一眼,转而看第二样宝物,「这个箱里又装着什么宝贝?」 「回殿下,箱里装的是一朵花。」 「花?」 「不错,此花乃最北方『极凌国』的『晶绒花』。」 「晶绒花?」琉御麒诧异,「我听说晶绒花一旦离开枝叶,便会凋零,而若被带出极凌国,便化为雪水,消失无踪。」 「不错。晶绒花是花期最短的花,难以保存于世。但只要有封印禁制住它的花期,便可携带到世间了。」杉穆含笑道,「燕门有善于控水的能人,以冰封冻住晶绒花,再运回我国,轻而易举。」 琉御麒点点头,打开箱子,立即寒气逼人,箱内装了一块冰,琉御国现在高温季节,冰却完全没有融化的迹象。 俯首细看,冰中确有一朵淡蓝色的花儿藏于其中,栩栩如生仿佛刚采撷,不由赞叹。 「好花!好能力!」水域鳍道,「倒想见见施封印的人,他身上的水元素一定非常纯粹。」 「咦,怎么还有一个小箱子?」琉御麒弯腰拾起大箱旁边的小小箱子。 第十六章 以往燕门只献两件稀世宝物,今年为何多了一个? 杉穆抬眼一看,不禁汗颜。奇怪,何时多了一个小箱子?他明明只奉上两个大箱啊! 「这里装的是何物?」琉御麒问。 杉穆茫然。看看同行的人,皆暗自摇头。 晓光却悄悄笑了。终于轮到他的宝贝出场了吧? 见杉穆等人面面相觑,似乎回答不上来,琉御麒便打开一探究竟了。 当盖子翻开后,他定睛一看,脸色蓦地大变,水域鳍凑过去一看,剑眉也拢在了一起。 气氛一下子冷冽了,燕门的人骇然的都屏住了呼吸。 晓光担忧。不知这个太子在看到小箱子里的东西后,能否识得它。毕竟之前杉穆大叔曾说过这个世界的人都不知那是何物。 「……这件宝物……你们从何得来!?」 太子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杉穆等人惊恐。他们真的不知,这突然多出来的小箱子里究竟装了什么。 微微转头,瞟到晓光朝他略顽皮的眨眨眼,杉穆整个老脸都黑了。 这个小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琉御麒神色凝重地把箱子里的东西取出,角落里的侍从们个个翘首张望,水域鳍别有意味地打量这几个燕门的商人。 晓光虽微垂着头,却一脸轻松,杉穆等人心中惶恐,深怕那小玩意儿会令太子发怒,毕竟——那东西确实太简陋了! 任何一个权贵者,收到这样的「贡品」,皆会勃然大怒。 杉穆叹气,无奈地等待太子殿下大发雷霆。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太子开口说话。 确实是很普通的东西,那是一把像弓又比弓小很多的东西,「弓体」安装在一个带把的「架子」上,看似简易,制作却精细,有一定的灵活性。 琉御麒细细地琢磨,也许别人叫不出这东西的名儿,他却能。 「这把手枪弩,是何人制作?」炯炯有神的双目威严地望着潮州的商人。 「呃,这个……」杉穆吃惊,一直反映不过来。 同时听到问话的聿晓光不由自主地抬起头,他非常惊讶这深居皇宫的太子竟然会知道「手枪弩」。 来京城的路途中,他们一行人露宿野外,晓光跟随杉穆打猎,灵机一动,就地取材做了一把精简的手枪弩,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下,轻而易举地猎取了一只蹦跳的野兔。当他把手枪弩介绍给大伙时,他们却全然不知此为何物。晓光心中不禁诧异,他想不到这个世界有弓却没有弩? 弩是一种利用机械射箭的弓,主要由弩臂、弩翼、弓弦和弩机等部分组成。不需要在拉弦时同时瞄准,射程比弓更远、杀伤力更强、命中率更高,是一种威力大的远距离杀伤武器。在晓光的那个科技时代,世界部分国家军警部队比较重视弩,弩在发射时无声无光无高热,是暗杀的利器,在现代反恐与特种作战场合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而手枪弩是弩的一种,机身轻巧,杀伤力大,携带方便。 晓光衡量了下,偷偷地把手枪弩装进小箱子里,随贡品一起献给皇室。如果他们的当权者聪明,那么,定会重视这一把小小的弩。 然而,这位太子殿下并不无知,他居然知道弩为何物。那为何,弩没有在民间出现过呢? 晓光有些汗颜,自己会不会弄巧成拙,害了众人。 可是,在他抬头的刹那,琉御麒似有感应般,直直向他看来,四目碰撞,瞬间凝固,两人都震惊了。四周的人们仿佛消失了,华丽的宫殿空洞了,苍茫的空间,唯有他二人,黑色的瞳孔内,映的是对方的身影。 怎不教人震惊呢? 两人的容貌竟有七八分相似,几乎相同的眉目,神韵,身形,气质,如果有人说他们是兄弟,绝无人怀疑。 他是谁? 他们在心中不约而同地问。 为何……他与我如此像? 他们用探究的眼神打量对方。 究竟是他像我,还是我像他?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一个是身穿平民衣服的商人随从,两个陌生人,毫无干系,为何长得如此相像? 水域鳍没有像往常一样的扬眉黠笑,在看清那名少年的脸时,出乎意料地发怔了。 为何……会有怀念的感觉?好像在黑暗中的人重见阳光,既害怕又渴望。 他……是真实存在的吗? 琉御麒一步一步地接近晓光,聿晓光挺直地立着,静静地望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年轻太子。 「你的名字?」太子缓慢地问他,紧紧地盯视晓光的脸。 「光,聿晓光。」没有犹豫,他道出自己的姓名。 「光,光,晓光……」琉御麒瞳孔一缩,倏地抓住晓光的手,晓光一震,不解地望向他,琉御麒却不作任何解释,拉起晓光,大步离开宫殿。 「哎……麒儿……」水域鳍从呆怔中清醒,看到麒儿拉着那名布衣少年如风般地消失,急急地跟了上去。 被留在大殿里的商人们面面相觑,一脸困惑。 杉穆叹息一声,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 皇宫里,侍卫宫女们频频露出诧异的神色,只因他们素来稳重的太子殿下,竟拉着一名布衣平民,毫无形象地奔走着。 聿晓光差点跟不上琉御麒的脚步,不知这世界的人是否有轻功,走起路来飘飘若仙,他要小跑着,才勉强跟上。若不是手被那青年紧紧地拽住,他很想停下来休息一下。 皇宫不愧是皇宫,大得出奇,奔跑了十几分钟,终于停下,一抬头就看到太子宫三字。 奇怪,他为何带他来太子殿? 琉御麒带晓光进了殿内,晓光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寝宫,疑惑地望向琉御麒,对方却用怪异的眼神看他。 晓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他问,「太子带我来此是何意?」 琉御麒放开他的手,把一直握着的手枪弩递给晓光,问,「这个,可是你做的?」 晓光接过来,点头,「是的,正是我制作的。材料简单,希望太子不会嫌弃。」 琉御麒复杂地看了一眼晓光。走到床边的箱子前,开了锁,在箱子里找了一番,捧出一个小盒子。摸摸盒子,定了定心神,将之捧到晓光面前,「你看看里面的东西。」 聿晓光不解地打开盒子,当看到盒子里面的小玩意时,不禁震惊地睁大眼睛。 「弩!?」 琉御麒小心翼翼地取出盒子里的手枪弩,拿在手上细细地磨着,「三十多年了,这把弩存在三十多年了。可我不知它是谁做的,从哪里来,但看到它的第一眼,便知它叫手枪弩。」 聿晓光听他这样说,不禁好奇。 琉御麒拿过两把弩,细细比较,他道,「如果我没看错,这两把手枪弩出自一人之手。」 「什么?」晓光一惊。 琉御麒道,「它们在制作上,非常相似,最有趣的是——弩臂上都有字。」 「字?」晓光迫切地翻开两把弩,仔细一看,大惊。用刀细细雕琢的汉字「光」分别刻在两把手枪弩的弩臂上,一笔一划,相似度达百分之九十九。 这怎么可能? 一把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随性制作的手枪弩,另一把是这个琉御皇朝太子殿下的收藏品,而弩臂上的标志,却是相同的汉字「光」。 「你……」 琉御麒一抬手,打断晓光的话,带他来到桌案旁,「你且来看这个。」 晓光低头一看,两眼就发直了。桌子很普通,但让他惊讶的是铺在桌子上的一些图纸。 手指无意识地触摸图纸,一开始慢慢翻阅,把每一张图纸都看了个精透,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疑惑,看了几十张图纸后,猛地抬头,脸色苍白地望向正用诡异眼神盯着他看的琉御麒。 「……这些……这些弩的制作图纸,你……你是从哪得来的?」晓光颤声问。 穿越来到异世界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这是一个冷兵器时代,少数的人拥有异能,可以操控自然元素。他们通过修炼,可以延长寿命,更能拥有强大的力量。只是,弩作为冷兵器的一种,却不曾在民间出现过,更不用说是在军队里普及了。 但是,琉御国太子却拥有弩的设计图。这些设计图非常完美成熟,完全可以投入生产,创造出杀伤力极大的武器,甚至能直接投放到军队,打造一支强悍的弩军团。 「这些图纸与那把弩,保存在我的箱子里有三十几年了。遗憾的是,图纸上的注解文字,没有人认得。即使能看得懂图,却做不出一把成熟完美的武器。」 面对琉御麒炯炯有神的凝望,聿晓光的心像打鼓般的激烈。从看到这些图纸起,他就发现了,写在上面的那些字,是纯正的方块汉字,而那笔迹,根本就是他自己的。 这一切说明什么?说明他就是这些图纸的始作俑者! 舔了舔干涩的唇角,聿晓光在笔筒里找到一支像钢笔的笔,勾起嘴角,在一张纸的空白处,慢慢地写出一个字。 琉御麒满脸狐疑,当晓光写完字后,他脱口而出,「你——究竟是谁?」 简简单单的一个「弩」字,写得潇洒利落,然而让人震惊是,晓光写的「弩」字,与纸上的注解笔迹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何人?」太子琉御麒诧异地问。 盯着手里的「钢笔」,聿晓光心情复杂,深深地望向太子,他苦笑,「我也不知自己是谁了。」 「他不就是这画中人,麒儿的『梦中情人』吗?」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两人齐齐向门口看去,只见水域鳍手里拿着一卷画轴,闲适地倚在门柱旁。 「梦中情人?」聿晓光拧起双眉,不解地望向琉御麒。 琉御麒微红了脸,咳了一声,「叔父莫开小侄的玩笑了。」 「呵呵,这不是你早上画的吗?」嘴角一扬,坏笑着抖开手中的画,画中气质尊贵的男子赫然入目。聿晓光上前一步,目不转睛地盯视画中人。 琉御麒恨不得夺过画,毁尸灭迹。 水域鳍把画提高,摆在晓光面前,与之比较,「五官,身形,气韵皆九成像,如果头发一样是黑色长发,就一模一样了。」 聿晓光摸摸自己染成金色的短发,喃喃,「呃,没剪发染色前,我的发色就是黑的。」 「咦?」水域鳍一挑眉。 晓光接过画,细细地琢磨。 如果他没剪头发,没染色,难么只要换上这个世界的衣服,便与画里人一般模样了。 「你说的梦中情人是?」他问水域鳍。 水域鳍邪邪一笑,说,「三十多年来,麒儿一直梦到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哈哈。」 琉御麒的脸更红了,埋怨地瞪一眼水域鳍,暗恨他为老不尊。 「呃……」聿晓光疑惑地打量琉御麒。 「叔父尽开玩笑,聿公子你别信以为真。」琉御麒见晓光的眼神越来越怪异,便急忙澄清,「我确实常梦到一个人,之前一直看不清他的脸,直到最近,才慢慢地看清楚,所以方将他画了下来。我想不到这么快会见到你——你别误会,我和你,不,和梦中的那人,根本不是那种关系,而是……」 他一顿,一时难以接下去说,总觉得越描越黑了。聿晓光眨眨眼,水域鳍转过身,偷笑了起来。 琉御麒轻咳一声,「我对他,唯有孺慕之情,就像……孩子对……对父亲那样……」 「父亲?」晓光一愣。 「嗯。」琉御麒深吸口气,正视聿晓光,「虽然我不知生母是谁,但从未期待过,反而对父亲……」 「你有父王了,不是吗?」聿晓光轻问。难不成太子不是琉御王的亲生子? 「我有两个父亲!」琉御麒斩钉截铁的说。 聿晓光诧异,触上琉御麒灿灿的双眸,几乎要被他灼伤了,急急躲开,他汗涔涔地说,「太子殿下真爱开玩笑。」 两个男人,怎么可能生得出孩子?就算这里是异世界,也不可能男男生子,不是吗? 「我从不喜欢开玩笑。」琉御麒低语。 晓光一时语塞。这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太子,为何要如此认真的看着他?他在期许什么? 水域鳍沉吟一声,来到琉御麒身边,摸摸他的头,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琉御麒怔了怔,收了心神,恢复冷静。 琉御麒望向沉默的晓光,道,「公子才智过人,如今琉御国正缺有志之士,不知公子能否留下,助我琉御国一臂之力?」 晓光蹙了蹙眉头,一时难以决定。如果他想寻找一些线索,解开困惑,应该留下。可是若要他发挥才能,帮助琉御国,恐怕无能为力。他初来乍到,对这个异世界所知甚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对所谓的治国之道一窍不通。 「公子不愿意吗?」 「这个……」晓光犹豫。 「晓光,你叫晓光是吗?」水域鳍突然插话,靠近晓光,笑眯眯地望着他,「我可以叫你光吗?」 「啊,可以。」他很高大,近距离,晓光要仰头方能与他对视。男人长得英俊,浑身上下充满了难以忽略的威严之气,笑起来,有点像狐狸。 「我是水域鳍,你唤我鳍即可。」 「……阁下身份尊贵,在下惶恐。」晓光垂下头,退了一步。 哪知对方竟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亲热的模样,「你很有趣,麒儿也很喜欢你,不如留下来陪陪麒儿?」 聿晓光摸摸被拍痛的肩膀,不自然地说,「在下出身平凡,不敢高攀。」 水域鳍也不点破,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把晓光推到一脸闷气的琉御麒面前,「你和麒儿有缘,长得又像,你定有一堆疑问,不如留下来,寻找答案?」 聿晓光看向琉御麒,见他眼里也有期盼,心中好笑。这人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眉宇间却藏着几分孩子气。莫名的,让人生出几分亲切感。 「……好吧,我留下来。」晓光想了想,答应了。 得到确定的回答,琉御麒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了,露出和悦的笑容。「那么,还请公子多多指教了。」 「指教?」晓光一愣。 琉御麒一指桌案上的图纸。 晓光恍然大悟。 【下部简介】 聿晓光是二十一世纪的有为青年,据父母说他曾经失踪了一年, 被寻回後什麽都不记得了,对手机相册里的古装红发男子一见锺情。 在去双胞胎弟弟墓前悼念时,被一种古怪的力量,带到了异世界。 在那里,他遇上了心慕的红发男人。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异境奇谭 作者:清尊 第10节 翼狱王,大陆最强大的男人,居然是他的丈夫? 而自己,竟然是与翼狱王并驾齐驱的祈王!?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个咒言师的「哥哥」究竟对他的身体下了多少个咒语? 他能不能恢复记忆,记起他和翼狱王刻骨铭心的爱…… 第十七章 由于琉御麒和水域鳍的极力挽留,晓光住进了皇宫,与杉穆大叔告别后,便一头钻进弩的研究中。 他对这些图纸有莫大的兴趣,特别是发现自己的字迹与设计图的人几乎一模一样时,更专心致志了。 这些弩的设计非常的精湛,每看一张图,他便惊叹一次。设计者不但取古之精华,又融合了现代弩的特色。毋庸置疑,图纸的设计者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特别是一张「手枪弩」的设计图,更让晓光确定,这是他那个科技世界的东西。 那张「手枪弩」设计得如一把机械手枪,只要手把处一扣,便可发射出利箭。箭有三发,三支小箭插在中间转动轴上,射出一支,转动轴转动,另一支小箭待发。不仅如此,更让人惊绝的是,这把手枪弩还可以安装钢珠,把转动轴卸下,换上一条内藏玄机的空心管,只要轻轻扣机关,藏在空心管内的钢珠即可离弦弹出。箭和钢珠的射程都可达一百米左右,如此轻巧的手枪弩,几乎可以说是暗杀的利器。 图纸上的这把手枪弩,比起现有的两把手枪弩要精妙太多,晓光不禁拍手称绝。 如果这些图纸全都化为实物,那么,这个冷兵器时代将出现一种极为强大的武器。 听说琉御国是一个好战的国家,其君王,更是一个战争狂。现今整个大陆,有一半领土被琉御王侵占,而他并未知足,强大的军队依旧活跃在大陆上,战火连连,如今正在攻打西北的鸣响国,如果拥有一支强大的弩军团,简直是如虎添翼。 据琉御麒说,鸣响国虽不是大国,但他们的军事力量不可小觑。三皇子鸣响逸,是个军事天才,虽然身体欠佳,但他的阵法非常厉害,琉御国的大军还未靠近鸣响国的边界,便被阵法挡在外面了。明明只是数米之遥,可对于他们而言,仿佛隔了千山万水,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 这让所向披靡的琉御王遇到了难题,琉御麒收到消息后,想起了一直收藏着的弩图,日夜研究,然而他终究对这些东西太无知,不懂其原理,毫无收获。如今在大殿上遇到聿晓光,是偶然还是命运的安排? 身为现代人,又是历史系学生,晓光对弓弩的制作非常有天份。随意浏览下图纸,便深记于脑中,其零件的装配,有条不紊,当他与制作模具的工人们一起打造出第一件宝物时,所有人都惊叹这巧夺天工的武器。 「咻——」 晓光端着弩,只见他没怎么瞄准,轻轻松松地一扣机板,箭一离弦,瞬间穿透了百米之遥的厚木板,围观的人都震惊了。 琉御麒激动异常,晓光笑着把手中的弩递给他,他没有接过手,紧紧盯着晓光,感慨地说,「只有真正的设计者才能制造出这么完美绝妙的武器。」 晓光一怔,轻抚手中的弩。 他很想承认,自己就是真正的设计者,但有一疑点,让他不能确定。弩图是三十几年前的东西,他不过二十岁,时间上相差了十几年,他不可能在三十多年前就来过这里。 弩是一件强大的武器,如果运用得当,弩在战争中能发挥巨大的作用。然而,为何设计者在三十多年前没有进行实物制作,反而收藏了起来? 而今他把这些图纸实物化,是否违背了原设计者的意愿呢? 面对琉御麒和水域鳍炽热的眼神,他无法反驳。一则不想令他们失望,另则他心里多了丝恐惧。是的,恐惧。拿到弩的瞬间,体内酝酿了一股好战的因子,不断地扩散,似乎非常期待一场令人热血沸腾的战斗。 这太可怕了! 深夜,晓光坐在走廊的台阶上,院里飘着夜花的香味,沁人肺腑。 望着如玉盘大的明月,叹息。 把玩着手里崭新的手枪弩,爱不释手。这是他按设计图,分别让不同的工人制作零件,交到他手中,他才把零件组装起来。这把手枪弩比他之前制作的那把要精巧,威力不下于机械手枪,简直是杀人越货,居家旅行的必备佳品。 「还没睡吗?」身后传来轻柔的问话。 不必回头,便知是谁。琉御麒,琉御国的太子。住在皇宫的这段时间,常常找他聊天。 琉御麒随意地坐他身边,堂堂一国太子,完全不介意身份,随地而坐,不怕污了华美的衣服。 「嗯。」晓光应了一声。 「明天便要训练弩手了,有压力?」琉御麒问。 晓光笑笑,摇头,「只要方法正确,任何一个人都能使用弩。」 「哦,那你为何叹息?」 晓光拧了下眉头,「我只是……觉得奇怪,我明明没有来过皇宫,却为何熟悉这里的布局,偌大的宫殿,我竟然从没有迷路过,好像……好像以前来过。」 琉御麒垂眼。晓光入住皇宫的第二天,他便发现了。那天他在御书房召见晓光,他竟在无人领路的情况下,一个人摸到了御书房。试想,普通百姓初进皇宫,怎么可能识路? 「也许……」晓光抬头望星星,自嘲一笑,「也许我前世是这个世界的人,现在转世了,对前世还有记忆,呵呵……」 「前世?今生?」琉御麒低喃。 「哎,不想这个了!」搔搔头,晓光吐了口气,「对了,能跟我说说你父王吗?我听说他是个残暴的战争狂,哦,抱歉,我的意思是说,你父王好像非常热衷于……打仗?」 琉御麒一愣。摸不透晓光为何突然问起他的父王。他可真大胆,当着太子的面,说琉御王是个残暴的战争狂。这个大陆,谁不敬畏翼狱王? 「我的父王——」琉御麒思索了下,说,「是大陆上最强大的男人,有大陆第一美男子之称,火焰般的红发是他的标志,他就像太阳神,永远高高在上,威武而神圣!」 聿晓光听了他的形容,满头黑线。这做儿子的也太离谱了吧?夸自己的父亲是大陆上最强大最俊美的男人?等等,他刚刚说什么?火焰般的红发? 「你说……他拥有一头火焰般的红发?」晓光惊问。 「嗯?」琉御麒一怔,不懂他为何突然激动了,「是的,父王拥有一头大陆上独一无二的红发。」 红发?大陆上独一无二的红发! 晓光的心突然怦跳,拍了下大腿,倏地起身,冲进房间。琉御麒一脸莫名,怔怔地望着他消失在门内,没一会儿,又见他旋风般地转出来。 「你来看看,这个人是谁?」聿晓光双眼发亮,冲到琉御麒面前,把手机打开,在琉御麒惊异地注视下,优美的音乐过后,手机开机了,按了几下,进入相册,调出一直珍藏着的照片。 「他,你可认识?」晓光期盼地望向琉御麒,心雀跃得快要跳出来了。 琉御麒一头雾水,仔细一看,惊呼,「父王他……」 「他是你父王?」 「嗯……这是何物,父王为何被关进里面?」琉御麒眉头紧锁,不敢置信。 晓光激动地捧着手机,黑眸深深地凝视手机相册里的男人。 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 他不是一个虚构的人!他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的遐想,不是他痴心妄想,这个男人,是现实中的人! 「哎,你……你为何哭了?」 晓光合上手机,紧紧握在手中,泪眼朦胧地望着琉御麒,喃喃,「我找到他了!」 「聿公子?」 聿晓光却猛地抓住琉御麒的手,眉飞色舞,黑眸璀璨,「告诉我,他在哪里?他现在在哪里?我想见他!我真的很想见见真实的他!」 「他?你说谁?」琉御麒有点被他吓着了。 「你的父王,琉御王!」 「你是说,我的父王?」皱了下眉头,琉御麒微微眯眼,迟疑地问,「你为何如此急切地要见我父王?」 「我——」晓光吸了口气,深情地说,「我渴望见到他!我很想问问他,我们……曾经是否认识。否则,他怎么可能出现在我的手机相册里?」 琉御麒目瞪口呆,「你……」 「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晓光坚定地直视琉御麒,整个人都偏执了。 琉御麒被他的黑眸看得胆颤心惊。青年的气息变了,仿佛重生了般,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黑色的眼睛,犀利如炬,让人不敢直视。 他到底是谁?为何如此急切地要见自己的父王?为何在梦中……小小的自己会唤他——爹爹? 不,不可能…… 摇晃下头,琉御麒道,「父王远在西北,离琉御国京都有数万里,骑马坐车过去,要一个多月。」 「西北?」对,他一激动差点给忘了。琉御王正在攻打鸣响国,鸣响国不就是在西北吗? 晓光冷静了下来,严肃地对琉御麒说,「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会训练出一批强大的弩手。支援前线时,我要一起去!」 「你要上战场?」琉御麒惊问。 晓光淡淡一笑,「不,我只是想见见传说中的琉御王,人们口中的翼狱王。只有见了他,我才能解开一些疑团。」 若是别人,琉御麒定会拒绝,但如果是聿公子的要求,他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你可以随大军去前线,但我希望你能谨慎小心,保重身体。」 「谢谢。」晓光真挚地向他道谢。 琉御麒温和地望着他。 聿晓光充满了期待,尽管此时夜空依旧,他却觉得眼前一片光明。 +++++ 一个月后,晓光随琉御国援军一起准备前往战场。他的行李包很小,几套换洗衣服,现代衣物、手机,还有那把精密绝伦的手枪弩。 琉御麒站在城墙上,目送大军远去,久久直立不动,任风扬起他的衣袍和发丝。 水域鳍站在他身后,看琉御麒一脸落寞,不禁摇头,「回去吧。」 「他,与我有关系吧?」 「你觉得呢?」 琉御麒转头没好气地横他一眼,「我若知道,还须问叔父吗?」 水域鳍笑出声,拍拍他的肩,道,「别孩子气,还会再见面的,也许那个时候,便会知道你们关系匪浅。」 琉御麒拧眉,「我哪里孩子气?」他都五十多岁了,早已成年。 「好好好,你成熟了,稳重了,嗯?」摸摸他的头,却被琉御麒挡开,水域鳍耸耸肩,跟在太子殿下的身后,随他一起回宫。 遥远的山坡上,站了一名紫袍男子,当远处渐渐出现高扬琉御国旗帜的大军时,男子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抬起手,放在嘴边,亲吻手指上的戒指,他低语,「光,很快,我们要重逢了。」 +++++ 「宗主,那个人已经不是少主了,属下恳求您,莫再执着了,放弃他吧!」中年男子苦口婆心地对紫袍男子劝说。 倚在树干上,透过草木,看山脚下的大军停驻扎营,紫袍男子自始至终都冷冷地注视着,对跪在身后人的话语恍若未闻。 「少主人逝世已经有一百多年了,即便转生,可那已经不是原来的少主了。他不识您,不敬您,对您毫无感情。这么多年,宗主对他付出够多了,他不但不领情,还恨您,逃离您,所以您才对他下了咒言。可是,如今他又回来了,宗主为何还要执迷不悟,难道……非要魂飞魄散,方甘休?」中年男人说得哽咽,对方却无动于衷。 许久,紫袍男子冷冷地开口,「说完了?说完了便滚,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宗主!」 倏地转身,眼里尽是寒霜,「要我放弃光?不可能!」 中年男子一震,脸色苍白,额角布满细汗。 紫袍男子抬头望天,叹息,「光本来就属于我!我才是他的契约人!可老天太残忍,偏偏夺走了我的光。光回来了,却与别的男人定契约,这叫我如何接受?」 低下头,冰雪般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此次,我不会再失败!光的契约人,自始至终,只能是我。」 「宗主……」 「你莫再多言了!」厉声喝道,袖袍一甩,转身离去。 中年男子咬咬牙,起身踉跄地跟了上去。 他是绯月家族的长老,可如今,绯月不再是绯月。三十几年前,暗月神的神像被翼狱王一剑毁掉,宗主身受重伤,命悬一线,绯月家族一下子没落,水域国合并到琉御国,绯月之都被封,绯月家族再无容身之处,只能漂泊大陆,成了一个游走在列国的逃亡家族。这片大陆的人们,渐渐忘了绯月之都,忘了咒言师。绯月珑焕,他的宗主,三十多年的隐姓埋名,只为了再一次见到——绯月少主的转生。 然而,转生的那个人,还是过去的那个少主吗? 不!已经不是了。 那个同样叫晓光的异界少年来到绯月家族后,相当排斥宗主,不管宗主用何种方法,皆不能打动他。后来不知他与宗主达成了什么协议,独身一人飘游大陆,最后遇上了翼狱王。令人惊讶的是,好战残暴的翼狱王居然会爱上他,而叛逆成性的异界少年,竟也爱上了翼狱王。他们的爱情,伴随着战争,袭卷了整片大陆。当宗主知道这个事情后,几乎要疯狂了! 宗主又一次的逆天而行,企图改变命运轨迹,却为自己带来一身的伤病,身体每况愈下,几乎无法再支配属于咒言师强大的力量了。 +++++ 「呼!」 坐在帐篷里,聿晓光喝了一大碗水,终于解渴了。骑了数天的马,身上的骨头都要散掉了。果然是太久没有运动,肌肉都松弛了。 军人的行军速度很快,因为是援军,日行千里,受过训的士兵们完全不受影响,但晓光就悲剧了,体力上,完全吃不消。 「聿大人,小的给你揉揉吧?」说话的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实则有三十岁的男子,名叫莆古,是琉御麒派给他的小厮,一路随行,侍候照顾他。本来想拒绝的,但看着琉御麒那真诚的眼睛,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相处了几日,晓光庆幸莆古跟来了,毕竟他一个现代人,很难适应异界的生活。刚来时有燕门的人照顾,如今又莆古,为他省了不少事。 「你帮我按摩下大腿吧。」聿晓光艰难地伸直腿,眉头都皱在一块了。长时间骑马,大腿内侧青了一大片。 「好的。」莆古恭敬地跪坐在他身边,轻柔地揉捏。 「嘶,轻点,痛……」聿晓光咧嘴,收到莆古抱歉的眼神,他无奈地眨眨眼。他知道莆古已经很轻了,可大腿只真的很痛,轻轻一碰,便忍不住痛呼出声。 「大人,要不,您明日坐马车吧?」 「不行!」聿晓光摇头,「马车太慢,跟不上大军的速度。」 「为何一定要跟着大军走?他们是去打仗,大人又不是,慢一些,有何关系?」和这位长得像太子的主子相处久了,渐渐摸清了他的性子。聿公子很随和,毫无架子,人长得清俊优雅,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主子呢。 聿晓光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你不懂。」 「大人不说,小的哪能懂?」埋怨地瞅一眼主子,莆古嘀咕。 聿晓光摸摸他的头顶,耐心地解释,「我把心丢在前线了,所以得快点过去,把它寻回来。」 「呃?」莆古听得一头雾水。 聿晓光弹弹他的额头,说,「好了,你去端饭菜吧,晚饭的时间应该到了。」 莆古脸色一变,嘟囔,「军营的伙食太难吃了。」 「有得吃就不错了。」 「那,小的出去了,大人躺着好好休息。」莆古愁眉苦脸地起身出了帐篷。 晓光摇摇头,躺在床上,闭眼假寐。 莆古到了炊事营,见打厨的士兵忙进忙出,只得避了又避,艰难地挤到掌厨身边,忙问,「李师傅,聿大人的饭菜准备好了吗?」 李厨一抬头,看是莆古,严肃的脸柔和了几分,「早备好了。放在那边,自己去取。」 「谢谢李师傅。」莆古道了谢,跑到附近的长桌旁。只见桌子上摆满了食盒,每套食盒上都标有字样,如韩将军,三千军师等等,只要有官衔的,不论大小,都有专门的食盒。 莆古提了写有「聿大人」标签的食盒,正要走,却被一名小厨叫住。 「什么事?」莆古不悦地问。聿大人还等着饭菜呢。 「李师傅特别吩咐过,要给聿大人加一道菜。」小厨递上一个小食盒。 「咦?」莆古不解。要加菜,一起放进食盒里便好了,为何另外再备一个食盒? 「李师傅听说聿大人每天骑马腰酸背痛,所以特别做了份药膳,吃了后,可以减轻一些肌肉的酸痛。」小厨低着头,细声地说。 「原来如此。」莆古一听,乐了。接过食盒,与原来的叠在一起,「代我向李师傅说声谢啊!」 「好。」直到莆古走出炊事营,小厨方抬起头,嘴角有一丝邪笑。趁人不注意,转身进一个死角,瞬间消失不见了。 莆古提着食盒回到帐篷,见聿大人似乎睡着了。把食盒搁在桌上,取出一盘盘菜,摆好后,来到榻前,轻轻推了下晓光,「大人,饭菜来了,起来吃饭吧。」 「嗯……」聿晓光微微睁开眼,摸了把脸,有些迷糊地坐起身,「饭菜来了?」 「是啊,你再累,也得先吃饭。」 「知道了。」晓光叹气。莆古什么都好,就是爱操心。 「对了,今天李师傅还给大人多加了盘菜呢!说是药膳,有助于缓解肌肉疼痛。」 「哦?」晓光来到桌案前,看了看,「今天的菜好香。」「我也这么觉得。大人,别光闻,快吃吧!」莆古递给他筷子,晓光接过来,道,「一起吃吧。」 莆古开心地坐好,与他一起吃了起来。 饭后,他拍拍肚皮,满足地道,「今天的饭菜真好吃。李师傅良心发现了啊,哈哈。」 晓光轻叩了下他的额角,「把盘送回去吧。」 「哦,」摸摸额头,三两下收拾了盘子,「那我去去就回,大人想睡就早点睡吧。」 「嗯,我知道。」 第十八章 莆古出去了,晓光却没了睡意,看了会书,直到天色暗下来,才上榻入睡。然而,他这一睡,第二天却下不了床。 「怎么会这样?坏肚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二天,莆古看到脸色苍白的晓光,惊慌失措。 「可能是夜里着凉了,胃寒,无大碍。」晓光虚弱地安慰莆古,但显然效果不佳,莆古泫然欲哭。 「不可能!昨天晚上我一直守着大人,大人没有踢被子的坏习惯,怎会着凉了?莫不是……莫不是吃坏肚子?」 晓光拧眉,肠胃绞痛,四肢无力,可能是急性肠胃炎。怎么突然就得了这病?他的胃一直很好,不曾犯过毛病。难道……是水土不服? 军医过来看了,开了一些药,捋着胡子,点头道,「从大人的脉象看,应是夜里着凉,冻着腹肚,以至肠胃范寒。按大人现在的身体,不宜赶路,须好好休养。」 「大夫,你是不是诊错了?昨晚我一直守着大人,大人根本不可能着凉!」莆古皱眉直道。 「这……」军医一时无语。他的医术在随行军医中排行第一,很少错诊,聿大人的病从脉象上看,确实是因受寒而坏了肚子。 「莆古,也许我是真的着凉了吧。夜里寒,帐篷搭在野外,即使盖被子,亦有受冻的可能。」虚弱地拉拉莆古,对他道,「别为难医生了,你快给我熬药。」 「是,聿大人。」莆古含着泪,拿着药包退出帐篷。 见他出去了,聿晓光这才转眼望向医生,「请问有药能让我的身体尽快好起来吗?」 「这……大人,肠胃病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痊愈的。」大夫摇摇头。面对刀伤剑伤,他能使用治疗术,使伤口快速愈合,然而唯有内脏肺腑的毛病,他无能为力,只能靠药物慢慢养。 晓光失望。这个世界的医术并不高明,不像原来的世界,吃吃西药就见效。药汤,味道苦涩效果又缓慢。 「那,我这病要几天才能好?」 「快则七八天,慢则半个多月。」 「要这么久?」不行,他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心里急切地要奔赴前线,渴望见到心念的翼狱王,偏偏,怎生了病呢? 「聿大人——」男子低沉的声音从帐篷口传来。晓光一看,竟是领军的韩将军。他怎么来了? 「韩将军……」晓光欲起身行礼,韩将军急忙拦下。 「聿大人不必多礼。」韩将军站在床边,担忧地望着他。聿大人脸色苍白,双眼无神,显然病得不轻。 「韩将军来是……」 「前线传来消息,援军必须尽快赶过去。但大人病了,身体恐怕吃不消。」 「不,我要一起赶过去!」晓光焦急地坐起身。 「大人,您身体折腾不得。」一旁的大夫急忙按下他,要他躺好。 「可是我……」晓光一动,肠胃又揪痛了。 「大人莫急,我已选好人手,护送大人。」 「韩将军的意思是?」 「援军必须听令,尽快行进,大人身体欠佳,只能慢行。我选了数十名精锐士兵,一路护送大人。大人便是有再要紧的事,请先以身体为重!否则太子殿下若知了,怪罪下来,我们难逃其咎。」 晓光无奈叹气。这韩将军的话语虽然温和,却不容拒绝。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医生所言,赶不得路,不可急切,否则只会加重病情。如果一意孤行,会因为肠胃炎而死在这医术落后的异世界。 衡量之下,他答应了下来。于是大军继续行进,晓光等人慢行在后方。 两三日过去了,晓光的病加重了,躺在颠簸的马车里,又泻又吐。莆古心疼地抱着晓光,把大夫埋怨死了。 「还说自己医术超群,根本一无是处!」 大夫默默地被他骂着,心中亦在自责。按道理,肠胃病只要对症下药,是完全可以调养,慢慢痊愈的啊。但是聿大人吃了数天的药,不见好转。 这一日,他们进入一片树林。浅淡的道路,唯有马蹄声与车轮声。越往深处走,越阴森,士兵们感到气氛诡异,不由得提高警觉。马车里莆古搓搓两臂,小声地埋怨,「是不是走错路了?怎么怪怪的?」 病得恍恍惚惚的晓光自然感受不到,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处于睡与醒的迷离之间。 「嘶嘶嘶——」 突然传来马的惊叫声,刹那,马车外响起数道惨叫声。 「怎么回事?」莆古掀开车帘一看,大骇。 只见数十名士兵四分五裂地倒在血泊中,死相极其可怕。 「啊——」他放下帘子,抱紧晓光,吓得直哆嗦。大夫敏感的闻到了血腥味,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遇鬼了吗? 是什么力量,能在瞬间杀死数十名武艺高强的士兵?他们根本未听到打斗声,士兵们就这样死了。太可怕了! 马车突然剧烈地震动,莆古吓得直呜咽,「怎么办?怎么办?啊……有鬼啊!」 「保……保护聿大人要紧……」大夫还没说完,突然吐血,身子慢慢地向前倾倒。莆古惊叫抱着聿晓光躲到一旁,瞪大眼睛看到大夫的背上被刀捅了一个血窟窿——而那把刀,正是从马车外插进来的。 莆古脸色惨白,紧紧抱着晓光,如惊弓之鸟。却在这时,车帘外伸进一只手—— 那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慢慢地掀起马车门帘,露出一片紫色衣服绸缎,车帘完全揭开时,一张俊美却冷若冰霜的脸显现,如冰魄的眼睛无视莆古,幽深地落在昏睡中的晓光身上。 「你……你……你是何人……大……大胆……」莆古吞吞吐吐地质问。 紫衣人抬了抬手,莆古全身一僵硬,无力地向后倒去,松开怀里的人。紫衣人伸臂,轻柔地接住了晓光。 如获至宝般,紫衣人小心翼翼地抱出晓光,晓光迷迷糊糊地不知发生了何事,陌生地气息包围着他,却无力推开。 空气中……弥漫着很浓的血腥味…… 薄唇轻轻覆在晓光的额上,细声呢喃,「光,我的光,你终于回来了!」 +++++ 皮鞭在空中甩了两下,伴随着野兽的吼叫声,空地上,两头狮兽在强大的武力压迫下,不得不低下头,俯首认主。 红发男子嘴角挂着一抹邪肆的笑,收回皮鞭,慢慢地踱步到半人高的狮兽前,那狮兽震慑于他强大的气势,匍匐着,不敢再动。满意地摸摸狮兽的头,红发男子大笑,狮兽发出呜呜声,听着有些委屈,又有些撒娇。 「果然是神兽,通灵性。」 「王,任何野兽都经不住您的虐驯啊。」一旁的将士摇摇头,满脸无奈。 他们的王以残暴著称,普通人单是听到翼狱王这三字,便吓得浑身发颤;而凶猛不驯的野兽,在与王对峙中,往往落败,不是被杀就是被收服。大军在经过一片神秘的森林时,遇上了两头狮兽,凶悍的狮兽攻击大军,连伤百名士兵,王见狮兽如此凶猛,兴奋异常,亲自上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两头狮兽活捉住。狮兽野性难驯,王便天天拿着鞭子,不断地驯化,经过半个月的驯服,狮兽终于屈服于王的淫威……哦,不,是王的霸气之下,乖乖的做王的宠物。 挑了下眉,犀利的黑眸一转,翼狱王眯眼,「魅,你好像在同情这两头畜牲?」 魅咧嘴一笑,「属下是为这两狮兽高兴啊,能做王的宠物……真是它们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吗?」翼狱王抱臂,懒洋洋地问,「那么你做我的臣子,是不是三生有幸?」 「这个当然!」魅呵呵笑。 翼狱王嗤之以鼻,把皮鞭扔给魅,伸了伸腰,「既然如此,喂养狮兽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魅脸色一白,心中哀号。王怎么可以这样?要他去服侍两头凶猛的野兽? 好像听懂主人的话,那两头狮兽扬起狰狞的头,凶恶地朝魅看去,不时地露出尖锐的牙齿。魅被吓了一跳,连退几步。 「王,可不可以不要啊……」 翼狱王冷哼,「不想做饲养的人,就当饲料吧。」 魅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正往这边走来的魃见了,闷头直笑。魅恨得咬牙,又不能发作,只能恶狠狠地瞪魃。 「有事?」出了空地,走向军帐,身后的狮兽紧跟其后,一路过来,士兵们纷纷避走。 魃跟在他旁边,道,「太子殿下来信了。」 「哦。」翼狱王接过魃递来的信件,边走边看。来到主帐前,倏地停下。 「王?」魅和魃询问。 翼狱王勾了勾嘴角,把信扔给他们,「麒儿不愧是本王的好儿子,竟能找到那些图的设计者。」 「图。」魅和魃对视,一片茫然。 翼狱王没有解释,进了军帐后,在王座上坐下,两狮兽乖如猫的趴伏在他脚旁,他一抬腿,惬意地搁在一只狮兽的身上,狮兽委屈地呜呜叫,却不敢动分毫。 「麒儿派了援军来,带来了新武器。呵呵,鸣响国想再撑下去,可没那么容易了。」 「哦,什么新武器?」魅一脸好奇。 「等援军来就知了。」翼狱王并不担心武器不好使,倒是对麒儿后面附加的几句话感兴趣。 「父王,儿臣遇到了一个与孩儿非常相像的人,他很聪明,看得懂那些图纸,并且指挥制作出大批弩,训练弩兵。他叫聿晓光,正随军一起去往前线,望父王多加照顾。」 在这几句话的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注解,「聿公子似乎对父王充满了爱慕之情,望父王不要伤了他的心。」 叫晓光吗? 他扬起嘴角。好像是个有趣的人呢,居然能让麒儿对他刮目相看。 魅与魃看到他们的王脸上露出邪肆又恶劣的笑容,不禁打了个冷颤。不知……又有谁要倒霉了! +++++ 光,光,醒来—— 「唔——」 全身仿佛浸在温泉里,温暖而舒畅。 「光,我的光,睁开眼睛。」男子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呢喃。 挣扎着恢复意识,晓光慢慢地睁开眼睛,模糊的景象渐渐清晰,待完全清醒时,吓了一跳。 「终于醒了吗?」近在咫尺的男人轻触他的脸。晓光动了动身子,瞬间涨红了脸。 怎么回事? 他……他在什么地方?眼前这看似冰冷却又柔情的男子是谁?为何……他几乎赤裸的与同样衣衫不整的男子相拥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甩甩头,他努力回想。由于他患了肠胃炎,只能坐马车,缓慢地跟在大军后面,后来……病得迷糊,好像……遇到什么事?奇怪,为什么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莆古呢?大夫呢?还有随行的士兵呢? 「光,看到哥哥不开心吗?」 「咦?」聿晓光蓦地睁大眼。哥哥?这个男人说什么?他是他哥哥? 「忘记了?」摸摸晓光的头,男子看起来很亲切,「我是你的兄长,光又忘了吗?」 「又?」聿晓光一时无法思考,「我……有哥哥?奇怪,我明明……是聿家长子,哪里来的哥哥?何况是在这个异世界?」 「谁说你是聿家的人?」男子冷冷一笑,「光,你是我绯月家族的人,我绯月珑焕的弟弟!」 「绯月家族?」晓光一惊。等等,好熟悉的名称,在哪里听过?绯月,绯月……对,好像是在暗的墓地前,那团奇怪的影子提及什么绯月? 「不错!你的本名叫绯月晓光,乃绯月家族的少主。」 「可是,我……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聿晓光晃晃头,急辩,「我是另一个世界的z国人,聿家长子,我姓聿。」 「你确定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有谁告诉过你,你不属于这里?」 「这……」晓光犹豫了。他原本就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当初在警局门口醒来,脑中一片空白。后来聿家夫妇来了,慢慢地开导他,说服他,于是,他融入了现代社会,认定自己便是聿晓光。 然而,他意外地来到了这个异世界,一个个谜团接踵而来,如今又有一名自称是他兄长的男子出现,这该如何解释?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的随从呢?」聿晓光暂且放下心中的疑惑,冷静地问。 绯月珑焕眼里闪过一丝冷光,道,「他们……全死了。」 「死了!?」晓光脸色一白,「怎么会?」 绯月珑焕垂眼,淡淡地说,「是强盗,他们围住了你们,士兵们奋力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幸亏我及时赶到,救下你,但其他人却……」 「都牺牲了?」聿晓光皱眉,不敢置信。哪里来的强盗,如此厉害,精锐的士兵都斗不过他们?却只有他一人被救了。 「别难过,光。你身体还未痊愈。」抱紧晓光,绯月珑焕亲亲他的额角。晓光微微错愕,困惑地望着男子。 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未真正明确,男人对他的态度是否过于亲密了?直觉告诉他,最好……远离这个男人。 感觉出晓光的抗拒,绯月珑焕心中略为不悦。即使失忆了,忘记过去的一切,仍无法接受他吗? 不!好不容易再次得到他,绝不容许晓光再爱上别人! 光是他的。 晓光微微一颤。男人的气息越来越冰冷,神情寒酷,柔情如昙花一现。 「光,哥哥让你想起以前的事,可好?」 「嗯?以前的事?」 「是啊,以前的,最早的时候,你心中只有哥哥时的记忆。」轻柔的声音,令人如受蛊惑。 聿晓光突然又困了。 绯月珑焕冰冷的唇,亲吻着他。晓光想拒绝,想推开他,但全身的力气似被抽光了,瘫痪般地倒在男人的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不,不行!不要吻他…… 「你只能爱我,光……」手掌按在晓光的胸口,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一道咒语,手掌处发出一道强烈的光。 「啊——」晓光痛呼一声。胸口像爆裂了般,有什么侵入了。痛!好痛—— 「不要抗拒,光,哥哥不会伤害你!」 「放开我,放开……」心脏要破了!痛死他了!啊,这个男人果然不是好东西,自称是他哥哥,却做着伤害他的事。 「你与他的契居然如此之深!」绯月珑焕眼神冷而毒狠,「这一次,我一定要切断你们之间的契。光,你的契约人,只能是我。想起你的前世,绯月晓光的一切吧!」 「啊,啊啊啊——」 刹那,强烈的光芒笼罩了整张大床,房间内的摆设东倒西歪,连房子都摇晃了。外面的人闻讯赶来,全都吓白了脸。 「宗主……不可啊!宗主……」有人大呼。 「宗主,你不可再发禁令,宗主……」 外面的人恐慌地呼喊,里面的人却一意孤行。 只要让光想起前世,他宁可付出一切! +++++ 远方的战场上,两军正在对战。勇猛的战士们拼得你死我活,无数人倒下,无数人前进。 骑在马上的红发男子胜券在握地观看战局。鸣响国做了缩头乌龟,在边界四周布下迷阵,令大军无法前进。在没有找到决策前,好战的琉御王就朝周边的小国家下手了。 可怜又倒霉的小国,很快被琉御国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一身霸气的翼狱王,高高在上的骑在马背上,笑看战场。 胜利,就在眼前,猛然,翼狱王身上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他大吼一声,掉下了马背。 「王!?」随行的近侍卫震惊,急急冲上前。好端端的,王身上怎么会发出强光? 摔倒在地的翼狱王揪住胸口,痛苦地嘶喊。 「王——」 还未接近,巨大的排斥力把四周的侍卫士都弹开。翼狱王跪地,双手按住胸口,仰头狂啸,火焰般的头发张牙舞爪。 「到底怎么了?有谁偷袭了王?」近侍卫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王痛苦,却无能为力,「难道……是异术!」 翼狱王面露狰狞之色,双眸迸出凶狠的光。是谁?敢动他的契! 胆大包天,竟敢妄想切断他翼狱王的契约!尽管他不知自己曾与谁定过伴侣契,但绝不容许有人动他的契! 释放全身的力量,九昧真火刹那间在四周燃气,道道紫色的闪电向四周散去。 「快退开!」魃等人见之,急呼众兵将远离翼狱王。要命,若是被王的火和雷击中,必死无疑。 士兵们如潮水般地退去,但仍有人动作慢了,那向四周扩散的九昧真火迅速燃烧,被引燃的人瞬间化为灰烬。 战场上到处是哀号声,有敌人的,也有己方的。敌军惊惶失措地逃窜,这犹如天神之怒的雷火,把整个战场化为了修罗地狱——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异境奇谭 作者:清尊 第11节 +++++ 房间损失惨重,唯有床安然无恙。床上,青年双眼紧闭,神情痛苦地倒在被褥上,而倒在他身边的黑发男子不断地呕血,大量的血,将身下的被单染红了。 好强的契! 反弹力之大,即使他是大陆上最强的咒言师,竟仍无法解开。契越强,代表定契的人意志越坚定,而他们的感情——坚不可摧! 苦笑,绯月珑焕神色悲伤地望躺在身边的人。 「光……你真的那么爱翼狱王吗?难道……一个人转世了,前世便成了过往云烟?一切,都只是我的奢望吗?」 教他如何甘心接受这样的事实呢?等了近百年,只为了再次拥有爱,可事与愿违,失去的,不能再拥有。 「呵呵呵……」诡异的笑声突兀地响起,一道黑影模糊的悬浮在半空,如烟般的飘在床铺上头,居高临下地笑看床上的两人。 「是你——」绯月珑焕艰难地抬头,脸色苍白。 「真是可怜啊,我的奴隶,我给你一半生命,可不是让你如此糟蹋的啊。」暗月神讥讽。 绯月珑焕沉默。 不错,他的命是借来的!早在三十多年前,为了解开晓光身上的咒言,他向暗月神献上了自己的生命。暗月神回应了他,咒言解开了,晓光回去他自己的世界,而这片大陆的人们,除却绯月家族,全都遗忘了祈王的一切。 然而,直到多年后的某天,他才知道,一切都是自欺欺人。即便是大陆的人遗忘了祈王,可曾经存在过的人,总是会留下痕迹。比如琉御麒,比如羲凤恪,还有晓光留下的一些奇怪的发明。人们疑惑,惊异,却无法去探寻。漫长的岁月,是磨人的刀石,渴望再次拥有,无法抑制地想要那个消失的人,于是,他祈求,祈求这邪神——暗月神。 「你的身,你的命,你的心皆已献给了本尊。可怜的奴隶,为何你要去追求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过,你要执着,本尊也不阻止,这真是个有趣的游戏,本尊倒要看看,道最后,你是否能成功呢?」邪神玩笑般地戏言,弹指给了他一半生命,他逃过了死神的镰刀,继续苟活在世间,只为了再一次见到他的光,再一次拥有爱。 「求你……」慢慢地低下头,虚弱地开口,连自尊都抛弃了啊!在这邪神面前,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绯月宗主,不过是一个没有尊严的奴隶。真可悲,他是如何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境地? 「我有什么好处?小奴隶?」暗月神问,语调冰冷。 五指成拳,绯月珑焕闭眼,狠下决心,再次睁眼时,已平静无波,冰冷如雪,「……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哦——」拉长了尾音,暗月神发出低促的笑声,许久,他道,「你为了他,什么都肯付出。真感人啊!」 伸出一指,一道蓝光冲向昏沉中的晓光,只见蓝光缠绕在晓光的手腕上,瞬间化为一个暗黑的手镯。 「这小家伙与那翼狱王之间的契实在太坚固,本尊虽是凌驾于一切的神,但还是首次见到这样坚固的契。虽不能解开,却可以封印。」 「封印?」 「不错。封印他今生的所有记忆,开启他前世的记忆,呵呵,如此,等他醒来,便与你前世的弟弟如出一辙,很有趣,是不是?」 「前世的晓光……」绯月珑焕颤抖地伸手,想碰触晓光的脸,却因手上全是血,而停滞在半空。 「本尊已实现你的祈求,那么你是不是也该付出你的代价呢?」如烟般的黑影蓦地包围绯月珑焕。绯月珑焕轻轻一叹,闭起眼,隐去了一切的生气。 「随……你……」他冷淡地回应。 「那本尊就不客气了……」 「啊……」 +++++ 晓光醒了。 睁开眼,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不敢置信,激动地伸手,虚弱地抓一把墨黑的长发,急切地呼唤,「哥……哥……」 「光!」绯月珑焕握住他的手,贴在颊侧,不确定地应一声。 「哥哥!真的是哥哥!」晓光湿润了眼,下一刻,他整个人被绯月珑焕抱在怀里,真实的拥抱,让他感到这不是梦,自己似乎未曾死去,逝世前的刹那,仿佛是一场梦。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光!」绯月珑焕紧紧拥抱他,将脸埋于他的颈间,疲惫的心神,在这一刻得到了宁静。 「哥哥,为什么……我会回来……我不是已经……」 「嘘,光,那是梦!是一场噩梦!」绯月珑焕捧起他的脸,亲吻他的额,他的眼,他的鼻,还有他的……唇。 「哥哥……」晓光呢喃,心慌慌的,却异常激动。也许真如哥哥所言,一切只是场梦,也许他并未死去…… 「要再睡一会儿吗?光。」 晓光紧紧贴在绯月珑焕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撒娇,「我要哥哥陪我一起睡。」 「好。」绯月珑焕拥着晓光一起躺在床上,晓光偎在他怀里,全神贯注地望着他。 「为何这样看我?」摸摸晓光的脸,轻轻地问。 吁口气,晓光眨眨眼,道,「我觉得哥哥变了。」 「嗯?」 「以前哥哥不会这样体贴的。哥哥是宗主,喜怒哀乐不常露于表面,我虽然是哥哥的亲人,但从未像现在这样与哥哥亲密……」 「为了光,我变成怎样都无所谓。」 「哥哥?」 「叫我焕。我不想一直做你的哥哥,光。」 「啊……」晓光轻呼一声,被绯月珑焕强势地压在身下,他突然感到害怕,这样带侵略性的哥哥未曾见过。 「光,你还记得吗?你是我的契约人,今生今世,我们以契为约,注定一生。」轻柔地抚摸晓光的发丝,眼里掺了几许欲望。 「我……」晓光一时语塞。他刚醒来,许多事没有明白,被兄长如此问,教他如何回答? 看出晓光的犹豫,绯月珑焕叹了口气,放开他,改为拥抱,没有再做什么,「睡吧,哥哥不逼你。」 「哦。」晓光微红了脸,缩在兄长的怀里,觉得仍很累,便缓缓地闭眼,睡觉。 待怀里的人呼吸均匀,绯月珑焕无奈地苦笑。 第十九章 自战场那一场灾难性的雷火过后,琉御王成功地又攻下一小国,然而,他本人却因力量消耗过大,沉睡了半月余。 半个月来,魅魈等人紧守他身边,随时保护王的安全。幸运的是,敌人似乎都震慑于翼狱王强大的力量,不敢造次,而援军很快就要到了。 又过了一日,翼狱王醒来了。醒来的他,异常地沉默,常常一个人静坐,身边是两头狮兽,这样的他,显得单调孤僻。之前的锐气,似乎全都收敛了,余下的是,无尽的沉寂。 魅等人战战兢兢地跟随在其左右,察觉出王不一样了,但又摸不透是什么让他们的王发生这样的变化。王仍然霸气,依旧强大,但深沉了,仿佛波涛汹涌的海,突然风平浪静,把所有的东西都沉淀于海底,深深埋藏了起来,人们只能看表面的平静,却探索不了海底蕴含着的东西。 这样的王,更让人感到害怕! 他们深信,在王平静的表面下,澎湃着更猛烈的风暴。也许很快会爆发,也许在等待某个契机,不管何时爆发,那都将是普通人无法承受的,如一头困兽,等待释放那一天大肆虐杀。 终于,援军到了,翼狱王似乎对这支绝无仅有的弩军团兴趣缺缺,他只问了一句,「晓光在哪里?」 领军的韩将军怔了怔,几乎无法承受翼狱王嗜人的目光,「聿大人他……半路忽生病,为了不影响援军的速度,臣下派人护送他后行……」 「也就是说,你们丢下了生病中的他?」翼狱王冷冷地问。 「呃……」韩将军跪在地上,汗涔涔。他不懂,王为何独对聿大人如此关心,却不问问弩军团的事。 「你们来了,有何用处!」 翼狱王的话,让援军的心都凉了。他们身为大陆上唯一一支强大的弩军团,受到太子殿下的重视,如今却被他们至高无上的王贬得一文不值,只是为了一个人!不错,聿大人教了他们很多东西,更是他发明了弩,可是,王怎能因此而否定了他们的价值呢? 对于翼狱王的异常,他身边的五位近侍卫亦觉得莫名其妙。这不像是王平时会说的话。好战的翼狱王,只会高兴军队武力的加强,绝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否定了力量。 但,真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吗?那个名叫聿晓光的人?奇怪,为何总觉得很熟悉呢? 正在这时,外面突有人来报。 「王,潮州燕门的商人要见您。」 「燕门?」翼狱王略一沉思,「传他们进来。」 「是。」 没一会儿,杉穆与一个浑身脏乱的少年走进军帐。 「王——救救聿大人吧!」那少年一进来,便跪在翼狱王的面前,扑在地上,猛磕头。 「哎呀,小鬼,你这是干什么!」魅见了,急忙上前一步扶起他,免得王一怒之下结果了他,王这会儿正恼着呢。 少年眼泪滚滚而下,沙哑地直嚷,「晚了,聿大人要有危险了!他们好可怕!杀人于无形,士兵都死了,呜呜,连大夫也……」 「怎么回事?」翼狱王皱眉头。 杉穆见少年语无伦次,便上前解释,「是这样的,我的商队经过一片树林时,发现了这个孩子。周围的士兵全都……倒在血泊里,这孩子也受了伤,我们救了他后,他直嚷着聿大人被人带走了。这聿大人……正是晓光。」 「砰——」翼狱王闻言重重一拍,当下震裂了桌案。冷俊的脸布满阴霾,眸中寒光四射,焰发飞扬,似震怒中的兽王。脚边的两只狮兽仿佛感应到他的怒气,不约而同的耸毛,发出阵阵低吼声。 所有的人都骇得四肢发软,跪伏于地,噤若寒蝉。 「你说——晓光被人带走了?」如狂风般地刮到杉穆面前,一把揪起他的领子,厉声问。 「呃……是,是的,莆古这孩子是……是这么说的。」纵使见过大风大浪,但仍然无法承受翼狱王暴烈的怒气。 狠狠地甩开杉穆,翼狱王回身狠狠踢向韩将军,韩将军被踢得口吐鲜血,捧腹歪倒在地,死命地咬牙。 「我要你们何用?你们就这样把我的光丢下,把你们的祈王丢在身后,让恶人趁虚而入?一帮蠢货!」抽佩剑,狠狠地砍断支撑帐篷的主柱,在帐篷倒塌之前,大步跨了出去,而那些动作慢了,或是不敢动的人,倒霉地受了这无妄之灾。 幸运躲过一劫的五位近侍卫连同王的两头新宠狮兽紧随其后,魅朝后面倒塌的帐篷吐吐舌。这帮可怜的家伙,估计受伤不轻。 怒气冲冲的翼狱王飞快地来到马厩,马夫畏慑于他的王威,大气都不喘,眼睁睁地看王牵出坐骑,利落地一跃而上。 「王——你要去哪?」魅等人眼疾手快,急拉住马缰,问。 翼狱王冷冷一哼,「本王要去哪,还须通报尔等?」 「恕属下等斗胆!臣等是王的近侍,王去哪,属下等便跟到哪。保护王是我们的职责,请王指示。」五人齐跪于地,郑重地说道。 翼狱王捏了捏马鞭,「——起来,上马!」 「遵旨!」五人振奋齐喊,快速地牵出自己的马,闪电般地上马。 翼狱王嘴角一扬,双目炯炯有神,那狂风暴雨已隐藏深处,寻不到一点痕迹。然而,跟随他多年的近侍卫清楚,那个惹怒王的倒霉鬼,将遭受人生最惨的考验,王的怒气,普通人是无法承受的。 一切待发,却不想有通报士兵莽撞地奔来,「急报!王——鸣响国十万大军来犯,请王下旨迎战!」 「什么?」翼狱王咬牙切齿,「好个鸣响逸!本王道他当定缩头乌龟了,不料他还有胆子出兵!」 「王?」 翼狱王仰头,深吸口气,「魈,魃,你二人速带人马去搜寻『绯月家族』,一旦发现,立即回报。」 「绯月家族?」那个消失了数十年的咒言师家族?王为何突然提到他们? 「速去!」 「遵旨。」两人离去。 翼狱王翻身下马,阔步朝军营走去。 「鸣响逸,本王倒要看看,三十几年后的今天,有无资格成为本王的对手!」 身后三个侍卫满腹疑惑,不懂王言中之意,可一听有仗可打,精神一抖,来劲了。 +++++ 「他是谁?」镜子里的青年,拥有一头如金子般的发丝,俊朗的五官,笑起来温润如玉,沉静时又如水般清澈。这是一张陌生的脸。 「是你。」绯月珑焕轻语。 「我?」晓光拧眉,「哥哥,你确定这真是我?为何我睡一觉,醒来后,脸就不一样了?不,应该说身体不一样了。」 绯月珑焕柔和地望着他,轻抚他的发丝,「晓光之前的身体坏了,不能用了,哥哥帮你换了一具。不好吗?」 晓光偏头想了想,「是这样吗?」 「晓光不喜欢现在的身体?」 「不,我喜欢,这个身体很干净。」晓光弯眼一笑,带了点稚气,「体内有一股很纯正的气,纯粹得不曾被人污染过。暖暖的,很舒服。」 绯月珑焕摸摸他的头,「喜欢便好。」 晓光却微微嘟嘴。 「怎么了?」 晓光说,「以前哥哥对我很冷淡,我想和哥哥亲近,哥哥都不理我。我喜欢哥哥,想要哥哥的拥抱,想哥哥的抚摸,哥哥的吻,可是……哥哥从来都不曾注意过我,只是那个时候……我要离开哥哥了,哥哥才抱着我哭……」 「光……」 晓光低头,嘴角微扬,「其实……我知道……」 「光?」 抬头一笑,笑得灿烂,「我死了。哥哥,这个身体是我的转生。」 「……」 伸手,拥抱绯月珑焕,凑上去吻他冰冷的唇,「哥哥为了唤回我的灵魂,受了很多苦,是吗?对不起,一直让你如此担心……我爱你,哥哥!到死都爱!」 「光,光,我的光……」绯月紧紧抱住晓光,回应他的吻。这甜美的唇,势切的深吻,如泉般流过干涸的心田。 失而复得,便是如此吧!终于,终于能再一次拥抱他的光! 留恋地离开彼此的唇,晓光泪光涟涟,两颊绯红,带了点羞涩,绯月珑焕几乎是痴迷地凝视他。 舔了舔唇,晓光垂眼,低语,「虽然……我一直爱着哥哥,但是……我不能与哥哥定契。」 「——为何?」亲耳听晓光如此说,绯月的眼神逐渐冰冷。他不敢置信,恢复到前世的光,仍然无法接受他的感情? 晓光笑了一下,悲伤地望着兄长,「哥哥忘了吗?我们是兄弟,亲兄弟!」 「那又怎样?」绯月珑焕低吼。他不在乎!即使所有人反对,他也要得到光! 低低一叹,晓光道,「哥哥是不是忘了我们彼此的身份。」 「光……」绯月珑焕的声音轻颤。 「你是咒言师,我是『钵』。每当你施一个咒言,身为『钵』的我,便要承受一份反噬。这便是为何我会早逝……当一个『钵』无法承载时,便要碎裂,所以我死了。咒言师,永远都不可能和自己的『钵』定契,哥哥忘了吗?」 「闭嘴!」绯月珑焕脸色寒栗,拥抱晓光的力道越来越重,「你……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光!我的光怎会如此冷静地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晓光摇摇头,没有在意绯月那冰犀如剑的目光,「我会一直陪在哥哥身边。哥哥想要亲我抱我都可以,但定契,那真的不行。」 「不……」绯月珑焕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不定契,便意味着,他永远得不到晓光的心。单要晓光的身体有何用?他想要的是光的心啊!一颗全心全意的心!难道这样便是奢望了? 他恨,恨自己为何生来便是咒言师,而光却是他的钵。钵对于咒言师而言,不过是一件使用道具,破了,坏了,换一个即可。可是,身为咒言师的他,爱上了钵。除了晓光,他谁都不想要! 略为粗鲁地抓过光,一把推倒在床上,晓光没有反抗,任他撕扯身上的衣物,裸露出光洁的胸膛,绯月珑焕拥抱这具美丽的男性身体,留下一个个印记。然而,晓光没有一丝反应,他绝望了,冰冷的泪珠滑过冰削般的颊,滴在晓光洁白如玉的胸膛上。 闭了闭眼,他放开晓光,绝然离去。 晓光躺在床上,长长地吐口气,指尖沾了沾哥哥留下的眼泪,放入口中舔舐。苦的吗? 许久,他起身,随意地坐着,拉拉身上破碎的衣物,自嘲地笑。 「哥哥,一切都不一样了。若我仍在前世的那个身体里,哥哥说爱我,我必然欣然与哥哥定契。可如今,我不是我,即使灵魂是,但……迟了,迟了。」 记不清死后的世界,更不知道转世的自己是怎样的,醒来后的他,有一段记忆是空白的。见到哥哥很高兴,却探测到哥哥那如死尸般的气,心都凉了。哥哥好像忘了,身为钵的他,对人体内的气是最敏感的。在拥抱哥哥的刹那,震惊于他强烈的死亡之气……已经死了几十年了吧,可是哥哥仍然活着。为什么呢? 因为——执?所以哥哥一直不肯甘心的死去? 「我有什么好,哥哥为了我,付出了这么多?」泪珠一颗接一颗,湿了两颊,湿了手中的碎布。 +++++ 淡蓝的天空,轻淡的薄云。举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空气很清新。典雅的庭院,别致的格局,住着舒心。 晓光漫步在小石子路,走走停停,感受重生的奇异。掐指算了算,时间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离开哥哥有如此之久吗?这一百多年,哥哥一直孤单地追寻他的灵魂? 唉—— 转身,瞟到一侍女拿着一包东西经过,他上前随口一问,「那是什么?」 「回少主,这个……是要拿去丢掉的。」 「哦。」 见他没太在意,侍女松了口气,刚要走,晓光突然转身,又问,「等一下,给我看看包里的东西,那个尖尖的是什么?」 「啊,少主,这些都是没有用的。这尖尖,是……」侍女吞吞吐吐。 「就看一下,好吗?」晓光温和一笑,侍女微红了脸,不知不觉便点点头。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东西。 晓光拧眉,拿起其中那样引得他好奇心大作的东西,这是……弩!?奇怪,他怎叫得出这东西的名字?好像很轻易便在脑中浮现这个字? 「这东西很有趣。」拿起弩,把箭搭好,对着远处,比了比。 「少主,那个……」 「我拿回去研究一下,嗯,这个是什么,衣服吗?」收了弩,晓光又挑起包裹里的几块布,打开仔细一瞧,确实像是衣服。薄薄的白色衬衣,黑色的风衣,还有一条布料结实的裤子。 「咦,这是……」在抖开衣服的时候,掉出一个小盒子。疑惑地拿起来,细看。不是盒子,装不了东西,但为何看着眼熟? 「少主?」侍女心里忐忑。她真该死,宗主叮嘱她把这些东西处理掉,切不可被少主看到,却不知少主这么早在庭院里散步,她以为少主应该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但事与愿违,少主的兴趣不只一点点。 「这些东西我都要了。」翻了翻包裹,晓光一扬嘴角,笑着对侍女道,「你回去忙吧。」 「可是……」侍女眼光闪烁,心里着急。 利落地打包好,晓光摸摸侍女的头,「就这样。我回房去研究下,这几样东西,以前从未见过呢。」 「呃?」侍女瞪大眼,目瞪口呆地望着俊秀的青年潇洒地离开。 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宗主问起,她可如何回答?可是少主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他一笑,她脑中便一片空白,不知不觉就应了他的要求。 晓光坐在房间的床上,把东西一样样摆出来。这些,都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也许……是他转世的东西。 拿着弩,比了比。不知他的转世是个怎样的人物,这个弩似乎是一种很强大的武器。哥哥是如何寻到他的转生?他们之间又曾发生过什么呢?为何哥哥会……燃尽生命之火? 盯着弩,又看看那像小盒子的玩意,盒子上的挂坠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这几日,他已渐渐熟悉了环境,并且知道,他们绯月家族已经不在水域国内了。是谁把绯月家族赶出了水域国?他有何种强大的力量,几乎灭了整个绯月家族?哥哥的命是谁夺去的?有很多疑问,都没有答案。但他不急,哥哥是不会回答他的,自会有人来跟他说。 从很久之前,就有人反对他和哥哥在一起。 一个钵,不该爱上主人。自嘲一笑,他叹息。 也许,那个人是对的吧。咒言师若舍不得使用钵,最后只会自噬怨气,毁了修行。 「叩叩叩——」敲门声传来,晓光从沉思中清醒,快速地把包裹一收,藏在被中。 「进来。」 「少主。」中年男子躬着身子,慢慢地推门进来。 「啊,是莫希长老?请问有何要事?」 「少主……」莫希抬起头,深深地望他。 晓光淡淡一笑,「长老请坐,有事慢慢讲。」 「多谢少主。」寻了个位坐下,莫希长老深邃的眼一直凝视着晓光,「少主和以前一样,温润如玉。」 晓光略为腼腆,「哪里,长老言过其实了。」 莫希摇摇头,「你和宗主,是我看着长大的。宗主因为身份所制,只能冷眼看世事,而你……自小便文静,是个好孩子。」 「长老……」 「绯月家族有你们二人,乃吾等之福。可惜,少主英年……唉,如今能复生,是宗主付出极大的代价换得的。」 晓光垂下眼黯然,「哥哥太执着了。」 「少主可知,绯月家族为何会藏于这偏僻之处?被世人所遗忘?」蓦地,长老眼中精光一放,生硬地问。 晓光一振,皱眉,「为何?」 「都是那残暴冷酷的翼狱王迫使我们离开故土,流散于这荒芜之地,可叹我们绯月上千年的根基,被那暴君给……」长老说得激动,不禁潸潸泪下。 「翼、狱、王?」有些耳熟,晓光胸中不觉腾起一股愤恨之气。毁他家园,驱他族人,好个翼狱王! 「他可是琉御国的国君?」在前世便有听说过他,可从未见过他。却想不到,他竟是造成他们绯月家族流沛的罪魁祸首。 「正是他!」长老闭了闭眼,面露憎恨之色,「也是他……害得宗主……」 「什么!哥哥是被他害的?」晓光倏地站起,温润的神色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冷峻。 「不错。」 「是他……害了我的哥哥……」晓光喃喃。不知不觉中,握紧双拳,对这素昧平生的翼狱王,打心里的恨上了。 「哥哥这几天身体一直不适,那日我不该说那些话伤他的心,唉……」晓光自责,「可是害了哥哥的翼狱王,我不会放过他的!」 「少主……」长老长叹一声,「那翼狱王能力之强,非常人能抗衡。好战的他,连年征战,使大陆陷入慌恐之中,民不聊生!我们……我们又能如何呢?报仇?毫无胜算。」 「难道就这样被他欺了去?」晓光咬牙。 长老摇头。 深深地望了眼长老,晓光露出笑容,「长老的用意,我明白,您先回去吧,我会好好想想如何『报答』翼狱王给我们绯月一族的耻辱!」 「少主……」被看穿心思,莫希老脸一红。 「哥哥身体不好,而我又回来了,族里的事,该由我来担当。」晓光道,「我知道该如何做,你不必担心。哥哥那里我不会提你来见我的事。」 「那……多谢少主了,还请少主切勿鲁莽。」 「嗯。」晓光点点头,目送长老离去。 静静地立了片刻,晓光取出被中的东西,拿起弩,上了箭,对着柱子,慢慢地扣下机关—— 「咻——」 离弦的箭如闪电般地射出,丝毫不差地射中挂在柱子上的小饰物。 晓光嘴角慢慢上扬,眼里迸射出浓浓的杀气。 翼狱王吗? 我绯月晓光誓要报仇! +++++ 银丝般的长发,随风飞扬,战袍加身,手执宝剑,立于战车上,男子冷然而肃穆。 原野上,两军对战,杀气腾腾,鸣响国与琉御国之间,正面冲突,异常激烈。 翼狱王面露狰狞之色,隐隐有疯狂的因子在跳动,如剑的眼直视对面那冷艳的银发男子。 鸣响逸! 三十多年了,依然不自量力!在没有想起晓光前,他心中充满了杀念,好战嗜血的因子蠢蠢欲动。侵略占领了众多国家,最后攻到西方,在看到鸣响国的三皇子——鸣响逸,一股莫名的恨意充斥全身,尽管对方是大陆上有名的美男子,拥有一头独特飘逸的银发,却越发地让他仇恨着。如今,再次见到鸣响逸,尤其是他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对鸣响逸的恨更深三分。 绯月珑焕不愧是大陆上最厉害的咒言师,三十多年前,因大意着了他的道,失去了晓光,更失去了对晓光的所有记忆。绯月珑焕的咒,使整个大陆的人们都忘了祈王。没有人记得,曾经有个与翼狱王并驾齐驱的出色青年驰骋于大陆,一晃三十余载,即使有疑问,也寻不着痕迹。然而,上次的战役中,有人动了他的契,他坚决抵抗,释放全部的力量,方阻挡那人的异术。也许是那次的冲击太大,冲突了封印——他,想起了一切!他的晓光,他的伴侣,他的契约人,他怎会忘记了呢? 至于鸣响逸,不知他有没有以前的记忆,不管如何,他都是一个该死的人。此次他们出兵,无非是趁虚而入。不过,翼狱王会让他有机可乘吗?他上次确实受了不小的伤,但绝非弱不禁风。 鸣响逸今次讨战,自找苦吃。 噙着冷笑,翼狱王挥一挥手。早就蓄势待发的弩手们兴奋异常,作为大陆上第一支,也是唯一支弩军团,首次战役大显身手,将士兵都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无声无息的包围敌人,弩箭齐发,威力无穷。 战鼓激昂,士气大振,在见识了拥有强大攻击力的弩箭后,士兵们热血沸腾。反观鸣响国的士兵,被从天而降多如牛毛的箭刺穿身体,痛苦的夺去了性命,士兵们惨叫连连,大部分人不知所措,乱了阵脚,节节败退。 战车上的鸣响逸冷若冰霜,死死地瞪向笑得张狂的翼狱王。 当越来越多士兵命丧于那远端攻击杀伤力强大的武器之下,他不得不鸣鼓收兵。 敌军落荒而逃,翼狱王并没有乘胜追击,冷眼看敌军逃回城门,狼狈而不堪,心中无限痛快。 鸣响小子,这还仅仅是开头呢。 对他,对绯月珑焕,他琉御真焱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二十章 天空,巨大的鹏鸟滑翔而过。 鸟瞰原野上,两军对战,一阵厮杀后,一方落败,另一方大胜。鹏鸟振翅,穿过草原,飞向附近的一个小山头,速度渐缓,最后降落在一棵粗壮的树枝上。鹏鸟鸣叫了数声,从鸟背上跃下一道矫健的身影。 脚踏实地,那人长长地吁口气,多年没有驭过飞禽了,好不习惯。 「谢谢你,鹏。」晓光轻抚鹏鸟的羽毛,鹏鸟亲昵地低头与他亲热。如果不是鹏鸟的帮忙,他不可能在短短一日内越过广阔的大陆,从北方飞到西方。幸亏他驭兽的能力没有消失。 磨蹭了一会儿,鹏鸟振翅,晓光挥挥手,「再见了,鹏,回去照顾你的孩子们吧。」 鹏叫了数声,依依不舍地重归天空,最后远去。 晓光温柔地目送它远去,许久,再也看不到鹏的影子后,他才收回视线。转身,慢慢地往山脚下走去。脸上温和的气息慢慢地被浓浓的恨意取代。 走了半个时辰,来到山脚下,立于树木旁,远眺原野上的军营。此时,夕阳西下,把大地染成了橘红色,晓光一脸沉思地望着。 该如何混进戒备森严的军营呢? 连打数场胜战,军营里气势昂扬,士兵和将士们全都面带喜色,而立了大功的弩手们更是喜形于色,好不得意。 大挫鸣响国,翼狱王毫不吝啬地赞扬了这支独一无二的军队。相对于这边营帐的激昂,鸣响国那边一片死寂。为了振奋士气,翼狱王心情大好的要举办庆功宴。将士们听了,兴奋异常。美酒,佳肴,还有丝竹歌舞一起搬上了台面。 天渐渐黑了,军营里燃起了巨大的篝火,士兵们捧起大碗公,两两对饮,高声呼喝,划拳,全无了平时的严谨。 庞大的王帐里,载歌载舞,不管有功无功的将士们都赏了美酒美食。翼狱王手执酒杯,神色慵懒地椅坐在王座上,脚边是两头啃生肉的狮兽。 一直侍候的魅看出王的意兴阑珊,摇摇头,扯过魑,问,「魈他们回来了没有?」 魑耸耸肩。 「那……有消息传来吗?」 魑再次耸耸肩。魅瞪他一眼,「说句话会死啊。」 「说,说什么?」魑咧嘴一笑,「反正我们也摸不透王的心思,只管听命行事就好了。探究太多,对我们没有好处。」 魅翻翻白眼,「这我当然知道,只是……最近我感到怪怪的。」 「怪?」 「说不出那种感觉,我有预感,最近可能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你的直觉?」 「也许。」 「是吗?」魑低头沉思了片刻,道,「我们要谨慎,切不可粗心大意。」 「……嗯。」 军营外,一队人马缓缓接近。 「尔等何人?」守卫警觉,冲他们疾呼。 「……我们是清古国的使者——哦,不,如今我们已是琉御国的臣民,是伟大的翼狱王的子民。」 「清古国?」半个月前被王征服的国家?「你们有何要事?」 使者谦卑地上前,躬身,「听闻王大获全胜,故尔我们送上美酒,供将士们畅饮。」 「美酒?」一守卫撇撇嘴,「好酒我们有得是,不差你们的水酒!还不速速离去!」 「这——我们真的是想一表心意……」 「有什么事吗?」正带手下巡逻的魍看到这边的动静,便走了过来。 「回将军,这帮人说是来献美酒,属下觉得他们可疑,便拦下了他们。」 「酒?」魍上前一步,打量来人。只见他们一行十来人,其中有四个壮汉扛了两个半人高的巨缸。一股浓厚酝香的酒味扑鼻而来,魍当下被勾起了酒虫。 「你们的酒,是哪里酿的?」 「回大将军,我们……我们以前是清古国,半个月前,伟大的翼狱王征服了我们,如今我们归属于琉御国。」 「清古国?噢,怪不得。」魍点点头。清古国以酿酒闻名于世,王之所以会攻打它,便是冲着它的美酒。现下与鸣响国打了数日,战事吃得紧,一时半刻忘了清古国的美酒。如今他们识相的自动送上来,也省了他们不少事。 嘴角一扬,魍道,「放他们进来吧。王正等着他们的美酒。」 「是。」守卫移开戈,放他们通行。 「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那领队的人连连道谢,便带着身后的人,进了军营。 小兵把他们领到一个帐篷,命他们把两大酒缸放下,带他们去别处,吃些水酒。 那帮人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围着一张小桌,吃吃喝喝,小兵见他们并无可疑之处,便放松了看管,走至另一处,取了些酒,偷喝几口。 这数十人,确实来自清古国,也的确是单纯的送酒,但他们浑然不知他们这一行动,教人给利用了。 人影在偏僻一角闪动,却无人发现。晓光撕下身上的符,暗暗松了口气。这张符是暂时的隐身符,时间只能维持半刻钟,但只要抓紧时机,半刻钟便足够了。他贴了隐身符,跟随在那队送酒人马身后,无声无息地潜进军营。他知道军营四周设有结界,如果强行潜入,很快便会被发现;而从正面光明正大地进来,绝不会被察觉。 在山脚下等了许久,幸运之神给了他希望,让他发现了那帮送酒的使者。如此,他才能轻轻松松地潜进来。 可惜隐身符只有一张,一刻钟后便作废。接下来,要如何潜进戒备森严的主帐呢? 一阵夜风袭来,浓浓的酒香扑鼻,他灵机一动,隐藏了气息,猫着身子,悄然地往放酒缸的帐篷溜去。 「好香的酒啊!一闻便知是陈年老酒!」负责送酒的士兵边流口水,边拍开封口的泥。 「擦擦口水吧你,可别滴进酒里,污了好酒!」另一个士兵笑骂同伴。 「嘿,你可别说我。咱俩是半斤八两。哎,快点儿,王还等着这酒呢。」 「行了,行了,别催,万一溅出来怎么办?」 两人手脚利落地开了缸口,忍着酒瘾,打了数十壶,装进小箱子,搬着出了帐篷。 晓光这才从暗处步出,对着开封的酒,闻了闻。 「确实香。」伸手沾了沾,放入口中,不禁眯了眼。不愧是清古国酿的酒,够劲! 拿起搁在一旁打酒的勺子,盛了一勺,喝了几口,边眯眼,边赞叹。如此好的酒,给那残暴的翼狱王喝,真浪费。 恨恨地咬牙,手中动作未停,就着勺子,连喝半斤有余。 「嗝——」控制不住,打了个小小的酒嗝,两腮泛红,人有些飘飘然了。他暗叫糟,似乎有些醉了。该死!他是来暗杀翼狱王的,怎么一时贪嘴,便有些糊涂了? 正懊恼,脚步声临近,他一慌,一时不知该藏身何处,低头一看装酒的巨缸,顾不了那么多,便跳了进去,藏于酒水里。也幸得这开封的酒缸够大,加上被盛去了半缸的酒,晓光这一跳进去,酒业没有溢出来。 「哈哈,我说呢,如此好的酒,王他们果然喝上瘾了!这不,要我们把这两缸酒都抬到主帐里去供将士们畅饮。」 「可不是!本来还想偷喝点剩余的,如今恐怕没这个福气了。」 「你小子,还打这种鬼主意?」 「嘿,你就没有?」 斗着嘴,两小兵进了帐篷,找了刚拆封的泥盖,随手便盖回酒缸,两人合抱,嘿哟嘿哟地搬出帐篷。路上遇到两个巡逻的士兵,便请他们帮忙把帐篷里那未开的酒给搬到主帐。 主帐里,翼狱王手执酒杯,慢慢地啄着这据说是来自清古国的酒。酝香的酒,入口清凉,入喉一路烫下来,千年古酒,名符其实。 如果晓光在,定喜出望外。 光,他的晓光,最喜品酒,但凡美酒,他都爱喝一两小口,取量不多,却要绝对好。 曾经,晓光戏言,清古国以美酒闻名于世,可惜他们太闭关锁国,好酒只藏着自己喝。他喜欢品酒,喜欢品天下之美酒,也许哪天兴致一来,冲着酒带兵攻打清古国。 如今,清古国不复在,半个月前,成了翼狱王无聊之下的牺牲品,这酒,是呈上来了,身边却没有了那噙着一丝坏笑,清朗俊雅的人。 「王,酒来了!」两小兵呼哧呼哧地把酒缸抬进主帐,往中间一放,挥着汗跪拜着退下了。后跟来的两巡逻兵把那未开拆封的酒缸放下后,同样利落地退场。 浓浓的酒香,飘散在帐篷里,将士们全都被勾起了酒瘾,恨不得扑上去,痛痛快快地狂饮。 翼狱王稍稍坐正身子,对那两巨大的酒缸眯眯眼,「嗤,就送这两缸酒,那帮酿酒的可真吝啬啊。」 魅瞅瞅魑,魑耸耸肩。 王这是骨头里挑刺,人家能送上两大缸,已是大方,须知酿酒之难,这两缸酒足有百年历史,得此两大缸,实属不易。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异境奇谭 作者:清尊 第12节 「来人,开酒,畅饮!」翼狱王一声令下,将士们全都乐开怀,手脚快的,屁颠屁颠地走上前,去揭泥盖。 晓光藏在酒缸里,着实被酒气熏得昏沉沉。一开始浸在酒水里憋气,后来被覆了泥盖,便探出头,呼吸微薄的空气,可空气里全是酒味,早就有些醉意的他,醉得更厉害了。但为着心中的仇恨,他死命地撑着一丝神智,取出藏于怀里的弩枪,紧握在手,只要一有机会,便可发箭。 耳闻人声及琴瑟之音,便知来到主帐了,隐约听得有人下令取酒,他勉强提神,待人揭去泥盖,蓦地冲出酒水,对准首席,连发三箭—— 「咻咻咻——」 「——有刺客!」 「吼吼——」 当下,主帐乱成一团,翼狱王防不胜防,被那闪电般直射而来的箭击中肩膀,待第二支箭射过时,险险躲过,护驾的魅和魑上前一步,挡下了两箭,同时,两只狮兽冲了上去,直扑酒缸! 「嘶——」 晓光被扑来的狮兽咬住了手臂,他一痛,跳出酒缸,狠扫一腿,击中狮兽,但那狮兽狰狞,宁可挨一脚,也不放开他。另一只狮兽已扑向他的背,尖锐的爪划向他,晓光痛叫一声,被巨大的狮兽按倒在地,刹时全身是血。 翼狱王大喝一声,在看清狮兽爪下那刺客的脸时,顾不了肩上的伤,从王座上冲了下来,放出两个雷电,当下狮兽哀号,跳到一旁,满地上打滚。 将士们不知所措,只能愣愣地看着他们的王脸色苍白地抱起浑身是血的刺客。 颤抖的手,抹净怀里人脸上的血渍,待辨清那令人怀念的五官时,翼狱王暴怒地大吼,「——光——」 全身皆痛的晓光感到双耳轰鸣,虚弱地扫到红发男子疯狂的模样,终于支撑不住,昏厥了。 +++++ 「光……咳咳,光……」 绯月珑焕痛苦地揪着心口,眉宇间凝聚着郁抑之气,在听到晓光独自一人离开他,离开绯月家族,只为了刺杀翼狱王,当下恼得呕血。 「莫希!谁允许你去跟光说那些事?你居然敢背叛我!」脸色苍白的倚在床上,厉声质问跪于地的中年男子。 莫希不慌不忙,沉稳地回道,「莫希对绯月忠心耿耿,何来背叛之说?」 「你……你明知光对我的重要,却怂恿他离开我!」 莫希磕头,「宗主,少主并非无知小儿,老夫虽然话多了些,但绝无怂恿的意思。」 「他瞒着我,前去刺杀翼狱王,却是不争的事实。」绯月珑焕寒声道。这么多年来,他岂能不知族中有人反对他对光的执着,碍于他的强硬态度,不得不沉默着。如今被他们抓住了机会,怎会错过? 醒来后的晓光,是绯月晓光,属于绯月家族的光。然而,就是这样的光,更应该小心翼翼地保护照顾。自小便以「钵」的身份存在的光,往往忽略了自身,他总是想到别人的利害,忘了自己的。所以……年纪轻轻的他,早逝了。 他是宗主,虽然心疼怜惜光,却无法好好保护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逝在自己的怀里。好不容易再一次拥有他,为何……不让他真真切切地完全拥有呢? 难道……真的是有缘无分吗| 莫希悄然抬头,看到宗主垂眼,木然地靠在床头沉思,脸上尽是悲怆的神色,心头一紧。 曾经意气飞扬的宗主,如何成了这般消沉的模样? 情爱两字,果然害人匪浅。 绯月珑焕挥了挥手,要莫希出去。莫希轻轻一叹,无奈地出了房。 胸口的揪痛一阵紧接一阵,清楚地明白这仅是一具靠法力支撑的身体,为何心痛的感觉强过生前? 「光,我绯月珑焕……没有资格拥有你吗?」 缓缓地闭上眼,太累了,再也支持不住,意识渐渐模糊,靠在软枕上,慢慢地昏睡过去。 一缕凉风袭来,纱帐微微浮动,一团黑影渐渐凝聚在床边。在看到床上皱着眉头昏睡的绯月珑焕时,黑影发出低低的笑声。 「脆弱的人类,快要崩溃了吧?可怜的人呐,不如早早放弃……」 +++++ 全身都火辣辣的痛,尤其是背部,似乎被撕裂了,尖锐的利器在背上狠狠地刮去了一层皮肉——怎么会这么痛? 晓光呻吟着睁开眼睛,无神地直视前方,一时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然而身边急促的呼唤声警示他,附近有人,且离他很近。 「光,光!」男人沙哑的声音,压抑了无限的怒意,可又夹了些沉重的情感。会是谁?如此亲昵的叫唤他? 柔软的大床上,半裸的红发男子侧躺着,左肩绑了泛血丝的绷带,而他的怀里,躺着寸缕未着的青年,然而青年的全身,缠满了白色的绷带,一圈又一圈,仿佛木乃伊。 当青年从昏迷中缓缓醒来,睁开一双黑如夜星的眼,红发男子紧拢的双眉舒展了几分。 「我的光,你终于回到我的怀抱了。」低哑的呢喃,轻轻抚摸怀里人光洁的额际。 红如火焰的发,墨黑深沉看不透的眼,健壮的体魄,强悍的气势,男人像危险的猛兽,即使是这样静静地躺着,都不可小觑。 翼、狱、王! 晓光一寒,微微一动,却痛得掉泪,琉御真焱见了,忙安抚他,「乖乖,不要乱动,身上都是伤呢。」 忍下痛,困惑地打量这温柔似水的男子。他……真的是翼狱王吗?怎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怎么?不认识我了?光。」嘴角一扬,极有魅力,凑过去亲亲他的额,自信到自负。 晓光眉头一紧,眼里尽是不悦。 这是看陌生人的目光,琉御真焱心里一沉。自嘲一声,他扬扬眉,霸道地捧着晓光的脸,不许他反抗,亲吻他的唇。 「唔——」晓光想抗拒,可全身疼痛,稍一动便受不住。男人的吻像一把火,灼热而炽烈,直到快无法呼吸了,强硬的男人方放过他。一获自由,晓光立即张嘴吸气,模样煞是可爱,琉御真焱见了,不由低低一笑。 晓光怒瞪他,他在得意什么?瞟到他受伤的肩头,晓光眼里闪过一丝诡异。 捕捉到晓光刹那间的异样,琉御真焱低头一看肩膀,扯嘴一笑,「可爱的光,你说为夫我是不是该高兴?三十多年未见,朝思暮想,好不容易重逢,你却送了为夫如此大的礼——嗯,如果你不是我的光,按你当时的状况,如今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晓光敛去眼里的锐利,眨眨眼,恢复到受伤后的虚弱。为夫?三十多年?重逢?思绪快速整理,他暗暗吃惊,他的转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与这个残暴的翼狱王之间有故事,但很可惜,如今他是绯月晓光,纵使转世的他与这男子有过牵绊,那都不关他的事。 撩起光的一缕金发,绕在指尖把玩,翼狱王体贴地问,「光在跟本王玩游戏吗?像以前一样,动不动便试探我?嗯?」 微微噘了嘴,晓光眨眨眼,有些生气地望向他。见他这样,琉御真焱心里一阵感叹,面上却依然笑得贼,探手捏握他的鼻,戏谑地道,「还敢生气?你可知,为了救你,本王伤了几个大夫?如果救不活你,本王便要让所有人都给你陪葬!」 光恨恨瞪他一眼。果然是个残暴的人,动不动便要杀人! 「累了?再睡会儿,好好养伤。我的光……」轻抚他的发丝,琉御真焱细语,低沉的声音仿佛有催眠作用,晓光不知不觉中便闭起眼睛,继续睡觉。 许久,翼狱王敛了温柔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冰寒凌厉。 光,不管你是不是又忘了本王,我琉御真焱再也不会放开你!愿也好,不愿也好,你休想离开我的怀抱! 小心翼翼地亲吻青年紧闭的眼,低叹。 「我的光,我的光……你是我的,永远……」 +++++ 翼狱王突然收兵了! 在数次挫败鸣响国后,琉御王一反常态地收了往日的狠绝,决断地收兵,打道回府! 这支在大陆上掀起三十多年战争的好强之军,诡异地,出人意料的收兵,引得大陆上的人们议论纷纷。而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小国,全都松了口气。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好战的翼狱王,怎么会一夜之间变卦,不再沉迷战争,和平终于回归大地了。 华丽的马车里,焰发的琉御王怀里抱着俊美的青年,脸上挂着邪邪的笑容,带了丝促狭,时不时地逗弄病中的人。 晓光眉头都打结了。他不懂,自己明明是刺客,欲杀翼狱王而后快,琉御国的众人应该极力反对他待在王身边才是,倒霉一点,他应该被关进牢里,严打拷问。可是,翼狱王却把他当宝似的拥在怀里,其他人更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恭敬模样。倒是一名叫莆古的侍从壮着胆子,常劝阻翼狱王,「陛下,您轻点,公子身上全是伤,呜呜,您这样抱着他,公子会不舒服的……」 每当听到侍从如此说,翼狱王便面露狰狞之色,恶狠狠地道,「滚!」 侍从一脸委屈,可怜兮兮地望向受伤的他。被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一望,他便心软,不由得瞪视翼狱王,翼狱王瞬间收了狠相,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可爱的光,如果你想保这小子,就亲我一下。」 他一听,干脆闭眼不理他。亲他?想得倒美!他伤得动弹不得且不肯言语,一想到他是绯月家族的仇敌,心里就充满了恨意。叫他去亲一个仇人?除非天塌下来。 「唉,光啊,你受伤的是背部和手,嘴巴可没受伤啊。」无赖的君王低头就是一吻,晓光猛地睁眼怒视他。 「明明恨得紧,却仍不肯开口说话?如果不是确定你的灵魂是晓光,我真怀疑是否有人假冒我的光!」说这话的时候,翼狱王的声音懒洋洋的,可却莫名的令人寒栗。 他……是如何看待他的呢? 是绯月晓光,还是……他们口中的聿晓光,或者……琉御晓光。 长长的军队在荒芜的原野上行走,飘扬的旗帜是琉御国的标志。一路过来,无数小国纷纷开路让道,恭恭敬敬地迎送翼狱王的军队。 从西走到东,路途遥远,一个多月,终于回东方,即将到达琉御国国都。 一个多月来,晓光身上的伤在军医的治疗术及翼狱王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渐渐好了。养伤期间,翼狱王未曾逾越,除了爱抱着他,亲亲他,没有做过强迫他的事,就是他不肯开口说话,他也不曾勉强。 在马车里太久,骨头都要软了。看出晓光的烦躁,翼狱王抱着他出了马车。 「王?」护驾的魅疑惑一唤。 「牵本王的马来!」翼狱王站在马车上,怀抱晓光,稳如泰山。 得令,魅很快叫小兵牵来王的坐骑。 一见爱马,翼狱王大笑一声,在晓光疑惑地注目下,纵身一跃,晓光被惊得差点失声大叫,一阵天旋地转,两人已稳当地坐在马上了。 晓光张了张口,想狠狠骂他,却讨厌他自负的王者模样,别开脸。 琉御真焱在他耳边吹吹热气,「不要气,乖,为夫我带你骑马,活动活动筋骨。」 晓光大皱眉头,只听他「驾」一声,坐下的马已提蹄奔驰。 「呀……」终于轻呼一声,翼狱王紧接着大笑,笑得豪迈,引得众多部下敬意地仰慕。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后是温热的胸膛,胯下是奔腾的骏马,风一般的速度,让人有飞的感觉。 马很快带他们跑上了一个小山丘,提起前蹄,嘶叫数声。 微高的山丘,可以眺望远方,模糊的彼方,似乎有座繁华的城市。 俊美的王者一指远方,附在晓光耳边,自豪地说道,「看,光,那里,是我们的家园。」 晓光一阵迷惘,顺着他指的方向,眺望远处。 家园? 他们的家园? 轻风扬起他们的衣袂和发丝,夕阳橘红的光照在他们身后,仿佛给他们镀了一层金。 趁着晓光迷茫,琉御真焱嘴角一扬,低头轻轻亲吻光的发丝。 第二十一章 翼狱王班师回朝,惊动了整个京都。 一大早,太子琉御麒率众臣守候在城门,静待王师的归来。 轻风徐徐,扬起琉御麒的衣袂,他静静地立在城墙上,眺望远方。 父王终于回来了!这些年,父王东征西战,虽战无不胜,却仍是为他担心。那样无休止的打下去,究竟有何意义?如今烟硝暂停,不知是否该感谢于那个清俊的男子? 前不久传来消息,聿公子半途被人所劫,后又刺杀父王,受了重伤,不知伤势如何,是否痊愈了?父王有无动怒?是否会对聿公子用刑?以父王的残忍性子,聿公子只怕凶多吉少了。 肩膀被人轻轻一拍,他回头。 「在担心聿公子?」水域鳍含笑问。 抿了下唇,琉御麒没有否认,眼里的忧虑有增无减。水域鳍摸摸他的头,惹来他的瞪视,他却眨眨眼,说,「聿公子是个独特的人,你父王见了他,定会喜欢。」 「是吗?」琉御麒轻喃,望向远方。 一个时辰后,王师终于到达京都了。 远处尘土飞扬,旗帜飘扬,浩浩荡荡,正是翼狱王强大的军队。 「笃笃笃——」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众人疑惑,忽见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急奔而来,定睛一看,正是王的坐骑。而马上的人,飞扬着一头红火的焰发,战袍狂舞,气势勇猛,是翼狱王本人。不过,让人吃惊的是,王怀里居然还有一个人,那人像麻袋般,被他蛮横地扣在马背上,随着骏马的奔驰,那人挣扎得厉害。 「那是……」琉御麒一惊,猛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旋风般的马一接近城门,倏地缓了速度,人们终于看清了翼狱王那独特的英姿,以及他怀里那个挣扎不休的青年。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晓光胃翻腾得快要吐了。可恶的翼狱王,不知吃了什么疯药,突然抓他上马,毫无预兆地便狂奔起来,他被吓得不轻,终于忍不住出声呵斥他,想不到这个疯子般的男人越发张狂地大笑,飞扬着一头如火焰的长发,兴致高昂地策马奔驰。终于,到了城门,速度缓下来了,他方有力气斥责。 「哈哈,光,看,我们到家了。」无视晓光的愤怒,翼狱王扶正他,一指城门,笑道。 「混……混蛋。」晓光白了一张清俊的脸,挤出两字。 琉御真焱一扬眉,戏谑地说:「会开口骂人,可爱多了。」 晓光嘴唇抿成一条线,黑眸直直地瞪视这傲气十足的男人。 「呵,要继续做哑巴?」 「……」晓光泄气,自己居然被这男人搞得沉不住气。他是刺客,要取翼狱王的性命,然而,男人不但没有关押他,更没有杀他,反而像宝贝般地带在身边。也许转世的他与他有情感纠缠,可是,这男人难道没有看出,「他」已非「他」。 他是绯月晓光,绯月家族的少主。一百多年前,他死在兄长绯月珑焕的怀里,便是心有不甘,仍只能消逝,落入轮回。三个月前,他在哥哥的怀里醒来,睁开眼再见哥哥,以为自己并没有死,却在第二天照镜子时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他知道,他死过,如今的身体,是「他」的转生。 哥哥对他太执着,施了返生咒,封印了转生的「他」,召唤出前世的「他」。他是绯月晓光,绯月晓光只为绯月家族生,为绯月家族死! 当得知琉御国的翼狱王毁了绯月之都,追杀绯月家族,他便义不容辞地前来刺杀他。明知莫希长老利用他,他依然依然离开哥哥,怀着必死之心,为绯月一族报仇。 怀里的人突然黯然伤神,琉御真焱看着揪心。这不像他的晓光,他的晓光应更具活力,灵气。 可恨的绯月珑焕,从中作梗,让他失去了晓光,夺走了所有人的记忆。咒言师的确可怕,但他琉御真焱岂会将他放在眼里?绯月家族不过是一群懦弱的人,面对翼狱王强大的军队,缩头缩脑,离开本家,灰溜溜逃匿了。 一别三十几年,再见晓光,竟在那样的情况下。藏在酒缸里,发弩刺杀他? 若是别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然后,他是晓光,是他灵魂的契约人,一生唯一的伴侣! 当他看他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他害怕了,他无法再承受失去晓光的那种恐惧了。然而,醒来后的晓光居然再一次忘记了他! 堂堂翼狱王,三番两次被契约人遗忘,这滋味不好受。 命运之神一而再,再而三地开他翼狱王的玩笑。若让他知道是谁在其中作恶,定揪出来千刀万剐! 进了城门,看到琉御麒率众大臣前来迎接他,他扯了扯马缰,没有下马的意思。 「恭迎父王——」 「恭迎王!」 众人跪拜,琉御真焱骑在马上,高高在上,态度傲慢,「众卿免礼,都起来退一步,别挡本王的道。」 晓光从沉思中回神,见这好大场面,惊了惊。一抬头,看到众臣之首乃一华衣青年,容貌似曾相识,当接触到他那双幽深的眼睛时,心头一震,有什么闪过脑际,却抓不住。晃了下头,他避开青年探索的注视。 琉御麒疑惑地打量父王怀里的聿晓光。聿公子看他的眼神像在看陌生人,怎么回事?他与父王,发生了什么?为何父王一直亲密地抱着他,聿公子却一脸的不情愿。 众大臣退开路,翼狱王扬起马鞭,大喝一声,「本王先回宫了。麒儿,这里交给你了。」 「是,父王。」 琉御麒侧首思索,水域鳍沉默地立在他身后,深沉的目光紧锁那渐远的人马。 +++++ 三十多年不曾回宫的翼狱王旋风般地回来了,焰发张扬,健步如飞,肩上还扛了一个人,大刺刺地闯进来,引得宫中乱成一片。 王怎么先回宫了?太子呢?太子殿下不是与众臣一起迎接王的吗?王肩上扛着的人不是聿公子吗? 一脚踢开红木门,在宫女慌乱中,阔步跨了进去,锁定巨大的龙床,直接把肩上的人丢在柔软的大床上。 晓光被扔得晕头转向,一路上被这野蛮的男人扛在肩上,胃都要顶穿了,如今又被粗鲁地扔在床上,当下捂着肚子,干呕了起来。 见他这般模样,琉御真焱上前体贴地拍拍他的背,笑眯眯地问,「没事吧?光。」 「咳,咳。」待舒服一些,晓光斜眼横他。 琉御真焱扬起嘴角,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在晓光错愕之时,凑上去,偷了一记吻。 「呃?」半晌,晓光才惊觉,急急推开这色狼般的男人,躲得远远的。 琉御真焱大笑,「有何好害羞的?」 「你……」晓光气极。他岂是害羞?这家伙太不要脸了。 「嗯?要说什么?为夫洗耳恭听。」坐在床沿,好整以暇。 晓光低头思索,咬咬牙,在对方戏谑地注视下,开口问:「你为何不杀我?」 「哦——」琉御真焱扯掉碍事的披风,扔给宫女,又脱了沾了风尘的外衣,掠了下凌乱的发丝,神色慵懒,「我为何要杀你?」 「在任何一国,刺杀乃大罪。」 「的确如此。但,你是晓光。」 「我是晓光?那又如何?」 琉御真焱深深地看他一眼,挑挑眉,没有回答,找来侍女官夜兰,下令,「去准备热水,本王要和亲亲王妃一起沐浴。」 「……遵、遵旨。」夜兰吓了一跳。王妃?王何时娶了王妃?床上那一身狼狈的聿公子是——王妃? 「还不快去?」琉御真焱催促,一脸不耐。 「是,是。」见王脸色不善,夜兰立即指挥着其他侍女退到隔间的大浴室注热水。 伸了伸懒腰,琉御真焱道,「这些家伙,太久没有管教,一个个都懒散了。」 晓光望着翼狱王,内心波涛汹涌。 「为何这样看我?」琉御真焱眨眨眼,「被为夫迷住了?」 自大的家伙!晓光不屑地瞟他一记。 「你所谓的『王妃』是指谁?」 「嗯,不就是你吗?」揉揉他的发丝,说。晓光的发色原是黑色,这金色是怎么回事?初见时金发教匀称,如今发根恢复黑色,发梢的金色淡了一些。 「我?」晓光一愣。他的转世……竟有般惊奇的身份!他以为翼狱王总把「为夫」挂在嘴上,是在戏谑他。 「啥……开玩笑!」晓光笑得勉强。 「玩笑?」琉御真焱闲适地躺在床上,伸手一拉,晓光便别他揽入怀里。 趴在男人的胸膛上,晓光一慌,挣扎起来。 「别动,安静些。」琉御真焱轻松地按住他,紧紧锁在怀里,温热的唇贴在他耳际,轻声呢喃,「乖乖的,让本王好好抱抱你。」 晓光安静了下来,男人宠溺轻柔的耳语,令他面红耳赤,身上的力气似被抽干了,软软地趴在他怀里,听他稳健的心跳声。 闲静温馨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动,赶了这么久的路,终于能舒服地躺在床上休息,享受来之不易的宁静,令人安心。 安心?他竟然在仇人的怀里感到安心? 晓光倏地僵硬了身体,脸色一沉。 「怎么了?」琉御真焱睁开眼,拨弄他的发丝。 「我……」 正在这时,夜兰闯了进来。 「王,热水好了,请沐浴。」 琉御真焱皱了下眉,略微不悦,但眼珠一转,孟浪的笑容又回到脸上。捏捏晓光的脸颊,问,「宝贝,一起去沐浴吧。」 晓光皱眉。沐浴?他分明在男人的脸上找到了「色」字!尽管他隐藏得很好,仍掩不去那弄弄的欲望。 「这么认真地看我,我怕会……忍不住……」粗糙的手指磨磨晓光的唇,琉御真焱低沉地喃喃,侵略的气息若隐若现。 晓光别过头,躲开他的动作,「我不是你的晓光,莫不要搞错了!」 「哦?」 挑了挑眉,晓光嘲弄地道,「翼狱王,通过契,你也分辨不清自己的契约人吗?」下一秒,他惊愕,整个人被红发男子提了起来,揽腰抱起。 「你——你要干什么?」晓光失声。 「沐浴!」简明扼要的两个字,让晓光气得差点吐血。 「你放开我!我——我不要跟你这个混蛋一起洗!」晓光挣扎。与这男人赤裸的面对面?坚决不要!现在这个身体归属他绯月晓光,不管之前的那个「晓光」与这男人之间有何纠缠,都是过往云烟了。 轻松地抱着挣扎中的晓光来到浴间,只见巨大的浴池里白雾腾腾,琉御真焱露出邪恶的笑容,在晓光的惊呼声中,扑通一声便跳进温水里。 「呀——」晓光这个人都浸在水里了,忙屏住气,双手乱抓,攀住了某样东西,一使劲,探出头,甩掉水珠,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紧紧抱住焰发男子的脖颈。他颤了颤嘴,想说什么,却吐不出词句,惹来对方戏谑的笑声。 粗鲁野蛮的男人!连衣服都未脱,便跳进浴池。衣服泡了水,紧紧贴在身上,缠得浑身不舒服。 「迫不及待了?」贴在他耳边,呵出一团热气,呼得晓光火烧般地弹开。 「我不是你要的晓光!别对我发情。」怒目切齿,晓光寒声道。 「你就是我的晓光!」有力的臂膀紧紧锁住晓光,埋首于他的颈间,趁机咬了几口嫩白的脖子。晓光哆嗦,气恼自己斗不过他,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肆无忌惮的大掌慢慢游走到晓光的胸口,按在他的心脏处,晓光气一窒,不懂他要做什么。琉御真焱亲昵地蹭了蹭他,笑语,「若你不是晓光,灵魂怎会回应我发出的契?你啊,必定又是忘了我。三十多年前,不就发生过一次?唔,那个时候,你看起来丁点大,可爱极了,真让人怀念。不过……如今这模样也不错,成年男人的身体抱起来更有滋味。本王恨不得立即进入你……与你共舞……」 晓光越听越心惊,男人的话语,充满了危险的色情。 「我是绯月晓光,不是其他任何人!」微微喘气,晓光急切地要表明身份。两人之间的情欲气氛越来越浓烈,尺度若把握不当,自己便要被男人生吞活剥了。 「我知你本姓绯月,但自与我定契后,你便是琉御晓光了。」琉御真焱舔着他的耳垂说。 「你……你究竟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晓光轻喘。 「为何不明白?你这没良心的,又忘了本王了嘛。」捏捏晓光的脸颊,偷亲一记,「你安心的与我痛快地洗个澡,然后……」 色眯眯的咧嘴,动手便要脱晓光的衣服。晓光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阻止,但他岂是翼狱王的对手。翼狱王看似轻佻,漫不经心地戏弄晓光,动作间却充满了霸气,不容他反抗。上衣一剥,露出光洁削瘦的胸膛,晓光羞愤,翼狱王那灼热的眼神,像狼一般凶狠。 「……若不是怕伤到你,我真要忍不住了。」大掌扣住晓光的双肩,低头狠狠一啃,晓光痛呼一声,抬手便揪住他的红发。 「住手……不,住口!可恶!你不能这样对我!」 在晓光胸膛上留下数个印痕,琉御真焱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角,抬头,拧眉,「哭什么?」 晓光愣了。他……他哭了?眨了眨眼,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是……是水珠吧? 叹口气,翼狱王无奈地摸摸晓光的头,一脸宠溺,「罢了,为夫不戏弄你便是。」 「戏弄?」晓光气得磨牙。 「别哭了,都是大人,还像个孩子。」握握他的鼻子,此时的翼狱王像体贴的兄长。 晓光吸了吸鼻子,干瞪着眼。 翼狱王放开他,跳出浴池,拖着一身水,不羁地站在池边,抓了抓湿透的红发,居高临下地对晓光道,「你不想跟我一起洗,那我只好委屈点,出去吧。」 晓光困惑。他会这样好心? 「再这样看我,小心我改变主意。」 晓光别过头,微嘟了嘴,清俊的脸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可爱。琉御真焱低笑,出去了。 晓光吁了口气,东张西望,确定附近真没有其他人,才放心宽衣解带。 半个时辰后,晓光神清气爽地爬出浴池,用浴巾擦拭身体和头发,待要穿衣时,眉头一皱。 将浴巾围在腰间,四处寻找了一番,终于确定,这里没有可换穿的衣物,之前脱下来的衣服早已湿透,如咸菜干般的堆在浴池边。一时之间,晓光瞪着帘子,束手无策。 急促的脚步接近,晓光急忙躲到帘子后面,提心吊胆,生怕出现的是那千刀万剐的翼狱王。 好的不灵坏的灵,帘子掀开,翼狱王英俊的身影赫然入目。只见他一身清爽,想来是在别处沐浴过了。晓光小心翼翼地往角落里挤,岂知翼狱王锐眼一瞟,意味深长地投来狡猾的目光。 「宝贝,你躲那里做甚?」幽深的黑眸里含了丝笑意,仿佛盯着猎物般,闪烁着兴奋之光。 青年修长的身体藏于纱帘后,若隐若现,淡金色的发丝往后拨,露出逛街饱满的额头,如青竹般,散发出清雅的气息。 若有似无地扬扬嘴角,琉御真焱迈着优雅的步子,慢慢地接近晓光。 第二十二章 琉御麒走了两步,停下。抬头,望宫门,叹息。信手摘了片叶子,猛地转身对后面的人道,「你回去。」语毕,抬首挺胸,健步跨入宫门。 后面的水域鳍摸摸下巴,一脸无奈。 琉御麒的突然出现,着实让侍女们惊讶。 「太……太子殿下……」夜兰欲言又止。 「怎么?」琉御麒挑了下眉,无形中流露出一股威严。 「……王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夜兰怯怯地说。 琉御麒拧了拧剑眉,道,「我有事要找父王,若父王问起,定不会责怪你。」 「这……」夜兰犹豫。 琉御麒一甩袖,避开她,推门而入。 「太子殿下!」夜兰又惊又惧,眼睁睁地看着他进入王的寝宫。 偌大的寝宫,看不到人影,琉御麒疑惑地打量,却隐约听到一些细声轻语,侧耳一听,竟是从浴室里传出来的。 父王还在沐浴?顿了顿,他寻了张椅子,静坐等待。 半刻钟后,浴室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响,更有浓重的抽泣声。琉御麒起身,疑惑,最终耐不住好奇,慢慢地接近。 「……唔……」 「混……混蛋……」 隔着纱窗,隐约听到聿公子急促的声音。 父王正在欺负聿公子? 不假思索,帘子一掀,阔步跨进—— 「父王您……呃……」黑眸猛地睁大,震惊。 琉御真焱「刷」地扯下帘子,迅速地包裹住晓光赤裸的身子,转头恶狠狠地瞪儿子。 「混小子,还不转过身去!」 「啊……是。」琉御麒飞快地转身,满脸通红。 父王和聿公子……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何聿公子赤身躺在父王身下?而父王衣裳半解地压在聿公子身上? 琉御真焱咬牙切齿,头发竖直,转眼瞅身下喘气中的晓光,一脸惋惜。差一点……差一点便可以吃到晓光了!这该死的混小子,谁允许他进来的? 晓光长长地吐气,紧紧揪住帘子,把身子裹得严密。可恶的翼狱王,一时都不能疏忽,都说了他并非原来的晓光,他居然毫不在意,色狼般地扑上来。 一想到自己差点被他侵犯,脸色苍白了几分。不管那闯进来的人是谁,他都感谢他。 看出晓光的心思,琉御真焱邪邪一笑,狼爪不忘捏捏晓光的耳垂,道,「暂且放过你,晚上可没这么好运了。」 晓光怒视他,琉御真焱低头亲一记他的脸颊,「我唤人进来伺候。至于那个混小子,哼哼,太久没管教,气焰长了,都忘了这宫里谁最大。」 琉御麒从于是退出,惊魂未定,颤抖着手,端过桌上茶水喝了两口,深吸口气,只见翼狱王满脸怒气的从浴室出来,眼神锐利如刃,琉御麒忙放下茶杯,起身,毕恭毕敬地向他跪拜。 「拜见父王!」 在他跪地之际,琉御真焱抬脚,阻了他的动作。琉御麒站直身子,安静地立着,等待父王的训话。 琉御真焱弹指一点他的额角,磨磨牙,「臭小子,一会找你算账!」 「父王……」不安地抬抬眼,正瞄到父亲饱含怒意的脸色,不禁暗暗叫苦。 「来人!」大喝一声,门外的夜兰和几个侍女惊惶失措地爬进来。 「王……奴婢该死……」 不耐烦地踢踢跪在地上的夜兰,琉御真焱面无表情地道,「行了,全去伺候祁王。」 「——是,是,奴婢遵旨。」一听王没有责怪的意思,夜兰面上一喜,急忙进了浴室。 冷哼一声,琉御真焱眯眼看儿子。 琉御麒忐忑不安,目不斜视地低着头。 「过来。」琉御真焱下令。 琉御麒听话地走到他身边。 「晓光初见你时,说自己姓聿?」 「咦?」 「咦什么咦?」点点他的额角,斥责,「不过几年没见,你倒越来越呆了。」 琉御麒苦笑。几年?三十多年,到了父王口中,竟变成了几年。 「别给我露出这种苦瓜脸!」恶意地露齿一笑,伸手捏住儿子的脸颊,往两边一拉,当下一张漂亮的脸变形了。 琉御麒怔愣,觉得父王有些奇怪,他早已成年,父王却像待小孩子般地戏弄他。 「父……王……」 松开手,琉御真焱拍拍儿子的脸颊,大掌一阵乱摸,把琉御麒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弄得乱七八糟。 「回话。」 顾不得头顶的混乱,琉御麒忙道,「聿公子是随燕门的人一起进宫的。具体情况,我都在信中说了,父王没看吗?」 「你叫他聿公子?」古怪地一笑,引得琉御麒一脸莫名。 浴室门帘处传来动静,两人回身,只见青年衣裳整齐,踌躇不安地站在那里。 琉御真焱立即放开儿子,上前捉住晓光的手,不顾他的反抗,一把揽入怀,笑眯眯地对琉御麒介绍。 「麒儿,快来见过你『母后』!」 「母后」两字说得极重,惊得琉御麒差点踉跄。而晓光两眼发直,震惊地打量那似曾相似的俊逸青年。 琉御麒眉头都打结了。莫非他真的是……可是两人皆是男子,怎可能……莫不是父王要给他找了后娘?琉御麒轻咳数声,别过脸,不敢乱视。 「麒儿!」见儿子抗拒的态度,琉御真焱脸色一沉。 琉御麒犹豫,「父王,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谁跟你说是玩笑?」琉御真焱一挑眉,「他是你的亲生母亲,父王岂会弄错?」 琉御麒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他……他真是……聿公子生的? 「翼、狱、王!」晓光忍无可忍,恨恨地低喝,「你莫再羞辱我了!」 父子俩一愣,只见晓光那张清俊的脸都要扭曲了,眼里闪耀着仇恨之光。 脸色一整,琉御真焱问,「羞辱?你觉得我羞辱了你?」 晓光冷冷一哼,从他怀中挣出,整了整衣冠,全身流露出高傲的气息,「我不是你口中的『王妃』,更不是你们所说的聿公子。我是绯月家族的少主,绯月晓光。」 琉御真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琉御麒若有所思。 见他二人都不说话,晓光微微眯眼,冰冷地道,「我接近你,就是为了刺杀你!上次失手,下次你便没那么好运了!」 「绯月晓光?」琉御真焱抱臂,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说来,我还得感谢绯月珑焕,他给你下了一道阴阳咒,使你的身体发生了异变,每半个月就变成女子,呵呵……若不然,麒儿怎会出生呢?如今都这么大了——」 冲琉御麒一笑,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完全一副慈父的模样。 晓光眉宇间凝了寒气,不信,「你胡说!哥哥他……哥哥他怎么会给我下那样的咒言?」 阴阳咒,那是最惨无人道的咒言,人中咒后,不男不女,月月更替,一旦在女子形态时受了孕,那便一直保持女人的身体直到生下孩子为止。但凡男人,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咒言,心性不定者,几年下来,便会发疯。 「哦?哥哥、哥哥的叫,还真亲切!」琉御真焱嗤笑。 「哼。」晓光别过脸。 琉御真焱摇摇头,把儿子往他面前一推,道,「你看看,麒儿长得多像你?若说他与你没有血缘关系,谁信?」 晓光转眼打量琉御麒,近距离看,两人的五官更相像。琉御麒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微微垂眼。 眼里闪过一丝邪气,翼狱王把两人的脸一靠近,左看右看,琢磨着。 「哈哈哈哈——」大笑着两手一捞,把儿子和老婆都抱进怀里,弄得两人一惊一诧。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异境奇谭 作者:清尊 第13节 亲昵地各亲一口,琉御真焱笑道,「果然是谁生的儿子,像谁。」 琉御麒涨红了脸。天,他已经很久没有被父王这样抱过了,何况是亲吻?他早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可父王似乎从来都爱笑骂他臭小子。再偷觑聿公子……他的脸色相当不好,快要气昏过去了。 温馨的气氛只维持了片刻,翼狱王无情地把儿子往外一推,单单抱紧晓光,「麒儿,没事就出去,父王要与你母后培养培养感情。」 「呃……父王……」琉御麒摸摸鼻子,欲言又止。 「放开我!」晓光低喝。 「偏不放!」男人任性地拒绝,轻轻一举,把晓光扛在了肩头。 浑身难受,晓光恼得一把揪住男人的红发,拉扯。 「唔!」头发被扯,琉御真焱拧了下眉头,手掌立即拍在晓光的屁股上,「安分点。」 安分?莫非要像刚才那样,被他压着为所欲为? 「你这家伙!」琉御真焱无奈,只好把他的身体翻转过来,就近寻了个卧榻,一扔,欺压了上去。 「呀?」晓光撞到额角,晕头转向,痛得龇牙咧嘴。 「撞到了?」见他捂着额头,琉御真焱心头一痛,凑上去亲亲。 「你滚开!」晓光抗拒地推着他。 「别挣扎了,光。我们继续刚刚被打断的事,嗯?」慢条斯理地解开晓光的衣服,把他反抗的动作一一化解。 那边动作激烈,这头琉御麒还未离开。眼睁睁看着聿公子被父亲如此压着,想救他,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走,还是不走? 犹豫不决。走,怕聿公子被父王真欺负了去;不走,父王的怒气他承受不住。不过,便是他站在这里,只怕父王也肆无忌惮? 「你——你这野蛮人,只会做这种强迫人的事吗?」晓光被压制,动弹不得,只能逞口舌之争。 「强迫?刚才你不也很享受?」琉御真焱坏坏一笑,抚摸晓光裸露的肩膀。 「你——」咬咬牙,晓光全身一松懈,不再挣扎,强忍着羞辱的泪水,别过头。 琉御真焱温润的唇轻轻地落在他的眼角,晓光微颤眼睫,耳边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 「这么害怕?」 「……」 「罢了,今天就放过你。」捏捏晓光的鼻子,满是宠溺,「被咱们儿子直勾勾地看着,我就是做下去,也没了兴致。」 收到父王的一记冷艳,琉御麒微微抬眼看横梁,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琉御真焱没好奇地瞪儿子,「很闲?很闲就去御书房处理国事去。」 琉御麒正要回应,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王,魈将军和魃将军回来了,急欲求见。」 「魈与魃?」琉御真焱沉吟一声。当初刚恢复记忆,一听晓光失踪,立即想到是绯月珑焕搞的鬼,于是他派魈与魃去追查绯月家族。 整了整凌乱的衣服,低头吻了下晓光的唇,「别恼了,你与麒儿一块用餐,晚一点我回来陪你。」 一获自由,晓光立即推开他。琉御真焱不在意地笑笑,下了卧榻,来到琉御麒面前,「好好陪你爹爹,他要是闷了,就给他说段笑话。」 「爹爹?」琉御麒怔愣。 琉御真焱弹了弹他的额角,「你自小便这么唤他。以前的光,可不爱你唤他母后。」 恶意地一笑,命令夜兰上膳,便出去了。 琉御麒松了口气,一看卧榻上的人,见他也是松了口气的模样,四目相触,不禁一怔,继而,两人莫名地都笑了。 侍女们忙进忙出,在桌上摆满膳食,琉御麒走到晓光面前,微微作揖,「失礼了,聿公子,我父王他……」 「你不必向我道歉。」拉好衣服,晓光摇摇头,「羞辱我的是他,与你无关。」 琉御麒沉默。 桌上已摆满食物,侍女们退到一旁,就等两主子用膳了。 情绪起伏过大,装了一肚子的气,哪有食欲。晓光来到桌边,挑了几样糕点,随意吃了两口。 「聿公子真的失忆了?」琉御麒问。 「失忆?」咬着糕点,晓光说,「不,我没有失忆。」 「那为何会不认得我?」琉御麒不解,「你记着去前线,不就是为了见到我父王吗?」 当时的聿公子在提到父王的时候,充满了爱慕,可如今,眼里尽是藏不住的恨意。这前后反差实在过大,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 晓光放下糕点,索然无味。年轻太子真挚的眼神,让他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恨翼狱王,却不恨他的儿子。冤有头债有主,他是他,翼狱王是翼狱王。 「我不姓聿,也不姓琉御。我是绯月家族的人。」晓光说。 「此话怎讲?」 晓光笑笑,道,「若你真要追根究底,我也不隐瞒。一百对年前,我是绯月家族的少主,因承受不住过重的负面能量,五十岁不到便死了。我死后,灵魂落入轮回,投胎转世了。但是我的兄长,对我自迷不悟,用尽生命把我召唤回来。」 「你的意思是……聿公子是你的转世,但你的意识代替了他,他……消失了?」 「消失?没有。」晓光摇头,「是被封印了。」摸摸左手腕上黑色的镯子,似有若无地笑。 「封印?」 「你放心,只要我达到目的,他就会回来。」他说。 「你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确不是聿公子。聿公子是个阳光般的人,而他的身上却绕着一股沉重的黑暗之气。 晓光脸色一沉,说,「我要翼狱王死!」 在人家儿子面前,说要杀人家的父亲,还真是肆无忌惮。琉御麒头痛,他居然没有阻止的念头,更想看看父亲手忙脚乱的模样。 抽了抽嘴角,他一时无语。 一提起翼狱王,晓光的胃口更差了,恨恨地咬了口糕点,说,「我不吃了,你自己用膳吧。」 「呃?」那人气呼呼地转进卧房,琉御麒愣了愣。他就吃几个糕饼,能填饱肚子? 他一人面对这一大桌的菜,眼睛看都看饱了,随意吃了几口,他也起身回宫了。 +++++ 马车借着月光,悄然出现在一座豪宅前,豪宅的门缓缓地打开,步出一名银发男子。 清瘦的黑发男子被人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看到豪宅的主人时,身上的冷淡气息分毫未变。 月光,照清了黑发男子的脸,银发男子嘲弄地笑,「绯月珑焕,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推开扶自己的人,绯月珑焕上前一步,与银发男子齐高的身体,未有半分示弱,尽管一脸病态,眼内却精光乍现。 「鸣响逸,你的心中是否一直存在疑惑?」 「哦?此话怎讲?」逼近的冰冷之气,却未令鸣响逸胆怯。绯月家族的宗主绯月珑焕是大陆第一咒言师,拥有超强的异能,他的一句话,便可成咒,被诅咒的人,一声都将遭到厄运。 「三皇子喜欢站在门口说话?」甩了甩袖袍,淡淡地道。 鸣响逸挑了挑眉,冷笑,「宗主,请进——」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绯月珑焕把手一抬,自有奴仆搀扶。 进入大厅,请了上座,茶过两盏,鸣响逸问,「绯月宗主千里迢迢来我鸣响国,所为何事?」 绯月珑焕放下茶杯,不急不慢地道,「听闻三皇子与琉御王一战,多次败阵。」 「砰——」鸣响逸重重地放下茶杯,眯眼,犀利地盯着绯月珑焕,「你来——是为了嘲弄我鸣响国?」 「皇子何必动怒?绯月乃亡命之徒,又有何立场来嘲弄鸣响国?」垂下眼睑,冷冷一笑,「很多年前,绯月做错了一件事。」 「是吗?」 「鸣响逸,你可知你为何对翼狱王如此执着?」 「我对——那人执着?可笑。」放松身体,鸣响逸显得慵懒。绯月珑焕此次前来,必是有求于他。 对于鸣响逸的傲慢,绯月珑焕并不在意。毕竟——在三十多年前,鸣响逸也曾有求于他,此番不过是讨回人情,尽管如今的鸣响逸不记得了。 「我来,是为还你记忆。」绯月珑焕低沉地说。 「还我记忆?」鸣响逸皱眉。 突然,绯月珑焕起身,窜到鸣响逸面前,鸣响逸一惊,待要反击时,人已被定格。 「你——」 绯月珑焕点指与他眉心,冰冷的眼扫视四周,「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不保证你们主人的性命。」 周围的奴仆和暗影全都不敢动弹。绯月珑焕是咒言师,被咒言师趁了空,就像被抓住了死穴,只能任他宰割了。 「绯月珑焕!」鸣响逸沉喝。 「我只要你还个人情,仅此而已。」 「人情?可笑!我何时欠了你人情?」 「三十多年前——」绯月珑焕的声音越说越低,张合的嘴,念出真字咒言,点住鸣响逸眉心的指尖,发出一道淡金的光,鸣响逸只感到一股能量涌入眉心,窜进脑中,击得他头脑发胀。 「啊!」他轻呼一声,绯月珑焕瞬间收了指,后退,回到座位。 鸣响逸感到脑中有无数的蚂蚁在啃食,身子一旦能动,便捧住头,银发乱舞,狂吼一声。 「皇子?皇子——」仆人想上前,却不敢靠近。 数把刀架在绯月珑焕的脖子上,绯月珑焕无动于衷,端起茶杯,慢慢地啄着。 半刻钟后,鸣响逸的呻吟声越来越低,脑袋还有些昏沉,却不再痛了。甩甩头,他抚着额,缓缓地抬头,绿色的眸子闪过千万缕光芒,最后沉寂。 「绯、月、珑、焕!」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压迫力,如猛兽凶狠的杀气自他身上隐隐而动。 「三十多年前,你——做了什么?」鸣响逸低吼。 「三皇子终于想起一切了?」 「你,让我做了三十多年的傻瓜!」一把捏碎茶杯,茶水混着血水流了一桌。 「……所以,我来了。」 鸣响逸瞬间移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发丝,眉宇间尽是煞气,「讨人情?哼,你倒会打算盘。」 被无礼的揪住发丝,绯月珑焕仅微微拧了下眉头,神色依然冷漠,「三十多年前那一次,我给了你机会,可惜你技不如人,败给了翼狱王,如今,我还你记忆,这——不算人情?」 「呵呵,呵哈哈——」放开绯月珑焕,鸣响逸恢复了优雅,掠了下凌乱的发丝,回到座位,「好,好,好!」 一抬手,自有仆人小心翼翼地包扎他的伤口,「要我如何『还』你人情?」 绯月珑焕淡淡地望向他,四目相触,刹那间交流了资讯。 第二十三章 动了动身子,晓光蹭蹭温暖的被窝,舒服得不想醒来。 「宝贝,好热情。」 耳朵痒痒的,有人在吹气,晓光动了动,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一张俊美的脸赫然入目,他双眼一瞪,倏地清醒。 琉御真焱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唇,手掌肆意地在他身上游走,「早啊,光。」 「你——你——」晓光挣扎着要起身,「你为何爬上我的床?」 「亲亲,这是我们的床。」琉御真焱双臂一收,晓光滚回他怀里,贴着他的胸膛。 「放开我!你这个……这个……登徒子!」晓光叫嚷。 「哈哈,登徒子?」琉御真焱大笑,手掌放肆地抚摸着晓光的臀,「宝贝,你我夫妻多年,裸着身体一起睡了几十年,如今才骂我登徒子,不嫌晚吗?」 「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晓光!不要把我和他混为一谈。」恼怒地捶一记男人的胸膛,恨不得撬开这家伙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为何他再三申明自己不是原来的那个晓光,他就是不信呢? 「灵魂是同一个,光。」琉御真焱摸摸他的脸颊,认真地望着他,「你虽没有以前的记忆,可是通过契,我感应到的是同一个灵魂。在这个世界,识别一个人是通过灵魂,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光,可是你能否定灵魂不是原来那个?」 晓光沉默。灵魂相同,意识却不同。即使灵魂的本源一样,他就必须接受这个男人吗?哥哥怎么办呢? 哥哥……他是为了哥哥才接近翼狱王。 琉御真焱说,「你三番两次的忘记本王,太伤本王的心了。」 晓光一愣,怔怔地望着他。狂妄的翼狱王竟也有苦笑的时候? 「你很爱他?」晓光问。问完话,却暗自懊恼。他爱不爱「他」,与他何干? 「傻瓜。」摸摸晓光的头,哄孩子般,「岂是不爱,岂会让你躺在本王的怀里。」 晓光轻哼一声,推开他,「我不是你的光!」 负气地拉过被子,裹住自己,背对翼狱王。 望着那削瘦的背,琉御真焱的眼里浮现一丝寒光。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道冰墙,近在咫尺却遥似天涯海角。 俯身,强硬地寻到晓光的唇,霸道地吻,「我去上朝,你再睡一会……醒了出去走走,不许私自出宫,知道吗?」 晓光皱了皱眉,把脸埋进被窝。好啰嗦的翼狱王,世人都说他残暴无情,为何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多情? 「光,我的忍耐度有限——今晚,我定让你心甘情愿……」最后几个词含糊不清,却听得晓光胆战心惊。 翼狱王眼里的欲望从来没有掩饰过,赤裸裸地被盯视,任何人都无法冷静,好几次差点被攻陷,他害怕得哭了,翼狱王只好无奈的收手。眼泪,是个好武器,却也有失效的一天。诚如世人所言,翼狱王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他的心,并不会因为爱而柔软。 该如何是好? 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待醒来时,已日中天。 梳洗过后,吃了些东西,出寝宫,在庭院里晒太阳。 坐在池塘边的巨石上,挥手让侍女夜兰离开,夜兰犹豫,晓光冷眼一瞪,她打了个寒颤,后退数步。等人都离得远远的,晓光才吁了口气,捡了些小石子,一颗一颗的扔进池塘里。 他已浪费太多时间了,被翼狱王一胡闹,便恼得忘了仇恨。这么一耽搁,都过了几个月了,不知哥哥是否在寻找他,会不会担心他? 清澈的水荡漾,泛了一圈圈涟漪,突然,发出一道微弱的蓝光,沉思中的晓光猛一回神,微伏下身,盯视水面。 有法术的波动? 蓝光一闪一闪,涟漪中的水面渐渐出现一个影像,晓光定睛一看,差点失声大叫。 「……哥哥……」他捂住嘴,轻呼。水面的影像,正是绯月珑焕。 许久不见哥哥,思念如泉水般涌来,眼泪抑制不住,滚滚而下,滴在池塘,落在水影上。 「光——」微弱的声音自遥远的彼方传来,却让晓光更难过了。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趴在水池边,晓光伸出手,轻轻抚摸水面。 「傻孩子,不要哭。」绯月珑焕轻语。 「哥哥,我想你。」吸光吸吸鼻子,不觉地撒娇,只有在哥哥面前,才露出软弱的一面。 「你为何要离开我,光。」 「我要为哥哥报仇!」晓光咬牙说,「翼狱王是毁了绯月之都的罪魁祸首!」 「哥哥别无所求,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为了你,只为了你,咳咳……」从影像上看,绯月珑焕脸色很不好。 「哥哥又病了?」晓光担忧。病?不,哥哥不是病,是虚弱。 「光,我一定要带你回来……你不要擅自做危险的事。」 晓光擦了擦眼泪,坚定地摇头,「不!哥哥,我定要让翼狱王付出代价!」 「不,光……我不允许你伤害自己……」声音越来越遥远,影像一阵模糊,法术减弱了。 「哥哥……」知道兄长的力量减弱了,无法维持法术,晓光焦急,「不要走,哥哥……」 「光……我爱你……一定要……等你……」水面平静,恢复了原来的清澈,再不见任何影像。 晓光痴痴地趴在水畔,恋恋不舍地望着水面。他好想念哥哥的怀抱,想念哥哥的亲吻,想念哥哥温柔的声音,想回到哥哥身边。 可是……他不能! 哥哥与他本来都该顺应天道,落入轮回,却因为「执」重返人间。这是逆天而行,违背天道者,永不超生!他不想哥哥魂飞魄散,所以才痛下决心,让哥哥与他一起归顺天道,重入轮回。 「对不起,对不起……若我不是你的钵,你不是我的哥哥,那该多好?如果在另一个平凡的世界,我们能重逢,定要好好相爱。」 「——你还好吗?」略带粗心的声音蓦然想起,晓光一惊。 飞快地擦干眼角的泪,转身,看到神情忧虑的琉御麒。 「我没事。」晓光敛了心绪,压下悲伤,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你哭了?」 晓光勉强一笑,「没有。你找我有事?」 没有哭吗?可眼睛还红红的呢。他为何哭?是父王欺负了他吗?他的确不是聿公子,聿公子常常会自信的笑,气质温雅,像春日的阳光,温煦不灼人。眼前的他,充满了忧郁的气息,眼里藏了杀机,如阴晦的月亮,散发出冷冷的光。 「这个东西是父王要我交给你的。」琉御麒递给他一个小包。 晓光迟疑地结果,打开丝布,露出里面的东西:一个带铃铛坠的小东西! 「为何给我这个?」晓光不解。 「父王说这是你的东西。」琉御麒道。父王说,这小东西叫「首鸡」,是「爹」的东西,只要通了电,就能变幻出一些奇异的东西。 「我的?」不,这不是他的东西。当初离开绯月家族时,把它和弩一起带出来了,后来刺杀翼狱王,随身的物品都不见踪影了,原来是被翼狱王收走了。 琉御麒见他沉思,叹了口气,劝他道,「你……回寝宫休息吧,外面风凉。」 「多谢关心。」晓光对他一笑,握紧「首鸡」,转身走了。 琉御麒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掠了下被风吹得有点乱的发丝,低头朝池塘望去。 清澈的水面,波光粼粼,锦鲤悠闲地游来游去。 +++++ 「返生咒?」 御书房里,红发王者支着下巴,挑高剑眉,饶有趣味地问。 「是的,王。虽说令人匪夷所思,但返生咒确实存在于世间。」国师宫穹冥恭敬地道。 琉御真焱扯扯嘴角,冷笑,「如此说来,绯月珑焕对晓光施了『返生咒』,倒有点真本事。本王一直以为他对晓光一往情深,却不想他爱的只是前世的弟弟罢了。」 宫穹冥满肚子疑惑。王离宫三十余载,一回来,竟带回「王妃」,震惊了满朝文武。有官员提出质疑,那男子分明是刺客,行刺王乃是大罪,应该打入天牢,严刑拷打,逼他说出背后的主谋。然而,不知王是如何想的,不但没有对那刺客行刑,居然还对他宠爱有加。最叫人匪夷所思的是,这男子竟然是太子殿下的亲生母亲?王是在说笑吧?是吧? 谁会相信如此荒谬的事? 「国师可有方法破解返生咒?」 宫穹冥一愣,「返生咒乃是禁忌之术,微臣不曾涉及,恐怕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琉御真焱眯起眼睛,「本王念你是琉御国法力最高的异能者,封你为国师,如今用你之时,却说『无能为力』,该当何罪?」 宫穹冥不卑不亢地下跪,「施返生咒乃违背天道,任何一个守天道的异能修行者皆不敢涉及,微臣不敢施逆天之术,请王息怒。」 面对一贯温文尔雅的国师,琉御真焱空有一肚子的火气却无处可发。这个宫穹冥,虽为国师,却如闲云野鹤般云淡风清,行事温吞,一旦惹怒了君王,从来都一副甘愿受罚的谦卑模样。有这样的臣子,翼狱王常常头痛烦恼。杀了他嘛,太可惜,不杀他嘛,只会惹自己生气。 重重地捶一记桌案,琉御真焱起身来到宫穹冥身边,见他仍恭敬地跪着,纹丝不动,更窝火了。 「没有一点办法?」他仍不死心,弯身问。 宫穹冥挺起腰板,抬头放肆地望着琉御真焱,「臣不敢让王冒险。」 「何意?」蹲下身,揪一把他的发,问。 发丝被揪得痛,宫穹冥却不曾皱眉,「请王恕微臣无罪。」 「你再不说,就有罪了!」琉御真焱冷哼。 「微臣觉得那人与陛下是契约伴侣,那么……」顿了顿,在琉御真焱不耐烦的注视下,缓慢地道来,「契,连系灵魂与生命。定契者同生共死,永不离弃。两个人,一旦定契,便不能反悔,反悔者——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契的力量之大,连天都不能毁灭它。」 「说重点。」 「微臣已说了方法了,王。」宫穹冥道。 「……说了?」敢情国师在跟他打哑语。 宫穹冥微笑着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要本王动用契的力量?」琉御真焱皱眉。 「王英明。」 琉御真焱起身,踢了踢他,「滚,这里没你的事了。」 「微臣告辞。」恭敬地跪拜,退出御书房。 回到御座,琉御真焱思沉。 据魈和魃带回的消息,绯月珑焕跑去找鸣响逸了。绯月珑焕会找上鸣响逸只为一件事,恢复鸣响逸的记忆,说动鸣响逸与他联合,对付他。这两个没用的男人,纵是联手又如何?他琉御真焱岂会怕了他们? 倒是绯月珑焕身上有点诡异,记得上次他应该被一剑刺死了,为何能死而复生?有什么力量一直在庇护他? 晓光是异世界的人类,却被绯月珑焕召唤来了这个世界。晓光曾跟他说过,他们世界的人最长的寿命不过百余岁,来了这个世界后,他的身体发生了异变,竟能与他们一样,青春不老。不过,晓光的身体每半个月变换一次性别,正是中了绯月珑焕的阴阳咒。只是……绯月珑焕拥有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一个咒言师所能拥有的了。 他的力量从哪里来?他们世代供奉的「暗月神」是否真的存在? 他可怜的光,中的咒术还少吗?阴阳咒、还童咒、失忆咒及如今这返生咒——绯月珑焕除了施咒术,就不会别的了吗?如果一个人的感情用咒言便能得到,那要「契」何用? 契的力量非常强大,却不能轻易动用,一旦出错,便会让契约人魂飞魄散。 难怪国师说不敢让他冒险。呵呵……这个宫穹冥啊,真是个狡猾的人。 「本王岂会在乎这个?这个世界没有了光,便无存在的必要了!」眼中乍现精光,执着为疯狂。 ++++++ 晓光趴在柔软的龙床上,好奇地把玩手中的小东西。 黑色外表,最上面中间是一个长形的框,框内嵌了块像透明玻璃的薄片,框左上角还有一个小孔,孔下方是一排奇怪的文字:nokia。小东西的手感很好,表面光滑,不知是用何种材质制成的。可以确定,它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难道……他的转生,来自异世界? 晓光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脸色不觉得发白。 哥哥他……到底施了多少逆天术? 「可爱的光,在等为夫吗?」愉悦的声音闯了进来,只见翼狱王撩开纱帐,出现在床前。 晓光一见翼狱王出现,脸色更难看了。 琉御真焱上了龙床,一把搂过晓光,捏捏他的脸,「干嘛臭着脸?谁欺负你了?」 晓光横他一眼。除了他,还有谁敢欺负他?悲哀的发现,自己对于他的拥抱,越来越习惯了。 「麒儿把它给你了?」看到他手中的小玩意,琉御真焱笑问。 「它不是我的。」晓光把东西塞进翼狱王的手里。 「怎么不是了?」把玩小东西,熟练的翻开盖,又合上,翻开又合上,「你不是管它叫『首鸡』吗?通了电就能使用了。」 「……我说过我不是他。」晓光没好奇地嘟囔。 琉御真焱闲适地搂着晓光靠在枕上,释放出一定的电,在晓光诧异的注视下,给「首鸡」充满了电。翻开折盖,按了一个键,小东西发出一道光,活了! 折盖上的薄片里闪动光彩,慢慢地,出现图片、文字。晓光好奇,完全没有感觉出魔力的波动,小东西却能自动发光。 「时隔三十几年,想不到我还能再次见到它。」这东西原是从羲凤芹那拿回来的,后来随晓光一起消失了,上次晓光刺杀他时,从他的小包袱里发现了这小玩意,便收藏了起来,如今还给晓光,是物归原主。 翼狱王低头吻了一记晓光,在他的怒视下,笑嘻嘻地道,「给你看样好东西。」 生疏的在「首鸡」按了几下,终于调出图片,焰发男子的头像赫然入目。 「这是……」晓光睁大了眼。是翼狱王?他……他怎么会出现在「首鸡」里面? 晓光看看抱着他的真人翼狱王,又瞧瞧「首鸡」里的男子。一模一样,但……有些区别,「首鸡」里的他笑得温柔,仿佛在注视谁,神色慵懒柔和,如毫无警戒的狮子。如今的他,内敛了几分,尽管对这他笑,却缺了点什么。 「那时你中了还童咒,整天拿着它玩,对着我猛拍照——你还教我如何适用它。都忘了吗?光。」摸摸他的发丝,琉御真焱问。他的头发,已经长及肩了,半金半黑,有点怪异。 「还童咒?」晓光皱眉。 「看来你忘得很彻底。绯月珑焕给你下的咒言可不少呢。」 「……哥哥他……竟然……」晓光感到寒意,不禁缩起身子。翼狱王微扬嘴角,抱紧他。 「你以为绯月珑焕有多善良?为了得到你,他手段卑鄙着呢。」合上「首鸡」,往床头柜上一丢,猛一翻身,压住晓光,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颈间,低沉地诉说,「你说你是绯月晓光,一心为兄长?为哥哥报仇而来杀我?但你有无想过,若送了性命,该如何是好?」 「我……」迫于强大的压力,晓光失了思考的能力。浓烈的情欲之气扑面而来,令他慌了。 「你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又在兄长身边,两人重逢,不是该互诉衷情,双宿双飞吗?但你却离开他,来到我的身边,欲意为何呢?」轻轻抚摸晓光的脖子,舌尖似有若无地舔触着。 「唔……」晓光缩了缩。 「你感觉到了吧……」贴在晓光耳边,笑语,「绯月珑焕……早死了!」 晓光一震,猛地挣脱,抬手便要刮他耳光,琉御真焱迅速地捉住他的手腕,在他的怒视下,放在唇边,轻啃,「你想让他的灵魂解脱?消除他的执念,让他超渡,得以飞升重落轮回,是吗?」 晓光呼吸急促,死死地瞪着眼前这淡笑如风的男人。 「天真又可爱的晓光。」捏捏晓光的脸颊,翼狱王嘲弄地笑道,「你以为杀了我,绯月珑焕的执念便可消除?呵呵,可悲的绯月珑焕,可笑的你,到底知不知道绯月真正执着的是什么?嗯?」 闪了闪眼神,晓光垂头丧气,虚弱地反驳,「我岂会不知?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你毁了绯月一族,伤害哥哥,得不到一点报应?你发动战争,涂炭生灵,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我没有受到惩罚?」捏住他的下颚,强迫他看着他,翼狱王目露凶光,「你觉得我没有受到惩罚?」 下巴被捏得生疼,晓光却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如果没有惩罚,我的光在哪里?我的祈王在哪里?一次又一次地把我的光夺走!甚至夺去所有人的记忆,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光曾存在于这个世界。如果不是靠契的力量,我甚至到死都不知我的挚爱不见了!这叫没有惩罚?好不容易,光回来了,却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光,是前世的绯月少主,要来刺杀我的?你觉得这些都不是对我的惩罚?」 晓光被他喝得一怔。原来……原来翼狱王从来没有把他与那个「光」弄混。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神情,全都是假的?是假的! 心痛—— 为什么会感到心痛?他明明不爱他,爱的是哥哥,却感到莫名的心痛! 不会的,他不可能,更不会爱上他!只是相处了短短的一段时间,怎会莫名其妙的爱上这个男人?真是太好笑了! 他爱的是哥哥呀!是哥哥啊…… ……为何会流泪?看到男人对着他低吼,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他难过得流泪了。 内心深处生出一种陌生的情感,慢慢地控制着他的心。难道……是他的转生所拥有的,对这男人……深沉而浓厚的爱? 「你若不是我的光,我要你何用!」男人残忍的说出这句话,晓光的脸色一路惨白下去。 放开晓光,琉御真焱冷漠而疏远地瞥他一眼,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扔到晓光面前,手指一点心口,道,「你不是要报仇吗?拿起它,刺我这里,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晓光趴在被褥间,四肢冰冷,死命地盯着匕首,动弹不得。 「拿起来!」翼狱王沉声喝道,「别告诉本王,你绯月晓光是个胆小鬼!」 猛一抬头,恨恨地蹬向翼狱王,晓光敏捷地拿起锋锐的匕首,闭了闭眼,他冷静地从床上坐起,直视焰发王者,「既然你给我机会,我岂会错过?」 「很好。」琉御真焱散了犀利之气,懒懒地倚在床边,「试试看,能不能刺到本王。」 「翼狱王!你太小看我了!」晓光动怒了。作为绯月家族的一员,绝不容许有人侮辱,「我会让你知道,我绯月晓光是不是胆小鬼!」 没有犹豫,握紧匕首,真气一提,化身为利光,瞬间冲向翼狱王。翼狱王拥有强大的力量,整个片大陆无人能与他抗衡,普通人想要杀他,简直是天方夜谭,然而即使如此,他也要拼尽全力!为了报仇,为了绯月家族,为了哥哥—— 一击即中! 第二十四章 晓光忘了呼吸,不敢置信地看着匕首,匕首的锋刀一半没入了男人的胸膛,血涌了出来,一下子染红了他的双手。 男人在笑,笑得诡异,长如丝的红发散乱在身上,像血。 他——为何毫无防备,完全不躲开!为什么?为什么任他宰割!?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如此轻易,就让他刺中了他的心脏! 晓光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眼里满是恐慌,泪水决堤般,汹涌滚落。 「很准,正刺中我的心脏,光。」男人的笑越扩越大,有些疯狂。 晓光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任何话语。握匕首的双手在不断地颤抖,连着全身都开始抖了。 「知道吗?当两个人定了契,有人想反悔时,便会想法设法地用剑刺中另一个人的心脏,当契受到威胁,便会启动力量,反噬到定契人的身上。」翼狱王愉悦地陈述着。 「你……疯了!」晓光惊惶失措,全身都要虚脱了。这个男人何其疯狂,为了动用契的力量,竟不惜自我伤害。 难道……他真的那么爱……转世的他吗? 男人的血沾满了他的双手,晓光倏地放开匕首,茫然地举起手,未凝固的血往手臂爬去,当粘稠的液体碰触到手腕上的手镯时,他蓦得大叫一声。 「不——」 头痛,眩晕,灵魂在动荡,身体被撕扯—— 「啊……啊啊……」像溺水的人般,他几乎无法呼吸,似曾相识的死亡之气,扑面而来。 琉御真焱一震,伸手拦住他的身体,不顾自身的伤,把他抱到床上,拍拍他的脸。 「光?」 「呜——好痛——好痛——」瞳孔开始涣散,身体抽搐起来。 「光……光……」见他如此痛苦,翼狱王不确定了,「你……你会回来的,是吗?会恢复为我的光,是吗?坚持住,光!」 从来没有什么事让他感到害怕,唯独对着晓光,只有光会令他心慌意乱。心脏受损,血流如注,他感觉不到痛,看着晓光痛苦,他觉得天都塌了。 「求求你,光,求求你回来!我已经等太久,太久了!光——」不断地亲吻,不断地抚摸怀里的人,丝毫不察血染红了两人的衣服。 「……不要……我……我……想回去……哥哥……」晓光伸出手,抓了一把空气,在翼狱王疯狂的瞪视下,猛然一震,睁大眼,最后——瘫软,停了呼吸。 「光……」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到晓光的鼻息,翼狱王骇然,「不会的!光……怎么可能会死?哈哈……反噬的力量,应该没这么强……本王又没有死!光岂会死?醒来——给我醒来,光!再不醒来,本王就……就上你了!你这家伙……最讨厌本王用强的,所以你要是不醒来,我就强迫你了!」 威胁的话毫无作用,晓光失去了生气,软绵绵地瘫在翼狱王的怀里。 「不许睡!醒来!你若敢死,本王让那个全世界给你陪葬!」翼狱王咬牙切齿。 怒吼声惊动了守在外面的侍从,当他们战战兢兢地进来,看到血染龙床时,惊慌失措。 「滚!全都滚出去!」狂暴地怒吼,数道闪电凭空闪烁,击破了坚硬的地面,刹那多出几个地洞。侍从连滚带爬地逃出去,惨叫连连。 同一时间,远在鸣响国的绯月珑焕大叫一声,狂吐数口血,摔倒在地。 「宗主!」侍仆惊叫,想上前扶他,被他拒绝推开。 「光出事了!」力量反噬,咒言……要被破解了。是什么力量……竟能解开暗月神下的咒言。不行!不能被解开!他还没有……还没有带回光。 不要这么快就夺走他的光! 神啊,求求你……帮我……帮我留住光…… 一道黑暗之气袭来,四周的仆人全都昏迷倒地,黑气包围住绯月珑焕,护住他的心脉。 「傻瓜,一旦力量反噬,施咒者将受十倍的痛苦,以你这具破败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至于你的弟弟,本尊给你机会了,命运……好像一直向着那个男人……」 「光——」绯月珑焕大吼一声,昏死过去,悲痛的泪水渐渐滑落。 附在晓光腕上的手镯发出一道光,慢慢地,慢慢地化成黑气,消失了。翼狱王一惊,抱着晓光,目不转睛地凝视他。 醒来,吾爱! 睫毛颤了颤,身体微微一动,胸口开始伏动,鼻息间有气出入。 「光!」 好像睡了很长的一觉,慢慢地睁开眼,打了个呵欠,整个人清醒了几分。 红发?男人的脸?咦?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异境奇谭 作者:清尊 第14节 聿晓光蓦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打量近在咫尺的焰发男子。 「……你……」伸手想摸摸男人是否真实,却被手上的血给吓着了,「啊?」 「光,我的光!」翼狱王几乎不敢相信,他的光,在他怀里苏醒了。没有……没有消失!然而,光看他的眼神,仍是……陌生的! 「你……的血……我……天啊……剑还插在你身上!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我……」聿晓光恐慌。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一醒来,就看到了朝思暮想的焰发男子。他胸口的匕首,难道是他刺进去的? 「父王?」琉御麒如风般地冲了进来。 跟着太子冲进来的人看到床上的王一身是血,全都惊慌了。当下,王的寝宫内乱成一团。 聿晓光猛地一震,刹时冷静了下来。回头对冲进来的琉御麒沉声一喝,「快去叫医生,太子殿下。」 「咦?」琉御麒一怔。他唤他太子殿下?冷静自制的神情,明亮的眼睛,清朗的气质,他是—— 「请快一点,他必须马上止血!医生,叫医生——哦,这里应该是说太医或者大夫?」聿晓光皱了皱眉。 琉御麒镇定了下来,见父王胸口多了个大窟窿,却没有昏厥,双手紧紧抓住床边的青年,黑眸闪烁,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李太医,请尽快救治王。」琉御麒转头对身后的人道。当他一听到父王遇刺时,立即揪了太医一起前来。 李太医早就准备就绪,迫不及待地接近龙床,「请聿公子让一让,容老臣为陛下止血。」 聿晓光很想答应他让位,但被床上那流着血却不痛不痒的男人紧紧抓住,动弹不得,「你——放开我,好吗?」 「不要。」某王扯扯嘴角,任性的说。 聿晓光一脸无奈,耐着性子安抚他说,「你受了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血,心脏可能受损了,再不医治,恐怕——」 「放心,我避开了要害。『你』那一刀,刺得不够准。」男人扬扬眉,一脸得意。 「父王!」琉御麒把闲杂人等打发出去,留那水域鳍跟在屁股后,「父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孩子不懂,一边去。」琉御真焱瞥他一眼,又望着晓光,看得聿晓光背脊发寒。 「王……」李太医站在一边,束手无策。 聿晓光神色一整,严肃地沉喝,「想要命,就乖乖让医生看你的伤口!大男人一个,耍什么孩子脾气!」 琉御真焱被他喝得一愣,半刻没有反应,晓光趁机挣扎出来,利落地让出位,站得远远的,唤醒傻在一旁的李太医,道,「医生,请尽快为他止血。」 李太医「哦」了一声,立即动手,手放在王的胸口,释放治疗术,止血收伤口。要成为宫中的医生,不但要精通医理草药,还须治疗术这等异能。让李太医惊讶的是,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无礼地呵斥王,并让王乖乖地连反驳的话语都没有。 琉御麒和水域鳍不禁多看了两眼那青年。果然是聿公子,那个执着地随弩军团去前线,只为见一见翼狱王的聿公子。 待李太医处理好翼狱王胸口的伤,已是半个时辰后了。擦擦脸上的汗,李太医恭敬地退到一旁,一脸倦意,「王已无大碍,老臣开个方子,王喝两日药,便可痊愈了。」 「多谢李太医了。」琉御麒道。 「分内之事。」李太医跪拜,正要走,聿晓光上前拦住他,问,「辛苦你了,李医生。只是,他流了这么多血,伤口很深,在我们那要做手术抢救才行。您这样匆忙包扎下,难道就能痊愈了?」 这不能怪聿晓光忧心。他那个科技世界,受了重伤的,哪个不是第一时间推进手术室抢救的?术后,还须躺在病床上修养几个月才能痊愈,最后留院查看是否有后遗症。尽管他相信李太医是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但如此草率的救治,着实让他质疑。 被晓光问得莫名其妙,李太医一时瞪大了眼。他在宫中做了几百年的太医,还从未有人如此无礼地质疑过他。 琉御麒正要说什么,床上的伤患已憋不住大笑开来了。 聿晓光转身一看,只见那人边笑边捶床,很容易扯到伤口,眉头一拧,快不来到床边,制住他,斥责,「伤患就该有伤患的样子,别笑得这么厉害,担心伤口裂了流血!」 「光……你还真是……哈哈哈……呆,像以前一样……呆得可爱,哈哈哈……」琉御真焱拉过晓光,轻轻松松地把他扯裹到床上,抱在怀里,蹭蹭。 聿晓光困惑,一脸不解。 琉御真焱笑呵呵地摸摸他的头,脸色不善的赶人了,「你们都出去,别在这里碍眼。」特别是那个姓水域的家伙,万幸他忘记了一切,否则看到晓光,他还会如此平静地在一旁偷乐吗? 「父王,那伤你的人……」琉御麒小心翼翼地望了眼父王怀里的聿公子。 「伤是本王叫光刺的,没必要追究。快些出去!」翼狱王一脸不悦。他要与自己的老婆温存,怎么这几个人如此不识相? 见父王沉了脸,琉御麒只好行了礼,出去了。 闲杂人等一走,翼狱王立即露出色狼般的笑容,不掩欲望地看着晓光。 「不介绍下自己吗?我的光。」 近看男人的脸,更加觉得他俊美无俦了。红色如焰的发丝,立体的五官,强健的体魄,高贵的气质,这个男人是真实的存在。 聿晓光犹豫地伸出手,覆在他的心脏处,「这个……真的没问题吗?」 「相信李太医吧。这个世界有别于你的异世界,只有会治疗术的人才能做大夫。」轻叩他的额头,笑道。 「我的异世界!?」晓光睁大了眼,「你……你知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知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你说呢?光。」摸摸他的脸颊,琉御真焱高深莫测地说。 男人的眼里有太多情愫,以及强烈的欲望。但是晓光肯定,自己是初次与他见面。 晓光皱眉说,「我曾经失忆过。对你并不陌生,你出现在我的手机相册里,我想我应该曾经见过你。」 「对,你的『首鸡』。」琉御真焱伸手取过被丢在床角的小玩意。聿晓光一惊,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电还满格的!这怎么可能?虽然一来这个世界后,他就尽量不开机,但电仍然被用完了,可是现在,电池显示满格,谁给它充了电? 调出相册,打开里面的文件,没一会手机荧幕上出现了一个红发男子。 「他是你?」聿晓光肯定地问。 「是我,三十多年前的我。」大掌慢慢地在晓光身上抚摸。 「三十多年前?」聿晓光一愣。对了,这个世界的人寿命很长。 「宝贝,我们好不容易再次相见,是否该好好的温存一番呢?」挑挑眉,琉御真焱的毛寿摸索着解他的衣带。 「你——」聿晓光语塞。敢情他钟情的男人,是头色狼!「等……等一下,我还有很多疑问……」 「宝贝,那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压抑了三十几年的……欲望!」琉御真焱压下晓光,亲吻他。 「呃?」聿晓光抗拒了两下。他觉得这个男人太胡闹了,重伤未愈便发情。 「等等……这太快了……你的伤……还有我们的关系……我得弄清楚一些事……」他之前明明是在去战场的路上,遇到了强盗,被一个自称是他兄长的冰冷男子强掳去,之后完全没有记忆,醒来便发现自己刺杀了心慕的男人。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你喜欢我吗?」琉御真焱熟练的为晓光脱衣服,低沉地问,「或者说,你爱我吗?光。」 「我……」男人如此直白,晓光愣了下,坦诚地回答,「是的,我爱你。当初看到手机里的相片,一眼便爱上了你。」 「看来,我该感谢这个神器的小东西。」翼狱王瞥一眼放在枕头旁的「首鸡」。 「它连系了我们。」聿晓光轻语,「可我仍然想不起从前。我怎会忘了你?」 琉御真焱深深地凝视他。身下的青年,大胆而爱恋地望着他,果真有别于之前的「绯月晓光」,倒是跟以前的光有几分相像。一样的坦率,执着。 「你真可爱,光。」情不自禁,深深地吻他的唇。 男人热烈的吻,几乎令晓光无法招架。印象中,只有那个叫含的男人吻过他。那时候只感到不舒服,觉得被一个男人吻了是一种侮辱,甚至有点恶心。但是此时此刻,同样是男人,竟完全没有排斥。 这个吻很深情,缠绵,甚至唤起了他的情欲。聿晓光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冷淡的人,在现代世界,素来与女性保持距离,然而,如今被男人压在身下,深深地吻着,竟然被挑起了热情。 不舍地离开彼此的唇,琉御真焱满意地看到晓光眼睛迷离,两颊绯红,气喘吁吁,已然动情。 「想要吗?」含住他的耳垂,轻问。 「嗯……」努力平息欲望,却无能为力。晓光只好投降,但仍有意思挣扎,「在这之前,我……我想问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两情相悦固然重要,可明确的立场与身份更重要。否则,糊里糊涂地上了床,到最后却存在间隙,徒伤悲。 「呵呵呵……」琉御真焱低笑。果然是他的光,都在这份上了,还有理智。聪明谨慎的光,才是真正的光。 「放心宝贝,我们的关系啊……很亲密。」贴着他的耳朵,呢喃,「我们都夫妻六十多年了——」 「夫妻!?」聿晓光咋舌。 竟是夫妻!来自现代世界的他,居然与异世界的王者结为夫妻?曾经……他和他有过怎样的传奇故事呢?太匪夷所思了。 聿晓光猛然一个翻身,把琉御真焱压在了身下。 「光,你突然热情起来,真教为夫惊讶。」身上的晓光衣裳半褪,气息紊乱,多了几分色情,微启的红唇,无不勾起男人的欲望。 「为夫?难道……你不是我的妻子?」聿晓光不解地问。 「呃?」看着晓光慢条斯理地解他的衣服,琉御真焱哭笑不得。晓光好像在某些方面并没有因失忆而改变,比如——争床上的主导权。以前的祈王经常想法设法地反攻,争夺做丈夫的权力,他若不小心,就会着了晓光的道。所以,在床上的时候,翼狱王时刻警惕着,以绝对强势的姿态霸占丈夫的位置,牢牢压住晓光,以防他反攻。 现在的聿晓光,可不是那受了还童咒的小可爱,更不是被施了返生咒的晓光,他已经接近失忆前的祈王。意识到这一点,翼狱王扣住晓光的双手,邪邪一笑,在他失神之际,反压了回去。 「光……还是让为夫侍候你吧。」脱了晓光的衣服,直取他的敏感地带。晓光当下一阵呻吟,招架不住。 「等……等等,你……你身上有伤……不宜妄动,还是由我……」想阻止男人动作,奈何争不过他。 「嘘——宝贝,好好享受。太久没有碰你了,有点儿生疏,你乱动,我可会弄伤你哦。」 「呀,唔……」陌生却又有一点熟悉的快感一袭而来,晓光软了身体,任男人摆布了。 +++++ 动了动身子,感到被什么束缚了四肢,缓缓睁开眼,一缕焰红的发丝赫然入目。 黑眸一时茫然,搞不清楚身在何处,脸紧贴在一个温热的胸膛上,男人的胸膛……用手指戳了戳,结实又有弹性,嗯,很强壮。 打了哈欠,从男人怀里探出头,支起下巴仔细地打量沉睡中的焰发王者。 非常俊美! 晓光不禁赞叹,尽管在手机的相册里无数次地看他,仍然情不自禁地为他着迷。巧夺天工的五官组合在一起,融合成一张刚中带柔的像天神艺术品般精致的脸。红色的,真丝般柔滑的头发独一无二。来这个异世界有段时日了,看过金发、褐发、棕发,却不曾见过绚丽如火焰般的头发。 至今仍无法置信,他和他能如此亲密。被男人拥抱时,心甘情愿,甚至是渴望已久。指尖留恋地轻划男人的五官,心满意足。 尽管有很多的疑问,不久前急于求证,然此时此刻,躺在男人身边,觉得所有的疑问皆可抛开。 「你在挑逗我吗?宝贝。」低沉的声音响起,晓光一怔,看着男人缓缓睁开眼睛,戏谑地看他。 「你醒了?」晓光轻扯他的红发,笑问。 琉御真焱拉下他,亲吻他的唇,大掌抚摸他光滑的脊背,「昨日还未满足你吗?」 聿晓光轻笑下,贴在他耳边道,「是啊,没有满足呢。」 话才落,一个翻转,已被焰发男子压在身下了。 「都怪为夫不够尽力,没有侍候好宝贝,即刻就补过。」琉御真焱分开晓光修长的双腿,手指撩拨疼爱过的小穴。 「呃——等等——」聿晓光拧眉,阻止他的动作,「我不是这个意思,别啊……」 「不是这个意思?难道是为夫误会了?」满意地看到晓光的脸浮上红潮,琉御真焱坏坏地笑。 「我是想——呃——」琉御真焱的手指在后穴里轻轻地抽插,几乎令他再一次受男人摆布。不行,不能这样。 大腿缠上男人的腰,抱住男人的肩,在对方诧异的当口,借力一翻,成功地把男人压在了身下。微喘着气,晓光扬扬眉,露出侵略性的微笑,「我的意思是,我想——要你!」 「嗯?你想要?我给你便是。」仍插在晓光股穴的手指转了转,琉御真焱心里有些警觉。 「啊……拿……拿出来……」股穴内壁敏感点被刺激,当下软了身子,趴在翼狱王的胸膛上喘息。 「光,你这个样子怎么要我呢?」琉御真焱坏心地加快手上的动作,另一手托起晓光的腰,把自己勃发的欲望抵在晓光股穴口。 「你使诈!」晓光低头咬他一口。这个男人,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掌握了主导权,一刻都不松懈。 「适当的时候,使诈是必要的。」琉御真焱微皱了下眉,任晓光咬,这边抽出手指,让自己的巨大取而代之。 「呃——」被攻陷,晓光只好放松身体,接纳了男人。当完全进入后,晓光吐出一口气,横了一眼男人,「下一次……我一定……啊……」 琉御真焱一抬腰,凑上前吻住他,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知道再纵然下去,一定会被光得逞,毕竟他很难拒绝光的要求。 第二十五章 龙床上,两具赤裸的身体又大战了两回合,方偃旗息鼓,饥肠辘辘时方察觉两人在床上缠绵,忘了用膳。 全身黏黏的,晓光不舒服地嘀咕一声。可是全身无力,又饿又累。看看同样满身是汗的男人,不禁笑出声。 「起得来吗?」琉御真焱揽起他,见他懒洋洋的,便不等他回答,打横抱起他。 「带我去洗澡?」打个呵欠,靠在男人的怀里。 「沐完浴,吃点东西,继续睡。」贴在他耳边细语,「这几天我们就好好地休息,其他事都不必理会。」 也就是说,未来几日,一直在床上度过,享受两人世界。翼狱王打着如意算盘。 进了浴室,泡在温暖的水中,晓光靠在琉御真焱的怀里,由着他为他按摩腰部。 须臾,聿晓光睁开眼睛,问,「我们的……呃……夫妻关系,是怎么确定的?」 「你说呢?」琉御真焱舔舔他的耳垂,「我们都如此亲密的,你还问这个傻问题?」 「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钟情于我?」聿晓光偏了下头,被他舔得痒痒的。 「遇上了,就爱上了。」琉御真焱坦白地诉请,「只是你这家伙,总爱惹些麻烦,三番两次的忘记本王,你说该如何罚你?」 「对不起。」聿晓光贴在他胸膛上,道歉。 叹口气,琉御真焱摇摇头,「不是你的错。何况,你现在回到我身边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你要好好地补偿我。」 聿晓光抬头,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不怕肾亏吗?」 「怕什么,多补补就行了。」抱着晓光的手开始不规矩了。 「我饿了。」聿晓光没有阻止他的色手,却正色地陈述。翼狱王心疼他的胃,只好摸把瘾就收手了。 沐浴完毕后,出了浴室,就见夜兰指挥着侍女摆膳了。不愧是侍候王最久的女官,早在他们进浴室时,她就吩咐御厨房准备饭菜了。 闻着菜香,勾起了食欲,晓光立即坐在桌前,食指大动。 琉御真焱挥挥手,示意侍女退下。待闲杂人等退下后,他绕到晓光身后,抱着他挤在一张椅子上,亏得座椅够大,虽略为拥挤,却不至于掉下去。 「旁边没椅子。」两个大男人挤一张椅子,手脚都伸展不开。 「我就喜欢贴着你。」男人耍起无赖,「你喂我。」 见他张大嘴,一副等人侍候的模样,聿晓光无奈地叹气。这男人怎么还如此孩子气? 任命地拿着筷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吃饭。期间,男人把嘴凑过来,从晓光的嘴里抢食物,晓光被他弄得愣怔,他却笑得嚣张。 吃完饭,侍女进来撤了碗筷,等她们收拾完毕退出去后,翼狱王又露出色狼本质,抱着晓光上下其手。 「刚吃完饭,不宜运动。」晓光淡淡地拒绝。尽管没来这个世界前,常常在梦里与焰发男子纠缠,但他本身不是个重欲的人,男人过于热情了,令他吃不消。 「饱暖思淫欲,光,我都有三十多年未碰你了,如今要全部补回来,所以……时间宝贵啊。」琉御真焱露齿一笑,白牙森森。 「三十多年?」这倒提醒了晓光,他阻下男人的亲吻动作,说,「你跟我说说过去的事吧,我想知道。」 望着晓光认真的神情,翼狱王收了不正经,抱着他一起坐在软塌上,搔搔他半金半黑的及肩长发,「我希望你能自己想起一切。」 男人的黑眸深邃,聿晓光心中明白,男人想要的是最初最原始的他,那个与他拥有共同记忆的人。 「至少……让我知道一些我该知道的事吧。比如这是什么样的世界,我在这个国家的身份,还有……我的儿子?」晓光低喃。 琉御真焱温柔一笑,「好,我告诉你。」 +++++ 琉御国今天的早朝,发生了一件大事! 缺席半个月的王,终于肯从寝宫里出来早朝了。与往日不同,今日王是与一名清雅的青年一起来早朝的。文武百官呆若木鸡,只见他们那狂傲俊美的焰发君王拉着举止高雅的青年一起坐在御座上。 平时精明能干的臣子们居然露出白痴般的神情,一个个像呆瓜般直立着,简直令翼狱王忍无可忍。 忠臣见王脸色一沉,眼里迸射出邪恶的光芒,不禁寒了背脊。乖乖,王长年不在朝,一回朝可别大动干戈。习惯了太子的温和,换回王的雷厉风行,会适应不良的啊。 同琉御真焱一起坐在御座上的聿晓光有趣地观看君臣之间的互动。一个早被折腾他半个月的君王拖着起床,换上一套正式的朝服,隆重地步入朝堂,原以为自己会胆怯,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现代人,只看过电视电影里演的上朝戏码,不料身临其境,却能从容不迫。仿佛……很习惯这样的大场面,对于朝臣质疑的目光,坦然受之。 金碧辉煌的皇宫,朝服鲜亮的臣子,王者居高临下地坐于龙椅上,这一切似曾相识,也许他就是翼狱王口中的祈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诡异的沉默过后,翼狱王冷冷地开口。与其面对一帮子闷葫芦,还不如跟晓光回寝宫再温存一番。其实他大可不必上朝,这朝堂上的事,已全数交给太子,太子执政多年,完全游刃有余,不过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上朝摆摆架子必不可少。 掌管军政和军赋的太尉、掌管朝政的太宰以及掌财政的太农不约而同的出列,争着要启奏。 琉御真焱一见这三大重臣出列,刻不容缓地拉着晓光移驾到御书房。 果然,不用他说太多,三位大臣搬出堆积如山的奏折,愁眉苦脸地望着他们的君王。 聿晓光一看这架式,便知一时半刻他的王是脱不了身的,于是打算回寝宫补眠去。正要起身,却被琉御真焱拉住了。 「焱?」 琉御真焱扬扬眉,道,「以前你就参政,如今更不用避开。兴许多接触接触政事,你能恢复一些记忆。」 晓光没有犹豫,重新回座,点点头。 琉御真焱拉着他的手把玩,漫不经心地对其他人道,「谁先说?」 太宰迟疑了一下,微抬头看了看坐在王身旁的青年。第一次见到青年便诧异了,那相似于太子殿下的五官,任何人看了都会惊奇。他究竟是谁?王为何如此看重他,与他平起平坐? 聿晓光微笑地迎上他审视的眼神,琉御真焱却不耐烦了。 「都成哑巴了?」 琉御麒上前一步,道,「父王,您征战三十余载,攻下数十个小国,我们琉御国的领土几乎扩大了一倍。可是……在治理上,常有弊病,叛乱不断,这么多年下来,儿臣实在有些抗不住了。」 太子话刚一落,太尉立即接口,「太子殿下说得极是。王威武征战三十余载,百战百胜,但是由于时间过长,我国军力耗去了大半,若再征战下去,恐怕……元气大伤。」 仿佛有默契般,太农紧接道,「长久的征战,国库减半,若再不休养生息,国库就要亏空。」这话说得干净利落,单刀直入,听得琉御王大皱眉头。 冷哼一声,琉御王询问未开口的太宰,「太宰有何高见?」 「各州呈上来的折子,已堆了两间小屋,臣等合太子之力夜以继日的审阅,仍不能及时解决问题,臣等无能,请王降罪。」堆积在御书桌上的这一堆小山般的奏折,不过是一小部分。 琉域王起身踱步,来回走了数趟,负手而立,望向晓光。晓光无辜地看他,光是听他们简明扼要地诉说,便知事情有多么麻烦了。国大事多,这是必然的。如果在现代,凭着高科技,可以在短时间内解决很多事情,但这里是冷武器时代,还很原始呢。 翼狱王征战三十年,每攻破一个国家,便丢烂摊子般地把善后的事丢给太子处理,一个小国便罢了,几十个小国就不可小觑了。亏得太子这么多年来一担子扛下来了,其艰辛可见一斑。 不由同情地望向年纪轻轻的太子,那相似于自己的五官仍教他吃惊。这孩子……竟是他与翼狱王共同孕育的!曾经他受过阴阳咒,每半个月变成女子,成为祈王后,以女子之身生下了当今太子。多么不可思议啊!那时候的他竟会承受分娩之痛,心甘情愿地为一个男人生育孩子。 惊叹之余,现下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眼前的几大问题。不过,身为王的男人为何一直看他?难不成——难不成以前都是祈王帮他一起处理这些事务? 聿晓光眨眨眼,以眼询问,琉御真焱勾勾嘴角,点头。 咽了咽口水,聿晓光上前握住礼仪志愿者的手,轻声说,「一起?」 琉御真焱大喜,「不愧是我的光。」 于是众人同心协力,一起把奏折一叠姨爹地搬来,晓光翻阅了几本奏折后,指挥着众人将奏章分类。 先分出每个小国的奏章,有叛乱之嫌的小国划成一类,已有叛乱的小国再归一类,无叛乱之嫌的暂缓。 三种分类好后,再从经济上划分。富裕之地一类,穷困潦倒一类,能填温饱的暂缓。 光是如此粗略地分类,便忙得几人满头大汗。一晃,已是一天,午膳也是匆匆用过。忙到天晚,终于把最重要的奏折整理出来,如此也有两大叠。 聿晓光打了个呵欠,累得有些困。昨晚被琉御真焱索要了一晚,能撑一天已是不易。 见晓光瞌睡连连,琉御真焱拍拍他,「用过晚膳就去睡吧。」 晓光摇头,「没事,我撑得住。」 「眼皮都打架了。」贴在他耳边,呢喃,「昨夜累着你了,乖,先去休息。」 晓光脸微红,躲开他,「还有这么多奏折没看。」 「你以为你是神人,一天之内便能看光所有?」转头看到太子等人虽低头在审阅奏折,耳朵却竖得比兔子的还长。 「尔等也去休息吧,明日再审。」琉域王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遵命。大伙心知肚明,这么多奏折,一天之内哪看得完。 伸伸懒腰,琉御真焱拉起晓光,「走,用膳去。」 聿晓光随着他起身,走了几步,见太子琉御麒正在整理奏折,便忙道,「麒儿来一起用膳吧。」 琉御麒顿了顿,一脸吃惊地望着他。 聿晓光微笑,「一家人,一起吃吧。」 琉御麒略微垂下头,也不知面上是什么表情。琉御王见儿子犹豫,便不悦,「麒儿?」 琉御麒整了整衣,恭敬地站好,「儿臣遵旨。」才说完,突然发现手被人拉住,他一惊,聿晓光的笑脸近在咫尺。 「别那么拘谨呀。家人面前,没有君臣之分。」说着,一边拉着「儿子」的手,一边扯过「丈夫」,其乐融融地去用晚膳。 +++++ 夜晚,御书房中依旧灯火通明。 晓光的面前,摆着一张大地图。 「这里便是我们的琉御国。」琉御真焱手一指,点住位于东方的一块版图,「那原是北方的黑暗国,这里原来的红沙国,还有这水鳍国,至于这些周边小国,皆归顺了琉御国。」 晓光听他一说,不禁咋舌。 半块大陆被琉御国所占,几乎已是一统江山了。 「这里是鸣响国,偏于西北,原是要征服,可惜——」琉御王顿了顿。若不是晓光出现,那鸣响国也将是他的囊中之物。鸣响逸的运气不是普通的好啊。 「再往西行呢?」地图似乎并不完整,再西行便是一片空白了。 「六十多年前,你与我只走到这里。」琉御王说,「这一带尽是深不可测的山脉,山的那一边有怎样一番天地,无人知晓。若非你有孕在身,我们亦可以翻过山岭一探那未知的世界。」 「这么说来,这个地图,是以前的我和你一起绘制的?」晓光惊叹地细细琢磨着精细的地图。这地图与现代的世界地图相媲美,竟是手绘的,在这个时空,绝无仅有。而这至宝,竟然在好战的琉御王手中,难怪他打起仗来,得心应手,几乎百战百胜。如果这宝贝被世人所知,恐怕又会引起无数的战事。 「光给我的兵书有云: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呃、远近,上将之道也。为了一统大陆,我们派出近千名暗探,走访大陆各个角落,而你我亦带着亲卫队,一路探险,直到停驻在这座山脉。四年间,汇聚各暗探收集的资料,加上我们收集的,终于绘制出这副地图。果然用在行军打仗中,如虎添翼。」琉御真焱得意地哈哈大笑,拍拍晓光的肩膀,凑过去偷得一吻。 晓光微怔,摸摸脸颊,「兵书?什么兵书?」 琉御王随手抽出一本薄薄的书,递给晓光,挑挑眉。晓光接过来,看一眼,便不由得笑了。 「《孙子兵法》?」果然是好东西。有地图,又有兵书,翼狱王得祈王,几乎可以说是得天下了。 「啊哈……」琉御王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伸伸懒腰,「夜,深了。」 晓光仍摸着下巴做沉思状,对琉御王的话恍然未闻。 琉御王赖皮地靠在晓光身上,霸道地转过晓光的脸,与自己眼对眼,鼻对鼻,嘴对嘴,「光,该歇息了。」 晓光垂下眼,手指一伸,挡住他贴近的唇,温和一笑,「我还想再看些奏折,你若累了,便先去睡吧。」 「没有光陪本王,如何睡得着。」翼狱王黑眸闪闪发亮,嘴一咧,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多么像一匹饥渴的色狼啊! 晓光不禁暗叹。这几日,夜夜被折纸色狼折腾,每天起来都腰酸背痛,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得逞。 依然不急不慢地回道,「我还不困,看完这叠奏折,再要洗个澡。所以……你先上床睡吧,不必等我。」 「光……」翼狱王用低沉的声音,沙哑而带着诱惑地唤着晓光的名字。 晓光转过头,拿起奏折,不理他。 见晓光不理他,翼狱王长臂一伸,从背后拥住晓光,脑袋自然地往他肩窝一搁,吐着热气,低低地道,「陪我睡,陪我睡,陪我睡……」 像咒语般,不断地重复着,呼出的热气,弄得晓光脖子痒。叹口气,晓光问道,「只是纯粹的睡觉?」 「……唔,自然睡前可以做些有益身心的运动啊。」翼狱王脸不红气不喘,脸皮已经比猪皮还厚了。 「抱歉,今天我没那个精力。」晓光拒绝。再被这只狼折腾一晚,明天就不用起床了。 「光不喜欢?」翼狱王窝在他肩窝,问。 「……」晓光伸手摸摸他那一头在灯光下耀眼的红发,「我体力没你好。」 手慢慢地伸进晓光的衣襟里,摸索,翼狱王低低地笑,「祈王这么快就认输了?」 聿晓光放下手中的奏折,捉住翼狱王放肆的手,略微施力,推开他,「既然大王下了挑战书,身为『祈王』的我,又怎能胆怯?」 「哦,祈王要与本王『比一比』技术?」翼狱王两眼放光。 晓光起身,伸展四肢,忽地冲翼狱王魅惑一笑,「我要去洗澡了。你敢不敢来?」 翼狱王一怔,继而大笑,「敢,怎么不敢?」 说着上前揽住晓光的肩,唇贴在他耳边吐气,「本王会让光见识下何为精湛的『技术』。」 晓光不甘示弱,挑挑眉,道,「拭目以待。」 +++++ 王的浴室里,雾气霭霭,侍女们准备好一切后,早就退下去了。 晓光脱了鞋,探脚试水温,正适宜,便收回脚。环视下偌大的浴室,这一池温水足有半个游泳池大,不愧是王的浴池啊。 慢慢地褪下衣服,露出修长的身子,伸展四肢,做了几个拉伸动作 ,回头冲翼狱王挑衅地一笑,如箭鱼般,利落地跃入温水中。 早在晓光脱衣服时,翼狱王就双眼冒火了。 晓光在浴池里来回游了两圈,立于浅水区,拨了拨湿发,冲翼狱王笑,「焱不下水?」 听得晓光唤他一声「焱」,琉御真焱心中不禁一荡。慢条斯理地脱了繁重的龙袍,摘下龙冠,焰色的长发倾泄而下,披在宽厚的背上。 晓光眯眼,打量翼狱王强壮有力的身体,吞吞口水。 赤裸的身体,缓缓地进入温水之中,一头红发漂浮在水里,随着水面涟漪,像盛开在水里的红莲。 琉御真焱倒不急着接近晓光,靠在池边,舒适地闭目。 见琉御王按兵不动,晓光便也不打破片刻的宁静。寻了另一边,靠坐下来,去过侍女早放置池边的美酒,慢慢地喝着。 晓光喜欢品酒,这不知是何时养成的习惯,凡是美酒,他总爱喝上两口。酒味弥漫在唇齿间,恍惚之中,似乎喝过这清冽的酒,甚至隐隐之中,曾经发生过与这酒有关的事? 「这是清古国的酒。可还喜欢?」耳边传来翼狱王低沉的声音,晓光半阖眼瞅他。这家伙,果然忍不住靠过来了,呵呵。 「清古国的酒啊……」晓光摇晃着酒杯。这透明的玻璃杯,不正是现代人用的高脚杯?手中这杯的造型,很像威士卡杯。如果没有猜错,这酒杯,也是以前未失忆的「晓光」的杰作,「你说『我』当时藏在清古国送来的酒缸里,用手枪弩刺杀你?」 翼狱王也取来一杯酒,靠在晓光身边,慢慢地喝着,「是绯月珑焕『召唤』出来的『绯月晓光』,绯月家族那早逝的少主人。」 「绯月……晓光……绯月珑焕的亲弟弟吗?」晓光摸摸下巴,略一沉吟,「逝者已逝,前世种种与我何干。」 琉御真焱闻言,哈哈一笑,「果然是本王的祈王,还是那么的没心没肺。」 晓光挑挑眉,道,「我没有祈王时的记忆,算起来,我并不完整。」 琉御真焱一顿,认真的看着他,「我和你的连系,是通过灵魂的。」 「就是所谓的契吗?」晓光呢喃,「契」真是个奇妙的东西,竟能在灵魂里烙印。 「你会在乎我失忆的事吗?」晓光轻轻地问。 「怎能不在乎?」翼狱王低吼一声,忽地放下酒杯,伸手捧住晓光清俊的脸,锐利地凝视,「本王多么希望,你能回到最初,想起有我的记忆。从我们相识到称兄道弟,到心灵相通,还有……生下麒儿。几十年的记忆,怎能轻易抹去?」 晓光心一颤。被男人如此望着,无限的内疚自内心深处涌出,他何德何能,得到翼狱王的爱呢?不,他确实没有资格享受这个男人的爱。他终究还没有恢复记忆。如果只是聿晓光,是没有权利得到翼狱王的爱。 察觉到晓光眼里的黯然,翼狱王心中轻轻一叹。他还是操之过急了。低头想吻晓光,他却挣着偏过头,唇落在了他的颊侧。 晓光低笑一声,略推开翼狱王,墨色的眸子认真地望着翼狱王,一字一字地道,「我聿晓光承、诺,比还你一个完整的晓、光。」 翼狱王一怔,直到晓光从水里走出,都没有回神。 一刻钟后,当晓光披着浴袍,靠在外厅的软塌上,享受着侍女递来的剥好皮的葡萄,忽闻浴室里传来一阵咆哮,紧接着,重重的脚步声自远而近,雄伟的气势压来,略一抬头,便可看到伟大的翼狱王湿漉漉的立在身前,霸气地弯腰压下来。 「喂……」晓光无奈,推着男人。有没有搞错,四周全是侍女,他居然赤裸裸地自浴室跑出来,这是要裸奔吗? 转眼一瞥四周,侍女们早已识趣地退到隐蔽之处了。 「你那话是什么意思?」翼狱王压着晓光,带惩罚性的扯他的头发。 「字面上的意思啰。」晓光翻白眼。 「你很不同。」翼狱王皱眉。 「嗯?什么不同?」晓光一头雾水。 翼狱王略沉吟了下,道,「我以为你会在乎,但你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晓光恍然大悟,「哦,这个啊。嗯……怎么说呢,我觉得你才是那个比较可怜的人。而我本就是亏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忘记你,是对你的一种伤害。如今我最应该做的事,便是想办法恢复到最初的祈王。毕竟那个祈王,才是与你心意相通的人。」 翼狱王沉默。说不在乎,是假的。当初晓光中了返童咒,变得天真无邪,逗他玩玩,确实有趣,如若长此下去,他便该暴跳如雷了。尽管通过契,确认灵魂,然而,共同的记忆亦很重要。如果没有这些共同的记忆,他们的爱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单方面的相思,只会让两人都陷入痛苦。 「我对你的印象是从手机的相片开始,乍看到你,便有一种莫名的心悸。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你……中间出了状况,又失去了部分记忆,直到前段时间,正式与你面对面。呵呵,算起来,现在的我对你了解不多。」 「你想如何了解我?」琉御真焱挑起他一缕发丝,缠在指尖,低哑地道,「只要你想知道,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我不问。」晓光将额头贴着他,「我会用心去了解。」 「本王觉得……你还有另一种方式了解我。」翼狱王眼里闪着邪光。 「哦?什么方式?」晓光一脸好奇。 「用身体——」低喃着封住晓光的唇。 「唔……」 第二十六章 一个月来,琉御国君臣齐心协力,终于把那两屋子的奏折给批阅了。尽管还有许多问题待解决,但总算规划处轻重缓急。 窗外枝头鸟儿叫,屋内人端坐在案前,手中毛笔未停,雪白的宣纸上,一行行娟秀的墨字成形,片刻,毛笔顿了顿。 聿晓光看着满张墨字的宣纸,不由发怔。 在皇宫的这段时间里,有很多东西能捉到蛛丝马迹。单是这一手的毛笔字,便够让他惊奇了。在现代,他未曾碰过毛笔,也不知自己会书法,而在这里,他不但写得一手好字,还精通异世界的文字。 失忆前的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摇头失笑,他放下毛笔,抬头看窗外,眉梢微微上扬,神情柔和。他相信自己定能寻回自我,在异世界生活了近百年的人,想必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 家吗? 想到那满脑子不正经的焰发男子,晓光捏捏眉间。早上若不是麒儿有急事寻他,只怕现在他们还在床上纠缠不休。 揉了揉酸痛的腰,晓光再次下定决心,晚上坚决不让他得逞。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每日的抵死缠绵。 取过案桌上的一本书,翻开细看,眉头微拧。 这书是他在书房库里寻到的,那满纸熟悉的字迹,确实出自「他」之手。失忆前的祈王必定是个奇人,想法出其不意,有很多见解,连现在的他都无法理解一二。 往前推算就是多年,十几岁的「聿晓光」来到了这里,后来遇上了翼狱王,如果没有奇特之处,以翼狱王的性子,定时不会喜欢上。那么,十几岁的「晓光」在二十一世纪的学识必定也极丰富。是了,聿家的继承人,怎可能会平凡呢? 他被父母带回家后,虽然失去了记忆,后来上大学修的是历史系,聿家没有放弃对他的培养,灌输他很多商业上的知识与理念。他虽只学了些皮毛,但这所谓的皮毛,足够他开一家小公司,赚些小钱,过足一生。 不过,在这里,他没有机会开公司,然而,却有一整个庞大的国家,需要他去治理。 琉御王显然很信任他,单是让他参政,便可见他们之间的感情之深。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皇帝会把权利分给伴侣。琉御王却非同一般,执子之手,与子皆老,偌大天下,唯与子共用。 思及此,聿晓光不禁妒忌起以前的「祈王」了。然而,心思一转,又为这痴情的焰发男子心疼了起来。 这些天,他在不停的寻找自己以前留下的东西,尽管感到很熟悉,可是他仍想不起任何记忆。 也许,咒言的力量,真的非凡人能破解。 绯月珑焕吗? 也是个可怜人。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在想什么?」 耳边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晓光一愣,偏头便看到翼狱王那俊美的脸,他一笑,道,「你回来了?」 琉御真焱捏捏他的鼻子,凑过去亲了一记,「麒儿大惊小怪,不过是一小撮叛乱的人,便要我这个王亲自去镇压。」 「咦?叛乱?」晓光疑惑,「京都附近,居然有人敢叛乱?」 琉御真焱满不在乎地嗤笑,「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自量力」 看他自大的神色,晓光说道,「事虽小,但也不能粗心大意。」 「这个必定要调查清楚。」把晓光锁在怀里,额头抵着他的,霸气十足。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异境奇谭 作者:清尊 第15节 晓光伸臂揽住他,非常自然地配合,琉御真焱心中一动,唇覆了下去,吻住他。晓光张开嘴,让他的舌滑进自己的口内,纠缠戏玩。 吻得激情了,琉御王干脆抱起晓光,让他双腿分开坐在自己的身上,而他则占了晓光原先的椅子。 许久,两人分开,晓光气喘吁吁,琉御王却定力十足的舔舔唇角,意犹未尽,黑眸眯成线,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缓了气,晓光失笑,伸指点点琉御王的额头,「我们要天天这样腻在一起,迟早会精尽人亡。」 琉御王握住他的手,磨了磨他的掌心,说,「这话,你六十年前就说过了,现在不还好好的?」 「呃。」晓光满头黑线。这人……这人……怎么这样厚颜无耻! 越过晓光的肩,视线落在了桌案上的宣纸上,伸手取了过来,问,「你在练字?」 晓光侧了侧身子,拿回纸,扬了扬,「我在架构国家制度。」 「哦?」琉御王感兴趣了,与晓光一起拿着纸,细细地看了看,「唔,联邦制?参议院?众议院?分州……」 「这片大陆,所有国家都是君主制,皇帝的权力高于一切,君主的意志便是法律,不受任何约束。国家小便罢,但如今,琉御国版图渐大,吞并了许多国家,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律法文化风俗,短时间内,这些国家的百姓融入不进琉御国,一旦矛盾激化,便会发生叛乱。再者,各国的遗留皇族,恐怕心有不甘,容易煽动民众,结朋聚党,发展成起义军,战火不息。」聿晓光顿了下,道,「联邦制是我那个世界的一种国家制度,立法、司法、行政三种权利分别独立,互相制衡。具体内容,我都写在纸上了,你可以参考下。」 「……分州,各州政府本身拥有立法、司法、行政诸许可权。」内容很多,琉御王难得认真地一一看完。 琉御王看得专注,聿晓光心中略为紧张。他这一构想,对君王至上的皇帝来说,根本就是挑战他的权威,完全不同的国家制度,让君王分权,任何一个封建社会的王都不可能接受。 「想法很好。」琉御王摸摸下巴,看到晓光惊讶的神色,恶劣地捏捏他的脸颊,打趣,「怎么?怕我生气?」 「咳。」晓光躲开,捏住被捏的颊,问,「你不觉得太惊世骇俗?」 「你这家伙,惊世骇俗的事做得还少吗?」琉御王拍拍晓光的屁股,惹得对方佯怒的瞪视。 「那么……你认同了?」 「唔——」琉御真焱挑了挑眉道,「这是你那世界的东西,不能照搬,但可以参考,明日议事阁再商议。」 晓光两眼一弯,笑得愉快,「你真好。」 琉御王黑眸里闪耀着危险的精光,「爱妃要如何谢本王呢?」 晓光却转过头,看着窗外的艳日,若无其事地从琉御王身上下来,伸了伸懒腰,道,「这些日子天天窝在房里,人都快发霉了,不如我们去练功房?你不是说要教我武功?」 锐眼打量了下晓光修长的身子,琉御王托着下巴,颔首,「你原本就有一身武艺,罢了,我便再教你一次。」 祈王拥有一身不凡的武功,本就是琉御王教的,如今失忆了,练武功都失了。前日,两人在床上大战了几个回合,晓光累得趴在琉御的身上,直接昏了过去,翌日,琉御王一本正经地说要教晓光武艺。还未想透的晓光自然一口应下了,岂料琉御王教晓光武功是别有用心。 想当初,身手不凡的祈王,体力耐力精力,与琉御王不称上下,一个月中,总有几次能反攻成功,两人在一起,情动之时,厮磨缠绵情不自禁,可若一方体力过差,难免扫兴。 换了一身练功服,两人来到练武场。 练武场很大,晓光目测了下,居然跟一个标准的足球场差不多。场地上铺满了打磨过的大石板,非常平整,不同的石板颜色排列出一个巨大的图案,仔细琢磨了下,那竟然是一个狰狞的大龙头。 练武场虽大并不空旷,四周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看得人眼花缭乱。场地上,约莫五十个侍卫打扮的人,两两对阵,正在训练。 琉御王和祈王的到来,并没有让那些人停下对打的阵势,一个个战得激烈。有人看到王来了,反而打得更猛烈了,把对手直接踹到地上趴着了,胜利了还得意地扬扬下巴,那趴在地上的擦拭着嘴角的血渍,咬牙切齿。 刚战胜的魅,笑嘻嘻地来到琉御王面前,恭敬地行礼,「见过陛下,见过祈王。」 琉御真焱拍拍他的肩,用力地捏了捏,赞赏,「魅,有进步啊,刚刚一脚踹得虎虎生威。」 尽管肩膀被王捏得好像要碎了,魅仍面不改色,谦虚地道,「王过奖了。」 琉御真焱挑眉看看他,松了手劲,轻捶他一记拳头,没用什么力,「不错。」 抬眼看向从地上爬起来的魃,琉御王打趣,「魃,你居然这么轻易便被魅打趴在地,最近偷懒了吧?」 魃行了礼后,瞟一眼得意的魅,道,「前日属下把魅打得下不了床,今日不过是看他有伤在身,让他罢了。」 魅脸色一变,欲争辩,却听到有人轻笑,不禁瞪过去,一见是祈王,瞬间便蔫了。 「魅和魃,亲卫队队长。」琉御王指指两人,道,「都是我们以前搜罗来的家伙。」 魅拥有一头褐发,眼睛纯黑,五官阴柔,二十五六岁模样,笑起来诱惑力十足。魃的年纪看起来要比他大上两三岁,黑发绿眸,五官刚毅,身材高大,更具男子气概。 「魅和魃是本名?」晓光问。 「魅是代号。」魅笑吟吟地对晓光道,那双墨黑的眼珠子滑溜溜地打量晓光,似乎正在琢磨着什么,「属下姓司正,名昀。五十五年前,进入亲卫队,成为亲卫队长,代号魅。」 五十五年前…… 聿晓光汗颜。好吧,他又忘了,这个世界的年龄超长,看着只有二十五六十岁模样的人,实则上百岁不止。人的寿命长,新生儿的出生率却极低,一对夫妇,往往只育一子。 「属下姓巫,名彦,六十五年前进入亲卫队,代号魃。」既然魅都说了本名,魃自然也不能落下。 「祈王殿下唤他乌鸦即可。」魅捂嘴偷笑。 「乌鸦?」巫彦?乌鸦?确实很像。 魃怒目瞪魅,摩拳擦掌。 见两人又想干一架,琉御王直接各踹了他们一脚,让他们去一边自个儿斗去。两人摸摸鼻子,勾肩搭背地躲一边去加深感情了。 亲卫队训练有素,并不会因为王来了便停滞下来。他们的武功都很强,晓光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热血沸腾。他在原来的世界只学过空手道,跆拳道,打打流氓还可以,但如果在这里,跟任何一个有武功的人一拼,估计对方只要一根手指便能击倒他了。 见晓光看得跃跃欲试,琉御真穆拉着他的手,带他去练武场附近的练功房里。练功房空无一物,只有墙上挂着的一幅人体经脉图非常醒目。 「这是……」聿晓光盯着经脉图,疑惑。 琉御王揽着他的肩,来到经脉图前,指着图上的各个穴位,道,「要学武功,首先得知道人体各个穴位。以前我教过你,如今你又忘了,那便从头教起吧。」 晓光点点头,一脸期待。想到自己也能成为武林高手,便抑不住激动。 「……先脱衣服吧。」琉御王突然转头冲晓光邪恶一笑。 「嗯?!」晓光呆滞。 琉御王一本正经地道,「欲知晓人体穴位,单看图没用,还需要亲自摸索。从认识自身的穴位开始,这是第一步。」 晓光脸上一热,低咳一声。难得琉御王也有正经八百的时候,倒是他想多了。既然要进入正题了,他便笃实好学,不可丢了「祈王」的名号。 动作干净利落地脱了外袍,又解开里衣,一件件丢到地上,不到片刻,晓光修长白皙的身体赤裸的暴露在空气中,无丝毫的扭捏,落落大方地在琉御王前面展示自己的裸体。 琉御真焱口干舌燥,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没想到晓光会这样快便答应了脱衣服,更没想到自己的定力会如此之差,光是看着他解衣的动作,欲望便蠢蠢欲动。当那具诱人的身体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时,他眼睛都要喷火了。 聿晓光拨了拨及肩的发丝,刘海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神色略显慵懒,稍一抬眼,目光纯洁地望向琉御王,嘴角微扬。 「怎么了?」清雅的声音,悦耳动听。 琉御真焱觉得自己在自作自受。晓光虽然失忆了,但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那上扬的嘴角,分明噙着一抹邪气。 心思一转,琉御王状似轻松地挨近晓光,伸手,摸上晓光的肩膀,然而,下一刻,他惊讶。 聿晓光看准时机,迅速地扣住琉御真焱的手腕,在对方诧异的空当,来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琉御王那高大的身体,便这样被晓光撂倒在地,背部着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发出巨大的声音。 晓光吐吐舌,松开琉御真焱,要直起身时,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疑惑地看向倒在地上的人,发现那人似偷了腥的猫儿,手掌已扣在晓光的腰上,拖过他,迫使晓光趴在自己的胸膛上。 「放开。」晓光道。 「不放。」琉御王耍无赖,更使劲地缠上晓光,「你把我摔倒在地上,便要负责。」 「嗯?负责?」晓光无语。他不过是看琉御王邪恶的眼神,心里不爽,便趁机摔他一记,哪知这人反应这么快,瞬间便反败为胜,把自己缠了个死紧。现下他赤裸身体,形势对他很不利啊。 果然,琉御王那色手已经在他背上来回抚摸了。 「你挑起来的,自然由你负责。」琉御王一个翻身,把晓光压在了身下,制住晓光挣扎的四肢,低头便是一吻。 「唔——」晓光瞪大了眼。 挣扎中的晓光,在琉御王霸道的吻中,慢慢地放弃了抵抗,双手被扣在头上没办法动作,分开的两腿不由自主地缠上琉御王。 吻罢,晓光气喘吁吁,脸颊绯红,身体忠实地做出了反应,琉御王捏捏他的鼻子,略为宠溺。 「光,为夫这便教你什么是奇经八穴。」松开晓光的手,微拉开距离,修长的手指游走在晓光的周身,「这里是天突,这里是膻中……」 「啊,你……」聿晓光干瞪着眼,由着身上焰发男子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体上一处一处的点着,每点一处,便有一种酥麻感,明明……力道极轻。 「这里是上院,这儿是,呵,下院。」随着手指从上往下移动,每移一寸,色情味渐浓,晓光气喘得厉害,身体越来越敏感。 「……阴交、石门、关元,呵,这里是会阴。」 「呜呀!」晓光再也忍不住,呻吟出声。这人哪里是教他穴位,分明是借机占他便宜。若天天这样教,再聪明的学生,也学不会。 「这里好像兴奋了?」琉御真焱低沉的说,邪恶的手握住了晓光的要害,那欠扁的脸漾着刺眼的笑容,「怎么办,光,你这样子,本王如何教你武功呢?」 深吸了几口气,晓光勉强拉回理智,可是下体在男人的手掌中摩挲,更加生机勃勃了。 「住……住手……录!」 「停不下来呢。」琉御真焱低头,舔晓光的唇角,动作更孟浪了。 「混……混蛋!」这里是练功房,外面的场地上有五十来号人,万一……万一他们进来了怎么办? 似乎看出晓光的顾虑,琉御真焱附在他耳边笑语,「放心,没有本王的命令,他们不敢进来。」 「不……不行……不能……在……这里!」晓光抓住他的肩膀,急促地喘气,可是,当琉御王的手指试探性地插入他的后穴时,他猛地倒吸一口气。 「放松,宝贝。」琉御真焱哄着他。 怎……怎……么……放松得了?在这种地方!如果是在自己的寝宫里,无论怎么折腾都没有关系,可是……这里随时会有别人进来,若是被看到了,会很丢脸。 聿晓光是现代人,在外面跟自己喜欢的人接吻拥抱什么的,也许不会在乎他人的眼光,可是做爱的话,那尺度就超标了! 越紧张,身体越敏感,连男人舔他的耳廓都能令他呻吟颤抖。 「别……啊……」晓光低吟一声,腰酥得使不上力,一条腿被琉御王抬起,架在他的肩上,他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瞪身上这使坏的人,「你这家伙……」 「嗯,宝贝,放松。」琉御王半解衣衫,下身紧紧贴着晓光,扩张的手指增加到三根,晓光痛得拧了眉。 这个野蛮男人! 闭起眼睛,他深吸数口气,尽量放松了身体,若执意拒绝,只怕自己会受伤。霸道的琉御王,虽会怜惜人,可欲望的冲击下,凶狠如猛兽,猎物越抗拒,他越感兴趣。 「我的光……」琉御真焱低头亲亲他的鼻尖,缓缓地进入晓光的身体,没有润滑足够的进入,令两人都汗涔涔,晓光痛得低呼,十指紧扣琉御真焱的肩膀。 「慢……慢地啊……唔……」 琉御真焱直接吻住晓光的唇,下身一动,当下令晓光颤抖了。他得意地扬眉,心满意足地开动了—— +++++ 琉御麒快速地往练武场走去,一路上,宫人见了,都未来得及行礼,太子殿下便已经如风般地走远了,半是弯腰或是半蹲的宫人面面相觑,平日素来注重仪表的太子殿下,今日何以如此失常? 接近练武场,看到父王的亲卫队在练武,他只瞟了一眼,绕过场地,直往练功房走去。 「太子殿下!」就在他离练功房三米之遥时,打着赤膊的魅走了过来,唤住了他。 琉御麒神色一敛,问,「何事?」 魅瞅了眼紧闭的练功房门,恭敬地向琉御麒行了礼,「殿下可是来找王的?」 「正是。」琉御麒点头,「父王可是在里面?」 「呃……是的。」魅清了清喉咙,上前一步,轻道,「王与祈王一起在练功房……想必王正在教祈王奇穴经脉,若正遇上紧要关头,其他人恐怕不方便打扰吧?」 「这——」琉御麒大皱眉头。他是真有急事,才来寻找父王。父王清闲了一刻,便又缠着……缠着聿公子。虽然父子已经说过,聿公子是他的亲生父亲,但他一直改不了口。 忽尔,那紧闭的房门内传来数声聿公子的低呼声,一道紧过一道,像压抑着极大的痛苦。 琉御麒一惊,顾不得那么多礼数,几步走到房门前,便推门而入了。 「聿公子——」 他猛地瞪大了眼,吓得不清。 后面的魅伸着手,要阻止早已晚了,见太子殿下突然没了音,他抬头望望天空,悄然转身离开。 「唔哇——」晓光达到高潮,释放了出来,眼角瞟到门口那呆若木鸡的琉御麒,他也吓得不轻,搂着琉御真焱的手,僵了。 倒是琉御王不慌不忙地扯过衣物遮住两人交缠的部位,邪肆地往门口看去,见是儿子,边有没有放开晓光。 「麒儿,越大越不规矩了,连门都不会敲了?」 接到父王那凌厉的目光,琉御麒回神,急急转身背对他们。 「你……你出去……」晓光咬牙切齿。他就说在这种地方做爱不安全,外面那么多侍卫,确实震慑于王威之下,不敢乱进练功房,可是……太子殿下可不是其他什么人啊。 琉御王挡下他挣扎的动作,还未尽兴,哪能就此收手。 「别乱动。」附在他耳边,低笑,「麒儿又不是没见过,那小子小的时候,经常跑来睡我们的龙床,中途被打扰的次数还少吗?」 晓光无语。就算……就算有被看过,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没记起,麒儿也大了啊。 而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的琉御麒,屋内两人的对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搞得他面红耳赤。 「臭小子,到底有何事?」早点说完早点滚。 琉御麒吐了口长气,正色道,「东海一带海盗猖獗,已经祸及沿海一带百姓的正常生活。来往商船被劫无数,连渔船都没有办法进海捕鱼了,三郡郡长联合上书,请求朝廷派兵平定海域,驱赶海盗。」 「海盗?」琉御真焱动作一顿,低头凝视神色迷蒙的晓光,嘴角上扬,眼里露出寒光。 晓光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不解地问,「怎么?」 琉御真焱抱起他,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身上,扯过散落一地衣服,披在他的身上,手指梳过他汗湿的头发,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一记。 「麒儿先回去吧,此时我已知了。」 「父王?」国事紧急,父王怎么可以耽于……耽于美色。唉,他并不想把聿公子往坏处想,只是父王日日缠着他,在他人看来,简直是坐实了沉迷于美色的昏君。 「那是義凤一族,不足为患。过几日,我会与祈王一起去东海。」琉御王语气虽淡,可无形中透着股冷意。 「義凤一族?」琉御麒拧眉,「父王要与……聿公子一起去东海?」 「说了多少次,他是你爹爹。」琉御王轻斥儿子。这臭小子忘了自己的爹爹,便这般没大没小。 晓光扯扯琉御王的头发,附在他耳边轻语,「哪有像你这样当父亲的?」 琉御王咧嘴,「你道你便是个好爹爹?以往你可没少欺负他。」 「呃?」聿晓光眯了眯眼,道,「今非昔比,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 「再大的孩子,还是我琉御王的儿子,你祈王生的。」琉御真焱揽着晓光的腰,那深埋在对方身体里的活物又生龙活虎了。 「啊……」晓光腰一酥,瘫在琉御王怀里,不由得啃咬他的肩,「麒儿还在呢……」 「那小子早走了。」琉御王坏坏一笑,「你在我怀里,便只许想我,旁人不许多想。」 「你……你怎么还要……」这都厮磨了有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这家伙还不累。 「外面阳光太烈。」顿了一下,把晓光压在身下,低头咬他的侧颈,「待日头偏西了,再出去也不迟。」 「混……混蛋!」 晓光欲哭无泪。离下太阳下山少说还要两小时,他要精尽人亡了。 第二十七章 「光,为何世上有了我,还多一个你?」 聿晓光猛地惊醒。 「做噩梦了?」耳边传来低沉的温柔声,带着浓浓的睡意。 晓光吐了口气,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琉御真焱。 「没有。」他往男人怀里挤了挤,脸贴着他的胸膛上,听着稳劲的心跳声。 「天还未亮,再睡会。」琉御真焱摸摸他的头,亲了亲他的发顶。 晓光闭着眼睛,好半晌,他道,「我又梦到暗了。」 「……暗?」琉御真焱清醒了几分。这家伙,在他怀里,居然想别人? 「我在另一个世界的弟弟。」聿晓光幽幽地道,「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在另一个世界的事?」 「极少,你小子以前嘴巴紧得很。」初遇晓光,他自然调查过他,但除了查到他是绯月珑焕的弟弟,其他皆一片空白。晓光偶尔会提在另一个世界的事,但不多。 「那么,暗的事,你也不知了?」聿晓光撑起身子,半趴在琉御真焱的身上。 「我需要知道吗?」琉御真焱轻哼一声。 晓光叹口气,「我回到原来的世界后谁都不认识,要不是警员找到我父母,我……我可能会流落街头呢。」 琉御真焱搂着他,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我的祈王厉害着呢,便是失忆了,也不会沦为乞丐。」 「你这么看得起我?」晓光嘴角一扬,笑问。 「翼狱王看上的人,岂会差?」琉御真焱捏捏他的鼻子,道,「你小子,当初遇上我时便厚脸皮的赖着我,小聪明不断,我着你的道还少?」 晓光认真地凝视他,看得琉御真焱莫名的心疼他,「怎么这样看我?」 晓光低头亲了他一记,低语,「我好想快点回忆起过往。」 「慢慢来,总会想起。」琉御王拍拍他的屁股,手指开始不安分了。 晓光贴着他,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了,由着他肆意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暗是我的双胞胎弟弟,可是……他死了。」 「你们那边的人寿命很短。」 「他走的时候,还只有十几岁。」晓光莫名的有些伤感,「我见到绯月珑焕的时候,觉得他真可能是我哥哥。」 「嗯?」怎么又突然转到绯月那家伙身上了。 「哎,你说,绯月珑焕和暗,是不是……有关联?」聿晓光突然想起那天,他去暗的墓地,遇上了那个所谓的「暗月神」,当时他说了很多话,也是这个「暗月神」把他送到了异境。 「关联?」 「是暗月神!」聿晓光晶亮了眼,道,「你知道暗月神吗?送我来这世界的是暗月神!他说……他说暗是绯月珑焕半个灵魂的转世!」 琉御真焱一震,拥着晓光坐了起来。 「暗月神!」他咬牙切齿。绯月家族的守护神便是这暗月神,绯月珑焕因这暗月神,才会拥有咒言的力量。 「你知道?」 「岂止知道!嘿,我还毁过这暗月神的神像!」琉御真焱冷笑,「绯月珑焕那家伙真是阴魂不散!连在那个世界还缠着你,幸亏死得早。」 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操纵着一切。这个世界与另一个世界,可是有什么关联?何以晓光会穿越来异境,而绯月珑焕居然能转生到那个世界。是了,转生,那这个世界,绯月珑焕,必死无疑了。 琉御王阴森森地想着,抱着晓光的力道大了几分。 自他恢复记忆后,首要便是派人盯紧绯月珑焕以及……远在东海的義凤一族。他还未跟晓光说过他与義凤一族的关系。每每想起那些人,心中便不快。 此次義凤一族在海上猖獗,必定是受了别人蛊惑,而知道義凤一族与琉御皇室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非绯月莫属。 绯月珑焕,便让他翼狱王送他下地狱吧! 「怎么了?」感到抱着自己的男人无形中流露出杀气,晓光不禁拍拍他的脸。 琉御真焱低头,冲晓光痞痞一笑,「你是要继续睡呢,还是……」 晓光急忙捉住他下流的手,推开他,往枕头一趟,闭眼,「明日还要赶路呢,睡觉。」 琉御真焱惋惜一叹,躺下,搂过晓光,腿一跨,便缠住晓光。 「你……你是属蛇的不成?」晓光动弹不得,抱怨。 「嘿,本王是龙,岂是蛇这下等虫类。」 「——都是爬行类。」晓光咕哝。 见晓光是真想睡,琉御王便也安分了,抱着他蹭了下,闭眼睡觉。 +++++ 对于像城堡一样大的海船,经过之前的一些意外发现,聿晓光已经很淡定了。这必定又是以前祈王的杰作。但不管如何,在看到巍峨的大船时,他震惊了。 靠着船前的栏杆,感受着大船的迎风破浪,肆意的海风,吹得他头发凌乱,衣诀呼呼作响,他毫无在乎,心随着宽阔的大海,意识不禁飘远了。 琉御王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勾了勾嘴角,脚步坚定地走了过去,从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搭在他肩上。 晓光向后靠了靠,倚在男人的怀里,突然笑了一声。 「笑什么?」琉御真焱咬着他的耳垂问。 晓光眼里闪着琉璃之光,声音清雅,「我想起一部电影,很感人的一部电影。」 「电影?」某大王皱眉,表示听不懂。 晓光没有解释什么是电影,笑说,「那部电影有一个经典镜头,就是像咱们这样。」 「嗯?」某大王更纠结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晓光这样鸡同鸭讲了。最初他们相遇的时候,晓光总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词句。两人在聊天的时候,经常是晓光说得开怀大笑,而他则一点都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聿晓光低头偷偷笑了一声,回头摸摸男人皱成川字的眉间,「嗨,要听我唱歌吗?」 「——你会唱歌?」琉御真焱诧异。印象中,晓光可从来没有唱过歌,以前他们整天忙着东征西战的,哪有闲情逸致搞这些娱乐? 「以前我没唱过?」聿晓光问。 「没有。」琉御真焱摸摸下巴,倒有几分兴趣。 「我心永恒。」 「嗯?」 「歌曲名。」聿晓光扬扬眉,开口轻唱了起来。 清雅的男音,在海浪的伴奏下,异常悦耳,歌声中蕴含了荡气回肠的无限深情,但凡听得懂歌词的人,都会柔软了心,深深地被打动。 在晓光唱完最后一个音节后,琉御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眯眼盯着怀里的青年,看得对方慢慢地红脸后,低头深深地一记长吻。 吻毕,琉御王慢条斯理地说,「下次唱首我听得懂的歌。」 聿晓光翻了记白眼,笑骂他没情调。 大船在海上行驶了一天一夜,当黎明来临时,一望无垠的海面,出现了数个黑点。 船上的守卫,全都进入了警戒。 聿晓光和琉御王站在甲板上,身后是他们的亲卫队,每个人都庄严肃穆,如临大敌。 凝重的气氛,隐隐之中透出一股肃杀之气。聿晓光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不感到害怕,反而很享受这种感觉,身体有一种莫名的激动,海风拂面,藏在长袖里的手在微微发颤,那不是恐惧,而是对战争的一种本能的渴望。 这样的感觉,可真不好。 他自诩是和平爱好者,怎么可能喜欢打仗呢? 琉御真焱突然握住他的手,宽大有力而温暖的手掌包拢了他的,像安抚般,聿晓光吐了口气,不再紧张了。 海面上出现了数艘船,从蚂蚁般大小,渐渐地变大,最后清晰的能得清船上的人了。 二十出头的青年,一袭飘逸的白衣,赤脚踏在船头的护栏上,纹丝不动,他的身后站满了侍卫,另外四艘船上也站满了兵,船只一接近「神龙号」,便呈包围式把「神龙号」包围了起来。 聿晓光心中疑惑,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琉御真焱露出一抹冷笑,看向青年的目光充满了杀意。 「不知翼狱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青年声音优雅,却无形中透着挑衅。 「蠢货。」琉御真焱吐出两字,气死人不偿命,果然青年脸色都变了。 「哼,进了我们義凤一族的海域,即使你是翼狱王,也插翅难飞了。」青年原本漂亮的脸蛋,却因为愤怒而显得扭曲。 琉御王摇摇头,锐利的目光把青年从上到下凌迟了一遍,「義凤恪,你还不够资格跟我说话,把義凤芹叫出来,我倒想看看,她是不是也被绯月珑焕洗脑成白痴了。」 義凤恪脸色变了变,差点沉不住气要跳过去跟翼狱王一决雌雄了,但他清楚自己绝非翼狱王的对手。 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搞了一手,让自己的母亲陷于危难之中,他岂会去挑衅翼狱王的威严呢? 整个大陆,都知道翼狱王不好惹,惹他的下场,就是灭国。虽然義凤一族远在海域,守着一方岛屿,称霸东海,可是翼狱王的神龙号,威慑犹在。 憋着一口气,他瞟向翼狱王身边的青年。 只看了一眼,他心中一室,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青年明明不曾见过,但为什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淡雅带了丝威严,俊美柔和的五官却不容小觑。站在翼狱王身边,不但没有减了气势,反而相辅相成,天造一对,地设一双,闪瞎众人的眼睛。 一股闷气打心底涌了上来,他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总之看不顺眼那一对人并肩站着。心头划过一丝淡淡的苦涩,他憋了口气,强制自己忽略那种感觉。 「母亲在岛上恭候翼狱王大驾,不知翼狱王肯不肯赏光?」恢复了俊朗气息的義凤恪,彬彬有礼地相邀。 琉御真焱勾了勾嘴角,笑,「義凤芹能安安分分的待在岛上等人,这倒奇了。既然你小子以诚相邀,岂有不去之理?」 「岛上戒备森严,委屈翼狱王的近侍卫等在海域上了。」掠过翼狱王身后的那一帮人,義凤恪笑容可掬。 「王,不可。」翼狱王身边的魅低语。如果王孤身前去,只怕会遭暗算。 「哈哈哈,義凤岛又非龙潭虎穴,本王岂会惧怕?」张狂的火焰发丝随风飞扬,翼狱王侧头对身边的人说,「晓光,你可曾是義凤岛的常客,此次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聿晓光拧了下眉头。常客? 语义网眼里闪着奇异之光,看得晓光有些莫名其妙。这个男人,好像在生气?可他明明眉目飞扬,一副愉悦的表情。 抬眼望向站在船头的義凤恪,见他居然望着自己发呆,不禁冲他一笑,那人睁大了眼睛,先是惊讶,紧接着一脸委屈,显得有些孩子气。 晓光失笑,竟觉得这青年有些可爱。 察觉到晓光对義凤恪的态度,琉御真焱心中不免冷笑。果然是骨肉相连吗? 揽着晓光的腰,忽然拔地而起,漂浮了起来,点头不意外看到晓光惊讶的神情,勾了勾嘴角,坏笑着飘到了義凤恪的船上。 「王!」五个近侍卫长冲到了船头,一脸紧张。 站在敌船甲板上的翼狱王随意地挥了挥手,傲然地说,「你们都回去吧,本王和祈王到義凤岛游玩,不日便回。」 義凤恪心中冷笑。进了義凤岛,便是翼狱王也有去无回。 「焱?」聿晓光扯扯琉御真焱的 衣角,眉头微蹩。 「不必担心。」翼狱王冲他一笑。義凤一族不足为患,一旦绯月家族的诅咒破解,義凤恪和義凤芹只怕会气得跳脚。他比较关心的是绯月珑焕是不是在義凤岛。若是在,那便好,他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晓光察觉到身边男人瞬间冷冽的气息,不由得拧了下眉。 神龙号上的侍卫个个凝重了脸,眼睁睁看着他们的王上了敌人的船,最后远离他们,消失在海域上。 「魅,我们就这样让王陷入险境?」魈一脸愁容,担心地问。 魅沉吟了一声,道,「王素来任性,但若没有足够的把握,他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我们只能暂待海域。」 其他人叹气,王一旦任性起来,除了祈王,只怕没有人能治得了他。只是,如今祈王与他一起进了敌人的岛屿,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相信王。」魃拍拍其他人的肩。 +++++ 夜色正浓,月朦胧。 聿晓光轻轻地挪开琉御真焱搁在身上的手臂,从床上坐起,借着自窗台泻进来的月光,静静地凝视睡梦中的男人。 进入敌营,居然还能心安理得的睡觉,整个大陆上,恐怕只有翼狱王有这个胆子了。如果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谁敢明目张胆地只身前往敌营,并且安然入睡? 至少他睡不着。 聿晓光揉揉额际,睡意渐消。 那个叫義凤恪的少年,把他们带入岛上后,就安排了一个小院,晚餐是一桌新鲜的海味,;两人吃得不亦乐乎,也不在意是否有被下药。 按琉御真焱的话说,臭小子没那个胆。 晓光觉得奇怪,義凤恪看琉御真焱的眼神是陌生中带着警戒,而焱则相反,似乎非常清楚義凤恪的性子,看青年的眼神充满了挑剔,一旦惹得義凤恪炸毛,便露出恶意的笑容,眼里尽是戏谑。 叹了口气,为了不吵醒身边的男人,他小心翼翼地下床,披上外衣,开门出去。 院子外月色洒了一地,典雅的小院,被月色渲染得像蒙了一层纱。 当看到一块光洁如玉的巨石时,他怔了下,不知不觉地伸手摸摸石头,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晃晃脑袋,晓光清醒了几分。 也许是身体过往的记忆在慢慢地苏醒。他有预感,很快,他就会想起一切,恢复成翼狱王所期待的祈王。 不可否认,他对那样的祈王有些好奇,是怎样的一个男子,让世人眼中冷酷无情,嗜血好战的翼狱王情有独钟。 一阵冷风吹过,令他打了个哆嗦,猛一抬头,他看到巨石槐树旁立了一个黑影。 缩了缩瞳孔,他直直地望着前方。 那人影隐藏在黑暗中,让人辨不清他的样子。晓光暗暗心惊,却不能让自己乱了心神。若不是跟着翼狱王学了段时间的武艺,只怕自己现在已经被吓着了。 树后的黑影露着半边身子,一声不吭地望着他。 在对视了十分钟后,晓光感到自己的肩膀都有些僵硬了。于是,他不再沉默,轻声询问,「你好。」 那人似乎震了下,却没有回话。 晓光扬起客气的笑容,「夜露重,若无重要的事,还请回去休息吧。」 「……」那人似乎动了动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晓光越发感到奇怪了,便壮着胆子,向那人走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在快接近时,人影终于动了,退了一步,隐了黑暗,当晓光走到槐树旁时,已经看不到人了。 拉紧披在肩上的外衣,晓光郁闷。 明明盯得仔细,怎么会一眨眼就不见了?难不成,这世上还有鬼? 「祈王?」 青年轻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晓光倏地转身,看到一身白衣的義凤恪。 「是你?」晓光疑惑地望向他。 義凤恪歪了下头,不解地问,「什么?」 不是他。晓光抿了下嘴,摇摇头,「不,没什么。」 義凤恪看了看四周,皱了下眉头,藏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散去了院子里的阴冷气息。 「听说你姓聿?」他笑问。 「是的。」晓光点头。 「我有个亲戚也姓聿。」義凤恪一反在船上时的锐利锋芒,此时在晓光面前,显得温文尔雅。 「咦?是吗?」晓光惊诧。他可以肯定,自己的聿姓,在这个大陆是很少见的。 義凤恪点头,说,「我没见过他,但我知道他是我的亲人。」 「没见过,又怎么知道是自己的亲人?」晓光轻咳一声。这不是很奇怪吗?一个没有见过面的亲人? 「也许……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義凤恪轻笑一声,望着晓光的眼神有些期盼,「我自有记忆来,就只有母亲,没有父亲,岛上的人都说不清我的父亲是谁,最有趣的是,连我母亲都不记得父亲是什么样了,是个怎样的一个人。」 「——这确实很奇怪。」晓光走近他,打量他的五官,觉得他的相貌似曾相识。 義凤恪比他高半个头,可能是因为在海边长大的原因,肤色较黑,在夜色下,显得更暗了。显得更暗了。晓光不禁想起了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关于黑包子包公的笑话。 義凤恪见眼前的男子不自觉上扬的嘴角,便问,「有什么好笑的吗?」 晓光一愣,掩饰般的咳了一声,说,「只是想到一件有趣的事。義凤公子,夜深了,我回房休息了。」 「等等。」義凤恪忽地拉住他的手,晓光奇怪,「我叫恪,请叫我恪。」 「呃?」 「——我母亲很想见见你,聿公子。」深深地凝视晓光,義凤恪低沉地说。 两人的距离很近,晓光清楚地看到義凤恪眼里的自己。他猛然发现,这青年的长相,竟是长得像自己。 可能吗? 晓光不敢往下想了。 「抱歉。」晓光说。 義凤恪眼里尽是掩不去的失望,他松开手,放他离去。 晓光歉意地点了下头,便回房了。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异境奇谭 作者:清尊 第16节 望着他的背影,義凤恪满脸委屈,像个被大人丢弃的孩子。 刚进屋,便看到琉御真焱靠坐在床边,双眼炯炯地望着他。晓光一愣,继而笑了。来到床边,伸手拍拍他的肩,问,「怎么醒了?」 翼狱王握住他冰凉的手,拧了下眉头,把他带进怀里,盖上被子,暖和他,「娘子不睡在身边,做丈夫的怎么能安睡。」 晓光瞪他一眼。什么娘子丈夫的,他可不是女人。 解开披在肩上的外衣,爬进被窝,整个人都偎进男人的怀里,头靠在男人宽阔的胸膛,磨蹭了下。 「怎么了?」琉御王问。 晓光闭眼,沉默了片刻,问,「義凤恪的父亲,你认识吗?」 琉御王抚摸他的头,眼神寒如冰,说话的声音却很温柔,「岂止认识?他与我亲密无间呢。」 「咦?」晓光不禁撑起身子与他对望,「不会吧?」 翼狱王露出恶劣欠扁的笑容,「没错,就是你。」 第二十八章 聿晓光以为,过去的那个晓光,对翼狱王是忠贞不二的,绝对不会出现出轨这种事。但是现下,冒出了一个他与别的女人所生的儿子,这让他百感交集。 无意识地瞟向翼狱王的头顶,想像那里有一顶绿帽。 焰发帝王,霸气且占有欲强,他会容许自己的爱人,拥有别的女人吗?只要不是神经大条的,都可以看出,翼狱王看義凤恪的眼神异常凶狠,若非待在他的地盘上,只怕義凤恪早成一具尸体了。 翼狱王厌恶義凤恪。 聿晓光有些失落地叹气。失忆不能成为出轨的理由,这个证据摆在眼前,他不能说忘了就当什么事都没有。 「……对不起。」晓光轻轻地说。 「嗯?」琉御真焱愣了下,低头迎上晓光认真的注视,「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晓光皱眉,「那孩子……」 琉御真焱冷哼一声,「那是義凤芹偷的。」 「偷?」晓光困惑。难道说,他当初与義凤芹并没有实际上的肉体接触,而是義凤芹通过偷「精子」,而使自己怀孕的?这个类似z国古代的异世界,会拥有「人工受精」这样的高技术? 温厚的手掌按在晓光的脑袋上,揉了揉,「与其想这些有的没有的,还不如安慰一下你的男人,嗯?」 不规矩的手,在晓光的身上游走,晓光瑟缩了下,拍开,「睡觉。」 琉御真焱不满地嘀咕一声,到底放过了他,揽着青年入睡。 第二日,那个让翼狱王讨厌的,让聿晓光纠结的青年,一大早便来拜访了。 義凤恪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口,礼貌地向聿晓光问候,「聿公子,早。」 刚洗漱完毕的聿晓光眼睛略为闪烁,「——早。」 被打扰二人世界的琉御王很不客气地瞪他,「你小子一大早过来干什么?」 「早膳已经备好,在下请二位去前厅用膳。」完全无视琉御王的怒气,義凤恪侧身说。 聿晓光扯了下琉御王的袖子,客气地说,「那就有劳義凤公子了。」 「叫我恪即可。」義凤恪低语。 聿晓光笑笑,没说什么,拉着琉御王,跟在他身后去前厅。 義凤岛戒备森严,即使是庭院间也处处藏着暗卫,短短一刻钟的路程,晓光便察觉到十几个暗卫。 三人来到前厅,前厅中间的大桌上早就摆满了各种食膳。对于聿晓光来说,早餐的最佳搭配是白米粥配油条和咸鸭蛋。在二十一世纪,聿家富甲一方,但每天早上,妈妈依然坚持自己做,粥和咸鸭蛋必备。来了异世界后,各种样式的早餐,吃得晓光腻味。皇宫里的早膳更不简单,一摆几十种点心,让人看了就没食欲。 「请坐。」義凤恪说。 客随主便,聿晓光寻了位置坐下,琉御王自然挨着他坐。一扫桌上的早膳,琉御王讽刺地说,「这便是義凤岛的待客之礼?」 桌上摆着普普通通的白米粥,聿晓光却已经惊讶了,不由得看向坐在对面的青年。 義凤恪眼里闪着激动,望着聿晓光,问,「聿公子可还喜欢?」 聿晓光看着白米粥和咸鸭蛋的搭配,点头,「甚可。」 压下心中的疑惑,聿晓光拿着调羹,盛了一口,含在嘴里。 好吃,很像记忆中妈妈做的味道。 连吃了几口,拿起咸鸭蛋,捏在手里把玩了下,聿晓光笑问,「让義凤公子费心了。」 「这种东西,哪比得上宫里的食膳。」琉御王挑剔地说。 「自然比不上皇宫里的食膳,但只要聿公子喜欢便可。」義凤恪看向琉御王,笑得灿烂。 两人之间针锋相对,聿晓光聪明的不当夹心饼干,安安静静地吃早饭,他可不想掺合两人的「战争」,让自己倒尽胃口。不吃早餐,很伤身体。 琉御王虽然挑三拣四,但是白米粥吃了两碗,咸鸭蛋吃了三颗,还尝了其他各种小点心,比如葱油饼、千层饼、饺子等。 用完餐,琉御王动作优雅的用绢布擦拭嘴角,目光锐利地望向義凤恪。 「小子,你挖空心思的讨好祈王,究竟是为了什么?」 義凤恪大胆地回视他,敢在翼狱王面前放肆的人不多,他却毫无畏惧翼狱王的威慑,只能说勇气可嘉。 「在下邀请两位来岛作客,只是想请你们,看望在下的母亲。」義凤恪真诚地说。 聿晓光皱了下眉,不禁问,「令堂……可是病了?」 義凤恪面有愁容,点点头,「前段时间,母亲不知为何,病得不轻,大夫也查不出母亲的病因,如今母亲已经昏迷,偶尔清醒,却一直念着『晓光』。初时我并不知『晓光』是何人,后来找人查了查,方知琉御国的祈王,正是对晓光。」 琉御王冷哼一声,审视的眼光把義凤恪从上到下凌迟了一遍,看得義凤恪冷汗直冒。 「——为了引起琉御国的注意,我这才哎海上劫过往商船,制造混乱,还望两位见谅。」義凤恪语气低落,却透着诚意。 聿晓光恻隐之心顿起,「你母亲在哪里,我去看望一下。」 「那真是太好了!」義凤恪倏地起身,高兴得差点掀了桌子。 +++++ 義凤岛有很多附属岛屿个别小岛风景别致,宜修养。義凤芹病了后,義凤恪便把她移到「彩蝶岛」修养。 在踏上彩蝶岛的刹那,琉御真焱便笑了。聿晓光莫名地看他一眼,他捏捏晓光的手,有些高深莫测。 随行的人不多,義凤恪在前面带路,晓光和琉御真焱跟在中间,身后是两名侍卫打扮的随从。 一行五人,走在林间小道,四周景色优美,彩蝶飞舞,仿若进入了仙境。 晓光心中感触,如果在这样美的地方,伴着爱人住一辈子,也是愿意的。 走了两刻钟,几人来到了一个小苑,早有下人守在门口,见主人来了,便恭候在两侧。 进入庭院后,琉御王凑在晓光耳边,轻语一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咦?」晓光诧异,不明所以,但看琉御真焱一脸轻松,黑眸里却闪着警戒,而焰红的发丝,无风自动。 男人进入了备战状态。 只是看望一个病人,为何他进入了备战状态? 走在前面的義凤恪神情自若,奴仆们更是恭恭敬敬,让人察觉不出奇异之处。 「切莫离我半步。」 脑中突然响起琉御真焱的声音,晓光一怔,却没有看到他动嘴。难道……他们之间有心灵感应?对方眨眨眼,晓光这才真的确认,那声音真的是琉御王的。 「母亲就在屋里,聿公子前进。」義凤恪让在门口,请晓光一人进去。 聿晓光与琉御真焱的手一直是牵着的,既然他不允许他离开半步,哪有独身一人进房的? 「我听焱说过,令堂与他亦是旧识,不如我二人一起进去看望?」聿晓光对義凤恪笑笑,询问。 義凤恪犹豫,迎上聿晓光真挚关爱的眼神,便点了下头。 只是进屋而已,岂是真的入了虎穴? 屋内的摆设简单却不失雅致,两人没细打量,直接绕到了屏风后的睡房。按理说,让两个陌生男子去看望一个病中的女人,是非常失礼的。然而義凤恪却故意引他们来,又让他们来见这个「病人」,其目的昭然若揭。 「她是……」 床上的女子二十五六岁,相貌秀美,脸色苍白,双眼禁闭,眉头微蹩,似乎睡得很不安稳,却又醒不过来。 「義凤芹,義凤恪的母亲。」琉御真焱略微低头,仔细查看了下,皱了下眉,「她确实病了,病得不轻。」 虽然已知这世界的人寿命很长,但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竟然是一名青年的亲生母亲,仍然感到怪异。 晓光叹了口气,「她一定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横行东海,未婚生子,她确实是传奇般的女人。」对于義凤芹,琉御真焱确实是有些钦佩,但是,她不该把主意打到晓光身上,所以注定了他与她不可能和平共处。 「没有办法医治她吗?」晓光问。 琉御真焱定定地望着他,似乎在衡量着什么,晓光被他看得紧张,不由得问,「怎么?」 嘴角漾出一抹笑容,明明是个俊美的男子,却无形中透出让人胆颤的威慑力。也许这便是王者的霸王之气吧,晓光默默地想。 「她中了咒,普通大夫自然医治不了她。」 「咒?」聿晓光一惊。难道说…… 「施咒的人,正是绯月珑焕。」琉御王冷冷说。 「绯月珑焕?」聿晓光喃喃,「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琉御真焱走到小厅中,环视整个小屋,「为什么?为了让我们成为瓮中之鳖。」 「你早看出了这是个陷阱?」晓光抚额,有些头痛。聪明如琉御王,自然能察觉到蛛丝马迹,可是他明知这是一个陷阱,为什么还要往里跳? 「山不来就我,我就山。既然绯月珑焕主动现身,我何不将计就计?」琉御王露出自信的笑容。 聿晓光不知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只见他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也不着急了。名义上,绯月珑焕是他的兄长,此次目的,无非是为了召唤「绯月晓光」。为了「弟弟」,他不顾一切,走火入魔了。 如果曾经爱一个人,为何在他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直到死后,却纠缠不清。一个人转世了,前尘往事,已经成过往云烟了,何必执着。 回念一想,晓光不禁发怔。他与琉御王,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一切记忆,忘了这个强大的焰发男子,然而,命运的捉弄,他再一次回到了异世界,与男人重逢。男人对他的感情如昔,而自己对他,终究隔了一层膜。不可否认,他爱这个男人,却不是以前那个晓光的身份。男人对他的感情,又是哪一个他呢? 仿佛感应到他的失落,男人揽他入怀,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有些话不需要言语,一个动作,彼此之间便能明白了。 聿晓光靠在男人的怀里,平静了下来。 「我们走吧。」晓光说。 琉御真焱摇摇头,无奈地说,「出不去了,我们进了咒阵,除非破除阵眼,方得出去。」 聿晓光瞪眼。他这才终于明白,何为瓮中之鳖了。 推开琉御王,他跑去紧闭的门,果然纹丝不动,绕到屏风后看床上的人,惊讶的发现床上的女人早已消失无踪了。 「那个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做?」晓光一阵失望。 「比起亲近的母亲,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孰重孰轻?」琉御真焱摸摸晓光的头,像安抚小孩子般。 瞅着他脸上的柔情,晓光露齿一笑,「还是麒儿可爱。」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琉御王一脸自豪。 聿晓光捶他一记,骂道,「快找阵眼,别一脸臭屁了。」 琉御真焱捉住他的手,放到嘴边轻咬了一口,道,「遵命。」 在晓光怒得想揍他时,迅速放开他的手,一脚踩踏上床铺,只见那床铺陷了下去,露出地道口。 晓光嘴巴张了张,汗颜。武侠诚不欺我,果然床铺底都有密道。 轻咳一声,他笑眯眯地望着翼狱王。 弹指点一下晓光的额头,翼狱王不负所望,率先下去。 +++++ 在義凤岛,单亲家庭很正常,只有母亲没有父亲的孩子,从来不会自卑。他们这些海民,长年漂在海上,敌不过大自然,一阵飓风就能卷走一条大船,所以,他没有父亲,他从来不觉得奇怪。 乐观带着孩子气的母亲,一手带大了他,并且给了他无限的权力,畅游在大海,是他最快乐的事。岛上的居民,更不会因为他没有父亲,而反对他大权在握。義凤岛俨然是一个岛国,称霸成东海,各国往来商船,无不敢怠慢,只要義凤岛的船一现,商船都会乖乖的交出通行保证金,而他们则给商船护航。 商船一边恨義凤一族在海上的霸权,一边又依赖他们,一旦有義凤族的护航,在海上那是无往不利,一路顺风呐。 可是有一天,岛上出现了不速之客。 两个男人,一个藏在深黑厚重的斗篷之下,只露出苍白尖锐的下巴;另一个一头银发,五官俊美,气质高雅,必是出身富贵之家,但他却浑身透着一股阴沉之气,让人不敢多望两眼。 对于这两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以及他们身后的随从,義凤岛主母義凤芹如临大敌般的谨慎。 这片大陆上,银发是鸣响国王室的代表,这名出现在義凤岛上的银发男子,毫无疑问,是鸣响国的皇子。 義凤恪疑惑了,鸣响国的皇子为何会来东海?要知道,鸣响国在大陆最西方,那是一个内陆国家,几乎不曾在海上走动,可是,他却横跨大陆,来到了最东方的海域,找上了義凤岛。 对于远道而来的客人,義凤一族自然是盛情招待。当那斗篷男子露出真面目时,母亲惊呼了一声。 「绯月——」 绯月珑焕,绯月一族。可是,当琉御国吞了水域国后,藏在水域国的绯月家族便消失无踪了。 一个是鸣响国的皇子,一个是绯月家族的宗主,他们一起来到義凤岛,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绯月族长对母亲说了一句话后,母亲便凝重了表情。 他问,「你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他的父亲? 站在母亲身边的義凤恪诧异地望着他们。自有记忆以来,他便不知自己的父亲是谁,问母亲,母亲也不知道,可是如今有外人来岛上,对他们说,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很快,他们移步到密室,義凤恪被拒在门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和那两人进去了。 数个时辰后,母亲出来了,并且命下人安排两位贵客在岛上住下。 他迫不及待地找母亲,询问关于父亲的事。母亲轻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膀,摇头说,「恪儿,你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可是,他们说,父亲……」 母亲狡黠地一笑,「你呀,是我偷来的孩子呢。」 他一呆,不解地望着充满梦幻色彩的母亲。 保持着年轻美貌的母亲,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般,双手捧心,一脸幸福。 「可恶的绯月珑焕,居然下了这样恶毒的咒,我可爱的晓光,我竟然会忘了你,呜呜。」 「……」被自己的母亲忽喜忽怒的样子吓着了,義凤恪后退数步。 「恪儿,你要小心绯月珑焕。」母亲忽然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怪我之前太大意,中了绯月珑焕的咒言,不出几日,我可能会昏迷。」 「什么!」義凤恪震惊。 義凤芹搭着儿子的肩,仰头笑,「不要怕,他们的目的,我很清楚,但是,总不能如他们的愿。你记住,你的父亲,是琉御国的祈王,很快,他们就会来了。」 「他们」是谁,義凤恪不知道,他只担心母亲会不会有事。 隔一天,母亲就病倒了。 他请了很多名义就诊,每一个大夫对母亲的病都束手无策。他慌了,只能求助于一直防备着的绯月珑焕。 始作俑者,身为咒言师的绯月珑焕,浑身透着一股死气,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还能动,義凤恪以为那是一具尸体。 他知道咒言师很可怕,咒言师的每一句话都带有魔力,但是,相对的,咒言师要下咒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他不知道绯月珑焕对母亲下了什么咒,为了让母亲清醒过来,他只能对绯月珑焕言听计从,在东海打劫往来商船,惊动琉御国。 虽然不知道绯月珑焕到底有什么把握,翼狱王和祈王会亲自前来義凤岛,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只能行动。 出人意料,翼狱王和祈王居然真的来东海了。 海域上,远远望向站在翼狱王身边的青年。二十出头,清俊淡雅,竟有一种说出来的亲切感。 那便是琉御国的祈王,他的亲生父亲吗? +++++ 幽暗的小道,发着一股霉气,只能容一人行走的空间,无形中有一股压抑感,如果不是走在前面的男人手掌中悬浮的转着一团小火,他们就要摸黑走了。 聿晓光扯着琉御真焱的衣服,跟在他的身后,安静地往前走。他们已经在暗道里走了很久了,还没走到宽敞的地方。 「焱……」晓光轻唤一声走在前面的男人。 琉御真焱顿了一下,回手拉住晓光的手,「怕?」 聿晓光笑了一声,「怕倒不是,就是走得有些累。」 「——体力需要增强。回去以后,加强训练。」琉御真焱说。 「也许恢复记忆,我以前的武功也回来了。」晓光叹了口气,道。 「呵呵。」琉御真焱轻笑。他可不怎么希望晓光恢复以前的武功,男人在主动权这方面,两人过于旗鼓相当,也是件比较让人烦恼的事。 又走了一段路,空气流动相对快了,而前方有幽微的光亮,两人加快了脚步。当终于走出狭长的通道,来到一个约有二十平方米左右的洞穴时,终于能喘口气了。 「这里是?」 「義凤族族长的长眠之地。」琉御真焱环视四周,下了定论。 聿晓光来回走着打量,突然踢到一个小凸起,身体不稳,向前倾去,琉御真焱迅速地捞住他的腰,往后一带,还未站稳,后方传来利器破空之声,他抱着晓光一个侧翻,躲过了暗器。 晓光吓了一身冷汗,攀在男人的身上,像只无尾熊。 琉御真焱咬了咬他冰凉的耳垂,附在他耳边说,「别离我太远,别乱逛。这里危机四伏,万一踩了陷阱,就只能陪这些死鬼长眠了。」 晓光呼了口气,点点头。 「为什么要引我们来这里?」他问。 琉御王沉吟一声,道,「绯月一族最擅长的,其实是与鬼打交道。咒言师,通灵鬼神,越是在阴气重的地方,咒言越厉害。」 「他——想做什么?」聿晓光皱眉。 「绯月珑焕吗?」琉御王目光冰冷,讽刺,「他从来认不清现实,曾经不好好珍惜,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他不懂爱。」晓光感叹。 琉御王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微抬起他的下巴,深色的眸子深沉的凝视他,「那么,你觉得,爱是什么?」 他的声音轻而沙哑,充满了诱惑,借着幽暗的光线,聿晓光深情的回视男人。 「爱,是守护,是等候,是祝福。」 琉御王扬起嘴角,眼里闪着自信。正欲低头吻晓光时,对方却不着痕迹的躲开了,皱着眉头东张西望,嘴里嘟囔。 「这个洞穴没有棺木,必定不是主墓,可是没有出路,是不是有机关?」 没有亲到人,琉御王一脸不高兴,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发情的时候,捏了一记晓光的脸颊,放过了他。 如果按主宅算,这洞穴还只是一个前厅,到主墓室不知要闯多少关。很多年前,琉御王和祈王到处冒险,闯过多少危险地带,这小小的墓室,他还不放在眼里。 也不知他触动了哪里的机关,前方的石壁开了道门露出了通道。晓光看他的眼神略显崇拜,翼狱王自大地笑,问,「有没有奖励?」 晓光推他一把,翻了记白眼,使唤他,「带路。」 琉御王挑挑眉,拉过他的手,往通道走去。也只有祈王,才敢对翼狱王这样说话。 第二十九章 鸣响逸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从何时去关注一个男人。 他是鸣响国的三皇子,母亲乃一国之后,他是嫡子,必将继承正统。父亲年迈,已经许久未理朝政,他成年后便执政,拥有兵权,可以说是集所有宠爱于一身,更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鸣响国在大陆的西南方,与琉御国隔了数个小国,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他与那名焰发男子,应是无法交集。然而,好战的翼狱王,让战争席卷了整片大陆,多少小国被吞并,大国隔火观望。鸣响国却是不大不小的国家,无法避免的,他们被战火扫到了。 第一次迎战那个男人时,只感到一团热气扑面而来。阳光的照耀下,那长发丝的红发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瞬间摄取人的灵魂。 数万人的战场是,他与男人打了数百个回合,翼狱王不愧是翼狱王,越战越气盛,最后他招架不住,受了重伤,被部下救回,丢失了两座城池。 他气得吐了数次血,恨不得将那焰发男子千刀万剐。从那以后,他处处与男人针锋相对,派出无数间谍,探取敌情。 版图扩大了一半的琉御国,连年征战,政权自然不稳,那些被吞并的小国,灭了皇朝却灭不了民心,亡国之民打着复国的旗号,进行起义。 一个只会打仗的皇帝,是否有能力治理朝政?他冷冷地观望着,期盼着能看到那个男人忙得焦头烂额,可惜,他是算了。 被人们尊称为祈王的青年,拥有不凡的头脑和手腕,他与翼狱王并驾齐驱,共同处于最巅峰,俯瞰这个世界,那是怎样的不可一世。 当他秘密去寻找绯月家族,与族长绯月珑焕一番利益合作后,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总是去关注一个男人,为何会觉得站在男人身边的青年碍眼了。 他——爱上了翼狱王。 多么可笑,却让他无法否认。 绯月珑焕要祈王,他要翼狱王,他们的计划不谋而合,合作得天衣无缝。绯月珑焕从身上取了一样东西,向祈王施了一个咒言。 还童咒——精明的祈王中了咒言后,身体缩水成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而随着时间的增长,还童咒会引发失忆咒,祈王会慢慢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身边的所有人,忘了一切,成为一张白纸。而这样的祈王,翼狱王依然会喜欢吗? 他等着看好戏,在战场上,翼狱王狠心刺伤他,他无动于衷,毫无痛觉。至少,他与他,拥有过如此近的距离,尽管伤他的男人,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有什么伤,比得上求而不得的心痛呢? 你伤我,我便更伤你!你欲杀我,我便让你失去最爱的人。 翼狱王不在乎爱人变成什么样,疼爱如昔,不曾嫌弃过失忆的祈王。而绯月珑焕呢,同样是个被情所困的痴情人,不是原来的人,便不要。他爱自己逝去的弟弟,无法接受弟弟的转生,千方百计的使用咒言,唤回原来的弟弟。然而,逆天之术,只会让陷于魔境。 咒言师,说好听点是通神明的,说难听些,不过是神鬼在人间的器皿。一旦使用力量过度,即会被鬼神吞噬,最后不过是行尸走肉。 再一次见到绯月珑焕,他便看见了那等待着吃食血肉之躯的恶神。黑黑的一团死气,紧紧地围绕着脸色苍白,瘦的只剩皮包骨的男人。 他问,「鸣响逸,你不甘心吧?」 不甘心吗? 是真的不甘心! 得不到,便毁之。令他痛苦的,便使痛苦之源消失。这一次他不会对那个男人手下留情了。 高高的祭坛藏在深海的古墓中。義凤一族的祖先在岛下建了一座巨墓,历代族长仙逝后,便可移进古墓。送葬之时,都要举行一场祭祀,而这座高耸的祭坛,供奉着一个无名的神灵,義凤一族所不知道的是,这神灵正是绯月家族所侍奉的——暗月神。 绯月珑焕站在祭坛前,负手而立,抬头凝望高大的神像。 绯月家族所侍奉的暗月神像被翼狱王所毁,而義凤家族的神像依然保存完好。这是唯一一座暗月神在人间能通灵的神像了。他选择来義凤家族,便是为了神像而来。 风险他的身、心、交与暗月神,为完成最后的夙愿。 晓光,他的弟弟,一定会归来。 布下陷阱,不成功便成仁。在最后的时间里,他想——逆转时空! 祭坛的前方,有一片小空地,连接空地的是一条狭长悬空的岩石窄道,窄道下面,是万丈深渊。 时间在静静地流逝,深渊里流窜的气流,仿佛在为人们颂唱最后的悲歌,发出呜呜的凄凉之声。 「呼哧,呼哧——」 沉重的呼吸声,从远而近,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如火焰般的红发依然鲜艳如昔,眉宇间尽是霸气,执剑的手有鲜血汨汨流下,滴在脚下的岩石地上。 一步,一步,他走得很慢,只身一人,走过的地方像被照亮了般,驱逐了黑暗。 当看到只有他一人出现时,绯月珑焕紧了紧交握的双手,嘴唇紧抿,泛起冰冷笑容。 琉御真焱刚一踏上悬空的岩道,从深渊下反袭来一股强劲的风,吹得人身体摇晃,他沉下气,稳住了双脚,抬头望向对面的两人,露出残忍的笑容。 如果不是他动用了契的力量,解除了绯月珑焕施下的咒言,到现在还想不起来他的契约伴侣,自己居然把晓光丢了几十年。那个该死的男人是罪魁祸首,如果今日不将他灭了,只怕后患无穷。至于鸣响逸,哼,一个愚蠢的家伙,他自己要送死,何不成全了他。 走到岩道的中间,突然袭来数人,前后左右都有人袭击,琉御真焱不慌不忙的跳起,握紧手中的剑,冷冷地嘲弄,「找死!」 敢偷袭翼狱王,胆子不小,这片大陆上,所有偷袭翼狱王的人中,除了晓光,还真没有人能活下来。 剑破空划过,带出数道血痕,人的身体像从体内爆炸了般,四分五裂。琉御王拥有控风的异能,万丈深渊对他来说,根本不足为惧,四名偷袭者,连他的衣角都没沾到,便被他分尸了,血肉留恋的在空中停滞了半晌,全都被深渊吞噬了。 重新站在岩道上,翼狱王轻轻拭着剑上的血,墨色的眸子里藏着残酷的冷意。 「你们也就这点小伎俩了。」 鸣响逸缓缓地走到岩道口,深深地望着那个焰发男子畅通无阻的信步而来。他按住躁动不已的胸口,咬紧牙关。 强大,俊美,霸气,残忍,如烈日般耀眼炫目,蛊惑着人想狠狠地摧毁他的冲动。 按在胸口的手掌不自觉地用力成爪,他微喘着气,当男人站到他三尺之距时,被强大的气势压迫得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鸣响逸,若要活命,还是乖乖的回去做你的皇子吧。」琉御真焱噙着讽刺的笑,上下打量银发男子。 切,这样弱的人,竟然妄想成为他的对手? 鸣响逸阴冷地瞪他,倨傲地抬高下巴,不甘示弱,「琉御真焱,你以为此次你能活着出去?」 琉御真焱挽了个剑花,上前跨了一步,低头看脚下,岩石地面闪动着阵法图腾,他若再踏一步,便要陷于阵法了。 掠过鸣响逸,望向祭坛前的绯月珑焕,琉御真焱冷冷一笑,说,「绯月珑焕,穷途末路,物极必反,你便是逆天再多次,都无法改变人的感情。」 「晓光呢?」对琉御真焱的话充耳不闻,绯月珑焕望向岩道的尽头。 琉御真焱狂妄地大笑,「对付你们,我一个人足矣。」 他和晓光一路走来,遇到了很多陷阱都有惊无险,甚至杀了十几个半路埋伏的暗杀者,走到最后一个墓室时,他把晓光留下了。当然,晓光不会乖乖听话,他用了些手段,把他藏在安全的地方。接下来的路,由他一个人走就行了。他再也不想像上次一样,被绯月珑焕施了咒,弄丢了晓光。 绯月珑焕敛眉,无声地笑了笑,笑得冰冷,「为什么?失去你们共同记忆的晓光,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放弃?」 一个人丢失了与自己共同的美好时光,那有何意义?不是那个让自己悸动的人,就无法接受。他知道弟弟「晓光」转世了,改了容貌,失了前世的记忆,完全有别于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教他如何接受? 当鸣响逸来找他合作的时候,他欣然答应了。他只是想看看,不再是原来的晓光,翼狱王能否痴情如一。 然而,结果似乎出人意料。他不懂,翼狱王为何不曾改变对晓光的感情。 「像你这样愚蠢的人,懂什么叫感情?」琉御真焱眯眼讽刺,道,「我与晓光是契约伴侣,结契的那一刻,我们的灵魂便融合在一起了。不管他怎么改变,只要他的灵魂没有变过,都是我的晓光。他失忆一次,我便让他再爱上我一次,不管多少次,只要他是晓光,我对他的爱始终不变。」 是吗?不管晓光变成什么样子,他都爱他?转世后的晓光,再也不会轻轻的叫他一声「哥哥」。从前的晓光在面对陌生人时,总是低着头,腼腆地躲在他的身后。高兴的时候,笑起来很可爱,伤心的时候,眼泪像珍珠般簌簌而下,牵动他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 转世后的晓光与前世截然不同,浑身上下充满了傲气,举止鲁莽,行为大胆,眼睛里时时闪烁着算计,性格叛逆。 那样的少年,怎么可能是自己那听话的弟弟呢? 少年的黑眸,望向他时,不再含情脉脉。含蓄的情怀,乖巧的性子,一去不复返。他已经不再是自己熟悉的弟弟了。 终于有一次,在少年再次逃离他时,他对少年施了一个咒。身怀阴阳,一个月中,少年半月女身,半月男身。被施了阴阳咒的他,还敢逃吗?不怕世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不怕被人叫成怪物吗? 却不想,那少年用嘲弄的眼神瞅他,对他不屑一顾,趁他不备之时,毅然逃离。 他没有预料到,这世间,居然真的有人对少年的阴阳体不在乎。少年甚至冒着永远无法变回男身的危险,为那个大陆上最强大的男人,生下一子。 瞬间,无限的妒忌几乎将他吞噬。他发誓,永远都不会让他们如愿的天长地久。 他把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奉献给了暗月神,只为了斩断那两人的契约感情,唤回属于自己的晓光。 然而,为何连神都无法阻断他们的感情呢?一次又一次,晓光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即使遗忘了过往,他们依然爱得深沉。 不过,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在他离开这个尘世之前,他必将要带走他的光。 「琉御真焱,你以为,保护晓光,他就能安全了?」鸣响逸优雅的抽出腰间的剑,慢慢地举起,剑刃对着琉御王。 琉御真焱拧了下眉,「本王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鸣响逸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后退着飘到绯月珑焕的身边,道,「自负如你,定不相信我的话,但是,欲除我二人,你敢进入生死阵吗?」 生死阵,但凡进入生死阵,只有毁了阵眼,方能活着出去。绯月珑焕布了这个阵,那便是真的想要琉御真焱的命 「本王岂会怕了?」为杜绝后患,他不能留这两人的命。 琉御真焱慢悠悠地提起脚,往生死阵里踏去。 「等一等——混蛋!」 后方突然传来聿晓光的怒吼声。 琉御真焱惊讶地回头,只见岩道的尽头,出现了那个本该昏睡的青年。他的身上血迹斑斑,衣发凌乱,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地抬头冲他喊,「你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敢把我一个人留下,混蛋!混蛋加三级!」 琉御真焱收回脚,转身望向晓光,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晓光不会乖乖的等在原地。从前就是这样,他总是爱跟在他身边,遇到危险,不但不退却,还喜欢兴奋的向前冲。 「光……」绯月珑焕贪婪地望向慢慢接近他们的青年。青年的眼睛,专注地望着那个大陆上唯一的焰发男子,而自己用尽一切心机,依然唤不回他前世的灵魂。 绯月珑焕心中是慢慢的悲伤,从前有乖巧的弟弟安抚,而今,再也没有人让他倾诉。 聿晓光擦了擦额际的汗水,小心翼翼地走在岩道上,双目坚定,一步一步接近琉御真焱。 男人伸出手,一把握住晓光伸来的手,拉他入怀,抱拥。 「你啊,真不让人省心。」琉御真焱单手搂住他,额头贴着他的,难得温柔地问,「怕不怕?」 「怕什么?死吗?」晓光靠在他胸膛上,手搭在他的肩上,轻笑,「说真的,琉御真焱,我很感动你能接纳没有以前记忆的我。不管是一以前,还是现在,都愿与你——生死相随。」 聿晓光想起刚刚在墓室里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空的石棺里,着实吓了一跳。棺盖并没有盖实,留了条缝,他用力地推开,从石棺里爬出,四处寻找不到那个说要带他一起走的焰发男子。 当下,他怒了。 该死的混蛋,居然敢丢下他一个人去冒险,有这样赖皮的人吗?不假思索,他循着道,一路追过去,半路 遇到了不少的尸体,全是血肉模糊的。机关陷阱,更是被破坏得乱七八糟。按理说,路上少了障碍,他一路上是畅通无阻,可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数个人,挡了他的道。于是,他仗着之前琉御王教他的武功,一个个的打伤了。那些人似乎并不要他的命,没有下狠手,他才占了便宜,只是走出墓室,出了通道后,已经浑身狼狈了,差点累趴下了。如果不是最后的一直支撑着他,早就在半路放弃了。 还好,他赶上了。 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去逞英雄? 透过琉御真焱的肩膀,看到了银发俊逸却浑身散发着阴沉气息的男子,脑中似乎闪过什么,晓光疑惑地打量他,对方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眼睛里藏了太多的东西。聿晓光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他不明白自己为何高兴,但看到这银发男子满脸的妒恨,他便莫名的开心。 无视银发男子锐利如刀的视线,晓光瞟向一旁的黑发男子。 绯月珑焕—— 他瘦了好多,像失去了活人的生气,深陷的眼眶蕴含了千言万语,却凄凄惨惨在深埋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 義凤恪拉了拉衣襟,迎风站在悬崖上,海浪汹涌地拍打着岩石,激起浪千层,他叹息,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小岛上。 琉御王和祈王陷于阵法已有一日了,如今毫无动静,不知能否安全出来。虽然讨厌琉御王,但对于祈王,那个不曾亲近过的父亲,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哪个孩子不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呢?即使他已经成年许久了,但对于亲身父亲,依然会遐想。母亲仍在昏迷,还未清醒,当初绯月珑焕曾说过,除非琉御王死,咒言方能破解。 呵,琉御王死了的话,祈王岂会独活? 他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母亲若是醒了,会不会怪罪于他?于情于理,他都希望翼狱王能如传言中那般,所向披靡,与祈王一起,平平安安地归来。 杀死施咒者,也能破除咒言,不是吗? 「少主,有船接近義凤海域。」后方跑来一下属,气喘吁吁地禀报。 「船?」義凤恪一愣,继而想到,可能是翼狱王的近侍卫们。 「少主,是否阻拦?」下属小心翼翼地问。 義凤恪高深莫测的一笑,摇头,「不必阻拦,让他们上岛。」 「若是让他们上岛,恐怕对我们不利。」下属顾虑。 義凤恪转身,离开悬崖,边走边笑道,「若是阻拦了,倒是显得我们小气了,再者,翼狱王近侍卫并不好对付,惹急了他们,只怕会直接派军队攻了我们。能拖一时,是一时。」 现在只盼着翼狱王能快点从阵法里出来。 两人到了码头时,果然看到两艘大船在慢慢地靠近。 咦,两艘? 義凤恪身后站了数名随从,码头站着守卫,静静地等待那两艘巨船接近義凤岛。 为首的船正是赫赫有名的神龙号,而尾随其后的船略小,可也不容小觑。 義凤恪不焦不躁,态度谦和地恭迎他们的到来。神龙号首先靠近码头,后面的船紧跟其后,翼狱王的五位近侍卫队长率先下来,而让義凤恪惊讶的是,另一艘船上下来的人,竟然是——琉御国太子,琉御麒。 和琉御麒一道前来的还有水域鳍,曾经水域国的王,在水域国的王,在水域国与琉御国合并后,便一直留在琉御国的王宫,对琉御麒一见钟情,并得到翼狱王的许可,允许他在琉御麒身边,辅佐他。 只是,为何琉御国的太子放下朝政,只身前来義凤岛?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异境奇谭 作者:清尊 第17节 義凤恪上前一步,有礼地向琉御麒作揖,「素闻琉御国有位卓越的太子殿下,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琉御麒上下打量他,微微回礼,「義凤少主丰神异彩,久仰久仰。」 「哪里,哪里。」義凤恪客气地回道。 两人年纪相仿,一个清俊朗爽,一个温文尔雅,站在一起,赏心悦目。虽是初次相见,却对彼此有莫名的好感,很快,两人便熟络了。 倒是跟在后面的水域鳍,见两人一下子好得像李培英亲热,不禁吃味了。 麒儿对谁都好,唯独对自己冷淡。这義凤小子,有什么独特之处,居然能让自己家的小孩跟他聊得如此愉快? 跟在一旁的魅看到水域鳍皱眉吃醋的模样,不禁暗笑。水域鳍平时大方豪爽,常跟他们勾肩搭背的瞎胡闹,但遇上太子的事,便显得谨慎小气了。 此次太子殿下来義凤岛本就让他们近侍卫感到惊讶了,毕竟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子此举大大的不妥,可是连水域鳍都跟过来了,着实让他们紧张了。如今朝中只有太傅寒梦觉和国师宫穹冥撑着,如果再耽搁几日,只怕会有内乱。 「太子殿下此次来義凤岛是为了翼狱王?」客套的话说完了,两人终于绕到正事上来了。 琉御麒点头,「正是。」 義凤恪轻咳一声,笑说,「太子殿下与翼狱王真是父子情深,让人羡慕的很。」 琉御麒见他笑的不自然,也不点破,道,「前几日国师观天象,预测父王義凤岛一行,怕是凶多吉少,我不放心,便带了几人,日夜兼程,赶来義凤岛,只为了助我父一臂之力。」 「这个……」義凤恪停顿了下,面露忧愁之色,「实不相瞒,翼狱王和祈王他们……」 见他不接下去说,琉御麒心焦问,「他们如何了?」 義凤恪苦笑,一脸为难,「他们二人上了岛后,只住了一日,后来不知何故,非要说去彩蝶岛。彩蝶岛虽然风景优美,适合修养,却是我们義凤一族的归土之地。他们上了彩蝶岛后,不日便失去了追影,我派人去寻找,竟一无所获。」 琉御麒担忧,想不到强大的父王竟然会遇到对手。也有可能,義凤一族不安好心,设了个局,让父王落入了陷阱之中。毕竟,他们義凤一族的另一个称号,是海盗。 「臭小子,说谎可不好哦。」水域鳍冷哼一声,锐利地盯视義凤恪。曾为王者的他,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威风,但属于王的威严不减。 「阁下何以断定,我在说谎?」義凤恪面不改色地反问。 水域鳍却笑而不语,看得義凤恪冷汗直冒。 正在僵持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爆破之声,整个岛屿像地震了般,摇摇晃晃,所有人都惊得失去了冷静。 「怎么回事?!」有人大呼。 義凤恪却不顾混乱,脚下运起轻功,往彩蝶岛的方向奔去。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他跑了。 最终章 去彩蝶岛须坐船,但此时,海浪汹涌,无法行船,整片海域像被魔瘴笼罩了般,乌云密布,闪电如蛇般狰狞的布满天空,一行人被阻在海岸,望洋兴叹。 「这可如何是好?」琉御麒心中的不安越扩越大。 「风太大,海浪过高,不易过海。」義凤恪摇头,忐忑不安。翼狱王不会真的被绯月珑焕给杀了吧? 这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分明是异能者在拼斗。 不出所料,彩蝶岛像炸开的锅一样,狂风大作,岩石夹杂着树枝草屑形成一条可怕的巨龙,直冲云霄。在飓风风眼中,有两人悬浮在半空,进行法斗。 「——是翼狱王和绯月珑焕!」水域鳍惊呼。同样是异能者的他,清晰地分辨出那进行法斗的两人。 「……这下母亲会宰了我。」義凤恪默默地低语。彩蝶岛是祖宗们的安息之地,如今被他们毁成这般模样,祖宗们若是地下有知,定会气得从下面爬上来。 想到这,義凤恪汗涔涔了。 琉御麒皱眉,不见聿公子的身影,不知他如何了? 水域鳍是水控异能者,他借着海水,漂到了海面上。 「叔父!你——」琉御麒惊呼。 水域鳍潇洒一笑,「我去助他们一臂之力,麒儿可要等着我。」 琉御麒无语,眼睁睁地看着他踏波而行,在汹涌的海浪之中穿梭。 「我们也去。」身为翼狱王的近侍卫队长,魅魈等人也不是等闲之辈,搞了条小船,迎着风浪,各显神通的过海。 见他们一个个都争着过海,琉御麒也按耐不住,想去彩蝶岛上。 義凤恪吁了口气,命人把最稳的船驶来,派出最有经验的水手,带着琉御麒一起上船了。 大陆的异能者凤毛麟角,非轻易不使。而今,生死攸关,琉御真焱不得不使出异能,与绯月珑焕抗衡。 绯月珑焕的背后是暗月神,尽管他已是枯骨之余,但仍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从琉御王和祈王踏进生死阵的那一刻,他们便不战不休了。 琉御王与绯月珑焕用异能逗得欢,这头,聿晓光与鸣响逸实打实的用武力拼斗了。晓光跟琉御王学武不过几日,与武艺高强的鸣响逸过一招,输赢分明。只是每次鸣响逸要击中他的要害时,总是被他巧妙地躲过。 聿晓光被鸣响逸打得节节后退,加上四处飞沙走石,天摇地动的,实在难以招架,但他又不可能躲在男人的背后以求保护。 属于自己的男人,当然要由自己守护。 鸣响逸对晓光,那叫一个妒忌,恨不得把祈王大卸八块,只是次次有琉御王护着,不能对他痛下杀手。此次有绯月珑焕牵制住琉御王,失忆又失了武功的祈王,不足为惧。 聿晓光对鸣响逸更是咬牙切齿,这人是多大的怨念,才能使出这么狠毒的招式,如果不是借着契的力量,他早就被这银发男子杀了十多次了。 从地底下一直打到地面上,聿晓光全身伤痕累累,若不是忍着一口气,早就趴在地上了。 他有些不甘心,曾经的祈王与翼狱王横行大陆,武功高强,怎么失个忆,就成了废柴。 「太弱了。」鸣响逸冷笑。以前祈王武功在身,与他只能打个平手,而今空有架式没有内息的祈王,如果不是把一半的伤害转嫁给了翼狱王,早就在十招之内,便送他归西了。 「总惦记着别人的男人,你又强到哪里去?」晓光嘲弄。一个大男人沦落为感情的奴隶,又怎么能真正的强大?像个女人一样,充满了妒忌,啊,还真难看呐。 晓光的话刺中了鸣响逸的痛处,当下,他恼羞成怒,银发似有生命般,张牙舞爪的袭向晓光。 晓光一惊,跳开时,已经晚了,那银发明明软如丝,此时却硬如钢,一旦被它们刺中,晓光的身体就会成筛了。晓光抬眼看天空中法斗的两人,琉御王越战越勇,即使自己转嫁了一半的伤害给他,绯月珑焕仍然不是他的对手。 这么强大的男人,是他的呢。 勾了勾嘴角,晓光尽量挡住鸣响逸的攻击,做好了重伤的准备。 「别发呆啊!」耳边传来男人紧张的声音,一道火焰形成的屏障,挡在了他的面前。 晓光转头,看到了满头大汗的琉御真焱。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从空中下来,站在他身侧,五指展开,撑出一道火焰屏障挡下了鸣响逸的攻击。 晓光皱了下眉头,握紧了手中的剑,四处搜索绯月珑焕的身影,发现他居然已经瘫倒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 「他……」晓光没想到琉御真焱真的击败了绯月珑焕。 「不用我杀他,他自己也会被暗月神吞噬。」琉御真焱讽刺一笑。神的力量是那么好借助的吗?如果不是付出相应的代价,神不会降临。看绯月珑焕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与神交换了。即使是借助了暗月神的力量,也不是他的对手。至于鸣响逸—— 琉御真焱冲鸣响逸邪气一笑,「你还不够资格做我的对手。」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鸣响逸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住口!」鸣响逸的绿眸中迸出怨恨,俊逸的五官扭曲狰狞,银发被火焰焚得半截焦黑,不复往日的优雅。 「不急,本王会将你和他一起送进地狱。」琉御真焱淡淡地说。即使杀了他会惹得鸣响国的不满,他也不打算放过他。打仗,翼狱王岂会怕了?不过是再多一个附属国罢了。 鸣响逸咬牙切齿,面对强大的男人,他无可奈何。多次的对峙,自己一直不是他的对手,不管他提升多少力量,在焰发男子面前,总是不堪一击。 那两人并肩作战,从以前就不离不弃,不管经历多少波折,最后,他们总是能走到一起。 焰发男子的眼睛里从来都只有一人,其他人想让他看一眼都是奢侈的,可笑自己看看纠缠。 然而,就此收手,教他如何甘心? 他是鸣响国的皇子,是唯一有实力继承王位的人,他有自己的傲气,有自己的尊严,为了这个大陆上强大如烈日般的男子,抛弃了一切,只身来东海,为了一个奢望。 握剑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 「琉御真焱,我们之间的胜负还未定呢!」阴冷的声音自后方传来,绯月珑焕浑身是血的缓步接近,黑发微微浮动,是灵力外泄的迹象。 「强弩之末罢了。」琉御真巅看他的眼神充满了蔑视。 聿晓光静静地望着那人,已经站都站不稳了,为何执迷不悟呢?突然,他对上了绯月珑焕的眼睛,幽黑如夜,深沉似乎能吸噬人的灵魂。 琉御真焱快速的捂住他的眼睛,说,「别看他的眼睛,小心中了咒术。」 晓光震了震,终于收回了心神。想不到咒言师的眼睛都这么可怕,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施了咒言。 「光,不管你转世多少次,一直都是我最爱的弟弟。」充满了无限的温柔,绯月珑焕深深地望着晓光,漆黑的眼里满是深情。 面对他的情,晓光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情太沉重,太极端,如果爱一个人,要费尽心机,这样的情让人承受不起。 「抱歉。」晓光轻轻地说。 绯月珑焕诡异地一笑,喃喃,「失去的,已经不再回来,是我执着了。好……好……我放弃……我放弃……」 鸣响逸离得近,听得清他的低语,不禁皱眉,他寒声道,「不行!你不能放弃!」 绯月珑焕看他一眼,冷语,「你也不过是颗棋子。」 鸣响逸脸色倏地惨白,瞪大了眼睛。他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 双手慢慢举起,凝重的黑暗从他背后腾升,地底下的暗月神像感应到召唤,双目发光,刹那间,天地陷入了昏暗,狂风大作,伴随着神秘幽长的咒语声,所有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水域鳍早琉御麒等人赶到,但是他却只能站在周边,束手无策,他的前面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墙阻挡着,只要他向前走一步,就会被一股阻力给推回来,气得他直跺脚。 「叔父?!」琉御麒和其他人跑来时,已经一片昏暗了,几乎看不清前方的情景,只能求助般地望向早到一步的水域鳍。 水域鳍摇摇头,艰难地说,「绯月珑焕在施咒,他一定疯了。」 可不是吗?如此惊天动地的震撼了整个海域,引得时空都要扭曲了。 「焱!」聿晓光紧紧拉住晓光,不让那股力把他带走。绯月珑焕又要故技重施了,欲把晓光卷入时空,不知带去何处。 他纵身一跃,紧紧抱住晓光,释放异能,与那股力量抗衡。 「没有用的。」绯月珑焕浮在半空,疯癫般地大笑,「尘归尘,土归土,我要扭转时空,让一切回归到原点。」 晓光不爱他,没关系,那就回到刚入异世的那一刻,他会锁住他,不让他再逃离他。晓光失去了前世的记忆,没关系,他就施咒,让他想起前世的一切。 他是咒言师,是绯月家族的族长,他拥有无穷的力量,借着暗月神的力量逆转时空,从零开始。 不管琉御真焱多么用力地抱着聿晓光,他的身体仍然在一点点的消失,从脚开始,翻涌而出,他终于记起了所有的记忆。 「光!」琉御真焱捧住他的头,不舍地叹息。难道没有力量能阻止这一切?即使他拥有最强大的力量,即使他们之间拥有契,还是无法抵抗神的力量吗? 绯月珑焕嘶哑的笑声骤然停了,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插在胸口的长剑,剑柄握在银发男子的手中。 「你——」他猛地缩紧瞳孔,扭动手里的剑柄,剑刀更彻底地绞着绯月珑焕的心脏。 「我鸣响逸何曾被他人算计过?」他倨傲地说,目露寒光。 「晚……了……」绯月珑焕慢慢地扯开嘴角,笑得开心。 很快,时间会回到过去,晓光被他从异世召唤回来的那一刻。只要回到过去,他们的人生轨迹会发生变化,晓光不会遇见琉御王,更不会爱上他,除了自己,晓光不能爱上别人。 「绯、月、珑、焕!」只剩下半个身体的晓光,面露愤恨,双眼清亮而坚定,冲着中剑的疯癫男人大喊,「再来一次,老子也不会爱上你!」 他狠狠地吻住琉御真焱的唇,激烈而粗鲁,仿佛要把一生的力气都用完。琉御真焱瞪了瞪眼,按住他的后脑勺,深深地回应他。 当晓光完全消逝时,琉御王也跟着消逝了,绯月珑焕不敢置信地惊惧了。怎么可能? 倒在地上的刹那,他缓缓地伸手,冲着鸣响逸一点,口中喃喃。 鸣响逸欲躲时,已经晚了,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下一刻,在他的背后空间袭了一道口子,像魔兽的口,迅速地把他吞噬了。 看着鸣响逸被空间吞噬了后,绯月珑焕露出了冷冷的笑容,最后,慢慢地闭起眼睛。 他的身边,影影绰绰的浮现了一团黑影。 那黑影伸手,抓出了他破碎的心脏,惋惜一叹。 「如果有来往,但愿还能与你做兄弟。光……」 伴随着这声如风般的咒语,整个海域不再动荡,拨云见日,黑暗烟消云散,海绵风平浪静,天高气爽。 被阻挡在外的众人终于能动弹了,当他们往战斗中心奔去时,看到的只有绯月珑焕的尸体。 「这——」義凤恪惊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正要上前探查一番时,地上的尸体突然变成了无数的金光,一道道的射进了所有人的脑中。被金光点击中的人,都全身一震,一些被封印的记忆,如潮水般的涌来。 琉御麒抚着额头,痛苦的闭眼,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看到所有人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爹爹……」他低喃,抬头望天。原来……原来…… 「小麒麟——」義凤恪定定地看向琉御麒,试图在他的五官之间找出自己熟悉的轮廓。 刘玉珍转头,冷冷地看他一眼,「小凤凰你做的好事。」 听到熟悉的儿时昵称,義凤恪苦笑一声,「我……我错了。真的错了,可是……阿爹不见了。」 他已经可以预见醒来后的娘亲会如何凶狠地追杀他了。 一抬眼,看到琉御麒拔剑冲他刺过来,他吓得一跳,急急逃开,「小麒麟,不要冲动啊!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轻信他人,但是……我也是被陷害的啊!」 「让你是非不分!让你助恶为虐!」琉御麒毫不留情地義凤恪衣服上刺了几个大洞,要不是義凤恪闪得快,那洞就开在身上了。 水域鳍负手而立,看着两个青年一个追一个跑,像两只蚂蚱。他淡淡一笑,闭起眼睛,回味着那份曾经遗失的珍贵记忆。 与晓光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好像发生在昨日一样清晰。 「谁与我……」魅站在他身边,欲言又止。 水域鳍睁开眼睛,看向他,「我已经不是水域王了。」 「……吾王,是否还会再回来?」 水域鳍皱了下眉,摇头,「也许吧,我们都不知道绯月珑焕施了什么咒言。而施咒者亡,咒言很可能会失效。」 魅等人心中一喜。 咒言师一旦死亡,曾经下的咒言,有一半的几率会失效。也就是说,他们的王一定能回来。 「小麒麟,使出真功夫,下手狠些!」女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众人闻声望去,看到義凤芹双手叉腰,恶狠狠地大骂。 「小麒麟,只管下手,打伤打残了,老娘不会找你赔!」 「娘——」義凤恪哀号。可惜没有一个人同情他。 +++++ 公历2012年10月27日,s市 谈琪放下手中的笔,扭了扭脖子,画了一夜的稿子,全身都僵硬了。身为服装设计师的她,每一次作品展示,都能获大奖,当一个人的才华达到顶峰时,如果没有动力了,便只能停滞不前了。 而谈琪正是遇到了瓶颈,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设计出完稿了。 又是一个通宵,画了一夜的设计稿,却没有一张是满意的。她吐了口气,喝完最后一口冷掉的咖啡,丢下笔,起身走出设计室。 「谈老师,你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助手端着热腾腾的早餐,站在门口。 谈琪耸耸肩,笑,「我先去洗个澡,早餐放到桌上吧。」 「哦。」 洗了澡后,谈琪一身轻松地坐在桌前,吃着稀饭。 「今天是几号了?」她问助手。 「二十七号。」助手说。谈老师一画起稿来,就废寝忘食,连日子都忘了。 「唔,一会我要出去逛逛。」谈琪咬着油条,说。 「你不睡了?」都熬了一夜,不好好休息,对身体的伤害很大,再说了,快三十岁的女人不好好保养,很容易老的呢。 谈琪擦了擦手,说,「睡不着。」 助手叹气,没有阻止她。谈老师任性起来,谁的话都不听。 大清早,路上的车还不多,空气清新,谈琪不知不觉便转去附近的公园里了。 公园里此时正热闹着,退休的老人们五六点就到公园锻炼身体了。打太极拳的、跑步的、跳健美操的,各种各样,而像谈琪这样的年轻人,在公园里慢慢散步的,却并不多见。 沿着鹅卵石小道,转去幽静的地方,经过一片小树林,有一个小亭子,平时谈琪无事就爱来亭子坐坐,但今天,居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不,确切的说,两个衣着奇异的人,相拥倒在亭子里。 谈琪站在亭子边,眯眼瞪那倒在地上的两人。 大清早的,就有ser只来拍照了? 最近一两年,spy事业发展得迅速,很多ser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来公园里拍照。 那两人的衣服有些破烂,但料子很好,衣摆的金丝绣还能反射光线,看样子花了大手笔。戴红色假发的那个男人,发质不错呀,如火焰般炫丽,像真的一样。而另一个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谈琪上前一步,两眼渐渐地发亮了。 「光!晓光!」她惊呼。 那两人似被惊到了,动了下,首先醒来的是焰发男子,他倏地撑起身子,揽过身边的人,抱在怀里,警戒地盯着陌生的女人。 这一动,怀里的人也被惊醒了。黑发青年困惑地睁开眼睛,眨了眨眼,看见眼前的女人既惊喜又兴奋,两眼泪汪汪地冲着他笑。 「……小……小姨?」晓光抚了下额头,四处打量,最后把视线落在红发男子的身上。 「嘿,焱,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 番外一 「哈!呵!」 练功房内,七岁的孩子认真的练着跆拳道,腾空、旋踢脚法都很标准,然而,一个小踉跄,惹来一道喝斥。 「不合格!」黑带的男子,冷着一张脸,站在孩子的背后。 孩子满头大汗,没有辩解,跪了下来,脱掉上衣,露出赤裸的背。男子执着鞭子,一下,两下,孩子的背上添了两道红痕。 尽管痛得泫然欲泣,孩子依然咬牙,把泪水憋了回去。 打完孩子后,男子跪地,帮孩子穿回衣服,「属下冒犯暗主子了。」 「……没关系。」聿瞑暗哽咽地说。男子是他的格斗师傅,冷酷严格,自有记忆以来,他便跟随师傅学武,但凡有一点不合格的,师傅绝不手下留情,背上的鞭伤,有深有浅,纵横交错。 「今天先到这。」孩子满头大汗,体力耗尽,男子便不再强迫他练习了。 聿暝暗向师傅行了礼,送他离开后,方慢慢地走出练功房。 换了一身衣服,阴郁着一张脸,往主宅走去。 庭院里,春意盎然,妈妈最喜欢的瑞香花开得正浓。他站在花丛前,盯着一饭1一浪浹龙猱逡恷共贪紫色的花瓣,发呆。 「晓光,跑慢点,不要摔倒了!」 远处,传来小姨的叫喊声,他抬头望去,只见十三岁的少女追在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后面跑。 「不跑快,风筝放不起来!」叫晓光的孩子扯着一条细线,正努力地想把凤凰风筝放到天上去。 「笨蛋,不是这样弄,是这样!」小姨抓住细线,抢过风筝。 「不要抢,让我放。」晓光踮起脚尖,争夺风筝。 聿暝暗藏在花丛后,望着远处那张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墨黑的眼里闪动着深深的妒忌。 一样是聿家的孩子,为什么他要不断的训练,成为暗处的影子,而晓光就可以生活在阳光下,幸福快乐的过着童年? 光,为何世上有了我,还多一个你? 「妒忌吗?」有人在耳边问。 他倏地惊醒,转头看到一团黑色模糊的影子蹲在他身边。他揉揉眼睛,看清了影子的模样。那是一个很俊美的成年男子,充满了邪气,深紫色的眼睛仿佛有魔力般,吸噬人的灵魂。 「讨厌他,就让他消失。」那人嘴巴并没有动,声音却在他耳边响起,他后退了一步,并不害怕,只是警戒地望着他。 「你是谁?」他冷冷地问。 男子笑了一笑,身影渐淡。 「我是你的守护神。」 聿暝暗皱起眉头。 「暗,你站在这里干嘛?」晓光发现了他,朝他跑来。 聿暝暗敛了眼里的妒恨,往晓光走去。晓光扑到他身上,架着他的脖子,引得他背上的鞭伤抽痛,他微拧了下眉,却没有痛呼。 「走,我们一起抢小姨手里的风筝!她太过分了,自己一个人霸占着玩。」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凑在一起,如果不是表情冷热鲜明,只怕分不清谁是谁。 待人渐渐走远了,花丛中又凝聚成一道模糊的影子。 「绯月珑焕,转生的你,无了前世的记忆,可还会恋上前世的爱人?」 手掌朝上,一团明黄的火焰在掌心跳跃。火焰的中心,蜷缩着一团小小的、小小的灵魂,那是绯月珑焕的半个灵魂。 随着孩子欢雀的叫声,风筝徐徐地飞上了天空。 聿暝暗面无表情地控着风筝轮盘,调整角度,使风筝越飞越高,聿晓光绕在他身边,拍手叫好,又蹦又跳,而他们的小姨,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服气。 「哼,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再让我试一次,我也能行。」小姨嘀咕。 花丛中的影子倏地飘飞,如烟般的绕上了风筝,在风筝的上面凝聚成形,脚踏着风筝,低头看向面露诧异之色的小少年。 「只有你看得见我。」 聿暝暗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一眨眼,风筝上已经没有那人了。 幻觉吗? +++++ 白茫茫的空间里,有人趴在水池边,不停的用手指点着水面。水面荡出一圈圈涟漪,形成许多个圈,每一个圈里,浮现出不同的画面,上演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修,你在看什么?」有人接近他,站在他身边,低头问。 趴在池边的人有一双暗紫色的眼睛,他懒懒地支着头,说,「无聊看看有趣的事。」 他们是所谓的神,掌握着很多空间世界,在每一个空间世界里,拥有无数的生物,他们懵性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有的还处于原始时代,有的却已经进入高科技的宇宙时代。 「这里世界和那个世界,正发生着有趣的事。」他一点两个相邻的空间世界,手指点过,连接了两个空间。 「小心弄混了。」来人蹲在他身边,手抚过,将两个世界分离开来。 「呵呵。」修邪气的笑。 「哟,这个人是怎么回事?」那人盯着其中一个空间,只见一个黑发的冷漠男子跪在一尊神像前祈求。 「暗月神?」那人看看修。 修邪肆一笑,摸着下巴,眼睛看向另一个空间。在那个空间里,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在召唤邪神。 「你要应哪个呢?」 修思索了下,随手一点,「同时应了,便看哪个空间的『执』更深。」 话刚落,两个空间都发生了变化。 「……确实有趣。」那人选了一个空间,跳了进去,「我去玩玩。」 「喂——」 修唤了一声,摇摇头。 可别以他的神祗之名,去破坏空间的平衡啊。 +++++ 绯月珑焕感到死神的降临,全身冰冷了,灵魂却执着的不肯离去。翼狱王的一剑,刺中了他的心脏,已经回天乏术了吧,很快,他便要死了。 「你不甘心吗?」耳边的人轻轻地问他。 不甘心!他绝不甘心! 「我分一半的生命与你,你把灵魂卖给我,好不好?」 那人蛊惑着他,像最甜的蜂蜜,引诱着他。 只要能重返人间,出卖灵魂又如何? 全身一暖,突然又有了生气,绯月珑焕慢慢地呼吸,四肢有了知觉。 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围着他哭泣的所有族人,都僵硬了神情。 绯月珑焕按住破了洞的胸口,低低的吟念几句咒言,掌下泛出一道轻柔的蓝光,胸口的伤渐渐地愈合。 「宗主!」族人们喜极而泣,跪在他的脚下,膜拜。 他却冷冷地侧首看身边那团模糊的黑影,露出诡异的笑容。 番外二 故事发生在琉御麒还只有五六岁时,某天—— 「爹爹,爹爹——」稚气的娃娃声一路传过来,正在房中假寐的青年掀了掀眼皮,打个呵欠,慵懒地伸个腰,那一直呼叫的娃娃跨过门槛,直向他奔来。 「爹爹!」一蹦一跳,小人儿已爬上卧榻,钻进青年的怀里了。 「乖麒儿,什么事这么急啊?」抱着娃儿,对准他的嫩脸又亲又啃,苹果样的小脸很快都是口水。 「爹爹,不许亲,不许亲麒儿的脸了!」每次都被爹爹亲得红通通的,常被别人笑话,要是被父王看到了,父王就会坏坏地捏他的脸,使他的脸颊更红。 「哦,不让亲脸,那亲这儿也一样——」说着,就亲他的小嘴儿,麒儿被他捧着小脸,无奈地被他亲了又亲。 直到青年把小麒儿的嫩豆腐吃过瘾了,才放过他,摸摸他的头,笑眯眯地问,「麒儿急着找爹爹,有什么急事吗?」 「嗯。」大眼雾气蔼蔼,要是爹爹再亲下去,他就哭给他看,「爹爹,为什么麒儿没有母后?别人都有娘,就麒儿没有娘。」 「呃?母后?」青年怔了怔,「谁跟你提母后的事?」 从青年怀里挣出来,坐到一旁,两小腿挂在榻外,甩来甩去,「同学都有娘,就麒儿没有。」 「同学笑话你?」凑过去点点小人儿的鼻子,「谁笑你没有娘?」 麒儿瞪瞪父亲,「没人笑话我。不许你找我同学的麻烦哦!」 敢情他还保护那欺负他的同学?唉,小麒儿心善,真不知是谁遗传给他的。想他祈王和翼狱王都称不上善良,好战的他们,常常被人们喻为恶魔之神。 「麒儿真想知道『娘』的事?」转了转眼,青年笑得和蔼可亲。他长得俊美,笑起来更好看,麒儿人小,被他迷得晕乎乎。 爹爹真好看呢。 点点头,麒儿说,「爹爹快讲,麒儿的娘是谁?」 青年勾了勾手指,麒儿把小脑袋凑过去,耸起耳朵,青年贴着他的耳朵,细语几句,完了还咬一记他的嫩耳垂。 麒儿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狐疑地眨眨大眼,问,「真的吗?爹爹,那……那样做,父王会不会生气啊?」 「别怕,你父王要是生气,爹爹给你撑腰。」捏捏小麒儿的鼻子,露齿一笑。可怜麒儿年纪尚幼,辨不出青年恶魔般的笑容。 「那……我去找父王。」心动不如行动,跳下卧榻,小麒儿又蹬蹬地跑出去了。 青年嘴角微扬,重新躺下,打个呵欠,继续补眠。 过了一会,他又坐了起来,「来人,备茶。」 「是,殿下。」侍女一得令,立即去准备了。 +++++ 青年下了榻,走到柜子前,一阵摸索,寻出一包小东西,捏了捏,狡黠地一笑。 话说麒儿听了爹爹的话,就屁颠屁颠地往御书房奔去。 一进御书房,看到几个大臣围着父王正在商讨国家大事。众人见他进来,也没多加注意,继续发表各自的言论。 翼狱王坐在御书桌后,边听边翻奏折,对麒儿的到来,并未理会。 麒儿轻步走到他旁边,抬起小脑袋,眨巴眨巴地望他。父王有着火焰般的红发,俊美的五官,高大的身体,强大的力量,怎么看都是一个勇猛的男人啊! 可是爹爹却说…… 咬着小指头,犹豫,犹豫—— 「小麒儿有事?」趁个空档,翼狱王摸摸儿子的头顶。 摇摇头,继续望着父王。 「没事就去一边玩。」捏下他的小脸蛋,敷衍地说。 「哦。」见父王又不理他了,小麒儿终于下定决心,握着小拳头,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先是踮起脚,伸手想碰桌上的毛笔,不料动作过大,把一支毛笔给碰掉在地上了。 瞅瞅父王,似乎没有在意,他就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毛笔。可也不知怎地,那毛笔滚了几下,竟滑进御书桌底下了。他嘟嘟小嘴儿,只好掀起桌布,钻进桌底。 几个大臣见了,淡笑着摇摇头。突然,翼狱王轻呼一声,手往下面一伸,把儿子从桌底下逮了出来。 「小麒儿!」面露狰狞之色,麒儿被他吓得不敢出声,「你在做什么?嗯?」 摇头,猛摇头。 「没做什么?那你摸为父的裤裆是什么意思?」 众大臣听了,全都目瞪口呆。 「那个……那个……」父王好可怕,爹爹骗人,说父王不会生气,呜…… 「乖,慢慢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危险而阴沉。 「是……是爹爹说……」麒儿吞吞吐吐。 「哦——你爹爹说了什么?」声音越来越轻柔,面目却越来越狰狞。 闭了闭眼,麒儿鼓起勇气说,「爹爹说麒儿的娘是……是父王,还说父王其实是女人……」 「轰——」焰发直竖,翼狱王像盛怒中的狂狮,恶狠狠地瞪过每一个想笑却不敢笑的臣子,手一捞,把儿子夹在腋下,如风般地旋出御书房。 琉御晓光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对于翼狱王如火如风的到来并不惊讶,淡淡地扫了一眼,优雅地端起茶杯,又啄了一口。 把儿子往床榻一扔,琉御真焱怒气冲冲地大吼,「光!你到底跟麒儿说了什么?这臭子小居然冲我叫娘?」 「呵,麒儿叫你娘?真是可爱的孩子。」放下茶杯,晓光笑容可掬。 「可爱个屁!」一把抢过晓光的茶,饮了个尽,坐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他,惩罚性地轻啃他的脖子,「哼,既然麒儿想知道谁是娘亲,那本王就做给他看!」 「什……么?喂——你想干嘛?」突然被翼狱王抱起,往床榻走去。 「干嘛?你不是最清楚?」暧昧地眨眨眼,把人往榻上一放,欺身压了上去。 「混蛋,麒儿还在这儿呢!」晓光笑着说,半推半就。 「就是要让他看看——这臭小子胆子不小,居然敢摸我这儿……」说着,抓住晓光的手,覆在自己的下腹。 「哈哈哈……」晓光边笑边摸一把他的男性特征,「小麒儿真是太可爱了,喂,你是不是被小麒儿一摸,就发情了?」挤眉弄眼,一阵嘲弄。 「你说呢?」低头封住他的嘴,手不规矩地摸进他的衣领内。 「唔——」晓光也不拒绝,搂住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他。 两人突然天雷勾动地火,激情地纠缠,肆无忌惮,倒把一旁的儿子忘得一干二净。 小麒儿趴在一旁,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个父亲叠在一起,又亲又抱,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 爹爹和父王在做什么? 打架吗?呜呜——都是他的错!父王生气了,把爹爹压在身下欺负呢! 咬咬牙,他含着泪,哽咽,「父王不要咬爹爹,不是爹爹的错,是麒儿的错,呜——都是麒儿的错,是麒儿想知道娘的事,所以爹爹才叫麒儿去问父王的……父王不要咬爹爹了!」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异境奇谭 作者:清尊 第18节 娃娃的哭泣声,终于引起了两男人的注意,干柴烈火地做到一半,这才想起儿子还在旁边。 晓光看看麒儿,又看看翼狱王那阴沉的脸色,边喘气边笑。 「把这小子扔出去!」翼狱王瞪晓光。 「你不是说想让他看看,到底是谁生了他?」腿一勾,抱着翼狱王,轻松地翻个身。 「嘿,臭小子看得懂?」 「你说呢?」晓光轻摸他胸前的茱萸,「亲爱的,我今天好想要你……」 琉御真焱微拧起剑眉。晓光这话是什么意思?才想着,突然感到全身无力……这是…… 「该死的!你……你下药?」 「哦,是啊。一点点药,不打紧。」晓光无辜地说,「不下药,你怎会乖乖地躺在我身下?呵……」 「你……你这小混蛋……」可恶,又被这家伙算计了! 「谁叫你抢我的茶喝?活该!」不客气地把身下男人的衣服脱光光,露出强壮健美的身体。 「光……你……」敏感之处被一一挑逗,当下动情,「难不成你真……真要当着麒儿的面……呃……」 「废话太多了你!」分开他的腿,直捣黄龙,翼狱王绷紧了身子。 「放松啊,焱。」轻抚他的发丝,柔声说。 「可恶!你这家伙……下次我……我绝不饶你!」 「嘘,留点力气,别抗拒了。」动了动腰,引得身下的男人轻颤。被他紧紧包拢,晓光亦是激情难耐,「焱,你真是美味呵……」 「要做……就快点……不许……说话……」 「说说话,才有情趣啊……宝贝!」 「啊……你这家伙……真是太可恶了!我要……」 「要?要什么?宝贝,要我这样吗?还是这样?」 「唔……啊……」话都说不出来了,别看祈王平时一副斯文的模样,实际上,他的野性都藏在斯文之下,只有面对翼狱王时,才会露出邪恶的真面目。 一下午,两人就在榻上激情地纠缠,尽兴了,方互拥着休息。 「麒儿呢?」 「早睡了……」打个呵欠。 「这小子!」翼狱王转头摸摸缩在一旁睡得正香的儿子。 「哭累了吧。」晓光伸指抹了下他眼角的泪。 翼狱王一抓,把儿子抱到两人中间。那小家伙含着小指,睡得正香。 「你小时候也像这小子这样呆?」捏捏小鬼的鼻子,又拉拉他的耳朵。 「嘿,麒儿不是像你多一点吗?」 「像我?」琉御真焱挑眉,「他哪一点像我?这眉,这嘴,这眉,还有眼睛,都跟你一模一样。」 「五官像我,性子像你。」 「性子像我?」琉御真炎大笑,「你觉得本王是个善良的人?」 「不。」晓光一本正经地道,「你并不善良,但是——你很呆!」 「光~~~~」翼狱王不爽了。 「好了好了,今天够累了,睡觉。」 「明天休想我放过你!」 「是,是,是。明天一切听从大王的吩咐!」搂住男人,懒懒地回应,闭眼就睡了。 翼狱王瞪瞪眼,见他真睡了,只好无奈地叹气。也只有晓光敢对他无礼! 抱紧儿子、老婆,拉好被子,睡觉。一家三口,连晚饭都没吃,就这样呼呼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麒儿是被饿醒的。 动了动身子,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躺在爹爹和父王之间,而且……爹爹和父王都没有穿衣服?啊?啊? 大眼转啊转,一时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怀里的小东西动来动去,早弄醒了晓光。眯着眼睛,摸摸麒儿,亲了一记,「乖乖,再睡会儿。」 「爹爹……麒儿肚子饿。」可怜兮兮地说。 「哦。」搔搔头,晓光坐起身,被子滑落,裸露的上半身一览无余。 「咦?」麒儿奇怪地盯着爹爹的身子看。 忽然,一只大掌蒙住他的眼睛,「小鬼,谁许你乱看?」翼狱王边嘀咕,边睁眼。 「爹爹……爹爹怎么……」 晓光这才看看自己的身体,皱了皱眉,「讨厌,又半个月了吗?麻烦!」 翼狱王却坏坏一笑,把儿子抓到一边,搂住晓光,色手到处游走,「宝贝,昨日的债,今天还吧。」 晓光没兴致地拍开他的毛手,「起来,吃饭!」 「啧,我现在只想吃你。」 晓光翻翻白眼,瞄到麒儿正天真地望着他们,扯扯嘴,手探进被子里,狠狠捏了一把翼狱王的下体。 「嗷——」 「活该。」一把推开某头色狼,披上衣服,带儿子下床。 「来人,侍候陛下梳洗——」 早晨,就在忙碌中度过。 隔了几日,麒儿又跑来找晓光。 「爹爹——」 「嗯?」正在看书的晓光摸摸儿子红扑扑的脸,问,「又有什么事?」 麒儿羞红了小脸,两小食指顶啊顶的,就是不好意思开口。 「乖乖,怎么这么爱害羞?」抱起儿子,让他坐在大腿上。 「那个……麒儿问过侍女姐姐了……」 「哦?」 「女人的身体……和男人的不一样……」 「哦——」 「可是……爹爹好像……」 「嗯?」 小家伙伸出小手,怯怯地摸父亲的胸脯,软软地,小嘴一圆,大眼直瞅父亲。 「你这小色狼!」轻叩儿子的额角,「这么想知道你爹我是男是女?」 「唔——」捂住小脑袋,点头。 「哼,等你大一点,再告诉你。小鬼。」 「爹爹……」扑入父亲的怀里,蹭蹭那软软的胸脯。 「怎么?想吃奶?我可没奶水!」打趣。 哪知小家伙还真隔着衣服,咬他。 「喂,小东西,谁教你这么做的?」把儿子一提,皱眉。 「爹爹不要生麒儿的气嘛。」 「是你父王?」 麒儿一脸无辜。 「那家伙。」摇摇头,又抱儿子搂在怀里,「嘿,你要真想吃奶,爹爹就让你吃个够。」 解开衣服,露出胸部,任儿子含住他的乳头。 麒儿好奇地含着爹爹的乳头,吮吸了下,却什么都没有吸出来。晓光似笑非笑,揉揉他的发丝,一脸宠溺。 「臭小子!你在干嘛?」翼狱王狂暴的怒吼声传来,下一秒,麒儿已被揪起,提在半空。 晓光懒散地靠在桌边,衣衫不整。 「这不是你教他的吗?」 「我——我没让他真吃——」 「嗤~~」晓光嘲弄。 「哼!」放下儿子,扑过去抱住晓光,「你这里只能让我碰,别人都不许!」 「他是麒儿,我们的儿子嘛,有什么关系。」 「儿子也不成!他总会长大!」 「拜托,他现在还这么小,懂什么?」 「皇家的孩子,都早熟!」 「切,谁理你。」 「可恶,你这家伙总爱惹我生气。」 「是你自己找气受吧?活该。」 麒儿摸摸被摔疼的屁股,望着两父亲边吵边纠缠,小脸一阵失意。原来……他亲近爹爹,父王会不开心?那……那以后麒儿就乖乖的吧。 垂头丧气,麒儿慢慢地走出去,顺便为他们关上了门。 自那以后,琉御麒懂事了,不爱腻着祈王了,这让祈王纳闷了很久,儿子怎么突然变得乖巧了。翼狱王虽然很开心儿子不再跟他抢晓光,但发现他的转变,心里也不舒坦,毕竟是亲生儿子嘛,太生疏总叫人难受的,是吧? 于是乎,麒儿越大,越对父亲有礼,祈王和翼狱王就越爱逗他。可这孩子脑子好像转不过弯,一直彬彬有礼,直到二十年后,祈王受了还童咒,失了忆,变得像个孩子般天真无邪。 那一夜,爹说不敢一个人睡,一定要他陪着睡,他无奈,把小小的爹带到太子宫,一起躺床上睡。 那一晚,他做了个梦,梦到了小时候…… 番外三 晓光从来不是个会吃亏的人。 恢复记忆后,在翼狱王略显不安地注视下,他笑容可掬地向家人介绍,「爸爸,妈妈,这是你们的媳妇,琉御真焱。」 父母听了他的话后,风中凌乱了,神情复杂地盯着高大的、俊美的、神情傲据的红发男人。 媳妇?媳妇! 失踪三年的晓光,意外地回来了。听说是谈琪那丫头在公园里发现了他,而叫人惊奇的是,他带回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居然是他们的媳妇! 这怎么可以? 晓光是聿家的继承人,他不可以去喜欢一个男人! 然而,聿父聿母想反对却不敢,那红发男人虽然语言不通,却只淡淡一瞥,便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夕阳射进窗内,椅子上的男人借着光,翻阅书本,他的眼睛却没有在看书,透过玻璃,看向窗外走在庭院中的人。 心有灵犀般,那人抬头,两人视眼一对,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 聿晓光到了客厅,见父母正坐在沙发上,一个在看报纸,一个在喝茶。 「回来了,光?」聿母看到晓光回来,关心地问,「肚子饿了吗?我马上叫人开饭。」 「等一下,我去叫焱。」聿晓光搂一下母亲,不意外地看到她僵硬的笑容。 聿父从报纸后头轻哼一声,却没说什么。 晓光耸耸肩,去了楼上。 回家已有五个月了,晓光很快适应了现代生活,两个月前,已经到父亲的公司去上班了,目前做一个部门的小经理,朝九晚五,过着普通上班族的生活。 堂堂琉御国的祈王和翼狱王,来到现代社会后,随波逐流,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凡人。 打开房间的门,走了进去,窗边椅子上已经没有人了,他进房寻了下,发现人在浴室。 脱了西装,换上舒适的居家服,躺床上等了一会,浴室的门开了,男人穿着拖鞋,裹着浴袍,慢悠悠地出来,显然刚冲了个凉水澡。 他来到床边,弯腰吻了吻晓光。 「回来了,宝贝?」 晓光吻回他,接过干浴巾,帮他擦头发。 「没有出去玩?」 琉御真焱哼了一声,靠坐在他身边,「你的父母似乎很讨厌我,真胆大,居然敢给翼狱王脸色看。」 晓光笑而不语。他一直没有跟焱说,为何父母会讨厌他。对于所谓的男媳妇,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接受。而焱与他们语言不通,沟通起来困难重重,自然不懂彼此的意思。 不知是琉御王没有学语言的天分,还是他根本不屑,总之,如今都有五个月了,他居然还不会说z国的语言。 「爸妈没有讨厌你,你跟他们语言不通,如何交流?」晓光眼里闪过一丝光,贴在男人的肩窝,闻了闻他刚冼完澡的清香。 「宝贝,你真香。」晓光咬了口男人脖子上的肉,惹得对方咕咚地咽了咽口水。 「谁是谁的宝贝,嗯?」琉御真炎倏地压下晓光,挑眉问。 男人的身体很烫,紧紧贴着晓光的身体,噙住他的唇,轻啃。晓光的居家服样式简单,很容易便能解开,没一会,上半身便赤裸了。 「轻点,你是小狗吗?」晓光抚摸着男人浴袍里强壮的身体,轻轻喘息。男人在他身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印子。 「敢说翼狱王是小狗?嗯?」琉御真焱含住晓光胸前的茱萸,重重地一吸,引得晓光长吟一声,不由自主地抓了一把男人半湿的红发。 「别惹我,坏家伙。」晓光抓住男人往下摸的手,深吸了口气,平复欲望,「爸妈在等我们吃饭,快换衣服下去。」 「不要,我要先吃你。」琉御真焱任性地抱住晓光的腰,脸贴着他的胸膛,磨蹭。 晓光无语,异界大陆让人闻风丧胆的翼狱王,在祈王面前,不过是个爱撒娇的无赖。 「我给你报z大,下周你就去上学吧。」晓光摸着他的大脑袋说。 「……上学?」琉御王猛地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 开什么玩笑?他翼狱王来了异世界,居然还要去上学?晓光这是嫌弃他在这世界是个文盲? 「天天待在家里,不会无聊吗?找点事做,不是更好?」晓光说。 「不好。」琉御真焱撇嘴,懒懒地说,「本王只想每天抱着你,压着你,狠狠地干你,囚禁你,锁着你。」 「这里不是琉御国,我的王。」聿晓光的声音有些冷,捧住男人的脸,认真地凝视他,「即使我们的寿命长达几百年乃至上千年,我们还要吃饭,要生活。亲爱的,这就是现实。」 琉御真焱抿着嘴,深深地望着晓光。 两人互不相让,前一刻浓情蜜意,这会儿已经剑拔弩张了。 「叩叩叩——」 敲门声突兀的响起。 「光,你们不下楼吃饭吗?」聿母得不到他们的回应,便推门而入,看到床上红发男子衣衫不整地压着晓光,浑身上下充满了侵略气息,她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 琉御真焱冷冷地看她一眼,吓得她差点腿软,那嗜人的眼睛,比狼还凶狠。 「……光……光……你们……」聿母战战兢兢了。 「妈,我们马上下去。」晓光扯过被子,把琉御真焱整个人覆在被下。 琉御真焱报复性地咬一记他的胸口,他闷哼一声,无奈地冲聿母笑笑。 聿母飞快地关了门,泪盈盈的下楼回到大厅,寻找丈夫的安慰。 「怎么了?」聿父问。 「呜……他……他……那个男人……欺负晓光!」聿母红着眼说。 「什么?他敢?」聿父竖眉。他就知道那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敢欺负他们的光,不可理喻! 「老公……」聿母欲言又止。 「哼,一定要找个机会赶他出去。」聿父恨恨地说。 房间里,琉御真焱从被子里挣扎着出来,一脸委屈的对晓光说,「你爸妈一定更讨厌我了。」 「……怎么会呢?宝贝。」晓光亲亲他,笑。 +++++ 琉御真焱可以确定,自己被晓光阴了。 他虽然一直没有说这个世界的语言,并不代表他真的学不会!聪明如翼狱王,岂会被小小的语言给难倒了? 他不说z国语,只是觉得没必要。除了跟晓光说话,这聿家一屋子里的人,跟他全不对盘。 哦,比如说,自以为他听不懂的聿母,在餐桌上,当着他的面,对聿父说,「老公,我看到他,吃饭都没胃口了。」 聿父瞟他一眼,温和的对聿母说,「很快就能赶走他了,忍忍。」 琉御真焱动作优雅的吃着饭,面无表情的听着他们在自己的面前说他的坏话。 哦,什么是他是晓光的老婆? 早上打开晓光的电脑,试着刚学的技术,生疏地上了百度,查了「老婆」的意思。很好,他终于明白,为何聿家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了。 老婆,丈夫对妻子的称呼。 晓光居然向聿家人如此介绍他? 很好,他会向晓光证明,谁才是真正的老公! 晚上晓光回来后,吃晚饭时,晓光感到气氛相当的诡异。来了聿家后,一直很收敛的琉御真焱突然当着其他人的面,对晓光热情异常,吃饭的时候又是剥虾皮又是帮夹菜,照顾得无微不至,更甚者,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拿错了晓光的调羹,喝汤时,眼睛直直地盯着晓光。 聿父聿母好几次握不住筷子,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晓光淡定地吃完饭,拉着琉御真焱上楼了。 「你怎么了?」回到房间,晓光问。 琉御真焱搂住晓光的腰,轻语,「宝贝,我们好几天没亲热了。」 晓光低头,闪了闪眼,笑,「我每天要上班,不能迟到。」 「哼,上班上班,想当初在琉御国,便是天天上早朝,你也没有拒绝我。」琉御真焱咬一记他的耳垂,恨恨地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养小三了?」 晓光轻咳一声,皱眉,「……别总看电视剧,狗血又扯蛋。」 「谁要是敢觊觎我的宝贝,本王一定杀了他。」焰发男子低沉地说,墨色的眸子里是浓浓的杀意。 他是说真的。 晓光亲他一记,安抚,「我只爱你一个人。」 「你当然只能爱我。」琉御真焱得意地说。 「要喝酒吗?」晓光从他怀里挣出来,走到卧室的小吧台,从酒柜里取出酒。 琉御真焱趴在吧台上,抬抬下巴示意晓光调杯酒。 晓光淡雅一笑,熟练的打开酒器,进行调酒。很快,两杯色彩鲜艳的酒摆在吧台上,晓光示意琉御真焱选一杯。 琉御真焱随意的挑了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正要与晓光一起喝时,手机的铃声响了,晓光放下酒杯,从包里掏出手机,站在窗边接电话。 琉御真焱看着晓光的背影,听他讲电话。不是。国语,好像是什么国的语言,完全听不懂。 来到这个世界后,才知手机非「首鸡」,不但能拍照,最主要的功能,是通讯。哦,这个世界的东西,非常有趣,用晓光的话说,这是高科技。 琉御真焱伸手,掌心腾起一团小火,慢悠悠地转着。 晓光这通电话讲得有些久,已经十分钟了,还没有停,应该是在谈工作上的事,听他的语气,公事公办,偶尔严厉。 祈王处理事务时,手腕强硬,公私分明。 熄了火焰,琉御真焱从兜里翻出一片小药片,邪笑着扔进晓光的酒杯里,慢条斯理的晃了晃,小药丸很快便溶解在酒里了。 晓光站在窗边,飞快的说着英语,眼睛透过玻璃,清晰地看到了背后男人的小动作,他停下说话,扯了扯角,阴森森的。 终于,他挂了电话,转身来到吧台,拿起自己的酒杯,在男人期待的注视下,喝了一口,没有下咽,他倏地拉过男人,吻上他的唇,挑逗他的敏感地带。 琉御真焱被他突来的热情吓了一跳,一时没注意,喝下了晓光渡进口中的酒。吻了足有半分钟,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光……」墨色的眸子里染了情欲,琉御真炎抱起晓光,往床上走去。 「焱,你真不知死活。嗯?」晓光危险地盯着他,任他压在自己的身上,脱了彼此的衣服。 「老公疼爱老婆,天经地义。」琉御真焱舔着晓光的脖子,终于脱了他的裤子。 「啊,已经知道何为老公老婆了吗?」晓光懒洋洋地问。 「乖,张开腿,让我进去。」琉御真焱迫不切待地挤进晓光的双腿内。 晓光配合地张开腿,琉御真焱倒吸一口气,埋首进去,用沾了唾液的手指,挑逗晓光的后穴。 「轻点。」晓光皱了下眉,说。 「光,我的光。」琉御真焱舔弄着晓光的分身,手指慢慢地插进他的股穴里,一切就绪待发时,突然身子一软,倒在了晓光的身上。 怎么回事? 聿晓光轻笑一声,推开趴在身上的男人,反身压上他,抚摸着他强壮健美的身体。 「亲爱的焱,今晚,你好好享受。」晓光贴在他耳边魅惑地说。 「你……那酒……」琉御真焱后知后觉,终于知道自己误喝了那杯下了药的酒。 狡猾的晓光! 「让我来好好疼爱你,我的王。」 晓光慢条斯理地分开男人的双腿,拿出润滑的软膏,开拓后,直捣黄龙。 「唔——」琉御真焱满头大汗,尽量放松身体,接纳了晓光的入侵。该死的,晓光果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作为对你的惩罚,今晚你可别想入睡了,我的王。」晓光重重地撞击,顶得琉御真焱呻吟出声。 「对一个身体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出手,很满足你那变态的心理,嗯?」晓光咬他的乳头,一下子便红肿了。 「呃……」琉御真焱喘着气,无力地颤抖。 该死的,晓光果然要算旧帐。 啊—— 加快的速度,加大的力道,顶得琉御王控制不住地叫了出来。 「动用契的力量,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晓光抬高他的腿,换着角度抽插,那俊美强壮的男人被他操得湿润了眼。 美中带着脆弱,除了祈王,谁都没有见过翼狱王这美丽的模样。 「啊……光……太狠了……呼呼……」 「想一个人逞英雄,抛下我,独自去面对危险,你好大的胆子!」想起在羲凤岛时的凶险,晓光动作更粗暴了。 「你是我的,光!你是我的!」琉御真炎低喘着,占有欲十足的说。 晓光停了停,压下身子,寻到他的唇,不断地吻,「我是你的,焱,你也是我的。在一起……」 飞快地再次律动,终于达到了高潮,两人一起射了出来。 琉御真焱抖着身子,享受高潮带来的余韵,湿润的眼睛深情的望着晓光。 晓光从他身体里退出来,分腿坐在他腹上,趴下,腰稍一用力,屁股蹭着他的要害之处。很快,刚释放的巨龙,又抬头了。 自己扩张了后穴,晓光慢慢地吞噬琉御真焱的坚挺,全部吞进去后,紧紧一吸,引得身下的男人倒吸一口气。 「我的王,对你的惩罚还刚刚开始哦。」晓光扭着腰,夹紧股穴,弄得身下的男人控制不住的往上顶。 「啊,光,好紧,啊……快,让我动!」 对于琉御真焱的急切,晓光好像没看到一样,慢吞吞地动着,将他的欲望吊在半空,不上不下,既痛苦又快乐。 「夜,还很长,亲爱的。」晓光低下头,封住他呻吟的嘴巴。 「唔……」 +++++ 那一夜,是琉御王最耻辱的一夜! 即使他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潮,也绝对不会再回想那一晚的事。 那一夜后,晓光对他百依百顺,让他压着不管用什么体位姿势。 至于聿父聿母,不知晓光跟他们说了什么,之后对他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当然,高傲的琉御王,还是不屑与他们交流。 聿父聿母却毫不在意他的倨傲,时不时的用感激的眼神望他,看得他莫名其妙。 不过没多久,堂堂翼狱王,被晓光踢去了z大,上学去了。 oh,no! 即使他长相不过二十出头,可他堂堂翼狱王,已经两百二十二岁了! ——全书完—— 后记 从开坑到完结,这中间隔了五六年,我几乎不记得自己是哪年开的坑了,也许是2005年,也许是2006年。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悲有喜,甚至家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悲痛欲绝过,曾经绝望过,曾经独自一人茫然的流浪在其他城市。直到2011年,我最亲爱的父亲,意外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他所眷恋的世界。在他最后的时刻,我都未赶得及与他说上一句话,直到医生宣布死亡,才看到他安详的遗容。 子欲养而亲不待。 在父亲离世后,我的心境变了,再也不能混混沌沌的活着了。人生在世,总是要做些什么,也不枉来世一遭。 重新打开电脑,翻出那一个个坑文。看到了《异境奇谭》这个应该快要完结,却一直没有完结的坑文。 我很喜欢这个故事,这是我首部正式完结的穿越作品。虽然现在穿越题材已经不再新奇,但作者们都乐此不疲的写。这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每一个主角穿越后发生的故事都不一样,作者的想像力是无限的。不管是穿古穿今穿未来,都有许许多多感人好看的故事。 《异境奇谭》中,晓光不断在追寻他的过去,而琉御王一直坚定不移的守护着他,不管他变小了,失忆了,换魂了,都不曾改变对晓光的爱。这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对晓光是绝对的信任。其实这不太合常理,恋人、夫妻之间,都会因为一些矛盾产生裂痕,但是琉御王却是个傻瓜,不管是哪个晓光,他都接受。其实回头想想,他们在一起已经很多很多年了。从相识到相爱到相知,对彼此的感情已经融入到骨子里了。 结局让我也很意外,琉御王居然跟着晓光反穿回现代了。这不是我最初的结局设定,有的时候人物像有灵魂般,作者会不知不觉的被主角牵着鼻子走了。 琉御王要适应现代社会,需要一个很久的过程,在异世界,他是至高无上的王,而在现代,他什么都不是,那种反差,应该很大。不过我赋予了他小强般的生命,所以,他百折不挠,在现代社会生活了下去。其实我很期待他去新学校的生活,你们呢?呵呵。 绯月珑焕的结局很早就定好了,他就是一个悲剧,最后灵魂被暗月神收走了。绯月珑焕真正的敌人,其实不是琉御王,而是他自己。这很有趣,两个世界的自己,争一个人。《异境奇谭》的时空差很混乱,但穿越本身就不是一个可以正常解释的东西,不是吗?我设定异境与现代是两个平行世界,一切都操控在所谓的「神」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许在我们不知道的哪个角落,就有这么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世间的一切。 鸣响逸完全是个炮灰,他喜欢琉御王,却死不承认,一个没有认清自己感情的可悲男人。所以他的结局,也是意料之中。没错,他穿了,至于穿到了哪里,不归这个故事管了。嘿嘿。 非常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读者朋友,感谢收藏这部个人志的朋友们。 祝大家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清尊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8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