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狗的纨绔梦》 正文 第1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文案 大概是一个读了哲学没学会心静如水,只学会了一些皮毛的屌丝穿越到一个架空的地方,励志做纨绔的,后来祸害了一群才俊的故事…… 文写完了,错字不修! 么么哒,爱你们! 丢砖轻拍! 内容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慎言 ┃ 配角:刘笃行,秦符,于泽倏,绪清 ┃ 其它: 第1章 前世 刘慎言在滚到大学之前,觉得自己一定是走了狗屎运了,大学录生明明填的全都是汉语言文学。最后却被哲学专业录取了,虽然是踩线进的,但好歹是个211不是?但后来,他发现是自己想太多,哲学就是个神经病聚集的地方。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打死也不会用鼠标勾上一个服从调配。如果刚开学,慎言发现这个问题,还可以卷铺盖回家复读好好做人,但没有如果,当刘慎言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慎言已经读了很多年。 刘慎言上大学前幻想上了大学有妹子,有古卷,红袖添香,搂着文言文,何等惬意。 现实却是天天马克思,恩格斯,康德,培根,一群老不死的逼着你想跳楼 业界流传一句话,一个女人学了哲学,不是哲学毁了女人,就是女人毁了哲学。这句话刘慎言要是早早的知道,估摸是不会读哲学这个专业的。 经过很多年的熏陶,刘慎言深刻的体悟到,不仅一个女的不应该读哲学,一个正常男的也不该,一个正常的男的的读了哲学,哲学也一定会毁了他。 说什么形而上,说什么语言转向,一切都是虚无的。 很多大师都说着学过哲学以后,能如何如何,但在刘慎言看来,都是扯淡的。 学过哲学后,刘慎言几乎再也没有信仰。 刘慎言甚至觉得,除了他自己,这个世界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信仰。 但这种重度中二病并不能改变慎言是一个可怜虫的现实。 找不到工作,这是所有人的现实。 而活着,却是一个人生存的首要目的。 所幸,一个文科的穷三代会写俩字,到社会上混碗饭吃也不难,月薪四五千有四五千的活法,一两千也有一两千的活法,都是来受苦罢了,没什么可说的。 解决了活着的基本需求,刘慎言有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人活着是为什么? 别看这个问题很简单,哲学君表示,这个问题是哲学的基本问题了。 对于这个问题。 朴素的答法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装逼一点的答法是:拯救xxx。 可惜,世界并不需要那么多的阿凡达。 刘慎言想了很多次,几乎捻断了所有的毛,也没想通过为什么养活着。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活的不明不白,死的也不明不白,终了还会自鸣得意的自嘲,难得糊涂。 刘慎言琢磨琢磨,做人不容易,操心操心自己的一顿三餐就够了。哲学本来是个贵族学科,根本就是自己这种屌丝思考的问题。 也许,活着本就是个不值得思考的问题,活着就是活着了,要什么为什么。 话又说回来,这个世界其实没有为什么而活的人,而有两种带着情感去死的人,一是带着满足而死的和二是带着悔恨而死的。不过要满足和悔恨,必须要有追求,直白点说是欲望。 只是,没有欲望的人该怎么办? 慎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特长证书? 现实其实是只有业余的才需要考证。 颜值高的女神? 长相都是虚的。 成功? 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那压根就是屌丝的意淫罢了。 那没欲望? 刘慎言觉得,要说自己没有什么欲望,那是在扯淡,可说自己有什么欲望,能让自己奋斗,感觉也离自己很远。欲望太奢侈,刘慎言的欲望早早的被哲学磨干净了,滚滚红尘,权势利益都是过眼浮云。 挣钱、出人头地或许很重要,但那都是要死,至于死,也没什么,人都是要死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确实是一个无趣之人,感觉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一个人,如果不在乎情感,不在乎荣誉,不在乎物质,不在乎责任,不在乎生死,那么对于他,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可怕了,因为他没有在乎的东西。当然,那个时候人也如同行尸走肉,只是机械的活着。 …… 从长远看,都是一抔黄土,顶破天,坟头大点儿。 所以,凯恩斯拒绝长远的看问题,他说过,因为从长远看,大家都死了。 至于大多数单身汉要解决的问题结婚。 刘慎言表示,那是下辈子的事。 装逼的表达是,你看看历史上的哲学家有几个是结婚的? 现实是除了慎言业务能力不高,家庭背景不硬,身边女生太少外,还有个主要的原因,慎言想不清楚为什么要结婚。 为什么要结婚呢? 慎言一直都难以忘怀当年看的那句,婚姻法是这个世界上最卑鄙的法律,它让一部分人剥削另一部分人成为必然,当你在流血流汗换取十块钱时,另个人躺在床上却可以平分一半。 从本质上来看,婚姻是维护国家统治的一个基础,它的一大目的就是养育一个后代……而且,结婚也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族的事情,想来想去都是麻烦。 不过,这些不合理不是慎言能解决的问题,他只是一个哲学毕业的坑货罢了。 他能做的。 只是不结婚。 …… 按古人的说法,人生重要的是四礼。 生礼,冠礼,婚礼,死礼。 刘慎言觉得自个儿主动放弃了结婚,也早就成年了,能思考说明早都出生了,那么当死亡来临的时候那是另外一种圆满。 ……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刘慎言确实是死了。 没有痛苦,也不知所谓的死了。 所以,当慎言在一个未知的朝代发现现代的自个儿已经死了的时候,莫名的平静。 人用自己哭声宣告来到世界,用别人的哭声告别人间。 静静的走,没有痛苦,没有原因的离开,又何妨不是一件美差? …… 听着一旁的人问新生的孩子为什么不哭时,刘慎言连忙嚎了几嗓子,然后闭上眼睛,假装睡觉,被人搂在怀里,其实也很有安全感。 恍惚间,刘慎言就听到一个温柔的男中音,“娘子,这孩子生下来就不哭闹,如此,甚有儒士风骨,倒是甚合吾意,便唤作慎言吧!” “慎言,慎言!” 接着,刘慎言听着一个女声不断的呢喃,越念越欢欣,最后竟然喜极而泣,“夫君,刘家有后了!” …… 古代。姓刘。名是慎言。 这也许就是一种宿命。 …… 刘慎言试着翻了翻身子,原来生命之始,大都带着祝福。 只是随着岁月流逝,很多人都会中一种名叫父母的毒,用爱的名义去约束,去抉择另一个人的人生。 人的掌控欲只有范围的大小,没有强弱的区别。 …… 刘慎言眯着眼睛,打量打量室内,刘府应该是个有点家底的人家。 刘慎言心中的一颗种子突然发了芽。 那就做个恣意的纨绔吧! 毕竟,人生苦短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神经不正常的胡言乱语,看着就图个乐子,别当真 第2章 刘府 话说这京中富贵人家不少,权贵也是遍地,端个天子脚下。但若论京中不得不谈的,那就得是户部尚书刘晓。话说这刘晓放牛娃出身,一朝登了天子堂,成了天子门生,本就是个传奇。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是,先帝去了,刘晓还是屹立朝堂,风流不减。 想当年刘晓凭着先帝信任在朝中呼风唤雨,为一干大臣所不齿,谁曾想,先帝去了,刘晓又扒着太后这个大树在朝中平步青云。满朝文武提起刘晓可一直都是牙痒痒,恨不得吞其肉,饮其血。你听说过建议皇上加田税增国库的官员吗?你听说过建议皇帝撤销官职增国库的官员吗你听说过建议皇帝查案宗追缴脏银的官员吗?你听说过建议皇帝省官员的俸禄用于修漕运的官员吗 这些事刘晓通通做了。 实质上,刘晓是个擅长敛财的官员,也是个一心只关注先帝的官员。 按理说,这些事做着于国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处的,怎么就会遭所有人恨了呢? 问题在于这些事干着干着,不知不觉,刘晓的权势越来越大,宅子也越来越大,文武大臣们跟着一群百姓日子越过越苦。国库的银子没增多少,先帝的园子却是不停的扩,漕运的淤积也没清多少,反而翻船的越来越多,收税的初一来了十五来,恨不得把地皮都刮下三层。 百姓们怨声载道,恨不得等着刘晓死了就放炮! 但这些和提议者刘晓有什么关系呢? 答案很简单:这些事的监工都是刘晓。 以前先帝在,没人敢动他,大家伙儿忍气吞声,现在先帝殁了,怎么还不能收拾了他? 搁常理,刘晓这种奸臣在朝中风云激变的时候就应该被抹脖子,而先帝去了,朝中有着太傅一干人等也轮不着太后啥事。 问题是,皇帝不是太后的亲儿子。 先帝走的匆忙,皇后也上位不久,这太子还是原来的太子,更让太后揪心的是,她自个儿有个儿子,且天资聪颖,而太子的名声一向欠佳,若不是碍着长幼有序,太后恨不得直接废了太子让自己儿子掌了着江山。 所幸,太子尚幼。 十岁稚童如何能控这一群修炼成精的老不羞。 太后就动了自己不该动的心思,自家是外戚,有权,因先帝之前打算东征,掌兵的重臣大都在外,除去登基需得名望,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而这朝里,最能敛财的非刘晓莫属。 无巧不成书,就当着太后瞎琢磨的时候,刘晓自个儿投诚了,自个儿跑到太后的娘家尤府表示了自个儿愿意肝脑涂地为太后驱使。这一下真是苍蝇遇上有缝的鸡蛋,两人书信往来几番就一拍即合。 这样,刘晓又成了新朝的宠臣了,朝里有尤府罩着,平日里还可以耗着点国中的银两。 刘晓家有两子,一曰慎言,一曰笃行,坊间盛传,慎言不堪大用,性格孱弱,趋炎附势,爱好些雪月风花,而笃行,知性知意,与其兄、其父不可同日而语,成器,可计日而待,实乃栋梁。 …… 不过。 六朝旧事随流水,尽入渔樵闲话。 坊间的传言始终也只是传言。 真真假假,谁又拎的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算交代背景……从第三章开始读,理论上是不影响的…… 第3章 这一家子 刘府书房。 “父亲大人可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刘笃行“扑通”一声跪在案前。 “如何?”写完奏章的刘晓离开椅子,接过一旁婢子递过的面巾,擦擦手。 刘笃行见刘晓不直言,便站起来顺势从衣襟内扯出一封信,眼神愤恨的盯着刘晓。 “敢问父亲大人,此事作何解?” “此乃为父与尤太后之私,切莫打听。”刘晓瞟了一眼,转身向书架走去。 “父亲大人,三思!”刘笃行站在原地,压住怒火,攥紧拳头,瞪着刘晓的背影。 “下去吧!”刘晓平平静静的回应,并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礼记·中庸》。 “父亲!”刘笃行怒叱,“尔何德观此仁义之书!” “下去吧!”刘晓淡淡的重复三个字,没有一点发怒的意思。 “父亲!”刘笃行有种力气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下去吧!”刘晓依旧没有转身。 “哼,儿告退。”刘笃行“呼”的一声,摔门而出。 …… “爷,您别生气!”刘府的管家刘全站在一旁,看着览书的主子。 “刘全,大公子呢?”刘晓按按眉心。 “这……” “且直言。” “回老爷,还在外面。” “一宿未归?” “是!” “待公子回来,让他立即过来!” “是!” 刘晓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目。 “下去吧!” “是!”刘全躬身退下。 …… 书房一星点的光,让从后门回来被刘全逮个正着的刘慎言有些发毛,无事不登三宝殿,被自家父亲拎到祠堂的次数多,可书房自个还真没到过几次,一般父亲唤的都是笃行。今个儿找自己,真是反常必有妖,可不去也不成。 刘慎言心里合计合计,扯扯袖子,正正冠,颤颤巍巍的推开门,走进去。 “回来了?”一进门,刘慎言就瞧见,刘晓三龙护鼎,端着个瓷杯,状似不经意的瞥了自己几眼。 “是,父亲大人!”刘慎言低着头,低声回应。 “我儿真是日发出息了!”刘晓带着嘲讽的口吻让刘慎言背脊一冷。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2节 “……不敢。” “我儿今年几何了?” “一十有六。” “可曾建功立业?” “未曾!” “可曾驭马游街?” “未曾!” 刘慎言的冷汗都快出来,考取功名,横刀立马那里是自己能折腾的东西。 “那我儿今后意欲何为?” “儿,儿,儿……”刘慎言有些不知所措。 “说!” “儿,儿……”刘慎言“扑通”一声跪下,“儿文不成,武不就,只能做个纨绔!请父亲大人体谅!” “哦,做个纨绔?”刘晓死死的盯住下面那个颤抖的头颅。 “是……”刘慎言声音有些抖了。 “我儿如何作得了纨绔?是凭借我,还是凭借汝弟?” “均……可……均可。”刘慎言急急忙忙的回答。 “我儿,且起来,大丈夫立天地之间,岂可借力?”刘晓站起来,一把把刘慎言拽起来。 “那……”刘慎言不敢真等刘晓出力,自己支起来,眼神诺诺的望着刘晓。 “明日我劝太后招个姑爷如何?”刘晓勾起嘴角,目光不容反驳。 “这……儿不敢高攀!”刘慎言缩缩肩膀。 “我儿不是只想做个纨绔吗?” “可……只是……太后那怕也不会把公主许我……” “那就不是我儿需要担心的事情了。下去吧” “是。”刘慎言行完礼转身就跑了。 …… 第二日。 刘慎言觉得这春天的花就是好看,这儿一朵,那儿一朵,打着朵的,开着苞的,红的,黄的,白的,蹲在一旁,揪一朵也是蛮有趣儿的。 不过,站在刘慎言身后的刘笃行可就不乐意了,拧着个眉毛一个好男儿成天看着个花算什么事儿。想想昨天在书房发现那封信的事儿,十三四岁的少年按捺不住了,试探着发声。 “哥!” “嗯?” “哥,你可识得仁义忠信?” 刘慎言半响没回头。 刘笃行以为他没听见,提高了音量。 “哥,你可识得仁义忠信?” “不曾!”刘慎言依旧蹲在那看着那群花,觉得那群花真是有阳春布德泽的美态。 “刘慎言你!”刘笃行听到这样的回答,有些恼怒,哥哥明明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行,慎言!”刘慎言站起身子,转过来看着只到自己胸前的少年,虽然面庞看上去还是那么稚嫩,但眸中的执着已是不输成人了。自己对昨早书房的事略有耳闻,小行能问自个儿仁义忠信,怕是有些事情已经不妥帖了。自家的父亲名声在外,全家荣辱都系在父亲一人身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价值判断的问题了。小行能一心为着一个皇帝效命也不什么坏事,在帝制的王朝中着是大势所趋,问题是,自家父亲的立场有些难办了。 刘慎言忍不住感慨,古人再早熟,也终究是个孩子。 “小行,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 话罢,刘慎言摸摸刘笃行的脑袋,提脚离开,也懒得再看小孩脸色。 小鬼嘛,过个几天就好了,毕竟小鬼现在还靠着父亲大人过活呢。再想想父亲昨个儿提的让自个儿去给太后做个姑爷? 自个儿这种货色怎么能作得了驸马?自己现在还不够混账? 从国子监辍了学,挑过新嫁娘的花轿,一天四处寻花问柳,醉的不知家在何处…… 估摸是父亲一时兴起了,暂且不去管他,刘慎言摸摸下巴,自我感觉良好,如此快活,才是人生啊。 …… 第4章 花楼 出了府门。 看着车水马龙,刘慎言踩着青石板,边走边琢磨,今个儿去哪玩儿,想到玉露楼新来的姐们儿不错,座谈了几次,性格也挺满意,便思忖着自个儿还是去喝花酒,只有这档子事儿干着即显得纨绔,又没辜负这大好春光。 想着想着,刘慎言撇撇嘴,甩甩袖子,伸手从后领抽出一把折扇,给脸上挂上猥琐的笑,仄着身子,摇摇晃晃的朝着花街走去。 刚一迈进玉露楼。 玉露楼的陈妈妈就朝着刘慎言打着招呼。 “哎哟,刘公子昨个是回去了?” 看着那殷红的嘴,刘慎言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么打扮也不怕把客人吓跑了。 但自个儿现在是个纨绔。 刘慎言作势扇了几下扇子,生生的应着,并抬脚准备上二楼。 “是啊,是啊,昨个儿府里有事儿!” 陈妈妈扭捏的掷着帕子,小碎步快快的挪到在一楼到二楼的台阶前拦住刘慎言。 “公子,公子,你慢着点!” “哦?”刘慎言挑挑眉,戏谑的望着陈妈妈。 “哎,听妈妈说,妈妈这新来个姐们儿!”陈妈妈的脸有些僵了。 “新来的?”刘慎言挑着眉毛,勾着唇角,合上扇子并一把抓住陈妈妈的帕子。 “是,是,是……”陈妈妈谄媚的笑着,一点一点的把帕子往回拉。 “不过,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刘慎言跟着帕子往上走了一阶。 “哎,哎,哎刘公子,你要是对那个新姐们儿不感兴趣,我这还有其他的姑娘。”陈妈妈扯回帕子,欲拉着刘慎言往楼下走。 “可公子我就喜欢以前那个!”刘慎言状似急不可耐,故意使力,推开陈妈妈佯装要上楼。 “这这这……”陈妈妈有些不知所措,攥住帕子,面露难色。 “这什么这,莫不是妈妈你现在也店大欺客?”刘慎言的语气加重了些。 “哎哟,公子你可别乱说话!来的都是爷!”陈妈妈抬了抬头头,环视了下四周,发现客人们没被影响,这才把头靠近刘慎言与其咬耳朵,“里面那位爷不好办!” “哦,不好办?那是谁?”刘慎言突然觉得有意思,自个儿上这花楼一般也只是喝喝酒,听听曲儿,观摩观摩世人行乐,未曾有什么越矩之事,妈妈这般,真让自己好生稀奇。平日里,自家的爹搁那,自个儿一般也是没人敢招惹的,今天这花楼的妈妈横搬竖挡不让,后面必有猫腻! “是于家的!”陈妈妈用帕子挡着侧脸,低声的说。 “于家?那个于家?” “还能那个!” “这就不对了啊,那个于家不是?” “哎,公子,这就不是婆子我能知道的东西了!” “晓了,晓了,我不去了就是!挑间距离远的,我避避就是!” “要得,要得,公子跟我来!” “今天多谢妈妈提点了,这点银子不成敬意。”刘慎言从腰带里掏出几个散银子。 “使不得,使不得,公子以后多照抚就是了!”陈妈妈双手推了推。 “拿着吧,多少是个心意!” “那……那婆子就收下了。谢公子赏!” 陈妈妈笑嘻嘻接过,领着刘慎言上楼。 …… 踩着“咯吱”“咯吱”响的楼梯,刘慎言有些玩味,原来是于家。 说起这于家,刘慎言也是觉得有些棘手。 今天这婆子的眼力劲儿确实不错,那个人确实也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听闻于家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不过谁让自己是纨绔,而那家是真正的忠良呢。 两家人没什么交集,当然这是指自己这辈儿,父辈闹得一向很凶。于家是武将的世家,一副忠肝义胆,而自家走的是溜须拍马浑水摸鱼的佞臣路子。 不过听闻于家风甚严,府里连个母蚊子都寻不得,那今个儿能跑到花楼的,估摸也只能是个小辈儿了,也真是稀奇了。 但,于家的小辈,似是只有一个。于家貌似历代都是个单传,而且那小子好像已经是沙场上见过血的少将军了。 叫什么来着,于?于?于泽倏! 刘慎言用扇子敲敲自己的脑袋,怎么年纪不大记性就不太好了呢。 大概是舌尖现象,刘慎言自我安慰着。 十八的少将军逛花楼,碰见一个纨绔? 刘慎言挠挠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纨绔遇见兵,估计自个儿也就是三拳两腿就被料理了的结果,还是绕着点走,本来是来找乐子的,被波及到了可不好。 想罢,加快步伐。 …… 可惜了,怕什么来什么,就逢那刘慎言跟着妈妈路过那姐儿的门前的时候,“吱扭”一声,门开了。 刘慎言就势往那边一瞅,顿时坏事了。 只见那于家的小子横抱着那个姐们儿,一只脚正在往外迈。 而那姐们儿的手虽然环在于家那小子的胳膊上,眼睛却是直愣愣的看着自个儿,还情不自禁的唤了声,“爷!” …… 于泽倏顺着那花枝招展的姐们儿的眼光探过去,本以为是个大汉,却只见门口立着个身量七尺有余的少年。 于泽倏有些诧异,眼前这少年,如此小小年纪竟已经开始逛花楼了。 京中子弟大多家教甚严,怕不是哪家公子,看怀里这姐们儿的形态,应是个常客,与泽倏心中几番计较,逛得起花楼的怕不缺银两,而怀里这个却也不是寻常女子,马虎不得,如今要是赎这姐们儿不成,也只得用身份压他一压了。 第5章 兄妹 “抱歉,抱歉,打扰了,小可只是从门旁过罢了!”刘慎言拱拱手,转过身,“陈妈妈!” “哎,哎,哎,公子这边走啊!”陈妈妈脸上带着笑,往一旁走。 于泽倏看着就要消失在拐角的背影,这人还有几分眼色,不然弄得下不来台可不好看。 …… 就当着刘慎言和于泽倏都舒了一口气时,于泽倏怀里的姐们儿不答应了,“刘大爷,你怎么说也是这花街一霸,怎么瞧见你的女人被别人抱着大气都不敢喘呀!” 于泽倏瞪了怀里的姐们儿一眼,“闭嘴!” 姓刘的?这京里能横着走的姓刘的可不多,除了刘府敛财的那位。听说那家有两个儿子,不知道这是大是小? “哎,你凭什么叫我闭嘴!”于泽倏怀里的姐们儿从于泽倏怀里挣扎出来,冲着刘慎言的背影喊,“刘大爷,刘大爷,你说过要娶奴家的啊!” “公子,这,这……”陈妈妈有些为难,不时的看看刘慎言的脸色,再看看于泽倏的脸色。 “不用管她!” 刘慎言头也不回的顺着木板拐进了黑暗处。 “是!”陈妈妈又回头瞅了一眼那姐们儿,真是个祸害!刚来就不安分,然后连忙跟上刘慎言,消失在拐角。 …… 门前。 “已经走了!你还看什么看!”于泽倏有些不耐。 “我乐意!”站在一旁的姐们儿看着刘慎言已经消失,转过头瞥了于泽倏一眼。 “你,你!”于泽倏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好相与。 “你什么你!”姐们儿语气有些冲。 “好了,好了,不要再犟了,快跟我走吧!”于泽倏不欲和她纠缠,花楼这种是非之地自是越早离开越好,留的时间长了,就是猫没抓着鱼,反而惹了一身腥臭。 “不走,不走!”那姐们悠悠的吐出几个字,转身向屋里走去。 “你刚刚不是答应,只要我一路点着炮仗,把你抱回去你就跟我走吗?”于泽倏有些怒了,一把拽住姐们儿的手,这丫头怎么出尔反尔。 “此一时,彼一时!”姐们有些得瑟的甩了一下于泽倏的手可是没甩开。 “嗯?”于泽倏皱着眉头盯住姐们儿等下文。 “我看见他了!”姐们儿见甩不开,就看着于泽倏的瞳孔脆生生的说。 “他?” “对,就是他!他就是我要嫁的人!” “天天逛青楼的人能是什么好货色,不要异想天开了,快跟我走!” 话罢,于泽倏拉住那姐们儿的手就要往台阶拉。 “姓于的,你要是敢拉我走,我到了你那,一把火烧了你们于府!” 姐们儿见于泽倏要使蛮力,用足了劲。 听到这话,于泽倏一把捂住那姐们儿的嘴把她拖进屋子,然后从门里探头看周围没有人后,关紧房门。 …… “于允筱,你不要以为父亲不在就没人治得住你!” 于泽倏一只手抓住于允筱,一只手作势要打到于允筱脸上。 “打呀!打呀!你打呀!你有本事你打呀!你们于家家大业大,谁敢招惹你这少将军啊!”于允筱见于泽倏这种架势一点都不胆怯,反而把脸不断向于泽倏手那边靠。 “你,你……哼。”于泽倏头上的青筋直跳,但想到父亲的嘱托,还是松开于允筱,把她一把推到榻上,“你还是安分点和我回去吧!回去了锦衣玉食怎么着也比在这仰人鼻息出卖色相的好!” “这儿好着呢!姑奶奶我喜欢着!” “于允筱,你看看你现在还有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有没有要你管?” “我不管谁管?” “你凭什么管?”于允筱倔强的望着于泽倏。 “凭我是你哥!”于泽倏看着那双有些委屈的眼睛,心有些疼。 “那平城沦陷的时候你在哪?娘病故的时候你在哪?”于允筱见于泽倏好像有些被触动了,赶忙加把火!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3节 “那些都是……” “闭嘴,我不要听你说!于丰那挨千刀的活该遭雷劈死!” “他毕竟是我们的爹啊!” “爹什么爹!我不需要!” “哎,允筱!你” “滚出去!”于允筱猛的站起来,退了于泽倏一把。 “允筱!” “滚出去!” “允筱!” “于泽倏,你再不滚出去我可就脱衣服了!”于允筱作势开始解衣服的带子。 “你!” “哎,于爷你慢一点啊,于爷你别着急啊!哎!”于允筱自编自演,冲着门外高声的叫喝。 “闭嘴!” “哎,哎,哎!” “我怕你了还不成!” “那就快给姑奶奶滚!” “得,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提议的回府的事情!” “知道了,滚吧!假仁假义!” …… 看着房门被关上,于允筱端端的坐在榻上。 刘府的势力不小,于家也不差,虽是有些仇怨,却没起过正面冲突,而自家的爹爹年逾六旬,中年得子得女,对自己和哥哥多有宠溺,去求求,应是许得的,只是自家这兄长不太好办,走一步,看一步吧!自己还真是喜欢刘慎言呢! …… 想起刘慎言,于允筱又有些怨恨哥哥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真是害苦了她了,她自个儿可也是有些日子没见到自己心上的人了。 …… 拐下楼梯,于泽倏记着去寻着那妈妈,想着今个儿虽然瞧见妹妹喜欢那个裙屐少年,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估摸着小孩子心性,不管估摸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就也没打算打听。 “妈妈!”于泽倏拉陈妈妈到一旁。 “哎”陈妈妈连忙赔笑。 “允筱就托您照顾了!” “不知允筱是?”陈妈妈一愣,楼里什么时候来了这号人物。 “就刚那位!”于泽倏不欲多说。 “哦,她呀!她可不叫允筱,她的花名是玖琉!”陈妈妈以为那姐们儿耍了滑头,特意冲于泽倏挤眉弄眼。 “玖琉?”于泽倏初闻改了名字,眉头皱了皱,怪不得找不到,原来是改了名字。不过也算聪明,没辱没了家里的名声,思及此,于泽倏又不由的笑了笑。 “是啊,就是刚刚那刘公子取的!”陈妈妈以为于泽倏对玖琉这个名字很感兴趣连忙解释。 但又忽然想及刚刚那一幕,连忙改口,“哎哟,婆子多话了,于公子要是喜欢也可以赐字的!” “如何使得?”于泽倏听闻是刘慎言取的名本欲追问,但婆子改口说可以赐字自己也生了几分兴趣。 “呃,加点银子便得了!”陈妈妈畏畏缩缩又有点期待的比了三个指头! “那就叫允筱!”于泽倏扔了三两银子。 “好,好,好!婆子待会就去告诉玖琉不,不,不,告诉允筱!”陈妈妈一下乐开了花,这位爷出手真阔绰,本欲说是三钱,竟一下子扔了三两,新来这姐们儿也是奇了,姿色不如何却勾了一群大头儿。 “她愿做什么就让她,衣服物件什么的,都任着她点!” “是,是,是。” “只一点,她以后可不许接客!” “这……”陈妈妈想着刘慎言似乎是已经包了这姐们儿了,那个自己也招惹不起啊! “嗯?”于泽倏有些不快,这婆子说话吞吞吐吐着实让人不痛快。 “没有,没有这……”陈妈妈见于泽倏面色不好,连忙矢口否认。 “放心,银子少不了你的!”于泽倏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陈妈妈连忙回着笑脸。 “那我就走了!” “于公子慢走!” …… 陈妈妈看着于泽倏出门的背影,心里有些忐忑了,看上去这位爷似是蛮注重楼上那姐们儿的,可刘公子还在楼上啊,自个儿该如何是好? …… 陈妈妈权衡几次。 得了,得了,还是给刘公子告知一声吧,毕竟自己是拿了他的银子的,且刘府也不是自己一个老婆子能惹得起的。 …… 还有,就是要告诉那姐们儿改名儿了,以后要叫允筱了! …… 陈妈妈拿准主意,捏住帕子,一扭一扭的拐上楼。 第6章 离开 陈妈妈快快的移到于允筱的门前,用手叩了叩房门。 “女儿,你可是睡了?” 于允筱听闻是陈妈妈的声音,连忙高声应着,“没呢!” “哦,妈妈来是告知你一件事,刚那位于爷给你改了名儿!” “改名?” “是啊,是啊!”陈妈妈声音都有些颤了,“你个妮子可是攀上高枝了!” “刘爷可是走了?”于允筱对陈妈妈的话,充耳不闻。 “没呢,没呢!”陈妈妈敷衍于允筱。 “那,能不能……”于允筱试探着。 “哎,哎,哎,女表子无情,戏子无义,你可别一心想着刘爷!”陈妈妈听出于允筱的意思顿时有些不乐意,虽说刘爷是大户,但明明是跟着于爷更有前途。 “……”于允筱听见陈妈妈的话静默了,现在这个身份确实拿不上台面。 “哎,我的女儿,你现在的名字是允筱!怎么样,好听吧!于爷就是有才华呀!”陈妈妈见于允筱不乐意,也不想触霉头,连忙转了个话题。 “妈妈,女儿我的名字只会是玖琉!” “乖女儿,别犟!” “妈妈,你要是不把刘爷邀来,玖琉我今天就挂死在这房里!” “哎,哎,哎,别别别呀!女儿呀,你何苦啊!” “妈妈!” “哎,哎,哎,我这就去!女儿呀,你千万别做傻事!” 陈妈妈看着窗棂上映着的模模糊糊的站在凳子上的身影,想起于泽倏的嘱托,现在这个姐们儿可是个姑奶奶,半点也马虎不得,连忙跑去刘慎言的房间求助。 …… 听到那姐们儿要寻死,刘慎言也是吃了一惊。 虽然自己和她也是相识数月,自问却没有到生死相随的程度,那女子慧则慧矣,自个儿却也没想到她今天会给自个儿来这么个一出,平日里,她可是异常温婉的,今天却是泼辣十足,难道是遇钢则钢么?自个儿性格温和,她便静若幽兰,而那于家公子武将出身,她便坦白率真,甚至往开了说,有些“泼妇”也不为过,只是她今天这寻死动作着实让人有些无奈。 罢罢,自个儿还是先离开吧,省着坏了那姐们儿的姻缘。 思及此,刘慎言便匆匆起身准备离开。 …… 谁知刚走过于允筱门口,哪门便“咯吱”一声开了。 “爷,你往哪走?”于允筱的淡然的望着刘慎言。 “玖琉!”刘慎言心中顿时有几分明了,寻死怕是这姐们儿的权宜之计。 “爷,你是不要玖琉了吗?”于允筱抬眸盯住刘慎言的脸。 刘慎言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于是顿了顿,拂袖欲走。 “爷!”于允筱一把拽住刘慎言的袖子。 “松开!”刘慎言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爷!”于允筱唤了一声。 “松开!”刘慎言有些不耐烦。 “爷,妾和于公子真没什么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允筱。”刘慎言回过头与于允筱对视。 “不,不,爷,妾不叫什么允筱,妾只是玖琉,妾只是爷的玖琉。”于允筱见刘慎言的目光有些冷,顿时有些无措。 “爷的玖琉?”刘慎言有些怀疑。 “是,是,是。”于允筱连声回应。 “你可知爷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自然是晓得。” “如此,你是打算让爷替你出头吗?” 刘慎言暗觉这个姐们儿心机不浅。 “不不不,爷,妾只是想长伴爷身侧罢了!”于允筱一下子明白刘慎言怕是误会自个儿了。 “不在乎没名分?” “不在乎。” “不在乎爷天天逛花楼!” “不在乎。” “哦?可惜爷在乎!爷凭什么接一个姐们儿进门!”刘慎言有些恶劣的推了于允筱一把,于允筱没有提防,一下被推倒在木板上。 “爷,你可是忘了你对玖琉说的,人活着就是无意义的,找个伴儿消磨余生才是正道!” “玖琉,哲学不适合女人。”刘慎言负手而立。 “不,爷,玖琉觉得玖琉的人生就是因为爷才有意义的。” “意义不能从别人身上汲取的,那只是你自身意识的一种投射!玖琉,该醒了。” “爷莫不是畏了人言?” “人言?” “就是那伪君子嘴里的德!” “与那无关!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爷!” “于家,于家是个好归宿!” “爷!” …… 刘慎言不再管背后的声音,快步的走下台阶。 道德是个什么玩意儿,上辈子已经想过了。不过是一群人的暴政罢了,多数人的暴力压抑着或许正确的观念,然后一连压抑数代,最后被人的奴性服从,融入血脉。 不值得信奉。 而人总是要死的,一个人品味孤独已经足够了。 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永生。 既然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死亡,那么每个人也就只能一步一步地走向完全的、不可避免的、无可挽回的毁灭。 而刘慎言自个儿也只能朝着自我毁灭朝圣,向着死亡航行。 孤独的路途上拉上一个女性是无谓的。 刘慎言有些庆幸自己的坚持,街上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谁又知道,人生本就是悲剧性的,死是痛苦毁灭的唯一的终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平头百姓,王侯将相,但谁又躲得过死呢? 刘慎言叹了口气。 浮生若梦,何必执着。 第7章 成亲 华灯初上,于泽倏低着头穿过拥挤的人群,一到晚上,花街上也忒多人了。 花衢柳市,于泽倏由衷的厌恶迈进这莺莺燕燕,满楼红袖招的地界,看着那些红肥绿瘦,心里面就是一阵莫名的烦躁。 但自个儿的妹子在这儿也没办法! 于泽倏提气朝着玉露楼的方向使劲的挤。 …… 玉露楼二楼屋内。 “哥!”于允筱认真的看着于泽倏。 “嗯?”于泽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妹妹。 “我要回于府!” “哦?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怎么,改主意不行吗?” “你不恨父亲大人了?” “恨!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哥哥帮我嫁与昨天那小子!” “这怕是行不通。”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4节 “哼,要是不行,我明个儿就公布了身份去接客!” “你!”于泽倏有些愤慨,好好一个姑娘家,从家里跑出去不过几天怎么就嚷着要嫁人了,要嫁个世家公子也罢,偏偏要嫁个逛青楼的。 “哥,你不懂慎言!” “慎言?叫的可真亲热!这事儿你可别想了!明个儿我就让父亲送你到尼姑庵待上一段时间!” “哥!” “等你熬过了两年再说吧!” “哥!” “你不要忘了你体内的毒!” “……” “你也不愿意你嫁过去不久就去了是吧!我知道前几次你并未真的动气,只是和我闹着玩儿,但允筱,以你的体质,怎么能给那刘家添什么香火?” “慎言说过,他不要香火!”于允筱默默地省了一句,他也不要成亲。 “那你嫁过去就去了不是给大伙儿徒添仇怨?” “你!”于允筱有些不舒服于泽倏把一些事情挑明了说,管家那些腌臜事情,何必要扯上自己的姻缘。 “不要忘了你的毒!” “那我要是“病”好了呢?” “是,那毒要是熬过十六岁,你身子骨这“病”也就算是好了!” 于允筱在心中合计着,刘慎言这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成亲的,而自己等“病”好了再回来家世也不会太差,到时候……于允筱突然觉得,两年后太美好了,自己竟然不敢想下去。 “哥,明天送我去尼姑庵吧!” “好!” …… 刘府,书房。 刘慎言透过烛光看着低头温书的刘晓有些困惑,这么晚了还找自己来书房,最近自个儿应该没惹什么事情。 “慎言我儿!”刘晓翻书的手加快了,刘慎言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躬腰行礼。 “父亲大人!” “我儿可有心仪之人?”刘晓状似不经意,但能听出去几分调笑。 “无!”刘慎言懦懦的应上。 “那便下去吧!最近不要闹事!”刘晓似乎十分满意,挥挥手,让刘慎言下去。 “是!”刘慎言更摸不着头脑了,父亲何时起这么关注自己的感情生活了? …… “哥!”刘笃行爬到刘慎言的床上。 “嗯!”刘慎言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你告诉了爹你没有心仪之人?”刘笃行钻进刘慎言的被窝咬刘慎言的耳朵。 “是!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刘慎言强打几分精神,撑住上下打架的眼皮。 “这哥你就别管了。你想要成亲了?”刘笃行认真的望着刘慎言。 “没有!” “你不许成亲!”刘笃行有几分别扭。 “怎么,小孩子也要管你哥的事儿吗?”刘慎言听闻这话,不禁笑了出声,这小鬼是独占欲发作了么?不过青春期的孩子这种状况很正常。 “怎么,不行吗?”刘笃行有些不满刘慎言把他当小孩子的态度。 “不行!”刘慎言正了正嗓子,自己虽然不打算结婚,但这件事不可能是因为刘笃行而发生的,人不能乱承诺,也不应该乱答应小孩子。 “哥,你怎么能弄个丫头回来祸害我们俩的感情呢?”刘笃行见刘慎言认真的拒绝了自己就更不乐意了。 “丫头?”刘慎言对这个词有些惊诧,笃行怎么会想到这么个词? “我是说,你怎么能给我弄个嫂子回来呢!”刘笃行撇撇嘴。 “这和丫头有什么关系?”刘慎言感觉自己跟不上刘笃行的思路。 “嫂子一定得比我小!我今年才十四,兄长你也才十六!兄长你一定要对我还胜过她。”刘笃行一本正经。 “哈哈哈,想你未来的嫂子是个小丫头,可你这小叔子也只不过是个小鬼嘛!再说,我不对自家娘子好,对你好算个什么事情?”刘慎言看着刘笃行的样子,两个乌黑的眼睛珠子期待的望着自个儿,更乐了,这算什么事啊,小叔子和幻想的小娘子争宠? “哼!” “好了,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没,我才没有耍呢!我已经是男人了!” “男人?哈哈哈哈哈……” “哥,你笑什么,不许笑!”看着刘慎言乐的不可开支,刘笃行从被窝里爬出来,跨到他身上捂住他的嘴。 “为什么不许?”刘慎言挣开刘笃行的手,乐呵呵的问。 刘笃行冷着脸闭口不答。 刘慎言连忙安抚。 “好了,好了,好了,不笑不笑,过几日,我便与爹爹说说,给笃行娶个美娇娘回来。” “你,你,你。” “我什么我,小行不要急不可耐!哈哈哈哈” “哼,不理你了!”刘笃行从床上一跃而下,脸上疑似有些红晕,顷刻间就拔腿跑出了刘慎言的寝室。 …… 刘慎言一个人望望头上的帐子,月光下泛着一些冷冷的光泽,莫名的想到“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 下次再去逛花楼,估摸着玖琉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不管是玖琉,还是允筱,一个姑娘,不管从事什么职业,认识了,还是希望她过得好好的。 可惜她要的自个儿给不了。 刘慎言想想又有些自嘲,自个儿又凭什么招人家姑娘喜欢,自己只不过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仰父亲鼻息的二世祖纨绔罢了,哪里比得上于府的公子。 幸好自己早就打定了不成亲。 想着,刘慎言又觉得自个儿矫情,拒绝都拒绝了,装什么情圣。 不过,自个儿父亲这档子事貌似不好解决。 天天打听些自己的私事,刘慎言莫名的有了一些危机感。 父亲大人该不会真的打算给自个儿寻个下家吧! 想想应该也不会! 自个儿毕竟是父亲的亲儿子。 而且自己着实拎不上台面,不说和周围的公子比,就是和笃行比起来,风评也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应是自己庸人自扰了! 刘慎言敲敲脑壳。 进入青春期的弟弟还真好玩儿! 一逗不是害羞就是炸毛! 睡吧!睡吧! 月色正好! 第8章 为官 暖日和风。 刘慎言挽着袖子和一位大爷挤在作坊里,乐不可支的摆弄着器具。 上辈子对怎么做陶罐子可是好奇心爆棚,这辈子有机会,一定要自己试试。 不过为什么这个面老是不够光滑呢? 一块泥、一个转盘、一个木刀、一个竹片和一块泥饼怎么就变成了工艺品了呢? 刘慎言感觉有些伤脑子。 …… 不等刘慎言思考完这类问题,他就听到了一声“大公子”,听着这熟悉的声线,刘慎言头也不抬,“哎!刘义,滚一边去!爷正忙着呢!” “大公子,大公子,可老爷找你有事啊!”刘义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向刘慎言报告。 “找我?”刘慎言和泥的手顿了顿,“什么事儿?” “圣旨下来了!” “圣旨?爷我要做官了?”刘慎言挑着眉毛,一脸的玩世不恭。 “哎哟哟,大公子你真乃神机妙算!” “什么?”刘慎言吃了一惊,自己这不经举荐,不经科举的就当了官,这也太儿戏了吧? “真的,真的,大公子,圣旨下来了!” “嗯?”刘慎言质疑的望着刘义。 “哎哟哟,我刘义哪里敢骗你呀!” “圣旨内大概是什么?” “这奴才怎么敢看?只是听说,公子好像是做了太傅,且于郡主有了婚约!” “太傅,婚约?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就来!” “那您可快一点!” …… 刘慎言马不停蹄的赶回刘府,进门时还甩了门口的石狮子一身泥点子。 …… 走进刘晓的书房,和平时一样,刘晓坐在案前温书,刘慎言抖抖袖子,盖住两只手,行礼,“父亲大人,不知你找儿何事?” “我儿,你应是已知晓这件事了,圣旨就在你桌上,你回去瞧后,就好好搁着,以后规规矩矩的做分内的事情,谨言慎行,别一天四处惹是生非!就是这些,我儿下去吧!”刘晓淡淡的吩咐,尚算温和的声调却让人感到不容置疑。 “父亲大人!”刘慎言故意往刘晓的案上按上俩泥手印。 “何?”晓并不理会刘慎言的行为。 “此为何?”刘慎言有些不满。 “上次不是已经与我儿知会过了么?”刘晓自顾自的翻着书。 “儿不愿!”刘慎言不愿意在这种事上妥协。 “何?” “儿不愿入仕,更不愿娶妻!” “为何?” “儿,胸无大志,且儿,儿,不能人道。” “那便更宜。” “何?” “圣上岂是凡人能教的了的?至于郡主,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儿不愿!”刘慎言抬起头,阴恻恻的望着刘晓。 “我儿不是只愿为一纨绔么?”刘晓又翻过一页书。 “那如何?” “娶妻而后入宫做太傅。” “何,慎言何德何能?” “我儿,我可记得你曾经的才学,全京都无敌手,现在,嗯?” “儿不愿!”刘慎言嗤之以鼻,什么全京无敌手,不过是耍了几个悖论,且真正有才学的人怎会与自个儿这类人争锋? “如你不愿,那便行儿吧!”刘晓头也不抬。 “……” …… 从刘晓的书房出来,刘慎言觉得人生真是一场滑稽的大戏呀,怕什么来什么,最后竟然还是被自个儿的父亲大人用自个儿的弟弟要挟了。 教皇帝? 三观不正的怎么教? 难不成要自个儿言传身教,勾搭着皇帝逛青楼? 还是要告诉他三纲五常不可取? 一个国家终究会灭亡? 刘慎言觉得自己的脑袋锈逗了。 听着父亲大人的意思,也没指望自己教出个什么德行,也就是敷衍敷衍,陪小皇帝耗个时间,挡挡太后厌恶的那群重臣的路,恶心恶心他们。 但娶妻可怎么好? 刘慎言有些无语。 …… 回到自个儿房里,刘慎言展开卷轴,裕熙郡主。 裕熙郡主,裕熙郡主,刘慎言内心琢磨了几个来回。 这个小郡主应该才龆齿吧! 何其无辜! 这么小就要沦为政治的牺牲品。 想着想着,刘慎言又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不也是吗? 只不过是个纨绔却要成为一个国家中离皇帝很近的大臣。 刘慎言有些自嘲,估摸着大佑朝的满朝文武大概都懂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能让自个儿去,也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太后的势力,怕是已经滔天了。 …… 刘慎言站在案前的凳子上,小心翼翼的把做好的罐子放到阁子的最上方。 虽然毛毛糙糙的,刘慎言还是颇为自得,老话怎么说的?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5节 对,敝帚自珍。 就在这当口,刘笃行跑了进来,仰着头气喘吁吁的问“哥,你要娶妻了?” “嗯!” “哥,你入仕了?”刘笃行脸上有了一丝焦急。 “是!” “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说好了什么?”刘慎言装无知。 “哥,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 “你说过,人生苦短,人应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要为凡俗所束缚,不要为责任而忘记自我,不要轻易妥协,而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喜欢……”刘慎言突然觉得理想主义,浪漫主义,个人主义异常的不合时宜。 “呸,你根本没见过!”刘笃行想着刘慎言要娶妻,根本没注意他们刚刚说的是入仕,直接一口打断。 “……”见没见过和喜不喜欢,当不当官有什么关系,刘慎言不想吐槽小鬼的逻辑。 “哥,我们逃吧!”刘笃行突然一把拽住刘慎言的衣摆。 “私奔?”刘慎言嘴抽了抽,不过是成个亲入个仕而已,没有这么严重吧!还要私奔? “……” “好了,傻小子。长幼有序,我不成亲,你以后怎么办?”刘慎言以为是小孩子的狂想,满不在乎的揉揉刘笃行的头。 “我不成亲!”刘笃行认真的回答。 “傻话!”刘慎言禁不住笑起来。 …… 月凉如水,刘慎言和刘笃行坐在屋顶上。 果然也只有古人有情调,这么悠闲。 刘慎言吃着葡萄,吐着皮儿,在瓦上躺着。 “哥,你刚说的是真的?”躺在一旁的刘笃行低声问道。 “什么真的?”话只有在说的那一下是真的,刘慎言有些脑抽。 “就是,就是……”刘笃行结巴了起来。 “就是什么?”刘慎言随随便便的追问了一下。 “不能人道阿!” “哦,真的!”刘慎言觉得很有趣,自个儿挡自个儿爹的话,自个儿爹无所谓,这小鬼怎么这么在意?也怪自个儿觉得娶亲难得解释,只得告诉小鬼,自个儿是娶个摆设,理由就是自个儿不能人道。 “那为什么?” “吃不着猪肉还不能看猪跑?”刘慎言知道他问的是逛青楼。 “真的不行?” “真的。”刘慎言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床笫之事谈来谈去也不就那样。 “我不信!” “……” “要不我陪你去看大夫?” 刘慎言看着突然把手撑到他身子两侧,眼睛担忧的看着自个儿的小鬼一愣。 “家丑不可外扬!” “那要不,我帮你摸摸?” “嗯?” “我说,……” “不许,下去!” “哥!” “知礼!” …… 第9章 幽瑶 看着宏伟的建筑刘慎言就有些不自在,刘慎言脑子中会不由的联想到,宏伟的东西就是为了让你看后心生畏惧,然后臣服。 不过再想想偌大的宫殿就是一个小丫头住,加上一堆奴仆,也真是有些可怜。 裕熙郡主,先帝一个弟弟的女儿,可惜那位王爷沙场马革裹尸,而王妃难产已故,王爷在的时候,这小丫头的日子就是等爹,王爷去了,太后捡了个便宜,说是代为抚养,不过就是把握个物件罢了,待价而沽。 …… 刘慎言推开高高的门,一个梳双环的小丫头便抱住了刘慎言的腿,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期待的望着刘慎言。 “你便是我以后要嫁的哥哥?” “不是。”刘慎言摸摸她的头,真是个小丫头呢,还没到自己的腰。 “那你是谁?”小丫头有些失望。 “你是谁?问别人的名字先要自我介绍!” “我,我是幽瑶!”小丫头有些害羞。 “阿,原来是幽瑶呀!”刘慎言从怀里掏出一团五彩的丝线,递给幽瑶。 “这是什么?”幽瑶十分好奇。 “线!” “线是什么?” “幽瑶身上的衣服就是这些东西织出来的。” “那幽瑶也能织吗?” “要工具。” “那大哥哥快和我一起去找工具!” “好!”抱起幽瑶,准备往出走,刘慎言突然有些好笑,自个儿把一个金枝玉叶拐去织布? “不行,不行!”幽瑶到了刘慎言怀里突然挣扎了起来。 “怎么了?” “大哥哥,我还要等我的夫君呢!”幽瑶的脸上有一些沮丧。 “等夫君干什么,不如和哥哥一起去玩儿,要是你夫君不要你,哥哥以后娶你如何?”刘慎言觉得这个丫头真惹人疼。 “不要不要,幽瑶只要夫君!” “幽瑶知道谁是夫君吗?” “刘慎言!幽瑶知道他的名字!”幽瑶朗声的回答! “那幽瑶知道刘慎言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什么样的人?大哥哥,快快告幽瑶!”幽瑶一听到刘慎言的名字顿时兴奋起来。 “一个纨绔。”刘慎言望向门外。 “纨绔是什么?”幽瑶年纪太小,还不能懂这个词。 “你应该远离的人。” “纨绔为什么要远离呢?” “嗯?” “慎言哥哥纵使纨绔也是我要嫁的夫君呀,大哥哥!” “那幽瑶,你知道夫君是什么吗?”刘慎言望着怀里的小丫头。 “夫君,夫君就是我爱的人呀!”幽瑶‘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爱的人就是你的夫君吗?” “是呀!” “那你爱不爱你的皇帝哥哥?” “爱呀!” “那你的皇帝哥哥是不是你的夫君?” “不是!” “不对!不对!大哥哥你坏,你骗我!” “怎么了?” “我的夫君只能是慎言哥哥呀!” “谁说的?” “烈女不适二夫!” “幽瑶一定要嫁给慎言吗?” “是呀!我喜欢慎言哥哥!” “你见过慎言哥哥吗?” “见过!” “嗯?” “去年。” “怎会?” “大哥哥,我喜欢慎言哥哥做的那个蚱蜢。” “蚱蜢?” “就是拿草编的那个呀!” “……” “宫里的人都不会呢!” “……” “幽瑶好喜欢,现在还在柜子里呢!大哥哥,你等着!幽瑶去找!” “……” “大哥哥你快放我下来呀!” …… 刘慎言看着幽瑶跑进内室的身影,有些伤感,如若是素昧平生,幽瑶也只会是很多年他耳边的一个名词,但见过了,就会有一些说不清楚的情愫。 想着以后这样一个小丫头就要和自己绑在一起,而小丫头还这么期待,刘慎言摇摇头,幽瑶,也还是个孩子。 …… 幽瑶从内室里跑出来,双手捧着一个草蚱蜢,说不尽的珍惜。 “大哥哥,你看,你看!”幽瑶笑嘻嘻拉拉刘慎言的袖子,把草蚱蜢捧到刘慎言眼皮下面。 “……” “大哥哥,你不开心吗?” “不要叫我大哥哥!”刘慎言从草蚱蜢中晃过神。 “那叫你什么” “慎言!” “慎言哥哥?” “是!” “大哥哥,你就是慎言哥哥呀!” “对!” “那你带我去玩吧!” “好!” …… 刘慎言躬身把幽瑶抱了起来,慢慢的朝着院中的花园走去。 …… 小孩子总是充满好奇心的,刘慎言乐呵呵的看着幽瑶在草丛里探索新世界。 “呀,慎言哥哥,这里有好多好多的小虫子!” “呀,慎言哥哥,井里也有个我!” “呀,慎言哥哥,树叶会落到地上!” “呀,慎言哥哥,那个东西会飞!” “呀,慎言哥哥,你的衣服和我的不一样!” …… “哎哟,你怎么这么笨?”刘慎言坐在草地上教幽瑶打相思扣。 “啊呀,幽瑶哪里笨!”幽瑶嘴上反驳着,眼睛还是不断往刘慎言手上瞟。 “教了这么多次你都没有学会还好意思说你不笨?”刘慎言故意在嘴上打击幽瑶。 “慎言哥哥刚刚不是说自己也学过很多遍才学会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 “怎么不一样?” “幽瑶是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 “对这类东西应该擅长些!” “那有什么用?” “可以用来向幽瑶喜欢的哥哥示爱!” “慎言哥哥需要幽瑶示爱吗?” “不是说我!”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6节 “慎言哥哥,可幽瑶喜欢你!” “幽瑶,你喜欢的不是我!” “那幽瑶喜欢什么?” “幽瑶只是寂寞了。” “寂寞是什么?” “……” “幽瑶为什么会寂寞?” “……” “慎言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喜欢幽瑶了吗?” “慎言哥哥,我把所有的簪子都给哥哥,哥哥不要不喜欢幽瑶!” “慎言哥哥,我把所有的点心都给哥哥,哥哥不要不喜欢幽瑶!” …… 扰扰复翻翻,黄昏扬冷烟。 刘慎言抱着已经睡着的幽瑶回到内室。 “郡马!”幽瑶的嬷嬷向刘慎言问安。 “无碍!今儿怎不见嬷嬷?” “郡主只想一个人等郡马!” …… 刘慎言把他们今儿个一起打的五个扣都搁在幽瑶的床头边起身离开。 趁着月色。 刘慎言想起来,相思扣还是玖琉教给自个儿打的。 把一根完整的缎带拆了,用其中一根最长的丝线沿着麻钱儿缠绕成扣子的形状,再将其余的丝线编成挂绳,就成了。 有说法是,缎带拆开后的丝线特别容易零乱,所以制做的人要特别的仔细,丝丝(思思)相扣,所以被称为相思扣。 刘慎言叹了一口气。 玖琉不知道怎么样了。 第10章 授课 胆怯的智慧还在犹豫的时候,勇敢的无知已经行动了。 刘慎言着一身新装,绷住脸,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入为皇帝授课的地方。 卯入申出是个坑爹的时间,刘慎言觉得少打嘴炮多睡觉才是真正的处世妙方。 五点多天还没亮就得跑去给小皇帝打嘴炮,这是个很无聊的事情。 但是也没办法。 而且自己还答应会好好干。 …… 这年头的人都是很爱练字的,刘慎言站在离小皇帝二十步左右的地方。 烛光都在跳动,案旁却是一个穿戴整齐的孩子在练字。 好吧,皇帝确实不是人干的职业,从小就得这么起早贪黑,真真是秒杀了当年自个儿备战高考。 虽然来点卯的小太监还没来,自个儿也不能干站着竖洋桩。 刘慎言向前走了几步。 自个儿真才实学没有,也着实不敢托大,于是,刘慎言朝着小皇帝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圣上!” 小皇帝头都不抬,专心致志的写自个儿的字。 “汝为何人?” 刘慎言见小皇帝没有说免礼什么的,也不在意,便自顾自的平身,坦坦荡荡的自我介绍。 “纨绔!” 小皇帝抬头看了刘慎言一眼,似乎有了几分兴味。 “何谓纨绔?” “吃喝玩乐,锦衣玉食耳。” 原来是个草包,小皇帝有些无趣了。 “如此,怎配为孤之师。” 刘慎言恭恭敬敬的回应。 “臣之父耳。” “如是,太傅先一旁立着吧!待孤临完这页。” “是!” “……” “太傅,侧一侧!汝挡到孤的光了!” “是!” “……” …… 刘慎言站墙角越站越困,虽然这是前世修炼多年的技能,但顶不住过来十几年的娇生惯养,站一站就觉得困意难耐。 刘慎言强迫自个儿打起精神。 真是用自个儿的精神折磨自个儿的肉体,然后又用自个儿的肉体折磨自个儿的精神。 责任什么真是个烦人的玩意儿。 刘慎言挣扎着瞄了小皇帝几眼。 看着看着,轮廓越来越模糊,竟是让他想到了刘笃行。 刘笃行小时候也是这么刻苦。 刘慎言想着前辈子那些刻苦的古人,什么凿壁借光,什么囊萤映雪,什么韦编三绝,什么悬梁刺股,妥妥的一场场人间悲剧。 刘笃行小时候就不一样了。 他的刻苦也不过就是起的早点,写的多点,时限长一点,还有自个儿那个有些坑的父亲大人进行监工,自个儿一向是妥妥的陪练。 说起这练字。 刘慎言突然发现,他的父亲大人还是很下了一番气力,至少是折腾的两只手都能写,虽然字迹差异很大,但还是看得过去。 …… “太傅!” “太傅!” “臣在!”神游太虚是不可取的,刘慎言有些无语,这算不算被抓包?强打精神对着小皇帝行礼。 “太傅今日打算授何课?”小皇帝看上去很认真。 “《三字经》。”刘慎言慢慢的吐出三个字。 “如此肤浅的东西怎么能教与孤?”小皇帝眉心一皱。 “慎言!”刘慎言煞有介事。 “何?” “圣上慎言!” “这种迂腐的东西怎能教与孤?”小皇帝大声斥责。 “圣上慎言!” 刘慎言行礼。 “圣上可不把臣当做师傅!但不可不遵圣人之言!” “何?” “臣学识浅陋!但尚闻古训!学需自《三字经》始。” “汝休得诳孤!” “怎敢,怎敢。敢问圣上可识字?” “孤十岁余,下月就十一了,怎会不识字?” “圣上一定是不识得的,瞧,圣上刚临的字都是错的。”刘慎言去拉扯小皇帝刚刚临完的字,谁知刚探手,便打翻了一茶杯,顷刻间,字迹已模糊不可识。 “圣上恕罪!”刘慎言大惊失措,‘扑通’跪倒在案前。 “你!”小皇帝眼神像冰一样,渗得刘慎言打了个哆嗦。 旁边的小太监连忙附到小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刘慎言便见小皇帝脸上挂起了笑,“太傅,无碍!” “如是,那圣上应是不常练字的,那便让臣陪圣上习字吧!” 刘慎言连忙起身,走到秦符背后,握住秦符的手,在雪白的镇纸上留下几行墨迹。 “何?”秦符完全没料到刘慎言的动作,任刘慎言握着手,有一丝不解。 刘慎言冲秦符咧嘴一笑,“圣上蒙未启,请许臣教圣上断字。” 秦符似是有几分明了,这臣子是来戏弄他的。 “滚出去!” “圣上蒙未启,请许臣教圣上断字。” “大胆贼子!岂敢不闻孤命。该死!” “圣上恕罪!” “来人,拉他下去!” …… 刘慎言一个人背对着太阳,大摇大摆的往刘府走。 本来应该是有车送的,估摸是被那小皇帝扣下了。 真是个小孩子。 刘慎言摸摸鼻子。 满朝文武短期内什么都需要,就是不需要一个勤勉的小皇帝。 不懂得藏锋的人会早夭呀! 刘慎言摇摇头,想想前世三国里的曹冲,有些唏嘘。 不过也只是唏嘘罢了。 每个人都有他该走的路,没有人能替他走。 而自己,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溜须拍马逛花楼的纨绔罢了,操哪门子心? 但,父亲大人那? 不怕,不怕,刘慎言给自个儿打打气,太傅又不是临时工,且后面有太后撑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个错别字= = 第11章 于府 “父亲大人!” 看着刘慎言惊惧的如同要倒地的样子,刘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养儿如此,真是自己的罪过,但,该说的话还得说。 “今天做的不错!” “是!”刘慎言有些受宠若惊! “继续做下去!” “是!” “下去吧!” “是!” …… 盯着刘慎言退出书房,刘晓想着太后和自己通的气儿。 自己的儿子打算教授太子《三字经》这件事在太后那大受赞赏。 听闻自己的儿子被赶出去,太后对圣上进行了训斥。 …… 刘晓负手站在窗前,看着有些朦胧的月亮。 自己让言儿去教皇帝到底是对是错? 搞不好,以后自己家里会被灭满门。 行儿一心为国,不足为虑。 但言儿…… 刘晓闭上眼睛,有些事情一旦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办法控制。 如果,结果就是他想的那样,言儿,只能对不起你了! …… 翌日。 刘慎言又被逐出门。 太阳真有些刺眼。 不过,自己烧了小皇帝的书架也算是帮他消灾了。 权术这种东西,学着没什么错,可惜不该明着学。 刘慎言想着想着又有些心疼那些孤本。 心疼心疼着又觉得小皇帝着实不是个东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7节 他现在的处境举步维艰,他自个儿还不知懂啊,搜集来一些御臣之书就大大咧咧的弄个书架摆在书房里。 真是在找死! 不作死就不会死。 不过想想先帝就俩儿子,小皇帝他娘死了还没有五年,以前还有先帝罩着,这样着实也时说得通。 又是一个心智发育不均衡,情商发育处处坑的孩子。 刘慎言有些无语。 这个时代的孩子的一个显著特征是,你说他成熟,他幼稚的可以,你说他幼稚,他又十分通透。 希望那堆破书的详细内容,太后不要知道! 不然自个儿的命…… 得嘞,得嘞,是纨绔就该好好的玩。 刘慎言想想,决定去刷赌鸡的副本。 …… “哟,输的光屁股出来了?” 刘慎言一定神,于泽倏那张脸就倒映在他视网膜上了。 “干卿何事?” “小孩子说话不要那么冲!你敢说你不是输的光屁股了?”于泽倏双手环胸挡住刘慎言的去路。 “你小子胡说什么,衣服不是还在吗?”刘慎言弄出吵架的阵仗,显得极为嚣张! “你今个儿要是弄掏出一铜板,爷叫你一声爷!” “真的,你确定?”刘慎言有些挑衅。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于泽倏翘起嘴角,想着刚刚看着刘慎言输光的情景一乐。 “那我要是输了呢?” “跟我去趟于府!” “去于府干嘛?” “允筱!” “允筱?” “玖琉!” “玖琉?”刘慎言听到这个名字一愣,“玖琉怎么了?” “赌完再说!” “好!一言为定!”刘慎言往地上一坐,伸手从鞋后跟一掏,取下鞋子,鞋头朝地磕了几下,“叮,叮,叮”一串清脆的回声。 “……”于泽倏嘴角抽了抽,头回见大户人家的子弟出门带铜钱。 “呵呵,钱太少没好思扔出来赌!” …… “玖琉病重了?” “是!她想见你一面!” “……” “怎么,你不打算去?枉……” “走吧!” “你走得太慢了!”于泽倏把刘慎言往肩上一抗就跑了起来。 …… 刘慎言站在于府的堂中甚是诡异,不是说好了见玖琉吗? 现在怎么见的是于丰,于泽倏的爹呢? 刘慎言深刻的反思,轻信是种罪过! …… “刘公子!” “于将军!” “此事多谢公子!” “……” “老朽代苍生谢过公子了。” “……” 刘慎言一个脑袋两头大,自己明明没干什么事。 于丰也是一把年纪的人,捋捋髭须,笑着对刘慎言招招手。 刘慎言鬼使神差就走了过去。 “圣上!” 于丰凝视着刘慎言的眼睛。 “不敢居功!”刘慎言恍然大悟,“此臣子的职分,可惜小可人微言轻。” “太后欲壑难平!国危……” …… “此事有劳公子了!” “举手之劳!” 刘慎言恭恭敬敬的行礼。 自己现在是有了双面间谍的潜质? 突然想到刘笃行,刘慎言再次行礼,“于伯父,慎言之弟笃行,甚关心国事,只是家父与小可……”,刘慎言顿了顿,“额,恐误小弟前程。祈伯父指点一二。” “好,知道了,此事不用担心,你先去吧!” “是!” …… 于泽倏送刘慎言到门口。 刘慎言欲言。 于泽倏抢先说,“玖琉确实病重!” 然后“碰”关上了府门。 …… 刘慎言看着红漆铺的大门,静默了片刻,转身离开。 …… 又一日。 刘慎言坐在小皇帝的书房,感慨“忠臣”的待遇就是好,有书有茶还有小点心。 最妙的是,这些事还是“太后吩咐下来的”! 闻读书声停了下来,刘慎言得瑟的吩咐。 “好好读书!” 刘慎言冲小皇帝使使眼色。 “是,夫子,人之初……” 果然,小皇帝被于大人敲打了以后也很乖呀! 刘慎言觉得,日子很美好! …… 课间。 小皇帝认真问刘慎言。 “你是忠臣之后?” 刘慎言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纵横捭阖,冷心为上!” 小皇帝有些失落。 “……” “臣越矩。” 刘慎言见小孩子难过又有些不忍,虽然这不是普通家的小孩子。 “若是圣上无心学业,那我们便去御花园一走,何如?” “可!” …… 刘慎言跟在小皇帝背后,他们的后面还提溜着一群护卫,还有一个小太监,离他们五步的距离。 突然路前面拐弯的地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 “贱婢,跪下!” “阿,邓嬷嬷,邓嬷嬷恕罪。” “恕什么罪?” …… “圣上有何感?”刘慎言觉得路上遇到一场深宫戏,如果代入感不强,还是有很强的教育意义。 “人命如草芥。”小皇帝不屑的换了一条路。 “不止如此,圣上应该施恩。”刘慎言觉得这是个缺爱的孩子,这么小就已经缺乏了一些感情,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这样利用起别人也就不会心疼,只会是理所当然。 “为何?” “知恩图报如何?” “理所应当耳。” “那为何不救?”刘慎言蹲下身子看着小皇帝,“圣上可知,知恩不图报,图报是圈套?” “何解?常言不是知恩图报吗?” “这是一个作为受恩者的心态,但作为一个施恩者,如果他原来的目的是为了获得他施恩的人的回报,那么他的动机就是不良的,也可以说是包含祸心!如果一个人帮助你,是为了让你以后回报他的话,这就是一种投资,他看到了了你身上的潜在价值。而,如果刚刚圣上救了那个宫女,那是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啰嗦!” ……… “嬷嬷!” “阿,圣上!奴婢不知圣上在此!恕罪恕罪!”邓嬷嬷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明黄的衣服,‘扑通’趴在地上。 “来人啊,这个嬷嬷扰了孤的清净,拉下去乱棍打死!” “是!” “啊,圣上!不要啊!圣上!” “还不快拖下去!”皇帝一旁的小太监吆喝着。 “你以后就跟着孤吧!”小皇帝冲一直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扔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谢圣上!” 小宫女激动的声音传的老远。 …… 在路上走啊走啊,刘慎言感慨,终于快到下班的点了,于是果断启奏回家。 正当刘慎言把背影留个小皇帝,提脚准备离开时,小皇帝突然问,“夫子,夫子,夫子你会等我回报吗?” “圣上为君,臣何德何能敢求回报?再说臣也未施过恩!” “那夫子为何而来?” “身不由己!” 言罢!刘慎言的影子被越拉越长。 “只是身不由己吗?” 小皇帝自顾自的说着,眼中有一些困惑。 第12章 尤物 有熏香的书房,刘慎言是十分喜欢的,只是给人授课是件苦差! …… “纨绔也是需要技术的!”刘慎言含笑看着小皇帝,自己心里捉摸,讲女色这种话题,估计小皇帝是新鲜的,太后也应是很喜欢的。 “何?”秦符一愣,怎么刘太傅的课听上去还是如此荒唐。 “圣上可懂得何为尤物?”看着瞪大眼睛的小皇帝,刘慎言觉得这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尤物?盖姿色倾绝的女子。!” “非也非也!古云:“尤物足以移人。”尤物不仅仅是姿色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气质。” “什么是气质?” “气质笼统些就是一个人给你的感觉。” “那准确些呢?” “气质是个体心理活动和行为的外部动力特点,主要表现在心理活动的速度、强度、稳定性、指向性方面的特征。”刘慎言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背着概念。 “什么是心理活动和行为的外部动力特点?” “心理活动就是你内心所想的,行为的外部动力特点是。” “那气质有什么用?” “气质作为人的心理活动的动力特征,它与人的心理活动的内容、动机无关。它使人在各种不同的活动中有着近似的表现,使人的心理活动到处都染上特定的色彩,形成独特的风貌。”刘慎言觉得面对小孩子的求知欲,他自己是在找死,因为他自己也不懂这些,好了其实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讲尤物刘慎言自我安慰一番,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秦符说,“好了,圣上,您只要记住气质是一个人天生的,一个人对他的气质缺陷只能进行规避,不能改变就可以了!” “……”秦符默默的记下这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继续说尤物!”刘慎言见秦符没反应,便自个儿继续讲。 “太傅,为什么我们要学什么事尤物呢?明君不是应该远离女色吗?”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8节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圣上你坐拥天下,怎么还要在这种小事儿上委屈自己?” “委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必要为了人言压抑自己呢?” “但,人言可畏!” “怕什么人言呢,圣上,当你他日真正掌控朝政的时候,只要吏治清明,百姓安居,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谁又会追究您的家事的?至于明君,臣私以为做到以下三点足矣,一是以安民为本,二是治吏严格,三是用兵有度,使国家不至于为帝国悍匪所扰,使群臣不至于为贪官酷吏所侵,使百姓不至于为捐税劳役所困。” “那要想成为千古一帝呢?”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圣上若是成了惊天的伟业,其下必定是皑皑的白骨,于民无利,于国无利,于圣上想必也无利。” “为何?”秦符觉得刘慎言虽然说得有那么一些道理,却和以前夫子所言相差甚远。皇帝身负重担,承天命,自应照顾天下子民,怎么如刘慎言所说的那边,强也无意? “人不应该仅仅为责任而活着。” “责任?” “臣敢问圣上,圣上为何要治国?”刘慎言正色的问。 “孤是君主!” “君主何?” “天下的主宰!” “为何圣上是,而臣不是?” “孤,孤天命所归!” “何为天命?” “……”秦符不解的望着刘慎言,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畴。 “圣上莫要让那些昏话塞了耳朵,古人尚可“制天命而用之”,且《逸书》载:“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国语》载:“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左传》载:“国将兴,听于民”,民为国本!而且请恕臣直言,圣上与臣能有今日之境,皆依仗的是父辈!”刘慎言悠悠的说。 “父辈?你是说父皇?难道孤是仰仗先祖荫德之人?难道孤之德行不足为帝?”秦符一听自己成了二世祖十分不乐意。 “圣上莫急,从德行上而言,世上可为帝之人甚多,为何是圣上?且圣上若是天命所归,那历代君王无为即可江山永固,为何数代皆兢兢业业?”刘慎言不为所动,循循善诱。 “可……”秦符本能的想反驳,却又感觉无话可说。 “圣上与臣皆是普通人罢了,会有喜、怒、哀、乐、爱、恶、欲,七情,亦会有眼、耳、鼻、舌、身、意,六意。这是实情,没什么不可承认的。”刘慎言喝上一口茶。 “太傅,你为何要教我这些?”秦符有些不解。 “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圣上以后一个人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刘慎言唏嘘,古之成大事者,果真必须有坚韧不拔之志! “太傅,那人性是什么?”秦符继续问。 “人性是自私的!” “那太傅你又为什么来?” “一个承诺!” “刘尚书?” “非!” “那……” “一个孩子的请求罢了。” “孩子?那孤,现在,可还是个孩子?” “既然已经孤了,如何还是孩子,圣上,您一出世就已经决定了一生会比其他人坎坷。君主可是这个世上最大的苦差。” “为何?孤不明白!” “圣上,您干的好了,得使出十二分的力却让别人看着是八分,这样就得日复一日,早起晚眠,终日里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死后,青史留名,您干的不好,沉湎声色,则群民奋起,恨不得食您之皮骨,幸,国未破,则遗臭万年,不幸,国亡,则万夫所指。注定劳碌!” “造福万民,这样不好吗?”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太傅,孤不惧,孤平生之志,即成明君,君临天下,等那四海升平,造那国泰民安。” “如是,且听为师论完‘尤物’!”刘慎言觉得这个时代的孩子真幸福,一个个从小都是心怀天下,小皇帝是,笃行也是,看着这些壮志凌云的孩子,刘慎言着实觉得即欣慰又心焦。 “太傅,那有何意义?”秦符对‘尤物’有些无语。 “一则隔墙有耳,二则臣之私好,三则避免圣上君临之后眼光太差,坏了我朝的名声。”刘慎言理直气壮。 “太傅,你!” “且听来!尤物为何呀,李渔的回答是最妙的,他曾著书说,世人不知,以为美色,乌知颜色虽美,是一物也,乌足移人?加之以态,则物而尤矣。如云美色即是尤物,即可移人,则今时绢做之美女,画上之娇娥,其颜色较之生人,岂止十倍,何以不见移人,而使之害相思成郁病耶?是知“媚态”二字,必不可少。媚态之在人身,犹火之有焰,灯之有光,珠贝金银之有宝色,是无形之物,非有形之物也。惟其是物而非物,无形似有形,是以名为‘尤物’。” “那又如何?” “就是说,长得姿容妖冶不足为尤物,关键是要有媚态!” “何谓媚态呢?” “或摇曳生姿,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佐之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尚可谓佳人!” “不过为师觉得李渔超人之境地是他甚至做出了判断,认为气质可以颠覆容貌。为师记得他曾说过,女子一有媚态,三四分姿色,便可抵过六七分。如果让六七分姿色而无媚态之妇人,与三四分姿色而有媚态之妇人同立一处,则众人就会爱三四分而不爱六七分。而试以二三分姿色而无媚态之妇人,与全无姿色而止有媚态之妇人同立一处,或与人各交数言,则众人就只会为媚态所惑,而不为美色所惑。圣上,现世的这些女子,每有状貌姿容一无可取,而能令人思之不倦,甚至舍命相从者,皆“态”之一字之为崇也。是知选貌选姿,总不如选态一着之为要。态自天生,非可强造。强造之态,不能饰美,止能愈增陋……” …… “李渔是谁?” “一位早已故去的老先生罢了!” “太傅何览此怪异之书?” “个人爱好。” “太傅,慎言!” “何?” “孤尚幼!” 第13章 祸起 刘慎言打扫着书橱,活了两辈子,对书一直都是情有独钟,舍不得让别人碰。有时候,刘慎言自个儿也觉得自己魔愣了,明明找个小厮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自个儿劳心劳力折腾好几天。 幸好有个帮手,刘慎言对刘笃行能主动帮自己收拾书这件事很满意。 “哥!”刘笃行猛的唤了他一声。 “嗯?”刘慎言翻着宝贝书,宣纸看着真舒服! “张太傅收我做门生了!”刘笃行语调里都透着一丝得意。 “很骄傲?”刘慎言打趣。 “是!”刘笃行欢快的应了声。 “为什么?”刘慎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张太傅的名声可一直都不太好,虽然在天下人眼中,他是太傅,是帝师,育了众多栋梁,但暗地里,他可是太后那一伙的。近些日子不太平,按照笃行的性情,应该也不会去。 “他是太傅!”刘笃行斩钉截铁。 “太傅怎么了?”刘慎言感觉十分不妙。 “值得佑国后生敬仰!”刘笃行的声音里充满了向往。 “仅此而已?”刘慎言皱紧眉头。 “仅此而已!” “那你先想想怎么过父亲大人那一关吧!”刘慎言把书插进书橱。 “尚书家子弟拜入他人门第很让父亲大人丢面子?”刘笃行有些不解哥哥的态度。 “不是!” “哥,那是为何?”刘笃行十分困惑。 “你自己先悟吧!”刘慎言觉得这些事有些麻烦,起身准备离开。 “哎,哎,哎!”见刘慎言要走,刘笃行连忙拦住,“哥,哥,等等!天下有志男儿不应投名入太傅门下吗?” “你哥我也是太傅,为什么不投入我门下?” “因为,因为……”刘笃行结结巴巴,“因为兄长你才疏学浅!” “如是,你在想想吧!” …… 刘慎言迈出房门,正琢磨着如何在自个儿父亲大人那里通个气,就看见刘全急急匆匆把刘笃行从房里带出来,朝着父亲书房的方向走。 刘慎言连忙朝那个方向赶。 …… “父亲大人!”刘笃行跟着刘全到了父亲的书房,一头雾水。 “跪下!”刘晓怒目圆睁。 “父亲大人!”刘笃行不解, “你可知错了?”刘晓用食指指着刘笃行,说话掷地有声。 “我何错之有?”刘笃行有些压不住火气。 “不知悔改!”刘晓冲刘全吩咐道,“上家法!” “父亲大人!”刘笃行见来真的,怯了一下。 “上家法!”刘晓不为所动。 “父亲大人!”刘笃行‘扑通’一声跪下。 “父亲大人!弟弟还小,慎行!”刘慎言在这档口刚好感到书房,连忙劝阻刘晓。 “十四还如此不经事,怎可不教训?”刘晓见刘慎言来了,神色缓了缓。 “父亲大人!”刘慎言正准备多劝几次,刘晓却不给他任何机会,“上家法!” “父亲大人,你今日要是打我,我要你身败名裂!”刘笃行一看刘晓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收拾自己,口不择言。 “笃行!”刘慎言重重的叫了刘慎言的名字。 “好啊,好啊,我刘晓聪明一世,竟然生了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逆子!” 刘晓听了刘笃行的话也有些动了肝火。 “父亲大人,你身为人臣,不知报效皇恩,身为人父,不知纲常五伦,身居高位,只知剥削百姓,百年之后,可有脸面见列祖列宗?”刘笃行一咬牙,站起来,指着刘晓的鼻子开始数落刘晓。 “你……” “笃行!” “哥,你别拦我!父亲大人,今天念你是我父亲,我不把你的腌臜事扔出了,要知道善恶到头终有报!” “笃行!” “真是我的好儿子,翅膀还没硬就要飞!”刘晓不屑的瞥了刘笃行一眼睛,“不过,这由不得你!教训还是要挨的,刘全,上家法!” “父亲大人!”刘慎言挡了挡刘全。 “姓刘的!你怎可如此黑白不辨?”刘笃行怒发冲冠。 就在双方即将崩溃之际,刘全旁边来了个小厮,对刘全一番耳语,刘全急急的对刘晓说,“爷,太后那边来人了。” “嗯?”刘晓一愣,扭头吩咐刘慎言,“慎言,五十棍,监刑!” “是!” …… “哥?”刘笃行看着拿着‘家法’棒子的刘慎言有些委屈。 “打!”刘慎言看着刘笃行的瞳孔。 “哥?”刘笃行见刘慎言只是看着自己,一狠心自己趴到了凳子上。 “开打了!”刘慎言给刘笃行打了个招呼,然后重重的打下去,“自己数着!” 刘笃行一看刘慎言不仅不安慰自己,还真的要打自个儿,倔脾气也上来了,痛也不吭声,只是单单的吼着数字。 “一!” “二!” “三!” …… “五十!” “完了!” “完了!” “你知道哪里错了吗?” “我没错!” “固执!” “哪里有错?” “痴儿!” “怎么?” “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 “难道不是?” “做事多用用脑子!” …… 刘慎言不欲多言,转身离开书房,不看还趴在凳子上的刘笃行,成长本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14章 弃子 刘晓见完太后派来的人,便将刘慎言喊到书房,“慎言!” “父亲大人今天晚上没有唤我为我儿!”刘慎言见刘晓态度与平时不同,便没有造次。 “不要装傻!现在时刻经不起折腾!”刘晓用眼神打量了刘慎言半天,年纪不大就会藏锋,怕是比笃行的天分要高些,不过到底还是年长了两岁,处事到底是练达一些。 “慎言不才,愿为爹爹分忧!”刘慎言行了个礼,正正经经的回应刘晓的变化。 “时隔八载,你终于还是再叫回爹爹了!”刘晓听闻刘慎言的称呼,莫名的眼睛发酸。 “……”刘慎言无言以对,自己这世母亲自尽,确实是让自个儿看出了一些这个王朝的门道,至于称呼,只是自个儿打算疏远自己这位翻云覆雨的父亲罢了。‘父亲大人’和‘爹爹’,在自个儿眼中的区别,只是想不想讨好父亲,以及掩饰性情的工具。 “长话短说吧!慎言你可知朝内形势?”刘晓见刘慎言不搭话,便重新说重点。 “知,也不知!”刘慎言觉得刘晓在试他,朝中形势,水有多深,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会知晓,自己这么个闲散纨绔怎么知晓那么多,至于张太傅,呵呵,好赌的人难免会露出马脚。 “如何?” “真真假假,真亦是假,假亦是真!每个人都有大量的背后信息,难以揣测各个人的身份。” “那个太傅如何?”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9节 “欺世盗名之辈!” 刘晓听到刘慎言对张沽的评价是‘欺世盗名’,心头一喜,“慎言我儿真是有天分!如此识人之才为何不早与我知?” “慎言不慧!”刘慎言顿觉不妙,刘晓不是个爱夸人的人,而自个儿知道的这么一点,只怕在他眼中根本不够看,但现如今? “如今只得弃车保帅!”刘晓打断刘慎言的念想。 “笃行乃爹爹亲子,慎言之弟!”刘慎言一点就通,刘晓是要弃了刘笃行。 “他娘和你娘岂能相提并论?”刘晓不在意的摆摆手! “笃行在不成器,他始终是我弟弟!况且,笃行才气过人!”刘慎言试着劝刘晓。 “可现如今太后已经知道了!”刘晓叹了口气。 “如何?” “笃行把我与太后之间的通信抄了一份给了张祜!张祜好大喜功,就直接呈给了太后。” “太后的意思是?” “除之!” “那现如今该如何?” “你去知会笃行,让他趁早逃命去吧!我会对外发文书,说他已被逐出刘府,除了宗籍!” “这……” “这是最好的方法!” …… 只有弃子才能保命么? 这种结局对笃行来说还是太沉重了些。 刘慎言带着刘全的递上来的包袱,忧心忡忡的推开刘笃行的门,刘笃行还趴在床上,估摸是刚才打得有些伤,还没处理。 “笃行。” “哥?”刘笃行闻声,看着立在门槛外的刘慎言。 “笃行!”刘慎言鬼使神差又喊了一声。 “哥?你怎么来了?” “伤口处理了吗?” “没呢!” “为何?” “我要让那老匹夫心疼!” “爹爹也不容易,来让我给你上药。” “不用,不用。”刘笃行连忙捂住裤带。 “我是你哥!” “是我哥也不行!” “不要犟!” 刘慎言一把拉下刘笃行的裤子,看着刘笃行屁股有些肿,有些心疼。 十三四岁的孩子,人心什么,对他而言,还是困难了些。 刘慎言从柜上拿过药瓶,洒药时候,手有些抖,洒得不匀。 刘慎言下意识用手去抹匀。 “哥!”刘笃行突然音色有些奇怪的唤了刘慎言一声。 “嗯?” “别摸!” “怎么了?” “疼!” 刘慎言连忙俯下身子,打算给刘笃行吹一吹。 温热的气息让刘笃行不由得往里面挪了挪。 “怎么了?” “……” “怎么了?” “哥……” “怎么了?” “起来了!” “什么起来了?” “……” 刘慎言探询的望着刘笃行。 刘笃行有些恼怒! “哥,你先出去!” “嗯?” 刘慎言恍然大悟。 “那你……” “出去!” “好,好,好!” 刘慎言憋着笑走出去掩上门。 …… 刘慎言站在门外想着要不要去听墙角,刘全突然跑到了他旁边,“大公子?” “嗯?刘全?”刘慎言吃了一惊,莫不是父亲来催了? “太后的人来了,爷吩咐我让大公子你想办法带小公子离开。” …… “笃行!”刘慎言一把推开门,见刘笃行正叉着腿,双手忙活着。 刘笃行见刘慎言进来了,脸色一下变得通红,“哥?” “快走快走!”刘慎言一把把刘笃行从床上拉起来,提起他的裤子。 “怎么了?” “张太傅居心不良!太后的人来了!” “那现在怎么样?” “父亲让我带你逃命去!” “我们两个?” “我把你安顿好就回来!” “那我呢?” “父亲把你逐出府了!” “为什么?”刘笃行突然有些无措,除了刘府自己似乎也没地方可去啊! “你先找个客栈落户。我待会儿再去找你!” “哥?” “快走!” “走不了,腿是软的!” “那我背你吧!” 刘慎言认命的背起刘笃行就往门外跑,还没跑到后面,就听到自个儿父亲是声音,“胡公公,那逆子已经被我逐出家门!” 便转脚跑向围墙。 “爬上去!” “嗯!” 刘笃行借着刘慎言的力气爬到围墙上面。 刘慎言后退几步,助跑,加速,双臂用力,也成功的骑上墙头,然后一跃而下,再把刘笃行托下来。 …… 围墙外面黑灯瞎火的 “哥,我们住哪?” 刘慎言背上的刘笃行着急的问。 “花楼!” “去花楼干嘛?” “守株待兔!” “……” …… 第15章 救弟 “好了,你小子好好呆在这吧!” 刘慎言把刘笃行安顿在花楼包厢的榻上,“等会别说话!” “哥?”刘笃行有些不解。 “估摸着太后的人也快来了!” “来干嘛?” “找你!” “为什么?” “因为太后的探子没看见你出府!” “那怎么会找到你?” “我是你哥啊!” “哥……”刘笃行有些愧疚,貌似从小到大自己闯祸都是刘慎言帮自己收拾后场。 “没事的,我是你哥啊!”刘慎言呵呵的笑起来,真是个傻孩子,“乖乖呆在这儿。” “就因为你是我哥?”刘笃行的眼睛中闪烁着一些刘慎言看不懂的东西。 “不然呢?” 刘慎言定定的望着刘笃行的眼睛,试图从那黝黑的瞳仁中看出什么。 “没什么!” “哦!” “我这次是闯祸了么?” “你以为呢?” “张太傅真可恶!” “为什么?” “他骗我!”刘笃行为晚上那顿打忿忿不平。 今个儿晚上那顿打一定与张太傅脱不了干系,刘笃行狠狠地咬了咬牙。 “他为什么骗你?”刘慎言见刘笃行说出了张太傅骗他,以为刘笃行认清楚了张太傅的真面目,打算再加一把火。 “因为,因为……”刘笃行突然有些想不明白了,一个德高望重的太傅欺骗自己到底图什么?况且,自个儿说对刘慎言说张太傅可恶也只是随口的罢了,张太傅是被自己迁怒了。 刘笃行想着想着就平静下来了,自个儿的器量真是太小了。 “因为爹爹!”刘慎言见刘笃行半天没反应,便自行帮他补全。 “爹爹?” “你以为刚才到家中搜人的人是谁的人?” “太后?” “对啊!”刘慎言含笑看着刘笃行。 “那爹爹不是太后的人吗?” “狗咬狗,一嘴毛!” “……”刘笃行听着刘慎言的话,觉得一定是自己这番行为打击到了太后的核心势力,张太傅果然不同反响,心理愈是敬佩。 “笃行,以后做事,三思!” “哥!”刘笃行以为刘慎言在阻止自己打击自家的父亲大人,有些不满。 “记住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刘慎言当刘笃行小孩子脾气,也不与他较真。 “可是,哥……” “要想做个忠臣,要比奸臣更奸!” “那个哥,你现在是?”刘笃行问的无比认真。 “我只是个纨绔罢了!”刘慎言笑着给了刘笃行一个脑瓜蹦,“好了,时间快来不及了,等会按我说的做!” “嗯!” …… 玉露楼二楼。 “哎,哎,哎!这位大爷!这间屋子可不能随便闯!”陈妈妈拦着领头搜房的人。 “怎得?你个婆子还要拦本大爷?闪开!本大爷奉公行事!”领头的人推了陈妈妈一把。 “哎哟!这个可使不得,使不得啊,大爷!” “怎得?这里面难道是天王老子?” “不,不,是刘公子!” “哪个刘公子?”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10节 “京城里还能有哪个刘公子?” “哦,原来这样!”领头的作势要退后,陈妈妈刚准备舒一口,突然听那领头大喝一声,“搜!”然后,只见飞起一脚,门边开了,原来压根就没上锁。 …… “裕将军!好久不见!” 裕鑫看着搂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刘慎言有些尴尬。 “太傅,奉命行事!” “无妨!” 刘慎言起身甩甩袖子,搂着两个姐们儿走出房门,并回头示意裕鑫可自行搜查,然后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了。 …… 裕鑫守住门口,看一群下属忙活。 “怎么样?” “没有。” “……” “撤!” “是。” …… 裕鑫有些焦急的下楼。 找不着人,太后那可不太好办。 到了一楼,又看见刘慎言在一楼和两个美人儿对饮。 “刚才之事……” “裕将军不必多言!未能为太后分忧,慎言自罚一杯!” “太傅!惭愧!”裕鑫有些后悔刚才的态度,刘慎言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自己为了功劳,可实在是着急了些。 “不是将军此行?” “寻人!” “何人?” “敢为太傅之弟在何处?” “难不成家弟犯事?” “非也,我只是受张太傅之邀,赠书与他!” “抱歉,小可长期浪迹花楼,与小弟不是很亲近。” “那边不打扰太傅了!” 见从刘慎言这里打探不到什么,裕鑫便告辞离开。 “裕将军慢行!” 刘慎言转身搂着一旁姐们儿的腰,引得那姐们儿一阵娇笑。 裕鑫出门唾了刘慎言一口,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当了太傅,还是这般德行。 …… 刘慎言见裕鑫出了门,便去见了陈妈妈。 “妈妈!” “公子!” “今日之事!” “今日有何事?” “妈妈是明白人!” “全托公子照应。” “今天的事!” “放心!会处理好的!” “委屈妈妈了!” “不会!” “这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妈妈笑纳!”刘慎言从衣襟里掏出一张银票拍在陈妈妈手里。 “这怕是使不得!”陈妈妈连连推脱。 “人命,值这个价!” “不过是个头牌罢了!” “妈妈调教也是不容易!不过妈妈可要管好自己的嘴!” “是!是!是!” “这几日我如何?” “天天在玉露楼,不曾离开!” “嗯,那小可就告辞了,谢谢妈妈了!” “不敢当,不敢当,刘公子客气了!” 听着陈妈妈的回答,刘慎言满意的离开了玉露楼。 …… 耿耿星河。 刘慎言站在自己的房门前看着天。 不由得感叹,这是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生存不易,不是被别人踩在脚下,就是抹杀别人。 笃行闯了祸,却要用别人的生命去买单。 刘慎言想着想就觉得自己又有点猫哭耗子。 人性本就是趋利避害的。 要想保住秘密,那就只能选择……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闭嘴。 不过,陈妈妈真是个机灵的人。 …… 刘慎言叹了口气。 笃行,这次要是躲过了一定要长记性! 忠臣不是好当的。 …… 再想想太后,刘慎言又觉得保住刘笃行的命这件事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 刘慎言有些心痛。 笃行毕竟,毕竟只是个热血的少年,甚至,甚至只是个孩子。 …… 刘慎言合上眼睑。 知天命,尽人事吧! 第16章 绪清 刘笃行挎着包裹,一瘸一拐的往巷口走,心中疑窦丛生。 自己不过是拜了一个师傅,自家的哥哥怎么会那么着急?而且太后为什么要杀自己呢? 莫不是张太傅? 莫不是张太傅将信件呈给了圣上? 然后太后被圣上责问? …… 走在巷子里,看着周围高高的围墙。 刘笃行突然觉得,这顿打挨的一点都不冤枉。 他仿佛看见了一堆热血男儿不畏生死,前赴后继,争相为国捐躯! 然后,刘笃行突然想起,刚刚从脂粉堆里爬出来时,就听那卖烧饼的大爷说自己已经被自家那户部尚书的爹逐出了家门。 少年不识愁滋味,初生牛犊不怕虎,刘笃行愈发觉得自个儿干了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情,大义灭亲,舍生取义。虽然父亲大人不要自个儿了,但自个儿的哥还要自个儿阿! 想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刘笃行脸有些发烫。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事情的时候,刘笃行盘算起来。 如今哥哥没时间搭理自个儿,父亲大人把自己撵了出来。 那么,除了那堆十三四岁的同窗少爷们,也就只剩下张太傅了。 想到张太傅,刘慎言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少爷们挡不住太后,太傅一定可以。 然后要是以后跟着张太傅,今年下半年过了那科举,为国家尽忠便有望了! …… 打定主意,刘笃行便朝着张府的方向走去。 …… 一个白痴,它的价值来源就是那些被他成功愚弄的白痴们。 刘慎言觉得刘笃行就是那群被愚弄的白痴之一。 那个太傅也是奇葩,不过现在首要的是把刘笃行从大狱里头捞出来。 偷窃? 刘慎言嘴抽了抽,这个罪名太烂了。 也怪刘笃行自个儿作死,人家昨天都在满城搜他,今个儿自己就送上门去了。 刘慎言突然也觉得自个儿父亲英明。 声势浩大的把刘笃行丢出去,确实比留着他的名分让他逃难好的多。 想着一个刚刚落魄的少爷,全京城的人眼睛都盯着呢,谁敢让一个众目睽睽之下的人失踪。 百姓的眼睛,群臣的眼睛,足够保着刘笃行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被玩儿完。 要是没有父亲弃子这一出,怕是刘笃行再难踏出张府了。 …… 不过下了大狱也麻烦。 狱里死个人再正常不过。 原则上说,要是父亲出面保,倒是能留笃行一命。 只是,笃行刚刚被父亲从府里丢了出来,父亲自个儿是不可能去捞他。 而且,父亲似是有意用笃行的命给太后投诚。 权势有那么重要吗? 刘慎言想想还是有。 要是父亲失了势,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要是父亲的势大些,何必处处受着掣肘? 果然,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刘慎言有些怨恨自个儿的太傅是个虚名,自个儿要是想把刘笃行捞出来,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小皇帝也许有些势力,于府也有,但却不能把他们搅合进来。一则,这滩水太深,二则,刘笃行太弱,捞出来,保不住,天下志士寒心,保住了,小皇帝就会与太后势同水火。 貌似,剩下的路只有一条。 那就是找另一个纨绔,绪清。 …… 为弟弟求人,没什么丢脸的。 只是,刘慎言觉得有些棘手,绪清是个好男风的。 而且绪清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想着那一直都很恶劣,渗着寒意的笑,刘慎言背脊发凉。 但,如今为了笃行,也只能先去试上一试了。 刘慎言对自己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忧伤。 …… “哟!这位小爷,头次来吧!” 看着一脸粉的妈妈,刘慎言只得就是搂住她的腰。 虽说哥儿爱俏的,但那花楼里的半老徐娘总还是希冀着有客愿与之亲近。 “妈妈说笑了!上次一别,我们可是有三年未见了,妈妈可是忘了小可?”刘慎言调笑的挑了挑妈妈的下巴。 “三年前?” “对啊!” 看着眼睛不停转的妈妈,刘慎言想着自个儿和绪清的第一次相遇,有些无语。 …… 虽然励志做纨绔,但花楼这地方自个儿当年却是没有多大兴致的。 一群命途多舛,才色双绝的女子? 刘慎言表示想想就有些虐心。 但,三年前,自己一次良心发现竟然就掉进了这个坑里…… 刘慎言觉得,正常大冒险中的一句话说得好,不作死也会死。 …… 那是三年前一个飘着雪花的夜晚。 刘慎言他自个儿就在花街巷口荡着看夜景。 实话说,花街的灯笼确实好看,不过这不是重点。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11节 重点是转着转着,刘慎言见前面巷口里好像有个快要冻死的乞丐。 刘慎言见有乞丐要冻死了,想想人各有命,也没有救的打算,转身打算离开,免得看着眼睛不舒服。 谁晓得刚走两步便看见一堆持刀的黑衣人走了过来。 一个包围圈渐渐形成,里面就两个人,一个是他,另一个是乞丐…… 目测那个乞丐本来就快被冻死了,所以这堆人围过来的目标只可能是…… 自个儿。 自个儿爹爹什么时候招来这么大的瘟神? 刘慎言突然有些无语,刚刚才盘算着乞丐死就死了,与自己不相关,现在自己却要拉他上奈何桥?真是讽刺。 于是刘慎言良心发现,少做点孽,一个箭步挡在乞丐前面,负手而立,淡淡的说,“歹人,此事取我性命即可,莫要伤了这乞丐的性命。” 但周围没有任何人搭理他,只是继续缩小包围圈。 到离刘慎言一米的地方,‘哗’,集体单膝下跪,“宗主!” “……” …… 然后刘慎言就和那个乞丐一起享受了高档的花楼服务。 …… 然后刘慎言知道那个乞丐叫绪清。 …… 然后刘慎言和那个乞丐成了莫逆之交。 …… 然后那个乞丐带刘慎言装逼带刘慎言飞,享受纨绔养成挥金如土一条龙服务。 …… 然后刘慎言发现那个乞丐看他的眼神不正常。 …… 然后那个乞丐承认了他的三观不正。 …… 然后刘慎言就转战了玉露楼。 ……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17章 迷离 人生的精彩之处就是,你难以知道下一秒的剧本。 坐在绪清的对面,刘慎言有些压力山大。 …… 实质上,刘慎言自个儿打心眼不愿意找绪清。 因为绪清对自己太好了,好的令人发指,从很大程度上说,比自个儿对笃行都好。 只是,斗米恩,升米仇。 对自己太好了,然后又无所求,难免让人心生愧疚。 而是自己心安理得的唯一方法就是仇恨那个人。 这样才能让一个内心怯懦的人得到宁静。 虽然,刘慎言一向不承认自己怯懦。 但自己与绪清不告而别这件事确实是自己不够大丈夫。 …… 说来玉露楼和绪清常逛的长清居,也就是对门,但三年来,他们却从来没聚过。 …… 说不定喜欢男人也是绪清的妆扮呢? …… 纨绔分两种,一种是扮猪吃虎的,明面上天天樱桃樊素口,倾城小曼腰,暗地里是三更灯火五更鸡,兢兢业业,处理事宜,简直就是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例如:绪清。另一种就是自个儿这种,仗势欺人,狐假虎威,要能力没能力,要钱没钱,只是装装逼,借着父辈耍耍威风。 …… 刘慎言再次感慨,人与人是不一样的。譬如,刘慎言自个儿正正襟危坐拿着茶杯,动都不敢动,而绪清正左拥右抱搂着俩少年上下其手。 “哟,小言今个儿逮住空来看清了?”绪清手不安分的动着,眼睛却明亮亮的望着刘慎言。 “是!清!” “如此,三年未见,请小言先自罚一杯!”绪清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眯成一条缝。 “使得!言先干为净!” “啊,爷!”绪清怀里的少年见刘慎言放下茶杯,端起酒杯,急得连忙出声。 “啧,真不乖!”绪清把手伸进少年的裤子里,狠狠的用了一把力。 “嗯……”少年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刘慎言不为所动,仰头,一口喝尽那杯酒。 绪清,不是一个许着你忤逆他意思的人。 …… 见刘慎言喝完了酒,绪清满意的点点头,推了怀里的少年一把,“都下去吧!” “是!” 看着衣衫不整就要急急出去的少年们,刘慎言低下头,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就是绪清的风格。 “小言!” “清!” “今日所来……”绪清给话起个头就不说了,他喜欢看人求他的模样,特别是这个人! “今日所来有事相求!” “哦,何事?” “家弟!” “清凭什么帮你?”绪清有些恶劣的笑起来,“若说从前,我们金兰之义,尚可,可小言你不告而别,这让清很难办呐!” “如何,清才愿为?” “今日留下来如何?” “怕是不妥!” “如何,小言与清皆无家世,不是吗?” “言已有婚约!” “言爱上了?” “未!” “那便留一夜又何妨?” “……” …… 两个男人挤在一张床上着实不像话,虽然在绪清眼中自个儿算不得什么男人,只是个少年。 以前倒也常常抵足而眠,却也没今日这般心惊胆颤。 这也许就是求人办事,低人一等的直接感受。 刘慎言嘴抽了抽,笃行,这次为你真是够拼了。 想着等会儿绪清就躺自己旁边,刘慎言浑身都不太自在。 不过,没机会反悔了,刘慎言看着绪清已经走到了床边上。 刘慎言望着绪清,然后眼神对上了,然后绪清就笑了。 不得不承认,绪清笑上去还是有些祸国殃民的味道,不过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刘慎言侧过身子,闭上眼睛。 然后,刘慎言被绪清搂在了怀里。 人体的温度让只穿着亵衣亵裤的刘慎言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乱动。 然后刘慎言感觉自己被转了过来,自己的脸好像就贴在了绪清的胸膛上。 刘慎言感觉自己有些意乱情迷起来,有些情不禁,脑子愈发的不清楚。 也许,那杯酒真的有问题。 刘慎言感觉自己睁不开眼睛,手被绪清带着在绪清的身上游走。如同绸缎般的触感,让刘慎言有些迷乱。 恍惚间,刘慎言感觉自己的手被引导着拿捏一个物件,然后,刘慎言能感受到绪清在舔自己的耳朵,耳边还有绪清有些痛苦的喘息。 刘慎言自个儿感觉有些不妙,挣扎起来,却感觉浑身乏力。 接着,刘慎言隐约的感觉自己的裤子被拉下来了。 对面是绪清,没穿衣服的绪清。 刘慎言感觉这是大脑能传给他的唯一信息。 刘慎言下意识的用手去挡住自己的下体。 “乖,把手撤开!” “……” …… 绪清的声音飘渺的不像人间的话,刘慎言最终还是撤开了手。 刘慎言感觉那东西被人握住了。 “不常用?”绪清有些恶劣的声音徘徊在他耳边。 “嗯!”刘慎言迷迷糊糊的应着。 “还不错!” “哦!” “睡吧!” 刘慎言感觉自己被翻了回去,背对着绪清。 绪清帮自己拉上了裤子。 然后搂住自己的腰。 灯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路人甲童鞋的捉虫……我的错别字貌似很严重==汗个先 第18章 契约 太阳光洒在脸上,刘慎言有了一瞬间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 打量打量自己四周的环境,刘慎言惊讶的发现身边躺了一个姐们儿。 “公子!”刘慎言见姑娘一脸羞涩的看着自己,拉开被子,发现姐们儿一丝不挂,而自个儿衣裤聚在,连忙又合上被子,心头一紧,昨天不是绪清么? “公子莫不是以为昨日来的是宗主?”那姐们儿似是看透了刘慎言的心思,‘咯咯’笑起来。 刘慎言有些无措的点点头。 “公子怕是喝了宗主房中的酒!” “酒?” “对!宗主的少爷们太多,宗主懒得应酬,便吩咐了药师造了那药,名唤‘梦清’,喝了就能看见宗主了!不过造价颇高!也不是寻常人喝的起的。”那姐们儿自顾自的絮絮叨叨,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握住刘慎言的手,“不过,公子以后可不能念着宗主了,打今个儿起,公子就是我萝瑶的夫君了!” “嗯?这里不是花楼吗?”刘慎言感觉信息量有点大。 自个儿喝了少爷的酒,猥亵了绪清,睡了个姐们儿还要负责? 不对啊! 刘慎言记得自己确实是与绪清约好同榻而眠,然后绪清帮自己救笃行,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在这时候,门被推开。 “宗主!” 萝瑶有些惊喜的唤了一声。 “这个夫君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 “清,这是?”看着萝瑶兴奋的脸,刘慎言更加困惑。 “来清房中谈!” …… 换了间房子,刘慎言觉得气氛更加诡异。 “萝瑶?” “清族中遗女,望小言宽待之!” “那昨晚?” “昨晚清感觉小言状态不对,便唤来了萝瑶!” “为何?” “小言昨日不是说婚约之女无爱吗?清便自作主张,做一良媒!” “我们实不应该有夫妻之实!” “为何?” “言有疾!” “无妨!萝瑶少女天性,不通人事,同床即可死生相随。” “这不是耽误……”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12节 “言,勿多言!” “敢问清,笃行如何?” “今夜自会把他捞出来!” “谢清!” “不必!” “昨日那酒?” “言还想尝?来人,上酒!”绪清吩咐属下,“一炷香后焚香!” “焚香?” “没过一炷香,焚香可唤回神志!你我对饮如何?”绪清的眼睛里有着不容置疑。 “可!”刘慎言嘴角有些抽搐,自己和自己玩,真是重口味。 …… 和绪清对饮一杯后,刘慎言就觉得神志不太清楚了,虽然是刚刚起床,却仍是昏昏欲睡。 当刘慎言打算顺势一眠时,他有感觉到眼前好像晃出了一个人影儿。 刘慎言打起精神,端目一瞧,轮廓隐隐约约像是绪清,且绪清好像摇摇晃晃朝自己扑了过来。 刘慎言打了个激灵,连忙起身让开。 只听一声‘咣当’,刘慎言察觉撞到了东西,往前一步,一股热气迎面扑来,然后就是一声调笑,“小言,清怀里感觉如何?” 刘慎言挣扎着要从绪清怀里起来,绪清用双臂箍住刘慎言的腰,“别急,等够一炷香!” “松开!”刘慎言坚持。 “为何?” “我担心你让旁的人瞧见说你有断袖之癖!” “呵呵呵,小言心中清难道没有?” “没有!” “为何?” “清不过是逢场作戏!” “那三年前为何不告而别?” “因为……”刘慎言觉得有些事情很难说出口。 “因为什么?”绪清逼问着刘慎言。 “不为什么!” “为什么不为什么?” “因为不重要!”刘慎言被两个‘为什么’绕的有些头晕。 “为什么不重要?”绪清不甘心。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刘慎言觉得如果事情已经发生,那么事后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因为误会已经造成,再说只是徒增猜忌。 “那小言,你凭什么断定我不是断袖?”绪清用指尖调着刘慎言的下巴! “凭,凭……” “凭什么?” “凭我这颗心!” “你的心又能决定什么?” “我的心记住了那个用花楼施粥的绪清,我的心记住了那个安顿灾民的绪清,我的心记住了那个暗杀污吏的绪清,也记住了那个苦读书卷的绪清。” “那又如何?小言,这些和断袖并不冲突!”绪清有些不屑。 “……” “你的心也不过如此!”绪清捏住刘慎言的下巴! “绪清是一个胸怀天下的人!” “你……” 刘慎言突然觉得绪清的手劲加大了。 刘慎言默默摸把泪,难道又玩脱了? 下巴的骨头有些抗议的发出声音,刘慎言突感觉不妙,就在这时候,一阵香味袭来,刘慎言顿时清醒,猛地推开绪清。 绪清被刘慎言一推,愣了一下,半响,“小言,你没事吧!” “要杀人灭口?”刘慎言知道有些事情可以糊弄,有些事情不可以,特别是关系到生死的时候。 联系刚刚绪清的反应,刘慎言心里琢磨,自个儿虽然是讹绪清,但自个儿可以断定两个信息,第一,绪清不是断袖,第二,绪清对天下有所图。 “……”绪清听到刘慎言的声音不做声。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三年前我决心离开就说明我不打算趟这趟浑水!清,请留言一条活路!”刘慎言起身,端端的正视着绪清的眼睛。 “……”绪清回望着,却不作声。 “清,救笃行一命如何?言愿以死谢罪!”刘慎言见绪清不接口也有些急了,本来现在这档口不是应该去救笃行吗?自己死不足惜,知道多死得快是常识,怪只怪自个儿错估了绪清的性格!他是任何人都不会信的,任何人! “小言要一命换一命?” “那又有何不可?” “为什么?” “他是我弟弟!” “只是因为是弟弟?” “是!” “一命换一命不后悔?” “不后悔!” “好,那便立个契吧!立完契,答应清一个条件,清就去救小言的弟弟!” “好!” “备笔墨!” …… 写完一张字,刘慎言就有些后悔。 性命这种东西交出去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把它契给了其他的人。 若是绪清让他伸长脖子给他一刀,也没什么,一条贱命。 可怕的,如果绪清让他活着,但却是要为绪清活着。 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吗? 不是你以为你活着了就是活着了,如果不能自我判断,自我选择,那么那就不是一个人了。那只是一种会说会笑会动的精密的仪器。多少人都是靠着现世输入他脑子的三观活着的,有几个人去思考别人赋予他的生存模式是否合理?为什么一天要吃三顿饭呢?为什么要定点呢?饿了吃为什么不可以呢?这种生物能被称为人吗?只是一群执行命令的傀儡罢了。没有掌控思想,却被别人的思想掌控。 扯远了,刘慎言想想自个儿也是够搞笑,巴巴的跑着找死。 死和契都是自我意志的消亡。 但后者还要背上很多的人情债。 也许死更有尊严一些。 刘慎言手有些抖,墨汁顺着笔杆流到了刘慎言的手上。 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死,是人活在世上为数不多能决定的东西。 也许有些自杀的人更清醒。 契这种东西不能随便写。 刘慎言深吸了一口气。 一巴掌拍在写契的纸。 看着字迹越来越模糊,刘慎言顿时觉得自己在为自己立法,随手把那张契捏成团,重新写了一份。 写完后,刘慎言有些得瑟的笑起来,兵不厌诈。 第19章 生死 “写好了?” “好了!” “读来听听!” “刘氏慎言,于此立契,救弟笃行,即一命抵一命!”刘慎言一字一顿的读着。 “嗯!拿来吧!”绪清接过刘慎言的契瞧都没瞧,就扔进内室墙角一个一米多高的罐子里。 “罐子里是什么?”刘慎言有些困惑。 “草木灰!” “哦!为什么?” “防潮!”绪清随随便便的敷衍。 “……”刘慎言皱了皱眉头,草木灰防潮倒是不错,只是为什么要把契约扔进罐子呢? “小言,还有一个条件!”绪清见刘慎言有些走神,便出声提醒。 “条件是什么?” “娶萝瑶!” “好!”刘慎言不打算问,因为绪清不会解释。 “时间?” “三日后!” “理由?” “情投意合!” “好!”刘慎言望着绪清。 “那小言请先行!笃行会于今夜三更到你家墙角下!不过,小言你的速度要快!”绪清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为什么?”刘慎言感觉有些诡异。 “今夜有军夜行!” “然后?” “人,清只救一次!” “是!” “好自为之!” “再会!” …… 绪清站在二楼看着刘慎言走出花楼,转身走进内室,“来人,丢一个火折子进花瓶!” 然后孤身在案上找到刘慎言作废的纸团,把一杯茶水倒上去。 卧在榻上搂着俩少年,绪清想着那两张自己都没看过的契。 小言,一定不懂得留在人心里面的契才是最可怕的。 自己今天把契扔进花瓶,就是为了告诉小言,契就在那里,即使自己没看过,但它就在那里。纵使它被烧了。小言以后穷尽一切都不会再找到它,但他会牢牢记住它,记得他写过一张契,在一个叫绪清的人手里。以后他每次看见自己,都会不由自主想到在花瓶里的契,它就会像一根刺,扎得小言生疼,让小言在气势上总低自己一筹…… …… 刘慎言迈出花楼,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抑郁之气一扫而空,内心还有些小成就感。 没有时间的契怎么会有效? 刘慎言有些小得意。 不过那种东西落别人手上还是让人不安心。 想想绪清扮猪吃虎的狠劲,刘慎言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把那张字搞回来。 …… 再想想晚上小行就能回家了,刘慎言对自个儿办的事儿特别满意。 …… 等那小子回来,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 希望绪清能和官府勾搭的快点。 …… 有些事,只为少数人存在;有些光,也仅属于少数人 。 当刘慎言骑在墙头上看见半边京城都亮起来的时候,也有些傻眼。绪清是脑袋被门夹了吗?怎么会干出劫狱这种事情! 如果只是单纯的被关在牢里,那就只是提防太后暗地的问题。劫出来,直接相当于挑战皇权,与正统为敌……现在等于是被黑白两道同时追杀的节奏……什么只救一次……刘慎言觉得头更大了,这是刚出了虎穴,又入了狼窝,作死的节奏。 绪清这是在报复自个儿么! …… 就在刘慎言无语问苍天的时候,他听到了刘晓的声音。 “言儿!” 刘慎言顺着墙头往下看,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影。 刘慎言正打算和回应。就听见刘晓冲墙头上的自己扔了两个字“慎言”,就头都不回的走开了。 人根本就是只能看见别人过错去看不见自己过错的愚昧的种族。 刘慎言突然觉得自个儿根本就是在自作聪明。笃行被张沽坑了,自个儿何尝又不是被绪清摆了一道? 慎言,慎言…… 自个儿担不住这个名字。 自个儿还是太着急,经不住大事。 天塌了,得个儿高的顶着。 自个儿爹爹明显是不想搭理自个儿,那顺着数,自个儿相对于笃行就是个儿高的。 虽然自己早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刘慎言苦笑的等着绪清把人送过来。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13节 …… “爷!” “你是?” 刘慎言坐在墙头往下望,一个黑衣大汉扛着麻袋,与黑夜几乎混在一块。 “宗主派我来的。他说,希望爷信守承诺!” “自然!” “那便告辞!” “不送!” 刘慎言跳下墙头,看着地上的一团,拿脚拨弄。 看着滚来滚去的麻袋,刘慎言禁不住叹息,折腾这么大一圈只是加速了死亡的进程吗? “哥?”听着麻袋里面传出的试探的声音,刘慎言逼着自个儿把那些悲观的想法压下去,“如何?” “牢饭还不错!” “那再吃吃如何?” “哥……” 就在刘慎言正欲和刘笃行拌造拌造吃牢饭的事儿,追兵就已经近了。 “在那边,在那边!” 刘慎言听见这种声音,只得把刘笃行从麻袋里拉出来,往肩上一扛,撒腿就跑。 慌不择路不适合刘慎言这种纨绔! 躲自家的父亲大人需要很高明的躲追踪术。 一个树苗刚歪的时候,左右人都会想把它纠正过来。 纵使最终树苗还是歪了,树苗也能获得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种东西套用在刘慎言身上就是对京里偏道熟。 只是,本来应该越跑越黑,刘慎言却发现越跑越亮了,明明自个儿是往偏僻的道上跑的!刘慎言觉得不太妙了起来,不由的放慢了脚步。 “怎么了,哥,你怎么停下来了!”刘笃行有些不解,但看着前面小道隐隐约约的火光,又有些兴奋。 “哥,你看前面有兵!” 刘慎言突然想起来,绪清语重心长的说过,今夜有军夜行。 更可怕的是,除了花街,京里是宵禁的。 恍惚间,刘慎言似是听到了衙役来追逃犯的声音。 在劫难逃吗? 刘慎言一愣神,鬼使神差的问背上的刘笃行,“小行,你怕不怕死?” 第20章 解决 每个人的生命,当一览无余,只考虑其大致轮廓的时候,就是一场真正的悲剧,但当需要一步一步用细节来耗尽它的时候,却转化成了喜剧。 因为,活着存在偶然。 在火光越来越近,刘慎言心惊肉跳遇见于泽倏时,就是一种偶然。 …… 当于泽倏穿着铠甲走到刘慎言面前的时候,刘慎言觉得,天亮了。 至少不用死了。 虽说徇私枉法这种事情刘慎言干着不会心有不甘,毕竟这个‘法’的基础也不是天赋人权,但,该怎么开口呢? 刘慎言有些懊恼,好不容易遇到跟救命稻草怎么会抓不住呢? …… 于泽倏看着火把前的越来越近的熟悉的面孔,吃了一惊,夜里行军本是机密,遇到了,是该杀掉,还是带走? 本应该立刻斩掉对面的头颅,于泽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迟疑了。 但现在形势已经容不得他反映了。 因为对面刘慎言背上的少年大喊了一声,“于将军!” …… 听到刘笃行的声音,刘慎言刹那有一种把刘笃行从背上扔下来,一板砖拍他头上的冲动。这小鬼就不能长点心吗?夜里行军又不是白天回城,这么大声的喊叫,泄密了怎么办! 刘慎言看着自个儿因翻墙搞的脏兮兮的麻布衣服,顿时心生一计。 刘慎言慢慢往墙边靠,然后顺手往墙上一抹,接着往脸上一拍,拽住刘笃行‘扑通’一声跪到于泽倏面前。 “将军!将军!我们兄弟二人是逃难而来,今日欲为国效力,恳将军许我俩入伍!” “此心尚可!不知小兄弟有多大年纪?” “十四有余!” “佑国男子无十六禁止入军中,小兄弟还是以后再来吧!我们还有要事要行!再会!” “再会!” 刘慎言看着于泽倏要走,便拉住刘笃行跪到一旁,让军队行。 总算是躲过了一劫。刘慎言跪在墙角感谢于泽倏不杀之恩。 谁知于泽倏经过刘笃行面前时,刘笃行一把拽住于泽倏的下摆,“有志不在年高!将军就让我去吧!” “小孩子家家说话不当数,将军我们明年会再来的!将军慢行!”刘慎言强行把刘笃行的手从于泽倏的下摆上掰下来。 蹲了一段时间的牢房,刘笃行手劲没那么大,刘慎言倒也没费什么气力。 于泽倏见刘慎言表态,点点头,冲刘笃行说,“等你长大了再来吧!军营就需要你这样的好儿郎!”便开始向另一方快步走去。 “将军!将军!”刘笃行开始歇斯底里的往于泽倏的方向跑,刘慎言连忙拦住,并出声斥责,“小行,不要闹,将军还有事要做!” “不,哥,你放开我!”刘笃行开始对刘慎言拳脚相向。 “你若是能跟上队伍,祉军不缺你一个!”于泽倏回头望了望刘慎言,使使眼色,摇摇头,便向前大步走去。 “好好好!”刘笃行听见于泽倏的声音就像一样,兴奋的回应,并一把推开刘慎言,“哥,你让开!能为国效力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干的事情!” …… 最终刘慎言还是松开了刘笃行的手。 就在那个巷口,刘慎言看着刘笃行笑得无比爽朗,看着刘笃行因体力不支摔倒,看着旁边的兵拉起刘笃行,推搪他往前跑,看着刘笃行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看着刘笃行跟着一群兵向着他不知道的地方奔跑。 …… 刘慎言莫名想到一个作家写的,‘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而天,也真是快亮了。 …… 刘慎言闭眼沉思了片刻。 自个儿初心也不过就是把刘笃行从大狱里捞出来么? 现在刘笃行不是出来了? 而且跟着于泽倏跑算是没有后患了!于泽倏算是占着白道和太后死磕的代表人人物了。 至于追兵?衙役找当兵的?呵呵,那不是一个档次。 那自己又是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要阻着笃行去参军呢? 刘慎言突然发现自己对刘笃行有了很奇妙的掌控欲,试图让刘笃行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行事。 刘慎言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虽然自己一直觉得刘笃行在闯祸,不停的闯祸,看不清世道人心,看不清是非曲直,但笃行他自己一定不是这样想的。 刘慎言试图按照刘笃行的思维走一圈。 不管是找和父亲撕破脸,找张太傅,进大狱,还是去从军打仗,在刘笃行的眼中怕都是在实现自己抱负的。不管被坑的多惨,刘笃行都是甘之如饴的。就算自个儿不去从大狱里捞他,他死在了里面,他也会觉得自己是荣耀的,甚至会有几分‘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自得。 真是有些荒诞! 刘慎言自嘲的抽抽嘴角,自个儿又不是救世主。 那些热血少年的献身无非一个原因,情感,情感中最主要的是对‘美德的钦佩’! 不过他们何必知道那么多呢! …… 刘慎言看着城墙边上有些露珠的草,刚刚升起来的太阳,淡淡的光镇压了一切丑恶,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 刘慎言刹那觉得自个儿应该好好找找乐子了,毕竟扮演义薄云天的大哥不是自己的主要工作,自己的主要工作是做个纨绔! 第21章 刁民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桑蚕又插田。 刘慎言坐在一农夫架着的牛车赶到和秦符约定的城郊水田处。 “夫子,你让我来这种地方做甚?”秦符不悦的盯着前方的水田。 “种地。”刘慎言看着一身华服的小皇帝挑挑眉,“圣上,你就这么来了?” “不然?”秦符望着眼前开阔的地势,疑惑满腹,夫子这是要干什么?自己穿的衣服授课应该没什么不妥。 “那圣上待会怎么下去干活耕田?”刘慎言扫了几遍秦符的衣服,心里都了开花,小皇帝穿成这样,等会儿倒是方便了自个儿捉弄捉弄这个小鬼。 “怎么?”秦符见刘慎言一直瞅着自己的衣服,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但并不想承认,自己今春开耕左手执黄龙绒鞭,右手执金龙犁,穿的不也是华服?“这种衣服怎么不能干活?” “你看看周围!”刘慎言似乎是看透了秦符的心思,抬手指了指四周。 看着秦符满眼新鲜的看着前面一群打赤膊的青年人,刘慎言不由的想起秦符前几日的春耕。 作秀这种事儿不是现代才有的,古时候更多,大佑朝的春耕秀呢,主力当然是秦符。秦符前几天的春耕就是在一亩三分地上打三个来回,然后登上观耕台看一群溜须拍马的大臣们假模假样的干活。 刘慎言有些唾弃自个儿,自个儿前几天还不是被抓壮丁般被拖去了么?幸好不累。 不过也多亏了不累,不然也没气力把小皇帝拉到地里再教育了,而这小皇帝也没责怪自个儿把他弄到这种地方来,也是奇了。 “圣上待会就把衣服去了像他们一样去干活吧!”刘慎言跳下牛车,摸摸秦符脑袋。 看着秦符乖乖待在自己手下面,刘慎言确信出了宫门就自在了。 “那夫子呢?”秦符心里有些向往下地去干干活,但还得礼节性的问候问候刘慎言。 “臣就站在这!” “……” …… 看着秦符在那解自己的衣服弄得满头大汗,刘慎言就觉得自个儿的生活还不够腐化,只是这半晌了,也不能让小皇帝在埂上干站着。 刘慎言走到符秦背后,帮秦符把腰带解了。 当刘慎言的手指划过秦符的腰带时,秦符停下手上的动作,把手臂抬平,“夫子,帮孤更衣!”刘慎言见秦符是这种反应,便立马后退一步行礼。 “请圣上恕罪。此事臣不愿为!” “如何?”秦符有些不解,不是帮得好好的吗,夫子为什么要停下来。 “臣为臣,不为奴。” “……”秦符见四下只有自己和刘慎言和赶车的老农三个人,侍从护卫为自己派到远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刘慎言见秦符呆在那,便一把帮秦符把衣服拔了。 秦符呆愣着看着迅速动作,只留了底裤给自己的刘慎言,“夫子这又是?” “尊老爱幼!” “孤不年幼!”秦符有些不悦,自己已得了江上山,且十岁有余,如何还能称为年幼? “那便天地君亲师吧!”刘慎言觉得小皇帝太咬文嚼字了,有些不耐烦,“那便快下去吧!待会儿他们就要离开了。” “嗯!”一听见刘慎言催自己下去,秦符少年心性,急不可耐的踩着鞋子就下去了。 …… 秦符下到地里就有些后悔了,田里都是水,一脚下去满鞋子的泥,索性就弓身把鞋子抛到埂上,光着脚丫子在水田里走。 “哎,哎,哎,小兄弟,你慢些行!” 秦符没走两步就听见背后有声音唤自己,扭头一看,便见一个带着草帽的老农朝自己走过来,“小兄弟,看你就像是富家的落难的小公子,你去抛秧吧!俺家相公人好,不会为难你的。” “老人家,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落了难的?”秦符感觉有些好笑,这个农夫也忒没眼力劲儿了些。 “看你小孩子家家没什么经验,穷人孩子早当家,俺家那小子,八九岁时候就会干这活哩!”说到这,老农红光满面充满了自豪。 看到这种光景,秦符不由的想到自己的父皇。 父皇是千古一帝,一辈子执着于开疆扩土,在位三十余载,牢牢的守住了大佑的江山,且把那群臣吏民治理的妥妥当当,留给了自己一个锦绣的江山……想着想着,秦符心中充满着斗志,自己的江山,自己的国民,迟早都是要在自己手上的,至于太后,迟早都会被自己斗下去的。然而想想自己的书房都隔墙有,秦符突然又有些愤慨,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自己明明不是一国之君么?母后去世前不是说自己是父皇最中意的接班人吗?为什么父皇去世前要再立一个后,给自己搞出如此大的一个破摊子,弄得继位如此艰难? 见秦符的脸色不太对,老农以为自己勾起了秦符的伤心事,便拉住秦符的手,走到田的一端坐下,“小兄弟你是不是想家了?这人事更替是俺们这些下贱人做不了主的。” 说着说着老农自己也有些哽咽了,拉过秦符的手背放在他的手心,另一只手在上面轻轻的拍,“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哩!” “老人家你这是?”秦符有些反应不过来,带着泥的手还是通过手背给他传递过了粗糙的感觉。 秦符没有拉回自己的手,只是暗自琢磨,通过这只手,可以判断出,这个老农干了很多年农活,手上的茧子很厚。 “没事哩,没事哩!就是想起俺家那小子!”老农自己给自己用手指揩揩泪,“俺还是说给你说插秧,插秧时要少在地里练哩,脚练得多了那脚印就多,踩出的泥坑也就多,就会少秧苗哩!” “……”秦符不太明白为什么插秧在田里走多了就会少秧苗,但他现在有些想知道老农家的那个孩子怎么了,“老人家,你家的小子既然能干活,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你还要出来?” “……”老农似乎是没有想到秦符会问这种话,愣了片刻,神情扭曲了起来,“还不是都怪那先前的皇帝!搞俺家小子没了,不然俺这么大年纪怎么还要出来受着劳神子苦?” “……”听着自己发父皇被骂,秦符也有些激动起来,“老人家,你可不能乱说,辱骂皇室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吓(he),俺害怕他诛俺九族?俺九族为大佑朝战死三十七个后生,几乎男丁都死绝了,那些姑子也跑得不晓得到哪了,老汉俺现在也是光棍一条,怕甚诛九族?再说这天高皇帝远的地界,虽说是在城郊,俺一个孤老汉,谁又稀得和俺过不去?”老农见秦符一心维护先帝,对秦符更加有些不屑,“要俺说那先帝,还不如俺家的刘相公,看俺孤苦无依,给俺一口饭吃!你看那些打赤膊的后生,谁听说过插秧要光着?明着是这些年收成不好,那些后生家贫苦到弄不着衣裳,又舍不得把自个儿的衣裳弄得脏兮兮的,要晓得,衣服洗多了,就不暖和了!这大太阳晒着,顶多是脱层皮,没了衣裳,那可就出不了门哩!” “这与先帝什么关系?”秦符听着老农的回答,皱皱眉。 “那个破落户,连年征战,活该大儿子早夭!年年加税,活该自个儿早死!朝里污吏横行,活该迟早亡国哩!” “等等,你说大儿子早夭?”秦符一把抓住老农,“此朝先帝不是只有二子,如何有人早夭?” “小兄弟,你还年纪小!这些事儿你还是少打听!你只消知道先帝是个昏君就是了!” “那现在的呢?” “现在,现在的皇帝不还是个小鬼头么!估计不等他长大,老汉俺都进土哩!不过这也好,少受些罪!”老农起身拍拍秦符的肩膀,“小兄弟你先坐着,老汉俺去好好干会儿活,刘相公是好人,俺可不能亏了人家!” 看着老农走向农田远处,秦符有些茫然了,自己的父皇到底是昏君还是明君? 明明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自己,自己的父皇是明君,是千古一帝? 自己在自己的百姓眼中只是个小鬼头? 父皇有早夭的子嗣? 秦符觉得,那个老农一定是在欺骗自己!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14节 不过,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秦符想这也许是个刁民?自己需要先夫子辞行,回宫静一静! 第22章 插秧 插秧需要很多劳动力,犁田耙田的,拔秧打秧粑的,给农田施肥的,然而这些都是打杂的。真正插秧的叫师傅,插秧师傅的主要工作分两种,一是拔秧捆扎秧苗,另一个是专门在水田里插秧。 刚捎刘慎言过来的就是专捆扎秧苗的。 自个儿一直对学干农活很感兴趣,特别是插秧。 谁让自个儿是个北方人? 刘慎言看着一望无际的水田,心情甚好,也多亏了自家的父亲是个‘贪官污吏’,所以自个儿才能有着千亩良田,只是自家貌似没有粮仓。 刘慎言仔细一琢磨感觉不太对味,良田这档子事是自个儿要插手弄的,父亲大人只给了自个儿招工的权利,以后收的稻子和自个儿可没半毛钱关系,而自家貌似也是单干,没什么宗族,一年也吃不了多少,那那么多粮食哪里去了?难不成都换了银子? 也得,这样有利于降低京都粮价!还能供着自个儿挥霍!现在还是先学学插秧。 插秧这档子事儿,这个时代的公子哥们是不乐得做的。 不过刘慎言不在意这些。 插秧嘛,亲近大自然,即呼吸了新鲜空气,又舒活了筋骨,还能长长见识,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自个儿衣食无忧的情况下 。 就像前世里,穷人家吃野菜是迫不得已,而富人家吃那是养生。 …… 当年在学校,刘慎言可是记得一个老和尚写过一首种秧的诗,“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当年还崇拜那老和尚来着,真是搞禅宗的,种个水稻都能种出个境随心转。 …… 刘慎言回忆着青葱往事,顺手从牛车上拉来一个斗笠,往头上一扣,走到埂上,在水田里的水里晃了晃,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刘慎言对自个儿的农民装束很满意。 …… “刘卿家!” “嗯?李公公。”刘慎言被背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蹦跶到水里。 “圣上已经回宫了,托咱家来告知一声刘卿家!” “使得使得!劳烦公公了!”刘慎言准备目送李公公离开。 “刘卿家,今儿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刘慎言看着李公公欲言又止的样子,一阵恶寒,“下官不知!” “……” 看看刘慎言样子,李公公似是也了解了刘慎言不知晓为何今日圣上不悦,便也告辞离开了。 …… 刘慎言看着李公公的背影感叹,小皇帝的待遇就是好,皱皱眉都有奴才给操碎心,跑断腿,自个儿这档口还没一个体己的人呢! 刘慎言发觉自己就是个劳累命,使唤不来人。 …… 插一株,歪了。 再插一株,还是歪了。 再再插一株,还是歪了。 啧啧,这秧苗还是真是任你手忙脚乱,我自岿然不动——顽强保持歪的姿势。 刘慎言不得不蹲在一旁看那老农大爷工作效率极高的刷完一排。 看着大爷面前站的像哨兵一样的秧苗,刘慎言突然希望田里变得植物大战僵尸一样,自个儿在一旁一直点鼠标,然后植物就被种上了。 …… “公子,公子!” 刘慎言听着‘公子’感觉还是有些不习惯。 自从笃行被撵出去,自个儿的称呼就被缩减成公子了,刘慎言琢磨琢磨,也成吧,就当节能减排了,毕竟说三个字比两个要累点。 想到这,于是刘慎言也就爽快的应了声。 “哎!” “公子!公子!” 听着喘息声,不用猜就是刘义,这是个十分冒失但尚算忠厚的杂役,刘慎言默默的转过头,盯着刘义,一般刘义这小子来,从来没有好事。 “着本公子干嘛啊你!” “花街有人来找公子你了!公子你快回去!”刘义的脸上布满了焦急。 “什么?花街?” “对……” …… “哎,公子,你慢点啊!” …… 刘慎言觉得自个儿在作死,自个儿在刘笃行走后完全忘记了绪清,绪清好像说的是三日之后给自己送来一个美娇娘。 刘慎言拍拍脑袋,今天可不就是第三天! …… 刘慎言担心绪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连忙光着脚丫子往回跑! …… “驭——公子,上马!” 呃,看着骑在马上的刘义,刘慎言觉得自个儿一点都不适合活在古代。 自个儿坐牛车过来的,竟然打算跑回去。 刘慎言骑在时速不晓得多少迈的骏马上默默检讨,自个儿的逼格还是太low。 …… 刘慎言快马加鞭赶回刘府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 绪清他是来炫富的吗? 红色的锦缎铺了一地,瞅瞅,好像是从花街那边铺过来的。虽说大多数人看不出来,刘慎言却知道,这缎子可贵着哩。下面是青石板,估计回收也是还能用,盘算着。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缎子尽头,自家府门前头放着顶花轿,而花轿前面有一身着一绛红色的锦袍的男子。 刘慎言定睛一看,不是绪清又是何人? 难道绪清改主意? 他要在自个儿家门口成亲? 不可能啊! 刘慎言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下马径直跑到绪清面前。 大中午铺了绸缎,光脚板踩过去还是烫,刘慎言跑过去就有些后悔了。 绪清看着一地的泥脚印,皱皱眉。 蹲下身子,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扔给刘慎言。 然后给身后的人使使眼色,一群夫人便把低头穿鞋的刘慎言推到轿子里面去了。 再然后,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几个大汉驾着轿子就拐进巷口去了。 而那绸缎也被收后面的人收了起来。 半刻钟后,刘府门前就变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一匹马还在门外,悠闲的啃着石板缝里的青草。 第23章 明君 秦符闷闷不乐的坐在榻上,看着面前满头银发的给他暗中在阁内授课的夫子,“夫子,您说先皇是昏君还是明君?” “圣上小小年纪怎么会想起这种问题?”三朝元老杜附熙有些吃惊了,按理说,宫中应该没人会提起先帝的不是。 “因为,因为。”秦符觉得把刘慎言供出来好像不太好,便硬着头皮,“夫子先告诉孤先皇室昏君还是明君?” “那圣上请先告诉臣,何谓‘昏’,何谓‘明’?”杜附熙微微一笑,捋着白花花的胡子,圣上这是要开窍了么? “‘昏’自然就是遭人唾弃,‘明’自然就是万民敬仰。”秦符皱皱眉头,不太确定。 “如是,圣上就判断完了吗?”杜附熙并不着急,含着笑接着问。 “那还需要什么?”秦符有些急了。 “那要看圣上的心了!”杜附熙放下手中的书卷。 “什么?”秦符更加不明白了,“孤之心?” “正是!” “夫子,孤不明白。” “不明白那就先授课吧!” “嗯!” …… 授完课,秦符借着梯子坐到院子里的树上面,急得下面一群太监婢女‘哇哇’的叫。 “圣上啊!你快下来呀!” “哎哟,我的小祖宗!” …… 看着下面一片黑压压的头,秦符想着,下面那个身形佝偻的老太监陪自己好多年了,从自己记事起,他就在自己身边,那个穿的粉粉的大丫鬟,还是自己七岁的时候,母后给赐的,那个小太监是自己开始学字儿,父皇赏的……看来看去,秦符觉得这些都不是能告诉自己父皇是昏君还是明君的人。 风静静的吹着,秦符突然想到上次从御花园带回来的那个小丫鬟,便冲下面的吩咐起来。 “小李子!” “哎,圣上,奴才在!” “去给孤把上次带回来那小丫鬟领来。” “是!” …… 坐在树下的榻上,秦符有些期待,也许人来了自己的疑问就能解决了,于是脸上的颜色也好了几分。 …… “你叫什么名字?”秦符有些迫切的想知道的真相。 “婢子,婢子!” 被小李子提溜来的小丫鬟颤颤巍巍的跪在一旁,虽说小皇帝上次救了她,她时刻感激着,可是冷不防被叫来,心中还是很忐忑。 “嗯?”秦符耐性一向不太好,看着小丫鬟如惊弓之鸟的样子有些不悦。 “婢子……” “好了!你只消告我,你心中的先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婢子不敢妄下断言!” “说!” “先皇,先皇宅心仁厚,先,先皇体恤百姓!……”小丫鬟的头越来越低。 “一派胡言,拉下去!”秦符不想再听废话! “啊,啊,圣上恕罪,恕罪!婢子一时失言,失言……”小丫鬟一见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连忙叩头,“圣上赎罪呀1” “拉下去!”秦符不为所动。 “圣上——”眼看着小丫鬟要被拖出院子的门槛去了,小丫鬟突然破口大骂,“秦符你个狗皇帝!” “等等。”听到这句,秦符下令让那护卫停下来,并从榻上走到小丫鬟的面前,“你刚刚说什么?” “秦符,你个狗皇帝!”小丫鬟的脸显得异常狰狞。 “为何?孤不是救了你么?”秦符并不因小丫鬟的辱骂而气愤,只是因此想到了刘慎言所说的人性。 “你是救了我,可你现在无缘无故就要杀了我!” “就是这样?” “不,你的父亲还杀了我全家!” “那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孤之父皇掌天下之权,如何杀不得?”秦符有些挑衅的看着小丫鬟的眼睛。 “但我爹爹是忠臣!”小丫鬟的眼睛里写满了坚持! “那又为何被杀?” “功高震主!” “哦?” “先皇其实是昏君啊!” “啊!”周围一片吸冷气的声音。 “先皇如何是昏君?”秦符一把揪住小丫鬟的衣领。 “先皇,先皇,穷兵黩武,大兴土木,昏庸无道,善恶不分,实乃人人得而诛之!” “哼!”秦符丢下小丫鬟,“你爹爹姓甚名谁?” “屈阅!” “去,调案宗!”秦符对身边的人使使眼色。 …… 大臣的案宗好查,皇帝的却不好查。 秦符自己心中也晓得最查不得的就是和先皇有关的案宗。 真实性尚且不说,一动就会引起多方关注。 但自己也不过就是求个说法罢了。 …… 秦符翻着手上的东西,不由的皱起眉头。 “屈阅,尧城人,少多疾……”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15节 …… 屈阅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符可以断定屈阅是个沽名钓誉之徒,但他在百姓口中确实是有口皆碑。 秦符不由的想到刘慎言说的,小恩小惠对百姓是最有效的。 其实屈阅也没干什么好事。 只是给那县修了几座桥,只是在灾年散了几斗米,且全部用的是佑国国库的钱财。且这人心术不正,动不动就以朝廷的名义加税,而对朝又以灾年为由少缴税。终了,利益他一个人沾满,罪过却全是朝廷给担了。 这真是个朝廷的蛀虫! 秦符联想到小丫鬟说自己是昏君的直接原因是因为自己要杀她,根本原因是他的父皇杀了她的父亲,并且她坚持认为自己的父亲是忠臣。 原来百姓竟愚昧至此吗就仅仅因为个人的蝇头小利就断定了一个人的品行吗? 秦符不由的勾起嘴角。 如此,昏君与明君一点都不重要了! …… 自己只要干好自己想做的事情,最后再给他们一些甜头就好了。 这样,自己就是明君了。 第24章 闹剧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件事,因为联系具有普遍性。任何今日之事,都是昨日之果。 酒醉醒来,用惺忪的眼睛接触到刺眼的红袍,刘慎言就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任性了。 如果自个儿开始不一时冲动跑去找绪清,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刘慎言反思着,如果昨个儿不急着回府,自个儿就不会有机会捡绪清的鞋,也不会被稀里糊涂就推上了花轿,更不会晕晕乎乎的到花街绪清做主的那个楼,最后还成了亲。 如果四天前,自个儿不火急火燎的去找绪清,就不会莫名其貌饮了秘制的酒,也就不可能纠缠到那坑爹的妹子萝瑶,也就更加不会有昨日成亲的闹剧。 刘慎言抬头打量着挂满了彩球的大厅,回忆这昨天晚上不堪回首的往事。 …… 那是一个有些凉风的夜晚,红色的绸缎随着风飘荡,刘慎言挽着盖着盖头的萝瑶,一步一步走到绪清面前,然后,萝瑶低低的唤了声‘宗主!’,绪清点点头,刘慎言便与萝瑶退后一步,打算当着一众人行了礼,可惜正当他们要拜堂的一刻,有一鲜衣怒马的少年抢走了萝瑶。 …… 直到昨天晚上,刘慎言才明白,其实成亲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最可怕的事情是自个儿在万般不愿的情况下成亲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抢亲了。 是的,被抢亲了。 按理说,既然不情愿,那被抢亲的当事人刘慎言应该是开心的,因为他并不愿意去成亲。 但现实给了刘慎言清脆的一巴掌,让他清晰的明白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是怎样的一个理儿! …… 刘慎言他自个儿是不用娶亲了。 他被小皇帝抢了亲。 …… 一般情况下,绪清坐镇,不可能有人抢亲,但抢亲的人是小皇帝那就是另外一件事。 绪清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刘慎言一直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来头不小,萝瑶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刘慎言更是一无所知,至于小皇帝,那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 是的,在整个事件中最坑爹的就是小皇帝。 …… 刘慎言就琢磨不透了,丫丫的,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怎么就抢亲了呢? 而且抢的名正言顺,抢的大义凛然,抢的惊天动地。 萝瑶和他早有婚约? 有没有搞错!萝瑶已经过了二八年华,如何嫁给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呢? 刘慎言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被这群权贵们玩坏了! 但小皇帝手上的婚约却是真的——是先皇和人定的契,定的是长子要与该人的长女成婚,由不得人不信。不过,被抢亲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萝瑶本身就是要嫁给小皇帝的,那她为什么要表示要嫁与自个儿? 刘慎言总感觉这背后有点什么,却始终揪不出来。 绪清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呢,如果知道,绪清在其中又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刘慎言清晰的记得,那日在轿中,绪清说的是自个儿一定不会娶到萝瑶的,只消去走个过场。 问题是,绪清也明知道自个儿是个挂了驸马名号的人,不能乱娶亲。 不知不觉就入了局么 刘慎言端起桌上遗下的酒罐,仰头往下灌,灌了半响,往地上一抛。 呵,各个都把自个儿当猴耍? 不伺候了! 刘慎言顺手把喜袍从身上拔下来往地上一扔,衣冠不整的从花楼里摇摇晃晃的出去了。 出去晃了半晌,刘慎言察觉不对,自个儿从那个楼出来,没看到老妈子,也没看到姑娘,客人,甚至连绪清的脸都没看着,那个楼,那个楼好像是,好像是,空了。 刘慎言皱皱眉头,连忙转身朝着花楼的方向跑,等跑到了花楼,刘慎言发现那个楼真的空了,那条花街还是像以前那样的车水马龙,但单单就绪清的那个楼空了。 刘慎言揣测着是不是官府干的? 官府为什么干?因为小皇帝? 小皇帝为什么干?因为萝瑶? 刘慎言站在花楼旁边的角落静静的看着精雕细琢的檐角,思绪如潮水的涌动。 绪清是死了还是逃了,是走了还是被抓了? 为什么自个儿没事? 昨日花楼里那些人都哪里去了? …… 刘慎言自个儿找不到答案。 …… 过了一会儿,刘慎言看着一队官府的人过来给那梨花木的门贴上封条,恍惚间,刘慎言突然想了一个词,人生如梦。 …… 可不是人生如梦么,一梦十六年。 …… 刘慎言仰头看看天空,雁过也不留声,闭上眼睛,静静地伫立在门前。 …… “哎,刘公子!”对面楼的陈妈妈挥着帕子,“您可老久没来了!快,快进来坐!” “对面?”刘慎言有些木讷的望着陈妈妈。 “阿,对面啊,对面那家以前就租了十年!这些日子估摸着就到期了……”陈妈妈自顾自的说着,然后,当她看见那家楼被封了的时候突然不说话了。 刘慎言看着还是一脸粉的僵在原地陈妈妈,刹那有一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陈妈妈还是陈妈妈,花街还是花街,但玖琉不在了,绪清也不在了,甚至是萝瑶也不在了。 自个儿的家中,笃行也不在了。 刘慎言没有搭理陈妈妈,往巷口走了两步,发现脚上还踩着绪清的鞋子,便蹲下身,把鞋子从脚上拿下来。 绪清的脚比自个儿的大,因为他的身量要高些。 刘慎言看着那双新新的黑色有红色暗纹的鞋,眼前隐隐约约好像浮现出绪清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图景。 沉思半刻,刘慎言起身,光着脚,用手拎着鞋子继续往前走。 走到当年遇见绪清的那个巷口。 巧了,那里还有一个小乞丐。 刘慎言慢慢的走近,把鞋子扔到乞丐的怀里,“爷的,赏你了!”听着背后连声的“谢谢爷!谢谢爷!”,刘慎言自嘲的一笑,不过就是一双鞋嘛! 处在这个世上,谁都不可能一直陪你。 最卑贱不过感情,最凉薄不过人心。 …… 刘慎言从包子摊随手捏走几个包子。 嗯,包子挺软和儿的。 嗯,光着脚板踩在青石板上有些咯得慌。 …… 回刘府的路,还很长。 第25章 赐婚 当黑伴着夜漫漫渗入人间的时候,孱弱的人开始寻找避身之所,而真正的猎人开始捕捉食物。 秦符迈过一道道的门槛,身后跟着暗卫,朝着越来越幽暗的院落走着。 …… 萝瑶听着有节奏的“哒,哒”的声音在一片昏暗的院落里回荡,便整理整理自己的妆容,站在院门口等着。 …… “萝瑶?”秦符看着站在院门口的萝瑶,朝背后挥了挥手,示意暗卫退下。 “是!”萝瑶站在院落门口并不向秦符行礼,只是用眼睛瞪着秦符,像黑暗中的一匹孤狼盯着迈入它领地的不速之客。 “何故传书于孤?”秦符感受到了萝瑶的防备与敌意,便不再绕弯子,单刀直入。 “圣上昨日何苦要来?”萝瑶愤愤的瞪着秦符,大大的眸子中仿佛蕴含着熊熊的烈火。 “如何?”秦符有些不解,自己接到了萝瑶的信符才会去找她,且没有惊动旁人。虽说去之前知晓萝瑶欲嫁与太傅,自己接她回来后也并未为难于她,反而有心立她为后,藏她与深院不欲让众知晓。 今,萝瑶她怎么憎恨他至如此地步? “萝瑶传书已逾一年光景,为何圣上昨日才来寻我?”萝瑶瞧见秦符的困惑有些不屑,自己早早的就传过信符,怎会到昨日才被知晓,姓秦的明显不欲娶自己,反而要阻了自己的姻缘。 “那得多亏你家宗主。否则怎会让孤寻那么久?”秦符皱着眉头沉思片刻,给了萝瑶一个理由。 “哈哈哈,圣上可当萝瑶是黄口小儿?”萝瑶讽刺的笑着,“萝瑶沦落佑朝已四载余,前是先帝不顾彼时之谊,弃萝瑶于幽谷,今又临成婚之际被圣上抢了亲,敢问圣上,置萝瑶人于何地?置为佑朝披肝沥胆的异族人于何地?置臣心于何地?” “他是太傅!”秦符有些不悦萝瑶提到刘慎言。 “太傅又如何?我萝瑶氏,又如何配不上一个太傅?圣上可是忘了,萝瑶族人本就是以女为尊!”萝瑶丝毫不顾及秦符的想法,直白的把自己心中所想都倒了出来。 “萝瑶,此事不可!”秦符听完萝瑶的话坚定了一个想法,一定要娶萝瑶。开始是否娶萝瑶只是一个政治问题,但,秦符不能否认,自己听到刘慎言的时候,心有些不定了,他不愿意刘慎言娶萝瑶,他的太傅,他的太傅,只要娶了他的皇妹幽瑶就好了。对,他的太傅只能娶幽瑶,太傅只能娶和他血脉相同的幽瑶! “圣上既然不愿娶萝瑶,如何不许萝瑶另觅贤婿!”萝瑶见秦符不愿给自己赐婚,便开始质问秦符。 “萝瑶!”秦符沉了口气,“孤愿意娶你!” “可惜萝瑶已不愿意嫁了!”萝瑶站在门口,声色俱厉,“圣上,你已负了萝瑶一次,还要再负一次?” “那汝欲如何”秦符不会被一个女子吓到,特别是在宫里。 “赐婚!”萝瑶斩钉截铁,果断的声音在寂静的院里显得格外的坚定。 “萝瑶,汝莫要欺孤年幼,今日汝能至此,汝也不会不懂得为何先帝让孤与汝有婚约。”秦符不想再纠缠赐婚的问题,婚他是不会赐的。 “嗯?”萝瑶等着秦符的下文。 “先帝许之婚约,与汝族人为佑国战亡无关。”秦符朝萝瑶走近了一步。 “圣上还是把话说开吧,萝瑶一介女流如何能听得懂?”萝瑶不明白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如何逼得自己退了一步。 “萝瑶莫要揣着明白却执意在孤面前装糊涂。你我婚约不变,下月先礼成吧。”秦符勾着嘴角阴阴的笑了笑,转身离开院落。 萝瑶看着秦符的背影喊了一声,“萝瑶不愿!” 秦符停下,立在萝瑶不远处,呵呵一笑,的扔下四个字“由不得你!”,便消失在萝瑶的视野之中。 …… 秦符摩挲着桌上的两张画像,冲着阶下的暗卫满意的笑了笑,“干得不错!下去吧!” “是!” …… 萝瑶原来与太傅是旧相识。 可惜了,太傅早就不记得她了! 秦符慢慢打开案上的两个卷轴。 一个卷轴上面画的是一个背着竹篓,低头采药的少年,落得款是草四夕。淡淡的色调,映着画中人轻抿嘴角,使画中人笑得格外温润,少年如玉。另一个卷轴上画的是一个举着连翘的少女,落得款是敬无为。少女巧笑嫣然,透出一股从心里冒出来的欣喜,天然雕饰,出水芙蓉。两幅画中的两个人虽都是麻布粗衣,但其神韵却也不是一般贵人能敌。 秦符认真的盯着‘敬无为’三个字,有些恍惚,另一幅画中的少年就是他的太傅么?三年前太傅原来长的是这副模样? 秦符情不自禁的有手指勾勒着画中人的轮廓,幻想着,自己长得高过太傅,伸出手指勾起他的下巴…… 要是真人该是何种触感? 手指传来的痒痒的触感,让秦符有些意乱情迷。 …… 就在秦符神魂颠倒之际,秦符突然想到那日在田埂上,刘慎言解开了他的腰带,也突然想起了刘慎言告诫他的那句“臣为臣,不为奴”。 秦符攥住自己的手心,自己如今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个十一岁的稚子,虽说是坐拥了天下,在自己的太傅的眼中,自己不过就是个孩子! 况且,况且,幽瑶是许了太傅的。 幽瑶,幽瑶是这宫里和自己最亲的人了。 看着案上另外一张萝瑶的画像,秦符有些嫉妒,凭什么萝瑶能有太傅为她画的画像?可恶的是,萝瑶还把它随身带了这么多年?萝瑶以为藏在花楼的房梁中就能瞒过自己?真是太天真了。有几个花楼的姑娘会让自己的厢房抬头就是一根房梁? …… 秦符合上眼睑,重重的呼吸几次,平复情绪,转身将画着刘慎言的画轴卷起来,藏到柜中,又把画着萝瑶的卷轴放在烛台之上,等待火舌渐渐舔上卷轴。 …… 跃动的火苗使秦符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好像,纸变成灰,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 萝瑶,你说,孤烧了这幅画,以后太傅还会不会信你?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16节 第26章 女闾 刘慎言推说有疾,半个月没去宫里给小皇帝授课。 经过半个月的自我折磨和自我反思,刘慎言终于满血复活了。 纨绔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吃喝玩乐。 刘慎言觉得自个儿一定要好好的把过去几个月拉下的纨绔功课好好补一补。 这不,自从逛了几次女闾这个去处,刘慎言又乐的乐不思蜀了。 一者这女闾是官家开的,自个儿不会惹出什么乱子,二者,这歌舞坊里的人都是官家的人,里面的人一般也不会起什么乱糟糟的心思。 以前自个儿身上没有一官半职,在家里账房支的点钱也着实有限,实在是消费不起。 …… 那女闾的歌妓一共分为三等,最高一等出场费高,对客户也挑剔,通常只接待达官贵族、名人雅士一类的社会精英;第二等出场费次之,客户一般是有钱没地位的富商巨贾或者钱不多、品级也不高的中小官吏;第三等歌妓身价低,要求自然也就低,只要给钱,基本什么客户都可以接待。 像刘慎言这种摊了个公职的就可以去瞧瞧那最高等的歌姬。 嘴里叨叨着当年杜牧写的‘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刘慎言就琢磨着过个十年半载,自己是不是也能感慨出个‘数年一觉纨绔梦,赢得花楼薄幸名’? 可惜,未来不等于现在。 刘慎言在女闾里还没欣赏到几次佳人的惊鸿舞就摊上事儿了。 …… 你这是?”刘慎言看着第n次扑倒在自个儿面前女子的挑挑眉,最近自个儿是犯了桃花么,净是妹子往自个儿怀里撞?且这个女子已经前前后后寻找机会扑倒了四五次,自个儿一直不欲搭理,但这次方向没选好,竟让她得了手,刘慎言有些头疼。 “无为哥哥,你,你,不记得我了吗?”倒在刘慎言脚边的妹子,眼眶里渗着泪花,看上去格外委屈。 “你是?”刘慎言听到有人唤他无为一愣,这个名字自个儿好像只给一个人说过,那还是自己跑到幽谷里采药时候随口诌的。 “无为哥哥,我,我是四夕呀!” “似昔?”刘慎言嘴抽了抽,似昔?似昔是什么人?“呵呵,小妮子,你怕是认错人了吧!大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刘氏慎言而已!” “不,不,无为哥哥,你是我的无为哥哥!不可能,不可能是刘什么慎言的!”倒在地上的妹子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周围的宾客大多也是爱看热闹的主,便围了个大圈看热闹。 …… “……”刘慎言头顶刹那黑线,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刘慎言脑补到宝玉的那句,女人都是水做的,再联想到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瞬间投鼠忌器,连忙把双手插到腰上,仰着脸,颐气指使的骂着,“该死的丫头,挡着大爷的道了,还不快给爷滚开!” 这句话一出,四周立刻炸开了锅,不过众人还是很有默契的站在了刘慎言的对立面。 “啊呀呀!这年轻人怎么这样!” “哎,那姑娘也挺可怜的!” “那是谁家的公子” “好像是刘家的子弟!” …… 听着周围议论纷纷,刘慎言双手环抱在胸前,眯着眼睛,佯装不屑的看了趴在地上自称是四夕的女子。心里盘算着这妹子要聪明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不然,后面就不太好收拾! …… 围观的见刘慎言如此飞扬跋扈,便有人看不下去跳出来。 …… “这位公子,这个姑娘!”一个十七八的男子站了出来。 “关你屁事?有钱来的都是爷,你休要管本大爷的事儿!”刘慎言见有人挑头,不好善了,便只得变本加厉。 “你!”男子听闻刘慎言的话有些愤慨。 “你什么你!本大爷横扫京都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刘慎言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 “你!” 出来出头的男子忍无可忍,给刘慎言飞起一拳! “啊!”刘慎言故意使出吃奶的劲儿痛嚎几声,然后那手一摸,心里暗叹,啧啧,这少年也真是给力,一拳头就见了血! 但刘慎言觉得戏还是得演下去。 “哼,竟然敢打伤本大爷!来人啊!给我拿了这泼皮!” “刘爷!”一旁的护卫靠近刘慎言欲言又止! “嗯?” “这是张太傅家的公子!” 刘慎言一听是张太傅的公子,心中暗喜,但脸上却是凶相毕露,“呵,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拔了,扔出去!” “这,这怕是不合礼制!” “都逛到女闾还论什么礼制!”刘慎言一脚踹翻一张案几,“让你扔你就扔呗!啰嗦什么!” “这这这!”护卫还有些顾虑。 …… 就在刘慎言等着看好戏的时候,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刘慎言背后传来。 “逛到女闾还论什么礼制!” “嗯?”刘慎言十分诧异,在这里,竟然有人重复他的话? “慎言!” “啊!”刘慎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你个孽障!”有些怒气的声音让刘慎言心肝颤了颤,小心翼翼的扭过头,刘晓的脸映入他的眼脸。 “啊,爹!”刘慎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那位高权重的老爹怎么来了? “你个孽障!”刘晓揪住刘慎言的耳朵就把刘慎言往女闾的门外拉,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我与同僚议个事儿都能看见你耍威风!你小子还真是出息了!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可是个太傅!我大佑朝的太傅就是你这么个气度?你要圣上的脸面往哪搁?为父的脸面往哪搁?” “爹,爹,爹,你先,你先松手啊!你听我,听我解释!”刘慎言想尽办法护着自个儿的耳朵。 “哎,哎,哎,爹,你放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才不要说是我忘记写稿了( ̄。 ̄)半夜补码的……文风什么忽略吧……我忏悔……明天好好更 第27章 自由 人活着只有冒着生命的危险,才能保持自由。 不幸的是,刘慎言没胆子忤逆,直接就妥协给了刘晓。 …… 伴着蝉鸣,刘慎言跪在案几旁像小鸡琢米似的不停的打瞌睡。 饥饿和困顿,明显是饥饿更可怕,饿得眼睛都眯不不上,刘慎言暗笑自己也是个奇葩。 得,干脆用手撑住蒲团,改成打坐的姿势,也能舒服了些。 刘慎言改好姿势,抬头瞅瞅房梁,盘算着他自个儿在蒲团上已经跪近了仨时辰了,跪得天都擦黑了,怎么还没人来给他送饭?他那坑货爹不会把他给忘了吧?刘晓把自个儿弄回来后就让自个儿跪在祠堂思过,连饭都没赏碗…… 今天的事,说来也奇怪,怎么糊里糊涂自个儿就撞刘晓枪口上了?刘慎言有些懊恼,女闾到底不是一般纨绔该去的地方。 果然,父权社会就是父权社会,家法什么的自个儿担着。 不过,思过?思什么过?刘慎言莫名的从脑子链接出一句,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议人非。 …… 祸从口出什么的,刘慎言自个儿心里倒是十分清楚,自个儿的父亲也定是十分清楚的,不然也不会给自个儿起名叫慎言。 正想着,刘慎言就听到堂外有脚步声,连忙毕恭毕敬的跪好。 “慎言!”刘晓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父亲大人。”刘慎言思忖再三,用上委屈的表情。 “祸不可避。”刘晓的影子投在了刘慎言面前。 “那儿当如何?”刘慎言似是懂了刘晓的意思——今日之事,刘晓明显是看出了那女闾里的那个女子异常,才有意为之。 “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而德不孤。” “儿不是君子。” “言儿,纨绔这名号不是你目前能消受得起的。”刘晓端起三根香,拜了拜,敬给祖宗的排位。 “儿不明白!”刘慎言不明白刘晓这时候和他提纨绔要干什么。 “言儿觉得笃行如何?”刘晓淡淡的转过身,居高临下。 “尚佳!”刘慎言顿了顿,给了两个字。 刘晓听闻刘慎言的回复,却不太满意,“如何辨得?” “笃行虽年幼,但性坚韧,有担当。”刘慎言忖度着刘晓的心思。 “如若我儿所言,笃行又怎会被为父逐出家门?” “不识大体!” “缘由?” “年幼!” “只是年幼?” “少阅历!”刘笃行其实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耿直了些,刘慎言心里盘算着,也许在军营里多吃吃亏就好了! “那慎言我儿如何不少阅历?”刘晓的眼神显得格外凝重。 “……儿无意于国事!”刘慎言听出了刘晓责怪自个儿不好好在朝中干活,做事总是避重就轻,赶忙把头叩到地上,“儿有错!” “大丈夫该以国事为重!” 刘慎言听了刘晓的回复,警铃大作,拒绝之词,脱口而出,“爹爹养我一十六载,本当子承父业,奈何慎言无意于此!恳请爹爹予儿一条生路!” 刘晓挪到刘慎言头前,伸手压了压刘慎言的肩膀,“生路是自己给的!天下都是一局棋,你如何逃得脱!” 刘慎言沉沉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这种原则性问题不能妥协,于是仰着脸,镇重的说,“儿不愿!” “愿与不愿岂是你说了算的?”刘晓却并不打算理会刘慎言,径直另起了一个话题,“宫里来人催你去授课了!” “……” 刘晓见刘慎言半晌没接话茬,便丢下一句“跪到三更”,抬脚出了祠堂。 …… 刘慎言见刘晓走了,便一骨碌爬起来。 理想中,一切行为都应该由经过清醒分析所做出的个人决定产生。仿效一个榜样,这是将一项责任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树立榜样,并建议别人效仿该榜样,这是怂恿别人不负责任。 刘慎言有些郁卒,天下管他什么事?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想做个纨绔还要被自家的父亲大人阻挠?刘晓的人生抱负,又干他何事?为何上辈子人无法完成的事情总需要下一代人来承担?人都是独立的,自由的不是吗?人不应该为其他人而活呀! 是的,人应当为自己而活!为别人,一时一刻都不行,哪怕是父母妻儿也不行! 刘慎言想着在上辈子那个属于儒家的国度,张载曾经扯着,人活着就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那曾是无数寒门子弟的信仰! 但他的前世却更喜欢康德扔出的四个关于哲学的基本问题,一是我们能够认识什么?二是我们应该做什么?三是我们能够期望什么?四是人是什么? 刘慎言很清楚自个儿只能认识自个儿想认识的世界,因为人的认知能力是有限的。至于他应该做的事,在目前阶段,由于未成长为一个保皇党,也未成长为一个太后党,所以政治抱负等于零。而他最期望事情就是自由自在的活着,不受拘束,做个纨绔,嬉笑红尘。一定程度上自己不是应该拥有纨绔的资本吗?刘慎言有些无语,理想真是丰满,现实真是骨干。至于人是什么?刘慎言清楚的记得,人是世界上唯一一种存在先于本质的东西:一个人成为什么样的人并不由他的物质结构决定,而是由他每天所做是事情决定,当他死亡的那一刻,他的一切才能够说是完成了。 可惜了刘晓是不懂这些的,也是不在乎这些的! 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刘晓怕也是认识不到的。 刘慎言想想觉得莫名的悲哀,人有时候就是莫名其妙的把一条路走到黑了,从来不想为什么,也从来不管自己开不开心。 想想刘晓那天天皱紧的眉头,刘慎言觉得自个儿一定不能跟着自个儿的父亲奔进体制的牢笼!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是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吗?刘慎言心里打着小九九,哪里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自个儿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了,毕竟自个儿也纨绔了这么多年了不是?刘慎言蹑手蹑脚的偷偷从祠堂的边门溜回了寝室。 刘晓他总不至于半夜三更跑到祠堂来瞅自个儿不是?有懒不偷是傻瓜! 刘慎言四仰八叉的粘在床上,慰叹,真是舒服呀! 哎,想想明日就得去宫里点卯了! 刘慎言感慨真是光阴似贱! 师徒情谊薄如纸! 想想明儿个要去见抢亲的小皇帝,刘慎言就有些头疼了。 但这由不得自个儿。 刘慎言干脆闭眼。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作者有话要说: _||又拿手机更一章……好吧⊙▽⊙这章是刘慎言是哲学狗的证据……= ̄w ̄=对哲学不感兴趣的等下章吧……啦啦啦,睡觉 第28章 教育 三更的梆子刚刚敲过,刘慎言就爬起来,料理好自个儿,朝着小皇帝处进发。 夜禁了的城,走在里面,只有‘踏,踏’的脚步声。 刘慎言站在离宫墙还有百米的地方向东方眺望,前方是昏暗的一片。 …… 昏暗是黎明的注脚,但,真正的天明还远远没有到来。 …… 刘慎言走在不足百米的路上,想着该把自个儿唯一的学生教成何等模样? “请你帮助学生成为具有人性的人。你们的努力绝不应当被用于制造学识渊博的怪物、多才多艺的变态狂、受过高等教育的屠夫。只有使我们的孩子在具有人性的情况下,读写算的能力才有价值。” 这是一个纳粹集中营的幸存者留下的对教育的劝诫。 但刘慎言却觉得学识渊博又优雅的屠夫也很迷人。 一个合法的‘屠夫’真的有另外一种魅力。 想想夏桀,想想秦皇,想想炀帝…… 能被成为暴君的,没有点才干如何暴的起来? 搬起指头数数,从古至今,又有几个暴君是吃素的? 把小皇帝往暴君的道路上引领? 暴君是要天分的,暴不等于昏,任何一个地方的子民都偏爱强势的君主。但如何强到暴还让人心悦诚服,那就是本事了!暴是一种手段,不是一个形容词!乱世用重典,何尝不是一种暴? 时代的局限性告诉刘慎言,总不能指望一个三观不正纨绔去把一个未来的君主调教成五讲四美的现代青年不是? 这是跨越了时代的,也是逆时代潮流的。 教育的责任是让人富有人性与理性,刘慎言琢磨了半天,他这个太傅能教给小皇帝的或许只有理性,因为在一个缺乏人性的世界里教会一个人人性,这会是那个人一生中最大的悲剧。 超越一步是天才,超越两步是疯子! 大千世界,愚蠢才得幸福! …… 提醒着自个儿要教会小皇帝理性,刘慎言踩着青石板,又想到父亲昨日提点自个儿已经入局。 入局? 入了哪门子的局? 自个儿算是太后那边的,有凭证吗? 算小皇帝那边的,有凭证吗?除了笃行的事儿,自个儿自始至终可都没趟半点浑水! 想想昨天自个儿顶撞父亲,也着实不理性的! 理性,谈何容易? …… 刘慎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朝着宫门走去,那朱红的墙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 如何去教育一个君主呢? 刘慎言站在宫门前,高大的门扇给人一种千年只是一瞬。 德与才或许是教育领域里永恒的课题,刘慎言也很难想出偏离这两点的教育内容。 但刘慎言扪心自问不是做帝师的材料。 况且时势造英雄,现在也不是乱世。 自个儿要教‘德’给小皇帝吗? 刘慎言梳理着头脑里的材料。 在前世传统的价值观中,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 小皇帝的人生理想怕是做个圣人,刘慎言摇了摇头,可惜圣人不适合做皇帝。常言到,道德能弥补智慧的缺陷,智慧却永远填补不了道德的空白,殊不知,或许正是因为有道了德,所以丧失了智慧,因为有了智慧,所以看到了道德的伪善。 刘慎言知道,要教小皇帝的话,应该是教会他操纵道德,而不是学会道德。但教会小皇帝操纵道德,其后果一定是灾难性的。 因为礼教里横竖就俩字,吃人。 所以‘德’就别教了,就当在积德。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17节 要教‘才’给小皇帝吗? 犯不着! 刘慎言知道,在一个人们已经习惯被奴役的旧政权里维持统治,比在一个新建立的政权里维护统治的要容易的多。 一个君主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干,只要不触犯他的祖宗订立的历法,萧规曹随,不危害国本,在有出意外的时候能随机应变,就能维持统治。 至于有人篡位? 刘慎言暗笑自个儿想太多,这年头,除了太后,谁会打皇位的心思? 佑朝笃行那号人可多着呢! 再说,即使被篡位,再夺回来就是了! 军权不都在于家手里握着么? 于家可是妥妥的皇党。 …… 既然才与德都不用教,刘慎言乐呵呵想着,可以理直气壮表示自个儿没什么可以教给小皇帝了! 吃空饷是对得起自个儿的良心的! 也许可以去小皇帝书房和他算算抢亲的帐! …… 刘慎言走进书房,发现小皇帝没有像往常那样练着字等他。 回头一瞅,便见小皇帝从内室出来,后面跟着个小太监端着一茶盘。 …… “夫子!” 见刘慎言来了,秦符便走到刘慎言面前,仰头脸僵得跟僵尸似得偷瞄了刘慎言一眼,然后低下头,眼移开。 …… 对于小皇帝不同寻常的动作,刘慎言有些毛骨悚然,莫不是这小子抢亲愧疚了?不过,你不是皇上么,你愧疚个毛线啊,刘慎言内心有些抽搐。但明面上不能表先出来,刘慎言还是依着平时的规矩行了礼。 “圣上!” 秦符见刘慎言如常,便拉刘慎言到平时讲课的榻上,毕恭毕敬给刘慎言尊了一杯茶,佯装随意的问着刘慎言,“听闻太傅近日去了女闾?” 虽然不合礼制,刘慎言斟酌再三还是受了这杯茶,“女闾没什么不好!” “但很多大人都说女闾坏了国家的根本。”小皇帝自觉的坐到刘慎言一旁,浏览由朝臣代批的奏章。 “那圣上以为呢?”刘慎言觉得这是个很考验小皇帝思维能力的东西,人云亦云是不好的,一个能流传千百年的行当,必然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不妙!” “为何?”刘慎言想听听小皇帝真实的想法。 “惑群臣之心,摄吏民之魄,坏国家之根本!”小皇帝一板一眼的回答了刘慎言。 “圣上是觉得女闾存在不合适吗?”刘慎言不想再拽文了。 “是,夫子,孤日后定要废了它。”小皇帝信心满满。 “不可。”刘慎言暗叹,小皇帝离明主还差得远呢! “怎么?夫子,可是舍不得?”秦符自然而然联想到刘慎言在女闾声色犬马。 “舍不得?”刘慎言有些跟不上思路。 “舍不得那莺莺软语?”秦符补充道。 “不,无关于言,无关乎苍生!”刘慎言斟酌了半晌,“只关乎圣上。” “可那些女子……什么,关乎孤?”秦符还在组织语言的时候就听见刘慎言吐出了个“只关乎圣上。”吃了一惊。 “圣上,你的首要责任是江山永固!” “江山永固就要牺牲一些女子吗?”秦符不懂两者有什么联系。 “女子,臣是管不了的!但臣有一个忠告!”刘慎言放下茶杯。 “夫子请讲!” “圣上不要轻易尝试任何制度改动!” “为什么?” “因为制度改动会让很多原本相和圣上利益一致的人站到圣上的对立面,而那些可能因圣上的改动获利的人,在改动程中对圣上也一定是半信半疑!用一个肯定,去赌无数的未知,不可取!圣上应该记住,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那孤该做什么?”秦符直视着刘慎言! “做对圣上有利的事!” “那应该怎么做?” “为了守护必须守护的事物,无论光与暗,凡把是能利用的利用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更文,卡的销魂…… 第29章 出行 陆羽在茶经里说,煮茶要看水。那些山泉什么,井水什么,刘慎言没有研究,但他记得露水被称为“天之津液”。 于是,一大清早,刘慎言就拿着竹筒,用细细的竹条敲着树叶上的露水,打算敲来煮茶。正当刘慎言小心翼翼的抖了一下手,看那晶莹的露珠往筒里滚时,刘全突然从院外跑来,“公子,公子!圣上,圣上来了!” “什么?”刘慎言脑子立刻死机,昨天自己不是刚要了半月的小休?小皇帝怎么今儿个就跑到自个儿家里来了?还没等刘慎言行动,刘慎言就听见有人从院外来了。 …… 刘晓对小皇帝大清早出现在自家府门前有些震惊,本欲奉茶,恭迎,小皇帝却直言要找慎言。 …… “圣上,这边行。”刘晓弓着身子,在道路的一旁引着秦符朝刘慎言采露的园子走。 “嗯,好!”秦符跟着刘晓手往前走。 “符哥哥,这个大人以后就是幽瑶的爹爹了吗?”跟着秦符一起的幽瑶对一旁的刘晓十分感兴趣。 “不敢,郡主,臣只不过是慎言的父亲罢了!”刘晓不敢等秦符介绍自己,便自行回复了幽瑶,并偷瞄了一言秦符的脸色。 幽瑶没管那么多,“可是,可是,可是慎言哥哥以后会是幽瑶的夫君呀,那慎言哥哥的爹爹不就是是幽瑶的爹爹了,。你说是不是,符哥哥!” 秦符听着“爹爹”,莫名的烦躁,“幽瑶,人前要有样子。” “哦!” …… “慎言哥哥!” 刘慎言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小小的身躯已经扑到自己的怀里,“你好久没来看幽瑶啦!幽瑶已经学会打相思扣了!喏,你看”说着,幽瑶从怀里解下一个相思扣,手举的高高的,给刘慎言看。 刘慎言抱住幽瑶,站直,看着那随着幽瑶动作摇动的丝绦,有一瞬间恍惚。 相思扣,玖琉…… …… “夫子!”看着被刘慎言抱着的幽瑶,秦符心里有些说不出的不安,“幽瑶,别让夫子一直抱,抱久了夫子会累的!” “不嘛,不嘛!幽瑶就要哥哥抱,幽瑶就要夫君抱!”幽瑶一把搂住刘慎言的脖子,不肯下来。 “无碍!”刘慎言抱着树袋熊似的幽瑶,冲秦符歉意的笑了笑,“圣上请恕臣不能行礼了!” “无碍!”秦符走到刘慎言面前,还是低夫子一个半头呢,秦符平视刘慎言的前襟上的花纹,情不自禁的比较。 “不知圣上今日找臣所谓何事?” “体察民情!” “女闾?”刘慎言联想昨日的授课内容,脱口而出。 “是!” “慎言哥哥,女闾是什么地方?”幽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呃,忘记了有小萝莉,刘慎言有些亚历山大。 “瑶儿,女闾不是现在汝该知道的地方!”秦符不等刘慎言开口,便一句话压掉幽瑶所有的探询。 “哦!”幽瑶往刘慎言的怀里缩了缩,心里不住的埋怨,不开心,不开心,出了宫门不开心!符哥哥更凶了!……不过,能见到慎言哥哥,又让人好开心!幽瑶低下头,要是没有符哥哥跟来多好…… “圣上,幽瑶还小!莫怪罪。”刘慎言摸摸幽瑶的后脑勺,“小丫头,别生圣上的气,有些事情,你长大后自然就晓得了!” “哼!慎言哥哥在符哥哥面前装道经!”幽瑶听不惯刘慎言与秦符之间文绉绉的官方对话,便撅着嘴抗议。 此话一出,刘慎言与秦符皆是一愣。 …… 刘慎言愣得是,秦符虽然是个小鬼,但终究是圣上,官方其实没什么错呀,总不能每天指着秦符的鼻子说,你个臭小子,功课做完了么,没做完?手伸出来,赏你几戒尺板子。只是,幽瑶这小丫头这么直白的扔出来,摆明要把自个儿扔火坑! …… 秦符愣得是,原来夫子不是这么说话的!自己打记事起,几乎所有人都是和自己这般说话的! 秦符想想,发现除了父皇和母后,幽瑶,几乎从来没人对他使用过“汝”,更不要说什么“你”,“我”,似乎“孤”也是自己一个人用的。 在夫子心中,原来幽瑶更重要一些吗? 秦符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的决定,但幽瑶却没给他收回的机会。 …… 见两人都没反应,幽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连忙拉拉刘慎言的袖子,暗示他放她下来,然后一把抱住秦符的腿,可劲儿的摇,“符哥哥,汝说过的,许幽瑶在慎言哥哥住处待个个把月的!” “幽瑶!” “符哥哥,汝不能出尔反尔的,汝是君上!”幽瑶见秦符没有给明确的答案,急得哭了起来,“呜呜呜!” “……”秦符没哄姑娘的经验,见幽瑶哭了,一时也没了主意,要是寻常女子,在宫里拖出去就是,可这是他血亲。只得呆呆的待在原地。 “好啦!好啦!别哭了,别哭了!再哭,哥哥就不要你,不让你在哥哥家住咯!”刘慎言一面哄着幽瑶,一面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个帕子,拭着幽瑶脸上的泪水,“瞧瞧,妆都花了,都成小花猫了!不信你让圣上说是不是?”说着,刮了一下幽瑶的鼻子。 看着刘慎言的背,秦符咬了嘴唇,违心的附和了刘慎言。“是!” 其实,青天白日,幽瑶的妆一点都没花。 “咯咯……”听着刘慎言的话,幽瑶笑着做了个鬼脸,“慎言哥哥和符哥哥都是大骗子,幽瑶的妆是关外来的,不会花!” 刘慎言嘴角抽搐,默默在心里吐槽,这么原始的地方都有防水化妆品了。 幽瑶可不管刘慎言的反应,“慎言哥哥,你看我学你扮鬼脸学得像不像?你看呀!你快看呀!” “像像像!”刘慎言连忙挂上笑脸,一本正经的评判。 “那慎言哥哥,你快再教我个!” “好好!” …… 看着刘慎言和幽瑶一个教,一个学,玩的开心,心中有些不悦,便对身后的侍卫使了使颜色,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 ̄。 ̄)手机码的……排版忽略吧……= ̄w ̄=开始写剧情 第30章 被卖 刘慎言被侍卫叫着去父亲的书房见秦符。 “夫子!出了门,汝孤,嗯,你,你我便师徒相称吧!”秦符对称呼有些芥蒂。 “那臣该如何称呼圣上?”刘慎言没有想太多。 “符儿如何?” “遵圣意。” ……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刘慎言看着秦符极其龟速的移动速度百感交集,皇帝什么终究是笼子的金丝雀。 十一岁的人了,还没有上过街,想想也是人生缺陷。 想到逛街这个问题,刘慎言又想到幽瑶应该也没有逛过,给小丫头带个小玩意儿回去吧,刘慎言琢磨着小姑娘一般不都爱面人什么的么,好吃还好玩,带一个给小丫头吧! 便向秦符打个报告 “符儿!” “夫子!”秦符看着转过头的刘慎言,有些疑惑,夫子怎么停下来了? “我要去买个泥人,你先站这儿别动!” “好!” “就算有人来的找你搭话,你也别管他!” “好!” …… 看着刘慎言走远,秦符第一次觉得跟在别人后面走感觉也不错,今天是第一次,除了父皇以外的人走在自己的前面。 至于这京城,这怕是第二次出宫门,上一次是去宗庙祈福。 …… 在刘慎言乐呵呵和面人师傅学做面人,捏了个幽瑶给打算送幽瑶的时候,秦符正跟着一个脸上一颗大痣的挂着淫笑的人贩子往巷口走。 …… 本来秦符是不打算跟着眼前这个极其猥琐的瘦子走的,但他想着自己的护卫在暗处,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体察民情,便顺水推舟,赞同了瘦子认为他是投亲走失的落魄富家小公子的想法。然后跟着瘦子在城中乱拐。 …… 秦符站在一块题着“鸾鸣”的匾额下面,看着门里的瘦子和一个抹了一脸粉穿着女子衣服的中年男子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然后,那瘦子哭着接过男子丢的一点散碎银子,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大门,顺带扫了自己一眼,急匆匆的走了。 …… 秦符慢慢的听着那个不男不女的男子向自己解释自己如何被那个瘦子卖了,心中越来越不解,买卖男子有什么用? “要做甚?”秦符不再想听那个自称是胡辙的男子啰嗦,便单刀直入。 “自是,自是伺候人的!”胡辙有些为难,不想直说。因为一般刚来的孩子都比较难接受被卖进欢馆,总是寻死,老是废自个儿的银子。 “伺候人?” “对,伺候男人!” “如何伺候男人?”秦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男人伺候男人? 这是秦符过去的十几年都没接触过的东西。 …… 见秦符这么感兴趣,胡辙顿时心花怒放,这么小的男孩儿自个儿这店可缺着呢!且看着孩子长相不差,说不定是摇钱树!但…… 胡辙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于是,胡辙一刻也不想等,口中连声说着“ 是啊!是啊!走,爹爹带你去瞧瞧。 ”便拉着秦符拐进二楼的一个隔间。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18节 …… “爷,至鸾鸣!” “怎么了?” “圣上在那!” “什么?” “被卖进去的!” …… 那头,刘慎言没办法想象一个皇帝被卖到欢馆,于是连忙和侍卫一起往巷口走。 这头,秦符正和胡辙坐在一个四周密闭的光线极暗的屋子里。屋子的四周不断传来类似于少年啜泣的声音。 “爹爹的乖儿子!你可好好听着!”胡辙一扭一扭的抱住秦符,用舌头舔着秦符的耳垂,“你今年有多大了!” 秦符觉得身上有些痒,更重要是这个人实在恶心按耐不住,推了胡辙一把。 “滚!” 胡辙没有留意,一下被推到了墙角。 胡辙也不恼,依然笑嘻嘻,“呵呵呵,小东西,厌恶这种事儿,干嘛还要接着贾六那厮卖到欢馆。” “你且来这边瞧瞧,然后咱们试试,保证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胡辙笑得格外浪荡,并轻轻推开一块墙砖。 秦符依着胡辙的方向往透光的地方瞟了一眼。 只见里面是两具衣衫交缠的身体。 “近点。”胡辙向秦符使眼色。 秦符慢慢起身,走到胡辙开洞的墙旁。 胡辙见秦符过来了,便一下使猛劲儿把秦符压倒,一只手开始扒秦符的衣裤,一只手攥着秦符被提到头顶的双手。 “汝欲何为?”秦符睁着眼睛,望着胡辙。 “你受着就好了。”说着胡辙便开始在秦符裸露的皮肤上啃。 “起来!” “嗯?” “汝太污孤目!” “那你看着那个洞里面,那是隔壁厢房!别看我就是了!” …… 秦符忍着胡辙在他身上为所欲为,忽然被洞里的场景吓到了,只见一健硕的男子裸着身子骑到一四肢着地的少年身上,然后那少年开始哭泣…… 秦符瞟了眼下面抖动的胡辙的头,“那里面是何故?” “……”胡辙正不知如何解释,就见密室的门被踹开了。 …… 胡辙的身躯刚好盖住秦符,刘慎言没有看到。 …… “刘公子你是?”胡辙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刘慎言吃了一惊,刘慎言虽说是出了名的爱玩儿,但一向是只逛花街的,再说清爷也下过令,不许接待他。虽说清爷近些日子失了踪迹,但自个儿也不敢含糊。 “起来!” “嗯?”胡辙想着下面光着的小童,有些不乐意,“公子别仗着家大,鸾鸣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起来!”刘慎言挑着嘴冷笑着从侍卫那抽了把刀,直直劈到胡辙眼前,“不起来,爷今儿就削了你喂狗!” …… 看着身后的火海,刘慎言抱着拿衣服裹着的秦符,暗叹,侍卫还是有眼色,见自己半晌没出来,就找了府尹以追查逃犯为名,抓了楼里的闲人。不然,自个儿劈了这馆里的主事再放火一定会有很大的难度。 …… “夫子!” “嗯?” “放孤下了!孤能走!” “不妥!” “那夫子有卖到面人吗?” “有。” “给孤!” “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害怕被人揍阿_|……⊙_⊙……吧过,请思考一个君主弯掉的合理性……。⊙w⊙板砖轻砸 第31章 伺候 趁着夜色,刘慎言马不停蹄的把秦符抱着跑回刘府,想着院落里有个温泉。 …… “圣上,你且用着。”刘慎言把横抱着的秦符放在温泉旁的榻上,想想信息量过大的一天,觉得应该让小皇帝自个儿冷静一下,便低头行礼告辞,“臣告退。” 秦符见刘慎言要走,而周围又不像平日自己在宫里洗澡有人伺候,便出声问道,“不留女婢?” “圣上此事不易声张!”刘慎言有些头大,虽说小皇帝年纪不大,也忒老实了点,有暗卫都能搞成这样…… “为何不能!”秦符有些不解,既然能光明正大开店,那么后来的成品,自然应该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刘慎言觉得和小皇帝讨论这种少儿不宜的东西还不是时候,干脆闭嘴。 秦符见刘慎言不欲解释,便换了个话题,“既然不能,那夫子便帮孤打理一下吧。” “……”刘慎言杵在原地没动。 “夫子不愿意吗?”秦符皱皱眉。 “臣……”刘慎言行了个礼,心里觉得小皇帝的脑袋被门夹了,明明不是应该让自己退下,然后小皇帝自个儿检查检查,然后巴拉巴拉,找某某算账么…… “这是孤的旨意!”秦符看着刘慎言的眼睛。 刘慎言有些无奈,自个儿爹是给皇帝打长工的,自个儿就是个长工的儿子,还能怎么着,再说小皇帝也只是个小孩子罢了。思及此,刘慎言便瓮声瓮气的道“是!请圣上下水。” …… 秦符的动作很利索。 刘慎言看着秦符光着身子下水的时候,又想起来刘笃行,笃行小时候很粘自个儿,自个儿常帮笃行洗澡。笃行的娘去世的早,自个儿清晰的记得笃行认祖归宗后,笃行的娘就服毒自尽了,然后跟着自个儿的娘也就病故了。虽然俩个妇人的死没有联系,但结果是刘晓的两个儿子都没有娘。 刘慎言有时候不知道该感慨自个儿的父亲是情短还是情长,娘亲去了,父亲就没有起过再娶的心思,那笃行来的就有些蹊跷。一个原配死了不愿续弦的人,如何会在妻儿俱全的情况下寻花问柳? 也许是酒后乱性? 刘慎言感觉自己想得太多,自个儿的爹就是个老狐狸,高出自个儿太多段数,哪是自个儿这半吊子能揣测的。 …… “夫子,夫子,你在想什么?你又在透过我看谁?”坐在温泉里秦符看见刘慎言瞅着自己却神游天外有些不悦。 “臣知罪。”刘慎言连忙在温泉旁的地砖上象征性跪了一下。 秦符看着刘慎言。 “夫子可会伺候人?” “不会!” “那孤教你如何?”秦符握住刘慎言的手。 “臣不愿伺候人!”刘慎言抽回自个儿的手退后几步,和秦符保持距离。 “汝不是孤之臣子么?” “臣告退!”刘慎言一听小皇帝说臣,立刻乐的一蹦三尺高,君臣有别,刚好一走了之。 “等等!”见刘慎言要走,秦符阻止。 “何?”刘慎言探头完了秦符一眼。 “夫子可否与孤共浴?”秦符的话里蕴着不容拒绝。 “于礼不合!”刘慎言突然觉得礼是个好东西,说完赶快往外走。 可还没等刘慎言走几步,刘慎言就听到秦符重重的唤了声,“夫子……” …… 听见小皇帝的声音,刘慎言感慨,皇帝自个儿到底是惹不起的,不管大小。 …… 于是,刘慎言认命的穿着衣服下了水。 …… 看着刘慎言裹着衣袍走入水中,秦符明知故问,“夫子何故要着衣?” “圣上!”刘慎言短促的唤了声,暗示秦符收敛。 秦符并不理会刘慎言,冲着暗处喊了一个字,“魈!” “是!”一个黑衣男子顿时出现在刘慎言背后。 秦符慢慢靠近刘慎言,“夫子可知孤今日见了何物?” “何物?”刘慎言站在温泉的边沿,下意识的皱皱眉头,这小鬼难道逛个馆子就逛得不正常了。 “夫子,不要挣扎。”秦符一本正经的扯住刘慎言的袖子。 秦符其实内心十分好奇为何今日那个男孩会哭,且今日那个男人为何会啃自己,于是打算找个自己不恶心的人试试。 打定主意,秦符使使眼色,魈便猛地从刘慎言背后扭住刘慎言的手。 秦符便直接把手从刘慎言湿透的袖口探进去,摸着刘慎言的臂膀。 “圣上住手!”刘慎言很清醒,也很无辜,这是什么破事?一个成年人帮一个小鬼猥亵一个成年人? “夫子不舒服吗?”秦符对刘慎言的抗拒很不解,那个男人不是说这样很好吗? 刘慎言懒得挣扎,这种局势下,挣扎明显是没有用的,所以只能用十分悲愤的语气试一试,“……这不是圣上该干得的事情!” “那夫子说说,孤该干什么?”秦符学着胡辙的样子,撤出袖子手,转而拨开刘慎言的衣服,舔着刘慎言胸前的红缨。 刘慎言顿时感觉不太妙,实在是太痒了,痒的,痒的…… “夫子,孤就是看看,你别多想。”话吧,刘慎言感觉水冲了自己一下。 刘慎言后知后觉,自个儿裤子被拔了。 裤子被拔了不是事儿,刘慎言不觉得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干什么,问题是,一个皇帝拔了臣子的裤子这算什么事儿? 秦符拔了刘慎言的裤子,撩起刘慎言的袍子,认真的观察起来。 刘慎言被人那样看有些不好意思,身子不住得抖。 秦符见刘慎言在抖,便直接扶上刘慎言下面的物件,“夫子下面的比孤的大。” “圣上年纪尚轻。” 秦符趁着刘慎言回复,便撸了刘慎言下面几下。秦符感觉好像硬了不少,然后又撸了几下。 刘慎言有些喘了,感觉热气上来了“圣上,住手!” 秦符见刘慎言状态不太对,便给魈使使眼色,魈便松开刘慎言的手,把刘慎言从温泉里拉了上来。 …… 夜深了,秦符坐在水里慢慢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理来理去也没理清楚因果,那人说的‘伺候’,‘舒服’他一样也想不明白。 秦符拘了一把水,看夫子今天的样子,估摸着他也不清楚,想来想去,秦符决定问问侍卫。 “魈!” “圣上。” “汝说夫子那里为什么会不一样?”秦符回想着在水里的场景,莫名有些发热。 “魈不懂陛下的意思。” “和孤的不一样。” “嗯?” “会变硬。” “圣上需要一个姑娘了!” “那是什么?” “……” “孤不需要,孤不是抢了一个后在宫中了么?” “这不一样!” 第32章 笃行 孤独就像一条蛰伏在灵魂深处的虫子,老是趁虚而入,不经意就狠狠咬你一口,让你觉得精神在漏风。 刘笃行如愿以偿的跟着于泽倏跑到了边关,于泽倏也看在刘慎言的份上把刘笃行搁在自己的身边,防着刘笃行小小年纪就马革裹尸。 虽然,活在于泽倏帐下,没有生命之虞,但入了军营后,刘笃行发现入伍并不像自己想得那般荡气回肠。 战争总是惨烈的,惨烈到打扫战场时,只能让人感受到悲凉。 这或许就是哥哥说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刘笃行叹了口气,他或许一点都不适合当兵,他清楚的意识到,跟着于泽倏行到边关,驻扎到边关,看到漫漫黄沙,他懂了什么是军旅,什么是孤独。 孤独就是,你有了喜悦,那只是你的,你有悲伤,那也只是你的。你有言可诉,却无人可听,无人分享,无人关注,你的一切,都只是你的,那就是孤独。 很多人都说贤者是孤独的,因为孤独了,人就会瞎琢磨,琢磨自己活着是为什么。 刘笃行刚来时,有些不解那些老兵为什么没有一点血腥,敌军杀来了,总是争先恐后往后躲,后来他想通了,那些活在边疆的老兵,他们的期许不是建功立业,也不是精忠报国,而是能活着,能活着回到家乡,能活着看到一别数年的妻儿,能活着为父母养老送终。 时间会慢慢磨掉一个人的雄心壮志,那些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情怀只属于少年,属于血气方刚的儿郎。 眼熟了塞北的鸿雁的刘笃行,看着身边鲜活的面容逐渐消失,化成白骨,就有些明了自以为是的戍边报国是多么可笑,一柄长枪,如何报得了国?一己之力,如何报得了国? 刘笃行觉得自己有些想家,有些想刘慎言了。 …… …… 傍晚,刘笃行立在营地的角落,低低的问坐在地上喝酒的于泽倏,“于大哥,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于泽倏听了一乐,“错了什么?” “我不该不听我哥的!”刘笃行想着巷口那日刘慎言想尽办法留住自己。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19节 “你哥?刘慎言?” “是!” “你哥说过什么?”于泽倏灌了一口酒。 “我哥说,不要妄图凭借一己之力去拯救世界。万事都是时也,命也,运也!” “世界是什么?” “估摸是佑朝吧!”刘笃行不太确定。 “哈哈哈,你小子歪歪唧唧什么!”于泽倏一只手撑地,站起来,“什么是时,命,运?现在奸臣当道就是时,你的家世就是命,你能当兵就是运。”言罢,于泽倏拍拍刘笃行的肩膀,“从军可不能半途而废。” “我哥说……”刘笃行试着表达自己想回去的想法。 “别你哥说了,你哥就是个软脚虾。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最要命的是心术不正。”于泽倏拎起面前的酒罐,想着自个儿的妹子死活要嫁的那个流里流气的纨绔,有了几分趣味,“特别是,想勾搭我那水灵的妹子!” “……”刘笃行没听说过于泽倏有妹妹,脸上有了几分涩意,对刘慎言不告诉自己却认识了别人家的女儿有几分不悦,于是哽着嗓子道,“呃,我哥虽然不成器了些……” “哈哈哈哈……”于泽倏听见刘笃行帮留神呀道歉,差点笑岔气,“你刚说什么,说刘慎言不成器?” “是阿,重臣之子,却不晓得报效皇恩!”刘笃行默默在心中补充着,等自己日后干出名堂了一定会罩住刘慎言的。 “……”于泽倏听完刘笃行的话愣了半晌,觉得作为世家子弟,刘慎言摊上这么个弟兄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但这种心思就适合给军队卖命。 于家虽说是世代忠于皇室,但那说白了也就是利益相近,自个儿从小到大从来没人要求过自个儿忠君爱国,自个儿要做的就是守住于家,要让于家在朝堂屹立不倒。 所以,当时自个儿听刘慎言要自个儿父亲给他弟弟刘笃行开路时还愣了一下。 更奇特的是,父亲事后还嘱托自个儿给刘家要行个方便。 其实朝里明眼人知道,除了先帝留的暗棋,所有人都希望小皇帝被养废。 因为二皇子的天分较高,太后又掌着外戚,二皇子上位后,怕是没油水可捞,所以太后想成的事儿,于家无论如何都要压着。 想着想着,于泽倏觉得有些不妙,刘慎言若只是想做个纨绔也就罢了,要是图谋扶个皇帝上位可有些糟了。于家要的是权势,是利益,于家不要江山,于家也不稀罕什么皇帝,世人皆知有三朝之臣,谁又听说过三朝之君?皇帝,当国家风雨飘摇的时候,只是一个催命符般的名号。而于家,只要握住军权,那么国运就在他们手上。但,这一切假设是建立在皇帝不要军权,是个傀儡的情况下,当一个皇帝真正君临天下的时候,一切都是皇帝的,权势,利益,江山,美人都是他的。包括于家的军队。 所以,于家不需要一个能君临天下的皇帝,于家只需要一个傀儡。 …… 看着于泽倏的脸色不断的变化,刘笃行以为于泽倏对刘慎言的印象坏到极点,内心便有些莫名的喜悦!只有自己知道哥哥的好,知道哥哥会做毛笔,会泡茶,会…… 但身后的帐子中突然的传来的笑声让刘笃行一阵惶恐。 刘笃行闻声抬头,只见一穿铠甲的男子拨开了帐子。 …… “于将军说笑了!”一个有些轻佻的男声。 “藏锋?”于泽倏皱皱眉,自个儿可是实打实的厌恶这个太后派来的监军。 “于将军!”藏锋挂着笑,站到于泽倏面前,挑衅道,“你可别往刘少头上泼脏水,你常年不在京都,不知晓,刘少当年读书的时候,文韬武略可是独步京都,十足一个人物。当年,他在我们这群子弟里可是耍足了威风!”然后转身拍拍刘笃行的肩膀,“小子,学得你家兄长的三成,就能为祸一方了!” 言罢,藏锋便从刘笃行面前离开。 …… 于泽倏听完藏锋的话十分不悦,但藏锋已经走了,便十分恶劣的望着刘笃行,有意的说“你知道吗?你哥爱逛花楼!爱玩姑娘,还爱赌博,且你哥烧了皇帝的书,他想把你的皇帝养废!” “不会!”刘笃行听着于泽倏的话有些愤怒,自己的哥哥是有些不是,但哥哥怎么可能想着把皇帝养废!他明明答应过的自己的!于是狠狠的踹了于泽倏一脚,并脱口而出,“我哥答应过我,会好好教皇帝的!你不许污蔑他!” 格挡掉刘笃行的脚,于泽倏大笑起来,“你真是个傻小子!随口说说你都能跳起来!刚逗你玩呢!” 刘笃行看于泽倏大笑的样子,有些暗恨自己冲动,“于大哥,我……” “没事!”于泽倏挥挥手,表示原谅刘笃行,便离开。心中琢磨着刘笃行的那句,‘会好好教皇帝的’!嗯,要给父亲写信了!于泽倏握住腰间的剑,刘慎言,你可千万别做不该做的事情! …… 刘笃行看于泽倏离开了,便默默回到自己的营帐,思忖着要给刘慎言写封信,报报平安!顺便,顺便…… 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回家! 第33章 解惑 你能意识到的都是你希望意识到的。不合希望的意念,往往还没到达意识层就已被扼杀。 秦符遣掉所有的奴婢,独自躺在自己的寝宫,等着太监宣太医来应话。 “圣上!”伺候秦符的贴身侍婢在榻前复命。 “嗯?” “胡太医来了!” “如是,汝便先下去吧!” “奴遵命!” …… 见婢女退出寝宫,胡太医一哆嗦,心惊胆颤的跪倒在地上。 “参见圣上!” 秦符侧卧在榻上,扫了一眼跪在榻前的老者,“平身吧!” “谢圣上!”胡太医颤颤巍巍的起身。 “汝可晓得孤今日唤汝来所谓何事?” “臣不知!”胡太医诚惶诚恐行了个礼,自圣上继位以来,还从未召见过自己,一时间,胡太医的汗珠便开始从额上慢慢往下滑落。 秦符回忆着在温泉之事,以及魈说的自己需要一个女人,斟酌再三,“孤,孤就是想寻汝问问男女之别!” “男女之别?臣愚钝,恳请圣上明示!”胡太医一下更茫然了,男女之别?这不是太傅该教的理么?男女七岁不同席?但这很明显不是圣上希望自己答的。 “嗯……”秦符沉思半刻,“汝便随意讲讲汝所知即是!” “是!”胡太医本欲讲礼教,但思及讲礼教有些越俎代庖,便言,“据《黄帝内经》载,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 “啰嗦!”秦符见胡太医在背书有些不悦,直接打断“汝是学问不到家不成,一把年纪如何还在诵书?” “圣上,圣上恕罪!”胡太医‘扑通’一声跪下,“臣才疏学浅,不能,不能为圣上解惑,臣臣之过!” 见胡太医如此反应,秦符更是心烦,但谜团未解,便只得让胡太医继续,“汝且诵男子吧!” “是是是!”胡太医头如捣蒜,“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颁白,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八八,天癸竭,精少,肾脏衰,形体皆极,则齿发去……” “……”有些词知之甚少,秦符只能懵懵懂懂听个大概,男子到了八岁,肾气充实起来,头发开始茂盛,乳齿也更换了。十六岁时,肾气旺盛,天癸产生,精气满溢而能外泻,两性交合,就能生育子女。夫子,现如今怕是已近十七岁了! …… 秦符瞟了胡太医一眼,“孤若是把一女童许之十六七男子,他们可会有后嗣?” “这……”胡太医有些胆怯,女童配之十六七男子实在是不妥! “直言!”秦符不喜欢胡太医支支吾吾。 “这不合礼教!” “孤只问汝会不会有后嗣!” “不会!”胡太医懦懦道。 “没有例外?” “没有!” “那,那男男之事呢?”秦符依稀记得那天在宫外见到的是两个男子,而且,那日啃咬自己的也是男子。 “两个男子?”胡太医有些迷糊,两个男子能有何事? “对!两个男子!”秦符肯定的回答。 “臣,驽钝!请圣上明示呀!”胡太医有些站不稳了。 “嗯,就是,大概就是两个男子一处于上,一处于下,徐徐而图之!” “圣上,此事,此事……” “这如何?” “这有违天道阿!” “天道为何?” “天道,怕是损有余而补不足。”胡太医思虑再三,慢慢答道。 “可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何以知之?” “天道之数,人心之变。” 秦符有些不解了,一阴一阳谓之道,如果天道是损有余而补不足,那么就应该阴阳交替,那就应该是男女之事了, “那为何男男盛行于坊间?” “怕是,怕是贪于一夕之欢愉!” “不是礼教有违么?” “这这……圣上……”胡太医急得团团转。 “好了,今日之事,不可外泄!”见胡太医说不出所以然,秦符低低的吩咐。 “是!”胡太医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走了。 “下去吧!”果然,秦符挥挥手,示意胡太医可以下去了。 “是!”胡太医躬身,退出殿外,抹了一把汗,真是伴君如伴虎。 …… 秦符躺在榻上,心念着,夫子待幽瑶是极好的,如若此,那便应当早日敦促夫子和幽瑶成亲了。但为何想到夫子要娶幽瑶,自己的心里不太舒服呢!为什么自己一天只想让夫子的眼睛跟着自己转呢!而且,为什么男男不合天道呢?不合天道的东西怎么会在坊间流传呢?夫子不是说过,存在即合理么?如果男男是合天道的,那胡太医为什么又会说礼教有违呢? …… 刘慎言躺在草丛里,看着幽瑶在不远处在花园里扑蝴蝶,十分惬意。 只是,刘慎言目光一转,一个立在一旁的丫鬟引起了刘慎言的注意。 那个丫鬟,不是那日在女闾里做戏的那个女子吗? 刘慎言打了个激灵,连忙立起来,走到那女子面前,皱皱眉,“你是怎么进来的?” “回公子,奴是老爷领回来的!”女子低头回应。 “怎会?”刘慎言有些不解,那日明明…… “那日公子与老爷离开女闾之后,老爷便派人到女闾把奴从女闾里赎回来!”女子脸上浮现了淡淡的含着几分羞涩的笑意。 “哦!”刘慎言突然想起那天刘晓说得话,‘祸不可避’。 心里便有几分明了,这是有关门打狗的阵式了,如若这女子在外,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但回了府就不一样,可以盯着。 刘慎言暗叹,来了个麻烦! 第34章 除之 夜里,刘慎言被从被窝里拎起来,被人打包到小皇帝的书房。看着站在烛光里的小皇帝,刘慎言暗自吐槽,不是还没到上工的点吗? 谁知小皇帝迅速走到刘慎言面前,递给刘慎言一张纸,面色凝重,“夫子且瞧瞧!”刘慎言捏着手上的信,瞟了一眼,手有些抖,笃行到底要干什么! …… 看着信上的字,刘慎言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见上面大大标着刘笃行的名字,告刘慎言。罪行是什么少有反心,什么欺君罔上,什么结党营私……真是找死! “夫子,你看如何?”秦符看着刘慎言阴晴不定的脸低低的问。 “臣,臣愿辞官,以死谢罪!”刘慎言“扑通”一声跪下。 “夫子何罪之有?”秦符不在意的走过刘慎言身旁。 “臣,臣……”刘慎言思忖片刻,笃行此行,定是受人蛊惑,但如若此事落到刘笃行身上,就是污蔑重臣,祸害族亲,欺君罔上,怕是再无回旋余地,若是在自己身上,应该还可以周旋一二,于是再俯首,“臣死罪!” “如何死罪!” “臣心术不端,企图欺君罔上……” “夫子如何欺吾?” “臣,臣……” “夫子,隐瞒是没有用的。”秦符紧紧的盯着刘慎言的头顶,心中有几分不悦,夫子是打算要替刘笃行顶罪了么? “……” “朝臣已经知道了!” “怎会?那。这?” “这只不过是先帝的眼线传来的副本罢了!原信还在姚江手里!” “姚江?”刘慎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姚江可是个铁骨铮铮的纯臣,与自个儿的爹爹是相看两相厌,这次带到机会,不会把自己往死里折腾?不过,说来这也真是奇了,这么久自个儿都没接到笃行的信,怎么来一封就被截留了? “是”!秦符负手而立,“而且,夫子,这封信是刘笃行亲自从军营寄来的!” “军营?亲自?如何识得?”刘慎言不解了,笃行不是去避祸的么?怎么会自报家门还用来状告自个儿?莫非……莫非……刘慎言不敢再想下去。 “信封是军营的,且是军中的急件,顺在于将军的信裹里,驿兵送时发现送往的地址是姚府。”秦符解释道。 “圣上,此事必有蹊跷!”刘慎言一下回过味儿来。姚江是纯臣,但纯的是先帝,纯的是江山社稷,素来铁面无私,当年虽同是为了先帝,与自个儿的父亲刘晓却是水火不相容,如今这事儿出了,姚江那老古董怕是要追究到底!自个儿现在也只能在小皇帝这讨个好,期着太后,于家双方都出点力。那群朝臣可是瞪大眼睛等着刘家出差错,自个儿还是得小心为上! “那又如何?夫子不是常常说,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秦符带着浅浅的笑意,说得无比凉薄。 “那圣上的意思?”刘慎言有些不妙的感觉。 “除之!”秦符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 “圣上恕罪!”刘慎言听懂了秦符要除掉刘笃行的意思,连忙劝阻。 “夫子,当断不断,自受其乱!”秦符用手去托刘慎言,“夫子与孤是要干大事的人,容不得这样的累赘!夫子千万不要妇人之仁,明日早朝,姚江必会奏事。虽说孤可压此事。但夫子须晓得,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刘慎言低着头,小皇帝是可压下这件事,只是小皇帝年龄上小,不能服众,如果为了一个夫子的弟弟与前帝纯臣死磕是大大不妙的,因为官官相护,官场之内相互勾结……只是,笃行又该怎么办,现在局势未明,不知背后是何人在操纵…… “夫子莫要犹豫,孤经不起再换一个夫子,夫子如若德行有亏,不仅是夫子之过,且会连累令尊!如果动摇令尊之权,那么太后处怕局势不稳……”秦符沉了一口气,“夫子能否承担此事之后果,此事之责任?入了句,一步错,步步错!夫子一定要慎重考虑!” 刘慎言对秦符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想着,笃行快十五了,和自个儿一起也十多年了,自个儿看着他从大字不识到满腹经纶,从蓬头稚子到热血少年……世事还真是残忍,如今,自个儿是要看着他死了么? 刘慎言莫名的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 见刘慎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秦符心中有些怒火,夫子的弟弟在夫子眼中竟如此之重,心里沉了几分,但嘴上还是慢慢的道,“夫子,汝眼中难道只有家弟么!孤,需要朝中安定,黎民也需要!孤目前尚幼,控制不住局势,暂时不能有力量打破朝中的平衡……夫子,汝,汝,难道不能为孤退一步?” 黎民?百姓?那是什么鬼?刘慎言听着这些话,感觉飘渺的仿佛来自天边。黎民百姓千千万万,但弟弟只有一个阿!与自个儿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弟弟只有一个啊! 刘慎言莫名觉得世界如此荒诞,一个和自己亲近的人死,或数千与自己素不相识的死,自个儿难道真的要义无反顾选后者? …… “夫子,夫子!” 听着秦符敦促的声音,刘慎言真的想任性一次,“圣上,圣上,臣,臣做不……” 见刘慎言如此反应,秦符突然想到于将军曾提过刘笃行是个爱国之人,便打断刘慎言的话,“夫子,莫忘了汝弟心之所向!” “汝弟心之所向?”刘慎言喃喃道,笃行心之所向不就是精忠报国吗?笃行,笃行……自个儿似乎还答应过笃行,要教好小皇帝…… “夫子,汝不要忘了幽瑶!”秦符见刘慎言犹豫不决,补上一句,“还有,汝是孤的夫子!”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20节 “是!”刘慎言把头埋在地上,“臣遵圣意!”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打的_||估计有错……明天再修…… 第35章 变故 刘慎言从来没想过自个儿会有机会进到金銮殿里,因为金銮殿是个档次甚高的地方,是皇权的象征,也是一个国家政治的中心。 那不是一个没有政治理想和抱负的人该去的地方。 当他被侍卫拎进去的时候,刘慎言心中没有一点荣耀,也没有一点惶恐。 有的只是两字“坑哥”。 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次事完全是因笃行而起,从近处说是逃难在外却不知收敛,净给家里添乱,从远处说是不该轻信于人,被幕后之人坑了又坑。 想来想去,刘慎言莫名有些恼火。 一方面是恼火笃行不争气,另一方面是恼火自个儿为什么要恼火。 笃行不省事是事实,问题是自个儿为什么要恼火? 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一向是荒谬的,但为什么自个儿这一年以来老是因为笃行而方寸大乱?为什么自个儿这一年以来总要费尽心力做一些以往自个儿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情?为什么自个儿明明看淡了自个儿的生死,却看不淡笃行的? 刘慎言后知后觉的想起了私心。 一个人当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他是最强大的。当他拥有的越多,那么他的私心就会逼着他更加攥紧他所能拥有的东西。也就是,越站得高,越经不起失败。话糙一点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刘慎言反思着,自个儿来这个世上没几年,刘晓就告诉自个儿,自个儿有弟弟了。自个儿也乐呵呵的接受了哥哥这个角色扮演的任务。 虽说,有个弟弟确实给无聊的生活带来几抹亮色,但不知不觉,笃行仿佛已经渗入了个儿的生活,自个儿做什么都会惦记着自个儿有个弟弟,是不是该给她留一份?而,自个儿也慢慢从独生子女中的独立中走出来,也渐渐有了一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意识,有了刘家就是自个儿的定位。 这是可怕的东西,它会慢慢勒紧你的咽喉,让你的自由意志窒息。 放下笃行,放下刘家,自个儿活得会不会轻松一些?自个儿是不是就不用再管这尔虞我诈? …… 刘慎言深呼了一口气,难啊难! 有些剪不断,理还乱!还是拼一次,拼一次吧!纵使父亲已然弃笃行出家门,但,毕竟,自个儿与他还有一脉血缘,一段情谊! 知天命,尽人事! 看看命数,到底给不给笃行一条活路。 …… 刘慎言在即将被扔进殿门的刹那,站在殿门外瞟到姚江的背影后,整个人都不太好。 只见姚江大爷大义凛然,义愤填膺,指着自个儿父亲刘晓口诛笔伐,凭着三寸不烂之舌骂了自个儿父亲一个狗血淋头,什么“养不教,父之过”,什么“大逆不道”,什么“结党营私”…… 刘慎言突然觉得,自个儿接下来要干的事情有些坑爹,刘晓摊上自个儿这么个无心政治、笃行这心性耿直的儿子,也是受苦了。 按照秦符的剧本布置,刘慎言应该一身正气的走进殿堂,展现出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的气质,然后引经据典,滔滔不绝,以贤士名流之资把罪名推脱的一干二净。 而现实是,刘慎言一迈入大殿,就一个趔趄,“扑通”一声滑倒在大殿上,接着刘慎言很没有骨气开始放声痛哭起来,“冤枉阿,圣上!冤枉啊!” 秦符见刘慎言如此行为,有些恼火,昨日明明不是答应好了么?现在为何又要给刘笃行推脱?但,眼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再者,再者,殿下的可是自己的夫子。秦符沉了口气,“敢问殿下何人,有何冤屈?” 见秦符发话,四周立刻安静下来,只有姚江还站在殿中。 刘慎言正要回话,只听一阵熟悉的声音。 “奏圣上,殿下乃小儿慎言是也!今为奸人所害!恳请陛下明鉴!”刘晓一下从左边站列的队伍站出来,情深意切。 “哼!圣上休要被这奸人所惑!”姚江也不甘示弱,站在殿中挺直了着腰杆 “姚老切莫倚老卖老,殿下站的可是当朝的太傅”。旁边不只谁不知死活的说了这么一句。 “嗯?太傅?啊,先帝呀!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老天怎可如此不开眼,用此等之人为我朝之太傅呀?如此之人怎堪为天下之楷模!”姚江听闻刘慎言的身份有些气急攻心,当场在大殿上咳嗽起来。“咳,咳” “哎哟哟,姚老您可要保重身体呀!” “姚老呀!如今奸臣当道,您得主持大局!” “姚老!您今儿个可不是来说这事儿的!清君侧的事还得靠您呀!” 一旁刘慎言不认识的人使命的煽风点火。 “圣上阿圣上,臣与臣弟冤枉啊!吾等一定是被奸人所害,恳请圣上明鉴阿!”刘慎言瞥见大众的焦点全都到姚老身上了,便立马见缝插针开始喊冤,再不喊就真和斗地主一样再也没有机会了! “此事,朕自有公断!”秦符凝视了刘慎言,与其对视片刻,然后收回视线,冷冷的看了一眼下面吵成一锅粥的大臣,“王公公,给姚老赐座。”然后一字一顿,冷冰冰的说,“孤此事已然查清,此事罪责全归刘笃行!众爱卿可有异议?如若没有异议那便……” 就在秦符以为大局已定时,一个洪亮且苍老的冒了出来。 “慢着,圣上,臣有异议!”只见左边领头的齐逢棠站了出来,“刘家二公子少有贤名,不可能为此事!” 齐逢棠一出全场哗然。 齐逢棠也是朝廷的老人儿,他不像刘晓那么招人恨,也不像姚江那样威望高,齐逢棠最大的优势是,他和于家一样,有兵。如今,大佑朝的西边全是齐家给撑着。齐家一般也不发话,自先帝立后起,齐家就甚少参与政斗。今日朝堂之事,表面上看只是个刘笃行状告亲兄,实则是几方政治集团的角逐!如今,齐家都出手了,怕是不好善了了。 秦符坐在殿上,攥紧了拳头。 忤逆自己的人,自己会想办法慢慢的一个一个铲除! 犯上作乱者,虽贵必诛! 第36章 朝堂 大殿静得有些瘆人。 刘慎言心里有些激动,真是天不绝人之路! 但当刘慎言偷偷去瞟刘晓的时候,发现刘晓皱紧了眉头。 有什么不对吗? 刘慎言不敢揣测,只听得又一个大人出列的声音。 “启奏圣上,刘笃行少有贤名!臣也略有耳闻!” 刘慎言抬眼望去,只见于丰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份书信,“圣上,笃行曾托吾儿寄书于其兄,其拳拳之心,日月可昭!恳请圣上明鉴。” “圣上,切莫为奸人所惑!”张沽面情严肃的从右列出,躬身,“圣上有所不知,日前臣诚邀刘小公子过堂一叙,谁料想,刘小公子竟窃取臣书房密信!臣恐其坏我朝大事,故投其于狱!谁料想,入狱不过数日,竟狱门走水,朝廷重犯被人所劫!刘小公子也不知所踪!” “敢问张太傅,汝一介大儒,如今为何掺和进刑部?”旁边一个小个子的大臣听完张沽的话后,面有不悦,按捺不住跳了出来,“据臣所查案宗,太傅投人用得是盗取银两!为何今日在圣上面前又变了一个说辞?如此朝三暮四,怕是不妥!臣虽只是刑部一介小吏,却愿意以身殉法,使大义得见天下!” 众人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向如此方向发展,顿时鸦雀无声。 秦符皱皱眉,“善哉!殿下立何人?” “回圣上!殿下乃刑部郎中许邱!”吏部尚书左毅酉躬身回禀。 “许邱,汝今所奏为何事?” “启奏圣上!张太傅依仗太傅身份,自强凌弱,鱼肉乡里,如今民情激荡!且太傅目无法度,常擅自巧立名目投人以大狱!恳圣上彻查之!” “啊,圣上,圣上,臣冤枉啊!”张沽见形势不对,连忙大呼冤枉。 “启奏圣上,臣二子确实不成气候,圣上莫受他人蛊惑!”刘晓站出来,望着秦符,眼睛里又说不出的沉痛。 “圣上!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呀!”于丰站出列,“圣上,请先看了臣奉之刘家二公子之家书!” “圣上,臣有耳闻于将军私藏逃犯!”有一个官员站出列。 …… “御史大夫何在?”看着下面又吵起来,秦符戾气颇重。 “臣在!”一个中年男子畏畏缩缩的从右边挪出来,站到大殿的前方。 “许郎中所奏可否属实?” “启奏,启奏圣上,不,不属实!” “嗯?”秦符盯着 “属、属实!” “圣上莫要听信奸人谗言,自毁长城啊!”旁边礼部的汪庆后站出来! “圣上,依臣所见,还是先解决刘太傅的事情!”姚江缓过劲了继续和刘慎言死磕。 “闭嘴!”秦符丢了一个砚台下去,“孤不需要汝教孤如何做!”然后转头继续盯住御史大夫,“到底属不属实!”秦符拍了一下座旁的扶手。 见秦符发怒了,御史大夫‘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属、属、属实……” “如何不报?” “因,因……” “说……” “臣臣,臣死罪!是,是臣不该不该收了刘大人三千两银子!” “刘大人?”秦符眉头皱起来,刘大人怕是刘晓,那么…… 秦符当机立断,怒目而视,“哪个刘大人!为人臣者,竟如此不实!魈!” “是!” 只见一根袖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御史大夫的脖子! 见御史大夫血溅大殿,顿时有大臣开始哭天喊地。 “啊!死人啦!” “啊!圣上,怎可如是?” “啊!圣上……” 姚江见局势打乱,便一马当先,杀到殿中。 “圣上竟当朝刺臣!天地不仁啊!圣人训,文死谏,武死战!臣今日便要以血荐朝纲!”言罢,便要以头抢柱! “啊呀呀呀!姚老三思啊!”一群官吏立马上去前拉后扯组织姚江自尽! “圣上啊!姚老两朝功臣,不可死于殿上啊!” “圣上啊!汝怎忍看殿上血流成河?如果圣上不给臣子们一个交代,圣上如何服人?” …… 听着下面大臣的一阵哀嚎,秦符莫名沉痛,济济一堂的臣子如何都是各为己政,只不过是杀了个玩忽职守的官吏,竟掀起如此大波。 …… “汝等岂可要圣上给汝等交代?”刘慎言趴在地上实在不行了,进来以后就没人管过自己,现在一阵混乱,再不找机会站起来真是分分钟被踩死的命。自个儿父亲因为太后和银子理亏,不能说话,于大人的立场颇不鲜明,许大人人微言轻,齐大人仿佛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小皇帝压不住阵脚。 刘慎言嘴角抽搐,真是一群高智商的政治精英开班会,说来说去都是祸水东引,以邻为壑。哭啊,悔呀,都是要有观众的!姚江熬了官场这么多年,早都是狐狸了,要是真要死,一头撞死就得了,来那么长一段苦情戏,矫情给谁看? …… 好吧!奋斗吧,官二代纨绔,刘慎言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眯上眼睛,气沉丹田,“诸位大人快快放开姚老!” “嗯?” “嗯?” “嗯?” 周围一干人等纷纷侧目。 “姚老实乃佑朝栋梁,胸怀天下百姓,一心只为圣主!如今,姚老立志为佑朝血溅朝堂!实乃众位臣工之楷模!此事成矣,姚老定能永驻史册,万代流芳!小可先于此处恭贺!”刘慎言做了个恭贺的动作,然后顿了顿,朝着姚江温润的笑了笑,“姚老若是愿意为大佑尽忠便去吧!诸位同仁何必阻拦!想我刘氏慎言,命如稗草,竟然使得姚老以命易命!姚老去后,慎言定当为我皇尽忠,以报姚老以身作则!” “言儿!”刘晓往外走了半步,欲言又止。 “夫……刘太傅!”秦符看着殿中里着的刘慎言,眼睛有些发酸。 刘慎言正打算换剧本,谁知刘晓竟走到了殿中。 “圣上!臣刘家为国尽力以逾三十载!臣少时家贫,深受皇恩。及至而立,先帝待臣,肝脑涂地!臣自问为官数十载,尽心尽力,敢问列位臣工,刘某上任前,诸位俸禄几何,刘某上任后,诸位俸禄几何?刘某三十得子,取名慎言,何谓慎言?为人臣者,应有六慎:慎言、慎行、慎独、慎微、慎始、慎终,取得慎言,一是希得是我儿莫要信口开河,二是警醒自己莫要忘了六慎!可诸位臣工现如今所做为何?置圣上于何地,置祖宗家法于何地?一乱臣贼子,人人得而除之,为何圣上一箭毙之,竟引起此等轩然大波?”刘晓说着说着,转着身子,扫过在场瞧了几十年的熟悉的面庞,“臣子既然愿随姚老以命匡稷,臣刘晓亦愿以命相随!区区贱命何足惜!只愿日后我大佑永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看着很累啊……= v =人名奇多! 第37章 刑定 听完刘晓的慷慨陈词,一旁的郭乔阴阳怪气的说了一段。 “呵呵,刘大人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 “你……”刘晓话未说完,刘慎言挑着眉毛,有一搭没一搭得扔出一句。 “郭大人,我父亲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你可不要忘了京都里的六里桥!” 刘慎言可知道郭乔负责六里桥修造的时候,没少昧着良心昧银子。 “你……刘大人,你看看,这……你不管管你……”郭乔被踩到痛脚,便指着刘慎言要刘晓给说法。 …… “够了!成何体统!”白发苍苍的薛贺慢慢从左边站出来,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圣上年幼!汝辈岂能如此!” “薛将军!”秦符站在台上,低声喃喃,就像一个孩子找到了主心骨般,慢慢挺直了腰杆。父皇说过,薛将军会帮自己坐稳这江山! “姚老!”薛贺不顾众人反应,慢慢挪到姚江面前,“多年不见了!” “薛老”姚江挥开周围一干人等的手,眼睛里噬着泪花,“多年不见!” “转眼我们都老了!” “是啊!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可还记得四十多年前,你我在纪德书院门口盟的誓么?” “……”姚江顿时不做声了,爬满褶皱的脸有那么一抹落寞,目光涣散。四十多年前自己曾与薛贺同窗,学有所成后,在书院门口盟誓,此生致力治国平天下,而现如今,四十年后,天下未平,羯族虎视眈眈,国未治,外戚奸臣作祟……自己竟已是老了…… “尽忠益时者虽仇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服罪输情者虽重必释,游辞巧饰者虽轻必戳!老伙计,何必抓着不放?这么多年不上朝,今个儿怎么专程跑这么一朝?”薛贺拍拍姚江的肩膀,自己心知姚江和刘晓不合了几十年,姚江这次也太胡闹了,这种事密旨就是了,何必亲自闹上朝堂?新帝的根基不稳是有目共睹的,怎能经得起如此折腾? “薛老!你不知……”姚江一晃神,听见薛贺在给奸臣刘慎言说话,顿时目光变得凝聚起来。 “哎,姚老,刚才的情景不是你看到了么?刘家那后生可是老老实实的跪到了朝中大乱,且挺身而出镇住了局势!用赏贵信,用刑贵正!薛老不要太相信信件这种东西!”薛贺知道那封声称是刘家那二小子写的信在姚江心里是个疙瘩,“于将军,把你的家书拿来!” 于丰一听薛贺发话,连忙把准备了良久的带封的信件交到薛贺手上。 “姚老,你的也拿来!” 姚江定了一会儿,也从袖中掏出一封带封信递给薛贺。 薛贺斜着望了一眼刘慎言,再瞅了一眼殿上的秦符,眼角微微弯了弯,缓缓跪下,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公公!请圣上圣裁!” 姚江见势,便跟着薛贺跪下,“请圣上圣裁!” 两老已跪,群臣边跟着跪下,山呼,“请圣上圣裁!” …… 秦符看着太监用呈盘呈上来的两封信,不由自主的,开了那封封面写的是何以家为的信,打开后,秦符颤抖着扫过几个字,出声朗朗读出,“吾兄慎言,德行具亏,不思为国效力……” …… “……”听着德行具亏,刘慎言摇摇头,笃行还是那样,皎如山巅雪,不解人间夜。情商低到爆表! …… 秦符读了几节突然停下来,把目光投向刘慎言,“刘太傅,阅一下另一封!” ……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21节 看着停在自个儿面前的太监,刘慎言思来想去,叩首,“臣谢圣上恩典!”然后拿过那封信,拆开——字迹是笃行的。 但,这信不是笃行写的…… 刘慎言知道笃行左右两只手都是能写字的,只是他给自己留书一向只用左手,在外他用得是右手!这个字迹是右手的! 笃行怎么可能给自己写信用右手呢?难道是受伤了? 刘慎言想来有些担忧。 …… “刘太傅,内容可与孤手上这封同?”秦符慢慢读完手上那封。 “是!一字不差!”刘慎言把信捏在手上,慢慢叩了个头,“臣知罪!” “太傅何罪之有?”秦符站起来,“疾风知劲草,世乱识忠臣。今日之事,列位臣工心之所向怕是已然昭昭!依孤看,此事之责便刘氏笃行一力承之!刑部尚书,诽谤该以和论处?” “回圣上!诽谤者族,偶语者弃市。”刑部尚书朗声回答。 “回圣上!臣早已逐刘氏笃行出族!”刘晓不慌不忙的吐出一段绝情的话。 “父亲大人!”刘慎言一听,有种兔死狗烹的悲哀,族?满门抄斩?是谁要置笃行于死地?置刘家于死地? “闭嘴!”刘晓低声对刘慎言道。 “那便斩了吧!”秦符扫了一眼失有些魂落魄的刘慎言,“退朝吧!孤累了!” “等等!圣上!臣有异议!”齐逢棠见秦符要斩了刘笃行,连忙站出来。 “齐爱卿有何异议?” “刘氏笃行虽误解其兄,但其一心为国其心可嘉。圣上怎可为太傅之私迁怒呢?圣上如此行事,怕是难以服众,也会让天下氏族寒心!恳请陛下三思!”齐逢棠重重的跪在地上,眼睛淬着寒光,望着秦符。 薛贺见状便出言,“世人皆言我朝刑法过苛,圣上刚刚登基。理应福泽天下!那便从轻吧!” “如是……如是,便流放吧!”秦符有些不甘心,处死一个人而已,为何四处受掣肘? “那今日之事?” “既往不咎!下不为例!” 秦符挥挥袖子,离开了大殿。 一干臣工松了口气。 姚江看着众人,“哼”,率先拂袖而去。 然后,于丰与刘晓并肩而行,迈出殿门,齐逢棠跟在其后。 “于公,今日犬子给令公子添麻烦了!”刘晓慢慢的说。 “怎会?令公子大才!”于丰与刘晓心照不宣。 “犬子不成气候……” “今日在朝上如何不成气候?” …… 与于丰告别后,刘晓走了几步,便站在原地。 不一会儿,齐逢棠出现在他背后。 “贤侄如今可是出息了!” “晓不知何过?” “吾问汝,汝今日意欲何为?” “如何?” “吾问汝,汝今日是打算送笃行去死是也不是?” “是!” “为何?” “……” “汝这般行事如何对得起缈绫?” “……” “怎么,贤侄哑了吗?” “齐老如此行事如何对得起先帝?敢为天下今日谁为尊?” …… 刘慎言见大人物都走了,便提脚打算离开。 谁知脚还没迈出去,一个透着笑意的声音传到了刘慎言耳朵里。 “刘贤侄,随老夫过府一叙!” 作者有话要说: 一场论罪写了6000……= v =……我好啰嗦…… 第38章 薛府 刘慎言跟着薛贺七拐八拐拐到薛贺的府邸。看着有些破落的门户,门口只站着一个佝偻着的老妇。刘慎言心里有了一丝诧异。 薛老算是为大佑辛苦了一辈子的老人儿了,老了竟住的还是这样的地方?还只有一个老妇?难不成是家道中落了? 薛贺似是看出了刘慎言疑惑,笑呵呵道,“刘贤侄呀,这世间名利如过眼云烟,府邸这种东西要那么华美干甚?老夫我一个人住了几十载,又不邀客,何必浪费国库里的银钱?” “薛老高见!慎言佩服!”刘慎言行了个礼,一丝敬意油然而生。 “刘贤侄莫要多礼!”薛贺拉着刘慎言走到院子里,坐到一棵老槐树下。 “贤侄可知今朝中局势?” “薛老!诽谤者族……”刘慎言弯弯眉毛,挑挑嘴角,静静的坐在树下的藤蔓上。 “哈哈哈,老夫竟然眼拙了。”薛贺听完刘慎言的说辞,大笑起来,“原以为逮了个耿直的文忠,没想到和他爹一样是只狐狸!佑朝有救了。” “薛老过誉了。慎言与家父相差不是一星半点,且慎言无意入朝。”刘慎言认真的看着薛贺的眼睛。 “慎言呀!你可知这国事难啊……”薛贺也直直的看着刘慎言,眼睛里面散着一种迫切的希望,脸变得无比凝重,“这朝中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局势岌岌可危,老夫虽有三子,但一儿已失,剩下二子均在边防,且个个愚钝不堪,只能勉强做个将才。先帝托我之事,我本当披肝沥胆,呕心沥血,无奈天不遂人,我年事已高。虽说身子骨还算硬朗,但说不好哪天便突然去了……” “薛老说这么多,于慎言又有什么意义呢?”刘慎言打断薛贺的话,这两辈子最怕人打苦情牌,薛老的儿子们到底如何?只怕黄口小儿都知道,大儿是佑朝第一猛将,十三岁时,便一战成名,二儿是少将军,善于筹谋,三儿虽说少年走失,但功过尚未分晓,哪里说得到愚钝不堪?这么自谦,一定有诈。 “刘贤侄可是当朝太傅。”薛贺并不介意刘慎言的回避。 “慎言是与不是,薛老心知肚明。”刘慎言心中嗤笑,挂名的太傅都能变成要挟的工具,也真是醉了。 “此话又从何说起?来,贤侄先喝口茶。”薛贺有几分诧异,明明圣上那,对刘慎言是很敬重的,刘慎言怎会觉得自己不是太傅呢? “薛老,打开天窗说亮话!慎言入宫前,圣上已有人教导,是也不是?慎言入宫之后,圣上亦有人教导,是也不是?既然让慎言授书是各方有意为之,且也无授书之实,那薛老何必强求慎言担太傅之责?”刘慎言拿起妇人端来的茶水,抿了一口。 “但,贤侄不是已经教过圣上东西了吗?有些东西,我们为臣的不能教为师的亦不能,只能让圣上慢慢地悟。”薛贺也喝了一口茶水,“贤侄教导人其实造诣颇高,远胜过先帝定的夫子。贤侄只要认真授课,那待到圣上权定之日……” “那又如何?”刘慎言有些不屑了,干得好就要继续干吗?有前途就要继续干吗?笑话,人又不是世俗利益的奴隶。 “不知贤侄可否听令尊提过,你早已入局?”薛贺并不恼,笑着问刘慎言。 “入局?” “以令尊之才干,其子怎会不受满朝文武重视呢?来,贤侄,喝口茶!”薛贺示意背后的妇人给刘慎言的杯中添一点茶水。 “啊,多谢多谢!”刘慎言和颜悦色的冲老妇笑了笑,然后正襟危坐,“男儿志兮天下事,但慎言观家父十余载,虽每日都在书房,兢兢业业,但也未有功业,且名声不佳!故慎言此生并无出将入相之愿!” “如是!那老夫也不强求了!贤侄再喝口茶。”薛贺慢慢的饮尽杯中的茶水。 以茶待客不过三杯。一杯曰敬茶,二杯曰续茶,三杯曰送客茶。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劝人饮茶,就等于提醒来宾“应该走了”。 刘慎言顿了顿,起身行了个礼,“多谢薛老,那慎言先行告辞!” “好!贤侄慢行,不送。” …… 待刘慎言出了院门,薛贺拿起茶壶往嘴里灌水,然后哈哈大笑,转头问旁边扫地的妇人,“婆子,那后生怎么样?” “不错!”老妇人停下手中的活,冲薛贺笑了笑,继续佝偻着身子‘唰、唰’的扫地。 “哈哈哈,难为你这么多年,还能对着个后生说出个不错!看来老夫近些年也学得几分识人的本事了!”薛贺听闻老妇人的回答也开心起来,顺手拍拍身旁的树根,“来,来,来,别干活了,陪我说道说道。” “那这活谁来干?” “……” “真是越老越不中用!”妇人嗔怒了片刻,又继续开始扫地。妇人扫着扫着,突然‘咳、咳’,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看着在不远处剧烈抖动的身影,薛贺连忙起身,尽最大速度跑到了妇人面前,“哎,老婆子!你没事吧?要不,要不,我们明天买个仆回来?” 妇人听闻薛贺的话,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回来不就又有眼线了?我们几十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么一会儿。” “……”薛贺看着一身麻布补丁的老夫人,心里浮上一丝愧疚,伸手把她垂在耳侧的泛白发丝撩到耳后。时间仿佛静止了。 过了片刻,薛贺深呼了一口气,“婆子,你能不能让你娘家的人收敛收敛?” “婆子我现在早都不是那边的人了。”妇人挑着眉毛,扫了薛贺一眼,嘴角勾了起来,有几分得意。 “那我儿子……”薛贺试探着问了问。 “别打我儿子的主意!你们俩道不同!咳,咳,咳……”妇人一听儿子,立马激动了起来,进而咳嗽的更加剧烈。 薛贺连忙拍拍老妇人的后背,“哎,哎,哎……别激动,别激动……你先坐一旁歇着吧!我来扫我来扫!” “算了,你一把老骨头了……”老妇人止住咳,依着扫把站稳,对着薛贺显出几分。 “你不也是?” “怎么?你嫌弃我?姓薛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哎呀,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这么爱计较……” …… 薛府里,两个满头银发的老者映着斜阳。 第39章 父亲 刘慎言从薛府告辞后就回到了自个儿的院子,听闻父亲大人还未归,刘慎言的心‘咯噔’了一下。 仔细想想父亲大人今天的行为很反常。父亲大人为什么今日一直致力于置笃行于死地呢?明明今日在大殿上有机会为笃行开脱的。 纵使父亲大人早早知晓,诽谤者族,也没有必要表现的如此迫切——当朝说出早已把笃行逐出了家门。 父亲是如此怕祸之人? 刘慎言摇摇头,记得那次逛女闾被父亲揪回来后,父亲对自个儿的教训:祸是躲不过的! 想着今日自个儿在朝里说愿意跟着姚江以死谢国,父亲大人竟然挺身而出,腆着脸历数往日功绩,为自个儿在群臣面前打了个头阵,压了下场面。 刘慎言知道,父亲大人刘晓是不怕祸的。 话说回来,刘晓在殿上出言帮自个儿,刘慎言还是有些震撼的。毕竟一堆老臣的口诛笔伐自个儿是顶不住的,特别是自个儿还出言不逊顶撞了姚江…… 不过今日之事,最让刘慎言头疼的是父亲对笃行的态度。刘慎言百思不得解,父亲大人置笃行于死地的动机到底是弃车保帅,还是‘大义灭亲’呢? 首先,从目前局势上看,父亲是站在太后这一方的,自个儿是中立,那封信显示的是笃行站在了自个儿和父亲的对立面。自个儿和父亲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和笃行则是相生相克,存一必损一。那么父亲出于利益以及立场的考虑,消灭一个安全隐患,无疑是无可厚非的。 问题是,笃行是父亲的血脉!从血脉相连的角度,父亲也着实不该除掉笃行。 只是,不除掉笃行,死的只能是,只能是自个儿……刘慎言想想早上殿上那一群乱咬人的疯狗,莫名有些后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如果父亲不说已逐笃行出家门,那么后果是——灭族?如果父亲不出声,任自个儿担下结党营私的罪名,死的是自个儿,父亲的声望权势皆会动荡?如果罪行推给笃行,那么死得只是笃行,父亲甚至可以落个“大义灭亲”的美名?两个儿子,必死一个,两害相权取较轻? 所以父亲选择了自个儿? 刘慎言莫名的出了一背的冷汗。 父亲是如何在两个儿子中做出抉择的? 刘慎言想想过去的十几年,自打笃行到府之后,父亲一直精心照料 ,授书之事从不假借他人之手,衣食所奉贵者必以笃行为先,反倒常要自个儿缊袍敝衣。且笃行从小就是仆婢成群,而自个儿,虽父亲未短过自个儿银钱,却也未给过自个儿几个仆婢,开始给了两个,颇有几分姿色,过了两年,换了两个一般的,再过了两年有些丑……十三岁那年,刘慎言的仆婢已经不能看了,刘慎言自个儿觉得寒碜, 便不再要人服侍,一个人独来独往也惯了,但略坑的是,笃行的仆婢一直都是容貌出众,举止优雅,衣着华贵…… 刘慎言心头划过一丝奇怪的东西但感觉怎么也抓不住。 莫不是父亲想着小时候亏了自个儿,寻思着现在要补回来? 刘慎言摇摇头,暗笑自己想太多,好在笃行终是逃过一劫。如若父亲真的大义灭亲? 刘慎言觉得有些背脊发凉。世界上发生的事情总要有人承担后果,笃行虽说是有些责任,但扯上政治,总要抓住几个替死鬼…… 不过说到大义灭亲,刘慎言莫名的跳到孔子的“始作俑者,其无后矣”。大义灭亲这个词的主人公是没有好下场的,刘慎言很清楚这一点。敢大义灭亲的,一般只有两种,一种是被道德洗脑了的人,另一种是对自己狠的人。这两种的动机虽然不同,前一种认为大义灭亲是对的,后一种认为大义灭亲是错的,但结果是一样的,就是完成了残害自己同胞的任务,但他们完成的最重要的其实是大众期许。也就是社会环境要求他们这样做,或者他们认为社会环境要去他们这样做。笃行和自个儿的生死不就是朝中大臣期许着的东西么? 想到这,刘慎言又觉得父亲灭了自个儿也情有可原。 不过话说回来,上述的两种人其实也是一类人,就是那种爱惜自个儿羽毛的人父亲大人明显不属于那一类,不然怎么会名声臭成那样? 既然不是大义灭亲,那父亲大人……刘慎言不敢再揣测……他只能想想父亲会不会因为笃行死的事不安。 看父亲的架势,明显是不会不安。 很多人都说自己做了坏事会不安,会受良心谴责,那父亲不会不安是不是因为父亲在做一件自认为很正确的事情呢? 但另一方面,如果从不安角度出发,不安的动机是什么?是担心那件事本身,还是事情的后续发展? …… 从这个角度说,父亲大人可能既不担心事件本身,也不担心后续。 …… 一般人会把这种不安归类为违背了道德,但有一个经典问题是,一个人不犯罪,究竟是因为他的道德高尚,还是因为他畏惧法律,或者兼而有之? 这都是些不可推测的东西。 刘慎言叹了口气。 很少有人懂得道德是自律不是他律。这句话说开了就是很少有人知道,你的道德在别人眼中是不道德,而你眼中的不道德在别人眼中是道德的。道德是个很主观的东西,它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十个字就说得清楚的,它是一种个人的价值评判标准。 …… 其实父亲如果任刘慎言死了,刘慎言心中也是没什么怨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刘慎言想起来和绪清立的那份契,一命换一命,以及绪清认真的说的只救一次……刘慎言觉得绪清还蛮有先见之明的。 再想想自个的父亲和笃行。 刘慎言莫名的想出一句,世间安有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 算了不想了,刘慎言坐在院落中认认真真的削着竹竿,反正笃行现在也没事了,自个儿现在做根萧自娱自乐也是不错的。 第40章 信件 每个人都有一段以自我为中心,中二晚期的阶段。每个人都不能避免。 …… 秦符对着烛台挑着灯芯,这原本是该太监做得活儿。 只是,今日秦符下朝后一直觉得心神不宁,便做些事儿来安安神。 挑了半柱香,秦符觉得倦了,便停下手上的活儿。 只是手上的活一停,秦符的心又被桌上那封信给攥住了。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22节 秦符凝视着案上的那封信。泛黄的信封上的有四个笔力逎劲的字——‘何以家为’。 ‘何以家为’这四个字刺得秦符有些眼睛疼。 每个君主都在等待忠臣,每个君主都在培育忠臣。 只是,为什么写出这种东西的要是夫子的弟弟呢? 而且夫子好像对这个弟弟颇为看重。 只要想着在一个臣子眼中,他的弟弟的地位比君主高,特别那个人是夫子的时候,秦符莫名有些不悦。 夫子不是告诉过自己,天地君亲师么? 亲不是在君的后面么? 为什么夫子明明告诉了自己,君,在一般人心中应该是仅次于天地的,而在夫子自己的心中自己却排在他的弟弟后面? 秦符攥紧手指,天下的一切都是孤的,夫子的心也理应如是。 秦符起身想把桌上那封信燃了,但看到‘何以家为’,又有些不忍。 顿了顿,秦符缓缓坐下,再次慢慢把信从信封中取出,展开。 看了四五次的字再次映入眼帘。 棠棣慎言,谨启者。见信如晤。行辞之已久矣。然至关,上愧苍天,下愧宗室,未能为国杀敌却惧意丛生。承蒙于将军不弃,多番照料,由是感激。今行欲归,不知兄可有良策?另行幼时,父常言,‘天地尊亲师’,行遂长者意故铭记于心。及长者,却不知为何父貳于其言,屡屡逆伦,不知何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行羞之久矣。于塞外,行常忆兄训,敌未灭,何以家为,居风处,尚得其味。从军之人,死者十九,若兄乏计,行亦愿马革裹尸。奈何新帝临朝,江河不稳,兄即为夫子,理当尽职。行于塞外,闻人言,兄误天子,乱朝纲,有奸臣之态 ,作乱之象。心急如焚,故送于书。祈还于帝都,匡扶正室。行详知父已逐行出户,行今已无家,不知兄意? …… 凌乱不成语段,读上去却又情真意切。 秦符叹了一口气,要是朝中都如此类,天下早已平。 刘笃行对国事的把握还是准的。 只是夫子欲耽搁自己,祸乱朝纲这又从何说起? 难道,难道夫子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秦符皱皱眉头。 自己是早早知晓刘晓行为有偏的,难道夫子要与其父刘晓沦为一丘之貉? 秦符叩叩桌案。 应该不会。 秦符想起早先太傅曾告诉自己,夫子是可信之人,于丰也暗地向自己表示过,夫子可用。更何况,更何况夫子教自己一向尽心尽力,时常帮自己躲太后的暗哨,教自己要养精蓄锐,扮猪吃虎…… 只是刘笃行这些言论事关重大,有些内容来的蹊跷。 秦符认认真真的逐字读过。 ‘行于塞外,文人言’,在塞外听人言? 夫子任太傅时短,边塞苦寒,信息闭塞,塞外之人多为驻军,如何知晓夫子于朝所为何事? 秦符琢磨着,边塞一定有与朝中重臣联系紧密,且有异心之人。不然信息为何传递的如此之快?更令人疑窦丛生的是,从信中看,刘笃行在塞外并不如意,那一个掌握最新消息的军队暗桩,为什么要传此类消息给一个闲散人员? 秦符想来想去,有些不透。无利不起早,没有人会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秦符突然扫到一行‘承蒙于将军不弃,多番照料’……或者,传给刘笃行的目的是为了影响于泽倏,然后让于泽倏上奏朝廷,最后嫁祸于夫子? 秦符联想到送到姚江府上的信。 虽然那封信到姚江府上的时候,自己的暗哨收到了消息,但明眼人都知道,信被送到姚府这个消息是有心人有意传给自己,目的就是让自己早做准备。 只是,为什么要让自己早做准备呢? 秦符想到了刘慎言交给自己的换位思考。 秦符试着把自己想想成一个要给皇帝偷传消息的人。 首先,为什么要传消息给皇帝呢? 因为皇帝能解决一些事情。 那今天自己解决了什么事情呢? 一裁决了刘笃行,二帮夫子洗脱了罪名。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来者到底希望自己解决那一件呢? 是干掉刘笃行,还是救夫子,或者二者兼有? 解决的动机。 第一个疑点:对方是如何知道信被送到了姚府?有三种可能,一是机缘巧合,二是对方手段卓绝,三是…… 秦符觉得第三种可能性比较大。 三是,给自己送信的人就是给姚江送信的人。 …… 只是,如果是那样,这个人必须要满足个条件:一,与夫子私交甚密,二,知道刘笃行写了信,三,知晓夫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四:了解姚江的性格。 …… 但这只是一种情况,秦符转念一思,如果那人送信的目的是除掉夫子,扶住刘笃行呢? 要晓得这是个强臣环伺的朝廷,一个忠臣是可遇不可求的。 如果是在自己与夫子初认之际,得此书,自己定是将刘家连根拔起,将夫子刘晓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毕竟像刘晓那样的老狐狸露出马脚可不容易。然后,独留刘笃行做肱骨之臣,耿直之人,虽不堪大用,却堪依附,做御史之流甚为适宜。 说起刘晓,秦符恨得牙痒,凭什么父皇在世之时,刘晓只忠于父皇,父皇也天天提醒自己刘晓是个忠臣,而父皇去世之后,刘晓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投了太后…… …… 不过这些想来想去都是没用,自己今日在殿上不是帮刘晓杀掉了那个说刘晓贿赂的御史?虽然是看在夫子的面子上。 秦符揉揉眼睛,夜深了,该歇着了。 自己猜来猜去也只不过是个锻炼,明日让手下去查他一查,一切也就清了! 第41章 女子 华灯初上,刘晓走到刘慎言的院落之外,从半掩的门中窥去,瞧见刘慎言正在专心致志的削笛子。 凝视着刘慎言的动作,刘晓站在门外,“慎言。” “嗯?父亲大人!”刘慎言抬头,看见刘晓立在门口。“父亲大人今晚怎么……” 未等刘慎言问完,刘晓直接了当,“在做笛子?” 做笛子?刘慎言一愣,自个儿明明在做萧呀! …… 见刘慎言半晌没回答自己,刘晓又仔细瞧了瞧,“做萧?” 刘慎言跟着刘晓瞅了一眼自己削得东西。 …… 不过是根管儿罢了,手艺还糙得很,连雏形都没出来,难得自个儿的父亲还能猜出来。 不过自娱自乐么,关键在于做得时候的心境,刘慎言想想也释怀了,自个儿反正也不是专业的做乐器的师傅。 …… “拿来?” “嗯?” …… 刘慎言后知后觉的看着自个儿的奸臣爹一手拿着锉刀,一手握着竹竿。 “喜欢横的还是竖的?”刘晓仔细端详着手上的材料。 “嗯?”刘慎言有些跟不上节奏。 “傻小子,那就横的吧!儿呀,多随爹,做我刘晓的儿子,也就配用个横的。”刘晓看刘慎言呆愣的模样。嗯,比之前的懦弱要顺眼几分,在联想到刘慎言今日在殿上的所为,有勇有谋,更加满意了几分。 “为何?”刘慎言站起身走到刘晓身侧。 “忘了为父是什么出身?” 刘晓对自己的出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含笑继续削着竹竿。 刘晓云对过去云淡风轻态度,让刘慎言不由得对自个儿的父亲高看了几分,但嘴上却故意调笑着,“父亲大人以前不过就是个放牛郎罢了!” “放牛郎怎么了?你不是老夫的儿子?你不也就是个放牛郎的儿子,得意什么?”刘晓心情好,并不恼,反而慢条斯理的与刘慎言戏谑。 “得得,父亲大人在上!慎言这厢有理!” “呵,成何体统!好好一个儿郎,学甚女子做态?”刘晓佯装怒了,作势要用手上的料子打。 刘慎言连忙护住头,“爹爹,小心的手,小心刀,小心你刚削好的横的箫!” …… 刘晓听到刘慎言喊爹,又愣在了原地。 “父亲大人?” “慎言……”刘晓顿了顿,“万般皆是命。”然后把手上的东西又扔回到刘慎言面前。 “父亲……” “为父今夜所来,是为了告我儿,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要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凡是我儿能接触到的,都可能是假的。” …… 刘慎言听着刘晓的话,心中跑过一群羊驼…… 怪不得有哲人说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哲学家,自个儿的父亲大人,无意间竟然道出了表象的世界这个哲学理论。即,人永远无法看到真实。 …… 再想想西方历史上那个因为担心自己被现实迷惑,而果断干脆戳瞎自己眼睛的哲学家。 刘慎言表示,何必寻求真实? 真善美三种,真是最底层的,善是最高层的。所以真的不一定是美的,可能越真越丑陋,美的也不一定是善的,因为美的下面往往可能包含祸心。至于善,放在金字塔顶端的东西是干什么的?吸引人眼光的。所以善于众生就是用来追逐的。 善是人们向往的,美是人们可及的,真是人们实践的。 但人们最不愿看到的就是真。因为真可以让一个人认清他自己,认清人是如何一个擅长欺骗与自我欺骗的种族。 …… 既然真是让人痛苦的,干什么要撕开来说呢? …… “父亲大人希望慎言看到什么?” “看到生路!” “生路是什么?” “佑……”刘晓刚准备张嘴,却发现墙角有个黑影,“谁,出来!” 刘慎言顺势往墙角一望,一个女子的身影颤颤巍巍的从墙角出来。“老爷,公子。” “你是谁?”刘慎言盯着慢慢出现在视野里的女子。 “奴只是,只是来送水的。”那女子见刘晓和刘慎言面色不善,连忙低头行礼,并解释自己刚刚匿在墙角的缘由。 “我儿只是在问你是谁,何顾左右而言他?”刘晓有些不悦,不怒自威。 “奴,奴……奴只是……只是恰巧经过,远,远处望见老爷在做物件一时,一时好奇,老爷,老爷,奴知罪……”女子被刘晓吓到梨花带雨。 “我只是问你,你是谁啊?”刘慎言皱皱眉头。 “奴,奴……阿,公子你竟然不记得奴了,奴是草四夕呀!”女子抬头望着刘慎言,眼睛噬满了泪水。 刘慎言感觉深宫怨妇的情绪渗入了的骨髓,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刘慎言勾起嘴角,无赖的笑了笑,“姑娘,你是谁?” …… 正当刘慎言打算料理了这妹子,践行男女平等的时候,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 “四夕,四夕……” …… “幽瑶” “呀,慎言哥哥,幽瑶在找,啊,四夕,四夕,你怎么在这里?”幽瑶睁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刘慎言和草四夕,“呀,慎言哥哥的爹爹也在!” “幽瑶来这里干什么呀?”刘慎言蹲下身子,笑眯眯的问幽瑶。 “四夕不在,幽瑶,幽瑶睡不着……” 刘慎言抱着幽瑶站起身,然后脸上笑容敛了起来,这婢女有大问题! 未等刘慎言反应,刘慎言就听到自个儿爹的声音,“还不快送郡主回去!行儿。” …… “是!”草四夕连忙从刘慎言怀里抱过幽瑶,往幽瑶住处走去。 …… 刘慎言回到寝室,越想越奇怪。 为何那个被父亲从女闾弄回来的女子打眼一瞧就知道有问题,父亲却非要放她走? 父亲为何要放一个有问题的女子在郡主身边? 父亲到底要做什么? 第42章 兵法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黄尘足古今,白骨乱蓬蒿。 于泽倏站在营地之外,牵着马,看着夕阳渐渐坠到山的下头。 一群群的雁掠过头顶,于泽倏寻思着教刘笃行也有近半个月了。两人关系融洽了不少, 只是刘笃行似是没有太多的长进。 不过话说回来,自个儿似乎也不希望他能有多大的长进。 于泽倏深吸了一口气。 教一个一心报国,家室不错的少年兵法,是对,还是错? …… 这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 因为,也许当你费尽心力,终于把他磨成利刃时,他可能会不顾任何情谊在你背后狠狠给你一刀。 狼,终究是养不熟的! 不过,刘笃行是狼吗? ……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23节 于泽倏想着刘笃行的‘刚正不阿’,莫名觉得好笑。被道统拘住的人,如何成得了狼? …… 于泽倏摸摸腰间的刀,教了就是教了,自个儿何必在一旁担忧? 既然自个儿敢教,明显是一切尽在掌控,又何必担心他会捅刀子? …… 于泽倏覆手而立,细细分析着。 总的来说,刘笃行性情还算敦厚,日后,若是刘慎言得了势,到时还可借力,分几杯羹,若是刘笃行日后得了势,而于家失了势,自个儿也可多个砝码,若是两兄弟都失了势,那便权当自个儿有眼无珠。 …… 于泽倏叹了口气,就算日后真的短兵相接,估计这小子也不会赶尽杀绝。 …… 想来想去,于泽倏觉得,这都是笔只赚不赔的买卖! 打仗的汉子,多半都要讲几分交情。 …… 说到交情,于泽倏想到上次寄信照实而言,让父亲提点提点刘慎言,莫要太尽心尽力,父亲回信却是顺其自然,全无采纳之意。 于泽倏有了几分忧心。 虽说军队现在在自个儿手上,可粮草一直是朝中给供着的,若是朝里断了,怕是不大妙了。 只有早做准备! …… 正当于泽倏眺目远望之际。 有一哨兵策马而至,只见军士翻身而下,单膝跪地,“将军,家书!” 于泽倏凝了凝神,接过来,拆开。 扫过为首的几个字,‘刘二子已弃’,引起了于泽倏的注意。屏住呼吸读完,信里的内容让于泽倏生了一背的冷汗。 刘笃行状告刘慎言? 于泽倏不禁嘴角抽搐,那护兄的犊子怎么可能干这种事?而且刘笃行写给刘慎言的信自个儿明明是偷拆检查过的。不过是对刘慎言的询问以及对自个儿的感激,还有些壮志难酬杂感罢了,怎么可能闹上朝堂? 除非……除非中途有人插手了! 为什么有人会插手? …… 于泽倏意识到,这不是自个儿该想的问题,刘氏兄弟的是非和自个儿一点关系都没有,自个儿该想的就是于家,还有,如果自个儿的信被盗了…… 于泽倏冷汗涔涔。 然后想到最后的几个字‘圣裁流放’…… 于泽倏有些拿不准了,这到底是群臣的意思,还是刘慎言的意思,或者太后的意思?圣上应该还不能处置此类事宜吧? …… 于泽倏想着刘笃行被流放的裁断,回到营地。拨开自己的帐子,却发现笃行正在伏案急书。 “笃行!”于泽倏唤了一声。 “阿,于大哥,你回来了。”少年脸上写满了欣喜。 “夜这么深了怎么还未睡?” “今日于大哥与我谈兵书,深有所感,故不愿早眠!”少年的脸映在烛光里,度上了一层暖意。 于泽倏瞅着少年的脸,莫名想到了那日在花楼见到的另一个少年。虽说是兄弟,这两人的面目却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刘笃行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贵气,智虑忠纯,而刘慎言时而流里流气,时而颇有风骨,千人千面,一瞧就不是好惹的材料。 想到那次从鞋底倒铜板,于泽倏莞尔,再想着自家的妹子一心想要嫁过去,于泽倏有些说不清的不悦。 …… “于大哥,你瞧!” 刘笃行把写得信给于泽倏瞧了瞧。 于泽倏看着标头是写给刘慎言的,便低声问道,“何故?” “于大哥今日所言与我兄往日所言多有共处。故我打算致书于兄,让他寄言一二。”刘笃行的脸上布满的骄傲。 “有何同处?”于泽倏心里有些震惊,自个儿白日讲得是克敌之术,刘慎言如何晓得? 见于泽倏好奇,刘笃行不做他想,“行幼时常与邻戏于京郊,兄训行,勿与俗者争锋,适于因地制宜,个个击破。” “哦?何谓?请详言一二!” “兄常言,往有贤者言,为将者易有十种缺陷,俗人亦有,即:勇敢而轻于赴死,急躁而急于求成,贪婪而好利,仁慈而流于姑息,聪明而胆小怕事,诚信而轻信别人,廉洁而刻薄部下,多谋而优柔寡断,坚强而刚愎自用,懦弱而依赖别人。” “知道了这十种缺陷,于你与邻戏又有何用?” “兄言,贤者用智,慎用力,当缺陷明显的时候,抓住时机,即可四两拨千斤。对于勇敢而轻死者,可激怒之;急躁而急于求成者,可持久而拖垮之;贪婪而好利者,可贿赂之;仁慈而流于姑息者,可骚扰疲惫之;聪明而胆小怕事者,可胁迫之;诚信而轻信别人者,可欺骗之;廉洁而刻薄者,可侮辱之;多谋而寡断者,可突袭之;坚强而刚愎自用者,可算计之,懦弱而依赖别人者,可愚弄之。” “国之大事,存亡之道,命在于将!不可不慎之!汝兄之法,过于矫饰了!”纵使刘慎言说得十分有道理,于泽倏却不愿刘笃行掌其精髓……刘慎言是个变数。 “何?”刘笃行见头次和外人说兄长的主张竟然被否认,心中有几分困惑。 “为将之道,智、信、仁、勇、严缺一不可。势者,因利而制权。兵者,实则诡道。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这才是用兵之正道。” …… 见于泽倏侃侃而谈,刘笃行心中又平添了几分感激,如此不设防的教自己,此等恩情如何能报?待会儿定要加上几行,让兄长多书些奇谋!虽说于大哥看不上这些,但多读些总是好的。 第43章 密探 每个人都有一张人格面具,它帮人把愿意给别人看的特质展现给别人看。也许,别人眼中的你并不是真实的你,而是你愿意让别人看见的你。 …… 烈日炎炎,校武场空荡荡了,近秋虽说是流火,却还是莫名的燥热。 秦符站在有些刺目的日光下,借着扳指拉满了弓,“查的如何?” “回圣上,昨日刘大人与刘太傅密谈,中途被一唤作四夕的女子打断。”秦符膝盖下跪着一太监打扮的男子,低声回道。 “所谈可有异?”秦符放开了弦,把弓握到手心。 “无异!可……”那男子欲言又止。 “何?”秦符低头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密探,知道换身太监服来汇报,还算聪明。 “散朝后,刘大人与于大人同行,两人相谈甚欢。”男子把头埋得低低的。 “所谈何物?”秦符往后退了几步,离靶子又远了几分。 男子有些支吾,“隐约与太傅相关。” “赞言?”秦符见密探反应不对,估摸是密探担心自己因夫子迁怒,便自行猜了内容。 “是。” “另外呢?”秦符又拉开弓,瞄准了靶心。 “刘大人与于大人告别后,遇到齐大人,两人不欢而散。”男子静默片刻,站起身,走到秦符身边。 “所谈何物?”秦符瞟了密探一眼。 “呃,估摸是一个女子。”男子‘唰’的一声跪下。 “女子?”秦符有些疑惑了,可没说过刘晓有什么风流韵事呀,而且和齐逢棠扯上关系就更不易了! “是。属下隐约听到那个女子唤作‘缈绫’。”男子肯定的回应。 “好!”秦符称赞两句,又转头问,“夫子可有异样?” “无异样。” “好了,下去吧!换个人来。” “是!” 不过一会儿,一个太监消失在校场,一个武师打扮的出现在秦符背后,行过礼后,一只手帮秦符把手臂往上抬了抬。 “边关何如?”秦符任身后的人调整他的躯干。 “密信言无变。只是今日于将军与刘二公子相交甚密。”身后的武师面情严肃。 “于家如何了?”秦符又拉开了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们的银矿不是已经被收回了吗?” “太后那边有人动了手脚,现在银矿怕是已经落儿到太后手里了。” 秦符听闻银矿到了太后那边,有几分不悦,转念想到要是于家思虑到是自己在筹谋,怕是不妙。于是出言,“于家那边?” “应是尚未思虑到圣上这边。”武师躬身往后退了一步。 “让姚老给于家透个信儿,说太后最近缺银子。” “是。” “下去吧!” “是!” …… 秦符瞄准靶心,放开了箭。 远远的望着,一眨眼就扎进了靶心。 一个婢女端着茶果,从校场外走了进来。 秦符一手打掉茶盘,“太后那边现在如何了?” “怕是对圣上起了疑心。”婢女神色慌张的跪下。 “如何?” “圣上这半年来可与以前大有不同。” “如何不同?”秦符不在意的转过身,负手而来。 “不再对太傅言听计从,性情也有些收敛。”婢女哭得涕泗横流。 “言听计从?”秦符皱皱眉头,怎么用了这么个词? “属下,属下失言。”婢女顿时猛的叩起头来。 “你是觉得太傅有问题?”秦符一脸凶相,给了婢女一脚。 “是。”女子凄惨的倒地上。 秦符不为所动,慢慢蹲下,捏住婢女的下巴,“如何?” “虽说太傅是先帝托孤重臣,但……”婢女动都不敢动,蜷着身子。 “不要说了,滚下去!”秦符又给了婢女一脚,提脚往校场外走去。 …… 走出校场,一干人等簇拥着秦符回了寝宫,秦符卧在榻上,“魈!” “是!”魈从房梁上下来,单膝跪倒秦符面前。 “查齐逢棠,缈绫,还有杜附熙!” “是。” “萝瑶近日如何?” “似乎在谋什么。” “嗯?”秦符有几分不解,已经被幽在院内,如何还能密谋? “白日里安分了,夜间却活动频繁。”魈解释道。 “那今夜便去看看吧。”秦符从榻上起来。 “是。”魈又消失在暗处。 …… 秦符慢慢走近烛光里正在专心刺绣的女子。 “萝瑶!” “阿,秦符!不,圣上!”萝瑶被身后出现的人一惊,然后反应过来,是那个抢了自己的小子!连忙用手捂住自己刚刚绣的物件,便慢慢转过身,给秦符使了个颜色,意味着行了礼。 “在干何事?”秦符不在意萝瑶的态度,不动声色的问道。 “干卿何事?”萝瑶一点也不想看到秦符,宗主说了,过几日就会救自己出去。 “汝不久就为孤妻,如何不干孤的事?”秦符学着刘慎言勾起嘴角,有几分邪气。 “恶心!不要那样笑!”萝瑶见秦符挂着刘慎言般的笑容,顿时仪态全无,一个箭步走到秦符面前,一巴掌挥了过去。 秦符一只手抓出萝瑶挥起来的手,冷冷的一笑,“打孤,汝还不够格!”,言罢,反手给了萝瑶一巴掌,“不要试探孤的底线!” 萝瑶退了几步,转身把手上的物件探到烛火上方。 见萝瑶要烧了物件,想着魈说这女子不安分,秦符往后退了一步,“魑!” 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夺下萝瑶手中的物件,呈到秦符面前。 “圣上!” 秦符拿到手上掂量了一下,不过是个锦缎口袋罢了,萝瑶何至如此? “还我!”萝瑶见口袋落到秦符手上,连忙要夺回来。 “为什么还你?”秦符试着把口袋往身上扎。 “这个口袋不能随便带的!里面,里面……”萝瑶见秦符要带口袋,阻止之声脱口而出。 “里面有什么?”秦符原是想试试,但听萝瑶一喊,顿时来了兴致。 “没,没什么……”萝瑶矢口否认。 秦符见萝瑶不老实,使使眼色,黑衣人便走到萝瑶面前,开始拉扯萝瑶的衣服。 “啊,啊你要干什么……” …… “圣上!”黑衣人把一颗从萝瑶身上掏出的珠子呈给秦符。 “不错!”秦符夸赞了一声。 “啊……珠子!”萝瑶见秦符寻得了珠子,顾不得衣衫不整,连忙要抢回。 秦符挑挑眉,“魑!”,然后带着口袋和珠子含笑走出了萝瑶的院落。 第44章 太后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24节 似将海水添宫漏,共滴长门一夜长。 尤太后坐在镜前,任后面的婢女帮她打点青丝,“几时了?” “回太后,卯时了。”婢女小心翼翼的梳顺尤太后垂在后面的乌发。 尤太后摆弄着台子上的臂钏,心情尚好,虽说昨夜浅眠,但今日却醒了个早。 “紫檀。” 一旁立着的大宫女闻声,便自然而然替过了婢女手上的活计,使使眼色,示意婢女可以下去了。 见婢女躬身退下,尤太后用簪子挑着胭脂,“平日里,圣上这时候可是起了?” “回太后,起了。”紫檀温顺的低着头,梳理着尤太后的头发。 听闻秦符一般是这个时候起,尤太后停下手上的动作,“坚儿起了么?” “这……”紫檀顿了顿,“怕是,怕是还在榻上。” “怎可如此懒散?”尤太后闻言,脸上有了几分不悦,坚儿如今已是八岁有余,早已有了夫子,自己为他图着大业,显着贤名,他怎可如此不成气? “会太后。”紫檀打量着尤太后的脸色,“殿下,殿下说,他不爱识文断字,那蒋夫子太,太……” “太什么?” “太迂腐……” “迂腐?那他要如何?比起刘家那大公子,蒋老不是已经足够德高望重了么?” “是……应是殿下年龄太小……太后莫急,大了便好了……” 听着紫檀的安抚,尤太后想着自己的孩儿确实还年幼。 可是,不能再等了,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夜长梦多。 自己如今虽才“嗯。”尤太后拢拢刚刚梳好的发髻,映映镜中年华尚好的面容,“昨日派去的人回来了?” “回太后,昨个儿夜里回来了,但太后已经歇着,便未打搅。”紫檀的手抖了一下。 “如何?”尤太后察觉紫檀有异。 “据报,圣上,圣上只是练箭罢了。”紫檀斟酌了一下。 “练箭?” “是。校武场的人都被撵了出去,就留一个随身侍候的太监,不过,一会儿就出去了。”紫檀给尤太后上了一根金簪。 “金簪去了。”尤太后递上一根木簪 ,“太沉。” “是。”紫檀慢慢取下金簪 换上一支木簪。 “你们是如何得的消息?可靠吗?””有宫婢自做主张,强行献果。虽被圣上所伤,但消息却应是属实的。”紫檀打理完毕,站到一旁。 “哪来的婢女?”尤太后皱皱眉头。 紫檀给太后奉了一杯茶,“是太后当年是皇后的时候在圣上那边留的暗桩。” “暗桩?”尤太后丝毫不记得有过这件的事情。 “靠得住吗?” “应是靠的住的,毕竟她的父母还在太后手里。” “父母?” “是。”紫檀记忆颇好,“太后两年前不是在揽云宫前救了一名贱奴么?事后还帮她的父母在尤府找了份杂事。” 为什么会帮一个贱奴? 尤太后听到两年前,忽得想起那时候自己刚刚被封后。 那时自己不过二十六岁,先帝不过也才四十余。自己十五岁进宫,在宫中熬了两年才得见天颜。自己见先帝时,先帝正值壮年,那时,先帝正陪着恭敏皇后赏花,如此鹣鲽情深,让情窦初开的自己一不留心,铁了心,也想要得此般待遇。谁知之后,自己虽说与先帝有了一夕之欢,却被逼服下避子汤。之后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吐出了汤药,留下了一子。 想到一子,尤太后脸上又浮过一丝愤恨。 自己爬上皇后的位子,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先帝一直不许后宫留子,只许得恭敏皇后宠冠三千佳丽,后生子秦符。 自己虽说是使尽了手段,才保住了秦坚孩儿。但先帝闻此事后直接派人领走了孩子,并把自己贬入浣衣局,委实也太过分。 尤太后的脸有些扭曲。 虽说因此事自己被贬入浣衣局,但六年后,自己不是又爬上来了? 而且,自己在先帝死前终于知晓先帝情之所钟也不是恭敏皇后…… 尤太后眉头舒展开了。 自己最终还不是熬死了恭敏皇后,虽说自己虽然没有得到帝王的情,有些不甘心,但得到权势也不错! 自己没得到的情,恭敏皇后没得到,自己得到了的权势,恭敏皇后也没得到。自己不算输。 且传言帝王所爱之人已故,活人毕竟争不过死人,没什么好遗憾的。 只是,虽然先帝遗书给了自己太后之位,如何又许了太子帝位? 尤太后皱皱眉,难道先帝死后的遗书有蹊跷? 尤太后忘不掉先帝临死前对自己恨恨的眼神,也忘不掉先帝那个时候一直催着去找刘尚书。 自己没去,谁又会知晓? 想要托孤? 呵呵,刘尚书现在不是在自己这边么? 虽然,最后,养心殿着火了。但幸而遗诏还在。真不晓得为何遗诏会被封在铁盒子里…… 不对,为什么遗诏会在铁盒子里?尤太后突然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给绕进去了…… “紫檀!”尤太后有些惊慌失措。 紫檀低声试问,“太后?” “那日,那日,先帝去的那日,是谁,是谁陪哀家去的……”尤太后一把拉住紫檀。 “回太后,那日,那日应是是红拂陪的太后去得养心殿……”紫檀想了想,背脊发凉,红拂那日被送回来的时候可是面目全非…… “红拂,红拂……”尤太后喃喃了几遍,脸色惨白,红拂已经,已经跟着先帝去了……那,那日,那日养心殿内,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先帝赐死了太子?让自己做了太后,而坚儿做了皇帝? 尤太后有些不甘心。 但想到那日姚老听完先帝死讯,看到两张遗诏不可置信的样子,尤太后不敢想…… 也许,先帝是让自己陪葬了? 第45章 名利 天长,天长,这冬日到了,天不是变短了么?还要过什么天长节。 刘慎言打着呵欠,睡眼惺忪的摸索着套官服。 皇帝要想天长,好好干活,认真吃饭便是,过个劳神子节有什么用。 哎,本来能去浪的时间还得小皇帝的生日宴会上去凑个数。刘慎言系上腰带,这还真是上面的动动嘴,下面的跑断腿,颇有些劳命伤财的味道。不过皇帝过生日,大家都开心,各地官员能借着寿礼再在地方上捞一笔,平头小百姓乐呵着,说不定能减点税,至于大狱里那群半死不活的死囚,说不定还能轮上个大赦天下。 皇帝过生日嘛,自然就是过个‘普天同庆,天下大赦’。 看着天长节,回忆到上辈子清朝那取义万寿无疆的万寿节,刘慎言嘴角抽搐,吉祥话要是有用,大家都去拜佛烧香好了,还干什么活? 只是,联想到马斯洛需求理论,刘慎言又觉得小皇帝要过个天长节还是挺有道理。人活在世上,有五种需求:生理上的需求,安全上的需求,情感和归属的需求,尊重的需求,自我实现的需求。小皇帝过个天长节,生理上是主观没需求,安全上是客观没需求,只要江山稳稳的,这两个都可以忽略不计。那尊重的需求呢?从上次笃行那件事来看,小皇帝明显没有获得实际上的尊重,作为一个君主,本应是高高在上的,最后却是四处掣肘。不过这也没办法不是?谁让那小子点背,亲娘不是太后,朝里没有属于亲娘家的外戚,也没混到个权倾朝野的太监靠山,更没有一群鞍前马后,心似比干大臣…… 所以,过个生日有利于延年益寿啊! 好吧! 不应该对一个小鬼使用这样的词。不过那小鬼已经是朝着面瘫的道路上狂奔而去,一去不返了…… 真不可爱! 不过一个皇帝要什么可爱。 刘慎言唾弃自个儿的脑抽。 但那倒霉孩子,过个生日,还是能满足一下情感和归属的需求的。毕竟往那高台子上一站,看着下面一群平时人五人六的大臣跪成一列,挨个献礼也是不错的心理体验。这样想着,刘慎言又觉得自己心态真是屌丝,做皇帝的,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这些小头算什么,收来收去,估计也赶不上国库里的一星半点。 那过个生日还能干什么? 满足自我实现的需求? 自我实现是什么鬼? 一个皇帝能有什么样的抱负? 如何才算是自我实现? …… 君子疾没世而无名。 自个儿老是觉得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但刘慎言清楚的记得当年在大学时,各路白发苍苍的导师都是一面教导他们要淡泊名利,另一面又一遍一遍的提醒他们要多多写论文,要发表到核心期刊,然后又用某某某教授写过某某某告诉着学生们,什么东西是合理的,什么东西是正确的。 其实没有什么能证明什么是正确的。 实践也不行。 真理只有在它诞生那刻是真理。 它受着各种条件的制约。 …… 有时候,淡定的回想,导师们只是让他们把金钱看得淡一些,名声什么看得可能比其他人还重。人活在世上,很大程度上是来寻找认同感的。 一个人很难强大到一个人面对所有的过错,所以人们需要从历史中揪出一个又一个的‘名人’,‘事例’来论证他的正确性。 人生在世,名利二字。 刘慎言觉得有些可笑了,一个“名”字,真是堪堪熬白了多少少年头,熬干了多少英雄泪。 抱着石头投了汨罗江的屈老爷子留下了是“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的恐慌。 而那劳什子“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闻”的科举志向,用当年赵老爷子的话说就是‘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但无论什么怎么说就是满足了五种基本需求,名利双收。这是科举时代读书人的最高理想和精神慰安。再想想什么“不能流芳百世,宁可遗臭万年。”这种把“名”的追求推向极端的行为,刘慎言只能摊摊手,人各有志。 不过就算那儒家说过’富贵于我如浮云‘的孔老爷子,不也是一边“人不知而不愠”,一边又感叹“没有人知道我啊!” 刘慎言清晰的记得,孔子作《春秋》的目的为了“自见于后世”。 说穿了,还是名利二字在作祟。 大概,皇帝也逃不过这些。 …… 想着想着,刘慎言感觉自个儿是在自相矛盾,有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一遍吐槽着别人喜欢引经据典的说服自己,一遍又作茧自缚的拿着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来佐证自己。 自个儿也算不得是个心理上强大的人。 懒得要死还怕事。 多亏这辈子投了个位高权重的爹。 不过小皇帝不也有个位高权重的爹么? 刘慎言莫名的想到个物极必反,祸福相依。显赫到了极点,卑贱到了极点都会受制于形式。 不过,自个还不是天天受制于自己的老爹? …… 想来想去都是无意义的,因为他是刘慎言,不是那个小鬼,更不是皇帝。 …… 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是最愚蠢也是无聊的事情。 …… 听着外面打更的梆子声,刘慎言知道时间不早了。 小皇帝怎么样,办寿宴为了什么也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 人闲情多。 刘慎言推开门,接过门口立着的小厮手上的面巾,抹了一把脸,迷迷糊糊的朝着宫门晃过去…… 应该不会迟到吧! 应该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私货过多的样子……看着乐一乐呗,就当看一傻逼自得其乐……呀呀哟,要是有高中的孩子们看,也许写作文能用用,哈哈哈哈,不要版权费……好吧,这本质还是一本……这本书看上去正经一点的标题应该都是我的私货……不支持考据党考据,不过支持辩论…… 第46章 乞丐 刘慎言顶着风,尾随着一干大臣走到了珑宇台下看小皇帝祭天。 站在最后面就是舒坦。前面都是站得直直的重臣,后面都是一群歪歪扭扭的小吏。 刘慎言觉得偷点小懒什么,真是令人开心。 …… 看看高台上的仪式。 童子,妖道,银光闪闪的服饰道具刺得刘慎言眼睛疼。 这画风明明就是个走过场的节奏。 刘慎言闭着眼睛吸口气,架空的地方到底不靠谱,官制混乱不说,节日混搭,现在连拜天这种事儿也不伦不类……但,话说回来,这旮旯也寻不出个泰山来。 …… 刘慎言提溜着耳朵听太监们吆喝着“天长永吉”,顺带杂着些不知名的乐器。 背景音乐还是不错的,嗯,催眠不错。 …… 就在刘慎言感觉自个儿三魂七魄飘得渣都不剩的时候,刘慎言感觉肩头一重。 …… “刘太傅!跟咱家来,宫里有主邀。”一个老太监对着刘慎言耳朵小声说。 “不知是宫中哪位主?”刘慎言低声问道。 “这……太傅来了便知……”老太监翘起个兰花指震得刘慎言浑身起疙瘩。 “这怕不合适……”刘慎言连连推辞。 小皇帝年龄还小,宫中大多数妃嫔都被先帝陪葬了,剩下的多是太后的心腹…… 去了真真是招揽是非…… “太傅怕是信不过咱家……”老太监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有几分眼色,“刘太傅莫要猜疑,往外移几步即可。” “那……”刘慎言拢拢袖子,“公公带路吧!” “请太傅这边行……”老太监见刘慎言同意,喜上眉梢,堆满褶子惨白的脸显得喜气洋洋。 …… 站队站后面的好处不就是可以溜吗?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25节 …… 刘慎言有几分忐忑,跟着老太监悄悄从群臣的尾巴处转移阵地。 …… 走着走着,一晃神,到了宫墙根,刘慎言发现老太监不见了。 朱红朱红的颜色,庄严肃穆,但却莫名的让刘慎言想到了血。 宫门之内,官场,情场,明里,暗里……都是吃人的地方。 …… 正当刘慎言思考自个儿该撒腿跑回观礼指定地点还是继续留在是非之地,静观其变,冒着被人大卸八块的风险 “夫子!” 刘慎言扭头一看,便瞧见小皇帝一副贵公子打扮站在自个儿背后。 “圣上这是?”刘慎言觉得活见鬼了。 皇帝什么的,不应该还在高台上立着么? 但竖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又是什么节奏? “夫子不必吃惊。台上是替身。”秦符说着转过身朝向宫门的方向,“夫子,和孤一起出宫。” …… 京都里热闹非凡,老老小小,男男女女都庆祝着天长节。 刘慎言跟着秦符的背后看着秦符打量他的子民。 “那是什么?”秦符抬手指了指远处。 刘慎言顺着秦符的手指看过去,一个小贩抱着个草垛,上面插着一堆冰糖葫芦。 “一种小吃,冰糖葫芦。” “哦。” 刘慎言和秦符一起慢慢走过了小贩身旁,没有一个人停下来。 按照正常思维方式,刘慎言应该买一根给小皇帝。 但刘慎言觉得冰糖葫芦的味道其实不怎么样。而且,冰糖葫芦搁这个时代,也不是特别平价的吃食。想到这儿,刘慎言主动拉着秦符往前走了几条巷子。 …… “夫子?” 秦符对地上一堆衣着破烂,满脸污垢的乞丐,皱皱眉头。 “符儿有何感触?”刘慎言看着秦符的表情,挑挑嘴角。 “无。”秦符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字。 “为何?”刘慎言有了几分调侃。 “时也,命也,运也。”秦符一字一顿的说完,眼睛定定的望着刘慎言,“夫子可还满意?” “不错。”刘慎言拍拍秦符的脑袋,拉着秦符慢慢往那条巷子的另一头走。 期间,短短十丈,秦符感觉走了有一柱香。 …… “大爷呀,施舍点吧。” “大爷,我全家都死光了,给点钱吧。” “大爷……” …… 一双双瘦骨嶙峋的沾满泥土的手轮次抓着刘慎言和秦符两人的衣角。 …… “如何?”刘慎言一边抖掉无力的手,一边继续往前走。 “不如何。”落在后面的秦符突然一脚踩在一只拽住他衣角的手上。 …… “啊……”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一阵歇斯底里,然后一群衣衫褴褛的人都围了起来。 …… “如何?”刘慎言面不改色,转过头,依旧笑吟吟看着被围起来的秦符。 “不如何。”秦符向刘慎言勾了勾嘴角,然后指着刘慎言冲着那群乞丐喊道,“是他带孤来找乐子的!” …… 然后,刘慎言带着秦符拐出了巷子。 …… 做皇帝的人还是有天分的。刘慎言万万没想到自个儿还套着官服。好吧!竟然还被皇帝狐假虎威。 不过这不是重点。 刘慎言买了三个地瓜后,拉着秦符拐向城的西郊。 …… 站在离西郊不远的地方,秦符打眼一瞧,和刚才那条巷子所差无几。 “夫子是找乐子找上瘾了么?” “非也!” “把这个丢进去。” “……”秦符没有多说,和刘慎言一起走进那些乞丐集聚的地方,快速的按着刘慎言说的抛了个地瓜,然后躲在暗处。 …… 一个弧线滑过天际。 ’啪!‘烤熟的掉在地上,一堆人疯狂的抢了起来。 …… “有何感想?”刘慎言看着秦符的眼睛 “无!”秦符不想再看这些无趣的争夺,起身欲走。 “不要着急……”刘慎言拽住秦符的手,“做皇帝的人,要有耐性。” …… 刘慎言再次带着秦符拐回第一条巷子。 “再试试?” “……”秦符不想搭理刘慎言,静默着不说话。 “那我来好了!”刘慎言也不恼,用力一掷。 又是一个弧线滑过天际。 ’啪!‘烤熟的掉在地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它就掉在地上,永远的落在了那里。 …… “看清楚了吗?”刘慎言在暗处低声问秦符。 “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乞丐不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略显单薄与坑爹的文笔,我的渣渣剧情……它还得走下去…… 第47章 地瓜 秦符跟在刘慎言的背后回到繁华的街道上。 “夫子为什么带孤走了刚刚条巷子而没走另一条?” “因为一处是真的,另一处是假的。”刘慎言把怀里剩下的地瓜丢给秦符,“尝尝看。” 秦符合拢五指,捏了捏还有些余温的地瓜,“真假有什么分别?” “没什么分别。”刘慎言从袖里掏出几个铜钱,放在手心,然后给秦符看,“瞧瞧这个。” 秦符认真的瞧了瞧,圆的带孔,“何物?” “大佑的钱呀!”刘慎言笑出声来,以前看书里常写,古时候有个国家闹饥荒,大臣向皇帝报告说,百姓没粮吃了,皇帝认真的回答,何不食肉糜?没想到,自个儿现在碰到的这个也是如是。 “钱?不是银子吗?”秦符有些稀奇,他记得上次出宫说的钱都是银子。 “银子?”刘慎言把铜钱装回去,然后看着秦符手上还拿着地瓜,估摸着是秦符不知道怎么吃,便帮着秦符把手上的地瓜掰成两截,“那不是百姓日常能用的上的东西。” 秦符听着刘慎言说话,顺带咬了一口刘慎言给自己的地瓜。 咬了一口,秦符皱皱眉头,咽下去,给出评价,“涩!” “嗯?”刘慎言闻言一愣,不应该是甜的么…… “皮不能吃……” “……” …… 秦符看着刘慎言慢慢的剥着地瓜的皮,苍白的手指和看上去有些糙的地瓜皮形成鲜明的对比,“夫子常常干这些?” “嗯?”刘慎言有些强迫症的捏着剥下来的皮不让它掉在青石板上。 秦符注视着刘慎言娴熟的动作,“夫子看上对此事甚是熟悉。” “熟悉,熟悉。”刘慎言随意的跟上两句,把剥了一半的递给秦符,“好了。”秦符接过,看着米黄色的瓤,小心翼翼的试着咬了一口,“不错。” “喜欢便多吃些!”刘慎言向着一旁的包子铺讨了张牛皮纸,折了个角兜,把手中的地瓜皮抖落进去,“回到宫里怕是吃不着。” “为何?” “上不得台面的吃食。” “味道尚可,做零嘴倒是可取。” “符儿,你可知道这是百姓日常的主粮?”刘慎言含笑看着秦符。 “主粮?不应是稻米么?”上次去插秧让秦符印象颇深。 刘慎言慢慢往前走着,“有人种,不一定有人吃。” “为何?”秦符有些不明白了,既然都是种的为何会有人吃不得。 “那些粮大多数进了符儿的粮仓呀。”刘慎言无所谓的回答道。 秦符有些不屑,“这与孤何干?”,为大佑子民,自当为朝廷出力。 “税。”刘慎言见秦符不屑的态度,强调了一遍。 秦符严肃起来,“何为税?” “符儿以为呢?”刘慎言也收起几分漫不经心。 “民贡官,民之命。”秦符确信的回答。 “非也。税者,禾兑。’禾‘为五谷,’兑‘为交换。’禾‘表意的是朝廷从百姓征收是一些自家种的作物。不过,如符儿刚刚所食,是不能被用来交税的,交税我朝只能用稻米。而剩下的半边’兑‘,从’悦‘。’税‘应是心甘情愿的事,并非强迫,双方都如意。常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朝廷向百姓征税,一来供朝廷运转正常,二为佑百姓安居乐业。之所以用’兑‘,是因为’兑‘操作起来是,丰年时,百姓交纳田税,灾年时,朝廷从中拨出赈济,是以富足时之谷备短缺时之食,完成交换与平衡。”刘慎言挑着眉看着秦符。 “这不过是欺世之言罢了。夫子休要用解字来诳孤。”秦符不屑的瞥了一眼四周的百姓,一群愚民罢了,“他们交的税是供孤的。孤再将这些分与臣工,’税‘是用粮来换一些权利罢了。” “如是则言止于此吧。”刘慎言不在意的笑笑,“不过,不要小瞧了这些百姓。” …… 天渐渐暗了,刘慎言与秦符站到刘府门口。 “夫子,夜将至,如此便别吧!”秦符召来一黑衣男子站在背后。 “是,臣恭送圣上。”刘慎言跪送。 秦符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人跪在自己面前,突发奇想,“起吧!孤看着夫子进去。” “这……” “嗯?” “是!”刘慎言起身,躬身行了一个礼后,登上几级台阶,举手欲叩门。 “等等,夫子。”秦符突然唤了刘慎言一声。 “圣上何事?”刘慎言转过身,等着秦符发话。 “夫子为什么带孤走了刚刚条巷子而没走另一条?” 刘慎言没吭声。 “夫子为何乞丐会有假的?” “这一切需要圣上自己去寻找答案。” …… 躺在房中,刘慎言翻来覆去。 为什么乞丐会有假的? 刘慎言被绪清坑一次后,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一群假乞丐和真乞丐有什么差别? 要的东西不同。 真乞丐乞讨的是能帮助他活下去的东西,也就是需要满足基本的需求。 一个馒头,半个铜钱,甚至是一双鞋子都能得到他的感恩戴德。 但假的不是。 他们有其他的需求。 为钱,为权,为信仰…… 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 但两者各有各的可怕之处。 为了活命的真乞丐,只要看到一点蝇头小利,或是一点能让他活下去的东西,都能让他铤而走险,两肋插刀,无所顾忌。 …… 而有其他目的的假乞丐,他们不会在意一些小利,能吸引他们的只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他们在一般情况下很惜命,会因为官服而自动避让。 ……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26节 所以,刘慎言会带秦符去巷子,却不会带秦符去走西郊。 …… 有了假乞丐,也许是社会风气坏了,也许……也许天下快不太平了。 …… 不过,这和自个儿什么关系?天塌了,有个儿高的。 …… 刘慎言想想铜钱和地瓜,做皇帝果然是不识人间疾苦的。 不过税什么,确实是一种交换。 可惜后来有了猫腻。 也有可能是一开始就有了。 一个不在意民心的皇帝…… 刘慎言莫名想到了,时日曷丧,吾与汝协亡。 ……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第48章 受刑 寒风朔朔,于泽倏指挥着士兵训练。 突然一个黑点越来越来近。 一个哨兵单膝跪在于泽倏面前。 “将军,官府里来人了。” “何事?”于泽倏被打搅有些不悦。 “不知,现在正被弟兄们挡在外面。” …… 于泽倏坐在帐子里打量着眼前立着的四个人。领头的精瘦,长脸,剩下三人都是彪形大汉。 “不知大人是?”于泽倏扫了领头的一眼。 领头的不卑不亢,行了个礼,“于将军,我乃纪容,今上裁令,我特来此处押解犯人。不知刘氏笃行可在此处?” “尚在。” “如是,请将军将人交与吾。” “不知所判……” 纪容脸上写满了坚决,“将军且莫推辞。” 正当两人对峙,刘笃行突然闯了进来。 “于大哥。” “……” 于泽倏觉得刘笃行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 纪容见有一少年进门,想到令上说是双七少年,便向刘笃行询问道,“足下便是刘笃行?” “是。不知……”刘笃行见有穿官服的询问,便行了个礼。 纪容一闻此言,立马给一挥手,让随从行动,“拷起来。拉走。” “哎,等等……”刘笃行促不及防,见木制的镣铐已经上了脖子,连忙挣扎起来向于泽倏求救,“于大哥!” 于泽倏见状,剑眉一蹙,“纪大人!” “于将军莫多事。”见于泽倏要开口,纪容行了个礼,“事已毕,如是,便告辞,有劳将军了。” 见纪容要走,于泽倏把腰间的佩剑“啪”,放在了条案上。 “慢着。大人今儿不把话说清楚,怕是出不去了。军营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界。” “于将军,你这是何意?”纪容见于泽倏阻拦,也拔出了腰间的刀,“于将军莫不是要抗旨?” “今日大人您要是说不出了子丑寅卯,怕是要在途中遇劫匪了。”于泽倏声音硬上了几分。 “今上宅心仁厚,不忍刑杀,流之远方,我特来押解犯人。将军怎可百般阻挠?”纪容见于泽倏有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便软下几分,劝言。 刘笃行见于泽倏与纪容对峙,感觉自己受刑有些莫名其妙,莫不是自家父亲大人又使了什么诡计。于是利索的停下挣扎,眼睛里升起一股戾气。“敢问大人,笃行所犯何罪?” “诽谤是也。”纪容任职已久,并不惧刘笃行的视线,直直的回望过去。 “诽谤?”刘笃行皱皱眉,心中怨气愈增,声音顿时高了几分,“我长期远离京都如何诽谤?且又诽谤了何人?” “呵,你竟不知所谤何人?”藏锋突然推帘而入,脸上满是讽刺的望着刘笃行。 刘笃行见藏锋那样看着自己,更加愤慨,扭头看向纪容,“自是不知,请这位大人与笃行说个明白。” “那这位大人便请说道说道。”藏锋目光冰冷的望着纪容。 “呃,这自是要溯源到此人呈与姚江大人的密信了。”纪容和了下稀泥。 刘笃行一听到姚江,立马忽略掉了周围的两位将军,急切的问,“姚江?可是当朝的姚江姚大人?” “自是。” “如此,于大哥是帮我把信递给了姚江姚老吗?”刘笃行喜出望外,“姚老交与圣上了吗?” “那是当然。” “所以我今获罪?” “是。” 刘笃行听闻自己写与刘慎言的信被交到了姚江手里,脸上满含喜色。 看着刘慎言越发兴奋,于泽倏连忙出言订正,“不是……” 未等于泽倏说完,刘笃行立即眉飞色舞的冲于泽倏行了个礼。虽碍于身上的刑具,只得微微的拱了拱手,却丝毫没坏刘笃行的兴致,“谢谢于大哥。” 藏锋见状,冷笑一声,“呵,于将军真是会做人。” “休得挑拨。”于泽倏怒目一扫,让藏锋背脊一凉,但却不甘示弱,更加变本加厉“怎么,难道不是……” 刘笃行见藏锋讽刺于泽倏,争辩之言脱口而出“你这贼将,莫要污蔑我于大哥。” “贼将?呵呵,笃行小子,你可别忘了,十年前你可是跟在我背后四处跑的!”藏锋见刘笃行帮着于泽倏说话,暗恨这小子不长记性,打小就这么容易被人骗,过了五六年了还是那样!真是为慎言捏一把汗…… “你当年还不是跟着我哥到处跑!”刘笃行见藏锋翻旧账,反唇相讥。 “你!”藏锋更加恼恨刘笃行不知好歹,近日里京都传消息,言刘慎言被其弟密告,姚老一马当先,谁知奸臣刘晓一手遮天……自己原以为是谎报,现在看,倒真像那么回事,虽说刘大人不是什么好人,但于家又岂会好相与的?…… 藏锋有几分愤慨,“你可知你口中的于大哥……” 于泽倏察觉到藏锋的恨意,好像这件事自个儿有些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连忙出言制止刘笃行,“好了。笃行,这件事……” “好了。”刘笃行满面红光,打断藏锋和于泽倏,“谢谢于大哥帮笃行完成夙愿。虽此事未成,但于大哥寄书之恩情铭刻五内。大人,上路吧!” “小行子,你……”藏锋眼里有几分不解。 “藏锋哥,莫要学我哥那般。男儿以死酬囯,死得其所。且我只是流放,可惜了刘晓狗贼……”刘笃行笃定看着藏锋,“藏剑十载,何日露锋?” 藏锋不知如何回复,“你……” …… “再会!大人走吧!”刘笃行率先迈出了帐子。 纪容行了个礼,“二位将军再会。” …… 见刘笃行跟着纪容一起走了,藏锋拊掌而笑。 “于将军,好手段!藏某真是长见识。” “与吾何干?”于泽倏转身欲行。 “慢着。”藏锋一把挡住于泽倏,“你明知笃行所犯何罪是也不是?” “是。” “你明知笃行所判是流放兖州是也不是?”藏锋齿冷。 “是。” “你可知兖州是齐逢棠狗贼的义子所镇?” “知。” “你可知齐逢棠与刘家是仇家?” “……” “你怎忍让笃行去送死?” “早知如此,你何不为之?你难道是今日才得到消息?如果不是,你如何有资格指责我?” “……” 第49章 中二 寒风呼呼的吼着,鹅毛般的雪往下落着,不一会蓬松的雪就再次覆盖了不知通向何处的崎岖的山路。 …… 这雪下了半月,纪容一等一直冒雪前行,开始还能依着雪的深厚,判断判断路线,走着走着,便只能看到他们身后一排排的脚印,以及几个点缀在莽原中慢慢移动的黑点。 但,自从进了山之后,他们的移动速度越来越慢。 …… 他们也不知在无垠冰雪的后方,有几个黑影正在跟着脚印快速的移动。 危险正悄悄的逼近。 …… 顶着大雪,刘笃行被人押着跟在纪容的背后。 纪容走的很快,眼睛里充斥着血丝,浑身溢着肃杀之气,不时警惕的打量四周,以防不测。 虽说据兖州不过还有半月的路程,但此人系朝廷重臣之子,须多加提防。 而雪地里走路,刘笃行走的格外艰难。 新落的雪,踩上去松松软软,还算好走。但之前下的雪经过融化再凝结,已经变成了冰,一不小心就会滑个趔趄。 刘笃行手被束着,难以保持平衡。所以一路走过来,也不知到底摔了多少次。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刘笃行脸上,刘笃行稚气未脱的脸连同裸露在外的手被冻得通红。 刘笃行一边瞧着漫天的飞雪,一边想着到了兖州之后的打算。记得从军营走时,藏锋怒斥自己遭了暗算还不自知,甚至还迁怒于大哥,刘笃行觉得有些蹊跷,只是当时急促,并未思虑清楚。藏锋与哥哥刘慎言是不用质疑的,说是肝胆相照也不为过。记得当年自己七八岁跑到书院找哥哥时,正遇到藏锋与哥哥闲谈。藏锋言,为人臣者毋已有己,当进尽忠言,而哥哥却言,自己非是臣,故心不存君。而后藏锋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并细述己志,哥哥只是心平气和,在一旁静坐而闻。 终了,却是哥哥不述,且自让了一步,自认见识短浅,并赞藏锋深有见地。 而在那时,自己也是以藏锋为榜样,自觉男儿应为国杀身取义。 想到这,刘笃行的眼睛暗了暗。 藏锋现在怎能投了太后?就,就和爹爹一般! 呸,什么爹爹! 怎能如刘晓狗贼一般? 刘笃行想着当年刘晓捉着自己的手,慢慢在宣纸上写出’国‘,’家‘,’君‘,’臣‘,想着刘晓和自己说,无论长大去干什么,都要忠君,刘晓一板一眼的教着自己读“: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仕则慕君,不得于君则热中”…… 为什么人长大了就变了呢? 为什么人做了官就变了呢? ……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刘笃行跟着纪容往前踏了一脚。 下雪的天总是灰白的恨不得和地面变成一个颜色。 其实一个人去做一件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刘笃行觉得,自己可能是注定了要为君王死的人。 也许自己从小背负的就是一个忠君的理想呢? 到了兖州就会死吗? 虽说听纪大人说自己被判的是流放,但流放的人又会有几个有好下场? …… 死其实不可怕。 可怕的是心死了。 自己的心死了吗? 没有! 刘笃行突然扬起了嘴角。 如果这个国没有人爱,那就留给他刘笃行爱吧! 如果这个君没有人尊,那就留给他刘笃行尊吧! 如果这个世道混污的没有一个忠臣,那就留给他刘笃行来清君侧,做栋梁吧! 今年不死,他年定当卷土重来! …… 刘笃行在其后行着,心中有拥着万丈豪情,情绪不断高涨。 虽然自己惨遭流放,但不是也没受什么苦? 之前自家的爹爹虽然对自己百般陷害,但自己现在不是还好好的活着? 只是,一经流放,怕是凶多吉少。 刘笃行突然灵光一闪,逃吧。 逃,或许还有生路。 不逃,或许是要死了。 …… 也许,当自己逃开了那些人,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也许,当自己逃开了那些人,就可以志得气盈了! 刘笃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到心脏正在激烈的跳动,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草木皆兵,认真戒备的纪容,开始琢磨如何逃走。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27节 …… 虽说是木枷也压得他够呛,但材质不过是木的,那么……或许可以…… 刘笃行偷偷的用余光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虽说纪容百般小心,但不得已还是得入山,在山谷里……自己……自己或许可以滑下去……滑到山涧……一个少年……在大雪天……失足……滑到山涧死亡…… 刘笃行觉得这是个特别好的点子。 也许自己可以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死在’世人‘的眼里。 然后,自己就不再是’刘笃行‘了。 自己或许可以假装一个书生。 然后,金榜题名。 然后,平步青云。 …… 第50章 四夕 刘慎言坐在案前,看着窗外莹莹的白雪。 “慎言哥哥!慎言哥哥!”幽瑶一只手拿着毛笔,另一手举着一张宣纸,蹦蹦跳跳的让刘慎言看她画的图。 刘慎言收了收散着的神志,凝神一看,之间那张纸上朦朦胧胧的勾勒着一个少年背着竹篓。 “幽瑶这是?” 刘慎言皱皱眉,幽瑶应该是不会看到这种图景的。除非……刘慎言突然想到幽瑶房中的那个自称是草四夕丫头。 幽瑶见刘慎言半晌没夸自己,反而是皱眉,便瞪大眼睛,沮丧着小脸,“慎言哥哥,是幽瑶画的不好吗?” “没有,没有!”刘慎言揉揉幽瑶的头,笑着说,“幽瑶画的很好!真不知幽瑶还有这等本事!” “哈哈!”幽瑶银铃般的笑声脆生生的在刘慎言耳边荡着,“慎言哥哥,这是四夕的主意!” “四夕?” “对呀!四夕就是那日幽瑶在慎言哥哥住处找到的那个女子呀!”幽瑶像小猫一样乖乖的抬着头,一脸等着刘慎言夸奖的样子。 “哦!”刘慎言故意拉长语调,“原来就是那日那个女子呀!可是哥哥我可不记得!” “怎么会?”幽瑶有些奇怪,“慎言哥哥你明明见过她呀!” “何时?”刘慎言料想幽瑶可能说得是那日夜晚在自个儿的院子,可惜那日天太黑,自己也没太看清那草四夕的模样。 “那日在草丛!”幽瑶大声的提醒刘慎言。 “幽瑶怎么会知道?”刘慎言挑挑眉毛,勾着嘴角,“我可是很少去草丛呀!” “那日,四夕让我带她到草丛去玩,慎言哥哥,慎言哥哥……”说着说着,幽瑶声音低下去,“慎言哥哥就在那!” “等等,那女子让幽瑶带她去草丛了?”刘慎言一听到奇怪的地方,怎么会有一个婢女让郡主带着她去草丛玩,然后自个儿还恰好在那? “对!”幽瑶突然有些赌气的爬上刘慎言的腿,墨渍弄了刘慎言一袍子。“四夕说慎言哥哥以前就认识她,还和她有婚约。” “什么?”刘慎言被幽瑶的话震了震。 “啊!”看见刘慎言吃惊的表情,幽瑶连忙捂住嘴,自己答应过四夕不说出来的,四夕说过,只要自己不去告诉慎言哥哥,乖乖听她的话,她就不会去告诉慎言哥哥她和慎言哥哥有婚约,这样,慎言哥哥就会和自己成亲了。四夕说过慎言哥哥是个好人,是个负责任的人,只要有婚约,慎言哥哥一定会娶她…… 如果慎言哥哥娶了四夕,那么就没有幽瑶什么事了…… 没有了慎言哥哥…… 想到以后没有慎言哥哥,幽瑶的眼睛红了起来。没有慎言哥哥,就没有草蚱蜢,也没有相思扣了,刘府也不会再欢迎她,自己又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宫里,陪着孤零零的符哥哥…… 幽瑶委屈的哭了起来,“慎言哥哥,你说好了会娶幽瑶的。” 看着豆大的泪珠从一个小丫头的眼眶里滚出来,刘慎言连忙捏起袖角,一边温声细语的安慰,一边帮着幽瑶拭着泪水,“幽瑶,不要哭!不要哭!告诉慎言哥哥怎么了?” “慎言哥哥,你说好会娶幽瑶的。”幽瑶也不顾刘慎言的话,哽咽着强调着刘慎言答应过娶她。 “不要哭!不要哭!”刘慎言拍拍幽瑶的后背,心里暗叹,小孩子还真像六月份的天气说变就变。 “呜呜呜……”幽瑶只管着哭。 “幽瑶。说清楚,这件事对慎言哥哥来说很重要。”刘慎言稳住在怀里扭动的幽瑶 “是,是……”幽瑶正要说出来,一阵脚步声传来。 …… “圣上,犬子正在……”刘晓的声音格外响。 “无妨……”秦符挥了挥手,“刘大人自便吧!” “是……” …… “夫子!” “圣上!”刘慎言连忙把幽瑶从腿上抱起来放在地上,’扑通‘一声跪下,“臣该死,不知圣上驾到,有失远迎。” “无妨!夫子请起。”秦符用目光扫了扫四周,眼光凝聚在刘慎言的袍子上,“夫子这是?” “回圣上,不慎之作。”刘慎言起身,低头站到一旁,显出一份臣子的恭顺。 “符哥哥,是幽瑶画的哟!”见秦符来了,多日未见秦符的幽瑶一下子开心了起来,又举着那幅图给秦符看,“符哥哥是不是很好看?” “这是谁教汝的?”秦符紧紧的盯着幽瑶手中的画,自己不是在宫中烧了画稿么,怎会出现幽瑶临摹的草图。 “哇……”看着秦符严肃的表情,幽瑶又哭了起来。 “闭嘴!吵!”秦符嫌恶的扫了一眼哭的稀里糊涂的幽瑶,“快告诉孤,是谁教汝的?” “是,是幽瑶自己摹的!”幽瑶突然攒进刘慎言的怀里。 秦符走近了几步,“何处摹的?” “医书里!”幽瑶不敢回头,符哥哥越来越冷了,越来越吓人了。 秦符的眼睛凌厉了几分,幽瑶小小年纪怎么会看医书,难道幽瑶已经学会了说谎? “医书?” “对!”幽瑶急切的说道。 “哪本?” 幽瑶连忙从衣服下面掏出一本手札。书面上有个三个字,敬无为。 见幽瑶掏出一本书上有三个字,敬无为,刘慎言心头掀起惊涛骇浪,这本书,好像是自己画的,自己好像是把它赠给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好像,好像也是叫草四夕……草四夕…… 刘慎言突然想到那个在女闾的使劲想吸引自己注意的女子,那个在草丛中等自己的女子,那个在自己院落中的女子…… “慎言哥哥自己画的药记。”幽瑶畏畏缩缩的把书递给秦符。 想到草四夕,刘慎言连忙请罪,“圣上,臣有罪!臣不该将这本书给郡主临摹。” “夫子何错之有!今日孤本是来找夫子是邀夫子赏雪的。”秦符的眼睛暗了暗,“夫子可否把此书借孤一阅?” 第51章 雪园 城外的皇家别院被厚厚的积雪笼盖。 无论是参天的古木,还是高高的屋脊都被白色勾勒着。 刘慎言跟着秦符沿着被打扫出的小径,走到一个高墙耸立,独有小门悬着’雪园‘的大匾的园子的时候,莫名的感到一种寂寥。 落雪无声,融雪无声。 对于一年只能出现几次的自然景观,谁愿意劳心劳力的为雪留一处空地呢? 谁又会专门为雪去造一座园子? 谁又会专门为雪筑起一圈高高的围墙? …… 刘慎言跟着秦符踏入像围城一般的园子的门。 院子里面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中心有个小亭子。 小亭子四周都只有皑皑的白雪。 刘慎言感觉口气都有些凝固了,真是来赏雪的? 也是,这周围也只有雪。 刘慎言站在门口,止步。 一脚踏进去不就有脚印了不是? 一片规规整整的雪,刘慎言还真不忍心踩。 可幽瑶不会注意到这些。 一踏入园子,幽瑶就像脱了笼的鸟一样飞快的向着园中有雪的地方跑。 幽瑶跑着跑着发现有脚印了,软软的?便一脸兴奋的扭头冲刘慎言大声的喊,“慎言哥哥,雪是软的!” “……”刘慎言笑了笑,喊了声,“小心点。” 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秦符。 “圣上,为何不去玩玩?” “玩什么?”秦符不动。 “玩雪呀!”刘慎言笑了笑,看小孩子玩雪其实很有趣。 就像当年笃行和自己打雪仗一般,输了不依不饶,非要再战几次,再战输了,便要无限期的增加赛制,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越挫越勇……只是,刘慎言眼色黯了黯,笃行现在怕是在流放的路上,边关苦寒,途径山地,路怕是不好走……这个时代的犯人,官府怕是不会给棉衣…… 刘慎言突然有些担忧起刘笃行来了。 本想着被流放至齐大人处应是不会有大问题,因为那日在大殿之上,齐大人说话还是很向着笃行的,只是万万没想到季节…… …… “孤也不知道雪是软的!” 秦符说完这句后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刘慎言的回复,于是秦符转身看着刘慎言的眼睛。 只见刘慎言的瞳孔微微收缩,表情呆滞着,便知道刘慎言又在走神。 秦符有些不悦了,提高音量强调了一遍,“夫子,孤也不知道雪是软的!” “嗯?为什么?”刘慎言被秦符的声音一震,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孤很少出宫。” “宫里不是也有雪吗?”刘慎言强迫自个儿把思绪从刘笃行那拉回来,一个皇帝不知道雪是软的?刘慎言默默吐槽,这一定是在逗我。这是常识好吗?如果说一个住在沙漠的人没见过雪,不知道雪是软的还有情可原,当然沙漠也是会下雪的。可一个就站在雪地旁边,和自个儿说话的人说自己不知道雪是软的……刘慎言觉得有些滑稽。 秦符往前走了一步,踏入雪地,“夫子怕是不晓得宫里的妇人有多利落,这雪一边下着,就会有人在一旁打扫,扫着扫着怎么会有机会踩到?” “这……怕是有些荒谬吧!”刘慎言见秦符不是多严肃便随口猜了几句,“宫妇怕也只是打扫打扫……” 秦符见刘慎言要质疑,便开口打断了刘慎言的话。 “夫子有所不知。孤……” “哈哈哈,圣上怕是没玩过雪!”刘慎言自己脑补了一番一个忙着应付皇帝检阅的太子日常,心里明白了几分,怕是一天也甚少玩耍,于是在秦符背后猛推了秦符一把,“那今日便让臣带着圣上好好玩玩吧!” 然后转手捏了个雪球砸到刚刚准备爬起来的秦符的后脑勺。 耶!击中! 刹那雪渣飞溅。 刘慎言感慨,这么多年不投靶子,还是这么有准头,真是天赋啊! …… “夫子……” “呃……”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身雪渣面情严肃的秦符,刘慎言愣了愣,这个和一般剧本不符啊,正常情况不是应该飞起来还击吗? …… “夫子,雪是软的。” “呃……” 刘慎言呆若木鸡。 …… 突然,刘慎言听到了秦符吐出了一个字,“魈!” 然后听到了回应,“是!” 再然后,刘慎言感觉自个儿失重。 再再然后,刘慎言的脸就和大地,哦不,雪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真是透心凉…… …… 未等刘慎言爬起来,刘慎言就感觉的一堆雪被倒在了头上。 …… “夫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孤还使得不错吧!” 听着秦符一本正经的声音,刘慎言突然起了作弄之心,干脆趴在地上不动了。 秦符看着魈倒了几次雪,本来心里是愉悦的,而且越看越开心,但当注意到刘慎言从挣扎到不动时,便挥手让魈停了下来。 “夫子?” “夫子?” 秦符试探了几声。 刘慎言佯装没听见,继续趴在雪里不吭声。 嗯,其实一堆雪盖着还是蛮舒服的。 …… “夫子?” 见刘慎言一直没反应,秦符的心有些揪起来了,正打算蹲下去刨开看看,一旁玩耍的幽瑶却早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飞快的跑了过来,攥起小拳头打在秦符的身上,边打边哭,“符哥哥坏,你赔我的慎言哥哥……” …… 听见幽瑶的哭声,刘慎言立刻从雪堆里探出头,爬起来,发现一个粉人儿哭成了泪人儿,刘慎言连忙抱起幽瑶,安慰起来,“幽瑶不哭,慎言哥哥好着呢!刚刚是哥哥在陪圣上嬉耍!” …… 秦符站在一旁,看见刘慎言爬了起来,舒了一口气,夫子没事便好。 但当秦符听着刘慎言耐心安慰幽瑶时,心中又有了些不舒服。 夫子,你可知孤也忧心?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28节 第52章 看信 以前的冬天过的很快,因为刘慎言前世里是个北方人。 他骨子里爱着那个银装素裹,飞雪漫天的冬季。 到了这世,虽说科技不发达,没有空调暖气,托着个官宦人家,银碳烧着,香炉点着,茗茶品着,小曲儿听着……除了一天老得待在屋里,日子也不是太难熬。 但今年例外了,刘慎言觉得今年这个冬天格外的漫长。 因为刘笃行还在流放的途中,刘慎言准备好的棉衣也实在难找人捎里去。 几日前,刘慎言从于丰那得到了刘笃行几个月前寄的要兵法的信,刘慎言才真真的体味了一回什么叫家书抵万金。 有信就说明还活着…… 虽然那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刘慎言呼了一口气,瞅着呼出的气在自个儿眼前凝出了一团白气。 液化? 刘慎言脑子里莫名的浮出了这个词。 天真是够冷的了。 转念一想,自个儿也是够二百五了,一边烧着炭火,一边开着窗子。 不过开着窗子也好,日子过得太安逸,容易让人忘记自个儿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家底。 冻冻,长长脑子。 刘慎言伸直五指拍在黄花梨木的桌子上。 啧,真是够凉的。然后裹了裹棉衣,从身后柜里的盒中取出上次大殿上小皇帝递给自个儿的告密信,再从怀里掏出于丰给的家书,把两张信摊平了,对齐放在案上。 两张信的纸张材质大小都是一致的,下面都有于家的戳。 不过,要是在边关搞到信纸怕是不容易。 到底是谁要害笃行呢? 笃行能招惹的人也就几个,无外乎太后党。 军里太后的人不晓得有多少,但要认字写信,怕还是得有点家室的。 毕竟这个时代认字的人不多。 写字作为一种特权和政治资本,历朝历代都是被人垄断的。 只是,依照这个路子,边关有几个人有机会能接触到信纸呢?怕是太后派去的人都有这个能力。 真是糟心。 目标过多。 思虑无果后,刘慎言放弃了寻找幕后黑手的计划,专心致志端详起了信上的字。 刘慎言仔细的瞧着两张信上的字,小皇帝给的那张,形似而神不似,虽颇有笃行平日行文的样态,却少了几分神韵,字如其人不是说说而已的。就像有说法是书写的压力反映了人精神和肉体的能量。笃行落笔落得重,重压力者表明其生命力强、自信、专横、顽固……倒是有几分想笃行。 但如其人得是自己的字。 那封告密的信,字摹的不错,可惜始终缺了几分灵气。 刘慎言低头,再看刚到自个儿手上的家书…… 啧啧,看上去笔法甚是流畅。字迹做为心理潜意识的投射,看来笃行在于泽倏那儿过得还算不错。 只是……联想到笃行对于泽倏的倍加推崇,刘慎言感觉不太妙。 依着笃行的性子,能与他相交甚欢的至少得是个忠臣,再不济也得是个一心报国的。 但于家,搁自个儿眼里,倒像是心怀鬼胎,伺机而动,投机倒把的。 虽说今年打春还跑到于府溜达了一圈,于老爷子于丰还替着小皇帝,把自个儿笼络了一番……但依着这几个月在殿上的几次观口观心,完全不是这么个理儿。 要是于家在小皇帝这边,太后怕是早倒台了。可于家也没在太后那边……想着这几日于家老爷子和自个儿老爹相交甚秘……保不齐过不了几日,于家就被拉过去了…… 刘慎言觉得小皇帝的皇位有点晃了…… 自个儿去告密? 政府倒台是它命数已到阿,自个儿蹦哒着去,或许日后史书记出来就是,权臣的儿子告了他密谋造反的老爹,皇帝力挽狂,老爹被干掉了,n年后,自个儿被干掉了,或者,皇帝没挽住,自个儿被干掉了,老爹位极人臣,白发人送黑发人…… 两个结果貌似都不咋地…… 自个儿袖手旁观? 刘慎言想着前世里看王朝动荡时候的血的教训,最机智的方法就是默默装聋作哑,然后找机会脚底抹油溜…… 自个儿又不是肱骨之臣,虽说是与现在坐天下的皇帝有师徒之谊,自个儿却实在没有把自个儿命搭上做炮灰的打算。 可,秦符还是个孩子不是? 要搁着和皇帝不熟,和自个儿爹不和,两膀子一拎,揣上些银两,改名换姓,搞个凭证,就逍遥快活去了……哪用得想这些事…… 让人靠近了就是麻烦,各种羁羁绊绊…… 刘慎言想着那日小皇帝让自个儿称他为“符儿”。这么一松手,又有些狠不下心。 可自个儿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既不是世家,也不是将才…… 刘慎言思忖了半天,死道友不死贫道,老爹你让我坑你一次呗,依着目前的态势,告告小秘,太后那边应该也不会垮台…… 刘慎言打定主意,冲外面喊了一嗓子,“刘全!” “哎!哎!来了来了。” “去,给爷拿茶腌条鱼!” “阿!公子拿茶怕是……” “怕什么怕,赶快去,爷的话不好使了?” “好使好使……” “做好了送一半到姚老府上,这大冬天吃一次肉不容易……” …… 吃完了厨子做的鱼,刘慎言往床上一躺。 吃了睡睡了吃才是美好人生…… 第53章 夜谈 冬日里的天,黑的格外早。 秦符一个人走在去萝瑶小院的路上。 有替身的好处莫过于此。秦符再也不用担心太后的眼睛。 “夫子送了吃食给薛府?”秦符听到了一声哨响,并不停下脚步,只是冲着空气低语。 一个黑影慢慢从昏暗中分离出来。“是。” “具体是什么?”秦符加快了脚步。 黑影的声音有些遗憾。“魎并未打探到。” “无妨。薛老还是信得过的。叫魎继续盯着。”秦符对魎的能力不予评价,对薛老还是一如既往的信赖。 “是!”黑影见萝瑶的小院不远了,又隐入了暗处。 秦符走近萝瑶的院子,挥挥手,让四周围着的护卫撤下去。 “萝瑶。” 萝瑶一听人唤她名字,立刻起身,冲秦符怒斥道,“快还珠子给我。” “为何?”秦符不屑的从怀里掏出个锦囊。 “快还给我。”萝瑶一见秦符手上的物件,估摸是那日秦符从自己手里夺取的珠子立马激动起来。但脚却是没有动。 “若是不呢?”秦符恶劣的勾着嘴角,开始盘弄手中的物件。 萝瑶见秦符没有换她的意思,突然镇定下来,“哼”了声,往妆镜台前一坐,“那你就得不到你想要的。” “汝部落不是早早被灭了。”秦符听闻萝瑶的话,心有些动了,萝瑶果然知道些什么。但萝瑶如今有求于己,切不可让她坐地起价。 萝瑶见秦符不为所动,便心生一计,“呵,要是没有可谋之物,如何许得先帝以婚书相许?” 秦符不想让萝瑶抓住把柄,于是顺着萝瑶的话往下说,“那么,汝是想为孤后么?” “呵,做你的妻子能有什么好处?”萝瑶端详着自己的指甲,把背影留给秦符。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秦符自己除了权势,地位,也着实想不出做自己的后有什么好处。 “呵,萝瑶可不稀得这些。萝瑶若是在本部,自是万人之上。”萝瑶嗤之以鼻,也只有没有高高在上过的人才在乎这些。 秦符对萝瑶的态度不以为然,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既然部落已经被灭了,如何还能高高在上,“可惜,那不是已经灭了么?” “呵,还不是你们秦家背信弃义。”萝瑶生生的摁断了自己的指甲。 秦符不在意过程,所以脸上没有什么愧色,淡淡的答道,“既然已经灭了,汝便快快把孤想要的给孤。” 弱者,没有权利讨价还价。 “那可不成……”萝瑶并没听出秦符话里的意思。 “那汝便为孤后吧!”秦符耐心耗尽了,既然利益都是围绕这婚约,那便达成吧。 萝瑶听了秦符的话,“哈哈”的笑了一阵,半天才忍着笑意,冲秦符呵责道,“你才多大?快把珠子还我。” “孤十二余了……”秦符觉得自己真的不小了。十五就能亲政了。那时候,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了。 萝瑶挑衅的冲着秦符笑了笑,“那又如何,我今年可是有二十了。” 她可不信皇家会许皇帝娶比皇帝大八岁的皇后。 “那汝如何还能嫁与夫子?”秦符听闻萝瑶这样说,有些疑惑了,夫子不也刚刚十七么? “你不是还要娶我吗?”萝瑶才不要说自己当年遇刘慎言的时候谎报了年龄。不过,在自己的部落里,女子本就该娶比自己小的男子。小皇帝老道是自己嫁了刘慎言,殊不知,是刘慎言上的花轿嫁的自己。 “汝的意思是夫子对汝另有所求?”秦符依着自己的想法走,自己愿意去萝瑶不过就是另有所求罢了。 “这不是你该管的!”萝瑶听着秦符的话,脸都有些扭曲了。刘笃行是个自己永远都会记住的名字。 秦符看话不投机,不欲多言,“那便告知汝下月成婚吧!” “你……”萝瑶拍着台子,脸上露出几分急切,转身站了起来。 “好自为之!孤之后。”秦符丢下这句话便提脚迈出了院子。 …… 二更时分。 秦符回到自己的寝宫,换了替身,继续躺在榻上。 “太后那边如何了?” “二皇子已经睡至七个时辰了……”魈跪在榻前低声的回应。 “还需多少时日?” “估摸还得半年光景。” “于家呢?” “最近和太后咬的狼狈。” “可有大的损伤?” “并未。只是……” “只是什么?” “太后那边打算断粮了。” “断粮?”秦符的手紧了紧,于家最怕的怕就是断粮了,当兵打仗吃饷,没粮没银子都得动乱。 魈见秦符没有立即回话,便补充了几句,“尤家运粮多年,近些时日,告病且闭门不出,怕是在避嫌。” 于家,尤家。 秦符沉思片刻,“不要插手。鹬蚌相争,渔夫才能得利。” …… 三更半。 秦符从浅眠中被惊醒,一背的薄汗。 在梦见,秦符看见自己穿的破破烂烂,变成了一个乞丐,一个少年在本该是自己的皇位上君临天下,而夫子带着着高高的冠冕,从自己身旁过,穿过宫门,拜见了新君…… 秦符捏捏拳头,太后那里得加快进程了,迟则生变。 …… 清晨,上完刘慎言的早课,秦符立在案旁继续练字。 “圣上。”魈出现在秦符背后。 “如何?”秦符继续带着笔动。 “据薛将军报,于家近日怕是要动作了。” “嗯。”秦符应了一声,佯装随意的问着,“夫子送了什么菜?” “呃,回圣上,鱼。”魈完全没想到秦符会关注菜是什么。 “什么鱼?” “茶叶鱼。” 茶叶鱼。茶鱼。查于。秦符的心里打了几个转,夫子终究还是站在了自己这边。秦符弯了弯眉,“好了,下去吧。” 外面太阳出了。 看来是个好天气。 第54章 失足 高高的山头,道路崎岖,附上雪更加不好走。 “快些行吧!” 看着在后面慢慢挪动的刘笃行,纪容的督促着刘笃走快些行。 还有两个山头,爬过去,兖州就到了。 这趟押送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 刘笃行低着头,佯装服从,走快了几步。 这几日自己一直找机会逃走,却不曾想到纪容竟看得是这么紧。 难不成自己真得乖乖的去兖州等死? 不成,自己不能死。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29节 刘笃行暗自给自己鼓劲。 自己还没有为国效力呢! 怎么能死在这荒郊野外! 而且…… 这么些天长途跋涉的劳辛让刘笃行有些想家,特别的想。 想家里的高床软卧,想家里玉盘珍馐…… 虽说刘晓是个奸贼,但…… 刘笃行不得不承认,刘晓在衣食方面却不曾苛责于己,待自己不薄,甚至时常亲力亲为教导自己念书,连哥哥慎言也没有这般待遇。 不过,他是自己的爹爹,这也应是应该的。 只是刘慎言…… 想到哥哥刘慎言,’逃‘的念想熬得刘笃行更加心焦了。 是了,自己还没见过刘慎言呢,怎么能就这么死在外面? …… 想到死。 刘笃行步履蹒跚的跟在纪容背后,泪水在眼眶里莫名的打起了转。 …… 爹爹不是个好人,教自己做忠臣,自己却是个奸臣。 哥哥也不是好人,看着自己被流放却不来救自己。 …… 刘笃行越走越心酸。 …… 莫名想到上次在大狱里的境况。 那次自己从花楼出去,跑到张太傅府上,开始张太傅还好言相劝,劝自己把自己爹爹与太后的私信交给他,自己拒绝后,自己就莫名其妙的被张太傅的护院丢进大狱。下大狱的时候,自己不仅是茫然的,更是惊恐的,自己从来没想过自己刘家的二少爷还会有机会进牢房。 但是进去了,那就只能想会不会死。 自己开始的时候一直等着爹爹或者哥哥来救自己,但一直没有人来。听着周围的囚犯都在讨论着怎么死,当时倒是挺硬气的想着死得其所。但,死的恐惧还是环绕在周围的。 后来担惊受怕了几日,被人扛了出来,遇到哥哥说劳饭还不错只不过是嘴硬罢了…… 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坐在大牢的时候有多害怕。 自己不仅怕死,还怕再也没机会揭发刘晓,更怕,更怕连累刘慎言…… 刘笃行无意识的往前走着。 和刘慎言在一起处了十多年了,刘笃行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刘慎言。 和一个人一起生活十多年,他的一言一行都会满满的入侵到你的大脑里。 只要静下来,不经意就会想起。 不管你做什么。 吃饭的时候会自然而然的想到他喜欢吃什么,玩物件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他喜欢玩什么……想着刘慎言云淡风轻告诉自己知天命,尽人事,刘慎言语重心长的告诉自己祸从口出,刘慎言恨铁不成钢的敲着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不要老是去强出头……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了刘笃行的眼眶。 刘笃行想着刘慎言做的小点心,想着刘慎言不许自己逛花楼,想着刘慎言不行自己去赌场,想着刘慎言不许自己逃课…… 刘慎言不是个好哥哥。 他从来不会以身作则。 刘笃行咬了咬冻的发紫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流下来的泪水寒风吹得生疼。 刘慎言明明告诉过自己该如何,但知道了那么多道理,为什么依然不能完成自己的愿望呢? 刘笃行任着思绪游荡。 “小行,要想报国就要好好读书呀!” “小行是一心想要报国么,想着就去做吧。” “小行,不要忤逆爹爹。” “小行,不要任性。” …… “笃行,十一二了,要收敛了,快要成大人了……” “笃行……” …… 刘笃行咬咬牙。 报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哥哥从来不曾阻碍过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也从来不告诉自己他所能窥测到的世界。 或许,自己听了他的话就不会入狱被流放了…… 可…… 想着姚老知道了刘晓是个奸臣,刘笃行莫名的喜悦,有一些说不出的报复的快感。 刘笃行自己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因为报了国家而喜悦,还是因为刘晓可能收到波及致使官位不稳而喜悦。 …… 一些想法一旦冒出来头,就会变成一张大网。 当刘笃行发现自己对刘晓落难有种幸灾乐祸的情绪时,整个人都被震惊了。 刘晓是自己的父亲阿,虽然,虽然他是太后手下…… 但自己怎么会有种报了私仇的感觉呢? …… “小心……” 神游太虚的刘笃行突然听到耳边一声大喊,然后感到脚下一空,眼前的景色开始快速变幻…… “阿……” …… 纪容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抓住刘笃行,刘笃行已经踩空了。所以纪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笃行在拐弯处失足。 纪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这么大的雪,如何能下去搜救。 “纪头……”刘笃行后面的侍卫有些茫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值得喊了声领头人。 纪容晓得这个时候追究责任没有任何用处,定了定神,沉稳的吩咐道,“赶快四处找找有没有路能下去!” …… 众人正在雪地里勘测路径,突然在后面的一名护卫发出了一声惨叫,众人连忙回头,只见一抹血洒在了地上。 …… 刀光剑影片刻,纪容这边便只剩下纪容一个人。 纪容沉了一口气,一个人戒备的盯着面前的一堆黑衣人中领头人。 “你是何人?” 黑衣人中蒙面的领头单刀直入,“刘笃行呢?” “下去了。”纪容保持着防守的姿势。 “那你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话罢,一支箭直射纪容的面门,正中眉心。 一抹黑色消失在了雪色里。 …… 作者有话要说: 心理活动看着可能会有些乱……但原则上说,一个人的思维正常情况下也是很随机的……他爹那折,可参考青少年逆反心理,以及弗洛伊德的一些原则……t t看着晕的话一定是我的错…… 第55章 山寨 因为是冬天,雪铺了一地,且老天保佑刘笃行没撞到石头,所以,失足事件的结局是刘笃行没什么大碍的滚到了谷底。 刘笃行滚到谷底的时候,整个人都呆掉了,他竟然还活着! 动动手脚,还灵便着,刘笃行乐的有些合不拢嘴。 逃跑原来一点也不难! 可是,手上的枷却是无论如何也搞不下来的。 刘笃行想了想,便带着枷锁往前走了。 谷底走了不过几十米,刘笃行就听到有女人的尖叫声,然后就看见一个少年从对面的山坡上滚了下来。 刘笃行连忙跑过去。 只见那少年因撞到了岩石,已经摔得是头破血流,不省人事了。 …… 救还不是不救? 虽说自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但人命关天。 救吧! …… 刘笃行想尽办法,终是把那少年折腾到了肩上,然后顺着谷底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 …… 刘笃行边走边观察四周。 谷的两边都很陡,根本爬不上去,更何况自己还背个人。 而更让人绝望的是这个谷竟然没有出口? ……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刘笃行认命的走了回去。 …… 据兖州城三百里的山头是山幺子的土匪窝。山上没半个娘们儿,都是一群膀大腰圆的大老爷们。 清晨,山头上冒着几缕炊烟。山下面却聚了一群衙役,他们眉头紧缩,想着法从山幺子手里抢人。 原来,大半个月前,山幺子带着他一干弟兄,跑到兖州城里打了道秋风,顺道把兖州太守的小儿子打包走了。 原本罗家小儿子也不是多受宠,罗太守开始也不打算大动干戈,弄点银子赎回来便是。 谁曾想,山幺子那一群土匪竟然坐地起价,狮子大张口,要了十万两雪花银。哎哟哟,自个儿的俸禄一年也才百两,如何付的起?再说要是能付的起也不能付阿,全兖州的老百姓都看着呢。 那边不管了吧? 可自家的儿子是在自己眼睑皮子底下被掠走的,而且还是土匪…… 罗太守的脸面就有些挂不住了。 罗太守自己可一直是奉命剿匪的。虽说一直没认真剿,可要是借着了齐将军的军队,踏平山贼可不废吹灰之力。自个儿一直没干,不就是为了有个由头,不断问着上面要钱吗? 只是,这事儿一出,怕是要耽搁掉自个儿的头顶上的乌纱帽咯。 罗太守愁了一宿,终于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派衙役去救儿子。 齐军不能用,因为齐家不仅可能抢了自己的功劳,还不会帮自己邀功,他要是剿完了,自己上哪弄银子? 派群衙役去救自己的儿子,能救出来自然是好的,自个儿可以说派儿子做卧底,再编造点剿匪功效。 如果救不出来,那便任他自生自灭吧,如果死在了寨里,那自己还能编造个为了百姓福祉的幌子,因不愿妥协土匪,致使自个儿儿子早夭,还有利于自个儿的名声! 至于他那倒霉催的小儿子,呵,不过是个侍妾生的贱种罢了。没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没了就没了吧。这样还能弥补弥补自个儿和自个儿夫人的感情。 当年那侍妾可是让自个儿和夫人产生了很大的间隙。 如今夫人的娘家可是大官了。 罗太守眯眯自己的小眼睛,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 “大当家的,官府那边寻来了。”山幺子还躺着炕上就听到老二在门外嚎。 “寻什么哩?” “寻罗家的小公子阿。” “那小子人呢?赶快捆出来换银子。” “昨天老四那货的婆姨跑到山上来了,不知道怎么的被那小子说和动了,那小子就逃了……然后……”老二的声音越来越小。 “然后什么?”山幺子“哗”一下拉开了门。 “那小子……那小子,嗨。”老二脸吊的像苦瓜,“那小子一不小心滑到谷里去了。” “那还不快去找啊!”山幺子扣上帽子揽着老二就往谷边上跑。 “是,是,这就去,大哥!” …… “大哥,大哥,不好了!那小子摔死了!”山幺子坐在大堂里看着火急火燎的老三,重重的拍了一把桌子,“不要着急。” “大哥,大哥,官府的兵已经围过来了。”老四从门外跑了进来 “先拖住。”山幺子使了个眼色给老五。 “现在怎么办啊?”堂里的六个人都晓得兵是来要人的,只是这人已经没了不是? “找人假扮。”山幺子当机立断。 “哎哟哟,俺们这一大群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怎么扮那罗家的小公子?”老二一听,立马跳起来。 “二当家的,俺们不是还捡了个逃犯么?”老六一直对爬梯子下去背俩人上来十分不满,但一想到想到那个带枷的,估摸是逃犯,这次怕能用上向老大讨个喜头,脸上挂满了笑容。 “呸,老六你个腌臜货,逃犯你也敢捡?”老二一听老六哪壶不开提哪壶,声音一下提了几个分度。 山幺子一听老六好像是推荐了个人,连忙镇住二人,“老二别急,老六,你刚说你捡了一个逃犯?” “是!可那是白净的后生阿。”老六见山幺子来了兴致,连忙点点头。 “那去把那罗少爷的衣服与那后生换上一换。然后……”山幺子冲老三使使眼色。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30节 “得嘞。” …… 刘笃行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发现枷不见了,自己躺着床上,周围守着个络腮胡子,眼睛处还横道刀疤的大汉。 “嘿,罗小公子,你可算醒了!” “罗小公子?”刘笃行撑着身子要起来。 “是阿,来来,您喝水,等下请您去寨楼前绕一绕。” “什么?” …… 刘笃行晕头转向的站在寨楼上,有些嫌恶自己身上的衣裳,布料和平日自己穿的真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自己明明记得自己被流放的刘笃行,带着镣铐,背着个少年在雪地里走。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就变成了罗少爷? 不过,这不是当前最紧要的。 当前最紧要的是刀疤大汉让自己站在寨楼上干什么? 第56章 兄弟 冬天终是过去了,刘慎言在春困中浑浑噩噩的熬过了几个早课。 秦符见刘慎言天还没亮就赶过来,坐在榻上却是一副站着要倒的样子,也不忍为难他,就许了刘慎言小休半个月。 一听闻能小休,刘慎言立马打起精神,与坐着隔了几丈远的秦符唠几句嗑。 “夫子,汝且言兄弟之间,兄该何为?”秦符给一旁的小太监使使眼色,供给了刘慎言一杯茶。 兄该何为?刘慎言闻言,喝着茶水,随随便便的答道,“兄何为?理应是长兄为父?” “那夫子是打算为父了?”秦符听刘慎言说长兄如父,眉毛皱了皱,为父,就是应当处处照看了? “……”刘慎言见秦符脸上阴晴变幻,刹那想到,自个儿还有个弟弟叫刘笃行,前几天刚刚犯了事…… 自个儿要是长兄如父了…… 刘慎言扶扶额头,起身准备行个大礼自惩失言,“臣也只是……” “好了!夫子不必多礼。”秦符见刘慎言要行礼,便宽抚一句,然后步步紧逼的问道,“如若夫子不打算长兄为父,夫子为何要说出来?” “随口一言而已,圣上不要在意。”刘慎言觉得小孩子一较真真是不可爱。 不过,也许自己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 哎,十六七的年龄养个十五六的儿子,感觉还真是奇妙…… …… 秦符见刘慎言不欲多言,便又另开了个话头。 “那要是兄杀弟呢,夫子怎么看?” “……” 兄杀弟…… 这是个无比坑爹的话题,刘慎言觉得。 因为这个问题要讨论需要有一个很基本的概念构架,那就是什么才是兄弟:是事实上的拜了把子那种兄弟,还是血缘上的血浓于水的兄弟。 可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天家无父子,连父子都没有,谈何兄弟?纵观古今,皇族的历史就是互相毁灭的历史。一个皇帝登基后,灭掉所有的兄弟,或许是最明智的一种决断。当然,这只是对于他个人。于国家,于历史,于生民,不可测。 “圣上认为的兄弟是?”刘慎言觉得还是问清楚一些比较好。 秦符认真的看着刘慎言,“如夫子与笃行尔,同父异母。” “同父异母?”刘慎言皱皱眉,这到底是在试探自个儿,打算派自个儿去灭了刘笃行的节奏,还是只是随口谈谈 “是!”秦符见刘慎言有些警觉便补充一句,“此事与夫子无关,夫子畅所欲言。” “杀了那便杀了,何必在乎是否是兄弟。”当一个人想去杀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是不需要理由的,理由这种东西是给别人看的,其实自己并不需要。就如同一件事你不愿意做了一般,不愿意就是不愿意,理由都是处心积虑找来给自己增添合理性,说服别人的。 作为一个君主,理由这种东西,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有大片大片的人争相提供。 “杀弟这种事不是该被非议么?”秦符起身从榻上走下来,走到刘慎言面前。刘慎言因为坐着比秦符矮了两个头。 “圣上怕人非议?”刘慎言抬头,只能看到秦符的下巴,一年而已,这小鬼长高了。 “自是不怕。”秦符勾着嘴唇笑了起来。 见秦符笑了,刘慎言跟着笑了笑,眼睛里有几分戏谑,“那圣上怕什么?” “什么也不怕!”秦符心情好了几分。 “那……” “夫子见兄杀弟是否会厌弃之?” “何出此言?”杀弟这种事和自己能有什么关系?刘慎言觉得自个儿既没资格也没能力去评断别人杀了谁,局外的人,能看的只是因果,看不到关联。也正因为内部关联太复杂,所以当局者迷,局外者清。 “夫子,会与不会,坦言之!” “不会……” “可孤觉得夫子是重情之人。” “是吗?臣……”刘慎言感觉这句评价有些不对味儿,感觉这小鬼头好像有有扯到刘笃行的趋势。 “兄弟在夫子眼中是什么呢?” “什么也不是。一种价值符号。” “价值符号?” “标记着这个世界上有个和你血统近似的人,如是而已。” “那若是让汝杀了刘笃行呢?” “……” “必须吗?” “是。” “臣不知道。” …… 回到了刘府。 刘慎言有些心不在焉。 要是小皇帝让自己去杀刘笃行,自个儿到底会不会呢? …… 杀人不过头点地,也就那么一下。 一锤子买卖,覆水难收。 …… 只是小皇帝纠结的长兄如父…… 自己凭什么对刘笃行那么好? 刘慎言莫名想到一个词——养儿防老。 难道是养儿防老? 不对,养刘笃行明显是防不了老了,养刘笃行不把自己坑的早死,那已经是皇天后土施加的恩德了。刘慎言深刻体悟到,自个儿要是不早早的出家当和尚,混到个主持,这以后的日子怕是有自己的苦头吃了。自个儿那爹一心供着太后,自个儿是跟着自个儿爹混的。虽说和现在的皇帝混的不错,只怕这小鬼以后亲政了,一个回马枪就把自个儿这一杆子全部都挑了。跟着刘笃行混? 虽说现在这小皇帝看着还像那么回事儿,但也仅仅是看着像呀! 刘笃行那一腔热血报国恩的自干五风范自个儿是达不到了。老话说的好,一个男人,三十岁前不愤青他就废了,一个男人,三十岁后还愤青,他也废了。笃行还是个孩子,而自个儿两世加一起早都三十了…… 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头。 政治也算是高风险投资。 高投高收。 …… 只是,这是拿生命在赌博。 刘慎言心有拔凉拔凉的。 自个儿还不是趁早想法子脱身才是正道。 …… 只是自个儿能干什么呢? 刘慎言突然想起自个儿去年春天种的粮,去年秋天收了堆仓里还没使呢! 也真是奇了。 自个儿没问自个儿爹要地的时候,那么多粮食哪去了? 上次自个儿琢磨没琢磨明白,这次得抽空问问自个儿的奸臣爹了。 …… 那堆粮食可真是多…… 不过,好在仓库没花钱。 …… 近些天,京里头缺米,去年粮食歉收,朝里的税又重,很多农户直接是把储的种子给吃了。吃了种子,来年又没种子可用,那么粮食又减产……真是个恶性循环。 小农经济的脆弱性。 抵抗天灾能力差…… 刘慎言有些唏嘘。 要是去卖粮是不是有些发国难财? 不过,看着银子不捞,实在是不划算。 自个儿不捞,别人也会不是? 但,看着一堆一堆人饿死…… 说不忍心,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有他刘慎言和没有他刘慎言没什么区别。 导致这件事的根源是天灾,不是刘慎言。 第57章 死讯 秦符坐在湖旁边看水,静静的湖面上没有一丝的波澜。 “圣上!”魉给秦符行了个礼。 “嗯?”秦符懒散的应和了声,脸上浮着几丝无趣。 天天听这群奴才汇报,却一点进展都没有着实让人烦心。 谁知接下来的消息让秦符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只听魉来了一句“刘笃行已死。” “死了,如何死的?”秦符有些不解,自己不是还没有派人去杀掉他么?怎么就死了?他死了,夫子那就有些不好办,秦符抿抿嘴,夫子应该不会把这件事算在自己头上的,应该不会。就算算过来了……秦符勾着嘴笑这种事就是看夫子对自己信几分了。几天前,自己才和夫子说过不会杀刘笃行。 不过,夫子在乎的一个人死了,秦符感觉整个人都愉悦起来了,能分享夫子注意力的人又少了一个。 “看情景是暗杀……但……”魉看着秦符阴恻恻的笑,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那副表情出现在十二岁的少年脸上着实十分诡异。 “但什么?”秦符厌烦的瞥了魉一眼,“啰嗦。” 魉见秦符不悦,连忙叩头,“回圣上,刘笃行的尸体发现的时候已经腐烂,但他的尸体和押送的人却不在一起。” “嗯?”秦符觉得这个就有点蹊跷了,怎么会押送的人与被押的人不在一起?隔了几十丈吗? “押送的人皆在山上,而刘笃行在山下面。”魉补充了一句。 秦符一听刘笃行在山下,觉得局势顿时扑朔迷离了起来,沉思片刻,“那根据现在已知的消息,最有可能干这件事的人是谁?” 魉斟酌了一下,给了一个人。“太后。” “为何?”秦符有些吃惊,刘晓不是太后那边的人么?太后怎么会去害自己左膀右臂的子嗣?秦符恍惚间想起刘笃行告密的事情……世间种种真是真假难辨…… “半路上瞧见过太后的探子。”魉继续回答。 “好了,下去吧!” 秦符挥挥手。 等着另一个密探上来。 “太后那边最近如何?”秦符盯着密探一字一顿。 “在紧急调集人手。”密探利落的回复着。 “意欲何为?” “属下猜测是要对于家下手了。” “于家任着他们下手?” “目前看不分明。” 秦符有些吃惊了……于家可不是吃素的,怎么会任着太后为所欲为?如果于家不出手……秦符感觉有些不妙了。“还有其他事吗?” “呃,太后最近忙着查先帝的陵墓。” “为何?”太后查父皇的陵墓,这不是寻常的举动,秦符立马警觉起来。 密探见秦符没有制止自己,便继续往下说,“像是要确认什么东西。” “确认什么东西?” “属下不知。” “那先帝的陵墓何在?”秦符直接问了自己想要的, “属下不知。” “那如何知晓太后在找先帝的陵墓?” “太后现在在四处寻找找蟠。” “好了,下去吧!” “是……” 蟠?秦符听着这名字恍若隔世,这个名字自己也是有两个年头没有听到过了。这是父皇最信任的属下,也是父皇最后的归属。佑朝的皇,死后,都是他最亲信的属下带着他的骸骨去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将他埋葬,以防后人侵扰。 太后找父皇的墓? 父皇的墓里面能有什么呢? 秦符想了想,应该只有骨骸。 因为这种埋葬方法本身的目的就是防盗,防止帝王的英灵在死亡之后还要遭受盗墓贼的频频光顾,所以,没有任何陪葬品。 只是,太后寻找骨骸能干什么?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31节 显示情深? 秦符摇摇头,他能确信太后没有这个念头,那是个利欲熏心的女人,扮不得这般情深。 不是为了显示难得情深,那就只剩下一个功能,即告诉自己,那个人已经死了。 太后为什么会想起确认父皇的死? 父皇已死是已经被定论了的事情,除非…… 除非太后发现了父皇没有死的证据。 如果父皇没有死…… 秦符有些胆战心惊了。 要是在两年前,父皇死于不死于自己并没有什么影响,自己就是做一辈子太子或者中途被废,都不打紧,但如果现在父皇回来了…… 秦符不敢想。 父皇回来了,姚江,薛贺,齐逢棠以及刘晓一定是鼎力父皇复位的,而太后,呵,不过是个外戚,不敢造次,于家一下就会被打压…… 为什么对于自己要做的如此艰辛,而父皇就不需要废吹灰之力呢? 秦符有些心塞。 父皇给了他万里河山,也给了他无尽的麻烦。 …… 秦符收拾收拾心情,冷静的看着湖面,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不能逆转,“魈!” “在!” “灭魉!” “是!” …… 齐府。 齐逢棠坐在大堂里喝茶。 齐家武将出身,所以屋子装的格外简单。 “将军,将军!”一个小厮从门外慌慌张张跑进来。 “何必惊慌!”齐逢棠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有何事,慢慢道来!” “兖州发来急件,说,说刘家二少爷已经因失足而夭了。”小厮’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什么?”齐逢棠听着小厮的话,手中的茶杯’啪‘一声掉到了地上。 …… 太后宫中。 大宫女眉飞色舞的走进来行礼,“太后!” “嗯?”尤太后对着镜子照着自己的脸。 宫女俯下身子,贴着太后的耳朵,“刘笃行已经被干掉了。” “是我们的人?”尤太后满足的笑了笑,手下的人这次终于管用了一回。 “不是!” “哦,那也无所谓,那小子灭了就是了!” “是!恭喜娘娘!” “呵,夜深了,掌灯吧!” “嗯!” 第58章 故去 春光正好。刘慎言睡到日上三竿。 不用去宫里的日子真是安逸。 刘慎言披个褂子,伸个懒腰,准备去吃个早午饭,再出去赏赏风景。 谁知刚拉开门,院外的打闹声响了个震天。 刘慎言晃晃头,睁开还有些迷糊的眼睛,走到院子门口,拉开院门,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刘福?” “哎哎,公子早!”在院外守着的护院连忙躬身问候刘慎言。 “院前头是怎么了?” “回公子,是那齐家的老爷打过来的!”另一个护院搭腔。 刘慎言脑子一下灵光了,齐家的老爷,京里姓齐的可不少,但能叫老爷的怕也就那家了。“打过来?为什么?” “奴才不知!”护院面面相觑。 “老爷呢?” “正在前院吧!” …… 刘慎言一听刘晓在前院,连忙边跑边捆腰带。跑到前院,只听’乒乒乓乓‘武器撞击的声音。再一瞧,只见四周围满了丫鬟小厮。 “闪开,闪开!”刘慎言高喝了一声。 周围的奴仆见刘慎言来了,便纷纷朝两边靠,给刘慎言让开了一条道。 见道让开了,刘慎言连忙走到前方。 …… 到了前方,刘慎言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刘晓正一剑压着齐逢棠跪在地上,而齐逢棠正双手举着戟,用杆挡着剑锋。 齐逢棠的额头青筋暴起,脸上汗涔涔的,眼睛里闪着凶光,“刘晓小儿!休要张狂!” “齐大人!承让!”刘晓并不理会齐逢棠,脸色和平常无二,’唰‘的一声,把剑插回剑鞘里,转身吩咐刘全,“刘全,送客。” “是!”刘全从圈的内层走到齐逢棠身边,伸手去扶齐逢棠。 “慢着!”齐逢棠一把推开过来扶自己起来的刘全,气喘吁吁的用着戟戳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汝以为这件事这么就算完了吗?” “齐大人还欲何为?”刘晓把剑放到了一旁婢女端盘子上,用汗巾擦了擦手,一脸耐心的看着齐逢棠等下文。 “汝……”齐逢棠从刘晓的眼中看出刘晓觉得自己无理取闹的,一时怒火攻心,激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声音越来越激烈,最后竟是咳出了一滩血,眼看着要倒下去…… 刘晓见齐逢棠吐血了,偷偷的给刘全使了个眼色,“刘全!” “是!” 刘全看着刘晓的眼色,连忙冲着齐逢棠带来的护院说道,“看看你们老爷都成这样了,还不快快扶他回去。” 于是,齐逢棠的护院们一阵手忙脚乱拖着齐逢棠走了。 …… 看着齐逢棠弄走了,刘晓扫了一眼周围的奴仆,然后发现站在显眼处的刘慎言,“慎言跟我来,刘全,处理一下场面。” …… 刘晓一走,刘全板着脸,“今日围圈看热闹的全部月钱减半。” …… 刘慎言跟着刘晓进了书房。 刘慎言怀疑自个儿得了书房综合症,一进自个儿爹的书房就毛骨悚然。 也许是以前装怂货把自己给玩坏了。 一到这地界,说话都要软三分。 “父亲大人。”刘慎言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几个档。 刘晓站在刘慎言面前打量了几眼刘慎言的装束,外卦半边耷拉着,腰带斜着挂着,头发乱糟糟的,也就脚上那双鞋能看了。 “成何体统!” “嗯?”刘慎言有些跟不上节奏,自个儿不过就是看了个热闹,怎么会扯到体统上? “最近已是连头发都懒得打理了么?”刘晓的声音里有几分无奈。 “……刚,刚起。”刘慎言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刘晓。虽说自个儿年龄和他差不多,但,叫爹叫了这么多年,自己对他还是十分敬重的,虽然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奸臣。不过,对他这种社会责任感极低的人来说,忠奸有什么打紧的。 “不是自你六岁起,就得三更起了么?” “儿,儿……”刘慎言心中跑过一群草泥马,这件事早在刘晓接手刘笃行教学之后就被自己抛到脑后了…… 刘晓看了半晌刘慎言,心里顿时明了的几分,想想刘慎言的现状,不由的叹了口气。慎言今年都十七了,还是这么不成器,晨起都做不到,简直不堪重用。本是该担事儿的年龄了,还是跟小孩子一样,贪玩,装傻充愣。自己现在还能一个劲的帮衬,可日后,自己有个万一,不在了,外面的那群老骨头可没有一个好相与的,那可怎么办? 刘晓缓了缓了气,“日后我要是走了,你该怎么办?” 刘慎言听刘晓说走,心中警铃大作,刘晓要走了?刘晓这种款的人要说走那怕就是死的意思。刘晓怎么会死呢?刘晓现在实际年龄也才四十左右,看上去不过三十四五,正是一个男人年华最好的时候怎么会要死了?联想到刘晓跟着太后从事的是高危行业,刘慎言心头一紧,是太后要动了,还是皇帝要动了,不管谁动,只要势力不均衡,刘晓都是死定了。太后被灭,皇帝自然会血洗,皇帝被灭,那么兔死狗烹,流着刘晓也没什么用处,佑朝打了这么多年战,早都打怕了,以后的朝怕是走休养生息的线路,用不着大量敛财了,刘慎言有些担心……但这些不能表露出来,刘慎言只得一脸紧张的望着刘晓。 “我,我……父亲大人一时不会走的!” “那二时呢?”刘晓随意的回了刘慎言一句。 “二时再说二时,父亲大人,您不能丢下您没用的傻儿子呀!”刘慎言干嚎了几声,人活着是要有盼头的,刘晓是个看得透的人,他一定是知道自己要出事了,自个儿得想折让刘晓有点活下去的盼头。 刘晓看着脸上稚气未脱的刘慎言瘪着脸,心里有些暗恨自己早些年没有尽心,只是,现在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刘晓定定神,“笃行已经故去了……” “什么?”听闻刘晓的话,刘慎言僵在了原地,“笃行故去了?” 第59章 告别 刘晓看着刘慎言精神恍惚的样子,重复了一遍,“笃行去了。” “父亲如何得知?”刘慎言的声音有些抖,笃行怎么会去了,几个月前自己不是还收到了笃行的信,自己不是还准备了棉衣……刘慎言还记得,去年冬天路过刘笃行院子的时候,推门进去,里面被炭火的红光映着,显得格外的暖和,一群丫鬟小厮围着火炉坐着,脸上甚是惬意……刘慎言还记得,在自己书架的边上还有几本笃行未看完的书,现在书页还折在他看的地方 …… 不会的,笃行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笃行只是被流放了罢了…… 现在是初春,笃行,笃行该是到了兖州的…… 刘慎言有些慌乱。 一定是父亲在欺骗自己…… 一定是……一定是…… 当’父亲在欺骗自己‘一直在脑海里浮现的时候,刘慎言觉得何其可笑与孱弱?竟然荒唐到自己欺骗自己的地步…… 刘晓不是会把生死说成儿戏的人…… …… 见刘慎言有些精神恍惚,刘晓抿了抿嘴,道“你刚才不是瞧见了么?” “瞧见什么?” 刘晓顿了顿,“齐大人。” “齐大人如何?”刘慎言感觉脑子死机了,根本运行不了,齐大人是谁?齐大人又怎么了,齐大人和笃行的死有什么关系? 刘晓见刘慎言很茫然,解释道,“齐大人是过来给笃行报仇的。” “为何?”听到报仇刘慎言更加想不通了,兖州是齐家的地盘,自己的弟弟流放到那里,死了一定和他们脱不了干系,他们怎么还会想到杀到自己家中报仇? “我儿忘了大殿之上了么大概是怨恨我弃忠保奸吧。”刘晓转过身,把背影留给刘慎言。 忠?奸? 笃行是忠? 自个儿是奸? 刘晓因为保了自个儿,所以遭到了齐逢棠的报复? 刘慎言感觉这个世界有些抽风了,古人的脑回路能不能正常一些! 回想想大殿上,齐逢棠一心想保笃行,而刘晓一心想保自个儿,再瞧瞧刘晓的背影,刘慎言莫名的感觉有些萧索,是了,笃行是父亲的小儿子,小儿子死了,最难过的除了父亲还能有什么人,刘慎言想扇自己一巴掌,揭别人伤疤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刘慎言嗓子有些哽了,“父亲”还没说出口,刘慎言突然改口,“……爹爹切莫伤悲。” 在自个儿娘临终的时候,自个儿和自个儿短命少福的娘有个约定,有生之年,不与刘晓过分亲近,所以,自八岁起,刘笃行进家门后,自个儿对刘晓的称呼就从’爹爹‘改成了’父亲大人‘。 刘晓也很有自觉性的把’言儿‘改成了’吾儿慎言‘。 …… 听着刘慎言安慰自己,刘晓莫名的有些眼睛发酸,儿子终究还是长大了,虽然自己早些年也没像待刘笃行那般惯养言儿,却也让言儿染了一身纨绔子弟的毛病。 刘晓暗叹言儿的天资不低,最后竟是毁在了自己手上,如今再想教,怕是也是来不及了……罢,功名利禄都是身外之物,做个普普通通的纨绔也没有什么不好…… 言儿也就是贪玩了些,虽说一身流氓习气,爱逛花街,爱赌博,爱玩些小玩意儿,却也不曾趋炎附势,欺男霸女,更加不曾给自己捅过什么大的篓子。再想想自己养的那个伪道学……刘晓莫名觉得眼前安慰自己儿子有些可怜,自己知道笃行在言儿心里的分量是不轻,这个时候还能压着,来安慰自己…… 刘晓觉得上天待他真是不薄,先帝待他二十载知遇之恩,临到头,自己还能得这么个体己的孝顺儿子…… 刘晓帮着刘慎言把腰带系好,含着笑,“我儿心中定是难过的吧!” “是……”刘慎言看着刘晓的笑脸,有些晃眼睛,一时呆住了。 刘慎言一呆住,刘晓笑得更开怀了,“我儿,世间的生死要看的淡些,血缘什么也不要太在意。我儿等着,为父近些日子便想法子辞了太傅的职位,顺带给言儿找个寻常的人家的姑娘,行儿以后便好好过日子吧!” “笃行……”刘慎言不明白话题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自己刚刚不是在和刘晓说笃行么…… 笃行…… 笃行死了…… …… 刘晓看着刘慎言呆滞的样子,脸僵了僵,停了片刻,“已经去了,就不要再牵挂了。” “太后……” “不用担心,这些事爹爹都会处理好的。” “那幽瑶……” “天家的小姐岂是你这放牛娃的小子能享用的?” “那一年前……” “哎,爹爹的傻儿子呀!”刘晓揉揉刘笃行乱的一团糟的脑袋,“爹爹会把爹爹能找到的最好东西都给你的。” “给爹爹两年的时间……” …… 从刘晓的房间里出来,刘慎言感觉眼前都有些黑了。 …… 好多人都是不经过你同意就会闯进你的世界,然后再不经过你同意就离开。 ……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32节 刘慎言莫名的想到了绪清,萝瑶,玖琉…… …… 很多人,不经意之间,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 也许,很多时候,你以为的最平凡的见面,就是你与那个人这辈子的最后一面。 …… 人生的面,见一面,少一面。 …… 刘慎言想着他与刘笃行的最后一面。 昏暗的巷子,将明的天,成群的士兵,梦想实现的兴高采烈。 年少的天空,也许没有遗憾…… 笃行,走好! 笃行,再也不见! 第60章 卧病 齐逢棠躺在床上,两个眼睛黏粑的睁不开。 一旁的小妾们围着他的床前哭哭啼啼,担心他一不留神去了,她们这一群妇人没个依靠。 话说昨日齐逢棠被一群护院搀回来就不太妙了。 刚一进门就立马吐了一口血,然后昏迷不醒,到了今个儿早上才稍稍的好了一点,有了一些意识。 …… “都闭嘴!”一声粗犷的声音震得周围的妇人都不敢出声。 然后,只见一个武将打扮的汉子带着哭腔,迅速拨开围着床的女子跪倒齐逢棠的床前。“将军,末将来迟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齐逢棠努力的睁着眼睛,身子挣扎着要起来。 那跪在一旁的汉子见了,连忙起身,把齐逢棠扶正了,给齐逢棠背后填了个靠枕,并用手给齐逢棠顺顺气,顺带着询问齐逢棠的状况。 “将军怎落得如此田地?” “咳咳咳”齐逢棠想说话,但一口气没上来,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有几个有颜色的妇人连忙指使着丫鬟去端杯茶。 待到帮齐逢棠顺好气,齐逢棠有气无力颤巍巍的道,“多年未披战甲,那里还称得上是将军?” “将军说笑啦!将军宝刀未老,现如今上战场还是能与那虏子再战个三百回合的。”汉子一听齐逢棠自己埋汰自己,急红了眼睛。 “战不了了,战不了了。一把老骨头。”齐逢棠摆摆手,不太剧烈的动作却引起了另一阵据略的咳嗽,“咳咳咳。” “将军,是谁干的?刘晓那匹夫?”汉子捏这拳头,整个手关节都在’咯咯‘的响。 “无,无碍。莫,莫要去招惹是非。”齐逢棠摆摆手,心知昨日是自己冲动了,怎奈刘笃行的事情刘晓着实是欺人太甚,自己跟着太后背后摇尾乞怜,怎么能把刘笃行的命给丢进去……自己,自己吞不下这口气! 汉子性子直,见齐逢棠不让自己出手,知自己比不上齐逢棠的才智,便消停下来问齐逢棠,“那上次末将来看将军,将军还精神矍铄,如今怎么,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咳咳咳……只是偶感了风寒。”齐逢棠敷衍着,刘笃行的缘由可是不能说的。 汉子一听齐逢棠只是偶感风寒,便憨憨一笑,“那将军一定要照看好自己的身子骨,将士们都挂念着您老呢!” “尤州的将士还挂念着我?”齐逢棠听汉子起了这话茬一愣,虽说自己在尤州呆过十几年,但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自己跟着先帝移居京都已经近二十载,那里的百姓怎么还会记得自己 “挂念着,挂念着。将军您当年可是为尤州百姓做过大事嘞!” “大事?”齐逢棠只记得当年尤州算不得边防,只是个囤粮的重镇,自己在那做将军时,不过就是管个粮仓,后来还是跟着先帝,来尝了征战沙场的妙处……那时候自己的爹还在,自己做事四处受限制,自己那时能做什么大事?齐逢棠有些疑惑了。 大汉见齐逢棠反应不过来,立马解释起来,“哈,将军可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将军不是不给祉军军粮么?” 祉军? 那不是于家的军队么? 自己不给军粮? 这算什么大事? 自己可是记得,那是于丰当年和自己打的赌,于丰要是三个月攻不下异族的城池,自愿断粮三月。可惜于丰是输了赌注,却也没胆子明目张胆的断粮,那时候,于家老爷子也在。想到于家,齐逢棠心里嗤笑片刻,于家的水可是深着呢!对外,看着是世家,却自称代代单传,连一个旁族也难寻得,平日里于家人在旁人眼里也甚少出现。于家一向低调,一般下一辈的男丁在军里掌权,上一辈的在朝里呼风唤雨。 可惜了自己偏偏知道,于家可从来不是单传。 稀得当年于丰当时也才二十,阅历尚浅,为了让自己想个法子帮他圆了断粮的幌子,就向自个儿道了实情。 …… 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可笑,那么轻易的就为了自己的名声,舍弃了家族。 齐逢棠开始一直觉得奇怪,于丰要是担心受责,为何不直接求了自己放弃赌约,反而是在赌约上完成了千金一诺,落得个坏了祖制,还漏了自己家族的辛秘。 后来,看着于丰日益受的先帝宠信,自己才晓得他棋高了一招,也才晓得单传不单传,也就是个话料,但自己的断粮,让自己不仅落了个不分轻重,还得了先帝的猜忌。 虽说当年先帝也不大,还是个少年。 少年…… 那时候刘晓也是少年…… 而自己当时已经有了女儿了,唯一的女儿…… …… 齐逢棠感觉都有些远了。 断粮那件事的解决是自己以尤州天旱为名,断了军粮。 那年大旱倒是事情,只是这和百姓有什么关系? …… 见齐逢棠额上的抬头纹凑紧了些。 大汉又解释了一句,“当年,将军不是开仓放粮了么?” “开仓放粮?” “是啊!将军当年跟着于将军去异族了么?” 自己打异族?齐逢棠想了想,那年正好自己走后齐家家主也就是自己的父亲去世,自己顺理成章就上位了,好在当年留了刘晓镇州。 “然后呢?” “然后刘晓就拿着将军您的手信放粮了阿。”汉子脸上浮现了对当年的怀念,“当年,末将去告诉刘晓那匹夫尤州大旱需粮,刘晓就取来了您的手信。” “手信?” 齐逢棠一愣,怎么会,自己不是明明把手信交给了……后来…… 齐逢棠剧烈的咳嗽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当年,竟是这么回事…… “后来呢?粮仓缺的粮呢?” “这……”大汉也不知如何回答。 齐逢棠手上的青筋暴起,自己记得当年查内务粮仓是没缺粮的…… 第61章 婚计 春天是个格外好的季节。繁花吐蕊,姹紫嫣红。 秦符支着替身去了花园,自己换了一身便服溜到了萝瑶呆的地方。 …… 萝瑶防备着站起身,对出现在自己屋内不速之客,冷目相对。 “你骗我?” “骗汝何?”秦符不去瞧气息不稳的萝瑶,径直侧坐到窗侧的榻上。 窗外绿影珊珊,点缀着小花,看上去还不错。 萝瑶看着秦符悠闲的样子,皱了皱眉头,自己困在这方寸之间,着实是不快活。秦符这小子莫不是打算困着自己终老?宗主交待之事未毕,慎言之事未果,萝瑶格外的心焦,秦符曾两次言说要娶自己,却不曾动过,应是把年份拖了近一年,自己只怕不能再等下去了,族里怕正是多事之秋…… 只是,宗主说过,自己要得到想要的才能离开…… 想到与宗主相约的要的血刃秦氏宗族?嫁与慎言?萝瑶有些黯然了。 当年想来易如反掌,现在看却有些似于水月镜花了 秦氏血脉现在不过是三个稚子,自己与慎言之间又隔了太多杂务…… 萝瑶强压下心中的怨念。 秦符说过娶自己却一直不动,一定有所顾虑,那么短期之内,自己依然不会被嫁出去……如果在宗主事毕后,自己还没有嫁出去…… 萝瑶有了一丝窃喜,倒是天翻地覆自己是不是就可以…… 但,转念一思,萝瑶又有些悲从中来。 宗主事毕,那是很遥远的事情。 虽然自己并不愿嫁…… 可宗主那边…… 想想族人的血,萝瑶脸上挂起刻薄的笑,故意嘲讽道,“秦符小儿,你不是说要成亲么?” 秦符听着萝瑶唤他秦符小儿,并不恼,反倒是走到萝瑶背后,一把搂住萝瑶的腰,低低的笑,“怎么?汝是等不及了?” “怎会?”少年的身量,猛地靠近,萝瑶脸上僵了几分,待反应过来,立马挣脱出来,“萝瑶不缺暖床的少年郎。” “哈哈哈。但孤需个美娇娘。” 秦符看着站在自己几米外的萝瑶,摇摇头,对男子避如蛇蝎之女,如何掌得了部落之权? “朝中女子众多。”萝瑶冷着脸,又把背影扔给秦符。 秦符看着萝瑶的背影,感慨萝瑶还真是个阴晴不定,和宫中的太后一般古怪。只是,成亲这事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因为他要的东西不能等了。 “莫要忘了汝进宫是做何的!”秦符淡淡的提醒萝瑶注意自己的身份。 秦符想了很多次为什么自己能逮住萝瑶。 去年那么轻易的就将萝瑶带回宫里,囚禁起来,处处透着蹊跷。 萝瑶既然能躲朝廷躲那么多年,怎么会这么突然,这么容易就被自己找到带入了宫中? 且是在萝瑶的婚宴上。 秦符丝毫不怀疑能送信给自己的人别有居心。 一个能准确的预计自己的行为的人…… 秦符感觉有些可怕。 但他并不怕这些。 因为自己的年龄是最好的伪装,它会给自己更多的生机…… 只是,那个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自己到底是入了谁的局? 那人既是知晓自己与萝瑶有婚约,还断定了自己不会悔婚,一定是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晓得先帝当年所做的事情…… 他能让萝瑶进宫,等得应该就是自己娶萝瑶。 娶萝瑶…… 秦符攥了攥拳头,这件事自己要做主怕是要付出些代价…… 但这件事不做…… 找不到背后的人,萝瑶又不愿意开口…… 动刑? 动刑怕是会打草惊蛇。 秦符看了一眼不为自己所动的萝瑶,“汝明日便出宫吧!” “出宫?”萝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己终于自由的? …… 未等萝瑶从喜悦中清醒过来,秦符的一句话让她瞬间掉进冰窟。 “三天后孤以后位娶汝!” “那为何要出宫?”萝瑶有些不明白了,自己现在明明就在宫中,为何要舍近求远的让自己从宫外嫁进来。 “因为孤还是个稚子!”秦符挑着眉喝了一口桌上的茶。 …… 萝瑶从宫外嫁进来,就是一种政治砝码,一个背后有力量的部落女首领,娶了不仅可以震慑四境之外,还可威压太后,不要轻举妄动。更重要的是,如此这般,自己便处在上风了。 萝瑶有没有实权并不重要,部落有没有也不重要,只要周遭所有看着的人知道她有,或者以为她有就足够了。 …… “你的意思是要我逼婚?”萝瑶瞪大了眼睛。 “是!” “秦符你怕是想的太多了了吧!” “勿忘了汝之命!” “呵呵,命,我萝瑶从不信命,也就是你们秦氏注定了向你父亲一样不得好死!”萝瑶听人用命来压自己, 秦符听闻萝瑶说到秦氏,再想到自己寻人未果,太后四处寻觅先帝陵墓,连忙问道,“汝可知孤父如何?” “怕是被碎尸万段了吧。”萝瑶嫌恶的提高音量,秦家没有一个善类! “此事当真?”秦符一听萝瑶这么说,一把捏住萝瑶的手腕。 世人皆以为先帝是死于旧疾,怎会有人言先帝被碎尸万段? 若是,若是真的被碎尸万段了…… 秦符莫名的有了一丝窃喜…… 那自己先前忧心的都不足为虑了。 自己只需专心对付太后就是了…… 秦符不由的松了口气。 …… 萝瑶见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竟然引得秦符捉了自己的手腕,便不屑的“哼”了一声,带着几分愤然,“定是真的,你们秦氏为皇不厚道,注定不得好死!” 秦符闻言,脸色变了变,心中竟是百味杂陈,怒惧交织间,伸手给了萝瑶一耳光,“莫要得寸进尺,信口开河。” …… 见萝瑶捂着脸,有些狼狈,却依旧张扬。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33节 秦符忍了忍上来的火气,转身出门。 …… 没有疼惜的人,懦弱给谁看? 待秦符离开,萝瑶若无其事的起身。 …… 打点好妆容后,萝瑶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 一巴掌而已,秦符,看谁笑到最后。 作者有话要说: = =不知道有木有人会槽秦符打妹子……有的话……可以讨论…… 第62章 献给许仙大大 荒原。 一望无际黑暗。 刘慎言努力的在一座诡异的山峰上攀登。 每向上踩一下,就有碎小的石子’哗哗‘的往下滑落。 刘慎言抬头往上看。 黑黢黢的,一座似乎没有顶的山峰。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一座山上爬? 似乎没有答案,自己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座山上了。 刘慎言强打精神,低头看着山下。 山下一团漆黑,在刘慎言的注视下竟开始有一团火舌慢慢舔舐着山的根基。 接着刘慎言感觉到一股热浪从脚下扑了上来。 刘慎言连忙抬起头,便渐渐觉得热气渐消,又偷瞄了一眼底下,又有点点火苗冒了出来。 刘慎言屏住呼吸,生怕一口气吐出来,就会变故丛生,然后自己就葬身于此处。 …… 又往上爬了一步。 刘慎言一把抓住光滑石壁。 光滑? 刘慎言感觉刹那出了一背的薄汗。 光滑的石壁…… 自己如何能从光滑的石壁爬上来? 刘慎言连忙细细的打量着支撑着自己的石壁。 看上去暗暗的颜色,奇怪的纹理。 刘慎言摩挲着扭曲的纹理,十分惊异,自己竟能在这么黑的情况下瞧见纹理? 怎么可能? 不对…… 光滑的石壁怎么会有摸得到的纹理? …… 刘慎言用手把石壁轻轻一捏,竟是捏出了无数的粉末。 虽然没有风,但刘慎言却看见粉末慢慢远离了自己的手心,不断在与空气的接触中,不断放出光芒。 刘慎言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去接触光,光却向着更远的地方移动,然后慢慢在远方的穹顶汇聚成一个泛着白色窟窿…… 刘慎言看着伸出的手指,心中莫名的了几分遗憾,几分怅然若失。 憾意刚生,刘慎言感觉自己浮在了空中,脚下没有任何支撑。 在奇妙的感受中,刘慎言回顾四周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在空中恣意的飘行。 刘慎言闭上眼睛,任意的舒展着身体,感受着一种奇特的闲适。 …… 正当刘慎言沉湎于失重的感受时,刘慎言突然感觉自己又被拉回了石壁上。 接着刘慎言听到头上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 “哥!” 不过眨眼,刘慎言就看见刘笃行以极快的速度从自己头顶砸了下来。 未等刘慎言反应过来,刘慎言听到更为凄惨的一声,“哥!” 接着,刘慎言感觉脚下的石头开始剧烈的抖动,然后光滑的石面开始诡谲的突起。 一个晃神,刘慎言发现脚下那座山竟是慢慢变成一个悬崖。 而后刘笃行竟似是被慢放了一般,以坠落的姿势,慢慢靠近自己。 刘慎言盯着在上方慢慢被拉近的刘笃行,准备着把刘笃行从悬崖外拉到悬崖边。…… “夫子!” 刘慎言诧异的看着秦符出现在自己的背后。 …… “哥!” 刘慎言闻声扭头,便看见刘笃行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划过了自己眼前。 刘慎言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看着空荡荡的手掌,刘慎言油然而生出一种无力感。 …… “夫子!” 刘慎言再机械的转回来,被眼前的景象一惊,只见刘晓一刀插到秦符的后背上。 然后秦符的脸无限的惨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神无限空洞,直愣愣的瞪着自己,好像在质问。 …… 刘慎言看着刘晓拖着秦符的尸体慢慢走近他站的地方,接着笑容慢慢爬上刘晓的脸,“言儿,解脱了……” …… 刘慎言看着刘晓诡异的脸,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但身后立马传来石子’哗,哗‘往下滑落的声音。 “言儿,你怕我?”刘晓见刘慎言往后退,脸上出现了几丝惊愕与无措,“不是我儿要摆脱这一切的么?” “我没有……”刘慎言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有什么?” 幽瑶突然出现在刘慎言的眼前,脸上恨恨的,“慎言哥哥,日后让幽瑶此身何托?” “这……”刘慎言无言以对,只得再向右退了几步。 “无为!你怎可无情至此!”萝瑶的五官浮现在幽瑶脸上。 “这……”刘慎言被眼前的变故惊得一动不动。 “那便都灭掉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刘慎言的耳朵里,接着刘慎言看着少年打扮的绪清,左手捏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剑,右手搂住自己的腰错过萝瑶的身侧,换了个地方。 但当刘慎言的脚一离开地面,那升起来的崖壁又开始剧烈的抖动。 “夫子!” 刘慎言听到阴恻恻的声音。 然后看着秦符的尸体在摇摇晃晃的地面上直立起来,以极快的速度腐败下去,眨眼间就只剩了白骨。 “夫子!夫子!……” 刘慎言见骷髅朝着自己的方向移动,转身欲走,突然一个人头滚到了刘慎言视野之内。 刘慎言定睛一看竟是玖琉,“公子,别走呀!” 含着怨气的声音在刘慎言耳边回荡。 刘慎言情急之下,一脚踢到了头骨上。 还没等刘慎言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便见于泽倏把刘笃行的头朝自己的脸上扔了过来。 刘慎言连忙伸手去挡。 刹那便看见绪清提剑朝自己刺了过来,然后一声’闷哼‘。 刘晓双手捂住腹部,嘴角开始往下滴血…… …… 刘慎言重重的喘息。 双手乱摸。 在摸到一根萧时候,刘慎言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手上的骨节格外的突出。 …… 刘慎言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黑暗还是充斥在角落,月光洒满了寝室。 刘慎言的呼吸缓了下来。 大梦一场。 刘慎言调整着呼吸,浑身都汗涔涔的。 梦里笃行的惨叫,萝瑶幽瑶玖琉的质问,刘晓,秦符的惨死,于泽倏的报复,还有绪清的反转…… 刘慎言闭上眼睛,久久不能入眠。 今夜是自己闻说笃行离世的第七日了。 按着民间的说法,头七…… 想到这刘慎言觉得可笑了,今日不过是自己知道笃行离世的第七日,和头七又如何沾的了关系? 也许是笃行还没有入土为安吧! 刘慎言侧卧在榻上,有一种说法是,入土为安为的是生者安…… 小时候看志怪,各种魂魄入梦。 自己一向以为是假的,如今…… 刘慎言倒是有些想信了。 真真假假,其实一点不重要…… 只是,梦…… 日有所思? 刘慎言躺平在榻上。 梦大多是潜意识,是藏在自己灵魂深处的执念。 …… 一场梦里这么多人。 刘慎言呼吸一滞。 也许,自己对这些人都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愧疚。 这就是良心么? …… 梦中的黑,是自己最近的心境出现了问题,过的太压抑。 那一直爬着的山,怕是权势。 那些光点,怕是自己一直想要追逐的。 而幽瑶与萝瑶的脸交织,自己与她们都欠着一份姻缘。 笃行…… 那三番五次的半空停滞怕是自己每次救他都……最后那次…… 刘慎言感觉要窒息了…… 小皇帝与刘晓,估摸是自己掺和进了他们的政治博弈…… 于泽倏,玖琉已故,他帮着笃行逃了一劫,自己上次送信…… 至于绪清…… …… 刘慎言闭上眼睛。 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做梦的话,常见解析方法是,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周公解梦貌似凑合也能用(因为作者本身很渣)……t t……谢谢许仙大大的长评,地雷以及种种的支持和鼓励……= v =…… 第63章 笋子 刘笃行坐在山头上望风。 春天一到,这雪就融化了,漫山遍野绿油油的树就一层一层的往外冒。 让人瞅着就觉得有希望。 只是,刘笃行看着自己这一身破破烂烂的,满是补丁的衣服就有些不舒服,甚至是有些怨恨,要是这群土匪不把自己掳到这山上,活得再不济也不至于是一身破破烂烂,自己作囚犯时的衣裳也好过这件好多倍。 正当着刘笃行临风缅怀着自己鲜衣怒马,胡姬如花的少爷年景时,一个土里土气的是声音把刘笃行的魂给招了回来。 “来来来,罗少爷!罗少爷!快尝尝笋!” 刘笃行扫了一脸兴奋的少年,再看了一眼少年手上捧着的吃食。 不过是碟儿油焖的笋子罢了,也值得这么稀罕? 自己年前在家里吃的笋子可是…… 可是怎么招呢? 刘笃行想不来词,反正至少是有肉的,配着个笋还算是鲜美,差强人意。 至于眼前这盘么?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34节 颜色上就入不了眼。 再看一眼那边沿缺了釉的碟儿。 刘笃行从心里起了一丝厌恶。 这么破的碟儿得多少人用过了? 再看看少年糙兮兮的手,指甲里还有一些黑乎乎的污垢。 刘笃行顿时到了胃口。 但现在还在别人的地盘上。 刘笃行忍了忍,强行掩饰下自己的厌恶,木着脸问道,“打哪来的?” “二当家的婆姨带来的。”少年见刘笃行打探自己手上的吃食,特爽快的告诉了刘笃行吃食的来路。 “那你怎么能吃的到?”刘笃行怀疑这少年糊弄自己,一个山大王就吃这个? 少年不疑有他,憨憨的笑着,“二当家心肠好哩!” “心肠好能做土匪?”刘笃行的恶意的问着。 …… 刘笃行对土匪的一向没什么好感。朝里的武将要是想有军功,除了戍边,也就只能荡匪了。 而土匪这玩意儿,本身也忒狠毒了些。 动不动就会屠村,或强抢民女为妻,打劫大户。 …… 刘笃行可还记得,刘晓曾告诉过他,每年这佑朝的匪祸,可要让税收少几成银子。 …… 少年没有听出刘笃行话的意思,以为刘笃行真在问二当家的品行,便认真的答到,“二当家要是心肠不好,罗少爷你早就被砍了,活不到这时候!” 听着少年替山寨里的二当家辩解,刘笃行看着十一岁就当了土匪的虎头虎脑的少年,心里略有些不平,二当家是没杀他,那不是需要他顶缸么,罗少爷,呵,那个自己背过的少年早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刘笃行觉得少年有些傻得可爱,不过自己看得这些事又不能搁在明面上说……刘笃行不想和一个一个小孩子纠缠。 “得!得!二当家是好人!” “哈哈!那是!”少年见刘笃行认可了自己的观点,开心的笑了几声,然后又把碟子捧到刘笃行面前,“罗少爷,尝尝呗!可嫩了!” “爷我正忙着呢!小孩子家家不要挡事儿!”刘笃行懒得搭理,准备转身离开。虽说自己看不上这吃食,但这少年,看上去可宝贝的紧呢,自己要这吃食作甚? “尝尝吧!”少年跟在刘笃行背后,心里琢磨着,罗少爷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估摸着看不上山上普通的吃食。 平日里,寨中没什么好的。 但今个儿,二当家的婆姨特意给二当家送吃食。 毕竟,山上的油水不足,能焖个笋也是不容易的。 自个儿想见罗少爷很久了。 听寨里人说,去年冬,遇那贼兵攻寨子,多亏了罗少爷,寨子才转危为安。 寨子里的人知道这件事后,都打心眼里感激着罗少爷,于是央着当家的送罗少爷回去,毕竟,一个少爷,老落在土匪窝算啥子事? 可,谁曾想,当几个当家的都吆喝着要把罗少爷送回去,罗少爷竟是不肯了,说是见寨子里孤苦,要留下来帮帮忙。 少年听过这件事后,打心眼里觉得,罗少爷真是好人。不仅不怪寨子里的人掳走了他,还不嫌弃寨子里穷,终了还愿意出力帮着大伙儿在山上望风…… 少年迫切的想靠近刘笃行,觉得罗少爷的样子就是自己的想要成为的样子…… …… 于是,今个儿少年一接到二当家赏给自己的笋子,就心念念的跑来找罗少爷。 果然,罗少爷就是那么牢靠。 少年觉得罗少爷坐在山头的样子真是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安。 …… “不要!不要!”刘笃行加快走路的速度,并摆摆手,“你自己吃吧!” “哎,哎~”少年还在背后一直执拗的跟着。 刘笃行有些不耐烦了,“你还有什么事?你非要我吃那碟儿笋么?” “不,不是……罗少爷……你……”少年脸上浮过一丝尴尬。 刘笃行皱了眉头,“我什么我?” “我……” “你什么你?” “我……” …… 终了,少年也没我出什么来,其实他只是想问问罗少爷’要帽子吗?‘罢了。 至于吃食,其实也没什么。 少年自己吃着碟儿里的笋,油腻腻的,怪不得罗少爷嫌弃。 只是,虽说现在开春了,这山顶的风还是慎得慌。 少年觉得自个儿回去得找隔壁的耿二哥,让耿二哥寻着他婆姨给罗少爷做个棉帽。自个儿去年攒得料子一直没舍得用哩! 少年想了想,笑了起来,幸好没用哩,不然给罗少爷用什么? 那料子可是好得很哩!那料子可是大当家亲自选的,本来是给他婆姨做暖手的,稀得自个儿去年报信儿及时,减了寨里的损失,然后大当家才从那料子里截了一段特意赏给自个儿。 自个儿是个粗人,一直用不上。 幸好罗少爷来了。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 下次一定要问清楚罗少爷的名字。 自己还只知道他的姓呢! 第64章 老汉 大半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望风望得刘笃行开始无聊的飞石片的时候,刘笃行终于接到大当家口信,告他不用再望风了。 不过不望风又能干嘛? 做一辈子土匪? 刘笃行有些抗拒,打家劫舍这些事儿自己是干不来的。 而且…… 自己生来就不是做土匪的! 至少,当土匪养不活自己! 刘笃行无趣的踢开脚边的石子,破了洞的鞋着实让人厌恶,可没办法,自己那双鞋子早被套在罗少爷脚上丢了,而罗少爷的鞋子又被那群土匪收着,防止下次有人来围寨子没了震慑的衣装。 话说回来,衣服自己还可以勉为其难一下,吃食呢? 民以食为天! 虽说这过了冬,这土匪寨子里的吃食就能多些。 可平日里,大多数还是吃地瓜干的。 自己铁定是吃不惯那些硬邦邦的地瓜干的。 虽然看着那群大老粗吃的很香。 但吃不惯也不能不吃,不吃会饿死。 刘笃行不得不说,这是他第一次尝到被饿的要发疯的感受,虽然还是因为他自己愿意进食造成的。只是,就算不挑食材,不要调味,那些半生不熟的东西是人吃的吗? 刘笃行烦躁的打理着自己的头绪。 自己在这山寨里被困的这么长时间里,自己琢磨通了一些事情。 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开始就和自己的叠得刘晓硬碰硬,自己完全可以跟着自己的爹爹混到太后背后,然后…… 只是…… 刘笃行觉得那样实在太窝囊了! 大丈夫怎么能借着别人的力呢? 更为致命的是,那个法子实在是太慢太慢…… 谁知道自己多久才能取信于太后? 可如果按着自己登科的计划,应该不出一年就能肃清太后在朝中的势力。 一旦自己成了天子门生,手握实权…… …… “嗯!”刘笃行把手掌举起来狠狠的拍向树干。 想这些一点用都没有!没有!没有! 自己现在是个已经死了的人! 刘笃行是个已经死了的人! 刘笃行在刘晓心中已经死了,在刘慎言心中也已经死了…… 那个该死的大当家…… 该死的罗少爷…… 罗少爷…… 罗少爷? 刘笃行再次在心中默念了那个词,’罗少爷‘! 刘笃行突然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刘笃行了不是吗? 刘笃行已经死在山谷里了! 自己是罗少爷! 是兖州太守的儿子! 刘笃行深深地记得,那个罗太守可是很宠这个儿子的。 为了救这个儿子,不惜放弃了攻大寨子。 …… 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借着罗少爷的名号…… 不对,怎么可能有父亲不认识自己的儿子? 怎么会有父亲愿意乱认一个儿子? …… 刘笃行心思转了转,既然寨子里的人都以为自己是罗少爷,那就罗少爷好了。 也许,自己可以编个说法,让那太守认下自己这个干儿子? 刘笃行嘴角扬了起来! 事在人为! …… 被人领着去干自己的新活路,刘笃行有些恼怒。 原来自己只配干个审问人的活路? 但恼怒也没什么用. 刘笃行只能跟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走进一件矮旧的茅屋。 茅屋里的光线不太好,刘笃行扫了一眼墙角窝着的被绳子捆绑着的人,看不清脸。 而那窝在墙角的人见有人来了,连忙冲着门口的人喊道。“嘿!小子!你又在这儿呀!来来,尝尝爷爷酿的酒!” 刘笃行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在冲着自己说话,声音听着也像老人家,便冷冷的回道,“不喝!” “不喝酒你做啥子土匪呀!看你这白净的样子,听谈吐也像是正当人家的孩子。”那墙角的老汉一听刘笃行应话了,连忙接过话茬。 “老东西,闭嘴!老实点!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同行的大汉’哐‘的一声甩上木门。 “我,我就是个卖酒的老汉罢了!”老汉见大汉一脸凶相,连忙往墙角缩了缩。 “卖酒的老汉?”一听老汉是卖酒的吗,刘笃行有些想不透了,一群土匪绑个卖酒的有什么用? 见刘笃行兴致起了,大汉连忙出声,“罗少爷!别听这老东西瞎扯!” 话罢,又冲着老汉将随身的鞭子甩的’啪啪‘作响,“哼,你要是单单是个卖酒的老汉,大爷俺也不做这劳神子土匪了!” “哎哎,你这小子!我清清白白的人家,做规规矩矩的生意,碍着你们这群土匪什么事了?”老汉听了大汉的话,格外的委屈,低声的嘟嘟囔囔。 “卖酒能卖到寨子上来了?”大汉冷笑了一声,“你也不打听打听,方圆百里,谁敢来上俺们寨子来卖货?” “哎,哎,哎。小兄弟,要不,要不这车酒我就不要了,你放我回去吧!”老汉见大汉不好说话,便冲着刘笃行 “回去?”刘笃行咬了咬这两个字。 老汉见刘笃行没有立刻回绝自己,觉得好像有门路,便又加了一把劲儿,“小兄弟,老汉我家里还有人要养活哩。” “你刚刚不是说你家是卖酒的大户么?”大汉的眼神一下犀利了起来。 老汉却不太在意大汉的眼神,“嗬,什么大户,不过是老汉我随口诌的,老汉年轻时候有一手酿酒的手艺,可是……” “可是什么?”刘笃行接了一句。 “唉,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欸!他看着家里富了点就去赌……”说道儿子,老汉竟然大哭了起来。 那大汉见刘笃行有些不大妙,好像要相信了的样子,便给了那老汉一鞭子,“老东西!你老实点,不要看着罗少爷年幼就想从他这……” 老汉见鞭子飞了过来,连忙讨饶,“哎哎哎,大兄弟,要不,要不……” “要不什么?”大汉没好气的又抽了老汉一鞭子。“哼,别想着那你那车酒和俺们寨上望风讨价还价!入了寨子,那就是寨子的了!” 话罢,看了若有所思的刘笃行一眼,估摸着这个富贵乡里的少爷怕是被自己几鞭子吓了胆,便在暗处嗤笑了几声。 然后正正神色,“罗少爷俺们走吧!” “好!” 刘笃行扫了老汉一眼,跟着大汉走出了茅屋。 第65章 纸鸢 草长莺飞的二月据说是放风筝最好的时节。 现在却已是暮春了。 刘慎言站在一旁,看着走在自个儿前面,拿着刚刚做好的风筝一脸期待的幽瑶,有些心酸。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35节 毕竟这么大的孩子了,竟是第一次见风筝这种玩意儿。 …… 幽瑶把蝴蝶样式的风筝顶在头顶,欢快的往前跑着,边跑边笑,“慎言哥哥,你看,你看,飞啦,飞啦!” 而早日里被秦符从宫里遣来的宫妇们跟在幽瑶背后,极为狼狈的追着。 “郡主,慢点慢点慢点!” “哎哟,郡主,小心点,可别摔着了!” “哈哈,哈哈哈!”幽瑶可不管背后那群宫妇的恳求,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跑着。 跑着跑着,幽瑶把风筝往前一抛。 看着风筝顺着风向前飞了一段距离,幽瑶开心的直拍手,“飞啦!飞啦!” 然而,没过多久,风筝就飘到了草丛上。 幽瑶蹲下身子,困惑的看着飘到草丛里的风筝。 想了一会,又把风筝举过头顶,扔了出去。 风筝再次掉到地上。 幽瑶跟风筝磕上了,再扔,再掉,再扔,再掉…… 刘慎言在一旁看着幽瑶的脸色由欣喜变得越来越低沉,最后竟是愤怒了起来。 见幽瑶把风筝抛到地上,打算用脚去踩,刘慎言连忙出声阻止,“幽瑶!” “慎言哥哥?”幽瑶闻声停住就要踩上风筝的脚,偷偷把脚收回来,瘪着脸问道,“慎言哥哥什么事?” “幽瑶为什么要踩纸鸢?”刘慎言斟酌了半天,选了个幽瑶能听懂的词。 “因为纸鸢不会飞呀!” 不会飞?刘慎言一愣,风筝怎么会自己飞? “为什么纸鸢会飞?” “鸢不是鸟吗?普通的鸟是肉做的,能飞,那纸鸢是纸做的鸟,纸做的鸟应该是会飞的呀!”幽瑶认真的看着刘慎言,委屈的说道。 “呃……”刘慎言脸上浮现出惊愕,原来幽瑶竟是这么想的么? 幽瑶看着刘慎言一脸惊愕的样子,以为是自己刚刚打算踩风筝把刘慎言吓到了,便解释道,“慎言哥哥,幽瑶,幽瑶不是故意的。” 话罢,就蹲下身子,摸摸地上的蝴蝶,“鸢儿,鸢儿,你别在意,幽瑶,幽瑶不是故意的……” 刘慎言见幽瑶自责的样子,冲背后的小厮挥了挥了手,身后的小厮立刻给刘慎言递上一卷线轴。 接过线轴,刘慎言随即俯身拾起蝴蝶风筝,“幽瑶,送纸鸢一根线,它就会喜欢你了。” “为什么呢?”幽瑶站到刘慎言面前,仰头看着刘慎言娴熟的往风筝骨架上绑线。 “因为,没有线牵着,没有羁绊,它上天了就会孤单!”刘慎言一手举着风筝,一手拿着卷轴,笑眯眯的望着幽瑶。 “那,慎言哥哥绑好了,它就不孤单了是什么?”幽瑶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刘慎言。 “嗯!”刘慎言把线轴递给幽瑶,自己把风筝举过头顶,“来,幽瑶拿着线轴,快快往前跑,然后边跑边放线!” “好!”幽瑶兴奋的接过线轴,尽力往前跑。 刘慎言跟在幽瑶的背后跑了一小段,然后用力向上一抛。 “幽瑶,放线,放线,快跑,快跑!” “好!”幽瑶听了刘慎言的话,连忙一边放线,一边一个劲的往前跑。 见风筝飞上天了,周围的宫妇应景的叫喊着。 “好了!好了!飞起来了!郡主!” “呀!飞起来了!飞起来的!郡主好厉害!” 可没等风筝飞多久,只是跑一小会儿,幽瑶就有些喘不上气了。 眼看着刚刚飞起来的风筝越飞越低,幽瑶连忙跑到刘慎言面前,把线轴递给刘慎言。 不等幽瑶开口,刘慎言立马开始往前跑,跑着跑着,发觉袍子实在不方面,便一手撩着下摆,一手捏着线轴,快速的往前跑。 看着风筝又飞起来,幽瑶却不知足,在一旁不停的催促着,“慎言哥哥,你跑快点呀!跑快点!” 看着好端端的在空中飘着的风筝,突然要掉下来,幽瑶着急的大叫,“哎呀哎呀!要掉了要掉了!慎言哥哥,跑呀,快跑呀!” 见幽瑶那么紧张,刘慎言故意停了下来。 “哎,哎!”幽瑶见刘慎言跑着跑着不跑了,便又朝着刘慎言的方向跑,“慎言哥哥,你倒是跑快点,跑快点呀!” …… “左边左边,左边呀!” “哎哎哎,右右右!” “唉……” 幽瑶遗憾看着风筝一头扎到地面上,站在原地,垂头丧气。 头丧气。 刘慎言捡回风筝,走回幽瑶面前,嘴里骂道,“你个小丫头!你莫不是想累死我?” ,手却摸着幽瑶的小脑袋。 看着刘慎言淡淡的笑着,幽瑶突然耸着肩膀啜泣起来,“慎言哥哥,呜呜呜,幽瑶还是不想走!” “说话要算话呢!”刘慎言蹲下来,拍拍幽瑶的肩膀。虽说小皇帝要幽瑶回宫的令来得突然,但自个儿却不意外,因为,宫才是幽瑶的家。 “那慎言哥哥说话算不算话?” “嗯……”刘慎言看着幽瑶的水汪汪眼睛,“算的……” 听了刘慎言的话,幽瑶大声的问道,“那慎言哥哥说,会娶幽瑶过门,不会娶四夕。” “幽瑶喜欢四夕吗?”听到幽瑶的问题,刘慎言觉得很奇怪,幽瑶怎么会对四夕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如此上心。 “喜欢!”幽瑶不假思索。 “那为什么不带她走?” “因为四夕不喜欢宫里。” “那幽瑶呢?” “幽瑶也不喜欢,但……幽瑶属于那里呀!” “幽瑶下次来……” “下次来一定要看到四夕……” “为什么?” “因为四夕待幽瑶好!” “怎么待幽瑶好了?” “抱着幽瑶睡觉,会主动给幽瑶吃的,还带幽瑶去挑料子,给幽瑶做衣服。” “这样就好了么?” “对呀!幽瑶在宫里虽然总是有人陪着,但,那只是陪着呀,她们才不像四夕真心待幽瑶好!”幽瑶说起四夕,整个小脸都挂满了笑,显得格外的天真烂漫。 “所以,慎言哥哥,答应幽瑶,不要赶四夕走。”幽瑶强调着。 “那……” 怕刘慎言变卦,幽瑶连忙又补了一句,“不许娶她!” “……好!” 见刘慎言答应了,幽瑶想着要走,又“呜呜”的哭了起来,“慎言哥哥,幽瑶不要走!” 刘慎言看着幽瑶哭的伤心的样子,抬起手又放下,再抬起来,咬咬牙,摸了摸幽瑶的头,“乖!幽瑶不哭……” …… 带着幽瑶回到刘府,看着幽瑶指挥着丫鬟们小心翼翼的收拾她的东西,什么小泥人儿呀,什么干树叶儿呀,什么小花袄呀,什么拨浪鼓呀…… 刘慎言觉得幽瑶这大半年攒的东西可真不少。 小孩子家家的,看什么东西都想自己有一份 不过小丫头也真的讨人喜欢。府里的管家,丫鬟,小厮都爱给幽瑶这丫头一些小玩意儿。主要是幽瑶这丫头没什么大毛病,对什么还都挺好奇,前几日还跟着一群厨娘去了菜市,回来兴奋的问自己,知道什么是铜板么…… …… 刘晓出门去了,刘慎言一人带着一干婢子送着幽瑶出了刘府,看着幽瑶踩着太监的背上,非要和自己的小玩意儿在一起, 刘慎言一撩下摆,带着家奴跪下,“恭送郡主回宫!” …… 然后听着拿着拂尘的公公吆喝了声,“起驾!” 刘慎言定定的挺直了腰杆,准备叩下去,幽瑶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慎言哥哥,快,鸢儿忘带了!” 接着幽瑶的脑袋又从车上探了出来。 未等众人反应,幽瑶就要往下蹦,刘慎言连忙爬起来,把幽瑶从车上接下来。 “小丫头,不要命了!” “没有,没有……”幽瑶嘟着嘴,“幽瑶要鸢儿!” “等等……” 未等刘慎言迈进门,门里一个丫鬟急急匆匆的跑了出来,“郡主,您的鸢儿,还有,还有婢子给您备的吃食。” “哇……四夕!”看见来人,幽瑶扑进四夕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 待到幽瑶道完别,已是日暮了,幽瑶从自己怀里上了马车后,还心念念着要自己娶她,还有,不要赶四夕走…… 刘慎言再次在公公的唱和下叩头,“恭送郡主回宫!” …… 斜阳里,看着那行穿宫装的越走越小,想着刘晓让自己再等一段时间…… 刘慎言从地上起来,拍拍下摆上的尘土。 转身带着家仆回府。 然后站在院里看着府门被缓缓关上。 幽瑶,今日一别,怕是不会再见了…… 第66章 逢棠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在去卧床了小半月后,齐逢棠还是如巨人一般,又顽强的屹立在朝堂之中。 只是那曾经耀眼的锋芒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一种莫名的灰败。 曾经的齐逢棠是不可一世的,他军功卓著,出身名门,跟着先帝厉兵秣马,四方征战。 而待山河一定,先帝得了大统,便挂着个将军的名号,把实权全都丢给他的义子。 这是当年全朝最大的话题。 何样的英豪才能不留下自己的子嗣,一心只为国家? 何样的英豪才能不恋权势,把一切都留给后来的俊才? 一时间,国之栋梁的说法喧嚣尘上,最后竟是给齐逢棠铺就了美名。 也正是因了这栋梁的美名,齐逢棠有了和姚江,薛贺一群人叫板的资本。 但有了资格,并不意味着齐逢棠真的会与那些元老们叫板。齐逢棠于官场甚少有建树,他几乎不会搅入任何斗争之中,也不会偏袒任何势力。也正是因此,齐逢棠在朝中的名声甚佳。 而超然的地位,甚少的决断,使他的意见在朝里额外受重视。 毕竟,话在精不在多。 当然,齐逢棠在朝中如此受重视还有另外一个更为致命的原因,他的义子齐永是出了名的孝子,一直唯其父马首是瞻。 而齐永掌三十万兖军,镇守兖州。 让天下人费解的是,齐逢棠虽然只有一个义子,却从来不让其侍奉于膝下,一直让他处在边关。齐永虽是少年英才,在朝中也一直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可齐逢棠一直推说其不堪重用,故他也一直心甘情愿镇在兖州。 世人皆道,齐家父子胸怀天下,不慕名利。 可,明眼人都知道,齐逢棠不让齐永回朝,无非一个军权罢了。 而朝中也没有人胆敢直截了当的冲着齐家叫嚣要收了军权。 算计的还是假若齐家不愿意,撕破脸,面子上过不去。 没有人愿意得罪一个有实权的将军…… 所以表面上还是派祥和的样子。 …… 当下说齐逢棠耀眼的光芒不再,是因为齐逢棠身上那味正气竟是消退了。 自从其病愈之后,一种阴郁的情绪总是充斥在他的周围。 更要命的是,齐逢棠已经不是早先的齐逢棠了,他开始参与政斗了。他的来势之猛,让满朝文武为之惊愕。 短短半月,他就使朝中崛起了一股逆流。 而逆流的方向直接导向着太后。 秦符很高兴齐逢棠的变化,因为一向谁都不搭理的齐逢棠终于变了。他终是如一把利剑一般,斩开了混沌的态势。 秦符一点都不意外齐逢棠的效率。 齐逢棠曾经制衡吏部近十五载。 他提拔的人遍布了整个佑朝的体制。 秦符记得先帝在时,常对自己言,只要得了齐逢棠,皇位就坐稳了一半儿。 另一半…… 秦符攥紧了手指,刘晓,为何非要投了太后呢! 只是…… 提起刘晓,秦符都有些看不懂刘晓与齐逢棠的关系。 他们明明是差了一辈的人,却势同水火,更令人惊异的是,齐逢棠此次的改变处处显着与刘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有那么几分报复刘晓的味道。 近日参的折子,八成是与刘晓有关,虽说派斗明显,可齐逢棠他有理有据,竟找不出他半点不是。 而刘晓也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愣是把这些事抖落的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甚至这些涉事的官员被判了斩首,刘晓也愣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秦符可是记得牢靠,那太后的老爹,尤易已是神情大变。 …… 虽说薛老提醒自己,不要放任齐逢棠做大,但看着齐逢棠开始关心军政大事,再也不如以前那般只是一干元老的应声虫,秦符竟是莫名的喜悦。 因为像齐逢棠这般雷厉风行的大臣真是不多了。 第3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6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36节 自己在朝中隐忍近两载,竟是跟着齐逢棠,享受了一次扬眉吐气。 再试,齐逢棠他也真的是开始踏踏实实为社稷做实事了。 秦符看过齐逢棠的折子,致力为佑朝荡除匪患。 秦符合上手中的魈递来的密报,上言,齐逢棠又拔掉了太后那边的一支潜在兖州的势力。 秦符“哈哈”大笑了几声,也许扫平太后的日子不远了。 …… 齐府。 “老爷!” 一个小厮从夜色里移动到光源内。 “如何?”齐逢棠并不抬头,继续埋首在公文里。 太后的势力盘根错节,鱼龙混杂,要想盘剥出来,不损国之根本,着实难办。 “呃,回老爷……”小厮迟疑了一下,“尸骨已然找到……” “找到了?在何处?”齐逢棠一闻言尸骨寻到了,拿着毛笔的受开始剧烈的抖动。 “少将军传……可能死于匪患……” “为何?”齐逢棠的身体抖的更严重了。怎么会? “这……”小厮不知如何应答,一个穿铠甲从男子推门而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单膝跪地,呈给齐逢棠。 “信在此!将军请览之。少将军言,务必保重身体。” 齐逢棠见状,立马丢下手中的事,蹒跚的走到案前,颤巍巍的接过,然后打开。 屋内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几乎能听到所有人的呼吸声。 …… 齐逢棠看完了信,脸上的肌肉开始剧烈的抽搐,一种暴戾顷刻间从他的眼睛中迸发出来。 周围的人都小心的看着他。 突然,齐逢棠手上青筋暴起,重重的拍向条案,大喊一声,“苍天无眼阿” 而后,一摊血溅红了条案上的公文。 齐逢棠只觉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 v =配角的存在是必要的……因为世界不单单是两人的世界 第67章 除草 跟着土匪们去富家商人打劫了几次,刘笃行感受到了体内一种暴虐的因子在叫嚣。 蒙着的脸,泛光的刀,炽热的火把,踏踏的马蹄声。 一场恃强凌弱的杀戮。 不过一会儿,毫无悬疑的胜利。 然后满载而归。 …… 这一切,顺利让十五岁的刘笃行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财富竟然可以来的如此顺利。 更让刘笃行觉得稀奇的是,这么大的动静官府竟然没被惊动! 这富商竟对土匪如此不上心,真是活该被灭。 刘笃行可是记得,寨里的人说这家富商强行并了他们乡里的地,搞得他们那边全都穷得揭不开锅,揭不开锅后,那商人又过去买卖人口,真是一个算盘比一个算盘打的精。 要不是活不下去了,能有几个人舍得卖自己的骨肉呢? “罗少爷!”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传到刘笃行耳朵里面。 刘笃行扭头一看,只见火把映着一个一脸红光,脸上挂着几丝血迹的少年。 刘笃行心情极好的打了个招呼。 “哎!” 少年见刘笃行应和了他,有些腼腆的问,“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他的名字,刘笃行脸色一变,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罗什么,只得搪塞,“名字只是个代号。” “代号么?”少年有些失落。 见少年失落的脸,刘笃行连忙补了一句,“那你说说你的名字吧!” “我,我叫虎子!”报完名字,虎子有些不好意思,他的名字真是太普通了,普通到连姓都没有。 “虎子?”刘笃行念了几遍,“哎,这算个什么名字嘛!我家的小厮都比你强!” “啊……是么?”虎子听了这话,头低的更低了。 “哎,你别难过啊!”刘笃行见虎子脸上的喜悦消失了,琢磨了片刻,道,“那我赐个名字给你吧!” “罗少爷要赐什么?”虎子一听要有名字,眼睛直闪光,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土气却找不到好的名字代替。 “你姓什么?” “虎子没姓,虎子的爹娘早死了!”虎子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那你跟我姓吧!”最近这个少年跟的自己甚紧,索性刘笃行也不觉得厌烦。 虎子听闻刘笃行要自己和他姓顿时笑了起来,“好!” “好!那罗笃行如何?”刘笃行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名字跟着罗少爷的身子入土,看着眼前的虎子颇为顺眼,便随口指了这个名字。 “笃行?罗笃行!太好了!以后我就是笃行了!”虎子特别开心的跳起来。 “不过你当他们面还是别用了!”刘笃行见虎子如此开心,本来也十分爽快,可听着他说他就是笃行了,心里顿时泛起了涟漪。 “为什么?”虎子对刘笃行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不解。 “虎子叫着顺口!” “哦!” 刘笃行挥了一鞭子,抽着马走上了返程。 这个寨子也真舍得下血本,掳去的钱全都用来买马买刀了。 也是,衣食所奉哪里比得了快马长刀? …… 见刘笃行挥鞭走了,虎子连忙抽了自己的座骑一鞭,“马儿,追上!” …… 跟着寨子里的人在地里做工。 刘笃行接过虎子递过的斗笠,拿着镰刀,弯着腰割着草。 寨子里也是不一般,竟是要把方圆三里的草除了,防着官兵来火攻或是防着有人藏在草丛里面。 “小子,你去过兖州么?”刘笃行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看竟是那日的那个卖酒老汉。 “去兖州作甚?” “老汉我就是问你去过没?” “没有!”刘笃行继续割草,大当家可说了,如果自己今天割不完这排,就没饭吃了!、 经过大半月的断断续续的断炊,刘笃行也渐渐能吃些粗粮。 虽然滋味还是一样的差。 “你不是罗家的公子么?”老汉’嗤嗤‘的笑起来,笑声里好像有一丝鄙夷。 “嗬,你个老东西老实点!”在老汉另一侧的虎子听到老汉的笑声,朝着老汉的小腿肚子狠狠的踹了一脚,“不许笑罗少爷!” “嗬,没去过兖州很丢人?”刘笃行直起身子,把镰刀往旁边一扔,往老汉面前一挡。 “也不是……只是听他们都叫你少爷!”老汉见刘笃行较了真,便往后躲了躲,嘴里嘟囔,“看你皮相谈吐都不像普通人怎么连兖州都没去过?” “关你什么事?”刘笃行也不想惹事,扫了老汉一眼,捡起镰刀,继续割草。 老汉见刘笃行又开始干活了,便絮絮叨叨的说,“小子,年轻人就应该出去多见见世面,老窝在土匪窝里算个什么事!去兖州见见大官多阔气,你就不甘心做个土匪了!” 刘笃行接了话茬,“兖州那家最阔气?” “当是那罗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听老汉这么说,虎子大笑起来,“你个老东西,说你眼睛没水你还不信,这位就是兖州罗家的少爷!” “什么?”听到这话,老汉的瞳孔缩了缩。 “怎么,不像?”跟着虎子的话,刘笃行也装腔作势摆了几个谱,按着刘慎言的生平瞎蒙了几句,“少爷我七八岁就纵横花街柳巷,十一二岁称霸兖州赌坊……” “哎呀!老汉有眼不识泰山!恕罪,恕罪!”那个一直喊着’小子,小子‘的老汉见刘笃行如此做派,立马不作他想,因为罗府公子被掳走早是满城风雨,被炒的沸沸扬扬。 一见有人捧他,刘笃行的少爷习气又起了,立马吩咐道,“嗬,那便快帮本少爷把这片草给除了!” “好嘞!”老汉一脸谄媚的笑,然后低下头快速的舞动手里的镰刀。 …… 坐在树下阴着。 看着那老汉手脚无比麻利的除完了两个人的份,时间还没用到大当家给的时间的一半。 刘笃行更加坚信,割草不是自己该干的行当,便拽着虎子上山里逮兔子去了。 他最近发现了一个逮兔子的新方法。 第68章 守夜 刘笃行带着虎子做了那老汉半个月的监工,着实对那老汉有了几分佩服。 那老汉的农活做的实在不像一个老汉,几乎赶得上寨里几个青壮年劳力。 不过,这个刘笃行没什么关系,在他的意识里,有个干活异常强悍的随从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 入了夜,刘笃行躺着硬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刘笃行不耐烦的喊了一声,“睡啊?” “罗少爷,是我!”虎子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句。 “大半夜找我什么事阿?”刘笃行搭了件褂子把门拉开。 虎子见刘笃行拉开了门,脸红扑扑的,“我,我……” 瞧着虎子站门外那可怜的样子,刘笃行便把他拽进来门内。 “说吧,什么事?” “我,我就是想把送罗少爷顶帽子……” 刘笃行有些好笑,又不是个姑娘家,做不来女红,而这山里又没什么看的过去的布料,真想看看这小子能拿出个什么货色。 “喏,拿来。” “哦……”虎子乖乖的把帽子递了过去。 刘笃行在手上捏了捏,嗯,好像还不错,至少比自己衣服的料子好了很多倍。 正当刘笃行打算说点什么,刘笃行看见窗上拂过了一个黑影。 刘笃行捂住虎子的嘴,把他拉到门背后,然后松开,抡起门后的木棒。 虎子也识相的站在刘笃行面前,一动不动。 …… 刘笃行高度紧张的看着一把刀从门缝里插进来,抬掉了木制的门闩。 然后,门被推了半扇。 一只穿草鞋的脚从门外踏了进来。 刘笃行心“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 就是这个时候! 说时迟,那时快,刘笃行盯住刚探进了的半个头颅,狠狠把手中的木棒砸了下去。 “唔……”从门缝里传来一声闷哼。 …… 刘笃行正准备再砸一下,一把泛着寒光的刀搭到了他的脖子上。 “小子,不错!” 苍老的声音让刘笃行有了不良的预感。 借着,白日那个老汉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你到底是不是姓罗的的儿子……”老汉的脸冷的要掉渣滓。 “是……”刘笃行不确定老汉要什么答案,只得赌上一把。 “那快走吧!”老汉抽回搭在刘笃行脖子上的刀。 “去哪?”刘笃行狐疑的望着老汉。 老汉想都没想,丢了两个字,“兖州。” “那我怎么办?”站在刘笃行面前虎子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老汉看了两眼,一个手刀,虎子便软软的倒下去。 老汉把虎子往肩膀上一扛,“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好……” 刘笃行想到没想,直接带上虎子夜里送来的帽子,跟着老汉跑了出去。 毕竟,跟着这个老汉总好过待土匪窝! …… 刘笃行跟着老汉左拐右拐,在土匪后山蜿蜒的小道上摸索着前进。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一列士卒出现在丛林深处。 “你们……”刘笃行看见士卒,脚步突然慢了下来。 “你不要怕!”老汉见刘笃行退了几步,便安抚了刘笃行几句,然后把虎子递给前来的一个副将,“此番我兖军就是为剿匪而来……” “剿匪?” “是了……”老汉套上士卒递来的铠甲,“传言山幺子难对付,依老夫我看也不过如此。” 第3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7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37节 老汉换了打扮,一下武将的威严感就上去了。 刘笃行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难对付……依着您在寨子的这段时间……” “嗬,这群匪患确是有可取之处的,例如那除草,储粮……” “那大当家他们……”刘笃行突然有些担心那群人了。 虽说在寨子里过的满腹牢骚,但,他们毕竟救了自己…… 现在他们落入官府的手里…… “你还记得那日你们去掳掠那个富家么?” “如何?”刘笃行皱了皱眉头,那日确是顺利的不成样子。 看见刘笃行直皱眉,那将军’哈,哈‘大笑了几声,“那是你爹设的好局!” “嗯?”刘笃行跟不上将军的思维,他爹?刘晓怎么会干这种事。 “傻小子,回去好好学着!别小小年纪就傻兮兮要深入敌营……”将军看着刘笃行木讷的样子,有些唏嘘,罗太守的儿子确是如太守自个儿所言的志虑忠纯,比他爹不知好了多少倍。但,也多仰仗了他爹,自个儿的这当兵的也能分一杯羹。 “敌营?”刘笃行听这个词更莫名其妙了。 见刘笃行对’军营‘这个词反应巨大,将军晓得自己用错了词,便拍了拍刘笃行的头,“哎,老了老了不中用了,老夫我就是仗打多了!” “那大当家他们……”刘笃行觉得自己有些扯远了。 “哼,一群贱民,死有余辜……”将军脸上附了一层薄怒。 刘笃行还想问什么,突然一个士卒从另一个方向跑了过来,单膝跪在地上,“报将军,山幺子等人已伏诛……” “伏诛?”刘笃行一把握住将军的手腕,“不是应当交与官府,待审判后在做处置吗?” “太慢了……上面的人等不了,我们也等不了……”将军笑着拍拍刘笃行的肩膀,以为刘笃行是年岁太小,待寨里与土匪们有了感情,“罗小公子不要妇人之仁!” “这……”刘笃行感觉整个身子都凉了半截,“敢问将军是如何……” “哈哈哈,老夫不是带酒上去的么?老夫打了近半个月的水,昨日空了那些水缸,今夜从那老夫平日睡的屋子点着……哼,那群土匪,晚上睡得真是安稳!” “不是有守夜的吗?” “傻小子哎,那不是你的活儿吗?”将军笑得更开怀了,“这招使得真不错……你爹说你们约好了,有人问你去过兖州否,你会答否,那个叫虎子的娃也是真够单纯,你个罗家少爷怎么可能没去过兖州……” 将军的话像晴天霹雳,震得刘笃行有些恍惚,“那虎子……” “虎子那小子跟你回家了估计你爹不会饶了他,让他跟我回军营吧!毕竟是个土匪!” “可……” “放心,老夫不会亏待他的!” “为什么?”刘笃行有些不解,为什么将军一定要带虎子走。 “因为他是个好孩子!” “嗯?” “哎,你见过几个土匪半夜给人送饭的?这小子居然老是半夜给人送饭!白日里虽说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 “……”刘笃行听着将军的话,想想这几个月来,虎子对自己多有照顾……刘笃行闭上的了眼睛,虎子要是知道…… 将军没有发现刘笃行的异常,只道是少年第一次见这种局,便没多在意,只是告知了刘笃行一声,“你明日先随我去趟军营,过几日,我与齐将军一起送你回府……” “多谢将军!” 刘笃行道完谢,看见将军转身,感觉整个人都脱力了。 他脑子里现在就只有几句话。 虎子是个好孩子…… 虎子是个好孩子…… 山幺子等人伏诛…… 山幺子等人伏诛…… 傻小子,那不是你的活儿吗? 傻小子,那不是你的活儿吗? 傻小子,那不是你的活儿吗? 傻小子,那不是你的活儿吗? …… 天还没有亮。 …… 第69章 懿旨 夜沉沉的。 刘慎言躺在雕花的木床上。 幽瑶走了,刘慎言感觉日子又安逸了几分。 只是,安逸的也就只有自己。 空气里仿佛满满都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自个儿爹告诉自个儿最近权斗加剧,让自个儿少出门省着被人捏把柄,自个儿也乐得躺家里逍遥。 近来几个月没什么大事,小皇帝那好像齐逢棠举荐了一个新太傅,自个儿也不用常去了。 自个儿的身份敏感。 自个儿也就是跟着刘晓绑在太后身上的一个蚂蚱罢了。 笃行的尸骨还没有回来。 虽然刘晓面上不太在意的样子,可…… 刘慎言叹了一口气…… 一想到刘笃行,刘慎言觉得有些难以言表的哀痛。 不过貌似也只有刘笃行需要他哀痛。 其他的人都轮不到他操心。 对于刘晓,他稀得是自己少惹点事儿。 对于小皇帝,他最近的形势看上似乎是越来越好了。 刘慎言坐在床沿上点了一盏灯,从床铺下面拉出一个帐本。 账本上零零碎碎算下来有近千两银子。 看着账目上的银两刘慎言一背的冷汗。 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家有多少地,也不知道有多少粮食,但怎么会有这么多? 自己好像根本没和刘晓打过招呼就找人卖掉了…… …… 刘慎言坐在床上等到了天明。 …… 正当刘慎言搭理好自个儿,打算去找刘晓商量粮食的时候,刘全跑来敲了刘慎言的门,“公子!” 刘慎言见是刘全来了,知道不是小事情,连忙问道,“怎么了?” “宫里派人来了……”刘全脸上有几分笑意。 “宫里来个人你也能高兴成这样。”刘慎言见着刘全笑的脸上要开出朵花了便打趣道,“莫不是我升官了?” “公子瞧您说的,你乐得做那个官么?今个儿的旨意一到,公子您就逍遥了。”刘全跟在刘慎言后面往前庭走。 “何如?” “老爷这段日子可是为公子你……” “嗯……不要说了。” 刘慎言打断刘全的话。 加快了步伐。 …… 走到了前庭。 一个公公站在中央。 刘慎言过去就跪下了。 公公也没有多说话,念完圣旨,把圣旨搁到刘慎言手上便离开了。 …… 刘慎言接了圣旨,拿回屋里跟上次的那份搁在一起。 今个儿接的圣旨里无非说了两件事,一是他又没差事了,二是他和幽瑶的婚事取消了。 …… 刘慎言输了一口气。 自个儿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解决了,幽瑶终于和自己没什么连带关系了。 只是,若说平日里自己被革职也好,退婚也好都不打紧,最近风声这么紧…… 刘慎言为刘晓捏了一把汗。 齐家最近翻腾的凶,于家好像隐隐有与太后结盟的趋势。 那么,朝中的势力是又开始乱了么? 刘慎言找了个大树,派着些丫鬟搬个躺椅让他躺在树下,载找来本书盖在脸上。 慢慢升起来的太阳,暖洋洋的。 …… 宫中。 “幽瑶,以后就学女诫吧!”秦符对幽瑶慢慢的说。 “为什么?”幽瑶对女诫并没有什么特别清晰的印象,因为出宫前她没有学过名字这么古怪的书。 “因为……” 秦符还没开口把话说完,一个宫女就冲着秦符和幽瑶行了个礼,“圣上,郡主,太后说了,从今往后郡主她要亲自教导。” “是,儿臣遵太后懿旨。”秦符做了做样子,然后对那宫女说道,“回禀太后,说郡主前几日劳顿,明日再去太后殿中受教。” “是!”宫女见秦符这般说,也不敢违抗,连忙行礼退出去向太后回禀。 …… “符哥哥,发生了什么吗?”幽瑶有些困惑为什么秦符不让她立刻去太后殿里。 秦符屏退周围的人。 “幽瑶,告诉孤,太后在幽瑶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太后吗?” “是!” “太后就像幽瑶的娘一样。”幽瑶认真的看着秦符。 “何?”秦符一愣,他万万没想到幽瑶竟是真把太后当娘看了。 幽瑶认真的说道,“幽瑶娘亲和爹爹死后,太后就告诉幽瑶她是幽瑶的娘亲呀!” “……” 秦符看着幽瑶认真的样子,揉了揉幽瑶的头,“幽瑶听孤的,莫要信太后的话!” “为什么?” “因为太后有子!” …… 于府。 “哎哟,老爷老爷,宫里头来人了!”家丁慌张的跑入于丰的书房。 “慌什么,随我出去看看!” 于丰合上打理了多日的账目,近日被齐逢棠和太后弄得甚是头疼。 …… 于丰走到前院,看着眼前的太监,笑眯眯的做了个礼,然后问道,“敢问公公所来……” “大人莫怕!今日来可是好事情!”太监甩了下拂尘,把一份懿旨交到于丰手上,“太后懿旨,特赐郡主于大人家公子为妻!” “怎会?”于丰大吃一惊,“据微臣所知,我朝只有一位郡主,且已经许配给了刘家公子,如何轮得到我儿?” “哎,大人有所不知,刘公子的赐婚已经被收回了!” “收回?” “是!” “那刘太傅?” “也已经革职了……” “圣上……” “哎哟,瞧您说的……”太监挤眉弄眼了几下,“这朝里谁做主您还不知道吗?” “是,是,是!于四,去给公公打赏!”于丰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喜气洋洋的让管家带那太监去账房。 待那太监拐过了门,于丰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寄信给公子,告诉他,要严加防范!” 回到屋内,于丰把那份懿旨搁到了床头。 上次刘家是圣旨,现在是懿旨,嗬,太后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刘家在乎个太傅郡马的名号,他于家可不在乎! 以为一张婚约就能定势? 尤太后,你想的太简单! 第70章 茶饼 阳光普照。 有人替着干活的日子是欢快的。 第3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8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38节 刘笃行心情愉悦的带着虎子漫寨子乱蹿。 寨子里的部分人仿佛认同了罗少爷,不论刘笃行走到哪,总会有人冒出来和刘笃行打个招呼。 “嗨,罗少爷,去玩回来啦!” “哎,罗少爷,我家婆姨带了俩饼,你要是不嫌弃就过来尝尝呗!” 刘笃行嬉皮笑脸的摆摆手,继续拉着虎子忙里偷闲。 …… 但也有些人瞧不惯刘笃行一天游手好闲,故意质问,“罗少爷,你家干活的小厮呢?” 这句话一出,天顿时阴了起来。 刘笃行挑挑眉,故意指着远处干活的老汉,“喏,那不是吗?” “你确定我是?”刘笃行眼前突然浮现出了一张老汉变大的脸,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呵呵呵呵呵……”得逞的笑声回荡了一会后后,那老汉的衣服变成了铠甲,然后消失了。 而村里的人一个一个全都围了过来,有的半截身子被烧焦,有的头颅不见了,有的在地上不断的翻滚…… 然后天空开始暗的发黑。 “罗少爷?” “嗯?” 刘笃行闻声一看,自己竟站到了寨子的外面,寨子里是一片火海,火海中有无数的人在挣扎。 接着刘笃行的耳朵里一直飘着。 “守夜的哪去了?” “啊,怎么没有水?” “罗少爷呢?” …… “罗少爷,你是守夜的吧!” 刘笃行在飘渺的声音里听到了愤恨的质问。 刘笃行一回头,看见虎子血肉模糊的拿着火把靠近他。 “罗少爷,是你辜负了大当家的信任把守夜扔给了那个老汉吧!” “是,是我,可……” 刘笃行看虎子一脸凶光,连忙退了几步。 可未等他反应,他已经着了起来…… 刘笃行感觉浑身都在疼,都在被火焦灼…… 刘笃行疼的实在受不了了,他开始断断续续的唤着可能能救他的人,“哥,哥……于大哥……哥……” …… 军营。 “嗨,醒醒,醒醒……”将军拍着刘笃行的面颊半天不见醒,只得弄了块布帛沾了些水搭在刘笃行头上。本来早上该是带着刘笃行去见齐将军的,可谁知自己以来他竟是昏迷不醒了。 刘笃行感觉有什么搭在了他的额上,嗯,终于凉了一些了,嘴中不由自主的道,“上,上杯碧螺春。” “将军,罗少爷这是怎么了?”虎子担心的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刘笃行。 “怕是邪火入侵了。”将军皱着眉头等着军医。 …… 待到刘笃行醒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刘笃行一睁开眼就看见欣喜的虎子的时候,有些呆愣,虎子,虎子…… 半晌,刘笃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场大梦,梦里的人都是寨子里的…… 都是寨子里的? 寨子里的人? …… 想到寨子里的人,刘笃行一下又跌回了床板上。 他们都死了…… 死了…… 因为自己…… 全是因为自己…… 那些人是虎子朝夕相处的人…… 虎子…… 刘笃行突然有些不敢看虎子的眼睛。 …… 虎子见刘笃行恍惚的样子,递了一杯白水给刘笃行,“喝水呗!罗少爷,你刚醒还不能喝茶!不过我已经帮你冲齐将军讨了碧螺春。” “嗯?虎子,寨子里……”刘笃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都死了!”虎子不在意的把刘笃行的被角扯好。 “那你……”刘笃行欲言又止。 “我挺好的!” “可……” “他们死了并没什么!” “……” “罗少爷,你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虎子,将军他懂虎子,所以虎子才会被将军救回来……”虎子的眼泪开始要滚出来,虎子一袖子抹掉了,“虎子的爹娘都是被那群土匪杀掉的!” “那你哪来的人帮你做帽子?”刘笃行本能的反问道。 “那是那个大叔人好!”虎子吸吸鼻子,然后举着袖子给刘笃行看,“罗少爷你看我现在穿的多好呀!将军打算认我做孙子了!以后虎子不愁吃不愁穿也能像罗少爷这样做少爷了!” “你真的……” “真的很好!”虎子的声调很高,然后突然低下去,“可是虎子以后不能姓罗了,虎子……虎子以后姓藏了。” “藏?” “对!” “那老将军是?” “藏功成。” 刘笃行背脊一凉,藏功成不是藏锋的爹吗? “那为何?” “老将军说他儿子不争气,跑去给太后做狗使唤了,他愧对先帝。但他年事已高又不想再掺和,就留在兖州跟着以前老将军的儿子混口饭吃。”虎子说完后,怕刘笃行不信,还学了藏将军的腔调,“我那儿子啊,打仗功夫不到家,就知道混吃等死,搁在京城里没学着什么好的,就学会了插科打诨,溜须拍马,整个一副泼皮……” 看着虎子板着脸的样子,刘笃行忍不住笑了几声,想不到藏锋大哥在他爹心里就这么个德性,“好了,好了!你别再学了,小心藏老将军教训你!” “不会的!”虎子又把杯子递给刘笃行,“老将军说了,让我常常想想那个哥哥,引以为戒!” “哈哈哈哈……”刘笃行的阴郁一扫而空,只是看着旁边虎子带来的掰掉一小块的碧螺春茶饼,“齐将军是看在藏将军份上给你的饼?” “不是……”虎子摇摇头,“是因为名字。” “嗯?” “将军带我去见过一次齐将军,我说我的名字叫笃行。然后将军吃惊了一下,就问我姓什么,我说姓罗。他就不吱声了。然后说我剿匪有功,问我有什么想要的,我就要了茶饼……”虎子挠挠头。 刘笃行一闻,心头一震,见虎子脸色无常便知晓他还不知其中的厉害,便拍了一下虎子的头,“傻虎子,附耳过来。” 环顾了下四周,没人。 刘笃行对着虎子的耳朵低语,“你告诉过藏将军你名字的来历了吗?” “没有?” “那我下面说的你要记好了……” …… 第71章 米铺 “公子,有人来了给您送信了。”刘义小心翼翼把一封信递给书桌前的刘慎言。 “谁?” 刘慎言一惊,自己闭门读书已经近小半月了额,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寄信? “小的不认识,但他让小的递一封信过来。” …… 刘慎言拆开刘义递来的信,皱了皱眉,信上只有四个字,“城东米铺”。 一看到米,刘慎言就想起自己前几天打算去找刘晓说道说道自个儿将米给卖了,结果因为自己接旨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 莫不是自己卖粮走漏了消息? 应该不会。 刘慎言定了定神,应该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卖了粮,刘广做事还算稳妥,自个儿嘱托过不能让人知道粮是自个儿的……只是,如果没人知道自己卖粮,这四个字又是何意? 刘慎言慢悠悠的站起来,把送信人找来问一问就应该知道了,“送信的人呢?” “回公子,已经走了!” “走了?”刘慎言有些诧异,“那他说什么了吗?” “他说他家掌柜的让公子去他们店里一趟……”刘义不时的看下刘慎言的脸色,近日府里都在传老爷将有大祸,不知公子是不是…… 刘慎言见刘义在打量了他,知晓他怀疑自个儿惹上事了,便挥挥手,“好了下去吧!” “是!”刘义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看刘义那模样,刘慎言摇摇头,真有点树倒猢狲散的模样。 明朝就和刘晓商量着放那些担惊受怕的没签契的出去,搁在府里看着也着实闹心。 …… 吃过午饭,刘慎言依照信上的店名问路,找到了城西才找到那家米铺。 米铺装潢的很糟糕,看起来就像是被狂风刮过了一般,歪歪扭扭的。 刘慎言走进米铺。 “掌柜的!” “哎!” 柜台里的卖米掌柜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抬头扫了刘慎言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做他的账。 “公子你是要卖米吗?” “为何是卖不是买?”刘慎言挑着眉毛,拉出扇子扇了几下。 掌柜的再把刘慎言打量了一番,“公子莫要说笑,您这般打扮怎会是个买米的。” “哦?”刘慎言转念一想,自个儿这身打扮也不像买米,且一般人家的米是自给自足,大户的少爷们一般也不会跑来买米,想及此,刘慎言走近柜台,“掌柜,你知道京里的刘府吗?” 自个儿家的粮食应该是买的,刘慎言记得自个儿去过账房。 …… “这怎么能不知道呢?”见刘慎言问刘府,卖米的掌柜的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那刘府家可富贵着呢!刘府的老爷……” 刘慎言慢慢等他说完,合上扇子,插到背后,状似不经意的问,“掌柜的与刘家有生意往来?” “嗬,瞧您说的,刘家哪是我个小本的生意人能高攀的上的!” “哦?”刘慎言听完老板的话后一把拽住掌柜的领子,“那是谁给本大爷送的信?” “这……这……什么信?”掌柜结结巴巴的说,目光躲躲闪闪。 感觉到矮胖的掌柜脚悬空着直扑腾,刘慎言一只手送开掌柜的,另一只手把信拍到桌上。 “这……”掌柜的一看那封信上的四个字,只是一眼,掌柜的立马被惊到,哆哆嗦嗦的从屉里拿出一踏钞。 “公,公子,笑纳……” “嗯?”看见掌柜的掏出一破烂布袋,手脚麻利的打开,里面竟是一堆钞,刘慎言有些凌乱了,他又不是来打劫的,给这么多钱干甚? “这是?”刘慎言佯装不在意。 掌柜的拱拱手,一脸谄媚,“小人不知贵人您来此,……” “嗯?”刘慎言的眉毛皱得更厉害了。 “贵人这张字出自小人之手。”掌柜的一脸恭维,“贵人可要多多照看小的。” “照看?嗬!”刘慎言丢下那袋钱抬步就走,多事之秋怎能摊上些来路不明的前。 “这这这……”掌柜见刘慎言要走,连忙扯住刘慎言的袖子,“贵人一定要把钱带走呀,不带走小的命可保不住了!” “与我何干?” “哎哎哎……贵人……” 扯掉掌柜拉袖口的手,刘慎言快步走出了米铺。 正当刘慎言站在街口,打算回府,突然有外族打扮的人在街上开道。 “闪开!闪开!快闪开!” 刘慎言连忙往路旁一立。 正当刘慎言看着脚底的石板时,一股浓郁的花香突然钻入了他的鼻腔。 然后是一阵惊呼, “阿!女人!那里竟然是个女人!” 借着刘慎言看着自己周围开始涌出无数的百姓努力的往前挤。 刹那,道路被挤的水泄不通。 再接着,无数的铜钱发出了“啪,啪”,“叮,叮”的声音。 周围的“哎呀,我的鞋子。” “别抢阿!别抢阿!哎哟,我的头阿!” “快让开……” 吵得刘慎言感觉头要炸开了。 刘慎言试图往出挤,却发现因为撒钱越来越多的人正涌了过来,根本动弹不得,只得跟着人群移动。 刘慎言看着不远处坐在一个六十四人抬着的大轿子,上面一群妙龄女子衣着暴露的洒钱的时候,抿了抿嘴,一切都透着一种诡异。 刘慎言聚精会神的望向轿子中端坐的人,距离太远,加轿子周围缀着青纱,看不清面容。 第3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9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39节 这是何人? 刘慎言感觉到自个儿与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自个儿感受到的是阴谋与危险,而周围都是热闹的甜腥。 突然,刘慎言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娘娘高德,母仪天下。” 接着是一群人开始高呼,“娘娘高德,母仪天下!” 最后竟是如海啸般的把每个人吞如其中,“娘娘高德,母仪天下!” 刘慎言跟着周围的人做出了“娘”嘴型,但张开了嘴后,刘慎言又果断的闭上,然后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底一片清明。 刘慎言面色冷冷的听着周围的山呼。 这件事,不一般。 第72章 萝剑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那顶轿子离他越来越近…… 是的,一步一步…… 刘慎言越来越感觉一切都像是被安排好的。 当那顶轿子与刘慎言近在咫尺的时候,撒铜钱的女子朝着刘慎言方向诡异的一笑,然后侧身将一柄剑抛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那道流畅轨迹的尽头就是刘慎言所站的位置。 刘慎言发现朝他飞来的见,皱皱眉,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可身后却莫名的有人又推了他一把。 刘慎言感到整个世界都被放慢,安静了下来。 刘慎言看着那道剑画出的抛物线不断延伸,延伸到自个儿怀里。 …… 当柄把剑稳稳的落在了刘慎言怀里的时候,刘慎言面前的人群就突然让开一条道。 一红衣少年策马从远方朝他冲了过来。 不待刘慎言反应,少年就侧身从他怀里抽走那柄剑。 而分秒之间,刘慎言看清楚了那张几乎可以说是挂满了冷酷的脸。 …… “圣上万岁!”刘慎言高喝一声,跪倒在众人之间。 众人一闻,又跟着刘慎言跪下,高呼,“圣上万岁!” “无碍!夫……刘卿且旁立!”秦符看清楚下面的人后,勒住了缰绳。 在马抬起前腿后终是在轿前停了下来。 “轿内可是萝枽之主?”秦符跨着高头大马,身上穿的竟似是骑装。 “善!” 轿内清冷的声音让周围的人屏住呼吸。 秦符并未注意到轿中人的音质,他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声音,“此萝剑可为汝有?” “善!”轿中人声音有一些飘渺。 秦符见轿中人认可了手中之剑,便扬声道,“那便……” “且慢!”轿中人仿佛已经猜出了秦符剩下的话,利落的打断,“阁下何人?” “孤,大佑之主。”秦符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 是的,作为佑朝的君主,他生来就有傲慢的资格。 轿里人听了秦符的傲慢,于是语速极缓的道出, “主遇主,王对王,何夺吾剑!” 云淡风轻里隐着不可亵渎。 “汝?”秦符挑衅的吐出了一个字,勾起了嘴角,“汝不为孤妻?” 轿中人略过秦符是表情以及他问题,只是含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调笑着问道,“佑主莫不知萝剑何?” “自是……”秦符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剑,轿中人似乎不是萝瑶……那…… “如若不知此剑为何物,那也应是知晓……”轿中之人站起身来,薄怒的声音里满满威压, “此剑一出不可夺!” “这……”秦符对轿中人的话一时接应不下。萝剑为萝枽族圣物,由族主保存,当族主遇倾心之人即可赠之。此物…… “佑主可知,吾为萝枽宗之主,却不为萝枽族之主。”冷硬的声音逼着秦符目不转睛的盯着青纱里的人形。 刘慎言听着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望向轿中人。怎么可以如此挑衅一个君王呢 即使是传闻中最有战斗力的异族也不行! 只是,当刘慎言看到轿中人的身形的时刻,一个人影开始在他眼底清晰了起来。 一种熟悉的感觉倾注到了他的体内。 他心里好像有声音回应,那是……那是…… …… 秦符望着站在轿子前面的人,他,高自己半个头。 秦符感觉自己好像有了见君王的感觉。 纵使,纵使那人只是异族的一个首领。 哼,不过是一个首领! 秦符狠狠的攥紧手中的宝剑,使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以疑惑的口吻问道,“汝为何?” “吾,汝不需知!” “是不需还是不配?” 秦符不能忍受被忽视的感受。 “但凭君意。” “哼!”秦符哼了一声。 “剑归吾!” “哼!”秦符又哼了一声,却扬手抛回了那柄剑。 站在轿头的人,一伸手,捉住了飞过来角度刁钻的剑,然后轻轻一扬手。 那柄剑又落到了刘慎言怀里。 “归汝!” 刘慎言瞧了瞧落在地上的剑,扫了站在轿头的人一眼,斟酌片刻,“吾君……” “归汝!” 站在轿头的人不顾周围人反应,转身又坐回了轿子中,然后轿子又开始向前走。 然后姑娘们又开始洒钱。 秦符的脸色铁青,挥手一鞭,驭马从让出的道路直接奔入宫门。 刘慎言望着青纱缭绕的轿子,后面跟着大批驾马赤脚的美姬。 突然,中间一个美姬丢了一块帕子在刘慎言怀里。 黝黑的瞳仁里清亮亮的映着刘慎言的影子。 刘慎言正准备出言询问帕子何意,那美姬便抽了跨下的马朝着宫墙方向奔去。 刘慎言看了看手中的帕子。 既然在怀里,那便带着吧…… …… 刘慎言带着剑一回到刘府,未开口,便被刘晓罚跪祠堂。 但即使刘慎言跪在蒲团上,他还是不能相信白天见到的那个坐在轿子里的人,竟然公开的挑衅了君王。 以那种直白的,不加掩饰的方法挑衅。 而君王自身好像也是知道了什么,在他的子民面前接受了屈辱。 …… 那么答案只可能有两个,一是他比君王更强大,二是君王有求于他。 …… 秦符或许真的是个君主了! 能够忍下去。 …… 刘慎言恭恭敬敬的给面前的牌位上了柱香。 局势开始变了。 第73章 面谈 秦符与轿中人设坐于偏殿。 秦符居上位而轿中人坐于右。 秦符待宫妇上完茶退下后,正襟危坐,“萝枽之……” “暂不予。”轿中人似是看穿了秦符的心思,不待秦符说完便给出了答复。 “萝枽之主欲背契?”秦符语气重了几分。 轿中人不以为然,“吾与汝何时之契?” 秦符听完轿中人之语,顿觉不妙,如若不曾有契,那他与萝瑶之事,压制太后之计…… “……那……” “萝枽之族,千金一诺!”轿中人端起案上的茶。 “可……”秦符有些不悦,自己大废周章就是为了娶个后? 瞧出了秦符的不乐意,轿中人似是安抚,“无忧……佑主所娶是吾族之主。” 吾族之主? 秦符嗤之以鼻,若萝瑶为萝枽族之主,轿中怎会不是萝瑶其人? 若说此人是萝枽宗之主,那萝枽族之主又有何用?无权无势,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那阁下何?”秦符不打算再兜圈子。 “吾乃萝枽宗之主!”轿中人隐晦的笑了笑。 “宗?”秦符满含深意的望着轿中人,等着轿中人解释“宗”为何物。 “吾族族主流落在外多年,吾不得已已自立门户。”轿中人避重就轻,只是给了秦符一个理由。 “那……”秦符还想开口问问萝瑶之地位在族中如何。 看着秦符的样子,轿中人不等下文,直接回答道,“吾族之主仍是吾族之主。” “那……” 秦符还想再问,轿中人却不欲再答,“言尽于此!” “……” 两人坐在殿中,静默了片刻。 秦符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试探,“萝枽之军可否借孤?” “佑主可有将?”轿中人笑望着秦符。 “无……” “可以实权?” “无……” “可有钱粮?” “无……” “那要军何用?”轿中人低头看着杯中茶叶,低低道。 “……”秦符咬牙切齿,心有不甘,怎可如此?虽说养兵要钱要粮要将,但怎可以此为由拒借兵? “呵呵!”轿中人低笑几声,扭头看着秦符,“再者,佑主莫不是忘了,十几年前一战,折吾多少族人?尸横遍野尚不足言,佑主何颜说吾?” “……” 正当秦符不知如何自处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穿透了空空的殿阁。 “族主!”轿中人毕恭毕敬的给了出现在殿中的红衣女子一个大礼。 红衣女子不搭理行着礼的轿中人,只是赤着脚,极其招摇的走到了秦符面前,然后极其挑衅的直视着上座的秦符。 虽然她的脸上蒙着纱,秦符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几分讥笑。 秦符重重的捏着茶杯,骨节欲显突出。 那女子见激怒秦符得逞,便扭头,冲坐在右侧的轿中人点点头,再回过头,气焰嚣张的立在秦符面前,“佑主,好久不见!” 秦符面色铁青,纵使裹了面纱,秦符依旧识得,这不是萝瑶还能是何人? 刚与轿中人几番交涉皆是处于下风,这次……莫不是要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听闻佑主常赐吾主手功?”轿中人 “不……敢……”秦符慢慢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莫要欺吾族无人!虽说萝枽之族丁不过三万,可,浴血而战之,非五倍不可敌之……”轿中人见似是戳到了秦符的痛处,变本加厉,“且佑主莫忘!”轿中人顿了顿,“萝枽之族,以女为尊!” “为孤妻……”秦符脸色更坏了几分。 “萝枽之族唯娶不嫁!”萝瑶一把扯下面纱,眼角含笑。 “那……婚约……”秦符看着眼前的两人……他从小到大还从未被人如此玩弄于股掌! “萝瑶之父已死。”萝瑶转身走到轿中人一侧。 “何?”秦符瞳孔微缩。 “谢罪!萝枽之罪人,百死不足以刑!”萝瑶的脸上满是冷酷。 “……”秦符有些不适应萝瑶的变脸。如果萝瑶之父已死,婚约为戏言…… “明日宴于朝!”轿中人出言打断了秦符的思绪。 “于朝?不妥!”秦符立刻反对,他没权是真,但怎可在朝中设宴? “太后之朝,佑主何足虑?”轿中人起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如此之事,佑主莫不是还做不了主?莫要忘了,今日是谁,陈兵夹道迎吾族?” 秦符盯着已经近门的轿中人,“阁下可否以名告知?” “佑主唤吾清即可!” “清?” 第3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0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40节 “那萝瑶也告退了!”萝瑶冲秦符点点头,跟着轿中人迈出了偏殿。 看着两个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秦符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条案。 …… 自己苦心策划良久。 遣良兵以迎之,藏精卒以成威。 否则,怎会有人山呼于市。 本想兵卒伪成百姓,谁曾想萝枽之族竟以洒钱诱民聚之。 本待以讹传讹,三人成虎,谁料竟是作茧自缚! 萝枽之族实在欺人太甚。 此事,现在怕是骑虎难下。 …… 秦符深吸了一口气。 清不是等闲之辈! “魈!” “是!” “明日设宴于朝!”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人物变化……所以对话换了画风……文言文不正宗……砖的话,轻拍 第74章 礼成 外面的天还没亮,百官们已是站在了朝堂。 秦符早早的坐在大殿里,等着萝瑶一干人前来。 秦符一直没开口,下面的臣工也没胆子讲话。 齐逢棠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环顾了一下大殿的四周。不看不知道,一看,齐逢棠有了几分愕然,平日里肃穆的大殿,竟是有了几分歌舞升平的味道。 齐逢棠思索片刻,站出列,“圣上这是?” 秦符面无表情看着站出来的齐逢棠,他也完全没想到了平日里上朝的地方会被萝瑶布置成这般模样,四周的横梁都垂下了青纱,而两侧则被陈设了条案,上面摆着些果蔬。 “齐爱卿且入座!” “谢圣上!”齐逢棠面色僵硬了几分,也不敢妄自揣测圣意,便就着距自己最近的座位入了坐。 见齐逢棠入了坐,刘晓等人也就依葫芦画瓢寻着自己的座位坐了。 等众人入了座,气氛又再次冷凝了起来。 一双双的眼睛都探寻的望着秦符,等待着他的下一句命令。 虽说平日里在朝上吵得凶,但都是靠着官家吃饭的,离了国策,众人也实在摸不透秦符的心思,也不敢轻举妄动。 静了半晌,张祜起身行了个礼,“启奏圣上,微臣不明圣上今日所为是何礼?” 秦符见是太后的党羽,等萝瑶又着实心焦,便没好气道,“孤,既是礼!” “圣上为礼,不知何礼?”张祜变本加厉,把声音拔高了几个度,“臣闻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圣上今日所为,何礼,何分,何名?” 秦符见张祜如此不知进退,正思考着是不是等着齐逢棠帮他解决这个话茬,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了秦符的耳朵。 “圣上所为自是有名,有分,有礼,有为的!”刘晓慢慢的站起身,替秦符回了张祜。 张祜见刘晓不顺着自己说,一时怒起,义愤填膺道,“刘大人此言差矣!圣上明明是少年心智,不知何谓礼……” “哈哈哈哈哈!张大人真是老当益壮,十载不换春秋呀!”一阵笑声从殿外传到张祜的耳朵里。 “汝是何人?”张祜闻声向殿外看去,只见殿外有一男子贸然走入,怒不可遏。 “小子乃萝枽之使,清,今携萝枽之主于殿见吾主!”男子依着佑朝之礼跪拜了秦符。 秦符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心中却掀起了惊天骇浪,怎会如此?昨日不是那般嚣张狂妄,今日怎会温润如斯? 一听闻入朝男子是萝枽族人,张祜便哈哈大笑起来,“汝自言是萝枽族人,萝枽以女为尊,怎会有汝出头之日,怎可妄称使?” “张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十年前之事,张大人还是没吸取到教训吗?”绪清抬着头冲秦符一笑,然后起身走到张祜的面前,“张大人莫要忘了汝帝师之名的来历!” “帝师之名?”秦符重复了四个字。 清心领神会道,“回吾主,吾主不知,十年前,张大人曾与齐大人同征萝枽,奈何被俘。与清曾面见之,是时,张大人对清出言不逊,为萝枽之主所罚,后先帝为顾其颜面,曰张大人守礼御外……如是而已!” 虽说的笼统,但在座的都是在朝中久立之人,顷刻皆晓,张祜其人定是在他族丢了颜面。 于丰见状,站起身,“敢问张大人,何谓礼?” “哈哈哈哈……”朝中一片笑声。 “张大人自是知的……”刘晓又站起身,遏住了笑声,“只是,知与做……” “刘晓你……”张祜本见刘晓出言帮自己,有几分不悦,在太后面前总被刘晓压个头,自己才不稀罕他帮……谁知刘晓站起来后竟倒戈相向,落井下石,说自己说一套做一套,真是其心可诛! “哦!这位是刘大人?”见刘晓起身,又闻张祜唤其名讳,绪清转身朝着刘晓一拜,“多谢刘大人高德!” “此先帝之明!臣惶恐!”刘晓眉头一皱,完全没料到萝枽之使会做如此动作。 “刘大人,莫要推辞,这是大人您该得的!”绪清表现的恭敬毕至。 “……”刘晓的眼神冷得渗人,直直的与绪清对视。 绪清迎上刘晓的目光,笑得更加诚恳,眼神里满满的期许。 秦符看着下面一干人等,原来,有那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那又如何?”张祜看着绪清对刘晓恭敬有加,便想扳回一局,“汝在萝枽不是依旧卑贱” “见张大人这类卑贱之人,自当卑贱之人为之!”绪清不在意的笑了笑。 “汝……哼!”张祜一甩袖子,坐回位上。 绪清却不打算善了,“张大人,若是萝枽吾主来了,你可愿三叩九拜之?” “何?”张祜一下没反应过来。 刘晓连忙补上,“萝枽之主于我佑朝有恩,我等自是以礼相待!” “哼!不过一异族女子,如何……” “张大人真是好大的口气呀!不知佑国之国母可值得大人一跪?”一段充斥着不屑的女声穿透了大殿里的空气。 接着,一个扎了一头辫子,光着脚的女子伴着银铃的声音踏入了殿中。 “吾主!”绪清很利落的给走近的女子行了一个古怪的礼。 女子’嗯‘了一声,走到秦符前面,跪下,“吾主!吾乃萝枽之主,吾名萝瑶!” “萝瑶?”秦符有些玩味儿的重复了这两个字。 “是!” “萝瑶来此何干?” “为婚约而来!” “萝瑶打算毁约?” “并未!” 闻言萝瑶与秦符有婚约,未等萝瑶言罢。 齐逢棠出言,“圣上不可,有伤风化!” 刘晓皱皱眉,跟着站了出来,“圣上不可,有伤风化!” “勿要多言!”秦符摆摆手,示意他们站到一旁。 “圣上!有伤风化呀!三思呀!”一旁的一个大臣突然按捺不住,大呼起来! 绪清立到萝瑶的身侧,向四周问道,“风化?何谓风,何为化?百里不同风,如何化?” “呵呵呵呵!”萝瑶在大殿上张扬的笑了几声,“尔辈不知礼已成?” “何?”刘晓一下失手打碎了杯子。 “刘大人有何高见?”秦符见刘晓面色有异,出言询问。 “回圣上,微臣但问,此殿何人所设?” “萝瑶!” “吾等何人所邀?” “萝瑶!” “……” 听闻秦符道了两个’萝瑶‘,齐逢棠的杯子也碎了。 片刻,齐逢棠拍案而起,“异族妖妇,何敢狂妄如斯,欺我主年少?” 刘晓见齐逢棠发难后,反而一反常态,直接跪倒在地,“吾后万安!” “何?”秦符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绪清上前一步,“萝枽小族,布缕维艰,故婚俗从俭,女方邀客,布堂于男方家居即可!女方至男舍,即礼成!” 秦符顿时明了,原来萝瑶她们打的是这么个算盘,“孤嫁?” “非也!萝枽之族以奉圣上为主!”萝瑶跪倒在秦符面前,“恳圣上怜之!” “不可!”张祜连忙阻止,太后近日大计将定,怎可让小皇帝获得如此助力? “张大人是要让圣上失信于天下吗?”刘晓冷冷的扫了张祜一眼。 “何?” “昨日,京中已传,圣上于城中迎其后!”刘晓答道。 齐逢棠见刘晓拜了新后,道,“刘大人,即便昨日有民视圣上于城,怕也不能如此草率吧!” “是啊!佑朝可是礼仪之邦!”张祜连忙补上一句。 “好了!即日萝瑶便为佑朝之后!”秦符不悦的决断了这件事。 “可圣上……”齐逢棠连忙阻止。 与此同时,刘晓连忙又叩了一个头,“圣上英明!” “好了!退朝吧!萝瑶与孤行!” “是!”萝瑶恭顺的行了礼。 …… “刘大人!” 刘晓刚迈出殿门,绪清就喊住了刘晓的脚步,“刘大人高义,可否许小可过府一续?” “使臣大人随意!”刘晓躬身给了个礼,转身离去。 看着刘晓踩过的一级一级台阶被阳光布满,绪清转身向宫门走去。 第75章 院落 刘晓下了朝,坐在书房里还没打开要写的折子,管家就站到了他身侧,“老爷!” “嗯?”刘晓应了一声。 “外有人送拜帖。” “所拜何人?” “自称是萝枽人,名清。” 清?刘晓突然想起下朝时候那个萝枽的使臣向自己表述了要来自己府上拜访。 刘晓琢磨了片刻,现如今,萝枽族人算是朝中的红人了,虽说萝枽之主嫁与圣上是定局,但如此草率,刘晓心知有猫腻。 可萝枽之族的军力着实令人艳羡…… 当然,令人艳羡的不只是军力。 他来拜访自己? 刘晓感觉眼皮在跳,“请他进来!” “是!” …… 刘晓与绪清坐在大堂里。 “刘大人!”绪清起身拱了拱手。 “不知如何唤使君?”刘晓端起茶碗,放到嘴边。 “直唤小可绪清即可!”绪清很恭顺的站在刘晓面前。 刘晓看着绪清的态度,有几分把捏不准绪清的心思,少年得志,不应沉稳如斯,“不知使君今日前来?” “清只是替萝枽之族来谢大人多年前之恩。”绪清站直身子。 刘晓摆摆手,“区区小惠不足挂齿!惟愿使君以后多多为佑朝出力。” “自然!清闻令公子曾为当朝帝师?”绪清躬身再行了次礼,“小可此起前来就是讨教。” 听到绪清提慎言,刘晓摆摆手,“不值一提。” “怎会?清闻圣上言,令公子多贤!刘大人莫要推辞!”绪清再次行了个礼。 “呵呵呵,岂敢岂敢。”刘晓面上笑着,心里有几分诧异,自家那小子怎么会有贤名? “不知清可有缘与令公子面见?”绪清一脸好奇的望着刘晓。 “这……”刘晓顿了顿。 “莫是有什么不便?如是……”绪清以退为进。 刘晓见绪清让了一步,自己也不好太小气,便道,“并未。绪使君请自便!” “叨扰刘大人了。”绪清躬身行了一个礼,嘴上悄悄的挂了几分笑意。 “无事,无事。” “不知令公子在何处?” “待我遣一小厮送绪使君去。”刘晓唤来一个小厮,“刘义!” “哎!” “带绪使君前去少爷院里。” “是!” …… 绪清跟着刘义在刘府里穿行,不一会就到了刘慎言的院子,只见大门紧闭。 第4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1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41节 “门怎是闭着的?”绪清皱皱眉头,有几分不解,莫不是不在? 刘义并未注意到绪清的神色,只是自己嘀咕了句,“估摸是少爷还未起。” “为何?这都什么时辰了?”绪清以为小厮在推脱,这都日上三竿了如何还能还在床上。 “呵呵!”刘义挠挠头,咧开嘴憨憨的笑了笑,“少爷贪玩了些!” “贪玩?”听着这两个词,绪清顿时来了几分兴致,“说与我听听。” 刘义瞅了瞅发现四周无人,便示意绪清低头,然后低声道,“少爷经常是夜归……” “你家老爷不管?”绪清低着头,脸上有了几分了然。 “咦,使君怎知我家老爷管?”刘义接着绪清的话茬。 “猜的!”绪清自己想想刘慎言被他爹训的样子,忍俊不禁,刘大人看起来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刘义见绪清猜都能猜的准不禁打心眼里佩服,“使君神机!” 绪清自己捉摸了片刻,心中自是明了,刘慎言定是拿着锁门来掩人耳目了。里面上了锁,又有谁能知晓里面没人? 绪清想着刘慎言没在院中,嘴角勾了起来,“那平日里你家少爷夜归了,拿这高墙如何是好?” “这……”刘义有几分为难,自己答应过少爷不把这个告诉外人。 “但说无妨!”绪清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状若无人的慢慢塞进刘义的袖口。 “这……”看着那张银票慢慢被塞进自己的袖口,刘义舍不得拒绝,毕竟自己一个月才一钱银子,刘义咬咬牙,“翻墙……” “你家少爷如何翻得这高墙?”绪清眉毛弯的更厉害了,刘慎言的武技可差的很,这么高的墙他要是能翻过去还真是抬举他了。 “回使君……”刘义踮起脚尖,对着绪清的耳朵,“踩小人的肩膀……” “哦?”绪清低头看了刘义一眼,“可否给我行个方便?” “这……”想想那张银票,刘义低头半蹲,道“行!使君慢些!” …… 绪清踩着刘义的肩膀慢慢爬到墙头,然后骑在刘慎言的院的墙头,俯视着刘慎言的院子。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西侧有一丛花,以及院中有一个高大的槐树,树下有一张梨花木的榻。 …… 绪清想到,上次送刘笃行回来的族人回报,见刘慎言的时候,刘慎言就在墙头。 绪清想想情景,少年骑在墙头,冲着下面的族人吆喝…… 真有趣! 绪清抿唇一笑,纵身跳入院中。 …… 跳入园中后,绪清先去那花丛的内侧瞧了瞧,发现了一把梯子。 绪清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梯子?看来自己猜得不错,慎言果然是不在院中,用着关门来掩人耳目。 绪清用着梯子爬出刘慎言的院子,对着刘义道,“进了院子,感觉不妥,便出来了,过几日再来叨扰,此事勿告人。” “那老爷问该如何?”刘义茫然的看着绪清。 “你就言,我看着门关了就离开了就好!” “是!”刘义乐呵呵的笑了起来,“那让小人送使君出门吧!” “我自是识得路的,你且去忙吧!”绪清冲刘义善意的笑了笑。 “这……”刘义有了几分为难, “我不习惯被人跟着……” “那……那使君,小人先行!” “去吧!” 绪清见刘义走了另一条路,便顺着来的路走了一段。 见四下无人,又快速的跑回了院子的高墙下,趁着没人注意,一个助跑,高跳,一跃而上,翻身而下,又回到了刘慎言的院子。 绪清推了刘慎言寝室的门一把,没锁,门应力而开。 绪清见门开了,立刻快步的进入刘慎言的居室。 然后关上了门。 估算了下时间,估摸着距离刘慎言回来的时间还早着,绪清开始安心的打量刘慎言的居室。 刘慎言的居室与刘慎言的人一般,简约,随意,甚至可以说是懒散。 整个屋子中,一张大床格外的显眼。在大床旁就是高高的书架,看着一排一排的书,绪清忍不住用手指沿着书的棱角一本一本的滑过去。 那些磨损了的书脊让绪清想着,也许这些书就是刘慎言日日夜夜长翻的。也许,刘慎言也会像自己这般,把手指从书脊上滑过去。 绪清恍恍惚惚的,手指在书脊上滑了一次又一次,然后鬼使神差的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了一本。 拿正随手抽的那本册子,绪清定睛一瞧,不由的低声的笑了起来,《寻芳录》? 这种艳书怎么会在书架上? 绪清翻开,发现很多页都被折了角。 主要是记了不少与众不同的体位。 绪清皱了皱眉头,只是一年光景慎言便已经是沉浸于女色了么? 想想那个跟着自己逛花楼都拘谨的不敢动的少年…… 绪清摇摇头,看来男大也会十八变……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绪清把手中那本书又插回了书架,再翻了一本,书名更加不堪入目,直接就是《夜夜笙歌》? 搁回去,再了换一本。 《猎芳》? 绪清忍了忍,换了一排,抽出了一本《女戒》。 《女戒》? 莫不是刘慎言打算娶亲了? 再换了一排,《三从四德》? …… 往复多次,绪清终于抽出了一本医书。 绪清定睛一瞧,书名让他的手不住的抖。 《敬无为》…… 这不是当日他从萝瑶手中得到的一本医书吗? 那本书怎么会回到了刘慎言手上? 怎会在此? 萝瑶她到底干了什么? 自己原计划只是让萝瑶假嫁刘慎言,莫不是弄假成真? 萝瑶竟是送了这本书给了刘慎言? 不对!这本书明明还在自己手上。 绪清认真的查看了半晌,笑了起来。 萝瑶也不过是个自欺欺人之人,一个摹本竟也做了信物。 莫不是慎言喜欢医? 绪清静思了片刻,萝瑶怎会知晓慎言的喜好? …… 萝瑶现如今已经是秦符之妻 ,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毕竟萝瑶是个聪明的女人,萝枽之女子,岂有寻常之辈? 可是…… 绪清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东西失控了。 人心,是世上最难把握的 若是日后萝瑶发难…… 现如今,自己还能做的了主,可是若是萝瑶成了皇后,日后自己放手了萝枽,自己是不是在自掘坟墓,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萝瑶是个薄情之人,自己……怕是会被斩草除根…… 绪清长舒了一口气,现在还是刘慎言的书房。 绪清移步到刘慎言的书桌前。 看见刘慎言的书桌上码着一排书。 绪清从最下层抽出一本,是一本诗集。 看上去并不新。 绪清翻开,入目,第一页就是刘慎言的字。 “翻手为云覆手雨, 纷纷轻薄何须数。 君不见管鲍贫时交,此道今人弃如土……去年今日念友绪清……” …… 绪清顿时觉得一年前自己终究是错过了什么……那行去年今日…… 只是,绪清嘴角含笑,慎言终是记着自己的。 再看看桌旁的花瓶中的画轴,绪清一一展开。 第一个是个一个女子,看上去不足豆蔻。 再者是自己的,还有萝瑶的。 还有一幅是笃行的。 …… 绪清慢慢卷上画轴,也许,这一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作者有话要说: = =还是没有慎言……不要来人揍我 第76章 夜见 天擦黑了,刘慎言才蹑手蹑脚的后门溜进了刘府。 七拐八拐拐到自己的小院外面,刘慎言环顾了下四周,见瞧不到半个人影,就后退了几步,然后快速的朝着高墙冲了过去,一脚蹬在墙壁上,借着向上的力,双手扒住墙沿,然后用力一撑,抬起腿,越过,再松开手,轻巧的落到院里。 双脚着了地,刘慎言拍了拍手上的灰,再扯了扯因为翻墙蹭的有些泛绉的下摆,盯了一眼自己走的时候在里面插好的门。 看上去完好无损。 刘慎言呼了口气,应该没有人发现自己不在院中。 再看看天,耿耿的星河。 这时辰,应也该就寝了。 思及此,刘慎言感慨着一日劳心,朝着自己的居室走去。 推开门,刘慎言隐隐约约察觉了几分不对。 再看看居室里的陈设,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刘慎言移步到他的书桌前,趁着月色,瞧到桌上有一部《棋语》。 刘慎言愣了愣,顷刻间睡意全消。 自个儿是有多久没下过棋了? …… 刘慎言点了烛台,翻开那部《棋语》。 里面有一些歪歪斜斜的批注。 刘慎言眯着眼睛,仔细辨识,似乎都是早年笃行的字迹。 笃行应是六岁学棋,棋技尚佳,至少是在自个儿的水平之上,笃行的棋行的煞气重,虽说自个儿不懂棋,却也能看得几分。 说起棋,刘慎言想着自个儿爹是不会的,秦符也是不会的……认识那么多人里,会下的貌似也只有绪清和笃行…… 斯人已逝,多谈何益 刘慎言叹了口气,把《棋语》合上,插回后面的书柜里。 然后转身低头,吹灭了烛火。 刘慎言走到床边坐下,便听到床上有人问,“为何叹气?” “卿是何人?”刘慎言见人来自己房中这么久了都没行动,应该不会害自己性命,便也没有大声呼救。 “很重要?”床上的人问了声。 “不重要。”刘慎言料是萍水相逢也没太在意。 “不重要么?”床上的人突然用胳膊勾住刘慎言的脖子,把刘慎言拖到床上。 刘慎言见脖子被勒住,挣扎起来,“作甚?” “不作甚!”床上的人把刘慎言推到墙边,然后就平躺到刘慎言身边,然后笑了几声,“哈哈哈,一年不见,小言还是那般多愁善感,像个娇娘。” 听见床上人的笑声,刘慎言后知后觉的知晓了床上之人原是绪清。 “绪清?”刘慎言放松下来,平躺到床的内侧。 见身边的人放松下来,绪清也放松了,“不然?” “啧!娇娘?清一年不见更加不成体统了!”刘慎言见是绪清,说起话来便轻浮了几分。 绪清也跟着刘慎言的话茬走,反问道,“如何不成体统?” “言可是记得清曾言要娶个美娇娘的!”刘慎言声音里含着几分笑意。 “哦?”绪清装作恍然大悟,“言不美娇娘?” “自然不是!” “无碍!情人眼里出西施。”绪清往床里挪了些。 “呵呵呵。”感觉到绪清的动作,刘慎言笑道,“不稀罕!” “小言莫要为自己的容貌烦忧,清眼中小言自是倾城国色!”绪清用一只胳膊支撑起,看着刘慎言的眼睛。 “属实?”刘慎言挑挑眉。 “属实!” “不欺我?” 第4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2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42节 “不欺你!” “且住!”刘慎言突然侧身朝着绪清踢了一脚,也笑了起来,“此等低劣戏,清戏玩了如此多年还没玩够?” 像是估摸出了刘慎言的路子,绪清轻轻一挪,就躲开了刘慎言的攻击,然后继续调笑道,“不够!不够!清还打算玩一辈子呢!” “呵呵!言不欲与君行!”刘慎言挑衅道。 “言当年不是说着要娶个美娇娘么?怎么,如今变卦了?”绪清一脸困惑。 “怎会?”刘慎言摸不准绪清的意图。 “那言觉得清姿色几许?”绪清一脸谄媚,慢慢把身子往刘慎言那边倾压。 “且住……”刘慎言看着绪清越来越近的脸,起手推了绪清一把。 “啧啧!手劲真不小!”绪清笑着起身,摇摇头,又平躺下去,“言莫要忘了,数载前,你我二人同游泽湖,那日湖中有一花旦。言可是曾誓,若不替清娶得那娇娘,自愿以身代之……” “呵!戏言如何作得了真?”刘慎言反唇相讥。 “那怎会是戏言?” “怎不是?” “言莫要忘了,是谁登的船,是谁替清求得亲?”绪清把话说的格外诱人遐思。 刘慎言不甘示弱,“那清也莫要忘了,究竟是哪个站在舟前挪不得步?究竟是哪个站在舟前红了脸?” “言曾说过,不在意分桃断袖的。”绪清突然变得很正经。 “言今日依旧不在意。”刘慎言也收起身上的轻浮。 见刘慎言正色了,绪清却突然翻身,挑起了刘慎言的下巴,“那,清愿和言分桃,言可愿与清断袖?” “不愿!” “为何?”绪清的眼睛里浮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因为……”看着绪清的眼睛,刘慎言莫名的有些惧怕,一手推开绪清,“算了!分桃?桌上有,你且去分来!至于断袖……” “如何?” “嗯……” “那清为你断袖即是!”言罢,绪清就从枕头下拉出一把短刀,冲着自己的袖子一划,奇了的是,那截袖子半边还正被刘慎言压着。 绪清戏谑道,“喏!这不是断了?清拱手衣袖讨言欢!” “呵!”刘慎言轻笑,“这就算断了?” “如此还不算?”绪清把刀丢到刘慎言旁边,“愣着作何?还不去分桃!” “是!”刘慎言起身,捏着刀,从绪清身上往过跨。 跨步做了一半,刘慎言突然心思一动,侧身举刀朝着绪清的面门刺了过去。 绪清一直注视着刘慎言,看着他从自己身上往过翻时,莫名的想笑,但看着刘慎言转身,绪清知道,刀来了。 可绪清没动,只是单单用眼睛望着刘慎言,当刀在离绪清的脸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怎么不继续了?” “怎么不动?” 两人同时开口。 “无趣!” 刘慎言翻身下床去寻那桌上的桃子。 找到后,一刀两半。 顺手丢了半个给绪清。 “桃分了,如何” “甜!” 第77章 夜念 闹完了少年时爱玩的戏码,绪清与刘慎言歇在同一张榻上。 绪清开了个话头,道,“久不与清同榻,今宵抵足而眠,尚知韶华不为少年留。” 刘慎言低笑了几声,合上眼睑,着实有些困倦。 “韶华?少年?清现在不是依旧是么?” “清如今已是过了双十了……”绪清的声音莫名的也低了下去。 “过了双十很老吗?”刘慎言无意识的嘟囔道,二十岁,不是正该建功立业么? “不老?”绪清见刘慎言困倦的样子,笑了笑,“言不懂。” “不懂!”刘慎言侧转身子,面向着墙,“双十都老了,那我这十七的该如何自处,是不是半截身子入土了?” “傻话!十七怎算得上老?”绪清坐起来,把被子盖到刘慎言身上,“这么大了,还不晓得睡觉盖被子!莫不是又是想喝中药了!” “呵,从来不喝……”刘慎言摸到身上的被子,往自己身上裹了裹,虽说是近夏了,夜里还是格外的凉。 “你就这么裹走了?”绪清坐在床上看着旁边圈了整张被子的刘慎言,道,“真是小气。” “你怎么偷着摸到刘府来了?”刘慎言没接绪清的话茬,虽然感觉整个人都要睡过去了,但有些问题还是得问出来。 绪清听着刘慎言的问题,也没搭话,只道,“你那年伤寒要喝中药……” “不是没喝吗?”刘慎言听着绪清提起中药,皱了皱眉。他不喜欢绪清提这档子事,中药太苦,那味道喝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再接触。 “是,言没喝!”绪清见刘慎言皱眉,又开始笑了起来,继续说道,“最后还不是靠着捂了一身汗才脱了困,然后才敢回刘府?” 刘慎言卷着被子把身子转了过来,强打着精神,“说这些做甚?” “言莫不是忘了怎么出了一身汗?”绪清认认真真的盯着刘慎言。 “清言此,欲何如?”刘慎言皱皱眉,实在是太困了,不想再多说话。 “分清半铺!”绪清的精神还是很好。 “喏,躺平!”刘慎言有几分不耐。 “嗯!”绪清从善如流。 刘慎言用脚踢了一半被子盖到绪清身上,“睡吧!” ……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静。 绪清低低的声音还在屋舍内响着,“言,你可是还记得四年前那夜……” “嗯?”刘慎言只是机械的答着。 绪清故意重复了一句,“那夜……” “嗯?”刘慎言的声音越来越含混。 绪清慢慢靠近刘慎言的耳朵,“刘慎言!” “嗯……” “慎言?” “嗯……” “言?” “……” “小言” “……” “言儿” “……” …… “言儿?” “言儿?” 见刘慎言半响没反应,绪清胳膊一伸就把刘慎言搂到怀中。 一年不见,似乎长高了几分? 绪清想着一年前的夜晚,似乎没那么静。 那时还在花楼里,有撩人的香。 再想想四年前,似乎也没这么静。 也是在花楼里,但那次没有香。 也许,慎言要是爱喝中药一切都不一样了。 但没有也许。 绪清记得那是个飞着雪的冬天,他就在花楼里喝花酒。那个时候,他也还在玩姑娘,玩到正开心的时候,刘慎言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绪清把刘慎言往怀里揽了揽,想着和刘慎言相遇相识相知的那些年。 能和刘慎言相遇,绪清觉得真是造化神奇。 人生如梦。 绪清还记得几年前的那日,自己跟着老宗主去总会交接事务,怕着路上有人追踪,便遣着手下明着去护送一个伪宗主,待到日子了,再回他们的据点花街会合。自己则是与老宗主扮作讨饭的乞儿,沿街乞讨去了总会。 刘慎言他不知道他在花街遇见自己之前,自己与他已是见过的。 在刘慎言去花街前的三日,刘慎言就在刘府门前见过自己一次。只是那次他只看到了老宗主。许是那次乞丐的扮相太真,刘慎言便真是搀着老宗主并唤上自己去他院中喝了一碗热汤,然后赠了棉衣,看着天黑,又收留了老宗主和自己一夜。 慎言他不会知道,他的无心之举救了自己与老宗主。 叛徒总是难以避免。 那夜有两个乞丐死在了街头。 慎言也不会知道,他的无心之举改变一群人的命运。 诸如萝瑶,诸如自己。 绪清微微一动,把刘慎言转了个方向,让刘慎言的脸朝着自己。 瞧着那熟悉的眉眼,绪清莫名的想到几年前。 那时候年岁还小,刘慎言本身也没个正形,天天就跟着一群手下的小卒唤自己’清少‘。那时候,刘慎言还是很爱闹,经常听着手下人报告说刘爷又打坏了谁家的喽啰,砸了谁家的店,折腾的自己不得不不断的去帮他料理后事。谁知这小子也是蹬鼻子上脸,帮他劳心劳力却从来不领情。自己一直以为,他看不惯的除了便是,除了之后,他便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可他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绪清一只手搂着刘慎言,另一手开始描摹刘慎言面部的轮廓。 四年前,刘慎言逃了便逃了,自己没打算去找过他。 自己也算是在刀头上舔血的人,而慎言是正正经经的官宦人家的公子哥。 且,自己和慎言心里都明白,慎言的小打小闹顶破天不过是回家挨一顿打,他家的刘大人自然能够料理好一切。 不过,自己就好去横插一杠子。 不然,怎么会每次都那么巧,他一闯祸就会碰见自己? 只是,自己最不悦的便是帮慎言解决和他弟弟相关的任何事。 是弟弟吧? 纵使是别的女的生的子嗣,刘慎言却还是把那孩子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疼。 嫡庶不分! 想到嫡庶,绪清又笑了,刘慎言何止是嫡庶不分,就连贵贱他也是不甚在意的。 也多亏了不分,不然那个冬天他怎会伸出援手? 绪清现在都还记得老宗主临死前都还惦记着刘慎言,那大概是老宗主一辈子得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绪清看了一眼怀里熟睡的人,低低的笑着,步步为营才是上上之策。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线的渣渣…… 第78章 病药 只是,步步为营? 绪清的眼神滞在了刘慎言脸上移不动了,那张脸较年前瘦了几分,线条了冷硬了几分,许是近来多忧,又许是随着年岁长开了。 自己远离京都近一载,走得匆忙,闻说关于他消息甚是有限,只道他提剑进了欢馆救了一个少年,甚至是冲冠一怒烧了那家店。 绪清紧了紧手臂,慎言已是为旁人做到了杀人放火了吗? 自己走的时候他还没有太出格,一个落了狱的弟弟都没逼他杀人放火,一个少年竟是逼得他那么做了! 奇怪的是,自己至今都未查出那个人是谁。 长叹一声,绪清想想自己的处境,一瞬间悲从中来,眸中竟是泛出了几分苦楚。朝不保昔之人如何与天争日?死生如何契阔,与子如何成说? 绪清的喉头滑动,合上了眼睑。 “你怎么了?” 绪清突然听见怀里人出声。 “醒了?”绪清的嗓子哑了几分。 “醒了,你……松开……”刘慎言不知绪清怎么了,不敢动作过大。 “为何?男女授受不亲?可惜言儿不是女的。” “……混账……” “这词也是你能用的?”绪清的脸渐渐朝着刘慎言靠近。 “如何?” 刘慎言皱皱眉,伸出一只手撑开他与绪清的距离。 “你莫要忘了当年你是如何唤我的!” “清少?”刘慎言不确定的喊了声。 “继续……”绪清低低的吩咐道。 “清少?”刘慎言顺着绪清的意思又唤了一声。 “继续……” “清少?” “小妖精……”绪清突然笑了起来,趁着刘慎言不备,便把头侧到刘慎言的脖颈,轻轻的啃咬刘慎言的喉头。 “汝莫不是太久日子没逛花楼?”刘慎言瞳孔微缩,一把推开了绪清,“莫把我做了那花楼的姑娘!” 绪清顺着刘慎言的劲道向木床的外侧滑去,眼看着就要滚下去。 刘慎言也没料到绪清竟真是被自己推翻了,明明也没出多大气力,连忙起身一拉。 第4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3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43节 “哎,你……”没等刘慎言回过神,绪清就抓住刘慎言的手往床下一滚。 “嗯……” 绪清闷哼一声,背着地的感觉真是不妙,但手臂还是稳稳的环着刘慎言。 “清,有恙否?”刘慎言以为绪清与他闹吃了亏,察看一番,见无大碍,又笑道,“清竟是有今日!” “何如?”绪清眼角含笑。 “你竟是滚下了床,哎呀呀!”刘慎言摇摇头,坐正了,流里流气的挑起绪清的下巴,嘴角一勾,“投怀送抱也不必着急如斯阿!” “是吗?”绪清也笑了起来,再一使力,跨到了刘慎言身上,“那这般何如?” “不如何。”刘慎言面不改色。 “不如何?此样何如?”绪清盯着褪去几番青涩的少年的面容,心仿佛被一只手攥住了。 “此样谓何如?”刘慎言的瞳孔里映着绪清,坦坦荡荡,丝毫不躲闪。 “呵!”绪清轻叹一声,埋头衔上刘慎言的唇,并在其上辗转。 “唔……”刘慎言瞪大了眼睛,不明就里。 绪清顺着心意舔舐着刘慎言的耳朵,轻轻的啃咬耳垂,并不时的向着刘慎言的脖颈呼了一口热气。 “痒!且住,起。”刘慎言感觉这些动作有些不合时宜。 “可有他感?” 绪清与刘慎言四目相接。 “他感,何?” “真不举?” “何如?” 绪清拉着刘慎言的手探进自己的衣衫,就势向下。 刘慎言的手格外的冰,绪清却觉得格外舒爽。 而绪清的滚烫,让刘慎言皱皱眉,使劲把手往回抽。 绪清却不许,又把刘慎言的手往自己怀中拉了几分。 推搪间,绪清突然脸色变白,开始冒冷汗。 刘慎言趁机抽回了自己手,却瞧见绪清有些不对。 “助我……”绪清声音泛着些许焦灼。 “何?” “不然,今日就在此处……”绪清脸上闪过几分嘲弄。 刘慎言扯了扯嘴角,“呵?这又是什么招数?” 顷刻,绪清的眉头开始扭了起来,“速……” 刘慎言也察觉到了绪清气息不稳不做假,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药……”绪清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何药?”刘慎言皱皱眉。 绪清并未回应刘慎言,只是自顾自的往外字儿。 “药……速……无碍……莫急……” 听着绪清断断续续的说些自相矛盾的话,刘慎言扶着绪清在地上坐了起来,“闭嘴……如何助?” 许是鬼神有灵,绪清倒是回了这句话,“泄……泄出来便是了……” 刘慎言闻言,脸色一变,泄出来?这是什么怪病?刘慎言想起刚刚绪清的动作,便有自己伸手一探,果然是起了! “呵,清少您还真是个大麻烦。”话语里满满都是嫌弃,手脚却麻利起来,刘慎言揽住绪清,一步跨上床榻,卸掉绪清的束腰,撩起自己的袍子坐到绪清对面。 “呵……”绪清脸有些发白,感觉意识愈发混沌,萝瑶的药还真是……不愧是萝枽之主……只是药效来的不是时候。 看着绪清隐忍的样子,刘慎言莫名的有些不适应,“院中没人,你若是难受……” “无人疾首,何必言呼……” 刘慎言呆愣片刻,他习惯强势的绪清,无赖的绪清,甚至是插科打诨,高高在上的绪清,但他独独难以适应眼前这个虚弱的绪清。 “倔……”刘慎言有些无奈,想着是自己动手,还是找个姑娘,恍惚又想起绪清开始唤得是药,便急切的道,“药呢?” “无药……你若是不愿,寻个姑娘家……”绪清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公子,老爷让我问你使君大人可是离开了?” “你是?”刘慎言稳住自己的声音。 “奴是四夕!” “四夕?”刘慎言看着绪清闭上眼睑,睫毛不断的抖。 “把这个姑娘给你何如?”刘慎言对着绪清的耳朵低语。 “别……别闹……”刘慎言感觉,绪清的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腕,颤抖的更厉害。 “是!”刘慎言用另一只手稳住绪清,冲着门外含混的喊了声,“使君大人已别!你先回去歇着吧!” “是!公子……” 一阵脚步走远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肉连沫都没有!!哈哈哈哈哈=v= 第79章 请帖 脚步声越来越远,刘慎言没来得及回神,绪清却已是按捺不住了,自顾自的 开始拉扯自己的衣衫。 刘慎言连忙按住绪清的手,却发现手冰的吓人。目光上移,绪清的额头上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你若不愿……” “刚那个姑娘为何不可?”刘慎言冷静看着在对面磨蹭的绪清,“自己弄……” “呵……”绪清挣扎着冷哼了一声,然后熟练的拉下自己的裤子,挊了半晌,那处却依旧如初。 “呵,手艺真是烂了,当年……”刘慎言坐在对面,满口的冷嘲热讽。 “你……你不是……还没当年么……”绪清一边自己挊着,一边虚弱的喘粗气。 “……算了……小爷今日发发慈悲教教你……” “呵,悉……听便!只……只要……你能教得……” 刘慎言扯了两溜绸子布料,再用料子把冷冰冰的手裹上,起身坐到绪清背后。 然后扶上耸伫多时的物件儿,挊了片刻,竟是无反应。 “这是何故?”刘慎言莫名的烦躁。 “去……寻个姑娘……除了刚那……” “得阴阳相合?” “非……非……”绪清断断续续的回道。 “忍过去会如何?” “不……举……” 刘慎言看着绪清颤动的嘴唇,突然想拂袖而去,可,眼前这个是绪清,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绪清…… 刘慎言理了理思绪,轻笑了一声,“真是欠你的。”便把绪清转了过来,靠近绪清的耳朵,“今夜我便替你吹次萧……”言罢……低头而下…… 绕系旋兮不仪为兮,刘慎言闭着眼,任舌头舔舐。绪清的推搪被他用手止住,含混的语词充耳不闻,一阵一阵的急呼被忽略的彻底……直至刘慎言尝到极其诡异的味道。 刘慎言睁开眼睛撑起来,触手所及,绪清的衣物已是湿透了。刘慎言随手抓起一块布料,随口吐了上去,然后顺势往床榻上一倒。 “睡吧!” “嗯……” 绪清轻飘飘的答了句,然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 天明了,刘慎言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室内只有他一个人? 刘慎言打量了一下四周,整整齐齐的,除了他的铺榻。 迷迷糊糊的批了衣服起来,拉开房门,头顶的太阳照的刘慎言眼睛疼。 “哎!公子!” 坐在远离院里的刘义见刘慎言出来了,连忙跑到他面前,“萝枽使君送来请帖邀您去窈楼一聚。” 窈楼? 刘慎言皱眉,那不是花楼么?萝枽的使君怎么会邀请自个儿上花楼? “老爷答应了?” “应了。”刘义低声应到。 “萝枽使君是谁?” 一说萝枽使君,刘慎言莫名想到前几日丢自己剑的人,再联想昨日四夕跑到自己的院里问话,心里略过几丝异样。 昨日在自个儿屋内的不是绪清么?难不成绪清是使君?那萝瑶是谁? “这……”刘义顿了顿,“呃,昨日使君曾来找公子,公子并不在院中……” “使君昨日便走了?”刘慎言皱皱眉。 “是……” “那老爷知道吗?” “小的回老爷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 “回公子,门开了,小的便进来了……” “下去吧!我待会儿去……” “是!”刘义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突然又走回来,“哦,公子,使君还赠了公子一匹锦缎……” “……” 刘慎言的脸色变了变,“我知道了……帮我向使君道谢!” “是。” 看着刘义的背影,刘慎言走到门板前,看着木闩完好无损,疑惑陡起。 绪清半夜走的门?若是走门,那他必然是出不了刘府。现如今府里没消息,侧证了绪清出府是翻墙…… 自己清晰的记得四夕夜里来过,她是怎么进来的?假托刘晓之名,寻使君?使君是绪清,她寻使君为何? 如果她是翻墙进的,她出去是从门,这完全不能帮她摆脱困局,自己只要遣人一问便水落石出…… 她到底要干什么? 自己看在幽瑶份儿上没有动她…… 刘慎言越想越不对头,如此多事之秋…… 不过现在还是先去窈楼。 …… 轻车熟路到了窈楼,刘慎言却不太想上去,这楼里的姐们儿都太熟捻了…… 在楼外转了几个来回,扑鼻的脂粉味儿逼得刘慎言想扭头就走,可…… 斟酌了半天,看着还是白日,刘慎言打理了下衣服,走了进去。 刚走到窈楼内,一堆香粉从天而降扑了刘慎言一身,未等刘慎言反应,一条缎带就系到了刘慎言脑后,蒙住了刘慎言的眼睛。 接着紧密的鼓点伴着声乐响了起来,刘慎言感觉身边出现了好多人。 接着刘慎言感觉有东西迎面飞来,他连忙出手抓住,光滑的手感只在他手中停了片刻,就离开了。 那是绸缎! 刘慎言的唇角勾起,“姐姐们,今天真有雅兴呀!” “小言儿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咯咯咯咯……”一个熟悉的女声。 “清少呢?” “他呀!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在玩小倌咯!”女子拍拍手,乐声就止了,接着,“铃铃铃”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 “小言儿莫是忘了规矩?” “未。”刘慎言笑得有了几分邪气,“姐姐还不开始。” “那便开局吧!” 刘慎言听到这声,便知道堂上已经点起了香,他须在一柱香内认出周围的女子。 那周围的女子,都是些妖娆的女子,不停在摇着银铃,投掷绸缎。 刘慎言随手一抓,拉住一条绸缎,一使力,一个女子便滚进刘慎言怀里。 “秋桐!”刘慎言顺手抽掉怀着女子的发簪,女子的发髻迅速散了。 “呵呵呵呵,是爷,奴是秋桐。”女子娇笑一声,“爷记性真好!” “那是秋桐有特点!爷一直记着!退一边去。” “是……”女子顺从的退出刘慎言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阿拉阿拉…… 第80章 窈楼 刘慎言在秋桐退出自己的怀中后,又嬉笑着拽住一条锦缎。 “闻霜!” “哈!刘爷真是好记性!不过今日这么快就是拽来了霜儿,是不是打算与奴家共度春宵呀!这些年来,霜儿可一直等着爷来呢!” “哈哈哈哈,难为这么多久未来窈楼,荷儿还惦记着刘某……”刘慎言搂住闻霜的腰。 “那……”闻霜双手顺势搂住刘慎言的脖子,整个身子贴近刘慎言,并把头靠着他的耳朵,“奴可等着你来哟!” …… 之后,刘慎言又顺顺当当的分辨出了窈楼的几朵名花,直到一个女子主动扑到他的怀中。 揽着怀里的佳人,刘慎言皱皱眉,怀里这个姐们儿自己怕是从未见过。 “秋辞?”刘慎言试探的问了声。 “不对!不对!”高台上的女子有几分惊诧,旋即轻笑了起来,“刘爷久不来我楼,果然是生疏了!不知楼规还记得否?” 第4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4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44节 “呵!”刘慎言跟着笑了声,“自是记得……只是,小可怕污了诸位的眼睛!” “怎会……姐妹们一直等着这一刻呢!”一边 “是啊,刘爷来楼这么多次,还是头次没猜出人呢!” “那小可奉白银千两换诸位姐姐一笑可好?” 刘慎言心里打着算盘,窈楼中猜人可是猜错了要脱衣服的,自个儿此次来的匆忙,并未多穿……付了银子就能结束这个入门。 “那可不成,楼主可是说了……刘爷不能缴银!”高台上的女子脆生生的回复了刘慎言。 楼主? 刘慎言感觉不太妙了,他收到的请帖应是绪清递的,而自己一来,却扯到了楼主……这楼主,若不是绪清…… 这窈楼的规矩是,第二次以后,进门需要先闻香识人,一柱香的时间,识不出来则是白银千两,所以窈楼也不是一般人能逛的地方。自己当年在此处也算是卧在美人堆里的,莺莺燕燕,红粉脂香,识得些妙龄佳人,堪堪都是才艺双绝……而当年此处也是绪清做主…… 刘慎言细思了半晌,绪清无事应不会唤自己前来,便朗声一笑“多谢楼主抬爱。”顺手解了外面的褂子。 “秋容?” “又错了……” 刘慎言皱皱眉,按着窈楼的规矩,要自己猜的女子都应该是自己识得的,但自己认识的…… 似乎就这么多了。 正当刘慎言百思不得其解怀中之人是谁时,怀中之人“咯咯”的笑了起来,催促了几声,“刘爷快猜呀!” “眠云?”刘慎言试探着。 “眠云早已是嫁了!” “那……” “刘爷你又猜错了一回,还不快……”闻霜在一旁起哄。 “得得得……”刘慎言嗤笑一声,利落的又丢了一件。 “哟,还是别玩了!给刘爷留条裤子吧!”秋桐冲着刘慎言怀里的女子提议道,“刘爷可是……” “那可不成!”刘慎言怀里的女子立马反对。 “怎得不成?”秋桐皱皱眉,楼里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 “楼主可是说了,非得刘爷自己猜出来!”刘慎言怀中的女子娇笑着,玩弄着自己的发尾。 “可……”闻霜本想道自己也未见过刘慎言怀中的女子,刘慎言却率先问了句,“怀中之绝色,小可与之可曾面晤?” “自是见过得的,我们窈楼做买卖,做的就是个童叟无欺!”高台上的女子给了刘慎言一颗定心丸。 “那……绫莹?”刘慎言实在是想不起那些女子的名字。 “呵呵,那妮子早是吊死了,难为刘爷您还记得!”秋桐笑了几声。 “……”默了片刻,刘慎言把手靠近自己的腰带,一个熟悉的男声传了过来。 “夫子,汝可真是深藏不露!” “……”刘慎言闻声,分辨出是秦符的声音,连忙推开怀里的女子,跪下,并顺手扯下眼前的遮挡物,“圣上!” “萝瑶!汝莫要忘了汝还是孤之后!”秦符有些不悦的看着穿着十分暴露的萝瑶靠在刘慎言怀里,而刘慎言的手还稳稳的放在萝瑶的腰上。 萝瑶见刘慎言跪下去了,也有几分不悦,“哟!圣上,你也别忘了,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 “今日汝邀孤前来明明说是有要事相商。”秦符皱皱眉,萝瑶自昨日起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见萝瑶之夫君还算不得要事?”萝瑶笑了笑,弯腰把刘慎言从地上搀了起来。 “莫要忘了汝为孤妻!”秦符一甩袖子。 “你也莫要忘了,现在你不过就是我萝瑶之夫罢了……”萝瑶眼角浮现几丝警告。 “莫要欺人太甚!” “呵呵呵!按着萝枽的规矩,你还要称慎言为哥哥呢!”萝瑶又环着刘慎言的脖子。 “妄想!” “如何妄想,你朝中之事不是还仰仗着我们么?” “大军何时将至?”秦符转过身子背对着萝瑶。 “此事于此处谈可适?”萝瑶也跟着皱皱眉,她不希望刘慎言知道这些政事。 “……”秦符沉默了片刻,今日推了朝课与萝瑶出宫,萝瑶言有要事,谁知…… “莫要忘了今日之正事!”萝瑶松开自己的手,转身走向秦符的方向。 “何?”秦符不解。 “不是要闻说聚银之法么?夫君来给当今圣上道上一道!”萝瑶挑眉看了看刘慎言。 “臣惶恐,臣不知!”刘慎言连忙跪下,窈楼的水深着呢,自个儿要是随口……怕是会坏了绪清之事。 “不知?”萝瑶见刘慎言惶恐的样子,捂唇笑了起来,“你当年浪迹窈楼的时候,怕是圣上还不曾识字吧!” “夫子?”秦符也回头望着刘慎言,眼神里含着质问。 “是,臣有罪,臣不贤,臣自幼爱……”刘慎言连忙告罪。 “好了!不要说下去了……”萝瑶皱皱眉,“听宗主言,夫君常与其狎妓于斯?” “如其言……”刘慎言连忙补上。 “那夫君日后可要恪守夫道!”萝瑶的脸色大变。 看着萝瑶变了颜色,刘慎言正色道,“何谓及此?慎言不忆有妻!”他实在不想与萝瑶扯上关系。 “无事!萝瑶记之即可!”萝瑶并不在意刘慎言的态度,转头问秦符,“圣上可欲与我同行?” “不欲!”秦符的面色缓了缓。 “嗯?”萝瑶见秦符忤逆她,便瞟了刘慎言一眼。 “萝瑶,莫要忘了汝还在佑国。”秦符淡淡的说了道。 “可萝瑶之家室已带来了!”萝瑶笑得十分得意。 “家室?”刘慎言皱皱眉,他极不喜欢这个称号,可在场? 见刘慎言主动答话,萝瑶喜上眉梢,便解释道,“夫君有所不知!萝瑶已有大侍!” “大侍?”刘慎言一皱眉,自个儿不在意三妻四妾,也能忍三夫四侍,可这不是在古代么? “呵呵呵!夫君与其甚是熟捻,单名一个’清‘字!” “哦?” “萝瑶之部落,为女尊,需是血亲为婚,清乃萝瑶姨母之子,即我之大侍……”萝瑶见刘慎言的脸色变了变,以为刘慎言不愿与人共妻,又劝慰了句,“莫要忧心,纵使清做了大侍,我心还是属你的,至于他……” 萝瑶不屑的瞟了秦符一眼,“打了我那么多次,谅他是个男子不与他一般见识!” “汝!” “不要惊讶!是你逼我的!”萝瑶轻笑着走过秦符身侧,“要是当初没来抢亲,我自是不会去招惹你的,但……” “呵呵呵呵呵!都是命呀!”萝瑶笑眯眯的拍拍秦符的头,“大佑朝有你这么个傻皇帝真好!” “汝……” 第81章 珠子 “萝瑶你……”刘慎言看着秦符像尊雕塑般站在原地,连忙制止萝瑶。 见刘慎言欲阻拦自己,萝瑶勾了勾唇角,“夫君还是莫要乱动,我与圣上转转便走了,您说是吧,圣上?”萝瑶笑着使了个眼色给秦符。 “是!”秦符转过身子面向着刘慎言,“夫子勿要忧心。” “……”看着两人如同串通好了一般,刘慎言也不便多言,只得退到一边。 察觉了刘慎言的拘谨,萝瑶便率先上了楼,“圣上随我来,莫要吓着了我家夫君!” “……”秦符愣在原地,看了刘慎言一眼,跟着萝瑶’踏踏‘的上了楼。 …… 刘慎言见那二人走了,便预备捡起自己的褂子,谁料秋桐竟是抢先了一步,帮他拾起了衣物,还帮他披上,道,“刘爷赶紧穿上,莫要着凉了。” 闻霜也在一旁帮腔,“是了!是了!刘爷赶紧穿上!” “是呀!快,快穿上!”旁边立着的名花们都挤到刘慎言身边,帮他打理。 高台上的女子看着台下聚成一团,用力的拍了拍栏杆。“放肆!楼主之夫君岂是你们可以染指的!” 高台上的女子话音刚落,刘慎言周围的女子突然都散开了,也收起了脸上或谄媚,或娇艳,或欣喜的笑容。 立在台下的女子更是直接抛下了手中的绸缎,冲着台上的女子质问,“主事,你说刚刚那女子是楼主?” 此话一出,刘慎言周围的姑娘们炸开了锅。 “什么?楼主?刚刚那人是楼主?” “楼主怎会如此行事,不是有约在先,我部不与佑朝皇室缠联么?” “楼主怎会如此行事?她难道不知,娶夫纳夫须得大侍许可么?” …… 刘慎言趁人不备,慢慢挪到旁边一个榻子上坐下,自顾自己小酌,而那群刚刚瞧着还妩媚动人的女子,现如今已是围在一起一本正经的讨论她们的楼主。 …… “主事!我萝枽之部已是强弩之末,早已经不起折腾。”闻霜像是得到了周围人的认可,走到台下恳切的向台上之人陈述。 台上人的眼睛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甚至还冷冷的在刘慎言脸上停驻了片刻。“霜祀,不要忘了你为何而生!” “霜者,露之所凝,自是为天地而生!”闻霜极有魄力的答复了台上的主事。 “那如何还道我萝枽是强弩之末?萝枽集天地之灵怎会是强弩之末?” “数年前,兖州一战,我萝枽之族……” “今齐逢棠何在?” “应是在京中。” “那你还怕何物?” “主事!如此行事,宗主可是应了?” “莫要张口宗主,闭口宗主,这萝枽之部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可老宗主……” “老宗主不是已去世多年么?” “那宗主……” “如今行事以楼主为令!” “主事,汝今个儿真是好大的口气!” 刘慎言突然见台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散着发髻,穿的极其随意,白袍滚着些暗纹,春山如笑。 “宗主不陪小倌了?”主事的脸上有了几分讥讽。 “陪与不陪,与主事怕是没什么关联吧?”绪清慢慢走过主事的身侧,眯起双眼,“再者说,吾之事,怕是还轮不到你来管!” “宗主莫是忘了以成了大侍?”主事脸上浮现着愤慨。 “那又如何?”绪清泰然自若,“我的事,就是萝瑶亲自来了,怕也管不着!” “再说,主事也莫要忘了吾已是大侍了,这窈楼的财源该归于吾手了!”绪清漫不经心开始朝着楼下走。 “楼主并未发话!” “汝莫是忘了,吾以是大侍了。” 高台上的女子脸色变了几变,是了,如今那绪清已是大侍了,财权自是该归于他手。且在萝枽之内,所有男子皆是下品,唯大侍为尊,甚至是族主亦难以与之抗衡…… 可前任族主不就是死在了前任宗主手上么? 思及此,女子沉默了,她该是要宗主提防了。 绪清见女子不语,便走到了刘慎言面前,神采奕奕,“言随吾行可好?” “去何处?”刘慎言举杯,饮完了杯中的酒。 “岩阁。” “岩阁?”刘慎言眼中闪过几丝复杂,却脱口而出,“好!” 决定了去岩阁,刘慎言便起身跟在绪清的背后。 岩阁是个打磨石器的地方,刘慎言甚是这类逐渐落寞的物件儿。也许任何一个时空都很容易找到金银做的饰品,却不是任何一个时空都能找到岩石的物件。 说句不好听的,刘慎言喜欢它,就是因为它不美,没有玉那样温润的质感,也没有金银那种奢靡的身价。岩阁的石头,上面都是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孔,丢在水里格外有趣。 刘慎言想着以前就爱找些差不多的石料,寻个师傅磨成珠子,挂在手上,把玩把玩,无趣了,便再寻个有花有草的地界扔在那,就像那岩石本就是那个形状,因为他做的也不光滑。 一路上胡思乱想,眨眼功夫,刘慎言就和绪清到了岩阁。 许是时间不对,店里格外冷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看着那些奇形怪状,大小不一的石头,刘慎言情不自禁,这些都算是自然的瑰宝吧。未等刘慎言出手去摸,在一旁店主就冲刘慎言打招呼,“这位公子,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最近家中有事。”绪清抢先说了一句。 “阿,原来是这样。”店主歉意的冲刘慎言笑了笑,又躬身问绪清,“清爷您这次是?” “来拿我上次做的物件。”绪清边说边朝着店主走了过去。 见绪清走了过来,店主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金制镂空的珠子,“爷,您拿好!” 绪清接过珠子,对着天窗,端详着从镂空处露出的光,打量着成色。 刘慎言见状,便走过去,轻笑了声,拍了拍绪清的肩膀,“清可是为那萝瑶嫂子订的” “嫂子?”绪清有些诧异了,虽说在窈楼之中主事说了自己成了大侍,但刘慎言应是不知晓什么,莫不是…… 绪清想起自己在阁中与小倌戏谑之时,萝瑶匆匆赶往窈楼的大厅……在联想萝瑶今日私自关了窈楼,邀了秦符……绪清不经意的问道,“萝瑶她说了什么?” “她是你妻!” “还有呢?” “佑国的小皇帝给她填了房。” “还有呢?” “无了!” “你怕是漏了你还是她的夫君吧!” 绪清拉过刘慎言的手,预备把珠子搁到刘慎言的手上,“此物,便做言弟第一次见面之礼物吧!” “……”刘慎言见绪清如此行事,皱皱眉头,并没有去接。“清,慎言不慧,一年之事多有所疑,请清为我解惑!” “何?”绪清转身让店主先去忙,然后示意刘慎言继续。 “一年前为何让我与萝瑶成亲?” “此为萝瑶之愿!” 第4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5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45节 “那……” “抢亲之事,是我与萝瑶的谋划,言无需多虑。” “那目的呢?” “还不到时候……” …… 两个人静默了片刻,绪清将珠子塞回到刘慎言的手中,“这个珠子可金贵这呢,别再丢了……” “为何不许丢?” “因为……丢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那有什么关系?不找不就是了?” “那样送珠子的人就会难过。” “那干嘛还要送?” “不送亦会。” “清少,这不像你!” “是吗?” 第82章 罗府 “罗少爷!” “哎!” “藏少爷来给你送行了!” “是吗?” 刘笃行站在马车上看着虎子骑马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嘿,虎子!”刘笃行看着在军营里练了半个月的虎子,裂开了嘴,虽说虎子现在更名叫藏笃行了,他还是更喜欢叫他虎子,不仅仅是因为虎子叫起来亲近,更重要的是,他不习惯叫别人曾经属于他的名字。 “打住!打住!你看我像那种人吗?”刘笃行打断了虎子话, “嘿嘿嘿……”虎子骑在马上,挠挠头,憨笑几声“那罗少爷要……” “你安心回去吧!待我到了兖州自会与你联络的!”刘笃行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马夫前行,然后放下帘幕。 马夫听了刘慎言的命令,抽了马一鞭子,马车便快速使出了军营,开始向着罗府的方向前进。 虎子见马车开始行了,便也抽了马一鞭子,追上驶出军营的马车,“那罗少爷……您一定要记得联系虎子呀!” “一言为定!”刘笃行在马车内应了虎子一声。 …… 不知道行了多久,许是一两天,又或是三四天,当刘笃行感受到马车减速的时候,马夫告诉他已是驶进兖州城了。 刘笃行撩开帘幕,看着兖州城四处是沿街叫卖的小贩,还有娉娉婷婷的女子,一派繁华,不由的眉开眼笑起来,这种景象已是别了一年了。待会到了罗家,定要是摆上一桌宴席,好好歇上几天。 未等刘笃行做好白日梦,马车就已到了罗府。刘笃行从帘缝了偷瞧了一眼,只见罗府门口有两只硕大的石狮子。而在两个石狮子之间,立着一群人,有男有女。 刘笃行心中暗笑,这样怕是不用再忧心自己的身份问题了。因为罗家老小都被齐将军要求,出门来迎他。 也多亏了藏将军与虎子在齐将军那处周旋。罗家老少被强邀着出门迎接自己,齐将军那处的意思只是表示他对刘笃行在剿匪事件中的功劳的认可,希冀着罗府上下厚待于他,但这样,也间接表示了齐将军承认了他刘笃行就是罗少爷。 这样可就省了自己不少气力。 刘笃行卧在马车上等着罗家人催促。 果然,未等刘笃行打完小盹,罗家人就急不可耐的派了一个女婢。 “少爷!少爷!” “嗯?”刘笃行随随便便的应了声。 “老爷和夫人都等着您回来呢!您快下车吧!”唯唯诺诺,细若蚊吟。 “嗯?”刘笃行提了一点气力,却并不动作。 “少爷!少爷!”顷刻间那女子竟是带上了哭腔,“你再不下来,日后可没你我好果子吃了!” “好……”刘笃行应了一声,撩开了帘子,看了一眼马车旁的小丫鬟,笑了一声,蹦下了马车。 而还没等刘笃行站稳,一个珠光宝气的夫人立马挤开了小丫鬟,迎了上去,“忌儿呀!你……” 谁知刚瞧见刘笃行的脸,那妇人就连退了几步,周围一片哗然。 都闻说罗府的少爷剿匪回来了,兖州城的百姓都自发的跑来凑热闹,谁曾想竟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 一旁的小丫鬟似乎也瞧出了问题,连忙喊了一声,“少爷,快,扶着二夫人呀!” “二娘,你可慢一点呀!”刘笃行听见小丫鬟的提示,连忙朝着妇人走了几步,随机应变道,“忌儿不孝,离家多日,害二娘担心了!” “既然回来了……那便回府吧……”一个男子站到了刘笃行面前。 “谢老爷,少爷,来往这边走。”小丫鬟又连忙跟到刘笃行身侧,扯着刘笃行的袖子。 “多谢爹爹!”刘笃行连忙对着眼前的男子行了个礼,又冲身后的马夫唤了声,“齐方,快,帮我把行李带进来。” …… 跟着丫鬟进了罗府,罗大人让管家遣散了聚在府门的老小,又对身后的刘笃行道,“你跟我来书房。” …… 一听见书房,刘笃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当年刘晓也是有事没事就喊着自己进了书房,那时一进书房就是下跪,要不就是看着刘慎言被罚跪,想着想着,刘笃行竟是笑了起来,那时候可真是有趣。 自己总是因些学业上的事被罚跪,而刘慎言总是因为游手好闲被罚跪。可惜,现如今……自己竟落得……这般地步…… 不过自己现在已经算是有个太守儿子的身份了,虽然不如以前刘家显赫,但也算称霸一方了,自己回京中的日子或许不远了。 自己有信心说服罗太守收下自己这个儿子。 刘笃行信心满满的迈入了罗大人的书房。 …… “你是何人?” 刘笃行刚迈入罗大人的书房,就听到罗大人怒气冲冲的质询。 “大人不需要知晓我是谁。”刘笃行勾了勾嘴角。 “哦?” 罗大人等着刘笃行的下文。 “大人只需要知晓我是大人的公子即可!” “凭什么?大人我凭什么要莫名其妙多出来个儿子?” “大人很喜爱您以前的儿子?”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若是喜欢,如何会被那山上的土匪给掳去?” “那是我儿德高……” “得了!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我对您腌臜的心思并没有什么兴致,我只是想与您谈笔买卖。” “什么买卖?” “不知大人觉得有一状元儿子何如?” “凭你?哈哈哈哈……”罗太守哈哈大笑起来,笑刘笃行初生牛犊不怕虎,笑刘笃行自不量力,“小子你先给我数出几个你所知晓的状元郎!” “……”刘笃行咬咬下唇,这个问题貌似他还真不知晓,他在京中时并不在乎考科举…… “怎么连这都答不出来?连这都答不出你考什么状元?”罗大人的脸上有几分不屑。 “刘……晓……”刘笃行结结巴巴的给了个他能想到的,为数不多的,不是天生权贵的人。 “刘晓?”听到这个名字,罗大人搁下了他刚刚端起的茶杯,“小子你从哪听来这么个名字?” “刘晓?” “嗯。” “乞儿嘴里。” “乞儿嘴里?好一个乞儿嘴里!你可知,这兖州上下除了为官可没人敢提这个名儿?” “……我并不知这些……” “你从何处而来?”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你要信我能考上状元!” “你以为状元是你小子开开口就能考上的?大人我考了十三次科举可是一次都没中,最后不得已,掏了几万两雪花银才混到这么个职位。” “几万两?”刘笃行皱皱眉,随口道,“给了谁?” “自是给了刘……”说了个刘字,罗大人一下意识到不对,他竟是给这么个小鬼糊弄了,“好你个小子,竟然套我的话!来人啊……” “慢着!罗大人,你可别忘了,齐将军的人还在府上!若是我被拖出去,将军怕不太好办!” “齐将军?你以为你是谁,别说是齐将军,你要是能和藏将军攀上点关系……” “藏将军?藏锋他爹?”刘笃行脱口而出。 “哦?你竟然还知道藏锋?”罗大人唤下人的手一下放了下来,这么个小子竟然会知道显贵的子嗣的名字,“你怎会知道这些?” 见罗大人起了兴致,刘笃行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当年我在京都……” “打住!小子你可别说书,大人我不想听你糊弄!”罗大人嫌弃的挥挥手。 “这怎么是糊弄?”刘笃行有些不解。 “你个穷小子怎么去得了京都?老实说,是不是我家那小子死在土匪窝,你冒名顶替了?” “好吧!”刘笃行做了个痛心疾首的表情,“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在京都里得罪了权贵,最后竟是全家被流放……可惜死的死,病的病,行到了兖州,也就剩我一个了。老天抬爱,我不小心竟是摔下了山崖。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 “我竟是在悬崖下遇到了贵公子!” “哦?”罗大人惊叹一声。 “他当时满脸是血,一直央求我替他来罗府报信……”刘笃行讲的绘声绘色。 “后来?” “后来他便死了……” “哦!”罗大人恍然大悟,然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大胆逃犯,满口胡言,定是你见财起意,杀了我儿,我要将你绳之以法!” “这……”刘笃行一下有些手足无措,眼看着一群下人就要踏进书房,一个管家装扮的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哎!老爷老爷!有人来了!” “谁?”罗大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自称是藏府少爷!” “少爷?”罗大人的手抖了一下。 “是!” 一听说是藏家人,罗大人乐得不可开支,正正衣冠,就要前去,并对着下人吩咐,“那速去摆酒!顺带把这人绑了丢进牢里!” “这……”管家使了个颜色,让下人先别急着动,“大人,这,……” “这什么这?” “这怕是不好办啊!”管家一脸委屈,“来的那位少爷点名要见这公子!” “呵……”罗大人晦气的甩甩袖子,“得了得了,你先去吧,告诉那公子,我要先与我儿叙叙旧,待会就到!” “是,是!”家奴连声称是,退了出去回话。 罗大人见家奴走了,冲刘笃行招招手,“小子,过来!” “大人?”刘笃行心中暗叹虎子这次可是帮了自己大忙。 “你京中仇家是谁?”罗大人压低了声线。 “尤氏。”刘笃行把目光投进罗大人的眼睛。 “与刘大人可有恩怨?” “无。”刘笃行努力稳住自己的心虚。 “那……待会你好好表现,要是讨了藏少爷的欢喜,我……”罗大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便认你这个干儿子!” 第83章 虎子 虎子坐在大堂看见刘笃行跟在一个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后面走出来,便急急的起身,跑到刘笃行面前,笑逐颜开,“罗少爷!” “哎,虎子!”刘笃行爽快的应了声,并拍拍虎子的头,以示自己与他的熟捻。 见藏家少爷如此年少,罗大人皱皱眉,自己得到的消息可是藏家公子才智双绝,今与于家少爷同镇边塞,怎会是这么个毛头小鬼? 莫不是这两人联起手来摆弄他? 可,这要是真的就更不好办了! 罗大人斟酌再三,冲着虎子行了个礼,“藏少爷,小官为兖州太守……” 只是,罗大人一行礼,虎子立马绷住了脸,“莫要打官腔,阿爹说了,为人臣子的不稀得这些!” “不知令尊是?”罗大人佯装好奇。 虎子不疑有他,答得十分自豪,“兖军藏将军是也!” “那少爷今日前来?”罗大人继续套话。 “本少爷只是来会友!” “会友?” “是!找本公子旧交罗少爷!”虎子有些不耐烦,这个官吏真是讨厌。 “你可知罗少爷是?”罗大人不死心。 “罗少爷并未告诉我他的名号!”虎子斩钉截铁。 “那你怎知……” “你这老头真是啰嗦!本少爷难不成还没长眼睛吗?”虎子暴躁的拔出腰间的剑。 “虎子莫要急躁!”刘笃行佯装好言相劝。 “嗯!”虎子乖乖的点点头,把剑插回了剑鞘,又与刘笃行说起话来。 见气氛好转,罗大人又问道,“公子您是一个人来的?” “我本是打算一个人来的,可阿爹不放心,给了我守成,取能二人护卫,齐大人闻讯后,又给我甲兵二十……”虎子皱皱眉头,他一点也不想带这么多人。 “这是为何?”罗大人一惊,看来这藏少爷在那两位的心中地位不低呀!那守成与取能可是大将,但经不住是藏家的家臣,一直受着藏老将军的支配。 “还不是怪那罗少爷的太守爹。”虎子不仅抱怨起来,齐将军和阿爹都说罗少爷的爹爹不是个好想与的,诡计多端,自己怎么能放心的下? “哦?”罗大人皱皱眉头,为何会怪自己? 第4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6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46节 “齐将军说了,那么好的儿子都能被他搞进土匪窝,那兖州太守怕是不用他当了……”虎子又学了一折齐将军的话。 刘笃行听完哈哈大笑,虎子学人可真是惟妙惟肖,形神具备,但这是在罗府…… 刘笃行假意劝阻虎子,拍了拍虎子的肩膀。 “虎子莫要胡言,太守可是皇帝封的官……” 虎子并不在意刘笃行的动作,且话到了嘴边,万丈豪情难消,直言道“阿爹说了,这兖州可是我兖军的天下,若是惹得兖军不悦,那便再闹次匪患……” “再闹次匪患?”刘笃行皱皱眉,这套路有点不对了…… 罗大人听完虎子的话,确实满头大汗,他现在有些吃不准上头的心思了,再闹次匪患,若是……自己上次假借匪患,扫了那富商的银钱,再嫁祸给了那窝土匪,最后闹得收拾不下,兖军才迫不得已,入山剿匪,这小少爷所说之言,完全不似他的年纪,句句敲山震虎,句句诛心。 罗大人用袖口擦了一把头上的薄汗,“阿阿阿……藏少爷不要说,路途劳顿,先饮些吃食。” “吃些什么?” “芙蓉春鸡,春堤拂柳,春花满地……” “怎么都是些春的?”虎子瘪了嘴,听上去就没什么好吃的。 “自然都是春的!”刘笃行笑了笑。 “我要吃烤地瓜……” “这……”罗大人觉得有些难办,自己从未听说过烤地瓜,只得唤了个管家,“什么是烤地瓜?” “这……”管家也摇摇头,罗家是行商的出身,富了几代人,管家也是几世的家奴,也算半个主子,平日里也是锦衣玉食…… 看着面前的人面面相觑,刘笃行抽笑了声,拍拍虎子,“今个儿咱们不吃那些,就吃春堤扶柳,春花满地!” “那是什么?”虎子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刘笃行。 “春堤扶柳就是豆芽盖春笋,以油铺之,加上酱碗。”刘笃行随意的说上两句,这些菜在家中常吃,食材什么吃惯了也就能品出个一二。 “那春花满地呢?”虎子崇拜的望着刘笃行,不愧是罗少爷,对菜品也有研究。 “春花满地阿,让我想想!”刘笃行沉思片刻,“就是一片豆腐上边铺些菜花。” “那芙蓉春鸡呢?”虎子继续问。 “找个瓜,刻成花的形状,再炖上一只鸡,要那种最鲜嫩小鸡崽……” “罗少爷,你家吃食真好!”虎子的口水都要下来了。 “是啊!我家的吃食真好!”说完这句话,刘笃行有些想念刘慎言做菜的日子。 刘慎言作为哥哥,日子过得比自己悠闲,许是他的天分本就比自己高了几分,学有余力,所以自己在温书时,刘慎言就爱在厨房里围着厨娘打转转,自己也曾说过他,君子远庖厨,他却不怎么在乎……如今,想想这些菜,刘笃行莫名想到刘慎言所说的,“小行,也学做几个菜呗!就当玩,等哥以后不在了,你还能自己做着吃!” 而一旁的罗大人听着刘笃行的话心惊不已,这菜谱可是自己为了讨好刘大人,特意遣人从刘府购得菜谱,这小子怎会知道?再联想那小子自己口中的家仇……罗大人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也许认下这个干儿子,好好挖掘,自己就能抓住不少朝中人的痛脚,就能飞黄腾达了! 而且这小子,与兖军中的大将似乎走的挺近! 罗大人摸摸下巴,莫不是自家死了个扫把星,就要转运了? 未等罗大人想清楚这些事,虎子在刘笃行的循循善诱之下,对罗大人备下的那桌吃食已经垂涎三尺,便出言道,“我饿了,去哪吃?” 刘笃行见虎子想吃了,也思及自己也是近一年没吃过这些菜肴了,便敦促了罗大人一声,“罗大人?” “哎,哎,哎!”罗大人被叫醒时有一丝慌乱,“何事?” “我饿了!” 第84章 谄媚 沾虎子的光,刘笃行跟着罗大人以及虎子移步到了一个凉亭。 看着罗府的奢华程度,虎子咋舌,怎么可以水潭之心筑亭?而那座亭子竟只是为了吃饭? “你爹爹这么有钱?”虎子扯了扯刘笃行的衣角 “算是吧!”刘笃行打量着四周,这个亭子的布局不错,环水取中,是为上乘,只是,这亭子的材质差了些,要是辅之以白玉…… “哦!”看着刘笃行的兴致缺缺,虎子也不恼,扭头问跟在背后的罗大人,“你是何人?是在罗府打杂的小吏么?” “打杂的,小吏?”刘笃行闻言笑出了声,“虎子,你且说说,打杂如何还能是小吏?” “阿爹家就是呀!阿爹说,守成与取能是家臣,也是小吏,在藏府也就只能重做打杂!”虎子认认真真的答道。 “那你如何觉得这位大人是小吏?” “市侩之气过浓,阿爹说,阿谀谄媚之人当不得大官。太守应是大官了吧……”虎子有了几分好奇,“不知虎子口中的小吏,官奉何职位?” “小吏不才,兖州太守!”罗大人一点不在意,行了个礼。 “阿?”虎子满脸惊愕。 …… 待吃过了饭食,虎子还意犹未尽,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吃食了,多亏了罗少爷,罗少爷真是好人!陪自己了这么久!罗大人看上去很孱弱,罗少爷在这里留着应是不会被欺负的吧! 虎子挠挠头,也许他该告辞了。 “罗少爷!虎子要走了!” “哎,别叫我罗少爷了,叫我罗大哥吧!” 虎子见刘笃行让他称呼刘笃行为’罗大哥‘,有些涩意,“这样成吗?是不是高攀了?” “怎会?现在怕是我高攀了你!”刘笃行笑开了,真是个有趣的少年。 “怎么会?” “你现在是藏家的少爷了呀!”刘笃行打趣道。 虎子不知刘笃行打趣,以为是藏家的身份,便郑重的对刘笃行道,“罗大哥!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佑朝最出色将军! ” “好!罗大哥等着你!”刘笃行笑着回应,并感慨藏老将军的果然厉害,不过几日便将虎子教导的如此志向高远,再想想藏锋,刘笃行有些愤懑,两厢一比,怎相差的如此之远。 见刘笃行脸色不好,虎子以为是自己要走了扰得刘笃行心烦,便道,“罗大哥莫要忧心,我与阿爹说好了,以后每月来罗府一次!要是……” “要是什么?”刘笃行打趣,“要是你不来?” “不会!要是你爹敢欺负你!哼,我会让他知道兖军的厉害的!”虎子趾高气扬。 “你才多大呀!怎么凡事都想着靠兖军?”刘笃行忍不住给了虎子一个暴栗,“好男儿当是靠自己的!” 虎子揉揉脑袋,委屈的看了刘笃行一眼,“阿爹说了,兖军在就靠兖军!兖军不在了再想办法!阿爹还说……” “还说什么?” “要走地快,一个人,要走得远,得一群人!” “这话是谁说的?”刘笃行脸色一变。 “阿爹说是京中一个刘姓的公子……” “……”刘笃行默了片刻…… 刘慎言以前也老是这么告诫他,一个人是快,但能做的有限,一群人……可,刘笃行有些烦躁,他如何才能找到一群人?纵使学了御下之术,无下可御……刘笃行突然有了一些想法。 看着刘笃行在走神,虎子摇了摇刘笃行的肩膀,“罗大哥是认识那位刘公子吗?” “未曾见过……”刘笃行合上眼睑,摇摇头。 “莫要难过!以后定是能见到那个公子的,阿爹说那个公子很好打交道。”虎子以为刘笃行钦佩那位公子,又遗憾没机会面谈,便劝慰着。 “好了!好了!罗大哥没事!”刘笃行笑了笑,“天色已是晚了,明日起行走吧!” “不了!今日军中有事!”虎子一板一眼真有了几分将士的风度。 “那便再回!” “好!” “我送你出府门吧!” “好!” …… 送走了虎子,刘笃行与罗大人又回到到了罗府内。 刘笃行默默地跟在罗大人背后,再次走入罗大人的书房。一进入书房,罗大人又恢复了之前飞扬跋扈的样子。 “小子,听你下午说的,似是对刘府的菜颇为熟悉?” “是!” “小子!不错呀!可敢把缘由说之一二?” “不才,在京中之时,与刘晓公子笃行相识,曾过过几次府。” “哦?刘笃行?” “是。” “那你可知那小子已是死在异乡了?” “死了?”刘笃行装出一幅大惊失色的样子,“刘笃行怎会死了?” “嘘!隔墙有耳!”罗大人眯着眼睛,“在这大院里活的,就得提防着,冷不防就会有暗箭。” “呃……”刘笃行有些适应不了罗大人的变脸。 “小子你还不是不错的!你的名字谓何?” “呃……”刘笃行思考了片刻,“罗忌!” “罗忌?呵呵呵呵……”听到刘笃行的名字,罗大人大笑起来,“不错!不错!是个人才!” “呵呵!罗大人谬赞了!”刘笃行有些不明白罗大人大笑的原因,但现在人在屋檐下,刘笃行也不得不走一步看一步。 “呵!事到如今,还叫什么罗大人!”罗大人翘起二郎腿,侧卧在梨花木的椅子上,慢慢抿着茶。 “不叫大人那叫什么?” “呵,榆木脑袋!”罗大人有些不悦,看着挺机灵,怎么这么不上道。 “爹?”刘笃行试探性的开了口。 “哎!”罗大人欢喜的应了声,并对着门外的管家喝了声,“管家,明日开祠堂!” “是!” 见管家答应了,罗大人便要起身离开,还没挪开步子,就听到刘笃行喊了声,“等等!” “还有什么事呀?” 罗大人觉得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大起大落,搞得的人提心吊胆,有些不耐烦。 “爹爹记得帮我办了文牒,顺带买个秀才!” “你不是信心满满要考状元么,怎得,区区一个秀才竟然还要你爹我赔钱?”罗大人对刘笃行唤自己爹爹感觉十分舒爽。 “那不是考完秀才再考状元耗时长嘛!”刘笃行一脸谄媚,“爹爹怕也是希得儿子早日中上三元,光耀门楣!” “呵!混个京官就不错了!至于状元,咱罗家怕是没那命!” “爹爹怎可如此不信任儿子!”刘笃行一脸奸笑。 罗大人见刘笃行笑了起来,便跟着笑,“儿呀!那我老罗家的富贵就拴到你身上了!” “谢爹爹体谅!” “呵,咱们俩谁跟谁呀!秋水!带少爷回房!” “爹爹,儿告退!” “嗯!” 看着刘笃行跟着秋水退出房门的动作,罗大人坐回书房,端起茶碗,又抿了一口茶,这小子,不简单,看这告退的动作,一板一眼,都是世家风骨。自己这次丢了个儿子,却也算是捡着宝了。 虽说,瞧着这小子不像是考科举的料,既然他想考,那试试也无妨,毕竟,现在掌权的全是大家,刘家,齐家,于家,姚家,尤家,薛家……除了刘家,又有哪一家是出自科举的? 科举考出来捞银子? 罗大人捶捶肩膀,看上去还有那么点路子。 反正靠着也废不了自己几个银子。 要是考上了…… 像刘大人那样…… 罗大人顿时觉得这买卖真是稳赚不赔。 只是,再想想现如今自己还依附着刘家,罗大人龇龇牙,下个月的税银又该收了。 …… 退出了书房。 刘笃行嬉笑着脸一直走到自己的院中,不,应该说是罗忌的院中,待那秋水出了门,脸上立马变得像是裹过了霜,冷得可以渗出冰。 若要人前显贵,必先人后受罪? 刘笃行打心眼里厌恶着伪装…… 可不如此,又能何如? 也许这就是刘慎言常说的人性面具吧! 也许挂上一张谄媚的笑脸自己就能更快的完成自己的梦寐以求的东西了? 刘笃行闭上眼睛。 现在是四月底了,待到明年春怕是就能去科举了? 想想科举,刘笃行莫名的懈怠。 也许在一年前,自己从来不用思及科举…… 现在,却不得不…… 真是造化弄人。 但,只要能铲除掉奸佞,这并没有什么,不是么? 第85章 游湖 春天快要过去了,从窗户中能看到的颜色也欲显单调。一丛一丛的绿色,兼职让人莫名的烦躁。 刘慎言在攥着毛笔看着墨慢慢渗入宣纸。 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 世间的种种都不是他想干涉的,却总是身不由己的被搅入其中,也许就像那笼中的鸟,衣食无愁,风雨无忧,却得不了自由。 不过,谁需要自由?谁又在乎自由呢? 自个儿会愿意抛去这现有的少爷日子去吃苦么? 刘慎言勾起唇角,摇摇头,自个儿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瞥了一眼桌上的请帖,又是绪清送来的,是邀他去游湖。 其实,湖有什么好游的? 在京都这么多年,京里的山山水水不是早该逛遍了么? 现如今再邀? 刘慎言有些不敢去。 第4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7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47节 有些事情不说破的时候,或许还可以肝胆相照,说破了…… 除了逃,刘慎言想不到什么招。 摸摸怀里的那颗珠子,刘慎言莫名的想笑,有时候就是那么神奇,一个东西自个儿懒得丢弃,或者说不忍丢弃的原因就是别人给了一个附加的理由。 也许溜金的珠子对自个儿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加上一个绪清送的,自己就不会丢弃了。 为什么不会丢弃呢?就是因为绪清送的? 想着想着,刘慎言摇摇头,绪清送的如何?其他人送的又如何?溜了金就珍贵了吗? 呵呵呵,不过是给自己一个理由。 至于那个理由的动机…… 或许,真的有些许旖旎的情愫。 刘慎言不想再问下去,自个儿打心眼不想与绪清有感情上的纠葛。 把毛笔搁回桌上,看着一桌的墨渍,刘慎言叹口气,唤了个小厮来处理,然后自个儿换上一身还算合体的衣衫,带着请帖,出了刘府。 从刘府到湖边的渡口一点都不远。 刘慎言扇着扇子没挪几步就到了湖边。 到了湖边刘慎言被绪清的阵仗吓了一跳,湖边竟是一个人都没有,按理说,艳阳高照正是游湖的好时节呀!再看看湖周围,杨柳依依风乍起,鸟鸣嘤嘤水翠微,异常的闲适,许是绪清记得自个儿喜静。 刘慎言从怀里掏出帖子,打开,捎带着瞅了一眼,看着上面写的是湖心亭。 湖心亭? 刘慎言皱皱眉,连一个人都没有的地界怎么找的到船家? 刘慎言合上扇子,朝前走了几步,打算去渡口看看,未曾想还没到渡口,就有一艘船行了过来。 看着有船过来了,刘慎言不慌不忙的冲着划过来的船吆喝,“船家,船家!” “哎!”船家见有人唤,便把船划了过来。 待船划近了,刘慎言看到船家许是个带着斗笠的老人家,披着蓑衣,船也是破旧不堪。 刘慎言皱皱眉,“湖心亭可去?” “去的,不知公子打算给几钱?”船家的声音哑的几乎听不出年龄。 “要多少?” “到了再谈公子看行吗?” “那可不成!” “这是为何?”船家有些惊讶。 “我担心我身上未带够银两。”刘慎言淡淡的道。 “那三……”船家试探着长了口,颤抖的声音让刘慎言知道还有商量的余地。 未等那船家把话说完,刘慎言伸出三根手指。 “三两银子?” “这……”船家有些吃不准。 “算了,爷今个儿心情好!三锭好了!”刘慎言无所谓的笑了笑,跳上船。 刘慎言刚跳上去,船就剧烈的抖起了一堆水花,溅了刘慎言刚刚换上的衣衫。 船家见刘慎言如此行事,有几分怒了,“少年郎,你这么做……” “开心就好了!”刘慎言撑住船沿就势坐下。 “哼,你莫不是消遣咱?”船家有些不悦,那包湖的小子给了所有船家银两让他们今日休息,独独不给自己。不给自己也不算什么大事,可那小子又偏偏不许众人来游湖。不许众人来游湖,自己就没了客人。本来没了客人也不算什么大事,自己回家休着就是了,可自己偏偏是靠着摆渡为生的,自己一日不摆渡,如何糊得了口? 听着船家有些怒气的质问,刘慎言从怀里掏出三个金锭子,闭目养神。 伴着金锭子砸船板上的声音,刘慎言故意问道,“这可是够了?” “够了!够了!”看见地上的锭子,船家连忙捡起来捂到怀里,这次可是遇到金主了。 “湖心亭!慢一点,越慢越好,赶得上你日落前回家就刚刚好!”刘慎言把头枕到手上,感受着轻轻的风拂过耳侧。 这个湖。 刘慎言闭着眼睛,有些想逃。 这个湖,自己和绪清来过。 和绪清的那次是戏言帮绪清讨个美娇娘。 和笃行也来过。 和笃行的那次是教着他游泳。 美娇娘的那次是六月,自己和绪清站在一叶破破烂烂的小舟上眺望一艘大花船。那花船上的旦角长得特别白净,远远看着,风姿绰约,偏巧着自己看着那旦角笑,就备着扭头打趣背后的绪清,虽料一回头,绪清竟也是含着笑。 那时候的绪清还是少年风姿,那日许是穿着白衣,台上的角儿也是,自己便心血来潮凑了对儿,谁料想,自个儿跑船上求了,竟是被那戏子嘲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许是那日所盛之舟过于落魄,多亏当日藏锋在花船上,才将自个儿与绪清捎带了回来…… 堪堪都是少年言语…… 刘慎言想着几日前绪清与他较真,心中不由得有了几丝异样,若是绪清真的…… 那真是太稀奇的一件事。 刘慎言自嘲了几分,无才无德,无行无貌,要说绪清有意思,还真有几分自作多情的味道。 至于笃行。 刘慎言睁开眼睛,从船头躬身掬了一把水,看着清凉凉的水从半空又滑入湖中,刘慎言仿佛在虚空中看到了刘笃行的影子。 一个人死了,或许就是那般静静的去了。 刘慎言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还记得刘笃行,由于尸骨还没回来,家里也未设过灵堂,自个儿的爹爹也似乎不记得有过这么个儿子。笃行的屋子已经被改做了客居,常伴笃行的那些男男女女以及笃行的那些水墨丹青,不知为何,全被爹爹打包送给了齐逢棠……除了自己书架上那些折了角的书,似乎真的找不到什么他活过的痕迹。 也许,人活过的唯一痕迹就是,你死后,别人的记忆里还有你,这样,你在别人的生命里,或许,就完成了永生。 第86章 坦白 “哎,哎,公子!湖心亭到了!” “到了?” 听着船家的声音,刘慎言一愣神,竟是这般快。 在他的意识中,要到湖心亭怕是得半个时辰,不想这般快就到。 刘慎言起身扯正衣衫,站了起来,举目一望,发觉离登岸的石阶还有数尺远。 “船家,干嘛不划过去,莫不是嫌爷给的钱不够?” “不敢!不敢!那包湖的爷不许靠近。”船家面露难色。 “那……”刘慎言皱皱眉,思索片刻,展颜一笑,“划过去,捅什么篓子我顶着。” “那……”船家握着竹竿的手紧了紧,再抬眼打量了刘慎言一番,“好嘞!” 声罢,小舟就朝着湖心亭划了过去。 湖心亭这个名字,听上去是个亭子,其实是个岛,原名是湖心停,本来只是个水中的高地,供在湖上讨生活的船家歇歇脚,后来不知是谁人起的主意,买了那个岛,运了些石料,盖了座小亭,顺便种植了些花花草草,并给它更名为湖心亭。平日里租给些附庸风雅的文人或是有闲情逸致的达官显贵,也算是有几分头脑。 想到这,刘慎言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还来过这里,是跟着笃行的娘亲来的,刘慎言记得她时常来这边与人斗文虽说笃行的娘亲去世的早,却不折不扣是个灵心慧性,书法造诣颇高的女子。那时候,自己似是才在这个世上混到第四个年头……是了,自己见笃行娘亲早过了见笃行。 刘慎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故地重游就是逼着人去回忆过往的种种陈迹。 刘慎言恍惚间似乎听到了高亢的唱腔,眼前似乎又开始晃着那个瞧不起自己的旦角儿的脸,还有刘笃行扯着自己的袖子问,“哥,你会凫水么?”…… 真是堪堪的浮生若梦。 …… 到了石阶,刘慎言还未踏出小舟,就瞧见一大锭金子砸到了舟上,伴着绪清藏着笑意的声音,“船家,谢了!” 刘慎言懒得去瞧欢天喜地的船家的嘴脸,勾勾唇,踏上了石阶。 石阶近乎有一人高,当刘慎言的视线越过了石阶的最高级一级,一双缎面的鞋就出现在他眼前。 刘慎言不做声,慢慢的一步一个台阶的往上踩,绪清的身段也一节一节的在他视野里清晰。 “你终究是来了!” 绪清的谓叹仿佛是风压过了竹海,莫名的缠绕着一些志得意满。 刘慎言听着绪清的声音,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他不喜欢有人等。 不过,没人等,自己会来? 刘慎言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冲着绪清一挑眉,“不然?” “不然我就在这等着……” 绪清笃定的眼神让刘慎言的脸有些僵。 “等到何时?”刘慎言走到绪清的前面率先朝着亭中走去。 绪清跟着刘慎言的背后,斟酌了半晌,“等到……” “等到你死的时候?”刘慎言扭头望了绪清一眼,戏谑道。 绪清听着刘慎言没正形的问话,顺着刘慎言道,“是,等到你死。” “真的?” 刘慎言的语气淡淡,但心中却涌起了不安,是的,是一种对不确定性的不安。 “真的!”绪清一下伸出双手环住了刘慎言的腰。 而与此同时,刘慎言条件反射般的屈肘,拉开了绪清与他的距离,然后一本正经的拿出扇子扇了扇。 “呵,话好说,手可不要乱动!” 被刘慎言一顶,绪清的脸沉了几分。“我的心思你还不清楚?” “清楚?清楚什么?清楚你是有妇之夫,还是清楚你妻妾成群?”刘慎言开始胡诌,他不想清楚绪清想让他清楚什么。 “这些你在乎?” 绪清听着刘慎言的话竟是笑了起来,笑得清风拂月,朗朗有声。 “……” 听着笑,刘慎言跟着笑了起来,“不在乎!所以,不清楚。” “那便看出戏吧!” “看戏?” “嗯。” …… 坐在亭中,刘慎言端详着,手中转着的琉璃盏。 这皇族之物怎会被绪清拉扯到这荒郊野外? 联想着萝瑶,秦符,绪清几人藕断丝连的关系,刘慎言不由的出神,绪清为什么要不停的邀约,为什么总要使他们二人之间充斥着一些暧昧的理不清的越界的情感? 做知己不是挺好么? 会心一笑,不点自通,待他如待我,还不够吗? 未等刘慎言想清这些。 亭前的戏已经开演了。 演的是戏中戏。 一位公子邀着他的故交去踏青,看着桃园中有一妙龄佳人,那佳人哼哼唧唧唱着一些吴侬软语,故交便戏言公子,何不娶之,公子便言,汝何不去……终了二人碰了一鼻子灰,那佳人竟是个旦角…… 刘慎言看着那些戏子退场,回望了绪清一眼,谁料绪清也正望着他,深邃的瞳孔里倒映的满是刘慎言的影子,甚至,甚至还有几分怜惜? 怜惜? 刘慎言觉得一定是看错了。 默默的转回头,把目光投入湖水。 “你觉得这戏如何?”绪清的声音在刘慎言耳边回应。 “如何?”刘慎言淡淡的问道。 俩人都心知肚明这出戏不过是往事的一个再现,刘慎言抿了一口茶,“结局不错,出人意料……” 绪清见刘慎言只是说台上演过的本子,便道,“这本子还有后折。” “后折?”刘慎言勾起唇角笑了笑,“后折何如?” “那同游的公子是个女子。” “然后?” “俩人琴瑟相和,白头偕老。” “不错!”刘慎言端起茶杯一口喝见底。 “那……言……”绪清欲言又止。 “不。”刘慎言一口否决。 “不什么?”绪清见刘慎言如此果断,不由的笑了起来。 “我们不会有那样的结局。”刘慎言转过身子,眸中尽是坦诚,“清不要再费心思了。” 绪清并不恼,浅浅的笑着,“哪样?” “何必装糊涂呢?清,料你是知道的,我刘慎言这辈子不打算娶亲。”刘慎言站起身,看着湖面,水平如镜。 “娶亲?这和我……”绪清眉头一皱跟着站了起来。 “不要打断!”刘慎言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算寻个男子度日。” 看着刘慎言背对着自己,绪清有了几分兴味, “然后?” “你会遇到合适的。”刘慎言面色沉稳,他清楚,自己的心不在绪清这里,纵使他们已经相识了多年,行事也多有默契,肝胆相照,两肋插刀也并不为过……可,情爱那是另外一回事。 “合适的?”绪清重复了一遍。 “对!”刘慎言转过身子,坦坦荡荡的望着绪清。 “萝瑶不合适?”看着刘慎言转过来,绪清低低的笑起来。 “心不悦此!” “呵呵呵!”绪清走到刘慎言的背后,“可,我心悦汝……” “与我何干?” “无干。” “那何必告知于我?” “为何不可?” “乱人之心,扰人之志。” “与你无干,如何会乱了你的心,扰了你的志?” “为何……会扰……” 第4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8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48节 “你在骗自己。” “不会。” “情不知其所起,慎言你为何一定要把话说到那般决绝的地步?” “因为……”刘慎言动了动嘴唇竟是说不下来了,“因为……” “因为什么?” “我不知道。” “那……试试如何?” “不……我不会试。” “为什么?” “因为,我无意于此!” …… 绪清不是个爱纠缠的人。 刘慎言心安于他的进退有度。 强扭的瓜不甜,所以与绪清告别也没花太大的气力。 …… 等到从湖心亭到了岸上,再回到刘府的时候,天已经暗的分不出东西了。 刘慎言却走的无比闲适。 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一些东西戳破了就不会在有任何旖旎的味道了。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没有必要去将就。 自个儿不会欺骗自个儿。 自个儿心里清楚,绪清在自个儿的心中地位很高,分量很重,甚至,可以说是他在异世最熟悉的陌生人。 是的,熟悉的陌生人。 自个儿能听着绪清说出一句话中几个字后就知晓他的意思,但这并没有什么,只是一种条件反射。 当你和一个人相处久了,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变成一种烙印打在你灵魂的深处,让你每时每刻都不由得闪现他的影子。 也许,绪清只是孤独太久了。 毕竟他是一个背负了太多的人。 一年前的自个儿既然在丢鞋的时候已经决定不要再搅入这些事情了,现在就应该果断的不接受绪清的示意。 也许,绪清是真的欢喜自己。 但这个自个儿有什么关系呢? 自个儿不喜欢他不是吗? 自个儿知道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虽然,情不知其所起,但与自个儿何干呢? 困兽之斗! 别人的感情于他就是包袱。 自个儿不需要任何人给予自个儿越界的情感。 君子之交淡如水。 保持距离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 刘慎言迈入房门,把案上的那颗珠子丢出窗外,镀金了又如何?众生平等,加了配重,依旧不能改初衷。 自个儿爱那珠子爱的就是随性,爱的就是巧夺天工。 丢了它,其实就是不爱。 并没有什么。 沉溺在过去的人终究会被过去淹没。 迷醉于历史的人终究会被历史吞噬。 人活着,就是该随心随性。 特别是情爱。 否则,拘着了自己,又误了别人。 …… 刘慎言躺到床上,踢掉脚上的鞋子,一睡解恩仇。 …… 第87章 变计 窈楼的阁楼内烛火剧烈的摇动。轩窗上映着女子的身影。 萝瑶坐在绪清的对面,小心翼翼的问道,“如何?” “何?”绪清眼神一晃,从湖心亭回来,自己就一直有些精神难济。 “大侍,可否听我讲计划讲罢!”萝瑶’啪‘的一声拍案上,脸上有几分恼怒,自己已经和绪清说了好多遍自己的计划,可绪清一直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神色,不过是出门看了场戏…… “如何?”绪清抬眼看了萝瑶一眼,从案旁取了一小杯清茶搁在萝瑶面前。 “我已与你说了多遍……”萝瑶面色凝重。 “那便如你所说去做吧。”绪清自己给自己取了一杯茶。 “真的?”萝瑶脸上满是欣喜。 “如何不可?”绪清淡淡的反问。 “他不是你的好兄弟么?”萝瑶的脸色变了几变。 “兄弟比得上大业?”绪清勾着唇角,认真的打量了萝瑶几眼。 “可……”萝瑶有几分不安,她原以为刘慎言在绪清眼里会有几分不同的,可是,他竟是答应的那么果断…… “怎么?他在你心中已经重过大业了?”绪清眼中流露出狠戾。 “这……”萝瑶莫名的有几分胆寒,近些日子已经习惯了绪清一副风轻云淡,温润的样子,竟是忘却了绪清在族里可是杀人起的家。 见萝瑶被自己的眼光镇住,绪清讥笑着朝杯里慢慢添水,“那族主你也不必……” 一听到绪清说’不必‘,萝瑶急切的打断,“怎会……慎言……刘慎言……刘慎言他在我心中怎会高过大业!” “哦?”绪清挑挑眉,“那你今日所做?” “呵,那小子在秦符心中的地位颇高!”萝瑶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又稳了下来。 “然后?”绪清眼角含笑,等下下文。 “可助我成大业。”萝瑶信心满满。 “那便去做吧!”绪清的赞许的望了萝瑶一眼。 萝瑶见绪清赞许了自己,有了几分志高德满,“呵呵呵……不愧是我萝枽之宗主!待到事成之日……” “我等着……”绪清不在意的吹吹刚刚倒出来的茶。 “呵呵,到时你要什么赏赐?”萝瑶有几分讨好,自己虽说是萝枽族之主,可权几乎都在绪清手上,绪清虽然给了自己至高的权力,可,那是他动动嘴就能收回去的东西……可恨,自己的父亲竟是给自己留下了这么个祸根……好在,智谋尚可,不过二十余,已有非凡气度。 萝瑶攥紧手指,待自己到双十年华,定然比绪清更胜一筹,自己与秦符一样,需要的都是时间。 听见萝瑶问赏赐,绪清一字一顿,“废我大侍之位。” “哦?那萝枽……”萝瑶听到绪清的要求一惊,大侍是绪清在萝枽之内的唯一资本,因为萝瑶是个女儿家的国度,一个男子纵使天纵奇材,也不过是个嫁人的下贱货色…… “宗主之位我也不要……”绪清补充。 “这怕是……”萝瑶面露难色。 “怎么?念了这么多年,我不要了你还不欢喜?”绪清轻笑着起身。 “怎会。我萝瑶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多年。”萝瑶跟着站了起来。 “秦符与你之事如何?” “再狠,不过也还是个孩子,能怎么样?” “太后那加把火。” “这是自然。” “下去吧!我倦了。” “好!” …… 等着萝瑶退出了阁楼,掩上了门扉,绪清站到烛台前,推开窗,看着烛焰在风中跳动。 慎言,你以为你想摆脱的东西那么容易就能摆脱么? 世上有种东西叫命。 你每走一步都在它的网中。 一旦进去了,就是你死我活,没有人有机会退场。 你会需要我的。 正如,我需要你。 你不想欠我的? 这由不得你。 …… 萝瑶喜悦的回到了自己房中,未来得及休息片刻,手下就供给了她一封密件。 萝瑶含着笑拆开信封,一行一行的往下看,不过片刻脸色大变。 那信上写着’军易清,粮钱尽移……’ 自己刚刚培育的新兵就已经姓绪了么? 萝瑶狠狠的拍了桌案。 “族主。”见萝瑶大怒,一旁的手下连忙阻止。 “废物!”萝瑶给了手下一耳光,“你不是说他已经被架空了么?” “……”手下一听此言低头不语。 “我苦心经营三载……竟是毁于一旦……绪清……”萝瑶的面色狰狞。 “族主,你小声点!”手下小声地提醒,这窈楼可一直是绪清的地盘。 “呵呵呵,萝枽不是我的么?”萝瑶有了几分癫狂,从几年前刺杀失败,卧薪尝胆多年,到今日仍受制于人,如何甘心? “是……是……”手下连忙顺着萝瑶往下说。 萝瑶突然想到刚刚的事情,一把拉住手下的袖子,“宫中之事又是怎么回事?” “计划已改。” “改?谁下的令?” “这……宗……宗主。” “何时?” “族主进门之后。” “详细点……” “宗主给自己第一次添水……” “他改了什么?” “您与佑帝的协议。” “什么?”萝瑶大惊失色,自己与佑帝的协议乃是收回女闾,然后五五分成,以减小绪清对自己的掣肘。 “女闾收回,宗主与佑朝四六分……”手下小心翼翼的说道。 “佑朝?” “是……” “佑朝的谁?” “刘晓大人。” “那不是太后的人么?” “是……”手下不敢大声回应。 “我们不是说好了……”萝瑶又激动了起来,不是说好了不与太后合作么? “宗主说……宗主说……”女子有些不敢说话了。 “说什么?”萝瑶没好气。 “宗主说族主还太年幼……” “滚下去……滚……” “是!” 第88章 帝师 清晨,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刘府的宁静。在问清了来人的来意后,管家急急匆匆的走向刘晓的书房。 “老爷,老爷!出事了!” “怎么了?”刘晓有些诧异管家竟是慌忙至此。 “薛府的人送信来了,说薛大人去了。”管家神色匆匆道。 “去了?”刘晓不敢置信,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管家应了一声。 “那快快,准备一下,我们立马前去吊唁。”刘晓放下手中的书,吩咐道。 “可薛府的人说薛老爷遗言,让公子跟老爷一同去。” 薛府人?刘晓思索片刻,“那……去唤公子起来。” “是!” 第4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9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49节 …… 刘慎言跟着刘晓一阵兵荒马乱的坐轿子做到薛府,那冷冷清清的庭院竟是变得热闹了几分,活之时门可罗雀,死之时,竟是高朋满座。 刘慎言跟在刘晓的背后迈入自己曾经来过的院子。 一条一条的白绫布置着看上去颇为古朴的庭院。 而堂中大大‘奠’字,莫名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刘慎言莫名的想到,过些日子,笃行的尸骨回来了是不是也是这般光景? 突然,刘晓的脚步停了。 刘慎言一愣。 常规不是应当上香了么? 仔细一瞧,堂中竟是没有备着香炉。 堂中只是停着一方棺木。 周围围坐着齐逢棠,姚江一干老臣…… 不过,似是没座了,堂上有一个座,那不是自己能肖想的。 堂下有一个,一看就是自个儿爹爹的。 刘慎言后退一步,很有眼色的站到了祭堂外面。 看着已经冒了一树新芽的古木。 刘慎言莫名想到了一句,人不如树。 这薛府的树还好好的生着,那树的主人却是不在了。 刘慎言无趣的踢了一脚石子,然后一颗珠子掉到了他手上。 托着那颗珠子,刘慎言刚准备再扔出去,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怎么,慎言你还要再扔?” “为什么不能?” “我记得……” 话音未落,刘慎言就与绪清一起听到了一声吆喝,“圣上驾到!” 刘慎言一闻声,下意识的就撩着下摆往下跪,却被绪清拽了起来,“何必跪他。” “何必当真?”刘慎言不由的笑了起来。 秦符进门的时候就看着刘慎言和那萝枽来的使臣相交甚欢,正要发言,庭院中出现了一位老妇。 衣着极其朴素,却不怒自威。 “薛老夫人!”秦符冲着老妇行了一个礼。 “吾主!”老妇还了一个礼。 “老妇代夫君谢佑朝大恩。夫君言说,他生当除奸佞,死亦镇四方,但惜吾主年幼,故托老妇行其遗令!” “你一个妇道人家……”张祜有些受不了气氛,跳了出来。 “闭嘴!”老妇身上有些几分煞气,“今日是我家老头子的大日子,容不得你撒野!” 见薛妇人气势凛然,张祜又自觉理亏,便坐回了凳子上。 “圣上可还记得我家那老头子曾许过什么愿?” “薛老曾说,要帮孤坐稳着万里河山!” “那老头子的遗言,圣上是听也不听?” “自是听的。” “好!”老夫人豪迈的笑了一声,“刘氏慎言何在?” “在此!”刘慎言不敢造次,连忙站了出来。 “请上座!” “这……”刘晓皱皱眉,起身直直的望着老夫人,眼睛里充斥着不认同,“老夫人,这怕不合……” “刘小子,你自该知道你家小子有什么能耐……”老夫人回的很果断。 “那……”刘晓还是想太敢确定。 “怎么?老头子死了我的话便不好用了?”老夫人的话中隐隐约约有些怒气。 “不敢不敢!那便……”刘晓皱皱眉,“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吧!” 言罢朝着刘慎言使了一个眼色。 刘慎言只得顺着老妇人走到堂中,坐到了最高的位置上。 “圣上!” “是!” “过来!” 老夫人摸着秦符的头,脸上挤出了几分笑,“可还记得在圣上小时候来我家,吵着说要认我做干奶奶。” “自是记得的……” “那奶奶的话,你应当也是听的!” “自是。” “好孩子!”老夫人拉着秦符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我和我家的老头子答应过先帝,要帮你坐稳这江山,可是,可是那糟老头子失信了,失信了……咳咳咳咳咳” “老……干奶奶……您莫着急……”秦符有些触动,自己现在这个位子,薛老真的出了很大的力,要是没有薛老…… “莫着急?怎能不着急?”老夫人捂住嘴,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我这半辈子跟着老头子南征北战,也是赫赫战功!你既然叫我了一声奶奶,我自然也是受得的,不过,你既然肯叫了我,奶奶便不会不管你。符儿,去前面跪着。” 话罢,就用手指了指刘慎言的座位前方。 一听闻老妇人要当朝的皇帝去跪一个臣子,来祭拜的大臣们一阵慌乱。 “这,不妥啊……” “不可……” “妇人误国呀!” …… “我是问你?去还不去?跪还是不跪?”老妇人不为所动,又问了秦符一遍,“到底听不听我的话?” “听!” 秦符看了看老夫人的眼睛,转头瞟了一眼群情激愤的臣工,一步一步走到刘慎言面前跪下。 老妇人欣慰的点点头,扬声道,“诸位应是知晓刘氏慎言曾为太傅吧!” “是!” “可我朝早已无太子,如何会有太傅?” “这……” “你们这群满口礼义的如何能许得这般出错?” “这……” “莫不是你们还以为当今的圣上是太子?” “这……不敢……” “既然不敢,那敢为诸位,如何敢糊弄圣上?” “这……从何谈起呀?” “立个毛头小子做太傅!” “自是……自是……”张祜站了出来,“自是刘公子才思过人……” “哦?”老妇人笑了笑,“当真” “当真!” “那我自是相信列为臣工的眼睛的!”言罢,老夫人看了跪在地上的秦符一眼,“圣上,跪吧!即日起,这刘氏慎言便是帝师了!” 秦符顺从的把头嗑下去,“帝师!” “这……” “闭嘴!刚刚你们明明没有异议,不要出尔反尔!”老妇人有几分不悦。 “……” “小可有异议!”刘慎言斟酌了半刻,还是站了起来。 “你能有什么异议?”老妇人面色如常。 “小可才疏学浅……” “可是帝师一出口便不能再收回了!”老妇人笑了笑,又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丢给刘慎言,“这个归你!” “这是何物?” “帅符!” “这……” “将军府的,总该有几分本钱。” 第89章 帅符 众人走后,刘慎言被老妇人出言留下,其他人便是出府了。虽然齐逢棠一行人还打算为老将军守守夜,却被老妇人拒绝。 跟着老妇人跪在大堂里,刘慎言有些恍惚,死者为大,自个儿跪着其实也没什么不妥,可是今天的事儿着实有些太突然。 刘慎言看了堂中黑漆漆的棺木一眼,再瞧着跪在一旁,双目紧闭的老妇人一眼,试探着开口,“夫人何必……” “莫要言说,选了你自是有我之道理。”妇人闭着眼睛,端端的跪在堂中。 “愿闻其详。”刘慎言挪近了些,跪到老妇人的身侧。 半晌,两人都没有动作,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老妇人突然悠悠的吐出了一句,“老头子信任你。” “这与小可没什么关联。”刘慎言对老妇人的理由丝毫不在意,别人欣赏你是他的事,并没有任何必要因为别人的欣赏就改变初衷,替别人卖命,变成别人希冀的那样。 “秦符亦信任你。”老妇人依旧闭着眼睛,如老僧入定。 刘慎言淡淡的笑着回了老妇人,“这亦与小可没什么关联。” 秦符是个孩子没错,但自己也不应该应为同情心或者小孩子的仰慕而去做自己不愿意或不想做的事情。 老妇人听到刘慎言的话也笑了起来,“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愿意让你做,那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 “可夫人之事,牵涉到了小可……”刘慎言笑了笑。 “那你之事,也牵涉到了他们。”老妇人睁开眼睛,眼睛里冒着精光,与刘慎言四目相接,“婆子我自是晓得这些事与小子你无关,帝师之事,确实有我与老头子的一些私心。但还是恳求小子你莫要推辞。” “私心?” “是!”老妇人应了一声,站了起来,“这佑朝虽说幅员辽阔,但寸寸山河寸寸金,这一分一厘都是我们这些粗人一刀一箭用着血给换回来的,当兵的去打仗,有的虽说是冲着钱去的,但我们这些为将的,却是为了这江山永定的。先帝,先帝不容易呀!南征北战几十载,竟然就死在了半道上!我们这群老臣含恨九泉呀!!咳咳咳……” “这与我……”刘慎言看着老夫人激动的样子,连忙起身拍了拍老妇人的后背。 “小子,不要说与你无关!有些事不是你能决定的。” “譬如?” “譬如帅符。” “哦?”刘慎言从怀里掏出那块牌子,端详片刻,似乎没什么特殊,只是上面有些说不清是什么的繁复的花纹。 “别小看这块牌子!它能指挥得动我家那俩傻儿子。” “傻儿子?”刘慎言一听有些乐了。 “是啊!傻儿子!本想着,给天家养的臣子太聪明并不是什么好事。如今……” “如今怎么了?” “估摸是我夫妻二人错了……” “哦?”刘慎言来了几分兴致。 “原以为这先帝能多撑了二三十年,这山河一统,太子也二十出头,一片太平光景,治世焉需猛将?咳咳咳,谁料他那么早就去了……去了以后,这局势就……咳咳咳” “镇不住了?”刘慎言接了个话茬。 “呵呵呵,是啊……”老妇人见刘慎言听懂了她的意思,呵呵的笑了几声,“所以,这以后就靠你了。” “为什么?”刘慎言不露声色,把这么块牌子给自个儿,难道不怕自个儿转手就给刘晓么?要是给了刘晓,那太后的势力不是如虎添翼,小皇帝的处境不是更加艰难了么? “因为,那块符到你手上了。”老妇人有些泛黄的眼睛里流露着信任。 “……” 刘慎言沉默了。 自个儿确实不会把帅符随随便便给刘晓,但自个儿也不愿意担起这般责任。朝堂那滩浑水,谁淌湿谁的鞋。 “怎么不问了?”老妇人见者刘慎言消声,有些欣慰,终于没像前几次那般果断的拒绝并追问。 “帅符之事,小可再问,估摸夫人也是不会回答的!”刘慎言看着老妇人满脸的皱纹有一些动容,总有那么些的人,为着一件事,呕心沥血,奋斗终身,可……自个儿……做不到……且,这帅符说得如此含混,拿在手上着实是个祸患。 “哈,你小子这里又精明了。如此就当你应了?”老妇人自知话说得含混,但帅符之事却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刘慎言斟酌再三,道,“那帅符小可代为保管,待到有识之士,或是圣上自己能……” “好!一言为定!”老妇人笑得特别满意,“但,你至少得等到符儿满了十五!” “好……” “还有一事。” “夫人请讲。” “我家有三子,若是日后有人犯事,求小子搭救一二。” “……好!” 见刘慎言说了好,老妇人道,“如是我便安心了!去棺前跪着吧!” …… 两人在堂中跪了良久,约摸着天都快亮了。 老妇人转着念珠,闭着眼睛,问着刘慎言,“嗯,小子,你说,人活这么久了,总该有些盼头,不然,一直活着是不是有些太不划算了?” “夫人现在没有了么?”刘慎言跪得很稳当,也是奇了,这次竟然跪了这么久也未犯困。 “没了!早先年想着南征北战,不想被那姓薛的误了终身,后来那姓薛的骗我,待这天下定了,便去四方游历,谁料他竟是先我去了……”说着说着,老妇人的声音有些哽。 “那……”刘慎言欲言又止。 “那什么?” “夫人……夫人是打算要去了么?” 第4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0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50节 “使不得?” “自是使得的。”刘慎言不敢激怒老妇人。 “哈哈哈哈哈……”老妇人对刘慎言的表现十分满意。“我就喜欢你小子这性子,温吞。” “温吞?”听到这个说法,刘慎言也笑了,头次听人说他温吞,“难道不是愤世嫉俗,玩世不恭?” “嗯!”老妇人摇摇头,“你心思太重了,要是做到了这些,你今日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呵呵呵!心思太重了么?”刘慎言心里划过一丝异样,“我只是想活的自在些罢了。” “自在吗?这便是世上最难求的……”老妇人叹了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呀!就是想的太多!” “想太多不好吗?” “呵,还就喜欢你小子这点!”老妇人转念一想,又笑了起来,“想太多的人,自个儿过的苦。” “尚可……”刘慎言笑了笑,想多与想少,各有各的苦目前,还在可承受的范围。 “得了!婆子也不稀得说你,夜已深了,你且去吧!莫要忘了婆子交代与你之事!” “好,请许小可先扶您换个地界。”话罢,刘慎言搀着老妇人寻了一处坐着,并嘱咐道,“夜里地凉,夫人别久久的跪着,藏老虽然去了,可夫人的身子骨是自己的。” “放心吧!小子,婆子我心里有数!” 第90章 同椁 待刘慎言走出了薛府,老妇人便起身,掩上了薛府的门。等回到堂中的时候,堂中就站着一个身穿便装的男子。 看着堂中的男子,老妇人有些激动,“你终究还是来了。” “自是来了,他亡吾怎会不至。”男子神情淡漠,盯着棺木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阴冷。 “他竟是这么轻易就亡了。” “是啊!他竟是这么轻易就去了。”老妇人扶着棺木盖,像是搂着死去的婴孩,笑得凄凄的,“他去了你不甘心吧!” “自是,不甘心。” “哈哈哈哈,我也不甘心!”老妇人撕开了平静伪装,有些歇斯底里,“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去了……我们的心意还没实现呢……他怎么就去了……” 男子有些不屑,既然放弃那么多还是这么个结果,早那么些年……呵呵呵,早那些年,亏得不过只有自己一个。“你觉得,有吾在,你们还能……” “怎么不能?你怕是忘了刘家那小子!”老妇人看着男子的不屑,脸上有了几分得意,“那小子,可不好对付!” “哦?”男子的脸上浮起几分古怪的笑,“刘晓那老头子竟不插手?” “为什么插手?我们明明都有一样目的的人。”老妇人走到男子面前。 “那吾便又要添一个劲敌了。”男子眼中划过一丝狠厉。 “那你便会长久的活下去吧!”老妇人讥笑的看着男子,“不要连那么弱的都对付不了。” “放心,吾自是会活到最后……然后帮你收尸。”男子冷冷的扫了老夫人一眼。 “嗯,如是,你便滚吧!薛府不欢迎你!”老妇人无所谓一挥手。 “呵?你以为我稀得来?”男子扯着唇角,眼底是寸寸寒冰。 “白银万两。”老妇人指了指一个箱子。 “呵,不稀罕。”男子转身朝着屋外走着。 “那慢走,不送!咳咳咳……”老夫人‘咳咳’个不停。 听着妇人的咳嗽,男子的脚步停了下来,“你,顾着点身子,毕竟,一把年纪了,勿要再那般……” “哈哈哈哈,我一向只顾自己周全。”老妇人有些挑衅。 “那便告辞了!” 男子开始慢慢消失在妇人的视野里。 妇人看着男子的背影,喃喃道,“我一向只顾自己周全……” “刘慎言,是个好孩子……咳咳咳……” 妇人叹了口气,走回堂中,扶着棺材,笑着小声对棺材里的人说道, “老头子,你瞧见他了吧,他还活着呢,你莫要负疚了,恨着也许才能活下去呢!” “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让我再任性一次吧……咳咳……” “先帝,薛家不忠,辜负了您的希望……我系着红尘一世,唯因薛贺……如今他去了,那我便跟着去吧……咳咳咳……这把老骨头,本也活不到秋天了……咳咳咳……” “所以,先帝,原谅我一个老妇吧,我要去与薛贺死生相随,陪他去过那奈何桥……他这辈子杀孽太重,下了地府怕是小鬼太多,我若不去护着他,怕他没机会……” 言罢,从怀里取出包白粉,倒进一坛酒中。那酒是上好的女儿红。 看着那一坛酒,老妇人莫名想到了当年一枪把她从马上挑下来的少年。想起那个少年信誓旦旦要与自己白头偕老,想着自己为了那个少年背弃了家族血统,想着自己和那个少年一起攻伐自己的母族…… 也许就是当年那一挑扭成了这世不可解的孽缘…… 默念了几遍当年他言说的,“一心与汝,白头成说。” 如今,那个少年失信了。 他已经变成了老头子,已经快入土。 老妇人的眼眶湿润了。 一世太短,一世太匆匆。 老妇人注视着棺材,“老头子,你也不舍得把我独留在这世上吧!你想做的我都帮你打理好了……勿忧……”然后举起那坛女儿红,‘咕咕嘟嘟’,喝去半坛。 然后一使力,推开了棺材盖,跨入了棺中。 薛贺的丧事是老妇人一手操办的,棺材,她没让人钉钉。 费尽气力,终于又拉上了棺材盖,在一片漆黑之中,老夫人摸着满是皱纹的薛贺的脸,“生同衾,死同椁……贺儿!这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你在地下不要担忧……我就快追来了……” 然后,老夫人搂住薛贺的腰,幸福的闭上眼睛。 …… 清晨,两个打更的路过薛府,瞟了一眼匾额。 不看不要紧,一看其中一个立马丧了胆,“呀!快去官家报丧。” “嘿,小子,都五更天了,你怎么……” “那灯笼没了!” “对!灯笼,那薛府有个扫地的妇人嘱托我,若是灯没了……” “灯没了,薛府……薛府就没人了……” “啊——那快去……” “可,你去报了……这事怎么还讲的清楚……” “那怎么办?” “快走……” …… 两个更夫在薛府门前仓皇无措,落荒而逃 …… 在他们走后不久,一个男子路过门口,抬头看了看,没有灯。 便走了进去。 看着大堂上有一份书信,写着堂中的棺材的坟地在何处,请来人帮她搬移,酬金是,白银万两。 男子讽刺的笑了笑,抬手,钉上放在棺木旁边的长钉,她就那么肯定自己会来? 死了,真是便宜他们了! 坟地真远…… …… 众人一直奇怪,为何薛家报完丧后,便大门上锁。 直到数月后,来自远方的消息告诉京中众人薛老夫妇已死,葬在他们想葬的地方…… 第91章 出户 帝师好吗? 刘慎言的回答是不好。 因为还没等他走回刘府,他就遇到了刘全,在刘全义正辞严的描述中,刘慎言知晓了他被他爹逐出了家门。 而且还是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 刘慎言耸耸肩,自个儿昨天早上跟着刘晓去吊唁可真的除了身上的衣裳什么都没带。 谁料一场丧奔的身价倍增,直接被扫地出门? 刘慎言顺着青石板路走过了刘府,大门紧闭…… 刘慎言第一次觉得那高高的庭院竟是那么深,那么远,那么难以企及…… 自个儿并没有做过任何事,却总是无端的收到波及…… 忠臣么? 那真的不是适合自个儿干的活儿。 刘慎言坐在刘府的门前,太阳还没起来,石板也冷得有些渗人,打更的声音一遍遍的响着。 终于,“吱呀”,刘府的门开了。 刘慎言看见一只脚踏了出来。 那是双官靴。 刘慎言连忙起身,“爹爹……” “谁是你爹爹,我佑朝的帝师如何能有我这般的爹爹?刘大人,注意仪容。”刘晓面色如常的打着官腔,顺便推了刘慎言一下,抬脚走向不远处等着的轿子。 刘慎言的脸色有些复杂,是了,来异世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是有家的,虽然自己对这便宜爹也没多么看重,但……刘晓在,自己都算是有依仗的…… “爹爹……”刘慎言不由自主的出声。 “我没你这么个儿子。”刘晓继续往前走。 刘慎言站在门口,冲着刘晓喊道, “笃行已经去了,恳请父亲大人留儿为您养老送终。” “哦?你觉得我家大业大还需要人帮我?”刘晓转过头,意味深长的望了刘慎言一眼。 刘慎言寒意顿生,刘晓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自量力,刘慎言不甘心,“以防万一呢……” “别动歪心思,我不稀罕……已经养了你十七载,你该知足了……”话罢,便留给了刘慎言一个背影。 看着刘晓的背影,刘慎言“扑通”一声跪下,认认真真的叩了三个头,用足了气力,喊了一声,“父亲大人珍重!” …… 不知过了多久,刘慎言正准备起来,一双鞋出现在他视野里。 “刘慎言,你总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嗯?”刘慎言闻声抬头,只见于泽倏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起来!”于泽倏朝着刘慎言伸出了一只手。 “……”刘慎言搭住于泽倏的手站了起来,“你怎会在此?” “家中有事。”于泽倏轻描淡写的敷衍着。 “那……”刘慎言不知该如何问下去。于泽倏莫不是私自回来的? 于泽倏察觉了刘慎言的心思,道,“放心,有圣上旨意。” 刘慎言喃喃道, “那……那就好。” “你今日是……”于泽倏觉得刘慎言今日特别反常。 刘慎言低低的笑了一会儿,然后春光满面,“你猜?” 于泽倏跟着打趣。 “被扫地出门了?” “嗯哼?”刘慎言扯了扯衣衫,脸上又挂起了轻浮的笑,眸中闪着光,颇有意趣的望着于泽倏。 被弃了,难过一会儿就够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在郁闷着,不值当。 “呵呵呵呵,你家也真是……”于泽倏话说了一半,停下来,认真的问道, “有地方去吗?” “没有……”刘慎言笑得无比得意。 “那去我家吧!”于泽倏摇摇头,笑了笑,无家可归竟还是如此得意? “哦?”刘慎言平平淡淡的应了一声。 “反正你现在就像丧家之犬……”于泽倏接了一句。 “是吗?多谢赞誉。”刘慎言勾起唇角。 “呵,不谢!”于泽倏嘴角浮起笑意。 “于府怎么走?” “右拐。” “呵,大将军也不老实,明明是左,偏偏说右。” “右边近。” “嗯?” “我院子有偏门……” “那你领路吧。” “嗯……” …… 跟着于泽倏的背后,刘慎言很快找到了于府的偏门,它就在一个巷子的暗处,非常隐蔽。甚至是从外面上了锁。 刘慎言盯着于泽倏的背,这个人不简单。 于泽倏则自然的从怀里掏出钥匙开了锁,“进去吧!” “不需要告诉你爹?” “不需要。” “啧啧……” 刘慎言正打算挖苦几句,一个娇嫩的女声就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少爷,你回来啦!” 闻声抬眼,刘慎言便看到了一个容貌出众的女子,“金屋藏娇?” “少爷,这位是?”女子一见生人,便往后推了几步。 第5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1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51节 “吾友,无碍。”于泽倏的脸突然变得冷冰冰的。 “是,爷。”女子十分恭敬的低头。 “不要到老爷那多嘴。”于泽倏吩咐道。 “是。” “你在此处何干?” “老爷让奴告诉少爷,太后为您赐婚了。” 赐婚?于泽倏的眉头皱了皱,“哪家小姐?” “皇室之女。”女子回的简略。 “哦?” “郡主。” “下去吧!” …… 待那女子下去,于泽倏双手环胸,“刘慎言你还真是出息了!” “如何?”刘慎言在院子已是找到了凳子,自行坐了下来。 “娘子都沦落到我家了。”于泽倏端来一杯酒,递给刘慎言。 刘慎言瞧瞧手里的黄汤,“我们俩还真有缘……” “哦?”于泽倏把酒坛搁到石桌上,坐到刘慎言对面。 “先是玖琉,后是幽瑶。”刘慎言挑挑眉,往杯子倒了些酒。 “你喜欢她们?”于泽倏认真了几分。 “并不……”刘慎言低低的笑了笑,“喜欢一个人很难。” “那,便是一桩幸事。”于泽倏给自己也满上一杯,“对于你我这类人,情爱还是不要沾染,不然万劫不复。” “是!”刘慎言喝完一杯,定定的看着于泽倏,“好好待幽瑶。” 刘慎言话音刚落,于泽倏呵呵笑了起来,“呵呵呵,你几何,我几何,她又几何?” “你十九,我十七,她九岁了吧。”刘慎言莫名的有了几分惆怅。 “大她近十载,如何好好待她?”于泽倏满上刘慎言的酒杯。 “……那便,算了……人各有命……” …… 窈楼阁内。 绪清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听见重重的脚步声,萝瑶连忙站起身,等在正对门着的地方。 绪清看着萝瑶等在门口,甚是满意,便迈进屋子,直接朝着站在面前的萝瑶叮嘱。“吾近日有事,欲出京,计划后延,勿擅动……” “是。”萝瑶面上显得格外顺从,实则十分不耐烦,自从绪清私自改了自己的谋划,自己的心里一直都颇不是滋味,这萝枽究竟是谁之萝枽? 绪清有些不放心,又道。“切么轻举妄动。” “自然。”萝瑶木着脸,垂下眼睑。 “那吾,便走了。” 绪清话罢,便朝着门的方向走了几步,还未踏出房门,又停了下来,“刘慎言,勿要动他。” “这自不必你说。”萝瑶的脸背着光有了几分扭曲,动刘慎言,自己如何舍得? “你知道吾所言为何……”绪清听出了萝瑶的意思,还是有几分担忧。 萝瑶吸了一口气,“……好……” 她不会让刘慎言掺和进这件事的。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小,秦符从暗处走了出来,“他走了。” “走了。”萝瑶给自己添上一杯水。 “那便开始吧。”秦符冷冷冰冰的坐到萝瑶面前,既然绪清不在了,那自己与萝瑶自是不必再装下去,谁能想到,萝枽之内也是四分五裂,萝枽之族长总是盘算着灭了宗主呢?真是苍天长佑! “太后狗急跳墙了怎么办?”萝瑶脸上有几分担忧,自己与秦符结盟事小,不听绪清之言亦是事小,可若是太后被逼急了,那不是自己能收得了场的。 “呵,汝怕了?” 秦符脸上的讥讽让萝瑶脸一黑,“没有。” “如是,还在犹豫什么?” “那便做吧!” “嗯,勿忘!五五!” “心安!” 见萝瑶答应了,秦符慢慢起身,走出了窈阁,天已经大亮,也是,从薛府出来还没来及回宫,自己就被萝瑶拉至了此处,如今自己应是回宫就寝了。 五五分成,国库应该能充盈了,自己谋划了一年了,竟是靠着萝枽成了此事。 秦符有几分意外,却也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最近貌似诸事颇顺。 昨日,夫子已经成了帝师。 那赏赐什么的,自己还得回去琢磨琢磨。 …… 秦符走后,萝瑶坐到案前,捏着毛笔,盘算着五五分成之后的银钱数额。 正在她专心致志盘算之时,背后出现一个人,“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线让萝瑶汗毛倒立,那不绪清还能是何人?“我,我……” 绪清捏起了桌上的纸。“五五分成?” “这……” 萝瑶看着绪清的脸色,不敢搭话。 “吾之言,你还是听着些!” “是……” …… 看着绪清再次踏出阁门,萝瑶感觉自己的脚都软了…… 要是不听他的…… 可…… 萝瑶咬咬牙,这是唯一的机会了,要是他与太后四六分成,那她便永无翻身之地。 萝瑶再次抽出一张纸,颤抖着,继续之前所做之事。 第92章 玖琉 一杯一杯的酒,喝的人头晕脑胀,刘慎言渐渐觉得眼前的于泽倏都快变成两个人了。强打着精神撑起身子,刘慎言模模糊糊的道,“夜深了,如是便去歇着吧!” 歇着?于泽倏又给自己满上,“一张床。” 一张床?刘慎言努力睁了睁眼睛,这酒劲着实大了些,虽然尝不出什么味道,“无,无碍。这,这酒为何……” “搁久了,就绵了……以前可算得上是烈酒,只是我,额,太久……”未等于泽倏把话说完,刘慎言就已经摇摇晃晃有了些站不稳了。于泽倏随机起来,扶着刘慎言进了屋。 “歇息吧!”于泽倏把刘慎言推到床内侧后,便侧卧到床外侧。 许是折腾了一天都累了,一下便到了天明。 打更的声音还没歇,刘慎言就睁开了眼睛,然后瞧见于泽倏从床上下地。 “怎么?不易服?”刘慎言发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哑。 于泽倏递了一杯水给刘慎言。 “打仗的,没那么多讲究。” “讲究?”刘慎言笑了笑,“怕是没机会讲究。” “对!于我们这群将兵的,确实是没机会,不过那群当兵的各个都等着三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没多少讲究。”于泽倏挽起了自己的袖子,去门外水井中打起了一桶水,顺带着递给了刘慎言一个盆,“凑活着使吧。” 然后就坐在门口,摆弄他随身的刀。 看着到手的盆,刘慎言掂量掂量,挺沉,材质已是看不清了,估摸着用了多年,“啧啧,这玩意儿怕是……” “怕是什么?”于泽倏停下擦刀的动作,回望了刘慎言一眼。 刘慎言起身把水桶的水倒进盆中,“古董了。” “不错。”于泽倏赞赏的望了刘慎言一眼,低头继续擦着刀,“确实伴我数载。” 刘慎言看着盆中自己的倒影,还好,还没怎么憔悴,就势往脸上撩了些水,真冷。 “呵,真乃万臣表帅。” “嗯?”于泽倏有些不明就里。 “像我家那大人,虽说过得简朴,却也是热汤,到你这直接就是井水了……”刘慎言嬉笑着,把整双手都浸到水里,冷的真是有些刺骨。 “习惯就好!”于泽倏从身侧丢了一块面巾给刘慎言,“就怕你这大家公子耐不住。” “啧啧,那也没办法不是?”刘慎言捧了一捧水,从额头上浇了下去,“于大将军在家一向如此?” “不然?”于泽倏擦好了刀,举过头顶,冷光粼粼,不错,于泽倏满意的把刀插回刀鞘。 “你喜欢那把刀?” 刘慎言端着盆,朝着院中泼了一盆水。 “它是我的命。”于泽倏的话像是对刘慎言又像是对自己。 “哦。”刘慎言拎着水桶走到井边,放到一旁,然后拉着麻绳吊起一桶水,再倒进他自己拎过去的水桶,一桶竟然没满?刘慎言一松手,任着那桶掉进井里,溅起些水花。 “啧,这绳子真糙。”刘慎言拉着第二桶水上来有些奇怪,这井,貌似很深。 “我辫的。”于泽倏扫了扫刘慎言拉绳子的手,似乎没有一点茧子。 于泽倏起身走到刘慎言身旁,利落的吊起两桶水,倒满了刘慎言提过去的桶,“好了。” “……” …… 到了饭点,刘慎言有些诧异,于泽倏真是京中的一朵奇葩,几乎事事都是亲历亲为。甚至,他自己的小院几乎是自成一体,带着矮矮的小厨房。 “你一向这么自力更生?”刘慎言用着筷子,戳着面前的小碟,小葱炒拌豆腐? “你应是爱清淡的。”于泽倏坐在刘慎言的对面,看着刘慎言的筷子头,在一堆豆腐里戳。 “你如何知晓?”刘慎言一愣,自己爱清淡貌似知道的人还真不多,一般与自己熟识的都以为自己偏爱肉食。 “允筱……呃,玖琉曾经……提过。”于泽倏有些尴尬。 “玖琉……”听到这个名字,刘慎言的手抖了一下,“她如何知道?” “她,她说你偏爱些淡口的糕点,还说,你吃肉的时候,总是若隐若无的皱眉头……”于泽倏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自己之前不过是随意问问,如今,怎会记得如此清楚? 听着一个男子对着自己侃侃而谈一个女子对自己的口味如何熟悉,刘慎言的手移不动了,张了张嘴,哑着嗓子,试着找找自己的声音,“她……还好吧……” “……好……”于泽倏随随便便的应和了一声,脸上浮了几分担忧,允筱如今如何了还真有些说不清楚。 “在……在于府?”刘慎言有些不敢问,去年的时候,自己记得玖琉是病重了。 “不在了。”于泽倏叹了口气。 “是吗?我往时还是期着她活的长长久久的。”刘慎言莫名的有几分惆怅,虽然自己心里知道玖琉去了,却从来没得到过准信,如今盖棺定论了…… “嗯?”于泽倏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惊诧了几分,刘慎言该是不知自家妹子身份的,“不过是个花楼……” 刘慎言听着于泽倏说到花楼,便出言打断,“花楼出身,又不是玖琉自己能选的,在那花楼里,玖琉也算个奇女子了。” “奇女子?”于泽倏苦笑几分,他倒一点都不稀得自家妹子是个奇女子,生在世家,事事不由人,着实是苦了她了。 “对!”刘慎言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撞进我的怀里,问我,公子,你会不会霸王。我说,会,然后她就冲着背后的妈妈说,这位公子答应包我了,接着她便拉着我走进了厢房。” “然后?” “然后她拿出了一把刀。” “……然后?” “搜光了我全身的银两。” “接着?” “拔了小爷的衣物,从窗口逃了。” “……二楼?”于泽倏试着问了问,允筱的身子底不好,跳窗,怕是有些勉强。 “是……第二天我去看过,下面有一人高的草堆……据说是她在后厨打杂数日,那堆稻草,还是她自己码了数月……”刘慎言想着以前的事情,再次惊叹这个时代,竟有女子心思如此缜密。 于泽倏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看着刘慎言,“你没反抗?” “为什么要?”刘慎言笑了笑,“一个弱女子……” “你这样,很危险……弱的不是一定……”于泽倏欲言又止,刘慎言这般的想法,怕是容易死得很快,世家的女子,没有几个好相与的。 “是吗?”刘慎言不在意的看了于泽倏一眼,似乎是让他不要忧心,转手又夹起了一块,“生死有命……” 于泽倏看着眼前的刘慎言,一个官家公子,如此心境,怕是不太妙,只是,有些事情,只怕都是心知肚明……于泽倏压下心中担忧,转了个话题,“那她怎么最后又到了……” “据说是她爹爹嫌弃她的奴籍,她就又把自己卖了。”刘慎言笑了笑,他虽然不赞同玖琉的做法,却欣赏她的心性,因为她把自己卖了,并不是自甘下贱,反而脱了几分俗气,变得心如止水,若空谷幽兰,且她的性子烈,站在那就是一种矛盾,“我给她‘玖琉’二字左边都是王,都是石头,‘玖’‘琉’,玉石蒙尘。” “呵……”于泽倏冷笑了一声,道,“如此顽劣,也幸是遇到了你。” “玖琉,还是个苦命的女子……” “是吗?……拿刀架着你……如此……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于泽倏的脸冷了几分,允筱在失信后究竟干了多少事,是自己爹爹知道未告诉自己,还是……于泽倏的心凉了几分,爹爹他…… 刘慎言看着于泽倏的脸冷了,以为是瞧不惯玖琉,便又添了句,“她时常会丢些簪子给些乞儿。” “哦?”于泽倏皱皱眉。 刘慎言看了眼于泽倏的反应,继续说道。 “她说那些孩子会让她想到她自己……” “是吗?……我并不知道这些……”于泽倏有些失神,允筱在自己和爹爹转战后到底遭遇了什么,自己并不知晓,一别数年,再知晓她消息的时候,她已是在花楼了。听着刘慎言的话,允筱似还有过走投无路的时候,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是吗?……”刘慎言静默了片刻,然后惊奇的发现那碟豆腐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尝,“你怎么不吃?” “筷子只此一双!” 第93章 奸臣 初夏的天有了几分燥热,蝉鸣闹得人格外烦躁。 坐在书房里,刘笃行与罗太守手谈。 第5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2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52节 罗太守眯着绿豆眼,捏着白子在案上敲着。 “小子,怎么不走了?” “孩儿不如爹爹,输了。”刘笃行忽地起身,把手上的黑子丢回棋笥,本以为这罗太守百无一用,没想到棋艺竟是如此高超。 罗太守脸上有了几分得意,他的棋艺在兖州怕是都难寻敌手,这小子怕是以前过得太顺风顺水了,竟找上自己手谈,活该找个时机挫挫他的锐气。 “呵呵呵,不手谈了?” “不了。”刘笃行坐回案前,起手开始誊写经书。输给这么个人,着实有些丢颜面。不是棋品如人品么,如此技艺超绝之人,为何品行如此低劣? “啧啧,你这么死读书可成不了事儿。”看着刘笃行坐到案前誊书,罗太守脸上有几分不屑,“那金銮殿上要写的都是写策论文评,要针砭时弊,读这些有什么用?白白耗费我的银子!” “那爹爹欲如何?”刘笃行看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罗太守,跟着奸笑起来。 “跟爹爹我去学捞银子。” 罗太守随口说道,这小子在自己府上呆了数月,自己与其也越发熟捻,虽说脑子是够灵光,可惜了,人情是块榆木头,不然自己直接花点银子帮他捐个京官,父子二人合作捞银子,不是美事一桩。 “那便依着爹爹吧!” 刘笃行有些看不惯罗太守的行径,明明是个做官的,却搞了一身市侩气。那姓罗的,做官明显是为了捞银子,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真真与他一点边都沾不上,不过好在最近二人接触颇多,倒也不似刚见面那时那般抵触。 …… 穿过画廊,刘笃行还是颇为欣赏罗太守的品位,皆是名家大作。看着那花花草草,山山水水,刘笃行的眼睛直放光,脚也挪不动了。 “怎么,你还看得懂画?”罗太守察觉到背后的人越走越慢。 “呃,孩儿略知一二。”刘笃行不敢再把话说太满,近些日子口头上吃的亏着实多了些,这姓罗的耳朵忒灵。 “哦?”一听刘笃行说自己懂画儿,罗太守来了几分兴致,朝着画廊前侧,随手一指,“那你看看那幅?” “那是本朝方徨怡……”刘笃行脱口而出,那幅画自己实在是描了太多次,刘慎言喜欢,不过,自己描的比不上那人。 “呵!”没得刘笃行说完,罗太守不耐烦打断,“不是问那个,知道值多少银子吗?” “嗯?”刘笃行一愣,脸上一片茫然,书画是要拿银子说的? “够捐个七品县令。”罗太守得意的吐出七个字,不管刘笃行反应,昂首阔步的往前走着。 “……” 刘笃行有些惊诧,区区一幅画就值了一个县令? 还没等刘笃行问,罗太守已经离刘笃行几十步远。 刘笃行连忙赶上。 “知道大人我为何挂在这画廊中么?”罗太守对赶上来的刘笃行甚是满意。 一般书生在画廊可真就迈不动步子了,那群人在意的是笔法,意趣,自己在意的只是值多少银子,那群呆子眼里,这是旷世奇珍,自己眼里不过是一幅画。那群人自是清高,最后还不是跪到了自己脚下。 “显摆?”刘笃行不敢把悟道挂在嘴上,姓罗的一看就不是那般能领悟得了天人合一的大儒。 “对了!对了!哈哈哈哈!你小子果然上道,就是显摆!凡是入我罗家贡钱的,都得先走这条道!”罗太守笑逐颜开。 “哦?”刘笃行有些好奇,这姓罗的处事,自己总是摸不明白。 “告诉他们,咱们罗家财大气粗,不稀罕他们那几个臭钱。”罗太守停下脚步,转过身子,与刘笃行咬耳朵。 “然后?”刘笃行有些不解,既然财大气粗,为何又要不停的捞银子? “自然是坐地起价!” “……”刘笃行的脸白了几分,告诉别人自家不缺钱,然后倒逼别人供上更多的银子。我家财万贯,你好意思送礼只送一钱? 刘笃行忍住心中的骇浪,刘府也是这般,凡是能给人看到的地方都是无比的豪奢,连那婢女的配饰都是极好的,更不消说那绸缎的衣衫,看看能把那寻常富户家的小姐,比得下去,难道,刘晓也打得是这般心思? 刘笃行定了定心神,冲着罗太守仰慕道,“妙哉,妙哉!爹爹奇智,儿自叹不如!” “呵呵,看你小子有几分灵性,才稀得提点你,晓得爹爹我为何棋艺高你几筹?”罗太守停下脚步,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为何?”刘笃行着实想不出为何这么个贪官竟有那么高超的棋技。 “因为京官爱下棋。”罗太守眯了眯眼睛。 京官爱下棋,这和姓罗的棋艺高有什么关系?刘笃行皱皱眉。 “怎么,这都捉摸不透?”谈起自己上手的,罗太守的眼睛有些放光。 “嗯?”刘笃行还是不明就里。 “只有你棋艺高了才能跟和你手谈的人放水呀!”罗太守慰叹道。 “啊?”下棋之事,为何还要放水?刘笃行以前只是觉得下棋是益智怡情。 罗太守自顾自的说着,“而且,那些当官的都信那棋如其人,你学几个套路,就能迷了他们的眼。甚至,耍些小手段也行。” “哦?” “频繁落错子,冒失,一味围攻,近利。总之要丢几个缺点给大人们看。” “这是为何?” “大官大多不喜欢手下太聪明。” “京中大官都这样?” “也不是。” “哦?” “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刘大人吗?” “嗯。” “他就不是。” “嗯?” “上面两条他一条都不符合,他自称赏不得画,做不得诗,下不来棋,品不来琴。所以他才是京城里最难啃的骨头。几乎是油水不进。至于下属,他就喜欢聪明的,不留把柄。” “那是为何?”刘笃行疑惑得看了罗太守一眼。 罗太守眯眯眼,“财可通神!” 第94章 卖画 刘笃行跟着罗大人走至会客的去处,那儿早已有个人在等着。 瞧见罗太守到了,那人连忙迎了上去,满面红光。 “罗大人?” “嗯!”罗太守嗯了一声后就坐到的堂中的椅子上,并朝着刘笃行使了个眼色,“坐吧!” 待刘笃行入了座,罗太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孙掌柜,这是我的儿子,罗忌!” “啊?原来是小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初次见面……”孙掌柜说着便朝着刘笃行的座位走去,并从袖口里开始掏银票,“区区心意,勿要介怀。” “使不得,使不得!”刘笃行推着孙掌柜的手,笑道,“孙掌柜来府上可是稀客,如此……爹爹怕是……” “呵!是啊,孙掌柜可是府上的稀客,这钱可使不得!”罗太守嘴上跟着刘笃行的口气,脸上却是一股嚣张的神色。 “啊,大人,小的,小的对大人……一片忠心啊……”孙掌柜的焦急溢于言表。 “呵呵!”罗太守皮笑肉不笑的把杯子重重的往案上一搁,“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府上可是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对我一片忠心?那该是对天家!” “是是是!大人说的对!”孙掌柜头如捣蒜,连声道是。 瞧了一眼孙掌柜的架势,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罗太守又端起茶杯,“不过,这兖州为国之重地……本大人……” “大人爱民如子!替天行事!自是应当……”孙掌柜面色苍白的溜须拍马。 “应当如何?”罗太守面色稍霁。 “应当接受小人等的孝敬!”孙掌柜连忙从怀中掏出一笔银钱。 “这钱所为何呀?” “小人闻大人丹青奇绝,想求一幅墨宝!” 墨宝?刘笃行皱皱眉,姓罗莫不是打着卖字画的名义收受贿赂?瞧那姓罗的一天不务正业的样子,也不像丹青奇绝之人。 谁料,罗太守并没有移开的意思,反而冲着门外唤了声,“罗财!” “哎!老爷!” “笔墨伺候!” “是!” …… 不一会,刘笃行有些瞠目结舌,这罗府的奴才办事效率着实高超,不过眨眼功夫,竟是把那桌案笔墨纸砚全都备好了。 孙掌柜十分识相的立到书案一旁,罗太守也不负所望,利落的起了身。 刘笃行目不转睛的盯着罗太守,只见其行到案前,一提笔,竟有风云乍起之势,后而挥毫,不拘绳墨,隐隐有超脱六界之味。 待到一幅画毕,竟是没到一炷香的功夫。 当时是,罗太守一身儒士气度,竟是让人绕不开眼。 可孙掌柜没空看这些。 孙掌柜见罗太守停了笔,便迫不及待的把罗太守恭维了几句。 而后又情不自禁的连呼,“好画!好画!好画啊!” 终了,孙掌柜竟是眉开眼笑,盯着那画,绕着桌案转了几个大圈,舍不得收。 刘笃行暗暗称奇,这罗太守竟是还有这一手绝活,再想想刚刚罗太守作画那风骨。 刘笃行咋舌。 至于罗太守,作完画就不再看那孙掌柜的嘴脸,只道了句,“银子归到账房。” 便带着刘笃行离开了会客的地方。 …… 走在点缀了些春花的小径,罗太守嬉笑着问刘笃行,道,“我儿可有所获呀?” “有!这持家的本事增了几成。”刘笃行本想说敛财,但思及如今的身份,便换了个持家。 听着刘笃行的用词,罗太守甚是满意。 “嗯!有长进就好!要是没长进!呵呵,爹爹我可不带你了!” 罗太守话里藏话,让刘笃行心机一动。 “请爹爹教我!” “教你?从刚才可瞧出什么门道?” “门道?”刘笃行沉思片刻,刚刚不过是姓罗的对孙掌柜旁敲侧击,索贿,后孙掌柜出资,买了姓罗的一幅画……真是一堆蛀虫……只是,此刻问他门道,刘笃行眼珠子转了转,“为官的,应是替天家行事。” “还有呢?”罗太守的奸笑了几声,“呵呵呵。小子,你还差得远呢!” 听着‘我儿’变成‘小子’,刘笃行便知道自己没说到罗太守的心坎里去,只是,罗太守他等着自己说什么呢? 刘笃行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人我不是还作画了么?”罗太守又有些嫌弃刘笃行不开窍。 “作画?”刘笃行有些跟不上了,卖画自然该作画不是? 看着刘笃行困惑的样子。罗太守又点了他一下,“那姓孙的为何要买我的画?” “这……”刘笃行答不上来,说是为了权势着实是俗气了些。 看出了刘笃行的意思,罗太守却执意要刘笃行开口,“你直白些说,无事。” “这……”刘笃行张张口,“怕是想要巴结爹爹……” “嗯,为何要巴结于我?” “怕是想要仰仗爹爹的官位。” “那为何要买画?”问题又绕了回来。 “这……”刘笃行知道罗太守问的是为何要通过买画来贿赂他,可买画的理由着实多了去了,可能是买画比较隐蔽,也可能是姓罗的喜欢让人买画,也可能是…… 刘笃行觉得这是个没有问题的答案,只得闭嘴等着姓罗自己说。 见刘笃行消了声,罗太守又有了几分得意,“因为大人我的书画在这兖州城本就是一绝。” “一绝?” “对!我少时从师名家,后自成一体,画价本就不低。” “那?” “为何还要做官么?自是提高身价。一个穷酸书生的画价几何?一个封疆大吏的画价几何?莫要小瞧了一个兖州太守,兖州是佑朝重镇,可不是一般城落能相比的。” “……” “权势很重要,但能力亦是重要呀,小子!” “嗯?” “你说我画技本就高超,可有人能拿卖画之事谤讥于我?如此贿之……”罗太守意味深长的看了刘笃行一眼,“好好学!” “那为何还要如此,直接卖画……”刘笃行不明白既然画价不低,罗太守为何还要劳心劳力混个官位捞钱。 “呵呵,天下之人,喜欢你的画的能有几个?不如借着权势,强力销之……”罗太守继续往前走着。 “那此事……”刘笃行还是有些不安,虽说姓罗的意思是他的画本就值那个价钱,可拿了人的银子不就应当帮人做事了么,这明显是损国之根基…… “只是应了帮孙掌柜断个案子罢了。”罗太守不在意的摆摆手,自己也不会做的太离谱,毕竟这里有将军镇着,自己还得保得住自己头顶上的乌纱。 “案子?” “那姓孙的给他儿子娶了个小娘子,谁知那夫人嫁过不久便亡故了,那小娘子家中资产颇丰……” “夺财?” “不!夺命。” “夺命?”刘笃行吃了一惊,这是要草菅人命? “那小娘子双亲甚是疼爱女儿,怎忍心让其莫名其妙亡故,就希得那姓孙的儿子偿命。”罗太守的声音里有几分嘲讽。 “那,这可如何是好?” “呵呵呵!”罗太守笑了几声,“那小娘子的爹爹昨日便来买了一幅画……” 第95章 升堂 当喊冤的鼓‘咚咚’的开响,做官的也就该升堂了。 刘笃行跟在罗太守背后走到堂上。 “一会儿你可要好好的看着!”罗太守接过小厮递过来的官帽,坐到堂上的椅子上。 “嗯。”刘笃行应了一声,便神情严肃的站到罗太守背后。 …… “升堂!!!” “威武!” 第5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3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53节 一干衙役的声音震得刘笃行耳朵发麻,他还是第一见这种阵仗。 如果说刘笃行看人断案是头一次,那么看百姓来看断案对于刘笃行来说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小小的衙门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 堂上跪着两人,一为昨日所见的孙掌柜,一为一个未曾见过的妇女。 …… “堂下何人?为何击鼓?”罗大人渗着冰渣子的声音,让刘笃行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坐着的这个人就是府中那个嬉皮笑脸,视财如命,颠倒黑白之人。 “民妇,民妇……”堂下出现的妇人一脸风霜,发丝凌乱,衣服破烂不堪,话未及半句,竟已是泣不成声。 “回大人!小的是,是被告!”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站在旁边,脸上满是胜券在握。 “闭嘴!”罗太守拍了一下惊堂木。“大人问话,切莫擅作主张开口。原告先言!” “回,回大人,妇人本是兖州城郊陈姓人家,上月初四,那兖州商贩孙维和聘了我家女儿给他做填房……可可……” “可什么?” “可他竟是把我家女儿嫁了他家儿子做妻。”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一下一片哗然。 “啊……这妇人可真不识好歹!不做填房,做了妻竟还这般不知足……” “哼!一定是贪人家孙掌柜的钱财,孙掌柜在兖州可是大户啊!” “啧啧,这种事也要麻烦太守大人……” 看着外面的百姓议论纷纷,罗太守又拍了下惊堂木,“肃静!” 一闻惊堂木的声音,下面又立马消停了。 “你继续说。” “是……原本嫁了他家儿子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可……那姓孙的家中的儿子克妻呀!”妇人哭的更加凄惨。 孙掌柜一听到妇人说道克妻,立马按捺不住,大声喝道,“一派胡言!大人,你不要听她满口……” “闭嘴!”罗太守再次拍了惊堂木。“且听妇人言。” “谢大人!”妇人屈肘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道,“我原也不信他家儿子克妻,可我家女儿嫁过去不到一月便亡故了……我家就那么一个女儿,我家管事的现如今已经气得出不了门,躺在床上……” “那你今日?” “希得老爷能判以命偿命!让那孙维和的儿子为我女儿偿命!” “好了!本官已经了解了大概的案情。对于骗婚一事,孙维和,你有何说法?速速道来!” “大人!小人孙维和,是兖州商贩。此妇人诬告于我。她家女儿素有心悸,死得和我家半点关联都无,今日竟想坏我儿名声,让我儿偿命……”孙维和一脸愤恨。 “勿要顾左右而言他!本官问的是你骗婚一事!”罗太守不怒自威。 “这这……”孙维和的脸一下煞白,“可她也骗我说她女儿体健……” 此言一出,等于是变相认了妇人控诉之言。 罗太守大喝一声,“大胆孙维和,明明是你隐瞒在先!竟然狡辩!来人,拉下去大打十大板!” “啊,大人!大人啊!小的冤枉啊……”孙维和连忙磕头,可一旁的衙役已经把他拖到堂中‘啪,啪’的打了起来。 …… 听着孙维和的惨叫,刘笃行一惊,昨日,不是孙掌柜买了画么,难道,姓罗的要借刀杀人? 罗太守却不为孙维和的声音所动,只是对着堂中的妇女言说道,“堂下妇人。” “大人!”妇人连忙应和。 “孙维和说你女儿素有心悸,可还属实?” “这……这……并未……” “是吗?”罗太守眉头一拧,“唤药房掌柜!” “大人……”药房掌柜颤颤巍巍的跪到堂前。 “这妇人每月初一十五至你铺中抓药两次可还属实?” “属实属实……”掌柜低着头,不敢抬头。 “抓的是何药?” “治心悸的……”掌柜老老实实的答道。 “那是我家管事的用的……”妇人连忙出声。 “那抓了多久了?”罗太守看了药房掌柜一眼。 “十几年了……” “你含血喷人!”闻言,妇人突然推了跪在身侧的药房掌柜一把,与其厮打起来,“我女儿都已经去了,你竟然还来做假证……” “哎,哎……”罗太守连忙让衙役拉开两人。 待到两人分开后,罗太守怒目圆睁,“大胆刁妇!竟敢堂上放肆!” “大人!这人是伪证!是伪证啊!”妇人不顾形象的尖叫着。 “伪证?”罗太守的脸冷了几分,“传西村接生的稳婆。” “大人!”稳婆来的也十分麻利。 “此妇你可还记得?” “记得!十六年前她诞下过一个患了心悸的女婴……” 看到稳婆的脸的时候,妇人的脸顷刻间全白了,仿佛失了魂魄,一下子瘫倒到地上。 “你还有何话说?” “……” “那,现在本官裁决!妇人欺骗在前,孙氏欺骗在后,妇人求孙氏之子抵命实属无稽之谈,本应严处,可谅其孤苦,又失一子,便罚孙氏以银抵制,以召淳朴民风。二人可有异议?” “小的没有异议!” “妇人,妇人也没有……” “那此事了了!退堂!” …… 众人散开后,对罗太守赞不绝口。 “果然是太守大人,明察秋毫!” “是呀!是呀!那妇人……” “哎,可怜了孙掌柜……” …… 罗太守在后堂更完衣就带着刘笃行回了罗府。 “如何?” “那妇人……”刘笃行记得那妇人是希得孙掌柜的儿子以命偿命的。 “自是得偿所愿。”罗太守笑了笑。 “昨日不是说?” “哈哈哈,那只是个名头,说来说去不过是要钱罢了。” “那孙掌柜?” “只是挨了十板子罢了,保住了儿子,得偿所愿!估摸着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是吗?” “不然?” …… 兖州城内。 “谢谢孙掌柜!谢谢孙掌柜!” “今天辛苦诸位了。板子打的正合适。” …… 兖州城外。 “这衣服真是糟糕!” “钱到手了么?” “自是到了。” “那就够了。” …… 一弯明月半空中。 第96章 纵马 “刘大人!好久不见呀!” “啊!”刘慎言夹菜的手滞在了半空里。 今个儿自觉天气不错,带着于泽倏下馆子,寻了几圈,觉得没什么稀得吃的,便提溜这于泽倏上了一家女闾,不想竟是遇到了熟人。 “冯大人!好久不见……”刘慎言起身挡住坐对面的于泽倏,环顾环顾四周,然后熟练的和来人打着官腔,“今日大人来,不知……” “哎,今日来……”一个文官打扮的人正要张口,一个武将就提着刀闯了进来。 “来人,把这店迅速封了!” …… 既然店被封了,饭自然是吃不了了,于泽倏笑了笑,跟着刘慎言走在大街上闲晃。 于泽倏瞧着刘慎言眉头紧锁的样子,低声道,“真是开眼了。” “是么?”刘慎言对刚刚的情形也觉得不妙,平日那女闾甚是红火,因为都知是太后的产业,故有事没事也都爱去捧个场子,如今封了,能动得了这家的怕只有宫中的圣上。只是,圣上羽翼未丰,干这种事,着实冒险了些。 “估计局势变了。”于泽倏想想刚才那武将打扮的人对刘慎言有几分敬重,有些琢磨不透,“你不是太后那边的么,封店的怎么还对你礼让有加?” “是吗?你怎知是局势变了?”刘慎言‘咯咯’笑了几声。 “那家是太后手下的……你不会不知……”于泽倏的声音又低了几分。 “这与我有什么相干……”刘慎言低头看了几眼自己脚上的鞋面儿,又往远处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竟也能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爹……”于泽倏一张口,瞧见刘慎言的脸色变了,就识相的停了下来。 刘慎言不介意的笑了笑,“我没爹了!” “那……”提起刘晓,见刘慎言说他没爹了,于泽倏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唐突了,便出言补救,“那便跟我出城去骑射吧!” “骑射”刘慎言脑子飞快的筛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从未学过,一家子文人,自个儿能使剑已经是造化了,骑射,真是太遥远了,因为自个儿一点都不喜欢骑在马背上的感觉,太颠簸,且总会担心一种失控。 “是。”于泽倏告诉刘慎言他的打算后,便带着刘慎言朝于府后门走着。 “可我不会!”做自己即不擅长又不喜欢的事情,刘慎言是拒绝的,于是他笑得云淡风轻,“大将军喜欢,那大将军自己去就得了,我卧在书房温书即可。” “不难的。”于泽倏打量了刘慎言几眼,正色道,“真的容易。” “嗯?”刘慎言一晃神,于泽倏的马就出现了,刘慎言皱皱眉。 “一个大丈夫,一天眉头紧蹙跟个小姑娘似的像什么样子?”于泽倏叹了口气,试图把手伸出去,想去抚平些什么,还没有动,刘慎言却已经翻身上马。 于泽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刘慎言已经踢了马肚子一脚,马开始迅速的往前奔驰。 身后传来于泽倏的喊声,刘慎言却充耳不闻,他不会骑马吗?笑话!他是会的,但为什么不会了呢?为什么不会了 看到马出现在自个儿眼前的时候,自个儿的心里是狂喜的,狂喜的,这匹马,让他无比的熟悉,为什么?为什么? 坐在马背上,刘慎言感觉到了从骨子里升起来的寒意。 他的大脑在试图干什么? 或者他的大脑做过了什么? 修正?更改? 每个人都喜欢回忆过去? 为什么会想要回忆过去? 过去真的比现在美吗? 人的记忆是会骗人的,大多数人的大脑会不自觉的把记忆中的痛苦的不如意的部分过滤掉。 自个儿过滤掉了什么? 刘慎言驾着马朝着城外的方向跑着,感受着迎面扑来的凉风。 自个儿是学过骑马的,那匹马…… 那匹马撞过一个人…… 那个人死了…… …… 于泽倏见刘慎言翻身上马,欲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连忙吹了口哨希得那马回头,谁知刘慎言一上马,那马竟是再也不听使唤。 于泽倏连忙又寻来一匹,火速去追。 看着街边正常买卖的商贩,于泽倏呼了一口气,如此井然有序,刘慎言应该没出什么乱子。 这边巷子众多,能跑开马的,只有朝着城外的那条道。 于泽倏掉转马头,熟练的朝着城外骑去。 …… “停下来!”于泽倏突然和自个儿并行,刘慎言吃了一惊,自个儿的骑术应是不差的,怎会这么容易被追上。 “为什么?”刘慎言笑了笑,拉了一下缰绳,未等于泽倏松口气,就朝着马肚子狠踢了一脚,胯下的马便以更快的速度撒开了蹄子。 见状,于泽倏也甩了马一鞭,“停下来。” “不然?”刘慎言晓得了于泽倏的意思,他是担心自个儿出意外,却不太愿意停下来,自个儿想起了一些不悦的事情,正需要发泄发泄。 “不然……”于泽倏拉长了声调,“我来驾马便是。” 未待刘慎言反应,于泽倏已经坐到了刘慎言背后。 “下去。” 刘慎言盯着眼前的一座桥,破破烂烂的木头,一定撑不住两人一马的重量看,可,自个儿偏偏又不想转弯。 “不。”于泽倏突然无赖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桥,于泽倏的眼中闪过几丝精光。 看着目标越来越近,刘慎言想拉缰绳已是来不及,便想跳马,“那我下去便是。” “这可不行!”于泽倏突然搂住了刘慎言的腰,刘慎言动弹不得。 “松开!快!来不及了!”刘慎言感受着于泽倏贴近自己的胸膛,有些燥热,莫名的烦心,但看着近在咫尺的木桥,想着桥下的水,刘慎言闭上眼睛。 这时,他感觉到于泽倏的手松了,握到了他的手上,然后拉紧了缰绳。 第5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4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54节 马跨过去了。 “骑术不错!”刘慎言转头赞叹。 “是吗?”于泽倏看着回头看他的刘慎言感到几分安心。 “手松开!” “好!”于泽倏利落的翻身下马走在前方,替刘慎言拉着缰绳。 刘慎言坐在马背上,愈发觉得这匹马眼熟,“这匹马哪来的?” “捡的。”于泽倏走在前面,把背影丢给刘慎言。 “哪捡的?”刘慎言摸摸马头顶上的鬃毛。 “不就是你们家的么?” “我们家的?” “刘笃行纵马撞死过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怎么会……明明是……” “是你?虽然你被赏了二十多板子,我可知道不是你。” “哦?”刘慎言笑了笑,“你怎么会知道?” “那年,我爹审的案。” 刘慎言沉默了片刻,那时确实是刘笃行撞死了人,自个儿看刘笃行可怜,便自以为是的找刘晓顶缸,谁知刘晓二话没说就把自个儿丢到了衙门挨了二十板,并一口咬死自个儿不会骑马,然后不了了之。 刘慎言当时一直没想清楚这件事,疑点实在是太多。 所以自个儿遗忘了自个儿会骑马? 刘慎言觉得这事儿太稀奇了。 于泽倏见刘慎言不说话,便道,“你是不是想不妥你为何没偿命?” “嗯。”刘慎言微微出神。 “笃行撞死的那个是马贼。” 第97章 泽倏 俩男人的好处是什么? 一是不避讳,二是好打发。 刘慎言脱了衣裳,站在堂里,两桶井水从头上浇下去,真是爽快至极。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刘慎言舒了一口气,也幸是于泽倏被他爹爹唤去,不然自个儿也不得如此豪放。 刘慎言把衣服卷成一团,丢进桶里,转身进了于泽倏的屋子。 躺在于泽倏的大床之上,刘慎言捋着骑马技能丢失的始末。 照着常理,自个儿不可能因为挨了二十板子就丧失了这么个技能,唯一的解释是还有其他事,自个儿忘记了。 其他事情? 刘慎言想了半晌。 能和骑马扯上关系的,刨开那群蹭吃蹭喝的二世祖,怕也只有于泽倏,刘笃行和绪清三个人了。 刘笃行的事,怕就是撞死人能出格一点。 于泽倏暂时还扯不上。 至于绪清…… 自个儿能和绪清发生什么和马相关的事情呢? 一想到绪清,刘慎言又想起绪清几日前的话,自从前几日薛府一别,似乎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就这么放弃了? 刘慎言有些胸闷。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个儿着实有些小家子气。 自个儿这么多年到底对绪清是个什么心思,还真是说不清楚。 逃了那么多年,近些日子又赶到一块了。 越想越有些莫名其妙…… 刘慎言闭上眼睛,还是睡吧。 …… 于府书房的气氛有些压抑。 于丰的眉头皱的老高,看着近一年没见的儿子,有几分不悦,“回来了!” “是。”于泽倏行了礼,本来回来应是首先拜见爹爹的,不过那日在刘府门前看见刘慎言便把这茬忘了,之后又和刘慎言在小院里独坐了几日,怕是府里没几人知晓自己回来了。 “今日……”于丰想着下人的回报有几分怨气,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胆大枉为,回来不通晓自己不说,竟然还在外面生事。 于泽倏知晓于丰的意思,想想今日所做之事,弯了弯眉毛,“还不错。” 见于泽倏一脸愉悦的表情,于丰勃然大怒,“还不错?是逛女闾被轰出来不错,还是街上纵马不错,还是那在城郊给一个男子牵马不错?” “都不错!” “混账,你该晓得这是多事之秋,怎可如此……” “爹爹息怒。”于泽倏觉得自己站在书房和于丰对峙真是无聊之至,莫名想到刘慎言正在院中等着自己回去,怡然便油然而生 于丰并未察觉于泽倏的不耐烦,变本加厉的怒斥,“呵,息怒?听闻你把爹爹给你的通房丫头赶出来了?” “是。”于泽倏看了于丰一眼,如此易怒,已经不适合做家主了。 “你换了个少年?”于丰恶声恶气。 “……”于泽倏不打算回应他。 换了个少年? 通房丫头? 于泽倏忍不住嘴角又浮起了笑意,待会自己把这话说与刘慎言听,怕是极有趣的。 “现在在你的后院?”于丰的声音回荡在于泽倏的耳边。 “……”于泽倏继续没有回应,却不由自主的想着后院有个人,是自己的通房丫头?是刘慎言? 莫名的喜悦,虽然没有任何值得喜悦的地方。 于泽倏有了几分迷茫。 而于丰的声音仿佛又近了几分,“混账,这么大年纪了还玩些小孩子的把戏金屋藏娇?” “……” 金屋藏娇? 这个词,似乎,不错…… 于泽倏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开始跳动了。 这是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 金屋藏娇? 藏谁? 刘慎言吗? 于泽倏刹那觉得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怎么不说话?”于丰有些忍无可忍了,如今自己说话已经被充耳不闻了吗? “无话可说。”于泽倏有几分倦怠。 “你不要以为你年纪大了,就可以随心所欲了,你别忘了,如今谁是于家的家主。” “自然是你。” “那你也别忘了,你要早点为于家开枝散叶。” “不差我一个。” “呵,那于家家主之位你也别想要了!”于丰的脸上有了几分疯狂,是的,家主之位是他的杀手锏,也是以往威胁于泽倏最好的手段。 “不要也无妨。”于泽倏脸上淡淡的,仿佛于丰不是在和他说话。 一往不要家主之位自己会死,但现在不会了。 于泽倏有些庆幸以往的决定。 避免了自己,完全不能自我掌控。 “混账——”于丰有些恼羞成怒,这小子,莫不是以为掌过了兵,自己就奈何不得他了? “爹爹要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那人晚上睡得浅。”于泽倏不想在和于丰纠缠下去,甚是,无趣……自己已经过了事事依附于于丰的时期了……自己,也就没必要再在这里听他训斥了……而且,刘慎言怕真是已经睡了……他,睡得却是浅……一翻身,似乎就能惊动…… 想了想几夜他们相视一笑的情景,于泽倏勾了勾唇角,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你——”于丰见于泽倏出了门,脸色大变,一生气,顺手砸了刚刚买回来的玉扳指,谩骂道,“混账东西。” …… 回到院中,于泽倏看着屋内有些闪动的烛火,莫名的觉得有些暖心。 这是第一次自己回小院,屋里不是黑的,有灯。 不知道刘慎言睡没睡,于泽倏动作极缓的推开了门,慢慢的踏了进去,落脚极轻,生怕惊着了什么。 慢慢挪到桌旁,回望了床上一眼,刘慎言怕是已经睡了,于泽倏轻轻拿着杯底盖灭了烛火,吹,或许动静大了些。 谁知烛火一灭,刘慎言迷迷糊糊的声线就在于泽倏耳边萦绕。 “谁?” “我。”于泽倏低低的应了一声。 “哦。” 刘慎言见是熟人,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第98章 祸害 一个浅眠的如何会在你身旁睡着? 那必定是对你极为信任,信任到了生死可托的地步。 这需要多久? 一天,一月,一年,一辈子? 不一定。 也许一刹那,有些人就会让你觉得可以生死与共。 刘慎言就是这般随性的人,随随便便就可把后背让出来,看着沉沉的睡过去的刘慎言,于泽倏笑了笑,皱紧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 于泽倏坐在床榻一侧,端详着,轮廓似乎是硬了一些,但过了一年,面皮看上去还是白净。 于泽倏颤巍巍的伸出手指,试图去描摹刘慎言的脸,谁知手还触碰到,刘慎言却已是翻了个身。看着刘慎言因为翻身而露出在外的手指头,于泽倏兀自笑了笑,瞧不着几个茧子,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 自己究竟对他打着什么心思? 于泽倏有些困惑。 这少年是什么时候入了他的眼的? 是那年被打了板子一声不吭,挨完打后,嬉笑着冲自己爹爹说不疼? 是那次在花楼里,允筱打定心眼要嫁? 是那次在巷口里,无赖的从鞋里倒出几个钱? 还是阻着笃行跟着自个儿去参军? 亦或是允筱对刘慎言赞不绝口? 想着允筱一脸羞涩的样子,于泽倏心里有几分颇不是滋味。 还有刘笃行那眼中的仰慕,于泽倏有些胆战心惊。 在边关的时候,刘笃行张口闭口全是“我哥哥说过……”,足可知道刘慎言对其的影响,刘笃行嘴上虽说一直要超过刘慎言,衣锦还乡,但要超越的人是什么?是神祗! 刘笃行一直以为的他要超越他哥哥的信念是因为刘慎言的智绝,但他哪里知道,那是一种只有强大了才能独占的欲望。 如何阻止一个比自己厉害的人的远离自己? 那便只有跑得更快,去追上他的脚步。 于泽倏深吸了一口气,幸好他死。 也幸好,刘慎言没有迁怒自己。 可,于泽倏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又有些可笑,这和自己又有什么联系? 刘慎言怕是注定要成亲的。 自己还莫名其妙的抢了他的小娘子? 更为重要的是,刘慎言入了自己的眼又有什么用? 他又不是个女子能娶回家门。 也许就是惺惺相惜。 这几日,和刘慎言处的甚是愉悦。 于泽倏侧卧到床的外侧,想着傍晚时候替刘慎言牵马,真是,愉悦至极…… “少爷!,少爷!” 刘慎言还没应声,就察觉到有人起身推门而出。 刘慎言恍恍神,才意识到现如今自己已经不是刘家少爷了,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寄人篱下的什么?刘慎言想不出形容词。 不过既然已经寄人篱下,刘慎言着实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去处。看着糊纸的窗外人头攒动,刘慎言翻个身子,门外的人,于泽倏应是能打理好的。 …… 于泽倏推门而出便看到一小厮在门口等他,“何事?” “老爷让少爷去城西查查米坊?”小厮十分紧张。 “米坊?”于泽倏皱皱眉,这地界可离府上颇远,把刘慎言一个人搁院里,自己还是有些不放心。 “老爷说,少爷年纪大了,也应去看看了。”小厮强调了一边于丰的话,于泽倏却不为所动,“这事不是于泽明担着的么?” “可,对外于府不是只您一个少爷不是?” “不去。不稀得那些虚的,爷我要睡觉。”于泽倏转身打算回屋,却瞧见门外桶中的衣服,真是懒散的大少,于泽倏笑了笑,又走到门边把桶拎到井边上加了些水。 “哎哎,少爷,您可别为难小的……”小厮见状,便要伸手去拿下衣物,于泽倏飞快的推开小厮的手,脸上飘过几丝愠色。 第5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5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55节 “这不是你该碰的。” “是是是……”小厮连忙点头。 “嘘,声小点!”于泽倏从井边的陶罐里掏出一把皂角,利索的把衣物洗了,洗完后,双手有力的一扭,水便淌了一地。 见水扭出来了,于泽倏展开衣裳,把它摊在竹竿上,小厮跟着他在竹竿下面打转转。 “是……可您不去……小的不好交差呀!” 许是嫌小厮太吵闹,于泽倏转念一想,出去一会应也不耽搁事,留院里,还闹腾,阻着刘慎言睡,便道,“那……走吧!” “好嘞!谢谢爷……”小厮欢天喜地的跑到了前方带路。 于泽倏跟着小厮刚拐出院门,一行仆人便冲进于泽倏的小院。 ‘哐’的一声门被撞开,刘慎言有些不明就里。 “你们?” 看着刘慎言裸着上身,一群仆人便面色有异,主事的连声道,“公子可是与少爷的关系非比寻常的?” 刘慎言寻思了片刻,于泽倏把自个儿从大街上捡回来,也算是非比寻常吧,便道,“是!” “那……用银子能不能……” “陷害他?”刘慎言挑挑眉。 “不,他是我家少爷,我等如何舍得陷害他!我等只是奉着老爷之命,让公子离开我家少爷,免得耽搁了他锦绣前程。”主事的说得有些谦卑,更透着几分语重心长。 “发什么了什么?”刘慎言扫了屋内人一眼。 “少爷昨夜当着老爷的面……”主事的张口便要回了刘慎言,谁知背后的一小厮拉了拉主事的袖口。“主事!” “你别拦着,虽说老爷不让说,但我瞧着公子是个明事理的人,自是告诉了他他也不论乱讲。”话罢,主事姿态极低的低着头,朝着刘慎言道,“我家少爷当着老爷的面,承认了他属意公子。” “属意我?我一个男人,他属意我什么?”刘慎言扯起嘴角,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于泽倏是谁,独子!这年头的独子还会去属意一个男子再说,自个儿算个什么东西,除了绪清那不开眼的,谁会稀得自个儿这么个顽石? “千真万确啊公子!你莫要在祸害我家少爷了!”那日初到于泽倏院中看到的女子跪倒在刘慎言的榻前,大哭。 “祸害?” “少爷已是打算不要家主之位了,公子还稀得少爷做的何处?” “……”刘慎言眨巴眨巴眼睛,本想着等于泽倏回来再告辞,现如今怕是等不及了。 第99章 出府 “那我便走吧!”刘慎言捞起床边的鞋套到脚上,顾及自己上身来裸着,周围又多是女眷,便朝着管家正色道,“老伯,劳烦你帮我把衣服取来,应在门外的桶中。” “阿?”刘慎言要走的动作让于管家眉开眼笑,本以为是个难缠的主,谁知这么三言两语就被打发了,于管家乐呵呵的朝着刘慎言点点头,“好,好,公子稍等。”又对着背后的小厮使了使眼色。 小厮立马会意,走出了门。 刘慎言坐在床边等着自己的衣服,左等右等不见人,便瞧了管家一眼,该不会是这于家奴大欺主,特意摆个龙门阵来涮自个儿? 于管家被刘慎言瞧了一眼也觉得不对味儿,那狗东西都出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要是不回来……这公子怕是送不走了……该不会是公子的衣服明明没在桶里面,特意找事儿,戏弄自己,拖延时间?想到这,于管家的脸气得有些发白…… 刘慎言打量了几遍管家的脸色之后,便晓得这事儿蹊跷了。但自个儿昨夜明明是把衣服搁进桶里了……刘慎言等了半天实在挨不住,起身直接跨出了房门。 见刘慎言出了门,管家连忙跟着出去,却转了另一个方向。 …… 出了门,对着院子,刘慎言就瞧见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低着头在寻物件。 “小哥你找着了么?” 小厮看见一裸着上身的男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瞧,原是屋里的那位,想想府里的传闻,小厮又偷瞧了几眼,看上去不像兔儿爷呀,不过,真俊,和少爷……呃……小厮定了定神,这不是他一个下人该想的,可,少爷是真喜欢这位么…… 看着小厮神游天外的样子,刘慎言莫名就想到刘笃行以前念书,端起那线缝的本子,念两句儿魂儿就跑了,便笑了起来,“你在想什么?” 小厮听到刘慎言问话,有些内向的低下头,结结巴巴道,“啊!还没……” “那不用找了!”刘慎言抬脚就要朝门外走,小厮连忙追在后面,“公子,你这么出府不好吧!” 话音未落,于管家就赶到了刘慎言面前,后面跟着的女婢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套男装。 “公子,既然要走,这身衣裳你先穿着吧!” 啧啧,看上去料子不错! 刘慎言有些唏嘘于府的阔气,只是,那品味着实不怎么地,那么鲜艳的油绿色儿……刘慎言有些下不去手,一个大老爷们,刨却掉书生的身份,比着穿得油绿色儿,光着上半身,似乎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思及此,刘慎言冲着管家摆摆手,“多谢于府好意!小可自行出门既是。无需多劳。” 见刘慎言这种反应,管家的脸色却是难看了几分,“公子这般,府外之人怕要说我们于府怠慢了公子。” “可,这衣服,我着实……” 正要出口,刘慎言想了想,换掉了不喜欢,“着实不需要。” “那公子带上银两吧!” “阿?” 看着管家把一包裹挂在自个儿的肩上,刘慎言心里顿觉一沉,好家伙,于家还真是大手笔,这里头的银两还真不少,只是,给自个儿这么多的银两……怕是…… 未等刘慎言想完全,管家又开口道,“公子带上银两就出京去吧,别再回来了。” “嗯?” “少爷……”管家又开始语重心长。 “好!” 刘慎言突然爽快的应了声,拎着包裹,谁都不瞧,冲着门走,就在出门的刹那,瞧见自个儿的衣服的,湿漉漉的挂在竹竿上,许是于泽倏找人洗的,刘慎言心头一暖,不过湿的也用不上。 故刘慎言没有停步,拉开门栓,径直出了门。 一出门,刘慎言就朝着人少的巷子走,果不其然,背后有了一堆脚步声。 刘慎言不慌不忙的拐过高墙,拐到墙低矮的巷子之中翻身进去,藏匿起来。 …… 巷中。 “诶,大哥,人不见了!”一个壮汉诧异的望着他们的领头人。 “废物!这么一来,可怎么和于府的人交待!!”领头人有些愤恨,从那小子出了于府门就跟着,怎么还会跟丢了。 “就说跟丢了……”壮汉试图解决这个问题。 “跟丢了?”大汉飞起一脚,“几万两银子叫我们跟丢了……” “诶……” “你看见他朝那个方向了么?” “好像是出城?” “那就这么告诉于管家!” …… 刘慎言蹲在墙角把那群人说的话听了个通透,这于可还真是下了血本了,给自个儿一堆银子,在找一群人跟着,出了城,要是暴尸荒野了怕是也没人来寻,等着于泽倏回去了,那管家怕是要哭天抢地说道自个儿贪财,顺道说道说道自个儿拿了银子径直出了城…… 估摸到那时候,于泽倏怕是也没辙。 刘慎言撇撇嘴,真是你不找麻烦,麻烦偏偏来找你,幸好自个儿不是于泽倏那小子的相好的,不然怎么被算计死的还真难说。 刘慎言直起身,掂量掂量肩头的包裹,也是不错,去于家友情客串一回,还能得如此丰厚的酬劳,再看看院里似是没有人…… 刘慎言沉了一口气,从矮墙的另一边翻了出去。 …… 翻出墙后,寻了家铺面,换了身自个儿瞧得过眼的衣裳,刘慎言眯着眼,走在大街上,又从沿街的摊贩那补了把折扇,啧啧,真是惬意的人生。 第100章 秦符 刘慎言漫无目的的流荡在大街上,寻思着需找个地界把这些银子放置起来,只是未等他寻到钱庄,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就跟在了他身后面,“刘大人!刘大人!!” “嗯?”刘慎言停下步子,便瞧见一个太监打扮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公公可是喊在下?”刘慎言眯了眯眼。 “是……”太监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是啊,刘大人,圣上有旨意给您!” “不知是何旨意?”刘慎言一刹那脑子转过几个念头,上朝?讲学?斗自个儿爹? 未等刘慎言想完,太监就一脸谄媚道,“圣上赐了您宅子。” “宅子?”刘慎言皱皱眉,圣上这么快就知道自个儿被刘晓撵出家门了?不至于……刘晓不是如此高调之人,上次笃行被逐出家门,也没闹得满城风雨,妇孺皆知。 太监并未注意到刘慎言的表情,他只是晓得,这位大人可是深的圣上信任的,毕竟这朝天子临政,赐宅子可是头一桩!自己可得好好巴结! 太监看了看四周,清早街上人还是甚少,便压低嗓音道,“是了,圣上说您既然是帝师了,和户部尚书刘大人住在一起怕是……” “哦。”刘慎言打量了太监一眼,太监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恭维,看来只是存粹的赏赐,与自个儿被撵了没什么联系,这宅子来得真及时!刘慎言勾起了嘴角,笑眯眯的问道,“所赐宅院在何处?” “于府毗邻。”太监行了个礼,“大人现在可否咱家同往?” “劳烦公公!” “呵呵,大人说笑了,这边行……” “……” …… 绕了一圈又绕回于府。 刘慎言看着于府的牌匾莫名的觉得有些喜感,不过自个儿的宅院在对门。 刘慎言转身抬脚跟着太监迈过了门槛。 …… 他这算是有宅院了? 刘慎言环视了庭院的规模,还是颇有气度。 “这还是前朝王爷家的府院……”太监的脸上满是喜气,“刘大人,圣上可是连仆婢都给您寻好了!” “那月钱呢?”刘慎言看着院中的男男女女,戏谑道,“我可是数月没领俸的人。” “这圣上早已备好,这全是签了死契的。” “死契就不用给月钱?”刘慎言挑挑眉,养一群纵使不要钱也要吃饭,啧啧,这也是笔不小的开支。 “那……大人的意思?”太监有些反应不过来刘慎言的态度,寻常人家得了圣上的恩典不该是叩谢大恩的么,这位大人怎么话里话外都像是在讨银子? “怕是……”刘慎言故作窘态,“怕是消受不起……下官……下官囊中羞涩……” “是吗?夫子囊中已是羞涩了?”一阵有些冷硬的声线的突然插入,让刘慎言抖了抖。刘慎言不太确定是不是那小鬼,毕竟也是有些日子没私下处了……要是是那小鬼……刘慎言觉得有些流年不利…… 没等刘慎言转身,那太监却是已经行了礼,“圣上!” 刘慎言只得转过身,躬身,“圣上!” “夫子方才言了何物?”秦符的鞋面出现刘慎言的视野里。 “呃,臣囊中羞涩。”刘慎言面不改色的重复了一遍。 “是么?”刘慎言看着秦符的鞋面挪开了些。 “孤可知夫子怀中正揣着白银万两。” “所以?”刘慎言微微的抬了抬头,发觉竟是瞧不到秦符下巴了,这小鬼又长高了。 “夫子以为呢?”秦符的问题丢给刘慎言。 刘慎言偷偷瞄了几眼,见那太监与干活的仆人都退下了,便站直了身子,“臣不以为什么……上交国库可好?” “嗯?”秦符有些诧异,原是从宫中闻说夫子因帝师一事被逐出刘府,自己特意来看看,谁料却在门外听着夫子与公公讨要银钱……自己在半道上得探子告知,夫子身上有白银万两,只是这钱是打哪来的,还得等下面的人探听……只是,夫子如此直接的说上交国库……秦符心中几番思量,终究是捉摸不透。 看着秦符在那沉思,刘慎言的目光扫过秦符的头顶,没到十五,头发还是散着……笃行要是活着,今年也不过十五,该是自个儿与爹爹刘晓庆祝……而自个儿十五的时候,貌似是与绪清有过一小聚,也答应过爹爹,日后省事,不再惹事生非,安安心心搏个功名……想远了,秦符这小鬼一直唤着自个儿夫子,自个儿却晓得这名号一直来的蹊跷。刘晓为什么会把自个儿逐出府门,其实简单得很,不过是因为自个儿成了帝师就会站到太后利益的对立面,换而言之,刘府已经不再是自个儿的安身立命之所,而成了自个儿的催命符。如若是自个儿再贪图于刘府的庇护,怕是会等着被刘晓大义灭亲。 这辈子的爹终究还是疼自个儿的。 逐出去了,自个儿就不算是太后这一边的人了。各路的大人消息都来灵通着呢,自个儿怕是一有点风吹草动,利益就动了。自个儿开始想着刘晓怕是要瞒着,现在看来,自个儿应是想错了,要保住自个儿的命,怕是要果断的张扬出去的。 正想着,刘慎言就听到门外有敲锣的声音,“咚咚咚咚咚!京内刘大人言,以逐其子出!” “咚咚咚!京内刘大人言,以逐其子出!” “咚咚咚!京内刘大人言,以逐其子出!” …… 那敲锣的人嗓子格外亮,刘慎言寻思着之前可能是走街串巷的,自个儿的爹爹还真是会寻干活人家! 刘慎言木着脸走向门槛,外面的百姓围着敲锣的人显得甚是热闹。 “夫子!”秦符像是想起了什么,疾步走到刘慎言的背后,换了声刘慎言。 刘慎言转身瞧了眼仰望着他的秦符,那孩子的眼睛里终于不像以前那般满满的寒冰,似乎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担忧,与,歉意? 刘慎言摇摇头朝前走了几步,“无事。” “……”秦符竟是扯了扯刘慎言的袖子。 “嗯?”刘慎言又瞧了秦符一眼。 “蹲下!”秦符的声音有些低,却满满的不容置疑。 “嗯?”刘慎言顺着秦符的想法,降低了高度却不知晓他要做什么,只得望着秦符的眼睛。 秦符在刘慎言的注视下,想想刘慎言以往待幽瑶的样子,缓缓抬起手,绕过簪子,揉了揉刘慎言的头,“夫子勿忧……” “呵呵呵!”刘慎言晓得了秦符是想安慰自个人,不由得低声笑了起来,顺带着支起身子,揉了揉秦符的脑袋,“圣上,臣好着呢……” “唔!”秦符有些不适应刘慎言的亲近,皱皱眉,却没阻止刘慎言的动作。 “勿忧!圣上!臣好着呢!”刘慎言像是说给秦符又像是说给自己。 喃喃了几遍后,刘慎言眯着眼,转身关上了宅子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章!!! 第101章 拖累 关上了门,刘慎言却发现秦符就站在原地,保持着被自己揉脑袋的姿势。 “圣上?”刘慎言斟酌片刻,还是笑着问道,“圣上你怎么了?” 秦符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圣上?”刘慎言又唤了一声。 秦符还是没有反应。 但刘慎言似是从秦符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些东西,可似乎又看不真切。 “圣上……”刘慎言又试图唤了动秦符,秦符依旧立在原处,像一尊雕塑。 刘慎言索性不在动作,陪着秦符杵在门前。 不知站了多久,乌云密布的天开始掉雨点子了。 第5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6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56节 “啪!啪!啪!”豆大的雨点子砸到地上,仿佛也砸到了刘慎言的心里。 刘慎言是站在房檐下的,而秦符杵在雨地里。 刘慎言望望天,暗暗的,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再思及秦符那小子怕是淋不得雨,毕竟只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便冲着秦符的方向唤了声,“圣上,保重圣体呀!” 秦符却不做反应,依旧杵在那。 看着越来越大的雨,琢磨片刻,刘慎言便把裹在外面的袍子脱下来,径直走进雨地里,“圣上!” “……” “圣上!” “……” 见唤着无用,刘慎言便一只手把袍子罩到秦符的头上,另一只手握住秦符的手,试图把他拉进对面亮着烛火的主居内。 秦符却柱在原地。 “圣上!”刘慎言佯装气闷,语气中上几分,“莫拿自个儿的身体作混事!” “……” “圣上!” 见还是没反应,刘慎言便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试图蛮力拉走。 而这时候,秦符却开口了。 “放开!” “好!”刘慎言松开手,转过身,面对着秦符。 “夫子……”秦符的声音有些飘渺,“汝言……” “言什么……”‘唰唰’的飘雨的声音妨碍了人的视线,刘慎言嫌弃在不想淋雨的时候站在雨地里。 “汝言……”秦符欲言又止。 “嗯?”刘慎言按捺住拖秦符回房的冲动,给了个不轻不重的鼻音。 “孤,孤可是拖累了汝?”秦符的声音有些抖。 “拖累?”刘慎言皱皱眉,这么个词出现在这里真是诡异,他和秦符之间如何能用得上这么个词?而耳边却是秦符有些空洞的声音,“萝瑶言……是……” “何必想那么多!”秦符话还没说完,刘慎言却不想再听下去,躬身横抱起秦符径直走向主居。 这么大的雨着实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 走进了主居,刘慎言便发觉仆婢多的好处,这一见主子淋雨便有人去备热汤。依着事情的轻重缓急,刘慎言直接把秦符投进了水桶里,看着上面冒着的白气儿,应还是温的。 而后,刘慎言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这淋雨最怕淋坏的还是这沓纸。 然后便把湿了贴在身上的衣服脱了,丢在凳子上,推门而出。 …… 看着刘慎言出现在厨房,一干婢子都羞红了脸,这新主子颇为俊朗,若是能……那也是极好的。 可惜此时刘慎言却没空搭理这群水做的佳人,想着自个儿陪着秦符那小子淋了雨,却把热汤留给了那小子,自个儿得再寻,便问着“还能煮水么?” “这,柴火怕是湿了……”一个婢子面露难色。 “管家呢?” “管家出门……” “柴火怕就只有那些了……”另一个婢子指着身侧的那堆柴火说道。 “嗯?那便先煮碗姜汤来吧……”刘慎言转头问着旁边的一个婢子,“这府内可备有我的衣物?” “并无……” “那我在这儿等吧!” “爷,这怕是不妥吧!”一个婢子看着刘慎言站在厨房有些慌乱。 “爷?这个称呼不错!以后就这么叫吧!”刘慎言寻了条条凳,仄在上面,顺带着一只脚踩在凳面上,然后把一只胳膊肘搭在膝盖处,“你们都是今天来的?” “这……婢子来了有些日子……” “哦?” “只是管家一直没有寻到爷……” …… 那群婢子的手脚还算麻利,刘慎言不过片刻就得了姜汤,唔,瓷碗还有些烫手,刘慎言端住碗沿,走回了主居。 倾盆的大雨形成雨帘,刘慎言觉得夏快至了,却还是有些冷,汤上浮起的热气熏得人眼看不真切。 “圣上。”刘慎言推门而入的时候,秦符已经恢复正常了,至少刘慎言是这么觉得的。 “夫子。”秦符冷冰冰的给了两个字,转过头不去瞧他。 “圣上可是在于为臣怄气?”刘慎言想不通秦符今日反常的原因,却是从他零星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端倪,拖累?萝瑶?秦符拖累了自个儿么?呵呵,说回来,应是自个儿拖累了刘晓,哪能轮到秦符来拖累自个儿? 思忖片刻,刘慎言勾起唇角,走到浴桶旁,把姜汤递到秦符能接到的地方,“喝了。” “……” 秦符的侧脸对着刘慎言,刘慎言似乎能从上面看见浅浅的绒毛。 “不理臣?那便……”刘慎言话一断,便一只手定住秦符头颅,用着碗沿抵住秦符的牙缝,一抬手,灌了下去。 秦符的眼睛充满惊恐的看着刘慎言,满满的不敢置信。 而灌完了的刘慎言却笑得满意的笑了笑,把碗搁到一旁,“恕罪,圣上,臣越矩了。” “……” 静默了片刻,秦符盯着刘慎言的眼睛,“甚是难看。” “那,请圣上恕罪,臣污了龙目。”刘慎言不介意的起身,去榻上把盖的薄被撤了下来,“请圣上出浴。” 闻及此言,秦符木着脸,半天无反应,这木桶的高度于他着实是高了些。 刘慎言却没有意识的这个事儿,只是站在桶前。 “助孤。”秦符仰头望着刘慎言。 “嗯?” 刘慎言依言便挪了几步,便瞧见桶中明晃晃的少年的躯干。 刘慎言不由得嘴角浮笑,眼前又晃出了刘笃行的影子,都还是孩子…… 秦符瞧见了刘慎言眼睛里的飘渺,夫子,这又是在透过自己看别人么?秦符的手在水里慢慢的攥紧,自己怎么会成为替代品? …… 刘慎言未察觉秦符的变化,只是含笑躬身把秦符从桶里抱了出来,然后寻了薄被把秦符擦干,见秦符没出声,刘慎言便把薄被又扔到一旁,抱着秦符走到床榻旁。 低头放秦符到榻上时,秦符却出手撤掉了刘慎言束发的簪子。 眨眼,本来还妥帖的在头顶的乌发顷刻铺开。 “圣上作甚?”察觉到发丝滑过了脸,刘慎言勾起唇角,“圣上意欲何为?” 秦符却没有回答,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刘慎言,似是有一刹那痴了。 “哈哈哈哈。”看着秦符的模样,刘慎言低低笑了起来,“臣可不侍寝。” 转身到离榻几丈的地方,寻了张方桌,仰面躺了上去。 第102章 共眠 瞧见刘慎言躺到方桌上,“夫子?”秦符试着唤了刘慎言一声。 “嗯?”刘慎言坐起身,坐在桌上,乌黑的发梢铺在桌上,映着还没来得及熄灭的烛火。 “与孤同寝。”秦符眨巴着眼睛。 “怕是……不妥……”刘慎言眯着眼,睡桌子于他并无大碍。 “可……”秦符静了片刻,似是在思索刘慎言拒绝的由头,“孤,不必汝,侍寝。” “呵呵呵……只是戏言……圣上何必当真?”刘慎言摆摆手,欲熄了灯,却瞧见秦符裸着身子朝着自个儿走了过来。 “君……无戏言。” 刘慎言寻思着今日着实折腾了一天,也是倦了,便也懒得在和秦符计较,便从桌上下来,赤着脚,抱起迎面走来的秦符,“地上凉。”,顺带着熄了灯。 凉吗?在黑暗来临前,瞧着刘慎言光脚板着地,秦符没吭声。 …… 到了床边上,刘慎言把秦符搁在里面,自个儿睡在外侧。待到想伸手扯被子的时候,刘慎言想起自个儿把被子用来给秦符擦身子了,便把自己这边的垫背抽起来搭到秦符的身上,然后躺在床板上合了眼。 …… 娇惯了一辈子,秦符倒是不择床,许是赐给夫子的府邸的床榻不错,只是,没了被子着实有些凉,正想着,秦符察觉到身上被搭了物件。 床上似是没薄被的? 秦符记得自己出桶的时候用薄被净的水。 那自个儿现在是? 秦符从被中伸出手,往身侧探了探。 不是软的?是木板? 秦符有些不敢置信,又探了一次,却触到了刘慎言的皮肉。 “小小年纪,怎生得如此不自知。” 听及回语,秦符有一瞬间不敢动弹,僵着身子,在黑夜里瞪大了眼睛。刚刚,刚刚自己,触到的,触到的是…… 秦符整个人有些颤栗,过来半晌,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 许是宫外墙矮?秦符觉得天亮的格外的早。 看着床前那块地砖开始轻微抖动,秦符知道自己该回宫了。 “魈。”秦符的声音极低的确认地砖下探出的头颅是否是约定的人。 不负所望,地砖下清晰的传回了“主子!” 等着秦符从刘慎言身上跨过,魈恭恭敬敬从所带的背囊中取出秦符的行装,然后帮着秦符打点好衣着。 “归!” “是。” 看着秦符消失在地砖口,魈轻轻的挪上了地砖。 …… 深褐色的药汁顺着唇角淌下来,绪清不由得眉头紧蹙,待听到了怀中人咛了一声“苦……”,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这下知道苦了,那还生事,睡劳神子床板?”绪清揽着刘慎言的手紧紧了,自己从外面赶回来,听属下报刘慎言被逐出了刘府,而后又被赐了新居,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要是…… 绪清一阵后怕,又不是小孩子的,为何还要赤着上身睡床板? 自己是寻着暗道过来的,先帝把这京都怕是都挖穿了,只是,大多数的出口都是水井,没了地图却不好觅得出路。幸得萝瑶已经与秦符在藏经阁找出了那批画稿。不然……这高墙大院…… 再想着自己探身进来时慎言额上布满了虚汗的样子…… 绪清闭上了眼睛,幸得自己刚刚往返一次,取了药来,和几年前的那一幕何其相似? 那次自己与慎言纵马出了京都约于山上游玩,本是二人共骑,却途遇暴雨,两人同从涧间跌落,自己匆忙间虽是护住了慎言,却因伤重,人神不知。 待自己醒来的时候,已是在阁中了。 而族中看病的医者却是说慎言一直高烧不退…… “嗯……清?”刘慎言并未察觉到绪清在出神,只是惊诧着自个儿竟然会在主人怀里,轻微的晃了晃头,打算着起来,却发现浑身都没力气,“我,怎……么了?” “怕是风寒。”绪清顺了顺散在自己腿上的发丝。 “这……不是快入夏了么?”刘慎言有些意外,这个季节也能染了风寒。 “怕是……淋了雨。”绪清想了想昨日途中骤雨,京都怕也如是。 一提起淋雨,刘慎言忽地想起昨夜秦符那小鬼于此留宿,刹那脸色更加苍白。 “你来时,可见有人?” 来时?绪清想着自己既是从地下来的,如何见得到人,便谎称道,“自是见到了。” “那人呢?”刘慎言想着绪清似是与秦符多有恩怨,便有些心急。 绪清瞧见刘慎言急切的样子,眉头拧了起来,“何人?” 眼看着绪清变了脸,刘慎言越觉情势危急,来不得多想,就脱口而出,“榻上之人……” 榻上之人?绪清喉头滑动了一下,刚到了新府邸就有了榻上之人?秦符那小子的动作着实是快了些。绪清端详了片刻刘慎言的面色,因为急切附上了一层薄红,“自是杀了。” “杀了?”刘慎言脸色大变,皇帝死在自己床上了?便挣扎着坐了起来,瞧着榻上并无血渍,长长的舒了一口。 “莫要作弄于我。” “你怎知是做弄?”绪清一手扳过刘慎言的身子,任其躺入自己的怀中。 刘慎言仰视着绪清,绪清眉宇之间莫名的有了戾气。 刘慎言抖动着唇,“区区一个孩子……” 绪清见刘慎言不以为然,语气也冷硬了几分,“区区一个孩子,你也……” 就在这时,一个婢子端着木盆推门而入,“大人,早起了……”,待脚迈了进来,瞧见榻上两个男子搂在一起,立马发出一声尖叫“啊……” “滚下去!”绪清的眼睛冷的像是刀子。 “是是是是!” 婢子连忙退了出去。 没等门扇合上。 一个太监推开从门中刚刚退出来的婢子,又踏了进来,“哎哎哎哎,你瞎吆喝什么……圣上说……啊……” 太监瞧见屋内的情景也傻了眼。 连忙打算退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 =明早再补1400 第103章 赏赐 绪清瞧见那蓝底的缎子的褂子,思绪转了几转,保持着搂人的姿势,慵懒的喊住了正要退出去的太监。“慢着……你是何人所派?” “啊!刘大人……”太监不识得何人为刘慎言,见榻上二人之姿,便先入为主的将绪清识为圣令所召之人,“咱家奉圣命来行赏。” 话罢立刻恭恭敬敬的朝着身后招了招手,一排婢子便盛着衣服鱼贯而入。 第5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7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57节 “都有些什么?” 刘慎言声沙的问道,顺带着把手搭到绪清的肩头,借力撑起来。 “大胆!这是圣上所赐之物,岂是你一介下贱之人问的?”太监的面色有了几分凶煞,刘大人身为帝师,怎可与一男子在铺榻之上厮混 “下……贱?”刘慎言捂住嘴咳嗽了一阵,绪清连忙拍着刘慎言的后背,“一个阉奴和他动气作甚?” 刘慎言冲着摆摆手,示意绪清借力给自己,坐直在榻上,“我……如何下贱?” “以男为女……蛊惑大人……”太监的腿有些哆嗦,绪清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在剐着太监的心脏。 “呵呵呵,蛊……惑?大人,你……被蛊惑了?呵呵呵……咳咳咳……”刘慎言似是听到了趣文,眯着眼瞟了绪清一眼,低低的笑着,不时杂了些咳嗽。 “未……”绪清从背后揽住刘慎言,自己挑的亵衣料子摸着果然很适宜,那小皇帝赏赐的竟还有这般物件?还真是,非比寻常。天家赐这些东西给一臣子着实是过了。 绪清虎口一使劲,把刘慎言颠倒入怀中,“公公,圣上这是?” “回大人,圣上说是,念大人昨夜勤于政事,赐之,以滋天下贤臣。”太监讨好道,想是天下之臣皆是希得天子青目,如今刘大人圣眷正隆,这趟来走好了,日后可借春风。 “昨夜?”绪清的眼睛在刘慎言身上与那堆衣物之间打了几个来回,“那堆呢?” 婢子托盘上的红衣着实有些刺眼,瞧见那领口便知是女装。 莫不是,那小皇帝昨夜赐了姑娘? “啊!恭喜大人,那堆是萝主赐的。” “萝主?”绪清皱皱眉,这是个什么称号? “这,萝主乃是后宫之主。”太监答得也含混。 “那她赐衣何为?” “说是赐予大人之夫人。” “夫人?”绪清脸上浮起了笑意,却让太监不寒而栗,“可有铃铛?” “这……”太监回头偷瞧了一眼,低头回道,“有……” “谢圣上厚恩!公公,你瞧着我如今不便……”绪清意有所指的用余光扫了一眼刘慎言。 “是是是……咱家这就回去复命了。”太监一挥手,那群婢子立刻放下手上的物件退出了主居。 …… 门一合上,屋子内又暗了起来。 “舒心了?”刘慎言不避嫌的继续躺在绪清的怀里,骨头硬,好在有肉,比在床板上舒服。 “舒心……”绪清卧在榻上,用手掌撩着刘慎言的头发。 “那,我便睡了……”绪清是自己信得过的人,刘慎言安心的合上眼。 “好。”绪清淡淡的应了声,却不停下手上的动作,凝眸于上,缓缓的捋着,像是在打理着稀世珍宝。 …… 睡过去了么? 绪清手上的力道轻了几分。 如此安详? 绪清心血来潮的抽掉自己头顶的玉簪,感受着头发从头顶散落,垂到那人的身上。 情有独钟? 阳光从轩窗探进来,映在绪清的脸上,有些人搂在怀里的时候,重达千钧,却不舍得放下,因为往往在刹那,你的体内有个声音会不断环绕,那是你的命…… 帝师? 绪清手紧了紧,他不愿意慎言来淌着浑水。 天家人的争权夺利与慎言何干? 慎言……慎言…… …… 下了朝,秦符对自己于萝瑶的合谋所行之事的进度甚是满意,太后手下的女闾收回的差不多了。再想着上朝前吩咐太监办的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几分雀跃,夫子,应也是欣喜的吧! 秦符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再从密道走一次,夫子那宅子后府还有一条道,那是几日前自己偷偷派人挖的,修的低矮,一般人都会以为是死路,其实曲径通幽,更便捷。自己去到夫子府上,不晓得他会不会吃惊? 当秦符在出神的时候,一道黑影出现到他眼前。 “主子。”魈跪到秦符的面前复命。 “魈?” “萝主增了量。” “哦?”秦符知晓魈所言为去府上赠衣物之事,“她于宫内,何处来的物件?” “萝主将主子敕令为其制的器物复赐给了刘大人。” “……”拿自己的器物去做人情? 秦符的脸沉了下来,停住去密道口的步子,转身朝着萝瑶居住的宫殿走去。 …… “太后。”紫檀慢慢跪到尤太后面前。 “紫檀。”尤太后比了比两只手的指甲上的豆蔻,“女闾……” “怕是,被……”紫檀的头离地面越来越低。 “嗯?” “被萝主收得差不多了。” 尤太后脸色大变,女闾是自家最重要的财源,若是被收走,归了秦符,那自己以后很大程度都得仰仗刘晓,那自己这派的主动权……尤家……尤太后的脸上晦明难辨,本是胜券在握,如何有了个丫头片子横插一杠子。 尤太后思忖片刻,问道,“萝主?” “是。”紫檀的头埋的更低了,“如今圣上怕是被那萝主掌控在手里。” “掌控?”尤太后端茶杯的手滞在空里,“这是多久的事情?” “近半月。” “她现在在宫里是什么个地位?” “这……应是皇后……” “皇后?不是只是在大殿弄了一堂闹剧么?圣上可曾来问过我封后之事?”封后之事不该是自己掌管么,秦符纵使再有主张也应先于自己通个气儿,不然如何服众? “萝主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 “她是外族之人,自是不必依照佑礼……” “放肆。”怎可越过自己?尤太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紫檀,备礼,哀家去会会她。” 第104章 萝枽 萝枽阁。 秦符远远的看着匾额上的字有些眨眼睛。虽说一个牌匾并没有什么大的意义,可于佑朝的后宫,硕大的外族名号。 秦符莫名的有了几分对先祖的愧疚。 只是自己为了皇权有些事却不得不忍,如这件把历代皇帝面见朝臣的阁子让出来,任着萝瑶把自己的族号用异族文在牌匾上刻好,再悬挂上去。 秦符咬咬下唇,脸色沉郁的冲着一群裹着红纱的女子走了过去。 “圣上。”裹着红纱的女子均是萝枽族人,许是萝瑶交代过,瞧见秦符走过来,均是见礼。 只是这见礼让秦符也有种屈辱感。 这群女子冲他均是侧头一笑,微微伏身,然后起身把头转回去。 虽然早知萝枽之族以女为尊,却没想到与自己所想相差如此之大,这群女子不知廉耻还算罢了,竟个个看着自己时都有几分不屑,以及,亵渎?更难以忍耐的是,秦符还听魈言说过,此礼是萝枽族专门对族主之小侍行的礼,小侍? 呵呵呵,自己堂堂一代天子竟是沦为了一个贼妇的小侍。 妄自以为自己聪明,计划天衣无缝,谁料得过去种种全中萝瑶下怀。 只是这次,自己不愿再让夫子搅入自己与萝瑶之中,夫君秦符有一刹那庆幸起来自己年前一时冲动去抢了亲,若是萝瑶这贼妇嫁与了夫子,再以言惑之,许是国之将亡矣。 秦符心里了然,萝瑶所图的绝对不是区区女闾的几个银钱,她谋的是这天下。 然而,自己除了与虎谋皮却别无他法。 太后之事面上平静无波,下则已经暗潮涌动。 秦符起了一口气,“汝,报汝主,孤至!” “是。”女子轻浮的冲着秦符一笑,半袒的酥胸引起秦符一阵恶心,女人莫不是没有好东西么? …… 得了允许,秦符踏进了这座他无比熟悉的宫殿,他在这里呆过近七年,可现在已经不属于他了。不过迟早还是会在属于他的,秦符紧紧了手指。 药材? 秦符原以为是红帐加些铃铛,似乎只有这些能满足一个异族女子的品味,谁知这殿内竟是格外素净,只是搭了许多架子,架子上放满了当归。 萝瑶把这间大殿改成了药殿,满满都是各种药材,且都是同一种。 如此布置,秦符有些不能懂。 “怎么样,好闻吗?”萝瑶淡淡的笑着,提笔在侧坐在案旁勾勾画画。 药香?还不错。 秦符朝着萝瑶近了几步,“不错。” “知道叫什么么?” “何?” “当归。”萝瑶的笑意深了几分。 “何人当归?”秦符心里莫名的恐慌,若是萝枽当归,那军队便是要近皇城了,佑朝诸位执军之人皆与自己离心,唯一能动的怕是夫子手上的帅符,可那刚刚到夫子手上……想着昨日,夫子陪自己淋雨……秦符有些不忍直接讨要…… “妇人之仁。”萝瑶似乎瞧出了秦符的心思,低低的笑起来,“现而今,天下不就是马上是你我二人的棋局了么 ?” “胜负于汝孤二人紧要?” “帝王之事哪有胜负?”萝瑶低头继续做她手上的事,一些事秦符不懂,她却不会不懂,必须找到尤太后的死穴,“有的只是生死。” “生死……那其间之人呢?”秦符听到生死有一刹那心凉,自己死的话,或许没什么,魈会收好自己的骨灰,可夫子或许会受到牵连。 “你担心什么?”萝瑶终于从秦符身上看到了属于这个年纪孩子的迷茫,如同自己在母亲死后那段时间的迷茫,虽然经历相似,都是从小要面对着各种阴谋,自己却不会给他留任何活下去的机会。王族不需要同情。 深思了片刻秦符的身边人,萝瑶勾起一抹妖媚的笑容,挑衅道,“莫不是担心你那年纪还小的妹子?放心,萝枽以女为尊,只要你殉国,我会好好待她。” “殉国?”这两字有些刺痛秦符的神经,自己怎么会狼狈到殉国,一场局还没开始自己怎么会就想退出了? “是啊!不然,你直接做我小侍好了!我不介意的。”萝瑶拢了拢自己的面纱。 “孤介怀。”秦符定定心神,走到萝瑶的背后。 “你今日找我何事?”萝瑶不避秦符继续画着手上的图。 “汝增了礼?”秦符漫不经心的瞥着萝瑶手上的图稿。 “是!”萝瑶伏在案上,认真的点画着已经收回的铺子数量,这几日与秦符联手,派军缴收女闾收益颇丰,如今已是收至八成,虽说尤太后这几年的财源扩展迅速,几乎是快到极限了,但她的最主要的却是在矿与女闾这两个行当。矿自佑国先帝上任便将矿权几乎全部给予了萝枽,如今再掌控了女闾,虽说是八成的五成,却也足以统筹四方,自己祖辈的血没有白流,因为一寸寸的矿土全是萝枽族人用鲜血换来的。 “为何?”秦符有些不解,既然萝瑶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成了佑朝的后,为何还要去巴结夫子,现如今,夫子于萝瑶应是无用了,虽说,那日在窈楼她却是真真的喊了夫君。 “那是我的夫君阿!”萝瑶笑得格外纯粹。 “那你夺了天下以后,至他……”秦符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药架上的当归,“于何地?” “以金屋储之?许之后位?拱手河山讨他欢?或许建个药庐也不错。”谈起自己的心上人,萝瑶轻笑着摇摇头,手上的动作慢了几分,似是有段时间没见到慎言了…… “如是而已?”秦符看着萝瑶的神色,这贼妇是对夫子上心了么? “如是……”话没出口,萝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手一抖,一滩墨汁扑到了她已经勾画了良久的图上。 秦符可还记得萝瑶有一大侍,不是俗人便出言问道,“清公子,汝何至之?” “他能否活到那日还要看天呢?”萝瑶勾起唇角,绪清朝不保夕这才是自己最大的资本。 “嗯?” 第105章 后位 “太后!太后!”一女子的声音打破了萝瑶与秦符的交涉,萝瑶闻声抬头,便瞧见了一身着华服的女子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而自己族内跟来的女子正在与宫中的丑妇在阁门前拉扯。 佑朝女子文弱?萝瑶讽刺的扫了秦符一眼,呵呵呵,真是笑话,这群老婢可没一个文弱! 萝瑶有几分轻浮的起身,搂住秦符的腰。哎,少年的身高果然合适,萝瑶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抱起秦符的朝着太后迎面走了过去,明知故问道,“是何人啊?大清早惹人幽梦,真是忒没规矩……” “啊!族主!”跟进来的女子连忙给萝瑶叩了几个头,“这位是……” 在那女子出口前,跟着尤太后出门的紫檀站出来,自报了家门,“此乃我佑朝太后。” “啊,原来是你娘啊!怪不得这么没规矩!”萝瑶伸出一根手指头戳着秦符的眉心,脸上有几分娇嗔。 “孤……深愧之……”秦符躺在萝瑶的怀里,心生惊愕,萝枽之族的女子气力着实了得,竟能抱的起自己这般的男子,且,且如……且如夫子般稳健……秦符想着作夜被夫子从浴桶中抱出,送至榻上,面色不由的红润了几分。 萝瑶刹那捕捉了这个变化,以是小皇帝年岁尚小,未通人事之故,眼睛转了转,低头望着秦符的眼睛,刻意说道,“如是而已,你竟是脸红了,且,你这腌臜娘竟还是看着,丝毫不避让。” 听了萝瑶之言,紫檀与太后对视片刻,紫檀站至萝瑶眼前,躬身行礼,“萝主,如此之言,委实过了……” “是吗?”萝瑶浅浅一笑,把秦符放到地上站直,然后提手一甩,紫檀的嘴角立刻渗出了鲜血,“既然知道我是主子,那插什么嘴?” “萝主果真是厉害,竟是只拿个丫头撒气。”尤太后使了个眼色,紫檀便立刻跪下,行了个礼,“谢娘娘指教。” 听见紫檀换了称谓,萝瑶低头帮着秦符收了收衣领,“呵,不客气!无论是佑朝的皇后娘娘还是萝枽族主我都受得。且既然是娘娘了,我也不介意帮着太后娘娘管教……” 见萝瑶如此张扬,尤太后不慌不忙的摸了摸手上的扳指,紫檀起身退到其后,“那萝主可知,封后得过……” “不知该当何如?”萝瑶挑衅的睥睨着尤太后。 “那便重学礼法。”尤太后的神色淡淡的,有几分高深莫测。 “呵呵呵!”萝瑶轻笑了几声,“封后过不过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太后的后位可是来自一个盒子。” “盒子?”尤太后的声音还是很稳。 “对,还有……”萝瑶颇具深意的看了尤太后一眼,接着转身把背影留给了尤太后,顺带着吐出了一个字‘火’。 “那……哀家……”尤太后一如进来的泰然自若,“萝后贤德诚挚,自是理应为后……哀家,便先回宫了。” 话罢,尤太后欲转身,萝瑶的声音又萦绕在太后的耳边,“不用去请安问候么?本后一向宽宏大量!” “萝后节制便是,哀家要去清修了。” 看着尤太后的背影,萝瑶笑靥如花,“那……祝太后……大成……” …… “盒子为何物?”看着太后的背影,秦符知晓萝瑶与太后之间存着不少自己不知道的辛秘。 “那不是你该知道的。”萝瑶见尤太后走了,脸上的笑全都收了回来,坐到案前,拉开一张新纸。 “嗯……”秦符静默着看着萝瑶动作,这贼妇还是有几分本事,寥寥几笔竟是把女闾的形式画的分外清楚。 瞧见秦符有些出神,萝瑶佯装随意的问道,“你我之事,不牵涉夫君可好?” 第5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8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58节 “夫君?” “慎言。”萝瑶听出了秦符语气中淡淡的不满,便改口道,“刘慎言!” “好……”秦符看了萝瑶一眼睛,“一言定之……” “嗯。夫君收了个好徒儿!”萝瑶知道刘慎言是帝师一事,便拿出来打趣。 听见萝瑶称赞自己,秦符皱皱眉,“那汝前几日,为何言孤……” “说你什么?”萝瑶见自己要秦符行动不涉及刘慎言的约定已经得到,就有些不耐,若不是这小子,自己完全不需要再做这张图。 “言孤……”秦符有些语塞。 “不要再孤了……小孩子家家的,你我不是甚好?”萝瑶画图画的烦心,一心二用果真是要不得的。 “言孤……言我,拖累了夫子……”秦符心中也知如此说话不好,一时半会却也找不到熟悉的字来替代。 “你没拖累?”萝瑶抬眼瞅了秦符一眼。 “孤……我……如何拖累了?”秦符有些不服气。 “呵!”萝瑶冷笑一声,“一个君主做成你这般,于满朝文武都是拖累,那里只是我的夫君。” “汝此般……” “说你……”萝瑶蛮横的打断。 “你此般说话……” “嗯……继续……” …… 太阳一点一点的下坠,萝瑶纠正着秦符口中别扭的用词,听着他口中的把‘汝’换成‘你’,萝瑶似乎看到刘慎言的影子。 当年,自己也是这般咬文嚼字,说话全是书里的字。 幼时族中,贵胄皆是习佑文佑言,教书的师傅也是格外的抠字眼,那样教出来的好处就是说话一股子朽气。当然,在那些贱民眼中,能这般说话,是一种地位的象征。 幸得那次自己坠落了山崖。 躲过了追杀,也晓得了些其他的东西。 敬无为,无为…… 说是无为,却带着自己寻遍了草药,也教自己改了那一口格外拗口的文言。 …… “汝……你……” “孤……我……” 伴着生硬的声音,萝瑶埋头,重新起画女闾的收聚图。 …… 入夜。 秦符躺在龙榻上,长着嘴型,练习着一些简单的词。 他记得寻常人与夫子说的便是这类的字眼。 自己若是与夫子如是说,夫子的心中应也是欢欣的吧! 思及此,秦符慢慢的合上自己的眼睛,虽然有些为难,但……要是夫子能欢欣,那也应是值当的…… 再想到萝瑶所言的拱手河山……秦符似是觉得自己的心被线给勒住了……这个……自己怕是……做不到…… 第106章 迷香 “太后。”紫檀跟在太后背后小心的给她按揉着肩膀,昨日从萝枽阁回来,太后便半宿未眠。 “紫檀,坚儿如何了?”尤太后面色沉郁,暗觉朝中局势已朝着秦符方向倾斜,纵使依着昨日的情景,秦符是被那萝瑶操控了,可即使是操控了,这大权也不能从自己这处旁落给了别人。前几日,闻人说近些日坚儿嗜睡有所好转,也算是近些日子自己求神拜佛有了几分成效。尤太后紧了紧手,“去秘邀清大人过阁。” “是。” …… “大人。” 看着太后给自己来了一跪,绪清往后退了一步,“太后此礼是过了。” “大人如妾身之再造,妾身谢再造恩人,如何过了?”尤太后抬着头,眼神里都是凄婉,“妾身一个女人家,在宫中不易……” “太后,莫要忘了清从何族而来……”绪清往前走了几步,尤太后立马把头伏了下去,瞧着绪清的鞋面出现在眼前,尤太后的心里有些不平静,自己可是有些年份没有瞧见人的鞋面了。 清从何处来?自是萝枽……萝枽……尤太后立刻把头抬了起来,萝枽之族以女为尊,萝枽族人怕也很难对女子产生同情,那自己刚刚的示弱……呵,好一个清,凭借一封信就能玩弄自己于股掌。 不过,这人也算是自己处心积虑寻来的,毕竟,先帝…… 尤太后瞧了暗处一眼,紫檀便立刻出现搀着尤太后起了身,“清大人应是知晓哀家女闾之事,近日多受你族人……” “清于族中,人微言轻,军政之事,皆归于萝主,委实使不上气力。”绪清笑着望了尤太后一眼,三言两语推了一个一干二净。 “可清曾言会助哀家的。”尤太后垂下的眼睑满满都是狠厉,无用且知道秘密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呵呵呵。”绪清自己寻了处椅子坐下,“太后说笑了。女闾之事,太后只消把布局给我,我自能助你。若是不愿,清还有一消息可以透于太后,以解太后之难。” “这……”尤太后听到‘女闾’‘布局’这几个字心头一颤,这可都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若是给了…… 绪清见尤太后疑虑颇重,便从怀中掏出一沓纸递给了太后,“此物为凭何如?” 太后接过一瞧,抬眸有了喜色,“当真?” “当真。”一沓地契而已,自是当了真的。 “那……”尤太后微微的含颚,“哀家收到了清的诚意,不知那条消息……” “恩……矿的布局图在于家……” “你如何确定?”尤太后有些忧心,如此机密之事,一个外族人是如何知晓的,若是个陷阱……不能把尤家全都赔进去…… “信与不信,全凭太后。”绪清挑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尤太后一眼,“清告退。” …… 夜深了,绪清拿着酒盏品着佳酿,京都的生活到底是奢华的,不论是兖州的吃食,还是塞外的胡姬,均是唾手可得。掰开怀前小倌嘴,抬手把千金难买的玉液给灌下去,再瞧见没品过酒的被辣的面红耳赤…… 似是有些无趣。 绪清挑着怀中人的下巴,“阿言呀,你说……” “清……” “嗯。”绪清应了一声,掐住怀中人的脖子,不过半响,便咽了气。 怀中人慢慢软下去,绪清端详了片刻怀中人的脸,不像,终究是不像…… “绪清!” 门被撞开的声音刺得绪清有些耳鸣,“近期胆量净增,莫要忘了你还不过是个萝主!” “纵使我只是个萝主,也是以部族利益为上,你怎可私拿了地契赠与……” “假的。”绪清瞧了萝瑶一眼,把手中的杯盏丢到萝瑶的脚边,“你如今是欲夺天下之人了,还如此易躁易怒,成何体统!” “那真的呢?” 萝瑶话音未落,门外便有小厮‘咚咚’敲门,“宗主。” “入!” “是……”小厮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近来,恭恭敬敬的放到绪清面前,“太后遣人送来女闾的布局图。” “嗯。下去吧。”绪清的手指轻叩这桌面,一切尽在掌控。 “这是女闾的布局图?”萝瑶有几分不敢置信,自己筹谋了那么久怎么这么轻易就落到了绪清的手上,这幅图据探子报,太后也是废了不少心思的,舍不得轻易给人…… “是。”绪清随手把布局图丢到一旁的架子上,低头翻看案上的书卷。 “可否给我?”萝瑶看着绪清不重视的样子,心里直痒痒,那可是女闾的布局图呀,要是得了那得省多少气力! “不可……”绪清看都不看萝瑶,直接否决。 “你……” “下去吧,我要寝了。”绪清合上书,朝着榻上走了过去,“那图到该给你的时候自会给你。” “真的?” “我何时诳过你?” “那……”萝瑶咬了咬下唇,“那萝瑶告退。” 话罢,萝瑶细瞧着绪清解衣欲睡,慢慢退出了房门。 绪清瞧着合上的门扇,熄灭了烛火,然后在一片昏暗中轻轻的勾了勾唇角…… 萝瑶下榻处。 “族主。”一个黑衣男子跪到萝瑶面前,这么晚被萝主召来着实是她的荣耀,终于可以为宗族效力了。 “去上迷香。”萝瑶背对着男子,抬头仰望着窗外的月亮。 “可……”虽说萝主省略了主语,但在路上,萝主的亲信已经和自己说过此事,去给宗主下迷香?虽说自己是宗主院内的仆,这种事做着也着实是不妥。 “宗主的仆厮均已被我支开,你难道连这么点小事都不愿意为本族主做么?”萝瑶一贯不爱与族中男子交谈,但绪清院中一向不留女婢,只能靠这个似乎不太靠得住的仆了。 “可……”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宗主一向不是好惹的。 “放心,宗主事务繁杂不会那么快就发现东西被窃的……且……”萝瑶一副尽在掌控的表情,“等到他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收回了女闾,太后那派可能已经被我们斗趴下了,到时候……” “那……” “去做吧!我不想说第三次。” “是。” …… 细细的竹管慢慢戳破了纸,袅袅的白眼悄悄的在屋子内飘荡。 绪清目光追随着烟,又扫了下竹管,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寻着舒服的姿势,合上了眼睛。 第107章 督察 于泽倏没踏入于丰的书房有几日了,那日归来,管家便与他言说,他收的小爷见财起意,偷了府中些许银两,被护卫逮住,幸得于丰宽厚,问言其为何逃之,原是家有贤妻,于丰便心生怜悯,赏赐了万两白银,送其还家…… 这番言辞是当自己是黄口小儿么? 于府的管家竟是连帝师都不认识,真是有眼色! 且慎言再是落魄也不至于偷自己府中的银两,再则偷了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被一群护院逮住,自己的小院直接可以夺门而出。如果被逮住,那只能说明有人围了自己的院子,自己可是与于丰约法三章的,自己的院子不许围。 莫不是于丰起了疑心?或是觉得自己不容易操控了想找个借口把自己换掉?可惜了,这是个多事之秋,情势局势,势势都不由他。但自己去账房查了几次,确实是支了万两。只是探子报近些日府中确实没什么花钱的门路。 慎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于泽倏沉了一口气,走进了于丰的书房。 “爹爹。” “嗯!”于丰见于泽倏,便一脸喜气,冲着于泽倏招招手,“泽倏过来!” “嗯?”于泽倏行了礼走到于丰面前,顺着于丰的手指,瞧见了一张图,“这是何物?” “这是太后的女闾布局图呀!”于丰捋捋髭须,甚是满意。 “敢问爹爹是从何处得到此物?”于泽倏听见那幅图的名字,眼睛便有些挪不开,太后的命根子怎么会到了于丰手里……如果于丰得女闾……那么于家就会成为京都中最显赫的世家……可……于泽倏觉得唾手可得的东西总会给人一种不现实的感觉…… “呵!这不必你知道……”于丰的笑意消了几分,“泽倏,你去悄悄把这些铺子收了。” “吾一向不牵涉铺面之事。”于泽倏本能的拒绝,许是战场上多了,自然对这些看上很诱惑的东西有深深地警惕u,愈是有诱惑力的东西愈是有毒。 “这次……”于丰看了于泽倏一眼,“非你莫属。” “如何?”于泽倏有些嘲讽,“于家有非我不可之事?” “与我家相争之人带兵。”于丰有几分无可奈何。 “呵!吾家不是也掌兵么?” 于泽倏不屑的语气让于丰有些怒,但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那……现如今,那些士卒不是在你手上么?” “呵呵,爹爹说笑了!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于家军中一直都是您做主。”于泽倏退后了几步,那幅图自己注定是无福消受。 “你……真不愿?”于泽倏一撂挑子,于丰刹那觉得有些棘手,这件事如果必定功成,那自己去做也无妨,可……凡事都是有风险的……自己得找个人顶住罪过,于家必须也只能在自己的手上崛起! “是。”于泽倏桀骜的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于丰喊住于泽倏,“那……我便亲自抽些士卒去……你……必须去督察。” “吾才识鄙陋,还是爹爹您亲自去吧!”于泽倏刚刚顿住的脚终是迈过了门槛。 “哎!”于丰又喊了一声,见于泽倏不顾自己已出了门,气的重重拍了一下桌案,然后坐到桃木椅上,“哼!” “老爷,消消火!”一旁的管家连忙给于丰上了茶水。 “怕是少爷还是与老爷怄气。” “哼!怄气?怄什么气,老夫给了那位白银万两还不足当么?”提起万两白银,于丰也有些愤慨,本是想借着那银子的事顺顺于泽倏那小子的气,谁曾想竟是起了幺蛾子,搞得鸡飞蛋打,自己里外不是人!不过是逐了个小爷,至于与自己怄这么久的气么? 莫不是? 想到近期于泽倏异常的行为,于丰一下子起了一背冷汗,于家的兵,这个时候可不能乱。 …… “诶,足当足当。”放着管家在一旁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宽慰自己,于丰思索着查女闾的合适人选,近些日子,萝主与圣上正在干这事,或许,自己可以借着皇上的名号? 正当于丰细细谋想的时候,一个小厮冲着管家回了一些事情。 “老爷!”管家低声引起于丰的注意。 “嗯?” “太后旨意下了。” “哦?”于丰皱皱眉,“说什么?” “说是要送郡主来于府。” “郡主?”于丰想起来太后给自家赐了一门婚事,“那便寻个嬷嬷照看着便是。” “可可……”管家面露难色,太后打的可不是这个主意。 “可什么?”于丰不明就里。 “太后说要少爷亲自陪护。” “亲自陪护?”回顾近些日子宫中战火四起,萝主圣上联手逼的太后阵脚大乱,于丰料想太后此举怕是来拉拢自己的,既然,既然泽倏不愿意督查,那便照看这个小姑娘,安抚太后也不错!毕竟明面上,自己可是宠着这个儿子的……唯一的儿子…… 于丰翻来覆去想来几次,越想越觉得绝妙,“那便去寻少爷吧!” “是。”管家瞧见于丰满意的神色,连忙行礼退下,匆匆赶去安排。 …… “哎!郡主您慢点!我家少爷住的偏僻。”管家带着郡主从于府大堂转向于泽倏的小院。 “无碍!” …… 于泽倏听到墙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接着就瞧见自己与于府大院的那扇门被推开,一个身着嫩绿色的长裙的女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5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9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59节 “侍妾?”于泽倏脸色一沉,自慎言留宿之后,就总会有些女子被送来扰自己的清净,“滚出去。” “啊……少爷……这是……”管家见于泽倏面色不对,立刻晓得应是误会了,便欲解释,谁知那女子竟是率先开了口,“汝……” “嗯?”于泽倏听着来人的声音吃了一惊,似乎,似乎还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瞧见于泽倏惊愕的神色,依旧落落大方,“汝可是当朝大将军?” “不是。”于泽倏起身走向居室。 “汝……可识得……” 于泽倏继续往前走着。 小姑娘看着于泽倏的就要合上门扇的时候,泪珠突然就滚了下来,“汝可识得相思扣!” 第108章 夫君 许是小姑娘的声音过于凄婉,于泽倏闻声,关门的手就滞住了,相思扣此物甚是耳熟。 于泽倏看了一眼院子中的众人,“你们先下去吧!” “那……?”管家打量了片刻于泽倏的脸色,要是郡主在院里出了什么事情自己着实也是担待不起 。 “留下。”于泽倏瞧着小姑娘玉泪纵横的模样,脸色稍霁,终不是一群唯唯诺诺的侧身把门让开一道,幽瑶见了连忙走了过去。 待到幽瑶进了门,于泽倏便假意反手上了栓。 上栓的声音让幽瑶背脊一凉,母后说过,不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不进来,自己似乎又难以知晓慎言哥哥的状况,自回宫后,自己随着母后学些女戒女训,皆是拘谨,远不如慎言哥哥说的有趣……或许慎言哥哥说的对,似乎听嬷嬷言,如今这人便是自己的夫君了……可自己不喜欢这个夫君……虽然母后说,此人是大将军,国之栋梁,嫁与了他,便能保山河永固,佑朝万载绵延,但自己就是不喜欢,想着慎言哥哥以前与自己说的,自己只是寂寞了…… 寂寞是什么?是漫漫的长钟响彻了宫廷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是庭院里占满了宫妇,除了嬷嬷却没有人敢与自己搭话?还是皇帝哥哥说的,自己身边的人都是母后派来监视自己的人? 自己真的寂寞了么?只是寂寞是什么? 自己只是喜欢慎言哥哥做的那些小玩意儿,大概,也只有慎言哥哥会认认真真的陪自己戏耍,戏耍一些女孩子玩的小玩意。 幽瑶用袖口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汝可是……” “将军?”于泽倏立在柱子旁看着送来的小姑娘兀自沉着脸,有些怀疑她的年龄,依着她的面向,似乎不是做得同房丫头的年龄。 “对!”幽瑶抬着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于泽倏,于泽倏似乎能从她的瞳孔里瞧见自己的影子。 沉思了片刻,于泽倏答道,“是。” “那大将军是不是该无所不能?” “……”于泽倏无言以对,继而沉默。 无所不能? 如果大将军是无所不能的,那为什么其上还有设有诸多职位,但在寻常人家似乎大将军确实又是无所不能的……不知道这个小姑娘问的是哪一桩。 见于泽倏不开口,幽瑶知晓这是他在思考,如同皇帝哥哥,慎言哥哥那般,问道不好回的事情的时候,就是静默了……又或许,面前站的这个人不愿意告诉她…… 幽瑶走到于泽倏面前,距离刚刚好的微微抬头就能看到于泽倏的眼睛。 “带我去找一个人好吗?” 褪掉一些复杂的用词,孩童的声音让于泽倏一晃神,这,分明是个孩子…… “什么人?”于泽倏想着要去寻着于丰了结这件事了,这么年幼的孩童,如何能送到自己的房内? “我的夫君。” “夫君?小小年纪……” 于泽倏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幽瑶自小便是有夫君的,大将军何必要横刀夺爱?” “横刀?”于泽倏听到这个词刚毅的脸上浮起几分笑,“我要是横刀你如何还在此处?” “那……将军便放我走吧……” 幽瑶脑中突然闪过了,要是自己在于府病故,是不是就不用再听母后的话,也不用管自己是不是佑朝唯一的郡主,不用管江山,也不用管秦符哥哥是不是想要坐稳皇位……自己就可以去找四夕,再带上慎言哥哥……母后近些日子一直教导自己女子应当三从四德,做个贤妇应当主动帮着夫君纳妾……四夕做妾应当是不错的……四夕的小点心做的不错…… “走?去哪?”于泽倏觉得有趣,这还是近几日来的头个说要走的女子,可只怕她进了自家的庭院,出去就不明不白说不清楚了。 去哪?幽瑶想了想,皇宫自己是不想回去了,皇帝哥哥和母后近些日子都不去看自己,自己能见到的只是一堆教规矩的嬷嬷……而慎言哥哥家是刘府,慎言哥哥的爹爹待人也好……幽瑶眨眨眼睛,朝着于泽倏笃信道,“去我夫君家!” “你夫君是何人?”于泽倏从门缝里瞧见于丰派来的暗桩都撤了,便抽掉了门栓,顺道打算送幽瑶去她夫君的住处,虽说回她夫君的住处未必妥帖,但她执意如是,自己也不好言说什么。 听到于泽倏问她夫君的名字,幽瑶有些雀跃,刚刚还愁眉不展的脸一下子洋溢着期待,“刘慎言。” “嗯?”于泽倏一愣,疑是自己没听清楚。 “刘慎言!”幽瑶又重复了一遍。 听清楚了那三个字,于泽倏脸色大变,“你是何人?” “幽瑶。” “幽瑶?”于泽倏开始从脑海中寻找这个名字……幽瑶……幽瑶……似是,慎言也和自己提过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 联想到管家走之前关切的脸……幽瑶…… 佑朝的郡主? 她的夫君……那……自当是刘慎言……顷刻间,“你十九,我十七,她九岁……”一下灌入了于泽倏的脑海。 九岁……九岁…… 眼前这小姑娘应是佑朝的郡主无疑了。 如果是郡主,送她出府……且是送到刘慎言身边…… 于泽倏攥紧了手指,“抱歉……我食言了……” “食言?大丈夫不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么?如何会食言?”幽瑶不懂眼前的人为何突然变了神色,且答应了别人怎么能出尔反尔。 “这……”于泽倏打开门,走到院中,幽瑶跟在其身后。 听着背后轻轻的脚步声,想着刘慎言所说的他并不喜欢这个女子…… “你若是郡主,便应是我妻。”于泽倏转过身,看着幽瑶,“那变就安分的等着嫁与我吧。” “可幽瑶不喜欢将军呀。”幽瑶绞了绞帕子,将军看上去虽然不爱笑,但刚刚答应送自己回去,应该……应该是个好人吧…… 听到喜欢,于泽倏不由的有些好笑,这么小的年纪都知晓何为喜欢了么? “喜欢是什么?”于泽倏看着幽瑶。 “喜欢就是想送他相思扣。” “那是什么?”于泽倏明知故问,却瞧见幽瑶从怀里掏出一堆丝线,一板一眼的和自己说,“相思扣可以用来向自己喜欢的人示爱……” 第109章 访客 “错了,错了,往这边打……”幽瑶的声音让于泽倏一愣神,自己又错了?不是往右再折向左么?对比着幽瑶双指翻飞,于泽倏缠着麻钱上的丝线显得格外笨拙。 待编完一个扣,幽瑶瞧见于泽倏手上那堆乱糟糟的线,不由得捂着嘴不停的笑,“还大将军呢!编个扣都编不出……” “这类活计,应是女孩子更擅长些……”于泽倏应了句,却还是捏着那堆线,不耐其烦的绕来绕去。 “更擅长些……”幽瑶夺过于泽倏手上的那堆线,解开几个线头,“那便我来编吧……” “怎么?”于泽倏不解,纵使是嫌弃自己编的慢也没必要非要抢了自己手上这个。 “突然不想教将军了。”幽瑶打好了扣上的最后一个结。 “为何?”不过是个扣,自己也不算是太蠢笨,如何就突然不想教了? “嗯……”幽瑶努努嘴,“幽瑶不想将军学会。这是幽瑶夫君教会幽瑶的。” “……那并不代表什么……”于泽倏脑子里回荡着幽瑶所说的,相思扣可以用来向自己喜欢的人示情…… “怎么会呢?”幽瑶摇摇头,“一丝一线总是关乎情的,就如同将军怎么编都编不好,心不到,心不诚,怎么能打好扣?” “……”是吗?于泽倏闻声莫名的想问,那你夫君教你的时候,心中念得是何人?只是这些话于一个九岁的丫头来说,总是太重了,太重了…… 刘慎言心中念得是谁与自己又有什么相关? 瞧着幽瑶又坐那专心致志的打着扣,于泽倏暗笑自己想的太多,面前坐的这个如果自己不反抗,注定是自己的妻,自己不同于慎言,他之前的太傅是个虚职,自己可是实打实的将军,太后讨好自己自然不会是如同讨好刘家那般虚晃一枪。瞧着目前太后的架势,怕是真的起了把幽瑶塞到自己后院的心思。只是,机关算尽太聪明,自己的爹爹于大人不是已经打算偷着接手太后的家私了,可惜太后却分毫不知。如若那事败露,于丰怕是会推自己出去顶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太后纵使没了财源,尤家的粮却还是足够太后得瑟一些时日。 自己到那时…… 如今,只得早做准备。 …… 一群荷尖冒出了水面,初夏偶得的几声蝉鸣平添了几分闲适。 刘慎言感慨着王爷的府院果然是与众不同,位处闹市,里面却是如同世外桃源,不染俗世喧嚣。 觅了个池台,寻几个歌姬舞弄风骚,不足盈握的柳腰,飞扬的彩袖,着实有几分蛊惑人的味道。 只是,再好的饭也不能天天吃。 有几分闲情了,看佳人起舞是享受,要是别有用心,那就是受罪。 此时,刘慎言就有些嫌弃台上的舞伶扰了他览书,只是没法子。 要是自己不端着一副色迷迷的眼光,目不转睛的瞧着台上的女子,如何能让诸臣知道自己耽于声? 为了掩饰自己被逐出家门的缘由,刘慎言处心积虑,终于编完了一个史诗级的故事,即儿子声色犬马,父亲恨铁不成钢,一怒之下逐了逆子出户,谁知逆子得了已故将军的赏识,举荐给了圣上…… 虽然这是个破绽百出的故事,但是老百姓爱听啊,以讹传讹,自己便是冠盖满京华…… 不过糊弄过了百姓,佑朝的列位臣工可不好糊弄,自己只得散布些谣言,结合点朝廷中的实事,半真半假的把自个儿给晃出去,如太后逼迫刘大人逐了儿子,圣上误以为自己为民请命,体谅自个儿一片忠心…… 总之就是,自个儿现在就是站在风口浪尖上了,像自己父亲那般闭门不出是解决不了事,做文忠吧,两袖清风这种事自个儿担待不了,且在群臣一片卖官鬻爵之中,独善其身似是有些困难,做奸佞吧,溜须拍马自己也情商不足,再说如今这局势乱的,自个儿也是着实插不进脚。 绪清和自个儿说,莫要忧心,待他回来,诸事都能妥善了解,可谁知他何时能回来? 不过一年? 呵呵,还真是一年一相会…… 自个儿貌似有些习惯身边有个人陪了? 绪清的茶碗,绪清的酒,绪清的画,绪清的剑术……刘慎言眯眯眼,真是个博学多才的好男人…… 倒腾倒腾绪清,刘慎言莫名的就想到前几日他们俩合写的那个字。 “青” 两个人合写一个字的感受着实是奇妙,背后站着一个人,提着你的手,或是腕?刘慎言想不清发力的究竟是哪处,慢慢移动,直到那墨渍慢慢的渗入纸背…… 区区一个字,却是写了近半柱香。 青山不改? 公如青山,我如松柏? …… 这些都是打趣,最怕的是,月下王出头。 隐隐有趁着天黑改朝换代的味道。 毕竟,那个字写时,自己能感受到绪清从骨子里渗出的一种无从掌控的苍凉,而当那字写完,绪清便又是走了…… 自个儿至今仍是莫名的惆怅? 刘慎言想的正出神,管家的声音刺得他打了个激灵。 “主子!” “何事啊”刘慎言对小皇帝赐得这个管家甚是满意。派这人守门,加上一个杂七杂八的侍卫,几乎没人能进得了府。 “有人来访。”管家不卑不亢的冲着刘慎言一躬身。 “清大人的话就挡在外面吧。”刘慎言侧在榻上,任着眼前几个美人起舞。绪清是走了,可是为了掩人耳目,他却还是日日遣人来拜访,自个儿在其走之前才知晓,前些日子来,他均是打得萝瑶的名号,幸而自己从未让他进过门,不然太后怕是定要给自己小鞋穿。 “不是清大人。” “那是?”刘慎言想不通了,不是绪清,这管家来通报什么?直接挡回去不就是了么? 自从小皇帝赐了回东西,那京都的蝇营狗苟都坐不住了。往日里自己做个太傅简直是门可罗雀,现如今却是门庭若市,这个势头要不得,无可奈何,只得指着个人守着大门,交代好,凡是礼物,均收,至于送礼的人嘛,一律挡外面。且特意注明,不记何人送过礼,待到月半,一起缴给国库,自己乐得清闲。 “是于将军。” “呃。”刘慎言差点泼了手上的茶,于泽倏来找自个儿?上次收留之恩还没谢,再加上不告而别……刘慎言定定神,“备茶快请。” 声还未落,却瞧见于泽倏带着一姑娘已经走近了。 瞧见周围人多,刘慎言明面上和于泽倏又没打过什么交道,只得挂上假笑,从榻上起身拱拱手,“于大人好雅兴呀!今日竟是携女眷来访!” 第110章 郡主 “是吗?”看着池台上一群女子随着乐声起舞,于泽倏沉郁的望了刘慎言一眼。 “刘大人还真是帝师,堪为天下垂范!” 于泽倏朝着刘慎言走近了几步,“这群女子不知刘大人是预备纳妾呢,还是娶亲呢,还是只是做个通房丫头?” “呃。”刘慎言没料到于泽倏一开口火药味便如此浓厚。而因为于泽倏是武夫,下面的女子把他所言的听的清清楚楚,都一阵暗喜,都说刘大人爱寻花问柳,近日却对她们这群京都的名伎不理不睬,原以为是她们一干人等舞技生疏,只等失意而归,不想竟是来了位大人帮她们一行提了此事。 见刘慎言愕然的样子,于泽倏扫了周围一圈,上过战场的煞气让众人都是一寒。 “将军……” 一个女童的声音从于泽倏背后的斗篷里传了出来。 大夏天穿斗篷,刘慎言着实被那女童的举止给惊住了。 看着一双莹白的手扯住于泽倏的袖口,刘慎言脑海中闪过了萝莉与大叔…… 未等刘慎言反应,管家却是率先清醒了过来。 “于大人,未经许可就私闯了宅院,怕是不妥吧!” “不是私闯!”又是女声。 “那是?”刘慎言不怀好意的望了于泽倏一眼,于泽倏的眼睛却传给了刘慎言一个看好戏的讯息。 “是我要进来的!”话罢,女子一把扯下斗篷,一张不施粉黛的脸布满了委屈。 “……额……幽瑶……”刘慎言语塞,这么热的天,顶着斗篷来找自己……然后自己一院子的红粉佳人…… 时间仿佛凝滞了。管家一瞧见女子的面容便跪了下来,顷刻间,院中便只有三个人立着,刘慎言,于泽倏,幽瑶…… 幽瑶裹着斗篷看着相隔不过四步的刘慎言,喃喃道,“慎言哥哥……慎言哥哥……” 刘慎言双手握紧,又松开,却没有挪动半步……如今,幽瑶是泽倏的妻了……自个儿没立场,也没权利去走那四步……那么多人都盯着……如今,只能让于泽倏去带走…… 就在刘慎言给于泽倏使眼色时,幽瑶一下冲过来抱住了刘慎言的腰,带着哭腔,“呜呜呜……慎言哥哥……” 刘慎言木了片刻,推了幽瑶一把,“哪里有什么慎言哥哥,郡主慎言!” 话罢,转身朝着池台走去。 见刘慎言换了方向,幽瑶连忙爬起来,喊了一声,“刘慎言,你站住。” 刘慎言不理会,继续往前走。 幽瑶瞧着刘慎言往前走的样子,泪水‘唰’一下,止不住得往下流,“刘慎言!我以郡主之命,要你站住!” 刘慎言闻声,袖中的手再次捏紧,幽瑶在自己院中掉了斗篷,院中眼线众多…… 刘慎言有些心疼幽瑶了,定了定心神,只得用这刻薄的言辞做了伪装, “郡主如此不知廉耻,来朝臣府上,唤一臣子驻足,是何居心?” “臣子……”幽瑶看不懂刘慎言的深意,只是转头看着于泽倏,见于泽倏也是一脸沉重的样子,便学着秦符的样子脸一沉,“既是臣子,那便来我面前跪着!” “……”一闻此言,于泽倏与刘慎言皆是无语。 第5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0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60节 刘慎言往回走了几步,一旁的管家向幽瑶磕了一头,“郡主,按理帝师是不必给您跪的。” 话音未落,刘慎言已是跪到幽瑶的面前,规规矩矩的给幽瑶俯下身,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谁料到竟还有这般契机。 “郡主。” 待到刘慎言抬身的时候,眼光正好与幽瑶相对。 刘慎言看得出幽瑶的眼睛里闪烁着的泪光,也读得懂幽瑶的不解,自己不能近,不能近……刘慎言有一刹那想起身去揉揉幽瑶的头,告诉她,于泽倏是个不错的归宿,是个比自己靠谱的……但,他不能,纵然那是真的,他晓得幽瑶接受不了……可自个儿能做什么呢? 无力能让一切显得荒诞不羁…… 刘慎言跪在原地,目光越来越冷,冷到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趣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搂住了自己的脖颈,接着刘慎言感觉到有些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脖颈淌了下去。 “慎言哥哥……” 刘慎言叹了口气,合上眼睑,双手搂住了幽瑶的背,“幽瑶不哭……” “刘大人怕是越矩了吧!” 太监的声音让刘慎言察觉到幽瑶的背在颤抖。 “你是?”刘慎言拍拍幽瑶的头,抬眼看了一眼来的太监。 “咱家是太后身边的江公公,奉太后之命来看看郡主与郡马处得如何,谁知……”公公阴阳怪气的讲话,着实是异常的刺耳,刘慎言不耐烦的抱起幽瑶,“既是后宫之人,如何私闯了我家宅院?” “这……”江公公语塞,但想想自己跟着郡主出宫,已经盯郡主有些日子了,于府自己没机会瞧见,可这圣上赐得宅子安插几人进来还是颇为容易的,刚刚有人传郡主进了刘府,自己便追了进了,并未想太多,现在,怕是有骑虎难下……只是,太后下了命令,要自己一定得看住郡主,让她跟着于大人……江公公思索半天,腆着脸,“咱家是奉着太后之命……” “母后,母后她说什么了?”幽瑶看着江公公,眼睛里都是惊恐的神色。 “太后娘娘说了,郡主在外要记着自己是皇族的子嗣,要为国效力,莫要唐突了于将军……” “还有呢……” “闲时,温温书,学好三从四德,思量着做个贤妇。”江公公见幽瑶听得真,便有几分得意,太后可是说了,对这丫头没必要客气。 听完江公公的话,幽瑶黯然的拉了拉刘慎言的袖子,“好了……我知道了……慎言哥哥,放我下来……” 刘慎言瞟了江公公一眼,还真是奴大欺主,幽瑶如此,怕是会助长这奴才的气焰。但这么多人看着,自己着实也不好出头。 …… 幽瑶被放下来后,江公公自觉的跟在幽瑶背后。 “江公公,你跟了几个月了,还没有厌倦么?”幽瑶朝着池台的方向走着,慢慢的,映着池中的荷叶,格外的可人。 “回郡主!咱家听太后的话,怎么会厌烦呢?”江公公拱了拱手。 但他的样子着实让幽瑶厌恶。江公公奉命跟着她已是有些日子了,开始时,幽瑶还想着许是母妃挂心自己,特意遣了个公公侍奉自己衣食,后来才发现,江公公就是秦符哥哥口中的眼线。听嬷嬷讲,江公公还让自己宫中的婢子把自己的衣食住行,事无巨细均上报给他……幽瑶觉得在宫中的日子真是漫长,漫长到似乎在宫中待了几十年……且江公公这不许,那不许,不许自己打相思扣,不许自己放风筝,不许自己寻书,只许自己看那些与三从四德有关联的……甚至还阻着秦符哥哥来看自己…… “母后的话,幽瑶一定要遵从吗?”幽瑶没头没脑的蹦出这么一句话,让站在幽瑶背后的江公公出了一身冷汗,“太后的话,郡主怕还是听着为好……” “不然会如何?”幽瑶蹲在池旁,看着水里的鱼游来游去,有些艳羡,“住在宫里的我,怕还不如这鱼儿呢。” 第111章 投湖 “郡主说笑了……”江公公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说笑?幽瑶从来不说笑。”幽瑶笑着看着江公公。 江公公一晃神,似乎是看到了刚从太后殿出来,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小郡主。笑得单纯,简单,就如同那些刚从宫外买来的不谙世事的小宫女一般。江公公觉得小郡主身上有些说不出的诡异,依着太后的意思,郡主日后至少应当精通权势才是,这么清澈的眸子,怕是…… “江公公,你还没说违抗了母后会如何呢”幽瑶起身,娇笑着,声音如同银铃一般。 “郡主会如何,奴才不知晓,只是……” “只是什么?” “奴才要是违抗了便是死路一条!” “……好了!谢谢江公公!”幽瑶冲着江公公感激的一笑就朝着刘慎言的方向跑了过去,“慎言哥哥!” “嗯?”看着幽瑶高兴的模样,刘慎言与于泽倏交换了一个眼神,“幽瑶怎么了?” “慎言哥哥,我想给你跳支舞。”幽瑶一脸期待的望着刘慎言。 “哦?”刘慎言跟着笑了笑,“为什么?” “因为幽瑶希望慎言哥哥记住幽瑶。”幽瑶认真的看着刘慎言,“幽瑶怕自己死了没有人记得。” “怎会?”刘慎言浅笑着摸了摸幽瑶的脑袋,一个郡主怎么会死了还没有人记得? “不知道!反正幽瑶就是怕。” “那……” “刘大人,你就让郡主跳吧!” 于泽倏插话帮刘慎言做了决定。 自己在一旁是看了很久的戏,虽说对这个小郡主有那么几分唏嘘,却也不值得自己出手,今日自己愿意跟着她出门实属难得,自己没必要再因着她得罪了太后,若不是慎言……自己怕也不愿意…… 顶着郡主的名头来看慎言…… 于泽倏暗笑自己竟也有今日…… …… 幽瑶的舞很简单,没有那些舞姬的图谋,只是单单纯纯的一支舞,一支转了些圆圈的舞,看着娴熟的模样,估摸着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再无趣的东西,当你静下心去看的时候,都能寻着打动你灵魂的片刻。 刘慎言看着幽瑶慢慢的转啊转,转的四周仿佛都慢慢失去的颜色,仿佛世间慢慢的只剩下了一个幽瑶…… “慎言哥哥,你说幽瑶跳的好不好?” “好……好……”刘慎言张了张有些干涩的嘴,莫名的感受到一种荒凉,就像是那次看着载着幽瑶的马车越行越远…… “那慎言哥哥要收好幽瑶送慎言哥哥的物件。” “好。”刘慎言脑子已经停止了思考,无法拒绝。 “嗯……” 脚步声有些渺远了,刘慎言站在原地,幽瑶该是和于泽倏离开了吧?虽然自己似乎还没问清楚他们为何而来……这算是被太后搅了局? 刘慎言苦笑着端详自己怀中被幽瑶塞来的物件,五彩的丝线…… 满满的一堆全是相思扣…… 接着刘慎言就听见江公公的声音,“啊!来人呀!郡主投湖了……” …… 天黑了,对着烛火,刘慎言用手背试了试幽瑶的额头,从宫中赶来的嬷嬷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心疼。 “江公公呢?”刘慎言接过一旁婢子递来的沾了冷水的棉布敷在幽瑶头上。 “许是回宫禀告太后了。”于泽倏站在刘慎言的背后,心有余悸。一个小姑娘怎么说投湖就投湖了,万幸还是有侍卫会水把她给捞起来了,不然真是不堪设想。 回宫禀告太后了?刘慎言嗤笑道,“那怕是不好善了了……” “怕甚!有事我顶着就是。”于泽倏拉起来刘慎言,拉扯着往门外走。 “……你顶着?”刘慎言卸下于泽倏的力道,放下药碗,“你如何顶着?” “别忘了,我还是她挂名的郡马……” “不过是个挂名的郡马。”刘慎言不屑的瞟了于泽倏一眼,明明是自己的浑水,于泽倏还是不要混进来。 “挂名不是还意思着太后要讨好不是?”于泽倏说得凉薄,刘慎言却深知背后的利益纠葛,幽瑶于太后,不过是个利益交互,或者示好的砝码,今日于泽倏,明日或许又于了他人,做不得数……刘慎言瞥了于泽倏一眼,他正巧预备拉开门,便起身低笑道,“呵呵!有你这般做郡马的吗,看着郡主投了湖?” 于泽倏走出了屋子,回头望了刘慎言一眼,亦是低笑了一声,“是呀!哪有我这般的郡马,纵着郡主与旁人搂搂抱抱。” 安置幽瑶的厢房在一个小院,却也带着一个池塘,蔓延的绿色映着粼粼的水光在半夜给人一种沁人的凉。 “算我欠了你的。”刘慎言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缓缓移动的云正慢慢隐去月亮。 “何必?”于泽倏好笑的看了刘慎言一眼,自己一直在此处,幽瑶投水之事,自己本来就无法独善其身,慎言如此,却让自己显得小气了…… “……”刘慎言看了一眼水里的倒影,能瞧见于泽倏就站在自己的背后,虽是着了便服,却还是一副将军的模样,从玖琉,到笃行,甚至是如今的幽瑶,自己着实是欠了他良多……可惜自己还不起,也没什么可还的,连钱财自己这处还有于家的万两家私…… 瞧见刘慎言只是盯着水面,于泽倏拍了拍刘慎言的肩膀,“别想太多,我是随口一言……幽瑶不会有事的,估摸着明日就该醒了……” 明日?估摸着太后的人明日也就该到了。 刘慎言叹了一口气,太后,不好对付。 就在这时,背后一声断木惊得于泽倏与刘慎言一同往后看。 “什么人?”于泽倏喝一声,刘慎言冲着于泽倏摆摆手,“怕是一些小东西,我过去瞧瞧,你先回房睡吧。” “嗯……”于泽倏看了远处的一眼,转身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第112章 扑蝶 院中到底有没有小东西,刘慎言心中一清二楚,要是自己不知晓,那定是无的,自己说有,不过是个支开于泽倏的由头,但当他看清楚暗处的人的时候,还是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一半是庆幸,一半是忧心。 “夫子,看来汝与于将军私交不错。”秦符的话让刘慎言有些举步维艰,私交不错这是个什么词?可大可小,甚是微妙。私交好?一个闲官和一个将军夜半私聚,不好?如何又会处于一室? 刘慎言汗涔涔道,“回圣上,只是因郡主之事。” “幽瑶如今如何了?”秦符在宫中闻了幽瑶投湖一事,特意从宫中密道走了过来,本想探望一番,谁料竟是瞧见了夫子与于将军举止甚密,这似乎算得上是意外收获。 “这……”刘慎言看了秦符一眼,“回圣上,郡主怕是还未醒。” “夫子可是忧心幽瑶拖累了夫子?”秦符一向平静的脸竟是浮起了几分笑意。 刘慎言一本正经的答道,“回圣上,不曾。” “那夫子可愿娶幽瑶为妻?” “这……”刘慎言瞧了秦符一眼,“不愿……” “夫子不必忧心幽瑶被太后许了于家,这天下终究会是孤的……天色不早了,孤先行一步了。” 言罢,秦符自己朝着更暗的地方行去,刘慎言站在原地没动。 “慎言?” “嗯?” 瞧着打着灯笼过来的于泽倏,刘慎言唇角一勾,“哎哟,你竟是来寻我了。” “是啊!担心你寻不着路。” “这可是我的府宅!” “是吗?” “不然?” “那便依你。” …… 天明了,幽瑶也醒了,太后没有来。 刘慎言与于泽倏相视一笑,却没有言语。 幽瑶却是又像以前那般烂漫起来了,“慎言哥哥,母后没有派人来,对吧!” “对!”刘慎言抱着幽瑶,用手指点了点幽瑶的额头,“下次可别这样了,投湖真会吓死人!” “嗯……知道啦!”幽瑶窝在刘慎言的怀里,蹭了蹭他的前襟。 “哟,小丫头还害羞了!!”于泽倏在一旁端着茶碗打趣,“再蹭可就只剩地缝了。” “哼,倏哥哥你坏!”幽瑶冲着于泽倏吐了吐舌头。 “呵……”于泽倏看着女儿家的娇态不由的笑出声,“如此便坏了?前几日是谁说要谢谢我的大恩大德?” “这……”幽瑶淡眉轻蹙,“那倏哥哥是个好人好了……” 于泽倏被幽瑶评判好坏的标准逗乐了,“哈哈哈……原来好坏便是这么容易?” “对呀!待幽瑶好的,那便是好人,待幽瑶坏的,那便是坏人。”幽瑶答得理所当然。 “那打着坏心思对幽瑶好的呢”刘慎言不由的想要插句嘴。 “这……”幽瑶环上刘慎言的脖颈,“慎言哥哥你又逗弄幽瑶,怎么会有打着坏心思对幽瑶好的人呢?打着坏心思怎么还会对幽瑶好?” “哪有?”刘慎言端起桌旁的汤圆用羹匙舀起,吹了吹,喂了幽瑶一个,“这些事情你得拎清楚,你个做郡主的,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那便把慎言哥哥带着就好了,慎言哥哥帮着幽瑶分辨。”幽瑶笑嘻嘻的咬了一个。 “啧啧,小丫头,就这么信任你慎言哥哥?”于泽倏含笑望了一眼坐在主座的二人。 “对!慎言哥哥是好人。”幽瑶又咬了一个,阿,甜食,真是好味道! “呵,小丫头真会讨人喜欢,谁在你眼中都是好人。”刘慎言喂汤圆的手速慢了慢,吃太多,待会儿会撑到。 “对呀,幽瑶周围都是待幽瑶极好的。” “哦?那江公公也是?”于泽倏突然想起昨天那茬。 “对。他看着幽瑶也是为了幽瑶好,不听母后的话,幽瑶会挨骂。” “那太后待你也是” “对呀,母后给了幽瑶吃穿,还帮着幽瑶寻着夫君……”“要是没母后,幽瑶也见不到慎言哥哥……” “……”于泽倏闻言和刘慎言视线相交,均是默然,如此的性子,真是堪忧。 幽瑶似乎也是发现了气氛不对,便扯了扯刘慎言的手臂,“慎言哥哥,幽瑶说得不对吗?” “……”刘慎言低头看了幽瑶一眼,幽瑶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解与探询。 刘慎言吸了一口气,摸了摸了幽瑶的头,笑道,“对……幽瑶说得对……” …… 扑蝴蝶是什么样的体验? 刘慎言过去的十几年都没体验过,家中一直没有女眷,这次有机会也算是沾了幽瑶的光。 于泽倏被他爹传唤着去督察铺子,自己带着幽瑶出城玩也乐得逍遥。带着女儿家出门不便,便给她套上一身少年的短装,看上去到有几分像秦符,甚至是,有几分像笃行…… 刘慎言坐在草地上看着幽瑶举着自己说不出名的器具,在花丛上四处寻觅着,不由得对于泽倏有了几分敬佩,看上去铁骨铮铮一汉子,竟是对女儿家喜欢的玩意儿还有研究。 搔弄着随身带来的一堆线,用手指捻起来,再从怀里掏几个铜钱,慢慢的打着。 这个世界真是处处寻不着合理的地儿…… 谁能想到一个郡主竟是找不到几个铜钱,那傻丫头竟是把第一次打的那几个打了拆,拆了打,耗过了些许日子。 就在刘慎言废着闲工夫打扣,幽瑶从远处跑到刘慎言面前,笑盈盈的,她喜欢看慎言哥哥编相思扣。 许是站久了,刘慎言恍恍惚惚才意识到眼前有人。 见刘慎言注意到了自个儿,幽瑶笑了笑,递给了刘慎言一个锦囊,“慎言哥哥,你看!” “嗯?”刘慎言慵懒的伸手接过,拉开了绳扣,谁料那锦囊一开,里面的物件竟是自己飞走了。 刘慎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幽瑶给他的是蝴蝶。 小丫头跑过来给自己看,怕是费了些心思,自己却……刘慎言想着要不自己帮着幽瑶捕几只?虽说自己打心眼不乐意去拘些有生命的东西,众生平等? 刘慎言摇摇头,或许不及幽瑶一笑? 谁知,未待刘慎言开口,幽瑶便抢先道,“飞了便飞了吧!” “为何?” “被幽瑶扑住也挺可怜的。” 第6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1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61节 “呵呵呵,真是个傻丫头。” 第113章 送别 刘慎言带着幽瑶,顺着河堤慢慢的走,于泽倏走在前头。 瞧着有些灰败的叶子,刘慎言似乎看到几个月前春打头,柳树刚刚开始抽条的时候。时间走的快,与小皇帝授了几次书,再同于泽倏带着幽瑶去了几次城郊,夏季便过去了,转眼,于泽倏又要去边关了,听旁人言,似乎督察的事不太顺,可自己着实是使不上气力。 送于泽倏自己着实有些厌烦,送别是件很不好的事情,不管是良辰美景还是晓风残月,都有些伤人。但自己终究还是来了,“此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 “明年。”于泽倏望着刘慎言,眼神里说不出的坚定。 “明年?”绪清似乎也说是明年回来,刘慎言的眼中拂过一抹复杂。 “明年我定是跨着高头大马,提剑回京!”于泽倏像是说给刘慎言,又像是说给自己,仿佛多说几遍就更容易实现一般。 幽瑶闻言便从刘慎言身后跑了出来,“那你可要帮着皇帝哥哥呀!倏哥哥!” “好!”看着跑过来的幽瑶,于泽倏蹲下,像着刘慎言往常那般与幽瑶对视,“我定会回来帮着你皇帝哥哥。” …… 河堤很长,但顺着河堤,刘慎言却也没觉得走了多少时候,待到了尽头,顺着小径上去,便就是城门楼。 送于泽倏出了城门,看着外面不知延伸到何处的道路,刘慎言莫名的惆怅,虽知于泽倏此行凶险,却只能说出一句,“保重!” 于泽倏翻身上马,定定的看了刘慎言一眼,仿佛要把他刻入眼中。 “慎言!保重!” “自会!” 刘慎言笑了笑,却是含着几分秋风的踌躇。 “那,再会!” “再会!” 刘慎言定定的看着于泽倏,等着他先行。 谁料于泽倏开口道,“你带着幽瑶先行吧!” “好……”刘慎言合上眼睑再打开,满面春风道,“于将军来年再会!”便拉着幽瑶往回走。 看着刘慎言的背影往着繁华的京都渗入,离自己越来越远。 那样的年纪,便要帮着那皇帝挑着这风雨飘摇的皇权。 于泽倏想着与刘慎言之间的点点滴滴,朗声喊道,“刘慎言!” “嗯?”刘慎言转头,便看到于泽倏在马上大笑几声,继而掉转马头,绝尘而去。 …… 慢慢的走在踏了很多次的石阶上,幽瑶扯着刘慎言的袖口。 “慎言哥哥!你说倏哥哥还会回来吗?” “会。”刘慎言答得干脆。 “那为什么倏哥哥走的时候还那么难过?”幽瑶想不明白,为什么倏哥哥要去他最有权势的地方他依然不开心。 “那不是难过。”刘慎言沉了一口气,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无从掌控,自己从未想过于泽倏与于丰竟是那般混乱的角逐。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 …… “刘大人?” 远远的看着立在府门前的太监打扮的人,刘慎言本能的扫了一眼,“江公公?” “太后遣奴才来接郡主回宫。” “幽瑶?”刘慎言低头问幽瑶的意思,秦符近几个月来隐隐有压制住太后的势头,幽瑶似乎过得也无需像往常那般忍气吞声。 幽瑶怔着,看了江公公半晌,想着符哥哥和她言的,郡主生来就有自己的使命,自己不能拖累慎言哥哥,原以为江公公说得违抗了母后死路一条,自己投了湖,母后便不会再找来……但几个月自己瞧见了很多事才发现并不是那个意思,母后就像黑夜中瞧不见的丝线,时刻等待着时机让你赴死…… 幽瑶看了一眼身侧的,着玄色袍子的那人,慎言哥哥穿什么都好看!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四夕了…… 幽瑶感觉自己的眼睛又有些酸了,吸了一口气,“慎言哥哥,松手。” “嗯?”刘慎言眉宇中有些惊诧。 “我要像倏哥哥一样!” “如何?”刘慎言淡淡的笑着,定定的等幽瑶把话说完。 “你向着府内走!我要看着你的背影。” 看背影? 刘慎言打量着幽瑶,几个月来,似是长高了。年前自己送她从府门走的时候……刘慎言合上眼睑,揉揉幽瑶的头,“……好!” 言罢,转身背对着幽瑶,朝着府内顺着夕阳踏向暂且安详的院落。 就在刘慎言推门的刹那,身后又是一声,“慎言哥哥!” 刘慎言的手滞在空中,扭过头,眯着眼睛,“嗯?” “没事!你快回去吧!”幽瑶也笑得特别开怀,似乎这是一个格外有趣的游戏。 “嗯!”刘慎言踏进去,合上门,闩提在手上却半晌没有插上去,他从门缝里能瞧见,幽瑶就站在门前,盯着那扇朱门的门笑了良久,直到一声,“江公公,我们回去吧!” “是!” 刘慎言看到了幽瑶笑着转身,然后有了一番郡主的气度,背挺得直直踏上了江公公的背。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辚辚的马车声,从耳边碾了过去。 刘慎言快手插上门闩,朝着庭内走。 一日之内,送别二人。 泽倏,幽瑶…… 有些情愫,无关风月,却足以缅怀,聊慰平生。 刘慎言看不到,一踏上车,幽瑶的泪水便止不住的往下流,人情瘦,欢情薄,若说上次告别刘府,自己还不懂得回宫意味这什么,那么这次,自己却是知晓了,在倏哥哥回京之前,那扇门再也难向着自己大开……自己与慎言哥哥的缘分,全系在了符哥哥的身上……慎言哥哥,你可知,胜与负,却是幽瑶永远不愿明白的皇权争夺……但,幽瑶不小了,幽瑶九岁了……幽瑶是要帮着符哥哥的…… 所以,慎言哥哥,你闪开就好了…… 符哥哥告诉过幽瑶,他不会让你搅进来的…… 所以,慎言哥哥,你闪开就好了,就好了…… 第114章 秋凉 谁怜相门子,不语望秋山。生长绮纨内,辛勤笔砚间 在砚台中熬了一宿又一宿,刘笃行终是考完了乡试。 参加童试前,他倒是从未想过自己的策论有亏,谁料竟是连个秀才也考不中,后头还是多亏了那罗奸臣,帮自己贿赂了学政,才混了个考乡试的资格。往他在京中之时,自视甚高。有些时候的失意,只能怨恨自己才学鄙陋,却不能怨恨命理难通。所以,自童试后,自己多日闭门不出,埋头苦读,希冀着待到乡试的时候能够有点长进,不求一鸣惊人,至少挽回颜面。 “中了么?中了么?”这便是刘笃行考完乡试之后的日常。刘笃行参加完乡试便急不可耐,每日不断的问着自个儿可否考中了举人。虽然刘笃行自己也觉得中与不中,急也没用,可还是止不住的想要去寻人问问。 罗大人见此状,一般都是宽慰两句。 “莫急,莫急!想要春风得意,自是要历经磨砺。” 直到今日,结果终是下来了。 是时,笃行正在院中练字。 “少爷,少爷!解元!” “阿!” 喜从天降? 刘笃行顷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爹,儿中解元啦!”刘笃行心中激动万分,终于要去参加会试了,终于…… “哦!”罗大人不慌不忙的查着案宗,这次罗忌能中解元,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近些日子,齐大人对兖州颇为关注,累得他凡事皆须躬亲,至于他干儿子罗忌考科举,他还得四处打点。 看着这小子几日来上蹿下跳,惶惶不可终日,罗大人自觉的自己这把火引的妙。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自己认得这个干儿子怕是一向养尊处优,像这种一贯被高高捧着的小子,多摔摔,才会学乖。本是与他说好了买个秀才,这小子却非要自己去考,自己夜半送书给了学政,学政说这小子的文章里确实有些名堂,靠科举或许真能谋个一官半职……那既然如此,便让他在童试就不中,一则,惩其志高,二则,逼其苦读,三则,帮他买个秀才,换他感恩戴德,岂不美哉? 如今求仁得仁! 罗大人的心顿时宽松了不少。 …… 秋日的皇都有些萧瑟,秦符与太后的女闾之争已渐渐落下了帷幕。有了萝瑶的助力,他们不费力便取了多处的要地。 勤政阁内,秦符看着刘慎言批准奏章,顺带听暗卫说些打探来的消息。 “圣上,于家遭祸了。” “为何?” 秦符有些诧异那一群狐狸般的世家如何能惹祸上身。 “女闾。” “哦?” “似是于家在女闾之事上也横插过一杠,还派的是于将军督察……” 听及此,刘慎言的手抖了一下,奏章上滑过一行墨渍。 “晓了,告退吧。” “是。” 待那臣子退下,秦符走到了刘慎言的案前,“夫子,你手抖了。” “是吗?”刘慎言面色如常。 秦符便抽起刘慎言正在批的奏章,入目的刘晓让秦符的眉头直皱。 看看弹劾的人,是齐逢棠。 如今,太后那边除了她父亲,最大的底牌便是刘晓了。 秦符看了一眼刘慎言,“夫子,你若是能让汝父改志……” “无法……”刘慎言看过刘晓上过的折子,都是一些和百姓相关的工程,建起来虽说功在万代,却着实在耗国库的银两……国库的银钱到底有多少,他一向不得而知,但,依着这么个花法,估摸着收回女闾于秦符也无太大的效用。 “那,待天下大定,孤,会留他一命……” “谢主隆恩。” “那便过来用膳吧!”秦符冲着一旁的仆婢招招手,精致的膳食便布满了桌案。 “这……”刘慎言瞧了秦符一眼,这个时辰吗,貌似不是吃饭的时辰,且自己在此处用食,着实是不合礼制。 “何必拘于小节?”秦符笑了笑,夫子的眼下已是有些乌青。自己收权,却是缺着能信任的人,如此多的奏章一口气被送到自己这处,着实有些厌烦。 “是。”刘慎言起身走到布膳的案上,瞧见碟旁单单备了一双筷子,“为何单备了一双筷子?” “孤吃不下。” “嗯?” “隐约着觉得有事会发生。” “那……”刘慎言不知如何接下去,也不知该如何去宽慰这个即将成为真正君王的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无论如何,前路都不会是坦途。 “夫子暂食餐。孤去寻萝瑶一叙。”秦符瞧着那些菜,都是颇为清淡的,应是夫子偏爱的。 “好!”刘慎言也不客套,拿着筷子夹起,慢慢的品着,自己仿佛过得也有些日月颠倒,不知今昔是何年了…… …… 萝枽阁。 萝瑶审读着律法。 “萝枽之军,何时能至?”秦符有些忧心。 “不知……早则一年,多则数载……”萝瑶放下手中之事,“要看清的能耐……” 归期不定?秦符思索着估摸是萝枽内部起了争端,“部内?” “部内一直有争端。”萝瑶吸了一口气,“只是以前并不显明,如今出军之事,怕是会刺激那群老不死的神经……” “那……” “不要忧心,萝部定会在太后发作之前军临城下。” “可那药却耗不住了……”秦坚撑不了多久了,万一太后狗急跳了墙…… “拖着……这是唯一的法子……” “是么?”秦符叹了口气,“这个冬天怕是会漫长……” “是啊……怕是最紧要的几个月了……”萝瑶挑了挑一旁的香炉,“慎言如何?” “夫子好着呢……” “呵,那么多折子……”秦符用一堆折子把刘慎言困到宫里,她可是听很多探子提过。 “封闭起来未必是好事……那些折子终究还是要重批的……”毕竟,折子是诸位臣工最好的内心体现不是? “那字迹?”萝瑶记得折子一批似乎是不能改了。 “再誊一次……”秦符望了望袅袅升起的烟。 “何必如此麻烦?” “孤心乐之。” “痴儿……” …… “太后?” “紫檀,一切都安排好了么?” “好了。” “那哀家便舒心了。” …… 第115章 夜阶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先帝去了那么多年,虽说没有白头的宫女,偌大的庭院还是说不出的空洞。 奏章看到眼睛疼,刘慎言也想不通自己怎么折腾的,竟是夜半了还在宫门之中。吹灭了烛火,步于庭中。仰望着北斗,那勺尾不知已是暗移了几度。 不知不觉,背后有人声传来。 第6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2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62节 “夫子,你说做君主是为了什么?”秦符入夜了,也睡不着。 “你不是已经是了么?”这类问题说着几乎没甚意思,说来说去,除了怨天尤人,便是徒增哀叹。 “可是……孤,觉得太累了。” “累?世间怕是难寻不累的事……”依仗着父辈倒是可以一试……不过,这般的话刘慎言却没有说出口,他们如今都是不能依仗父辈的人了。 累与不累,或许都是自找的?秦符跟着刘慎言眺望着星河,或许自己不想着掌权就不会这般辛劳? 秦符有些不明白自己坚持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 “夫子有什么愿望么?”秦符莫名的觉得看着夫子站在月下,格外的寂寥。 愿望?这是个多么遥远的词汇?这辈子,除了绪清,似乎没人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因为,自己的身家看上去,几乎大多数事都是唾手可得的……但可得的,未必是自己想要的……刘慎言下意识的出声,“愿望?踏遍青山人未老算么?” “踏遍青山?”秦符一愣,这貌似是件自己从未想过的事。 “对呀,人世间,功名利禄总是浮华的……过眼云烟……虽说少年家应有些气魄,可……”谈起踏遍青山,刘慎言就颇有兴致,不过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时宜,“呵呵呵,我与你说这些作甚?” “夫子继续说着,孤想听……”秦符寻了个台阶坐下,“夫子坐下言吧。” “呵呵……”瞧见秦符坐在石阶上,刘慎言便在他身侧坐下,“这佑朝,北边,有寻不着边际的广漠,据说里面有绿洲,还有妙龄的胡姬,饮不尽的美酒,南边,有浅浅的溪流,连绵的山峦,或许可以侧卧听着松涛,南边的话,虽说苦寒,却又有鬼斧神工的土丘,荒袤之中,蕴着无限的可能,至于东边,那便是那水草丰茂之地……” 说着说着,刘慎言便说不出口了,那些地方,自己查过无数的典籍,也幻想过能寻个住处隐居,如今,却还在这重重宫墙之内……不过隐居,许是太苦了,自己更乐得如几年前的光景,被刘晓罩着,在京都人五人六,自在快活。 秦符听出了刘慎言的向往,也不由得勾勒那些自己未曾想过的事物的轮廓,自己知道自己的国土之内有这般瑰丽的景色,也知道如果自己想要去游览,便是倾国之力,也会成行……但秦符也知道,夫子心中不是他所能想到去游玩一番便归的向往……那或许是一种对无所束缚的,祈望寻求静心之所的可望不可即的镜花水月…… 秋风有些冷了。 “夫子想去那样的地方?” “是……”刘慎言把随身带出来的狐裘披到秦符身上,“却一直未能成行。” “为何?”秦符摸了摸狐裘上的毛,很顺。 “胆怯。”刘慎言给了一个答案。没有得到的永远不是自己的,即使是那么容易就能触碰,但那就是不是自己的……做一个懦夫,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启齿……自私到极致的人,也难以评价他是否是高尚……任何一种向往,变成了执念,都会成为一种毒……或许活着,就是为了妥协。 “嗯?”秦符不能理解刘慎言给出的两个字,他眼中的夫子从来不曾是胆怯的,不仅不胆怯,甚至是勇敢的,或者说是一颗树一般,值得他去瞻仰…… “舍不下功名利禄,舍不下……”刘慎言仿佛被梗了一下,似乎他不怕去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但他却厌恶着备受欺凌的日子,或许他也能熬过备受欺凌的日子,也会逐渐被奴役,直至奴性成为一种本能,或者直接去死亡……但他为什么不去死了?寻不到死的理由便要活着么?那寻不着活的理由便要去死?原来浑浑噩噩这么多载,自个儿依旧是没有参透…… 秦符听到刘慎言的舍不得,情不自禁的添上了一个,“刘大人” “或许是吧。”这一世,刘晓确实是一个自己想起来,会觉得温暖的词,刘慎言起身,“圣上有什么愿望么?” “以前想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现在却只求斗得过太后,坐得稳皇位。似乎,孤,还是缺那么几分野心。”秦符跟着起来,两人一同沿着长廊走在宫闱深处,檐侧的灯笼散着幽秘的光,把影子拉得老长。 “为何?”走在深宫之中,刘慎言却感受到了这座宫殿主人的脆弱。没有刀枪不入的强者,只有过尽千帆的囚徒。 “孤出世便是太子,从小太傅教的也是些治世之术,便总觉理所当然。及至萝瑶一计一计环环相扣,才如梦方醒,觉得自己不像这块材料,如今,连幽瑶孤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夫子,你说,天下如何能靠我这般的皇帝稳固?” “天家的血,自是当拥天下的法度。”有些事一开始便有了结局,没有人能逃脱。 “可……孤,倦了……夫子……夜不能寐……着实是……愁煞了孤……”秦符断断续续的声音,刺得刘慎言的耳朵嗡嗡的作响,宽慰吗?眼前的这个君主似乎并不需要, “有些东西,是命里有的背负……人世中,有三种福度,一则天生之度,如圣上生在帝王家,于万民视中,便是显赫至极,二则外在之度,即地位权势,圣上却也不会吹灰之力即可得到,三则,性灵之度,即精神上的超脱,与自由……这些,前两层,圣上的容易,最后一层,圣上却是不太需要……” “为何?”为什么至高的一层自己却不需要参破? “看穿了红尘万丈,于帝王不是好事……无欲则刚,刚只能度自己,但君主……要度苍生……”刘慎言揉了揉秦符的头,自己的爹爹只是个户部尚书,着实是自己几世修得的福报。 “苍生?苍生与我何干呢夫子……”秦符看着刘慎言,“他们离我太远了,太远了……”自己身边有的都是宫妇,太监,苍生是什么?秦符不懂,也不需要懂。 “远么?我们,都是苍生……”刘慎言含笑拥着秦符往前走了几步。 “可,孤,似乎连自己都度不了……” 刘慎言不愿意去想太后如果攫取了政权会如何,因为换掉一个十几岁的君主,似乎天下也不会有几个人悲恸,于大多数臣子而言,如果秦符离世了,太后的儿子继承大统便是顺理成章的……长幼有序,兄终弟及,这是数千年的规矩……“那便为自己寻条后路吧!” “夫子为何不与孤说,天总会亮的?” “嗯?”这句话似是出自自己之口刘慎言脑子转了几转,却还是没有寻到源头,秦符也不卖关子,直直的解了他的惑,“幽瑶回宫时,和孤言,夫子告诉她,天总会亮的,一切终将会过去,周围不会永远是暗的,世上,总会寻到光……” 总会寻到光?是的,有些人总能从黑暗中看到光,甚至能找到光,但刘慎言停下了脚步,“圣上不是幽瑶……” 瞧着秦符木然的脸,刘慎言顿了顿“幽瑶是个在黑暗中能寻觅的光明的孩子,圣上却是个要与黑夜都厮杀的人,或许战胜了这个黑夜,迎接圣上的是下一黑夜,永远寻不到天明……” “那要如何呢?”如何才能找到光? “除非……圣上不再是圣上,只是邻家的一个童子……那样便不会再卷入俗世的纷扰……” “是吗”秦符想了想自己如那在坊间的少年,吹着牧笛,路过座座瓦房,“那样……似乎也不错……” 刘慎言的衣摆,迎着风,扬起,再落到地上,“可,圣上只能是圣上……” “让位给萝瑶呢?”秦符突然有些厌恶自己是圣上。 “圣上说笑了,萝瑶会果断给您一刀……”刘慎言不由的笑了,笑自己与秦符竟是在两人皆是心知肚明的事上较真。 “她不是得到了她想要的天下么?”秦符却不想中断这个话题,他想知道,自己的命数,是不是有无数的人和他一般,皆已看清? “圣上活着,她便不能安心,因为,总会有希冀着帮着圣上收拾山河……圣上一室,血脉稀薄……若是太后败了,那便是斩草除根,留圣上一人……若是幽瑶再胜了……”话说到这种份上,刘慎言感觉到一种轻松,一种可以坦然相对,不用藏着掖着的轻松,如果命运果真如此,那么摊开,直面惨淡,未曾不是一种幸福。糊涂的幸福温床,清晰的痛苦征途,看清了碑文,也许走的会更加坦途。胜负或许都会变得不重要,因为一切尽在掌控…… “所以,孤只能不死不休了么?”秦符有些不甘心,自己似乎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是……”刘慎言答道,不甘么?没有选择亦是一种选择。 沙沙的落叶掩去了刘慎言的几分“幸灾乐祸”?也许人更乐意看着别人与自己陷入一样的苦难的漩涡?刘慎言无法抑制莫名而来的喜悦……洞察了苦难,苦难就不再是苦难,只是一种方式,让心备受折磨,且还能处在苦难之中,嗤笑,不过如此。 “这样是不是很悲哀的一生呢?背着血脉的荣辱,被逼着往前走……” “不逼着,圣上也未必找的着路……” 没有人帮你选一条路,就会有路可走吗?大抵,所有在路上的人都会偶尔觉得另一条路更好走。 “所以,孤该感谢么?” “圣上这两年……着实是辛苦了……” 秦符眼中满满的都是戾气,“可没人会看的到孤的辛苦……孤的同盟觉得孤走的太慢了,不够果断,也不够精明,孤的对手觉得孤走的太快了,不可不防,孤每日都在盘算着,如何能像一个大人,如何能震得住朝纲,如何走一步,看三步……” 刘慎言只能是久久的叹息,“圣上已经很努力……” “但夫子,为何孤面对的还是一场死局……”顷刻间,秦符似是泄了气,自己如同找不到归途的孤舟。 “或许……”刘慎言朝着远处看了看,这走廊几乎寻不到尽头,秦符的问题…… “或许什么?”秦符想知道自己到底差在了何处。 “生不逢时……先帝走得太早了……” “……” 答案有时候总是很简单,但并没有什么用。 第116章 冬雪 在宫里居了半月,回到自个儿的宅子,虽说不是待了十几载的刘府,还是觉得莫名的亲切。 自个儿在回家的路上,顺道过了刘府,敲了敲侧门,正巧遇到刘全。刘全说,刘晓近些日子的状况不太好,许是感染了风寒…… 几乎到了冬日,刘晓就是闭门不出? 应是不会出什么事的吧? 刘慎言回府便遣人送了些补品,然后在院中红泥小火炉,自饮自酌。 饮着饮着,院中便落起了雪。 洋洋洒洒的。 瞅着院中新植的树还仅是枝杈,估摸着明日起了便是枯木变琼枝,白茫茫的一片了。 刘慎言屈肘侧卧在院里,伸手看着晶体在手心化成一滩水。 “夫子?” “嗯?”刘慎言闻声,扭头便瞧见秦符推门入了庭院。 “夫子从宫中归院,便是为了饮酒么?” “是阿!宫中眼线众多,终究不痛快。”举起有精美刻纹的酒壶,朝着口中倾灌,醇香划出弧度,烈酒烫过喉,人却是越发的清明,“往来古今,不若斟两壶!” “那,可否分于孤?”秦符朝石桌挪了几步,伸手便要接过刘慎言手中的酒壶。 刘慎言斜睨了秦符一眼,笑了笑,将手中的酒壶盖挑掉,“小孩子家家喝什么酒?” “有何不可?”秦符不喜欢别人把他当作小孩子,他已经十三了! “唔……”刘慎言看出了秦符的不满,挑挑眉,随手指了桌上的另外一壶,“那便只可浅酌,不可贪杯。” “嗯。”秦符坐到桌旁的石凳上,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盅。 晃了晃撑着盛着酒的酒盅,秦符状似不经意,“夫子与萝枽使臣关系甚秘?” 萝枽使臣?绪清?刘慎言将壶中之酒尽数泻入口中,“不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秦符头脑中刹那闪过了当初接萝瑶,那帐中的使臣陡然丢给了夫子一柄剑。 “那……夫子可还能寻得那萝剑?”秦符脸上有了几分涩然,寻到夫子府上讨要东西…… “哦?”寻绪清丢给自己的东西,刘慎言顿时酒意醒了三分,“我意向中似乎并无此剑……” “便是那日萝瑶进城之日所携……”秦符说得详细,受萝瑶之托,那剑也真真的是又急用。 “哦,那便应是在刘府?”刘慎言继续喝酒,上次被撵出来,可是一点家当都没带。 “那便有些不妙!” 秦符说得委婉,刘慎言也不明白究竟是何物不妙,便轻哼了一声,“嗯?” “萝瑶需得此剑方能统兵……” “此非萝瑶所赠……” “那清便是萝瑶之大侍,萝剑此物一向由大侍保管,若要统兵,便是须得此剑。” “……”萝瑶之大侍,这确实是绪清的身份,可如果此剑如此重要,绪清要给自个儿,萝瑶当初为何没拦着如果没拦着,那说明当时萝瑶心中是默许了此事,她为何会默许?刘慎言突然想到了一个极为诡异的答复,萝瑶希望自己成为她的大侍……不过这应是不可能的,自个儿一直辨不出萝瑶对自个儿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若是只是受了绪清所托,那么绪清没给自个儿消息,自个儿也就自然不能把萝剑物归原主…… 默了半晌,刘慎言投给秦符一个疑问的眼神,“要我回刘府去拿此剑?” “不如此……”秦符顿了顿,“怕是危矣……” “萝瑶得信几分?”刘慎言又重新端起杯中之物,近些日子,秦符貌似有些过于依仗萝瑶了。 “嗯?”秦符似乎被当头一棒,萝瑶信得过几分?几分?三分四分?自己近些日子,似乎已经是信了十成十了…… 见秦符缓过了神,刘慎言丢了手上的酒壶,“圣上需记得,病急了也莫要乱投医,不然,只会死的更快。” 秦符猜想刘慎言定是关注着使臣的情况,便也不卖包袱,“可萝瑶却是说了,清在部落中甚是危急。” 绪清危矣?刘慎言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冷冰冰的丢了一句,“她若是不危,那圣上就危了!” 两人一直处在博弈的状态,如同天平的两端,她不危,你便危,明摆着的事情,且军临城下到底会发什么,谁都说不好。 最理性的答案便是你不危,她便危,当她灭了太后的时候,便是你们俩的局! “……” 秦符咬咬下唇却没说话,脸依旧像冻了冰,看不出一点情绪。 “圣上最近做事……”刘慎言欲言又止。 “如何?” “似乎不带脑子!” 不带脑子?秦符有些不悦,他不想带脑子了,带脑子也不过是与一群达官的算计,任着萝瑶操劳似乎也没什么不可,毕竟那女人的智谋皆是上乘……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他突然不想当帝王了…… “夫子!” “嗯?” “和孤去雪院吧!” 雪院?换酒壶的刘慎言动作稍滞,那是去年去的地界? 思绪打了几个来回,刘慎言起身,扫了扫身上沾的几朵雪花,“……好……” 最是无情东墙柳,年年风景如旧。 雪院的雪也是那般,去年铺天盖地,今年亦是。 明明是一个地界,竟还会不同的厚度? 莫不是高墙大院真的要更冷一些? 一如去年没有仆婢,刘慎言跟在秦符的背后。 踩着秦符踩过的地方,刘慎言莫名的觉得有趣。 不知不觉,又到了去年那个只有亭子的湖上。 “一起钻入湖中如何?”秦符踏了踏脚下的冰。 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脚下的冰竟是格外的厚实。 “圣上怕是被幽瑶投湖搅晕了头脑。”刘慎言蹲下身子,细细的端详着脚下的冰,上次来时,雪已经覆盖了冰层,给人就是一种雪原的感觉,今年还是冰……莫名的有几分心悸。 “钻进去就会有人以为我们都死了。”秦符的眼底是一片凉薄,是的,他若是死了,那么多人就能安心了。 “然后?”刘慎言想着凿一个冰窟窿,跳进去,往里挪一点……然后就如同在一个玻璃缸的世界,慢慢窒息…… “夫子与孤就了却身后事,踏遍青山。”秦符的眼睛里有了别样的光彩,也许自己可以去选另一种生活,或许没有如今显赫的地位,没有滔天的权势……可还未等他从幻想中脱离,刘慎言就把他拽了出来,“此言委实过了。” “嗯?有何不可?” “跳下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何让众人以为我们死了?再说跳下去,圣上你又不谙水性……”刘慎言慢慢分析事情的可行性。 听着刘慎言侃侃而谈,秦符突然扭头冲着身侧的刘慎言笑,“夫子勿忧!水下是有密道的……魈会处理好一切的。” “嗯?”魈? “孤想了半月,孤委实不适合做……” “君主?” “是……”秦符脸上的冰渐渐消融掉了,没有情绪于人不也是一种折磨吗?自己已经忘却了究竟是哪位太傅教的自己,要喜怒不行于色…… “圣上可想过把它交给谁?” “夫子不是说,身后之事,自有身后之人忧之,不必思虑过多么?” “一走了之,却不是真的亡故。” 真正的亡故? 是呀!孤一日不死,那群人只能为臣! 秦符的唇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那夫子便只当孤开了个玩笑吧……回宫吧!” …… 待秦符上了回宫的车撵,刘慎言也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马夫送回了家。 回到院中继续饮酒,刘慎言想着秦符那句,了却身后事,踏遍青山。 难得糊涂! 第117章 客归 饮酒过度的感觉如何? 刘慎言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意识不甚清楚,甚是有些糊涂,不过这次真是饮多了。 第6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3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63节 门似乎是被风吹开了? 有些冷。 自己应是忘了上锁…… 刘慎言朦朦胧胧的瞧着眼睛里晃出了个人影,玄色的衣衫,肩头还有些雪,凑得近些,那看上去甚是流畅的线条突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清?”刘慎言含混了唤了一声。 “怎晓得是我?”那影竟还应了一声 “怎如此快便归了?”刘慎言隐隐约约还记着,绪清说过,得一年才会有归期,眼前这个应是自个儿的幻觉? “风雪夜归人,岂不美哉?” “呵呵呵?”刘慎言听见搭话,一愣,躺在自家的宅院如何会有人搭话?还是那人?应是幻觉吧!便不觉喃喃道,“出幻觉了。姓绪的怎会归来?” “哦,姓绪的怎么了?”看着醉眼惺忪的刘慎言,抖抖肩头的雪,绪清脸上不由的浮上一丝暖意。他进院子进的匆忙,一时没顾及到身上的雪,如今进了屋子,却发现冷的紧。 “姓绪的呀,姓绪的爱逛花楼。”刘慎言仄外在榻上,神色慵懒,嘴角轻轻的勾起,若那三月的枝头的红杏,说不出的轻佻。 “呵呵呵呵,那怕还没有你刘小爷逛的多……”绪清笑了两声,然后把外面着的衣衫搁到一旁。 “哈哈哈……你……你小子!”刘慎言听着有人夸他,便一下子坐了起来,一只手指着绪清,挣扎着站起来,醉醺醺的走了几步,“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那可是假的!假的!” “真的是什么?”绪清搀了摇摇欲坠的刘慎言一把,随着身形摇摆的青丝晃得绪清眼有些发花。 真的?影子竟还能问? 刘慎言眯着眼,稳住自个儿,冲着绪清勾了勾手指,“真的?真的呀!附耳过来!” “嗯?”绪清把耳朵靠向刘慎言的嘴边。 “真的!真的就是!”刘慎言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绪清还没听出个所以然就听见刘慎言突然提高了音量,“姓绪的喜欢那西郊的翠花!” “嗯?翠花是?”绪清皱皱眉头,认真的想了想,翠花自己似乎是从未见过。 “那是一个……哈哈哈哈”话未说道半截,刘慎言便耍酒疯,大笑了起来,“哈哈哈,那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小乞丐。” “小乞丐?” “对!那个乞丐呀!乞丐呀!……呃……我是困了……”刘慎言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子的朝着榻走了过去,快到榻边了脚竟是一软,眼看着要跌下去,绪清连忙扶住。 绪清把刘慎言扶上床,帮他脱了鞋子,这小子,几个月不见,竟是连鞋子都懒得脱了。 “你醉了……”绪清帮着刘慎言压严了背角,屋里有地龙还是不能扛得过寒冬。 刘慎言见自己被被子盖住了也不依,“傻话,我刘小爷怎会醉了……” “不醉?”绪清被逗乐了,“那你说我是谁?” “阿,让我想想!”刘慎言蔫了片刻,便醉醺醺道,“那依翠楼的头牌!” “头牌?”绪清哑然失笑,自己什么时候揽过这么个闲差? “对!你……你还赠过我香帕。”刘慎言煞有介事的在怀里摸索了片刻,直至被绪清攥住了手,“哦?” “上面还绣着,鸳鸯被里……被里……呵呵呵呵”刘慎言傻笑了片刻,绪清俯首到刘慎言耳边,“双生夜!” “对对对!咦,你怎么会知道,我可……没告诉过……旁人”刘慎言听着双生夜,兴致又起了。 “我可不是旁人……”绪清的眼睛滑过了几丝狡黠。 “那……那你是什么人?”刘慎言的脑子更加转不动,眼前似是换景了? “官人!” “官人……官人?”刘慎言想了几次,终于琢磨出了意思,“莫不是官家的人……哎呀,来刘小爷院子没什么招待的……刘义,上酒……” “啧,怎么没人……” “哦,忘了……小爷我不在刘府了……” “哦,我也不是小爷了……” “我是谁?我是帝师了……” “对……我是帝师,帝师是不能喝酒的……那我……便请你……你喝茶……” 看着刘慎言摇摇晃晃又要起身,绪清突然有些心疼。 这小子已经不是刘府的大少爷了。 绪清屏了一口气,拦着刘慎言下榻。 刘慎言坐在床上,便口中不停囔囔着要茶杯倒茶款客。 绪清小心的拦着最后竟是被刘慎言掀翻到了榻上。 “喏……” 绪清有些惊诧刘慎言突然靠过来脸…… “这茶水味道甚是古怪。” 刘慎言撇撇嘴,不如龙井来得醇厚。 “滋味很差?” “是啊……”刘慎言坐骑在绪清的腰上,抬腿便要下去寻水。 绪清笑了笑,一口酒气能尝到什么? 不过,他想尝了。 既然想了,那便抓住时机,趁着刘慎言起身,使了一个巧劲,把刘慎言翻到了下面。 或许真是栽了? 那也没什么不好。 绪清听着身下的刘慎言嘴中喃喃的“踏遍青山”,想起了似乎渺远的誓言。 那也是一年的冬天,慎言问他春天没有雪怎么办? 他答,去有雪的地方。 何处有雪? 那便只有人迹罕至的地方。 如何去? 两人驾上两匹良驹,风驰电掣…… 绪清熄了屋中的烛火,环住醉的不知今夕何夕的刘慎言的腰,合上眼睑。 趁着年前偷溜回来…… 希得明朝酒醒不要太惊诧。 外面的雪还在下。 第118章 梦缠 跑,跑,跑…… 秦符尽力的跑…… 背后有东西追着,追着,追得让他喘不过气…… 蛇? 藤蔓? 秦符分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只能不停的跑,跑,也许只有拼了命就才能寻到安全的地方。 可,腿为什么像灌了铅一样? 挪不动,挪不动…… 危险?躁动?不安? 秦符恍惚间觉得自己要死在此处了。那带状的东西似乎已经缠上了他的腿……接着是……秦符意识中里闪过,手。 未等秦符反应,双手已经被缚住。 被缚住?这怎么行?秦符开始拼命的挣扎。 挣不脱?秦符似乎看到了自己迅速的随着束着自己的物件被拉长。 拉长?秦符混沌中似乎看到自己变成了一个青年。 自己变成了青年?自己怎么能看到自己?这是在梦里? 在梦里?自己为什么又似乎听到了骨节拉长的声音? 秦符伸出五指端详,竟是成年男子大小了。 自己徒增了几岁?秦符莫名的惶恐。现如今自己已是十七八的年纪了么?自己握住权柄了么? 思及此,眼前景观竟是陡变,檀木为梁,金叶为窗,似是昔日父皇批奏折当前地方。 秦符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却被里面的咳嗽声震得后退了几步。 “咳咳,皇位必须是符儿的。”父皇的声音? “可那个孩子怎么办?”稳重的回应。 “没有那个孩子,咳咳咳。” “外面有人?” “杀掉。” …… 跑? 秦符急急的转身便瞧见门角出了一片裙摆。有妃子来了?那便先寻个地方躲着……自己进来似乎也没瞧见什么婢子…… 那衣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秦符躲着墙角不敢出声……直至那妃子跪下。 “圣上……”这熟悉的声音,是,是母后?秦符感到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 “刚刚是你?”秦符似乎看到了先帝不动声色的脸。 “臣妾?”妃子不解。 “是不是你?” “不是……是……”妃子开始挣扎,秦符听到了扑腾的声音。 然后久久的静默,直到鞋面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 看着男人的眉毛扭成一股绳,秦符退了两步…… 不对,自己是在墙角? 父皇在笑?秦符一阵惊恐,顷刻踏空。 掉进了地道? 秦符从黄色的地砖上爬起来 ,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女子挪得步步生莲,“符儿!你是哀家的皇儿,你怎么忍心……” 忍心? 秦符突然瞥见那女子怀中似乎抱着什么。 女子似乎也察觉到秦符就在看她,便回过头冲着秦符一笑。 尤太后? 秦符连连往前近了几步,未待秦符走近,那女子的头颅竟“啪”一声,自己滚落了。那束发的钗也不知何时掉了,秦符惊恐的看到那女子的一头青丝以惊人的速度开始伸长…… 秦符慌不择路,转身便跑。 越来越暗? 周围的蜡烛一直随着自己的脚步熄灭。 惶恐? 秦符停在原地,缥缈的声音越来越刺骨。 “啊,我的坚儿……” 原来是头发? 秦符意识到开始缠住自己的原来是头发…… 挣扎? 越勒越紧…… 喘不过气了…… 眼前最后的光被挡掉了…… 完全封闭了…… 完了?自己就这么死了么? 秦符突然有了一种解脱……就这么死吧,死吧……这个念头出了,秦符坠落感更加强烈…… 正当秦符要物我两忘之际,一群声音开始在他耳边交织。 “符儿!汝为孤子,本就应当拥住着万里河山……” “符儿,不要做君主,不要做君主呀!君主无情……做娘的舍不得呀……” “符哥哥,为什么要江山呢!” “圣上,成君之愿,甘徒荣辱。” “圣上,帅符在这里。虽年少,我却认为您掌兵足矣。” 着地了? 秦符诧异着在黑暗中自己竟然能视物。 忽而飘过一盏烛火,刘慎言的影子便在期间摇动。 “夫子?” 秦符试探着唤了一声。 “嗯?” 秦符瞧见刘慎言眯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去继续烧着柴火。 柴火? 自己似乎是在一个密闭的地方? “夫子,似乎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刘慎言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若不是你,如何沦落到出不去?” “这……”秦符感觉泪水流下来了? 第6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4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64节 泪水? 不,自己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秦符的意识深切的排斥着。 “还是个孩子呀!” 熟悉的声线。 一双手在自己的头顶? 很舒服? 秦符闭着眼睛,纵然着自己沉浸在自己不需要的情绪之中。 一瞬长于永年? 这样下去似乎不错? 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就听“咔”一声,一束光照了进来。 秦符看着萝瑶穿着冠冕,一脸不屑的站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啧啧,还是个孩子呀!”萝瑶的声音幽幽的,像个鬼魂,阴恻恻的。秦符似乎还能感受到寒气已经舐上了自己的足底。 也许,萝瑶下一句是,你输了?秦符如是猜测。 谁知萝瑶下句竟是话锋一转,“就是孩子也得死。” 接着就是冷锋划过直逼自己面颊。 躲? 自己背后似乎就是夫子? 秦符没有犹豫,站在原地,迅速瞪大眼睛。 看着自己如何死,三生有幸。 刀光火石间,秦符并没有感受到痛感,却听到萝瑶的质问,“夫君,你确定要救这懦夫?” “还不如一刀劈了丢去喂狗。”一个男声引得秦符不由自主的捕捉。 清?萝枽的使臣? 虽是看不清脸,秦符却莫名的觉得危险。 “勿要近吾!勿要近!” 秦符做了个防御的姿势,只是这个动作还未发挥功效,就听到了一声阴笑,“如此你便怕了?” 怕了? 自己如是便怕了? 可自己怕了什么? 秦符一阵懊悔第一反应不应呈现出那般孱弱的姿势。 “秦符,你越来越不像你了!”萝瑶银铃般的笑声充斥着嘲弄。 接着,使臣便迎合起他的族主,“确实如是!佑帝,汝却来越不类汝了!” “夫子?”秦符转身,盯着背后人的眼睛,背后之人却也静默了片刻,慢慢吐出了,“圣上!汝,确实,越来越不类汝!” 可孤依旧是孤!秦符起了一丝邪火,为何自己一直都是自己,却会受到这般的责难?秦符从心底泛起一股酸意。何故所有人都在讨伐自己,质问自己为何不类自己了?自己就是自己,如何还有类与不类? “萝主稍安勿躁。清自当沸鼎以烹之。”使臣的声音萦绕在秦符耳边,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大呼,“圣上,快闪开!” “是吗?”秦符冲使臣的方向瞥了一眼,之后抬头盯住泛着凌光的刀刃,一举双指,接住了刀锋。 “至此已终了么?”秦符勾起一抹鄙夷的笑,只听‘咔’,那刀的半截应声而断。 “自不会如此!”被断了剑的人脸上闪过了尽在掌控。 “汝——”秦符盯着穿过腹部的剑,回头看了一眼背后人,依旧如初见的那般云淡风轻。 “并不会死。”此话一落,秦符便看见萝瑶慢慢倒了下去,接着自己腹部的剑慢慢退了出去,回到刘慎言的手上。 “只可帮汝至斯境。”刘慎言的话像是重锤敲在了鼓面。 只可帮汝至斯境,如是,是别离么?思及此,秦符疾呼,“勿离!” 于此言,刘慎言似是充耳不闻,只是笑得悲天悯人,“天不遂人愿。” 之后,他与周围人的身形便渐渐消失,如同油尽的烛火,一点点的黯淡,直至再也寻不见。 “夫子……” …… “主子,主子!” 秦符依稀听见有人在唤他,无力的睁开眼,一张熟悉的轮廓,“魈?” “是。主子可有大碍?”魈见秦符醒了,一脸的关切。 “嗯?”秦符脑子有些不清,大碍?自己出了什么事? 见秦符面呈茫然之色,魈跪到榻旁,“属下在梁上听闻圣上偶有呓语。” “呼何?”秦符印象中自己似乎并无说梦话的喜好。 “一人之名。”魈的头低了低。 秦符隐隐约约忆起了刚刚的梦境,“汝误听了。” “是。属下耳误。恳请……” 未等魈请罪,秦符便打断了魈的话,“几更天了?” “刚二更……” “待到四更唤孤。” “是。” 一切又归于宁静。 第119章 新晴 “滴答,滴答……” 雪融的水顺着屋檐往下淌着,太阳也越来越高。 刘慎言用手挡住照在脸上的太阳。 几时了? 刘慎言昏昏噩噩扯开了被子。 被子? 喝醉了自个儿还能记得盖被子?刘慎言摇摇头,感慨自个儿果然是穷命。 掀被子下床,脚还没着地,刘慎言就被床边的鞋晃了一下。 弯腰翻过鞋面,底子还是白底儿。 新鞋? 昨个儿自个儿的鞋应是沾满了泥污。 冬月飞雪,和些泥,那双鞋穿出去,怕是有些羞于见人,上不得台面。 莫不是自己府上的丫鬟?刘慎言啧啧赞叹,不愧是小皇帝身边的人,如此有眼色。 只是,自上次绪清来过后,自个儿是禁了寻常丫头随随便便进自个儿的寝室的。 难不成?难不成是那个丫鬟大着胆子闯进来了? 不会。府上的人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平日里,自个儿眼前都不会有几个人晃荡。 难道是……那人回来? 刘慎言套上鞋子又迎着阳光躺下,心里暗笑自个儿异想天开,一年归期未至,那人应是不会回来。 “醒了?” 刘慎言闻声瞧了瞧逆光推开门的人,刺眼的光一对比,脸已经黑得看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只是有些人,一个轮廓,认出他,早就够了,“回来了?” 刘慎言继续仰在榻上,绪清挡住了光,屋子有些冷了。 “是啊。”绪清手上拎着提篮盒,朝着榻边走了过去。 刘慎言也注意到了绪清手上的物件,竹制的,还有些许缝隙,“啧啧,竟是提篮盒。” “不然?”绪清看了刘慎言一眼,含笑去了篮盖,把里面的粥给端了出来。 一见粥被端了出来,刘慎言迅速起身抢了一碗,幸好还是温的,“没用个瓷的?” “手下人自作主张备的。”绪清拿出里面的另一碗,与刘慎言手上的换了换。 刘慎言试了试绪清给的那碗,瓷器本身还是暖的。 挖起一勺搁嘴里,刘慎言暗笑绪清手下也是实诚,大冬天让他家主子就拎了个竹篓出来了,不保温且硌手。 “翻一翻。”绪清侧了刘慎言一眼,继而端起自己面前的粥。 “枣?” “继续。” “啧啧,竟然还有姜!不吃了!”刘慎言把勺子带碗往床头一搁,脸上满是戏谑,“这大早上的,来这么碗,清大爷是想送小爷归西呢。” “不就是姜。”绪清瞥了刘慎言一眼,继续吃自己碗里的。 “不就是姜?”刘慎言起身整了整衣裳,“反正我是不食的。” “那你要吃什么?”绪清也停下了吃粥的动作。 “都行,反正就是不想吃粥。” 在宫里的那些日子貌似吃了太多的粥,也不晓得是谁传的自个儿喜欢吃粥,再喜欢也不能一日三餐都是不是?感谢小皇帝让自个儿放弃了坚持许久的饮食喜好。 “你以前不是说粥养胃?”绪清挑挑眉,“莫不是出尔反尔?” “此一时,彼一时。”刘慎言拉扯下绪清手上的碗,搁到桌上,“走走走,上火房。” 一听闻上火房,正中绪清下怀,只是,就这么去了……似乎…… 绪清故作惊诧,“君子远庖厨。” “几日不见,你还真是越发矫情了,去是不去?”刘慎言有几分不耐,做好了端来也不是不可。 “那……便是走吧。” …… 跟着刘慎言出了房门,早时的太阳散落在身上,驱散了几分寒意。 “你就这么让我出来了?”绪清又想起了他不是从正门进的,遇见府中的眼线,怕是说不清。 “不然?”刘慎言瞥了绪清一眼,不明就里。 “也不怕来个丫鬟瞧见?” “她们都在旁的院。”刘慎言回了句,其实哪有那么厉害的眼线,怎么着监视都得来人,而这个院落,几乎是被他坚壁清野了。扫荡完花花草草,留下三堵墙,一间房,藏个人,估摸还是有些难度,况且院子外面有人守着。 听及刘慎言谈及丫鬟,绪清戏谑道,“啧啧,这么多年,竟还是不用仆婢。” “那倒不是,衣服之类,还是得她们代劳。”说不用,还是过了,刘慎言叹息,自个儿还是真真的过了十几年十指不沾泥的富家日子。 “只是这些?” “只是这些。” “那便走快些。” “急什么?” “饿。” …… 到了火房,刘慎言也是被惊了一下,似是年久失修的样子。仔细一想,才想起来前些日进宫混饭,就让那群待火房婢子休了几天。幸得水缸还有些水。 “去烧火呗。”刘慎言寻着进门就找了条板凳坐着的绪清,给了一脚。 绪清任着那脚过来,反正又不会落到他身上,且慎言那般粗俗的样子,落在他眼里依旧是讨喜的,“你看我像做那活的?” “那去劈柴。”刘慎言撩起袖子,刷锅是个技术活。 “你府上缺柴?明日我便寻人送些。”劈柴没什么难度,只是大早上的不想活动筋骨。绪清看着刘慎言刷锅,真是作践了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不过,如是为他,心中着实也是欢喜的。 “合着您是来吃白食的?”刘慎言遇上油嘴滑舌的,兴致高了,还是愿意多顶上几句。 “不然?”绪清的脸上有几分得瑟。吃白食?吃上一辈子或许也不错,只是,有些事,寻不着定数。 “您继续坐着。”刘慎言转身祭出菜刀,往砧板上搁了把葱。 嘴皮子功夫就是为了凑个热闹,事实上,绪清去不去,刘慎言一点都不在意,又不是没长手,谁去不是去? 只是,临终终了,绪清还是劈了柴了,烧了火,刘慎言也搞弄了些吃食。 “这个菜不错。”绪清夹着淋了酱油的葱,嚼了嚼。 “是吗?不觉得。”刘慎言戳着面前的一盘葱,嫌弃至极,还不如早起的粥。 瞧着刘慎言无精打采,绪清心中一片了然,“那个也不错。” “是吗?”刘慎言瞥了绪清一眼,“也就那样。” “那样是怎么?”绪清莫名的想知道那碗粥到底如何。 刘慎言却是沉默了半晌。 见刘慎言不说话,绪清也就静静的对付着桌上那碟葱。 瞧见碟子快见底了,刘慎言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何时告辞?” “今夜。”绪清答得也随意。 “我不送你。”刘慎言春风迎面。 “那我便多吃几口,让它们送我几里。”绪清也不发火,继续夹了几筷子,虽然咸了些。 “呵。” “你可知刚刚在火房我想到了何物?” “何?” “十指不沾阳春水 。” “呵!”刘慎言瞥了绪清一眼,谁料绪清也正盯着他。四目相对,刘慎言一愣神,“你看我做什么?” …… 送人堵得慌,这是上次于泽倏给他的教训,所以,都不送了,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屋里温书。 刘慎言似乎看到了绪清出了刘府,出了京都,骑在马上,去了自己寻不着的地方,死生未卜。 月随人千里? 第6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5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65节 刘慎言恍恍惚惚想到绪清提及的那句诗的下半句,今来为君做羹汤。 真是想太多。 矫情。 第120章 断粮 北风扫过,吹着雪花儿不断往人夹袄里钻,边疆打仗的虽说命贱,却也个个耐不住寒。 于泽倏慢慢的踏过微潮的路面,瞧着粮仓里的粮,隐隐觉得不够数目。 “军中粮草还够几日?” “阿,将军,仓中粮草应是……不足六日……”一个倚在仓门口,把手交叉藏到袖中的老兵,跑到于泽倏面前,做了个揖。 “这是为何?明明半月之前已向朝中催过粮……” 于泽倏揉揉眉心,明明上月的辎重已运至军营,如何此月便是不足了?莫不是…… 思及此,于泽倏陡然睁大了眼睛,“衢江何在?” “衢将军三月前去押粮。”一旁跟随的另一个将军出了声。 “可是走得水路?”押运辎重水路陆路皆可,只是水路更近一些……但,他走的时候是冬季,可能会有浮冰…… “这……”一旁的将军不知如何回答,面红耳赤。 于泽倏瞥了他一眼,扭头对一旁的小兵吩咐,“去唤藏锋藏将军前来。” “是。” 许是小兵走的急,藏锋不过片刻功夫,就跟到了于泽倏背后。 “上月衢江走你可知?”于泽倏估摸着营中之事,怕是只有藏锋能清楚几分,于家的本家多是会听着自己父亲的,对自己藏着掖着,当然,藏锋也未必会说真话。 “近月不都是他去押粮?”藏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于泽倏听到他的话便懂了,确实是衢江押粮,取道衢江。 “你可知他是衢江人?”于泽倏继续问着。 “这……虽是不知,却不觉于军中有碍。”藏锋打着擦边球,近些日子,于泽倏没在营中,营中变故丛生,变化颇大,逼得他不得不谨言慎行。 “他可回来了?”于泽倏佯怒。 “这……属下不知。”藏锋答得怯懦,眼神中却是几分精明。 “你可知他手下之兵,皆是衢江人氏……”于泽倏一本正经继续训话。 “这……窃以为……”藏锋顷刻间也被惊出了一后背的冷汗,衢江是衢江人,兵再是衢江……这……粮草…… 走入了自己帐内,于泽倏面色凝重了几分,“可知近月下了雪?” “嗯?”冬天不都该降雪?藏锋反应不过来于泽倏的意思。 “衢州府雪灾。”于泽倏从自己的案上丢了一份急报给藏锋,“瞧瞧。” “……”藏锋看完后,与于泽倏对视,“不妙。” “去把衢江衢将军唤来。”于泽倏冲着帐外喊了一声。 不一会,一个大汉便撩开帐子,走了进来。 大汉行了个礼,在于泽倏面前站直,“将军!您唤末将前来……” “说吧,究竟损了多少粮草?”于泽倏一脸不耐。 “这……应是不曾减损……”大汉嗑腾了一下,一咬牙,梗着脖子道,“回将军,不曾减损。” “荒唐!”于泽倏重重的拍了一下条案。 “这……”大汉退了几步。 跟着衢江的小兵瞧着自家的将军受了委屈,便帮着解释,“主帅,衢将军只是……” “小可,闭嘴!”衢江估量损粮瞒不住,便跪到在于泽倏的案前,“将军,末将甘愿领罚。” “罚何?罚你项上人头么?”于泽倏冷笑一声,又没立过军令状,佑朝的好男儿如何能因损粮就死在自己帐前,没有死在沙场! “主帅!”小兵小可见于泽倏冷笑,急急的唤了一声。 “小可!”衢江扭头又吓了小兵一声,然后冲着于泽倏告罪,“末将无话可言!但求一死。” 呵,真是,莽夫! 于泽倏冲下侧的士卒挥挥手,“暂且捆绑一旁。” “这……”衢江有些反应不过来。 “此举……”损粮不斩首,藏锋也觉得不妥,这会坏了规矩。 “不如此如何?”于泽倏挥挥手,让一干人等下去,单单留下藏锋,“杀了他便乱了军心。” “可如此,怕是其他的那群会动不该动的心思。”藏锋说话说得坦荡。 “你们不是要整死我了么,为何还是那群?”于泽倏摇摇头,暗笑藏锋也是够义气。 “上头估摸着还没盘算好!”藏锋面色如常, “……”于泽倏笑了笑,没说话。 “慎言来书说,不想你死得太早。佑朝还得等你撑着!”藏锋抬脚朝着帐外走。 “你不是太后的人么?”于泽倏盯住他的背影,藏锋与慎言似乎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是!” “那你……” 藏锋扭头看了于泽倏一眼,洒脱一笑,“何必想太多?” …… 三日后。 “要去买粮么?”于泽倏看着朝中回的否了增加供给的折子。 “苦寒之地,何处有粮可卖?近些日子,连外族都退兵了,怎会还有粮食?再者有粮可卖,未必敢买。一买,衢将军只是便是……你也免不得受牵连。”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我糊涂了!” …… 待藏锋走后,于泽倏一筹莫展,敌军围城可以想点法子,这粮草短缺实在没辙,要是其他节气还可以去敌营扫荡一二,这冬天,可真是回天乏术。 于泽倏掂量着手中的折子,要是迫不得已,自己便去京中领罚,只是那般,军权怕是会旁落。 就在于泽倏斟酌之时,一个小兵的消息让他喜出望外。 “将军!有人于营外送粮。” “何人?” “自称是刘姓。”刘?于泽倏不太敢信,刘慎言那里会有粮? “哦?” “说是奉其少爷之命。” “少爷?”少爷?这怕是刘慎言没差。于泽倏还想确认一下,“他可有名讳?” “送达便已离去!” “那,大概有多少?” “够到明年开春了。” “可这个数怕是不足。” “我自会想法子。” 藏锋退出帐外,于泽倏琢磨了有什么理由能问着朝里要些粮草。虽说,在外带兵的问朝里要粮无可厚非,但女闾之事搞得于家与太后间隙颇多,尤氏怕是会从中使坏。且自个儿的父亲不会帮着自己甚至会思虑着如何除掉自己?甚至,讨好太后,然后大义灭亲?自个儿落个和刘笃行相当的下场? 于家也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界!于泽倏不由得想到年前一人寄给自己的手书。那上面的字迹于泽倏熟得不能再熟,那是允筱娘的字, 不过,自己可不是那任人揉圆揉扁的书生,这地界,可是自己驻了五六年的地界! 于泽倏脑中过了几遍,拿下了一个主意。 敌兵作祟,掠夺粮草。 想罢,立刻写了奏章。 作者有话要说: 出去玩了,归期未定。 第121章 烧粮 粮筹来了。筹的迅速,也解了燃眉之急。 于泽倏看着慢慢消融的冰雪,这个冬天总算是要过去了。 …… “将军!将军!不好了!”一个小卒的叫喊,激得于泽倏猛地坐起,便看到四周通天的火光,“慌什么?” “着火了!着火了!” “什么?”于泽倏连忙起身,“快整军跟着我去救火!” …… “于将军!刑具您便自个儿套上吧!” 于泽倏瞥了坐在高坐的文官一眼,不予理会。 文官见于泽倏不欲搭理自个儿,便道,“您也莫要委屈!这粮草烧了,都有罪过!” “……”罪过么?呵呵,只是损了粮草,却无人员伤亡,明眼人一瞧便知晓是局。于泽倏沉了一口气,“藏锋何在?” “藏将军已经调去了兖州。” “那是何时之事?” “约在半月之前!” “真是军中之贼!” “哼,你个阶下囚还敢辱骂藏将军!” “如何不能!如此误人之将,如何对得起在边塞的将士?你可知,这一场火究竟是死了多少将士?你又可知,这一次烧粮得饿死多少将士?”于泽倏瞳孔微缩,他是万万没想到藏锋会做出此类行径。 昨夜待他出了帐,便听见四周吼声震天,举目一望,便满是异族。自己虽想稳住局势,却也架不“啊!敌军来了!来了!”这般的呼喊。 意识中自己昨日似乎还喊了几声“不要慌!不要慌!”。 可几乎所有的士卒听到的都应是“敌军袭营了!快逃!快逃!”。 自己也记得清楚,当时自己身边的人一直催着自己快走…… 但能走吗?走了谁给朝廷交待? 也是幸是没走! 营中有训练有素的士卒,也有单纯充数的火头兵,还有些杂七杂八将军带来的隶属他本人的兵,一场敌袭是如何把全营人弄得兵荒马乱,疑点颇多。 站在帐前,伴着凛凛的风,自己看清了整个事情的起末。 看着昔日自己的同袍慢慢带军清理营地,再把自己困扎起来,于泽倏无限庆幸着自己手下的势力在自己归营不久就遣入了山中…… “哈哈哈!这个你自不必担心!尤将军已经开始派粮了。” “然后过来收买人心?”于泽倏不屑,靠粮收买的,靠钱又能收买回来,尤老爷子的手段还不够。 许是于泽倏的神情刺痛了文官,文官又软了几分,“毕竟……我们还是得了实惠不是?” “哼!”于泽倏挑目看了文官一眼,不再言语。 文官自讨没趣,吆喝了声,“要不是藏将军委托本大人关照点你,本大人至于守这么个窝囊气?” 终了那文官还是受着窝囊气走了。 于泽倏冷笑,纵使是粮草全失,自己也不是谁都能上来踩一脚的。 …… 于泽倏从来没发现归京的路那么短,短的不过几日便又到了京都的地界上。京都这地界一向是过堂过得快,问罪也问的快,颇有几番速战速决的味道。 已经打算处置自己了么? 于泽倏端端的跪在府衙。 听审的很多。于府,尤府,姚府,齐府…… 几乎京中叫的上名号的都有座。 右侧的是慎言? 于泽倏抬眼看了一眼。 端着茶,穿着锦袍,头发用玉簪绾着。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自己离京的日子,他应是过得舒坦的。 于丰在左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了自家父亲的顺水推船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 自己勾结外族,烧了军粮,且把自己的军队送到外界藏匿。一件件,一桩桩,几乎全部无懈可击。 不过自家的父亲忘了,他的旧部全都跟着自个儿! 他舍不得那些精兵,也放不下权势。 那便釜底抽薪吧。 反正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会叫的狗不咬人,那便乱咬吧。 跪在堂下,于泽倏一脸的坦荡。 从军多年的刚毅由不得周围陪审的不听他。 不过,过堂最让人愉悦的还是看到刘慎言,他那不停变换的神情似乎有几分自责,他不知道这些与他无关。 还有那一旁立着的藏锋,各为其主,他也不怪他。 …… 于泽倏跪在堂上,听着堂上的刘晓问,“问罪将于泽倏,可有同谋者人。” 于泽倏朗声道,“于鹄,于复,于晙皆为同谋,户禾,符双皆是从协……” …… 三月柳依依,蘋洲漫花飞。 刘慎言走到地头靠着牛车,瞧着于泽倏光着膀子在田间插着秧苗。 于泽倏的案子断的蹊跷,最后不过是个渎职的罪名,而后于家老爷子为了告罪天下,便又把于泽倏逐出了府。 第6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6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66节 这个世界的爹的特长或许就是把自己的儿子逐出家门? 想着那日自己与其言说。 “怎么?被逐出来了?” “那是,于家可不止我一个少爷。” 可不是么? 于泽倏一被逐出府,于家新少爷就出现了。 这也算是京中一道奇景。 说好的单传呢? 刘慎言站在远处看着于泽倏的背影。 自己是没想过那么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于泽倏的娘和于丰竟然是有了杀父之仇。 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去寺庙祈福,遇到了无耻之徒,后遇良人搭救。然后上门求亲,小姐之父见良人俊才,实为佳婿,便定下了姻缘。 完美的剧本,几乎是最烂俗的套路。 一般剧情就应是两人喜结良缘,便结束。 但生活无疑是残酷的。 甚至是冰冷的。 良人未必是良人,佳婿也未必是佳婿。 岳父求得是佳婿的官运,佳婿求的是岳父的钱粮,片刻时机,就勾搭成奸。 幸得于泽倏也没想过要去寻于家麻烦。 刘慎言扯了地上一根草。 嫩嫩的绿茎,春风终究还是还是吹绿了大地。 第122章 中举 等消息的日子无疑是难熬的。 熬得人心浮气躁。 刘笃行强忍着心中的烦闷,翻着手上不知已经翻了多少遍书。 “少爷!少爷!少爷!”当小厮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刘笃行视野中,惊得刘笃行一身冷汗,随即起了几分恼怒。“喊什么喊,若是没中,便不要告我。” “中了!中了!”小厮一脸喜气,晃得刘笃行有些恍惚,捧在手上的书直接掉到了地上。 “啊?”确认性的问了声,得到了小厮肯定的回复。 刘笃行立刻愣住。 来的太突然了!太突然! 仿佛是一场六月纷飞的雪,突然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少爷!别愣着了!外面报喜的人已是等着了!” “那……” “快去吧!” 恍恍惚惚,跟着小厮迈出了罗府,刘笃行才缓过神。 大惊之后便是大喜。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本以为是绝世好剑,谁料竟是一盆冷水!考不上秀才的人是如何考中举人的。 刘笃行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运气?才识?或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甚至,罗大人又使了银子…… 不过这些不重要了! 自己终于是从人堆里爬出来了!爬出来! 刘笃行的脑子混混的。 看着府门上开始张灯结彩,刘笃行仿佛被什么刺痛了一下。 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 自己本来不是只是想着辅佐君王?现在不是离自己想要的更近了一步?为什么自己感受到的是一阵空虚呢? 知道自己要进京了,这不是件极好的事情么? 上次去京中赶考走得匆忙,自己也没想过这些事。 自己中举之后呢? 当一个小官在慢慢往上爬么? 刘笃行莫名的想到了罗大人。 自己以后就要成为那样的人么? 那不是在自欺欺人么? 自己最终要成为自己厌恶的那种人? 世故? 趋炎附势? 对权势趋之若鹜? 刘笃行暗觉自己的心梗了一下,脸上的神色也僵硬了几分。 可身边没有人会注意这些。罗府的管家兴高采烈的给着报喜的人赏钱,罗大人也一脸喜气的站在门口迎客。 刘笃行觉得自己与周围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自己为了科举似是付出了良多心血,但结果到来,甚至是求仁得仁的时候,自己却并没有自己想得那般欣喜。 刘笃行一刹那的慌神,仿佛在刹那间,辅佐君王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自己是多么普通?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惊天地泣鬼神。 若论才学,自己似乎还比上自己身旁站得这个贪官? 和自己一同参考的考生似乎也不会和自己相差太远。 想着想着,刘笃行甚至想到,或许自己少年时期的卓然,是自己的爹与京中自己给自己构建的一个幻影,而自己在其中一活活了好多年。 自以为自己是最对的。 自以为自己是最忠的。 自以为自己是最强的。 或许一个君主并不需要自己辅佐? 刘笃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罗大人的嘴张张合合,莫名的觉得有些滑稽。 似乎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还绞尽脑汁,想法子让罗大人允自己去科举? 低头叮住旁人递来的名帖。 刘笃行一把推开,头也不回的朝着护城河畔走去。 …… 站在护城河畔,一条大河蜿蜒着,环绕着兖州城。 一块一块的墙砖,饱经风霜的洗礼,却仍然稳稳的砌在黄土上。 抬头看了眼城墙头站着的士兵,手上的利刃隐隐让人胆寒。 刘笃行低下头,看着湖水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脸。 很周正。 少了几分早些年间的轻狂。 多了几分内敛。 似乎是有几分像慎言了? 慎言? 在京中时老觉得这个哥哥唯唯诺诺,经不住事,善恶不分,黑白颠倒,却偏偏爱缠着他。对,缠着他。就是那种一日不见,思之若狂。 或许就是这般奇怪。 喜欢缠一个自己无论从那个角度都瞧不惯的人。 刘笃行顺手飞出一片石板,在水面上立刻画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图案。 也许自己并不讨厌? 想保护一个一直保护自己的人? 刘笃行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难道…… 想着军营中那些…… 刘笃行呼吸急促了起来。 难道过去的过去,并不是自己想象的兄友弟恭?又或者,兄友弟恭只是自己欺骗自己享受一个人关怀的理由…… 想着刘慎言逼着自己温书,一脸戏谑,却还是难掩的温情…… 刘笃行呼吸更加急促,甚至脑中不由的想到,刘慎言背着自己跑巷子时生死不顾…… 未及刘笃行回神,刘笃行就看到了成群的士兵从护城河的桥上踏入了兖州城。 整齐的步伐,坚硬的铠甲,以及兵器上哪锐利的锋芒。 看着领头的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刘笃行的脸上不由的浮起一丝向往。 仿佛热血又在瞬间被点燃! 瞬间,刘笃行感觉自己要活过来了! 心脏在激烈的跳动的! 他要回到京都! 回到那个魂萦梦绕,有刘慎言的京都! 他要帮着君主,内除奸贼,外惩敌邦! 刘笃行攥紧手心! 眼睛仿佛被志向重新注入,焕发着难以名状的神色。 回罗府吧! 刘笃行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切都会从那个起点重新起步! …… 重新起步? 世道嘲笑着刘笃行的天真。 当刘笃行走到罗府门口的刹那,一群武官立马绑了他把他丢到了狱中。 “嘿!小子你犯了什么罪过?”一入大狱,狱中一个大汉皮笑肉不笑的给了刘笃行一记眼刀,似乎这个狱中的不速之客来得不是时候。 “没罪!”刘笃行无精打采,在来的路上,他知晓是罗大人东窗事发。 大汉有几分不相信,眼神里带了几分鄙夷,“那怎么给投到这大狱里头来了?” “遇人不淑。”刘笃行寻了个靠墙的位置,就势依着。 “呵呵呵呵,看样子挺像富家公子,可别是出来给人家顶包。”大汉灌了一口桌上的酒。 “……”刘笃行把双手环到腹前,闭着眼睛。 见刘笃行不说话,大汉有几分不乐意,“哎!你也别不搭理我呀!我就要死了,你陪我说会话呗!” “嗯?” “看样子你也不知道这是死牢吧?瞧瞧,每间就俩人,昨个这屋里的才被拉下去。” “……为什么?” “据说是京里的大官来了,明察秋毫呗。” “嗯?” “这佑朝刑法重的很哩!” “嗯?” “杀人与盗窃同罪!” “你小子,一看就是没受过穷的。凡是盗窃,不管是一根针线,还是白银万两都是死刑!” “偷一根针线和偷白银万两有区别吗?不都是偷吗?” “呵呵呵!你也不想想,偷一根有什么用处?顶多拿回去让婆姨帮帮补补被脚,偷白银万两可就不一样了,说不定捐个官,还能光宗耀祖!” “……这和杀人有什么关联?” “杀人与盗窃同罪,那为何不杀人越货?” “……” “你想呀!横竖不过都是个死,杀人不是一锤子买卖,还能防着被官府追查!还能多敛些银钱。” “这如何?” “呵!都怪老子气运不好!要是老子跑得快些,拿些银子到罟县,官府也奈何不了我!” “……可,你不是被抓住了么?” “是啊!可我兄弟本来可以赎我出去的!都怪那该死的大官!” “那,你被关在这,也算老天有眼!”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 “罪大恶极之人,死有何辜?” “呵!那按你这套路,昨儿被拖下去那个,不是死得忒冤枉?” “嗯?” “那小子是个郎中,天天想着悬壶济世,家境殷实……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得?” “呵,在大街上受不了一小叫花子的哀求,去破庙给他娘看病,结果病没看好,那小叫花子的娘就去了……” “然后?” “这小子就被投大狱了……” “……” 第6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7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67节 “这案子判的也……” “呵呵呵!不过百姓都拍手称快!” “这是为何?” “见不得” “哎,你们干嘛?不是说是明天么?” “上头说是时间到了!” “这……” “哎,哎……” 看着那大汉被拖出去,刘笃行想着自己离那样的日子或许是不远了。 要死了? 要死了? 这是第几次自己要死了? 自己这次或许是真的要死了…… 前几日聚的气,现在似乎还没散。 自己现在是真的不想死! 不想死! 但似乎自己想着也没什么用。 资格大狱戒备甚是森严,自己估摸是插翅也难逃出去。 刘笃行看着昏黄的烛火,以及一地的茅草,还有桌上那个大汉余下的喝酒用的瓷碗,再摸了摸土胚的墙。 刘笃行大笑三声,把瓷碗往地上一摔,挑了个大的瓷片碎角,抬手往墙上刻起自己的名字。 刘笃行。刘笃行。刘笃行。刘笃行。刘笃行。刘笃行。刘笃行。刘笃行…… 一遍一遍又一遍,字的轮廓在刘笃行眼里渐渐的开始模糊。 笃行……笃行…… 刘笃行仿佛看见了刘晓给自己起这个名字时候的拳拳父心,也仿佛看到了刘慎言嘴唇张张合合唤着自己笃行,小行…… 写的手累了,刘笃行缓了片刻,又开始在墙上刻着罗忌,刻着刻着,又变回了刘笃行,然后没有了刘,也没有了罗。 忌笃行。 行笃忌。 行忌笃。 杂乱的排列着几个字的顺序,直到天明。 天明了? 油也燃尽了。 刘笃行任着狱卒把他从狱中拉出来,送到囚车上,仅余下一墙字。 站在囚车上,刘笃行有了种浮生若梦的游离之感。 围观的百姓丢着一些腐坏的果蔬,喊着贪官之子,天命当诛。 自己明明没有做过什么不是吗? 自己曾经不是想着要帮着君主治理好这些人么? 现在,这些人已经要看着自己被处死了么? 怎么如此愚昧与无知呢? 他们不知道他就是刚中举的罗府公子么? 世人还是真是天性凉薄…… 第123章 诛连 一群士兵围了罗府,罗大人有几分呆愣,便见为首的将军下马走到了他的面前。 “罗大人?”那将军一近,罗大人的腿就有些软了,齐逢棠的干儿子怎么来了? “齐将军您这是?” “给我抓起来!” 话音未落,几个兵卒便站出来绑住罗大人。 “哎……”罗大人来不及呼喊便被脱了下去。 “先丢入大狱之中!”齐将军瞥了身侧的人一眼,吩咐道。 “将军,不知这狗官的儿子……” “一并丢入!” …… 兖州的大狱修了许多年,点着几盏烛灯,晃得格外的幽暗。阴森的似乎有许多冤魂盘旋多年不甘轮回。 “齐大人,下官冤枉啊!”罗大人被缚在木架上,一脸苦相对着不知从何出赶来的齐逢棠。 听着罗大人带着哭腔的喊冤,齐逢棠冷笑了一声,“呵呵,冤枉?你怎么不为兖州冤死的百姓喊冤?” “这……” “实话告诉你吧!投你入狱,只是泄我一人之私恨!”齐逢棠咬牙切齿的给了罗大人一鞭子。 “啊……”罗大人痛呼了一声,“不知下官何处得罪了大人?” “罗大人可还记得,您奉旨剿匪可是有数十载了!” “是,是……可下官……一直不是……”罗大人不明白,剿匪捞得银子可没少给齐家一钱。 “是啊!”齐逢棠声音提了几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任那山匪坐大!” “可那山匪不是已经被绞杀了么?”罗大人有些委屈,齐军杀了那么多人自己都帮着遮掩下去了,如今齐家人和自己纠缠这些细枝末节…… “可那山匪死了,也换不回……”齐逢棠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脸青了一片,“罢!你且反省,待会会有刑部的来审讯。 言罢便出了狱门,不过一会儿,一个官员又走了进来。 看着来人,罗大人心中窃喜,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当年的同窗。 “罗大人!” 罗大人没有半分陷身囵圄的尴尬,全是旧人相逢的喜悦。“啊,周……” 话还未出口,周大人便摆了摆手,“呵呵,念着我们曾经是同窗的份上……您便招了吧,也免得受些皮肉之苦!” “……这……”罗大人不知应如何回话,“要我招何物?” “您要自己掂量着齐大人要什么呀?”周大人在一旁循循善诱。 “可,你也是知道,姓刘的……”罗大人用上几分商量的语气,齐大人自己招惹不起,但刘大人却也不是自己能扳得倒的,蚍蜉撼树,多说何益? “呵呵呵呵,我怎么会知道呢?”周大人自己心中也是知道这两边闹得僵,可却不是自己插话的地方,有事,姓罗的受着就好了,与他何干? “我们当年一同……” “哎,罗大人多精明一人,谁料一进牢房便就开始犯糊涂……小的们,今夜怕是要劳烦你们帮罗大人舒舒筋骨!” “你……” 周大人瞧见罗大人的脸色变了变,便笑了笑,一字一顿道, “佑成三年三月,你强娶民女方氏,后以一两纹银与其父抵之!” “佑成三年四月,此事败露,被你父用银钱强行压下!” “佑成三年五月,你于兖州孚县捐了个三品县令!” “佑成四年三月,你靠贿赂……” 听着周大人历数自己的罪状,罗大人怒气难平,“无耻!卑鄙小人!” “呵呵呵!罗大人不要动肝火!你做过哪些事,齐大人一清二楚,不过是想得个口供,远的不说,就是单说您帮着您儿子在学政那混功名……” 学政?佑朝确实是禁止卖官鬻爵的,可罗忌那事,罗大人低声笑了起来,“呵呵呵,此事却是不怕你查!” “那那人的身份呢?”周大人意有所指,齐大人说过,姓罗的儿子可和匪患有扯不清的关系。 “据说,好像与那群山匪有所勾结!窝藏逃犯,你胆子不小!” “这……”罗大人的脸色白了,这可全是重罪,“我可不知他是逃犯!” “哦?您儿子去匪窝,这可是全兖州城都知道的事。” “他……不是我儿子……” “哦?” …… “大人,审讯结果便是如此!” “什么?不是他儿子?不可能!匪村除二人皆明正典刑。”藏将军直直的盯着跪在下座的周大人。 “稍安勿躁。那二人中,另一人现在何处?”齐逢棠端起桌上的茶碗。 “那另一人已是藏将军之义子。”一旁一个将军低声道。 “名作何?”齐逢棠随意的问道。 藏将军答得干脆。“藏笃行。” “笃行?”一听到这个名子,齐逢棠愣住了,“那唤他前来。” “那罗大人……”周大人问了句。 “斩了!”齐逢棠喝了一口茶。 “这……” “非死无以谢天下!” “是。”周大人躬身退了下去,迅速找人去行刑。姓罗的人路广,怕是迟则生变。 …… 虎子跟着一个小兵到了齐逢棠的面前。 “齐将军!”一个军中的礼做得十分流畅。 齐逢棠瞧见虎子的刹那有些失望,不是那人…… 但他喜欢有规矩的小子,定定心神,齐逢棠笑得慈爱,“小子,你唤作何?” “笃行。” “是汝亲父所起?” “笃行没有父亲。” “那便是藏将军?” “也不是!” 都不是?齐逢棠猜不出到底是从何来得名字了,“那是?” “罗少爷!” “哦?他为何……” “不知道。” “那他……”齐逢棠突然想多了解几分。 “前几日闻说是中了举人!” 举人?齐逢棠听了便少了几分兴致,笃行在读书人中也是个常见的字,随意的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虎子听闻齐逢棠让他下去,伫在原地半晌,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将军!救救少爷呀!少爷是好人!” “笃行!”藏将军担心虎子惹怒了齐逢棠,便呵责了一声。 “爹爹!” 这一幕父慈子孝,让齐逢棠有些寸断肝肠,合上眼睑,沉了一口气,“罗少爷在何处?” “回将军,牢中!” “那便走吧!” …… 牢中昏暗,齐逢棠走得极慢,他不想见到姓罗的儿子,后面姓藏的小子虽走得急,却也不敢赶在自己的前面。 放不放? 齐逢棠百感交集的走到狱门,看见门是开得,有刹那的呆愣,已经处死了? 齐逢棠感觉自己心头有一块石头落了。 却也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滞住了。 齐逢棠没理身后的声响,率先走进去,一进去便看见墙上似乎有字,便遣狱卒带了盏灯来。 举起灯。 齐逢棠的眼睛便再也挪不动,“这……笃行……刘笃行……噗……” 一口鲜血顷刻间喷溅到墙头。 接着,齐逢棠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124章 乱象 “齐将军!” 齐逢棠躺在床上,脑子晕的厉害,含含糊糊应了声,“呃……” “昨日圣上送来密信,道刘二公子寻到了。”藏将军在一旁低声道。 “嗯?”昨日?昨日自己去狱中,看到……齐逢棠立马想起自己昨天急火攻心,竟是忘了遣人去刑场……便立刻挣扎着要起来。 藏将军站在床头没注意齐逢棠的情况,继续说着,“便是罗家公子。” “噗”齐逢棠一起身,对着床边又是一口血,“……快……快……遣人……去……救……救!” “是!”藏将军正准备行命,却听人道,“将军!周大人回来复命了!” “嗯?”齐逢棠瞧了一眼门外,便见周大人火急火燎的扑通跪倒地上,一脸喜色,“回齐将军,罗家余孽已尽斩立决!” “噗……”血又从齐逢棠的唇角渗了出来,眼白上翻,倒回床上。 “将军!将军!” …… 近夏了,天也黑的晚了。 第6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8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68节 尤太后尖着嗓子,伴着太医的“臣无能。”高声喊着,“废物!废物!滚出去!紫檀!紫檀!”再也寻不到平日里的威仪。 “娘娘!”紫檀连忙让太医退下,安抚着尤太后,“娘娘,二皇子去了,娘娘就放他入土为安吧。” “去了?死丫头!竟然敢咒我皇儿!掌嘴!” “娘娘!” “出去!” “娘娘!” 尤太后猛地起身,撵着紫檀从秦坚的屋内退出去,然后插好门。 紫檀见门被插上了,拍打着门,恸哭,“娘娘开门呀!开门呀!” 尤太后却只是抱着床上已经有些发冷的尸体,微微的摇晃着头,喃喃道,“坚儿,坚儿,娘来了,你别睡了,别睡了……” …… 一日后,尤太后拉开了门。 紫檀看着神色泰然的太后,晓得她已经平复。 “娘娘,太医已经处理掉了!”紫檀的处置未得到任何的评价,尤太后只是转身给秦坚的屋舍上了锁,慢慢走向偏房,问道,“紫檀,你说哀家的爹疼不疼哀家?” “尤大人自是疼太后的。” “那若是让哀家的爹为哀家的皇儿起兵……” 紫檀迟疑了片刻,“那怕是,砝码不够……” “哈哈哈哈哈哈哈……”尤太后狂笑,“是呀!不够!不够!你真是个好丫头!” “拿纸来!哀家修书一封,你速速出宫去寻我父,切记勿要说皇儿已死。” “这……” “紫檀!” “娘娘!奴自当尽力!” “呵呵,这才是哀家的好紫檀!”尤太后说话间写好了信,封好,递给紫檀,“快去吧!” “是。” …… 萝枽殿。 “小子!你可知尤太后疯了?” “嗯。”秦符继续着手上的奏章,前些日子送信给齐逢棠说刘笃行没死,不知寻着了没有,把这样的消息传出去,或许能赚取几分忠心吧!找不到,自己或许是愉悦的,找不到不是更好么?夫子的弟弟…… “圣上!” “嗯?” 萝瑶和秦符不约而同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魈。 “太后上吊自尽了!” “何?”秦符的心‘咯噔’一下,立马放下手中的奏章,跟着魈踏出了萝枽阁。 瞥了一眼他们的背影,萝瑶把玩着刀子,嘴角浮笑,一个势力就这么被铲除了。佑朝的女人还真是孱弱。 这么快就要和眼前这小子殊死一战了? 来的真快! 族中长老不知绪清处置的如何了。 萝瑶把刀‘啪’的一声扎入桌面。 绪清不会输的!不会! …… 兖州军营。 “将军!”一个老将吃惊的看着齐逢棠被人搀着走进了营帐。 “咳咳咳……唤……唤我儿前来!!”齐逢棠不看老将的脸,不住的咳嗽。 不过片刻,齐将军就到了帐内。 “父亲!” “整军!起兵!”齐逢棠看着齐将军的眼睛,“秦家欺人太甚!” “这……父亲……怕得三思呀!”齐将军试图打消齐逢棠的想法。 “你究竟还是不是我儿子!” “是。” “你手上的军队从何而来?” “仰仗您。” “那!”齐逢棠眼里尽是凌厉。 “是……” …… 京都。 “你又要走了……”刘慎言眯着眼睛瞧着连绵的山峦,翻过一座又一座或许又能就是边关。 于泽倏随意的问了声,“你可忧心?” “为何要忧心?”与于泽倏前几次的夜谈中,自己已晓得于泽倏借着这次粮灾,一举扫了军营中他的异党,此去应是坦途。 “呵呵……”于泽倏牵着刘慎言骑着的马,“那我被押回京中的时候,你为何要去狱中见我?” “为何不” “呵呵,那好!下次回来,你可得应我个要求。” “什么要求?” “回来再说。” “那便不要说了!” “呵呵呵!你呀!” “不送了!你自己走吧!”刘慎言翻身下了马。 “好!”于泽倏骑上,打了一鞭,“再会!” “再会!” …… 尤府。 “老爷!” “紫檀。”尤大人不明宫中呆的好好的,这丫头怎么跑回来了。 “老爷!救命!这是娘娘的绝命书!”紫檀声泪俱下。 “太后她怎么了?” “不知!” 尤大人拆了信封,摊开,脸上先是凝重起来,接着狂喜,“尤二,去召众将军前来议事!” …… 萝枽阁。 “族主!族中符令至。”一个胡姬跪在地上,风尘仆仆。 “哦?”萝瑶朝着指尖继续透着豆蔻,“宗主还真是真有能耐。他何时归?” “宗主……宗主……”胡姬的上齿咬住下唇,“宗主……” “宗主他如何了?” “宗主他诛杀了族中的长老……” “所以他反了?”萝瑶面上狰狞起来,狠狠的拍着桌案,“怎可如此?” “不……”胡姬的头低下去,“宗主他,他没有反……族中军不日将至……” “那他人呢?” “已经去了……中了长老一箭……” “什么!” 绪清去了? 萝瑶一下呆在原地! 那个如女人一般的男人如何去了!压了自己十几年的男人怎么这么轻易就去了! 萝瑶有些缓不过神。 幼时自己母亲离世,自己奉遗命追杀绪清与那个佑朝的糟老头子!最后反而被绪清掣肘…… “他……可有遗言?” “有……萝剑在刘府。” 第125章 绝境 “大人!” “怎么了?” “门外有米铺老板寻您!” “那便唤他前来吧!” 刘慎言做到堂上,等到人来,两人皆是一愣。这不是自己寻过的那个要给自己银两的掌柜么? “掌柜,你此次来?”刘慎言把手上的扇子打开,“不会是卖米的吧!” “不是!不是!”掌柜笑了一脸褶子,“受东家之托,送银钱。” “为何?” “东家讲大人会有用处。”掌柜的姿态摆的极低。 “那便搁在此处吧!” “是。”掌柜把一个麻袋放到地上,便躬身告辞。 待掌柜离开,刘慎言拉过麻袋,倒着一提,‘哗’滚了一地的银元。 刘慎言随手捡了一个,上面有个‘踏’,又随便翻了几个,陆陆续续挑出了三个字‘遍’‘清’‘山’…… 刘慎言挑了挑眉,绪清还真有意思! 夏天要过去了 ,应是快回来了。 待他回来…… ……………………………………………… 硝烟如何起的,刘慎言不懂。但刚至秋凉便被举义旗。 刘慎言也着实是吃了一惊。 输赢于他何? 并没有意义。 只是他得旁观了一个少年君主如何挣扎,如何腹背受敌。 刘慎言坐在一旁帮着秦符磨墨,看着他批着各式各样的文书。 缺粮? 怎么会又缺粮? 刘慎言也捉摸不透,今年没有大灾,且是秋季,如何会缺粮? 似是看出了刘慎言的困惑,秦符停笔,“尤。” 尤? 一个字似乎解释了所有。 尤太后死了,但她的父亲还在,她的父亲手中握得尽是粮草。 “那也不至于如此……” “他们的尤家军在抢粮。” 抢粮?军队抢粮? 刘慎言背脊一冷,眼前直直的出现了一群甲兵之士围着一群妇孺,“圣上,怕是得镇压。” “何处有兵?”秦符看了刘慎言一眼,两人同时道,“薛家。” “帅符。”刘慎言从怀中掏出来,搁到秦符手上,“妥善处置。” “谢夫子,我速处理。”秦符眼睛闪了闪,捏紧手上温热的符印,“藏锋!” “圣上!” 刘慎言吃惊的看着殿中出现的藏锋,藏锋却是眼角含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你速速去薛军驻军处,调兵前去灭叛贼。”秦符丝毫不含糊。 “是。”藏锋叩首后,握住符令便匆匆出了殿。 “这?” “夫子勿忧!藏锋于孤九岁之时,便听命于孤。他曾匿于太后令下,实则为孤之臣。” “那此次?” “一切尽在掌控!” 是吗?刘慎言不打算将自己的忧虑说出口。看着少年的君主,他的江山自是由他做主。 …… 京都又开始飞雪了。 藏锋那边战线吃紧,却一直无粮可运,隐隐约约听说有公子赠粮。 刘慎言叹了口气,绪清还是没有回来。 站在殿前,举目四望,白茫茫的寻不到定点。 “夫子!” “嗯?”刘慎言低声应了声。 “汝在念故人?” 第6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9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69节 故人?刘慎言思索了片刻,“算是吧!” “可是清?”秦符想了想,猜了个名字。 “清?”刘慎言有些惊诧,秦符竟是知晓这个名号。 “他已是死了,萝瑶已经给他设了灵堂。” “怎会?”刘慎言感觉脑中空白了,“灵堂在何处,带我去。” …… 行至了萝枽阁。 刘慎言竟不想迈进去,经过了笃行的离世,自己已经经不住灵堂的那种肃冷的气氛。可,这万一是最后一面呢?想着前不久,自己收到的那堆银元,刘慎言沉了口气,迈进了那到门槛。 看着刘慎言迈了进来,萝瑶也停下了手中之事,一脸惊喜,“夫君?” “清已去?”刘慎言开门见山。 “是。”萝瑶的喜悦溢于言表。 “那……皇后娘娘,容下官去敬柱香。” “你!”萝瑶脸上闪过几分不悦,片刻又压了下去,“好。” …… 跪在灵牌前,刘慎言看着自己插上去的香冒着青烟,莫名的想着自己以后若是要死了,便不要任何人来祭奠,静静的离开没什么不好。那样,那些心中记得你的人都会觉得你一直活着,活着……不让旁人平添幽怨…… 绪清…… 走吧…… 走吧…… 一走百了,死生各得其所…… “你难过了么?” “难过什么?” “夫君,我们就要坐拥万里河山了,你开不开心?” “那是什么?” “萝枽大军就要至了!这天下马上就是我萝枽的天下了!我却愿将天下与你分之,你开不开心?” “是吗?” 见刘慎言不冷不热,萝瑶恼怒道,“不要管叫清的贱奴!他不过是萝枽族女的玩物,宗主如何?使臣如何?他总是敌不过他体内的药!那是只有大长老才能解的药!不然他自然是活不过二十的。” 二十? 刘慎言闷了一口气,“皇后娘娘下官告退。” “等等!到了今日,夫君你还没想起我是四夕么?那个与你在山涧一起采药的四夕?”萝瑶盯着刘慎言慢慢抬高的膝盖。 “那刘府中的那个?” “自是我遣去防着那佑朝郡主的。” “皇后娘娘告退!”刘慎言躬身行完礼,转身就匆匆离去了。 “夫君!你……”萝瑶喊了声,见刘慎言没回头,便盯着刘慎言的背影,“呵呵,没事!你会回来的!” …… 四夕? 呵呵。 刘慎言早记起四夕了,也想清了萝瑶就是四夕…… 可自己凭什么要去告诉她自己想起了她呢? 她早已不是山涧中那个姑娘了,不是吗?她也不会再是那个背着药篓跟在自己背后的小姑娘了,不是吗? 那自己和她言说过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贫贱之交,情谊何许? 此时之汝非彼时之汝,此时之吾非彼时之吾。 绪清。 惜之,叹之,怒之,负之…… 走好! 识你,两世无憾! 第126章 天佑 “少爷!快逃吧!” “逃?”刘慎言掀开被子,完全搞不清状况,“刘义?你怎么会在这?” “老爷派小的来的!快走!快走!”刘义一手拉住刘慎言的手腕,一手挽着一个包裹。 “发生了何事?” “齐逢棠造反,已经打到京都了!” 齐逢棠?刘慎言甩下刘义的手,“老爷去哪了?” “去了城墙。”刘义往外挪了几步。 “那我们快去城墙!”刘慎言转身就朝着府外跑,刚一出门,便瞧见丫头尽在打理包裹,脚步便不由的慢了下来。 这是刘义便追上了,“哎哎哎!老爷让小的带着少爷逃!” “管他?走上城楼……”刘慎言拉起刘义小跑,牵扯了一段路,出了府邸,刘慎言就觉得头顶一痛,接着背后传来一声,“少爷既然不愿意,那便不要怪小的不客气了!” “你……” …… 刘晓站在墙头,城下一行行布兵极其严整,齐逢棠来得快,来得也无人知晓,且京都府尹早都是倒戈之辈,实在无兵。 刘晓沉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天,先帝,臣食言了,佑朝的天下自己还是没有守住。 齐家的小子在城下叫阵,“姓秦的,你再不滚出来!我就要攻城了!” “齐将军!几月不见,你竟是反了?” “呵!刘家小子!你竟是还活着。”说话间,一个老将被一群人抬了出来。 “齐大人,今日之事,无非你我二人之恩怨,你何必殃及天下之人?” “二人?呵呵呵!好!二人恩怨?你害我孙客死,你认也不认?” “笃行之事……” “你敢说你没刻意为之?” “那你要如何?” “以命偿命,以骨还骨!” “好!我刘晓一介匹夫,偿命有何妨?” “不!不要你!要你儿子!” “儿子……”刘晓冲着下面喊了声,“我儿要是偿命了,你可否会退兵?” “自是……”齐逢棠留了个尾巴。 “好!”刘晓沉思了片刻,一挥手,便见人押上了个昏迷之人上了城楼,“送我儿人头偿罪如何?” “甚妙!”齐逢棠眼睛紧紧的盯住城楼上的刘晓,“可我怎么知道他是真是假?” 假字还未说完,便看到一个人头从城墙上掉了下来。 ‘咕噜’‘咕噜’滚了一段路。 齐逢棠手一招,小兵跑去捡过头颅,呈给齐逢棠,齐逢棠瞥了一眼,却实是刘慎言的面向。 “齐大人已验明!可否退兵?” “呵呵呵!本将军此次举义旗有二责,一是清君侧,二是诛昏君!二事皆为成,如何能退” “这是秦氏的天下,你如何诛得?乱臣你如何敢犯上!” “哈哈哈哈!刘晓狗贼,人人得而诛之!将士准备攻城!” “呵!这大佑之京都,必会固若金汤!” “是吗?刘大人先看看你背后的老臣怎么说,再决定是否要降了吧!”齐逢棠有几分得意。 刘晓扭头一看,不知何时,佑朝的臣工皆是上了城墙。 “大人,您降了吧!” “是啊!刘大人,降了吧!尤大人说只要我们降了……” “对呀!不会动我们官位的!” “住口!”刘晓面露厉色。 “刘大人,我们知道你刚刚死了儿子!可别把我们都搭上了呀!” “你……” 就在刘晓准备破口大骂之时,城外喊声震天,“降!降!降!” 刘晓看着齐逢棠一声令下,一堆云梯已是架到了城墙上,狂笑道,“尔辈狗贼!枉受皇恩。” 言罢一边推倒云梯,一边拔出了腰间的刀。 一干臣工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而守城的将士却是看不下去了。 顷刻间一群守城士卒跟着刘晓在城墙上展开了最后的斗争! …… 多久? 刘晓不知道。 他只是机械的砍杀着! 他砍杀的尽是佑朝子民! 刘晓双目布满着血丝,直到齐逢棠出现在自己眼前。 刘晓看见齐逢棠,一瞬间呆愣,城破了? 齐逢棠看着他,慢慢的走进,并点了点头。 “呵呵!”刘晓笑了一阵,捏住刀戳在砖上,扑通一声跪下,“降!” “呵呵呵!刘大人真是!”齐逢棠近了几步,还未走近,便看到刘晓一下起身,闪到自己背后,“啊!将军!” 齐逢棠连忙转身,只看见他的义子倒在地砖上,脖子上渗着血。 “善恶终有报!”刘晓抬起刀朝着自己的腹部使力,“天佑大佑!” “你——”刘晓倒下的片刻,一片静穆。 半晌,齐逢棠才反应过来,高喊,“拉下去鞭尸!!” …… 攻城攻得格外轻巧,齐逢棠又成了主帅,义子死了便死了,那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呈放军权的容器。 皇城还是当年的皇城,可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臣子了。 身后数万雄兵何惧? 齐逢棠让一干人等站在阶下,一人走至门前,秦符这个佑朝的君主,正站在门内迎着他的,而他今日即将完成的就是一件改朝换代之事。 “齐大人!值得么?”着着祭天的服饰,小小年纪已是有了几分帝王的威仪。 “何?”齐逢棠瞥了秦符一眼。 “用河山为那人陪葬。” “有何不值得。” “那便受死吧!”秦符合上眼睑,低声道,“这天下只能是秦氏的天下!” “自然!” “那孤便将这天下托付于汝!”秦符一挥手,一个太监呈着玉玺便到了齐逢棠的面前。 “白绫何如?” “谢齐将军!” …… 殿门缓缓打开的时候,一双半空中的鞋子。 齐逢棠一挥手,身后的士兵齐声道,“恭送吾皇殡天!” …… 站在秦坚的门口,齐逢棠吩咐了声,“开锁!” “是。” 锁落门开。 扑鼻的尸臭。 齐逢棠愣了愣,姓尤的竟是骗了他! 就在齐逢棠呆愣之时,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站到了齐逢棠面前,“将军!” 齐逢棠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不卑不亢,有皇家气度,“你是?” “吾号裕熙!” 幽瑶行了一个礼,“现今,吾为秦氏唯一血脉。” “你欲何?” “扶吾登帝位!” “这……怕是……” “刘氏已灭,尤家将亡,薛家为秦旧部,于家之男为吾夫。何乐不为?” “呵!暂且押之。” 女帝? 如何使得? 齐逢棠自命没有如此大的胆子。 七日后。 坐在皇城之中,齐逢棠愈加焦躁。 秦坚死了,自己如何给文武交待?秦家血脉不能改,但众所周知亲家血脉只有二人,再者自己攻下京都,全靠奇袭! 第6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0节 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70节 “将军!于军已进京都!藏将军也已剿灭尤将军部。” “罢!”齐逢棠道,“起折子,奏请裕熙郡主临位。” …… 十日后。 “将军!萝枽之部围城!” “那速唤于将军与我同上城楼拒敌!” …… 城上,看着浩天的萝枽军,齐逢棠抬手指点河山,“于将军,你看我们从左攻还是从右攻?” “均非!”于泽倏满眼的悲痛,那日慎言便是从此处落得尸骨无存? “那如何?”齐逢棠扭头惊诧的看了于泽倏一眼,不战屈人之兵,如何做得? “只需借一物。” “何?” “大人之项上人头!” 未等齐逢棠反应,于泽倏已是一刀斩了齐逢棠的脑袋,就在齐逢棠脑袋滚落的片刻。 萝枽之军齐喊,“萝枽之部,甘归大佑!天佑大佑!” 顷刻,齐逢棠的旧部也傻了眼,此时藏将军率先跪下,“天佑大佑!天佑大佑!” 一听见藏将军的喊声,余下的便跟着高呼,“天佑大佑!” 至此,此役终。 佑史记之,尤棠之乱。 而后,女帝掌印,恭顺天年。 第127章 青归老 结束了? 幽瑶成帝王的消息传的快。 秦符听见这个消息时,就想着那日背着刘慎言的尸体,沿着地道离开了皇城,站在皇城之外,里面是通天的大火。 刘笃行是自己的哥哥? 齐逢棠就这么反了? 自己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了? 刘晓竟是忠臣? 齐逢棠攻城的那日,天还没亮,自己就被从地道中爬出来的刘晓吓了一跳,刘晓他只是简单的说了自己曾有个哥哥,只是那个哥哥的娘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做皇帝,只是希望他好好得长大做个普通人……而自己的父皇真心疼着那个女子…… 秦符伫立在天地之间,突然有了一种无所依托的飘渺。 尤太后死了,萝瑶死了,绪清死了,刘晓死了,天下似乎是归心于刘笃行了。 若是自己在两年前执意赐他一死,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出人意料? 幽瑶会死吗? 秦符从来没想过幽瑶会有这般镇定的时刻,会对他说,“皇兄你先走!” 他也没想过自己最后竟是抛下了一切,带着夫子的尸体逃了。 是的。自己带着夫子的尸体…… 虽然缺了头颅。 但夫子应是不在意的…… 甚至,他应是连是否有尸身都不在意的。 可自己在意。 逃可悲吗? 不可悲。 幽瑶已经是君主了。 自己已经摆脱了宿命。 替身真是好东西。 或许现在就自己带着夫子去实现夫子的愿望的时候了。 踏遍青山人未老! 秦符抱着怀里的瓷罐,坐着一个老夫架着的牛车的杂草上,“老人家,往东走!” …… “又来扫墓?” “你不也是?” “哥,我走了。” “去哪?” “佛门之地如何。” “为何” “因为他喜欢那里。” …… “这是哪?” “异邦。” “怎么会到了这?” “怎么,嫌弃自己没死成?” “你不是也没死么?” “你不是说踏遍青山人未老,你没死我如何敢死了?” “萝枽军归佑朝了,萝瑶哪去了?” “死了。” “如何死的?” “趁你爹上城楼溜府中偷剑……” “得!别说了,我不想听了。” “那我们前往何处……” “往东走吧!” “为何?” “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到此完结。感谢问问君,泡面君,许仙君,没有刃君,还有我的基友金时,支持了这么久……这篇文是第一篇我真正意义上完结的文。理论上还应该有一些煽情的章节,想想还是省掉吧。我不擅长写感情戏。这本书也许更适合无cp,无cp的话读到126就好了。 很多地方没有解释清,不过这是个故事,没必要面面俱到,也没必要吹毛求疵。写得太清楚其实也挺没意思的,有兴趣的亲们可以自己脑补脑补,纵使这个故事已经完结的,但可以脑补的东西其实还是很多的。 这篇文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思考一下人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如贾平凹所言的那般“其实任何一本书都是给一部分人写的。尤其阅读是繁忙紧张的生活、工作之后的一种享受,它是要慢慢来的,常说“读书是福”,它是有福之人读的。我不愿意写那些太精巧的故事,不愿意把故事写得像那些读书人在说书。当我看到一些人在读时,一边哗哗地揭页一边看,很快就翻完了一本书,我就为作家心疼。” 众口难调,这本书一定有很多毛病,但你一定也可以从这个很俗套的故事里读出些不同的东西…… 总之,晋江几十万的书,谢谢您赏脸了这本我写了100多天的故事。 最后粘我基友对这本书的一点评价在这里。 按说你写的并不算乱世。我怎么觉得所有人都过得不开心 就是那种……从上到下每个人都身不由己的感觉。 这个世界不符合我们想象中世界的样子。但他好像就是世界的样子。 ……真是……悲剧。 其实我更想用荒诞╮(╯▽╰)╭虽然并不懂这个词 一定要说的话我觉得我会是刘笃行。 我也喜欢笃行 一直再反抗着命运 斗争着 追求着自己想要的 笃行眼里 大多数人是不正常的 世界的价值观是扭曲的 心怀希望和信任的。一直不相信现状的。不会失望的。虽然看起来总被利用,总是学不会政治斗争看不透人心。——但是那是不对的啊。一个刘笃行应该是在正常的社会里很好很栋梁的三观很正的那种人。 在这个世界里看起来好傻——但这是理想的错吗 他是一个普通人。我们都差不多会是那个样子。 最开始顺着剧情觉得笃行好蠢。但是后来觉得……这到底是谁的错啊,那个正常人会想到这帮人每一个安好心 忠君爱国变成了愚蠢…… 随便一想……没有一个人是在凭自己的愿望做事。连纨绔都成了个梦…… 好像就将军夫人自杀那件事算吧。 无法选择自己活的方式至少还能选择死的自由 至少他还觉得自己一生是凭着心愿做了什么 最后临死的时候她说就让她任性一回 你怎么记住这么多人物的…… 比如责任。 感觉你的故事就是……清醒的人清醒着利用别人也被人利用,痛苦却无奈着身不由己,看起来还很光鲜。不清醒的人以为自己是自由的,但结果还是身不由己。似乎糊涂却比清醒好,不用控制别人,也不用知道自己是被控制的 真的。最开始看见刘父的时候,本能的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一直觉得——连现在都希望他是大忠若奸……还有今天那个罗大人,一个很有本事的书生却把文化糟蹋成那个样子。女尊族(并不会打那个字)以武力要挟,但如果不是小皇帝呢,会不会兔死狗烹?萝瑶受牵制,绪清也不开心。笃行发现世界根本就有问题,慎言看得最通透却陷得最深。 还有谁。 有谁不是悲剧。 这个故事整个就在一个悲剧的气氛里头,就算he,也只是看起来在一个比较开心的地方结束了吧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70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