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雪无双兄弟:小楼听雨》 正文 第1节 闻雪无双兄弟:小楼听雨 作者:十世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小楼听雨》作者:十世【完结+番外】txt下载 鲜出版繁体坚排绿叶森林系列370 作者:十世 绘者:樱炎 出版社: 鲜欢文化 i s b n : 9789861964850 出版日期: 2009/2/10 定  价: 190元 作者简介: 十世是一只刚刚进入d界的新生菜鸟,因为接触的第一篇d,文是n,n生子,所以就像初生蛋壳的小鸟,认准了第一眼看到的事物後便义无反顾,哈哈哈! 十某在鲜网有一个栏子,每一部作品都会先贴在上面,欢迎亲亲们没事过来踩一踩。每次在会客室里看见大家的留言,都会感觉好幸福,十某所有的动力都来源於此! 另外,十某的心肠非常软,对儿子们虽然有虐,但实在舍不得他们不幸福,所以每一个结局都尽量happy!希望所有看十某文的亲亲们,也会从中得到幸福的感觉! 《小楼听雨》内容简介: 书香公子赵小楼不慎卷入武林纠纷, 竟被神冥教宗主风听雨当成兔子给掳了回去?! 赵小楼不由自主地被那天人之姿吸引, 神冥教宗主风听雨天性冷淡寡情,不解世事, 却莫名地对那弱质少年纯善的笑容上心, 然而教里遭逢危机,他不得不将赵小楼送回, 却发现自己的身体逐渐产生「异状」…… 尘封冰冷一生的心,因那执著无悔的陪伴而温暖。 封底文字: 赵小楼声音哽咽,却硬忍著不哭出来。他已认定风听雨是患了重病,不然常人如何能腹胀成这样? 彷佛怕怀中人飞走一般,赵小楼紧紧搂著他,不停地道:「你别怕!别担心!一定会好的!一定能治好的!我陪著你!我陪著你……」 风听雨见他白玉般的小脸布满泪痕,却一脸坚毅地抱著自己安慰自己,不由面色渐渐平静下来,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我陪著你…… 多麽简单的一句话,为何听来却如此异样? “少爷,前面有个茶铺,我们去那里歇歇吧。” “哦哦。好啊好啊。” 被唤做少爷的少年,约摸十五六岁年纪,一身青缎褂子,衣衫整洁,服饰富贵,腰间还别了只玉笛,让人一眼看去便知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子弟。 只是再一转到他那张小脸,便移不开眼去。只见那少年长了一张白嫩如玉的小瓜子脸,大大的眼睛漆黑若星,笔直灵巧的鼻子下是张红嘟嘟可爱的小嘴。也许是唇瓣长得丰润好看,他的嘴巴好像总是嘟著的,有种撒娇打诨般的娇憨姿态。 这少年名唤赵小楼,乃柳州本地人士,却是在京里长大,五六年前才搬回本乡。赵家在本地也算有名的高门大户,富贵乡绅,但因其足不出户,甚少有人知道他。今日是他看了天气不错,一时兴起,才带了两名小仆,出来郊游踏青。 这赵小楼家中世代为官,书香门第,其父赵子轩乃当朝文阁大学士,学富五车,才华横溢。赵小楼虽然聪慧乖巧,却没有其父那般学问,不过从小饱读诗书,也是一谦谦少年,再过几年,定也是个谦谦公子。 赵小楼是赵子轩年近五旬才得来的唯一独子,其上只有一个姐姐,比他年长了二十岁,早已出嫁。连他的外甥都比他大了三岁。 赵小楼的身世可说有些离奇。原来其父赵子轩年过四十岁还没有儿子,除了夫人所生长女,两房小妾也无所出,赵老爷便渐渐死了这份心思。谁知四十五岁那一年,遇到一个游方四处的老道。那老道见他性格秉直,满腹经纶,没有儿子委实可惜,便为他算了一卦,让他在府园的东南角,正阳背阴处造一小楼,与夫人独居楼上,不出三年便可得子。 那赵子轩半信半疑,与夫人一商量,觉得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试一试也无妨,便照著做了。谁知不出三年,赵夫人竟真的有喜了。这次老蚌生珠,果然一举得男,生了个儿子。赵大人大喜,这番心情也不必说了,给儿子起名“小楼”,由此可见一斑。 因此这赵小楼打一出生,便是家里的天之骄子,他又长得十分可爱,从上到下,从老到幼,没有人不喜欢他的。赵夫人在他出生後两年去世,他也没有兄弟姐妹,唯一的姐姐早已出嫁,赵大人的一腔溺子之情便都施在了他身上。 若是一般人,在这种锦绣富贵的环境中长大,只怕会养成浮华刁蛮之气。但好在赵家家教甚严,赵小楼又是独子,赵子轩基本上都是将他长期关在家中,足不出户,只在逢年过节一些需要拜会的场所,才带他出门。 後来赵子楼七岁时,赵子轩受到皇上恩宠,允了他让儿子去皇家书院,与一干朝廷重臣和皇家子弟的儿子们一同读书。 这赵子楼长得清秀可爱,性情又温和柔顺,去了皇家书院,又因年纪小,也没什么人欺负他。他在那里规规矩矩的念了三两年书,结交了一好友麦芽糖,十岁那年因为其父重病,辞官回乡,赵子楼这才离开了繁华热闹的京城,与父亲回到了乡下柳州定居。 到了柳州後不久,赵子轩便卧床不起,赵子楼小小年纪,就知道熬药送汤,亲自侍奉。如此过了两年,赵子轩终於熬不过,过去了。赵子楼为父亲守孝三年,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虽在这柳州居住了几年,却仍然十分陌生。 “少爷,坐这里。” “哦,好啊。” “少爷,喝茶。” “哦,好啊。” “少爷……” 两个小仆围著他东转西转。赵小楼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自己带著人出门,什么都不懂,他脾气又好,便一直“哦,好啊”的应著。 等主仆三人好不容易安顿好,只等点的茶点慢慢上来,赵小楼这才有机会四处张望。 他们现在正坐在柳州最有名的龙潭湖边上。清风徐徐,吹来湖心上的凉气,四周柳树青青,春意盎然,端得是一片好景色。 赵小楼看得心情舒畅,又转眼打量了一下这茶铺。 他第一次坐在这种地方喝茶,心里多少有些兴奋和好奇。今日并非逢五逢十,湖边上的人比较少,茶铺里除了他们,竟只有对角桌上坐了一人。 那人背对著赵小楼端坐,白衣胜雪,背脊挺拔,头上戴了个斗笠,上面覆著面纱,让人看不见他的容貌。只有几缕黑发,从斗笠下方露了出来。 非礼勿视! 那人既然罩著面,自然是不想让人看见他的模样。赵小楼从小饱读诗书,十分遵守礼教,看了两眼,便连忙转过视线。 可是他到底年少,又初次出来见世面,见那人气质非凡,打扮古怪,便忍不住又往那边多瞟了几眼。 他的一个小厮阿喜,在他耳旁小心道:“少爷,这种人看不得。多看两眼都会惹祸的。” 赵小楼奇道:“为什么?” “啊呀,少爷,你没听说书先生说过么。这些人都是江湖人,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少爷你看……”阿喜向那白衣人的左手边指了指,只见一柄黑若玄铁的长剑森然挂在他腰间。阿喜悄声道:“那可是真家夥啊。他们挥一挥剑,就会死人的。” 一旁的阿福反手敲了他一记,骂道:“尽胡说!没的吓著了少爷。” 赵小楼也道:“如今太平盛世,哪里能随便杀人的。你呀,说书的听多了,满脑子胡思乱想。” 阿喜委屈的捧著头,小声道:“我才没有胡说呢。你们看他左袖下绣的黑鹰,分明是神冥教的标志嘛。人家都说神冥教是邪教,那里的人都杀人不眨眼的。” 赵小楼闻言,又细细看了那人两眼,转移视线,轻声道:“好了好了,阿喜,不要随便胡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平日是怎么教导你们的?有些话不要道听途说。人家好端端的在那里坐著,没招我们没惹我们,不要说人家的坏话。” “就是!就你多嘴!”阿福也在旁帮腔。阿喜只好撇撇嘴,不再言语。 谁知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赵小楼刚刚说完自己的小厮,便有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迅速包围了这间小小的茶铺。为首之人冲那白衣人喝道:“风听雨,看你今日往哪里走!” 02 白衣人没有说话,仍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然後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下。 赵小楼不通世事,还没反应过来有何不妥,突然眼前一花,只见数名黑衣人已手持利剑扑了过去。 霎时间白光黑影来回闪烁,乒乒乓乓,茶铺里充满了打斗之声。 赵小楼何曾见过如此场面,竟吓得呆呆坐在原位,一动不能动。直到看见一黑衣人长剑脱手,向他砸来,仍傻傻地看著。突然身後一紧,有人拉著他一咕噜趴在地上。 “少、少爷……” 阿福反应快,慌张地把少爷拉到桌子底下,嘴唇吓得直哆嗦。阿喜也面无人色地缩在一边。茶铺老板和小二早尖叫著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一时间,小小的茶铺里除了那打斗中的几人,就只剩他们可怜的主仆三人。 “少爷,这、这里太危险,我们赶紧躲、躲出去……” 赵小楼忙呆呆地点头。可是他全无主意,这会已经吓过头了,也不知该往哪里躲。 “少爷,我们爬出去。”还是阿喜机灵,此时已经反应过来,躲在桌子底下,冲门口的方向指了指。 “少爷,我们跟著他。” 只见一店小二正像只老鼠似的匍匐著,哧溜哧溜往外爬。 也许受了这店小二迅速动作的刺激,阿喜一下子振作起来,拉著赵小楼和阿福,要跟在那小二後面爬出去。 可是赵小楼四肢俱软,动作笨拙,哪里爬得起来。阿喜和阿福没法,只能拽著他前行。 突然有个东西“啪嗒”一声落到地上,骨碌碌地滚到面前,赵小楼定睛一看,乖乖的隆地冬!竟是一截人的手臂,自肘而断,手中还握著一柄长剑,剑背反著磷光…… 赵小楼只觉脑袋一晕,眼前一片鲜红。不知是否他的幻觉,那断手的手指似乎还动了动。从断肘处还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白骨和赤红的血肉,甚至还连著血丝。 赵小楼吓得猛然大叫一声,一下子站了起来,向前冲去。 “少爷!” “少爷!” 阿喜和阿福齐齐惊叫。 原来那赵小楼被吓得失了神智,惊惧过度,不辨东西,竟反向著那白衣人打斗的方向冲了过去。 那白衣人独战数人,似乎游刃有余,顷刻间对手便只剩下两人,被他卷在剑气里不得脱身。忽然眼前一闪,青衣少年莽莽撞撞地闯了过来。 赵小楼不太记得後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听见阿喜和阿福的叫喊,心里还有些茫然,但也知道自己似乎犯了什么绝大的错误。可是他已经收不住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前面刀光剑闪,而自己已经冲了过去…… 爹爹啊—— 赵小楼只记得自己心里最後大喊了一声爹爹,之後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冷风呼呼地从赵小楼身边刮过,刮得他细嫩的脸蛋阵阵生痛。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对身边发生的事感到一阵茫然。 好冷……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周围一片白茫,赵小楼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飘,脑袋也昏昏的。 过了好半晌,身上的凉意和颠簸的景象终於让他有些搞明白现状。他惊惧地发现自己竟好像被人夹在腋下飞奔,周围的景色都在飞速後退,寒风从衣襟里直灌进胸口。 啊!啊…… 赵小楼想发出声音,可是惊恐之极的他嗓音沙哑,竟挣动半天,也发不出一点声响。 那人的速度极快,夹著他犹如无物。赵小楼头脑晕涨,脑子里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直过了好半天,他才意识不知这是什么人,要将自己带到哪里? “啊——” 赵小楼终於发出一声惊叫。因为他突然觉得身子一颠,所有的景色都在向下移动。他眼睁睁地看著地面离他越来越远,心脏怦怦地快要跳出胸腔。 赵小楼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动不敢再动,浑身僵硬恐惧到极点,生怕一个不小心,那夹著他的人就把他丢下去了。 随著山势越来越陡,越来越高,赵小楼几欲昏了过去。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简直不是人! 赵小楼紧紧闭上眼,不敢往下看。因为他已经看不见地面了。身上越来越冷,周围竟不知何时出现了白蒙蒙的云雾,他几乎要怀疑他们要攀到天宫上去了。 如此高耸陡峭的山崖,那人夹著赵小楼,竟足不停歇,整整一个时辰之後,终於落到了悬之又悬高山之巅。 “啊——” 赵小楼捂著眼睛捂著嘴,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那人停住,然後自己一阵昏眩,好似被抛了起来。他刚惊恐地尖叫一声,突然屁股一疼,周身都安静下来了。 过了好半晌,赵小楼哆哆嗦嗦地将手移开,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下。 他恍恍惚惚地拍了拍地面,确定自己确实是踏踏实实的脚踏实地,才终於觉得松了口气。 “宗主,您回来啦。” 一道清脆的声音唤回他的神智,赵小楼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一个奇怪的地方,云山雾绕,花团锦簇。似乎是在一悬崖之上。花丛深处,有一小路,通向前方。 一白衣人正端立在他面前,从那身打扮上,赵小楼认出正是茶铺里的那人。 此时一个灰衣少年从小路上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对白衣人道:“您晚回来了半柱香,我正担心呢。不过您功夫那么好,天下第一,就知道您不会有什么事,果然您这就回来了。这次您带回什么东西来了?哎呀呀,这是什么?是人还是只兔子呀。” 那少年叽里呱啦一通说,眼睛在赵小楼身上转了两圈,又在那白衣人身上转了两圈,嘻笑道:“宗主,您这次可带回了不得了的东西呢。” 那白衣人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摘下头上的斗笠,递给那少年。 赵小楼这才看清那人的面容,呆了片刻,忽然叫道:“啊——我认识你!” 03 赵小楼头脑聪慧,记性十分的好。他记得那是很多年前,他还在京城的时候,曾经随父亲去为京里最德高望重的一位老王爷拜寿。 当时那老王爷正逢五十大寿,王府里张灯结彩,贺寿之人络绎不绝。这白衣人就一张素颜,面无表情地坐在大堂前主位旁的一个席位上。 赵小楼那时年纪幼小,对寿宴已记得不太清楚,但对这白衣人却印象十分深刻。因为他的气质实在太独特了。 他当时也穿著这样一身白衣,容颜也与此时无异,冷冷清清的独坐在那里,与周围喧闹喜庆的环境格格不入。似乎他只是坐著,周围便形成了一堵墙,让人无法接近。 赵子轩领著赵小楼,与大堂内的众位熟识的大人们寒暄客套,却并没有走近那白衣人,想必并不认识。而且看他的座位安排,也并非朝廷上的人。 赵小楼当时之所以对那白衣人印象深刻,一来因为他确实与众不同,二来还是因为赵小楼的好友麦芽糖。 麦芽糖是老王爷的长孙,王府里的小世子。他见赵小楼随父同来,欢喜得很,拉著他在府里窜来窜去,玩得不亦乐乎。当时麦芽糖就曾偷偷拉著他,躲在一个柱子後面张望那白衣人,还和他窃窃私语。 “哎,小肉包,你看见那个人了么?”麦芽糖伸著嫩白的小指头,小声地指向白衣人的座位。 “看见了。” “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赵小楼摇了摇头。 “嘿嘿嘿……”麦芽糖神秘兮兮地笑,在他耳边悄声道:“我知道哦。他可是个了不得的人,据说是天下第一高手呐!”说完,他又问:“哎,小肉包,知道什么叫天下第一高手吗?” 赵小楼又困惑地摇摇头。 麦芽糖得意地道:“就是天下武功最厉害的人!告诉你,他是代表什么什么教来给我爷爷贺寿的,一般人,见到他脚都软啦。” 赵小楼对‘天下武功最厉害的人’没什么概念,但受好友的影响,也开始用那种闪亮闪亮的孩童特有的目光,偷偷望向那人。 他们躲在柱子後面偷窥了半晌,却见那人一动不动,眼帘低垂,面无表情。 赵小楼看著看著,忽然发觉他的头发特别黑,眼瞳看不清楚,但是睫毛很长,也是乌黑乌黑的。而且他的脸特别白,白得跟身上的衣服都是一个颜色。双唇也很淡,淡得几乎看不出来,就像、就像……就像春天还没有开透的桃花瓣,在白色与粉色间融成一种独特的,好似指甲盖那般浅浅柔柔的颜色。 赵小楼看了半晌,忽然道:“他真好看。” 小世子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奇怪地问:“好看?他哪里好看了?” 赵小楼道:“我觉得他很好看呀。” “男人要什么好看,又不是女人。哼。”麦芽糖不屑地道,又说:“而且我一点也不觉得他好看。浑身上下不是白就是黑,像个木头人一样。” “你不是说他是天下第一高手吗?” “那是两码事,懂吗?”麦芽糖小大人般道。 赵小楼不懂,却乖乖应了声:“哦。” “好了,不看了,真没意思。咱们出去玩。”说完麦芽糖便不由分说,拉著赵小楼跑了出去。 等开宴的时候,赵小楼被王府的下人找到,送回父亲身边,再向那个座位望去,却已不见了那人踪影…… 赵小楼几乎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多年前那个寿宴上的“天下第一高手”,因而失声惊叫起来。 事後赵小楼也曾奇怪,为何那么遥远的童年事情,他竟能一直记忆犹新?他想来想去,觉得也许是因为那人多少年来如一日,容颜竟然没有丝毫变化的缘故吧。 那白衣人听见他的话,并没有停留,看也没看他一眼,径自转身沿著花丛中的小径走了。 灰衣少年捧著斗笠,望著赵小楼奇道:“你认识我们宗主?” 赵小楼愣愣道:“什么宗主?” “你不是说见过我们宗主吗?” “啊……那个、那个……我、我可能认错人了……”赵小楼讷讷地说。他对自己现在处境不明,不敢再多言失策。 灰衣少年挑了挑眉,道:“你还要在这里坐多久?马上就要天黑了。这三绝山顶上夜晚可冷得很,风也很大,你再坐在这里,小心被风吹走了。” 赵小楼望了一眼云雾缭绕的崖边,吓得跳起来。他可没忘记自己被那白衣人夹带了多久才攀上悬顶,那下面,一定深不见底。 灰衣少年道:“快快和我走。我还要给宗主准备晚饭呢。” 赵小楼没办法,只得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後。 小径不长,转过两个弯便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两旁有密密的参天古树,中央是一园蒲,一座精美朴素的宅院出现在眼前。 赵小楼走进花圃,竟见里面养了几只雪白可爱的小白兔,也不怕人,趴在草地上悠悠地吃草。 “你先在这里带著,我去服侍宗主,待会儿就回来。”灰衣少年将赵小楼领进一个房间,匆匆交待了一句便离开了。 赵小楼惶遽不安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从窗户往外看,也不敢随意走出去。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也许是在山颠之顶的缘故,明明是五月初夏时节,这里却冷的厉害。赵小楼衣衫单薄,又不会武功,只得坐在床边,抱著自己瑟瑟发抖。 他觉得自己实在倒霉,不过是出门踏踏青,竟然能遇到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好像做梦一样。 摸了摸腰间,好在青翠玉笛还在。 肚子咕噜噜地响,赵小楼一天没吃什么东西,又受了这番变故和惊吓,此时又饿又冷,浑身无力,不由慢慢蜷缩在床上,睡了过去。 ………………………………………………………………………………………… 第一章修改了一些,“赵小楼”有一段写成“赵子楼”了,汗~~~谢谢yantado亲亲的挑错! 感谢大家对我奶奶的祝福和对我的支持!我一直以为奶奶可以活一千岁,所以这个打击好像做梦一样。恍然回首,才发现原来奶奶也八十多了。。。。 本来打算暑假休息两个星期再好好回报大家,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先是《只是为你》定下九月出版,不得不抓紧时间改稿。好不容易改好了,家里又这事那事的出变故。感觉对大家非常抱歉,定下的完结计划一个也没有实现(汗~~~)。 十某不敢再轻易许诺,但一定努力回报大家的支持!谢谢大家! 04 “喂!醒醒!醒醒!” 赵小楼是被那灰衣少年叫醒的。他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 “你饿了吧?我给你带了些饭菜。宗主这次回来晚了些,所以事情也都拖完了。你爱吃什么?我们这里只有素菜,不知道你吃不吃这个?这个叫雨山菇,是我在半山腰采来的,我们山後面……” 那个少年好像很爱说话似的,竟然一直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让赵小楼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那少年一边说,一边俐落地把饭食摆到他面前。赵小楼确实饿了,便低低道了谢,乖顺地吃了。 他虽然饿急,却仍然很有规矩,细嚼慢咽,教养良好。那少年见他举止文雅,性子柔和,越发的喜欢,道:“我叫夏草。你叫什么名字?” 赵小楼终於可以说话了,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道:“我姓赵,叫小楼,柳州人士。” “赵小楼?这个名字真有意思。太好了。以前只有我和宗主两个人在崖上,无聊得要死。你来了,我会好好照顾你。”夏草很是高兴。 赵小楼吃了一惊,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我还要回家的,不用你照顾……” “回家?”夏草道:“你回不了家啊。宗主说了你要住在这里。” “不!不会的!”赵小楼急了,放下碗筷,眼睛红道:“我不要住在这里。我家在柳州,我要回家去。” 夏草听他这么说,有些奇怪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和我们宗主上崖来啊?” “我没有要上来。是他把我带上来的……”赵小楼委屈得快哭了,哽咽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带我来,我不认识他……夏草哥哥,你、你能不能送我下山啊?我、我要回家……” 夏草听了,连忙细细问了他事情的经过,终於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也觉得奇怪,仔细想了想,又看了看赵小楼白白乖乖的样子,忽然恍然道:“我明白了。我们宗主大概是把你当成小白兔了。” “小白兔?” “嗯。”夏草点了点头,道:“你来的时候看见花圃里那几只兔子了吗?我们宗主的脾气有些怪,每次下山的时候都要带只小白兔回来。我看你这样子……”他侧头望了望赵小楼,嘻嘻一笑道:“八成是被我们宗主当成兔子带回来了。” “我是人,不是兔子。呜呜……那怎么办?夏草哥哥,你能帮我向你们宗主说说么?让他放我回去……”赵小楼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也顾不上了,只急得眼泪汪汪,可怜兮兮地望著夏草。 夏草叹了口气,道:“你别哭。小楼兄弟,我们宗主不是坏人,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他的脾气十分古怪,有些观念……”他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汇,慢慢道:“有些观念可能和常人不一样。但是好好和分说,也许让他放你回去是可以的,不过至少也要半年後。” “半年後?为什么?” “因为我们宗主半年才下山一次。他性子古怪,不喜与人相处,所以才独住在这三绝山顶上。三绝山的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 赵小楼点点头。三绝山的盛名他确实略有耳闻。所谓三绝,乃是高绝,陡绝,美绝。山势虽然陡峭高耸,但景色却十分美丽,只是传说从未有人能畔至山顶,却不曾想竟有人一直住在这里。 “这三绝山只有那悬崖一路,可通山脚下。我功夫低微,还是这两年才渐渐能依靠绳索勉强上下山。你若想离开,便只有求宗主带你下去了。” “那、那夏草哥哥,烦你和你们宗主说说,我不是兔子,我是人,我在柳州有家人,我要回家……” “你先别哭,这事咱们慢慢商议。”夏草安慰道:“你现在急也没用,一切都要我们宗主说了算。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说。” 赵小楼听他三番两次提到他们宗主脾气古怪,他也觉得确实古怪。自己明明是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被当成兔子呢?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这三绝山虽和柳州一样位处芜县境内,却相隔至少一日路程。那风宗主竟能夹带著他一路从柳州攀至山顶,可见轻功如何高明,内力如何深厚了。赵小楼便是再不懂得江湖事,也能明白自己是遇上绝顶的高人了。 那夏草常年只和宗主住在这三绝山顶,身边没有说话的人,也缺少同龄的朋友,因而看见赵小楼,心下十分喜欢。他又细细安慰了赵小楼几句,劝他把饭吃了,然後收拾干净,让他早点休息,便带上门离开了。 赵小楼一人躺在陌生的床上,又疲又倦,还有说不出的忧惧和不安,不由眼角淌下泪来。 他一出生便是父母的心肝宝贝,赵子轩平日连门都不让他出。父亲过世後他又一直在家守丧,何曾遇到过如此变故,只觉前途幽幽,不堪莫测。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良久,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却只一觉,早早就醒了,望著窗外发呆。 三绝山顶上气温很低,赵小楼觉得有些冷意。他平日就有早起的习惯,此时也躺不住了,没有阿喜阿福的服侍,便自己起了床,穿好衣物,推门而出。 他凭著昨晚的记忆转了一弯,却不是前院的花圃,反而来到宅院後面。只见一方空地上,一人正持剑而立。 那人双目轻闭,一身白衣,身姿似竹。雾蒙蒙的晨曦淡淡地映在他的脸上,更衬著他肌白胜雪,黑发如瀑。仿若白玉雕琢而成的仙人,嫋然如烟,不带一丝凡气。 赵小楼看得呆了,直愣了半晌,才想起他的身份。 他有些怯懦地在旁看著,不知该不该上前,僵立了好久,脚都麻了,那人仍然一动不动。赵小楼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活人了。 终於,那人慢慢睁开双眼,向他望来。 ……………………………………………………………………………… 最近迷上东方不败,想写他的同人生子文,可是俺滴坑啊…… 啜泣,怎么办好?鄙视自己,干脆像老公学习,换马甲去吧。。。。。。 05 赵小楼刹那间,只觉心脏怦怦乱跳,慌得不成样子。按说应是害怕所致,却不知为何,又隐隐觉得不一样。 赵小楼目光既不敢和他对视,又不舍得移开,只见他周身冷冽,但面色绝丽,黑瞳无波,实在与他以往所见之人大不相同。 那人望著他的一眼,似是看著他,又似看著别处,视线犹若无物。眼见他从身旁走过,赵小楼慌道:“等等,宗、宗主请留步!” 那人竟停下了脚步,微微侧首,却没有望他,似乎在等他说话。 赵小楼脑子打结,一时紧张地不知该如何开口,昨夜翻来覆去想好的措辞,此时都烟消云散,只结结巴巴地道:“我、我……那个、那个……我不是兔子!” 他冷不丁的脱口,却说了这么不著边际的一句话。 那人终於抬首,淡淡的看著他,眸子黑得像潭清泉,神色虽然不动,但那眼睛好似会说话,好似正在对他说:我知道你不是兔子。 赵小楼看著他的眼睛,竟慢慢镇定下来,忙慌慌张张地作揖一礼,道:“在下赵小楼,乃柳州人士,昨日不知何故、何故竟被宗主带到这三绝山顶?在下与宗主无冤无仇,家中尚有亲人老仆,还望宗主垂怜,送在下下山。” “你叫赵小楼?”风听雨沈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低沈温润,如雨后青竹,清脆中带著一丝柔和。 这是赵小楼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竟一瞬有些失神,待再听了他的话,更直愣在那里。 只听风听雨慢慢道:“你,住在这里,不能下山。” “为什么?”赵小楼大惊。 “没有,为什么。”风听雨语气平柔,一字一顿,说得很慢。 赵小楼见他举步又要走,一时急了,竟追上去,伸手要拉他的衣袖。 “为什么我不能下山?” 风听雨身子也不见动,衣袖却从赵小楼手下滑过,任他拉了个空。 “我想,你留在这里。” 他清清淡淡地留下这句话,身形已消失在走廊的另一头。赵小楼急追过去,却已不见他踪影。 他在后院转悠了半晌,却再找不到人。原来这里虽然陈设简单,但一行一木,一草一石,皆按五行八卦列阵而设,寻常人根本转不出去。直到半个时辰后夏草寻来,才将沮丧慌乱的赵小楼带了出去。 “小楼,我虽不知道宗主为何留你,但宗主做事总是有理由的。现在他既说了不让你走,你也没办法离开,便好好在这里住著吧。若是担心家里,下次我下山时,帮你给家里捎个信,你看如何?” “呜呜呜……”赵小楼趴在桌子上,伤心欲绝。 夏草在旁细细安慰,又笑道:“我们宗主经常十天半月也不说一句话,今日竟和你说了这么多,足有、嗯、让我数数……足有二十六个字呢,真是了不得啊。看来我们宗主真的很喜欢你呢,不舍得让你下山。” 赵小楼本来正在伤心,但听他说“我们宗主真的很喜欢你”,不知为何竟有些脸红。他哀泣了半晌,听著夏草不断的安慰,心下也很感动,也明白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可想,便渐渐安静下来。 夏草见他想通了,十分高兴,许诺下个月下山时一定帮他给家里捎信。 赵小楼家里其实也没什么亲人了,住在这里也无不可。只是家里还有个老管家,服侍他父亲大半辈子,与赵小楼亲若祖孙。赵小楼怕他著急,又想到远在京城的姐姐姐夫,也不想让他们担心。现在既然夏草承诺了他,他生性豁达单纯,便慢慢放下了心思。 夏草果然守诺,下个月初下山时,果然给赵小楼的家里捎了信去。只是三绝山乃是神冥教的禁地,夏草再三嘱咐他,让他万万不可泄露。 赵小楼想到这三绝山,一来家里的人也上不来,二来这里既是江湖重地,千万别给家人惹来什么麻烦,让他们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所以也没有写,只说自己现在结交了一位江湖友人,在外游学,近期不回家了。 夏草给他带了信,赵小楼这才真正安心。他本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性子又柔和乖顺,从小也鲜少出门,早习惯了这般深居简出的日子,因此住在这山顶上也不觉得寂寞。只是他身子单薄,山顶夜冷,虽然厚衣裘被,却还是让从小在温暖江南长大的赵小楼不太习惯。 夏草见他如此,想了想,便大著胆子去找风听雨,道:“宗主,那赵公子身子娇弱,夜晚常常冻醒。这还是初夏的天气,也就罢了。若是到了冬天可怎么办好?” 夏草说这话还有一个意思,就是想试探一下宗主到底想把人留多久。 他伺候了风听雨将近十年,对这位宗主大人的性格还算了解,只是此次带赵小楼回来实在出乎意料,让他也摸不准了。 风听雨正在拭剑。以他的武功,其实早已天下无敌,手中无剑胜有剑了。可是大概从小养成的习惯,每天仍然要把剑擦拭个十回八回,也不厌烦的。 听了夏草的话,风听雨头也没抬,只理所当然地淡淡道:“运功就可以了。” 夏草忍不住翻个白眼。他家宗主还真是、真是……不知世外事啊。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闻雪无双兄弟:小楼听雨 作者:十世 第2节 “宗主,那赵小楼只是个普通人,不会武的。” “不会?”风听雨脸上终於有了些表情,浅淡的勉强可以称之为诧异。 “宗主有所不知。这世上的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普通人都是不学武的,就像、就像您上次回圣教,教主送给您的那个男伶。” 风听雨淡淡地皱了皱眉,仔细回想,好似有这么回事。 那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风闻雪来令叫他回圣教。他回去后被风闻雪强留下,塞了个少年给他,说是送给他开荤的。 他也不知开荤是什么意思,只是淡漠地看著弟弟。风闻雪早已了解他孤僻自闭的性格,也不多说,直接就把他和人关在了一起,说什么到时候他自会明了。 风听雨根本未多想,到了时辰要睡觉了,谁知那少年却扭著个身子,不停地想往他身上凑。风听雨实在烦了,也没怎么著,就那么轻轻一挥手,谁知那少年就像个破布一样摔出了门外。 风听雨想都没想过这世上会有这么不堪一击的人。他简直连一成功力都没使。 事后风闻雪追著他讲了一堆东西,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弟弟的脸色实在有够难看,指著他道:“你的事我以后再也不管了。你就做个孤家寡人的神仙去吧!谁给你操心谁会气死!” 他本来也没让他操心啊?难道堂堂一个神冥教风闻雪还管不够? 后来他听夏草告诉他,那个男伶被他一挥,摔断了两根肋骨,昏迷了好几天,直将养了小半年才痊愈。 从此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竟还有不会武功的人,而那些人就叫普通人。 …………………………………………………………………………………… 风听雨有自闭,真够不解风情的,呵呵~~~ 06 原来赵小楼是个普通人啊…… 风听雨放下手里剑,终於难得的沈思起来。 当初他为什么带赵小楼上山,自己也说不明白,只觉得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少年让他心里喜欢。 其实他是从不在外面吃喝东西的,当时坐在那茶铺里,也只是记得父亲曾告诉过他,出外办事不要一味急行猛赶,闲暇便坐下来歇歇,从容行事。所以他只是奉行这一习惯而已。(汗,习惯有奉行的么?分明是你不解世事,理解错误= =|||) 当时他背著身坐在那里,把弄著手里的茶碗,看著里面粗糙的茶叶慢慢泡开,就听到那主仆三人进来。那个小少爷一直“哦,好啊”“哦,好啊”的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甚是好听。然后他听那小仆说神冥教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邪教,不由暗中皱了皱眉头。 他偶尔在江湖上行走,时常听到些闲言碎语,也知这些恶意中伤的话管也管不了。再说他天性不爱理会这些事,只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他再怎么不通世事,听了这些话,心里多少也会有些不高兴。 本以为世上又要多了个道听途说之人,谁知那小少爷听了,却用那种好听的、软绵绵的声音斥责那小厮,“人家好端端的在那里坐著,没招我们没惹我们,不要说人家的坏话。” 当时风听雨忽然心中一动,莫名地升起一股陌生的情绪。 后来黑鹰十三骑闯了进来,风听雨自不手软,与他们打了起来。只不知为什么,那小少爷竟突然莫名其妙的闯了过来。风听雨想也未想,只下意识地护住了他。 事后他看著昏倒在自己怀里的少年,只觉那白玉般的样子委实像六岁那年父亲送给他的小玉兔,於是就这样将他带回了三绝山。原因么……就是他想这样做。= =|||| 此时风听雨才想到,不会武,就没有内力,没有内力,在这三绝山顶上就意味著寒冷和危险,这可不好。 风听雨想了片刻,便对夏草道:“拿暖玉心经给他,让他练习。” 夏草微微一惊,道:“宗主,我教武功一向不传外人,这不好吧。” 风听雨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夏草打了寒颤,不敢再说,可是又想到一事,低声道:“不过赵公子年纪大了,这时候筑基……是不是有些晚?” 风听雨道:“那我便亲自教他。” 夏草又是一惊,还想说话,却见宗主已经收了剑,闭目不言,便不敢再说什么,小心地退下来了。 当赵小楼听说风听雨要传他内功的时候,吃惊得长大了嘴。 他虽不是江湖中人,但也知道武功这东西,尤其是内功心法,好像一般各门各派都是不外传的。再听夏草说神冥教更是这样,这次是风听雨为他破例的,更是内心惶恐不安,想要推拒不受,可夏草道:“我们宗主轻易不开口,但他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绝不会更改的,就是我们教主还要让他几分呢。再说我们宗主也是为你好,怕你身子骨弱,受不得这山上的寒气。我伺候宗主这么多年了,还没见他这样过呢。” 赵小楼无法,只好忐忑不安地接受了这份好意,但心里也是有些暖洋洋的。 没想到那个冰冷冷玉雕一样的神仙人物,竟对自己这么关照,这么上心,呵呵…… 赵小楼也不知自己傻笑什么,反正就是傻笑出来了。 不知不觉间,他在三绝山上已经住了两个多月,生活也由最初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变成了随遇而安,悠然自得。 开始他看见风听雨还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后来慢慢对他有些了解,又从夏草那里听了他很多事,态度也慢慢变得从容。尤其是风听雨开始帮他筑基后,更是不知不觉间对他熟悉起来。时间长了,他竟习惯了风听雨的行为处事,也不觉得他有多奇怪了。 原来风听雨是神冥教上任教主风随柳的长子,按说应由他继承教主之位,但这风听雨从小生下来就性格古怪,明明听得懂也会说话,但直到四岁都不张口。而且幸喜僻静,常常将自己关在狭小黑暗的密封空间,一呆好几个时辰也不出来,让整个神教翻了天才找到。 风随柳为了他这古怪的毛病不知发了多少愁,曾请算命的先生给他算过八字,说他出生时正赶上阴时阴月,天狗食日,被天狗吞掉了一魂一魄,所以天生比常人少了几分灵性。风随柳听了这话大怒,他神冥教主的儿子竟会比常人少了魂魄?简直岂有此理!一掌将那个算命的扔了出去。 后来还是风听雨的祖父诊断出他这是一种天生的心上疾病,不可根治,但好好教养,可与一般人行为无异。 本来风随柳差点都要放弃这个儿子了,谁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风听雨从小就展露出了不一般的武学天份。他从四岁开始练武,神冥教的逆风大法共十一层,除了当年第一任的创教教主,两百年来再无人可练至最高层。可风听雨十二岁就练至了第七层,十五岁至第九层,到二十岁时竟已练至到了最高层,实乃神冥教的骄傲。 他在武学上的天份委实不一般,乃百年不遇的奇才,二十多岁就立鼎江湖,鲜有敌手。本来风随柳想将教主之位传给他,但风听雨除了武功,对其他任何事物都不敢兴趣。再加上他那不通俗事的性格,也实在不适合教主之位。於是风随柳传位给了次子风闻雪,封风听雨为宗主,一正一辅,管理圣教。 风听雨从十二岁能攀上这三绝山顶开始,就一直居住在这里,追求武学上的极致。一般无事的话,他一年下山两次,回教中看一看。若教中有令,他便下山处理,从无纰漏。他天下武功第一的名号,也是那几年陆陆续续被人冠上的。好在三绝山是神冥教重地,一般人寻不上来,不然光是来找他比武的人,就可以从山顶排到山下。 风听雨的这些事,都是夏草闲暇时断断续续告诉他的。夏草一个人在这山顶服侍宗主,其实寂寞得紧,有了赵小楼这个伴开心多了,无事时两人说说聊聊,十分投机。 “小楼,你看,冰湖后面那片花海,还有崖壁上的植物,都是圣药,都是我教的珍贵之物。宗主住在这里,一来是为了安心练武,二来也是为了守护这些圣物。天下再也没有能打败我们宗主的人了。”夏草似乎很得意,忽然想起什么,又叮嘱道:“这禁地你平时过来看看可以,但绝不可随意采摘碰触。犯了我教教规还是小事,若是碰到什么有毒的东西就不好了,知道吗?” “哦,知道了。”赵小楼乖巧地应道。 ………………………………………………………………………………………… 下章……嘿嘿嘿,高潮预告,亲亲们猜猜是什么? 07 他在这三绝山顶的这段时间,到是长进不少。从前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但在这里只有夏草一个小厮,赵小楼也不觉得自己是来做客的,怎好意思让他服侍?何况在他人的地盘上,谨慎处事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因此许多小事都是自己做。而且那本《暖玉心经》,大部分还是夏草指点的,算来二人也是宜师宜友了。 风听雨虽说帮他筑基练功,其实不过是在他学会心法后,用自身内力助他真气运行,打通经脉。以风听雨的功力,不过几日时间已让赵小楼略有小成,此后便不再管他,让夏草教他吐纳之法自行修习。 赵小楼到底是个年少的男孩子,对学武这事还是非常有兴趣的,而且多少幻想著哪天自己也能成风听雨那样的神仙高手,飞下三绝山。(可怜小楼还不知道,他练一辈子也是不可能和风大宗主比的= =||||) 此外他每日跟著夏草学种草药,喂养小兔子,去后山摘山菇,生活多姿多彩,到比在家的时候自由快活。何况风听雨有一个书阁,里面的藏书绝不比他父亲收藏的少,也给他添了很多趣味。 “小楼,小楼。”这日夏草突然匆匆忙忙来找他,神色焦虑道:“我今日要下山,可能有几天不回来。” “怎么了?”赵小楼惊道:“出了什么事?” 夏草眼睛微红,道:“实不相瞒,我父亲是教中护法,今日飞鹰传信来,说我父亲被人暗伤,伤势颇重,教主让我回去看看……” “哎呀,那你还不快走!” “我已禀报过宗主了,最多三五日后就回来,我来和你说一声。你没有武功,山顶危险,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小心点,别到处乱走。” “哦,我知道了。可是你们宗主怎么办?” 夏草道:“这个你放心,我们宗主会照顾自己。若是真有什么事,麻烦你帮我多担待点。” “这……”赵小楼迟疑道:“可是我没服侍过人……” “宗主当你是客人,怎会让你服侍他。”夏草打断他,道:“再说我三五日就返回了,不会有什么事。宗主不喜外人,以前我下山办事也是如此,你不用担心。”说著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心道你还担心我们宗主,我倒怕我不在没人照顾你了。 夏草匆匆和赵小楼交待过,又去和风听雨辞了行,便带上绳索,展开轻功,从崖上翻了下去。 夏草这一走,赵小楼想到三绝山上就剩他和风听雨二人,感觉怪怪的,当日也没有出门,老老实实地在房里看书练功。 到了傍晚,肚子骨碌碌地叫起来,赵小楼才想起平日这个时候夏草该叫他吃饭了。不过今日夏草不在,该如何是好? 赵小楼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心里翻来覆去数著自己会做的那仅有的几道菜。他曾在榻前服侍病重的父亲两年之久,为讨父亲欢心,也专门研究过几个父亲爱吃的菜。而且跟著夏草这些时日,有时无事在厨房里帮他打杂,多少也学会了些,必不至於饿著自己。只是他想到风听雨,听夏草的意思他似是能照顾自己,可赵小楼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那般神仙一样的人物在厨房做饭的模样。 幽幽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做吧。 赵小楼在厨房里忙活半天,好不容易折腾出两菜一汤,不过可惜的是他竟不会做米饭,煮了一大锅粥出来。 原来以前赵老爷病重时已吃不下干饭,赵小楼贴身服侍,自然顿顿给老爹熬粥喝,学了一手熬粥的好本事,这生火烧饭还是他无事时跟在夏草身边学会的。 赵小楼抹了把脸,看著自己做出来的晚饭,心下有些忐忑。其实夏草临走前准备了一些食物,只是赵小楼觉得蒸热的饭食不如新做的好,想了想,还是收拾了收拾,给风听雨端了过去。 风听雨此时正在屋内打坐,听到赵小楼敲门,收敛内息,轻声道:“进来。” 赵小楼面色不安地端著托盘,道:“那个……我做了晚膳,风宗主要不要吃点?” 风听雨有些诧异,难得地问了一句:“谁让你做的?” “我、我自己。”他见风听雨神色仍是淡淡,但不知为何,好似知道他有些不悦,忙解释道:“不是夏草的错,他没让我干这个。是我自己要做的,真的。” 风听雨心中微微一动,有些惊诧这孩子倒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端得手都酸了,便点了点头,示意他将东西放在桌上。 赵小楼笨手笨脚地把饭菜摆好,忽然想起自己竟忘了拿碗筷,尴尬道:“你等等,我去给你拿碗筷。”说著匆匆跑了出去,去厨房取了餐具回来。 风听雨已坐在桌前,正看著眼前的食物。赵小楼小心翼翼地把碗筷给他摆好,有些局促地道:“要是、要是你觉得不好吃,夏草还准备了一些食物,我可以给你热热。” 风听雨看了他一眼,慢慢道:“你不是我的下人,不需要做这些。” 赵小楼腼腆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风听雨看了看他,慢慢拿起筷子,轻轻夹了一道山菇,尝了一口。 赵小楼紧张地心脏直跳,只见风听雨的手指细长如葱,纤白如玉,淡青的血管透过晶莹的皮肤在手背上延伸,像上等白玉中的隐翠。心下不由自主地想:好美丽的一双手,竟生在一个男人身上。 他呆呆地发神,忘记了这双手在江湖是怎样狠辣无情的利器。 风听雨吃了几口,觉得味道清淡爽口,虽然卖相有些难看,但确实合他口味。抬头见赵小楼还愣愣地站在那里,小脸上神情奇怪,道:“你,不吃吗?” “啊!”赵小楼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竟把东西都搬到他这来了,忘记给自己留下一份,不由涨红了脸,结巴道:“我、我只做了一份……我、我忘记了……” 风听雨莞尔,道:“一起吃吧。” “什、什么?!”赵小楼以为自己听错了。 风听雨从不重复自己说的话,只是点了点对面的位子,淡声道:“拿碗筷来。” 赵小楼呆呆地从厨房又取了一副餐具,呆呆地坐下,直到喝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天啊!自己竟然和风听雨一起用晚膳了! 赵小楼虽然来山顶才两个多月,但也知道风听雨的规矩,不过他想不明白风听雨为何对自己如此“照顾”,便也不再去想。 如此过了三天,夏草还没回来,赵小楼见剩下的青菜不多,想到风听雨似乎很喜欢吃他做的那道山菇,便背了个小竹篮,绕过冰湖,去后山采了许多回来。晚上又兴冲冲地做了给风听雨吃。 赵小楼从小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的思想。幼时母亲还在,身体不好,父亲就经常亲手给母亲做饭,还挺自得其乐,因而赵小楼深受影响。 08 这几日相处下来,二人也隐隐有了些默契。赵小楼知道风听雨的作息非常固定,在他练功打坐时也不去打搅,每天都按时给他准备好三餐,与他同桌而食,渐渐也觉得颇为满足。 这日二人用过晚膳,赵小楼收拾了东西去厨房,然后回到自己卧房练功。可不知怎么的,今日心下躁动,总安不下心来,强练了一回,觉得收效甚微,身上热出了一身汗。 赵小楼燥热难安,干脆起身出了房门,来到后山冰湖湖畔。 那冰湖湖面静美如镜,反射著淡淡的月光,透出丝丝凉意。赵小楼取出随身携带的翠白玉笛,坐在湖边吹了一首《晚江月》。本是清幽舒缓的乐曲,可今日却怎么也吹不出那种舒缓悠扬的感觉。 赵小楼颓废地放下笛子,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恰好此时一袭晚风拂过,微微消减了他的燥热。赵小楼心中一动,在湖边找了处大石,坐在上面开始练功。 这《暖玉心经》前几章并不难练。赵小楼天资聪颖,很有几分天赋。何况又有风听雨帮他打通了全身经脉,练起来更是事半功倍,短短一个月已颇有小成。本来今日赵小楼状态不好,不该再练,可他在这冰湖池畔感觉舒爽,运功片刻,竟行功顺畅,刚才的燥热也不翼而飞,不由心下大喜,更加勤勉起来。 如此练了片刻,赵小楼心里正高兴,忽然内息一岔,手足冰凉,浑身俱软,不由自主向冰冷的湖面栽了下去。 一道白影掠过,将赵小楼抄了起来。 来人正是风听雨。刚才他在房间远远听见赵小楼的笛声不似望日般清雅悠扬,反带著沈郁躁动之气,心里便觉得奇怪。来到后山,看见赵小楼坐在冰湖的大石上练功,不由微微蹙眉。 原来这《暖玉心经》本是暖人血脉的武功,强身健体,改善体质,练习容易,但最忌与冷寒相交。风听雨见赵小楼在冰湖畔练功,正是犯了大忌。果然不出片刻,见他身形晃动,走岔了内息,便急掠了过来,将他接住。不然赵小楼少不了要在寒冷的冰湖里泡上一顿了。 “好热……” 风听雨将赵小楼抱回房里,听见他迷迷糊糊地在自己怀里乱叫,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然后反手推到他背上,帮他运功。 过了片刻,赵小楼内息平稳,却还是晕晕乎乎地,在床上来回辗转,浑身冒汗。 风听雨微微觉得奇怪。赵小楼根基尚浅,就算岔了内息也不是什么大事,此时已被自己平顺下来,怎么还会如此难受? 他却不知,赵小楼今日去后山摘的雨山菇乃是临近花海附近的变种,并非寻常山菇,有煽情动欲之效。不过赵小楼食用的少,本来并不是严重,忍一晚上也就过去了,偏偏他跑到冰湖畔练功,又出了岔子,血行加速,一下激发了药性,再加上风听雨帮他运功,那小小的媚山菇,竟如火星遇春风,燃起了熊熊的燎原之火,比寻常春药还要厉害上几分。 风听雨并不清楚其中原委。他功力高深,百毒不侵,那些药性对来他说毫无感觉。何况他天性缺疏,情感自闭,对目前的情况不明所以。 他暗暗蹙眉,心道难道是中毒了? 风听雨不通医术,站在床边看著赵小楼难受的样子,想了想,将他捞了起来,打算再为他运功驱毒。谁知赵小楼忽然一个转身,紧紧抱住了他,用力一拽。风听雨措手不及,竟被他按到了床上。 赵小楼此刻只觉浑身燥热得快要爆炸了,急切地渴望一丝凉意。风听雨的手一探过来,那微凉的触感,立刻激起他的渴望,不由自主地缠了上去。 风听雨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将他挥出去。可是忽然念头一闪,想起了当年风闻雪送给他的那个男伶。 当时那个男孩也是被他这么伸手一推,便滚出了门外,直摔到长廊上,断了两根肋骨,还昏迷了好久。夏草说过,赵小楼和那个男伶一样是个普通人,大概经不起他的轻轻一推吧。 风听雨这样一想,便软下了手。 其实他不知道所谓的普通人并非那么不堪一击,只要他控制好自己的力道即可。只是当年那件事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实不想赵小楼和那个男孩一样下场。 风听雨迟疑的这会儿功夫,赵小楼已在他的胸前来回摩挲,揭开了他的衣襟,将脸都贴了上去。 “唔唔……好舒服……”赵小楼喃喃地念著,身体已经顺著人类的本能开始行动起来。 别看他年纪小,却并非懵懂无知的孩童。从小便由丫鬟服侍长大的赵小楼,作为家中独子,许多事早已窥之一二,家人也一向睁只眼闭眼,隐隐纵容。因此说起来,此时赵小楼倒比风听雨更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风听雨感觉赵小楼的手探入自己的衣襟,有些不知所措。他对此事极为陌生,从不曾与人如此亲近过,即使是他的亲弟弟风闻雪,最多也是一起习武时有过肌肤之触。 想起风闻雪,风听雨倒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那番话来。 “我们神冥教的逆风大法独步天下,便是四天门的武功也不可比拟。只是练就不易,又不能亲近女人,实是生平憾事。不过……呵呵,男人也有男人的好处。大哥你这般岁数还没开过荤,说出去让人笑话。今日弟弟给你找了个妙人,你当好好尝尝鲜。” 风听雨再怎样不通世事,见了赵小楼此时的模样,也多少猜到一二。想必他是想做当年风闻雪要让他做的事。 既然此事是这世间任何男子都该做的,那么…… 风听雨扫了一眼身前的赵小楼,正看见他抬起脸来,面色潮红,额有薄汗,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像蒙了一层水雾,正痴迷地望著自己,红艳艳的小嘴也总是那样微嘟著,好像在向自己撒娇一般。 风听雨见他那模样实像一只可爱求怜的兔子,不由心下一动,忍不住想,也罢,那便让他做吧。 ……………………………………………………………………………… 哦呵呵呵,哦呵呵呵,哦呵呵呵~~~~真不知道谁是“单纯(呆蠢)”口爱滴小白兔 吼一声:下章想继续的,拿票票来贿赂俺吧~~~~~~~ 9 风听雨想是这样想,却并不真的明了该怎么做。见赵小楼纠缠著自己一步步欺到身上,热气呼呼地直喷面颊,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直至被逼到床角。 赵小楼此时已经意志迷离,抱著风听雨柔韧纤细的腰肢,心下一片燥热,脸颊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双手上下摩挲,探入衣襟,感受著肌肤相贴的感觉。 风听雨眉宇微蹙,想伸手抓住赵小楼胡乱游走的手,谁知他忽然抬起身子,凑了过来,一口堵上风听雨的嘴。 这下风听雨是完完全全的震惊了!他从未遇过此事,惊讶之下双唇微张,便让赵小楼趁虚而入了。 这接吻乃是人类天性,於男人更是无师自通的学问。何况赵小楼并非未经人事的,一触上风听雨的唇,便如鱼得水,辗转不休,连舌头都伸了进去。 风听雨初尝此事,震惊之下忘记了反抗,赵小楼更加纵情地抱住他,好似十分欢喜,用力吻著他的双唇,一边呢喃著什么,一边扒下了彼此的衣物。手脚之快,不下於风听雨手中的剑。 刚才风听雨带赵小楼回来时并没有点灯,此时只有窗外的月光淡淡地映了进来,不过以风听雨的内力,就是室内漆黑一团,也可清晰辨物。 赵小楼已经退去了自己的衣物,微微抬起身子,白皙清瘦的少年身材在月光下一览无遗,一向清亮的黑色眸子暗了下来,沈沈的看不见底。 风听雨被他这种视线盯著,心里有种莫名的悚然之感。 赵小楼浑身热得吓人,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滴。他停顿了片刻,忽然又紧紧地拥了上去,双唇带著炙热的温度,在风听雨身上辗转游走。 火热的触感让风听雨陌生,却又莫名地挑起一丝心弦。他看著赵小楼迷离痴邪的模样,耳边听著他急促迫切的呼吸,感受著他身上燃烧的热度,不由慢慢松下了身体。 风听雨既已决定由著赵小楼去,让他做一回,便索性不再反抗,任他施为。何况他又不是不喜欢赵小楼,不然当初也不会执意把他掠上三绝山顶。 这种陌生的情欲让风听雨十分不惯,但仔细说来,却也并不厌恶。只是当赵小楼那火热坚硬的分身抵到他身下时,还是不免淡淡蹙眉,忍受著这并不愉悦的闯入。 原来这就是闻雪所说的极妙之事吗?似乎……并没有那么美妙呢…… 这便是风听雨当时心里浮出的唯一想法。(汗,那是因为你把上下位置搞错了= =||||) 他是练功之人,身强体壮,也不觉得此事如何疼痛难忍。他只是不明白,为何世人都要做此事? 听闻雪说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男人和女人做,但他们修炼逆风大法的人只能男人和男人做,又说其实和男人的滋味更好,比女人妙极。可是闻雪又没有和女人做过,怎知道哪个更好?而且为何这世间的男子除了和尚都要做此事?不做就会被别人笑话?难道做此事还有什么好处不成? 风听雨其实也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很有几分缺陷。记得他幼年时,常常一个人站在一边,看著小小的风闻雪扑在父亲怀里或嬉笑打闹,或撒娇哭叫。每当这个时候,父亲都会回头望他一眼,眼里有他看不懂的情绪,似乎又是期待,又是失望。他便还是那般淡淡地回望过去,然后父亲便会转过头,不再看他。 风听雨知道人有七情六欲,但所谓的高兴、喜悦、悲伤、难过、疼痛、焦躁……等等情绪,他都不曾体验过。他常年居住在这三绝山顶,万事不在心中,只是武学一道唯能给他带来一些满足。其实他练功也不是特别勤,只是实在无事可做,他又比常人心绪寡淡,因而练功特别容易一些。 身下又是一阵顿痛,风听雨回过神来,看见赵小楼在亢奋中有些迷茫地望著自己,便微微转动了一下身体,让彼此的姿势更加舒畅一些。 他有些奇怪赵小楼看上去娇弱文雅,怎么在这事上体力竟如此强悍?刚才明明已经完了两次,竟又开始了。难道一般男子都是这样,果然自己与众不同么? 这奇怪诡异的一夜,就这样在赵小楼的迷糊和风听雨的清醒下结束了。 清晨赵小楼睁开眼,望著床帐顶愣愣发呆。他记得他昨晚明明在冰湖湖畔练功啊,什么时候回来卧房的? 奇怪……真奇怪!好像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赵小楼晕晕乎乎地想,揉著额头慢慢坐起身来,忽然模糊地记起自己昨夜好像练功出了岔子,后来、后来…… 赵小楼脸色一变,霎时间苍白。他跌跌撞撞地爬下床,看了看自己,又趴在床上来回翻看了一遍,最后敲了敲脑袋,呆呆地坐倒在地上。 10 不、不、不会吧…… 赵小楼面如土色,颤颤巍巍地想。 昨夜的事他大部分都不记得了,不过模模糊糊地还有些印象,而且早上醒来时感觉也分外不同,还以为自己做了春梦。可是看著床上凌乱的痕迹…… 赵小楼不确定了…… 他怎么可能确定啊!?那个人武功那么高,他怎么可能和他……不不,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是个男人啊!是男人! 赵小楼快晕了。 他在做梦!对!他一定是在做梦! 赵小楼心神混乱。昨夜的肌肤之亲,那温度似乎还停留在手上,可是这事怎么想也不可能啊。 人不怕混乱,就怕怀疑。越怀疑越恐怖,自己把自己吓住了。 赵小楼现在就是这个状态。他在地上也不知呆坐了多久,直到艳阳高照的太阳照射进来,看了看窗外,才恍然发觉竟然已经快晌午了。 赵小楼迟疑了一会儿,终於下定决心,慢慢站起身来,穿好衣衫,洗漱完毕,浑浑噩噩地走出屋门。 往日这个时候,风听雨应该还在练剑。 赵小楼磨磨蹭蹭地走出后院。他知道以风听雨的武功,掐死自己跟掐死只蚂蚁一样简单。如果昨夜他什么也没做过,那是最好,就当春梦一场。如果万一、万一他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那让风听雨一掌将自己击毙也不为过。 男子汉大丈夫,应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缩头缩脑,不是大丈夫所为! 赵小楼下定决心,便鼓足了勇气,握了握拳,咬牙向冰湖走去。 可是他想虽然这样想,但刚拐过篱墙,便见风听雨一身白衣,迎面而来,赵小楼瞬间就僵硬了。 “风、风、风……”他直瞪著眼,紧紧盯著风听雨,话都说不出来,直到风听雨慢慢走近,离他只有一步之遥,才猛然蹦出几个字:“风宗主早啊!” 谁知风听雨只是像往常一样,冲他微微点了点头,轻轻与他擦肩而过。 赵小楼呆呆站在原地,似乎还能感觉到风听雨在冰湖上练功后携带的那一丝凉气从他身边拂过。 一切都与往常一样,好像没有一丝异样。 赵小楼糊涂了。难道昨夜真是在做梦? 他抓了抓头,自己也不确定了。 “你在做什么?” 赵小楼正心不在焉地蹲在炉灶旁吹火,猛然听见身后的声音,骇了一跳,呛住了自己,大咳了起来。 风听雨看了看他,淡淡地道:“锅,糊了。” “啊——”赵小楼一下子跳了起来,揭开锅盖一看,饭全糊了,厨房里满是烟味。 “咳咳……”赵小楼呛得眼睛都红了。他也不敢看风听雨,只是紧张地低著头,小声道:“对、对不起,我再重做……” 风听雨见他白皙的小脸都被烟熏得污浊了,低垂的头颅下露出了一节秀美的脖颈,局促地揉搓著自己的衣角,还飞快地抬头偷瞥了自己一眼,眼睛红通通的,可爱又可怜的样子,不由扯动嘴角,淡淡一笑,道:“不用了,夏草回来了。” “啊?” 风听雨以为他没听清,转身离开厨房前又慢慢说了一遍:“夏草回来了,让他做。” 赵小楼望著风听雨的背影发呆。他不是没听清他的话,他只是震慑於他刚才那浅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 他刚才对我笑了吗?他是对我笑了吧…… 赵小楼完全呆滞了。夏草说过风听雨从来不会笑,也不会生气,也不会高兴或者烦恼。他缺乏情感,因为算命的说他天生少了一魂一魄的缘故。 可是他刚才确实笑了。 赵小楼确定那是个极为稀有的、淡薄得像他那几近透明的肤色一般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赵小楼更加疑惑。 如果昨夜他真对风听雨做了什么非礼的事的话,他应该不会对自己这样笑的,而且态度还那么平静,和从前完全一样。 赵小楼这样一想,便觉得昨夜真的是他的一场春梦。 他松了口气,可不知为何,又隐隐有些失落之感。但当他回到房间,看著自己的大床时,他又有一种崩溃的冲动。 啊啊啊!天啊!他竟然对一个男人有非分之想!还做了这么……这么……这么可怕的一个春梦!天啊!他是疯了吗?! 爹爹啊,救救我…… 赵小楼呜咽著抱著被子扑倒在床上。 他害怕了,他开始想家了。 11 夏草回来了,可是心事重重,神情憔悴。赵小楼见他这样子,知道是他父亲不好,可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自己的父亲已经去世,他又从小与父亲感情深厚,如今是孑然一身,更是悲从中来。再想到如今的处境,想起风听雨……赵小楼也十分不知所措。 夏草是从小贴身照顾风听雨的,不能离开他太久,因而下山之后又赶紧回来,但是最近也没有心情和赵小楼谈心聊天,每日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便专心致志地练功。 赵小楼不好打搅,心情郁闷,尤其不敢面对风听雨,几乎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出门。 赵小楼现在一想起风听雨,满脑子都是那夜的‘春梦’。 他也知道风听雨比自己几乎年长一倍,不论按年龄按辈分,都是自己的长辈,何况他又是个男的。可是真真是不得了。风听雨纤长优美的身躯和那雪白美丽得像大理石的肌肤,几乎夜夜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无法自控。赵小楼觉得自己快要心魔入骨了,如果有间庙院在眼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扎进去带发修行。 不过风听雨却还是和往常一样,看不出一丝异样。每日按照固定的时辰做自己的事,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另外两个人的焦虑和不安。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这夜夏草忽然飘进赵小楼房里,把他吓了一跳。 “夏草,你怎么了?” 夏草脸色苍白,双目通红,手里捧了两坛酒,往桌上一放,道:“刚才教里鹞鹰来信,我父亲去世了。” “啊……”赵小楼愣住。 夏草挥了挥手,道:“你不用安慰我。我上次下山就知道父亲情形不妙,没想到教主的回灵丹也救不回他。” “夏草,你节哀顺便。” “小楼,我心里难过,你要真想安慰我,就和我喝一杯。” 赵小楼看了看桌子上那两坛酒,心想这是要喝一杯吗?都喝了还不出人命啊。可是看著夏草那样子,他又不忍拒绝,道:“好。” 夏草!!打开酒塞,塞给他一坛,道:“好兄弟!喝!”说著仰起脖子,就著酒坛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赵小楼微微瞠目。他知道这酒是用山顶草药酿制的绝好佳酿,夏草曾带他去酒窖看过,每满三年就换一批,给山下送去。 此时赵小楼见他喝酒如饮水,本来心下惴惴,但不知为何,却有种苍凉悲痛之感。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赵小楼想起自己的父亲,不由也是悲从中来,心中大恸,又被夏草的豪气所感,拎起酒坛,也大灌了起来。 这酒清香冷冽,后劲十足,实是不可多得的佳酿。赵小楼年轻秀气,但其实酒量却意外的好,轻易醉不倒他。可是架不住夏草今日拉著他猛灌,半坛子下肚,也有些吃不住了。 “夏草,你少喝点……酒这东西,小饮宜情,大饮伤、伤神……”赵小楼已经大了舌头,含含糊糊地劝道。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闻雪无双兄弟:小楼听雨 作者:十世 第3节 夏草已经趴在桌子上了,开始呜咽:“呜呜呜……我从小随著爹爹习武,八岁开始伺候宗主,从此一年也见不上爹爹几面。如今……呜呜呜……” “人死不能复生。夏草……你、你想开点……你看我爹爹也去世了。生老病死,这都是、都是没办法的事……呜呜呜,爹爹!我也好想爹爹……” 赵小楼笨拙地安慰他。两个人抱头痛哭,不知不觉把酒都喝光了。 最后夏草烂醉如泥,赵小楼酒量比他好一些,好不容易把他拖回自己的房间,安置好了,著实费了不少力气。 “呜……头好晕……” 赵小楼跌跌撞撞地走出夏草的房间,此时酒劲上涌,人也晕晕乎乎的,摸索著墙壁,向自己的房里走。谁知刚转过走廊,便撞上一物。 “唔……好痛!什么东西?” 赵小楼眯著眼,歪著头,过了半晌,才看清眼前的事物,嘿嘿笑道:“风、风宗主,是你啊……你、你在这里干什么?练功还是散步呐……” 他也不等风听雨回答,便扑上去抱住风听雨的手臂,咯咯笑个不停,忽然脸色一正,道:“走!我带你看月亮去!”说著也不管风听雨什么反应,拉著他就往院外走。 此时正是月中,大大的月亮象个银盘,静谧美丽地悬挂在半空中。 赵小楼晃晃悠悠地拉著风听雨,指著天上的月亮大声道:“你看!月亮好不好看!?” 风听雨没说话。赵小楼又道:“你、你听过玉兔的故事吗?你这么爱养兔子,是不是从月宫里来的?嘿嘿嘿……”赵小楼忽然凑过去,紧紧盯著风听雨,歪著头认真地问:“你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从月宫里来的?” 风听雨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说过他长得好看。他对别人的鄙视或夸奖,都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今夜在月光下,看著赵小楼醉态可掬的认真神情,不由微微怔愣。 赵小楼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柔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夜夜做梦都梦到你呢……” 风听雨心下一跳,见赵小楼站立不稳,身姿摇晃,便伸手揽住了他。 赵小楼顺势靠在他怀里,抱住他的腰,额头抵著他的面颊,喃喃道:“你说多奇怪?我怎么会梦到和你、和你在一起呢?你把我掠上山,我却一点都不讨厌你……风听雨,你性格那么古怪,我却觉得再正常不过了。梦里我就是这样抱著你的。真舒服……风听雨。听雨……听雨……你的名字真好听……” 风听雨心下流过一丝暖意,柔柔的,软软的,陌生而让人惊异。 他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少年起,就对他产生一种奇怪的情感。他把他当成以前每一次带回来的小白兔,但却知道他是不一样的。他会不知不觉关心这个少年的一切,看著他在自己眼前出现,就会感觉心安和满足。虽然这种感情淡淡的,但风听雨知道自己对他是与众不同的。尤其经历了那走火入魔的一夜,风听雨更加明白,自己对他的纵容和喜欢,已经超过了一定的界限。 …………………………………………………………………………………… 赵小楼虽然弱,但是不小白。风听雨虽然强,但是很大白(这是什么设定= =|||) ps:本来想把风听雨写成西门吹雪那样强强的不正常的正常人,可是还是觉得风听雨做一个正常的不正常人比较可爱……(汗,亲亲们明白俺滴意思么~~~) 下章要那啥啥啥,十某有点手生了,亲亲们来点那啥啥,俺也补充点那啥啥,才能写出喷鼻血的那啥啥啥哈~~~(众怒:拍飞!到底啥什么呢你>) 12 “你醉了。”风听雨的声音如往日般清淡,但却不易觉察地低沉了些许。 赵小楼打了个酒咯,喃喃道:“我、我没醉" ”你该回房休息了。“ ”回房?喔,好啊好啊回房“赵小楼无意识地念着,脚下却一分也动不了。风听雨只好扶着他向房间走去。 赵小楼紧紧靠着他,一步一挪。他已经醉糊涂了,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只是抱着风听雨的腰,双手越收越紧,感觉二人气息相伴,肢体摩擦,渐渐升上浓浓的情意。 赵小楼虽然心底里还隐隐意识到即使在梦里,这样也是不妥的,可是情欲涌动,酒气熏然,完全克制不住。 到了房间,风听雨要将他按在床上,他微一抬头,风听雨正巧低下头来看他,二人唇瓣一擦而过。风听雨微微怔住,赵小楼却一口吻上去。 温漉漉的舌尖还带着酒气,与上一次完全的情欲不同,这次还带着点点温柔和暖暖的情意,柔软而辗转地在风听雨的口舌间撩动。 赵小楼是个谦谦少年,正是怜花惜玉的时候,并非不解风情。风听雨却完全是个石头。上一次完全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接受着赵小楼温柔的进攻。 ”唔好舒服反正是在梦里,应该没关系吧呵呵呵"赵小楼似是自言自语,醉意朦脓,便微笑着要推风听雨上床。 可是他那力气,哪里推得动风听雨。赵小楼用了用力,再用用力,见风听雨还是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干脆也不推了,就那样缠上去,吻着他的唇瓣,双手缓缓抚摸着他的身体。 风听雨微微僵住。他本来见赵小楼醉歪歪的模样,不想理他,可是这次的感觉侍奉古怪,自己身上也开始热起来,心下好象有什么在骚动,让他有些不安。 赵小楼越吻越带劲,灵巧的唇瓣渐渐向下滑去,划过风听雨的脖颈,在他凸起的喉结处停了停,伸出舌头含住,轻啄了一口。 风听雨脑袋一晕,只觉得好象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炸开了,竟晃了晃身体。 赵小楼扒开他的衣襟,沿着喉结继续吻下去,在两边的锁骨处也如法炮制。他好象吻上了瘾,低低笑了两声,笨拙的抽出了风听雨的腰带。 夏天衣物单薄,风听雨只穿了一件宽衣。此时腰带一解,衣服敞开,沼小楼轻轻一扒,便离开露出优美的胸膛和 赵小楼眼睛发直地盯着他胸前的两处红樱,盯了半晌,漫漫凑了上去,伸口含住。 风听雨深吸口气,浑身发麻,竟有些站不住的感觉。 这种又痒又烫的陌生情欲让他心下惊慌,却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难道这就是闻雪所说的妙极之事? 他心下疑惑,气息也漫漫急促起来。赵小楼贴在他的胸口听地很清楚,再也按耐不住,抱着他缓缓倒在床上。 这次风听雨没有反抗。一向缺乏感情的双眸半睁半闭,隐隐可见其中水光潋滟,竟如月色般朦胧。赵小楼无意中望去,浑身一震,有一瞬失神,更加点燃了心火。 二人的衣物尽皆褪去。酒醉中的赵小楼意外的温柔,轻轻摩挲着风听雨的身体,恍如在抚摸心中的至宝。白嫩灵巧的双手一寸一寸地在风听雨的肌肤上抚过,落下点点轻吻,不知不觉来到了风听雨身下的分身。 那里已经半翘了起来,赵小楼摸了摸,有些不知所措。他知书识礼,这种事自己懂事之后都不常做,何况对待他人。但也许是喝醉了的缘故,赵小楼竟不觉得难堪,反而笨拙地摩擦了两下。 风听雨深吸口气,一把握住他的手,忍不住让他继续。赵小楼挣不脱,便用另一只手沿着那挺立的玉茎向后抚去。那里似乎过于紧致。赵小楼以前和房里的大丫头做的时候,多少也知道稍微开拓一下,此时便照猫画虎,伸进一根手指抽插了起来。 赵小楼糊里糊涂的,也不知自己后来探了几根手指,只知欲望再也按耐不住,便抬起风听雨的腿,粗鲁地将自己的分身塞了进去。 那里面又热又紧,好在风听雨有了上次的经验,已经努力放松,随着前面的宣泄,后穴也不知不觉松了一些。 赵小楼一进去,脑子就彻底糊涂了,只觉神魂颠倒,不知所以,发力架起风听雨的双腿,抽插了起来。 “唔" 风听雨还是第一次在别人的手里发泄出自己的热情,心潮澎湃,只以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妙极之事了他对赵小楼后来的动作不太在意,反正上次也是如此但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这次和前次不太相同 在赵小楼温柔有力的律动下,风听雨很快感受到一种酥软陌生的感觉在体内缓缓荡漾。 赵小楼上次是走火入魔,又被药性刺激,以致心智晕迷,对自己所做的事都没有什么印象了。这次却是酒醉后情欲上升,心里还残存著欢好的意识,他又是个温柔多情的人,因而下意识里还是希望身下的人也能舒服,所以双手不停地抚摸对方,温柔地讨好取悦著。 风听雨渐渐不能自己,尤其在赵小楼偶尔撞击到身体里的某个部位时,那种颤栗而陌生的感觉让他不得不拧紧身下的床单。他微微蹙眉,紧紧咬住下唇,抬头间望见赵小楼痴迷而神醉的表情,忽觉心中一软,似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融化了。 “呃……” 风听雨终於从唇角流出一丝哼吟,身体内部好像也燃烧起来,隐约感觉股间一湿,竟似是从自己体内溢出来的。 他的分身已经在赵小楼有力的撞击下挺立起来。这种情形对风听雨来说实在奇怪而陌生。他眉宇微蹙,抓紧身下的床单,有些不知所措。忽然下身一暖,竟又被赵小楼握住。 赵小楼此番完全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他潜意识里面似乎还是知道和自己欢好的人是风听雨,而风听雨是个男人,所以赵小楼像刚才那样又笨拙地帮他抚慰起来。 风听雨慢慢合上眼,将几乎冲口而出的呻吟咽回喉间,只是急促地喘息著,任由赵小楼的双手带出自己身体从未有过的火热…… 月光轻柔地洒进来,好像铺了一层银色的彩带。 风听雨平躺在床上,全身赤裸,一丝不挂。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山顶的寒凉,只是微侧著头,望著地面上的月光,不知在想什么。 身边的人动了动,风听雨转过头,看见赵小楼像只小猫一样窝在他身边,一只手蜷缩,一只手搂在他腰上,还有一只脚搭在他腿上。 风听雨静了静,缓缓抬起没有被压住的右手,扯过他腰间的薄被,帮他往上拉了拉。 赵小楼向他的方向拱了拱,心满意足地打起小呼噜。那种冲嗓子眼里冒出来的咕噜咕噜声,当真和小猫一样。 风听雨静静望著他,眼底流过一丝温柔之意。 赵小楼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他脑袋沈沈的,人也晕晕的,抱著被子滚了滚,忽然感觉不对。 倏地睁大眼睛,赫然发现风听雨沈静的睡容近在眼前,恍如晴天一霹雳,把他震傻了。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直到风听雨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目,向他静静望来,他似乎……才有些回过神来。 “啊、你……”赵小楼嘴裏发出破碎的声音,一脸受惊过度的模样。 风听雨道:“你醒了。”说著悠然抽出自己被压了一夜的手臂,坐起身来,有条不紊地穿上衣物,仿佛无事一般迈出了房门。 赵小楼石化了似的趴在床上,昨夜发生了什麼已经不言而明。他的脑袋晕晕的,眼前要是有个地缝一定毫不犹豫地扎下去。 战战兢兢地穿好衣服,收拾好房间,赵小楼脚步虚浮地飘出房间,蹭到后院,却见风听雨竟然照常去练剑了。 天啊——让我死吧!!! 赵小楼痛苦地蹲到地上。 怎麼会这样?这算什麼事?自己真不是人!!! “哎,小楼,你怎麼了?”一个声音响起,夏草在他旁边蹲下,道:“宿醉未醒?真抱歉,让你陪我喝了那麼多。” 赵小楼倏地抬起头,两眼红通通地瞪著他。 夏草吓了一跳,摸摸他的头道:“怎麼了?昨夜喝多了?” 赵小楼只瞪著他不语。夏草黯然地道:“对不起。待会儿我要下山为父亲办理后事,山上还麻烦你照顾宗主一段。” “什麼?!”赵小楼大惊。 山上就剩他和风听雨两个人?不行不行,太危险啦! 奇怪的是赵小楼并未想到风听雨会不会生气,将自己碎尸万段,他担心的只是和风听雨孤男寡……寡男的单独相处,有点危险。 夏草却不知道他这番心思,也未察觉有什麼异常,只是待风听雨练剑回来向他禀明情况,便匆匆下山了。 他这一走可苦了赵小楼。风听雨性格不似常人,完全不能以常人的行为判断。可是发生这种事,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吧? 赵小楼完全不能理解,为什麼昨夜风听雨不推开他?以他的武功制服自己,根本是小菜一碟,怎麼会任自己为所欲为呢? 赵小楼却不知道风听雨的性格简单之极。他本是自闭之人,一切任由己心,不顾他虑,喜欢谁就是喜欢而已,讨厌谁就是讨厌,没什麼特别的理由。十二岁时因为突然想看北漠的日出,出走长达三年之久,任神冥教掀翻了天才将他找了回来。 赵小楼冥思苦虑了一天也想不明白,终於下定决心去和风听雨好好谈谈。无论结果如何,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承担责任。 他拿出男子汉的勇气,决定勇敢面对,谁知还没找到风听雨,就被人逮住了。 14 “啊啊啊——你、你、你是谁?” “小家夥,你又是谁?”那人拎著赵小楼,活像拎著一只小兔子。 赵小楼惊恐之极。这人从天而降,一身玄衣,发白如雪,脸上妖艳的银色面具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端得诡异骇人。 “你、你、你要做什么?” “本座问你话呢。小家夥,你从哪来?” 赵小楼听他语气淡淡,面具下一双星眸,闪烁著些微疑惑之色,不由答道:“我、我、我姓赵,从山下来。” “姓赵?”那人似乎皱了皱眉,拎著他腾身而起,向内院掠去。 “啊啊啊——放我下来——”赵小楼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尖叫,忽然眼前一晃,一白衣身影迅速闪来,耳边风声阵阵,夹杂著衣袂翻飞之声。待他回过神来,已双脚落地,摇摇晃晃站在风听雨身侧。 那黑衣人立在对面,语气听不出喜怒,道:“大哥,几日未来,不知你在山上竟养了这么奇怪的一只小兔子。” 风听雨仍是那般平静面容,没有说话,却有意无意地将赵小楼掩在身后。 那黑衣人身姿挺拔,秀丽如松,身上的清冷之感与风听雨极为相似。只是面具下眸色锐利如电,迅速扫过面前二人,忽然轻轻一笑,道:“大哥,还以为夏草不在,你在山上寂寞清泠,却不想是我错了。” 风听雨道:“你来什么事?” 那人轻扫宽袖长袍,淡笑道:“无事便不能来看你吗?咱们可是亲兄弟。” 风听雨也不理他,携了赵小楼的手,向内院走去。 那人更是大奇,缓步跟在后面。 赵小楼此时心里还在哆嗦,但已隐隐明白,此人恐怕便是夏草多次提起的神冥教主风闻雪了。 听说神冥教的规矩,历代教主都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何况此人唤风听雨‘大哥’,那应是确认无疑了。只不知他怎会突然上山,而且对自己又是“小家夥”又是“小兔子”的乱叫,活脱当成宠物了。 风听雨携了赵小楼,并未进屋,只在内院的石桌前坐下,对他道:“你回屋吧。” 赵小楼如释重负,正要举步离开,风闻雪却施施然走过来,在风听雨对面坐下,道:“小兔子,去给本座斟壶酒来。” 赵小楼迟疑未定,风听雨道:“他不是我的奴才。” “哦?那又怎样?”风闻雪嘻笑道。 “所以他不伺候你!”话语未定,赵小楼只听“轰——”的一声,石桌已裂成两半。再一抬头,半空中一黑一白,已打成一团。 赵小楼完全傻了。他不明白这两个亲兄弟怎么话没说上两句就打起来了?还是真刀真枪的,怎么回事啊? 赵小楼虽然练了《暖玉心经》,但武功连低微都说不上,根本看不清二人招式。只觉一黑一白,又或一白一黑,在眼前不停地来回闪烁。 花园里风声猎猎,树枝乱颤,却竟连一片叶子都未掉下来。除了那倒地崩裂的一方石桌,和身边不时扑面而来的寒气,不知情的人当真要以为天人下凡,凌空仙舞呢。 那二人斗了片刻,突然齐齐腾身而起,向后山扑去。赵小楼大惊,连忙追了出去。 待他跑到后山冰湖,只见湖面上一人白衣黑发恍若仙子,一人黑衣白发犹如妖魅,正武得兴起。 风听雨手中长剑已霍霍而出,银光闪烁,招招优雅狠厉。风闻雪则持一黑色龙鞭,在水面上甩起波澜银珠,气势骇人。 赵小楼第一次看见如此场面,也分不出谁占上风,只是紧张地张著嘴,不停地追逐著那白色身影。 突然只见黑衣人招式一收,龙鞭向岸边袭来,白衣人立刻身形飞掠,持剑挡下。 如此过了好几招,赵小楼才反应过来,那黑衣人竟拿自己做了挡箭牌,不由心中大骂卑鄙,回身向小屋跑去。 他当时一心只想著不能拖累了风听雨,完全没有留神冰湖湖畔大石嶙峋,突然脚下一个跄踉,跌倒在地。 白衣人一惊,不顾身后追击,立刻极速向他掠来。 赵小楼急得张嘴大喊:“不可——”,却见本已袭到风听雨身后的龙鞭突然停住,回尾轻扫,轻轻松松收了回去。 “怎样了?”风听雨的声音还是清泠淡淡,但话语里关怀之意却不容错过。他拉起赵小楼,低头向他身下看去。 赵小楼根本顾不得腿疼,只是警惕地瞪著那黑衣人,不知哪来的傻气,竟一把将风听雨拉至身后,自己挡在了前面。 风闻雪已收鞭而立,轻轻落在他们身前。看见赵小楼的举动,不由目光闪烁了一下,嘴角微勾,心下暗笑道:有意思。 风听雨被赵小楼的动作弄得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却见赵小楼指著风闻雪气呼呼地大叫:“你无耻!你卑鄙!你要做什么?!我不许你欺负他!” ………………………………………………………………………………………… 小楼啊小楼,好可爱啊~~~s终於有点‘攻’的样子了?(汗一个= =||||) 15 他这话一出口,风听雨和风闻雪齐齐愣住。 风闻雪先窒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似听到了人世间最可笑之事。 赵小楼气得满脸通红。直过了半晌,风闻雪才停下道:“你说我欺负我他?刚才明明是他先出手的,你怎不说他偷袭?再说,你看不出来他的功夫比我高吗?” 风闻雪并不介意承认风听雨比自己厉害。毕竟像风听雨这样的‘怪物’,他们神冥教建教两百年来也只出了两个。 赵小楼当然看不出来他们谁更厉害,但是刚才确实是风听雨先出手的,不由一时语窒。 他涨红了脸,紧握著风听雨的手,鳖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那也是你先出言不逊。再说君子动手当光明正大,你以人为盾,算什么英雄好汉!” 风闻雪红唇一勾,邪魅地道:“本座本来便不是什么君子,更不想做什么好汉。比武本是一种暴力,不讲手段,只求胜负!没有光明正大一说!” “你、你……”赵小楼说不过他,无法言语,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风听雨,怒气高涨。 风听雨一直盯著被他紧握的手发愣,此时发觉那手的主人微微发颤,手心燥热,汗湿激动,突然回过神来。抬眼看见弟弟戏谑的样子,适时开口道:“好了。进屋。”说著反拉著赵小楼往回走去。 风闻雪看著兄长的动作,眼中闪过异色,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心下暗笑:有意思啊有意思,难道冰山木头也有情动的一天? 后院的石桌石椅已碎,三人来到堂厅,风听雨对赵小楼道:“你去睡吧。” 谁知赵小楼却胸脯一挺,道:“不行!我不走!”说完往旁边一坐,眼睛盯著风闻雪,对风听雨道:“我要陪著你!” 风闻雪低笑道:“大哥,你从哪里找到这么可爱一小东西?本座当真好奇。” 赵小楼神色不悦。风听雨淡淡蹙眉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身形微动,将他掩在身后。 风闻雪瞟了他们二人一眼,不再罗嗦,道:“好。那我就说了。七月初十,请大哥下山一趟。” 风听雨淡道:“并未到半年。” “此事紧急,大哥身为宗主,劳烦一趟了。” 风听雨蹙眉不语,忽然回身凌空拂去。 赵小楼正听得莫名其妙,忽然指风袭来,眼前发黑,倒了下去。风听雨将他捞起,道:“我先送他回房。待会儿再说。”说完抱著他出了厅堂。 风闻雪在旁看著,待他回转回来,道:“大哥和他什么关系?” 风听雨默然无语。 风闻雪绕著他转了两圈,忽然轻笑道:“你开荤了?” 风听雨想了想,觉得应该是,便点了点头。 风闻雪显然没想到他竟承认了,顿时愣在那里。 风听雨等了半晌,见他没有反应,略有不耐道:“快说正事。” 风闻雪一时不知什么该是正事了。对於风听雨和那少年的关系,他委实好奇到极点啊…… 不过毕竟还是教务重要。他道:“李护法身亡了,大哥知道吧。” 风听雨点了点头。 李护法正是冬虫夏草二兄弟之父。夏草为了父亡之事下山,冬虫是风闻雪身边的贴身小厮,今日没有随行上山,想必是和弟弟一起在教中料理父亲的后世。 风闻雪道:“近日江湖上新出了一个门派,名唤黑风,派中弟子皆尽杀手,出手狠辣,不择手段,江湖上已有许多门派折在他们手上。这些日子他们盯上了我教在江南的领地,连挑三支分舵。也是我大意了,派了李护法和陈长老前去处理,竟都折损了进去。”风闻雪说到这里,神色沈郁,杀气陡盛。 风听雨不为他气势所动,仍是稳稳地坐在那里。 风闻雪也是个人物,只一瞬之后,便收敛了气势,继续平静地道:“大哥可曾听闻过黑魔掌?” 风听雨点点头。 风闻雪道:“黑魔掌乃是三十年前邪教第一魔狂石厉海的成名绝技。他以此掌纵横天下,一时无人敢与其匹敌。后在少林、武当及南天门等江湖白道的带领下,於嵩山一战将他重伤,落崖身亡,这黑魔掌便从此失传。不过今日,它又重出江湖了。” 风听雨已有些明白,眼神询问过去。 风闻雪点点头,道:“不错。我检查了李护法和陈长老的伤口,确是黑魔掌。陈长老当日立时毙命,李护法回来撑了几日,终是救不回了。看那伤口,练功之人还未到火候,不过足以横霸江湖。” 风听雨落在剑柄上的手,手指微动。 风闻雪从怀里掏出一张金色纸笺,轻飘飘地向风听雨凌空送去。 风听雨白净的手指接了过来,捏在手里一看,上书只有几个字:“七月初十,守武林之平静,张江湖之正义,望武林同道合力,围剿黑风派。”落款是南天门门主南宫殇。 风听雨淡淡地问:“你想让我参加?” 风闻雪轻笑:“你错了。”他面沈如水,一双清眸浅浅扫过兄长,沈声道:“参加围剿的是本座!望风宗主於七月初十抵达神冥教总教,与重教众合力守教,一举歼灭黑风派!” 16 风听雨神情微动:“调虎离山?” “不错!”风闻雪冷笑,“这黑风派一开始的目的似乎就是本教。南天门广发英雄贴,七月初十的围剿他们怎会不知?本座已设下计谋,环中自有环中计!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风闻雪说到这里,气势大盛,双目炯炯有神,踱了两步,微笑道:“届时本座会将教中精英尽数留下,由风宗主带领,应对黑风派偷袭之人,望宗主不要让本座失望。” 风听雨沈吟片刻,缓缓道:“可有把握?你,毕竟是本教教主,只带寥寥数人,不怕有何意外?” 他很少说这么多话。神冥教的实力他非常清楚,何况他的武功已是天下第一,应对黑风派的偷袭绰绰有余。但风闻雪是他亲弟弟,作为兄长,他还是担心的。 “不必担心,本座自有把握!”风闻雪的逆风大法已练至第九层,除最后无形胜有形和返璞归真二层外,天下已少有敌手。 风听雨听他这么说,便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风闻雪走后,风听雨来到赵小楼的房间,见他倒在床上睡得酣甜,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不由心下奇怪:点了睡穴还能打呼? 他越看赵小楼越觉得可爱,倒真像只白白嫩嫩的小兔子。想到这里,不由伸出手去,摸摸了他的脸蛋。顿了一会儿,又捏了捏,然后想想,又捅了捅。 赵小楼睡梦之中皱了皱眉,白玉般挺直的鼻子跟著耸了耸。 风听雨望著他,不由微微一笑,渐渐出神。 他长这么大,从没有人将他护在身后,指著对方大叫:“我不许你欺负他!” 他武功天下第一,十二岁后就少有敌手,幼时性格封闭,但因是神冥教主的儿子,也从无人敢欺他。今日这体验,实是生平第一回。 风听雨虽然生来性情寡淡,比常人缺少七情六欲,但却不是没有心的人。无论多少年之后,风听雨每当回忆起这一夜赵小楼将他护在身后的情景,仍能感觉到胸口一股暖流,缓缓荡漾。 这样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竟敢对著他那邪魔一样的弟弟大吼大叫? 风听雨又是一笑,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清晨醒来的时候,赵小楼有些迷糊,晨曦之中隐隐看见一人端坐在床畔。他眯瞪了半晌,猛然回神,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他没欺负你吧?!”赵小楼立刻想起昨夜之事,脱口道。 风听雨摇了摇头。 “你们没打架吧?” 风听雨又摇了摇头。 赵小楼晃晃脑袋,这才想起,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我怎么睡著了?真没用……啊!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风听雨道:“我想在这里。” 真是标准的风听雨的回答。 赵小楼哑然。过了片刻,忽然想起:“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去做!”说著跳下床,匆匆穿上鞋子奔了出去。 风听雨照例去后院练剑。只是他今日不仅比平常晚了一个时辰,而且还有些心神不属。这还是自他拿得起剑后从未有过的事。 早饭的时候,风听雨默默用餐,却轮到赵小楼心不在焉。他不时地抬头看看他,几次张口欲言,又怯怯的咽了回去。那种小心翼翼又忍不住话的模样十分可爱。 终於,风听雨用完早膳,放下碗筷,直直地望著他。 赵小楼很快明白他是在等自己说话,便局促地摸摸桌边,轻咳了一声,又咳了一声,慢慢开口道:“风宗主,那晚、那晚……我们、我们……那个、那个……”他紧张地话也说不连贯,好在风听雨一向耐性,也不催他。 “我、我……你、你……我们、我们……”赵小楼词不达意地罗嗦半天,终於自己也不耐了,猛吸口气,一鼓作气地道:“我错了!你要打要杀随便来!我会负起责任来的!” 话一脱口,自己也觉得充满男子气概,刚才的忐忑和不安都不翼而飞,眼睛一闭,挺起小胸膛,大义凛然。 他等了半晌,却迟迟没听到回答,不由奇怪起来,微微睁开眼,却见风听雨似比他还奇怪地望著自己,那神情分明在问:我为何要打你杀你? 赵小楼手足无措了,慌乱解释道:“我那晚那样做,是、是错的,是不应该的……我不该那么对你,虽然我喝醉了……不对!喝醉不是借口!就是喝醉了也不该这么做!总之、总之……你应该生气!你应该生气才对!” 赵小楼好像怕他不信似的,还用力点了点头。 风听雨只是像平时那样淡淡地看著他,淡淡地道:“我不生气。” 赵小楼张大小嘴。 他想过千万种可能,甚至想过风听雨把他从三绝上顶扔下去,就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我不生气。 17 风听雨既然这么说,就是真的这么想。他虽然以前未经历过情事,但也知道男欢女爱乃是人之常情,只不过他忽略了那是男女之间,而非男男之间。 他们神冥教修炼秘功,练至顶级不能和女子欢好,只能和男人泄欲。他弟弟风闻雪的后宫里养著那么多男宠,因此他觉得理所当然之极。不过听赵小楼一直说“不应该”“不应该”的,又说什么要负起责任来,想必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名分的缘故吧。 风听雨想到这里,心里动了动。他自己是不在乎这个的,不过赵小楼出生书香门第,知礼识书,想必是在意的,倒觉得有些愧对於他。 他想了想,解下腰间长剑剑柄的绦穗,上面挂著一块青玉,递到赵小楼手上,道:“这个给你。” 赵小楼仍愣愣的,下意识地接了过来,不知他是何意。 风听雨在他身上扫视一圈,视线落到从他衣襟间露出的玉笛上,道:“这个,送给我。” “嗯?”赵小楼摸出玉笛,疑惑地看著他:“你喜欢?那、那送给你。” 这玉笛是他极喜欢之物,乃是他八岁生日时姐姐姐夫送给他的礼物,虽然心下不舍,但风听雨既然张口要了,自己又收了他的东西,拒绝的话自然说不出口。因而有些恋恋不舍地递了过去。 风听雨接过玉笛,放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慎重地收到怀里。 赵小楼看见他把东西仔细收起,不知为何,脸上有些烫热,礼尚往来,也赶紧把他送的青玉绦穗放到怀里,还拍了一拍,以示和他一样郑重。 风听雨似乎很满意,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他站起身来,盘腿在床上坐下。赵小楼知道这是他要开始练功打坐的意思,连忙浑浑噩噩地收拾了碗筷,退出了屋子。 他糊里糊涂地向风听雨请罪,又糊里糊涂地收了东西,也送了东西,闷声叹息地琢磨了一天,也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 “唉,白一,白二,黑三,灰四,你们说他是什么意思啊?” 赵小楼蹲在院子前的草坪上,和几只优哉游哉正吃草的兔子自言自语。 风听雨的院子里著实养了不少只兔子。按照夏草说他每次下山都带回来一只的习惯,多少年来也积累繁衍了不少兔子家族。不过三绝山顶生活清冷,后山的林子里也多有野兽,所以带回来的虽多,丢失死去的也不少。 赵小楼给它们按照毛色起了名字,把颜色放前面数字放后面,又好记又有数,只不过他分不清哪只是哪只,每次都是随口叫的。= = “白一,你说、你说……”赵小楼有些扭捏地羞红著脸,小心翼翼地窥探了一下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别人。(废话,能有别人么= =||||) “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啊?” 赵小楼终於红著脸说出了这让他羞涩之极的话,手里拿著那上午收到的绦穗把玩著,道:“你看,他要是不喜欢我,为何、为何要送我这个呢?他还要了我的玉笛。虽然那是我心爱之物,还是姐姐姐夫送给我的,不过送给他,我、我也乐意得很……哎呀,你别光顾著吃草嘛,我问你话呢,你倒是吭一声啊?”(废话,能吭声么= =|||) 白一动动耳朵,吃饱了,后腿一用力,窜得老远。 赵小楼呆呆地见它窜了出去,没办法,转移目标,又对身旁的另外几只兔子继续问道:“白二,黑三,你们说他是什么意思啊?” …… 赵小楼就这样和兔子们交流沟通了一上午,看看时候不早,终於收回心神,想起该去准备午饭了,突然眼前白衣一闪,风听雨已站在他面前。 赵小楼吓了一跳,以为他听见自己刚才‘厚颜无耻’的喃喃自语了,正紧张著,忽然看见他和他们初次见面那天一样,头上戴著斗笠,心里突地一抖。 “你要下山?” “嗯。” “那……” “你和我一起下山。” “什么!?”赵小楼惊叫,还不及质疑,已被风听雨携起,掠向那日上山的悬崖。 “等等!等等!怎么突然……啊——” 赵小楼还想说话,但风听雨速度极快,已冲至悬崖,向下跃去。 赵小楼脸色苍白,紧闭上眼,哪里还敢吭声。只觉得耳边风声赫赫,树枝刮过的声音不时传来,让他紧张得浑身僵硬,紧紧抱住风听雨的腰,一动不敢动。 当他觉得这场下山之旅永无尽头时,终於风听雨脚下一稳,轻轻落地。 赵小楼茫然地睁开眼,抬头望著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不敢相信自己住了三个月的山顶就这样下来了? “这、这是……”他颤抖地看著风听雨。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闻雪无双兄弟:小楼听雨 作者:十世 第4节 “送你回家。” 风听雨的声音仍然淡淡的,但赵小楼却僵硬原地,好似突然从云端坠入地狱,浑身都冰凉了 18 他颤抖地问:“送……我回家?为什么……突然……” “参见宗主!” 赵小楼话未说完,便被人打断。只见一灰衣人不知何时跪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停著一辆马车。 “送他回去!”风听雨淡淡地道。 “是。” 赵小楼突然尖叫:“不!我不要!”这句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了一下。 我竟说不? 可是赵小楼无暇细想,只是急急地问:“为什么突然送我去?我们不是、我们不是好好的在山上吗?” 他心里涌出彷徨、不舍、失望、伤心、焦虑……种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他自己也辨别不清楚。他只知道,他不想这样莫名其妙的离开,就像他当初莫名其妙地被带上山一样。他、他……他不是一只兔子,可以这样让人随意安排的。 风听雨听了这句话,黑得像墨一般的眸子透过面纱静静地定在他身上。 “你……不想回去?”他慢慢地问,语气有些不似平日那般冷漠平淡。 赵小楼并非真的不想回家去,只是他也弄不清自己现在的想法,支吾良久,终於找到一个借口:“我、我还没有收拾行李……” 风听雨根本没有这个收拾行李的概念,他从来就是说走就走,谁也不会交待一声。和风闻雪约好的时间到了,就携了赵小楼下山,如此简单。此时听了赵小楼的话,心里不易察觉地掠过一抹失望之色,只是这感情太淡,他自己都没有清晰的察觉。 於是他道:“我叫人,给你送回去。” 借口被挡了回来,赵小楼一时无语。 其实他也根本没有什么行李,当初被风听雨掠上山,除了随身衣物再无其他。现在他身上穿的是夏草的衣服,说来他所谓的行李,也不过是当初那套长衫罢了。 “可是、可是、我、我……”赵小楼终於感到自己是有些被人抛弃的感觉了,上前拉住风听雨的衣袖,眼眶微红。 那灰衣人在一旁听著二人对答,已觉得有些稀奇。 他们宗主竟会这般耐心地回答别人的问题?而且还、还…… 灰衣人瞪大眼睛,看著赵小楼拉著风听雨的衣袖,惊得微微张嘴。 这少年公子竟敢碰他们宗主?更惊的是,他们宗主竟然没有甩开他? 天啊……神迹! 风听雨到底不是常人,赵小楼不舍矛盾的神情已表露无疑,他却并无所动,只是视线扫向灰衣人。 那人回过神来,明白宗主的意思,上前做了个手势,道:“公子,请!” 赵小楼呆呆地望著风听雨,一动不动。那人又说了一遍:“公子,请!” 赵小楼忽然有些出离的愤怒了。 就这样把他打发走?难道真是恼了他那天的行为?可是他、他明明说过不生气的…… 赵小楼觉得委屈,眼睛更红了,直直地站在那里不动,愤怒地盯著眼前人。 你个可恶的江湖人!你、你不讲信用!你、你说话不算话!你、你、你始乱终弃…… 赵小楼的脑子越转越离谱了。终於风听雨眉宇轻淡一蹙,轻轻一挥手,拂过他的睡穴。 “把他送回去吧……” 不知是不是灰衣人的错觉,他觉得宗主那句话好像一声轻轻的叹息,带著……说不清的情愫。 错觉!一定是错觉!他们宗主是没有人情味的,怎么会说出有人情的话呢?嗯,一定是错觉! 赵小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在家里那久违的熟悉的大床上了。 “少爷,你终於醒啦!” 一声欢呼,让他慢慢清醒过来。 “阿喜?” “少爷……”阿喜惊喜交集地扑过去,抱著赵小楼大哭起来。 “少爷你这么久去了哪里啊?游学也不和我们说一声,那天你怎么突然不见了啊?我和阿福还以为你被坏人掠走了!呜呜呜……” 赵小楼茫茫然地被他抱著。阿福端著清水进来,看见阿喜的样子,也是眼圈一红,却懂事地道:“阿喜,下来!少爷刚回来,让少爷先梳洗一下。少爷,王伯给少爷准备了接风宴,晚上好好给少爷补一补!” “哦。”赵小楼浑浑噩噩地被阿喜和阿福搀扶起来,服侍洗漱。 他在山上住了几个月,很久没有人服侍,一时竟有些不习惯。一边心不在焉地换衣服,一边听阿喜阿福在旁叨唠他不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大小姐急得什么似的,从京城赶来,住了半个月多,还让姑爷去衙门报了案……后来王伯说,要托些江湖上的朋友去找少爷,被姑爷制止了,说和那些人惹上关系不好。大小姐急得天天哭……后来少爷的书信到了,大小姐和王伯看了,确定是少爷的笔迹,这才和姑爷回了京城去……” 赵小楼默默地听著,忽然打断他,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谁送我回来的?” 阿喜和阿福面面相觑,过了片刻,才道:“看门的老陈听见有人敲门,开门去看,一个下人站在门口,说是受他主子之命送少爷回家。老陈扒开车帘一看,果然是少爷,便急急地去找王伯。等王伯和我们出去的时候,那下人已经不见了,就把少爷带了回来。” 19 赵小楼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阿喜阿福见他神色不对,也不敢再唠叨,帮少爷换好衣服,随他去了厅堂。 王管家早已准备好晚膳,看见赵小楼出来,连忙迎上去,又是一堆关心。 赵小楼道:“让王伯和姐姐担心了,明天我会给姐姐写信,让她安心。” 王管家细细看了看他,道:“少爷,这些日子您去哪里游学了?和什么人在一起。” 赵小楼正有气无力地吃饭,闻言顿了顿,道:“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他那里住了些日子。” 王管家又问:“那日遇到那些江湖人,少爷没受伤吧?您那位朋友是什么人?住在哪里?待老奴准备些礼品,派人送到他府上问候。” 赵小楼咬了咬筷子,道:“不用了,他不喜欢别人打搅,就这样吧。” 王管家见少爷不想再提此事,默默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赵小楼第二天给远在京城的姐姐写了信报平安,日子又恢复到从前波澜不惊的悠闲生活中。唯一不同的是,他每天都要花两个时辰打坐练功。 赵小楼心里暗暗有个念头,就是有一天功夫练得向风听雨那样高,可以攀上三绝山顶。至於攀上去做什么,他却不愿多想。 如此一转眼,过了一个多月,七月盛暑天气,每日又闷又热,让人难以忍耐。 赵小楼每日在家看书练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闲时无事就是坐著发呆。这种状态让家里的人看了都担心不已。 虽说从前他也是这般乖巧沈静,但总觉得有些地方不一样了。王管家看了心中暗暗著急,却不知道少爷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这日见天气清朗,有了些清风徐缓,便劝著少爷出去走走。 赵小楼本不想出门,但看著老管家担心的模样,也不忍让他失望,便换了身衣衫,叫上阿喜阿福,出门去街上转转。 他许久不曾上街,感觉有些陌生,漫不经心地走著,从前感到趣意盎然的东西如今都索然无味。 阿喜阿福却兴致勃勃。阿福性子还沈稳些,阿喜却年纪小,十分雀跃跳脱,跟著少爷走了一会儿,便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赵小楼没有目标地转了一个上午,阿福看看天色,道:“少爷,时候不早,该用午膳了。您看我们是回府去,还是在外面吃?” 赵小楼走了这么久的路,竟一点也不觉得累,听他这么一说,道:“就在外面随意吃点吧。” 阿福指著前面道:“前面就是聚福楼了,要不我们去那里歇歇,少爷看如何?” “哦,好啊。” 赵小楼带著阿福进了酒楼,寻了一处安静的角落,点了几个菜,一手支腮,望著外面发呆。 阿福见了少爷这样子,暗中叹了口气,不知少爷中了什么魔,回来后就这样落落寡欢的,简直像变了个人。就是从前老爷去世时,也不见他这么沈闷过。 菜上齐了,赵小楼才发现阿喜不在,问道:“阿喜人呢?” 阿福笑道:“刚才见到街上有热闹,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少爷放心,一会儿会寻过来的。” 赵小楼点了点头,拾起筷子,慢慢地吃著。 过了过一会儿,阿喜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少爷,原来你们在这里,让我好找。” 阿福斥道:“你干什么去了?不好好跟著少爷,就知道自己去凑热闹。” “我哪里凑什么热闹了。我是听到了一个大消息。”阿喜混不在意,喜滋滋地对赵小楼道:“少爷,还记得我们上次在龙潭湖茶铺遇到的那些江湖人吗?” 赵小楼心中一跳,佯作不知道:“什么江湖人?” “就是您游学前我们遇到的那群打打杀杀的家夥嘛。我还和您说过那个戴斗笠的白衣人是神冥教的。” “哦。怎么?” “嘿嘿,我刚才听说啊……”阿喜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神冥教最近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阿福有些奇怪地看了少爷一眼。从前少爷是对这些江湖事毫不关心的,今日竟会主动搭著阿喜的话追问?真是性子变了。 他却不知赵小楼此时手心里已紧张得出了一层汗。 莫不是有那人的消息? “我听说啊,前些日子江湖上有个很厉害的帮派,竟然敢去挑神冥教呢!听说还让他们杀到了总坛去了呢。这次神冥教损失惨重啊。” 赵小楼脸色变了变:“什么时候的事?” “不久,好像就是这个月月初时的事,听说已经快传遍江湖了呢。这些江湖人啊,每日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没完没了。像上次咱们遇到的那样,多危险啊……” 阿喜还在八婆他的小道消息,赵小楼却已经白了脸色。 七月初十,请大哥下山一趟。 并未到半年。 此事紧急,大哥身为宗主,劳烦一趟了。 …… 赵小楼回想起那日风听雨与神冥教主的几句对答,突然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意。 20 “结果怎么样?”赵小楼打断阿喜的罗哩罗嗦问道。 “结果?结果就是打完了啊。” “完了?谁完了?”赵小楼一下子站了起来。 阿喜和阿福都吓了一跳。阿喜结结巴巴地说:“打、打完了啊……”他突然明白过来少爷的意思,道:“哦!他们啊,两败俱伤吧。” “两败俱伤?”赵小楼脸色一白,断然道:“不会的!神冥教势力那么大,不会两败俱伤!到底哪方损失更大些?” 阿喜从没见过少爷这样子,慌道:“不、不知道。我也是在街上听他们传的……” “哪里听来的?你再去打听打听!”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阿福疑惑地道:“您不是一向不关心那些江湖事吗?这些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再说,这些都是江湖流言,您让阿喜上哪打听去?” “是啊。少爷,您要是不喜欢我说这些,以后我……” 赵小楼突然打断他,喃喃道:“算了,阿福说得是,这些江湖事,哪里是大街上能打听到的。” 他有些颓然地坐回座位上,神不守舍。 阿喜和阿福对望一眼,见少爷神情落落,都不敢再言语。 赵小楼失了胃口,勉强吃了点东西,心里还是有些希冀,便让阿喜带著他去他听到消息的地方看看。谁知不过是个茶馆,几个带刀的江湖人喝茶时说的。他们再去时,那几个人早就走了。 赵小楼回家,越想越不安。他曾听夏草说过,风听雨是神冥教的宗主,守护神一样的存在,他轻易是不下山的,一年只下山两次,回教中处理些事务便回来。除非有大事,否则教主怎样也不会让他出面的。 大事大事!一定是很大的事,所以那天那个白头发戴面具的教主才会来找他,请他下山! 唉唉,自己怎么这么笨啊!怎么现在才想到啊! 赵小楼去找王伯,问他:“听说我去游学的时候,您曾托一些江湖人打听我的消息,可是什么人?现在还有来往吗?” 王伯已从阿喜阿福那里听说了少爷中午的事,隐隐觉得少爷问这个和那些江湖事有关,谨慎地道:“就是咱们柳州城内的威武镖局,我认识他们的二少爷,托他让人打听的。不过没多久就收到您的信了,此事也就作罢。” 赵小楼踌躇片刻,道:“王伯,你去准备些礼物,给他们送去,就说我有些事想托他们打听打听。” “少爷,您想打听什么?” “这个你别管,只准备东西去吧。” 王伯深深看了少爷一眼,下去准备了。 赵小楼亲自带了礼物,去拜访威武镖局。那威武镖局也姓赵,二少爷知道赵家是柳州的大户,其父又曾是文国的文阁大学士,学富五车,其胞姐也嫁入京城的武官人家,因而对他极为热情。 说来两家还沾点宗亲,赵小楼和他套了半天近乎,终於斟酌著将自己所托之事说了。 那赵二少爷听了有些吃惊,奇怪他一书香门第打听那神冥教作甚?不过他人极是痛快,立即道:“贤弟,咱两家在柳州也算沾亲带故的本家,这事要是别人来问,我还真不敢乱说,不过既然是贤弟你问起,也不用打听,我今日便告诉你。” 赵小楼听了,心中一跳,有些激动地看著他。 赵二少爷喝了口茶,这才慢慢道来。 原来江湖上前几个月出了个什么黑风派,练得什么什么黑魔掌,厉害无比,派中全是杀手,在江湖上杀了不少人,惹了众怒,於是几大门派以南天门为首,打算剿灭他们。谁知那个黑风派所做的事都是引子,将大批人马引到他们所谓的总舵去,精英却都去了神冥教。 结果神冥教主带著众人去剿灭他们大本营,他们也带人去围剿神冥教。神冥教里只有几个长老和一个宗主在,於是一场厮杀,彼此都损失惨重,后来也不知怎么了,黑风派消失无踪,神冥教却是滴水不落,什么消息都没放出来,谁也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小楼听完他的讲述,脸色惨白。 那赵二少爷说上了瘾,还在道:“神冥教立教也两百多年了,可算是天下第一大教,根基深厚,不是轻易动得。何况他们还有个武功天下第一的风听雨,那教主风闻雪也不是个吃素的主。这事透著诡异,江湖上都在风传,可谁也说不出个道道来。事后南天门曾派人去问候,神冥教只说一切如常,也不知那黑风派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后赵二少爷道:“反正最近神冥教够头疼的。都说他们有个大宝藏,人人蠢蠢欲动,明里暗里去挑衅的人不在少数,有得他们乱了。贤弟,为兄劝你一句,这江湖上的事你可千万别理会,尤其不可沾上神冥教的边,那可是个深窝,陷进去不得了。咱们还是太太平平的做咱们的老百姓。” 赵小楼最后都不记得他还说了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现在神冥教有了大危险,作为宗主,风听雨一定是站在危险最前头的人。 赵小楼回去恍惚了一夜,第二天让王伯备好车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回去找风听雨,哪怕看看也好。 21 却说神冥教最近确实十分忙碌。世上那些愚昧的人,不知如何,竟相信那什么宝藏的传言,三天两头有人摸上神冥教,让风闻雪不胜其烦。 “回禀教主,昨夜七星堂又逮到三名潜入的贼人,陈长老怀疑他们是青山派的。” 风闻雪冷笑:“审问清楚了。如果是,派人收拾干净送回青山派,看看那个老头子怎么说!如果不是,什么不知名的狗屁门派,给本座灭了就是!” 那属下知道教主这是恼了,所谓‘收拾干净’,就是表面完整无缺,内里却废了武功。教主这是要给那些人杀一儆百,便领了命令下去。 风闻雪扔下手中的东西,在屋里踱了两步。 流言止於智者。可这世上毕竟智者是少数,而大多数人愚昧。 风闻雪叹了口气。长此以往必定不是办法,关於宝藏这个莫须有的流言,如果不尽管制止,总有一天会将神冥教拖入一个巨大的漩涡。 不过神冥教立教逾两百年,要说财富,确实富可敌国,也不能排除有人借此想打击神冥教的目的。 风闻雪边想边出了院子,慢慢向后院走去。 在梅林旁侧,有一偏远的别院,紧靠神冥教禁地,很少有人来此。而风听雨就住在这里。 他性子僻静,七岁之后自己选居此处,只要回了教,便住在这里,也不用人伺候,每日按时送饭便可。 风闻雪过来的时候,正看见他的贴身侍卫之一紫衣,抱著几本书过来。 “这是什么?”风闻雪看著他怀中的书籍,问道。 “回禀教主,这是宗主让我去藏书阁给他找的书。” “是大哥要看的?”风闻雪接过来道:“本座看看。” 他翻了翻,竟都是些医术,不由大是奇怪。 他大哥除了练剑,偶尔也看看书,写写字,但从来不碰这些医书,怎么现在突然感兴趣了?难道说上个月和黑风派的决战,受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内伤? 风闻雪想到风听雨自从那次决战之后,一个月没有出过这院子。当时虽然知道他受了伤,但是没想到有这么重。因为他的逆风大法已练至顶层,返璞归真,便是有什么内伤,一个月也足以痊愈了,所以风闻雪本没放在心上。 他将医书交还给紫衣,问道:“宗主用过午膳了吗?” 紫衣道:“是。属下刚才已经送去了。” “宗主最近有何异常吗?” “异常?”紫衣不明所以,道:“请教主恕罪,属下没发现任何异常。宗主还是老样子。” 风闻雪眉宇微蹙,道:“算了,这些书给本座,本座亲自送去,你回去吧。” “是。” 风闻雪进了院子,见风听雨正负手站在一棵大树下,望著枝繁叶茂的树枝发呆。 “大哥。” 风听雨没动,也没说话。 风闻雪将怀里那些书在石桌上放下,道:“这是你要的东西,我替紫衣拿来了。” 风听雨这才回过头,看了看他,走到石桌旁随手拿起一本。 风闻雪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为什么要看这些?” 风听雨还是一如既往地沈默。 风闻雪知道他不想说的事不会张口,不由轻叹口气,道:“你若是身体不适,不要忌医,我让教中的圣手为你看看。” 风听雨仍然不答。 风闻雪知道他有个毛病,就是不爱看大夫。可能是他小时候实在吃药吃多了,受了很多苦,所以很不喜欢医者。那时候他身体异常,父亲为他找了很多名医,从两岁起就给他看病,又是吃药又是针灸,折腾了很多年。 那时候还有很多坑蒙拐骗的江湖游医和神公神婆,竟不怕死的敢打神冥教的主意。直到风听雨六岁时,南方一个巫蛊之派,自称能治好他的病,将他关在黑暗的地窖里整整一个月,用水蛇和蝎子给他唤魂治病,结果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风随柳后来知道受骗,大怒,将那一派子弟杀了个精光,从此对儿子的病也死了心。后来又听了他父亲——风听雨祖父的话,知道儿子是天生的一种心性缺陷,治不好,但只要好好教养与常人无异,又见他在武学之上天分极高,实乃百年不遇的奇才,这才慢慢对这个儿子恢复了信心。 风听雨虽然一直那种淡淡的模样,不言不语,什么都不说,但风闻雪知道童年那些事情,对他来说必定是一种阴暗的回忆,以致让他直到现在,也绝不让大夫靠近一步。 不过好在他武功高绝,也没什么机会用上医者,因此风闻雪一直是放心的。不过此时见了他坐在对面慢慢翻书的样子,又觉得有些不安。回头看见紫衣刚才送来的午膳,几乎动也没动地摆在那里,问道:“怎么没用午膳?” 风听雨终於抬了抬眼,道:“没胃口。” “没胃口?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菜。” 风听雨不语。 风闻雪皱眉,道:“大哥,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 22 风听雨却不理他,问道:“那人抓住了吗?” 风闻雪见兄长不想回答,只好叹了口气,随他转移了话题:“那领头的派主还没抓到。不过他那日被你击成重伤,一定正藏在什么地方疗伤。他应该是当年那魔狂石厉海的后人,可惜他的手下全死了,没有活口,无法审问。” 当日那场血战,委实惊心动魄。本留下了几名活口,谁知却早已服了药,未及审问,便纷纷毙命了。 风听雨沈思片刻,道:“我去找。” 风闻雪皱了皱眉,道:“不用了,还是我派人……” “这是我的失误。我去。”风听雨淡淡地打断他。 其实以他的武功,那日本可将那人拿下,只是…… 唉,有些事人算不如天算。风听雨纵使武功天下第一,却仍是凡人一个,那件始料未及的事,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不过好在…… 风听雨一手不著痕迹地放在小腹之上,眉睫微敛。 风闻雪那日虽然未曾亲临战场,但事后也听手下详细转述过。 当日他留下了教中精英,一切都安排妥当,协助风听雨迎敌。其他长老和教中高手对付那黑风派的杀手绰绰有余,只风听雨与那黑风派派主交手。本来一切顺利,谁知风听雨不知何故,竟然临战失神,中了那黑风派派主一掌,以致让他逃脱,至今没有找到。 不抓住这人,始终是神冥教一心腹大患,不知他还会在江湖上掀起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风闻雪很想问问风听雨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会让他失手,不过他也知风听雨的性格,只怕问不出什么。听到他要亲自去找,便道:“大哥,这不是你的失误,是本座的责任。那人必定藏不久,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的踪迹。” 风听雨淡淡地道:“即使找到,你们也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我亲自去比较好。” 风闻雪听他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便不再多言,道:“既然大哥心意已定,本座就去安排。不过你的身体……”说著担忧地在他身上打量。 “无碍。” 风听雨只回了这一句,视线专注地停留在手中的医书上。 风闻雪知道这是他谈话结束的意思,静静陪他坐了一会儿,终於叹了口气,掏出一个瓶子放到桌上,道:“大哥,这是我教圣药血鹿丹,药效不在天门的大还丹之下,你好好收著,以备不时之需。我先回去了。” 风听雨点了点头,仍是未看风闻雪一眼。 风闻雪摇了摇头,径自去了。 风听雨待他走远,回头看了看桌上还未收拾的午膳,不由心中一阵烦恶,按了按胸口,瞥见那药瓶,随手放入了怀中。 清风吹过桌上的书籍,正翻到一页,上面的字迹隐隐浮动。 风听雨瞟见那一页,脸上神色莫名,喃喃默念:“世有摩耶,繁育子嗣,男女皆可……” 他的视线变得有些迷离,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清秀俊雅的少年,用一双清亮无畏的眼睛望著他,大声地说:“我会负起责任来的!” 风听雨想到这里,不由微微一笑,掏出怀里的一只玉笛,缓缓抚摸。 他既说了亲自去找那黑风派的派主,便说话算话,第二日便下了山。 风闻雪要他带上两个侍卫,可风听雨不喜与人亲近,即使是服侍的人也是如此。夏草的武功又一般,不方便追随,风闻雪只得作罢,派了人跟在他后面,需要时方便他召唤,听候差遣。 风听雨看上去不通世事,但并非没有主见。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拖久了只怕无法再与那魔头决战,因而打算速战速决。 他下了山,便立刻凭著神冥教提供的消息寻找那魔头,却由此与找到神冥教脚下的赵小楼错过了。 再说赵小楼,披星赶月的从柳州找到神冥教总教所在之地,足足耗费了一个多月时间。不是说这两地相隔多远,实是神冥教总教地点隐秘,非一般人所知。何况赵小楼并非江湖人,寻找过来花费了些时间。 他本来先去了三绝山,但他在山脚下徘徊了三天之久,上不得山,又一无所获。后来想到现在是神冥教的多事之秋,风听雨必定不会留在山上,这才四处打听,一点一点摸索过来。 清风镇是一个极为普通的镇子,赵小楼在这里住了好几天,还是摸不到去神冥教的门路,不由急得跳脚。 这日他正像前几天一样,无头苍蝇似地在镇子上乱转,突然听到身后一道嘹亮的嗓门激动地喊:“包子!包子!小肉包——” 23 “哎哟——” “哎哟——” 两声尖叫同时响起。不用怀疑,是两声。 第一声是赵小楼吓了一跳,发出的叫声;第二声……是他承受不住身后这份量,带著背上的人一起向前扑倒,背上的家夥发出的惊叫。 只听扑!一声,两人叠在一起,以狗吃屎的标准姿势重重跌到地上。 赵小楼最悲惨,不仅被压,还给人当了人肉软垫…… “哎哎,好疼……谁啊?”赵小楼疼得眼圈通红,挣扎地回过头去。 身上那人摔在他身上,好像不以为意,竟然还不起来,伸手扯著他的脸蛋,还在兴奋地叫著:“小肉包,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啊?” 小肉包?小肉包? 好熟悉的呼唤啊…… 赵小楼望著眼前那张精雕细琢的小脸,惊愕地张大了小嘴,失声叫道:“麦芽糖???” “啊啊啊——你还记得我!好感动呐……”麦芽糖一脸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激动得紧紧地抱住他。 我的天……好沈…… 赵小楼被他压得脸色都变了,再被他紧紧一搂,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力气了。(小楼,你也太弱了= =||||) “起……来……重……咳咳……” 麦芽糖好像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好,连忙起身,将他拉起来,道:“小肉包,你也太没用了,怎么这么多年力气也不见长啊?还摔了我一跤呢。” 赵小楼望著他幽怨的面孔,心里直冒黑线。 咱们谁摔谁一跤啊?啊啊??? 不过看见多年未见的好友,赵小楼还是十分欣喜的。 “麦……哦不不,无双,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找美人的!哎呀呀,先别说这么了,我都快饿死了。快快,请我吃饭去!”麦芽糖不由分说,拉著他就像小镇上最有名的酒楼奔去。 赵小楼望著扑在桌子上恶狼扑食……哦不,是埋头大嚼的好友,不由心里忐忑,小心翼翼地道:“无双,你、你、你多久没吃饭了?” 好友抽空伸出三个指头,然后继续狼吞虎咽。 “三个时辰?” 埋在饭桌上的小脑袋又抽空摇了摇。 赵小楼惊了,结巴道:“三、三天?” 小脑袋点了点。 赵小楼更惊:“你、你、你居然饿了三天?你不是世子吗?你没带银子吗?” 不对不对。 赵小楼再看他那一身布衣打扮,又问:“你怎么这身打扮?你的暗卫呢?” 他一肚子好奇,好不容易等好友吃饱喝足,腆著个圆滚滚的小肚子,倒在椅子上舒适地打著嗝,才有空回答他的问题。 “第一,我有带银子,不过被偷了。嗝……第二,我这身打扮,因为我离家出走。嗝嗝……第三,我没带暗卫。你见过哪个离家出走的还带暗卫?嗝嗝……” “离家出走?”赵小楼大惊。 乖乖的不得了!这家夥可是静王爷世子,长公主的心肝宝贝,当朝皇帝的亲侄子兼外甥……居然敢离家出走? 赵小楼吓得面无人色,道:“你、你、你不能留在这里,快快回京城去!” “不回!”好友干脆地拒绝了他的提议,把腿翘在桌子上,叼了根牙签,斜著眼睛剔牙。 唉唉,那姿势说有多低俗就有多低俗,粗鲁得让赵小楼都不太好意思承认自己认识他,更别说让别人知道他就是大文国整个皇家的心肝宝贝——小世子东方无双了。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闻雪无双兄弟:小楼听雨 作者:十世 第5节 唉……当真辜负了他这副好相貌。 “哎,肉包,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老家不是在柳州吗?” “唔……我……”赵小楼迟疑。 东方无双不耐烦地道:“快说!” 赵小楼从小在东方无双的强权领导下,养成了对这个好友言听计从的‘好习惯’,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被他这么一喝,还是下意识地脱口道:“我是来找人的。” “你也是来找人的?什么人啊?”东方无双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趴到他面前问。 赵小楼脸上一红,低下了头,讷讷不语。 其实他也不知道风听雨是他什么人。 朋友?别高攀了,再说还差著辈分呢好像。= =|||| 亲戚?八杆子打不著。 恩人?好像……更不靠铺了。= =||||| 那、那、那是什么呢? “心上人!” 赵小楼吓了一跳,还以为这话是从自己嘴里冒出来的,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东方无双见了他这样子,立刻双眼放光。 “哈哈哈,我说对了!小肉包,你是来找心上人的!” 24 “心、心、心……”赵小楼满脸通红,那个词怎么也无法从嘴里冒出来。 “这有什么害羞的!快说说,你心上人是哪家闺秀?芳龄几何?品性如何?容貌如何?快快交待!”东方无双迫不及待地拉住他的衣襟。 “不、不是!不是……心上人。”赵小楼在好友的威压下,极为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不是?你骗谁呢,你的表情明明说是的嘛。”东方无双不信。 赵小楼愣了愣,摸摸自己的脸:“我的表情?” “是啊。”东方无双看看他,大眼睛骨碌骨碌转了两圈,突然恍然,一拍手叫道:“哈!你不会还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吧?那你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干吗?你个小笨蛋!” 赵小楼一直思考著风听雨喜不喜欢自己的问题,却从没想过自己对他是何种感情。 其实他心底隐隐知道自己是喜欢那个人的,可是、可是……“心上人”这个词汇,他确实从没想过放到风听雨身上,不由呆愣住。 是啊,如果不是心上人,自己怎么会心心念念地把他放在心上呢?连自己最喜欢的玉笛都送给他了…… 原来、原来我是喜欢他啊……像喜欢心上人一样喜欢他的啊…… 东方无双见他发傻,撇撇嘴道:“好了好了,你不想说就先别说。现在吃饱喝足了,你带我回你住的客栈,我想洗个澡。” “哦……好啊。” 赵小楼回过神来,一路魂不守舍地带著东方无双回到自己下榻的客栈。 他这次出来只带了阿福,因为阿福性子沈稳,照顾比较周到。 东方无双见他出门就带了一个小厮,不由有些惊奇,晃晃脑袋道:“真想不到,你居然就带了一仆人出门?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你家人也放心?你还是不是那个小肉包啊?” 赵小楼有些郁闷,道:“就带一个人怎么了?我都十六岁了……再说,你还不是一个没带吗?有什么资格说我啊……” “我怎么一样!”东方无双大声道,挺起自己的小胸膛,抬高下巴道:“我可是武功盖世聪明绝顶狡猾奸诈树见开花人见趴下英俊潇洒扫遍天下无敌手的东方无双!别人怕我还来不及,我怕谁啊!” 赵小楼默默望了他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洗澡水准备好了,你快去洗吧。”看来他这位好友,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自信心膨胀呢。= =||| 东方无双愉快地脱光衣服,跳进屏风后的浴桶里,一边洗还一边不忘问他:“小肉包,你到底来找谁的啊?说说嘛,说不定我能帮上你哦。” “……那你来找谁啊?” 这里离逾京可不是一般的远,赵小楼看他风尘仆仆一副小乞丐的样子,就知道他在路上也吃了很多苦头。 “我来找美人!哈哈哈,天下无双的大美人!”东方无双得意地大笑:“我告诉你哦,我这个美人可不一般,我惦记他好多年啦。这次终於让我逮到个机会从家里溜出来找他!哈哈哈……你看著吧,我非把他弄回去当我的世子妃不可!” 赵小楼有些好奇,不知什么样的美人能把他迷成这样。如果他真喜欢,凭他父亲是王爷,母亲是公主,叔叔是皇帝,一家子都是至尊,什么样的美人不是手到擒来啊?居然要自己跑到这里来? 不过赵小楼好奇归好奇,却没有东方无双那般喜欢打听的嗜好,闻言也不多问,只是念头又转到风雨衣身上。 唉……自己不仅和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还喜欢上这个男人,如果爹爹知道了,会不会从坟墓里爬出来大骂他一顿? 屏风后东方无双见他竟然没有追问,很有些郁闷。 其实他很想讲讲自己的美人呢,可惜小肉包十年如一日的是只老实孩子,一点好奇心都没有,真没意思。(唉唉,你当人人都像你呐= =|||) 东方无双既然行李全丢,身无分文,好不容易‘逮’到一位老友,自然如影随形,吃喝睡觉都和他傍在一起。 二人的目的地反正都是相同的,就在这清风镇上,而且久别重逢,倒也相处愉快。 只是又过了两天,两人便都郁闷起来。 “唉……” “唉……” 阿福望望自家少爷,又望望东方公子,见二人都垂头丧气,萎靡不振,极为乖巧地道:“少爷,我去镇上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哦,去吧。” 阿福一溜烟地跑了,赵小楼继续和东方无双趴在客栈的大堂里,望著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发愁。 “唉,你说这清风镇也不大,怎么就找不著我要找的人呢。”东方无双极为沮丧,说出了赵小楼的心里话。 他大力点点头,同感道:“是啊,我都来了快十天了,还是一无所获啊……” “真是邪门。难道我搞错了?不会啊,我们东门的消息从来没错过……”东方无双皱著小脸嘀咕。 赵小楼在发呆,没有听到他的话。 两人正在相对郁淬,忽然东方无双眼睛一亮,腾地站了起来。 “怎……”赵小楼还没反应过来,却听他忽然大吼一声:“美人!” 然后东方无双就像支离了弦的箭,蹭地一下窜了出去。 … 25 赵小楼愣了一瞬,连忙追了出去。可是东方无双别的不行,轻功却确确实实可说是天下无双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赵小楼在街上转了好几圈,竟找不到他的身影,呆呆地站了半晌,只好无奈地回了客栈。谁知直到傍晚,东方无双也未回来。 赵小楼有些失落。他与东方无双多年未见,此次重逢其实彼此都很欢喜。而且他来清风镇多时,一直寻人未果,有无双相伴,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谁知他看见他的美人就跑得无影了。 赵小楼虽然天性纯良,却也不免在心中骂他几句重色轻友。 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东方无双仍然没有回来。赵小楼等了一整天,也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不由在风听雨之外又多了一份担心,不知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不然怎会连个信也不报给他? 东方无双身份尊贵,江湖上危险重重,万一真发生什么变故…… 赵小楼越想越不安,带著阿福在镇上转了一天,还是不见人影。晚上又累又饿地回到客栈,却见一人在他房门外等候多时。 赵小楼一见,吃惊道:“是你?” 那人正是那日在三绝山脚下,送他回家的灰衣人。 “在下无言,见过赵公子!”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赵小楼心念一转,突然想到:“是不是风宗主有什么事?” “风宗主?”那人一愣,道:“在下只是受东方小世子之托,来转告您,他暂时不回来了,请您放心,他有空时会去柳州看你。” 其实东方无双的原话不是这样的,不过他可没胆子照那么说,反正意思差不多。 灰衣人想起东方无双当时那“我和我家美人在一起”“我要陪著我家美人”云云,额头就不由自主地冒黑线。 赵小楼听说竟是东方无双给他带话,不由大奇。 他怎会和神冥教扯上关系? 不过想起当年老王爷寿辰,风听雨曾代表神冥教出席,想来两家是认识的,也不足为奇。 “我知道了。那个……”赵小楼知道东方无双平安,又见到那灰衣人,只觉是上天帮忙,不由就想问问风听雨的事。只是他面子薄,又不知如何开口,因此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赵公子还有何事吩咐?”无言耐性到好,恭恭敬敬的。 赵小楼迟疑道:“风、风宗主最近可好?我前些日子听说,贵教似乎出了点事,不知他……有没有受伤?” 他这话对彼此不熟的江湖人来说问得有些唐突。不过无言却知他没有其他意思,诧异地望了他一眼,恭敬道:“我家宗主还好,并未受伤。” “真的?”赵小楼猛地松了一口气,不由欣喜道:“那他现在在哪里?……我、我想见见他。” 无言微微一惊:“你要见我家宗主?” “是。我曾去过三绝山,可是、可是我上不去,也不知他在不在……” 无言道:“我家宗主现在有事,已离开总坛,行踪在下不知。” “啊。”赵小楼呆了一呆,道:“那他何时回来?我、我到哪里可以找到他?” “在下不知。不过若在下见到宗主,必会将赵公子的话转达。” “哦,这样啊……”赵小楼失望地垂下眼,有气无力地道:“好。那就有劳你了。” “赵公子若没什么事,在下告退了。” “嗯。今日多谢了。” 无言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了顿,回首道:“赵公子滞留清风镇多日,可是为了打探我家宗主的消息?” 赵小楼脸上一红,道:“那日匆匆分手,我心里放心不下……”后面的话嗫嚅地说不出来了。 无言望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显是想不到他竟对他家宗主如此有情有义,也不知是何关系。 不过他聪明地没有多问,道:“赵公子听在下一句劝,我家宗主出门办事,短期之内无论总坛还是三绝山,都暂时回不去了,你还是不要再在此地滞留为好。” 他这话说得极为恳切。赵小楼一看就是谦谦公子,温良如玉,这种好人家的公子,是和江湖不搭界的,还是与他们少有关系为好。 赵小楼微微有些失神。他没有听出无言的话外音,却知他是为了自己好,勉强放开心事,微笑道:“赵某知道了。多谢相告!” 无言告辞离开,赵小楼一人坐在房间里发呆。 现在知道东方无双安然无恙,他也放下心事了,只是风听雨……他辗转寻了这么久,却寻而不见,不免心情十分低落。 26 赵小楼听了无言的话,知道在这镇上久留无用,只好落落地带著阿福回家了。 转眼过了几个月,不知不觉已到了年底。管家王伯见他一直心情不好,也琢磨不出什么来,越发觉得小少爷长大成人了,有了心事了。那日阿福无意中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 “我看少爷整日魂不守舍地,跟得了相思病似的。” 王伯豁然醒悟,感叹岁月不饶人,小少爷也到了成人的时候了。於是写信给京城的大小姐,商量著赵小楼年纪也不小了,该娶一房妻妾了。 此事大小姐完全赞同,王伯便立刻著手,到了年底,给赵小楼领来一个少女。 “少爷,这是我远房亲戚家的女儿,名唤春兰。我见她乖巧伶俐,少爷房里又正缺个管事的大丫环。您看如何?” 赵小楼微微一愣。 他自然明白管家的意思。到了他这年纪,哪家少爷房里没有几个通房大丫环的。只是他一直热孝在身,又没有长辈在身边,无人帮他张罗此事。 王伯见他发呆,轻咳一声,“少爷?” 赵小楼看了看王伯身后那垂首含羞的少女,见她皮肤白皙,容貌秀美,端得是江南的小家碧玉。也是王伯用心了,给他找来这么一个端丽的丫环。 他木然地点点头,道:“就这样吧。” 王伯大喜,知道少爷这是允了的意思,便拉著那少女下去交待事宜了。 赵小楼呆呆地坐在窗前,手里的书早已落到地上,犹不自知。 自己与那人同是男子,又身份有别,始终是不可能的。这番妄想,若是父亲泉下有知,只怕也不能宽宥。 既然当日在那小镇没有找到那人,说明二人果然有缘无份,当是命中注定。 罢罢罢!我若仍执迷不悟,岂不枉费父亲多年教诲?伦理人常,又置之何地? 可是…… 想起三绝顶上的肌肤温存,赵小楼又惭愧得无地自容。 他这样左思右想。屋外寒风萧萧,忽然卷起片片柔雪,混著湿雨,细细微微地落了进来。 湿冷的触感惊回他的神志。 赵小楼伸手,接过点点雨雪,望著掌心的晶莹,喃喃道:“小楼一夜听风雨,不知何处是归乡……” 赵小楼这番柔肠寸断无人知,那春兰虽入了他的房,可他却始终没有碰过她。 收房这种事,虽只是个小小的仪式,但若做主子的不发话,别人也不敢明说。王伯本以为少爷房里多了个大丫环,过不了几天就会生米做成熟饭,到时赶到年底一块吃个团圆饭,就算把事办了,两全其美,多好。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眼见著这春兰进房也有好多天了,却无甚动静。让他家老婆子偷偷拉了春兰私下问,才知原来少爷还未碰过她。 王伯想著少爷可能还不好意思,也不急著催促,只待时机成熟,自然水到渠成。 赵小楼夜夜看著春兰在他屋里转悠,帮他铺被叠床,沏茶倒水,揽了从前阿喜阿福的夥计,甚至还帮他缝衣制鞋。那份小女子的温柔贤淑,确实让人心动。 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段,清香柔软的体态,都无时无刻不彰显著那独特的魅力。可赵小楼觉得自己中了邪,时时出现在眼前的,都是风听雨那挺拔俊朗的身姿,那俊美如仙的面容。 “唉……” 赵小楼长叹口气。 春兰听见,轻声道:“少爷,该休息了。” 赵小楼点点头,道:“你也去歇吧。我这就睡了。” 春兰柔柔地望著他,见他看也没看自己一眼,径自上了床,不由失落地垂下视线,回到耳房的小榻上睡下。 转眼过了年,还未到十五,赵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包子!哇啊啊啊……小肉包,我好可怜啊……” 赵小楼无奈地望著抱著他大哭的东方无双,道:“你怎么还没回京城啊?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了你不成?” 东方无双小脸哭得通红,抽噎道:“小楼,你不知道我有多可怜。我被我的美人抛弃了,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要收留我。呜呜呜……” 赵小楼叹了口气,道:“好好,你就住在这吧。” “你不问为什么?” “你想说自然就说了,问有何意。” 东方无双眨眨眼,道:“我怎么觉得你的性子有些变了?” 赵小楼一愣,转过身淡笑道:“是你多心了,我能怎么变。要变也是长大了。” 东方无双呆在那里。望著他落落萧寂的背影,忽然扑过去叫道:“我知道,你也和我一样失恋了对不对。包子不怕不怕,有我在呢,保证让你恢复朝气。”说著大力地拍了拍赵小楼的后背。 “咳咳……”赵小楼被他拍得背脊生痛,眼睛都挤出泪水了。 东方无双说到做到,似是忘了自己也刚被他的美人抛弃,整日拉著赵小楼东缠西闹,将赵家折腾得鸡飞狗跳。 不过也亏得他如此,让赵小楼整天焦头烂额地帮他收拾烂摊子,情绪也没从前低落了,赵家也有了几分新年的热闹。 这日十五,东方无双非要赵小楼陪他上街看灯会,还不到傍晚,二人便转悠了出来。 柳州虽然不若京城繁华,但江南大城,自有一番气象。 东方无双拉著赵小楼左转右转,玩得不亦乐乎。赵小楼性子随和,他要做什么都随他去,嘴里老是那句:“哦,好啊。” 却不知转角的巷子处,一白衣人头覆斗笠,正远远地凝望著他们。 …………………………………………………………………………………… 忍不住更新了,希望大家还没忘了这篇~~~ 大白终於出场了,过去大半年了,西瓜肚该出来了,哈哈哈~~~ 27 风听雨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他用了两个月时间才追杀到那黑风派的掌门人,可是自己也受了内伤,不得不留在江南分舵疗伤。眼见年关将至,他突然兴起想见赵小楼的念头,便径自离开了分舵,来到这里。 他已进城三日,偷偷潜入赵府,却发现赵小楼的卧室旁竟有一人相伴。那人虽是个丫鬟,但风听雨却心中阴郁,隐隐不悦,因此没有相见。 这日无意间在街上看见赵小楼与一少年逛街,二人嘻嘻哈哈,形容亲密,更觉心口压抑,气息微沈。 风听雨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这种感觉十分陌生。 他静静地站在街角,远望那二人。忽然腹中一动,下意识地伸手抚上已经圆隆起来的腰腹。 身旁有人经过,似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风听雨冷冷回视。那人打了个寒颤,连忙低头走过。 风听雨眉宇微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下沈吟。 他多少知道那人因为自己身材怪异才望过来。这一路上,已不只一人对他流露出这种眼光。初时他还未曾察觉,此时渐渐觉得不妥。 他在分舵的时候,因为教中众人对他敬畏有加,从不敢抬头直视他。而且他性情清冷,也不爱露面,见过他的人也少之又少,所以他也没有察觉。可出来之后才慢慢发现,自己现在身形不一般,肚子已越来越大,宽松的白衣渐渐遮挡不住,难免有人对他投来奇怪的目光。 风听雨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性喜白衣,又功力深厚,也未曾想过换个颜色的衣服或是披件长衣之类遮挡。不过如此样子,即便他再不通世事,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都说十月怀胎,孩子还会越来越大的,到时……怎么办? 风听雨并非无知,可是他缺少生活经验,对男人产子这种事情更是陌生。 当初一路从总舵出来,追杀黑风派掌门,只是怕日后身形日重,孩子愈大,自己的内力也会消磨得越快,届时恐怕无法击杀那个魔头。所以一路披星戴月,千里追杀,终於费了很大功夫将那人击毙剑下。 只是如此一来,他自己也受伤不轻,亏得有风闻雪给他的教中圣药血鹿丹才得以安保。不过他好像从没意识到孩子可能会保不住。(这个大白= =) 风听雨又摸摸肚子,觉得里面的小家夥好似又踹了他两脚。 他对这孩子旺盛的生命力感到奇怪。 怎么总是动?弄得他不舒服,还带累著他总觉得饿,吃的东西是从前的两倍了。 风听雨愣神的功夫,发现前面的二人已渐渐走远。 他攥紧手中的长剑,心里第一次冒出犹豫的念头。 他非常想见赵小楼,所以伤势还未痊愈,便离开分舵来到这里。可是真到赵小楼眼前,却见他夜有丫环相伴,日有少年相陪,心里隐隐地不舒服。 再想到自己现在这般模样,只怕普通人的赵小楼接受不了吧。(不普通如您家武功高强的兄弟也接受不了啊~~~风闻雪知道要崩溃了= =|||) 风听雨难得地按照常世的规则思考了一下,终於还是决定不见他了。反正他已看到赵小楼的人,也算见过了。 如此一想,风听雨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哎,你怎么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回头,看什么呢?”东方无双嘴里塞满了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的,大失少年公子的风范。 赵小楼又回头望望,有些魂不守舍地道:“没看什么……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东方无双双手抱满食物,吃得不亦乐乎,闻言随他回头望了几眼,道:“哪有人看你。多心!出来就好好玩,别心不在焉的!都快成小老头了!”说著塞了一块糕点进赵小楼嘴里。 赵小楼根本没嚼出味道,只是心头一直在跳,似是有什么预感。只可惜,每次回头,都看不到那想看的身影。 也许只是错觉! 唉……我真的多心了。 赵小楼失落地低下头,心不在焉地跟在东方无双后面。 夜幕慢慢垂了下来,元宵节最最热闹的花灯会开始了。 可是在这繁华后面,赵小楼却突然觉得寂寞。 …………………………………………………………………… 终於赶出来了~~~ 28 风听雨回到三绝山脚下,抬头望著高耸如云的山巅,暗中调试一圈内息,提气跃了上去。 这些年来他一直住在三绝山顶,在这悬崖攀上攀下,如履平地。可是他此时身体不一般,上到半山便有点撑不住,攀在一块凸石上歇了一会儿。 肚子尖尖的,抵在寒冷的岩石上。风听雨低头看了一眼,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肚子真的不小了。 一瞬间他脑海里掠过一个念头: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下山? 风听雨暗暗蹙了蹙眉,将这个想法按了下去。 他自持武功甚高,并不放在心上。不过此次还是在山崖边反复停顿了两次,才跃上山顶。 落到悬崖边的花丛中,风听雨略略弯腰,扶著腹部喘息了片刻,才直起身,向小路尽头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只小白兔悠闲地卧在那里吃著草。看见他回来,竖了竖耳朵,又继续吃自己的。 风听雨没有看见夏草的身影,走进屋里,见桌面上落了一层薄灰,才恍惚想起夏草好像被调回总舵去了。 风闻雪并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也没派人上来。风听雨也不在意,自回了自己的卧室休息。 原先夏草不在时,他也是一个人在山上渡过的。 如此匆匆过了一个多月,风听雨的内伤已经痊愈。这日山顶上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风闻雪。 风闻雪本来直接向冰湖掠去,却在路过后院的时候生生停住,一个大转弯,奔了过来。 “今日怎么没去冰湖练、练、练……”风闻雪话说了一半,便张口结舌,眼珠子快从面具后面瞪出来了。 风听雨正背手仰头,闭目晒著太阳,听见身后的风声也没有动。直到那位张口说话,才慢慢地睁开眼,微微侧头看著他。那神情在问:你怎么来了? 可惜风闻雪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大哥的神情,只是盯著他大哥的肚子,手指颤抖地指著那里,却吐不出一个字。 风听雨等了片刻,略感不耐,终於出声道:“你来,做什么?” 风闻雪好不容易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恍惚在说:“你的肚子怎么了?” 风听雨摸了摸肚子,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孩子。” 风闻雪一阵天旋地转。 天塌了!还是地陷了?我听到了什么? 风闻雪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他确实晕了。踉跄了两步,靠倒在身后的石桌上,又顺著石桌一屁股坐到石凳上。 风听雨见他如此,便走过去抓起他的手腕,搭到他的脉上。 风闻雪只是一瞬眼晕,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一把抽回手要跳起来,谁知风听雨的肚子正对著他。 看著那尖尖的圆隆,风闻雪立刻又觉得头晕,不由自主又坐倒回去。 “大哥,你、你、你……” 风听雨面无表情地看著他。 风闻雪忽然觉得一阵无力,深吸口气,道:“几个月了?” 风听雨闻言,淡淡蹙了蹙眉,似在仔细回想。 他是没有时间观念的,只知道每年最冷和最热的月份要回总舵一趟。此时让风闻雪这么一问,一时还真搞不清楚几个月了。 风闻雪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没有记得时间。叹了口气,伸手把住他的脉,仔细探了一圈,道:“应该快八个月了。” 八个月…… 往回推算,那时风听雨应该还在山上。 难道是夏草? 这是风闻雪第一个念头。不过立即他便知道不对。 夏草如何有这个胆量。何况那孩子也不修炼教中秘功,应该不会喜欢男人。 风闻雪心中一跳,脸色倏地沈了下来。 是那只小兔子!一定是他!!! 只有外人才那么大胆!何况那夜他亲眼所见,那少年对风听雨明显不一般。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大哥竟然也…… “你如何竟允了那小子?那个赵小楼!”风闻雪实在搞不明白,语气沈沈,神色阴霾地质问。 风听雨淡淡扫他一眼,神情在说:关你何事! 风闻雪更加气结:“你知不知道你是谁!你竟然让那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你、你……唉!大哥,你到底在想什么!” 难怪盛夏与黑风派一战他会受伤,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不过既然他大哥以男子之身受孕,那也说明他大哥是喜欢那个少年的。 风闻雪想不明白,他大哥竟然会对那样一个弱质少年动了情? “你到底来,何事?” 风听雨不喜他谈论赵小楼。无论如何,那是他自己的事。何况当年不是风闻雪让他尝试情爱之乐的吗?他又没做错什么,如何得来他的质问,岂有此理! 风闻雪脑子都有点乱了。一向镇定自如笑傲江湖的人,也架不住被他嫡亲大哥这样刺激。 “我是来……我本来是来请你下山,坐镇总舵几日。可是你这个样子……天……” 风闻雪无力地低叹,手撑在石桌上,抵住额头,一派头疼景色。 “教中,何事?” 风听雨许久不和人说话,语气比从前更淡了几分。 他在风闻雪对面慢慢坐下。风闻雪的余光瞥见他大哥比往日笨拙了几分却不自知的姿势,心里不由对那个让他大哥变成如此之人产生杀意!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闻雪无双兄弟:小楼听雨 作者:十世 第6节 29 风听雨乃是高手中的高手,立刻察觉,视线犹如利剑一般刺来,冷声道:“不要做多余的事!” 风闻雪心下一凛,本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倒不是怕风听雨,只是风听雨毕竟是他亲哥哥。 风闻雪见他如此维护那个赵小楼,甚至愿意以男子之身为他孕育子嗣,自己若真贸然伤害了他,只怕风听雨不会轻易罢休。 何况肚子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能让他弄掉这个孩子吗?也不知那个小兔子一样的赵小楼有何本事,竟能弄大天下第一的肚子?莫不是扮猪吃老虎? 风闻雪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凛,立时决定派人重新去探查赵小楼的身世,绝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风闻雪众多念头在脑海中纷纷闪过,本来被气得发抖的神志也渐渐冷静下来,道:“好!我不插手这件事!但是那个赵小楼知道此事吗?” “他为何要知道?”风听雨的神情好像在说这关赵小楼什么事? 风闻雪再次被气得差点吐血,失声大叫:“他不知道?他竟然不知道?他搞大了你的肚子竟然还逍遥在外什么都不知道?当我们神冥教是吃素的!” !地一声,他震怒之下一掌拍碎了石桌。 风听雨看著满地碎石,淡淡道:“你待如何?” 风闻雪愣住。 是啊。他待如何?他大哥又不是女人,难道还让赵小楼‘娶’了他?岂不成天下的笑柄? 风闻雪脸都黑了,却见风听雨突然扶著腰站起身来,忙问:“你做什么?” 风听雨道:“饿了。”说著向后屋走去。 风闻雪抬头看了看明亮的天空。 还不到晌午啊? 他跟著风听雨走到厨房,趁他简单做饭的时候自己四下看看,发现所剩食物已经不多。 风听雨功力深厚,几乎到了可以辟谷的地步,每日所需食粮甚少。虽然三顶上许久无人居住,但地窖里囤积的东西按照他以前的饭量,还是足够的。只是风闻雪这翻查看,却发现略有不足。待见了风听雨此时的饭量,不由大惊。 “你吃这么多?” 其实米饭只有一碗有余,但相比风听雨从前的饭量,确实增长了许多。 风听雨没有理他,只是简单做了些吃食端到厅堂食用。 风闻雪在他对面坐下,也拿起碗筷,吃了一口,立时喷出。 “怎么这么酸?” 见风听雨还是不理他,只得悻悻地又夹了另外一道菜。 “呸呸,怎么这么辣……” 其实山顶上调料不足,风听雨做的也只是一般口味,但对於从小只食清淡食物的兄弟俩来说,这些菜便味道重了。 风闻雪嘴巴极刁,口味又淡,见他哥哥面不改色地将这些味道比从前重了两三倍的食物吃下,不由惊异之极。 “你近些日子就吃这些?” 风听雨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很奇怪,自己的口味确实与从前大不相同。而且饭量大增,不吃小家夥就在肚子里使劲踢他。可吃多了又顶得他想吐,真是怎么都不讨好。 后来风听雨也学乖了。饿了就吃,每次吃的不多,大不了一天多吃几次。 他也不考虑食物够不够的问题。他不吃荤,反正后山有许多野菜山菇,吃也吃不尽的。 用完饭,风大教主难得勤快地亲自去洗刷了碗筷,然后回来坐到他大哥面前,指著他的肚子正色道:“你打算怎么办?” 风听雨皱了皱眉,意思是:什么怎么办? 风闻雪道:“要生下来?” 风听雨看著他。 风闻雪叹了口气,知道他大哥根本不懂,又或根本没想过。道:“生产的时候怎么办?” 风听雨低下头,摸了摸肚子。 “你知道怎么生吗?你一个人在山上如何生产?如果遇到危险怎么办?” 风听雨露出沈思的模样。 风闻雪也十分头疼。这些问题与其说他在问他大哥,不如说也在问他自己。 他在屋里来回踱了两圈,决定道:“和我下山!回教中请医长老为你接生!”接著念头又一转,自语道:“不行不行!教中人多口杂,恐怕瞒不了。再说肚子这么大了,还能下山么……” 风听雨倒在一旁接口道:“下山,可以。” 风闻雪忍不住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得了,别再闪到腰。小心抱著肚子滚下去。” 风听雨蹙眉。 他的武功没有那么差。 风闻雪本是上山来找风听雨商量事情的,结果现在事情没商量成,反倒又多了一个烦恼。 他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一时也想不到解决之法,索性便留了下来。先下山去了一趟,交待了些事情,又准备了些米面等食物,亲自背了上来。本想传信叫夏草回来,可是想想又作罢。 风听雨对他的烦恼却一无所觉,每日还是按照自己的日常作息生活。只是他现在身子不便,不能妄动真气,所以每日练剑的时辰便改成了打坐调息。风闻雪却每日去后面冰湖练功。 风听雨想起他说要请自己回总舵坐镇之事,问起他来。风闻雪道:“无事。只是想闭关一阵,才想让你回去。如今在这里三绝山顶闭关也是一样的。” 风听雨听了,也不再多问。 可是风闻雪话虽这么说,神态间却总似有层淡淡的焦虑。 如此在山上过了几日,突然接到一封飞鹰传书,让风闻雪脸色大变。 30 “怎么了?” 风听雨推开门,见风闻雪正举棋不定地徘徊在他门外。 “大哥……我有点事,马上要下山。” 风听雨点点头,没什么表示。 风闻雪迟疑道:“大哥,这件事……可能和你也有些关系。” 风听雨看著他。 风闻雪低了低头,视线正好落在他的肚子上。那一刹那他念头一转,突然道:“没事,这事与你无关,我下山去解决。”说著转身要离开。 谁知眼前白影一闪,风听雨已挡在他面前:“说!” 风闻雪转然淡笑道:“真没事。我走了。” 风听雨脚下微移,仍然挡住他,巍然不动。 风闻雪面具下微微蹙眉:“大哥。” 风听雨道:“说!” 风闻雪伸手要拂开他,风听雨举臂化解,向他怀中探去。 转瞬间二人已过了十几招。若是平时,风闻雪早抽出鞭子卷上去,与他大哥大动干戈了。只是现在他大哥身子不一般,让他不敢妄动。而且看著他大哥那肚子他就心烦意乱,匆匆几招也挡得分神无力。 风听雨抓住他错招之时一不留意,闪如电速从他怀里摸出了那密函,抖开一瞟,已将内容印在心里。 风闻雪脸色大变,速度夺回密函,已然晚了,不由暗恨自己怎么没‘毁尸灭迹’。 “东方无双是谁?为何赵小楼与他一起失踪?”风听雨一向平静的双眸忽然锐利如风,语速缓慢清淡中夹著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风闻雪讷讷道:“东方无双……是静王爷家的世子。赵小楼与他是多年好友。” 风听雨眉梢轻挑,双眸如电直射向风闻雪。 风闻雪很少见他这样子,知道这是他动气发怒前的征兆,不由大是忧虑。 风闻雪自十八岁继承教主之位,多年来心思缜密,从容老练,万事在胸,从未将事情脱出掌控过。但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是他无法把握的。 一位就是他这性格诡异的兄长。天下没有人会猜到他下一刻要做什么,因为他本非常人,自不能以常理定之。还有一位,就是前些日子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小世子东方无双。 要说和风听雨比,东方无双怎么也是个正常人,而且还是个聪明伶俐的正常人。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按说风闻雪控制起来应该轻松自如,偏偏那小子却常常不按牌理出牌,将风闻雪折腾得够呛。 本以为派了人将他‘押送’回京便万事大吉,谁知他竟有本事脱开神冥教侍卫的监视溜之大吉,跑到柳州去逍遥快乐。风闻雪也是一个月前才得到他在柳州的消息,想到他到底是个世子,只要离开神冥教不给自己找麻烦,爱去哪里玩耍就去哪里玩耍罢了,左右再不关自己的事。 谁知这还不过一个月,这小子就把自己玩没了。 神冥教和京城的静王爷一家有交情,人又是专门跑来找自己的,如今在柳州失了踪,神冥教怎样也要担待些,何况柳州也是神冥教的势力范围。现在再加上又牵扯进赵小楼,风闻雪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太阳穴突突地直跳。 “此事我已命人去查了。我正准备下山亲自去找他们,大哥你就不要多管了。” 风听雨却不理他,径自进屋取了斗笠,往头上一罩,向悬崖走去。 风闻雪大急:“你要去哪里?” 风听雨来到悬崖边,正要运气,风闻雪已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大哥,你不能下山!你现在的身体……” 风听雨运气一拂,抖开风闻雪的束缚,纵身跃了下去。 风闻雪大惊,连忙提起跟了下去。 他怕风听雨大腹便便,如此陡峭的山崖莫要出了什么意外,因此足下用力,气息微沈,紧紧跟随在风听雨身后。 不过风听雨内力之深厚,可说天下无双。虽然身形不便,但坠势不减,竟顺利地下到山脚。反是风闻雪在他身后提心吊胆,吓出了一身冷汗。 31 “大哥……” 风闻雪看著闭目坐在马车对面的风听雨,心情有些复杂。 他这个大哥自出生以来从未对一个人上心过,可是现在却为了一个赵小楼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自己的规则。 别的不说,只看看他那个肚子就知道了。摩耶人只有动情受孕。若不是动了情,怎么会被那个赵小楼压?又怎么会有这个孩子? 风闻雪便是因为顾忌著风听雨对赵小楼的感情,所以才在三绝山顶犹豫要不要告诉他这个消息,结果风听雨果然主动下山了。 “说!”风听雨已听到风闻雪刚才在马车外收到属下送来的急报,淡淡催道。 本来下山后他要径自去柳州,风闻雪却早已在山下备好了马车,硬是拉他同行。一来风闻雪已下令让教中手下去寻找东方无双和赵小楼的消息,与他同行自然更为便利。二来,是风闻雪很是费了一番口舌让风听雨顾及到自己现下的‘特殊情况’。 “我怀疑东方无双和赵小楼是被黑风派的余孽抓走了。你确定那日与你决斗的人确实是石狂吗?” 风听雨睁开眼,慢慢道:“是他。死了。” 这短短四个字,说明黑风派的掌门人必定是死於他的手下无疑。 风闻雪闻言,蹙了蹙眉,喃喃自语道:“难道还有一个人会黑魔掌?此人隐於石狂身后,不知有何目的……” 东方无双和赵小楼在游玩之时被掳,到消息传来,至今已有七八日,也不知情况如何。 不过风闻雪到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东方无双身份尊贵,就算贼人再如何胆大包天,也不会与皇族作对。再有,便是那小子机灵古怪,是个绝不会吃亏的主,料来也不会让对方占什么便宜。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风闻雪却还是压不住心下的焦虑和担忧。 他自己察觉后有些暗暗心惊。没想到自己竟对那个小世子如此关注,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小楼,吃呀!多吃点!别饿著自己!” “你还吃得下去?” 赵小楼使劲瞪著眼前放口大嚼的好友,不由为他的神经之粗大而感到莫名头疼。 “为什么吃不下去。”东方无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吐吐舌头咋道:“味道还不错!好酒好酒!你也喝口。” “你、你还敢喝酒?”赵小楼瞪大眼睛,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不怕酒里有毒啊?” 东方无双看著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直拍大腿,几乎直不起腰来。 赵小楼怒道:“你笑什么!我是为你好!” 想他刚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这个黑暗狭小的密室里,心里又急又怕。接著就见东方无双被捆得像个粽子,在他身边呼呼大睡。 若不是他嘴里还在打呼,赵小楼差点就以为他身受重伤,吓得几乎要哭了起来呢。 结果还不如身受重伤呢。因为赵小楼把他叫醒还真费了不少功夫。最让人生气的是,东方无双醒来后居然还抱怨他:“做什么叫醒我?人家好不容易梦到美人,你也不让人家温存温存。” 温存你个头啊! 即使是赵小楼这样的谦谦公子,也忍不住在心里大骂了他一句。 “你也不看看现在咱们是什么情况,还胡言乱语!” 赵小楼真快哭了,眼睛都红了。 东方无双全身捆满绳子,像条大肉虫子似地来回蠕动了两下身体,吸吸口水(做梦时流的哈喇子~~~),恍然道:“小楼,咱们被绑架了啊。” 废话! 赵小楼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不过他红红的眼睛配上可怜兮兮的神情,一点没有威慑力,反让东方无双觉得他像极了一只小兔子……(这一点不得不佩服他和他家那位教主大人眼光还是蛮一致的,心有灵犀的两口子啊~~~) “绑架啊……绑架……”东方无双喃喃念叨了两遍,眼神居然有些激动和……怀念???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绑架小爷。小爷的本事好大啊~~~”他貌似十分感慨地道。 不过赵小楼不明白绑架和他的本事有什么相关? “无双,你快想想办法啊?”赵小楼被他的态度弄得更想哭了。 “哎哎,包子,你哭什么啊?你看小爷我被捆得比你严实多了,我都没哭呢你哭什么?哎呀呀,你快帮我坐起来,这么躺著好难受。” 东方无双用屁股蹭著地,扭啊扭地挪到他身边。赵小楼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比他绑得松,似乎只有双手被束缚住了。 他用膝盖和肩膀好不容易把东方无双顶起来,靠到墙上。二人这番折腾,都出了一身汗。 32 “嘿嘿,有意思。”东方无双缓过气,看看四周,突然笑起来。 赵小楼莫名其妙:“什么有意思?” 东方无双努努嘴,道:“你看他们把我绑得这么严实,显然知道我比较容易逃脱。而把你绑得这么敷衍,便是觉得你好对付。这些人没脑子啊没脑子。看我如何收拾他们。” 什么叫把我绑得这么敷衍…… 赵小楼心下郁闷。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变故呢,即使当初被风听雨掠上山,都还算以礼相待,未曾如此狼狈。 想到风听雨,忽然念起他来。 一别这么久,也不知那人现在如何……山上天气冷,他是不是还每日去湖边练剑?听说他半年下山一次,不知、不知他什么下山来。 唉……糊涂了。他即使下山来,只怕他们也是见不到了。自己对他做了那样难以启齿之事,说不定他心里怨恨呢…… 赵小楼胡思乱想起来,东方无双后面的絮叨话也没注意听。 忽然门外传来开锁之声,一个黑衣人打开大门走了进来,视线在缩在墙角的二人身上扫视一圈。 “两位公子,委屈了。” 赵小楼缩缩肩膀。东方无双嘻嘻笑道:“你请我们来何事?” 那人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东方公子好有胆量。竟不怕我对你们不利吗?” “你既知道小爷我姓东方,那还怕什么。”东方无双嬉皮笑脸道。 那人脸皮倒厚,道:“确实是在下的属下鲁莽了,竟然如此对待两位贵客。东方公子不要误会,在下无意与公子为难,不过是请二位公子在舍下小住一段时日,绝不会伤害二位一根汗毛。” 东方无双听他这么说,眼神闪了闪,笑道:“如此最好!可惜大人待客的方式有些特别呢。” 那人笑得十分无害:“只要请东方公子服下这粒药丸,在下即刻给你松绑。”说著将一颗药丸送到东方无双嘴边。 赵小楼大惊,叫道:“不可!不可!” 谁知东方无双凑近那药丸,小鼻子一拱一拱地嗅了嗅,双唇一张,便吞了下去。舌头卷过那药丸时,还有意无意地蹭了那人手心一下。 那人见他如此合作,反而有些惊诧。他心里正打算如果他不吃,便使用小手段给他硬塞下去呢。再发觉掌心被舔了一下,心里一动,感觉……十分怪异。 那人收回手,神色莫名地盯著东方无双。 东方无双嘻嘻一笑:“药丸我吃啦。你什么时候给我们松绑?” 那人微微一笑,手起掌落,竟将东方无双身上的层层麻绳以内力震断了。 他露了这手功夫,赵小楼和东方无双一时都被震慑住。 “还请二位好好歇息。”那人说完向门口走去。 “等等。”东方无双唤住他,毫不客气地道:“小爷肚子饿了。既然待客就要有待客之道,小爷我也不挑,只要月香楼的咸酥鸡、糖醋鲤鱼,百福楼的花堂卷、翠凤虾和陈记老店的麻婆豆腐加三大碗浙州白米饭即可。” 那人闻言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带上铁门走了出去。 赵小楼担忧道:“他、他、他给你吃了什么药?你怎么就吃了下去?” 东方无双帮他解开绳索,道:“也没什么,就是化解内力的百酥丹罢了。反正我内力也不高深,无所谓。” 倒是那个人的态度,怪怪的,到底有何目的呢? 东方无双这边思索,赵小楼却十分担心地道:“现在怎么办?” “凉拌。”东方无双漫不经心地答。 赵小楼也不在意,蜷了双腿缩在墙角,和他一起发呆。 此后几天那人对他们也还算有礼。好菜好饭的招待,不过毕竟没有准备东方无双点的那些菜。 直到今日,那人突然送了点酒过来,说苦闷他们多日,今天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 赵小楼十分担心这是最后一顿“临刑饭”,谁知东方无双却毫无禁忌,照旧大吃大喝,还真把酒喝了。让赵小楼十分无奈。 “好了,别笑了!” 赵小楼见他笑了半天,不由冷下脸来。 东方无双终於停下来,道:“怕什么。我连他的百酥丹都吃了,还有必要给我下毒么?再说,说到下毒谁能下得过我?想找小爷的麻烦还早了点。”说完又似喃喃自语道:“他这么好酒好菜的招待我们,显然目的不是我们?那他是为什么呢?这几日我点的菜倒是上了一盘翠凤虾,味道虽不是百福楼的,但看那虾的成色,应该还在柳州地界。嗯嗯,米饭也是浙州细米,看来他手上有些实力。” 东方无双眼神变幻莫测。赵小楼在旁听得傻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身边这位发小好友不仅仅是一个纨!世子,还有著他所不知道的另一面。 33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赵小楼此时不知不觉地对东方无双充满信赖,只觉他比自己懂得多多了。 东方无双道:“他把我们关了这么多日,显然另有所图。我想,他一定是要利用我引什么人来,因为我身上少了一样信物。” “什么信物?” 东方无双双眸变得十分阴霾,咬了咬牙道:“神冥教的令牌!” “啊——”赵小楼猛然听到神冥教三字,便想起了风听雨,顿时心头一紧。 东方无双没有察觉,咬著自己大么指恨恨道:“这人十之八九与神冥教有仇!他的目标若是……那人,看我不把他碎尸万段!” 赵小楼没听懂他什么意思,不过自己已经神思游荡,心不在焉了。 其实东方无双这几日左思右想,早拟了不少方案,却都无法实行。 关押他们那人功力深厚,防范又紧,显是个十分老辣的人。若东方无双只有一人,还可想办法试一试脱身之法,大不了再被逮回来。但赵小楼却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最近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一套养身健体的武功,却顶不得半点用。 不过倒是自己连累了他,无论如何,总要保得这只小肉包的平安啊。 “堂主,地方到了。” “就是这里?” 一黑衣人容貌普通,神情肃穆,正是神冥教无言堂的堂主无言。 “是。”那无言堂下的弟子恭声道:“送来东方公子令牌的那人,确实说的是这里。不过前面无法再行车,只能翻山过去。” 无言望著远处延绵不绝地山脉,不由皱了皱眉,道:“这山这么深,那个什么断翅崖在什么地方?” 那弟子指著后面几座山峰道:“要翻过这两座山,在第三座眠龙峰向南三里处左右。那断翅崖形象如飞鹰断翅,以此得名,十分好认。” 无言默默望著前面崎岖的山路,有些迟疑。忽听身后的马车上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既然如此,无言,明日你便与本座同去看看。”说著便见一人从马车中缓缓走出。 那人一身黑色长衣,银发披肩,气质如雪,脸上带著一支精致的银色面具,正是神冥教的教主大人。 无言道:“教主,此行恐有阴谋,还请教主容属下多叫些人来,再行定夺。” 风闻雪摆了摆手,淡淡道:“我们神冥教做事何时这么缩手缩脚。他既然有胆来挑衅,便要承受挑衅的后果。断翅崖一战,即使是个阴谋,本座也非去不可!” 那领路的弟子是无言堂的低阶弟子,驻守在柳州附近,熟悉地形。平日见到堂主的面都难得,这次居然有幸能为教主带路,当真激动得半死。此时见了教主大人的风采,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突然脑子一转,想起一事,大胆上前道:“启禀教主,弟子在这南山附近生活多年,非常熟悉地势。关於那断翅崖,弟子突然想起一事。” “哦?什么事?”风闻雪的视线扫向他。 无言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话,在旁看著他。 那弟子见自己的话吸引了直属上司和教主大人的注意,更是激动得浑身发颤,上前低低将自己忽然想起来的那件事说了。 风闻雪回到车里,对车里一直等待的人道:“你都听到了吧。” 风听雨没说话。 风闻雪道:“若是真的,此事倒容易了许多。明天我和无言上山赴约,那地方再令派人去寻。” 风听雨淡淡地道:“不用。我去。” 风闻雪皱眉:“不行!” 他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因为那弟子是突然想起那传闻,即时在车外禀报的,风闻雪也没想到回避风听雨,知道以他的内力必然听到了。不由有些左右为难。 风听雨也没理他,清冷的双眸慢慢合上。 风闻雪见他如此,也没有办法,冷冷地对车外吩咐:“启程。” 他没有注意到,风听雨宽袖下的双手正轻轻揉抚在沈甸甸的肚子上。 也许是这一路赶路赶得急了,又或是马车坐得不甚舒服。风听雨总觉得这两日肚子躁动得比往日厉害,让他有些心浮气躁。 他们傍晚落脚在南山脚下的山庄。此前紫衣已先他们一步来这里打点好了。风闻雪特意嘱咐他道:“明日你看好宗主,绝对不要让他上山。” 紫衣有点吃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微微苦恼道:“教主,我怎么看得住宗主。”宗主那功夫,他可打不过啊。 风闻雪道:“你可以用些别的手段。”这次紫衣真的惊了:“教主,您让我对宗主用药?”“反正本座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千万别让他上山” 教主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紫衣也没办法,硬着头皮道:“属下尽量试试。不过宗主内力深厚,百毒不侵,连化功散都没有办法。属下可不敢保证风闻雪对他一笑,道:“本座信得过你,你可别让本座失望。” 紫衣似怨似怕的瞟他一眼,道:“教主不疼紫衣了。” 风闻雪邪笑一下,拧了拧他的脸蛋,道;“本座最疼的就是你。不信你去问问内院那几个,本座对谁最好。” 紫衣轻轻一笑,玩笑道:“他们必定会说,教主对那个无双世子最好,连他差点拆了内院都没罚呢。” 风闻雪闻言,脸色一变,喝道;“胡说八道!” 紫衣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属下知罪!请教主责罚!” 天知道,那位小世子在总舵里造反成那样,教主都无动于衷,还不是对他最好?何况这次跑到这深山老林,也不知是为了谁。 风闻雪深吸了口气,也觉的自己小题大做,努力缓下躁气,道;“起来吧。他是静王爷世子,长公主的儿子,本座自然对他多加容让。但话不可乱说,以后谁要再传这些话让本座知道了,必不轻饶!” “是!”风闻雪见紫衣确实吓到了,扶他起来,安慰道:“好了。本座知道你是无心,不会怪你。回去把本座的话带到了,让他们都着紧嘴马。本 座现在去看看宗主,剩下的事情你打点好。” “是。” 风闻雪来到风听雨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 风闻雪进来,带好房门,走进床前,看了看闭目调息的风听雨,皱眉道:“你脸色不太好。” 风听雨眼皮都没动一下。 风闻雪望了望桌子。道;“怎么没用晚膳?” 风听雨仍然没说话。 风闻雪端过一碗清粥,道:“至少喝碗粥吧。” 风听雨终于抬眼看了看他,伸手接过碗,慢慢吃着。 风闻雪迟疑片刻,道:“明日你真要上山?”见风听雨不理他,道;“你这肚子”忽然听风听雨眉宇微蹙,放下粥碗,一手捂上腹部。 风闻雪道:“怎么了?” 风听雨皱着眉,大手在腹上来回揉抚。 风闻雪关切道:“要不要让紫衣来看一看?”紫衣的医术毒术,在教中很出众的。 风听雨淡淡道;“不用。”说着身子向后仰了仰,样子似乎不太舒服。 风闻雪皱眉:“你这肚子也八九个月了,明日还是不要上山的好。我带着无言去赴约,其他都已安排好,你只在这里压阵如何?” 风听雨面无表情道:“晚了。你回吧” “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风听雨再不耐和他说话,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手指搭在身侧的长剑上。 风闻雪知道他这是在赶上,再不走,只怕他真的会劈空一剑,迫他出去。 若是往日,与他打一场也无所谓。不过前面早说了,风闻雪对他大哥那肚子实在又惊又怕,竟不是忍让,而是没有那胆量。于是只好悻悻地甩甩袖子,灰溜溜地逃走了。 风闻雪一离开房间,风听雨再有些挺不住,斜靠在床上。 35 他缩了缩身子,双手捂住肚子,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耐心地来回揉著,想 著会像往常那样,一会儿便平静下来。 果然过了片刻,感觉好点。风听雨拿起剑,披上披风,向门口走去。谁知 刚走到桌旁又猛然停下,微微弯腰。 风听雨紧皱了皱眉,低头看著自己的肚子,神情似乎有些不解,还带著些 不耐。透过披风下的白衣,他能清楚地看见孩子的两只小脚在他腹上轮流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闻雪无双兄弟:小楼听雨 作者:十世 第7节 顶出两个轮廓。 最近几个月,孩子有时候动静很大,往往能让他措手不及地皱皱眉。 刚开始时他还想,怎么这孩子还会动?(废话!不动的是瘤子= =) 习惯之后,他就怀疑孩子难道现在就已经在他肚子里练功了? 这可不好,武功的基础一定要打好,最好还是它出来以后自己亲自教导比 较好。现在伸胳膊伸腿的,也没多大用处。 可惜他这番想法却传不到孩子那里。人家照样想动就动,想睡就睡,完全 不理他这当爹的疑惑。 平时它闹便闹了,风听雨还有耐心摸摸它,不去理会,此时却不是时候。 “不要动了!我要去救你爹!再动不饶你!”风听雨冷冷地盯著自己的肚子道 。 说也神奇,那孩子好像真的听到了父亲的话,在里面又蠕动了两下,慢慢 老实下去。 风听雨此时已出了一层虚汗,只是自己没有注意。见肚子终於平静下去, 重新握紧长剑,推开房门,掠了出去。 山庄里已暗地布下了神冥教的人,不过以风听雨的功力,自然可以轻松避 开那些守卫,不知不觉潜出了庄外。 黑黝黝的山脉,仿佛潜藏著未知的怪兽。浓厚的黑幕遮挡住了一切光源和 颜色,只剩下风声、叶声和不知何处的野兽之声。 夜晚的山林是可怕的杀手,潜伏著人类对大自然的敬畏和未知的恐惧。 不过对风听雨这样的高手来说,黑夜就是黑夜,抵挡不住他的任何行动。 风听雨功力深厚,夜能视物,武功有高,攀山越岭不在话下。即便现在身 前挂了一个‘累赘’,他仍然迅速如风,在黑暗中辨明方向,向著目的地掠去 。 天明的第一缕阳光缓缓射了进来,赵小楼揉了揉眼睛,醒转过来。 他一向早睡早起,生活极有规律。被虏到这个地方后,更是精神高度紧张 ,不能安眠。 他看了看蜷缩一旁草堆上的东方无双,见他仍然呼呼大睡,不由再度佩服 他的神经,果然不是一般人。 盘膝打坐,赵小楼像往常一样练习《暖玉心经》。 也不知是不是这功法的功劳,在这又阴又暗的牢室里过了这么多天,他竟 一点没有生病,反觉得身体状态极好。 他不知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环境激发了他潜在的生存欲望,而且没有那些 琐事烦恼,他的进度已一日千里,进步神速。 不过《暖玉心经》是以强身健体为宗旨,在此之上慢慢积累的极为深厚的 一种内力,所以初期的打底功夫枯燥漫长,而且进益不如其他功夫那般明 显。因此武林中人修习这种内功的很少。 而赵小楼心态平和,又能持之以恒,所以不知不觉突破了第二层的筑底阶 段而不自知。他现在虽不会使用这些内力,但其实整个人从经脉、肺腑、 身子骨到精神状态,都已与一般人不同。 两个时辰后,缓缓吐息收功,赵小楼还在回味著刚才那股热气环绕周身经 脉后产生的那种舒适通畅之感,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由匆 匆睁开眼,捅了捅东方无双。 他也没有察觉自己最近耳聪目明,不比以往,只当是现下的危机处境让他 比往日都更灵敏些。 东方无双其实早醒了,只是每日这个时候赵小楼都在练功,不便打搅。他 一个人又无聊得紧,所以索性睡个回笼觉。 二人刚刚坐好,大门已经打开,那个面目普通的黑衣人走了进来,对东方 无双微笑道:“东方公子,还请随在下一行。” 此言一出,二人同时一惊。 东方无双道:“大清早的干什么?也不给人家用早膳,小爷没力气。” 那人今日没有心情和他们应酬,道:“东方公子还请原谅则个,在下失礼了 !”说著伸手向他抓去。 赵小楼大惊,想都没想便要扑上去阻止,却被东方无双一把拉到身后。 东方无双被那人抓在臂弯下,浑身酸软无力,冲赵小楼使劲眨了眨眼,让 他不要冲动,对那人道:“便同你走!但不许你为难我兄弟!不然小爷做鬼 也不放过你!” 那人哈哈一笑,道:“只要东方公子好好配合,在下自然担保赵公子的安全 。”说著将他夹在腋下,提了出去。 36 “无双!无双!”赵小楼惊慌地扑过去,声音里已带了哭腔。 “小肉包你别怕!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照顾好自己,我会回来找……你……的……” 最后几个字已在遥远的距离之外,模糊得听不清楚。 赵小楼使劲拍打大门,压抑了好几天的委屈和惊恐,在东方无双被带走之后终於释放了出来。 “呜呜呜……无双……” 赵小楼颓然地坐到地上哭泣,心中恼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连朋友都保护不了。 他用力地捶打地面,吼道:“我真没用!我真没有!呜呜呜……” 他发泄了一会儿,慢慢冷静下来。忽然用力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再次打量起这个关了好几天的密室。 可是这几天他和东方无双早已上上下下将这间密室搜索了个遍,既然是密室,自然密不透风。只是房顶上方有个通气孔,毫无其他线索。 赵小楼忙活了半天一无所获,有些颓废。又想起那个每日来给他们送饭的老仆。 那老仆看上去有六七十岁了,每日那黑衣人不来时,便是他来给他们送饭。赵小楼曾对东方无双说我们能不能打晕那位老仆跑出去,可东方无双不知为何没有同意。还告诉他那老仆功夫很高,他们两个不是对手。 赵小楼想想也是。对一位老人家动粗原本就不合适,再说那黑衣人既然敢让他来给他们送饭,显然也是心有成竹,知道他们不是对手。因而这个念头也就放下了。 可是今日,赵小楼决定冒险一试。 无论打得过打不过,他都决心拼了! 不过他这个念头到底没有付诸行动,因为有人替他出手了。 替他出手的人,自然是风听雨无疑。 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到这深山老林中的废旧殿宇中,跟在那功力深厚的老仆身后出手救人,有这份本事的本来就没几人。 风听雨清晨时候便按照那无言堂下弟子寥寥几句传闻寻到这里。 前朝的废殿只剩下几座砖瓦,幽深空荡。 风听雨没有贸然出手,他躲在屋檐上等候时机。太阳直上之时,他看见那黑衣人夹著一白衣少年从内殿深处奔出。 那少年风听雨见过,正是那日与赵小楼同游市集的好友,想必便是静王世子了。不过他没有出手,因为他并非为他而来。这个世子,就交给风闻雪去处理吧。 待那老仆像往日主人不在时一般,准备好粥饭,稳稳端著走向地牢密室时,风听雨就缀在他身后,在他打开牢门时长剑击出。 破空一剑,仿佛晴天霹雳,又恍如乌云出日,雷霆一击,绚亮不可夺目。 那老者也非无能之辈,一惊之下极速回手,一双铁掌犹如铜墙铁壁,挥舞得厉厉生风。 可是他的武功再高,在这世上唯一一位已达臻化的大宗师面前,他的反抗都犹如螳螂挡臂,不堪一击。 老者当年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以为以他的高手境界,就算在突然袭击之下也可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可当面对那凛厉杀伐,却又飘然如仙的长剑之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力量如此微小,呼吸如此困难。 “你……” 老者惊悸地瞪大眼睛,身体向后仰去。 直到死亡来临的刹那,他都不能相信自己竟没有在那人手下走过十招。 这是怎样的境界…… 主人,你的盘算可以如愿吗? 风听雨抖了抖剑尖。 实际上那上面一滴血都没有。 “走!” 他一把抓过一旁呆愣得傻了的赵小楼,双足点地,轻飘飘地飞出了密室。 虽然这场打斗结束得很快,但异动很快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废殿里不只那老者一人,还有余党。 若是平时,都杀干净了也罢。可是此时的风听雨,不能保证自己全胜。 37 刚才那位老者,如果他没认错,应是江湖上成名三十余载的黑道水路头领王老邪。当年靠著一双铁掌叱诧风云,后因得罪了西天门门主被追杀,从江湖上消声灭迹了十来年,却原来躲在这里。 看来这黑风派隐藏的实力远远超过他明面上表现出来的。 风听雨为了速战速决,刚才在密室的地牢里用了七分功力。虽然解决了王老邪,但也很深地牵动了内息。以他现在的情况,不能冒险。 赵小楼被他提在身侧晕晕乎乎的,很像当初被他掠上三绝山顶时的感觉。不过赵小楼比那时已经长进多了,没有吓得魂飞魄散,反而很快镇定下来。 老实说,看见风听雨的那一刻他的脑子就停止了。 他真的没想到还能见到他。而且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 他……他怎么会来?他是来救自己的吗?为什么…… 赵小楼脑子里转著许多疑问,不过这些都没有风听雨本人重要。 耳边呼呼的风声,脚下飞沙走石,道路崎岖不平。 赵小楼还有些惊魂未定,双手紧紧攀著风听雨。感觉他在自己身边,不由有种心满意足之感,竟盼望著这条路能走得越长越好,好让他与他更亲近些。 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风听雨提著他的姿势有些不自然。 “啊哟……” 赵小楼还在糊涂的时候,忽觉风听雨脚下一个踉跄,双手一松,自己立时一屁股跌落到地上,不由惊叫了一声。 “你、你怎么了?” 赵小楼这一跤倒跌得清醒了。他揉揉屁股,从地上爬起来,见风听雨背对著他,弯腰俯在一块岩石边,不由担心地道。 看不清风听雨的神色,只见他一手撑著石壁,一手似乎放在身前,看上去十分辛苦。 赵小楼心中一跳,冲过去道:“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里?快让我看看!” 风听雨略略抬头,只见白玉般的额上浮了一层细汗,那远山一样的眉眼也笼上了深暮之色。 赵小楼从没见过他这种普通人般的表情,这下是真真吓了一跳,急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快告诉我你有没有事?” 他极速在风听雨身上上下打量,这才发现一向只穿白衣的他竟披著一件黑色风衣。这风衣甚是宽长,将他全身遮得严实,看不出受伤的迹象。 赵小楼想都没想,伸手要去扒他的风衣,却觉手腕一紧,已被风听雨握住。 “无事。”风听雨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却不由深吸了口气。 腹中翻江倒海一般,竟搅得他冷汗淋漓。腰腹也酸沈得厉害,这是从未有过的。 “怎会无事!你看你脸色……” 忽然天下炸下一道惊雷,将赵小楼后半句话噎了回去。 二人抬头,才发现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竟已布满阴霾,夏季的第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风听雨知道在山中遇雷雨的厉害,强强直起身子,抓紧赵小楼的手腕,正要带著他继续前行,忽听赵小楼指著前方惊叫:“你看!” 风听雨顺著方向望去,只见远处一座山峰左侧竟燃起汹汹大火,浓烟冲天,显是已烧了好一会儿。 风听雨心中一凛,凝目细看那山峰形状,只见左侧怪石嶙峋,蜿蜒前伸,於半空中突然断裂,隐约成弯折之状,正似飞鹰之翅凌空而断。 断翅崖!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竟已掠到那断翅崖附近。 风听雨眉宇紧蹙,心生不妙之感。 38 “那边怎么了?”赵小楼虽不知道那石狂与风闻雪相约断翅崖一事,但东方无双早上被人带走,他一直提著心。此时见到那边断崖突然冒火,自然而然便想到了东方无双。不由心下也是一惊。 糟了!不知道无双会不会有事! “走!” 他正想著,忽觉手腕一紧,风听雨已提起他施展轻功,向山下掠去。 赵小楼担心他的身体,叫道:“你不用带著我,我可以自己走。你身子不好,快快放手!” “别出声。有人追!”风听雨打断他,仍然提著他飞奔。 以赵小楼的功力,自然听不到身后追踪者的声音,但听风听雨这么说,便乖乖闭了嘴。但他既担心风听雨刚才的异状,又担心东方无双是否在对面那座山上,不禁皱紧了眉头,满脸忧虑。 身后果然有人紧追不舍,想必是刚才废殿里那些黑风派余党,察觉了不对追赶了过来。 风听雨本想带著赵小楼回到山脚下的神冥教别庄,那里自然有人接应。可是此时他腹痛如绞,功力大打折扣。手上还带著个人,脚程不如从前,只怕甩不脱身后那些人。 风听雨此时也是心思飞转。他虽很少参与世事,但并非无知之人。而且他临战经验丰富,头脑清晰,立时心里便有了决定。 只见他方向一变,拉著赵小楼转了弯,向山腰横侧奔去。 赵小楼被他拽著一阵狂奔,早已晕头转向。待明白过来,已被风听雨塞入一处狭小的山洞。 “这、这是哪里?” 风听雨一路强调内息,此时已如强弩之末。将赵小楼拽进山洞,自己不由脚下一软,倒在旁边的大石上。 赵小楼照例摔到地上,却不觉得痛,一跃跳了起来,扑到风听雨身边叫道:“你怎么样?” 风听雨腹内正痛得紧,也无法回答他的话,只是倚在那巨石上,低低哼了一声。 赵小楼听他呻吟,更是担心,急道:“你果然受伤了。不要管我,后面有人追你赶紧走吧。那些人答应了无双不会为难我的!无双……无双是静王世子,是和我一起被掠来的,那些人不敢骗他,你别担心!你来救我我很高兴,但真的不用。你、你、你怎么样了?要不我出去引开那些人。” 他急急地在风听雨身旁解释,一时也顾不了别的,双手在他上下摸索,想看看他哪里难受。 忽觉手中触感有异,低头一看,风听雨的长衣在奔跑中已经散开,他的手不知何时伸到了那长衣里面,竟是一片圆隆。 赵小楼骇了一跳,扒开衣服一看,只见几个月未见,风听雨竟腹大如鼓,恍如妇人怀胎十月一般。 赵小楼面色青白,指著他的肚子战战兢兢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风听雨向他望去,见他面色有异,想到自己现在的身形,只怕吓到了他。想出口解释,但他从不擅长言词,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又挤出两个字:“无事。” 赵小楼双目通红,忽然猛然抱住了他,低声道:“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还是练功如此的?你、你是不是难受得紧?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赵小楼声音已经哽咽,却硬忍著不哭出来。 他已认定风听雨是患了重病,不然常人如何能腹涨成这样? 他曾听闻有人肚子里长了瘤子,那瘤子越长越大,大夫束手无策,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那瘤子涨到极致在腹内破血而亡,是不可救治之症。 赵小楼想到风听雨如今也患了此症,不由心痛如绞,恨不得替他死了的好。 “你别怕!咱们必定是能治的!我一定找人治好你!”仿佛怕怀中人飞走一般,赵小楼紧紧地搂著他,不停地道:“你别怕!别担心!一定会好的!一定能治好的!我陪著你……我陪著你……” 风听雨见他白玉般的小脸泪流满面,却一脸坚毅地紧抱著自己安慰自己,不由面色渐渐平静下来,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我陪著你……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为何听来却如此异样? 这么多年来,好似只有这个人……只有眼前这个纯善温良的少年,能让自己封尘清冷了一生的心感觉到这种温暖。 39 我陪著你…… 多麽简单的一句话,为何听来却如此异样? 这麽多年来,好似只有这个人……只有眼前这个纯善温良的少年,能让自己尘封清冷了一生的心感觉到这种温暖。风听雨慢慢抬起手,温柔而轻缓地抹去赵小楼脸上的泪珠,轻声道:“别怕,我没事。”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和颜悦色”地与赵小楼说话。一向清冷没有感情的声音彷佛蕴含了无数的情感,虽然仍是那般淡淡的,却又无比轻柔地落下来。 赵小楼怔愣地望著他,被他的温柔所迷醉。风听雨想掰开他的手,却见赵小楼回过神来,眸中闪过一丝惊慌,更紧地抱住了他。 风听雨低声道:“我要出去解决那些人。” “不行!你不能去!” “放开。”“不!不放!你不要出去!我不让你……”他话没说完,便随著风听雨的手指拂过穴道,不由自主地松了手,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风听雨撑著石壁缓缓站起。 起身后,下腹的膨隆更加明显,痛楚也越发深了。他原本脸色便白,但因为功力深厚,内息流转之间肤色也好似晶莹的白玉,氲著一层温润的光。 赵小楼曾在冰湖湖畔看得他痴傻,只叹是个白玉雕琢的仙人,袅然如烟,不带一丝凡气。此时这仙人的脸色仍然白,却苍白得好似天上的浮云,没了根基,轻飘飘地快要散去了一般。赵小楼看著,好像有把刀子在他胸口狠狠剐了一刀。 “你好好待在这里,等我来接你。我若不来,你……便沿著山脚向东行,那边有条小溪。沿著溪水翻过……南边两座山,便有村落了。” 风听雨不惯说这麽长的话,但他怕赵小楼一人在山上出什麽意外,又不认得路,因而耐心地交代清楚。 他语速仍十分缓慢,只是受腹痛所扰,话语断断续续,感觉更加艰涩。赵小楼软倒在地上,泪如泉涌,犹如生离死别一般,忽然双目通红地叫道:“风听雨,你给我解开穴道!我不许你去!不许你去!”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叫出他的名字。 从前总是“宗主”、“宗主”地唤,因为二人的身分、地位甚至年纪,都相隔如此之远。可是此时此刻,赵小楼想到他身患“绝症”,也许命不久矣,却还千里迢迢跑来救自己,更为了自己要出去与那些恶人搏斗,便心如刀绞,只恨自己没用。 “风听雨,你别去!你别去!我求你,不要去……” 赵小楼嘶哑的吼声突然被止住。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泪水滚滚而下。风听雨竟点了他的哑穴! 风听雨看著他,心口隐隐闷得发痛。他想,也许这就是心疼的感觉。 “你身上的穴道两个时辰后自会解开。自己下山……小心些。” 这是风听雨第一次对赵小楼吐露关怀之语,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回来!你回来!求求你……回来…… 赵小楼的双眸好似会说话。那流露著哀求、担忧和绝望的爱意,让风听雨的心口又窒了一窒。 可是他是风听雨,他决定的事绝不会改变。所以他转了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不要—— 赵小楼心底爆发出一声悲鸣。 风听雨好似听到了他心底的那声嘶吼,在洞口顿了顿,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轰轰—— 外面又是一声惊雷,大雨瓢泼而下。赵小楼一人被留在那黑暗却安全的山洞里,听著外面的霍霍雷雨声,想到那人臃肿畸形的身体,只觉眼前彷佛冒出了白光,灼烧得他快要被焚毁了。 风听雨出了洞,拔出剑将周围的杂草树枝拢到一起,掩住洞口,然后掠身向山的另一侧奔去。腹中的疼痛间隔好像越来越短,内息也受到很大影响。 风听雨心中隐隐不安,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没有把握。 这孩子是怎麽了?要折腾到什麽时候? 风听雨奔了一阵,终於撑不住,踉跄地靠到一棵大树旁。手紧紧地压著肚腹,越演越烈的疼痛让他双腿有些酸软。 “唔……”风听雨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吟。瓢泼的大雨早已将他淋个精透,因而他竟没有察觉自己股间不知何时缓缓流下的液体。那液体已与雨水融在一起。 身后嗖嗖声响,几名黑衣人落在他周围,头上覆面,双手持剑,幽冷的眸子没有一丝人的气息,直直地盯著他。风听雨知道这是黑风派的摄魂邪法,控制住了人的心神,让他们成为没有知觉的杀人工具。 没想到黑风派竟然还有余力,风听雨和风闻雪这几日一直怀疑当初击杀的派主是假的,真正的石狂也许还隐在幕后。现在看来,这种怀疑八九不离十。 不过他没有时间多想,只是握紧手中的剑,挺直身躯,冷冷地回望那些杀手。 风闻雪有些狼狈地赶到附近,密林深处的打斗已经结束。几具黑衣人的尸体东倒西歪地落在四周,血迹几乎被大雨冲刷干净。 他急切地巡视一周,才在一块岩石后面发现了风听雨。 “大哥——” 风听雨坐倒在那岩石下面,右手用剑支撑著自己,身体微微蜷缩,左手紧紧抱著隆起的肚子。 大哥,你怎样了?”风闻雪扑过去,急切地问道。 “你、你怎麽来了?”风听雨面色苍白,向他望了望,皱眉道:“那个世子呢?” “别提他!”风闻雪不知为何突然恼怒起来,眸中闪过一丝愤恨的光,急切地问道。 不过很快又被焦急所取代。“大哥,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扶我……起来。”风听雨的声音似乎十分吃力。 风闻雪心下一惊,连忙扶住他,见风听雨身子摇摇欲坠,被雨水打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越发沈重圆隆的肚子。 “唔……”风听雨身子一歪,靠在他身上,只觉腹痛越发难以忍受,双腿轻轻打颤,腹中之物沈沈地向下坠著。 风闻雪见他这样子,心下忐忑不安,一边摸上他的脉,一边问道:“真的没有受伤吗?” 风闻雪脸色青白,后面的话几乎是无意识地飘出来。 “疼……肚子……” 风闻雪僵硬了片刻,突然大怒道:“当然疼了!你是要生了!” 风听雨诧异地抬起眼,疑惑道:“不会,刚、刚九个月……” “是早产!你这个笨蛋!你早产啦!”风闻雪气得已经忘记眼前的人是他大哥了。 风听雨拧眉,暗道难怪这麽疼,疼得他几乎站不起来,直想把肚子里的东西挖出来。 风闻雪扶著他的手气得直哆嗦,吼道:“我说过让你别上山!你竟敢背著我半夜跑上来,还甩脱了紫衣。你别以为自己是宗主就可以任性妄为!别忘了我才是教主!” 风听雨疼痛又起,皱著眉没空理他。 雷雨还在哗啦啦地下,他捧著肚子浑身难受,只想著早产那是怎麽回事?现在应该怎麽办? 风闻雪气得胡涂了,还在那里吼个不停。风听雨只觉肚皮一硬,知道那种疼痛又要来临,不由握紧了手掌,呻吟著弯下腰去。 风闻雪的手臂被他捏痛,倒回了理智,见他大哥满脸痛色,神情可怖,才想到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他这个白痴大哥要生产了! 风闻雪意识到这一点,脑袋也有点懵。 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要带他回庄吗?可是山庄离得那麽远,还得要翻过三座山,他……哦不不,是“他”等得了吗? 可是不回去的话,现在下著暴雨,又在深山,怎麽生产? 一向英明神武的风大教主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忽觉身上一重,他大哥正靠著他向下滑去。 风闻雪一惊,慌忙搂住他。 风听雨低垂著头,咬牙抵抗著肚子里的疼痛,知道自己原来是要生了,忽然心里也生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感觉。 一阵一阵难以形容的疼痛折磨得他双腿无力,竟真的站不住了,不由自主地弯曲著双腿想跪到地上,好在风闻雪及时搂住了他。 风闻雪从没见过他大哥这般“脆弱”的模样,一咬牙,决定还是先带他离开。 他记得上山时曾在山脚下见过一座木屋,想是山中的猎户为了狩猎宿夜所盖,便扶著风听雨向那奔去。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闻雪无双兄弟:小楼听雨 作者:十世 第8节 两个江湖上的顶尖高手,此时行来却跌跌撞撞。风听雨固然不在状态,几次几乎脚软地跌下去,风闻雪却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好在两人到底不是一般人,纵然情况不佳,仍是顺利地下到了山脚。 木屋十分简陋阴湿,只有一张草席,墙角堆放著铁锅、干粮和一些木头等杂物。 风闻雪扶著风听雨在草席上躺下,心中一片茫然。接下来该怎麽办?去找接生婆? 他不由嗤笑一声,讥笑自己。这个时候荒郊野岭,去哪里找接生婆? 再说,接生婆看见自己要为一个男人接生,只怕会吓昏了过去。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白,身子不由摇摇欲坠。难道要他来给大哥接生? 风闻雪把风听雨放到草席上后就不敢看他,忙著在木屋里生火巡视,视线一直避免落到他大哥那诡异的身形,尤其是那凸起的肚子上。 「嗯……呃——」 听著大哥时而不由自主溢出的呻吟声,风闻雪脸色更加苍白。忽听身后「匡当」一声,他转过头,震惊地看见他大哥正撑著身子,举剑对著自己的肚子,那模样好似要把自己的肚子剖开一般。「你要做什麽?」风闻雪扑过去,惊得面无人色。 风听雨的汗水早和雨水混在一起,浑身湿透。他咬著牙,吃力道:「把、把孩子拿出来。」 「你疯啦!」风闻雪又惊又怒。 「不然……怎麽生?呃——」风听雨突然痛起,竟连剑也握不住了,手一松歪倒在草席上。 风闻雪趁势从他手里把剑抢过来,扔到一边,再不敢让他碰到。 要知道从天下武功第一的大宗师手里抢到剑,那是多麽大的荣耀和骄傲。 可是风闻雪此刻可没时间想这些,他更多的还是心惊。他看著风听雨倒在草席上,紧紧咬著牙,抓著草席的手指都泛白了,不由心惊胆战。 有、有、有这麽痛吗?他紧张地咽咽口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唔——」风听雨忽然溢出了一声痛哼,挺起了粗壮的肚腹。 「大哥,你怎麽了?」 「……疼……好疼……」风听雨不由自主地低喊,辗转在草席上挣扎。 风闻雪终於下定决心,咬牙道:「大哥,我帮你接生!」说着伸手去解他的裤子。 谁知风听雨双眸一闪,反手制住了他,力气之大几乎要捏断他的手腕。 「你干什么!」风听雨厉喝。 风闻雪气急,没好气道:「不脱裤子怎么生?」 他见风听雨的样子实在是不行了,而且看那肚子……好像也等不得了。他那大哥白痴得竟要剖开自己的肚子生产,当他也是傻的吗? 风听雨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生孩子要脱裤子吗? 可是腹中一阵紧过一阵的痛楚让他无力思考。 风闻雪甩开他的手,不再给他和自己犹豫的时间,噌噌两下将他下身扒了个干净。 当风闻雪鼓足勇气望向他大哥?裸赤?的双腿间后,再次被惊愕和震怒掠夺了神智。 羊水早就破了,而且看样子已经破了很长一段时间,穴口开得很大,都快有拳头大小了。如果不是错觉,他都快要看到孩子的头了。 他那大哥真的是白痴吗?自己这种状况了竟还不自知?风闻雪都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慌了,他虽然略通医道,但说到帮人接生,也根本没有经验。他一阵兵荒马乱地烧水起火,又一阵把脉看查,最后也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大哥在草席上辗转痛楚。 「用力……用力就好了!」风闻雪额上滑下一道冷汗,说着自己也觉得不太有意义的话。 风听雨根本不知该怎么做,不用他说也在本能地用力,感觉腹中那团物事也在使劲地向下走。只是他空有一身内力,此时在人类最残酷最神秘也最自然的行事面前,也变得毫无用处了。 屋外的雨声渐渐小了,山里的雷雨就是这样一阵一阵,下过了,很快就放晴了,可是木屋里的两个人却绝不轻松。风闻雪看著他大哥难受的样子,忍不住道:「如果实在痛得紧,你就叫出来好了。」 可是风听雨从出生起,就不知道什麽叫喊叫。他只是紧咬著牙,随著一波一波的剧痛向下用力,毫无章法,偶尔低低喊声痛。 风闻雪脸色青白,胸口烦恶欲吐,却强压著,一会儿帮风听雨擦擦汗把把脉,一会儿扒开他的双腿看看。风听雨股间那渐渐显露的事物让他又是心惊又是惧怕,脑子也是浑浑噩噩的。 「呕——呕——」当孩子那黑忽忽的头盖已经一探一探往外钻的时候,风闻雪终於忍不住冲到屋角干呕了起来,几乎把整个肠胃都吐了出来。 风闻雪浑身虚软,终於神智清明了些。他随手摘下脸上的面具,擦了擦汗,又咬牙回到风听雨身边。 「大哥,我看到孩子的头了!再坚持下,马上就出来了!」 风听雨这辈子从来没有觉得这麽痛过。即使当年被那巫蛊邪派关在地窖折磨了一个多月,即使千里追杀万刀宗宗主身受重伤,即使练功岔了内息差点性命不保,他都没有觉得时间这麽难熬过。 呼……呼…… 他咬著牙,强迫自己大力呼吸,将所有力气都逼到下腹。风闻雪的话其实他根本没有听见,他只是凭著自己的感觉,知道快了,快了…… 「呃、啊——」 「哇——」 当风听雨终於被腹部最后一股剧痛逼出一声低吼后,随著股间撕裂一样的痛楚,婴儿嘹亮的哭声也随即响了起来。 其实一切比想象中的顺利。孩子在最后一刻被羊水冲了出来,风闻雪都不知道他是怎麽落到自己双手上的。 他的脑子有些麻木,脸色苍白得不像正常人,但神智倒镇定多了。他拾起刚才扔到一边的风听雨的长剑,切断脐带,用早已烧好的热水给孩子擦了擦,又翻出木屋里粗糙的干布裹好,放到风听雨身边,然后帮大哥止血,收拾落在腿间的秽物。 风听雨的神智一直很清醒。虽然腹部和下体还隐隐作痛,但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好似压在身上的大山终於消失了。 他能够行动后的第一个反应是摸回自己的剑,紧握手中。然后侧头看了看,身边放著那个刚从自己腹中出来的皱巴巴的小东西。 风闻雪满头大汗,终於收拾妥当,不由松了口气,身上一软,坐倒在地。 他呆了片刻,回头见他大哥望著那初生婴儿发呆,不由道:「你不抱抱他?」 风听雨看著孩子沈默片刻,抬眼看看风闻雪,略带茫然地道:「怎麽抱?」 风闻雪脸色发黑,心道:你是他「娘」,你都不知道怎麽抱我怎麽知道? 二人僵坐著盯著草席上哇哇大哭的孩子出神,谁也不敢接手这「烫手山芋」。 忽然二人同时一动。风闻雪起身推开木门,警戒地望向屋外,过了片刻,松口气道:「不用担心,是紫衣他们找来了。」 回头一看,见风听雨不知何时已抱起孩子护在胸前,手持长剑倚在墙边。 看来到底「母子」连心啊。风闻雪心中感叹,道:「我把夏草也叫来了,你不喜旁人近身,有他在可以照顾你。」 「我要去接赵小楼。」风听雨沈默片刻道。 「放心,东方世子会照顾他的。」风闻雪重新戴好面具,语气微讽,带著些说不来的微妙情感。 风听雨沈默,低头看了看怀里瑟瑟哭著的孩子,心里不知道在想什麽。 紫衣和夏草等神冥教众人赶到,看见风听雨怀中的孩子都大吃一惊,活像见鬼了一般。不过他们训练有素,谁也不敢多嘴,恭恭敬敬地将教主与宗主迎回了山庄。 回总舵的路上十分顺利,黑风派的那些余党,不知何故竟都没有出现,一路风平浪静。待过得两月,连掀起武林风波的那个神冥教宝藏的传闻也渐渐消散了。 赵小楼躺在床上,形销骨立,黯然神伤。一名三十来岁的妇人在他床边哭哭啼啼,泪水浸湿了一条手帕。 「呜呜呜……咱们赵家就剩你一条根,你怎地如此想不开?道你真要断了咱们赵家的血脉才甘心吗?父母泉下有知,你、你可对得起他们?呜呜呜……」 赵小楼听她哭泣半晌,终於侧头低声道:「姐姐,你别哭了,我心意已定,此生是不能改了。待将来去了地府,我自会向父亲母亲赔罪。」 「你、你……你要气死我!」那妇人正是赵小楼的嫡亲姐姐赵辛芝。此时她再也忍不住,气恨交集地站起来,指著他骂道:「你这不孝子,我赵家要你何用?当初爹爹起楼求子,母亲年过四旬,整整三年才得了你这一条命根。 「你不为赵家传承子嗣也就罢了,竟还心心念念著一个男人!你、你……我赵家世代书香门第,家世清白,你可对得起赵家的列祖列宗?」 赵小楼挣扎地爬下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著赵辛芝「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头,道:「小楼知错!小楼大逆不道,对不起家门!一切都是小楼的错!」 赵辛芝见他磕得额头浸血,心下疼惜,面色刚缓,赵小楼又接著道:「但小楼此生是改不了了。还请姐姐原谅,放小楼去吧。」 「改不了了……改不了了……这是作的什麽孽啊!」赵辛芝神色渐渐绝望。她苦口婆心地劝说了这麽多时日,可弟弟却始终不改初衷,终於渐生心灰意冷之感。 他们赵家正直良臣,世代清白,这一代只有这一根独苗啊。若不能为赵家开枝散叶,岂不是要绝后了麽? 可看著弟弟失魂落魄,形销骨立的样子,难道真要逼死他吗?那也不用等到几十年后了,赵家现在就绝了根了。 「罢了罢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管不了你了……管不了你了……」赵辛芝面色苍白,摇摇晃晃地出了门。 赵小楼看著姐姐的样子,也是心如刀绞。 那日他被风听雨点了穴留在山洞里,直过了两个时辰才渐渐解开。 他顾不得尚不灵活的身体,跌跌撞撞地跑出山洞,当时天色已暮,他全然忘了风听雨的交代,在山林里乱闯,声声嘶喊著他的名字。直到东方无双带人找到他,见他神智浑噩,状若癫狂,拦都拦不住,便干脆打昏了带走。 待赵小楼醒来,已在去往京城的马车上。 东方无双解释道:「此事还没完结,柳州不安全,你跟著我回京城避避,待过了风头再回来。你老家的人我都安排好了,尽可放心。」 赵小楼哭道:「你让我回去!那人生了重病,恐命不长久,我要回去陪他。」 东方无双吃了一惊,忙问:「谁生了重病?还有究竟是谁救你出地牢的?」 赵小楼哽咽地将事情大概说了,东方无双才知救他的人正是风听雨,而且竟还不可思议地是他的心上人。饶是东方无双这等「见多识广」的人,当时也傻了半天。 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又仔细追问了赵小楼一番,面色一变再变,最后有些诡异地盯著他道:「你怎知他腹胀如鼓,是长了瘤子,命不久矣?」 「难道不是麽?那种样子、那种样子岂是常人能有的?总之你快快送我回去,无论如何我要陪著他。呜呜呜……」 东方无双若有所思,沈吟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日我的手下在山上发现了追杀你们的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并未见到风听雨的行迹,想必他是无事的。 「再说风听雨的武功天下无双,乃大宗师级别,你当真有什麽病灾能缠上他麽?何况神冥教势力极大,要想给他治病还不难?我看你是多想了。这样吧,我派人去打探打探,等有他的消息立刻告诉你。」 东方无双一番细细安慰,又分析得有条有理。赵小楼渐渐冷静下来,觉得他说得对,便一路随他回了京城。 谁知回到京城后,赵小楼遇到的最大问题却来自於他的家人。 他自那日与风听雨「生离死别」,便下定决心此生都要陪著他,永不相负。 他生性单纯憨厚,有了这番打算,便对前来看望他的姐姐直言说了。谁知姐姐大怒,将他带回了婆家看管起来,绝不许他动这等悖德逆伦的心思。 男男相恋,以赵府这样的世家,是绝不允许的。赵小楼这一关,就被关了两个多月。期间姐姐苦口婆心,日日来劝说他,甚至还请来了京里的高僧为他念佛清心。 可赵小楼铁了心不为所动,因为忧虑成疾,竟还病了一场,直把自己折腾成一把骨头,还是对风听雨念念不忘。姐弟俩对峙到今日,赵辛芝见弟弟誓死不肯回头了,心中说不出的凄楚悲凉,步履蹒跚地出了院门。 此时丫鬟来报,说静王世子来了 赵辛芝离开后,赵小楼仍浑浑噩噩地在床头跪著,想到从此便是叛出了家门,也许姐姐不会再认他了,不由心碎欲裂。他虽与姐姐年纪相差甚多,说不上感情如何深厚,但毕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此时让姐姐如此伤心,他也黯然神伤。 他呆呆地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听耳畔传来一声惊呼。 「你跪在这里做什麽?」 赵小楼抬头一看,见东方无双大呼小叫地扑过来。 「无双!无双!」赵小楼犹如见到救星,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激动道:「你终於来了!你有他的消息麽?你有他的消息麽?」 「有了有了!咳咳……你快放开,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东方无双被他勒得不行,奇怪他何时力气变得这麽大。 赵小楼眼睛一亮,登时跳了起来:「真的吗?你有他的消息了?」 「真的真的。你快快收拾东西随我走吧。我们这就上路。」 「是是。好好……我没什麽要收拾的,我们这就走!」赵小楼激动得团团转,忽然想起姐姐,神色一黯:「可是我姐姐……」 「你放心。」东方无双不知从哪里摸出把扇子,「刷」的一声打开,做风流倜傥状,略带得意地道:「你姐姐那边我已经帮你说通了,她不会反对的,还赞成得很。」 赵小楼自然不信,叹道:「你不用骗我,我明白姐姐的心意。」 「啧!不信我们走。」 东方无双拉著他大摇大摆地出了门,在前厅遇到赵辛芝。只见赵辛芝一脸喜色地迎过来,道:「你们这就上路吗?」 「事不宜迟,孙夫人,小楼我就带走了。」东方无双道。 「好好,你们快些去吧,路上不要耽搁。小楼你这孩子,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啊?」赵小楼看著姐姐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直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怎麽前一刻还在哭哭啼啼地痛骂自己,这时候就变脸了? 他抬头看看天,晴天碧朗,太阳还是好端端地挂在东南方,没从西边出来啊? 赵小楼胡里胡涂地被东方无双带上马车,一路上还在琢磨姐姐的突然变化,直怀疑是否在做梦。不过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风听雨,又立即把一切抛诸脑后,只恨不得能赶紧飞到风听雨身边。 他们从京城一路南行,向著神冥教的总舵清风镇而去。路上赵小楼缠著东方无双打听风听雨的消息,谁知这小子卖关子是一绝,死活不肯多说,只说见了面就知道。 赵小楼心急如焚,却见东方无双好似比他还急,王府的马车日夜兼程,一个月的路程竟让他们走了十几天就到了。赵小楼也不知东方无双是怎麽安排的,反正效率神速,他们到达清风镇的当天,就被安排进了神冥教总舵。 他是蒙著眼睛被带进去的,一路被人携著,感觉耳畔呼呼风声,落地之后又东转西转,不知走了多久。初时他还能听见有人说话走路,和其它一些杂音。但渐渐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隐约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一处僻静之所。 「到了。」 眼前的黑布落下,赵小楼揉了揉眼睛,慢慢恢复视线,见带他前来的正是有过两面之缘的无言。 无言指著前面的院落道:「那便是宗主的院子。没有他允许,我不能靠近,你自己进去吧。」 赵小楼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迟疑道:「他……真的在那里吗?」 「自然。」无言一向面无表情的脸,却有些古怪地看著赵小楼,道:「宗主自……回来后,一直住在这里。」 赵小楼深吸口气,向他施礼道:「多谢!那我进去了。」 无言望著他向院门走去的背影,忽然发觉这个少年比初见时长高了许多。 赵小楼停在门前,鼓起勇气轻轻叩门。叩门的时候,他竖起耳朵聆听,彷佛听到了里面有婴儿隐隐的啼哭声。 嗯?难道是错觉?他正奇怪,大门忽然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小楼,是你?」 赵小楼看清眼前人,不由惊喜地叫道:「夏草?」 许久未见,夏草的模样似乎有些狼狈,头发和身上都是水,袖子还高高挽着,手上有皂角的清香。 他看见赵小楼,那神色简直可以说是喜出望外,一把拉他进来,急促道:「你来得正好,宗主在后院等你,你快快去吧,我、我、我去准备饭食了。」说完也不及叙旧,把他向后院一推,自己彷如逃难一般,匆匆离开了院子。 赵小楼听到风听雨在等他,极大的喜悦冲晕了他的头脑,竟没有多想,几步奔向后院,越是靠近那里,婴儿的啼哭越是嘹亮。看来不是错觉了。 赵小楼心底奇怪,却仍然直奔了过去。「风、风……」他呆愣原地。 只见后院空地中放着一个大木盆,风听雨正坐在木盆旁的矮凳上,曲着双腿,手里拎着一个胖乎乎?裸裸赤?的婴儿,皱着眉看他大哭。 风听雨早听见赵小楼进来,此时回头看着他,淡淡道:「过来,给他洗澡。」 赵小楼呆呆地走过去,看着他手中的婴儿,结巴道:「这、这是谁的孩子?」 「我儿子。」 「你、你……儿……子……」赵小楼声音艰涩,好似胸口被重重打了一拳。 他面色苍白,僵硬了半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恭、恭喜风宗主喜、喜得贵子。真是……真是太好了……」他头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风听雨却不耐他结巴,把孩子往他手里一塞,指着木盆道:「洗!」 赵小楼下意识地接过孩子,见是个十分白胖健康的男孩,大概也就两、三个月大。 他头脑一片僵硬,木然地弯腰将孩子放进木盆,取过布巾给他洗澡。 不过洗着洗着,渐渐回过神智,他凝神细看,越看越觉得那孩子白嫩的脸庞、黑亮的眼珠、薄薄的小嘴,都像极了风听雨。 果然是他的孩子啊…… 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滚落到木盆里。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早知道他这样的天人之姿,是不该无后的。他是位高权重的堂堂宗主,武功冠绝天下,如何能将自己这样的毛头小子看在眼里?能配他的,自然是举世无双的大美人。 自己这番自作多情,实是妄想了。 「宝宝乖……宝宝洗澡澡,洗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赵小楼声音沙哑,满腔苦涩,却轻柔地哄著孩子。 风听雨站在一旁看著,初时没发现什麽,后来慢慢察觉有些异样。 他俯下身,勾起赵小楼的下巴,看了看他的样子,蹙眉道:「你哭什麽?」 「我、我……」赵小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违心道:「我是高兴的。我替你高兴。」 风听雨眼睛微亮,道:「你看见你儿子很高兴?」 「嗯?」不是你儿子吗? 风听雨的表情忽然有些喜悦,虽然淡淡的,但却立刻让他清冷的面容变得与以往不同,似乎柔和了起来。 他好似有些满意地道:「果然父子连心。你很喜欢他呀。」 赵小楼呆愣,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麽。 风听雨指著他手里的胖小子,道:「他还没起名字呢。你是他父亲,你来给他起吧。」 赵小楼彻底傻住,结巴道:「我、我……他、他……他不是你儿子吗?怎麽让我起?」 风听雨不知怎麽说话利落了许多,只是语速仍然很慢,道:「他是我儿子,也是你儿子。我叫他赵一,可闻雪他们都说不好听。」 赵小楼终於听明白了。 赵一?赵一。赵……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叫道:「你说这孩子是我的?」 小赵一本来在水里被父亲伺候得挺欢,谁知突然厄运来临,「咚」的一声给扔进盆里了,立刻张嘴哇地大哭起来。 「当然是你的。」风听雨皱眉,将盆里扑腾的儿子提起来,好似拎著一只小鸡般递到赵小楼面前,道:「你看他的鼻子、眼睛不像你吗?我日日看著,觉得挺像。」 赵小楼晕了:「我的……怎麽会是我的?我、我从来没有过啊……」 风听雨眉宇轻扫,忽然寒声道:「你想不认?」 「不是。我、我……」赵小楼彻底要晕了,终於想起一个关键问题:「孩子的娘是谁?」他确信自己除了风听雨,此生绝没有再碰过第二个人,不管男的女的。 「没有娘。」 「啊?」赵小楼傻了。没娘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还是田地里长出来的? 风听雨扯过一旁干净的布巾,一边给儿子擦身,一边轻描淡写,彷佛在说著最自然不过的事情般,淡声道:「我生的,自然没有娘。只有你我两个父亲。」 什、什麽意思?赵小楼茫然道:「你生的?你怎麽生的?」 风听雨似乎不太愿意提这件事,但见赵小楼十分困惑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认真回道:「十月怀胎,从肚子里生出来的。就是上次我们分手那日。」 赵小楼这才想起自己这几个月来一直担心焦虑的问题,视线立即落到风听雨已经平坦如初的腹部上。他仍觉得神智迷茫,脑子有些虚浮,走路好像都是飘的。 风听雨把孩子放到他的手里,冷淡道:「名字。早点想好。」说著悠然转身,练剑去了。 虽然后来东方无双详细给赵小楼解释了何为摩耶人,以及他们的特殊体质。但赵小楼在此后漫长的人生岁月中,一直对风听雨能以男子之身产子这件事,充满了敬畏和不可思议。 但得知摩耶受孕的条件,却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 因为动情而受孕,因为有情而结晶。 赵小楼的幸福人生,终於展开了。 ——全文完—— 《小楼听雨》番外一 建档时间: 2/4 2009  更新时间: 02/04 2009 番外: 陈老头的酒肆在这三绝山脚下已经开了很多年了。三绝山山路陡峭,人烟稀少,除了偶尔路过的路人外,便只有山沟里偏僻村庄里的人会来光顾。 不过还有一家人,也会常来他的酒肆。说来奇怪,谁也不知这家人是住在哪里,每次都是突然冒出来。 有一次陈老头酒肆里帮他跑腿的小侄子,在林子里看见一个少年白衣飘飘地从半山上落了下来,吓得他差点大叫神仙。直到少年走近了才认出,正是常来他家买酒菜的赵一鸣。 小侄子吓得够呛,拍著胸脯道:“赵小哥, 您可吓死我了。怎麽从那麽高的地方跳下来啊? 我还当是神仙。” 赵一鸣听了哈哈一笑,道:“这叫轻功,知道吗?” 小侄子羡慕地道:“这功夫可真不错。若是我从上面跳下来,早摔成肉泥了。赵小哥,您能 不能教教我啊?以後我叔再追著我打,他可打不著了。” 赵一鸣笑道:“这我可教不了你。你年纪大了,学不好了。走啦,我还要去你们家拿上次订 的货呢。” 小侄子回来把这事偷偷跟陈老头说了,陈老头歪头想了想,记得以前有人说过这三绝山顶住 著人, 莫不就是这赵小哥一家?可是这山顶这麽高, 这麽陡,怎麽攀得上去? 不过这些事不是他们小老百姓可以想的,所以他郑重地拍了拍侄子的脑袋,叮嘱道:“这话可不要对别人说。咱不招惹是非。” 小侄子心想,那赵小哥和他爹都斯斯文文的,几个弟妹也都乖巧可爱,哪里会惹什麽是非了?不过说也奇怪,这麽多年也没见过那家的夫人,赵一鸣和几个弟妹来时,也没听他们提 过母亲的话题。 这一日陈老头和侄子正无聊地呆在酒肆,等著客人上门,忽见赵一鸣背著个包袱气鼓鼓地走 进来。 “陈叔,来十个馒头,两斤牛肉,打包,带走!” “咦?小哥怎麽今儿个来啦?您上次订的东西还没到呢。” 赵一鸣把包往桌上一撂,道:“我不是来取东西的。您快把我要的东西备好, 我还要赶路 呢。” 陈老头赶紧让侄子去准备食物,再看著大口灌茶的少年, 突然灵光一闪,道:“小哥你不是 离家出走吧?” 赵一鸣啪地把杯子一放,柳眉一竖,道:“什麽离家出走,我这是去闯荡江湖!” 陈老头吃了一惊,道:“赵小哥,你今年才十四吧?小小年纪说什麽闯荡江湖,赵老爷岂不是要担心死?” 赵老爷就是赵一鸣他爹,陈老头见过几次,每次见他斯斯文文的, 模样也年轻,总觉得 唤‘老爷’生生把人家唤老了。 说来那赵老爷可真是早婚啊,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的模样,竟然已经有了好几个子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赵一鸣脸一黑,没说话。 陈老头又想再劝两句,忽见外面匆匆跑进来两个人, 正是赵老爷和他次子风双行。 “一鸣,你果然在这里。” “大哥。” 赵一鸣一看追来的爹爹和二弟,立即脸一沈,别过脸去。 赵小楼见儿子还没走远,心里直道万幸。上前拉住他道:“一鸣,别闹脾气了,跟爹回去 吧。” “不回!我要去闯荡江湖!” 赵小楼温言道:“你年纪还小,等满了十六岁再说不迟。” “我已经长大了。我决定了,现在就去闯荡江湖!”赵一鸣固执地道。 “你……”赵小楼见儿子一点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由有些气恼。 谁知此时旁边的风双行拉住赵一鸣道:“大哥,你也太不够义气了,怎麽说走就走,都不带著我?” “你……”赵小楼立时又被二儿子气得噎住,哽了片刻,怒道:“双行,我是带你来劝你哥 回家的,不是让你和他一起离家出走的!” 风双行缩缩肩膀,没敢说话。 赵一鸣一边努力想挣脱爹爹的手,一边叫道:“我不回去。父亲老说我武功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我已经很厉害了, 我要证明给他看!” 赵小楼白皙的面容气得通红,终於恼了起来,厉声道:“闭嘴!你在你父亲手下连十招都过不去,还敢说自己武功大成?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没有丝毫谦谨反省之心,我这麽多年都 白教你了?” 赵一鸣和风双行很少见爹爹真正生气的模样,一时都被他的厉色震住。 赵小楼不容分说地扯住赵一鸣,冷声道:“走!跟我回去!” 说完还不忘回头,唤了副温和的口气对陈老头道:“陈掌柜,幼子无知,给您添麻烦了。茶水钱下次一起给您。” 陈老头回过神来,忙道:“不急不急。您家上次订的鲜肉和鱼货过两天才来,到时再说。到时再说。” 赵小楼又客气了两句,无心多说,拽著两个儿子走了。 三人回到山上。 这几年赵小楼的暖玉心经一直没有放下,整日攀上攀下,兼之有绳索相助,上下山顶渐渐自如,再不会像当年那般彷徨无措,被人像拎只兔子般提上提下了。 “记住!今日的事谁也不许和你们父亲提起,知道了吗?”赵小楼郑重地对两个儿子交待。 赵一鸣和风双行知道父亲的脾气,虽然对他们一直不管不问,有些冷淡, 但若知道他们武功 未成就敢离家出走,必定不会手下留情。再想到父亲古怪的性格和深不可测的武功,不知会怎样惩罚他们,二人便都有些心颤。 风双行道:“爹你放心。今天大哥的事我绝不告诉父亲。大哥,你也别再和父亲生气了。父亲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功夫虽在父亲眼里不值一提,但放到江湖上也是年轻一辈中 的高手了,上次二叔不是这麽夸过你麽。” 赵一鸣有些垂头丧气地道:“话虽这麽说,但我又没去江湖上试过,怎知道自己在年轻一辈中算高手了?闭门造车,闭门造车啊。” 赵小楼失笑, 在儿子额上敲了一记, 道:“放心, 等你明年满了十五,爹就叫你父亲放你下 山。你爱去哪里闯就去哪里闯,如何?” 赵一鸣立时眼睛一亮,这才高兴起来。 赵小楼回到寝室,风听雨正坐在床边擦拭手中的长剑,神情专注。 他虽早已武功大成,手中无剑胜有剑,但仍十分喜欢每日在固定的时辰擦剑。赵小楼深知他 的习惯,也不打搅,微笑地在一旁注视。 当年他与风听雨成亲之後,风闻雪随东方无双去了京城,风听雨便留在神冥教总舵代理教主一职。赵小楼陪他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後风闻雪重回教中,风听雨便立即要回三绝山来。 此前赵小楼已有心理准备,知道他性好幽静,惯於自闭,定不会与自己同回柳州居住的。而 且赵一鸣周岁时,赵小楼曾与风听雨带著孩子回老家办抓周, 结果那之後赵家上下都对风听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闻雪无双兄弟:小楼听雨 作者:十世 第9节 雨敬若寒蝉,避之不及……唉,不提也罢。 所以赵小楼也死了回柳州定居的心,反正只要和风听雨在一起,在哪都一样。於是下了决 心,将柳州老家的人能遣散的都遣散了,原来王伯给他房里安置的大丫环春兰,他也安排人嫁了。如今老宅子里只有王伯和几个老仆在,帮他看管家业。至於京城姐姐那边,知道他如今有‘妻’有子,便也随他去了。 不知不觉赵小楼陪著风听雨在这壮丽幽美的三绝山顶过了十几年。他不像风听雨那般生来自闭,虽然也性喜清净,却还不到要避世隐居的年纪。但他陪著风听雨,却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他一年中也下山两次,有时随风听雨回神冥教,有时自己回柳州老家看看。只是後来孩子们多了,山顶渐渐热闹起来, 他对外面的心也就淡了。 说到孩子,赵小楼嘴角翘了起来。 他原没想过除了一鸣,风听雨还愿意给他生孩子。而且风听雨不喜欢喝药,那个摩耶人的什麽防孕药汁从没喝过。他二人在山上日子清净悠然,夫夫情事,鱼水之欢, 恩爱不断,自然 便会多几个小萝卜头出来。 想起风听雨怀著次子双行时的情景,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风听雨的肚子慢慢大起来,一个小生命一点一点成长,直到孕育而出。 赵小楼仿佛是在做梦。即使是亲眼所见,他仍然难以相信与他同为男子的风听雨竟会真的身怀六甲,孕育子嗣。 可如今他们已有两子两女,名字按顺序分别叫赵一鸣,风双行,赵珊珊,赵思思。 马上即将迎来的第五个小宝贝,赵小楼已经想好了名字,男孩叫赵伍杰,女孩就叫赵舞舞。多好,呵呵呵。 风听雨收了剑,淡淡道:“一鸣回来了。” 赵小楼回过神来, 没想到还是瞒不过他, 斟酌了一下,道:“孩子大了,是该让他出去闯 闯。” “你十六岁之前,不是也没出过门麽。” 赵小楼想起当年,笑了一下, 道:“是啊。第一次出门便遇到了你,还被你莫名其妙地掳到 山上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风听雨这些年来多了些人气,竟也会轻轻地回笑一下,却不言语。 赵小楼在他身边坐下,摸著他已微微隆起的小腹,笑道:“祸福相依,其实我这福气可大 了。” 风听雨又笑了一下,道:“过了年,就让他下山吧。” “你不是说他武功不成麽?” “比我当年,自然是不成。但到江湖上,也算得上一二了。”风听雨说得淡淡的,但是语气中却蕴涵著一种强大的自信。那是纵看浮云,立於山巅之上的自信。是俯视众生的, 剑指天 下的自信。 赵小楼就是喜欢他这个样子。虽然冷,虽然淡,虽然缺少人情味,虽然不似常人,但他就是喜欢。 他握了握风听雨的手,微微一笑。 屋外的草地上,年幼的孩子在追逐著小兔子。赵小楼透过窗户望去,只觉这样离世清幽的生 活,即使再过两辈子,都不会腻烦。 《小楼听雨》番外二 双行 「听雨,该吃午饭了。」赵小楼愉快地备好午膳,叫过在前院和小兔子们玩耍的儿子赵一鸣,然后来到后山唤风听雨,却见风听雨倚剑站在湖边默立,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赵小楼奇怪地走过去。 风听雨一手支剑,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声道:「感觉怪怪的。」 「怪怪的?」赵小楼大惊,连忙紧张地凑过去,在他肚子上上下乱摸。「怎么怪了?哪里怪了?是不是肚子疼?还是孩子踢你了?哪里难受?是不是要生了?」 风听雨奇怪地看了一眼语无伦次的赵小楼,道:「刚六个月,不会生。」 赵小楼黑线。 他当然知道六个月不会生啊。可是他刚才不是说感觉怪怪的吗?自己担心才会这样的。 两年多的亲密相处,赵小楼在风听雨面前早已从容自然,有时甚至会为了他的一些古怪行为而感到气恼无奈。 比如赵一鸣一岁生辰时,赵小楼带着风听雨与儿子一起回到柳州老家,想给儿子办一个开开心心的周岁抓周。甚至连姐姐都千里迢迢从京城送来了给小外甥的抓周礼。 谁知风听雨居然问:「为何要抓那些东西?」 赵小楼看着满地放着的抓周物品,有经书,有笔墨,有木剑,有珠玉,还有算盘和胭脂等物。每一样都寓意了一种期待和祝福,就不知他们家小一鸣会抓哪个了。 他以为风听雨是不知道抓周的含义,给他耐心地解释了一遍,然后乐呵呵地道:「咱们小一鸣选哪样都好,将来我这当爹的都支持!」 谁知风听雨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走到大厅中央,长剑一挥。 大家只觉眼前刷刷的白光闪过,然后再一看地上……都剩碎片了。 王伯吓得不知该不该坐到地上。阿喜和阿福则面无人色地瑟瑟发抖,使劲往他家少爷……哦不,是老爷了,使劲往他家老爷身后钻。 好在抱着赵一鸣的奶娘是从神冥教出来的,在宗主气势骇人的剑气面前仍然镇定自若,就是手软了一下,将孩子撩到地上。 「哦呀?」赵一鸣胖胖的小短腿定在地上,左右看看,不明白刚才还给自己准备的那些东西怎么都不见了?现在满地碎片中除了站在大厅中间的爹爹,什么都没了。 「啊呀呀……」他叫了两声,见大家都没人理他,不论是一向疼他的父亲,还是长着白胡子,看见他就笑得满脸老褶的王爷爷,甚至连最最喜欢捏他脸蛋逗他玩的阿喜和阿福,都躲得远远的,对他不理不睬。 赵一鸣觉得有些委屈,迈着小短腿,步履蹒跚地蹭到风听雨身边。「爹爹……」 风听雨低头看着抓着自己裤脚的儿子,把剑一收,连剑带鞘递给那还没他腿长的小人,冷冷道:「拿这个!」 「哦呀?」赵一鸣傻呆呆地望了望眼前的大家伙。 这是什么呀…… 那剑足有赵一鸣两个长,又长又重,岂是一个刚满周岁走路还走不稳的小家伙拿得动的? 他被剑压得晃了晃,小腿不稳地退了两步。 风听雨长腿一伸,挡在儿子身后,支住了他。 赵一鸣被那冷冰冰的东西弄得难受,却饶有兴趣地双手抱住。他抬头望了望正俯首看着他的爹爹,又转眼寻到一边傻呆呆站着的另一位爹爹,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他捧着剑身,吃力地拖着它在地上开始挪。 他挪!他挪!他挪挪挪! 作为刚满一岁的孩子,赵一鸣意外地有毅力,也意外地有力气,竟能拖着这么一个十几斤重的长剑走了好几步,终于来到赵小楼身边。 「爹爹!」赵一鸣大声清脆地唤回赵小楼的神志,指着已经躺到地上的名剑,得意地道:「爹爹给鸣儿。鸣儿给爹爹。」 他现在只会叫爹爹,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只知道这两人是他世上最亲的人没错,所以有时说话颠三倒四,不是亲近的人还真分不出来他叫的是谁。 赵小楼苦笑,知道儿子的意思,摸摸他的小脑袋,道:「鸣儿乖,爹爹不要,这是你爹给你的。」 风听雨道:「不是我给的,是他抓的。」 众人黑线。 拜托!大家都有眼睛好不好?明明是你毁了周围所有的抓周礼,硬把那把剑给你儿子拿的,这哪里算抓周? 王伯泪眼婆娑地望着赵小楼,心中哀嚎,少爷你娶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赵小楼无语,为风听雨与众不同的怪异神经而绝倒。 经过抓周事件后,赵小楼对风听雨的认识又上升了一个新的层次。 他们在柳州住了一段时间,但风听雨实在不习惯人多的场合,而赵家上上下下看见他也都绕着走。于是没过多久,赵小楼就随他一起回到这三绝山顶来了。 说起来,赵小楼自从突破《暖玉心经》的筑底阶段后,进度就一日千里,又有风听雨这么一个高明的师父在,一年前终于可以利用绳索独自上下山顶了。而且轻功越来越高明,看来很快就可以超过东方无双了。 赵小楼见风听雨还是捧着肚子不说话,不由着急起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说感觉怪怪的啊?到底哪里不舒服啊?」 风听雨看了看他,终于道:「今日练到起风式第三招,觉得剑锋偏行,有些怪怪的。」 赵小楼愣了片刻,呆呆道:「你觉得剑招有点怪?」 风听雨点了点头,没说话。 赵小楼不知该说什么好,过了好半晌,才松口气道:「你现在身子不便,起风式第三招要扭转腰部向后反刺,自然感觉怪怪的。」 这部剑法是十年前风听雨在山上闲来无事自创的,许久不练,今日不知怎么想了起来,练了几招感觉不对,因此说感觉怪怪的。 赵小楼在三绝山顶,早把书阁里那些书都摸了个透。对于风听雨自创的这套剑法更是知之甚深,自己无事时也练来玩玩,所以才知道怪在哪里。 他没想到风听雨竟然是说这个,白担心一场,笑道:「好了,赶紧去吃饭吧。你不饿小家伙该饿了。」 风听雨随赵小楼向小院走去,心里还在想那第三招。 其实他觉得怪,倒不是因为肚子大了不方便,以他的身手早已超脱寻常的形式了。只是因为那是他十年前所创的剑法,还有许多地方比较青涩。 以他现在的巅峰状态来看,自然有些地方不够成熟,感觉怪异。 他也不和赵小楼争辩,随他进了饭厅,见赵一鸣已经欢快地吃了起来,夏草在旁忙得手忙脚乱。 「哎呀我的小祖宗,那是菜心,不要乱扔啊!」 要说这两年来长进最大的是谁,除了赵小楼,就非夏草莫属。 其实以他现在的资历和身手,足以回神冥教担当重任了,只是他伺候惯了风听雨,倒喜欢留在山上专心练功,而且山顶只有风听雨和赵小楼二人,只怕也应付不来赵一鸣这小鬼。 夏草再偷偷往他家宗主肚子上溜了一眼,心道再加上这马上就要新加入的小家伙,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将来山上一定更乱。 他这番推测果然在四个月后应验了。 这次风听雨怀了足月,胎儿养得很好,分量十足。赵小楼几乎得了产前相公忧虑症,从第八个月开始就紧张兮兮地跟在风听雨身后。 风听雨自然不管他这些,自己每日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只是赵小楼每日苍蝇似的围着他转,就是他这般自闭冷淡的人也会受不住,于是那段日子夏草时常会在山顶发现赵小楼被点了穴的身影,忙着给他解穴成了另一项重要任务。 到了产期临近,夏草也紧张起来。望着宗主那沉甸甸好似随时都会掉下来的肚子,心里和赵小楼一样又惊又叹,又喜又忧的。 山顶上只有赵一鸣最开心,没事就跑到风听雨身边,指着父亲的大肚子道:「弟弟快出来。爹爹快叫弟弟出来陪我玩。」 赵小楼赶紧扑过去把这小祖宗抱走,生怕他惊了风听雨。 风听雨倒是无所谓,就是觉得肚子太大练不了剑,有些烦躁不安,心里倒也盼望早点生出来。如此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 风听雨当时正在卧室调息运气,措手不及的阵痛差点让他岔了内息。 他缓了口气,有了上次的经验,知道自己八成是要生了。于是慢慢起身,挺着肚子来到后院,见赵小楼正和儿子玩得开心。 他默默在旁看了一会儿,直到赵小楼抱着儿子走过来,道:「今天这么早就练完了?该去散步了,我去让夏草来看着一鸣。」 风听雨淡淡道:「今日不去了。」 「啊?为什么?」赵小楼不明所以。每日这个时辰二人去后山散步,已成了惯例。 风听雨觉得腰背有些酸痛,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肚子,道:「他要出来了,让夏草下山去请医圣。」说完迈着奇怪的步伐往回走。 赵小楼傻在那里,一时没回过神来。 「爹爹,你怎么了?」 「一鸣……刚才你爹说什么?」 赵一鸣瞪着眼睛,清脆地道:「爹说他要出来,让夏草叔叔去请医圣。爹爹,谁要出来了啊?」 赵小楼手一软,把儿子扔到地上,向着后院冲去:「夏草——」 风听雨这次有了经验,不会像第一次那样无知地用剑对着自己的肚子。 只是他实在不习惯这般疼痛,在熬了整整三个时辰后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过教中医圣的手,咬牙道:「他怎么还不出来?」 苏无知愁眉苦脸地道:「宗主大人,我怎么知道?也许这小祖宗在您肚子里待得太舒服了,不愿意出来。」 风听雨颓然倒回床上,感觉又一波阵痛袭来,疼得他想杀人! 也许是苏无知感受到了他的杀气,突然大叫起来:「出来了!要出来啦!] 赵小楼一直在门外守候,小脸憔悴地像张白纸。想起风听雨一向俊冷如仙的脸因疼痛而变形,就心疼不已。 他等了这么久,一直没听见屋里传来什么声音,直到听见苏无知大叫,他惊慌之下也没听清,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终于按捺不住,一脚闯进内室。 内室里风听雨正屏住呼吸,使出最大的力气推挤自己的腹部。而那一直赖在他肚子里的小家伙终于在苏无知的帮助下,扭扭捏捏地钻出了小身子。 赵小楼正看见苏无知捧着孩子的头,将他从风听雨身体里拉出来。 这感动而神奇的一刻,同时也是血腥而恐怖的一幕,不论生产的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足以……让赵小楼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呜呜呜……我真没用! 赵小楼痛恨自己的软弱和无能。竟然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昏了过去,简直不能原谅。 夏草叹道:「好了,你别难受了,宗主又没有怪你。你快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宗主已经抱着孩子想了好几天了。」 第二个孩子也是男孩,和两位岳父大人说好这个孩子要姓风的。 本来赵小楼想,既然这个孩子姓风,名字就让风听雨起好了。谁知风听雨上来一句:「风剑。」让众人华丽丽地绝倒。 这名字也太…… 风听雨想了想,又道:「风武。」 这个名字也行,但总觉得……有点配不上自家儿子。 风听雨虽然没说什么,但赵小楼感觉他有点不耐。今日夏草催他,便想了想道:「既然排行老二,就叫风双行吧,将来和他哥哥一起剑行天下。」 这个名字风听雨很满意。他看了看床边呼呼大睡的小肉球,又看了一眼趴在床边捅弟弟肉脸蛋玩的大儿子,点了点头,道:「就这样。」 赵小楼嘿嘿一乐。 赵一鸣,风双行。没想到他有两个儿子了。哈哈哈。 风听雨见他一张小脸笑开了花,白白嫩嫩的,好似还是当年他在柳州龙潭湖畔遇到的小白兔一样的少年,不由也是微微一笑。 看来多生几个儿子也不错,看他开心的那样子。 夏草看着他家宗主与他家小相公之间的互动,心中哀叹。 看来这山顶上,以后一定会越来越热闹了。 ——番外二《双行》完 小楼最终没有实现超生的计划, 海拔太大,影响x子的数量,呵呵呵~~~ 也许俺会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风老弟去实现,嘿嘿~~~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9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