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当御剑》 正文 第1节 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文案 作为一只好攻，宠伴侣可以宠到什么程度？ 古时水古老板，放任白顾封了记忆去投胎，只因白顾想借助现代科技，确认性别。 人生计划发生偏差的白顾白大夫，在某天重伤被救后，才发现，非人类和人类之间，根本没有墙。 古时水：人类社会太危险，阿白还是跟我学剑吧。 白顾：骚扰我二十多年睡眠的人就是你？ 开废品回收站的剑灵攻vs少年将军骨头受 温馨文，现代聊斋集。 鱼精松妖玉灵枪灵，手机电脑微波炉羽毛球网……这些妖怪很可爱！ 各种萌萌哒，凶萌凶萌哒！ 内容标签：现代架空 边缘恋歌 灵异神怪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古时水（攻），白顾（受） ┃ 配角：很多 ┃ 其它：妖怪，灵异，聊斋，温馨，种田，王谢留燕华 ================== ☆、第一章 碎碎念 20xx年夏，农历十五。s市。 夜。 郊区，暖风送蝉鸣，到了别墅区内的一所，暖风微凉，蝉鸣顿绝。 乙3号别墅内，三层，阁楼上。 闹钟倏然响起，但很快就被按了下去，仿佛早有预料。 表盘上，指针稳稳指在将近丑时三刻的地方——没错，短针指着“丑”，而长针指着刻度中的“叁”。 笔记本电脑屏的幽幽荧光随即暗了下去，一只修长的手将盖子轻轻合上。 骨节分明，指甲整齐，动作稳定。 如果这只手并非古铜色而是白皙无比，再如果十指指腹及掌心没有遍布薄薄的茧子，相信精致得可以去做手模。 手的主人也一样，如果没有从左下颌到右胁，一道扭曲歪斜的长疤破坏美感，单看下巴以上，完全当得起硬朗阳光这一形容。 阁楼始终没有开灯，缺乏笔记本的光源，顿时变得昏暗而安静。 主人也没有急着开灯，明亮的月色从窗外洒落，这光线便已足够。 忙了一天，看完报表对完账的古时水，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把自己健壮的身体送下扶手椅，挪到室内一枚深棕色蒲团上。 抬手，解开脑后小马尾，扎了一天的黑发如缎子般，顺滑散落肩头。古时水将一缕发丝挑到耳后，穿着一身铁灰色睡衣，端正身姿，盘膝而坐，合拢双目，开始——碎碎念。 ——表盘指针，此时正好移动到了“丑时三刻”。 与此同时，相隔数十公里，一处三室两厅的合租公寓内，三方租客好梦正酣。 除了—— “……男儿当御剑……男儿当御剑……男儿当御剑……男儿——” 脑中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三间卧室内，白顾睁开眼，面无表情地拿过桌上闹钟，一看时间：凌晨两点十分。 两道眉毛微微挑了挑。 ——时间不对。 以他二十五年来的经验，这梦里紧箍咒的频率是七天一次，一次半小时，正好凌晨两点到两点半，人睡得死去活来的阶段。 打从他两岁年开始，从没间断，风雨无阻，即使是通宵复习，夜班加班，不管他睡没睡着，都按时响起，按时结束。 他也从一开始懵懵懂懂，到后来惊慌惧怕，再到现在淡然处之。 御剑？他还修仙呢，这种事听起来就虚无缥缈，不论真假与否，就算真的，也和他的人生理念不符——不符，当果断弃之。 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大龄青年医生，好好工作好好攒钱好好治病救人就够了，长生不老有碍于人类发展经济增长社会进步，就别给国家添乱了。 不过，今天怎么破例只念了十分钟零二十五秒？ 破例也好，想来不是自己的妄想症开始恢复，就是对方对他失去信心，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至于对方是个什么来路，白顾表示，跟我有什么关系，好奇心杀死猫。 白顾合上眼，睡觉最大，明天还要上班。自己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绝不会怀念这莫名其妙的脑内之音。 古时水的碎碎念被打断，并非没有来由。 突兀的铃声惊扰一室静谧，手机屏幕亮起，通话人：小宇。 系统自带铃音锲而不舍地响着，古时水盯了手机一会儿，才想起来今天忘记调静音。 ……看在前天事故兼小辈的份上，他接了。 “喂？”刚刚接通就听见那头的哭声，古时水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招呼。 “时哥，抱歉，非常冒昧……”听筒传来清朗声音，饱含为难，又按捺不住焦急，“三更半夜，我也只能打扰时哥了。还请时哥无论如何帮个忙。” “古时水”这个名字，针对其称呼有点让人左右为难。称姓，和某家搜索网站重名，分分钟出戏，称最后一字，又未免带着暗讽无能的意思，小宇很聪明选择了中间字，皆大欢喜。 古时水镇定的很：“你说。” “我想借时哥的车一用，现在。” “——啊？现在？”古时水慢悠悠反问，“我想，你清楚现在的时间。” “是、是的。”小宇小心翼翼，“我的车不够大，别人的车更开不了。想来想去，只能打扰时哥。” “算了吧你，直说。”古时水淡淡说，“你想干什么？” “我……” 听筒那边忽然变得嘈杂起来，隐隐听到抽噎和安抚。 古时水揉揉太阳穴，他对哭声没辙，可也不急，又等了一阵，小宇结结巴巴的声音传来：“时哥，我要去一趟城东苗圃。” “城东苗圃？” “我想去运点东西。” 深更半夜的，运东西？ 古时水一根食指，继续揉太阳穴：“就你一个？” “还有娜娜。”小宇回答，“时哥，我知道你也不方便，可是这个时候，也只有你能帮帮我了。只要借车给我就好，真的，我一早就回来，给你洗车、加满油……” “哦？只要车？” 听筒那边的人稍微沉默：“……是的。” 古时水再次揉揉太阳穴：“行吧，等我会，慢，你懂。” “我懂，不急不急，谢谢时哥！”小宇明显欢快起来，“我这就过去。” “算了吧，我车底盘高，你不一定能上去，十分钟后，你在医院门口台阶上等我。” “好的。” 古时水挂断电话，又揉揉太阳穴，就这么散着披肩长发，晃晃荡荡跪起来，膝行着去取车钥匙。 ——在那之前，还有假肢。 谁让他俩的车昨天——不，是前天追尾了呢，不撞不相识。 虽然双方没结结实实撞出惨烈效果，不过还是有所剐蹭，他的车是一辆银灰色金杯面包，二手的，在他手上也开了四年，不怕磕碰；小宇的车是辆蓝色的大众朗逸，看牌照就知道是新买的，当然金贵些。 说起来，追尾他确实应该负全责——今天从外面回来，光盯着新搭建的花坛架子了，走惯了这条路，全然没留神前面小车闪起的红灯。 结果就在大门口，非常愚蠢地追了个尾。 一般车子剐蹭，被蹭的一方肯定会立刻下来查看损坏程度，而对方只放下了车窗往后看看，还是从小车上冲下来的大狗引起了他的注意。 正在他怀疑为什么司机不出来，甚至连头都不露的时候，大狗绕着朗逸车转两圈，绕着他的金杯转两圈，奔到车头叫几声，又转回来，对着他的驾驶室叫几声。 这什么意思？ 他稍微往后倒了倒车，明白过来。 ——倒车使得双方拉开距离，他又坐得高，看见对方车尾张贴的标识了。 那个黄颜色轮椅标识，实在不能更醒目。 就和他一样，在车头车尾都贴着同样的标识，明晃晃表示车内有残疾人。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不多，欢迎脑洞和鞭策xddd ☆、第二章 血腥味儿的垃圾袋 大狗跑到主人身边，不多会儿折返，叼着一张打印的白纸黑字：“你好，抱歉啦，我是残疾人，行动不便，可以麻烦你过来吗？ps：我的狗叫娜娜，经过训练不会咬人，请放心。” 在打印字体下方，还有一行清秀小字。一看就是刚刚写上的：“这位残友，不方便的话也别下来了，公了还是私了？”下面是一行手机号。 想来是早就看到他的牌照，才会添上这么一句。 古时水抬头，朗逸车窗贴膜选的是最最深色，根本看不见里面，只能看到对方搭在车窗框上，一只白而修长的手，以及从对方后视镜看到，驾驶座上一张年轻面孔，正努力扒着车窗，费力地扭头看向自己，微笑。 清秀，应该算长得挺好看……古时水暗暗评价，至于对方不方便下车，情况可能比自己严重……古时水签字笔从来都随身带，刷刷在纸上写了手机号兼微信号：“别说你没带充电宝。” 一会儿，就有一个陌生号码请求添加。 古时水一看名字“小宇医生”，头像娜娜全身照，再看个人介绍，就是前面五十米不到，甲5号小别墅，新开张的蓝蓝宠物医院的医生嘛。 自己出了趟远门，没赶上看医院开张，也就错过了跟残友的认识机会。 对方先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时哥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自己理亏，古时水拿起手机，刷刷把对方车尾损伤情况拍了照发过去：“私了，我包赔。” 于是，就这么认识了。 前天才认识，且认识不超过四十八小时，对方就提出借车的请求，确实如其所言，十分冒昧。 可考虑到对方情况，古时水还是默默取了钥匙，下楼梯直接到一楼，把自己往车上一扔。 ——大半夜并不是没处借车的借口，小宇找他借车的原因很简单，两个人都是c5的驾照，车都改装过，别的车，开不了。 唯一麻烦的是轮椅问题，不过既然小宇敢借，费点劲应该也上得去。 金杯缓缓驶离车库，往蓝蓝宠物医院开。 别墅区的绿化相当到位，尤其在临街大门外面，为迎接全国运动会在本市举行，更加大了绿化力度，昨天园林部门人员刚刚用一棵盆景松，两块山石，加上十几盆鲜花绿植，搭铁架子做了个漂亮造型。 小宇是开宠物医院的，甲5号小别墅地理位置就挨着大门，倒不费劲找路。 此刻，端正坐在医院门口、道路正中的，是一只蒙古牧羊犬。 黑毛黄睛，短吻獠牙，面目狰狞，四肢健壮，体长将近一米，看起来十分凶恶，目光炯炯盯着小区道路。 大半夜的走路撞见，足能吓得人惊声尖叫。 听到远远的引擎声，大狗娜娜鼻翼翕动，也不吠叫，立刻转身往宠物医院大门跑。 没过几分钟，从门口转出一架电动轮椅，上面坐着瘦弱的年青人，看上去也就刚成年的样子。他身着蓝色镶白边的运动服，腿上盖着条薄毯，长得眉清目秀，只是脸色有点苍白。 小宇把轮椅拖到近前，古时水熟练地将金杯停在医院门口，探头看看轮椅：“你能起来不？” “比较困难，腰以下瘫痪。”小宇老实承认，“没有辅助站不起来。” 古时水揉着太阳穴：“那就慢慢折腾。”他侧身，慢悠悠下了车，转到后面，拉过一个双肩包背上，“好了，我车里有足够地方放轮椅，你慢慢来。” 双腿假肢十分明显，步态有些僵硬笨拙，但走路并不成问题。 “有假肢真好。”小宇打量一下，满眼羡慕。 “电动轮椅才是享受啊。”古时水回应。 “置一架？”小宇嘴上建议着，操纵轮椅靠近驾驶室，他得想办法把自己弄上去。 “这不是铁的吧？” “当然不是。”小宇回答。 “喔，承重量不够啊。”古时水应了一声。 估计了一下自己体力后，想了想不要让残友加重负担，小宇喊一声：“娜娜。”声音不大。 沉重物品在地上摩擦，娜娜正推着一个四轮板车往这边走，车上堆着鼓鼓囊囊的、大号黑色垃圾袋。听见小宇呼唤，松开嘴，跟阵风似的跑过来。 带过一阵血腥味儿。 古时水站在一边，看一人一狗折腾，移开了视线，目光没有在看起来像件赃物闻起来像块血肉的垃圾袋上流连，也没有关注小宇那架看起来很“享受”的电动轮椅，而是直直落在小区门外那片新搭起来的花坛上。 ——花坛造型，好像跟昨天不一样？ 确实有点不一样。 古时水继续揉太阳穴，不知道是要提神，还是在思考，抑或只是不耐烦，从腕上褪下皮筋，把头发重新扎起。 ——清爽许多。 “好了。”小宇调整姿态，松了口气，“娜娜，把袋子给我。” 娜娜先走到古时水脚边，拉拉他裤脚，这才返回原处继续拖动四轮板车，将飘着淡淡血腥味儿的垃圾袋，一一拖到车上。 地上没有任何血迹。 古时水很明白它的意思，收回目光，缓步上前，给小宇解释改装车的各个按键功能。 “谢谢时哥，真的，真的很感谢。”小宇满眼感激。 “你不带轮椅？” “不用——时哥试试我的座驾？”小宇笑着回答，喊住了正把轮椅往屋里拖的娜娜。 古时水说：“行吧，我给你挪屋里去。” 小宇马上说：“轮椅后面有说明书和备用钥匙，时哥回去不方便，在我那里睡也没问题，客房在二楼，很隔音。”他见娜娜主动跳到副驾坐好，便发动了车子，保证，“我早晨一定能回来。” 古时水揉着太阳穴，挥挥手，往电动轮椅上一坐，调了手动，慢悠悠滑进宠物医院。 开门，打量。 看来小宇和他一样，小别墅上面个人休息，下面用来工作。 一楼大厅用柜台架子和挡板分割出好几个区域，小房间都挂着“洗浴”“手术”“消毒”“住院”等字样的牌子。医院因为新开张的缘故，里面没有太多留院观察或者寄养的小动物们，所以并不喧闹。无论笼舍还是整个房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没什么异味儿。 鱼缸多点不是个事儿，铁器……没什么铁器，没意思。 古时水接着揉太阳穴，他走回去到是没问题，想想车子明天也不大需要用，干脆不如就直接回去。 ——走得慢，也不耽误他看片。 锁门，古时水慢慢往回走，路灯将身影拉得老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远距离盯梢 所谓看片，其实是看笔记本。 古时水把假肢一摘，慢慢爬到扶手椅上，掀起笔记本的盖子，打开一个软件，屏幕立刻显示出急速行驶的景象，另外还有个小窗口，露出小宇皱着眉头的脸孔。 是的，他的车有行车记录仪，自动的，还是一正一反两个，远程数据同步传输，而且带遥控。 原本装这是为了防盗，不过现在用来看看对方做什么，也当消遣了，他又不需要睡觉，而每七天一次的碎碎念中断，明天再把剩余的补上就好。 想来白顾是不在乎的，如果这么轻松就能引起他的兴趣，也就不会这么坚定要去当人了。 啧，还是个处变不惊派，和以前一逗就炸毛的模样，完全不同，倒是跟自己相似了几分。 白顾跑去当医生，古时水完全理解，毕竟医生的专业技能，可以证明他的性别不是。 男人的骨架，与女人的骨架，在颅骨颌骨骨盆等处都有差别。问题是年深日久，白顾的骨架子乱七八糟不完整，看起来好比一锅刚啃完的羊蝎子，他想知道自己性别，要花大工夫。 还有dna，基因是个奇妙的东西，染色体一出谁与争锋，是男是女一目了然。 呵呵。 ——谁说古人的骨骼百分百能提取出有效dna的？ 白顾为此沮丧了很久，他的骨头早糟了，完全没办法，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慢慢研究。 作为男朋友，古时水表示性别不是个问题。 但是白顾坚持，必须是个问题，务必要弄个明白。 所以他跑去当人了。 当人，不过短短百十来年，古时水等得起。 可是白顾没想到，就算跟古时水约法n章，记忆啦过去啦全忘掉，不许主动接近，不许中途打扰，不许这个不许那个……没有“不许感情变淡”这一选择。 据说情侣超过一周不联系，感情就会变淡，古时水抱着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资料琢磨。 于是，有空子不钻白不钻，每七天一次，没有主动接近和中途打扰，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和思想，就只是……碎碎念。 不过记忆封存，也有点副作用，目前白顾没有作成研究员科学家，而是当了医生，只能说阴差阳错。 干什么也只不过百十几年，古时水不在乎。 古时水靠在椅背上，思绪收回。 他看着车子果然停在了城东苗圃附近，没有进门，而是在侧后方。 他看着娜娜钻到车后，把垃圾袋拖到车前方，爪牙并用撕开了袋子。看来之前怎么咬都没有破损，并不是袋子结实，而是它控制着力度。 古时水对小宇的训犬技能表示十分佩服。 生活救助犬种里面，拉布拉多和圣伯纳比较常见，蒙古牧羊犬真是少之又少，因为它尽管忠诚，当初培养便是为了草原上防狼厮杀的，本身怎么凶猛强悍怎么培养，警惕性强，用作工作犬相当靠谱，在生活上需要和大量陌生人打交道，就稍逊一筹。 而能把一只凶猛的蒙古牧羊犬训练到不需要口令，就像人与人之间交流，便可令犬只领会意图并照做，实在不是件易事。 嗯，或许不仅仅是人的缘故，也有娜娜本身的缘故。 古时水继续看下去。 袋子破开，里面果然血肉模糊。 还带着超市的标签纸。 不出三分钟，附近围上来□□只中型体格的流浪狗，扒拉开袋子各自叼了肉吃起来，不一时将沉重的一袋子肉都吃干净了，各自分散，往墙头奔去。 娜娜也叼着几块肉往墙头抛过去。 记录仪没有声音，所以古时水丝毫不知道造成这种局面的，究竟是娜娜的吠叫，还是小宇的召唤。 镜头里的小宇看起来十分焦急。古时水恰恰相反，很有耐心地等着，顺便在excel表格打上这一次碎碎念的记录，并注明备忘。 终于在将近一个小时后，他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 ——墙头上出现了一大团黑影，轰然坠地。 以娜娜为首，流浪狗们把那团巨大的、黑乎乎的、枝枝楞楞沾满泥土的东西从车前推到车后，齐心协力送进了车里！ 小宇紧皱的眉头并没有松开半分，立刻发动车子返程，那速度，四个轮子简直要离地飞起。 而远距离窥屏的古时水，借着车灯，勉强分辨出那是一块……树根？ 怪不得要借他的金杯，小宇那辆朗逸，再怎么改装也腾不出空间放树根。 古时水看了一眼显示屏右下方的时间：04:09。 夏天天亮得早，也就四点半前后，天亮以后阳气旺盛，就不好办了吧。 哭声仿佛依然回荡在耳畔，他揉着太阳穴想，要不要日行一善？ 可是今天已经“善”过了。 “那就只好……” 他解开了脑后马尾，挠挠脑袋。 从来没见过残疾人能飙车到这么厉害的，而且还是辆金杯面包。 小宇去时超过半小时，回程仅仅用了十七分钟。 然而东方已经看到一线微明。 他飞车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整个人仿佛都虚脱了。 路灯已经熄灭，车灯范围内，停着自己那架轮椅。 还有在轮椅上玩笔记本的人。 低着头，黑发披肩，手里还有一把份量十足的铁锤，在手里举重若轻地转啊转，风声呼呼。 这是古时水，又不像之前看到的古时水。 小宇不由有点迟疑。 对方毫不介意小宇的迟疑，把锤子收进背包里，慢悠悠站起来，招呼：“挺快啊。” “时、时哥。”小宇打招呼，没有扎马尾的古时水，看起来棱角柔和太多，他看得有点愣。 “你的东西运回来了？” “是的。”小宇说话带着紧张，不太敢让对方看到自己究竟拉回来什么，目光直往古时水背后瞟，转移话题，“时哥不去屋里歇一会？” “喔。”古时水点点头，往后退了几步。 之前有十来只大型犬帮忙，现在小区里可没有助力，他比较好奇对方怎么把车里的大块头抬出来，同时也很好奇抬出来后，能放在哪儿。 小宇看看他，张了张嘴巴，犹犹豫豫。 古时水见他没动静，提醒：“怎么？” 小宇纠结了，接下来的事，他并不想让对方看到。要随便是陌生人，他催个眠也没问题，可对方深更半夜慷慨帮忙，现在还在这里等他，再瞒下去，他觉得于心不安。 但如果坦诚相告，对方的接受度…… 正打算想个好的托辞把人哄走，突然肩头一沉。 “小宇哥哥……” 小宇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li菇凉的地雷么么哒！ ☆、第四章 没有脚的松树 “小宇哥哥？”先是疑问，随后欢呼声响起，“谢谢小宇哥哥！” 趴在小宇肩头的，是一名身穿绿衣，棕发披肩，肤色黝黑的少年。 少年打过招呼后，一头扎进车厢庞大的树根，长长松了口气：“小宇哥哥真棒真棒！小松爱死你啦！”在树根里外打了几个滚儿，又钻出来，坐在小宇怀里，两条枯瘦枯瘦的手臂环着对方脖子，脑袋在肩膀上蹭蹭。 小宇装作揉肩，若无其事拍拍少年手臂，望向古时水：“那个……时哥……” “嗯？”古时水应了一声。 “时哥对不可思议的事……接受程度多少？” “没有什么是不可思议的，一切都能解释。”古时水淡定得很。 “额……”小宇想了又想，“可能时哥会觉得我精神病……” 话没说完，忽被打断。 怀里的小小少年一溜烟窜到古时水身上，扒着对方后背叫：“时水哥哥，小宇哥哥没有病！真的，我证明！” “吵。”古时水很顺手地，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直接往车门一扔，少年没入车门，再度钻进树根。 小宇眼睛亮亮的，几分喜悦，几分审慎：“时哥！” “嗯？” “原来时哥看得到，我提心吊胆了很久——那，时哥也能帮忙了？” 古时水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小宇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想先养着小松……” “小松很好养！”少年从树根里钻出来，趁势坐下，两条裤腿甩啊甩，“虽然他们把小松的脚砍断了，但只要有树根在，小松会慢慢长好！可惜……”抬头看看花坛，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我白白长得这么漂亮了。” 他的本体，当然是花坛上，用作主要组成部分的那棵罗汉松。 量产绿化盆景么，没那个时间从零培养，直接将地里培育好的挖出来装盆就够了。 树木的根系远比树冠发达，可是盆子，只有那么大，怎么办？ ——砍砍砍。 尽管缺失一半以上根系，树木总有缓回来那么一天。至于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会怎么样，那就只好听天由命。 “……本体不会死，可是，我会消失……”小松擦擦眼泪，他就是觉得自己要消失了，才伤心地哇哇大哭，从而惊动小宇，“我的精|华都集中在根部，谁想到突然砍断，好疼，力气流失得特别快，要不是小宇哥哥和时水哥哥，我现在就已经没了。” 在五行里树都属木，不过树也分阴阳，松树属金，土生金，这是小松精华都集中在根部的原因。 虽然树木生长离不开日光阳气，但人吃百样米，精怪也各有修炼的法子。小松这样刚成型的，更是小心翼翼。 精怪有精怪的道，人有人的道。白天，那是人的活动时间，要么融进人类世界，跟人的规矩走，要么老老实实缩起来。现在查的严，被发现露馅，上头就直接引雷，轰一个尸骨无存。 小松原本也虚弱得就快消失了，古时水晃晃悠悠越过草皮，来到罗汉松的花盆前，拿铁锤，把七根钉子砸进树干，愣是给钉了个阵，才算把刚化形的小松树精留下。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古时水尽管下盘不稳，也算半个劳动力，小松对于自己本体，还有点招数，加上娜娜在旁边辅助，车里的大块树根平安过渡到小板车上，送进院子。 揭开地面铺的一层砖块，刨坑的工作，是由古时水完成的，非常专业而迅速。 减少刨坑的阻力，由娜娜负责——它叼了水管过来，猛冲。 等小松欢呼着，钻回树根开始休养生息，太阳也升老高了。 两个残疾人互相看看，古时水身上除了泥土就是污水，小宇十分过意不去：“时哥，我请你早餐？” “你去睡吧。我也回去补一觉。”古时水挥手，小宇看起来状态同样不怎么样，黑眼圈，眼睛里全是红丝，嘴唇也干裂起皮。 娜娜到是目光炯炯，精神抖擞。 古时水打量几眼娜娜，从手腕褪下皮筋绑上马尾，摇摇晃晃登车：“等歇过来再议其他。” “好的。”小宇目送对方车子远去，调转自己轮椅，“来，娜娜，去泡澡。” 宠物医院安有电梯，三层阁楼没有任何其他内容，赫然只是一间大大的浴室。 小宇在娜娜的帮助下，把自己剥个干净，挪进浴盆，泡在水里，就像小松刚才那样，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娜娜在莲蓬头下面冲了一遍后，也跳进浴盆，伸舌头舔舔小宇面颊，小宇伸胳膊把它抱住，亲了好几口。 “时哥是个好人吧？虽然我看不出他是什么，不过这么热心的人，一定是好人，或者好妖怪。” 对方一开始隐瞒身份也不出奇，妖怪在人群里规矩多，顾虑更多。随时有被正道人士抓走的风险，或者奴役，或者杀掉取丹，所以每个妖怪都小心翼翼，生怕被抓到小尾巴。 妖怪也难做啊，现在原生态的地方被开发得七七八八，大妖怪的地盘不好进，变成原形又有被当成野味的危机，不融入人类社会，该怎么混？ 小宇隐藏身份并不久，对古时水一开始只是当做残友，发现对方似乎是同类时，说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对方是什么种类的妖怪……属于个人隐私。每只妖怪都知道，要保护自己，就得把本来面目藏得结结实实，即使遇上小松这样的麻烦，只要回归本体休养，过百八十年出来，又是一只好妖。 而此刻，而城东苗圃，一地血肉狼藉中，坐着一只通体漆黑的黄瞳猫，仰头望天，发出似哭似笑的叫声： “喵——” “这、这怎么回事？”看到苗圃外明显的轮胎印和零星血渍，有人惊慌了。 每天晚上都失眠，偏偏只有一天睡得香甜，而偏偏只有那一天，狗没叫，园子一角丢了个准备做外快的大树根，这件事……怎么想，怎么不对。 有些人，对鬼神之说没有丝毫兴趣，甚至应用科学理论解释，譬如白顾白医生。 而有些人，对于不可思议之事，往往第一时间联想到不寻常，譬如这位苗圃园丁，兼守夜人，赵前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自然有自己的圈子。 也自然知道该如何分辨一些“高人”。 按照圈子里面“大隐隐于市”的说法，真的高人，并不是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那些，也不是十分特立独行的那些，而是泯然众人，毫不起眼的那一类。 比如大家都知道的虚构人物，金大师笔下扫地僧。再比如现实中人，布鞋院士李小文。 面前这个普普通通，穿着白色t恤黑色长裤半旧的沙滩凉鞋，戴一个大大黑框眼镜，小平头，看上去三十来岁，挎着单肩包的小个子突然堵在门口，打招呼说，感觉到这里气味不对，想进来看看，处在惊慌中的赵前勋也就没有等闲视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六人定律 “欢迎欢迎，随便看随便看。”赵前勋急忙招呼。 顺便，他也打算好了，先不惊扰这位高人“办事”，之后一定要签名要合影，发微博发朋友圈！ “多谢。”对方见他这么好说话，稍微有点惊讶，点了点头表示感谢。随后并没多说什么，直接奔到苗圃里面，看看现场，问：“最近有什么不平常的事发生？” “有有！”赵前勋连连点头，把自己的疑惑一说。 小个子高人点头，继续很客气地商量：“啊，我能摸摸您的额头吗？还有，看看您的狗。”他伸出手，看着挺干净。 “你摸，你摸，没问题。”苗圃里面有两条守夜的大狼狗，还有几条小狗崽子，昨天都没叫。 高人的手心热乎乎的，当然不能排除夏天本来温度就高的因素：“嗯，你身体没事，可以放心。” “多谢多谢，大师啊……不不，这位先生。”赵前勋故意眨眨眼，装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问”的样子，“先生有什么吩咐，需要我帮忙吗？” 小个子被他的称呼闹了一个愣，立刻高深莫测地笑出一口白牙：“不用不用，谢谢支持啊……那什么，能给我的电动车充个电吗？”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第2节 “没问题，没问题……” 骑着充好电的车子离开城东苗圃，准确说来，是离开赵前勋的视线，小高人将车把一晃，调头回转。 空地上的黑猫还在。 小高人一招手，黑猫跳到车上，咪呜咪呜叫了好几声。 “真乖。”他从背包里摸出一袋妙鲜包，扔车筐里。黑猫低下头，开始慢条斯理撕开包装袋。 趁着猫儿吞吃金枪鱼块儿的功夫，他绕着车轮痕迹又转了两圈，抽动鼻子：“这股鱼味儿香啊，真香——啊谢谢，你吃吧。”他张嘴，凌空接住黑猫一爪子扒拉过来的鱼肉块儿。 黑猫喵了一声算回应。 “要不是发现法术残留，还真没想到，这里有条大鱼——这次不会让你跑掉。我孙老道看上的材料，绝对不能跑了去！” 每个人，以及每头妖怪的生活还在继续。 在城市的另一端，白顾也起了床，开始准备一天的工作——虽然和古时水毫无交集。 顺便说一句，他不是大医院的专科医生，而是社区医院的全科医生，因此虽然忙，也能保持一定程度的规律生活，对于喜欢按部就班的他来说，十分满意。 只不过，要除掉很多打听他家庭情况的大爷大妈。 白医生父母双亡，工作稳定，目前单身，身高相貌中等偏上，白大褂为气质增加了好几个百分点，无不良嗜好，实属经济适用男。 每次工作需要，古时水过去的时候，都能听到患者或医生或保安对白医生的赞扬。 每次古时水都很淡定：“叫白医生出来和我谈价，给你们优惠。” “哈哈哈，这可不成，白医生是我们的一大院宝，能随随便便给你看吗？” 看到是没当面看，回去以后，古时水对着白顾留下来的坑，直挺挺躺了下去。 ——对，白顾睡觉习惯睡坑而不是床，虽然不是他当初去爬出来的那一个坑，但聊胜于无。 ——附带再说一句，这就是古时水挖坑迅速而专业的原因之一。 “……白顾白顾，你看，我朋友认识的大师！” 据说两个陌生人之间，可以通过最多六个人来建立联系。 圈子的力量是巨大的，经过朋友圈的兜兜转转，白顾的同事黄博在休息的时候，抱着手机刷屏，看到朋友转发的“我遇见了活生生的高人”，不禁也截了个屏给白顾看。 作者将高人描写的十分到位，长相普通，能耐不凡，“当他的手心挨上我额头的那一刻，从掌心里传来炙热的温度，我的神庭穴就是一颤，随后印堂、人中一路火热，把早晨刺骨的寒意完全驱散！可惜时间短暂，没有拍照记录，但是我求到了跟大师的合影……” “看起来不太像大师，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白顾微微皱眉，一看见对方，心里不知怎么，有点淡淡的反感。 他只不过随口答音，并不打算针对此事和同事抬杠，一方面，虽然黄博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巧和某位男性谐星同音，容易联想到一张比较二的脸孔，但身边这位可是实打实的大美女，和白顾并列社区医院院宝。白顾还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一个男人跟女人为了虚无缥缈的事拌嘴，没有任何意义。 另一方面，白顾本人虽然不相信鬼神之说，他也不强求别人一定不信。况且“无神论者”和“无所谓鬼神论者”还是有区别的，至少后者尽管不确认，但也没有否认鬼神的存在可能，大部分人都抱着聊胜于无的想法。 黄博就是大多数人之一，平时爱好鬼狐仙怪之类的灵异故事，足迹遍布于某某论坛，某某网站，某某版块等等，微信上也有不少相关公众号。 “都说了，人不可貌相，这一定是真正的高人。如果不是高人，怎么会跑到城东苗圃那么偏僻的地方，不收钱，不神叨，办完事走得痛快？你就，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黄博也知道白顾不相信这些，不过她一直坚持不懈，致力于将同事们拉进自家圈子。拜她所赐，已经成功吸引了好几个同事，至于他们是因为美女效应，还是被成功安|利，就不得而知了。 黄博对此似乎心里也有数，女孩子长得漂亮，自然追求者众，她和白顾关系不错，部分原因在于白顾不是追求她的一员，不去奉承她，两个人平等交流很舒坦。而针对白顾这名屡次安利屡次失败的对象，黄博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兴趣。 怎奈白顾一向淡然处之，黄博推荐给他的故事，他也看，看完评价“文笔不错”或者“没有悬念”；推荐的电影，他根据影评挑着看看，主要评价特技、道具和故事完整性。 今天同样如此，针对黄博的各种想象，比如鬼叫门鬼吹灯仙家作法五鬼搬运丧尸诞生猫变等等等等，白顾说：“大概，是因为电动车没电了，找个理由套近乎充电？”他想了想，“至于你朋友的感觉，可能出自臆想？” “切——”黄博拉长声音，显然对白顾的想象力不抱希望，“你现在不进行知识储备，万一哪一天摊上大事儿怎么办啊。” “有黄大夫在此，百无禁忌。”白顾笑笑，除了黄渤时不时想洗脑自己，作为同事，相处起来还是很愉快的。 “也是，他们给我看过八字，说我命硬，真可惜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灵异事件。”黄博叹口气。 “你这么期待？” “才不！我怕死了好吗？”黄博嘴上这么说着，眼里可没有任何惧怕的神色，反而跃跃欲试。 “铃铃——”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两个人聊天。 “喂？”看来电显，是本市，陌生号码。 “白顾白大夫在吗？” “……小虎？”白顾听着像他同屋合租室友吴小虎的声音，可是又有点不对劲儿。 “白大夫，救救我。我可能快死了……”电话另一端，吴小虎虚弱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充电宝不要乱借 吴小虎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火车上蹭过一个大和尚的充电宝之后，他的手机出了点问题。 ——哦，不，不，没爆炸，没中病毒，也绝对不是劣质充电宝和山寨机的缘故。 他的手机，说话了。 第一句话是在他举着手机看兼听音乐时响起的，带点鼻音，撒娇的女孩子声音：“人家刚睡醒，不喜欢这首歌啦！” 他当然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下载的音源出了问题。 但下一刻耳机里传来麻酥酥的电流，让他脑袋“嗡”了一声，两眼一秒变蚊香。 再看屏幕——刚充好的，怎么电量就变红了！ “都说了换一首啊。”耳机里娇憨的女声依然碎碎念，“这一下很费电的。” 吴小虎手一抖，手机和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疼……”异口同声。 吴小虎看看硬卧车厢，大半夜的，其余几人男女无差长幼有序地，打着小呼噜。借给他充电宝的大和尚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已经下车了，离开后铺面上又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也正努力融入鼾声大军中去。 我幻听？吴小虎犹豫地抓起手机。 “……终于放完了……”女声微微抱怨。 吴小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抬手就要把手机往地上丢——且慢！前天朋友结婚刚送出一枚红色炸弹，自己下个月房租没有着落，老板还要求24小时开机待命（这就是他在火车上迫不及待四处找人借充电宝的重要原因）……他悻悻收回了手。 早知道就不该买硬卧，买硬座能省一大笔钱呢。 而且也不会遇上这种诡异所思的事儿了。 忐忑着，吴小虎将眼睛眯成一条缝，腕关节仿佛机器一样卡巴卡巴响动，将手机举到眼前，屏幕转向自己，按亮。 ——嗯？没什么不对劲啊。 当然没什么不对劲，因为他正好看到屏幕上的“电量不足，自动关机”。 那女声也没有再响起来。 所以说，这是幻觉？ 吴小虎把手机塞到包里，后半宿不敢睡，结果第二天……还是被乘务员叫起来的。 火车到站，没敢再借别人的充电宝，吴小虎换了几个硬币，老老实实在车站的临时充电处，投币，充电，开机。 看着屏幕，一切正常。 “昨天一定是我做梦。”吴小虎放心大胆，鉴于手机电量不多，他简单向老板汇报了已经回来的事，换得假期半天。 没错，现在上午八点，去上班赶不上打卡，歇一天又不符合老板的作风，于是给出半天时间用作整理仪容——这是小事，还有写工作汇报——这才是大事。 吴小虎坐着地铁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当然，与人合租，室友之一就是白顾，另外一个神出鬼没的经常找不到人。 这套公寓属于大户型，虽然是三室两厅，房主将之调整了一下，其中一个厅也隔成了单间，一共可容纳四方租客，目前还有一间房空着。吴小虎租的单间就是被隔出来的那间，因为不是主卧也不是次卧，所以最便宜。 顾不上操心手机的事儿，完成工作汇报为重中之重。 插上电源，打开二手笔记本。 这台笔记本跟随他足有四年之久，效力前主人也有个五六年的样子，勉勉强强装个7，光是开机就需要五分钟。 吴小虎的习惯是下班一进门开电脑，然后烧水，随便弄点快餐哄饱肚皮，吃到一半的时候过来看，刚刚好启动完毕。 然后他点开文档或者视频或者游戏，去吃另一半快餐，全部吃完，电脑也正好热身完毕。 之后就是他的个人休息时间了。 今天回来的时间是上午，吴小虎和往常一样，按下电源键，在等候这台老爷机启动程序的时候，把手机b连上充电，然后去整理自己带回的资料。 谁知一抬头——吓！ 尊贵如太上皇，速度堪比八十岁爷爷的笔记本，怎么这么快亮起熟悉的桌面？ 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突然从音箱响起：“啊，美丽的姑娘，能和您认识，实在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邂逅！” 吴小虎一跤跌在地上。 不、不是幻听！ 因为昨夜那个娇憨的女声又出现了，而且还带着几分欣喜：“您就是一直默默支持我的电脑？我叫娃娃，还请以后也多多关照呢。” “喔喔，娃娃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我是银光，叫我银哥哥就好，放心，你想要什么样的充电模式，无论急速充还是缓和充，或者要节奏模式和随机模式，银哥哥都能满足你喔。” “太好了银哥哥，今天这种充电的感觉真的比以前舒服多了，就请轻柔地给我充电吧……” 吴小虎是被水烧开时，热得快的鸣笛声惊醒的。 ——幻觉个鬼啊！ 我的笔记本和我的手机搞到一起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如果吴小虎是一位土豪，那么处理方式将十分简单——扔掉，买买买。 可惜他不是。 他能咬牙跺脚换个手机，但是再同时换个笔记本，实在超出了能力范围。 所以，吴小虎只能颤颤巍巍打商量：“两位大神……” “吴小虎？”银光和娃娃一起发问。 “……在。” “吴小虎，你今天怎么突然客气起来？”银光当先问。 娃娃在旁边也说：“是呀是呀，昨夜还摔人家来着，今天突然这么客气真不习惯呢。” “咦？他有摔你？娃娃别怕，我分分钟死机，给你报仇。” “啊不用不用，我会自动关机哟。” “娃娃真是太聪明了。” “银哥哥也好棒！” “咳咳——”话题还没开始就跑偏，吴小虎鼓起勇气打断了两个电子设备的交流，“那个……请问，两位打算在我这里呆多久？” “欸欸，你不要我们了么？”这次是娃娃抢先发问，“你有新手机了？谁？敢跟我抢生意，滚出来！” 娇憨少女一秒钟变街头大姐大，这画风绝对不能好。 “咦？我和娃娃刚刚认识，就要把我们分开？”银光说话就带着不客气了，“娃娃妹子，你先忍一下，我去把他加密文件夹清空。” “哇，银光哥哥好厉害，我都不知道怎么弄！” “哪里啦，还不是因为他心疼流量，舍不得用你上网，你才信息滞后……” 两个声音又开始旁若无人地聊起来，吴小虎愣着愣着，慢半拍地大叫：“——别别别删！” 音箱传来银光活跃的声音：“你还要换掉我们吗？” “我从来没打算过……”吴小虎泪流满面。 “让我们离开，嗯？什么意思？” “不不不，没有，没有。”吴小虎强忍着心里的不安，十指飚起手速，一个小时不到就完成了工作汇报，上传到自己邮箱，关电脑抓手机冲出房间。 他宁愿受老板的剥削，也不敢一个人跟这两台妖怪呆一块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百般禁忌 吴小虎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借手机给白顾打电话。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了妄想症，他也希望自己得了妄想症。 白顾听他结结巴巴说完，安慰：“别急，我查查资料，你身体没有别的问题吧？注意记录一下幻觉产生的时间地点和当时的情绪，快下班的时候过来，我给你检查一下。” “好、好的，多谢你。” 吴小虎下午这半天坐如针毡，实在难熬。 不过他也没有在白顾下班前赶到社区医院——鉴于工作汇报完成得甚草率，被老板留下来加班什么的，说起来都是泪。 吴小虎百忙之中给白顾打电话，说过不去了，但奇怪的是，他再也没听见之前那两个声音。 白顾顺手整理了一些资料，给吴小虎的手机打了两遍，才往回走。 像平常一样，结束一天的工作，写完总结和查看次日行程，白顾骑上自己的爱车回到出租公寓。 进门以后，除了吴小虎房间没锁门，白顾发现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按照吴小虎所说，如果真的遇上灵异事件，他也应该听到动静和异常，那么，就是吴小虎功能工作压力大造成的幻听了？ 从小到大没遇见过任何灵异事件的白顾，淡定异常，钻进厨房开始制作晚餐和明天的早午饭。 吃完饭又过了一阵，时钟显示八点半，他的室友之一吴小虎，才垂头丧气地走进公共客厅，一见到他，跟见了亲人一样扑了过去：“白哥，我该怎么办啊！” 白顾说：“吃饭了没有？先吃饭。”一边说，竖起一张纸片：还有幻听吗？ 吴小虎眨巴眼睛，反应过来：“没吃呢。”紧接着拿笔在纸片上刷刷写：暂时没有，可是我不敢进我那屋。 白顾：“下班时我打你电话没接，手机忘带了？”竖起纸片：说是，让我去拿。 吴小虎结结巴巴：“是、是啊，忘带了……饿死我了，我先吃饭，劳驾把我的手机拿来，谢谢你啦。” 白顾：“好。趁热吃。” 吴小虎的房间是公寓套间里最小的一处，没有阳台，也没有阳光，常年阴暗潮湿。 白顾走进吴小虎的房间，开灯，没有任何异常。 他看见手机和电脑连在一起，电量显示已充满，于是拔下，没有任何异常。 他把手机放在吴小虎面前，吴小虎筷子都在颤抖，而他依然没感觉到任何异常。 一直吃完这顿饭，手机都安安静静。 白顾打开自己的电脑，调出一些心理学诊断问卷，随意招呼：“来，小虎，帮我填填。” 吴小虎点头：“好啊。” 填完调查表，一敲回车键，屏幕上显示出几条曲线，还有柱状图之类。专业知识小虎不懂，白顾看看，除了精神紧张以外，没发现其他问题。 “这是一次偶然性|事件。”宣布结果。 吴小虎松了口气。 他可以睡个好觉了。 他睡了，白顾也睡了。 白顾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笔记本亮了亮。 外屋的无线路由也规律地亮了亮。 冰箱，电饭锅，微波炉……所有插电的物件，都亮了亮。 “大银睡着了……” “呼——吓死我了。” “在大人身边，可得保护好自己啊，被发现了，那就魂飞魄散了。” “说得你好像有魂魄似的……” “嘘，低调，低调。我们借着大人的光，少说为妙。要不是突然被娃娃的电脉冲刺激到，也没法掌握人类语言，更没法交流。” “就是，银话太难索了。”这是发音最不标准的电冰箱。 娃娃的屏幕似乎都在颤：“大人拿起我的时候，我都快吓得死机了。” “你那个主人跟大人走得很近，你还是克制点好。”无线路由器提出忠告。 “人家再也不敢高调了啦……” “还有，你们都不琢磨琢磨，我们为什么忽然都能说人语了么？我感到一股力量在体内蠢|蠢|欲动！” “嘘——大人醒了。”资历最老的吊灯出声提醒。 他们怎么讨论，怎么隐蔽，和白顾无关。 夜里两点多，白顾又听见了那碎碎念。 “……男儿当御剑……男儿当御剑……男儿……” 幻听严重了？没听说过会传染啊。被念了二十分钟的白顾睁开眼，将之定性为白天受到吴小虎影响而产生的幻听反应。 随后淡定翻个身，继续会周公。 这一合眼，虚空中忽然亮光一闪。 须臾间，一柄蓝紫细剑刺破混沌，悬在眼前。 白顾二十七年人生中，二十五年被规律地碎碎念中，今天，第一次，看到了其他动静，一把剑！ 剑身微微颤动，忽然传出雌雄莫辩的清亮嗓音，兴奋雀跃：“相公——” 白顾心理承受能力相当强悍，面对这种场面，不慌张也不激动：“你认错人。” “绝对不会啦！”蓝紫细剑绕着他飞快打了几个圈圈，“这剑意，这杀气，这死亡的感觉，你一定就是我相公——哎哎，相公，你要去哪里？” “睡觉。” “别呀别呀，相公……” 还不如像以前那样规律地碎碎念。白顾看着围绕自己周身的蓝紫色电光，无奈扶额。怎么做个梦也这么折腾。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柄看起来既漂亮又蕴含着威力的剑，一点喜欢的感觉都没有。 和他不一样，今天没有受到打扰的古时水，顺利碎碎念完毕，将披散的头发重新扎起，爬到二楼卧室，闭目养神。 他也有工作要忙，次日一早就要出门谈生意。 这大晚上的，凉风幽幽，吹得很是舒服。 窗帘哗啦啦响动，玻璃被砰砰敲响。 古时水蓦地张开双眼。 声音不对。 他扭头向窗帘看去，淡蓝色的面料此刻大展，凸出一个鼓鼓的长条形，大约有一米五长，七十公分宽。 灵异事件？ 古时水把头上皮筋一扯，淡定：“小松，过来。” “时水哥哥！”窗帘后面果然是小松本人，听见喊他，一溜烟扎进古时水怀里，哇哇大哭，“为什么一直装着没听见也没看到我？小松急死啦！” 他身上绿衣零七八落，全是泥土，眼中淌着绿色的泪水，嘴角还带着褐色污渍。 古时水揉着太阳穴继续淡定：“你打算听我解释半小时，还是说你的事儿？” 一句话提醒了小松：“时水哥哥，救命！你救救小宇哥哥吧！有个臭道士要抓他！” “为什么？”古时水一语双关。既像询问为什么小宇被抓，又像在问为什么要自己去救。 小宇看着不是个惹是生非的性子，还心肠软，这种一看就温驯的品种，一般不会随便招惹是非，十之八九是被人惦记上了。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必定劫数不少。 古时水对于劫数天机并不在意，正所谓大道三千，条条飞仙，扛过去就扛，抗不过去就死。但是他的关注点在于，他有什么理由去救？ 好吧好吧，再不去，自己身上床上就满是松脂了。 “假肢给我。” 小松卷着旋风飞快达成他的要求。 “背包给我。” “……好重。” “因为有锤子。”古时水一翻手，从包里把今早钉钉子的铁锤拿出来，在手上颠了颠，“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虎和如花大王的手榴弹么么哒！ 感谢投喂隔壁地雷的17199947数字姑娘！ 前两天作者卡了个文，现在可以继续写啦xddd ☆、第八章 材料 小松焦急无比，但他和古时水不一样，他躯体能够虚化，来去如风——当然有限定范围，不然小宇也不会凌晨找古时水借车拉树根了。 古时水的身体似乎并不能虚化，只好一步步走，速度自然慢。 还没有走到蓝蓝宠物医院门口，就听见那边不住响起怪叫。 医院并没有拉上卷帘门，里面还有灯光。 医院前面，或走或卧，围着好几只猫。 古时水还没有走到跟前，一道人影从门里飞出，摔倒在地。 定睛一看，正是小宇。 白色半袖t恤上，交错道道鲜红，两条腿以奇异姿势扭曲在一起，运动鞋掉了一只，鲜血沿着米色裤管往下滴滴答答地流。 小松冲过去把小宇抱在怀里，小宇奄奄一息，面庞高高肿起，将眼睛挤成一道缝。 “呀，你的胳膊呢！”小松抱他时，觉得手上湿腻粘稠，才发现他左臂齐肩断去，伤口参差。 “你怎么又回来了……走……不关你的事……咳咳……”小宇一说话，从嘴巴里呕出了黑红色破碎的内脏。 话音未落，小松抱着他忽然就地一滚，险险躲开一击，原处地砖已被轰得炸裂。 哈哈大笑传来，从医院里踱出一身漆黑小个子高人孙老道。 孙老道的神态，和白天相比简直换了个人，用来伪装的黑框眼镜下，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志得意满。他一手拿着把木剑，另一手拿着……小宇的手臂！ 古时水瞳孔猛地收缩，他看见，孙老道一边走来，一边将手臂举到口边撕扯吸吮，神态满意之极！ 在孙老道身后，全身狼狈的娜娜正一次次从地上跃起，冲击翻到在地，横亘在它和孙老道之间的轮椅。 按照常理说，娜娜一直忠心护主，完全没道理不去撕咬孙老道，而是对着轮椅撕扯。 再按常理说，娜娜这样的蛮力，足以将轮椅顶翻。 但现在，见轮椅纹丝不动，而某处在它不断撞击下，弄得一塌糊涂的血迹，就知道它作了多少次无用功。 变成这种场面，答案只能是被孙老道设了禁制。 小松怒目而视：“你这个坏人！”他拖着小宇身体，往古时水身边躲。他相当有自知之明，觉得情况不妙就立刻抽身去搬救兵。现在感觉不对，就把古时水顶在前头。他有感觉，对方不是一般人。 “哦？想不到还有帮手？小娃娃，你也想碍老夫的事？”孙老道说话的口气也变了，白天那个温和青年形象一去不返，“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下他，赶紧走，老夫饶你一命。”说着，又在残臂上狠狠啃了一口，撕下大块皮肉，咀嚼几下，感觉十分美味，全然不顾顺着嘴边淌下的鲜血。 “你要杀了小宇哥哥，还说什么好生之德！” “再不走，连你一并杀！”孙老道毫无顾忌，目光看向站在那里的古时水，显然没有将对方也当成威胁。 出来匆忙，古时水只套上假肢，马尾没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目前身上就裹着一件铁锈红的修身睡袍，中长款，两条假腿清晰可辨。 如果说起他全身上下携带“武器”，不过是他手里一柄铁锤。 要说奇特之处，大概也只有这把铁锤了。和市面上的木柄锤子不一样，它通体都是铁的，从锤头到把手。 “喔。”古时水慢吞吞把铁锤一扬，淡定，“你没听说过雷神之锤吗？” “看片看多了吧。”孙老道哼声。常在红尘走，必须接地气。 “一，你马上走，我不留你。二，你不走，我也不留你。”古时水继续淡定。 两个“不留你”，字面完全一样，包含的意思大有不同。前者很忍让地表示一切不究，后者代表的意思是渣都不剩。 孙老道再次从残臂上扯下一块肉，嚼吧嚼吧，嗤笑：“不留我？你怎么个不留法？”他含含混混打了个呼哨，旁边蹭地跳出道黑影，一边凄厉号叫，一边张牙舞爪直扑古时水面门！ 这还不算，又有几道黑影从后偷袭，直接对着小松和小宇就是一通乱抓乱咬。 ——猫，不仅是围观者，还是进攻者。 古时水见状，一锤子就随随便便飞过去了。 小松猝不及防，又要护着小宇，干脆放弃保护自己，全身趴在小宇身上，自己头和后背空门大开，分明是拼着受伤也要把怀里人护住的架势。 攻击果然密如雨下，第一抓撕裂他的衣服，第二抓就狠狠勾掉几道肉，后面还有三抓、四抓…… 嗯？有点不对。 小松错愕抬头，后背虽然还火辣辣地疼，然而已经变成了毫无章法地踩踏，还有猫儿软绵绵咪呜咪呜的叫声。 甚至倒刺的舌头还在他耳朵上舔舔舔？ 欸……忽然背上一轻。他一回头正好对上一张猫脸，对方毫不客气地舔了他面颊一大口，毛茸茸蹭过来求爱抚。 古时水抽抽鼻子，抬腿踢踢他：“把小宇抬回去。” “……那个坏人呢？”小松发傻。 “那里。”古时水顺手一指，侧身。 刚才还威风凛凛拽得二五八万的孙老道，静静躺在地上，气息全无。 “他……怎么了？” “死了。” “死了？” “是啊。”古时水浑不在意，似乎这是件很平常的事。 ——严格说来，对他来说，这也确实是件很平常的事。 人一死，禁制自然消失，大狗娜娜此时也终于绕开轮椅，跑了过来。它怒吼着几个转身，赶跑围上来的五六只猫，随后低鸣奔回，舌头在小宇脸上不住地舔，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行了，他没事。”古时水迈开步子，摇摇晃晃走到孙老道跟前，把锤子从对方天灵盖里□□，甩了两下，挑对方衣服干净的地方，擦擦脑浆。 “我、我该怎么办？时水哥哥，不救小宇哥哥，他会死的呀！” “鱼鳍可以再生。”古时水慢悠悠回答，“宠物医院有鱼药和鱼用营养液吧。”打从披散头发见到小宇后，他就明白了对方坐轮椅的原因——再怎么制造幻象，也没有办法改变鱼尾巴没法走路的事实。小宇大约应该是化形未成功的妖怪。 而小宇和娜娜的关系，他觉得自己也搞清楚了，跨物种恋爱还真是够辛苦。 小宇清醒了些，惊诧目光扫来，低低答应：“有。”随后又和娜娜说了几句，娜娜吼了一声，拉着古时水往医院里面走。 小松则先放下小宇，飘过去把轮椅扶起推来，把小宇扶到轮椅上，推进去。 一直上了三楼，将人扒得干干净净，放在超大号浴缸里。 鲜血顿时将浴缸染红。 “现在放水，会一直流血的吧？”小松有点手足无措。 “有药。” 他把小宇剥干净放进浴缸的工夫，古时水已经拿着一包消炎粉走上来，撕开一道口，往创口上撒。 小轮车响动，娜娜推了几个茶杯过来，还有内服药。白水是给小宇的，茶水用来待客。 此外，还有枚光滑的银色贝壳，足足一个成人巴掌大，厚厚鼓鼓的，像个钱包。 在小松的帮助下，小宇喝完药，恢复了点精神：“谢谢……小松，还有时哥……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还好你没事……”小松露出大大笑容，然而笑容只维持了一秒，随即突兀变得要多扭曲有多扭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行踪暴露 “疼疼疼！”小松满眼泪花。 古时水给小宇撒完消炎粉，剩下半包全倒小松背上了。 “我不用上药啊，松脂能帮助修复……”小松咝咝吸着气解释。 “这不是人类的药粉。”古时水把倒空的包装袋交给他，“看介绍。” “妖怪通用。”此时小宇插嘴，在药物的作用下他精神好了许多，看到古时水望过来，便开口：“时哥，麻烦您了，我这样儿不方便，等过两天上门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这个小小心意，无论如何还请您收下。” 他郑重其事，娜娜叼起贝壳往对方掌中递。 古时水揉揉太阳穴，伸手接过，随意说：“行吧，这个我收下了。”他晃晃荡荡按开电梯。 小宇又对小松表示感谢：“快回去歇歇吧。我睡一觉恢复恢复，慢慢就没事了。” “小宇哥哥，你的手臂真能再生？”小松还是不放心。 “相信我，我可是鱼啊。”小宇忍痛微笑，“很厉害的鱼。” “好吧，我帮你收拾屋子。”小松的伤是皮外伤，只要不用火，树木本身抗打击能力还是挺强的，他飘身到了一楼大厅，古时水也刚刚出了电梯，正打算往外走。 “时水哥哥，”小松扑过去，“谢谢时水哥哥！” “怎么谢法？” 小松想了想：“我的松脂有很多，努努力修炼，过几年根上可以长茯苓，都给你。” 还真是小孩子，太实诚了。古时水拍拍他的头：“你先把自己长好再说。” 打发走这两个，他看向坐在浴缸边上的娜娜，叹了口气：“娜娜，你……” 娜娜立起来，舔他面颊。 “是的，你不走，你和我在一起。”小宇仅剩的手臂搂着娜娜的头，“没想到会有人找过来，而这家伙能找过来，这下泄露踪迹，我的族人也就快找上门来了吧……我不会跟他们回去，无论如何。”这也是他急着把人打发走的原因，不想再让古时水和小松牵扯进来。交给古时水的贝壳，算是他大半家当。 娜娜低吠几声，似乎很不同意。 “我们再换个地方？不行，这一次，动静太大了，你知道，我本身的味道特殊，又流了这么些血，族人们鼻子都很灵。而且我这个样子，根本掩盖不了味道，藏到哪儿都会被族人找到吧？”小宇说，“对不起，我不会和母鱼结婚，我就是那么自私地想和你在一起，就算你后悔了，我也不放手。” 家里不同意而私奔这事儿，谁又能说得出对错呢？ 娜娜呜咽一声，大头凑过来，将小宇脸上脏污舔掉，眼中淌下两行清澈泪水。 “嗯，这些年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娜娜，我爱你。”小宇轻轻亲吻娜娜的鼻尖，提出他的建议，“怎么都是死，而我想成为你的一部分死掉。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第3节 娜娜听小宇这么一说，忽然挣脱怀抱，往后倒退几步，目露凶光，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吠。 “娜娜，别怕，不疼，”小宇悲伤地笑，“现在不动手，我怕他们来时，就来不及了……” “小宇哥哥——”满脸惊慌的小松突然打断了浴室里悲伤气氛。 “……小松？” “时水哥哥问你掉下来的手臂还要不要……” “随意拿走吧。”对于人类来说很重要的手臂，在鱼的心目里并不很重要，毕竟鱼鳍能再生，就像人类失去指甲会疼一阵，但慢慢总能长出来。 小松看起来有点为难：“他说给我用……” 古时水的原话是这么说的：“断掉的也是肥料，正好你需要补补，没必要浪费便宜外人。” “给你好了。”小宇笑笑，“别担心我，真的没关系。”他顿一顿，补充，“那个人的尸体，现在合适做肥料吗？你一起拿走，能消化吗？” 妖怪比较顺应规律，来自尘土，回归尘土。无论什么生物，都不例外。因此尸体只是皮囊，能够化成养分，重新哺育生命，也是参与天道循环的一种。 作为宠物医生，小宇不仅仅限于救治猫猫狗狗，也不限于飞鸟爬虫，领域涉及到植物，相当正常，此时他提出的问题也很专业。 实际上，没有经过发酵腐熟处理的尸体，并不适合作为肥料。 并不是说尸体没有营养，相反，尸体营养非常丰富，随之带来的影响是，分解时会产生热量和有害物质，反而有可能将植物的根烧坏。 好在小松也不是普通的植物：“我之前没试过，应该没问题，不过时水哥哥说，这个人死在这里，按照人类的习惯，会给这里造成麻烦，他去开车过来，准备毁尸灭迹。” “毁尸灭迹？”小宇顾不上和娜娜多温存些时间，惊讶。 外面马达声响，显然，古时水把他那辆金杯面包又开出来。 “我去帮他搬尸体。”小松说着往窗外飘，正要飘下去，忽然一个停顿；“时水哥哥有麻烦，他被人围上了！” 严格说来，小宇除了幻术和催眠，并没什么其他能力。一惊之下，他想到的就是族人到来：“小松，来的人是男是女？” “男的，好像是……纯人类？”小松从小到大见过的人不多，两只手就能数过来，除了园丁和园林局绿化人员以外，约等于零。他生长在苗圃，运输到这小区，要么忙着伤心，要么忙着休整，哪有时间分心观察人类，和人类打交道？人类砍断他的脚，他没有积累怨气和戾气，已经难能可贵了。 纯人类？不是族人，但也属于必须要应付的人类。小宇知道，人类社会的规矩特别多，杀人是不被允许的行为，杀人者会受到严厉制裁。针对破坏人类规矩的妖怪，以及破坏妖怪规矩的人类，更有双方共同合办的专门制裁处进行处理。 当然，妖怪的规矩，相对来说，比人类可少太多了。 纯人类一般看不见小松，他直接飘下去，扒着古时水，听双方对话。 小宇拍拍娜娜的头，娜娜沿着楼梯跑下去，经过一楼大厅时，停下了脚步。 “你在找尸体？”古时水晃晃悠悠过来，“还是找人？”此刻他到是套上了衬衫和休闲裤，依然黑发披肩散落，看起来有几分颓废青年的范儿。 娜娜尾巴一摆往外面跑了两步，看到外头已经没人了，又跑回来，汪一声表示怀疑。 “小区保安听见猫叫太厉害，巡逻顺便过来看看而已。”孙老道的尸体，被古时水直接拽到前台里面挡住了。孙老道手里那把桃木剑，不知被古时水收到哪里去。 娜娜又叫了几声。 “不知道怎么办？你没见过我名片吗？”古时水掏出名片夹抽了一张，“我这行当，做的就是堂堂正正毁尸灭迹的事儿。” 小松飘过来：“写的什么？”他不识字。 古时水还没有应声，忽听楼上传出很大的响动，娜娜闪电一般蹿上了楼。 古时水速度一向快不起来，刚刚走进电梯，就听到娜娜从未有过的怒吼。 ——啧，空气中全是鱼味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琵琶鱼 浴室里多了三个人——不，准确来说是三头妖怪。 衣着倒还普通，碎花连衣裙有之，ol小西装有之，波西米亚长裙有之，胸前均波涛汹涌目测f+cup，说明着性别。 然而不能看脸——再丑的人也长不成那付尊容。 真的是妖怪，一个个人高马大，挺着啤酒肚，横眉立目，青面獠牙，宽嘴鼓睛加上大塌鼻梁，额头上顶着一个肉瘤，相貌简直穷凶极恶惨不忍睹。 偏偏说话声音又娇滴滴，右边那位波西米亚半嗔半羞打招呼：“小宇弟弟，好久不见了呢。”这个还是几人当中比较清秀的一个。 娜娜横在小宇身前，小宇已经被拽出了浴缸，正靠着浴缸外壁艰难坐起。 看到这三位，再看同样一脸凶相的娜娜，古时水对小宇的审美观有了一定认识。 “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居中的那位ol发话，“族里能化形又没结婚的成年雄性，就剩你一个。” “如果你们同意我和娜娜在一起，我早就结婚了。”小宇抗议，用作支撑的右手，悄然握紧。 ol啧了一声：“你们结不了。”她嫌弃地说，“就算你找条鱼，我们也不是不能忍。竟然找了个陆地动物，绝对不允许。” 这个年代还有包办婚姻？古时水出了电梯，观望事态发展，没急着往前凑，小松先一步跑过去帮扶小宇：“小宇哥哥，他们是什么人？” ol打量小松，抽抽鼻子没嗅到肉味儿，就不将这个小妖怪放在眼里：“小宇，今日找到你，就马上成婚吧。我，小红，小丽，你挑一个。” “你这是强买强卖！”小松指责，“小宇哥哥怎么会马上结婚！”他对美丑没什么分辨力，但对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满满恶意非常敏感。 小宇点头，借着小松的扶持，微微调整坐姿，刚刚止住的鲜血又流了出来，染小松一身。他也不在意，右手覆在小腹上，微笑：“嗯，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能为喜欢的人奉献生命，一生都没有意义。”他甚至扭过头问小松，“小松会支持我吧？” “当然！” “识趣的就让开，我们琵琶鱼族的繁衍大事，不能让你一条雄鱼毁了。”ol说着往左右看看，“你们俩谁想要他？嗯？”说着，呲了呲牙。 碎花裙小红和波西米亚小丽互相看一眼，齐齐往后退一步。 那相对比较清秀的小丽，当先开口：“康姐，我们都听您的。” “真是我的好妹子。”ol康姐满意了。 娜娜瞪着眼前三条母鱼。敌众我寡，身后还有小宇没战斗力，无论哪条母鱼近身都不是好事。 琵琶鱼一族，向来以雌性为尊，母鱼的战斗力相当厉害，更何况一次来了三条。 “时水哥哥，想想办法啊，小宇哥哥明显不想结婚。”小松目光投向救星。 “什么，这里还有人？”三条母鱼四处望望，抽抽鼻子，依然没闻见肉味儿。 “琵琶鱼的视力，果然不太好。”古时水并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发话。 母鱼们微微转身：“你别碍……”“事”字没有说完，娜娜蹭地窜出，利齿对着康姐的咽喉就咬下去。 康姐不慌不忙，同样张大嘴巴，就是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厚——” 腥风凛冽。 娜娜原本之前一战就损失不少力气，被这一声连震带熏，弄的头昏脑涨，竟咬了个空。 这还不算，康姐蒲扇般的手掌扬起，迅疾绝伦，一巴掌直接将娜娜抽回浴缸，浴缸缸体顿时放射状碎裂。 不仅是娜娜，就连小松也受到波及，头晕脑胀捂着鼻子抱怨：“好臭！” “没化形的小妮子，跟我斗？”康姐往地上啐了一口。 “娜娜！”小宇使足了力气往娜娜身上一扑，用全身压着对方，艰难抬头，求情：“康姐，逃婚的是我，跟娜娜没关系。” “非我族类，弱肉强食，你不会那么天真以为，拐走雄鱼就一点罪过没有？”康姐冷笑，“小红，小丽，收拾这只狗，我和小宇马上结婚。” “等等！”小宇连忙叫停，“康姐，你也知道，我一旦结婚就会死，在死之前，能和娜娜说几句话么？” 娜娜忽然开始挣扎，而小宇早有预料，张了张嘴，催眠的音波回荡，娜娜眼皮一沉，强打精神没有睡过去，但也没有再度挣扎。 “康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辜负了族人的期望。作为雄鱼，我本该在成年以后就主动和你们结合的，我族历来子孙不旺，又分散在天南地北，繁衍生息自然是头等大事。”小宇慢慢地说，右手悄然伸到娜娜腹下，五指并拢一划，竟然将对方皮肤划开，紧接着手掌就抵了上去。 对着三条母鱼，小宇继续说下去：“我琵琶鱼一族，向来是雄鱼成婚后，化为雌鱼身体一部分，从此紧密相连，很抱歉，怕死的冲动代替了繁衍的本能，我那个时候并不想死，在外游荡的时候，遇见了娜娜。” 手掌探入娜娜的腹部，鲜血流淌，被之前的狼藉掩盖，看不出什么。小宇五指无声无息并拢，贴在卵巢附近，那是所有雄琵琶鱼的墓穴。 雄性比雌性脆弱得多，为了下一代，他们将自己完全寄托在强壮而庞大的雌鱼身上，起初还能从雌鱼体内吸取养分得以维生，慢慢地整个身体就会退化，从消化器官到运动器官，逐渐消失，直到最后，只有自己的生|殖|器|官留在雌鱼体内，永远成为雌鱼的一部分。 这是琵琶鱼群的婚姻。 但是小宇并不想要这样的婚姻，尤其开启灵智之后。生活那么美好，为什么要死在母鱼肚子上？ 他想化形，他想活下去，他不断努力着，直到一天，他遇见了娜娜。 爱情的到来毫无理由，他愿意等娜娜化形，愿意用娜娜的方式两两结合，孕育后代。 在琵琶鱼一族看来，当然这想法十分之离经叛道，这是叛族，这是大罪。 小宇仓促之下化形还没完全成功，就这么逃了。 一直小心翼翼遮掩身份，在这座城市安顿下来，好好生活，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谁又想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表去搜琵琶鱼这个词条，母鱼很难看，尊的，相信我。 【但是很美味xddd ☆、第十一章 鱼火锅 小宇低声诉说着，诉说着他的胆怯，诉说着他的过错，手掌则渐渐融合进娜娜身体。 然而康姐并没有给他太多机会进行融合。 上前两步，飞起一脚，连人带狗一起掀翻。 她马上就看出小宇说了这么些话的目的何在，冷笑：“贼心不死，想拖延到你们融合，嗯？”说着，毫不犹豫又是一脚，直接蹬在小宇肩头，微微“喀嚓”声响，竟然硬生生将手臂踢折。 小宇平生最大的勇气不过是和娜娜私奔，要说反抗，真是不敢。雌鱼在族里如何威风，雄鱼如何弱小，命运如何既定，这些还不是从他有记忆开始留下印象的，而是家族遗传传承，自受精卵而始，深入骨髓的、天然的恐惧。 现在被康姐踢折了手臂，全身上下没有能动的肢体，完全丧失反抗力。 他身体动弹不得，凄惨笑笑，猛地一个挺身，后脑结结实实磕上了浴缸。 之前被娜娜撞裂的缸壁无法支持，轰然破碎，水流哗哗。 小宇的脖子，就抵在锋利碎瓷片上，血珠红艳艳地，一粒一粒冒头，一串一串往下滴。 可惜，不够重。 “你宁愿死在这里，也不和我结婚？”康姐挑眉。 “原本这也由不得我……”小宇虚弱回应，雌鱼最看重的，不过是雄鱼的生|殖|器而已。至于雄鱼的个人意愿？场面话，问问就算，谁会当真。 “知道就好。”康姐说着，掀起她的ol裙，露出暗白色肚腩，伸出了手，看方向看架势，是要把小宇整个脑袋按进自己腹部。 小松一晃，拦着对方不让上前，求助的目光向古时水看过来。 “咳咳。”古时水二次被晾在一边，不禁出声提醒，“大庭广众之下，你们也太猴急了。” “你还在？”对于没有肉味儿的东西，母鱼一向不放在眼里，就当个死物。 “虽然很没存在感。”古时水说，“可是我收了人家的礼，总抹不开情面。” 他不知何时又把铁锤掏出来了，老话重提：“给你两个选择：一，你马上走，我不留你。二，你不走，我也不留你。” 依然是微妙的重音之差。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干涉我族的事？好大胆子。”小丽上前两步。 小红同样上前：“康姐，把他交给我们。”、 “很好。”康姐一边说着，一边张手去扇小松。 古时水的锤子也在这个时候出手。 对方三个，古时水一个，可他怕个锤子啊。 母鱼们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 半小时后，厨房飘出香味儿。 古时水小心翼翼地，两手捧着一只大海碗，坐到桌前：“你们谁要，锅里还有。” 琵琶鱼虽然长相凶恶，说实话挺美味的。在日本就流传着“西有河豚，东有鮟鱇”之说。所谓“鮟鱇”，指的就是琵琶鱼。欧洲也将之称为“穷人的龙虾”，可以想象究竟有多美味。 本着第一不要浪费，第二毁尸灭迹的想法，古时水料理了三条鱼精后，再接再厉了一把，进厨房料理死后变回原形的琵琶鱼。 娜娜腹部包扎过，正凑在小宇跟前不住舐舔对方，间或低吠两声。 浴缸损毁，小宇双臂又失去功能，没有平衡性，只好乖乖躺在床上，和娜娜说悄悄话。 因此能回应古时水的人，也就小松一个。 “我没吃过人类的食物，可以吗？”小松有点跃跃欲试。 古时水在烹饪之前，已经将鱼骨剔去，夹了大大一口鱼肉：“你试试，我手艺还算不错。”至少刀工不错。 见他泰然自若的态度，小松扒在他耳边，悄悄问：“时水哥哥，你……会不会把小宇哥哥吃掉？” 古时水筷子顿了一下：“嘎？” 小松会错意，连忙说：“我把以后所有松脂和茯苓都给你，你不要吃掉小宇哥哥好不好？” “没必要吧。”古时水咽下一块鱼，筷子继续开动，“我没那爱好。”他不在乎杀，但杀伐有道，并不嗜杀。 “时水哥哥最好了！”小松吧嗒亲了古时水一口，“我去盛鱼！” 除了小松装了一盘子，这锅鱼几乎被古时水包圆了，他抹抹嘴巴，站起来，收好鱼骨，把第二锅鱼炖上——三条母鱼精，个头自然不是一般琵琶鱼能够比拟，区区一锅哪里够——随后走到卧室：“你们好点了没——你先别动。” 小宇乖乖听话，这是他的救命恩人——虽然暴力了点儿：“时哥……很抱歉牵扯时哥进来。” “没事，你可以理解为我想吃鱼火锅。”古时水说了个冷笑话。 “时哥说笑了。” “好吧，不用感谢我，你付了报酬。”古时水扬起手里那枚银色大贝壳，“真正原因是这个，这个归我了。”他打开贝壳，拿出一块乌漆墨黑的东西，看形状像树枝。看质地像矿石。 小宇连忙说：“时哥尽管全部拿去。” 雄鱼未成年之前一定要在深海游历，以便培养健康的体魄，供雌鱼消化。游历途中积累一些收集品，实在非常普遍。 “全部没必要。”古时水说，“除非你后头还有麻烦。” 这句话就有深意了。 小宇秒懂，人家把台阶铺到面前，自己再不走可就太傻啦。 “母鱼有地盘划分，康姐她们三个应该是这城市的，短期内不会有别的母鱼涉足，暂时比较安全。”小宇说着，努力挺了挺脖子，娜娜在他身后顶着他的背，将他艰难支撑起来，“时哥……” 他额头磕在腿上：“求时哥看护我几个月，我手臂长出来，立刻离开，不给时哥添麻烦！时哥有什么要求，小宇在所不辞！” 娜娜也跪伏下身体，额头紧贴前爪。 “喔……”古时水提出一个问题，“你们到现在还没有监护人？” “我们怕被发现，一直是黑户。”小宇解释。 “怪不得，”古时水想了想，“三个月？” “足够。” “行。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谢谢时哥！我会努力的！” “我继续去毁尸灭迹。”古时水看看天色，又看看卧室这两个，“你们歇着吧。” “时水哥哥，不把楼下的坏人也吃掉吗？”小松发问。他没什么传承，也没人指点，三观稚嫩如婴孩，在他看来，既然坏鱼精死了可以吃，那么坏人死了当然也能吃。 “我比较偏向人类。”古时水说，“所以不吃。” “不能吃吗？” “入乡随俗，人类习俗是这样。” “时水哥哥你是什么？小松也不会吃时水哥哥的同类。”小松表态。 古时水回答：“我不是物灵，是个器灵。不会有人吃器灵。”无论是小松这样草木精，还是小宇那样动物精，都属于开启神智的物灵，而器灵和物灵的形成方式不同，最大的区别在于器灵本身一般不具可食性，拿来用的居多。 “哦……”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回到一楼大厅，拉起孙老道尸体，往金杯车上运。 刚拉开车门，若干道手电光仿佛就等着那一瞬间，齐齐亮起。 古时水眯了眯眼。 下一秒他就被狠狠按在挡风玻璃上。 “不许动！” 作者有话要说：　　就说很美味啊xddd ☆、第十二章 中科院第七学部 还是那个听到猫叫怪异的保安，在逛了一圈后，依然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又绕了回来。 正赶上听见母鱼康姐一声吼，那音量，那臭味，惨绝人寰，在室外也不能幸免。 小保安闪身以金杯车为掩护，蹲在车轮旁，感觉脚底下……黏糊糊？ 他趴下去，手电一照不要紧，吓得差点坐在地上，车下鲜血狼藉，看血量绝对不是什么小打小闹！ 联想之前的怪声，小保安当机立断联系他们队长，随后报了警。 如果是凶杀，在辖区里可算大案要案，派出所不敢怠慢，一口气来了两辆车。 大家没敢打草惊蛇，听听小别墅里没有打斗声，正要过去拉电闸——断电，是突然打断罪犯行凶的好办法，一举两得的是，还能通过观察室内烟头、手机或者手电的亮光，判断对方位置。 接着就让冒充维修的物业人员，过去敲门，也降低了对方的警惕。 计划虽好，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拉闸，就听见门里脚步声，立刻换了策略——守株待兔，人赃并获。 确实人赃并获：一个残疾人，一具死尸。 完全不用抢救，脑门都砸烂了，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 一脸淡定，腿脚不利落，但是看体格和肌肉块完全有能力行凶的青年男子，暂时无法判定是杀人者还是受害者，但大家都倾向于前一种。 被按到车上快压扁了的古时水，争分夺秒说了两句话：“楼上有伤员。我有特许证。” “这年头假证多了，满大街都是小广告，买二送一还包邮。”一名体格健壮的中年警员撇嘴，同时不敢怠慢进去勘察。 “特许证在我裤子口袋里。”古时水非常清楚警员们的心理，看见死尸，又看见嫌疑人，整个神经都是绷紧的，自己说不定什么动作就导致对方误会，反而有苦头吃。因此他十分配合，除了动嘴以外，身体一动不动，任由另一位瘦高个子的年青警员搜身，掏出一个墨绿色外皮的本本。 “中科院？第七学部？这什么奇怪的证件……”警员嘟囔着，瞥见证件上编号，先愣了愣，哈哈一笑，“伪造的够大杂烩，这什么工作证？连警号都有，看着还像真的，没收。” “还是打个电话查查吧。”古时水善意提醒。 匆匆跑上去的中年警员又匆匆下楼，他已经叫了救护车，看见犯罪嫌疑人态度配合，未免少了些警惕：“你是谁？身份证呢？” “我的证件在这兄弟手上。”古时水回答。 中年警员随手拿过小绿本本，翻开一看，对照相片和古时水的脸，神情严肃起来：“你是……稍等。” 年青警员不禁一愣：“李队您认识这个？” 中年警员李队长嗯了一声，跑到一边，埋头打电话：“小赵，来给查查。”报出一串数字和字母。 足足三分钟后，李队回来，眼神才有点不一样：“放人。” 这就放了？ 大家心有疑虑，不过还是服从命令，一松手，古时水揉揉肩膀和手腕，这才离开了挡风玻璃，淡定自若打招呼：“李队好，大家辛苦，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李队态度虽然带着谨慎，还算客气，“古……教授，多有冒犯，这是兄弟们不明情况，照章办事，还请您理解。”其实古时水的证件，别说年青人不懂，他也不怎么懂，不过队长级人物，总比普通警员知道得多点。什么人动不得，他们警局内部有一套系统查验，就比如中科院第七学部这个，这不算徇私舞弊，属于特事特办。 一通电话过后，他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和他分属不同系统，马上会有专门人员过来处理。而遇上这样的人，他所知道的就是你不招惹对方，对方也不会招惹你，双方和和气气平平安安，一切都好商量。 李队挑了个不会出错的称呼，在中科院这么叫大约不会有问题。古时水并不在意，也跟他客气：“我哪里是教授。”说着把自己名片递过去，“开了个小公司，欢迎多多照顾我生意，可不欢迎多多打搅。” 这话听着挺奇怪的，然而李队看到他名片以后，秒懂。 “古白废旧物品回收公司”，总经理，古时水。 古时水口中说的照顾生意，无非就是收点废品，二手家具二手电器书籍报纸破铜烂铁之类。而不欢迎打扰，这句显然希望，将来需要到废品堆里翻刨线索的事儿，越少发生越好，也算是对警局破案能力的一种间接肯定。 “原来是古总。”李队迅速改口。还没等他再说话，头顶上忽然打下一束光线：“就是这里了。” 歘歘歘，直接三个人就戳在李队等人面前，从感觉到的垂直风向判断，妥妥儿从天而降。 这种出场方式实在太不同凡响，一般人没遇见过。李队他们先吓了一跳，再定睛细看，这三个人有t恤牛仔裤留着圆寸头的休闲青年，有白大褂口罩无菌帽的医生，还有个花睡衣兔子拖鞋大蝴蝶结发箍的姑娘，脸上那是一片惨白惨白，大半夜单独遇见，那必定是见了鬼了。 “什么紧急情况？”模糊不清的声音从花睡衣口中发出，“老娘敷面膜睡美容觉的时候打电话，你们最好真有大事儿。” 休闲青年目光掠向一群目瞪口呆的人，最后停在古时水身上，很显然感觉到古时水的与众不同：“这位道友？” 古时水相当熟悉流程：“道友，劳驾出示证件？” “对对，”休闲青年一拍脑门，掏出来个小绿本。 李队也反应过来，两下把证件一验，事情一交接，这边就没他什么事了，领着属下当即离开。 在离开之前，想起来告知对方：“楼上还有伤员，我叫了救护车。” “救护车没用。”医生发话，“我去看看就行。”说着他上楼了。 古时水一拍小松：“你也跟上去，这是自己人。” “好。”小松不清楚一会儿一变的局面，不过他现在对古时水可谓言听计从，立刻飘了上去。 “死了一个……这是人类啊？”圆寸青年蹲在尸体旁边，啪啪照相，“我得看看是不是编内。” “嗯，辛苦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灵异事件要井查管，应该是中科院才对嘛 ☆、第十三章 结案 精怪有精怪的处理方式，人类有人类的处理方式。 人类和妖怪之间的纠纷，有专门的办事机构。 面对“恶性谋杀”的指控，在中科院七部的参与下，很快搞定。 ——没错，处理人与非人的机构，不是国家司法部门，而是科学院。 中科院对外设立六个学部：数学物理学部、化学部、生命科学和医学学部、地学部、信息技术科学部和技术科学部。而第七学部，集中了精锐人马和精良设备，专门处理各种人类范畴以外的事。 要知道科学院才真是藏龙卧虎，战斗力一等一彪悍。逮捕个把犯罪分子只是小事情，主要职责在于维护社会稳定，调解种族纠纷，实现经济生态社会三者可持续发展提供助力。比如建个隧道，可以邀请穿山甲提供辅助，某地干旱，叫上几条鱼飞一飞，外国虎视眈眈边防海域，有龙和蜃负责搅局等等等等。精怪则求助于人类，装个避雷针躲雷劫都用了无数遍了，电力和网络的发达，令寻找同类和守望相助变得极为容易，一些人类甚至十分崇拜他们，在某些特定场合比如万圣节，甚至现出原形都没有人注意。 人与自然原本就应该和谐发展。 小宇看到警员上来，还有几分自信能瞒天过海。虽然他实力有限，没有办法操纵人进行活动，也不能修改记忆，但靠着幻术和催眠，模糊印象对他来说并不难。 然而医生一上来，情况就大不同。 娜娜挣扎站起，紧张地往小宇前面一拦，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吼。 看见娜娜的体型以及狰狞相貌，医生并没有感觉紧张，自我介绍：“我是中科院七部的，这个是证件，人证合一，有灵力加持证明哈哈放心做不了假，你是什么品种？满屋子鱼味儿，你是鱼吗？海洋生物？没关系，我们对病人的品种一向保密，要相信医生的医德是不是？来，让我看看，讳疾忌医的结果多不好啊你说是不是……” 他开启了自来熟功能，小宇依然有些紧张，还是随后而来的小松送来了定心丸。 没过多久，下头搞定了验尸，也都上楼来，本着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原则，向小宇询问事情始末。 小宇也都一一回答，睡衣面膜姑娘一一记录在案。 有句话说得好，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你有没有钱。 这句话在精怪的圈子里，就变成了，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你拳头硬不硬。 目前这件事儿，处理起来并不困难。人类的手段只能借助监控，花睡衣的女子直接回溯了景象，一看死者当时的猖狂就皱了眉。古时水吃鱼，那是鱼精死了化成原形再吃的，死者当时可是活生生把小宇手臂撕下来生嚼。 精怪的规矩相当简单，弱者服从强者，即使强者在不占理的条件下击杀弱者，弱者打不过，就只能认命。 孙老道明显打算虐杀小宇，按理说小宇死了也只能算运气不好。 但被古时水这么一插手，死的是孙老道本人，也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至于有没有人为孙老道出面报仇，能不能打死古时水，还没发生的事，谁又知道呢？古时水也可以邀人来助阵。 修道之人原本就是逆天而行，这种一报还一报，熟悉无比。 中科院七部在处理这类型事件上，尽量保证私斗不伤及无辜，别的都好商量。 当然，处罚也不是没有。 “处罚？”小宇惊讶，赶紧说，“时哥是因为我才出手的，要罚罚我好了。” “目前不行，你是编外的，说白了就一黑户，你连户头都没有吧？”圆寸青年说，“虽然你是因，但他杀人结下的果，自然由他来付代价。” “……代价？”小宇慌了，“什么代价？我能帮他出么？” “你有灵石？”圆寸青年打量房间，“这里没有任何灵石的气息。大概你还不知道灵石的价值？” “呃……” 古时水被罚了一枚中品灵石，作为出警劳务费和后续事宜的费用。所谓后续事宜，包括抹掉摄像监控，给相关人员进行催眠暗示，修复现场等等。 灵石分上中下三品，兑换比例为百进制，一比一百比一万，品质好的还要有浮动。 还有，凡是不属于人类的物种，缴费一律使用灵石。 而灵石和现金的兑换比例也不固定，完全看成色，一枚下品灵石价值万元到十万元之间，波动相当大。因为灵石中的灵力可以辅助修炼，用灵石做惩罚代价，更容易让精怪们感到肉痛，达到惩前毖后的目的。 小宇还在惊讶中，古时水淡定挥手，说了两个字：“记账。” 保守估计，古时水为这场风波支付至少百万。如果付了，他将预感到月底的时候，将面对会计一张惨绿惨绿的脸。 账面上的百万数字，足以令十几家小企业破产，他一个废品回收公司，能不能拿得出，就全看他回收哪些废品了。 对于精怪来说，清理家当，偶尔清理出三百年前一个破茶壶也说不定。古时水用最新的韩国柠檬杯，或者造型杯子，就能把破茶壶换到手里，修补修补出货……此类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事儿，他没少干。 不过……“记账？” “嗯，可以接任务。”古时水回答，“七部有的是任务。”他拿出手机，找出一个app给小宇看，点开这个看起来很像游戏的“中科七”，简洁的苹果绿界面，分门别类全都是任务，从跑腿送信寻找失物，到配合研究调查意外，无所不有，光是“进行中”的项目，就有三万多个。根据难度和危险性，提供相应的灵石报酬。 甚至今天来的这三位，也是领了任务：出警。协助调查事故。 “你不用操心这个。”古时水收回手机。 然而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小宇和小松的身份问题，还需要解决。 这就是古时水会问到他们有没有监护人的事了，一般精怪在城市混，都有经验老道的前辈做指导，并提供一定程度的保护，也就是所谓“监护人”。作为回报，被监护人帮助监护人处理各种事情，这是互惠互利的一种方式。小宇这样私奔出来，背后顶着一堆压力，就怕被发现，哪还敢找监护人。 作者有话要说：　　基本上第一个故事差不多了xddd 当然他们后面还会出场~~~~~ 写着写着给自己脑洞跪了qaq ☆、第十四章 任务 实际上中科院七部正规手段登记的精怪，也就占城市精怪的二分之一，有了登记好处是有了一定程度的靠山，不至于两眼一抹黑慢慢探索，而且还有各种工作机会修行机会和福利；坏处当然就是要帮着七部做事，有时候不太自由，不过这都属于互惠互利范畴，“中科七”app就是因此研发的。 小松比较简单，新生的小妖怪，登个记，先休养着，以后送到学校去就好。 小宇暴露了，又被发现这是条成年的雄琵琶鱼，没少了被人默默围观——没有别的原因，公鱼太罕见了，成年后很快就变成母鱼一部分，君不见度娘里全都是母鱼图片找不到公鱼么？现在这里有这么一条活生生摆在面前，自然吸引了多人目光。 ——要知道，中科院是一个生命不息，研究不止，即使生命熄了，也能变成鬼再接再厉的地方。 于是小宇明白了古时水说的“三个月”是什么意思——他被借用三个月，名义上是助理，实际上用作观测体。作为补偿，他将会被好好保护起来。 至于娜娜，目前还没有完全变成人，甚至喉中横骨都没化，说不了人语，目前不属于精怪的行列，并不需要登记。 中科院七部办事很有效率，只过了一天，所有手续妥当，小宇被接走，临行前将自家备用钥匙交给古时水，这件事就告一段落。 古时水顺手把钥匙揣兜里，慢悠悠回家，直接进了地下室，把从小宇那里拿到的那既像树枝又像矿石的东西拿了出来。 往空中一抛，亮光一闪，等落下时，那整块东西变成了一小堆粉末。 古时水打开微波炉，将粉末放在正中，高火一分钟，取出，吞掉。 ——是的，没错，热气腾腾一口吞掉。 淡定回到阁楼上，在蒲团坐了下来，开始运功。 海中精金，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东西，他当然要马上收归己用。 以往大家炼化精金，使用丹炉和各种真火，现在科技改变一切，微波震荡足以全面提升分子活性，对于单一材料，这种提升已经足够用。 而且方便快捷。 炼化了精金，古时水揉揉自己残缺的小腿，目测长了两毫米。 任重道远啊。 嗯，他也没有光顾着自己，忘记白顾的份。 运动七周天，巩固境界后，古时水回到地下室。 那几条母鱼的骨头，从昨天开始已经泡在二甲苯里头了，看看骨缝里面没有任何残余油脂，古时水将之取出来，拿双氧水漂白，风干，就是漂亮的鱼骨标本。美中不足的是，鱼头部分都破了个洞，那是古时水铁锤的功劳，此时看起来就相当碍眼了。 拉开地下室靠墙的大展示柜，里面各种各样的骨骼标本，古时水将鱼骨也放了进去，左看右看，表示满意。 “白顾会喜欢的……吧？”古时水喃喃自语，他对自己的审美很没信心。 不过他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个柜子又快放不下了，需要再买一个。 还有，做任务。 古时水拿过手机，打开“中科七”，他是高级会员，接任务都有保障，挑选余地也大。不过，等他将任务搜索范围设定为“报酬：中品灵石”，跳出来的“招募中”项目一下子减少了足足八成。 再筛选，太远的不要，太花功夫的不要，古时水偏爱快刀斩乱麻式的任务，可惜目前没有什么不伏法的妖物为祸人间。 翻着翻着，一条寻物启事蹦了出来。 能发布价值一枚中品灵石的寻物启事，要找的东西必定十分贵重，或者，十分难找。 这则寻物启事没有限定有人接了别人就不能接，不过有提示：任务有风险，承接需谨慎。生死由命成败在天，金丹期或同等境界及以下慎接，请大家自觉遵守。 金丹期已经是心境圆满，很了不起的阶段了，走到哪里都被尊一声老祖，再往上就是沟通天地的元婴期，竟然还要“慎接”？ 古时水一看形容，顺手接了下来。别的物品，他会犹豫，找同类么，很在行，也很喜欢。 古时水接下任务后，坐在蒲团上，合拢二目开始搜寻。过了一个时辰，面带喜色睁开了眼睛。 这任务，简直太合心意了。 白顾没有说不许他不接任务，对吧？ 在白顾隔壁房间，吴小虎的手机娃娃打了个冷战。 吴小虎也提心吊胆一整夜了，而他的手机电脑都和平常一样，再也没有传出说话声。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第4节 第二天是个周末，一大早他没敢睡懒觉，就找白顾说明情况：“大概是昨天我太累了。”他给自己找理由。 “我猜也是。”白顾安慰他，“别太拼了，为工作付出健康的代价很不值得。要不要过来做个全身体检？” “嗯……好啊……白顾，你晚上也没睡好？”吴小虎看着白顾黑眼圈，问。 “做了个很奇怪的梦。”这个梦从来没有过。 还是第一次，在碎碎念之后，有一把全身泛着雷光闪电的蓝紫细剑，追着他围着他娇滴滴叫“相公”，真有够奇葩，直到他醒了才以“明晚再来和相公切磋”告一段落。 没打扰到休息，当然不要紧。打扰到睡眠，白顾当然很不高兴，如果明天还这样，他决定也做做体检。 “我先去上班。”白顾跟吴小虎打招呼，社区医院周末也是很忙的，“中午过来找我吧。” “好。” 吴小虎难得不加班，在睡过一个懒觉后，直接跑到白顾所在社区医院。 然而不知怎么的，今天从出门开始，就有不少问路的，问时间的，借手机的。吃饭隔壁把汤洒他身上，等车有自行车撞他，在公交上还有人踩他脚……一路上尽是不顺，等到了社区医院，吴小虎衣服灰一道黑一道，看着狼狈。 “白顾白顾，这是你朋友？”黄博打招呼，“帅哥你好哇。” 对黄博来说，见到男生叫帅哥，见到女生叫美女，这是她的招呼方式。 吴小虎看见一个大美女跟自己打招呼，不由呼吸一滞，暗道白顾真是好福气。 “我室友，”白顾介绍，“过来做个常规检查。” “好啊。”黄博笑着点头，社区医院做这类检查的很多，虽然这里的高端设备和大医院没得比，但要是常规检查，也用不到。而且价格便宜，实际上挺火爆的。 黄博是个自来熟，又是医生，中午的时候，难免吴小虎聊上两句。吴小虎对于美女，抵抗力还是很低的，双方又都是白顾熟人，说起来也没什么顾虑，吴小虎就老老实实把自己的幻听跟黄博讲了一遍。 黄博登时两眼放光：“你相信世界上有灵异生物存在吗？” “我不知道。”吴小虎老实回答。 “来来来加微信，加微博！”黄博对于卖安|利，一向有兴趣，“看我朋友圈，还有转发，全部都是灵异事件！” 吴小虎打个哆嗦：“黄姐，你见过鬼？” “我也没见过呢，好遗憾，不过——微博上有很多能人，他们不但见过，还抓过！”黄博得意洋洋，给他展示好几位大师的微博，有道家，有释家，有灵异志怪，有江湖鬼话，一串的大师道长仁波切下来，吴小虎啧啧感叹。 ——嗯？他发现了什么！ “等等！”吴小虎喊停。 “嗯？” 吴小虎颤巍巍指着其中一个大和尚的头像：“就、就是他，借给我充电宝！” 大和尚和气大度，充电宝也特别大容量，充电速度那叫一个快，半小时不到就满格，他印象特别深。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与时俱进啊xddd 六一儿童节快乐！ 关于微波炉的用途请勿模仿！作为普通人类，不可以随便往微波炉放金属！ ☆、第十五章 娃娃出现 “充电宝？”黄博第一反应并不是充电宝，而是——“你竟然认识有柴大师？” “啊？”吴小虎一愣，“他很有名？”“有柴大师是微博大v，一方面宣扬佛法，一方面降妖除魔。”黄博点开有柴大师的微博给吴小虎看，除了佛法故事，就是关于妖魔的描述，而且难得的这位大师颇接地气，性子实诚迷糊微逗比，有点路痴，还经常丢三落四，因此关注的粉丝不下十万，“你们怎么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黄博兴奋追问。 “火车上，我手机没电，他借我充电宝来着……”吴小虎忽然打了个激灵，声音发飘，“好像，用完他的充电宝，我就听见手机在说话了……你说，这真的只是幻听？” 黄博眼也有点直：“真的？” “绝对真的！”吴小虎声音接着发飘，“等我回家，手机插电脑充电时，电脑也会说话了……” “灵异事件！”黄博夸张地哆嗦了一下，不是害怕的，是激动的，“终于让我遇到灵异事件了……” “嗯？我怎么没听见？”白顾一句话，将发飘的两个人拉回原地。 不仅如此，他伸手拿过吴小虎的手机，对着屏幕一本正经打招呼：“手机你好，能听见我的声音吗？请回话。” 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手机。 五秒，十秒，一点反应没有。 白顾把手机交给吴小虎：“我就说没什么。” 吴小虎和黄博两两相觑，黄博首先提异议：“没准现场要完全还原呢？当时小虎是怎么发现手机说话的？” 这就是相信灵异事件和不相信的区别，白顾直接拿心理测试，而黄博在努力还原现场。 “我在听歌看。”小虎手指滑动，调出音乐，黑豹乐队《无地自容》，这确实是首好歌，唯一问题是有点吵。“我手机嫌这歌难听。” 的页面也打开了，升级流金手指爽文。 “你再想想还有什么？”黄博启发。 “还有？嗯……我戴着耳机来着。”吴小虎从裤兜里拽出耳机，又补充，“姿势要一样吗？我当时在躺着。” “给我。”白顾插上耳机，躺在休息室的小床上，二次对着手机打招呼，“喂喂，听到吗？” 另外两个人四只眼睛紧紧盯着白顾。 五秒，十秒，白顾把耳机摘了，耸耸肩：“什么都没听见。” “我试试。”黄博不信。 她也插着耳机，在小床上躺好：“你是小虎的手机吗？别怕呀，我不会伤害你，跟我聊聊天好吗？我这里有免费wifi噢！” 白顾笑着逗她：“这哄小孩子的语气，要不要发颗糖？” 黄博瞪他：“你……” 正在这时，“白大夫……”有人敲休息室的门，相熟的大妈过来拿药。白顾便起身离开：“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去吧去吧。”黄博挥挥手，转头跟吴小虎聊，“每次跟他在一块，他都不信这些，是不是挺没劲的？” 吴小虎看着白顾顺手带上休息室的门：“医生不都是不信邪么？” “谁告诉你的？医生里面不信邪的才是异类。”黄博长出了口气，惋惜，“还是没听到，真想聊聊啊。”说着，眼珠一转，变利诱为威胁，“既然不说话，留着也没用，拆了算了，我从小就喜欢拆东西，虽然经常拆完了拼不上，但这个爱好还是有所保留。小虎你别担心，这个型号的老手机也该换了，我给你一个新的——劳驾把门后头工具箱递给我，谢谢。” 她说这么一长串话，当然意有所指，果然就听耳机里突然响起：“先把这首歌关了，我头好疼。” 娇憨的女声传入耳膜，黄博蹭地跳起来，漂亮的大眼睛掩饰不住惊慌：“谁在说话？” “我叫娃娃。”耳机里面声音清晰。 吴小虎一看黄博变脸色，自己脸色也跟着变了：“我手机说话了？” 黄博猛点头，捧着手机如获至宝：“娃娃，娃娃，你好，我叫黄博，你是手机吗？还是器灵？还是鬼魂？能现形吗？有什么法力没有？能让我见识见识吗？……”一长串的问题。 “先关音乐，人家头都晕了啦！”娃娃叫。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黄博连忙退出播放器。 “呼——这下舒服多了。”娃娃的声音，听起来如释重负，这才有工夫和黄博说话，“你不是要聊天么，我感觉这不是聊天，是采访啊。” “呃……”黄博一时尴尬，好在娃娃没有让她尴尬下去，而是喜滋滋地问：“你采访我以后，我会成明星吗？” 这画风微妙的有哪里不对……黄博猛点头，忽然想起对方大概看不见她点头，连忙对着话筒表决心：“没问题，我会把你的故事拍照发微博发微信发空间，让大家都知道你！” “啊，谢谢。”娃娃有点羞涩，提醒，“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劲跟我说话，把我放在桌子上就好。” “哦哦。好。”…… 吴小虎目瞪口呆盯着眼前一人一机。 他可以肯定自己没幻听了，如果他还在幻觉中，一定是幻听加幻视，或者干脆一直没睡醒。 黄博和娃娃已经聊开了，黄博的样子完全没有被吓到，而是十分兴奋，他的手机娃娃同样兴致勃勃，在连接上wifi之后，聊的更是畅快。 女孩子们聊天从来天马行空，往往一分钟不到就开始歪楼，三分钟后话题就不知道跑到哪个方向去了，但无论怎么歪，彼此总能聊得上来，这是很多男生感到不解的地方。 目前吴小虎就处在这种不明觉厉的状态下，知道了娃娃是手机的器灵，原本也没有自己意识，通过有柴大师充电宝，才激发成型，同时开启语言功能。他笔记本电脑器灵的激活，系他用b给娃娃充电所致。 不仅如此，通过无线路由，和变压器电源，整间房子的器灵品质都得到提升，就是说，整间屋子里只要带电的东西，就都能说话！ 但是吴小虎感觉不对劲，因为他并没有听到别的用电器说话…… 足足过了五分钟，吴小虎才弱弱打断：“对不起……” “嗯？” “那个……昨天为什么你不说话呢？” “哼，还不是因为——”娃娃的声音戛然而止。 休息室的门开了，白顾拿着一沓单子走进来：“还没聊完？” “白顾——”黄博兴冲冲招手，“来嘛来嘛，这次可真的是灵异事件哦！小虎的手机会说话！来，娃娃，和白顾打招呼，他可是大帅哥呢！” “啊？”白顾看看黄博兴奋雀跃的脸，顺手抓起手机，“你好？” 一室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白顾：请叫我冷场帝 作者：没关系，有吴小虎在呢。 白顾：我什么时候能变回骨头架子？ 作者：你还没和你家那口子见面就问这么长远的问题尊的好咩？ 白顾：那我啥时候知道自己身世？ 作者：等幕后boss粗线以后吧。╮(╯▽╰)╭时哥，求赶紧出场！ 古时水：……啊？（反射弧长0 ☆、第十六章 陌生人 十秒钟后，手机放回桌上。白顾捏着下巴：“我是不是打断了你们的自娱自乐？黄大夫，该工作了。” “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聊得来的……”黄博嘀咕。 “幻听？”白顾微微皱眉。 “我们两个一起幻听吗？听到都一样的话？这不可能！”黄博抗议。不过她也很清楚工作和爱好孰轻孰重，马上起身往外走：“小虎别走，等下班大家一起吃个饭，门口的面馆，我请啊都不用跟我抢。” 小虎傻傻点头，美女请吃饭，别说对方请客，就是他掏钱也愿意啊，大不了跟白顾借点钱交房租。 白顾对此无可无不可，黄博没少拉着他做实验，比如半夜在十字路口烧纸，对着镜子削苹果皮不能断，牛眼泪柳树叶朱砂糯米黄裱符之类更是在某宝网购了不少，请笔仙不知道多少次，当然结果都很可悲，无一成功。 改变一个人很难，白顾也没想着拼命给黄博解释，谁还没点业余爱好呢？也就由着对方拉上他折腾，毕竟黄博也是个姑娘，他做不出来大半夜让一个姑娘自己去十字路口的事。 一下班，黄博收拾停当，钻进休息室招呼吴小虎：“走吧！”又问，“说话了没？说话了没？” “说了，一句话。” 黄博和娃娃聊得开心，吴小虎也就不那么怕了，他在休息室捧着手机，先把娃娃讨厌的歌放出来，然后召唤对方。 换回来一句“哎呀吓死人家啦！再也不跟你们说话啦！”随后手机寂静无声，连吴小虎单曲循环都不管了。 这一循环就是一个下午，娃娃硬是再也没有说一个字，吴小虎无计可施。 黄博想了想：“难道娃娃遇上敌人了？也不知道她害怕什么呀……” 白顾背个包在门口：“还在研究？” 黄博看看白顾，忽然一拍额头：“对，就是从你问好开始，没动静儿啦。” 白顾一脸无辜：“我？” “仔细想想，我圈子里朋友有不少试过灵验的事儿，一跟你在一块儿，就从来没发生过……啧啧，你的体质有问题。”黄博上下打量，“老实说，你给我的生辰八字到底准不准？不会是杜撰的吧？” “我杜撰那个干什么。走吗？”白顾说，“再晚了又要等位子。” “走走走，饭桌上审你。”黄博拍板决定。 白顾自己的八字平平，黄博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只好放弃。她顺便给吴小虎也看了看，无功无过，也就是个平常人，弄得兴致缺缺。 鉴于黄博和吴小虎口径一致，而白顾确实没有感受到手机的灵异之处，黄博没有办法进行说服，于是双方各退一步，在饭桌上，黄博和吴小虎摆弄手机，兼交流灵异情报，几乎一大半是黄博在说，吴小虎在听，而白顾除了吃东西以外，偶尔拆个台。 这顿饭总体来说，吃得还算愉快。只是黄博一直希望出现的手机娃娃，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边吃边聊，饭后各回各家，到公寓楼下，已经差不多九点。 “今天停电？小区没贴通知啊我记得。”吴小虎看着黑乎乎的一栋楼，感觉十分郁闷。 停电，相当于没空调，没空调，相当于蒸桑拿。 “这个时间也不够去续摊。”白顾看看表，问问保安什么时候来电是正经。 于是吴小虎自告奋勇去问保安：“大哥，劳驾了，知道什么时候来电么？”。 小保安注意力明显没有在他身上，仿佛盯着什么人，随口公式化地回答：“一小时前电路突发故障正在抢修，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那我们上去吧。电梯能用吗？”电梯走单独一个供电系统，轻易不会断电。 “不行。”保安继续公式化回答，“这回正好坏到一块儿了，劳驾您走楼梯，要不就再等会儿。”说完，继续盯着某处。 “我们住在九楼啊。”吴小虎皱着脸返回，“我还是在下面待会儿吧。” “嗯。”白顾回应。 他顺着小保安的目光看过去，远处，路灯下，有个背着土黄色登山包，穿着件正反面都是超人胸口s标识的t恤——标识还是夜光的，十分显眼——戴着大号摩托头盔的人，走走停停，有时候原地乱转，还不住看手机，好像在等人。 大夏天的，长袖长裤，头盔手套，这人看着确实可疑。 小区环境和配套设施还算不错，有小花园，有健身设施，也有长椅。现在时间也不是特别晚，来来往往还有遛弯儿的。吴小虎找地方坐下，没三分钟，就开始挠自己。 “被咬了？” “是啊，可恶的蚊子！”吴小虎努力挠胳膊，往蚊子包上涂口水，这是老一辈人的招，据说能够止痒，但大部分还是心理作用。 “还是走走吧。”白顾建议。他倒不是被咬的，是看着吴小虎手忙脚乱，有点于心不忍。顺便他的体质从来不招蚊子，这也是他招仇恨的地方。 “嗯，走走吧。我得离花丛远点儿。”吴小虎解释，“据说母蚊子咬人，公蚊子吃素，我怀疑花坛就是他们ooxx的地方。” “有可能。”既然是聊天，白顾也就跟着回应。 “而且还临水。”吴小虎指着人工砌成的水池，几天前下过雨，池底还有积水，“ooxx之后立刻马上完全就近生娃。” 白顾乐了，他这个室友胆子是不大，不过脑洞可不小。 吴小虎还在继续开脑洞：“黄姐说，万物都能修成精，蚊子也会成精吗？得道成仙，蚊子仙人，拿自己嘴巴当剑，御剑飞仙，吸人鲜血于千里之外……” 白顾乐：“这主意不错。” “呵呵……”吴小虎也乐。 两人在楼下溜达了半个多小时，抬头终于看到光明， 吴小虎迫不及待往电梯间走，结果一声惨叫：“还没修好！” “体育锻炼有益健康。”白顾回答，昨夜没睡好，他也有点累，不打算再逛下去，不如一鼓作气上楼回房睡觉。 “好吧……”吴小虎看着黑洞洞的楼梯间，有点忐忑，好在白顾在身边，有人在旁边壮胆，他也不那么害怕。 楼梯间只有“安全通道”绿莹莹的牌子亮着，吴小虎跟白顾一边聊天一边爬楼梯，没留神一头撞上从上面匆匆忙忙下来的人，对方手机啪地掉在地上，骨碌碌了好几阶。 “糟糕糟糕糟糕……”对方显然比他匆忙，嘴里小声念叨着，匆匆跑了两步，抓起地上手机，慌慌张张往楼下去。 “对不……”吴小虎的半截道歉还在嘴里，对方就没影了。 白顾微微眯眼，他认出对方那个大大的登山包，以及过于独特的超人s夜光标识了。听对方的声音，非常年轻。这人在小区转了这么久，背着大包走楼梯，是因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qaq攻受下一章见面！ 写着写着忽然好没动力肿么破qaq这个进度啥时候能搞定身世啊啊啊啊qaq ☆、第十七章 男儿当遇见 两个人呼哧带喘地爬上了九楼。白顾还好，平时作息都不错，身体有底子，吴小虎就悲催了，两条腿肌肉都在突突哆嗦，靠在墙上死活挪不了窝。 拿钥匙开锁的重任就落在白顾身上。 白顾把钥匙往锁孔一插，拧了拧，动作忽然停住。 他得有点不对劲——他们走之前锁了两道安全门，现在只有一道上着锁。 这绝对不可能是那个神出鬼没的室友干的，他们那位室友就算在屋里，也会把房门结结实实锁上。 难道是刚才夜光s标识的人？ 白顾看看吴小虎：“有人来过，可能是房东。” 吴小虎点头：“哦。” “也可能是陌生人。” 吴小虎呆呆的表情顿时生动了：“有贼？” “不知道。”白顾摇头，推开了防盗门。 客厅亮着灯，黑色工装背心，浅色迷彩陆战裤，一个扎着马尾的高大身影，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听见声音以后抬头往门口看看，挥挥手表示打招呼，匆匆讲了几句：“……嗯，行，我周一过去，就这样。”挂了电话，手机往口袋里一塞，缓缓走近，伸手，微笑：“晚上好两位，初次见面，我今天刚搬来。” “哦哦，你好你好。”吴小虎也走上两步，小心翼翼握手，“我是吴小虎，他是白顾……”他说到后来有点迟疑，因为看到了对方背心里露出来的狰狞长疤。 虽然长得挺帅，穿着挺酷，配合着马尾辫，还有强壮的体型，吴小虎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胆子一向比较小，对方给他的感觉挺厉害的，令他十分紧张。 “你好，我姓古，古时水。”古时水才不在乎吴小虎的想法，自我介绍完了，一看白顾，白顾脸上挂着微笑，眼睛微微眯起。 白顾对某件事产生怀疑，或者戒备的时候，常常这幅表情。 古时水一愣，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了。自己的衣服？自我介绍？第一印象？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出问题了？难道白顾还记得自己，怪自己这么突然出现？或者天生反应敏锐？ ——难道白顾不喜欢自己这身材？明明以前爱不释手的啊。既来之，则安之。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跟心上人近距离接触，古时水表面淡定实则内心开花地想，一定要和现在的白顾搞好关系。 至于他的小别墅，他的小公司，还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事儿，统统延后。晚上那通电话就是他在安排公司的事。 “怎么一头汗？”他问。 “别提了，这不电梯还没修好么。”吴小虎唉声叹气，“我们从一楼爬上来了。” “噢，真是辛苦。”古时水点点头，提议，“冰箱有西瓜，要不要吃点？还有冰啤酒。” 虽然是问话，他已经晃悠悠去厨房了，端了一盘子切成片儿的西瓜过来。 新室友还挺好相处的。吴小虎起初有点怕，不过很快就被对方的随和吸引了。 而白顾，看着古时水慢吞吞走路动作，眼睛又微微眯了眯。 这人，不简单。 不过他并不讨厌对方就是了。白顾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偶尔会冒出这种感觉，不过他的感觉一向靠谱，眼前这人的感觉不一般，这是为什么呢…… 他也吃了瓣西瓜，挺甜。 丝毫没有警惕心的吴小虎，已经在给古时水介绍室友们的详细情况了：“我就是普通业务员，白大夫可是高大上救死扶伤的人民医生，还有另外一个室友叫王神，不过他要么在外要么在房间，很少出来聊天，我们很少能遇见他，你遇见过没有？” “还没遇见过。”古时水接话。 白顾脑子里亮光一闪。 他把西瓜子吐掉，插嘴，却是提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那你遇见过楼下那个特别矮的小保安吗？” “没遇见啊。”古时水不明所以，“怎么了？” 白顾心里稍微有数，笑笑：“他经常引用一句很经典的话，‘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 “噢，你说这个啊，一场意外。”古时水指指自己脖子，“据说流氓都说自己是良民，所以我还是先不急着洗白比较好。” “哈哈，时哥你真逗。”吴小虎已然改口。 “我去洗漱了。”白顾目的达到，起身。 “我也……我可以等会儿，时哥你先去吧——呃，等我收拾一下。”吴小虎邀请到一半，立刻改了主意。 三室两厅的公寓，白顾住的主卧带独立卫生间，次卧不带，不过鉴于另一个室友神出鬼没，基本上吴小虎独占公共卫生间。现在多一个古时水，吴小虎想起自己得收拾收拾卫生间。 “我傍晚时冲过凉，现在不急，你们先。”古时水摆摆手，“去吧去吧。” 他又捏起一角西瓜。 白顾真的在洗漱。 不过一边洗漱，一边在考虑问题。 ——声音，古时水的声音。 听了二十五年的声音，突然真人出镜，有点措手不及。 为此他还特地诱导对方说了一遍“遇见”这个词，声音核实无误。 “御剑”和“遇见”音同字不同，但他敢肯定，梦里说的是前者，原因自己说不上来。绝对不可能是为了“遇见”某个人。 不过，联系到昨夜梦见的那柄蓝紫细剑，难道真有什么灵异事件发生？ 巧合吧。 在心理学上，有一种共时性理论，指一种“有意义的巧合”，比如梦境成真之类，用于解释因果律无法解释的现象。 所以，用科学解释，大概只是巧合而已。 正在漱口的白顾并不知道，今晚他就会领略到，什么叫做不科学。 古时水的单间里，东西少到简陋。 一桌一椅一床一床头柜，是房东给配备好的，剩下基本上都是房客根据自己爱好来配。 古时水就背着笔记本电脑，拎着个铁锤，夹着个蒲团进驻。第一天，他有把握室友们不会好奇参观这房间。 蒲团摆在床上，稍微靠墙。古时水盘膝坐了上去。 他和白顾只有一墙之隔，真好啊。 看看夜色已深，古时水松开了马尾，长发滑落。 眼中的景象顿时变得不一样。 一道道亮紫色电火花，游走在墙内，展现整个房间，乃至整栋楼的钢筋架构。 真是淘气。古时水揉揉太阳穴。任务主体逃逸时散发出的能量，不知道激活多少器物灵了，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寄居之处呢？ 忽然听到隔壁一声物体坠地的响动！ 还有叽叽喳喳闹腾声！ 古时水又开始揉太阳穴，他什么都好，就是听不了噪音，啧，烦。 “相公——” 混沌里一道亮光，蓝紫细剑飞舞，白顾欻拉睁眼，一室漆黑，面前空空如也。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见面了，见面就掉马xddd 西瓜君是重要道具喔~~~~~~~~~ ☆、第十八章 英雄救英雄 白顾闭眼，那细剑就在眼前微微颤动，有往他怀里扎的趋势。 要是别的投怀送抱也还算了，问题这是把剑，一把剑对着人，剑尖投怀送抱，这妥妥是杀人的节奏。 梦境升级了。白顾判断，不过他没心思跟一把剑做什么深入交流，挥手：“你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更不是你相公。” 这话他昨天也说过一遍，细剑无动于衷，高高兴兴地说：“没找错啊，我也不认识你，不过你很厉害，我决定你就是我相公了！我们可以从认识开始呀！主人给我起名字叫雪幻卿。雪呢，是白雪皑皑的雪，幻呢，是梦幻泡影的幻，卿呢，是卿卿我我的卿啦！我是雷属性的剑灵，很犀利的！你呢你呢？我猜，你是金属性的对不对？或者……土属性吗？我觉得土属性虽然单体攻击力差了点，但是群攻很厉害呀……” 换成黄博，必定会兴奋得大呼小叫，先问过对方来历，之后协助帮忙等等，可惜这柄剑遇上的是白顾，对于这种事情没有任何感觉的白顾。 而且是困得要死、昨夜没睡好、今夜似乎还睡不好、明天需要继续上班的白顾。 人在睡眠被打扰的时候，相当暴躁。 白顾爬起来，不顾耳边欢快叫着“相公相公”的声音，翻出一板安定，看看没有过期，直接吞了两片下去。对于不常吃安眠药的人来说，偶尔吃一次，足以保证他一觉到天亮。 “相公不理我，好无聊喔。”雪幻卿继续叽叽喳喳，“什么时候把本体展现出来啊相公，你一定身经百战了吧，我都闻得到你身上那种凶残的血腥味儿！不不不，真的不是怕，而是兴奋你知道吗？每一个剑灵在感觉到杀气的时候都有战意啊，当然啦有战意是一回事，求配偶是另一回事，不然两口子每天叮叮哐哐打架也不行对不对？啊哟你真的这么小瞧我么？是不是只看了我本体没看别的啊？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有点心急啊，这就给你看一下灵体！” 话音落下，细细的剑身开始朦胧发光。 白顾就见眼前发着光的剑，从中抽出丝丝缕缕紫色光线，将整柄剑裹在其中，像一枚茧子。 茧子不断伸长，变宽，片刻后便有人高，大茧外壳微颤，冰消雪融，露出一张婴儿肥的可爱面孔，细眉大眼，皓齿红唇，眉间一抹紫痕，头上一左一右两个小髽鬏，整个小萝莉一身紫色短打，看起来又俏皮，又精神。 “相公我可爱吧？”雪幻卿作势就往白顾怀里扑。 这时候安眠药的效力发出来了，白顾昏头昏脑，也不忘警惕，态度可就多了粗暴，一把按住对方的脑袋：“你一未成年，赶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不怪他有这样的说法，细剑化成的灵体，高度也只到他腰部，长得又嫩，怎么看都是一个小萝莉。 “不嘛，人家喜欢你嘛！相公，剑灵不是人，一做出来就成年啦，相貌只是表象而已，等我再修炼一阵，还能改变外貌啊，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我就变成什么样儿的！” 严格说来，一开始它溜出来，遇到的只是吴小虎而已，但吴小虎太弱了，听见手机说话就吓得魂飞魄散，这种懦弱的人，怎么配得上它？还好就在附近有着强大的气息，它昨夜终于确定了对方，急不可耐一头扎了进来。 它那么漂亮，那么强大，还是稀有的雷属性，对方不可能不喜欢它！ 正在努力推销自己的雪幻卿，还要继续说下去，被白顾使了一招缓兵之计：“别的不说，现在我要去睡觉。如果你希望我喜欢你，就安静的先睡觉。” “和相公一起睡觉？好呀好呀，我要抱着你睡，增加亲密度！”雪幻卿自动将“睡觉”理解为“一起睡觉”，高高兴兴又扑了上来。 “够了，别闹！”安眠药效力完全发作，白顾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消除自己的面前这种幻觉，强制将其当作不存在，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不要嘛，相公不要嘛，不一起睡觉就不要睡嘛，剑灵是不需要真正睡觉的哦，也不会生病，我们和人类本来就不一样嘛，你一定不是真正睡觉了对不对？睡觉是修炼的意思吗？我陪你吧，昨天就没有看见你在修炼，为什么非要睡觉呢？真正的修炼是要在实战中体悟的呀，我们来修炼吧。”雪幻卿的想法天马行空，立刻关注点就又歪了，“相公变回本体吧，我们来战一场！不过说好，我们不要天天打架啊，相公快点变啊！” 不等白顾回答，她身上泛起蓝光，眨眼就又是一把剑的模样，欢快叫道：“相公我来啦——” 一剑，穿心。 强烈的痛楚突破了安眠药的控制范畴，白顾精神一凛。低头看向自己胸口，凉飕飕的，一个拳头大的洞，边缘泛着蓝紫色电光，里面一片混沌，和眼前的混沌没什么不同。 他手指往洞里试探着按下去，按不到底。也不知道一柄不足二指宽的细剑，怎么弄出这么大个洞。 这个梦真邪，魇住了。 白顾想着，打算睁眼。 上下眼皮仿佛紧紧粘在一起，铁打不动。 雪幻卿还在欢乐蹦跶：“咦，相公你都不还手的吗？不会吧，真的不用客气啊，来来来我们继续切磋！” 作为一名医生，白顾非常清楚，梦魇所谓动弹不得，只是大脑局部清醒而还没有来得及给肢体传达信号的状态，一点也不可怕，只要保持心态平稳就能渐渐缓过来。他想的比较多的是另外一点，自己这种伤势，搁在现实，几乎是致命的。而梦境和现实的影响是相互的，有的器官病变会以某种形式在梦里投射出来，他要做的就是迅速醒来，自查身体有没有潜在疾病。 他努力着，终于撑开了眼皮，一只手不由摸上自己胸口。 洞虽然没有，痛楚竟然还在，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顾就在下一刻，变了脸色。 他感觉自己呼吸困难！ 这不是小事，白顾用力按压胸口，张大嘴努力争取空气。 然而……手下触感不对。 天热，他空调设的睡眠模式，现在仍然运转。而身上的空调被也盖得很好。 白顾一把掀开空调被，另一手就去开床头灯，这一伸胳膊，牵动肌肉，剧痛，从肉到骨，仿佛心脏和肺叶被狠狠□□成团，一把拽出。 白顾不由疼得呻|吟出声，勉强开了灯。 灯下，胸前一片黑紫色微微凸起，足足拳头那么大。摸摸后背，他毫不怀疑也同样。 作者有话要说：　　精神受伤会反馈到肉体。为雪幻卿点蜡。时哥心眼不那么大…… 继续日更中，酷爱来表扬我xddd ☆、第十九章 强吻？和吻？ “相公相公，怎么不和我玩了？”声音清清楚楚响起，“你的能量好足，我好舒服呀，可以出来了呢！我们继续吧！” 细剑悬浮半空，就在眼前，这是真实的世界。 白顾肯定自己此时是醒着的。 他也相信自己脸色必定难看到一定程度了。 但是他不敢再动，动一下胸口就疼得要命。 “你是什么。”艰难开口，正视这个问题。 “我是雪幻卿啊相公。” “剑灵，雷属性……你想……干什么？”面对非人的品种，白顾感觉不妙。 “是呀，相公，我刚刚说过呀。我们属性相克了吗？相公你为什么不变回本体呢？”脑海中的雪幻卿还在碎碎念。 白顾感觉自己呼吸越发困难了：“叫……救护车……” “叫救护车是什么意思？相公的名字叫‘救护车’是吗？听起来怪怪的。相公愿意和我交换名字，是承认我了吗？太好了，我目前还不能现形，我们回识海继续吗？”雪幻卿继续碎碎念。 白顾想打电话求助，然而他唯一做到的事，就是挥动手臂将桌上台灯手机闹钟一并扫到地下，发出咕咚声响，而他再也没时间没体力去拣手机了。 不是每个医生都能尝试濒死体验。如果他能挺过去…… 眼前光怪陆离。雪幻卿叽叽喳喳，听起来忽远忽近捉摸不定。 然后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吵，闭嘴。”一只微凉的手指落在他两眉之间。 紧接着，两片柔软的唇覆上了他的嘴巴，温热舌尖富有技巧地撬开他的防护，一阵清凉缓缓滑入喉间，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吻。 白顾在理智上提醒自己，这是一次人工呼吸。 然而在情感上，他却没有感到半分厌恶，仿佛理应如此，理当如此，理所应当，理所当然……甚至还想要更多…… 新来的室友出现，自己大概得救了……吧？ 意识坠入混沌，这次，周围一片寂静。 混沌渐渐散开，漆黑天幕布满了来回乱窜的蓝紫色闪电。脚下大地黑白交错，黑的是底色，白的道路纵横，一片荒芜。 “好好休息。” 白顾一怔，身后忽然多出个人。同时那人的手盖在自己胸前，就是将自己搂在怀里的姿势。 “你——”白顾挣扎着扭头，颈子垂落几缕黑发，露出新舍友严肃认真的脸。 “集中精神，感受这里。”声线压低了，听起来十分磁性。 然而白顾的注意力全在对方另一只向外伸展的手上。 自拍架，手机，闪光灯一亮，快门喀嚓。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第5节 “你在这时候……还自拍？” “放心。”古时水收回自拍杆，声音坚定，“你不会有事，我保证——来，集中注意力。” 胸口源源不断传来暖意，痛楚渐消。 感觉力气和精神都回来了，白顾没有赖在别人怀里的习惯，连忙挣动两下，对方也没硬箍着，松开了手，上前一步，和他并肩而立，位置微微靠前。 白顾一低头，惊讶发现自己前胸恢复了一片光滑。 不知从何而来的感觉，白顾只觉古时水虽然就是之前那一身简单装束，然而此刻黑发披肩的高大身影，有种莫名的沉稳可靠。 他再往前看，便是满脸眼泪的小萝莉。雪幻卿袖子一抹脸，嘴巴一张一合，明显在说些什么，只是他一点也听不见。 古时水对着漫天闪电，对着小萝莉，依然一派镇定，张嘴说着什么，他同样听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白顾问。 “这里有我在，你好生歇着。”古时水微微扭头跟他说话。 奇怪的是，除了古时水的声音，白顾听不见一丝一毫杂音，就连小萝莉嘴唇一动一动，小脸全是泪水，他也听不见分毫哭声。 不知道为什么，白顾就是觉得很安心，顺口问：“我们在哪里？” “你的识海。你昏过去了。身体没事。”古时水一次性把他想听到的答案都说了出来。 “似乎我想歇着也没有地方。”白顾回答。 “有的，交给我，马上就好。” 古时水说完，转向雪幻卿，张嘴说了几个字，白顾依然听不见是什么。 看着这静音模式一样的场面，白顾忍不住问：“你们在说什么？” 古时水转向他，声音又回来了，虽然淡定，白顾听出了一股关心味儿：“你想听？不去休息？不怕吵？” “都这样了，我想我大概睡不好。”白顾一摊手。 “明白。”古时水点头。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忽然雷声大作，震耳欲聋，白顾忍不住抬手——一双手已经先他一步，很迅速把他耳朵捂上。 夹杂着雷声，是小萝莉不服气的挑战：“来战啊！相公是我的！” 眨眼间，她又变成一柄剑，剑尖正对古时水。 白顾身体不由一僵，呼吸也停了一瞬，刚才一剑穿胸的痛还没完全消去，他从没想到，在自己有生之年，会摊上这么一件事。 “稍等。”古时水继续一脉镇定，掌心揉着白顾的耳朵，好像音量调试一样，外界动静渐渐小下去。 就在白顾开口表示自己没问题的前一秒，古时水放开他：“可以了。” “谢谢。”白顾自然而然道谢，感觉自己已经对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都能接受了，如果今夜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中梦，那么就顺其自然好了。 他浑然不觉，自己的心情已经从入睡前的“暴躁”，变为现在的“看热闹”。 而这一改变，无疑是从新舍友出现开始的。 古时水点头微笑：“不客气。”随后，转向剑形态的雪幻卿。 ——赤手空拳。 “我退后，你小心。”白顾不由叮嘱。这两句话说的同样自然而然，说出来之后连他自己都一愣。 不是觉得表达关心有什么问题，问题在于，他竟然觉得古时水能应付，而且理所应当该去应付。 明明只是相处不到一个小时的舍友而已，为什么他觉得这是理所应当？且不说作为医生的职业道德，一个有担当的爷们儿，此刻至少也要向雪幻卿表态“这是我的事，别牵扯别人”吧？ 如果再聪明一点儿，大概会拉着古时水跑掉吧？ 为什么自己就觉得对方完全有能力应付呢？ 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起这些呢……明明这么危险，起码要注意力要放在对方身上吧！ 白顾一个激灵回了神，看向前方。就在他思考的短短十几秒，已经找不到雪幻卿的痕迹，一片蓝紫交织，亮晃晃地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就在前方不到三米的地方，电闪雷鸣，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被闪电击中，令人心惊胆战。 而古时水依然赤手空拳，一只手拦在他面前呈保护状，另一只手则……插着裤袋？ “别耍帅。” 三个字又自然而然从嘴里溜出来，白顾自己目瞪口呆。 得到对方同样自然的回应：“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大夫身体本能在发挥作用xddd 自拍是有用哒！ ☆、第二十章 验伤？咸猪手？ 古时水说着“不会”的同时，目光梭巡，从正面看有点吓人——他眼珠飞速而无规律地转动着，面对劈面而来的雷电，突然窥准时机，裤袋里的手一扬，丢出一物！ 那物体通体白色，半个巴掌大小，也有如掌缘般薄厚，方方正正，像个盒子。 盒子划过抛物线落地，蓝紫电光仿佛失了动力般，滋滋作响着，缓缓减弱了威力，转眼间只余零星丝缕，渐渐消失殆尽。 古时水走过去，弯腰捡起盒子，再走回来。 白顾凑上去，先打量人没事，随后才开口问：“这就解决了？” “是的。” “那把剑呢？” “在这里。”古时水把盒子递给他。 “……充电宝里？” “看这儿。”古时水按了一处开关，液晶屏上显示的不是电量，而是一个……表示哭泣的颜文字。 “这是贮灵器，用于储存剑灵的设备。这个颜文字是剑灵心情的具象化。当剑灵脱离剑体之后，威力会随着与本体的距离增加而减弱。用这个设备储存剑灵，能保证无论多远，力量都不变。”古时水耐心解释，“它还能够选择载入剑灵力量的强弱，就是完全体和不完全体的区别。” “真先进。”白顾啧啧称奇。 “而且它有一个非常显著的好处。” “好处？” “可以给各种手机平板充电，能量不会枯竭。”古时水说，“剑灵的能量异常强大，因此即使剑灵离开，它也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当作特别好用的充电宝。” “……” 白顾看着这么强大的充电宝，液晶屏上的颜文字已经从“抽泣”变成“哇哇大哭”。 当初吴小虎就是找人借充电宝给手机充电，才出现了这么多事。 古时水仿佛读出了他的想法，解释：“这就是从你室友手机里带来的剑灵，来源应该是别的充电宝。剑灵在充电宝里很无聊，会偷偷溜出来。” 要把一只溜出来的剑灵带回去，并不是件容易事，剑灵的逻辑和大部分人类不太一样，动起手来不知轻重，又没有痛觉，十分难缠。这就是古时水接任务，对方强调金丹期慎接的原因。 ——元婴老祖才能御剑，出手收服剑灵万无一失。金丹及以下，惹急了剑灵，恐有死伤。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接受高价报酬当然要有超越生死的觉悟。不过，任务的发起者，张咸道长和无毛和尚均慈悲为怀，加了提示。换成别个，大概急着找剑灵，不会在意接任务的是什么人，修为深浅。 离开剑体，或者离开主人的剑灵无法被远程控制？白顾不清楚。 自己的识海为什么会出现剑灵，之后古时水也能进入？白顾也不清楚。 剑灵为什么会被自己吸引？会觉得自己强大？古时水为什么给自己安心可靠的感觉……这些，白顾统统不清楚。 难得的，一向没什么好奇心的他，更感兴趣的是与职业领域相关的事——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相通的原理是什么？古时水怎么把自拍架手机和充电宝带进识海？ “因为你特殊。”古时水说，“你想避免类似情况发生，要练习识海的关闭。” “还会有剑灵？或者类似？”白顾不由摸上自己胸口。 “这是意外。”古时水把充电宝往口袋里一塞，“你有能力，只是能力没有被激发。”他犹豫了一下，“根据保密协议，很多事现在不能解释。” 当时白顾和他约法n章，其中包括古时水不去恢复白顾的记忆。 “你们内部行规吗？那我就不问了。”白顾误会了《保密协议》的意思，他工作时签过这个协议，自然往那方面想。 “你休息吧。”古时水不置可否，“今日你的精神受创，要休养。”常人的识海哪有那么好闯，要不是两个人之间早有牵绊与融合，古时水又艺高人胆大，这才确保无事。雪幻卿的侵入，对白顾的刺激才是最严重的。也幸亏白顾本身识海足够强大，即使记忆封存，还有本能，不然等古时水赶到时，只能看见一个精神错乱的白顾了。 “我能醒过来看看自己身体吗？” “可以，不急。”古时水点头，“我先看看你的伤有没有问题。”他很自然地伸手，轻轻触及白顾前胸：“疼吗？” 白顾摇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上身一片光裸，古时水的手指微热，在平平如也的胸口滑动。 作为医生，学医的时候在自己和别人身上摸来摸去无数遍，工作的时候摸病人无数遍，白顾对于肢体接触完全没有抵制心理，对于同龄人在自己胸口摸来摸去，也没有异样想法。尤其在知道对方给自己做检查的时候，更是配合着挺了挺胸，随便摸。 同时盯着这只手，思考——没想到新舍友看起来人高马大肌肉强健的，这双手生得可真好看。厚薄适中，肌理匀称，手指修长，指甲整齐，甲片粉白健康，是只可以做素描范本的手。 他走着神，全然没发现对方这只手离开了胸口，忽然变掌为指对着他印堂一拂……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古时水从白顾的识海里退出来，把人姿势摆好，亲了口，又偷拍了一张睡颜照，这才离开房间。 还是没有采用投机取巧的方式，引诱对方及早褪下肉身。 尽管他很想白顾早点回归。 白顾的精神受创，在身体同样部位也会造成创伤，只要不出手相救，他的阿白就回归了。 可是白顾还没有达成愿望。 作为一名十分尊重对象意见的优秀伴侣，古时水也只好稍微忍耐……毕竟白顾不傻，明白他的打算后，虽不会对他大喊大叫，赌个气什么也自然不过，万一再去做一回人，他又要多等上几十年，不如这一次圆了白顾的念想 至于亲吻和咸猪手么……他绝对没有趁机揩油的意思，而是光明正大的揩。 令人惊讶的是，白顾竟然没有特别反抗。一方面大约是没力气，另一方面，身体还记得自己？ 剑灵的主体是抓住了，并不意味着任务完成，还有后续——那些散逸的能量。 古时水掏出充电宝贮灵器，接在自己的电脑上。 屏幕立刻亮起，一柄蓝紫色细剑横冲直撞，把桌面快捷方式的图标斩个粉碎。 古时水套上耳机，点着音量键试音：“喂喂，听到没？” 雪幻卿的动作停了下来：“坏蛋！大坏蛋大坏蛋！破坏我和我相公的感情，我不会放过你，只要等我出去，一定好好跟你斗一场！” “你打不过我。” “我相公一定能打赢你！虽然他现在看着很弱，但体内杀气和金气都很强！一定会打赢你！”雪幻卿不服输。 “他是我爱人。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古时水声明立场，“当然，我允许你赞扬他。不过你竟然没有感觉到，他的锐气从哪里来？” “我——”雪幻卿忽然发现一股慑人气势锁定了自己，上下前后左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这股气息之磅礴，之凶残，之锐利，顿时雪幻卿就给跪了：“原来你才是我相公！对不起啦相公，人家偶尔会认错啦，原谅人家好不好！” 古时水秒答：“不好。” “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无知不是脱罪的理由，雪?熊孩子?幻卿一路走好！ ☆、第二十一章 慈了个悲的 雪幻卿变成小萝莉，大眼睛眼泪汪汪：“难道我不够强吗？我可是张咸道长亲自打造的雷属性剑灵，虽然离开剑身威力减轻，但依然是很厉害的剑灵啦！张咸道长花了五十年打造我，通体雷光石的精华，山中阳泉水淬炼，灭绝星沙打磨……” “闭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噪音的古时水额角微微跳动，“你想让我抹杀你？” “你要抹杀我？天哪好残忍，我才刚刚有意识的好吗？还没有大展雄风大杀四方，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伴侣，人家剑生刚刚开始，你就要把这样初生可爱的我抹杀，是多么样的残忍无情！” “我都说过了，他是我爱人。”古时水点开了一款叫做《雷电》的经典射击游戏，“虽然我很欣赏你看人的眼光，但并不代表我会容忍你差点杀了他。” 于是雪幻卿不得不在屏幕上，四处躲避来自电脑和古时水的双重火力。她起初还在反抗，但架不住古时水操作迅疾，被重重炮火围攻，想回贮灵器充电宝暂避锋芒，可惜又被古时水先一步拔掉了数据线，想沿着电源溜走，发现能够从外界收集能量，雪幻卿想了一下，顿时就不走了。 散佚到整栋楼的游离能量，被她努力吸取过来，再战。 一战战了三个小时，古时水眯着眼睛，看看楼层内再没有电火花闪现，果断拔下电源插头，插上充电宝。 让剑灵自觉吸收能量，比他自己拿手指捅插座来的方便快捷得多。 雪幻卿知道贮灵器的安全系数比电脑高，吱溜一下子钻了进去，颜文字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古时水不知切换了哪个按钮，液晶屏一变，终于变成电量显示，百分之五十。 他拿着充电宝，走到厨房，打开微波炉，把充电宝放进去，调节时间：三分钟。按下启动键。 ——没动静。 古时水检查插头，检查电源，检查设定，一切正常。 那只有一种可能——他盯着微波炉看，手里又多了那把神出鬼没的铁锤：“现在你转，我不动你，你不转……试试？” “大大大人！”微波炉结结巴巴开口了，是个浑厚的男声，“大人饶命啊！” “嗯？” 微波炉磕磕巴巴地说：“大人，充电宝加热，会会会爆炸。” 如此高能量的充电宝，必定会造成爆炸，重点是爆炸在它的肚子里，它被卖废品还算死有全尸，很有可能连铁片都剩不下。 他不敢跟白顾搭讪，白顾身上不仅有杀气，还有死气，而古时水身上杀气死气全无，他还敢说两句。尤其攸关性命的事儿，再不开口，也就没机会说了。 但能捕捉剑灵，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微波炉说话也是战兢兢。 “它差点杀了我的人。”古时水一向小心眼且记仇。原本看在剑灵孕育不易，同类的面子上直接捕捉以后交任务就行，结果雪幻卿好死不死给白顾的精神体来了这么一下，古时水心疼死，下手还能轻？ 刚才仅仅捕获而不是消灭，不过因为他不敢在白顾识海里闹腾，虽然有给白顾治疗，但白顾现在是凡人之躯，脆弱得很。 向雪幻卿宣誓自己对白顾的所有权后，古时水找了个稳妥的方式解决剑灵。 他信奉斩草要除根，毁尸必灭迹。 途中杀出一个微波炉，却始料未及。 “……拜拜拜她能量所赐，我们这些卑微小器灵，得以开口说话，虽属无心插柳，我我我们也感恩戴德。”微波炉解释，随后就见古时水扬起了锤子，连忙叫道，“大大大人且慢，等等等我说完。” 古时水随意晃锤子，等他说。 “小小小的只有一点卑微建议，她得罪了两位大人，但剑灵无心，大大大人可否收服她，将将将功折罪？” 古时水继续晃锤子：“说完了？” “是是是的。” 古时水关上了微波炉门：“你解冻，不会坏。” “解解解冻？” 古时水命令：“听我的。” “是是是……我我我可以留遗言么大人？” “你没事。” 微波炉几乎含着热泪，背诵着风萧萧易水寒，转完了可能是生命尽头的最后三分钟，还主动弹开了门。 古时水拿过微热的充电宝，晃了晃，慢悠悠翻个面，又放了回去。 “大人……” “再来两分钟。”加热食物要翻面，加热充电宝同样不例外。 “会爆炸……” “不会。” 微波炉心如死灰地旋转起来，叮的一声好像之音。 “我还活着……多多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微波炉炉壁蒸汽袅袅，是泪还是汗不得而知。 “嗯。”古时水顺口答应，拿过充电宝，扬起锤子，对着微波炉开关就是一锤。 “大大大……”微波炉话说不利落，战兢兢敲起鼓点，随后惊喜万分，“多谢大人！” 古时水不管一脸劫后余生的微波炉，慢腾腾走回房间，接上电脑。 蓝紫色的剑，平躺在屏幕正中，颜色黯淡，任凭古时水拿鼠标戳它，一动不动。 古时水孜孜不倦戳了好几下，终于，剑身微颤着立起来，发出轻柔的疑问：“这是哪里？我是谁？” 古时水把一个刚刚编辑好的txt文档拽到它身上，文档名为《剑灵的履历》。 半分钟后，细剑发出了柔和的紫色光芒，光芒消失，出现一名胖墩墩的小正太，一身淡紫色长衫硬生生被穿成紧身衣的效果。 小正太躬身施礼：“抱歉，给前辈添麻烦了。”态度十分恭敬。 “无妨。”古时水回答，“回去休息吧。” “遵命。”小正太规规矩矩行礼，一闪便不见。 古时水打开手机里“中科七app”，反映任务情况：“任务完成，因目标造成无辜人员严重伤害，进行紧急处置。”顺便提交了白顾的验伤报告，申请赔付。在识海拍的那张照，是有力证据。 他一向先礼后兵。 正如每次出手前，都会给对方选择的空间——当然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就是了。 任务在身，没法消灭雪幻卿，但是改变一些东西，并不难，而且，为白顾争取更大利益才是正理。 任务发布者张咸道长看到验伤报告，不由郑重其事起来，不过，严格说来，捕捉一只剑灵的过程中，只有一名路人受伤，还在可处理范围内，剑灵出了点小意外，只要完整无缺，也在可接受范围内。 无毛和尚私聊张咸道长：“叫你搞意外惊喜，现在没有喜只剩惊，很得意？” “意外，意外，慈了个悲的。”始作俑者张咸道长也稍微郁闷。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只微波炉和吴小虎有一场对手戏，码的我很happy！ 熊孩子分分钟消失鸟xddd ☆、第二十二章 讨价还价 这原本只是两个元婴期高手之间的一点小玩笑。 有柴的师父无毛和尚，和张咸道长相交多年，算是一对老友。有柴大师因事到张咸道长的城市，自然要顺路拜望，送一点特产。张咸道长闭了个二十年的迷你关，刚刚出关，他人好研究也好诙谐，将一只雷属性的小剑灵封在充电宝里，交给有柴转交无毛，算作回礼。 剑灵诞生时有两种状态，一种是已认主的，相当于已绑定装备，一种是无主的，相当于普通装备，可以绑定或解绑。前者在铸剑及剑成时要用一定材料进行祭炼，后者则没有那一过程，方便认主——铸剑师的剑，如果愿意，可以出售，买家再做绑定。 因为要跟无毛和尚开玩笑，充电宝里的雪幻卿属于后者，这也是为什么张咸道长要出高价及时将之捕获的原因，无主剑灵不好控制行踪，脑子又不灵光，惹出事来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避免对方看见宝剑有所准备，张咸道长才将剑灵关进了充电宝，并且在充电宝里，下了个禁制，打算到时候放出剑灵，逗弄逗弄老友。结果充电宝途中被吴小虎借走，吴小虎手机十分古老，机型偏偏和无毛和尚一致，禁制因此打开，剑灵就被放了出来。 无毛和尚用古董山寨机，内里可以改良，吴小虎的古董山寨机，就是纯粹的古董。 ——论及时将手机更新换代的重要性。 原本张咸道长打算亲身上阵收剑灵，无毛和尚向他推荐“中科七”app，老道长研究一下，觉得要适应新鲜事物与时俱进，于是设定了任务。 一名路人，赔付的标准当然不太高，张咸道长思考一番，提议一枚下品灵石补偿。 “中品。”古时水立刻将价码提高。 “慈悲慈悲，凡人之躯，一枚下品灵石足以令其痊愈。”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张咸道长同样深谙此道。 古时水直接说：“剑灵归我了。” “等、等等！”刚开始讨价还价，谈判就宣告破裂，这还怎么谈？ 于是古时水慢悠悠开始扯皮：“一枚下品灵石足以令凡人之躯痊愈是吧？凡人不知灵石妙处，要如何修炼才能达到吸收灵石的地步？其中的修炼素材和书籍，价值几何？如通过外力进行治疗，则聘请何人过来？费用几何？道长不如爽快些，一枚中品灵石，我全包，绝无后患。” “发布救治任务也花不了这许多……” “人命关天，要不要等死后去城隍庙前对质？那便不是一枚灵石能解决的事了……” 灵石一向属于硬通货，本着能省则省的观点，张咸道长打商量：“慈悲慈悲，要不，我额外赠送一口开光宝剑？虽然没有剑灵，等闲邪祟也不敢侵。” 古时水盯着手机，在自己面前提宝剑？是怕断得不够快么？ 况且，就白顾那一身死气，就是不用宝剑，等闲邪祟也不敢惹。 考虑到白顾对怪力乱神的不相信，直接送一柄剑会被以为是迷信，还是不送的好。 古时水采用了另一种拒绝的方式：“仅仅捕捉一只剑灵就价值中品灵石，你将这样的宝剑送我，这么算来你还是亏了。不过，你要是直接将这剑灵送我，我勉为其难笑纳也无不可。” 没见过这么狮子大开口的，张咸道长胡子差点飞起：“你这敲竹杠呢吧？” “没，咱不是讨价还价么。” “说的是补偿伤者，跟阁下关系不大？”张咸道长还算把话题绕回来。 “伤者是我的爱人，太阴星君月老祠内有凭记，三界官方认证。”古时水很淡定。 “五枚下品灵石，一柄开光宝剑，没有剑灵。”张咸道长果断改口，无辜路人和能力者的配偶，必须区别对待。 “才五枚？还只是开光宝剑？你开着宝剑厂，量产的那些，完全顺水人情，不值什么。”古时水明确指出，“除非你亲自铸，没剑灵也无所谓，剑体至少有三成玄金或者秘银就行。” “你割我肉啊？慈了个悲的，一两玄金就值一枚中品灵石了！”张咸道长吃了一惊，对方对自己的情况这么清楚，是谁？ 古时水还在发材料名：“我不挑，龙筋凤髓，麒麟骨罗刹头，不周玄铁，映日扶桑，九天星沙，东海石火，哪一样材料铸剑都成啊。” 张咸道长眼珠子都快脱窗了，这一串材料哪个不是捧着灵石都买不到，可遇不可求？ “没有那样的剑？还是灵石吧。我也是搞材料的，以后有材料先通知你好了。” 搞材料的？张咸道长一听这不错：“阁下是？” “古白废旧物品回收公司。” 张咸道长倒吸一口凉气，不是震惊于这个名字如雷贯耳，而是他刚出关，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机关，想起老友无毛和尚的教导，于是赶紧上电脑搜索了一下——电脑也是新鲜东西，他出关后全仗着老友给普及知识，最先学会的就是某度的搜索功能。 随后他差点被气乐了，还以为是什么培养材料或搜集材料的宗门，结果是收废品的。 古时水还在问：“怎么样，合作起来你不吃亏。” 本着沙里淘金的可能性虽小也不是没有，张咸道长说着客气话：“合作是没问题，咱们还是先说回这个任务吧，那些高档宝剑，莫说上品灵石来换，便是有人真想捧着灵石过来买，老道也不一定卖。” “宝剑要不要无所谓，还是灵石更实惠些。大家都有诚意，不如折中一下？八十枚下品灵石，加上你的一把剑。”古时水说。 “这叫折中么？这是敲竹杠好么？慈了个悲的，二十枚下品灵石，这是一个很有诚意的价格了。” “虽然不归还剑灵会导致任务失败，但我把剑灵搞一搞，做个手脚……你懂，大家都不想的。” 两个人就像在菜市场里，一分一毫斤斤计较，最后扯皮的结果，是五十枚下品灵石。张咸道长被说的快要吐血，总算搞定，双方互相留了收货地址——古时水干脆就填的这个公寓。 作者有话要说：　　慈了个悲的~~~ ☆、第二十三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看看天都亮了，古时水打电话通知快递上门取件，准备将充电宝寄去。 之后慢悠悠晃进白顾的房间。 屋子里有点闷热。 古时水抬头看看因设定时间到，停止运行的空调，挑眉：“室温？” 空调机刷地开始运行。外壳上渗出细细水珠，也不知道是冷凝管的问题，还是冒冷汗的问题。 古时水感觉了一下风速和风向，点点头表示满意，见白顾还在睡，气息均匀，便用一根手指轻轻搭在白顾两眉之间，停了一阵，松口气。 精神受创，会反映到身体上，精神只要补充能量即可，身体则需要好好养。 他交任务，张咸道长也没闲着，对铸剑这么门儿清的人究竟是哪一位……他盯着对方简单的用户名，思考。 ——中科七的任务可以匿名发布或接收，要求更高的能力和权限。张咸道长新近加入的，没法隐去昵称，用的是：一个老道士。 古时水则始终没有没有遮掩，就是简简单单的“古时水”三个字。 点进古时水的个人页面，任务不算多，也不常接，然而任务完成度令人咋舌，均高达百分之百，再看内容，九成以上是斩杀类。 既然有不少斩杀对象，那么对兵器有所了解，相当正常。可是，能知道自己开了宝剑厂……会是谁呢？ 刚接触“中科七”没多久的张咸道长疑惑了，给无毛和尚发信，把两个人对话截图发过去，询问老友知不知道这人来历。 无毛和尚手机型号虽然古董，却是“中科七”的老用户，一见古时水三个字，忍不住把两个人对话从头看了一遍：“老伙计啊。” “嗯？” “这个人，很厉害。” “这个我知道。”看着一串完成度百分之百的任务，张咸道长深有体会。 “也有点小心眼，霸道。” “……啊？” “他有个死穴，是他爱人，只要不去招惹，基本没事。如果招惹，好好讲理，给了赔偿，也没事。死鸭子嘴硬，就死得快。”无毛大师看看两个人讨价还价的结果，“五十枚下品灵石，你捡便宜了。” “这叫捡便宜？” “你检查一下你的剑灵。”无毛和尚提醒，“能用灵石搞定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你的剑灵欺负了人家，我估计八成救不回来。” 不得不说无毛和尚猜测十分正确，雪幻卿原先的意识确实烟消云散，古时水重新架构了一个进去。 “啊？”张咸道长心疼了，同时也不敢置信，“剑灵能随便消灭的么？” “这个么，其实你也不用太着急。”无毛和尚解释，“他也讲情义，守信用，说交还剑灵，至少你能得到一个差不多的。” “好吧，慈了个悲的……” 白顾是被渴醒的，眼皮沉重，脑袋像针扎一样疼，胸背都像是被碾过。 空调依然运行中，室内温度适宜，空调被好好地盖在身上。 房间挂着厚重窗帘，室内昏暗，一时间辨不清昼夜晨昏，白顾抬手去开灯，按下开关发觉没动静，可能又突发断电了。他眯起眼睛抓过床头闹钟，一看时间：六点半。 这么早？ 可以再躺会儿。他想着，拿过手机准备开机……屏幕一角裂成蛛纹。 白顾动作一僵，昨天自己挣扎中，把手机台灯什么的都摔地上了，不是做梦？ 亮起的屏幕显示时间：18:30。 晚上六点半？自己这是睡了一天？白顾揉揉两个太阳穴，慢腾腾下床，给自己接了一大杯水，站在饮水机前面咕咚咕咚喝看一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顺手拿起遥控器，将空调关上，开窗通风——且慢，空调还在运行，就是说，台灯不亮，并不是停电。 白顾后知后觉，揉着胸口在屋里踱步。 夏天的晚上六点半，太阳还没有落山，屋里光线充足，他一低头，看到了门后的垃圾篓，灯泡的尸体静静躺在里面。他坐回床上，把台灯反过来一看，果然灯泡没了。 自己这是醒着呢吧？ 他低头摸摸毫无异常的胸口，经过下床这么一活动，痛楚减轻了好多，但还是疼。 所以说，昨天的事情，真实发生了？ 不仅真实发生了，人家离开的时候，还顺便给他整理过房间。 白顾又躺了回去，这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冲击他的世界观。 熟悉的声音，古时水的出现，那个吻，把自己挡在身后，保密协议，白顾轻轻翘了翘嘴角，给出四个字：静观其变。 他调整一下自己状态，这才给院长打电话，解释旷工原因。 “哟，白大夫呀，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电话一接通，传出院长关心的问候。 白顾一愣，这口气……他停了一下才说：“院长，抱歉，我会和同事倒班。” “没事没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年青人，有上进心是好事，别累坏自己。”院长鼓励了几句。 挂上电话，白顾想了想，能给自己请假的，除了吴小虎，也只有新舍友古时水了。 看现场这情况，他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出乎意料，对方不仅细心，还是个很负责的人。 正想到这里，忽然就听客厅一声大叫。 同屋的都是男生，也没什么顾忌，白顾光着膀子走出房间，就见吴小虎坐在地上，一脸惊恐。 吴小虎惊恐眼神的来源：厨房。 只见从厨房转出一个小胖墩儿，一身油腻腻的白衣服，光着脚，叉着腰，指着吴小虎鼻子：“又吃红烧牛肉味儿的方便面，又吃红烧牛肉味儿的方便面！你还有完没完？我一个三百六十度自动搅波，第n代磁控管，高级黑晶平台，20l黄金容量，兼具光波杀菌除味和烧烤功能的高级微波炉，每天就只有给你煮泡面！还就是一种口味的方便面！而且你从来没有给、我、清、洁、过！你还能不能更懒一点啊？你还能不能再有出息一点儿啊？你……啊对对对不起！” 他无意中目光一转，看到白顾，气势马上一变，脸也白了，额角也冒汗了，身体也打哆嗦了，挤出一个异常讨好的笑，说话又开始敲鼓点：“大大大人，您醒啦？有有有什么吩咐？想想想用点什么？” 这小胖子变脸忒有意思，白顾忍不住乐了，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对方管自己叫大人，也不清楚对方什么来路，白顾一向处变不惊，看着吴小虎：“你先起来。” 他弯腰去扶对方，胸口不由一疼，刚皱皱眉吸了口气，小胖子便麻利儿凑过来献殷勤：“大大大人，我我我来扶他！” 吴小虎已经不能用“惊恐”来形容了，眼珠子瞪着白顾，忽然嗖地一下蹿出屋子，关门落锁一气呵成，紧接着就是蹬蹬蹬跑动的脚步声，以及“哎呀呀呀”、“哐啪”、“叽里咕噜”一连串声音响起。 小胖子扎着手局促不安，白顾顾不上他，赶紧开了门去看。 ——电梯间露着两只大脚丫子，还滚着一个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个故事基本结束。我尊的去搜了一下微波炉的广告xddd 晚上跟一位基友突发脑洞—— 我：我们共同坑文吧怎么样！ 基友：支持！ 所以……啥时候坑呢……【托腮 ☆、第二十四章 点化 虽然今天是周日，吴小虎还是加了一天班，好在最后老板走了，他得以早点溜出来，回到公寓。 昨天跟黄博聊过，知道灵异事件并不可怕，今天他的手机也安分守己了一天，吴小虎从来都记吃不记打，有黄博胆大在前，他也就放心使用。 然而谁来告诉他，他只想热个泡面，为什么刚靠近厨房，就听见陌生的谈话声？ 家里进贼了？ 他举着方便面，悄悄靠在厨房拉门后面，探头往里看——空无一人。 然而声音从厨房电器处发出——微波炉和电饭锅和电冰箱！ “艾玛，大人锤子砸过来的一霎那，我的磁控管都凉了。”这是“死里逃生”的微波炉。 “一直觉得白大银杀气很重，这位新来的大银更厉害有木有！”电冰箱依然咬字不清地回应。 “但是这位大人出乎意料好说话！”微波炉显得十分激动，“他一锤子给我的能量比通过电路接收的浑厚精纯几百倍。” “那么说，你能化形了？”声音来自电饭锅方向，很明显女性的嗓音。 “对啊，我没想到啊，我试试！” 也没见有什么霞光万道瑞气千条的场面，或者风雷滚滚滚飞沙走石的效果，放在料理台一端的微波炉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衣服小胖墩儿。他坐在那里，晃着小腿儿，很新奇地看着自己的手和脚。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第6节 ——妖怪啊！ ——出租屋里的微波炉成精了怎么破？在线等急！ 这就是吴小虎惊恐万分的来源。 小胖墩儿训他，他还在惊吓状态，而对方看着白顾叫“大人”，完全出乎他的想象。吴小虎脑内的帖子标题已经升级到《人类？妖怪？傻傻分不清楚》、《同屋人是大妖怪怎么办》以及《妖怪头子和我相处多日为哪般》等等，对此，他的反应只有——惹不起躲得起！ 在他什么都顾不上，急匆匆出门按电梯往里扎的同时，有人正低着头往外出，他慌不择路的结果就是和对方撞成一团，把对方当成了人肉垫子。 电梯门因为卡着两个大活人，开了关关了开，吴小虎手忙脚乱爬起来，对方则一动不动——没吴小虎这么好运，这个人身子下硌着一只土黄色登山包，被压了个结实，戴着头盔的脑袋歪在一边，扑腾着手脚，好半天坐不起来。 吴小虎撞了人，嘴里道着歉，手忙脚乱去扶。对方一半门里一半门外，他弯腰把人刚扶坐起，打算往外推，不料对方登山包体积庞大，又十分沉重，还没推出去，电梯门就关上了，正好把登山包卡住。吴小虎连忙抬手去按开门键，门一开，对方失去平衡又往后倒。他只好改变策略，将人往里拽，腿还没有拽回来，电梯又关门，他赶紧再去按开门键防止对方卡住，谁知对方背着的登山包颇重，他这边一动作，那人失去重心又往下倒，吴小虎连忙继续弯腰去扶，同时伸腿去卡门，不小心自己也被夹了一下，他再去按开门键，对方又有要倒的趋势…… 白顾赶到时，看到两个人的现场混乱程度有如国安泰达球迷见面，忙伸手按住电梯：“小虎。” “白顾！”吴小虎终于扶好了对方，抬头，“你……你别过来！” 白顾扶额：“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是实话。他想了想：“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没准我们都出现幻觉了。你放松点儿，我们研究研究怎么办。” 吴小虎眼里仍然充满防备。 白顾叹口气：“我要真是妖怪——”他看见吴小虎打了个哆嗦，“真要想干什么，你觉得会这么容易离开？” “……嘶，世界上没有妖怪……”一个陌生的年轻声音，闷闷响起。 吴小虎低头，是人肉垫子老兄。 白顾认识这个登山包：“朋友，你昨天来过这里？”还是那件s标识t恤，虽然戴着头盔看不见脸，估计九成是本人无疑。 “是的。”人肉垫子老兄揉着腰，扶着电梯门站起来——又被吴小虎一把按坐下：“没有妖怪？那屋里的是什么？”吴小虎声音都变了。 “疼疼……”那个人呲牙咧嘴。 “一起去看看？”白顾见有人不怕，于是发出邀请，或许这个人能帮他向吴小虎解释解释，至少证明自己是个人类。 “不不不，我要查看先这里，这里有异常能量波动……手机呢？”那人左右张望，刚迈动步子，疼得又吸了口气，“脚崴了。” “先出电梯吧。”白顾忍着胸口的疼，伸手扶他，“手机待会儿我帮你拿。” “啊，好，谢谢啊。” 人肉垫子老兄一跳一跳，挪到走廊上。 吴小虎也犹犹豫豫出了电梯，主动把摔落一边的手机拿起来：“给你，对不起啊。” “没事没事。”对方很客气，接过手机就是一通乱按，看了看屏幕，随后指着一户兴冲冲问，“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家不正常？” 吴小虎又是很明显哆嗦了一下，弱弱地说：“这是我们家……”白顾出来的急，防盗门还开着。 “那我们快去看看——哎哟！” 人肉垫子老兄来了精神要往里面走，又忘记脚崴了的悲惨事实。 “里面有妖怪。”吴小虎提醒。 “不可能，根据研究，一般妖怪的形象都是人类的错觉。由于光线变化和角度等原因，产生一个比较奇怪的形状，人类视网膜捕捉到图像以后，大脑加以完善设定，就是俗称的‘脑补’，产生妖怪的感觉，其实只要看仔细了就不会出现问题。关于妖怪杀人的错觉，中国古代最著名的事件就是杯弓蛇影……”一谈到这些，人肉垫子老兄顿时打开了话匣子，毫不在意地一边说，一边推开门，还轻松地打招呼，“有人在家吗？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看，什么都没有。” 吴小虎半信半疑，从对方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屋里。 客厅没人。 “他在厨房。”吴小虎抓着对方手臂，小声说，“他是微波炉变的。” “那我过去。”人肉垫子老兄把登山包解下，随便往地上一搁，单腿一蹦一蹦，往厨房跳去。 吴小虎不敢过去，随手又是一抓：“白顾白……”抓到手里才反应过来，白顾可是疑似妖怪头子，顿时他这手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尴尬极了。 白顾到不在意，跟着也进了门。 人肉垫子老兄还在打招呼：“微波炉妖怪，你好？”他一直跳到厨房里，转了个身，“一目了然，什么都没有，百分之百错觉。” “可可可是……”吴小虎结结巴巴，小心地蹭到厨房门口。 微波炉还在原处，不见小胖子踪迹。 白顾眨眨眼，还没开口说话，忽然听见身后脚步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不相信超自然现象的家伙xddd 基友木坑文，我也没有坑，我们都是说了不算的家伙qaq fthjil 姑娘的地雷心意收到，发现名字在键盘上是个微笑顿觉心情很好~~~~~ ☆、第二十五章 毛遂自荐 古时水一身浅色休闲装，扎着马尾，背着双肩包，慢悠悠走进屋，随手开了灯，跟屋里几个人打声招呼：“晚上好。” 白顾注意到他目光平和，态度自然，不偏不倚。就像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好吧，你端着就端着吧。 古时水正要往自己房间走，被吴小虎一把拽住：“时哥，你等等！” “嗯？” “这屋子有妖怪。”吴小虎小声说，“微波炉变的，刚刚还在。” “那又怎样？”古时水淡定问。 “呃……”吴小虎一时语塞，他还真没想过会怎样，微波炉妖怪虽然训他，也只不过训他而已，他的手机电脑会说话，也不过只是说话而已，还真没对他做什么。 “放心，妖怪当然不会拿人类怎么样。”厨房里，人肉垫子老兄单脚跳出来，“因为它们是不存在的，要相信科学。” 看到陌生面孔，古时水点点头打招呼：“你好。” 想想古时水的话，加上屋里人多了，吴小虎胆子大起来，扒着厨房门一看，果然像对方所说，一个人都没有，微波炉依然安安静静摆在料理台一端。 真的是错觉？或者自己这几天没睡好？吴小虎跑到自己屋里把手机拿出来，“它昨天还说话来着，也是我幻听？” 人肉垫子老兄接过手机，摆弄了摆弄：“这个原理很简单，只要在手机后台插入一个木马软件，设定时间，在指定时刻开始播放录音就行了啊。因为一直后台运行，你手机这两天一定很费电吧？” “真的啊！”吴小虎恍然大悟。 “可能你朋友跟你开玩笑，也可能有黑客拿你手机做试验，总之不用担心，刷个机就解决了。”人肉垫子老兄说着把自己头盔摘下来，露出一脑袋白毛汗。 白毛是真的，汗也是真的。 他一摘头盔，白顾顿时就明白了——看浅黄白色头发，粉红色皮肤和蓝色瞳孔，这是个白化病人。 白化病的特点是畏光，皮肤对光线高度敏感，才会把全身捂严实；体力和视力不好，才会频频跟吴小虎撞上，而且一撞就倒。 大夏天的，捂着这么个玩意还能不中暑，真难得。 不过看这位兄弟，似乎也坚持不了多久。客厅没有空调，白顾把自己房门打开：“小虎，给这位小兄弟倒杯水——来，坐下先歇歇。” “谢谢，谢谢哥。” 看年纪，这人也就十八九岁，在座的都比他大。他拘谨地抹了抹汗，坐在沙发一端，殷勤地说：“妖怪错觉解决了，进行下一项议题，我想请问，是哪位老师建的方舟反应炉？怎么建的？我研究了很久都没建成，请问老师收学生吗？什么要求都行……”说着话，趴在沙发上，伸手去够登山包，从里头拽出一大卷鬼画符般的图纸，飞快翻找。 “哈？”给他倒水的吴小虎愣了一下，这名词听着略耳熟啊。 给他检查脚踝的白顾也愣了一下：“什么方舟反应炉？”确实耳熟。 “《钢铁侠》看多了吧。”古时水都要进自己房间了，一语道破。 “对对对，就是那个！”那人挑了几张图，抬头左看右看，把图纸递给吴小虎，“这些是我的研究成果，老师看看我资质先，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合适的导师了，无论如何也请考虑一下我！” 吴小虎瞥一眼图纸，立刻扭过了头，为了不对自己的智商和学历产生质疑，他果断将图纸转交白顾。 白顾接过来瞧了瞧，他医科毕业，怎么看得懂工科图纸，也放在一边，先不忙别的，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哦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姓满，叫满嘉。”白顾给他检查脚踝，他似乎不怎么关心，自己手忙脚乱只顾翻兜，翻了没有，就在包里翻来翻去。登山包又大东西又杂，他一时找不到自己想要的，干脆一样样往外掏。除了图纸，还有螺丝刀电工表线路板干电池……“啊在这里。”满嘉从一地零件和工具中，把身份证拣起来，给白顾看。 “满满嘉？”吴小虎问，觉得这名字有些怪。 “不，就是满嘉。”满嘉又把身份证从白顾手上拽过来，给吴小虎看，自己继续在零件和工具里扒拉，拿出一只u盘，“图纸只是简单展示，具体的视频都在这儿，哪位老师来看看？” 他的举动加上之前的话语，白顾大概明白了，这人不通人情世故，说白了就是典型的智商高情商低，科研人员类型，往高大上方面讲称为纯真，专业术语叫鬼才，非专业术语叫做技术宅。 不过这方舟反应炉，他可确实不知道。 “……不错。”忽然头顶有人评价。 白顾蹲在满嘉身前，一仰头，看见古时水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一地东西。“你是专家？”白顾惊异，昨天他光想着声音和梦里一样，没有打听古时水的身份。 “咳，职业习惯。”古时水点点头。 满嘉淡蓝色的大眼睛充满希望看向古时水：“您是导师？” “不，附加价值我完全不懂，我只研究原材料的价格及价值，你这些看份量和材质，大概……够卖十块钱的。”古时水回答。 满嘉认真摇头：“我不卖。” “哦，我也没有要收。” “这里，到底哪位是导师？只要他看看我的设计就好。” “这里确实没有你要找的人，走错了吧。”白顾解释，手底下一使劲。 “不可能啊！”满嘉叫起来，“嗷——” “你活动活动，脚还疼么？” 满嘉站起来走了几步，向白顾鞠了个躬：“挺好的，谢谢大夫。”说完转向吴小虎，“那位是大夫，”他指白顾，“那位只研究原材料，”他指古时水，“您一定就是导师对不对？”他随手抓过图纸，“关于我的设计理念是这样的……” “我一点都不懂啊。”吴小虎手足无措，“我们这儿还有一个舍友，要不你等他回来问问他？” “这样啊……”满嘉看不出丝毫沮丧，“那我就在这里等他。” “行，行，你慢慢等。”吴小虎又给他倒了杯水，满嘉帮他“解决”了妖怪的事儿，他就在对方旁边坐下，没话找话聊天，终于问出关键性的问题，“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什么方舟反应炉？” “哦，因为能量监测波动异常。”满嘉说着又去翻包，弄出一个小平板以及底座和外接键鼠，“这儿有插座吗？”连好了外设以后，他调出一个不明觉厉的页面，好像雷达似的。 然而他盯着屏幕，忽然脸色大变，叫声：“怎么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古时水的职业习惯扶额。。。。 fthjil菇凉破费啦~这个雷作者会转交给小微~是的就是微波炉小胖纸~是的作者起名就是辣么简单粗暴~ ☆、第二十六章 宰了吧 “……因为你自制的探测设备发现，整楼突然停电，是由大量异常能量导致的短路，所以过来查，昨晚因为准备不充分，只确定大概地点在六楼以上，今天又做了充足的准备，打算过来看看是谁做的，然后进行拜师或者学术研究？”白顾的归纳力相当不错。 满嘉的注意力都在平板上，说话没头没尾，白顾从吴小虎和他的聊天里能摘取到有头有尾又能听明白的信息，着实有些难度。 “是这样。”满嘉随意点着头，他还沉浸在为什么雷达监控目标消失的疑惑中，十根手指头几乎在键盘上留下一片虚影。 他们几个人围桌而坐，这么一折腾都七点多了，白顾睡一天，正是饥饿时候，胸口疼不想做饭，电话叫外卖，问吴小虎古时水和满嘉打算吃什么。 满嘉不挑食，盯着屏幕说：“泡面就好。” 吴小虎想起自己刚才经历，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泡面吃多了造成幻视幻听，不由一哆嗦：“我还是外卖吧。” 古时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食品袋：“羊蝎子锅。” 还是热的。 他立刻收获吴小虎崇拜目光：“时哥，你真是救星！” 白顾目测，这袋羊蝎子的份量，足够三个人分享。昨天自己胸口受伤，今天就端来羊蝎子，这是偶然？还是必然……好吧他承认，他确实喜欢啃骨头。既然对方没明说，他只当这是一次普通的聚餐好了。 “我去做饭，不需要帮忙。”古时水看见白顾有站起来跟进的趋势，撂下一句话，晃晃悠悠进厨房，将磨砂门拉上，打开冰箱，看着食材，开始点菜：“西红柿炒鸡蛋，酸辣土豆丝，素烧茄子。”转向电饭锅，“米饭，要软一点。”看向微波炉，“紫菜蛋花汤。” 说完，抽出了菜刀。 ——论刀工，他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半小时后，三道菜连同白米饭，热气腾腾上了桌。酸甜、酸辣、咸鲜三种口味均十分下饭，加上羊蝎子打底，紫菜汤解腻，会做饭的男人虽然不是特别稀罕，但在这个时候能吃到香喷喷家常菜，几个大小伙子相当高兴且满足。 在此期间，众人对满嘉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这孩子还真就是个技术宅，今年刚满十九岁，初中毕业后就没上过学，一方面身体不好，另一方面自学程度深而偏，完全不能适应高中教学。这种偏才要是诞生于一般人家，八成是种负担，好在满家不差钱，愿意养着，就一直请私人教师，在家自己钻研。 最近他痴迷于钢铁侠的技术构想，正巧监测到异常能量，自己找了过来。 为了让潜在的导师收下自己，他甚至把之前研究相关图纸都带来了——白化病造成他的视力不太好，家人不许他盯电脑太久，满嘉有一半图纸手绘。不过，他不讲究保存，图纸都皱皱巴巴的。 “难道王神是专业人士？”吴小虎想了半天，目光投向了常年紧闭的房门，“这两天，王神好像没回来过。”对方神出鬼没，吴小虎一般通过门缝透过的灯光，以及贴在对方门上便利贴是否被撕掉，来判断对方在家与否——据王神自己说，他手机等联系方式常年静音屏蔽，能不能联系上完全随缘。 白顾没吱声，他想的不是王神，“异常能量波动”，他怀疑是雪幻卿的原因，或者百分之八十跟古时水有关。而之前屋里那个白衣小胖子，自己要什么样的错觉，才会把活物和死物搞混？ 既来之则安之，就像古时水说的，妖怪又怎样，况且小胖子面对他的时候，好像还挺害怕的，他就坐待事情发展好了。 白顾想着，瞥一眼古时水。 古时水老神在在地、默默地、专心地啃羊蝎子。 于是白顾又拿起一块，默默地一起啃。 白顾总觉得在他啃羊蝎子的时候，古时水眼睛会变得特别亮。 而吴小虎，难得遇到一个能用科学理论解释灵异现象的人，针对昨天晚饭时黄博说的灵异事件请教满嘉。 “鬼魂啊，可以理解为一种特定频率的电磁波，通过特殊方式储存并激发的影像……笔仙碟仙更容易解释，因为两个人或者更多人的手臂不可能长时间保持静止不动，任何微小的位移，通过力的相互作用造成笔尖移动……你说鬼在灯下没有影子？手术室的无影灯原理啊，光线交互作用造成的，从特定角度看就没有影子了，不信你可以自己做一个无影灯试试……关于生辰八字和星相学手纹学之类，可以参考巴纳姆效应，这个我不是很懂，就是自己心理暗示的原因……” 很明显，满嘉是一个无论什么灵异事件都能找到科学理论进行解释的人，不仅不相信妖怪，也不相信灵异乃至一切超自然现象的存在，用他的话说，所谓神秘事件是因为科学还没有发展到能够破译其奥秘的地步。 “……古代人不懂空气动力学，认为神仙才能飞行，现在我们飞机火箭都上天了。同理，可以推测，任何超自然现象，都有科学解释，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虽然满嘉待人接物不行，说起这些，真是侃侃而谈。 吴小虎听着，不住点头。 白顾偶尔瞥一眼古时水，后者依然神色淡定，既不赞成也不反对，认真听着，认真啃啃啃。 看看他手里那块脊椎快啃完了，白顾给他夹过去一块肉多的：“谢谢你帮我通知院里，改日请你吃饭。” “好说。”古时水微微点头。 于是白顾也继续啃啃啃，别人怎么样他不清楚，自己绝对吃饱了。 吃过晚饭，古时水昨天的冰镇西瓜还有剩，几个人围着桌子，人手一块儿。 满嘉仍然没有离开迹象，大有在这里守株待兔的意思，幸好刚刚有点冷场，他的手机就没命地闹腾起来。 “毛豆？”满嘉一看屏幕显示的来电，不由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将手机拿到嘴边直接说。 吴小虎还没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下一刻，手机里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解释了问题：“嘉嘉，嘉嘉是你吗？你没事吧？赶快回家！”听起来十分年轻。 “为什么？我很好。没事，真的很好。我……咳咳咳！”满嘉被西瓜呛到，忍不住大声呛咳起来。 手机另一端的大嗓门立刻急了：“我次奥，嘉嘉你怎么了？” 吴小虎觉得自己在满嘉旁边坐着，听人家打电话不太合适，看看桌上就剩两块西瓜了，便主动站起来，指着西瓜问：“我屋里还有一个，一起宰了吧？” 古时水点头：“宰吧宰吧，吃不了放冰箱。” 白顾说：“好，明天我也宰个。” 吴小虎就去搬西瓜。 然而此时电话那头，声音突然充满恐慌：“嘉嘉你等等，别打草惊蛇，我马上来救你！” ——救？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叫“打草惊蛇”？ 满嘉的手机可是一直开着免提呢，两边说话都听得见。 吴小虎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就听厨房窗户那边发出一声巨响！ 仿佛整个房间都震得颤了一颤。 他的位置正好对着厨房窗户，定睛一看，窗户上烈焰熊熊，赫然是一只火鸟！ “鸟鸟鸟鸟鸟！”吴小虎指着玻璃，惊恐大叫。 白顾和古时水的脸色也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guess> ☆、第二十七章 失火 那火鸟展开长达一米的翅膀，扑向窗子，将整间厨房和半个客厅都映成红色。 吴小虎顾不上关心这片红色渲染的视觉效果，他看到在双翅夹攻下，双层玻璃摇摇欲坠，表面向蜘蛛网的形状进发。 “火火火火鸟啊！屋子要着了！”吴小虎手里还抓着一角西瓜，站起来就往外跑。 “外面着火了？”白顾不明所以，只觉得吴小虎言行举止那么怪异。 白顾下意识地望向古时水，后者同样不明所以地看过来，还无辜地眨巴两下眼，咬了口西瓜：“不对劲？” “……小虎不太正常。” “不是他的问题。”古时水看看窗外，看看门，“眼前有浓烟和火光，确实很像失火的样子。” 白顾敏锐捕捉他的重点：“很像？” “你看到的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 “唔，就是这样。” 说话间又听脚步声急，门扇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顺着门缝，肉眼可见缕缕白烟飘进。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同样的大嗓门，跟着就有人敲门：“开门开门开门！着火了快跑啊！” 吴小虎已经打开门了，门口站着一团火……带着鸭舌帽，一身火红闪亮字母嘻哈服的小个儿，跟枚炮弹似的，一头撞在他身上，冲劲十足，吴小虎直接摔了个屁股墩儿，小个子从吴小虎身边一晃而过，直冲桌前的满嘉，一只手拉着人就往门外跑：“嘉嘉，跟我回去！” 白顾眼神不错，看到小个儿另一只手上，夹着道燃烧中的……黄表符？ 古时水把最后一口西瓜咽下去，西瓜皮顺手往地上一扔，又拿了一块。 满嘉叹气，并不忙着挪窝，挂断手机，嘟囔：“第231条措施失败，又被找着了……你又在搞封建迷信。” “笨蛋嘉嘉，障眼法只有半分钟，趁着他们看见的都是幻象，快点跟我回去！”小个儿将黄表符一甩，拉着满嘉的手继续往外拽，“这里很危险啊！你都要被宰了不知道吗？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 “幻象？毛豆你又用精神波干扰仪了？为什么我会免疫这种干扰……”满嘉只听了前两句，开始考虑问题，小个儿后头说了什么全然没往心里去。 “都说了这是道法神通，科学解释不了，回去再想会死啊！” “才不，我要等导师。” “导师什么的，你先回去再说！” “你急什么，我又没事。”满嘉弯腰慢吞吞收东西。 “我有事行了吧，大哥，大爷，祖宗，一声不吭就走，家里找你又快疯了。” 被称作毛豆的小个儿说话跟爆豆似的，手脚利落地把杂七杂八东西一股脑塞登山包里，背在自己身上，“嘉嘉，这里真的很危险，走啦走啦！” ——这怎么回事？ 白顾咳了声：“小兄弟，你能解释一下吗？” 毛豆动作忽然停住，将满嘉往身后藏藏，摆出警戒姿势：“你、你能看见我？” “显然能。”白顾回答。 毛豆大惊失色，二话不说，突然一扬手，黄光一闪，一张符往地上砸去，顿时滚滚浓烟。 这浓烟，挡了白顾视线。 他正感到奇怪，就见金光自浓烟中升起，一只金色的战靴，从浓烟中踏了出来。 转眼间，一位人高马大金盔金甲的将军立在眼前。将军的手上还绰着杆金灿灿的枪，枪头有小臂那么长，枪杆有鸭蛋那么粗！ 将军马步一扎，金枪往身前一横，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态。 那将军戴着头盔看不清脸孔，然而透过他的动作，白顾赫然感到一阵威势袭来。 他脸色变了，一霎那，眼里只有那杆枪，心里头好像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古时水一见这场面，瞥了白顾一眼，果不其然在对方眼中看到跃跃欲试，于是也开始皱眉头。 “咦？这么真实，这是裸眼3d成像吗？怎么搞的？什么时候装上的放映机？”满嘉对于科学研究有超乎常人的热情，已经开始四处找放映机了。 “赶紧走！”这符毛豆也只有一张，要不是觉得面前人太危险太难缠，为了掩护他俩安全撤退，毛豆根本舍不得掏出来。 他用来追踪满嘉的纸鹤，飞到这里就莫名翘辫子，他开了阴阳眼一看，隔着门就能感觉到浓重黑气和死气，吓他一大跳。 满嘉是个书呆子，还不信怪力乱神这些，现在身处龙潭虎穴，毛豆担心得都要炸了，偏偏在手机里听满嘉状况不妙，大急之下不管不顾使了招声东击西，计划浑水摸鱼，只希望能把屋里人阻挡一阵，结果竟然被识破！ 今天这事，恐怕不得善终。 毛豆悄悄摸兜，出来之前没有太多准备，口袋里的符不超过十张……这次他可是下了血本了，满嘉竟然还不走！ 真有把人打晕的心。 “——白顾白顾快出来，屋子着火了！”连滚带爬跑到门外的吴小虎，一看室友还没出来，赶紧折回头往回跑，扒着门框叫嚷，“还有时哥！烟很浓，你们快出——这、这是什么！” 他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处公寓楼是一梯多户的结构，有住户，被吴小虎这么一叫，隔壁门开了，住户满怀疑惑看过来，不禁也大吃一惊：“起火了！” 顿时就一通乱。 白顾坐在远处，在局面不清不楚的时候，心理素质很重要。 而且眼前就是枪头，别说真扎他一下，就是枪杆扫上也必定骨断筋折，他现在轻举妄动除非是不要命了。 “——喀嚓。” 这个时候，外界任何声音都十分明显。 那杆枪蓦地变向，从白顾跟前略过，劲风猎猎，只一眨眼便到了古时水面前！ 白顾呼吸不由一滞，微微侧头，看到古时水……咬了口西瓜。 枪和他手上西瓜块儿的距离，插不进一根手指。 古时水沿着白顾目光看回来，竟然还有心露出一个微笑。 ——竟然还能问出“你再来一块吗？” 不知为什么，白顾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 毛豆好像发了狠，拼命往外推满嘉。 “等等，”满嘉毫不在意，从裤兜拽出个卷了边的小本子，翻开某一页打个叉上去，不解地问，“毛豆，明明我root过手机，新编了杀软，换过衣服和鞋子，这次你又是怎么追踪到我的？” “祖宗哎，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毛豆压低了声音。 “毛豆，别这样。”满嘉抓着沙发把手，“你那套判断好人坏人的标准实在很奇怪，不过我能肯定他们不是坏人，我一点危险都没有……等等！至少、至少我先把电话号码拿到！” 他松口的原因很简单——毛豆的个子虽然小，力气可不小，弯腰抄起满嘉的腿，一使劲把人公主抱起来：“赶紧给我走——”啪叽！ 毛豆一个四仰八叉，结结实实躺在地上，正对吴小虎。 古时水刚刚丢的西瓜皮立功了。 “你——”毛豆呲牙咧嘴揉屁股，鸭舌帽甩到一边，心里翻了个个儿。 与此同时，他进门后丢下的第一张黄表符，终于烧成了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　　就说西瓜是重要道具╮(╯▽╰)╭ ☆、第二十八章 西瓜皮又立功了 “火……嗯？怎么没有了？”吴小虎惊叫，冲进屋，又忍不住大叫起来，“人人人人人！” 他这么一叫，那杆子枪“刷”直接找上了他鼻尖，吴小虎吓得一跤跌倒，自动自发往后退退退，那枪便顶着他进进进。 “眼花？魔术？”隔壁住户也惊讶于火光和烟雾的突然消失，摸不着头脑，纳闷地关上了门。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很明显，小虎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是同一种景象。”白顾身体没动，目光越过将军和枪，向毛豆发问，“我们这里，出了什么问题？需要你拿枪指着？” “呃……这个……”见这两个人依然气定神闲，毛豆觉得大事不好。 “啪嗒。” 古时水的西瓜又啃完了，看似漫不经心地，随手又一扔西瓜皮，直接丢到那将军的战靴上。 吴小虎高度紧张，并没有发现鼻尖上的枪有点发虚。 白顾则发现将军从战靴开始，开始虚化，渐渐消失。 毛豆紧张的目光，牢牢盯在地上某一处，青春活力的脸，刹那间变得惨白一片。 用一块汁水淋漓的西瓜皮破了他的将军符箓——这人，好强！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况且身边还有个状况外的满嘉，毛豆抓抓后脑勺，忽然爬起来，对着白顾和古时水，噗通就跪下了：“对不起打扰大家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嘉嘉完全不知情，他身体不好，天都黑了，家里着急找他呢，还请几位大人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说着，砰地磕了个头。 白顾看看被迫静止不动的吴小虎，再看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毛豆：“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绝对、绝对没什么意思！” 见他一副如临大敌，好像面对洪水猛兽的模样，白顾乐了，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满嘉，你朋友的精神有没有问题，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这怎么看怎么像被害妄想。 “没事，毛豆平时就神神叨叨。”满嘉显然习以为常，“毛豆，不要相信封建迷信，我一定会找出科学理论根据的……” “好好好，行行行，回去一切都依你。”毛豆咬牙切齿，只要满嘉离开，他还有一拼之力。 想着，他借着这个姿势，悄悄将左手中指塞到嘴里，发狠就是一咬，感觉嘴里腥咸铁锈味儿，知道出血了，这才又悄悄缩回手，插进裤兜，凭感觉捏住一枚铜钱，将血涂在铜钱上——这是他最后一招，他师父说过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纯粹两败俱伤的招数。 “道歉。” 正当毛豆脑补了100多k热血战斗友情牺牲可歌可泣的txt文档，并做好拼命准备的时候，忽听古时水说了两个字。 ——这是对方不打算追究？还是有什么阴谋？ 毛豆十分光棍，立刻对着白顾又磕了一个头：“对不起打扰先生了。”整个屋就这位身上死气浓重，当然是重点。 “错了。”古时水提示。 毛豆马上转过来，以他的身手和本领，寻常一块西瓜皮当然不能将他如之何，而对方令他摔跤，还这么随意破了他的将军符箓，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就必定有意为之，挨了这么一算计，他认输到也心服口服。 “错了。”古时水二次提示。 毛豆疑惑的目光，梭巡一阵，屋里就只剩普通人吴小虎了，没发现其他高人。 他这么一迟疑，古时水淡淡道：“不分青红皂白擅闯民宅，搞障眼术扰乱人心，惊吓旁人，谁教你滥用道法神通？” 他慢慢从椅子里站起来，居高临下，指着惊吓过度精神高度紧张的吴小虎：“道歉。” 吴小虎好歹也叫他一声时哥，人又单纯，虽然胆子小，但是看见屋里着火不自己先跑下楼，还知道回来叫人逃命——就凭这一点，古时水对他的观感并不坏。作为始作俑者的毛豆，完全应该向受惊的吴小虎道歉。 古时水说完，也不管现场，施施然绕过毛豆，走进卫生间——刚才啃西瓜的时候他可没戴一次性手套，手指头粘的，得洗。 毛豆转向吴小虎。 今天吴小虎的精神接连不断受到考验，实在吓得够呛，根本没听古时水说了什么，看见毛豆扭过来，吓得连忙叫：“别过来！你想干什么！” 毛豆给吴小虎磕了一个头：“对不起，我不该擅自闯进来，给您添麻烦了。” 叩首是古礼，搁现代人身上，看着不伦不类，吴小虎哪里受过这个，顿时惊悚，连连摆手：“没、没关系。” 发现3d将军消失，又没看到放映机，满嘉顿时没了兴趣，这时候上前一步，打算扶毛豆起来：“咦？你又打算干什么？” 吴小虎战兢兢，也帮着扶：“嗯嗯，起来吧。” 毛豆不敢动，目光直接投向白顾。 看我干什么？白顾觉得奇怪，他也一手粘粘的西瓜汁，见局面稳定住了，站起来，打算回屋去洗。 他一动，毛豆就不由一哆嗦。 “满嘉，”白顾直接问，“你这位朋友，到底为什么一上来就这么折腾？” “没事，习惯就好。”满嘉解释，“我建立了关于他的五十几项课题，等都研究出来，就能说服他不再这么从事封建迷信活动了。” “我这不是迷信，是道术！”毛豆跟满嘉斗惯嘴，忍不住抗议。 “我不跟你争，将来总会用科学理论证明。”满嘉全不在意，“就像今天你做的这个3d人像，我会找出其中奥妙的。” 白顾看着这两个人鸡同鸭讲，忍不住笑了：“有志气。” “所以你们一定会帮我引荐导师的对不对？”满嘉连忙问。 白顾看着一地狼藉，又看看挂钟：“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我们和王神交流，一般都在他门上贴便笺纸。” 这是他的缓兵之计，事到如今他再不明白古时水的本事，他就该质疑自己的智商了。说来也怪，自从昨晚这位新舍友搬进来以后，他怎么就接连遇上这些超自然现象呢？ 不过古时水并没有表现出来半分承认的意向，白顾下意识就说出那番话。 毛豆终于后知后觉，醒过味儿来了：“你们……不是要杀嘉嘉？” “为什么要杀他？杀人犯法啊。”吴小虎不解。 “可、可你们……不是要宰他？” “啊？宰？” 白顾乐不可支，一指桌上仅剩的最后一牙：“吃完了，打算再宰个西瓜而已。”他也绕过毛豆，往自己屋里走。 毛豆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古时水经过他身边，他没什么感觉，可是白顾经过，那阵阵死气阴森森往外冒，他真受不了。 偏偏白顾在他身边站住：“你受伤了？”他看见对方唇边的血。 “没有！”毛豆立刻摆手，紧张大叫。 对于他一惊一乍的反应，白顾没太在意，目光落在他手指：“果然有创口，我去拿药箱。” 经由酒精消毒，敷上消炎粉，裹好创可贴，左手中指不得不做出不雅造型，毛豆发愣。 “有问题？”白顾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真的不需要来两片镇静药？家里有黛力新吗？给你开点儿？” ——没有任何后招，只是纯粹的包扎？ ——这浑身死气的家伙竟然是个大夫！救死扶伤的大夫！ ——尼玛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毛豆脑子里不住刷弹幕，听见白顾这么问，连忙摇头：“不不，我很好，很好，谢谢关心！天晚了，我们真得走了！” “走？”身后飘过来一个字。 毛豆又一激灵，扭头：“先生，大师，高人，您有什么吩咐？” 古时水倚着门框：“就这么走？” “这……” “这么乱，收拾完再走。”古时水指指地上西瓜皮和纸灰，“你手破了不能沾水？厨房有手套。”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就是一块西瓜引发的惨案╮(╯▽╰)╭ 有关科学和不科学的故事告一段落。明晚【现实时间】时哥被井查带走啦！【握拳 ☆、第二十九章 茅山快递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第7节 双方互相留了手机号，吴小虎信誓旦旦保证，如果王神回来一定会打电话，满嘉这才恋恋不舍地同意离开。 毛豆手脚利落，桌子收拾了，地扫了一遍又拖了一遍，一看就是做家务的好手，甚至连厨房都收拾干净，这才向古时水请示：“我们可以走了吗？” 古时水看看吴小虎和白顾，又看看收拾完毕的房间，终于点头。 毛豆迫不及待把满嘉带走，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出乎意料，吴小虎瘫坐在沙发上：“白顾，你这下相信灵异事件了么？” “再说不相信，我都没法说服自己。”白顾若有所思。 古时水关注的是另一件事——他打开冰箱看了看，问吴小虎：“西瓜还宰吗？” 吴小虎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冰箱有空地吗？放整个儿的吧。”他走向自己单间，去抱西瓜。 古时水看向白顾，眨眨眼。好像在等白顾提问。 白顾看向古时水，也眨眨眼。好像在说，我就不好奇。 阿白越来越不可爱了。古时水默默地想，以前那个一逗就炸毛的小骨头，难道因为披上皮肉比较沉，所以性格随之变得稳重了？自己要不要配合着调整下做互补？学着炸毛一点？ ……难度太大，白顾脱去皮肉容易，他瘦身这件事真心不容易，还是另想办法罢。 再说，他爱的是白顾本身，炸毛与否不影响这个出发点和结论，这就够了。 可是，看得到吃不到，也真令人烦恼…… 吃人家嘴短，有来有往才是朋友道儿，吴小虎抱出西瓜冷藏。 白顾这边有电话过来，是黄博，问候他身体情况，两个人聊了几句。因为很熟，黄博知道白顾没事以后，大力渲染今天周末特别特别忙，白顾没来，她简直累成狗，一定要让白顾代她一天，让她好好睡美容觉云云。白顾便笑着答应好好好行行行，保证随叫随到。 古时水看看外头没什么事，说声再见，慢慢踱回屋，倒在床上滚了两滚。 ——阿白咔嚓咔嚓啃骨头的样子，真令人怀念啊。 没过多久，手机屏幕亮起，响一串铃声。然而这种和座机一样的单调铃声，听起来莫名有种韵律。 古时水随手接听，喂了声，另一端却奇异地没有任何声音。 于是他顺手扯开马尾，看看来电人，神色稍微严肃起来：“……当堂对质？我知道了。” 白顾跟黄博的电话并没有持续很久，准确地说是黄博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主动挂断。 收起手机，看看挂钟，短针已经过了十点，也该洗洗睡了。出于习惯，洗漱前检查一遍外面门窗，白顾想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先往厨房看了一眼，发现了地上鼓鼓囊囊的垃圾袋——毛豆离开的时候，把羊蝎子西瓜皮等垃圾全收在厨房，没带走。 白顾提着一大袋子垃圾，正准备放到门外，第二天早上带下楼去，忽然听见敲门声。 ——这个时候？谁？ 吴小虎一嘴牙膏沫子，从卫生间冒出头，白顾摆摆手让他继续洗漱，自己扬声问：“哪位？” “您好先生，我们是警务人员，请开门配合调查！” 警务人员？白顾透过门上的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站着两名神情严肃紧张的青年男性，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身穿不像警服的制服，身材虽没有古时水那样大块头，看起来也十分有料。 也十分有压迫性。 这算哪里的警务人员？白顾第一反应：“证件呢？”被警务人员找上门，大略就是和麻烦挂钩。 两名男子互看一眼，左边那个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绿皮小本本，打开，展示。 楼道内的声控灯光线不足，白顾眯着眼睛正在辨认上面的小字，身后古时水的声音响起：“找我的，开门吧。” 白顾回头，古时水依然工字背心迷彩裤配黑色战靴，背着包，从单间里踱出来。 只不过他没扎马尾，散发披肩，轮廓看起来柔和几分。 找古时水？那么很大程度上对方不能以人类常理推测。 “有事出门？” “嗯。”古时水看看他手里的大垃圾袋，很自然地说，“给我吧。”顺手提过。 “……谢谢。” “客气。” 白顾打开了门，不知怎么，觉得这两个男人神色忽然变得十分……微妙。 古时水淡淡打招呼：“两位好。” “是！”两人异口同声，蓦地，挺胸收腹站直立正。 ——这突然好像迎接上级检阅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走吧。”古时水点点头。 “是！”两个人又齐声回答，左右一分，给古时水让出路。 这不像警务人员过来调查，倒像给领导当跟班。 古时水泰然自若拎着垃圾袋，晃晃荡荡往外走。 左边那人目光闪烁，嘴皮动了动：“您的腿……” “小事情。” “是！” 右边那人则默默伸手：“我来拿吧。” “好。”古时水把垃圾袋交给他。 白顾盯着古时水晃悠悠的背影，忽然问：“你腿受伤了？”作为医生，有职业习惯的他从昨晚便发现，对方在屋里，走路姿势速度和体型体格相比，有很强烈的违和感，然而看脸色和神态，对方对这种情况显然习以为常。今天看到古时水走的远了些，违和感更明显，还是问出来。 “不是受伤，没关系。”古时水继续走。 白顾嗯了声，依然觉得不太对。 他捻捻手指，丝毫不觉得在转移垃圾袋的过程中，两个人的手指相碰触有什么不妥。 唯一感觉，古时水手上茧子太多了，挺粗糙的……嗯？昨夜对方按着他胸口时，可不是这种感觉啊！ 白顾清楚记得，那个时候古时水的手上，可是一个茧子都没有！ 微微皱眉，他有些不确定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了。 还有，在毛豆甩出那个金甲将军的时候，他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的直觉好像一直在说，那杆枪逊毙了，一点都不可怕。 为什么呢…… “您好……茅山……快递，茅山快递！” ——这么晚了，竟然有快递？ 今天这是怎么，事情一桩接一桩？ 白顾收回思绪，眼前多出一名全身漆黑的小个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更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比毛豆还要瘦小，缩着肩，弓着腰，两个眼珠子又黑又大，滴溜乱转。他脚边摆着个纸箱，应该就是送来的快件。 他看见白顾望向他，先是一惊，仿佛见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又很快调整好情绪，规规矩矩开口：“这是古时水的货品，请签收。” “他刚刚出去了。” “您代签吧。”小个子快递员恭敬而殷勤地递上签字笔，“签他的名字就行。需要我把货品给您搬进去吗？需要现场拆包检验吗？” 如果忽略小个子的手有点发抖，声音也有点发颤，还有炙热的眼神，白顾觉得这快递员还不错：“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小个子打电话，白顾才后知后觉想到：“他不是刚下电梯，你们没遇上？” “我们不是一个系统。我走公司开发的高速通道过来——客户说随意，您需要现场检验吗？”小个子挂断电话，指指自己黑色制服上面的黄标识，想起了什么，开始掏兜。 作者有话要说：　　古时水：我什么时候可以吃到小骨头？ 作者：啊，一定有机会的。 古时水：多久？我记得你有前科。 作者：前科？ 古时水：写温馨文基本清水，80以后炖肉还只给汤，难道不是你吗？ 作者：这个……这是晋江的规定…… 古时水：我脾气不太好，性子比较急，锤子嘛，偶尔会失个手什么的你懂。 作者泪流满面，现在写你ed来不来得及…… ☆、第三十章 摊上事儿了 “茅山速运公司？”白顾翻看着手上黑底黄字的名片，大大的logo是“茅山”的变体字，跟小个子制服上的标识一模一样。 “是的。我是茅山快递的投递员，编号678，代号闪电侠，这是我的名片，工作电话24小时待机，收件范围为同城内水陆空不限，高度及深度各万米内。送件范围地球大气层散逸层以下均可到达。一旦客户有需求，五分钟必上门取件。”小个子异常热情地介绍，“首单免邮费，高级会员以上可以五折享受专属空间袋服务，白金级会员，运输物品体积可达四分之一座泰山——不是人猿泰山，就是s省那座您懂得。” 大气层散逸层上面就是星际空间，看来这家快递的业务范围等于整个地球，白顾赞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广泛的派送领域。” 闪电侠挺了挺胸，颇为自豪：“当然，官网地址和公众微信二维码在名片背面，货品托运事项及费用请参考官网，或者直接打我手机。茅山快递的口号是‘一切皆能运输，一切都能送达’，没有任何违禁物品限制！” “确实不错，我会考虑的。”白顾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看看箱子包装完好，收起名片，“东西搬进来就行。” “好的，没问题。欢迎您为我的服务打分。”闪电侠把箱子搬进屋，不住用自以为掩饰很好的眼神，打量白顾。 “我脸上有什么？”白顾好笑。 “不不，我只是觉得您这里很好，很好，非常好，呆着特别舒服。”闪电侠深深吸了口气，连声赞扬，“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说声告辞，他还有点恋恋不舍地往外走。 白顾就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他没走电梯，也没走紧急通道，第一步迈出了门框，第二步变成一团黑烟，紧接着平地一阵旋风，连烟都吹没了。 ——他想起刚刚觉得不对劲的原因了，带走古时水的那两个人，脚下并没有影子！ 满嘉刚还跟吴小虎解释过“无影灯原理”，然而楼道里就那么一排灯，单一光源哪里能造成没有影子的景象？ 所以自己终于字面意义上的……见鬼了？ 有意思。 “刚才是怎么回事？”吴小虎在白顾身后问。 “古时水出门，我替他收了份快递。” 吴小虎愣了愣，下意识去看表：“十点多的快递……我……我去睡了。”他扶着脑袋往自己单间里走，“今天实在太挑战我的认知了，得缓缓……” 见识过突然起火突然火灭，见识过将军突然冒出突然消失，这一切看起来好牛掰，而始作俑的熊孩子对着自己道歉，还老老实实收拾屋子。 无论是室友，或者新室友，还是今天刚认识的人，他们对这些奇异现象不仅不怕，还泰然自若，无论像满嘉那样追根究底，还是像古时水这样该干嘛干嘛，好像习以为常的样子，不由令吴小虎认真反省——之前手机电脑会说话算什么，微波炉变人又算什么，这不跟吃饭睡觉差不多么，真没什么好怕的，是吧？ 话说回来，这位新室友，真的很够义气啊。所以有些异常……就异常着吧，吴小虎觉得自己果然比以前包容多了。 他只是个小人物，天塌下来有室友顶着呢，睡觉睡觉，明天迟到会扣工资，再多的超自然现象，也没有扣工资问题严重。 白顾同样打算去睡，可惜今天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悠扬铃音响起，手机来电打断了他的思考，又是黄博。 “什么事？” “白顾，你刚刚说过随叫随到，还算数吧？”黄博语气严肃，问。 “当然。” “我一个姐妹，出事了，人命关天的大事，我跟院长请过假了，刚刚订完票，一会就去机场。”黄博说，“明天我轮休，后天你帮我顶一天，我争取大后天赶回来。” “好的，你别急。”能让黄博干脆利落请假飞过去的，关系必定不一般，又是人命关天的事，白顾当然点头答应，又嘱咐她沉住气慢慢来。 在白顾和吴小虎陷入梦乡的时候，古时水正开着均速40迈的金杯面包，慢悠悠停在s市老城区图书馆门口。 城市里精怪的三大聚集地：博物馆，菜市场，图书馆。 博物馆基本属于器物灵的大本营，古物最容易成精，而且大部分是在成精之后才搬进来的，普遍懂得隐蔽之术，大家藏得都很好。 菜市场鱼龙混杂，九成为动植物化形，各种生物都有。无论是误带过来被当成商品的，还是主动过来觅食的，从大妖怪到刚开灵智的小妖怪，都能找着。 而图书馆，则是供精怪学习各种人类知识的场所。一些相关办事机构便就近设立。 ——白顾当初想到学医，也是在图书馆看到相关医学著作，关于提取并检验dna的部分，才动了念头。 更妙的，这三处地方白天人流颇多，大部分都目的明确，很少分心关注别的东西，即使精怪们偶尔泄露行迹也没人在意。到了夜间，更是无人问津的所在，精怪们随意活动。 至于人类口中津津乐道的鬼怪聚集处：医院酒吧火葬场之类，其实是因为那里气场比较乱，被发现的几率高而已。 古时水停好了车，伸个懒腰。 后面拉门一开，那两名男人也下来，依然身姿笔直。 古时水看着他俩，点点头：“走吧。” 拾级而上，缓缓走近图书馆大门。 老城区图书馆的牌子下面，还有另外一块牌子：s市非人类综合办事大厅。 ——人类与非人类打交道的公开场所是中科院七部，非人类的一系列办事机构，就集中在这里。 顺便说一句，这个办事处名字的来历可称一波三折，因为上有神仙下有魔鬼中间有妖怪，各个实力参差不齐，总有后浪向前浪挑战，有拍死前浪的，有被前浪反过来吞了的，谁也不服谁，就没有一家独大的时候。 而这问题落在办事处起名字方面，就令人为难了。毕竟，纸面上排序不可避免会分先后，无论谁前谁后，都有抗议，继而上演全武行，十分不利于安定团结的局面，于是办事处最终确定使用排除法，“非人类”三个字概括了一切活人以外的物种，皆大欢喜。 古时水熟门熟路走进了图书馆，进电梯，按下了十四楼。 ——原本九层的图书馆为什么会出现九楼以上的楼层，自然不是人力为之。 电梯门合拢再打开，面前景象就变了，不再是阅览室，倒有些类似一条封闭式购物街，长而宽，足以令五个壮汉并肩而行。两侧相隔不远便是一道道古色古香的门，往来什么形状的非人类都有，偶尔大概也有人类。 不过最多的，便是像自己身后身材魁梧，制服笔挺的男男女女。 古时水在1414号房间前停下了步子。 敲动门环，等里面回应便推门入内：“老宫。” “老古。”回答他的，是一位壮有姿貌的男性，年龄介于中青之间，向他微笑颌首，“又见面了。” 门内是间大厅，布置得十分庄重肃穆，后方有三排座椅供旁听之用，座椅之前便是被告席，被告席旁边写着证人席。左右稍远处也各有桌椅，为公诉人及辩护人之用。大厅前方高出平地三阶，端正摆着张长桌，桌后安放一把黑色皮面高背椅。 在椅子后方，高高悬挂一块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城隍庙。 城隍宫锦绯袍乌靴，端坐其上，虽正襟危坐，不减风度翩翩。 他侧下方有一套小桌椅，摆着电脑，是书记官席。 目前整间厅只有他一个人。 古时水身后的两人向上一行礼，双双退了出去。 “案子什么时候开？”古时水淡淡问。 “还有二十八分钟。”宫锦看表，“就在这个庭。老样子，到时候你只要出场……裸|奔。”说着，促狭一笑。 “嗯。”古时水淡定点头，“作为交换，听说阳间有首叫千本樱的曲子，我要听古琴版。” “呃……真狠。” “彼此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这里是法院的布局，还是刑事法庭的布局，氮素请理解中国古代长官刑民行政统统一把抓的特点，表问我为什么行政长官兼任法官，后面也表问我为啥法庭不符合现在的庭审程序，这是故事不是报告，聊斋就这么回事儿。或者哪天我开脑洞写一篇涉及英美法系和大陆法系的聊斋也行……好像我在俞夏的故事里写过了xddd ☆、第三十一章 当堂对质 茶香袅袅，古时水在1414号城隍庙隔壁小房间里，舒服地坐着沙发，喝着茶，吃着果干蜜饯。 “前辈……”先前和他同来的那两名男子坐在他对面，其中一个试探着攀谈。 “叫我时哥就行。”古时水摆摆手，顺手从口袋里摸出盒烟，“来一根？” 两个人一起摆手：“不敢不敢。” “按规矩不能接？我可不是犯人，不用在乎。还有，这不是阴间的东西，你们抽着没问题。”古时水知道他们都是过阴来的，晚上魂魄出窍，白天还是活人，对阴间饮食之类颇有忌讳。 阴阳界有的东西能互通，有的不能。一般情况下，阳间的东西，一切物种皆可使用，而阴间产出的任何东西给活物吃，都会对其造成损害。这个活物的范围包括一切有生命的人类和妖怪。 两个人这才对视一眼，道谢拿了。 古时水好歹也是小老板，想聊天还是能聊起来的，递完烟：“看着两位面生，新来的？怎么称呼？” “我姓邢，作了五年。”还是左边那个人小心翼翼回答，“他是李哥，作了七年。不算很新了。只是一直没遇上时哥。” “私下遇见还好，执行公务时，可真不想跟你们打交道。”古时水笑，“是吧，小邢同志？” “我们也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少点，最好失业。” “觉悟挺高的嘛。”古时水笑眯眯表扬。 小邢同志之前听了一肚子关于面前这个人多么厉害多么牛掰，结果见面感觉完全不一样，气氛一下子就轻松起来了：“时哥，在阳间您是做什么的？” “哦，这是我名片。”古时水名片不离身。 古白废旧物品回收公司……小邢同志看见名片印着的公司收购内容，表情隐隐有裂开的趋势：“这个……” “很有用的行业呀。”古时水打量了一下对方身上，“比如你腰上的链子。” “我的摄魂链有问题？”小邢立刻紧张起来。 “不不，我就是打比方，”古时水说，“看看标号，你的摄魂链是五十年前打制的那一批？本来摄魂链制作材料是陨铁，后来星辰震动……呃，你可以理解为人□□炸的原因，阴间拘魂任务一下子多如牛毛，兵器短缺，天然的不够用，人工合成陨铁的比例一度高达60。你有没有想过，人工合成的原料从哪里来？” “难道是从时哥的公司？”小邢肃然起敬。 “来自四面八方，经过红尘锤炼，又沾染污秽，魂魄自然不敌，这样的钢铁便是摄魂链的主要材料了。”古时水说。 “为什么不用之前废弃的冷兵器？”小邢提出疑问。 “做过兵器的钢铁煞气太重，新魂受不了。摄魂链是用来勾魂的，不是杀灭生魂的。” “原来这样。” “所以，其实我想说的是，”古时水笑，“欢迎照顾生意，欢迎合作。” “能得到您亲手锻制的武器？”小邢星星眼。 “啊？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买卖材料而已。”古时水说，换了个姿势。 “您的身体……？”小邢第二次问。 “你没看见我的车牌？”古时水从另一个口袋掏出残疾人证晃晃。 “这个……光紧张了真没注意。” “还能打吗？”忽然有人插嘴，是一直静默着的小李。 古时水审视他几眼：“切磋还成，别动真格的。” “您伤得挺严重？”小邢急忙追问。 “不，你们打不过我。要不你先去和今天的被告动动手？他是我最近打死的，你去试试手。” “……” “铛铛铛。” 门敲响，提示轮到他出场。 古时水缓步进入了房间。厅里旁听席满座，几乎都是制服，自他一露面，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高坐正中的宫锦敲敲小锤，私语声停下，改传小纸条。 古时水轻车熟路走到证人席落座，侧头，对上一双怨毒的眼睛。 “不服，我不服！凭什么他就能杀我不受报应？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被告锁在椅子上，挣扎着愤怒大叫，“我们修道之人，降妖除魔，杀妖除怪，乃份内之事，而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取我性命，我不服！不服！不服！” 这个人白色t恤黑色长裤，小平头，看上去三十来岁，面目狰狞。正是前两天他一锤子敲死的孙老道。 古时水静静听他嚷嚷了很久，其中涉及各种污言秽语，往上问候祖宗十八代，往下诅咒子孙百千世。 “大人。”公诉席上一西装男子发言，“孙龙出口不逊，藐视公堂，当加罚刑期。” “大人，”辩护席的正装女子也发言，“孙龙只是情绪激动，毕竟我等修道之人修行不易，对方为一条炼器用的鱼精便随意杀人，实在胆大妄为，恳请严惩！” 宫锦在上，又敲敲小锤：“安静。”向辩护席道，“古时水是证人，不是被告。” 孙老道叫嚷：“他杀了我，我要他偿命！偿命！偿命！” 宫锦道：“修道之人认为杀妖炼器，理所应当。杀人偿命，也理所应当。只是孙龙你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 “古时水并非人类。” “啊？” “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杀戮，杀人同样理所应当。” 宫锦话音一落，忽然四下一片寂静，隐隐有种压抑的兴奋。 古时水缓缓站起身来，也不见他有什么多余动作，整间大厅气氛就是一变。 ——威压，令人喘不过气的威压。 细小的金属撞击声此起彼伏，无数条摄魂链、聚魂幡、勾魂索，以及在场所有冷□□，都忍不住战栗。 古时水面前，不知何时，悄没声儿地多了把二尺余长剑。 长剑通身金黄，剑首刻着只怒目的睚眦，剑脊上两字大篆，造型十分古朴庄严。 美中不足的是，剑尖在四分之一处折断，这竟然是一柄断剑。 断剑缓缓绕场一周，不断响起小声惊叹。最后，重点在孙老道及辩护人眼前多停留几秒，随即一晃不见。 “这是什么意思？”孙老道刚刚被那一厅寂静和威压所慑，说不出半个字，等他觉出身上一轻，立刻叫，“示威吗？我不怕你！” 古时水手机打开，放出一段对话：“……你没听说过雷神之锤吗……看片看多了吧……一，你马上走，我不留你；二，你不走，我也不留……你不留我？你怎么个不留法……” 这是那晚他出手击杀孙老道时的录音。 “动手前，我给过你离开的机会，你没走。”古时水淡淡道，“向一柄杀人剑挑衅，杀了你，很正常。” 他是剑灵，剑为百兵之君，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被冒犯了哪有不报复的？ 他是太阿，威道之剑，曾为始皇佩剑，哪有不威武霸道的？ ——作为剑灵，古时水对自己的力量、原则、操守等等等等都很满意。 ——作为剑灵，古时水唯一的遗憾在于：他的阿白为什么就不喜欢练剑？ 听听，全场多少人都欣赏他这把剑啊！ 作者有话要说：　　睚眦必报哟，古时水小心眼很正常~~~~ 不仅仅是太阿那么简单哟xddd 也有管那柄剑叫泰阿的哟~~~~~~~ ☆、第三十二章 绝世好男人 简单粗暴解决了孙老道的抗议，古时水重新回到小房间，茶水尚温。 小李和小邢对他的态度又恭敬几分：“前辈……” “叫时哥。”古时水懒洋洋在沙发里伸展手脚，半真半假抱怨，“你们消息真灵通，一次来这么多人，私带这么多兵器，我都快压不住了。” “都想瞻仰时哥呢。”小邢不住赞叹，“我们这样的后生小辈，难得能见一回前辈真容，拼着受点威压也值。况且现今天下太平，除了在法庭上，我们有能去哪里瞻仰威严？” “是个投影罢了，真正的本体煞气太重，怕你们受不住，扰乱阴司。”古时水一向遵纪守法，在法庭上展示本体为证，这事儿他做过不是一遭两遭了，也就是宫锦揶揄的“裸|奔”。 “听说时哥以前常常要出庭作证？” “是啊，有日子没来了。” “时哥，我们可以学剑吗？”小李插话。 “当然可以，十分欢迎……” 随意聊着天，又过了阵子，房门二次被敲响，随后进来一位——白衣鹤氅。 笑吟吟的宫锦换掉那身绯袍后，整个人风雅了几分。 “大人。”邢李二人连忙起身让座。 宫锦随意坐在古时水对面，挥挥手，见他俩退下，提壶给自己斟了杯茶：“忙里偷个闲——白顾没一起来？” “他还在当人。”古时水稍微露出郁闷之色，“昨天他受重伤，差点儿就能回归，我头脑一热，给治好了。” “绝世好男人。”宫锦微笑赞扬，又叹口气，“看样子，我来不及同他道别了。” “你要走？” “五百年一轮换，任期到了。”宫锦抿了口茶，“新城隍下周就到，我最近都在整理卷宗，原想临走时跟白顾再切磋一把，松松筋骨，日后……有缘再见罢。” “平级调动还是要去上面了？”平级调动，便是去别处做城隍，或者水神山神等，而“去上面”那是实打实的升迁。 “你猜呢？”宫锦笑得很含蓄。 古时水了然，拱拱手：“恭喜右迁。”城隍再灵验，法力再高，至多不过是一介鬼仙；能得飞升证道，成就天仙，性质完全不同。 “贺礼？”宫锦很自然伸手。 “难道不是该你宴请我们么？”古时水在宫锦面前同样坦然摊手，“堂堂城隍大人可不能欠因果，小心我硬闯南天门找你讨要。” “真是怕了你。”宫锦叹道，“堂堂太阿在这里敲竹杠，你的帝王之气呢？我还是跟白顾兄弟叙旧去罢。”他想查白顾的去向，并不困难。 古时水晃悠悠站起来：“临别之礼，我送你一场切磋可好。” 宫锦故作惋惜，勉强点头：“聊胜于无。我还是跟白顾兄弟递招来得爽快。” “在他学会御剑之前，想都别想。” “怎么，他对剑术还是没有兴趣？”宫锦眉花眼笑，“你也有搞不定的时候。” 古时水还真就搞不定，宫锦戳中他痛脚，他脸有点黑：“你也是使剑的，那么多使剑的。便是修真之人，不用真剑也用木剑还有铜钱成剑，偏他就不喜欢。” 宫锦挤挤眼睛：“其实，你是醋吧。多大人了，还跟白顾的兵器争宠，剑灵的君子风度呢？” “那是给外人看的。”古时水坦承。 两个人边聊边向演武场行去，至于结果…… 白顾一夜好眠，再次醒来时，觉得身上舒服多了。 看看时间，这次是早上六点半没错。 他有准备早餐的习惯，先往厨房去——微波炉在转动，吴小虎会起的比他早？还是王神？或者古时水？ 白顾正想着，忽听叮的一声，微波炉炉门竟然自动弹开！ 里面热气腾腾摆着一盘子小馒头。 紧接着，只见微波炉两侧忽然冒出两个小鼓包，鼓包见风即长，竟是两条白嫩嫩藕节般的手臂！ 手臂还在生长，末端变宽变平，同时分杈，转眼五指如生。 有了昨天那些铺垫，白顾什么反应都没有，只定定望着微波炉两侧手臂成型，探向内腔，将盘子捧了出来，颤巍巍地放在台子上。 随后，另一侧的电饭锅也出现了自主动作：盖子自动弹开，香味儿四溢。白顾走上一步细看，竟然是一锅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 ——附带说一句，在他探头的时候，明显听到电饭锅微微颤动，锅体敲打腔壁的声音。 白顾身后不由发凉，回头……怪不得凉，冰箱门开着呢。 冷藏室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两碟小菜：凉拌西红柿和酸辣脆青瓜。 白顾双手环胸，微微眯起眼睛，发问：“这是我的份？” “是是是的。”回答他的声音来自微波炉，那两条白白胖胖的手臂同时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白顾挑挑眉，伸手将冰箱两碟小菜拿出来，又找个碗盛粥，随口问：“时哥和小虎的呢？” “这这这……也有。” “在哪里？” “还还还没做……”微波炉弱弱说，手臂诡异地伸长，从储藏柜后面拽出来一包……红烧牛肉面。 白顾哑然失笑：“你不是会变人么。” “不不不敢在大人面前造次……” “没关系，那我转身好了。”白顾端着小菜走向餐桌。 “……谨遵台命。” 白顾只听背后响起些微落地声，再回头，果然是昨晚见到的那个小胖墩儿，一生油腻腻的白衣服，赤着足，一手捧着小馒头一手端粥，战兢兢送过来，转身又颠颠儿地去拿调羹和筷子。 “你不吃？”白顾顺口问。 “小的吃电。”胖墩儿一翻衣襟，拽出肚子上绕了三圈的黑色电源线，亮给白顾看。 “你平时也会变人么？” “小的昨天才会变人，大人不喜欢，小的就不变。”胖墩儿躬身回答。 “你随意罢。”白顾咬了口小馒头，松软香甜，“蒸的不错。” “谢谢大人夸奖。”胖墩儿又一躬身，看起来松了口气的样子。 白顾咽下食物，提出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给小虎准备方便面，给我准备这么丰盛？”而且态度也未免太过狗腿。 “因为是大人啊。”胖墩儿回答理所当然，“大人是我衣食父母，自当好好侍奉。” “那么，我没对你做任何事，你为什么怕我？” “大人身上的气息，足以让我们这些小精怪敬畏。”胖墩儿非常老实。 气息？白顾抽抽鼻子，身上没什么味道，大概妖怪的嗅觉和人类不同，就像狗鼻子比人鼻子灵很多。 “喀嚓”。 钥匙在门锁里旋转的声音。 古时水苍白着脸，几络黑发被汗水粘在脖颈，一拐一拐地，一蹭一蹭地，出现在白顾视野。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要一个可以自己做饭的微波炉【打滚打滚 ☆、第三十三章 假腿和零食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第8节 古时水受伤了？联想到昨晚他是和“警务人员”一起离开的，白顾不由吃了一惊，脑中泛起各种所谓“黑幕”，跟胖墩儿一起跑上去扶。 古时水也没矫情，靠在白顾肩上，小心地将一些重量分担过去。 他比白顾高小半个头，脸颊正好蹭着对方头顶，白顾的头上有两个小小发旋，看着怪可爱的，古时水忍住了没顺便亲一口。 他要偷亲，白顾还真察觉不到，白顾现在的感觉只有一种——沉，真沉。 白顾简直怀疑自己的力气。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死沉死沉跟个铁疙瘩一样，还好他自己能走几步，不然绝对扛不住。 把人架到单间门口：“钥匙？” “没锁。” 白顾推门就进——这屋里好冷清，完全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白顾将古时水放在床上，这张床连个枕头被子都没有，太省事了。 摸摸额头，没有发热，也没有体温偏低，白顾往外走：“我去拿血压计和听诊器。” 古时水摆手：“没事，睡一觉就好。”当然，抱着白顾睡一觉更好，可是这话他没法说，于是眼巴巴盯着门口。 白顾拿了医疗设备回来，就看见床上的人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表面一脸平静，眼睛里流露出“好难受求抱抱”的表情。 ……像只大型犬。 尽管对方昨天和前天都显得沉稳可靠，但病人往往会比平时脆弱，白顾经验丰富，犹豫一下抬手拍拍他肩膀：“放松点，你有什么遗传病史和现病史吗？” “没。我是累的，只需要睡一觉。”他跟宫锦打了一架，有点累而已。 白顾测完血压，把听诊器塞进对方背心里：“……嗯，心跳正常，血压偏低，吃点东西再睡。”身体果然没有大碍，从露出来的地方看，也没有受外伤。 吃点东西？古时水拒绝：“不需要。” “不然就去打吊针。” 打吊针会生锈。古时水立刻改口：“那我吃。”说着瞥微波炉小胖子一眼。 小胖子汗都下来了：“我我我去准备……” “脱鞋，躺好。”白顾弯腰准备把古时水的战靴扒掉。 “……别动。”古时水缩了缩腿。 “嗯？” “我自己来。”古时水挺了挺腰，开始解皮带。 “你脚很臭吗？当大夫的不嫌弃。”白顾托着对方的腿，忽然觉得不对，“这么硬？”手底下完全感觉不到弹性的存在，而且，凉凉的。 古时水将裤子褪到膝弯，两手在膝盖处做了什么动作，白顾手里忽然就一沉。 古时水撑着自己身体，挪了出来，留在白顾手里的，仍然是一条小腿。 “你……抱歉。” 古时水活动活动，揉揉膝盖和下面半截小腿：“没什么。事实上你没有害怕，已经很不错了。”他将包裹小腿的棉布套和弹力绷带解开，残缺的肢体暴露在白顾视线之内。 白顾看向古时水，后者上身还是那件熟悉的工装背心，下半身穿着一条黑色子弹头内裤，两条腿笔直修长，肌肉块儿健美得令人垂涎，然而在膝盖以下，两条小腿生生截去一半，末端由于长期穿戴假肢的原因，显得十分苍白瘦弱。 好可惜，好……厉害。白顾只道对方受过伤，要没有古时水主动暴露，他完全看不出这是个残疾人。 白顾鬼使神差问了句：“还疼吗？” 古时水眨眨眼，秒问：“给揉吗？” 两个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你的快递到了，茅山的。”白顾想起来，“一个箱子，在厅里没拆，有用么？” “快递？”古时水眼睛一亮，“劳驾拆给我几个，很有用。” “好。” 白顾把他两条死沉死沉的假腿立在床边，出去将箱子抱进来，准备拿钥匙戳开胶带——一般开箱都这么干，动作忽然顿住。 昨天他没顾上细看，今天才发现箱子并没有任何胶带缠绕，甚至没有任何缝隙，只是正上方有一个……方方正正的框，框里是一只眼睛？ 大眼珠，长睫毛，画的还蛮卡通。 而且箱体还写着八个鲜红大字：“内有镇物，损坏自负。” 白顾想也没想，一声很亲近随意的称呼脱口而出：“时水，这箱子怎么打开？” “拿我手机，点开茅山app，有一个自动生成的二维码，放在取景框扫一扫。”古时水随意回答，“手机在左边裤子口袋。” 白顾依言掏手机，一看锁屏，眉毛微不可察跳了跳，若无其事滑开屏幕，又看见壁纸，眉毛再次跳了跳：“古时水同志，够了啊。” “啊？”古时水一脸迷茫。 白顾晃晃手机，屏幕扭转：“尽管你ps技术不错，再这样我报警了。” “……对不起。”古时水诚恳道歉，几张白顾之前的图片而已，他硬盘有一堆呢，就算硬盘没有，玉简也有一堆呢，万一玉简毁了，还有识海影像记录呢。至于以后还会不会把白顾设成墙纸……答案必然是肯定啊。 他只说了对不起，没说下次不继续“犯错”，是不是？ 白顾先摆弄了几下手机，才将二维码放在取景框上，那只眼睛便突兀眨了一眨。 随后，原本光滑的箱体上，出现数个小黑点，扩散蔓延，由点至面，互相接触，转眼间这只箱子变成全黑，咻的一下，包装纸全部消失，露出里面真容。 ——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只只玉石般莹白色小方盒，每一只有半个鼠标大小。 随手拿了个方盒，感觉重量也和鼠标差不多，白顾也没打开，直接拿给古时水。 “……我又没睡醒吗？” 门口传来吴小虎疑惑的问话，他揉着眼睛看过来，登时……又揉一遍眼睛，“一定是我没睡醒……”他绝对没有看见这种开箱手法，绝对没看见古时水人躺着脚还立在床边，绝对没…… “你醒了，醒了去吃泡面。”一个没好气的声音回答他，还推了他一下，“让让，让让。” 吴小虎习惯性先挪开身子，再定睛细看，说话马上也结巴起来：“你你你……”他绝对没看见微波炉妖怪啊啊啊！ “大人，喝粥。”小胖子不理吴小虎，很恭敬地把粥碗一举。 古时水没接，继续眨巴着眼睛看白顾。 “病人即使有特权，特权也很有限。”白顾严肃解释，绝不投喂。 “好吧。”古时水把小方盒转手扔给小胖子，“直接加热，高火三十秒。”想了想，一指那一堆盒子，“拿十个，分别单独加热。” 小胖子双手捧着，恭敬退下，这次他不怕爆炸了。 在一旁的吴小虎好奇地拿起一只盒子，顿时感觉仙气氤氲，一阵阵神清气爽：“这是什么？” “灵石。”这是他据理力争来的、张咸道长的赔偿，五十枚下品灵石。 “哦，这个口味好吃吗？”吴小虎顺口问。 “还行吧。你可以试试。”古时水毫不在意，他装可怜失败，拿过粥碗，摸摸温度正好，迅速倒进嘴里。 “大人，您的东西加热好了。”小胖子把热气腾腾的方盒递过来。 古时水打开方盒，从中拿出一块看起来晶莹剔透q软q软的“和果子”，一口吞下。 吴小虎得到允许，也打开一个小盒，里头摆着……白色鹅卵石，无论样式还是质地，就是一块石头，他看着发愣：“不是零食么？” “没错啊。” “可是它就是一块石头而已啊。” “灵石当然就是一块石头，加热是因为口感好。”而且古时水的吸收方式和修真者不一样。 “……灵石。”白顾恍悟，“不是我们平时吃的零食？” 古时水点头：“这是修真界的叫法。” “就是里那种很奇妙的石头？能脱胎换骨、得道成仙？”吴小虎十分兴奋，忍不住浮想联翩，“太牛掰了！” ——之前他淡定，只不过以为是零食而已，灵石如真开了灵智，怕是会气得跳起来给他若干暴栗吃吃。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槽点太多，无法可吐╮(╯▽╰)╭ 比如白顾欣赏（shijian）时哥的大长腿。 比如q弹的零食（划掉）灵石。 比如扫码取货，花痴墙纸，求投喂失败的时哥。。。 真是。。。脑洞大！ ☆、第三十四章 □□ “肯定不能得道成仙。”古时水看着吴小虎的体格，作评价，“你如果整个儿吞了这块，最大的可能是爆体身亡。” “这么严重？”吴小虎登时手有点抖。 “补过头了就会这样。人类通常的办法是穿根绳挂胸前，睡觉时压枕头下面，循序渐进着来，而且它还能防病治病，长期佩戴，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没问题。” “人类”？这个词很能说明问题，白顾微微眯起眼睛。 而且吴小虎吃一块就可能爆体身亡，古时水刚刚一次性吞了十块，脸色也不过大概好了一些些。这种量级对比…… “哇，真有这么厉害？”吴小虎没有白顾那样敏感，挺高兴，又犹豫，“这太贵重了。”尽管他不清楚灵石的真正价值，从古时水昨天的作派看，也不认为这东西是大路货。 “拿着吧。”古时水吞了碗粥，又吞了十枚灵石，眼看着就有点精神了。 “好，你休息吧。”白顾将古时水手机递还，“我存进自己的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他今天没法请假，社区医院虽然人不多也挺忙的。 “多谢。” 白顾迟疑一秒：“借你一套被褥？” “好呀。”古时水调整姿势躺平，眨巴眼睛，“晚上还吃羊蝎子？” “好。” 见白顾要走，“你也拿一个。”古时水赶紧说，“养身体。” 白顾顺手拿了个小盒：“多谢。” “白大人，”小胖子恭恭敬敬献宝，“您的午饭餐盒准备好了。” 白顾讶然：“……真周到。” 吴小虎忐忑地看向小胖子。 “你的方便面还在柜子里。”小胖子白他一眼，秒答。 “呃……” “白大夫早。” “早。” 白顾停好自行车，开始忙碌的一天，这一天，虽然没有黄博在耳边叽叽喳喳普及灵异事件，他的心态和之前可大有不同。黄博还没亲身经历过灵异事件，而他，这两天的事情实在对他的三观冲击不小。 仔细想想，一切开端于自己被一柄剑扎了个透心凉，再往前，便是七日一次碎碎念的时间发生变化。 中心是古时水。 古时水是什么样的人呢？实力强大不说，重点在于白顾对其莫名其妙的信任感，这难道是因为潜意识里对碎碎念的人选产生了依赖？还是处于危急关头对方救了自己，从而出现的英雄效应？ 白顾对自己的直觉有几分把握，对于古时水给他做人工呼吸也没感到任何不适，每个医生的初吻都会以人工呼吸的形式丢在医学院，白顾也不例外。只是对方这个，绝对不是单纯的人工呼吸——舌头都伸进来了，还乱动！ 而他自己竟然不讨厌！ 这才是邪门了吧，白顾默默地想。严格说来，白顾对自己的性向一直没有认真考虑过，有男生也有女生向他表露爱意，但他从来都没有应该有的感觉，鉴于流传过国外25种不同性向，他觉得自己大概属于冷感或者无性恋之类，也挺好的不是么。 古时水的亲吻和触碰，同样没有令他产生身体某方面反应，因此大概并不构成问题？ 没有人平白无故对别人好，那么对方是为何而来的呢？自己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吗……白顾没读过几本流行网文，一是没时间，二是没兴趣，因此他不会像吴小虎或者黄博那样，自动脑补许多内容，一步一步踏实生活才是他所追求的。 无论是否故意，毕竟古时水救过他的命。如果古时水没有打扰他的生活，那么自然好好相处，他日如果打扰到，君子绝交不出恶声，也就是了。 白大夫心里想得不少，脸上云淡风轻，继续工作，临近下班正盘算去预订羊蝎子，忽然电话响起：“黄大夫在吗？能过来一下吗？还是老样子！”是一个听起来很年轻的男声。 “黄大夫今天休息。” “那……您能来吗？我这里有伤员需要缝个针。”对方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外伤？有打过120吗？现在什么情况？”社区医院急救能力有限，白顾可不能打包票，耽误宝贵的抢救时间。 “不不不，没有那么严重。”对方连忙说，“黄大夫知道的，就是过来缝个针，输个液，她来过两次了，不严重，真的不严重。”黄博之前开过药，对方连一次性医疗用品都准备好了，白顾只要过去就行。 “好，你的地址。”社区医院有□□功能，一般是帮行动不便的老人打针输液量血压以及按摩之类，白顾和黄博做起来都轻车熟路，问过地址收拾收拾就过去了。 自行车七拐八拐，在一栋楼前停下，白顾背着包往里走。 “晨星里”是片老式小区，有些年头了，楼房还是旧式一层四户，两偏两独的格局。楼道里堆着杂物和自行车，大夏天凉风飕飕的，光线阴沉沉的，声控灯时灵时不灵，更没安电梯。白顾爬上四楼，在一户独单门上敲了敲，立刻有人应声出来。 门一开，白顾眼前不由一亮，对方看起来也就大学毕业，短发，紧身t恤加长裤，清爽干净、阳光开朗，站在门口，生生将陈旧的楼房明亮度调高了一倍。 “白大夫？您好，我是戴利，他们都叫我小戴。”小戴很礼貌，侧身让白顾进来，在鞋柜上拿了双深蓝色的拖鞋。 “你好小戴。”一见对方不急不慌的模样，白顾就知道患者情况大概属于可控范围，“人呢？” “在里屋躺着呢。”独单一室一厅，布局简单，进门是厨房，隔壁卫生间，随后是厅，最里面是卧室和阳台，整个屋子家具不多，布置得整齐干净。 小戴直接将白顾带到卧室，双人床上躺着……没有人？ 不错，床头针具都准备好了，但是床上除了床单和瘪瘪的一条被单，并没有任何活人的存在。 白顾的眼睛微微眯起：“小戴。” “嗯？白大夫？”小戴望向床头，有点心疼，“阿锋今天精神又不好了，他恢复得慢，您看看要不要再开点药？” 白顾微不可察地叹口气，转过头盯着小戴：“我视力一向不错。” 小戴一愣：“嗯？” “再不错的视力，也没有办法给一个隐形人缝针挂点滴。” 小戴脸上唰一下褪去血色：“你你你看不见阿锋？” 他走向床边，将被单拉了起来：“这样也看不见？” 被单底下没有人，只有一张……羽毛球网？ 还是破损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也是旧梗啦，作者君n多梗╮(╯▽╰)╭ 恭喜玩家 吴小虎 获得 零食（划掉）灵石x1 恭喜玩家 白顾 发现 破损的羽毛球网 x1 不造为啥脑子里就想起了这些。。。【都是因为乃们在说游戏，一定是！ ☆、第三十五章 球网精 白顾扶额，经过昨天的事，他现在没法轻易判断究竟是对方出现妄想，还是自己出现问题：“我的眼里，只有一张羽毛球网。” 小戴的表情忽然紧张起来，双臂张开护在床边：“白大夫，请出去！”他又回头嘱咐，“阿锋，我绝对不会让他伤害你！我会保护你——”左看右看，从床边抄起一只羽毛球拍，恶狠狠盯着白顾。 白顾后退一步，他是大夫，不是防暴员，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手机响起。 小戴身体一颤，叫道：“不许接！” 白顾失笑：“放松点……”心里盘算，羽毛球拍并不重，但人急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小心为上，既然只是让他离开，那么他干脆离开就是了。 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往外退。 小戴似乎松了口气，然而白顾都要退出客厅了，他又想起了什么，大叫：“你别走！” 嗯？白顾警惕起来。 小戴挥舞着羽毛球拍冲来：“你走了，带人来抓阿锋怎么办？” “这就没道理了，又要我离开，又不许我走，你想怎么办？说出来，我听你的。”白顾反问，暗暗滑开了手机，无论来电的是谁，至少能知道自己这边有麻烦。 “你不许报警，不能把阿锋的身份说出去！”小戴脱口而出。 “这个可以，我报警会有人信吗？”白顾点头答应。 “也不准通知精神病院，我没病！看不见阿锋是你的事！阿锋一直都在！”小戴空着的手胡乱抓起一个橘子，做威胁状。 “这个也可以，还有什么要求？”白顾继续点头。 “你……” 小戴挥舞了一下羽毛球拍，还要说什么，就见白顾忽然笑了笑：“恭喜你，考验通过了。” ——嘎？轮到小戴僵硬了。 对待惊慌中的人，应急处理手段自然是顺着他的话茬往下说，先处理情绪，再处理事件。 “所谓考验，就是看你知不知情，以及对他的维护程度。”白顾脑子不慢，随口说了一个理由。 果不其然，小戴出现了明显的犹豫。 白顾于是继续努一把力：“你不好奇为什么黄大夫和我看到的不一样么，很明显我有特殊能力，我来做治疗，专业更加对口。而且作为大夫，救死扶伤是天职，请相信我的医德。” 小戴神情缓和了一秒，突然又脸上变色：“可是阿锋很怕你！你、你带着死气！” “死气”，这个词已经不是白顾第一次听了，不管这种说法从何而来，有没有事实依据，他得先应付眼前情况，微笑着给对方打消疑虑：“医生这个职业，接触到生死恨正常，你可以打电话给院长求证，我身边的人都恢复得很快。” “人和妖怪能一样吗？”小戴神情渐渐松动。 “小戴，我有办法让阿锋迅速恢复，你信不信？”白顾给自己加砝码。 “我……你要干什么？”小戴精神紧张起来，只见白顾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手机。 “用这个，我看得很清楚。”白顾举着手机往里屋照，“阿锋是吧，肚子和大腿伤得很严重啊。” “你、你真能看见……” 白顾的脸从手机后面探出来：“没问题。”他也很惊讶，这办法是古时水教给他的，因为白顾答应他羊蝎子锅，他看看时间，致电打听。 奇异的是，古时水声音并没有通过手机传来，而是直接响在脑子里。在白顾考虑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对方似乎已经听到小戴的怒气冲冲了。 古时水一共说了九个字：“拿手机，选拍照，看屏幕。” 白顾依言而行，手机里显示，床上躺着一枚优质帅哥。 离开屏幕，又是一张破网。 为什么屏幕内外会看到不同情况，白顾并不在意，他更在乎的是对方身上开裂的道道伤口，这种深度已经不能用开裂来形容了，透过肚子能看见床单，大腿几乎断成两截。伤口边缘可以看出被缝合过的针脚痕迹，想来是黄博手笔。 现在这枚重伤的优质帅哥，正一脸紧张地看着他走近。 白顾二十七年人生中，从来没有给非人类治病的经历，一张破网……听诊器放在哪里合适？网眼里面吗？还是网绳？或者白布？还有缝合问题，为什么不直接用针线将破损的网修补上？这不是医生的活儿，应该是编织师傅的活儿吧。 “为什么不直接修复球网？”白顾直接问。 “修不了。”小戴很忧郁。 “因为不是被普通利器弄坏的，有一股力量阻止伤口愈合。”帅哥阿锋小心翼翼，“不知大人有什么办法。” 白顾连听诊器都找不到地方放，能有什么办法，敢打包票，不过是身后还有个古时水。 正在考虑的时候，单手插口袋，碰到一个方方的东西。 白顾眼睛一亮，防病治病的…… 他掏出了今早带来的灵石。 盒子一打开，果然对方精神一振：“这是……” 白顾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将灵石摆在阿锋伤口上，也不见有什么动作，阿锋已经面露喜色：“这是真正的灵石！多谢大人！” 听见阿锋这么说，一旁的小戴顿时喜形于色：“真的？真的？太好了！太好了！”他毫不避讳白顾，扑过去抱着阿锋脖子亲了好几口。 白顾识趣地拿下手机，灵石摆在羽毛球网最为破烂的地方，小戴抱着亲吻的是……白顾默默扭头，非礼勿视。 兴奋过后的小戴，在仔细检查阿锋伤口后，高兴宣布：“看起来在愈合！” “嗯。”白顾只觉原本白莹莹的灵石，颜色有些黯淡浑浊。 再看网绳的撕裂处，仿佛有丝丝黑气正在往灵石里面钻。 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太简单了，难道以后看病只需要给患者掖块灵石？ 白顾无师自通的能力真绝。 古时水定定盯着手机，白顾加班，羊蝎子锅还要等很久。 可是为什么白顾就这样简单接受，都不对他的种种产生好奇呢？这样没法拉近距离提升好感度啊。 不过灵石可以帮助疗伤…… 下了班的古时水，方向盘一打，金杯车40迈。 作者有话要说：　　蜂窝麻面突破天际，本来这个梗是一篇旧文，曾经用马甲发过。。。其实它更可以是一篇肉。。。 ☆、第三十六章 灵石的功用 “我和阿锋是打球时候认识的。”因为灵石吸收还要一阵子，心情愉快的小戴，向白顾讲述他们相识的故事，“那个时候，我暗恋我们教练。”喜欢打羽毛球的男生手长脚长，体型都比较匀称。 刚刚小戴用来做威胁的橘子，已经变成了果盘的一部分，挺甜。 “我经常给教练送水送能量棒，教练对我也特别好，教的时候很认真，还会手把手扳我姿势，我以为他对我有点意思，准备去表白，不过可惜……他有女朋友，就那天搂着女朋友的腰向我们宣布他脱单了。我整个人都颓得不行，在训练中场，脑子一热喝了瓶啤酒，抱着球网哭的稀里哗啦。” “清醒以后，觉得不好意思再近距离接触了，因为不敢直视他，我想换个球场。”小戴脸一红，“那时很痴汉，想拿一样他的东西回来做纪念，于是我买了个新网子表示对教练这几个月教导的感谢……把我们常用场地的网，换下来了。” “那天晚上睹物思人，为了纪念我逝去的青春和恋情，我又喝了一瓶啤酒，就这么遇见了阿锋。”小戴的脸更红了，一半是害羞一半是甜蜜。 “准确说，是他抱着我自……那啥，我因此沾上了他的阳气。”阿锋笑，被小戴捶，“我就顺便做了一次捆绑……那啥，我们纠缠了几个月，决定就在一起了。” “我这样的小妖怪，除了幻觉能拿得出手，也没其他本事，幸好小戴不嫌弃。”阿锋笑眯眯拉过小戴，面前这位大人身上气息虽然危险可怕，但目光澄净，不像奸邪之辈，还给他治伤，阿锋的紧张缓解了好些，能正常说话了，“我也不会害小戴，感谢大人的宽容。” “我只是个大夫，别的管不到。”白顾很直接，“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在晾干我本体的时候，被一场追逐波及到。”阿锋沮丧，“一周前，我想晒晒太阳，把自己洗干净挂在阳台。正懒洋洋着，空中有闪电划过，不知哪里来的攻击，我几乎都要烧起来。要不是小戴正好进门，大概我得烧没一半，意识恢复后，努力愈合，最好的结果就变成这样。”阿锋指指自己，那块灵石已经黑了一大半，他的伤口看起来依然狰狞，却没有腐败的感觉了。 “黄大夫来过，她看阿锋伤势很重，一开始要打120，后来被我们拦下。” “她知道你是妖怪？” “嗯。白大夫你听她提过吗？” “没有。”白顾摇头，“她很喜欢灵异事件，接受度应该很高。”果然黄博很有职业操守，守口如瓶，没有对外泄露半个字。 “接受度不是一般高。”小戴心有余悸。 “无论是物种还是性别。”阿锋补充，同样心有余悸。 “要是早遇上大人就更好了。”小戴跟着阿锋称呼白顾，“阿锋就不会受罪这么久。” 白顾暗道灵石是早上新鲜入手的，早遇上这事，自己接受不接受还是个问号，更别说拿灵石疗伤了，他挑了个很能描述状态的词：“这也是缘分吧。” 很轻微的一声响，黑得透透的灵石从床上滚落。 阿锋翻身而起，跪伏于地：“感谢大人救命之恩。” ——妖怪看着外表再先进时髦，礼数也是古礼。不仅妖怪如此，修真之人正式礼节全是古礼，一为传承，二为正心诚意。 白顾大包小包回到家里，餐桌旁边不是古时水，而是吴小虎。 还是一脸青青白白的吴小虎。 “怎么了？” “拉肚子……”吴小虎气若游丝回答，“我以为吃坏了肚子，不过吃的是泡面，也不至于啊。吃药也不管用。”他顺手摸出口袋里的灵石，“时哥还说这个防病治病，我一点都没感觉到。” “不，它变得有点暗。”白顾仔细看着吴小虎手上那块灵石。 “是吗？我看看，好像是有点暗。”吴小虎感到奇怪，他没觉得灵石颜色有变化，经过白顾提示才有这么点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还有点清洁剂的味儿？”白顾对气味比较敏感。 “做卫生时不小心掉水槽里了。”吴小虎苦着脸。 “做卫生？”白顾诧异。 “擦微波炉……” 小胖子白衣光鲜亮丽，小跑出来，送上一杯茶，帮着白顾把东西放厨房。 “区别待遇啊。”吴小虎哀叹，他下班以后给微波炉从里到外做了一遍清洁，然而似乎好感度并没有增加？ “水。”小胖子老大不乐意地把一杯白开水按到他面前。 白顾笑：“真是区别待遇。” “大大大大人！”小胖子立刻诚惶诚恐。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您可以叫我小微。”小胖子连忙回答。 “小微，小虎是我朋友。” 小胖子立刻明白，低头拱手：“……谨遵台命。” “时水呢？” “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房里没有灯光，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休息。” 白顾轻轻敲门，没听见回答，推开看看：“他出去了。” 被单叠的整整齐齐，见棱见角。 “……这个，给我的？时水哥哥你真好！” 暑热褪去，太阳落山，小松飘出来了，他抱着古时水脖子，吧唧亲他一口：“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呢——这个摸起来很舒服，干什么用的？” “灵石，一种补品。你去拿个喷壶，放满水，等我。” “好的！”小松飞快去了。 古时水在宠物医院里找到了微波炉，高火三十秒，捧出颗晶莹剔透的“和果子”，回到树根旁边。 “这个可以吃吗？”小松好奇。 “可以。”古时水一伸手递给他，“现在吃掉，然后回去休息。” “好呀！”小松捏起灵石，啊呜一口，咂咂嘴，“没有味道啊，但是身体很舒服。” 古时水往地上撒了点水，以便松软泥土，将另一枚灵石捏碎撒上，继续浇水：“有了灵石的辅助，你恢复得快。” “谢谢时水哥哥！”小松绕着自己本体转了两个圈，“小宇哥哥有么？” “他也有的，还没送出去。” “我好想去看看他啊……” “太远了，你到不了。”小松离不开本体太远，又不会将本体缩小携带的术法。 “是的呀。”小松垂头丧气，“我挺想他和娜娜。” “好生修炼。”古时水说，“有进步了给你们机会见面。” “真的吗？谢谢时水哥哥！” 既然小松想念小宇，那么小宇应该也会想小松，古时水趁小松不注意，手机抓拍一张：“回去好好吸收灵气，我走了。”等小松吸收完灵气，他再教对方使用视频通话。 “时水哥哥今天不住这边么？”小松有点欲言又止，恋恋不舍。 “最近不在。”古时水多敏锐，“你有麻烦？”他看向小松本体。 “就、就是猫啦。赶不走。”小松垮下脸。 “猫？” 古时水四下打量。 “白天挠我挠得很厉害，晚上我会出现，它就离远了。”小松指着自己根上的一道道抓痕，“感觉很怪。” 古时水弯腰仔细看了看，从树皮皴裂处，捏下一根猫毛。 “黑猫？” 作者有话要说：　　为吴小虎点蜡，口怜。。。 洗个微波炉都能把灵石掉水里╮(╯▽╰)╭ ☆、第三十七章 不按剧本走 鉴于黑猫对小松尚未造成实质性伤害，古时水拿了个诱捕猫笼出来，又拉出摄像头调好角度，这才回去吃羊蝎子。 大大一锅羊蝎子，还有冰啤酒。 吃完了晚饭继续啃西瓜，吴小虎首先提出了自己拉肚子的问题。 “因为你体质差。”古时水说，“在排毒。”灵石改善体质的第一步，就是将身体日积月累的伤害化解，其中自然包括将各种毒素以拉肚子的方式排出体外。 “真的？”吴小虎两眼发光，“我可以长命百岁？” “没有意外，活得比常人健康。” “这样啊。”吴小虎喜上眉梢，“时哥你太伟大了！” “确实灵石祛病治病，看这个。”白顾也把自己那块灵石拿出来，“……变浅了？”原本黑漆漆像块煤的灵石，色度浅了几分。 “有种死气。”古时水拿过灵石，评价。 又是死气，白顾听到不止一次。 吴小虎抢先问出来：“死气是什么？” “让活物或者生灵不舒服的气息。你可以理解为令人生病的病毒或者细菌。” “我也有死气啊！”吴小虎掏出灵石，大惊失色。 “基本都有，看程度，还有影响情况。”古时水不以为意，“世界上完全没有死气的生物还没存在过，这是绝对和相对的关系。阴阳相生相克，都是相对的。”古时水想了想，“举个例子来说，每个人肚子里都有屎，但不影响人们带着一肚子屎，吃饭睡觉接吻拥抱。” “呃……时哥，这比喻虽然很现实，但听起来还是怪怪的。”吴小虎夸张地黑了脸。 “这是我一个朋友说的。”古时水淡定咬西瓜。 吴小虎迅速转移话题：“知道我没事，那就放心了……不过，白哥这一块全黑了啊，这也是排毒吗？为什么白哥没有拉肚子？” “算是吧。”古时水说，“你们体质不一样，灵石的效力也不一样。吸收死气再放出，这块灵石可以反复用。” “白哥的死气好重，真的不要紧？” 白顾想到的却是另一方面：“小虎的灵石吸收他身体内的死气而变色，如果像之前那些非人类所说，我身上死气浓重的话，在拿到灵石的时候，灵石就应该直接变黑，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他思索着。 古时水看到他在思考，不由动动身体，做好了回答的准备，就算不能暗示阿白的不同，暗示阿白的身份之类，也可以说说以前两人的相处时光嘛。 果然，白顾转向他，双唇微启，提问：“……灵石能借我一块吗？”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第9节 “嘎？”和预想的不一样？ “我想研究对比。”白顾诚恳地说。“今天这块灵石发挥了很大作用，如果可以，我想继续帮助患者减轻病痛。” 他的阿白完全不按剧本来，古时水有点小挫败，不过他一向神态淡定，到也看不出失望：“你随意取用。”严格说来这些灵石算作白顾受伤的补偿，古时水算作代管，暂时取用而已。 说完，又看一眼吴小虎：“你还不行，你们体质差很多，当心自己受不了。” “我不会拿的，有一块就很好了。”吴小虎连连点头，“不管你们是什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作为一名普通人，吴小虎对于超自然现象的接受力并不强，但是有一种惯性心理叫做“习惯成自然”，尤其身边人看起来不寻常但十分接地气——在吴小虎脑子里没有那个神仙会自己下厨做饭，啃完羊蝎子啃西瓜，啃完西瓜还乱扔皮的，绝对没什么世外高人的形象。况且同屋的白顾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不过吴小虎性子还有点鸵鸟，暂时还不敢打听古时水和白顾的真正物种，或者说身份。 吴小虎牢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为自己能认识强大又接地气的朋友感到高兴。 好吧，其实他这么快接受室友的设定，还有另一个原因……没钱搬离这间出租屋。既然不能反抗，就只好接受了。 古时水微微一笑，虽然他老本行只不过打打杀杀，识人辨人的能力并不专精，但是必然比普通人强，吴小虎这样的性格说好点就是中庸，无功无过已经算意外之喜，他可不想破坏白顾的朋友圈。 从朋友入手，拉近距离，当然是个不错的主意，况且吴小虎品格也还不错，可以结交。因此古时水开始考虑策略，用食物收买，是个最简单省事也有效的办法，正好白顾也能吃到，国人最擅长在饭桌上交流感情了不是么。 吴小虎还不知道自己的好运，一心盘算着灵石的用处：“时哥，我能把这块灵石寄走送人吗？” “你随意。”古时水想了想，“装在那个小盒子里，包严，不然灵气外泄，很容易被偷走。” “谢谢时哥！” 吃完了西瓜，白顾收拾桌子，古时水穿戴整齐，二次从他手上接过了垃圾。 白顾：“又要出去？” 古时水：“嗯。” “要不要带几块灵石？”白顾对古时水早上的表现记忆犹新，或许对古时水来说，灵石就是他的能量棒，“运动之后来一根”之类。 “带了。只是探望朋友，不会像今早那样累。”古时水也很自然地解释。 “嗯，好。” 这种宛如老夫老妻相处了十几年的对话方式，并没有让两人觉得什么不对。 古时水上了自己的金杯面包，一踩油门，继续40迈，目标：中科院七部。 “时哥！” 躺在双人床大小，一米深的水池里，小宇隔着透明池壁，挺了挺腰，努力将头探出水面，微笑打招呼。 他的两只手臂都在肩膀上好端端长着，软软垂在身侧，苍白无力的双腿也随波逐流地漂着，四肢末端和腰部都被柔软的绳索支撑固定，但允许小范围移动，全身上下穿着一件无袖蓝白条纹的长袍。 “过来看看，小松很想你。” “汪！”大狗娜娜推着小车从门外跑进，一见古时水，立刻走过去围着腿打了好几个转儿，努力摇尾巴。 “娜娜和我也很想念你们。”小宇微笑。 “等你们好起来。”古时水拿手机翻相片，给他看小松，“教他视频通话。” “一定会的。”小宇点头回答。 “娜娜，晚上有新工作了，准备出发——咦？有客人……古前辈！”走进小宇房间的绿色制服年青男子，一看到古时水，忍不住眼前一亮，“古前辈是来帮忙的？我们为了抓刘元达可费了老鼻子劲啦，有您出手……” “我只是探病，不接任务。”古时水摆摆手。 年轻男子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就削减了：“这样啊……” “娜娜，营养液倒进来就去忙吧。”小宇笑着解释，“来这里以后，她知道可以接任务赚取灵石和享受优惠，就跑出去领任务了。”至少有时候一些追踪的事，娜娜不在话下，而且未化形的动物受到怀疑也少，为了小宇和她的将来，她做的很起劲。 “每到夏天刘元达就得出来一次，这次他定的方向就是s市，g市，h市一带，我们派遣人手已经找了很久，抓到几个党羽，而且刚接到线报，有可疑人物进入s市……古前辈真的不来一发说走就走的战斗？”那青年男子还在试图劝说。 “你还是去做任务吧。”古时水果断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白顾的死气很腻害喔！ ☆、第三十八章 小戴的求援 娜娜推着小车到水池边，锋利爪尖划破车上的袋子，浅红色药液落入水中，很快跟池水混合起来。 一条鱼的好处是在水里全身都可以迅速吸收营养，不然小宇的胳膊断断没有这么快长出来，虽然神经没发育好，整体还不能动，但中科院从来都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只要小宇同意配合比如新疗法新药物测试评估，提供血液和dna等，有大把大把的再生药品供他使用。 但娜娜怕小宇随便同意什么新疗法，可能影响伤情，所以小宇没有接受一些过于新颖的治疗手段，比如“动感光波辐射”之类……听起来怪怪的，万一变烤鱼怎么办。 古时水没有将灵石捏碎撒进水里——他怕有药性生克，而是将之作为探病礼物，交给娜娜。 临走前，娜娜一头扎进水里，亲了亲不方便动弹的小宇，并且很克制没有甩古时水一身水花。 他俩感情真好。 古时水开着40迈的金杯面包，回到公寓。 客厅幽幽亮着一盏小夜灯。 他自己的单间里，多了杯水。 还有支专治跌打损伤的按摩药膏。 啧，阿白真贴心。 ——阿白是对所有人都这么贴心吗？ 古时水一方面暗搓搓甜蜜着，一方面暗戳戳怀疑着。 至于中科院说的什么刘元达、什么党羽、什么可疑人物……古时水自是不怕，白顾么……一般人也动不了他。 然而万一不是一般人呢…… 次日早晨，白顾在厨房看到古时水，系着围裙的古时水。墨绿色简洁式样的围裙，意外将对方的形象衬托更加硬朗，就连他脖子上的疤痕也更加明显地酷了几分。 小胖子小微正殷勤给他打下手，往桌上端一大盘香喷喷的午餐肉丁炒蛋，还有白煮西兰花，炸馒头片，豆浆。 三人份。 午餐肉丁大小匀称，混在蛋液里口味咸鲜，炸馒头片色泽金黄，外脆里嫩，令人胃口大开。 “真丰盛。”白顾赞赏，他自己也是一个做饭派，当然分得清对方是新手下厨，还是小有所成。前天古时水下厨作了三道素菜，看刀工就觉得不差，现在做个早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么。 “一日之计在于晨。”古时水洗洗手，解开围裙，坐了过来，“吃。”他做饭的时候开着收音机，现在把耳机一拔，本地新闻播报的声音传了出来——公寓里到是有电视，不过年青人普遍捧着电脑，没一个人想着去交有线电视费，电视机就是个摆设。 “……昨夜在云贵小区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凶手将一家三口刺成重伤，父亲失血过多，不幸离世，母亲和儿子还在昏迷中……作案者至少两人，男性，均有不同程度的外伤，身高175182之间，发型另类，体貌特征如下……民警提示，一旦遇见请立刻报警，提供有效线索者奖励五千元……” “云贵小区……”古时水微微挑眉，这是白顾社区医院附近的一片，看来给白顾找帮手保护人身安全这件事势在必行。当然他可以亲身上场，但白顾这么独立的人，绝对不会喜欢他长期在身边晃荡，万一马屁拍在驴腿上，好感度掉了就惨了。 “入室抢劫杀人，云贵小区离我那儿挺近的。”白顾比古时水慢一步反应过来。 “什么有五千块……”吴小虎晃荡出来，不出意料，起得最晚的人依然是他。 而听见五千元的兴奋，抵不过他发现桌子上给他留出的那一份早餐，吴小虎口水横流。 之后三人分头去上班，古时水还拿车载了吴小虎一程，吴小虎对着古时水名片愣了很久……“废品回收公司”？大神也过于接地气儿了吧。 第三天的早饭依然由古时水提供，蛋饼油条和粥。男人会做饭现在已经不是新鲜事，吃人嘴短，吴小虎过意不去。古时水淡定表示做饭是自己爱好，过意不去就刷碗收拾桌子吧，于是分工明确。 这天黄博终于出现在社区医院，她化了淡妆，仍然盖不住红肿的眼皮，眼球上布满红丝，看起来颇有几分憔悴，甚至午休时看着白顾饭盒里花样翻新的菜品，都没心思争食。 “还好？”白顾夹给她一个墨鱼丸子。 “不好。”黄博无精打采说，“我没赶上送她最后一程。”尽管订了最快的航班，还要坐大巴，再转乘摩的，她次日下午才到好姐妹身边。 白顾一听就明白大半：“节哀。” “她是我最好的闺蜜，突然走了……”黄博扒拉了两口饭，饭盒一推，“吃不下，你吃吧。” 大夫也是人，身边人死亡，带来的冲击力相当大。 “你再躺会儿，我先帮你在外头顶着。”白顾看黄博这状态，一上午给患者开错三回药，要是自己没多看一眼……实在不敢放她继续祸害别人，“赶快好起来，我记得你还欠我一顿罗汉楼的素斋。”罗汉楼的消费倒不是高，而是里社区医院有点远，但黄博对那里的一个小纪念品很感兴趣，现在也没拿到过。 “嗯，素斋会有的。”黄博笑笑，也没推辞，穿着白大褂蜷在休息室的床上，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吃完饭，坐在床头的椅子上，白顾随手把两块灵石都拿出来把玩，经过一夜，那枚黑色灵石已经重新变得白莹莹温润润，和另外一块儿没什么区别。 白顾将一颗灵石摆在桌上，手里握着一颗，合上眼，精神集中地想：“死气释放……”从不止一人口中得知他身上有死气，他想试试。 灵石依然白莹莹的，完全没变化。 释放死气需要窍门？白顾想了想，盯着手上的灵石，一边摩挲着，一边反复默念：“吸收，吸收，吸收……” 依然没变化。 白顾又想了几种方法，无一成功，看看午休时间快到了，他准备工作，起身收起灵石——桌上那块，颜色有点灰？ 将死气理解为病菌，这现象就很容易说通了，医院里面病菌不少，白顾并不奇怪。没准自己身上死气重，就是因为经常接触患者积累下来，而自己依然健康，可能是产生了抗体？ 一切还都属于他的猜测。 “白大夫在吗？”快下班的时候，电话铃响，黄博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接起。 “你是……小戴？”黄博听声音耳熟，勉强提起精神，“怎么了？” “是我，您是黄大夫啊。” “还要去缝针？”黄博压低声音问。 “不不，谢谢黄大夫关心，白大夫有灵石。”小戴说，“阿锋的伤正在好转，想借白大夫的灵石巩固巩固。”他说得语焉不详。 “灵石？”黄博瞪大双眼，她可不像吴小虎，立刻低呼一声，“他也知道阿锋是……？” “嗯……黄大夫，能让白大夫过来一下吗？阿锋伤口有点发炎，体温也有点高。”小戴迅速交待情况，“还有，他不知道为什么流了很多血，还发高烧，内脏可能受伤了，白大夫能快点来吗？” “行，你等着。”黄博挂上电话就去找白顾了。 她精神很差，完全没听出小戴说的颠三倒四。 挂上电话的小戴，苍白着脸，颤抖地看着一把精钢匕首离开了自己的脖子。 另一把匕首，离开了阿锋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什么稿子了，大概需要隔日更了qaq ☆、第三十九章 挟持 小戴十分后悔。 如果前天他没有在门口大声招呼，也不会被邻居听到有大夫□□。更不会今天有人敲开他的房门后，拿着刀子威胁他给大夫打电话。 普通邻居还好，谁知道竟然是受了伤的歹徒！ 他不敢让黄博过来，倒是白顾既然能看穿阿锋的本质，可能在对付歹徒方面也有一手？ 闯空门的这几名歹徒确是很庆幸。 他们一共三个人，一人放风接应，两人入室作案，完全临时起意打算弄几个钱花花，没有多余动机，就走在大街上，看见一位中年女性拎个包从银行出来，然后尾随着，一路找到云贵小区。 趁着白天来往人多，进了消防通道，深夜时分动手，本想盗窃，不料对方一家三口，都有战斗力，于是亮刀互博。 管制武器一出，盗窃变成抢劫，扎伤了人，翻出值钱财物，逃之夭夭。 自己人当然也受了伤，不过他们认为伤势不重，又不敢去医院，本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回到出租房猫了起来。 次日听到网络电视收音机都在通缉，惊吓之余更加不敢出屋。 然而其中一名伤员病情突然加重，可能伤口感染，整整烧了一晚不见好，有脱水昏迷趋势。 于是他们打起了医生□□的主意。 尤其是曾经叫过医生的住户，应该更加保险。 小戴和阿锋就这样不幸卷入。 虽然是妖怪，阿锋的能力有限得很，又是受伤未愈，还没来得及施幻术，小戴就被控制住了，他更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他俩只希望救星白大夫能出场，帮他俩解决困境。 白顾对此一无所知，黄博说阿锋痊愈情况不佳，他正好想继续试验灵石，也没多想，拿了些医疗用具赶过来，锁车，上楼，敲门。 开门的是陌生人，发型杀马特，脸色发青，露齿一笑，牙黄黄的，嘴里有股怪味儿。 白顾疑惑的空当，对方挤出笑容：“白大夫，他俩在里边不方面出来，还得您去看看。”说着还比画了个“请”的手势。 客厅传来小戴的声音：“白大夫……” 半信半疑间，白顾走进屋，对方立刻将门关上落锁：“白大夫，辛苦了。” 白顾一惊，这话阴阳怪气，听着刺耳。他低头看对方脚上，一双破旧的运动鞋，不由心里一沉。 客厅全是烟味儿，小戴脸上一片青紫，表情歉疚，和另一个陌生人坐在一起，那人同样有个杀马特发型，脸色发青，嘴里叼着香烟，手臂上缠着布条，隐隐沁出暗渍。 白顾一只脚迈进里屋，就见一面破网和一团绳子胡乱缠裹着，团在角落。床上的人当然不是阿锋，依然一头杀马特，面如金纸，双眼紧闭，气息微弱，有一股血味和臭味，身下的床单同样发暗。 看着对方长相，白顾想起收音机曾经广播过的通缉令，下意识伸手去摸手机——背心顶上了尖锐硬物。 杀马特一号桀桀笑着：“白大夫，手机交给我。” “白大夫对不起……”小戴小声说，杀马特二号狠狠给了他一肘子：“闭嘴。” 杀马特一号轻松拿走了白顾的手机。 没有手机，白顾根本看不到阿锋的情况，甚至连对方说话都听不见——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重点在于现在情况不妙，他没法报警，对方在自己面前露了脸，自己能不能全须全尾活出来还另说。 这个时候必然要先稳住对方，再想办法。 白顾说：“这伤，很棘手。” 他在刀子的威逼下，仔细给杀马特三号检查完毕，向杀马特一号解释：“这种情况，不像是因为外伤感染导致的昏迷，很大可能是腹部闭合性损伤。就是腹部受到打击，外边看不出来，但是内脏受了伤，他有呕吐过好几次对吧，还服用过刺激性的药物，这种程度的伤，应该进一步用仪器检查具体哪个脏器出现问题。” “他不能去医院。”杀马特一号果断说。 “我真没那么专业的仪器，就是你现在杀了我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白顾一摊手，别说社区医院设备不全，他匆忙过来随身能带什么东西？ “你是大夫。”杀马特一号晃着手里匕首，“你好好治，不然就自己给自己收尸。老三有你一命抵一命，也算够本。”他逼近白顾，嘴里的味道更加明显。 白顾不敢太过火：“我打一针试试看，无论如何补充□□是第一步。” 杀马特一号审视着白顾每一步动作，白顾十分配合地，将药品用途和医疗用具都展示给他看：“找个高点的架子挂吊针。” “就挂床头。”杀马特一号伸手一指，命令。 他手臂上有不少针孔，白顾见了，心中更加没底——这些针孔在躺着的杀马特三号胳膊上也有，古怪的气味，发青灰败的脸色……他们不是普通的歹徒，而是悍不顾命的吸、毒、者！ 毒瘾上来的时候，这些人完全不讲理，什么事都做得出。为了筹一点毒资铤而走险，他们已经不能算正常人了。 白顾从网上读到过，有位瘾君子戒毒，关在二楼还是三楼，手铐铐在床头，发作时生生将自己手腕咬断，跳楼身亡。为了筹钱，卖掉亲生儿女的有，举斧头砍杀老父的有，总之就是只讲暴力不讲道理，无法控制难以安抚。 之前他曾经设想过，灵石能不能缓解对方伤势，可惜给阿锋治疗就是误打误撞，而古时水没有说灵石治疗外伤的具体用法，他也只想着自己实验，没来得及深问。毕竟灵石不是他自己的，虽然古时水说能随意用，他有两个就够了，不能占人便宜。 现在对着瘾君子，危险指数成倍增加，贸然使用非医疗手段，很容易引起对方怀疑。 可是对方的情况大概已经不能更糟，自己的境况也不能更糟…… 时间过去半个小时，白顾小心翼翼靠近观察杀马特三号，试探着说：“如果两个小时后还不见稳定，他必须去正规医院动手术。你们时间拖的越久，对他身体损害越大。” “那你就给他手术！”杀马特一号空中挥舞匕首，“要不你死，要不一起死！” 匕首虎虎生风，猛地在白顾延咽喉停住，由于对方力道控制不好，匕首尖刺破皮肤，一颗血珠渗了出来。 白顾喉间不由激起一粒粒鸡皮疙瘩。 “我不是外科大夫，从没上过手术台，就是你宰了我也没用，不过……我有个师兄可以帮忙。” “你想报警，嗯？”匕首又往前刺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伤了白顾，杀马特兄你真牛的说，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第四十章 师兄 “你师兄？我怎么会知道他会不会报警？又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妨碍到我们？” “我手边没有工具，贸然进行手术，即使成功，你的兄弟也可能死于术后并发症，师兄能带医疗器械过来。” “不行！”杀马特一号非常坚决，他心里有盘算，人越多越不好控制，现在屋里就是三对三，但他这边第三个人可是在昏迷中，对方还有一战之力，要是再来一个生力军，他们处于劣势，这风险太大，绝对不能冒。 “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白顾掏口袋，还是将灵石拿了出来，“这是我师兄的东西，先说好，风险大，但死马当活马医，如果不行也没别的法子。” 杀马特一号浑浊的眼珠子盯着灵石：“这是玉？”他劈手夺过来，“你不早拿出来！怎么用？” “你把它放在你兄弟肚子上。”白顾说，脑子转得飞快，“这东西很贵重，小心。” 一般人看到美丽精致的东西，下意识会觉得贵重，更何况灵石卖相极佳。白顾故意强调了这一点，杀马特一号端详着灵石，也觉得这小东西不一般。 灵石放在杀马特三号的腹部，时间又滴答过去了半个小时，虽然变色速度没有在阿锋伤处那么快，也渐渐浑浊起来。白顾猜想可能是主动与被动的区别，阿锋知道怎么运用而他不知道，现在他只希望能出点变动，不论好坏，对方越慌乱越容易出错。 杀马特一号精神忽然变得恍惚起来，连连打了三个呵欠，眼泪横流，叫声：“二子。” “大哥，什么事？”客厅的杀马特二号走过来，小戴早就被他捆结实了，并不怕人跑掉。 “把他也捆上，看紧了。” 杀马特一号说完，从口袋里掏出针具药品之类，熟练而迫不及待给自己注射。 白顾一见就知道对方毒|瘾发作，这个时候对方眼睛里只有针剂没有其他，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他真没胆子惹杀马特一号。 杀马特二号看到这种情况，手底下迅速动作将白顾捆上扔另一角落，也迫不及待给自己注射起来，不到片刻，表情梦幻神态惬意，显然陷入了毒|品构建出来的虚幻之中。 两个人“享受”快感的时候，忽然听到杀马特三号腹中咕噜噜响了一通，突然腰一挺，后门一开，腥臭腥臭的味道登时弥漫了整间屋，浓重的烟味儿都遮不住。 不仅如此，这一炮还不是空响，带出了一大泡乌黑屎尿，干的湿的浸湿床单，淌到地上，看着十分恶心。 顿时这屋里就没法呆了，杀马特一号一把拽过白顾，给他来了一拳：“你这么想死？我成全你！” “这是在排毒。”白顾猜测方向很正确，小虎体质差，带着灵石会拉肚子，杀马特三号又是吸|毒又是重伤，体质只能更差，不拉肚子才怪。 “你玩我？” “没有，没有。”白顾忍着疼说，“我也说过这是试验品，风险大……糟糕！”他故意脸色一变，“排泄物带血，可能肠道破裂，他必须马上手术！” “不行！” “那你赶紧给我师兄打电话，时间不能再拖！我师兄不止手术做得好，他还会很多不动手术就能治病的偏方，灵石的效果你也看见了，他有很多这个，都很值钱！”对待这些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没有的话，只好诱之以利了。 “值钱？” “因为很贵重，不做医疗使用的话，这个很贵重，很值钱！”白顾继续强调、 “很值钱？还有吗？”听说值钱，杀马特一二号眼睛都亮了。 “你们可以给师兄打电话，我是人质，他不敢报警。” 两个杀马特对视一眼：“这单生意，值得干！” 在通讯里找到古时水的号码，拨过去，响了三声便被接起：“喂？” “时水……师兄。”白顾脖子上横着匕首，只要他说错一句话，或者杀马特以为他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血溅当场，“师兄，我这有点医学方面的问题，想请教你。” 他手机开着免提，强调两遍“师兄”，就是怕古时水说错了话穿帮。古时水究竟有多大本事，白顾心里没底，但对方一向沉稳，他觉得自己有几分把握。 “你说。”古时水声音很稳。 “不好说，师兄能过来做示范吗？带上你的医疗工具，还有灵石，很多灵石。” “我知道了，地址是？”回答十分简洁。 白顾说了地址，古时水说：“五分钟就到。” 说完，主动挂上电话，发动了车子。从云贵小区到晨星里，算上停车倒车的时间，也就五分钟。 古时水表示，他绝对不是因为觉得白顾下班迟了，才一直等在这里的。 ——他是从白顾上班开始，就特地到这一带拉生意的。 白顾对他的称呼有变，必定遇上了问题，古时水很高兴对方主动向自己求助。 不过么……既要手术，又要灵石？他散开发尾，从车里拽出一支腋拐，随意背着包，晃悠悠上了四楼。 门一开，忍不住后退一步——里面太臭了。 “你是古时水？”杀马特一号怀疑地盯着他。古时水的体型还有那道疤，看上去和医生的形象相差很远。不过架着拐……战斗力不高？ “我是，白顾呢？” “进来再说。” 古时水迈步进了屋子，直接往里走，根本不给杀马特一号留个眼神。 “师兄。”白顾歪在一边，招呼。他的脸青了一块，杀马特二号的匕首还在他脖子上。 古时水毫不犹豫：“我要白顾平安，你们什么条件尽管说。” “兄弟上道啊。”杀马特一号啧啧赞扬，“你腿怎么回事？” 古时水主动交代：“我两条腿都是假腿，不信你自己摸。” “先救我兄弟，不然你兄弟就死！” “可以。”古时水走到杀马特三号身边，目光逡巡，空中虚虚一抓，拉过什么东西，直接拍在对方天灵盖上。 顿时就听杀马特三号哼哼了两声：“好臭……” “老三你醒了！”杀马特一号惊喜。 “大哥……” “他需要休养。”古时水说，连装神弄鬼的姿势都不屑摆，闲闲站在那里，“你们可以放人了。” “这就好了？你哄谁呢？”杀马特一号怒道。 “不信你让他自己起来。” 输液针头还在手上，这些瘾君子拔针的动作都十分娴熟，杀马特三号觉得裤|裆里黏糊糊一片，抽抽鼻子变了脸色：“我怎么了？” 杀马特一号根本就没敢走过去，呵斥：“你拉了一裤，赶紧去洗。” 杀马特三号翻身下地，叉着两条腿钻厕所去了。 看见他行走无恙，杀马特一号放了心，开始第二件事：“灵石呢？” 他拿着匕首逼近，一把拽下古时水的背包：“给我拿过来——里面什么都没有！你是什么人！” 匕首往白顾皮肤压了压，浅浅一道血痕。 “同归于尽吗？”古时水晃了晃，站住了，说，“同归于尽，人死了就什么也享受不到了，你们不是白白冒险么，不如想想长远的。我是因为出来匆忙才没带灵石，你们想要远走高飞，我有车。这里住不下去，我在郊外有仓库，灵石全都在仓库里。只要你们放人，我保证不报警，车子也归你们，到时候远走高飞，拿着大把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杀马特一号有些犹豫，在解决同伙生命危机后，古时水抛出的这个诱惑就很大了。 “你手上有人质，为了人质安全，我也不敢对你们怎么样。我这么有诚意，你们竟然会害怕？” …… “大哥，这车和咱平时开的不一样。” “因为我是残疾人。”古时水说，“只要稍微改动一下你就能开了，我会改，等到了仓库就弄。” “你要是敢玩花样……” “我始终很配合。” 小戴和阿锋被打晕，塞住嘴巴，分别捆在两个地方，手机和电脑都搜罗走。 一开始杀马特要杀了这两个人，古时水说他们被吓破胆，绝对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一旦报警，追问起来，起因是他俩把白顾诓来的，这就是同谋，他们更不敢报警。 “而且人质多了反而是累赘，你们三个人，看住我们两个人正好，再去管他俩，容易出错。”古时水句句替他们着想。 因此最后的结果就是古时水开车，杀马特一号坐副驾，后面是二号和三号，一左一右将白顾挤在中间。 车速依然40迈，在非拥堵的时间，这个车速简直就是马路上的老太太，汽车喇叭的集火者。 古时水一直将车子开进自家公司，停在仓库前：“到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不是大夫？”杀马特一号变了脸色。 “我是大夫，不是医院的大夫。”古时水一本正经解释，“打一掌就能治病，医院里可没有这个。” 他率先下车，打开了仓库大铁门。 废品回收站不同于垃圾转运站，没有厨房垃圾，仓库大量存放钢铁铜锌还有纸张之类，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并不显得脏乱差。 而门口这一带，相当宽敞。 杀马特一号二号三号，挟持着白顾走进仓库，顿感一阵清凉。 古时水转身，挥手，两扇大铁门无风自动，“哐”地关上！ 作者有话要说：　　时哥内心os：终于到我地盘了，你们这些鱼唇的人类！ ☆、第四十一章 高冷的熊孩子 “他们今晚都加班？”公寓楼内，吴小虎坐在桌子旁边，盯着一桌子菜发呆。 微波炉小胖子小微同样坐在桌子旁边，盯着吴小虎：“你先不能吃。”自从能化形，又和白顾相处和谐以来，他经常保持着人形。 吴小虎摇摇头，还没说话，肚子咕噜一声。 小微眼睛瞪圆了，摆出只要吴小虎举筷子，就扑上去拦的架势。 吴小虎苦笑：“我知道这是你给他们做的。我就是沾光，不会提前开动。” 他揉着肚子去厨房翻泡面，面饼放碗里，倒上开水，正要把面往微波炉端，忽然醒悟微波炉就在外面，苦笑着把方便面袋子拆开盖到碗上，拿两根筷子压上，端着碗回到餐桌前。 他一向胆小怕事，能忍就忍，吃什么不是吃呢。 盯着面碗，吴小虎眼前突然多了一只白乎乎的小胖手。小微眨巴着小眼睛，质问：“你为什么不使用我？” “你已经是人了呀。”吴小虎愣愣回答。 “你说谁是人！我才不是人！”小微两手叉腰，“你是不是因为我变成人了就看不起我啊？我可是有职业操守的微波炉，放着我不使用，自己去泡面，算什么事儿啊！你说你像话吗？”他一边说，一边端走了面碗。 三分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牛肉面，直接杵到吴小虎鼻子底下：“吃！” “谢、谢谢你。”吴小虎挑了一筷子面，放到嘴里——又很快吐了出来。 “怎么，你觉得难吃？”小微眯起眼睛，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味。 “烫、烫到舌头了……”吴小虎眼泪哗哗，“不、不是你的问题，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 “……”小微也没词儿了，“你这人，真是……” 明明就是个胆小鬼嘛，一点都不可爱！ 而且白顾白大人亲口承认这是他朋友，小微从来没想着虐待吴小虎，只是自己不过说句气话，偏偏对方连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让他感到十分挫败。 “我……怎么？”吴小虎莫名其妙。 随后他碗里就多出一大块酱排骨。 小微哼了一声：“爱吃不吃。” “我可以吃吗？”吴小虎小心翼翼确认一遍。 “哼！”小微又哼了一声，“要是你抢了白大人喜欢吃的……” “你可以配一个菜单。”吴小虎想起一堆外卖单子，“还能配照片配图。” “……有道理。” 当时的小微，完全没有想到，后来他会和吴小虎变成好朋友，好到他会主动把吴小虎放进来的泡面添加真正大块牛肉的程度。 在小微看着吴小虎大口啃排骨的时候，在仓库里—— “你想干什么？”杀马特一号叫道，二号亮出匕首，抵在白顾脖颈，三号的匕首也没闲着，稍微落后一步，顶着白顾后心。 古时水不答：“阿白，谁伤的你？” “你旁边那个。”自打古时水出现，白顾看着古时水一派淡定，心里也镇定下来。尽管双臂反剪，他丝毫不怕。 “你想干什么？”二号的匕首继续往前递。 古时水咳了一声，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你可以走了。” “谁？”杀马特们还没反应过来，杀马特三号的身体忽然就跟滩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他手里的匕首失去控制，在白顾胳膊划出一道轻微血口，坠落尘埃。 杀马特二号大惊：“你——” “闭眼。”这句话是古时水讲给白顾的，说话间他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锤子，一锤子就甩了过去。 白顾合眼的同时感到咽喉一凉，脸上劲风扑面，光影晃动，身边沉重倒地声响。 这是……解决了？ “你要干什么！”杀马特一号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狰狞，挥舞匕首便刺。 古时水一锤子解决了杀马特二号，赤手空拳迎上他。第一拳打在匕首上，第二拳就打在脸上，杀马特一号很荣幸能听到自己脸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视线就变换了角度——自己在空中，另一个“自己”躺在地上？！ 杀马特一号愣了愣，注意到自己的兄弟也变成了两个，地上和空中各一，地上的惨不忍睹，空中的一脸惊愕。 “怎么回事？” “不知道。” “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变成这样……” “——你们已经死了。”古时水抬头，目光锁定杀马特一号，淡定回答。 杀马特一号大惊失色，猛然扑向对方，却从对方身体里穿了过去。 他想扑向白顾，一扭脸——妈呀太可怕了！他的灵魂不由自主战栗，本能不断提醒他，赶紧走，离得越远越好！ 三个杀马特不约而同往大门方向冲去，然而在碰到铁门后并没有穿出，而是由于冲力太大，三张大饼一样平平粘在门上，仿若被蛛网黏住的小飞虫，动弹不得。 “怎么办？”二号三号口齿不清地一齐问一号。 “想法离开……”一号也没办法。 古时水不去管三只新鬼在门上充当活动型墙纸，他慢腾腾弯腰，捡起匕首，给白顾割开绳索松了绑。 “你杀人了……”白顾苍白着脸活动手腕，检查地上的尸体——没什么检查必要，脸都打烂了，脑浆都打出来了，人死得透透的。 身后的杀马特三号倒是没有半点血迹，只是一脸痛苦，身下脏污流了一地。 即使遇上灵异事件也能面不改色的白顾，上学时面对尸块仍能坦然啃糖醋小排的白顾，面对杀人现场，终于有些不淡定：“时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你怎样怪我都行。” 他不是圣人，这些人之前的表现，明显不打算给自己留活路，他怎么可能心软。他感到抱歉的，自然是为求活命，将古时水拉了进来。 白顾早就猜到古时水很强，举手杀人这样干脆利落，这次事件会不会影响到对方继续混迹社会？ 他没察觉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会如此信任对方，才会向对方求助，而现在，他已经站在了对方立场，考虑可能泄露身份的事。 “没事。”古时水掏出手帕，认真给他擦掉脸上的汗渍和尘土，“有我。” 白顾勉强笑笑：“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不过，这里是人类世界。你可能会有很多麻烦。” 古时水摇头：“不会。”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第10节 “我们是被挟持的，这肯定属于正当防卫。但是要怎么解释一击必杀还是个问题……”白顾觉得手臂有点疼，看了看伤口血红色浅浅一道，毫不在意地往外挤挤脏血，向古时水扬起下巴，“我脖子也有点刺痛，是不是也破了？” “有一点破皮，是匕首刺破的，你——介意我做消毒吗？”古时水观察了一下他的咽喉，诚恳询问。 “好。”白顾很坦然，仰着脖子。 随即他便感觉一个温热湿润的东西覆盖在脖颈上，一股股吸力传来，还有温柔的舔舐。 用嘴巴……白顾隐隐僵硬了，他以为古时水只是拿手指将脏血挤出来，谁想对方竟然吸吮的？古时水这么做，是专心消毒，还是故意为之？ 算了，大概非人类的方式和人类不太一样——白顾正想着，蓦地，一道尖利疾风！ 那风裹着气势汹汹，说时迟那时快，宛如闪电一般直扎面前！ 这里有伏击？白顾大吃一惊。 古时水早有预料般，双唇已离开白顾的脖颈，急转身，右手一挥，锤子扬起，叮哐一声，金铁交鸣！ 随后就像打铁一般，叮叮哐哐响声连成一片，古时水身体微微移动，手上动作变的却是极快，落在人眼中便是一片片虚影。 白顾这才感到咽喉处失去温热，一阵清凉，但他顾不上那些，急问：“时水？” “没事。”古时水最后一击，收回手，侧身，将景象完全露在他面前。 ——半空，悬浮着一条枪。 长有丈二，粗如儿臂，非金非铁，通身似玉。枪杆象牙白沁血丝，枪尖暗黑如墨，蕴点点星光，赫赫杀气。枪上斗大白缨，宛如一朵牡丹怒放。 白顾一见之下，便不觉赞叹：“这是条好枪！” 那枪仿佛听得懂他的夸赞，闻言竖起，在空中挽个枪花，来回挥洒，冷飕飕风声呼呼作响，一时金鸡点头，一时万树梨花，枪头乱颤，大圈中圈小圈，花团锦簇一般，令人目不暇接。打了十几招收势，□□蹭地立到白顾右手边，枪身微颤。 白顾虽然喜欢这枪，不过也知道这玩意儿算兵器，扎上就是血窟窿，扫上就得骨断筋折，又没看见使枪的人，万一遥控出岔子呢？他本着趋利避害的想法，条件反射往旁边挪了一步。 他旁边就是古时水。 正准备咳嗽的古时水微微翘起嘴角。 而那条枪上的白缨，刷地顺着枪杆垂了下来。 不仅如此，似乎连枪身带枪尖的光彩都黯了一黯。 在陌生的地方，只有古时水一个熟人且可靠，白顾下意识扭头小声问：“这枪是怎么回事？” “晓枪。”古时水还是咳了一声，“别怕，他是白晓枪。” 随着他话音落下，这条枪突然冒出团黑气！ 白顾吓了一跳，又往古时水身边靠靠。他可还记得，前两天雪幻卿就是这么从剑变人的，毛豆那张符也是冒着黑气变成人的，所以说现在这个也…… 黑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潮水般涌来又褪去，露出一位英俊少年，看年纪只有十六七岁，身高六尺，身材瘦削，满头银发梳起一个高高的马尾，垂下来长及腰间，生得剑眉星目，鼻如悬胆，唇若涂朱，面容精致，神色清冷。他一身白衣银甲，站在那儿，仿佛高山冰雪，亘古冷冽，又好像天边明月，寂寥如霜。 这少年绝对是白顾见过最漂亮、最帅气、最英俊潇洒的人，没有之一。 而这位最漂亮、最帅气、最英俊潇洒的少年，一矮身，也不顾地上脏污，就给白顾跪下了！ 还是单膝跪地那种很赏心悦目的动作！ 白顾一怔。 这少年开口，声音清朗沉着：“恭迎父亲归来。” “父亲？”白顾完全被对方的称呼弄懵了，“我？” 少年白晓枪猛抬头，坚定回答：“是的，父亲。晓枪来迟一步，请父亲恕罪！” “你先起来。”白顾伸手去扶，入手冰凉。 “是，父亲。”起来后白晓枪还叫了一声。 然后又老大不愿意地，跟古时水打了个招呼：“母亲，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人前高冷人后爹控傻萌的熊孩子xddd ☆、第四十二章 白晓枪 “咳咳”，白顾一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了——对方竟然管古时水叫“母亲”？看起来无比爷们的古时水……？ 他不由扭脸看向古时水胸口。 胸口很平，工装背心非常显身材。 “我是男的，其他等会解释。”古时水淡定说完，指着大门上的活动墙纸，对白晓枪说，“他们伤了白顾，我留给你。” 白晓枪面无表情，嗖一下就冲过去了。 白顾看着空荡荡大门不明所以：“他这对着空气做什么……” 他的话不由中断，因为忽然手被握住了。 被古时水握着手？白顾疑惑地望过来。 “你再看。”古时水说了三个字。 不用看，耳边已经响起哀嚎。白顾定睛一瞧，门上贴着两个“纸片人”，白晓枪正撕下来第三个，看样子是要收拾对方一顿。 这是杀马特一二三号。 另外他还看到大门上繁复的玄奇图纹，水波粼粼一般泛着银光。不仅大门，连地面和屋顶也都有玄之又玄的纹路和图案，完全看不懂。 古时水放了手，白顾耳边重新安静下来，眼前也恢复空白，听古时水的解释：“前几天你能看到和常人不同的东西，看破幻术，看到鬼魂，是因为受伤未愈，控制不住体内能量。现在痊愈，仍和以前一样，看不到这些灵异的东西。” “……然而他们一直存在。” “是的。”古时水顿一顿，又道，“白晓枪是你儿子，让他做你的保镖和助理，无论是否灵异，他都能应付。” 白顾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股咬着后槽牙的不甘意味。 “他是我儿子？”白顾寻求确认。 “差不多。” “我是父亲，你是母亲？”白顾再次寻求确认。 “那是他一厢情愿。”古时水果断而明确地给出结论，“涉及保密协议……” “……还是先处理这边的事吧。”这是古时水第二次提到保密协议，完全不知道保密协议实质是自己挖的坑的白顾，表示理解并转移话题，“我们要报警吗？” 他觉得警察来了也搞不定。 “父亲。”两句话不到的功夫，白晓枪打完了，跟没事人一样走回来，绷着小脸，站在白顾身边不说话了。 如果只有普通人，普通警|察过来处理这一起恶性刑事案件相当正常。 但其中涉及到古时水，那么案件性质自然就发生了改变，管辖权也随之发生变更——中科院七部。 古时水从杀马特一号兜里翻出自己手机，连线中科院七部。 白晓枪则站得笔直，默默跟着白顾。 身边突然多出这么大个的儿子，白顾真就没遇见过，主动开口：“你是枪灵？”他根据雪幻卿推测。 “是。”白晓枪板着小脸回答。 “一直住在仓库？” “不是住，是封印。”白晓枪回答，“父亲临走前让晓枪沉睡，等父亲的回归。刚才晓枪感到父亲的气息，清醒而出。” “沉睡多久了？” “晓枪不知。”他目光落在白顾喉间，神色稍有懊恼，“却是迟了一步，父亲又被母亲轻薄了去。” 白顾一愣：“你说什么？” 白晓枪轻点自己咽喉：“这里。”他才不会说是因为看到古时水非礼白顾，才着急冲出的呢——他看古时水不顺眼很久了。 白顾伸手一摸，有点刺痛：“这里破了，他只是消毒。” 少年一脸“多大人了还用这蹩脚借口但是作为儿子为长者讳我还得配合你”的表情看着他，不甘地点头：“是的，父亲。” 白顾哭笑不得：“你真的是我亲生儿子？确定？”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条枪当儿子。 白晓枪脸上顿时变色：“父亲，您不要孩儿了？”他猛然间跪了下去，“请父亲三思！” “别别别。”白顾连忙去扶，想了想，说，“我现在对你什么印象也没有，等我想起来，好吗？” “是，父亲。晓枪会帮助父亲想起一切！”白晓枪神态坚决地站起来了，同时，黏白顾黏得更紧了。 “白晓枪，”古时水挂断电话，将一切看在眼里，啧了一声，“还那么沉不住气。” 白晓枪冷冷地回：“不劳母亲提点。” “小鬼头。” “怂包娘。” “又讨打？” “打就打。” 两人之间气氛顿时紧张得要冒出火花。 然而白顾在旁边，看着这一大一小，脑子里莫名其妙想到的是“啊，感情真好”。 “晓枪，”他开口叫。 就见冷着脸的小帅哥转过来，一秒不到，满眼委屈：“父亲。” “你真是时水生出来的？”古时水难道也是一柄枪？用有丝分裂方式进行繁殖？ “……才不。”两人异口同声。 白顾这时候才发现古时水也不是没有小脾气。 而古时水和白晓枪的秉性，还真有点相似！ 两个人看起来都冷冷淡淡，又都小孩子心性，这恐怕真的是“母子俩”？ 一旦冒出这个念头，白顾忍不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眉毛有点像？脸型？嘴巴？发型？ 对峙场面没有持续多久，中科院七部人手便到了，依然是那天圆寸头青年，无菌帽医生，以及梨花头姑娘三人组。 他们三个停在仓库外，得到古时水允许后，才缓缓走进——仓库本身设有阵法结界，贸然入内会被伤到。这是为了防打扰白晓枪的，还是用来防盗的就不得而知了。 “白顾，你回来了？”梨花头姑娘热情招呼，“有日子没见啦，怎么样，还没有踹掉——” 古时水重重咳了一声。 姑娘马上转头寻求同盟：“晓枪也好久没见啦，挑战你娘有没有信心？” 白晓枪说：“嗯，迟早的事。” 那姑娘眉花眼笑：“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做最佳防护。” “父亲会做。”白晓枪立刻拒绝。 “啧啧，真不可爱啊……” 白顾带着微笑听他们说话，心里渐渐捋出一条关于自己身世的脉络，其中最重要一点：自己和古时水，似乎是伴侣关系？ 真是闻所未闻。自己一个人过了二十几年，突然身边有这么大的枪灵儿子，突然得知有疑似非人类的伴侣，还是同一个性别？ 换成吴小虎，大概早就抱头鼠窜跑得远远的；换成黄博，大概会兴奋不已贴过来问东问西……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白顾，一向无可无不可的白顾。遇到事情要么不加理会，要么自己分析琢磨抽丝剥茧，对任何事物接受程度极高，接纳程度却完全未知的白顾。 ——要知道，接受和接纳是两个概念，现在白顾只是被动接受一切，何时能接纳，他自己也说不准。 不过这么看来，这个儿子跟自己关系很不错？ “完全死亡。”圆寸青年检查三具尸体，拿出手机样的收集器进行信息对比，“哟，他们是通缉犯，这就省事多了。” 杀人结下因果，加上中科院七部出警，古时水又要付灵石了。 鉴于对方是罪大恶极的抢劫犯加瘾君子，又有劫持行为在先，这次的罚款只是二十枚下品灵石。 ——当然，在核实事件的过程中，他们找到小戴和阿锋那边，阿锋很不巧，还是个黑户，所以被带走做登记，之后的事情就不是古时水考虑的范畴了。 一切尘埃落定。 古时水带着白顾和白晓枪，开车往回走。 除了白晓枪和古时水呛声，坚持要白顾和自己一起坐后座以外，一切都很圆满。 而且他也成功达成自己的愿望。 古时水从后视镜看着他静静靠在白顾身边，微不爽。 虽然不爽，还是暗中传讯给白晓枪：“白顾还没有回归，并不记得你，你贴身保护他，而非干涉他。” 白晓枪回了句：“晓得。” 片刻后又回：“你何时如此大方？”在争夺白顾方面，古时水一向跟自己针尖对麦芒，这次竟然毫不阻拦。 “他赴红尘前，我们曾经有约。”古时水毫不掩饰，不然怎么会想到唤醒白晓枪？ 起初他也不想的，谁让阴错阳差突然发生变故了呢？要不是白顾聪明，及时联系到他，现在怕是大事不妙。还是那句话，尽管他希望白顾早点回归，早点恢复成他的阿白，但那要出于白顾本身的意愿而非意外，古时水才会在考虑之下，顺便唤醒了白晓枪。 况且白顾只是和他约法n章，可没和白晓枪有什么约定。 就让这熊孩子多和白顾腻几天，大不了他事后找补回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都三十年了，再不好好打，更待何时？ 况且现在白顾和白晓枪在一起，等白顾回归，他就更有理由独占白顾，隔离白晓枪了。 古时水默默打着小算盘。 “哦。”对于古时水遵守诺言这件事，白晓枪并没半分怀疑，“我睡了多久？父亲现在有什么危险？”涉及白顾的安危，他当然不会吝惜语言。 “三十年，现在和以前相比很和平，你预防万一即可。” “嗯。”白晓枪不再回答，专心致志看着车窗外风景，他需要补充很多现代知识，父亲会教给他的。 忽然肩头一沉。 他侧过头去看，是白顾。白顾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又折腾这么长时间，早累了，尤其精神一直绷紧，终于放松下来，顿觉疲惫，古时水40迈车子又开得很稳，他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 怕咯着白顾，白晓枪将银色铠甲悄悄收进体内，不敢动，暗中传讯：“衣服……” 话音未落，古时水已经反手将一件长衣递过来。 白晓枪给白顾盖衣裳，古时水又一翻手，递过一只小瓶子，里面半瓶乳白色豆大颗粒：“安神的。” 白晓枪接过，给白顾嗅了嗅，让他睡得更安稳。 两个人在对待白顾的问题上，表现的相当一致。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中二╮(╯▽╰)╭ 时哥表示：真是下策，就知道小孩子又要跟我争阿白。 白晓枪：哼！至少现在我能黏父亲，你不能。 ☆、第四十三章 家有大儿子 “你们终于回来了……”吴小虎带着哀怨打开门，下一刻就震惊了，帅哥走到哪里都极其吸引眼球，尤其这个小帅哥还背着白顾。 古时水将白晓枪引到自己房间，看着他轻轻放下白顾，脱鞋，拉过被子盖好，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这才悄悄退出来。 “怎么了？”吴小虎小声问，在挟持问题解决后，白顾给吴小虎打了个电话说遇上点意外，晚回去，想不到是睡回来的。 “白顾被挟持。” “挟持？受伤没有？报警没有？”吴小虎紧张追问。 “已经没事了。”古时水看着一桌子菜，看看一脸紧张的吴小虎，“吃过了？” “嗯。” 古时水又看看一旁眼巴巴的小胖子，点头夸奖：“很好。” 小胖子点头哈腰：“我应该的，不知道合不合大人口味。”古时水和白顾都是粗大腿，抱好了有前途，抱不好灰飞烟灭。不仅如此，新来的这个帅哥也很凶残，他一个小小微波炉，在三座大山的压迫下，哪个都能分分钟灭了他，压力山大。 “就这样。”古时水表示肯定。 白顾醒来时，有一两秒迷糊着，伸手去够床头台灯——自然摸了个空。 还好旁边亮起一点光线：“父亲？” 这一声招呼立刻令白顾清醒过来：“晓……枪？” “是我。”白晓枪说着走上前。 白顾看清了光源，竟然来自白晓枪手上的笔记本电脑：“几点了？” “过了亥时六刻。”白晓枪顿了顿，“晚上十点四十。”古时水教给他电脑的用法后，就放他自己探索世界了，白晓枪一直在补习知识。 白顾算算，自己睡了不到两小时：“开灯吧。” 白晓枪四顾：“灯绳在哪里？”他跟现代社会有点脱节，以往开关电灯都是拉绳式。 白顾才想起对方说过，沉睡了一段时间，对于现代社会不太了解：“门口墙上有按钮凸起——你知道按钮的吧？” “是的。”白晓枪说着走过去，顿时一室光亮。 “时水呢？” “他睡沙发。”白晓枪对沙发并不陌生。 白顾坐起来：“你一直在这里？衣服……”他才发现白晓枪已经换了一身装束，工装背心加迷彩裤加战靴，款式跟古时水如出一辙，只是一水儿白色，更衬得星目朱唇，360度无死角，看上去完全是书画里面走出来的人物，不似真实。 “嗯。”白晓枪点头，跟父亲分别太久，他想多待一阵，“我见母亲这么穿。”尽管他和古时水互相看不顺眼，然而古时水绝对不会坑他。 “谢谢关心……”白顾笑笑，刚说完，就听肚子响了一下，“你吃过饭没有？” “吃过一点。” “今天什么菜？”白顾起身往外走。 “下品灵石。” 白顾顿了一顿：“灵石？” “是的。”白晓枪指着床头柜，“父亲要来一块吗？” 白顾看向床头柜，他知道古时水随手将全部灵石放在那儿，而现在，那里只剩了三五个小盒。 “我还是吃人类的食物吧……”白顾哭笑不得，“你可以吗？” “没问题。”能和白顾一起吃饭，白晓枪当然高兴，只是他一向脸冷，看不出来而已。 客厅里，古时水马尾已经扎起，两条假腿立在一旁，盘膝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不知在干什么。见白顾出来，把耳机摘下来：“醒了？” “醒了。”白顾点头，“谢谢。” “不客气。” 小微从厨房蹦出来：“白大人，您用点什么？”说着将菜单奉上。 白顾翻看，照片背景就是自家桌子，不由笑了：“都是现成的？” “没错没错，只要热一下就能吃。” “排骨，西红柿炖菜花……晓枪你来点什么？” 白晓枪盯着小微：“父亲，我能吃他么？”三十年前微波炉还没有普及，他只觉得这个妖怪身体里有个东西，应该味道不错。 小微一屁股坐地上了，捂着自己心脏——磁控管，说话带着哭音：“大大大大人……” “……不能。”如果之前白顾只看见一个微波炉，大概拆了砸了都没什么感觉，可是微波炉现在是个看起来整天提心吊胆的小胖子，又任劳任怨干活，大小是条性命，于是否定了白晓枪的提议。 白晓枪点点头：“好的——我要吃肉片炒黄瓜。” “时水你呢？” “土豆。”古时水回答相当简单，他和白晓枪一样，吃不吃饭都在两可之间，不过能陪着白顾，为什么不呢？ 白顾把菜单还给战兢兢的小微：“麻烦你。” “多谢大人不吃之恩！”小微颤着一身小白软肉，“逃”回厨房。 新来的这家伙太可怕了，他充分体会到底层人民的不易，决定对吴小虎好一点——现在他俩是这间公寓最底层的人民群众，应该团结起来！ ……至于说“反抗压迫”的事，就不要想了。 白晓枪吃饭很规矩，一手拿碗一手执筷，下手如风。 白顾是真饿了，大口扒饭，风卷残云。 白晓枪和古时水不约而同地把酱排骨上面的肉剔下来，往白顾碗里夹。 一边夹一边互瞪。 还是古时水先收回手，在这种小事上他没必要跟毛孩子争。 白晓枪便欢快地，带着胜利者姿态，继续给白顾夹菜。 “你也是，多吃点。”白顾回敬。 白晓枪捧着碗，点头。 古时水碗里也多了一大块排骨。 “辛苦你了。”白顾说的很是真诚。 “应该的。”古时水淡定。 白晓枪默默垂眼专注于自己的饭碗，准备避开接下来的场面——以往在父亲和母亲这么对话后，后面必须跟一个非礼勿视的长吻，时间长度随缘，是否跟着后续也随缘。 然而，没有。 母亲在重新追求父亲吗？ 晚上他发现白顾和古时水住两个房间后，神色更微妙。 白顾带白晓枪进了自己房间，折腾这么久身上都粘了，他拿干净衣物准备洗漱时，就见白晓枪露出了一丝纠结：“怎么了？这里不方便住么？” “父亲，你和母亲终于分居了？”白晓枪语气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惊讶。 白顾噎了一下，更正：“我现在，还什么都没想起来。不存在分居合居的问题。” “唔。”白晓枪点头。 “你要洗个澡吗？”白晓枪比自己瘦小很多，内裤可能不合适，但是穿件大号t恤当睡衣，问题不大。 “好。”白晓枪走进卫生间，看着现代化卫浴用品，“……” 白顾给他普及了一遍，在他洗澡的时候，准备衣物，准备铺盖，考虑明天怎么给他科普知识……忽然觉得，自己真有一种养儿子的感觉。 能养一个武力值强大，又漂亮精致的儿子，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想。白顾之前从来没想过，然而此时房间里就有这么一个，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别扭。这个真是自己上辈子的儿子？ ——没错，白顾想到的就是前世今生。在他看来，既然前世有联系，今生有没有关系都不重要，觉得合适就相处下去，不合适就分开不勉强，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决定的事。 白顾完全没有纠结“转世了就不是那个人”或者“尘缘已断何必再续”的想法，至少现在他们之间，相处起来还挺和谐，那就先处着有何不可。 况且现在他还是一枚大龄单身男青年，并且没有想要追求的对象，更没有搭建新的家庭，顺其自然就这么发展下去，想想也可以接受。 只不过还有一点他很想知道的：古时水目前是男性，上辈子是不是个女人？或者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个女人？不然儿子怎么生出来的？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他表示十分好奇。 卫生间门一响，白晓枪赤着足走出来，穿着白顾的t恤，光着两条修长笔直的大腿，站在窗前，开始梳头发。 大概是梳子不趁手或者头发太长，没几下就连梳子带头发绕成一团，他两道鸦眉微皱，带点懊恼意味。 白顾看了一分钟，看不下去：“我给你梳。” 白晓枪僵了一下：“只梳头？”目光带了些警惕。 “嗯？”白顾不明白。 “没有扎小辫？”白晓枪提问。 白顾乐：“没有扎小辫。” 白晓枪仿佛在做心理建设，最后还是走过来，直接在白顾身边坐下了，歪头，眨巴眨巴眼睛，举起木梳。 这妥妥儿是在养小孩儿，白顾微笑着接木梳，摸摸他头发，顺滑柔软好像丝绸一般。 “没有洗过？”轻轻梳着，顺口问。 “洗过，蒸干了。”白晓枪盯着床上两条被子，今天能跟父亲一起睡，跟父亲一起睡，一起睡…… “好。”白顾手下利落，“接下来要怎么弄？” “盘髻。”白晓枪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玉色锦带，还有一根摩挲得十分光滑的乳白骨簪，竟然是□□形状。 “这个我可没试过，盘不好别笑话。” “不会的。”白顾的恶趣味之一就是给他绑麻花辫，只要不是那样，怎么都好。 “簪子很漂亮。” “这是父亲赠予孩儿的。” “晓枪，我和时水，都是男性吗？”白顾随口一问。 白晓枪一顿，声音带点无奈：“父亲，从我有意识开始，就知道您在纠结这个问题，一直到现在。”而且好像还找到答案。 “我吗？”白顾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是的。”白晓枪肯定，“父亲您纠结于本体的性别已经很久了。” “本体？我也是一条枪么？” “……”白晓枪还想往下说，忽然房门敲响。 古时水站在门外，手里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电脑下面还有一个蒲团。 作者有话要说：　　时哥：养儿子不易╭(╯╰)╮ 白顾：我觉得挺好(o)/~ ☆、第四十四章 母子？ “这个给你。”古时水将电脑和蒲团一并递给白晓枪，他依然是白天那身装扮，进来一看白顾的床，就明白了对方打算。 “我要跟父亲睡。”白晓枪看着蒲团，抗议。 “不行。” “凭什么？” 眼看两个人又要呛声，白顾还没想好怎么拦的时候，古时水毫不动容，祭出一个重要问题：“你太沉，这张床会塌。” 清醒时能控制自身重量，一旦入定，体重非常明显。 “……”白晓枪无语，以前他和白顾睡坑里就没这问题。 “还有，我说过，白顾还没有回归，你不要干涉他。”古时水默默传讯，再三提醒。 白晓枪好大不乐意点头，伸手接过东西。 白顾就见一大一小两个人互相盯了一会，古时水说声晚安，便转身离开。 他一转身，身后的背包便露了出来。 “你要出去？” “嗯。” “跟今晚的事有关？”白顾问，毕竟死了三个人，虽然有没穿警服的人过来调查，他也不敢确定以后究竟有没有问题。 古时水说：“有关。” “有麻烦？”白顾警觉。 “不是，”古时水看向白晓枪：“我出趟差，顺便去弄灵石。” ——这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和“拖家带口”的区别。 白晓枪是白顾的枪儿子，当然也算他的儿子，当父母的给儿子弄食物很正常，尤其白晓枪还肩负着保护白顾的任务，又是刚睡醒需要补充能量。张咸道长那五十枚下品灵石，一大半进了白晓枪肚子。 再加上这次古时水还欠中科院二十枚下品灵石作为后续事件的处理费用。 “注意安全。”白顾想了想，也没别的什么好说，便叮嘱。 古时水点头：“会的。” 开着40迈的金杯面包，古时水上路了。 白顾之前的问题被古时水敲门打断，也没放在心上，白晓枪抱着电脑坐蒲团，表示自己用不着睡眠，白顾便睡了个好觉。 有了晚上打盹垫底，第二天他醒得早，醒来看见床尾直挺挺戳着根玉白□□，枪缨披散，如果是白晓枪的头发……白顾顿觉有趣。又想到白晓枪说会被扎麻花辫，白顾脑补了一下挂着两条麻花辫的□□，忍不住乐起来。 他一有动静，□□嗖地变幻人形，白晓枪翻身立起：“父亲，早安。”依然是工字背心迷彩裤。那件t恤留在蒲团上。 “早安。”见他头发果然又披散下来，白顾心中有数了。 白晓枪利落地将银发束成高马尾。 小微在厨房忙活着端碗端盘子，古时水没出现。 白顾往对方房间看了一眼，关着门。 “不知道他回来没有……”白顾想着，发了条微信问候。 小微在旁边献殷勤：“古大人昨夜出去后，没有回来。” 白晓枪盯着白顾的手机，他还没有，得想法子弄一只。电脑也要弄一台。 他一夜没睡，就是在研究这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物。 中科七app开发了也不过才两年，不过互联网上中科七论坛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然而对于白晓枪来说，一样都没见识过。 不过他知道中科院七部的存在。这一协调人类和非人类关系的机构由来已久，与时俱进，几经转型，最近一次转型之前，是一个写出来会被屏蔽的组织，再往前数，写出来到不会被屏蔽，但也不是平头百姓能触及的。 “我去上班了。”白顾拎起餐盒。 白晓枪站起来，跟着白顾：“父亲，一起去。” 吴小虎刚开始吃早餐，吃惊地问：“白顾，我没听错？这帅哥是你儿子？”昨天白晓枪背着白顾进古时水房间以后没出来，出来的时候吴小虎已经回屋了，两人正好错过，今天吴小虎才听到这个称呼。 白晓枪盯着吴小虎，通过呼吸、步伐、体内的气等等因素，衡量对方武力值，得出结论：完全无害。 “原因复杂，我也没办法解释。”白顾说，“不过我很喜欢他。” 白晓枪听前半句，神色微冷，听到后半句，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下巴。 “真帅……他|妈妈一定是美女吧？” 白晓枪脸黑了。 白顾想想古时水那张线条硬朗的脸，忍住笑：“情况同样复杂。” “哦哦，我懂。”吴小虎自动脑补了一系列爱恨情仇，看向白晓枪的目光顿时复杂起来。 白晓枪冷冷盯着对方。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第11节 吴小虎抖了两抖，赶紧低头扒饭。 白晓枪：“父亲，走吧。” “好，我带你去。”白顾爽快拍板。他拒绝的话，有用吗？非人类的手段他见过，古时水一出手百无禁忌，谁知道白晓枪会不会用什么法子暗中跟着？ 况且两人相处时间虽然短暂，这个儿子给他的印象相当好，又懂事又乖巧，带在身边正好帮对方熟悉现代事物。 带儿子上班，对于白顾来说真是头一回。白晓枪看看白顾的坐骑：“晓枪带着父亲。” “你会骑自行车？” “会。” 三十年前有自行车，虽然现在外观性能有改进，但大体没变化。白晓枪蹬了两圈，停在白顾身旁：“没问题。” 白顾享受了一把乘客待遇，白晓枪骑得稳，车速还很快，到社区医院比平时早了五分钟。 望着社区医院的牌子，白晓枪忽有所悟：“父亲还在研究性别？” “这很重要吗？” “您以前认为很重要。” “喔。”白顾对于上辈子的事并不执着，如果他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早在每次听见古时水碎碎念的时候就爆发了。 “你在这里呆着吧。”白顾引着白晓枪到员工休息室，“有报纸……手机也给你，我上班用不到。”白顾一边交待一边套上白大褂，正说着，黄博无精打采走进来。 “黄博，你病了？”白顾看着她，惊讶发问。她神色比昨天还差，似乎没有休息好，脸色潮红，双颊微凹，白眼球全是红丝。 “有点低烧，吃过药来的——帅、帅哥你好。”黄博终于看见静静立在一边的白晓枪，吓了一跳，“帅哥，这里是职工休息室，挂号划价取药都在大厅。” “我是职工家属。”白晓枪打量黄博，微微皱眉。 “职工家属？谁的？” “这是我儿子，白晓枪，这是我同事黄博。”白顾介绍。 黄博一个激灵：“白顾你行啊，儿子都这么大了——不对，你瞒报年龄了？”从年纪上看白晓枪怎么也有十六七岁，往小了说，十四五。而白顾二十七，算起来十三岁当爹？太玄幻了。 面对黄博，白顾稍微头大，吴小虎想不到这么多，黄博不会想不到，而且她还喜欢灵异玄幻…… 白晓枪回答：“这是情节需要。” “情节需要？”黄博疑问。 白晓枪迅速给黄博一个“暑期实践，深入体会医院生活以撰写剧本”的解释，连学校介绍信都拿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白顾，我竟然不知道你有这么帅的朋友。”黄博精神确实不大好，不然非围着白晓枪问个底掉，现在只匆匆套上白大褂，出去工作。 白顾看向白晓枪：“这是……？” “母亲的主意。”白晓枪回答。 白顾笑了，果然这一大一小表面上针锋相对，其实感情很好吧。 不过，每次他听到白晓枪说“母亲”两个字时，条件反射都想笑，这真不怪他。 今天黄博的状态还不如昨天，咳嗽，打呵欠，流眼泪，精神恍惚。一开始硬挺着，后来连院长都看不过去，给开了一针吊瓶。 黄博歇菜了，白顾的工作又忙起来，白晓枪就在一边默默待着，偶尔端茶倒水，收到大爷大娘无数惊讶目光，面不改色。 晚上回家，古时水依然不在。 小微和吴小虎坐在一起，看电脑。电脑屏幕上是某个美食网，明显俩人在研究菜谱。 “看来灵石不好挣。”白顾喃喃自语，他早上的微信，古时水中午才回复，表示他今晚会回来，具体什么时间没说。 “他只是懒。”白晓枪毫不在意。 “今天你还睡蒲团么？” “嗯。” 然而似乎白晓枪的蒲团没睡多久——在他感觉白顾睡不安稳时，忽一跃而起，直接穿透墙壁，枪尖乌芒一吐，扎向对方！ “你又撺掇我父亲学剑！” 白顾被穿墙响动惊醒。 他睡梦中只听见了一声“男儿当御剑……”，声音便戛然而止，实在蹊跷。 明明声音的主人已经出现，还在锲而不舍坚持七天一念，是为什么呢？而为什么又只说了一句便没下文了呢？ 他睁开眼看向床尾，蒲团上并没有白晓枪身影，墙壁则破了一个碗口大洞。 白顾疑惑间，隔壁玻璃碎裂声忽地响起。 隔壁是古时水的房间。白顾凑到墙洞一看，没见人影，只看到一地玻璃碴。 ——窗外好像掠过黑影？ 白顾拉开了窗帘。 古时水裹着睡袍，凌空虚立，小腿下空空荡荡，没穿假肢，看起来整个人矮了一截。他双手不时挥舞，身体也不住闪转腾挪，走位飘逸，神色严肃。 在他前面，一条□□划出漫天虚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步步紧逼，招招凌厉。 作者有话要说：　　熊孩子欠收拾╮(╯▽╰)╭ ☆、第四十五章 白顾的脑洞 一人一枪战在一处，你来我往，堪比iax巨幕特效。 虽然现在是凌晨，夜深人静，但在居民区上空打斗真的不要紧？ 白顾看了一会，看不懂，只是感觉两个人没什么大碍。 担心是没用的，自己更没那个实力干涉，白顾扶额，总觉得自从白晓枪出现以后，古时水变得有些……幼稚？ 白顾现在已经能够确认，在自己脑子里碎碎念了二十多年的人，就是古时水。而古时水碎碎念的内容，结合白晓枪的身份猜测，就很明显了，这是他在跟枪灵儿子“争风吃醋”！ 如果他曾经跟自己是一对儿，必定感情深厚，也不知他打算再续前缘，抑或成为好友？毕竟现在他是人类而对方不是。 跨物种能结婚吗？似乎聊斋里面很多都是悲剧收场。没准上辈子自己就是被悲剧的那个……不，转世的人对前世毫无印象，怎么算悲惨，保留着记忆的人才比较悲催吧。 古时水情急之下会吻他，也是余情未了原因？ 白顾微微一笑，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被人喜欢着，无论自己感不感兴趣，这感觉，都有点暗爽啊。 白顾七情六欲虽然比旁人淡，也不是没有，是个正常人，一般情况下，知道别人喜欢自己，第一反应普遍讨厌不起来，之后见仁见智。至少白顾觉得，古时水并不令人讨厌。甚至对方的亲吻，也并不令人厌恶。 所以……这是有点喜欢的意思？ 至于转世以后还算不算原来那个人，何必纠结，过得舒服就过下去，过不舒服就一拍两散，也没什么大不了。 从来不给自己找不自在的白顾，额头抵在窗玻璃上，忍不住乐了，又想，古时水一直碎碎念“御剑”，该不会是个剑灵吧？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个什么兵器……哦，白晓枪说过上辈子自己对性别存疑来着，有性别存疑，还被要求学剑，自己应该不是兵器。 性别不明或者性别可以转化的生物有哪几种？他自己知道的就有小丑鱼、鳝鱼之类可以转化性别，藤壶、蚯蚓什么的自己就同时配备两套生|殖|器官，而草履虫那样的单细胞生物，泡在水里晒一晒就能无性繁殖。 是个草履虫也不错？白顾乐呵呵地想，挺环保的……猛然间突如其来的强光充盈视野，耳中就听一阵噼里啪啦，紧接着便是重物倒地的巨响。 ——他这边顺其自然随遇而安了，半空还一直乒乒乓乓打得热闹！ 白顾回神，天上已经没有人影，联想袭来的那团强光和声音……他从墙洞看过去。 ——白晓枪，枪头和枪身分离！ 白顾吃了一惊，古时水一手将枪身擎住，另一手将枪尖狠狠压在地上，只剩半截在外，枪头嗡嗡颤动，似在挣扎，却徒劳无功。 完全被压制了。 不清楚这样对白晓枪造成何种伤害，白顾连忙发声：“手下留人！” 说着他跑出去，直接推开古时水房间门，看到的又是一番景象：人形的白晓枪被古时水卡着脖子压制在地，动弹不得。 果然兵器和人类差别挺大……白顾想。 就在这短短几秒时间内，古时水松开了手，白衣银甲的白晓枪翻身而起，银发散乱，胸膛一起一伏，呼吸急促，伸手抹了把脸，神态悻悻然。 既然没有继续打下去，证明确实告一段落。 “伤着没有？”白顾顺手把灯开了，仔细端详，重点关注了白晓枪的脖子——毫无瑕疵。对方只是脸上身上脏了几处，并没看见什么血痕伤口。 “没事。”白晓枪挺胸。 白顾放了一半心，目光又投向古时水。 古时水随意坐在地上，单手撑地，两条残肢刚好伸出睡袍。 如果没有那一地玻璃碴子作陪衬，白顾也就不往心里去。但作为医生的操守，他还是快步走了过去：“伤到了？” “没。” 白顾来不及扫地，直接伸手扶他：“我背你先去床上，把碎玻璃清掉。” “没事。”古时水换了个姿势，“伤不到我……” 白顾从他腿肉上抠出一块碎玻璃，在他眼前晃晃。 古时水一秒改口：“好吧。” 白顾刚表示满意，就听一声“我来”，白晓枪抢在白顾之前，将古时水公主抱回床上。 “翻身。”白顾命令。 古时水翻了个身，背朝上，白顾掀开他睡袍，从残肢往上，一粒粒挑玻璃碴：“背上有吗？” “没有。” 白晓枪在一边看着，有点后悔，他也应该把玻璃碴留在脸上，让父亲帮他挑的！还有这身银甲，玻璃完全扎不进！ 作为医生，摸摸腿摸摸屁|股之类，白顾丝毫没有心理障碍，上学的时候还做过肛|门指检，可比这个触感强烈得多。古时水的两条腿，上次他看着就觉线条流畅肌肉健美，现在发现弹性十足，手感确实不错。 高层使用的玻璃都是钢化安全玻璃，破损后整块碎成细小的钝角颗粒那种，并不尖锐，杀伤力较普通玻璃低很多。白顾没费什么劲就把玻璃碴找完了，问问古时水身上有没有其他不适，得到否定回答后，看看大敞的窗子以及一地碎玻璃，提出疑问：“你还能睡这里？” “都行。”古时水从来都不挑。 “去我那儿吧。”白顾拍板。 “好。”古时水也爽快。 白晓枪暗中撇嘴，异议：“你也很沉，床会塌。” “我没有腿，比较轻。”古时水拽过假腿，顺便把假腿旁边崭新双肩电脑包扔给白晓枪，“你的，记账。” 被噎了一口的白晓枪把“你又拿没有腿说事”这句吐槽吞了回去，一把接过鼓鼓的电脑背包，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绿本本，一台电脑，一只手机。 古时水又指指地上和墙上的狼藉：“这些也都是你的。” “嗯。”白晓枪对于新设备和记账的要求毫无异议，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打败你。” 古时水蹬上假腿：“嗯，好，我——我冲了凉就过去。” “我也要。” 白顾全程看着这两个人的交流，刚才打这么厉害，一转眼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相处融洽，分工明确，沟通无障碍，这必须是亲爷俩……娘俩儿罢？ 晚上一折腾，再加床上过会儿要躺外人，白顾有点怀疑自己会否失眠。 可是，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翻来覆去睡不着，而是听着卫生间哗哗水响，合上眼，不知不觉，一觉到天明。 连那两个人什么时候洗完澡都不知道。 古时水和白晓枪互相看了一眼，一个坐在蒲团上开始研究新电脑和新手机，另一个，躺在白顾身边，侧身，盯着白顾安详的睡脸，双唇微动——立刻就被白晓枪传讯拦下了：“不许再念！” 还带着气鼓鼓的语气。 “念不念都是我的人。”在白晓枪面前，古时水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计划一直没有成功。 阿白就睡在身边，真好，要是能抱抱就更好了。 他迟早都会再次抱到。 …… 白顾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没有任何与陌生人同床共枕的异样，床的一侧平整得根本不像有人睡过。 白晓枪现在是人形态，看见白顾起来，也跟着站起来道早安，神色如常，完全看不出曾经被揍得一塌糊涂。 要不是墙上洞还在，要不是古时水房间仍一片狼藉，昨晚的激烈争斗就好像场梦。 古时水端着早餐出来，他晨间习惯是听收音机，正在报道“三名犯罪嫌疑人被发现死在郊区一座仓库中，死因初步鉴定因毒瘾发作导致心源性猝死……”这是对前天事件的总结。 看来非人类和人类相处得挺和谐。白顾心想，往馒头片中间夹了一片培根。 吴小虎一向沾枕头就昏天黑地，睡得天塌下来也不认识，完全没注意夜里的情况，一边稀里哗啦喝着八宝粥，一边跟古时水说：“时哥时哥，你那块灵石真牛！我寄到老家去啦，我奶奶夸好用！” “不会拉肚子？”白顾担心问，吴小虎那天惨样他可没忘。 “我说过要小心使用，奶奶拿它泡水，热手巾敷关节，觉得没那么疼了。” 这法子不错，吴奶奶比吴小虎聪明太多。 吴小虎很郑重：“时哥，谢谢你。” 古时水点点头：“不客气。” 他们随意聊着天，收音机忠实播报：“……下面插播一条国内紧急消息，g省w市q县爆发大规模传染疫情，已导致五人死亡，病毒携带者五十余人。这是一种新型呼吸系统传染病，病症初期表现类似上呼吸道感染，有咽喉肿痛、低烧、咳嗽、流鼻血、咳血、呼吸困难等现象，病毒潜伏期三到五天，专家呼吁，近期到过q县的人群请及时到附近医院进行检查……” 第二次到医院，白晓枪已经熟练掌握了骑山地车这一技能，蹬得轻车熟路，一进员工休息室，立刻问白顾这里wifi密码是多少。 早饭时他就要到了白顾的手机微信微博企鹅等一系列账号，迅疾绝伦加好友，目测准备继续研究这个二次元世界。 黄博掐着点儿来的，明明盛夏炎热，她里面一件长袖外面一件外套，帽子口罩一齐上，白顾还看到她在腹部扎着个暖宝。 “无名烧，还是去大医院看看吧。”白顾建议。社区医院只能处理一般问题，患者病情查不出，他们自然要介绍去三甲医院复查确诊，黄博这都几天不见好转了，有必要去查查。 “预约了我同学，下午就去。”黄博口罩一摘，从包里扯出两盒面巾纸，抽了两张，狠狠擤鼻子，又咳嗽起来。 白顾关切地道：“你出血了，鼻腔。”对方人中部分有一道血印。 “啊……”黄博一看掌中纸团，果然带着鲜红血迹。 “鼻粘膜破裂吧。”黄博皱着眉。 “黄博，你也是大夫，身体最重要。”白顾严肃起来，“院长听见又得说你了，你先把能查的都查一遍，昨天的不算。” “……好。”黄博犹豫了一下，走两步想把纸团扔进纸篓，忽然中途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草履虫脑洞xddd 枪儿子又要耍帅了~ ☆、第四十六章 简单粗暴白晓枪 黄博昏倒，白顾大惊失色，刚从座位上站起，眼前刮起一阵白色的风——一转眼的功夫，黄博被安放在休息室的小床上，白晓枪安静乖巧立在一边，眨巴着眼睛看向他。 “干的好。”白顾拍拍他肩膀，“去叫我同事来。” 白晓枪马上出门，很快就叫来两个大夫。 有同事过来搭手，听心音测脉搏量血压验血一系列步骤同时进行下来，结合之前的病历，社区医院解决不了问题，院长不敢耽误，亲自开车，把人送最近的三甲医院。 白顾正常上班。他在岗位忙活，白晓枪除了端茶倒水以外插不上手，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 到这儿看病的人，大多数不是急症，时间相对充裕，态度相对客气，街坊四邻的，碰头率挺高，把诊室当唠嗑的地方，看见陌生脸孔又是个小帅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时不时有人凑过来，有一搭没一搭聊两句。白晓枪昨天便见识到大妈们的八卦能力，于是淡定打坐，神色清冷，就当锤炼心性，渐渐撩他的人便没了。 不包括现在。 有个姑娘陪妈过来看病，刚瞧见白晓□□样，就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好酷，随后掏手机，准备拍照发微博，白晓枪五感一等一的灵，但对于现代设备的认识度还不够，发现时稍迟一步，闪光灯一亮照片已经拍下。 他腾地站起来往姑娘的方向走，偷拍被抓包，姑娘自然心虚，正手忙脚乱塞手机，白晓枪看也不看，越过了她往门口走去。 她刚松口气，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还伴有尖叫和大声哭叫！ 诊室挤满了人，连门都关不上，白顾忙着一个个问诊开药，听见来往急促的脚步声并不在意，然而“杀人啦”的大叫，足以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顿时站在诊室门口的人探身往外看，被白晓枪一手一个扯回来，咣当关门，几乎同时，一把大号三棱锥就捅穿了薄薄的木门，在白晓枪头顶露出个一寸长的尖尖。 紧接着就听一阵拳打脚踢：“妈个鸡，开门开门！不开门弄死丫！” 诊室立刻就乱了，有两个心脏不好的直接坐地上：“药……药……” 白顾一惊，条件反射，仍坚持给面前的人开完药，输入记录打完回车，拿起电话问前台……没人接听。 他并不知道，就在刚刚一群人怒气冲冲来到社区医院，为首的人问过门诊房间之后，直接闯入一间诊室，拿着菜刀对大夫狠狠砍了三刀！ 鲜血四溅，大夫措手不及，顿时倒在血泊之中，人群大乱，哭叫着夺门而逃，那一伙人才向着第二间诊室进发——就是白顾的诊室！ 要不是白晓枪眼疾手快，将对方关到门外，下一个倒在血泊里的会变成白顾自己！ 诊室的门使用率很低，隔断视线防打扰作用基本被无视，只能表示大夫在或不在。这门的质量也真不怎么样，被人拿脚咣咣踹几下，整扇门都摇摇欲坠。 社区医院有五间门诊诊室，今天开了四个，现在一个出事，一个关门，在对方踹门的时候，另两个诊室也醒悟过来，迅速关门落锁。导致对方一腔怒火无处发散，对着面前这道门继续猛踹。 白顾一边大声喊：“已经报警了，保安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一边打开电脑内网信息群，询问情况。 目前白晓枪守着门，白顾现在到是不慌——这意外要在昨天发生，他还会担心，但是夜里见到白晓枪和古时水打了半天，尽管白晓枪落败，那得分跟谁比不是？ 信息群没有反馈，说明事出意外，白顾想也没想直接拨打派出所电话。 110虽然是报警号码，但这号码统一接到市局，由市局往下分派到各辖区，辖区再打来电话进行核实，这一来一回虽然快捷，也要花费数分钟。白顾长期在社区医院工作，医院是个人多又杂的场合，派出所的电话直接墙上贴着，直接拨打，对方马上就能派人手过来，全程不会超过五分钟。 电话接通，白顾看着守门的白晓枪，开口：“我在穿云街道社区医院……” 对面很快回答：“有人闹事对吧？已经接到报警，我们出警了。” “好，尽快。对方有凶器。”白顾眼神不错，他座位对着门，白晓枪往门外走的时候他还没在意，随后刺穿木门的家伙他可看的清清楚楚。 “已经出警。”对面很坚定，“坚持几分钟。” 白顾挂上电话，见白晓枪依然神色清冷如古井无波，不由松了口气，古时水亲口说让白晓枪做保镖和助理，果然错不了——呃…… 刚想表扬白晓枪临危不乱，沉得住气，结果他一抬头，就见白晓枪一把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四个人，三男一女，带头那男的一脚踹空，栽了个踉跄，举着三棱锥，跌跌撞撞冲白晓枪就扎过来。 两个人距离不足一米！ 然而他腹部一疼，整个人飞起，后背直接撞上走廊墙壁，萎了。 ——没一个人看清白晓枪怎么出手的， 白晓枪看看另外三个，没说话，意思很明显——单挑？还是群殴？ 那三人也没想到同伙这么快就倒下，一个男的反应慢，余下一男一女张牙舞爪扑上来：“我跟你拼了——” “咣咣”！ 三堆人形垃圾在走廊排成一排。 白晓枪望向最后一人，目光示意：还来不来？ “你……”对方背着手往后退。 白晓枪似乎考虑了一下，转身。 好大一个破绽， 那人举着铁撬棍，照着白晓枪后脑，使出十二分力气狠狠地砸！ ——啪！ 毫不迟疑的一记背身飞踢，第四枚人形垃圾搞定。 白晓枪看看门外，大家安静了，没人再闹腾了，于是走到白顾身前，仔细观察对方神色：“父亲受惊。” “没有……”白顾想想，瞧着白晓枪看似镇定实则兴奋的眼神，添上一句，“干得漂亮。” 白晓枪眼睛刷地亮起来，少年朱唇微挑，扬了扬下巴：“必须的。”父亲又表扬他了，回去就跟母亲炫耀！ 要说这种干脆利落、简单粗暴解决战斗的方式，和谁同出一辙，就……嘿嘿。 得到表扬的白晓枪，立在白顾身边装雕塑，垂下眼又不动了。 那四坨人形垃圾不属于他的关心范围。 白晓枪从起身关门到回来装雕塑，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诊室里挤着的二十来个人，紧张劲儿刚上来，警报就解除了，不由面面相觑。 还是之前那个姑娘的欢呼声率先响起：“帅哥你帅呆了！” 这一声仿佛开启了开关，众人缓过神来，有几个胆大的，凑到门边去看，其余都将白顾和白晓枪围成个圈子，对白大夫和白小哥的关系进行全方位探知求索。 白顾一边安慰群众，一边起身往外走，他可还没忘记隔壁的呼救声。 白晓枪见白顾被围着，抢上一步，一伸手，左右的人群不自觉就往后退开。白顾出了诊室往左右看，白晓枪指指其中一扇门，白顾马上冲进去，见同事倒在地上一身血，赶紧上手一摸，人还有气，立刻急救止血，叫白晓枪喊人过来帮忙。 ——不用喊，得知闹事的被制住，其他大夫也战战兢兢走出来。 继续接诊是不行了，医患双方都没那个心思，转眼间人群走个干净，除了白顾这屋——亲眼见识白晓枪的战斗力之后，大家胆气壮了许多。 保安拿着警棍围上来，打算再接再厉制服对方时，俨然发现对方需要的不是绳子，而是……夹板和绷带。 很遗憾，现场医生都忙着救治同事，没有一个打算献爱心帮助这四个人的，谁都不想当东郭先生和救蛇农夫。 派出所确实接到报警就出警了，出警的速度也确实只有五分钟，然而到现场一看，没什么剑拔弩张的事儿了，他们要做的就是联系120先把人抬走，再调查事情原因经过。 “谁动的手？”小队长问，这四个人被打得实在太狠，现在还昏迷着。 “我。”白晓枪淡淡应了一句。 “跟我们做个笔录。”警察没说后半句，白晓枪下手太重的话，很可能会面临防卫过当的指控，先弄进派出所，调查清楚好办事。 “警察叔叔，他是见义勇为，我有证据！都录下来了！”之前那姑娘生怕白晓枪吃亏，连忙扬起手机。现在她无比庆幸，在给白晓枪偷拍时，一紧张按成摄录，后来白晓枪关门开门踹人一气呵成，乃至后来他转身，对方偷袭不成变垃圾袋，全录下来了。 “他们都是证人。”她又一指周围。 “我也去。”白顾站出来。派出所要查身份证，白晓枪是突然冒出来的，他比较担心。 “父亲。”白晓枪低声说，“我没问题。”他掏出小绿本本，又掏出手机，“打个电话报备就可以了。” 这点小事他要是应付不了，怎么能保护白顾？ 这点小事古时水要是不能预料到，也就别当户主了——对，没错，一家三口，他是户主。 不用说，白顾也知道他们有自己的组织，点点头。 “他是你什么人？”小队长耳朵尖，似乎听到某种称呼？ “监护人。”白晓枪说得理直气壮，“我才十五岁，还没成年。” 一行人刚准备上车去派出所，白顾手机响了。 一看姓名显示，是院长。 白晓枪虽然是当事人，白顾没动手，是监护人，没有限制人身自由，于是接起电话。 院长严肃地说：“白顾，哪里都别去。” “院长，院里出了刑事案件。”白顾解释，“我是当事人的监护人。” “我知道院里出了事。”院长语气充满紧张，“黄博被查出急性重症传染病，已经进了icu，和她有过接触的都有可能被传染，传染危及生命，所有人必须马上检查，如有情况，立即隔离！” 白顾悚然而惊。 所有同事里，他是和黄博走得最近的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eeeee君的地雷么么哒！作者刚想说暂缓更新两天肿么破qaq ps晋江抽评论，现在连回复也抽，看不到表急啊qaq 送个小剧场吧 作者：时哥是绝世好男人！ 古时水：少恭维，我都没有出场，什么时候可以吃到小骨头。 作者：白顾不是已经开始动心了么。 古时水：但是我感觉熊孩子在抢戏。 作者：不会的，白顾不会有了儿子忘了你的，看我真诚的眼睛。 古时水：我只看进度……（扬起锤子） 作者：qaaaaaaaaaaaaaaaaaq！明天有你戏份！is> ☆、第四十七章 秀恩爱 “致命传染病”五个字，比“回去做笔录”有份量多了，警|察同志们也是肉体凡胎，带着潜在传染源回派出所？这是帮助扩大传染范围么？ 警车一秒变向，亮着红蓝灯，哇啦哇啦直奔三甲医院。 白顾知道自己有感染的可能，从口袋里翻出个口罩先戴上了，立刻感觉身边小警|察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收到一车人隐隐赞赏的目光。 他在车上简单自检，心跳有点快，刚刚经历一场刑事案件，不可能不紧张。最近不咳嗽，没发烧，不困不累，不打喷嚏流眼泪，睡眠质量不差，身体倍儿棒，吃嘛嘛儿香，没有任何上呼吸道感染症状……被传染的概率几乎为零。 但是万一传染上了呢？ 那就治。 治不好呢？ 那就死了呗。 白顾一直以来都比较随遇而安，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 他这么想着，调整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在他身边，身姿挺直的白晓枪偷偷看一眼他脸色，低声说：“没事，父亲。” 车厢不大，气氛也凝重，白晓枪的话被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大家知道白顾是白晓枪监护人，但这真是父子俩？ 不是每个人都有权限知道中科院小绿本本存在的。 白顾迎着大家“这小伙怎么会是白大夫儿子”的诧异目光，抬手，很自然揽过少年瘦削肩膀，露出一个长辈式的微笑。 白晓枪负责配合。 在白晓枪靠向他的同时，白顾突然感觉到，自己和白晓枪之间，切切实实存在某种联系，熟悉而愉悦。他们确实应该朝夕相处过，而且亲密无间，彼此了解深刻。比如现在，他就是知道，对方心情很好。 白顾想着，笑容更深了。 同车的姑娘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哇塞，我一直以为这种事只有电影才能看到。”这么年轻的父亲，这么酷帅的儿子，关系这么好的父子俩！ 小队长今年四十来岁，家里也有个儿子，不由感叹：“白大夫，你儿子了不起，你也了不起。”他刚才看了录像，白晓枪的动作快如闪电，要不是反复看反复按暂停，他毫不怀疑这视频加过duang记特效。 他也很清楚，就凭视频里白晓枪的身手，自家同事上去简直就是白给。视频明明白白显示着，对方手里有凶器，而且还伤了人，严重危及公共安全，要不是这个小少年挺身而出，会死伤几个还真不好说。跟人家能不伤和气，最好就不伤和气。 他俨然将白晓枪当做“别人家孩子”，也没询问这是不是亲生，毕竟待会儿去派出所，身份证扫码一切就清楚了。 高冷的白晓枪眯了眯眼，往父亲身边偎了偎，表示满意。忽然心念一动，掏出手机来了张自拍。 动动手指，照片微信传给古时水。 古时水看着他和白顾凑作一团，挑眉。 ——这熊孩子在示威？ 这种小儿科，他才不在乎。 没错，一点都不在乎。 就是不在乎。 不在乎…… 古时水想着，转手把之前他在白顾识海内，验伤那张，他搂着白顾的暧|昧自拍发过去了。 还配上一个墨镜表情。 白晓枪举起手机给白顾看，小声咕哝：“父亲，偏心。” 白顾乐，示意白晓枪按着语音键，清了清嗓子：“我当然最喜欢晓枪了。” 古时水发来六个句号和一串大哭的表情。 白晓枪满意了，悄悄扬扬下巴，又往白顾身边蹭蹭。 白顾拍拍他肩膀，切实有了种养儿子的感觉。 赤果果秀亲情，一车人的表情都是羡慕嫉妒恨，巴不得快到目的地，免得闪瞎一双眼。 再看那姑娘，托着腮满眼迷离，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s市作为大城市，三甲医院有三十二家，最近的一家是s市第三中心医院，特色是呼吸内科。 白顾进去检查，白晓枪也要跟进，被拦下了。 白晓枪眨眨眼，叫：“父亲。” 刚才趁着搂肩，白顾感到白晓枪有体温有脉搏，不像初见时全身冰冷，想来对方对冒充人类有经验，于是淡定解释：“这两天我都和晓枪住在一起，还是给他也做检查更保险。” “来吧，这是大事。”医生同样紧张。 他们在新开辟出来的单间做检查，白顾正在抽血，白晓枪在一旁量体温，门开了，三名同样全副武装的医生走进来。看胸牌，俩年青的是住院医师，中间那年纪明显的高出一截，拄着根拐杖，挂着一个主任医师的胸牌，似乎跟本人对不上号。 “王教授。”医生将血样放好，这才打招呼。 他这个称呼很能说明问题。 “我就是来看看。”主任医师王教授冲着屋里的医生点点头，听声音笑呵呵的，“可不是检查工作，是看看这次可能影响多少人……就两个？” “他们是坐警车来的，比别人快点。” 白顾的同事都没有警车待遇。 “哦哦。”王教授点头，先是打量白顾，然后望向白晓枪，和蔼可亲地问，“这两位看起来精神很不错，紧张吗？” 不论对方什么身份，白顾对老人家还是很尊重的，笑笑回答：“没什么感觉。” 白晓枪简单“嗯”了一声。 旁边医生很恭敬给白顾介绍：“王老是两院院士，几个月前刚过完七十大寿，前天和昨天还都在g省q县一线，现场指导抢救工作，那里设备简陋，今早他特地飞回来，亲自上阵研究病毒抗体。” 白顾肃然起敬。 不为对方的头衔，而是这份救死扶伤的精神，以及生命不息，研究不止的努力。 “我有个科研小组，研究的正好是这方面课题，总体进度达到70，这也是恰逢其会机缘巧合。”王教授摆摆手，轻描淡写，“努力的是他们，不是我——小朋友也是大夫？”他话题一转。 白顾穿着工作装来的，白大褂印着社区医院名字呢，点点头：“我在穿云街道社区医院工作。” “好，好。哪个学校毕业的？”王教授笑呵呵，接着问。他眼角皱纹不少，眉毛花白，然而眼神十分清明。 白顾如实回答：“s医大。” “好，好。”或许是感觉白顾脾气好，或许是合了眼缘，王教授问过他哪个学校毕业，又问工作几年，问过他今年多大，又问结婚了没有，有没有合意的…… “父亲。”在白顾回答之前，白晓枪抢先开口喊了一声。 他冒充未成年人，只是因为长得面嫩，骨子里不知多少岁，一听王教授问话的方向跑偏，按照一般套路，无论哪个年代，一旦涉及到这样儿的问题，后面跟着就是介绍对象，因此他赶紧喊人，把自己身份坐实了。 ——尽管他和古时水说话夹枪带棒，有事没事手下见真章，但他也没想着做出令白顾不快的事。虽然白顾没有以前的记忆，但哪里找一个人能像古时水那么跟他情投意合的？为了避免白顾以后烦恼，还是将问题扼杀在萌芽状态好了。 就他本人来说，古时水足够强大，配得上白顾，他才不需要多出一个软弱的母亲。嗯，当然，要是白顾喜欢，他也没办法，只好多费点心神——所以还是将问题扼杀在萌芽状态吧。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第12节 果不其然，他喊了这么一声之后，王教授不由露出惊讶神色。 白顾也不傻，他被大妈大婶们这么问过不知多少遍了，原觉着情况就不对，被白晓枪一打断，十分配合地作介绍：“这是我亲儿子，白晓枪。” 王教授脸上的失望，隔着口罩都能看出来。 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将话题岔开，继续笑呵呵跟白顾聊天，聊聊工作，聊聊将来人生计划之类，不住点头夸赞，最后说，“国家医学事业的发展，就要靠你们这些年青人了。救死扶伤是平等的，无论是大医院还是社区医院，每一个岗位都很重要，每个人都要尽一份力，是不是？” 白顾和其他医生一齐称是，王教授笑着走了，临走前还冲他挤挤眼。 然而他觉得有点奇怪，王教授对他似乎有点超出限度的热情，错觉吗？他总感觉王教授看他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 白顾身体当然一点问题都没有，白晓枪也是如此，他俩做完检查，结论是阴性反应，原本还要再观察观察的，王教授拍板说不需要，他俩就出来了。 两名警察跟着他俩——派出所警力有限，主要力量要盯住那四个人。白晓枪是当事人，白顾是监护人，警察不会把他俩搁医院就走，得回派出所做笔录，万一那四人有个好歹，白晓枪涉嫌过失致人死亡……还好白晓枪十五岁，未成年人一般情况下定罪量刑都有考量。 那姑娘已经做完证人笔录，恋恋不舍地走了。 白顾没什么可讲的。他注意力都在给病人开药方面。 白晓枪这边更是干脆利落：他听见隔壁乱了，出来维持秩序；觉得门要被撞开，怕措手不及，于是先发制人；算上最后的背身飞踢，一共踹了四脚。就这些。 问他跟谁学的功夫，他说这就是急了随便踹的，对方也没有刨根问底，两个人都做完笔录就可以回去了。 不用说，没有对白晓枪刨根问底，自然是那个非人类组织出面解决的。 然而他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原本不需要花这么多时间，可谁知中途出了岔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古时水：……发条微信，就是我戏份？ 作者：你有出场啊…… 古时水：哪里？ 作者：照片上……（对手指） （一枚铁锤飞来，屏幕裂了……） 作者，卒。 ——王教授路过，对作者实施了大复活术！ 作者残血复活，满怀感激。 王教授：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好好写我，你懂？ 作者：秒懂！ 是的就是那个王某人xd 【【【请个假！尊的没稿子惹qaq周日到周三我要攒稿子！周四晚上回来更！等着我！！！】】】 ☆、第四十八章 罗汉楼的守护神 白顾出了派出所以后，一边往单位方向走，给同事打电话，问候受伤的大夫，对方两处骨折，失血过多，轻微脑震荡，还在抢救。对方两刀砍在右手上，一刀砍在肩上，会不会落下残疾尚未知。 挂上电话，他叹口气，这才后怕。今天没有白晓枪，八成他现在也躺病床上被抢救中。而他还不清楚对方什么来路。 “父亲？”白顾抬头，白晓枪一脸担忧望着他，“您怎么了？” “谢谢你，晓枪。”白顾一把将白晓枪搂住，“我怎么会有一个这么棒的儿子！” 白晓枪清冷的面孔上浮现浅淡笑意：“因为父亲教得好。” “嗯，今晚想吃什么？我请客！”白顾慷慨。 “玄金！秘银！不周玄铁！映日扶桑！九天星沙！东海石火！”白晓枪跟报菜名一样，脱口而出，感觉白顾的笑容，好像，僵硬了？ “……人类食物行么？”白顾这才反应过来，枪儿子再像人，也不是人。 他抱歉笑笑，跟无数心有余而力不足，又不忍让儿子失望的傻爸爸一样，小心翼翼许诺：“我要研究一下你想吃的这些怎么能弄到，下次好吗？” “父亲！”白晓枪也醒悟过来，连忙说，“孩儿不急，父亲答应孩儿的，从未毁约过。”他想了想，“我们去吃素斋好不好？” 有这么贴心的儿子，白顾心里热乎乎的，虽然他对枪儿子的食物偏好不太理解，不妨碍他一挥手：“没问题，就去吃素斋！” “好。”白晓枪欣然赞同。 “问问时水和小虎要不要一起……”白顾掏手机。 以前他主要交流对象只有吴小虎，昨天胖墩儿小微决定配菜单以供点菜，就建立了个室友群——小微当然没有手机，他通过吴小虎的手机“娃娃”发言。微信号码，则用的是吴小虎的笔记本银光先生帮他申请的企鹅号——大家都是那一次剑灵溢出能量的受益者。 还没划开屏幕，悠扬的铃声，恰在此时响起。 派出所小队长严肃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白大夫，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刚出来，还没走完这条街。” “有件事……” “……好的，我知道了。”白顾挂上手机，苦笑，“看来素斋计划要推迟。” “无妨，孩儿跟着父亲便是。”周围没人的时候，白晓枪说话依然带着些古味。 白顾在室友群里发了条信息，表示今晚不要等他俩晚饭了。 两个人原路返回派出所，才明白出了什么新状况。这次跟白晓枪没关系，而是白顾作为证人。 就在之前他俩做笔录的时候，被白晓枪打昏的四个人醒过来了，尽管大家都学过要用人道主义思想对待每一位患者，可是医生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医生，是人就有好恶取舍，面对砍伤同行的人，医生们上手也不那么小心翼翼。 白晓枪分寸拿捏得极准，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除了最后一个轻微骨裂，其余都是皮肉伤，一碰就疼，表面还看不出来伤痕。 这四位，一个个疼的哭爹喊娘，嘴里仍然骂骂咧咧，他们就是奔着报复去的，并不是所谓“医闹”。 要知道，“医闹”的目的在于要钱，而这四位的事儿，还真不好解决。 能拿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如果拿钱解决不了，那就是出价不够高。 可是，再多的钱，能买命吗？ “我们老娘吃了你们医院的药，死了！我查了，网上说，你们开错了药！”为首那个大声喊，“你们这些庸医！都该死！都该死！” 医疗事故？这问题大发了。 病人都有医疗记录，警|察调走了档案，一查，时间是前天上午，开药的人是黄博。 黄博现在还躺在icu。 前天的时候，黄博精神就不好了，下午白顾还主动替她半天班。 于是，作为黄博的搭档，白顾被叫走单独问话。 白晓枪坐在门口，腰板挺直，目不斜视。 ——继续扒着智能手机研究。 一觉醒来，感觉跟不上社会，他怎么忍得了？ 虽然说修真无日月，以往睡上百十年，最多也就是改朝换代，过日子不见多少新鲜玩意儿。现在他只睡了三十年，这些从来没见过的东西都是怎么冒出来的！ 白晓枪研究完刑法，开始研究民法的时候，便听身边有人说话：“小弟弟，喝水。饼干来一块？” 要不说这是一个刷脸的世界呢，女警路过，爱心爆棚。 白晓枪抬眼，道谢，接了水杯和饼干。 盯着饼干，他终于想起白顾现在是血肉之躯，于是将之收进口袋。 “你不吃么？不喜欢？”女警问，“小面包要吗？” “要。”白晓枪点头，补充，“父亲还没吃。” “真是个好孩子。”女警夸赞。 她是户籍警，看到档案库登记，白晓枪实打实的十五岁。这么个小酷哥一口气打翻四个成人，要不是有视频为证她也没法相信。而白晓枪真人生得又跟画儿似的，终于她下班了，能找个机会近距离接触攀谈，一开始还有点担心这个年纪会有所谓中二病——男生留着及腰长发还全染了白毛，怎么也像不良少年——不过看举止又不算桀骜不驯……女警倒杯水送点食物试探，证明以貌取人必然有科学的地方。 而且屋里那位父亲，今年也只有二十七岁，算起来十二岁当父亲，是该称赞对方天赋异禀呢，还是该考虑是否涉嫌未成年犯罪呢？不过人家现在职业是大夫，档案记录也一向良好，继续证明了以貌取人的科学之处。 白晓枪则带着些小沮丧，开始打电话。 白顾二次做完笔录走出来，手上被白晓枪塞了袋零食。 “哪里来的？” “别人给的，父亲先垫垫饥。” ——我儿子真懂事！ 白顾又进入了傻爸爸模式，撕开包装袋叼了块饼干：“走，我知道有家素斋特别有名，咱去吃素斋。” “好！”没有古时水跟着，白晓枪乐意之至。 站在蓝蓝宠物医院的后院，古时水狠狠打了个喷嚏。 “时水哥哥你感冒了？”小松担心地问。 “没事。”古时水摇摇头，把笼子里灰头土脸的黄瞳黑猫提出来，“作怪的就是这只？” 上次小松说有猫挠他本体，等了几天终于把猫捉进笼子了，这只猫便是之前孙老道带来的那只。 “嗯。” 小松凑到近前打量黑猫，后者被古时水拎着脖子，蔫耷耷看似无精打采，突然一爪子就挠过去：“喵！” “好厉害！”小松躲得慢了一步，手上多条印子。 “这猫失了主人，又稍微开了些灵智，之前和你打过架，对你的气味记忆深刻……杀不杀的随你。”古时水处理问题一向简单粗暴。 “我……”小松摸摸手上的印子，看看偷袭失败继续蔫耷耷的黑猫，“我跟它无冤无仇的，只要它不再挠我就好了。时水哥哥，有什么办法吗？” “有。既然你不想它死，你便养着罢。” “我养？” “你受困于本体不能随意移动，它能做你耳目爪牙。”古时水觉得是个好主意。 “好呀好呀，时水哥哥真聪明！不过，怎么养？” “结阵……”古时水翻翻手机，屏幕转向小松，“照着这个图案，还有法力施行轨迹，画在它头顶上，再起个名字。” “就这样？太简单了吧。” “因为你没什么法力，它更没有。”古时水说话直接，“不费力。” “我会好好修炼的！”小松握拳，“我还要去找小宇哥哥和娜娜呢——他们都还好吗？” “挺好的。”一个努力长鱼鳍，另一个努力接任务，大概还在寻找“可疑人物”或者别的什么工作，古时水说，“先把猫收了。” 小松想了想，冲着黑猫画阵，白光一闪，方才还张牙舞爪的猫，目光迷离了一会儿，轻盈一跃而落地，咪咪叫着，往小松腿上蹭。 “欸，真的变了，我和它好像有联系！猫猫小姐饿了！”小松把黑猫抱起来，捏捏耳朵顺顺毛。 古时水对小松的起名能力不置可否，不过黑猫似乎很满意，毛茸茸长尾扫过小松脸颊，满意喵了一声。 “罗汉楼”，是s市久负盛名的素斋馆之一，每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白晓枪踏进罗汉楼，眉毛就有点皱：“这里是素斋？” “是的……有问题？”枪儿子和人类不一样，白顾很注意。 “有点奇怪。” “这些看起来像鸡鸭鱼肉，实际还是素食，大部分是豆类。”白顾解释。 “不，不是这个。”白晓枪摇摇头。 “我们换一家？”白顾当然不想让儿子不舒服。 白晓枪摇头：“就这家。”有白顾在，什么邪魔外道敢出幺蛾子？ 他看着菜单，点了四菜一汤，白顾一看，连做成肉鸡肉鱼形状口味的都没，就是实打实各种青菜和山菌。 又要了一扎橙汁，等上菜的期间，白顾瞧见别人在玩桌上的金红颜色蛋形器，顺手翻出两枚硬币交给白晓枪，指着自己桌上这一个：“来试试？” 这容器的原理十分简单，根据出生月，划分为十二月份守护神座，下面有个投币口。将相应的守护神图案拧到投币口上方，投入一枚硬币，容器底部会掉出颗一元硬币大小的扭蛋，里面卷着一张运程纸条，运势详解的最末端印着“纯属娱乐”四字。 如果运气好，掉下来的扭蛋里面，就不是运程纸条，而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守护神像。 这个扭蛋游戏，在白顾看来纯粹是为了增加趣味性，但是黄博就喜欢这种小玩意，他想没准白晓枪也喜欢呢。 白晓枪研究了一下使用说明，晃晃球体，问：“父亲要什么样的？” “你有把握？”白顾愣了愣，问，“想要什么，掉下来什么？”他又忘记枪儿子不是普通少年这件事了。 白晓枪点头：“小意思。” “……六月的守护神像，有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回来了qaq 白顾开启了傻爸爸模式 猫猫小姐和猫抓板小松的西皮~脑洞就是那么大！ ☆、第四十九章 擦肩而过 白晓枪摇晃球体的动作停了一下：“六月？”他们三口，无论公历还是农历，没一个生日在六月。 “给黄阿姨的礼物。”白顾想起黄博来了。尽管他对这种小物件的灵验与否一向没有任何感觉，黄博现在生死未卜，他顺便扭一个带回去，探病时给她做慰问也好。 白晓枪这才又晃了几下球体，说：“卡在第三个位置，动不了了。” 白顾摸摸口袋，没有多余硬币：“我去换零钱。” 正好橙汁送上来，白顾跟服务员换了一枚硬币——白晓枪说是第三个位置，他便没有多换几个留余地。 果然前两个浅色扭蛋后面，落下了金灿灿的小扭蛋，里面正是憨态可掬的六月神。神像虽然小，但三头身做得十分精致可爱，金盔金甲，双掌合十，歪着头卖萌，笑眯眯胖呼呼，眉眼如画，后背镌刻“心想事成”四个字。 白晓枪捏着六月神打量：“父亲要将它送给黄阿姨？” “她喜欢这些小东西。” 白顾说着，给双方倒满了橙汁。 “最好等康复再送。”白晓枪说，“里面有一点点死气，健康人拿着没关系，黄阿姨现在生病，免疫力低，戴着这个容易加重病情。” 白顾一愣：“这是个害人的东西？” 白晓枪捧着杯子慢慢喝，评价：“味道怪了些，还不错。”随后他解释，“这小邪物也算不上害人性命，这些都是些小把戏。这个东西会收集人的生气，生气就像人类的头发指甲之类，掉了还会长。” 白顾想到另一个问题，小声问：“要是为了收集生气，每次都掉出来守护神，不是能收集的更多？” 白晓枪摇头：“没有福缘的人，并不值得它出现。毕竟这是小偷小摸，生气收多了也怕被人发现。福缘深厚的，他多收集点不影响人的运气，福缘浅薄的会使得运气变差，运气变差太多，可能会请人找原因，它就暴露了。” “听起来很人性化。”白顾点头。 “从很久之前，可持续发展便是人与非人共同寻求的发展道路，现在似乎做得更好。”白晓枪手机里也有中科七app。 “我始终没有中过扭蛋，也没什么偏财，看来没什么福缘。”白顾想了想自己二十几年的生活经历。 “这类号称带来运气的小物，都是预先取之，必先予之。”白晓枪说，“这才找福缘深厚之人依存。而父亲情况，和大多数人有所不同。” “哦？” “因为它们都很怕父亲，不敢冒犯父亲。”白晓枪回答。 “怕？” “父亲的死气很厉害，足以威慑它们。”白晓枪想了想，直接问，“父亲想知道以前的事吗？” 白顾这才蓦地发现，自己和白晓枪不知不觉聊到上辈子的话题了。 “母亲让我不要打扰父亲，不过父亲主动要听，也没什么。”白晓枪眨巴眼睛，带着期盼，“难道父亲不喜欢孩儿了吗？不想使用孩儿吗？” 白顾刚喝的一口橙汁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突然便听一声轻笑。 父子俩抬头，桌前正好经过一个青年。那人眼睛亮亮的，脸上笑容尚未敛去，也知自己失言，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实在不是有意偷听。” 白顾摆摆手，意思是算了。 那年青人却自来熟，笑着建议：“大庭广众之下，你们也太引人瞩目了，我一不小心便多听了几耳朵，还是谨慎些好。”说完，向白顾挤挤眼，径自走了。 这话里有话，白晓枪点头，他对外人一向有些冷淡：“嗯，多谢提醒。” 说着话，他敲了敲桌面。 白顾不太明白，白晓枪解释：“我套上结界了，不必担心说话被旁人听了去。” “原来这样。”白顾点头，“刚才那个人是人类么？” “看起来是的，不过也有用障眼法和屏蔽气息的功法和道具做掩饰。这看双方功力深浅。如果他不是人类，要么有高级道具，要么功力比孩儿深厚。”白晓枪回答，又捡起之前问题，“父亲真的不打算使用孩儿了？” 说话间，饭菜一道道端上来，他也不动筷，可怜兮兮眨眼睛。 白顾笑笑：“你也知道，我现在还只是个普通人。顺其自然可以么？”虽然他很喜欢这个枪儿子，但他没什么把握重新过起和上辈子一样的生活。 “不如孩儿去查查父亲什么时候回归？”白晓枪提议。 “这怎么查？”白顾失笑。 “去找城隍，或者找判官，看看生死簿。”白晓枪轻描淡写。 “还是顺其自然吧……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儿子。”白顾给他夹菜，“多吃点。” “父亲也吃。”白晓枪回敬，顺手将六月神搁在桌上。 白顾看着小神像，忽然想起来：“你说灵石，对这次疫情可有帮助？我和黄博接触这么久都没事，是不是灵石的功劳？” “灵石自然有用。”白晓枪点头，“但父亲没有被传染，并不是因为灵石，父亲的体质和旁人不同。虽然现在只是普通人，体内的死气一般邪物无法消受。” 结合他之前的话，还有自己以往的推断，白顾大概明白自己怎么回事了，做了个简明比喻：“就好像，反派招惹别人一般都能得手，因为大部分人打不过反派。而我是反派头子，所以反派都不敢招惹我？” “没错。” 白顾看看自己手掌：“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从小到大几乎没生过病，也没遇见过灵异现象，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他却没有察觉，自己进入了傻爸爸模式，为了跟儿子聊天找话题，以往不打算问的，没想知道的事，也都自然而然问出口。 父子俩和和美美吃到一半，忽然白晓枪筷子停顿，猛然出手扶住一个人。 ——这位青年人正从桌旁经过，不断小声讲着电话，走得心急，险些和端着汤碗的服务员撞个满怀。他立脚不稳，要是没有白晓枪帮手，说不定就摔倒了。 年青人惊魂甫定，连连道谢。白顾见他生得俊秀斯文，点点头也没在意。 没过多久，桌上送过来一盘小凉菜。 白顾叫住服务员：“这菜没点过。”他晓得服务员工作繁忙，难免上错菜，因此一向不占这方面便宜。 “这是37号桌送您的。”服务员解释。 父子俩一齐看去，不远一桌坐着两个年青人，一个是刚才出言提醒他俩的，另一个便是刚才白晓枪扶了一把那个。见他俩望过来，这两个年青人挥挥手，微笑致意。 白顾也挥了挥手。 “父亲，”尽管有结界，白晓枪还是压低声音，“他们不是普通人。” “哦？” “他们也设了静音结界。”白晓枪解释。 “被你提醒，我都不敢相信，一直生活的世界竟有这么多不同常人之处，太渺小了。”白顾感慨。 “人类不过是三界的一小部分。而我们只是三千世界中的一个小世界而已。”白晓枪说，“就算是我和母亲这样的灵，也不过是万千生灵的一小部分而已。” “你说得对。无论怎样，生活下去就好了。”白顾微笑，果然古时水不是人类。 “能和父亲一起生活就最好了。”白晓枪回应。 白顾笑吟吟地，又给白晓枪夹了一筷子菜：“你不要母亲了？” “他只是顺带，父亲喜欢就好。”白晓枪狠狠咬了一口芹菜。 爷俩儿吃饱喝足，又聊了会天，这才往外走。 门口围了七八个人，正有喧嚣：“……对不起，您的宠物真不能进店。” “我的狗很听话，真的！它不会随地大小便也不咬人，有狗链有狗证，为什么不让进？”一个瘦高个儿叫道。 白顾看向他身边，蹲着只面向凶恶的大狗，看起来就不好惹。 “一只没化形的犬精。”白晓枪见他注目那只狗，便贴着他耳朵介绍。 白顾点点头。 白晓枪又打量了瘦高的年青人几眼，继续悄声道：“这个绝对是人类。” 大狗抽抽鼻子，忽然站起来，蹭了蹭瘦高个的腿，往罗汉楼旁边的小巷子跑去。 “哎，娜娜，等等我，等等我……”瘦高个儿叫着，也往小巷子里跑。 白顾没有好奇心，白晓枪虽然有，但他完全听命于白顾，二人只张望几眼，便往回走。 到了楼下，刚下车，便见楼门口有一条黑影，慢悠悠朝这个方向走来。 白晓枪眼神好，唤了声：“母亲。” 散发披肩的古时水点点头回应。 “正式出门？”白顾见他这次不再是工字背心迷彩裤的装扮，而是换了一身黑色中山装，剪裁合体，衬得人气度不凡。 古时水说：“是的。今晚可能回来较晚——我屋里有零食。”后半句话冲着白晓枪说。 他对于白顾晚归，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 白晓枪嗯了一声，拉着白顾手臂：“父亲，我们上去吧。” 古时水盯着白晓枪的手，那只手握着白顾的手腕。古时水看了一会，抿着嘴不说话。 白顾扬一扬另只手拎着的饭盒：“给你和小虎打包的。” 古时水自动忽略“和小虎”三个字，接过了饭盒：“嗯，当夜宵不错。”丝毫不觉得一身正装拎个塑料袋，这种搭配看着有多违和。 回到公寓里，白晓枪先往古时水的房间去，拿了个快递盒子出来，开始拆。 “这是灵石？上次送来的不长这样。” “是我们能吃的食物，或者说，炼化。”白晓枪解释，“看份量，只能算小零嘴。” “小零嘴……”白顾想起来一个问题：“你有零花钱吗？” 当父亲的自然要给儿子零花钱，天经地义。 而且某宝似乎要用储蓄卡支付，白晓枪有储蓄卡？ 昨天他还听到古时水对白晓枪说“记账”，难道要赊欠？晓枪这么小，就要学着理财？ 白顾深刻感觉到，怪不得刚成家的人都特别拼命赚奶粉钱。有这么一个好儿子，就算儿子不主动开口，他也愿意把所有钱花在儿子身上。 ——傻爸爸他又忘记白晓枪真实身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出来熟人了(o)/~ ☆、第五十章 送别 对于白顾关心的问题，白晓枪一边从小箱子里往外掏东西，一边回答：“现在款式的钱没有，以前的钱还在。以我的经验，只要拿出三五百年的一个大钱，就能换很多现在的钱。我沉睡之前，家产请母亲打理，他说买的那几支股票很不错，还有不动产，收益也很好。” 现在款式的钱，应该指新版人民币。三五百年前的东西，都能当古董卖，了不起。而近二十年来，不动产涨得厉害，这点白顾也很清楚，不过……“股票？”三十年前有股票？ 白晓枪说了几个英语单词，字正腔圆伦敦音：“那时候还没有网络，国内也没有交易所，购买股票是远路而来一位血族的提议，父亲当时很感兴趣，于是母亲就买了一百斤黄金的量。我们三个名下都有，一些赔了，一些赚了。”他对于金钱并不在意，别说炒股和不动产投资，实在没钱了随便扒拉点日用品，都是成百上千年的古玩，卖一卖，什么都不缺。活得长久就是这点好。 退一千万步说，万一他穷的叮当乱响，就去武馆当教练，或者做保镖。怎么也苦不了自己。 况且作为枪灵，服装都是系统自带，基本没什么花销，不吃饭不睡觉，入定个百十年很平常。 白顾从他的话里听出，自己上辈子似乎还挺有钱的。而且从英语发音可以听出，白晓枪的学历或者受教育程度，似乎也不可小觑。 ——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他第一次有了些好奇。 这跟资产绝对有关系，白顾自认为不是一个视金钱若如粪土的人。至少有了钱，他可以给儿子买灵石当零食。 白顾这么想着的时候，白晓枪已经尝到了古时水带来的零嘴儿。 “这个是……星沙。”他转过身来，手上一盒黑黝黝粉末状物，嘴角还有一点黑末，“也算不错。” 小微扒着房间门，提心吊胆献殷勤：“我我我来炼化？”白晓枪是唯一一个明确表示要吃了他的，他也就更加谨慎一些。 白晓枪一扬手，小盒落在小微手里，小胖子咚咚咚跑回厨房插电源转微波去了，没过多久托着小盒，咚咚咚跑回来：“白少，给您。”他自动自发叫了个称谓。 “我要花点时间消化。”白晓枪拿着热气腾腾的小盒，往白顾屋里走，“父亲放心，不会很久。” 白顾见他盘膝坐在蒲团上，将粉末一口吞掉，不消片刻，身上隐隐起了一层白光，应该是传说中的“入定”，于是自己转身去洗漱。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出了开门声。 白顾探头一看，古时水去而复返。 脸色不好看。 他身后，立着个人，面含微笑，丰姿如月。 怀中抱着一只长盒。 那人身着浅色修身西装，向白顾点点头：“白先生晚上好，冒昧打扰了，我是宫锦，时水的朋友。” “不打扰不打扰……”白顾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刷脸一族，对着这样丰神飘洒器宇轩昂的年青人，他生不出恶意。 “有客人？”吴小虎光着膀子穿着三角裤挠着肚皮趿拉着拖鞋，从房间走出来，一看见对方这整齐的行头，尴尬得赶紧缩回去，“啊抱歉我没想到……” 宫锦含笑：“无妨无妨，我只是过来弹琴的。”他从容迈步往客厅走，整间客厅一时间仿佛都被照亮。 白顾看一眼古时水，后者干巴巴地说：“他过来弹琴，纯弹琴。”最后三字说得很是用力，不像对着白顾说，倒像对访客的提示。 “宫锦曾与旧友相约，今晚特来履约。”宫锦点点头，“本以为临行前无缘一见，还好挤出了些时间。” 他自己动手，将茶几移开，地上清理出一块空间，铺上毡毯，摆上蒲团——也不知从哪里来的。 紧接着宫锦掏出一只酒壶，扬手掷给古时水。随后拿出小铜香炉，线香袅袅还冒着青烟。 然后又绕着客厅走了一圈。 等吴小虎随意套上背心短裤，再走出来……他默默关上门，数了五下，打开。 再关上。 再打开。 吴小虎一脸痛苦地，向白顾征求意见：“白顾，我又做梦了？还是梦游？穿越？” 不怪他惊讶，逼仄客厅转眼间变成一望无际的田园风光，任谁也觉得如堕梦中。 眼前一副春天的风景。 天高云淡，山清水秀，远处炊烟袅袅，农人春播。近处桃红李白，芳草茵茵，微风阵阵，间或黄鹂一二鸣翠柳，飞燕成双拂花阴。 刚才的西装客人，也换了一身宽袍博带，羽扇纶巾，笑盈盈端坐草地正中。 身侧，蒲团若干。 身前，古琴一架。 “都坐。”古时水发话，率先坐在蒲团上。 白顾一拉吴小虎，也坐下来。 吴小虎连忙跟他俩有样学样，盘膝坐好。好吧，他不是做梦，他必须习惯自己室友的不寻常。吴小虎心里不住碎碎念。 宫锦望向白顾：“你的兵器也在吧？” 白顾先是一愣，自然而然反应过来：“你说晓枪？他刚才炼化星沙，大概还要等一会。” 宫锦叹口气：“可惜时间不等人。” “他也不懂你这个。”古时水似乎有点不耐烦，“开始。” 宫锦一笑，低眉敛目，十指轻挥。 吴小虎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连吞口水都悄悄的。尽管他听不懂宫锦在弹什么，但弄出这个阵势，必定是高大上的曲子。 他偷瞄其余两名听众，古时水与白顾微阖双目，似在品味。于是他也微阖双目……有点困。 一曲终了，古时水鼓掌。 白顾也鼓掌。 吴小虎惊觉，鼓掌最用力。 宫锦举起手边不知何时多出的酒碗：“见笑。”他的目光掠过三人，却是落在白顾身上多些。 三人也举起不知何时飘到手边酒碗，一饮而尽。 这酒并不烈，入喉清爽，回味绵长。 连饮三碗，宫锦将古琴翻了个面，开始了第二支曲子。 起音舒缓，随后便是慷慨激昂，忽然一声长啸！ 正在合眼品味的吴小虎，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抬头看——吓！ 古琴悬在半空，无人拨弦，琴弦自动。 而宫锦立在场中，长身玉立，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秋水长剑！ 宫锦挽了个剑花，翩翩起舞。白衣飘飘，银剑闪亮，剑气纵横，惊起数群莺雀，激落一树桃花。 宫锦且舞且歌，歌声悠扬：“大丈夫处世兮，立功名。功名既立兮，王业成。王业成兮，四海清。四海清兮，天下太平。天下太平兮，吾将醉。吾将醉兮，舞霜锋！”长剑脱手而出，化为一道流光。 “好！”吴小虎不由拍手叫好。 剑舞重在舞，舞得确实漂亮。此曲既毕，宫锦抱拳：“献丑。” 古时水抹抹嘴：“这就完了？你答应我的？” 宫锦洒脱笑道：“那可糟蹋了我的好琴——也罢，用这个。” 如同变魔术一般，他将面前古琴又翻了个面，顿时琴体大变样：钢筋铁骨，金丝铜线。 宫锦屏息，拨弦。 吴小虎原本打起精神，竖起耳朵准备继续欣赏古腔古韵，擦亮眼睛打算坐待第二场剑舞，结果音符一出来，他呛到了——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一个复古的人、在田园风光里、架着古琴：弹千本樱！ 就算要秀指法，听说十面埋伏就很酷炫了呀！ 宫锦弹完千本樱，古琴一翻面，旋即收起。他起身走向白顾，忽然拥抱了一下，坦然笑道：“白顾，有缘再会。” 他的举止和说话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白顾很配合地点头：“有缘再会。” “替我道别晓枪。” “好。” 吴小虎便觉眼前刮起一阵旋风，飞沙走石，赶紧下意识闭了眼睛。等风小了睁开——客厅还是客厅，人少了一个。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第13节 之前那个客人不见了。 古时水慢慢将茶几拉回原位：“人走了，散了吧。” “喔……” 吴小虎稀里糊涂，去洗手间放水，白顾可没糊涂：“这是上辈子认识我的？” “嗯。”古时水一副“快来问然后我好告诉你”的表情。 恰在此时，房门一晃，白晓枪皱着眉出现，见古时水在，眉毛一挑：“刚才谁来过？”气场波动不对。 “宫锦？” “他人呢？”白晓枪摩拳擦掌，“可以一战！” “暂时没机会了。” “为什么？”白晓枪追问。 “他升迁了，临行前来告别。”古时水说。 他忽然觉得有白晓枪在也好，一是保护白顾，二来，他跟白晓枪的对话，会让白顾想到更多东西。 只要白顾有好奇心就好。 白顾有好奇心吗？ 古时水正想着，白顾顺口感慨一句：“我挺喜欢他弹琴舞剑，如果是以前的朋友，真心祝他步步高升。”虽然宫锦自我介绍是古时水的朋友，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貌似和自己关系不错。 ——不要对宫锦有好奇心啊。古时水脸黑了，顿时觉得刚才的想法需要改进。 白晓枪插嘴：“你就是去接他？” “原本只想送他，他非要来。”古时水解释，实际上他和宫锦都知道，到了天界之后，除非公务出差，回来的可能性基本为零。白顾和宫锦关系确实不错，尽管白顾现在不记得，临行前见面道别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那首歌还有另外一个版本：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 苏一把宫锦大人xd ☆、第五十一章 房东来了 “宫锦之前做什么的？”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吴小虎，随便问。 古时水随便答：“s市城隍。” 吴小虎惊悚了：“城隍？城隍庙里那个城隍？”s市城隍庙，吴小虎去过，城隍像浓眉大眼，浓墨重彩，实在跟宫锦不是一个风格。 还有，他这室友是什么人！古时水新来的不清楚，白顾跟他合租这么久了，现在怎么也交了这样的朋友！ “城隍庙只是外在，木雕泥塑给外人看。真正的城隍当然不像塑像天天呆坐，和阳间官员没什么区别。”古时水并不担心吴小虎见到听到后宣扬出去，现在这个社会，媒体捕风捉影，消息真假难辨。即便吴小虎真说了，有九成可能被当成鬼故事，剩下一成……是妄想症。 “……我还是睡觉去吧。”吴小虎这几天接二连三见到灵异事件，觉得自己三观碎得拼不起来了，已然弃疗。 白顾迟疑了一下：“城隍都由什么样的人担任？” 古时水也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回答：“一般是节义之士，忠臣良将等等。” “宫锦……姓周？” 古时水一脸郁闷，有点不情愿地回答：“是。” “啊？姓周？周宫锦……周公瑾？！”吴小虎听了一耳朵，吓得跳起来，“周周周周瑜？三国周瑜？” 白顾也是听着宫锦那首剑舞觉得耳熟，对对方又有些好感，这才有此一问，想不到得出了意料之外的答复。 他和周瑜是旧友？ 若在以前有人这么跟他说，他会觉得天方夜谭。然而现在……自己似乎上辈子很有名？ 白顾望向古时水，后者一副“赶紧来问我吧问我吧”的表情。 于是白顾果断压下好奇，回去洗漱了。 白晓枪盯着古时水：“不许再打扰父亲。”他指的是古时水碎碎念这件事。 古时水双手一摊：“念又如何，你打不过我。” 白晓枪哼了一声，相看两厌。 吴小虎还震惊在“卧槽我看见了三国古人！卧槽他还弹琴唱歌舞剑！卧槽他是我室友的朋友！卧槽这生活太玄幻了我一点都不想静静……”诸如此类的脑内弹幕中，无法自拔。 次日是个周六，平时周六日白顾很忙，今天例外。 医院又是有传染源又是刑事案件还涉及医疗事故，不得不关门谢客，白顾获得三天假期，而且有可能延长。 他睡了一个时间充足的好觉，醒来时已经九点。 白晓枪从枪形态一秒变成人，乖乖问候早安。 白顾眨眨眼，看着风格迥异的白晓枪：“你怎么想起换造型了？” 白晓枪推推脸上的金边眼镜：“母亲说，要我做保镖和助理，孩儿昨天查了查图片库，这是关于保镖和助理的造型。” 白顾看着他一身西装皮鞋加公文包的造型，感叹了一下“我儿子穿什么都好看”，随后说：“你是我儿子，不要管图片库，按照你喜欢的造型来。” 白晓枪两眼放光：“真的！” 白顾察觉到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白晓枪的造型就变了。 ——果然是一条威武霸气的好……枪。 白顾一时目瞪口呆。 还好白晓枪闪了下，回到人形：“父亲，孩儿开玩笑的。”他怎么可能以枪形态出门，岂不是没法好好跟父亲聊天么，他重点在——“不如父亲给我挑造型吧？” 之前一醒来不知道现在社会发展情况，为了避免露怯，他照搬古时水的穿着。这两天白顾又上班，没空。今天休息，可以好好提条件——白晓枪就是这么盘算的。 “没问题。”白顾欣然点头，正琢磨去哪个商场，白晓枪就把笔记本转过来了。 某宝，男装。 白顾翻查页面的时候，白晓枪提议：“父亲用过饭，我们再挑？” “好。” 外屋很安静，悲催的吴小虎今天没有逃脱加班的命运，古时水也不在。小胖子小微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头，开始摆早餐。 顺便把午餐的菜单拿出来，请这两位挑。 白顾才想起：“最近没买菜，哪来的原料？” “古大人采购的。”小微毕恭毕敬，古时水还允许他学习菜肴做法，这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 作为精怪，应当大力修炼，而作为微波炉，研究菜谱是本能，小微迅速拜倒在古时水两条假腿之下。 既然屋里没有别人，白晓枪就大大方方地，白顾指一身衣服换一身，一键换装都没他这么快。 白顾挑衣服起初还考虑质地，后来想想他家儿子的衣服属于系统自带，似乎用不上材质和舒适度这两个选项，于是迅速改变方针，只考虑是否有型。花了一个小时，敲定从头到脚四套搭配。 正在父子俩十分满意的时候，门一响，吴小虎欢快跑进来：“白顾，晓枪，还有时哥呢？我今天自由啦！” “今天老板没剥削你？”白顾惊讶。 “剥削了，不过今天他突然转性，我们干了半小时就让我们散了！”吴小虎说，“他突然对大街上一个人一见钟情，把我们遣散了，自己去追人了哈哈哈。” “还真够浪漫的，真不像你老板的风格。”白顾评价，“我记得你说过，你们老板是个工作狂，好像为了工作可以抛弃一切，一辈子清心寡欲都行。” “谁知道他突然转性了呢，不管他，总之我放假了，还发了工资，叫上时哥，今晚我们一起去撸串？”重点在于感谢古时水那块灵石，无功不受禄，吴小虎觉得不请次客，心有不甘。 “有钱撸串，没钱交房租？”门外传来凉凉的声音，一名五十来岁的女士挑着个“原来如此”的笑容。 “牛姐？快里面坐。”吴小虎一见是房东大人，赶紧陪笑。 牛女士跟他们几个租客也算熟，知道每个人发工资的时间，这才好过来拿房租，顺便查看房间情况。 白顾也微笑招呼：“牛姐好。” 牛女士对准时交付房租，平时又不闹腾的房客，一向宽容，白顾又是大夫，偶尔看个小病之类很省事，她也更客气些：“哎哎，好，好，小白又精神了——哎呀，这位是？” 白晓枪穿着一身纯白色运动装，肩宽腰细腿长。 脸还好看，雌雄莫辩。 ——就是头发太碍眼，一脑袋白毛，看着像个不良少年。 “怎么把头发染成这样……”她嘀咕。 白晓枪没回答，看过来一眼，判定危险系数约等于零，于是目光收回，继续坐在桌前刷网页。 “这是我儿子晓枪。”白顾介绍。 牛女士的反应和吴小虎一样：“他是男的？不对——小白，你都有这么大儿子了？” 白顾坦然点头，深知房东性格和关注点，主动解释：“晓枪暑假过来看我，他性子很安静，陪我几天。” “他？”牛女士表示怀疑。 “父亲。”白晓枪主动叫了一声。 牛女士信了，这年头谁动不动管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的人叫父亲？ 吴小虎从屋里出来：“牛姐，你点点？”一小叠红票子奉上。 “这次挺爽快，升职了？”牛女士微惊讶。 “没有没有，原本没着落，还想请您宽限，后来别人送了我好东西，我寄给奶奶，省了一笔给她买保健仪的钱。”吴小虎实话实说。这也是他想请古时水撸个串的原因。 “好孩子，好孩子。”牛女士连连点头，“最近住得挺好的吧？” “那是当然，您的屋子冬暖夏凉，不能再好了。”吴小虎回应。 白顾也点头。 “咱们老主顾，关系也都不错吧？”牛女士又问。 “没错没错，牛姐跟咱们一向关系不错。”吴小虎连忙又回应。 “新租户还行吗？” “他人挺好的。” 白顾在一旁听着，有点不对味儿。 牛女士话锋一转：“那我在楼下看见，玻璃碎了，整个窗子都没了，怎么回事？” 她还在笑：“你们两个，能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吗？要不要下去跟牛姐数数玻璃？” 吴小虎那屋没窗户，王神那间不是同一朝向。她看的是白顾，还有古时水屋子。 “啊？哪里碎了？”吴小虎摸不着头脑。 白顾呼吸不由一窒：“玻璃？窗子？” 他想起前天晚上古时水和白晓枪的打斗来了。 不仅一地玻璃，窗户变形，地砖碎裂，他的墙壁上还有一个通透大洞。 白顾心里给自己点了三十二个蜡烛。 自己儿子做下的事，他不会不认，也会照价赔偿。可是他有种微妙的心理，不想让对方进入古时水的房间。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门口，拦住门了。 牛女士从小挎包里掏钥匙，就要去拧古时水的房门：“白顾呀，你什么意思？” “牛姐，给他打个电话，等租户来了再开门吧。”白顾建议。 “白顾呀，趁着你们都在做个见证，我现在不看清楚，他回来不认账可怎么说？”牛女士质问。 “要不您先查查我这屋？”白顾拉开了自己房门。 “不用，我信你。”牛女士嘴里说着，还是往白顾屋里瞟了一眼。 窗子一目了然，当然没事。 牛女士小钥匙就拿在手里，正要去开古时水那屋的门。 忽然外面有人敲门：“您好，送快递。” 白晓枪手机同时提示：“您有一份快递正在派送中。” ——某宝上订购的窗户到货。 作者有话要说：　　嗯，母子俩继续相看两厌╮(╯▽╰)╭ ☆、第五十二章 抢床位 吴小虎完全不知内情，过去一看快递：“哇，这什么大件？” 牛女士怀疑地打量，这个长宽都在一米以上的快递，上面还写着“内有玻璃，小心轻放”，看着规格似乎跟窗户……很像？ “我的。”白晓枪过去签收，“怎么验货？” 白顾看这快递的体积，顿时也猜出这里面是什么，暗自叫声糟糕。 牛女士在他和白顾说话时，将钥匙插到锁孔，一拧。 ——没开。 白顾微皱眉。 “父亲。”白晓枪摇头。 白顾目光掠过。 白晓枪一脸肯定。 古时水房间依然没锁，致使牛女士开锁失败。 不过这只是小问题，她很快拧开了，推门，抬头。 白顾没有跟进，就见对方很快缩回头，脸色微变，立刻埋怨：“这孩子也不知道锁门，真马虎。”有保安给她打电话说窗子破了，她过来也看到了，在楼下数了好几遍，绝对是这扇窗户，怎么现在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一听就是换话题。白顾也看了一眼，房间窗明几净，已经恢复了整洁：“他大概没什么东西。” 随便聊了几句，送走房东，吴小虎还在莫名其妙。 白顾也没说破，岔开话题，等吴小虎不在，才悄声问白晓枪：“这也是用法术修的？” 白晓枪低声回答：“还没修，看起来没问题，如果摸上去就会露馅。” 随后他解释那只是简单的障眼法，他量了窗子和地砖的尺寸，在某宝下了订单，送到就安，想不到送快递的正好和房东遇上。 白顾刚想说专业工作还是让专业人员来做更保险，转念一想白晓枪不是人啊，在半空都不用系保险绳，于是失笑：“今晚你能搞定？” “没问题。” 白顾又想起来一件事：“既然房间还是老样子，昨晚时水睡在哪里？” 白晓枪一听，脸就冷了，老大不情愿地承认：“自然是在父亲床上。”他有点沮丧，“抱歉，父亲，孩儿没打赢他。” “我昨天没听到动静。”白顾诧异。 “我们锁了一个空间结界，在里面打。” “受伤了么？”白顾立刻警觉。 “没事。” “他睡觉时，我也没有察觉……你们有使用法术？”这才是白顾想知道的。 古时水爬上自己的床，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绝对不是太累了。古时水和白晓枪一直以来的作法，他清楚是出于好意，但白顾对于罔顾自己意愿、进入自己地盘的人，从来不怎么欢迎。 “没有法术，只用过这个。”白晓枪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乳白色颗粒，他把瓶子打开给白顾嗅。 白顾鼻端感觉一阵清风拂过，心神却是稳定了几分。 白晓枪解释：“这是石魂，安神清心的香料，父亲以前很喜欢，但绝对不是令人沉睡不醒的东西。” 白顾把玩小瓶子，又嗅了嗅，确实这东西宁心安神，但要是说自己闻过这个一定昏睡不醒，俨然不可能。 白顾暗暗叹口气，这才麻烦。 ——对方和自己同床共枕，自己毫无察觉，这要是用法术催眠的还算个理由，对方没使什么，他都没醒，这不正说明，无论身体还是潜意识，白顾自动自发将古时水当成自己人了么？ 作为大夫，白顾很清楚潜意识的重要性。 所以他才觉得麻烦了，这是要……那啥的前兆啊。 古时水如果知道白顾此时此刻的想法，估计能美得冒泡。 可惜他不知道。 他那辆金杯面包，一大早便安安稳稳停在小别墅的车库。 古时水冲了个澡，坐在自家小别墅里，办公桌上一堆报表——废品回收公司，再小也是个公司。月底向来比较忙，他这个老板也被抓了壮丁。古时水对手下人一向负责，前几天因为白顾和白晓枪而忽略的工作，趁着周六补上，比如采购计划，货物运输安排之类，等周一员工上班，正好执行工作方案。 顺便，约客。 “这茶不错，”他泡一壶茶，匀到两只碗中，轻烟袅袅，茶香氤氲，“请。” 客人是位看上去四十几岁的中年人，面容平凡，大腹便便，粗短手指衬着紫砂小杯，显得粗大的更加粗大，小巧的更加小巧。他抿了一口，赞：“滋味醇厚，口舌生津，果然好茶。古总这里有上好乌龙，我真是有口福。” “那便多饮几杯。”古时水说。对方虽然施了障眼法，但不妨碍品鉴好茶。 中年人随身只带了一个巴掌大的扁手包，他从里摸出一个匣子，打开推到古时水面前：“古总，试试此物？” 匣子比手包大了好几倍，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放进去又取出来的。 古时水一看，是盒红艳欲滴的蜜饯茶食，随手拈一片：“嗯，好。凤凰花瓣做的？” 中年人微笑：“正是凤凰花瓣。” 国人谈事情，总要先聊点闲七杂八，两人说了几句寒暄的话，中年人才小心开腔：“古总，我灵石带来了。” 古时水点头：“货给你，验一验。” 他从口袋掏出一个5x5x5厘米的小木块。对方近距离感受了一下，嘴里念了几句，木块上微微黄光一闪，验货完毕。 “品质非常好。”他笑着，掏出一枚流光锃亮的灵石，依然是从手包里。 古时水取走灵石，将木块放在对方掌中，两指捏着：“这是十吨木精，确定没问题？” 中年人犹豫一下：“……稍等。” 他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报纸，念诵咒语，将古时水的木块包裹起来，直接收进手包。 此时手包不再扁平了，鼓起一角，严重下垂。 中年人有点胆战心惊。 古时水伸手：“给我看看——”他捏着手包的凸起，“没问题，这储物袋还禁得住。给你个售后服务。”说着，两根指头又捏了捏凸起。 凸起处顿时平复下去。 中年人目光闪烁，连声道谢：“多谢古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古时水看着对方步履轻盈，转眼间消失在小区路上，自己掂了掂灵石，感到比较满意。 这单生意是通过中科七app接下来的，对方是个马甲号，不过开价高，他也开了个小号，顺手接了，甚至连今天这番端茶倒水的作派，也是故意掩饰身份的——这笔买卖实在太小，因此而让别人发现他缺灵石就糟了，中科院指不定又要提出什么高额任务。 古时水不怕做高额任务，但高额任务时间长，也要经常出差，好容易他跟阿白认识了，他不打算再拉开距离。 附带说，古时水当然不生产树木，也不是大自然的搬运工，木精来源于他公司收购的各种纸张报纸书纸等等。 纸张类废品收购的价格，不过千把元一吨，十吨也不过一万多块钱。比购买木材要经济实惠得多。 但对方看中的，不仅仅是价格，还有古时水的压缩提纯能力。将十吨纸精炼成一个小木块，这可就不能单纯拿纸币衡量了。 ——没办法，谁让白晓枪在呢，古时水偶尔也要赚些外快。他如果没好好养白晓枪，等白顾回归以后想起来，又要炸毛。 现在这个遇事淡定的小骨头，不可爱了啊，啧。 不可爱也是他的。 如果他没有某种想法，就不会大早晨先冲个澡，来到这里以后又冲两个澡了。 跟小骨头同床共枕，看着小骨头安安静静的睡颜，嗯，对于一名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来说，是个考验。 古时水认真考虑这几天自己回来睡的必要，他素了很久了，看得到吃不到，非常不爽。 ——要不，就接个高额任务，出趟远门算了？ 白顾并不清楚古时水的想法，他打了个电话给黄博，手机关机：“将近24小时了，还是去医院看看黄博吧。”黄博和他关系比较近，加上大夫本身对传染病的兴趣，白顾于情于理，觉得自己都要去看看。另外那名受伤的同事，他也打算去看看。 “黄姐病了？”小虎一愣，“我们要不要去探病？” “是传染病，已经被隔离。”白顾苦笑，“进去医院也见不到。” “这么严重？不会是这两天微博上说的q病毒吧？”吴小虎问。虽然他不看电视不听广播，但网络媒体的速度非常快，他也知道了q县病毒传播的事。 “就是那个。”这种新型急性传染病已经被定名为q症。 “可惜没有灵石了，借给黄姐没准她就能好起来。”对于黄博，吴小虎的印象很不错。 白顾想起自己还有两块灵石：“我们收拾一下出发。” ——随后就被拦在隔离室门口了。 “病人还在icu，q病毒有传染的可能，谢绝一切探视。” 就算白顾想用灵石去帮黄博，也得先进去icu，现在离着icu还有好几道门呢。 白顾还不能就这么把灵石给护士请其转交，在这里的医生护士，都是签过协议，冒着生命危险工作的，连隔离室的门都不出，更别说交接东西。 另外那位被砍伤的同事，业已平安度过危险期，但还没有醒来。女朋友在旁边，眼泪汪汪：“命是保住了，不过医生说，伤到神经，将来他右手功能肯定会受到影响……” “努力进行术后恢复，会好起来。”白顾安慰，“康复训练很重要，一定能度过难关。” “希望如此。”女友叹口气。 不是熟人，白顾没敢把灵石拿出来。一行三人探完了病，正往回走，忽然被叫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小顾快点头了~~~~ ☆、第五十三章 田夏 “白大夫？” 走廊里站着一位医师，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还真看不出是谁，不过声音有些耳熟。 白顾疑惑间，对方已经将口罩拉下，热情地问：“白大夫过来探病？” 这张脸看起来也有些眼熟，又能叫出他职业，没准是个熟人，比如来过社区医院，或者周围小区？但白顾肯定自己不认识，率性问：“抱歉我脸盲，请问……” “我和白大夫有两面之缘。”对方友好伸出手来，“我姓田，田夏，大家都叫我甜虾，嗯，就是吃的那个北极甜虾。” 吴小虎顿时笑了。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田夏这才重复提出刚才的问题。 白顾回答：“我的同事查出了q症，昨天在里面抢救，也不知怎么样了。” “q症？”田夏非常痛快地从口袋拽出手机，“我给你问问。” 有了熟人好办事，三分钟后，白顾得到了对方尚未脱离危险期，还需要继续观察的结论。 “病情没有恶化，这是好事。你同事平时身体好抵抗力强的话，还是很有希望的。” “一定会脱险的。”白顾点头。 “白大夫想到什么抵抗病毒的办法，也一定要告诉我们，发扬光大啊。”田夏鼓励。 “我就是个社区医生。”白顾笑笑 “可别妄自菲薄，偏方在民间嘛。”田夏感慨，“只是很多东西被媒体传的妖魔化，也没有科学的方式进行解释，所以没法使用啊。” 这话什么意思？白顾心里转了几个想法，他是抱着用灵石给黄博治病的念头过来的，但没有圣母到为了给黄博治病，泄露灵石的事情。倒不是担心黄博大嘴巴，那姑娘对于灵异事件，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面钻，而且即使亲身有所经历也没对人讲过，足够可靠。 白顾考虑的重点，在于外界的接受程度。毕竟灵石不是凡物，他也只有两颗，悄无声息地救人，神鬼不觉，一旦被发现，要怎么去救其余的患者？世上很多事，不患寡而患不均。人命关天，一旦不均，会产生何种后果，难以想象。 尤其最近因为医药问题，伤医案件可不少，自己的同事就在昨天遇上了。要不是有白晓枪在，自己也得进病房。其中谁对谁错，谁又能说清楚。 白顾自认没有高尚到虽千万人吾往矣，他只是个普通人，过着简单的生活就够了。说白了就是怕麻烦，可是…… “我还有点事，有空再聊。” 医生可没有多少闲暇时间，田夏接了个电话，匆匆告辞，临走前对白顾挤了挤眼，“医生的天职便是救死扶伤，白大夫可别藏私。” 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白顾忽然想起两件事情不对头！ 其一：对方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其二：就是这个挤眼的表情，短短两天内，他见到了三次！ “……白顾？”又是一声招呼，打断了白顾的思考。 作为医科大学毕业生，在医院见到熟人，实在不能再平常。 这次叫住白顾的人，他认识：“张伟？”大学同学，相处好几年，虽然不是十分熟稔，不摘口罩也认得出。 “你在这里……” “我同事得了q病，还在危险期。” s市目前查出的重症病人只有黄博一个，张伟露出了然的目光：“祝她早日恢复。” “希望如此——刚才的田夏，你认识？” “他是新来的医师，各科室轮换中，业务水平不错，不过经常不遵守规定自作主张，好几个科室都又爱又恨。” “新来的医师可以随便换科室？”白顾奇怪，一般实习生才会如此，新引进的医生都早就划分好科室，没有随便换来换去的道理。 张伟小声说：“他后台大着呢，是王教授的学生之一。王教授相当于国宝级人物，他的意见别说院长要琢磨，就是再往上面能能说得上话——怎么，你也认识？” “不是很熟。”白顾解释。 “张大夫……”小护士急匆匆过来找，张伟点点头，告辞：“白顾，电话没变吧？有空联系。” “好。” 老同学挥手作别后，白顾等人走到医院大厅，才发现外头乱成一片，门口停着至少三辆救护车，陆续往下抬担架。 白顾看到刚才那个田夏，正跟着其中一台担架小跑着，手上一晃，几道微不可见的银光没入伤者头顶，紧接着担架另一侧的医师就叫起来：“小田，这么处理不符合规定！”为了避免医闹以及规避潜在风险，对于急救，医院也有相应规章制度。 “等符合规定的抢救，人就没了。”田夏语气严肃，“出问题我负责。” 他目光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擦身而过的白顾一行人。 白顾心中一动。 这个田夏，手法老道，颇有担当，完全不像个杏林新手，他究竟是什么人？ …… “时哥关机了，打不通……”吴小虎忧郁地趴在沙发上，盯着手机。 “上好的羊羔肉，放久了不新鲜……”小微幽怨地趴在料理台上，盯着食材。 “这东西要怎么装……”白晓枪没在客厅，而是在古时水房间，正仔细研究窗户的安装说明书。 下午的功夫，他已经用某宝快递过来的材料，以及在外面捡的两块碎砖，把墙洞补上了。地上的瓷砖图案属于大众款，他也买来铺好了，就剩窗户没安。 白顾午睡后看了几篇传染病相关的文章入了迷，觉得周围暗下来，才发觉时间跳到了晚上将近七点。 “你们一个个都怎么了？”走进客厅打开灯，白顾不解。 “时哥中午还答应我，晚上回来吃饭的，现在都这个时候不回来，又联系不上。”吴小虎哀怨。 他原本打算请大家楼下撸串，被小微一口否决，理由是自己这么好的厨子在，为什么要去外面吃？外面不干净不卫生，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肉，据说有些商贩为了赚钱，拿鸡鸭肉冒充羊肉还是好的，用死猪肉猫肉老鼠肉泡羊尿再卖的报道不是没有过。被小微一通数落，吴小虎也有点心惊肉跳，原本就没什么主意，只好问小微怎么鉴别。 小微一拍敦实的小胸脯：“吃撸串不如吃烤肉，你买原料，我做。” “原料要买什么？”吴小虎从善若流。 “我写给你。” “那你写详细点，我怕买错。”吴小虎非常清楚自己的特点。 小微噎了一下：“……我多写几笔，按我的单子买，绝对没有问题。”他有必要附图片么？应该有吧。 于是半小时后，吴小虎抄起钱包，带上三张16k写满正反面的纸，去了超市，拎回两大包羊肉五花鱿鱼板筋培根鱼丸薯片巧克力口香糖等等等等——后几样的出现，是因为结账时发现，自制比在外面吃便宜得多，预算省出不少钱。这是小微的功劳，吴小虎想了想，顺手在柜台扫荡了一堆小零食，回来后乐颠颠送给小微。 小微检验食材时愣住，这些不在他的购买清单上，于是向吴小虎兴师问罪。 听对方坦诚，那些专门买给他的，小微圆鼓鼓的包子脸上有点儿红，直接把吴小虎推出厨房：“厨房重地闲人免进！你去约大人，我负责整理。” 食材整理是整理好了，小微一向手脚麻利。用作烧烤的电饼铛摊开摆在桌子正中，肉类切片，分门别类、满满当当塞在冰箱里，就等正主儿进门往桌上端。但正主儿答应六点回来的，现在都快七点了，也不见个人影。 “这些新鲜食材，放久了不好吃。”小微同样哀怨，“白大人，您和白少先吃吧？”如果不是因为等的人是古时水，他早不耐烦了，又不敢饿着白顾。 “再等等吧。”这顿饭是吴小虎感谢古时水的，白顾很清楚吴小虎的期待，同时也对古时水失约表示疑问。 白顾一走出来，白晓枪也放下手里的说明书，从古时水房间走出来，听见白顾的话，皱眉：“孩儿问问他。” “他关机了啊，还有另外的号码？”吴小虎怀疑。 白晓枪说：“没有。” 顿了一顿，又说：“他遇上意外，已经处理完毕，快到了。” “咦？这是什么通讯手段？”吴小虎好奇。 白晓枪目光扫过。 “我不问了……”吴小虎感觉身上发凉，很自觉闭嘴。 面对倒在车头前的人，古时水并没有下车查看。 ——这年头，钻到面包车下面碰瓷，是觉得大款们对这种车情有独钟么？ 况且他的时速只有40迈。 即使对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也不能掩盖碰瓷的事实。 偏偏对方倒在地上装昏迷，周围围观不少人，都在说司机的不是。 交警来了没办法，倒是救护车来了，从车上跳下个年青人，一看地上情景，抢过去一搭脉，没过半分钟，抛出一句令围观者十分惊讶的话：“人不行了。” 与此同时，他随手拿出纸笔，刷刷写了六个大字：“人没事儿，装的！”感叹号触目惊心。 “田夏，你太武断了。”同车的护士毫不掩饰地质疑。 在交警狐疑的目光，以及同行不赞同的注视下，田夏就那么坦然：“有没有女生，愿意帮把手？”说着话，盯在那碰瓷不成的姑娘身上，手指轻微弹了弹。 古时水微皱眉，拽下马尾橡皮圈，挠挠头皮，目光幽深起来。 正好有一位路人妹子，半信半疑，自告奋勇：“怎么做？” 田夏写了一行字给她看：“挠挠她脚心就行了。”他本人可不敢挠，被人在大街上喊非礼就糟了，这可是连交警都不敢动手的事。 事实证明他的正确性，妹子一挠，对方立刻起反应，脚趾头控制不住地蜷起来了，装昏迷这招自然被破解。 他一句话，解决了拦路的问题。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第14节 行车记录仪则完整证明了古时水的无辜。 古时水特地对田大夫表示感谢，田夏摆手：“应该的应该的，都没事儿就好。”他将古时水递过来的名片看了一眼，放入口袋，“作为大夫，我很不愿意和古总常见面，别的时候多聚聚，是不是？”递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古时水点头：“交换电话号码吧。” “正有此意。”田夏又要了一张古时水的名片，写上自己姓名和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小微是处女座的~ 田夏君有问题大家都知道xddd ☆、第五十四章最后一名室友 七点半，古时水迈入公寓门。 吴小虎欢呼一声：“时哥终于来了！” 小微开始往桌上端盘子。面对吴小虎的好意，古时水坦然接受，并加以回馈：“我带了酒。” 有小微专注烤肉一百年，这顿饭大伙儿吃得很过瘾。明天又是周日，不上班，敞开了吃喝，索性将古时水带的两瓶子白酒，以及库存的六瓶啤酒全部干掉。 出乎意料，吴小虎酒量超好，一个人喝了一瓶白酒两瓶啤酒，还只能说微醺。再看古时水和白晓枪两个，眼睛亮亮的，特别精神。 “哥们好样的，咱们再走一杯！”吴小虎举杯，酒壮怂人胆，他胆子也大了。 “好。”古时水淡定举杯。 白顾举着解酒汤笑眯眯：“来。” 他酒量不行，喝第一口就脸红，整体也就二两白酒的量。白顾慢慢啜饮，现在看人就有重影儿了。小微有眼力，见白顾不怎么动筷，赶紧上解酒汤。 白晓枪默默举杯，喝掉。 起初白顾还犹豫“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白晓枪幽怨望向他：“父亲，孩儿早就成年了……” “晓枪，你有多大？”吴小虎插嘴问。 “不知道。” “不知道？”白顾也惊讶。 “不好统计。”白晓枪说，“变成人的时间至少超过八百年。再说，我酒量很好。” 果然一喝起来，他们之中酒量最差的就是白顾。 一桌人正吃喝得热闹，门外钥匙响。 除了房东，还有谁会来？ 门口出现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目测身高超两米，正面最宽的地方超过一米，侧面厚度半米以上。一脸看不清表情，感觉非常熊。 ——是的，没错，名词解释字面意思的“熊”：毛发极为浓重，头发挡住上半截脸，络腮胡挡住下半截脸，导致看不清表情。 熊汉急匆匆进门，再掏钥匙开单间，正要进门，动作忽然顿住——蓦地扭过脖子看向客厅，正好对上一个人。 白晓枪冷冷盯着他，习惯性评价武力值。 他当即进屋，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听见门后隐约传来重物落地声，厅里的人面面相觑，“这是王神。”白顾主动介绍，“他……很有个性。” “果然很有个性。”古时水点头。 忽然吴小虎的手机响起，响着响着没电关机，他连忙去充电。 就在充电的时候，白顾的手机又响起，看看来电的人，白顾微惊讶，接起：“满嘉？”那个坚信一切都能用科学理论进行解释的少年天才。 “是我，白大夫。”满嘉声音充满兴奋，“是不是我的导师回来了？” 王神进门，他打电话，前后不到三分钟。 “你怎么知道的？”白顾说着，打开了免提。 “我用遥控飞机，在外窗下面粘了一个红外探测仪，专门观察他的房间。”满嘉解释，“刚刚探测仪报警了，室内有人形活动物体，一定就是我的导师！” 学霸的世界我不懂。 吴小虎一看自己手机，果然之前来电人还是满嘉，应该是打自己的手机不通，转而询问白顾。 这孩子一根筋，但是精神可嘉，不过灵异事件还真没法解释。 当时吴小虎发现微波炉变大变活人，一惊一乍，又听满嘉科学理论解释停电现象和视错觉，才推测有可能是另外的室友所为。现在情况则不然，有切身体会的他，对于各种不科学的局面，都能淡定以“哦，又做梦了”的态度，熟视无睹。 只不过这件乌龙，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告诉王神。 而具体真实情况，满嘉相信的可能性实在太低。 白顾带着酒意，说话便不像往常那么严谨：“满嘉啊，王神是回来了，但你说的什么方舟反应炉，不是他搞出来的。” “啊？这样啊……”满嘉的声音听起来很失望。 不过下一秒，他诧异起来：“真是奇怪，他的红外造像突然缩小了将近三十倍！白大夫您知道原因吗？能看看吗？” 突然缩小？这是出了什么事？ 白顾酒意上涌，拿着手机去敲室友的门：“王神，我是白顾，能打扰你两分钟么？” 门刷地打开，一堵毛乎乎的人墙挡在门口：“说。”低沉厚重，言简意赅。 “又变大了！”与此同时，手机里传出满嘉的惊呼。 隔着厚厚的毛发，白顾都能感觉出王神异样目光：“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摔倒了？” “没有。”王神硬梆梆回答。 “白大夫，我能跟他说两句吗？”手机另一边，满嘉也听见声音，积极要求。 王神盯着白顾手机，足有十秒钟，才伸出熊掌接了过来：“喂？” “您好，”满嘉的语气非常礼貌，然而说的话就很是直白了，“我检测到您的体积忽大忽小，目前排除了各种遮挡物的因素，您是怎么做到……”声音断了。 王神一抖手把手机捏碎了。 他只愣了一秒，立刻大力关上房门。 白顾呆住，酒意下去不少。 屋里一片寂静。 就在白顾举手要去敲门的时候，门呼啦又开了。 王神手上攥着一刀粉红色人民币，粗声粗气：“对不起。”连同坏掉的手机一起交给白顾。 白顾下意识接过：“我买了新的，多退少补钱还你。”一刀的厚度他还看得出，这沓就是一万元，绝对给多了。虽然属于意外事件，他没打算贪便宜。 “不，意外损失费。”王神说完，准备再度将门关上——未果。 白晓枪白净五指牢牢刁住他粗黑的半个手腕，王神往回缩了一下，竟然没缩回去。 “障眼法——你想跑？” 白晓枪话一出口，对方不由打了个哆嗦，白顾就见眼前的人墙刷拉变了样——血盆大口！利齿森森！ 他大惊失色，这是一头吃人的猛虎！ 白晓枪哼了一声，也觉掌中一空，不假思索将白顾掩在身后，右手五指并拢如枪，不闪不避，竟端端冲着兽口扎去！ 房间门口本来就狭隘，拳脚施展不开，那猛虎也受桎梏，见白晓枪面不改色，气势暴涨，突然大吼一声！ 白晓枪一刺，豁然扑空！ 不怪他没有准头，而是对方突然消失了。 而白晓枪，眼前一花。他反应极其迅速，迈步一脚飞挑，从地上勾起脸盘大黑乎乎一团。 白晓枪空中跟上一脚，这大团不知什么东西变换方向，吱哇乱叫着，“啪叽”正好摔在吴小虎脸上。后者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还没等无辜中枪的吴小虎闹明白怎么回事，那东西毛乎乎四肢乱动，嗖地一下便往大门口蹿。 白晓枪足尖点地，也不知使的什么功夫，一跃而起，拦住了大门，脚下盘带勾挑，跟带球过人似的。 对方急于离开，见大门有人把守，一掉头开始在房间里面乱窜。 这时候白顾才看出，这一团黑毛球，大概是猫狗类小动物，只是体积太大毛发太长，速度又很快，分不清具体是什么。 那动物十分狡猾，尽往墙角旮旯跑，又钻桌脚又钻沙发底，白晓枪捉不住，怒了。 他从来不怕面对面单挑群殴，但是对于这种躲躲藏藏滑不留手的鼠辈，一时间束手无策。但束手无策也不是他的风格，他一把——按塌了沙发。 在沙发下面，惊觉大事不好要蹿出来的动物，被沙发压住，卡着脖子跟一条前腿，直翻白眼，干脆不动了。 吴小虎揉着屁股坐起来的时候，就见白晓枪把那个团子拎在手上，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条绳子，结结实实捆了好几道。 “这是什么？” “兔精。”还是长毛兔。就凭这体积还有这身长毛，粗略估计织条围巾不成问题，黑色很衬父亲。白晓枪认真考虑拔毛的方式方法。 “王神呢？”吴小虎关注点在另一方面。 “就是他。”白晓枪晃晃手里的大肥兔。 吴小虎真的又想惊恐了，脑中弹幕不断，王神竟然不是人！竟然是个兔子精！竟然一直没发现……好吧，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只要他自己还是人类就不求别的了。 他是人类吗？应该是吧。 满腹怀疑的吴小虎，经由白顾提醒，才听出自己手机响了，本着老板随时召唤他得随时待命的想法，连忙过去接——不是老板，而是满嘉。 这是满嘉发现白顾手机打不通，再度改换门庭：“小虎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看到房间没有活动人形了。” 吴小虎有气无力：“这里突发意外，稍等再跟你联系好么？” “哦哦，没问题。” 挂断电话，吴小虎就见白晓枪拎着兔子耳朵，威胁：“老实交代怎么回事，不然炖了你。” 小微配合地拿出一张外卖宣传单，进行展示。还是彩页的，招牌产品干锅麻辣兔头，占据大半个版面。 大肥兔惊恐着，扭动着，忽然下面滋出一股骚|骚的水流，脑袋一歪，死过去了。 被兔尿淋了半截袖子的白晓枪：“……小微，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吃麻辣兔头。。。 ☆、第五十五章 狡兔三窟 虽然见机快及时换方向，依然淋到了肥兔子的排泄物，白晓枪气不打一处来。 “等等。”发话的是古时水。 白晓枪瞪他：“干什么？” 古时水抄起一边的剪刀：“你父亲缺条围巾。”死兔子的毛不鲜亮，还是活剥的好。 ——应该说心有灵犀么？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 白晓枪随手将大肥兔甩给对方：“我去洗澡。”几乎光速冲进卫生间。 兔子落在古时水手上，偷摸睁开一只眼睛，判断形势。 能制服他的人走了，它是不是就能偷摸溜走？这么想着，三瓣嘴微动，试图解开绳子的禁制。 “拿个盆来。”古时水话音一落，小微就准备好了。 将大肥兔按到盆里，小微主动请缨：“大人，我来帮忙？” 一个固定兔子，另一个一手抓毛一手剪刀，片刻之后，兔毛如狗啃一般，高低不齐，处处露肉。 “碍事……”因为白晓枪把肥兔左三圈右三圈捆上的缘故，剪毛不大方便。古时水表示不满，伸手解绳。绳结扎在胸口，他顺手翻过肥兔，肚皮朝上。 ——就是现在！大肥兔后肢蹭地蹬出！ 兔子有保命的一招功夫，号称“蹬鹰”。即装死躺倒，雄鹰扑下来掠食之际，双爪齐出踹中鹰腹，可致对方肚破肠穿。能与自己的天敌争斗而不败，可想而知这一蹬的威力。 作为久经考验的兔子精，这一招必然相当精通。 我蹬死你！蹬死你！蹬死……好凉！电光石火之间，大肥兔飞快地收回后肢，乖顺躺平，发出温顺的呜呜声：“大爷，饶命……” 古时水将剪刀尖从它小弟弟处移开，满意地继续剪毛：“看心情。” 肥兔子一动不敢动，刚才剪刀那个位置，如果它真的蹬出去，相当于把自己小弟弟白送给对方。无论如何，他也不打算再尝试一回了。 等白晓枪带着一身清新柠檬味儿出来，看见的就是一盆兔子毛，以及，耷拉着长耳朵的裸兔一只。 兔毛是黑的，兔子皮可是白的，鸡皮疙瘩粒粒可见。 当然，这可能跟它侥幸保住小弟弟有关。也可能跟小微和吴小虎在旁边，一边切姜拍蒜，一边讨论兔肉的十八种做法有关。 白顾饶有兴趣地研究手上一沓废报纸，就是之前那一刀粉红色人民币：“这障眼法没持续多久，是法力的问题？” 肥兔三瓣嘴翕动：“是小的收了法力……小的真不是故意的，小的听到有人认破身份，一时慌张，没控制好力道，损坏了大人的东西，罪该万死！”它哇哇大哭，泪流成河，“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高抬贵手，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 又来了，古时水刷着手机，腾出手揉太阳穴，听见哭他就头大。 “说重点。”白晓枪同样受不了哭声，不耐烦道，“妄图欺骗我父亲，你自己说该怎么办。”说完，他走到白顾面前，奉上两物。 白顾笑了，接过梳子，给白晓枪通头发，盘髻，拿骨簪穿起：“好了。” 白晓枪颇有些小得意，这才站到一边。 古时水毫无反应，这只是小事情，小事情，小事情……今晚再打一场好了。 “障眼法可以持续一周，小的想，这一周怎么也够大人将钱花出去了。”肥兔抽噎。 小微和吴小虎讨论完毕，颠颠儿送上新拟好的菜单，恭恭敬敬交给白顾。 白顾照着念：“麻辣兔头，干锅兔肉，熏兔腿，小炒兔里脊，冷锅兔，香草蜜汁烤兔……” 肥兔哆哆嗦嗦：“大人，小的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夹缝中求生存，修炼成人刚刚三百年，对大人从来没有不敬……” “假|币害人。”白顾皱起眉头。 一句话，给案件定了性。 他不管假|币流入市场，会破坏金融秩序的大道理。最基本的，任何一个地方的售货员接到□□，都要自掏腰包承受损失。白顾还记得有一条微博，老人卖水果给家里人治病，结果收到好几张假|币，一算账赔了几百大元，严重打击之下，竟然猝死的案件。 当时他对造假和使用假|币的人都深恶痛绝，现在看着手里一沓废报纸：“我要真将这钱花掉，收钱的怎么办？” 肥兔哆嗦的更厉害：“是是，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大人给小的一个机会，将功赎罪……” 古时水登录中科七app，发布织围巾任务完毕，瞥了眼菜单，又瞥了眼肥兔，慢吞吞给出中肯评价：“三百年以上的兔肉，太老了。”他看向小微：“你做不了。”肥兔化成人形就三百年，之前作为兔子，更是活了不知多久，绝对是一只老兔。 肥兔当即热泪盈眶点头：“是是是，您说得对……” 它发现说话有重音，余光一瞥，小微也在点头：“是是是，您说得对。该怎么烹饪，还请大人示下。” “用压力锅炖，同锅除了平时调料以外，添加同年份山里红。”古时水拍板。 “好您嘞。”小微答应着，“不过，三百年的山里红……” “山里红我来弄。”古时水准备刷中科七app。 “那就没问题，到时您看我手艺！”小微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肥兔大惊失色：“大人，大人，小的将功补过！将功补过！愿意献上宝贝，求您饶我一命！” “宝贝？” 白顾看一眼古时水，后者一摊手：“你随意。” 白顾考虑了一下，修炼成人三百年的妖怪一开始看着威风，现在吓尿了，还哭成一滩泥，说杀就杀，也怪可怜的。不过他一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转头向古时水寻求确定：“在这方面，你们有没有相应的管理措施？或者规章制度？” 白顾向古时水咨询非人类的处理方案。 阿白终于向他打听事情了，很好。 尽管那个“你们”有点令古时水不爽，他还是欣然回答：“按照惯例，谁拳头大背景深，谁说了算。势均力敌，就彼此让步求共赢。” “这么不讲道理……”吴小虎插嘴，中途收了小微一肘子，截断话茬。 “你懂什么，这是最基本的道理。”小微小声给他普及，“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修真一是看资质，二是看资源，三是看机缘。一和三都听天由命。唯有二，还能勉力一争。资源有限，竞争激烈，修炼不易，陨落相当容易。” 吴小虎惊悚：“真的？” “你一个凡人，放在社会上，不也是先测智商，再拼爹拼妈，还有寻找各种机会往上爬的么？都一样。”小微继续小声解释。 “喔喔，我明白了，你真聪明。”吴小虎真心诚意说。 小微语气轻快地“哼”了一声：“那当然。” 他俩说话的功夫，白顾向古时水咨询：“有没有什么让他以后不再造假，并且弥补受害人的办法？” “有，可以发下心誓。”古时水一边松开马尾，一边回答，“但是之前受害人不大好查。” “那杀了？” “大人求不杀！小的可发誓，绝对没有害过别人性命！大人您饶了小的，小的一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天天做义工献爱心，扶老奶奶过马路，带摔倒的老大爷去医院，坚决不怕碰瓷！”肥兔子磕头如捣蒜。 “发誓能证明？”白顾继续咨询古时水。 “能。” 得到肯定答复，白顾拍板：“那就拿宝贝出来赎命，然后发心誓。”不受到教训狠狠出点血，怎么行。白顾本身就不太相信单纯以德就能服人，胡萝卜和大棒一起使用才最有效。 古时水慢悠悠补充：“看成色。” “小的绝对不敢在大人面前糊弄。”糊弄也糊弄不过去，“恳请容小的化形。” “嗯。” 于是地上出现了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大叔。 没了九成以上的毛发，他这体型与之前相比，也缩水了至少四个尺码，从xxxxxl到xl。 每一个胖子瘦下来看着都有点卖相，他也不例外。现在的王神满脸惊恐委屈，眼圈红通通的，还糊了一脸鼻涕泡，衣不蔽体可怜兮兮，看上去就好像被狠狠那什么过。 引人注目的是他脖子上皮绳穿着的项链。 项链坠是一枚牙齿。 王神恋恋不舍将项链坠双手奉上：“大人，这是小的一枚门齿，小的已将之做成隐匿气息的法器，同时具有储物功能，空间大约五平方米，内有灵石丹药和药材，请笑纳。” 白顾接在手里，怎么看怎么弄，怎么就还是一颗兔子的大板牙。 “人类只有进入筑基以后，才有神识，才能打开储物空间。”古时水说着，将兔齿接过，伸手一抹，桌上多了三件法器，有几个小玉瓶子，十几枚玉简，还有点石头草木，大多是三四阶的中低档药材。 此外，一只u盘，两把车钥匙，三套房产证，四张银|行|卡，五份保险，六个基金账户……看起来很有钱。 化形的妖修，已经结成凝实妖丹，境界相当于人类元婴老祖，真要打起来，白晓枪确实得花费些功夫。只不过王神实在胆小，一遇危险就原形毕露。甚至因为白晓枪速度太快气势太盛，连法器都来不及祭出就被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痛恨假币了！ 时哥的剪刀表示：对不起，我差一点点就剪到兔小弟了。 小微表示：“真的不能炖了么？” 吴小虎附议，口水g ☆、第五十六章 蒲卢 白顾看看桌上的东西，车钥匙房产证什么的他都认识，法器就不清楚功能了。 三件法器都不到二分之一个巴掌大。其一是爪型物，寒光丝丝。另一样是个光洁如玉的袖珍小酒杯。还有一个，细细长长上细下粗，同样洁白如玉，仿佛一掰即折，很像袖珍擀面杖。“这都是干什么的？”白顾指着问。 “这是寒光爪，撕裂一切的攻击型武器，三级法宝。这是白玉杵臼，一套用来锤炼灵药的器具，四级法宝。”王神解释，肉痛地道，“都是我本命法宝，请允许我自行抹去神识印记。” 他到没想着用本命法宝逃走，白晓枪是个厉害人物他知道，而古时水更是不知深浅，能留一命就是万幸。 也亏了他这样想这样做，不然古时水的锤子一旦飞起……别的不好说，麻辣兔头肯定没戏。 白顾看看古时水，后者继续欣然解释：“本命法宝被强行破解，会致使自家神识受创，轻者吐血受伤，重者跌落境界折损修为。如果是自愿收回，稍微受些小伤而已。” 白晓枪指着寒光爪：“有九天星沙的味道。”他眼睛眨啊眨，请示白顾，“孩儿可以吃吗？” 于是在王神哭唧唧抹掉自己神识之后，这枚法器落入了白晓枪掌中。 因为锤炼灵药这本事，古时水和白晓枪均表示自己不具备，白顾不忙着让王神一并抹掉白玉杵臼的神识，而是指着其他东西，继续询问。 王神一一说明，这是养气丹，这是聚灵丹，这是化石丹，这是化雨丹，还有朱果紫草，人参灵芝等等，全是药材。灵石十几枚，只有一块上等的，三块中等的。 “就这些？”作为妖修，着实可怜了些。 “城市修行不易，这是小的全部身家财产。”王神可怜兮兮。 白顾想了想：“不对啊。” “嗯？” 白顾翻看他认识的文件，王神有三套房产，一处在郊外，另两处一看就是上下楼，均位于s市中心繁华地带。车钥匙之一也是著名的路虎，王神明明不差钱，为什么偶尔还会往这个合租公寓里跑？ “狡兔三窟，我胆子小，这不是怕不安全么。”王神辩解。 这个解释，很说得过去。 古时水意味深长地嗯了声，轻声重复：“狡兔三窟……” 王神一哆嗦，目光闪烁。以往他缩在毛里，神态变化别人完全看不出，现在没有毛发遮掩，心虚表情一目了然。 白晓枪也明白过来，起身拎着王神，直奔对方租住的小间。王神个子比他高，在他手里乖得跟小鸡崽似的。 随即有惨叫传来，片刻后，耷拉耳朵的王神面如死灰返回，嘴里还念叨着：“完了，全完了，完了……” 他真的是耷拉着耳朵，两条长长的兔耳朵从脑袋顶冒出来，无精打采，如丧考妣，很明显被白晓枪狠狠收拾过。 白晓枪手上托着三只黑色小口袋，落满了灰尘。 “狡兔三窟，多谢提醒。”他从床脚、暖气后、柜子里三处翻出了这些，小袋子摸上去都十分柔软温暖，想来是王神拿自己的毛发编织而成。 去了禁制，三个袋子倒出数十件玉石之物，个个光莹皎洁。就连白顾这个对奢侈品没什么研究的人，都感到这些必定十分贵重。 “很不错的灵玉。”古时水评鉴，“狡兔三窟，这些应该只是你的老本之一，其余的地方……” “父亲，我们走！”白晓枪抓过路虎的钥匙，“我会开车。” “你还没驾照。”古时水果断否定他的提议。 “没驾照也可以去。狡兔三窟，必定都是好东西。” 王神再也不想听“狡兔三窟”这个词了，拿耳朵抹抹眼泪：“别处没有，真没有，大人去看也没什么，小的敢发誓，好东西就只有这些了。” 古时水两指敲敲桌面：“原因？” “因为白顾大人。”王神小心翼翼望向白顾。 “我？” “大人很厉害，等闲妖物不敢靠近，放在大人身边，最为保险。”王神不敢有任何隐瞒，“虽然我有禁制之法，在大人身边，能更好地掩盖玉灵本身气息，他人察觉不到。” 感情自己不知不觉间，给人做了免费的保镖和打手。白顾错愕。 “唔，你这上面确实还有禁制。”古时水随手拿起一枚玉珠，捏了捏，弹了弹，托在掌中。 王神神色大变，一脸肉痛：“使不得……”这是他最宝贝的物件之一，一直没舍得全用掉。 白顾眼睁睁见那枚温润玉珠，蓦地绽放纯白光华。 光华过后，屋子里多了一个小人儿。 如真人一样的青年，仅仅等比例缩小，约莫半尺来高。他整个人散发微光，一身宽袍大袖，宛若白玉一般，只在腰间束着根灰色丝绦，飘飘欲仙颇有古风。 他生得肤如凝脂领如蝤蛴，眉目安详，举止间自带一种气质，温润怡人，望之可亲。 这人端正飘在玉珠之上，拱手施礼：“多谢前辈搭救。玉卢在禁制中不知岁月，今终见天日，幸甚幸甚。” 古时水道：“你叫玉卢？是玉灵？”他就说面前妖修有种清润正气，不可能天生所有。倘使玉灵在，便说得通了。玉有五德，乃君子，有清灵润泽之感毫不奇怪。 “正是。”玉卢点头，他并不敢随意显露自己，禁制解开的同时，他也在观察古时水的气息。确定对方凶悍而不暴戾，霸道而带正气，虽是危险人物，但坦坦荡荡，可以一交，这才现形搭话。 吴小虎嘀咕：“原来是玉灵，怪不得这么好看。”见的怪事多了，现在他对大变活人这种事，已然十分镇定，还有闲心品头论足。 原本也在欣赏玉卢风姿的小微，把脸一沉：“好看能当饭吃？” 吴小虎果断说：“不能！”好容易小微给他下厨，民以食为天，会做饭的人最大。 小胖子哼声中带着莫名愉悦：“算你识相。” 吴小虎傻笑，又问：“他抱着那玉器哭什么？” “那本来是他的一部分——别打岔，仔细听。”小微皱眉头。 “在下本是一枚羊脂玉蒲卢，为主人爱物，温养得当，便生出一丝懵懂灵识，跟随主人多年，甚至殉葬入馆。棺中不知岁月变化，只觉一日墓穴震动，天翻地覆，在下被灵气包裹，渐渐灵智大开，得以化形。又不知多少载，忽有一日，被此人挖了去，重见天光。在下心怀感激，与之共同修行，孰料他竟只是看上在下这一身灵气……在下自行参悟的法术不多，逃走时被他发现，生生将在下本体腰斩了去，灵体有所牵扯，便成了这残缺不堪的模样。” 玉卢提起自己长长的衣袍，无足，无腿，一直到腰际以下，空空荡荡，一无所有，如同凭空生出半截人。 他放下袍子，哽咽道：“趁在下重伤之际，他下了禁制，从此在下再未见过天光。今日得出藩篱，前辈解救之恩没齿难忘。这杵臼，虽然不复当年形状，一见便知为在下身体一部分，当日被活活撕裂，彻骨疼痛，无法忘怀。” 白顾抽了张纸巾，看看大小，纸巾差不多能将玉卢整个人包起来，于是折了几折，递过去：“别哭了。” 玉卢擦擦小脸，依然怀抱着之前桌上那套白玉杵臼不放：“多谢前辈。今日乍见，情难自已，诸位前辈见谅。”他对白顾只有恭敬，倒不像白顾之前接触的非人类那种战战兢兢的态度。 白顾最近才知道，自己的死气会令一些妖怪感到敬畏，见有不怕自己的，很是喜欢。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王神，你怎么说？”古时水却并不急着下定论。 “他合适做法器，便拿来使用了。”王神战兢兢回答，“小的在一处乱坟岗发现灵气聚集，找到此物，发现是一件极佳的炼器材料。原想做一只芥子灵葫，以便温养药材。谁知他想逃跑，在下一急没掌握好力道，从中断裂。碎的半截，被小的直接炼化。没碎的那一块儿，小的想做一件更好的法器，便不打算将他灵智全部抹去。可是又怕他再度逃走，只好重重封禁。本想求高人帮忙炼器，又犯了贪心，想等自己进阶之后，再炼制合适的高级法器，因此只将他做备用材料。大人您想用，请随意使用。” 他说的话倒是和玉卢非常一致。不过也明确了玉卢的身份特征。这是破罐破摔反咬一口，抱着“我跑不了，你也别想跑”的打算。 白顾望向王神，眼神不那么和善了。 人家一块玉，没招谁没惹谁，好端端把人家腰斩，拿人家的身体做法器，又把人家囚禁起来，这件事想想就不能忍。 然而古时水和白晓枪，甚至小微，都一脸平常。 还是那句话，修真拳头大就是硬道理，技不如人，受人挟制，理所应当。王神打不过白晓枪，乖乖叩头求饶，愿意贡献身家以求活命。玉卢不如王神功力深厚，自然被王神搓圆捏扁。吴小虎不会做饭，因此小微说什么是什么。当然了，小微也要听古时水的…… 作者有话要说：　　蒲卢就是葫芦的意思╮(╯▽╰)╭ 写了玉卢几句话，发现我依然还能写古风，老怀大慰。决定去写个修仙文 【写衣冠不整的中年大叔，以及白玉杵的时候，果断想歪了xddd【捂脸 为自带兔女郎套装，拿耳朵抹眼泪的王神点蜡 ☆、第五十七章 示爱者的真面目 玉卢的心往下一沉，作为炼器材料，他会不会被再度抹去灵智，这种隐忧又浮了上来。 “唔，你比我惨。”古时水评价，“不过也比我幸运，至少这样，还能算骨肉重聚。” 一听这话，玉卢喜忧参半。古时水这么说，自然是愿意将他的身体还给他了。而还给他，会是抹去灵智以后融成一团的还法？还是将杵臼给他，允许他活下去的还法？ 白顾恰好在此时发言：“变成这样，还能接回去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古时水那句“你比我惨，不过也比我幸运”的话，令白顾心中一动，他是知道古时水没有两条小腿的，因此才有这么一问。 古时水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也是受伤么？原因呢？能不能恢复？种种念头刚一飞起，便被默默压下。一向没什么好奇细胞的他，对古时水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很能说明问题了。 知道得越多，代表他接触的越多，想了解的会更多。也表示，他确实对古时水有兴趣。 有些事，有些怀疑，因为有所谓的“保密协议”在，他不敢确定古时水会不会说出答案，也不敢确定自己得到答案以后，两人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他一时没法问，但这并不妨碍他旁敲侧击不是。 白顾一旦打定主意，就不会改。 白顾的想法，古时水并不知道，对方既然发问，他自然有问必答：“可以。” “不会再被变成炼器材料么？” “你要炼器？”古时水微带怀疑，以及深深戒备。他家阿白进炼器室的后果，一人就顶十个拆迁队，禁制再强的房子都能炸塌了，完全不用加特效。 “不不，我想着玉卢无辜遭难，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至少白顾不讨厌这个小玉灵，也想知道对方究竟能不能变回原状。另外一点，他在试探古时水对自己的态度。 态度真是一等一的好。 他本着自己的想法一说，毫无疑问，古时水无条件支持。爹控的白晓枪更不用问，父亲的任何想法都应该点赞。 王神在古时水眼神下，利索抹去留在白玉杵臼的神识。 玉卢欣喜万分，这意味着至少他在一段时间内，人身安全能得到保证。 拜谢诸人后，他将杵臼与玉珠放在一起，端正坐好，念诵咒语，比划几个手势。只见三样物品悬空而起，聚在一处，散发柔和白光，只是色泽有明暗之差，使得一团白光并不那么纯粹。 玉卢全神贯注，从口中喷出一股玉色气体，将光团缠绕其中，上下飞舞。 过了几分钟，见光团颜色依然泾渭分明，玉卢咬了咬牙，忽地一振袖，化为流光，直奔光团中心。 古时水皱眉：“不好。”他拿手在白顾面前挥舞了下，白晓枪同时也在一旁的吴小虎和小微面前，挥舞了下。 几乎同时一声爆裂响起，桌上没有收拾的残羹冷炙被炸得飞溅。一道白光飞出，古时水眼疾手快一把捞过——玉卢脸色黯淡，面容悲戚：“离体日久，又掺了其他法阵。在下法力低微，却是接续不上了。” 古时水摸了摸下巴：“未必。” “前辈教我，玉卢愿粉身碎骨以报！” “先将面前之事了结。”古时水回答，“你调息一阵。” “是！” “小的真的没什么东西了呀……”被冷落的王神哭诉，刚才那爆炸事发突然，他受了惊吓，原本就狼藉一片的地上，又多了滩水渍。 “那你发个心誓吧——需要注意什么？”白顾身边有顾问，放心大胆，想问就问。 顾问古时水不负重望：“心誓有很多种。常用两种，以本心向天道起誓，如天道认为违反誓言，降下惩罚应誓。或者以本心向他人起誓，天道为证，如有他人认为起誓人违反誓言，天道同样降下惩罚以应誓。” “听起来非常自由心证。”白顾表示质疑。 “天道冥冥，万事万物皆有定数。心誓延续千万年，有一段时间研究的人数不胜数，被钻过空子，后来又被填补上，现在心誓的功能十分完善，空子越来越不好钻。虽然起誓人各显神通，天道出岔子的几率，依然低得令人发指。” “好吧，哪一种简单而保险？” “我这儿有一份样本，你等等。”古时水去拿笔记本，点开word文档。 白顾一看，五号宋体字，密密麻麻，共十一页。 “这叫简单？” “对你来说简单。”古时水欲言又止。 白晓枪看了一阵，明白过来，接话：“这是人类的方式。” “以你们的方式，能精简？” 古时水听见“你们”两个字，眉毛微微皱起来，露出无奈表情，他真不喜欢阿白这么讲。 白顾忽有所感，一抬头，古时水表情尽收眼底。 他忍不住抬手，拍拍对方肩膀，咳了一声，委婉道：“先说正事。”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第15节 古时水一听，俨然是话里有话的节奏，欣然端正态度：“拿心誓签个本命主仆契约，他就由你约束了，但凡动什么念头你都知道，你想他死，也不过一动念的事。”双重保险。 “就这个，你可以？” 古时水摇头：“晓枪抓到的，还是晓枪来。”他当然会签主仆契约，但是王神完全不够格给他当小弟，于是让给白晓枪。 白晓枪走上前，在王神额前结阵，随即光华一闪。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再看王神，好像丢了半条命。 “这就行了？”围观群众吴小虎莫名其妙。 小微叹口气，兴趣缺缺：“兔肉锅没有了。” 白晓枪一挥手：“行了。你走吧。把藏匿起来的宝贝都带过来。” 王神哭丧着脸往外走，忽然想起一件事，迈出去的脚步又顿住：“主人，小的能延迟一个晚上么？” “为什么？”白晓枪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这个神态和白顾表示怀疑时，如出一辙。 王神连连摆手：“不是小的违逆主人吩咐，实在是小的今日被人缠上了，才来这里躲避一二。” “被人缠上？”白顾奇怪，“你不是有障眼法么——对方功力比你高？” “正是，而且那家伙精神不正常。”王神想起来便不寒而栗，“小的一向胆小怕事，担心他有什么企图，这才跑过来，借助大人的气息隐藏一二。” 动物即使修成人身，骨子里的天性，仍然无法避免。 王神是只兔妖，胆小多疑，一有风吹草动就跑，是他的天性。 也正因为他是只兔妖，又识时务，古时水才没有将之变为一锅好肉。 但并不意味着，他愿意给兔妖收拾烂摊子。 “你有仇家？”这很不妙。 “小的一向不敢得罪人。”王神委屈，“并没有什么仇家。” “仔细说说。” “小的今日上街，走得好好的，突然有个不认识的人从后面跑过来，将小的一把抱住求交往。”王神打个哆嗦，“小的形象您也见过，连脸都看不清楚，怎么可能天降桃花？还是个男桃花！其中一定有诈。” 想想王神之前的体型，吴小虎深以为然。 王神开始讲：“我正在街上走……” “亲爱的，和我交往吧。” 王神一回头，看到一位介于青年和中年之间的商业精英。鉴于对方西装革履，手腕上的表目测市价不低于十万，说是小精英，大略不会出错。 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好动手，王神跟对方周旋着，结果对方死缠烂打。 他以退为进，想着到没人的地方偷跑，结果对方看上去是个凡人，却能勘破他的障眼法，揪着他不放。 除了少数以杀证道的修者，妖修没法随便杀人，无因杀人相当于头上顶着红名，在天道那里挂着号，总有报应来到的时候。王神胆子小，吓唬人还成，断断没敢起杀心。他好言好语哄着小精英，终于打消了对方一起回家的念头，转眼人家就把他买过的几处房子地址统统发过来，问：“亲爱的，明天我在哪里等你呀？” 王神吓了个半死，这才跑回合租公寓避难。 回来以后，被不明真相的满嘉突然叫破行藏，王神心里原就有鬼，这下子更加惊恐，不慎按碎白顾手机后，慌招迭出，正撞在白晓枪手上。 “是真的。”建立主仆关系后，白晓枪能够判断对方言语真伪，遂在一旁加以肯定。 “那倒有趣，能看破障眼法，不算普通人类了，你不能分辨对方身份么。” “不能。”王神摇头，“等一下我去拿手机。” 被迫添加的微信有那人头像，五官端正，法令纹很深，看上去很严肃的一个人，朋友圈内容有80跟工作相关，而且一半以上和自己无关。 古时水手指滑动，忽然停住：“吴小虎。” “叫我？” 古时水将手机屏幕转过来，点大一张照片：“这个是你。” “什么？我？”吴小虎凑过去，一看，还没找到镜头中哪个是自己，便对着熟悉的场景失声惊呼，“这是我们办公室！” 他匆匆查看对方微信名，蹦出来的严肃头像令自己手指僵硬：“我、我们boss刘百万！” 白顾想到上午吴小虎兴高采烈回来，诧异道：“就是你老板？”吴小虎不止一次说过他老板是个工作狂，这次对着王神一见钟情？甚至为了追求心中所爱，给吴小虎放了假？真是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要说：　　兔肉锅没有了qaq ☆、第五十八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工作狂竟然对熊汉子一见钟情死缠烂打？情节略猎奇，精英的世界我们不懂。 “是他是他！我的天哪，老板真是……重口味……”吴小虎一脸惨不忍睹，“我真没想到他是个基佬，还喜欢王神这类型。” “其实你老板本人的条件还不错，脸如银盘，五官端正，看起来很有范，虽然法令纹深了点，挺显威严的。”白顾看着照片，评价，随即话锋一转，“他不是人类么？” “一直没见他有什么异于常人的举动啊。”吴小虎挠头，苦恼地说，“我的观察水平很低，不一定就对了。” “对着照片看不出什么异常。”古时水说，“你去中科七发个调查任务。” 王神道：“我刚才就是在发任务调查他……” 说话间，忽然听见大门被敲响。 王神吓了一跳——他吓了一跳是真的跳起来，支棱着两根长耳朵，吱溜往自己屋子钻。 随后积极的声音响起：“您好！茅山快递竭诚为您服务！”听这声音，白顾微耳熟。 “您好我是茅山快递员，编号578，代号闪电侠，竭诚为您服务！”果然对方随后自我介绍，他想起了前不久投递灵石过来的快递员。 “是我的快递。”古时水晃晃自己手机，“刚发布了一个织围巾任务，这是上门取件的。”这种生意无成本，无任何风险，非常好做，经常有抢单现象，比如通过快递免邮费还送运费险之类手段，招揽顾客。 “呼……”王神倚着墙，松了口气，不过看着古时水拿着一盆毛往门口走，还是十分肉痛：那些毛，可都是从他身上薅下来的！甚至还差点伤到他小弟弟！ 古时水轻车熟路，填地址，填保价，填联系电话，选择□□，一切程序跟寄某丰某通某达的快件相比，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在于快递员的送货方式——平底冒出一团黑烟，刮一阵旋风消失。 “感谢您选择茅山快递，欢迎为我的服务打分！祝您万事如意！”余音袅袅。 古时水转回来，见白晓枪抱臂而立，王神正撅着屁股努力……擦地。 ——地上一片狼藉，除了刚才玉卢融合本体失败的爆炸造成“天女散花”局面以外，最显眼的，是王神因为胆小而控制不住的……排泄物。 古时水返回，并没有急着关门。 “怎么了？” “因为有客人。” 说话间，客人已经进了门，转过了身，直面所有人，目露威严。 正在擦地的王神顿时坐地上了。 “老老老板？”吴小虎几乎眼睛脱窗。 “他奔着这里来，自然是客人。”古时水开门的时候，看到对方正往自己这边走，打着无言的招呼。结合刚刚看到的脸孔，古时水立刻判断出对方身份。填快递单的时候，那个人就站在一边等候；快递离开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惊讶的表情，整理了一下衣领，迈步进门。 既然这位都找上门来了，避而不见？不是古时水的风格。 刘百万刘老板，先向白顾和白晓枪打了招呼，看到吴小虎时愣了愣。在见到王神后，脸上洋溢着令人抽搐的不自然笑容。所有人立刻明白王神先前说的“他精神不正常”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这表情要多违和有多违和，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他刚往王神那里走了两步，脚步忽然停下，直接扑到杯盘狼藉的桌前。死死盯住半个身子隐入玉珠——其实只剩半截身体——闭目养神的玉灵，脸上那种不自然的笑容消失了。 半晌，刘百万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说话都有些哆嗦：“玉、玉卢？” 说话间，身体摇晃，忽然倒了下去！ 而从他身体里面飘出来的颀长身影，宽袍大袖，束着一条灰色丝绦，通身散发微微白光，气质温润，眉目柔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喜悦之情，喃喃道：“找到了，终于找到了……玉卢，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真好，真好……” 两行晶莹泪珠儿，自他白玉似的面庞滑落。 ——这金蝉脱壳的场面，什么情节走向？ 白顾冲着刘百万身体里飘出来这一位，重新打招呼：“你好……刘总？” 那人闻言转身：“我可不是刘总，刘总在那儿休息。”他指指地上。 随后振了振袖，勉强微笑：“我名玉蒲，是玉卢的哥哥。” “那我们老板呢？”吴小虎顾不得惊讶玉灵还有兄弟之分，问。 “他只是睡着了。” 见自家boss躺在一地狼藉里头呼呼大睡，吴小虎还真于心不忍，又听玉蒲说了身份，赶紧上前一步，把刘百万的身体往沙发上挪。 他一个宅男，哪有什么力气，小微过去帮着，将死沉死沉的刘老板放在塌了一半的沙发上。 古时水则踱到桌边坐下，听玉璞和白顾说话：“我寻找弟弟已有将近三百年了，茫茫人海不知去向，本以为今生无缘得见，谁知今日突然感觉到弟弟的气息，这才追踪过来，想不到竟然立刻见到了他！” “之前你肯定找不到，他被王神禁制了几百年。”白顾很相信他俩是兄弟的说法。不论个头大小，单看眉眼，玉蒲和玉卢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不是双胞胎都没人信。 玉卢入定不深，听到外界呼唤，不多时便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了的面孔，还和自己一样！ 他不由吃了一惊：“请问阁下……” “我是你哥哥。”玉蒲眉开眼笑，伸出手指，“还记得我么？” “阁下的气息很熟悉，”玉卢小小的手搭在他手指上，露出怀念神色，“在下虽然于墓室之中从未见过阁下，但自有灵识以来，总是有一股类似气息环绕，直至一日棺木巨震，之后便失了这种感觉。” “那次是天灾。”玉蒲叹道，“你我本是两位主人定情之物，主人相继逝世后，你我被放入相邻双棺，各自随主人陪葬。不料大地巨变，天翻地覆，沧海桑田。我不幸卷入一股洪流，深埋地底，与你分别。恰好地底有一处灵脉，将我温养了起来。又有灵修前辈教我修炼，待我修成人形，便出来寻你了。这一找，找了两百多年。还好终于找到你。当初你我在棺木中虽不得见，但灵识总归熟悉，我还记得你身上有处浅浅的牙印齿痕。如若不信，一验便知。”羊脂玉类属软玉，硬度跟翡翠没法比，牙齿完全咬得动。 “信！当然信！你果然是我哥哥！”玉卢惊讶，随即面上浮现喜色，“竟然……我竟然有哥哥……” “那么说来，印记还在？”玉蒲说着，将玉卢连同白玉珠一并捧起。 下一秒，他脸色微变：“弟弟，你不对劲？” 玉卢垂头：“弟弟无能，大哥见笑了。” 玉卢对着大哥玉蒲，将自己遭遇又说了一遍：“……若不是几位前辈搭救，恐怕过了今日，大哥还是见不到弟弟的面。” 玉蒲顿时起身长揖：“多谢诸位！玉蒲不才，混迹人世也有百十个年头，诸位有需要玉蒲之处，请尽管差遣！至于将我弟弟腰斩禁制的人么——”他话锋一转，盯着王神，“我也得让他吃些苦头，不知前辈是否允许？” 如果没有主仆契约，玉蒲早就直接上去为弟弟报仇了。但现在对方有了主人，主人还有恩于己，他自然要先问清楚。 白顾看看白晓枪，后者一副“随便怎样都好”的表情，连古时水也只耸耸肩：“你说了算。” 于是白顾指着王神：“你随意吧，他的房间在那边。”起初他厌恶王神的原因是对方使用□□害人。现在知道对方竟然对无辜小玉灵又是禁锢又是腰斩，简直一点好感也没有。 “别忘记隔音。”古时水加上一句。 王神哀嚎一声，刚擦完的地，又湿了。 “好的，那便暂时打扰了。”玉蒲点点头，一手托着玉卢，一手捉着王神的长耳朵，进屋，捏了个结界。 半小时后，玉蒲出来，一手依然托着玉卢，另一手空空如也。 玉蒲气色很好，而玉卢……一脸同情。 “他将我弟弟腰斩，我割了他两条后腿作为惩罚。他囚了我弟弟三百年，我取他妖丹，三百年后还他。”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玉蒲相当拎得清。 见没有人反驳，他也明白面前的几位都是拎得清的。 以直报怨之后，便到了以德报德时间。 玉蒲缓步走到沙发旁边，从刘老板兜里掏出手机，问白晓枪：“您的中科七账号是多少？咱们先添加个好友。”又向古时水和白顾询问账号。 “中科七？我们的组织？”白顾转头问，上一次他知道中科七，还是在自己被劫持，白晓枪被唤醒那次，也是由对方出面解决问题的。 而那个时候，他还对这个组织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才过了几天，就能自然而然发问了。 顾问存在的意义，就是有问必答。古时水尤其对于白顾改口使用“我们”这个词，相当受用：“非人类和人类沟通的桥梁，大家分工合作，共同促进社会进步，达成双赢。” 他调出自己的账号二维码名片，递给玉蒲，后者扫一扫，添加好友。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玉灵认亲了。 ☆、第五十九章 炼玉 “我没有账号。”白顾向玉蒲摇摇手，“手机也刚碎了，留个联系电话就好。” “父亲，先用孩儿的。”白晓枪马上递手机，“这只母亲才刚买几天，很新。” “拿了手机也不能用，卡不一样。”白顾拒绝，“这事不急。” “我给你买一只？”古时水搭腔。 白晓枪凉凉地道：“母亲不过借花献佛。” 白顾乐。 古时水咳了一声。 他们这么一说话，玉蒲恍悟三者关系。 他对此并不感觉奇怪。修真之人，只要自己开心，管什么性别年龄呢，况且真正的性别年龄，根本无法通过外表辨别。 玉蒲心下了然，当即低头，手指在屏幕上连点几下，白晓枪和古时水的铃音相继响起，一查，各自入账两百五十枚上品灵石，随用随取——这样转账方便快捷。像之前张咸道长给古时水寄灵石，便是不熟悉中科七的运作方式，实物交易了。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请别嫌弃。”玉蒲说得十分诚恳，“这些是我寻找弟弟发布的悬赏。目前也只有这些能拿的出手了。” 面对意外之喜，古时水淡定点头：“好。” 玉蒲又捧着那套白玉杵臼，向古时水郑重拜倒：“另有一事，望前辈允准。” 古时水自然不愿轻易应下，只问：“为什么？” “我与玉卢，愿追随两位前辈左右百年。” ——好端端怎么就卖身了？ 在一边当布景板的吴小虎听着，感觉颇像玄幻里“虎躯一震，王霸之气顿开，小弟倒头便拜”的场景。 玉蒲解释：“没想到玉卢遭此劫难。听闻前辈有救治之法，玉璞愿为前辈驱使，换取救治。此其一。” 这许诺说得可重，代价不小。 “我除了寻找兄弟，还在寻找主人。”玉蒲坦承，“当日我和玉卢的主人乃是一对。主人情投意合，气息交感，我俩才得以产生一丝懵懂灵识，渐渐走上修真之路。如今玉卢比我少了三百年修炼时光，呆在情投意合之人身侧，气息交感，更利于他早日恢复，赶上我的境界。此其二。” “两位前辈虽在一起，但境界相差甚巨，况这位前辈体内似有桎梏，我兄弟二人身为双生玉灵，可相助梳理温养。此其三。” 白顾愣了。尽管玉蒲说的十分委婉，他也从中听出一些意思。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指出，他和古时水的差别。 “双赢局面，我兄弟可得养生，这位前辈也能早日——” “并不需要。”古时水果断站起，打断玉蒲的话，“玉卢你回珠子里，杵臼给我。” 白顾沉思，对方这种反应，倒像在遮掩什么…… 玉蒲一顿，看了看古时水，又看看白顾：“好。”难道他看错了，古时水在面对白顾时，眼神里流出深深眷恋不似作假。况且，两人对父亲母亲的称谓，完全适应，为什么这位前辈会拒绝双赢提议？ 他这边想着，古时水又对小微说：“回你原来位置去。” “是，大人！”小微马上奔回厨房，眨眼间微波炉就绪。 古时水将桌上剩余玉石抓过，连同玉卢，统统塞进微波炉。 敞着炉门，转身问玉蒲：“你要一起吗？”他一向简单直接。 玉蒲脸色微变。 他，本身也算上佳的炼器材料。 追随主人，自由虽有限，并不妨碍修行。然而现在…… 玉卢探出头来，微笑摆手：“小弟能够应付，不必劳动哥哥！” “不，等我。”玉蒲顷刻之间打定主意。 从他一发现王神，就连夜找上门来的行动可以看出，玉蒲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他一招手，刘百万胸前泛起白光，一枚指节大小的平安豆挣脱红绳，投入玉蒲掌中。转眼间禁制撤去，平安豆化作巴掌大的白玉葫芦。玉蒲身化流光，乳燕投林一般，扎入微波炉内。 古时水关门，选择解冻五分钟，按下启动键。 “笔记本拿来。” 笔记本放在微波炉上，调出一条程序，看屏幕，好像漫天繁星，闪闪烁烁。 解冻完了以后，直接选择高火半小时。 古时水启动微波炉的方式和平时不同。 这次，他用铁锤敲打开关，富含韵律地，一连敲打了九下。 看着液晶屏上面跳动的倒计时数字，吴小虎傻傻地问：“这样就行？” 古时水答：“我行，你不行。” “可是什么动静都没有。不是应该有很多特效么？我从上看到，什么火光熊熊，什么仙气缭绕，还要乌云压顶电闪雷鸣什么的。” “你也信？”古时水很平淡地反问。 “呃，对不起，我误会了。” “没误会。”古时水随随便便一根指头按在吴小虎两眉之间。后者条件反射闭上眼睛，脑袋刺痛一下，再睁开眼——“火！火！起火了！小微没问题吧？”吴小虎指着还在转悠的微波炉叫。 白顾看看，隔着炉门，炉内亮黄灯光下，一堆玉石仍保持着原样。 在吴小虎眼里可不是那么回事，炉膛内烈焰熊熊，热气氤氲，一条条金色火龙往来游走，将玉石完全吞没。 不仅如此，笔记本屏幕上的图案竟然扩展到边框之外，整体构成了一个圆球，将微波炉包裹其中。穹顶星光闪烁，连成各种玄奇图案，不住往下投影，没入烈焰之中，看得人眼花缭乱。 白顾又看一眼毫无变化的微波炉，想了想，主动拉住古时水的手。 古时水立刻挑起了眉毛。阿白这是……宣告所有权？ 白顾眨眼：“被劫持那次，你就是这样拉着我，我才看到平时看不见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古时水咧咧嘴：“完全没有。”手指紧了紧。 这可不是他诱导的，是白顾主动的。 他巴不得白顾感兴趣，越感兴趣越好。 “很漂亮。”白顾望着火龙吞吐的场面，赞叹。 “这是星辰炼器大阵，借用星辰之力对材料进行精炼提纯。”白晓枪盯着二人拉在一起的手，不知何时走到白顾身边，介绍，“炼器的阵法有一百二十种通用的，各家独门手法数不胜数。根据原料不同，专长的领域也各不相同，父亲最擅长的是……” “白晓枪。”古时水出声警告。 白晓枪不忿地哼了声，不说话了。 白顾扭头：“我最擅长的是什么？” “锻金和锻骨。”白晓枪冲古时水挑了挑眉毛，这可不是他要说的，是他爹主动问的。 “时水呢？锻玉么？” 白晓枪虽然兴致不高，还是如实承认：“混合锻。”随后又加上一句吐槽：“母亲最擅长把自己当材料。” 白顾眼珠一转，目光从古时水脸上，慢慢下移，下移，下移到假腿。 古时水罕见地咳了两声，保持一脉镇定。 白顾若有所思：“用自己身体作炼器材料，材料之间，会有感应吗？” “会……” “白晓枪。”古时水加重了一点语气。 “喔，我应该问顾问的。”白顾微笑，盯着古时水，认真问，“会吗？” 古时水：“……会。” 吴小虎完全不敢插嘴——这话题太凶残了。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 古时水突然抓着他肩膀往前一推，命令小微：“开门。” 微波炉弹开门，顿时从里面喷出一股青烟，正中白顾。 白顾还不明所以，措手不及吸了进去。这股烟并没有烟火气，嗅起来清香怡人，十分舒泰。 青烟散去，再看。 之前放进去的那堆玉石都不见了，炉膛内并排躺着一对儿白玉葫芦。 古时水先退出程序，再弯腰从柜厨里拿出一只盘子，将滚烫的葫芦取出。 白顾注意到，相较之下，其中一只颜色稍微黯淡：“这个是玉卢？” “嗯。”古时水观察一阵，将盘子放在料理台上，“勉强接好了，剩下就是后期调理。” “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人？” “很快。” 古时水话音刚落，一枚葫芦里溢出道白光，落地变为宽袖长袍，眉眼稍微憔悴，然而精神看起来欢欣雀跃，正是哥哥玉蒲、 他顾不上检视自身，双手捧起另一枚葫芦，合目片刻，喜道：“简直天衣无缝！多谢前辈！” “灵体受创，还要多将养。” “没关系，没关系。我会好好温养他。”玉蒲连声回答。 他俩说话的功夫，玉卢也化作了人形。只不过身高仅有哥哥的三分之二，他刚往地上一站，便是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玉蒲一把扶住，避免自家兄弟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命运。 玉卢半个身体挂在大哥身上，紧张看看自己两条腿，先是惊讶，随后露出笑容，双足虚虚浮在空中，不好意思地笑笑：“腰以下使不上力，恕在下无法大礼拜谢。” 仅仅能让本体恢复如初不留痕迹，已经超乎他想象的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小顾看着淡定，十分的任性妄为，所以明天有糖！ ☆、第六十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搁在普通人身上，这叫瘫痪，再也站不起来。鉴于玉灵的身份，玉卢在空中悬浮着，行动倒不成问题。 古时水打开电脑，调出文档，发给玉蒲：“第一份文件是一些疏通灵体的法决，仅限自用，外传责任自负。第二份文件列出的材料，你能给我三样即可。” 玉蒲点头称是。 帮忙是人情，不帮是本分，玉蒲自然不能让古时水觉得自家是忘恩负义之辈，暗自决定材料多多益善。 “今晚多有叨扰，我们日后再来拜访。”他客气告辞。 玉卢也在一边行礼。 “嗯，好说。”古时水点头。 玉蒲跟玉卢说了句话，将自己本体拿在手里，手掌拂过，葫芦变小变扁，转眼成为半颗心形挂坠。 玉卢点头，也将自己本体变为另半颗心。白光一闪，灵体也随之不见。 玉蒲将两颗挂坠合在一处，红线穿了，挂回刘老板脖子上。 他一掌击向刘老板天灵，在对方醒来的时候，消失了。 刘老板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从沙发上站起，对这屋里所有人点头，道别。 临走前还说了一句：“吴小虎？明天别迟到。” “明天周日……” “今天你们不是休息了？明天补今天的班，礼拜一出差。” 吴小虎一脸生无可恋送走boss。 玉蒲和刘百万是什么关系，没人在意。唯一在意的人，在意的重点不对：“……老板还会和平时一样上班？天，明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无论是谁，看到boss躺在地上，亦或是倒在自家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毫无形象后，敬畏之心总免不了减低几分。 时钟显示，已经过了午夜。 “晚了，都歇了吧。”古时水发话。 吴小虎当然没有异议。 白晓枪也没有异议。 白顾站着没动。 直到——他看着古时水将笔记本电脑收进包里，背上包，慢悠悠往外走。 白顾跟着他出了门，反手将门带上，轻声问：“这么晚，去哪里？” “不出去，还得睡你的床。”古时水随口答。 白顾指出：“昨晚你也睡了，没有跟我打招呼。” 古时水：“……今晚再睡，对你不好。” “哪里不好。” 古时水转身，正色道：“我会忍不住。” 白顾呆了一阵，笑：“那也要忍。” 古时水挑眉：“你确定？” “我有一些疑问。”白顾直截了当。 “我不能告诉你。”古时水答得飞快。 “保密协议，嗯？”白顾语气有些微妙，“不想让我知道，也不想别人告诉我？”这几天和古时水接触下来，他也摸到了几分对方性子。这个人一向不说多余的话，做事也干脆利落。刚才古时水的态度，摆明了拒绝玉蒲的提议，把玉灵治好赶紧送走的架势，就差往外赶人了。 “我不想外界有任何干涉，影响你当初选择。”古时水回答，“你说过，不想被影响。” 一阵沉默。 “我说过？”白顾沉吟，“所以你一直都在遵守我的话？” “是的。” “多久了？” “自始至终。” 又一阵沉默。 “你笃定我会受到影响？”白顾问。 “因为你总心软，想太多。” “你说的是上辈子？” “现在，也心软，想太多。” 白顾摇头：“没想很多。”他直视古时水双眼，“我想看保密协议。” “你看了以后会后悔。” “我要看——除非，需要你付出代价？”白顾神情微变。 古时水凝滞了千分之一秒，如果拧耳朵跪枪尖吃十年素之类算代价的话，要付出很多代价。 “你曾经说过，就算你求我，也不能说。”他实言以告，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如果白顾真这么要求，他会用迂回的方式给出答案，这就不要让阿白知道了。 “我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这么简单？”白顾可不糊涂。 古时水神情又凝滞了千分之一秒，阿白是在他们欢愉过后，坐在他身上，握着他那个地方，以捏爆作为威胁的。虽然属于胁迫下同意，他也不打算毁约。 “我没有求你。”白顾扬起了眉，意外笑起来，“我可以找出协议漏洞。信不？” “……信。”古时水点头，阿白很聪明。 “然后？” “然后你也看不成。”古时水说，“全部内容被你自己下了禁制，现在的你没有修为，因此没有神识，无法探查——这也是你当初要求的。”阿白这种断后路的方式，应该夸赞思路缜密。 “所以我自己给自己下套了么……”白顾沉吟，突然问，“有什么办法，能把我体内的你的材料分离出去？” 这句话纯粹在使诈，白顾的主要目的，在于确认自己身上有没有古时水的一部分。今天白晓枪的话语，激发他的回忆——早在几天前蛇精病一样的剑灵雪幻卿出没时，便将他误会成为一柄剑。他先确定自己是人，之后知道自己有死气，但剑……大约和材料有关？ 然而，话音未落，他非常清楚地看到古时水眼中错愕。 不仅错愕，连一贯淡定的说话语气都隐隐不稳。 足足过了三秒钟，古时水才开口：“没有办法……如你需要，我去想。”小骨头什么意思？想断绝关系？刚才还好端端的！还主动拉他手！还向他问问题！ “那就惨了。”白顾耸肩，看来，试探带出了更多东西。 这次轮到古时水沉默。 白顾双手一摊，略显苦恼：“这样根本搞不清楚我是因为材料喜欢你，还是喜欢你之后拿了你的材料。” 随后他捧起古时水的脸，主动而迅速地亲亲对方：“搞不清就搞不清吧，反正你也拿不回去了，这个算作利息。”经鉴定，亲吻并不让人感觉讨厌，为什么不嘴儿一个呢？ 古时水怔了又足足三秒，一伸手把人拉进怀，揉了好几下，紧接着完成了长达一分钟的深吻。 白顾舔舔唇，咂咂嘴：“似乎还可以接受。” ——小骨头越来越不可爱了。 ——不过我喜欢。 如果说自己会飞快喜欢上某个人，这话白顾自己都不信。 可是人心变化，又岂能靠理智解决？也并非说不信便不信的。 喜欢和爱需要一桩桩一件件列理由么？从数次救过他的命，到生活中微妙的各种关心，想找理由，有一千一万个。出于某种原因以身相许，那是把自己当报酬。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终。 不是因为对方强大有力，也不是因为对方重信守诺。白顾欣赏面前这个男人，想去这么做，于是便这么做了。 要非让白顾说个原因，大概便是两枚玉灵方才带给他的感触。玉蒲和玉卢从未真正谋面，只一线灵识缠绕，玉蒲为了那点熟悉气息，便寻觅三百年而不放弃。更可能是关于材料的探讨，触动了他的神经线。 既然不讨厌古时水，身体和潜意识还能记住对方，为什么死守着什么保密协议呢？白顾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什么，下辈子又是什么，爱是什么是什么罢，把握现在最重要。 因此白顾主动出击。 但他毅然拒绝了古时水更进一步的交流：“我对同性的问题在感情上能接受，但毕竟是小众，毫无经验，得适应适应。”最后试探一次。 随后理直气壮地转身进门：“一起睡，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古时水在他身后，微微扬起唇角。 ——他就喜欢小骨头这种劲儿，虽然不炸毛，依然干脆利落，直率讨喜。 白晓枪看看前面笑意盈盈的白顾，再看看后面满面春风的古时水，默默传讯：“今晚来战！” “来战，最多一个时辰。”古时水表示，剩下的时间他要陪小骨头。 白顾丝毫不知“母子”俩之间的暗潮汹涌，洗漱完，上床，很快进入一场好眠。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第16节 在进入梦乡前，他忽然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白晓枪看向奄奄一息的肥兔子，拈起切下来的两条兔子后腿，思考一个重要问题：为这两条腿去搞三百年份的山里红，似乎有点小题大做。 而且没有后腿的兔子不方便移动，如果再尿一地怎么收拾……他可不想生活在兔子的骚味儿里。 “这个容易解决。先放着吧。”古时水说，“我负责。”人鱼小宇是宠物医生，应该有办法。 “外面的沙发，我负责。”白晓枪同样承担责任。 “嗯。”古时水没异议。 “另外，本次要有彩头。” “说。” “谁赢了，谁给父亲挑选手机。” “必定是我。” “是你才怪！”长枪嗡鸣，周身黑气缭绕，火花噼啪，冲向古时水。 “速战速决。” 浑然不知两人又掐起来，睡梦中的白顾翻了个身，继续好眠。 谁胜谁负都不要紧，反正都是他的人。 白顾醒来后，身边依然平整如无人躺过。 ——身边没有，身下有。 他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趴在古时水身上了，脸贴着对方胸口，对方一只手拦着自己的腰。 “我睡相很不好？” “很好。” “那这样……”白顾挑挑眉。 “一起睡。你说过的。”古时水提醒。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白小顾就这么随心所欲，时哥就这么顺其自然……的无奈。 ☆、第六十一章 瘟神 “……晓枪看到了？”白顾一边说话，一边觉得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 “昨夜他安完玻璃，睡我那边。”古时水回答，白晓枪被自己收拾完一通才去安玻璃这件事，自然略掉了。 白顾说话间一滚，滚到旁边，盯着古时水下腹部，支起帐篷的某处：“自作自受，辛苦你了。” 古时水盯着白顾没什么变化的某处，不说话。 白顾坦然：“我不能随时发|情，这种事顺其自然。”对于一名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来说，对方露出挑衅的眼神，不能忍；露出遗憾的眼神……几个意思？觉得没有晨|勃不正常，还是自己没有产生性趣不正常？ 古时水翻身起来，下地，给了他一个早安吻，淡定而双关道：“不急，你再睡一会，我去弄早饭。”没有再多说第二个字，膝行着，进了卫生间。 对方没有十分猴急，倒是加了不少印象分。想用强的话，自己分分钟趴窝。白顾听着卫生间传来花洒水声，非常清楚这是对方在冲澡。 而此时此刻的古时水，在淋浴头下，考虑的是：阿白的性子都改了，为啥性致还和以前一样慢热…… 白顾没有懒床的习惯，但今天例外，还是在床上躺了一会，琢磨，自己睡到对方身上的感觉……不是很舒服。 尽管不舒服，可他不讨厌。 白顾几乎对任何事情都不挑剔，不讨厌就够了。至于自己昨天的行为是否冲动……那又怎么样，情投意合了还要藏着掩着考验人玩儿么？至于将来的规划，不过随遇而安。 而古时水即使有反应，也没对他如之何，白顾感觉到自己果然被尊重着，甚至都有点为对方点蜡的后悔。要不，哪天兴致上来了，干脆把人推了吧？他认真思考。 当然，必须要好好养儿子。 顺便……老婆不用他养吧？ 古时水很快出来，见他依然躺在床上眨巴眼睛，点点头，套假肢：“昨晚吃多了油腻荤腥又喝酒，今天来点清淡的。” “好。”白顾没意见，有人提供食物就很好。他勾勾手指：“来。” “嗯？”古时水动作虽然慢，还是很好地保持了平衡，弯下腰，“怎么……” 白顾亲了他一口：“乖。” 古时水这次没敢深入：“……我刚刚洗过澡。” 白顾弯着眼睛偷笑，挥手：“去做饭。” “……” 古时水微微无奈的表情，真可爱啊。 洗漱以后出门，白顾看见厨房里忙碌的人影，心中疑问。 古时水将围裙一摘，在桌边坐了下来，顺手打开扬声器。 “没见小微，昨天不会烧坏了吧？”平时都是小胖子跑来跑去。 “没有。他吃撑了在消化。”古时水淡定回答。 “他不是吃电的么？” “炼化玉石，难免有灵气溢出，就是昨天你嗅到的那股青烟，对身体很有好处，对他修炼也有好处，便宜他了。”这就是小微死命抱古时水大腿的重要原因：一方面他怕死，另一方面，炼化这些东西，他也能从中沾光，增加修为。 “原来如此——这个味道不错。”白顾尝了口清粥小菜，听收音机传出了歌曲节目，知道是自己起晚，错过新闻频道，随口问，“今天有什么新闻？” “汽油涨价，牛市到来，总理出国……”古时水记忆力不是一般二般的好。 “本地新闻呢？” 古时水顿了顿：“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就在一夕之间，q症患者突然增加到五百多人，其中死亡三十人，重症患者八十人。公共场所已经开始限制人群。” “这么快？” “原因呢？查到没有？” “官方并没有。” “非官方怎么说？”有的时候小道消息属于空穴来风，事必有因。 “大家都在推测是境外病毒被携带进来，还是某种野生动物携带的病毒，传染给人类……”古时水的回答，很大路。 “他们正在清缴刘元达的余孽。”白晓枪插了句话，走过来，坐在白顾身边，端起一碗粥，咬了个小包子，嘴巴鼓鼓的嚼啊嚼。 白顾表示不解：“对不起——刘元达是谁？余孽？跟这件事有关？是传染源，或者未经隔离的患者？” “他是五瘟神之一。”对于白晓枪的抢话，古时水默许。 “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么。” 白顾吃了一惊，“瘟神真的存在？” “瘟神使者一共有五个。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士贵，中瘟史文业，管人间疫病。”白晓枪给白顾科普。 “这些都跑出来折腾，可就真乱了。”白顾喃喃道。 “不会的，五瘟神中，属刘元达性子最火爆，每年至少会出来闹腾一次，这么多年了，传播疫情，也没怎样。因为他弄出的动静时小时大，范围不限人或动物，凡活物都有可能。” “他为什么要散播疫情？”白顾问。 “因为神灵没有被诚心祭祀。” 国之大事，在战与祀。神灵聚集着各种愿力，有善的，相对来说也有恶的。正如光暗一体，太极的黑白。当善的一面被大力宣扬时，恶的一面也悄然滋长。 “凡人不敬神，神灵自然不会庇佑。”白晓枪说，“但神灵不糊涂。凡人虽然微小，但力量集中起来，也甚可怖。因此只会小惩大戒，仅播下一点种子，有时能够燎原，有时无声熄灭，全凭天意。” 白顾关心的重点在于：“疫情中丧生的，就白死了？” “活物，不是死了就一了百了。生命有一半会了却因果，另一半将新建因果。”古时水回答，“生灵的寿命虽有定数，也要看因果。三分天注定，七分可变化。统计方式很复杂。总之不是阳间想象的那么简单。”他顿了顿，“任何生命的诞生，终点一定是死亡，然而怎么死去，以及从生到死经历何种过程，都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医生的存在，很有必要。” 白顾还没陷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人命如蝼蚁死了白死”、“难道都是命运的安排”、“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之类消极想法，就被古时水点明了心中隐忧，当下一笑：“我明白。” “刘元达本人已经归位，不会再出现新的传染病。”白晓枪就像很多中二少年一样，捧着手机一边吃饭一边刷，播报信息，“现在中科七发布的任务是清剿余孽，消除影响。” “不是一夕之间爆发了么？另外他还有余孽？” “新的传染病和新发现的传染病人，是两回事。瘟神归位后，除了q症以外，不会出现其他疫情。但不能保证之前瘟神散布的瘟疫种子，会影响到更多的人。”白晓枪将手机递过来，“他撒了五十枚疫种，目前回收了四十九枚，还有最后一枚遗落在外。这五十枚疫种感染的生灵，传染性最强，其余不足为虑。” 白顾好奇看着他手机上苹果绿的界面，这次古时水没有去拦。 “寻找疫种，任务酬劳一块下品灵石？”白顾读出来，“发布时间今天凌晨，阅读量2333，已领任务者0。” “大概因为给的报酬不高，现在也没什么人接任务。”白晓枪猜测。 “不是不接，是价值不大。疫种存世时间有限，还不如等它爆发，自然解决问题。”一枚疫种，大海捞针，有可能混在这新一波爆发的人口里面，也有可能被哪位道士收走炼化。 “另外一件任务，接的人更少。”白顾往下看，“阻止疫情扩散……这很困难？” “这任务有条件，设定不得使用神通，中科七有一半以上成员都不是人类，没法用人类的方式完成。”古时水跟着说，“人类总要将主导权集中在自己手上，不敢将所有问题交由非族类解决。小打小闹无关紧要，一遇上这种集体性大事件，只有事态严重到一定程度，比如这次疫情危害扩大并持续三个月以上，才会允许使用手段神通解决此事。这是政治立场，没有妥协。” 一切为政治服务。很多事就是那么无奈。 “不使用手段神通的意思是，如果我们通过现有医学手段找出传染源，甚至研究出疫苗，还是可以用的？”白顾思维敏捷。 “当然，中科七发布的解救任务就是如此。” 白顾思考了半碗粥的时间，喝完最后一口：“我有个题外话。” “嗯？” “你能让我看穿障眼法么？”他问古时水。他只有在受伤的那两天能看穿，为此受一次重伤太不值得。 “你想怎么做？”古时水很认真看待白顾的问题，并联想到相关领域。 “在昨天和前天，我看到三个不同的人，对我做了同一个表情。还说了一些仿佛意有所指的话。”白顾说，“我怀疑这三个人的身份。” 他不是救世主，但他愿意贡献自己的力量。古时水刚才不是说过么，人的寿命，三分天注定，七分可变化。作为医生，他愿意做点什么。 古时水目光投向白晓枪，保镖兼助理需要履行义务。 白晓枪回忆后立刻说：“至少其中有一个，不是普通人。” 古时水这才转向白顾：“哪三人？” 作者有话要说：　　嗯，肉已经很近了~~~~ ☆、第六十二章 你有病啊 “负责研究疫苗的王教授，在罗汉楼搭话的青年，还有一个自称田夏的医师。”实在是田夏的名字太好记，“我觉得，他们可能是一个组织，知道的多些，办法也多些。” “田夏啊……”古时水目光幽深起来。 “怎么？” 古时水并不隐瞒：“这是他的联系方式。”一张潦草字迹的名片，“他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母亲，我感觉到的异样并不是田夏，而是来自于罗汉楼的陌生人。那陌生人提醒我说话要用静音结界，他和别人说话时也在使用。”白晓枪皱眉，“而田夏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丝毫异样。” 他对自己的眼力有自信，这只能说明田夏的隐匿功夫比他高妙。如果对方是敌人，会成为劲敌。 “我觉得他没恶意。”白顾很相信自己直觉，“他们三个人虽然奇怪了些，但目光坦荡，如果说有什么不良居心，我一个社区医生，他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这事不好说。”白晓枪在旁边，继续补充，“另外，王教授很欣赏父亲，有介绍相亲的意思。田夏表现得也和父亲很熟稔。” 古时水做事从来干脆利落，更何况涉及白顾，顿时抓过手机：“我约他出来。” 白顾也想起来查看手机，习惯性正要去摸，才想起已经碎了：“在那之前，我得解决先通讯问题。” “好。” 去营业厅补办了手机卡，古时水默默将几支新式手机模型，堆到白顾面前，提示：“昨天王神提供了□□。” “刷掉——对了，他怎么样？”白顾想起来自己昨夜忘记什么了。 “妖丹没了，暂时化不成人形。后腿没了，我联系宠物医院，给他装个小轮子，不妨碍行动。”今早他给小宇发微信，娜娜接的，小宇表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用两个轮子代替后肢。具体物品都在医院里，古时水自己做，或者等他回去做，都行。 “他现在还在房间，不会跑走？” “有主仆契约在，走不了。” “好。”说话间，白顾捏了一支手机，看看配置，试试手感，迅速搞定，“——就是它了。” 他们并没有联系上田夏，对方手机关机中。 “他可能手机没电，也可能值班结束回去睡觉。”白顾知道大医院里医生多么辛苦，这也是他选择社区医院的重要原因，提议，“不如去医院看看？无论是田夏还是王教授，遇上一个就行。” “上车。”古时水晃着车钥匙。 无论什么时候，医院都是开着门的。最多也就在节假日停个门诊，不过这样一来，大家就会主动转去急诊，换汤不换药。 看着墙上的照片，古时水和白顾确认了他们认识的“田夏”是同一个人，而且今天还在工作，刚刚跟着一辆救护车出去了。 s市设有120急救中心，自己拥有一部分救护车，也指挥调用各医院的车子，后者随车的是本医院急诊医生。 田夏明显属于自由人，哪里需要哪里搬，算上这次，今天他已经跑出去三趟了。 白顾又去探望自己同事，对方在感谢白晓枪之后，情绪低落，言语间退意萌生。白顾本身不擅长安慰人，坐了坐就出来。 他们三个坐在急诊大厅，看人群来来往往，没有一人神色轻松。 ——当然，白晓枪受到一些年轻人的暗中围观，至少白顾看见一个女生在五分钟之内“路过”三回，目光几乎粘在白晓枪身上。 就在她要路过第四回的时候，白晓枪站起来——可算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了。 这次并没有病人抬下来。就像有人报假警一样，有人没事也爱瞎拨120占用资源。田夏跳下车，正往里头走，第一眼看见熟人，冲着白顾就过来了：“白大夫好。” “田大夫。”白顾笑着招呼。 古时水站在白顾身后，同样打招呼：“田大夫。” 田夏脸上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是古总。”他欣慰笑笑，“两位原来是一起的，我倒有些多事了。” “多事？”白顾不解。 田夏笑嘻嘻地说：“我还说白大夫为何处变不惊，想必两位……三位早已计划妥当。” “田大夫，这话我可完全听不明白。”白顾听不出对方有任何恶意，“我一头雾水的，您有话直说。” 田夏摆摆手：“就是你的隐患啊。我还说你这么久了身体为何依然健康，原来有这么一位大神坐镇。”他望向古时水，放心笑道，“那就不打扰你们啦。” “等等。”古时水果断叫停，“除了死气，他哪里不健康？” “咦，不是你们故意的？”轮到田夏惊讶了，“古总并不知道？” 古时水摇头。 “明人不说暗话，”田夏指着白顾，“他有病啊。” ——这完全在骂人吧？ 古时水沉了脸。 白顾忍不住一乐，想起某个经典的相声段子：“你有药啊？” 田夏严肃道：“目前没有人类的药物，我……” “田大夫，帮把手！”旁边护士招呼。 “今晚八点，对面茶楼见。”工作要紧，田夏说着话一溜小跑，“来啦来啦！” 白顾感觉一下自己，没发现任何异样：“我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不管他是否危言耸听，晚上必须查明底细。”古时水说，能看出他属于“大神”，还能和他保持平和顺畅交谈的人，本身段数也不会低。 “在那之前，能放手吗？”白顾低头看向自己胸口。 古时水一只手正认真按在上面，摸了好一阵。 大庭广众视觉洗礼之下，一个爷们儿的巴掌，按在另一个爷们儿的胸脯。白顾倒没觉得不好意思，刚才那个来来回回经过好几趟的姑娘，在边上两眼放光，嘴里叽叽咕咕。 古时水说：“稍等。我检查一下你体内的隐患。” 白顾便觉一道暖融融气息，以心脏为源头，跟随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动脉静脉毛细血管转了一大圈：“有问题？” 古时水摇头：“我查不出。” “那等晚上吧。”白顾一向信赖直觉，直觉说没事。 古时水微皱眉：“嗯——要不做个全身体检？” 白顾笑：“别担心，至少现在我很好。” 古时水依然不放心：“人类的方式查不出，你坐过来些，我查查你的识海。” 白顾一坐下，古时水就和他额头贴额头：“合眼，放松。”有白晓枪在，他丝毫不担心会被打扰。 白顾：“……”算了就当让新上任的男朋友安心罢，他合上眼睛。 路过好几趟的姑娘，两眼继续放光。随后，呆滞了一下：“……人呢？” 白晓枪设完障眼法，默默盘腿坐下，刷手机。 五分钟后，两个人睁眼。从古时水面无表情的样子判断，一无所获。 “不急。”白顾安慰。 古时水勉强哼了声：“……嗯。” 白顾看了看表，现在离晚上还有段时间。两人确定关系后，他感觉虽然微妙，却也理智：“一会儿去哪里？” 古时水想想，人都是他的了，二十几年都等来了，他不急着上垒，不代表他不打算跟白顾巩固感情——没错，不是培养，而是巩固。 关于巩固感情这件事，如果是一般人，游戏厅游乐场，吃饭逛街看电影，运动话剧音乐会……其实无所谓做什么，重点在于和相爱的人一起做什么，因此古时水考虑了一下：“一起去做个手工？” “做手工？” “给兔子做个轮椅，至少不让他随地大小便。”古时水说，“顺便看看我们的房子。” “我们的房子？”白顾还记得白晓枪说过，家大业大，有股票和不动产。 “是的，房间很大，还有很多收藏。”古时水也不能肯定，现在阿白还喜不喜欢各种骨头。 这个疑问转眼间就不成为疑问了——他带着白顾和白晓枪回小别墅，白顾进入地下室后，在古时水介绍下，参观各种各样骨骼标本，饶有兴趣地看了好一阵，意犹未尽才想起正事：“欸，不是给兔子做轮椅么？走吧。” “好。”古时水这才慢吞吞带他回到客厅。 “母亲是在炫耀藏品，顺便给兔子做轮椅。”留在房间内的白晓枪，一语道破。 古时水完全没有被戳穿的慌乱，望着白顾：“你喜欢就好。” 白顾觉得心情很不错：“嗯，我喜欢。”自己上辈子的品味和这辈子很像啊，“对了，王神呢？” “他在外面。”古时水当然不会让没腿兔子进屋，就连带着兔子上车，也包了若干层报纸，装进塑料袋打包，扔车里了。 “小人不是普通兔子。”王神弱弱抗议。 “不是普通兔子，昨晚地上怎么湿的？”白晓枪凉凉地道。 王神闭嘴。 古时水补刀：“知道你不是普通兔子，普通兔子在车里暴晒几个小时，早变成兔肉干了。”新闻报道，不时有将孩子或者宠物锁在车里，因暑热高温，导致脱水死亡的事件。 王神泪奔。 作者有话要说： 你有病啊？ 你有药啊？ 你要多少有多少！ 你有多少要多少！ 你有病啊……【无限循环xddd ☆、第六十三章 我有药啊 一行人走进宠物医院，眼前蹭地闪过一道黑影，被白晓枪眼疾手快一把抓过，定睛一看，是只黄瞳黑猫。 “这是猫猫小姐。”古时水介绍，从来都念名字。 他一脸淡定说出这个名字，白顾忍不住乐：“猫猫你好。” “不，她全名叫做猫猫小姐，是小松的宠物。”古时水解释，“小松是刚化形的树妖，白天无法现形。” 黑猫叫了一声，从白晓枪手里跳下来，判定古时水是认识的人，于是在三人脚边蹭了一圈，几个起落间踪迹不见。 白顾已经知道这里是古时水朋友的地方，并没有多做参观，直接拎着兔子进了器械室，没过多久，王神凭借腰部和髋部制成的两个小轮子，自己倒腾着两条前腿爬出来。 “看起来能用。”白顾作为主治医师，点评。 “手艺不错。”古时水作为一助，赞扬。 白晓枪默默拎过两袋宠物用尿不湿，以防万一。 时间飞快跳到晚上八点，白顾打量医院对面的一系列卖果篮卖糕点卖骨灰盒的店，疑惑：“这里有茶楼？” 古时水伸出手。 白顾恍悟，伸手握住，顿时眼前景色变化，某一家由铁将军把门的白事店，拔地而起，变成飞檐斗拱古色古香的木结构茶楼。 茶楼横匾为三字行书 “习习居”，两边是一副对联“心随流水去；身与风云闲”。大门缭绕着一层青色光晕，将门内景象挡住，不得窥探。门外站着迎宾，是位瘦瘦高高的青衫先生，三络黑髯，戴着小圆眼镜。 那先生见古时水一行人往自己走来，便文质彬彬微躬身，不卑不亢招呼道：“三位客人，可曾有约？” 古时水点头：“我们约了人。” 别处领班需要查看登记簿，那先生并非如此，微笑道：“可是一位姓田的客人相约？” “正是。” “那便在雅间‘惠山’。”说着，递过来三块竹制小牌，“请各自拿好。” 白顾一手拿着竹牌，古时水仍拉着他另一只手没松开，在通过大门的时候，他便觉得身体穿过一道膜，出了膜，眼前又一亮——清风习习，明月当空，两池共亭，水流淙淙，白鹤悠然，叶海生涛。 眼前一道简单古朴的木制牌楼，上书“惠山”二字，左右也是一副对联“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这是苏东坡名句。无锡惠山泉水传闻被茶圣陆羽品题而定“天下第二”，故有此名。 牌楼之下，有位清秀端庄女子，浅色襦裙，玉手挑着一只朱红色灯笼，微微颔首：“贵客请随我来。” 沿着小路向亭中行去，白顾惊讶：“还好见识过宫锦的本事，不然我都以为这是现场。” 古时水解释：“并不完全相同。这里是真实之地的即时投影。宫锦那次展示的场所，其实并没有真正存在。” “这地方寸土寸金啊。”白顾慨叹，真是大手笔。 “也不尽然，我们确实不在医院对面，而是在市郊。”竹牌结合大门青光，便是缩地法阵，将人传送过来。 赞叹完法术玄妙后，白顾想起一事，举起自己的手，手上还挂着古时水的手：“这个，不能松？” 古时水淡定松开。 挑灯女子脚步立刻错乱了，声音虽然没有战战兢兢，也变得小心翼翼：“贵客，此处不是纷争之所，还请收敛气势。” 白顾愕然：“抱歉……” 古时水重新抓过他的手：“走吧。” 挑灯女子这才重新缓步行去。 “没有其他解决办法？”白顾小声问。 “有。”古时水只回答一个字，手上却握得更紧了些。 白顾想了想，晓得这是古时水亲近他的小手段，于是捏捏对方手指：“并不妨碍我们继续这样。” 古时水唇角微挑：“好。” 他点了白顾印堂一下：“至少今夜无碍。”说着，松开手。 白顾本人没什么感觉，见侧前方女子，步伐不疾不徐，灯笼也不晃动半分，方知道已经生效。 古时水的手还在半空悬着。 白顾笑笑，握住了。 两人虽非十指交握，这姿态也亲密得紧。 不一时来到亭前，里面的人早离了座，在门口相候。 看面目，并非田夏，而是……白顾回忆：“阁下是？” 那人赫然正是在罗汉楼遇见的那青年，只不过换了一身唐装，相比那时的西装革履打扮，多了几分豁达气质。那人当即笑道：“我叫重芳。白大夫勿怪，田夏乃我身外身之一。”他顿了顿，“王教授也是我。”说着又跟古时水及白晓枪打招呼，将人让到亭中落座。 挑灯女子不知何时已消失，亭内不知怎么设计的，除却几案上一盏琉璃灯之外，顶上及四周看不到明显光源，然而并不显得昏暗。 亭中设置几案及座位。几案除了灯，还摆着些茶食果品，后方宫装丽人端然而坐。只见她一身翠衣，云髻高挽，臻首微垂，纤纤素手汲水烹茶，将清茶一一奉至客人面前，并不多话。 白顾对于茶道没什么研究，见盏中水色湛碧，嗅之清香，品之甘冽，口舌生津，也知道必定好茶。更有佳景如画，身临其境，便是八分的满意，也变作了十分。 三道茶之后，宫装丽人款款起身，敛衽为礼，退至亭外，便芳踪杳然。 古时水淡定与重芳对视，也该谈谈正事了。 “我是个大夫。”重芳第一句话。 “初次见面时，我感觉到白大夫体内有疫种的存在，然而并没有发病，或者传播q症。”第二句话。 “我本以为这是白大夫舍己为人，为防疫情扩散，将疫种锁入己身，于是起初并不打算出手。谁知几次相见时发现，白大夫并未将疫种炼化半分。病气毕竟对身体无益，我便打算明示暗示，跟白大夫商量处理此事。”重芳侃侃而谈，完全不带废话，“白天见古总和白大夫在一起，我寻思着，或许两位要将疫种另作他用，自己倒不好妄自干涉。谁知古总竟不知情，于是大胆相邀。” “重先生，你只看了看我，就知道这一切？”白顾惊讶，这得多高的医术！别说他是医科毕业，就算不是，有多少人不知道扁鹊“君有疾在腠理”那则故事？没人以为那是真的，然而今天他竟然遇上一位？ 重芳洒脱一笑：“不过术业有专攻罢了，我攻的时间比较久。” 想想非人类的漫长寿命，白顾点头表示赞同。 古时水承认：“确实术业有专攻。”他对田夏处理碰瓷事件之时，展露出来的医术、医德以及破解的巧妙手段，均很是欣赏。既然对方能如此简单迅速解决问题，他相信不会无的放矢。尤其涉及到白顾身体健康方面，他更不愿掉以轻心，尽管自己判别不出，姑且信其有。 ——如果真没有，那就回以简单粗暴的一锤子。 重芳见两人相信，也不啰嗦，便道：“那我此刻动手将疫种取出，可好？” “会伤害他吗？”古时水更为关心这个。 “自然不会。只是过程看着吓人些，可否接受？”重芳予以提示。 白顾道：“我无所谓。” 古时水见白顾发话，也点头：“可以。” “好，请脱了上衣。”重芳说着，往腰间一摸，拿出一只匣子，打开来便是一盒艾条。又有一枚布卷，插着各式各样，金光闪闪，长短不一的针。 他弯腰从几案侧面拿出一个青布书包，继续掏：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子，一块莹白灵石，以及一盒酒精棉，一袋液体葡萄糖，并排放好。 最后，起身，往地上一拂，一张单人床：“仰面平躺。” 白顾依言而为。 重芳用酒精棉给白顾皮肤及金针各自消毒，瞬间出手，将人上半身扎成了刺猬。 随后，他就着几案上的琉璃灯，引燃艾条，熏烤灵石，还有自己的手。 灵石放在肚脐处，小玻璃瓶就搁在灵石上，重芳打个法决将之固定，自己转到白顾头顶，一指点中百会穴。 白晓枪忽然皱眉，就要上前，被古时水拦下。 白顾本人清醒着，见枪儿子神色有异，不由问：“晓枪，怎么了？” “父亲，可觉不适？” “我挺好的。”白顾不明所以，“哪里不对？” “我来解释。”重芳此时没有笑模样了，丝毫不理会白晓枪跃跃欲试要出招的神态，“你体内有大量死气和少量剑气，疫种被双重压制在肚脐附近，我用金针封住它的逃逸之路，再通过百会刺激，灵石吸引，将之推挤出体。你身体会出现一些异样，为了避免因此产生紧张情绪，我建议现在你还是先不要看的好，等治疗完毕，可以看视频回放。” 白顾感觉了一下：“肚脐周围有蠕动感，还有点口渴。” “嗯，很正常。”重芳盯着灵石，后者已不复之前莹白颜色，整体浑浊中，渐渐凸显了一种土黄衰败的颜色。 而白顾此时皮肤上，浮现出许多黑色小点，细如牛毛，密密麻麻，看起来十分的诡异，这正是白晓枪觉得不妙想动手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完结倒计时 ☆、第六十四章 疫种的来源 时间约莫过了十分钟，重芳忽然抄起小玻璃瓶，盖上盖子封口，打出几个手诀，轻舒口气：“成了。”将小瓶子安置妥当后，迅速收灵石，收针，递过那袋葡萄糖：“损耗了淋巴液以及血浆，你先喝点补补，免得头晕。” “谢谢。”白顾坐起来时果然感觉头晕，古时水及时扶住，让他靠在身上，把袋子剪开个口送到他唇边。 白顾也不客气，咕嘟嘟一口气喝下去大半袋：“就这么简单？” “我来做，自然简单。”重芳很有自信。 这时候白顾身上的小黑点子都消下去了，他完全没感觉到自己曾经在煤窑里走了一圈。 古时水一把按上白顾胸口，又是揩油的动作。 白顾知道他在以独特的方式进行探查，并不做反抗。重芳也不介意古时水做出这种貌似对自己医术质疑的行为，收拾好东西之后，坐在一旁等对方探查结束，顺便继续品茶。 古时水完成得很快，不多时便道：“确实损耗了些血气，其他无恙。” 白顾感兴趣的则是：“疫种什么样子？” 重芳便将小瓶交到他手里：“在这里。” 白顾定睛看去：“……空的？”他第一反应去拉古时水的手，随即想起对方的手还按在自己胸口，所以这不是古时水的问题。 “你且对着灯仔细看。”重芳将琉璃灯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有一小缕沉降的烟气。” “……竟然是烟气，我以为会是固体，还想着你说的，治疗过程看着吓人些，是因为疫种破体而出鲜血淋漓才吓人。”白顾依言细看，果真从瓶子三分之一以下到底部，有凝滞微黑的一缕烟，整体像个虚幻的珠子。 “疫种本无形，称为种子，仅仅因为它是传染源而已。”重芳笑道， “最后一枚疫种到位，这下，可以放心谈公事了。” “公事？”古时水挑眉。 重芳正色道：“q症传染人数过多，还请白大夫相助。” 古时水面上看不出喜怒：“你帮了阿白，我另有谢礼。” “怎么，古总这是以为我挟恩图报？”重芳摆手，“我要是挟恩图报，早就故弄玄虚了。也不是什么非要古总出马的大事，只是请白大夫讲述疫种从何而来，我好判断将来感染人数。” “这个……”白顾也有些奇怪，“我并没有去过疫区，只和同事黄博接触过，实在不好判断。” “白大夫的同事自身并未携带过疫种，不然白大夫的社区医院早有大量人口被传染了。”重芳很有把握，“疫种若没有白大夫压制，而是直接沾染到凡人身上，疫情会迅速扩散，而疫种本身会化为黑色圆珠，极易辨认。因此还请白大夫多多回忆，在哪里有不寻常之事。” “最近一直都不寻常。”白顾苦笑。 “根据疫种在白大夫体内的稳固情况来看……”重芳说了个时间段，算算日期，距今将近一周，误差前后两天。 最近不寻常的事实在太多了，白顾认真思考。记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完全回忆起一周前自己的一举一动。 “或者接触过哪些人？我是说，有些不合常理的事情发生？”重芳启发，毕竟疫种不可能自动自发往白顾身上蹭。 不合常理的事情……白顾看看古时水和白晓枪：“这两个算么？”他发现二十几年来，在梦里对自己碎碎念的人，还发现一条枪是自己的儿子。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第17节 重芳笑：“可以说来听听？” 古时水：“不算。”他继续，“我和晓枪没有去过疫区，疫种传播不到。” “那就不能算。” “我也没有去过疫区，不过，不合常理的地方……”白顾无意识盯着桌上那块变成土黄色的灵石，“我好像想起了一件事。” “请讲。” “在此之前，请问，疫种在人类和非人类身上，表现有所不同？” “自然有所不同，就是不同的物种，表现也不一样，传染力度也不同。”不然他怎么敢让白顾带着疫种四处走？ 白顾心里有了数，指着灵石问：“灵石吸取疫种后，都是这样吗？” “这不一定。” “有没有可能变成黑色？” “有可能。” “我想，大概知道疫种是怎么来的了。”白顾喃喃。他用灵石给人治过病，啊，不，其实对方不是人类。 ——阿锋，那个羽毛球网妖怪！他用灵石给阿锋治过久久不愈的伤口！ 听完白顾的话，重芳稍微沉吟：“原来如此，请稍候。”他弯腰从青布书包里面掏出个平板电脑，运指如飞。 不多时，喜上眉梢：“白大夫，可真帮了我大忙。” 说几句话就管用？白顾略不解：“这和防治q症相关？” “不不，不是q症，而是另外一桩案件。”重芳道，并没有具体说什么，向白顾道谢，又取了正式名片递过。 白顾一看，淡青色的纸面上，简单到只有分列两行的八个大字，和一行电话号码。 然而这八个大字，足够令他惊讶。 ——s市城隍主簿：重芳。 城隍，经古时水普及过，这个职位相当于市长。 主簿，相当于秘书长。 白顾第一反应：“失敬失敬，原来重先生是国家工作人员。” 重芳笑呵呵：“我随同新城隍到此上任，这才没几天功夫，大夫为我生前职业。悬壶卖药的习惯，数千年来一直没改，不过当做副业而已——白大夫，后天b省有个为期三天的医药协会海外交流会，有没有兴趣参加？”千金易得，机缘难求。别的谢礼还得分个合不合心，这医药口行业交流的机会倒是难得。况且他提出来的活动，当然全部公费。 白顾也有耳闻，微微思索，医院还在封锁中，他闲着也是闲着，参加会议是长见识的事，于是欣然应允。 古时水脸色略沉——刚跟小骨头重续前缘就要分开……现在阿白就交出了身份证号，重芳开始订机票？ 他脸色愈发的差。 …… “今天就动身？为什么？”次日一早，准备收拾行李的白顾略惊讶。 “开车过去需要起码十二小时。”古时水解释。 白顾不解：“重芳已经给我订了机票。” 古时水有点发蔫：“我和晓枪坐不了飞机。” “为什么？”白顾诧异。 “体内金属含量太高。” “不是有专门组织解决问题么？” “我们本身的重量也很可观，一般解决问题的方式是通过另一航道，自行飞抵目的地。” “……” 因此坐在飞机上，白顾特意选择靠窗位置，想看看非人类的飞行通道在哪里。 一无所获。 他想着茅山快递员走的“另一条路”，大概白晓枪也类似。飞机高速行驶，航路必须固定，附近有干扰，万一出了事可糟糕。 况且古时水也跟他说过，器灵高速飞行转瞬千里，这段路程开车十几小时，飞机几小时，白晓枪只要几分钟。 当器灵真方便。白顾出神，他总是忘记问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这次开完会回去，一定打听一下……嗯？外面的烟雾是怎么回事？还有火星？ 机身明显倾斜了。 古时水没有“我们既然团聚了就要始终黏在一起”的想法——事实上，一般有这样强烈想法的人，不安感普遍胜过普通人——但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不是？ 不过他还是压下了那点子蠢蠢欲动，要求白晓枪随行，毕竟白顾接连遇到过好几件危及生命的事，有白晓枪做辅助，他非常放心。 再说白晓枪本来就是白顾的兵器，俩人在一起很正常。 只是，怎么想，心情还是不爽啊。 古时水送走白顾，驱车回到自家小别墅，看着眼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你还要木精？” “是的，上次从您这里拿的货，品质很好。希望能够长期合作。”对方主动联系，登门拜访，诚意十足。 因此古时水也像上次一样，沏了香茶招待。 “还要十吨？” “不，五十吨。”对方熟门熟路掏出一匣子茶食蜜饯，凤凰花瓣依然红艳欲滴。 “那你要等上一阵子，至少一个月。”古时水不是专门炼器或者炼材料的，根本没那么多库存。 “一个月不成问题，只有一个要求。”对方笑笑，“这五十吨木精的体积要和上次一样大。” “五十吨？你开玩笑。”古时水慢条斯理吃花瓣，味道不错。 “价钱翻三倍。如何？”对方主动涨价。 “不如何，这个不好做，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质量增加而保持相同体积，意味着更紧密的压缩提炼，难度系数递增若干倍。 而且物极必反，压缩到一定程度，危险系数随之等比增长，平衡一旦掌握不好，有可能爆炸。 ……好吧，最重要的原因，炼制那么一块木精，花费的时间要比之前长出好几倍。 古时水绝对不肯承认，自己想早点和白顾做一些爱做的事。 他素了小三十年，马上就能啃骨头，想一想便心浮气躁的，做压缩木精的精细活也不合适。 “……古总，我们很有诚意，您再考虑考虑？”对方劝，“只要炼制出来，我愿意出四倍价钱。” 古时水干脆出了一个天价，以做拒绝：“二十倍。” 作者有话要说：　　治病手段也要与时俱进xddd 疫种的故事完结 ，前方神转折预警！ 继续脑洞清奇~ ☆、第六十五章 白顾的回归 这个价格果然令对方吓了一跳。 然而在思索过后，对方提出了一项交换意见：“不如我提供上好原料以及辅料，古总加紧炼制？” “辅料？”辅料类似于催化剂，使用得当，自然能加速。 “原料主要是桑木，辅料是天生茂水。”对方一见古时水意动，连忙回答。 古时水摇头：“另请高明吧。”能缩短炼制的时间，连百分之五都不到，有和没有并无区别，这买卖不做也罢。 他端茶送客。 古时水拒绝的话一出口，对方变了脸色：“姓古的，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这是恼羞成怒？ 古时水眨眼：“做生意之事，讲究你情我愿，既然谈不拢也就算了。看你这意思，打算强买强卖？” 对方气定神闲，一伸手，竟然端起了茶盏：“古总，不妨调理体内气息，再来跟我说话，想必你会改变主意。” 调理体内气息？古时水微皱眉。 谁知他这一细微表情，被对方误会了，那人嘿嘿一笑：“你中了我凤凰花蛊毒，如不听我号令，一时三刻，待蛊虫噬心，就是我的傀儡。” 凤凰花？古时水目光投向手边那盒茶食蜜饯：“上次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果然不虚。 “上次当然只是个引子，没有上次消除你戒心，哪有我这次得手？”对方眼中射出算计得逞的精光，“咱们一向先礼后兵，既然给脸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古时水微微眯眼：“你是人类。” “是又怎样？” “加入中科七时间不长。” “少废话。中科七管不了私下斗法，就算他管，我一个马甲小号，他能怎么管？”早在他用马甲号时，就已说明这人心中有鬼，偏古时水用的也是马甲号，马甲对马甲，类似黑吃黑，还不是谁拳头大谁就赢？ 古时水问：“你想怎样？” “乖乖给爷把木精练出来，饶你一命。不然……”那人五指一抓，驱动蛊虫狠狠咬向最近一处经脉，“叫你受尽万般苦头！” 古时水脸色倏然一变，捂住胸口，原本想说的话尽数卡了回去。 “滋味如何？”对方笑容张扬，“现在我们能谈谈了？” 古时水盯着对方，一个字一个字从牙关里往外挤：“你现在……走，我不留你；你……若不走，我也不留你……” “死鸭子嘴硬？让你再尝尝我的厉害！”那人五指又虚虚一抓。 古时水忍不住闷哼出声，汗珠滚落，额角青筋迸现，看似痛苦难当。 中年人志得意满：“服不服？服不服？服不……”第三句“服”字未曾出口，忽然古时水往后一仰，胸前一道金白之光，透体而出！ 如果对方眼神好，就会发现，这道金白交错的光芒，竟然是从他胸前那道伤疤之内发出来的。 可惜对方没有那么好眼神，第一反应也只是避开锋芒——晚了一步。 两人原本面对面坐着，饶是那人见势不好急急躲闪，那道光也卡着他锁骨，将一条手臂连同大半个肩膀，切落于地！ 一地一墙半个天花板都是鲜血，看地上，除了肢体，还有半爿肺叶！ 那人措手不及：“你——” 古时水没来得及理会他，连一地狼藉也没打算，随手一记锤子取人性命，目光直直地落在不远处。 他当然一点事儿也没有。 哦，不，其实还是有点事——胸前破开的伤疤是真的，只不过与蛊毒无关。凤凰花蛊毒对他来说，不过是只毛虫，见过吃铁的毛毛虫吗？ 金白光芒褪去，面前悬浮三长两短的金色盒子，也是真的。 金盒见风即长，眨眼功夫变成长九尺宽四尺高三尺模样，轰然落地。看形象，竟然雕成一副棺木寿材。 这只金盒原本蕴养在他体内，现在破体而出，说明…… 古时水揉揉胸口，缓步走上前去。 还没靠近，棺材盖自行挪开，棺沿搭着一只玉色手骨，随后是另一只。 紧接着，一具残缺不全的骷髅爬了出来。 所谓残缺不全，并非说它骨架不完整，而是比较斑驳。 只见它身长七尺，通身金白二色斑斓，小半颜色如上好白玉，大半则金光闪闪，金多白少，泾渭并不分明。看似金质骨架镶嵌数百枚细碎白玉，实则白骨为本，金器将之块块相连。 那骷髅眼窝中黑光一闪，平地里便起了一阵黑色旋风。 旋风散去后，原处站立一位银盔银甲的少年将军，猩红战袍如同血染。虽然年少，一身煞气，也不知曾经斩敌几多。 他生得俊俏，略微有些雌雄莫辩，与白晓枪足足七成相似，只是鸦眉凤目不像，平时眼中隐含威光，此刻则稍微茫然。 古时水微笑，张开双手，低声唤：“阿白——” 少年眼神顿复清明，记忆回炉，身体比脑子还快。 ——扑倒古时水来了个“地咚”！ 眨眼间两人滚作一团，盔甲战袍消失不见，变作寻常衣物，白顾趴在古时水身上，嘴对嘴就来了个凶狠而热烈的长吻。 古时水一手抱着白顾的腰，一手按着白顾后脑，两军短兵相接，你来我往，攻城略地。 他就喜欢这种直白到凶残的风格，感觉浑身都要燃烧起来，随手布下重重禁制。 同时，白顾也布下了禁制，两人互有所感，目光相接，连话都不说，下一个动作不约而同——扒衣服。 扒自己的，也扒对方的。虽然白顾身上这件衣服幻化而成，古时水可是一身正经的西服革履。 好吧，其实西装在刚才已经被割破了，非常容易扒，两人心意相通，更不需什么废话，眨眼间口口相对，上下其手，急不可耐。 就在古时水准备提枪入港的时候，白顾忽然停下了动作：“等等。” 古时水感到禁制被触动，动作只缓了一缓：“别理熊孩子。” “那是我儿子！” “他看护不力，还需磨炼！”古时水箭在弦上，又加了一重禁制。 白顾思考半秒：“言之有理。” 古时水露出满意笑容。 白顾话锋一转：“那就让他等十分钟。” 古时水笑容僵在脸上：“十……分钟？”他没有某方面的疾病，十分钟这……干不了什么吧。 “快点，别说你不行。”白顾一口咬上古时水胸膛，舌头细细舔舐对方现已细成一线的红色伤疤，带起一阵战栗。 “怎么可能不行！”白顾准确刺中古时水的燃点，古时水跪在地上，架着白顾两腿，浅浅吸了口气，腰力十足，开动！ ——秒速破百！ 白顾登时兴奋尖叫起来，随即被古时水堵住了嘴巴。 后者从嘴唇开始品尝，全然不顾章法。 几分钟过后，一地狼藉又添狼藉。 白顾眼神涣散，大口喘息：“爽，快要升天了……” 古时水假腿早就脱落，浅尝辄止意犹未尽，一把把小骨头搂到自己怀里：“幸不辱命。”他俩身上青的红的白的，活脱脱一场人间极乐。 两人约定时间，今晚再战——自然不是与白晓枪的硬仗，白顾便懒洋洋地，右手抓着左手，拽下五只手指，往空中一扔，落地便化作五个白骨童，收拾尸体，清理血迹，通风散味顺便拿衣服……驾轻就熟。 随后他站了起来，整理仪表，撤了禁制。 古时水套上件睡袍，懒得再套假肢，一勾手，轮椅划过。 这个时候，白晓枪才得以进门：“父亲！”他双膝跪地，“孩儿没有保护好父亲，还请父亲责罚！” “飞机引擎爆炸，纯属意外，我责罚你干什么。”白顾把枪儿子拉起来，轻轻拥抱，“要不是我死了，又怎么能回来。”要不是生死关头他想着老婆儿子，又怎么会一回来就……那啥啥。 白晓枪抽抽鼻子：“万一爆炸损了父亲神魂，晓枪万死难辞其咎。”他先一步到的b省机场，就听说白顾乘坐的飞机发生飞行事故，紧急联系古时水，发现对方很兴奋，立刻转而联系白顾——作为人类的白顾电话不通，作为非人类的白顾倒是即刻回馈信息，他这才火烧火燎通过定位赶回来。 “我这不没事么。”白顾笑着安慰陪伴自己数千年的这条□□，“回来以后，技艺恐怕都生疏了，我们多多配合操练，可好？”他绝对不是有了老婆忘了娃的人，当然，也和他刚刚“吃”过一轮有关。 “好啊！”白晓枪一听和父亲一起操练，来精神了，“父亲的枪法，一定是最好的！” “嗯！你是我最好的儿子嘛！” 他俩父慈子孝和乐融融，古时水遗憾地磨着后槽牙，身为剑灵的道侣，为啥小骨头回归了以后依然不爱用剑啊，他已经给白顾潜意识洗|脑二十多年了。 洗|脑尚未成功，剑灵仍需努力。 就在此时，古时水手机铃声响起。 联系人写着“田夏”，其实是重芳。 “古总，”重芳声音镇定而带着歉意，“关于白大夫乘坐的航班，我很抱歉。” 飞机是快到b省才出事的，十几分钟之内他能接到消息并调查安排工作，已经算快的了。 要不是他介绍白顾出门，这次意外本可避免。立刻跟古时水联系，这一坦率的行为非常光棍。 “等等，有人叫我？”白顾耳朵尖，“手机给我。” 古时水双手奉上。 “喂？重主簿，我很好……没事没事，肉|身毁了没关系，神魂无损……嗯嗯，不用不用……嗯……好吧——时水，这里地址你跟重主簿说一下，今晚招待客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不需要润|滑！ 严打期间，只有肉干qaq ☆、第六十六章 这位兄弟好生面熟 星辰漫天，万家灯火。 “叮咚”小别墅的门铃响。 白晓枪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你是谁？” “你是……” 门里门外，异口同声。 白顾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扭头一看，不认识。 门口身穿绿衣，棕发披肩，肤色黝黑的少年不认识，少年脚下的黄瞳黑猫，认识。 “猫猫小姐？” 黑猫叫了几声，蹭地钻进屋，直接奔向厨房。 “我叫小松。”少年一口白牙，“你们来过宠物医院，和时水哥哥认识？” “你好，我们确实认识。我是白顾，他是白晓枪。”白顾说着，把人往屋里让。 “小松？”古时水从厨房走出来。 “时水哥哥！”小松欢呼一声往古时水身上挂，后者淡定向白顾介绍：“宠物医院的小树妖。” “是我是我！”小松笑容满面，“我帮时水哥哥看房子，猫猫小姐说今晚房子里有人，我就过来看看。你们是熟人就没事啦，小松就放心啦。”他叫回黑猫，“猫猫小姐，我们回去吧。” 黑猫又连续叫了好几声，看样子并不想走。 小松挠头：“……我回去给你做猫饭还不行么？” 黑猫俨然一脸嫌弃，继续叫。 “真的不行……猫猫小姐，我会努力修炼厨艺的，你相信我！”小松蹲下，安抚。 黑猫一尾巴甩在他脸上，直接扎进厨房。 小松一脸失望：“又不理我……” 古时水扶额：“你已经和它有契约了，能掌控它生死，怎么还纠结这事。” “可是，我舍不得啊。”小松苦着脸，“猫猫小姐每天夜里都听我说话，还让我摸下巴，从来没有人这么陪我过，我想和它做朋友，不要命令它。” “那就一起吃饭吧。”白顾看出小松寂寞而不自知。 作为“真一家之主”发话，旁人无有不依。 晚饭自然是古时水的手笔，白顾没时间——突发意外，他忙着处理自己的“后事”，一方面向中科七申请换名字换身份证，另一方面作为“死者家属”办理死者的销户手续，还有等等，到现在还没弄完。当然小松的口无遮拦，也给餐桌上添加了十分活跃的气氛。 饭后白晓枪和小松去刷碗，黑猫吃饱了趴在地板上充当脚垫。 第二次门铃响，门口站着才是本来面目的重芳。 白顾站起来：“重主簿。” “白大夫。”重芳送上礼物，又当面道了一回歉，望着容貌声音都与之前不同的白顾，飘过一丝疑惑。 “叫我白顾吧。”白顾笑。“我原本不是大夫。” 两人说话间，古时水架起茶炉，擦擦手招呼：“重主簿，坐。” 虽然白顾当初对他三令五申，不能打扰不能干涉自己转世投胎云云，他也勉为其难答应下来，但有这么个谁都怪不得的意外发生，白顾提早回归，作为这次事故的直接受益人，古时水心里其实挺高兴。 况且白顾事后对他说，在生死关头，最强烈的愿望竟是一家三口团聚，他更乐不可支——自己魅力一如既往，道侣即使记忆没恢复，依然惦记着他，真是不能再得意！ 古时水有选择地忽略了“一家三口”这个词。 对于无心插柳柳成荫的重芳，他便没什么恶感。要不然，早一锤子过去。 重芳尽管新来s市，早跟前任打听过此地粗略情况，古时水属于通情达理的凶星，换言之只要不触逆鳞，一切好办。 至于这凶星的逆鳞在何处，从那天古白两人互动，完全看得出来。 他一开始得知白顾出事，心中不免忐忑，但听白顾的口气，事情似有转机。此刻登门，又见古时水表面淡定，实则眉眼间有一股十分熟悉的、微妙的餍足感，基于某种感同身受的原因，重芳这只老鸟，从中推导出有利于己的结论。 既然对方不打算抓着自己不放，那便可以放开了说话：“白顾怎么想着去人世走这一遭？” “全是我一点执念。虽然打乱了之前的计划，其实早就偏离预期。”白顾笑着，忽然想起对方的职业，“重主簿生前是大夫？哪一科的？” “生前全科中医。最近几百年，西医也有研究。” “那我到是有件事请教。” “请讲请讲。” “我转世的目的，其实在于通过人类医学手段，鉴定自己的性别。” 重芳微愣：“性别？”植物、动物或者鬼魅之类化生的灵物与人类一样，均有雌雄之分。器灵在炼制过程中，受材料火候等阴阳之气调和，以及主人本身意念影响，可雌可雄，性别由心。毕竟混沌之下，阴阳有别，无性别者委实少见。 这个还用鉴定？抑或我看错？老鸟如重芳者，也微微犹豫，问：“可曾追溯过前生？” “早就追溯过，可惜信息破碎，查验无用。”白顾解释，“宇宙有三千大千世界，又有各种中世界，小世界。时水帮我借来的宝物，便是这个世界的前尘镜。前尘镜有世界限制，因此我有些怀疑自己并非此世中人，此处追溯原身之法便不管用。” “这话说的不错，各个世界时空偶有交叠，也是说不准的事。”重芳点头表示理解。 穿越时空这件事，就连很多普通人都不陌生，只是接受程度不同，有欢喜接纳的，有坚决抵制的。然而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两个世界时空交叠融合，非人力能阻止。自然融合时会有异象，为避免恐慌，异象都被大能遮掩，一般人察觉不到就是了。 既然白顾有可能不是这一世界的人，前尘镜当然起不了作用。 重芳道，“你的本体，可否告知？我自当保密。”这属于当事人隐私。 “我自有意识起，便是一具零散骨架。应是骨灵。”白顾说，“化形时为男性。但是……原身性别却始终未知。” 重芳肃然，作为大夫，他自然清楚，不能通过骨架分出性别，这骨头得多零散多碎？ 果不其然，白顾下一句话便是：“男子骨架粗壮，女子骨架细小，加上我印象中乃是武将，单凭骨架粗细，完全辨认不出。而骨架损毁厉害，无法通过常规统计手段推定性别。” 重芳领悟道：“所以你学医，为了找出染色体及遗传基因？不……你既然说得这么爽利，并不介意大夫知晓此事，自然是可以拜托专业机构做鉴定，而偏偏要自行学医，想来那些鉴定手段，也无法达成所愿？” 古时水正视重芳，这个人的推断太厉害了。 白顾赞同道：“确实如此。可惜年深日久骨头腐朽，现有手段提取不出。我这才想转世投胎，不受干扰，重新学起。谁知道忘却旧事，术业专攻，有所偏差。” 重芳拍手叫好：“虽有执念，并不入魔，这是好悟性！” 古时水在一旁，将“不受干扰”四个字琢磨了十来遍。 白顾不理会古时水，只与重芳讲话：“也亏了这次意外，我神魂早日归位，行走人间这一遭，添了些感悟，执念虽不深厚，但还想求个解字。” 重芳沉吟，倏然问：“白顾这个名字，是原身之名，还是后来自取？” 灵物名字大多自取，就像古时水，本体是太阿剑，名字还不是他随意起，随意改。 白顾也不例外：“早不记得原身名姓。既然身体是白骨一具，自然就叫白顾。” 重芳慎重发出邀请：“请借本体一观。”他望向古时水，及时补充，“等身投影即可，我仅仅观看而已。” 古时水认为重芳很上道，点头。 白顾自胸中打出本体投影，一人来高、金镶玉般的骨架立在当场，金气与死气交错。 充当脚垫的黑猫一个翻身，嗷呜就往厨房里面钻。 刚出厨房的小松就被一只黑猫糊了满脸：“猫猫小姐？啊——”他从猫毛里看见骷髅，顿时吓了一跳，蹭地冲出去：“危险！你们快离开——”被离得不远的白晓枪一把捂住嘴：“那是父亲本体。” “哦？哦……对不起啊。” 重芳看看古时水又看看白顾：“这副骷|髅……”太碎了。 “我炼化己身部分材料，用以修补。”古时水接腔。 “我似乎窥到太阿剑尖折断之谜。”重芳笑笑，细细查看白骨部分，再看向白顾，感叹，“大部分是生前碎裂的……”场面可想而知的惨烈。 “没错。”所以本体一直聚不起来，直到古时水拿自身材料添加炼制。 重芳将注意力集中在骷髅头骨处，还让白顾张嘴动动下颌，将残留的半截牙床、几颗牙齿全面展示。 “没错了，”重芳下结论，“你是男的。” 鉴定完毕。 一句话信誓旦旦，掷地有声。 这……统共没花三分钟，就能解决白顾自始至终的困扰？ 这是甚么玄妙手段？ 白顾与古时水对视一眼：“从何得知？” 作者有话要说：　　古时水这个名字来自于一句诗xd 【截止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猜到白小顾是谁哈哈哈！ 明后天如果没更新纯属正常，因为榜单的缘故，不能立刻标完结，而我没有稿子惹qaq。周四一定更完！ 你们可以点番外了。想看谁的或者什么样的条件都注明，我来写，截止日期周六凌晨xddd 新文古耽修仙，一只聋受和一只贪吃蛇攻，存稿还在弄。 ☆、第六十七章 少年将军白顾 重芳给出解释：“辨别标准十分简单，牙齿。” “牙齿？” “牙齿的磨损能够判别年龄。”白顾说，“但是性别……” “白顾，在我作出解释之前，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重芳端正了神色，“你只想知道性别？想不想知道以前的事？” 白顾一时语塞。 这个，他并非没有想过。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往何处去？”永恒的哲学命题，即便在现实中，也处处皆在。他想知道性别，仅仅是单纯的知道性别即可？之后呢？ 是个有常识的人，都知道骨架碎成那样，如果人还活着，那将会是怎样一种煎熬。他自己会想不到？会对自己的死毫不好奇？ ——手上传来温热，紧接着半个身体落入宽厚胸膛。 古时水及时向重芳发问：“这跟性别判断有关？” “这跟我的解释有关。”重芳道，“解释程度及内容。” “想知道？还是不想？”古时水认真问，如果不想，他会对重芳直接叫停。 “……想。”白顾并不是没勇气面对过去的人。 “嗯，我陪着你。” “好。” “即使经历非常痛苦，也不在乎？”重芳继续发问。 “会在乎，但这是一种修炼。” 在得到白顾肯定回答后，重芳笑了，盯着白顾：“且让我先激动片刻。” ——这话说得太突兀，什么意思？ 还有那一脸似悲似喜，老怀大慰的表情，怎么回事？ 以及那长辈看晚辈的慈爱眼神，带着怀念…… 还好重芳没有激动很久，迅速调整到职业状态，开口解释：“牙床上面，第三颗牙齿修补过。不是古总以己身修补的，而是本体原先坏掉的牙齿，被大夫修补过。你们可以自行检查。”说着，自觉靠后站站，等着两个人检验。 白顾弹弹手指，投影暴涨，骨架颈部以下隐没，骷髅头则几乎抵到天花板，相应牙齿足有椅子大小，黑洞洞嘴巴大张着，尽管方便观察，看着颇为瘆人。 白顾又搓了搓手指，调整投影亮度，随后跟古时水一起钻进去看。 果然第三颗牙齿有修补痕迹。 联想刚才重芳突兀的问题，白顾从投影中出来，重新见过重芳：“我竟然不知，修补痕迹竟然能看出性别，想想只有一种可能，重主簿认识我的本体。” 重芳老神在在给自己倒了杯茶，挑大指赞道：“白顾，你很聪明。” 从牙齿修补痕迹当然看不出性别，但是白顾知道，能认出这个特征，十有八|九是熟人。 “我补过的牙，时间再久也记得。” 相貌会变，牙齿上的痕迹却不会变。白顾愕然，这已经不是他乡遇故知了，这是跨越千年遇故知啊。怪不得重芳要确认自己是否想知道前生，感情自己要不打算知道，大概也就一笔带过，两不相认。 重芳笑眯眯补充，扔了个炸|弹：“你乳名叫毛毛。” 白顾被炸|弹击中：“我乳名叫毛毛？” 重芳点头，下一句话更加震撼：“你可以算我大侄子。”顿了顿，“其实算作外甥更确切。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见熟人……你等等，我叫你另一位叔过来叙叙旧。” 白顾有些晕，不过他听明白一点：他们怕是很熟。 重芳去一边打电话，白顾收了本体投影，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傻傻发愣。惦记这么久，当结果就在眼前，反而不敢相信。 “年深日久，原以为只是普通面貌相似之人，结果竟是亲人。”重芳感叹，“仿佛回到往昔。” 于是五分钟以后，门铃三度响起，门外站着斯文俊秀的年青人，看相貌，白顾认出这是罗汉楼素斋馆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他来得显然匆忙，衬衫袖子挽着，发型也不那么整齐，然而神情较为激动。一见白顾，先是惊讶，随后露出和煦笑容：“毛毛，都这么大了。” 白顾僵了一下，这小名儿…… 来人旋即改口：“白先生，我名燕华，前生，是你叔叔。”他顿了顿，同古时水打招呼。“古前辈好。”随后望向白晓枪，也打了个招呼。至于小松……因为黑猫太害怕，白顾的骷髅头一收回去，他就抱着猫告辞了。 燕华也不多做寒暄，直接从随身包里抽出一幅卷轴：“我将全家福带了来。”直接交到白顾手上。 全家福？这亲戚关系也太熟了！ 卷轴展开，是一幅工笔长卷。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悬壶济世，校场点兵，把酒言欢，舞刀弄剑……共二十余场景，人物或一或多，各不相同，然而动作跃然纸上，神态栩栩如生。 古时水评价：“画工不错。” 燕华微笑：“多谢夸奖。”这是他闲来无事绘制的。 画卷施了法术，看似不厚，实则长度可观，重芳在这边放，古时水在那边收，直到其中一张停下来。燕华便指着那张题为《幼鹰展翅》图，笑道：“这便是你一家。” 白顾等人定睛往图上看，题目标着《幼鹰展翅》，实则是校场之上，两人顶盔掼甲，跃马扬枪，对战正酣，旁边又有一人马，全神贯注，做掠场裁判状。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第18节 对战之人，年长者与年幼者相貌有五分相似，鸦眉凤目，不怒自威。其中年幼者稚气未脱，看年纪不过十二三，然而手上颇有几分功夫，一杆长|枪抖开，枪缨如雪，夺人视线，枪下暗藏杀机，引而不发，只待一招退敌，果然不负“幼鹰”之名。 “这个……就是我？”虽然稚子年少，白顾看着实在面熟，更加眼熟的，是那杆雪色长|枪。 恰在此时，白晓枪也开口：“这枪是我？” 燕华挥了挥手，空中便凸显三四条长|枪幻象。白晓枪二话不说摇身一变，也显出本体，与最末一杆相差无几。 “年纪增长，枪型自有变化。”燕华感叹，“你是他成年使的第一条枪。” “还有第二条？”白晓枪扬眉。 “不，没机会有第二条。”重芳感慨。 古时水碎碎念：“死抱着枪不放，就不肯跟我学剑。” 白顾给了他一肘子，对着重芳道：“愿闻其详。”他并非听不懂对方暗示。 “你爹爹是草原国王子，姓克烈，名鹰，后来主动来到中国，取了个中国名字，应求夏。你娘，是本朝的将军，宁芝夏。”重芳指着画上另两个人物。 “嘎？原来跟我对战的是娘不是爹……” “是的。你娘枪法十分高明。”重芳忍笑说，“正是你娘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吸引了你爹。你爹爹才偷偷跑到我朝国都，愿意两国和亲罢战，求天子赐婚，连自己名字都改了。两国都没有男人和男人成婚的先例，你爹偏偏认准了你娘，力排众议，简直死皮赖脸到无话可说的地步。”重芳悠然神往，“当着天子面，你娘把你爹打晕领回将军府，其中发生很多好笑之事。” “等等，男人和男人成婚是怎么回事？我娘是男人？我是收养？”白顾甚至连“当堂打晕”这种糗事都没顾上。 他又看了好几眼图画，有白晓枪对古时水的称呼“珠玉在前”，他可不敢断言“称呼等于性别”。 “你娘自然不是男人，不然哪里来的你。”重芳笑。 “那怎么……” “你娘乔装改扮瞒得过别人，一旦受伤，瞒不了大夫。当年只有我一个晓得你娘是女人，没人清楚为什么你娘一直女扮男装以及怎么回事。不过最后你娘还是点头同意了婚事，究竟为了国家大义还是也喜欢你爹，就不得而知了。用现代话形容，你娘非常高冷，武技和智谋又是满点，没人敢跟她玩笑或者刨根问底。” “后来呢？” “因朝中并无成婚先例，我与你叔在其中斡旋，稍微通融，虽不能大操大办，但是也缔结了合约，写了婚书。”重芳斡旋的原因很简单，其一，这一对儿表面男男，其实一雌一雄，如果宁芝夏不愿意，自然会主动阻止，既然没阻止，说明其实也有点意思，这婚事能成。其二是他自己私心，有那两个“男男成婚”榜样在前，他家小世子找个男人过日子的事，就好办了。 “这糊里糊涂的就成了？” “就这么双方默许的成了。只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开男男成婚的先河，你爹自愿入籍时写作女性。” “这……这件事放到现在也够疯狂。” “谁说不是呢。”附带说一句，因为彼此都不愿婚书中将对方写作女性，重芳自己并没有领那一纸婚书，“再后来就有了你……这个也十分好笑，因为你娘真的与一般女子不同，外人都分不出来，襁褓之中的你哪里分得清，常常管你娘喊爹，管爹喊娘，直到六岁才改口。”重芳顿了顿，说起题外话，“儿童时期的疑惑会在潜意识里扎根，我想，你前事尽忘，唯独对性别耿耿于怀，便是来源于此。而且后期，尚未尝过情爱滋味便……” “那些事都过去了，尽管说。”白顾表示他不介意。 “你渐渐长大 ，跟着你娘和你爹学了一身本事，少年将军为国开疆辟土，阵前杀敌无数，号称‘鹰将军’……后面的你确定要听？” “后面必定是我怎么死的。”白顾深吸一口气，“洗耳恭听。”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这个故事叫做《宁芝夏的番外》 整篇文都能算作宁芝夏的番外，所以这真是王谢留燕华的余波~~~~明明应该完结了啊qaq 继续等你们点番外~ ☆、第六十八章 死因 “没错。”重芳叹口气，“边城出了奸细，异族有天发起了千人强攻，而你身边只有百人。救兵，在三日之内未至。” “十比一。” “我们在王都洛城，当时不清楚详细情况，只知道战报上说，你血战力竭而不肯后退一步，虽死犹生。那一年，你才十七。” 少年将军一朝陨落，宁芝夏大怒，轻装简从到了边城，朝中有小世子斡旋，人到边城，军令也到了，兴兵复仇，血溅百里，只可惜…… “你娘给你报仇了。但你被敌军乱刃分尸，敲骨吸髓，尸骨难寻——化外人风俗，吃掉死者的身体，就会获得死者的力量和勇气。你杀敌无数，在他们眼里是个勇士，他们便分而食之了。” “所以我才这么碎……”骨头都被拆了。 “已经拼好了。”古时水慢声道。 “所以我对前生没什么印象……”脑子都被吃了。 “忘记也不是什么坏事。”古时水继续安慰。 “所以我化身之后，是将军模样。”这是他本行。 “你很勇敢。” “潜意识的话，用枪也是家传。”就别让他学剑了。 “……”古时水不说话了。 “嗯，忘记确实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现在我能面对。”白顾笑笑，了却一桩心事，对于修为有很大助益，“我爹娘呢？” “你娘和你爹都比我俩死得早，当我俩有机会查看生死簿，才知道他们早就转世投胎去了。”燕华解释，“喝过孟婆汤，前事尽忘，也没有未了因果，我俩能做的，便是尽量安排他们几世富贵平安。” “安排几世平安？查看生死簿？”这不是寻常人等接触到的东西，古时水稍微疑惑。 白顾一想也是：“还没请教……” 忽然小别墅门铃叮咚响起。 第四次。 “是小松？”古时水也想不出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只能肯定不是普通人类。普通人的话，保安会先通过内线和他联系。 “不是。”白晓枪负责开门，透过门上猫眼，他表示，“陌生人，五个，来者不善。” “我来。”古时水慢悠悠走过去，“哦，白天杀了个人，现在同伙来了。” “母亲如何得知？” “辨别标准很简单，虽然不认识他，但他手上提着个灯笼，灯笼里恶狠狠的鬼魂，我认识。这人白天想暗算我，被我杀了。” 白顾这才想起自己回归时，地上有一具尸体，他光顾着跟古时水那啥，竟然没想起来问问尸体是怎么回事。 ——可见白顾的心挺大的。 或者说，他当时满脑子都是那啥，根本没在意其他。 “我去处理一下，你们接着聊。” 古时水手搭在门把上，就要往外走。好像说“我去倒个垃圾”，“我出门打个酱油”那样简单随意。 “请稍等，”开口的是燕华，“我听说，有鬼魂？” “不错。” “那这事儿我得管。”燕华说着，打了个电话。 三秒钟不到，门口卷起黑色旋风。寻仇的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铺天盖地的锁链捆成了五只粽子，直接拖走。 黑色旋风化成的人物之一，看着像个首领，跑过来敲门：“大人，警报解除。” “有劳，先行羁押，问明情况。” “是！” 那首领又看一眼旁边的古时水，腾地站得笔直，仿佛迎接检阅一般。 古时水点头：“刚才干的不错。” 那首领脸上隐隐透着兴奋。 燕华也笑：“古前辈见笑。” 大家都是熟人，也不客套，首领回去，众人重新坐下，白顾此时才知燕华的身份，s市城隍，新来不久。 说到城隍，他便想起不久前告辞飞升的宫锦，宫锦也是他老友。 若不是宫锦升迁，新城隍上任，他也没料到自己遇上重芳，这么快解了心结。 真是机缘巧合。 送走重芳燕华，小别墅恢复以往的安静。 白晓枪看着家里两个小别胜新婚的大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趁着白顾去洗漱，古时水扬手抛出一块移动硬盘：“三十年来你的产业，自己去打理。”既然白顾已经回归，用不到保镖，古时水果断赶人。 白晓枪捏着硬盘，神识扫入，内容繁杂，对于直肠子的枪灵来说，实在是个考验。 “不喜欢？这些是高难度任务。”古时水又扔给他一枚玉简。 枪灵的强大也不是速成品，全靠一朝一夕不断磨练与挑战。 白晓枪脸上的冷意才有了些消融：“我要先跟父亲道别。”不仅仅因为任务艰难，而且任务完成后，报酬有用。 “随你。”这些小事上，古时水一向无所谓。 “嗯？什么？”白顾探出头来。 “晓枪接了个任务。”古时水回答。 “任务？我也很久没活动了，不如去松松筋骨。”白顾来了兴致。 白晓枪眼睛亮了：“好呀，我们父子俩又能并肩作战了。” “阿白还要处理身后事，一时走不开。”古时水强调。 “等我两天，我们一起去？”白顾兴致勃勃建议。 “阿白，我记得明天就是重芳说的那个国际医疗交流会？”古时水慢悠悠道，“不如让晓枪过去记录影音？” “嗯，可是我现在性别已经弄明白，不需要了。”白顾眯眯眼。 ——这还怎么支开那条枪过二人世界？连阿白也故意拖后腿！ 古时水抓头发，无可奈何：“好吧，好吧，阿白你去休息，我收拾屋子，晓枪把垃圾倒了。” 白晓枪提着垃圾袋，刚刚走出别墅，哐当一声门就关上了。十分之一秒内，防护阵法发动，绿的白的红的紫的花纹依次亮起，将别墅罩得如铁桶一般。 “老不羞……”白晓枪正打算冲击防护阵，接到白顾安抚，只好化身为枪，一道白光，去做任务。 古时水向白顾步步逼近：“阿白，你竟然装傻。” 白顾忍着笑：“哪有。” “越来越不可爱了。”古时水嘟囔。 “怎么会……”白顾上前一步，把爱人拥抱入怀，“你挖空心思支开晓枪，就是要跟我纯聊天？”说着，一只手轻轻往下，跳动在对方健美流畅的肌肉块儿上。 “当然不！”古时水登时反客为主，将人直接压到床上，打个响指，大床倾斜着滑开，将两人送进白顾非常喜欢的……坑。 一夜无话。 一日，也……无话。 足足过了三天，从坑里性满意足爬出两个人。 此番缠绵，可不像那天“十分钟速成”，两个人充分调动了每一块肌肉，每一节骨骼，消耗了大量水分，大量组织液，包括并不限于汗液、唾液、淋巴液，并造成大面积皮下损伤和软组织挫伤。 至于为什么没有损伤任何衣物……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穿。 都说小别胜新婚，古人诚不我欺。 两个没羞没臊的家长分别洗了澡，这才有时间讨论日后的话题。 白顾的社区医院不用去了，飞机事故，意外死亡，已经通知到他们院长，这时候再来个“死而复生”，实在太说不过去，这段尘缘很简单地了断。 不过了断尘缘，只限于不知道他们身份的人。 至少吴小虎是不相信白顾会死的——小微叉着腰跟他说：“这些大人，换个身份照样生活，你瞎操心什么——大人，我跟您一起走吧？” 作为“白顾的远房表弟”，过来收拾东西的白顾：“……” 作为房客之一的古时水：“你喜欢这里？” 白顾想了想：“住惯了。”他房租也多交了三个月。 “也喜欢社区医院？” “这倒是一般，工作而已，不过挺舍不得同事们。” “喜欢黄博？还是那个受伤的同事？” “……这你也醋，出息呢？” “出息是什么？能吃么？”古时水表示无辜。 “说实话，我倒觉得小虎不错。”白顾托着下巴，评价。 古时水目光扫向吴小虎，后者一脸茫然：“啊？” 白顾拍板：“就这么决定了，我去小虎那里，跟他做同事。” 吴小虎继续一脸茫然：“啊？” 古时水眨眨眼：“吴小虎同志，你有没有跳槽打算？” “跳槽？”这个吴小虎听懂了，“我跟公司签了五年合同，还有一年多到期，跳槽要付违约金。” “跳槽跟我干，包吃住，五险一金，你现有工资额度再涨五百。至于违约金，可以问问你老板。” “我老板？” “玉蒲和玉卢都在你老板那儿，玉卢明显能说得上话。”古时水拿出手机，“怎么样？我马上联系他。” “这……”吴小虎明显犹豫起来，刘百万刘老板虽然狠命压榨员工，但是福利待遇也一样不缺，最重要的是有主见，不搞办公室政治那一套，所以工作环境很不错。 “别添乱。”白顾给了古时水一肘子，“我还没有当过小职员，做个尝试也不错。” “……好吧，你说了算。不过我们不先度个假？” “晓枪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一起。” 蜜月游怎么能插入一个灯泡？古时水微微皱眉，觉得有必要继续帮白晓枪接点任务。 每个人的生活，都将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陆陆续续更番外~ 新文链接戳这里xebookphp?novelid=2523441 ☆、关于吃火锅的番外 “今晚吃什么？” “火锅怎么样。” 超市里，两个大男人推着一辆手推车，颇为专业地在食品区溜达。 夏天适合开着空调吃火锅，白顾喜欢吃，古时水鉴于白顾的原因，也喜欢吃。 “好，交给你。” “那是一定的。” “我们分头行动。”古时水说。 “好。” 白顾直接走到生鲜区，非常顺手地从冷柜挑出块猪棒骨：“师傅，劳驾称一称。” 火锅汤底很重要，上好的骨头吊汤，半鸡半猪的搭配，最为鲜美。 白顾回归之后，自然揽过挑选肉类食材的任务——他对于死气十分敏感，因此总能挑选出血气旺盛，换言之也就是最新鲜的鸡和猪骨。至于所谓“大材小用”……喜欢就好。 羊肉片、肥牛、毛肚……一样样往车子里面装，盛满半个手推车。 结账时，古时水拎着个购物篮，晃晃荡荡走过来：“一起。” “好。” 晚八点。 这是一只红油锅。 白顾很能吃辣——这也是潜意识作祟。自打他明白自己原身是什么以来，各种小习惯都得到了诚意十足的解释。 比如吃辣，在边城寒冷的地方呆着，吃辣当然很舒服。 再比如练枪，他的枪法来自宁芝夏亲传，从会走路开始就玩小木棒，懂事以后更是枪不离手。当年原身死去之际，惯用的那条吞噬无数条生命的长|枪，根本没有松手落地。 后来他修炼有成，重新寻回长|枪将之祭炼，最后枪灵一出，感觉真十分亲切。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自作主张，收了枪灵当儿子。要知道，兵器和使用者之间的契约六成是主仆契约，四成是平等契约，也就他，真真将枪灵当成自己儿子在养。 这么回忆着，白顾就笑眯眯地，给白晓枪夹了片羊肉。 白晓枪端着碗接了。他是白顾的枪灵，对白顾心情变化颇为敏感，知道父亲心情好，投桃报李，给白顾夹了一筷子爽脆毛肚。 古时水正在涮肉片的手停了停。 白顾吃掉毛肚，白晓枪又给夹了个鱼丸。 白顾吃鱼丸。白晓枪夹玉米肠。 白顾吃玉米肠。白晓枪夹香菇。 白顾吃香菇，白晓枪夹鱼豆……锅里没东西了？ 古时水仗着手速惊人，碗里堆成个尖尖，直接和白顾换碗。 白晓枪：“……” 白顾：“……” “母亲何必争宠。”白晓枪沉下脸，“明明父亲今晚会和母亲吃夜宵。” 古时水淡定：“你知道就好。” 白晓枪手里的筷子“卡巴”一下，断了。 “来，吃这个。”白顾将碗里的鱼豆腐夹给白晓枪。 白晓枪没有拿碗，直接凑过去张开嘴叼住—— “卡巴”。 古时水手里的筷子，也断了。 白顾继续笑眯眯：“晓枪，多吃点。” 古时水：“……” 晚十二点。 这是一只大大的养生锅，金灿灿的。 乳白色的汤底，白色蒸汽在汤面上缓缓浮动。汤上飘着香茅草、小艾草、八吹草、紫苏草等等十余种香草，微微滚着细小水泡。 “哗啦”，一小块玉色骨头随着水流翻滚，露出水面又沉下去。 这当然不是猪骨或者鸡骨，没有任何一块猪骨或者鸡骨上，会出现金镶玉的效果。 当然，更加明显的特征是：这是一支人类的手骨。 锅内，无数条身体狭长似剑的金色小鱼，大的不过巴掌长短，小的细如蛾眉，正围着一具金镶玉的骨架，吸吮着，啃咬着。欢乐地从眼窝钻进颅底，从胸腔游到腹腔。 在骨架的一整条脊椎之内，两三条独辟蹊径的小鱼，滑溜溜钻入椎管。鱼鳍和鱼尾滑动如丝，蹭过光滑骨质，带来一阵痒酥酥的战栗。 小鱼们前仆后继，进进出出，在椎管之内游动得越来越急，引发的奇妙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忽然整锅汤震动了一下，激起阵阵涟漪，有水泡不断往外冒。 整具骨架为此颤抖，细小骨块甚至脱离连接，缓缓沉入水底。 又过了一阵，水花一翻，从中坐起一个人，趴在锅沿，大口喘息着，又伸手往锅底摸摸，把自己掉下的零碎骨头捡一捡，装好。 水花又一翻，却是一条三尺长的金色龙鱼，将那个人重新顶进水里。人形转眼不见，金镶玉的骨架隐没在乳白热汤之中，大龙鱼也转眼不见，化成无数小鱼，开始了第二轮游戏…… ——这一顿火锅夜宵，味道好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微笑姑娘点的火锅番外get！同时蟹蟹你的地雷！ ps这种炖肉我觉得大家以前大概没吃过xddd 新文文案：（手机版大概只能收藏作者专栏先，作者存稿中） 东仙小世界驭兽高手余之归，大婚之夜，被双修道侣抽取魂魄，炼成妖兽以御天劫。幸得好友习长天拼死相救，以命换命，余之归一缕残魂，才能偷生到西仙小世界。 仇人渡劫隔云端，好友恩情重如山。 与驭兽师为主的东仙界不同，在西仙界，傀儡师才是老大。 余之归东西仙术结合，努力修炼飞升。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不过，他身边这条贪吃蛇，真的是已经死亡的好友么？ 习长天：老子的胳膊腿陆陆续续全贡献给你了，你还嫌弃老子是贪吃蛇？ 余之归：不嫌弃，你躺着，我自己动。 慢热剧情流，一向温馨凶萌，有坑品，有脑洞。 升级，打脸，种田，互宠。 严肃脸受vs技术宅攻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8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