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的欧石楠》 2广场邂逅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广场邂逅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广场邂逅 希瑞尔站在城堡顶层的阳台上,明媚忧伤得俯视他的庄园。 白色的城堡耸立在山巅,各色的鲜花和着终年常绿的灌木开满庭院,大片大片青草地犹如画卷上晕染开的色泽般蔓延到湖边,那深蓝澄静如宝石似的湖泊恬静而优美,附近是他的葡萄园与酒庄。泼墨般的远山笼罩着薄岚若隐若现,美好得就如童话中的仙境一般。 希……希瑞尔。是的,他现在就叫希瑞尔。 在世纪之交的钟声中来到这个世界,这三年的时光就像是一场清醒的梦境。幸运的是他拥有了一个崭新的生命,不必随时颠簸在死亡边缘就恐慌着有一天自己的血液会凝固,不幸的是伴随他降临这世界的,还有来自未来的希瑞尔所有记忆——拜它所赐,他在重症监护病房挣扎了一个礼拜才脱离生命危险,此后又用整整一年的时间才恢复常人应该有的健康。 他现在身在希瑞尔十九岁的时光里。年少轻狂,多愁善感。继承了庞大到足够挥霍一辈子的财产,身上拥有至少两个合法的贵族头衔,甚至还有一小片世袭的领地,终年覆着积雪的山头,湖泊与古堡,不值钱但历史足够悠久的手工艺作坊……这样一个可以说被上天眷宠着的幸运家伙,最后怎的会把自己弄到那样悲惨的地步? 希瑞尔盯着自己的手,肌理白皙柔嫩好似少女的嘴唇,三年前还是天真愚蠢不谙世事的一双手,但他用三年的时间把它刷新成了一双理智冷酷翻云覆雨的手。 黑色的长发,可这一次他已经不再拥有那个古老的东方国度的一半血脉,这碳黑色泽是源自地中海沿岸的高贵血统,湛蓝的眼瞳,比天空的颜色更为纯净,比冰原的色系更为浅淡。冷漠而俊美的脸容,带着遗传与长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即使收敛全部气势站在角落,依然掩盖不住立足某些领域顶尖的可怕气场。 他是希瑞尔。但已经不是当年十九岁的希瑞尔了。 那时被迫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时,便全然得无数次得回顾了希瑞尔的悲剧一生。 十九岁那年,遇到一生所恋,只可惜是单恋。恋慕之人按婚约嫁了个鳏夫,并且附赠了个继女。苦恋四年之后发现心上人病逝,再两年心上人的丈夫也死去,只因那继女是现存的与她唯一有关系的人,看那位小姐孤立无援,于是巴巴隐姓埋名赶上去做了她家族的一位管事,凭各种手段帮她守住家业……哪知日久生情。 而那位孤女桃花运无比旺盛,吸引了一个又一个堪称天之骄子的人的注目,前赴后继飞蛾扑火赶着得到她。痛苦纠缠,抵死挣扎,虐恋情深,18N的标签轮流来了一遍,最后NP转单P居然还HE了——而他作为母亲恋不成恋了女儿的苦逼恋慕者之一,性格不行,能力欠缺,除了一张脸与萝莉养成外没有丝毫萌点,在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苦恋之后,丢了家业,丢了身份,丢了所依仗的一切骄傲,最后果断被炮灰了。 卧槽!这哪里是人生?!分明就是一出彻彻底底的狗血言情剧!狗!血!言!情!剧!!而他在里面扮演的就是其中一个标准炮灰男配的角色啊混蛋! 希瑞尔风中凌乱了两个月才勉强接受自己穿越到这样一个人间惨剧身上的事实。清醒之后迅速召集家族的各个管事清算并重新打理产业,原版希瑞尔虽然缺了些政治经济敏感与能力手段,但毕竟在最顶尖的区域混迹多年,看的听的也不少,他借着那些记忆很快整理出足够的情报,然后开始呈辐射面增加产业领域扩充资产来源,能赚的该赚的,他不会傻到白白放过。钱永远不嫌多,而且有了丰沛的身家,不管遭遇什么,总还有个底气。 十五岁那年,希瑞尔已经是孤家寡人。十岁时一场飞机失事的意外让他同时失去了母亲与父亲。承袭了父亲的爵位。五年后外公也离世,又一个爵位落他头上。并且,他得到一段来自未来的记忆,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会帮他走完悲剧的一生,而他付出的代价是——仅仅一年的修复时间。 父亲从政,品格良好履历光辉,留给他的都是些看的着摸不到的人脉与人情,父亲家族的人还有,只是因着某些原因,彼此很是疏远。母亲这边直系人丁单薄到只剩下一个他,却几乎都是实处,作为世代掌控着法兰西百分之三十以上香水产地的大家族,枝枝蔓蔓早已延伸到一个相当可怖的地步。 他该庆幸这是架空么?太多超越既定认知的东西,让他做什么都不会被他已知的历史与框架束缚,再加有未来记忆的支持,信手指点,纵横捭阖,小心翼翼掩饰好自己的身份,在暗处肆无忌惮宣泄着蓬勃的掌控欲,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上辈子担任了十多年世界顶尖的跨国组织暗盟在亚洲区的总裁决,作为牢牢把持着阴影世界一方的传奇级人物,若不是因身体缘故黯然隐退,有生之年没准能把暗盟死对头光辉者给整分裂……这辈子看来得与那些灰色领域挥手作别了,但这头脑与手段显然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不是不愿意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是他用这三年的时间才确定下一个事实,这新的生命未来的记忆不是白给的。 不断与那些既定的“命运”做抗争,在种种经历之后,他悲哀得发现,无论怎么逃避,最后还是会迈回原来的道路上。而彻底破釜沉舟的话,一旦越了轨道太多,他又会遭遇自己绝对无法想象的事,现实版死神来了啊!整个世界都像是在排斥你一样,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每天都徘徊在各种各样的意外之中。试想,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不可知更恐怖? 于是陷入两难的境地。他该怎么做,才能摆脱那样悲惨的结局?又该怎么做,才能跳出这个可笑的圈子? 不过就目前所经历的看来,他也试探出来了,大势不可改,小势可改,而足够多的小势积累起来,甚至能动摇并且颠覆到大势。 希瑞尔最终妥协了。既然命运让他按着这狗血剧情一样的玩意儿前进,他便前进着吧,用自己的人生活在希瑞尔的故事中,也不是很没趣,事实上……他还真有些期待着故事开始。 当然,在那之前,他得想方设法明哲保身。 ※※※※※※ 希瑞尔在自己的城堡中,过完十九岁的生日。 然后他在佛罗伦萨宽阔的广场,充盈着美丽鸽羽的地方,邂逅逃跑中的贵族小姐。 她有着美丽的金棕色长卷发,碧绿的眼睛忧郁而深邃,容颜高贵静美又带着无法言喻的纯净,天真与理性.交织出些许矛盾的神秘感,甚至还有几分不符合年龄的睿智。典雅的浅黄色裙子上缀满了缎带与蕾丝,奔跑起来像是撒开一地金黄。 黄昏夕阳的辉光笼罩着这个意坦中部的城市,砖红色建筑与天边的那色泽是如此相配,却让她看上去像是时光中不朽的画影。 身份高贵的小姐带着难得的任性独自徜徉在这古老的广场上,可这里没有电影中那样会施以援手的穷小子。事实上他只是站在那里,自顾自喂鸽子,她犹如夕阳的精灵般跳跃到他身侧的大理石雕塑后面,一边躲避着匆匆赶来的保镖,一边偷偷得探眼觑他。 希瑞尔身上有着可以吸引一切注视的魅力。冷静理智的侧脸或许缺了几分情绪,但那容色的卓绝足以掩盖住一切不足。年轻或会带着些许稚嫩,在他身上,却全然不见。黑色的长风衣包裹着修长优美的身形,风吹散左侧未被发带束起的几缕发丝,拂过脸颊时的画面甚至带着某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他腰身挺直——那姿态优雅却强势,仿佛没有力量能让他折了腰去——张开放着玉米粒的手,生性温顺不怕生的鸽子愉快得落在他的掌心啄食着,人与鸽的相处竟那般和谐。 保镖与冰冷的雕塑擦身而过,却未发现她刻意躲藏的身影,朝着另一个方向追去了。 她悄悄探出头来,终于忍不住问道:“喂鸽子好玩吗?” 希瑞尔怔了怔,偏头看她,然后把手中装着鸽食的袋子递给她。 那柔软的发丝顺着转头时的姿势微微一荡,不知为何竟让她有种面红耳赤的感觉。连忙扭头移开视线。不停有鸽子飞下飞走,翅膀扑扇的声音繁杂却带着生命灵动的气息,这广场对她来说无比熟悉,却只有今天,让她感觉到真实感。 偶然的一个回头,看到不远处静静望着她的身影,视线触及的那么瞬间,便有几分怔忪。 那样漂亮的蓝色眼瞳,夕阳的暖光让它看上去脱离些许水的冰冷,静谧的脸容用再美好的辞藻都无法准确描述出来,神情淡淡,但专注的视线却让他身上的某种气质散发得更明显。 “我叫克劳瑞丝。”她微红着脸说,明明害羞却还是大胆得把视线投向他的眼,背着手慢吞吞靠近他,一边把手中还剩了一些的袋子递还给他,一边小心翼翼问道,“您需要……一个导游吗?” “希瑞尔。”简单得道了自己的名字,随手把袋子口放开,就地分散着倒出剩余的玉米粒,鸽子马上蜂拥而上,他抬起头来,用询问的眼神示意了一下她。 仿佛弦乐交击般悦耳动听的声音传入耳中,就算音质冷淡平缓,还是让她的耳根又加深了点热度。她有些奇怪今日自己的反常,不过像是奇迹一样,只凭着那一个眼神便猜到他的问题:“您身上的气息与这个城市不一样,我一眼就看出来啦。” 她带着几分急切但又羞赧得推荐:“我知道很多有趣的地方,一定会是一位很称职的导游,夜色中的佛罗伦萨绝对不容错过的,让我带您游览这个城市?” 娇俏的少女浑身洋溢着美好蓬勃的生命力,仿佛阳光一样,怕是再冰冷的心房都能被她融化。与陌生人的搭讪带着青涩与害羞,举止却甚为活泼大胆。 ……约莫是他换了个里子,让邂逅的第一眼产生变化,所以一开始故事就出现了变动? 希瑞尔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脸上像是常年缺少表情般并无波澜,但眼神却有几分柔软,抬起手臂,微微环起一个臂弯,就像舞会上绅士对着他所中意的女孩:“那么请吧,我的小姐。” 这场命中注定的相遇啊。 作者有话要说:  2.7 我知道不应该……可就是忍不住开坑。 从**开站之后就开始看**,除了不能忍受娘受跟生子之外,其他貌似都可以……不过这倒是第一篇写**,大概,就是贯彻了“我心目中的攻和受标准”的某种东西罢。 2.7 修改了下BUG,明天再更。 2广场邂逅 2广场邂逅 3沉默的相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沉默的相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沉默的相恋 勾搭到一个妹子。 希瑞尔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渣了,但在这种女主的妈明显对他有好感的事实上,他忽然发现让克劳瑞丝爱上他——或者两个人“相恋”——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原版希瑞尔在发现自己对女主……好吧,就是场标准狗血言情剧了,直接把那货称女主也没什么大不了吧……在他发现自己对女主有不一样心思的时候,也是苦苦挣扎过的,毕竟他真正恋慕的人是她的继母,面对着明显带着移情.色彩的进展也是抗拒过的。不过就是因为太衰,此后的种种阴差阳错逼得他不得不踏入这个悲催NP的泥沼,以至于落得那个炮灰结局。 如果他当时不是苦苦单恋而是两个人深深相恋,哼哼,那以后激烈“抗拒”貌似就有更深的底气了?再不济这段经历也能当做为一个很好的筹码,或会起到他现在也想不到的作用? 下定了决心,泡妞还不简单。虽然上辈子清心寡欲,未来那蠢货又衰出了境界,没有经验可供参考,可毕竟有着对克劳瑞丝的了解在,要捕获她的心似乎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不用使出十八般武艺浑身解数,甚至不用表现出太多的热情,即便是如同施舍般的寥寥几眼,便已经足够,更别提雕塑般冷情外表下偶尔露出一些“真实”性情——这个壳子加上属于他的气质,杀伤力着实挺大。 克劳瑞丝玩得相当开心。她在这里出生,成长,对这个城市确实很了解,但就像寄居此地的过客般,从来只是远远望着,不曾亲身走近,现在带着他,显然就是找了个让自己能够抛弃一切、顺着本意肆无忌惮去玩儿的理由。 她拉住他奔跑过维奇奥大桥,明知道他看上去就不像个喜欢人群的模样,仍然像是恶作剧般硬拉着他逆流穿过浩浩汤汤的游客。他们穿梭过大街小巷,根据当地人的口耳相传,在狭窄的弄堂中啃一份特色的剔骨牛排吃一碗地道的面包浓汤,然后指着阿尔诺河狠狠啃一筒冰激凌——当然,他的那支也进了她的肚子。 在雍容华贵的大教堂中穿行,一扇一扇仔细观摩有着大师创作的浮雕的大门,慢慢走过美术馆带着凉意的展台,近距离得享受与艺术之神擦肩而过的感觉……即使是这个季节,空气中仍然漂浮着浓郁的花香。这真是个美丽而多情的城市。那风景是骚动不安又绚丽多姿的,浮夸却又真实无比。 她一直在笑,细眉飞扬,眼角上翘,面庞带着浅浅的红晕,美丽精致的脸容充满了生机。 可再美好的时光总有终结的时候的。 在他与她告别的那天下午,她偏着头站在他面前,依然后背着双手,只是不住地拿脚尖蹭着地面。最后轻轻说了一句话,却不大敢看他的眼:“您要……带我走吗?” 他依然那样静谧得望着她。瞳眸的色泽很淡,看久了才会恍然觉得里面潜藏着非常深刻非常浓厚的情感。他就像她生命中一个美好的幻影,她那样小心翼翼得怕是用力了就会戳破它,可哪怕是用尽一切去挽留,也留不住什么,更别提……她其实什么都说不出口。 然后他第一次唤了她的名字:“克劳瑞丝。” “旅程结束了,你该回家了。” 她的眼眶中一下子就涌出了眼泪。倔强克制着不让它落下,蓦地就感觉到无比委屈。她知道面前这个人很不一般——第一眼看到他,她就知道他绝对是她惹不起的类型。可她控制不住。这几天来,家里面就像是忘了她这个人一样,她也知道肯定是他做了什么。彼此心照不宣得,现在被他这样几句话,如同撕破了脆弱的防备般,连心都疼起来。 她含着泪闷闷道:“我不想回去。”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望着她。而这样的注视让她越发难堪起来。 “我要嫁人了!”她终究是没认住,自暴自弃抬起头,“到我去履行我家族的婚约的时候了——这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拒绝——可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大声说道:“我想看看维也纳的河流是不是那么清澈,想看看伦敦的天空到底是什么颜色,想走到很远地方,看看森林看看湖泊,看我未见过的一切!” 眼泪涌出来,她低下头,委屈得低喃着:“可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只拿着丝帕的手伸入她的视野,她蓦地抬起头,因为动作太过用力,甚至还有一滴脱离地心引力的泪珠打在他的手上。 他还是那样淡淡得:“那就随我走吧。” 她觉得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切,就像是长久阴霾的天宇终于被破开,天光倾泻下来。 ※※※※※※ 成功拐到妹子一只。 至于萨弗艾尔家族,他在第一时刻已经差人上门,允诺规定的时间内将这位难得任性一次的小姐送回。 按她所期待的,他带她去维也纳。换上庄重的正装,在他专属的包厢里听了一晚的歌剧。然后转战伦敦,撑着伞走过细雨雾霭交织的街道,在酋长球场看了一场激情洋溢的球赛。 他带她去德国的黑森林,真正得扛着猎枪揣着长剑匕首去打猎。在戛纳看时装秀,转去巴黎香榭丽舍血拼,在日内瓦湖畔钓鱼,在布鲁日乘船游览,在伊斯坦堡吃烤骆驼,在爱琴海参加狂欢季…… 她像脱出笼子的鸟般肆意高歌,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得注视她所见到的一切。可是她越来越看不透他。在他身上似乎永远笼罩着迷雾,任她怎么揭都揭不尽他身上的面纱。可每当她发现到什么的时候,总像是小孩子一般开心。 他的灵魂似乎天生就缺少了某种温度,一直就看不出有任何的热情。他听柔缓到极致的音乐,看激烈亢奋的球赛,会在开满花的旷野上长停,也能骑着马狂奔着进行野蛮的打猎……这是何等矛盾的一个人啊。 可世界上最感人的戏剧,哪怕演到最动情的时候,他也只是那样冷静理智得看着。扣人心弦的球赛,连她都忍不住尖叫,他的目光还是一样沉静而缓和。很多时候她回过头,总能看到他静静得注视着某个角落,就算是那样的冷淡,也能让她觉出几分常人难以理解的温柔。 她想他那颗被坚硬的胸膛层层包裹的心脏,一定是柔和而又脆弱的。试图去理解他,剖析他,努力试着去靠近他的心脏。她无法控制得为这个青年所吸引。 然而她没有时间。 这场旅途结束的时候,他们回到了佛罗伦萨。 抬头看了眼来接自己的人,她踌躇许久,还是只能与他告别。恋恋不舍,可面上已经失了少女式的开朗与活泼,恍惚仍是那端庄稳重的贵族小姐。 他们都知道……有些任性与放纵,已经到不得不终结的时候了。 他在原地注视她离开。而她明明已经转身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过头问:“您马上就要走吗?” “……不,我需要去办一件事。”说起这个,他的瞳眸中似乎带上些笑意,语速缓慢意有所指得,难得说了段长句的话,“因为预料之外的行程变故,我想我已经错过它很久了。” 她一怔,马上想明白自己就是那个预料之外,匆匆道了声歉红着脸跑走了。 ※※※※※※ 希瑞尔去西曼大师的居处取走了那副画。 佛罗伦萨一直是出艺术大师的地方。作为欧罗巴文艺复兴运动的发祥地,举世文明的文化旅游胜地,这个城市,比它百花之名更甚的,是它的文化。 一年前他偶遇西曼大师,一番谈话彼此都很有好感,大师主动提出为自己作一幅画,他又怎么会拒绝。可出乎他的意料,画中的不是人物,而是一片沼泽。 沼泽,浓黄色的沼泽地,是一种非常深沉的浑浊的色彩,连天空都是夹杂着灰与黑色调的浓郁与沉闷,整张画给人以某种沉重的渲染力。就在他都忍不住惊疑大师这样作画的缘由时,他的视线,注意到沼泽的一角,那里开着一朵小小浅浅、脆弱得几乎不见的小白花。仿佛只是大师无意中的随手一笔,又像是一片沼泽中空白的瑕疵,那样容易被人遗漏,但却是这浑浊的肮脏的世界里,唯一纯净而又精细的东西。 这样的小白花啊,能触到人心里最柔软最易动情的角落,像一抹和风拂过水面一样拂过心房,然后泛出些不易褪去的褶皱,任由人在时间的流逝中几千次几万次的回顾。 ——那位令人尊敬的老人,似乎在第一面的时候,已经看透了他的灵魂。 希瑞尔静静看着画,有种眼瞳为温热的液体所包裹的知觉。 他终于知道,为何当年的希瑞尔第一眼看到那位女子,便恋了一辈子,即使只是自己单恋得无望苦求。因为,连他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 或许他用心得太刻意,连自己都在长久的暗示中产生了某种错觉,或许是他根本就是在放任得由着自己沉浸,所以才生出这种……好像难以割舍的情绪来。这场无声的捕猎中,他唯一错了的一件事,便是忽略了,克劳瑞丝本身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像光一样,犀利得能透穿人的心胸,留下无形的无法被治愈的伤口,如此轻易就能感染到一个人,却让人难以遗忘。 这短暂的时光里,他们走过那么多地方,也许这一段经历足够记到老死了的,所以旁的一切,都不再有说出口的必要。 那天黄昏的时候,他又站在那个广场,冷肃空旷的地域,鸽羽飞翔,冰冷的大理石雕塑无声守候。连游客都渐渐少下去,他就站在那里,静静仰望着天际。 连他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何还要在这里停留。 夕阳的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雕塑的脸上时,他回过头准备离开。然后,看到一个人影。 广场的那一角,有他熟悉的那个女子。天蓝色的裙子,蓬开的裙摆缀满了精致的蕾丝花样,白色的绸缎披肩包裹着手臂,上面长长的流苏垂落下来,和着发被风吹乱。她蹲在那里,朝着他的方向,双手捂着脸无声无息哭得像个小孩子。 整颗心仿佛被狠狠撞击了一下,他回过神的时候,双脚已经无法控制得向她迈过去。 未等他走到眼前,她已经看见,连忙站起身,侧过头拼命用手擦拭着眼泪。可越是慌乱越是擦不干净。最后她又蹲了回去,把脸埋进臂弯里不让人看。 他的脚步在她身前停下,低头看着她的发顶,见她没有起身的打算,唤了一声:“克劳瑞丝。” 她摇摇头,闷闷得说:“您走罢!我一会儿就回家!” 他看着她,又低低唤了声:“克劳瑞丝。” “……我现在很难看,您别看我。” 沉默片刻,他也跟着蹲下去,修长有力的手指捧着她的头,轻轻抬起来,然后取出上衣口袋的帕子,为她擦脸。 哭得太狠,眼圈都红了,碧绿的眼瞳被泪水冲洗过,却更加明亮。 一边仍然在抽泣,一边低低得道歉:“对不起……我又逃出来,不知道去哪,或许我只是……想要再见见您,再见您一面……” 她扭开头,避开他的手,用手捂着眼睛,可指缝间仍然不断往下掉着泪。 “我怕您已经离开,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您……我又走回到这里,没想到,没想到……您还在。” 她就这样,在他面前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  2.8 我肯定确定这是**。这个故事有点大,毕竟要写到那么多人。克劳瑞丝是个相当相当重要的NPC,虽然戏份只有三章,我很喜欢她,也请大家……善意得对待**文中出现在这样尴尬位置的女性。一切等我写下去…… 关于攻受问题……OTZ我实在想不到第一章就开始纠结这个问题了,这文一开始标的就是强强,但是男主我还没定下来,所以,还真没想到希瑞尔是上面还是下面,但按照我写文的惯例,希瑞尔未来的CP一定相当苦逼,因为他得撬开一颗石头一样的心。 2.8 我好像总是习惯在这个时间段干抓BUG的事……大家注意了,以后白天更新了的,还遇到晚上这货浮上收藏夹顶端,就不用贼心不死期待二更然后点进来了。 顺道再提一遍,若是打开页面没看到章节,把地址里的换成my刷新下就成。 3沉默的相恋 3沉默的相恋 4晨安,克劳瑞丝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4晨安,克劳瑞丝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4晨安,克劳瑞丝 在广场边上的餐厅填饱肚子,身体暖和起来,她脸上的红却始终褪不下去。 夜晚的佛罗伦萨依然灯火通明。穿梭过满是流浪艺术家的街头时,他走过去与人对话,借了人家的小提琴,用帕子擦拭了一遍,然后为她拉了一曲绿袖子。 他们走过沉夜寂寥的河畔,然后在旋转观光的景台等待日出。 他脱下上衣披在她身上,给她御寒。凌晨时的风冷瑟到了骨子里,他伫立在那里静静仰望天际的模样,却比风更加冷淡寂寞。 她拉了拉他的袖子,惴惴不安得问了句话,眼神有些躲闪,害怕被拒绝:“您能……抱抱我吗?” 他微微一怔,还是张开手,把她抱进怀中。她敞开身上披着的衣服,把他也裹起来,然后紧紧环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天将亮的时候,她终于又开口了:“我想我爱您……是的,我爱您。” 原以为这些话她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可这样脱口而出时,才发现,原来敞开自己的心一点都不艰难。她的声音很温柔很脆弱,依然那般小心翼翼得,问他:“那……您呢?有那么一点点得……喜欢我吗?” 他沉默良久,伸手缓慢得摸了摸她的脸,眼神专注而柔缓,却没有回答。 而她已知道他的回答。开心得想笑,泪水又蓄满眼眶。 原来爱情是这样奇妙的东西。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荡气回肠,不需要任何言语任何承诺,她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却能这般轻易得将真心交付。 一场错误的邂逅。一段美好的旅程。可时间这样短暂,来不及遗忘,也来不及细数。得到了再失去,总是比从来就没有得到更伤人——那是他与她都无法伸手触碰的结局。 她含着泪笑着,喃喃得说道:“那么大的世界,可我遇见了您,这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了。” 深沉的黎明慢慢被撕裂,地平线破裂,天光洒落下来。 阳光铺天盖地,照亮整个世界。 “晨安,克劳瑞丝。”他缓慢得说。 “晨安,希瑞尔。”她的眼泪终于落下去。 黑色的车子停在身前,她拉着裙角向他行完最后一个礼,扭头离开时,他唤住她。 “克劳瑞丝。” 她飞快扭过头。似乎觉察到了自己的急切,有些羞赧得用力抿了抿唇。美丽的绿眼仍然是当初邂逅时的明亮,被忧郁与深邃笼罩的是眼底微弱到可怜的希冀。 他微微笑着,那笑容那么浅淡,却又是那样深刻得触动她的心房。或许正是因为他脸上表情如此难得,才觉得这样的笑容珍贵至极。 他们就那样对视着。许久许久以后,他说:“明天的这个时候,买一份佛罗伦萨的……晨报吧。” ※※※※※※ 克劳瑞丝低着头,站在她的母亲面前,恭恭敬敬向她问安。可是,出乎她的意料,她什么指责都没有接收到。母亲只是平静得看着她,点头,让她好好去睡一觉。 她回了房间,坐在床上抱着维尼熊发了半天的呆。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飞快得跳起来,跑了两步又转回去穿上鞋子,拿起披肩从身后绕到手臂上,跑到门口,调整了一下衣饰迈着淑女步走出门。 然后仆人告诉她,佛罗伦萨只有晚报,没有晨报。 她愣了好久,才恍恍惚惚回神。期待反而更甚了,他绝不会欺骗她。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得等着时间耗去,第二天快点到来。 约定的那一日清早,在大多数人家的餐桌上,都得知了一个让人咋舌的消息。佛罗伦萨晚报改成了晨报。虽然这份报纸发行比较少,也只在佛罗伦萨当地流行。但还是让所有订阅者与大多数非订阅者大惊失色一番。之前完全没有任何风声放出来——不过有些人知道,这家报社是私人的,对于这样的举措虽还有疑惑,但也没有这样大惊小怪。 然而人们发现,报纸的大部分版式与往常一样,没有作太多改动,只是细节处更适应了“晨报”的特点。而最大的意外,莫过于一版最显眼的地方,多了一个专栏。 专栏的名字叫做:晨安,克劳瑞丝。 内容是一首诗。 【堤岸对河说:“我只能保留你的足印在我心底。” 黑夜啊,我感到你的美, 正如那被恋着的人吹熄了她的灯一样。 让死者有永垂不巧的名, 让生者有永远不灭的爱。 爱是充实的生命, 正如盛满了的酒杯。 叶儿在恋爱时变成花, 花儿在崇拜时变成果。 果实啊!你离我多远? 花啊!我就藏在你的心里呢! 爱情在有限与无限之间搭起了一座桥梁。 即使爱只给你带来了哀愁,也信任它。 不要把你的心关起来。 哪怕在我死去时,世界呀! 请在你的沉默中替我留著: “我已经爱过了”这句话吧!】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人们已经习惯了晨报。也习惯了晨报上那个专栏。 每天都是一首诗。一首美丽得或带着甜腻或带着忧伤的诗。一首充盈着浓浓的思念的情诗。 人们也习惯了每天早上以这样一首诗来开始新的一天。他们甚至在猜想着这报纸发生的改变,是不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诗人为了追求或是纪念所爱而做的举动。美好的爱情总是令人向往与推崇的。人们甚至比想象中更宽容得接受了它的存在。 那一年,佛罗伦萨有蓝宝石之称的萨弗艾尔家族与西班牙凯恩家族联姻。那位美丽的女子从小姐变成了夫人。但是克劳瑞丝夫人虽然离开了佛罗伦萨,却还是常年订着一份佛罗伦萨当地的小报纸。每天清晨的餐桌上,她要看完报纸才会用餐。有的时候开心,有的时候忧伤,却再也没有落过一滴泪。 她的泪水,已经流干在佛罗伦萨晚报改成晨报的那一日早晨。 ※※※※※※ 希瑞尔回到法兰西。 在英格兰领地渡过生日,因为必须召开宴会,昭告银月的继承人又长大一岁,顺便为上至宫廷政府下至商者明星的所有与会者提供一个狂欢的借口。但他常驻的居处,还是法兰西。或许是因为此地轻松自然充满花香的环境? 于是世人提起他,多数还是紫丁香伯爵。 这一趟出行对目前来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益处,反倒是他,丢了一部分心在那个美丽又文艺的城市。 还没有明白爱情是什么,却让心中住了一个无法割舍的影子。 或许遇见她的时候太美好,或许那来自未来的记忆影响到了他,或许他确实是寂寞太久,两颗心碰撞的时候,让他情不自禁得抓住了那些让人痛苦让人感念却始终不能舍弃的东西。 可是她终是要嫁人,他也不能亲口告诉她他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得……喜欢她。 四年的时间,他几乎将上辈子记得的中外所有情诗给抄尽,就当是上天给他这场穿越带来的福利吧,架空的世界,政治经济文化的很多轨迹都出现了差异,他记忆里的太多大师并没有在这个世界中留下痕迹。于是他抄得倒有些心安理得起来。 绞尽脑汁想情诗,有些不能用,有些需要改,他甚至将它当做了每天晚上必备的功课,只为了这首诗第二天早晨能出现在她的餐桌上。 那时明知道她岁月的年轮转不开太长的年头,明知道她与他之间终究没有好结局的,所以他如此卑劣又自私得踏进她的世界。简直渣透了。为他的歉意,为这份似是而非不能开花的恋情,他至少要给她最美好的回忆与念想,哪怕这一切都只是他所营造的幻觉。 他不停得告诉自己,他爱她,所以他像个小偷一样,努力窃取另一个时空中那些最伟大的诗作,将属于自己的最美好的恋情记录在其中,传递给她。 去认真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即使是痛苦,也会心甘情愿忍受下去。 希瑞尔觉得自己就像原版那个蠢货,不同的是,他至少与她相爱,那货从头到尾都是苦逼得单相思……忽然有些小安慰。 当然,现在的他也不是只用诗来打发时间的。离剧情开始还有四五年之久,他很自由,所以如何规划如何造势还需从长计议。 照例是不遗余力得发展各种产业。情报组织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在第一时间暗中发展起来的东西。从世界各地招徕顶尖人才,最先进的装备,环环相扣的构造,严密的身份安排——他曾执掌一个洲的最大阴影势力达十年之久,对于如何控制这种东西简直是轻车熟路。 传统金融是不能松手的,数字与网络、软件方面也要尽快侵占领域,莱欧克家族对于这些行业是新手,但优势就在于它的主人有领先世界十几年的眼光。所以这几年来希瑞尔几乎是与那些元老们一起看着公司成功并且壮大,如同看着婴儿成长。 这些事物之间的联系都是藏于人后的,最多只露出冰山一角,他不会蠢到让人注意到紫丁香的触手已经伸得如此之长,也不喜欢把自己的身份完完全全显露于人前。更何况若他后来真的有必要进入凯恩家族的话,他的身份就是他最大的底牌,自然不能早早翻出来。 于是一如既往得低调。 希瑞尔在蓝色风铃花怒放的季节来到比利时。年前他在这边的别墅已经建完,他这次顺道来验收成果。约莫是他常年在各地跑的缘故,他名下的集团似乎有在全世界开发房地产的趋势,初衷就是为了让老板跑到哪里都能住进自家的别墅。 希瑞尔来这里守株待兔。 炮灰二号——反正除了最后有幸HE了的那位,其余全是炮灰,只不过炮灰程度惨烈与否罢了,就按出场顺序排着吧,原版希瑞尔是炮灰一号,这位就当做炮灰二号——是此地某个传统财阀的二公子。原版的未来中,最后吞并莱欧克的那位。 当然,这货现在还是个孩子。 ……所以他提前制造无法磨灭的阴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2.10 那首诗是泰戈尔的《我不能保留你的波浪》。我稍稍改编了一下,作为希瑞尔对克劳瑞丝的回答。 三章,克劳瑞丝的戏份就结束了,唉,小可惜,但也是顺应剧情需要……希瑞尔很渣,确实渣……明知道人家爱他,明知道人家结婚了,还写了四年情诗……专找不痛快啊…… 2.10晚: 照例修改BUG。有点困了,寒烟估计又更不了了泪。 4晨安,克劳瑞丝 4晨安,克劳瑞丝 5哈伯特的贵客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5哈伯特的贵客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5哈伯特的贵客 哈伯特家族有幸邀请到一位尊贵的客人。 作为比利时古老而富有的财阀之一,哈伯特源远流长,长盛不衰。但与欧罗巴绝大多数依靠实业、能源与股市获得财富的隐形富豪一般,哈伯特的低调与神秘同样超乎人们的想象。事实上,在世人耳熟能详的所谓富豪排行榜上,永远找不到那些“大道无形”的超级富豪们的身影,因为他们早已严密地控制了西方主要的媒体。 老哈伯特依然在世,但目前掌控整个家族的是他的长子狄伦。而能让这位野心勃勃却低调隐忍的当权者,在得知那位踏足比利时的消息,第一时间奉为座上宾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紫丁香伯爵,莱欧克的掌权人,银月公爵以及银月领主,艾尔玛女王存留在世的唯一直系子嗣——无论哪一个身份,都足以令人肃然起敬。这位阁下令人尊敬的不是富可敌国的身家,而是他光辉耀眼的出身。 哪一个富豪不想成为贵族?可是要知道,近代以来极其严苛的授爵标准,让哪怕是一个小国最低等级的爵士都可以令行商者穷尽一生,也只有那些世袭的贵族子嗣才能不付吹灰之力便拥有祖上光辉的荣膺。而这位,一出生就注定了拥有两个欧罗巴最强盛国家的崇高身份。 以他的身份,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上流社会的宠儿。可随着他的背景与身家广为流传的,还有他的古怪性子。明明是英格兰大贵族与法兰西豪族结合的象征,却拥有德国人一般严谨冷漠的个性。不喜欢喧哗,甚至可以说厌恶热闹,极难看到他出现在各种宴会大厅中,甚至一年当中大多数时间都是销声匿迹的,他与贵族的声色犬马好像格格不入,但身上确实有着传统大贵族的一切令人望尘莫及的气质。 关于银月的所有,以他在英格兰的身份地位,自然无可侵犯;但紫丁香这块肥肉,却是所有人都想啃一口的。法兰西与英格兰终究是不同的地域,拥有不同的历史文化政治传统与现状。虽然贵族制度依然保留,但相较于君主立宪的英格兰,经历了彻底革命冲击的法兰西,显然已被现代社会冲蚀得面目全非。 与莱欧克豪族地位唯一不符的,是它渐趋稀薄的血脉。到后来,甚至一度只有直系单传的一位!莱欧克老家主与银月公爵夫人逝世得太早,唯一的继承人年幼而孤立无援,面对这样的情况,紫丁香要是不遭人觊觎都不可能。 可让所有人大惊失色的是,紫丁香新任的主人会是个有如此手段如此魄力之人!当年艾尔玛女王的铁血与强硬仿佛复生在这位间隔数代的后代身上,那尚年轻稚嫩的面容之后,冷静漠然对一切了如指掌举手抬足间翻云覆雨的行事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任何有胆伸手的尽数铩羽而归,有甚者更是被狠狠撕下口肉去还无可奈何。 让狄伦哈伯特后怕之处也在此,哈伯特也有著名的香水品牌,近些年来他也一直有意向这些工业方面发展,以紫丁香掌控着法兰西百分之三十以上香水原料产地的绝妙身姿,说对其不动心都是骗人的,但彼时因为忙于解决他的弟弟——哈伯特次子遇险一事,晚了一步,不过也正是因为晚的这堪堪一步,让他有幸于眼睁睁看着众多“同僚”阵亡得一个比一个凄惨。 冷汗一身但安全无恙之后,对于这位新任紫丁香伯爵的欣赏与尊敬反而是越来越甚。年龄并不代表什么,事实上,在紫丁香与哈伯特展开多重合作,有幸见过那位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几面之后,与他结交之心更浓。 随这次邀请附上的合作条款,足以说明他的诚意。 ※※※※※※ 希瑞尔现在就站在哈伯特林间别墅的花园里。 远处入目笔直高大的山毛榉树,葱郁的冠盖与满地怒放的蓝色风铃花让他的心情很是不错。环境优美雅静,气氛恬淡温清,颇费心力的布置显然投了他的所好。虽然对盖文哈伯特的堪比血海深仇的鄙视与厌恶暂时深入骨髓不可磨灭,但哈伯特的大公子的确值得结交。 毕竟他与狄伦之间的某些际遇如此相似。同样年少当权,同样独具魄力,同样野心勃勃,同样低调擅藏——共同话题太多了。 而在刚踏入别墅不久,在他面前活生生上演的一幕棍棒教弟剧情之后,就算这位大公子深觉尴尬到不行,都确确实实极大得增加了他的好感,而且阴差阳错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只有经受过一种合适的教育时,人才能成为一个人。” 毫不犹豫得拿西方近代教育奠基人的警句表达对于狄伦暴力举措的赞叹,这略带着深意与隐约调侃的话语显然冲散了现场不少尴尬,至少这次拜访的邀请者在瞬间的停滞之后反应过来,随之迅速整理了仪容,甚至含笑表达认同:“抱歉,让您见笑了。” 希瑞尔表示对自己走错路相当满意。谁能想象,前一刻还在他面前风度翩翩雍容典雅挑不出一丝错的绅士,转个身就能抄起花匠铲子将自个儿的弟弟狠狠揍得鸡飞狗跳? 当时希瑞尔也是震惊了那么下的,自己还没想好用什么方式,机会居然就送上门来了。 他今日不是正装,因为狄伦的邀请并不正式。像那种请帖里的每个字词都大有讲究,贵族辞令素来是一门很复杂的学问,希瑞尔拿着书函习惯性揣摩了一下,然后会意一笑欣然来访。 狄伦看来很是研究了一番自己的性格喜好,知道他讨厌宴会与人群,也不喜欢繁复的贵族式待遇,所以假借的名义是有关莱欧克与哈伯特合作的私人会谈,态度温和友善不亢不卑,处处透着合作者的亲近与朋友似的淡淡熟稔。而这确实合他的意,他来这儿,与其说是高姿态莅临,不如说只是朋友间的拜访,身份约莫也只是莱欧克的现任主人罢了。 若随时随地拿着贵族头衔去摆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拉着了仇恨而不自知。 可哪怕只是简单的休闲装束,在他身上,约莫也像是礼服一样了。气场这种东西在某些时候就像是开了地图炮一般,希瑞尔的脸原本就很拉仇恨,加上无论何时都优雅高贵的姿态,那股子冷漠目空一切的神情,远远俯视一下地上狼狈的某人,只是勾起嘴角的那么一个假笑……很好,梁子生了,妥妥的。 能游刃有余得穿行于上流贵族与普通人之间,贵族的那些花样他玩得早就是炉火纯青。要不然,他在宴会上的出场率低成那副模样,最重要的场合也只是意思意思给个祝福送下礼,不与人交际也没有多少朋友,偏偏他得到的评价只是轻描淡写一个脾气古怪,而不是别的什么难堪或是诋毁类的评语? 希瑞尔自然也知道,怎样的假笑,可以出现让diao丝忍不住抄鞋底狠狠拍上去的那种效果。 狄伦若无其事松开拎着他弟领子的手,从容整整衣领袖子,向他告罪完毕,吩咐管事将二少带走,然后回头又致了声歉,匆匆赶去换衣服。 希瑞尔在心中暗暗赞叹一声。这才是当家人的做派啊……虽然略嫌鬼畜了一点。 眼角的余光瞥见苍白了脸色但仍旧维持着恭敬与镇定的女侍,正躬身示意他可以从这里绕道榉树林观赏,方才的画面估计对于她来说也是一场不小的冲击。谁能想到客人竟然正好撞见这样的事呢…… 希瑞尔又低头看了眼不知为何得罪自个儿兄长的家伙,视线淡淡瞄过,毫无波动。有什么比连完整的鄙夷都懒得表达出来的无视更让人愤怒? 至少对这个叛逆中二期少年来说绝对比杀了他更难受。第一印象就不好了,何况还让人家完整看到兄长教训自己的全过程,约莫直接杀人灭口都解不了恨!就见他狠狠推开管事来搀扶的手,死死咬着牙关,眼底有屈辱愤恨,扭头跑走。 这连高富帅的出身都掩饰不了的深深的diao丝本质呦…… 希瑞尔施施然绕道去看风景。哈伯特家族的只会觉得唐突贵客的羞愧跟歉意,没一个人发现仅凭着这样一个照面,他就把炮灰二号的性格与行事有了个直观并深刻的了解,脑袋里已经开始排开一系列虐身虐心的计划……就连这位二少本人,也瞧不出那隐藏在道貌岸然之下森森的恶意。 希瑞尔今年十九岁,与未来的女主相差十一岁,与盖文相差七岁,这货还只是个小学刚毕业才迈入中二阶段的毛孩子。比起将来阴狠凶残行事诡谲的商业奇才,现在貌似真的有些不够看。 狄伦换完衣服,接手带路游览典型比利时森林气质的别墅环境。 “道德和才艺是远胜于富贵的资产,堕落的子孙可以把贵显的门第败坏,把巨富的财产荡毁,可是道德和才艺,却可以使一个凡人成为不配的神明。” 狄伦拿莎士比亚的名言作为开场白,开始一番林间谈话。 与他交谈便就是另一番姿态了。狄伦长希瑞尔七岁,还未娶妻,虽与盖文同父异母,但或许正是因为兄弟间年龄差距过大,一直将弟弟当儿子养,所以老哈伯特才能放心将权力移交。 褐色的短发,干净利落,湛蓝瞳眸,是越靠近北部沿海越显现出的清澈,面部棱角鲜明,五官深邃英俊,身材高大,浑身上下充溢的气质是略带着犀利的成熟稳重。那种难以掩饰的骄傲与锋芒果然还是因为年轻。跟希瑞尔这种多活了三十几岁的异数当然是不能比的——希瑞尔比他还年轻,比他要肩负的还重,却早已是锐气尽消深藏不露,也正是狄伦敬佩的一点。 在游览花园的时候,深深浅浅交谈一番,一个刻意结交,一个礼尚往来,有好感在内,交流进行得更为顺畅。话题各异,对于一些较敏感的问题,也不着痕迹得交换了意见看法,拐回别墅共进晚餐。 狄伦用来招待希瑞尔的,是一个家庭式的小宴会。除了炮灰二号,还有年仅九岁的哈伯特小姐。这个年纪的萝莉刚刚抽条准备长大,非常萌,穿着蓬蓬裙演奏了一曲李斯特的《追雪》,因为着曲子的技巧要求极高,小萝莉弹到后来有些发狠,原本柔美的音乐愣是给她弹出一幅君临天下的气势,连希瑞尔眼中也不由流露出善意的笑意,于是话题很顺势就聊到音乐,小萝莉很活泼很可爱,偶尔几句插话让人忍俊不禁,竟也和谐参与进两人的话题中。 宾主尽欢。当然隐形人盖文从头到脚都只是个陪衬。 炮灰二号看来又被他兄长教训了一顿,精神有些萎靡,冷着脸面无表情,在一侧闷声不吭。狄伦看来对他有些无奈,对希瑞尔表示了歉意之后,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希瑞尔一点也不在意,这次拜访主要是来探探路的,看炮灰二号如此中二单蠢,他也就安心了。他要在比利时停留的时间可不短,总会逮着机会好好玩儿一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得上! 作者有话要说:  2.12 嗯,这一章只是简单写一下炮灰二号,林间别墅不适合做正式展开交锋的场所,我得找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地方……再好好玩儿一把。 2.12晚 例行修BUG,啊啊啊啊寒烟卡到要死,古剑也没动力……这新文倒还是在新鲜期内…… 其实重点都是在四年后,但总得写一下希瑞尔的筹码与布局神马的,而且所谓的“剧情”也没那么简单。 不知为何,越是往下想,越是有种俄狄浦斯王那样的命运悲剧的感觉。 5哈伯特的贵客 5哈伯特的贵客 6寻死的佣兵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6寻死的佣兵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6寻死的佣兵 回到自己的别墅,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见着老管家弗雷德里克匆匆迎上来,一边吩咐侍女为他解围巾脱外衣摘手套,一边比了个手势示意有紧急消息。 希瑞尔微不可见得点了点头,转身缓步往二楼的书房走去。才刚在椅子边上搭了个把手,弗雷跟特意为他准备的香草茶已经到了。他又站直腰身。 恭敬沉默的侍女放下茶杯,把托盘抱在胸前,无声行了个礼便退下,老管家一边把卫星电话递过来,一边嘟嘟哝哝叮嘱:“说了多少遍了,晚上喝咖啡不好,这习惯一定得改!我让厨房准备了宵夜,若是又熬夜就记得按铃让他们送上来,别再把自己的胃整出毛病……” 希瑞尔表情难得有变化,耐心得听完,很是诚恳:“我记住了。您先去休息。” 两双蓝眼睛对视片刻,弗雷妥协,却还带着老年人特有的固执:“我让奈登在门外留守,有事吩咐他,年轻人……年轻人!你做什么我也已经管不着,注意安全。” 希瑞尔有些失笑,瞳眸中泛着淡淡的眷念:“我知道的,您不用担心。” 老人迈着器宇轩昂的步子走了,越年长反而越有青春焕发的势头。 弗雷只比外祖父年轻几岁,与外祖父一起成长,从小便在他身边管事,看大了希瑞尔的母亲,后来又看大了希瑞尔,小主人的意外出事让他斑白了头发,小小主人因无妄之灾一度生命垂危便令得他的头发彻底苍白。可以说希瑞尔在医院的一年,幸好有弗雷的陪伴,他才能燃起对这世界的热情与和命运抗争的勇气。然而几乎是他前脚康复,后脚外祖便离世。因为是无疾而终,发现时的突兀才更让人哀痛。 弗雷受到的打击最大。若不是莱欧克还留下点血脉需要他照料,他约莫也是撑不下去的。这几年看着希瑞尔的成就,也总算是有些欣慰,慢慢从伤痛中走出。因着身体依旧硬朗,于是还像以前那样看管希瑞尔的衣食起居,不过终究不是可以跟希瑞尔世界各地乱跑的年纪了,寻常都留在法兰西,这次是比利时较近的缘故,便随着来了——希瑞尔几次劝导他歇歇,阿尔卑斯山温泉疗养院的位子他长年都订着,却从来不见弗雷有去的时候。 反正,无论希瑞尔成长为怎样有魄力的男人,还是终于能配得上他头衔与血脉的贵族,在弗雷眼中,一直都还是当年那个娇娇软软含着两泡泪伸手要他抱的小小主人。 若说希瑞尔唯一还继承着的属于原版的情感,便就是对于弗雷的了。 空旷的书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希瑞尔也没了坐下的兴致,转身倚着书桌,视线移到电话上,看了眼记录,然后端起茶杯慢慢啜饮一口,放下杯子,按了通话键。 屏幕显示信号配对中,他抬头望望右侧窗外的繁星与花园,等了片刻,连接依旧未建立,把电话也放下,开放外音,最后索性起身站到了落地窗前,静静注视着远方的事物,试图让忽然繁杂的心绪平复下来。 ……是她的影子太深刻的缘故,还是他太清闲以致无物可想?为何越是安静的时候,克劳瑞丝的身影越是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无法磨灭。他这是在自我折磨,也不知如何折磨他思念所牵系的那个人,每日早晨的一首诗,而他又因此重复了那段邂逅与旅程无数遍。每一遍最后都落在克劳瑞丝最后向他行完礼然后转身离去的那个画面上。 明明只不过似是而非的相恋,自以为是的表达,却产生了这样弄巧成拙的恶劣效果。那一场邂逅,或许正是两败俱伤。可他为何竟没后悔呢?一点都不曾后悔。 信号接通了,滴滴两声之后彼方的任何声响都无比清晰得传达过来。连衣服摩挲的声音,手指轻点桌面的声音,枪械上膛的声音……都没有任何遗漏。 “我绝不会答应的!”一个努力保持镇定但是仍然难言激动与悲愤的声音响起,“你这是趁火打劫!”他语速有些快,“利润分成事先已经说好的,绝对不可能变!而且我也没权利决定这些……” “该死的!把它离我的脑袋远点!就算你再威胁我我都不会接受的——把枪拿开!快点,我的电话快接通了——噢,上帝!” 似乎是电话被拿起来,又被人连手一把按在桌面上。短暂的鸦雀无声之后,另一个人甜腻的音质带着可惜的腔调:“我觉得先把这事儿解决了比较好,是不是,公爵阁下应该有耐心稍稍等待一会儿的,嗯?”他的语气有些怪异,“合作了那么多次,我的规矩你们应该很懂?付出多少的劳动我必定要收获相应的代价,童叟无欺。童~叟~无欺~” 最后一个词他连着说了两遍,语调拖得越长越是让人觉得寒气逼人。 “你这个该死的吸血鬼!”佩恩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连他平素里这样严肃冷静的人都被逼着连续破功好几次了,“我说了我没权利决定这些!就算有,也绝不可能!” “于是你们想单方面撕毁协议?”轻笑一声,语气诡异得平静却充满威胁,“那我就不得不违愿向那朵蔷薇花透露你们的所在了……嗯,我真的很欣赏唐,他可以说是我最敬佩的一个男人了……但我忽然想起来,蔷薇同样也是我的大客户,如此……” “该死的想破坏协议的是你!!!”佩恩快崩溃了。 “嗯哼?”压低却微微上翘的声线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诡秘。仿佛猎人看着猎物掉进陷阱时的那般胸有成竹好整以暇。 又是一阵沉默的交锋,佩恩的语气还是颓丧下来:“好吧,好吧,你赢了,不过总得等到我的队友脱险……该死的!你这个该死的吸血鬼!我们把命都差点丢了才赢得的东西,全进了你的口袋!” “那是你们的事。”冷冷道了一句,那声音马上又恢复扯也扯不断的甜腻腻,“好了,你可以与那位尊敬的公爵阁下联系了,打扰了这么久,希望阁下不追究我的失礼~” 虽然这样说,但他可没有表现出丝毫歉意的模样,轻快上翘的尾音甚至带着愉悦餍足的味道。而且,看来在要回他应得的酬劳之前,他是不准备离开的了。 佩恩拿起卫星电话,深深吸了口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公爵大人。” “怎么回事。”那一番对话透露的信息太多了。多到让希瑞尔都寻思不出什么线索来。 通常意义上,佣兵的收入来源就是雇主,而利润分层只有两个部分:组织、自己。当然独行者也不是没有,但那就是例外了。虽然结构简单,不过确确实实已经是条完善的锁链,组织有庞大的任务源与出货渠道,几乎可以解决下设佣兵的一切后顾之忧,所以,只有一种情况下,会有中介参与。那就是佣兵有超出协议的额外任务收入,按照条例,那是其正当财产,而他们不愿通过组织出手,或许组织拒绝接收,这个时候,就需要用到中介了。 雇佣中介,是要承受各种不明后果的,因为这些人的性格各异,规矩也各异。遇到有原则的,那敢情好,一来二往双方皆大欢喜,没准可以建立长期合作协议;遇到脾气古怪的,那就得忍住随时有可能出现的与你想象不符的各种突发事件,虽然中介很少会砸自己的招牌,但总能让雇佣者如吃一肚子苍蝇般憋屈。 就这个层面来说,渥兹华斯实在算得上一个有原则的人了。这个素来以诗人与学者自居的佣兵中介人,在这条道上纵横七八年,靠的就是他出手快回馈高的名声,唯一的缺点,也只不过是极端固执得要求得到与自己付出相等同的回报。竟能这位寻上门来,那么绝对说明他吃亏了,补偿方式就是方才话中所说的,重新划归利润分成。 这个无可厚非,但佩恩为何死咬住不放?据希瑞尔的了解,那也只有一个可能,让渥兹华斯如愿,那他们就得喝西北风了。佣兵对自己生死搏命换来的收益的执着也是相当可怕的。 那最后为什么又改口?与唐有关?和血红十字蔷薇又有什么关系? 佩恩想了半天不知如何开口,许久之后才诺诺道了个词:“血钻。” 希瑞尔的脑中像是有道闪电划过,只凭着这个词便将那些乱线头理得一清二楚了。 饶是他都有些无力。这种东西是可以去碰的么?!他已经想象到情况有多复杂了。 “哪里出了岔子。” “条约中没说明我们事后还要负责屠村灭口,任务搁浅,蔷薇的人中途插手,唐暴走了……虽然那批钻石还在我们手上,但是蔷薇发话追杀我们……老板说要我们自行解决。” 短短几句话,就透露出当时的情况何其紧张……等等!唐暴走了?那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多长时间。” “一个月。” 才一个月!尤利西斯干什么吃的?!天使十二翼难道会怕了血红十字蔷薇? 不对!有猫腻!正是因为时间紧迫,战斗才会更激烈。尤利西斯不把十二翼拉进来,绝对是认为得不偿失……他也不看好唐他们? 军人把荣誉看得比命重,佣兵则是把信誉看得比命重,两者也差不了多少,蔷薇敢放话说要在一个月内解决这几个人,那就是有极高的把握。他们图什么?绝不是仅仅因为面子被损的缘故……这批钻石数量很多,价值极高?又或者是……想要狙杀唐?! 若是后者的话,那么出手肯定不止一个蔷薇! 唐危险了! “现在什么情况。” 佩恩犹豫了一下:“最近一次与我联络时,唐跟邓普斯已经在塞维利亚。早被蔷薇盯上了。离开埃及的时候他们就交过手。” 这样说来,西班牙境内不能久留,这种事瞒不过政府,再者听说西班牙新王,正在巡视全境,媒体整天铺天盖地报道……就算为了王室安危也不可能放任冲突进行的。也不知道蔷薇联络的力量有没有那个能力借用政府的犬牙,一旦把追杀转为正式化,要翻身就很难了。 希瑞尔脑子飞快运转:“让他们想办法转道里斯本,曙光女神号正准备返航,我会让它在里斯本停靠一天。通行证我会帮忙办妥。剩余的进入美利坚境内再行交涉。” 佩恩立刻大喜,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样就可以了!具体操作唐他们知道!非常感谢!” 让曙光女神号这种世界顶尖级别的豪轮改变预定的航线,太过不可思议,是以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还有这条路子。不过若是操控的人是银月公爵的话,好像也不太难接受……曙光女神号返航是不会在沿岸停的,目的地就是纽约,而美洲佣兵就是另一个联盟的事了,血红十字蔷薇在那里势单力薄不成气候,而且很容易惹麻烦,池水混乱了再想摸鱼就不容易,这个道理谁不懂? “记得转告唐,他还有欠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2.14 大概再两章才能开始与剧情沾边吧,佣兵素好物啊,希瑞尔的势力是黑白灰三道全面发展的哼哼…… 2.14晚 例行捉虫。隔日更好像有点慢……但日更又更不上……OTZ 6寻死的佣兵 6寻死的佣兵 7所谓挚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7所谓挚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7所谓挚友 那边挂断电话。希瑞尔瞅着漆黑的天宇觉察到有些冷意,扭头走回到书桌前坐下,在右手边的操控装置上按下一个键,弹出个操作盘,输入设定代码调控好温度,然后调出电脑与键盘。 一面通过特殊渠道登陆隐藏在网络中的站点,侧眸看了看样式古老的卫星电话,按下号码,先接通了劳伦斯,就曙光女神号的额外停靠问题做了探讨,然后联络开设在美国的保镖公司。 连尤利西斯都不得不让他的天使十二翼置身事外,没搞清楚里面的猫腻前,他当然不能主动去插上一脚,不过适当提供便利也是可以的,毕竟不会有人知道蓝魔为他所有——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这几年做得后备工作已经相当多了,就算偶尔暴露些许也无伤大雅。 输入通行钥匙代码,打开世界佣兵界面。 视线一目十行搜索信息,单手伸出端起一边的茶杯,刚要往嘴边送,忽然想起弗雷的脸。指腹触摸到的杯沿显示茶水已经凉透,要是为弗雷知道,定然又要大惊小怪。顿了顿还是放下杯子,随手按下桌面上的金铃。 书房门马上就被打开,经由弗雷一手调.教的奈登进来,恭敬行礼。 头也不抬吩咐他准备宵夜,视线已经浏览到一个有趣的东西。片刻后他关闭站点,联络远在太平洋某个岛屿上的凯里。 作为老紫丁香伯爵亲自为外孙挑选的追随者,凯里和艾维的出身都是依附莱欧克的小家族,世代受到紫丁香的恩惠,从小一起长大,与他的感情非常深厚,忠诚更是毋庸置疑,现在凯里是他情报组织复仇者的负责人,艾维暗中掌管着他大部分的商业集团。反倒是他的父亲当年为他挑选的几个侍从,孤儿出身能力卓越,但他尽数留在了银月领地,一个都未用。 希瑞尔在写诗。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是他最快乐也最忧伤的时刻。 他甚至把这变做了自己根深蒂固的习惯。只要克劳瑞丝还在这世上存在一日,他便不会放弃这唯一能与她心神相连的方式。那些已经说不清楚的爱恋在未知名的地方渐渐发酵浓郁,而他无所抗拒得任由它侵占自己胸膛的某个部位。 落下最后一个词的时候,他盯着纸笺久久未回神。总有一天,他无需借用别人的语言,便能任由心胸间的情感宣泄出最美丽的诗句。他想象她会笑吗?或许也只有这种时候,他与她能小心翼翼得当做彼此都是相恋的。 尤利西斯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请求连接。 佣兵是雇佣兵的简称,作为与正式军队相对的非正式存在,职权范围包含到人类能想象到的一切任务。退伍军人在世界上所有大型佣兵组织都占据着一定的位置,于是这些组织就难免与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佣兵界很少出现背后没有政府势力支持却又能稳占一方天地的奇葩。不巧,天使十二翼就是这样一个。虽然比起传统佣兵豪强来说,无论底蕴还是实力都嫌嫩了点,但其在历来世界各地冲突与战争地带的数次成功押宝足以彰显出它的潜力。 希瑞尔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因为先认识了尤利西斯,才有了蓝魔,还是因为有了蓝魔,才认识的尤利西斯。但总归,他与尤利西斯的结交并不是秘密,直到现在,他身边的保镖团队,还有至少一半来自于天使十二翼,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事实上,尤利西斯并没有对他帮助唐的事情发表多少意见,今晚尤利西斯的情绪难得平和沉静,甚至带着他所无法理解的忧郁。简简单单的几句寒暄过后,两人断断续续的对话之间总是夹杂着大段大段的沉默。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有话不知道如何说。 这样艰难谈话的转机在尤利西斯转移话题的一个问题之后。 “为什么不摘下那朵蓝宝石玫瑰呢希瑞尔?你动心了,而且她确实适合你。还是……你在害怕着什么?” 他很直白得表达不解,可淡淡的话语背后不着痕迹的隐意却也同样鲜明。然后不等他开口,又补充:“哦,前段时间你几乎走遍了整个欧罗巴,就算再低调……你知道的,我在全世界都有业务。” 希瑞尔心头涌上些苦涩,却什么都说不出口。这问题能如此狠厉得戳破他所有的自欺欺人。 他确实是在害怕着什么。难道害怕所谓的剧情?害怕四年后那一场也许会被命运主导的覆灭?这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原因罢,如果仅仅是因此,那他无论如何都会将克劳瑞丝拥抱在怀中,哪怕面对的是无法被预料的来自世界的恶意。 可他所背负的是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苦难!原版给他的记忆太过狭窄,而他隐隐窥探到的杀机甚至比那位“女主”带给他的更为浓重更为惨烈。而偏偏,他不能与任何人道出。 “抱歉……尤利西斯。”他最后只能这样说。 那位睿智如同长者而不是同龄人的朋友叹了口气:“我与你的交情也只是从偶然开始的,希瑞尔,或许阴差阳错,能够成为你的挚友之一——是的,我知道,这世上能被你承认为挚友的用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这真的太难得了——或许还要加上意大利那位骄傲的船王?我现在才想到你们的原来交情这样不错,曙光女神改变航线要承担的代价何其庞大,竟能以你一句话便做到,若不是那位贵公子在追求你,剩下的原因只会是这样。” “而……自从你把唐介绍给我之后,我就知道,你定是在谋划着什么。借由我,借由唐……可我从未向你询问什么,也不会刻意探寻你所不想透露的那些,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改变这个初衷,因为你也是我的挚友。” 他顿了顿:“我的公爵阁下,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若是有一天你不再愿意独自承担,那不妨对我说一说——我很乐意帮助你,希瑞尔。” 希瑞尔沉默很久,才低低道出一个词:“……谢谢。” 无论是白,还是黑,又或者灰,这些年,他都不曾放弃过任何可以发展势力的机会,因为他知道,他所面对的,将会是怎样庞大的阻力。可以说那就是宿命,然而宿命缠绕着怎样复杂的丝线啊!就算一根一根剪断,还随时能牵系出更多的线轴。他只能尽可能多的握住筹码。 他的友情一开始就是不纯洁的,但幸而,那些被他认定为挚友的,如此宽怀又包容得接受了他的所有。一如身份特殊却纵横阴影世界的尤利西斯。一如有着庞大黑手党家底的青年船王劳伦斯。当然,也许还有那一位令人敬佩可目前不得不满世界逃亡的佣兵。 就像那句让佩恩不解的话语到了唐耳中,也只是换来淡淡一句:“他这是让我不要死了。”这位骄傲到令人不得不为之折服的男人,从未拒绝过希瑞尔的任何要求,但比谁都清楚希瑞尔从最先开始抱的目的就是利用自己也说不定。 这或许就是他最大的幸运。 ※※※※※※ 希瑞尔在比利时待了两天,刚做完一桩策划空出手来,准备找机会下手调.教炮灰二号,搁在他面前的却又是一件让人猝不及防的事。 比利时王储的订婚宴。对象是英格兰那位堪称传奇的长公主。 听闻消息之后,饶是希瑞尔都不由得黑了脸:“请柬呢?”这种大事,他怎么可能没有请柬?! 弗雷一面递给他一杯让他的味蕾深恶痛绝的药剂,一面慈祥得回答他:“请柬寄到了巴黎,他们不知道你就在比利时。知道消息就好,也不便再转送过来。”老管家毫不留情,“乖乖喝下去小希拉,现在这年代要找齐这些药太不容易了——为了你的身体。” 艰难咽下能让他反胃好几天的玩意儿,希瑞尔放下杯子,手撑桌面站起来就想去找人算账,右脚刚迈了一步,又给硬生生止住。片刻后他坐回到了原位。 “需要准备礼物吗?”弗雷试探性问了声。 “不用。”他的声音冷得能掉冰渣。 弗雷放心了。留他自个儿想事情,转身去忙各种事。 希瑞尔十指交叉,难得想的十分入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维拉妮卡竟会再次嫁人?他于比利时王储康拉德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觉得那是个温和内敛的人,约莫也只有小时候一道玩过的交情,记忆里也扒拉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但是这两个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康拉德只比他大两岁,也就是说,维拉妮卡足足大了康拉德六岁!而且维拉的彪悍在欧罗巴所有王室中都是排得上名位的,只凭着前几年闹出的那事,就注定她这辈子都无法甩脱那个污点……别说他们真的看对眼了?! 希瑞尔扶住头,他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事先没有放出风声,所以订婚是低调进行?约莫也不会是两国王室协商或者交易的结果,不然他不可能不知道。好歹头上还挂着个公爵的衔,整个英格兰仅剩五个的奇葩之一,除了女王与亲王的最高等级贵族,还是其中除了王室外唯一有领地的。虽然他基本不参与议事,但王室有什么动向是不能不传达给他知晓的。 于是,这场订婚宴……还真是有些奇妙。 维拉究竟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2.16 哈哈哈哈维拉妮卡订婚宴之后就要快进四年了,直接过渡到凯恩家族的大混战……别以为前几章写的都是流水账,狄伦尤利西斯劳伦斯唐凯里艾维以及维拉妮卡,这些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就因为他们很关键,所以不得不在文首先拉出来遛一遛…… 这里小小剧透一下,希瑞尔已经觉察到自己的身世有问题(不然原版也不会那样惨),所以他现在什么都不敢做,不但费力给自己塑造了脾气古怪的形象,而且连动了心的女人都不敢伸手……可以说他面对的是大宇宙的恶意啊擦! 关于这点,我在前面不会特别点出,先给乃们留个印象,免得以后突然揭露出来就说神展开…… 2.17 例行修改BUG。现在才发现取名字的时候取重了,王储艾伯特跟狄伦的家族名哈伯特有点像……就把王储名改成康拉德了……表介意。 7所谓挚友 7所谓挚友 8维拉妮卡长公主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8维拉妮卡长公主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8维拉妮卡长公主 爱伏格林别宫今夜灯火辉煌。 王储下属护卫队的成员,身穿笔挺的燕尾服,训练有素得在别宫内外巡视,举止彬彬有礼,或帮客人们泊车,或为客人们领路,那种源自严格王室礼仪规范训练出来的风度,令人赞叹。 康拉德王储殿下带着他简化了的仪仗队,站在宴会大厅的台阶上迎接宾客。简简单单几句招呼,举手投足无懈可击,既显示了自己的礼仪,又让宾客觉得受到了尊敬。他的着装非常正式。深蓝色的礼服,极为稳重庄严,颜色略亮的绶带挂着勋章,严肃的衣着让他看上去更加挺拔俊朗,从脸上的微笑看来,倒也辨别不出他对于这场订婚宴的喜恶。 王储的大管家站在稍下的位置,恭敬接过宾客递上的请柬,在王储偶尔停顿的时候轻轻提醒来宾的身份与姓名,配合无间。 “欢迎您的光临,昆特议员,听说近来……是的,就该是这样……祝您今晚过得愉快。” 议员携着他的女伴恭敬得对王储行了个礼,然后进入大厅。 “很高兴见到您,夫人……不,北地的宝钻并不能掩盖您的光彩……非常欢迎。” 这位女士正要对王储的善意发表感谢,忽然见得身后似乎有些骚乱,与她同行的女儿回头看了眼,立马用扇子掩口,还是没有盖住那一下小小的抽气的声音。女士心中一紧,连忙抬头看王储,希望女儿的失礼没有冒犯到他,却见王储似乎也怔在那里。 他在觉察到意外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已经瞥了下去,半秒后他把头也转了过去。 台阶下的人们犹如摩西分海般向两侧退开。因着这场宴会的特殊性,受邀的客人不是勋贵政要便是上层名流,对于各国的特殊人物也皆有所耳闻,即便是这位常年不在人前出现,认得出他的只有极少数,但他衣领上的徽章图纹却骗不了人。 欧罗巴各国的大贵族都是通行的,根据条约,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与之身份相符合的待遇。是以一见,便知他是公爵衔。 猜测着这位尊贵的阁下究竟是什么身份,绅士一边退后一边微微躬身示意,淑女掩唇而笑,然后拎着裙摆向他行礼。让人恍惚回到百年前还未被战火侵蚀的旧时宫廷。 那位在宾客中间笔直走来的阁下,正微微点头向众位让路者点头致谢。修长的身姿,让最顶尖的画师都能为之惊叹的优美线条,白色礼服搭配紫罗兰色纹饰与绢花,色泽配饰的简约与明朗将他的冷漠也稍稍压下几分,令得古希腊神话般的优雅俊美与尊贵的身份相得映彰,那是足以令任何人欣羡的炫目。 极自然的一眼抬眸,正对上康拉德的眼。冰蓝色的瞳依然是从不曾改变过的静谧冷淡,明明是微微仰视的姿态,也能让高处者丧失所有优越,如同身上没有任何锐气,却还是恍会觉得气势逼人。 这个人,仿佛天生就带着造物主赋予的无尽光辉般。无论站在哪里都是喧宾夺主的一位存在。 王储愣过后,竟是极为失礼得抛下了两位女客,笑着迎了上去,给了来者一个大大的拥抱。奇怪的是,这样的举动,却没有令得在场拥有纤细心脏的贵族们大惊失色,反而很自然得觉得这两位阁下的友情如此之好。 “噢!希瑞尔!我们有多少年没有见了?”他这完全是一幅好友久违了的模样,口气非常熟稔,甚至隐隐有几分得意,“多么难得才能碰到你出现!” “套近乎没用的。”希瑞尔瞬间把自己调整到与眼前这位差不多的心态,伸出手来与他紧紧一记交握,语气一如既往淡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说呢?有这么不可思议?维拉从寄出请柬的那天起就开始念叨你。”康拉德笑起来,拳头捶捶他的肩,“你居然还是这个模样!一看到这张脸就让我有些后怕。就像明明是维拉欺负我,但最后被你踹进游泳池的仍是我一样,当时还是冬天!” 连续几个世纪居于欧罗巴顶端的大帝国,上到宫廷下到勋爵,都是一应的凶残。 希瑞尔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颔首:“你最好祈祷维拉给你说些好话,否则这回把你丢到公海。” 比利时王储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意,还亲自把他领进宴会大厅,嘱咐了维持宴会秩序的管家之一,让带到维拉妮卡那边去。 按照惯例,迎客的得是宴会的两位主人,但要英格兰骄傲长公主站到门口任人围观,绝对是天方夜谭。所以撑门面的是康拉德,维拉妮卡稳稳坐在王座上,正与几位贵妇聊着什么。 注意到那向着自己走来的白色身影,公主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转为惊喜,最后竟站起来,倒没有如她的未婚夫般亲自迎上去,只是微微抬头,笑着看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比起虚虚一个王储妃头衔,她那无形中的强势更如同一位真正的女王。 脸容精致,气质典雅,身材高挑,曲线完美,就外表来看与王室惯来的标准没有任何出入。但眉角微微上扬,带着某种肆意与张扬的姿态,祖母绿的眼瞳如春水般明媚,却毫无轻佻之意,反而有一种莫名的震慑。她有着令人倾倒的魅力,却又骄傲如星辰般傲不可攀。 三位贵妇人很知趣得侧身站到一边,对着两人微微提了提裙子一礼,然后离开,让这两位阁下独处。维拉妮卡朝他伸出手,手势微微下垂。希瑞尔站定,看了眼,伸手握了握便放开了。 长公主殿下收回手,眉毛挑起停顿了下,借着慢吞吞在身后椅子上坐下:“吻手礼对您来说永远都是那样艰难的一件事么,我的公爵阁下?” 不过她马上就把眉毛放下了,还带上点幸灾乐祸:“不过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宫廷宴会了,因为只有对着那位陛下时你才没法拒绝这个礼节。” 希瑞尔面无表情强调:“那是你母亲。” 维拉合上扇子,斜了一眼:“不说我那隔段时间便念你一次的母亲,你说说,我有多久没见着你了?” “三个月前刚举办生日宴会。”谁叫你不来! 骄傲的公主嗤笑一声:“三个月前!”她的语气充满调笑,却并无恶意,“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生日很恼人?天知道你有多讨厌宴会,更别提还要亲自主持!告诉你可怜的姐姐吧希瑞尔,你都已经十九岁了,为什么我还是听不到有关你的任何花边新闻?” “别扯到我。”这回轮到希瑞尔看她一眼,没空闲扯,直截了当,“你想做什么?” 维拉沉默片刻:“就不能我与康拉德两情相悦?” 希瑞尔冷冷道:“我以为我出现在这里已经很有说服力了。” 公主低低一笑:“我需要的,康拉德能给我,而他恋慕我,事情就这么简单。” 希瑞尔的眼瞳更冷淡了。 她却笑得很灿烂:“希瑞尔,你知道的,你的曾曾祖母一直是我最崇拜的偶像,可你同样很明白,我一直没有像我的母亲那样的运气。” 她耸耸肩,这样的举动让她看上去带着点俏皮:“论上,我的母亲,大不列颠尊贵的女王陛下身体健康,在位再多二十年都不成问题;论下,我的弟弟,温和善良而有王室气度的查理德王子殿下比我的名声可好多了。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只要时不时得在公众晃过一圈,就足够显示我有多么不得人心!总有一天,骄傲的英格兰人会无法容忍一个污点。”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声音甚至带着点刺耳。唇角勾着讽刺的弧度,眼神依然明媚,却幽深不见底。 骄傲无伦的长公主,强势得虽不至于咄咄逼人,却足够让有心人看不顺眼。一段惨败的婚姻,逼得她不得不收敛自己峥嵘的棱角,可这弥漫在骨子里的骄傲,却从来没有被磨灭过丝毫。 当年英格兰王室长公主与其夫的离异事件可以说是轰动全世界,两年前的婚礼盛况还历历在目,谁能想到两年之后那举世赞叹的一对爱侣就会走到这个地步?公主殿下自然尊贵,她选中的丈夫却是平民。他们的结合除了民众外并没有受到多少认同,而他们的分手却是千夫所指。王室名誉胜过一切,可这位公主竟然有那样的魄力将此事曝光,断得干干净净! 虽说也正是因此,此后维拉妮卡多年深居简出,不出于公众之前,不碍于权贵之眼,连他的宴会,都能推脱掉……但总归是爱憎分明骄傲无伦到令人不得不敬佩的一位。 她忽而又道:“生日宴会查理德去了吧,见到了?” 希瑞尔眸色转淡:“总还是旧时模样。” 维拉失笑:“你这性子看来这辈子都别想改掉了……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希瑞尔深深看了她一眼。 骄傲的公主对他笑得倒是温柔:“若是当年你多长个几岁,也许我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希瑞尔连看都懒得再看,扭头就走。 ※※※※※※ 约莫是维拉妮卡与康拉德订婚这桩让希瑞尔不甚满意的事件,开启了某个不得了的按钮,各种麻烦事随之纷至沓来。出来散个心找点乐子都赶着这些糟心事,希瑞尔都想去遥远的东方寻个风水师来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怎的一年都快到头了运气忽然转衰? 唐他们惹的麻烦貌似挺大,美洲佣兵联盟竟然被十字蔷薇搅浑了水,两大洲的顶尖佣兵抄起武器对轰,他远程操控得各种心力憔悴。 一些数字企业方面发展太快,虽然实力够到分这块诱人蛋糕的程度,后备力量也充足,但这短短几年的时间只够在美利坚那块风险机遇并存的土壤上撅个坑,扎根还浅,几次遭到联合的金融狙击,都要他暗中调控。艾维毕竟资历浅眼光还不够老道,希瑞尔得尽快帮忙提拔些忠心又有能力的人才,充当骨干支撑企业。 传说中的男主与众位炮灰的相关调查也极为艰难。 其中一个盖文·哈伯特已定位自然不用说。 另一个只知道是中欧某小国王室私生子,苦逼得这要怎么查?!范围如此广,而且说了是私生子了,没准连正主都还不知道……总不能挨个儿盯人家后花园吧! 还有一个更神秘!黑白灰三道,灰俗称阴影世界,全是游走在黑白两道边缘的一群货色,随便拎出个人来都有好几个面目好几重身份,更别提这位主似乎还是某个组织的一把手,真实身份就藏得越发紧了,这辈子希瑞尔没有刻意沾手此世界,于是更加头疼! 再一个稍微好点,已知国籍是意大利,庞大家族的第一顺序继承人,有一位黑手党的教父,有名望有地位,还有非常良好的社会声誉,本身更是一位音乐家、画家、鉴赏家、诗人……这也是第二个能被确定的人物,克里斯蒂安·贾斯亭圣兰顿。不巧,劳伦斯的死对头。 问题是还有第六个第七个第八个……他没办法啊混蛋! 希瑞尔得到的记忆外挂是以原版为中心的啊!就算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却都有个明晃晃的主观标签!主观啊!虽说侥幸到很后面才被炮灰,但无论是活还是死都极度莫名其妙。除了盖文这个有深仇大恨的像闪闪发光的标杆般记得特别清楚,其余的不甚明了。连最后揭示了男主,这蠢货都稀里糊涂不清楚是哪个! 问题是,盖文已经算里面最好对付的一个了好不好!简直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他花了极大的精力研究记忆,从中抽丝剥茧旁推侧击才勉强整理出一些信息,可惜情报不给力,又不能大张旗鼓,成果简陋到让人绝望。 唯一让希瑞尔有点欣慰的是,炮灰二号正在往歪的方向茁壮成长。 作者有话要说:  2.18 希瑞尔一向不会规避命运,他喜欢从命运中寻找可以破解的漏洞,比如把盖文往死里得罪,狄伦就要好好拉拢,比如无论克里斯蒂安什么德行,反正劳伦斯是他挚友,比如不明白混灰的那位,他就从佣兵组织中寻求突破……希瑞尔一向不喜欢做无用功。 下一章的标题就是快进四年后,于是乃们知道的~可惜我的克劳瑞丝,要say goodbye了…… 2.18晚 例行捉虫……丫怎么连西方姓名里的点都会被和谐? 8维拉妮卡长公主 8维拉妮卡长公主 9快进四年后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9快进四年后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9快进四年后 第二次见到盖文的时候,这二货正在跟富家公子打群架。被撞坏的车子横七竖八摊着,保镖全上了还不够,抄袖子抡胳膊亲自上场,还特么打输了! 近黄昏的城郊,从山道绵延出来的公路难免显得阴森,也不知道脑残们怎的挑选这种地方开掐。换个人希瑞尔就装没看见了,毕竟这群祸害把自己当路障阻塞交通,也只占据大半的车道,剩下的空隙都足够两车并行通过。 但他怎么会白白放过这样的机会呢?扭头吩咐奈登了几句。弗雷没退休前只能占据二把手位置的管家奈登立即执行指令,让车队停下,分派保镖上去栏架,然后指示后面空出两辆车来准备拉人去医院。 连常年跟在希瑞尔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格斗底子,更别提那些专门的保镖。一半是高级佣兵组织出来的好手,另一半是服役期未完便直接划派出来的大兵,对付那些民间的团队简直是小意思。冲突没片刻就停止了。 哈伯特的二公子狼狈地拿袖子抹擦脸上的血珠,愤恨的眼收不住戾气,仍然一副预备着见谁咬谁的狠厉模样。即使是对着救了自己的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那脑袋一扭,阴鸷的视线下意识扫过后侧一列同款式的黑色豪车,就那么突兀得对上一双冷淡静寂的冰蓝色瞳眸。 看到的时候,那辆车中的车窗已经在自动合上。青年一身黑色西装,如他气质惯来表现出来的那样,含蓄而不饰张扬,古典却又极端奢华,冷漠严谨,可偏偏有一头柔软微曲束在左肩上的长发,于是仿佛也软化了那股子漠然……然而,只有真正望着他的眼,才会发现,那先前所有的感官都是骗人的。 他的眼里分明什么都没有,连鄙夷或者厌恶都见不到,只有视你为空气般的漠然。 盖文心脏中无名的愤怒燃烧得几乎要冲破胸腔,恨不得活生生剐出那对淡蓝色的眼,然后撕下那张似乎永远无动于衷的脸——恶狠狠瞪着合上的车窗完全吞没那人的身影,刚才打架时还只拳头的骚动,现在似乎连骨子都叫嚣着毁灭。 意料之中,第二日哈伯特大公子亲自带着弟弟上门致谢,附带一只萝莉卖萌。 站在希瑞尔面前的炮灰二号又是当时小宴会上的,沉默阴鸷充当隐形人的那么一个。即使在他哥压迫下,也始终不曾开口说一个字。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种错觉,狄伦似乎又“教育”过了,这货今天看上去比他昨天打完时要惨多了。 送别他们离开时,希瑞尔看到始终不曾抬头看他一眼的那货,忽然回头盯着他。像是充了血般的眼睛带着阴狠的眸光与挑衅,就像是里面灌注着一只真正的残暴的野兽一般。以这货的性格,连续两次赶着在最狼狈的时候被讨厌的人看到,还是个光凭外表就能拉足仇恨的对象,他都已经将不爽自动上升到了血海深仇。 而希瑞尔的回应仍然是冷漠的直视。小破孩,跟他玩儿还嫩着! 第三次见到盖文的时候,却是有些颠覆,因为这二货正孤零零一个人在踢街头足球。 地儿有些偏僻,幸而是知道要找的人所在位置,否则定是会迷路的。从布鲁塞尔深长的小街巷里走出,那么巧得,就见到这个熟悉的人影。 他牵着小萝莉的手,远远站定。莉莲小手捂着嘴巴试图做出惊讶的表情,但她确实被吓了跳。在她认知中,自家二哥绝对不会像个傻子一样用力踢,踹,勾,哦,球掉了,捡回来继续。不远处几个同龄的孩子嘻嘻哈哈在玩着花式,但就像是刻意排外般,离得他远远的,剩下他不管不顾得再一旁奋力玩着球。表情带着些认真的疲惫,却没有寻常那种阴鸷与叛逆。 周围没有保镖的影子,应该是一个人偷溜出来的。就希瑞尔得知,自从哈伯特二公子少时遭到绑架之后,狄伦便从没让保镖离过他弟弟身侧。 “盖文喜欢足球吗?”萝莉的萌音很是纳闷,“可是大哥让他学的一直都是马术击剑高尔夫一类的……” 叛逆期小孩其实更喜欢激烈不华丽还会出一身臭汗的平民.运动,鉴定完毕。 与炮灰二号的仇与日俱进的,是希瑞尔跟狄伦稳步提升的友情。寻常的交流中,这位哈伯特直系里唯一的小姐出镜率也蛮高。毕竟他这张脸对女性的杀伤力太强,哪怕面对的只是个软软糯糯的小萝莉。 希瑞尔对女孩子的容忍度似乎一直很高,更何况莉莲是个乖巧聪颖又带点可爱的小骄傲的小女孩,一来二往,连希瑞尔都有些惊奇,自己竟然可以带上别人家的小女孩逛几个巷子,甚至不在意这么牵着手慢慢走上那么一段路。 “盖文!”莉莲小萝莉冷不防得喊了一声。 小破孩脚上的球啪叽一声掉了,他弯腰捡回球然后扭头看过来。一张脸又是阴沉沉看什么都不爽的模样。视线先扫到自家妹子,还是平和的,微微抬头扫到牵着他的那个,脸容瞬间就扭曲了。 似乎只要自己做些出格的,就总能遇到他……总能遇到他!! 希瑞尔觉得自己实在太坏了。以这货的性格来说,他似乎光一个存在就是种让人疯魔的刺激。时不时在眼前那么晃一圈,仇恨就一直会稳稳的、妥妥的。 约莫是衡量着自己的小身板跟人家保镖间的实力对比,没直接冲过来,抱着球自个儿默默走掉了。 几天后就听说,哈伯特家的二公子离家出走了。狄伦看来已经心力憔悴,也没将人抓回来继续教养,索性顺他的意把他远远送到大洋对面,为他布置了一番便由着他去了。 希瑞尔很满意。等这货从美利坚那个神奇的大染缸中出来,估计就是记忆中那个阴狠凶残行事诡谲的商业奇才了,这个世界的二货报社灭世团伙会为一个中坚人员的加入而鼓舞的。 原版的未来不会是他的未来,他也不会为那莫须有的可能直接下狠手毁掉哈伯特。当然,他不会让剧情大变以脱离自己的掌控,最多就是按着自己寻找出的破解方法去布置。 他一直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也有自信落到自己手中的东西绝不会有越轨的可能。 ※※※※※※ 时间是一种最神奇的事物。 当你刻意等待它的流失时,它便踩着你的足迹缓慢前行得近乎静止;当你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时,它又飞快流逝得让人来不及去挽回。 希瑞尔的时间太过短暂。四年的时间,甚至还不够让他的布局再多加严密一些。人类害怕未知,却又不得不走向未知,越是谨慎的人,前进的步伐便越艰难。只是心中终究还留着个柔软的角落,纯净而纤细,美好又甜腻——似乎只要有它的存在,一切艰难险阻便不具有威慑。 你看,我都那样努力得去爱你了,还有什么比这样无望的爱恋更甜蜜、更痛苦? 『若是没有你 我将是一个没有目的的灵魂 若是没有你 我的世界将没有了根基 我将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一颗停止跳动的心脏 没有你在我身边 我只是一束没有热量的火焰 ……』 写到这样的诗句的时候,克劳瑞丝的影像在他的脑海中还浓郁得能让人窒息。哪怕是累极了闭上眼,她回眸时的笑靥还流转着不肯离开。 那时他正在为南美商路的艰难开辟策划得焦头烂额,有太多的利益要兼顾,有太多的风险要承担,无数次刚搭建的框架摇摇欲坠正待倾塌的时候,他与他的团队都咬牙撑下来了,然后在某一天的梦里,他牵起克劳瑞丝的手,仍是不说话——正因为不可能,最重要的那几个词他连梦中都不肯说出口——但他笑了。 从来没有过得,对她微笑。 『我如何说我爱你? 我如何告诉你我在乎你? 我如何告诉你我的思念永无止尽? 要如何让你知道……我就在这里? ……』 将这首诗写在纸上时,克劳瑞丝已经扎根在他的心底。深深得,紧紧得,没有一点放松得,长久驻留在那个地方。看上去那样美丽,却似乎碰一碰都会流出血来。 他遇到过很多人,遇到那么那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会大胆又生涩得与他搭讪,没有一个敢拉着他的手在古老的街道上狂奔,没有一个会在夕阳的广场上哭到无法自己,没有一个……开口说爱他。 他想他曾触摸过的,她心脏的温度。在他的回忆里,有关她的一切都美丽无比。那感情太过浓烈,而他竟开始后悔。 『美丽的夏日枯萎了,枯萎了, 明媚的日子正在飞逝; 夜晚升起的潮湿的浓雾 正在昏睡的阴影中飞驰; 肥沃的土地上庄稼收割了, 嬉闹的溪流已变得寒冷了, 葱茏的树林披上了白发, 天穹也变得灰暗、朦胧。 我心中的人阿!你现在在哪里? ……』 他在某一个冬天写到这首诗。玻璃窗外大雪纷飞,北国的冰原透骨晰凉,屋中壁炉燃着火,他在火光中看见了她的脸容。 已经开始记不清了。 似乎越是用力得想要刻骨铭心,它便流失得越快。他慢慢得一点一点遗忘她真实的模样,看那轮廓模糊,看那脸容消逝,只有胸腔中属于她的那些情感,更深更重得扩散。 他也说不清,它是淡了,还是浓了。 『如果你是我眼里的 一滴泪 为了不失去你 我将永不哭泣 如果金色的阳光 停止了它耀眼的光芒 只要想到你的微笑 我整个世界便没有黑暗 ……』 很多次,有很多次,他似乎无意识得,在诗稿的最后写上那三个词。然后怔怔得呆在那里,失笑。最后用笔划去。 我爱你。我爱你,克劳瑞丝。 甜蜜与痛苦,欢欣与绝望,幸福与折磨,如影随形。 已经整整四年。 然后,终于打断他的,是一封信。 一封,来自西班牙凯恩家族的请柬。 ※※※※※※ 希瑞尔打碎了杯子。在那封信放到他的书桌上时。 奈登恭敬得立在一边,没有为主人难得的失态而惊讶。现在他身边大多数事务都是奈登接手,弗雷虽然一直舍不得退休,但也做不了太多事了,他似乎也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已经发展到只要每天能看到宝贝小小主人的脸,就满意了。 希瑞尔盯着那绿底银纹的信封,久久沉默。苍白的脸色比起以往,似乎带了些病态,他的眼瞳寂冷而茫然,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有那么一天的……是的,在他与她相遇之前,他就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可是,为什么他没有想到,心脏被陡然挖去一个部位究竟有多痛。 不主动收集任何有关于克劳瑞丝的讯息,不刻意留心任何有关于萨弗艾尔与凯恩的情报,像个傻子一样避开她,就像从来没有遇到她从来不知道有这两个家族存在一样……希瑞尔知道这已经远离了他当初与克劳瑞丝相见之前的初衷,甚至根本不利于他展开未来的计划,但他就是这样去做了。 因为他在害怕着。无法控制得恐惧着。 奈登深深得行了个礼,弯着腰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退后,离开书房,留他一个人独处。 希瑞尔维持着那样的姿势茫然许久,许久,然后一滴水珠从眼睛里滚下来,他两手死死掐在书桌边,俯下头,无声得嘶吼着,仿佛想把那几乎让他晕厥的痛苦释放出来。 泪水,不停落下,他甚至有拿把刀子使劲捅进自己的胸膛的冲动,只求它不再这样疼痛。 只求它不再这样疼痛。 可是现在,他还是得去演完这场戏。 ※※※※※※ 菲利克斯·凯恩的这封请柬,应当是出乎希瑞尔意料的。 按照原本的设想,希瑞尔得再等两年,才能等到他死,然后才到了进入凯恩家族接触其唯一继承人奥萝拉小姐的时候。可凯恩的这位主事者竟然已经得知他的存在,而且在四年后这样一个特殊的点上给他寄了这份请求会面的邀帖。 希瑞尔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四年前的那个秋天,他在佛罗伦萨飞满鸽子的广场上遇到那个人。四年后的这个秋天,他来到西班牙她所嫁的地方。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平静的姿态下,那近乎痛不欲生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2.20 于是真的是快进四年,即将遇到传说中苦逼凶残的女主奥萝拉,然后负责萝莉养成,各种男配要一个个出场了,希瑞尔的日子要难过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克劳瑞丝吾爱啊,你已经长逝。 9快进四年后 9快进四年后 10托孤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0托孤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0托孤 黄昏的时候,菲利克斯终于等到了他的客人。 他没有丝毫的急躁——即使是知道那位阁下明明很早便到了,却伫立在走廊外的那株香花槐之下,久久不曾流转过视线,直至天色近晚,才平静离开。 希瑞尔站在那里,微微仰着头,凝视那些即将开败的紫红花卉的姿态,让他忆起他的第二位妻子。很多时候,她也是那样得,不知为何,就静静站在那棵花树前面,看那苍劲的树形,清艳的花色……看那幻觉中仿佛能重合的身影,他似乎也能明白什么。 直到他站在自己面前,菲利克斯才能仔细打量这位身份尊贵的阁下。还是个年轻人,如神话般俊美的容貌,修长优雅的身姿,身上并没有带着诗人惯常会有的忧郁或者悲观情绪,反而静谧冷肃得如同停留在原地的一席风。一个习惯将所有的思绪与情感收纳在内心不由他人窥探的人,即使看着他的眼睛,也看不透他丝毫。 整整四年,一千五百首情诗,首首经典无匹,首首精妙绝伦,简直写尽了人世间所有关于爱情的诗句。能做出如此壮举的,世上也仅有这一位!可哪怕菲利克斯努力从他的诗中窥探他的样貌,也只能感觉到他所想表达出来的纯粹又炽热的情感,除此之外,依然一无所获。 “很高兴见到您,阁下。”凯恩家族至高的执掌者微微欠身与他道,“请恕我不能向您见礼。” 他似乎一开始便把自己放在极低的姿态上。 希瑞尔同样也在端详着他。看得出来,原本也是极高大矫健的身材,即使坐在轮椅上依然有一股令人心生畏惧的气势,然而病魔侵蚀了他大半的身体,削瘦得都有些脱了形,明明还该是满心抱负亟待远航的年纪,却沧桑得已近乎一位老人。就算他的气魄仍足够叫人折服,也让旁者从心头漫出一种悲凉感官,他活不长了。 人最痛苦的是,明明还有雄心壮志,明明还有足够能力,却被迫面对死神临近的脚步。希瑞尔在某种程度上,与这个男人之间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可他是该恨他的。娶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却让她在这般年轻的时光便已逝去。只要一想到,他就有种毁灭一切的冲动。 没有接收到回应,菲利克斯也无丝毫意外。他一边说着,一边艰难转动轮椅,从书桌上拿了厚厚一叠文件:“一直想要见您,但似乎总是无法说服自己。直到……发现自己真的没有时间了,才想到您。”他的语气非常平和,就像面对的是一位久违的老朋友。 希瑞尔顿了顿,翻开文件的第一页,片刻之后,他将它合上。再抬头的时候,眸中很分明得带着探究:“你想做什么。” 因为年长了些,音质还是冷淡平缓,但原本仿佛弦乐交击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已经带上一些低沉的磁性。有些人的魅力是随着年龄与日俱增的,他年少时便美得让人惊叹,年长之后这颜貌更是美得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甚至是敬畏,让人不敢再多看一眼。 菲利克斯平静道:“萨弗艾尔与凯恩的联姻,除了履行婚约,还有一个原因,保存住蓝宝石的延续。以克劳瑞丝的性格,支撑不起萨弗艾尔,所以未来的继承人,只能是她的孩子,或者是她异母的弟弟马卡斯。可她母亲没能如愿,克劳瑞丝没有留下孩子,马卡斯还年幼,而且他的出身……并不光彩,在家族中的阻力同样难以想象。萨弗艾尔面临着最艰难的危机。” 他苦笑了一下,眸中带着深深的无力的叹息:“我原以为我有时间的,能够等到我的奥萝拉长大成人,能够等到马卡斯成长到能肩负起一个家族,可谁也没有想到,我还能跨过的年轮……如此短暂。凯恩面临如萨弗艾尔一般的危机,而我谁也不敢相信……我能想到,只有您。” 一个庞大的家族最大的灾难,是传承断绝,是后继无人。 希瑞尔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克劳瑞丝……还有位弟弟!她竟然还有个弟弟! 希瑞尔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又马上紧握成拳。原版的记忆中,两年后菲利克斯的死亡,让萨弗艾尔与凯恩几乎塌掉半边天,此后就是极长时间的分裂与被蚕食。而原版来到凯恩家族的时候,奥萝拉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孤女,昔日的蓝宝石也只剩下一个空壳,任凭他用尽一切手段也无法挽回。 他并没有任何有关马卡斯的记忆……所以说……那个孩子,会在两年之内夭折?! “你想要我代替你看守住它们。”希瑞尔缓慢得说,他的眸底沉淀着深深的阴霾,“你打算怎么说服我。” 菲利克斯笑了笑,他看上去已经很老迈,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似乎连笑都艰难,但那双眼睛还是一样得睿智、清澈。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我的妻子……克劳瑞丝也从来没有背叛过您。” “她按着她出生起便担负的义务,嫁到了凯恩,但她唯一没有顺从她母亲的,便是委身于我,生下一位有着凯恩血脉的蓝宝石继承人。我想,婚姻是她无法选择无法拒绝的,但这些却是她自己可以支配的。” 泪水从他眼角的沟壑中滑落下来:“我像待我女儿那般对待她。可失去您,这世间的一切就都无法挽留她的生命。我眼睁睁看着她就那样枯萎……那几年来,她唯一开心的时候便是早晨时的那份佛罗伦萨晨报。除此之外,没有笑容,也没有泪水。她已经把自己的心封闭。” “您……写了整整四年的诗,我也随着她看了您四年的心情。所以我信任您,因为您是她甘愿用生命去恋慕的人。有很多时候,我也会想,故事何至于如此,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也没有任何权利插手。” 仿佛说完这些话,就用尽了他所有的精力,然后他艰难得俯下身去:“我知道,或许……或许太过天真,或许,有些荒谬,还是想……想请您能……帮帮我。” 克劳瑞丝啊……那个美丽又聪颖的女孩,也许,正是明了自己与他之间无法再继续的羁绊,所以才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得,只是呆呆站在原地。就像那年独自一个人哭得几乎窒息,还是无声无息得,等待他或许永远不可能回头得发现自己。 那个傻女孩阿,用这样傻的方式来回报他的爱恋……傻傻得,就让自己迈到了终点。 怎么就……这样傻呢。 菲利克斯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一滴眼泪划过那位阁下的面庞。 他转过头去,视线穿透玻璃窗望向遥远的天际。身上席卷着何等可怕的孤寂,就如同想要吞噬一切的深渊,看一眼都是磨难。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病入膏肓的长者缓缓说了最后一句话。 “克劳瑞丝临……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您……想听听吗?” 回应这个问题的,是他微微的停顿,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没有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脸。 但想必,这个时候看到他的所有人,都会清晰感觉到,他身体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死去。 ※※※※※※ 那日,菲利克斯的轮椅转过走廊,视线无意触及到那株香花槐时,他停了下来。 他仰起头,像两天前那位年轻人与他已逝的第二位妻子一样,静静凝望着。许久之后,他从轮椅右侧的夹层中抽出一本极厚的笔记本。 里面全是剪报。小心贴得整整齐齐。纸页的边角磨损已经有些厉害,显然是翻过太多次的缘故。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随意翻开一页,视线中就映入一首诗。 『有一个字经常被人亵渎 我不会再来亵渎 有一种感情被人假意鄙薄 你也不会再来鄙薄。 有一种希望太似绝望; 但何须再加提防。 你的怜悯之情无人能比, 永远温暖我的心脏。 我不能给你世人所称的爱情, 但不知你能否接受 这颗心对你的思慕之情, 连上天也不会拒绝。 犹如飞蛾扑向星星, 黑夜追求黎明。 这种思慕之情, 早已跳出了人间的苦境。』 佛罗伦萨晨报头版的诗歌专栏已经连续两天没有新的内容了,这就引发了新的争论狂潮。 四年时间,整整一千五百首情诗,已经让太多的人将这习惯根深蒂固。忽然有一天断掉,就像生命中缺少很重要的一部分般,无法接受。 更多的人害怕,那位诗人是否出了什么事,还是说,这份犹如传奇般的情感已经无法再继续? 无论有再多的纷纷扰扰,第三天,报纸上那个熟悉的位置还是出现了新的内容。 那是一首抒情长诗。 一首,能与去年广为流传的那首《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相匹敌的催泪之作。这一日的早餐桌上,有多少人泪流满面,哽咽到无法自制?有多少人悲伤抚额,无法再说出任何的言语? 原来爱情没有童话。原来四年的真情,也需得迈入一个终局。 专栏名字换了,不再是晨安,而是“夜安,克劳瑞丝”。 明明是清晨,那位诗人却道了一声……夜安。 诗作的第一句,便是:『你已经长逝。』 而诗作的最后,这样写道: 『…… 你那永不泯灭的精神 通过威严幽晦的永恒 重又回到我心间 你已葬的爱情胜过一切 只除了爱情活著的年月』 菲利克斯缓缓放下报纸。他知道,或许,他那天真又荒谬的想法,即将实现。 从这日开始,佛罗伦萨晨报依然存在,但头版的那个位置,永远停留,永远空白。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对此表达不满。因为,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个人,曾用一场延续四年的无望真情倾倒了整个世界。 仿佛,一场无声的祭奠。 ※※※※※※ 希瑞尔已经安排好他能想到的一切,所以他在佛罗伦萨那些曾留存在记忆中的地方沉寂了好几天,什么都不做的就站在那广场,看鸽子飞散,看黄昏的辉光消失在天宇,长久的恍惚过后,仿佛还能见到她的影子出现他面前,后背着手,偏头笑着,说我一直在等你…… 然后他把自己打包去了艾萨克。 这是西班牙北部山区的一个小镇,世代为凯恩家族所掌控。风景十分迷人,远山绵延如画,河谷之间草木旺盛,湖水清澈如镜,重要的是,凯恩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要在这里待到十六岁,然后开始学着接掌家族,步入社交界。只不过因为老凯恩寿命不久的缘故,已经等不到她女儿先长成一个名门淑女再开始接触家族事业了。 传说中的女主,现在还是只萝莉。为了克劳瑞丝,也为了他自己,他必须负责萝莉养成。 ……又将是一个四年。 作者有话要说:  2.22 ……其实我前面写那么长……就是想写个克劳瑞丝罢了。一个克劳瑞丝已经足以让希瑞尔在感情上立于不败之地。让别人苦苦恋慕他,总比他恋慕别人好点……特别是这种惨烈的炮灰剧目……OTZ “你已葬的爱情胜过一切,只除了爱情活著的年月”,当初第一眼看到这句诗的时候,我就被震住了,这是拜伦诗《你已经长逝》的最后一段,虽然拜伦比较……多情,但明显多情的人才能熟谙于情,写出这样的诗。 PS:其实我也一直想问,希瑞尔真的爱着克劳瑞丝吗? 10托孤 10托孤 11奥萝拉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1奥萝拉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1奥萝拉 克劳瑞丝毁去了她的一切遗物。 所有的相片,画像,曾用过的衣饰,甚至是心爱的花草与玩偶……就像是要把她自己在这世上存留过的所有痕迹都抹消般,什么也不给留下。 菲利克斯一直用种极抱歉的眼神看着他,他是执行克劳瑞丝遗言的人。虽然不明白那位他从来没看懂过的妻子这样做的缘由,但他却是很清楚,对面前的年轻人来说,这实在称得上有些残酷了。只不过希瑞尔心中却已是平静而沉寂,他知道克劳瑞丝想要表达的意思,那种冥冥中的心意相通始终通过情感维系着他与她,即便是,已经隔着生与死的洪壑。 既然这一段命运无法抗拒,那就只能坦然接受,越了轨也罢,不遂人意也罢,他不会去否认它的存在,因为在这里他遇上一个让他刻骨铭心不能释怀的人。 连续好几日,从清晨一直到深夜,严谨肃穆的氛围一直笼罩着大书房。计算,梳理,评估,整合,拟划,交接……希瑞尔来到艾萨克时,顺手带上他临时挑选各类精英组成的团队,名单定好再加全员从世界各地赶来集合也只不过短短一天时间,都是信得过的。 没有见证人,也没有任何协议,两方悄无声息得在这古老建筑的一个房间,就完成了这项能让西班牙乃至世界都震惊的举措。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便会与世长辞,凯恩家族的这位曾抱着雄心壮志的族长早就立好遗嘱,他或许也是隐隐期待着自己选中的人,能帮自己延续家族的荣光的。需要交给女儿的资产势力与想要让他帮忙维持的东西,正在慢慢列出条目来给希瑞尔过目,有关萨弗艾尔家族的详细资料,因为有两家的合约在,经由克劳瑞丝与她的母亲,早些年他就在逐渐整理,也一并转交过去。现在触摸的只有浅层次的东西,但毕竟希瑞尔应承了他,应有足够的时间来完全接掌。 菲利克斯甚至已经为蓝宝石唯一的直系血脉马卡斯预定好时间,请希瑞尔亲自见见,然后再商议接下去关于萨弗艾尔的事务。他心中有些安慰,但接下去重要的,还是必须努力活下去,因为他活多久便能撑多久,希瑞尔就有多长的时间无无后顾之忧得掌握他转交的这些脉络。 菲利克斯的身体已经不能经受住高强度的精密脑力劳动,就算只在旁监查指令,也有些撑不住。他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希瑞尔也不会过于随便,连凯恩的所有者本人都能这样信任得让一个外人接手自己继承与拼搏的家族事业,他当然也能回报这一份庞大的信任。 这个男人着实省却了他很多功夫,否则,两年后,他要花的精力与收获的成效会是现在无法相比的惨烈。希瑞尔自然也不会吝啬于顺道为他完成心愿。 “没有比我就这样死去更坏的了。”这位魄力与勇气并存的长者笑着调侃自己,难免带上几分自嘲,只是内心深处依然对他寄予了最深切的希望,“况且……我不觉得我会看错人。” 希瑞尔站在阳台上,远望着远山绵延的坡地上一望无垠的欧石楠。白色的钟形花穗,淡淡的红,淡淡的紫,极度优美,仿佛是为草地拢上一层轻薄的烟雾。 这让他想起自己的领地。因为一直被家族承袭,刻意维持着那份让人惊叹的古典,即使是近代以来也未受多少外界文明的侵蚀,景色就依然还是旧时的景色,漫山遍野的荒地都长满了这种花。记忆中母亲一直很喜欢。 抛下两方依然废寝忘食统筹商议的团队,希瑞尔与菲利克斯做完最基本的规划之后,反倒闲下来。然后希瑞尔就在某天午后见到造成原版惨烈炮灰的罪魁祸首。 推着菲利克斯的轮椅缓缓走来的,还只能说是个孩子。比起同龄人来说或许显小了些,要知道,哈伯特的那位莉莲小姐比她还年幼三岁,她却比莉莲看上去大不了多少。 属于少女的线条与青涩才刚刚在她稚嫩的躯体上留下痕迹,深褐色的长卷发用水晶卡子竖起高高的马尾,两侧各自落下一缕调皮的卷发顺着脸颊的弧线垂落下来,绯红的裙子包裹的身躯充其量只能说是刚掉了花的果芽,而且眉眼的线条还停滞在孩童的精致上,不曾显露任何属于西班牙女郎特有的性感风情。 如果凯恩家族的这位小姐没有被人掉包,那他得经历的养成之路必定极其艰辛了。 超级漫长的道路啊……离未来那个神秘冷艳,拥有冰火交融的魅惑气质,一颦一笑都能勾得人发狂的魔女奥萝拉……竟然如此……遥远啊…… 可是她有一双近乎克劳瑞丝的眼睛。 希瑞尔只瞥了一眼,脑袋里就自动刻进了那双眼睛的模样。与她的发色一般,是近乎黑色的琥珀,深邃却又澄净,静美却又不自觉笼着一层忧郁。最重要的是,那样的光芒……简直,像极了克劳瑞丝。 “爸爸,这个玩笑不好笑!”女孩慢慢穿过交缠着柔软花藤的灌木,还颇为孩子气得嘟着嘴,试图说服他的父亲,“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我的功课还没有完成,而且我一点也想离开您!” “噢我的宝贝,爸爸从不对你开玩笑。”菲利克斯面貌难得完全软和下来,眼角眉梢都是慈爱与宠溺,“我打赌这是我一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了,宝贝你不能再任性,要记得,你终究会成为凯恩家族的象征。” “可是爸爸,我很——”她的声音连低缓下来的过渡阶段都没有,就直接戛然而止。 花园那侧静静坐在椅子上、凝视着一株百合花的人,恍然让她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幕活生生的神话。 低矮的灌木与白木兰相映,蜷曲的常春藤交绕着开满蓝花的蔓枝自然垂落,早春的紫藤已经步入果期,粉色的郁李与百合却依然绽放出芳华。这是克劳瑞丝夫人每天都会停驻片刻的地方,她并不陌生,可是她怎么就没想到这里适合做下午茶地点呢……而且,什么时候这里出现了如此贴合了环境的桌椅,还有……这样完美的人? 女孩犹如被吓着一般飞快移开视线,脸颊上已经飞上一抹红晕。刹那间甚至是有手足无措的局促。直到被她的父亲侧头好奇得看了一眼,才僵硬得推着轮椅走上前去。面红耳赤低头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悄悄抬眼瞄过去。 不知从哪转出来的管家奈登,在他们还未到达之间,已经很自然得在桌上放下新的杯具与点心架。两个女仆熟稔得搬上一把椅子,然后又悄然退下。 菲利克斯留心关注着女儿的反应,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面上却还是带着笑的祥和:“午安,阁下。” 若是别的年轻人长着这样的模样,他绝不会放任其接近自己的女儿。可是这位不一样。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对方的人格。那样深切近乎绝望得爱过,想必,已经很难再有事物能触动他的心房了。坦白得来讲,克劳瑞丝那样的女孩,于这世上简直绝无仅有,他疼爱至极的女儿,确实比不过她。 希瑞尔的神情依然淡淡,阳光下的眸色浅得至极却反而深邃得不可捉摸。从那朵百合花上移开视线,约莫是发现来者不止一个菲利克斯,于是在他身后略略停顿了一会儿,平静移开,颔首回道:“午安。” 这样的姿态难免带上几分疏离,或者说不友好?不过却丝毫不让人觉得他骄傲难接近,或者让人觉得冒犯。因为那不是仿佛连表情都欠奉的冷漠,只是平静到让人能知晓那本就是他原来的性子。 也许正是因着这样近乎禁欲般严谨冷淡的气质,才能堪堪压下那几分让人惊叹的俊美? 简单的几句寒暄,希瑞尔的话语一贯的简洁。 奥萝拉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表现稍微有些失礼,努力端正了姿态,目光平和直视过去,不过片刻后她又狼狈地将视线稍微移转过一个角度……她从来没有想象过,有一天会遇到一个美到让她近乎崇敬,却不敢多看一眼的人。 直到她的父亲回过头对她叹了口气,她才慌乱得回神,瞬间面红耳赤,无措得看了看对面,双手紧抓着裙子悄悄瞄了瞄父亲,看他对自己点了点头,只能僵硬得走上前去,轻轻拎着裙子行了个礼:“您好,阁下。”声音微微颤抖,似乎窘迫至极,马上又小小得补充了一句,“对不起……阁下。” 她几乎将脑袋埋进胸口。希瑞尔平静得打量着她,内心相当不淡定。 莫非以后会基因突变?原谅他那双被世界最高端货色锤炼出来的眼睛吧,着实没能看出来她这样一抓一大把的女孩身上有什么亮眼之处……可是她又确确实实是那出所谓的言情剧目中的女主人公啊!于是要废多大的功夫多少的精力,才能让她进化成将来那个几乎将站立在各行业顶端的天之骄子一应俘虏的魔女?为什么想想就觉得有些悲哀…… 这场“偶遇”的会面,最后在希瑞尔一边放空一边与菲利克斯聊天,奥萝拉红脸低头不说话,菲利克斯外表正常内心叹息中度过,最后在菲利克斯一句叹息之后结束。 “真是……麻烦您了。” ※※※※※※ 见过奥萝拉之后,希瑞尔决定给自己两天时间放个假散个心安慰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他其实以前一直不觉得原版的眼光差劲的……不过记忆里确实没有奥萝拉年少时的模样,难道说原版第一眼见到奥萝拉时,她便是后来的模样?自个儿野生长成的?那他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把人给养歪? 大西洋,深渊x9号核潜艇。 希瑞尔透过特制的玻璃静静看着手术台,那玩意儿跟实验室也差不了多少了,上面躺的一样是被研究的白老鼠。 人体上附着很多导线,各色导线的尽头连接着很多仪器,呼吸机监护仪分析仪之类,甚至还有不少直接联入中央操作系统。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不,应该说是科学家——来来回回,忙碌操作,即使听不到任何声音也能想象到里面的气氛有多冷肃。 “……所以说,必须动用生物手段?” 面无表情听完负责人一通引据论典旁征博引狂拽专业名词试图把他搞晕的话,希瑞尔只总结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常规治疗不管用,必须动用实验室内尚未完全掌握的生物技术才有一线生机? 该死老头连连点头,然后又扯了大堆术语验证自己话语的绝对正确性。 希瑞尔很好说话,扭头就吩咐奈登:“拐道梅提亚。” 梅提亚是他位于加勒比的某个私人小岛,后来划出去另作他用,地面实验室建在梅提亚,另一个就在大西洋下,绝对安全保密。美利坚实在是个好地方,圈钱圈地只要有钱,私人武装不要太嚣张啊,借着财团暗下拉的关系网一通,一路绿灯。 研究这一块的拨款他向来很大方,阴影世界方面虽然没亲自参与进去,但是边边角角的总有接触,势力当然是攒得越紧越好。没病没灾的时候也当花钱圈着待宰杀的罢,反正有成果就不会吃亏。 尼玛给你这样好的待遇了,要试验白老鼠哪里不好找!非得动别人的人?尤利西斯难得开口一回——自己的医疗基地不给力,才将人送到他的实验室。转个头,给送回去个不明生物,自己面子不要了是其次,总不能给尤利西斯拖后腿。 老头子整张脸都气红了:“他们懂什么!我们才是权威!他的血细胞已经病变了,骨细胞出现异常,神经系统几乎处于瘫痪状态,而且大量的未知活性酶在身体里产生……这是比梅格海涅莉斯综合症后期还要可怕的病症,而且是首例!首例!” 他手舞足蹈比划着,拼命强调:“我们的技术很成熟!非常成熟!但这是首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相信我,只有我们能够救他!他们绝对连成形的解决方案也提不出来,只会拖延时间!” 希瑞尔尊敬这些搞科研的,所以不喜欢弄些算计在他们头上,除了提供环境跟目标大方向,其余由着他们去胡搞。但既然有两个基地,自然就有竞争。既然有竞争,自然就有资源倾斜跟荣誉比较。将亚特兰蒂斯这边的病人送到梅提亚那边,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这老头当然得生气。 于是希瑞尔决定再给他一次陈述机会。最好简洁易懂到他能明白的程度,否则他不保证收回指令。 死老头刚才还一幅激动过度预备着随时心脏病发的模样,见他一松口,马上脸也不红了气也不喘了,整整白大褂依然一脸淡定,想了想自己解释着约莫不行,马上吩咐助手去叫他的得意门生。 然后希瑞尔总算明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感觉了。 ……看到死老头最得意的学生的瞬间,他默默惊悚了。 作者有话要说:  2.24 按着此文的出场顺序来排炮灰,希瑞尔是一号,盖文是二号,下一个自动排三号,于是我把第七章稍微修改了一下……嗷,谁说要四年后才会出现的,希瑞尔只要靠近奥萝拉,各种炮灰男就像韭菜般一茬一茬冒出来了…… 希瑞尔bug一样的外貌啊,对女人手到擒来,对男人特拉仇恨。此文绝不是全民bl……因为世界观是bg的……但这真的是**。 话说,奥萝拉的养成之路略艰难啊。 11奥萝拉 11奥萝拉 12炮灰三号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炮灰三号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炮灰三号 世界上原生性变态最多的职业是科学家,世界上最容易导致变态的职业是医生,尼玛他面前这货两个都占了。 罗奈尔德·J·克卢莱蒂西亚,拥有如此优雅的名字,也有完全与他名字的优雅想匹配外貌的男人……却是个十足的变态。他的天资无与伦比,他的智慧绝无仅有,他的奇思妙想让人惊叹,他是一位医术精湛的医生、一位孜孜不倦的学者、一位上天眷顾的乐师、一位才华横溢诗人……但永远无法否认的,他是一个变态。 希瑞尔将他记忆中占据大量戏份的所有主人公都列出或多或少的档案来,发动他手下的势力暗地里拼命去查探,可收获者却总是寥寥。也不知道是原版真的太没用,连这个都记得不详细一点,还是他们藏得太好,又或者时机未到,跟游戏一样没达到触发条件——明明四年后能搅得全世界腥风血雨的,为什么四年前就没有一点动静? 所以让他在无意中偶遇罗奈尔德的瞬间,有种天打雷劈的感觉似乎是正常的了。 死老头什么眼光,这种人也会招进来?还是最得意的学生?!亚特兰蒂斯的负责人……趁早自杀谢罪去吧。特么的亚特兰蒂斯注定指望不了了的,幸好他还有个梅提亚。 不……等等!以这货的尿性,他绝不会放过梅提亚的啊!!! 那么,怎么解决这货? 罗奈尔德在未来到底干了什么疯狂的事,才能让希瑞尔这般忌惮? 一个敢在非洲试验未知超活性病毒一口气灭掉十几万人的疯子怎能让人不恐惧?为了得到某小国极稀有矿石不惜策谋发动战争以致该国近乎毁于一旦的疯子怎能让人不后怕! 就希瑞尔所知,罗奈尔德在奥萝拉身边出场时,就是以一个神秘基地的首脑作为身份,手下掌握的资源与科技足以让世界都为之震惊。没有道德伦理,没有规则秩序,不被任何事物束缚,不以任何事物动摇,在他的领域中,他自己就是法律,他拥有绝对的理性,可这理性在看正常人看来,就是变态的——这才是最可怕的一点所在。 而他发家的黑历史,就是一条通往权利巅峰的血腥之路。皆说豺狼反噬,说他是豺狼简直是侮辱了这种跟他比起来已经算是善良的生物!为了追求更高等级的科学与技术而加入某研究基地,毫不在意亲手杀了有知遇教导之恩但与他观念相悖的导师,此后一步一步上升,毫无压力清扫了走向那顶端的所有障碍,最后将整个基地掌控在手中,让无数人伴随着他的变态与疯狂的目标一同堕落。 虽说并不清楚他的出身以及家庭之类的,但他最大也是最无可化解的仇人,也就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姐姐……这个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这样一个男人,会有所谓的爱情?不,他没有,人格的极度缺陷让他的生命中只有科学这一个执念。与其说是他看上了奥萝拉,不如说他只是纯粹得因为没有得到研究的新玩具而遗憾。 而现在……亚特兰蒂斯是他的,也许会被殃及池鱼的梅提亚也是他的……如果不是因为这回自己就是那倒霉的冤大头的话,或许希瑞尔会单纯为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小小赞叹一下。 金发蓝眼,典型瑞典人的长相,若是说希瑞尔自己的颜貌过于柔和的话,这个男人就是标准欧式雕塑力与美结合的长相与轮廓。那眼瞳无法掩饰科学家常有狂热光芒。但若是这种狂热以极冷静的姿态表现出来时,就像即将炸裂的火焰却被一层薄薄的冰块包裹起来,那样的惊心动魄,足以让任何人胆战心惊。 面对这样一个疯子与变态,以未来他的举措推断他的性格,希瑞尔甚至很欠扁得对此人报以些微好奇。那种肆无忌惮与整个世界对抗的魄力,就算是在这样一个人身上,也会让人叹息那么下的。 反正哪怕是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两个实验室易手罢了。希瑞尔不觉得以现在的高度,还会把自己的命给玩掉。而且他不是会为还没有实现的未来而谴责当下的人。否则,原版记忆中最后会成为毁灭莱欧克罪魁祸首的盖文·哈伯特,早被他第一时间扼杀在襁褓中了。除此之外,不过分干预命运的轨迹以防变故倒是其次。 不管罗奈尔德将来会怎样威胁世界,希瑞尔有足够的时间与信心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 好奇一个人,便忍不住探究其各方面。 当然,希瑞尔掩藏得很好。他原本就是智者型特殊人物,安全等级甚至与暗盟背后议会层的三骑士并列,当年暗盟在亚太地区的总裁决接连死了两个,才不得不将一个智者提为一个大洲的负责人,有好事者在阴影世界弄排行榜,只要有他在的榜单他就是稳进前三的。换句话说,虽说当初他几乎玩残了死对头光辉者,但如果落在光辉者手里,人家也不忍心下手杀他——这充分说明了他的能为有多逆天,连死敌都忍不住起惜才之心。 在那年轻的壳子底下的,是个拥有一整个辉煌人生的阅历作为外挂的灵魂。 “所以,你想告诉我,使他致病的因素不是他的身体自行产生的?” 不管他的性格如何,至少罗奈尔德的知识与技术能力是绝对顶尖的。希瑞尔不但听懂了他对病人情况的描述,而且对这个团体提出的几个可行性方案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希瑞尔淡淡抬眼,毫无压力直视那双因为某种狂热而微微扭曲的瞳眸,探究那极深处所潜藏的那些疯狂与恶意。这个人才是冰与火的极致,或许人所谓的变态与疯狂也是世人为之加诸的理解?只是因为他种类型的纯粹不能为世界所认同? 令人心悸的对视持续了很久,值得庆幸的是,目前希瑞尔还处在主导位置。然后他终于移开视线,搁在桌上的手微微一撑,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头随意看了眼玻璃之下的研究室,缓步往外走去。 或许他态度与行为的某种意蕴被罗奈尔德所理解,身后的人很快跟上来。希瑞尔一边没有目的地往前走,一边平静得叙述了一段话——虽然并不理解那些冗长又复杂的专业性名词,但这不妨碍他把死老头的话挑重要的都给背一遍。 最后他得出结论:“你的导师与你的看法并不一致。”或者说,他暂时并未得到病原体来自外界的证据。 死老头讲得很客观,科学家的严谨在他身上得到完美体现,对于并不能确定的始终保留了疑问的口吻,而罗奈尔德向他灌输的解释虽然大致相同,很多细小方面却是将个人的主观臆测放在了很高的起点,作为最终判断。他就有如此大的自信?还是说,打定了主意希瑞尔并不懂,打算糊弄他? 被戳破小算计的罗奈尔德毫不犹豫:“所以他们的进展如此缓慢!” 难道步步为营扎实前进也是错?好吧……不能太刺激他,他受刺激爆棚无差别攻击了怎么办? 潜艇分三层。现在他们在中层。走廊几乎都是封闭的,控制权在主控室手里,连房间内部的人员都无法打开。不过这对于希瑞尔来说并不成问题,只要他在某个门口停留三秒钟以上,门便自动开启。主控室一半的精力都拿来关注老板了。 无论看到什么设备什么系统,身后都有个能为他娓娓道来详细描述的内行人。真正的实验室在海底,深渊X9号只是作为地面与基地来回的交通工具,潜艇内部的设施构造相当于亚特兰蒂斯缩影,但比起基地来还是显得有些简陋。 希瑞尔对这些设备其实并没有多少好奇心,他只是需要一个由头与罗奈尔德接触。某个问题还悬留未决,希瑞尔保持沉默,不过罗奈尔德的忍功也意外得不错。他已经发现,这货对这个代号“橙光”的实验体非常非常感兴趣。那种未知的病原体触动了他某根狂热的神经? 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得听完某种原子振动平衡仪器的介绍,希瑞尔终于问出口,带着些许漫不经心:“你的设想?” 这货完全没有会错意:“人体无法承接病原体,但也不完全排斥它的存在,根据症状体现……这也就是出现目前状态的缘由,所以两者之间必定有一部分作用是交互的……人体只能作为一个容器……重点只在于,在实验体还生存的有限时间里,将病原体有效剥离……病原体单独的实验表明……这也就是我想说的。” 这样冷酷却又另辟蹊径的说法,让人简直想怒极反笑。但希瑞尔显然不是常人,他觉得很有趣:“我需要他的命,所以他才出现在亚特兰蒂斯。你却告诉我,他唯一存在的价值,便是他体内的病原体?” 死老头那样的研究狂,也要在先基于他意愿的前提下,再为自己的好奇心谋私利。这货如此公然违逆他的意见,这样真的好么? “您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 呦,对他的期望值挺高? 希瑞尔没有停下脚步,就像是在自己的后花园闲庭信步般继续逛着潜艇,许久以后,他才开口,带着几分赞许:“有野心,有魄力,有能为……我真想知道,阿什收下的究竟是一个不错的弟子,还是……”披着人皮的某样东西。 后面半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这个一直像是缺了些许面部神经的当权者,唇角竟然有微微的笑意。他停下脚步,深深望着罗奈尔德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眸中的审视,声音非常低缓:“如果我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能……带给我什么?” 这个男人眸中狠狠一黯,显然是对这种神发展一时没法接受,带着几分惊讶。摸不透对方的真正心思,连得他都不得不步步谨慎。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凝滞得带着某种挥散不去的压迫。 希瑞尔在探究罗奈尔德的同时,罗奈尔德又何尝不在探究他? 最后他回视那双眼睛,说了简短的几个词。 “一个新的世界。” ※※※※※※ 除了希瑞尔自己以外,目前已有三个目标人物被定位。 可喜可贺。 离开深渊X9号,搭上临时调度过来接他的直升机,绕道去法兰西。希瑞尔先联络了尤利西斯。将人接手的时候他没问,但他现在隐隐觉察着尤利西斯好像在坑他……因为见过变态科学家之后,他又有个神念头,也许以后罗奈尔德在非洲试验的病毒,就是来自目前这个奇怪的实验体? 他都能穿越了,这世界的轨迹相应改变一下也是正常。与原版记忆难以匹配的再多的阴差阳错他都不会去管,他只会专注与现状与现状会导致的可能。就这点来看,被多年的纵横捭阖生涯所感染,作为决策者的很多本能,还是胜过了作为一个智者。 尤利西斯完全没有瞒他的意向:“未知的领土,未知的生物,探索的结果,唯一活下来的只有你手上那个。” 少、少开玩笑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被发现的处女地?!希瑞尔以沉默表达他的抗议。 尤利西斯很无奈:“印度洋往南,南冰洋以北,与三大板块交界点垂直的群岛。” 希瑞尔开始研究他的世界地图。尼玛骗人,连卫星都无法检测到! 尤利西斯默默叹息:“所以说它是隐形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群岛会消失,或许世界上会再出个像百慕大那样的魔鬼域也说不定。你别对它太好奇,最好当做不知道。我们已经尽全力封锁消息,希望不会出什么差池。”他强调,“其余尸体已经全部火化,唯一存留的只有你手上那个。人死了也罢,哪怕真研究出什么了也别让我知道,十二翼不会承认探索过那鬼地方的。” 看吧……就知道这货在给他挖坑。 希瑞尔挂掉联络就开始下命令。幸好他没将实验体送往梅提亚。亚特兰蒂斯位置特殊,保密性也相对更高,况且,某种程度来说,有罗奈尔德在,他反倒更能够放心…… 紧接着是联络自己的情报组织,在查探原来目标之外,要多加一个人。女性,原籍瑞典,也许做过大规模的整形,有个从来不肯说出口的仇人,而且是佣兵。 不理会继续在突破的下限,希瑞尔回法兰西了一趟,便又启程去艾萨克。 萝莉养成计划,可以开启了。 作者有话要说:  2.26 前面的部分差不多了,摩拳擦掌准备写点实质性的东西了。大规模JQ要到奥萝拉长成以后,但别忘了,养成过程中,还有个马卡斯。 PS:难道因为我太慢热,所以留言君抛弃我了吗? PPS:嗷,我忘记感谢方外之尘亲的地雷了~~爱乃噢~~~ 12炮灰三号 12炮灰三号 13苦逼萝莉凶残少年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苦逼萝莉凶残少年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苦逼萝莉凶残少年 鉴于各种突发或者长远原因,奥萝拉不得不中途辍学,从马德里搬到了小镇艾萨克。 菲利克斯对女儿极为疼宠,一贯都是半放养式教养,除了必要的课程由家族中专门聘请的老师教导外,交友等虽也有暗下把关但基本还是任由她自己发展,所以也不排斥学院式教育。 不过请求让希瑞尔代替自己看护家族,也就差不多意味着把女儿的教育权也一并移交给那位阁下了。在此之前,必要的注意事项总得让奥萝拉知晓。 凯恩是名门豪族,不过贵族爵位什么的已经是上上个世纪的事了,在这位阁下面前扒家谱那是自己找虐。因此他对于希瑞尔也是做足了功课的,了解他的性格明白他的喜好知晓他的品味,几乎考虑到方方面面,然后给女儿做个适当的提醒。毕竟自己陪不了她多长时间了。 希瑞尔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就他看来,拿现在的奥萝拉去跟原版记忆里的那位相比,简直就是种侮辱,这个模样就算是长大了也让人觉着会很悲观,别说在她跟克劳瑞丝之间动摇了,她甚至连克劳瑞丝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明明将会是同一个人的说,难道年龄小了,就能拉开如此天差地别的洪壑?菲利克斯这只老狐狸怎的养出个天真粗鄙的蠢货?不用说成为那个神秘冷艳的魔女奥萝拉了,就算到时候主角光环全开大杀四方她也迟早得把自己的小命玩掉! 好吧……希瑞尔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偏激了。或许对于旁人来说,奥萝拉这可以说是少女式的可爱娇俏,可他实在无法忍受。因为就连莉莲的教养也要比她好很多!记忆、未来、克劳瑞丝……这种种纠缠在一起,如梦魇般让人窒息,维持这样的平静已经是极为艰难的事了,在极端的失望与悲哀中,他无法控制自己迁怒。 既然菲利克斯将主导权交给了他,他自然不会客气。他的影子总要植根入凯恩家族的土壤里,他不介意现在就让自己的气息侵占一定的领土。 希瑞尔没把自己曾经的教师配队带过来,奥萝拉显然还不够格。十岁以前他甚至一直接受得是王室教育——与身份匹配的要求能折磨得人够呛,但明显不适合旁的人。奈登已经按着他列出的表单,借用凯恩家族的名义聘请了一些专门的家庭教师。 贵族小姐课程必不可少。要想知道那些传统已经被现代社会的金钱腐蚀得剩多少了,看看凯恩这样的大家族唯一的直系小姐的行事就知道了!不管外界如何,他绝不允许奥萝拉再这样下去。其实在这方面萨弗艾尔做得非常好,克劳瑞丝的礼仪连他都忍不住赞叹。 家族课程也要陆续进行。可以没有敏锐的政治眼光,可以没有扎实的经济能力,甚至也连文化素养也可以稍有欠缺,但作为一个家族的主事者,必须要有属于掌权者的大局观!一个人无法撑起庞大的家族。可如果学会如何用人,就足以支起该有的框架。 这个年纪的奥萝拉要学的东西多得能吓死人。 但她必须学会。全部学会! ※※※※※※ 默默围观了一个星期之后,某天避开奥萝拉,菲利克斯与希瑞尔告别准备离开艾萨克了。 凯恩家族还有很多事必须由他亲自主持,他的存在还标志着一个时代不曾陨落,要给女儿铺的路很艰难,无论如何他都没法无忧无虑留在这个被山与湖泊包围的美丽小镇,与女儿共享天伦。 “或许您是对的,阁下。”这位令人敬佩的长者对着他如是叹息道。 深入接触,发现对方都很值得交往。每天下午,在希瑞尔习惯的下午茶时间,谈谈各方面的话题,彼此也都很愉快,若说已经是朋友也不为过。可即便是现在,他还是如此以敬称称呼希瑞尔,该有的礼数半点没放下,连带着奥萝拉也这样,就有些不寻常了。 不过希瑞尔明白他的意思。他傻了才会去选择沾上未来“女主”!奥萝拉虽说还天然,但某些方面的敏锐感却也是天生的,她知道有什么可以做有什么不可以做。 “即使……如此严苛?” 菲利克斯笑了笑,又摇摇头:“您是为她好。我若在,宠爱她继续天真也无妨,我若不在,过去的宠爱就是毒药。奥萝拉该习惯没有我为她遮挡风雨的世界了。” 希瑞尔将视线从指尖的杯沿处移开,面情依然很淡,眸光却有些柔和:“你是一位好父亲。” “谢谢。”在如此残酷的疾病中还坚持着为女儿撑起一片天的长者,在轮椅上微微欠了欠身,恭敬道,“今后便要麻烦您了。” ※※※※※※ 奥萝拉越来越怕他。虽然还是会对着他发花痴,脸红,神游,但那是他注意力不在她身上的时候——只要他盯着她看,或者稍微走近一些,便会浑身僵硬,手足无措,甚至微微发抖。 她似乎已经觉察得出来,他对自己态度的微妙差异。即使惯来都是静如止水的漠然,但还是有些不易觉察的负面情绪。不像是憎厌,也不像是反感……她说不清那种感觉,只觉得他似乎在透过自己看着别的什么似的,然后哪怕只是些微的一点遗憾,或是失望,都会让她难受得几近窒息。 发展到最痛苦的地步,每天早中晚三餐都成了场灾难。因为他们得一起用餐。碰着偶尔希瑞尔有事外出,对她来说就是天堂了。但越是这样,女孩脸颊上的婴儿肥越是飞快消下去,身体抽条拔长,曲线慢慢开始显露。她开始长大。 钢琴与小提琴中奥萝拉挑的果然是后者。换曲乐教师的那天下午,希瑞尔立在琴室外听了一会儿,她的钢琴弹得也不错,只是情感基础还是浅了些,曲子深度不够稍嫌空洞。 在严谨苛刻的贵族式教养下,她的气质正逐渐沉淀下来,青春的张扬慢慢磨去棱角,现在提着裙子对他行礼的模样,已经越来越有克劳瑞丝的轮廓。再次转变约莫总要有个时机,他也不急。不过总算有个盼头罢了。 弹完一曲,奥萝拉恭敬起身,向她的老师行礼。希瑞尔正待离开,却是见着她像是觉察到什么一般,蓦地转过头来,视线透过琴室外的透明玻璃,正对上他的眼。 女孩子怔住。好半晌才拎着裙子微微屈身。脑袋却低得几乎要埋进胸脯里。 希瑞尔冷淡得点了点头,转身走开。 不知道菲利克斯与她说了些什么,颇有些接受现实的感觉。很是努力得接受一切课程,眉眼间的稚气褪去得很快,只是私下也已经偷偷哭过好几场。 社交礼仪、个人修养等等的这一块进展还算不错,家族课程那一块,却颇为惨不忍睹。再这样下去,他就得转变策略了。 他要的是凯恩家族的新象征,能周旋于无数天之骄子身边却依然高傲得起来的魔女,而不是一个空有外貌的花瓶与蠢货。 ※※※※※※ 希瑞尔在新阿尔卑球场的包厢里见到马卡斯。 正赶上尤文图斯与都灵的同城德比,可是再热点四射激情洋溢的球赛,在他这儿,依然是古井无波的静寂。这些年来,情绪好像被磨得近乎平坦了,莫说起伏,连波动都少得可怜。 原先早就该见见这孩子的,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始终未得以实现。蓝宝石还未到绝境,菲利克斯也还在,他还不至于巴巴凑上去惹人嫌。但他想见见马卡斯,他不可能放任克劳瑞丝唯一的弟弟有任何危险! 他已经看过调查的报告,身体如此健康的男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什么自身因素能让他死去,那么……定然是来自外界的危机。 可是希瑞尔好像被放鸽子了……球赛已经快到中场休息时间,该到的那个人还没有到。 最后他的保镖黑着脸拎进两个少年。 ……居然是两个。 “该死的放开我!谁给你的胆子?!”身穿黑白条纹衫的少年被拎着双脚离地,还在张牙舞爪叫嚣着,“喂喂大个子!你这是违法的!违法的!!小心我叫警察抓你!” “去死吧!人渣!!”另一个少年穿得倒是齐整,随时可以上宴会大厅的那种正装,此刻早已是歪歪扭扭拧成一团,看上去倒是比旁边那个狼狈些,“你会为你说的话付出代价的——去死吧!!” “噢该死!你这个蠢货!谁让你动我的衣服的!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球衣啊啊啊我的签名!!” “滚开!去地狱忏悔吧,竟敢侮辱我家族——啊!我的头发——你竟敢!!去死吧!!” 保镖松手便飞快后退了几步,两个人没了束缚,又迅速揪在一起打成一团。身穿便装坐在椅子上一起看球赛的其中两个保镖已经飞快站起来,小心翼翼护卫住希瑞尔那端,避免被打斗波及到。 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打斗的技巧,却是无所不用其极,而且对周围的一切熟视无睹。就算有一包厢的人默默看着他俩打,也完全不放在眼里。 事情的转机是一个冷漠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马卡斯。” 正装少年愣了个神,马上被一拳打中眼眶,登时勃然大怒,顾不上细究发声的人,正待回手,却被先前那保镖拖着硬生生将两人分开。 这些保镖签的都是长期雇佣的协议。在他身边待的时间都不短,对于雇主的性子也了解得比较清楚,那一声出口,他们便知道,雇主的忍耐到限度了,于是连忙动手。 两个少年模样都极惨。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半瘫在地上一边喘着气,一边怒瞪对方。 希瑞尔的视线看了看其中一个保镖,那人马上会意,拿出随身带的医疗箱,蹲下给他们处理伤口。 两个人这才有空分神打量这包厢的主人。 事实上,两个少年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都是极为艰难得吞了口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3.1 这一章算昨天的。忙别的有点耽误了,抱歉这么迟才更。 这文是隔日更,也就是说,这个月都是双数更。有榜单任务的时候除外,其余都是按照这个来。 剧情差不多就要开始了。 13苦逼萝莉凶残少年 13苦逼萝莉凶残少年 14殃及池鱼的少年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殃及池鱼的少年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殃及池鱼的少年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无论外表多么令人震撼,你一眼望过去看到的,也绝不会先是他的容颜,而是别的什么……难以用言语去描述的东西。 那样鲜明的存在感以各种方式表达出来,比如说,尊贵到不能直视,危险得毛骨悚然,骄傲得令人憎厌,强悍到高不可攀——而无论哪一种,都会让人潜意识里有种敬而远之的感觉。显然,面前的这位,便有着类似的令人忍不住心生胆怯的气场。 那气质原本就极冷漠肃静了,心情的不虞令得周身寒气散发得更为慑人,总是不温不火淡然处世顺带着高深莫测的人,一旦透露出某些负面情绪,所带来的危险的感觉可不会是开个玩笑那样简。至少为那双眼睛所注视的两个人,都蓦然有种赤身裸.体置身冰天雪地、而且没有救援只能等死的错觉。 “我很满意你对自己家族的维护,不过你的维护方式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也许你该将它系根绳子绑在腰眼上,走到哪带到哪,让所有人看看它有多光彩多诱人,小萨弗艾尔?” 毫无音调起伏却分明是极端讥讽的话语,霎时便让正装少年像炸毛的猫一般跳起来,愤怒得指着他:“我做什么关你屁事?!”过后又发现自己气势不够,马上又加上,“你算什么东西?!” “没有人告诉你,不可以用手指着别人的脸?”慢条斯理的话语还是很平缓,却是种极有韵味的优雅,明明这个男人的面情与眼神都淡得好像不会为任何事物动容,那姿态还是让人心上发憷,“看来你的礼仪课需要重修。” “关你——嗷!”指责的话语还没说出口,手上一痛忍不住惨叫出声。 一个柔软但韧性极佳的物什直接抽在他手上,管家服饰的男子默默向前一步。他的手上握着个样式古老的小鞭子,细长的鞭身由各色颜色的筋条织缠而成,压得极为厚实,所以很有力道,黄金手柄上镶嵌着各种华美的宝石,让它看起来像一件艺术品胜过一件实物。 “你!!”马卡斯恶狠狠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满脸已经涨得可以滴出血来。 “请安静点吧,萨弗艾尔少爷。”奈登的笑容是与老管家弗雷德里克如出一辙的慈爱,只不过配上那张年轻的脸,看得倒有些令人流冷汗,“我的主人不太喜欢热闹。” 在给他处理伤口的保镖会意,轻巧得从医药箱里挑出个瓶子,往擦拭的棉帕上喷了喷,然后毫不犹豫得一把拍在他脖子出血的划痕上。 “哐当”一声,药效立竿见影,这货软趴趴倒地。眼睛还瞪得极大,却惊恐得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够了。 希瑞尔这才抬眼望向把两个人拎过来的保镖。 那位彪形大汉微微躬身,跟着他久了,身上也自然而然冒着股优雅范儿,回道:“混座看台小幅度球迷暴动,罪魁祸首就在您眼前。没发现同行,便将人带来了。” 于是,显然是这位富家公子哥儿不知为何甩脱了保镖,而且在没后备的情况下跟人杠上……特么的哈伯特家那二货打群架还知道拉保镖呢?! 希瑞尔的眼神无比幽淡。 尼玛一个幼稚天然亟待调.教的萝莉已经够了,还要硬塞个狂妄跋扈惹是生非的中二少年过来?! 果然眼见为实。蓝宝石的那些人打的注意就是想将他养废,后来更是连供着都不乐意了,直接将人人间蒸发!这才是原版一直不曾知晓萨弗艾尔还有这样一位公子的原因? 能用萨弗艾尔的姓氏作代称的在这世上也只有马卡斯了,但他的出身并不光彩,就是常人口中的私生子。能进得家来还是靠得主母大发慈悲。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各种问题冒出来,他的存在就成了某些人眼中碍事的钉子。蓝宝石不止这一支,上一辈的叔叔伯伯甚至是外家舅舅一类的全都在虎视眈眈,哪怕是克劳瑞丝的那位母亲,在女儿离世后,也得更向着她的母家……想来萨弗艾尔分崩离析大厦倾覆的主因便是在此。 暂且不想这些,希瑞尔马上又将视线投向另一个少年。 球衣少年打了个激灵,苍白着脸色有些艰难得扯扯嘴角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早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他就想逃了,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俊美如同神明的青年,而是什么极其恐怖的洪水猛兽。 在希瑞尔收拾马卡斯的时候,他就在那里后怕得吞着口水,悄悄往后退缩,眼角的余光偷偷觑着门的方向,估摸自己夺门逃跑的几率有多大。 但是视线一扫到门边上如巨石般背手挺立的人——只是轻轻扫过马上就被敏锐得捕捉到——身材魁梧壮硕颧骨连着下巴处带条狭长伤疤的大汉,对着他微微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带着可怕的狰狞,让他连惋惜都来不及,飞快收回视线,几乎是在瞬间就放弃了这个看上去很愚蠢的决定。 “您、您好,”发现那视线戳到自己的瞬间,球衣少年已然两腿一抖立得笔直,像是在接受检阅一般,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严肃起来,“杰佛里·托纳雷特,很高兴……见到您。” “希瑞尔·里欧拉。”淡淡点头,“招待不周,请见谅。” 不我不需要招待啊啊啊请放我走吧!!内心的尖叫几乎要爆棚,但他面上还是努力勉强得笑笑。少年的经验不是特别丰富,举止还算恰当,情绪却全显露在脸上。左眼写着抗拒右眼写着惶恐,还有几分无措,就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一样。 ……真是个好孩子。 希瑞尔脑海中自动过滤掉此人刚才的打架冒粗口画面,略略侧头看向自己的管家:“奈登。好好招待。” 管家优雅一礼:“是的,主人。”转过身,又是微微欠身,“请您跟我来。” “麻、麻烦你了。”眼神再不敢瞄那侧,差点同手同脚跟着走开。 这包厢是私人的,装饰怕也是后来布置的。至少他从没见过别处也是这样的环境。杰佛里全家都是斑马球迷,当然喜欢看台的气氛。这样顶级的包厢也不是没有来过,却从来没见过有这个闲情逸致把暂时待的地方弄成这样的。 包厢里竟然还有个里间。门一拉,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显然是隔音的。管家打开墙上的液晶电视,里面放的赫然是今天的德比。杰佛里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希瑞尔注视着他们消失,缓缓坐回到刚才那把椅子上。托纳雷特这个姓氏竟然有些耳熟,只不过一时实在记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那就先放放。 目光平静转头盯着已经被扶到对面椅子上的马卡斯。叛逆期中二少年已经在噼里啪啦往下掉眼泪。 希瑞尔微微抬了抬下巴,某保镖随手拿起桌上一杯冰水倒在棉帕上,往少年脸上一揉。 少年浑身一个冷颤,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是软绵绵的,但好歹是能支配些了,当下张了口——可是还没等他发出音节来,忽然感觉脖颈上搭上了一个冷硬的物体。 僵硬得扭过头,刚为他上药的男人用两根手指笑眯眯扣着他的要害,眼神中的危险意味显而易见。 他立刻决定暂时屈服:“我很乖。” 意向达成一致,那个男人松开手,收拾东西又回到原位。原先坐着的照样坐下看球赛,原先在外巡逻戒备的照样出门。 抬起头,那双颜色浅淡的蓝眸依然静静望着自己。他发现自己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半晌之后,马卡斯闷闷道:“‘里欧拉’?” 问出口才发现这也是紫丁香的意思。不想用真名么……想想也是,如果真像菲利克斯姐夫所说的一样,他确实无论用哪个姓氏都不太恰当。 “您想做什么?”他略带愤愤得说道。 希瑞尔看了他许久,眸中的阴霾缓缓散去,又是摸不着底的淡然。 “我不喜欢迟到。”他低低说道,“不喜欢打架,也不喜欢粗口,更不喜欢不敬。” 平和的语调却让马卡斯如坐针毡。他发誓眼前这男人的姿态比一开始要和气多了,甚至是一种长辈式的温和,但他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不仅不舒服,他还有些想逃。只是……没有反感。 然后,下一句话,轻易将他的防备与怒火击得粉碎。 “你会成为蓝宝石的主人。彻底的。”声音中奇特的韵感,让他的话语就像是某种事实一般使人信服,“但是,向我证明,你配得上它。” ※※※※※※ 杰佛里觉得今天真的是糟糕透了。 好好得看一场比赛,支持的球队在德比中落后了不说,跟人打个架都会遭遇绑架一样的事故——当然这绑票的待遇貌似有些不错…… 可是他其实一点都不想要啊啊啊! 无论这里的主人长得多好看,举止有多优雅,都掩饰不了他那足以让人战栗的本质啊啊啊啊! 他曾经以为有那样一个表兄已经是天底下最惨烈的事了,现在却发现有更惨烈的事——就像以前他一直为自己小动物式的敏锐感官而自豪,不过现在他发现,世界上最苦逼的是你明明强烈得觉察到了危险……可你逃不出去。(TДT) 更让人觉得糟糕的是,球队拼死赶着在伤停补时里踢了挽尊的一球,最后打了个平手,情绪原本就低落了,过后却见着刚才那个鄙视了他家斑马的混蛋小子走进来,身后跟着那个多看一眼都让他觉得自己会瞎掉的大美人…… 谁、想、跟、他、和、解?!啊!啊?!尼玛他还想抄鞋底狠狠砸他的脸啊啊啊混蛋!! 僵硬得接受到道歉,僵硬得交换了名字,僵硬得与这里的主人道谢、告别,僵硬得出包厢的门,还来不及泪流满面一下,更残酷的事情出现了。 ……他看到自己的表兄。 就像风中碎裂的石雕。 彻底幻灭。 作者有话要说:  3.2 这种西式的论是写还是看,最痛苦的一点就是名字。不但名字记不住,而且我的文若是不逐字逐句仔细看,乃很快就会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懂写的是什么……OTZ 14殃及池鱼的少年 14殃及池鱼的少年 15花花公子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花花公子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花花公子 要震慑一个中二期少年是相当简单的事,希瑞尔偶尔总会那么霸气侧漏一下,要收服一个出身糟糕又不被关心自暴自弃的少年也不是难事,他总有想要得到的利益哪怕是想报复的人,但是要将他改造成不会退货的合格产品,这就会使人无比困扰了。 十多年的狂妄跋扈惹是生非已经将某些本能刻进他的骨子里,那些刻意的放纵与诱导差点都能将他养废,可想长久以来的影响会有多恶劣。幸好因为年纪原因,还不至于沾手毒品性.交这类会让人彻底堕落的事物,好歹逃过一劫,但少年心性顽固叛逆,想要转变总不会太容易——再加上希瑞尔对于这货还不好过分使手段,于是就更考验人。 有外人在不好开手揍,而且第一次见面总要给这货个缓冲,希瑞尔第一顿教育就是迫着他跟人家道歉。为人处世是重中之重,他可以忍受马卡斯是个无能蠢货,但不能容忍这蠢货身上挂满无差别攻击地图炮,见谁惹谁! 抛下先前那个足以让任何还有血性的人深思的问题,先将马卡斯身上的麻烦处理掉,然后把他送走,这才准备走人。 出乎意料,约莫是官方在主场有什么活动,球场还相当热闹,贵宾台也不少人。往安全通道走的路上,一个意图靠近的女郎被保镖拦下来。 那是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妖冶女郎,典型的意大利性感美人,身上隐隐透着无拘无束自由洒脱的气质。身材发育得十分成熟,褐色波浪长发蓬松四散,两只耳朵上摇曳着细细的大耳环,一身晒得古铜色的健康肌肤,勾人的蓝眼睛转动间总带着挑逗的眼神。 她似乎一点都不为希瑞尔身侧忽然拦过来的彪形大汉所惊吓,反而笑意盈盈得点点自己勾魂夺魄的朱唇,对着希瑞尔微微扭动身躯诱惑道:“嗨,美人,我受人所托,为你送花~” 她举着一只手,手上是一朵鲜艳欲滴的黑玫瑰。她的手指细长娇嫩非常美,指甲上涂着深红色的指甲油更显魅惑,可她指间的那支犹如刚摘下来一般的黑玫瑰,可以在瞬间夺去人的一切注意。 为她的称呼停顿了片刻。又为她手上那支玫瑰停顿了片刻。希瑞尔淡淡一眼扫向某个保镖。身侧伪装成路人的便衣大汉马上会意,一人拿下那朵黑玫瑰,又上前两个不着痕迹得将人夹住,熟练得将人推搡到角落准备问话。 希瑞尔脚步不停从安全通道前往停车场。花艺是他少时陶冶情操的必修课,他当然知晓各种花的花语。玫瑰这种常见花夲,经久不衰,使用的场合范围极大。但因为其特殊的蕴含意义,在上流社会的使用反而颇为严谨。 ……你是魔鬼,且为我所有。 谁敢开这种玩笑?! 希瑞尔在车里闭目养了会神。片刻后车窗被人轻轻敲了两下,他抬头看了眼奈登。管家立刻转头示意司机开车窗。 “老板。”队长L有事被他派出去天南地北奔波了,现在身边级别最高的就是这个副队长C。刚退伍没多久的彪壮大汉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我们失策了。对方已经逃脱——那不是个普通女人……”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已经将事情经过描述出来。谁能想到前一秒还是跨着细腰妖冶诱惑的女郎,下一秒反手就差点打残两个格斗家级保镖?等人脸危险识别装置滴滴声响起的时候,那女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保镖C有些懊丧:“那是银之森的A+级独行侠妮娜,在欧洲佣兵总联盟挂号的探险者。暂时查不到她的最新资助人是谁,也无法定位让她送花的人。至于玫瑰,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于是成了无头案? 说不恼人是假的。送花的人到底是谁?而且能驱使一位A+级的强者做送花这种无意义的事!他来意大利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行踪绝对是秘密,会是谁?更让人耿耿于怀的是,那个称呼!! 希瑞尔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事情不在掌握的感觉了,这让他有些小兴奋,又觉得非常懊恼。 黑玫瑰的话语太特殊了! ※※※※※※ 原计划直接去机场。私人飞机都已经待命,中途被人截了道。 希瑞尔很想不去理会,直接上飞机走人,奈何那货亲自到了。 “美人~你竟然不打招呼就离开,噢,这实在太伤我的心了!”襟口大敞的宝蓝色衬衫米白色时尚改良西装领口别一枚暗纹金花领针浑身上下散发着极其浓烈的荷尔蒙就如同一人形春.药,骚包无比的金发男子肢体动作夸张捧着心咏叹调,眼角甚至还随之泛出点点忧伤的泪光。 希瑞尔只看了眼,额角青筋绽露,强忍住把手放在原地不招呼上去,扭头就准备登机。 那货居然直接扑上来一把搂住他腰各种蹭,口中一波三折:“美人~~你不能就这样抛弃我~~” 身侧保镖很自觉退后几步抬头望天装没看见。副队长C已经转身熟练得跟劳伦斯的保镖套近乎去了。鉴于自家老板跟对方雇主交情极好,两方遇上也不是一次两次,友情在相互切磋与寻欢作乐中早已建立起来。 不管旁边非常和谐的气氛,希瑞尔只想把这货踹翻在地拿鞋狠狠踩他的脸,艰难扭过身手用力推了推没推开:“离我远点。” 劳伦斯把头搁在他肩膀上,无辜眨眼:“我刚洗过澡。” 希瑞尔面无表情冰块脸,努力忍住不做出破坏自己形象的举动,一字一句强调:“那也离我远点!” “哦,不,希瑞尔你太令我伤心了。”劳伦斯趁机在他腰上狠狠吃了把豆腐,直到被怒瞪了才依依不舍得松开手臂,从领口掏出绣花白手绢擦一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这么久没见,都站在你面前了,第一反应竟然是扭头就走……噢,心都要碎了。” “那就让它碎着吧!”希瑞尔一把打开那只又偷偷摸过来的咸猪手,估摸着今天要甩脱他不可能了,只好自暴自弃得转身往专用的贵宾室走。 “别这样嘛美人~”劳伦斯直接忽视掉那直冲着自己来的杀气,熟练探手一把搂住他的肩,见希瑞尔冷得像是要冻结一切的目光,还是面不改色得勾肩搭背嘻嘻笑着,“碎着碎着就黏糊起来了么,咱俩谁跟谁呀~” “希瑞尔最近看报纸没有,我最近泡到个绝色哦,那个叫**啊,你都不知道她一晚上能摆出多少种姿势……” “噢噢,你觉得《云霄之歌》里的那个美妞怎么样?腰超细屁股超大!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哎呀,别这样沉默嘛希瑞尔,要不要我介绍你几个?绝对干净的!你不会真学着清心寡欲了吧,一定会憋坏的!” “别瞪别瞪,我说的都是实话啊美人,你基本不在公共场合出现,就算是重要的私人宴会也极少,早些年还见你会意思意思邀请萨曼塔,还以为你对她有意思,可人家都嫁人了啊也没见你有什么表示,拉来凑数的吧!这些年更离谱,打算禁欲到底?没有女伴你不觉得很失礼么!” “嗷——别打人!在我手下面前给我点面子嘛,我的形象很宝贵的……” 即使没有收到回应,这货自说自话得也相当愉快。 希瑞尔满脸阴暗在沙发上坐下。私人专属区域,多功能保镖迅速分散开,连服务人员都清场,熟练接手各项事务。 劳伦斯硬是要挨着他坐下,而且嬉皮笑脸凑过来:“希瑞尔希瑞尔,晚餐我已经预定好,但是晚上有什么活动?英雀廷多莉?美人俱乐部噢~切蕊?哪儿的酒不错。或者枚兰?” 希瑞尔半崩溃得把他的脸推开:“睡觉!” “噢希瑞尔你不能这样!”这货哀叹着,满脸恨铁不成钢,“总有一天你会活生生无趣死的!枚兰吧!就枚兰!我刚把会员升级到钻石级,让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离我远点!” “美人你不能抛弃我!”这货嗷嗷叫着直接扑上来,一把将他栽倒在沙发上,搂腰埋头开蹭动作准确迅疾,双手已经悄悄往后摸去,“看在我为你家族后代担忧的份上,跟我一起去枚兰吧美人,别想不开去做苦修士啊!!” 希瑞尔终于忍无可忍,一肘子劈开他的脑袋,然后狠狠掐住他的脖子:“从我身上下去!” 劳伦斯停止动作,抬头含泪望,咏叹调跌宕起伏:“心都要碎了……美人你不能回应我已经够令人伤心的了,连这最后的要求都要拒绝……噢,我的爱……” 理智的弦迅速崩断,希瑞尔怒极反笑:“跟你一起去泡妞么?” 劳伦斯整整面部表情,无比认真:“跟我一起去泡妞。” “嘭——”一声,连所有的保镖都吓了一跳,却见那个金发的骚包男被一脚踹落,直直砸上沙发前的茶几,茶几纹丝不动,身体咕噜咕噜滚落在地。黑发的贵族扶着沙发边沿坐起来,衣衫凌乱,冷冷睨着地上那人……虽然明知道不应该,但好些人还是偷偷咽了口口水。 “美人你犯规~”那货被摔得七晕八素,躺在地上扭动着还直哼哼,“你不是向来格斗无能的么,竟然被格斗无能撂翻了真丢脸……” “你还有脸?”希瑞尔冷笑。 眼神对视,劳伦斯嘿嘿笑着,毫不在意得挺腰坐起身,就着这个姿势探过头来,眼瞳闪烁:“去枚兰嘛希瑞尔~”他的声音放低,“冷翡息之夜噢~” 听到这个名词,希瑞尔怔了怔,眉宇微微一皱:“你确定?” 那货比划了个手势:“内部消息。” 希瑞尔扭头望向奈登。不远处时刻关注着这边的管家立刻起身走过来。 一边整衣饰,希瑞尔又望向仍旧笑眯眯的某人,稍微顿了顿:“你对黑玫瑰有什么想法?” 劳伦斯眨了眨眼:“什么想法~你不是知道么,红玫瑰才是我的最爱啊美人~” “没事。”希瑞尔干脆利落把这货剔除掉。 那么,除了这个开口闭口美人的家伙,还会有谁? 作者有话要说:  3.4 糟糕透了,想撞墙啊有木有。于是新出台了一份阅读指南,把它挂文案上了。 逆袭阅读指南: 1、不要质疑啊这真是**!!! 2、作者各种喜爱慢热文艺抽风随时都有可能不靠谱。 3、追作者的文要做好准备这可能是50W字以上的长篇。 4、别问作者攻受作者要视情节发展到合适时机才能回答乃们。 5、女配克劳瑞丝是作者的心头肉一切指责都会被作者当耳边风。 6、作者不定期玻璃心然后不想更文最有可能发生在被砸砖之时。 7、克劳瑞丝只是在故事前出场下啊别把注意放她身上了求求乃们。 8、难道**文里不能出现正面的女性角色么求乃们放过她吧。 9、刚开坑就被人砸砖什么的太虐心了嘤嘤嘤。 …… 15花花公子 15花花公子 16礼服与面具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6礼服与面具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6礼服与面具 每当与劳伦斯在一起,希瑞尔就总是无法克制自己想凑人的冲动。骨子里那些以为早已被磨灭的暴躁与凶残总是会死灰复燃蠢蠢欲动,任凭再如何提高忍耐力都控制不住……不过这或许也从侧面充分说明了,劳伦斯对他的重要性。 他那些被长久以来的沉默掩埋的情感系统貌似对这货不设防,一接触这货便活蹦乱跳得脱了形,让整个形象都有些崩塌的趋势。或许这才是“挚友”这个词所指代的真实意义? 不,这样太抬举他了,就算两只眼睛全圆周三百六十度轮转看都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挚诚的影儿,说损友还勉勉强强有些扣不住。 ……比如现在。 “那是我亲手设计的衣服!每一件都是我亲手设计的嗷嗷!”金发骚包货用力抱着他的腿,一边扭身蹭脸一边趁乱摸大腿,死命踹都不松手,“有些东西设计师本人才懂的美人你不能用完就丢啊!让我留下看看效果嗷嗷——我连针线都带来了有不对的地方随时可以改啊美人!!” 希瑞尔努力冷静下来,长长呼出口气,连声音都冷得像在往下掉着冰渣:“松手。” “不松!就不松!!凭什么奈登可以在我就不可以!”劳伦斯可怜巴巴扒着他大腿:“我也可以帮你换衣服啊美人~” 最后几个词跟上翘的尾音果断暴露了这货内心的猥琐。无辜膝盖中箭的管家站在一侧,双手捧着置放着贴身衣物的木盘,眼观鼻鼻观心无声无息立得挺直。 “……滚!”希瑞尔终于忍无可忍。 “嗷!!” “美人你小心点啊——我皮糙肉厚你的手打着不痛么!” “等等别踢下面!!!别——嗷——” 兵荒马乱。 这场闹剧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希瑞尔额角的青筋还在微微跳动。衣帽间呈半个椭圆架开的一排镶金穿衣镜清晰照出他的人影,身上的煞气尤未散,眉眼间笼着寒霜,冰蓝的眼瞳不复澄澈,却是凝聚着暴风雪卷集般的光影,那样冷冽又黯淡的气势不仅没有为镜中人增添任何阴霾,反倒更带上一抹诡谲冷暗的美感。 因为身份与本身气质的缘故,他的衣饰通常都是纯一色,最多只镶个边或者缀些带花形装饰的花边带。要搭配也是白、绿、紫等高贵典雅但看上去又清澈的色泽,只有在某些重要场合才穿镇得住场的蓝色或黑色。也不求多么映衬自己,反而只要不太显便成。过于浓重的颜色不但压不住容貌,反而更会附带旁的特殊效果,会让他觉得很头疼。 可没想到劳伦斯竟然如此不合常理得给他用上了偏向火焰橙与暗蓝的颜色,用层次较浅的蓝做边纹,淡青宝石袖口,与他一样的暗纹金花领针,倒还是正装礼服惯来的款式,只是用料与细节处的设计极新颖绚丽,一眼望去,与那冷淡沉谧的气质相差,却更有种惊心动魄的诡秘与魅惑。 原本就不符合他审美,只是先前被这货死命磨着才穿上,一照镜子当下就想扒衣服,看到劳伦斯送上的另一只托盘上的面具,才停顿了那么下。 这种级别的俱乐部该是有各种各样的规矩,劳伦斯这骚包货打自知人事起就开始在这些地方鬼混,从没见有消停过,自然知道怎样才是好的。若是有不摘面具这规矩的话,穿成这样也罢了,毕竟所有人都这般模样,也就不太显眼。不过,怪不得定要让他带上那象征尤金家族的金花领针——这是在宣告庇佑,省得不长眼睛的人撞上来惹怒他。 作为举世知名的青年船王,虽然经常不务正业,但一个能隐瞒身份常年混在米兰世界时尚之都各种猎艳的家伙,要说没点真本事都不行。 奈登半跪在地上,细致得为他整着衣摆处的细微褶皱。身后某骚包男趴在沙发上,露着上半身青青紫紫的,让保镖帮着擦药,一边扭动着一边还直哼哼:“美人你下手太狠了……这让我还怎么去见甜心……我才在都灵勾搭到一个火辣辣的妞啊……噢,吾爱~你为什么要如此残忍~……” ……这就是希瑞尔额上破坏形象的青筋老也褪不下去的原因。 ※※※※※※ 劳伦斯的着装依然骚包到让人不忍直视……当然,是以希瑞尔的审美来说。 原本就生得极好,虽没有希瑞尔这般过了分的程度,比之荧屏上那些却是绰绰有余,加之自身的家世与能为,走到哪都是一颗耀眼的明星。更别提这货犀利的眼光走在潮流顶端的品味,在希瑞尔眼中是惨不忍睹,到旁人眼中,却得令人膜拜了。 这货口贱手贱被揍了一顿后哼唧下就没个完,希瑞尔充耳不闻坐在沙发上研究两个面具。奈登在边上细致得给他叙述枚兰这个俱乐部的背景、特色与规矩。他并没有吩咐下去,但弗雷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种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这边谈完,那边早已经下达指令了。短短时间内,也亏得他们找出这样多的资料信息来。 这年头连保镖都要多功能,既是侍从又是护卫,上天入地下海无所不能身理心理一一兼顾,更别提职权更高职责更多的管家了。希瑞尔做任何事都不会瞒过的人,到奈登出现在他身边之后,便就是奈登。若是必须挑出全世界都背弃你之后唯一还能信任的一位,也只有奈登了。 “希瑞尔你别不理我嘛~要知道这些你应该问我啊问我啊,就理我下嘛——” 希瑞尔头也不抬。手中面具分量挺重,实在是它用料太过考究。款式是旧式的宫廷舞会制款,同样也是细节处装饰的区别。镶金嵌银缀满钻石还用细碎宝石堆砌出独特的图纹,其中一面还缀着极其优美的雀羽,精致华丽胜似一件艺术品。 劳伦斯边系缎带边蹦过来,酸溜溜道:“怎么看得这样认真——难道这东西比我还好看?嗷美人你不能这样薄情,我的心都要碎了~” 碎吧,一天不碎个七八回就不是劳伦斯了。而且这货居然还敢口称人家薄情?不嫌脸红么! 希瑞尔面无表情抬起眼。还真比这货要看。 劳伦斯捂脸哀嚎一声,拿膝盖蹭蹭他的腿,示意他别走神,这回脸上倒是带了点认真:“喂,美人,没人告诉你不可以这样看着别人么?对,对,就是这样!” 抬眼看人的时候,因为姿态惯来的矜贵,头并不动,只是眼瞳向上转过一个弧度,眼角便不自觉微微上翘,让人恍会觉得是笑意的弧度却与那冷淡的气质和在一起,形成一种冰火交融的矛盾诱惑,而且原本澈蓝的眸子不自觉带上几抹混沌暗色,这样的惊艳是足以心惊动魄的美。 然后他又哀嚎一声,“我不该因为好奇心把你打扮成这样的嗷——进了枚兰,千万别摘面具,也别让人有机会摘你面具啊希瑞尔……不过你是第一次去,彼此人面都不熟……应该没人会不守规矩……嗯,就怕万一!” 希瑞尔缓慢眯起眼。 劳伦斯心如擂鼓,哗一下逃难般跳开:“你知道的啦,枚兰虽不限男女,但自己不准带伴……虽说那边提供一切娱乐,质量水准还挺高,但是把主意打在宾客身上的也不是没有。一看个你情我愿,二看个手段高明,进去里面的,不就求了个刺激?” 希瑞尔往后整个儿靠在沙发上,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上,不复方才的严谨端正,现在淡淡的慵懒更有股让人心驰神醉的魅惑:“有人打过你主意?” 劳伦斯也觉得刚才自己反应有点过度,只不过方才希瑞尔眯眼时那股子危险气质实在让人毛骨悚然……这会儿恢复正常,挑眉假笑道:“谁敢!” 他嘿嘿一笑,眸中刻意的冷光一闪而过,不经意便将信息透露出来,但他并未就此说什么,转而又是没心没肺的骚包气质:“美人你这种才危险啊~不许乱开玩笑哦~从来都只有我调戏别人的份!” 希瑞尔抬手把那个镶了海蓝宝石的面具罩到面上。 ※※※※※※ 枚兰虽然处处充盈着欧罗巴上流社会普遍的奢华糜烂气息,但也不至于像大西洋对面那个鱼龙混杂的神奇国度般,放浪形骸让人不能接受。 “枚兰的环境向来很好,正好你也不喜欢吵闹。玩的东西有很多,看你兴趣。嗯,我不能一直跟着你,希望等我回去找你时希瑞尔你还是好好的……好吧,别瞪我,其实我很相信你的!” “冷翡息之夜的消息向来隐秘,参与人多少无论,所以这次也估计热闹不起来。不过出现一些让人头疼的人物总是难免,总会有几个奇葩不卖尤金面子,没有奈登他们,你记得小心点为好。” “这玩意儿你以前也参加过,规矩什么的都懂我就不说了,入门筹码我会拿,不过夜宴前那轮筹码鉴定就要看你的了,我要的只是小意思,可以说纯粹凑热闹去的。” “等等,美人你还没说你想在冷翡息上面得到什么!” “刺客联盟潜规则的B级主顾权限。至少也要C+级的。” “……∑( ° △ °|||)” 作者有话要说:  3.6 于是很高兴~上一章留言的挺多的,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关于双日更什么的,因为逆袭这文是作者一时脑抽开的,手头还有一篇待完结的网游,一篇才进行小半的古剑,所以做不到日更……等到网游完结之后,应该就能加快逆袭的进度了吧……捂脸。 希望大家原谅啊。 16礼服与面具 16礼服与面具 17洛可可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7洛可可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7洛可可 这是典型洛可可式古典特色的建筑。 外观不显山水的花园式府邸结构,折叠式复斜屋顶从中间优美匀称地传至四个角楼的穹顶处,八个方位分别是组合细密对称排列又彼此相连的阁楼式建筑,其间的脉络应是全然被打通的,宽度适中的单层与双层建筑层叠组合,浮华繁琐却又带着漫不经心的风格搭配,让感官的刺激更有冲击力度。 以贝壳样式与传承自巴洛克复杂形象精细图腾为主轴,乐于运用的弧线与S形线条结合了漩涡山石等装饰题材,将弧面处天顶与墙面相连的壁画以卷草舒花、缠绵盘曲连成浑然的一体,整体是洛可可的奢华精巧、甜腻温柔,而那些雕像则更多的采用了一种巴洛克式的浪漫主义与宗教意蕴,两者产生细微的碰撞,却不至于一并将那淡淡的宗教式的神圣力量覆盖,反而更让人觉出法式的轻巧优雅完美结合巴洛克的厚重,由此生出一种奇特的矛盾的刺激。 就连希瑞尔这种各式宫殿城堡建筑的常客,也要忍不住赞叹一声其精妙。 这样少说也是拥有一两百年底蕴的建筑,虽是近代的作品但光凭着这独特的风格特色,足以让它与旧宫廷时期的杰作相媲美——能将这样的所在仅仅作为一个俱乐部的地址,此间主人的魄力还不是一般的大。 “事实上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开放的。主要的活动场所是正厅。边上共有八个侧厅,就算是钻石级会员我也只打通其中五个。”劳伦斯耸耸肩,“其实光是正厅内容已经足够丰富,基本上你所能想象的玩乐都能在其中找到,不过就是必须得守枚兰的规矩而已。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正厅那气氛,因为假使猎艳成功了也不能就地胡来,转移阵地兴致早被破坏了……还不如直接去隔壁~” 这没节操的骚包货像偷腥的猫般笑起来:“像我们这类玩得比较过火的,通常都喜欢去侧厅找乐子,正厅多数只是提供一个交流的平台……不过美人你恐怕是会喜欢的~” 希瑞尔确实挺喜欢。看到这建筑的第一眼,他对这地方的兴趣已经超过了这地方本身。 洛可可风格所强调的轻快明朗注定了它在日光中的景象,便会如同水晶城堡般剔透美丽,但约莫不是亲眼见识过的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细节处不着痕迹增添了巴洛克艺术形式之后,使得夜幕笼罩中的建筑反倒是另一种幽谧梦幻的色彩。 正厅极大,各种奇巧的装饰将其切割成相对独立又浑然一体的区域,大型交响乐团极其投入得演奏着,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与各自区域风格同等的座椅看似随意却带着某种规律得摆放,如同沙龙一般。身穿黑色燕尾服与女仆装的侍者,迈着轻巧如同舞蹈般的步伐来回穿梭。 枚兰所提供的各类美人着制式的晚礼服优雅得坐在一个区域。这家俱乐部接待的宾客仅限会员,高级会员也只能携带身份同等的一位宾客,申请会员还要经过考察期……或许正是因其严苛与私密性才能吸引上流社会趋之若鹜? 舞池,吧台,茶室,书馆,游戏厅,甚至还有餐厅等等,笼统容纳于一个正厅——竟丝毫都不令人觉得违和,巧妙的设计让这些元素保留着一定的独立,丝毫不会影响到边围,但又浑然天成得让人赞叹! 希瑞尔找到打发时间的良好方式,便就是这建筑本身。无论是壁画还是雕塑,甚至只是一根廊柱一叶细碎的窗子,都带着别样的感受。 他最终还是没有佩戴代表尤金家族的金花领针,但也没用一贯佩的紫金欧石楠,相反,他全身上下没用上任何带有个人色彩的饰物。当时劳伦斯甫一看见都愣了会,过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重重点头:“这样也不错!低调很重要!” ……事实上,以他的身姿,哪怕戴着面具都低调不起来。可是一个神秘,就足以震慑一切。枚兰没有不长眼睛的蠢货,只有抱着试探目的故意做蠢事的野心家。但若是实在摸不准来者身份地位之时,约莫大多数人都不会轻举妄动。 本就是冲着冷翡息之夜来的,对于劳伦斯口中的枚兰的那些“特色”活动,全然无兴致。与劳伦斯分开之后,希瑞尔对这建筑中的各式设计报以极大的兴趣。 然后他停驻在两条廊柱侧对的一扇装饰性的浮雕门前。 这一部分的雕塑带给他一种很诡异的知觉。通篇都是洛可可的明快基调,主题却是巴洛克的宗教题材,雕刻手法更是有几分哥特式的华丽诡秘……艺术年代的时间轴如此错乱,似乎漫不经心得将多种因素矫揉捏合在一起,却不会显得突兀违和——甚至外行人看来如此普通——若不是希瑞尔本人的鉴赏能力过于深刻,感官也不会这样敏锐。 跪地祈祷的信徒,一手持前伸向空中似乎要抓住什么,背后是被从天而来的长矛刺死的蛇,若是这些有迹可循的话,那被荆棘缠绕的桂树又有什么意蕴?光明充盈着绝大多数的区域,那么作者本人的意图似乎有些暧昧?这种挣扎与其说是对光明的赞叹渴求,倒不如说是…… “背德者。” 一个声音极巧合得接上了他的思绪。 面具之下的希瑞尔微微挑起眉。 跟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么?这视线的主人,打他一踏进这正厅,就盯着没松开过。 微微侧头,视线斜过去。入目一张略嫌诡异的半面猫脸假面,深浅适中的条纹让它看上去显得自然憨厚,偏偏眼角的部位略略耸撘,带出一股似乎是笑意的神态。可猫的笑意,原本便极为诡异。 “这作品名为米契尔的神赐。”那声音带着笑,“可是如此不留余地的讽刺,或许叫它背德者更好些?” 他停顿了一下,冲这边伸出手:“李斯特。” 来人姿态彬彬有礼,衣着同样是鲜艳夸张的正款礼服,上位者的掌控气势不强,更多的是劳伦斯那般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范儿。再批上一条,沉不住气。 危险程度极低。鉴定完毕。希瑞尔扭头就走。 换做以往的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如此失礼。可现在戴着面具,一切另作别算。 来人低低一笑,似乎毫不意外自己会碰壁,直接不锲不舍跟上来。他像是对这些建筑极有了解,但凡希瑞尔略微缓下脚步的地方,总能说个大概……准确得来说,介绍得确实到位。 即使他面前这位一直不曾开口,周身的气势一如既往冷淡,他的笑意也没有减下过。 “再过去便是第三侧厅的走廊。”他提醒道,“如果我是您,现在应该掉头就走。” 第三侧厅?希瑞尔的脚步原本是随着象牙柱圈起的大幅壁画去的,闻言却是微微停顿,干脆利落往走廊去了。 起反作用了。后面那人略嫌头疼得扶了扶额,脚步也一个转向,径直跟上他。 站守在走廊口的其中一位侍者抬步走上前来,希瑞尔原地停下脚步,准备聆听一下这侧厅的规矩,却是他身后那个,直接摸出张皇冠图纹的水晶卡,那位侍者一注意到便就地驻足,恭敬得躬身行礼,然后退到一边。 “只是满足好奇心,嗯?” 希瑞尔淡淡瞥了他一眼,抬步就走。 单就一条道划开,与正厅完全就是冰火两重天。单层花园式矮穹顶绵延向前,更为昏暗的光线中,各种呻.吟声起伏,就地媾.合的男女,放浪形骸,**浪荡,完全没有任何被人围观的羞耻,甚至还有许多并没有石柱与雕像的遮蔽,光明正大得与其余人搅合在一起…… 希瑞尔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身上的气质也不曾发生任何变化。仿佛看他们与看正厅那些衣冠楚楚的绅士与淑女没有什么区别。倒让身侧那人都微微惊讶起来。 据劳伦斯所说,走廊与侧厅的交界口斜向有暗窗,哪一个都能直接联到枚兰的后台。 同样没有门阻挡,坐在房间口的中年男子一身管事打扮,姿态也十分恭谨:“有什么能帮助您吗,阁下?” 希瑞尔从衣领侧面摸出那枚金花领针,递上去。 管事恭敬得端起侧手边放的天鹅绒托盘,接过那枚领针,然后交给戴着手套的老专员,由他鉴定真伪:“请您稍等。” 侧耳听完老专员的鉴定结果,他点点头,从柜台中拿起一枚黑钻的兰花戒,一齐放在托盘中递上来:“地点是五号侧厅。请您在十一点之前前往鉴定筹码。午夜入场。” 希瑞尔收起领针,将戒指戴在右手。 原路返回正厅。 “金花?尤金家族?”这个询问没有任何意义,他也知道面前这位不可能是尤金的成员,不过关系匪浅是一定的。但是对后来的举动,李斯特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他已经知道对方是奔着这个来的,而完全不是自己原先以为的对此地的好奇心,“这是什么?筹码?戒指?” “冷翡息之夜。”希瑞尔第一次开口。 “……冷翡息?”还是不解。 “阴影世界。” 李斯特干脆利落打消了自己的疑问。 不是所有人都会对此有兴趣的。黑白灰三道,最危险者莫过最后者。黑白纠缠不清,反倒是两者之间的灰色领域与其都是泾渭分明。但同时,阴影世界的规矩也很严格,通常是不得向未知情人未同道者动手。如果不想踏下水,那么不打听不知道是最好的选择。 离十一点还早着,继续游览枚兰正厅。 不管希瑞尔身份如何,为什么会知晓阴影世界的门路,身后那位的心情一点没受影响,反而更好了。无论如何,能撬开目标的嘴巴,这说明关系好歹是进了一步吧? 直到两人的前进脚步被迫中止。 ——“可以请您跳一支舞吗,阁下?” 微微沙哑却充满魅力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李斯特飞快扭头,先是为来者的美貌赞叹了一声。然后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下一声叹息带着哀嚎的意味。 戴着水晶冠的女人视线停驻的地方并不是他,而是他身边这位比雕塑还冷漠比冰块还寒瑟的青年。她有一种不好用语言去形容的美丽,成熟的芬芳让人猜不出她的年龄。火红的礼服,勾勒出惊艳的曲线,精致的容颜散发着不容人质疑的骄傲与尊贵气质。 眼看着希瑞尔只是淡淡一眼,就打算扭头走,李斯特还是没忍住。 “答应她!”他上前一步,急急道,“如果你不想任何人都有机会亲吻你的话!” 这回希瑞尔终于肯直视他。 李斯特郁闷道,想不通他们明明一直都在边围晃,是怎么吸引到这位的注意的:“这是今晚的皇后啊。” 作者有话要说:  3.8 红字榜,任务1W5,今天起日更五天,下周三休息,周四恢复更新。 作者通常在晚上码字更新,码字的时候习惯性随时刷后台留言库,没有刷出留言就习惯性思考弃坑的可能性,一思考就彻底不想码字……这就是昨天一晚上没码出几个字,今天才能更新的缘由(ノ`Д′ )ノへ┻┻。 尼玛看着收藏上涨,留言依然惨不忍睹,都想这边三日更然后先去完结其他文再说了…… PS:以后随手留个言呗,否则作者真的会破下限的。 17洛可可 17洛可可 18强迫的圆舞曲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8强迫的圆舞曲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8强迫的圆舞曲 “新人?”皇后的询问带着笃定的口吻。 她脸上戴的只能说是眼罩,堪堪遮住眼睛与颧骨。底下是挺直的鼻梁,充满诱惑力的嘴唇,皮肤是阳光晒出的健康的蜜色,金棕色的卷发高高盘起,露出修长优美的脖颈。那眼罩与王冠一般,同样是水晶制成,玫瑰红的图纹融在晶体内侧,如灼灼火焰般散发着妖艳的美。 她的美带着如这洛可可建筑般的强烈冲击,令人在瞬间的心潮澎湃之后便无法控制得因其而着迷。如此天生的聚光灯出现在这里,连周围细微的声响也渐渐停止,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投注过来。 可她所面对的两位,似乎都不像是能为她着迷的那一类。李斯特牢牢盯紧希瑞尔,努力让表现出真挚热诚的神情,声音虽小声,但现在却足以让很多人听清:“皇后的邀请不能拒绝的——她是今晚的皇后。这也是枚兰其中一条的规则,每天都会有前一日评选出的国王与皇后,至于过程……我想你不会想要知道的。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拒绝国王或者皇后邀请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得到亲吻你的机会……这是惩罚。” 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没套出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看不透眼前这个人的性格。一支舞而已,而且还是这样的绝色佳人……不至于这样冷酷吧……可为什么他就是如此悲催得直觉到他肯定会拒绝到底?! 事实上,事情的发展也正如他那如同脱缰野马般的想象一般进行了。 那位被邀请者听完解释之后,毫无动容,只是微微抬眸,正对上皇后的眼。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下巴,连双手都带着手套,他的存在似乎都像是对这世界无声的隔绝。那周身的气质还是一如既往冷淡,就像无垠的潭渊般,不管再如何的静水深流,显露在外面的始终是死水般的沉谧。 “收回你的请求。” 李斯特张大嘴巴愣了好半天,还是默默闭上嘴,痛苦得捂住了脸……他就知道!! 不仅是所有关注这边的宾客哗然,连陡然被拍上一堵墙的皇后也是猛地一怔,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紧接着涌上来的就是无边的怒火。 从没有人、从没有人敢这样拒绝她!如此仿佛微不足道的一句话! 而且他用的是“请求”,不是“要求”! “你、怎么敢——” 即将攻心的愤怒却犹若被瞬间冰封般,哪怕自恃骄傲的美貌与身份被这样淡淡一语打击得渣都不剩,但她就是迅速冷静了下来。 她望进那双冰蓝色的眼瞳中去。希瑞尔静静望着她。没有厌恶。没有排斥。没有任何波纹。纯澈的另一面是空洞……甚至,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仿佛要凝聚一般的氛围。李斯特僵硬得试图说服他,免得事态更糟糕:“嘿,舞、一支舞而已……不用……” 他还没说完,就见着皇后长长吁了口气,然后沉默得,缓缓走上前。 “真美……”她低低叹息着,姿态还是那样骄傲,声音却柔婉得仿佛面对着她真心以待的情人,“我好像看懂了你的眼睛。” 或许经历的人实在太多,从未遭遇这样的类型,才在第一眼看到时,就这样无法控制得被吸引。她都以为自己会让怒火就那样吞没理智,却不知道为何,就是在瞬间,读懂了那双眼睛。 “这双眼睛,曾经……因谁而……流泪?” 她伸出杨柳枝般柔软的手臂,似乎想触摸一下他的面具,只是手微微抬起,又放下了——有那么刹那,竟觉得,触碰他,都是一种亵渎。 希瑞尔,转过身就想走。看他的态度总有一种莫名的感官,一切规则都如他形同浮云。仿佛……本就不是能被任何事物束缚的。 “我收回我的请求。”皇后也不阻拦,只是站在原地,微微笑起来,“不过请您告诉我,您的名字!” “……里欧拉。” 他侧头又看了她一眼,忽然缓缓道:“或许你可以帮我请我身边的这位先生跳一支舞?” 李斯特一脸惊悚。 皇后没有丝毫惊讶,她现在的模样就像是希瑞尔的老朋友一般,连询问为什么都没有,欣然点头:“非常乐意。” “喂喂,你不能这样!”尼玛这是什么神发展,“传说中的‘用完就丢’么——这真是太令人伤心了!” 希瑞尔淡淡瞥他一眼:“你太吵了。” 扭头就走。 ※※※※※※ 直接让侍者领路去五号侧厅。 这种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人揪出去的感觉实在太糟糕,因为枚兰建筑形式独特而油然而生的几分兴致已经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他连打发时间的消遣都不想找了,打算直接耗着等午夜。 有右手上那枚兰花戒在,完全没有阻拦得进了走廊。 进去后才发现此地无比幽静,除了他自己便看不到任何人。而且格局与方才那个三号侧厅完全不一样。走过短暂的花园式走廊后,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宏伟的楼梯厅,对持的两架楼梯形态优美得通往双层阁楼,头顶是巨大的天顶画,洛可可一贯的明快繁复勾勒出恢弘的气象,他只望了一眼,便忍不住缓下脚步。 片刻之后,他忽然蹙眉,停顿了半晌蓦地回过头,侧过身全神戒备,视线缓缓游离过自己的周身。 一种……相当危险的直觉。 他的面容还是一如既往从容冷淡。手指轻轻按了按右侧的衣袖,一件小东西顺着袖管落入到指尖。 就这样静默得站了好一会儿,他缓缓转身,往楼梯走去。 却是一只脚踩到大理石台阶的那瞬间,听到身后传来的低低的嗓音。 “可以请您跳一支舞吗?” 与方才那个女声一样让人头痛的话语。音质十分动听,而且非常和缓,只是略微漫不经心的语气让它听上去不是温柔,而是恹恹的傲慢。 希瑞尔在第一个词出声时已经蓦然回身,单手格挡在胸前——却几乎在瞬间便被袭击!视野中只看到一个漆黑的影子滑过,绕到他的身后,他却完全跟不上对方的动作! 右手才刚抬起便被他从后面紧紧扣住手背,本能反击,屈肘朝着他胸膛的位置猛力撞击过去,可是不但没有拉远距离,反而被揪住空荡牢牢锁住了喉。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已尘埃落定。 来自另一个人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浑身僵硬的同时,他反倒冷静下来。 “04年东欧白鹰II代,袖珍款,三发子弹,射程一百五十米,全陶瓷?”身后那人低低一笑,指尖一动,抽走希瑞尔手上的物件,只是轻轻一捏,袖珍手枪便化作零件撒了一地。 “你是谁?”希瑞尔沉声道。 冰冷的手指像是全无温度般,紧紧锁在纤细的喉咙上,似乎轻轻一用力,就能将其整个儿捏碎。从没有被人威胁到这样一个地步,希瑞尔浑身的汗毛都有种要倒竖的冲动,所有的感官都放在那人与自己接触的地方,极端的危险境地下,因洁癖而起的恶心感倒是不太明显。 就算没有正面看到,希瑞尔也猜的出来,他应该是在笑。 “一位正在邀请舞伴的人”,即便是笑着,他依旧是那样恹恹傲慢得轻轻说道,“接下来,我想您会闭上眼的,是么,我的阁下?” 赤.裸裸的威胁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希瑞尔双手紧握成拳,强忍着控制自己的每块肌肉在它原来的位置上。 然后感觉到那冰凉的手指缓缓取下他的面具,紧接着一个柔软的布条缠在他眼前,那人一只手仍然扣在他喉咙上纹丝不动,约莫他是用牙齿咬着另一端将绷带系紧的。 脸颊侧的一缕发丝被指尖轻轻挑起,又缓缓放下。 那人转了个身,到他面前,动作极其缓慢,仿佛更多的时间都用来关注他有可能产生的任何反应。武力值完全不对等,希瑞尔只能暂时放弃抵抗。 ——至少这个男人虽然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性,却并没有实质的杀意。 手被握住,轻轻抬起,似乎是一个吻落在手背上。那瞬间饶是希瑞尔能控制住没有动弹,脸色已经相当难看。 听到愉悦的笑声:“您还是这般模样。” 他识得他?希瑞尔警觉性再次提升:“你是谁!” 他却一直自顾自说着:“没有什么能动摇您么?除了那位已逝的小姐?不……夫人?” 一只手握住他的腰。希瑞尔几乎是反应极大得一滞,手狠狠往下推试图将那手移开:“放手!” “连提到她都会让您受不了吗?”他慢条斯理得轻轻叹道,“您在害怕什么?” “你究竟是谁?!” 希瑞尔有些失控,一把抓住眼前的黑色绷带想将它拉下,却是在指尖刚触及的刹那就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并且毫不犹豫将他带进自己的怀中。 “先让我们将这支舞跳完?”他在他耳边说道,冷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您会跳女步的,是么?” 缓和的声线因为拖长了因而显得格外诡异。这一回,危险的直觉中带上了强烈的杀意。 有那么瞬间,他确实想杀了他——可希瑞尔甚至不明白,这杀意来自于何处! 若是自己见过他,希瑞尔绝不会忘记!这个男人的声音,形体,甚至是气息,于他都是全然的陌生……可这一切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发生?! 似乎希瑞尔无声的愤怒与妥协很能愉悦到面前这个男人,那哼曲子的声音倒显得柔和多了。 ……就在他的煎熬中,一曲终于完毕。 无言的沉默。抽了抽手,没抽动,连另一只手都被再次扣住,这男人似乎没有一点想要放开的意思。希瑞尔淡淡讥讽:“你的礼节呢?” 而他只是低低道:“猜到我是谁了么?” 鬼!才!猜!得!到!! “呵,那么,期待下一次见面。” 直到他完全松开自己的手,那冰冷的杀机还环绕在他身侧。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只是停顿了几秒,觉察到不对的希瑞尔猛得摘下蒙在眼睛上的黑绷带,回过头去,奢华的楼梯厅里却空荡荡只有自己一人。 靠楼梯最近的那张椅子上放置着他的面具,以及……一朵黑玫瑰。 希瑞尔眯了眯眼,弯腰拿起那株玫瑰。刚触及的瞬间,指尖却是一麻,即使隔着手套,仍然被讽刺的尖刺刺破了皮肤。 熟悉的黑玫瑰,鲜艳欲滴,就仿佛刚从枝头摘下。但这一回显然有些偷懒,连刺都未去。 他的怒火勃发得几乎要吞没理智。 从来没有如此被愚弄的经历!上辈子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3.9 某星童鞋,乃如愿了,一直吼着要作者碎节操,结果节操它……真的碎了…… 乃们好奇啥啊真是……事实上,希瑞尔的武力值是渣啊!渣啊!劳伦斯不是说了么,希瑞尔是格斗无能啊!所以没奈登跟保镖在希瑞尔身边,劳伦斯才会担忧啊! 作者都觉得这样设定有些过分。为了极端的智力值而让武力值成渣真的好么?虽说后来满值的智力,将众炮灰虐得好爽,但从武力方面,目前能完虐的只有一个可怜巴巴的盖文啊!当然,他已经足够让人忌惮……众炮灰中,敢向他动手的也只有这个黑玫瑰货。 PS:亲,黑玫瑰也还是CP候选噢~ PPS:如果有一天,不用吼着留言,留言就自动粗现了,作者就圆满鸟……至于破下限是什么,作者想乃们不会想要知道的…… 18强迫的圆舞曲 18强迫的圆舞曲 19冷翡息之夜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9冷翡息之夜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9冷翡息之夜 五号侧厅似乎已经被清场。 没有声色犬马,没有歌舞升平,甚至连来往也见不到多少人。枚兰的侍者与管事有专门的员工通道,非夜宴宾客亦无法进入侧厅走廊,如此便造成了整个楼梯厅不见人影的局面。而且楼梯厅加双层阁楼式的格局,让此地看来疏朗静寂,不甚明澈的灯光亦无损建筑本身的精美浮华,像是宏大气象被包裹住一层神秘般,更是种别样的震撼。 筹码鉴定的地方在楼梯厅与阁楼交界的地方。走过空中横桥,他有些讶异得发现,这侧厅是建在水上的,新奇独特的设计却更带着哥特式的艺术氛围。 阁楼上一侧有专门的房间可供休息。希瑞尔在黑暗中沉默坐了好半天,脑海中还是一片混沌。他有些疲惫得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不行,完全没有头绪,怎么回忆都不记得自己惹过这样一个可怕的男人!而且,他还提到了克劳瑞丝……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连状况都搞不清楚!意大利,克劳瑞丝,黑玫瑰……各种各样的意象充斥着脑海,仿佛洛可可线条般繁复琐碎得纠缠在一起,却始终抽不出一个头绪来。他又使劲挖了遍原版的记忆,无论是少时英格兰的生活,还是未来那些将会出现的种种,都没法给这个男人下一个准确的定义。 哪怕是以后将会出现在奥萝拉身边的男人,都没有一个能与他对得上号的! 一个……完全预料之外的存在。 他认识自己。似乎很了解他的过往,至少是与克劳瑞丝的这一段。他似乎并不想要自己的命,可那样分明的杀意却丝毫做不了假。难道他们之间有恩怨?而且,黑玫瑰的用意究竟是什么?这样……一个男人,可自己对他的声音,形体,甚至是气息,都是全然的陌生……竟然如此矛盾。 希瑞尔头疼得扶着额,在某一个瞬间,骤然睁开双眸。冰蓝的瞳眸卷袭着暴风雪般的漩涡,片刻后却又逐渐平息下来,回复到极淡的纯澈。他所背负的不是够多了么,既然明知道前面的险阻该是前所未有的沉重,那么再添上一笔又何妨? 是那个人带给自己的压迫感太强烈了么,竟是突如其来得让他都忍不住生出些许敬畏之心。可他原本要面对的,就是整个命运啊,这又算得了什么? 早先希瑞尔还想着,上辈子缺的这辈子都不缺,甚至远远超过当年能想象的所有预算,凭他现在的身份,就算是尊贵如同女王陛下想要弄死他,也要掂量着有没有那个能耐,原版搞成那副惨样虽然记忆浏览的时候他全程都有围观,但还是想不通他究竟要多蠢运气究竟要多衰大宇宙的恶意究竟要多眷顾,才能被各种力量推向炮灰的终点……现在他好像有些懂了,这个世界真实得如此可怕,那些位集于顶尖领域的争斗,惨烈到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任凭你是什么身份。 他现在该淡定下来,看着事态发展再予以布局,至少他对自己还有绝对的自信——如果他眼前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话,他连这都能承受,那还有什么更可怕? ※※※※※※ 即将午夜之时,希瑞尔出得门来,由一位中年管事领路前往夜宴厅。 两名侍者站在门口,恭敬得躬身行礼,然后为他拉开门。 才刚往里走了没几步,一个骚包身影便径直扑上来:“美人~听说你拒绝了索菲娅的邀请~” 那声音中的幸灾乐祸显而易见。在座的约莫只有十一二个人,围坐在一张椭圆形的桌子旁,配合枚兰的规矩,脸上同样罩着面具,此声一出,原本极肃穆的氛围霎时间都有些扭曲。 “哈哈,索菲亚当时什么表情~~” 希瑞尔反手便将指间的玫瑰花柄向外,就在某人即将被戳中的前一刹那急刹车,无言的拒绝让劳伦斯瞬间就从兴奋转幽怨了:“让我抱下会死的啊!”马上又强调一下,“我刚洗澡了!” 瞥他一眼脸孔,唇角有一块青青紫紫,煞是好看。这还是没被面具遮着的……可想,整张脸是怎么一副样子。能让这货如此亢奋,连这张宝贝至极的脸都不顾也要往死里掐架的人只有一个…… “……圣兰顿?” “欸你怎么知道?”这货把脸鼓起来很是郁闷,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兴致勃勃,“今天运气真不错,我都把他两只眼睛都打青了,估计接下去好几天他都得蹲家里,不出来碍我的眼了哈哈哈哈……” 尼玛你跟他从小掐到大,都发展到绝不能在一个地儿共存,你说我为什么知道……希瑞尔绕过他便往里走。某人抢先一步把自己的位置指点给他,继续喋喋不休。 “话说哪来的黑玫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忽然想到不久前问自己的问题,“你最近喜欢这种花?” 希瑞尔面无表情淡淡瞥了他一眼:“拿来做标本。” 劳伦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样的眼神……让他有一种恐怖的错觉,仿佛再问下去,会被做成标本的就是自己…… 乖乖坐回到原位。一抬头,发现一圈人注意的中心都在这边,饶是劳伦斯这种常年活在媒体闪光灯下与人群视野中的人都觉得有些惊悚。偷偷瞟了眼身侧的人,希瑞尔正在把那株玫瑰花放进冰水杯里——他的身上似乎总带着隔绝整个世界的气息,对什么都能无动于衷一般索然而静默。 冷翡息之夜,虽然有夜宴这道最终程序,却只是假借了宴会的名义罢了。是为阴影世界最高级别拍卖会,直属的是阴影评议会——相当于白道联合国一般的超级组织,但是,与其说这是拍卖会,还不如说是一个评估与交易的渠道,最主要的规则就是以物易物。 真正的以物易物,在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钱。你可以在夜宴上要求任何东西,只要你能拿出与此对应的筹码,协议者并非得恰好拥有该样东西,而是能保证完成这项协议的人。 最后一个人到场,大门合上。这次冷翡息之夜的人数依然稀少,这与它的存在流通的范围极狭窄,每一轮的时间地点都很荫蔽有极大关系,致使能得到消息赶来的参与人寥寥可数。围坐在桌子边的共有十四个人,彼此都在打量,不过因为有着面具的遮掩,倒显得更神秘了些。 一名披着黑色斗篷被兜帽遮住半边脸的女人,围着桌子走了一圈,每到一个人身边,便弯腰一礼,先将托盘上的号码牌放在此人桌上,然后回收那枚黑钻的兰花戒指。 希瑞尔面前的是九号。这是他的代号,也代表他的CASE会排在第九个进行。劳伦斯是四号。 然后他的目光在二号那里停顿了下,竟然见到个熟人,对方觉察到他的注视,微微一笑,举杯示意了一下。希瑞尔微微点头示意。 主持人站到台前。身后是随时都有可能派上用场的鉴定评估团队。 敢在冷翡息上造假的,至今还没有过。毕竟这就意味着对上整个评议会,追杀恰好是阴影世界拿手好戏,任凭你藏到世界上哪个角落都躲不掉——但谁都不能保证没有这个可能,冷翡息之夜也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所以这些人是必备的。 万年不变的开场白,然后是宣读冷翡息之夜的规则。这是例行的一道程序,哪怕那些规则在场很多人都能倒背如流。 阴影世界的规则比之黑白两道要更严苛的多。因为游走在灰暗边界的人,惯会做的是挑战规则或是踩着规则的边线达成自己的目标。在这样的情况下,评议会要定立权威,自然会严惩不贷。 接下去正式开始夜宴。流程相当简单。 “一号需要的是提坦实验室最新公布的低成本海水淡化技术,他所提供的筹码是位于经度XX,纬度YY的一个油田。” 主持人就需要海水淡化技术哪一关键部分的详细要求与油田的大致评估结果做了一个阐释。然后静静等待客人的反应。 片刻之后,十号敲了下号码牌背后附带的铃:“这个CASE我能接,不过时间限度方面希望雇主做一下调整。” 关于这个CSAE,其实一些高级的佣兵组织都能做。但麻烦就在于,若是挂到任何一个洲的佣兵任务栏的话,雇主的安全性会更有保障,但消息极容易走漏,任务完成率会急剧下降;而私下寻找佣兵组织,危险系数大增不说,结果还是未知的。不过放在冷翡息之夜上就不一定了。保密性是绝对的,这是规则之一,在场任何人都不能违反,而且由评议会监控,虽说要多付点代价,但接受契约的人一定会尽最大可能完成任务,否则惩罚相当严重。 听闻十号的声音,肥肠满肚的一号闻言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两人就细节处商议调节了一下,直接拍板签订契约。契约一式三份,分别由双方以及评议会掌管。 首轮开了个好头。主持人的声音也有些轻快,继续公布:“二号需要的是维纳斯三星级别的特制防火墙,所提供的筹码是法兰西外籍军团指定下属机构一个S级以下任务的免费受理协议。” 维纳斯星级别称爱神星级,是黑客界的公认标准,却并不受正面网络界整体认可。二号明确指明了要维纳斯三星,也就是说他属意的要是黑客接他的CASE。 主持人就详细信息阐述完后,在场诸人又是沉默。众人都在心中评价估算。片刻后十三号敲铃:“筹码不够。” “二号愿意加大筹码。”主持人继续道,“所提供的是葵百合组织创始人之一的亚当·皮休伦森生前的手稿。” 葵百合花语常胜,这个黑客组织在内部争斗激烈濒临分裂的情况下,还能占据世界黑客组织榜单前二十,可见其实力确实不同一般。 十三号再次敲铃表示认可。双方都没有异议,签订契约。 “三号提供的是一批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品,需要换算成等额的黄金。” …… 一轮一轮CASE有条不紊得进行中,气氛一直很严肃,慢慢的便轮到希瑞尔。 连低头看表单的主持人都是微微一顿。 “九号需要的是刺客联盟潜规则的B级主顾权限。最低要求是C+级。” 并没有直接报出筹码,这说明这个CASE相当大,同等的,筹码也相当大,为了保护雇主**,若是没有人参与商议,那么此轮直接流拍。 事实上在场的人已经有些哗然,虽然仍旧没人说话,但那一石激起千重浪的气势已经有了。 劳伦斯托着下巴围观中——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3.10 靠靠靠,埋得这样深的伏笔都被乃们看出来了!!冷星童鞋南宫童鞋乃们是神啊! 玫瑰确实是蔷薇科的,而作者先前提到个血红十字蔷薇……咳咳,暂时剧透到这里。 泪流,别以为作者先前的剧情是乱七八糟神展开,其实全有用意的。哪怕是突如其来的维拉妮卡订婚宴还有新阿尔卑的少年,以后乃们也会发现——噢,原~来~是~这~样…… PS:艾玛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上章留言差点到30个,难道因为黑玫瑰老兄的出场,触动了乃们久未觉醒的兴奋神经? PPS:艾玛!!作者居然把一个准确坐标涵盖的应该是经度跟纬度这一条给忘记了,泪流亏作者学的还是汉语言,毕业太久了,当年的地理知识全喂狗吃了么Σ(っ °Д °;)っ 19冷翡息之夜 19冷翡息之夜 20夜宴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0夜宴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0夜宴 主持人身前的沙漏就快要到底,现场的气氛还是无比凝重。 因为身份与立场问题,任何人都是相对独立的,没有交头接耳,没有窃窃私语,但那种骚动的感觉却是显而易见。众人的视线都放在那个自夜宴开始后便再未出过声的男人。 与尤金家族继承人的关系如此融洽,有着贵族式的高傲与冷淡,一开口所要的却是刺客联盟潜规则的权限……他会是什么身份? 最后一粒沙子落在沙堆上,希瑞尔抬眼缓缓道了个词:“加时。” 支持人对着他这个方向微微颔首,将沙漏反转过来,继续等待。冷翡息之夜作为一个最高端的交易渠道,收取的当然不止敲门砖与协议中介费那么简单,他们有权利根据交易评定的等级,来抽取作为雇主保证金的额外筹码中的相应分成。CASE越是麻烦,最后达成协议时的分成就越高。 第二轮计时即将到点,却是听得二号与七号同时按响了铃。二号是个性格儒雅但很有精英气质的男人,七号却是个女人,黑发黑瞳的黄种人,很年轻,体型非常娇小,浑身透着的气息非常干净,柔弱得丝毫不像是混迹在阴影世界的人。两人下意识看了眼对方,二号温和微笑着点头示意,七号不动声色得又将视线挪回去了。 然后在这一回的沙漏落干净之前,又听见第三声铃响,是十四号。自始至终都不曾开过口的一个男人。身材高大瘦削,肤色偏黑,但一头柔顺的披肩银色长发非常显眼。劳伦斯已经有意无意往那边瞄过好多次了,每一次的脸色都不善,显然是因为这银发与他的死对头太像的缘故——圣兰顿家的克里斯蒂安也有同样的一头银发,不过似乎更短一些?而且带着微卷。 这世上天生银发的人太少,事实上这是种极淡的金色,看上去像是银色,但若是在阳光下,还是会发出浅金光芒。 老实说,这时候希瑞尔的心情忽然转好。冷翡息之夜的参与者范围实在太局限了,毕竟谁都不能保证你想要的东西这些人绝对弄得到手,于是他早就做好极大可能流拍的准备,没想到,这一轮的冷翡息质量如此合胃口,竟然有三个人符合要求。喜出望外。 二号与十四号皆道:“出示筹码。” 十四号的声音非常沙哑。像是嗓子受过重创般,就算用力也发不出太大的声响。可即便是那嘶哑,仍然如同钢板划过玻璃发出的那种粗粝而又带些尖锐的声音般模模糊糊。 主持人的视线投向了七号。七号在犹豫,片刻后开口:“另议筹码。” 按响那个铃,便代表手中有货或者能搞到货,愿意参与交易。其中两个要求出示筹码,即是打算看筹码内容与价值来确定是否接受交易。而另议筹码的意思则是,或许不能接受雇主的筹码,而想要用此物换取自己指定的筹码。 主持人点头,询问:“是否立案?” 七号又沉默了会,拒绝:“……不必。” 若是立案的话,就相当于第十五桩CASE,该走的流程还要走一遍。也就是说,她手上的这个主顾权限会变成筹码,同样要经过鉴定与评估,然后在座任何人都能参与交易。这算是夜宴临时增加的特例,是能被允许的。但看她的意思,显然是想保留意见,在筹码未合适前,并不打算将它拿出来。与主持人这简短的对话,也就表明了她的态度与意向。 不过她这样的举措,也将她的位置放在被动局面上,若是觉得筹码适合,三者都想竞争的话,她的意见会是排在最后考虑的。 不怪她如此谨慎,这轮CASE的所求确实有些特殊。不是说珍贵不珍贵的问题,而是很少会有人将这东西拿出来交易的问题。这玩意儿平时放在那儿没用,但没准以后有用到的时候呢?若是让出去了,到时候若急用,又是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的。可若不急用,照样可以优哉游哉重新刷等级…… 阴影世界最主要的构成,便是佣兵、杀手与黑客等等,正因为处在黑白两道的夹缝中,可以合法存在也可以被定罪,所以才被称为灰色领域。有独行的也有团体的,以后者居多。白道以国家为单位,黑道多是家族式,灰道则是组织——大型的跨国型组织。 刺客联盟就是阴影世界中排位极其靠前的大组织。虽然以刺客为名,但实际上并非杀手这类的存在。它跟佣兵联盟、黑客联盟这类平台是同等级的存在,它刺的不是人,而是情报,是为全球最大的情报集散基地。 这样的组织必定得是中立的,有的时候,当这些事物出现之后,连其创始人都称不上重量,最多只能占据其中一个话语权罢了,那由什么人去操控? 相当于董事会一般的存在,这些人是在组织形成过程中拔尖而出的,有利益关系,但又彼此制衡。如同刺客联盟,分为两个话语权。有关黑白两道的,同归于显规则,而有关阴影世界的,则属潜规则。幕前的显规则常设席位是十二塔罗,六个正位官六个负位官,幕后的潜规则是假面圆桌,共十二个骑士席位,这二十四位便是S级权限。S级其下,则是各等级的主顾权限,整个世界,A级也才百位,以此类推,莫说B级了,连C级都算少见。 因为随时都可能触发转回零点的模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刺客联盟的主顾的。一般人买完消息,个人信息与交易数据自动清零,若想保留积分,还要其他麻烦的操作。更别提更复杂的刷分程序了。然而这毕竟是隐形资产,放着也是白放着,天知道雇主提供的筹码会是怎样的,合不合自己胃口…… 主持人开始报筹码:“九号提供的是刺客联盟显规则的B级主顾权限。” 这就是打算以权限易权限了。虽然两种权限同属刺客联盟,但关于其价值,却是没多少人能换算的。参加冷翡息之夜的,并不一定都要是阴影世界的,只是外界很少能得到夜宴开场准确信息罢了,所以就算不是阴影世界的,也总或多或少沾点边。对于这些人来说,显规则比潜规则好用多了,而且人家没准手上就有潜规则权限呢? 一是撞运气,二是拼耐性,三是讲战术!前几轮CASE协议者双方心理预计值都差不多,交易得很顺利,所以也不费口舌,哪怕是加筹码,也只加到第二次就结束了。但对目前这轮……谁都想多占些便宜。这并不是买方市场或者卖方市场。雇主有求于其余人,对方比较占被动,但CASE的进行有各种规则,鬼才知道雇主选的是哪一种!如果是一次一次筹码加的还好,但如果是替换型的……错失了时不再来啊!而且若是惹恼了雇主,人家选择鱼死网破——因为随时有权利撤单,大不了白白付给冷翡息一笔分成罢了……所以还要讲战术。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彼此都看了一眼,沙漏完,没有任何人有动静。 主持人又等待片刻,然后将沙漏反了个身,继续道:“九号愿意加大筹码。提供的是加勒比海域内,经度XX,纬度YY的私人岛屿。” 他开始叙述岛屿的详细信息。 大局观比较敏锐的人,马上就能意识到,值钱的不是这岛屿本身,而是附近的巴拿马运河!地理位置实在太得天独厚了……哪怕只是将它提供作一个阶梯,就够值回票价。不过就看筹码合不合心意,要来有没有用了。 劳伦斯拿胳膊捅捅希瑞尔,小声道:“这手笔是不是稍微大了些?你想拿潜规则去做什么坏事?” ……希瑞尔真想抄鞋子一鞋底拍过去。 在这种落针可闻的严肃氛围中,就算说得再小声也刺耳吧!这货就没这个自觉么?!一众人的视线条件反射得又刺过来。希瑞尔淡然回视,倒是劳伦斯默默扭头避开。 出席冷翡息之夜的大多都要是雇主本人,极少数的情况下,不得不请代理人出面,也要在评议会那里备案,并获得冷翡息的认可,相当麻烦。黑白灰三道的上位者,任何一个拎出来,其身后的能量足够让人胆寒。 二号敲了铃。沙子漏完之前,十四号敲了铃。紧接着七号也犹豫着敲了铃。 主持人举手示意其发言。 这回是二号与七号意见一致:“接受筹码。” 十四号声音嘶哑:“是否还有第三轮筹码?”他的视线是盯着希瑞尔的。 主持人将询问的视线投向希瑞尔。 希瑞尔抬眸看了眼十四号,这个人的面具几乎是将整张脸都罩起来,眼瞳是淡淡的琥珀色。这样的询问其实并不违反规则,不过要得到雇主认可罢了。 “出示。” 其实在夜宴之前鉴定筹码的环节,很少有人愿意将三轮筹码都押上去的。那样代价太大了。当然,若是急求或是索要东西太偏的话,为了自己的目标着想,就必须押三轮了。而三轮筹码加下去,还没人出声,就代表这个CASE自动流拍,这也没办法。 希瑞尔有些期待,难不成十四号手上的货等级更高?所以想索要的更多? 主持人继续报筹码:“若是前两轮筹码无人接收,九号愿意更替筹码,提供的是以下高新技术中的任何一样,可附带相应工作人员。” 紧接着他报出的技术都是国际公认简称,若不是对此有所了解的,绝对听不懂那是什么。这也是一种保密手段。 十四号敲铃表示商议:“刺客联盟潜规则的A级主顾权限,要求所有筹码。” 希瑞尔毫不犹豫:“拒绝。”当他是冤大头?!虽然……A级权限…… 十四号同样不假思索:“要求附带筹码与替代筹码。” 嗯?对显规则没兴趣?想要岛屿跟技术? 思考只片刻,便按铃表示接受协议。 主持人看向另外两位。 二号遗憾得按了两下铃表示放弃。七号连忙按铃:“请求ROUS技术立案!” 希瑞尔的视线在她身上微微停顿:“拒绝。” 与十四号签订协议,交易达成。 ※※※※※※ 夜宴结束,回去的时候,劳伦斯还在猜测那个十四号是什么来头……显然是在对那头银发耿耿于怀。 超乎预计,得到个A级权限,原先心情已经相当不错了,视线触及到那朵黑玫瑰,希瑞尔的清晰又低落下去。出了枚兰第一件事就是传达指令,要求情报,与黑玫瑰有关的情报,一切。 “对了,美人你要这个权限究竟有什么用啊?”劳伦斯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你不会想要知道的。”希瑞尔斜眼威胁。 劳伦斯一脸纠结,思考着撬开他嘴巴的可能性有多大。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可遇上的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再急得抓耳挠腮上蹿下跳都没用啊。 最后哀嚎一声,也只能作罢。 “不过说来,那二号好像与你认识?” “有过接触。” 劳伦斯摸摸下巴:“小角色?” “专门的代理人。”希瑞尔提醒,“与你无关。协议完成,便断了这条线。他的后台你惹不起。” 某人缓缓得眨了眨眼。 希瑞尔连休息都未,启程回艾萨克。 这趟意大利之行,实在太糟糕了……简直糟糕透了!不但多了个中二货要调.教,而且还出现了一个完全摸不透身份的威胁——如果这还不知道他已经被那个不知名的存在盯上的话,他就傻得太天真了。 离正式的剧情开始不到四年,可他要做的太多。 多到连四年的时间都觉得如此短暂。 作者有话要说:  3.11 冷翡息之夜后,只几章过后作者就要正式开始四年后的剧情了。该出场的差不多都出场了,哪怕只一个名字,哪怕出了人但木有名字……嗷,冰山慢慢掀开,宏大的剧情终于要出来鸟~ PS:艾玛,作者发现1W5的任务居然四天就搞定了耶,可是说好日更五天的,那作者到底是更呢,是更呢,还是更呢? 20夜宴 20夜宴 21回归正轨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1回归正轨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1回归正轨 希瑞尔在这天午时忽然出现在餐厅,奥萝拉看到他的第一眼,惊得连手中的银勺都落在了盘子里。 不过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小脸瞬间苍白,经过严苛的淑女课程的熏陶,有些习惯已经深入骨髓,因而举止倒还是合格,连忙起身站到椅子边,拎着裙子恭恭敬敬向他行礼:“日安……您回来了?” 他微微点头:“坐下。” 女孩有些战战兢兢坐回原来的座位,腰板挺得笔直,连手放的位置头抬的角度都标准无比。今天脑后束发的是一枚绿宝石的卡子,卷曲的刘海自然得垂落下来,微微遮挡住眼角,她的面貌中已经有了少女特有的柔软纤美,该成长的地方慢慢鼓胀起来,可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却一直绵延至今。 就像即使努力克制着让自己镇定下来,还是无法控制指尖细微的颤抖。 希瑞尔自然注意到了,一边等着奈登将他的午餐送上来,一边默默反省。他挺凶神恶煞?像是洪水猛兽?否则这孩子怎会怕他怕到这样的地步?明明连气势都刻意收敛了…… 前一晚上的无形交锋搅得他精疲力竭,冷翡息之夜太耗费精力,先前执着于洛可可建筑的欣赏令他从疲劳转为憔悴,而且因为那株黑玫瑰的缘故,至今胸腔中还梗塞着那股郁气不散。大清早得飞回西班牙,看看时间赶得及吃午饭,下午奥萝拉还有课——今天是双数的日子。 这几年养尊处优惯了,哪怕那时候亲自带领团队在美洲开疆拓土,都没给怎么累着。通宵熬夜这种事,确实许久不曾遇到了。虽然现在看上去与寻常也没什么两样,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维持这模样他撑得有多辛苦。 奥萝拉的课程他最近才给接手。淑女课程学得不错,按照目前的礼仪进度,拉到所谓的上流世界里去,已经足够完败大部分人。但是家族课程依然惨不忍睹。好像硬是缺了某方面的天赋般,换了好几个老师都没见有什么成效。 不过希瑞尔知道,这定然有哪里不对。原版记忆中的奥萝拉,比容貌更光辉夺目的,便是她的头脑,否则怎能以一己之力夺回被抢走的一切,生生撑起整个凯恩家族? 没奈何,他只能亲自上场。幸好他的记忆力素来不错,少时的功课还记着挺多,又有经验与阅历在,做些适当的总结与注解也不是难事。于是每个双数日期的下午,原本奥萝拉该上的课该学的东西都是他在教。至于原先聘请的几位先生已经被他扫到凯恩家族运行的工作里去了,废物利用,合约还没到期,自然不能白白浪费…… 明明极度疲惫,不知为何大脑却运转得照样欢快,好像身体中依然还有什么因子正在亢奋中。希瑞尔维持着一贯的姿态,给奥萝拉解析案例。 女孩盯着书桌上一溜排开的书,时不时抬眼看看墙壁上的屏幕作对照,还要分神一条一条做笔记,把自己折腾得忙碌到不能想其他事,于是她才能静下心来全神贯注投入其中。 刚比对完两幅数据图,在纸上落笔写完最后一个词,纳闷着怎的有些时候没听到希瑞尔的声音了,下意识扭过头,然后愣在那里。 他似乎累极了。坐在椅子上,便就这样睡着。 白色的衬衣勾勒出最完美的线条,微微卷曲的黑发在阳光中呈现出深渊被透亮一般的色泽,又卷又长的睫毛在眼下扫出淡淡的影,秋日清透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连纤细的绒毛都清晰可见。这样近距离得凝望,才更有一种他俊美到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冲击力。 睡着时,浑身不再弥漫着深邃而沉寂的冷谧,也没有多少严谨到让人觉得压迫的气质,当那令人敬畏的思想不再控制这具身体的时候,他宁静而又美好得能准确狠厉触动人胸膛中最柔软的部位。 听闻他离开时,她心中还是有一股莫名的窃喜。不是真的恐惧于他的存在,而是在他面前,那些让人难受的自惭形愧总是无法被克制。以至于在餐厅忽然见着他时,惊诧成那般模样。 她呆呆得看了会儿,忽然惊醒,有些无措得看着他的睡颜,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管家奈登缓缓进门。奥萝拉连忙起身——注意不发出声响——与他见礼。 奈登比了个手势,她点点头,收拾好自己的书本,对着希瑞尔微微屈身,便先行离开。 希瑞尔被唤醒,才发觉自己在椅子上睡着。有些头疼得扶着额,脑袋还沉沉得运行迟钝,眯着眼环顾下四周,奥萝拉已经不在,显然是奈登怕他继续撑着讲课,让人先走了。心中默默叹口气,也就顺着奈登的意,先回房去补会儿眠。反正他现在还困得要命。 ※※※※※※ 这一睡下,却做了噩梦。 开满欧石楠的原野一夕震踏,他在天边落下火焰的世界里坠入冰冷的海域。水像绳索一般紧紧抓着他往海里拖,在那近乎窒息的境地中有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然后他的尸体上陡然长出无穷无尽的黑色玫瑰…… 猛然醒转的时候,天色已经入夜。额角滴落冷汗,连后背都被汗打湿,双手双脚冰冷,他有些后怕得摸摸自己的心口,梦中灵魂都像是被撕裂的疼痛好像还残余在那里挥散不去。 两天之后,凯里匆匆赶到艾萨克。 “这种黑玫瑰非常罕见,我们的鉴定结果,它没有嫁接入任何别的花型,却是经过特殊育种培育、真正有生命力能培育下一代的品种……” 自然界中黑色的花极少,尤其是这样纯正的黑。因为黑色的花能够吸收到阳光中的全部光波,在阳光下升温很快,花的组织很容易受到伤害。于是寻常所见的黑色花,实际上是黑色的深红或极深的紫色花,像他所收到的那两株黑得一点杂色都没有的花,确实很稀奇。 “目前世界上能培育出这样纯种黑玫瑰的地方极少。我们根据所能查到的一切信息,圈定了尽可能多的地方,大致是法国、保加利亚、中国等地,可是分析了土质与蕴含元素却都发现情况不符,这花有极大可能是实验室产物……” 那支黑玫瑰经过特殊处理已经被制成标本,现在就放在他的书桌上。看上去就像被一层薄薄水晶包裹般,不败不谢,仍像刚从枝头摘下的那般鲜艳欲滴。 那黑色仿佛一双眼睛,整个噩梦中都在看着他挣扎却无动于衷。希瑞尔一边盯着它看那,一边听凯里叙述调查结果。 直到凯里说完许久,他还仿佛怔住般没有声响。凯里等了半晌,开口问:“还要继续往下查吗?” 缓慢转头,希瑞尔的眼神有些无力:“算了。” 你……究竟是谁? ※※※※※※ 奥萝拉已经在往希瑞尔期待的方向前进。头脑很重要,至于性格与形象塑造慢慢进行着不急。 每礼拜他飞一次意大利,马卡斯那死小孩太不懂事!就算不指望他立马就改掉狂妄跋扈惹是生非的习性,也少拉点仇恨!死劫还没逃过,现在越是嚣张,越是形象得如同正在一步步迈进地狱! 这些时候没有外人围观,他已经扒掉他裤子,将人狠狠抽过好几顿。丫人家哈伯特的棍棒教育没能成,摊上一个阴暗执拗二货弟,教育不成却成逆反,难道不能让他吸取点经验?抽!使劲抽!女孩子要娇养没办法,男孩子皮糙肉厚骨头贱!越不乖越要逮着使劲抽! 这中二期的熊孩子哪遭过这种罪?哭得呼天抢地涕泪满面,一块帕子蒙过去就安静了。最开始一段时间还是“你要我这样做我非得跟你反正干”,然后……就乖了。无论躲到什么地方都难逃魔爪,还不如乖乖听教诲,而且感觉着……好像也不煎熬? 所以说智商矫正相当重要! 要趁着人长歪之前把人给掰回来,过程虽然惨烈些,但结果很圆满! 近来菲利克斯的身体衰败得越发明显,家族内的事务除了能够自行运转的,其余基本上都在希瑞尔在接管。菲利克斯现在最大的作用,便是用自己的存在来震慑其他人。 奥萝拉的学习进度稍微增加一点的时候,希瑞尔已经给她实战内容去练手。时间太紧,艰难险阻如此沉重,她们只能被迫成长。哪怕双脚悬空离地着,也要咬牙切齿克制自己的恐惧努力向前,在长成一棵能够为自己重要的东西遮蔽风雨的大树之前,怎么也不能停止努力。 希瑞尔的生活其实与往常没什么两样。 开头那半年随着奥萝拉待在艾萨克,以后就爱在哪待哪,每年适当回一下领地,意思意思参加几个宴会,最寻常的出没地是法兰西,偶尔也会带着奥萝拉四处去看看,见见这个世界中她所不知道的那些事物。 她必须增加适当的阅历,否则扛过菲利克斯刚逝世的那段时间会极艰难。他的羽翼没法护住凯恩,能拯救她的家族的,只有她自己。而希瑞尔,最多只能成为一个凯恩家族幕后影子式的存在。提供帮助,也仅仅是帮助罢了。 只是他有些期待那些故事的到来。 灵魂本来就缺失了热度。现在那毫无温度的几克重量,渴望着自己的存在价值! 当然希瑞尔也没有想到,还未到奥萝拉十六岁的大戏开场,他的价值就充分派上了用场。 特么的马卡斯真的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3.12 嗨大家好,这里是作者的存稿箱~作者去教育局招考教师报名的现场确认了,一下午都不在噢~留言晚上再回~ 日更五天了噢~明天休息一天,礼拜四恢复更新……作者估计下周任务又会是1W5…… PS:感谢6849270亲~的地雷~~厚厚,开文以来已经收到两颗鸟好开心~~ PPS:猜猜马卡斯怎么啦? ~( ̄▽ ̄)~* 21回归正轨 21回归正轨 22传说中的意外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2传说中的意外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2传说中的意外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 你可能忽然遗失某件东西,你身边某个人可能忽然离世,你也许忽然被卷入某件事而有所损失,也可能坐着不动便福祸天降……正如你很难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肉眼所见的现实,还有属于阴影层面的真相,而你身边有可能最熟悉最寻常的一个人,其实是来自某个你所不知道世界的超级组织的内部人员——你也不会知道,一件意外究竟是意外它本身,还只是不知名的人导演的一场剧本。 阴影世界虽说以“世界”作为代称,概念显得有些不切实际,实际上它并不夸大。强烈的排外性与严格的规则,让它自成一体,却又完美得融合在黑白两道之中,其中种种内.幕除非是身在灰道的成员,否则被蒙蔽便是常态。就像水与油的混合液体,一双手不停得摇晃着使它们混为一体,但水分子与油分子终究是彼此独立的,它们泾渭分明始终不会相溶,可是看上去实在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对于常年混迹在这一条道上的人来说,必须得精通各种“业务”,制造一起看起来像意外的“意外”,不要太容易啊! 希瑞尔是在下午三点左右接到的消息,当时他正在利塞欧大剧院,戏剧刚刚开场。 哪怕是再忙的时候,他的行程表上或多或少总有那么些空隙,足够供他发个呆消个遣什么的。许是过得实在太过孤僻,寻常人需要大把大把用于交际的时间,放在他身上就成了空闲。那个时候在古堡中,看开满欧石楠的原野都能看过整整一天,听听歌剧看看球打打猎反倒是让奈登这些人感觉欣慰的娱乐。 所以奈登一般不会在这种时间打扰他,若是选择打断他,便说明有什么重要事脱离控制,自己没发解决,不得不提请他指示。希瑞尔授予奈登相当高的自主权限,可以说,除了小部分他亲自策划指挥的事务,其余那些,奈登一般都具有代他决策的权利,就算觉察着不明了,需要过问他意见,也有权利将事务延后或是提前交由他处理。 这一回显然不概括在“惯例”中,因为出事的马卡斯!两年内随时都有可能被死神召唤的马卡斯! 希瑞尔想也不想赶往都灵。 保镖副队长C显然与搁置在马卡斯身边的同事紧急沟通过,随同他一道乘机的时候,已经能将事情的大概娓娓道来。 同行!绝对是同行!而且还是卓诡不伦手段高明却剑走偏锋的同行! 阴影世界三大主类,黑客的活动范围受限,杀手的规则条例极其严格,这两者哪怕在灰道上的排外性都非常强烈,相对的,佣兵的任务范围囊括最大,业务能力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而且没有太多规章的桎梏,见缝插针的本事最值得称道。 顶尖的佣兵,是绝对的综合精英,无论是进攻还是退守又抑或组织能力都是超强,不管身处何种环境,都能迅速适应并掌控有利于自己的因素,哪怕是单独行动也能凭借各种手段完成自己的任务。但若目标极大,动用的必然是一整个配置齐全的佣兵小队,那更恐怖,防不胜防,随时都可能被抓住漏洞一击必杀。 躲过杀手一击不难,躲过佣兵的“意外”才是难题! 同样是解决目标,杀手可以来明的来暗的哪种有利于自己就来那种,因为这种人的身份绝对神秘行踪绝对保密,特殊的组织,专门的代理人,一旦惹上绝对就是触犯庞然大物。而佣兵不一样,同样是刀尖上滚命的,他们的性命安全没保证得多了,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在出某些极度惹仇恨的任务时,就得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最好神不知鬼不觉便达成目标。 于是,各种各样的“意外”就出现了。 这是佣兵最常使用的特殊暗杀手段,运用各种突发状况让被害者的死亡看起来像一个意外或是一场事故。 “手法虽然刁钻了一点,但是用得相当纯熟,若不是我们这边也有经验极丰富的,否则单论他们的算计看来,真可谓是天衣无缝。应该是些资格极老的前辈。”C看上去有些无奈,“正常人谁会想到可以往油箱里加糖?” 正所谓豪车美人,后者,年纪尚小还觉不出妙处,前者,却已足以让人眼冒红光心驰神往。又是常年待在都灵这个号称意大利汽车城的欧罗巴最大汽车产地——爱好飙车什么太顺理成章了! 根据化学原理,有机物熔点低可以燃烧易溶于有机溶剂,糖当然能溶解在汽油中,然后再通过油路输送到发动机,且在燃烧的过程中产生大量的积碳,再加上糖溶化后非常粘稠,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堵塞燃油喷射系统,导致无法供油,高温下产生焦质附着在缸套和活塞环之间造成磨损加剧,又引起了常见的拉缸故障。 寻常的拉缸带着一个过程,例如排气管冒烟严重,发动机报废,动力性丧失甚至直接歇火,但若是在糖内混上其他物体,在糖剧烈燃烧时随时引发,以致油箱被破坏,连接管道被引燃,内部汽油在高温加热时大量挥发,形成高压物理爆炸后引起燃烧,这就会导致极短的时间里就出现油箱大爆炸事故。 一旦是在高速行驶的车上,动了这样的手脚,便直接相当于死路一条。 正在飙车时遇上动力不足的情况,哪有不猛踩油门的?越是踩,动力失效得越迅速,恐怖的不是你发动机无法运转,而是后面的车追尾!车辆遭受重击,就算人有安全气囊侥幸没出事,因为糖液导致汽车性能出现问题,而且还有油箱爆炸的隐患——任何一点其余的手脚都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一环扣一环的算计——却是充分考虑到了目标的性格连带着一系列过程!这也罢了,哪个中二不是天下无敌唯我独尊?让人摸透喜好、习惯以致策划出一系列对应的意外剧本——准确得说,是不怪马卡斯自己的。若不是头顶的达利摩斯之剑实在太恐怖,马卡斯实在有些混账,按着希瑞尔眼光来,确实还是欣赏人不轻狂枉少年。 不过被人混进来,还在车子上动了这样的手脚,怎么说都是手下失职!!要知道,别说有摄像头监控了,车上都自带有报警装置,神不知鬼不觉让人耍成这副模样,丢了何等的脸面啊! “萨弗艾尔少爷不准人上他的车,如果不是乔大人第一时间发现排气管跟尾气口的不对劲……情况或许会更糟糕一点。”似乎想到了什么更郁闷的事,连C都忍不住拿手抹汗,“一开始真的只当是意外,乔大人说感觉不对,在油箱盖的地方检查出有别汽油的有机物反应,当即赶到命人赶到医院,若是再迟一点,估计就是另一场‘意外’了。” 在明面就意味着变动。这边算计没能成,但能将人送进医院已经意味着另一种“成功”。在医院里有多少种机会可以把人意外掉? 副队长C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对面的人:“这回是真的遇到了硬茬子……虽然封锁得及时,可是因为医院不能全在掌控,也不知道对方伪装的是什么人,总之,一系列检测下来,该丢的应该都已经丢了……血液什么的……” 小心翼翼偷瞄一眼雇主,呦,老板的脸色很少有这样难看的……迅速侧开视线当没看见。 这世上还有一种“意外”叫做过敏。食物,药物,细菌,花粉,其实很多人都对这些东西有或多或少的过敏,只是有些人症状轻微不用注意,更多的人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接触能让他过敏的物质,所以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过敏。 对血液等体.液的某些特殊检测,能够很快得出最有可能的过敏原,通过某些辅助类的药物,便能迅速引发并加强致敏性,使过敏反应产生到符合条件的效果…… 瞧这一系列手法,连他们这些混迹阴影世界已久的,也会忍不住毛骨悚然一下。 可怜的孩子,被这样的佣兵团队盯上,就跟被死神盯上没什么两样了。 幸运的是,希瑞尔请到灰道上一位相当出名的“同行”给马卡斯做保镖。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 希瑞尔进入病房的时候,那破孩子正看球赛看得使劲。 特级病房的各样配置十分齐全。自从上回在新阿尔卑球场跟人结结实实干过场之后,从此这货就成了标准的斑马黑,尤文图斯越倒霉他越高兴。 正投入的时候,见到门开,说话声与脚步声混合着传来,又似乎进来好一些人的模样,那脸色立马就不对了,怒气冲冲得抬起头,呵斥怒骂的话就在口边,又硬生生掰回在唇间转了一圈,默默消散。 注意到正在听某些人汇报的身影,马卡斯瞬间脸色苍白,悄无声息揣着断掉的胳膊就打算开溜……尼玛糟糕,这里是六楼……如果跳下去还有没有得救? 希瑞尔冰凉的视线只是淡淡一扫,马卡斯下床的动作就是猛然一僵,身体发抖,牙齿情不自禁打颤,各种后怕反应逐渐出现,等到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奈登手中那根熟悉的教鞭时,他更是嗷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开始满病房逃窜。 ……最后还是被按在床上狠狠抽了一顿……当着众保镖的面。 “你来就是专程打我一顿的?!!” 马卡斯无比悲愤道。鬼哭狼嚎完也没接收到任何同情,含着两泡泪趴在床沿上,看保镖里里外外巡视了一遍,检查任何角落有可能出现的监控或是窃听设备,颇有刮地三尺的架势,为免有现存科技无法检测出来的种类存在,还要安装一些屏蔽信号与电磁干扰的装置。就连窗户外面也张望了好久,似乎在预测是否有架特殊高倍望远镜的位置,只是一挥手,立刻就有两人离开…… 他呆愣愣看着,视线瞄向沉默伫立在一边的人,有些心惊肉跳。 他刚住进这里的时候,也是被好一阵检查过的。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这般的细致夸张。之前与这个人会面的时候,也一直是对方定的地点……难不成都经过这样的布置? 怪不得通身都是这样的冷谧跟严肃。要活得多压抑,才小心谨慎到如此地步? “从今天开始,不能让乔离开你三步。” 希瑞尔语气平淡陈述,毫无感情波动。 马卡斯极其缓慢得眨了眨眼,机械得扭过头,那脖子都似乎在咯吱咯吱响。视线尽头的那个人魅惑得冲他抛了个媚眼——他这才注意到方才跟希瑞尔交谈的人就是这货! 凝重的眼影,夸张的妆容,但一点也无损面貌的妖艳,大波浪金卷发,酥胸高挺,纤腰细致,两条修长的美腿并得一点缝隙都没有…… 不能离开自己三步…… “不——您不能这样!”马卡斯彻底绝望了,“您不能这样对待我——他是个人妖啊啊啊啊啊——Σ(っ °Д °;)っ” 希瑞尔铁石心肠无动于衷:“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马卡斯的表情好像天都塌了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3.14 嗨,亲们又见面了~这里还是作者的存稿箱~作者去学校了,有各种事要忙~ 切,上一章还指望着乃们猜一猜,比如说车祸啊绑票啊暗杀啊啥啥的,结果这么不肯配合……果然知道休息的日子没更,就都不留言了么…… PS: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刷不出留言的作者各种苦逼……如果出现作者逃票溜号罢更而且居然连招呼都不打这种人间惨事,就表说作者不爱乃们了……(乃够了! 好吧作者只是在抽风……至于会不会成真呢……乃们猜?~( ̄▽ ̄)~* 22传说中的意外 22传说中的意外 23崩溃的世界观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3崩溃的世界观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3崩溃的世界观 好一阵兵荒马乱的逐渐安定下来之后,希瑞尔只是淡淡一眼,病房里的众人自觉会意,有条不紊出门。奈登指挥保镖将一把椅子搬到他身后,然后右手搭胸恭敬一礼,很自然得退下去。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希瑞尔的视线又放回到马卡斯身上。 冰蓝色的眼眸并不是清透的空洞,而是卷集着暴风雪般的漩涡,这让他的瞳色变得极淡,极淡中又寒彻刺骨。就算收敛气势光坐着不动,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亦是无比强烈。 中二期破孩子有些心惊胆战得畏缩了一下,小心翼翼试图将自己蜷起来,最好存在感消失才好……刚才受力严重已经知觉麻木的部位又似乎隐隐作痛起来。 可视野那端的人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其实并不能看出真实的情绪,他周身环绕的冷漠与肃静总是让人觉得他看此间的一切都没什么两样,况且脸上其实也并没有表情。 马卡斯一声不吭,他敢肯定自己若是打断面前这位的思索,结结实实又一顿打是绝对逃不掉的……直到他眸中消散了风雪,淡淡开口:“你该长大了,男孩。” 心脏猛地一缩,残存的脑细胞疯狂运转着探测他这话中有没有任何失望的因子,有些委屈,可是嘴巴控制不住,已经习惯性顶上去:“我哪里幼稚?!”话一出口就觉察着不对,小脸立马煞白,忙不迭得解释,“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 不好好学习的下场,言语组织能力残得让他本人都想撞墙,慌乱的视线又正好触到那双冷谧的眼,他唬得直接耷拉下两行面条泪,寡着嘴巴可怜巴巴回望。 希瑞尔看上去完全无动于衷。就这么淡淡看着他先是无声无息流眼泪,一边流一边偷眼看他,见对方毫无安慰自己的念头,越想越委屈就开始一下一下开始抽泣,最后鼻涕眼泪全来的嚎啕大哭,哭得太用力以至于打嗝,左手拧着被单都快凝成麻花,却又不敢开口说什么……那样倔强的模样,敛去大半平素里肆意妄为的张扬与狂妄,脆弱得像个被抛弃的小孩子……他就还是个孩子。 “有多害怕?”等到马卡斯连哭都再哭不出来的时候,听到那个人缓慢的吐词。 即使,其实仍旧是没有起伏的腔调,那样低低放缓的声音,也让人觉得有些莫名温暖的感觉。 又或许,在经历了那样恐怖的事之后,还能见到这个人,就算他还是这样漠然的姿态,仍旧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有多害怕?眼睁睁看见自己被揪着领子从死亡的深渊里拽出来,可哪怕是脚踏实地踩到了悬崖之上,还是会感觉自己的性命落入地狱的可怖感觉……会有多害怕?放纵肆意得活了这许多年,却忽然告诉你,你的命其实一点都不值钱,有人甚至不想你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会死掉吗?”马卡斯紧紧咬着嘴唇,视线死死盯着希瑞尔的眼。刚开始总忍不住逃开,但或许就是某种意志占据了大脑的大部分控制神经,努力得说服自己正视他,便真的静下来了。 “你想死?”希瑞尔反问。 “当然不想!”马卡斯飞快得说道,蓦然瞪大眼睛,表情很是愤懑,几乎是有些吼叫了,“但他们想我去死!” “所以这样就能让你害怕?”就算是询问的时候,他的语气也总是平缓得如同陈述,只有微微上翘的尾音能令人觉出些许与陈述不分明的口吻来。 马卡斯一直都知道这是个不喜欢说话的男人,即使他的声音比谁都要动听。光凭着一双眼睛就能震慑世人,光是站在那里不动就能让人自动顺着他的意来进行,就算是给他上课的时候,也绝不会说一句废话,大多数时候就是那么沉默得静静注视着这个世界,也是第一次听到……他说了这么长一段看上去没有意义的话。 “就算是整个世界与你为敌,没有任何人希望你继续存在,那又如何。像个小女孩一样抽抽噎噎,然后乖乖等死?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为何要心甘情愿将掌控权放在别人手中。” “可是世界上有哪些人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马卡斯又忍不住反驳。 那双冰蓝的眼睛沉默得注视着他,直到让马卡斯终于意识到自己又打断了他的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悚得让后缩。 “……”希瑞尔淡淡道,“至少还有我期望你继续存在……你怕什么?” 至少还有我……期望你继续存在……心脏仿佛被什么坚硬的东西触动,即使疼痛得流出血来,属于热血的温度还是能抵过一切。马卡斯无比讶异得抬眼,连他都听得出来这话的真正含义。 很久以后他才抿着嘴唇轻轻问:“为什么?”他的胸腔中忽然之间鼓动着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情感,像是愤怒,又像是被愚弄的悲哀,“为什么?!”声音很轻,却近乎嘶吼:“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他们想要我死,但是你呢?你又想要什么?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我什么都没有!如果你想要用我谋得什么的话,那你就太蠢了!太蠢了!!” 像是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不知道是被重视,还是被轻视,至少他的眼睛是认真注视过自己的——否则他根本不会出现在他眼前。可是为什么呢?他还有什么可以被看重?他不蠢。真的不蠢。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马卡斯用手捂着脸,语无伦次胡乱嚷着:“离我远点!我不信你!根本不信你!!” 静谧的空间里,听到衣角摩挲的声音。马卡斯本能得往后缩,慌乱得抬头看了眼,却见他确实是站了起来,却没有来揍自己,而是缓缓走到了窗前,微微抬头望着某个遥远的地方。 他看上去没有一点不高兴,甚至……马卡斯这回直接把手掌塞进了嘴巴里。 ——他在笑?!! “很多年前,我曾经遇到一个人,亡命天涯,一无所有,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找不到……我问他,何苦这样辛苦的活着,全世界都想你去死,那为什么不去死。他真的去寻死了。我最后一次将他从死亡的深渊里带出来的时候,他问我为什么,我的回答也仅仅是简单的几个词——我忽然发现,我需要你。”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个淡漠到像是没有情感的男人,眼瞳的弧光有不自觉的柔和——又或者只是阳光映射在上面而产生的错觉,“这个世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一点价值都没有,为什么你还活着?因为它也没有要收回你的命。既然不被需要,那么就去找需要你的人。如果真的找不到,那至少还有你自己。” 马卡斯强迫自己听进去,但他还是找错了重点:“那是谁?” “……佣兵界的无冕之王。” 希瑞尔似乎想结束这个话题,微微回过头来看着他:“你以为,是谁要你死?” 马卡斯很容易便被岔开了话题,拧起眉头愤懑道:“还有会谁?!” “你的存在确实尴尬,就算没有人愿意接受你,就算你手上没有任何实权——可你忘了,就算再不成器,你仍是唯一的继承人。”希瑞尔缓缓道,“只要你活着,萨弗艾尔的血脉仍存,只要你成年,属于蓝宝石的就总会是你的,哪怕只是名义上。”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冷淡,但不知为何,此刻听来,却带着莫名的蛊惑:“你觉得,是你死了,与众多人一起竞争将其肢解的好,还是控制你,光明正大掌控整个家族的好?” 马卡斯愣了愣,然后脸上瞬间褪尽所有的血色。连身体都蓦地颤抖了一下,冷气随着脊背慢慢蔓延开。 “快长大点吧,马卡斯。你已经不小了。”希瑞尔收回视线,又看向窗外,他找到一片修剪有趣的绿化带,“最想你死的,是萨弗艾尔夫人,可最想你活着的,也是她。你以为,她将你送离家族,排斥在家族事务之外,就是要害你?她所承受的威胁甚至远比你大得多。在你父亲死后,她足足掌管家族整整十多年,她若不去死,谁能对蓝宝石下手?” “不、不可能……”那孩子失魂落魄得喃喃着。像是触碰到什么让人无法承受的东西,连得知它的存在都是种折磨。 可希瑞尔没有一点想要停止的打算:“蓝宝石与凯恩的联姻,你以为,便如你所见的这样简单?你所信任的菲利克斯姐夫,或许确实对于蓝宝石没有觊觎,但他绝不可能爱上你的姐姐,也不可能让你姐姐生下一位有着两家血脉的孩子。因为他也不可能给蓝宝石任何借口插手进入凯恩。” “可谁都没有想到得,你的姐姐很快离世,而他的身体也出现了问题。凯恩的继承人与你这般,同样年幼,并不能掌控住家族,凯恩也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威胁。这个时候,姻亲就成了最大拖累。” 他的口吻越是陈述越是冷酷:“若是萨弗艾尔有一个人能掌控住所有的话语权,凯恩迟早会成为砧板上的兔子。但若是蓝宝石崩溃了,凯恩便没有了后顾之忧,就算仍然会动荡,但至少不会有太大的外力干预。” “你说,你是活着好,还是死了好?” “不可能!”马卡斯吼出来,“这不可能!”他的脸在一瞬间从惨白转为了通红,眼神脆弱又彷徨,还有几分无措与可怜。 ……整个世界观都崩溃了。认知谬误,观念颠覆,昏天黑地莫过于此。 “让乔跟着你。”希瑞尔定定地看了会儿,转身离开,“别让我说第三遍。” 作者有话要说:  3.15 可怜的马卡斯。奥萝拉比他真的幸福多了……下章开主线~ PS:对这个作者不卖萌不撒泼就没留言的世界绝望了……(够了!乃到底是要不要留言?! 无辜望,其实作者就是个坑爹货,相信亲们已经充分认识到作者的本质……无视吧,以后直接无视吧……聪明人都选择无视的…… 23崩溃的世界观 23崩溃的世界观 24失窃案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4失窃案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4失窃案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被迫养着俩破孩子的希瑞尔,天天都像是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各种事故层出不穷,神经饱受摧残,事先设定的形象没法改变,于是就只能在面瘫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一个打死不开窍,就算敢打包票未来绝对是原版记忆中那个模样,可如此艰难得向着智慧与美貌并重的目标跋涉的现状,显然让那未来遥远得让人绝望。现在连希瑞尔都期望菲利克斯那老狐狸早点死了,一只半的脚都踏进坟墓了还死撑着做什么!给个奥萝拉蜕变的契机,给这场酝酿已久的风波一个掀浪的由头,也算是一生无憾了——至少别再整什么幺蛾子! 就算知道也能理解他为凯恩所做的努力,希瑞尔却怎么都不能容忍,菲利克斯将马卡斯的存在与否做筏子给凯恩垫脚! 希瑞尔不想深入挖掘谁才是罪魁祸首,也不想去找证据菲利克斯究竟有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插手,他对自己的自信就在于,他是这样认为的,那这个想法就是真的。 ……某种意义上,对于他来说,奥萝拉只是为了这该死的命运不越轨而不得不携上的意外,马卡斯才是他真心想扶上一把的存在!哪怕就因为他姓萨弗艾尔,哪怕仅仅因为他是克劳瑞丝的弟弟,蓝宝石现在唯一的继承人! 凯恩家族的那只老狐狸为了增加说服他的筹码才将马卡斯的存在透露给他,但他最大的错误还是将这份信息奉送给他,否则按照希瑞尔行事的惯性,他不会主动去查探有关克劳瑞丝的一切。不过既然让希瑞尔知晓了有马卡斯这样一个人,那他注定会让幕后之人的计划流产,蓝宝石不会落败,萨弗艾尔之名会继续闪耀。 但是奥萝拉这样也罢了,他放在身边调.教着也不至于继续长歪。另一个恰逢上天时地利人和,倒是开窍得很快,偏偏自己钻进死胡同,颇有几分窝进牛角尖且一时不准备钻出来了的死样! 自从与希瑞尔的对话之后,马卡斯就把自己关进了病房,不吃也不喝,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呆呆得半躺在那里,望着墙上黑漆漆的电视液晶屏,偶尔转头看看窗外的天空,一坐就是大半天不动弹,没人能奈何得了他,连进食都只能换葡萄糖。 希瑞尔默默得关注着,期待他一夜之间就成长了悟,明白自己所肩负的东西,然后像奥萝拉一样勇敢得承担并为之努力,能力够不够倒在其次,但……但五天之后,希瑞尔面无表情内心狰狞得再次赶往都灵,抄起教鞭又狠狠抽了这货一顿。 尼玛!他果然是想得太美了!要想中二货摇身一变成精英,果然只能靠做梦! 说到底还是这法子好,把人掀翻,一脚踩着背,才第一鞭下去,这货就给抽醒了,鬼哭狼嚎奋力挣扎过一顿马上又活蹦乱跳了。 希瑞尔丢掉教鞭,深深吸了口气,心中郁结的火气发泄完后,登时神清气爽。 ……可惜该来的糟心事总是不舍得放过他的。 ※※※※※※ 下午给奥萝拉上完课,傍晚去罗马看了趟菲利克斯,晚上已经连夜赶回巴黎。 希瑞尔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浑身都像笼着一层冰霜般,丝毫未掩饰自己的情绪,于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高涨的怒火。 专机上悄然无声,连服务的空姐都被强拦在外面,没一个人敢发出任何声响。 双脚踩到法兰西的土地,希瑞尔定了定神,大脑因为快速运转仍在嗡嗡作响,但通身的气势已经微微收敛起。眸色中的风暴一时无法抑制,慑人之感仍然环绕,其余地方却已显现不出情绪,他平静得就如同一个深渊,静滞的水面之下压抑着极其狂暴的力量,似乎能吸纳尽身边的一切。 东方天色还沉压压得没有任何接近黎明的迹象。莱欧克宅邸各处的灯火已经亮了整整一个通宵。所有的工作人员没一个能入睡,尽数被集合起来一一盘查。 主人回来,能迎接的都出来迎接了,他也只是挥挥手示意人都退下,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现在看到人就嫌烦。 书房卧室这类地方,素来都是希瑞尔的私人领域,连收拾都是弗雷跟奈登亲自动手的,原先自然是没人敢碰,出了这遭事之后,在弗雷德里克的授意与眼皮子底下,也硬是没一个角落被漏过得被全然检查了一遍。 现在希瑞尔站在书房门口,沉默得看着身边的人又经历了一遍地毯式搜查,才放他单独进去。 脑子里被塞了太多东西,还有好一些疏理不清楚的,他站在房间中央,静静环顾了一圈四周,然后向后走了几步靠在墙壁上。微微垂着脑袋,一手扶着额,长长的发松散着披垂在肩上,一幅疲惫的姿态。 不久之后,弗雷推门进来。睿智的老人望着他叹了口气,走上前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抚般轻轻拍了拍。 他得知消息得比希瑞尔还早。虽然被希瑞尔强按着退了休,但在这宅子待了一辈子也离不开,而且自认身体依然健朗,寻常希瑞尔不在的时候还是帮他管着家,只是每年特定的月份不得不听希瑞尔的话去温泉疗养院待段时间。消息传到之后,他也是在第一时间赶回来。 “有什么在困扰你,小希拉?”弗雷问道,声音还是从小听到大的温和慈祥。 好久不曾听到自己的小名。希瑞尔缓慢眨了眨眼,似乎终于反应过来,然后上前一步把他的老管家紧紧抱住。额头抵着他的肩,像个孩子般蹭了蹭。 弗雷的心都快化了:“别担心……不是什么都没有丢失么?一切都会没事的……敢向紫丁香挑衅的定然不会有好下场!……” “……不是这个原因。”希瑞尔闷闷道。只有在老弗雷身前,他还会显出几分真实的情绪。 又蹭了蹭,这才松开手,表情又渐渐冷淡镇静下来:“您也别担心……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弗雷仔细端详他一会儿,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不管什么,只要别将自己置于险境,老弗雷就欢天喜地了。”他顿了顿,“我让马利坦进来?那孩子都被吓坏了。” 希瑞尔点了点头。转身缓步走到书桌后坐下。 确实,连他自己也怎样都不曾想到,会有人胆大包天打莱欧克的主意!以宅邸中留守的人力,居然还真能被人家得手?!虽然看上去没有任何东西失窃,但他还是能肯定,这样一趟过后,来者已经圆满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况且,紫丁香宅邸这样庞大,总有些人认知之外的东西,就算来者取走了什么隐蔽点的,又有谁能发现? 希瑞尔要想的多了! 来者是什么人?来意是什么?为什么挑在这个时候?幕后之人是因何要这样做? 抛开有关他自己的一切,单纯就这件事与莱欧克本身来看,希瑞尔能想到的关键因素只有外祖父! 老伯爵还牵扯到什么呢?竟能让人在他逝世多年之后,还不惜摸到家里来! 可是外祖父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他,就算是他的智力。仅仅结合已知的信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究竟还有什么是他遗漏的。弗雷也是真的不知道,否则绝不会瞒他。 外祖父不是无疾而终么……虽然有些突兀,但确实没有什么悬念。 ……那么,他究竟该怎么去定性这件事? 马利坦站在书桌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二米高的壮汉再使劲低头也不能把自己装成鹌鹑,只能满头大汗得试图装无辜。他当然害怕,失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希瑞尔积威已久,那性格底下人无比清楚,就怕惹毛了他…… 希瑞尔盯了他老半晌,还是决心放过这货:“解释。” 马利坦悄悄松了口气。那些话早在脑袋里翻滚了无数遍,因此很流畅得就予以汇报。 警卫处的疏忽应该是在哪里,来者最大可能的路线,哪些地方或许是被光顾过的,近些年来来的仆人更换等信息……他们要找的东西应该是在书房卧室等地,可恰恰是这些地方,都是没做任何监控的——除此之外的整个宅邸,布置都相当严密。来人只可能是混入仆从之中,绝非一夕之功。 一夜未眠。希瑞尔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调整好心情。 有能耐入侵紫丁香宅邸的,不是佣兵就是间谍。事情经过已经完整转给了凯里,有蓝魔作为后盾,他的情报组织复仇者发展得一直低调迅速,复仇者跟天使十二翼的情报部门合作,一直监控有全球A级以上的佣兵团队,相信消息很快就会出来,至于……如果来人是间谍…… 希瑞尔的睫毛微微一翕,半开半合的瞳眸射出几抹寒彻刺骨的冷光。 这些年在英格兰军情局埋的暗子总不能是吃干饭的! 事情似乎按他的预想在正常进行中了,于是下午在书房见到尤利西斯的时候,他才有几分难得的讶异。 “……你怎么来了。”希瑞尔容色稍稍放缓,他不喜欢无差别迁怒,更何况,面前这位是他认定的挚友……或许比与劳伦斯的交情更加深厚? “只要我想知道的,我总会知道的。” 来人解下身上的外套,随手挂在衣架上,那衣服料子非常特殊,看上去像是呢绒,但是内织极坚韧的凯芙拉,中间还有极薄一层金属陶瓷夹层,用暗材料处理过,阳光下很用力才能看出些反光,是真正能防弹的。他松了松衣领解开两颗扣子,一边含着笑看希瑞尔:“况且,你身边一半人都得叫我声头儿。” 尤利西斯忽然表情有些古怪:“你一个人的时候居然也坐得如此端正?” 希瑞尔顿了顿:“……在想事情。” 身体确实有些僵了。揉了揉额,脊背往后靠在椅背上,侧身把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上,单手托着下巴看过去,这个时候才有几分轻松的感觉。 然后希瑞尔看着那人缓缓走到书桌后面,弯下腰凑过来,右手撑着椅背,似乎是将他整个人都环绕起来的姿势。身体的阴影投注在他面上,这样的姿态带着极压迫的感官,但尤利西斯的气质与他刚进入书房时的模样没有任何两样,甚至面上仍挂着和煦的微笑。 希瑞尔缓慢得眨了眨眼。抬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尤利西斯温和得望进他眼里去,笑容比阳光更温暖明朗,让那低低冷冷的声音与此形成一个极大的反差,就像不是他发出来的一样。 “尊敬的公爵阁下,您可怜的挚友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撬开您尊贵的嘴巴……所以他只能亲自来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  3.16 事出突然!结章了还没有写到主线啊亲们!! 于是作者直接剧透了——逆袭有两条线,一条自然是女主奥萝拉那条,还有条与尤利西斯的对话可以揭示出来,是有关希瑞尔爹妈飞机逝世的内.幕,他们是被谋杀的,由此会牵扯出来很多东西。下一章作者一定会写到!再下一章弄死老狐狸,直接过渡到四年后! PS:亲忽然有个坏消息啊亲! 昨天刚更完文就被编编敲已经8W字了下周二要V文了,作者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啊,原本想更到10W字以后再说的,现在算算时间好像不够了耶……于是作者决定,就不整啥的V文前停更存稿的事了,继续日更,每章多点字数,日更到下周一,四舍五入也差不多10W了,再周二入V三更,然后周三让某作者躺平休息一天,周四开始就又有新的任务了……OTZ 打算吐血拼命的勤奋作者打滚求表扬~〒▽〒 24失窃案 24失窃案 25尤利西斯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5尤利西斯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5尤利西斯 希瑞尔沉默得与他僵持了许久,始终没有把视线移开。仿佛只要扭开头便代表输了一样。 冰蓝的瞳眸空洞而静寂,如同水的结晶般冷淡透彻,却任凭怎样观察都探不出任何的情绪。而这双眼所对的那双眼瞳,有着阳光春风般和煦的暖色,比棕褐色要浅得多,倒如同猫一般的澄黄琥珀。 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温暖的表象……如果忽略了暖光中淡淡的几不可见冷芒的话。 “你要跟我较劲到什么时候?”希瑞尔平静道,“我记得你向来不是个好奇心太强烈的人。” 尤利西斯将上半身微微向上提了提,空出角度来仔细端详他的脸,许久后才眯眼笑开,伸手将遮着希瑞尔眼角的一缕发丝轻轻绕到他发后,好整以暇道:“不,你知道的,对于你,我的好奇心永远都不嫌多。” 他的声音温缓得像是哄孩子般,微微上翘的唇角勾着几分调皮的捉弄。一张脸完全看不出年纪,既有属于年轻人的朝气和明朗,又带着长者式的睿智与从容。 他像是一泊湖水,即使望不到底,还是明澈动人的绿,阳光下甚至会显现出介于银色与蓝色般的美丽光色,没有丝毫属于阴影世界掌权者的灰暗诡谲。 希瑞尔略微偏头侧开他的手,把托着下巴的胳膊放下,坐直身体试图把自己从这个过于暧昧的境地中解救出来,但是尤利西斯觉察到他这个意图之后,一点都没客气得把另一只手也撑到了椅背边缘。 现在他似乎整个人都被眼前这个男人禁锢住,压迫感倒是次要,这个姿态让人觉得着实不爽。 “尤利西斯。”希瑞尔缓慢得唤了他一声,语气中带着警告。 “告诉我答案,希瑞尔。”他微微笑着,越是这样笑,越是没有任何动摇。 “你不应该知道。”希瑞尔同样坚持己见,“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应该知道。” 尤利西斯沉默得凝望了他片刻,似乎在探究他这样说的缘由。然后他缓缓松开手,直起腰身,居高临下望着他的脸,视线仍然没有离开那双冰眸。 他修长的手指顺着一缕发轻轻触碰到他的脸,似乎只是无意识的动作,因为彼此的眼眸都在交换着某种不知名的信息,最后他说:“你不会想要我亲自去查的。”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瞬间,希瑞尔眸中一黯,自瞳眸深处骤然卷集起的风暴充溢了瞳仁各个部位。越是生气的时候,他的瞳色看上去越浅。若是冰上燃起火焰,冻结的岩浆上辉华出动态时的色泽,那么定然就是这种模样。 “我生气了。”希瑞尔一把抓下扣在脸颊上的那只手,冷冷甩开,“离我远点——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他起身就准备往外走,马上又被揽着肩膀按回到椅子上。尤利西斯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好吧好吧,是我的错……我不该威胁你……不过,我想我现在的时间多的是……或许你可以给我讲个故事?” “故事……要不然童话?嗯,童话都是假的——这个比较好。”又是那个看不出假却偏偏令人头疼的温煦笑容,“嗯?” 希瑞尔淡淡望了他一眼。 他马上又改口:“我求你给我讲!” 希瑞尔盯了他半天,见他似乎抓着底限不肯放了,缓慢得闭上眼睛,又缓慢得睁开眼睛。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孩。” 尤利西斯闷闷得笑出声来,在接受到两束杀人般的冰冷视线后,他用手捂住大半张脸,转为无声无息笑。 “他有一个父亲,一个母亲,还有一个外祖父。” “时间跟人物都有了,地点呢?” “……他们在城堡中快乐得生活着。” “后来呢?”尤利西斯笑得很开心。 “后来他的父母死了。”希瑞尔冷冷道,“再后来他的外祖父也死了。” ——“这个故事结束了。” 他撑着椅子的扶手站起身,转过头离开。走了几步手臂上便是一紧,两只胳膊环绕过来将他紧紧抱住。肩窝里搁上一整颗脑袋的重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似乎借由着这样的姿态,传递过来——只是一瞬间——下一瞬间,身后那人便松开了他。 尤利西斯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笑容:“原来……这就是真相。” “真相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希瑞尔嘲弄道。 这个世界上,或许再没有比尤利西斯更了解希瑞尔的人?因为他知道有关他的最多的秘密?那些潜藏在心脏深处不为人知的情感与思索,也只有他,一眼就看得出来,一句话便能听明白。可或许,那个时候,他遇上故事里这个小孩的时候,就已经晚了一步。 对于希瑞尔来说,他所认为的,想要保护一个人的最好方式,那便什么都不让他知道。 ……然而自己现在仗着他在这个人心中的地位,硬是逼着他说出来了。 银月公爵夫妇与老紫丁香伯爵的死亡,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实,为何要特别指出——希瑞尔什么都不说,只说了这些,便已经是重点指明了——于是两场死亡,其中总有两场悬念。他说的城堡,指的就是那片以艾尔玛女王陛下命名的领地中的白色城堡,代的就是英格兰。 希瑞尔对他父母与外祖父的死有怀疑,而且他甚至怀疑幕后黑手是国家机器……这样恐怖的猜测,所以他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昨天发生的……与它有关?”尤利西斯缓缓道。 “我不知道。”希瑞尔随手抚平手臂上的衣褶,心平气和道,“我只是说了一个虚假的童话,一个可笑的故事,你也什么都不知道。” 尤利西斯盯着他又回复了清透的瞳眸,忽然很想伸手摸一摸,但他忍住了:“我现在心情不好,你说怎么办?” “自己去找乐子。离我远点。” 希瑞尔转身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来,扭头又回到书桌后面坐下,抬头冷冷看着某人。本就是他的地盘,凭什么要让这货。 尤利西斯挑着眉毛又笑起来,手掌盖着大半边脸,许久之后才放下手,温柔得承诺道:“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做。” 希瑞尔默默回望。 ……他一个字也不信。 ※※※※※※ 希瑞尔在巴黎停留了将近一个星期。 莱欧克宅邸中有两个大书房一个藏书室。原本只有一个书房,由紫丁香的继任者代代相传。也正如大多数彰显最高权威的事物一样,整个布置都体现着大家长式的沉闷与庄重、尊贵与压抑。 希瑞尔年少时在这里待的时间不算短,同样不习惯外祖父那书房的氛围,原先是辟了个向阳面环境更好的房间临时充当一下,但在外祖父逝世之后,他成了紫丁香的主人,却也没搬过去,反而是挑了个符合身份又采光好些的地方又辟出个书房。 或许是因着外祖父是在那里逝世的,于是让希瑞尔心中产生某种芥蒂,除了老弗雷时不时进去打扫一下修整一下,他再不曾踏入过。就算想看的几本书只有那大书房里有,也只是吩咐弗雷或者奈登帮忙拿一下……但是他现在不得不进去,并且仔细端详所能见到的一切。 所有的东西在弗雷那里都列有名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书房里所有东西的摆设,他能肯定没缺任何东西,那就是没缺。但是希瑞尔知道,若事情真如他自己所预料的一样,那么潜入者要寻找什么绝不可能绕过这间书房。 ——这里是外祖父最后停留的地方。也是他最有可能留下东西的地方。 希瑞尔站在房间中央一动不动。壁炉,壁画,装饰极少,一个房间,有三面全是直耸到天花板的书架,可见藏书之多。这些书,就连希瑞尔所涉猎的,也仅仅是其中一小部分,如果要藏什么猫腻的话,最有可能会是在什么地方? 大早上的进来,直到中午希瑞尔还是维持着一个站立的姿势没动弹。最后扭头看前来唤他用餐的奈登,吩咐道:“把族谱找出来。” 转身去餐厅。 希瑞尔脑袋中一个最可怕的念头正在逐渐成型。 他敢肯定他的父亲与母亲的“意外”绝对有内.幕,最有可能牵扯的就是英格兰王室亦或是国家机器。外公绝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为何外公会保持沉默? 只有权衡利弊、沉默比追查更有利的情况下,外公不得不沉默……可这种情况如何产生? 或者是真相是连他这位当事人的父亲,都因为某种原因而无法去触碰;或者是被迫达成某种协议,以沉默交换什么;或者是……幕后的某样东西威胁到了他仅剩的继承人希瑞尔……所以他只能装成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甚至从不向任何人透露,包括希瑞尔。 也就是说……外祖父的认知中,希瑞尔知道这些比不知道更好。 那他还会留下什么吗? 会的。一个优秀的掌权者,无论面临何种境地,总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哪怕自己的继任者永远不可能发现。 眸中泛过淡淡的冷光,希瑞尔嘲弄得敛了敛眼睑。 若事情真如外公想象的一样简单,那原版是如何壮烈的?那蠢货虽然没自觉了一点,但是不纨绔不拉仇恨,只不过苦恋了个女人罢了,最后怎能落得那样的结局? 英格兰的大贵族,仅剩的五位公爵之一,银月领地的主人,艾尔玛女王的唯一直系后裔……如此光鲜的身份……他那死去的父亲难道不也是这样的么? 可原来名义上最尊崇他的那些人才是期待着他消失的罪魁祸首。 作者有话要说:  3.17 目前已出场人员名单(名字出场也算出场~) 炮灰一号:希瑞尔——弗雷德里克(老管家)、奈登(现任管家);凯里(情报组织复仇者负责人)、艾维(商业联盟负责人);劳伦斯(挚友,尤金家族继承人、意大利船王),尤利西斯(挚友,佣兵组织天使十二翼首脑,候选CP之一);维拉妮卡(挚友,英格兰长公主殿下、土耳其王储妃) 炮灰二号:盖文·哈伯特(哈伯特二公子)——狄伦(长子,家主),莉莲(哈伯特小姐) 炮灰三号:罗奈尔德·J·克卢莱蒂西亚(医生、科学家,未来的亚特兰蒂斯负责人)——阿什(其师) 炮灰四号:克里斯蒂安·贾斯汀·圣路易(圣路易家族继承人) 炮灰五号:XXX——(某国王室私生子) 炮灰六号:XXX——(阴影世界某组织首脑) …… 传说中的女主:奥萝拉·凯恩——菲利克斯(其父),克劳瑞丝(继母) 其他:黑玫瑰君(候选CP之一),唐(候选CP之一) ※※※※※※ PS:下章剧情过渡,整死老狐狸,奥萝拉开始黑化,最后一个公共章把某个至今只有名字没有出场的候选CP拉出来遛遛……V章开始,传说中的女主与炮灰的碰撞就会开始鸟~ PPS:作者很苦逼。 要复习一个月后的教育局教师招考(艾玛关系到人生饭碗儿的大事啊)+今天之内得整出毕业论文开题报告与文献综述(恨死指导老师了昨晚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啊擦)+为明天与后天的更新存稿(自作虐不可活啊谁来救救这只货)……苦逼的作者都不想活了…… 于是……唯一的安慰……留言数不到20作者就剁手趴地罢更╰(‵□′)╯ 不,20太没挑战了…… 那……留言数不到30作者就剁手趴地罢更╰(‵□′)╯ 25尤利西斯 25尤利西斯 26剧情过渡中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6剧情过渡中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6剧情过渡中 希瑞尔捧着厚厚的族谱在书桌后发了半天呆,就像他先前在大书房一动不动站了一上午一样。这种时候视线总要有个停放点可以帮忙搁起来,而直到太阳西落,漏过窗户的阳光由明朗渐渐转为阴沉,年代久远的书籍与家具特有的木香与湿气发散出来,他才发现,自己盯着看的,一直是那枝黑玫瑰。 书桌的款式是他亲自选定的。外表看着寻常,装饰也极少,但仅仅是本身的材质便已经奢华无比。而且整个内里都是被改造过的,各项功能完全数控。桌上只放置着几本未读完的书,一个笔盒,简单朴素到极致,于是那只纯白透明的水晶瓶,才让人觉出几分突兀来——虽然那株纯黑色泽的花雍容贵雅得与这书房的氛围其实很贴合。 没法不耿耿于怀!那样近乎羞辱的举动,完全被压制的挫败,哪怕是上辈子他都没吃过这样的亏!更何况还不能报仇。 当年初遇劳伦斯的时候,仅仅是被对方占了口头上的便宜,他便让那货倒霉到人神共愤……可如今对那个男人却完全一筹莫展,不清楚其来历,不明白其目的,更不知道彼此之间有怎样的恩怨,那纯粹的杀机一直环绕在喉咙上,如芒刺背,即便是再豁达的心态也没法处之泰然的吧!他又是喜欢多想多虑全方位掌控的,常常是自己把自己纠缠进死循环里无法脱解。 手指轻轻摩挲着玫瑰标本表面的结晶,看上去光滑细腻,触手却是略带砂质的触感。身体中难得流淌的暴虐因子,似乎随时都准备着用手将它碾得粉碎,但坚韧的理智却让他轻易克制住自己所有的失控情绪。 不属于已知的任何自然土壤么?实验室这种机密的地方,他也不能全部盘查过来。按照能收集到的一切信息,确实发现一些看上去有点靠谱的线索,但顺藤摸瓜下去无一不以失败告终。 得不偿失。既然能肯定绝大部分程度上不会有后续,资源就不应该浪费在这种事物里。于是就算再觉得不舒服,他也只能作罢。 先前尤利西斯还在问他,怎的忽然喜欢上这样一件东西……虽然头发遗传自艾尔玛女王,家族遗传素来都是碳黑色,但他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喜欢这个颜色。再加上黑色玫瑰的话语让人悚然,是以尤利西斯怎么都猜不出来,他会将这样一支花特地做了标本放在书桌上的缘故。 ……事实上希瑞尔也不知道自己干嘛做这种事自虐。 近来的恼火事当然不止这一件。 就莱欧克宅邸被盗一事,他手下明的暗的势力已经飞快运转起来。复仇者有所收获,情报局的暗子却没有任何消息传达。 爬得不够高地位不够紧要接触不到核心这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希瑞尔一直有意无意把自己排斥在国家机器之外,不接触高级官员,没有十全的把握之前绝不透露任何想要收买对方的意思——离群索居,孤僻古怪,未尝不是他维持这个形象刻意的附带品。 无论当年的“谋杀”是基于什么原因,既然他现在都还好好的看似没有威胁得活着,那他必须继续“无害”下去。在这个连王室大多数意义上也只作为象征的时代,单纯拥有爵位好歹是更能让人放心些。希瑞尔本身应该不会为人所记恨,那么遗留下来的因素若非是爵位,便只会是父母……对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的他来说,低调总是好的。 那日早上刚洗漱完毕,凯里的信息送上来。希瑞尔看了一眼准备等结果。结果第二天,追查就已经到底了,节奏快得都让人一时没法反应。 “这次的事确实有佣兵插手。按着我们查到的目标,锁定在一个名叫青空的小组织。成员不多,全部都是挪威北部出身,虽然名不经传,但确确实实极有实力,是鲜有的出道以来任务完成率百分之百的团队。” “能肯定任务是由其中代号为金鹰与灰鹞的两个人接手,但是接的是私活,而且任务完成之后两人就已经失踪。任务消息全由对方提供,有帮手,只不过完全没有任何有关帮手的信息留下来,中间人是欧洲佣兵联盟北部分事处的一名白衣,等我们查到的时候他已经非正常死亡——这是我们最先的没有经过处理的信息,但未等我们继续查探,意外很快发生。” “整个青空都被灭了。已知的组织成员都以各种方式在同一时间死亡,金鹰的尸体在冰岛被发现,灰鹞仍然失踪中。我们转而从那个白衣身上查探,毕竟白衣代表的是白道办事处……但是显然对方已将痕迹完全消除,我们的线索断了,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灰鹞的行踪……”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再被讲出来了,耳畔干巴巴的汇报声音停止,希瑞尔也恼火得差不多了。眼睁睁看着重要线索人间蒸发掉的感觉真熟悉,熟悉到让他郁闷无比。 约莫是希瑞尔本人的沉默很能刺激到旁人,电话那头连呼吸声都有些急促。 ……算了。迁怒也没有用。 反正结合原版的记忆与希瑞尔隐约查探到的信息来分析,能让他最终被炮灰的幕后黑手还不到找存在感的时机,还是先解决大命运的恶意再说罢……把合力分散,各个击破,以不变应万变,怎么说都是个好主意。 暂时放轻松,洗洗睡觉,准备着明天继续去艾萨克奋斗。 然而命运的“恶意”似乎总是出乎意料……当然,希瑞尔开始痛恨“然而”这些转折。 大晚上的还要从床上爬起来,木然盯着这时候还要来扰人清静的不速之客。 来人居然比他还要惊讶:“你已经睡了?” 希瑞尔额角青筋微绽,努力不把这句话往深层次的含义上解读。抬抬下巴,示意奈登他们帮这货整理间客房出来。 扭头回卧室。 头很沉,坐在沙发里揉了揉眼睛,起身从酒柜里拿了瓶红酒醒神,只是某人实在太磨蹭,他等了半天……还是窝在那里睡着了。 发觉不对劲蓦然转醒的时候,茶几上的红酒瓶子已经空了,一回头,正对上一双笑盈盈的澄黄琥珀眼。看来不是幻觉……希瑞尔头痛得拿手掌捂着额:“你又来做什么。” 寻常整年不见这货的情况也有。现在一个星期见到两次,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前几天被寻上门来步步紧逼得只能透露出一点事情,按理说,他不是该猜到他的心情短期内很难好,然后自知理亏跑得远远的呢,怎么就不肯消停?! 尤利西斯伸手把他搭着额的手拿开,摸了摸他的额,见没什么热度便又把他的手搭回去,再面不改色收回手。 希瑞尔又好气又好笑,索性放下手,手肘撑着沙发扶手直起身:“总得给个解释?” “我认识灰鹞。”他缓缓道。 希瑞尔蓦地转头看向他。 “早些年有过接触。性格能为也大致了解。”尤利西斯微笑道,“名声确实不显,但若是佣兵联盟连私单也算分的话,他的等级早就A+了。而且如果不算格斗能力,跟唐对战,胜负可达一半一半,尤其是追踪、窃探手法,简直可称一绝。他与青空的人关系算不上多密切,倒像是编外成员般,不得已才拉上凑数,因为他接私单更凶,而且只要大额的私单。” “他很缺钱?”希瑞尔顿了顿,“有重要的人患了绝症?” 尤利西斯笑了会儿:“你总是一针见血——他的妹妹完全就靠药吊着病。那药还是未被完全开发出来的半成品,因而贵得更离谱。” 希瑞尔眼瞳划过一圈淡淡的弧光:“你能找到他?” “追过去的是唐,但是以灰鹞的隐匿能力来看,短时间内被发现的可能性极低。他将他的妹妹藏得很好,行事也极小心,若不是我另有渠道,也觉察不了。”他微微叹气,“但我不会用她做筹码逼灰鹞出来,阴影世界的规矩,不能连带亲友。但若是幕后的是黑白两道的,只要那女孩子的身份暴露,约莫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 希瑞尔思索了片刻,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你有心吸纳他?” 尤利西斯赞赏道:“顺带还能帮你查查幕后的人,一举两得。只是必要时,需要借下你的实验室。” 希瑞尔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但不保证后果。” “我知道你的规矩。”尤利西斯忽然道,“对了,过段时间等灰鹞的事告一段落,让唐到你身边待些日子,怎么样?” “……他又惹上了什么人?” 对面那人难得有几分无奈:“不,这回真不是……他是来度假的。” 希瑞尔面无表情。 “真的,他亲口说的。”尤利西斯看上去也有些头痛,“积了五年的假期不用就作废了,组织整了各种服务任他选,结果他跟我说,他想回来找你。” “算了。”希瑞尔微微叹口气,“他想来就让他来吧。” ※※※※※※ 约莫这一年注定了要发生许多事情。 灰鹞的事还拖着没有个结果,菲利克斯已经处在油尽灯枯的边缘。 希瑞尔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惊讶了好一会儿……按理说他至少还能拖上一年?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结果……他是自己把自己拖垮的。 希瑞尔是菲利克斯自己选的人,自然对他极有信心。女儿有了分量很重的靠山做庇佑,他也能放心。但是马卡斯那边相当不顺利的进展让他发愁——不管他是不是最终下决定的那个,搀和一脚是肯定的。 这病最忌焦虑,但越是主事者越喜欢想得多。希瑞尔对于萨弗艾尔的倾向如此严重,那么女儿跟凯恩呢?若是两者出现偏差的时候他会站在哪边?怎么才能解决这种可能? ……思考着思考着,就把仅剩的生命给思考光了。 希瑞尔对这些没兴趣,与这老狐狸的些许交情因为马卡斯的事,也耗得差不多了,于是他想的只是既定的命运有了改动,那么接下来的轨迹会与记忆有怎样的出入。 见菲利克斯的最后一面,他也只说了一句话:“答应你的,我绝不会食言。” 让奥萝拉与菲利克斯单独相处,他走到外面。 阳光正好,大片大片的迎春花灌木绽放出柔软的嫩黄,风中还有淡淡的,茉莉的香味。希瑞尔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听到身后奔跑的脚步声。声音停在他身侧不远的地方。他缓缓转过头。 女孩身形摇摇欲坠,深褐色的长卷发散乱得披在肩上,渐渐成熟的眉眼与淡红色的裙子颜色极配,可以越发可以看出日后会让人惊艳的容颜的雏形,而且已经有了一动不动便能透着优雅的气质。 眼睛红肿,满脸泪痕,艰难得喘着气,似乎下一秒就会晕厥。却呆呆站在那里,只是无声无息望着他流泪。 许久之后,她缓缓走过来,不敢拥抱他,只是伸手轻轻拽住他一片衣角,挚诚得弯腰抵住额,泪如雨下。 希瑞尔没有拒绝。他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眼瞳中也泛着与天空一样的色泽。 那一瞬间,他恍惚得,在奥萝拉眼眸中见到克劳瑞丝曾经有过的动人光色。让他怀念同样也是刺痛的美丽。 无论如何,属于他们的这一场命途……即将正式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后的公共章了,亲们作者真的已经尽力了,昨天一天之内整出1W多字的毕业论文开题报告、文献综述还要码字存稿的经历实在太残酷了〒▽〒 明天入V三更噢~~期待着再见到亲们~~ 艾玛,在作者的剁手罢更的威胁下,上一章的留言数居然破40了耶,比黑玫瑰君出场的那一章还要多啊!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啊XD~不过以后某货再也不求留言了……对这个只有口水评的世界完全绝望了,就让作者捧着玻璃心迎风破碎吧……(于是乃到底想怎样啊?!! PS:哼,作者才不告诉乃们其实是作者卖萌卖得肝肠寸断了呢……(话说这种奇葩的成语是肿么出现的? PPS:老!天!爷!赐这坑爹的作者明天更新的1W字吧!吧吧吧吧吧吧吧!!!! · · · · · · · · PPPS:偷偷对手指…… 除了留言会启动双更的被动技能外(注意,此技能被触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还有一个传说中的宇宙超级无敌霹雳被动技……一般人还不告诉她~ ……如果收藏这货的作者专栏,此货会爱乃们一辈子~罒v罒 26剧情过渡中 26剧情过渡中 27舞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7舞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7舞台 希瑞尔没事就又站在凯恩家私宅的阳台上发呆。风景一如初见。 远山葱翠中覆着白雪皑皑的连绵之景十分优美,静谧的湖泊如狭长的月牙般微微敛起,如轻薄的烟雾般弥漫的紫红色欧石楠开得正盛,这样精致秀丽的原野,偏偏谷地边的桦木极其高大,倒也不会觉着不舒服,大自然就是有本事将其搭配得无比融洽。 艾萨克虽然环境极好,但处地偏僻,经济一般,生活设施与城市差不了多少,不过小镇居民大多还维持着旧时的生活习惯,民风非常质朴。原本是世代为凯恩家族所有,近百年来已经相当于继承人私产的存在,即便近代以来掌控力度有些下降,话语分量也依然极重。 没有外界声音的干扰,与这美景相贴近的,才更有几分自由与纯粹之感。 自从菲利克斯在一年多前,将他与奥萝拉放心得留在这里之后,艾萨克都快成了他的地盘。大环境还是这般,不过细处润雨无声得早就全然按着他的品味来了。就算不常说话,以他的强势,在某些地方待得时间一长,总会或多或少留下只属于他的气息。 那些土地与资产自然过在奥萝拉名下,但这女孩注定不会甘心留在这样一个地方。小镇偶尔用来怡情是不错,可总有些人骨子里就是适合繁荣浮华大都市的艳景的。 两个月前凯恩的老家主离世,纯白的象牙塔轰然坍塌,再没有能为她撑起天空的父爱,女孩稚嫩的肩膀被迫肩负起沉重的担子。 葬礼还在筹备,家长离世的讣告刚向各家传达,奥萝拉才站在主事之人的前台,腥风血雨的阴影已经慢慢笼罩开。有人趁着继承人年幼,迫不及待想要夺权,有人欺继承人不经事,蠢蠢欲动得想要占便宜……一个庞大的凯恩家族,是何等美味的诱惑?若是新的继承人天真懦弱,那就更好了!不但本家的人或多或少可以撕扯块肉下来,外人没准也能分到一杯羹! 而让奥萝拉不能接受的,是这些人——恰恰都是那些曾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刻意讨好的血缘亲人! 纯洁的东西染上了黑暗与血液,再也冲刷不干净,而且很快就与其混作相同的色泽,她好像是一夜之间便成长起来。 老凯恩一共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哥哥是女仆所生,早年跟他夺权已经被整的常年卧病看似没一点脾气了,弟弟与他是同胞,却是标准的纨绔子弟。老凯恩将他丢到一边,只定期给他金钱花销也就置之不管了。奥萝拉被保护得很好,生母那边的亲眷为她的父亲不喜,每年也只有在家族聚会时看到那么一眼,自然没多少感情,就算是这两个叔叔伯伯,能见到的次数也少得可怜,当然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的货色——那些勉强能支撑的人情世故,还是靠着后来希瑞尔硬是给她加上的课程,才明晓了那么点。 老凯恩去得太过突兀,只来得及将家主的一些权柄转交给她,没吩咐多少都已经去了。幸好重要的资产都由希瑞尔在监管,老凯恩身边精挑细选留下的几个管事也还算忠心,没有多少后顾之忧得,由管事帮衬着她也能像模像样支撑起来。 奥萝拉这才知道,为什么父亲请回的那位阁下,要用那样严苛到近乎残酷的标准来训练她。也哭过咒过不满过怨怒过,只是一点都不敢反抗,又被父亲苦口婆心劝下,咬着牙也承受下来。现在才知道,那些东西有多么重要!她只恨接触得时间太迟,学得时间太短! 如今连暗地里哭都不敢了,父亲离世的哀伤还没持续多久便被硬生生打散。看着那些丑陋的嘴脸,却必须把怒火狠狠压在胸腔中。挺直了脊背,冷冷环顾四周——奥萝拉不自觉摆出那位阁下一样冷淡静默的姿态。 微微抬着下巴,眼神平静又淡漠,明明极专注得注视着什么,却又像是任何东西都不能进入瞳眸之中……仿佛不会为眼前的一切动容的模样。还学不到一个眼神便能将人震慑的魄力,但以她的年纪看,这样的姿态已经足够让人惊异。 短短两个月,带给她的影响堪称翻天覆地。稚嫩褪减,本身的气质和在后天的教导之中,才慢慢显露出希瑞尔所熟悉的那般模样。 眉眼脱离少年人的精致,虽说还没有成熟的风情,但已经向着越发深邃艳丽的轮廓过渡。气质倒是与冷艳稍稍搭边了,位高权重的主事者气度尚在培育中,离神秘魅惑远着,但也不再是早先的青涩。 奥萝拉原本就是浓笔重墨挥洒出的花夲,得用最华贵的宝石最珍奇的饰物装点,才足以释放那让人惊叹的美,希瑞尔养了她一年多也没养出浸淬入髓的清淡骨子,让她带上一丁半点的清丽小镇气息,不过想想,她注定会是魔女奥萝拉……也只好作罢。 有什么挫折,挫折着就懂得了,有什么困难,困难着就长大了。总该一步一步往前走,掉了坑,碰了墙,鲜血淋漓得伤过痛过,也就明白了,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这两个月,希瑞尔就待在艾萨克半步没挪过窝。送别菲利克斯后,就冷眼旁观着凯恩家族的这摊乱子。 奥萝拉要人,他就给她人,要物,就给她物,要什么就给什么,但除此,便一句话都不曾开口。 女孩向他哭闹过,歇斯底里诅咒着她所见到的一切,跌坐在地上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得精疲力竭,只是终究没有接收到任何回应,抬起朦胧的泪眼的时候,见到那个人维持着惯来的姿态,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只是静静回望着她。 仍是初遇时那般俊美到让人发狂的颜貌——不,似乎岁月越长久,他便俊美得越发不能用言语去描绘。眼瞳沉静,冷淡中有不易觉察的那么一点温和……却就是,什么建议都不给她。 她也知道,自己还年幼,年幼到任何人都无法信服。父亲临终前特地告诫过她,不能任性,必须尊重这位阁下,不到必要时不能暴露他的身份与存在……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明白。 但只能艰难得站起来,傻傻独自去摸索,只是感觉总归是不一样了。知道自己身后有那样一个人在注视,便发现总会自己无所不能。 就算撞得头破血流,就算受到极端痛苦却不得不容忍的屈辱,就算前一刻还在迷惘无措得苦恼着自己该怎么做……她依然能挺直腰冷冷回望。 ——她正在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蜕变着。 ※※※※※※ “日安,阁下。” 许是思索得太用力,直到人站到自己身后了他才陡然觉察。然后听到轻轻的略带着沙哑的声音。 微微侧身看过去,绯红色裙子的少女拎着裙子恭敬得向他见礼。脸上并没有着妆掩饰,因为近来的多事与忙碌,眉眼难免显得有些憔悴,就连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只是唇角仍微微笑着,倒显出些许不符合年纪从容。 她一向喜爱红色,约莫也是明晓希瑞尔其实并不怎么喜欢黑色的,于是在父亲逝世的头几天之后,她又穿回了自己喜欢的衣服。但比起以前的浅红桃红绯红等,现在的颜色更深更暗了些,她总是不把红穿出热情奔放的艳色,反而像是凝固的岩浆一般。 “日安。”希瑞尔缓缓点头。 奥萝拉站他面前的时候,还会有几分羞涩与无措,不怎么敢正视他的眼,但至少不会害怕到随时都想夺路而去了……看,现在竟然能笑出来了。 她微微踌躇着,小心翼翼道:“明天的宴会,您会参加吗?” 希瑞尔能猜到她的来意,因而很自然道:“不会。” “……是,我知道了。”原先的几分不易觉察的期许很快消退,女孩难掩失望得应道。 悄悄抬眼望,他一如既往得平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只能再一礼,然后告退。 奥萝拉快满十四岁了。还不到正式跨进社交界的时候。就算跨入了,因为年龄与性别受到的歧视也不会少,就算拉到助力也约莫是与虎谋皮。 硬撑着主持完葬礼,摇摇欲坠站在前台,脚下不稳,但总算是有了承担的勇气——被其他事物已经耗光了所有的注意,自然不知道,暗地里希瑞尔帮她铺的路。 老凯恩最后的时间紧迫,当然不能预计到太多事物,而这种危机的局面,不靠雷厉风行的手段是不顶用的。 原先的奥萝拉,在菲利克斯死后,已经半崩溃了,凯恩家族被迫分崩离析。她该有漫长的时间去认清现实,去蜕变自己,然后一步步爬上顶端,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夺回。但现在有希瑞尔护航,有了引领自己前进到正确道路上的导师,所走的弯路会更少,所得到的收获会更大,唯一的缺陷,她的心还是不会太硬。 所以希瑞尔得给她压力——让她顶着沉重的胆子艰难得向前,为了不被压趴下,要学会用各种手段去抗衡,慢慢丢弃自己所有的天真,让自己拥有无坚不摧的力量。 这个庞大的舞台将要掀开序幕,她将是其中的主角。 唯一无法退缩的一个角色。 ※※※※※※ 希瑞尔终于能抽出时间前往都灵。 那破小孩一见他就冲出来,挥舞着那只打着石膏的胳膊各种怨怒。 无非是他的日子有多么惨,乔又怎么怎么折腾他了,他生命受到威胁如何提心吊胆,前不久还又经历了一次暗杀,更重要的是,希瑞尔居然两个月都敢不来看他!整整两个月!他才是她姐的亲弟弟!那个女的不过是没有任何关系的继女罢了,居然为了她两个月没过来…… 希瑞尔没听完,就抄起奈登随身带的教鞭,把死小孩按地上狠狠一顿暴揍。 ……哪个混蛋给这货普及的自己跟她姐的罗曼史?! 不顾鬼哭狼嚎的某小孩。他丢掉教鞭,长长呼出口浊气,顶着额角绽露的青筋往屋里走。 乔靠在门前的石柱上,笑得却无比粗犷。 身形婀娜,姿态旖旎,穿着稍嫌暴露了些——想象一个身材爆好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发出男性的生硬低沉粗糙的大笑,有多恐怖……至少希瑞尔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没淡定住。 乔倒也不是女装癖,只是本尊至今挂在各大佣兵通缉名单上,易容成这样不怎么容易惹注意。 “阁下气色不错~”乔继续用着本音给他打招呼。 “你也是。”希瑞尔点头回道。 “今天里面还有个客人噢~”乔抛了个媚眼笑嘻嘻道。左眼赤果果写着看好戏,右眼明晃晃写着长见识了。 希瑞尔顿了顿,抬步继续往里走,一踏入客厅,就被某个发须蓬乱衣着破烂捧着一海碗的汤面吃得稀里哗啦的人给震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3.19 看透乃们了。知道今天有三更,于是就连口水评都木有了么(ノ`Д′ )ノへ┻┻ 昨晚上作者一边V文存稿一边刷后台留言库,那个叫心酸啊…… 摔!其实老想把这几章分开放的,嘿嘿,这一章漏了个面的唐,能挠到多少人的小心肝~罒v罒 PS:感谢ENF亲的两颗地雷~~~~ 27舞台 27舞台 28唐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8唐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8唐 ……真特么伤眼。 希瑞尔僵在原地半天没动静,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彻底石化,然后风吹雨打被碎裂成渣,风一吹就彻底化掉了……半天之后,痛苦得拿手揉了揉脸,又把表情整回成淡定,缓慢走过去在这人对面坐下。 油腻蓬乱的发与又粗又黑的胡须纠缠在一起,似乎有长时间不曾洗过了,甚至还板结着泥块与碎草屑,使得整张脸都看不清楚。身上挂的衣服仔细辨认倒能看出是十二翼的制服,但如此坚韧的布料都能被扯成条状的抹布,怎么都想象不出他到底经历了何种灾难。怀中与其说是个大海碗,不如说是个盆,煮的是常见的意面,汤料倒是很丰富,可是这样活像是非洲难民般的吃相……简直就可以用惨不忍睹来代称。 见到希瑞尔进来,也只是略略抬头看了眼,认出他来时便顿一顿,然后继续埋头吃得稀里哗啦……换做别人估计是连那停顿一下都不会有。 希瑞尔默默把头扭开,眼不见为净。 马卡斯怒气冲冲奔进来,视线一触及到他瞬间变萎了,被乔嫌挡路一脚踹开,两眼瞪圆却也不敢开口骂什么,扭扭捏捏期期艾艾自动滚到角落装壁花。 希瑞尔先前就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来这破孩子过得不怎么顺心。本以为菲利克斯去世之后,针对他的那些谋划应该落空,却偏偏,猝不及防的,已经拉满了弦的弓压根就没法停止。袭击还是来了两波。 幸好当初协定的任务时间挺长,没接到希瑞尔的命令、任务又没撤销,乔一直寸步不离跟着马卡斯,拽着这么个只会拖后腿的混蛋,好险才挨过一遭危机,剩余这遭隔了近一个多月,本以为风平浪静了,不成想,约莫人家也是任务期快截止,心知可能完不成,于是最后再来那么一下狠的碰碰运气……出事的时间就是在今早凌晨,差点就给人家得手,如果不是现场忽然闯入个野人的话。 对……唐现在这模样跟野人也没差多少了。 了解完情况之后,连希瑞尔都不由感叹自己来得巧了。怪不得破小孩刚才那样激动,敢情才从绝境中被捞出来,死里逃生当然觉得郁闷后怕……他还又揍了人家一顿……明显是这货心理素质不过关!遇到危险,危险着也就过去了,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么!揍一揍更有益身心健康! 至于唐,纯粹是巧合吧……不知刚从哪个原始森林跑出来……而且是偷渡的吧,就这副死样,怎么都不信他就能通过海关! 早两个月尤利西斯与他说唐会来寻他的时候,就做好准备一直在等,哪想两个月后,才在别的地方见到这个人——想来,灰鹞不愧是追踪与反追踪的大师级别,尤利西斯的猜测果然没错,连唐都会搞得这样狼狈。 ……只是不知道追没追到? 唐已经吃完他那一盆面,也汤也喝得干干净净,看来有特地吩咐厨房不加任何带海鲜的料,其余的肉块他连骨头都能细细嚼碎了吞下去。 希瑞尔已经把马卡斯叫过来,询问他近来的功课,抬头见到唐放下盆,站起身。 “浴室在那里——”乔很殷勤得给他指路。 整个欧洲佣兵界没几个不崇拜唐的。乔的原因倒更特殊些,他的能力比较综合,大多都能沾上一手,而且策划最值得称道,作为欧洲老牌佣兵组织血红十字蔷薇的弃子,被逐出组织之后行事更加变本加厉,那些大组织少有没给他祸害过的——天使十二翼是其中唯一在被他祸害过,还能不计前嫌施以援手的,虽然有各取所需泾渭分明的意思在,但他还是很感激。这一回应希瑞尔的邀请过来,酬劳丰富是次要,其中也未尝没有天使的那位首脑人物牵线的缘故在内。 希瑞尔面无表情看着马卡斯又想抄教鞭,为什么有人都经历过数次死亡险境之后还能这样天然单蠢?为什么有人在经历过这么多顿打还能一点都不开窍得愚笨到这个地步?跟奥萝拉一比,果然成渣滓了吧!! 就算没有乔在边上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他也是这样想的!! 约莫是那瞳眸的厉色让马卡斯觉着心惊胆战。无辜眨巴眨巴眼睛,脚尖已经改成抵着地面的姿势……随时都准备着脚底抹油逃跑。 深呼吸,深呼吸,好吧,已经紧握成拳的手又松开了。 马卡斯察言观色的能力提升得相当迅速,悄悄抹一把汗,松了口气。 “是我教法不对。”希瑞尔面无表情道。 于是破小孩骤然觉得心头涌上来的危机感,甚至比被打还要浓烈。 希瑞尔扭头看向乔:“介意换一种执行任务的方式吗?” 乔很是幸灾乐祸:“当然!” 马卡斯脸色煞白,有预感人生陡转急下即将迈入一个更惨烈的道路口。 平静得盯着那货惨叫着被乔拎出去,希瑞尔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又觉得自己总是不自觉得把坐姿摆得太端正不好,于是往后靠着沙发,换了种更轻松点的姿势思考问题。 听到客厅传来另一番动静,才缓缓抬起头。 完全改头换面的男人一边走,一边用刀子修理自己的胡须。洗干净之后柔顺服帖的黑发,还在不断往下落着水珠,或许因为有些长,便被其主人随意修剪了一番。东削去一把西裁掉一束,虽然确实是短了,但整体看上去乱七八糟……不过由于其主人那副表情太过于寻常自然,仿佛合该如此的理所应当,情不自禁便能感染到旁人,倒觉得他那头被狗啃了的发型更有一番不修边幅的凌乱美。 他手上拿着一把食指长的细薄小刀。与其说是小刀,倒更不如说是刀片,看它时不时冒出的森然冷光,便知道定然极锋利。小刀在他指间,就像是长在他手里一样,只觉得是再过轻描淡写的动作,脸上的胡须跟胡渣便一片片消失不见,露出光洁的下巴。 身上穿着不知道哪个保镖友情贡献的黑色背心跟裤子,西方人普遍的型号,落在他身上却稍微有些大了,不过这样倒更加显出东方人修长流畅的体型。该有的肌肉一点没少,而且相当结实,线条相当优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成熟男性的魅力。 面貌倒是普通了一点,却至少五官端正,充其还能用个周正来形容——这是他不睁眼的时候。他一睁眼,平凡瞬间变成了独特的魅力,只因那双漆黑的眼瞳里泛出的光芒太过耀眼。仿佛玉质的润光,淡淡的,却又是深深的,神秘至极。 “唐。”希瑞尔唤了他一声。 男人抬起头来看他,又是微微一顿,然后点点头。无声无息得坐下来。 “你能留多久?”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就像低音的弦乐般:“一年半。” 希瑞尔又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虽然知道佣兵每接完一个大任务之后的假期都不少……但能积了如此长时间的假都没有用过,这货到底要有多拼命? “为什么来找我?”希瑞尔想了许久,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唐安静盯了他很长时间,就在他以为这人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才回答:“想来,就来了。” ……这样的回答跟不回答有什么两样吗? 希瑞尔沉默好久:“……随你。” ※※※※※※ 唐跟着希瑞尔去了艾萨克。 要是换做其他人,若是尤利西斯不管不顾得丢给了他,让他自己做安排,而他也接受了,那希瑞尔会直接让人排出一张长长的旅游单子来,丢给对方让其自由发挥。 但是对象换了唐……他还真不敢。 唐惹是生非的能耐实在有够呛。自他做了佣兵以来,多年都不断得奔波在各种各样的任务中,显然就是这种灾祸体质在尽情发挥着光与热的下场。佣兵组织分派任务一直有个就近原则……哪怕是在休假的时候,也有可能被临时特招参与任务。天知道老天爷怎么总喜欢让麻烦撞上他!而且一撞就都是大麻烦! 偏偏这货还压根没自觉!做什么事都觉得是理所应当,这些年打打杀杀东奔西走得用脑少,脑容量约莫比希瑞尔刚捡到他那回还要萎缩的厉害…… 这样的一个人,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较好吧。不过唐有个特色。适应能力超级出色。 在这货眼里,刀山火海腥风血雨跟这宁静安详风景如画的小镇,约莫压根就没什么区别。 ……而且这货马上找到了新的乐子。 时不时失踪一下,回来时手里通常都会拎着各种各样的野味。艾萨克是在西班牙的北部山区境内,那些远山包裹的都是带着原始色彩未被现代文明侵蚀得很厉害的山林。唐看起来就是相当喜欢这种活动的,他打猎从来不用任何工具,就靠腿跑,就靠手抓,简直就跟玩乐一样,抓到的猎物也从来都是活蹦乱跳的,不但不流血,还没有一点伤痕。 甚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唐的生活规律跟希瑞尔保持了完美得一致。难得下雨的时候,希瑞尔身边的保镖都会相当激动,因为唐不出门,他们可以有交手的机会……虽然这个交手最多可能都是单方面挨揍。 奥萝拉初见唐的时候,很是被吓了一跳。从此以后一直毫不犹豫避着他走。 约莫她的感官对人所带有的特质无比敏锐,就算是希瑞尔这种从未让手亲自沾过血的人,只是灵魂中带着浓厚的阴影气息,还是会令她本能得恐惧。以唐身上带的煞气与消不去的血腥气,在她眼中,也许就跟地狱没什么两样了。 而唐见过奥萝拉之后,为此盯着希瑞尔看了有老半天,眼中明明白白有疑惑,却什么都没开口问。最后不知道看出什么来,扭头走掉,继续与先前一模一样的作息。 希瑞尔很淡定。 唐不惹麻烦的时候,真的很好养。 作者有话要说:3.19 果然唐才素真爱么……看苦逼的作者用了多少段落去形容这货…… 不过唐跟希瑞尔好像……不来电?〒▽〒 PS:其实看唐这个名字就知道了,作者原本做他的人设时,设定的是德国人……结果发现,天朝人更带感一点……? ? ̄▽ ̄")╭ 28唐 28唐 29命运初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9命运初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29命运初始 奥萝拉十五岁那年,看上去已经跟大姑娘差不多了。 身体发育得很好,虽然还未到巅峰,但已经初步有了西班牙女郎独特的风情魅力。与身体一起蜕变的,还有她的性格。 老凯恩的死给了她一个蜕变的契机,凯恩家族无法被阻止的动乱给了她一个尽情发挥的舞台,希瑞尔的暗箱操作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剩下的,都是她成长的空间。 但年幼与阅历浅自力不足毕竟是硬伤,作为一个主事者她现在还不足以服众,她需要做的,就是在希瑞尔帮忙拖住的这段时间里,拼命发展自己充实自己,成长为一个真正具有威信的家主。这里,菲利克斯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便是牢牢将家族的权柄抓紧在自己手中,没有让任何人插手凯恩的运转,而且为此,他不惜豪赌一把,请回一个外人帮助自己看管家业。 这种古老家族自有流传已久的属于自己的一套规章法则,在与法律无悖的情况下,外界包括政府都是没资格管任何事的,奥萝拉的血脉便是最大的上位凭证——如果她没陨落的话! 于是在奥萝拉初步接触家族之后,近半年的时间,希瑞尔就在带着她天南地北狂奔。欧洲也好,美洲也罢,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享受,最奢华的狂欢,最血性的娱乐,一一让她沾手。 “你的课程提前结束了。”旅程开始的时候,希瑞尔就这样淡淡得与她说,“现在,把你学得那些都忘掉,你不需要它们。睁大你的眼睛看着你能看到的一切,用你的脑子去想为什么,想哪种方式能让你摆脱有可能遇到的任何困境。” 作为一个引导者,他做得太合格了,合格到对于这样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来说,太过残酷。 女孩子的心,最先开始的时候,总是纤细敏锐又多愁善感的。不得不再次感叹,她真的被保护得太好。少时有父亲庇佑,就算自由的学院生活都是在父亲不着痕迹的保护中的,后来的淑女课程,教给她的又是贵族式的近乎罗曼蒂克的优雅交际方式。 现在,赤.裸裸得剖开胸膛,将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脏曝露在青天白日之下,眼睁睁看它沾染上这世间的众多污浊……会有多恐慌? 欧罗巴的各色文明精粹抑或糟粕已经让她有不知所措欲哭无泪的感觉,属于美洲那个大染缸的一切更是让她如坠深谷。马达加斯加的赌场黑市交易,洛杉矶的地下拳市,哥伦比亚的毒枭混战,巴西混血人种拍卖,各种声色犬马各种灯红酒绿,各种肮脏堕落各种良知崩溃……第一周奥萝拉便已经受不了。 希瑞尔给了她这个月的剩下日子去平复心情,修复坍圮的认知。这个月之后,他们的旅程中多了个马卡斯。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放,以前课程不一样,但这么一遭,这俩破孩子总要走过的,早点晚点都一样。 事实上,在亲眼见到彼此的第一面,这两货就掐上了。奥萝拉一直以为希瑞尔是他父亲的朋友,受托才帮忙看护她,也没想里面有什么问题,但马卡斯知道内情啊!乔那个大嘴巴!他现在就相当于天使十二翼的特殊编外人员,天使的情报网对他设防等级挺低,但若是极高,以他的能为想要黑出点自己想知道的信息来,也是轻松。希瑞尔的情报虽然是顶级涉密,但对他这种已经参与进来的人来说,旁推侧击没事挖掘点内.幕折腾点八卦什么的,都是生活的调剂。于是马卡斯乱七八糟得知道不少东西。 跟嘴巴漏风的家伙混久了,也跟着漏了,两小孩第一次掐的时候,奥萝拉便知道了内情。她已定的认知崩塌得更厉害了。 但所幸这段时间的训练还是有点功效,将某些不能说不能做甚至连存在都被自己否认的情愫,直接摁死在心房中,而且努力得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只不过,有个人跟自己一样遭受磨难——心理怎么说都有点小小的安慰的。看着别人出糗,自己的心情也会更好。有时候争锋相对,反倒是好事——谁都不愿在对方面前认输,对于各样事物的接受速度反倒更快一点。 除了毒品与杀人,其余的一切,都让他们亲自尝试过了。哪怕是性.爱……剩下最后一步不做,能见识的也都见识了。 希瑞尔的阅历太丰富,对于人性看得太透,为他们选择的场景还不一定都是正常的。黑是黑,白是白,但黑一定是黑,白一定是白?恐怖狰狞的事物会让人在第一时间产生抗拒,但若是甜言蜜语温柔纯善呢?能快速得分辨出来这是真的还是假象?这迷惑的事物中藏着怎样可怖的事物在窥探着你觊觎着你? 越是熟谙于美的精髓的,越是擅长将美的东西毁灭。凯恩与萨弗艾尔有极深的渊源,否则在面临困境的时候,也不会想到联姻这条路。但两者都是白道出身,就算底子上或多或少沾点黑也早就被洗白了。 然而,有的时候,纯粹的白比黑或者灰更加得触目惊心。 可怜的孩子的认知就是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摧残跟坍塌中,不断重塑,不断加固,朝着无坚不摧的方向稳步前进。甚至到后来,倒学会享受其中,而不一味汗毛倒竖得排斥。 马卡斯虽然有着男孩子的胆大与对刺激的追求,只不过还是有些改不掉的天然,非要人点破才能明白其中的道道,而这个角色,大多数都是奥萝拉在充当。毕竟是难友,渡过最初的死掐期之后,倒有点相互扶持的意思了。 但有很多东西,也是她不敢说的。比如说……她的这位监护人究竟是怎样的来历?能安排这样的活动,跨越如此多的国家,这要怎样滔天的势力才能做到?而且希瑞尔不插手。他一直都是那般模样,淡淡的旁观,任凭你怎样挣扎都不会直接施以援手——可是每当在情况失控或者太过火的时候,总会有最恰当的人在最恰当的时间出来解围——仿佛他早已料到这一切,所以给做出的安排。 恐怖到……让人胆战心惊。 ※※※※※※ 丢出去两个纯洁小羊羔,收回来两根圆滑的嫩油条。 一口气吃成个胖子总是不可能的,现在先打个基底,让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阴暗层面有所了解,慢慢的,经受的事物多了,也就开始熟练老道起来。 回程的时候,搭的是尤金家族的“狩猎女神号”豪华游轮。所有以女神为名的豪轮都是劳伦斯在接手家族船业之后亲自命名的,航线是他亲手打通,名声是他亲身筹划,堪称是他的心血也不为过。 俩小孩知道旅程终于结束之后,松了好一口气,神经放松的后果便是,一上船就爬上床睡了个昏天暗地。 希瑞尔喝完自己的下午茶,出了船舱,在甲板上找到唐。 这个男人静静靠着船窗,迎风吹拂。柔软的黑发贴着脸颊,面情宁和眼瞳深邃,自有一番闲适悠然姿态。 希瑞尔一直自觉自己的生活很无聊,忙碌的时候极端繁琐,清闲的时候通常又是待一个地儿不挪窝得发呆。哪想到唐竟也跟得下来……许是做佣兵的日子太过刺激?调剂调剂也不错? 这半年,他忙着丢那俩孩子去泥塘里翻滚,唐也跟着。于是希瑞尔不得不把那些个原定亚洲国家从名单中去除掉。其实唐也不是不能去,只是希瑞尔清楚他的来历他的一切,明白他对那个古老东方大国的忌讳有多么深重,能不麻烦最好不麻烦。 他一直觉得唐是想在自己身上寻找到什么答案,但这个男人做任何事看上去都太过顺理成章,以前希瑞尔还能看透他一丁半点,现在已经摸不着边际了。 所幸,希瑞尔的幸运值貌似一直不错,似乎能够中和掉唐的负幸运,又或许唐在他身边真的很收敛,一直没有闹出什么不想遇到的问题。 “有什么感想?”希瑞尔站在他身侧,这样问道。 唐转过头来看他,想了想,倒是回答了他:“有种见到过去的自己的错觉。” 一个人完全的蜕变,要经历过多少事物?大多都是一样的罢。只不过是主动或者被动的区别而已。那些年,他有多少次双脚都跨进深渊?从一无所有到一无所求,从被世界抛弃到被人所需要……遇到这个人,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一样。”希瑞尔难得笑笑,即使很淡,至少也是笑,“你这样的人,世上少有。” 唐偏了偏头,黑色玉石般的瞳眸很直白得泛出些不解。 “相信我,唐。”希瑞尔淡淡道,望进他的眼中去,“你从未变过。” 希瑞尔见他安安稳稳得就放心了。说完话扭头回去。 ……只可惜他放心得太早了。 后来的很多时候,他每每回想到这一日,都会懊悔不已。 欧洲佣兵界有个组织叫做血红十字蔷薇。有个S级的佣兵无冕之王叫做唐。 这两个是死对头。究竟是唐无意得破坏了蔷薇太多次任务的缘故?还是蔷薇总是喜欢找唐的麻烦的缘故?无论如何,这仇是一年结得比一年深。 有关唐的通缉与格杀令,至今还挂在蔷薇内部排行榜的第一序列。 就像一群野猫无所事事正闲着无聊得在路上蹦跶,却忽然看到一只经常跟它们对着干的狗竟是落了单,会不抓心挠肺蠢蠢欲动得想要挠上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3.19 好吧,有人猜得到么,作者为什么选择游轮这个场景做相关剧情的开演?反正跟奥萝拉有牵扯的人一个个都会出场了,在这轮船上会发生很多事~~~嗷作者开始激动鸟~~ PS:明天说好的,休息一天,礼拜四再恢复更新~ PPS:连更了那么多天,今天又是日更三章……如果让作者发现留言全集中在最后一章,前几章素个位数的话……后果如何,乃们懂得~╰(‵□′)╯ 剁手!剁手!! 29命运初始 29命运初始 30袭击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0袭击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0袭击 “地点完美。后面不远就是露天游泳池,上层有宴会,宾客大多已经回去着装,要驱散正在清理场地的工作人员很轻松!反正场地是这里的话,到时候用水一冲就毁尸灭迹,GG设计的鸡肋装备终于有用武之地了!”一个人兴致勃勃道。 “时间也不错。即将完全入夜,海雾开始成形,能见度极低,切利亚可以黑掉主控室一部分权限,控制电路系统让这一片出现临时性短路是很简单的事。”另一个人无比愉悦道。 “这是平面结构的示意图。”另一个人拿着手中粗略划出大致格局与路线指标的图纸,自信满满得指指点点,“从这里……到这里……再到这个地方……人员安排妥当,剧情天衣无缝,一旦踏进来,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我们连后路都弄好了,绝对不会出任何差池!” …… “这样好的机会真的少有——领队不考虑一下?” 被同僚围堵着的“领队”,外表是三四十的中年精英模样,高鼻深目,简单的休闲装扮,鼻梁上架着副眼镜,要说有多么不对,也仅仅是体格过于匀称,仔细观摩简直可以发现黄金比例般的修美,此刻表情颇为头痛:“这么短的时间你们就……谁定下的剧本?” 众人视线的尽头,立足于阴影处的女子含着笑,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是茉莉也不行!”领队严肃环顾四周,“人手绝不能都派出去,这趟的任务很隐蔽,而且只要为目标觉察到就算失败——谁能保证结果一定如预期一样?你们都是自主选择加入进来的,任务失败有什么后果也都知道!” “双倍惩罚也认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时机难得啊!而且这不是情况特殊么!”反驳的声音斩钉截铁,“领队快做决定!迟了就错过好时机了!!” ——“就不信领队你不心动!” 被殷勤期待的人拧着眉头,缓缓道:“可是那是唐!” 旁人步步紧逼,几乎一字一顿道:“可、是、那、是、唐!!” 几双眼睛对视了只片刻,简单盘算了利弊,他终于松口:“好吧……行动代号‘蜘蛛’。由茉莉指挥!” ※※※※※※ 竟然是神经毒素…… 唐将暂时失明的眼睛闭上,面无表情咬破左手的中指。 黑暗中深红近墨的血液一滴一滴落下,已经失去玉质流光的瞳眸下意识望了眼手背连着胳膊处、痉挛得越来越厉害的血管,仍然坚定得像是不能为任何事物动摇。 海雾太浓,像是吸引了此间所有的光线一般,连透明石刀都无法折射出光。他感受到渐渐失常的心率,顺着风流动的方向缓慢得往前走,特制的生胶鞋底落在微湿的地面,无声无息得就如同融入夜色的一抹阴影。 不同寻常的湿气。遥远的地方有水声嘀嗒嘀嗒响。水落在地面上与水落在水上的声音有细微的差别。唐的脚步微微一顿,回想的时候白日经过露天游泳场地的那一瞥在刹那贯入脑海,而电光火石之间他已近乎直觉般把握住了生机。 猛然向侧边五点钟方向一跨步,旋身飞踏,足尖在遮阳棚的撑架上一踩,借力腾起的时候身体已经如梭般飞转过三四个角度,指间的刀就着记忆的方位猛然划下,大片大片塑料布帛撕裂的尖锐声音刺入耳畔——就是在布帛吊住了人,受力太大无法支撑的裂音中,瞬间着起的电光在水花中闪现出白色的犀利火花,一息之间便充斥了此间的所有的角落。 整个场地都被人刻意撒上一层水,来人并没有指望着这布置能将他电死,无非是想阻缓抑或定格他的动作罢了。 人的行动导致风向变化的些微触感准确得为他觉察,血液排毒时的强烈刺激已然让他的思维运转有迟钝的倾向,但他原先就不是靠着思维去指挥身体的。 仅仅支撑了两秒,遮阳棚便裂到极限,在坠落的千钧一发之际猛然用力扯下布帛,借着撕扯的反力,身体便豁然弹跳而出,几人甫一交手便是被迫从地面转往空中! “该死!你的毒到底有没有用——他看上去根本没瞎!!” “谁让你近身的!”后面的声音气急败坏,“跟这个妖孽近身战你玩儿命啊!!” 知觉还是出现极大的延误,即使他最为人称道的天赋便是严格控制自己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部位——闪避时的失误让子弹在肩下半寸的部位留下淡淡的划痕,手中刀片划破血肉的腥气,却让他的身体本能得兴奋起来。 割喉!锁背!毫无规律的刺杀术在第一个照面已经击毙一人致残一人!刀片消失在手中,换而的是散手搏击,在觉察到敌人增加,却是带人撤退意图的瞬间,反手打空,借力腾飞,抬腿却是泰拳的横扫踢,各种格斗术衔接得无比完美流畅——威力却是极端凶残!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而残酷,惨叫与闷哼被雾气隔断,双脚轻飘飘踩到地面,无神的眼睛缓缓睁开,凝神分辨着微弱的风中的任何动静。 维持着不停留在一个地方过长的原则,他继续往前走去。 下一瞬间,捕捉到遥远地方枪支上膛声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他立刻蹲地侧翻,密集的枪弹击在原地…… “该死——快撤!!”低沉的男声充满了惊惶,“目标脱离!” 几乎是在这警告刚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一阵可怕的骨骼折裂声从他的方向传来。 不知从哪来的一枪打在游泳池中,巨大的冲力让管道破裂,刁钻的角度正巧让其上翻形成了倒漏口,水流沿着地面很快铺成一片,又一层密集的比刚才厉害无数倍的电流顺水袭来。 来不及追击,唐丢下手中的尸体,先在脑海中定位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向后疾走两步攀上一处高台。 电流转微,他还是未动。中指处流出的血液颜色已然变淡,视野中模糊有光影憧动。 下一个刹那,他已经捕捉到异动的来源,毫不犹豫便追了上去。残留的毒素已经不足以束缚他,越是剧烈运动,血液稀释的作用便越强烈,眼瞳前灰黑的薄翳渐渐退散,光色一层一层刷白。 通道口的灯亮着,与露天的浓黑相比,这光线分外明朗。与来人甫一照面,唐便瞬间收敛了身上的煞气,即将出手的手势也硬生生止了下去。 ——是普通人! 眼睛适应了光线,随着明亮的景象投射进他的眼帘的,还有一个身影。 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的女人已经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人影吓了一跳。紧贴着墙面一声尖叫,本能往后缩。 金棕色的长发如流金般旖旎披散,银色的晚礼服衬极了她天空般的蓝眼睛,她的耳畔别着一朵水晶的花饰,有着北欧美女特有的气质与风情,偏冷,但很清澈,面貌美得如枝头还沾了露的花卉。 约莫是看清面前的是个人,她僵硬得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上还带着惧意,良好的教养已经让她下意识摁摁裙子,努力维持端庄得欠身致歉:“抱、抱歉……” 唐探究得望了她两眼,见女人偷偷吸着气,小心翼翼往后退缩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飞快转身原路返回露天游泳池场地。 ※※※※※※ ……觉察到房间中蓦地闯入另一个人的瞬间,希瑞尔已然警觉地睁开双眼。 热感应的灯自动亮起,一手撑着枕头坐起身,另一只手捂着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希瑞尔皱皱眉头抬起头,站在门口的熟悉身影,还带着未散尽的煞气,血腥气倒是极薄了,那股子锋利又浓郁的寒意却是很少见。 “唐?” 门外传来好一阵脚步声,不知道唐说了或者是做了什么,先前被他吩咐了可以退下的保镖等人又已经在外间集合戒备,他的视线刚从那里收回,便见着唐已经走到自己床前。 “没事。”他说,声音平静得理所当然,“你继续睡。” 希瑞尔有些被气乐。因为忽然被吵醒导致些微头痛,在这样的光线中脸色越发带着苍白,柔软的黑发松散得搭在肩头,脸廓的弧线却是更加柔缓。 “发生了什么?”他抬头盯着他的脸,目光锐利。 唐沉默了许久,索性干脆利落伸出手把他按倒在床上,面不改色扯开被子给他捏好被角,就好像自己刚进来时看到的那样。 “我说,没事。”他直起身,声音缓慢强调道,“你继续睡。” ……这个混蛋! 希瑞尔面无表情盯了他片刻,过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扭过头闭上眼睛:“自己小心点。” 唐低低应了声。 从刚明白自己着了算计的那一刻,他便能肯定来人是同行。一连串的情节走向,乃至见到露天场地已经被清理得一干二净的场面,更是能确定自己的猜测。 索性,灰道中人的行事向来守规矩,针对自己的,还不至于波及到他人。 见他无碍时绷紧的心弦便松了松,顿了顿,唐很快转身离开。 接下来,该换做是他的狩猎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3.20 这一章……作者赶在今天更的……叹息,能日更便日更吧……攒点RP,省得四月份教师考试的时候有一周时间,只能靠存稿箱活,乃们会有怨念…… 艾玛抓狂啊~刚入V就被盗,这是要逆天啊~!反正作者破碎了无数次的玻璃心又脱了胶,碎着碎着也习惯鸟…… ̄ヘ ̄)凸 PS:这几天有人想试图用长评啥的触发被动技么~~罒v罒 比如说加篇番外神马的……比如说番外的名字叫做“如果希瑞尔身边躺的是XXX……”神马的…… 30袭击 30袭击 31麻烦的善后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1麻烦的善后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1麻烦的善后 希瑞尔醒来的时候,脑袋沉压压的还是在隐隐作痛。 眼睛迷迷糊糊睁不开,便又将自己往枕头里缩了缩,任由头发软绵绵得蒙住脸,如同思绪纠缠得一团乱七八糟那样。 昨晚其实睡得极早。下午茶时间已经小小得打过瞌睡,哪想到晚餐过后还是没撑住,连散个步都提不起精神,洗了澡直接上床睡觉。这两个月时间,别说奥萝拉跟马卡斯累到虚脱,他又何尝放松过半点心弦? 要设计好所有的场景,预料到一切有可能出现的状况,事先布置好所有的应急措施,要担心俩破孩子的身理心理问题,找到临界点掌控好最合适的度……调.教这样的俩人可比策划一桩大CASE的走向劳心劳力多了,大脑始终处在高强度快速运转的状态中,亏得是他干这活有经验,还不至于手忙脚乱一头雾水。 可是好不容易能睡一觉了,哪想到唐又出幺蛾子?! 游离的思绪似乎抓住了什么,希瑞尔忽然睁开双眼。光线猛然间涌入眼帘,虽然很微弱,但还是让视野出现片刻的失明。 眯了眯眼,手撑着床直起身,缓缓侧头望去。卧房角落静谧得亮着一盏灯,覆盖的范围极小,因而不至于影响到这厢,特意设置的沉暗橘红灯罩让光线带着些朦胧,那个男人靠着门随意坐在地毯上,一条腿挺直一条腿曲起,姿态非常闲散,正在用手绢细心得擦拭着他的石刀……也不知道已经擦了多久了。 这一回身上没有带上昨晚猛然闯入房间时的那股煞气,甚至无声无息得如同一幕背景,或是光映照到墙上的影子。他安静的时候总是好像一枚还被尘封的玉石,光华内敛,普通至极,却总让人觉得一旦释放便是种惊天光辉。 “唐。”希瑞尔低低唤了声,拿手掩了掩额,难免有些气闷。 睡眠已经充足,现在头痛未免没有昨晚上被蓦然惊醒的原因在。这货既然有办法无声无息进来,连热感应灯都不触动,昨天还气势汹汹得……难道是说着急了没顾上? 究竟是谁惹上了他? 唐把刀子收好,起得身来,沉默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抱歉。” “发生了什么?”希瑞尔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回想起不久前为他所惊时的感受,“你受伤了?” “没有。”唐想了想怎么回答,最后道,“是蔷薇的人。” 没等希瑞尔深入去思考,他又道:“三死一废,逃脱了两个,剩余人未知。” 寥寥几语,希瑞尔脑海中已经连成了一条线。狩猎女神号上居然有蔷薇的佣兵?让蔷薇跟唐遇上了,这不是火星撞地球么!但凡对方有实力一搏的,就没赶上哪次不死掐的。没有唐这种能横扫一切的绝对实力,对方该是使用通常的联合布局。按照结果来看,唐没事,那么必然又是对方惨败。不过正因为不确定对方究竟有多少人,所以唐才会特地赶过来看看他的安危……以确定是否可以无所顾忌得追击。 希瑞尔随手按了床边的铃,一边掀被子起身。奈登很快进来。 他大概清楚唐的顾虑了。豪轮上场地不方便,而且宾客非富即贵,又多是普通人,行事一隐蔽很多手段碍于环境,无法施展,就不可能将所有敌人都找出来。怕就是女神号上的敌人暂且偃旗息鼓,待得下了船,蔷薇的人会对他进行再次狙杀……这种情况不是没有! 虽说两方死掐,对方损兵折将多得多,掐到这会儿就没在唐身上占到过多少便宜的,但就是架不住人家佣兵团势力大成员多,可以撂上的炮灰数不尽。 对于唐自己来说,自然是无甚害怕,但是现在身边还有旁人,他就不得不多想一二。 ——“让劳伦斯将狩猎女神号上所有宾客的名单与资料发过来。” 虽说不怎么合规矩,但有如此方便快捷的就近资源渠道,不用白不用。当年豪轮改道这种违约的事二话不说就干了,现在这事倒还是轻松了。 资料的数据太庞大,幸而他手下随时能联系到专门的团队帮他分析,现代技术改变人的发色瞳色甚至是面貌都是小意思,不过在佣兵资料大多都有备案的情况下,找出蛛丝马迹不是难事。主动总比被动来得占优势。 ……幸好唐还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不擅长,懂得运用那点可怜的脑容量判断出,将事情原原本本转述给他是最好的主意。 按照希瑞尔的思索,对方也只是偶遇唐。以佣兵一向行事的规则,再加蔷薇跟唐之间互掐的经验,短时间内便能得出想要狙杀的结论。应当还未来得及将其余事物盘查个透彻,也未来得及向上级通报。佣兵出任务前,就已经会将所有预期用到的装备跟网络申请下来,任务期间,自主权非常大,但若是想再动用组织的额外资源,就极度不方便。联络需要时间,申请需要时间,盘查需要时间,在这个时间差里,足够希瑞尔将人连根拔起了。 而且他就断定,无论是船上那几个,还是蔷薇内部,不会赞成继续这得不偿失的行动,哪怕硬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 于是,蔷薇再动后手的可能性真的不大……当然,这不代表没可能。如果唐这次杀的某些人身份特殊,或者与存留佣兵有某种不同寻常的牵系,那么也可能遭到私人报复。 阴影世界原本就是介于白与灰边缘的存在。佣兵弃了灰道规则,便就是黑道亡命之徒。 有什么比亡命之徒更恐怖? ※※※※※※ 奥萝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直到饿得受不了了,才恋恋不舍得弃了床铺,起床洗漱。 这趟出门,用惯的女侍一个没带。倒不是不被允许,而是太不方便。希瑞尔要带她去的要她见识的那些,都是远离普通人认知的,就连她亦是骇然,更别提身边人会有的反应。更何况,她没有太能信任的人手——不是由于她是凯恩继承人而尊敬的下从,而是纯粹能遵行她的意志的跟随者。父亲留给她的人也不少,却未想到还有这方面的顾虑。 幸而她没有希瑞尔那般繁复的规矩,也没有一个会视让主人亲自动手为耻的管家,寻常事自己动手做了便罢。此行队伍中还有专门的女性人员,其他事有她们帮着顺带一把,也无忧。 推门去到外间。好心情还没膨胀开就被硬生生掐断了源头,她整张脸瞬间阴沉下来。 上船时软磨硬泡托着保镖姐姐带的零食包装袋散了一地,边上还有个盘腿坐着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家伙。 就是因为预料到在船上能尽情休息,许是会错过饭点,虽说游船餐厅二十四小时供应,可某些规章在严苛的管教中早就深入骨髓,非饭点时间不吃正餐,最多也是喝个茶吃个点心罢了,这让不喜欢吃甜的偏偏还是肉食性的人情何以堪……于是为了不麻烦旁人,她自己搜罗准备了食物。 ……哪!想!到?! 谁放这货进来的!!不知道女孩的房间不能闯么?! “其实我想揍你很久了。” 大小姐磨牙温柔得笑了笑,某些被压抑很久的蛮横刹那间汹涌澎湃,或许还有前段时间一直被各种暴力刺激的因素在?总之,抡起拳头就上去了。 等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赶进来的时候,房间早已是一片狼藉。 好不容易将人分开,俩破小孩一人占据一端处理伤口,奥萝拉森然冷笑,马卡斯鬼哭狼嚎。 只因形势是一边倒的……“跟女人动手!真没种!”“连女孩子的零食都抢!”“而且居然还打不过人家!”“不是有乔训练过了么,怎么还是这样一个货色?”“二到膏肓了,没救了!”…… 幸好两人还都知道点分寸,打人不打脸…… 结果希瑞尔有事忙,于是出现在他俩眼前的是管家奈登。 打了个冷颤,乖乖埋头听训。 奥萝拉忽然发现得不偿失。僵硬得彼此道完歉,还要憋屈得跟对方携手一起去餐厅。某种程度上,奈登比希瑞尔还要恐怖。希瑞尔大多数时候是讲道理的,而且不喜欢干预,至于奈登……他认定的规矩那是坚决不能动摇的……因为他会把一切事物硬掰成他想要看到的模样。 奥萝拉郁卒了。她饿坏了。本来就是饥肠辘辘,剧烈运动之后又浪费了太长时间,一把注意放回到自己身上就觉得不对劲了。偏偏哪怕觉察着自己似乎下一秒就会晕厥,她还得努力维持着淑女的仪态,牵着马卡斯的手缓步走开。 反倒是马卡斯这货,先前吃了东西垫了底,现在精神头好得很。 当然,一走到拐角离开奈登的视野,两人就像唯恐沾上什么细菌般飞快撒开对方的手。 “你、狠!”马卡斯从齿缝间硬生生挤出两个字来。 奥萝拉连跟他争锋相对的力气都没有了。外表还是维持着腰板挺直仪态优雅的步履,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倒也看不出多大不对。 马卡斯撇下她怒气冲冲往前走,一个不慎在楼梯下面的过道口撞上个女人。 奥萝拉在往下走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整个人向下跌去,正好被那女人的男伴一把拉住。 奥萝拉迷迷瞪瞪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到头闪亮的银发。 作者有话要说:3.22 昨晚上作者还其他文的债去了……来不及更新这篇啊含泪〒▽〒 早就已经负RP鸟~也不纠缠这个鸟……苦逼的是,原先想直接把昨天那更抹过去的,做人不要活得太仔细嘛……没想到,被抓出来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晚上那更是今天的份…… PS:乃们以为作者会告诉乃们~昨天上收藏夹一天涨了一千收,让某货心花怒放了么~ 31麻烦的善后 31麻烦的善后 32蔷薇的目标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2蔷薇的目标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2蔷薇的目标 这个世界上长有天然银发的太少。 如此纯粹的颜色,只有你亲眼见到时,才能明白这是任何染发剂都无法调出来的光辉。 奥萝拉的眼瞳迷茫了那么瞬间,回忆的片断中似乎闪现某种破碎的段落,可惜极度缺少糖分的大脑晕眩得无法运转,那画面似乎只是那样无意得晃悠了一圈,便又沉入深深的意识海,连个水花都没再飘起来。 她苍白着脸,没有焦距的视线微微往下,其实已经在半昏迷状态,若不是那深凿入骨子里的仪礼还在勉强支撑着她站立的话……唯一还缠绕在脑海中但并不能辨别清楚的是,自己好像撞到人家了,于是依据本能得拎着裙子微微欠身致歉。 “你……”来人悦耳的声音只刚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马卡斯已经蹬蹬蹬跑过来,一把拍开人家的手臂,把大小姐往自己身边狠狠一拉——刚才在他的角度,看到的仿佛就是她摇摇欲坠得下一秒就要直直栽进人家怀里……虽然人家确实长得不差。 把人拽过来的时候,又顺带着偷瞄一眼。 银色的发并不长,大约只是刚过肩?楼梯间的灯光混着日光,并不单纯,却不影响它泛出最华美的淡金色辉华。蓝色的眼睛也仿佛带着淡淡的银辉,隐隐约约的灰并不会让它显得浑浊,反而更有股布满云层的苍穹的感觉。 五官堪比精心雕琢的大理石塑像,充满男性阳刚美式的俊朗,又有贵族式的雅致。神情的那种微带着傲慢的冷淡,并不破坏他的容貌与气质,只会让人有种敬而远之的本能——不,他通身的某种气质实在太浓郁,浓郁出了无比熟悉的感觉。 ……他所知的人中,也只有希瑞尔才能稳胜过他。 “太失礼了!”这货怒气冲冲,语气生硬得学着管家奈登的口吻,板着脸教训奥萝拉。见着人家好看就往人家怀里凑么?教养还要不要了!别说希瑞尔了,管家就会帮忙灭了她! 但是瞬间马卡斯就觉察到不对,手中抓着的力道在往下持,大小姐软绵绵的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偏着头转向另一面,柔软的刘海掩着半边脸孔,并不能看见面情,但是露出的下巴与脖子却是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心中一咯噔,连忙把另一只手也给伸过来,刚揽住了个腰,却见她整个人都倒了下来。 “喂喂!”马卡斯顿时傻眼了。这还是楼梯啊擦! 怀中陡然加重的力量让他也跟着失了衡,下意识一脚往后踩……后面是楼梯。于是又重复了奥萝拉先前的经历,一脚踩空,蓦地跌下,就在即将双双滚作一团的时候,被一步之遥的银发男子再次拉住。 马卡斯从晕七素八中回过神来,立马炸了毛。一把推开旁人,却忘了奥萝拉还撞在他身上,被这重量带得一个踉跄,猛然跌坐下去。屁股挨到坚硬的楼梯时整张脸都扭曲了。 奥萝拉在这一连串动静中终于清醒了些,茫然抬头,有些不明白状况。 “低血糖。”银发男子缓慢得说,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打量什么,“我想这位小姐……需要些食物?” 他对着自己那位揉好脚踝又穿上高跟鞋走过来的女伴、微微点头示意,便继续回过头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他看上去就不是个会乐于助人的模样,但他偏偏就站在这里没动。视线的落点不知是奥萝拉还是马卡斯,灰蓝的瞳眸深处带着不易觉察的玩味。 马卡斯闻言的表情有些古怪,片刻后恢复平静,从身上摸出条藏私的长巧克力,撕开包装递了过去。然后两人双双坐在楼梯上当路霸,一个全神贯注啃巧克力,一个面色不善得盯着眼前这对男女。 那女人刚才是气鼓鼓的——被撞了脚踝都差点扭了居然连声道歉都没听到——但是现在居然笑了起来:“小女朋友么?真是很般配的一对呢~” “╰(‵□′)╯”马卡斯登时满脸狰狞。 “好吧,不是小女朋友?还没追到手??” 马卡斯还没来得急反驳,就被旁边突然冒出来的一只手狠狠按着脑袋砸向楼梯扶手。大小姐已经啃完巧克力,体力值有所恢复,武力值也跟着上升:“长得够抽象了,脾气又烂,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看上这货!” “赛蒂,你看你看,真是太可爱了~”女人兴奋得拍了拍男伴的胳膊,两眼放光。 奥萝拉微微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先是向那位小姐点了点头,然后姿态合格得向他见礼:“抱歉,请恕我失礼……多谢您的帮助。” “我的荣幸。”银发男子语气中也有股无法磨灭的傲慢。却并不觉察着反感,只让人觉得这样再正常不过。 奥萝拉又一礼,这才抬起头来正视这个男人。第一眼她就怔了怔,似乎想到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到。对着外人的时候,她的姿态又不自觉的摆出与希瑞尔如出一辙的冷淡,与方才的娇憨再没有一点牵系,就像是两个人一般。 “您……” ——“你以为你有多好!”刚开口说了词,便再次被马卡斯打断……这货居然迟钝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于是立马蹦起来回讽。 奥萝拉登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也没管身前的人什么反应,匆匆致歉拎起裙子就离开楼梯间,马卡斯瞪圆了眼睛,黑着脸连忙跟上。 “你就不觉得奇怪么!”一路通往餐厅的走廊,闪避着来往的人,奥萝拉额上绽青筋,忍无可忍道,“后面为什么没有保镖跟着!” 马卡斯被转移注意:“……奇怪?” 以往每次走开,身后必定跟着人。这回竟然没有,一方面估计是游轮上安全系数较高不用太担虑,但首要原因,或许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两者权衡选了另一者? 奥萝拉偷空投了个鄙视的眼神给他:“用你的脑子想想!什么情况下,他们会不跟着我们!” 马卡斯扁了扁嘴,微微抬高下巴。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还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想到,总之,那样别扭又欠揍的表情让人看着想狠狠踩上两脚。 奥萝拉扭过头不理他,刚坐下来点完餐,旁边那货又不对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是见到不远处的茶座中,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褐色蓬松头发,瞳色略深,穿着黑色的正装,看上去气鼓鼓坐在那里。他对面是个香槟色礼服长裙的北欧女子,金发蓝眼,气质偏冷。 她看到的时候——那女人似乎说了什么,正起身准备走。 女人走了,少年单独坐着生了会儿闷气,紧接着就看到这边的马卡斯。 马卡斯冲着那位挑了挑眉,呲牙冷笑了声,默默得伸出只竖着大拇指的手,然后拇指朝下。 少年“蹭”得窜起来,旧愁新恨一拥而上,“单挑!”怒吼着就冲了上来。 马卡斯抄起袖子干脆利落得就上去了……他今日穿得很是休闲,比起束手束脚的西装好多了,在装备上有天然优势。 奥萝拉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打成一团。拳拳到肉,哪里疼就打哪里,凶残至极。 是……仇人? 奥萝拉沉默了半晌。忽然发现刚才这货原来是在让自己?男孩本来就有体能上的优势,他又是接受过格斗术训练的,再怎么不济也不该输给自己,看现在这架势,分明是有些水准的,果然还是被这货看轻了吧…… 面无表情收回视线,打吧打吧,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 …… ※※※※※※ 希瑞尔拿着筛选过后的资料一页一页往下翻,这时候听到下面递过来的消息,顿了顿,倒有几分笑意:“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一侧的唐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擦他好像永远也擦不干净的小刀。 奈登拿着茶壶给他倒满,轻轻道:“又打起来了……让F他们在暗处好么?” “我们的人没有必要,最好不出面。”希瑞尔端起茶杯,淡淡望着杯中红茶微微流转的漩涡,“让F换了哥赛因他们,也是出于这个顾虑。不过,能确定他身后的那些人就是蔷薇?” “暗里地交手过那么多次,F不至于认错,再说,F小队里的K可是有‘人肉搜索机’之称。” 希瑞尔身边的人一半是佣兵出身一半是军队出身。从细节就可以看出路数。原先分配在马卡斯跟奥萝拉身侧的是前者,但毕竟有唐这遭事在,还是换了后者保险点。没想到,马卡斯跟有些人一照面就掐起来了,同样隐于暗处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的两拨人,自然是很快便发现到了彼此,对方只是疑惑于马卡斯背后的势力,K他们却是一眼就识别出了佣兵的来路。 “杰佛里·托纳雷特……”希瑞尔低低喃喃着,取出少年的资料扫了眼。 当时新阿尔卑球场遇到的球衣少年,应当是这次蔷薇成员的目标,这个人身上藏有什么秘密,才能让对方出动这样多的人暗中保卫?还不能让对方觉察? 希瑞尔顺藤摸瓜得找住疑似对方成员的名单,发给复仇者,令其测定真伪。 这边电话还没有挂断,某个男人已经收起刀起身,准备往外走。 “唐!”希瑞尔立马唤住他,头疼得揉揉眉心,“你现在不能再出手。” 唐微微侧头看着他,气势跟以往没什么两样,但希瑞尔就是看出了他认定了做某件事之后略带冰冷的一往无前。身上是类似练功服的装束,不过没有那么松散。 “除非这次你有把握将蔷薇连根拔起,否则最好听我的话。” 唐与他对视了半晌,扭过头还是出门了。 奈登拿询问的眼神看向希瑞尔。 希瑞尔摇了摇头:“没事……他知道怎么做。” 喝完茶,然后又得知了一个消息。 “圣兰顿竟然在狩猎女神号上?!” 作者有话要说:3.23 应该木人注意到炮灰四号的全名吧……作者把他的家族名给改了,称呼的时候流畅些……下一章灰常热闹噢~~~ 艾玛克劳瑞丝真拉仇恨。有的人前三章就没看下去,留个言点叉叉,作者看着点头赞同,这情有可原的,毕竟前三章真的像是BG……有的人到第九章忍不住了,但是人很好,觉得这样不足以告诉作者自己来过,于是勉为其难得特地留个言恶心把作者再叉叉。 作者真想用作者一个熟人的口头禅来回答,艾玛感~谢~乃~全~家~!(ノ`Д′ )ノへ┻┻ PS:只有一种情况,作者晚上码不出来字来不能更新……乃们都懂~的~ 啊~昨天的浮云就让它浮云而去吧~~作者才不是逃更呢……? ̄▽ ̄")╭ 32蔷薇的目标 32蔷薇的目标 33杰佛里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3杰佛里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3杰佛里 奥萝拉微微抿了些薄荷口感的鸡尾酒,又缓缓将杯子放下。 盘子里的小羊排还剩下不少,她却怎么也塞不下去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体能状态极好,身体放松姿态自然,大脑也分外清晰,可是不知为何,似乎方才缺少糖分的晕眩恶心感觉,还潜伏在自己脑袋的某个部位,若有似无得梗塞着某些重要的血管,让她在很长时间里都有种莫名其妙的缺氧般的难受。 不着痕迹得皱了皱眉,为什么见过那个银发男子之后就会有这样怪异的感觉?银发……银色的头发,按理说这样稀奇的发色,她若是见过就绝不会忘记啊,那个女人唤他什么……赛蒂? 完全没有印象!!可是,怎会觉得如此不舒服? 奥萝拉的面容已经恢复了寻常的红润,思考时不自觉拿手指勾着肩上垂下的卷曲发丝,深琥珀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忧郁的光色,即使年纪尚小,也看得出来待完全长开之后会是怎样的美貌。而且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遇所感,或多或少已经在她身上烙下某种抹不去的痕迹,混合上她原本便绮丽明艳的气质,更是如同黑色曼陀罗般散发着无法预知又带着诡秘魅惑的美。 她的视线下意识转到另一边,默默盯着刚打完的两个少年。前一刻还在拼命互殴好像对方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似的,现在居然勾肩搭背探讨起打架时往哪里招呼能让对方更痛?……不,没到勾肩搭背那么夸张,两人现在最多正在对彼此冷嘲热讽。 “该死!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往眼睛上招呼!!都青了!青了!”还想要下次? “你又好到哪里去了!人的鼻梁最脆弱了好不好!我刚在研究人体工程学——不用你给我现场指导!”就这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破水准?还不如实战呢! “谁让你挑衅的!每次见到你就没好事情啊混蛋!” &¥#@#&*……诸如此类。 将他俩分开的是几个身穿统一黑色西装的彪壮大汉。那股气质很鲜明,一看就是军人铁汉般的刚毅与严肃。而且其中一个特眼熟……名为杰佛里的少年一见那位颧骨连着下巴处有条狭长伤疤的保镖,冷汗刷得就下来了。 乖乖松手,乖乖让人帮着处理外伤,刚想在这张桌子边坐下,忽然就见到一直被他忽视了的女孩,明白方才的打架其实早就被人不动声色得围观了,而且还是这样可爱的女孩。少年脸一红腾得站起来:“您好!杰佛里·托纳雷特——抱歉,让您见笑了。” 奥萝拉顿了顿也跟着起身,轻轻一提裙子,礼节性得微笑:“奥萝拉?凯恩,很高兴见到您。” “凯恩……”莫非这就是凯恩的下任家主?!杰佛里眨了眨眼有些好奇,或许是觉得有些唐突,掩饰得笑了笑,“请容许我向您的父亲致以悼念之情。” 奥萝拉眼皮微跳,不动声色得敛下视线:“谢谢。” 被沾着消毒水的棉布一把拍到脸上的马卡斯,看到这互动自顾自黑着脸。这两个家伙的存在就是在彰显他有多么没礼数么? 这么神神叨叨的,就不会嫌累么!他的眼角又瞟了下杰佛里,忽然觉得这货的家世貌似也不简单的啊。一听个姓氏脑中就自动拎出对号的人了,当时在球场的时候看着还以为是普通的邻家少年呢……靠!这个扮猪吃老虎的! 打都打完了,马卡斯现在才开始满脸懊丧。刚才那架是奥萝拉先动手的,还手什么的情有可原。这次是他看着不爽找人挑衅,还指不定回头会怎么被教训。 一见这家伙,脑海中就本能得想起初遇时希瑞尔与他说的话,“不喜欢迟到,不喜欢打架,也不喜欢粗口,更不喜欢不敬”。迟到……打那以后他再没敢迟到过,打架什么的也忍下了,粗口跟不敬没改掉,所以每冒犯一回就要挨一回打,现在在希瑞尔面前,各方面都能做得很标准了,可是一离了他视线,他就很难控制住自己——也许骨子里冒的就不是那会守规矩的信条! “托纳雷特先生,主人邀请您上去喝茶。”代号为F的保镖将手指从耳机一样的物件上拿开,微微躬身说道。 杰佛里僵硬得转过头,手脚发颤得看了眼边上那位脸上带伤疤的大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得问道:“不会是……那位吧……” 来者理所当然的表情让他心中蠢蠢欲动的侥幸瞬间破灭。僵硬得扭头看向另一个少年,马卡斯同样是一脸“天要亡我”的幻灭感。 “好、好的……”他弱弱道,“请让我先与我的姐姐说一声……” 奥萝拉原先还颇为好笑得围观,忽得注意到少年的衬衣上的钻石领扣,脑海中仿佛就有一道犀利的闪电刹那划过,将那些破破碎碎模模糊糊的东西在瞬间连成一条线。 她的脸色一白,思绪还分辨不清楚,已然起身往餐厅外冲。 “喂你去哪里?!”马卡斯惊道。 几个保镖互相对视一眼,马上分了两个追上去。 ※※※※※※ 故事……似乎就要以一种他并不能把握分明的方式,慢慢展开了。 仅仅是菲利克斯的提前死亡,就让他颇有种处在被动面位置上的感觉。虽不至于惧怕任何未来,但对于习惯性掌控一切的人来说,这种境地怎么看都有些不爽的。所以当听到圣兰顿与奥萝拉马卡斯两人在楼梯间遇上的消息,连希瑞尔都有那么瞬间愣住了。 好巧……不过这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狩猎女神号上?劳伦斯跟这货势如水火,还会让他上自家的船?好吧……想来在劳伦斯眼中,这货的钱不赚白不赚,还要狠狠宰上一笔! 劳伦斯作为现任船王,对意大利境内的船业掌控比率极大,而且各种船只与业务遍布全球,论起出行方便来,选尤金家族名下的产业,自然是没错的。 而按照原版的记忆,圣兰顿家的克里斯蒂安第一次与奥萝拉的相遇,应该是在紫藤花园的主人——缇娜夫人的春季宴会上! 这样的提前相遇没问题吗? 想来希瑞尔就有点想皱眉,虽然并不清楚这故事最后的男主是谁,但他所圈定的人中,笑到最后的约莫就是这个圣兰顿与那位查不出任何信息的灰道组织首脑!如此看来,这个男人从哪方面看来都不会简单,现在就放任奥萝拉与之接触……没问题吗?! 但想来想去暂时还是顺其自然得好,他在幕后默默围观着,借事态发展再来插手,想来原本的记忆总不会乱到哪里去的,他布的局随时可以改动,就算是乱得彻底,对他来说,反倒是好事。连命运的轨迹都混乱了,他自然不用再遵循。 现在希瑞尔有更重要的事!越想得深入,越是让他的情绪都有些不稳定。 蔷薇与那位名叫杰佛里的少年之间,某种微妙的巧合让他发恼。 那时在新阿尔卑球场,见到杰佛里之后,接收到一支莫名其妙的黑色玫瑰。不久之后,还是一支黑玫瑰带给他无法淡忘的羞辱。如今,蔷薇中有人暗中护卫杰佛里,不知道他们任务的准确内容是什么,但至少两者之间有一定的联系! 而且,希瑞尔就是那么忽然得想起一件事物来!蔷薇与玫瑰极类似,同属蔷薇科蔷薇属,甚至某些语种在称呼上也把两者归于一类!他一直执着于玫瑰的黑色,却怎么忘了玫瑰本身? 绝不会有这样的巧合!血红十字蔷薇主活动区域虽然在欧洲,但总部并不设在意大利,怎么就如此巧合得与杰佛里搭上关系呢? “十字蔷薇中有哪个人可以与黑色的玫瑰花扯上关系的么……” 无论如何,也要先见见这个少年,顺带着探明他背后刻意隐藏身份的护卫者的任务详情! 如此繁复的信息都混杂在一起,希瑞尔倒是有些庆幸了,这趟的航班只是最寻常的往返行程,而不是七月在大西洋上的那趟海上狂欢季——狩猎女神号又称月神号,劳伦斯取得名字都有各种寓意,从这个名字上就能看出不少东西。 ※※※※※※ 而这个时候,隶属于蔷薇的某个团队正在无限纠结中。 原以为此行的任务因为要求隐蔽,所以只是麻烦些。但怎么都没想到,一趟船运航班罢了,竟然会将他们贯入如此尴尬的处境里! 不知为何,相对于寻常的护送任务来说,此行的任务等级有些过高了点,一般与等级相配的还有相应的难度,正巧没有固定团队接手,于是加入进来的都是组织里各阶各划分的强者。彼此并不熟悉,也只是偶尔有过合作。 任务一直风平浪静……如果不是忽然遇到个组织的死对头的话! 而就是从这一次失败的狙杀开始,各种麻烦一应而来!损失了三个人不说,任务目标还出现了篓子! 目标跟人掐起来了是冲上去帮忙还是不帮忙? 任务上说是要目标的安全以及目标身边物件的安全没错,但问题是还要求了绝对的保密啊!所以在没有威胁到性命之前,还是围观得好?可明显对方的保镖不简单!一个照面就能看破他们的伪装,那样犀利的眼神虽没表现出敌意,可是也没有什么善意。 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一对他们所护卫的人显露出任何的敌意,那么接下去很可能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不死不休! 接下去看事态发展……目标与对方护卫的人似乎是旧识?打完之后居然还说起笑来了?! 如果这里还小小松了口气的话,那么接下去对方试图将目标带走的举动就让他们,所有的神经都绷紧了!与唐的一战损失极大,但上头没发话,他们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所以他们只能努力完成这个任务以将功补过! 任务目标要离开自己的视野,这怎么行?!不说对方想做的会不会威胁到自己这方,单就是这任务原带的敌对者已经够难缠了!要是目标在这段时间了出了事,要怎么办?! 正在努力权衡着利弊的时候,队内有同伴请求通话。 领队刚按下联络器,就听到一个带着深深惧怕的颤抖声音:“领、领队……唐在我身后。” Oh Shit! 作者有话要说:3.24 老天爷啊!!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有更不完的新码不完的字还不完的债啊啊啊!!Σ(っ °Д °;)っ 混乱素四方面的,银发男,杰佛里跟他身上的东西,蔷薇与黑玫瑰,唐——乃们以为作者会告诉乃们在这个时间段里,银发男对马卡斯的兴趣比对奥萝拉的大么~ PS:帮忙收藏个作者专栏啊乃们这群混蛋!!!点、下、面!!然!后!收!藏!!╰(‵□′)╯ 33杰佛里 33杰佛里 34银发的圣兰顿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4银发的圣兰顿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4银发的圣兰顿 杰佛里的姐姐是一个娃娃脸的女子,比他大概年长七八岁,已经出落了成熟媚人的身姿。脸上总是带着笑,极有气质。最吸引人的是她那双猫一般的眼瞳,泛着淡淡的狡黠,笑时眼角微微上翘,勾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妩媚。 听闻弟弟的讲述之后,顺手替他理了理领子,也很是爽快道:“去吧。代我与那位阁下问好。”视线又转到马卡斯这边,顿了顿,笑着颔首示意。 杰佛里有些紧张道:“呃姐姐,这是我的朋友马卡斯……先前看球时遇到的!” 她也不疑有它,从善如流微笑打招呼:“你好,马卡斯。” 小破孩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得微微躬身,便将视线转到别处。然后注意到她身后站着的,先前在餐厅看到过的那个金发蓝眼的北欧女子。眼角余光扫到杰佛里告了别准备转身走的架势,干巴巴道了声再见,拖了他飞快离开。 ……曾经他也有这样一位姐姐阿。 “喂喂!我是惹了你,但我姐姐没惹你吧!你用得着这样——” 在马卡斯恶狠狠的眼神中飞快收声。那眼神中似乎带着点受伤?反正杰佛里怎么看怎么像。 走过个拐角,马卡斯忽然皱了皱眉:“你姐姐后面那个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直觉有误,怎么感觉着……有些不对? 杰佛里眨了眨眼,一脸原来你喜欢这款的表情:“是我姐姐的钢琴老师……也会长笛跟小提琴吧,至少懂六国语言,是个出色的音乐家……嗯,可能还不能算是音乐家,只能说是乐师,但确实很有才华,她的柴可夫斯基与德彪西……” 这边哇啦哇啦说得很欢快,马卡斯艰难得抽搐了一下嘴角,直截了当打断:“别跟我说这些!” 杰佛里摸了摸鼻子,看着那货回过头来,不爽得眯着眼:“我不懂。” 于是他又眨巴一下眼睛,就忽然笑了笑,小跑两步跟上他的步子,张开手臂就搭在他的肩上:“嘿哥们,我忽然发现你其实还蛮有意思的,真交个朋友怎么样?当然你若想打架的话还是随时奉陪!” 马卡斯黑着脸扒开他的手:“别以为你套近乎,我就会跟你一起去见他!” 杰佛里愣了半晌,像是忽然想起这档子事一般,蓦地惊悚了:“不——你不能这样!难道不是该我们一起去的么?!”上次就是被这货连累着的!! 马卡斯幸灾乐祸准备开溜:“谁说的?他只说了邀请你!别扯上我,我得先去避避风头……” 少年欲哭无泪。无力张着手眼睁睁看他挣脱,然后以人类难以想象的速度,眨眼就没影儿了。 僵硬得扭过头,身后的黑西装保镖面无表情回望着他。 ※※※※※※ 奥萝拉冲出餐厅才觉察到自己的莽撞。 放缓脚步慢慢往前走。却是紧紧抿着唇,双手不自觉抓紧裙摆……若是奈登见到她这副模样,定然又会拧着眉头一脸的不赞同,而那位阁下不会,他只会冷冷淡淡望着她。 许是那时的阴影太过浓烈,只要她一做出格的事,脑袋里就会不自觉泛出那双冰蓝色的眼瞳。这让她如坠深谷般连心脏都像是将要冻结成了冰块。正因为不想见他失望,所以那样克制得要求着自己,哪怕是束缚住自己的手脚,努力做这些她原本就不喜欢做的事物。 她想,这个世界上,她最害怕的就是他的那双眼。 与马卡斯好像是天生的敌人般,注定不能友好共存。不仅仅是两人身后的家族那些不能曝露的猫腻,而单纯是对方这个人。马卡斯嫉妒她,无非是他在她身边停留的时间长多了,不打不骂不发脾气,甚至能够亲自为她策划前路……可谁知道,她有多嫉妒他?!希瑞尔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只有空洞,但他会亲自管教他,甚至动手揍人,会生气会无奈,甚至马卡斯可以肆无忌惮得胡闹,他总会替他善后!不像她……就算靠他再近,仍然觉得这个人离得自己很遥远。 奥萝拉不安得沿着方才遇上那银发男子的楼梯往上走了一层,在楼梯间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没有继续往上走。这一层特别划出了露天的观景道,往上看,可以看到船体的各种舱室。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寻那个男人。想来,要是这里没找着,那便不用想会再遇到了。 漫无目的得走过走廊,大厅,横穿过道走到船外,沿着船舷慢慢往前。 这个时间段,迎面碰上的人并不多。游轮启程的早先几日,因为新奇,有许多人前来观景,船行了几日后,不变的风景便让人失去了兴趣,这时候游轮架设的各种娱乐场地就有了用武之地,特别是夜晚,每层不同的晚宴能让人大开眼界。 或许是奥萝拉的运气果真不错。绕到船的另一边时,她竟真的在观景道上找到了那个人。 视线一触及,不知道为什么就镇定下来了,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声音还是很平稳:“圣兰顿。” 其实奥萝拉认出他便是圣兰顿家族的大公子克里斯蒂安,毕竟那样的银发真的太过于少见。可她不能这样叫出来,当面称呼人家的全名,一个不留神就有些侮辱或是轻蔑的意思。 那个男人背靠着船舷,侧头自得其乐得望着远方。海风吹散仿佛发着光的银色发丝,蓝色的褶皱式衬衣与西装长裤勾勒出优雅的身形。闻言也只是将眼角的余光投过来,显得冷漠又傲慢——但是他笑了笑。灰蓝色的眼睛带着的玩味让人有种莫名其妙的危险感觉。 两个月的时间不是白过的。填鸭式的强行灌注教育,最大的效果是刺激了她的神经,触发任何处境或者面对任何人该有的警觉性,而且对于未知事物的危险直觉如报警器般鲜明。 但奥萝拉没有表示出任何害怕的神情。她只是盯着他脖子上挂着的珠形挂坠看,认出那是蓝色的黑曜石,眸光紧了紧,面色更加不好看:“您的信……是什么意思?” 她也是看到那个少年领子上的装饰,才蓦地想起楼梯间里惊鸿一瞥在这个银发男人脖子上看到的东西。 这正是让她坐立不安觉得无比异样的问题所在! 她的父亲去世时,讣告发出,关系近的亲自前来凭悼,另外的也有悼念信送来。她是凯恩的继承人,也是唯一有资格操办丧仪的,虽难免手忙角落,但那些信也让老道的管事按着亲疏排好,一一回信致谢。 唯有圣兰顿让人摸不着头脑。意大利的超级家族,她当然听说过名头!但凯恩与圣兰顿明明没有任何往来啊,怎么来了那么一份突兀的信件?她甚至问过父亲身边的管事,勉强找出了几桩名下产业的小交集。只是翻来覆去琢磨,也挖掘不出两者间有什么干系。 信中也是普通的泛泛的惋惜与悼念辞令。只是附信带了一样东西,让人有些烦恼。那是一粒蓝色黑曜石的珠子。黑曜石中最稀有珍贵的品种。拇指指甲大小,满月眼,颜色往里渐次深沉,但色差不大,阳光下一照,光线甚至有些诡异得清透。 因为捉摸不透那份信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多加猜测,一例客套话得回了过去。之后也没有接到回信,以为就这样算了。哪想到……几个月以后,亲眼见到圣兰顿家的第一顺序继承人脖子上挂的与自己手上那枚一模一样! 忽然就觉得那粒珠子无比烫手——要知道凯恩家族的标志便是黑曜石啊! “奥萝拉·凯恩。”悦耳的声音没有成年男性特有的低沉,反而有种乐器般的韵律,只是语调玩味,带着某种说不出来的意蕴,“你的运气真是不错。” 他把脸转过来,微微眯着眼盯着她,姿态仍旧懒散,那股子锐利如刀刃般的气势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毫不掩饰的恶意……奥萝拉双手紧握成拳,强忍着后退的冲动依然直视着他。 他笑得非常愉悦:“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奥萝拉抿抿唇,声音平稳:“请问我该知道什么,阁下?” 面前的人用手撑住船舷站起身,随意挥挥手,已然是准备离开的架势:“感谢你的好运气吧,凯恩小姐,你欠我的东西,过几年我亲自去要。” 他走了两步,忽然抬头往上看了眼。 布满透明围壁的上层舱体,斜右方有一扇窗户开着。一个男人站在窗边往下看。 明明隔得如此遥远,人影并不能看清,但那双黑色的仿佛泛着玉石般无机质润光的眼睛却无比鲜明……那才是真正被猎人盯住的威胁感觉! ※※※※※※ 唐随手关上窗户。 转过身平静得注视着房间中除了自己之外唯一还站着的的人。 褐红色头发的青年脸色煞白,老老实实贴墙根站着,两腿抖如筛糠,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以免自己遭到同伴那样的厄运。 隔壁床上躺着个半废的,地上摊着个被打晕的——天知道这豪轮如此大,甚至能容纳万人!他们那样专业的隐匿技术跟消除痕迹的手法,竟然还能被这个人找上来?! 能不能不要这样苦逼啊! 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大客房。不奢华,但是看上去非常舒适,只是其中一个隔间被各式各样的器具改装,好几台电脑连接着构成一个操控台,隐蔽的监视器拍摄的画面不断反馈到屏幕中来。原本隐藏好的所有的装备都已经被翻出来,零零散散得堆满了桌面与地面。 深蓝色松散装束的男人收回视线,就站在那些武器前挨个儿翻看。最后他拿起一柄小口径的自动手枪,拆卸开看了看改装的构造,或许是找对了,又缓缓抬头望着墙根那人。 青年脸色更白了,连忙摇头否认:“不是我!我是做技术性工作的,一直没出过房门!” 咽了口口水,颤抖道:“这不是特制装备,团队里谁都能用的,上次……上次行动的时候真不知道是谁拿的!” 唐放下枪。他的动作一直不紧不慢,带着某种游刃有余的慢条斯理,但越是这样,带来的压迫感越强。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得站在原地——只要有那么个人存在,就已经是最可怕的事了! “我真不知道!”青年都快哭了。 唐什么也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在沙发上坐下。默默盯着那人抱头蹲下、似乎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只求不碍眼。 切利亚觉得空气都快凝结成冰了,明明对面那人都没刻意放气势,怎么随身附带的气场都像是能把人给碾成灰灰了……估计他这辈子都会对守老巢有阴影了!为什么搞技术的只能后备人员留原地啊擦!武力值低就没有自由活动权了啊?而且——谁能想到唐怎么能够摸到这里来的?!! 最痛苦的是,被人用刀顶着后脖子战战兢兢跟领队通话,还要猜测着话题合不合这煞神的意! 以前一直只听过唐在组织内部的威名,没亲眼见识过,直到真实见着才发觉……太极品了这货! 从头到尾,身后这个男人没说一个字,幸好领队像是或多或少与这个男人打过交道的,短暂的震惊之后,马上相当冷静得开始讲述各种信息。没有全盘托出,至少任务信息讲得很模糊,团队成员也只是一语带过,然后就之前临时狙杀的行动简单解释了一番,感叹下技不如人。 并没有道歉。就像是组织成员要杀唐是出于常理,唐反杀蔷薇成员也再正常不过一样,根本说不上是谁对谁错的。灰道有灰道的规矩,都是长年在刀尖上滚命的,对这个相当了解。 领队说完话见着唐还没有作罢的意思,只好叹口气将他们在狩猎女神号上的布置也简单叙述了一番,连他都干巴巴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终于见着唐放下了刀子。 再然后,就见着唐开始翻武器,估计是在当时的狙杀中有受伤想清旧账了。别说他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说! 切利亚再次感叹自己的苦命。狙杀失败,那样精密恐怖的布置还是不能伤到唐多少,已经注定了剩下的人很难全身而退——这次又被唐找到了根据地,原以为在劫难逃,哪知唐似乎改变了自己一贯的作风,打算留手?天知道他看到这个男人出现的时候已经差点肝胆欲裂! 不禁开始埋怨起同伴的无情。这么长时间,出门的同伴没一个回来,显然就是领队通知过了,用各种手段避其锋芒,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出现在他面前! 就这样无声无息不知道多久,切利亚感觉自己屏息屏得肺都抽痛了,才听到唐起身离开的声音。 ……上帝啊,这个煞神终于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3.26 艾玛~好像作者昨天木有更耶……那,过去的浮云就让它过~去~吧~? ̄▽ ̄")╭ 原先还说要很热闹的,结果发现真正的热闹要到下章才揭示,要写的人太多鸟身不由己啊。 大家表急,唐的戏份多主要是因为船上能写的人有限,等下船之后就会百花齐放啦~~ PS:艾玛上一章的专栏图好像抽了,作者就再发一次——亲就顺手收藏个呗〒▽〒 34银发的圣兰顿 34银发的圣兰顿 35大手笔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5大手笔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5大手笔 杰佛里直到终于踏出了门,才敢稍稍松缓一点自己的神经。 并不说里面那位真恐怖到让人不寒而栗——事实上光是那副颜貌已经抵过一切——而是在某些人的气场面前,哪怕是有再足的底气,都注定只能战战兢兢拘拘谨谨,连大气都不敢出。 房间的装饰与当时在新阿尔卑球场私人包厢中的类似,看样子属于这位阁下惯来的风格。估计是豪轮上最顶尖的居所了,至少五室一厅的大套房,客厅餐厅景厅隔间卧室或许还会带个规模庞大的衣帽间?只凭着这个,杰佛里就无法控制得想到他与尤金家族交情一定不错……若非如此,要让大名鼎鼎的“女神系列号”豪轮特地为其辟出专属的地盘,放在外面怎么看都令人觉得是天方夜谭。 说喝茶也当真是喝茶。来自遥远东方国度的顶级红茶,传统而经典的英式茶点,侧面是阳光大海的风景,此间只有三个人,一位主人一个客人再带侍奉的管家,按理说环境清静美好能很好得舒缓下紧张情绪,偏偏杰佛里就是没法把提着的心吊着的胆安安稳稳得放下来! 事实上,邀请他来的人比起上一回,态度已经足够称得上是温柔。就算仍有阴影留着,再见到他时也荡然无存了。气质虽然照样冷淡但至少是常态,没有寒气笼罩的森然可怖,话并不算多,语调却和缓,简单的聊天话题自然而流畅,没有任何让人觉得异样的地方……可是杰佛里能努力控制自己的礼数不出差错,却没法让自己的忐忑的心弦镇定下来。 ……非常奇怪得,似乎他一见这位阁下,就忍不住想要逃跑。 要知道神经绷紧打起十二分的关注来,是极累的。而在这样的境地中,每多坐一秒都是场煎熬。尤其是还要将这煎熬努力掩饰起来,不流露出任何破绽。 所以,当杰佛里远离他视线时,顿时感觉视野中的一切都海阔天空。 ※※※※※※ 沙滩阳光别有风情,或者是由于这美景中的人有令人迷醉的价值,而当你真正身在大海的环抱中时,满目所见的蓝深邃到连阳光都泛不起金波,这就难免单调到会感觉懊恼了。 希瑞尔刚逗完少年,心情不错。靠在椅背上,奈登在收拾桌面。闭眼靠了会儿,似乎是觉得阳光有些刺眼,起身拿起手边的遥控器,研究了一下,把一层薄纱帘按下遮蔽玻璃窗。于是光线便显得朦胧了些,帘子纤暗的阴影和着阳光颇带几分婆娑得落在屋中,他发了会呆。 结果原先想等的人没等到,估计是分析报告还没得出来,先进屋来的反倒是唐。 希瑞尔抬头望了眼,有些奇怪他先前去了哪里。 任何人,只要沾上了同类的血,身上始终就会有洗不干净的腥味,那是用任何语言都形容不出来的东西……可唐不一样。这个男人一直有本事收敛自己身上的一切气息,他安静的时候就像一抹阴影,存在感都像是能全然消失般的存在,有神秘与深沉,却无负面气息,有夜的冷谧又有玉的润色。 所以就完全难以想象他毫不掩饰释放自己杀气的时候,那般毛骨悚然的凶煞感——这个能力就像他无论吃怎样多的东西,从形体中依然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般逆天。 不过好歹希瑞尔与他相识也久,对他的了解不敢称第一也能排在第二。很轻易看出他现在这种无事一身轻的自然与松散。 ……他究竟去做了什么? “蔷薇团队的暂定名单……”唐缓慢得报了几个名字,没有名字的用能力跟任务分配位置代称。 虽然对方领队描述得模糊,但他怎么说都是跟蔷薇敌对出了水平的能人,对其各种成员资料了熟于心,就算凭借着那些话语连蒙带猜得也得出不少准确结论。此刻道来,没有一点压力……也许就连蔷薇组织内的绝大多数人都没他这样清楚。 顿了顿,唐把这些人的暂时根据地跟分布范围也简单说了说。话题扯到杰佛里身上,又讲述了下对方的任务,与可能受到的威胁。 话也不多,但意外清晰,寥寥几语,希瑞尔已经能勾勒出大概线条。 “我知道了。”他思索得点了点头。 唐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像来时一样又转身出门——既然对方已经服帖,那么危险消除,他没有必要再寸步不离守着他了。 希瑞尔在原地坐了许久。忽然觉得椅子太硬,缓缓起身,索性在窗边站着。 对方的任务是护送?杰佛里身上有什么东西重要到让蔷薇派出这样级别的人员配置?敌对者是来自哪里的暂且不知晓,但肯定不会是省油的灯。 唐的动作果然又快又狠,而且还神奇。自己的手下那么多号人,各项专业都有顶尖的,收集信息分析情报还拖沓着呢,希瑞尔愣是想不出来唐自己一个人是怎么就能发现人家老巢,还能轻描淡写搞定全部人的。 可惜关于那支黑玫瑰的事自己不可能透露给别人,否则凭唐这能力……应该也不会是难题? 该郁闷的照样郁闷。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寻杰佛里来当然只是喝茶。聊聊意大利聊聊足球顺带聊一下马卡斯,都是无伤大雅的话题,感觉就像过个场罢了。哪怕再觉得这少年有问题,希瑞尔也不至于从他口中套话,更何况现在只是怀疑。 有此一举,无非是打算着借着这个当头查探那些佣兵的动向,顺藤摸瓜挖掘点什么出来,有与黑色玫瑰有关的信息当然最好了——哪想到唐一个人就全解决了。虽说稍微脱离了点自己的本意,但效果似乎不差? 至于杰佛里本人,得换个方式查……不怕没有消息,就怕打草惊蛇。 对待未知,谨慎点总是好事。 至于当前重要的,就是如何维持平安无事的局面,一直到这趟航班终止。 想来对方也这样认为。 ※※※※※※ 狩猎女神号继续航行。 希瑞尔基本不出门。闲事看看书,对着大海发会儿呆放会儿空,下午茶之后有奥萝拉弹弹钢琴曲或是拉点小提琴,晚上早早睡觉。作息无比规律。 打定主意不去干预奥萝拉的……社交,但并不意味着完全放任。手下汇报奥萝拉与圣兰顿在观景道上的再次相遇时,希瑞尔也停顿了好一会儿。 奥萝拉主动去寻的?什么原因? 隔得距离过远没有听清大致谈话内容,事实上两人说的话也只是寥寥便分开了。可是之后几天,奥萝拉的模样颇有些魂不守舍。那感觉没有任何少女通常的思慕,倒像是对某些事物的迷惘与恐惧。 ……这里面竟然有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没观察出有什么威胁,因为那孩子自己又淡定下来了,希瑞尔就从担忧转好奇了。 对于马卡斯跟奥萝拉,他并不给拘束。出去玩可以,最好结伴,暗处有保镖,也不用太担心会捅什么娄子。俩破孩子明里暗里掐惯了,人前的掩饰动作倒是做得很好,晚宴什么的舞会什么的玩玩也不错,对方遇到什么状况,一致对外得比谁都勤快。好几次撞上杰佛里,那就是三个孩子一起。 希瑞尔有种不好的预感。暗地里一思考,把自己身边的人又拨了些过去,然后就某些问题让人往蔷薇那边送了个信。这杆枪他想对方会做得很乐意的。 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继续到航班的最后几天。 海上与陆地终究不一样,大部分人的忍耐力度都会有所下降。肆意玩乐的时间只要一周,人的疲劳指数便退不下来了,长时间的航行与长时间的飞行都会让人产生这样的感受。于是后来,船方已经不玩各种各样的宴会花样了,而是举办了一些安静又清闲的沙龙式聚会做消遣。 许是运气当真是那样好——出事的时候希瑞尔正巧是在甲板上! 夜色明朗,凉风徐徐,刚用过晚餐在外散步的年轻人与夫妇也不少。希瑞尔出来的有些早了,占据了一个视野极佳又略嫌隐蔽的位置。 某一个时段,视野中一片片暗淡的灯火,难免让他想到那个以著名海难事件为题材拍摄的影片。 只可惜船并没有撞冰山,也没有停止航行,说明只是照明系统出现了故障。 装路人中的保镖在第一时间已经围拢。甲板上的人看得比较直观,只有稍稍的骚动,就算害怕也只是努力掩着口的小小惊呼,倒是船舱里的尖叫此起彼伏,听闻着很是混乱。 黑暗只维持了大约两分钟,应急的照明设备已经逐一启动。灯光三三两两明亮起来,但是混乱依旧没停止。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真是大手笔。”希瑞尔望着某一个舱室中燃烧的火焰隐约的红光,“这回劳伦斯得恼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3.28 作者昨天被外星人抓走了……请看作者无辜的眼神……Σ(っ °Д °;)っ 下一章跟圣兰顿有正面交锋~马卡斯会打个小酱油~嗯,大概下下章航班就终结了,到时候就不会再有现在这样的平静了……CP候选跟各种炮灰就有舞台鸟~ 其实作者很爱乃们~尊的~〒▽〒 35大手笔 35大手笔 36现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6现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6现场 变故骤生之前,奥萝拉跟马卡斯刚掐过一场。这次闹出点真火,直接从摩擦升级成冲突——不过在外面好歹顾忌着些脸面,虽然那模样看上去就想扑上去狠狠掐死对方,但最后还是没打起来——或许说在怒火即将爆破临界值时,马卡斯双手插在裤袋里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奥萝拉脸色铁青,好半天才沉沉吐出口浊气。十指紧握差点将掌心都刺破,大脑中的血液仿佛逆流般梗塞着神经,连太阳穴都在砰砰直跳。 忍不了,或许这个人就是世上唯一一个没有理由就能让她失控的人。就好像水火不容,针尖对麦芒角斗到底般,最讨厌的人是他,最嫉妒的人也是他。而且大多数时候,她最憎厌的不是在挑衅中落在下风,而是被人无视。 凭什么!这样一个没有头脑没有能力粗鲁莽撞走到哪惹祸到哪的人凭什么敢这样无视她?! 眼见不远处茶座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涩,杰佛里望着马卡斯的背影,拧拧眉头就打算跟上去。可是还没迈出几步,就被人毫不留情扯着耳朵坐下了。扭头懊丧道:“姐姐!” 娃娃脸的柔媚女子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她身侧的女子倒是缓缓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如果你真的为他着想的话,这个时候应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杰佛里扭头又看了眼侧面座椅上容颜寂冷的少女,不安得抿了抿唇:“为什么?” 第一次遭遇马卡斯的时候,简直是恨死他了。第二回纯粹得只是为了打架而打架,结结实实一场,倒也消掉不少怨念。后来慢慢得,觉得这个人性格虽然残了点,但至少很真,值得相交。这几天的相处没让他改变自己的主意,却觉得,眼前这两位不是朋友的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奇怪得要死。 金发女子的蓝眸只是看了看他的脸,没有说话。他的姐姐却是笑开:“你没有看到么,彼此厌恶却依然平和相处,如同尖锐的利刃相交戈,就算再矛盾,也改变不了这两个人相似的灵魂。可是这个女孩子是凝固的岩浆,你所欣赏的那位却是暴怒的冰块。若是没有合适的办法,你暖不了他的心的。” 她含着笑扭头看自己的女伴:“真是个复杂的孩子……是不是,贾斯敏?” 杰佛里瞠目结舌:“姐姐……你在、开玩笑?” 他的姐姐用一种“你还是太嫩”的善意的调侃眼神望着他:“别把自己想的很聪明,杰佛里。当你亲眼见着一个人时,你分辨得出那脸上的是真面目,还只不过是伪装的面具?” “所以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哪怕你面前的是再熟悉不过的人。有些聪明人喜欢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傻子,当你习惯他是个傻子之后,偶然发现其实对方不傻,反而看上去是聪明人的你自己才是在被人鄙夷的那个,会是什么心情?……而这就是那个女孩子如此生气的原因。” 杰佛里的世界观又经历了一次冲击。他脑海里有大量马卡斯的画面在翻滚不休,努力想要冲刷掉关于二货蠢萌傲娇狰狞霸道等种种印象,却发现这相当困难。 老天……这真的没有开玩笑吗? 而变故就是在他苦思冥想依旧不解的时候陡然降下! 中央的巨大吊灯毫无预料砸落的时候,整个大厅的各种声响似乎在瞬间消失——只有重物落地时的破裂声无比刺耳。 幸运的是当时吊灯下并没有人!离得最近的也只是吊灯阴影笼罩的边缘,被身边人眼疾手快拉过也算逃过一劫。不幸的是几乎在那吊灯落地的瞬间,中央支架连着底座都碎裂,将众多水晶矿石金属以极大的力道甩脱开去,电光火石之间,尖叫与哀嚎声便刺破夜色中的狩猎女神号。 杰佛里动作还算迅速,飞快低头躲过了一片飞溅过来的玛瑙石,焦急得侧头望向他的姐姐,却发现只这瞬息的时间,他姐的椅子已经被谁踢翻在地,贾斯敏拉着她蹲在一旁。 抬眼时的视线正好射进那双清澈的蓝眼之中,他的脑子一嗡,眸光猛然缩紧,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什么没明白什么。 未等他把握住那道思绪,视线中已经是一片黑暗。方才还灯火通明的残留光线在眼膜中很快焦黑,伴随突如其来黑暗而生的恐惧让他本能得寻找遮掩物庇佑。可是现场实在太混乱。尖叫与人群的推搡在这瞬间刺激得人根本没法动作!现场的管事与服务员大声喊着让诸位宾客冷静,事实上,在某些人打开手机上的电筒准备充当照明时,更残酷的事情发生了,掉落的吊灯牵连出来的电线冒出的电花已经燃起了火。 ……现场无法控制了。 杰佛里的脸色在之前一闪而过的微弱光线中——看到冲着这边过来的人时已经变了,匆匆一扫,见姐姐被贾斯敏护得好好的,立即倒地翻身一滚,滚到空处爬起来就开始逃……他有直觉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眯着眼分辨路上的阻碍物,然后一只胳膊就被人猛地抓住了。杰佛里心中咯噔一声,本能得停止脚步,脑海中飞快想着对策,却感觉到身侧又靠近一人,然后抓着他胳膊的这个人就弯着腰一声闷哼。 好像听到拳头到肉的声音了? 胳膊上的手松开,杰佛里被一股大力拽着丢在一边,然后狠狠按着脑袋迫使蹲下。还没来得及挣扎,手上就被塞进个眼镜模样的物体。摸了摸,毫不犹豫戴上。 靠!这样高科技的夜视仪! 杰佛里一回头就见到了同样无声无息蹲着的奥萝拉。有些吃惊。 “你们是什么意思?!”左边的人压低了声音问右边的人,怒气却丝毫没有被压抑。 “你们太没用了。”右边的人——应该是递给他装备的人——声音无比冷硬。 左边的人一副被冒犯的炸毛样,但最终决定先咽下这口气。环顾一下四周唾骂一声:“这些婊.子养的!竟然在这个时候动手!” 右边的人朝后面作了个手势,旁边围着的人就做出了变动。杰佛里还没弄明白,便被奥萝拉一把抓住手腕,刚会意朝那个方向撤,肩膀被人扒住了。 “别得寸进尺!”左边这位有些气急败坏。 “没用的人闭嘴!”毫不犹豫拍开手,抓住他就走。 ※※※※※※ 希瑞尔侧耳听完手下的汇报。松开的眉头又微微一蹙。 风中隐隐传来某种危险的气息。这种直觉让他有些发恼又有些激动。缺少热度的血液流转的速度快了一分,他能清晰得感觉到。因为他喜欢这样掌控全局又被人破局的感觉。 可惜他没法亲自参与,对方也没有想要触犯他的意思,偏离轨道却不曾越轨的度把握得极好,于是这未尽的交手也难免让人感到些许遗憾。 希瑞尔还在判断着要不要踏出这一脚,身侧忽然多了个人。 保镖飞快掏出枪戒备,见是唐,松了口气又回防了。 希瑞尔扭头看着他。月光与朦胧的光线笼罩中,那双玉润的眼眸更有股淡淡的青灰般的光色。 “还好吗?” 唐道:“没有危险。” 希瑞尔微微颔首,转移视线又望着那冒着红光的舱室。 “这就是‘不同’?”身侧的人这样问道。 什么不同?或许因为同样是发生在这甲板上的对话,如此没有没脑的问题在第一时间就叫他找到了答案。唐从奥萝拉与马卡斯的经历中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而希瑞尔当时,只是淡淡一句“你们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改变另一个人,更何况,他遇到的这三个,都是倔强到天怒人怨的那种类型。就算是影响,也要用最低限度来估量。 唐从来就是唐。现在站在希瑞尔面前的无坚不摧的唐,与当年那个走投无路的唐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他的骨子挫成灰都是这般烂德行,就算迷惘毫无方向时也永远如此坚硬。 奥萝拉有她自己成长的方向。她的未来太过辉煌,她身上的每个细胞每个因子都在叫嚣着对于那个最终形象的渴求,希瑞尔所能做的,只是推进这个未来降临的时间。 马卡斯是对于未知最好的诠释。希瑞尔可以无动于衷旁观奥萝拉的成长,但是无法不忧心这个孩子。因为他是希瑞尔从死神手中抢回的人,他游离的命数已经不被控制,随时都会出现变故。可偏偏是这样一个倔强的孩子,清澈见底中藏着最斑驳的色彩。 “你只是你。”希瑞尔沉静得望着他,“这个世上不会再有另一个唐。” 现场还有些混乱,其余区域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游轮上专门的安保团队尽数出动维持秩序。甲板上有人出来安抚受惊宾客。 “观景道。”唐缓缓道。 希瑞尔顿了顿,绕道船上员工才能通行的安全通道。 ※※※※※※ 马卡斯原想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吹吹风晾凉自己发热的大脑。在这层绕了许久还是没找到好去处,扒拉了下楼梯就往中层的观景道上走去。 然后就蓦地听闻着尖叫声划破苍穹。 马卡斯猛然一震,下意识就要往回赶,没走出几步却见着所有的灯都灭了。他在黑暗中停顿了片刻,还是转身去观景道。视野中很快出现光亮,在他身侧跟着的保镖拿着应急照明设备急急赶来。 “……发生了什么?”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两个保镖彼此望了一眼,又摇摇头。 “出事的方向好像就是那个大厅,你们不用去看看么?”马卡斯哼哧哼哧继续爬楼梯。 “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你。”其中一个说道。 他耸耸肩,沿着过道走过去。夜晚的开启防护栏规格比白日里严格多了,大约为的就是避免醉酒的宾客出现意外。他望着夜色中的大海发了会呆,挥挥手示意他们离自己远些。 风吹散他的头发,他眯了眯眼,看到豪轮上的应急灯开启。观景道这边灯光挺弱,视野看着朦胧似乎更有感觉些。 左看看右扫扫,竟然没人。从裤袋里捞出两只手,扒拉一下就窝角落了。窝了片刻觉得姿势不对,又扒拉起来,软绵绵靠着船壁望着天上寥落的星子。 ……就算再不习惯,还是不得不承认,有些事物已经深入骨髓。要按照那位的教训,关上房门要做什么随你自己,站在外面就该有应有的姿态,否则要被他看到了……一顿打是免不了的。近来挨打得少了,当然究其原因,是他学乖了很多。 揉搓了一下脸,还没放松多少。有些担心是必然的,只是过去也没法做什么,只能添乱,还不如躲得远远的不牵扯进去。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马卡斯胸腔里还被浓烈的郁卒充斥着,不爽得抬头瞪过去,立刻又沉默了。 来人的头发实在是显眼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3.29 啊,作者上回有说这章跟银发男交锋?乃们看错了!!!!〒▽〒 码着码着又没控制好量……含泪,要是单章是5000+的话绝不会出现这种意外的! ……艾玛那下章开始还是跟作者以前的文一样单章5000+吧……感觉3000+的完全写不了多少东西嘛!下章内容一定满满的~~比如说正面交锋神马的~比如说关于希瑞尔先前说的,“以后回想起来,都会后悔”的原因神马的~~\(○^w^○)/ 36现场 36现场 37传说中的话痨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7传说中的话痨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7传说中的话痨 马卡斯条件反射挺直了腰,拧着眉站在原地注视着他。 海风冷瑟,吹得那披肩的银发凌乱拂散,来人仿佛全然不在意似的,任由柔软的发丝相互缠绕着扫过自己的眼睛,原本的模样像是在无目的闲逛,脸上并没有带上什么表情——冷漠跟傲慢与其说是情绪,还不说只是本能——蓝色的眼睛在夜色中沉淀着深深的灰,也是无意识扫视着船舷与海面,却是那么巧得,视线就扫到马卡斯的脸,微微一顿。 他停下脚步,眯了眯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竟是笑了。 海洋的深邃与夜的沉静像是为他拢上某一种魔魅的色彩,微弱的光打在头发上,却更显出仿佛流动的水银般冷谧美丽的光泽。这样的人,总是拥有第一眼就能全然抓住人视线的魔力。 马卡斯原打算等着他直接走过的。没兴趣搭理,也没胆量招惹,再说只是一面之缘罢了,人家还指不定把你放在眼里呢,两两无视着就揭过。哪想到人家还专门停下来了?!被这样看着骤然就有些想要炸毛的趋势。换做以前,撂手就走没商量,但是某个人将那些条条款款硬是钉进他的骨子里,就算再僵硬还是没法如以前那样肆无忌惮。 对视得心底有点发毛,带着几分警觉得,试探性说道:“您好?” “……真令人意外。”这个男人自顾自笑完之后如是说道,眼瞳中闪着趣味的弧光,语速极其缓慢,因为悦耳的音质占的分量太大,使人没有听着会咬文嚼字的感觉,“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令人惊讶,是不是?” 马卡斯眼角抽搐了一下,努力保持镇定:“您在说什么?” “在感叹你的运气也很不错。”银发的圣兰顿喟叹般缓缓道,扭头看了眼天际,“轮船总是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今天的夜色很好,我原本想静静得想一个人……刚回忆到她对我说话,心情难得很好,只是却为你所打破。” 马卡斯强忍住掉头逃跑的冲动,在希瑞尔那种高段数的人身边待久了,少说也有了些免疫力,艰难道:“船上这样多的人,随时都可能有人出来,您怎么可能不遇到人?!” 那人对着他略略一抬下巴,似笑非笑:“不,到现在为止,只有你一个人罢了。” 电光火石之间马卡斯就想到混乱的宴会厅,不知道为何要将两者联系起来,可是思绪还未通畅,内心深处某种毛骨悚然就不受控制得蔓延开。这样危险的感觉比起面对希瑞尔时更甚,或许区别在于他确信希瑞尔不会真正伤害自己,而这个男人——鬼才知道他想做什么?! “很抱歉打扰您。”暗自唾弃自己干嘛要抽风跑到观景道上来,或者说一看到这厮立马就该闪人的! 来人灰蓝色的眼瞳微微转黯,那种锐利丝毫不加掩饰,就像盯着陷阱中猎物的猎人般好整以暇:“只是说声抱歉就够了么?” 尼玛保镖人呢?!需要的时候跑到哪里去了啊!! 马卡斯想着自己该不该做点过激反应,好打破这局面安全脱险……这个人恐怖是在精神上的,完全扛不住啊混蛋! “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 出乎意料得,那双眼睛只是静静望着他没有说话。而且看上去像是有些惊讶? 跟希瑞尔的注视不同,那个人是无论想什么都不能从他外表中探出一丝一毫的,眼前这位,可以很明显得看出他眼底的思量与探究。他的年纪看上去比希瑞尔要小些,气势更加张扬,那种感觉……就像是无法掩饰光芒的宝石? “萨弗艾尔啊。”叹息般的语调,带着隐隐笑意,面情还是一样得高傲,仿佛连笑都是施舍一般,“你的运气真的、非常、非常不错。” 谈吐间加重的词似乎在刻意描绘着什么。马卡斯往侧面下意识退了步,脸色微白:“什么运气?” “你觉察不到么?”银发的男子懒懒勾着唇角,眸光微闪,“你与凯恩家的那位小姐的区别在哪里?” 马卡斯死死攒紧十指,他抿了抿唇忽然冷静下来,眼中仍然流转着困惑,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你们的运气都很好……但这又是你们的不幸。”他的唇边溢出低低的笑声,“你能觉察到的吧……呵,我实在没想到,你不但活下来了,还能被教成这样。” 这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就足够让人胆战心惊了。 马卡斯又忍不住往后挪了一步。他觉得自己的好奇心还未冒头已经被强行扼杀,他只想逃跑。 “命运真的很有趣,是不是?游戏还没有开场,就已经让所有的人物过了遍场……唯一可惜的是现在必须按兵不动,等待那个被注定的时刻到来……当然,或许脱离预计的角色,能更增加游戏的趣味?” “你是谁!”马卡斯已经忍无可忍,直接打断他的话,顿了顿之后又萎了,“我……认识您?” 不谈这些云里雾里的话压根就让人听不懂。他只是忽然发现,这个男人的语气未免太熟稔了些吧!毕竟在楼梯间遇到的时候,他对他跟奥萝拉的态度貌似并不算好的样子…… 干燥修长的手指毫无预料便扣在他的下巴上,马卡斯吓了一跳,两眼瞪圆就想拍开那只手,但是下巴处陡然收紧的手劲让他皱着眉呼了声痛。用力拽也没能拽开,被迫对视上那双灰蓝色的眼,银发的男人像是有些意兴阑珊? 奥萝拉认得出来他,因为先前有纠葛,无意得做过功课。马卡斯也该是认识他的,虽然他确实是首次遇上他——但他应该是第一眼就认出他来的,但他偏偏没有。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如果我是你的话,最好一步都不离开他。这样好的运气如果不珍惜……”他的话语蓦地中断,视线下意识往侧面一点,片刻后扬了扬眉,松开手,“看来我还有一位客人……那么,再会,小萨弗艾尔。” 陡然从那股压力中挣脱出来,马卡斯想也不想忙不迭得跑掉,连保镖为什么没出来这种事都没空去追究。 银发的男人缓缓直起身,斜眼望向另一边的时候,已经收起了面上的趣味。 “我原以为您不会有这份兴致,阁下。”他懒懒得侧身,斜靠住船舷,双手抱胸,就着这个姿势望着缓缓走近的身影。 “有些人过分了。”冷淡的声音毫无波动,哪怕是反问的时候依然平缓静谧,“今晚月色很好,不是么?” 如水般的银辉铺落在观景道上,混合着淡淡的海雾,看上去更显得朦胧。或许是因这海上的夜过于深邃的缘故,一身浅色的衣饰也让来人看上去带着某种沉暗的气息。月华落在他的脸颊上,苍白毫无血色的肌肤却隐隐映出玉石般的光华,甚至让观者有那么瞬间的眩目。 “确实很好。所以我的心情也不错。”银发男子此刻的脸容看不出任何傲慢与冷漠,笑起来更多的是一种挑衅般的不羁,“我只是好奇,您更在意的是哪位?” 希瑞尔静静回望他。 “您耗费时间与心力更多的,不是凯恩家的小姐么?可您对她未免太过冷漠了些——毕竟她才是孤立无援的,不是吗?您的态度让我觉得,在您已定计划外的,就算是她踏进深渊,您也会袖手旁观?论起情感上更亲近的,该是这一位,可您又显得放纵了些,是对他太过信任,还是您根本无所谓他的长成?您对他的苛求还不及对那位小姐的一半……这与您一贯的行事差别也太大,于是真的令我感到好奇了,您究竟在想些什么?” 希瑞尔毫无动容。那股没有任何事物能进入他视野的冷淡,在他身上存在得太久,久到仿佛成了本质般的存在。月光落在那双冰般的瞳仁中,更显出一种近乎透明般的纯澈:“我同样疑惑,你看中的是萨弗艾尔,还是凯恩?” “若我两个都想要呢?”他的手轻轻敲击了一下船舷,唇角勾得带点邪肆,有些咄咄逼人了,“其实您并不在意最后结果的,是不是?无论是萨弗艾尔还是凯恩,你根本不在乎是谁主导?但你偏偏又将那两个孩子纳入了保护圈……”他挑了挑眉,蓦地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让我想想,您的真实目的会是什么……” 弯月被乌云遮蔽,阴影中的希瑞尔缓缓抬头望了眼,又淡然收回视线:“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劳伦斯数落你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句,宁可跳海也不要跟圣兰顿家的克里斯蒂安争论,因为你永远听不懂他的话。” 他淡淡道:“或许他还忘了加上一点,比如说,圣兰顿家的继承人是个话痨?” 对面那人的表情明显一僵。紧接着整张脸都扭曲了。 “事实上,在你出现之前,我还想不到圣兰顿会在这个故事中占据角色。”希瑞尔将视线投向海面,“直到我知道,原来萨弗艾尔夫人还有那样一层背景——我不想猜与你有过接触的是菲利克斯?凯恩,还是……只是提醒你一句,你的表姑不会想看到蓝宝石崩溃的那天的。至于凯恩,至少我还站在这里。” 难得说了这样长的话,希瑞尔顿了顿,便有些倦怠:“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只不过结果指不定是成功还是失败罢了。至于今晚这场小游戏,我想劳伦斯很高兴得到个光明正大揍你的理由。” ——“公爵大人!”在他走了两步之后,身后一声低喝让他缓了缓脚步,“您真的……” 他回过头,看了眼银发的圣兰顿执着得甚至有些严肃的脸,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平静得止水无波:“那年我在佛罗伦萨遇到她时,如何想得到今天?” ※※※※※※ 老实说,希瑞尔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毕竟又肯定了一个论断,将脑海中最先那些空白的脉络给补充完整了。 原版记忆中的奥萝拉能长成后来的模样,克里斯蒂安在其中起的推波助澜并不少!或者说,希瑞尔目前所占据的位置,很大程度上就是克里斯蒂安原本的地位——雪中送炭,亦师亦友,这才是那个男人能在男主位置上奋战到最后的主要原因? 要让一个被打落泥尘里的可怜女孩,褪去所有的天真愚蠢,变作骄傲冷漠风情万种的魔女,遭遇与环境的作用固然不可少,但更重要的是,需要一位真正的引导者!也就是说,原版的那一次,菲利克斯选无可选,只能铤而走险,设计将奥萝拉交托圣兰顿,而这一回,老凯恩在他跟克里斯蒂安之间的权衡,最后选择了他。 这个决定在如今的希瑞尔看来,一点也不意外! 人性总是复杂自私的,这点在菲利克斯身上展露得分外明显。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一位睿智的家主,看得比谁都远,所以他做了对女儿对家族最好的选择——不过他不能亲眼看着,所以只能让时间来验证——原版记忆中那次,他赌赢了,而这一次,接手的是希瑞尔。 严格得来说,希瑞尔身上的不定因素比克里斯蒂安更加多。但是命运与未来这两点,谁能完全摸透呢? 原版剧情中,马卡斯的死,除了菲利克斯那老狐狸之外,圣兰顿同样也有干预,虽然不知道蓝宝石的崩溃在圣兰顿看来有什么利益,也不知道扶持奥萝拉能带给那个家族什么,但毕竟故事是那样发展,而且完美进行了——现在,希瑞尔设法保全了马卡斯,又将奥萝拉纳于羽翼之下,原来一开始就动摇了“剧情”。 希瑞尔有些明白了。 正是因为他在克劳瑞丝离世后,出现在艾萨克,并接手了奥萝拉。所以菲利克斯·凯恩提前死去。正是因为他从死神手里抢来了马卡斯的命,所以莱欧克会发生那一起“失窃案”。 越来越有趣了,不是吗?再一次得被提醒,他是在与命运做抗争啊。 身体中某些极端冒险的因子在蠢蠢欲动,他毕竟曾来自于阴影世界——能作为这样一场庞大游戏的主角,怎么能不喜悦。 ※※※※※※ 直面宴会厅里那场变故,虽然伤亡不大——准确得说,没有人死,伤的也是皮外伤——但至少受到的刺激够大,自觉死里逃生的奥萝拉跟杰佛里捧着热可可,面面相觑,还心有余悸。出乎她俩预料的是,门被一脚踢开,马卡斯奔进来,同样是脸色苍白身体颤抖,那模样看上去甚至比她俩还惨。 “喂!”左看右看没人注意,奥萝拉毫不客气抬脚踹了踹他胳膊,“你怎么了?”出事的时候这货不是早出去了么? 少年脱了外套,后背都差点被汗打湿,竟也没生气,或者说,还在魂不守舍中,半晌之后才像梦呓般问了声:“早先楼梯间的那个银发男是谁?” 奥萝拉极慢得眨了眨眼,还没回话,倒是杰佛里匆忙把嘴巴里的可可咽下去:“银发?难道是圣兰顿家的那位?” 马卡斯跟奥萝拉的视线刷得钉在他身上。杰佛里僵硬扯了扯嘴角:“难道不是?” “圣兰顿?!”马卡斯看上去很震惊,他完全想不出来对方有什么理由会要自己的命。而且……按照以前希瑞尔所说的,明明是……下的手不是么? 奥萝拉默默望着马卡斯。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居然跟那个男人牵扯上了。 杰佛里左看看,右看看,扒拉了一下脸蛋:“难道现在的重点不是……我被追杀?” 奥萝拉还没回神,马卡斯就惊得差点跳起来:“追杀?你也被追杀?!” “……也?” 杰佛里哭丧着脸指指那边的黑衣保镖男:“他们说我身上有对方想要的什么东西。” 仨小孩彼此看看,忽然很想抱头痛哭。 作者有话要说:4.6 〒▽〒请看作者无辜的眼神…… 作者在留言里有说的。前几天被逮去听训搞论文了,早出晚归跟班没时间码字,剩余的时间忙着复习,因为再十多天就要教师考试了。今天更完估计要到21号才能更了——慢爬亲,满足乃的要求!!21号三更大放送!!! 就相信作者那可怜的RP吧Σ(っ °Д °;)っ PS:唐的剧情放在下章了,嗯,这里写完之后,他就要到后面才能再出现了,吼吼各种狗血奇葩剧情要出来鸟~希瑞尔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章可能有些晦涩,主要一方面是在塑造克里斯蒂安的形象,一方面在解释,可能要稍稍咀嚼下……附,亲们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克劳瑞丝她.妈是克里斯蒂安的表姑,而且两人的关系不错。 故事从来不是简单的啊。 37传说中的话痨 37传说中的话痨 38一个伏笔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8一个伏笔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8一个伏笔 闷闷得把热可可喝个底朝天,小起居室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普通人在这个年纪还在被宠爱可以肆无忌惮玩乐,但对于他们来说,最恐怖的一件事物就是继续保持天真。口无遮拦也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会作为一种工具出现,他们比谁都清楚真实情绪与目的才是应该被隐藏的存在。于是就算是受到了刺激,将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也只能彼此沉默。 某种程度上说来,经过黑暗世界洗礼的马卡斯跟奥萝拉,眼界城府到底要比杰佛里深些,但论起这个层面特有的交际方式的掌握来看,却是拍八匹马也赶不上的,毕竟,杰佛里才是标准贵族教育出来的合格继承人。那些规则几乎是刻在他骨子里,本能得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马卡斯黑着脸窝在沙发里,脑袋一团浆糊,看了杰佛里一眼,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他的背景貌似也挺厚实那样。如果说他是因身世问题惹来的祸害,杰佛里看来就有些怀璧其罪的意思——只不过这人翻遍自己全身也没找到什么特殊物件,他又向来不喜欢往自己身上挂饰物,于是到现在还是纳闷着,自己到底怎么被人看不顺眼了。 马卡斯满脑子都是阴谋论。他看看奥萝拉,又看看杰佛里,浑浑噩噩了半晌,然后蓦地想清楚了,比起这种正统的家族继承人,自己欠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哪怕被当做废物丢开困在都灵他都不曾改变这样的认知,见到希瑞尔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果然是对的,之后在把自己跟无数人的对比中更是肯定了这个猜测。可是希瑞尔对他的态度太过微妙,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无懈可击,哪怕装疯卖傻都别想从他身上挖出任何一点他不想别人知道的事物。 冷眼看着身边出现一个奥萝拉时,马卡斯以为希瑞尔的用意在于激励自己,他也确实得到有关的证据,可后来渐渐得,他觉得这证据一点也不充分,希瑞尔到底还有什么深层用意?除了奥萝拉这个人本身之外,除了她所代表的凯恩家族之外,到底还有什么理由等待他去发现?马卡斯很用心得去思考这个问题,可是他在伪装的时候,奥萝拉又哪里没有面具? 如果一个奥萝拉,还不足以说明希瑞尔一直以来在持续的用意的话,后来再次遇到杰佛里,这就深刻得说明了那个男人确实在观测着他的什么。杰佛里的背景,杰佛里的性格,杰佛里的行事,甚至杰佛里身上这样的麻烦,希瑞尔会不清楚?不!就是因为无比清楚,就是因为后面有危险,所以他要放任自己与他交往! 他制造各种各样的困境险境给自己,那样的冷眼旁观真的只是冷眼旁观? 马卡斯有股强烈的不安。自从他判定希瑞尔对自己没有威胁之后,他就开始患得患失,或者说,从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第一面起他就一直在恐慌。希瑞尔凭什么一直留在他身边?希瑞尔凭什么要这样不计回报得付出得教导他成人?他找不到多大的筹码,所以更清楚,没有什么能束缚这个男人,他若要离开,根本留不住!马卡斯恐怕比谁都要怕希瑞尔对自己失望! ……然后他现在终于明白,希瑞尔希望他从奥萝拉跟杰佛里身上得到什么了。 那个男人做好了他能做的一切,然后就等在开始的地方,看你能前进多远,看你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的存在。他不会主动说什么,但他在等你自己开口,他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除非你站到他的对立面平等得说服他,他甚至可以对你倾付一切之后毫不犹豫得抛弃你,如果他觉得你根本达不到他的标准。 马卡斯有些想明白了,或许,从新阿尔卑球场的第一面开始,就已经有场庞大的容忍在拉开序幕了。他一点都不想猜测,若希瑞尔的容忍到达极限之后,会出现什么。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可能出现的! 或许想通希瑞尔的用意,就是这场试炼最重要的一步。如果连这都想不明白——那他直接洗干净脖子等人暗杀掉算了! 奥萝拉眸光闪烁得注视着马卡斯陷入沉思的模样。扭头看向另一边,杰佛里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对杯子中的污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靠进椅背里,拧拧眉头试图把这些玩意儿梳理清楚。 看上去好像与自己无关,可是牵扯到克里斯蒂安·圣兰顿的问题总不会是假的! 那个人现在让她觉得相当恐怖!他会跟马卡斯有什么牵扯?跟萨弗艾尔家族有关?与凯恩有没有什么关系?……各种看上去毫不相干却又古怪莫名的东西搅合在一起,让她的某种危机感空前强烈。 太阳穴跳了跳,忽然想起希瑞尔。接着又陷入沮丧中。怕就是询问那位阁下,也听不到任何答复的吧。她已经努力去寻找与他相处的方式了。但他一直过于冷淡,而她的那些惧怕仿佛是与生俱来,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靠近些距离。明明不是很憧憬的么,可是身体的所有细胞似乎都在叫嚣着,如果再靠近就会万劫不复。 杰佛里想来想去,还是有些担心姐姐。原以为的那几个黑衣保镖男不会放自己离开,哪想到意向一透露立刻就被允许,对方似乎一点也没有限制自己的动向?不!人家跟在自己背后一起离开了! 起身跟马拉斯、奥萝拉告别,出了门之后,他望望身后的人,难免觉着有些不安。 当初在宴会厅出事时刻保护他的人,明显有两拨,不过另一方完全被这一方踩在脚底翻不了身。他也探过口风,但关键的东西一点啊没套出来。所以……要不要去接触下另一拨人? “我能再见见……那位阁下吗?”杰佛里弱弱道。 回应他的是某看上去像是领头人的黑衣男微笑的摇头,人家很直白得说了:“大人说,您可以做您想做的事,不用顾虑他。” 好吧……难道那位已经预计到所有将发生的事?杰佛里的小心肝颤抖得更加厉害。骤然有种走错一步有去无回的错觉…… ※※※※※※ 这一夜,估计没多少人能睡得着。 希瑞尔跟圣兰顿家的那个话痨勾心斗角完,去了趟豪轮的主控室。眼见着情况已经被控制,宾客也被安抚了,没什么可以帮忙的,扭头听劳伦斯咆哮诅咒完毕,挂断电话便回去了。 刚踏进门,换完鞋绕过门厅,一眼便看见客厅沙发里坐着的少年。 马卡斯用力抿着嘴唇,似乎是想装作淡定的模样,还是可以清晰看出紧张与不安。即使靠在沙发上腰板依然挺得很直,两手毕工毕整放在身前,似乎是学着自己惯来的姿态,没学到位,而且目光触及到他时,更是仿佛被吓了一跳般连忙站起来,然后就有股小小的心虚。 这到底是怎么了?被圣兰顿吓着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希瑞尔觉着挺好玩。 随手解开衬衣上一颗扣子,奈登已经迎上来,很熟练得帮他褪去外衣解开袖口,随即站到一边,指尖一挑,将束发的缎带也给摘下递过去,柔软的发丝安静淌落在肩头,希瑞尔自顾自在另一侧沙发上坐下,抬起头,马卡斯看鬼一样看着他。 “坐。”声音平缓得毫无情感。 马卡斯发觉自己的唐突,连忙收回视线坐下,脸颊不由自主已经涨得通红。可是就算低着头,还是忍不住把视线偷瞄过去。 保镖无声无息消失在房间里,奈登向他示意了一下,见到主人的表情,下去泡了壶红茶端上来,然后恭敬行了个礼去了隔壁。 希瑞尔习惯性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手指顺了顺头发,将它打得更散,微微倾斜着靠在沙发上,完全放松的姿态,即使面上依然不见有多少表情,还是能够看出少许不怎么在意的倦懒。 “说吧。” 马卡斯还是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用力掐了把大腿,嘴唇打了个哆嗦才勉强说出口:“我想……去佛罗伦萨。” 艰难吐完字,半晌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连手都开始抖起来,悄悄抬了眼,却见到对面那人正平静得望着自己,猛地一惊,强忍住不移开视线,然后发现……这人表情似乎有柔和些? 马卡斯盯着那双冰蓝色的眼,幽深与纯澈截然相反的感觉如此融洽得包含在一对瞳眸里,颜色挺淡的,寒气也不重?心脏砰砰直跳,到底是小松了口气,这样的表情——是不是说明自己这样的请求没有错? “好。”希瑞尔这样说。 马卡斯有些惊喜,但马上又抿了抿双唇,他克制着那些让自己退缩的胆怯,努力平静得望向对面那人的眼,鼓起勇气:“您会……帮我吗?” “我说过,你会成为蓝宝石的主人。”希瑞尔难得有些赞许,“你做了个不错的决定。” 果然是这样!这个男人默不作声得等待着,也不着急,也不提醒,就看你什么时候有担当去跨过那条线!若你迟迟犹豫徘徊甚至掉头就走,那他放弃你也是毫不犹豫的。现在的自己,能留在他眼底的,怕就是连影子都算不了的浅浅轮廓罢了——但他会证明的,他会向他证明,对自己的投入绝对没有错! 虽然他找不到筹码牵系住这个男人,但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就是那个最好的筹码! 马卡斯一点都不去想,以他的身份,回到佛罗伦萨那个蓝宝石权利中心的难度有多高,也不去思考自己将会遇到的任何艰难险阻,就像他不会自卑于自己的不学无术,缺什么不要紧,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学,前路艰辛也不要紧,只要他能符合希瑞尔的预期……那些对于他来说相当于天堑的东西,对于希瑞尔来说,或许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现在只盼着,自己过去的无知没有消磨掉他太多的耐心。 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马卡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一手湿。可见之前的对话处在何等紧张的氛围中。 马卡斯茫然呆了片刻,忽得想起方才那人的模样,脸又红了。在此之前的任何时候,他所见到的希瑞尔,永远衣着整齐一丝不苟宛若冰雕雪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无懈可击,是以怎么都无法想象,他私下里也有懒散放松的时候。 而且,希瑞尔能将自己不庄重的模样展现在他眼前,是不是代表……自己被真正接纳了? ※※※※※※ 希瑞尔确实心情很好。 有什么比种下的豆子长出了苗更让人开心? 他总是喜欢想很多,表现出很少,所以通常旁人都要从很少的表现中挖掘出他潜藏的意思。对待马卡斯跟奥萝拉的时候,可能稍微放宽点要求,但一直以为的榆木疙瘩竟然能主动站起来向他提出请求,这倒确实有些出乎意料——原以为还要把人在都灵再放养段时间,才能开窍的。 马卡斯不可能一直逃避他的责任,鉴于他已经是萨弗艾尔最后的直系血脉。他的身份已经是最大的危机,若一直游离于家族权柄之外,那么等待他的绝对是无止尽的麻烦。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保住他的性命,就比把他送入权利中心更困难了。 小孩子总要长大。希瑞尔该做的都做了,他宁愿与萨弗艾尔的那位夫人打交道,也不愿狠狠敲马卡斯转不过来弯的脑袋,更不可能让他亦步亦趋得按着自己的指示前进到底。 幸好,这孩子还是值得挽救的。 洗澡的时候,希瑞尔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是在把奥萝拉当成马卡斯的磨刀石,那么奥萝拉,该怎么磨练才算正确呢? 换好睡衣准备睡觉,刚掀开被子,又想起一茬——唐呢?! 甲板上见过后,一晚上没见到人,那人究竟去哪了? 沉下心来想了想,蔷薇跟敌对那方已经开了火,那注定是不会平静了的,唐应该没兴趣再搅合进去……圣兰顿虽说有在里面搀和,但也是兴风作浪得多,旁人甚至压根不会联想到他,应该不会自己想不来惹上唐。 那么,什么能绊住他的脚步?或者说,能让唐感兴趣的会是什么东西? 躺在床上,拢起头发放在枕头外,缺少热感应的灯慢慢暗下去,他望了天花板片刻,忽然灵光一闪。 蔷薇先前狙杀过唐,虽说没有成功但至少也让他好一阵狼狈的,整个阴影世界有能耐策划出这样的剧本的不多,这船上明显就有一位! 这个人当然不简单。即便是唐没有透露,手下收集信息的时候,已经自动把那些都传达到了希瑞尔耳边,所以他当然知道,当时那场狙杀的大致情境。那样缜密细致的布局,可以说,换做其余任何人不死也残,只是唐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罢了。 是新人?希瑞尔小好奇一下,蔷薇以前没有这样一号人物的啊。而且策划的有些步骤,能看出并不怎么了解唐的准确能力,而导致的不正常失误。以前不曾交手过? 若这个人就是唐这会儿执着目标,以希瑞尔对其的了解,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唐还没把这个有能耐算计他到那种地步的人给揪出来? ——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4.25 嗷嗷嗷作者为毛要手贱得申请榜单给自己找压力啊,本以为考完试可以马上恢复更新,任务一定完得成的,哪想到根本找不到感觉啊,一拖再拖拖到作者最近又长了几斤膘,苦逼得把之前写的又重新看了几遍才有那么点点的感觉……〒▽〒 这回铁定会进黑名单的〒▽〒 从来木有上过啊不要拦我让作者就这样去西吧去西吧去西吧╰(‵□′)╯ PS:通宵到现在已经困死了,如果一会儿码着码着没有睡着,那在**点前还能更上章,如果睡着了……靠,等中午吧!总归今天一定要整出三章来,乃们说长出的膘它还会不会减下去? 38一个伏笔 38一个伏笔 39夫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9夫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39夫人 希瑞尔原以为,麻烦事已经过去了,再有什么动静,也牵扯不到自己头上。但他忘了,命运这玩意儿总是喜欢不断刷新自己的下限。 阴影世界的交手,总还顾虑着自己这道上的规矩,斗智斗勇也是针对彼此,尽量不把无辜者牵扯进来,只是有些时候,毕竟不能兼顾到所有事物,连累到了普通人也是常有的。离航程结束已经差不了几天,对方好不容易选择的下手机会被破坏,却并不打算就此罢手,蔷薇跟人一杠上要想歇火就不容易,希瑞尔这方原本是作壁上观的,架不住有人打上主意。 ……后果,交战的两方都被撇开,杰佛里与他的姐姐一起在希瑞尔的地盘上喝茶。 不知道对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但想必是在杰佛里身上,因为他的姐姐收到的攻击要少得多。城门口的火殃及到了池鱼后,希瑞尔没空把人一个个揪出来报复,既然无实际损失,眼不见为净罢了。反正提供个小庇佑也只是买个人情,就算人家看不顺眼,他这儿的战力也足够碾压对方所有人的。 此后没出什么大问题,一直到豪轮靠了岸。 出事的不是杰佛里,而是唐。 前者与他的姐姐,以及家庭教师随身保镖一些人,是最早下船的一批,一旦他们踏出狩猎女神号的范围,就代表蔷薇此行的任务终止,后面自然有该接手的人接手。而后者,别说船停之后了,连船停之前希瑞尔都没找到他人! 后来希瑞尔才知道,在所有人喜悦着旅途的结束准备踏上陆地时,当时的上层大舱室,发生了怎样一场激烈的搏杀。 这一场袭击才真是出乎意料!谁能想到,先前被唐打压到底,又疲于跟别人死掐的蔷薇成员,还能够杀这样一个回马枪! 比游泳池那一回更加严密更加凶狠的策划,环环相扣的算计每一个结口都藏着置人于死地的陷阱,让唐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一场剧本完全落实的话,连自己都逃不过去。偏偏,让剧作者唯一失算的是,唐不是一个人——这狩猎女神号上的主事者都识得希瑞尔,自然也识得这位阁□侧最重要的几个人。 余下的人唐没有追击。因为他知道,策划剧本的人不在现场,否则的话,靠着临场变动,他就算能逃脱也会去掉半条命。既然不是最重要的那个,那么追上去也没什么意思。 唐给自己止了血,缓缓走出舱室,窗户开着,他往下望向甲板。很快就找到自己要寻的人。希瑞尔他们正在跟杰佛里等人告别。其实,更多的时候,不是在忧心他有可能遇到的任何险境,而是看着他平安无事,便觉得整个世界都有希望。 然后他的视线定在一个女人身上。 那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北欧美女,橙色的暖光长裙并不能压盖气质的偏冷,反而让她更显露出一种冰与火交接的奇妙魅力。她耳畔依然别着那朵水晶的花饰,现在想起来,似乎是茉莉花。 这个女人浑身是那样明晰,阳光照在身上都似乎能穿透般干净。她挽着托纳雷特家的那位小姐,笑得矜持端庄。某一个瞬间,她抬起了头,正对着这个窗子。似乎毫不意外视线的落点有一个人存在。她甚至为之笑起来,眼角上翘,微微眯起眼,冷漠张扬又带着挑衅的笑容。转瞬即逝。 希瑞尔在等待唐出现。等到人的同时,也等到这个人说要走了的消息。 ※※※※※※ 事后得知的消息,让希瑞尔给蔷薇狠狠记上一笔。 除此之外,倒真没什么可说的。唐跟蔷薇之间的过节真的是笔烂帐,估计只有哪方彻底毁灭了才能给这场过节划下个终止符吧,其余的,随便它怎么来。 反正唐休假休得也够久了,给尤利西斯去个信就作罢,要想,这个世界上能毁灭唐的……估计也少得可怜。 把奥萝拉丢回艾萨克,现在还未到实践的时机,她总得把这半年来学到的东西好好巩固下,取长补短锤炼自己。希瑞尔带着马卡斯去了佛罗伦萨。 马卡斯原以为他会带自己直接去拜见人家,哪想到,希瑞尔竟然如此不负责任得将他丢在家族门口,唯一的一点底气,是他新聘请的两位教官走到哪跟到哪。 “您不能这样做!”马卡斯都快哭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希瑞尔无动于衷反问。 马卡斯再仔细找都不能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他是在开玩笑的意思,顿时无比绝望。 希瑞尔原来似乎打算直接走的,顿了顿,回头看向满脸可怜兮兮的少年,还是缓缓道:“你不需要害怕。告诉她你要什么,你会带给她什么——你能说服她。” 马卡斯一步一回头得走开了,那表情就像是要去赴死一样。 希瑞尔自然不会告诉他,实际上,他陪同他又站在这座城市,便已经足够昭示他的态度,就算是必要的刁难那也是马卡斯该受的,那位夫人,不可能拒绝他。 希瑞尔下榻在当年住过的旅馆里。与这个城市一样古典而优雅的建筑,离阿尔诺河很近,他推开窗户往下看的时候,恍惚还能看到那时大街小巷携手走过的幻觉。 黄昏,预料之中,有访客到。 高大的中年男子,穿着裁剪得当的燕尾服,像是刚从宴会大厅上下来,体型消瘦,但看上去非常有力道,礼仪也相当正式。见到他的第一面,竟是笑着的,像是与老朋友对话般,熟稔中带点调侃:“我与夫人打了个赌,关于您是否会去拜访,结果我输了。” 希瑞尔饶有兴趣得盯着他,可他的眼神太淡,表情太静默,总是给人一种什么都不在意的错觉:“我不会见她,正如她也不会见我,不是吗?” 这个人摇了摇头,道:“这说不准。就像我原以为她是恨您的,可后来我发现,她一直在感谢您。” 希瑞尔摸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恨更多一些。” 无论什么借口,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原谅自己。其实他没有资格对任何人怨怼,因为他才是那个最残酷的人。 奈登为客人倒好茶水,回到身侧侍立。来人抬头看了奈登一眼,两相沉默许久,还是笑了:“或许您说得对,所以我现在代替夫人坐在这里。” “她接受了。”肯定句,没有任何一点疑问的因素在。 “您将小少爷教得很好。”对方笑得有些无奈,“若是差上一步,出现在萨弗艾尔的还是当初那位小少爷,那么一切都是妄谈——但无论如何,对于夫人来说,理智上应该接受,感情上却无法。” “这不重要。” “对!因为夫人必须接受!当年的私生子已经成了她唯一的筹码!”再严肃的口吻都无法掩盖语气中那一丝隐藏的鄙薄,身世是原罪,就算有赞许也永远抹不掉因其存在带来的耻辱,“您既然看透了形势,自然猜得到,现在我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有鸟的翅膀扇动的声音。希瑞尔微微侧眼,看到窗外飞过的鸽影,许久之后他道:“你们做不了的决定,我替你们做了。凯恩信任我,萨弗艾尔当然不可能再信任我,不过,你们的态度并不能改变我既定的目标。” 来人微微皱起眉:“您想做什么?” “夫人要顾虑的不应该是我,她可以继续恨我,但我不会退后。”希瑞尔回眸看向对方,“她更应该反省的是,蓝宝石究竟存在什么,值得她的表侄觊觎的。” 对方的表情由那么瞬间的震惊。即使很快调整过来,还是掩饰不了表情中的慌乱与沉重:“您……知道?” 希瑞尔有很长时间内没有说话。他的视线抛向虚空的某一点沉默着,直到杯中的红茶彻底凉透,垂眸看了眼,放下茶杯,缓缓道:“我不会看着蓝宝石毁灭,无论当初我是以什么理由踏进这滩浑水,都不可能再退出。我能应承你们,无论明面还是暗面,不会主动插手,如果还觉得我是威胁……” 他的眼眸中仿佛带着冰雪的漩涡一般:“那就用你们的一切力量去控制那个孩子。金钱,权势,地位,哪一样不是筹码?” 氛围有那么一度的凝滞,但马上又在双方不动声色的无视中恢复原先的轻松。原则问题谈完后,就马卡斯小破孩今后的教育问题作了简单的探讨,入夜没多久,来人告辞了。 希瑞尔一个人待了很长时间,某个时刻像被什么忽然惊醒一样,将视线投向窗外。 “……为什么这样热闹?” 远处风中传来隐隐约约的音乐与欢声笑语,阿尔诺河畔灯火璀璨,隔着夜色也能想象出那侧的欢腾场面。 奈登想了想:“应该是佛罗伦萨当地的冬季艺术节日。” 希瑞尔又站了老半天,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他笑不出来,但是看着人群很开心热闹的样子,似乎心情也能够变好。坐在阿尔诺河的对岸,看着来往的人流与街头各种艺术展示,等待手中的冰淇淋融化。冬天,冰淇淋消融得极慢,他很专心得凝视着等待。 将手放在衣兜里缓步走过小巷的时候,旁边路过一对蹦蹦跳跳卖花的孩子。其中那个小女孩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拦在他面前,红着脸递上支红玫瑰:“送给您,先生。” 希瑞尔怔了许久,也是忍不住笑了笑,摇摇头——看到女孩表情很快沮丧起来——伸手指了她篮子中的白色玫瑰。小女孩会意过来,脸上立刻又浮现出笑容,把红玫瑰放回篮子里,抽出那支白色的兴奋得递上来。 希瑞尔顺手摘下那枚紫藤花的胸针递过去,对上那双不解的眼睛:“节日的礼物,送给你。” “谢谢您!”小女孩很高兴得接过。 希瑞尔将白玫瑰放在胸口的口袋中,沿着这条小巷走到底。 看了一场烟火,听了一回街头乐队的表演,仰头看向天际的时候,发现当年留在这城里的东西,依然存在,未有任何消散。 ※※※※※※ 把马卡斯丢在佛罗伦萨,希瑞尔没有去艾萨克。 沉下心来分析这一趟出行遭遇的所有事物,发现自己该改变策略。按部就班得调.教看来是不行了,克里斯蒂安·贾斯汀·圣兰顿的出现,给他提了个醒,不能被动得等待大命运中的各项角色出场。因为前面与已知剧情偏差的任何变故,或许都会导致今后某项事物的变动。 要布局就要算计到连命运都反应不过来!只能按着他的策略沿着他预计的目标前进! 这样的抗争一点都不消极,毕竟已经有了先例——他不是已经挣脱出了与奥萝拉情感上的纠葛?既然他能的话,那其余人为什么不行? 唯一头痛的一件事是,种下的庄稼不能一日长成,庄稼多施肥还要担心着会有反效果副作用,更何况是人这种生物。奥萝拉需要时间去成长。而且她……对他的依赖性是不是强了点? 必须改变策略!果断的! 作者有话要说:4.25 如果某作者说,晚上还有一更……乃们信不信〒▽〒 黑名单是必上了的……真想去西啊去西啊去西啊去西啊去西啊……╰(‵□′)╯ 不过写了那么多,终于写到点让作者激动的情节了,一脚一脚把所有的炮灰男踹到深渊里去反省吧嗷嗷,从哪个开刀呢? 39夫人 39夫人 40英雀廷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40英雀廷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40英雀廷 冬季的意大利永远不会缺少乐趣。 如果说浮华骚动是法兰西人独有的天性,那么烙印在意大利人骨子里的,同样不乏洒脱浪漫。奥斯塔庆典西西里狂欢节,博尔扎诺雪宴威尼斯音乐节,米兰狂饮夜罗马艺术大都会,即便更多的地区整个冬季都为绵绵阴雨所环绕,无论是世界各地的游客还是意大利当地人,都不会乐意错过寒冬假期里的顶级享受。 倘若平民性的活动已经勾不起来者的兴致,这个旅游之国同样有无数的高级俱乐部面向上流社会的特定客户提供服务,一整个冬季排出的活动充分考虑到了每一个因素的影响,甚至比起往常来更为刺激狂烈。 以丽晖谷的传说青雀作为标志的所在,就是其中极为引人注目的一个。 大多数时候英雀廷专营的项目只能让人眼神交汇心照不宣,并不能够大庭广众随意启齿。但奇特得是它并不为名流淑女们鄙夷到底,或者说,这个极富盛名的男性销金窝有足够的魅力让洁身自好的名门小姐一边唾骂一边被吸引,正如每一季度它特别展示的各式秀台都能令疯狂的小姐们趋之若鹜。 没有比女性更了解女性本身。英雀廷的美人无疑绚烂夺目,而它的特色就在于,任何男人都能在里面找到符合自己口味的款式,就像为自己的着装搭配一条最合适的领带。这个比喻或许过于俗气贬低,但本就是情与欲肆意宣泄的交易,难道连谈论都必须用个高雅的外壳将其包装起来?只是,英雀廷善于营造各式各样的情景为来宾服务,无论是猎艳的快感还是邂逅的浪漫,无论是互相追逐的刺激还是情投意合的美感,没有满足不了的要求。 当然,英雀廷总有一些美人是立在王座边上冷眼俯瞰的存在,她们通常有着难以想象的价码,而且也是极少数能保留住自己“个性”的成员。寻常时间连看上眼都得碰运气,若要一亲芳泽似乎也只能等到新的“活动规则”出来。 与大多数除了钱权势外一无是处的二世祖们类似,瓦勒罗·莫奈·里伊拉多最值得骄傲的,无非是成为英雀廷顶级美人斯蒂芬妮的入幕之宾。就像她的名字所代表的一样,按着同一时期只能存在三个后冠的规则,斯蒂芬妮能连续两年挂在榜单之上不堕,足可见其魅力与手段。 如此,最糟糕的事件似乎也难逃其右。还有什么比赶赴美人约却发现美人半道被截胡更让人愤怒的?瓦勒罗很荣幸赶上了。 二世祖最不怕的,也许就是惹麻烦。英雀廷并不会主动干涉宾客间的恩怨,或者说是完全放任式的态度,在不闹出人命的前提下,甚至能提供场地助来人解决私人问题,因而一路过来完全没有受到阻拦。 气势汹汹闯入东庭,踏过走廊,奔进门厅,四个女奴恭恭敬敬跪在外门口。瓦勒罗下意识瞥过一眼,脚步没停,眉头却是深深皱起。他并不是放肆跋扈到没有脑子的类型——看那四个美人的容貌,各具特色,虽然不是顶级,但至少可以排在上品的行列,问题不是里面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能让英雀廷搭上斯蒂芬妮外,还出动四个上品美人作陪,问题是这家伙到底坏了哪根神经——齐人之福不享,反而将人摈退在门外?敢不敢怜香惜玉点! 再往里,却是看到外厅中不少黑西装的男性生面孔。身上的煞气之浓,一看便知道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瓦勒罗心中有些疑虑,驻足只是一秒便毫不犹豫上前,但片刻后他被迫停下脚步转过身。 那些人只是将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动作,更没有上前阻拦,但是他们拦住了自己的保镖。眼神的交锋只是瞬间的事,下一秒,所有人都掏出了枪,咔嚓咔嚓子弹上膛的声音密集成一片,难免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瓦勒罗估摸了一下情势。片刻后还是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保镖退一步,心腹皱着眉想要提醒什么,被他狠狠一眼给瞪了回去。他没有料错,对方很明显只是意愿让他一个人进去。 想了想,还是扭头狠狠一脚踹开大门。 他很快明白,为什么只能自己进来。因为屋中确实只有两个人。他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安然立在一侧,双手捧着书轻轻念诗的极品美人,而是坐在椅上单手托腮静静聆听的黑发贵族。 ——就像是星夜中一轮明月,有些人只要存在,就意味着此间一切都只能是背景。 整个屋子都很安静。装饰的风格……似乎全部换了? 瓦勒罗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最后又归到黑。现在扭身走还来不来得及? 对于门口的动静,斯蒂芬妮仿若未闻,继续念着《抒情的序曲》诗篇,连声音都未出现丝毫波动。 直到希瑞尔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极冷极淡的那么一眼,就如同他的瞳色中那般微凉的冰水色,所表现出来的冷淡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却偏偏只是一眼,却仿佛能刺透人灵魂。 瓦勒罗打了个激灵,不情不愿道:“日安,阁下。” 其实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对他低头。这位阁下的身份虽然尊贵,但毕竟是在白道,论起正面身份来看,果断就是处在对立面的。跟谁俯首都不能跟对头俯首,这是常理。可是不管这个人的来意是什么,自己想保留的身份就是这位最大的筹码……事实上他从来没准备放弃自己在阴影世界的身份。 比起白道来,黑道跟灰道的联系显然更密切。但两个世界的规则却也有相悖之处。贯穿两道的人虽也有混得好的,终究抵不过纯粹单道的人更让人信任点。瓦勒罗至今挂在FBI内部排行榜上,这种排行榜大多是专门为那些破坏力极为强悍的组织所列,而瓦勒罗单独一个人竟也能稳稳占据一个席位,可见他的实力。 黑客就算是在阴影世界,也是种特殊存在,这样神秘又可怕的力量,到哪里都会为人忌惮。在科技化网络化遍布全球的趋势中,藏于幕后敲敲键盘就能威胁到各种事务的人,怎能不叫人毛骨悚然? 瓦勒罗的名声很响亮,在阴影世界混得风生水起不假,但那是基于隐藏自己身份的前提下。倘若让人知道,大名鼎鼎的神使赫尔墨斯原本就是黑手党某个党派未来的继承人呢?想想就糟糕透顶…… 长诗已经念完,斯蒂芬妮恭敬立在那侧,等待新的指示。倒让瓦勒罗都有些讶异。这个女人的高傲是出了名的,从来都是见男人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甚至连他自己也有些乐此不疲,哪见过她收敛起所有的气质,就像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般矜持,近乎小心翼翼得侍奉别人? 风月场待惯的女人,再高傲都是针对人的。她们永远知道该在怎样的情景,表现出自己怎样的一面。有些男人能轻易掌控,有些男人只能如此仰望。 希瑞尔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过去。自那一眼过后,他终于再次将视线投向另一个人。 瓦勒罗早就已经黑着脸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见得斯蒂芬妮过来坐进自己怀中,又惊又喜。 “日安。”希瑞尔终于出声。 瓦勒罗捏着怀中人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瞥了对面那人一眼再收回视线,斯蒂芬妮依然柔媚笑着将手环在他脖颈上,连眼神都没有任何偏移。这个女人居然也有这样温驯的时候?就着红唇狠狠吻下去,没有任何反抗,内心的虚荣在这瞬间到达巅峰,随手揉揉那把卷曲的长发,抬起头时脸上表情有些缓和,来门见山:“您的来意?” 希瑞尔饶有兴趣看着他。里伊拉多这个姓氏的特殊性,就在于它曾是始创这个黑手党家族的首领唯一的名字。瓦勒罗的父亲是圣兰顿家族主事人的生死至交,交情之深可以在用彼此的名字作为自己孩子的中间名就可以看得出来。偏偏上一代的友情没有继续到一代,里伊拉多的继承人跟圣兰顿家的公子出乎意料得不对付。 事实上,无论克里斯蒂安·圣兰顿多么讨人喜欢,这个世界上就有两个人怎样都不会动摇对他天生的厌恶。一个是尤金家的劳伦斯,另一个就是瓦勒罗。 ——若不是想算计圣兰顿,他也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样一条路子。 “你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希瑞尔这样道。 怎么猜都猜不到对方摆出这样的阵仗来,就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瓦勒罗傻眼了好半天,忽然恼怒:“这与您有关么!难道艾尔玛有合适的女孩嫁给我?!” “没有。”全世界都知道银月公爵孤家寡人,这样的质问已经称得上是冒犯了,但那声音还是冷淡而平缓,“可惜圣兰顿也没有。” 瓦勒罗眼珠子转了转,气消了几分,因为他很快就猜到对方的意思。 他过了婚龄,显然圣兰顿的银毛也到该结婚的时候了。圣兰顿这样庞大的家族,当然不可能缺小姐,问题是,那都是私生女,能够给瓦勒罗婚配的,一个找不到。但里伊拉多不一样啊!他有两个亲妹妹,其中一个,甚至从小就对那银毛迷恋至极! 按两家的交情,里伊拉多与圣兰顿联姻是常理,不联,才不正常! 不过……“您与那银毛有仇?”瓦勒罗很好奇。还当什么大事呢,原来就是为这个。能给那家伙找麻烦,他当然乐此不疲。银毛从来不是会乖乖听人摆布的性格,这样一来就好玩了,再不济,这事真成了也很不错——他两个妹妹都是胸大无脑被宠坏的典型,无论送出哪个他都很高兴。 “他近来有些闲。”希瑞尔淡淡道。闲过头了,不该碰的都碰上了。 瓦勒罗又滴溜溜转了转眼珠。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藏着无数机锋。单纯只是找麻烦他当然不会拒绝,害怕的是对方要借着他的手来狠的……既然对方承认了没有仇,单纯给悠闲的人找点事干,那他也就放心了。这位阁下亲口说的话,总是不会骗人的。 瓦勒罗也没打算摸他的底,能让天使组织的尤利西斯曾经都会拉来代为谋划的存在,自己的这点小聪明根本不够看,但他有自己处事的方式:“我能帮助您。但您也知道,我想要什么。” 当初与人争斗的时候被算计转移了战场,毁掉天使十二翼的网络平台,发飙的尤利西斯不惜花大代价跟国际网警欧洲分处合作,至少扒掉近一半攻击者的马甲挨个击破,他能脱身还是因为曾经不打不相识的朋友恰好在这位阁下手底下做事。不过欠下的这个人情,后来在美利坚商业狙击战引发的经济风暴中已经还清了。 身份的把柄能作为筹码,可是不能预付代价。瓦勒罗知道这位阁下更欣赏阴影世界的交易规则。 希瑞尔只是微不可见得点了点下巴:“引荐书可以给,名额要你自己争取。” 不过黑客界的维纳斯召集令跟黑手党内部集会同样在五月份,冲突了不要紧么? “斯蒂芬妮亲爱的~”明显还没有意识到这麻烦事,心满意足的瓦勒罗扭头笑眯眯凑近美人的脸,“你会乖乖的噢~” ※※※※※※ 一个里伊拉多当然有点悬,不过,既然来到了英雀廷……希瑞尔一页一页翻着桌上的图册。纯金打造,边框甚至镶嵌着无数细碎的珠宝,翻阅时甚至要使用特制的书夹。 翻到某一页的时候,他微微停顿了下。 面容的轮廓、身体的气质没有丝毫相同之处,但那样的棕发碧眼,让他恍惚得就想起佛罗伦萨鸽子广场夕阳里迤逦而过的那道画影。 再往后翻,在这本册子还差几页便翻到底之前,他终于停了下来。微微抬头,英雀廷的某位领事恭敬躬身听取指示。希瑞尔点了点那一页,便合上细长的架子,搁在一边。 有侍者上前合上图册,放在同样装饰的金盒子里捧下去。不多久,希瑞尔选中的人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头发颜色有些偏浅,可以染,相对于冷艳的气质,眉眼细长上翘就显得不够端庄了。冰火交融的魅惑要基于本身高贵跟骄傲,才能形成极致的反差,否则就难免落于放荡。 ……不过调.教调.教就能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5.27 ┭┮﹏┭┮求乃们别抛弃作者啊!!作者昨天晚上才苦逼得通过了毕业论文答辩嗷嗷嗷嗷嗷嗷!!!连修改都没修,直接奔过来码字更文了啊!! 后悔了,逆袭的收藏掉了七八十个,快哭死了〒▽〒 40英雀廷 40英雀廷 41番外一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41番外一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41番外一 1、挚友篇:尤利西斯 希瑞尔昏昏欲睡。 一只手轻轻揽住他的腰。见他没动静,下一秒整个人都压过来。脑袋在他肩窝里轻轻蹭着,过了片刻瞅着脆弱的脖颈似乎觉得食指大动,舔了舔一口咬住。 他的肤色一直偏苍白,再如何激动也不会染上一丝血色,即使知道是家族遗传式的正常现象,还是带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异样,尤其衬着鸦羽般的发,更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叫人无论如何都移不开眼。 眼见着动作越来越过火,希瑞尔装死不能,痛苦得掀起眼皮,拧着眉试图把人推下去。 “尤利西斯!”他的语气透出警告,“睡觉!” “我不困。”微微低沉的声音充盈着清晰可见的笑意,深邃出琥珀光色的眸子微眯,似乎在思考该从哪里下手,“做点别的?” 推了推纹丝不动,双腿已经被这货有先见之明得拿膝盖抵住,希瑞尔恼得探手按住他的脸,把他脑袋往旁边使劲推,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可是我很累!” “不,你还很精神。”尤利西斯很顺从得顺着他的力道偏开头,趁他不注意一把抓住他的手,十指交叉按在枕头上,就着这个姿势,笑着低头吻吻他的唇角,瞳眸闪着微光得注视着挣动间散开的睡衣纽扣里的好风景,缓慢得眨了眨眼睛,“……生气了?” 希瑞尔面无表情盯着他。 尤利西斯控制不住得笑起来,他的眼眸中总带着淡淡的——似乎任何事物也动摇不了的从容与睿智,又比希瑞尔的空洞更灵动一些,就好像完全看透了他所见的一切那般,甚至带着高高俯视的纵意与闲适。 柔软的双唇在他光裸的肩膀上流连了片刻,最后轻轻留了个牙印便作罢,再用力些自己也舍不得,然后把干脆利落顺着睡衣滑进去的手拿出来,环着他的腰翻了个身,将人紧紧拥入怀中。 “……喂!”希瑞尔敲了敲他的胸膛,同样不满意现在被这样揽着的姿势。 这回换身下的人没动静。 希瑞尔拿手撑着他的胸口,想要挣脱出去,刚抬了个上半身便被按着后脑勺狠狠吻上。连挣扎都来不及,便连呼吸都不由自主。那吻凶狠得甚至带着掠夺的意味。直到被放开的时候,他偏过头大口大口喘气,大脑还是七晕八素的。 尤利西斯温柔得啄啄他的额,又恢复成先前柔缓微笑的模样,微微侧身让怀中的人躺得更舒服一点,然后帮希瑞尔整了整凌乱的睡衣,动作温和得半点不像刚才强吻的那位。 “乖,不是累了么,好好睡。” ※※※※※※ 2、夙敌篇:黑玫瑰君 希瑞尔昏昏欲睡。 思绪已经踩在云端,陷进软绵绵的云团里慢慢离散,离熟睡只差临门一脚——如果不是环住腰间的那双手在蠢蠢欲动的话。 眼睁睁看着云层呼啦一下散开,双脚被迫再次踏着地面,额角慢慢绽露出青筋,在那手不死心得想要钻进睡裤里去的时候……希瑞尔的起床气同样糟糕,只要不是自然醒,被扰着就总会头痛。所以他现在就头痛了。 一把抓住那手,狠狠甩开,他恼得掀开被子坐起身,打算换个房间睡,身侧那人似乎能觉察到他的意图,还虚虚搁在他腰间的那双手马上便一用力,将他紧紧揽进自己的怀里。 “希瑞尔~”比听过的所有声音都要动听和缓的音质,曾几何时习惯性的漫不经心跟恹恹傲慢一分都不敢显露出来,现在甚至刻意带着小小的软软的委屈。 “放手!”希瑞尔淡淡道。 蓝斯缓慢得眨了眨眼。怎能放?刚才好歹还能搂个小腰搭个背什么的,现在乖乖让他走了,等他睡饱了清醒过来绝对还是会被记恨的,而且记恨得更重……怎么也想不通,用尽各种手段都把人跟自己死死捆在一起了,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该解的也都解了……甚至,他都能为自己去死,怎的——还是这样不待见他! 希瑞尔决定自己动手。翻了个身,按着他的胸膛就打算起身,可是腰间那胳膊碍事得很,死死锢着半点不肯放松,力气没人家大,没能抓开。 “放手。”这回的语气心平气和得甚至带点风雨欲来的意味。 “……我错了。”依依不舍得松开手,还是没忍住,捧住他的头,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睛。 可是示弱的表情一点都没管用!希瑞尔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起身就准备下床。 蓝斯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内心无比纠结。没敢用强的,只是可怜巴巴望着他。 希瑞尔当着他的面,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太虐心了。 蓝斯僵在那里没敢再动。却是发现希瑞尔在床沿上坐了会儿,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静谧,眼瞳空空的淡淡的,就像自己很多年前一直见过的那般,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进入他的眼眸。 想开口唤他一声,却忽然想起什么,硬生生忍住。 希瑞尔坐了片刻,倒是没有按自己原先想的那样起身出门,只是又转回过来,平静得回到原先的位置,背对着他躺下来。 蓝斯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胡思乱想大半天,小心翼翼伸出手,试探得搂住他的腰,见他没拒绝,小小得松了口气,乖乖躺下不动了。 ※※※※※※ 3、忠犬篇:唐 希瑞尔昏昏欲睡。 下一秒,蓦地睁开双眼。定定得望了天花板许久,缓慢得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探了探微凉的额头,只觉得大脑纠缠着各种思绪,沉压压得格外难受。 半晌之后,转头看向身侧。那个男人安安稳稳躺着。仰面,手脚平直,姿势标准得都可以当做教科书模板。希瑞尔睡觉不喜欢有东西缠着自己。唐无时无刻不在保持着自己的高度警觉……于是哪怕躺在一张床上都颇有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 希瑞尔瞪了他半晌,终于忍不住推了推他的手臂:“唐!” “别装死!”只要是有关这货的事,他哪件都头痛,“先说清楚再说!” 继续睡得无声无息。 希瑞尔恼火得扑上去,掐着他的脖子拧了拧:“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惹麻烦?!迟早有一天我得给你收尸!!” 唐终于睁开眼,黑色的眼瞳泛着玉质般的光色,让它看上去带上淡淡的朦胧的青。他依然清明得很,没有显出任何的睡意。只是伸手摸了摸希瑞尔的脸,说道:“睡吧。” ……这个混蛋! 敢情大半夜被惊醒的人不是自己,就压根体会不到别人的焦躁?偏偏每次惹了麻烦,都是这副风轻云淡得好像什么都不要紧的模样!就算艺高人胆大也总会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吧!倒让旁人为他急得要死! “唐!”希瑞尔的声音带着些强硬,眼神锐利得像是能刺破人的身体。 唐沉默了好一会儿,伸出手将他搂进怀中,直接翻身压倒。 “……睡吧。” 搁在他肩窝里的脑袋这样闷闷道。 希瑞尔想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3.21 借由介个番外,作者被迫得出一个结论,希瑞尔是受,希瑞尔绝壁只能是受……非攻文不看的亲们可以弃文鸟~〒▽〒 艾玛或许当作者给希瑞尔设定了武力渣之后,就注定了他只能是受……除非出现新的CP候选……这三个候选CP,武力值真的太强大了……Σ(っ °Д °;)っ PS:看到这章的章号是40的亲,乃们没有看错……为啥昨天还是29章今天就40章了呢……这是**新的防盗方式,编编推荐的……作者……就那么随便试一下。以后亲们认准番外前的那一章就行了~对乃们木有影响的~ PPS:这番外是预计之外的……晚上应该还有一章正文~( ̄▽ ̄)~* PPPS:话说,番外已放出,有人补长评么~(好吧作者在异想天开〒▽〒 41番外一 41番外一 42棋子与幺蛾子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42棋子与幺蛾子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42棋子与幺蛾子 年长的奥萝拉究竟具有什么魅力,能让高高在上的圣兰顿都为之神魂颠倒? 容貌只是次要,奥萝拉虽美,却不是美到无人可比,事实上,哪怕仅是这英雀廷,就能找到好几个远胜于她的绝色。性格与气质也不是独一无二,西班牙女郎特有的神秘冷艳的性感只是种群体性的魅力,冰火交融的矛盾或许加上经历的沧桑才能让人感觉稍稍新奇,可圣兰顿的大公子从小混迹最顶级的社交场所,也不至于没见识过同样类型的美人。 若是外在的一切都不足以独特到非其不可,那么便只能是内在的吸引令人欲罢不能。怎样的内在?坚强是必定的。失去了父亲庇佑,没有亲族支持,孤独而骄傲的勇者,从沦落泥地的花硕到高高在上的顶冠,需要冲破的藩篱何止是疮痍的环境与利益者冷漠的封锁。 聪颖……不,应当说是睿智了,一种不符合年龄的睿智。自虎视眈眈的旁人手中夺回自己应有的一切,并拥有将其守卫住的力量,知道怎样的方向与道路对自己和家族来说是最好的,信念坚定,不会偏差,坚若磐石的心脏配上卓越而远见的思想,才值得赞叹。 然后,野心勃勃?有立稳脚跟的实力自然会有踮起脚尖的野心。这个世界毕竟是男性主导,能安然周旋于那样多的强人之间不染风尘,甚至游刃有余,单靠着一点女性的狡黠似乎不够。要知道,黑曜石家族的光辉是在她的手下复燃,凯恩的声名是为她所经营才能成为西班牙新世纪其中一面不堕的旗帜——这样的魅力应是如同启封的宝石璀璨无暇的华光溢彩,让人倾之难忘。 宝石之所以是宝石,便是无论它被封存多少年,哪怕深埋地底,一旦破除表面的沙尘,依然会是眩晕时代的光芒万丈。黑曜石并不算名贵的宝石,哪怕是最稀有的品种,也达不到钻石、翡翠的高价,但一如它的形成在火山溶岩急速冷却后的天然环境中,鸦黑冷冽的琉璃却是在火焰之中凝固,本身就带着冰与火的冲突。 曾被蒙尘的高贵身份,已然跨越的坎坷过往,奥萝拉有着黑夜般冷谧坚硬的外表却有黎明一样光辉希望的内在,共同组合,这才是真正的绝世无双。或许,还要加上奥萝拉与圣兰顿相识的缘分相处的经历,才能让那样的天之骄子倾醉。 于是,希瑞尔无论如何都无法寻找到抑或塑造出百分百完美的替身。未来的魔女奥萝拉,就算是希瑞尔在夜深人静时细细咀嚼,都不得不承认那么多男人栽的值得,如此,有一半的相似已经算是不错。 英雀廷实在是个好地方。希瑞尔从这里带走的女人,甚至不需要特地说明,对方已经自动销毁有关她的所有资料与信息。原本,英雀廷的女人就少有家世等外界的负累,在她们与这个地方达成交易的时候,已经代表抛弃曾经的所有东西——或许正是这类的事物做熟练了,才有英雀廷自己的一套运转模式,连希瑞尔的人回头来善后,都发现不了多少需要修注的东西。 正因为像不了,所以也不需要多少相像。希瑞尔按着原版的记忆,在脑海中塑造出了一个合适的模子,只要与这模子无限接近,在他的设想中,就能派上很大的用场了。 容貌该是如奥萝拉的这一款,五官不用太深邃,但是要精致神秘,气质不必太冷艳,但是一定要坚硬而拒绝。礼仪与气度可以强化突击培训,英雀廷对于它的员工原本就有极严苛的训练,接触这些不会难。智商是硬伤,毕竟是成人,思维方式已经定型,没法做过多矫正,虚与委蛇与虎谋皮等等的这种高难度较量是不可能了,那么转为棘手应当是个好法子。 忽略一见钟情这种坑爹事,能让一个男人能牢牢记挂住的,永远是那些对你不屑一顾或者让你措手无策的女人。 本来,如何吊住各式男人的胃口就应该是拿手好戏,配合那样多的资源,塑造一个形象而已,当然不会是难事。希瑞尔不需要这个棋子彻底勾引住圣兰顿,只需要她把她的影子深深烙印在对方的心中,哪怕最后成功的只是一个轮廓,已经算是完整实现了她的价值。 这样的话,不管奥萝拉与圣兰顿之间的故事是不是会如他记忆的那样出现,至少,现在的这个根深蒂固的影子总会是搅局的利器,配合之后一连串的算计,不信拆不开! 反正主角不曾相遇,故事不曾开始,只要希瑞尔不试图做出什么与命轨出现大偏差的事,埋个钉子设个悬念什么的,似乎都是被允许的。就算最后还是有那虚无飘渺的力量来修正,也无法动摇已经凝固的轨迹。就像曾经断裂的树木,就算后来长好了,到底是会有那一条弯曲的疤痕。俄狄浦斯王的悲剧只合于戏剧舞台,若是真的具现于现实,那整个世界早就玩脱了。 原版的记忆确实带给他极大帮助,但希瑞尔同样很清楚,更多时候,那记忆就是成为了一种桎梏。他喜欢将那无法解释的一切归结为命运,喜欢调侃得将那在原版生命中发生过的所有故事指称为剧情,但这并不意味着这真实的世界就是幕言情剧! 或许真的有那冥冥中的规则在,它所能起到的作用也不为人所了解。年少时如同有无数双手将希瑞尔推到这个轨迹上来,究其原因,也只是他跟原版一样无法摆脱周围的束缚。而当他手中握有无法被动摇的力量时——他就再没有比这清晰得意识到,他也是这命运中的一部分,能够把握命运,影响命运,甚至……改造命运。 ※※※※※※ 希瑞尔去了趟亚特兰蒂斯。 自从几年前在潜艇上无意遇上罗奈尔德之后,他对自己的实验室几乎已经不报任何期望。 反正差什么都不差钱,实验室再耗钱对他来说也值不了多少,旁人眼中的无底洞他填得是心甘情愿——如果这样能稳住罗奈尔德这个疯子的话。 出乎意料,实验室毕竟很大,那样多的项目总有几个出了成效,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实验失败的“副产品”,可这些不值一提的东西放到外面却极其畅销,甚至形成好几个产业链,进出项一抵,竟然还有得赚…… 早些时候,希瑞尔还有意无意得监控着海底实验室的动向。虽然在应承了罗奈尔德之后,一个是给,两个也是放,他同样也把梅提亚的权限开给了这疯子,但是或许是海底实验室有着天然优势,一年也见不得他上去几次。 对于这个毕生贡献于科学的疯子,原版的了解实在有些不够,连带着他也摸不准这个男人的性格与举措,虽然他几乎清光了挡在罗奈尔德面前的阻碍,实行完全放任性的政策,但变态的脑筋是难以理解的,他就怕哪里出现失误,激化了矛盾,紧急调控会制不住情况。 若是把握住了动向,在罗奈尔德出现变态苗头的时候,也能果断拯救自己的实验室负责人——阿什虽然不懂人情世故了些,但那也是科学工作者的通病,除了看徒弟的眼光有些诡异,其余没有什么不好——实验室丢了就丢了,这种国宝级人才总要适当捞一捞。 可是后来,希瑞尔发现,原来罗奈尔德还是守信用的。或者说,只要自己能毫无阻碍得一头扎入喜爱的研究事务中,这货可以完全不介意其余的一切。 希瑞尔真的给他了想要的一切,而他打算带给希瑞尔的新世界还在研究中……某种意义上,希瑞尔是债主?当然,和罗奈尔德的关系,与其说是老板跟员工,还不如说是合作伙伴。 迁就虽然甚了点,但至少这几年平静无事,看上去未来也会继续风平浪静。希瑞尔甚至能想着,反正阿什最得意这个宝贝弟子了,过几年把阿什送去陆地上养老,亚特兰蒂斯就全交给罗奈尔德吧,只要不出现什么类似于毁灭人类的倾向,爱怎么玩怎么玩。 ……把罗奈尔德从实验室抓出来可不是个简单活计。 至少,连希瑞尔都是等待大半天之后,才见到某个大牌的科学家——明明是罗奈尔德递的信息,让他来的亚特兰蒂斯啊! 连续几年就专注在一个试验品上,废寝忘食,如痴如醉,入魔程度比起阿什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翻翻原版记忆,至少阿什还不至于疯狂到人类聚居地试验超活性病毒……可以说,这货已经玩脱了。 希瑞尔原本就有种极其不妙的预感了,罗奈尔德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完美印证了他的预感。 “我要去一趟试验品产地。” ……看来经过这些年来的折腾,连病原体都已经消耗完了。 不过这个用语,着实有些诡异……试验品,指的是当年尤利西斯送来的手下。从那消失的群岛探险回来的那些人,除了送到亚特兰蒂斯来的,其余一个也没逃过。尤利西斯甚至将所有的感染源焚毁,就怕出现人类无法解决的生化灾害。 送到海底实验室的这个个体,本身体质是有所怪异,所以能活那么久……可半年前试验品终于寿命告罄的时候,希瑞尔就知道不对劲了。底下人呈上来的实验报告他虽看不太懂,却也明明白白知道了一点,从人体中剥离出来的病原体活性严重不足,放在动物体内无一例外都是狂化至死,放在人体身上也随着病原体分裂繁衍,活性越来越低,越到后来,甚至连人体的免疫系统都无法破坏了。 罗奈尔德拿着那些病原体硬撑了这么半年约莫已经到头了,自然而然盯上了那片磁场特殊的会消失的岛屿。 希瑞尔盯着那人如同雕塑般的颜容以及眼中炙热狂烈的火焰,无比头疼。 一方面没办法拒绝罗奈尔德,另一方面,这件事牵扯得太广,一不小心,就又把好不容易爬上岸的尤利西斯给拉下水了……堪忧啊。无比堪忧。 ——能不能少出点幺蛾子?! 作者有话要说:5.29 今天去见了校长……貌似工作总算搞定了……接下来,在8月之前,作者会拼命更新!!! 又看了看收藏,嗷,降破三千了,好累……感觉不会爱了……〒▽〒 42棋子与幺蛾子 42棋子与幺蛾子 43消失的岛屿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43消失的岛屿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43消失的岛屿 世人推测百慕大三角最大可能是特殊的磁场才导致了这个神秘而可怕的地带。种种怪诞不一二足,后来出现这个惹事的群岛后,尤利西斯也是毫不犹豫把症结归入磁场的范畴。 海上任何大规模火山爆发,都可能形成新的岛屿。而新的岛屿,也可能在一夕的海浪之后轰然坍圮消失,因为火山碎屑物堆积而成的海岛经不起风浪。但这并不意味着天使当初的探索目的地就是这样的岛屿——特殊的磁场隔绝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探索者只能用纸跟笔所见到的一切,唯一的幸存者带回了那个笔记本——虽然其中浑噩颠倒、牛头不对马嘴的描述,让研究人员判断记叙者当时已经处在精神失常状态,但依然能从中窥探到那岛屿的真实存在与恐怖。 极富攻击力的未知生物,古老抑或返古色彩浓重的植物,空气里可怕的毒障,水中活性强烈的微生物……成为葬送探险者的可怕温床。 推测中最大的可能,便是这群岛底下有个跟百慕大同样的巨大磁场,磁场导致了生物的变异。然而这磁场的位置并不是固定不变的,也许随着地球的自转公转,它也在不断变动,因此出现了显露该岛屿存在的缝隙。在磁场补全的时候,又将该岛完全抹去……就像神话中海妖的岛屿般,只有海妖的歌声才能蛊惑船只前往。 尤利西斯在手下那次失败的探索经历之后,在海图上特地标注了一个“迷岛”作为这地带的名字,也确实名副其实。 原本,既然得不偿失那就不继续探索就好,但偏偏,这迷岛事件牵扯得格外大! 南美佣兵联盟的A级探险者尼奥发现了这个消失的群岛,他与他的团队花了两年时间在计算出磁场规律之后,进入了这片未知域。无一生还。尼奥的妻子路易斯在联盟挂了暗标,当时有两个组织选择参与。根据规则,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接标之前不清楚任务信息。 路易斯布置得非常谨慎。透露的事物虽然语焉不详,但在求生方面的描述已经极其细致,危险性更是第一时间被强调。可对于佣兵来说,怎么有比探索未知领土更让人兴奋的事?何况这还是新的地域,天知道里面有多少利润可图。毫不犹豫前往。 天使十二翼的成员迟进入迷岛,但是先出来的那个。尤利西斯在了解了相关情报之后,迅速封锁消息,控制住路易斯,截断所有有关自己参与的脉络。因为他知道事情大条了。另一个接标者是名叫“红羽”的探险组织,这个组织的特殊就在于它的头儿亚当是潜渊组织首领最宠爱的弟弟。若是将所有的世界性组织排个表列个高低,潜渊定然是能排在前三的。有底蕴,有实力,有关系,有名望,在它面前,天使可以说完全不够看。更不巧的是,这次探险任务,是亚当亲自领队的。 等迷岛暴露在阴影世界面前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首领最爱的弟弟折在迷岛,潜渊的人如疯了似的在全世界范围内搜索情报。可是路易斯自杀,尤利西斯提前动好了手脚,事件更显得扑朔迷离起来。 希瑞尔丝毫不觉得隔了这两年,迷岛事件就淡下去了。事实上有越来越多的人对迷岛施以关注,若不是还未探得磁场的规律,事情定然会更糟糕。 在这样的当头,罗奈尔德的奇思妙想可想而知是何等的坑人! ※※※※※※ 希瑞尔面无表情思索良久,还是摇了摇头:“太危险了。” 金发科学家眼中的狂热骤然被冷水一泼,却没有任何熄灭的迹象,随即就从里面迸射出更深的急切,深到带着神经质的僵硬,灼灼盯着希瑞尔:“为什么!” “我不可能让你进入迷岛。”我不可能与你不可能可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前者提升了自己对对方的关注跟紧张程度,后者则难免会有命令式的反感——虽然对于变态来说,谁也不知道刷他好感的准确方式是什么,但某些细节处的文字游戏倒不妨玩上一玩。 “未知的生物,未知的处境,带着足够吸引力的同时,也有可能是致命的。”虽然没有语言表述,但他字里行间透露的显然就是“亚特兰蒂斯不能没有你这样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希瑞尔沉默了片刻,“没有人能保证你安然回返。” 他可不敢打着让罗奈尔德进入迷岛以就此毁灭此人的念头。变态是不能以常理来计量的,更何况这变态还是一个特殊人物。据希瑞尔猜测,这个所谓的迷岛跟这位让人头疼的科学家,显然是以奥萝拉展开的世界中一个极其重要的支线。若是把支线的中心给抹煞了,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罗奈尔德眯了眯眼:“您的意思?” “我可以为你找到有足够实力的探险者,但最大的可能便是有去无回。”希瑞尔的声音带着冷意,“迷岛太过危险。人命的区别充其就是挣扎时间的长短罢了。哪怕侥幸生还,也不一定带回你所需的实验品。” 罗奈尔德思考了一会儿:“如果有疫苗呢?” 希瑞尔一顿,就看见对方眼瞳里的狂热像是要燃烧成实质性的火焰般。 “疫苗……不,不应该说是疫苗……那是神赐!” 还真给他研究出了东西!希瑞尔心中咯噔一声,觉得有些棘手。当初那个幸存者体内的病原体,不知道是经受过多少状况才混合而成的,瘴毒,细菌,辐射,甚至在后来还是凭借着超强的活性不断异变,连阿什那个站在生物科学顶端的团队都对此束手无策,他竟能……该说果然不愧是被这世界眷顾的人么? 直截了当打断在自己的世界里沉醉的某人:“疫苗效果如何?” “**实验才进行到一半,”大概也清楚这点的重要性,罗奈尔德没有隐瞒,“肌肉强化越高的人,受到的排斥反应就越小,生成的抗体所能针对的病毒就越多。但疫苗进入身体之后还会再行变异,二次变异的种类还在归纳中,如果还有不确定性便是二次变异是否能为人体所承受。” 希瑞尔皱了皱眉:“致死率很高?” 罗奈尔德满不在乎:“至少在两个月以后。” 希瑞尔大致明白他的意思了。现在他研究主要在于疫苗跟抗体,但是手头的活性病毒已经不足,随着当年那个幸存者的死亡,算是失去了病毒繁衍跟变异最合适的温床。所以他才需要有人进入迷岛……希瑞尔早该想到!越是疯狂的科学家,越是会珍惜自己的生命。 “你真正想要的是……”将心头涌上的毛骨悚然压下去,冰蓝色的眼瞳卷集着苍色的风暴,最终又归于静寂。希瑞尔计较了下利弊,发现自己又有好大一盘棋得下了。 “你会得到合适的‘试验品’。”希瑞尔许诺,语气一贯冷淡但并没有排斥或是厌恶,“但是你需要的提供的只有能坚持两个月的‘疫苗’——不要让我知道你动了多余的手脚。” 他已经明白,罗奈尔德其实是能确定自己不死的,因为他不可能独自进入迷岛。只要不为猛兽所吞,迷岛的毒障跟细菌对他或许对他已经不起作用,而他所要的,也不是单纯几个生物样本!这货想要的压根就是容纳了各种变异病毒的“温床”!哪怕没有温床,有尸体也行! 即使是被威胁了,金发的科学家也完全没有意见。相反,他的眸中异彩连连。 醉心于所谓的“科学”,并不代表他对其余的事物一无所知。他看得出,面前的这个男人,拥有何等洞彻人心的力量。而但凡拥有这样力量的人,都有着极大的掌控欲。他甚至嗅得出,这个男人身上有与他同类的气息,那种对于生命的漠视与伦理的不屑。 只是这种漠视与不屑却是归属于一个名为世俗人性的囚牢。 ……如果能将这种束缚打破,直面藏在里面的自由灵魂,那该是件何等令人愉悦的事阿! ※※※※※※ “你在开玩笑!”尤利西斯头疼得揉着太阳穴,阳光春风般和煦的眼瞳翻滚着无奈,“希瑞尔我很高兴你来寻我,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喝个下午茶?爱丽丝刚送来一些极品的锡兰红茶……我们可以谈点别的,不觉得今天的天气很好么,我们……希、瑞、尔!” 他视线落点处的那人,恍若雕塑般立在厚实的窗前无动于衷。阳光没有阻隔得倾倒下来,让他的上半身看上去像是在发光一样。 尤利西斯却没有因此而产生任何迷茫,搭在书桌上的手指不停得敲打桌面,眉毛从方才一直皱到现在都没有缓解些许。正是由于他太了解这个人,所以才知道,这世上能让他改变想法的事物太少、太少。 “希瑞尔,真的不行。”尤利西斯是确实郁闷,希瑞尔难得向他开口,他不是不愿,而是不能,“所罗门就是个疯子,整个潜渊就是群疯狼!这两年,他们咬上的人已经够多了,当初天使能抽身已经是天大的幸运,要是再陷进去,折在里面绝对是分分秒秒的事……到时候,今日你的拜访就是场灾难。” 希瑞尔懂他的潜台词。一手创立的组织固然值得看重,但是尤利西斯更怕的,大概是牵扯到他。毕竟,跟蔷薇斗了那么多年,不知多少次覆灭的阴影都挺下来了,对于威胁已经不怎么在意,而希瑞尔,天底下就那么一个。 “如果我有非进去不可的理由呢?”希瑞尔沉默了一下,转过身,缓步走过窗格中漏出的琐碎阳光,斑驳的光影在他大理石般苍白冷谧的肌肤上勾勒出淡淡的光弧。 “什么理由?”尤利西斯不为所动。 希瑞尔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冰蓝的、澄澈的眼静静看着他。这样专注得注视着时,眼瞳中才不会是空洞无一物的。 “不、行!”尤利西斯依然不松口。 “尤利,我不是在玩火。”希瑞尔难得认真而细致得与他讲解,“也不会拿天使开玩笑。我有把握安然无恙得到我想要的,但我需要你掌握的资料以及配合。我布的局鲜少有人能解开……你清楚的。” 尤利西斯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心头有无名之火在烦躁。他知道自己没法拒绝,但隐隐得仍旧觉得不甘心,这事情太棘手了:“潜渊的智者也差不到哪里去!” 希瑞尔毫不犹豫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对于迷岛这种究级冒险之地,他才没兴趣拿自己人的命去填。上一回出现那个容纳了如此多病毒的幸存者实在过于幸运,几百个顶尖的冒险者也指不定能出现一两个符合 所以重要的不是对方有人看破,而是所罗门信了他布的局! 两双眼睛对视了那么片刻,尤利西斯彻底缴械投降:“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8.13 ╰( ̄▽ ̄)ù说中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43消失的岛屿 43消失的岛屿 第43章 风波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43章 风波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43章 风波 阴影世界风波再起。 两年前被称为“路易斯之书”的血腥导火索不知为何人重新挂标,总联盟在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却已经回天乏术。因为佣兵一直标榜的就是无所不能,没有完不成的任务,只有想不到的目的,所以对于明暗标的签投并无多大限制,审核程序也只会在双方有意向签订协议的过程中才启动。于是这标书一出来,便自动序列传达至众佣兵的通讯终端,等到总联盟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那标书早不知为多少人阅览过了。 自此,极其短暂的时间内,各州佣兵界都出现程度不一的震荡,只可惜就算暗地里再如何波涛汹涌,拜那位痛失最宠爱弟弟于是掀起血腥屠杀的潜渊首领所赐,在消息流传但境况未明的最先几天,没有一方势力敢有所动作。 怪就怪路易斯行事太过小心,当初曾接了暗标的天使组织反应又太灵敏,简单的一个标书竟演变成后来扑朔迷离的奇案。在潜渊首脑所罗门得知红羽随弟弟全军覆没之时,整件事已经乱得无论如何也理不出线头,蛛丝马迹倒还不足以隐藏得透彻,但追查不出后续谁都没办法! 伴随那场血腥风暴席卷整个灰道的,还有关于迷失群岛的消息。不过也真就是一点风声罢了,所有的真相在尤利西斯的策划下伴着路易斯长眠,没有确切的地点不知道确切的磁场规律,如何能发现迷岛的存在?这样大面积的岛屿,既然能在人类的认知之外安静潜藏如此之久,又岂是随随便便就会出来的! 暗地里扼腕叹息的不知几何,但没线索又能奈何,偃旗息鼓作罢。哪想到两年之后,竟然有这么一方神秘势力大喇喇将它公布在佣兵联盟公共任务栏,选的还不是暗标,而是明的!明的!!清楚其中价值的,看完标书就一口老血哽在喉咙中,这摆明就是把消息放给整个世界,然后把水搅浑,黑白两道也有势力在佣兵联盟又不是什么秘密?! 不说底下那些暗涌,标书一出,潜渊瞬间就炸了,所罗门的疯狗群处理这消息已经轻车熟路,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追查不到标书来源——这不科学!当年潜渊是棋差一招,被有心人刻意抹去痕迹才像没头没闹的苍蝇般乱转,可这次就眼睁睁见人家在眼皮底下做的手脚,竟也摸不到一点踪迹,这是什么现象? 黑客界顺理成章插了一脚。调查着调查着却差点让这些联名组织先自个儿起内讧。越是顶尖的黑客身上背的通缉令就越多,对自身的安全问题就越揪心。而越往里查,出的事就越多,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什么般,明明知道自己身边绝对有叛徒,却恐惧于叛徒揪不出来,先把自己折进去……这样的情况下,还怎么查! 当然,虽说查不出或不能查出消息来源,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了的,这消息,是真实的。 路易斯之书所说的迷岛确实存在。亿万年的时间沉积,它隐形在世界的另一端,遍布有诡异而特殊的磁场。且极其危险,大名鼎鼎的探险组织红羽连着所罗门的弟弟亚当便葬身其中。 自古以来,新的大陆在人们的意识中便与数不尽的宝藏挂钩。在这个地球空间越来越狭窄,人们的目光被迫投向未知星空的时代,一片从未有人开垦的处女地的出现,将会是何等令人震惊的存在? 而你不曾见识过死神面纱下的疮痍骨骸,如何知晓馥郁绝丽的花硕中会潜藏着致命危机? 风波难止,黑白灰三道迟早会达成秘密协议。在整个世界的注视面前,事情早已不是区区一个潜渊能够操控的了。 * 希瑞尔与尤利西斯探讨了半个下午就已经决定了整个事件的走向。 在决定启程寻找挚友之前,希瑞尔便大致想好了全套的算谋,尤利西斯所做的,不过是帮他完善计划确定细节处的布置。最后凝视着那份可怕的计划书,天使的首领默默抬头望了对方一眼,还想着这个让他无能为力的人果然随时都会变成一场噩梦——这个时候哪怕是凭他,也难以想象,就是手中薄薄的一张纸,在日后成了几乎葬送全世界大半顶尖强者的坟墓。 “有些地方,还是需要巧合与运气。”尤利西斯微微皱眉,“能抵抗黑客的必定是黑客。合作者一定需要,可不是自己的人,就总有些别的顾虑,还得想想,如果真的不慎将消息泄露,该有什么补救措施。” 他的挚友正巧注视着最后一束光从玻璃窗上消失,那光线自他的侧颊顺着发丝的弧度游走,明昧之间又似乎带着抹寂夜的阴沉:“本就是风口浪尖的买卖,错了一环,便等着崩盘罢。” 他缓缓接道:“既然不能出错……那就保证他们永远都没办法说出秘密。” 冷淡低沉声音自耳中消散,明明没有丝毫起伏,还是让尤利西斯整个身体都泛出一种莫名的战栗。就像炎夏之中即将被烈日晒化时,有股冷风从脊椎灌进奇经八脉,全身毛孔都被刺激得狠狠发抖,却还是觉得激爽得终于活过来了。 “希瑞尔,”尤利西斯忽然道,“你想做什么?” 直到现在,他才隐约觉察,事情不是像希瑞尔所说的,他有非进入迷岛不可的理由——或者这个理由充其量只能说是附带。希瑞尔让整个阴影世界的目光都聚集在未知的岛屿上,包括黑白两道与灰道交界的那些势力,这又是为了什么? 希瑞尔微微抬眸,注视着那双澄净的琥珀眼,他说:“我立足的仍然是表象世界。暗势力离开,明势力便一目了然,我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环境罢了。谁都不可否认,迷岛与普通人绝缘。” 虽说迷岛的存在已经不是秘密,但耳熟能详的毕竟是阴影世界,黑白两道也有插手,却与普通人的世界绝缘。暗势力忙着去开发新大陆了,台面上的势力便一目了然。 许久后尤利西斯叹息道:“所以近几年时间内,阴影世界别想安静了。” “……这不也正是你想要的吗?” 两双眼睛相互对视,尤利西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在希瑞尔的面前,他从来都不曾掩饰自己吞日蔽天的野心。 * 这当然也是希瑞尔想要的。 奥萝拉已经十六岁,凯恩家族最为夺目的黑曜石已经掩饰不了她致命的光芒。 命运将希瑞尔固定在奥萝拉的身侧,他却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等待宿命降临。直到故事开始的脚步越来越靠近时,他才发现,之前所有的心理建设全是自欺欺人——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冷漠,执拗,残忍,自负,甚至于目空一切,哪怕对抗的是命运,他也要成为把主动权紧握在手心的那方! 身在这个多方杂糅的混乱地域越久,纠葛着各方面的利益,那种想要将它梳理清楚的念头便越强烈。天知道希瑞尔不过是想挖掘下奥萝拉的未来,却发现缠绕其中的东西实在太多——而自己根本寸步难进时又多恼。 放出迷岛的消息,不仅仅是为了搞定一个罗奈尔德,更重要的是为了使暗地里那些他根本觉察不出来的触手转移目标,至少给他空出个喘气的当头,那样他就可以一条线一条线得攻克即将到来的剧情!而不至被错综复杂的线路搅得顾此失彼! 希瑞尔与尤利西斯道别之后,便匆匆赶往巴黎。 若不去干预,一旦大戏开场,奥萝拉先遇到的照样是圣兰顿家的克里斯蒂安。原版以为这两人的初遇是在紫藤花园,可实际上曾代替他现在的引导者位置的就是他,缇娜夫人春季宴会的那场相遇不过是从暗面转为明面罢!而希瑞尔这回既然能取代克里斯蒂安的位置,当然也能延迟他与奥萝拉的交集!要不,先前他埋下的棋子怎会充分发挥作用? 除去了圣兰顿,接下去遭遇的该是哈伯特家的二公子盖文。这个是小意思,当年就能耍得团团转,这会儿要解决大概也就是分分秒的事。 要担心的事,反倒是在所谓的剧情开场之前。 十六岁是正式进入社交界的年纪。奥萝拉虽说先前就在众人见证下已经接任家主,有些场合也不再避开,但对于女孩子来说,成年礼并不可少。 希瑞尔并不能出现在明面上,这时一位女性引导者的存在就十分必要。 按照就近原则,凯恩族内没有够资格的,那就从与凯恩交好的家族中挑。原本萨弗艾尔夫人是极好的人选,但那位夫人身体不怎么好,又要教导马卡斯,再者唯一的女儿死在凯恩,心生抵触是一定的,希瑞尔也不愿去打扰她。 西班牙当然还有其他人选,但不曾与希瑞尔或者凯恩有接触这是硬伤。最好是知根知底又有交情的人物。没办法,他只能去拜托旧友。 巴黎的温蒂夫人是希瑞尔第一个想到的人。 说起来,这位夫人可谓是欧罗巴上流社会的一个奇谈。仅比希瑞尔大八岁,目前仍是单身,却已是结结实实嫁过三回,且嫁的一次比一次好。奇怪的是三任丈夫皆还健在,分手时除了大笔的赡养费外,至今都还深深恋慕着温蒂夫人——偏偏不管外界如何挖掘,当事人都守口如瓶,丝毫不言分手的原因。 最神奇的是,哪怕离婚三回,却丝毫无损她洁身自好的名声。她本是中小贵族出身,每一次婚姻都为她提供了晋身的阶梯,到第三段婚姻结束时,她已成就名扬欧罗巴标准贵妇人的地位,连各国皇室在她面前,都要敬称一声夫人,不能不说是个奇迹。此后几年她常驻巴黎,行事不算低调,却一直没有男伴,最大的曝光率也仅是出入各种文艺沙龙、音乐会等等。 希瑞尔寻到她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温蒂夫人的第二任丈夫,曾为西班牙外交大臣。 当然,事前他也稍微犹豫了那么会,权衡利弊终究还是选择前往巴黎。 拜帖是早几天就送到的,车子长驱直入直接在大门口停下,希瑞尔才刚在地面上落了一脚,那位夫人已经迎了上来。 即使不用刻意打扮,她依然还是当年让整个欧罗巴都为之倾倒的美人。墨绿色的丝绸长裙勾勒出最曼妙的身姿,缀着珍珠与水晶的纱巾将腰裹得不及盈盈一握,金褐色的微卷长发松垮披散在身后,只有两边的发丝为宝石配饰束了,岁月不曾苛待她,依然没有在她的美貌上增添痕迹,最动情是在她笑时——那仍是少女般不谙世事的甜蜜笑靥,温柔的蓝眼流转的水波叫人看一眼都恐就此溺毙。 她对希瑞尔唯一的困扰之处也就在此。 “……是您。”温蒂夫人深深得凝望着他,拎起裙子欠身向他见礼,多年之后仍不减痴迷。 她就那样,像少女面对着倾慕之人,羞涩中带着无边的温柔与憧憬,笑道:“您的光芒依然会灼伤我的眼,阁下。” 作者有话要说:11.10 ? ̄▽ ̄")╭不要抱怨作者,说明明标明了是**,为嘛总是写那些特别出色的女人……换个角度看,或许正是因为明确希瑞尔不会爱上她们,所以作者可以那般肆意得展现她们的美。 克劳瑞丝不用说了,心头的小白花永远照耀的白月光,奥萝拉看情势就知道作者不会黑她了,维拉妮卡后来的霸气绝对能让人战栗汗颜啊,先前设计过唐的那个茉莉也是相当重要的配角,当然她跟希瑞尔一点关系都没有……真要作者说个最喜欢的,其实是茉莉~以后乃们就知道原因啦~ 第43章 风波 第43章 风波 第44章 引导者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44章 引导者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44章 引导者 在整个欧罗巴大贵族中,曝光率最少的永远是艾尔玛的银月公爵。 排在年长者中他年轻得不像话,要钱权有钱权,要底蕴有底蕴,而且寻遍所有欧罗巴宫廷再难找出第二张脸俊美甚于他的,叫人如何心甘情愿忽视他的存在?年少者中他又算老的,那种超脱年纪的沉稳与大气让他即使站在同龄人中都格格不入,沉默冷僻,清心寡欲,别说找不出任何花边新闻,甚至连那些深居浅行的老贵族都没他那么低调! 旧式的宫廷已然随民主自由的战火灰飞烟灭,然而曾纵横这片大陆千百年的力量怎会甘于就此消失?他们的枝干依然深深根植于这片土地中汲取营养,藤蔓则披着现代式的外衣延伸到政治经济文化的各个方面,密切控制着法律与媒体。于是贵族依然拥有特权,展现于人的与背后潜藏的永远存在着泾渭分明的沟壑。 外界传言中现任银月公爵也就是那么浅浅的象征符号,更多的人充其量就是知道有他这样一个人存在,再深入点晓得他脾气古怪,极难相处,除此之外,也一无所知了。这又何尝不是刻意控制舆论与曝光率而造成的结果?与他亲近些的人,自然苦恼于他的少年老成,可看过了那么多年,见他仍如顽石般一成不变,倒也无可奈何。 那年温蒂搭着第一任丈夫诺顿议员的胳膊,参加王室的冬季晚宴。她虽然来自法国南部的乡村,可她天生就有迷人的颜容,法兰西人浪漫优雅的风情融在她的骨子里,却无损她永远如少女般的活力与娇俏,见过的多了,眼界自然高了。一路走来,纵然再露骨的欣羡或者爱慕的眼光,也不会让她露出丝毫失礼之色。 然后她在灯火璀璨映夜成辉的广厅中,见到立在英格兰骄傲的长公主身侧的年轻公爵。 十七岁的少年冷漠得像是光影错落时残留下的一个刻度,如同风掠过时忘了带走的影子。身着剪裁精致的燕尾服,柔软的黑发一丝不苟束在脑后,任由长公主横眉冷眼却始终无动于衷——虽然后来他还是妥协,顺她的意伸手邀约,维拉妮卡长公主便如同斗胜的公鸡般高高昂起下巴,骄傲得牵着银月公爵的手,步下了舞池。 女人对于想象之外的美就总有一根敏感的弦会被触动。 她无法用语言去描绘那一刻的震撼。也无法去理解自己自那一眼之后的蜕变。昔时的温蒂夫人早已褪去青涩嫁为人妇,可那将整个世界都颠覆的砰然心动,却在她已失却了温度与色彩的时光里,烙印下最鲜活的影子。 只一眼,那个身影便成了此生的救赎。亦或是,梦魇。 可那是她只能仰望无法触碰的神祇。 于是不管是多年以前,还是多年以后,温蒂亦不后悔因迷恋于他而为人耻笑。 * “……久见,夫人。”希瑞尔只能这样回道。 温蒂夫人于他的迷恋曾是上流社会最大的笑谈。不仅是年龄的差距,还是地位的差距——可后来或许因为她只选择遥遥仰望而不试图靠近一步,或许故事的另一端是冷漠严谨到近乎残酷的银月公爵,才使得故事以一种极其平淡的结尾划上句号。 温蒂在离婚之后又远嫁西班牙,希瑞尔依然在白色城堡充当活石像,出乎意料的开始,情理之中的终局,毫无香艳的过程,也不曾附带难解难分的纠葛,一切就偃旗息鼓。连旁人都不曾对此多加置喙或是苛责。 温蒂夫人在此事件后留下的唯一负面影响,大概是英格兰长公主对她的厌恶。虽然希瑞尔一直觉得,若是温蒂不曾迷恋过他,她与维拉妮卡或许会成为难得的挚友。 温蒂夫人在花园里摆好了下午茶,甚至亲自起身为他倒茶。 成熟的风情与稚嫩的青涩如此矛盾又如此融洽得集合于她身上,一颦一笑都有着令人神魂颠倒的魅力。越是经历岁月的沉积,她越是如同不朽的曲乐般动人。 “您想让我做那位小姐的引导者?”温蒂夫人眸中带着些惊讶,蔚蓝的眼瞳清澈得望着他,一眨不眨,“您的那位养女?” 眼前这位夫人当然也是聪明绝顶的那一类人。能周旋过三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还全身而退的,不聪明都说不过去。希瑞尔仅仅简单提到几句,她就自己得出了确切结论。不过希瑞尔倒是为她的某个用词稍微停顿了一下。 原来在旁人的眼中,他与奥萝拉的关系能够被想当然得视为养父女么。似乎也情有可原? “是的。来此,便是想请求您……” “不,不要请求我,也不要用敬辞,您知道我永远不会拒绝您。”温蒂夫人急忙道,她的眼眸流露出因打断他的话而感到失礼的羞涩,越是这种时刻,她身上少女般的明媚便越发灼眼。 希瑞尔安静得注视了她片刻,就像对着老朋友般点了点头:“那么,谢谢。” 于是她就那样开心得笑起来。眸底潜藏的深沉的爱恋也就难以掩饰彻底,慢慢得流露出来。 * 在黄昏未至前,希瑞尔便起身告别。 温蒂夫人有些微遗憾,却也未开口请他留下共进晚餐。 经历过不同男人的她,自有着年长式的成熟与体贴,正是因为清晰认识到彼此之间的洪壑,才不会认为这一次就是自己的机遇。彼此心领神会得对视过,自然能明白最恰当的距离。十年之后的再见已经是出乎意料的惊喜,她很知足,不会奢求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的事物。 希瑞尔没有立刻启程去西班牙,既然来了法兰西,回莱欧克待上那么一晚总是必要的。在独自一人思索到很久远以前的那些往事时,他才有稍许的后悔。 或许,不该来寻温蒂夫人——在明知道她对他的心思的前提下?越是靠近这样炽烈的情感,他便越是感觉无法再起波澜的心被映衬如此冰冷而僵硬;越是明了他人不求回报的爱恋如此纯粹,他便越觉得无法接受别人的自己是怎样一个难以忍受的存在。 再没有比希瑞尔自己更清楚,就算最后他终究登上胜利者的宝座,也注定永远孤身一人孑然留存。多年前唯一可能带给他救赎的爱恋死在艾萨克,多年后他已经彻底不具备再爱一个人的能力。 越想越累,索性暂时抛却纠结的事物,安然而眠。睡到半夜的时候被唤醒。 希瑞尔艰难得从被子里爬起来,眯着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谁?” “长公主殿下。”同样被吵醒匆匆赶过来,以致衣服并非整齐得一丝不苟的奈登回道。 话音刚进入耳朵,希瑞尔便干脆利落闭上眼睛,躺了回去。顺手就把被子给拉好了。 管家面无表情得盯着可视电话中,同样身着睡衣明显是刚从床上下来的女士,礼貌致歉,不顾那端的气急败坏,毫不犹豫切断连接信号——与他的主人如出一辙的果断架势。 第二个电话是早餐时候打过来的。 希瑞尔一身正装,拿着咖啡杯子,淡淡斜睨视频中的女子。 长公主……不,现在应该说比利时王储妃,这会儿好歹是把自己收拾齐整了,满脸狰狞得瞪着屏幕,话还没说出口已经几次抓狂得想跳起来了,这时候总会有一只手从边上伸出来,安抚得拍拍她的肩。 “希!瑞!尔——你简直要气死我了!” 骄傲的公主难得这么一副沉不住气的模样,倒让希瑞尔有些莫名其妙:“发生了什么?” “还敢说!凭什么去找那个女人?!”维拉妮卡恶狠狠瞪着他,任何优雅任何气度都荡然无存,一副一言不合就准备掀桌的表情,“你给你的宝贝找引导者,我难道不够格么?我难道不够格么!居然去找她!!” 希瑞尔沉默移开视线。这几年他待在艾萨克的事在这些人中间并不是秘密,只是他对奥萝拉很好么?居然能让别人用上“宝贝”这个词?不,重点不是在这里…… “你是太够格了,维拉。我答应过他父亲,为她提供必要的庇佑与看护,但也仅仅是此罢了——她何德何能能让你担任引导者?” 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希瑞尔留在奥萝拉身边,最大的理由不过是命运所趋,其次也是因为克劳瑞丝,他对奥萝拉的情感,还不足以让她进入他的世界。倘若真的是他认可的养女,那他根本不会让奥萝拉处在这样危险的境地中,而且别说是维拉妮卡当引导者了,直接寻上女王陛下,在王庭中为她举办成年礼都不成问题。 而现在,他隐在暗处,当然不会让维拉妮卡这样身份高贵地位敏感的人出场将水搅浑。 王储妃殿下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可还是嘴硬:“那也不能是她!” “温蒂是最好的选择。”希瑞尔有些叹息了,这单方面的仇视真要命,“她在西班牙待过,熟悉上流社会的情状,至今仍有不少人脉可以利用。而且她的经历……使得那些知识与经验非常有学习的价值。她是我能想到最好的人选。” 面对着仍旧挑着眉气鼓鼓的一张脸,希瑞尔忽然道:“半夜那电话是什么意思?” 维拉妮卡睫毛一抖,然后视线就游离开了:“这个么……傍晚得到的消息,可是被康拉德岔开了,睡到一半才想起来这一遭,于是……” 于是压根就没想到时间地点场合罢! 她偷瞥了一眼屏幕,明明心虚还一脸理直气壮。希瑞尔沉默半晌:“维拉你越活越回去了?”今个怎么格外幼稚? 没等她发飙,屏幕动了动,移到另一张脸上。视频中的王储忍笑,两眼明亮如同星子:“抱歉希瑞尔,多担待点,怀孕的女人总是会有各种暴躁。” 希瑞尔愣着神,还没反应过来,口中已经条件反射:“恭喜。”他们居然有孩子了?果然得出点什么大事,否则这两个愿打愿挨的货也不会倒过来。 “谢谢!”康拉德终于笑出来。 随后屏幕就是一阵剧烈的震荡,等光线明朗,康拉德的脸已经不见,维拉妮卡额顶青筋捧着屏幕,平静下来时,那种令人折服的睿智与威慑才展露无遗:“希瑞尔,你总得告诉我,你平白在西班牙那破地方待了四年的缘由。” 希瑞尔没有问,她为何如此清晰得知道他的动向的原因,就像她也相当默契得没有开口告诉他,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关注他的动向。不过如今这个问题,倒是真的很难回答。 最后他只能说:“我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 答了跟没答一个样! 两双眼睛互瞪了半天,彼此都知道对方不会妥协,可到底是希瑞尔让惯了:“会让你知道的,但不是现在。温蒂她没惹着你,但你可以继续看她不顺眼,只要不扰乱我的布局……好好养胎吧,康拉德确实不错。” 英格兰骄傲的长公主挑眉瞪了他一眼,一副你在说废话的表情,明白再撬不开他的嘴巴了,毫不犹豫挂断了连接。 作者有话要说:11.10 ╰( ̄▽ ̄)那啥,忘记剧情的,把前文再回顾一遍吧……嗯,不出意外的话——如果作者没被外星人抓走——那就会恢复更新了…? 最容易收拾的最先攻克,于是二货盖文要倒霉了。圣兰顿其次。 第44章 引导者 第44章 引导者 第45章 刷存在感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45章 刷存在感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45章 刷存在感 奥萝拉试完礼服回来,本能得觉察今天家里的气氛不一样。 家族年代越是久远底蕴越是深厚,越是多依附其生存的各式群体与产业。凯恩当然有专门的裁缝,世代为其服务,了解这个家族的特色与其成员惯来的喜好,但这一类存在若非受每代掌权者的喜好影响太深,便是与他们的历史那般在古典僵化的道路上孤注一掷前行。 男式服饰尚好,数百年一成不变的款式与标准自是能显出真本领,但凯恩缺一位女主人太久了,没有高资格女性强有力的调.教,老古董们在前任家主的审美倾向中犹如脱缰的野马一去不还,设计上任何夸张的改动与潮流的元素都能为他们嗤之以鼻,等到现任家主的礼仪老师与服装顾问终于想到要为雇主巡视她的作坊时,惊诧得发现彼此根本是活在不同的时代。 无奈只能选择外面的工作室。所幸既保留古典贵族式优雅含蓄,又迎合现代潮流个性的手工作坊还是存在的。在有老主顾引荐的前提下,自然也不会拒绝这样一位既体面又出手阔绰的大主顾。这日上午正好没有行程安排,奥萝拉便出门试了试先前定制的礼服。就细节处与设计师讨论了下枝枝蔓蔓后,在老街巷里随意散了会步,捧着束鲜嫩欲滴的紫罗兰回家,然后,还未进门就发现屋里的动静。 脱下披肩随意递给安静侍立在侧的女仆,她往里走了几步,穿过悬挂着陶艺装饰物的弧沿拱门,在楼梯间外围略略往上看,瞧见不少搬动着家具上下进出的工人。楼梯口立着个很眼熟的大汉,手里拿着几张注满密密麻麻标注的图纸,皱着眉指挥旁人工作,时不时还埋头研究。 “他回来了?”奥萝拉看了片刻,转头低声询问女管家蕾。 老凯恩为她留下的人选中,蕾便是其中之一,先前一直在管家协会深造,去年开始跟在凯恩家族即将退休的首席管家肯身边学习,最近才通过审核得以服侍奥萝拉。 蕾恭敬得摇了摇头,回道:“公爵大人还未有消息。” 奥萝拉怔了怔,仰头唤了声:“F!”在上面那位像商业精英更胜过保镖的男人循声低头走过来后,她直接问:“你在做什么?” 保镖F蹲在楼梯口,冲她挥了挥手里的图纸,无奈道:“我被伙伴们无情得抛弃了。老板指派了个任务,他们都不愿意回来……我正在按要求把房间收拾出来。” 凯恩的现任家主偏头思索了一下,拎起裙子爬上楼梯。仔细看时,才发现训练有素的工人中也混着不少熟面孔,不过大多是碍事的存在。二楼连着三四个房间都在整修,除了走廊上堆的白色斯坦威、复古留声机等,家具已经搬得差不多,现在是在布置画框花瓶装饰品,她甚至还能看到高高的水晶风铃架,贝壳雕灯……莫名有种不安感觉。 “谁的房间?”奥萝拉扭头问。 凯恩家族的老宅是典型的西班牙式建筑,又因周围地域开阔,远山湖泊丛林原野的风光更接近自然,所以难免带上些田园式别墅的雅致与恬淡。希瑞尔的常驻让它晕染上优雅高贵的英伦风味,就算偶尔融了些精致秀雅的洛可可因素,也不会带着这样明显是女式轻盈曼妙的装饰感觉。 “一个大美人,”F耸了耸肩,“老板为你请来的引导者。” * 不管那厢的奥萝拉在见到温蒂夫人时的复杂感受,希瑞尔盯着突如其来的请柬有些发恼。 “不能推掉?”雪伦跟培迪年年生日宴会都没碍他什么事,为什么偏偏这次要添他一个名额! “很抱歉,不能。”奈登面无表情给了他致命一击,“女王亲笔附加了签名,除非您能狠心拒绝一位热切盼望相会的老母亲。” 希瑞尔沉默良久,强忍着内心的郁闷吩咐管家准备航班。 某位陛下的感情牌打得真是越来越顺手。原计划请了温蒂夫人便回艾萨克,哪想到属下一时没清楚他的行程意向,直接把需处理的事务文件随着他送来了法兰西,他也懒得随身带走,就地处理了,这便意料之外在此地停留得时间长了点。结果就得了海峡另一端的某些人注意,这倒要让他不得不多想。 幼年最大的记忆便是白色城堡外盛放了整片原野的欧石楠,母亲笑时连风与阳光都似乎会因此而融化。童年时期,便是在温莎王庭中度过,希瑞尔至今还记得他第一次踏进那个所在时,维拉妮卡牵着他的手,走过燃着苍白灯火的走廊,冗长的钟声在雨声中回荡——那夜大不列颠的四殿下威廉因病艰难吐咽了七个月的呼吸终于停止,从此他就成了维拉妮卡最珍视的小弟弟,女王看待他的视线从来都充满了母亲式的关怀与怜惜。 雪伦与培迪是二殿下查理德的长女与长子,这对双胞胎出身时希瑞尔被女王的加急电报召回伦敦,一岁生日倒也是很给面子得在场,每年的生日礼物不少,但也仅仅是这样罢了,于是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回,明明是王室成员的聚会,要画蛇添足多拉个他? 挂个电话给维拉妮卡,长公主殿下在线路那端狂笑:“之前才跟康拉德打了一架,医生说胎不稳得休养,不让登机,王后已经跟王室通过信,我不用回去了哈哈哈哈……” 她说的王后是指比利时现任王后劳拉。 如果这货现站在他面前,希瑞尔真能把电话摔她脸上。能不能找到重点啊挫败!感情您觉得这还是件好事?没事跟王储大打出手当情趣呢这! 这样,长公主不在场,掰着手指算一算,能到场的王室成员大概也就只有安德鲁亲王殿下,查理德王子,康沃尔公爵夫人凯瑟琳,艾伦王子,以及女王两位堂弟及其家人……算上他,大不列颠五位最高等级大贵族其四都在列了。不对,真要算上去或许还应该加上玛格丽特公主。女王嫡亲的妹妹,可惜因这位公主终身未嫁,长年定居爱尔兰极少参加外界的任何活动,简直如同王室隐形人的存在,一时忽略也情有可原……连希瑞尔见她的次数也只能掰出两三只手指头,这次大概也不会在场。 算了,反正去趟伦敦总是个定局了,也不用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了。 私人飞机直接在城堡的停机坪上落地,看到前来接送的居然是马车时,希瑞尔确信自己眼角抽搐了一下。卫兵小队长尴尬得解释:“雪伦公主殿下的创意,得到女王批准……不过只有今天一天。” 希瑞尔淡淡瞥了他一眼,直到瞥得人满头大汗才上了车,除了不离身的奈登外,谁都没带。 双胞胎在正厅门口迎接。一人一套白色小礼服,雪伦拿着支粉玫瑰,培迪手中是蓝色的。一眼见到他,小王子装模作样躬身行了个标准的礼节,小公主眼睛一亮,像炮弹一样直直就冲了过来,等到培迪直起身,结果发现自己的小姐姐居然已经坐在希瑞尔肩上时,先是傻眼,随后眼角就闪烁出了泪珠。 “爱哭包,羞羞羞。”雪伦扯着右眼皮扮鬼脸笑话自己的弟弟。 “你下来!你下来!”培迪拉着希瑞尔的衣角急得团团转。 雪伦才不理他。“希瑞尔你来得最迟了!”小公主手痒得摸了摸他的黑发,奶声奶气道,“我都在这里等了一上午啦!” 这骄傲的小模样简直像极了维拉妮卡幼时。希瑞尔眉眼平和,难得的柔和线条:“不迟些怎能让我们的小公主更牵肠挂肚。”低低的声音带着清晰的笑意。 “啊!希瑞尔最坏了!”她抱着希瑞尔的脑袋,把自己的脸贴在他额上,甜蜜得说,“希瑞尔我的礼物呢?” ——“雪伦!你下来!你下来!” 大约小孩子总喜欢纠缠顺眼缘的事物吧,明明他跟这对双胞胎处得时间少极了,偏就黏他黏得连他们父母都会嫉妒。维拉妮卡曾笑言,这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好,小孩子是不会为他的气质所威慑的,这才喜欢得不得了。 到最后还是抱着雪伦牵着培迪进了门。 穿过走廊到拐角的地方,雪伦忽然挣了挣,指着侧面的某样东西说要。 希瑞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那侧装饰的矮凳上一只寻常的花瓶。不同寻常的是今日里面有一株玫瑰。黑色的玫瑰。眼熟得要死。 希瑞尔缓了缓脚步,抬头问雪伦:“今年为什么是玫瑰?以前不一直是百合?” “啊,不好看吗?可大家都说好看呢!” ……小公主你的礼仪课是不是逃掉了很多? 把雪伦放下,看她欢快得跑过去拿花,希瑞尔偏头对管家微微一点下巴:“我要近几天所有进入过城堡的人的名单。” 作者有话要说:11.11 啦啦啦下章写到奥萝拉成年礼上的意外~其实劳资觉得按照目前大纲写下去,CP可能性最大的是蓝斯啊擦…… 第45章 刷存在感 第45章 刷存在感 第46章 成年礼意外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46章 成年礼意外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46章 成年礼意外 “希瑞尔,你怎么还是这样年轻!” 长走廊到底,绕过园塔步入上区,意外听到浮雕廊道外从远及近的清脆马蹄。 迎面而来的是一辆圆顶宽蓬的马车,比先前亨利八世门后接送的那辆更难以描述,因为它竟是通体粉白的!精致镂空的雕纹带着梦幻的色彩,门把手上不但勾勒有金纹还镶嵌着绿色的玉石,边饰是用优雅轻薄的粉纱拢成,车厢里竟堆满了红色的玫瑰,行进间,车四角钟形的玻璃灯便摇摇晃晃,铃铛声和着纱布纷飞,花香满路,简直像是童话里跑出的那般。 只穿着蓝色礼服衬衣与灰背心的罗宾伯爵正充当着驭夫的角色,他是女王的堂弟肯特公爵的长子,因脸嫩没少被人嘲笑,近来似乎为了增添威严而蓄上了胡子,于是开怀大笑时,眼角眉梢的肆意总勾着点说不明道不清的别扭,马车中坐着的是他十一岁的独女,奥菲莉亚小姐。 罗宾放开缰绳,潇洒利落得跳下马车,一面调笑希瑞尔,一面拉开车门,伸手递给他的女儿。奥菲莉亚牵着父亲的手优雅得走下车,她不但长相酷似她被称为爱尔兰百合的母亲,连性子都温柔如出一辙,走到希瑞尔面前拎起裙子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节:“日安,公爵阁下。” 严格说起来,这一声敬称确实得用上。希瑞尔与王室虽然同属盎格鲁撒克逊王室血脉,但却是不同属支。不管数百年前的政治战争局势背后存在着什么内.幕,在艾尔玛女王决定将王位传给爱德华属支而不是自己长女时,便意味着无法被扭转的风云变幻。历代的银月公爵中,希瑞尔算是与王室走得最近的一任了,整个王庭都将他当女王的半子看待,同龄的一代打打闹闹自是不用介意这些,但后辈该有的敬称,还是必要。 “日安。”希瑞尔在回礼的时候,雪伦早已从他身上溜下去,两眼放光得冲向了那马车。 “我的生日礼物?”小公主东看看西摸摸,最后趴在雕花门上,扭过头奶声奶气得问。 伯爵笑嘻嘻:“一半一半。” 培迪在边上眼巴巴得看着,眼角又含上了泪:“那我的呢?” 罗宾哈哈大笑,指着前面那匹马。于是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一半都在雪伦手里,另一半不管名义上属不属于她都该是她的了,见小王子傻眼的模样,均是忍俊不禁。 希瑞尔走下廊道,弯腰把雪伦跟培迪丢上了车厢足有半尺厚的软垫,然后把手递给奥菲莉亚,再度送她登上车,罗宾在另一侧很顺手合上门。两个男人站在阳光与青草葱茏的地方相视一笑。伯爵自然裂开嘴无比肆意,属于希瑞尔的永远都是那么冷淡得近乎不存在的弧度。 “上帝总是更宠爱你一点,”罗宾指着自己眼角的皱纹又感叹了一番,“你看看,这么多年,你照样还是原来的模样。” 希瑞尔淡淡瞥了他一眼,自是没漏过他来的方向是哪里:“医生还没出来?” 近几年女王的身体一直不适,为了少费心力,每日见的人也总有数额。身份高贵如王子公主等人,觐见也要等待例行的时间,其余有资格的递了名帖还得等待时间安排,至于罗宾这样又隔了一层的,那就更省了套礼数,等待晚上宴会照一照面便不用担心别的了。 “还没有……反正有亲王陪着。如果是你过去的话,直接见就好了。”这话说的有点酸溜溜,“无论什么时候,女王待你总是不同的。” 希瑞尔微微动了动眉,整个人止水无波,看不出有一点荣幸的模样。 “你带他们去哪里?” “马场。”伯爵对趴车窗上伸手想够希瑞尔头发的淘气公主做了个鬼脸,“见完女王就过来?” 希瑞尔扭过头,雪伦的手就僵在半空中,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个讨好的笑。他伸手握了握那软绵绵的肉手:“嗯,回见。” 见马车响着铛铛声远去,希瑞尔才伸出另一只手。 洁白的手套上是几片趁小公主不注意摘下的黑色玫瑰花瓣。管家奈登非常熟稔得从领口取出张白手帕,将花瓣包好,准备找机会递出去让人化验。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主人对黑色的玫瑰总是有种莫名的忌惮,但他只要清楚他该做什么,就够了。 * 希瑞尔到的时候,医生已经离开,女王与亲王携着手在小花园里散步。 他远远看了眼,没有走近。一方面是不想过去碍眼,一方面是因为他见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物。在藤蔓与蔷薇花的圆桌边,背对着他坐着一位黑色长裙的女人。柔软的绸缎面料织缀着层层叠叠的轻纱裙摆,同色的腰带以锻条束成玫瑰的形状,最中心那朵封着的竟是一颗黑色的钻石。 ——那是玛格丽特公主。 女王的胞妹玛格丽特。大约有六七年没见过这位公主,可再次见到她时,竟也是一眼就认出来她是谁。与女王只差了三岁,却比女王看起来要年轻得多。在记忆里,她就一直是个苍白柔弱的女人,那种美,带着种病态式的沉静与优雅,仿佛岁月沉淀的泥沙已被时间冲刷干净的返璞归真,就算伴着时间老去,依然美得无法想象。 这或许与她一直穿着深色调的服饰有关。远避世俗,去离纷扰,安然守着一方天地,爱尔兰的水土也便养就了她不朽的美貌。只要看上一眼,便知道,就算她一身黑色,都能让所有缤纷的美景都黯然失色。 希瑞尔与她侧头回眸的视线对上,恭敬俯身行了个礼:“日安,殿下。” 玛格丽特公主只是对着他微微笑了笑,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 视线触及到某样事物时,希瑞尔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旋即便又是止水无波。他惊诧得发现她的裙上,代替胸针的位置,竟别着一朵黑色的玫瑰。 圆桌上的花瓶慢慢放置着一大捧鲜红的玫瑰,可她胸口的,却是黑色的。 玛格丽特公主的身畔,永远长伴玫瑰。或许雪伦培迪今年将百合换做玫瑰的缘由,就是因为眼前这位殿下。 如果是她的话,似乎他不该这样武断得就笃定这玫瑰有问题? * 应付完那王室一大摊子人,连领地都懒得回,精疲力竭跑路艾萨克。 算一算,奥萝拉的成年礼也没多少时间了。 在离凯恩私宅还有段距离的时候,他下了车,慢慢踱着步往前走。夕阳中的艾萨克总是有一种独特的美,这段时日来他就没停下过思索与算计,时刻紧绷的神经确实很久没有过这般安静的时候了。 还未走到门口。奥萝拉便迎了上来。女孩照例是红色的裙子,犹如一团火焰般跑过来,因为跑得急了些,脸颊绯红,黄昏的余晖落在她身上,仿佛也为她染就一层淡淡的金芒。 看得出来,见到他时原本应当是很开心的,可真到了他面前,满满的欣悦在正对着他的眼时,又统共汇成沉静的一个词眼:“阁下。”她牵了牵裙子,轻轻得说,“欢迎回来。” 光影在希瑞尔的眼底微微错落,他有那么瞬间,甚至觉得,未来倾倒众生的魔女,已经站在他面前,轻声细语得对他说话。 在琴室找到温蒂夫人。他站在门口,听她弹完李斯特的练习曲《钟》。只是微微一个点头,没有说谢谢,怕她不接受。 晚餐在一起用的。希瑞尔观察奥萝拉的情绪。看得出来,原先是不怎么喜欢温蒂夫人,自他回来后,甚至是厌恶她的存在了。就算掩饰得很好,希瑞尔一路将她看大,又怎会看不出来。 晚餐后,奥萝拉跟着温蒂夫人还有些例行的对话要进行。在希瑞尔把蕾叫进来询问这段时日内奥萝拉的学习。不出所料,一开始温蒂夫人是纠正奥萝拉社交与礼仪知识方面的误差,专门的老师教授的东西毕竟是死的,有些事物没有比真实经验更能让人长心眼。最近几日则开始带着奥萝拉拜访旧友与出入某些公众场合——她很明白希瑞尔选择她做这个女孩的引导者的原因,她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人脉与名声,能如何帮助奥萝拉显然不言而喻。 蕾还在讲述详细的情况时,奥萝拉已经与温蒂夫人告别,过来寻希瑞尔。 果然一位女性引导者的存在是必要的。在没有温蒂之前,奥萝拉不知不觉就学满了希瑞尔的冷漠孤傲,女性的纤柔通通化作尖锐的棱角,而有了引导者,奥萝拉终于学着如何展现自己的魅力。就算她再怎么不喜欢温蒂夫人,怕也是知晓的,这位夫人令人敬佩令人景仰的原因所在,于是在相互之间的接触与交往中,总有些事物在潜移默化,最让希瑞尔满意得是,如今的奥萝拉展现出的那种自信,厚重又无法辩驳的自信。 她离“魔女”似乎只差了阅历。 “麻烦您了。” “不,请不要这样说,只要是您的意愿,我都愿意遵从。” 希瑞尔一下子就闲了下来。 整个成年礼需要的布置都是奥萝拉一手撑起,由温蒂夫人在旁作参考,他丝毫不用担心。宴会厅要如何布置,客人的选择,请帖该如何写……希瑞尔完全退隐幕后旁观。 原以为这个成年礼会度过得很平静。因为它存在的意图也只是告诫该阶级诸人,凯恩家族的现任主人已经成年,所有的事务都会逐渐由她接手,有意向混个交情,没意向混个眼熟——希瑞尔踌躇满志得是等待之后的好戏开场,然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没想到,一个宴会就叫他差点措手不及。 或许是冥冥中的提醒,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现今站在奥萝拉身前邀舞的那少年,特么不就是他先前炮灰调查中的漏网之鱼?! 卧槽命中注定的戏码是从这个晚上就开始的! 作者有话要说:11.12 前面其实省略了些王庭中发生的事……作者仔细斟酌了下,这一段跟谜底关系还不大,后面再写到王室就重要了——又估计没多少人喜欢看,而接下去的剧目更精彩,就华丽丽滴略过鸟~ PF:〒▽〒无留言,不幸湖~ 第46章 成年礼意外 第46章 成年礼意外 第47章 最先出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47章 最先出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47章 最先出场 意大利 佛罗伦萨 天光微明,黑暗寂冷的屋子仍被厚厚的窗帘拢得密不透风,偶有些许薄光钻过幔布的缝隙错落下来,却越发显得那几乎凝滞的空气更为压抑。刚进得门来的人为这似乎要人窒息的沉闷惊得心下一怵,虽也可以说习惯了他时不时这般的抽风,可每每见着到底是还会有余悸。 回身小心翼翼合上了门,将透亮的光线再次尽数拦在外头。往前走了几步停下,眯着眼调整眼瞳在黑暗中的适应度,即便看不着,还是摆出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书桌前坐了整晚的人仿佛并未觉察这细微的动静,依然纹丝不动待在原地,连声响都未有丝毫,沉压压如同一片挥散不去的暮云。他的坐姿无比端正挺拔,背脊固执得与椅背维持着相对的距离,静默了数小时的仪态已经带着少许僵硬,微光中神情却极淡,淡得接近面无表情。 昔时鲁莽放肆自暴自弃的少年,终有一天也学会了担当这个词眼的正确含义,才能这般坦然接纳随之而来的一切苦楚。于是天真携着过往一去不返,再张扬狂妄的眉宇间也就慢慢染上熟谙世情的沉默与阴鸷。怕是没有比一路跟随下来的人更能明白他的变化,从过去对待他时嬉皮笑脸的态度过渡至如今的战战兢兢,足见端倪。 劳顿作为这段历程有幸的见证者之一,倒是早已为此惊叹过多次——原来萨弗艾尔夫人竟有这般神奇的调教手段,能将歪苗子也给矫正到如此模样! 无声僵持着不知多久,终于听见前方传来了话语:“夫人呢?”正处在变声期的嗓音,嘶哑如玻璃上的划痕,却已经隐隐有低沉厚重的迹象。语气强调有些耳熟,劳顿情不自禁就想到曾见到的那位黑发的大贵族。 “还在花房,”他一边走着神一边还答得一丝不苟,“夫人嘱咐我告诉您,明后两日没有为您作任何安排,您可以自行决定行程。” 这蓝宝石的女主人长年都有极其严重的失眠症。并非是身体哪一方面机能受损引起的病症,反倒像是受了诅咒般,无论白天黑夜都没有睡眠的安宁,一日之中大约也只有午后一两个小时能睡得沉些,因而整夜整夜待在花房的时候也是常有。 马卡斯的视线从无焦距的游离,下意识转到书桌另一端的花瓶上。盛放的花卉用最鲜丽的色彩僵死在了初始之时,哪怕仿得再惟妙惟肖它依然没有生命——光是在这寸土尺金的地域,萨弗艾尔夫人就有着近两亩地的花房,可整个庞大的宅子却没有一朵鲜花做装饰,只因她能接受花硕自然的凋谢,却不愿见到任何人为的零落。 看着看着,他就起得身来,小牛皮靴在原木的地板上响出清脆的敲击声,伸手一掀,厚重的窗帘便落下一个大缝隙。朦胧的光线映着他的脸狠狠砸下,连空气中那浑浊的悬浮颗粒都为它照射得似乎在闪闪发光。 天亮了。“他呢?”少年低得近乎不闻的声音就如同这些微尘般轻薄。 “……没有任何消息。”人忙着调教他的女孩呢,把你放下后就压根没想着这边!偷偷往上看了眼,忽然又觉得眼前这人身上那死气沉沉的阴云甚至带着些微可笑。 因为所跟随之人的身份,他在这个所谓的上流世界看过的,已太多了。可见过那么多人,哪个都在脸上身上覆了厚厚的面具。大概唯有那一位阁下,透析到底都寻不出任何伪装——他就是有那样的底气,如此刻骨又霸道得宣告着世界,他就是这样的存在,不会被任何事物所动摇——从灵魂到骨骼都是一应的冷漠刺骨。 那种强烈的存在感实在过于侵略性,不知不觉就能感染到身边的一切人。他的主子直到现在还无知无觉学着那位的作风,连萨弗艾尔夫人如此狠戾的手段,都没办法将这种痕迹从他身上抹去,难道不正是印证了其影响之深? 可惜学得不到位,就不是一个骨子的,学得再如何相似,看着都像是……装逼。 劳顿快受不了陪着装的憋屈了,直接开口意思意思问:“礼服已经准备好,您要赴宴么?” 烫金的花纹在薄晨中微微泛着流光,明明光线不强看着都刺眼。 “不。”那一句询问像是打开某种情绪的缺口,少年冷漠的声音更淡了,或许是因为他要掩饰那声音中浓浓的嫉妒跟阴霾?“把礼物寄过去就罢了。” “两天时间……我回都灵。” 人凯恩的继承者,拾掇着拾掇着都能独当一面了,萨弗艾尔的小少爷,就算披了层文艺高冷的皮,还蠢得跟朵花一样。 一想起那所谓的礼物,劳顿就觉得有些牙疼。还有,好不容易夫人大发慈悲,特地为那位的成年礼留出的两天,不想着交流交流两家的感情,回都灵做什么? 看,装得再好都掩饰不了事实。仍然二得缺颗心眼。 * 西班牙马德里 “艾萨克?” 沙发上懒得跟没骨一样的少年,施舍般得对另一个人投了个眼神:“北面那个乡下地方?这什么破去处,二叔还勒令我们必须去溜一圈?” 夏莱勾着领结整理,慢条斯理道:“阿诺,资料就在你手边,伸手就够得到别那么懒。” 一阵稀里哗啦的翻页声。然后桃花眼少年毫不犹豫把东西抛得老远,窝在沙发里半边脸颊都抽了抽:“这也叫资料?!卧槽这女的什么来头,除了家世外一点旁的信息都没露?” 夏莱对着镜子试刚送到的礼服,照了半天,心平气和侧身指了指腰线方面,比划了个手势,边上紧张注视着他的人立马持笔记下。“凯恩家族的新家主。” “啧,不用给我强调。命真好,年纪这么小已经能当家了,夏莱你现在连个边都还摸到罢!” 夏莱微微勾唇:“你以为这么简单?如果不是她有一个很好的监护人的话,早连渣子都不剩了。” “呃……谁?”少年猛地一个翻身,直勾勾盯着他,莫名被挑起了兴趣,“连二叔也查不到?” “不是查不到,而是已经没必要查。”他准备试第二套衣服,“总有些事,会有各方面的忌惮,棘手到怎么做都觉得为难,而你得想出最好的方式去应对……” 微微一顿,扭头看着沙发上已经挑着眉露出不以为然表情的表弟,笑了笑:“别把世界想得太简单——当然,对你也无妨,第二个儿子总规会有很多特权——你只需试好你的衣服,到时候跟我出去转上那么一圈就够了,对,就是现在,立刻,马上。” “别算上我,我没空去那破地方!” “由不得你,少跟那些女人**你就有空闲了。” “嗷夏莱我恨你!!” 镜子前的人眼睁睁看着表弟张牙舞爪着被佣人拖下去,默默扭头继续看自己。无声无息盯了半晌,忽然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奥萝拉……大概只是同名。 * 宴会大厅灯火辉煌。 完全没想到今夜会有好戏开场的希瑞尔,还在自己房间盯着书桌上新的玫瑰标本发呆。这回稍微离谱点,只有几片花瓣。 希瑞尔憋屈之余就有些迷惑了。 其实一眼看到这花,他的直觉就告诉他有不对劲。单纯的黑玫瑰是能培育出来,但每个实验室的品种总有些差别,这样熟悉而纯粹的颜色,几乎是在瞬间就告诉他,这玩意儿跟他脑子里想的那个玩意儿脱不开干系——可寻遍整个温莎行宫,他只找到两朵。其中一朵的样本在他手上,另一朵还别在玛格丽特公主的胸前,他完全不能开口要过来。 但就算没有检查彻底,他也能确定,两朵玫瑰是一样的。化验结果也告诉他,这玫瑰与当年羞辱过他的那朵系出同源。可是为什么好不容易都忘掉当年的无力了,它又来刷个存在感? 翻遍近期进入过温莎城堡的所有人员,都找不出哪个人有异样——不排除资料被人动了手脚的可能。让希瑞尔苦恼的,就变成了为什么玛格丽特公主会佩上与当初那个相同的玫瑰。莫非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与公主有关系? 不应该啊,这位公主长居爱尔兰,几乎不与外界联络,居所也长年没有访客……继续往下查很明显能查出些东西来的,可女王眼皮子底下,怎能有什么大动作?于是就只能再憋着口气往肚里吞?而且前一支玫瑰无迹可寻,后一支更没办法。玛格丽特公主大概只是过来看看女王跟孩子,双胞胎的生日晚宴都没有参加,已经动身回爱尔兰……希瑞尔心情很糟糕。 这种糟糕就一直持续到奥萝拉的成年礼。 宁静的小镇大概很久没有这样的热闹。希瑞尔站在阳台口往外看的第一眼,就想叹气。所以说他最讨厌宴会了。 虽然不用压场子,但他还是下了楼,只隐在暗处观看宴会进行。 这些年他在艾萨克的消息没有特别隐瞒,毕竟背着银月公爵的身份,要想完全失踪都难,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的。而且大多数人就算知道也只是沉默,他只要不在明面上出现,这样的态度就足以让人明白他未说出口的意思。 站的高度越高,相互之间的交流越是只靠脑筋。凭什么贵族长得就跟别人不一样?因为一人就是一部历史的集合体,不但有自己的,还有别人的。 他看着奥萝拉。 奥萝拉穿着身绯红的单肩丝绸礼裙,站在灯光与视线的焦点处,微笑注视着众位来宾。 刚及膝的裙子是再简单不过的款式,却因细节处独到的设计亮眼得让人赞叹不已。 与其说那亮丽的面料只是简单得拼凑铺设,细观才能觉察它实是以单独一块料子整改而成的变款,每一个褶皱都衔接着彼此,层层向上最终在左肩上织叠出一个漂亮的花盘,满带着少女式的俏皮与雅致。 除了头顶的黑曜石坠子通身没有任何饰物,高高盘起的长发在侧面特意留出一束打薄的发丝,卷曲着垂落在裸露的单肩,顺着眼波的弧度微微晃动,竟是种难以言喻的诱惑。 明明一直笑着,笑容却极淡。那唇角的弧度很自然,怎么寻都寻不出一丝刻意,但就是带着股莫名的疏离之色。只有熟识的人在身边,才能一眼就看得出来,她的气质虽然因温蒂夫人而改变了许多,但那些小动作却学着希瑞尔没有改变,照例如出一辙得相像。 她静静站在那里,也正如一团灼烈又沉幽的火,自那深渊般的极远之处无声无息升上来,不经意的岔眼后,便是铺天盖地黯淡去视野中所有的色彩,霸道而专断得侵占你所有的注目。这样的一个小女孩,青春的活力随着她的衣着展露无遗!可让人不得不惊叹得是,那年轻丝毫不曾带着稚嫩、浮躁亦或是叛逆,反而如久经沙场的老手般稳妥得毫无破绽。 温蒂夫人方才还站在她身边,这会儿已经退居二线。看奥萝拉不管面对的是老谋深算的家主,还是优雅端庄的女士,又亦或年轻气盛的少年人,一应的游刃有余,也算是放下了心。 说起今日的妆扮来还有个缘由。奥萝拉原挑中的款是紫红的裹胸曳地长裙。确实极美,也非常贴合了她的气质,不过温蒂夫人只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十六岁的年少是无论如何都抹杀不了的事实,不带稚嫩不意味着可以彻底用成熟武装自己,最自然的形态才是符合观者感官的真实,不需增添或是减退。 凯恩的家主现在还不需要威慑,因为她就是一个孩子,单纯的真实再加一丝看不透彻的神秘已经是最好的表现。 再然后,就见着一位少年走到她的面前,弯下腰。 与奥萝拉相差无几的年纪,外表的稳重镇定掩饰不了他身上那种年少特有的阳光与干净气质。 看到他的第一眼,希瑞尔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11.15 还欠一更?嗯那就继续欠,今天码不出来了……话说晚上在打吊针的过程中,被植物大战僵尸2虐出翔了,卧槽这样苦逼的关卡真的大丈夫? 过渡一下,接下去的情节绝壁去掉大段大段文艺风描写啊,咱一个一个来~ PS:克劳瑞丝其实是希腊神话中鲜花之神的名字。 第47章 最先出场 第47章 最先出场 第48章 青梅竹马的炮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48章 青梅竹马的炮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48章 青梅竹马的炮灰 作为宴会的主人,奥萝拉当然万众瞩目。 先前开场舞选择的并非哪位德高望重的绅士名流,而是马德里现今最炙手可热的新贵富豪。两人并无任何暧昧,但这个举动已经足够彰显凯恩家在主事者更换之后所展示的姿态——虽然这个家族立足于实业,有着悠久历史的积淀、厚重名声的传承,但正如现任家主的鲜妍年轻一般,它也会是充满新活力与生气的。凯恩不会拒绝变革,也不会畏惧挑战。 所以,鉴于宴会意义庄严特殊,为了表现出足够的尊重,在场的纨绔二世祖们显然为长辈所耳提面命过不许失礼,纵然奥萝拉的美貌非同一般,也只远观着欣赏罢了。于是眼前这位敢上来邀舞的少年,倒确实是今晚头一个。 “美丽的小姐,”经历过变声期而逐渐脱出低缓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喜悦笑意,少年气质沉稳,但眸光微动的模样衬托出年少而无法掩饰的灵动,“可以请您跳一支舞吗?” 在见到他的瞬间奥萝拉脸色微僵,但旋即恢复如初。 什么事都怕破例。接受了这支舞便代表之后的邀请她也不能找理由拒绝,但她也认出了眼前这个人,无论是对方政界出身的底子,还是旧校友的交情,推拒并不是个好主意。 利弊的衡量在眼神交汇的刹那已然透析,众人视线的终点,便见着红裙的少女仰起头伸出手,话语谦虚,而姿态矜贵又带着淬于骨血的骄傲:“我的荣幸。” 两只手握在一起,流水般的音节悄然划开,圆舞曲掀开序幕。 希瑞尔站在暗处观望着这一幕,微微皱起眉。 怎么说呢。棘手算不上,倒确实那么点措手不及。至少他先前压根就没记起来,还漏了那么个人在调查之外! 夏莱·科菲,奥萝拉年少时的同学,交情不深,但勉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当然,希瑞尔会那么容易将他忽略,或许跟眼前这人在原版记忆里就不深刻的缘故有关。 与奥萝拉的人生会起到重大纠葛的人,都是他要警惕的对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拥有极为令人头疼的能量,随时会打乱他布局的节奏,所以希瑞尔不会放松关注,可若是一个还未掀起风浪便为自己炮灰掉的人呢? 在那一场命运中,夏莱对奥萝拉的恋慕,可以称得上是悲哀。少年人炽热如火的热情,没有掺杂任何利益牵绊,甚至比原来的希瑞尔还要来得纯粹,可若是爱到近乎卑微,恋到为对方放弃了自己的人格,怎么还有可能得到别人的尊重?没等别人动手炮灰他,夏莱自己就被奥萝拉玩坏了……这样一个人,无怪乎希瑞尔根本没把他放到眼皮子底下。 可希瑞尔也很清楚夏莱的出现昭示了什么。故事已经正式开始了! 那庞大又变幻莫测的命运对他露出了挑衅的微笑。 约莫是他的表情太过于凝重,退后走回到他边上的女人怔了怔。 “您不必担心。”温蒂仰头望着他,安慰道,“您的女孩比你所想的还要坚强聪慧。这样的状况,她早已经有顺畅自如处理的能力。” 虽然她所安慰的与他在担忧的并不是同一件事,但某种意义上这话说的也没错,而且还叫人心情舒畅。 希瑞尔敛下眼睑,转头看向她时破开荒笑了笑:“您说得对。” 于是大风大浪也不曾动容的温蒂,都有那么瞬间为这笑迷了心窍,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受宠若惊的喜悦鼓涨得胸膛都有些发疼,然后她也跟着笑起来。 确信奥萝拉足够撑起场面,希瑞尔便准备先走了。刚侧过身,就听到领针上的微型联络器传来一个轻细的声音:“老板,十点方向。” 希瑞尔微微抬起下巴,眼角的余光扫过去,看到张不算陌生的脸孔。 下一秒,他把半张脸都侧了过去。化名罗伯特的男人正凝视着他,注意到他看过来,还将手中装满白葡萄酒的酒杯对着他举了举,脸上挂的笑容恰到好处,就如一幅定格的油画,连嘴角的弧度都经过精确的测量。 希瑞尔无动于衷盯了他片刻,转身离开,脚步迈过雕花的廊柱,由过道转往楼梯间时,才低低道了声:“请罗伯特先生到会客厅。” 艾萨克的宴会厅很少用到,大约只有格外重大的场合才会热闹一下。但实际上,这厅堂独立成幢,二楼有各式各样的套间,哪怕彻夜狂欢都能服务周到,三楼浮道连接着凯恩宅邸的主建筑,也是目前奥萝拉与温蒂夫人的住处,希瑞尔的则在另外一边。 他在会客厅坐了没多久,奈登刚把红茶放在他身前,门内的铃铛就响了一声。奈登走过去开门,见到来人时没有一点惊讶,微微躬身道了声“请进”,然后小心带上门,走回到茶几前,替客人倒了一杯红茶,站到沙发后面。 “夜安,阁下。”来人带着笑,倒是先脱帽致礼。 “请坐。”希瑞尔不置可否道。 罗伯特没有一丝拘谨得坐下,将帽子放在侧手边,坦然拿起陶瓷的茶杯。 “大红袍!好茶,”显然也是个对茶造诣不浅的,礼貌得呷了口茶正准备发表赞叹,茶在舌苔上滚过一圈的口感却叫他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那么瞬间,紧接着有些不可置信,“母树?” 现代社会南北东西联通无阻,可是在某些人的眼中,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仍旧蒙着历史灌注的神秘面纱。大部分人倾向于奶茶可乐的简单格调,可骨子里烙刻的曾经对于千金难求的瓷器与古茶的热衷,大概却是不会变的,因为这是种历史的基因。狂热的航海大时代已经浩浩汤汤涌过,但总有那么点东西,是历经时代变迁人种混血代代相承,都依然留在骨子里的。 当然这仅仅是看待茶。对于熟谙于茶的人来说,处在遥远古国一座名为武夷的山脉之巅,那早在四五年前已经被当局特别监护停止采摘的母树大红袍,是怎样的价值。 毕竟,在那个国度,黑暗势力无法明目张胆蔓延,阴影世界的触手往往还未展开便被扼杀,一踏进国界线便是陷入必须化整为零的被动……简直与久远的历史般,一个浩瀚时代的涌动层层堆积出来的顶级口感,有价无市,千金难求。 “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希瑞尔端了杯子在手,收回观察来者表情的视线,“不过一个玩意儿……象征对方的热情好客。”没有半点睁眼说瞎话的不安,他的声音低缓但是音质极为动人,只是没有带上任何语气,“任何东西,超出预计的代价,便是再难得,我也不会要。” 罗伯特的眼瞳不为人知得微微一闪,好厉害的潜台词。 前半句隐隐在表明立场。在一个白道一统天下的国度,只有在面对着相等或是类似的个体时,才会有这样的“热情好客”。这位公爵阁下虽与灰道有牵连,但毕竟彻彻底底都是白的。他没有明确表示自己的手真能伸的那么长,因为在众人眼中,他本来就已经高高在上。 后半句则是在警告他,无论来意是什么,最好不要想着去算计他。地位尊贵,富可敌国,骨子里都带着贵族式蔫懒又冷漠的人生观,对于这样的人来说,要打动他确实不易。 但罗伯特只是微微一笑:“阁下说笑了。若是能得您一句赞赏,必得送到您面前,才不负……热情、好客。” 结尾处的那个词婉转得太过微妙,显然听懂了他先前所暗示的。这话语听上去像是讽刺,但在这样的场合,反倒是想表现种极低的姿态。 不过要他相信天底下有免费的午餐?呵呵。 希瑞尔不动声色盯了他半天,淡淡道:“那要看是什么。” 这男人相当神秘。作为代理人出现,在人前用的名字一直是罗伯特,相当有内涵,谁都知道obot指代着什么——但正如没人能知道他背后的正主是谁一样,对于他的身份来历也无从下手。鉴于希瑞尔只有半只脚踩进灰道,所以准确得数起来,与他打过交道的次数确实算多,最近一次恰巧在冷翡息夜宴的交易会上,他正是当时的序列第二的客人。 这次宴会邀请的多为西班牙各方面的名流,对身份的排查并不严格。他要进来并不是难事,而这直奔着自己而来的架势倒是叫希瑞尔都有些惊讶,什么事非要找到他不可? 罗伯特将茶杯放下,礼貌正视着别人的时候,那股子儒雅与精英气质越发显露无疑。很明白绕圈子对眼前这位没有任何作用,直截了当开口:“您对汉莫克有没有兴趣?” 希瑞尔脑中迅速排查有关于这个名词的任何讯息,然后缓缓道:“左丹尼塞?” 罗伯特的神情非常专注,他将十指交叉置于身前,这是某种谈判的预示:“是的阁下。左丹的Hameck。” “我对远东没有任何兴趣。”希瑞尔慢条斯理拒绝,声音平稳毫无留恋,只是他的眉角有细微的上扬,熟识他的人才看的出来,这实际是种“有点意思”的态度。 是对远东没有兴趣,而不是对汉莫克实验室没有兴趣么?罗伯特敏锐得觉察出对方话语的隐藏意思。与这位阁下接触的越多,越是对他的智慧与能力感到由衷得叹服。与聪明人打交道自然轻松,可是跟比自己聪明得多的人做交易,要何等胆小谨慎才能保证不被扒皮抽筋呢? 罗伯特笑得不卑不亢:“那么,如果是汉莫克近一半的研究员呢?”他的声音放缓,但拖长的语调显得更有诱惑力:“风险有,我们担——在您面前绝不敢妄言,我们作为冷翡息的常客,您也知道,我们对于信用与名声的坚守——但CASE中您必定得是其中一环。” 这话一出,希瑞尔都想直接送客了。什么麻烦都是从好奇心开始的好么! 但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说。” 罗伯特道:“左丹尼塞事件之后,汉莫克十多年没有出现在人前,但作为前苏联解体后最后一个仍在运转的编外研究所,您不好奇在那种情况下,官方仍能排除众议予以支持的科研项目是什么吗?” 希瑞尔若有所思。然后他的心微微一动。 刨除那些不重要的枝枝蔓蔓,其实汉莫克的本质还是个生物研究所。从生物武器到基因工程,苏美搞了四十多年的军备竞赛,若说手里没点货都是骗人的。生物研究的最恐怖之处不在于它威力强大并且阴损防不胜防,而在于人类也是种生物。前苏联解体的动荡让某部分黑暗的东西暴露在外,才引起十多年前左丹尼塞区域内的民众暴动以及舆论威胁,汉莫克的名声也随着它研究的某种反人类性质而低落,但确实没想到,后来的俄罗斯还会放任其继续运转。 要说准确的研究项目,希瑞尔也猜想不到,想来能引起罗伯特以及他背后之人热切关注的,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希瑞尔只是在想,对方将这个消息摆在他面前的用意。 他确实有两个实验室。 梅提亚是综合性的,真正倾向于生物学的是亚特兰蒂斯。可偏偏,梅提亚是阳光底下的,对全世界开放,亚特兰蒂斯才是完全隐秘的研究基地。若对方寻他的理由是亚特兰蒂斯,那他就得心惊对方情报的来源了。 不过对于先前那问题的回答……“我不想知道。”希瑞尔淡淡道,“继续。” 既然摆出谈判架势,那对方必定有能打动他的筹码。反正决定权在他,他现在更想看到的是对方将用来说服他的底牌全部摊出来。 罗伯特早知道不能用推断常人的思维来推断眼前的人,顿了顿才斟酌道:“公爵阁下,我想您得知道,汉莫克已经得到它长达三十多年研究的最终成果,我与我背后的团队对此很感兴趣,但是大概自六月中旬开始,世界上就再不会有汉莫克这个存在了。” 目前仍是五月初,也就是说有准确消息,再过一个多月,汉莫克会被整个儿端掉?谁有这个能耐?……俄罗斯本身。 “卸磨杀驴?”希瑞尔微微眯眼。 罗伯特笑起来:“暂时还不至于。俄罗斯也不是全在一根绳上的。军方有军方的考虑,当局有当局的思量,但谁能说汉莫克本身没有声音呢?有关汉莫克是否该存在,近些年已经很少有议论,因为汉莫克的存在就是因为那项研究,而关于该研究的经费预算以及支持力度,当时有过最后期限的,只是谁都没想到,在最后期限到来之际,研究竟然成功了。” 势力权柄的倾向,政.治局势的动荡,时间世界的转变,都会导致过去的政策发现根本性变动。而研究所本身,也不会全一条心,于是就有了做手脚的可能。 希瑞尔的深思瞬转,已经想明白大致线索,他不动声色得眯了眯眼:“也就是说,有关研究成功的消息,还局限在汉莫克少数人知道,以及……你们。你们想趁着消息并非泄露之前,得到……成果?” 不过这跟他压根没半点关系不是么。希瑞尔倒好奇眼前这人会怎么说服自己蹚浑水了。 一旦消息走漏,当事人就不止研究所跟俄罗斯军政几方,全世界都想凑凑热闹看能不能捞一笔,尤其是……美国。希瑞尔眉心微跳,忽然猜到几分了。 果然,罗伯特接下来就开始真诚得劝说:“是的。问题是,我们没法保证消息不走漏。所以,想与您寻求合作。毕竟……您的梅提亚建在美国。” 希瑞尔瞥过一眼,修正:“加勒比。” 罗伯特笑起来:“好的,建在加勒比。在那样混乱的地区,若是没有美国政府的某些支持,想要扎牢根基独立于研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是么阁下?”这是大多数人一看就看得出来的,但他们有确切消息,梅提亚跟黑水公司交往过密,而且与美**方的合作也不简单。 “白道不能明着插手,所以到底得是灰色地带施行,”他的笑容更诚恳了,“若是黑水出面,那么梅提亚……”提了个头没讲下去,但什么意思彼此都心知肚明。 明人不说暗话,要跟这位公爵阁下合作,先要把自己的姿态放低,把主动权交出去,然后把该翻的底牌翻出来,才有探讨的可能性。 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人选了好么! 灰道基本只出借武力,而与研究所有关的任务必须得扯到专业知识,两者合作才是正理。黑水一个不够,找上梅提亚做技术储备的可能性就非常大。眼前这位阁下,背景厚能量大,跟北极熊完全没有干系;而且,虽然下属的实验室跟美利坚有所牵扯,但本人对美国也没有多少倾向;更重要的是,本身就是圈外人。要是能把他拖下水…… 可是希瑞尔还是面无表情。目前谈的只是对方打算去作死,很有拼搏精神得准备扛上北极熊自由鹰以及众多虎视眈眈的势力,但作死关他什么事! “然后呢?”他只是淡淡道。 作者有话要说:3.17 ╰( ̄▽ ̄) 第48章 青梅竹马的炮灰 第48章 青梅竹马的炮灰 第49章 作死小分队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49章 作死小分队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49章 作死小分队 希瑞尔毕竟不是商人。 他不重商人的等价交换也不看买卖交易,站在他这个层面上,做事基本凭着心情来。你拿出的东西没法打动他,就算再有价值,就算得手再轻易,也只是浮云。 所以罗伯特浅谈利益,重点放在目标假设上的用意非常鲜明,想勾起他的兴趣。只是在希瑞尔看来,罗伯特跟他的背后人把话说得太大了。别以为他不懂,这桩CASE的牵扯面简直可以放大到全世界,对手会是什么也想当然的,虽然国家机器不会直接干预,但是灰道势力不会少,而一旦水被搅浑局势复杂了,就算事先预料得再准确,也总会有各种意外。 不能相信对方说一句风险他们担,就单蠢得相信没有一点后顾之忧了。 罗伯特等人看中他的所有优势,在希瑞尔自己看来就是劣势。他的势力没法伸到远东,这是其一,天知道合作者会瞒着他什么算计他什么,天知道在无法预料的变故面前能不能抽身及时;梅提亚的所有人是他,但整个组织从建立起就基本是放任型的,研究资金的审批有专门的下设机构,审核与评估早些年就已经流水线作业了,负责人每年就只需与他做两次汇报,谁管它跟谁谁谁合作有某某某研究,安分不闹出事就最好了,这是其二;最后,他压根没有险中求利的念头,为了迷岛的事他注定要跟潜渊相杀了,短期内没有再次作死的打算。 罗伯特大约察觉到对方兴致寥寥,思考了片刻,换了种说法:“其实不需要您投入太多,我们想要的,只是您一个态度。我们在左丹尼塞的经营时间并不短,所有关于汉莫克的事务都在控制之中,所需要警惕的就只有外部的威胁。若是西半球那只鹰真的选择插手,您只要保证梅提亚是倾向于我们这边的。具体合作,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再行商讨。” 希瑞尔明白他的意思。让他做其中一环的意思,就在于梅提亚的存在能将这CASE最大的敌人拐到歪路,又思虑他不愿淌太多浑水的心理,所以不用他介入太多。相当于,前话说的那些研究员真的是白送。 只是便宜真的那么好占?希瑞尔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就算现在的情况妥妥是对方有求于他。人只要知足,就会发现,预计外的东西没有多少吸引力。无关风险,也无关收益。 所以他只是看着罗伯特,似笑非笑得摇了摇头。 罗伯特有些叹息了:“阁下,那可是一批绝对重量级的研究员!没有任何身家国籍的牵累,视科学高于一切。”潜台词是好用又好控制。而且有一点没有指出,但聪明人都该懂——这些研究员来自汉莫克,那么对于汉莫克在进行的项目或多或少总有点认识,没有选择灭口是他们觉得研究被复制的可能性低到几乎没有,可无视任何事都会有的意外,而将这些人送出,简直可以说是最大的诚意了。 只是问题恰恰就是在这里。 希瑞尔慢条斯理将手中已经搁凉的茶杯放回到茶几上:“有些话其实不用点明。”他竟笑了笑,“对于旁人来说的‘诚意’,对于我来说,是足够的麻烦。” 大部分人只能看到研究员所携带的价值,而忘了,在研究成果无法得到的前提下,这些研究员就是第二序列该争夺的对象。若真送到他手上了,那么他必定要提供保护以及承担后果。只要有动静,风声又怎么可能全被瞒住呢?当然,别人就算是明白利弊了,也大多会选择冒险,这是出于能让那么多势力争夺的绝对是好东西的前提。 然而对于希瑞尔来说,这个明面上的算计他压根就不想接。只要想想有可能是在替人家善后擦屁股,他就觉得哪怕收获再大都是渣。 于是他的语气更为浅淡了:“我说了,我并不想知道那项研究是什么。也没有兴趣将它重现。” “阁下!”被戳破算计,罗伯特仍然面不改色,只是语速略快,“现在是您想得过于复杂!” “哦?” 不愧是白金级别的代理人,一看情况不妙马上改口风:“研究员都是灰色人口,且大部分已经被送离左丹尼塞!还承担风险留在汉莫克的是终于负责人,不过十数。” 灰色人口,也就是没有户籍没有档案查不到身份来历的人……要暗中达成这个目的,代价花得确实多。不过对方能将这个事实都说出来,筹码已经算压得很大了。毕竟这桩CASE对于希瑞尔来说最大的风险,就是收益的处理。 希瑞尔的右手食指在沙发上缓慢点了点,已经决定退出这次的话题。不过最后的话语,他倒是微笑道的:“你们所作的布局的最后期限是什么?” 罗伯特一时有些怔忪,但还是谨慎道:“这个月底。” “好。”希瑞尔道,“那么这个月底,带着你能交付的最大筹码,再做客一次艾萨克。然后我会给予你我的答复。” “不要再想着蒙蔽或者算计我,我能发现你话语里的漏洞。”他说。 罗伯特有再多的遗憾也只能礼貌告辞,走出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汗流浃背。 * 希瑞尔当然不会没有任何余地得拒绝罗伯特。 经验告诉他,有的时候让你大祸临头的不是自己作死,而是怀璧其罪。事实上客人没有找上门来之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梅提亚现在竟是如此有脸,甚至能让人家为它付出那等代价寻上门来——希瑞尔不用想都了解,一个多月之后会在远东发生何等震撼阴影世界的大事。 所以他虽然对此兴致不高,但也不会贸然得罪一个能量巨大又摸不着边际的组织。 毕竟就算人家表现得再尊重他,都不能保证人家不会在背地里动手脚,阴影世界出身的人为打目的的所作所为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不折手段。 凯恩宅邸的宴会结束大概已近凌晨。 奥萝拉在温蒂夫人的注视下亲自送别所有的宾客后,一个人在二楼的休息室里待了好久,然后在蕾的服侍下用了夜宵,洗完澡换上轻便的家居服,就来到宅邸的东面,这里是希瑞尔的住处。 几乎整个晚上都没有见到这位阁下,但她就是觉得,自己该来寻寻他。 奈登进来说女孩儿请见的时候,希瑞尔半躺在床上,看了一半的书随意摊开在腿上。 原本这个时间段他早该在梦乡,因为预料到今晚对于奥萝拉来说太过特殊,或许她会需要一位足够分量的倾听者来扫除她心头的迷雾、并指引她前进的方向,所以他到现在仍艰难保持清醒。 不过希瑞尔真懒得动。很累,但是大脑意外得活跃。脑子里想起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画面都没给留住,就算看着书,字眼也不会落入意识,没法集中精神。 在奈登再次出门的时候,他叹口气直起身,随意将披散的头发拢在一边,在床头的控制台上按了几个按钮,对面的窗帘与玻璃门便自动打开了。 ——奥萝拉还是第一次进希瑞尔的卧房,头都不敢抬起来好么。 有些意外阁下竟然没在卧房外间的起居室接待她,等她意识到自己跟随着奈登踏进木质的雕着花卉的门时,那火烧一般的羞涩瞬间从血肉深处渗到脸颊上,再顺势蔓延到耳根。 卧房看起来就是希瑞尔惯来的风格,优雅矜贵,又有种英伦古典的厚重。正面的墙靠着窗,床不大,但看上去很舒适,床右边这侧连接到起居室,对面接着衣帽间以及一个旋转式的书柜,最后一侧则是个数控玻璃的阳台,或者说温房,奥萝拉确信自己嗅到新鲜清丽的百合香气。希瑞尔坐在那里,一身入睡时该有的装扮,眼角还带着淡淡的慵懒。 “对不起,阁下!”奥萝拉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大概是害羞上又带着打扰到对方的愧疚。 “坐吧。”希瑞尔淡淡道。 奈登没有进来,希瑞尔刚才剪了几支花打算插.进瓶子里,现在正在修饰。 奥萝拉又陷入那种拘谨又沮丧的情绪中,偷偷观看希瑞尔的动作,觉得自己该耐心等待他插完花,又极想把想讲的话说完然后告辞——直到希瑞尔抬起头,平静的视线扫过她的脸,接到暗示的奥萝拉才抿着嘴唇,断断续续把话说出来。 “阁下……我遇到了以前的,同学,就是最先……与我跳舞的……那一位。” “他是科菲家族的……第三顺位继承人,”奥萝拉说得越来越流畅,“但是他的父亲是波萨达副参议长的长子,在政界也非常有威望……”她停顿了一下,微微咬着牙,豁出去般道,“我已经答应他的邀约,与他一起参加这周末王储在瓦沙号上的晚宴。” 希瑞尔在把一支百合剪得光秃秃的时候终于停下了手,暗叹自己还是没天分,在可怜的小女孩寡着嘴低头反省自己或许做错了的时候,他开了口:“做的很好。” 奥萝拉猛地抬眼。 希瑞尔把剪刀放下,带着点笑意得说道:“夏莱·科菲是一个很好的入手点。他的帮助能令你在这个圈子尽快站住脚跟。” 慢条斯理的语速并未损了那动人的声音丝毫:“你没有做错。”他说,“你迟早得带着你奥萝拉的名字站在这片土地上,而不是……凯恩。” 奥萝拉拼命想压下翘起的嘴角,可随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欢腾得,还有越发红艳的脸孔。这回是干脆利落抛下那点点利用旧同学——对自己有好感的旧同学——的愧疚了。 “谢谢您,阁下。”奥萝拉满足得说。 “去做你想要去做的事。”希瑞尔轻轻道,“你已经有独立前行的资格。” “是的……”她又说了遍,“谢谢您。”然后略显慌乱得站起来,努力将视线放在对面人的脸上,“我……先告辞了,祝您有个好梦,夜安阁下。” “夜安。”希瑞尔微微点头,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也祝你有个好梦。” 女孩儿顿时感觉自己的心都快飞起来了。 * 希瑞尔果然睡得相当好。 好到在早上与生物钟的抗争中艰难爬起来时,他甚至是想要是昨晚没睡得那么好就行了。极少有这种舍不得离开床铺的情况。 吃完早餐逛过花园在阳台上阅览完报纸,奈登去查的有关汉莫克与梅提亚的情报已经整理好送过来了。看完之后,他喝了口茶,放下微微挑起的眉毛,就将整件事抛到了脑后。 可是就在他无所事事得准备旁观奥萝拉与夏莱的故事进度时,一桩无法预计的意外降临在他头上。 阿什用特殊渠道联络到他,然后简单得告诉他了一个事实。 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某一时刻真的叫希瑞尔觉得甚至有种大世界的恶意。 ——阿什是俄国人。 作者有话要说:3.17 o(*////////*)q 第49章 作死小分队 第49章 作死小分队 第50章 被迫上船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50章 被迫上船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50章 被迫上船 希瑞尔满脸血。 阿什的原籍怎么可能是俄国!他一直以为他是凯尔特人。看那褐红发褶子脸十几年前就未老先衰的矮小身材,跟老毛子明明没有多少基因相似点好么。而且这时候忽然传这么个消息过来,要他相信跟罗伯特背后那个CASE没关系他都没法自欺欺人啊! 希瑞尔果断阴谋论。汉莫克的研究成功的消息应该确实没流传开,他也肯定自己是唯一被罗伯特寻上门来求合作的对象。但是阿什为何会知晓这件事?这位老学究长年不是在亚特兰蒂斯,便是在大西洋上与实验室同名的岛屿亚特拉斯,因为海底实验室的环境实在太好,在不超越人类极限的情况下,他压根不会舍得出来,更是很多年都没见他踏上陆地。 这样一个消息闭塞且醉心于研究的学者,怎么会那等灵通得知道汉莫克的研究进程?更恐怖的是,阿什竟然还知道与汉莫克有关的人找上他了!不然为什么无缘无故告知他一声自己的出身?不就是想借由自己与他的关系影响一下他的决断! 希瑞尔调来下属的情报看了看,今日深渊X系列序号2的潜艇就要从亚特兰蒂斯返回海面,连忙赶往维戈港口。在潜艇上没看到阿什,倒是阿什助手之一的皮特为着这事特地跑了一趟。 “教授在忙一项新实验走不开,这次的事件正好是我负责接洽的,正好借着这趟补给把这背后的故事转述给老板。”不知道为啥阿什的每个助手都比他看上去靠谱,“教授确实是俄罗斯籍,不过从严格意义上算,原籍应该是苏联。” 皮特不断拿衣袖擦着脑门上的汗,看上去人还没到中年已经有谢顶的迹象:“准确说,我也是俄罗斯人,毕业于莫斯科大学,教授曾经是我的导师,94年我唯一的亲人蒂娜在车臣……后来我离开俄罗斯,海外漂泊两年接到教授的征召,才跟大家一起加入亚特兰蒂斯。由于我与教授有一段共同的经历,所以对于那些东西也算是了解得比较清楚。” 奈登把咖啡放在他面前,按着他的要求特地冰镇过,“谢谢”,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才嘟哝了一声谢,舒口气组织了下语言继续道:“很多国家都会有一些特殊项目,隐蔽危险又不为人所知……老板应该有所了解,公众了解的生化、核武等等还算是浅层的,暗地里还有些更是绝对不能被公开的。我们当然也有。我们曾经的国家……何等强大!” 他的视线有些迷离,但最终又归于一声叹息:“自冷战开始,每年都有新计划加入,有些根本不切实际,但在那些人的眼中,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当然后来这些计划流产得比较多,上头的政策老是在变,也有很多研究基地因为取消预算而被迫关闭……汉莫克因为有个极强势的负责人,研究项目很有实现性,背后又有几个老牌家族的注资,所以哪怕是最难度过的年限都强撑下来了。” “那些顶级的研究所实验室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新血补充的来源就是顶尖学府的学生。我就是因为当初某样项目跟进,才与汉莫克有所交流。汉莫克一直专注于生命科学领域的研究,某些叫人听着就毛骨悚然的项目,其实在这个领域中是是被允许的,比如说克隆人,跨种族胚胎……” 希瑞尔抿了口柠檬水,脑中其实已经隐隐得出汉莫克那项研究成果到底是什么了。 皮特继续擦脑门:“当年教授接到过汉莫克的邀请的,他虽然拒绝了,但有些合作还是在进行。后来我们强大的祖国被迫解体……很多为苏联奋斗了大半辈子的老科学家都没法接受这事实,好一部分隐姓埋名用各种方式离开那片土地,只是结局都不容乐观……留下的则被新政府接手。然而能熬过91年的项目不多,除非那几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希瑞尔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在皮特擦汗的当头,插道:“也就是说,正因为过去有渊源,所以在汉莫克要发生剧变的当头,汉莫克的某一些研究员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用某种方式联络到了阿什寻求帮助?” 他若有所思:“看来是当年亚特兰蒂斯刚建立时,以阿什为代表的主要负责人们,向认识的朋友发送邀请召集人手而留下的隐患。那时的联系方式现在还在使用么,回头该让阿什他们注意下。但我奇怪的是,汉莫克原来也有派系。” 皮特的表情五颜六色:“老板我说漏嘴了?” “没有。”希瑞尔淡淡笑道,“不过我猜阿什让你特地过来,除了讲述这些渊源外,大概也得将汉莫克的现状知会我一声?” 皮特狂汗,拼命擦额头:“大致就像老板您想的这样……汉莫克当然有派系。研究员有研究员的打算,上层领导有上层领导的顾虑,研究所都要被迫解散了,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后路思量。那股潜伏在汉莫克的外来势力与其他人怎么勾结暂时不管,联络我们的这派算是比较纯粹的研究员,背景干净才华高,从不牵扯到什么政治里去,而且非常愿意为您工作……教授的意思是,把这事告诉您叫您有个底,而且另一些人找上您寻求合作简直是天意,您完全可以仗着这个筹码黑吃黑!” ……希瑞尔简直要为这些高智商的蠢货笑死。 不过想想这些醉心科学的家伙对于人情世故方面了解得少,能想到这般也已经不错了。怎么说都有点阴差阳错的感觉,恐怕连罗伯特他们都想象不到的,事情居然还可以这般奇妙。 就算经营得时间再长布置再到位,他们都不可能控制整个汉莫克,看,现在就有漏网之鱼打算以自己的方式自救了。他们光警惕着外来的威胁真的管用? 只是阿什既然都说出口了,那希瑞尔当然要帮上一把的。 鉴于这点,幸灾乐祸就显得不实际了,因为罗伯特头疼的也是他感觉麻烦的。贼船是一定要上的了,而既然决定参与这桩CASE,那他就该想想怎么得到更详细的情报,以及,如何用最少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 ——“对了老板,关于汉莫克那项研究……” “这个不重要。我对了解基因工程没兴趣。” 皮特瞠目结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无意中事先透露了什么。 * 跟着去亚特拉斯补给一趟,潜艇原路返回,在维戈港口把希瑞尔放下。 同样放下的,还有个大麻烦——希瑞尔面无表情得跟一对浅蓝色的眼睛大眼瞪小眼。可以引以为傲的智慧在面对着猫这种生物的时候完全没用好不好! 皮特先前把这货转交的时候说的:“罗奈尔德送给您的……最新的……品种。”看着这猫时,他的冷汗似乎淌得越发欢快,即使这猫被关在笼子里,即使他与笼子几乎隔了大半个房间,他的表情仍然带着忌惮与不自然,似乎随时都会夺路而逃。 于是希瑞尔难得带着好奇得观察这只叫人都害怕的猫。 不是幼猫,但比一般成年猫的体型要小。那样大的笼子,对于它来说就跟个屋子没什么两样。看花纹形态有点挪威森林猫的感觉,但背部浓密的长条纹路外,还有淡色的星星点点的斑纹,耳朵略尖像是是狞猫的特色,但上面竖的短毛蓬松稀疏,更像是狸,而且就浑身浓密的毛发看来它的真实体型大概要更纤瘦些。 “混种,有森林猫、狞猫、狸以及普通猫的血统,相当的……凶悍。老板您……自己当心……”皮特这么道。其实他是不赞同的,但又没法拒绝罗奈尔德,只好庆幸这猫安分点了。 那猫静静盯着希瑞尔,尾巴尖打了个弯微微晃动着,倒像是在仔细观察他的模样。直到皮特说话的时候,立起的大耳朵才动了动,刚才还看上去纯良无辜的眼立刻露出几分意味深长来,警觉性相当强。 “那为什么体型这么小?”希瑞尔问。 皮特擦汗:“这是第四代。这种混法出来的品种大多带先天疾病,侥幸健康的也性情不稳。第三代的时候解决了早衰,存活时间已经接近普通猫了,但因为基因缺陷太过残暴,于是又选择合适个体生出第四代做研究……原本这种猫的体型算大的,但这只例外,拥有第一代的先天衰竭缺陷,意外的是这病症随着它的成长竟然被压制了,罗奈尔德觉得很神奇,只是第四代大多不具备生育能力,所以这个方向的研究只能到此为止,而这只猫,便被他的研究者……送给了您。” 希瑞尔又看了一会儿,抬头问:“可以打开笼子?” 皮特脸色大变,很长时间后才慢慢变回来:“可以,但您最好有保镖在身边。现在它身上的神经药物应该还未完全消散,如果它依然野性……难驯,我建议您将它……人道毁灭。” 希瑞尔低头望向笼子,用和那猫一样意味深长的眼神与它对视了一眼。 一路上,那猫会观察观察周围的事物,喜欢晃自己的尾巴尖,偶尔舔舔自己爪子,趴累了会起身优雅得走几个来回,看上去真的是无比可爱乖顺,似乎半点没有让皮特那般忌惮的地方。 但希瑞尔一点也不会被它的表象迷惑。那变态科学家弄出来的东西,会是正常的么! 希瑞尔叫人拿活禽来实验过。好斗的公鸡一进笼子就尖叫着扑腾开,那猫原本安静好奇得看着人的动作,那会儿似乎被吓到般腾一下起身,眼睛一眯一爪子就上去了。 那挥爪的动作甚至看上去有些慢条斯理,噗嗤,比它要大上至少两倍的公鸡身体猛地飞出去,直接撞上铁笼壁,啪一下掉下来。喉咙伤口喷出的血随着它飞出的弧度洒出一道痕迹,猫歪着脑袋看了几眼,抬脚踱了过去,站在被它一击毙命的公鸡尸体上,看了看,又是噗嗤,挥了一爪子。爪子带起血液溅落地面上,又是一条长血滴带。 公鸡当然是一动不动了。它蹲下来,优雅得舔舔自己带血的爪子,这才扭头望向希瑞尔这边。那对浅蓝色的猫眼,带着一种极其危险眸光,叫人看着瘆的慌。 而希瑞尔面瘫得更严重了。卧槽,他终于明白罗奈尔德硬要把这玩意儿送过来的用意了。 ——他自己看着都觉得有点像自己! 笼子被拎回了艾萨克。 希瑞尔把笼子搁在屋里一晚上,然后叫保镖扛着笼子去北边的山区。 身上带着猫抓痕的保镖回来的时候,相当狼狈。汇报说已经按着老板的吩咐,把笼子打开叫猫跑掉了,就是那猫报复心极强,跳出笼子第一时间就把爪子挥上来了。保镖老实承认,还是那猫放水了,不然按着当时他有些轻敌的姿态,要那猫直接一爪子冲着喉咙来,他能不能活命还是两说。 保镖问:“老板那猫够带劲这样放掉有些可惜啊。” 希瑞尔笑而不语。 大概是在第四天的早晨,奈登拿着衣服进来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希瑞尔出门,看到他起居室沙发上蹲着一个熟悉的影子。浓密蓬松的黑白灰毛上沾着泥浆与碎草叶片,爪子附近黑褐色的怎么看都像浓厚的血浆。尾巴一晃一晃盯着他看,那姿态依旧是极高傲优雅的。 希瑞尔终于笑出来。这猫聪明得甚至叫人觉着诡异了。 他已经给了两个选择。山林中自由的野性释放,又亦或是人类生活的饲养。这货在玩够之后似乎做了更好的选择,因为这恰好在他容忍的时间范围内。彼此试探了一下对方,都觉得还不错。 希瑞尔亲自给猫洗了个澡,拿手指挠挠猫的下巴,它眯着眼一幅享受的模样。 “叫克洛恩,怎么样?”皇冠。 克洛恩从喉咙伸出发出一声低低的咕噜来回应它的饲主。 作者有话要说:3.18 ┭┮﹏┭┮ 第50章 被迫上船 第50章 被迫上船 第51章 凶残的猫生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51章 凶残的猫生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51章 凶残的猫生 猫是种领域性极强的动物,尤其是狞猫。 克洛恩不喜欢乱蹭,也不喜欢用尿液标记,事实上它比绝大多数人还要来得龟毛跟洁癖,但是它老有种唯我独尊不动如山的气场——好像它所待的,一定就是它的地盘。 最先开始,它把希瑞尔给圈了。任何靠近饲主的人都会得到它凉涔涔又意味深长的眼神。后来大概是明白希瑞尔是大靠山,奈登才是伺弄它的衣食父母,这个范围勉强扩大到奈登。它融入新环境的本事相当强悍,但是相处的过程中也毫不犹豫得展现自己的**与霸道。 奈登特地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订的云床猫窝第二天就空运到了。极其柔软的织物,底层甚至还有太阳能电板,寒冷的时候在阳光下晒晒便可以自动蓄能,温暖舒适又安全无害。克洛恩围着转了圈,蹦上去踩了踩,大约明白这货是干什么的了,自个儿拖着进了希瑞尔的卧房。 然后大多数情况下它都会乖乖睡在自己的窝里,如果什么时候突发奇想蹭进希瑞尔被窝,那一晚上绝对别想再把它给弄下床。 克洛恩的习性跟普通猫也没什么两样,就是食谱格外诡异。爱吃生肉,但不要带血丝,若是在火上薄薄煨过一层会更好,讨厌肝脏,不吃鱼,坚决不碰猫罐头,蔬菜合理搭配打成汁,才会看心情施舍性舔上几下……快把厨子折腾疯了好么。 就占有欲这点来说,它也确实黏希瑞尔。但这黏不是说在主人身上蹦跶一刻不停得腻着——事实上那些时候它都是极为乖巧安静得坐着——而是一天里有大半的时间都会跟着希瑞尔。希瑞尔做什么,它就在不远的地方看什么,它似乎依据本能就得出,在希瑞尔身边可以得到最安静自由的环境。 当然它也会神出鬼没。溜达到哪个阳台睡一觉,溜进山林里玩一圈,也是常有的事。 克洛恩体型外貌太有欺骗性,实际身体混杂的全是野性最重攻击性过强的小型猫科,很多时候希瑞尔都觉得克洛恩更像是只具有猫形态的野兽,我行我素得向愚蠢的人类宣告自己的不同寻常。不过,它身上每一种行为其实都能从血统与基因中找到缘由,就是当它们组合在一起的时候,不得不得出个结论,这猫太凶残了。 皮特当时提到的这类品种有可能性情不稳,妥妥说的就是它。 大多数时间里,克洛恩都是平静的、优雅的,带着学者式的谨慎与探究。凯恩的宅邸很大,很空旷,它喜欢无声无息穿过整条整条长长的有阳光照耀的走廊,就像巡视他的王宫般,听到动静晃晃耳朵蹲下来回望的时候,才会有那么点略带神经质的偏激。 但它完全继承了种族基因中的优势,速度奇快,爆发力极强,光看它的外表,完全想不到这样娇小软萌的躯壳里拥有那样可怖的力量。在它作出接受驯养的表示之后,根据老板吩咐进入北部山林的保镖经过严密的搜寻,脸色发白得拖出几只野猪孢子数不尽的野鸡野兔尸体,甚至还有只纯种的伊比利亚猞猁! 显然在山林里混的那四天它很是自由得疯野了。据保镖检查,很多动物身上压根没致命伤,就是被它逗弄着伤痕累累,然后在过激战斗中血流过多而死……毛骨悚然。保镖们很不想怕一只猫,但确实差点给这货玩坏了。在老板身边待下后,这猫溜达来溜达去,开始挑那些高大强悍叫它感觉到威胁性的人下手,出手狠,动作果断,即使是经历残酷训练过的保镖,在它手下竟然还讨不到多少便宜。更凶残的是,它一摸清对手套路马上转为嘲讽式的慢条斯理,简直是仗着自己靠山分量大而有恃无恐。 而把宅邸的人都大致摸过一遍之后,克洛恩才总算消停。整个艾萨克都成它的天下了好么! 保镖们都怀疑若是凯恩宅邸有其他宠物,与它打个照面就只能剩下尸体。当然即便有的时候会头疼这猫的战斗力,但见识惯了它的聪明霸气,以及在希瑞尔面前低到几乎没有的攻击性,倒也觉得可以接受。 于是克洛恩在希瑞尔的团队中就开始迅速融入,双方都表示适应良好。 唯一对此表现出坚决不满的,是奥萝拉。 * 克洛恩跟奥萝拉简直是水火不容。 作为猫,克洛恩的敏感程度高得无法描述。它分辨善意还是恶意相当快速而精准。虽然除了希瑞尔与奈登外,仍然与人本能得保持距离,但至少见到温蒂夫人带着喜爱的眼神靠近,拎着裙摆弯腰像它打招呼的时候,它也会有那双看上去水蓝色纯良无害的眼睛注视对方,然后晃晃尾巴尖,高傲又优雅得喵一下。 要说这模样足够欺骗女孩儿了,偏偏奥萝拉打小就有种兽类般的直觉与感官,就像当初对唐的避之不及一样,她一眼就看透了克洛恩的本质,甚至对它那种圈地盘的野蛮行动深恶痛绝——寻常能见着阁下的时间就少得可怜了,现在这货牢牢占着地还排斥一切靠近的人……克洛恩又能轻易觉察到她的敌视,眼睛一眯观察过后,若无其事舔舔爪子,结果趁夜就摸到人家屋里去了!要不是外间守着的蕾正好起夜,没准第二天见着的就是具尸体……就是凶残到这地步! 这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奥萝拉气急败坏,却没法弄死克洛恩,克洛恩被丢进封闭的屋子狠狠暴躁了几天,出来后跟全副武装的保镖们好斗了回,转头又碰了好长一段时间希瑞尔的冷脸,于是就明白那女孩是自己没法动的……从此彻底两相生厌。 凯恩宅邸从来没那么热闹过。 浑身闲懒想做点户外运动,希瑞尔跟他身边那些人打高尔夫的时候,有年轻点的笑嘻嘻跑过来问:“老板那猫为什么会那样聪明?”聪明得近妖孽了。明明喜静不爱搭理人,偶尔也会生点猫特有的好奇心,有熟人要是从它身边路过,它若是看着你,你就非得停下来认真跟它讲讲你要去做什么,而它倒像是真听得懂般给你回个眼神或者喵一声——它的报复心又奇高,你要敢无视它的存在,就等着倒霉罢。 “品种原因。”希瑞尔回答。 “什么品种那么灵性?而且太带劲了!”这些保镖都是常年跟着希瑞尔的,彼此间关系也挺亲近,说话没那么多顾忌。 “实验室出来的,不好说。”一想到罗奈尔德……打歪了。 希瑞尔伸手搭在额前望着球落地,拿球杆点点草地,无可无不可得笑了笑。 明明要忙的事多得叫人连想想都有窒息的错觉,可偏偏不知道怎么入手去做。习惯谋定而后动就有这点不好,每次都要等着事态出现状况才能够大显身手。 迷岛那边虽然跟尤利西斯定好计策,但如何实施还要看所罗门以及潜渊的反应。算计这样的大组织不是件容易事,一旦候到时机那就得全神贯注了,问题是时机还没到。 汉莫克的事已经决定参与,除了详细收集个中的情报外,等待的还有罗伯特那方的态度。要黑吃黑也得看布局,他最擅长拿别人的陷阱去坑别人。 至于奥萝拉这里……故事倒是真的开始了。幸运的是他并非主角。 菲利普王储在瓦沙号上举办了一个晚宴,邀请的人其实并不多,大多都是他认可的朋友。这位西班牙的大王子比起其余君主立宪制国家高高在上的皇室,显然更接地气。少年时期曾离家出走环游过世界,初恋是街头的一位流浪画家,拥有各地几个顶尖学府的学位,曾代表西班牙参加过奥运会帆船项目,还是国家足球队的名誉主席……对于这样的王位继承人,民众的反映居然还良好。相较高大上的皇室象征,人们显然更喜欢这样真实可爱又接地气的偶像。 不得不说奥萝拉选择的入手点绝佳。 作为凯恩的新任家主,她有身份有地位偏偏社交范围狭窄。王储的晚宴正是个结识新朋友的好场合。而且她的男伴正好是夏莱·科菲!这位小少爷年纪虽然不大,但在上流社会的口碑不差,人也老道稳重有风度,像他这般出身的少年不花天酒地还肯实干的相当少,一直是作为“别人家的孩子”存在的。人们对于陌生人总是习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若有夏莱引导,那奥萝拉融入场合的难度会下降很多。 只是希瑞尔怎么都没想到,第二日餐桌上,会看到那样劲爆的消息——连翻报纸的手都抖了那么下好不好。 《王储再次陷入热恋——那个幸运女孩儿是谁?》,希瑞尔翻到后面的附图,有些模糊,显然是偷拍的,地点在游轮甲板,人挺多,一个特地标出的红圈表明那是今年三十三岁的王储,被偷拍的时候正在屈膝邀舞,仔细观察可以看到他只要出现在公众场合,领口必别的一支天堂鸟已经不见了踪影,倒是对面被邀舞的对象,站在阴影中辨别不鲜明,只能看到一个红色的裙摆。 《国家报》,西班牙发行量第一的报纸。 卧槽……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3.19 (ノ`□′ )ノへ┻┻ 第51章 凶残的猫生 第51章 凶残的猫生 第52章 绯闻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52章 绯闻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52章 绯闻 希瑞尔顺手把咖啡跟早点盘推到一侧,另一只手将报纸摊平放在桌子上,仔细研究那张附图。 片刻后手一摊,奈登迅速把托盘上另外几份报纸递上来。《世界报》《公众报》《狗仔报》……由于近些年多居艾萨克,他常年定的西班牙方面的报纸有七八种,多数是正经的时事报,但也有几分以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为卖点的娱乐报。但现在大致翻翻至少有四份提到王储一事,虽然没配图没几幅,但那口吻妥妥的就跟真的一样。 希瑞尔又好笑又有些纳闷。即便是还不知道真发生了什么,也知道瓦沙号绝对被媒体坑了一把。王储这个噱头实在太大了一点,媒体没办法混上瓦沙号,但既然知道游轮在领海飘,另租艘小游轮或者启动直升机跟踪偷拍什么的事,他们还真干得出来! ……没想到还真捞到了新闻! 好歹奥萝拉也算他看大的,对她会动什么心思会有什么想法了如指掌。要说她想勾上菲利普王储玩一票大的是打死都不可能,也许就是什么阴差阳错导致了这个被媒体误解的局面,虽然不厚道了点,但想想就有趣啊!希瑞尔微微眯了眯眼,毕竟,夏莱·科菲也在瓦沙号上! 算算时间,游轮也该靠岸了,那么会遭遇围堵? 克洛恩正蹲在桌子上撕扯它的早餐小牛排,抬起头来盯着难得有表情的饲主,轻轻摇晃了一下尾巴尖,没动静,歪头又看了几眼,还是没动静。 毫不犹豫伸出贼爪,放在离自个儿不远处的咖啡杯上,用力,杯子无声无息得在桌面上滚了一圈,几乎还是满杯子的咖啡就那么倒出来,干脆利落把大半张国家报都污了。它高贵冷艳得收回爪子,抬起头对上奈登震惊的眼神,晃晃尾巴尖,瞬间满眼无辜软萌。 希瑞尔把那么多份报纸又拾掇拾掇,头也不回递给奈登,低下头还打算研究国家报那张照片,一看桌上的狼藉,顿了顿,迅速抬头看身侧那货,克洛恩慢条斯理、好整以暇得撕扯着牛排。 “暴露了好么,”希瑞尔冷冷道,“你爪子边还带着咖啡渍。” 克洛恩低头看看,舔掉,抬起头看他一眼,尾巴尖打了个转,缓慢放下,啪一下,狂霸酷拽帅得当面掀飞放蛋糕卷的竹篓子给他看。然后舔舔爪子,继续早餐。 ……算你狠! * 奥萝拉觉得自己今年一定命犯太岁诸事不顺。 虽然不懂这到底是什么,当初只是无意中隐约听阁下提到这么句强记下的,但意思也差不离。 “奥萝拉!”夏莱匆匆跟上来,表情有些紧张。 “我马上就离开马德里。”奥萝拉一边断开通话合上手机,一边略略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的旧同学,“抱歉不能与你共进午餐,我得回艾萨克。” “为什么?”夏莱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又迅速道,“别听他们的!那些报道只是……” “昨天还只是捕风捉影!”奥萝拉完全停下了走动,紧紧盯着对方的脸,面容还是一应如常的平静,声音略略提高,“今天,就有人给他们提供了其余的资料。那样清晰的照片,除非是本就在瓦沙号的人,根本拍不出来,而且特意选取角度避免牵扯到其余人的做法,显然是只针对我一个人。” 越说下去,她的声音也恢复了平静,只是湛蓝的眼眸深处泛着不为人知的不耐烦与冷酷:“夏莱,有人在跟我过不去,而我还不知道对方是谁。照这样的势头,我的身份曝光是迟早的事——我得回艾萨克。” 科菲家的小少爷当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话都说得这样明白了哪还不清楚背后的隐患,当下面色也凝重了起来,一面仔细回想着有哪些遗漏的地方而忽略了对奥萝拉有敌意的人,一面开口:“我送你。” 可是连这都不被允许。奥萝拉缓慢摇摇头,惋惜得看着他:“夏莱,抱歉,我一个人目标更小些……你不用担心,我身后有团队。他们既能通知到我外面竟发生了那样的……事,自然也能为我设定好所有撤退这风口浪尖的路线。” 真是恶心。 大概连她都浸透了希瑞尔式冷淡疏离站在幕布背后围观、而不是亲自上演一场好戏的风格,于是就算明知道王储是无辜的,这事跟夏莱也没一点关系,她还是有一定程度上的迁怒。 可惜她没有希瑞尔那般的底气可以拒绝一切,所以幸好有温蒂夫人的言传身教,叫她在胸腔中充塞如此负面情绪的时候还能微笑,展示自己最美的一面给自己隐隐的倾慕者,带着温柔与歉意得说道:“抱歉……等我回家后,给你打电话?” 她晃了晃手机,唇角勾起的弧度有些俏皮。 然后夏莱的表情一下子就明亮起来:“好!” 奥萝拉做足了姿态,转身走的没有任何余地。 尼玛她那么久没出现在社交圈,怎么知道王储领下佩的天堂鸟还有其他的用意?! 那个趁着游戏把花蹭下的混球活该千刀万剐!尼玛那是王储的花!花落在她脚下她好意思不捡起来递回去么!王储好意思再把这不能用的花收回去然后丢掉么!所以她拿着那天堂鸟怎么了!怎么了?! 尼玛就因为这件事给王储留了点印象怎么了!王储请她跳支舞又怎么了!整晚他跳的舞少说也有个三四支,怎么不去抓其他人!! 奥萝拉暴躁得都快抓狂了。 * 希瑞尔慢条斯理翻着报纸,咖啡杯已经放进奈登手上的托盘。 奥萝拉面无表情坐在他的左边,克洛恩牢牢霸占着右边。温蒂夫人坐在对面笑。她原本就与他们一起用餐的,前段时间有事回巴黎,这几天才回宅邸来,但她显然也是知道奥萝拉的事的,可想而知绯闻已经传得何等沸沸扬扬。 一早上奥萝拉连头都没抬起来过,克洛恩则是扒一口羊脆骨,看一眼对面的人。骨头被它嚼得叽嘎叽嘎响,眼神又是无比意味深长,端看奥萝拉将勺子捏得青筋毕露的模样,就知道她的内心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永远的旁观者奈登表示,这两个从没放弃过弄死对方的念头。 “到什么地步了?”温蒂夫人放下奶茶杯笑着问。 “……私定终身。”希瑞尔淡淡道。 奥萝拉闷咳了声,努力把呛住喉管的食物咽下去以不失礼,直憋得满脸通红。 温蒂微微叹息,还是评点道:“其实你做得已经算不错了。当时尽快离开马德里那个是非圈确实是对你比较有利的决定。针对你的人不用查,查出了也不代表什么,上流社会肮脏的地方多了去了,没准一个包一个佩饰就能惹来嫉恨……你的错误就是完全听之任之,没有选择任何抑制措施。” “我没想到……会闹这么大。”奥萝拉有些不平。 她原以为像王储以前的所有的绯闻一样,很快就会如水滴落入大海。 温蒂回以一个标准的微笑,只是眉眼凛凛带着锐气:“那是因为以前王储从没有出面辟谣!” 凯恩家族没有涉足新闻业务,所以家族本身对这种事态发展起不到多大作用。但是手腕强点的女人就该对这种事有敏锐的洞察力,离开马德里只能躲得一时的太平,而当时最好的两条道路她竟然一条都没有把握住! 先发制人永远是个好抉择。要不就牵着夏莱·科菲的手大大方方得出现在媒体面前!这也是凯恩重回社交界的很好路子。而且她这样眼光毒辣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那蠢小子对奥萝拉有不一样的心思,为心上人遮风挡雨的只会乐呵!要不就直接扯上菲利普王储!就算巴不上他也能熟络几分。一个王储的能量绝对远远超过你预想的程度。 谁教得这蠢货,学什么不好学公爵阁下一身避世习惯! 奥萝拉沉默片刻:“辟谣……难道不是好事?” 温蒂一挑眉:“确实是好事,但这个时间段,另一个当事人下落不明的辟谣,只会代表一件事……” “你麻烦了。”希瑞尔把眼睛从报纸上拔.出来,缓缓接道,“王储确实挺喜欢你。” “啪嗒”一声,奥萝拉的勺子终于跌落在盘子里。 她面无表情抬起头,有些怀疑自己听错。左看看右看看,一个继续看报纸一个优雅吃蛋卷,没一个像是在开玩笑。把视线移到正中,那只死猫安静坐着,盯着她看,一下一下甩着尾巴尖,浅蓝色的杏眼蕴着光,满满的……幸灾乐祸。 眼不见为净! 奥萝拉不敢多问,她还在费解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餐桌上也没有其余声响,直到希瑞尔放开报纸,拿回咖啡杯吃完早餐,准备散的时候,温蒂夫人才道了一句:“如果我没猜错,过几日,王储应该会请你喝茶……或者喝咖啡吃晚餐,不要拒绝。” 奥萝拉觉得这真是件荒谬的事。 但过几天王储真的邀约了!!他邀约了!! * 月底,希瑞尔很遗憾得放下了每天都追着更新的报纸。 罗伯特又找上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3.22 汨罗亲推荐的那本《回到过去变成猫》真的很好看啊!!强推啊大萌文! 作者也想要一只黑炭啊啊!……不,不要人类灵魂的。蠢萌蠢萌的就好了…… PS:经历王储这档子事之后,奥萝拉会彻底黑掉的,不觉得她现在已经有点苗头了么——在对待夏莱的时候~ 第52章 绯闻 第52章 绯闻 第53章 专业坑队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53章 专业坑队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53章 专业坑队友 罗伯特这次真的是带着极大的诚意上门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若临门一脚时,这东风不肯借,那当真足够叫人吐血的。偏偏他们是有求于人,而求到的这位公爵阁下,性子疏来头大又什么都不缺着实难搞了点,这就导致眼睁睁看着布下的局即将进入运转,可相当重要的一环没有落实,看彼此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煎熬,却到底是无可奈何。又不能另寻出路,算来算去只有他是唯一的合作者。 做他们这行,就讲究等价交换,付出多少就要得到多少回报。有关汉莫克方面他们的投入不算少,更何况成果都唾手可得了!虽然这事件本身牵扯太大,但以他们占足的先机,处理得好连风波都不会起。阴影世界的行事不正讲究冒险么?既付出这么多,哪怕到时候始料不及变故大增,也得硬着头皮吃下,毕竟怎么算他们的优势都是最大的,东西落在他们手上才有最大的价值。 怪就怪先前太托大,以为自己付出的筹码一定能打动银月公爵。可这种情形下,难道他们没有去找梅提亚的负责人探口风么!必要的时候,收买策反都是手段。谁想到,以梅提亚那种高自主权的存在,牵扯上这种原则性的问题却是咬紧了牙关想都不想直接拒绝,只说要看着研究所主人的意思。 他们又不能直接把汉莫克的研究脱口相告,还能怎么着?再次奔到公爵面前吧,希望这次的筹码有点用……这等重担全压在一个代理人身上,罗伯特甚至在前个礼拜就开始严重上火。 希瑞尔着实没想到,人家这回来竟是把汉莫克、俄罗斯军政两方的整个形势给捎上了。内部联系没放得太细致,但大概意思已经有那么点了——甚至还带上计划启动之后,最有可能出现的几种状况,当然,对美国方面跟梅提亚的预料是重中之重。 甫一眼看,希瑞尔就是心上一跳。这是把大半条命脉都放在他手上了么!他们就那么信他?要知道,凭着汉莫克那研究的价值,随时都有可能引起严重国际纠纷。而任何一点行事的不当,就妥妥引起布局的翻盘。他们有那样的信心他就算不干预,也不会出卖他们? 缓缓抬头,意味深长得看了对面那人一眼,罗伯特今日表情甚是严肃,虽还是往日的温和沉着的模样,但到底是有些焦急的。接收到他的眼神,也只是不亢不卑说了一句。 “我们信阁下的操守。” ……你们信有什么用,问题是我自己也不信。希瑞尔腹诽。 低头继续看资料。越看越赞叹,罗伯特背后那团队确实有能人,这样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 他已经知道汉莫克内部也有不同声音。一派是监守自盗想随着罗伯特方面撤离,一派没跟他们同流合污,心还是向着祖国的,拿着研究成果不放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至于除此之外持其他意见的人,应该是极少数,而且想必是早就被控制起来了。 希瑞尔虽不了解里面详细的状况,但怎可能猜不到。成果不一定分成两部分掌握在彼此手中——两派手里大概都有一样成果,只是完整度如何就不一定了,能让彼此虚与委蛇到连外人都看不出来,很可能双方有一致的秘密,不管这个秘密是什么,希瑞尔都能肯定一点,罗伯特方面是不知道的。 事情就是这么有意思。那边的合作者双方还要忌惮彼此,反倒是他这边完全没干系的,有了阿什的渠道,却掌握了第一手情报。 有这样的情报底气,再加上阿什都拜托了,不玩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 希瑞尔眸色略微一暗,合上资料,缓慢放回到茶几上。 罗伯特在对面正襟危坐,知道关键时刻来了。 “你不用紧张,”希瑞尔语气一如既往得淡然,“很完美的布局,可行性相当高……至少我不能挑出任何的毛病。” “过奖。”罗伯特坦然接受这个评断,然后保持沉默继续听他讲。 “按你们的布局,事件开启后,不管局势怎么样,你们都能把对手给限定住。就最大的麻烦方面,你们能保证对手就限定在以黑水为头的雇佣兵以及梅提亚。所以你们的意思,对于我来说,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叫梅提亚配合你们。” “是的。而且我们能保证,会将梅提亚的利益放在重点位置,根据这点制定计策,就算事情真出现无法预料的变故,也不会牵扯到梅提亚以及您……阁下的意思?”罗伯特是完全把主动权递出去了。这也是在赌,赌公爵就是对那研究完全没所求。 都这么讲了,再遮遮掩掩的也说不过去。希瑞尔淡淡一笑,直接道:“前期我不会干预,但你们得手之后,属于我的我自己拿。” 这话一出,罗伯特确实愣住了。脑子却飞快运转,马上想明白这话指的是那些原定送给这位阁下的研究员。可是有……必要么? 就像上次所说,他们还要在阴影世界立足的,甚至很多业务还跟白道有牵扯,就算得到了成果得罪了这位,都不是个好买卖,所以他们绝对不会抱着敷衍的态度。简直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这位忽然搀和一脚是为了什么。 ……等等!罗伯特的眼神忽然一凛,他想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能做灰道中都数一数二的代理人,这点头脑还是有的。几乎在想明白的瞬间,连犹豫都不带的,当机立断点头应下:“可以。我们会将整体的布局与事态发展中的动向奉上,您只要与我们确定的联络渠道。”公爵既然要自己动手,那么了解情况是必须的,作为合作者的他们,当然有义务共享。 既然都豁出去选择相信对方的人品了,再咬紧牙关想这位只是觉着有趣看热闹,也没有什么! “那么,合作愉快。”希瑞尔道。 罗伯特简直再没听过比这个更动听的声音了!“合作愉快。”简直有些迫不及待得说。 跟这位阁下打交道太累心了,说一句话能折寿几年,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上门了。 * 看人一走,希瑞尔马上吩咐奈登。 “给亚特兰蒂斯发个消息,让把皮特调出来。上回既然是他来与我说的,那沟通汉莫克的任务还是交给他。如果他身上有什么别的职责,就先推一推,这里忙完,再叫他回去。” 眼角的余光瞄见克洛恩大爷前爪推开门,从外面走进来,大摇大摆得穿过整个客厅趴窗台上晒太阳,希瑞尔装没看见:“我记得皮特提到过,汉莫克有个极强势的负责人……如果不出所料,这次的入手点一定是这位!我要知道他的身份,以及汉莫克内部的准确情势。” 对于希瑞尔这样阅历的人来说,有的时候,直觉就是样利器。那位负责人强势了整个七八十年代,怎么可能就在九十年代销声匿迹?汉莫克明里暗里分为两派,却没一派提到他,就说明这位负责人如今在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上。那么什么位置会这样尴尬? 按着之前想的,两派都有点不能为外人所知的小秘密,有没有可能,这秘密的来由,就是这位负责人? 希瑞尔看事件总是一阵见血,他的运气又极好,哪怕是猜想都有极大可能猜中真相,所以几乎在第一时间,他就想到,那位负责人现在应该被软禁中,他手里有东西,使得汉莫克中的两派都投鼠忌器,只能维持虚与委蛇的表象。 那他的存在还不重要?! 趁着罗伯特那边还没摸准这点,马上下手。要玩就玩得大些。天时地利人和,不用白不用。 不过他确实对汉莫克的研究没兴趣。有关基因工程的东西,基本上在国家这等层面才有争夺的必要,要不就是极大型的背景力量相当丰厚的组织。由此可见,罗伯特背后的团队虽然不简单,但这玩意儿到手也不是他们可以用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也是佣兵,东西到手还要献给更高一级的——大约是国家层面的力量。 希瑞尔没兴趣知道是哪个国家在打北极熊的主意,他只知道,他定然能从浑水中摸到好一尾肥鱼。 不管罗伯特方面能不能拿到研究成果,水一定会被搅浑——如果没浑他就亲自动手搅一搅——等各国嗅到腥味闻风而动时,他要干什么就方便了。 谁能想到是他动的手……你看,就连合作人也不会信。 希瑞尔想了想,觉得好东西不能自己独吞,一个电话打到尤利西斯那里。 那位挚友快被他吓死了好么。 潜渊那档次事他都还在小心翼翼下饵观察着呢,这边竟然又开始作死!不过终究是对好友的信心打败了怒火,好歹是听完了整个计划。过后沉默好久,不得不给他点赞。 希瑞尔的头脑太逆天,不愧是专业坑队友的。 被坑无数次仍旧甘之如饴的某人,当然不会想不开替罗伯特他们担忧,马上欣然答应配合希瑞尔的布局,到时候各国间谍乃至佣兵齐聚俄罗斯,有准备得捞上一笔妥妥的。 挂了电话马上安排人员,汉莫克的计划启动就在这几天了,要迅速抓紧时间。 希瑞尔这边差不多搞定麻烦了,奥萝拉还在独自面对风雨。 她所有的,只有温蒂夫人的指点,怎么想都知道,公爵阁下巴不得她多遇些困境,好涨点解决麻烦的经验,怎么可能出手相助。 当然奥萝拉也知道,有些道路,必须她亲自迈出第一步。 哪怕面前的人是这个国家的王储! 作者有话要说:3.23 努力……克服……惰性…… 第53章 专业坑队友 第53章 专业坑队友 第54章 萝莉的进化史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54章 萝莉的进化史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54章 萝莉的进化史 克洛恩最近在北部山林里找到一窝新的山猫。 兴致勃勃上前挑衅,结结实实一架酣畅淋漓,回来时候脚步轻快看上去心情很好,但确实是首回带上了伤的。奈登帮它上了药,余下的几天,倒确实像只家猫般晒太阳睡觉安分了几天,但保镖们甚至觉得这猫还是以前不定期跟他们玩一把来得好,哪像现在,你做什么背后都有双寒瘆瘆的目光注视着你,能自在么! 过几天克洛恩又失踪了。回来的时候还是带伤。检查了一下,正是和上回差不多模样的伤痕,显然是同一个敌手留下的。宅邸中这就沸腾了,原来还有它弄不死的对象! 事实正是这样,伤好就出去,回来就带伤,虽说那伤看上去狠戾不留半点余地,但好歹没一次致命,要说克洛恩武力值弱了倒真没多少可能,那么就是……这货居然能学会友好切磋? 天气渐渐暖和,艾萨克又很少下雨,每日的阳光都带着恬静与慵懒。 希瑞尔坐在花园里喝下午茶。可惜坐的时间太长了点,茶冷透换了好几次,等到走神归来的时候西边也已经出现落日淡淡的霞光。克洛恩趴在桌子上,也没动弹,只是眯着眼睛一下一下甩着尾巴尖。身侧那几株粉色的郁李正好盛放,花硕繁密如云。 温蒂夫人穿着淡紫色的及膝礼裙,款式简约无一丝配饰,金褐色的微卷长发松垮披散,眉眼间仍带着少女般的柔美动人。她穿过交缠着常青藤与兰花的灌木丛走来的时候,希瑞尔甚至有短暂的失神,然后静静注视她朝他笑了笑,微微屈膝一礼,坐在他的对面。 “阁下,您在想念一个人。”温蒂用一种几乎喟叹般腔调说道。她的眼神永远如此明澈温柔。 希瑞尔拿起茶壶,亲手为她倒了杯伯爵奶茶,没法回答,只是缓缓道了句诗:“……就像一个梦,破灭在梦者明白自己在做梦的时刻。” 委婉的诗句既巧妙回答了她所说的“想念”,又应和了此时此境。博尔赫斯的诗总带着一种神秘与梦幻般的美,但美中又带有破灭的萧条。这首《余晖》同样如此。 温蒂愣了愣,马上明白对面之人的意思,她笑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再细究,直接转换话题:“那样误导奥萝拉……好么?” 其实也不算误导。王储是确实对奥萝拉感兴趣——但这个感兴趣却是要分很多种的。就目前看来,大概就是觉得有意思,无伤大雅得像逗弄小动物般撩拨撩拨,最好能看到她跳脚就更开心了。 这原本也没什么,要分析奥萝拉为什么得了王储的眼缘,大概也是阴差阳错吧。虽说这是个越来越不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但欧罗巴各国的王室想来标准是不一样的。可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王室成员都选择了平民作为配偶?在让世界哗然的时候,其实也有应有的道理。 菲利普王储所见永远都是千篇一律的贵族小姐,必然是厌烦的,否则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王储初恋就不会是一个流浪的艺术家了,难得有奥萝拉这么个年纪小的女孩,而且还好玩,当然本能得就入了眼。没别的意思,至少暂时没别的意思,毕竟奥萝拉今年才十六!以王储这般阅历与眼界的人,再禽兽也不该对着十六岁的孩子起异心。 所以当时饭桌上希瑞尔与温蒂的一应一和,其实某种意义也算得上是种误导。 “她总要学着去面对。”希瑞尔淡淡道,“以后这种情况还会有很多。” 温蒂眨了眨眼,忽然觉得有些惊悚:“您的意思……” “倾世的玫瑰要盛开在有足够灯光与赞叹的地方。该教的我已经教了,她该选择一种最好的方式面对这个世界。” 凯恩只有她这一位继承人,这庞大的家族都压在她身上的。她还未长成的美貌是最天然的筹码,但她得学会如何利用这个筹码。 * 戴着宽大的遮阳帽与墨镜,坐在波罗斯岛海滨喝着冷饮的奥萝拉,还没从这短短几天匪夷所思的遭遇中缓过神来。 她穿着简款的牛仔裙,趿拉着缀有鲜花的草鞋,帽子上还插着朵盛开的天堂鸟,这鲜嫩热情的妆扮反倒叫她看上去比实际年纪更加小了点。大概是她的表情实在太过于缤纷五彩,已经彻底换装甚至连头发眼瞳都顺便换了个色的王储,指着她肆无忌惮得笑起来。 居然还笑,还笑这么开心……面无表情的奥萝拉,死死咬着牙关都想把手头的杯子倒翻狠狠扣在他脑门上。努力回忆这档次事是怎么进行到这里的…… 一开始是答应邀约……不过这邀约奇怪了点,并非温蒂夫人所料想的喝咖啡或是共进午餐什么的,而是一张皇家马德里VS毕尔巴鄂竞技的足球赛门票。 奥萝拉去了……然后灾难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奥萝拉怎么都想不通,全场十万球迷,那摄像头到底是怎么从芸芸众生中发现到菲利普王储的!天知道当她从转播的大屏幕中看到自己的脸时,真恨不得拿刀子砍死身边那个没自觉仍在为皇马进球欢呼的家伙。 她已经不想回忆当时是怎么从伯纳乌的围堵中艰辛逃脱出来的,但她清楚得知道,自己惨了。 “我可以回家么?”这特么是在玩儿她啊! “不。如果可以的话,您还能陪我一起吃个晚餐么?” 好像正常了些?不!她都恨不得今天没出来啊菲利普这混蛋简直就是免费专门派送仇恨的! 你要出来玩你特么也伪装得像那么一点样子啊!!被认出来还越挫越勇个什么劲马上回家啊谁让你没事还跑街上的! 走到哪都有甩不掉的记者!她碍于王储身份还不能直接抛下他!奥萝拉相信这货对她根本没一点爱慕之情,而分明的捉弄!!暴躁了!!! 原先对于瓦沙号那不靠谱的报道,虽然奥萝拉的身份是瞒不住,但在当事人完全没有掺和的情况下,谁都知道那仿佛连续剧般的进展都是捏造博人一笑的!可她这回居然把自己活生生安到了绯闻中心! 现在就算说了自己跟王储没关系,也不会有人信了吧! 去他的王储!奥萝拉内心无比绝望。她觉得自己被王储彻底玩了一道。甚至可以预想到自己无数次登上报纸头条的惨痛经历……可是这货究竟想干什么? “不,其实我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想要疯狂一下。” “那为什么拉上我!!”奥萝拉表示愤怒。 “……因为你很有趣。” 有趣你妹啊啊啊啊——! “看到你就想起我还小的时候(是你的中二期吧混蛋!),忍不住就想做点疯狂的事(滚开别扯上我!!),而且你这副外表淡定淑女内心使劲咆哮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我谢谢您呐!),忍不住就想欺负一下(变态!!)。” “别这样宝宝,既然玩了就再玩个大的吧。” 卧槽还有大的……等等,你在叫谁?! 膝盖全是箭的奥萝拉稀里糊涂就来到了波罗斯岛,附赠超级麻烦王储一只。在整个国内乱成一团的局势下,拍拍屁股跑到爱琴海沿岸来这样真的好么? 想着想着奥萝拉就无力得趴在了桌上。 “开心点啊宝宝,一会儿就能等到爱琴海风味的海鲜大餐了!” 可不可以弄死他? * 奥萝拉被迫游玩了近一个礼拜,回来时看上去真有些痛定思痛。 不得不说,王储看人的眼光其实很不错。奥萝拉并非那种只知道娇滴滴只知道攀比的贵族小姐,又或者野蛮霸道的新时代女权主义者,她聪慧、内敛,拥有作为上流社会女性该有的一切美好品性,但骨子里又有张扬与自由的因子,是个真正会用大脑思考的人物。 王储拉了这么个玩伴肆意玩了一场,不管民间怎么热闹得乱捏造真相——有心人一看就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所以他其实也是在用自己的态度发出了一种讯号,凯恩家的小姐是为他所庇佑的。所以对于后来奥萝拉动的一点手脚,他其实有些乐见其成。 主要是奥萝拉觉得,这形势对她未必就是百害无一利,她确实需要吸引注意,而有什么比站在王储身边更能得到关注呢?更何况——这个男人并不介意奥萝拉仗着他的势,走向整个上层社会的舞台。 “您让我觉得我们其实是在做一场交易,殿下。”分别的时候,奥萝拉这样道。单纯这样看,她觉得此行还是可取的。王储曾经在她心目中高大上的形象还能被挽回那么点。 “所以您不介意我对记者说,我与我的小女朋友度过了一场很美好的约会?”王储笑眯眯道。 ……还是叫他去死吧。 再次踏上西班牙的领土,王储瞬间又靠谱起来。面对所有的记者,他只是用一句话就抹杀了所有的讨论与非议。他说:“我的妹妹如此可爱,是不是?” 不管怎么说,他都咬准了一个“可爱的妹妹”,人们被迫直视奥萝拉今年刚满16岁的年纪时,到底是想得到另一个当事人的一句准话。 故事的又一个高.潮就轰动在一张共进晚餐的照片上。 夏莱·科菲——同样被报纸上的各种信息狠狠打击道,却又没法联系到奥萝拉本人,听说她一时间并未回艾萨克,而是下榻在马德里一家酒店,马上就赶到了。 与很荣幸得到一次晚餐邀请同时的是,人们的关注点放在了他与奥萝拉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3.24 妈蛋!终于可以歇两天了!~ 把夏莱玩坏掉,希瑞尔跟进汉莫克事件完毕,然后两人就该转战美国了,那里有炮灰二号~!不要嫌进展慢啊……三号的时候才轮到希瑞尔的感情戏…… 第54章 萝莉的进化史 第54章 萝莉的进化史 第55章 背后的心思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55章 背后的心思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55章 背后的心思 比起少男少女青梅竹马门当户对连点悬念都没有的恋情,当然还是一对年龄身份相差略大的恋人更符合时下人猎奇的审美。 可是只要想到故事的另一边,是那位老喜欢不按常理出牌的王储殿下,那么大凡有类似戏弄的苗头一出,人们恍惚中就动摇不定的接受度立刻岌岌可危——而且在这回,如此地动山摇的爆料最后又归于微风细雨的不了了之,人们敏感的神经在激烈的臆测之后疲惫到索然无味,然后忽然觉得,青梅竹马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么! 两情相悦爱情童话什么的,想想还有点小激动的,更何况,男主角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啊!再仔细思量,科菲家那位年少有成洁身自好的小公子牵扯到的是王储的绯闻对象……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这绯闻没多大可能成立,也觉得颇有兴致啊! 而在王储回到马德里面对记者时,淡定嘲讽脸的“只是可爱妹妹”狗血答复还尚未平息,来自于新主角身边的意外就再次引爆了话题! 倒并不是夏莱与奥萝拉又有了什么出格的幺蛾子,而是趁着人家在餐厅包厢用餐时,竟然有疯狂的记者装扮成侍应生混进去!而且还正好阴差阳错被识破了!这位狗胆包天的记者甚至拒不交出相机,公然在人酒店乃至大街上展开夺命狂逃! ……事情果断有些闹大。 故事已经变成了事故,完全侵扰到当事人的正常生活了。这就不妙了。 要说起来,其实绝大部分读者或者记者在这事件里,都还是很理智的。记者找材料编者卖看点,甚至大多数都是臆测编造性的观点,不过仗着王室的噱头太大了点,而读者就喜欢看这个。这些读者又多为八点档家庭主妇与不明世事的少女——人们兴致勃勃追捧的很大缘由,也恰恰是由于知道它是假的。 就像人们并不会因为热情又崇尚自由的王储,偶尔脑子秀逗戏弄戏弄全西班牙人民从而引发的壮举一样,人们大多也抱着善意的态度对待这个能叫王储都喜爱的女孩子。 毕竟,一个才十六岁的漂亮小女孩,从未有任何不良舆论,家世出身也是顶尖的,看到的第一眼本能得就会占好印象。就算有不明事理的群众,因为她是牵扯着菲利普殿下出现的而带着偏见,都会在之后以此为话题的喜大普奔报纸版面连载中,找到狗血涟涟与幸灾乐祸的快感,除了那些坚定的卫道士,几乎是很少有人还会对此表示反感。 王储后来的回答也只是证实这点罢了。然而或许是因为这类事件极少出现,又关系到王室的下任主人,明知道是假的,人们还一本正经宛然将它当成是真的一样。老话总是讲,如果假话说多了,也就成了真话……奥萝拉显然就即将陷入这样的困境,若是帽子被戴实了,那之后无论她牵扯到什么,媒体总会记得将这冷饭拿出去炒一炒,简直内伤。 奥萝拉身后的团队为此加班加点操作得都快累得吐血了,幸好有个好使的冤大头自动送上门——夏莱·科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说的就是奥萝拉与夏莱。这一对初初被写上报纸新闻的时候,差不多是人就信了。人们虽然还在拿奥萝拉与王储打趣,但是心里已经认可了这里的才是正主。 没想到就有了这么一出!或者说,这还只是其中一例,能引得科菲家的少爷那般勃然大怒,显然已经积怨有些深了。记者虽被称为无冕之王,甚至狗仔还接受人家的骂语拿疯狗自称而赞赞自喜,但是显然有些可以碰有些不能碰。基本的媒体是不敢拿王室开玩笑的,但正因为对象是菲利普殿下,所以闹上一闹也没关系,但闹得太过扯上了别人,那就千万不能忘人家科菲家族是什么来头。 拜此所赐,浮躁而骚乱的新闻市场被迫降了点温。 * 这事故对于奥萝拉来说果断是个天赐良机。 其实之前她已经有些骑虎难下的。虽然确实利用王储在媒体面前刷新了知名度,但也恐就此打上王储的烙印,这对她以后的计划与行事非常不利,偏偏她更不好跳出来洗脱王储的烙印——正如当时她只能乖乖跟着王储装作不在意他的胡闹与他一起疯玩一样,这份尊敬的策略在她还未成长之前都不能丢掉。 而与夏莱的绯闻也确实转移了好一部分注意力。原本这样下去也没问题,但不妥当之处就在于这一步中的不确定因素太大。夏莱喜欢她!男女之情的喜欢!这样就不能将计策当做是互惠互利的交易实行,她利用对方而对方不确定的态度,怎么说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救的意外。更何况,奥萝拉到底做不到铁石心肠。 最先开始,为达成目的利用别人时,她甚至就有那么点小小的愧疚不安,在经过那么短短几天却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事故后,心中的软弱面倒是被狠狠锻造了一下,再回过头面对夏莱殷殷期盼的眼神时,倒不是心软,而是骑虎难下。 奥萝拉已经有自己的团队。算筹计谋是没问题的,衷心什么日久天长自现,在希瑞尔把她丢出去叫她独当一面、而且表现出确切态度在这方面不会予以任何支持的境地中,大部分她都要靠自己。根据团队经过严密演练定下的计划,她得在短期内建立起比较正面的名声! 正因为没有时间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往前走,所以她需要借助别人的帮助。虽然这种浮夸名声带来的后遗症严重,但操作妥当还是能扳回一程的。然后一个王储是阴差阳错,一个夏莱就有些精心谋划了。 奥萝拉无可否认自己在刻意演戏,甚至再早之前,在成年礼的舞会大厅看到这个少年眼中比喜悦与欣赏更深的——类似于爱慕的隐意时——就已经有抓住它的念头。 可感情是她唯一不愿触碰的东西。 哪怕外表是将要盛放的火焰玫瑰,也不能阻挡那颗心始终冷静理智。 每一回见到夏莱,在直面那确实没有作假的纯善无暇的情感时,她心中真的就是在想这个问题……难道爱情真的会叫人冲昏头脑? 这老同学在外面的风评相当好啊,这样的年纪就算有家族的荫庇,但能闯下那样的名头都足以说明他的潜力!这个一见她就小心翼翼各种迁就牵到哪就乖乖走到哪的家伙,真的不是换了个人? 种种事例错综复杂,使得奥萝拉对待夏莱隐秘的心情,既有欺骗、冷硬,又有同情、善意,甚至还有极不明显的不屑,高对低的视角占足心理优势,所以到后来发现自己其实是个笑话的时候……奥萝拉开始了彻底蜕变的第一步。 * 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同样也有人在对夏莱的行为表达强烈的疑惑。 “能让我肯定对面那个真的是我亲爱的表哥么?”对着电话说得咬牙切齿的少年,强忍着几乎要活活捏爆手机的怒气。 线路那端停顿了片刻,然后带着些微笑意的声音缓缓道:“是的,我想。” “F**K!”直接破口大骂,“你最近脑子秀逗了?!夏莱你总是说我荒唐,可你看看自己,你还像你自己么!姨妈都说她最近被你搞得有些神经衰竭了,趁着这边还没有把你叫回来,快收拾收拾这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什么声音都没有,就在阿诺等得有些暴躁的时候,听到一个淡淡的语气词:“嗯哼?” 于是他彻底暴躁了:“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啊混蛋!不是一向都讨厌麻烦么!自己的名字跟被订起来翻来覆去说很有意思么?!” 不得不说狗仔也是有原则的——当然语气说原则,还不是说是趋利避害的本能——像是扯到王储绝不会错扯到王室,开扒夏莱绝不会干涉他的家族一样。类似科菲家族这种,地位尊崇又手握实权,除非犯了反人民反人类被全国家全世界声讨的重罪,否则没人会想不开骚扰人家。这回科菲家族当然没有被牵扯,明面上的。 可那难得不叫人省心的表哥,这次回答得一点悬念都没有:“有意思。” “夏莱·卡德拉·科菲!!!”阿诺用一种近乎咆哮的声音一字一顿道,“人家跟王储玩得好好的,你去凑什么热闹!别说你真爱人家爱得死去活来?!我就不信她没在利用你!早不凑过来晚不凑过来,偏趁着这时候跟你黏糊,明显就是想借你摆脱跟王储的绯闻——你脑袋被门夹了么连这都看不到!!” 过了很久,才听到对方的声音:“……有一点的。” “什、什么?” “大概,是有那么点不开心。”那声音依旧如以前一样,连戏弄他这个表弟时都是一贯的慢条斯理与胸有成足,“确实姿态是放低了点,可是她需要我。” 这么短暂的时间当然不可能产生热烈到矢志不渝的爱情,可我当真有一点遗憾的啊。夏莱轻笑道:“如果你曾想珍藏的花朵有一天忽然消失不见,然后在你所不知晓的视野里绽放出如斯的光华,你无意中又找回她,却明知道她也许不会是属于你的,这样的心情你能理解么?” 所以小心翼翼守着却不敢触碰,所以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在心中咀嚼……他供认不讳:“很早的时候我就喜欢她了,当然那时候她跟现在完全不像,但有些人就是你第一眼看到就知道是她的。你放心我没疯,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阿诺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悻悻然又骂了个:“F**K。” “别说脏话!”夏莱教训道,然后笑了笑,“所以我想我会变得愚蠢一些,再愚蠢一点,在她还需要的时候。” “哪怕是利用?” “哪怕是利用。” 阿诺面无表情说了句话,然后把手机合上狠狠往地上砸:“……你赢了。” * 不依不挠的记者事件以报社赔礼道歉作为结束,特权阶级的办事总是以效率作为最基本的准则。面对这样的局势,热闹到底是减退了,王储殿下很明智得保持失踪状态,没有为即将袭灭的炉火增添一点新温。 整个上流社会已经基本没人不知道奥萝拉的名头了,虽然过程有些出乎意料,但这一步应该算施行得比较成功。按照团队制定的计划,接下来就得保持一般高调的作风,混一点实事了。 继承凯恩是简单,难的是彻底掌控住家族。她作为一个女人,在没有强硬的手段前,广阔的交际是一条比较有用的路子。 路走得顺风顺意,那就难免生出点小得意。于是在某日奥萝拉返回艾萨克的时候,听说公爵阁下在书房等她。 连忙急匆匆上楼到书房,希瑞尔坐着没动,奈登把原本放在他案前的一份记录递给她。 第55章 背后的心思 第55章 背后的心思 第一滴血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一滴血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一滴血 奥萝拉走过大草坪直奔宅邸正门的时候,见着右侧围栏里正在侍弄花草的温蒂夫人。香气很淡,碧翠欲滴的繁密枝叶间,串串米粒般大小的黄花泛出娇嫩精细的色泽,看上去非常清新。 “早安,夫人。”奥萝拉顿了顿停下脚步,颇为谦恭得打了个招呼。 温蒂夫人仔细检查着花穗,这些米兰是她种下的,也是她自己在料理,听到声音才转头看了眼,没有任何惊讶的模样,显然是早就知道她要回来——或许还知道她因为什么被叫回来。 “早安。”她站起身笑笑,也回以一句。一身深蓝色长裙,没有饰物,简单却大气,她的美貌沉积着岁月,却能驾驭任何颜色,任时光也不忍带走她如活水般的温柔与明媚。 最早的时候,奥萝拉确实是讨厌她的,或许是源于同性之间本能的排斥。而且这个女人对于希瑞尔毫不掩饰的爱慕,也同样叫奥萝拉看不顺眼。倒不是说情敌般的仇视,也不是说对公爵阁下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被这个男人注视得久了,难免就有一种想永远站在他视野中的妄想,身边陡然加入一个人,还是曾单方面予他情感上纠葛的,就算还什么都没做,都让人有一种被抢夺走东西的愤岔。 可慢慢得,却不得不为温蒂夫人的人格魅力所敬佩、敬仰。这个浑身是故事的女人,像是谜般带着神秘色彩,一举一动都没法叫人产生亵渎之感。那份永恒不变的爱慕之心叫她一直如少女般浪漫自由,但这就仿佛世界上所有最动人的情感一样,温柔得很,温柔到甚至没有给任何人带来威胁。 奥萝拉告别温蒂夫人,匆匆跑上楼,站在希瑞尔的书房门前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才控制住心跳缓缓扣了下虚掩的门。 出乎意料,不是奈登来给她来开门,而是一声淡淡的熟悉的:“进来。” 奥萝拉很顺从得推门进去,没有见到管家的人影。屋里很亮堂,上午的安静又热烈的阳光透过没有拉上帘子的大落地窗洒了一地,连颜色略显深沉严谨的英式家具都压不住那股暖意,唯一有些突兀的,是阳光与阴影交界的地方搁着一把椅子,椅座上倒扣一本看了大本的书,显然是才放下没多久——奥萝拉偷偷瞄了个书名,然后汗颜得发现那竟是马克思与恩格斯合写的《神圣家族》——而希瑞尔就侧对着她,站在书桌边上,在移到手边的笔记本电脑上按下了几个键。 在忙?奥萝拉的第一反应是要不要回避一下,身体已经比思想快了一步,慢吞吞但还是坚定得踱到他身边,轻声细语:“早安,阁下。” 希瑞尔应了声,视线挪开,顺手就把电脑推回了书桌正中间。桌上东西很少,这边只有个细长的水晶瓶,里面放着捧玫瑰,除了一朵黑色玫瑰是蜡制的假花,其余都是花园里新盛开的花卉。对面是两堆硬皮书,看上去都是有些年头的,以及一叠厚厚的信纸,镇纸的是一个插着羽毛笔的黑墨水瓶,非常老式的书写装备。 “坐。”希瑞尔指着对面靠墙的一把椅子。 奥萝拉颇有些战战兢兢得去坐了。 这时奈登推门进来,手上还带着个放着茶具的托盘,奥萝拉才知道方才他去了哪里。 接过管家先生递的茶,奥萝拉的心提得越高了,然后就见着奈登绕到书桌后面,在书架前的柜子上抽出一个文件夹袋子,递给了自己。 奥萝拉连忙放下茶,再次站起来接过。略带迟疑得望了望正注视她的希瑞尔,心头一凛,抿着唇拆开了资料袋。 * 温蒂曾经问过希瑞尔,您究竟想看到一个怎样的奥萝拉? 如果成年礼的宴会之前,她还会以“您的女孩”这种略带调侃式的口吻来评价这个不是学生的学生,那么这些时候一幕幕措手不及的画面慢慢看过来,倒也转变了原先以为的观点。公爵阁下不是在以一个长辈式的身份与态度看待奥萝拉,他把她当成了一个必须解决的命题。 温蒂以自己的阅历与经验,敏锐得发现到这一点,他教导她,培养她,看护她,却不愿意介入她的生命——或许连奥萝拉本人都看不出来。 “我不知道。”当时希瑞尔只是这样说。但是温蒂已经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所期望她到达的模样。她认识他这么久,自然也知道公爵是何种性格,然后明白,或许从一开始,他已经给奥萝拉定好了未来的塑模,无论奥萝拉选择什么道路,最后也只会达到他所想她成就的模样。这是个固执到极点却从来不承认自己固执的男人,或许是连这种固执的情绪都太淡,才叫他自己也不知道。 温蒂能觉察到,因为她已经默默注视了他那么多年。 她已经过了爱慕繁华的年纪,永远不可能完成的恋情过早耗光了她对于那个叫所有人欣羡的世界的热情,不然她也不可能那么早便退出人们的视野。 接到邀请来到艾萨克,其实是她一生最快活的时光了,哪怕退隐在此远离所有人的视线她都甘愿,因为再没有比现在能更接近他的存在。注视他所注视的,思考他所思考的,叫每一天都值得期待。而作为奥萝拉的引导者,其实她的任务才完成了一半,因为某些出乎意料的事故,仅仅只是将奥萝拉带入了人们的视野,却不曾引导她如何展开正常的交际,不过温蒂想,她很快就会需要自己了。 ——在这之前,奥萝拉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等到看完那文件袋里的资料,她通红的脸色才慢慢转为苍白,猛然站起来略带仓惶得望着希瑞尔,紧紧抓着纸页的手还在发抖。 书房里现在只剩下她与他两个,希瑞尔坐在屋子中央,因为阳光有偏移,椅子的角度也变换过了,身侧还出现了一张小茶几,这会儿他悠闲得一手勾着茶杯的把手,一手扣着腿上那本时不时翻过一页的书籍。 自己引以为傲的,在别人眼中或许是笑话。奥萝拉憋屈得心肺都胀痛了。她不知道因为这个人的是希瑞尔而伤神,还是夏莱而抑郁。 这段时间来,她与夏莱相处得很好,或者是说将他的价值得到了充分的利用。既巩固了因为王储事件增加的曝光率,又借助各种途径打入了马德里上流社会,老凯恩留下的人脉很是为她开了方便之门,而在那些宴会、拍卖会、慈善交易会以及马场、高尔夫球场中结识的新朋友,也同样为她站足脚跟起了很大的作用。 或许所有的沾沾自喜只是当局者迷,仅一份资料就叫她被批判到体无完肤。奥萝拉手上,现在掌握的是夏莱·科菲所有履历或者可以说是档案,还有很多……或许不是通过那么正规的手段获取的第一资料。里面甚至有极为完整的通讯记录,详细到语气以及停顿! 就算不是因为内容,奥萝拉也已经惊出一身冷汗。在这个通讯如此迅捷发达的时代,可是在以前她就发现,不管是父亲,还是希瑞尔,他们用手机的次数永远少得可怜,除却座机外,宁可使用老式的加密电报传送资料,也不会没事摆弄手机——她甚至一度怀疑父亲或许根本不会用手机!原来,就因为移动通讯是这样容易泄密的一个渠道。 奥萝拉盯着那记录的某些字眼,哪怕是死死咬紧牙关,牙齿也在打着寒颤。 那个与表弟对话的少年,就记录看来丝毫不像经常出现在她面前的傻到可怜的家伙。这个人当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温和老道的行事作风,却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叫你不得不接受的手腕,能为科菲那样的大家族当成继承人培养的,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 而且那些话语,口口声声说着希望自己再傻一点、被利用也不要紧之类的话,活像个很有理智的大情圣,当然对于奥萝拉来说,不是感动,而是难堪。 极度的难堪。 面对希瑞尔太长时间了,几乎叫她对这个世界所有男人都本能得看低,夏莱一直以来在她面前的姿态又放得很低,简直助长了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气焰。谁曾想呢,她自以为是得揣着演技利用别人,却连人家从头到尾戴着假面都看不穿! 她在做着那些自以为得意的事时,其余人是不是就在鄙视嘲讽这么个跳梁小丑? 愤怒,自嘲,却又无可奈何。再回顾起之前来,更是恨不得划道地缝钻进去再不出来。 难堪。难堪。难堪。 奥萝拉的手抖了好片刻才慢慢平复下来。复杂的心情叫她完全不敢面对希瑞尔,但公爵一直背对着她看书一言不发,仿佛他所要做的就是让她看看这资料一样。 “……我知道怎么做了。”最后她把资料装回袋子,紧握在手里闷闷得说出口。 希瑞尔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周末温蒂会带你出去,记得回来。” “我知道了。”明白自己在温蒂夫人那里还有的学,奥萝拉带着资料袋走了,“阁下,再会。” 脚步稍微有些停滞,打击有点大? 希瑞尔注视她离开,停顿了一下,发觉盯着书也看不进去,发了会呆,直起身,又随手把书倒扣在椅子上,推门出去。 沿着走廊绕进大厅,一路走到阳台。阳光铺天盖地照下来,眼睛都一时不能接受这光线。他眯着眼低下头,园圃中的温蒂夫人正好抬起头,视线交汇。 她笑起来。 “罗密欧,您的星星刚走。” 希瑞尔盯了她半晌,忽然道:“她气坏了。” “但这不是您想看到的么。”温蒂夫人直起身——她身侧盛放的七里香的味道甚至有传达到他身边——温柔而甜蜜得说,“她还看不到的,您一眼就看透了。在您吩咐收集这些资料监控那个小男孩的一举一动时,不是正预料到这个时候了么。” 没有任何嘲讽,她就是很认真得在描述一个事实。 说的很对。女孩子总是有任性的权利的,而且奥萝拉还是一个非常骄傲的女孩,失败都不及欺骗来得可恨,而这回,更是欺骗到接近愚弄了——就算夏莱本身没有这个意思,她都会这样以为的。对于希瑞尔来说,也就相当于一个结果,夏莱·科菲,即将彻底没戏了。 “是的。”希瑞尔笑起来,“这可真是件高兴的事。” 他不笑时已经完美无匹,当他笑时,眉眼生动,更无人可以抵挡这样一笑的魅力。 第一滴血 第一滴血 第57章 预料中的事故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57章 预料中的事故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57章 预料中的事故 在皮特巨细无比向他汇报汉莫克事件的进程时,希瑞尔敏锐得从这些情报中发觉到了异样。 “你说什么?”他的眉宇不由自主蹙起来,倒真感觉有些棘手,“在这种时候,他们主动把信息卖出去了!”谁都知道,这“消息”指的就是汉莫克的终极研究成果的风声。 他们前期做了那么多防备,不正是想要将消息瞒下来,至少也要拖到一切尽在掌控乃至万无一失的时候,再把这玩意儿当成筹码么……消息一传出去,引起的震荡绝对是超乎想象的,就算一开始各势力会有个观望阶段,也不代表在那种情况下他们还能牢牢把握局面!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竟选择了这种破釜沉舟的法子?希瑞尔拿手指点了点坚硬的桌面,对这个问题是浅尝辄止,快速运转的思绪却是狠狠将一个认知不停鞭策着——他还是被坑了! 因为希瑞尔先前表示过自己的东西要自己拿的意思,所以罗伯特暗地里确实将他们的整体布局资料给他发了一份,与他所料的没什么出入,需要注意的也就是事态发展时有什么额外动向。可是当时完全没想到他们现在索性是将整个布局清盘重来啊! 两方的合作全是口头的。虽然大致方向不会脱离交易内容,但过程中偏离点主题也是难免。而且希瑞尔本就在事外,要参与也是在后期了,就算是罗伯特他们把前头这局面完全抛开他自己进行完,他也没办法,毕竟这一点没有约定过,就算责问上去,对方也能用一句事出紧急不好与他联络随意打发掉。 失策了。希瑞尔微微一眯眼,倒是觉得更有趣了。他确实略微小瞧了人家,但要他相信他们一开始就决定要这么干,绝对没可能。从来只有他算计别人,没有别人坑他的,如今这么阴差阳错的倒不能真说是人家的错——而是人家真没想到,他需要了解并跟踪汉莫克的所有情况不是为了好玩,而是打算拉着好友一起浑水摸鱼坑他们。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多年的谋策一朝推翻,要猝不及防得将整个计划重新制定? 皮特道:“好像是接收研究的时候出了点问题,这东西他们没法完全到手。” 皮特现在的身份非常不好说。一方面是代表银月公爵与罗伯特的团队接触,一方面是代表阿什跟汉莫克方面交流,这差事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才这么短日子脑细胞接连死了一大滩,无怪乎才出亚特兰蒂斯没多久,他的谢顶情况越来越严重。 希瑞尔品味出一点意思来了。当时他就猜测,那研究成果必然不是被任何一方掌控的,汉莫克内部为什么能维持那么诡异的平衡?肯定是由于里面的派系每个都掌握着一部分资料,不把这全部的资料集合在一起,就没法复原出真正的成果。 罗伯特他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妨就是被汉莫克的人给摆了一道。现在他们要动手了,才发现事情不对,自己被坑了!但实在又搞不定那些脑袋开天窗的科学家,眼见着临汉莫克解体重组的时间越来越近,为了防止那些老顽固为了保存住汉莫克直接将这个项目成功的消息上报,索性他们破釜沉舟散布消息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大致明白了。希瑞尔点头道:“还有呢?” 皮特把罗伯特团队略显离谱的新动向讲了一遍。希瑞尔再次陷入沉思。 消息是放出去了,但不是放给国家这类政体,而是黑道……这个有什么用意? 希瑞尔很明白,在选择做这一步的时候,罗伯特他们就已经确定下隐藏自己,至少不能让人知道放出消息的就是他们,然后暗搓搓藏着等最后渔翁得利。可是要搅混水不是灰道更专业么?黑道……这个可是基因工程啊!能得到这样重视的,肯定是相关人的基因工程,用这种大杀器引起黑道势力的注意真的好么?等等!除非他们放了假风声! 假说汉莫克这里有黑道势力很需要的某种研究成果,暂时又不会有谁去拆穿他们……要达成目的倒也不难?不过这新的算谋确实头疼。 “继续关注。”希瑞尔拧拧眉头,表情有些凝重,“能确定下这样奇峰突起的布局,我肯定那边换了新的智者,我要知道那是谁。” 人虽在灰道外面,有关阴影世界的东西他还是关注着的。全世界灰道组织中有名的智者他心中有数,知道是谁也好就风格猜测他的整体布局。 既然都确定了和尤利西斯一起偷偷搀和一脚,那么事先没有搞清楚罗伯特的当事人或者说他的团队服务的对象,绝对是个败笔。现在没办法了,那就从另一个角度入手,看看能不能翻盘。幸好人家也是临时改变计策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他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 忽略俄罗斯注定会有的变故,这些日子希瑞尔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连克洛恩自己每隔段时间去北部山林散心不够,还把惺惺相惜的山猫朋友邀请到宅邸做客,惹出一大堆麻烦都没叫他变脸,最多就是当成件有意思的事围观一下。 倒是所有的保镖与仆人大惊失色,如临大敌。山猫的学名就是猞猁,在欧洲中世纪之后极长的一段时间内,它甚至被当做撒旦的化身,大肆围杀。种族的延续很明显会沾染上血脉中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玩意儿的攻击性强到没话说,作为离群独居、有夜间猎手之称的猛兽,想象它在满是人类与人类气息的环境中溜达一圈,都是天方夜谭好么! 偏偏克洛恩像骄傲的主人展示自己的客居一样把人家带进来了!所有人目瞪口呆见着这货不慌不忙领着中型大猫溜达过走廊,姿态优雅一如往常,却从没有比这刻更深得意识到,克洛恩那可爱无比的外表下掩藏的也不是什么纯善货色! 人们躲得远远的看着这一幕,都在心中疯狂吐槽,你特么还没人家一半大好么! 希瑞尔觉得猫这种生物真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性。 不知道克洛恩跟那大猫之间交流了什么,那场让人胆战心惊的猫对人类世界的观光活动,还是算以一个比较和平的结尾告终的。那大猫大概也是知道不被允许过近得靠近人类,但是见到希瑞尔的时候停了停,因为克洛恩长长的喵了一声,然后大猫也跟着蹲□,瞅瞅克洛恩,又灵警得扭过头瞅瞅希瑞尔,猫类诡异的注视看了半晌,也跟着低吠了一声,它的声音短促,带着嗷呜的音,又有猫类特有的嘶哑尖锐……特像是在与他打招呼啊! 打完招呼又开始走。厨房甚至送出了新鲜的野兔肉跟小鹿肉做招待,最后众人眼见着克洛恩还把大猫送回山林,大半夜的才溜回来,彻底无语了。 温蒂夫人也是觉得很有趣。第二天还在餐桌上笑问克莱恩:“你的大朋友昨日玩的开心么?” 克洛恩蹲在桌面上,拿爪子挠挠自己的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多来几趟就熟了。”希瑞尔喝了口咖啡,像教育孩子一样教育它,“你老是去寻人家,礼尚往来一下也没什么不好。要闹一闹可以,就是叫它克制一下,不能伤人。” 闻言,正端着餐盘的侍女跟门口的保镖一脸惊悚得转头看他。希瑞尔非常淡定。 克莱恩摇摇尾巴尖,软软喵了一声,看上去心情变好了。 大清早就开始犯低气压,要不是那几个保镖跑得快,不然早成了他的爪下亡魂。不用猜希瑞尔也知道,其实昨个它是觉得这些愚蠢的人类太大惊小怪,丢它脸了。 养个克莱恩跟养个熊孩子没啥两样。 希瑞尔维持着难得的好心情看奥萝拉那头,满意得发现她的行事有那么点意思了。 该用还是要用,人家赶着趟犯贱送上门来,凭什么不用?胸膛则是完全冷硬不带任何心软,不过就是拼演技罢了,奥萝拉相当有天分,哪怕是被愚弄的愤怒充斥了整个脑子,还能温柔甜蜜得对人笑出来。 她知道为什么希瑞尔要叫她知道这些,自己也是又从中学了一课。她需要理智与冷静,需要不被任何事物迷惑,只要从始至终明白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她就已经赢了一半。 拿这个家伙练手,那也不错! 夏莱可以说是自己把自己弄出局的,希瑞尔一点都不觉得愧疚。而且他所做的,不就是快刀斩乱麻砍掉中间的一系列情节直奔了结尾么,这次的成功叫他有了信心,完全可以用类似的方式尽快过渡所有的故事,只要保全住自己顺利度过这所谓的天命,他就彻底自由了! 本来还为原版印象里这小子过分的爱恋感到可惜,后来发现这货其实一开始就把方法弄错,无怪乎之后再怎么努力都挽不回,最后索性步入极端自个儿淌进了死胡同——于是就彻底喜大普奔了。资料上他可是一点手脚都没动,监控手机窃取通话记录,也不是什么高科技,他身边的保镖就有能力独立完成。因为他很清楚奥萝拉的性格,也无比肯定奥萝拉得知这些东西后,会有什么表现。 奥萝拉要那么好攻略,就没有那么多天之骄子在她脚下躺尸一地了。 希瑞尔都有些迫不及待遇到更多的炮灰了。 第57章 预料中的事故 第57章 预料中的事故 第58章 暴躁的孕妇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58章 暴躁的孕妇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58章 暴躁的孕妇 维拉妮卡肚里的婴孩五个月了。 比利时的王储——尊贵的康拉德殿下半夜打进骚扰电话,带着濒临崩溃的腔调与他哭诉妻子越来越惨绝人寰的喜怒无常,期待得到比事不关己的同情更人道点的支持。 希瑞尔坐在床边,脚踩在绒毛大地毯上才片刻便没了温度,他却懒得再动弹,手握着内线的电话虚虚凑在耳边,漫不经心研究自己照在床头柜光可鉴人的金属边上的倒影。被猛然吵醒之后的头疼仅在眉宇间留下浅浅的皱痕,倒是映着暖色壁灯的脸苍白冰冷,如大理石纹理完美却毫无生气的雕像。 去弄死他吧……这时间发动人赶赴机场是不是有点不体贴下属?不,还是亲自去比利时弄死他吧,现在出发没准天亮前就能完事,弄死他就没这聒噪了……希瑞尔面瘫着脸天马行空。 “希瑞尔我真搞不定她了!”康拉德还在线路那头鬼哭狼嚎,“我知道孕妇口味确实千奇百怪,可就没怪成这样的!吃什么都说味道不对,不是她想要的味道!她一不如意就暴躁,一暴躁就打人,一打人就更暴躁,维拉揍完,劳拉还要拉我过去训一顿,说什么连正帮我生着孩子的老婆都满足不了的还算得上是男人么,**的劳资把各种地区的顶尖厨师都请到王宫里来了啊,看到最近批判比利时王室奢侈过度的世界新闻了么,都是菲利普那个**养的家伙闹出来的,拜他所赐全世界的王储都被拎出来扒了一遍啊!劳资有错么!不就老婆怀了个孕么!劳资花自己的钱养自己的老婆关别人什么事,媒体整天盯着我啊整天盯!着!我!啊啊!!” ……劳拉陛下威武霸气。维拉彪悍惯了没什么感觉,没想到比利时王后劳拉也如此厉害,双方配合如此和谐,不愧是能被媒体评价史上关系最融洽的婆媳。 希瑞尔的表情没一丝变化。研究了一会自己头上戳出来的那根碍眼呆毛,拿手随意压了压,视线转到床脚,没在猫窝里看到克洛恩,才后知后觉得想到这货又不知道窜到哪里去疯玩了,居然这么晚还没回来。 “希瑞尔你吭个声会死的啊!到底还是不是朋友?!还是不是朋友!!!” 希瑞尔的起床气在微妙的幸灾乐祸中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想了想:“让着点吧。你还指望她温柔娴淑小鸟依人?都不是一个画风的还是早点死心的好。” “希!瑞!尔!!”康拉德怒吼。 希瑞尔无动于衷继续淡淡道:“孕妇口味有些时候奇怪了点,不过维拉犯犟起来你要再拦着等被揍死吧,能做到就尽量满足她,太过猎奇的就拖着,没多久她注意就转别的了,给她找点老英格兰的传统厨师,她习惯那个味。” 康拉德愣了愣,然后一想就有些犹豫:“那要不要……去温莎……” 英格兰的长公主从出生起就没怎么低过头,永远尊贵骄傲睥睨凡尘,二嫁之后跟整个比利时王室都相处得很好——如果她愿意她能跟所有人都处好关系——但这并不能代表她对自己的母家就已经没了芥蒂。现在的局面也不过维持在眼不见为净罢了。要是康拉德真去温莎王宫借厨子,回头维拉准得跟他大闹一场。 希瑞尔也想到这点,沉默片刻:“艾尔玛倒是留着几个,维拉以前也赞赏过的,我反正最近不回领地,你借去吧。” “够哥们!”康拉德大喜,可还没喜几秒,又迅速泪流满面,“你以为这就完了么!太天真了!人类已经完全不能阻止这女人了。上礼拜她居然逼我穿女装给她欣赏啊!!胎倒是差不多稳了,但不敢叫她出去走,心血来潮又是想去埃及又是想去澳大利亚,医生都说了不要乘飞机不能走太远,然后王宫的地盘她都踩遍了,一闲下来也暴躁,暴躁起来就折腾我,乱点子一个是一个,劳拉还完全站她那边,希瑞尔你得给我想点办法出来,不然我迟早叫她给玩死!!” 哀戚的哭号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这个倒是有点麻烦。揣着个娃还要一揣十个月,什么事都不能做,对于维拉妮卡来说,铁定的憋屈。 “叫她办舞会,变着名义得举办舞会。”倒不是说她喜欢跳舞,而是她就享受那种气氛。 “早厌了好不好!”康拉德都快绝望了。 除了舞会……希瑞尔微微挑了挑眉:“很多剧团在我这里都有名签,给你送一份?” 能在这个人手上保留名签的必定是世界顶尖的剧团!希瑞尔在某些方面的修养是连他这种正统王室教育出产的王子都望尘莫及的——康拉德厚脸皮道:“再顺便附上你的邀请手书?” 想也不用想,那些骄傲的大剧团会卖银月公爵的面子,却不怎么会看比利时王储的脸色。维拉都曾感叹可遇不可求的。一年只演出个寥寥几次,还都是内部风声,人家跟希瑞尔有交情,每次演出还都会记得发份邀请函,这个外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希瑞尔闻言沉默半晌,还是应下了:“这个要看剧团的行程安排,能抽空的应该会抽空。我信写好,送到布鲁塞尔,你底下添点字,签名盖章,都亲自走一趟。叫德拉莫内准备好,短期内就不要给别的剧团排班次了,那些人都是有些脾气的。” 德拉莫内是现今比利时最好的歌剧院。“啊啊保证做到……”康拉德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如果希瑞尔在他面前,准是扑上来就一个熊抱。 希瑞尔很淡定:“等她各种剧目都看烦了,带她去中欧散散心。希望之星有我的股份,我让他们排条专门的旅游线出来,这铁路公司还有仿古式的小火车,足够有情调……临产前两个月,带她去乡下,我把那里的别墅转到维拉名下吧,当我补给她迟到的结婚礼物。” 所谓的别墅当然不止一栋房子那么简单。一个农场、大片的田地还包括个山头。这两个货新婚那会儿他真被那猝不及防的婚讯搞得很愤怒,压根没准备送上礼物,后来有觉得过意不去的,只不过没找到合适的契机,这回正好赶上。 这刻出现在康拉德脑袋里的念头,不是卧槽你在我老巢居然还有地盘,而是满脑子被刷屏的狂喜快解脱了快解脱了快解脱了,康拉德的心扑通扑通狂跳:“我就知道一定要找你!除了你没谁搞得定她!” 希瑞尔冷哼一声,然后残酷得回了个:“滚。” 欧罗巴就剩那么几个王室,彼此多少有些交流。还在小萝卜头的时期,被整在一起玩玩闹闹是常有的事。当年谁没被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温莎一霸维拉妮卡公主殿下欺负过?连英格兰第一王子查理德都曾被她踩到痛哭流涕,唯有希瑞尔是例外。维拉宠他是在把所有王子公主踩在脚底独对他一人温柔展颜的宠。 希瑞尔打小生得好。极好。八.九岁刚出脱少年身姿的时候,更是能叫人美哭。杵在真·维拉妮卡·大魔王背后冷眼望的模样,不知道叫多少人感叹过特么明珠暗投。希瑞尔却始终万年不动跟着维拉。 开玩笑。如果不是年龄差距过大,还有某些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不能开口说的复杂原因,维拉都会是他内定的公爵夫人好么。 * 出于某些不能为人所知的原因,打完电话之后,希瑞尔再也睡不着。 他在那里呆坐了好一会儿,猛然扭头的时候,脖子都还因长久不动而发出机械般的咔咔声——看到不知何时回来的克洛恩悄无声息坐在门口。它进来时推开的门还未关紧,这只外形像是挪威森林猫的生物歪着头盯着他看,时不时低头舔一下自己的爪子。 “去洗个澡?”希瑞尔盯着它白毛上些微泥点,询问。 克洛恩起身,一巴掌把身后的门拍上,端着那高贵优雅的范儿去隔间的浴室了。希瑞尔笑了笑,去衣帽间里把吹风机找出来。 最后抱着毛烘烘一个暖炉躺回床的时候,精神才总算有些倦意。 “……我也是会后悔的。”意识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喃喃了一句,不知道是在对克洛恩倾诉,还只是自言自语。 凯恩宅邸的猫最近又有了新的爱好。 消息传得很快,人们却连好奇心都不想再表现出来了,面对这只神奇生物,已经连惊悚都没了好么。哪家的猫能打高尔夫的!天方夜谭么?!! “注意地形,那边的坡度不要忽略,对于风速跟角度的问题要靠你自己感觉。”希瑞尔一边示范一边讲解,也不管克洛恩听不听得懂。他的表情永远是最淡定的那个,仿佛对他来说,所有的猫都该会高尔夫一样。 人得换球杆,对于猫来说,从头到尾都是它的爪子。 保镖们在后面一应的囧脸,目瞪口呆从头看到尾,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某种意义上说来,这只猫,真的是彻底征服——真正意义上的征服——整个艾萨克。 对于希瑞尔来说,奥萝拉那边的事可以暂时放放,马德里这个小副本,有外挂温蒂夫人在,顺利通关是迟早的,暂时用不到他再出场。然后他的视线就全放在了汉莫克。 其中某个情报叫他都吃惊了一回。 罗伯特团队新请来的智者名为茉莉,希瑞尔倒是第一次听闻。据他查到,这女人在灰道出现的时限也不长,挂名的组织是血红蔷薇不假,但一直在外围活动,不像是内部成员。智谋程度应该是不错的,就她所参与的那几桩CASE来看,或许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罗伯特他们能放心请她来布局,估计是先前有所交情,清楚彼此的程度,他们相信这个名为茉莉的女人能接下整个CASE,那她绝对有这个能力,不然他们绝不可能冒这样的险。 这当然还不足以叫希瑞尔注目,意外的是他才吩咐人开始查这个女人,佩恩就联系到他:“阁下您在查茉莉?” 希瑞尔直接承认,然后问:“怎么?” “唐也在查那女人。” 佩恩、邓普斯、唐等人是一个固定团的成员,佩恩充当的一般是对外交流的角色,这个固定团算是天使组织支柱性的团队,所使用的情报线当然也是天使内部最好的那条,鉴于希瑞尔与尤利西斯合作的关系,某种程度说来,希瑞尔这条线倒是跟那边有接近一半的重叠。 希瑞尔有些惊讶唐是怎么跟茉莉有所关联的:“为什么?” “不清楚,”佩恩连槽都吐不出来,“好像有什么冲突……前段时间唐一直是自由行动的,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怎么清楚,不过听说唐在这女人身上吃过几次暗亏。” 暗亏!唐?还几次…… 希瑞尔默默在这个女人的名字上划了个圈,重点关注。 汉莫克的事故越来越有趣了。 第58章 暴躁的孕妇 第58章 暴躁的孕妇 第59章 教诲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59章 教诲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59章 教诲 在汉莫克中那神秘莫测的第三方联系到皮特说要见他之前,希瑞尔一直把这个合作当成是场聊胜于无的剧目围观——顶多就是这剧目覆盖得范围大点罢了。 直到局势演化得变幻难辨,主客方态度捉摸不透,甚至牵扯到蔷薇组织出身的茉莉,以及莫名其妙投注入视线的唐等人,希瑞尔才觉得内心深处某根敏感的神经悄悄得、那么动弹了一下。于是恰巧在这时,接到一个意外的邀请,就觉得有些事情,着实不好说。 “回绝她。”希瑞尔思量过后还是这般道。 是的,他现在才知道,那个皮特口中曾经带领汉莫克渡过艰难**十年代的强硬负责人,竟是个女人。一个很不好说话的老太婆。 有些东西,越过预定的心理平衡,那么在估摸到它大概会产生的负面影响时,便要懂得如何果断将其舍弃。希瑞尔一直是个有原则的人。他最初所说的“对远东完全没有兴趣”不是开玩笑。抛却那些有的没的,与罗伯特合作,最大原因其实就是他给出的筹码,有大利益但不用出多少力,自己是在幕后等渔翁便成。而主动要求了解详情打酱油,也不过是他长久以来习惯掌控局面的脾气在作祟,这个时候他仍是远程控制的。 现在对方竟然要求他前往左丹尼塞,当面进行一场谈判!哪怕他依然怀抱着某种好奇,光是这条,已经足够叫他摁灭所有的兴致了。希瑞尔永远不会将自己置于有可能的任何险境。 他已经站在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这种优越不是在某个领域的顶尖,而是在很多领域他都足够傲视所有人。全世界都有他的产业,源源不断的钱币滚入他的商业帝国,哪怕脱离他的掌控,它依然有着运转自如的能力。他品尝世界最顶尖的美食,观赏东西方最顶尖的剧目,他的势力遍及黑白灰三道,他的存在已经牵系到千千万万的人……却始终保持一种近乎绝对的原则。 这样的谨慎当然会叫他错过很多,但有的时候,宁可承认可惜,却无所谓后悔。拥有的太多了,别人珍逾性命的,在他眼中也不过繁华锦缎上一朵不起眼的小花,自然没必要淌浑水。 正处在事故中心的皮特却是有些犹豫:“您……确定?” “她所想做的也不过就是鼓动我参与争夺。”希瑞尔淡淡道,“没必要。” 明摆着的算计,还算是光明磊落,跟情报中这老太婆惯来强硬冷酷直来直往的作风没什么两样,就看人接不接。老手过招一举一动都是算盘,像这样的邀请,去了左丹尼塞实质上就已经是接下了合作的意图,再谈判就该是商讨合作的细节——彼此都懂的,也省下了虚与委蛇。 “那么这边……我该怎么处理?”皮特为难道。 希瑞尔已经了解到汉莫克的情况。汉莫克内部分三方,有关那份基因工程的资料倒是各方都全,只是解开资料的钥匙分散在三方手中,必须集合起来,才能打开资料。 一方是罗伯特那边的,一方与皮特有接触,原本独立的应该是负责人——也就是这老太婆一方,但她对局势的把握应该是最清晰的——然后她选择了皮特,绕着圈子得与皮特接触,并且表达了想要与皮特的幕后人做交易的意图。 如果希瑞尔没猜错的话,那老太婆是无路可走了,只能寻求别的有力的势力来打破这种僵持。她的眼界如此远大,当然知道目前局势很微妙,为免打草惊蛇消息不能散出去,所以自然不能用俄罗斯军方或者政界的力量,但她又想得到另外两把钥匙,将完整的解码的资料递送上去——这是汉莫克存在的最大意义,她为此坚守那么多年,可惜研究是成功了,研究人却完全离了心,想要借此牟利……所以,她只能铤而走险。 可别人这样想,难道他就非得配合?希瑞尔很不以为然:“继续围观。不过要想办法弄到一把钥匙,必要的时候收盘任它去。不过几个人罢了,哪怕是事情彻底闹大都没关系。大不了最后我亲自出手……等等!” 希瑞尔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沉默片刻又道:“给你联系方式,你与他们探讨一下,如果可以,在这两方之间牵个线。” 尤利西斯也需要个浑水环境,他的目的在某种程度上与那老太婆可以说是互补的。这两个搀和在一起,倒确实能促成场不错的合作。彼此也没有利益冲突,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希瑞尔结束与这边的联络之后,马上又联系尤利西斯。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你接手过去吧,我会叫他们配合你的。”希瑞尔讲完后又添了一句,“多注意下那个茉莉……我总觉得她跟唐的过节不简单。” “可以。”尤利西斯一口应下,“反正唐的目标还是她,那应该会与我一起。如果合作真的能成,我会抽空跑一趟俄罗斯,顺道研究一下他什么情况。” * 奥萝拉跟着温蒂夫人,在皇家歌剧院坐了一下午。 这是一个贝壳状的剧场,舞台很大,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座次却是三三两两分散的,彼此之间还有间隔却不见影响视线的装饰物。有些奇怪——至少在进来之前,她从未听说过皇家歌剧院里还有这样一个所在。 她们现在坐的位置更特殊。因为在最末,所以地势要稍高,附近的装饰带着隔音与掩蔽的效果,灯光适当的架设让它看上去就像个隐形的包厢。温蒂夫人进来时就跟她介绍过,这展厅是歌剧院的秘密,能够进来的也是些极为特殊的客人。而这个包厢,一直是希瑞尔的专属座。 奥萝拉已经观赏了一场贝多芬的交响乐,一台《魔笛》,甚至还有场来自日本的能剧。根据夫人给她的节目排表,她们至少还要在这里耗上大半个晚上,但奥萝拉却无任何的烦躁,她的心已经被一种难以想象的震撼所占据,久久未得以平息。 “看到那一对了么?”温蒂夫人手中的折扇轻轻点了一个方向,“苏尔曼先生以及他的夫人。” 来自舞台上的曲乐在剧场内回荡,本该是全然充盈着耳朵的,夫人又轻又柔的声音却像是带着魔力般,拼命往耳朵里钻,偏偏还清晰得紧。 顺着她扇指的方向,可以看到微光中隐约的面孔。右侧坐着的个黑色正装的男人。乍一眼看上去不知怎的,就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看面貌已是年过半百,金褐的头发已经掺上淡淡的浅色,眼角的纹路也勾勒着时光的痕迹,可这种“老”对他来说不过是岁月的常态,他浸喻在这躯壳中的灵魂依然透着勃发的生气,微带着些沉郁而内敛,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锐意却始终环绕在他举手抬足中,叫他看上去有一种无法用言语描绘的魅力,着实难移开眼。 奥萝拉观察得投入了点——却就是在那瞬间,见着他猛然转过头,直直往这边看来——竟是敏锐至此! 她仓惶移开眼,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却见着温蒂夫人站起身,用扇尖微微撩开稀薄的纱帘,对着那边露出自己的身影与面庞,然后带着笑得用另一只手拎起裙摆,微微欠身行了个礼。苏尔曼先生盯着她看了几秒,微微点头,收回视线,算是此事揭过。 奥萝拉情不自禁拿手握着胸膛,心脏至今仍在狂跳,鬓边甚至已经渗出冷汗。好强的气势!恍然与他匆匆对视的一眼,猝不及防得窥见血火中狰狞的尸体与骷髅,那一眼的血腥气浓重到几欲叫人窒息,她甚至以为那视线会射穿自己的头颅! 他到底是谁?脑中情不自禁飘着这样的疑问,视线又控制不住投过去,却不大敢窥他,只是下意识移到一边,看他身侧的女人。 一看之下,更惊讶了。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这章还一些字赶不进12点了,先更新掉,我一会来替换!!!) 第59章 教诲 第59章 教诲 第60章 新副本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0章 新副本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0章 新副本 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东西。 奥萝拉曾固执而专断得以为,爱如此麻烦,它是无法控制的狂热,是寒冰之上也会炽烈燃烧的火焰,理智在它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所以她不愿触碰任何深入得会毁灭人的感情。 但她毕竟年少,纵然抗拒,心中却难免有着身为女孩子天性所难免的浪漫与憧憬,她也会因为别人至死不渝的爱情所感动,也会在旁者艰难圆满的爱情长跑后不吝于送上一声祝福……可她从未想象过,爱情也可以是这样残酷的。 就连仅仅听他们的故事,都像是经受了一场难以想象的磨难。那不是大刀阔斧鲜血淋漓的惨痛,也不是钻心刺骨命中要害的冷寒,而是一把小刀,缓慢轻柔却锲而不舍得割着你的心脏,留下岁月绵长又不舍愈合的创伤,叫你觉得,你不为之震颤都是场错误。 这一日的剧场中,奥萝拉未被舞台上任何一出精彩的剧目所俘虏,她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温蒂夫人温缓平静的叙述中,见过那么多人,遭遇这样多的故事,与别人的爱情邂逅在皇家歌剧院沉谧的帷幕中,却渐渐脱出一颗冷静而坚韧的心。 在整张节目列表到底,以舞剧《天鹅湖》完美收官的今夜,夫人说:“或许,对于一个还未享受过繁华却要她学会拒绝的女孩来说,这太过狠心,但是她必须得知道,她所要面对的道路上,有比这更甚无数倍的磨难。” “……她明白您的苦心。”长久的沉默之后,奥萝拉抬头对温蒂夫人说,她年少又太过纯净的眼神已经染上淡淡的温润的光色,“爱情永远不会成为她伤害别人又亦或别人伤害她的利刃,因为她已经知道,这是世上最残忍的力量。” 命运何等的变幻莫测,又何等的阴差阳错。正如格林先生只是错过了人生的一个路口,便再也挽回不了他的爱人,无论他之后在多少个路口长久停驻,他都不会再遇见那个曾为了他抛弃一切的女人。正如老布莱克夫人的鱼汤,她年轻的时候总是被迫舍弃很多,舍弃嫁妆,舍弃前程,舍弃婚姻,人们总要她选择退让以成全她的姐妹,却从来没有姐妹愿意为她放弃什么,可是后来她遇到一个愿意四十年如一日喝她用撇脚的厨艺烹煮的鱼汤的男人,哪怕她白发苍苍,皱纹满面,都会有那么一个男人,温柔而倾情得唤她一生宝贝。 也不是所有人都如苏尔曼先生一样幸运——他所遇见的人是夏。那样温柔善良又近乎睿智的夏。正因为无比清楚爱与恨毁灭性的的力量,正因为衡量了所有的得失,所以她选择原谅他。总有些人要被伤害,也总有创伤无法磨平,爱情里比对错更重要的是选择,幸运的是,她还能全心全意爱他,信任他。 后来奥萝拉这样问温蒂夫人:“我听您讲别人的故事,也好像渡过了那些艰难的人生……可是,您为什么知道这样多?这个不为外界所知的音乐厅,到底有什么秘密?” 夫人带着笑得回答她:“我无法为你叙述,但你慢慢得就会懂的。” 在某一个阶层看得多了,便自然而然能明白那些不曾用语言去赘述的东西。一个人的人生毕竟是属于这个人自己的,旁人能默默看着,能引导,能指示,但不能代替她去走她该走的路。 一个周末,周六在歌剧院,周日的时候她们去了马德里附近一个不起眼的小镇。 奥萝拉无法把生活过得如同温蒂夫人一样精致,但欣赏着总没错。温蒂夫人也不会硬将她拉入自己的生活步调——说真的奥萝拉其实觉得有些奇怪,先前都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与夫人一直维持在一个疏离的距离中,可如今仅仅是一日,她们就已经有种默契,维持着各自的节奏却又相安无事得共存。她觉得自己从来没这般贴近于这一位夫人的心灵世界,她们交换彼此的看法,探讨各种事物的意义,而那种被陪伴的感觉实在太过于美妙。 “现在我们要去与一位老绅士共进午餐。”温蒂夫人微笑道,“如果我没预料错的话,你或许还会见到熟人。” 奥萝拉怀抱着一种孩子般期盼的心,随着车子开过弯曲的道路进入一个样式古老但打理得生机勃勃的庄园。因为受家中那位阁下的影响,奥萝拉看待这暖红色建筑的方式也与常人不同。 她脑子里飞快从建筑学的眼光上下剖析了一遍,然后就协调性与美观大方暗暗赞叹一番,被管家携领着穿过门廊与前厅时,心里在估摸着喷泉中那几座女神铜像的年代,然后对此地的主人也有了几分好奇。 “希望我们没有迟到。”温蒂夫人如是道,但她的面容却没有半点紧张或是焦急,温和得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她们进入餐厅,木质的装饰银铜的摆设很显然沉淀着历史的气息,窗户的镶嵌有些技巧,呈一个弧度很微妙的拱形,使两面在某种角度上是对着的,阳光回环往射将整个屋子照的格外通透。长长的餐桌边已经坐了几个人,奥萝拉果然……很意外。 “午安,殿下。”这位坐在正位左侧的座位上,鉴于他的身份,来者总得适当向他拜会一下。 “午安夫人。”菲利普王储礼貌得向她回以一礼,然后神采飞扬得对着她身后的女孩,“好巧啊宝宝!” 新的面孔出现时,在座的客人已经停止彼此的交流看过来,见着温蒂夫人时没有多少意外,却在听闻这个称呼时,表情都显得有些诡异起来。连温蒂夫人都轻轻笑出声来,而奥萝拉从昨日起才维持没多久的沉着与恬静控制不住得宣告崩裂。 王储身边原本已经坐了一位中年的男子,现在已经站起来往边上换了个位置。 奥萝拉犹豫得忘了忘身侧的人,见温蒂夫人点头了,才在尴尬与羞恼中不得不走过去落座,小声问:“您怎么会在这里?” “准备用餐。你的引导者没有告诉你么?”王储也凑过来,笑眯眯很孩子气得与她道,“没有人愿意错过老霍克精心烹制的一顿午餐,我甚至三年前就开始排队了。” 不知道这个老霍克指的是谁,但奥萝拉眼光瞄了一圈,发现没有看到这庄园的主人,大概就有些明白了。在这种场合,主人不到场是种极失礼的举措,但若是主人就是这午宴的主厨,那就另说了。 大概是瞧着她眼神有些迷惘,王储想了想解释道:“老霍克年轻时候是厨王,世界级的,后来身体出了点问题……”他晃了晃自己的右手腕,“每年只有一两次肯亲自主厨,所以很少有人能得到邀请赴这一场午宴。” “宝宝你运气真好,”他不无感慨道,“希瑞尔跟那老家伙的交情那么好,平时都能给开小灶,不管他到不到场,每次都会给留一个位子他。” 奥萝拉惊悚了,为什么这货能用如此熟稔的语气提到那位阁下?! 她所不知道的是,菲利普王储其实比她所想还要早得就认识她了——能叫银月公爵停驻那么久的女孩,怎能不叫他好奇。 奥萝拉下意识用视线找寻起温蒂夫人,却发现夫人坐在对面靠后点的位置,身侧便是苏尔曼先生!两人正在交谈,语言……听不懂。苏尔曼夫人的位置空着,回想昨天温蒂夫人所描述的,人现在应该在后厨。 奥萝拉回过头,王储托着下巴意味深长得冲她笑,又恢复了高大上的姿态:“以前见过那位阁下?” 昨天也算以前吧……她默默点头。 这货耸了耸肩,出乎奥萝拉的意料,他没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午,只是凑过来神神秘秘道:“午餐后我带你去一个有趣的地方?” 卧槽她能拒绝么!! * 希瑞尔在华尔街,跟他的团队紧密锣鼓得研究即将成形的次贷危机。 因为他的产业分布面最广的就是在美洲与欧盟,下属对于这些动静的关注度一直居高不下。早两年就有人在专门研究这方面的东西,在每个季度的集团总会中也做出相应的工作重心调整决定,直到最近,研究的资料已经足够齐全,希瑞尔下属重要成员们才全汇集拢来,开始分析并试图规避这其中的风险。 “笑死人了,还规避?趁机想想能不能捞一笔才是正理吧!” 希瑞尔胆子大,他亲手挖掘并培养的人胆子更大。量子基金当初创造的辉煌几乎是懂经济的人都会膜拜,但它的失误乃至破灭也是应该警惕的对象,他们光这个就研究了个通彻,极有感触,对于确定会到来的经济危机,不仅没半点害怕,还跃跃欲试着想大显身手。 根据各种情报与数据建立的模型已经将整个世界形势的都推演到了一年后,在某些金融公司还未发布盈利预警之时,团队已经就掌握的坏账情报将其什么时候会申请破产都预料得分毫不差。要说想在之后的世界舞台占据一分地,倒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于是当温蒂夫人与奥萝拉回到艾萨克的时候,发现公爵阁下竟然已经出门了好几天。 心境拔高很多层的奥萝拉快刀斩乱麻开始解决跟夏莱之间的纠葛,她依然还是难堪于这个人的欺骗与隐瞒,但她不会再用感情作为手段报复他了。某种程度上说来,不留情面的拒绝只是短时间的鲜血淋漓,看着凶残,持续时间却短,而暧昧不清才是真正的残酷。 等希瑞尔回到艾萨克的时候,奥萝拉在上流社会已经玩得很开。短短两天,她像是脱胎换骨。音乐厅叫她明白了某些关系到人生的深层次的东西,而第二天的午宴,其实才是温蒂夫人为她准备的阶梯。能参加老霍克午宴的,哪一个是普通人!而他们光瞅着王储与她的熟络样,都知道这小女孩有点意思。 希瑞尔倒是有些小小的纳闷。 “你带她去了哪里?”看着像傻了一样。 温蒂夫人略微嗔怪得瞅了他一眼:“安静些不好么,有些东西她该花点时间想通的。” ……可我现在要教她新技能了啊,哪还有工夫叫她浮沉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里……比经济危机还历练人的东西很少了好么。 算了,不急,这只先放放,意大利那还有只,不知道进化到什么模样了,他得去瞅瞅看。 作者有话要说:4.4 卧槽!!!!!!!!!!!妈蛋!!!!!!!!!!我该早更新的!!!!!!怎么这么快就四号了啊啊啊啊!!三号的小红花木有了木有了(ノ`□′ )ノへ┻┻木有了啊啊啊啊哭死!! 更三歇二……又到了歇二的时间了…… 嗯,下个副本里有炮灰二号盖文·哈伯特,也会有你们想看到的黑玫瑰君 。 第60章 新副本 第60章 新副本 第61章 反差萌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1章 反差萌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1章 反差萌 又一次踏上佛罗伦萨的土地,意外的是心情很平静。 那些夜深人静酣久梦回之后才会流露几分的疼痛,说着什么后悔之类笑话的软弱,也就像是梦中的泡影般渺茫轻薄,不需用针刺,只要倾尽力道得那么注视一眼,都会在瞬间就逃得无影无踪。睁开眼,就还是那位固若金汤无坚不摧的公爵大人。 希瑞尔是突如其来决定这一趟旅程的。在看到奥萝拉像是受到极大的震撼般、脑子一时还不能自我修复完全的模样,他就觉得自己的安排得缓一缓了。就算再期待她能成熟些,也不能真揠苗助长,眼看温蒂夫人教的东西足够她消化一段时间,他暂时就不要给太多压力得好。 仔细想想,在将马卡斯交给萨弗艾尔夫人之后,他确实有好久不曾关注意大利的消息了。对那位夫人调养熊孩子的手段过于放心的结果,就是现在骤然想起来的时候好歹有那么一点心虚——以熊孩子先前对他的依赖程度,现在估计要恨死他。 希瑞尔踏着夕阳的碎屑呼吸到佛罗伦萨的空气,抬起头,正对上蹲在身材最高大的一个保镖头顶的克洛恩居高临下的视线。壮硕的大汉努力忽视同伴以及来往游客围观的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先前的敢怒不敢言在克洛恩迎着阳光闪闪发亮的指甲威胁下如泡沫般溶解,只能努力催眠自己头上其实什么都没有。幸而克洛恩体型比正常猫都要小,伸展开四肢懒懒趴着的模样配上底下的彪形大汉,难得有种反差萌。 希瑞尔想着现在该去做什么。晚餐时间还早,先去哪里转一转?可不知怎的,总觉得在这个城市迈不开步子,就算内心无比安详,身体对于此地残存的记忆还是深刻的罢,连本能的回忆都不想去触碰……那么去预订的旅馆坐一会儿?或者直接去虐虐马卡斯? 希瑞尔才进机场贵宾区就发现,自己不用考虑这点了,因为已经有人替他做好了选择。 在宽敞的大厅中,那列黑色的车队异常显眼。身穿正装的中年男子站在车队旁,板着张熟悉的脸,看样子已经等候好些时间了。 既然明知道对方是在等自己,脚步就没法拐弯,只能走上前。 对方也往前走了几步,在适当的距离停下,脚步很稳当。那身燕尾服衬得他的体型格外削瘦,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浑身上下一丝不苟,如那一回寻来旅馆时的模样没有任何区别。 “我是蓝宝石家族最高等级的掌事,您可以称呼我詹姆斯,阁下。”对方行了个正式的礼仪,恭敬道,“夫人邀请您共进晚餐。” 根据这位自称詹姆斯的人出面代表的就是萨弗艾尔夫人,就可以知道他的地位不低,而且定然是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下属之一。上回意外的一次拜访,彼此交谈的时间不短,对方的姿态却一点都不低,甚至没有道出自己的名字,希瑞尔当时是想,做下属的跟主人站一条线,当时萨弗艾尔夫人没怎么待见他,詹姆斯自然与他划好距离——如今特意介绍一下自己,甚至夫人还主动邀约,难道是说她已经打算接受他? 想想就可笑。希瑞尔虽然并不介意这些,但对此也早有认知,两人之间的矛盾是自克劳瑞丝离去之时便注定无解的,而且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是凯恩,有关凯恩跟萨弗艾尔暗底下的牵系彼此都很清楚。现在忽然这样来一遭,难免叫他感觉有些异样。 不过在那之前……“冒昧问一句,詹姆斯先生,你如何知道我会来佛罗伦萨?”还事先得到指令,等在了这里! 詹姆斯笑得很自然:“事实上,您不知道,‘蓝鸟’的所有人正是萨弗艾尔。”掌事的表情很平静,“您来此两回都下榻在同一家旅馆,挑选了同一个房间,当我看到那张很眼熟的订单时,就知道,您将再次到来。我有职责告知夫人。” 明白了。只要不是刻意监控他的行踪,一切好说。微微撇头对奈登做了下示意,希瑞尔淡淡道:“请允许我回旅馆做一下准备。”这样正式的邀约,他总得换身衣服备个礼物。 “您客气了。”詹姆斯弯腰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 对方既然明确告知了这家旅馆是蓝宝石的产业,希瑞尔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只是有的时候也会感叹命运的巧合。 他对着镜子捋平袖子上最后一道细褶,调整了翻领领尖弯曲的弧度,感觉一切都完美了,才转过身,坐到沙发上休息一会。克洛恩原本蹲在另一个沙发上百无聊赖得看他整理衣饰,这会儿也毫不客气得跳到这个沙发,悄无声息蹦上希瑞尔的大腿。 希瑞尔摸摸它软绵绵的肚子。每次摸总有一种荒谬感,也许克洛恩的胃也连接着另一个空间,真不知道每餐它所吞下的甚至大于它体型的食物都去了哪里。 “喵。”软软叫了声,拿头蹭蹭他的手臂。浅蓝色如天空般清美的眼眸平静得注视着他,看上去无害得紧,这时候的克洛恩,才真有属于猫类特有的治愈感。 或许,是他作为主人得到的优待?希瑞尔笑了笑,帮它挠下巴。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去见那位夫人。”他低低道,“也害怕进入她曾生活过那么长时光的所在……这是逃避对不对?听说萨弗艾尔夫人有一大片花田,那里种满了风信子,我想我是不能看见的……你说我会不会落泪?要那样可真是失礼。” 略带自我调侃的语言也不需要有人解答,说来也并不是代表最真实的想法,只是想到便就这样说了。摸摸它的头:“也不是说软弱,只是有种叫你无法去承担的愧疚。你不知道,那其实是我此生犯的最大的错误,或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自己……可我连后悔都不能。” 克洛恩喵了一声,不满得拿没有伸爪子的肉垫蹭一把他的手,示意他继续挠。 “哦,我有说过后悔?”希瑞尔语气轻快道,“那一定是你听错了,要不就是梦话……所以说时间是恶魔,能叫一些故事荡气回肠,也能叫你变得面目全非。” “这样为自己找理由的我,听起来是不是很糟糕?看看我这张脸,是不是特可憎?” 希瑞尔抓住克洛恩的前肢,把它举起来,凑到自己脸前,然后在很长时间的互瞪后,克洛恩伸出舌头,温柔得舔舔他的脸。希瑞尔从它的蓝色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冷漠又麻木的面容。 他抱着克洛恩安静待了很久,直到外间传来奈登有规则的敲门声,他才又笑起来,摸摸萌起来治愈力超群的娇小猛兽:“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高高在上的银月公爵,照样没有丝毫弱点。 * 偌大的餐厅只有两个人用餐,不……还要加上一只猫。 希瑞尔没有看到马卡斯,毫无顾忌直接问了:“您的儿子呢?” 当年被排斥在蓝宝石权力范围外的马卡斯,充其量只能说是私生子。但自从他被带到萨弗艾尔夫人之前,并为她所接手并且教养之后,属于马卡斯的身份就只有一个,萨弗艾尔的正统继承人。他直接称您的儿子这样的说法,也是种尊重。毕竟这代表着这位夫人,下半辈子就有了最大的依靠,没有人能在她教养着继承人的前提下,强迫她交出权柄。 “都灵,刚拿下一个传统汽车牌子,打算拿它练手。”夫人的声音稍显浑厚。 她长得跟克劳瑞丝并不怎么相像,或者说,幸好克劳瑞丝的长相没有怎么遗传她。对一个女人来说偏大的骨架,丰满得几乎接近壮硕的身材,眼睛是深邃的蓝,皮肤很白,头发倒也是金棕色的,但是带着大波浪卷,五官有些粗糙,甚至连清秀都称不上,但那典雅又睿智的气质,能在第一时间就牢牢占据人的感官,足以掩盖她所有的缺陷。 希瑞尔丝毫不意外。因为这位夫人未嫁之前,姓诺亚特。在意大利堪与圣兰顿相匹敌的大家族。就算没有好容貌,光靠着这个姓氏与一流的教养,就足以得到尊重。 上过海鲜沙拉的开胃菜与葡萄酒之后,侍者交错着开始上第一轮菜品。按照意大利正统晚宴的规格,就算只有两个人,也至少要上三四轮的菜品,每轮也不止一道菜品,量少而精致,菜品后都搭配有种类不一的酒,整个用餐时间非常长。 希瑞尔其实与这位夫人没多少话题交流,于是只能垂眼用餐。幸好萨弗艾尔的主厨在做传统菜色方面显然有专长,连意料之外的克洛恩都得到了最妥当的安置,就品尝美食一点而言,此行也不虚了。 不过马卡斯的去向倒叫他觉得有些兴趣。 同样作为继承人,马卡斯与奥萝拉的教育就不一样。蓝宝石目前仍有萨弗艾尔夫人坐镇,在上流社会的地位方面不需要忧虑,唯一担心的就是如何牢牢控制所有的产业,而不被某些藏得很深的野心家撕扯吞并。凯恩家正好相反,老凯恩当年就与希瑞尔达成了协议,由他进行托管,短时间内不会出现问题,可以等待奥萝拉成长到合适的阶段再慢慢交给她,需要担心的就是凯恩离开上层阶级的视野太久,部分产业在萎缩,如果奥萝拉不能尽快稳住凯恩的形象与掌握威信,迎接她的或许也是大麻烦。 刨除了背景这点,还有很重要的方面——奥萝拉是女孩,马卡斯是男孩。说不好性别的天生优势,只看是掌握在哪一位用着手中。希瑞尔放在最先教导的是思想与心态,这是因为奥萝拉是女孩,女孩天生气弱,拥有一颗无处攻坚的心,才能面对一切磨难。而萨弗艾尔夫人先交的是能力,因为男孩子天生对这些掌握得快,而心理方面不用考虑太多,男孩总要在不断得挫折与锤炼中成长起来——某种意义上来说,彼此的教养方式都没错。 但马卡斯那么快就进行真正的锻炼了,还是叫希瑞尔有些惊讶。不久前鲁莽堕落的熊孩子,也能有承担一份事业的担当了么?不过想想也是,奥萝拉都已经在全世界面前来回闯过了。 用完餐,萨弗艾尔夫人就摆出了一副送客的姿态。敢情真的只是请他吃顿饭的? 希瑞尔微愕之后就释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他们是确实没话可说。 送他离开的还是詹姆斯。“您还要在佛罗伦萨逗留吗?”摆出副准备招待的样子来。 “不。”希瑞尔淡淡道,“去都灵。”彼此知根知底的有些东西就不用虚与委蛇了。 詹姆斯没有意外:“请您带上萨弗艾尔的通行证,机场有飞机全天候待命,您可以随时前往。” ……真客气。 可希瑞尔还真没打算大晚上的走。带着肩膀上一脸餍足昏昏欲睡的克洛恩回了旅馆。 结果才脱掉束缚得他透不过气来的正装,还没舒坦几分钟,就被奈登递上的一个电话给打败了。 “亲爱的,你到了佛罗伦萨?”懒洋洋的声音没个形骨,黏黏糊糊的音调翘得很高,尤其是那个“亲爱的”。 希瑞尔默了片刻:“你在我身上装了探测器?我一到意大利你就收到了信号?” 对方哈哈大笑:“不,事实上你大部分私人飞机的型号跟编码我都有记录,跟各大机场打过招呼,你还没落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来了!” 卧槽,跟萨弗艾尔这里一个德行。这边还是他自己撞上来的,那边索性就暗下动的手脚。 “光明正大侵犯个人**?”亏得这是损友,有些东西想要也不会怎么瞒,要换做别人,早下手弄死了。 “这怎么算?”劳伦斯又懒洋洋了,“你要肯跟我报备下,叫我可以好好‘接待接待’你,我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你倒要买通那些人很简单的么。” “滚。要睡了。”希瑞尔一点不客气。 “行,”今天这货出奇好说话,“不过应该会来趟都灵的吧?我这段日子也在这里。那臭小子我帮你看着呢,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 一听就知道是马卡斯好么。他来意大利做什么劳伦斯基本都知道,当然知道希瑞尔在关注的人是谁。“他怎么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年龄还没到就敢混进玫兰——”懒洋洋语气一转,带着得意,“要不是靠我帮的一把,他怎么进得来~” ……混蛋!知道人家不学好,你还助纣为虐!! 等等,没准这货还觉得后继有人!对于这个十四岁就花名满天下的家伙来讲,节操是什么能吃么? 希瑞尔凌乱半天,决定明日再去折腾这个。再给熊孩子一天死缓。 挂掉电话,拎着克洛恩进了浴室。 只是夜深人静躺在床上依然还是无法入睡。他想起蓝宝石宅子中那些制作得无比精致的假花,满脑子破碎的画面。做得再栩栩如生,也是假花。那位夫人拥有如此大片的花田,却从来都不肯摘一朵鲜花,而他竟明白她如此珍惜那些花儿的用意。 这个世界总有些东西,注定要失去,注定不得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4.6 留言999再1个就满千你们这些负心人知道么!!这里有个货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千那个失望劲儿你们知道么知道么!! 作收再+4就满500……顺手去戳个呗,这样小小的卑微的心愿也满足作者了呗…… 蓝斯再次出场,还是在玫兰……希瑞尔会气疯的。 第61章 反差萌 第61章 反差萌 第62章 作得一手好死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2章 作得一手好死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2章 作得一手好死 劳伦斯表示对挚友出门都要随身携带的猫相当好奇! 瞧那pikapika的小眼神,瞧那可萌可萌的团子身,浓密的双层批毛,背部灰黑色腹部纯白,一看就知道摸上去手感很好。什么东西都要小才显出精致来,这样一双大手就裹得过来的身体,无一不显示着造物主的神奇,坐在深蓝天鹅绒锦缎上的姿态骄傲又优雅,萌爆了好不好。 开始他还会想想,这玩意儿叫希瑞尔不离身的原因肯定不是它萌。认识那么多年,他就从没就宠物方面见挚友流露任何喜好,多年一应的古典式严谨,不喜欢猫狗甚至某些野生的品种,也不喜欢稀奇特殊不常见的玩意儿,哪怕连装饰用热带鱼都不见他养一条,也就以为希瑞尔觉得这些东西没意思。没想到这会儿居然也养起猫来了! 后来满门心思都被眼前这猫给占去了,大脑格式化那些乱七八糟自动清楚掉,他就更不想了。 劳伦斯自己养着只极稀有的灰绿金刚鹦鹉,专横霸道欺负人是一把好手,从来就是手下汇报说自家祖宗又欺负某某家的阿猫阿狗了,他供着那祖宗还来不及,对于鹦鹉天敌的猫,自然没多大兴趣。但他有一种大部分人在面对萌物时都会犯的毛病——手贱。 弯腰站在那里,闪亮的眼睛从左看到右,从上看到下,见那姿态依然跟它主人一般无二的淡然无害,心在发痒,手在蠢蠢欲动。飞快看了挚友一眼,带着恶心的笑容,从裤袋里捞出手。 ——“我建议你不要这样做。”希瑞尔抬头瞄了眼淡淡道。 “为什么?”劳伦斯愣了愣,虽然觉得以他的性子,这么特地说一句肯定不简单,但怎么都想不到哪里有猫腻,扭头看希瑞尔,他早就又埋头翻资料了,转眼跟那猫对视几眼,只觉得那无辜蠢萌的眼神实在有意思,“我摸一下,就摸一下!” 还没等他再次伸出手,就见着沙发上的猫抬起前肢挺直身,轻巧又优雅得跳上茶几。这是打算怎么着?劳伦斯饶有兴趣得盯着,就看见那猫正对着他晃了晃尾巴尖,缓缓抬起右爪子。 这是要跟他握手么?劳伦斯又新奇又可乐,都忍不住伸手去接它的爪子了。 却见下一秒,毫无预料得,它一爪子挥向茶几角。“啪嗒。” 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像是玩儿一样得,挥了挥爪子。厚重的原木黄檀茶几缺了一个角。 “安东尼奥!”世界知名的意大利青年船王惨叫一声,连滚带爬窜到沙发后面。 同样目瞪口呆的保镖大汉听到主人的呼喊,条件反射就冲了上来,但面对着这一只小小的才他两个拳头大小的猫咪,一时就有些手足无措。 在它跃跃欲试着打算跟这保镖过过招的时候,希瑞尔无奈唤了声:“克洛恩!” 克洛恩晃晃尾巴尖,软软喵了声,弓起身作冲刺状直直跃入他怀里。希瑞尔揉了揉它脑袋,摸出胸巾,给它擦爪子里带上的木屑。别说木头了,据皮特说的,这小爪子甚至能穿透铁板。 被吓了一跳的劳伦斯许久才从沙发后面悄悄露出双眼,控诉得盯着希瑞尔怀里的生物:“卧槽这是什么品种?” “猫。”希瑞尔对表情尴尬的保镖撇头示意了一下,安东尼奥耸耸肩走开了,“别惹它,克洛恩脾气不好……你最好当它不存在。” 惊吓过后就有刺激慢慢冒头,劳伦斯走到沙发的另一边,视线还是牢牢盯着那猫。顶多刚才看是萌物,现在看是披着萌物皮的恶魔。 克洛恩从希瑞尔臂弯中探出个脑袋来,舔舔自己刚被擦好的爪子,瞥他一眼,纯良无辜的眼瞳泛着抹漫不经心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劳伦斯情不自禁就打了个寒颤。 “……真带劲。”说是这么说着,却死活不敢靠近了。 * 鉴于上一回玫兰给他留下的巨大阴影,希瑞尔在挚友哀怨的眼神中干脆利落拒绝了他提供的所有衣饰,换上一套款式经典却再普通不过的正装礼服。 白色衬衣,黑色外套、长裤,深灰色领结,扣上腰封,皮鞋是简单的漆皮尖头系带款式。等到奈登从手提箱中取出一个黑色面具的时候,劳伦斯终于没忍住愤怒道:“你连这个都自己准备了!”这是很难得能捉弄希瑞尔的场合好么,居然连这点乐趣都不给他! 希瑞尔连冷哼都不想出声了,捞起面具戴上,看看效果满意点头。 同样是简单的猫眼面具,底边稍款,可以遮住大半张脸,纯净的黑碧玺制作,玉化度极高,但这个材质,就算强光照射都不会透,很是满足了他低调大方的审美习惯。 希瑞尔捞着克洛恩在外间都快喝完一杯咖啡了,才等到挑好衣服的某个家伙出来。这回竟然是暧昧的酒红色礼服变款,骚包到叫人完全不想去描述的设计,上衣口袋边晶亮的钻石穗能闪花所有女人的眼,哪怕戴着一点不露的全脸面具,都足以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看我这样的装扮才是时尚啊!走在最尖端的潮流!希瑞尔你一身黑不溜秋的衣服,简直玷污了那张极品的美人脸……太伤我这颗火热的艺术心了!别叫我知道你这衣服的设计师是谁,看我不弄死他!有你这样的模特居然让你穿这么团糟,真叫人痛心疾首!痛心疾首!!” 一人一猫盯着他不停得在穿衣镜前得瑟加废话,默默无语。 看眼壁钟,九点还不到点。玫兰这种玩乐场所的热闹多在十点之后,这时间一点都不算迟。但希瑞尔想起某熊孩子,就有点想皱眉。 劳伦斯只说叫他亲自去玫兰看趟就知道了,要这没下限的货主动把近来的乐子交代清楚,想来就不可能,他先前没兴趣问,这档次趁着空闲聊个也不错:“马卡斯去玫兰是做什么的?” “都去那里了,还能干什么。”劳伦斯漫不经心道,努力把自己的一撮头发捋到他看中的位置。 希瑞尔一个字也不信:“我以为他好歹比你有节操些。” “哎呀美人,少年人嘛,到这个年纪了,总会有点好奇心的么,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的啊,活这么久孤家寡人连处男身都没交代出去……”话语戛然而止,这货猛地扭头,一脸震惊,“卧槽,不会还留着吧?!” 希瑞尔面无表情举起克洛恩的左爪子,按一下肉垫,噌一下四只锋利的指甲弹射而出,还带着森森的寒光。 无言的威胁很奏效,劳伦斯摸摸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战战兢兢转回了脑袋:“这样不好,真不好……美人啊,你都不着急么,我都要替你可惜了……”按正常思维是这样,但其实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疯狂吼叫,可惜个毛,本来就该是这样,只要想想哪个女人扒在他身上,都感觉天要塌下来好么,还是叫他单着的好! “马卡斯是去做什么的?”希瑞尔又问了一遍。要以前的这货去寻欢作乐倒是有可能,他就不信被萨弗艾尔夫人亲自教养过的家伙,还能是个天真无邪的蠢货。 “找人。”劳伦斯懒懒道。 “什么人?”确实有些好奇。 “现在的资料不是看了么,这臭小子最近几年干的事上面都有,前不久不是收购了个汽车牌子么,他去找手头那些股票的原主人。” 满脑袋问号。股票都买下来了,东西也到手了,还要找原主人做什么? “……为什么?” “这个……你最好亲自去问。”劳伦斯的语气非常奇怪,像是忍笑又像不可思议,“当然,那人就是个懒到极点二世祖,自认出生的唯一意义就是花天酒地,所以那臭小子要追到玫兰去。年龄不够进不去,还多亏了我帮的忙——猜猜我怎么做到的?” 越是顶尖的俱乐部对于身份认定的制度就越严格,年龄该是基本条件,他怎么做到的? 劳伦斯得意洋洋:“劳资泡上了Queen!从她手里拿到的无记名通行证,不管什么人,只要有这通行证就可以出入玫兰。” 希瑞尔想到上次的经历:“舞会皇后?可那不是单日的么,手上怎么会有这么重要的东西。” “不是那个,”劳伦斯懒洋洋道,“舞会皇后那就是个高级妓.女好么——她不一样。那是真正的Queen或者King。达成某些条件之后才能成为的,一个年度才换一轮,可以连任。基本连玫兰一般的组织规则都向那两位开放的……好,差不多了……” “对了,”劳伦斯停止精益求精打理头发的动作,猛地回头,“你不会把你的猫也带着吧!” “怎么,不可以?”希瑞尔摸摸怀中猫咪的脑袋。 他跟这只猫之间像是有股莫名的交流,一看它眼神,他就知道他也想去玩。克洛恩的接受能力特别快,刚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凶性是特别高,但在艾萨克那么长时间的调解之后克制力也直线上升,它已经有一套跟人类相处的方式,当然,在没人触怒它的时候是友好的,一旦惹毛了它,那就预备收尸吧——保镖们对于带克洛恩出来唯一一点异议就是在这里,他们怕克洛恩伤人或者更严重点将人致死,从而惹出什么大麻烦,但是希瑞尔很坦然。他知道克洛恩有分寸。这只猫的灵性实在太高了,高到希瑞尔根本不敢去向罗奈尔德要克洛恩的资料,他怕那疯子当初制造克洛恩的时候还用上了某些属于人类的东西。 “应该没问题……”劳伦斯表情纠结道,“……规则里好像没说不能带宠物。好吧,就这样了,我们走吧!” 克洛恩看了他一眼,拍拍希瑞尔的手臂,示意他松开些。希瑞尔张开手,下一秒,见着克洛恩站起来,没等人反应过来,它一个纵身直直跃上某个人的脑袋。 “!!!”劳伦斯的脑袋为突如其来的重量使劲一垂,差点伤着脖子,他马上想到脑袋上那坨玩意儿是什么,“卧、卧槽救命!∑( ° △ °|||)” 再然后,他就惨叫起来:“我的头发!”精心打理了大半个小时的头发! 克洛恩死死趴在他头上,垂下脑袋看他,顺手探出爪子亮给他看。 锋利的指甲离鼻梁只有一厘米,劳伦斯只用半秒就分辨清了黄檀原木跟人类脑袋的硬度差别,僵着脸努力稳住:“您请您请,很荣幸能充当您的脚垫。” 希瑞尔很淡然得站起身,跟差点同手同脚走路的挚友一起往门口走去。笑成一团的保镖就不用说了,在玫兰门口,看到劳伦斯张狂得说道“你对我的帽子有什么意见”时,那个管事的五颜六色的脸,饶是希瑞尔都忍不住微微一笑。 在克洛恩跳上某人头顶时,就注定花花公子浪漫的一晚上彻底泡汤。经由劳伦斯恹恹指点了路,希瑞尔看了看那双猫眼在灯光中泛出的光色,道:“带它去游戏厅玩一圈——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它都会而且喜欢那个——然后去餐厅给它用宵夜,两成熟的小牛排,可以来点碳烤三文鱼,不要任何调味料。” 即使戴着面具,希瑞尔也知道那面具后面的怨妇脸。心情骤然变好,跟克洛恩道完别,就往舞池走去。灯光红红绿绿光彩交错很难辨认,但有了劳伦斯的指点,他很快在回环形的座椅区逮到两只熊孩子……是的,是两只。 还极其搞笑猥琐得蹲在一棵大盆景后面偷偷摸摸张望某个方向。 被揪着后领拎起来时,马卡斯一时看着呆愣愣的还搞不清楚状况。可就算是陌生的衣饰,一看到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他就永远也不会错认的好么。 呆滞,慌张,心乱如麻,手脚僵硬,张着嘴巴都说不出话来。 “喂你干什么!”另一颗脑袋也窜起来,杰佛里还没埋怨完,在听到某个声音的瞬间,也跟着呆滞了。 “走。” 作者有话要说:4.7 ~( ̄▽ ̄)~*上章截止到现在共留言了七位亲,每位100点**币的红包已送出~ 话说那个红包系统好好玩啊!而且作者发现还有20的选项耶! 这样啊那咱玩个小游戏好么,从今天开始,以后的更新,第一个留言的那位亲,会得到20点**币的红包!20点也差不多相当于单章免费了,聊胜于无么~~然后节日或者某些特殊的日子会送100点~啦啦啦 第一个留言的那位那位噢! 哎呀这游戏感觉不错噢,以后会坚持的,我去把规则放文案上~ 第62章 作得一手好死 第62章 作得一手好死 第63章 自投罗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3章 自投罗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3章 自投罗 冷淡平缓的声音,除了音质是带着磁性的优雅显得分外动听之外,其实并没什么出奇,只是对与这声音相配套的人实在太过印象深刻,所以连杰佛里这种交往不深的都一下听出来了。 希瑞尔显然是明白这点的,撂下一个词也不管那两货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马卡斯浑浑噩噩通身僵硬,脑袋还未运转清明身体已经本能得跟上了,因为太过紧张在平地都踉跄了一下。杰佛里看看这边又下意识望望舞池那侧,犹豫还没半秒就选择跟上小伙伴。 希瑞尔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最近的两个侧厅是东厅与东南厅。脑海里浮现整个俱乐部的平面图式资料,有关信息滚条式在意识中淌过,他毫不犹豫转往东边。 上回的冷翡息之夜是在玫兰举办,夜宴之后所有参与的宾客都被赠送一张白金会员卡,而事先已经有同级或者更高级资格的宾客可以选择开放一个未打通的侧厅——据他现在手上会员卡的资格,只有东厅与南厅是直接向他开放的。他对于里面什么主题内容毫无兴趣,只想找个没有人的房间。 希瑞尔在前面走,并不能看到马卡斯的表情,并排追上他脚步的杰佛里却看出同伴的不对劲了。在他看来,虽然马卡斯在短短时间内成熟老练不少,因为开阔的眼界真正落到实处所以也带上些身为主事者的大气,由于曾经的自暴自弃与艰难的人生经历,叫他的眉眼带着种脱不出的阴霾与倔强,但总得来说,性格中的暴躁与偶尔天真的犯蠢,还是让杰佛里觉得十分亲切。可这并不表示,他能想象到自己所熟悉的朋友,竟也会有这样沉郁死寂失魂落魄的时候,看着就像是随时要哭出来一样。 很多时候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杰佛里不太清楚这两人之间的事情,只是从先前的几次遇见隐隐可以看出,这位阁下是相当于马卡斯的长辈一类的存在,而且充当着教养的角色,以他自己的认知来评判,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哪怕真的有怨怼,也不能露出这样神情啊。 杰佛里偷偷瞄了眼前方黑色的身影,小心翼翼扯了扯伙伴的衣袖。只这一个动作,就看见马卡斯像是猛然回神般甚至打了个激灵,眼神茫然得转过来,见到小伙伴冲他摇摇头作的口型,“淡定”,他愣了片刻后应该是马上反应过来,于是努力恢复面无表情。 按序列,东边当是四号侧厅。向走廊口的侍者出示了自己的等级卡,在侍者躬身退开的当头,也领着两只熊孩子直接进入走廊。 入眼的灯光颇为通明,也并没有看到某种放浪形骸**浪荡的情态,希瑞尔暗地里小松口气。他是没关系,但后面那两只还没成年,而对于幼崽的教条几乎在全世界都是通用的。 复式弯穹顶一层套一层,端头雕刻着华丽细致纹路的罗马柱,说不清灯光是材质本身透出,还是自穹柱的缝隙间打下来,错落又明丽的暖光中,各式姿态的雕像随罗马柱静静伫立,叫这个走廊如同美术馆的布置般优雅静幽。或许是因为周围有穿着体面的人走动或是停驻,观赏评价这些作品,所以那份安寂还未到叫人生寒的地步。 随着楼梯间走到浮阁,希瑞尔在建筑方面的造诣虽不深,但看得多了,对这种十分讲究场所的某些设计意图也能了解个大概,只寥寥几眼,就知道这个侧厅的休息室一般分布在哪里。 进入浮阁,便从开阔的廊道进入个略显闭塞的区域。两侧房间大致模样相同,只有门前的花草装饰不同。希瑞尔不挑,推门就进了左转第一间,看两个熊孩子乖乖走进去,摘下门上扣着的紫丁香,关门,随手把花插进门口的藤兜,然后拿了藤兜中原本放的房间使用说明书册。 做完这些转过身,看到杰佛里用一种新奇的眼光观察着房里的装饰,马卡斯冷瘫着一张脸随意盯着一个角落——俩熊孩子都没敢坐下。 “坐。”希瑞尔只得道……这样怕他? 这房间很现代化,客厅卧房带厨房的套间,各种设施一应俱全,看上去应该没什么心理压力才对。围着茶几正好三个沙发,布艺做工,很精致。希瑞尔摘下黑碧玺的面具放在茶几上,杰佛里看得小小抽了口气,回过神也连忙摘下脸上的孔雀毛面具,马卡斯跟着默默取下。 “说说看,来这里的理由。”希瑞尔自认语气很轻松很自然了,但他发誓,话音刚落就瞄见两只熊孩子身体都僵硬了,一个小小往椅背上缩了缩,一个紧紧捏住了拳头。 一时没人说话,希瑞尔也不在意。翻了翻精美的说明册,发现这里有奶茶机跟咖啡机,起身走到透明雕花的玻璃厨房,拉开墙上的橱柜,方格里果然放置着各种咖啡豆——等他端着刚煮好的咖啡跟奶茶走回到客厅,那两货带着震惊的表情早石化了好么。 希瑞尔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或许是以前奈登不离身的画面跟绝对贵族式的姿态叫他们产生了错觉,好像他是个离开管家连扣子都不会扣的人,这样的认知几乎根深蒂固,现在陡然看到他做些家常事务,感觉着世界观都好像破碎了。 希瑞尔把托盘放在茶几上,杰佛里几乎是蹭得就站起来了,战栗得双手接过茶杯,小心翼翼的姿态仿佛是举着什么珍稀易碎的宝物。马卡斯用一种深恶痛绝的眼神看着奶茶,但在希瑞尔把杯子递过去的时候,还是以一种厌恶又迫切的矛盾心理,紧紧握住杯把手。 “为什么会来这里?”希瑞尔拿勺子搅拌着还烫手的咖啡,微微敛着眼睑,造成种淡淡的威慑,但又不显出逼问的色彩,“我以为——你们清楚我这样问的缘由?” “我、我是来帮忙的,只是单纯帮忙!!”杰佛里迅速死道友不死贫道。 马卡斯狠狠瞪这软骨头一眼,又无可奈何,抿着唇好半晌,心不甘情不愿得挤出几个字:“我来找亨利·奥利弗·琼斯。” “然后?” “请他出任CEO。” “……”饶是希瑞尔都表情空白了好久。 卧槽,是他听错了么。难道先前他看的资料错误,亨利琼斯不是马卡斯新到手的汽车牌子辛普森的原主人?马卡斯从他手上收购了大部分股权才掌握了这个牌子,现在居然要请辛普森原掌握着最高话语权的董事长给他打工?……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你肯定不信我能做到!”马卡斯吼道,好像被触犯一样有些紧张过度,死死瞪着他眉眼满是倔强,“他爱它——而且没有人比他更懂辛普森的发展趋势!” 爱?这个……难道不是因为琼斯太懒,懒得打理家业,所以哪怕背上不孝子的头衔都要把手上没用的产业脱手?对这样一个知名度极广的纨绔二世祖,怎样偏颇才能把人偏到责任感上去? 哪怕希瑞尔面无表情,马卡斯都似乎能看出某种不能用语言描述的鄙夷,他快炸毛了:“我知道情势——世界情势很快就会有大变化的!他因为看不到前景才把辛普森卖掉,可他不知道,如果他肯完成他的策划,他绝对会大有作为!” 希瑞尔心一跳,觉得马卡斯应该是已经窥探到全球性经济危机的苗头,并觉得这是场难得的机遇,所以有底气。这是没错……但能确信琼斯本人跟这货描述的这样?难道在琼斯心目中,大有作为比花天酒地更重要? 希瑞尔淡淡道:“你打算亲自说服他直到他同意为止?”好胆。他又问,“失败了几次?” 马卡斯一声不吭了。 “在得知你的意向之后,他肯安静坐下来,仔细听你说这些话?” 那牙咬得太紧,以至于吱咯响了那么一声。 最后一击:“你觉得你这样紧追不舍,他会被你感动?” 熊孩子看上去很想掀桌。 他猛地抬起头来,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希瑞尔的眼睛时,又陡然沉默。……某一个瞬间,他几乎以为那眼睛里有一种宽容到近乎温柔的眸光——不,没有温柔——在他停顿下来想要用心探究时,只能看到无机质的冷光沉淀在深谧静寂的眼眸中,一如既往美得毫无温度。 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慢慢得,慢慢得,苍白起来。 “阁下!”杰佛里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了一下,短短几句打碎了所有天真到自以为是的看法,他真怕以马卡斯那般强烈的骄傲与自尊心,会被直接打击到崩溃了……虽然他也很沮丧。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希瑞尔缓缓道:“去准备资料,详细的资料。你对于时局的分析,对于辛普森发展与前景的考虑,整理有关琼斯的情报,探讨从哪些地方入手能打动他。在准备的过程中,我希望你能组建起自己的团队,技术性的,或者智慧性的,但要是你自己的团队,然后,琼斯会坐在你面前,你需要做的,就是说服他。” “我不需要你帮忙!”马卡斯猛地站起来,恶狠狠瞪着他,被压抑到祭奠陡然释放出来的情绪叫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在颤抖。 希瑞尔看着他,然后唤了声:“杰佛里。” 不算太蠢的队友嗖得站起来,咽了口口水:“是!” “我需要与马卡斯单独谈谈,你能……” “我马上出去!”虽然强行打断这位阁下的话语,叫他想想就有些战栗,但这个档次他真的不敢再待下去,说完话就直直冲出去夺门而走。 “没什么可以说的!”伴着门关上的声音,马卡斯吼道。狠狠伸手抹了把眼泪。 希瑞尔缓缓抿了口咖啡,放下杯子,看着他哭。 看到马卡斯因为他漫不经心的动作感觉到无比的难堪。马卡斯因为那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哭而感觉说不出的窘迫,但又实在止不住眼泪,先前那些毫不留情的指责,混合着心底冒出来的被抛弃的怨怼叫他越哭越委屈。 曾依赖他如人生的导师,几乎以为他就是自己仅剩的光明,可他的所作所为,就是在你抱有无穷的希望时,给你狠狠一击,叫你知道,你所能依赖的,只有你能自己。可他明明能为凯恩那个女人置备成年礼,能够在她身边相伴那么多日月,为什么就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把他丢给萨弗艾尔夫人之后,竟连一点音讯都再不给他。 天知道当他先前在忽然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所感受的不是欣喜,而是难堪。仿佛一盆冷水兜头从脑门浇到脚底心,寒颤得战栗不止。 希瑞尔总算知道了,对于情绪崩溃的熊孩子来讲,男女其实都一样,这越哭越激烈的哭法没什么区别。 “把眼泪擦干净。”希瑞尔微微叹息,“马卡斯,你已经长大……”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熊孩子竟然扑到他身上。 也不算是扑,就是挨过来,一只手狠狠抓着他的衣服,一只手狠狠捂着眼睛,这个时候还忌惮着把眼泪落到他的衣服上。可是太多的眼泪顺着指缝都往下落。“你可以要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能要我?”低着头哭得太用力,说话声音都打颤,“我比她好多了!” 希瑞尔犹豫得凝视这货。许久之后,才试探得——真的是试探得,把手放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手感很奇怪。 是啊,两个孩子,他到底是更看重哪个呢?其实那时,狩猎女神号上的圣兰顿,其实完全得看破了他。圣兰顿说,你耗费了更多的时间与心力在凯恩家的小姐身上,可你对她太过于冷漠,即使她自己踏入深渊,你都会袖手旁观。他说,你在情感上更亲近的,应该是马卡斯,可你又太过放纵他了,你对他的苛求还不及对奥萝拉的一半。 为什么呢? 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可他其实曾为马卡斯准备的那么多东西,为什么没有交给他呢?在他主动提出要跟随萨弗艾尔夫人的时候,他为什么那样欣慰得叫他孤身去了呢?在远离意大利的那么长时间,为什么潜意识就如此放心的甚至连关注都只交给下属呢? “我会看着你,一直看着你,所以你要往前走。”希瑞尔低低道,“……别哭。” 他想起那年佛罗伦萨广场消逝的夕阳,他挚爱的女孩蹲在那里,把脸藏在胳膊里不肯抬起来,泪水不停落下,还说着……我现在很难看,您别看我。 * 熊孩子回过神来,忆起自己钻在某个人怀里哭得死去活来的画面,觉得三观都碎掉了。几乎是狂奔得消失在房间里——希瑞尔盯着轰然合拢的门,有些失笑。 不过感觉……真的不一样啊。 希瑞尔回味了好久,拿起面具扣在脸上,顺手捞起刚才脱下的被泪浸湿一大片的黑外套。打开房门,把藤兜里的紫丁香拿出来,放回到门扣里,合上门准备离开浮阁。 才走了几步,听到细微得近乎不闻的“咔擦”声,整个世界在短暂的焦色之后忽然一片黑暗。 所有的灯在瞬间毫无预料就灭了。 这是在走廊的深处,两边密闭的都是房间,月光透不进来,失去照明的灯光之后整个视野就没有任何光亮。希瑞尔在黑暗中静静站了一会儿,连自己心跳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滚开。”他忽然冷冷道。 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感觉不到任何存在,但他就是这样,突兀得,厌恶得,这么道了个词。 很久的静默,然后在黑暗之中响起一个清晰的声音,极其和缓,极其动听,像旷野中的风琴声一般空灵悦耳,但是恹恹的,漫不经心的,从骨子里就透着哪怕低贱到泥尘都不会有损分毫的傲慢:“您如果不开口,或许,我只是这么看一会,就走了。” 在这个人未开口之前,他就站在这个空间的某个角落——可是希瑞尔却一点都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因为太过紧张而绷紧肌肉使得希瑞尔有一种无法想象的疲惫,但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约莫觉得长久原地不动不太好,缓缓伸出手,想要靠近最近那侧的墙面。 “您要去哪?”那个声音这么说。 即使用着敬称,用这个不知名的人的语调说来,却显不出一丝尊敬。那种气势,便是再伟大的事物落在他面前,大概也能用轻蔑的口吻对待。一句“您要去哪”,在他口中,跟“你能去哪”没什么两样!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我一直觉得,对您来说,同样的错误不应该犯第二次。”轻巧而持稳的脚步,从远极近,那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笑里却含着一种压抑得极深的情绪,像是仇恨,又像是杀意,“您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希瑞尔努力往边上靠想要绕开,但几乎是这意图出现的刹那,一只手,准确而强硬得抓住了他的手腕,本能得挣扎了一下,另一只手就放在他的腰上,在他用手肘狠狠向后击打的瞬间,整个人都被拥进了一个怀抱。连动都没法动。 一股几乎晕厥的头晕目眩叫希瑞尔有片刻的迷茫,然后随着鸡皮疙瘩布满全身的,是胃中抽搐到几乎作呕的感觉。“放开我。”他吐出口浊气,平静道。 回应他的,是收得越来越紧的手臂。背后那人,甚至缓缓低下头,将额抵在他的肩头——这个人比他还要高得多。短暂的触碰间,希瑞尔忽然反应过来,他没有戴面具! “我想邀请您跳舞。”低低的声音。有种温柔的错觉,但希瑞尔却能觉察到,那压抑得太深以致很难发现的杀意。 真的很难叫人想通,这个陌生人似乎极想叫他去死,可为什么却是这样的表现? 希瑞尔沉默。整个人都散发着深深的抗拒。 “King的邀舞,你无法拒绝的。”他改用下巴靠着他的肩,紧紧拥抱他。 希瑞尔瞳孔一缩,为这话中的某个名词触动了一下?玫兰的规则?这个人……劳伦斯口中的King? 手腕处的力道忽然强烈到几乎要扼断它,希瑞尔一惊,被迫松开握得死紧的拳头,然后这才感觉到,那股温热的液体,已经从掌心慢慢淌到指尖。 许久以后,手腕与腰间的都力道放松了,一只手仍扣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捞起地上的上衣,扯出口袋里的胸巾,慢条斯理帮他扎好因为太过用力而刺破手心的伤口。然后将他的手碰到唇边,轻轻烙下一个吻。 “您疼么?”他低低得说,像是自言自语,“其实我有点疼。” 滚烫的热泪毫无预料落到希瑞尔的手上,他因为这温度甚至颤抖了一下。努力忍住甩开这只手逃离这个男人的冲动,平静而空洞得站在那里。 “拜托,不要再让我遇见您了。”他说。上一回还好整以暇像猫捉老鼠般说着“期待下一次会面”,可是这次,他说不要再遇见了。 希瑞尔自反感以外,又涌现出极大的困惑。而最直观的一点困惑,他根本无法感觉到这个人的情绪。他像是原本就没有情绪,那些希瑞尔所以为的直白杀意跟温柔的错觉,似乎就像是白纸上绘画的线条般,不明确。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因为那股杀意是在过于强烈,希瑞尔在无法确定它是否会实现之前,根本不敢有什么动作。于是几乎在以为这个男人会握着他的手一直下去的时候,听到远处啪嗒啪嗒的双重脚步声,熊孩子嘟哝埋怨的声音格外清晰。 “喂?喂!怎么没光?停电了?该死的你确定他还在?!” 那个男人终于松开他的手,缓慢得,安静得,消失在此间。 某一个瞬间,所有的灯光次第亮起,因为突如其来的光亮,有片刻失明的马卡斯跟杰佛里拿手遮住眼睛,好半天,才能看的见东西。 结果他们很惊讶得看到那位阁下果然还在这里,此刻正侧对着他们,站在第一个房间前。 杰佛里很细心,他发现门上原本应该扣着的紫丁香没有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朵黑色的玫瑰。 作者有话要说:4.8 ? ̄▽ ̄")╭看看字数!妈蛋,因为明天就是歇二,给你们两章合一了! 番外的时候其实已经写到黑玫瑰君的名字是蓝斯,大致上蓝斯就是CP没错了,不过我才不会事先把萌点告诉你们呢……这货特别不简单真的。而且你们已经猜到了,他跟希瑞尔有渊源的,但希瑞尔不知道。 昨天的留言,明镜美人是沙发,不过看看源晚美人的留言只隔了两分半,所以红包两位都给了~么么哒~! 第63章 自投罗 第63章 自投罗 第64章 神花语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4章 神花语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4章 神花语 “嘿,美人,你老从哪个地方弄来的这玩意儿?” 木然顶着只猫大爷坐在舞池边了无生趣的劳伦斯,在终于看到希瑞尔出现的那瞬间,一双眼睛像陡然被塞进俩灯笼般亮得出奇,喜悦到差点没整个人蹦起来——好歹是有那么点涵养在,或者更准确得说,是在即将狂奔向解放的刹那,脑袋被一只猫爪子漫不经心得按了按,而就是这简单的动作叫他准确得认清目前自己仍处在任猫宰割的境地中,于是痛苦抓回活蹦乱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慢吞吞把自己的屁股安回到原地,用一种接近于委屈与等待救赎的视线注视着猫大爷的主人缓缓走近。 然后他就很惊讶得发现好友身上多出来的那玩意儿——他确信离开他的工作室前希瑞尔口袋里根本没这东西的存在——好奇道:“你不一向更喜欢紫罗兰或者丁香一类的植物么……不,你就算再喜欢也不会把他们安饰在身上,什么原因促使你两次都弄回一朵黑玫瑰?” 似乎是有人点了新曲子,不远处的舞乐伴奏团将音乐换做了轻快的舒伯特,舞池频闪的缤纷灯光慢慢暗褪,取而代之的是微带暖光的怀旧风温馨色彩。希瑞尔的身体从巨大的绿萝盆栽之后显露出来,随着他前进的步伐,那些灯光映照在他的黑碧玺面具上,却丝毫没有减退那种冷硬得甚至带着些残酷的感觉。 “有问题?”低缓的声音像是冰层碎裂,如同毫不留情得将某些血淋淋的真相直摊在幻想面前,劳伦斯听得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面对看上去颇为不对劲的好友,他甚至很真诚得希望克洛恩在它脑门上再多待些时候,因为他觉得这或许更有安全感! 但是那猫与他毫无默契,几乎是在希瑞尔在对面沙发上落座的瞬间,从他脑袋上一跃而起,干脆利落背弃他奔入主人的怀抱。 凭什么就蹲他头顶趾高气扬,在希瑞尔面前却从来乖巧如好宝宝? 劳伦斯干巴巴道:“没什么问题……我是说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老能找到这样的花,我还从来没想过玫兰会用到这样的装饰品……毕竟这种暗影玫瑰如此稀有……” 希瑞尔正用手缓慢而细致得在克洛恩脖颈上捋动,闻言略略一个停顿:“你叫它什么?” “玫瑰?”劳伦斯愣了愣,马上道,“哦,暗影玫瑰!” 希瑞尔觉察到一种莫名的异样。于是稍许压抑了自己因为愤怒有些控制不住的气势,顺着这种直觉问道:“为什么要叫暗影玫瑰?与一般的黑玫瑰有区别?” “更难得,更珍贵?”劳伦斯小心翼翼道,“知道的人很少,因为它在市面上根本没有流通过!这种玫瑰的栽培跟嫁接技术与传统玫瑰比起来要复杂特殊得多,而且暗影品种的黑玫瑰是现存于世的极少数自然种黑色花卉,它的种子很难弄到手……其中几种,罗马的玫瑰谷主人应该有收藏,但那被他视为命根子,不好拿。” 克洛恩觉察到脖子上的手没有再继续挠了也没在意,大约是觉察到主人的情绪不对劲,于是只是安静趴在他膝盖上用浅蓝色的眼瞳注视着他。 很久以后,希瑞尔才问出口:“暗影玫瑰也分很多种?” “嗯……说来也是件很奇怪的事,黑玫瑰中最稀有的就是暗影玫瑰,但偏偏暗影玫瑰有最多的种类……呃美人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也是正巧知道这一切,真的是凑巧!” 该死的不要提醒他他那完全没天分的插花艺术!眼前这个从小就学会用各式花卉泡妞的货当然不知道他的郁闷。希瑞尔至今对花卉唯一的了解也只有年少时社交课程上学习的一些基础知识而已,而显然,劳伦斯很清楚好友的这一个短处。 因为这货忍了好久还是决定说出来,一边努力选择形容词以不刺激到对面那人,一边努力掩饰着自己极端好奇的神色。他悄悄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那支花硕:“暗骑士。忠于你,并愿为你付出生命。相当……奇妙的品种。” 劳伦斯犹豫了一下:“你看它的花心带着点红,我记得这个品种的特点是……掐开花瓣,流出的汁液是红色的,而且温度越高时,这种红便会越鲜艳,象征执着而永不言退的热血。” 他的表情很挣扎,似乎说出口就会被揍但他还是忍不住要说:“这种花每个品种的意义都太特殊了,所以暗影玫瑰只适合珍藏,不适合用在任何场合!美人你不知道,这支是暗骑士,上回你拿的那支是香晚夜,我闻到你把它放冰水里时沁出的香味了,‘蔻蔻’有一款绝版的香水叫华裳,就是专为香晚夜打造,那么一小瓶拍出的就是天价啊!当初多少人抢到头破血流……愿我以夜为你华裳,愿我此心为你作嫁——这花语还不够特殊?!美人你到底是从哪里拿来的这花,或者是……” 劳伦斯艰难得咽了咽口水,缩在沙发里似乎马上就会夺路而逃:“或者是,谁送的? ……希瑞尔没注意到要理会他,因为他已经在原地坐成一尊雕塑。 至今为止,他遭遇的黑色玫瑰应该是五朵。 在新阿尔卑球场时,银之森的独行侠妮娜曾不知受谁委托给他送上第一支黑玫瑰,可惜那朵花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当谁的恶作剧,叫属下随意处理了;在这个玫兰俱乐部,遇见那个陌生人两次,两次都留下一朵黑玫瑰;玛格丽特公主身上做饰的那朵他只是远远望了眼,鉴于这位公主长年用暗色调的衣饰,应该只是个凑巧。还有一朵,其实只有几片花瓣的样本,是在温莎王宫时雪伦小公主捡到的,当时看着没有任何异样,也未查出什么来,大概也没问题? 所以准确的,来历可疑的黑玫瑰应该是三朵。妮娜当时的委托人应该也是那个男人。据劳伦斯所说,一朵叫香晚夜,一朵叫暗骑士,如果它们的来历都是相同的,那么最先被处理掉的那朵,一定也有什么特殊,可惜已经没法知道了。 当初严密调查过这玫瑰的来历,可惜他们的重点在这花培育的特殊性,最后得出是实验室产物线索太繁杂之后,便没办法再找寻下去,根本没有想到黑玫瑰品种中还有细分的种类。这或许与劳伦斯所说的——市面上没有流通——有很大关系。情报网络并不能覆盖到每个领域的方方面面,劳伦斯能得知,这要凭他自己的消息渠道,以他对于花卉的造诣之深想来都是在个中下了苦功夫的。 希瑞尔不知道该感慨先前叫下属调查玫瑰时根本是找错了方向,还是叹息他其实很早以前就已经被盯上了……用面具都没法遮住的那种复杂的表情。 他是真的想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与他有什么渊源——或者,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些玫瑰,仅仅是那个人出现在某些场合习惯性的附带,还是真如劳伦斯所说,是种带着特殊意蕴的赠予? 有史以来最大的挫败与被愚弄的愤怒都是那个陌生男人带来的,也从来没有哪种境地,比这两次更能深刻得叫希瑞尔认识到,自己战五渣的武力值在面临真正的威胁时是何等的软弱。 劳伦斯开始还有些胆战心惊,但慢慢得,见希瑞尔没什么反应,胆儿又肥起来了。他快好奇死了好么!要他相信暗影玫瑰这种堪称珍稀的花随意放着让人捡没可能,希瑞尔闲着没事捡几朵暗影玫瑰更没可能,唯一能相信的就是这花是别人送的!……那是谁送的? 一边兴奋得想到,竟然有个危险又神秘的美人在追求希瑞尔,她难道受得了希瑞尔这冷脾气?一边又惴惴不安,他没说破之前,希瑞尔好像是真不知道这些东西,而且感觉着很愤怒……看惯了希瑞尔天塌下来也面不改色的沉静,他看上去总像是缺少了某些情绪因子般,所以劳伦斯才那么热衷于触怒他看他变脸,但那都是无伤大雅的玩笑,却从没这般清晰得感觉到,希瑞尔也会有那种明明已经被压抑得很深、还是强烈无比的恼怒。 克洛恩担心得蹭了蹭他的手背,过了一会儿,又软软喵了一声,用脑袋撞撞他的小腹。 希瑞尔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忽然道——却不是问玫瑰的事——而是转换了一个话题:“玫兰的King与Queen究竟是什么意思?” 劳伦斯愣了愣。 希瑞尔也不催,淡淡得望着舞池,没多大意思,只是单纯得在为视线找一个落点。手指熟练得挠着克洛恩的下巴。 怎么忽然绕到这个上面了?还是对那玫瑰的背后故事好奇得心痒难耐,但看好友这个模样,显然是不适合问下去了,这样一遗憾,在眼神中就带了出来,被希瑞尔冷冷瞥一眼之后,劳伦斯打了个激灵,迅速道:“大概就是……最高等级的会员?你知道的,既然是等级制度那一定有符合等级的特权,这种俱乐部会所一类的总有些噱头。玫兰的门槛已经够高了,但也不是所有东西都摆在门面上的,有一些潜规则,必须是你到足够的资格了你才能得知。Queen就是这样。如果把一切都转换为积分,那么应该是将女人们的身份、人气、消费、贡献等评分条例换算的总数排列,由此挑选出年度的提名,然后经过玫兰官方人员与评委们的审核,由此选中接下去一个年度的Queen。” 劳伦斯耸了耸肩:“我还不够资格参与评选的。遇见艾丽莎跟她有了段什么,得知她正好是今年的Queen,完全是个意外。”他回味得勾了勾唇角,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机智,“不过拜这段经历所赐,我的会员积分大涨,虽然离星辰卡的级别还差得远,但好歹也有个盼头了。” 希瑞尔仔细揣度他的话语,对玫兰的制度又有了一个较为深入的了解,然后问:“King?” 劳伦斯纠结:“应该跟Queen差不多吧,King的资格选取我还真不清楚。不过很少有人知道King,因为戴这个头称的人不需要履行像Queen一样交际的义务,King通常都很低调很神秘,真不知道是怎么评选的……连艾丽莎都说自己没见过任何一位King……” 希瑞尔连怒气都无地可施。这是种难以言喻的棘手。 原来人家早就有这个自信,他所透露给你知晓的,是你哪怕觉察到异样都没办法往下啃的硬石头。这个男人无比了解希瑞尔的行事作风,算准了他没法在有那么多不确定的情况下彻查玫兰,将那所谓的未知的“King”揪出来,也不可能在对方刻意隐藏的前提下找到真相。 “你知道这个做什么?”劳伦斯越来越好奇。 希瑞尔把克洛恩搂起来,竟没有再说什么或者做什么,站起身,淡淡道:“走吧。” “啊?”某人吓了跳,“去哪?” “回家。” 劳伦斯惨痛得呻.吟一声:“美人不带这样的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么你说么!……等等!”他在纠结八卦时异常敏锐的思绪忽然把两个话题串联起来,“暗影玫瑰?Queen?不!是King?!” 他迅速真相了:“那花是King的?卧槽男人!!”一副被雷劈到的傻样。 希瑞尔停下脚步,转过头冷冷道:“你走不走。” 劳伦斯诡异得看他一眼,怎么看都觉得是自己脑补方式不对。毫不犹豫全盘推翻,就觉得稍微好受了些。“走!”怏怏爬起来才忽然意识到,“那俩臭小子呢?” “早叫人送他们回去了。” “好吧好吧。” * 尤利西斯忙到焦头烂额。 他在这次汉莫克的事件中看到了更大的利益,于是不得不暂时抛开平面上的其余算计,将整个天使组织目前的工作重心转移过来。 阴影世界一直有说法,灰道人的敌人,也只是能灰道的人。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在罗伯特的团队严密控制相关人员把真实的研究成果掩藏,然后出其不意得选择将黑道扯入事件,并让自己的存在淡化成功潜入水下起,台面上的争斗主力就已经变成了黑白两道——至少看起来是这样。他们的计策相当成功,至少整个世界的人都被成功误导。 面对能让黑白两道争夺的玩意儿,灰道多半不会出手,因为以灰道阴影中生存明哲保身的守则来说,很少有组织愿意把自己明明白白暴露并同时扛上这个世界的主导势力,当然除非得到雇佣。灰道对付白道与黑道劣势很明显,但在某种立场不明的境地中也有天然的优势,对于罗伯特团队来说,只要没有明白真相的灰道势力插手,那他们达成目的是迟早的事。 由此就可以知晓,作为这次行动总策划的茉莉确实惊才绝艳。 虽然是个才出道不久的年轻女子,但极端的理智与绝对的团队至上观念完全可以弥补天性上稍许的欠缺,完全具备成为一个顶尖智者的潜力! 而且茉莉虽然在蔷薇组织挂号,但完全是外层人员……如果不是唐看上去跟人家过节确实很深的模样,尤利西斯心痒难耐得都想挖角了。 唐这人性子很淡,大多时候沉默如死水,但脾气太犟,执着的事物拼了命都会去做,偶尔还有点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偏他能力又太高——做一个独行侠是浪费了他的能力,而让他进入团队,又只适合做所有成员都围绕着他运转的团队灵魂人物。 唐基本不记仇,换句话说,能让他记在心上的事物就很少。如蔷薇,要不是前仆后继夜以继日孜孜不倦得寻他麻烦在他眼前刷存在感,他也不会将人家牢牢记在心头从此你死我活。但这种相杀对他来说也是种常态,他不会因为别人惹毛他于是产生些仇恨什么的感觉,最多就是厌倦罢了。 所以,要说他对某个人出现极其负面的例如厌恶之类的情绪,大概是从来没有的事,但茉莉偏偏做到了。那么就要想,人家到底怎么惹毛了他,连唐居然也会这样。 佩恩他们不能撬开唐的口,算算时间,唐的休假期中确实有一段是下落不明的。他在艾萨克的银月公爵身边一段时间,然后随着他满世界跑,在狩猎女神号上告别——再之后呢?尤利西斯几乎肯定,就是在这时候唐跟茉莉有了交集。 ……而且,唐的态度也有些问题。他不杀这个女人,或许是因为茉莉并没有触怒他到要他非杀不可的地步,但他似乎在忌惮这个女人……好吧,确实不正常。 鉴于目前尤利西斯仍在跟人家合作,因为利益确实很大,暂时不准备放弃——不然凭借着他们占的优势,搞垮对方也是件简单事——所以这次事件,不管怎么说,唐都没法插手了。 唐当然不会在意,甚至他觉得没意思起来,直接离开了汉莫克……而这确实叫尤利西斯松了口气,这证明那个女人对唐的影响并没有想象中的大。 尤利西斯当然对那什么研究没兴趣。他在浑水中摸的鱼主要是那些黑道势力。 天使组织一直牢牢扎根于灰道,严格恪守灰道条约,从不开辟新业务,从不与同行展开深入合作,虽说组织本身在表面上看上去较为倾向于白道,但只有组织内部成员知晓,自家老板其实在刻意绕开白道势力,这也就是天使的业务大多安在世界冲突地带的缘由。所以在他暗搓搓把手伸向黑道之前,连组织成员都没有预料到——老板似乎在下一盘好大的棋。 亲自跑到俄罗斯统筹全局的尤利西斯,忙到焦头烂额,但也并不是说,他对于组织的其他事务,都全然不管了的。各部门每隔一定时期,都会向他递送工作情况。而来自情报部门的一个小信息叫他忙中分神特地关注了一下。 “暗影玫瑰?”尤利西斯有些惊讶,“希瑞尔要知道它的品种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4.11 劳伦斯是好挂。亏了他花花公子的天性,不然希瑞尔压根不知道自己被调戏了……当然,现在他也不会以为这是调戏,他只会觉得侮辱。其实寓意深刻的黑色玫瑰什么的还是挺带感的不是~ 哈哈哈,发现冷星美人的留言很有意思……“咱当初也以为是温柔腹黑骑士和面瘫忠犬间二选一的,结果正主居然是只鬼畜蛇精病”╰( ̄▽ ̄)ɡ端购苡邪的不要黑他……当然别人不黑他就已经很黑了…? 感谢linfield美人的两个地雷啊么么哒~~ PS:上一章月晓美人沙发lin美人板凳再楼美人地板,因为相隔时间都很短,于是爱的红包全送上~么么哒~! 第64章 神花语 第64章 神花语 第65章 你所不知道的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5章 你所不知道的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5章 你所不知道的事 “所以我该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关心我的业余生活?”希瑞尔淡淡道。 “不我只是怕你失望。”尤利西斯笑着说,温缓的语气并不能掩盖他声音中略显疲惫的沙哑,就像澄碧的湖水荡漾着白云的阴影,希瑞尔几乎可以想象到他此刻倚着桌边偏头微笑的模样,“暗影玫瑰的变种太多,希瑞尔,它从来不曾在市面上流通过,最先是由谁培育出来的也已经不可考证,重要的是没人知道它的原种有几类,也没人能全然得到这些原种。而那些痴迷花卉培育的人,又在原种的基础上衍生出了无数的变种。哪些是可以繁衍的自然种,哪些是只有单代存在的非自然种,现在连深谙培植的行里人都无法说清,因为他并不能接触到所有暗影玫瑰,这样解释能懂么?” 希瑞尔看看离远远得难得跟自己闹别扭的克洛恩,还在回味刚才终于没忍住捏了把它晃动的尾巴尖,以至于克洛恩倏然炸毛如闪电般越开的画面,稍许漫不经心:“我料得没有错,暗影玫瑰果然出自你们那个世界?” “对。而且我也是凑巧知道有这么一种存在。”尤利西斯轻轻叹了口气,“你要知道它的品种,是想得到些种子么?要我说这很不容易,去总联盟挂单都不一定有人肯接。”他不想说自己是怎么“凑巧”知道的这玩意儿,所以他也没有问希瑞尔是从哪了解的暗影玫瑰。 “我不想要,只是正好对此有点好奇罢了。”希瑞尔说道,“然后我能问么,以上就是你忙到连对迷岛的监控都只能交由下属——还要打这个电话的缘由?告诉我你已经多长时间没好好睡一觉了,顺便再说说我这点小小的好奇心触动你哪根神经了。” 尤利西斯面不改色:“因为我也正好知道你对花艺没那么大的热衷,更是正好知道早些时候,你已经让凯里查过有关这玩意儿……当然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它叫暗影玫瑰。还有,汉莫克这里确实有些棘手,不过想到付出会有应有的回报我就坦然了,一礼拜不到点的样子,还撑得住。” “你说漏嘴了。”希瑞尔极擅长抓重点,冷冷道,“所以你告诉我,你当时在看到我桌上的玫瑰样本并认出它的学名,并且从复仇者那知道我是往普通‘黑玫瑰’方面查的——然后就装作不知道这回事儿?”他的情报组织复仇者跟天使组织的关系太密切了,甚至最先开始就是尤利西斯帮忙构建的,只要他有什么东西要经由复仇者去调查,这货要知道实在太容易了。 尤利西斯轻笑一声,语调放轻松之后懒懒的带着愉悦:“这不重要,是不是希瑞尔?当我想提醒你时你已经让凯里撤销了调查,我以为只是你的心血来潮——虽然这情况很少但也不是没有。你看,所以当我知道你在隔了那么久之后,再次对这花种燃起兴趣的时候,我也跟着好奇起来……你不得不承认,我实在太了解你了。” “是的,就像我也同样了解你。”希瑞尔才靠近窗台,克洛恩的耳朵动了动尾巴就蹭得竖起,淡蓝色的眼睛警惕得瞪着它,显然还在为他毫无预料捏它的尾巴尖而气恼,“现在告诉我,除了好奇外,打这个电话的缘由。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还在隐瞒着什么。” 然后电话对面的挚友很真诚得道了句我不知道。 希瑞尔:“……” 尤利西斯打了个哈欠,声音中带上些鼻音,听上去心情不错:“只是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不太好,大概像是……你好不容易记起要打电话给街头那店,又怕那边的限量white pizza已售完……谁知道呢,当我拿起听筒时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好吧,我想我现在该去好好睡一觉了,再见希瑞尔。” 回应他的是挚友毫无留恋的挂断,哦在那之前他好歹还记得回了声再见。 尤利西斯盯着听筒微笑了许久,才放下它,起身拉开窗帘,盯着左丹尼塞这些时日下不完的倾盆大雨。视野昏暗,哪怕是在白日里都得点着灯,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窗台,脸上和煦温柔的笑早不知不觉散去了。 说起暗影玫瑰他还真知道些什么,但他从希瑞尔口中探听不出什么,又觉得实在没可能跟脑子中所想的对上,好半天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没准就是多想了。” 转身用对讲机叫属下进来吩咐点事物,准备先休息下再说。 * 希瑞尔有一个名为复仇者的情报组织。 鉴于他要寻求的真相可能是能叫他万劫不复的秘密,他不但要懂得伪装与隐藏自己,还要懂得怎样通过暗层面的手段轻描淡写达成自己的目的。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甚至费劲心机塑造了一个看上去很能叫人放心的形象。 他不踏上父亲的老路去从政,不结交任何拥有特殊实权的家族,远离英格兰权利中心常驻法兰西,将视线停留在经济领域,甚至他的名声以孤僻古怪为真正的上流层面贵族所深知。英格兰至高无上的女王陛下将他带入王庭,而他从小的交友就维系在各国王室那些尊贵的花瓶之间,众所皆知,这是最能代表身份地位却也同时被深深束缚着的一批人——这样的希瑞尔,经年累月不露破绽的希瑞尔,当然值得自豪。 不过他也无数次庆幸,越是处在高位的人越是眼高于顶。他们能看清世界局势任何风吹草动背后的意义,能敏锐而犀利得找出对立面的任何不确定因素,他们明知道世界上不存在纯粹的白与黑,甚至他们自己就是贯穿黑白的人物,却从来不选择去正视在白与黑的边界,那存在着的灰暗低调却拥有无比强大能量的一群人。他们只把灰道当成一个工具,有特殊功用却卑微渺小的工具。 希瑞尔不会主动把自己安放进一个确定的立场,所以他其实从来也没有真正踏入过灰道。当年在他觉察到自己的处境很危险,甚至父母与祖父的死因都有猫腻之时,也曾怀着巨大的愤怒下定决心做什么的。来自上一场人生的经验叫他的信心膨胀到一个可怕的地步,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手腕强硬智慧超群有着光辉履历的灰道组织裁决,没能准确意识到国家机器的能量会庞大到令人何等震撼与绝望,幸好叫他遇到了尤利西斯。 那时他的模样还很年少。外貌不足以服众,支持者又少得可怜,不得不靠着某些不怎么光彩的手段前进。尤利西斯就是在彼时进入他的视野。 这个看上去有些落魄的贵公子创立天使组织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才刚刚开始在佣兵界崭露头角。因为他没有根基也没有背后势力支持,只能靠着自己的双手打通脉络铺设力量——很多组织都是从某些小业务做起逐渐扩大规模——可他选择的初始入手点竟然就是跨国性的,所以耗时间的准备工作要进行得太多,且在没有强大与有效业务支撑的情况下,这一举措几乎叫组织变成了空耗资金的无底洞。 而那个时候的希瑞尔,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他刚在美利坚开设的保镖公司蓝魔还只有一个雏形,他网罗人才试图在全世界构建的情报网仍停留在书面阶段,可以说,刚刚准备在这个世界的灰道探探底,然后尤利西斯告诉他,你这样不对。 既想稳住纯粹的白道身份又想与阴影世界有所接触,便不该选择这样的方式。 希瑞尔的身份有些敏感。不,不是有些……是相当。 有些东西,他可以拥有,却不能亲身尝试其运转。就是这样可笑,但偏偏这是事实。头脑发热的希瑞尔就是在那个时候才猛然觉察到,自己偏离了原定好的计划。他先得保命——他存在于一个无比荒谬但又如此真实的世界里,未来被命运所局限——而他要先走出这场既定的恐怖的未来,才有资格进行其余的谋划。 当时希瑞尔身边只有几个可信又有能力的追随者。他与艾维、凯里长谈了一番,叫他们自己选择道路,结果艾维去掌管了他不断开辟中的商业集团,凯里制造一场事故断开与家族的联系并抹消自己的过往身份,他选择了复仇者与蓝魔,做为希瑞尔在灰道的代理人,亲手构建这个也是与尤利西斯以及天使组织沟通的最大平台。 尤利西斯帮凯里在灰道站稳脚跟,而来自希瑞尔的助力帮天使组织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展开大规模扩张。希瑞尔毕竟有着光辉的白道身份与领先了世界数十年的眼光,哪怕仅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他的能量已经无法估摸。 希瑞尔不走入灰道,尤利西斯不踏进白道,在某种不曾开口但已存在的默契中,他们的关系甚至比合作者更密切些——能交托生命的挚友。 当年尤利西斯等待希瑞尔开口诉说,能让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小心翼翼于暗中发展势力也要查明白的东西是什么,他其实也一直在等待尤利告诉他,尤利一直沉重背负着却从不肯透露一个字的究竟是什么秘密。 * 希瑞尔站在二楼阳台上,静静注视园圃里认真打理灌木的女士。 克洛恩趴在他肩头懒洋洋伸展身姿,把自己的背毛最大程度得曝露在阳光底下。虽然依然对不久前的尾巴尖事件而恼火,但它对人情绪的感测其实很敏锐,发现到希瑞尔对它不同寻常的依恋时,克洛恩其实很得意,这反应在它对他也越来越黏糊的表现上。 温蒂夫人抱着修剪下来的枝条与花卉准备进屋时,下意识抬头就望见无声无息立在那里的希瑞尔,愣了愣,然后微笑起来:“早安,阁下。” 晨曦落在他的脸上,可他的颜容比晨曦更美。 “您的脸色……不太好,”温蒂带着担忧得说,“昨晚不曾被睡神光顾么?” 希瑞尔安抚得笑了笑:“不,事实上连他的兄弟都来过了。或许这就是导致我脸色难看的缘由。” 温蒂偏了偏脑袋:“噩梦?” 希瑞尔平静道:“不,我只是梦见些过去的事。” 才走出围栏的女士靠近了几步,离他的距离更近了,但却要高高仰着头才能注视他,温柔的蓝眼睛眨了眨,带着几分犹豫与好奇:“过去的事竟然比噩梦更可怕?” “是的。”希瑞尔说道。 如果不是梦见过去与尤利的那些故事,陡然明白过来自己差点又走错了,他定会被自己给狠狠坑一道。 他不应该那样浮躁的。可或许是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在幕后掌控局势得轻而易举,给了他错误的感官以至于自信心膨胀,又或许是在那个不知名的男人手底下连折两回,无法忍受的屈辱与愤怒影响了他的判断,叫他的理智稍许偏离正道——所以,事后想起来,自己在这方面做的确实有些过了些——幸好,发现得早。 他已经确定自己无法自暗影玫瑰上查到那个男人的身份,也没法从玫兰入手发现什么,因为King这道规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切入到玫兰这个俱乐部的核心,而他没有任何把握能叫玫兰的主人向他开放该核心。所以,他不得不再次忍下这次的过节。 希瑞尔在某个晚上辗转难眠时,想通了很多事。 那个男人既然如此刻意得隐藏自己的身份,那必然有隐藏的理由。希瑞尔知道自己与他之间肯定有渊源,但他实在想不到,自己有认识这么个存在。 十五岁以后一直是希瑞尔,而他想在自己的认知里,他确实没有对这个人的任何印象,那么这渊源是十五岁那年以前的故事?希瑞尔有着原版这一世的记忆与上一段人生的经历,但他翻出来反反复复咀嚼无数遍都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实在不应该啊。幼年跟随父母在白色城堡,童年与少年在温莎王庭,记忆非常清晰,他能肯定没有任何一段遗漏,那么那个貌似很有渊源的人是哪冒出来的? 算了……这不要紧,他总还会来找他的——希瑞尔同样无比确信这点。 所以他不该把视线放在注定不可能得到答案的现状跟过去里,他该着眼于,在未来遇上他时,如何逮得他并且报了仇! 摸摸克洛恩的脑袋,从没有比现在更感谢那变态科学家的多此一举。希瑞尔想,如果当时没有叫劳伦斯带着克洛恩去玩儿,没准他已经翻盘了? 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希瑞尔放宽心,耐心等待命运的再一次抽风。 * 对于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的专注很容易就能转移到另一件事之上。 奥萝拉毛骨悚然得发现,阁下盯着自己的视线有种像是要解剖她的诡异。她老觉得这是幻觉,可是他自从去了淌意大利回来之后,虽然模样还是跟以前一样,但总觉得他在计划着什么。 “她的小麻烦还没解决?”希瑞尔端着杯红茶,侧眸望着脸色难看从琴房奔出来的女孩。 那是艾萨克难得一场大雨的午后,下午茶在阳台上摆设,微凉的风不停拂弄着檐下简单的木风铃,从里面传来轻快悦耳的琴声,还算是个不错的享受。 奥萝拉听了女仆的回话匆匆走到阳台往正门那忘了眼,然后很平静得说了句脏话。 等她陡然觉察到自己说的词不怎么雅观的时候,脸色一白,悄悄转头看了眼,座椅上一个在看书,一个在编织,表情平静安适,像是没听到一般。她与这两位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对他们的性格自然有所了解,一想就知道,除却在某些场合的苛刻外,其余她随意些并不要紧。 小松口气,但眉头马上又皱起来。天知道她已经把话说的那样清楚了,夏莱怎么还缠着她不放,但既然是她惹出来的,总要结结实实自己解决。转身下楼。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温蒂夫人才紧了紧手中的毛线,以一种没有多大同情的语气笑道:“原本以为是解决了的。现在看来……可怜的少年,大概还打算挣扎一下。” “还算满意她的手段?”希瑞尔问。 “不错,干得很漂亮。”蓝色的眼瞳像是微微荡漾着柔软的春水,“她的名声是不用去担心了。现在谁都知道凯恩家的小主人有意思,而且不简单。她很显然找到了自己的路子——当然连我都没想到菲利普王储对她的容忍度那么高。” “谢谢。”希瑞尔点点头,“过几日我带她去美国。” “您不需要对我道谢的,您知道。”温蒂缓慢得眨了眨眼,“我想艾萨克一定不缺我一个人存在的空间。”在对上那双冰色的眼瞳时,她笑盈盈得,“我留在这儿,阁下,这儿很好。” “永远欢迎你。”希瑞尔道。 温蒂夫人微笑着,明眸如春水般温柔甜蜜。 能够帮助您是我最幸运的事。而我只想离您近些罢了。 就如,您也从来不知道,你是我无法触摸的星辰,我连奢侈得幻想拥抱你一下……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作者有话要说:4.12 尤利西斯都来问了,可惜希瑞尔没说!!! 他要是敢把这事情讲明白,尤利马上就会跟他说,→_→我刚好见过有个抽风样的到哪都带着支黑玫瑰的蛇精病,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我会努力帮你把他弄死。 PS:那么多人都在为蓝斯担忧攻略方式错误啊。 可亲们有木有想过,他或许还没开始攻略呢!这货还没正式出场啊!!他真的是很凑巧得遇到希瑞尔啊,不对,也不能说是凑巧,大概就是他发现希瑞尔与他在同一个地方,原可以绕开,但这货控制不住得想来撩拨希瑞尔一把罒v罒 蠢作者老喜欢埋东西了,有时候埋着埋着连自己都忘了……嗯我只是想说,作者不会无缘无故对某些东西描摹那么一笔的。 PPS:下章万年中二期的商业奇才盖文出场。上章源晚亲是毫无疑义的沙发,给你送上爱的红包~! PPPS:诅咒盗文,买冰棍的钱都木有了!不过放心,作者不会防盗的,那很烦。 第65章 你所不知道的事 第65章 你所不知道的事 第66章 绝望的功课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6章 绝望的功课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6章 绝望的功课 与门厅斜对的,是花园式复层拱形走廊。 大雨将天地笼罩成一片细密的珠帘,闷湿夹杂着凉意散布满空气,雨打在植栽上甚至拢起薄薄的水雾。沿着大理石的雕花阶梯往前走的时候,可以嗅到泥土淡淡腥气中若有似无的花香。 少年的头发一半都为雨水打湿,脸容略微苍白,模样看上去有些悲伤,但水汽中清晰的轮廓更显几分清俊,而且眼瞳非常明澈——无论是在看到她身影时瞬间的欣喜,还是感受到她在面对自己时确实无动于衷的失落,都无损于他眸中的真诚。 “夏莱,我想你已经很清楚,我不该是你世界中的人。我们都有自己的道路要走,只是很可惜,无法相携并进。”奥萝拉在心底叹息一声,原本在听到他又阴魂不散的消息时确实是恼怒的,但此刻站在这里,她脑袋里忽然得就被扫空了所有的负面情绪——当某些情感真的纯粹无一丝杂质时,即便是再专断的恶意都无法侵染,“很高兴我们年少时有缘遇见,可是就像那时我不得不离开一样,如今的我依然无法与你们站在一起。” 少年的脸色更苍白了一些,但他抿了抿唇:“是的……我承认。” “我需要带着凯恩之名重返社交圈,当你向我伸出手时我是感谢你的,虽然之后的故事有些出乎意料,但我从未没想过要伤害你——夏莱,并非是我要用你做阶梯跻身高位,而是你正好在最合适的时候出现——我以为如何凭借有利资源达成目的是我们都该学习的一门课程。”其实确实是有些“利用”色彩的,但事已至此,这不妨碍她稍微美化一下自己。 少年深深得望着她,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没有我,你照样能踏上这个舞台。这是微不足道的一笔,我也并不想凭借它得到什么。” “所以我是厌弃过你的夏莱,在我知道你所做的就像是在可怜我一般的时候。” “我不是——奥萝拉——”夏莱一惊,有些慌忙得想解释什么,但是被奥萝拉伸手制止了。 依然是一身红裙的女孩笑起来,那种眼神,却不是夏莱担心的怨艾亦或是阴霾,而是像雨过天晴的苍穹般明丽:“原谅我那时尚小气。敏感,纤弱,又太过幼稚,总是用较为阴暗的眼光去揣度别人的用意。我知道你只是想帮我,但我当时,真是恨透了你的自以为是——毕竟,当我向外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就知道我肩上所承担的重量有多大,夏莱,我太过害怕会犯错,所以我误解了你。” 怪不得那突如其来的冷漠……短暂的几个呼吸间,夏莱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他几乎是颤抖得说:“然后呢?” “有一个人教会我,爱永远不该是伤害别人或是让别人伤害自己的借口。”奥萝拉轻轻折下一根郁郁葱葱甚至探进栏杆的蔷薇枝,“然后,我忽然明白了你真实的心意,看清楚了我脚下的道路,以及该如何去面对你。” 奥萝拉笑着把那支蔷薇递给他:“或许你对我的,并不是‘爱’那样浓郁得能令人窒息的情感,但我能感受到你的不甘——你瞧,夏莱,如果我的父亲还在,我或许可以放松心情与你一起试着慢慢走一遭,但那或许便不是如今这个叫你遗憾的我了。我必须成长,比你们更快更稳得前进,因为命运对我显然更为苛刻——所以得我这样告诉你,命运为每个人都准备好了一条岔路口,而且这些道路上是没有如果的。” 夏莱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很长时间过后,他才缓缓吁出口气:“我懂了。其实我来此,也只想听到这一个答案罢了。” 他从来都不是自己所以为的那样无欲无求。所以让自己钻入那般狭隘的境地,大概就是一个不甘。可是正如奥萝拉所说的,他们目前所处的,并不是一个层面,他是该明白这点的。 所有人都说凯恩家的小继承人是得了王储的青眼,所以平步青云那么快得到认可,然而夏莱见过他们的相处,王储几乎是在以一种平等的纵容的态度与她来往。任何一场宴会,奥萝拉都不必与那些名媛或者公子虚与委蛇,她与之举杯示意的,却是那些他现今都无法攀到的人物,这不是凭借着容貌亦或是姓氏能做到的,甚至,仅凭着王储的照携她都不可能得到这样的尊重。无法不承认,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她已经站到他需要抬头仰望的地方了。 “可你是我年少的憧憬,奥萝拉。”夏莱释然得微微一笑,“直至今日,依然如此……虽然在你面前,我老是犯蠢……但是这颗心,正如你所见,它如此真诚。” “我不会再叫你困扰了,也请你原谅我的一直以来的鲁莽与失礼……可是,在这颗心不曾改变之前,你能保留我追逐你的权利吗?” 红裙的女孩缓慢得眨了眨眼。 “我不会等着你的,但我期待你让我大开眼界,我的朋友。”奥萝拉绽开笑靥,第一次得,主动伸手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 “圆完谎了?” 终于送别某位少年一身轻松,脚步难免雀跃的奥萝拉跑上楼梯,回琴房之前先拐到白庭的阳台那边看看,结果另一个座位上已经瞧不见那位阁下,而刚抬头就见着还在勾线编织的温蒂夫人,略带调侃得这么道出一句来。 奥萝拉脸倏然一红。方才的从容优雅气势满满,就像被戳漏了的气球般寡了,有心辩驳说才不是圆谎,但想想其实自己干的也没差多少,只能低低道:“嗯,没事了。” 夫人于是微微笑了:“去琴房练完今天该练的时间,然后我想你该去书房,领你新的功课。” “欸?!”奥萝拉猛然抬头,眼睛圆圆的很惊讶,“新的……功课?” “重回社交圈才是第一步,作为一家之长你要做的远不止如此,你应该已经有预料了的才是。”视线全放在手中线圈上的女士漫不经心道,“记得跟你的团队探讨一下,他们应该已经为你定下新的布置。” 奥萝拉惴惴不安得走进琴房,然后在她那架黑色贝希斯坦上弹出了一支糟糕透顶的协奏曲。弹到一半的时候她脸上的红晕已经染到了耳根,双手搁在琴键上又羞又恼,这哪还能称得上是音乐呢,她自己都觉得是噪音! 明白是自己心思太杂走神太厉害的缘故。长长吁出口气,闭上眼努力平复下糟乱的心绪,半晌之后才睁开眼,把紧握成拳的手摊开,专心投入得弹了曲《爱之梦》。 奥萝拉明白,自己的修养还远远不够。隔壁的那两位或许想看到一个活泼自然轻松从容的她,但那该是建立在她的修养足够深厚,嬉笑怒骂也能收放自如的地步。她再清楚自己这个底子很薄不过,而这也就是她没法再这两位面前稍许硬气的原因。 当你遇见过太过美好的人时,在他们面前如何不低矮到尘埃? 心一动,却发现自己转手弹出的竟然是肖邦的C小调练习曲,气势磅礴得让她自己都稍许讶异。面上带笑收了尾,拎着裙子准备奔去书房。 确实,她以前做的功课范围够广阔了,再离谱都不会越过那些,那她还想太多做什么。 路过门厅时见到众保镖在那排排站干瞪眼较劲,停下看了会儿:“你们在做什么?” 保镖们刷得把头转过来,又极缓慢极缓慢得将脑袋又挪回去,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 墙边那幅莫奈日出高仿画边的古董莲花灯架,原本摆放的是个白瓷,因为被克洛恩看中了好位置,所以白瓷装饰早被踢到不知名的角落,取而代之的一只是那只霸气侧漏的猫。 此刻,让奥萝拉极看不顺眼的猫就稳稳坐在灯架上,耳朵动了动头也跟着转过来,浅蓝的眼瞳带着阴测测的光,似笑非笑瞄了她一眼,继续转过头监视众人。 ……这是干嘛? 看了一会儿见看不出缘由,扭头还是先直奔书房。 然后对着堆了大半桌子的资料面瘫脸了。 “这些是书面形式的,看完后让蕾带你查阅下电子形式的,你该对自己的资产有个全面了解了。”希瑞尔道,“大致基础打下后,去马德里报到,你的团队在那等你。” 看,夏莱,这就是区别。那些所谓的名媛们只要知道家世与品牌,大人物的公子们只要懂得会合理败家,而我需要面对的是扛下一个家族的重担。 奥萝拉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早些年学家族课程的时候,确实很是恶补过经济类知识,但也仅仅是简单了解,现在陡然就叫她去付诸实践起来,这是怎样一个令人悲伤欲绝的事实啊。偏偏奥萝拉还知道自己非深入不可,整个家业都是她的,而她现在该学着如何能掌握它。 她现在的团队基本上都是老凯恩留下来的,其余一部分是希瑞尔给的名单,她自己挑选的人,这些人比较年轻有活力些,跟她交流也没有那么多代沟。奥萝拉想着,忽然来这么一遭,一方面大概是她确实到时候该学了,另一方面……大概是要发生什么了吧。 这位阁下恪守着与父亲的约定,会让她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家主。前行的道路有这样的人规划,这是她最大的幸运,至少,比佛罗伦萨的那位,要幸运得多了。奥萝拉想着,无论遇到什么,她对希瑞尔的信任,大概都不会减退的。 让蕾帮着抱资料去自己房间,准备开始奋斗。 ……一个月后。 “一个月都还要多几天吧。”温蒂夫人忍俊不禁得望着车队离开正门口,“阁下还说是几天后,结果竟生生拖了这么久。到底是女孩子,对那些东西天生不擅长呢……还对着一位铁面无私的引导者,那孩子哭得似乎有道理,确实堪称水深火热。” 上位者极重要的特质该是引领跟统筹没错,但要是对自己手下的事物根本不了解的话,又何来的大局观细节观?若是真的没这方面的头脑,要会用人那也不差,偏偏眼前搁着的是整个凯恩家的基业,总不能让人托管一辈子。 而且,当你真正掌握权力的时候,那种上瘾的滋味会蔓延你身上所有的血管,让你的一切细胞都膨胀无法控制,你能忍受别人对你的东西指手画脚而你却根本不懂他们在做什么? “这样的身份,本来就预定了要这样的苛刻。” 温蒂夫人喃喃道,视野中已经不存在车队,但她却温缓笑如花开:“这难免让我想到,就像是游戏中打怪升级的冒险者,等待你的该是无数场艰难叵测却无法预料的命运——而你得知道,你的引导者,不可能陪你走完整条道路。” 她站着发了一会儿呆,觉察着头顶有片阴影的时候,蓦地抬头,没有花纹的黑伞正罩着她的身影,发现艾萨克难得又飘起小雨。 转头看了眼,某位保镖表情严肃得站在原地。 笑着走回罗马柱架顶的门厅,保镖撑着伞亦步亦趋得跟着她走回去。 “你是……”温蒂看着他很眼熟,但又叫不出来。希瑞尔这些保镖每日都有班次,要不就是清闲无所事事,要不就是神出鬼没的,名字全是字母代号,碰着字母冲突的还分数字123,着实难认。不过问题应该是……他怎么没跟那位阁下走? “F。哦,奉老板的命令,留下来保护您。”保镖F推了推眼镜,身材虽高大健壮,但模样斯文,看起来像商业精英更胜过一个保镖。 该死的他现在还在怨念那场看谁撑不住眨眼比赛。要不是被暗算,他怎么会率先眨眼!要知道他是扛狙击枪出身的,随随便便睁眼个一两钟头是小意思!但没办法,太诚恳了竟然没想到可以暗算别人,率先眨眼之后裁判神猫一纵身跳过来,彻底尘埃落定。 他在哄堂大笑里没办法只能接了任务留守艾萨克……卧槽忽然记起来上次也是这样!温蒂夫人最先开始的房间都是他帮忙整理的啊,那群人渣跑路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勤快! “啊我并不用……”温蒂夫人听说是留下保护她的本能得拒绝,但话才说一半就愣住,怔忪之后忽然笑了笑。坦然接受了这份善意。 这个保镖留给她,显然不仅仅只是在这艾萨克。希瑞尔离开这里大概会有好长一段时间,而她也不可能一步不离得待在这里,而她走到哪,F就会跟到哪。这是他送予自己的庇佑。 温蒂知道她所恋慕的星辰,有一颗如此柔软的心。 * 听说脑细胞是不可再生的,奥萝拉觉得自己快傻掉了。 她原以为自己只要知道产业名字产业内容产业结构等等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她还得深入了解到这些玩意儿的运转啊!那些经济曲线看一眼都能耗损她一半的心力啊何其残酷!那些数据分析叫她做梦都陷在片数字沼泽里惨叫着惊醒好么! 以为艾萨克的一个月已经痛苦不堪了,来到马德里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白天泡在各种证券交易所股市产业资料里日以继夜死去活来,有的时候晚上还得化好妆端好笑容老老实实参加某些达官显贵的宴会或是舞会。她在社交界的存在感还没刷够,所以这些表面功夫不能少,但显然在奥萝拉眼里,这比新功课要简单多了。 原谅她她那浅薄的脑容量实在不能支撑那么繁复的脑力运作。偏偏她的团队被希瑞尔透露的某些信息搞得像是兴奋到要疯掉一样……她想她很快就会熬不过去了。 谁来救救她!! 作者有话要说:4.13 原谅我没把某只万年中二写出来,字数多点是能写到的,但我现在只能结章然后忙着看书去了泪奔。下周周六前都要忙翻,因为周六有场特别特别重要的考试,关系到人生命运啊!周三四五的更新我看着办,如果实在整不出来我会请假然后回头补上的,下个月好像没大事,那我会努力日更攒人品。 最近的严打好恐怖的样子……好吧,好像跟这蠢作者也没啥关系。 PS:谢谢思思亲的地雷~沙发又是源晚亲跟lin亲,红包送上~发现这样的红包派送方式好像不科学,那就增加点规则吧,除了沙发外作者觉得有意思也送红包~ 于是顺便,幽游亲的留言好感动,同样送上爱的红包~~啦啦啦在冷星亲的留言里学到了一个新的萌表情,再来个红包o(*≧▽≦)ツ于是请称呼我为红领巾~ 大后天努力来与你们相见! 第66章 绝望的功课 第66章 绝望的功课 第67章 万年中二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7章 万年中二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7章 万年中二 天渐渐冷下来,比较高端的社交舞会反倒增多起来,但奥萝拉的形象基本建立,已经不必再勤加维护。毕竟在多数人的眼中,这个年幼但美貌的女孩,凭借着那极为显赫而昂贵的姓氏就足够成为一个够上流社会门票的花瓶,那高贵的教养不凡的气度固然能增加些印象分,却并不能完全隔绝那些恶意揣度的眼光——没有长者护航的她就像一只无辜又脆弱的肥羊,怎么可能不引来虎视眈眈的觊觎?多的是眼热的败家子破落户妄图欺上一笔。 事实上因为意外结交的某位殿下的存在,帮她省却了立威的步骤,于是有幸知道这娇妍蔷薇下带着致命尖刺的人倒是挺少。奥萝拉很清楚目前的自己还无法摆脱这些轻视,她也不需要在意无关紧要的流言蜚语,总有一天她能凭借着脚下的这份底气站上众人不得不仰望退避的至高点——出入这些没营养又确实是常态的场所,真正要吸引注意的,恰恰是那些低调隐蔽但有兴趣见证一场有意思剧目的大人物。 当她将言辞礼仪锻炼到极高深地步,甚至于深谙拜访与送礼的技巧之后,陆续收到的几张私人宴会帖子与沙龙邀请涵,足够彰显她策略的成功。奥萝拉顺势将刷存在感的场所往此倾斜,她知道自己已经将凯恩重返社交界第一个阶段的目标达成。 怕是连温蒂夫人在她面前都会不吝于赞许一下她的进步。 可是这年冬季快到的时候,奥萝拉生病了,持续性低烧全身无力头痛欲裂。 马德里北部的豪宅区,旧式的西班牙建筑风格,内部设备却极为现代化。哪怕是病人,案头仍压着厚重的书籍与资料袋,方面随时寻找需要分析的现实具体案例,搬进卧房与外间的投影屏抬头就是期货证券股票行情,相关的报纸与杂质每天都有厚厚一沓需要翻阅……学得本来就吃力,内心仍有无法排解的抗拒,需要阅览了解的课业又太多,在某种焦虑心理的不断作用下,奥萝拉终于把自己累垮了。 闭眼就满脑子是各种案例与图式,整夜整夜睡不好,压力重得甚至还会叫她反胃呕吐。 她好像回到了父亲重病那时,惊惶无助得只能拼命学习苛求自己以忘却那些伤痛,那时她还恐惧着那位阁下的存在,明知道他会是自己成年前的唯一依靠,还是因为太过美丽所以甚至产生一种不真实又战栗的疏离感。直至今日,她想,自己或许还是害怕着他的,犹如孩子对父亲的爱,任何爱得不到回应与安抚,都会觉得心惴惴而不安,带着随时会被抛弃的恐慌。 在奥萝拉向着上层社会稳稳迈出一步时,她一度以为以后的道路也能凭着这样的骄傲与谨慎前进下去,可是逐渐膨胀的自信被眼前的现实打落得不留余地。她并不太明白希瑞尔叫她重拾这些功课的意义,但她知道,这犹如一个战场,而她面对它们毫无任何反击之力。 叫一个天性好强的人承认自己在这样重要的领域如此挫败,怎么不是件残酷的事?在深夜某些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还会伤心得哭出来呢。 可她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在艾萨克那时看不完资产的详解,涨红着脸请求再多几日宽限,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只要想到她如今是在公爵大人那双眼睛底下拼命学都学不好,努力也没起到多大用,甚至自己把自己累坏,她就觉得难堪至极。更何况她隐隐觉察到,公爵在计划一件比较庞大的事务,马德里大约只是个中转站,她在学明白这些东西之后还有一个更大的舞台要围观亦或参与——结合目前的状况,不难看出就是因为她拖着后腿,他才陪她继续留在马德里……只要这样一想,就觉得如此蠢笨的自己简直无法忍受。 ——“您是否想过,‘那位’根本没有对于您会成为一个经济学学者亦或专家的期待,为您安排这样短期又强效的课业,也仅仅是出于叫您了解些必要知识的目的。”在某个被噩梦惊醒的深夜,蕾为她端上一杯精心调制的草药香茶时,这个优雅冷淡甚至是带着些古板的女管家如此对主人说道。 “必要的……知识?”奥萝拉蔫蔫坐在床头,褪去白日所有妆容之后难免显得有些憔悴的脸皱了皱,艰难咽下助眠的茶水,撇嘴道,“才不是!整个西方经济学都在里面了,阁下准备好的书我怎么能不看?可是现实的案例又是比文本更加跳跃的东西,那些书跟资料深奥又繁杂,给我的时间太紧迫,赶不及倒是真的。” “我以为您已经把握到您学习的重点?”蕾接过空水杯,古井无波的视线静静注视着她,“这些资料并非是单纯‘经济学’本身,阁下将他们交予你的用意您该第一时间洞悉的,这样才能选择阅读的重点……至少,七十多年前的案例还特地放在你眼前,必定是因为有其重要的现实意义。”她指了指奥萝拉随意摊开正好放在枕边的书。 蕾是标准的管家课程教育出来的,还是首席管家教育,她的作用已经不仅仅局限在生活助理方面,甚至,在预定的规格中主家需要学习的家族课程她也得有部分涉猎。毕业后她在奥萝拉身边做得很好,恪守着标准的沉默是金原则的同时,当然也并不介意偶尔为主家提个醒。 奥萝拉仔细想了想她的话,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她觉着蕾的话相当有道理。 “难道他把这些东西交予我,并非指望我通读,只是要我去阅览其中最重要的他想让我发现并钻研的?可这我怎么知道?!”奥萝拉露出了惊愕的表情,紧接着面容就有些崩溃,“他把这么多东西搁在书桌上一齐交给我,什么话都没说——可我怎么敢偷懒!” 奥萝拉也说不出心中是失落还是愤怒。希瑞尔确实从来不曾为难她。紧迫的时间跟知识压力全是她强加给自己的,只因她没法向着那位阁下坦然得道明一句“我不懂”。她硬撑着,他就当真一言不发得看着她折腾。 不是早就明白了么,希瑞尔从来都不是会亦步亦趋引领你前进的——那位公爵阁下可不是会“纵容”亦或是“宠爱”孩子的人啊。他只是会默默安排好一切然后看着你往前走,哪怕你在摸索的过程中跌得头破血流他都一言不发,他定要你学会自己去发现——所以明明有着他的陪伴有时候都感觉他离自己的距离远得无法忍受。 她该是最明白的啊。可她为什么明明犹犹豫豫心怀戚戚,还一个劲儿要钻牛角尖不肯松? 奥萝拉咬了咬唇,错事被话语挑开所带来的难堪叫那头更痛了。但痛到这时候居然反倒让思绪变得更清晰了些。 然后这一晚就再没入睡。在蕾不赞同的视线中,她爬出被窝待在书房使劲运转脑袋里可怜的金融知识找问题。毫不犹豫撇开那些很有价值但过于深奥的书籍,拉出装订整齐的一叠叠案例分析与时局报告,把那些看似毫不相关但又带着共性的情报整合起来,然后终于从中发现了端倪,世界整体的经济局势总体呈衰退趋势。 奥萝拉带着震惊的视线注视着她画出的简陋表格。但她不是震惊于自己发现的事实,而是一面哀叹这么明显的东西自己愚蠢到居然那么久没发现,一面暗测这些资料到底是从哪来的简直重要到烫手了好么——拿出去都能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的东西,这么随意得抛给她当教学资料真的好么!! 她都想哀叹了,连忙叫蕾把家族的资产书全找出来,对照问题特别严重的领域一个一个查探,虽然对连金融知识都不怎么懂的自己,忽然就要踏入这么高端的领域,有些微妙的奇幻感,但她好像已经有些明白了,让她的团队像打了鸡血样振奋莫名废寝忘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搁下资料,满脑子胡思乱想,呆呆坐在那里,天明时整个身子都凉透成冰了。蕾给她测了测体温,放下温度计默默去召唤家庭医生。 奥萝拉大病一场。 病愈时冬季已到来。她顶着张还带病态的脸、裹着厚厚的大衣跟仍在加班加点奋斗各种报表与计划书的下属们混了一段时间。 正常时那些人还懂点下对上的矜持与克制,忙疯的时候管身边站着的是谁,头也不回摔下文件夹就吼着叫人去做什么,奥萝拉用大老板的身份忙助理小妹的工作大半个星期,才被个出门各地飞得收集证据信息回来的人一脸惊悚得叫破。然后所有人都惊悚了。 惊悚过后照样忙疯。一旦接受甩手大老板要跟在自己身边学习的事实之后,其实也蛮带感的。 奥萝拉在对自己的所有物有了一个深入了解,并大致知晓世界极有可能进行的大变化之后,终于又站到了希瑞尔身前。 对于希瑞尔居然在教克洛恩国际象棋这种叫人毛骨悚然的事就暂时不提了,奥萝拉强忍着要逃跑的视线,把注意力放在长者越发俊美的脸上——依然在随着年龄与日俱增的,还有他每隔一段时间便能叫人愈加惊叹一分的魅力——“我想我已经达到您的要求了,阁下。” 希瑞尔赞许得摸摸克洛恩的脑袋,然后把主教挪了个位置,这才抬头望了她一眼,说:“好。” 语气淡极了,一如既往得没有波动,仿佛等待的那么长时间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奥萝拉有一种莫名的失望劲,她还以为他会问她些什么的,没想到就是一个轻描淡写的字眼,不过提得紧紧的心脏倒是安然放回去了。 冬季过了大半的时候,他们终于出发去了美利坚。 此时离这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国家内的第二大次级抵押贷款公司宣告破产,还有不到两个月。 * 奥萝拉在华尔街某幢摩天大楼里有了一层属于她的办公厅。 凯恩家以经营实业出名,大部分资产与西班牙经济命脉牢牢纠缠在一起,但也并不是没有别的资产。老凯恩确实是位了不得的家主,他有极敏锐的政治与经济眼光,早在某些产业领域还处于暧昧为名的发展期时,他已经广撒网捞到很多鱼。并不深入,却足够捞到一笔,最娴熟的便是风投。这些产业归集在一个总集团中,名为欧泊斯蒂恩,亦即凯恩家族原标志的黑曜石,在华尔街当然有其根据地,但这种老牌产业都有自己的运转方式,奥萝拉也不去讨嫌。 她跟她的团队目前探讨的论题是,在即将到来的变故中,怎样保住固有的资产不贬值,怎样才能收获更大的利益。他们现在掌握着极前端的情报,简直就是能亲自参与这场大风暴的,何等激动人心的前景啊! 当然手握着如此重要的东西,难保有些人有异想。奥萝拉可以不相信他们,但绝对相信希瑞尔。因为她知道,既然希瑞尔敢将情报透露给团队,就一定能保证,没一个人敢背叛。 经济学的某些特定知识奥萝拉还是不十分懂,但她的认知都是从金融实践中形成巩固的。认真倾听、分析、理解、探讨,她不得不承认,之前温蒂夫人交给她的,是一个人最本质的灵魂,而如今学习并掌握的,是让灵魂厚重让血肉更为坚实的力量! 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她渐渐有了身为权力者的自觉。她清晰得望着整个凯恩家族在自己脚下慢慢浮现出轮廓,有某种舒适又尖锐的莫名感觉在血脉里横冲直撞,一遍又一遍盘旋在脑海、心间,牢牢占据那些地盘,带着罂粟般上瘾的美味。 她觉得那个东西,名为野心。 ……当然在某些心思慢慢发酵的同时,不可忽视的一点,才满十七岁的女孩,并没有一颗坚韧的时刻不会松懈的心,她也会干出一大堆事务放在面前要阅览签字但她却偷溜上街的事。 奥萝拉坐在街头咖啡厅,懒洋洋拿杯热咖啡烫手。 还是在工作时间段,客人相当少,怕是有人匆匆路过,也对她这样的闲懒态度报以惊叹的注视。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所在,商业精英们快节奏高效率生活方式其实对她来说没有多少影响。她曾见识过这个国度最肮脏最黑暗的地域,当然不会为美利坚某些深入骨髓的东西所再震撼。只不过换了个壳子罢了,那些深层次的剥削的本质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奥萝拉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某个惊鸿一瞥过后,悄悄找来《神圣家族》《资本论》一类的著作翻阅,以至于她多少受到些说不出好坏的影响。 奥萝拉把冷却了却分毫未动的咖啡杯放回到桌上,下意识查探了左右才蓦地反应过来她是在外面,蕾没跟着,于是欢快又流畅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准备上街去看看。 她就快走成了——如果不是一杯咖啡猛然砸碎在她脚下的话。 奥萝拉默默抬起头,看向杯子飞来的方向,那是张比较靠角落的桌子,隔壁挨着的花店门口摆放的盆栽与花篮遮蔽了一部分视野,但就着那边两位客人对彼此剑拔弩张的模样,显然这杯子不是故意要飞出来的。 “我不会再与你合作了——你这个魔鬼!!”其中一人两手狠狠拍在桌面上,愤怒鼓胀得他通红的脸与脖颈青筋毕露,看上去分外狰狞,“对于你来说,还有什么是比看人痛苦崩溃更有趣的?!”压低了声音还是难以掩饰声音中的痛苦,“是你间接害死了那一家人!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所以这就是你要赶我走的理由?”另一个声音懒懒的,说话的时候字音带着奇怪的下坠感,就像是每一次都用力咬着尾音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事务所还有一半是我的?爱丽丝今早没有在你出门时候给你装上脑子么?你想把我赶出我的地盘?” “盖文!别再提爱丽丝!”那人低吼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再提她——在你搞垮她父亲的公司叫她一无所有之后!” “得了吧亲爱的,”那声音刻意带上些甜腻腻的亲近,可无论是咬字还是语气都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恶毒,“我从前一无所有的朋友。若非我帮你扯掉这个女人高傲却不懈一击的遮羞布,她会乖乖爬上你的床?” “盖文!!”暴戾的声音带着愤怒道极致的急促喘息,连桌椅都剧烈晃动了一下。 然后是一阵极为难堪的沉默。 一个钥匙类的金属物滚在桌面上的声音。 “滚开,趁我没有改变主意前,”懒洋洋的声音带着阴鸷,“你丑陋的脸面简直叫我作呕。” “你……好自为之!”因愤怒太过剧烈而显得干涩疲惫的声音,同样难掩厌恶得说道。高大的男人匆匆转身,差点撞翻身后的盆栽,匆匆离去了。 年轻男人依然坐在原地,背靠着椅子,双腿交叉,姿势很松散。修长的手指按着咖啡厅悠扬的音乐打着节拍,似乎一点都不曾因刚才那番对话而影响。某一个瞬间他似乎觉得不对劲,猛然转过头,然后,缓慢得皱起了眉。 年轻而美貌的少女倚着不远处支蓬的柱子,怀抱着双手打量着他。 见他看过来,指了指脚下破碎的咖啡杯,以及自己半污的鞋面,淡淡一笑:“您愿意帮刚抛弃您的同伴赔偿我的鞋子么,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4.16 其实写着写着忽然有种感觉,妈蛋,好爽!魔女正在成形,盖文会是一个很有用的小boss。 这个副本完后,就是大场面了,迷岛事件整个灰道的大混战,佣兵界的黑暗选拔营,希瑞尔跟蓝斯尤利西斯唐他们的深层次交戈才这样开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希瑞尔用你的美色征服全宇宙罢——!!! 周六考试,明后两天我不更先请个假,也就是说周六回来蠢作者得连更五天。 PS:上章沙发的红包还是源晚亲,抢沙发太顺手了你……月晓亲也红包,只有你说了考试加油啊泪。 第67章 万年中二 第67章 万年中二 第68章 阴影评议会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8章 阴影评议会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8章 阴影评议会 画面可疑得停滞了几秒钟。大概在这个男人的意识中,这样的搭讪方式是用在他身上的或者竟然有人来跟他搭讪——无论哪个念头,对于他来说都有些意外。当然,普通人在见到奥萝拉的颜貌后哪怕不起绅士之心,都会顺势和言调笑一番,长得好的人天生就在第一眼的感官中占优势,更何况对大部分美利坚教育下人来说,热情与浪漫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但这对盖文显然行不通。他的性格原就极自我,从来都不是个会在意别人如何的人,此时心情正不爽,更是连应付都嫌懒。 “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勾起唇角缓缓道出的一句话,因为说话的习惯,咬字太过清晰反倒有种一字一顿的刻意感,那微微倾斜的视线配上嘲弄的表情,无一不充斥着满满的恶意。 奥萝拉歪了歪脑袋,强烈的好奇在胸腔里一时徘徊不去,于是笑眯眯道:“那么,就该是场无妄之灾了,是么?” 盖文眉心微拧,似乎是在笑,但那表情就像刻上去的图谱一般森寒,连眸光都冷淡得带着阴鸷:“谁说不是呢?离我远点,小女孩,这里也没有能陪你过家家的玩伴。” 奥萝拉的表情一点没变,反而自然而然变换了一下双手环抱的姿势,单手托着下巴开始睁眼说瞎话:“可这是e今冬特款长靴,全球限量一百双,我很喜欢,又弄不到第二双了,怎么办?”她拿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蛋,“这场热闹显然不值这样的票价,或许你该给我张名片?我好去循着索回应有的赔偿?” 她半点没掩饰自己就是旁观了人家吵的架,并对此极有兴趣。真要赔偿的话,方才就应该把正主拦下,但她施施然看完整个过程,眼见着其中一人离去还颇为好奇得打量另一个人,直到被对方发现才说出这么番话来,说没有打什么主意都说不过去。 对面那个年轻男人显然也看出来了。不但看出这点,他还觉察到她说话的重点放在隐隐探测他对他的合作者的态度上!就算语词稍显隐晦,对他来说,跟冒犯也没什么两样了。 于是奥萝拉只能看到,那个感觉着性情极为诡异的男人对她冷冷一笑,眼睛微眯的神态有种极为危险之感,就像盯着猎物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其撕碎的猎手,叫她都有些心惊是不是惹到不能惹的人物,但下一秒——起身就这么走了!这个男人就这么走了! 奥萝拉在原地愣了愣,然后侧眸见着那颀长瘦削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有些不爽得撇了撇嘴。 就真的只是好奇了那么一下嘛。听着那对话,感觉这个名为盖文的男人就是个随心所欲甚至是爱好玩弄人心的家伙,但面对他的合作者时,那态度应该是极为鄙夷嫌恶的,但居然会那么简单交出自己手上的重要东西……这算是什么反差? 所以她就出声了。没想到人完全不甩她啊耸肩。 奥萝拉发了会儿呆,随意挑了身侧一把椅子坐下。摸出别在腰间的接收器,按了按红色按钮,然后推开旋转的设置,开始输入要求。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眼熟的保镖拎着新的靴子出现了。与脚上这双同系列不同款,换上正好。奥萝拉已经没兴趣逛街了,懒洋洋跟着回办公厅,直到对上蕾没有表情的脸时,才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很久没看到希瑞尔……这位阁下去哪了? * 希瑞尔当然不会一直跟着奥萝拉。 最近一段时间来,女孩的长势不错叫他感觉挺安慰,确定后续不会偏离自己所预定的轨道,也很愉快得就放开了手。 他自己的下属早提前很久已经发现这场经济危机的苗头,并也渐渐演练形成了完整的应对措施与方案,在众多探讨又为老板审核通过之后,很是如火如荼得进展下去,完全不需要他担心。而奥萝拉这边,部分信息已经放给她的团队,足够他们努力上一把,叫她跟在这里的目的,一方面是真正参与进团队运作中,一方面也有让她见识一番的意思在。 这同样也是归类于自身修养的一部分。女孩子特有的感性会干扰她们的思维与判断,而借由温蒂夫人与夏莱之手,她算是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理性,所以接下来为她准备就是该开的眼界。很少有比经济危机更能锻炼人的契机的意思——也就在于这些千变万化的宏阔场面,能叫她的眼界不只局限于国内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与形形色.色的舞会,而是整个世界。 奥萝拉毕竟终会掌握整个凯恩家族,现在的锻炼对她来说很有必要。 那现在的希瑞尔到底在哪呢? 他在蓝魔总部喝茶。 鉴于美洲历史以来特有的各种因素,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与纪律严法并存的永远是自由和混乱。人种混杂,枪械私有,金钱至上,虽然美国人一直坚持着严格的生命价值教育,但对于生来就脚触着灰暗面的人们来说,只能看到天然肥沃利于滋生利益的土壤。 而且亏得黑水带了个好头,稍带阴影色彩的势力要在此建立根基并不是那么难。只要不是非**性质的,那些与政党利益交界面错综复杂的私人武装不要太猖狂啊。蓝魔将总部建在南卡罗来纳州,这里原是英属北美殖民地之一,有些东西不好说——只是某种意义上正好与北部州的黑水毗邻。因为蓝魔根基尚浅,所以它很自觉得避开了黑水公司大部分业务范围。 与大多数保镖公司一样,它更多的是致力于向外输送高质量高规格的私人保镖或者说特卫——鉴于黑水做得太大,业务分布全世界但主要是基于政府与国际层面的大活动,才有了蓝魔这些公司生存的可能。当然蓝魔一只半的脚跨进灰道,业务远没有它看上去所做的那么干净。 希瑞尔觉得自己要在美利坚待不短的时间,适当巡视一下产业很有必要。但梅提亚是暂时不能去,那边忙着估计应付不到他,艾维他们密切关注着北美次贷危机的进展,随时都要打一场打硬仗,也不去惹人烦,想想就来蓝魔逛逛了。也正好让他身边的这些保镖赚个外快。 鉴于蓝魔的名头做出来了,每年的冬季特训期,报名的队伍、组织极少数个人都能排队到几年后。在任教官都是大把大把的缺,相当急人手。而他身边这些老是闲着没事干,正好放出去舒络舒络筋骨。 希瑞尔的初衷是散心,他参观了基地的各个部门,甚至亲自上手在模拟城市场地玩了几把枪战过过瘾,但凯里的到来很快带来新的麻烦。 “主人,佣兵界的暗营选拔赛或许会提前举行!”凯里下飞机还没歇上一口气就寻上他,表情很是糟糕,“我刚才参加完新一轮的冷翡息之夜,由此得到的情报。” 饶是希瑞尔都怔了好久:“发生了什么?” “新传出的消息,估计没多久就瞒不住了!”凯里整了整表情,但还是显得有些僵硬,“之前所罗门力排众议,向迷岛派遣的那批顶尖佣兵……全军覆没。这档子事潜渊铁定掌控不了局面了,因为消息全都出自阴影世界,黑白两道互相牵制短期内除了观望不可能有什么动作,我打听到的消息是阴影评议会有意向出手。” 是么……说起来这还是他自己布的局呢。希瑞尔思绪停顿了一下。 当时还是罗奈尔德那货闹的幺蛾子,非要出自迷岛的新试验品,偏偏他又不能放这货亲自去。他顺势就准备挖个大坑,并联系了尤利西斯。尤利答应帮他,暗地里经历了好一番布置的说。没想到还奏效了? 这算计不是轻易就能达成的。如何保证潜渊选择的人在哪个范围,如何在他们进入迷岛前的最终身体体质测试中动手脚,如何让他们在探索过程开始后再没法向外界传达信息,如何葬送掉这批人甚至叫潜渊没法子觉察到一点异样。罗奈尔德那疯子手上有疫苗,身体素质越高体质越是得到过强化的人,排斥反应越小,奇迹的是,那作为潜渊先行者的一拼人尽数接受了且未有不良反应。测试过之后便是直接进发迷岛。假使有二次变异都已经是在路上了,布局很完美得进行了。 之后负责操作的一直是尤利西斯方面跟亚特兰蒂斯。希瑞尔都快把这事忘记了,然后现在突然来这么一遭——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还真有些意外。 凯里叹息:“迷岛的存在确实是个奇迹,哪怕葬送的人再多都不能打消外人探秘的野心。潜渊毕竟追查这玩意儿两年多了,算是情报比较充分的,这次由于那个不知名标书之故,所罗门想趁着另外势力有所动向前占据先手,没想到一点悬念都无就铩羽。现在所有组织与势力都处在一个起跑线上了,只是灰道面对的还有黑白两道的威胁,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打破潜规则将迷岛存在的消息公布给表象世界呢……这样的情况下,阴影评议会就决定率先出手。” 希瑞尔微微敛下眼神:“一旦出面的是阴影评议会,必定要向全世界范围内吸纳人手,这就是你确定暗营选拔赛会提前的缘由?” 凯里点头道:“评议会等闲不会参与这类大事,特别是明年就该轮到五年一度的大会,评议会的席位与资源倾向都要经过重新洗牌——但迷岛地位太特殊,阴影世界没有任何一个组织又能耐吃下,只能借助评议会的名义。而一旦评议会再开,内部权力动荡是必定的,我猜他们应该会先把明年的暗营选拔提前,在这里确定探险成员的名单。” 希瑞尔带着赞许的视线看着他的下属。 凯里已经彻底锻炼出来了,他这份眼光的敏锐性加上背后给予他的支持,已经足够叫他在灰道占据一席之地。 根据希瑞尔与尤利西斯共同探讨决定的那份计划书,确实有那么一点,收尾时最好有意识得将指向标定在阴影评议会上。当时考虑的是,所罗门那个疯子在一再的挫败后,会干出点叫整个灰道都震惊的脑残事,被脑残无意中伤那太残酷了,拿着评议会当幌子或许他能理智些……没想到现在的效果如此出众,不但稳住了潜渊,而且将灰道众多蠢蠢欲动的组织一并儿降温了。 果然比起白道与黑道,阴影世界最大的特色就在于利益纠葛面太一致。在这个非常讲究资历与能力的地方,评议会等闲不出,一出横扫整条道妥妥的。 希瑞尔思索了一下:“如果暗营真的提前进行了,倒也是个不错的消息。做好准备,蓝魔应该够资格派出代表,这次作为尤利西斯的辅助,具体措施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明白!”凯里毫不犹豫回答。 希瑞尔转头通知了尤利西斯一声之后,还待在蓝魔基地没打算挪窝。 这次的事态进展很有趣,而且绝对不会引火上身,他很有兴趣观望一下。 暗营是三年一度,评议会的改选却是五年一度,但是由于参与两者的基数类似,所以暗营一般被当做后者的预备,对评议会势力改组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它的准确举办时间是动态的,可以根据评议会的情况进行调动。 所谓的暗营,大致分为佣兵资格、佣兵之王、佣兵团队之最三块内容,个人与组织都可参与报名。举办方正是当界评议会幕后席位所代表的各大组织,因为各组织彼此牵制守恒,所以公平性非常高。天使组织这回是肯定要参与评议会席位的争夺,所以暗营选拔对于尤利西斯来说至关重要——他有唐这等凶器在,只要没在阴沟里翻船,收获应该会很喜人。 对于希瑞尔来说,虽然过程稍许有些偏差,但是结局确实与他所料想的一致。 而这就是他拿出计划书并努力说服尤利西斯答应配合的缘由。 当所有暗势力的视线都投注在迷岛之上,黑白两道泾渭分明的势力便一目了然。这是他等待了这么多年的契机——蛰伏如此之久,就是想循此找到他真正的敌人是谁! * 左丹尼塞的雨终于告一段落,尤利西斯心情也随着云层后出现的太阳骤然变好。 浪费了不少时间的事件终于出现转机,看样子很快就能把这玩意儿解决。 合作者一直小心谨慎的原因就是怕消息走漏给灰道,趁着现在整个阴影世界的注意都被更重要的东西吸引走了,自然不会再将视线投注到这边。目前在汉莫克纠结的势力多是搞不清楚真实状况的黑白两道,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而且这边事情解决,尤利西斯也能迅速赶回总部操办暗营选拔的事,计划都已经排出来了,一切看上去都颇为顺利。 唐在俄乌边境一个名为拉索若亚的小镇,他不打算离开俄罗斯境内太远,一方面是因为老板还在东部,出了意外这边支援起来比较方面,一方面是最近没有任务,有老朋友联络他又正好在俄,索性过来会会面留几天脚。 说来近年来俄罗斯与乌克兰的冲突越发激烈,黑海舰队与克里米亚地区问题长时间得不到解决,彼此矛盾在火力点伤就越扯越大。天使组织最大头的业务就是这些国际冲突混乱地带,他们自然也曾在这块地区出过任务,留有人情交往在。 唐在语言方面确实极苦手,大概除了他的母语外,唯一能说顺畅的只有英语,还只能读不能写!如果身边没有翻译,面对很多人就妥妥的是鸡同鸭讲。 但唐的人格魅力实在太强。对于这种武力值极强的人物来说,结结实实打上一架都比说话交流来得有用,那几个乌克兰朋友就是这么结交下的,相当敬佩唐的身手,这次有机会切磋切磋倒也挺乐意。 拉索若亚离热火冲突地带不远,但是乌克兰方面全控,武装势力驻扎还算比较太平。唐在镇上那小酒馆里已经待了好几天了,干脆利落把对手全摞翻之后,连那些守军看他的眼光都有些异样,啤酒任他喝,食物随他挑,虽然听不懂那些家伙的高谈阔论,但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倒也不是太无聊。 在接到组织的联络时,他对于离开或者留下还是可有可无的。不过既然有事儿干了,那当然不用闲着。谁料到那几个朋友听他比划说要走,拉着他硬给他举办了个送别会。他在喝翻所有人并独自默默吃下半只烤羊腿之后,想了想,决定还是再留一晚上明晨再走。 然后他就有些后悔——在第二天早上下楼,看到酒馆大堂里坐的女人时。 画面停滞几秒钟。 “你最好别杀我。”金棕色长发蓝色眼睛的女人,优雅坐在简陋的椅子上,冷淡又极具风情的颜容慢慢绽开一个笑容,没多大意味的笑,大约只是觉得该笑于是就笑了,“要动手留着等暗营,现在我既然能坐在这里,必定有我的考虑——你不会想知道我布置了多少暗手的。” 几乎是在她话还未说完的时候,那鬼魅般的身影已经窜到了身前,脖颈一凉,紧接着伤口处焦灼的痛觉与液体顺着肌肤流动的黏腻感觉才慢慢传达到脑中——饶是茉莉都出了身冷汗,她丝毫没怀疑,要自己语速再慢一点,毫无疑问就会交代在这里! 唐的手法一直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甚至大多数时候,他根本没想,完全顺着自己的感觉来! 茉莉不免有些虚张声势,在与这个男人敌对的过程中简直一点都不能放松,她很清楚,唐老早就看她不顺眼,要不是这次两方有合作出于大局的缘故他不能出手,被他追到妥妥的就是个死——她现在居然还自己寻上门来找存在感? 虽然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但这个男人太过逆天,再顶级的智者都没法完全推测出他会有的行动,随时都会失控的事态确实叫她感觉不太舒服。 “这迎接方式太热情了。”深思瞬转,涌现更深的忌惮之意,但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连身体都没有因随时会毙命的威胁感而紧绷,茉莉甚至仰头笑出来,自然道,“我有点吃不消。” 唐不是没脑子,他只是不太喜欢用,多数时候他觉得本能更有效,而这其实就是他能跻身顶尖佣兵行列的大部分原因。不过在如此有恃无恐的态度面前,顺势思考一下也是合乎常理的。一停顿就合了对方的意。 佣兵虽然不像杀手一样非要有对等报酬才能动手,但因为背后立的都是组织的大利益集合体,考虑起问题来更麻烦。唐不知道这女人的底气是什么,刀子就没法下手——而茉莉要的就是他这种犹豫! “来意。”唐淡淡道。 茉莉停顿了片刻,好半天才又笑出来:“下战书。” 唐的表情动作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神都没发生变化,对方这样说了,那他也就这样信了:“个人还是组织?” 个人就是自己与这女人的过节。从狩猎女神号开始,不管偶然还是刻意反正遇上好几次,他虽然没占着便宜没多少损失,但那种刻意针对性的处境还是叫他觉得很不爽,甚至拜这女人所赐他一直在追查的人在落手前再次逃脱,他直截了当得判断,不干掉她以后还会出现这种情况,于是干脆利落追着过来,没想到团队必须得与她那方有合作,才导致现在这种动不了的局面。组织就还得牵扯到她背后的血红蔷薇——不过他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他跟蔷薇哪一回遇上不是你死我活?次数太多双方太习惯,差不多都出默契了。 茉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略带嘲讽得勾起唇角,模棱两可反问:“你觉得呢?” 唐定了定,手中的小刀往下一按,紧扣喉咙——直觉着那刀片与动脉之间也只隔着薄薄一层血肉的茉莉——都是脸色微变。但她仍然笑着,拧着眉半真半假得嗔道:“在你眼中,我从来都不够格?” 对于智者这种生物,留多少心眼都嫌不够的,他当然不会小看,更何况从老板的态度中就看得出来,眼前这女人头脑不是一般的好。只是唐的敌人更多的是武力值方面突出的同行,跟智者杠上,还真是第一回。 对他这种随性的人来说,做什么都捉手捉脚的感觉简直有够难受。 “你到底想做什么?”为数不多的耐性都快耗完了。 “这应该问你。”茉莉伸出手,想扣住他的手腕,指尖还未触碰,就见着原本贴着她脖颈的手一转,拿手背对上了她——唐永远不会将自己的手腕内侧向着别人。茉莉显然也是想到一点,便将手搭到他的手背上,往外推了推,丝毫未动,她挑了挑眉,“所以你想拿我的命来威胁我?” 再没有比这个女人更烦更叫人想弄死的存在了!连唐这种淡性子的人都被磨得头疼。正在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做,来自周身的声音已经大到他没法忽视的地步。 时候并不早了,所以昨晚那群烂醉如泥的家伙都晃荡着起来溜达,一进大堂就见着这动静,颇有些意外——唐的手拿着小刀紧紧贴在女人的脖子上,身体居高临下但因为高低落差微微弯着腰,感觉着好像搂着她的脖子般,而茉莉坐在椅子上,侧着身似乎靠在他的腰上,一手还搁在他的手边,两人的姿态都太坦然,威胁到生命的剑拔弩张在旁人看来跟调.情没什么两样! 那些大汉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没听懂,但那夸张的挤眉弄眼与暧昧的肢体语言,彰显着所有男人都该懂的话题。茉莉似笑非笑看着他。 唐很平静得对峙着,忽然道:“在狩猎女神之前,我与你见过?” 有关于这女人从哪来的莫名其妙的敌意,他一直没有去考虑。毕竟对于他来说,只要这女人背后的组织是蔷薇,那怎么说都是敌对关系了,任何前行的阻碍,除掉就好了!但或许是因为对付这女人总觉得有些棘手,这个时候忽然就冒出些好奇。 “当然见过。”茉莉皮笑肉不笑。 僵持许久,就在唐思索着直接一刀子下去可行不可行的当头,酒馆门呼啦一声被推大,一个粗糙的男声不耐烦道:“茉莉——快!搞到汽油了!快离开这鬼地方——” 看到酒馆中场景的下一秒,几乎是走进门内的所有人都迅速掏出自己的武器。酒馆中另一些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看着情况不对,也跟着拿起枪支,警惕得往唐这边靠了靠:“朋友?” “茉莉!”那边有些焦急得喊道,看着唐的眼神简直就像是他已经杀掉他们的同伴了一样。 唐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放下手。 刀子一离开自己的喉咙,茉莉本能得用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满手的黏腻,血液已经半凝固。 这时才有逃掉命的放松感。她的脸有些白,毫不犹豫起身往门口走去,另一只手朝同伴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武器放下。 对面那些人犹豫得放下手,依旧死死盯着唐,随时预备着下一秒就动手或者逃命。 茉莉走到一半回头看了眼,嗤笑了一下,就算同伴的话已经证明这次遇见倒纯粹是巧合,她的表情依然是连撒谎都理所应当的。 猝不及防得遭遇到,能从唐手下全身而退,确实不容易。 “唐,你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叫人看到……就忍不住叫人想要毁灭它。”茉莉笑得极为动人,“战书仍旧下在这里,暗营,等着瞧吧。” ……神经病。 赶回集合地点,就听说这次暗营选拔要提前的消息。 唐看了眼情报。 其实,茉莉那些人原本就是罗伯特团队请来的,布置完成就该撤出远东,没想到在撤退的途中出了点事,缺少汽油以致被迫在拉索若亚小镇停留了半天。该补给的去补给,该溜达的去溜达,茉莉坐在茶馆中休息一会儿,谁知道抬头就碰到个煞星。 唐沉默得想到,其实按着真实情况,当时直接把那女人干掉也没什么的吧——那女人光凭着虚张声势就让他投鼠忌器……太复杂了不想了,下次直接下手。 作者有话要说:4.20 上章红包继续源晚亲……感谢lin美人与果妈的地雷!感谢大家的祝福!! 废话补完之后再说。 4.21 这章补完了……虽然没万字……咳咳,也差不多了嘛。为了弥补蠢作者内心的愧疚感,第一次更新时候记得是4000,买的人多奉送一倍的字数当福利了~ 晚上差不多时候还有一更。妈蛋,考完试要连更几天多到一时算不清楚了,我回头再看。 ╰( ̄▽ ̄)没留言我就溜号~ 第68章 阴影评议会 第68章 阴影评议会 第69章 逆航者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9章 逆航者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69章 逆航者 维拉妮卡生产那段时间,希瑞尔待在南卡罗来纳州没挪。 早前几天康拉德便联系到他了,希瑞尔沉默许久还是决定按兵不动。媒体估出预产期闹得风风雨雨,维拉原本在乡下待得挺自在的,也被迫回到行宫待产。她作为女王陛下的长女比利时下任皇后,腹中的孩子身上所带的政治意义格外不同寻常,尊贵的身份叫他在还未出生时便已饱受期待,而作为孩子的父母,压力之大也可想而知。 而且孕妇的情绪总是不稳定,康拉德甚至告诉他说,很多个晚上猛然惊醒发现维拉在偷偷哭。做丈夫的已经急出一嘴燎泡了好么。 妻子跟自己的娘家有隙,纵然装得多么和乐关系多么好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甚至女王越是表现得对她重视对她这一胎要紧,她越是烦躁,婆家这里,劳拉喜欢她几乎是无条件顺从这个儿媳,但维拉毕竟是知礼的有些举动也没法做出来,而且连与她最为亲密的丈夫都没办法的,劳拉再担忧也无可奈何。 在生产这种重要关头,康拉德想来想去还是希望听听希瑞尔的意见,如果他能到场就更好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康拉德确实隐隐有预感的,妻子是深爱着自己的,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位置,希瑞尔应当是要胜过他——他从当初执意向维拉示爱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我不会过去。”出乎意料,来自对方的回答竟然是这样的,“她不会希望我在的。” “为什么?!”比利时尊贵的王储几乎要跳起来了。英二王子查理德的双胞胎那时候希瑞尔都赶回伦敦了,维拉与他的交情难不成还比不过查理德! “你不懂。” “混蛋你不说我怎么懂!”康拉德强忍住咆哮。 希瑞尔沉默了许久,缓缓道:“你那么爱她,为什么却连她在挣扎的她真正想要的都看不出来?这条路太艰难了,也许永远只是个幻想……我会帮她的,可我叫她依赖太久了,她会越来越软弱,所以她得习惯离开我。康拉德,静下来好好想想……然后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祝一切顺利——告诉她我爱她。” 下午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新闻维拉被送进了产房,希瑞尔的表情与姿态很平静,当然如果看书看得好几个钟头不翻一页也能算平静的话。克洛恩从格斗训练场地出来,叫奈登帮着洗了个澡吹干净毛发,溜过来只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主人心情不对,本着作为一只治愈萌猫的职业道德,放弃再野到外面去的计划,跳上了希瑞尔的大腿。 然后接下去的时间就换做了一人一猫对着同一页书发呆。 连晚餐都没怎么动。换了个方向对着窗外继续放空。因为不在现场,所以胡思乱想最是要命。某一阵子希瑞尔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上一回这样因维拉难受还是她决定离婚的时候。把他从小看大的女人抱着他泪如雨下,当时他的心就是那么一抽一抽像要被撕扯开一样的。 克洛恩不理解得喵了一声。动动耳朵好奇得望着他。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希瑞尔说。 凌晨三点的时候才接到康拉德兴奋得连话都结巴的电话:“希、希瑞尔!男孩子!!6磅……6磅重!很健康!!” “……很好。”希瑞尔冷静道。 得知维拉的状况也很好,胸腔中那吊得死紧的器官就慢慢放下,安心关灯睡觉。迷迷糊糊即将入睡时,下意识摸了把脸,触到满手湿润。 全世界都在祝福比利时被命名为戴纳的小王子殿下,戴纳意味如阳光搬纯洁光耀,这也是他的祖父——比利时历史上最受赞誉的国王之一——的名字,希瑞尔默默把礼物又加厚了几成,因为维拉终于肯与他通话了:“亲爱的,你要跟你的教子说说话么?” 英格兰尊贵的银月公爵·突如其来成为了教父·希瑞尔,像个傻子一样呆滞了好半天,连嘴唇都在颤抖,然后绽出个笑容来,说好。 这真是再美好不过的事了,不是么? 连至深的阴霾都无法掩埋这份让灵魂都发疼的悸动与满足——他又有了一个亲人。 * 希瑞尔的好心情持续了不短的时间。 哪怕是知道奥萝拉身边出现了一个名为盖文的男人,都没抹去丝毫愉悦。 第二个炮灰终于自然而然出现了,鉴于这货年少时期的蠢样希瑞尔还真没法起太多警惕之心,继续叫奥萝拉练手吧。哈伯特家至今仍与紫丁香有生意上的往来,两家关系尚可,看在狄伦的面子上,他都不会下恨手……最多就是虐上一把。 不过该专注的还是要关注的。盖文的资料一到手希瑞尔就沉默了。少时这熊孩子沉默阴鸷一直跟个隐形人没什么两样,长大后阴暗报社中二心万年不变也没怎么脱离想象,可这口天下无敌的贱嘴还是能叫人惊讶一番!跟开了地图炮似的如此群嘲,仇恨还拉得妥妥的。 看大致历程,离家出走之后其实最先落脚的是巴西,在那里待了两年,惹毛了当地一群极有声望势力的太子党,待不下去才到的北美。一直混在华尔街,原先在一个讨债公司爬到了财务,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扫地出门,自己开始扯旗投资,以极其犀利刁钻的投资眼光著称。风评不好,偏偏拥有任何人都没法否认天赋。 希瑞尔想着狄伦是不是太纵容这货了。 后来就记起盖文小时候曾遭遇过一次叫他兄长魂都吓掉一半的绑架,都说绑匪是为了报复他兄长,难道真不是因为他自己嘴巴太欠惹着的仇家? 奥萝拉第二回见到盖文的时候,是在拉斯维加斯。 近来她有笔生意亲自在跟,与客户保持适当交往是很必要的。整个美洲那些最肮脏丑陋的地方她都见识过,曾经被菲利普王储挟持时更是经历过大场面,如今所遇的这些倒是算简单的了——但这不意味着当她发现曾经有一面之缘的某人在某个赌场当荷官的时候她不惊讶。 奥萝拉对此极有兴趣,所以对自己赌运很有自知之明的她还笑眯眯上前玩了几把。 她确信这个男人在看到她时,瞳孔狠狠一缩是认出她的样子,但是人家面不改色表现的好像第一次见她,她也表情自然得扮作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客人。 她甚至为此改变了行程在赌城多待了一段时间——然后就眼睁睁得围观了一遍这个男人是如何玩坏该赌场老板一对子女的。 玩弄人心的前提是他能看破人心,以及,这个男人深谙投资之道。他借着妹妹入手,打进哥哥所在的团体,哥哥有一个爱好是玩期货,这男人凭自己的头脑才识短短时间就得到了信任,一面在这里忠心耿耿,一面背地里配合庄家做空,先刮光钱,再败名声,然后叫他为他父亲所厌弃,最后扰乱人理智干出了蠢事……身败名裂。 多大仇!!不过奥萝拉倒是首次这么仔细注意他的容貌。 能让阅人无数的赌场大小姐都倾心的脸,当然不是一般模样。深褐色短发,半长不短,眼瞳的蓝色也极深,像是笼罩了一层变幻莫测的雾气一样,五官的轮廓俊秀甚至恍会带点雌雄莫辩,笑起来带着邪气,专注于某一件事时那种近乎咄咄逼人的自信,简直有种叫人情不自禁战栗的魅力,更多时候却是懒散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很有意思。 奥萝拉有种莫名心痒的感觉,就像是当时在华尔街的露天咖啡座,听得盖文这个名字猛然记起,正是当初被猎头公司罗列推荐给她的其中一个人——于是没忍住上前搭话一样。 当时因为她给出的要求太过苛刻,她所找的猎头公司内部拿不出人,又不想失去这份委托,于是过来询问,他们可以提出符合条件的名单,在雇主选中之后经由公司去联系当事人并说服他,这样是不是可以。奥萝拉赞同了,然后她拿到那份名单。 拢总不过五个人,盖文就是其中之一。她当时并没有选中盖文,但因为他有些奇怪的履历以及没有姓氏的名字,所以多看了几眼很有印象!没想到真人如此有趣。 不过奥萝拉并未向上次那般冒冒失失就上去,这男人太过桀骜不驯,那种感觉着对整个世界都在嘲讽的恶意她可是清晰感受到了。总觉得伸手摸摸都会被刺得血肉模糊呢,她没自虐的倾向。……可是没想到再遇的机会那么快。 妈蛋这人是有神经病是不是?!正常人暗搓搓搞完坏手立马溜不是海阔天空!这货非得在仇家面前溜达一圈,也不落井下石,就是恶意得在人心里又添一把火——典型的报仇之后不叫仇家知道玩死他的人是谁就感觉着报仇没成功——这种天才到极点的蠢货! 人家老爸是能在拉斯维加斯开出大赌场的老板!人家做了那么久隐形的继承人,手里没点东西都说不过去,看后续闹得这鸡飞狗跳的!当时奥萝拉正准备去洛杉矶,那里有直飞巴西圣保罗的航班,她有心拿下一个即将转手的钻石矿——写了张纸条叫人交给盖文,然后走的时候顺便就把被追杀中的某人给捎走了。 “多大仇。”奥萝拉简直要服了他。 某人瞥她一眼,看着很狼狈,显然这几天不好过,但表情可不是什么领情的模样:“多管闲事。” 一听这不屑的嗤笑就牙痒好么!不过奥萝拉也没什么表示,心态很是豁然。举手之劳,当做又看了一场好戏的门票。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跟当初能跟马卡斯打得难分难解的女孩——简直都像两个人似的。 到洛杉矶直接把人抛下,奥萝拉甩出张名片,走得没一点留恋。临走前还笑眯眯抛下句话:“没路走不妨来寻我,‘逆航者’盖文,能无视市场总体状况的情况仍能持续盈利的操盘手,我这里有你绝对会感兴趣的业务。” 盖文沉沉得盯着她的背影良久,血液才稀释掉那些暴虐的因子,手背上爆绽的青筋也慢慢消退下去。 她对他很感兴趣,或者从某种角度来讲,这是在威胁他。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自己所受的伤害的,更多的,是妄想将伤口埋葬最好永远不再掀开的人。对于盖文来说,与他维持了近四年合作关系的朋友凯就是一道疤——提醒他永远不要天真得相信别人亦或是全然付出自己友情的伤疤! 越是轻疑的人一旦付出自己的信任,就越是不遗余力,而当这信任被毫不留情背叛时,受到的伤害就越大。凯原本就是个被赶出家门的私生子而已,他亲自扶植这个软弱的人走到华尔街的上层,而凯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妄图抛弃他并吞掉两个人合办的工作室,不得不说,确实是惹怒他了。但他还是交出了权利——为的,就是更好的报复。 盖文的小心眼就跟他的中二一样与生俱来。 但怎么算计是他的事,再没有比一双来自旁人的眼睛更加恼人的了。上一回遇到这个女孩,对方就表现得对窥探他的心性与思想极为热衷,这回承了对方人情,那窥探就越发肆意了! 不过是一个——小女孩! 盯着那纤细的人影在一些便衣保镖的簇拥下逐渐远去,盖文死死捏紧手中的名片,那镶嵌着细碎黑曜石的锋利边角甚至刺破掌心。 血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4.23 你们真的不要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只要一个留言我就更新啊只要一个我就更啊!!从21号等到今天居然就没一个留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恨!你!们! 明明点击没少的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就没留言啊啊啊亏我还在找理由说评论库又抽了所以没留言,但人告诉我最近这蠢m没抽……哭瞎 上一章留言的月晓亲汨罗亲洋芋亲么么哒!!红包全送上!! 〒▽〒累觉不爱 第69章 逆航者 第69章 逆航者 第70章 顺应潮流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0章 顺应潮流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0章 顺应潮流 艾维所统领的商业集团名为光辉者。 当初取名的时候,希瑞尔想了很久才给情报组织一个复仇者的名字,及至艾维将大部分产业慢慢拓展业务扩大规模整合成一个集团结构链,请示他要叫什么的时候,他却是不假思索就道出光辉这个名词。过后愣了半晌,思绪从这个耳熟的词眼发散开去,遥想那已经模糊不堪的隔世记忆,才意识到,或许自己是寂寞出问题了,竟然觉得,有个对手许是更好。 因为对手不是敌人,没有太多情感的纠葛,不需要破釜沉舟你死我活的凶狠对立,只是彼此洞悉,相互抑制,就像黑白棋局的博弈,带着此消彼长惊心动魄的魅力——那是一种,只有在世界边缘、光明与黑暗都无法侵蚀的地域,才能演化出的刺激。多得是剑走偏锋的奇才,多得是你不能去想象的震撼,甚至是,瑰丽到连最绚烂的语言都无法描绘的奇迹。 可一切都变了,那是他现如今没法去触摸的世界,他背负着某种沉重的胆子站在命运之河的这端,明知道不能渡到对岸,可骨子里似乎还有些叛逆的髓液在渴求着那诡谲变幻的疯狂。 于是等待暗营选拔到来的过程就变作种甜蜜的负担。作为阴影世界最重要的构成,佣兵领域的这一场赛事实在太能吸引眼球,对于希瑞尔这般的人来说,更是有不能拒绝的理由。 凯里跟艾维碰头的时候提起这个:“主人好像很少有这么感兴趣的事了。” 近来无论是复仇者还是光辉集团都相当忙碌。前者附带有个黑魔,所以忙着准备参赛忙着跟天使合谋,后者正逢上经济史上一场周期性巨变,就算不从萧条期跟到复苏完,整个操作过程也漫长到至少两年——原本各管各的,难得才能抽个空喝杯酒交流交流私密情报,这次因着希瑞尔在美洲长住,重要文件不用转运,出现无法决策的事件瞅着点直接跑过来当面请示,然后这两个的碰头机会就多了。 “是啊。”艾维道,他连放松的场合都没将视线从笔记本上跳跃不断的图示上挪开,一心二用的技能发挥到了极致,“有点热情也好,养养猫什么的也算正常,弗雷现在都还唠叨怕他一直这么不温不火的会憋住毛病来。” “喂喂,注意语气!”凯里黑了脸,他虽然打小对希瑞尔崇拜多于敬畏,但后来两者混了,越年长越是小心翼翼,老没法像这货一样随意,甚至觉得这样的不尊重带点刺耳。 艾维在敲击键盘的空档抬眼瞟了他一下,冷冰冰的脸扯了扯:“越活越回去了,前几年不是还敢说主人是你梦中情人什么的……” “你逼的!!”凯里悲愤得打断他的话,“你的恶趣味什么时候能改改!” “嘁,你敢说你从没想过?” 然后凯里就一下子噎住讲不出话来了。 艾维忙着分析数据,指尖如飞般跳跃,屏幕隐约的荧光落在他的眼瞳里闪烁出冰一般的色泽,偶尔冷笑着勾起嘴角的时候,眸中沉沉冰原在瞬间就化为浩汤的洪流,看一眼都能叫人仿佛自此溺毙。 好半天凯里才幽幽道:“更想留在主人身边的那个,好像是你吧……” 就算没有明说,他俩也知道,当年希瑞尔更中意接掌复仇者的那个,其实是艾维。青梅竹马长大,彼此腹中有多少货一清二楚,但艾维偏偏一意孤行要去从事经商!这也就罢了,问题是只有两个选择,他选了光辉者,那复仇者就是凯里的。凯里都差点没哭瞎好么。但最后他还是只能眼巴巴见着艾维与希瑞尔一起携手并进发展商业集团,哪怕拓展艰难至少能做个伴,而他就只能孤零零可怜巴巴在边上学习阴影世界的一切,怨念就没减退过! “说来最近形式不是有些糟糕么,怎么你划过来的资金反倒翻了翻?”凯里手下从不忙于开拓业务抢占市场,就是背后有光辉这条大鳄可以抱大腿。 “人家的危机就是你的机遇,没听过么。”艾维头都不抬,“是时候撕扯开这场骗局了——别说翻一翻,操作得当,翻个十倍都容易。” “骗局?”凯里惊讶道。 艾维缓缓勾起一个笑,眯着眼抬起头的时候,阴影逐渐被灯光取代,恍然叫人觉得是黎明破出寂夜的耀眼:“这个国家肮脏透了。”他单手在键盘上按下最后几个键,手一抹把笔记本移到一边,拿起咖啡想喝一口,唇沾了沾发觉已经凉透了就又放下了,“它一直在绑架全世界的经济。” 盯着搭档若有所思的脸,他冷笑道:“任何经济手段的使用都要寻到一定的平衡,可惜这个国家连基本的杠杆用得都勉强,它只会仗着霸权用些不入流的手段。为了保持自己国家金融系统的稳定,货币贬值、降低信用、无限发债,摆出一张最甜蜜诱惑的脸却挂着副最阴毒邪恶的心肠——就是这样拆东墙补西墙得把其他经济体拉下水——最后让所有人为美国的经济崩溃来买单。” “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点,但没有能力做什么,国家这种意识体,又得屈从于它的政治霸权,可当它不得不因次贷陷入动荡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凯里头疼得盯着这货陷入自己的思绪时,那种极端自信到似乎骨子里都带尖锐嘲讽的模样,默默扒拉了一下脸,也开始走神。 ……主人去梅提亚了。 * 希瑞尔已经很避免跟自己的研究所有交界了,看它们过分独立的自主权就可见端倪。但就老是有各种不得不参与的麻烦逼得他把视线专注到这些玩意儿上。 从该角度讲,罗奈尔德简直神烦。 希瑞尔带着他的猫跑了趟梅提亚。负责人转告他有关罗奈尔德到梅提亚的来意时,他压根没什么惊讶。最多就是有一种——终于还是来了——的宿命的了然感罢了。 对于这颗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原子弹,希瑞尔一直抱着小心翼翼的态度。要什么给什么,不着痕迹扫清挡在他眼前的一切障碍,有他的纵容,有视这个男人为最佳继承者的阿什的护航,短短几年之内他到底还是站到了亚特兰蒂斯的顶端……所以忍不住想染指梅提亚了? 可该死的他不刚给这货一批顶级的研究员么!你当他在汉莫克坑的那一笔当真是为了阿什? 或者说,你当他真的对那一场交易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阿什的意见固然需要考虑,但实际上那些研究员的专业才是让他都忍不住心痒的存在。不是觊觎那项已经实现的研究,而是他们所代表的生命科学技术正好能叫某变态安坦一段时间! 希瑞尔了解这个男人。自从迷岛那个实验体到他手上,给他开启新世界的大门之后,罗奈尔德几乎整个身心都投入其中——但生命科学的课题是那么容易破解的么!他作为阿什的学生,多年来如痴如醉得吸收着所有人的思想与技术,掌握得越多,能学到的越少,没有新意没有突破的无聊生活很有可能叫他滋生某些越多人类道德层次的东西,而这些就是希瑞尔所忌惮的——除了他,压根就没有能看到这个纯粹又真挚的科学研究员灵魂的本质!所以希瑞尔得给他找点事做,一批新的血液很可能会叫他的研究出现另外的转机。 就算希瑞尔明知道,这个课题研究下去,极大可能会出现原版记忆中那种极恐怖的杀伤性武器,但他就是赌,赌这变态会始终保持着绝对的理智,除了什么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之外,还有的,是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罗奈尔德对人心的洞察力同样不弱。有的时候希瑞尔都觉得,这个男人是觉察得到他的忌惮的,但罗奈尔德对此一视同仁得报以冷淡态度,或许是因为无所谓,或许是由于希瑞尔所做的恰好是他所意愿的。这个男人确实是危险,可幸而他对所谓的科学报以最赤诚的狂热,幸而科学没有边界,而他遮天蔽日的贪欲也只是针对于这一领域。 再不济,死道友不死贫道么……希瑞尔有基本的人性道德观念,他的三观也很正常,但毕竟曾是在那片阴影世界浸染过完整的一辈子,他真没有别人所认为的那般善良。他会不遗余力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东西,但对遥远的无关紧要的事物,真没过多的同情心。 所以某种意义说来,罗伯特亲自找上门来的那个交易确实直中要害,但他会说——是啊是啊我刚好在担心某个变态无聊了会报社你许诺的这批研究员正好解燃眉之急太好了我们合作吧——吗?他一向坚持自己谋划来的才是最好的。 ……如此,才有了接下来远东的整个事件。 然后回到原题上,该死的他都主动奉上这么一批人了,这货为什么还要去祸害梅提亚! “也不算祸害。”梅提亚的负责人——个黑发黑眼珠的犹太老头子笑呵呵道,“卢克莱蒂的课题构思非常——很有创意!那群老家伙很久没有这么热心的事了,能舒络舒络筋骨也好。” 希瑞尔:“……” 希瑞尔面无表情道:“你就不怕他借了人之后就不还了?” “那有什么关系!”老头子拿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慈祥表情说道,“再说你太小看那些老家伙了。梅提亚专研于生命科学领域的研究人员虽然有这么一些,但实验设备毕竟没有亚特兰那边充沛,跟着去搞搞研究也是技术交流么。但你以为他们就不会回来了?他们的徒弟、助手全留在梅提亚,专研了大半辈子的课题还在梅提亚,难道要跑一辈子?呵呵,正好给我们拓展下研究领域。” “……”姜还是老的辣! 虽然跟阿什斗了那么久,但对阿什的得意弟子这死老头也一直是拿对后辈的赞赏性眼神考察的。不得不说,罗奈尔德的形象真的不错——或许是因为这不是伪装而是真实的样貌的缘故。这个男人确确实实是一个对科纯粹挚诚的狂信徒,在很多性情简单的科学家研究者眼中,这个与他们有一样气质的后辈显然叫人很容易接受。 谁能想到呢?挚诚到了一个极端脱离了人性的范畴,会出现那样可怖的事。 “这玩意儿……”出乎意料,当罗奈尔德再次见到希瑞尔,第一眼注意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肩头的小猫,“……竟然没死。” 在觉察到他存在的瞬间,克洛恩已然腾得起身,浑身的毛发向外炸起蓄势待发,锋利的指甲隔着厚厚的布料都抓得它的主人有些疼痛,那双蓝色眼眸里瞳孔几乎竖成线,甚至威胁性得露出森白的犬齿——这样全然戒备的姿势,连希瑞尔都是首回见着。 希瑞尔望了对面那人一眼,下意识伸手摸摸克洛恩的头。他可是注意到了,这男人可是连“猫”的学名都没给予克洛恩,可见在他眼中,克洛恩就是个“玩意儿”。 “罗奈尔德。”希瑞尔唤道。语气依然平静无波,但在这个关头,本身就有告诫的意思。 希瑞尔的话本来就少,更别提这样直呼人的名字。以他跟罗奈尔德这点浅薄的交情,原本不该这么称呼他的,要叫也是叫他的姓氏克卢莱蒂西亚,就像圣兰顿家的那位从来只都唤圣兰顿一样,但偏偏原版记忆里,只隐隐听奥萝拉提起过罗奈尔德,于是他这个后来者先入为主得这么认为了,过后也懒得改。 听他唤的这一声,金发的研究者脸上马上浮现一个笑容,竟是种意味深长的情态。 希瑞尔注意着他的小猫这般紧绷戒备连寻常的优雅都不顾的模样,想了想,伸手直接把它从肩上带了下来,“喵?”幸好克洛恩还记得这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主人,强行控制住条件反射把爪子收回肉垫,艰难自他胳膊中探出脑袋,软软发出个音。 希瑞尔又摸了把它脑袋,问:“除了遗传的先天衰竭缺陷……它身上还有什么隐患?”为什么这货竟然会对克洛恩还活着表示疑惑?克洛恩不正是出自他手? 罗奈尔德带着种类似咏叹调的赞赏道:“就是早衰,当然也可以称作——‘基因崩溃’。”他盯着克洛恩的表情,看上去有种孩子般的跃跃欲试,“我按照豹的基因图谱混的品种,好不容易改良了基因链崩溃的问题——这个实验品的缺陷程度极高,它所拥有的超越种群的力量,来源正是那些隐藏的基因片段,但同样也会导致器官功能紊乱、行动时细胞加速分裂以至于极快耗尽寿命,可它竟然还活着……这是个奇迹——是个奇迹!” 人类尚未具有完整汇出自身基因图谱的能力,但是猫科的全部基因图谱是有的。但这货竟然异想天开到这样混杂基因,还给他整出了成果……果然还是疯子吧! 希瑞尔捏了把再次炸毛的克洛恩的脖子,轻描淡写道:“你送给我了。”再想研究,没门。 金发研究员略显矜持得笑起来:“您喜欢就好。” ……真是惊悚的表情。 希瑞尔只是过来看看这货又搞什么幺蛾子,瞧着只是借人搞研究,也算是放下点心。至于怎么交涉,那是亚特兰蒂斯跟梅提亚的事,他连围观都没兴趣。 * 华尔街。某个名声不赖的工作室不声不响消失了。 原本在这个繁荣又萧索的地界,就不怎么有长久昌盛的概念。起起伏伏是寻常,也总有某些结构不那么大的团体彻底沉没连点水花都不会起。更何况如今很多人都自身难保。在最近总体糟糕的大形势下,也没哪边愿意分神给这条不值一提的信息。 可却是有那么个深褐色头发的年轻男人望着华尔街78号大厦的某一层,默默抽光了烟盒里所有的烟。 最后他耸耸肩,从路灯上直起身,手插在裤袋里慢吞吞往大厦门口走去。他的手指触碰到一张表面有细微凹凸不平的名片,那卡上细碎的黑曜石镶嵌物有些硌手,却奇异得叫人不想松开。 ——那微眯的眼睛明明看上去像没睡醒,此时觉着却锐利讽刺非常。 作者有话要说:4.24 请相信我是爱你们的!!看作者萌萌哒的表情!!\(○^w^○)/ 上章二十多个留言!蠢作者高兴坏了~ 沙发是lin亲~给乃爱的红包么么哒~!我会把欠的给补上的!回头就去数欠下多少章,明天开始补啦啦啦~作者最近人品正增长,真的!! 汨罗亲幽游亲hello亲也么么哒~红包送上~~汨罗亲你发现了真相!奥萝拉跟盖文的相遇场景跟原本的确实是逆转的……幽游亲永远如此合我胃口得文艺~hello亲你想得没错,盖文没法逃脱大世界的恶意…… ~( ̄▽ ̄)~*亲们看在蠢作者如此萌萌哒的份上一定要保持真爱啊~! 第70章 顺应潮流 第70章 顺应潮流 第71章 做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1章 做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1章 做空 这年三月,美利坚第二大次级抵押贷款公司在发布严重盈利预警之后的一个月,宣布濒临破产,同期美股大跌。公众哗然之际,极少数敏锐者已经觉察,一个名为危机的阴影已经彻底展开笼罩这个国度的双翼——四月,裁减半数员工之后,这个曾在98年逃脱过一回次贷危机风险的公司,在饱受信贷记录差的贷款人违约率上升打击之下,终于宣告破产。 作为美利坚房市降温依赖最大的一起次级抵押贷款机构倒闭案,该公司的倒闭案例广受分析评判。但这并非尽数公司自身问题所导致的惨烈结局,在大部分人惊慌失措却又无有效手段控制的几个月后,这些人回顾此前,才惊奇地发现,这起案例实际正是个导火索,点燃后便如燎原之火迅速蔓延至全国,扼住信用的喉咙并最终导致房市的崩盘。 次贷危机,这场自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金融危机,正式拉开序幕。 事实上,早在两年前,已经有公司的研究部门觉察出端倪,并发布了关于次贷风险的报告,并对此研讨联邦国民抵押贷款协会出问题的可能。 只是对于大众来说,看似繁荣的市场蒙蔽了人们的视线,在不断攀升的利益面前无论怎样程度的一盆冷水都会形成危言耸听的效果,而某些对此报以坚信不疑态度的人,或者无法准确预判局势又不能承担过大风险,或者又没有太大的筹码参与这次博弈。 像光辉者这般提前两年就开始做全面准备的,其实并不止光辉者一个,但那些利益团体内部构成太过复杂,要兼具各方股东的利益,因此难免束手束脚,而光辉者只有一位主人,于是哪怕是孤注一掷都能做得比别人豪爽霸气。 “我们已经迟了,”哪怕是坐在办公室里的奥萝拉仍旧是一身鲜艳明媚的裙装,看上去美丽却稚嫩,没有一丝职场女性的成熟庄重,因为对于她来说,压根不用去在意别人的感官,她的身份就是最好的压制,“这场洪流已经暗涌三四年之久,直至如今才正式展露那带着獠牙的巨澜,我们已经迟了——但我们又比大部分人都要来得早。” 她沉稳淡定的气质与她的外貌形成极大的反差,可无师自通的静默却含带强烈自信的笑却极具感染力,有种年少的狂妄,狂妄里还带着某种叫人忍不住热血沸腾的东西:“当你眼睁睁看着新的世界在脚下成形时,你能忍住不参与这一切的进程?那些高高在上的正在腐朽,而你拥有比任何人都要超前的视野——你所要做的,便就是站在这洪流的顶端,让整个世界为你惊叹!——很有趣,对不对?” 她的笑容如深渊的海妖般蛊惑。可只有奥萝拉自己知道,她其实是在睁眼说瞎话。 她的自信不是针对于自己,而是对于希瑞尔挚诚到近乎盲信的崇拜。她依然在不断的学习中,对于团队正在奋进的事物也只是一知半解,但这并不妨碍她理解自己即将参与的是怎样一个过程。她隐隐明白自己会看到什么,但她能将这种了解演成是十成十的自信! 盖文飞快得按着手中的遥控按钮,墙面上巨大屏幕转换页面时的光在他的眼瞳里跳跃,用莫测的光色掩去他眸底因为震惊而流露的神态。 “确实有趣,”他懒懒的腔调仍然透着极深的嘲讽,“竟然敢将这些东西放在我面前,你就当真有把握我不会泄露?” 屏幕中播放的赫然是自两年前至今的整个次贷市局的分析报告!在华尔街混迹已有且名声不低的盖文,自然是一眼就看出它的价值,将这样的东西都毫不犹豫放出来了,这到底是——叫他都忍不住心惊的大手笔! 奥萝拉不动声色盯了他片刻,忽然笑起来:“当你踏进门的那刻,我就确定你不可能再踏出去了!” 被说服留下,还是没命出去?盖文确实有兴趣,饶是这话里直白的威胁都只能叫他觉得更有挑战性。他望着眼前这个只能称作是小女孩的人,确实有种堪称荒谬的微妙。17岁的年纪时,他在哪? 盖文站在屏幕前,表情依然是冷冷的讥笑,可眼底压抑不住涌出来的光亮叫他的眼瞳更为深沉,所有的思绪随着这些文字与曲线浩浩汤汤向源头灌去,他的眸光越来越亮,某个瞬间吐出的字眼简直用力到有些喟叹之感:“做空。” “做空。”奥萝拉好整以暇得注视他,“你拥有绝佳的运气以及极其敏锐的经济眼光,投资逆航者一称已经足以赞叹你的成就,但你缺少实施的舞台。” 她笑了声,开始分析屏幕中的图示——事实上,这幻灯正是她亲自制作:“拜流动资金过分充足的大环境所赐,这几年,次级贷款的风险溢价曲线就是呈逐渐走低趋势,因为投资者们在不计风险地疯狂追逐次级抵押贷款相关的资产。你看,在大量廉价资金的刺激下,偏好风险的投资者们将风险溢价压得非常低,而评级机构却没有根据利率变化及时调高风险最高的次级贷款的违约风险——就好像投资风险不存在了一样。” “这样危险的境地,却直至去年夏天,市场仍然普遍认为有评级机构资信保证的次贷资产价格将保持稳定,持有次贷相关债券资产的投资者还觉得高枕无忧——而这个时候,已经有部分抱着超前意识的人开始看空次贷市场。从智力角度而言,这当然不是最难的,难的在于高超的交易技巧,以及面对暂时巨亏仍持续保持高仓位的勇气。” “我们迟了些,但我们也很早——不是所有公司都能准确预见接下去几个月市场会出现什么动荡的,我们也不需要为实施过程中巨大的亏损与收益或许抵不过亏损而担忧,因为这根本不可能发生!我们只需要一位疯狂又理智的赌徒,将那些或许偏离轨道的小失误都给弥补过来——实现一场真正的奇迹的——辉煌!” 何等自负,何等狂妄。何等惊心动魄! 盖文极其缓慢又微讽得勾起唇角,像是在瞅着一个好笑的跳梁小丑,可长久的静默之后,他却说:“你赢了。” 他用四年时间证明了自己果然是必须得踽踽独行的孤独者,不付吹灰之力搞垮了自己亲手创造的工作室,看着被他亲手捧上云端又亲手打下深渊的朋友崩溃,只觉得无聊透顶,然后被这张尚虚幻的宏图吸引了注意。 打断次级按揭贷款获利的金融链条,预备持有超大规模次贷空头头寸,谋划整个市场的崩盘,全联邦陷入地狱的那一瞬间便是你享受胜利果实的美妙时刻……还有比这更刺激的玩意儿么? * 整个团队都表示对于小老板的头脑手段感到无比震惊加好奇。 大部分人都知道奥萝拉还在学习阶段。纸面研究研究经济情势,拿某个竞拍练练手,争取争取一些叫女人都珍爱的宝石矿藏,再者拿某个独立小公司折腾折腾……虽然偶尔也旁听下团队三天两头的高层会议,知道些工作进程状况,但要真掌握对冲基金什么的,还是稍嫌困难。 鉴于她很有自知之明,给了极大的自主权也不会胡乱指手画脚,众人心照不宣得对她的某些参与表示行为沉默,基本的面子总要给,她是老板,他们都是为她工作的。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哄回了一支尖锐到一往无前又足够有潜能的生力股。 这个名为盖文的年轻男人果然不愧曾能叫整个华尔街投资界都为之侧目的操盘手。原本对他空降还带点不赞同,脑子里全然是对老板竟然胡闹了的谴责,但打了个照面后掌握到的情报就叫整个团队都有些惊讶,这男人的敏锐性跟魄力简直堪称奇迹!要是将这份奇才放到他们所建立的基地之上,能放射出的光芒连他们都无法想象! ——果然那继承了凯恩家直系血脉的小姐有过人之处。与盖文的才华想联系的还有这个男人不能让人昧着良心欣赏的心性,可她竟能说服他尽力参与合作……怎么不能叫人惊讶? “全力卖空ABX,买入CDS”,盖文在发布指令的时候毫不犹豫选择的竟是近年来颇受欢迎的标准化信贷衍生产品,他在观看了团队所有研究并与众人探讨过后,用干脆粗暴的方式彻底摒弃了对于细节处的把握,主攻能绝对确定的大趋势——而在面对旁人的疑惑时,他只是讥讽道,“既然有绝对的实力,又何必走弯路。” 在一个看似繁荣的市场里,要做到能够先于市场几步大量做空,这需要敏锐的直觉、独立的研究能力以及坚持异见的勇气。但别忘了,他们的立足点原本就比那些敏锐者都还要高得多,在这个情报是决定大部分胜负的时代,他们所站的,几乎就是不败之地!唯一需要与之博弈的,恰巧是时间,以及这个世界。 盖文在叫这个团队为自己震撼的同时,也在暗暗惊讶奥萝拉手下势力的庞大与深厚。他从小见着自家兄长纵横捭阖,但祖荫庇佑的实业帝国与虚与委蛇的上流社会,不能带给他任何的满足,之所以选择混乱的美洲选择风云变幻的投资世界,他骨子里充斥的便是崇尚刺激与冒险的因子。于是在他眼中,这个年幼却执掌着大权的女孩,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蕾问她的主人:“您如何要选择相信这样一个邪性之人?” 奥萝拉摸摸脸蛋:“如果我说是直觉你信不信?总觉得给予他信任……他会给我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所以毫不犹豫就摆出偷学来的架势开始拐人。 想着想着就有些郁闷:“大人又跑哪里去了,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着他了……” 比投资市场更变幻莫测的,那黑与白交界的阴影世界,来自潜渊的风浪才刚刚掀起。 希瑞尔要等到了暗影选拔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4.26 这章字数少些……后面那张补……主要是奥萝拉这边暂时讲到这里结章了,下面是希瑞尔那边的剧情了~啦啦啦 上章的红包还是lin亲的~么么哒~ 忘了感谢洋芋亲丢的地雷~给你爱的虎摸~~ 第71章 做空 第71章 做空 第72章 所谓骑士团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2章 所谓骑士团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2章 所谓骑士团 希瑞尔去比利时看了他的教子。 作为比利时老国王赠给爱孙的别宫,每年春夏两季都要迎接他主人的到来是惯例,因为维拉尤其喜欢爱伏格林,所以这对夫妻留在别宫的时间比王宫更要多得多。 戴纳小王子的脸蛋比今年初绽的迎春还要娇嫩,那双纯澈的蓝眼美好得能叫再冷硬的心肠都软和下来。五官的轮廓与维拉妮卡非常相像,希瑞尔只看了一眼,便再移不开视线。他打小就有孩子缘,无视那冷脾气愿意对他笑的孩子多的是。到后来康拉德几乎是迫不及待把他送离国境,对妻子只要有希瑞尔在的地方就再看不到其他人的毛病已成习惯,但亲儿子都叛变这绝对不能忍。 “宝贝给教父笑一个。”维拉大多数时候全然不理会康拉德,笑眯眯抓起自己的儿子就丢到希瑞尔怀里。可爱是可爱,也格外娇气,哭起来可真够受不了。然后希瑞尔沉默望着抓住他衣领笑得天真灿烂到极致的婴孩,紧张得连身体都紧绷到动都不敢动。 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都觉得有某种相连的东西在贯穿,叫整个世界都酥软得像被极温柔的阳光融化了一样,小心翼翼碰一碰都恐热泪会盈眶。 恋恋不舍离开比利时,希瑞尔直接跑到了奥地利天使组织的总部。 “评议会的通知已经发到了?”希瑞尔蹲在尤利西斯的办公室不挪窝,一面看资料一面琢磨,那架势看上去甚至比他这个主人都要专业得多。 “嗯,各联盟官网已经发出联合通告,宣布暗影选拔正式开始的时间,附件里有全世界符合资格的佣兵组织名单——天使拿到一个外观席的名额。” 听到这话的时候,希瑞尔蓦得扭头看了他一眼。来自挚友脸容上踌躇满志的自信表情,叫他的眼神都缓了缓,道:“不错。”暗影选拔面向全世界,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选拔过程,能全程观看的,只有外观席。因为暗营跟评议会明里暗里的联系,也就有个彼此心知肚明的潜规则,能进外观席的差不多就已经算拿到评议会席位候选的资格,尤利西斯当然会开心。 “那么这次选拔的规则还未出来?”希瑞尔若有所思,“按你们的情报,这次的预选会采用什么方式?” “关于规则评议会是还在商定,消息封锁得很紧,联盟都没有任何风声。”尤利西斯叹息道,“不过按照经验,个人赛跟以往的规则也脱离不了太多,分各州联盟先进行资格选拔,然后进入佣兵之王流程,至于详细方式,这个就有点问题了。” 尤利西斯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该用什么语言描述:“我得到一个不确切的情报……这次迷岛事件,评议会虽然对潜渊很有意见,但实际潜渊并未触犯规则,不过恰好将整个灰道的利益都拖低了而已……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有所作为评议会很恼火,似乎想借着这次暗营个人赛重开骑士团……” “骑士团!”这下饶是希瑞尔都一惊,“从八十年代那次血案之后,虽然不是明令规定,但不再成立灰道官方裁决组织都已经是默契了不是么?再说现在按照评议会的结构形式,多一个骑士团出来势必要分薄各席位的权利,哪个愿意吃这种亏?” 都说阴影评议会这玩意儿跟白道的联合国是一个等级的。联合国是由主权国家为单位组成的国际组织,虽然明面上是为世界的和平与发展出力,但超级大国统领各国势力割据话语权分散组织无作为等等也是基本趋势——阴影评议会的地位跟联合国差不多,当然也免不了这些问题。但好歹联合国有个全部成员在内的大会以及首要大国的安全理事会,评议会的席位却全是灰道内实力顶尖组织或者业务对灰道格外重要的组织构成,靠的就是一个彼此制衡。 对灰道不了解的人会问,各组织不是有自身存在的切身利益不是么,为何会主动成立这样的机构管辖别人甚至限制自己?而实际上,评议会是早在阴影世界正式发展没多久就迅速成立并得到认可的,由此可见,这玩意儿的存在跟灰道联盟的整个大利益都是符合的。 这种情况的出现,与灰道的存在形式很有关系。黑与白夹缝中的存在,最先开始,正是从黑白两道中夺取能供自身发展的利益,谁愿意分出原属于自己的肉?所以其实它与黑白两道都是敌对关系。在这个意义上,当时的灰道组织隐隐形成了类似同仇敌忾的规则是很正常的。后来灰色业务多起来,灰道有了黑白两道都无法涉足的领域,看似是共存了,但那种敌对其实并没有衰减多少,反倒逐渐形成一种强烈的排外性,这也就是阴影世界自成一体的由来。 各大组织的首脑人物组成评议会,也是借由这个规则来限制彼此保存彼此,因为在面对黑白两道的威迫时,灰道永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也就是潜渊现在叫所有人都有种吃了苍蝇感觉的由来。 拜那位将“路易斯之书”重挂明标的脑残(其实就是希瑞尔两人)所赐,不知道迷岛存在的暗势力基本没有。所有人都看得到这玩意儿的价值,但黑白两道只能按兵不动,因为他们还无法确定迷岛的坐标——能在如今的科技之下仍拥有绝对神秘感的群岛当然有它的棘手之处——于是短期内唯一拥有探索可能的只有灰道。 评议会当仁不让就该接手的。但这消息太神奇,各组织都还在彼此试探交换内部情报呢,没想到潜渊已经确定了迷岛的位置而且就闷声不响集结了顶尖佣兵进入了其中! 所有的计划都被扰乱了,谁能忍!偏偏潜渊这也不算触犯规则,人家自己搞到的情报还不允许人家先开荒?而且人首领的亲弟弟都折在里面了呢!顶多就是这事干得不厚道,直截了当往试图抢占先手的评议会脸上糊了一掌,不但叫白道黑道确信了迷岛的存在,而且叫灰道内部独吞的可能性降低到几乎没有,更难忍的事,潜渊现在还是在任的评议会席位! 尤利西斯耸了耸肩道:“唯一的好消息是,下任评议会的席位评选,潜渊铁定没资格了,我们又多出一个可以争夺的名额……不过话说起来,评议会想重起骑士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迷岛事件刚好是个导火索而已。你看,评议会虽然地位超然,但内部存在各席位利益冲突的前提,标示着在某些特定的事件面前要达成利益集团也不是件简单事,这就导致了最终执行力度下降。所以出于追求整个联盟大利益就是扩展自己利益的考虑,评议会决定各自都退一步,重组骑士团,直属评议会最高层领导。” “所以他们才决定在暗影个人赛中选拔人选。”希瑞尔有些明了,“可是这样集结成的骑士团隐患也很大。独行侠背后没有利益牵系,能够被重用,但这也意味着他们不怎么受控制,对评议会的忠心对阴影世界的融入感都值得怀疑;各大佣兵团的王牌们实力绝对够格,但比起联盟利益,他们更考虑的应该是团队利益,又很容易导致骑士团崩盘……” 希瑞尔一直觉得评议会该是要相对独立于联盟的,最少也要少些利益纠葛,骑士团作为评议会的枪杆,也要保持相对独立。可整个阴影世界的大趋势使得这样的设想没法实现,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所以说嘛,所有的规则都得重新制定。”尤利西斯估摸着,“评议会的结构该怎么调整,骑士团有什么权利要执行什么义务——都得经过探讨。” “暂时不去考虑这个。”希瑞尔冷静道,“这届的评议会最多只能提出个设想,马上要换届了,骑士团一时半会整不出来。而且八十年代那次反噬几乎毁灭整个灰道,在这样的教训面前,没有人不会慎重的。这情报留着看具体形势。” 希瑞尔顿了顿又道:“个人赛是这样了,那么团队赛的门票呢,也会跟迷岛有关?”个人赛要进行预选,团队赛同样也要进行,通过预选才算是拿到最终比试的门票。 尤利西斯点头:“毕竟是能叫评议会出面提前暗营的大事件,接下去几年的工作估计就跟这破岛没差了——”他感慨道,“你这次把潜渊坑得简直是有口难辩。” 带惊叹意味的语气没有一点讽刺,纯粹就是赞许:“全军覆没,而且尸骨无存,连一点信号都没传回去!我看了那案例好几遍,就算明知道是你干的,我都找不到一点破绽——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那批人应该早已经躺在你某个研究所的手术台上了吧!” 虽然话里有疑问,但他本就没有期待挚友回答,很快又笑眯眯道:“原本潜渊拉的仇恨还没有那么多,毕竟就算人家确实轻举妄动了但看到人家后果那么惨的模样总会有些同情,偏偏你把人家进迷岛的所有人一口气端了……哈哈,面对整个灰道的质疑,他们有口都难言。别人还以为他们得到了多少情报呢,谁又肯信他们其实赔上那么多人还没任何收获——没收获也就罢了,这些派出去的鹰犬都不知道是真死在迷岛还是集体失踪!哈哈好大一个哑巴亏。” 希瑞尔面无表情。他算计得也不容易好么。 尤利西斯还笑着呢,内线的座机响起,他顺手接了,结果对方像是冲刺几百米过后气喘吁吁道:“快!老板!联盟有新的告示!” 他惯常用的大屏幕笔记本在希瑞尔手边,声音喊太大希瑞尔怎么可能听不到,随手移过电脑刷新页面。尤利西斯跟着凑过去,两人一齐在公告板块看到个名为ApX2的机密文件。 四月份第二号文件。希瑞尔与尤利西斯对视一眼,干脆利落联入界面,截下数据片段,从桌面上拉出天使组织的标示上传,然后在输入完成对方标示接纳并跳出身份验证对话框时,手按着笔记本边缘往尤利西斯的方向挪了挪。尤利伸手在键盘上输入自己的身份代码。 一系列操作完成之后,文件才能被下载。 希瑞尔看着下载完成的标志,连内部网络都关掉,打开评议会的专门工具,载入文件,等待破译结果出来。 评议会发布的任何通知,各组织都需要通过身份将其嫁接到自己电脑,然后用特殊工具破译才能得到准确信息。这是惯例,在改选结束议会各席位当任的那年,都要研制一套集各席位之力的工具,然后下放给能上排位的各组织,以最大限度避免阴影世界的重要信息走漏。 文件终于能被打开了。 希瑞尔双击了一下,四只眼睛默默盯紧屏幕,然后尤利西斯忍不住骂了句粗口。 “希瑞尔,”他无奈道,“你帮我……好吧,先借点人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4.27 那啥那啥……好吧就那啥〒▽〒 幸好留言没增加……看来大家都习惯了呢,啦啦啦 上章沙发是慕容亲的,红包送上~么么哒确实节奏要快起来了呢~真身真身蓝斯真身~ 第72章 所谓骑士团 第72章 所谓骑士团 第73章 亲自出马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3章 亲自出马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3章 亲自出马 阴影评议会的这份新通告可算是足够颠覆了。 将暗营选拔提前情有可原,未知群岛的存在叫所有人疯狂都是正常,但这些人竟然打算把评议会的改选也给提前了!整个灰道都该为此震一震好么。 “竟然确定下来到可以挂联盟的程度,评议会内部必定是已经投票通过。”尤利西斯表情有些头痛,想来同时看到这文件的与他类似地位的组织首领,都会是这般模样,“简直是史无前例……什么时候评议会的效率这么高了?” 越是利益纠葛复杂的跨国总机构,要讨论出个章程来就越艰难。按着评议会的惯例举措,该先磨蹭暗营,然后磨蹭骑士团是不是该重组若重组该用什么流程,接着磨蹭迷岛探险事件——就算明知道换届时期很动荡,但要现任评议会所代表的各组织放弃第一次探索主导权怎么不可能——最后才到正式改选的时机。要持续一个季度的席位评选,当然不是件简单事。 但偏偏这时候,评议会势力洗牌要提前开始,估摸着与暗营选拔也就打了个接替的时间差,怎不叫人心惊?“你应该想的是,现任评议会的各席达成了什么协议,竟会促成这样的决定。”希瑞尔停顿了下,道,“表面看来,提前将暗营与评议会改组完成,灰道就是由新任的评议会领导,这一任确实是放弃了迷岛有可能的既得利益,而更稳定的阴影世界能叫选拔出的联合队伍更容易进发——但我们不该忽视一点,席位是可以连任的。” 五年一度改选,历史上还从未有哪一任提前一年就进行重组的。评议会有最大的权利,但危机面前也有更沉重的义务。最惨烈的一次是两伊战争刚爆发不久那几个年限,骑士团反噬评议会导致阴影世界差点崩溃,还留下那几个席位差点被白道一窝端掉,都还是硬撑着把当时的局势扛下来。可现在这情形,说是单为了利益好像不太像,有面对很深重的危机又似乎不至于,那是为什么? “你的意思……他们可能会在审核中动手脚?”尤利西斯笑了笑,然后摇摇头,“长老团那些老不死脾气死硬谁的面子都不卖,多年风评残酷一如既往,要走通他们的路子简直天方夜谭啊。” 长老团怕是阴影评议会里最公平干净的一个机构了。终身制,临死前亲手指认接替者,被整个联盟保护,身份对外保密寻常是不待在联盟总部的,他们有各自的职业各自的生活,也许是路边小餐馆的一个厨子,也许是某个风景怡人之地的一个花匠,也许舒舒适适养老,也许勤勤恳恳工作,五年一度集结,开始按照规则审核席位候选中的所有组织。 他们是真正独立的,哪怕与某些组织有纠葛也不会胜过整个联盟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因为他们自己或者祖辈,都曾为这个联盟有过牺牲,任何事物只要投入得太多,就不会甘愿它被毁掉,那些组织可以选择去收买一个人,可是不能收买整个长老团。利益能驱使人,但永远都是情感更能牵系人。所以要说走长老团的路子,确实有些不可能。 “不过,如果评议会真达成了协议分配利益,倒真拦不住。”天使组织的首领皱着眉,若有所思道,“上一任各席在改选开始时,只要不出大篓子就都是候选,不过它们的审核就是连任的规则了,相较于其余候选来说确实要艰难不少。如果现在他们就有了协议,全力推动某一些席位获得连任,另一些得到补偿,新任的评议会倒真有可能会受到他们的继续掌控。” 他苦笑了下:“这下就不妙了。” “席位还没到手,这些就暂时不去考虑,况且我们想到的,其余人也会想到,若真是这样的猫腻——也不会叫他们轻易得逞就是了。”提出疑问的是希瑞尔,想开最快的也是他,“不过我现在倒是觉得我们多想了,你看,暗营跟改选撞在一起,你是忙前者,还是忙后者?” 暗营虽然能在改选中占据一定比分,但两者撞在一起情况紧迫,长老团要审核,更多的就是看各组织的地位与发展。 尤利西斯一拍脑门,笑意收了收表情就有些糟糕:“果然想太多!在大部分人眼里,暗营代表迷岛的切得利益,评议会改选则是更长远的利益,如何选择侧重点是个难题,但我根本不用考虑取舍啊,我管那什么猫腻呢,我根本就不想趟迷岛的浑水!” 直至现在就没有比天使掌握迷岛资料更多的组织,甚至希瑞尔的研究所也不知道研究出多少东西了。他们走在全世界之前,也比任何人都知道迷岛那就是个巨坑,看人栽下去过过瘾就罢了,他们要懂得明哲保身。 尤利西斯飞快下决定:“我马上着手准备审核材料,候选的资格要通过想来是不成问题的,至于长达三个月的审核期要成功渡过还要看表现——我想只要天使组织适时表示出对迷岛的放弃,要入长老团的眼不是难事!人手有点不够……还是缺智者。”尤利叹了口气,又想起不久前的茉莉,“叫凯里给我些人,顺便也得查查新的冷翡息在哪举办,我得交换点东西……等等!” 他忽然想到一点,澄黄琥珀般的眼微微眯起,有种奇异的高深莫测:“在整个大环境都为迷岛疯狂的时候,该怎么表现才能叫别人相信天使是真的不想跟人争夺迷岛利益——而不是有阴谋?” 希瑞尔刚连通内部网络,把刚接收到的文件发到情报部门,顺便发布指令,叫人在分析的过程中顺便找下评议会忽然发布这二号通告的直接原因。闻言抬眸往后看了眼:“关于这点,没有什么比你这大老板亲自出演更有效的了。反正暗营在先改选在后,你看着掌握。” “我记得欧洲佣兵联盟的总领事告病已经久,一直是由副领事主持常务。”尤利西斯一眨不眨盯着他看,“众所皆知他比较倾白道……而且那是个英国人。” 希瑞尔面无表情。 尤利微微一笑。他站着希瑞尔坐着,姿势的高低落差叫他有股莫名的优越感。 最后希瑞尔妥协:“你怎么知道我跟道格拉斯有交情?” “猜的。”尤利西斯笑眯眯。 每个人都有能为之不顾一切的东西。正如他拼尽一切想要站到灰道的顶层,而对于他的这位挚友来说,为了某个不能为人所知的真相,他从来不会放过任何有可能帮助到自己的事物。 “我帮你去探探风声。”希瑞尔低低叹了口气,“不过别报多少希望,那是个脾气古怪的硬骨头。” * 再脾气古怪的硬骨头,在某天例行晚归看到老妻没在门口摆出副□□脸,相反,家里灯火温馨时不时传出笑声……就知道讨债鬼到了。 僵着脸摔门进屋,进到客厅果然见着某个人,心情登时不爽起来。 “你怎么会在……”还没等他气势汹汹问出完整一句话,就见着老妻的脸板起——刚还笑得一脸褶子呢,换表情换得比谁都快——抬头就朝他吼道:“还傻站这干什么!快去换衣服洗手,不想吃夜宵以后就都不用吃了!” 在外威风霸气的一洲佣兵联盟执掌者迅速缩起脖子,以老年人所难想象的敏捷身姿往楼上窜去。希瑞尔微微一挑眉,一边称赞老夫人的手艺把她注意力拉回来,一边往蛋糕上又抹了层自制的覆盆子果酱。 匆忙换了衣服解决好个人卫生坐到客厅沙发上的道格拉斯,依然恶狠狠瞪着他,但马上他的眼神就可怜起来……手上只有一小杯红酒跟一小块派,还是蔬菜馅的!盯着那兔崽子面前热气腾腾的芝士蛋糕香草奶昔馅料丰富的玉米饼,简直是折磨好么! 可是他也知道年纪越大,妻子越不喜欢他吃太甜太多肉的东西,更何况还是晚上。只是他就是酸溜溜的,这没良心的小子,凭什么受到这样的接待!多少年妻子没对自己这样笑过了?! “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希瑞尔微微带着笑得感慨,“就像婶婶的那些花一样,年年都开得一样好。” 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这辈子她最骄傲的一是厨艺一是花艺,这一夸两者都夸到了,而且又是出自希瑞尔之口,怎么可能不开心? 看妻子这样高兴,道格拉斯愤愤撕咬素馅派,怕被打不敢出声,连“哼”都只是微微从鼻子里顶出股热气。 希瑞尔眼睛瞄一眼这货,不理他,继续与老夫人交谈。也有几年没见了,可讲的话题格外多。他们聊得开心,另一个人就坐不住了,屁股挪了好几回,不愿意走开,又不舍得放□段插画,表情格外怨念。 希瑞尔当然熟识道格拉斯一家。他们唯一的女儿萨曼塔还是他曾经的绯闻对象。 其实与道格拉斯交情深厚的应该是他的父亲——上一任银月公爵,道格拉斯却打小看他不顺眼,或许是因为萨曼塔情窦初开就是对着他的。道格拉斯身份特殊,那些年在预料到自己或许能够站在联盟顶端时,为家人作考虑,就将萨曼塔留在国内寄养给弟弟的,希瑞尔与她的联络也很经常。希瑞尔形象孤僻,某些长公主不陪同而他又确实需要一个同伴的场合,一直是萨曼塔站在他身侧的,所以早年一直有人以为他们是一对。 但萨曼塔其实早早就放弃了希瑞尔,她确实珍爱着这个人,但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无法攻克这样一座堡垒,等着等着预见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就欢欢欣欣把自己给嫁了出去。 道格拉斯虽不待见希瑞尔,但心里一直以为他会是自己女婿的,这么来一遭,不但没松口气反倒对希瑞尔态度越发糟糕。只是碍着老妻十多年如一日得喜爱他,没法吹胡子瞪眼。 平平安安这么一夜,早起,老夫人哼着歌在厨房忙碌,道格拉斯走下楼,眼角余光瞄见餐厅里某个小子盯着桌子上的鲜花剪刀跟花器——虽然面无表情但比起他平时的淡定从容,这简直跟如临大敌没什么两样——马上就乐了。 贝拉干的好!就该叫这小子头痛一下! 连道格拉斯都知道,希瑞尔对花艺一向没办法。 虽然内心很是兴奋,挨着餐桌坐到椅子上的老头儿仍旧板着一张脸,严肃到几近严苛。 希瑞尔抬起头淡淡瞄了他一眼,又把头低下。 道格拉斯等了许久不见他开口,到底是没忍住:“臭小子,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早餐有鸡肉煎蛋培根跟香肠。”希瑞尔慢吞吞道,“可是某些人只能吃麦片粥。” 道格拉斯差点没给气炸。 传统英式早餐主食非常丰富,但这样的菜色含有丰富的蛋白质跟脂肪,热量相当高。很多年前妻子就不肯给他做这些了,没看见馋下也就罢了,眼见着别人吃还要受嘲笑怎能忍!这小子还能更可恶些么?! “哦,对了,”希瑞尔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忽然道,“暗营要开了,联盟怎么准备预选?评议会最近很混乱啊,你有什么内.幕么?” 道格拉斯真想掀桌直接摔他脸上。 差点将他气疯,转头就能脸皮厚到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叫他透露内。幕消息,果然就是讨债鬼!白瞎了这张好脸!! 作者有话要说:4.27 ╰( ̄▽ ̄)ɡ怖怖灿心居心敲匆坏愕阈【喜? 好好留言啊,蠢作者正在预计更多的小那啥…… 上章沙发kunkun亲~红包么么哒,其实关于断章那么精准的槽我一直被吐到今天啊哈哈~ 第73章 亲自出马 第73章 亲自出马 第74章 神队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4章 神队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4章 神队友 就在道格拉斯即将爆发的前一刻,贝拉的脚步声从厨房传来,透明玻璃的隔烟墙后她的身影很快就走近——迅速转换的表情叫道格拉斯的脸看上去有些扭曲,贝拉皱着眉嫌恶得瞪他一眼,然后又在希瑞尔起身帮忙接餐盘的举动中舒展开神色。 “在谈什么?”老夫人带着慈祥与怜爱得注视着希瑞尔。 “哦,跟道格拉斯聊了会天,”希瑞尔面不改色把那些花枝胡乱抹到一边,睁眼说瞎话,“刚谈到一会儿要去钓鱼。” 道格拉斯猛然睁大眼的愤怒表情先不说,贝拉却是惊喜得叫出来,“钓鱼!去附近的小诺亚湖?好的!钓鱼!就该有些正常的活动——这死老头整天勾心斗角连点人样都没有!” “……”被妻子毫不留情话语捅上一刀的某人一下子泄了气,带着一种心碎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妻子,贝拉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道格拉斯知道他解释得再多在贝拉眼里都是狡辩,被埋汰的那个永远是他!他毫不怀疑两个人真起口角贝拉无条件相信的那个也肯定是这臭小子。 然后他在贝拉转口的语言里微妙得找到一点安慰。 “哦,希瑞尔宝贝儿,那些花很娇嫩,你不能这么干!”她已经发现希瑞尔偷偷把花丢开的动作,为这很难得孩子气的举动笑起来,“把那支长颈瓶拿过来——这个时节拿蝴蝶兰配上木香藤做的水培最好了,宝贝儿你得哄你婶婶开开心,至少要完成一件作品……” 希瑞尔顶着道格拉斯幸灾乐祸的嘲笑,默默把那只细长的透明玻璃花器捞过来。他的审美能力真没问题,不但正常,而且足够高雅,偏偏对于花艺鬼使神差般的苦手。或许更准确的应该说,理论还勉强,牵扯到实际操作能力就废材了。 在挑选合适的花朵搭配他就觉得为难,更别提将它们合理美观得安置在容器里。 不过既然贝拉这么提点了……希瑞尔从早春的鲜妍花卉中拣出几支蝴蝶兰作为主花材,将开着纯白木香的藤蔓修剪出合适形态,觉得都是花不好,想了想,又拣了些芦笋草,艰难得将它们组合起来。 看他插花总是件无比头痛的事。哪一个瞬间望过去,都见他永远都在某个角度抑或某条长短上斤斤计较钻牛角尖。都说花艺显心境,可他的真实心性与这简直隔了十万八千里之远,就这点大观来看简直无一丝靠谱,也不知道贝拉哪来的耐心教他学插花。 到最后道格拉斯终于没忍住:“还吃不吃早餐了!”他愤怒道,“贝拉你要看他糟蹋多少花?!” 妻子那花圃是她的命根子,勤勤恳恳亲自侍弄从不假手他人,要他不小心攀下点花枝都能从院子里追杀他到顶楼!偏就今个一大早拿着小刀剪子拾回这花种繁杂的一大捧供人糟蹋,酸得胃都有些抽了好么! “喝你的粥去!”贝拉竖眼不假辞色得哼了一声,又眉目和蔼对希瑞尔说,“不错……就是还需要点修饰。”接过那细颈瓶只寥寥摆弄一下,乱七八糟的花卉就现出了层次,仿佛忽然之间就有了生命般清新灵动——看着就如杂草瞬间绽放出鲜花般! 贝拉将剩余的花枝拢一拢,细致放进特意调制好的水器中,拉过餐盘将食物与餐具摆放好,然后又进厨房端剩下的食物。 一餐早饭还算和平解决。然后在贝拉慈祥的送别注视中,两看生厌的两个一人拎着一套钓具沿小路往附近的诺亚湖进发。 一直到钓钩带着鱼饵下沉,浮子安安静静漂在水面,道格拉斯才嗤笑着开口:“你也就只能骗骗贝拉了。” “总比某个连贝拉都骗不了的人来得好。”希瑞尔轻描淡写。 老人家迅速铁青了脸:“胡说!我要骗贝拉做什么!” “哦是么。”希瑞尔没多少意味得回了声。 道格拉斯表情都扭曲了——可恶的臭小子! 一个赌气不说话一个不变应万变,这会儿气氛倒是意外和谐。不过半个小时后,道格拉斯黑了脸。希瑞尔的鱼箱里面已经落下三四尾,甚至还放掉几尾小的,他的浮漂连动都没动几下! 又一刻钟,老头子忍耐到极限,他把竿收回来,检查了一下鱼钩,却发现饵好好的,捏了捏就有些疑惑,粘度好像有点高?他年轻时也爱钓鱼,现在整日里忙联盟的事已经连业余都不算了,但这并不妨碍他记得些常识。捡起放鱼饵的盒子瞅了瞅,有种微妙但一时又描述不清的感觉。 哼哼了两声,不情愿得朝不远处某个人喊道:“喂!那个谁——把你的鱼饵给我看看!” 丫看人居然是斜眼看的!眼角的余光就那么幽淡得往人身上点一点就收回去! 把脑袋转个过来尊重点人会死的啊! 自我感觉被蔑视的道格拉斯深呼吸按捺住火气,眼见着那货弯腰捞起鱼饵盒,用力捏了捏把盒子密封好就甩手丢过来——连忙接住。打开盒子看了看,比较了下手感,脸孔登时五颜六色。 “贝拉!!”他气鼓鼓咆哮。连这也动手脚!明摆着要偏袒这臭小子到什么地步! 鱼饵的松散度是垂钓中相当重要的一环。别看自己这盒紧实有致外观良好,另一盒里硬外松甚至黏糊在一起,真使上手,他这饵绝对没臭小子的好用!因为相对于这样大的一个湖来说,引鱼在某种程度上比钓鱼更为重要。松粘合格的饵掉在下沉过程中应该会散掉三分之一,可以将鱼聚集到这一范围以便于鱼上钩,反倒是他这种紧实的,撞上鱼全凭运气。 别说钓鱼是养心修性不在乎成果,与个看不顺眼的货一起垂钓怎么可能不起攀比之心,而此心一起零收获就是赤果果的嘲讽!而且事情还没那么简单! 这小子一来,贝拉眼里还有自己么?!鱼饵是妻子准备的,他怎么可能想到在一个小小的鱼饵上贝拉也能这么偏心! 简直受够了! 愤怒换掉鱼饵,把鱼线甩下去,道格拉斯瞪着他:“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哦?”那个微微上翘的尾音带着些意味不明的色彩,“什么什么。” 居然开始装死!这边一软就开始顺杆子上爬?所以说他真的受够这小子了!从他打小就没叫自己舒坦过! 道格拉斯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平复手背脖颈上拼命绽露的青筋。 “联盟的准确布置不能透露,”意思是说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搞,反正不能从他口中泄出去——老头子沉稳起来的模样才有一洲联盟执掌者的气势,“暗营选拔在即,各区联盟需要密切配合的都是评议会,现在只有上对下的指示,没有下对上的干预。”所以别想从联盟举动中探查评议会的动向了,人家就防着这一点,发布的所有指令都是分散的,连联盟最高级别的领事都不晓得这些动作背后隐藏的联系。 希瑞尔思索了片刻,道:“就算如此,你们现在执行指令的过程也太过混乱,除了暗营跟改选提前造成的措手不及外,还有什么原因?” 一针见血!靠这小子果然是来讨债的! 道格拉斯从鼻子里重重喷出两股气:“你以为评议会的指示到达,我们马上就能行令?暗营初选的环境还没搞定,还想怎么整齐!现在组织内部得分门解决不同的策令,整个欧洲大区迫切需要搞定的一件事,是跟白道打交道!” 老头子没好气道:“近年来冒冒失失的后辈太多了。在某些国家甚至都被定义为恐怖组织,但是灰道这里仍是合法单位,这种怎么算?!他们仍能报名暗营,但预选也有一定的规则,按照规定来了,但若是入境就被白道狙杀该怎么办?” 希瑞尔仔细咀嚼他的用词,某个瞬间,眸光微闪。 自认非常熟悉他的道格拉斯警觉地瞪眼:“臭小子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叫他看不顺眼的小子默默地瞥了他一眼,接下去的问题让道格拉斯恨不得拿鱼竿把他抽死算了,真特么闹心:“根据评议会给你们的指示,预选的重点在个人还是团体?”他没问指令的准确内容,他只问人家的侧重点是什么。 这问题看上去似乎是没越过限制,可以回答,但道格拉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正想开口,忽然福至心灵,紧接着表情就是无比惊悚:“你、你已经……知道……” “阴影骑士团。”希瑞尔漫不经心道。 “该死!”老头子忍不住低吼。 “骑士团即将重开,评议会有意在暗营选拔成员……这消息我知道,不过你放心,我有自己的渠道,这玩意儿不会走漏。” 老头子没辙了,恶狠狠瞪着他,慢吞吞心不甘情不愿回答:“个人。” 希瑞尔微微皱起眉,又缓缓把眉头松开,摇了摇头表示没问题了。顺手甩起鱼竿,接住一尾鱼,淡淡道:“你的鱼漂动了那么久没发现么?” “?” 才在心里松了口气终于堵住了这货的口,就猛然被这句话袭中,思绪漏了一拍,也未握紧手,就见着手掌被擦得刺溜一下,就空了,长长的钓竿被那鱼拖着哗啦掉进了水里。 “啰嗦!”后退都来不及,水花溅了道格拉斯一身,一边狼狈抹脸,一边气急败坏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回去就给我滚!” * 希瑞尔拎着装了半满的鱼箱回到家,贝拉很惊喜得表示可以烹煮一锅马赛鱼汤。从普罗旺斯学来的正宗手艺,只可惜死老头很少捧场,对这货来说,传统的英式炸鱼薯条就是最高的美味,哪怕因为热量太高近些年已经被杜绝出现在自家餐桌上,道格拉斯依然不改初衷。 然后贝拉就对一无所获还损失了鱼竿的某人冷嘲热讽嗤之以鼻。道格拉斯连反驳都不能,灰溜溜窜上楼避开风头。 希瑞尔盯着道格拉斯愤怒的眼神一直留到吃过晚餐才告别。贝拉依依不舍,“过些时候再来看您”,哪怕只是一个不确切的约定,都能叫她开心很久。 奈登过来接他。希瑞尔坐进车里,马上联络上尤利西斯:“放弃个人赛,团队尽量不分散。” “怎么说?”尤利西斯兴致勃勃问,“得到了什么消息?” 加长型轿车中间隔板已经放下,后座空间除了希瑞尔,还有一堆各式电子器具与一个摆弄的心腹下属——这会儿注意到老板的视线,他把眼睛从电脑屏幕中拔.出来,对着老板比了个OK的手势——希瑞尔继续道:“骑士团重建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暗营提前的原因是迷岛没差,但是我想,这届评议会改选提前确实是各席位暗下达成了协议,而有关这协议,一部分要的是骑士团的权利,另一部分则是想连任。” 或许连道格拉斯本人都决计不可能猜测到,仅仅是那么简短的一番对话,希瑞尔结合自己掌握的情报已经分析出了那么重要的东西!而且甚至刨除了有可能的意外,直接用了百分之百这样绝对性的词语!可见对此的笃定。 对于尤利西斯来说,这接近事实的猜测叫他震了一震。卧槽,这消息够狠! “你的意思是……骑士团的力量会与评议会席位有冲突……”尤利西斯灵光一闪,豁然开朗,“我明白了!不管出台的规则是什么,这两者之间也必然会形成一种制衡。为了限制评议会,不让他们掌握一支强横独立的武器,不会给他们太多骑士团的实权;而为了限制骑士团,则要分化其内部的力量,叫成员所属来自有不同利益的势力——这样其实能在重建骑士团的基础上,最大程度上维持灰道的稳定!” 不过转而他又眯了眼:“不过,这情报与暗营个人团体有什么关系?” “我打听到,评议会那边的侧重点是放在个人赛上的。”希瑞尔微微一顿,“骑士团大部分成员会从个人赛中选拔。”他明白尤利西斯对骑士团没多大兴趣,评析会的席位才是尤利想得到的,这就得避免个人赛的过分突出,以至于没法拒绝骑士团的征召。 “也就是说,结合目前那些席位背后的势力……未来的骑士团中起主导作用的还是各大佣兵团的王牌?”尤利西斯沉稳道,“我知道了。我接下去的行动不会忽略这点的。” 希瑞尔神队友!尤利西斯只觉得有希瑞尔帮忙之后,天也蓝了花也红了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可惜他身份太复杂不能踏进灰道,否则有这种妥妥的能把烂牌打赢把好牌打逆天的凶残智者还需要愁什么! 挂断电话,希瑞尔发了会呆,仔细列数一下,奥萝拉那边事务繁忙应该不会脱离掌控,马卡斯他原本为他准备的东西还是得交给他的,有他们看顾着有萨弗艾尔夫人监管着也不会出现太大问题,比利时某位长公主殿下某个惹人疼的小王子刚去探望过,灰道这边离好戏开幕约莫还是有那么几天好等……“回英格兰。” ‘就叫我在那里等待那一幕掀开吧。’绽放满欧石楠的白色城堡,这个季节原野上就是大片大片的苍绿,青山湖泊之间,梦幻般的美景背后却隐藏着延续几代的更深层的东西,‘我在那里等到父亲与母亲的死讯,也就在原地等待那场旧故事的再度启封。” 作者有话要说:5.3 最大的敌人即将浮出水面。 〒▽〒原先几天是因为被人追杀着更古剑同人,结果整个情感沉在老板的苦逼故事里,回头再写这文,怎么写怎么不是味道,更不出文所以不敢吱声……后几天是因为出门happy了,潜意识在逃避更新所以忘记吱声了……所以……┭┮﹏┭┮ 不过,幸好因为好几天没更文,没码完不敢看留言——不然早就被24章骂克劳瑞丝的留言气死了。 妈蛋这段故事当时读者吵闹得确实很厉害,又不是不让读者持不同意见,我当时都能把觉得这段恋情偏颇的负分留言加精了,就代表我虽然不评价,但是我接受反对意见指正的——但我真的很就没被这么气过了。 已经是人身攻击了有没有。太恶心人。根本没仔细看剧情断章取义还觉得自己挺对,高高在上指手画脚还觉得作者就是三观不正只有自己的三观正——或者根本没看懂凯恩跟撒弗艾尔以及这些人之间的纠葛,不明白这里面牵扯到的利益罢!老凯恩的真爱是奥萝拉母亲他甚至为了给奥萝拉铺路,还想弄死蓝宝石唯一的继承人吞了盟友啊,蓝宝石从凯恩那里得到支持,按照协议把克劳瑞丝嫁过去其实就是当一个弃子了——这段联姻背后原本就有各式各样的算计——我没有详细分析但应该有侧面讲到的!既然背后那么不堪,怎么还能期待这联姻按照它字面意义预计的去进行?只知道苛刻克劳瑞丝,难道老凯恩就是完人、善人,克劳瑞丝就活该作为一个棋子死掉,蓝宝石就注定该为他所得?! 当时希瑞尔的情感太突如其来他的做法确实有些诟病,但那是作者文笔有限,没法好好描绘,用为情所困也不是不能解释。我很欢迎指正,可这种断章取义甚至是人身攻击真的太恶心了。 当然,我也就在这里抱怨下,不想去回留言。克劳瑞丝吾爱,我也知道很多人都是真爱着克劳瑞丝的,如此就满足了。从那样恶心的留言就知道留言者不但偏激而且脑那个啥,无论我怎么解释都会被认为是触犯到她的,为了避免吵起来伤害到我亲爱的欧石楠。 哼,不开森╰(‵□′)╯ 第74章 神队友 第74章 神队友 第75章 管家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5章 管家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5章 管家 对于希瑞尔来说,当年进入这个世界就像一场梦境般突如其来。 上辈子应该算是寿终正寝,毕竟体内器官衰竭得太厉害,他明白凭着那糟糕的躯壳没法再支撑多久。可是哪怕苦痛得再厉害,清晰感受那鲜活又振奋的东西从身体中流逝,死亡也不是迫不及待的,对于灰道出身浸透了这道义的人们来说,对生命的渴求与存活的挣扎永远是与生俱来的骨髓,他当然不会例外。 但这并不代表,有一瞬间以为是永恒的睡去,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被转换了一个世界时——他依然能坦然平静得直接接受——幸好有一年的过渡期。 那时他躺在病床上,许是外来的灵魂与身体的不协调,没法调动任何一条肌肉没法感受到属于外界的任何事物。然后两者一点一点融合,先是嗅觉、味觉,然后是视觉、听觉,最后是触觉,“希瑞尔”此生的所有记忆烙刻在这副躯壳上,又随着身体渗透他的灵魂,接受了这身体,也接受了属于他的一切。 他甚至可以清晰得回忆起来,那年他透过城堡的窗子,看到庭院里母亲微笑着抚摸一支红玫瑰抬起头的模样;他觉得维拉妮卡牵着他的手走过温莎王庭苍白的走廊,那雨中冗长的钟声经年之后依旧在耳边清晰可闻;他感受到幼时骑马摔落在草地上的疼痛,他回顾到很久以前听过的一段音乐——还存留在脑海深处的震撼与感动。 十多年的经历在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静谧淌过,他躺在少年的身体中,全然接纳了父亲与母亲离世时的悲恸,全然承受了祖父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肯闭眼的伤疮……因为,他就是他。他就是这个曾在此世十五年的少年。 然而,或许是不同世界时空交错使得属于灵魂的某个设置也出现了混乱,在他真正成为希瑞尔时,竟得到了命运的一份近乎奇迹的赐予——那是一整段未来也是过去的记忆。 这记忆是在他还不曾来到时,希瑞尔原本会经历的人生!现在他来到了,他会有自己的人生——而来自前者的记忆却成为命运给他的礼物。所以说,这是未来,也是过去。注定会越轨的未来,不曾到来的过去。 希瑞尔称那记忆的来源者为原版:原来的我,另一段人生的我。他接纳了十五年中的自己,却并不认为那拥有十五岁后完整人生的也是他。 谁知道命运是如何安排这场剧目的呢? 希瑞尔再次踏进领地时,远远望见山顶的白色城堡,情不自禁就回顾到那些过去的东西。而那些记忆来去匆匆,闭眼再睁开,仍旧是顽强坚忍无坚不摧的自己。 这些年后,他还是回到这里。 奈登为他整理好衣饰的细节处,从匣子里取出保存细致的象牙手杖递给他。希瑞尔拿手杖点点地面,莫名有些压抑。常年待在法兰西不回来的原因很大程度就是这个,虽然礼仪已经深入身体的骨髓,但某种程度来说,这近乎苛刻的仪态很难让一个曾浸润过张扬肆意无拘无束的灵魂觉得舒坦——虽然都是种习惯。 “盯着点布莱兹。”希瑞尔提醒了一声。 奈登严肃脸表示明白。 每个古老的家族都有附庸,越是家族中处于重要地位的人,得到的资源就越好,这些附庸发誓效忠的人,也会是这些家族核心。艾尔玛当然也有这种附属家族。它们依附于世袭银月公爵的政治地位与经济实力而存在,以艾尔玛的意志为意志,虽然时代变迁,那种直接影响力在缩小,对附属家族也已经没太大向心力,而这些家族在近代以来也有各自的方向,对于利益与发展有自己的考虑,但至少在表面上,还维系着基本的服从姿态。 希瑞尔很清楚,这是因为——他的父亲,上代银月公爵以及此前所有的艾尔玛主人——都非常强势!他们在政治上地位突出,经济上掌握着某些重要的命脉,跟随他们会得到丰厚的回报,所以团聚在他们周围总有不少人。而自从父亲意外离世,他又无意接纳父亲的政治地位,这种脆弱的主从关系便基本崩溃了。 希瑞尔一点也不觉得可惜。他甚至觉得那些干脆利落离开各奔前程的家族比较顺眼,因为利益集结成的团体又因为利益而解散,这是没一点悬念的事,反倒是剩余留下的那些所谓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的存在,谁知道是抱着什么目的! 真正的温暖,他在莱欧克已经感受过了,而英格兰这些人,他一靠近总有种画虎画皮难画骨的毛骨悚然。希瑞尔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此,怎能不离这些人远远的? 对于艾尔玛这种古老传统的家族来说,管家这一职位基本只有最亲近信任的人能担任,很少向外招募。希瑞尔是接受王室教育长大的,他身边所有的人员配置都是一个王子应有的规格,内外管家各一位(低下副职人数随意),重要掌事四位——主人家最重要的一些事务都要经过这几个人之手——只不过除了奈登之外,其余全是老公爵为他准备的。 家族中长远流传的产业基本都是不动产,类似于矿藏地产酒庄一类,家族规定只能为直系血脉的长子所有,不能分散,别的便是在基础设施方面的投资,比如说英格兰各大的电力水利以及交通等公司的股权。如此庞大的家业自然有很多掌事,而且一聘基本都是终身,不随主人的改换而改换,这个不需要太在意——但“管家”这个职位,因为它的特殊性,需要绝对的慎重。 希瑞尔还小时,这些比较贴身的人员老公爵与公爵夫人就已经开始物色调.教。不计出身,因为表现出色但身份略差的人选,按惯例一般都会计到某个心腹的附属家族名下。主从两者的教育是不同的,但一起长大也是惯例,因为这能培养彼此间的情感与默契——这原本也是正理,不过弊端也很明确,当你开始疏远这些贴身的人时,只会有一个原因,你已经不信任他了。多么干脆利落。 希瑞尔很早以前就怀疑自己父母飞机失事背后的阴影来源于何处了,越是身边的人他越敏感,是迁怒也好是真相也好,反正他已经不相信他们了。当时他还刚继承爵位,得到庞大的家业,却没太大的底气。越是古老的家族,奴大欺主越是寻常,希瑞尔难以分辨清哪些人真心哪些人假意,所以他颇用了些手段与时间将重要位置的人清理出去。 但是布莱兹这人他没办法。因为布莱兹是上任银月公爵的大管家。希瑞尔可以把别的人扫开,这个人他不能动。 一方面是身份使然,一方面,则由于他是希瑞尔最能肯定要去怀疑的人之一。布莱兹之于老公爵,就相当于现在的奈登之于自己,基本不能离身的,飞机失事这种意外,公爵夫妇都死了,他这个身为首席管家的人,怎么能不陪主人死在意外中?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没有陪伴老公爵,他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疑点! 布莱兹与他身后的人希瑞尔没有动,但是希瑞尔向莱欧克的老管家弗雷德里克要了奈登——名义上是把英格兰的事务丢给布莱兹,法兰西的交给奈登,因为他常驻的是法国,所以把奈登留在身边——实际上彼此很清楚,希瑞尔更信任的人是奈登。 然后就很轻易得为布莱兹再加上一条罪名,管家的一切都是为主人服务的,就算你有资历,你服侍过老公爵,但明知道主家已经不信任自己了,还把持着位置与权力不放……呵呵。 希瑞尔在外多年没有在领地长待了,连每年的生日宴都是过个场就走,现在回来,其实该猜到的人已经猜到此地主人的回归代表着什么了。 自己与奈登该有一场硬仗要打。 对于希瑞尔来说,赢的可能他想都懒得想,他勉强能给予点吝啬注视的,是怎么赢的漂亮。 * 上午回到领地,下午拜帖已经接了俩篓子。 希瑞尔站在书房的窗户前往外看,可以清晰得望见不远处的玫瑰园,这个时节竟已提前怒放得一片鲜红。怎么看希瑞尔都觉得那种色泽极为不详。 玫瑰作为英格兰的国花,自十五世纪后叶开始已经绽遍这片土地。但艾尔玛家族的历史要比这还要古老,家徽中印刻图文也是金盏花,都铎王朝之后几度更迭,可艾尔玛女王直系后裔几代单传,至少延续至今。所以家族对于玫瑰一直没有太大的喜好。 那玫瑰园是父亲留下的,但也不见父亲对于花卉有多少爱好。反而是因为母亲偏好欧石楠风信子这类精致轻盈的花种,所以父亲也顺从母亲得喜爱这类花。希瑞尔眯着眼想了想,城堡中的花匠位置不少,也不知道这玫瑰是谁料理的。 奈登不在,布莱兹也不在。他这次把整个日常团队都带回来了——奥萝拉已经被他引上该走的道路,他去艾萨克的机会应该不多了,于是这架势是在领地常驻的。奈登作为总管家,底下当然有很多副职帮手,否则内外了如指掌怎么可能做到。既然人手带来了,总要有合适的职位安放这些人——可领地中原有的职位上成员都是齐全的。 希瑞尔姿态摆在那里就是种震慑,却并不会干预这类事。管家责任范围内的事,什么时候需要主人过问了,这才是失职。奈登当然不用说,布莱兹同样如此,这个人虽然明摆着有隐瞒的东西,但他依然以银月公爵的管家自认,他就不会做出打脸的举措,于是怎么解决矛盾,就是奈登跟布莱兹私下的事了。 “看上去没有任何疑点,”悄无声息窜进书房的男人把资料夹放在桌上,“这些年来的行动没有特别掩饰,很容易查到,连曾跟谁有联络都一目了然,不排除正常行为中掩饰着什么暗示,但就表面分析来看,没什么问题。” 希瑞尔走回书桌,转身时随手把窗帘拉上一半掩去了那片玫瑰园,闻言道:“他有问题。” 斑灰头发的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瞳眸的颜色是非常纯正的灰蓝色:“您可以叫专业人士分析。” “没有专业人士。”希瑞尔拆开包裹,把那些情报纸张散开来查看,“或许我的直觉就是。” 对于灰鹞这种追求强精度准确率情报的人来说,这话的不负责任程度跟上帝以外的人说“我说世界有光,于是就有了光”一样不靠谱,但他明智得就此保持沉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希瑞尔当然知道布莱兹的装样能力顶尖。他父亲除了他母亲外最信任的一个人,要真正背叛了他父亲,才是万劫不复。但希瑞尔其实并不相信布莱兹背叛了父亲,里面肯定有猫腻,但绝对不是背叛这种档次的祸害。顶多就是布莱兹隐瞒了某些很重要的细节,而且他赖在城堡霸着新任公爵其中一个大管家的位置,总有他没有说出来的理由。 “我从资料里找找看线索,你在布莱兹这里的调查先放放,去找L——我需要借助你的追踪窃探手段,”希瑞尔顿了顿,“从MI6开始查。” 灰鹞的眉心跳了跳:“军情六局?”至于么。 “有本事揪出让你栽在唐手上那回所接私标的雇主。”希瑞尔淡淡道。 因为当时付出保证最大程度救治他患绝症的妹妹,尤利西斯吸纳了灰鹞进组织。但意外的是,连灰鹞都不知道雇主到底是哪一方人——而且当时侵入莱欧克宅邸的其实有两拨人,佣兵与间谍都具备了。据灰鹞回忆自己完成的任务在后来分析来看,其实更像是种收场——由间谍开路做了掩护,他们作为后来者很轻易得到了他们要得到的不知名东西。然后被灭口。 “为什么您肯定那一批人是间谍出身,而且……跟英格兰有关?”MI6全名秘密情报局,它的成员可不是一般人能动用的——如果真是那种身份的大人物,那么这位公爵阁下是惹着了谁? “紫丁香的宅邸防护非常先进,能神不知鬼不觉突破,需要动用的仪器装备只有国家这种单位拿的出来……我也好奇,究竟是谁与我这么开玩笑。” 灰鹞沉默了片刻,先把疑惑往边上放放:“我明白了。” 这回希瑞尔从尤利手上借了灰鹞过来,一方面是因为灰鹞是那回事件现知唯一幸存的当事人,有别人没有的体验,另一方面,他的那手追踪窃探能力卓绝。暗营选拔开始,迷岛探秘靠近,整个世界动荡的局势中,来自银月领地上方的阴影总会露出马脚——希瑞尔只求一个证据,证明他的猜测其实从来都是对的。父母的真实死因、祖父隐瞒他不曾对他说的——其实就与这个国度高高在上的某个利益群体有关。 灰鹞正准备转身离开,门响了。缓慢沉稳的三下,灰鹞看了看已经在收拾桌上资料的希瑞尔,缓步走向门口,十秒后,又是三声叩门,他掐着点拉开了门,上个任务的调查目标就站在眼前,见到他时微愕但是迅速平静下来,将手放在胸前微微躬身然后侧身让到一边。 单就管家的职位来说,光这一个人的相貌就足以拉高管家的平均线。奈登已经可以说是体面,但布莱兹却是英俊迷人。时间对男人总是比对女人慷慨,年龄与阅历的酝酿能造就一个人不凡的魅力,而对于这个男人来说,连眼角的皱纹都是种时光精雕细琢的赐予,实在难以想象,他是作为一个管家而存在。 灰鹞毫不犹豫抬步出门,眼角余光瞄了下书桌,那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自己方才带进来那文件夹不知道被塞进了哪个角落。 作者有话要说:5.4 呵呵……长见识了。 那啥,活大把年纪了昨天太不淡定了~忽视忽视吧~ 其实蠢作者以前写的提到的所有人……嘿嘿,都有特殊作用的,比如说灰鹞,这不拖出来了么——你得相信,没拖出来的,那就是蠢作者写着写着忘记揪伏笔了╰( ̄▽ ̄)ò醋耪飧鲈理,有人能开脑洞猜出弄死希瑞尔他爹妈的幕后黑手是谁嘛? 黑玫瑰君会有的……呃,其实我觉得这货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有木有……暗营选拔是唐专场~上章lin亲再次抢到沙发~给红包~谢谢大家的鼓励,朝暮亲红包,慕容亲感谢你刷屏的鼓励(虽然是抽出来的)也奉上爱的红包~ 么么哒各位~ PS:卧槽今天的留言库抽了!!!!别理会我抽风的回评啊啊啊啊啊!! 第75章 管家 第75章 管家 第76章 正确的礼仪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6章 正确的礼仪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6章 正确的礼仪 “小主人。”布莱兹站在离书桌最合适的距离躬身行礼。 老实说,希瑞尔能容忍这个人继续留在领地,该称呼给了很大的面子。 管家这职位也基本是终身制,因为其选择效忠的大多是一个家族,而不单是个人。例如莱欧克的弗雷德里克,打小服侍老伯爵,看大了希瑞尔的母亲,然后又守着希瑞尔能独当一面——所以说原本布莱兹顺延给下任艾尔玛的主人是很寻常的事,偏偏希瑞尔没法再信任他。 布莱兹当然也能觉察到这一点,但他闷不做声留守原地,仍旧紧握权柄却没有选择用各种手段讨好希瑞尔以再次寻求信任,只是尽职得做好自己身份所要求的工作,于这点上的无作为倒是能叫人有几分好感,却难免给人一种感觉,就好像新主家的信任对他来说并不必要一样。 而且这个称呼,前面加了个“小”字,其实也鲜明地表达了某种暗示。哪怕会引起新主家的不满,布莱兹真正奉为主的仍是前任银月公爵、希瑞尔的父亲,而如今对希瑞尔,两者也割裂了所有关于情感方面的牵系,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主雇关系罢了。 这个男人看上去相当矛盾,既有恃无恐,又消极抵抗,更重要的是,希瑞尔感觉不到有人身威胁的恶意,所以他愿意相信,这样的人,不会背叛父亲。 但无论布莱兹守在这白色城堡不肯走的执着是为什么,他的存在已经造成了困扰,而让主家造成困扰的管家,从本质上就已经被否定。 一瞬间想到的东西不少,但希瑞尔什么都没有表示出来,他就是抬起眼,静静看着来人。 布莱兹起身,上前两步,恭敬得将手中硬木夹的名单用双手举起:“小主人,您已经回来了,明日太阳落山前您该对这些重要的拜帖做出回应,您是选择单独约见,还是举办一场宴会?” 他的仪态相当完美。标准制式的管家着装,雪白衬衫、洁白背心、黑色的领结与燕尾服、笔挺的黑色长裤和锃亮的黑色皮鞋,还有一丝不乱的头发和永远笔挺的身板。表情虽没有多少真诚,但话语中的考虑已经算是一丝不苟。 ……所以说这人把他的本职工作做的相当好。 布莱兹跟奈登的区别就是,奈登无条件服从希瑞尔,会按主人的喜好作行程规划与事件安排,更多的是遵从希瑞尔的吩咐来处事,而布莱兹则更多从家族方面考虑,从而决定对家族与主家最有利的事务,他会替希瑞尔拿主意。 事实上桌上俩篓子拜帖,希瑞尔一份没看!布莱兹猜到了这点,但他认为有些关系不能断,小主人不能过于失礼,所以他拟了名单就上来了,说是可以选择挑人约见或者干脆把所有人聚起来举办个宴会,但这是基于希瑞尔接受提议的前提,希瑞尔还没发话,他却自顾自替主家决定了,又何尝不是种强硬的逼迫? 希瑞尔没作声,他盯着他,带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这个男人。长时间的沉默,那双手依然稳稳举着名单,纹丝不动。——希瑞尔当然明白这其中的整套意思,正因为了解上层社会的这一套所以他不反感该种举措,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按着传统礼仪来接受。 回了领地,摆出一副要常驻的模样,所以这些拜帖自然而然就到了。这是种很平常的礼节,下属或附属的家族送帖子来其实是种表现服从的姿态,同等级关系不近不远的家族大概就是个我知道您回来了向您问个好的简单意思,当然也不乏来攀点关系混个脸熟摆个姿态的。然后按照礼仪,第一天当做旅途劳顿需要休整,第二天于情于理希瑞尔就都得回这些帖子,选择性见些人问些好……可他原本压根持着的就是无视态度。他又不需要费心经营这些关系,而且反正这任银月公爵脾性古怪已经是众所皆知,又何妨再离经叛道一点。 身份摆在那里,他还需要别人来为他锦上添花? 所以希瑞尔看到后来,只是淡淡一语略过去:“您辛苦了。”接过名单,随手搁在拜帖篓子上,虽然一副不打算阅览的姿态,也算是给了个台阶,“我明日出门。” 布莱兹凝视着主家的脸,眼瞳有些晦涩,应该是想过希瑞尔有可能不接受的,但没想到这么干脆利落,似乎一点没将礼仪放在心上,视线略带失望:“您再考虑一下。” 然后告退。 ——“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找不自在么?”门刚被关上,窗口就响起一个声音。 希瑞尔蓦地调头看去,灰鹞的身影轻松潇洒得从窗台上跳下来:“……” 在雇主诡异的视线中他滞了滞,连忙解释:“有急事要跟您说。但方才已经出去,怕原路再过来会叫人怀疑,所以……”顺脚爬了个窗。灰鹞强调,“我有避开监控。” “什么事?”希瑞尔问。 “老板传消息过来,在外观席替您争取了个嘉宾位置,”他这老板指的是尤利西斯,“这个不算稀奇,每次暗营开选总有些界外人士来观看的,问您要不要到场他好安排?” “……留着。我看情况。” 先把幕后黑手揪出来,至少也要叫他知道,自己的猜想正不正确——然后他就无所顾忌了。 灰鹞点头表示明白,顿了顿,指指门口,又道:“如果他真有问题,您这样的态度,就不怕打草惊蛇?” 希瑞尔瞄他一眼:“没事。”就是种诡异的直觉,明明不信任他,却又相信他不会做危害自己与家族的事。 灰鹞转身继续要爬窗,希瑞尔叫住了他:“等等,你老板什么时候把克洛恩还回来?” 闻言,这个顶级佣兵一向显得缺失表情的脸,忽然有些精彩:“估计……一时半会不成……那猫……太好用了……” 希瑞尔冷静道:“他借走到底是干什么的?” 灰蓝色眼睛的佣兵僵着脸讲不出来,被那犀利的眼神盯扫了一会儿,在那视线收回去时情不自禁小松口气,然后才转过身,就听到后面又传来声音:“MI6的调查不用太紧迫,隐蔽点,自然些,明天我要出门,你可以一道来。” “好的。”灰鹞恭敬道……原来不是托辞? * ——“您所谓的出门就是打猎?!” 身穿猎装的佣兵骑在马上,确实相当好奇。大早上的看着就是出来玩的,没有邀请任何客人,自在随意到没边了,布莱兹不会气疯么?好吧,这人什么看法似乎也不需要在意。 这个时节的英格兰仍旧低温潮湿,但山林包裹的原野之中气候稍微温和些。浩浩荡荡的猎犬开路,血统纯正的马匹悠闲自得在后面踩着欢快步调。英国人崇尚打猎,但打猎毕竟是贵族运动,代价昂贵,又颇受近年来为保护野生动物的禁猎令限制,除了11月的大规模猎狐季有待探讨,寻常也就只有去私人猎场亦或国外过过瘾。 领地里这片并未特意圈猎场,还保持着较为原始的森林规模,希瑞尔勒马向后望了望,远远得并不能从云雾缭绕的山中清晰望见白色城堡的模样,湖泊还在静谧流动,阳光撒在即将萌发的绿地上,美如仙境。转过头来,保镖队长L已经带着手下与专业人士勘测划出的猎场区域的猎物情况。跑了一段,忽然发现某个人落在人群中,困惑得看着猎狗跟所有人马后悬的枪支,意外得发现情况跟自己所想的不一样。 希瑞尔听见有人在给他解释:“不用火器,这是传统。” 灰鹞面无表情:“那为什么要携带猎枪?” “你没见虽然带着,但没人拿在手里么,这是紧急情况保命用的。” “对啊,这一地带都是原始森林,物种还挺全,不止野兔野狐锦鸡,也会遭遇些危险性的大型动物——就算我们只在外围狩猎,也没法保证不会遭遇。” 灰鹞指指后面那群肩扛各种摄影设备的家伙:“那他们是干什么用的?” “哦,那个啊……”有人拖长声音耸了耸肩,“公爵大人需要拍点东西作别的用场吧。” 灰鹞默默得眨了眨眼睛。结合自己的认识,以及昨天听到的与管家的对话,他好像有些猜到雇主的用意了。 这些照片与录像,是要送到某些人手上的吧——那些有交情的……大人物?有这样的乐子,想来是谁都不会愿意错过的,所以今天比起玩乐更多的应该是探测环境?以准备接下来的日子接待一批客人。 某种程度说来,这一任银月公爵的强势程度并不比以往的任何一任低。孤傲有孤傲的姿态,亲切有亲切的手段,同样是传统的礼仪,他却能玩出新花样来。谁说给了拜帖就一定要回?谁说一定要守传统的规则?公爵牢牢掌握主动权,他不会去违背礼仪,但就算是礼仪,也要按照他的规则来,何等狂妄? 偏偏还没人能不给面子,当这个男人想要讨好一些人的时候,他能用从不损的高姿态轻而易举就折服人。大概也算得上是……人格魅力? 灰鹞觉得有些好笑。昨天的布莱兹确实没错,他为希瑞尔考虑的也很到位,只可惜这个人太不懂他主人的心思了——公爵本人比任何人都要懂自己该做些什么,所以你要做的就是等待他的决策然后完美施行——偶尔可以适当提醒,但你不要妄图替他拿主意。 布莱兹的能力是要高过奈登的,毕竟多出近二十年的阅历跟经验,他了解领地的一切就像了解自己,但就这最重要的一点来说,他却是妥妥的输于奈登,所以其余还能说什么呢? 两天后,尊贵的查理德王子狠狠敲响了自己弟弟的房门。 自认从不拘小节的艾伦王子踢踏着拖鞋奔去开门,脸上飞扬的神采一时还未来得及收起,然后就看到兄长抱着双手挑起眉的一张黑脸。他默默眨了眨眼。 “我以为那个包裹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兄长一阵见血得指出。 “哎你最近不是忙于出国访问么?”艾伦面不改色,“我给你分点忧。” “这是**!”查理德王子表示很恼火。 他弟弟甩甩手不以为然:“重点难道不是——那是希瑞尔寄过来的?你该感谢我,要不是我,那玩意儿就落进雪伦的魔掌下了!” “所以你就跟你侄女打起来了。”英格兰王储面无表情道。 艾伦一点都不觉得作为一个成年人跟个小孩子抢东西有什么羞愧:“我说你真该感谢我,要让雪伦大魔王知道里面是什么,你短期内是别想太平了。” 查理德再次挑高眉毛:“什么东西?” “是男人就该热血沸腾的玩意儿~!” 查理德:“……” “来来来!快来看!我已经把亚瑟跟罗宾他们都叫上了,卧槽我都不知道银月还能圈着这地方,希瑞尔以前太不够意思了!” 桌子上一堆杂乱的照片,还有卷录像带。 “……我记得你上个月才参加过一个拯救濒危野生动物的活动……还承诺加入野生动物保护组织。”兄长的嘴角在抽搐。 “哎呀别那么苛刻嘛~希瑞尔的领地不会有媒体长枪短炮,你不相信我总不至于不相信他~” “这难道不是人格问题?” “非常时候非常事,我就不信你不心痒,凯瑟琳管你管得那么严!” “……陛下会很伤心的。” “我以为两年前我跟多丽丝分手的时候她已经伤心够了。” 查理德:“……” “……我也去,别告诉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5.6 咱们变一下规则,这个月两更一歇? 上章冷星童鞋沙发,夕暮童鞋板凳,时间相差不远,红包全上~愠色童鞋你错方向了,不过鼓励一下,红包么么哒~ 给洋芋童鞋上100点的红包……妈蛋你这脑洞开得太准了,基本都猜对了!来一个爱的熊抱~! PS:这电脑发抽,没法送红包,我晚上补啊~ 第76章 正确的礼仪 第76章 正确的礼仪 第77章 我的规矩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7章 我的规矩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7章 我的规矩 希瑞尔面瘫脸。他发现自己有些失策。 伟大的大不列颠王储殿下不是正在准备访问新西兰么?外交部的告示还没撤下呢,你怎么有闲心跑出来放风!凯瑟琳呢?雪伦呢?你怎么逃出魔掌的! 他写收件人名字的时候真的是顺手。反正据他对王室的了解,除非他亲自派人送货并严格指定了接收人,否则,按这种方式送过去的东西一定不能准确到达收件人手上,就因为上面一笔一划写了他的名字——那些货没一个省事的,随便哪个瞧见就算遂了他的意。 可是查理德你怎么就还是来了呢! 希瑞尔回头立马修改邀请者名单,既然这次聚会的规格被迫提升了,那某些人就不适合出现在现场。他原想着是艾伦牵头,在这些没有拥有太大政治影响力的人群中,他那三殿下的名号还是可以唬唬人的,更别提罗宾跟亚瑟那一脉的成员,这样拉起的一支纨绔队伍充其量就是玩乐,可查理德在场,于是很不幸这聚会的性质就变更了。 底下这些为奸的狼狈全加起来都没一个查理德有重量。 英格兰这些地位尊贵的废物中,从上往下数,三王子艾伦随心所欲惯了,人前卖得了萌耍得了宝端得起架子涨得起脸面,这样一个王室吉祥物的存在确实叫民众们喜爱极了。五王子尤莱亚走的是忧郁风,作为女王的老来子比希瑞尔还小了好几岁,但悲剧的是没有受到老来子应有的宠爱,性格还不怎么讨喜,一直是个隐形人的形象。早些年更是跑维也纳学音乐去了,乐不思蜀每年回来的日子用一只手就数的出来,比艾伦还要叫女王操碎心。 由于行四的威廉早夭,对此的悲伤在人们心头蒙上的阴霾好几年都未散,当时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把爱倾注于寄住在王庭的希瑞尔身上,尤莱亚的到临确实有些突如其来。这孩子打小就忧郁沉默。倒不是因为人们对他的忽视——事实上年纪小的总会受到长者的更多宠爱,查理德不用担心,艾伦懒得管,对尤莱亚的关注至少比这两个要多,只是那宠爱落在希瑞尔身上的格外多点,多到叫其余人都黯然失色。虽然希瑞尔后来极不想承认,但那个时间段人们确实喜欢这样称呼他——温莎的星辰。由此而见,他的存在有多光彩夺目。 而尤莱亚的沉默又跟希瑞尔惯来的冷淡不同。他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上去对外界的反应都极弱。女王有一段时间还整日抹眼泪,担忧着小儿子是不是有什么心理上的疾病,结果大批心理专家经过长时间的观察研究探讨争论之后,小心翼翼得提出,尤莱亚王子是不是就是喜欢发呆? 尤莱亚在发呆与脑补的道路上犹如脱缰的野马般一去不复返。 一年都难得见他施舍几眼注视给你,常常脑补着脑补着就被自己给感动哭了。 七岁创造了人生中第一部话剧,带着侍从管事折腾得鸡飞狗跳终于排演出来,女侍长抹着眼泪说这些日子他一天的话就抵上之前七年,王室众成员在家庭影院给他捧场,看完皆面无人色,从此凡遇这事,有多远跑多远,跑不掉就装死。十一岁写下第一部歌剧,没人愿意为他投资。十三岁爱上木吉他,某些时候可以望见他在花园里弹着弹着就开始仰天长叹迎风流泪。十六岁背着生日礼物大提琴离家出走。 安德鲁亲王殿下在查清儿子的落脚点之后,以最快的速度为他办好入学手续,租好别墅,顺手就把他的整个日常团队打包一起送到维也纳——他内定的管家是痛哭流涕着被人从门板上扒下来的。 整个王庭终于逃脱这个名为尤莱亚的魔掌……当然这个时候众人还未想到,未来还会出现一个叫雪伦的阴影。 然后就要列数到亚瑟跟罗宾等人。爵位不高,伯爵衔,作为女王堂弟们的子息,跟王室的关系算得上极近,打小一起成长,也算是为彼此培养感情。感情是好了,不靠谱程度直线增加,还是熊孩子的年纪没少叫人伤透脑筋。 这几个好歹比王室靠谱点的,是成家年纪早!比起查理德三十才让全大不列颠子民有了新谈资,艾伦快三十了连女朋友都还没盼头,尤莱亚……有这么个人么?罗宾这女控二十一岁就做了父亲,亚瑟五岁就抢的媳妇成年就进入结婚礼堂,显然更能叫人安慰点。 艾伦很平静得说了声F**K:“希瑞尔你是不是从来没算上你自己?” 他的人生不是自己的,他得为全人类的解放而奋斗,彼此不是一个画风的这种事就没必要拿出来说了—— 接下来就要数到上议院的那些几世祖们。现任王室是二十世纪初新改的温莎姓,在那之前的王室同样有偏系的血脉留传,低调但是尊贵,更别提那些历史延续的世袭贵族终身贵族后裔,就身份来说,简直就是天生的狐朋狗友,从血统上就有亲近的先天优势。 同等的教育下也酝酿出相似的喜好,艾伦只稍稍透了点风声,呼啦一群人就到了希瑞尔面前,迎接那张万年不动的冷脸。 来再多人也不怕。这个时候倒是需要布莱兹了,在接待这些身份等级的客人方面他简直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希瑞尔也不担心,反正知道这个人精益求精只会做得更好。 希瑞尔吩咐L他们多做了一项工作。原本只有些糟糕的纨绔们,那么玩得荒唐点也没什么,适当的媒体增加下控制之内的曝光,既能达到威慑又只损失点皮毛,可是有查理德在场,表面披的皮就得光鲜点,动作就得更小心点。 这世上多得是没事做闲着蛋疼的人,就像这明明是他的领地,他的猎场,邀请他的朋友们玩乐,却得预防着别人唧唧歪歪一样。 而实际上,希瑞尔这样不是邀请胜似邀请的这个举动,在宣告了银月公爵依然有影响力的同时,差不多也就是表达一种意思——我回来了没事别惹我。 * 美国华尔街 奥萝拉已经几乎忘却了当初的学习过程有过恐怖。 因为她发现,自己如今的经历更深刻。 昏暗的大厅中,四面的屏幕跳跃着各种图示,全国各地各种信息如潮水般汇集拢来,服务器上的指示灯闪烁出苍白冷静的光色,上百台高性能电脑疯狂运转时,风扇声犹如密密麻麻的蜂鸟呼潮而来呼潮而去,没有人说话,连呼吸声都几近不闻,经历了一整个冬天与一整个春季的精密运算,这是个验证成效的时刻。 奥萝拉环视了一下四周。大概只有她这位老板依然规律作息,整个团队都已经近半个月没有出过这房门,于是环境难免有些糟糕。她坐在高处,蕾陪她等待着,这段时间来所有的情报资料奥萝拉同样也有过目,知道团队的所有预测与时局的全部走向,今晚坐在这里,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就要到了,那个时刻就要到了——她隐隐觉得自己会见证到什么的时刻。 盯着屏幕放了会空,陡然觉察到一股略带探究的注视。 奥萝拉循着那视线看去。 青年站在服务器的阴影里,斜斜靠着墙面望过来。深蓝色的眼瞳背着光看上去竟是种纯粹的漆黑,俊秀的五官依然是那种懒散没睡醒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表情,眉宇间带的倦色倒是很容易瞧见,作为这桩大策划的主持者,团队的大部分压力都加在他身上,盖文如今的淡然倒得叫人不得不敬佩。 而这个人——如今还是那么危险又莫测得打量着她——奥萝拉在回以同样的打量之后,缓缓扯起一个礼节性的笑容。无懈可击。 早年她得扯着希瑞尔的幌子才能叫人不斜眼看她,在经历那么一段残酷得几乎对自己不留余地的钻研学习之后,眼界真正开阔气势真正培养掌握起来,人们才真正消退对她的轻视。在这样高强度高精密的团队里,她能以老板的身份取得一席之地,这不是凭借着一张脸就能做到的。 凌晨五点半,奇迹终于降临。 “德国出现连锁反应!” “莱茵兰基金业务崩溃,ABX疯狂下降,预计六小时内会影响并停滞工行资金流动。” “巴黎银行跟踪的这几支基金全部亏空!股市相关半线走跌!” “日本影响有限,具体情报已转移评估。” “开始了!开始了!美国次贷市场已经开始全线崩溃!!” 无形的线索笼罩着全世界,在美利坚次贷危机阴影弥漫正在苦苦挣扎之际,参与此市场的各经济体皆遭受重大损失,而此损失又反过来影响了美国次贷市场的坚持。 崩盘终于彻底开始。 整个大厅沸腾起来,连奥萝拉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她的表情甚至是严肃得——看上去依然非常镇静——现实的市场真的如演练了无数次的模型预计得崩盘,那些数字如魔法般在眼前不断得跳动,那个属于数据的世界在这瞬间呈现出一种惊人的魅力。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牵一发,动全身。当你掌控住全局之后,你会发现,一切就按照你所预计得在前进,你把握住了时代的脉搏,整个世界就在你脚下。’ 奥萝拉觉得自己想哭。想痛哭流涕,想大喊大叫。但最终,她就是将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紧紧负在身后颤抖,紧紧抿着双唇,强迫式克制住身体的颤抖。 那不是害怕,而是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只是想让你见证。’奥萝拉脑海中有个疯狂的声音在鞭策着,‘那个引领你进入这个世界的人——他想叫你来见证!见证这或许称得上是奇迹的时代!而你就在这时代的尖端,你手中紧握着时代的脉搏,他想叫你看到这瑰丽的世界,看到这个来自于人力又超脱了人力的世界!” 心该是广阔的。他带着当年那个孤独无依的小女孩,一步一步往前走,他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他把整个世界都放在她眼前,他想让她看看那些东西,那广阔无涯得没有狭隘的天地,然后心也就会是那般广阔无涯。 “那位阁下……太温柔了。” 奥萝拉终于笑起来,她再次注意到盖文的探究眼神,她回以一个明媚到毫无阴霾的笑容。 天光乍泄,整个世界光明无限。 第77章 我的规矩 第77章 我的规矩 第78章 成长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8章 成长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8章 成长 在一次彻底的翻盘以及持续的大规模盈利中,奥萝拉新成立一支名为信用的基金面向市场,委托新的合作者具体操作并继续看空次级房屋贷款市场。 在他们眼中这个市场已经开始全线崩溃,但搁在毫无准备的外界,哪怕是华尔街,经济危机的表象才刚刚开始,有敏感者对超脱自己掌控的事物惊慌失措,也有人执迷不悟得相信着美利坚市场的虚假繁荣,坚持这只是短暂的波动马上就会被上升的经济势头调节——离全球金融大动荡的暴露于世还有一段距离,目前不会有多少人在全世界收集资料调查危机的规模。 “绝对的利润要持续到明年,而你在这个季度已经考虑后路!”盖文敏锐而尖刻得指出了奥萝拉一系列动作的隐意,声音平静却嘲弄,像打量一个不被挑战吓怕却后退在荣誉中的懦夫。 “因为我就是只打算做完今年。”奥萝拉语气毫无波动,ABX指数从100跌到这个冬季的60,又在夏季开始时再次下跌过半,而CDS的价格则一路攀升,两个季度的调控,专业卖空ABX买入CDS,盖文的操作确实叫她在市场波动期避过风险的同时赚到盆满钵满,但她坚持的预测也没有任何动摇,“在政府强制性干预救市之前,我会全面退出这场博弈。” 连盖文这等凶残诡谲的商业奇才都拿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盯着她。 “你被这个地域影响太深了,”年轻却极具气场魄力的老板微微挑着眉,不动声色得靠住椅背,近段时间来演技飙升,装起样来糊弄人分分秒,“钱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明明是不带任何负面色彩的语气,却生生因为话语背后的含义,而叫听者感觉到连不屑本身都不愿表现出来的不屑。 这话听着有些刺耳,其实也没什么错,奥萝拉缺的从来都不是钱。哪怕凯恩在整个美洲的市场都失利,也影响不到凯恩的本根。有恃无恐于是无所顾忌。 “女人!”盖文嗤笑着感叹一声,“难道不是天性中的软弱终究占据了上风?” 奥萝拉微带一种怜悯与纵容的视线看着他:“如果你认为在更高一层的追求面前后退一步——是所谓退缩的话。”她的心脏涌出些微的喜悦,这种能肆无忌惮教训人的时候可不是一般能找到的,“傲慢可是最大的原罪。” 短暂的视线争锋后,她轻笑起来:“傻子中唯一那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不是众矢之的?你所要做的,不是叫你变得不聪明些,而是让傻子看上去不是那么傻。”连她自己都该感慨,虽然学费是痛,但到底是成长了些的。仅仅靠着这段时间的操作,原先那支吸金统筹作欧泊真实资金保护色彩的基金,净值便直接上升390%,即将迈入世界最大的对冲基金行列,待得这一个年份过后,她毫不怀疑自己有资格同这个经济枢纽最有分量的人进行对话,‘作为年轻人的锐气是有了,但只有大开大合之后仍能坚持的适可而止才更能叫人刮目相看。’ 年轻的女孩歪着脑袋坐在厚重的办公桌之后,却意外得没有任何不协调,她浑身的气势已经足够撑起实力与荣誉,盖文盯着她发丝上散落的阳光的弧度,瞳孔微微一缩。 “我正期待着,你手中的这场奇迹会演化至何等地步,”她深琥珀的眼明澄着宝石般的光色,带来一种意外的惑人与狡黠,“但只限于今年。盖文,你是个天才,可你太随性,太自我,你只愿意看你想看的,甚至试图把不想看的变成自己想看的,可你老是忘记,在这个世界无法抗拒的巨力面前,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微不足道。” “——我永远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而这就是我与你最大的不同。” 被一个后辈如此轻蔑,却偏偏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这原是该叫他愤怒到无法自制的情状,可本该蓬发的怒意却在成形之前已然悄无声息散得一干二净。 在这个瞬间,离家出走多年仍散漫无着落的哈伯特二公子,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心,剧烈而清晰得……跳动了那么一下。 * “您从来都没有想过变换一下形象?至少是在合适的场合穿些合适的衣服?”蕾将厚厚一叠设计稿原模原样放回文件袋,顺手把那几张丝毫没动的光碟搁进去,面无表情道,“这是您的设计师与服装顾问请我代为询问的。我个人觉得,您不给个合适理由,他们会考虑辞职。” 奥萝拉脑袋都没从网页的八卦新闻上抬起来,今日穿的是一身粉红的裙子,看上去倒确实是小女孩的娇俏纤嫩,但要想到,她昨天拿同一款的玫红裙子在基金例会上霸气横扫大杀四方——好歹会叫人觉着些肝颤:“那就让他们辞职。新的设计师哪里不好找。” 早些年家里没有适合她的裁缝,造型服饰全是找外面的工作室,慢慢的聘下好一批专门的服装师,却又嫌她现在整年都是一个风格,一色的礼裙再登峰造极,不搭配他们的理念总觉得自己毫无用武之地,于是抱怨就来了。 职场装是红裙子,休闲装是红裙子,日常装是红裙子,宴会装还是红裙子。奥萝拉对于红色极为偏爱,各种色泽的红都是,一步一步走上来手腕越发强硬又没人管之后更是无以复加。没看打开她衣柜,清一色的红礼裙么,各种款式,各种特色,但都是红,都是裙子。 对于旧式的淑女名媛来说,裙子确实是各项场合必备的衣饰,可是要想想,她们出入的场合更多的是高门庭广户厦的地域,最讲究礼仪,而奥萝拉如今接触的,却是上层的经济领域。在这个发展速度极快、强硬犀利高节奏的领域,女性原本就少,甚至受到歧视,哪怕有值得刮目相看的女性,更多的也是少女性化偏重男性色彩浓重的风格,如奥萝拉这般年少高权手腕出众表现得又毫不掩饰娇俏稚嫩的女性,确实是独一份。 “更传统些的服饰能帮助您更好得打入华尔街的交际圈!”设计师们整天吼着。 贵族圈有贵族圈的传统,经济领域也有经济领域的传统。就算一个旧一个新在这几百年的演变中也已经变换了模样。相对于那些钱只是串数字的金融大鳄,更愿意看到的是个有极高才华但是圆滑传统的后辈,奥萝拉的那一番自我色彩极浓的派头难免有些不伦不类。 “可是在绝对的无法抗拒的利益面前,还有谁会执着一个人的装扮?”奥萝拉冷笑,“当一个后辈能取得连他们都没有取得的成就时,再荒谬的喜好也成了独特个性——更何况,我只是喜欢正常的女性化打扮而已。什么时候连这也成了歧视?” 她的人生发展过程中,受到希瑞尔太多的影响了。直至如今,他依然是她的神明般的存在,连看一眼,心都能颤抖老半天。所以会自觉贯彻他的所有指导,会努力琢磨他的任何心思,这几乎成了一种本能。她没打算去纠正,因为一切都是甘之如饴。 在她没能力的时候,不自觉模仿公爵阁下那般的孤傲与冷僻,会是一种没有自知之明拖累,但当她取得令世人都会震撼的成就时,表现出什么都是个性。 蕾很轻松得将那些不符合主人喜好的设计图纸收拾了收拾,吩咐手下人丢回原地。她并不会意外或许过几日就会接到几分辞职信,可是正像主人所说的一样,新的设计师,哪里寻不到。也许这些执着个人理念与创作的设计师们,会在另外的场合得到与他们的才华相配的成就,但对于此刻来说,不迎合主家喜好的佣者,也没有再雇佣的必要。 “那么这份邀约呢?”蕾读完手中那份极为正式的邀请函后,询问意见。 奥萝拉猛地抬头,思维在那些球星与模特光怪陆离的绯闻中脱出了一秒,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谁?谁的邀请?” “《财富》杂志的对话论坛,以及论坛后的宴会。” 奥萝拉的眸光微微一闪,笑起来:“去!当然去!” 时代公司手中的利器,真正拥有全球影响力的杂志——半年跟随团队参与这场伟大博弈的纵横捭阖有了回报——而她相信,一旦她踏上这个舞台,便再无人能够忽视她。 真有意思的世界,不是么? * 在奥萝拉身边的人传过来例行报告时,希瑞尔正觉着不爽。 这世上总有人,活着就是为刷新自己的下限。快被艾伦蠢哭了好么,赖着不肯走了都。 自从家里发生意外之后,原本希瑞尔留在领地的时间就不多,哪怕真有事回来,也过不久就离开。主人都不在,自然没谁闲着无事过来碍眼。而且银月领地历代就是半封闭的地域,若说私人构建的堡垒也不为过,莫说是旁系子弟了,就艾尔玛代代单传的势头,无论老主人还是小主人能待的时间长些就算不错了——就算每年总有那么几次宴会,为外人印象最深刻的,也就是白色城堡的区域而已。 甚至是艾伦等人,若非希瑞尔主动开放领地,邀请人去北部林地娱乐一下,他们甚至不知道银月领地中还能开辟猎场,不知道那些树是长着什么模样,里面有着哪些动物。 查理德还算好,事务加身又有妻子儿女虎视眈眈,过了把瘾就赶忙回了伦敦。那群身份高贵的废物,罗宾这些很清楚他个性,另外一些点头之交与他其实不熟,生长在这个层面,见风使舵技能满点,主人家表情万年不变着都能瞧出一点风向,以前好几次相处彼此之间都感觉不错,是个可以略交的朋友,这回过来捧场,希瑞尔当然要叫人宾至如归。 把这些人送走之后,剩下的只有狗皮膏药艾伦。这货完全没有任何顾虑,仗着跟希瑞尔一起长大的老交情,顺杆子爬得比什么都顺溜。 “哎呀你这几个酒庄子真不错。”尊贵的大不列颠三王子艾伦简直要乐不思蜀疯了,“年产量也不少啊,为什么不向外开放!” “你以为每年送给女王的那批酒是哪来的。”希瑞尔冷冷道。 “卧槽这个庄园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艾伦像探险者一样,快被惊喜闹得有些神经质,“那种花是……” 夕阳中,白色城堡背后隐于暗处的庄园,犹如镀上一层梦幻的光辉般美轮美奂。就外观上来说就像城堡的副堡,但是穿过那浓密的绿荫,真正走进那一块地域,才会发现,那是一座精致独立的庄园,与城堡一应的风格,却要更辉煌得多。 “金盏花乐园。”希瑞尔淡淡道了几个词眼,然后解释道,“一个半世纪以前,梅耶里首相为庆贺我曾曾祖父的出生而起的庄园。”梅耶里也就是他的曾曾曾祖父,寻常说起来,提他的头衔与功绩更能叫人印象深刻些。 “所以说这是金盏花?”艾伦好奇得摸了摸花序,眼光瞄见希瑞尔一副没在意的模样,顺手就掐了朵放在眼前查看了一下,“三十六重瓣宝石红花芯,是你家徽上的那玩意儿?” 这花在欧罗巴很常见,但能汇成海洋的花朵数量,本来就是种震撼,整个庄园都是这种花,晚霞余晖映着橙光怎能不辉煌。没有得到回答,艾伦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同行的人,希瑞尔站在那里,静静望着前方,游离的光线从那神祇雕塑般俊美的脸颊上慢慢淌过,他的眼神中有种艾伦说不清楚的东西——艾伦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进去看看的念头。 “公爵夫人的馆邸……”走出去很远,才听到希瑞尔沉谧的声音,“少女时的备嫁,孕期中的休养,年老后的长居,它为公爵夫人所有,象征着纯真的永恒,一丝不苟的真情。” 就像这橙光的金盏花一般,只有永恒不变的热恋才能维系这样的甜蜜与温情。 希瑞尔没想太多,只是触景才生出那么点情绪,很多年前,母亲应也是在这里等待被金盏花祝福的孩子出生的吧,还有那些年前,其实他是可以带着一个女孩来到这庄园的——所以只是有点——那么一点,遗憾。 这点情绪转瞬就不见了,剩下的照理是不爽。 这货打算赖到什么时候? “哎呀希瑞尔不要计较得那么清楚嘛~看你一个人住着多无聊,我陪陪你嘛!” 谢谢不用了,哪来的滚哪里去,你已经碍够眼了。 “我不会跟人说的,你给我多聊聊那些东西嘛——以前我一直觉得艾尔玛又神秘又酷炫,结果发现它果然又神秘又酷炫!” 滚。 无论哪国的王室都一样,特么专出奇葩!尤其是英格兰! 希瑞尔扭头盯着奥萝拉那边的进展看了几眼,稍微缓过点闷气。果然小孩子带大之后就可以去坑别人了,看这解决得多完美! 奥萝拉是一定会遇到盖文的。就像她一定会遇到夏莱一样。无论处在怎样的境地中,以怎样的身份存在,奥萝拉都是一定会遇到盖文的。正是清楚这一点,希瑞尔才借着这回次贷危机的试炼把奥萝拉送到了纽约。 果然是教得太出色的缘故么,看这坑得多完美。把盖文都搜罗进旗下为自己所用了,便宜不占白不占,还占得如此叫对方心甘情愿。奥萝拉的魅力在与日俱增,蠢中二病会沦陷是迟早的事,而一旦有那个苗头,希瑞尔就预计着要联络狄伦了……╰( ̄▽ ̄)? 兄长大人是神器啊。棒打鸳鸯什么的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呢,打到后来发现心上人压根不甩自己拿又是当头一棒,解决掉盖文其实非常轻松。奥萝拉主力,希瑞尔顺手做点手脚,妥妥的。 希瑞尔眯眼算计了一下,差不多模样到圣兰顿出场的时候了。 就像奥萝拉一定会遇见圣兰顿一样,她还会遇到许多更重要的人。 但至少希瑞尔已经有这个底气,无论遇到的是谁,他亲眼看大的小女孩已经坚强到无所畏惧。 作者有话要说:5.16 其实这文可以更名《我的主角老在打酱油》……〒▽〒 前一周经历了很多惨痛的故事,包括考试失利,哎人生永远如此苦逼,我们只能往前看……好吧我就是在为失踪一周找借口。 下章暗营,这段剧情里,黑玫瑰君的正式出场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还有,剧透下,别对王室里的这些奇葩投入太多喜爱,他们的故事不那么美妙。 上章是夕暮亲的沙发红包~么么哒~! 这次更新大概真的会规律起来,在考试失利的痛苦悲伤之际,我攒下点小稿……咳咳,所以更新一般是在晚上910点,今天稍微例外点……我每天更新前看一下留言,过十个有惊喜~但是你们不要刻意留言啊,哪一章叫你们有留言**了再留,不然我会给你们整死的。 第78章 成长 第78章 成长 第79章 命运的相遇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9章 命运的相遇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79章 命运的相遇 奥萝拉敏锐得觉察到了盖文的态度有异。 她按兵不动,在各种场合不着痕迹观望很久,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因为觉得出乎意料,或者说不可思议,想起来连呆毛都会发抖好么。 盖文在整个华尔街证券人圈子中的名声一直很诡异,才华毋庸置疑,无视市场总体状况都能持续盈利简直天方夜谭啊,一个逆航者的头衔可想这有多么叫人惊叹,但是性格真的说不好。 那口嘴炮就不用提了,犀利到一阵见血而且老是叫人下不了台,想把他扒皮抽筋的人多了去了。“好像是有读心术一样的男人”,“会唆使人犯罪的恶魔”,我行我素任意独行,他鄙视一切感情与虚幻的力量,冷酷得就像一台数据构成的机械,偶有热情也会在极短时间内剧烈燃烧直到索然无味,甚至是玩弄人心得寻找乐子。 当初能把这样一个人忽悠了一直是叫奥萝拉暗爽的成就。原本还以为盖文对她印象不太好的,因为她老在鄙视他。装样已经成了本能,她已经习惯于摆出高姿态,拿别人最薄弱之处去抨击以达到最短时间建立威信的目的,对盖文这样骄傲的人来说,怎么都是会不爽甚至觉得是侮辱的罢,可他为什么偏偏就喜欢上她了呢?果然是错误预计了么。 奥萝拉转头马上求助公爵阁下。 盖文没有姓氏,而且完全查不到自他抵达美洲之前的经历。若是只作为单纯的下属,她可以完全不计较他身份来历的疑点,奥萝拉有把握掌控住下属的心思跟动作,哪怕是商业间谍,她都自信能耍的人团团转。但有了这种莫名的牵扯——哪怕是单方面的——她都觉得不弄清楚,头上就始终悬着把剑,只要做暗动作就会迟疑。 仍旧是受希瑞尔影响太深的大局观,类似于强迫症一般,什么东西一旦脱出控制就总感觉浑身不舒服。凭她自己查不到,那当然就出门寻外援。 消息才递上去,隔日就有个名为凯里的人联络到她。速度之快,莫名得叫奥萝拉有种就等在这里的错觉——但她丝毫没有就此产生出反感。 也许对别人来说,这种甚至可以被称作“监视”的观察,表现出来的就是不信任以及强烈的掌控欲,但对于奥萝拉来说,完全不是这样。很早以前,在她还软弱到一无是处的时候,那位阁下就是这样,巨细无比得掌握她身边的一切情报,以此给予她正确的指导,哪怕没有等到她自己站起来,也能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是的,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是种保护。 奥萝拉甚至会因为觉察到这样的注视而感到喜悦而甜蜜。她明白,有哪一天,他真正地撤去了所有的目光,才是意味着她已经再不需要任何帮助。到那时,纵然她站在哪她拥有什么,都或许会因这消失得牵系而伤心地哭出来呢。 凯里作风严谨,浑身上下一丝不苟,但人意外得和气。长相是那种很斯文俊秀的模样,就算是礼节性的笑容都能让人产生好感。 奥萝拉并不清楚他的身份,但她很明智得没有询问,她看的出来,这个男人或许很有来头,毕竟那种说一不二坚决果断的主事者气度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培养出来的。而且奥萝拉发现,这男人一出现,门外那几个保镖的神色都有些奇怪。 眼前放置着一份资料,翻到第一页她的眼瞳就猛然一缩。凯里温和得把一个通讯工具推过来:“以后若是需要帮助,可以直接联络我。我应该不会再亲自过来。” 这些资料他其实可以随便派人就送来,特地过来是跟她见见面,互相认识一下。奥萝拉立马肃然起敬。她懂这个意思,希瑞尔这个举动,就是把工具直接交给她,让她能按着自己的想法自主地处理事务。果然送凯里出门就见到几个保镖憨笑着迎了上去,口中喊着“头儿”。 在感觉到被信任的喜悦时,奥萝拉心中不免有些沮丧,公爵阁下背后的能量实在太强大,不但叫人看不透,甚至越来越神秘了。 不过看资料,她也是松了口气。盖文的真实身份是哈伯特的二公子,年少时就离家出走孤身闯荡美洲,看情报,很多年没回去,也没有跟家里有所联络。只是人哈伯特的家主——也就是他的兄长,虽然表面上是对他完全放任自流,实际暗地里关注度也不少,盖文的嘴巴太贱手段太狠,很多次惹的祸都是狄伦·哈伯特帮忙搞定的,若非有这个兄长在,早些年盖文就被自己的惹事能力给整死了。 “有这样的弟弟也不容易。”奥萝拉感慨道,不由自主想起了撒弗艾尔那个同样不省事的熊孩子,好久不见莫名有些想念的说。连哈伯特的资料也一齐看完后,把文件交给蕾示意她去销毁,“知道了这些好歹有点底气,哈伯特形象很正派,我倒是不用太担心。” 接受盖文?怎么可能!这个人太过矛盾而且不好掌握,就算生得再好,行事诡谲心理阴暗已经降了不少分,况且睚眦必报且中二倾向严重,沾手即死好么。 奥萝拉深刻洞悉到这个男人的本质,过去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心思,哪怕是知道他对自己有意也不会改变什么态度。再说在完美处理完夏莱的那份感情之后,她已经拥有了不俗的能力。 现在的盖文自己都还在纠结中呢——也许他比她还要惊讶自己对她有意——她就没必要防范于未然结果打草惊蛇了。鉴于盖文的能力,在他没有特别明显地表现出来之前,她还是打算用他,可劲儿得用,没法避下去了,那就见招拆招。 “乐园慈善基金会的邀请函,慈善拍卖,华尔街最近风头最盛的投资者经纪人都受邀在内。您的意向?” “地点?” “旧金山。” 奥萝拉不用整日盯着证券市场了——实际上以前她也不需要这样,各个位置都有下属在精密作业,做老板的只要数钱就好,只不过她也在深入学习已经调控局势,所以没有放松这方面的观察——现在一切步入正轨,她能放在绝对专业外的时间跟精力就多起来。 低调与高调也是能够完美共存的。在华尔街那些证券巨头面前,奥萝拉始终维持着后辈的尊敬与谨慎,在某些极具试探意味的会谈邀请之中,也是一直微笑而寡言,由着代理人阐述理念回答问题。但是在上层社会那些公共性的场合,奥萝拉却是毫不吝啬得刷着存在感,近乎张扬的美丽,满是骄傲的自信,叫她的关注度始终居高不下。她看上去就是这么个普通的女孩,可若说看重虚名,她又不像。出现在媒体面前为公众所知的,永远是她那些代理人,甚至比起巨头们适当的曝光,她竟是还要神秘得多。 若非他们早就搞明白欧泊这次几乎震惊世界的空头操作,是出自这个只能说是少女的人的手笔,定会以为这只是个花瓶。而正是这份与年龄严重不符的老道与稳重,叫谁都不敢小觑。 这次慈善拍卖会,与奥萝拉一道的不是别人,正是盖文。 与这个人一道的初衷,大概是因为盖文近来暴躁得有些无法自制了。 奥萝拉深谙过犹不及的道理。所以哪怕是觉察出盖文喜欢她的苗头,她也若无其事装作不知道。没有躲避,没有试探,很坦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已经能做到不会叫人轻易看透自己的真实情绪与意图了,于是纠结的只有盖文一个人而已。 作为一个从来不相信真情甚至对这种牵系报以鄙夷态度的人,真正遭遇这种意外时,说心烦意乱还是委婉的。而且他本人其实并不信自己居然会产生这种类似于“爱”的情感,所以对他来说,现在最郁闷得不是面对奥萝拉,而是如何不否定自己。 这种情绪日积月累,表现出来的,就是极端得烦躁,控制不住的暴虐因子。没看基金组织内部那位数不多的高质量女职员,原本还因为顶头上司盖文足以叫人燃起热情的颜容跟能力, 而对他报以很多好感与憧憬,现在都是有多远跑多远。连直属的秘书都不愿跟他待在一个屋子里,可见最近他的行径有多天怒人怨。 奥萝拉现在还真不甘心放弃这么好用的一个劳力,于是抱着堵不如疏的目的,打算叫人散散心,不然一不小心思想走入误区整个人变态了怎么办。 就这个意图来说,执行得还算有点成效。盖文确实平静了很多——至少看上去是这样。连眼底的阴郁看上去都少了很多。奥萝拉丝毫不打算改变作风,该讽刺还是讽刺,该说笑仍旧说笑,距离是一定有意控制的,至于想到此行会不会起什么负面影响,比如说某人更加死心塌地难缠什么的,比如说某人痛定思痛一怒之下起身走人什么的,她压根不准备去考虑。有舍必有得么,得不偿失也认了。 可她完全没想到一个转身,盖文就跟人闹起来了。 作为一个关心下属的好上司……不还是直接弄死他吧! 奥萝拉在发觉地上那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人,正是方才拍卖会主办方隆重推荐提供了好一部分拍卖品的知名艺术家时,顾不上表达震惊,眼角的余光观察到没人注意这边,完全是条件反射的一个手势,不知从哪算出来的保镖一个弯腰提起人就往更隐蔽的角落走。 保镖的打扮当然是人模狗样的,专门选了两个外表比较出众的,换上正式的礼服也减退了几分军人式严谨彪悍的作风,硬是作为客人而进来的。这种地方带上保镖无可厚非,总会遇到各种没法自己解决的事故,但她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表现太高调不好,所以适当的伪装很有必要。但奥萝拉着实没想到,本是为以防万一的,居然真派上了用场。 奥萝拉还没扭头看盖文神色,就见到他身边那个双手捂着唇的陌生少女抬头打量了她一眼,没等奥萝拉看清她的模样,已经拎起裙子匆匆往保镖走的方向追去。 ……于是奥萝拉看了看另外一个保镖,任他带着盖文一起也跟着赶过去。 “没大碍,休息一会就好。”检查完伤势的保镖站起身,“不过踢得确实有点狠。” “奥斯维德?”陌生的少女两手按在裙子前,偏着脸弯下腰看着地上的人。表情冷淡而平静,若硬要说关心也是有的,只是就像是对某个摔倒在地的陌生人礼节性的关心一般,看不出多少热情。 “我没事……”脸色苍白的艺术家站都站不起来,努力想要维持点风度,但是额角簌簌滑落的冷汗叫他看上去格外狼狈。 “先缓一缓,”少女道,“需要把医生叫来么?” 艺术家艰难得摇了摇头。 “莉莲!”一直保持沉默的盖文忽然叫道。他的眼神相当复杂。 “这是我的婚约者。”少女抬起头淡淡道。 “什么?!”震惊已经不足以概括此刻盖文脸上的表情,紧接着那表情又飞快扭曲起来,简直是怒不可遏,“就这只软趴趴的弱鸡?!” 他几乎是在低吼:“我决不允许……狄伦到底在想什么!” 奥萝拉带着俩保镖悄悄后退了几步,把空间让给他们,八卦的双眼亮得出奇。 “你的意见有用?”名为莉莲的少女反问道。 语气还是那么平静,声音一如往前的温柔无波。连奥萝拉都不得不感慨,真是个完美的贵族式少女,举止间就能看出极高的教养,纯净又理智,美丽又柔缓,简直像是从旧时宫廷走出来的一样。 盖文的脸颊抽搐了下,他一直在像看鬼一样盯着这个少女。 “莉莲!”盖文生气道。 “哥哥说叫我不要跟你说话。”少女平静道,“见到要当做不认识。” “别听他的——” “我确实都要不认识你了。”少女道,“如果不是你突然冲上来的话。” “……” “至少应该与奥斯维德道个歉?” “做梦!” “哦。” 盖文看上去快被她的态度逼疯了。 身材有些瘦弱但长相非常文雅的艺术家,像是已经克服了腹部那一脚的痛苦,艰难直起身来。少女把手递给他,他表情有些惊喜得挽住。笑起来很干净,眼神充满爱意。 “放开她!”盖文真的要疯掉了,快要扑上去分开这俩的动作在少女凉凉的一瞥中生生忍住。 “我的婚约者,奥斯维德——如果不出意外,我的丈夫。”莉莲挽着他的手臂,静静凝视着面前的人,声音冷淡,“奥斯维德,来见过我不成器的二哥。” ……脑中的狗血三角恋瞬间破碎,奥萝拉为这个其实不能算神展开的神展开震惊了。 在回程的时候,盖文还是被这打击搞得一蹶不振。 奥萝拉半点没同情这货。这就是离家出走多年不肯回家的人的悲哀。 一个短程的游船航班,从旧金山到西雅图,提供的勉强算是个社交舞台,主办方同样是这次基金会。 “莉莲小时候不是这样的……”盖文仍旧在痛苦中。 在这货记忆里,妹妹还是那个长相萌爆可爱活泼弹钢琴专爱李斯特的小萝莉,他打小看不惯狄伦不满于他的教养,一跟兄长作对身上就会受难,挨的棒揍数不胜数,家中所有管事侍从只会看从狄伦的眼色,唯有这么个妹妹会趴在窗台上递一束太阳花给他,奶声奶气得说哥哥不痛我把阳光给你带进来…… 阴暗的童年唯一一束阳光,就变成这么个阴阳怪气的模样? 简直绝望。 奥萝拉很想嘲笑一番,但想想,没什么不好啊。没准这货满心神沉浸在自己离开家没有参与妹妹的教养中结果被兄长教成了这么个模样的悔恨中,走不出来,这边的心思就放下了呢。 ……虽然奥萝拉真的觉得,那位名为莉莲的哈伯特小姐确实堪称淑女典范,要真被盖文这厮影响了,那才是毁人生呢。 怀着某种不足为人道的幸灾乐祸,奥萝拉抛弃房间里继续惨痛的某人,打算去甲板上转悠转悠。 半小时后她恨不得剁掉自己的脚。 作者有话要说:5.17 上章留言9……有一个全问号的不算啊,因为那是留言时抽出来的空白评。我还以为一定会过10,然后我双更,然后就可以放出暗营的呢,所以上章那么说了,不怪我的啊。 lin童鞋的红包~么么哒~ 第79章 命运的相遇 第79章 命运的相遇 第80章 暗影开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0章 暗影开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0章 暗影开场 偏舷上对峙的两个人是奥萝拉绝对不想看到的存在。 特别是,其中一个,那头夜色中都极显眼的银发。 天气很干燥,海上的风却带着大洋特有的阴凉潮湿,船体朦胧的暗光散薄在空气中,为那银色的发打上淡淡的金辉的光晕。这个男人的大半张脸都隐没于阴影——只有那高大挺拔的身姿映出一个大理石雕像般生硬的直线,可转动的照明灯自顶头将极具穿透性的白炽光刺入夜海,那光在他的面庞上流动,于光明与黑暗之间旋转着交替,叫他的表情展露无遗。 可以说,抹去了这一刻,奥萝拉想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想象到,哪日能从克里斯蒂安·圣兰顿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灰败,颓淡,愤怒,甚至是静默无声的死寂。 奥萝拉偷偷将这表情替换到当年狩猎女神号所遇的人脸上,叉叉掉记忆中那充满了满满恶意的锐利,不得不说,好奇之余,倒真有种“天道好轮回”的欣慰与幸灾乐祸。 什么情况?——圣兰顿家族高高在上的继承人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在他的对面,同样沉默着的是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子。 轮椅该是特制的,银色的扶手上有很多按钮,看上去智能程度很高,外观美观轻便。这天该是临近夏季的燥热,海上虽有些凉爽,气温是摆在那里的。可坐在里面的女子穿得不少,腿上还裹着厚厚的绒毯,浅金色的发掩住大半的脸庞,从发间露出的皮肤可以窥到一种略带病态的苍白与羸弱,看得出来,身体很不好。 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甲板上的欢腾声音与气氛隐隐传来,可是这偏僻一角像是被遗忘般,沉留在无形却稍许剑拔弩张的对峙中。或许是圣兰顿满门心思都浸透在轮椅的女子上,这样敏锐的人竟没发现不远处——无意走到此地但在觉察到两人存在的那刻——就以蹩脚的的躲藏姿态迅速隐没到舱体边转折阴影中的奥萝拉。 反倒是轮椅上的女子,在伸出捂在绒毯下的手,拢起被海风吹乱的刘海别到耳后的动作间隙,往这里瞄过一眼。极淡极淡的一眼,没有多少焦距,仿佛只是无意识的一个偏向,但落在奥萝拉眼中,却是连胆战心惊都不足概括的颤动。 在她的头微微偏转的那一刻——奥萝拉也看到了她的模样。 与或会显得轻浮的淡金色长发相配的,是一双爱琴海蓝的眼瞳。纯粹,镇静,毫无烟尘。正是这样一双眼,冲淡了细长的眉眼,那过分精致魅惑的五官。 冷淡得近乎冷漠,而且奥萝拉觉得,那种冷不是基于原本的气质,却像是炽烈的火炎燃烧到极致之后终归于沉暗的死灰。 这个女人身上没有任何生气。这种死寂很容易直击观者心胸,有一瞬间,奥萝拉甚至以为,就算她转头就从这船舷跳下海去自杀自己也不会有任何惊讶。但马上奥萝拉就想喊卧槽了。 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她不自觉将头探出躲藏点,然后她正对上那双眼睛——只有那么刹那几乎都不能把握的眼神交汇,却足以叫她看明白那双瞳眸中一闪而逝的意味深长的笑意。 已经把装样技能点到顶级的奥萝拉立马认出来,卧槽,这女人是在演戏! 演戏演到把圣兰顿都给骗了? 奥萝拉飞快得缩回头,顺手把裙摆也给悄无声息拖起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朝来处挪去。不管这两个要说些什么,她都不敢听了,连心里刚冒出头那点八卦都给飞快摁灭。 混入甲板上狂欢的人群得以安全逃脱之后,奥萝拉还有些后怕。冷静下来再回想一下,眼皮便是狠狠跳了跳。她陡然觉察到刚才那个女人叫自己胆战心惊的原因了……好像自己。 那轮椅上的女人,有点像她。 不是说外表像,也不是气质像,而是表现出来的那种感官,焰火燃到极致后近乎凝固岩浆般的艳丽,冰层伫立于深海即使被碰撞都不会损没丝毫的沉静与骄傲——两人若是并肩,很轻易就能辨认出彼此,因为她们没有任何共通之处,而若是远离了视野,就会发现,其实这两张毫无相似的脸给人的印象却没多少差别。 奥萝拉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她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何莫名其妙就感觉到心慌。 在这夜深到整艘游轮都开始沉睡的时候,与圣兰顿的交锋再次告一段落的女子坐在床沿上,背靠着床板以维持平衡,手中的电话已经拨出了一个号码。 双腿毫无知觉,见过的所有医生都说它已经废了,哪怕细胞修复能再站起来的几率都不大,但实际她内心并无多少忧虑。那位阁下拥有世界都顶尖的研究所,只要她不死,她知道他们总会帮她解决掉所有的问题。就像当初她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在病床上蓦然睁开眼觉察到自己没死之际,她就知道,自己此生都不用再担惊受怕。 她相信那个人的承诺甚至更甚自己的性命。 “阁下,我见到您的小女孩了。”她对电话那头这么说。 过了一会儿,微微一笑:“一眼看到,便认出来了……她很好。”那么天真又骄傲的模样,无法掩饰的干净,美好到叫人连眼泪都没法流下来。 嫉妒,或许有,但不明显。能为这位阁下护得这般紧实,安排得那样周详,甚至是自己,接受这任务甚至赌上命所做的其实全是为了她,所以难免会是有些不甘的。可正是因为再没有更清晰得认识到其中一切的来源,于是连不甘都会觉得无力。 “不,并不会觉得伤心。伤心太奢侈了,我只会选择将心炼成一块石头呢,阁下。” 她很清楚以心换心的力量。要让对方相信你的真诚的前提,那便要以纯粹的真诚相待。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而她能将主顾所交代的任务进行到这样的地步,从来不是凭着演戏的虚情假意就能做到的——她让自己爱上了圣兰顿。克里斯蒂安·贾斯亭圣兰顿。 因为这爱真实而浓烈,所以她比想象中更容易得影响到了这个男人。也因为她始终记得,自己是为什么而来,所以从没有奢望过得到些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从她出现在这个男人面前起,她就知道,自己留不下来,而只要自己没死,那位阁下就能给予自己庇护,他的报酬足够叫她后半生无忧。所以她从没奢望过得到圣兰顿的真心。 倾尽全力得付出,永远镇静与算计着的痴迷,并且清晰得认识到,他没有也不会爱上她,有了这种理智,洞悉局中的一切动向以致随心应变就不是难题。 而在方才那一眼见到凯恩家的女孩时,她就知道,自己的任务该迈入终局了,她终于将要从这场小心翼翼控制的对局中脱身。 “我明白您的意思……是的阁下,我知道该怎么做。”她轻轻笑起来,神情很平静,并无什么不舍,“请,不要向我道歉,阁下。您给予我的,已经是最大的恩赐。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一切都是为了更美好的明天,不是吗?” 从进入英雀廷的那日起,她就知道,除了自己,她不能依靠任何人,哪怕是自己深爱的。于是,即便真得到圣兰顿的爱也不会动摇她的意志——更何况,她其实并没有深入他的心胸。 挂下电话的时候,她想起她今日所见的那个少女。 正主。她努力伪装着想要稍微像一点的正主。 那是无法抗拒的烈焰,是即使知道会粉身碎骨依然诱使着飞蛾不顾一切扑上去的光明,自灵魂与骨血都发散着无穷的生气,无所雕饰,不曾伪装,光是站着不动,就如同冰层中怒放的蔷薇,用极端的矛盾铸造着永恒。 她忽然有些期待着圣兰顿陷入爱火的模样了。是的,她从见到少女的第一眼就坚信着,自己所恋慕的人会爱上那个少女。 她在他心里烙记下痕迹,却是为了叫另一个女人更好得掌握他的命脉。 * 希瑞尔恐怕并没有想到,他曾经作保险而未雨绸缪的暗举,会对一个人产生多大的影响。 来自父亲挚友家族里伊拉多的小姐叫圣兰顿狼狈了好一阵子,在他这个位置,基本没有多少情况值得他用自己的婚姻去换取什么了,但偏偏是父亲的人情,叫他连拒绝都有些为难。在这样的烦躁中,他遇见了一个女子。 或许是由于先前的铺垫太过于负面,才叫这场初遇看上去更美好得无以复加。来自对方的情感太过纯粹炽烈,叫人连抗拒都有些迟疑。而当你相信一个人深爱于你甚至愿意为你付出生命时,哪怕你不曾喜欢上这个人,也会因她而动摇。 或许圣兰顿曾遇到过很多个女人,却从没有哪个叫他觉得如此无力。 “如您所想的,我在他的心中留下一个影子。于是,只要他再触摸到情感,他便再也无法回避我的存在。”但我来得太早,刺痛他得太深,所以他是无法爱上我的,他的胸膛仅能予我留存的,也就是这么一个影子而已。 希瑞尔放下这边的通讯,转头就给尤利西斯挂信息。 “我给你挖掘到一个智者的苗子,过后有能力说服人家就带走,没法说服我就放她隐居。” 他确实没想到,自英雀廷那种地方带走的一个女人竟有这样的水平。 心思缜密极端冷静是不用提了,布局能力出众是根本没得说的。面对的是圣兰顿那样敏锐聪明的人,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艰涩——她独自在意大利,希瑞尔这边能给予的支持除了些情报就基本没有,也就是说,一直是她自己在根据事态变幻不停选择入手点切入口,应变能力与窥探谋划能力绝对的优秀。智者的潜力妥妥的。 尤利西斯一直缺智力领域的领导者。如果能吸收她自然好,如果没法说服人家,那也没办法,希瑞尔都觉得凭着她现在的处境还能保持绝对的理智已经是种奇迹了,她要真铁了心完成合约便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安度余生,也是情有可原。 再怎么说,这里的事先放放,希瑞尔终于可以把目光投向整片欧洲大陆。 暗营真正开场了。 * 灰鹞最近很不好。佣兵这职业就是在刀尖上舔血的行当,雇主卸磨杀驴杀人灭口的次数也不是一回两回,哪一回不是死里逃生? 但他现在的感觉,甚至觉得就此死了也比保守秘密来得好。 他不是怕公爵阁下或者阁下的敌人对自己不利,他怕他保守不了秘密。公爵对自己与妹妹都有大恩,当时老板交予他任务时,他二话不说就跟随来了英格兰,未尝没有报恩的意思在。所以只要想到有可能因为某些未知情况会背叛阁下,他就觉得难受。 原本,这种东西,一点都不去了解是最好的选择,偏偏整条线索以及线索背后的真相都是他亲自在调查,搜集信息的时候怎么可能不阅览,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悲剧了。 “当时参与调查的人员都完好,并没出任何意外,除了其中一位因婚姻调出特别行动部门一位工伤离职外,其余仍在原有岗位上。”银月公爵及其夫人意外逝世的事件,英情局怎么可能不建立档案并参与事件的调查,而灰鹞所要做的,就是基于当时的这桩CASE,“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所以这里我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些人当时或许是调查出了某些东西,但肯定被有心人蒙蔽或者误导过,以至于他们不知道手头的资料有何等重量。什么都不知道,这也就是幕后主使放过他们的极大部分原因。” 灰鹞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我没有在安全科的档案处发现当时的记录,查到秘情科,才找到档案文件的名字,但是我对照您给我的资料,发现细节处有出入,不难想象那里的记录已经被掉包过了。” 他抿了抿唇:“接下去的详细调查我已经整理成册,您可以看看……结果还没锁定,但我已经列出最可疑的……名单,您可以看看。” 公爵略过所有的描述,将文件直接翻到最后,在那几个名字前扫了一眼——灰鹞无法描述他此刻的表情,淡淡的像是嘲讽,又像是释然。 “这些家族……” “继续查。”俊美如神祇一样的人把视线抬起来,连灰鹞都很克制才面前忍住打寒颤的冲动,“尤其是赫克里多姆亚与博朗曼。” 听清这两个名字的时候,灰鹞已经面无血色。 “一个是女王的鹰犬,一个是王室的亲家,很有意思,是不是。”眼前的男人把文件合上,看上去还是那么从容淡然,“民众永远是最好欺骗的群体,真正相信王室只是国家华美虚荣的妆点,没一点实权?笑话。” 讲着这些各国高层心照不宣却不为民众所知的秘密时,他的语气随意自然得跟聊聊天气没什么两样:“王室在议会掌握的权利比你想象得还要多的多。因为总有那么几个家族是为王室所控制的,他们是陛下最忠实的仆人,唯一的秘密,大概是在你继承王位前,你都不知道王座之下的,究竟是哪几个家族——我们伟大的女王,显然比她温和无为的父亲更要善于利用资源。” 赫克里多姆亚就是这样的家族……至于博朗曼,灰鹞很清楚,现任英国的王储妃就姓博朗曼。凯瑟琳·博朗曼。 那么幕后黑手是女王? “当然不是她。”公爵冷冷一笑,“我倒要看看,她花费这样大手笔想要瞒天过海得——究竟是在替谁掩饰!” 到底是谁!谁有这么大的分量能叫女王都为之收场!外祖父一直不曾对他诉说的秘密又是什么?为什么老伯爵会觉得隐瞒他比叫他知道更好! 方向线索清晰了,但也可以说又模糊了。但谁都知道,接下来要调查的,不是很容易就调查得清楚的。灰鹞稍许松了口气,因为有其余事出现,他在这里的调查可以稍微缓一缓。 暗营预选开场,灰鹞以及众位同僚跟着雇主一起观看。 ——“您从一开始便知道欧洲预赛选拔的主场会在英国?”越跟这位阁下接触,灰鹞越觉得不可思议。心态一降再降,至少现在面对着他时,说的话做的事再小心翼翼不过。 “猜的。”话是这么说,而实际上就算是猜测,希瑞尔敢据此作为,就代表当时猜中的几率也极高。作为一个可以从智商上碾压大部分人的存在,他在与道格拉斯交谈中所获取的信息,比道格拉斯本人所能想象的还要多得多。相较于这些,其实希瑞尔对尤利西斯透露的内容还是有所保留的。 灰鹞并不是个好奇心太强烈的人。做他这一行的,都知道好奇心过重绝对是个致命点。佣兵是最好用的工具,但工具一旦有了自己的心思,对主雇双方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所以他很清楚话题就该在这里断掉,他只需要按照雇主的吩咐做事,非必要之时不开口,可他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问了出来:“怎么猜?” 稍许放肆的缘由,大概是由于已经肯定了这位阁下并不会因为这放肆而恼怒。灰鹞在这里待了这么些时间,才知道为什么组织的兄弟都把调来他身边做保镖当成是度假,这主雇间的气氛实在太和谐了,不类其他任务,倒像是朋友一样的相处。公爵阁下近乎是纵容般得宽谅着身边的人,有什么疑问多半不会吝啬回答,相反,他真正守口如瓶的,别说叫他们觉察了,就算是老板亲自上门,或许都不可能撬开他的嘴巴。 果然,希瑞尔连迟疑都未的,随意答道:“前段时间评议会下达给联盟的策令,进展缓慢的缘由——在于联盟迫切需要解决的,是与白道之间的协议。但在欧罗巴的白道方面,欧盟势力太过庞大,佣兵们跟一国的过节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阴影世界的盛会注定无法绕开欧盟,而这一回提前的暗营使得联盟没有充足的时间精力跟各国展开接洽与妥协,所以只能选择与其联系最生硬的一环做切口。” 于是只剩下英国了!英国加入欧盟近40个年头,可无论是历史还是现状,这个国度都与整块欧洲大陆不对付,况且近年来双方龃龉不断,大有分家另过的势头。若轮欧盟影响力最尴尬的大国,非英国莫属。再说,现在欧洲佣兵联盟的主事者也是英国人,虽然感情上没有多少偏向,但这身份好歹也是起到点用场的。 灰鹞有些心惊于他从哪得到的情报。但方才的询问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好奇,再得寸进尺连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于是只能沉默。 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一直在跟踪MI6,想来前不久较为意外的动向就是出自这个事件。 屋里不少人。基本上不用巡岗闲着没事的全跟在希瑞尔后面,观看这次暗营的开场选拔。 巨大的投影屏充斥了整面墙,信号来源就是这次暗营主场。尤利西斯有外观席席位,希瑞尔原本可以凭借着嘉宾席位直接到现场,但这只是个人赛预选,他还不想随随便便过去惹眼,反正这个时间段外观席有录像作参考资料的权利,他就直接看起了转播。 在希瑞尔看不到的角落,同样盯着这画面的,是整个外观席。 尤利西斯坐的比较偏,可哪怕他缩到角落,仅凭着他脑门上蹲的猫,他就没法低调下去。短短几 天,克洛恩的大名已经被人广为熟知,甚至叫大部分灰道大组织的首领恨得牙痒痒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了它一爪子的,原本还能毫无知觉得讽刺它以及它的“主人”一把,但在黑光组织老大的宠物美洲豹都没能活着出它的爪子下时,这只凶兽已经凭着它与实力严重不符的可萌外表跃居宠物食物链顶端,叫人退避三舍。 被孤立也没叫尤利西斯觉得有什么难受。 彼此都是竞争者关系,且他的天使组织跟别人的业务构造就大不相同,这种另辟蹊径顺风顺水又无人可复制的壮大路线一直被人嫉恨,所以更不担心别人什么态度了。他只是欣喜于克洛恩在手,连没事嘲讽他几句的大佬都没有了,有恶意的人早亡于它的小肉爪,顿觉人生美好,甚至是怜爱放纵得贡献出自己的脑袋与形象,任由克洛恩毁坏。 整个灰道最重要的组织首脑都到了外观席。只有极少数缺席。但是尤利西斯看来看去,发现自己想找的那位似乎就是这个例外之一,不免有些郁闷。 一边看屏幕,一边分神想隔海对岸的某人。 ——“这是什么品种?”某个兴致勃勃的声音打断他的神游。 眼一瞄,看到那张颜貌极好却因为其主气度斐然而丝毫不带女气的脸,就知道为什么保镖站原地没上来了。北极星是情报组织,极倾向白道,业界出了名的干净。而北极星老大这张相当出众的脸,也已经是招牌。 既然人家主动施发善意,他也没必要拒绝以树敌。 “猫。实验室。”尤利西斯微微一笑,简单道了两个名词。眼看着他身后的人把一把华椅挪到他椅子边,也没说什么。 “很有趣!”年轻人眼睛非常闪亮,“它真的一巴掌拍死了黑光那只豹子?” 没听说过黑光跟北极星有什么矛盾,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幸灾乐祸,应该就是觉得了不起所以这样感慨了一声而已。就像小孩子看到有意思的东西时会感到兴奋,他这副模样也类似。 克洛恩四肢舒展懒洋洋趴在尤利西斯头顶,闻言耳朵微微一动,扭过头瞟了瞟,意味深长。 “咦,它看了我一眼!”年轻人有些惊喜。 一只弱鸡。克洛恩鉴定完毕,直接又把脑袋给扭回去,继续懒洋洋趴着,猫瞳半开半翕,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 属下已经把椅子摆好,年轻人一边看猫一边坐下,顺口道:“凯。”然后与他伸出手。 顿了顿,也伸手一握,交换名字:“尤利西斯。” 很好,友谊的第一步。 “初选到哪了?”凯说,“有事拖了拖,我才刚到。” “还只是第一关的‘测试’而已。” 暗营分各州佣兵联盟开始选拔,其实最后汇集了各州顶尖好手的队伍才是真正的“暗营”。对于欧洲佣兵联盟来说,主场是在英国,目前还在构建设施,训练营是法国,借的是法兰西外籍军团的场地。第一关的所谓测试,实际上是资格验证。因为暗营面向整个灰道,所以报名者良莠不齐,这个过关性验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起到的是个基础的筛选作用。 “那是……”看了一会儿,凯有些惊叹,“联盟这次的手笔有些大啊!连‘暗行者’都拿出来了!我记得,这批仿真机械人的试验还处在第三阶段吧,提前两轮试验未进行就开始实地测验了么?”一旦出现程序错误问题死上一批人妥妥的。 虽然报名暗营之际就必须签下生死状,但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最先的环节几乎都不会出现过重的生命威胁,选拔越往后,激烈的竞争才越有可能致命。但这次……一开始就出现了这么危险的考核机械,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凯就是玩情报的,当然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消息。联想到阴影评议会即将准备的大动作,有些明白这种审核方式的由来,但他还是有些表情不忍得皱了皱眉。 扭头看了眼新认识的朋友,那张看不出年纪的脸容上带着浅淡又温缓的笑意,眼神毫无波动。 “你不觉得有些……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5.24 咳咳,为表再次失踪的歉意,两章合并……黑玫瑰黑玫瑰黑玫瑰黑玫瑰终于要真身出现啦~~ 其实有人已经猜到幕后黑手是什么了,咳咳,其实很容易猜出来。鉴于蠢作者写到的每个无缘无故人物都不是没用场的…… 上章源晚亲的红包~么么哒各位 第80章 暗影开场 第80章 暗影开场 第81章 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1章 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1章 黑玫瑰 在尤利西斯看来,凯就像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一样。 纵观灰道私人情报组织排位可达前三的北极星发展的历史,这个长相甚至能用漂亮来描述的青年,不得不说,运气实在太好。他的生父给他留下了极为丰厚的家底与可靠的手下,他的母亲与继父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作为年纪轻轻就足以在阴影世界立足的大佬,他的成长几乎是顺风顺水水到渠成没一点坎坷,于是即便清晰认识到自己所立足之地的残酷,源自母亲瓦莎夫人的善良美好品性也被完好得保留下来。 孩子都是天使与恶魔的双面体。他们评判事物的标准有着属于自己的怪异特点,一面悲伤地哭泣花朵凋谢一面残忍拔去蝴蝶的翅膀什么的,已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应当,那种属于孩子的稚嫩纯善又天真残忍的自我态度,凯也不例外。 不可否认,他在情报行业方面拥有极高的天赋,否则他掌管的北极星组织不可能拥有现在的地位。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被溺爱得太深,得到一切都过于容易,且又太年轻,单纯的认知再深,没有亲身经历也总是欠缺了什么,这就让凯的性格出现极薄弱的方面。 尤利西斯想,在明知道自己想法与周边人不同的前提下,没有立即表现出来,而是按兵不动得观察这种相异情况的准确来源,以此决定自己的动向,这个优点,大概这也就是凯至今没有出现过重大决策失误的最大原因。 于是他这样回答,干脆利落:“没有问题。” 凯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的眼神有些困惑,但他很好得掩饰住了那种与新朋友意见相悖时有些冲动的不安。仔细想想,发现这时候的同情心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尤利西斯在专注于欣赏并观察第一轮测试过程中就脱颖而出好手的间隙,瞄了眼安静的周身,凯看上去正在陷入沉思。这张脸确实赏心悦目,能将幼童般的天然纯真与老手的精于算计紧密结合,偏偏还没表现出什么矛盾,也算是个奇迹。 不过尤利西斯已经见过这世上最美的一张颜容了,那俊美比起凯的柔软干净来说更为冷漠坚毅,明明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却在对比的瞬间就能以压倒性的优势取胜——于是此刻瞧着灰道情报界这位奇葩的一方掌权者,也没表示出什么稀奇。 估摸了一阵子,想着不用白不用。尤利西斯环顾四周一圈,然后摸出上衣口袋里的纸笔,从便签小本本上撕下一页,刷刷刷写了点东西,紧接着大幅晃了下脑袋,示意上面趴着的某猫:“克洛恩你看看,还差了哪里?” 懒洋洋的猫低低喵了一声,摊直的四肢一蠕动,拿右掌拍了拍他的右脑。尤利西斯思忖了下,把右手给抬起来了。感觉到克洛恩似乎挠了一挠他的表盖,拿下来一看,他的爱表已经出现一道裂痕……看样子是三点钟方向的。尤利西斯蓦地抬起头,看了看那个方向,片刻后低头又在纸业上添上几个字,然后挥手招来手下。 助理兼保镖接过那纸页就是一愣,眼睛下意识瞄过几个角落,便将纸揣好,转身往控制室走了。尤利西斯在他回来之前,已经感觉那几个监控着他这个角落的摄像头离开或者干脆熄灭。 这里的动静隔得远了看不分明,但本就坐在他边上的凯当然觉察到,有些好奇。 “做生意么?”还没等凯从发愣中回过神,他就道,“我买点消息。” 青年这会儿似乎反应迟钝,极缓慢才眨巴了一下眼睛:“你说。” 尤利西斯的眼睛不着痕迹掠过周身,所幸原本就坐得偏,没人注意。人们对他脑门上的克洛恩过了兴奋期,此刻满门心思都放在屏幕中的现场,摄像头走开之后,这个角落隐蔽得很。 “关于蔷薇的。”尤利西斯不客气道。 凯本能得想到这两个组织间的爱恨情仇……咳,这时候才开始正视新朋友的身份。 过来搭讪的原因自然是第一眼合眼缘。他看人一向是看直觉,这一大厅阴沉沉凶神恶煞的,瞧着就不舒服,难得瞅瞅角落那一块很干净,呦居然头顶着猫咪一副小清新样子,念起前不久叫人笑翻的奶猫大战豹子事件,还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他就猜到对方身份了。 尤利西斯以及他的天使组织,怎么说呢,这俩的存在都很奇特。灰道多的是身份不明的人,但不明得像尤利西斯这样彻底的人就少见了,明明他出现在灰道的年限很短,可完全查不出来在这之前他的生存痕迹这就叫人很纳闷,简直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而且天使组织,虽处身灰道而且经手的是灰道最典型的业务之一,自身存在却完全不依赖于灰道。这成功不可复制,没人有他那样精准的眼光,也没人能像这组织的首领一样交际能力纵横黑白——凯看得出天使组织有些刻意避开白道,但这并不代表尤利西斯在白道完全没关系。 凯以前没跟尤利西斯有所来往,可就这几点来说,对他早就存折好奇心了。 “你想知道什么?”一想就有些小兴奋,蔷薇跟天使应该是没多少交戈的,前者是个综合性的庞然大物,在世界排名都刻可以从头数,后者很特殊,拥有几条极隐秘的军火线,在战争领域的能量同样屈指可数,业务很少重叠,也就少冲突——偏偏蔷薇跟唐的矛盾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一个人对抗整个组织偏偏叫对方都对自己无可奈何的典范,遇上就是你死我活,至今没改惯例,在这种情况下,唐作为天使组织的头牌打手,多少也影响了些俩组织间的关系。 于是一听尤利西斯提到蔷薇,凯就有些兴奋:“它在这届暗营的布置?它的隐性目的?它有什么算计?” “……我就想知道,它的主人的去向。”尤利西斯面无表情道。 凯目瞪口呆。然后猛然想起确实没在这里看到那个人。 “开个价吧。”尤利西斯道。 凯有些混乱,但还是不由自主顺着这问题思索了。按理说,那位这时候应该是在场的——像所有应该在场却不在场的人一样。这次的暗营选拔有点猫腻,消息虽然尽可能封锁了,但对于某些组织来说,就算再严密也总得找到漏洞。所以蔷薇也在这次个人选拔与团队选拔中有所侧重。因为蔷薇实在过于庞大,人才也太多,这个侧重寻常人是瞧不出来的,大概也只有他们这种专私情报又有线索的人能分析得出来,这里面人选的弹性域多大。 不过要说到那一位不在这里反而离开的去向…… “这消息算友情赠送。”凯回答道,“英格兰,他在英格兰。” 尤利西斯感觉到四肢张开摊在他脑袋上的某物动了动,似乎换了个姿势,也正是这姿势叫他猛然回国神来。克洛恩盘着腿,把自己团成颗球,安静摆好造型照样在脑袋上没挪窝,反倒是尤利西斯,一时松不开紧紧扣着的十指。 “再问个消息。”这个男人低低得说,“他身上一直携带的黑玫瑰有什么寓意?” 这下连凯都被问住了。要说他及他的北极星该把这些大佬们的发家史与个人履历记得倒背如流的,但有些人就是你使劲翻都翻不出一点花样的,尤利西斯这个人是如此,蔷薇的老大又何尝不是。 “我不知道。”凯叹了口气,“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只能给你立个案,根据情报的价值与获取难易给你估价。” “那就立案。”尤利西斯连眼睛都不眨。他沉默良久,最后又问了一个问题:“蔷薇的老大,究竟叫什么?……钱跟上一个问题算一起。” 要说这也是件奇怪事。很少有人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这或许跟蔷薇是个老牌组织有很大关系,这男人不必用自己的名字闯荡,但蔷薇在他手中发展得这般庞大,这男人却仍旧神秘,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虽然阴影世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掩饰自己真实身份的需要,因而这里的人都喜欢背弃自己的姓氏,被人们记住的也就一个名而已。 凯眨眨眼睛,然后回答:“蓝斯——他叫蓝斯。” * 法国是暗营选拔的第一站。在外籍军团的训练营中完成得“测试”、“筛选”、“拔高”等步骤。最后清算出来的一批人,才算是真正踏入暗营。 鉴于这次欧洲联盟的主场放在英国。初选过后的合格人选要聚集在英格兰完成再选。由评议会指定、联盟负责修改与实施的各种项目,按照惯例,难度极高,每个项目都几乎要是在超越人类极限的环境下才能达成。 个人赛没什么好说的,为了争夺有限的名额,越到后面越激烈,你死我活是最寻常的事。没看这次,光是在初赛就派出了“暗行者”么。多少人有惊恐着这批未经过完整程序试验的机械人会出错,结果初选完才松一口气,联盟还是有点人性的,大概是设定程序的时候特地将杀伤力强的部分给屏蔽了。 团队赛就更不用说了。个人赛还有个缓冲,不合格的人不予录取,团队赛一开始就是残酷的实战。参选的团队原就不多,自然不比个人赛那般花样繁多,而且从头至尾就初选终选两回。比如说四年前暗营开场团队赛选中的场地是荒岛,因为佣兵的野外生存能力都相当出众,虽然环境特地设置得很复杂,但时间一长总会摸清环境,而一旦摸清,借用环境就不是难题,所以那回的荒岛课题,前半场一个人没死,后半场几乎是一路死到底。 暗营的风险当然大,死在里面的好手不计其数。有的时候连大组织都很难承受这般损失。但就算拥有如此大的风险,该派的人还得派出去。暗营跟阴影评议会挂钩,而暗营的收益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资源的分配。势力范围划分,灰道资源倾向,评议会的支持,暗营的数据越好,话语权就越强——是组织都想拼一把。 所以虽说两种选拔特地安排出一个时间差,按理说两者都可以参与,但参与者通常不会作这样的安排。赛事的消耗太大,同时参与个人赛团队赛一般人都无法支撑,还不如保持全胜状态单独选其一。当然唐这种怪胎除外,四年前那届,他在两门赛事上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虽然个人赛没第一,团队赛拼力保全才使团队全员存活,但就是如此才展示出那实在过于出众的综合能力,否则隐形佣兵之王的名头也不可能落在他身上。 这次尤利西斯算是彻底放弃了个人赛,离团队赛的到来又有些距离,所以心态非常好。这种心态跟凯不谋而合——北极星的老大是纯粹玩儿来着的。 凯是搞情报的,暗营又是佣兵界的赛事,跟他没太大干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一方面是受联盟邀请,另一方面,则是帮忙收集情报。情报组织要做大,其延伸的枝枝蔓蔓之广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正如你永远不知道你身边哪个人就跟它有关,或者你不经意间又透露了多少东西。所以顶尖的组织、团队、个人,在越全面的情报组织内就越都有资料备份,这些信息又是不稳定的,因为其数据永远跟随现实发生变化。 情报也分领域,北极星跟白道接洽太大,原本侧重更多的是政治军事,但灰道内要找到一个跟佣兵界关系不深态度偏向不严重、又是道内的组织太过困难,北极星就是这么个奇葩,于是当评议会找上门来时,凯分分钟就同意了与联盟的合作。 对,找上门来的其实是评议会。欧洲联盟需要这样的情报组织,其他洲就不需要么?问题是整个阴影世界要找到像北极星这样的奇葩都不容易,所以凯在忙完欧洲的数据收集之后,还得帮评议会收集总赛时的数据。幸而手下都是做惯这事的,不做惯要上手也不难——北极星只是不喜欢碰这领域,不代表人家不会。 尤利西斯在明白凯的来意之后,有些庆幸交了这么个朋友。对,朋友。 当然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这个朋友最大的用处,就是做生意时给点内部价位,透露点不外放的消息,顺便偷偷给点优先权。复仇者那边的情报太散,一般都是供自己用,不像北极星这类商业组织那么正规,所以总有些搞不到的情报是要走别人的程序的。以前跟北极星没多大来往,一方面是北极星的业务多安在白道,而尤利西斯喜欢走黑道规避白道,但认识凯之后,他发现别人有的情报这里差不多有,别人没的情报它也有,所以丝毫不介意惠顾一下。 “说起来我们也很有共同语言耶。我的业务很大部分在军事,你混的又是冲突地带,我们两个的组织说是灰道但又跟灰道关系不大,你看——”凯兴致勃勃道,感觉找到了同类,“来来来,我老知道些不能卖也不能随便跟人聊的东西,有时候藏在心里也挺苦闷的——我们来好好交流交流。” 于是尤利西斯被迫听了俩耳朵八卦。呃或许不是被迫……他也听着挺有意思的。各组织或者各大佬之间不为人知爱恨情仇什么的…… 凯的为人跟他的能力之间的矛盾,与他其余方面一样奇葩。但是忽略了这些方面,便觉得这个人真的挺带感的。明明是每一点水分的单纯善良,却偏偏没任何人能糊弄他欺骗他,这也跟孩子矛盾的天性类似吧。 说起这个交朋友的由来…… 凯在亲眼看到克洛恩继黑光老大的爱宠,一巴掌拍翻缪斯的藏獒,一眼神摄退赤炎的小种虎狮,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独霸这些大佬的宠物界之后,彻底成了克洛恩的脑残粉。灰道这些大佬本性就挺凶残,喜欢养的宠物也很凶残,狮子老虎豹子蟒蛇鲨鱼什么的比比皆是。但克洛恩就凭着这小小的身躯……超级大杀器啊!凯连带着对它的“主人”好感也蹭蹭蹭上去。 当然马上他就知道尤利西斯只是克洛恩的代管者。 “……我借来的。” “谁的,要转手么?”凯星星眼。 “……不转。” 凯下午就没见人影。结果晚间在外籍军团特地招待的餐厅时,这货直接就进来了。尤利西斯看他一眼,想想现在说的也不是什么机密,自顾自把事情交代完,就让手下们离开了。 表情淡定的男人默默拿起红酒杯子呷了一口。凯兴奋得坐在桌子对面,没说话,就是用那种非常热切的眼神看看慢条斯理撕扯着自己晚餐的克洛恩,又抬头看看他,兴奋到说不出话来的那种。 “干什么。”尤利西斯有种带了个大小孩的错觉。 “那位——那一位——”凯用了个意味不明得指代词,但瞅着他看克洛恩的眼神,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尤利西斯就是白痴。 所以他的脸色很快就沉了下来。显然是没想到,凯这一下午的不见人影,居然是在查克洛恩。既然查克洛恩就不得不牵扯到希瑞尔。他这位挚友的信息从来没被刻意遮掩过,要查到也不是难事。但尤利西斯还是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凯眨巴眨巴眼睛。孩子对于旁人的态度感官是很敏锐的,更何况对方为了让他更好得觉察到自己不爽,还把脸给沉了下来。 稍微一想就知道对方态度变化的原因,凯连忙道:“没,没查太多,就是知道了一点什么,那位阁下的信息被掩蔽得很深,我也没法掌握太多。” 咦? “真的!”为避免对方不相信,他还煞有其事得点头,“我也是从白道那里才摸到一点!” ……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灰道这里没法查到?怎么可能! 一牵扯到希瑞尔他就有些不淡定,好险才把即将抽象化的表情控制住,不动声色得盯着对面那人。凯果然没辜负他的期待,自从知道银月公爵的存在之后,他的兴奋点完全转移了,还沾沾自喜道:“怪不得先前你要查蓝斯,他跟那位阁下确实不简单啊。” ……卧槽。 卧槽!!! 说清楚!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5.28 蓝斯这个人身上一共有三个谜。已经有人猜中两个了,而蔷薇组织的主人,就是第三个。 本来这章蓝斯就要正式出场的,但我后半段改了半天还是改得不对,索性把后面的小半截断了,移到下章,所以下章又是个大大大大章……还有周六开始我会日更一周么么哒~ 凯这个NPC正在发挥着巨大的作用,所以尤利西斯比希瑞尔知道蓝斯要早得多,也就是从这里开始,走上蓝斯一生黑的节奏。 妈蛋心上人(现在还不是!)挚友被人觊觎还能忍?! PS:纯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81章 黑玫瑰 第81章 黑玫瑰 第82章 何德何能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2章 何德何能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2章 何德何能 灰鹞跃跃欲试。 他终于觉得这次任务还是有点意思的。 个人赛上熟面孔太少,现在所待的天使组织又几乎完全放弃这个赛场,他就更没兴趣看了。没围观多久就又出来执行任务。早年他因妹妹的重病急需用钱,虽然有在正统组织挂名,但是私标暗标接的多了去,情节之恶劣也就青空这种规模小没能人坐镇的组织能忍受得了。 所以他在那段时间熟悉的人也大多不是能光明正在出现在台前的。对于暗营这种在灰道曝光率极高的盛会,他们躲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出来找存在感。而且灰鹞原本就是比较偏向技术层面的佣兵,对真刀真剑实战总归是缺了点热情。追踪与反追踪,窃探与反窃探,能力都卓绝,论战斗力唐完爆他几条街,但论这些他能完爆唐几条街——有这样的能耐不假,可局限他成为一个智者的最大弱点,大概就是心气太软。 理智谨慎,眼光敏锐,大局观足够,好胜心不低,却偏偏无法撑起一个团队。他能完全掌握自己的生死,却无法担负别人的命运,一个妹妹已经是他无法卸下的重量,于是比起运筹帷幄掌控局面的智者,他更擅长做个脱离团队自己作决断的独行者。就连尤利西斯在得到这么一位手下时,也不得不因这点而遗憾,要不怎么说智者难寻。 灰鹞当然也得参加暗营。不过团队赛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正巧希瑞尔这里需要,他就被派出来了。这任务虽然纠结但是对灰鹞来说,挑战程度不高,他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如何作心理建设提高胆量上了。这会儿忽然出现阻挠力量,叫真相更加扑朔迷离,他反倒兴奋起来了。 “阁下!赫克里多姆亚的线索断了——有搅局者开始清理有关该事件的背景。” 公爵当时给的是两个名字,一个是赫克,一个是博朗曼。灰鹞想都没想先从前者开始查起,不是说对赫克的怀疑更多点,也不是说查赫克比博朗曼简单,而是一种情感上的倾向。 他是清楚希瑞尔的人生的。因为也牵扯到公爵本人,灰鹞在追溯二十年前的事故时同样详细查探过他的经历。于是知道,他与女王陛下之间情同母子,查理德王储夫妇与公爵的私交也非常好,如果事件真的跟凯瑟琳王妃所出的家族博朗曼牵扯上关系,那么会导致的后果实在太过残酷与难堪。灰鹞怀抱着对公爵的感激与报答来进行任务,没法不从对方的角度来看待事物,所以他其实是抱着微弱希冀得开始调查赫克里多姆亚的。 没想到才刚入手没多久,已经出现了变故证明顺着这条线下去肯定有能发现猫腻! 先得列出赫克这方的势力脉络。 赫克在上流贵族中的名声一直不怎么好,作为一个足够古老的家族,它身上却完全没有历史的积淀感,甚至连传统英式的风范都没继承到一点,反倒是法国人的轻浮荷兰人的开放意大利人的先锋沾了个遍,由此可知赫克的家族成员关系怎样复杂了。私奔,滥.交,母不详,甚至是乱.伦,光是近百年来它的主人就至少有两个出身不光彩到根本不能拿出来说,就可知它能被保守顽固的贵族们唾骂到何种程度了。 但这样广受非议的家族还能屹立不倒,不得不说,天才与疯子真的只有一线之隔。不管某些人的出身以及思想,命运要偏爱的时候根本不会考虑这些。赫克的鬼才怪才太多,政治上他们总能作出最正确的判断,经济上一直拥有最刁钻的经营眼光——所以灰鹞在仔细了解英格兰的政局与上流构成之后,得知赫克其实是女王最忠实的鹰犬,确实有些难以置信。 但接受了这样的设定,再回过头去看看赫克里多姆亚的发展史之后,却能发现,那些叫外人疑惑的隐秘未知之处,其实都有了很好的解释。这个家族暗中支持王室的主人,而陛下也在暗中扶持着这个家族。那不堪的内在与名声,在这层关系上,反倒是种极巧妙的保护色。 灰鹞以赫克为起点,把近三十年来依附于它、与它敌对或者在政治经济层面跟它有所牵连的势力,全部都给整理了个透,从公到私,连那些当事人自己都不能讲清楚的男女关系都给梳理了一遍。不过相对于贵族圈错综复杂的联姻关系来说,赫克的姻亲简直是再通透不过了,对于这些荤素不忌没节操的赫克们,要找到正统的亲家都难。 然后在反复的研究过后,灰鹞就顺着时间列表,从倒数开始排查这些关系。 “进展并不顺利,毕竟隔的时间太久,有太多东西不明朗……幸运的是在您指定的同伴帮助下,已经列出了非常全面的关系图,从中删选总比有所遗漏来得可靠。”整个调查团队是灰鹞主持的,并不是说所有的事务皆由他亲自动手干,“我们把自己分为两组。其中一组顺着年份往前,巨细无遗得调查各条脉络,不漏掉任何可疑的线索;另一组则用一种更大胆的猜测,猜想正是赫克作为当年那起案件的执行者或者策划者,由此从二十年前开始反向调查……可是我们逐渐发现一些不属于我们的力量。” 灰鹞说:“能够肯定,就是在最近——那股力量在慢慢吞噬着那些或许可以被称为真相的东西,我们想揭开迷雾,可那力量想将它永远掩埋——它跟我们并没有直接的接触,但基于同一个环境,对方肯定也发现了我们的存在。” “虽然我们暂时还没调查出什么,但这情况的出现,不正是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么?”灰鹞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所以我们临时抽调出了一些人,开始追查这力量的来源。” 在灰鹞的话语停顿的间隔,希瑞尔抬头看了他一眼。 灰鹞的脸色不好看:“查不到,但绝对跟MI6无关。” 他对此有些纠结:“可以肯定,赫克跟MI6完全没关系,从秘密情报局成立来两者都没任何交集。可是……我们偏偏是从MI6当年的CASE顺藤摸瓜扯出赫克里多姆亚的。如果猜想没错的话,有那么一股力量——应该就是我们现在遇到的这力量——它可能没有参与当年的事件,但绝对有密切的联系,正是它隐蔽的沟通了秘情局跟赫克家族以达到目的,可是它有足够的能量叫那两者都发现不了它的存在,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先前我所接私标的来源,也是它。” “那么它到底是什么呢?”灰鹞看上去又困惑又苦恼。 希瑞尔已经明白他说的意思了。 据他们所查到的线索加上靠谱的猜测,简单来说,当时造成了他父母所乘坐的飞机失事的事件,主使者或者说幕后黑手必定只有一个,希瑞尔不太相信其是出自赫克或者是博朗曼,因为这两家没有重要到能叫女王都甘心淌下水,那么必定是别的人或某个地位十分特殊的势力所为,而充当了这个人或者势力马前卒的,大概也就是赫克或者博朗曼。 事件发生,前任银月公爵逝世——因为该主使者的特殊,女王都不得不将其包庇。而这个时候出现另一股力量,这第三方力量一方面不着痕迹阻挠秘情局调查事件,一方面也选择将秘密埋葬以为主使者脱罪。在多年之后,又由于他的调查,要将最后的痕迹也给毁灭,所以才有了那次紫丁香宅邸的失窃,有了现在的碰撞。 “你如何肯定,这力量不就是主使者?”希瑞尔平静道。 为什么刻意强调这是来自第三方的力量,是置身于这事件之外的——因为某些必须的理由而不得不参与其中的? 灰鹞严肃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事实上他没打算糊弄这位阁下,他只是觉得在没有更确切的证据前暂时隐瞒会比较好,可公爵实在敏锐得过分。 希瑞尔盯了他片刻之后,缓缓道:“告诉我。” “……因为它没有伤害您,”灰鹞沉默了一下,“它甚至在保护您,阁下。” * 希瑞尔找到布莱兹的时候,这位大管家正在修剪庄园里的金盏花枝。 天气热起来,对环境比较敏感的花枝出现些微枯黄,如此庞大的园子,花序多得遮眼蔽目,在花盘下的绿叶,要找出枯黄的叶片格外不容易。这庄园较偏僻,也一直遵循着古老的四季轮回自然开谢,花匠们从整体上维持花海的美观,并不会刻意追求细致入微的花叶,可此时,布莱兹正在慢慢翻拣窜出的枝叶中泛黄的微处,然后小心翼翼剪去,带着某种偏执又苛刻得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希瑞尔并没有打扰他,只是站得远远的,安静凝视着这个男人的动作。希瑞尔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到布莱兹了,他的日常事务全部由奈登包揽,布莱兹也就是专注些城堡中的权力罢了。按照他先前的吩咐,该退休的布莱兹手中的权力还在不断缩减。 希瑞尔原以为,这个时候,布莱兹会如印象中一样待在某个昏暗的房间,泡一杯茶看看书整理整理旧报纸处理点事务又或者做些别的,如果以忙碌程度作为一个管家尽职的计量的话,他已经不合格了。但实在没想到,这个永远整洁严谨一丝不苟的男人,有一天会半身泥污做这种完全杯水车薪吃力不讨好的事,看这熟练的样子还不是短时间的了。 紧皱不松的眉宇,弓着身躯僵硬的模样,让他看上去老了好几岁。但是他的动作又太过挚诚慈悲,希瑞尔几乎以为看到的是个赎罪的信徒。 然后在某个瞬间,发现他存在的那个人,有些尴尬又平静得直起身,冲他点点头,犹豫了一会,还是转身先回园子另一侧的小花坊中换衣服。 希瑞尔想到灰鹞对他说的话。 “或许布莱兹知道些什么。”灰鹞说,“因为我同样发现——他——也在用另一种方式保护着您。” 希瑞尔想这真是可笑。他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敢信任布莱兹,努力把他排除出自己的世界,结果现在才知道,他一直在努力的,正是为了保护他。 希瑞尔不怀疑灰鹞的论断,他只是有些遗憾。如果早些知道……或许,他还是不会交托自己的信任——但他定然会用一种更委婉的方式让布莱兹隐退。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已经算是彻底割裂了彼此间的最后温情。 “我曾遇到过危险么?”可希瑞尔当时还是这样反问了,“需要这些我根本不认识或者我不信任的人来保护我?” 然后换灰鹞默默注视他。 希瑞尔一直很谨慎。他身边的各种特长突出的保镖从来没断过,他细致得为自己建立起很多防护,很努力不让自己处在危险的环境中。他如死水一样安静得活过那么些年,现在有人告诉他,有那么些人一直在保护他? 很久以后希瑞尔自己说出了答案:“因为……我连他们在防备的对象,都不知道。” 已经说不清谁更可笑些了。他隐忍了那么多年努力想要知道的真相,总有那么些人一直都了解,但他们不告诉他。有那么些人默默得守护了他多年,可他一直视之为敌,从不更改。 希瑞尔站在那里,看明明灼灼的橙光金盏花开得满眼都是。 这乐园缺失了它的女主人那么多年,却依然在时光里美得这般辉煌。希瑞尔想起那年母亲还能向他微笑的时候,热泪都盈了眼眶。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牵扯的东西有多繁杂,能让这么重大的事物彻底隐蔽的势力又是何等危险,可每当他忆起那些他触摸不到记忆里的美好画面,就觉得他总该查明一切的真相。成了执念,化作梦魇,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温暖,他从原版身上攫取成自己的回忆,若不能将之释解,他也无法得以解脱。 “告诉我,你在替谁隐瞒。”希瑞尔对布莱兹这样说道,“你知道的——告诉我。” 不管布莱兹在当年的事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他至少从来没有伤害过希瑞尔。而能对着金盏花露出这样温暖的表情的,没有人能怀疑他对这个家族这片土地的热爱。 布莱兹看着自己的小主人。从没有如此细致得看过他。 当年为女王带走的孩子,已经长成了这样优秀的男人啊。他曾想留下这孩子的,可这孩子在别人的羽翼下长大,有了自己的思想,再也不需要留在原地的人丝毫的注目。 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已经不再需要他。再也不需要他。 布莱兹望着窗户外的金盏花,好半天才缓缓摇了摇头。他的脸上有如释重负般的轻松的笑。 一笑起来,额上的皱纹深了些。但依稀更能见到几分年轻时的英俊。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讲了一个小故事。 “当年我为您祖父选中,得以跟随在您父亲身侧。我第一次见到您父亲的时候,他也在修剪这些花枝。我想问,这么大的花园您一个人怎么修剪得完,每天都有叶片枯萎都有新芽萌发,生命的轮转不断更替,您为什么还要修剪呢?可是,不该问的不能问,那时我恪守着这些规则,直到最后都没问出口。我与您父亲一道长大,比呵护自己的眼珠子还要细心得呵护着他,比我的命还重要,比整个世界还要重要,可是总有东西,是你倾尽所有也无法挽回的。” “在您父亲离开的这些年,我守着这城堡,守着这庄园,就像是它的旧主人还会回来一样。看着看着就自己拿起了剪子。每天都有花苞绽放,每天都有叶片凋萎,有时候你修剪完这处凝注于那处,可是转眼你便发现,原打理好的这处又出现了新的残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然后才慢慢明白,您的祖母逝去得太早,当年您父亲站在这里,不厌其烦得打理着这些花,不为别的,只是为一种心理的慰藉。”可是他们不回来……您也不回来。 布莱兹的眼神实在太温柔了。 温柔的怀念,温柔的忏悔,温柔的慈悲,甚至是怨恨,也那么温柔。 要多深的感情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所以我无法向您述说,小主人。”最后他这样说,“我不想再担负上一份罪的重量了。” 他将一个秘密藏过了近二十年,每日每夜都在为那滔天的罪孽痛苦煎熬,当他不想说的时候,谁能再撬开他的嘴巴? 希瑞尔没有办法。 这日的晚霞铺红半边天,这夜的星辰无比明亮而透彻。当新的一天来临时,希瑞尔的房门被一个几乎称得上是狼狈急促的动作敲响。 希瑞尔只来得及披上晨衣,匆匆赶到金盏花乐园。 与晨光辉映的橙色花卉依然盛放得热烈而浓郁。在庄园边上花匠与守夜人的小屋子里,那个曾严谨庄重到一丝不苟的管家安静坐在椅子上,维持着单手靠在桌子上托出下巴的姿态,凝望着窗外的橙光花海,双眼紧密,唇上还带着释然的轻快的笑容。他永远挺直顽固的腰终于不顾形象得弯起来,形成一个僵硬的弧度,永远纤尘不染的燕尾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沾着泥土的旧衣裳,不体面的料子,就像个真正的花匠一样——哪怕是停下最后的呼吸,都要在他钟爱的花地边上。 “自杀。”灰鹞上前检查了一番,放下那只遗留着过量安眠药的可疑杯子,抬起头干涩道。 希瑞尔浑身冰冷。 究竟是谁,在毁灭了这领地前一任主人之后,还能得到女王的庇护,能叫你以死为其保守秘密……何德何能。 作者有话要说:6.3 啊啊啊啊粽子节三天出去玩儿了啊啊啊啊今早直接上班所以失踪了啊啊啊原本说好的万字大更的另一半放到明天中午或者午后更新,保证就算不是万字都有七八千!!最近会迎来一次大爆发真的相信我再爱我一次啊啊啊!!! 原本某个蛇精病这章正式出场,但我写到1W3了还没把情节写完,就又挪到下章了……原谅我…… 嗯上章红包是谁呢,回评的时候发放吧~ 么么哒相信窝是爱你们的啊啊啊啊!!! PS:蛇精病一面深沉得憎恨着希瑞尔,一面又无比热烈得爱着他。 第82章 何德何能 第82章 何德何能 第83章 万众瞩目的出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3章 万众瞩目的出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3章 万众瞩目的出场 在暗营个人赛的外场,北极星的主人凯已经连续好几天跟尤利西斯凑堆坐了。 落在某些不明情况人的眼里自然觉得不可思议,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但要想在阴影世界,最正常的就是奇迹,接受这种常态也就没有多少艰难。天知道这两个人在合谋些什么。 ——尤利西斯的心情很不好。 疑心自己说错话,可是将那天讲的话语掰过来掰过去揉碎了都觉察不出有什么问题的凯,对此感到无比困惑。人情世故什么的他虽然不怎么通,好歹直觉也算是很敏锐的,只是这档次实在搞不懂自己到底有哪里惹毛他了。然而就算是直白得问出口,得到的也只是淡淡的一个微笑,明明瞧着那么温和,但落在凯的眼底,却莫名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毛骨悚然。 唯一叫他安慰的是,不知什么原因,克洛恩竟然施舍给他了几眼。“哎哎它又看我了又看了这回是什么意思?”凯时不时用一种闪着光的星星眼瞅着尤利西斯,期冀他给自己翻译一下,因为尤利西斯跟这只猫诡异的相处方式,他很坚定的认为这个朋友懂猫语。 所以说小孩简直神烦。 尤利从没有比现在更深刻得注视到那个名为蔷薇的组织。 命运总是喜欢利用各种巧合来玩弄它的子民。很多年前,他遇到他的挚友,然后建立起一个名为天使的组织,他在灰道上跌打滚爬努力站足脚跟,因为挚友曾推荐的一个手下与蔷薇有了或多或少的牵扯。唐是希瑞尔带入阴影世界的,当年心如死灰似枯草般了无生趣的男人,现在成了佣兵界的无冕之王,却也与蔷薇结成死仇不共戴天。不过这也是个人的恩怨,就像天使从未因这敌视在致命关头对唐伸出援手一样,蔷薇也并未因为对唐的痛恨而将这情绪转往天使,尤利西斯一直以为,他与蔷薇组织的关系也就是这么或浅或深似若有无,可有一天叫他发现,他能交托性命的挚友与蔷薇主人的牵扯那般深。 希瑞尔与黑玫瑰或者其所指代的事物有纠缠,但他并不知道它背后之人是蔷薇之主,他曾就此询问自己,可当时尤利并不敢相信着玫瑰就与那个人有关联。蔷薇的主人蓝斯用自己的势力小心翼翼掩藏着希瑞尔在灰道的信息,他在某些地方几乎是悄无声息得保护着希瑞尔,却并不曾叫希瑞尔知道——若不是尤利正好认识了凯,凯正好能查到些蛛丝马迹,如何能将这根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联系起来? 白道,黑道,阴影世界,一棵树在其中萌发,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枝蔓向不同的地界伸展开去,缠绕上新的树藤,或者在缺少阳光的地方悄然枯死,尤利西斯想,他是无法分清这其中的纠葛与牵系的。因为他根本没法判断,哪些是巧合,哪些又是算计,就连他自己,也仅是凭着与挚友与蔷薇不同程度的认识而窥探到什么。 尤利西斯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想到希瑞尔背负的东西——能叫那样高傲尊贵的男人也如履薄冰的沉重秘密,是叫他隐隐知道一点都已近乎惊恐欲绝的。希瑞尔在细细谋划的,他不知晓也无法参与,希瑞尔不想叫他知道的,他也不再开口问更不去查探,他努力控制自己不给挚友惹麻烦,不因自己而将希瑞尔推到某种可怕的境地中。 而现在他只是冥冥中知道了一点消息,知道那沉重的秘密或许与蔷薇的主人蓝斯有所关联。能做什么呢?什么也不能做。 尤利西斯选择将嘴巴闭紧。他甚至叫凯取消了那个探查黑玫瑰背后寓意的情报订单。没有必要了。他不会再去触碰这些或会带来灾难的东西。 他相信他的挚友,希瑞尔是他生平所见最顶尖的智者,他对他几乎有一种近乎狂热无理智的信任。所以希瑞尔定能凭自己找到他想要的答案,做到他想要做的事。 尤利西斯不想失去这样一位几乎称得上是他的救赎的挚友——哪怕是仅有微薄可能性的一点麻烦或是危机,他都不愿为希瑞尔带来。 但他还是觉得不爽。 他以为这不爽是出自自己太过弱小,无法给挚友任何帮助。只是很久以后,他才隐约明白,当时那冥冥中叫整个心脏都被刺穿的虚无感,是因为他所小心翼翼掩藏的珍宝被别人所觊觎,而他注定再无法将其拥抱。 * 布莱兹的葬礼办得平静而低调。 白色城堡与外界一直没有多少联系,近些年来希瑞尔作为主人,更是叫它与上流世界也划了道洪壑。多年过去,几乎不再有人还记得前一代银月公爵身后英俊严谨的大管家,再惊悚恐怖的事故也随着时光掩声埋息,布莱兹选择将自己的后半生埋葬在城堡中,能那样极端而干脆得叫死神切割走自己的性命,也同样不会再在乎世人的眼光。 布莱兹没有娶妻也没有后代,他曾出自家族的父母已逝,现在当家的是他的妹妹,以极规格的礼仪著称,甚至曾为王室所聘请。那位与她兄长极为相像的僻静女士,同样一生未嫁。 她从伦敦赶来参加唯一亲人的葬礼,一身黑裙,袖上别着黑纱,灰褐色的长发高高盘在头顶。 “感谢您的恩赐。”女士躬□,端庄得行了个礼。 常年不苟言笑的脸庞苍白而消瘦,叫她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冷肃,她的眼瞳黑而幽深,望着人的时候有种鹰般的锐利,即使眼眶略红肿面色苍颓,腰肢也挺立得笔直。 希瑞尔想了很久,还是选择将布莱兹葬进家族墓地。就在父母的不远处,为他起了坐新的坟墓。就叫他沉睡在那个安静的角落,可以望到旧时的主人以及开满橙光的金盏花庄园。 对于一位曾为某个家族效命终身的管家来说,这是死后最大的尊荣。 葬礼过后,黑纱的女士来向城堡的主人告别。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女士说,“从那时就猜到他逃脱不了这样的结局。” 已近中年冷肃苛刻的容貌,却依然无法掩饰她少时的美丽,可是这短短几日内她似乎又苍老许多,女士含着眼泪紧紧抓住他的手,葬礼时无法掩藏的巨大悲痛几乎将她打垮,所以连这对她来说过于失礼的举动都无所意识。 “因为他的失职叫您失去父母……那时我求他不要放弃生命,他答应了我,可我知道他的心已经死去,我离开艾尔玛,离开我从小长大的土地,不敢再面对他,然而到最后还是得听到他自杀的消息……”她颤抖得喘息着,泪水顺着连接的沟壑流下来,“谢谢您愿意相信他,谢谢您愿意将他留在他深爱的城堡。” “……我很抱歉。”希瑞尔抿着唇说道,许久之后,“有什么我能帮助您的么?” 女士摇了摇头,松开手,把脸埋在手掌中:“没有,谢谢,我很好。” 她侧开脸,抽出了手绢,努力克制悲伤,将自己整理干净才满怀歉意得抬起头:“我收养了一个男孩,为他取名布莱兹,那是个很棒的小伙儿,活泼开朗,他定然会长成与我兄长截然相反的模样……我很好。我早就预料到这样一天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笑起来:“我该走了……公爵阁下,祝您万事如意。” “也祝您万事如意。” 这一条生命的逝去在白色城堡中,没有泛起多少波浪。布莱兹已经淡出人们的视野很久了,现在想来,或许在看到当时希瑞尔身边出现有奈登之后,布莱兹隐隐已有了选择。 奈登走到他身后轻轻讲述道:“那位女士现在受雇于曼彻斯特郊外一个叫小曼德拉的庄园,原本是作为来英求学的小姐的礼仪老师,小姐已经学成回国,签的五年合约也已经到期,但是对方表示可以继续雇佣她,并不介意她与她的养子居住,只要求在主人不在的时候看管庄园。庄园的主人是位来自意大利的富商,平时不常留在英国,查询他在英国境内的记录,几乎全都是在曼联的赛事期间,没什么问题。” 希瑞尔点点头。他倒是没有觉得有哪里对不起布莱兹,所以想补偿他的亲人。只是见到那位女士,本能得想为对方考虑什么,见到她确实如她所说的那般好,也能放下心。 只不过在听到庄园的名字时,有些微蹙眉。 英格兰人不会为自己的住所取曼德拉这样的名字。以此为名的草药虽然在传说中有会给家庭带来幸福和财富的说法,但因为其含有大量有毒的致幻成分,常被巫师们当作制作药剂的主要成分,这片土地对某些有关魔法一类的东西一向感觉微妙。是鄙夷也好,是追捧也好,但就曼德拉草存在的死亡意象,就不会有多少人愿意以它为名。 但就是有这么些人,想法跟别人不一样,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一个外国富商,还是个不常住的球迷,确实会是个不错的主顾。希瑞尔只思索一瞬,便岔开了思路。 他想知道的东西,从布莱兹这条线路上得知的可能已经破灭。但这同样也能反应出不少问题,印证他的很多猜想。 当年有关他父母遇难的真相,布莱兹定然是知道的,他可能并未参与,但他一定洞悉背后的指使者与这其中的真相。他保守秘密这么多年,却抱着深重的自责心理,留守白色城堡二十多年都是在赎罪,甚至连他唯一的亲人都认同是他当年的失职而导致了灾难。 但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十分特殊。非常非常特殊。这种特殊叫幕后主使明知道他清楚一切,却依然放他继续活着。这事件背后牵扯的东西那样复杂,有真凶,有掩饰者,有嫌疑犯,有人在为它隐瞒,有人在它上面散布着疑云,有人在杀人灭口,可这么复杂的牵系,却独独放过了布莱兹。 为什么?他凭什么?他们断定他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甚至最后,他死也要是自己结束生命? 希瑞尔没有从那位女士方面探查什么。因为他断定她不知道,如果她对此有所了解,那么,她绝对不可能安然活到现在。 可如果从动机方面查询的话,谁能知道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呢? 希瑞尔花了很长时间流连在书房。 如果人们说现任银月公爵冷僻严谨不与人为类,那么上任公爵除了高贵俊美外,还是个合格的政客。天生的尊贵身份,天生的睿智头脑,他所处的位置叫他比任何人都能有个好起点,哪怕是在上议院这样的贵族集散地,他也能握住真正的权柄。他掌握的权利、跟随他的家族、他所代表的利益,叫他在政局上也有发言的机会。 希瑞尔记忆中,父亲与王室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尤其是安德鲁亲王——他们还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学院毕业的师兄弟,当安德鲁亲王还没有与女王成婚前,两人就是非常好的朋友。不然当他还年幼时,父亲根本不会答应女王的请求,将他送到王庭接受教育。 历代的艾尔玛继承人与王室都保持着微妙的联系。彼此支持,或是虚与委蛇,不过分接近也不过分疏离,但是,绝对不联姻。银月公爵一直习惯从他国选取出身高贵性格典雅的新娘人选,几百年来都不曾与本国的大贵族联姻,这也是个叫人不解的事实。 问题也在这里,希瑞尔明察暗访都找不出来,父亲当年究竟得罪了谁,叫对方非得将他置于死地才算了结! 书房中有父亲过去的照片、书信、影像资料,很遗憾,他什么蛛丝马迹也没发现。这些反应上任公爵周围的一切事物,在他看来都很正常,那么造成飞机失事惨剧背后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在沉默几天之后,希瑞尔想到某一点,陡然回过神来。 “布莱兹的遗物?”奈登愣了愣,马上回答,“早些时候整理好已经为灰鹞先生检查过了,一部分为他所陪葬,一部分为那位女士带走,没有什么问题啊。” “将卫队与保镖们集合起来,我有重要的事务询问。” 银月公爵近乎震怒。 希瑞尔不再专注父亲的书房,他将自己的阵地转移到金盏花乐园,开始查探母亲留下的东西。 他一直以为事故的源头是父亲,可当时同样遇难的还有母亲,会不会那所谓的“动机”是从母亲那里来的呢? “你的意思,是说,与莱欧克同一时间失窃的,其实还有这里?”灰鹞满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想不到呢!莱欧克宅邸失窃,是因为那是她母亲的旧馆,母亲有重要的东西需要存放,若不是在金盏花乐园,就是在莱欧克的旧宅。如果来人是要找寻有关他母亲的东西的话,既然去了莱欧克,凭什么不来艾尔玛? 是布莱兹瞒住的!作为知情人,他很清楚来人的目的是什么,不管他有没有交出去,他都将失窃的消息瞒住了。他可真是为埋葬那份秘密而不遗余力! 希瑞尔同样翻开母亲的相片盒,拆了她旧时的书信,甚至一行一行阅览她喜欢的书上曾写的注笔。母亲珍藏着曾与父亲交流的所有便签,父亲在时,她随父亲住在白色城堡,父亲有事外出,她便搬到金盏花乐园,她在庄园里仰头望,一眼便能看到父亲书房外的小阳台,有时候她在庄园,他在城堡,便总喜欢以这样叫仆人互传纸条的方式交谈。 她喜欢在纸上写他的名字,古典优美的花体字,倾斜圆润的线条上圈圈套着圈圈,尾端上翘出一个略微夸张的弧度,说着,威廉,晚餐后一起在哪散步之类的小事。父亲就会在后面回,说,艾丽卡,某某地的花开了,我们一起去看等等。 有一张便签上这样写,威廉,你该给我一个新的日记本了。 希瑞尔翻遍书房,面无表情。他想他或许知道失窃的其中一样东西是什么了。 ——母亲的日记本不见了。 希瑞尔翻到母亲唯一一封写给父亲的信。他在里面还得到了一个说不出是否重要的信息。 信很短,只有两行,封在一个烫了火漆的笔挺信封中,因为常年压在下面,边缘已经有些泛黄。字迹很轻,微微扭曲,似乎因虚弱而有些颤抖。 母亲这样写,威廉,他出生了,是个男孩子。威廉,他真美。 希瑞尔一眼就看的出来这是指自己。 他有些茫然。难道母亲生他时,父亲不在身边?不然母亲为何要以写信的方式告知父亲他已经出世?可这怎么可能!艾尔玛数代单传,继承人的出世绝对是一件大事,父亲怎么可能不守着?是什么叫父亲不得不离开母亲,离开白色城堡?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母亲没有在金盏花庄园生下他!当时母亲不在白色城堡。所以她与父亲要以通信方式交流。但她为什么不在呢? 迷越来越多,希瑞尔感觉自己的大脑在鼓鼓作疼,放下手中的东西,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泪水都忍不住要盈眶。 再没有比这些东西更能叫他了解,他的父母曾如此相爱。 “我知道的,就算找到真相,也无法挽回你们……可我得找到幕后黑手,为了不像你们一样被莫名得埋葬。” 即便是他在还没找到凶手之前,已经觉得,要揭开过去的那些故事,如此疼痛。 * 小曼德拉庄园。 专司礼仪的女士赶回庄园的时候已近黄昏,小布莱兹站在侧门口等着她,见到妈妈回来,跑过去扑上来抱她的腿,软和的脸笑得像个小天使一样。 她正打算回房换身衣服,然后询问一下管家她这几日不在时庄园有什么情况,才走几步就见到一个眼熟的人朝着她走来。笔挺规格的黑色西装带着一种严肃的色调,但那金黄的头发与笑起来带酒窝的俊朗容颜,却叫它看上去竟有些休闲。 他停在她面前,点了点头:“黛西小姐,先生邀请您与我们的小布莱兹共进晚餐。” 她至今未嫁,虽然收养了一个孩子,但人们称呼她时依然用的是黛西小姐。 黛西微微一怔,马上欠身:“谢谢。我的荣幸。” ——这庄园的主人回来了。 她曾为王室所聘请,这已经是业界至高无上的荣耀。在她解除与王室的合约之后,伦敦的社交圈子争相向她发来聘请邀约,但她独独在里面相中了一个曼彻斯特的主雇,还是个意大利人,老实说事后想想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但在小曼德拉的这些年,确实是她这半生中最轻松自在的时光。远离社交圈,远离勾心斗角,远离虚与委蛇。 这庄园是在利安德尔先生的名下,而她所服务的人是先生的表妹,一位在英国求学深造的意大利小姐。那是位极聪颖而富有气质的小姐,身姿妩媚,仪态端庄,似乎永远不会改变的娃娃脸,有一对猫一般的眼瞳,笑时流转着淡淡的狡黠,说是勾魂夺魄也不为过。 那位小姐回国之后,她原本该寻找新的主雇,先生看出她实在喜欢这地方,于是善意得提出可以为她再提供一个工作,帮忙打理庄园,调.教新的仆从。 庄园中有管家,有专门职位的佣者,但并不是终身制不流通的。主人只是拿庄园作临时歇脚的别墅,只有在曼联比赛的重要赛期才会到来,于是并不要求仆从的忠心程度。若有另外好的工作想要离职,那也绝不阻拦,只是管家需要招新人来填补空缺,这些新人的训练工作,便是黛西需要负责的,平时庄园的摆设、采办等等,管家也会找黛西来商议。 她原就厌烦透了上流圈子的奢侈虚假,有了小布莱兹之后,越发喜欢这样平静安适的生活。于是也很满意这新工作。 不过,虽然在这庄园多年,但其实黛西见到利安德尔先生的次数并不多。 她在那繁花团锦的所在待的年份也不短,见到过形形色.色的人,各式各样的大贵族,甚至领略过各国王室的风采,可叫她也忍不住屏息侧目怕被那辉光灼伤眼睛的人,也不过两位。 一位是白色城堡的主人。她曾以为他的父亲已经是世间难以想象的俊美,年幼时所见公爵与公爵夫人并肩而行的画面,美丽到连日月天光都忍不住失色,可这一任的银月公爵显然更加出色。另一位,便是利安德尔先生。 “先生,久等了。”只是个寻常的晚宴,黛西还是化好妆,换了身比较庄重的礼服,顺道给布莱兹穿上蓝色的儿童西装。她因为行业习惯,经常穿黑色,款式也总是被人私下称作老古板,但却是一丝不苟永远不曾出错的,臂上仍旧别着黑纱。 “先生,夜安。”小布莱兹仰头望着庄园的主人,活泼清脆得道安。 正在与身侧人谈话的男子停下来,转头看了眼,笑起来。“请入座吧,黛西小姐。”然后转向孩子,“夜安,我们的小布莱兹。” 管家帮忙拉开椅子。“谢谢。”她说。 “谢谢。”布莱兹也跟着依样画葫芦得道谢,可爱的脸配上故作老成的姿态叫人看得都忍不住弯起眉眼。 “我很抱歉。”利安德尔先生注意到她手臂上裹的黑纱,“请节哀。” “谢谢,我很好。”黛西道谢,“我的兄长走得很坦然。”她不想说什么祝他在天堂好走之类的话,因为她很清楚,他注定要下地狱。 先生善意得点了点头,转过头继续方才未完的交谈。 长桌上坐的人其实并不算多,除了她外没有女性。大部分都穿着正式的黑色西装礼服,少部分穿的很有特点,那取色非常经典,礼服微咖啡泛黄的格子纹与条纹叫它看上去颇具质感,有种七八十年代流行的复古美。注意到她的视线扫过来时,都对她笑着颔首,很友好。 有些脸孔熟悉,是经常跟在先生周围的人,有些是陌生的,但都颇年轻,最高不过三十四十岁的模样。先生经营什么生意黛西并不知晓,她也恪守着本分不挖掘,只冲着利安德尔先生非常正派的行事,便知道他的来历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就算清晰得感觉出来,某些人身上挟带的气息有种肃杀的冷酷感,她也保持镇定什么异样都不流露。 开宴前利安德尔先生在管家耳边说了什么,管家出去交代了什么,回来时敲了敲铃,预示着晚宴开始。 仆从们有条不紊得上着餐前酒与点心,透明清冽的酒在玻璃杯中卷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所有人都将视线投注到主位之上,于是黛西的双眼终于能完整凝注到那个光辉耀眼的男人。 “祝我们欢聚一堂。”他举着酒杯。 “祝我们欢聚一堂。”所有人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他金褐色的短发向后梳起,并未整齐光滑一丝不苟,而是略微松散随意,露出饱满优美的额。高挺的鼻梁,浅薄的双唇,弧线完美的下巴,他的眼睛深邃而神秘,仿佛沉谧的夜色般静美又寂清的色调,太过的蓝,以至于叫蓝中蕴沉着墨色。这是神话中神祇的颜貌,温柔而淡泊,冷漠又禁欲,截然相反的感官相互掺杂在一起,却没有任何违和。就像他的声音般,如丝绒般柔软细腻,缓如旷野中的风琴声,却沉谧得叫人想到掩埋了无数故事的海洋。 他同样是一身黑色的礼服西装,白色的衬衣搭配灰蓝色的背心,光滑昂贵的的面料与经典的款式,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姿,深蓝的领带上有一枚同色宝石的领带夹,即使是用餐依然没有取下他的手套。 不久前所见银月公爵的容色还在脑海不曾褪去,利安德尔先生又为那震撼增添上了新的力度。 噢天哪,黛西每看一次都忍不住这样感叹,公爵阁下是冰冷的晨曦,可利安德尔先生却是温暖的黑夜。 作者有话要说:7.25 蓝斯:我无处不在。 蛇精病,你在希瑞尔面前就不是这个样! 欧石楠是挪威国花,有一个美丽的译名,叫艾丽卡。当初我构思大纲的时候,就想给希瑞尔的白月光取名艾丽卡,后来我仔细揣摩了一下性格与人生,还是给克劳瑞丝取了鲜花之神的名字,把艾丽卡给了公爵夫人。 呵呵呵呵呵恭喜你们get到新技能,我当时就是想把古剑完结再来全力对付这边的,但古剑写的太苦逼,生都生不出来,然后就看到有小伙伴跑到其他文底下,留言对我说,大大你快去更新欧石楠啊快去啊!一个两个的喊得我心都化了……咳咳,于是。 (晚娘脸)明天又要去旅游了,开封,去投奔老同学,嗯嗯暑假这种好时光就是要到处跑怎么可以宅在家里呢……那啥啥就随缘。 [小剧场] 尤利西斯:我的救赎 唐:我的黎明 蓝斯:我的魔鬼 维拉妮卡:我的眼珠 奥萝拉:我的神祇 劳伦斯:我的星辰 克劳瑞丝:我的恋人 尤利/唐/蓝斯:…… 维拉/奥萝拉/劳伦斯:干的好! 蓝斯:呵呵 (↑ ↑猜猜看有哪里不对?) 第83章 万众瞩目的出场 第83章 万众瞩目的出场 第84章 客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4章 客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4章 客人 尤利西斯抵达白色城堡时,正碰上希瑞尔在午睡。 在这种时间段上门拜访哪怕来的是挚友都显得极为失礼,只不过如今城堡内代表公爵出面的最高执掌者是管家奈登,这位再清楚不过自家主人的性子,了解贵客与主人之间的关系,便压根没把这失礼当成一回事儿。前去迎接,了解来意,安排招待,一系列流程有条不紊。 尤利西斯本来是觉得有些不对,倒不是尴尬,就是转换思路以希瑞尔的身份带入思考一下,发现这样的打搅确实有些烦。原本也打算去洗漱洗漱休整休整,毕竟在法兰西外籍军团参与了整个暗营初赛的选拔评估,如今风尘仆仆才刚下飞机——但瞧见克洛恩很是一副熟稔自在的模样,跳下他头顶便迈着优雅轻巧的步子直直跳上楼拐道进走廊,思绪还没运转过来身体已经浑然不怕得跟着上去了。 雕花的木制房门,有样式特殊的金属装饰纹路,或许是光线的问题色调瞅着略深,但没想象中的繁复,是一种简约大气的低调奢华。厚重的大门克洛恩爪子一摁就开了,尤利西斯看它头也不回不紧不快得迈进去,眨巴了一下眼,扭头望了望神出鬼没恭敬立在身后不远处低垂着眼看不出表情的奈登,抬手就推大了门,走进去。 一个小型的起居室。金属吊灯,镶嵌着宝石的桌几与椅子,墙框上是色彩鲜丽保存完好的壁画,一侧是扇打开的小门,可以望见一个略大的厅堂,贴墙搁置着直耸至天花板的弧形大书柜,几本书重叠放在一架华美摇椅上,想来是正在阅读的,另一侧大概也是门的地方被厚重的绸布帘子遮掩,暗红色的,上面卷着青铜色的藤蔓,一眼看竟辨不出是花纹还是金属装饰。 尤利西斯知道这种古老城堡的房间有多复杂,起居室、书房、衣帽间、盥洗室……一重一重套在一起,他盯着起居室的椅子半晌,还真不敢乱走。 随意拣了把椅子坐下,不知何时出现的奈登已经端上茶点,他仰头正在观察那些风景的壁画,刚端起茶杯,垂眼时帘蔓布遮掩的那道门便从里面被推开了,尤利西斯一眼望去,希瑞尔蹙着眉从里面走出来。 他身后并不是原以为的卧房,而是一个类似过道的房间,两边都是装饰古董、雕塑与油画。侧边还有一扇门,合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过道底才是一道看上去与众不同的门,半开,光线暗淡,理应是卧房——简直是迷宫啊。他心里默默感慨。 希瑞尔怀里抱着克洛恩,低头盯着尤利西斯。 那瞬间后者的心脏狂跳得根本停不下来。对于希瑞尔来说,端庄仪态肃整姿容的习惯早已深入骨髓,王室教育教导出来的对于礼仪都不会有所缺失,而希瑞尔的偏执症又到了一定的限度,要他衣衫不整装扮凌乱出现在别人面前,这比杀了他还难,哪怕是贴身管家奈登,能见着他没形象的时候也是屈指可数。 尤利西斯曾见过他穿宽松睡袍的模样,还是那回莱欧克宅邸意外撞见。而且,就算彼时他散了头发一身家居,眉眼间的沉静从不曾变更,冷漠逼人不可直视,可此刻这等眼神朦胧睡意未消、甚至因为大脑混沌辨别不清思绪而蹙起眉表情迷茫的模样,确实是头一回。 “……尤利。”希瑞尔缓缓道。 克洛恩懒散得窝在他怀中,微微惬意得摇晃着尾巴尖。一路蹲在尤利西斯脑袋上不挪窝,城堡的地面又光可鉴人,此刻四只爪子干干净净,瞧着希瑞尔这等龟毛洁癖的人都毫不犹豫将它抱在怀里,可见这猫的受宠程度。 尤利西斯的心脏因那一声名唤涌出股自己都说不清楚的热流,滚烫得似乎要浇开某层一直遮掩着什么的薄膜,他几乎是惧怕得回避开去,强制性将注意挪到克洛恩的身上。 它与它的主人真有着某种程度的神似,优雅而沉静,连查探着周围时轻描淡写又不动声色的情态都相类。尤利西斯才不肯承认,他如此纵容着克洛恩其实正是出自这颇为相似的影子。 希瑞尔拉开另一把椅子,坐下来,眉头一直没松开。 尤利西斯这才注意到他面色不好,眼底下甚至有淡淡的黑眼圈,越发衬得他的脸苍白冷漠:“做了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就算是他,看上去都比这个整日窝家里的神采熠熠。 希瑞尔依然垂着眼睑,似乎没听到他在说什么,还是有些茫然的模样。 尤利西斯勉强摁下好奇心,把手中空悬许久的茶杯放下,面不改色甩了甩手,又端起呷了一口茶,自顾自道:“选拔完了,佣兵之王流程还有四天正式开始。事情跟我们当时猜测的差不多,这届暗营个人赛会作为骑士团成员的选拔依据。虽然联盟放出的消息是循序渐进半遮半掩的,但对于我们这些已经预知骑士团将重启的人来说,看出联盟真正意图不是难事。” 他又喝口茶,继续道:“天使原本想彻底撤出个人赛的,后来觉得这样太刻意,在征求成员个人意见的前提下给予主动自主权,有两个人去报名了。是薇薇安跟邓普斯。” 希瑞尔微微掀起眼皮,不轻不重得扫了他一眼。 眼瞳中已经没了朦胧与迷惘,依旧还是那个冷静自持、沉着到可怕的黑发贵族。 灰道上这些组织的名号都很有趣,哪怕初衷时定下名字的有多简单,到最后总会因其特色而被人缀上各种各样的前缀与后缀。比如说天使组织,天知道当时尤利西斯真的只为其安上了简单的“angel”一词,偏偏因为组织成立初期那差点迈入神级的佣兵团十二人而叫整个组织都缀上了十二翼的后缀。那些年有一度组织在灰道的代名词就是十二翼。可惜后来安德烈身死,巴顿下落不明,夏佐守着妻子的墓彻底隐退,佣兵团凋零才叫十二翼之名不复。为什么那么多人不待见唐?其中一个原因,唐就是那个“十三”。 再比如说蔷薇组织。最先开始叫的可不是蔷薇,而是血红。这组织的原身太过古老,能熬过黑白两道数度清洗依然保留完整的构架,怎么可能是简单货,创始人早已归于尘土,却是每一任首领将其发展出自己的特色。但要说起蔷薇的后缀,却是最近十几年的事,具体什么由来希瑞尔没了解,但他以前隐约听尤利西斯感慨过,蔷薇这名字的由来与这组织的现任首领有关,甚至“十字”一词,也与当年他所做过的什么事有关——这十字并非什么正面意向,反而是逆十字,极其邪性。 由此可知,这些名头由来相对于组织的重要性。邓普斯与薇薇安正是当年十二翼的成员,除唐外,如今能撑起组织的关键人物,或者说,唐这种随性至极的人还真不能算。能力强是不差,问题是,薇薇安这女疯子虽然低调,但单兵作战能力确实强得没法说,去抢点荣誉情有可原,可邓普斯的强项在协调作战跟后勤,不去团队赛非去个人赛做什么? 尤利西斯耸耸肩:“私人恩怨,组织无法干涉。” 他摸摸下巴竟然还笑呵呵起来:“薇薇安是奔着复仇去的,不过看她跟‘尖锥’的阿诺德纠葛的那势头,没准最后会是欢喜冤家也说不定。”不像有些组织内部等级规矩森严,天使的成员与老板间关系融洽更像是朋友,在不损伤组织利益的前提下,他当然希望朋友能得到幸福,“至于邓普斯……你还记得在汉莫克的那个茉莉么?他是冲茉莉去的。” “怎么会?”希瑞尔下意识拧了拧眉,终于出声。这意思是说茉莉也参加了个人赛?智者不去团队赛发挥光热跑讲究单兵战斗能力的个人赛寻死么! “是……骑士团?”他忽然想到这个可能,眸光微闪,“可是作为裁决性质的组织,唯一的大脑只能且必定是评议会,智者这种身份不可控制因素太强了,她凭什么身份进骑士团?” “凭蔷薇,”尤利西斯心平气和道,“这个女人真挺不简单的。” 头脑卓越与身体发达一般而言都是两极分化。要希瑞尔相信茉莉在如此智力的前提下,还能有在个人赛抢夺好名次的身体素质,着实艰难。那为什么明明知道就算过初选选拔还是很快就会被筛下来,而且个人赛危机重重一不小心就会交代进去,还要参与呢?她冲入选骑士团去是肯定的,相信自己一定能入选骑士团也是肯定的。那么她的依仗在哪里? “要不是唐跟她莫名其妙的杠上还无法和解,我也绝对不会如此注意这个女人,更不会查探出后面的一系列东西。”尤利西斯道,“茉莉的身份绝对有问题。” “只要想到她最大的依仗只有蔷薇,那么很多疑惑就迎刃而解了。一个在外界看不过是挂名的成员,却有着那样高的权限——不但受到身份上的保护,而且能得到汉莫克那般要紧CASE的全权,甚至,蔷薇放心将她丢进暗营个人赛,且有完全的把握将她送进未来的骑士团——所以唯有一个解释,她的身份不同寻常。她在蔷薇组织内,绝对有着一个很特殊的地位。我们现在能查到的,也只是蔷薇放出的烟雾弹。” 希瑞尔第一次听说茉莉,还是在汉莫克事件之时。当时只听唐团队中的佩恩与他说,唐跟那个名为茉莉的女人非常不对付,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那样的猫腻。 希瑞尔思索了一下:“那么,邓普斯是因为唐?” “唐的性子……”尤利西斯无奈得拧拧眉头,“太洒脱。能叫他放在心上的我还真没见到多少。所以结果就是,唐什么心事都没有,反倒是旁边人犟上了,非弄清楚那女人的底细不可。不过他们怕那女人有幺蛾子,也不敢丢个体力废上去,邓普斯虽然比不上顶尖的作战佣兵,好歹是能过全套佣兵训练的,刀山火海都闯过,保命的基础上衡量得失不是问题。” “唐现在在哪?”希瑞尔问。 “闲在总部休养身体。这届暗营果断是硬茬子,他要不尽快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解决麻烦的速度决定赶不上他惹麻烦的速度。”尤利西斯笑笑,既然能笑出来就说明情况不是太糟糕,“前段时间他趁着整个灰道都忙,接了笔暗花,帮忙追回点东西,因为CASE麻烦结束时有点脱力,但没大问题。” 希瑞尔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什么是大问题? “还记得雷蒙么?对,就是他。奔着跟唐再决胜负的目的来的,结果没想到唐这次压根没参加个人赛。发表的公开挑衅唐看都没看,我得到可靠消息,没得到回应的雷蒙临时在TS内部拉成员凑了支队伍准备参加团队赛……我就担心这纠葛不依不挠的,会拖累成绩。” 雷蒙,半只脚在黑道的世界性大佣兵组织TS最强王牌,上届的暗营之王。 原本上一回的暗营还是有点悬念的,偏偏最后关头唐自己放弃了比赛。暗营结束后,灰道都有默契称唐无冕之王,即是说明众人有这个认知,如果他争到最后,暗影之王名位鹿死谁手还说不定,甚至,唐的得胜性更高些的。雷蒙因此不爽必然,四年来但凡有遇到唐的场合,没一次不使绊子寻麻烦,可就是天不作美,从没在正面战场上遇到过一次!雷蒙憋一口气憋了整整四年了,就等着暗营再开寻场子,没想到这回正主连面都没露,但凡是人都忍不下这种无视,更奈何是雷蒙这等强者……而,人表示彻底恼火的做法是参加团队赛。 “有点意思。”希瑞尔适当表示出几分愉悦。 在佣兵这领域,很少有全能型的王者出现,在某一方面特别突出,相较这突出的方面而言在其他总会有欠缺,雷蒙即是如此。他的单兵作战能力能称王,并不代表他在团队战的时候能发挥得像他个人的时候一样好。就算是唐,说说个人极强团队不逊色,实际上他也是擅长单兵作战的,团队也亏得佩恩他们能忍得了他那闷脾气明白他每一个行动的意义,若换一个团队,没准他就是渣渣。真能不分场合、成员、条件得游刃有余,那就是妖孽。 尤利西斯笑笑,刚开口,视线无意扫到希瑞尔怀中的猫,僵了瞬间,一时连想说什么都忘了。 克洛恩安静得趴在希瑞尔怀里,这会儿连尾巴尖都没晃动,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最恐怖是那双眼,明明是浅蓝色无辜的模样,却流露着意味深长的神态,似乎听得懂两人的交谈般。尤利西斯深知这猫灵性,可猝不及防这么一眼瞧见,还是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希瑞尔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怀里,伸手抓着猫脖子拎起来,克洛恩驯服得任由身体腾空,还对着他软软唤了声喵。希瑞尔又把它塞回原地,疑惑得示意了一下挚友。 “……没什么,”尤利西斯道,“反正大致局面就是这样。不知道还有多少麻烦,只能见招拆招了。” 他说:“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把自己整得这么累?” * 尤利西斯在白色城堡蹭吃蹭喝两天,第三天动身去曼彻斯特。 暗营个人赛的主场已经建好,接下去才是真正残酷的淘汰赛程。希瑞尔还在犹豫是否要到现场围观,又觉得有些事处理不好非常麻烦,理由就自己跑上门来了。 希瑞尔面无表情摊开今天的日报随手丢在桌上,指指头版标题,广大媒体报道中应该正与凯瑟琳王储妃度二次蜜月的某位王储殿下,扫了眼,依旧笑容满面,脸容没有丝毫心虚:“偷着回来的。” 希瑞尔瞄了他一眼,再瞄一眼他身侧同样带着笑正饶有趣味盯着克洛恩的男人。很明显,不请自来的王储殿下的确行得非常低调,身边的重要成员现在只有两名警卫队还跟着,连贴身的管家都没有带,反倒是几个看着眼生的人恭恭敬敬立在后面。 不过,就凭着举手投足的透露出的感觉,希瑞尔瞬间就辨别出这些人是出自哪儿的。又瞄一眼那个面貌普通看似懒懒散散眼底却透着一股子精悍气质的男人,军情五处的人都出来了,想来查理德是因为什么偷溜回来的,已经一目了然。 似乎注意到城堡的主人在打量着自己,那男人把视线移过来,看两秒,假笑,很自然得伸出一只手:“卡特·霍森。” 希瑞尔淡淡一眼扫过他的手,还未等他把眼神再抬起来,查理德已伸手在那手上虚按一下,将他的握手礼节阻了回去,笑着代希瑞尔回答:“坐吧,不必多礼。” 王室好歹是要与国际接轨与民众融洽,至少作为被纳税人“供养”的高等级存在,亲民的姿态一定要做足,只是对于那些古老家族出身的大贵族来说,他们本身就是权利或地位的象征,没人能逼迫他们改变,因为他们不怕得罪任何人。这类对等阶级才有对等话语权的作风,虽然不能再称是“陋习”,但要叫不了解的人看来难免是倨傲到没边了。但希瑞尔并不倾向于这些,良好的教养也叫他在面对伸出的手时无法回绝,只是查理德清楚这位朋友绝大多数情况下都非常厌恶与他人身体接触,所以想也不想帮忙解了围。 希瑞尔微微侧头,察言观色技能点到最高层的奈登已经上前帮忙拉开椅子,英国尊贵的大殿下笑着点了点头坐下,拉开第二张椅子,高大的男人眯眼在希瑞尔脸上打了个转,依然带着笑得点头坐下。 城堡大管家消无声息就离开了大厅,被嘱咐的女侍走上前,邀请后面那几位落座。几张陌生的脸孔都有些惊讶,略拘谨,表示先前已经用过早餐,倒是原先来过的两名王储警卫队成员笑了笑,朝新同伴示意了一下,熟稔得在长桌后面寻了位置坐下,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也跟着坐下,不一会儿,一排厨侍已经端着餐盘进来。奈登又悄无声息回到主人身后。 希瑞尔喝了口咖啡,把报纸合上。奈登接过,放在一边侍立的人手中托盘上,又抽出一份未阅读过的,递给他。 查理德的来意他大致有底了。倒是新客人虽然做出一番谦恭的模样,却并未显露出多少友好。 希瑞尔对人的感觉很敏感。他辨别得出,对方并不是对自己针对性的反感,而是似乎对整个贵族阶层都没什么好感。其实那种仿佛在看国家吸血虫的小眼神叫他觉得很有意思——标准特工教育塑造出来的高智商愤青。 “你还是喜欢订那么多的报纸。”王储殿下看了看托盘上厚厚一叠,笑笑放下勺子,端起咖啡杯,“整天待家里,就不嫌闷?” 希瑞尔道:“因为有趣的事会自己找上门来,不是么?” 查理德听出言外之意,笑得极开心:“那你要跟我出门吗?” 希瑞尔瞥了眼霍森:“麻烦你解决?” 查理德顿了顿,学着艾伦的惯常的样子无辜眨眼。再蠢都知道他这上门,肯定是寻帮助的,希瑞尔反问的这一句,调侃得直中要害。只是这样一句调侃,显然把微妙的隔阂抹去了。 希瑞尔就是跟着王室这一辈一起长大的,关系自然不比寻常,不过跟他玩儿得最好的还要属维拉妮卡跟艾伦,艾伦是蠢,维拉是宠他宠得没边,不是说与查理德有什么不对付,而是同样的王室教育也分规格,查理德是王储,身份无形之中就有些特殊,而且希瑞尔跟维拉妮卡的关系实在太好了,长公主殿下个性极好强,因为某些不能直言的缘故跟弟弟之间总有些龃龉,作为从小看她踩查理德踩到大的朋友,希瑞尔跟查理德之间当然亲密不起来。 但这是相对于他跟维拉而言的,抛却这一点,希瑞尔跟查理德其实私交还不赖。 希瑞尔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暗营,你陪我出场。”查理德没拐弯子,直接道,“如果后面有尾巴我们能自己处理,但是媒体那边要你帮忙一下。” 阴影世界与黑白两道之间,发展到当今社会,早已非最初的势同水火。暗营这等盛会,既选择了主场又怎会不与主场国暗下作过交流?就像白道奥运会,得全民参与一样,暗营作为阴影世界的最大型竞争赛事,知晓其存在的,总要有些表示。灰道到底是比黑道要来得体面,所以能代表英格兰的王室,也得适当表示下关注。 女王陛下与安德烈亲王年迈,身份又过高,到场不合适,直系成员的艾伦往下,同样在灰道毫无存在感的,身份又欠了些,于是只能是王储查理德出面。原本还有个维拉妮卡,只是维拉因先前的离婚案略失民心,后来又外嫁,身份上已经不适合。 拜多年新闻与言论自由的发展,总有些人整天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如苍蝇般盯在达官显贵身后试图挖出点东西。王室深受其害。别的也就罢了,灰道毕竟是隐没于主流背后的,要是在查理德身上被扯出点什么来,天知道会何等混乱。 问题是媒体很少买什么人的账!这次查理德回国,身后跟的大部分都是特工局出身的,但连他们都没法保证完全解决掉这方面的麻烦,查理德想来想去,就只能想到希瑞尔了。 “毕竟是在英国,总要过去看看,”这也是种威慑,灰道可以存在,但这个世界毕竟是白道当权的,“但就算再低调,总难免有意外……你与我同行我也能放心点。” 希瑞尔在灰道方面有关系并不是秘密,他与某位灰道组织首脑的友谊从来没有隐瞒外界。况且,他在某些方面的权势是能叫王室也羡慕的,对付媒体这种玩意儿,他已经能熟练至极。 希瑞尔点头答应:“好。” 查理德大喜,是真闲着无聊出门找乐子也好,是自己开口所以没法拒绝也好,只要应下一切好说:“我先准备准备。” 殊不知正中希瑞尔下怀。 现在,不管他出现在暗营场地的目的是什么,原因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英国王储之邀。 作者有话要说:9.8 隔日更。文思如泉涌时日更也说不定,最近应该都不会停更。 好久不见中秋快乐啊。 第84章 客人 第84章 客人 第85章 微妙的感觉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5章 微妙的感觉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5章 微妙的感觉 希瑞尔带着克洛恩出发到中英格兰。 这次暗营主场在曼彻斯特附近,离斯特拉福德镇不远。任是希瑞尔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次地点为什么要定在如此热闹所在。 要知道曼彻斯特是英国第二大繁华城市,一座以工业不断重建发展金融商业、教育旅游等特色的不夜城,人口驳杂繁多是想当然的,而斯特拉福德镇是著名的莎士比亚故乡,每年有上百万的旅游人口,在这旁边起那么大一块封闭场地,会吸引再多好奇探究的视线都不为过。 若不是选地的不按常理出牌,查理德也不会头疼自己的行踪若是被无意暴露的后果。要知道以前一贯选的是冷门僻静之地啊,希瑞尔后来想了又想,觉得促成这次奇葩选地的绝大部分原因,定然是这次场地是某位灰道重要人物提供,既然是灰道出身,那肯定懂规矩,这举措能给联盟省下大笔成本不说,还顺道帮忙扫清了英政府关卡,如此好处联盟何乐而不得,其余倒是次要了。 能促成这事的想来也不是简单货色,可他琢磨老久,就是想不到英国上层中有哪个拥有如此权势还跟灰道瓜葛至深的。他倒是想查这场地原本的拥有人,但觉得顾忌太多算了吧,麻烦。 世上最难防的就是万一,问题是这次牵扯到灰道,查理德得绝对保证自己立场安全。有时候人的烦恼就在于无法两全。他既要以王储的身份到场表示大不列颠对此之重视,同等得震慑灰道,不然隐藏身份溜一圈分分秒解决,又怕这身份牵扯到阴影世界时不慎被民间窥破,那一连串后续简直就会没完没了。最重要的是,任何知情者都有共识,阴影世界的存在不能广而告之。 灰道就这一点最头疼。普通人不知道有这么个自成体系的世界存在,也不能叫他们知道,可各国的领导阶层哪有不清楚的,甚至灰道无数触手就与他们紧密相关,于是如何去正确对待——什么场合什么方式对待,就成了大事。 查理德接下这么桩苦差,还在境外访问呢就得偷偷溜回国,身后跟一茬特工不说,王室的公关团体早就加班加点紧锣密鼓侯着,就怕出现什么意外。毕竟灰道跟政府之间也没有多少明文的协议,更多的就是看心照不宣与默契。 希瑞尔帮忙搞定媒体。这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难。 多年以来,他的团队几乎与众媒有了一定程度的默契,但凡他出现的场合长枪短炮自动挪开,毕竟他极少出席公众场合,既不会太干扰到对方的利益,又叫对方有一定所得——这点几乎是叫外人惊悚的,连知情人都会诧异,媒体这种玩意儿竟也会有这样服帖的时候,而且还不是一家两家——哪怕是不慎拍到,对方也会私下联络告知,以便叫他们迅速补上这方面的漏缺,而希瑞尔团队予以回报的,若非一些独家情报就是物质上的报酬,彼此都合作愉快。 他这样程度的大贵族,却拥有如此之低的知名度与曝光率,若没有暗地里通融都说不过去。西方发达国家的言论实在太自由人权实在太高了,可有时候不卖王室面子却不代表他们不卖任何人的面子。该放□段的时候希瑞尔果断放,这一代的银月公爵跟政治绝缘,却有更大的能量在其余领域,没看就连这回跟着受惠的王储都无比感慨么。 收到希瑞尔抵达的消息,尤利西斯迎出来的时候十分喜悦。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挚友笑眯眯道,可是视线在移到他边上时愣了愣,不过马上又笑起来,微微欠身,“日安,查理德殿下。” 出乎希瑞尔的意料,查理德看着尤利西斯似乎也愣了那么会儿,眉间不着痕迹皱了皱眉似乎在疑惑着什么,但马上就调整过来,也回以一个礼貌的笑:“日安。” “?”气氛似乎不对?可是又觉察不到哪里不对。希瑞尔的视线在扫到尤利西斯身后踮着脚望他还俩眼星星的人时,也微微一顿。 “凯,”相貌极为美丽的年轻人指指自己,兴高采烈冲他招手,“北极星。” 知道,尤利西斯口中的脑残。 一群人作了个简单的交流,希瑞尔跟着查理德去暗营组委会那里找存在感,毕竟明面上顶着着王储的邀请来,不说形影不离也总要适当表示下随从。凯回头看看朋友,得意得笑笑屁颠屁颠跟着跑了,都说了北极星跟联盟有合作,他受联盟邀请身份特殊,幕后是不会阻拦他的。 尤利西斯眯眼,看凯这作死得奔着去了,也无所谓挑了挑眉。倒是想起英国王储那略带疑惑的神情,心中咯噔,有微妙的不安。转念又想,两方毫无瓜葛,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自然得把不安抛开了。 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正在有条不紊清查个人赛成员的资料,盘点人员与场地、教官的分配是否有疏漏。暂时没紧张感,这活儿只要在半个礼拜内完成就足够赶得及。因为按照暗营规矩,过初试筛选的人员最初有近五天的时间先得进行一番集中训练,这就是淘汰赛,经过淘汰集训还留下的最终只会有百来人,才直接进入最后的佣兵之王流程。 要知道,佣兵之王其实是相对于全世界的。而现在英国主场的不过世界暗营一个分部,隶属欧洲联盟,佣兵之王流程前半套由各洲联盟自己完成,例如欧洲,百来人最后能得到的名额不过二十人,而后半套则是在评议会确定的最终地点进行,经过最终角逐比出一位能得到佣兵之王头衔的强者。 而这次暗营的最终主场已经出来了,是在澳洲。 想来所有得到消息的组织与团队都在紧张得研究澳洲地形。按照惯例,佣兵之王最后场地与团队赛的场地是相同的,看看地形图,选择中部草原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到底是西部的沙漠还是东部的丛林?拥有最后决定权的长老团顽固得不行,没人能撬开他们的嘴巴,评议会的席位也有守口如瓶的默契,澳洲联盟内部参与场地规划与布置的团体都签有保密协议,而且在这方面整个阴影世界的行事还是比较正派的,选定什么就是什么,这是全世界最顶尖佣兵的角逐,临时抱佛脚根本没用,哪怕是澳洲境内的佣兵们都不曾刻意探寻联盟的动向,所以外界基本靠猜测。 ‘这次的团队赛主题应该是丛林,’尤利西斯曾摸着下巴猜,‘上一回的主题是荒野,与沙漠情况总有些类似,按理不会连续两回出一个题目……’转念想到二十多年前确实是连续两届都考了海岛,就有点头疼,经验不管用啊,天知道长老团那些老顽固怎么选题。 接到英国王储驾临的消息,联盟重要人物都出来迎接了。忙的是底下的工作人员,最上层的这些货都清闲到组团喝下午茶了。 希瑞尔微微挑眉扫了眼装得像模像样的糟老头道格拉斯,继续杵查理德不远处淡定一脸。 所有人在见到他与他的猫之时,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愣神。拜尤利西斯曾带着克洛恩到法兰西外籍军团的那些日,有关猫神的传说已经在阴影世界闹得沸沸扬扬,那猫蹲天使组织首脑的头顶还是冷漠倨傲优雅沉静到没边的好么,现在竟然也能如此温驯和顺得伏在人怀中,而且,这位……长得实在太出色了吧。 原籍英法两国的对这位阁下并不陌生,不同于面对着英国王储时谦恭有余而崇敬不足的姿态,神色已经有些肃然。当然心中默默嚎叫,卧槽这猫竟然是他的! “日安,公爵阁下。”几个人迎了王储上前攀谈,剩下的好些人声音此起彼伏与他打招呼。 有对比才有失衡,查理德忽然有种很微妙的感觉,眼角的余光轻轻一点依然淡着张脸看似无动于衷的希瑞尔,下一秒就不着痕迹得收回视线把头转过去,对希瑞尔点头示意了一下,带着标准化的笑跟着道格拉斯等人走上前了。 “日安。”希瑞尔礼拜得回以寒暄,冷淡平缓的声音。 “很高兴得您莅临。”联盟领事也是终身制的,若非出现重大失误都不可能被替换,欧洲大区的总领事生病生了十多年,挂在上面也就是一个象征,而道格拉斯作为唯一的副领事主持常务,他身边人大多识得银月公爵。 “我的荣幸。” 他们对王储与对他的态度不一样,很明显就看得出原因。希瑞尔与查理德同样作为“圈外人”,对其从身份出发的共感有,但那是极少的,其实还不如拉出位佣兵强者叫人来得尊敬。 王储自然更高贵,他的印象与影响或许是对联盟大趋势有点作用,但毕竟离得太远。王储是一种昂贵又棘手的象征,他的出现能简单预示政府对联盟的态度,毕竟王室与政府的利益很大程度上是一致的——无论是哪一位首相组织的内阁。无好感至少也不交恶,灰道白道彼此共存合作,在不触碰底线的情况下,也是彼此容忍。 只是,里面没有算计都说不过去。任何知晓迷岛存在的势力,都明白这次暗营提前是为了什么。英国这次许可这块地作为欧洲联盟的出场,甚至派出王储坐镇以示友好,不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总是想着窥探什么消息的。为什么查理德这次前来身后跟的警卫队组成大多是军情五处的特工?即是此理。 所以联盟方面既表示出对王储的尊敬,对大不列颠的友好,又得打出十二分的警惕以免暴露出什么不该暴露的东西。这样一来,迎接查理德的事怎会不棘手? 相对而言,对银月公爵的招待不要太轻松。他跟阴影世界的牵扯极浅,虽然在灰道有些朋友,但也仅仅是朋友,他本人在白道混得风生水起,自然不用担心他对那些他根本不感兴趣的东西出手。甚至,就连灰道的人也觉得公爵阁下非常了不起,这是位相当了不起的……奇葩。 艾尔玛家族一直以来都是英国政坛上牢牢占据一方的大鳄,可是这一代的公爵却对政治完全没有兴趣,这不是说他在这方面平庸,事实上,从他投资与调控的种种细节可以看出,他的政治眼光简直犀利到没话说,而且,他在其他领域的天赋实在强悍到叫旁人叹息,没看莱欧克家族已经被他带领到怎样的高度了么! 作为莱欧克的唯一继承人,他直接将这个名号钉在了众多行业的顶段,他的团体囊括全世界的奇才,而掌控着这样庞大产业的主人,却是如此年轻俊美,低调得鲜为人知。比起王储,这位公爵阁下显然更为传奇,更足够值得“底层”的灰道人士敬仰与崇拜。 查理德跟着联盟高官去商谈些东西,希瑞尔在外面与人喝下午茶兼聊天。话题集中在克洛恩。 面不改色也跟着坐下来的凯,那双无时无刻不在冒星星的眼睛,傻子都猜得出来对希瑞尔与他怀里的猫兴趣极大。就是可怜巴巴得一直没找到与他聊天的机会。 暗营开始集训前,该到场的已经查不到都到了。 王储还不便露面,希瑞尔去找尤利西斯玩儿。外观席是个类似于宴会厅的地方,不规则圆形,四周所有的墙面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屏幕,能将训练场地的方方面面都拍摄下来。 现在还未到暗营成员紧张对抗的时候,屏幕中偶尔一些训练设施的场地会有佣兵调整自己的状态,特别是射击场与模拟重力的水槽、离心机。于是外观席就真的类似宴会厅一样,暂时成了众组织首脑攀谈交际的场所。 无力跟在尤利西斯边上垮着脸的凯,一看见希瑞尔眼睛又亮起来了。 “公爵大人!”好歹记得控制激动的声调。 他进来时大厅某一块都有瞬间的安静。好些人的眼光直直盯着希瑞尔与他的猫,眼看着他走进用缦布半遮的偏厅许久,才又有声音响起来。 外观席其实是被一块一块割裂开的,按照屏幕的正对面排列座椅,尤利西斯与凯的位置在外面,角落其实还有个位置,正巧被缦布遮起来,希瑞尔一看就知道是尤利特意为他留着的。 克洛恩抬头瞄了眼,大概是想换个高度,从希瑞尔怀里站起来,一个纵身,又跃上了尤利西斯头顶。 尤利被压得头一低,差点觉得自己会折了脖子,好一会儿才努力撑起来,在凯羡慕的注视中,冷静得控制面部肌肉。 抬头见好友眸中略略带着笑意,在昏暗的光线中,更趁得那冰蓝的眼瞳犹如流动的水银般灵动,美得有点炫目,于是心头那点不爽转瞬就消失了。 “这么安静。”希瑞尔对着这远离人群坐得无比低调的俩人。 “雷蒙跟人杠上,正在射击场,我们刚在猜谁会赢。”没等尤利西斯开口,凯已经抢答。 尤利西斯斜了他一眼……为什么这脑残看好友的眼神居然是膜拜的? 这货又脑补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9.10 蛇精病表示,场地就是我提供的,怎么着劳资就是这么刁。 呃……停更太长时间了,订阅实在惨不忍睹,没办法,稍微防点盗不然连冰棍钱都没了〒▽〒可能有些不便啊,劳请不要在意啊…… 中秋快乐~上章留言的都送了个小红包,20点别嫌弃Σ(っ °Д °;)っ以后我们积少成多啊! PS:下次提前点吧,挪到在晚上10点左右更,防盗章我都会控制字数的,至少比正式章节少个七八百毛千字,所以趁早买的有优惠……不定期防盗章限时百字彩蛋(必须有一百来字才能成章的),免费看噢么么哒~ 第85章 微妙的感觉 第85章 微妙的感觉 第86章 保持围观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6章 保持围观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6章 保持围观 墙上的屏幕由无数块小屏幕组成,可以割裂成放映不同画面的银屏,也可以集合在一起组成一幕,不远不近处放置着零星几把椅子,光线略昏暗真如放映厅般,但视野并不受太大影响。 希瑞尔已经看到很多不陌生的脸孔出现在屏幕上,世界最顶尖的佣兵都在这个场中,一举一动都受到外界的关注,其实哪怕是作为围观的人他都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想若是他自己被人这般看着,约莫就是分分秒暴走的势头。 “好无聊……”凯把脸贴在扶手上,仰望尤利西斯头顶气定神闲盯屏幕的猫,非常羡慕。 “还没到有意思的时候,”尤利西斯捏着杯侍者送上来的酒,当时就一口喝干,现在只是空高脚杯,搁在手里慢吞吞把玩着,“淘汰赛越到后面越有意思,这些人还在试探阶段。” 希瑞尔半翕着眼睛,静默得端坐在那里,以尤利西斯的角度,都不清楚他到底是在看屏幕还是觉得没意思所以小憩着。 “不过这一届的成员都很不错的说,”凯猛然直起腰,摸摸下巴,作出一副精英的模样评点道,“果然是因为这次个人赛背后有猫腻,所以派出的都是顶级的佣兵么。唐不来真可惜了……说起来,其实菲尔特跟西蒙未免没有一拼之力,四年前他还年幼,如今可是到了顶峰年纪啊,梅森、修纳多、弗罗斯特、塞壬,都可以冲击前三,还不知道有没有黑马……” 凯跃跃欲试:“暗营不禁私斗的啊,为什么就没谁惹一把呢。”原本还是挺天真善良一青年,跟尤利西斯谈论得多了,早被他的思想带跑了。 一进暗营,彼此就是对手,哪怕结盟都得担心着会不会与虎谋皮。赛程中可以不折手段,过了这时间,性格再暴躁的人,都得掂量自己所做会不会引起过量仇恨。所以如果不是到了你死我活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地步,私斗的可能性绝对小到几乎没有。 等等!尤利西斯眯起眼睛,从身后抽出个平板,翻了翻几张表格,若有所思。 “你在看什么!”凯好奇得探过个头来。尤利西斯也不避讳,给他点了点自己看的一个人名。 “茉……茉莉?”凯眨巴眨巴眼,“谁啊?” 尤利西斯划了划屏幕,翻页,忽然想起什么,仰起脖子往后看,能见的大厅扫了一圈,又把脖子缩了回去:“蔷薇的老大现在还没来?” 凯说:“来了。又走了。前几天在后台看到他与评议会的几位在交谈,没敢打招呼。” 北极星受邀作这次暗营的数据评估,他在后台经常跑,从来没有比这次更多得亲眼见到灰道那些大人物,颇觉兴奋新奇。但看多了,觉得也就那样了。就像先前他抓耳挠腮得就想亲眼看看银月公爵啥样,敬仰了膜拜了也就抛脑后了。 “蔷薇这次的侧重还是难看出来,家大业大的,”尤利西斯猜测道,“不过几个顶梁柱有大半都已经在这里倒是真的……你想问我为什么看的不是修纳多他们而是这个女人?”他半张眼睑罩着澄黄琥珀般的眼,有种奇异的高深莫测,“因为我忽然想起他们会用什么方式把这女人推进决赛。” 凯认不出茉莉,说明在他眼中,这女人并没有特殊或是强大到叫他这位情报组织首脑记住。他使劲盯了半晌,还是没印象:“哪冒出来的新人啊,蔷薇这种组织,出了能入我们档案的新秀我绝对不会不认识,上个月我才扫过档案库。” “因为茉莉是智者。” “……”凯猛然抬头,将信将疑,“开什么玩笑。” 怎么可能会有进个人赛的智者!他前段时间才大致了解过所有已成名的强者或者极有潜力新秀的情报,天生过目不忘,所有信息都像是电脑储存般存放在大脑里,只要看到过他就一定有记忆。难道真的是智者?可是……在任何情报组织内部,智者的等级都是要比佣兵高的,智者的档案他更是定期扫,没听说蔷薇最近有新秀智者冒出来啊。 “现在这人在蔷薇中的位置还是外围成员,北极星内部都没归案情有可原。”尤利西斯叹息道,“但她的身份实在有些问题。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她的布局能力绝对堪称惊才绝艳,走的是‘机械者’罗伯特那种绝对团队至上的路子,事实上,我都搞不懂这样的一个智者为什么到现在都低调成这样。” “是智者来个人赛干什么?”凯忽然眼一亮,“难得是全能型的?单兵也很强?” “绝对是个体力废,”尤利西斯蓦地停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点了点身侧的希瑞尔,不知为何总想笑,好悬才忍住,继续道,“最多就是普通的身体素质,撑过选拔就很了不起了。” “那你为什么说她能进决赛?”凯咋舌,“第一轮淘汰就过不了吧。” 尤利西斯又把刚才那张图式拉回来,指给他看:“这一区,蔷薇出身的就有三个。个人赛虽然很少有合作,但同一组织的天然就是同盟。” “你是说……用牺牲个人成绩为代价把她推上去!”凯一拍脑门,“淘汰赛是积分制的!”他很疑惑,“至于么?这女人有什么特殊价值?” “蔷薇似乎是想将她推进骑士团。”尤利西斯皱眉道,“虽然侧重在个人赛,但团队赛也是有参考价值的。她的团队在后者中定然能取得不错的成绩,而她只要能进后半场,凭蔷薇的后台操作,骑士团有她名额不是难事。至于为什么是她……还在查。” 凯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按照他的脑子来分析,该有的信息都有了,生平什么的却没说,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查不到。阴影世界多的是没有过去的人,正如尤利西斯本人一样。 这女人真有意思。凯想着,茉莉,蔷薇,到底是怎么回事,蔷薇花这么大代价,甚至打破暗营个人赛原有的竞争理念,玩着手段也要将这女人送进骑士团的目的……蔷薇到底在她身上投了什么筹码? “等等!这女人哪里惹着你了么,怎么你这样关注?” 尤利西斯把平板关了塞回腰后面,拿拎在指头上摇晃的高脚杯碰了碰扶手:“你知道么,有种直觉,某个人的存在会坏事的直觉。” 坏什么事?凯用冒星星的眼神问道——他的直觉也告诉他这里似乎有有意思的玩意儿。 尤利西斯对着他假笑了一会儿。无视凯伤心欲绝的眼神,闭上了嘴巴。 这两个人的交谈,希瑞尔一直没插嘴。他也没将脑袋抬起来,没有扭头看尤利西斯。 他一直在想先前与查理德的交谈。 * 淘汰赛开场好几天了,查理德在会场晃一圈找过存在感之后,忙着跟联盟谈判,闲下来就皱着眉想希瑞尔的那位朋友到底哪里不对。然后某天终于把希瑞尔逮到。 “尤利西斯。”希瑞尔缓缓道,“我的朋友。” 我知道,朋友少所以很看重是吧,查理德默默想。那双澄黄色的眼一直在他脑海里打转,尤利西斯并非那种很英俊的长相,面貌也没有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人种特点,五官如西方大部分人一般立体,笑起来神情和煦明朗,也根本从外貌上看不出年纪,可查理德始终想不起来到底什么地方叫他一直记挂着。 “他是……哪里人?”查理德问。身份大致知道,一个灰道组织的首脑。 希瑞尔默默盯着他,说:“我不知道。” 互相对视了片刻,查理德强忍着不扶额。好吧,阴影世界很多人没来历,但是作为朋友难道真一点都不清楚?不过希瑞尔既然说了不知道,那就是真不知道。他清楚希瑞尔的性子,不想说就不会开口,要他说谎根本没可能。 “我总觉得,我总觉得……我似乎……”查理德紧紧皱着眉,“大概是哪里在见过他?不对。不可能见过,那是什么……”他快被这种说不清楚的感觉逼疯了。 这货到底想说什么?希瑞尔盯着他看。 查理德从头开始想,到底第一印象的怪异是从哪里开始的。有的时候人总是会有一种错觉,对于一个陌生人,你在报纸在电视或者某些媒介上一直扫过他,但又从没投以关注,当你某一天真的与他见面,你总觉得自己以前就见过他。 是脸!查理德忽然想到,那种莫名其妙之感是从他的相貌引起的。 那么,他的脸到底哪里奇怪? “照片!”查理德一拍大腿,茅塞顿开,“我以前见过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希瑞尔问。 蓦地想明白就有些兴奋:“有些年了,摩纳哥亲王夫妇的金婚纪念典礼,当时我曾看到过苏珊娜王妃的那本相册。”他沉默了一下,未经主人允许,那种放着私密照片的相册其实他不该看的,这样失礼的事说起来都觉得有些难为情,“当时是菲碧小公主偷拿了相册,在花园翻,我与小公主打招呼,正巧看了几页照片。” “尤利西斯的?”希瑞尔微微蹙眉。 “不是,是一个女人。”查理德想着,自己都有些怀疑,“他们……很像?” “似乎也不是像,”无论是相貌还是神韵都不相似,但他为什么偏偏就将两个人联系起来了呢?查理德又思索了一会儿,“是那双眼睛!”明澄如琥珀一般,只不过一个黄得淡些,一个黄得带着水蓝。 “照片里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希瑞尔忽然道。 感觉是不重要的东西,于是就直接描述了:“似乎是花园,栅栏里围着白色与黄色的玫瑰,栅栏外是矢车菊与勿忘我,她坐在一个木长椅上看着镜头笑,穿着条浅绿色的长裙,不是很美,但有一种过目难忘的气质,像是搀和着悲伤跟感恩?噢脖子上挂着个十字架,漆白的。” 查理德把哽在脑袋里的结解开之后就分外神清气爽,把这玩意儿抛开就全身心投入谈判中。 希瑞尔梗住了。 一个跟尤利西斯有类似眼睛的女人。苏珊娜王妃相册中的女人。 他的挚友来历是迷,就连他都不曾探知到一分。 他与她……有什么关系? * 克洛恩吃得太撑,在外面沿复古的栅栏散步消食。 整一幢建筑是颇为现代化的别墅,后面一大块都是花园与临时住宅。栅栏有一根一根竖起的木桩,它在上面一跳一跳,玩得颇愉快。 主场区域在另一边,里面有各种设施与训练场所。如此庞大的地域在短期内构造得这样完善,意味着很多东西其实都是从别处搬来的,不过花的代价倒也是不会少。克洛恩知道有些地方能去,有些不能去——虽然跃跃欲试得很想跟某些人类打上一场,但它很好得克制住了这种**,而且吃太饱其实不太想动,也不太想琢磨什么。 它出来,希瑞尔跟尤利西斯竟也无比放心。凶兽之名已经广为流传,与其担心它会不会受伤,还不如担心它会怎么伤人。 克洛恩忽然停下来,一方面是因为栅栏到拐弯的地方了,一方面是因为它看到一个人。 克洛恩晃了晃尾巴尖。 那个男人站在花圃边,正在看一丛开得很好的红玫瑰。似乎注意到来自别处的视线,扭过头来看了眼。 那个男人笑了笑。 克洛恩扣紧爪子,它的姿态依然是气定神闲的,纯澈的蓝眼打量人时一贯的意味深长,可几乎是在它躬下身的刹那,一把枪蓦地瞄准了它。 一人一猫僵持着半天。猫晃了晃尾巴尖,男人又笑了。 克洛恩慢慢挺直身躯,索性坐了下来,歪着脑袋,一边晃着尾巴尖,一边看着这个男人。 男人把枪又插回了腰带后的枪袋,转头继续看玫瑰。 希瑞尔在自己的房间内,刚跟大洋彼岸通讯完,抬头便见着门被一只小爪子拍开,克洛恩迈着慢条斯理的步子走进来。 散完步回来了么。眸中刚带出淡淡笑意,下一秒就愣住了。 克洛恩走到他身前,坐下来,把嘴巴上咬的一支玫瑰放在他脚下,仰起脑袋纯良无辜得喵了一声。 第86章 保持围观 第86章 保持围观 第87章 无处不在的阴影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7章 无处不在的阴影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7章 无处不在的阴影 那是一支刚摘下的玫瑰。 鲜红欲滴,五轮重瓣,很常见的品种,边缘完全没有氧化的痕迹,枝干的截断面并不平滑,似乎是直接折断的,希瑞尔从脚边把它捡起,被那没有经过处理的刺轻轻扎了一下,抬眸又看了克洛恩一眼,也不知道它用嘴巴是怎么安然无恙得把这枝花叼过来的。 克洛恩坐在那里,完全没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对,连邀功都没有,神态像往常一样淡定到没边。希瑞尔把花先放一放,弯腰把它捞起来,抬起猫爪子观察了一下,沾了些尘土,但不是湿泥,一手拎猫一手拿花走出门,伸手把猫抛给奈登,自己在沙发上坐下,问道:“它是从哪里过来的?” 奈登很明白这问题的意图,小心翼翼卷着湿毛巾给克洛恩擦爪子,一边回道:“花园,回来的时候身边没跟着什么人。” 希瑞尔是知道他这爱宠是何等洁癖的,这种毛病不是说碰不得脏东西,想当初它在艾萨克北部山林一钻就是好几天疯玩得连家都不回也没见得它有什么不适,而是它不爱舔自己的毛。 猫咪都经常喜欢舔自己的毛,一方面就是用来清洁自身,一方面则是缓解情绪的一种方式,克洛恩早已经习惯愚蠢的人类帮它洗澡擦爪,而且他习性的冷静优雅叫它心理承受能力远超同类,它根本就连舔毛都省了。正因为如此,若非必要,它都喜欢保持身体的干净整洁。 它不可能毫无来由得跑到园圃泥地里折一枝花来给他,没沾多少东西的爪子很显然彰显了这点。不过克洛恩的学习能力相当强,也有可能是见着别人折玫瑰?希瑞尔有些怀疑,是谁摘了玫瑰被它抢了,然后借花献佛得送给他?又或者是谁见着它,所以送了支花给它?可也不至于连刺都没削罢! 克洛恩舔舔擦干净的爪子,在奈登臂弯里扭了扭,纵身便往希瑞尔怀里直直扑过去。看着是大力,落到身上的力道却格外轻巧。希瑞尔顺势摸了摸它的后颈,管家见他的神情不像是对这花不待见的模样,已经从外间摸了个水晶瓶,将原本插着的香水百合丢掉,换上新的水,放置到桌几的显眼位置。 希瑞尔看了看,简约是简约了点,模样还不错,捞着克洛恩出门了。 有外观席席位的,联盟都会安排食宿,不管你需不需要。用餐如宴会自助一样,全天候准备着,住处也并不似宾馆般简单,一般都是大型的套房,按理是一视同仁的,不过多少因身份背景性格等等有区别,比方说其中一些在这个位置,跟这些有矛盾的就在另一个位置,托查理德的幅,希瑞尔跟他住的是独立成栋的别墅。 这一片区域已经算是在外围了,因为整个主场的中心必定是训练营。后面一大片都是花圃与绿化,间或掺杂着几栋小别墅,非常美观。 希瑞尔沿着克洛恩经常喜欢蹦跳的栅栏走过去,地面铺的是米综相间的鹅卵石,非常自然。克洛恩看着栅栏竟然也没从希瑞尔怀里蹦出去去踩,因为它很清楚,踩过后再求抱抱求抚摸,洁癖主人估计就只会拿眼睛看看它。 园圃中的花种很丰富,看到最多的的茶花与百合,香气扑鼻,栅栏不是笔直的,有些地方按着园圃的形状也有适当的弧形,直到在彻底拐角栅栏向两边分路的地方,希瑞尔才看到那几丛玫瑰。此时已经走到花园中心了。 玫瑰正开在最好的时候,鲜艳怒放的姿态带着勃勃生机。希瑞尔站在栅栏外看了看,发现不拐角的话,玫瑰丛的距离确实还有那么一段,若是克洛恩自己去折,必定要扑到泥土上。 “是这里?”他问道。 怀中的猫仰头看了看他,又望向园圃中,过了一会儿才无辜得喵了一声。 “什么人,”希瑞尔拿手指着玫瑰问它,“谁给你的这花?” 克洛恩半天没动弹,估计是在琢磨他这话的意思。 见过克洛恩的人都说这猫妖孽,听得懂人话。它确实极聪明极有灵性,但要说完全懂人话的说法也是不对的,宠物如猫狗都会对某些声音很敏感,例如重复得最多的名字一类,只是克洛恩因为基因、遗传或者是某些特异的细胞等原因,接受程度相对于一只猫来说格外逆天,猫词典中词汇量比起同类来丰富得多罢了。 过了一会儿,克洛恩终于有动作了。它极矜贵得抬起爪子拍拍主人的手臂,示意他稍微松些。希瑞尔就把手臂环着虚抱,就见着克洛恩抖抖毛站起来,下一秒就尾巴竖直,摆出个曲起前肢弓□的姿势,清澈无辜的蓝眼睛一瞥,有那么瞬间尖锐凶残得如即将突袭的猛兽般——很显然,这是它想要攻击时的姿态。 希瑞尔看着有些不对劲。若是按战斗力排食物链,克洛恩绝对是极上层,连他的保镖合力都鲜少拿它有办法,希瑞尔看惯了它打架时都漫不经心轻描淡写的态度,却是极少见它战前如此紧张小心,该是何等威胁性的对象面前,才会叫它有这么全神戒备的模样? 可要真是那么危险的人,怎么没打起来,还拿了人家的花?! 约莫是觉得希瑞尔看得差不多了,克洛恩收回姿势又蹲回去,照例用前爪拍拍希瑞尔手臂,示意他将自己抱得紧些。 希瑞尔抓着它的胳肢窝将猫拎起来,克洛恩两腿在空中虚晃了晃,两只猫眼就这么正对上他的眼。纯蓝色的猫瞳还残余着几分没消褪的意味深长的兴致,似乎现在还觉着十分有趣? 难道这货纯粹是觉着好玩儿? 它散步时,该是在这里见到一个人,那人叫它感觉到有威胁或是挑动它想动手的兴趣了。克洛恩的性子极自我,相当随性,不是随便人就能叫它放在眼里的。然后呢?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克洛恩的攻击**消失,它应该是看到什么觉得有趣,然后突发奇想把花叼回来给他? 大概应该就是这样。似乎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东西。 希瑞尔把猫又抱回怀里,使劲揉揉它脑袋,又沿原路回去了。 * 希瑞尔感觉手腕上震动了下。 把克洛恩单手环起,抬起右臂看了眼手表,见某个指示灯确实是闪烁了一下,于是又放下去,在手表边缘按了几个键,镶钻的表层弹开,露出个光滑的横切面,希瑞尔拿左手食指按了个指纹,然后翻侧手腕挡住太阳光,在阴影中看到一个H以及一串号码。 停顿了几秒,他把表盖合上,转了个方向,又回去住宿的别墅。 H是灰鹞代号的第一个字母,号码是一个电话。希瑞尔拨过去,听到灰鹞因为强忍着情绪激动而有些僵硬的声音:“大人,我们找到一个线索……不可思议的线索。” 希瑞尔挂断电话。奈登已经帮他联络了他的私人飞机。 他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尤利西斯的通讯:“我有急事得离开。” 尤利西斯惊讶,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衡量问与不问的得失,最后还是问出口:“什么事?” 要比定力,他知道自己或许是真的比不上希瑞尔。至少关于彼此已有默契的各自秘密,希瑞尔从未加以表示,连明确的好奇都不曾显露,而他却无法克制自己探究对方的**。 希瑞尔一时真没想到他会问,顿了顿,也只能回答:“我长久寻找的谜题,又出现了一个突破口,在它还未被人抹消前,我必须确认它的真实性。” 说得很隐晦,但双方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祝你好运。”尤利西斯微微松了口气,“澳洲你是不是也很难赶上了?” “或许吧,如果灰鹞找的没错,事情确实会很棘手。”希瑞尔说。 “我会叫凯去后台顺实地录像的,到时候你也可以补上。”尤利西斯道,“只是可惜了,上回谈到你会到场,唐似乎很高兴。” 希瑞尔离开曼彻斯特,以最快速度赶到格拉斯哥。 这是苏格兰最大的城市,坐落于克莱德河西岸,被称为森林之都,因为他边境于加洛瓦森林植物种类极众多,高大建材如欧洲桦、橡树、白木等比比皆是。 希瑞尔在苏格兰皇家音乐学院附近的一家旅馆内见到他要见的人。 灰鹞略微有些尴尬:“他的情绪太过激动,我们没办法……只能采取了一些应激措施。” 昏迷在床上的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已经白发苍苍,身材微微伛偻,但是一双手包养得非常好。即使没有意识,眉宇间依然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忧愁,看他的外貌衣着显然是养尊处优惯的,没有任何为生活所迫的沧桑,那忧色更多的是种源自思想的难解之痛,这样的气质叫人印象非常深刻,猜得出来,他年轻时必定曾令无数人为之着迷。 “这是我们在格拉斯哥国际机场找到的旧档案。”桌面上各种仪器非常混乱,灰鹞从小型的接收器中拔出处理过的芯片,将一个更大的液晶屏嫁接过来,然后把芯片放进去,“时间紧迫,没办法复制,只能全部拍摄下来。” “大人您绝对难以想象真相……好吧,或许是真相的一部分。” “当年的整桩CASE其实从事件本身就是错误的,所有人都想找到飞机失事的原因,但是他们其实连失事的飞机是哪俩都搞错了。” 灰鹞到现在都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因为当年公爵夫妇乘坐的并非CL604,而是CL601,那架飞机也不是从伦敦起飞,然后在飞往目的地格拉斯哥的过程中失事,而是从格拉斯哥起飞回程,在半路的时候爆炸。” 佣兵偷偷抬头看了眼雇主,发现雇主仍旧坐在椅子上,微微垂着眼睑,似乎在思考什么,淡漠得连表情都毫无变化,不由得赞叹起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 很久以后,希瑞尔才抬起眼,仔细盯着显示屏上的照片。有关于当时拍摄的一些卫星照片与新闻照片等,他其实大多都有看过,却是零散的,如这资料中收集得这般齐全还分门归类得标出序码,倒确实是头一遭。 “继续说。”希瑞尔道。 客厅中就两个人,按照希瑞尔一贯的标准清扫的屋子,绝对隔绝任何监听设备。 灰鹞将图片一张一张指给老板看:“这是604,这是601,其实两者型号都是604,正比例缩小604原有规格特制的小型飞机,只不过为了区分,当时印的标码随意印了个601,大人您应该知道,您的父亲若要出行使用的一直是601,而另一架604是您父亲赠予您母亲的。” 希瑞尔仍旧没有说话。 灰鹞无声吸了口气深呼吸:“您的父亲是公众人物,政坛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一举一动都受到外界关注。当时正值‘卡梅洛卡林事件’的收尾阶段,整个议会都在争吵关于法案的修正,公爵在连续多日的商讨之后因为过量的工作忽然晕倒,被送进皇家医院,于是所有人都以为他就在伦敦,可他不在。他在您母亲那里。” 希瑞尔终于开口,声音很缓慢很低沉:“而我母亲在格拉斯哥,她在苏格兰音乐学院。由于某种不得以的原因,父亲远离公众视野,一定要寻找到我的母亲。” “因为不能暴露行踪,公爵使用的并非他的飞行座驾,而不论他是怎样抵达的格拉斯哥,当时起飞的,只有604。” 飞机在格拉斯哥起飞,父亲与母亲一起返回伦敦,然后化为灰烬,飞机连残骸都快烧没了,其内无一幸免。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架飞机是从伦敦飞出的601,因为停在伦敦机坪上的601已经变成了604。 “没有人知道当时公爵专用的停机坪上只剩下一架飞机,而路经、抵达的所有塔台数据都曾被篡改过。有一双手导演了那一场事故,误导了所有人,并试图抹消所有的痕迹。” “我的母亲为什么要来格拉斯哥?” “为了给她的老师尼古拉斯·哈曼庆生。”灰鹞的声音很轻,“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离开您父亲了。可那一回公爵太忙,她不愿打扰他,于是偷偷离开了伦敦。” 房间中死寂一片。直到很久以后,才听到希瑞尔的声音:“所以,我可不可以以为,有这样一种可能,当时该出事的,只有我的母亲。” 灰鹞看着他,眼神是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温柔:“……这正是我想予您说的。” 希瑞尔坐在那里,眼神依旧平静而冷淡,心脏却像是被烧成灰烬般,扬起来一大片轻飘飘触摸不到边际。 他的母亲,他温柔如花朵般的母亲。她形影不离得跟随父亲身边,父亲像保护着自己的眼珠子一般得守卫着她,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都知道,有一双手,一直在蠢蠢欲动得想要夺走她的生命?她偷偷离开他身边,他知道消息之后急忙赶过去,谁料到,还是晚了一步,他与她最终一起埋葬在四万英尺的高空。 是谁呢?是谁的手呢?是谁这样恨着他的母亲?是谁丧心病狂定要取走她母亲的生命? 灰鹞道:“当时的塔台信息确实被篡改过,但经历的工作人员总是有的,在事件的舆论面前,他们没有开口,威胁也好买通也好,都已经不用计较,因为他们都死了,在这些年中因为各式格外的‘意外’‘非意外’死去——可就是因为所有人都死了,才显得那么可疑。” “可是,还有一个人是知道飞机失事的所有过程的。” 希瑞尔缓缓接道:“尼古拉斯·哈曼。” “他没死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弟弟,西城最大黑帮的教父帕特里克·哈曼。”灰鹞道,“连那双看不见的手都不愿得罪这个男人,所以他的哥哥得以保全性命。再者,那双手太自负,认为放任尼古拉斯·哈曼活着也不会有暴露真相的顾虑,所以,他不但活着,还活得很好。可是这么多年来,尼古拉斯从未放弃过一天寻找爱徒死亡的真相。” “他确实找到了一些东西,顺藤摸瓜,我们发现了机场那些绝壁的旧档案,其中一封,便是这一桩。” “与他谈谈吧,他知道的,应该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作者有话要说:9.15 呵呵,做完更新之后一直在网审,我没办法修改章节啊啊啊混蛋!╰(‵□′)╯ 为了补偿今天继续更新……别嫌蓝斯出场太少啊,我这不是都在铺垫么,等怒气值攒到顶点,蛇精病不出现也没办法了。 有人说我或许不该写暗营啊灰道啊这种东西应该更现实点,可这是基本设定啊,这文架空现代的世界观〒▽〒,没有这些我大部分人物设定都不存在了,而且写了这个,我底下的情节才能展开啊,→_→可能某些转折有点突兀……但我真的努力设定了…… 真的没打算详写其中发生的事,我前面做了那么多铺垫,其实有人猜到了,要写的是茉莉。我知道很多人不喜欢这女人,放心她只是身份有些特殊,蠢作者对她没有任何偏向。 第87章 无处不在的阴影 第87章 无处不在的阴影 第88章 被埋葬的故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8章 被埋葬的故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8章 被埋葬的故事 尼古拉斯·哈曼,一位极低调的音乐大师。 在格拉斯哥最阴暗的角落出生,无论何等繁华的城市都会有一些黑暗肮脏的地方,这里是被抛弃的所在,当年的西城便是位处格拉斯哥西边的贫民窟,越是穷困潦倒的地方越是能滋生出丑陋险恶之物,而那就是这位著名的作曲家、音乐教育家成长的地方。 尼古拉斯还未长到能记事的年纪,母亲就跟着别人跑了,而他父亲长什么样他压根就没见过,据他的回忆录所写,似乎就是忽然之间,他发现破败的砖屋就剩下了他与刚出世的弟弟,于是那个自己都还只知道咬手指流口水看着狭窄天空发呆的孩子,一眨眼就长大了。 十几岁的时候,他就卖过报拾过荒擦过鞋做过码头工当过厨后帮工,每天把在街头跟混混们打架的弟弟拖回家,他不识字没有文化,年纪小连粗活重活都干不了,除了一张在老街坊口中跟他母亲长得极像的脸外什么都没有,生活就如西城所有晦暗沉闷为生计所迫的人一般,直到那日叫他冒着大雨回家在低矮的桥口,听到一个老人躲在桥下日久天长磨搓出的洞里,吹得一支口琴曲。 很多年以后,他已经不能清晰回忆出那口琴的旋律,却还隐隐记得那仿佛一支金箭射入他脑海,在他恍然光明的身体中烙记下的刻骨铭心的震颤与感动,后来他根据记忆与漫长的人生中的经验,新谱了一支曲子,便是举世皆知的小提琴曲《曙光》。大雨倾盆还未放晴,可那明媚光耀之物已在预先他心中留下了一粒种子。 他开始长久得流连有钱人家的声乐补习班外面,在垃圾堆里跟人打架抢回半废的留声机,用仅剩的积蓄买唱片买人家不知道过了几手的破烂小提琴,用尽自己的一切触摸音律的震颤——越是底层的人越是有挣破天际的渴望,大约是这段苦难的成长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了太大影响,很长的时间内,他的音乐风格就是那么粗犷浩瀚的,并没有高超的技巧细腻的婉转,却能不遗余力得宣泄曲者奏者所有的情感,像是挣脱出束缚的嘶吼,大气磅礴得叫人震撼。 他是一个传奇,从大字不识到自学五线谱写出第一支曲子,从穷困潦倒饥一顿饱一顿到偷渡去维也纳靠近他梦想的殿堂,然后遇到他的第一位资助者。他在天桥下拉琴,那位贵妇人坐在停靠在路边的车上听了他整整半个月的琴,然后再未出现,有一天她的管家站到他面前,说我的主人愿意资助您。 他光辉的际遇由此开始。考入音乐学院,得到赏识,写出第一支广受赞誉的歌剧《亚德雷辛之王》第一篇章,他开始出入上流社会的交际场合,他的小提琴拉得极好,三十三岁遇到一位名流的小姐,坠入爱河,两年不到便结婚并生下了一个女儿。可这段婚姻叫他差点陷入绝望的深渊,当相恋的爱火被彼此矛盾的各种观念消磨殆尽,年轻的小姐毅然决绝得与他离婚,为了带走他的女儿叫他几乎身败名裂,他在近不惑之年苍颓得离开维也纳,走过罗马、佛罗伦萨、米兰、波恩、慕尼黑各种城市,最后还是回到了他最先开始抛弃的地方。那时他记忆里只知道打架抢地盘的混混弟弟已经成了格拉斯哥最大黑道势力之一的教父。 两兄弟都有着无与伦比的才华,哥哥在音乐上,弟弟却在权谋。帕特里克·哈曼凭着他的一己之力,将西城这个有名的贫民窟改造成了坚固如铁通般的黑道势力所在。低矮的砖屋肮脏的水沟整天嗷嗷叫着吃不饱的孩子已经再看不到,外人都说哈曼是满手血腥的恐怖恶狼,可只有在他“治下”的人知道,他硬生生肩负起了整一区人的生计。 当年知道留不住哥哥时,帕特里克用偷盗来的钱财送他离开了格拉斯哥,如今哥哥一贫如洗回到这里,他还是接纳并资助了他。在弟弟的帮助下,尼古拉斯在皇家音乐学院得到了一份工作,他强迫自己如苦行僧般在学院修行,正是这十年里,他创作出了足以流传后世的佳作。 希瑞尔资料才看到一半,被灰鹞等人以“非正常手段”带来的音乐大师已经醒了。用药的剂量不大,也正是考虑到老年人身体素质偏弱,醒来虽然会有点头痛但并无大碍。而且,大家都知道,这次“邀请”并不能持续太长时间,否则,得知自己的哥哥无缘无故失踪消息的帕特里克·哈曼,或许会将整个格拉斯哥都掀翻天。 在等待哈曼大师洗脸清醒,慢慢从药剂的影响中完全脱出来时,希瑞尔也无意再翻灰鹞收集的资料与传记。他站在旅馆的窗户口,静静望着远处夕阳下砖红色的大片建筑群,满脑子都是母亲的时候,偶尔也会想到那年佛罗伦萨广场上的女孩,花朵般娇艳的美丽,这个世界却承受不住她们生命的重量,所以死神要来将她们带走。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记起过克劳瑞丝了,可以只要一想到,回忆画面的色彩依然还是如此明艳浓烈,深吸一口气都仿佛还能嗅到蒙昧在旧时的气息。 哈曼大师已经从“绑匪”口中得知这份“邀请”的目的时,满腔的愤怒逐渐消退,得知希瑞尔的身份时,他的脸上已经是混杂着激动与紧张的表情。健朗老硬的老人拍开奈登的手拒绝扶持,匆匆走到客厅抬头看,视线触及到窗边人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像是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苍白沉寂得仿佛如纸糊一般,下一秒,老泪纵横。 “艾丽卡!” 希瑞尔停顿了一下,亲自上前把他搀扶到沙发上坐下,见他情绪实在过于激动,抬头看了眼,一个保镖上前在老人身上探了探,摇摇头示意没事,希瑞尔也就放下心来,低下头给老人倒了杯茶。 哈曼大师还在不停流泪,垂着脑袋似乎觉得不好意思,看到希瑞尔的举动,连忙抬手有些受宠若惊得想要端起茶杯,但是一双手颤抖得很厉害,完全不听使唤,试了好几次僵直连弯都弯不拢,在茶杯即将倾倒的一瞬间,被希瑞尔飞快得挪到一边,哈曼呆呆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眼泪流下来都要把胡子给打湿了。 他曾拉得一手好提琴,钢琴风笛都不逊色,但叫他的生物迈上巅峰的,却是他的创作。因为那年当他回到格拉斯哥的时候,他的手就已经不能碰乐器,所以他作为作曲家、音乐教育家而存在,却不是年轻时候叫维也纳都鼓掌过的提琴手。 希瑞尔坐在他对面,耐心得等待老人平复心情。灰鹞与奈登等人已经悄无声息离开了客厅。 “孩子,你与艾丽卡……与艾丽卡,如此相像……” 希瑞尔想,这位老人跟母亲之间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往事。可他年少时似乎从未听母亲说过有这样一位老师存在?不过,母亲是会风笛的,苏格兰风笛,这样想起来,似乎确实是有那么些兆头?记忆里他曾询问过母亲,法兰西上流社会勋贵的女儿,大多走的是传统路线,学的是钢琴与歌剧,连提琴都很少,为什么母亲会风笛呢?当时她笑着说,因为遇到了一位好老师呀。 希瑞尔从未细想,但此刻却恍然大悟,母亲口中的老师,便是这一位。 对于父母死讯的线索梗塞在他心头,迫不及待得想知道细节,可就在这种时候,他觉得提起那桩恐怖的事故都是罪过,这位老人禁不起太大的刺激。 他说道:“您……与我的母亲,是怎样相识的?” 即使伤心地控制不了泪水,哈曼大师还是忍不住露出几分神采。有些相遇,美好得哪怕深处惨痛的地狱,只要一想起来,仍旧会觉得欢喜。 “是在南锡,斯坦尼斯瓦夫广场,”法国的南锡,离巴黎不远的大城市,而闻名于世的斯坦尼斯瓦夫广场是被称为世界上最精致的城市广场,老人的神情充满回忆,苦涩又甘甜,痛苦又欢欣,“那时我被迫离开维也纳,几乎身败名裂……我前妻甚至不允许我看一眼我的女儿……我像很多年前一样,穷困潦倒得流浪在各种城市,走走,停停,看看,像个街头艺人一样靠手艺糊口,然后在南锡遇到一个少女,她蹲在我的琴盒面前,听我拉完《沉思》,说嗨,你为什么要哭呢?” 当时他并没有流泪,他的脸犹如所有历经沧桑被岁月浸染得麻木的人一样,沉默而黯淡,他走过很多地方,走到那所谓音乐之城的藩篱之外,看到这片广阔的大天地,可他的心已经封闭而没有活力,曾几何时大气磅礴震撼广野的乐音,也只剩下苍颓的泪水。 麻木得活着,麻木得前行,直到有一天,遇到一个少女,说嗨,你的琴为什么在哭? 老人讲着讲着自己也笑起来:“你大概从来都不知道,你的母亲——艾丽卡年少时,也离家出走过。” 她离家出走来参加她最喜欢的影星的追悼会,在灵前放了一束白菊,随哭泣的人群往外走,呆立了一上午之后离开,不知道去哪,路经广场时听到一只曲子,歌剧泰伊思的幕间曲《沉思》,十九世纪法兰西作曲家马斯涅所作,她很喜欢歌剧,她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会将这样一支宁静悠远的冥想曲,拉成火山即将崩裂前幕天席地都是灰烬的哀恸。 “那天的收益不好,我用琴盒里可怜巴巴的钱,请她吃了晚餐,我还记得那个小餐馆上的是鹅肝跟鳕鱼排……我想那是她一生吃过的最难吃最不新鲜的鹅肝和鳕鱼,但她依然吃完了,并笑着对我说谢谢招待,”老人的目光怀念而怅惘,“艾丽卡……她是真正的贵族小姐,美丽,温柔,高贵,坚强,那时我并不知道她是离家出走,我以为她只是想体验一下这样的生活,我与她一起走过法国的很多城市,我拉琴,她唱歌,赚了旅费继续往下一个城市,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着迷得几乎以为她就是我的女儿。” “母亲也是如此尊敬爱戴您的,我想她一定愿意称呼您一声父亲。”希瑞尔轻轻道。 哈曼大师又是老泪纵横,含糊得点点头:“我教她风笛,她的第一把风笛,是我给她买的,我卖掉了我的挂坠,那是我女儿出生时特地打造想赠予她的,可后来被我的前妻从我女儿脖子上摘下,像丢垃圾一样丢回给我……那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我用它换了一把风笛,送给艾丽卡,她学得好极了,真的好极了……” 他把头埋进僵直的手掌,整个人都在发抖。眼泪从苍老的指缝间流出,希瑞尔仿佛也能感觉到那灼烧的热度。后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确实也流泪了。 到这里,他已经彻底明白,为什么尼古拉斯·哈曼在他的母亲逝世的那么多年之后,白发苍苍仍旧不放弃追查幕后的凶手。因为他与她之间,已经不是简单的师生可以局限,那是血缘都无法代表的羁绊。 * “是我的错,如果她不来看我,如果她不来……”老人喃喃道,情绪激荡得几乎要崩溃。 希瑞尔紧张得注视着他,预备着在他身体不对时连忙把人叫进来,但他坚强得挺过来了。他的人生一直在极压抑极苦痛的境地中,不停在得到与失去中徘徊,得到的是他已经不在乎的,失去的是珍惜也无法挽留的,命运叫他拥有了承担悲伤的能力,可这种承担过了生命源有的负荷,有时候连活着也是场折磨。 “不是您的错。”希瑞尔说,语气坚定而平缓,他伸出手,握在老人的手上,发现那手冰冷得仿佛才从地窖里冻出来,起身走到角落的衣架边,取下自己的外衣,回来盖到老人身上。 “您不要这样愧疚,母亲若有知,也会伤心的,”他说,“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老人却颤抖得更厉害,他几乎强忍着才没有嚎啕大哭。 哈曼大师缓慢得把手放下,眼泪糊着胡子,因为哀愁叫皱纹烙刻得更深,这叫他看上去更为衰老。他终于平复下心情,可他摇了摇头,茫然得坐在那里,像是连忧伤的力道都被抽空了,想起过去有多么美好,却抵不过知道她已经离去的现实。 “别去查了……”他喃喃道,“孩子,你……别去查了……” 希瑞尔看着他的眼睛。在他第一眼看到这双眼时,它是蔚蓝的,一个如此老迈的人还拥有这样清澈的双眼,可现在,泪水将这双眼打得无比浑浊,仿佛乌云蒙蔽天空露不出阳光的景象。他在恐惧,希瑞尔心中浮现出这样的认知,可他在恐惧着什么呢? 希瑞尔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老人心中已隐隐有他来到这里,找到自己是为了什么的设想,所以才在他说出“凶手”两个字之时,立刻反应过来该怎样告诉他。 “我找了很多年了。”希瑞尔轻轻得,缓缓的说道,“或许拥有得太多,叫神祇都要欣羡,所以它总要收走我最重要的东西。很多年来,我的梦中就只会出现那些旧时的记忆,越是美好,醒来就越是可怕。可我一直找不到线索……就像有一双手,将一切都抹去……您是我能找到的最后一个人。” 希瑞尔笑了一下,很淡很淡的笑容,他已经忘记了怎样才能开怀大笑,或许,在那渺远的记忆里,只有幼时在母亲怀里才能笑得那般自由,自他迈进王庭之后,繁重的规矩压得他喘不过起来,他逐渐变成一块完美的石头,摸摸自己的心都不知道它会不会跳动。 “所有人都瞒着我,试图跟随着那些秘密一样被埋葬,以为这样,就什么都不会再被揭开。外祖父逝去的时候死死抓着我的手,流下的泪水几乎打湿了枕头,可他什么话不说,硬生生咽下最后那一口气。我在医院躺了一年,身体僵硬无法动弹像是植物人一样,整日整夜想着他们的脸……您还记得布莱兹吗?半个月前,我刚送别他。他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只为了不让我知晓幕后的真相。” “我知道您不愿透露,同样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可是,我已经做了更危险的事,就像踩在钢丝边缘,一个不慎就会落下去粉身碎骨。执着太多年了,所做的一切都想探查到那最后的谜底,已经没办法收手。” 希瑞尔说着,很轻柔的声音,似乎怕说重点就惊动了什么:“您知道背负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或许会活得很自由很快乐,可我知道了,我想,或许这已经不是仇恨,而是执念,为了彻底解开它,为了不让再多无辜的人因它而被埋葬。我不敢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必须在所有人面前伪装自己,恐惧着那些会伤害我伤害我身边之人的东西……” “这是我的罪孽。”希瑞尔眼中噙着泪水,但这一次,他没有叫它落下,“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因为我始终不曾放弃追寻,所以那些仅剩的人们也选择了离世,现在,已经是那些无辜者。如果您真的不想说,我不会逼您的,因为我不想连您也失去。” “很高兴能听您谈起母亲的旧事,抱歉……我今天说了太多的话。” 他真的说了太多的话。那些话他一直压在心底,连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他真的很高兴还有哈曼大师这样的人活在这世上,至少叫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可是,看到这位老人,他才慢慢明白他对待布莱兹有多残酷。不是后悔,而是懂得了珍惜,如果这交流要以命作为代价的话,他宁可放弃这样的探寻,哪怕为了谜底真的走投无路铤而走险,牺牲的也只是他,而不是这些为了他以命作抵的人们。 他不怨他们。即使他们叫他背上了终身都难以谅怀自己的罪孽。为那谜底死去的人越多,他越是痛苦。可痛苦着,也不得不追寻到最后。 “艾丽卡啊……”老人哽咽得几乎从喉咙底部发出的喟叹。 希瑞尔从上衣口袋里取出手帕,递给他。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落泪的声音也会这样重逾千斤。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忽然被打破。房间里响起重重的敲门声。 “进来。”希瑞尔说。 某保镖打开门,把脑袋探进来:“老板,有访客。” 旅馆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太好,似乎方才确实听到外间有动静?只是房内的两人都沉浸在深沉的哀伤与怀念中,并未刻意去注意。 希瑞尔略微一想就知道来的是谁,他站了起来。果然,门被打开,灰鹞先闪进来,紧接着是两个黑色西装的魁梧大汉,一人把持着门的一端,一个矮小但十分威严的老头拄着手杖慢慢踱进来。 他的视线扫了客厅一圈,最后落在希瑞尔脸上。这位阁下与哈曼大师的面部轮廓有些像,但因为精神气质的不一样,看上去仿佛没一些相似。老哈曼穿着燕尾服正装,挺直着腰板,即使长得略矮,看上去依然器宇轩昂。那是种常年处在高位养出来的尊贵与威严,甚至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血腥气,这是怎么洗也洗不掉的。 他的视线没有转移,下巴却是微微一侧,两个西装大汉互相对视一眼,很顺从得出了门,希瑞尔看向灰鹞,灰鹞点点头也跟着出去,顺手带上门。 帕特里克·哈曼走到希瑞尔对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哥哥,又把视线收回来。 “希瑞尔·莱欧克·艾尔玛西亚。”希瑞尔伸出手。 “银月公爵?”老哈曼低低说道,扯起脸孔笑了笑,把手杖换了一只手,也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声音略显嘶哑,“帕特里克·哈曼。” 黑道握手并交换名字,表达友善的意思。 希瑞尔看老哈曼落座,才缓缓坐下。这种尊重是基于对年长者的尊敬,更何况,还有哈曼大师这一层关系在。他是母亲最尊敬的老师,也算的上是他的长辈了。 老人还在抹泪,边角纹着紫罗兰花案的白手帕已经乱得不成样子,老哈曼无奈得伸手抽出自己的手帕,给哥哥递过去。 哈曼大师抓住胡乱抹了几下,头埋得更深了。 “你的性格……像你父亲。”很长时间之后,老人低低得说。 “艾丽卡总是无忧无虑,不是她不知道忧愁,而是她不曾叫忧愁污染自己的心……她看所有的事物都喜欢看美好的方面,就像一朵花,即使被大雨打痛,也能马上沐浴着阳光微笑,”老人终于抬起头来,“温柔得像天使一样……你的外祖父将她护得那么紧,你的父亲珍视她如同看自己的眼珠……可再美好的事物都抵不过宿命。” “是谁?”希瑞尔问道。 “有三股势力。一方来自民间,一方在政府上层,一方来自境外。”哈曼大师深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看上去又颓老好几岁,“所有的人……不管做的是什么,目的都或多或少在埋葬事件的真相,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辨别清楚那些人不是一条路上的,可惜发现得太晚了,还残留的线索已经不足以叫我确认真正的凶手。” “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老哈曼嘶哑的声音,“还怨我不让你离开格拉斯哥,你只要离开一步,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你的尸体!” 老人垮着肩膀,慢慢道:“我只能尽力还原当时的事件……在飞机上动手脚的,是第一股势力。某个隐藏极深的极有权势的大家族,或许是你父亲的政敌,飞机失事后,极力清除痕迹的除了第一股势力,还有来自政府的一方,不,不应该是政府,而是更隐秘的渠道,例如秘情局什么,他们在政府中有声筒,所以看上去第二股势力是来自政府……而这许多年来,一直在暗处将仅剩的细节一一扫清的势力,是我最看不懂的一股,它似乎并不是恶的一方,它并没有真正伤害过任何人,但偏偏做的也是清扫痕迹。” 哈曼在黑道拥有极大的势力,但总有些地方是他们无法展开手脚的。政府能容忍老哈曼的存在,一方面是哈曼拉上了整个西城做后盾,一方面是它并未有危害到人民与国家的行为,就像西西里岛相对于意大利的地位一样,核心藏在谁都摸不着的地方,而暴露在外界的已经洗白,就算是要动手也抓不到马脚。老哈曼不能与白道起太大冲突,他又要护着哥哥的安慰,这代表他们要查事情,并不能大开大合得切入中心。 “第一股势力,是赫克里多姆亚,亦或是博朗曼。”希瑞尔道。 这两个名词意味着什么,想来很少有人不知道。两位老人猛然抬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曾经也想过,‘政敌’一方面的因素,可是这一次格拉斯哥之行,叫我知道,幕后黑手其实真正想埋葬的人,只有我母亲一个人。”希瑞尔说道,“若联系您所说的,那我想,第一方势力其实也是由合作者双方组成的,其中一个,目的是我的母亲,可它失败了,因为另一个阳奉阴违,在看到我的父亲也在我母亲身边时,动了手脚叫他们一起出了‘意外’。” 希瑞尔又沉默了很久,这回,他没有忍住,落下了眼泪:“是博朗曼。” 作者有话要说:9.16 咳咳,现在的工作意味着我每天码字只能在8点半以后……其实昨天我出门之后才发现早上更新时有说要更的,但逗比作者自己写的东西自己都忘了!!!呃是这样的,蠢作者在外租了房,有时候睡在外面,有时候回家,电脑不是随身带…… OTZ加更在这张吧,这张总字数不会少于7000的…… 9.17 我了个大擦!从昨晚到今天中午,一直都是文章审读没通过,不允许操作!而我看后台,明明标题后面没按网审啊,于是就出现个bug,我后台在网审不能点开,你们前台却能看到页面……我刚找了编编,才把这个给解开的。 我擦擦擦擦,这是大晋江的恶意对不对!对我的懒惰以惩罚是吧!!明明没有H(特么连男主都没出来哪来的暧昧!)明明没有敏感字为什么还给网审不通过!! 我错了我跪地忏悔我老实交代我发四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事了。〒▽〒其实我压根不是在防盗,追过流月跟寒烟的都知道的吧我从来不干章节防盗这样的事儿,那么长的文要防能防死我,订阅对我没什么影响,真实原因是这样的,10号晚上写着写着被叫走上号开荒个boss,但是文没写完啊,灵机一动,卧槽我可以防盗!于是……就欺骗了你们……打完boss回来,补上后半章,从此我就get到了新世界的大技能! 写半章,丢上去,拿到那天的小红花!偷个懒(刷刷游戏什么的),然后回来补完,就算迟点也不用担心红花没有,但我没想到还有网审这回事啊哭瞎了〒▽〒偷完懒回来发现怎么文更不上了我擦……昨天吓到我了,就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要审我文还不通过呢飙泪 我再也不要漂亮的小红花了(亲们看到我隔一章一朵的漂亮小红花了没有……),我再也不偷懒了(一会儿出门电脑拎着走晚上就更新妥妥的),原谅我呜呜呜呜要哭瞎了 逗比作者在这里发四,一定好好更文不闹幺蛾子!求原谅啊〒▽〒!!! 第88章 被埋葬的故事 第88章 被埋葬的故事 第89章 罪恶之源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9章 罪恶之源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89章 罪恶之源 若有一天叫你知晓,你身处一个巨大的骗局之中,那些曾施予的善意都不是出自真心,那些曾温暖你生命的情感都源于欺瞒,你为了追寻最后的谜底为了不因此伤害到他人所以踽踽独行,可原来,你本就是孤家寡人,你曾温柔以对的人们在多年以前,已经将你舍弃。 希瑞尔缓慢得、用力得将脸上的泪水抹干净。好像是要借由这样的力道与什么东西作了断。 博朗曼家族,英格兰历史进程迈入当代以后的新贵,一个切切实实把握到上层权利,并借此跻身上流社会的特殊存在。它并非具备什么悠久的值得尊崇的历史与爵位,因为它来自于下议院且扎根于此。这个家族出过好几位议员,甚至,现任英王储妃凯瑟琳的外祖父,曾当任过英国的首相!要知道,政府内阁阁臣,绝大部份皆来自下院,甚至二十世纪以来,历任的英国首相除却了七十年代其中一任,也同样是下院议员。 外界早有猜测,女王为查理德王储早早聘了博朗曼家族女儿的目的,就是因为其于政治上的势力。可是与王室联姻,对于博朗曼来说却是一笔立场上的重大失误。固然,它家的女儿,现在是王储妃,未来会登上英王后之位,但这带给博朗曼的政治收益,却远没有损失的多。 这个家族,一直以下议院的出身定位自己,它所代表的整个利益集团都是下院的,与王室结亲却意味着它在向贵族利益团体靠近,这会叫它失去很大一笔下院中的声望。就算王室很尊贵,王室暗底下或许是有属于自己的势力,但君主立宪制在当今的大趋势,王室就是作为吉祥物而存在,宪法只会不停削减王室的权利,一个王后的虚名有什么用呢,所以要稳固博朗曼如今的政治地位,它原不该与王室定下这一桩婚约的。 在那瞬间,希瑞尔想到了太多的东西。女王,维拉妮卡,查理德,艾伦,一张张脸或明媚或阴影,在他的脑海中不停旋转,他想起温莎王庭黄昏时的钟声,那似乎永远走不完的冗长走廊,想起女王的待客厅,想到幼年时女王弯下腰搂住他时落下的眼泪……然后心脏在极致的抽痛之后,反倒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空荡荡得仿佛一切都已烧成灰烬。 “博朗曼是王室的姻亲,早在很多年前,女王就给王储定下了博朗曼家的女儿凯瑟琳,”希瑞尔平静得说,只要他愿意,他永远能维持着面貌的冷漠沉着,“王室与博朗曼的合作关系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深。可是,为什么博朗曼愿意结这门亲呢?所有媒体都在鼓吹这是双赢,强强联合的双赢,可在政坛的潜规则,越是拥有政治力量的家族越是想跟传统贵族势力划清界限,博朗曼这样的下院大家族,是什么原因促使它折损声望与权利也要答应这样的婚姻?” “一个把柄,天大的把柄。”老哈曼的手放在手杖柄上摩挲了很久,才缓缓将杖放下,过了一会儿,又过去摸一摸,又放下,脸上渐渐浮现出一股浮躁。 然后他回头冲着门口,喊了一声:“麦克!” 门很快被打开,刚才其中一位彪形大汉走进来,叫了声老板,就把手里的雪茄盒打开,放在桌几上,老哈曼探手挑了一支,让手下点燃,就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他慢吞吞把雪茄放在唇边叼起来,手很稳动作很慢,但总有股他正在哆嗦的错觉。缓缓吐出个烟圈之后,老哈曼咳嗽了一声,嘶哑道:“女王手上有博朗曼的把柄,所以它不得不答应。” 什么把柄呢?联系时间推断,只有当年那桩残酷的飞机失事案件,杀害英格兰大公爵夫妇的罪名,能叫那样的大家族投鼠忌器,得了女王的包庇才不得不绑到女王的船上。 哈曼大师是标准的音乐家头脑,他不懂什么政治权谋,哪怕是一些讲述这种命题的歌剧作品,他也只专注其艺术性思想性,所以他听不懂这两个人话中隐含的真意,他只是冥冥得出了一个认知:“艾丽卡是……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老哈曼闷闷得抽着雪茄没说话。希瑞尔给自己倒了杯茶,翻转茶杯,也给两位哈曼倒了一杯,推过去。他缓慢得喝完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我的母亲有……仇家吗?” “怎么可能!”哈曼大师道,表情有些愤怒,“艾丽卡……那么善良美好的孩子,谁舍得伤害她……”他说着自己也愣住了,然后神色就茫然得忧伤得,慢慢又埋下了头,“她没有。出嫁前她未离开过法兰西,出嫁后她一直在你父亲的身边……艾丽卡会给我寄信,每个月都会寄……怎么会有人想要她死……” 希瑞尔抿着唇,他轻轻道:“那么,我出生的时候呢?” 他说:“我知道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其实不在白色城堡——那个时候我母亲在哪?那个时候母亲有给您寄信吗?”他想起他在母亲信笺中发现的事实。 “她没有,”没等哥哥想起来,老哈曼已经说道,“你出生那年,你母亲有近五个月的时间没有给他写信。” “她在哪里?” 老哈曼没有声响,过了很久,哈曼大师才道:“洛桑尼克疗养院。”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希瑞尔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瑞士的洛桑?日内瓦湖之北?” 哈曼大师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口气:“那才是你的真正降生之地。” “为……什么?”那个疗养院有什么特殊之处?或者有什么独特意义?为什么母亲不在艾尔玛一贯的金盏花乐园中生下他?她为什么会离开父亲?在那五个月的时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不知道。”这回又是老哈曼接过了话头。他没有再抽雪茄,只是静静看着它燃着,要说像他这样的黑帮大佬,像个普通老头子一样坐在这里,和和气气得与人交谈这么些已经被埋葬的对他来说毫无关系的事,确实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但是希瑞尔的身份不同。这孩子的母亲艾丽卡是哥哥最看重的人,老哈曼一生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嗣,那些年他看艾丽卡也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样,后来发生那么惨痛的事,在努力维护自己唯一的亲人帮助他查探那些真相时,不知不觉,也将那个逝去的女孩放在了极重要的位置,现在她的儿子寻上来了,他看他也像是在看着自己家的孩子。 “你问这些,与你母亲离去的真相有关?”老哈曼问。 “我不确定。可若是我母亲一生都是那样安宁平静的话,那么任何与她平时作风不符的事,都有可能预示着什么。”希瑞尔低头盯着那只空了的茶杯,“我……或许已经猜到大半的真相是什么了,所以我要找到证据,证明我的一切设想都是对的。” “即使……”老哈曼把手松开,把不知觉捏扁的雪茄浸进身前那只茶杯里,“即使你要面对的是你注定无法匹敌的……庞然大物?” 博朗曼与王室关系密切,或者说,给博朗曼撑腰的,便是女王陛下。无论动机是什么,在那架飞机上动过手脚的,必定有它一部分。可光凭着博朗曼自己,是无法将痕迹抹消得那么彻底的,为什么王室势力能反应得那么迅速,帮博朗曼擦屁股呢? 老哈曼不是他哥哥那样天真的脑残,他想得更阴暗,更残酷。如果……也有王室中人参与了那次事件,王室反应迅速其实是在为自己的那方面收拾烂摊子呢? 彻彻底底的……狼狈为奸。谁能想得到呢。 老哈曼又打开手下放在桌上的雪茄盒,拿起一根,自己点燃,然后缓缓递到嘴边。 “我停不下来了。”希瑞尔长长得吐出口气,“我失去太多东西了,不讨回来,我怎能甘心?” “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你就不怕多搭上一个你?”老哈曼说。 “它已经错过在我最弱小的时候将我埋葬,您以为,现在它还能做什么?”希瑞尔勾了勾嘴角,声音依旧是平缓的低沉的,“瞒着我的人若是出自善意,我理解却无法接受,我有自己评判的标准,也有绝对维护自己的能力。若是出自恶意,那我会将它们一个一个揪出来,至少,无论那些势力,如何博弈,都别想再碰到我身上。” “好孩子。”老哈曼的雪茄抽着抽着,人就镇定下来,又把没抽完的雪茄浸到茶杯里去了,苍老的脸孔一耸一耸笑起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哥哥,情绪丰富敏感的老人似乎也听懂了什么,但他只是温柔而沉默得注视着希瑞尔,什么都没有说。 “我……这次来访会对……” “不会。”老哈曼粗暴得打断了他的话,扯起一抹笑,看上去有些狰狞,“你只要顾好你自己。没人能动我们。” * 在出发去瑞士洛桑之前,希瑞尔先拐道比利时去看了维拉与他的教子戴纳。 小王子依然无忧无虑,含着手指头歪着脑袋冲他笑。 希瑞尔将他抱过来,亲昵得吻吻他娇嫩如花瓣的脸颊,小王子也不怕生,咯咯笑着回吻他。花厅中放置着白色的桌椅,桌上却不是下午茶的茶点,而是几本相册与好多凌乱的照片,康拉德刚才抱着戴纳站在一边,维拉正坐在那里归类并挑选照片。 “是年纪册。”希瑞尔道。 “是啊,这是我的,那本是康拉德的,”维拉笑道,“应该也给这小家伙准备起来了,所以我们正在选能入册的。” 希瑞尔抱着小王子坐下来。这种相册是王室不成文的习俗,从出生起开始记录,每一岁都会照相录入,直到死去。最先开始是因为王室的曝光率极高,照片与其说是庆岁,不如说是留档,以备宣传需要。后来就成了普遍的习俗,是父母在孩子出生时就给予的关怀。 希瑞尔抽过维拉那一本,开始翻。 刚出生的维拉躺在婴儿床上,戴着几乎包头的睡帽,粉嫩得脸颊嘟着,挥舞着四肢望着镜头,似乎想抓住什么。他会心得微微一笑,继续翻,大部分是单人的,也有双人的,希瑞尔知道维拉十几岁有一年,便是拉着他一起拍的,翻过几页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那是相当难得的一张全家福。 女王,亲王,王储,长公主,还有两位王子,艾伦与……威廉,尤莱亚远未出生,当的的四殿下威廉都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希瑞尔盯着女王身侧的那个女子。 “她可真美?”康拉德伸脖子瞅了一眼。 深栗色的微卷长发,与女王同出一辙的祖母绿眼睛,温莎王室的女人似乎都有着相同的眸色,而这位公主的美总带着一股柔弱,那是种朦胧而破碎的美。 希瑞尔抬眸看了他一眼,往后又翻了一页。令人作呕。 翻了几页,发现所有的兴致都败光了,停顿了一下,合上相册。又吻吻怀中咯咯笑着的小王子,将他抱起来伸手把他又递回给康拉德,说道:“可以让我与维拉单独谈谈么?” 康拉德与维拉都愣了愣,前者马上笑起来:“好的,一会儿一起用餐?” 希瑞尔点点头,看他抱着宝贝儿子出门,花厅里只剩下他与坐在椅子上的维拉妮卡。维拉托着下巴斜睨他:“怎么说?” 希瑞尔坐在那里,黑发白衬衣,冰蓝色的眼瞳在阳光下冷凝出宝石般流转的光,看起来清贵又俊美到简直炫目。维拉看他的视线就越发温柔,这孩子当年是她亲手领着走进王庭的,那时她也还年幼,可她一见他就觉得心中软和得不行,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问一个问题。”希瑞尔说道,“你别恼。” 恼什么啊,就一个问题,你要我的命也得给你啊。维拉笑眯眯:“你说。” 希瑞尔望着她,很长时间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究竟要怎么开口。连苦恼的样子都很可爱呢。然后他问:“当年你为什么选择了斯蒂夫·怀特。” 维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有几分不可思议得盯着希瑞尔,他的眼神很认真也很沉默,即使正对着她的眼睛也没有任何躲闪。维拉冷静得放下支着下巴的手,在回答这个问题前,先反问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当年就算叫家人蒙羞叫她维拉妮卡成为欧罗巴王室的耻辱,她的小孩依然什么都不问得站在她这边,他支持她相恋,支持她离婚,只要是她的选择,他都会接受。可为什么多年以后,才想到要问这个问题? “遇到一点麻烦。”希瑞尔想了想,还是伸出手轻轻握住维拉妮卡手,低下头抵在手背上,带着如朝圣般的挚诚,“我已经不敢相信……很多人,可在此之上,我却不敢不信你。” 所以他想知道,维拉妮卡对他有多少真意……她知不知道……当年的那一桩事。 毕竟,要真思量起来,维拉叛逆那会儿其实跟父母出世的时间有几分重合,维拉跟女王从来不是一条心,这也是女王不怎么喜欢这位大女儿的很大程度原因,他是不是可以以为……可以以为,她从未变过? 维拉看着他,转动手腕反握住他的手。 “我告诉你——其实并不是多么美好的故事。”维拉轻轻道,“我对不起他,因为我从头到尾对他的爱对他的至死不渝都是伪装的,我不爱他,我甚至只想借着他逃脱温莎那个囚牢。” “发生了什么?”希瑞尔问。 “女王……想将我嫁入博朗曼。” 希瑞尔的手微微一颤,换做他不敢置信得睁大眼。 “是艾伦偷偷藏在女王会客厅的椅子后面想要恶作剧,正巧听到一些交易内容,是的,交易,他听不懂很多东西,但他听到了,女王想将她的姐姐嫁入博朗曼,他偷偷跟我说了。”维拉妮卡平静道,“就是一场交易,无论是当初想决定我的婚姻,亦或是后来给查理德定下凯瑟琳,在她眼里,这只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不同的是,作为当事人,我拼命想挣脱,而查理德真正爱上了凯瑟琳。” “我当然不愿意,正巧那日见到采访王室的《伦敦日报》记者,我看到斯蒂夫·怀特迷了路在我面前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忽然就想到了一个方法……后来,就是你所看到的那些。” 维拉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的名声败坏了,女王与博朗曼像是根本没有之前的约定一样,迅速定下并公布了查理德与凯瑟琳的婚约。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交换也被许可,但我已经不想再参与属于那个王室的一切。”所以她多年“苦恋”终于得愿以偿却在结婚后才二年就火速离婚,她近乎逃跑一般离开温莎,甚至后来远嫁比利时。 维拉的政治眼光很敏锐,她看出博朗曼跟女王交易的不平衡。 “如果是我嫁,博朗曼是主导,得到一位公主能更高得提高家族的声望与地位,却不损伤他们的政治力量,有利而无一弊。可最后是查理德娶,意味着博朗曼彻底绑上了王室的船,这十分不利于博朗曼维持在下院的势力与地位。明明在这事上是我所代表的王室理亏,为什么最后吃了大亏的仍旧是博朗曼?”维拉冷笑道,“这里面的猫腻,想想就很恐怖对不对?” “我从未后悔过那时所做的一切。”维拉伸手,轻轻摸了摸希瑞尔柔软的头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际遇,可有时候人就算努力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只能先学着放弃……所以那年我告诉你,我护不住你了。我不会隐瞒你任何事,你要你开口问。” 希瑞尔点点头,他站起身,张开手臂拥抱她:“祝你幸福。” “会的。”维拉妮卡笑起来,“康拉德就是我底气。” “我……知道了一些事,以为我整个年少时光都是一场笑话,可是只要你是真实的,我便能原谅我的无知曾犯下的一切错误,可我不会宽解他们。”他说,“伤害虽然不曾为我所感知,可它还是存在过的,并且因着漫长时间持续到我发现的这一刻。所有伤害过我与我亲人之人,我都会叫他们付出代价。” 希瑞尔摊开维拉的右掌,把一个硌手的东西放进她的手心,还未等她看清什么又把她的手指合拢,包在自己的两手之中,俯身轻轻一吻,挚诚如朝圣。 “再见,维拉。”他直起腰,转身离去。 维拉妮卡看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缓缓摊开右手,一个戒指安静得躺在手心上。是皇冠模样的戒指。铂金底座,连绵心形的钻面,定心与底座相连的托上,是大块的鸽血红宝石。 女王喜欢祖母绿,可她长着祖母绿的双眼,却偏爱艳到极致的红宝石。 试了试,正好能戴到拇指上。 拇指的戒指,代表权力。 骄傲的长公主看着看着忽然就落下泪来。 她看着那个小孩长大,明白他的安静沉默背后一切举动所代表的含义。这是承诺,对于一件只有彼此知晓的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隐秘相望的承诺。 他要去做什么?维拉从来不知道,这一刻她心中的恐惧竟会超越了喜悦。 她那样得爱着他啊! * 希瑞尔离开比利时就直奔洛桑。他到底是没在别宫中留饭。 瑞士是个很有趣的国家。它富有而美丽,全境以高原和山地为主,有“欧洲花园”“欧洲屋脊”的美称。它武装中立的历史相当悠久,自十九世纪前叶后从未卷入过国际战争,但它同时也参与国际事务,因此许多国际性组织的总部都设在瑞士。 洛桑位于日内瓦湖畔北部沿岸的中部,它是一座山城,层层叠叠的美丽房屋,沿着湖岸向上伸展,气候温和,依山傍水,风景宜人,是瑞士的游览胜地之一。而洛桑尼克疗养院在东山脚下,离洛桑主城中心略远更为幽静,看上去融合了现代与古典的美,与整个城市的风格水乳.交融。 希瑞尔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个疗养院其实是私人所有,但除了抽取盈利外,并不对其经营方式有任何置喙,它不对外开放,只有入住疗养的人能进入。 希瑞尔眼皮也不眨:“去办套手续。” 疗养院里有个玫瑰园。希瑞尔在看到重重叠叠的鲜红玫瑰中那些黑色玫瑰时,忽然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要说:9.18 赎罪赎罪赎罪我很勤劳我很勤劳我很勤劳BUG别再找上我别再找上我嘤嘤嘤嘤 ( _ _)ノ|扶墙 主角威武雄壮!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一切妖鬼蛇神来谁灭谁!其实我赶脚我套路写的很清楚了,也有亲已经分析出一半,逗比作者还很欢快地送上红包了,话说前面有铺垫的,应该不太狗血吧……反正剧透一下,希瑞尔对王室最大的报复是,他叫维拉妮卡成了下一任国王。 蛇精病:我真的无处不在!你信我啊!信我啊! 真的不是我不把蛇精病放出来啊,他顶多以利安德尔先生的身份出下场,(lll¬▼¬ )因为身份一揭露他就得瞎一只眼。 么么哒,我是爱乃们的!我会努力更新的!万分感谢白月亲与合扇亲的地雷,给你们爱的抱抱~~ 第89章 罪恶之源 第89章 罪恶之源 第90章 出生之所在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0章 出生之所在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0章 出生之所在 可能上了年纪的人们都喜欢这样优美僻静远离人群渲染的地方。年轻时快节奏高效率的城市生活吸进过太过俗世粉尘,也会因过盛的上升**而经历繁重的工作折损过身体底子,而走过太多地方,看过太多的人与物,经历太多的风景与故事,对于花团锦簇浮躁拥挤之地便多少无感,越是到老,越是会喜欢空旷廖远安静淡泊的环境。 希瑞尔远远得会见到几张摇椅,摆在树冠荫蔽之地,老人们身上落满枝桠间透过的光斑,眯着眼惬意得乘风摇晃。阳光正好,混杂着水域与丛林交界特意的轻灵之息,空中蕴着草木花味与暖风的倦懒熏香,不干不燥,不湿不润,是一种能缓缓洗尽身上尘烟的温凉。 或许是因为东边没有更多的建筑,所以进得疗养院才能知晓这地界有多么广大。 它把山脚下的硬叶森林都圈了大半,建筑群隐在草木林间,为绿色与繁花所所包裹,仅仅远观着便能觉察一股幽深之意,道路却是很宽广,两边是落叶的梧桐或是花树,偶有几丛喷泉卷着树荫斑驳的女神雕像,外层公寓建筑新式得多,但最中心却是翻修的旧建筑,石板路,略带法式的方形建筑,融合了现代生活品质与洛桑古城的怀旧气氛,也能晕染上几分独特。 希瑞尔到瑞士的次数不算少,但在洛桑这一带,更多的是洛桑更东直至日内瓦湖东部有度假天堂之称的沃韦小城。日内瓦湖在当地都叫莱蒙湖,小城沃韦阳光明媚,有梯田式的葡萄园和白雪皑皑的山峰环抱,大片大片的葡萄园随季节变幻而改变颜色,风光如画的村庄掩映在葡萄园中,与艾尔玛有某种程度的神似,这些年来希瑞尔一直很少回英格兰,但沃韦的庄园、城堡、教堂之间,以鲜花点缀的房舍、泉眼和酒窖,也能叫他感觉几分蕴藉。 但是他从不知道,小城不远,有洛桑尼克疗养院这样的地方。 希瑞尔想不通,母亲生他那年,究竟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就算不是按着艾尔玛的传统在城堡中待产,那也应该是在法兰西莱欧克的母家,为什么会在与艾尔玛根本不相干的瑞士? 母亲寄给父亲的信中,轻细颤抖的字迹蕴着满满的喜悦与哀伤,因他出世而喜悦,可为何要哀伤呢,连字迹中藏不住心绪而溢出悲色;哈曼大师说那一年,他的艾丽卡整整五个月未给他寄信,他们知道当时母亲不在父亲身边,可公爵隐瞒住了所有人,即当妻子与家族的每任主母一样是在金盏花乐园诞下的继承人,为什么呢,英格兰的大公爵夫人,是什么叫她与她的丈夫如此小心翼翼亦或是制造假象? 那一年,定然是遭遇了什么,所以母亲才会与父亲分开。定是有不得诉说的因果,才会演变成这好不容易才掀开一角的事实。 希瑞尔去办理前期手续时用的理由其实是弗雷德里克。简单了解了这疗养院的性质,大致观看了此地环境之后,他还真动了些念头。 这疗养院低调不显名,却有欧洲顶尖的医护人员与设施,环境好得若说是去开发旅游胜地都不为过,难得的是监管十分有利,不对入住患者以外的人开放。里面的长期住户基本都是有身份的老人,患有慢性病接受长期治疗的病人,甚至也有忙碌之余想要偷闲的权贵常年都在这里订有床位,院内分为不少区域,会根据患者的情况分配适当医护设施。 弗雷老了,现在偶尔会在法国依云的温泉疗养院住一段时间,那边固然不错,但就是太有名了,再好的地方来的人多了开放的层次多了,总会有些不便,希瑞尔觉得,老弗雷在莱欧克随主家担惊受怕了一辈子,老来会更喜欢洛桑尼克这种地方。 在大致情况为院方了解之后,按照流程马上有类似向导的介绍人员分配下来。接待希瑞尔的是一位营养师。年过中年的女士,头上已夹杂一些银丝,但是脸蛋红润,身材仍旧保持得十分苗条,笑起来很和蔼。 “老人的话,如果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症状,最好的休养区域就是北区……这里临近山林,多长寿松针与杉木,美丽幽静,空气质量最好,有专门的清泉自山上引下,也有专门构造成田园风格的庄园……安全问题不用担心,山林边缘隔有最高强度的防护网,军工制品,巡逻卫队定期往返,而且每位患者我们都配备有护理人员,等闲是不会离开患者身边的……” “年轻人活性大,更喜欢南边濒临莱蒙湖的别墅,湖面终年不冻,有游船与垂钓区域……这个简单,因为疗养院区域太大,也有巴士同行,要在不用区域内行走很方便……” 希瑞尔看得很满意。在听这位女士讲述了疗养院内的工作限阈与特色之后,更是直接拍板叫手下将老弗雷的资料转一套过来,让院方办理后期手续,尽快商谈出一套调养方案。 保镖都坠在后头,一边分神关注老板的情况一边当游客一样游览,前头两人沿着松林带慢慢观赏北区剩下的风景时,话题已经到疗养院的历史与现状。 “……洛桑尼克最先是政府出资创办的,作为一些特殊岗位上退下的人的晚年疗养之地,那时的地域当然没有现在这么大,医护也仅是一般,后来是莱蒙湖的名气大了,一些权贵看中了这环境,与政府合作,出钱扩建并改善了疗养院,很大一部分医护人员逐渐转为外聘,直到二十多年前罢,具体什么时候我并不是十分清楚,因为那时我还不在这里工作——听说是意大利的一个家族将这个疗养院买下,”女士笑笑道,“那等权势我也没法描述,至少大老板不但买下了疗养院,而且将附近的土地与森林都给收入囊中,环境不断改善,顶级专家不断聘进来,最近十多年倒是少有变动,但洛桑尼克确实不知不觉已是世界顶尖的疗养院了。” “意大利的家族?”希瑞尔有些疑惑,“就算您在这里工作,也并不了解此地的真正主人么?” “洛桑尼克太大了,所有的人员都有各自的系统,按照流程有条不紊进行自己的工作,我们能接触上层的机会并不多,我在这里工作近十年,得知的也仅是前辈或者同事交谈时知晓的一点,并不十分清楚底细。”女士耸耸肩,深吸了一口林间的清新气息,但说起话来很有这个年龄女士们的絮叨八卦,“至少我从未看到过大老板出现在这里。也有这样的说法,老板的初衷其实并不是为了赚钱,否则,这样庞大的投入却不对外完全开放,甚至低调得丝毫不宣传,病患知道洛桑尼克的存在都要依靠口耳相传,若非后来洛桑尼克的底蕴越来越深,在上层社会慢慢为人所知,连我们都会担心这里的盈利能不能够老板回本。” “啊我们该拐道了。”女士指指前方,“再过去就是玫瑰园,那就是另一个区域了。” “玫瑰园?”希瑞尔问道,“是怎样的地方?” “来历我并不很清楚,大概跟这每个区域的特色一般罢,是从扩建初期出现在建设图纸里的,慢慢发展就演变成了一个大园子。里面没有其余花种,就只有玫瑰。说来也奇怪,洛桑尼克其余地方是没有栽种玫瑰的,只有这园子里种,别处要用花需搭配玫瑰,倒是从园子的花房里运出去的。” 看来是很大的一个玫瑰培育地。希瑞尔听了莫名得心中一动:“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园子外区是向外开放的。” 然后叫希瑞尔看到一大片的鲜红玫瑰,有块区域,生长着黑色的玫瑰,极深的紫,深紫近黑。 “品种很多,但基本都是红玫瑰,听说内区的品种更多更稀有,可惜里面不对外开放。” 这个时候,玫瑰园里也有观赏的人,大多是兴致勃勃的情侣,大概是希瑞尔盯着人家手里拿几支花看的时间略微多了几秒,身边导游的女士笑着道:“您若是喜欢,也可以摘一些走,这里是不介意的。 希瑞尔身边的保镖,帮他去摘了一朵黑玫瑰回来。 他盯着手中品种略普通的玫瑰花,问道:“这么说,这玫瑰园的主人其实也是洛桑尼克的老板?” “是呢。”女士道,“大概整个洛桑尼克都是他的呀。” 当晚希瑞尔是歇在疗养院内,这里也有类似旅馆的地方。希瑞尔是为母亲当年在此地短暂的停留时光而来,可他现在又有了强烈的、莫名奇妙的感觉。 他第一次如此想念克洛恩——在灰鹞明确跟他表示那玫瑰园的警戒设施实在过分紧密,连他都无法确保在完全不惊动网络的前提下窥探到园内——可惜克洛恩跟着奈登回艾尔玛了,否则它肯定能派上用场。克洛恩那神出鬼没的本事连灰鹞都能为之惊叹好么。 希瑞尔一晚上没睡好,满脑子都是各种猜测。 他的母亲,洛桑尼克,黑色玫瑰。 他在即将天亮的时候头痛欲裂,短短片刻的入睡时分不断有震裂的峡谷与冰冷海水的意象出现,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往旅馆外走去。 再轻巧的动作保镖还是被惊醒,连忙想起身跟上,被他阻止了。希瑞尔一个人走出门,天色已经微明,带着泥土湿润气息的微寒空气涌入鼻腔,催得精神都清朗几分。 希瑞尔原以为这么早不会有人,可是叫他看到一个身影,静静坐在还未明昧的晨光里,不免有些惊讶。庭院里有一个长椅,铁质的,经过一整夜,应当极为冰冷,可此刻却有一个人坐在那里,穿的是亚麻色的休闲西装,可以清晰得看到面料表层已经散了一层湿气,几乎润进面料之中,想来他是在这里坐了很长的时间,以致于身上都凝结了昨夜的雾气。 希瑞尔可以望见他的侧脸。金褐色的短发向后梳起,也为雾气打湿,显出分明的丝缕,面貌很好看,与他自己是不同的风格,他仰着头看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希瑞尔也不自觉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今日的朝阳正从远山与近林之上,慢慢地跳上来。 ——直至完全跳出,旭日之侧,红霞铺了半边天。 “先生!”有个年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略显焦急,“利安德尔先生!” 循声看去,年轻人匆匆找过来,看到长椅上的身影时,才猛然松口气,抹一把冷汗,缓下了脚步:“您又自己出来了!奥斯顿先生刚联系您……” 他说着顿了顿,注意到不远处的希瑞尔。希瑞尔却注意到他手上的厚茧,心中也是略一顿,是枪茧。 长椅上似乎要沉坐到天荒地老的人影动了动,站起来,看他肢体舒展的动作,正如同老化的机械重新运转一般,缓慢而僵硬。但直到他完全站立起之后,所有的生硬都消影无踪。 这位先生直接迈步往旅馆走,年轻人好奇的目光从希瑞尔脸上收回来,也连忙抬步跟着走。 希瑞尔看两人都消失,抬头看看朝阳,又看看那椅子,只觉得方才的身影像是梦幻一般。 想了想,走过去,随手脱下外衣垫在椅子上,在刚才那男人坐过的地方也坐下来。 周围没有人,他想了想,微微弯下腰的弧度,试图摆出个轻松点的姿势看看天空,略艰难,没过多久他又把自己的身体挺得笔直了。 或许母亲也曾在这里看过朝阳升起的模样? 希瑞尔曾经一直以为自己在不同场合遇到的那个与黑玫瑰有关的男人,极端莫名其妙。可或许,对方于他的熟悉是有缘由的,那个人是与母亲有旧? 作者有话要说:9.20 咳咳,晚上现码的,这对时速m 平板电子书的手残作者来说真是件残酷的事。 擦,亏我上章还剧透了点,完全没人产生好奇啊( _ _)ノ|扶墙 按照剧情线,下章有戏剧冲突,呵呵,我得好好梳理……不过,看到留言,说到王位继承,亲说的确实没错,在有男性继承人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考虑女性的,更别提外嫁的女性。所以猜猜看,希瑞尔最后怎么达成的目的……嘿,所以说是报复了呀……擦汗,别乱想,希瑞尔不会杀人。 第90章 出生之所在 第90章 出生之所在 第91章 情况不妙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1章 情况不妙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1章 情况不妙 清晨凉薄得没有多少温度的阳光映照在手上,轻轻移动指尖,光影便在掌心中流转出割裂的弧度,他想起被玫瑰花刺痛时的感觉,有很多东西在恍惚中坠链成线。 他的母亲,紫丁香伯爵小姐,来自法兰西的贵族千金,嫁予英格兰的大公爵,那一年,年轻的公爵夫人怀上子嗣,因为某个未知的原因,不得不离开艾尔玛领地,在洛桑尼克疗养院中度过了将近五个月的孕期。大概是之后不久,洛桑尼克为一个来自意大利的家族所买下,这个家族中一位非常特殊的人,在这一块地域中开辟了一个玫瑰花园,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应当就是培育暗影玫瑰的基地——很多年后,他在意大利遇到一位拥有暗影玫瑰的神秘男人。 希瑞尔木着脸。尘归尘,土归土,若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他亦不想再掀开旧时被尘封的疮痍,可他已走得太深,被捆缚得太紧,他没法忍受自己陷在那些蒙蔽的真相里,而把命交予他人之手。虽然这样的猜测确实有些大逆不道,但是母亲除了父亲外……真的没有特殊恋慕者? 母亲同样是弗雷德里克带大的,在老弗雷的口中,他的母亲像花朵一样纯洁而美丽,在绽放最盛的年纪跟随父亲嫁到艾尔玛。如同上流圈子所有受人尊敬的可爱小姐一般,母亲没有任何追求者是不可能的,但其中并未有什么失礼亦或出格的人物出现,而且这些在母亲远嫁之后应当截然而止,因为他也从未听人讲述过在这一段婚姻中还有什么不和谐因素。 然而她生命中为什么会出现一个来自意大利的存在呢?甚至这莫名的关系,延续到他身上。 希瑞尔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即使隔着厚厚的外套,铁器冰冷近寒的触觉依然穿透到他身上,长椅就像是冰块铸造而成,他努力忽略这种能刺痛骨髓的寒冷。 在都灵的玫兰会所中,他两次遇上那个男人。对方似乎对他有某种不同寻常的执着,知道他是谁,了解他的身份地位,甚至清楚克劳瑞丝的存在,曾如此靠近得接触过,希瑞尔绝不会错认那种混合了傲慢、痛恨、强大的控制欲、甚至无法言喻爱惜(?)的诡谲复杂情绪。 可是感觉是有欺骗性的,那个男人身上太过于压抑,连希瑞尔自己都分辨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又只是对方表现给他看的,两次接触给希瑞尔的最大感觉就是羞辱,他不是会将无法得报的仇恨遗忘的人,越是愤怒越是记忆犹新,而且,那个男人又确实很年轻。 两次都没法窥见那个男人的长相,估摸一下大概体型,理应是比他高半个头的样子,身材高大却并不健壮,手部腰部的肌肉很紧实,显然是属于看上去低调瘦削但极具爆发性的类型。比希瑞尔的年纪要大,但听声音,凭直觉,最多不会过十岁。 所以说,他应该是当年跟母亲有旧之人的……子侄一类?问题是到底谁与母亲有干系!母亲那般简单的人,生平履历干净到一目了然,其中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希瑞尔不想将母亲置于不堪的境地,哪怕是任何有关风月的想象都是亵渎。那样温柔的女子,是他灰暗生命中最美丽的光色,他至始至终都坚信着,当年的公爵夫妇彼此爱恋生死不渝。 可那些种类特殊的暗影玫瑰的花语,实在太过于暧昧。 阳光照在身上渐渐得有了微薄的暖意,清晨残留的寒气已经被蒸腾得所剩无几,希瑞尔略微脱出思考,便听到人声从旅馆中传来,一切已是白昼苏醒的模样。 他睁开眼一斜视线,灰鹞悄无声息得站在离他不远处。 希瑞尔收回视线,伸手虚拍了一□侧的位置,示意他可以来坐下。只片刻,一个身影就在他身边坐下。 “您的气色很不好。”灰鹞说。 天还未亮之前便出了门,浸染了满身清早的薄雾寒气,僵坐在这里胡思乱想半天,气色能好才怪。 希瑞尔沉默着不说话。灰鹞也不在意,手肘闲闲搁在大腿上,弯着腰仰头望东方的朝阳。比起身侧公爵阁下的端正坐姿,完全是天差地别。漫天的红霞已散得差不多,只余淡淡几率飘在天边,那轮金光璀璨的日头明亮许多,却或许在长夜中酣睡去了太多精力,光线颇温和,并未到渲染最热烈的时候。 灰鹞也在想事情。他的妹妹还在亚特兰蒂斯,灰鹞想,帮公爵解决完这档子事之后,是不是可以顺道过去先看看妹妹?特意过去看下也成的啊。 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患的病症哪怕在最顶尖的医院也只能勉强吊着命,但公爵的研究所显然是个意外的惊喜。灰鹞先前也是怕的,研究室试验所之类的地方哪怕是在灰道这类天不怕地不怕的佣兵眼中,也难免对其有些微“反人类”的认知,天知道那些疯狂的科学家为了追求所谓真理会干出什么来,不过公爵大人的人格当然值得信任,他名下的研究所也是可信的。 既然亚特兰的那位负责人阿什博士予他透露过,这一例病症很有痊愈的希望,他也就抱着最大的希望等待了,最近一次看到的妹妹,竟能简单得下地走两步甚至转头对他笑了,他知道就算病症未祛,她现状是越来越好的,于是也欣喜满足得替这位阁下卖命。 再没有比看到最牵挂的人幸福快乐更美好的事了。灰鹞一想起妹妹,连冷漠木然的脸都能软化下来。 希瑞尔感觉到身侧传来的气息如此温暖甜蜜。他缓慢得眯了眯眼,一点动作都没有,用脚趾头都想得到这个男人想到什么会这样开心。 直到灰鹞从妹妹的笑脸中脱出,又把思绪陷进雇主光怪陆离的案件中,周身的气息不自觉又冷凝呆滞起来,听到希瑞尔的声音:“去查两件事。一个是买下这洛桑尼克的家族,哪怕只有个名字。” 他停顿了一下,许久才道:“还有都灵所有大家族的名单。重点是……有钱。” 灰鹞一点都不觉得这指令怪异,点点头表示知晓,起身静立几秒,见没有新的指示出来,从裤袋中摸出联络器,一边低声说话一边就往旅馆里走。来接替他的是俩保镖,显然已经得到灰鹞先生的指示说老板这时候心情不好,看金属长椅附近没人,也就不过去打扰,远远得在旅馆门口啃早餐。 希瑞尔已经努力清空了自己脑海中的所有思绪,总觉得按先前的想法思考下去有哪里不对劲,却又着实找不到不对,于是索性从头开始想。 他发现他不该把视线只专注在母亲上,公爵夫妇之间,显然是公爵本人更复杂些!会不会有可能……不是他想象得那么理所当然,母亲所有的麻烦……其实都是由父亲引起的? 希瑞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把眼睛闭上了。 他曾经是一叶障目,而事实上,只要想到一个人,一切看上去就都有了个解释。 能与博朗曼这样的大家族合谋,能叫女王第一时间为其遮掩,能在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之后还能保全性命,能让所有人缄默其口甚至不惜以死亡为代价也要将故去的事埋葬……这样的存在,其实是有的——多年来一直隐居爱尔兰存在感极低的人物,玛格丽特公主。 她终身未嫁,作为女王嫡亲的妹妹,大不列颠尊贵的公主,多少英年才俊任她挑选,可她一个也不曾看上眼,在她过去值得叫人作为谈资的韵事之中,最大一桩,莫过于当年博朗曼大公子对她的追求,但是以她的身份终身未嫁,这就太过了点。而且她常年都是一身黑裙,大概也就是从她避走爱尔兰之后开始的,时间线暂时不去考究,只要想到她与公爵夫妇的死亡有关,那么她的生平就处处透着诡异。 有什么能致使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痛恨到恨不得她去死的地步? 所以说,母亲出事是因为父亲,而父亲最后阴差阳错用自己的命为她作了陪葬。当两个人都归于尘土,作为唯一留存者的希瑞尔,已经不能再去怨怼任何一方。仅剩的,也只能下对幕后阴谋者的复仇。 如果真切得相信母亲就是那么干净得一目了然,没有别的追求者,没有那些狗血的纠结,那么有可能,当年母亲流落洛桑尼克,其实不是自愿的?她是被逼——或者不得不来到这里? 父亲后来隐瞒了这个事实,对所有人说他当时出生没有任何差池,她的母亲就时在金盏花庄园中生下他,会不会就像后来王室遮掩他死亡的真相一样,也是为了遮掩什么? 那么那个来自意大利的存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连父亲都不可能与意大利有什么接洽的啊,难道……还是那个女人? 希瑞尔猛然一拍椅子,手砸在金属上的反力震得他掌心发麻。他直起身站起来就往旅馆走。 两个保镖密切注意着他的动向,此刻也是蓦地精神一震,抬步朝老板走去。其中一个向另一个比划了一下,然后一个待老板走过之后折身跟上,一个飞快跑到长椅边拿起老板当垫子坐的外套,抖了抖回身快步往旅馆走。 “多查一个人,”希瑞尔对灰鹞道,“温莎玛格丽特。” 佣兵拿着通讯器的手抖了抖,他抬头盯着雇主,有那么瞬间脸孔呆滞得似乎凝结了。 这人何等聪明。希瑞尔在格拉斯哥与哈曼两兄弟的对话他虽然没有旁听,但看之后马上来洛桑他就知道与谈话内容有关的就是在这个地方了,前面俩道指令他只当是与谜底有关的线索,但是玛格丽特公主的名讳一出,他马上就想到了这个莫名奇妙的人名在整个事件中的存在感。 灰鹞如希瑞尔般,瞬间就把那许多的细碎线索串联在一起,然后,他打了个哆嗦。何其恐怖。 “前面要调查的,如以前那般,低调行事。”不能暴露调查方是他,这点灰鹞这些人的手段希瑞尔很放心,“还有一桩,”希瑞尔想说什么,但停顿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暂时就先查那么多。” 他想调出母亲当时在洛桑尼克的病例。父亲既然当年能那么对公众解释,说明他在洛桑尼克一定安排好了,但再遮掩,这疗养院里一定有线索留下。他若是直接跟院方公布自己的身份,说这代的银月公爵想要知道母亲当年在这里的情况,毫不掩饰得直接逼问,哪怕疗养院背后真的有猫腻,也要掂量一下是不是合适装不知道。 这样做,或许他能找到证据证实之前的判断——不单是或许,他有很大的把握,他还存在的那些疑惑就在母亲的这桩疗养事件中,但他不确定他能不能拿到,而且更多的,却可能打草惊蛇。 他不是说找到真相就打算叫一切都完结了的,他知道就算暴露了自己对方已经会拿他无可奈何了,可他想报复,他想为父母讨回对方该得的报应。 于是只能继续隐忍。 希瑞尔脑力劳动了大半个早上,昨晚上又没睡好,这会儿想通不少东西,就觉得又饿又困。他的作息一向规律得紧,倒是很少有这样的体会。 丢下一大堆忙碌的手下,转身打算去旅馆餐厅先拣些什么垫垫肚子,待精神好一点,再去那个玫瑰园子里看一看。 立在走廊上的时候,他听到大厅里轻渺的歌声,略熟悉,他驻足听了一会儿。想起这首曲子叫《foeve》。 “……我仍然在那我无处不在/我是风中的尘埃/我是北天的星辰/天涯海角无处停留/我只是穿越树叶的一缕风/你会一直等我吗?” 你会一直等我吗。等最末一句的三遍重奏结束,希瑞尔才恍然回神,停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用早餐,院方通知说手续办得差不多了核对一下,希瑞尔带人过去。其间保镖接了个通讯,表情十分诡异,希瑞尔没问他也就没说,回到宾馆希瑞尔就知道什么原因了。灰鹞他们已经收拾好所有的东西,与车队站在一起,随时都能出发。 保镖队长走上来,表情也十分诡异。说是刚才的餐厅发生一系列不明原因的爆炸,人员没亡有小伤,经过排查是线路老化出现小规模的电器爆炸原因,院方暂时性关闭了旅馆,向所有的客人致歉并赔付损失,说是马上检修所有设施,待检修完毕才能继续入住。 希瑞尔同样眼神诡异得盯着旅馆看了片刻。 这借口听上去是天衣无缝。但只要想到洛桑尼克虽大,却只有这一个旅馆,外来人住宿只有这一个选择,而且偏偏在这口子上,处理得如此简单粗暴,怎么想都有猫腻。 “走吧。”希瑞尔说,“回英国。” “什么意思?”灰鹞几个是必须在这留一段时间的,按这情况也只能先住在洛桑城里,要多不方便就有多不方便。 希瑞尔摇摇头没说什么。他能说他此刻的诡秘感觉是什么吗? 对方在用这样愚蠢的方式告诉他,你不应该留在这里。 再仔细想一想,整个洛桑尼克都是那一位的地盘,希瑞尔不顾脸面真留下了,那对方也有足够的方式抹除所有的痕迹。在他踏入这个地界的瞬间,对方已经知道他的到来。 希瑞尔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不知名的存在还在注视着他。 他的某一个想法已经被证实了。所有人都想埋葬那件事,可是有这么个知道真相的存在,他一直在关注着他的任何举动。他似乎不是自己的敌人,但为什么有那样强烈的憎厌? 因为旅馆处的告示,很多人都在往外搬东西。 希瑞尔走之前打算再去看看那个玫瑰园,上车前又看到早晨的那个年轻人。抱着一只大箱子,有些好奇又惊讶得盯着他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9.23 啊啊啊啊,玫瑰园里有对手戏,但我写到这里还没写出来,所以只能挪到下章了啊啊啊啊啊啊这里其实有个彩蛋的被人一直惦记着,没码完,那就也下章放啊啊啊啊啊啊 果奔好难受啊啊啊就算有大纲每次码字还都担心着时间会不够〒▽〒没办法,实在太忙了,只能挪半个晚上的时间努力码字 第91章 情况不妙 第91章 情况不妙 第92章 番外二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2章 番外二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2章 番外二 我曾经的花儿啊,遗失在了哪里? 1、黑玫瑰 “小殿下?” 侍女从走廊后面奔出,因焦躁匆忙的脚步在走廊上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绕了一圈却没发现小主人的身影,急促得喘了口气,拎起裙摆又要往另外的地方去找,转了个方向,猛然回头,朦胧光色铺陈的栏杆外,似乎有矮矮的一道影子打在石柱上。 她愣了愣,一滴汗水从额角直接滑落到下巴,她用力眨了一下眼,长长的睫毛将渗在眼角的一层薄汗撇开,定神望去,见到小花园中那株白色重瓣的山茶花树花开正盛,树下绽放各色美女樱团团似锦,正是最好的春光,最美的夜色,馥郁又清宁的安香笼罩在此间,她的小主人站在繁花的空地上,仰着头望着一个方向。 五岁的孩子还留着软嫩娇柔的婴儿肥,白色的礼服绣着金花的边纹,浅紫的领巾打着细边褶皱为银边缎带所扣,更衬着那张脸精致至极。他有一头漆黑浓密的短发,柔软的刘海垂在鬓边,娇小的脸廓,细长弯曲的眉毛,挺直的鼻梁,淡淡一点嘴唇犹如樱花镶嵌,他冰蓝的瞳仁在月色中莹亮得几乎剔透似银白,美得能直击人心中最柔软的部位。 小主人没走丢,侍女松了口气,不自觉缓下呼吸,这时候也回复到原有的仪态,抬步慢慢走过去,放低声音唤了他一声:“小殿下。” 白色城堡中正举办着一场盛大的宴会。小主人不爱热闹,她便如以往的每一次那样,看护着他,中途逢着公爵夫人要用东西,旁的侍女不敢进卧房取,她只好去帮忙,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小主人没了身影,连忙寻出来,一路从人声鼎沸处跑到僻静的花园,才终于找回他。 “您在看什么?”侍女微笑得,轻柔问道。 年幼的小公爵转过头,看到她,软软的声音唤道:“辛娜。” 公爵夫人的首席侍女忽然睁大了眼,她看到他手心中捧着的那支花——黑玫瑰?这枝花是从哪来的?这个花园中根本没有玫瑰花! “小殿下!”辛娜连忙快步走过去,蹲□,作出一个接的手势,孩子歪头望着她,很顺从得把花递给了她,辛娜一接手指便是一阵刺痛,她仔细一看,才发现花枝上根本没有去刺,焦急得握住小主人的手,见到他的白色小手套并未有被刺洞穿的痕迹,稍微定了定神,“您怎会来此?”她问道,“是谁送您的花?” 孩子的眼神纯澈而柔软,他有些困惑得眨了眨眼,又转头望着方才望的方向,抬起手指了指:“走了。”他的声音也娇嫩得似乎呵口气就能留下痕迹,“深蓝的眼睛……夜之王子。” 夜之……王子?辛娜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紧紧抓着那只黑玫瑰,连刺扎进手心都没有感觉,好半响才艰难得定下心神:“他……有没有说什么?” 孩子柔软的手好奇得碰了碰她的脸,一滴泪落下来,手指上就沾上了水痕。 “my demon,”他好奇得,慢慢绽放出一个笑靥,就像天使降临人间,又缓慢的,轻轻得,重复了一遍,“my demon。” 上帝呀!辛娜泣如雨下,痛苦又焦急得拥抱住她的小主人:“忘掉他!忘掉这枝黑玫瑰!我的小殿下,你不属于任何人!” * 2、欧石楠 “艾丽卡,你又淘气。” 年长者低沉的声音磁性非常,柔软轻和的腔调微挑了几分笑意,更叫这声音蕴上了难以想象的性感与魅力。 书架后面缓缓探出半个脑袋。浅褐色的长发绕在水晶夹子上软软垂落至肩,一点晶蓝的宝石坠子挂在耳垂上轻轻晃动,那只永远带着笑的水蓝眼眸一眨不眨得望着公爵,细腻轻细的声音就像拂过原野的清风:“威廉,你又不听话。” 每日清晨,这城堡的公爵总会为他的夫人亲手采摘一束欧石楠,放置在枕头的花瓶中,叫她醒来的第一眼,便能见到新的娇嫩的美丽鲜花。年轻的公爵夫人便回以一支金盏花,有时放在衣帽间,放进他预备要穿的那件衣服口袋中,有时放在公爵的餐盘中,打开盘盖便是惊喜,有时放在书房,书架里的某一本未看完的书旁,书桌上的哪一份待处理的文件中……今日,却在门后的把手上,反身想合上门,却蓦地停顿。 他拿起那支金盏花,清晨的朝露润泽了每一个花瓣,每一寸花茎,离枝的时间还太短,花朵依然饱满美丽得蕴含着生命力,盈盈颤立。 他抬起头,他的夫人已经来到他身边,仰着头对他笑。 于是他也笑起来,温柔得,小心翼翼得,把花插在她的发间。 “您已将它种入我心底。” 他笑着,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 * 3、薰衣草 “我好像听到……妈妈的声音。” 夜深人静,他却久久难以入睡,闭上眼,朦胧中便满是那个残酷又可怜的女人。她从未对他说过话,可他在将睡未睡之际,却模糊得见到那道人影在向他诉说着什么,声音未传达到耳廓,他的意识又转瞬清晰。 黑暗中传来一个冷漠又麻木的声音:“她在多年前已经逝去。” “不,我听到了。”他轻轻得说。 那道声音不再理会他。房间中悄然得连呼吸声都不闻,他辗转反侧数回,终究是放弃入睡,艰难得爬起来,给自己穿上衣服,然后摸黑小心翼翼得挪到门口,吱嘎一声,拉开门的时候他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房间另一角,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正看着他——透过月夜微弱的亮光,可以清晰瞧见那深色得几乎没有光彩的眼睛,眼中毫无睡意,漆黑如洞,冷酷漠然毫无感情。 少年冲他弯了弯嘴角,毫不犹豫转身出了门。 这是个坐落在林间的小屋。呼吸中能嗅到木制的腐朽气息与自然清新幽深的草叶泥土味道。 他蹲在一大丛茎条笔直细长缀满穗形小花的植物面前,芳香逼人,依稀瞧见是极美丽的紫色。他问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这是什么?” “薰衣草。”没有任何波动的声音,比机械稍微好点的是这声音好歹有人的声腔。 少年看了好久,对花绽放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您爱它吗?”他站起身,慢吞吞伸了个懒腰,“您看您这里,这是唯一的花,您在打理它?” 没有回答。 “可是爱是原罪。”他笑着,温柔得对着花,“它会叫人痛苦,会将人拖入地狱。” “你只需记得……” ——“只需记得我名尤利西斯,”他打断他的话,几不可闻得挑了挑眉,补充,“复仇者。” 耸了耸肩,转身进屋:“困死了,睡觉。” * 4、茉莉 他在广场上等待同伴。 一个小孩子拎着一篮花蹦蹦跳跳得跑过去。 脚步停止,她又倒回来,走到长椅前面,歪着头望着这个青年。 “你是……东方人嘛?”她拎着她的花篮,好奇得问道。 他睁开眼,小孩子有着金色的长发,瞳孔的颜色接近湖水绿,如同壁画中的天使般可爱甜蜜。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时间仿佛凝结在这一瞬间,谁都没有动静。 然后忽然得,小孩子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靥。 她垂下头,在自己的小花篮中挑挑拣拣,挑挑拣拣,最后抽出一支花,递给他:“送给你——”她高兴得说,“你的眼睛真漂亮!” 小孩子又蹦蹦跳跳得跑过去,跑远了。他捏着一支花坐在那里,看了眼,又看了眼,把手放下,继续闭上眼。 薇薇安扯着夏佐的耳朵气势汹汹得走过来,一堆人嘻嘻哈哈跟在后头,幸灾乐祸得看着他俩,丝毫没有替夏佐解围的意思。 走到他面前,后面探出个脑袋:“咦,唐,哪来的茉莉花?” 他睁开眼,低头看看手中的花,想了想,摇摇头,把那支花小心翼翼放在椅子上,然后直起身,与同伴一起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9.25 困死了原本想先睡一会会再爬起来码字,闹钟设置了三个,但蠢作者高估自己了,在晚上一旦睡去是再也爬不起来的就算有闹钟也没用……于是正眼的时候已经11点半……太残酷了。 码不完正章,于是想想还有个彩蛋,把彩蛋拉长成番外吧……于是,就是你们看到的这货。其实一种花预示着一个人,一个人的人生就预示着一种花语。 暂时没灵感了,其实还有几种花没写,我回头再添吧……关灯码字眼睛疲劳,先滚走了…… 第92章 番外二 第92章 番外二 第93章 托纳雷特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3章 托纳雷特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3章 托纳雷特 那个年轻人抱着箱子已经盯着希瑞尔看很久,久到再迟钝的保镖都能觉察到异样。 旅馆门口人来人往搬东西的不少挺嘈杂,这边黑色的车子一排,车旁立着些人,老板没发话就静等旅馆内收拾器械的同伴出来,全是身强体壮气势暗蓄的大汉,服装倒是没统一,姿态也很放松,但总有几个光眼神就透着股冷漠彪悍生人勿进的气质,引来些注视在所难免。 不过最大的问题是老板没进车里去啊!希瑞尔不喜欢热闹场合,厌恶他人长时间的注视,最好是有个隐蔽的阴影处叫他能待着,极少有例外,这回……老板居然在外面发呆? 不,是沉思。 偶有人撞眼看到希瑞尔,愣上一愣是必定的,走过去了视线还要躲躲闪闪再瞄几眼,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可哪有像这小子一样大喇喇看得连目光都不转的。 老大已经大半年没回来报到、保镖队中实际的第一把手不过前头还挂着副字的队长C,看了眼还在轻声交谈中的灰鹞等人,又瞥一瞥老板,对着手下摇摇头,警惕心却都是起了。 在某一个领域待的时间太久,对某些人身上的味道就格外敏感,因为无论怎么伪装,只要是沾过人命,气质中便怎么也隐藏不了那股对生命的漠视与不以为然,道上人总把这叫做血腥味,永生相随再也洗不去的血腥。这年轻人看上去再天真纯良,落在他们眼中也是血淋淋的。 而且,对方压根就没对此加以掩饰。用手的姿势,手指上的枪茧,展露无遗——擦用的还是双手枪!灰鹞随意看了眼,冲同伴比了个手势,又继续埋头交流。 众保镖彼此看了看,点点头确定下,这位是混黑的。 一条道上一种气质,黑白最显眼,在阴影世界浸透惯的,仍会保持着对生命基本的尊重,与普通人最相类,只是气息要更浑浊得多。这年轻人貌似是通透,看人却不带情感色彩,就好像与这世界之间隔了层薄膜般,看人与看花花草草毫无两样,毫无疑问,这种人一旦下起手来也越狠,根本不会去关心无关紧要之物的生存。 探究一下眼神,不像是认识老板的,眼神里也只是透着单纯的好奇与赞叹,不过就是看得太用力了,这般凝神的注目连他同伴都有些看不过去——手上拎着的是只结结实实的工具箱,挨过来,然后两人开始交谈。 “你在看什么?”这个男人比起那年轻人来说要高大得多,粗声粗气,头发自然卷,下巴上有道倾斜的伤口,刚结痂,大约是刮胡子留下的。 “罗莉莎老说她喜欢利安德尔先生是因为先生长得好看,可他比先生还好看!”年轻人兴致勃勃强调,“我第一次看到有这样漂亮的人。” 高大男人扫了一圈,很快就警惕得皱起眉:“快走,不是好惹的!上头吩咐的事还没做完,你想被退货么?”他抬起腿作势要踢过去的模样,年轻人耸耸肩,嘻嘻笑着跑掉,走进门的时候又回头向后看了一眼。 代号是Y的保镖眯着眼回转过来,低低念叨了一个词:“西西里”。 那边的话隔太远听不太清,但他会唇语,偶有几个音节飘入耳中,他仔细辨别了一下,大致确定下来对方来历。周围同伴点点头表示认同。那两个人光服饰就十分有特色,那样复古经典的取色搭配,虽然也有流行,但毕竟不多,只两个同样这般选择的人站在一起,就有些异样了。大概也只有一直维持着古老传统的某些地界,仍会偏好这样的质感与特色。 希瑞尔已经回过神,把视线从旅馆门口移回来,最后的几个保镖已经拎着箱子走出门。 每到一个地方,临时装卸防窃听防监控设备甚至发射干扰信号等设备是必要的,本来以为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因此做得格外完善,现在紧急撤退,全部拆下来到底是要废点时间。 车队发动,没多久就分了行道。灰鹞的人忙着查他吩咐的指令,短期内应该不会离开洛桑,几个保镖出发去机场,剩余的跟在希瑞尔身边,他还想去看看那个玫瑰园。 希瑞尔闭着眼睛,神情冷肃。是人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早上还好些了的,现在又糟糕了。 哈曼大师先前与他说,有三股势力。前两者已经能确定是博朗曼与王室,那么最后一者,结合已知的信息,不用想,必然来自意大利。 它扮演的角色同样也是清道夫,全力抹消所有的痕迹,但它是以何种身份出现的呢?它有什么理由来干涉这个事件?它这样滴水不漏得潜藏于暗处究竟是在防备着谁? 希瑞尔固执得相信母亲与这些都没干系,哪怕在洛桑尼克疗养院中母亲曾与那股势力有未知的接触,希瑞尔都相信直接因素跟母亲没有任何关系,那么三位当事人就只剩下两位……问题也就是在这里,无论从哪方来看,猜测结论都有悖。 父亲的身份特殊,作为一个政客,一位掌权的大贵族,跟境外势力有关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据哈曼兄弟的倾向来看,那势力似乎并不曾为恶,那么它究竟是在帮凶手,还是只出于什么目的要将这事埋葬?而那个女人……其实低调到希瑞尔完全不曾听闻她现今的消息,当然也可能是王室刻意抹消了所有新闻,以她的身份来看,跟三者势力都有关的可能性最大,但为什么同样想象不到她曾与意大利的某个势力有关? 所以希瑞尔得查她。这是唯一活着的人,也是一切的初始与终极——洛桑尼克的主人,都灵所有的大家族,以及玛格丽特·温莎——三条线索,总有一点蛛丝马迹能叫他顺藤摸瓜抓出真相! 清晨的玫瑰园很安静。一眼望去,外面的花地只有几个穿着统一装束的花农在剪摘花枝整理成束,预备着装车运到别处,远处的花房造型别致,不同种类的玫瑰柔软的藤蔓缠绕其上,花开正好,鲜艳娇妍,香气醉人。 希瑞尔站在某个缠绕满玫瑰藤的花屋前,驻留了一会儿。很古朴的屋子,还是红砖砌垒而成,院墙外很多玫瑰都是黑色品种,底色为蓝居多。越过这花屋,就是玫瑰园内区,希瑞尔隐约能见着敏感度极强的金属网状架栏,很高的科技,终端所有的数据都能反馈回顶端模拟成像,连一只小虫子爬过都能显现在数据平台上,也极难跨越。 “弗昂瑟,失败品种。”也即法语中“深”的意思。年长者掐了朵墨蓝的玫瑰,荆条很脆弱,连稀疏的刺都显得柔软,绽放的花卉落手便挺立不在,简直就是种具现化的快速凋谢,“原本该是冰海晕染色,可惜到最后一步基因链断裂……被称为德蒙的暗影玫瑰种类至今都没有培育成功。” “德蒙?”希瑞尔莫名得觉得这个词很奇怪,“为什么取名魔鬼?” “是精灵吧。” ……不都一个意思。 老人弯腰,随手拣了个长颈瓶将掐下的玫瑰塞进去——动作看上去很粗鲁,塞花的时候显得却很小心——起身把半合的门拉大,希瑞尔眼前一亮,明明站在户外,竟觉得是里面的阳光铺天盖地涌出来。 眯着眼睛打量,看到整个古朴砖屋的天顶也是半开放式的,因为独特的角度,阳光花纹老旧的玻璃折射出美丽璀璨的晕光,看上去格外明媚却不显得刺眼,屋里除了同样缠着花枝的白色圆桌圆椅外被各色植载填满,却因为格局的布置精妙,并不觉得拥挤。满满的玫瑰,茎枝粗壮笔直的灌木种玫瑰,盘旋缠绕在窗台支架上的藤蔓玫瑰,粉红柔软丛状的单瓣玫瑰,吊在顶上铺陈如茵的小种玫瑰,简直就像进入玫瑰的异界,别有洞天。 希瑞尔的脚步却是顿了顿,不合时宜得闻到一股子咖啡味,然后发现墙角一扇木门,门色与墙面一致,藤蔓抓着把手,一眼很容易略过去。此刻门未完全合上,略开了一条缝,淡淡的咖啡香便是从这门缝中飘出。扭头看向导。 老人面无表情:“隔间是我的卧房……刚才还有一位客人。” 希瑞尔有那么瞬间的迟疑,但还是表示歉意得点了下头。西方世界非常重视私人环境,基本不会在没有主人邀请的情况下进入私人场所。问题是希瑞尔明明清楚这里哪都不对,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眼前这位老人也与真相有关的情况下,他的教养也不会允许他在主人没有解释.**的时候,探索其私密。他习惯谋定而后动,如今没有足够底气,还是不动声色得好。 被引到椅子边坐下,老人粗鲁得抹开玫瑰藤,从嵌进墙中的橱柜中取出套透明水晶的茶具,用开水烫过一遍,抓了个特质的木盒子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格一格的,每一个格子里都放置着干花干草一类的东西,倒了水开始调配花茶。 花房的通气做得很好,即使被绽放的玫瑰环绕,也依然透着股清新气息,花香并未馥郁到甜腻。希瑞尔定了神,就开始仔细注视这位老人,意味未明。 他知道他进不去内区,但也能大致想象那里面的模样。正如他所想,这地方是培育暗营玫瑰的基地,那么里面无非是类似劳伦斯所说的“暗骑士”“香晚夜”之类的黑色玫瑰品种。 他原也没想着就此能探查出所有的真相。只是昨晚上睡得太心累,被那些黑色花卉纠缠得像是死过好几回,到现在都觉得有些魔怔,于是临行前再来看看缓一缓情绪,至于能那么轻易把保镖丢在花园口孤身进来,大概……是某种笃定,这地方的主人并不会伤害他。 只要牵扯到这花种,一切就变得很诡异不是么。谜太多的时候,就如打散的线团,已经在大脑中纠结成团,他也只能凭借着那些莫名的直觉步步为营。 想想,对方——那位不知名的主人——已经知晓他的到来,甚至再清楚不过他的来意。就算仍不知晓对方立场如何,但确实是没有表现出对他有什么不利的模样,对方只是将不欲他知晓的一切遮掩起来,以拒绝的姿态请他离开……希瑞尔一直努力摒弃自己的个人的感觉,以理智的态度看待问题,可这时候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这股势力……会不会是站在他这一方的? 这样一想,又出现了一个驳论。既然他只能猜测与这势力有关的当事人是那个女人,能容忍他的存在已是顶点,又如何会是他这一方。 在温热的水中缓缓绽放的干花,在水晶器皿中更剔透盈美得犹如一幅画。 希瑞尔定定注视良久,指腹在茶杯边摸索了一下,待老人把从烤箱中拿出的一大盘手指饼放在桌上并在对面椅子落座,他才无声叹了口气:“您……在这里多久了?” “二十多年了罢。”老人随口答。 “二十多年前,这里便有了这样一个玫瑰园?” 长者看着这个孩子,蓬乱的白褐色头发下面,有一双蓝色的眼睛,蓝得很浅却并不显得浑浊,然后慢慢地就笑起来:“二十多年前,玫瑰花刚开始在这个园子里生长,我为人所邀前来之时,那些玫瑰还是各色的,种类各异,习性不一,世界各地的珍惜玫瑰品种像杂草一样被粗暴得拼凑在一起,想来对任何一个爱花者来说都是场灾难……可要想到,在这园子里,再珍贵的花种都不值一文,只是作为暗影玫瑰的培养素材存在,糟蹋得多了也就没那么回事了……你看外面那些花大多千篇一律是么,无论什么花种,只要培养的方向定了,多代以后留存的就也就那么几个模样而已,真正的好花在外园是见不到的……那才是机密。” 大清早的,阳光才正开始散发暖意,他像往日一样拎着花锄从垄道上走过,一眼就看到那片不育种边上立着个孩子,看似在发呆的模样——长得实在太好,那一晃眼他几乎以为见到的是某位黑色的神明……花灵也是神明……所以就把他捡了回来。而在这孩子问起“暗影玫瑰”这个词时,他陡然就有了某种了悟。 希瑞尔迎着老人带有笑意的睿智的目光,沉默了一会儿。他已经敏锐得感觉到对面的长者这样温和的态度,似乎不像是对待陌生人时该有的。 但是叫他问,您知道什么,您是什么身份,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您还能告诉我什么……他却说不出口。 “尝尝,”老人把放着手指饼的盘子往他这边推了推,“刚烤好的。” 希瑞尔毫无食欲,就算早餐也是食不知味,但还是礼貌得道谢拿起一个……然后尝到了烘烤过的面团松脆喷香的味道,蛋奶香味缭绕不散,有淡淡花蜜点缀其中,似乎还有薄荷的感觉。 卖相着实简单粗暴的点心,却是出乎意料得合口味。 他盯着指尖还余下一半的小饼干,抬头望对面的长者。 老人笑得很开心。年逾古稀的老人,脸上已经布满皱纹,头发与胡子皆是花白,只是面色红润,眼神清明,还是很强健的模样。 “很好吃。”希瑞尔又道了声谢,把剩下半根饼干放进嘴巴。 老人又推了推盘子,示意他自己取,自己也从另一边抓了一把,眯着眼笑呵呵吃起来。一时间花房里安静得只有窸窸窣窣啃饼干的声音。 “以前我一直以为,越是稀有的花越是娇贵,但是在这里待得久了之后,才发现,有些花种,存在就是一场奇迹。”老人一边喝花茶一边感慨道,“黑玫瑰不稀有,这世上哪个玫瑰园里没有自己的培育配方,只是……寓意不好,喜欢的都是自己评赏,在外面出现得极少罢了。暗影玫瑰更是走了极端,它的主蓝本培育几乎是碰着偶然,千万种变数之中的偶然一种,大约,就是投入精力太大,尝试次数太多,神乎奇迹得,才有了它的存在,主蓝本演变出的种类相当多……多得超出了你的想象,亲眼见过才能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奇妙的花种……可具备完整生命力能培育下一代的品种,比起已记录的种类,却要少上很多。” “有太多的奇妙品种,你亲眼见着它生长,见着它绽放,美到叫你不敢相信,然后就那么枯萎,就此消失再不复存在。”他放下杯子,看切割面独到的水晶器皿中已绽放的花苞,叹了口气,“想来偏爱到了极点,才能不惜耗费如此多的力量构造这个园子。其实花就是花,再稀有的品种也只是花,不过是有着某种独特的含义,才能叫它的主人如此偏爱。我看顾了那么多年的玫瑰,看那些疯狂的研究者一次又一次得试验、失败,试验、成功,也不就是那么一回事,”老人笑了笑,“这就是我所知晓的。” 他笑眯眯喝茶,又道:“你看着那些‘梦妖’,觉得好看吗?” “梦妖?”希瑞尔微怔。 “因为是暗影玫瑰延伸的紫色系品种,所以实验室里都是以‘梦幻’为头取名的。它也是失败品种,某种意义上成功的失败品种,它无法自然繁殖,只开一季,季过就得死亡,但是基因图谱与培育配方已经被掌握,可以由实验室无数次创造,不过是需要时间而已。某种意义上,也就是说要梦妖开花,便是注定保留它的基因缺陷。” 老人停顿了一下,又问:“你觉得好看吗?” 阳光,花香,状如仙境的花屋,苍老的声音讲述时带着略略的惆怅,将希瑞尔的思绪一时带入那股子氛围中,连询问自己的问题都有些茫然,所以有什么重物猛然砸到地上的声响,叫他蓦然一惊,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 门还是那扇门,若不是细看便发现不了,只开了一条缝,这会儿注意到才发现咖啡的味道似乎又浓了一些,因为跟玫瑰花香的味道有些反冲,所以格外明显。刚才那声重物砸地的声音之后,里外都是一片静寂,什么声音都没有再发出。 希瑞尔扭头看对面的老人,用眼神询问。 老人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干扰,丝毫未投以注意,甚至笑得更深了些,从眼神中就透着某种说不出的愉悦,又重复得,询问了一遍:“这样的花,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吗? “何必呢,”希瑞尔想了很久,诚实道,“玫瑰……也就是玫瑰而已。” 折腾这么多何必。这样的偏执叫希瑞尔想起罗奈尔德,那个疯子,本能得就有些反感。可回答之后才觉得自己的答案偏题了,想了想,无法不承认:“好看。”最是神秘优雅不过,忽略几次收到暗影玫瑰的不愉快经历,他实是觉得这花美得能触动心魂。 他曾走过深渊,一只脚踏进地狱又涉着黄泉的水而出,那纵横捭阖率众厮杀的记忆已然犹如幻梦,想来,如果那深渊里开出鲜花,便也该是这玫瑰的模样。但这样惊心动魄震撼神魂的刺激,在后来与死神并肩而行的漫长病痛中,早已淡褪成了苍白的画卷。那么漫长的时间过后,再看到这样的鲜花,依然会觉得美,却已离触动来得太遥远。 “很好看。”希瑞尔说道,轻轻摇了摇头,“可是,越是到极致的东西越是靠近毁灭,当美以残酷的面目现身,纵然仍是美,已经叫人心生拒绝了。” 希瑞尔说完下意识又望了望那扇门,这会儿什么动静都没有,安静得连方才的坠落声也像是幻觉。 老人思索片刻,缓缓得点了点头:“你是这样想的么?……也确是如此。” 花屋中一时间又沉默起来。希瑞尔盯着水晶杯子,慢慢得开始回想方才老人所说的话。想到他描述玫瑰的语言,想到他问自己的问题。骤然的,有种里面暗藏着什么的感觉。 他不着痕迹得皱了皱眉。 然后思绪在花屋的木门被一把推开、一个风风火火的人影闯进来时,蓦地中断。 身材性感修长的女人穿着紧身的黑裙,外罩一件灰黄格子纹的女式西装,高耸的胸部大半露在外头,黑褐色的短发卷曲披肩,顾盼生辉的瞳色也极深,闯进来连头也不抬一跳一跳绕着那些缠绕的玫瑰藤与花盆走,因为一路奔过来的剧烈运动一边喘气一边着急嚷嚷:“死老头你怎么还没走,罗德加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再不滚回去老夫人就要被气死了!该死的这些破玫瑰——托纳雷特现在一片混乱,您真要眼睁睁看着……” 她奋力踢着那些缠着她脚的藤蔓,某个时刻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盯着老人对面落座的客人,然后极缓慢极缓慢得眨了眨眼睛:“欸?” 托纳……雷特? 希瑞尔在短暂得停顿之后,慢慢站起来,对她微微颔首表示礼貌,然后转头看向老人:“谢谢您的招待,我该告辞了。” 作者有话要说:10.4 回来了……〒▽〒二号原本想更的,没找到感觉,原本大纲本本上划了杠杠要把蛇精病写出来的,但最后还是叫他待在里间偷听,最多泄愤得砸砸东西,因为想来想去,哪怕是披着马甲,只要是在这个场所出现,希瑞尔要扒掉他马甲就是分分秒的。于是还是叫他滚边儿去吧……至少他能笃定,希瑞尔就算知道门里有异样,也不会上前掀门。 My demon的意思是,我的魔鬼。 这称呼暗合了黑玫瑰花语,83章有个小剧场,众人眼中的主角,蛇精病就是这么称呼希瑞尔的。 由此可见——我们的蛇精病从希瑞尔出生起就一直犯着病。 而且demon这个词很有意思,英法共同词汇,发音上有所区别,魔鬼妖精鬼魂精灵什么的都可以称呼demon,所以那些黑玫瑰的名字就会显得非常的有趣。蛇精病的病态执着,很难好了的。 啦啦啦~不必担心呦~赶脚接下来的剧情很快就会像脱肛的野马一样奔向不可知的黄/爆境地~妥妥的~!!总算要写到了,暗营的设定不是随便扯出来玩儿的,是时候了!做了那么久的铺垫终于要到向夕阳果奔的时候了!! 第93章 托纳雷特 第93章 托纳雷特 第94章 必然的巧合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4章 必然的巧合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4章 必然的巧合 阿蕾不但霎时失了声,连呼吸都有那么瞬间被遗忘。 真的有人能美成这般模样吗?花屋的天顶本就有聚光的作用,光线在各种角度的玻璃上折射出不断往返的晕光,营造得满屋子的玫瑰与藤蔓如同梦幻异界,可忽得从屋外进入屋内,那让人眯起眼来的阳光中央站立的人影,却比那明媚的光色更为耀眼。 客人正在与老头儿告别,明明距离并不远,但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另一个空间传来,动作很慢,举手投足却有股能熨帖到观者心坎的优雅韵味,那道身影走过大丛柔粉色的单瓣玫瑰时,望着里间的木门伫立了片刻,停顿的时间很短,几乎只是心中一动的细微犹豫,阿蕾可以瞥见他眉宇微微隆起的弧度,哦天哪,他皱眉的时候竟然比寻常看上去还要好看得多。 直愣愣得盯着客人走出花屋,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才敢喘上一口气。她好像终于明白罗莉莎对于利安德尔先生颜貌的迷恋,只要那样一个影子出现于自己的视网膜中,便仿佛魔怔般怎么都不能逃脱视线与心绪的追逐。阿蕾仔细得回想了一下,然后蓦地发现她其实连他面庞的轮廓都没有记清楚,仿佛只是道转瞬即逝的光辉,脑海中留下一个梦境般美丽的影子,却不叫你窥见一丝一毫的真实。 “那是谁?”一时间阿蕾连赶忙踢开那些缠着脚裸的藤蔓都忘了,艰难咽下口气,像是从深不可见之地陡然发出一声喟叹般问道。 守园人斜眼瞥她一下,还在咔嚓咔嚓那些手指饼。有客人的时候他的动作就十分简单粗暴,客人走了他几乎是连那么点看似是烙记在身体中根深蒂固的礼仪习惯都能违背,啃完饼干,拿起水晶壶,掀开盖子,拿过滤网一罩便仰头大口喝了起来。 把茶壶重重放下,老人笑眯眯擦嘴巴,一边起身往里走一边指了指门口:“别说我没提醒你。”在阿蕾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中,略开了条缝的木门被砰得一脚踢开。阿蕾闻到一股似乎挺熟悉的咖啡香,没仔细想,刷拔出腰带里侧扣着的匕首,毫不犹豫把脚脖子上的藤蔓割断,然后一跳一跳跟着去里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被这些木藤缠住脚。 进门前,脑袋一歪先是往里一探,看清屋内景象之时,神经瞬间绷紧几乎本能得想即刻缩小消失,但是脚步仍旧惯性得往前走了俩步——她僵在原地。要死要死要死! 比起隔壁的大开窗高天顶,这屋子要低矮狭小得多。原本应该不小,可惜四面全被各式器具杂物堆得满满实实,连中间那点子空地看上去都难以下脚。明明这屋子掏出去单独拎每一件都该是有所品味的人才会收藏的精品,并不十分奢华却足够低调精致有内涵,可这样的摆放模式却足够简单粗暴到叫人觉得这屋的主人明显审美异常,简直脑残了才会这样暴殄天物。 空地靠近里侧有一张吊床,唯有吊床周围是看着还清爽些的。吊床材质从外面看着是藤制,但细密编织的藤条间偶尔漏过的一点金属色可见,藤条中包裹着金属链子,因而结构显然非常稳固,能承受重量也不会小。 此刻吊床上躺着一个闭着眼睛没有丝毫动静的男人。 虽说呼吸平缓得几乎觉察不到,面情安宁静寂也难掩某种疲惫之感,甚至眼底有睡眠不足灰色淡淡的眼圈,但阿蕾敢肯定他绝对没有入睡。 老头带着某种孩子做恶作剧般的神秘又邪恶的笑,一脚踢在系得格外紧致的藤索上,吊床剧烈晃动起来,男子往后梳起的头发被蹭得更乱。 “喂,”懒洋洋没心没肺的语气,方才客人面前装出的淡然睿智半点没剩,倒有几分依赖卖老特有的光棍无赖:“你是真不怕他进来?” 一边镶着象牙与银的矮脚凳上放着只昂贵的咖啡机,旁侧是咖啡豆的储存罐,在这古物旧物居多的屋子里,颇有些格格不入之感,老头不知珍藏在哪的瓷器被挖出来装了咖啡,细白的骨瓷,深褐色咖啡,倒是没多少违和。老头嗤笑了下,凑过去一脚踢向电源。没踢掉,连踩了好几下,才把插头弄下来。 “他不会。”好半晌,男人才慢慢睁开了眼,声音很轻,恹恹的,漫不经心,甚至还有几分讥讽,但是音质却极为和缓动听,“习惯了端着那些腐朽的东西,怎么可能放下,骨子里都缠着镣铐,进一步可以退上两步。” “别把人家的礼貌当成攻讦的借口,再说那个藏着掩着却恨不得叫一切掀得明明白白的人,还指不定是谁呢,”老者撇了撇嘴意有所指,斜眼看他,“你的小朋友含蓄了些,但是你敢说他不聪明?” 说着他甚至就哈哈大笑起来:“我都迫不及待看你玩火**的一天了!” 阿蕾轻轻的、悄悄地贴紧了墙边的柜子,努力把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吊床上那位先生眼神平静地盯着虚空中某一个点,这样的心平气和却总叫她觉得是种山雨欲来前风鼓满楼的沉郁,亦或是火山爆发临近时积蓄满力量的可怖。 她看得到后面衣架上挂着的衣服——那亚麻色的西装外衣一看就知道是这一位的款,不知道晾了多久,还是看着就带一股湿气。外衣口袋隐隐地她还能看见一抹即将枯萎的暗色调。一支枯萎的黑色的玫瑰花。阿蕾偷偷望了眼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越是到极致的东西越是靠近毁灭,当美以残酷的面目现身,纵然仍是美,已经叫人心生拒绝了……”阿蕾眼见着,利安德尔先生没有就老头儿所说的做出任何反应,反倒是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低低地缓慢地,几乎是玩味般念叨地道了一句话。 他也明白,那个人啊,怕是已经知道自己接近最后的真相了,可是,仍旧这样不动声色,不过是他也没想好,该如何面对终极,才不会破坏原本平静的——哪怕仅是看似平静的一切。 “很聪明,”他浅薄的唇勾起一抹笑来,声音仍是恹恹的,“但那又如何?” “把戏玩多了迟早会作茧自缚,要知道你盯上的不是一个猎物,而是个天生的猎手。”老者毫不留情讽刺道,“人都追到这里来,台面下那些交换的算计还有多少拦阻的力道你自己清楚。这扇门未尝不是一张不需要捅破的纸,不推门并非不确定,而是揣着明白当糊涂。” 老人激动的心绪也慢慢平静下来,但越发冷凝:“他迟早会知道你是谁,更何况……你是……迫不及待地想叫他知道。”他几乎是悲哀地看着这个孩子。 他掌控着托纳雷特家族那么多年,给了这孩子最初的庇佑,看他长大,看他手握住力量权柄,看他一步一步踏进一个无解的局。痛苦的不是不能埋葬一切,而是唯一的埋葬者不愿放手。而这就是最大的致命的破绽。 “他是我的。” 他所有的语调都带着恹散与漫不经心,仿佛一切都没什么可再议的,却只有在叙述这个除了自己外并不被认可的事物时,用的是一种缓慢的、笃定的、偏执到极点的语气,这样说道:“可是从一开始,他就是我的。” * 希瑞尔离开玫瑰园。 车子还没驶出洛桑尼克,他就想起了那个耳熟的“托纳雷特”一词出自哪里。 杰佛里·托纳雷特。意大利。西西里岛。 世上所有的巧合都是一种必然,希瑞尔一直如此认为。他并不是个多疑的人,只是很多情况下事件太过复杂,已知条件模糊未明,必须大量的重复累赘的思考,才能抽出丝毫准确信息,所以需要想得多了点。而在思绪汹涌滚动的某一个点,骤然发现什么不对,回过头去一点一点对比曾经以为的信息,再发现不管你以为你的思虑有多缜密多无懈可击,其实还有一种为你所漏掉的某种必然的巧合,这就有些意思了。 他闭着眼睛靠在昏暗的车厢里,似乎只是刹那的时间,脑袋里便闪逝无数的片段。 都灵市球场中与马卡斯的初遇,顺带上的杰佛里,离开时意外出现的妮娜,正是从这时开始黑玫瑰的梦魇缠住了脚裸。自美洲返程的狩猎女神号,偶遇的杰佛里姐弟,当时他身上到底“意外”携带着什么秘密,才会受到蔷薇团队的暗中保护且遭受不知名敌方的狙击?相同的文化环境,类似的家族背景,甚至,年龄、性别、性格各种方面的原因,叫马卡斯与杰佛里纵然有不那么愉快的相遇,但依然成为了好朋友。这个天真却非常有教养的少年,给希瑞尔的印象一直很好,对他与马卡斯的交往,希瑞尔一直也是支持态度,但为什么杰佛里这个人始终处于他思维上的盲点,丝毫没有如别人那般几乎是透彻得加以注意呢? 不过希瑞尔并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如鲠在喉的不适,他在想到他漏掉杰佛里这样一个“巧合”的时候,甚至是有些轻快地回想那些东西的。 托纳雷特这个名字在意大利上流社会中并不是十分有名,并不是说它的重量并没有大到动摇政治亦或是权利的天平,而是类似很多沾染着“颜色”并不十分清白的家族一样,它的存在与手段足够低调。 时代不同了,但就像灰道这种衍生的存在都能独立成为一体一样,在西西里这个黑手党根基与繁衍之地仍然保留着古老的秩序。它们当然也会与时俱进,将资金转移到完全合法的商业运作中去,投资建筑行业,控制进出口公司,购买房产以及银行正规理财产品,给自己裹上一层白色的外衣,并光明正大加强对政府的渗透力,但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填写国家的某些黑色名单的人,都很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存在其实更倾向于国际性贸易犯罪组织,至少也脱不出高智商犯罪的事实,现代化的手段并不能掩盖某些观念的古老,这种“顽固”即使在缄默法则基本破碎的情况下,依然根深蒂固。 只要知道托纳雷特曾经乃至如今都还扎根在西西里,那么有些东西就是心照不宣的。 杰佛里能冠以托纳雷特之名,说明是直系——鉴于血脉偏的所用名是托纳多雷。他方才所见的“守园人”……应当是托纳雷特的现任家长。按年龄看……大约是祖父?那么,他们与他所要扒出的那个存在有什么关系?希瑞尔在想,他与杰佛里的遇见,是真的巧遇,还是某些人刻意奉上的必然。目的呢?老头子那样的身份,竟会在这玫瑰园子里一待二十年?他与洛桑尼克的主人又有什么关系? 希瑞尔抵达机场前,接到灰鹞的电话。希瑞尔没讲话的**,于是沉默着等待灰鹞汇报什么,没想到对方也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他一想就明白了原因,简直失笑:“怎么?” 灰鹞平静道:“您的保镖队长向我转述,从花园出来之后您的情绪不对,他不敢询问,所以指望我有什么内.幕。我想了想,大概是您在那园子里……又掌握到什么不太顺心的信息?” 于是希瑞尔努力从那些散漫的思绪中挑出重点,组合成语言:“只是又想到些曾被遗忘的东西,说不清这一切是变简单了,还是更复杂了。” “什么东西?”灰鹞有些好奇。鉴于公爵阁下对他的信任,他在这事件中的深入程度已经比谁都多,最紧张莫过感同身受,这个谜同样也成了他非解开不可的梦魇,所以就算是希瑞尔就此释然然后中断所有的调查,他都难以接受。 “我们所以为的,‘第三方势力’,不是个遥远的存在。”希瑞尔说,很平静,“它一直注视着我,或者……就在我身边。” 在希瑞尔的猜测中,是温莎的那位公主,与博朗曼主导了上引人银月公爵夫妇的事故;王室与政府的某些不为人知的部门第一时间封锁所有消息,因希瑞尔本人以及艾尔玛整个家族,与他背后的势力达成了某种协议,一同埋葬了明面暗处的一切;多年之后,当希瑞尔的视线终于开始回顾过往时,密切关注着他的第三方,发现了他的动作,但它并未声张,而是在他之前,迅速将那些微妙的破绽也一齐毁灭。 “也许我曾经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我现在才发现,这‘一方’,它做的或许不是在为幕后者脱罪,而是……保护我。”希瑞尔的声音平缓如常,但灰鹞隐隐从他说话时咬字停顿的间隙,听出他情绪的低落,“甚至,”他停顿了许久,“你看,这一条线,不偏不倚着正是在我们发现到并追查的前期。就算它着手去遮盖痕迹,我们依然能从与之有关的旁的隐秘之处,推导出……一切。”如此之别扭。 没有什么比对方更清楚,他在查些什么。对方完全可以捅破这一切,在国家机器面前,即便是如今的希瑞尔,也只能一败涂地,可它只是闷不做声得,赶先一步,将那隐秘的当年不曾包含在收□□列的破绽,一个一个清除。它到底是想不想叫希瑞尔找到真相呢?他不知道,但他已经能确信一点,对方这样的所作所为,恰巧是将他从某些人的视野中抹除。 “第三方”在帮他。正因为它的出手,所以,所有当初参与协议的势力,都没有发现,二十年前的受害者——新任的银月公爵试图掀开那可怖的曾被埋葬的一切。 希瑞尔讲得这样隐晦,但灰鹞本就处在调查这事件的漩涡中心,几乎是轻轻一点已经明了对方所想表达的意思,他深吸了一口气,几乎难以置信:“您的意思是,这些破绽,都是当年故意留下的,有这么一方,留下了它们,作为后来者从中找到真相的线索?但是……因为某种顾虑‘它’并不能直接表明一切,所以……可是这样的行事也太过矛盾了!” “可能不是故意,只是‘它’选择不作为。”希瑞尔道,“就像一双游离于局外却全然掌控局势的手。” 等等!天哪!灰鹞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语气也有些急促起来:“难道我们一直忽略了一点,这一股势力……其实也是在暗处?事故的幕后主使、执行者、掩埋者,其实并没有觉察到它的存在?!”他沉默了片刻,心还是砰砰直跳,“不对!我好像把握住一种可行的猜测了。” 希瑞尔等待着他的叙述。 灰鹞道:“我们所谓的‘第三方’,它在身份或者说立场上,是与前两者同类的,在事故本身或者收尾阶段它有多少参与程度我们不知道,但它所做的足够叫前两者把它归到自己这一方。这也就是对方哪怕觉察到‘它’的存在依然不加以关注的原因,太过信任所以觉得没有必要。但是在暗地里,这一方其实更倾向于……您。从您的出生那件事上,洛桑尼克这边其实该是予您的母亲施以援手的。乃至之后看似对于幕后黑手的包庇,也是某种意义上的‘保护’——就像您的外祖父对您所做的那样。” 希瑞尔沉默。 他的脑海此刻被一种颜色侵占着所有的思绪。那些妖美到极致的黑色玫瑰,爱尔兰公主黑纱的长裙上缎带束成的玫瑰……他想,是的,这一方,这游离于视线中心的一方势力,它或许与幕后主使确实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所以对方天然将它当成同盟,但它因为某种原因,实际是倾向于艾尔玛家族的……它真的是站在他这边。 他站在洛桑尼克这地方,站在那些玫瑰园中的玫瑰之间,简直难以想象一个没有生命的地界竟也会加诸着那样强烈的情感。仿佛连空气都在向他述说着,你走吧,不要过来,别靠近我,离开这里。是幻觉?可那些花啊……他为什么感觉原本就是为他绽放的呢? 他在“守园人”的花屋里,被开放到那样极致的玫瑰花们所包围,有强烈的直觉,未合的门内有着什么他一直在追寻的解答,可又为什么连停顿都不敢,只能扭头走掉? 这个时候他完全想不起最初那些时候看到黑色玫瑰时的被愚弄感与愤怒,也没有怀念起父亲与母亲悲剧时的无奈与痛苦,希瑞尔在挂掉灰鹞电话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在想,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把自己纠缠进如今这个难解的局面。 希瑞尔去见弗雷。自己对洛桑尼克感觉微妙,但并不意味着他看法偏见,会改变原有想法。 真正意义上算得上亲人的,大约也只有弗雷德里克一个人了。希瑞尔见到他时,与他说话时,看到他卸下了担子之后越发苍老伛偻的身形时,陡然就明白过来自己走偏了路。 最初,仅仅只是为了有一个答案。该报的仇必须报,该付出的代价必须付出,他得将笼罩在艾尔玛上方的阴霾尽数去除——最重要的,不是为希瑞尔·莱欧克·艾尔玛西亚已故的父母与现时的家族,而是脱离既定命运的必亡轨迹——是完全脱离自己命定的结局! 他在追寻真相的道上一路而去,已为之付出太多,眼睁睁看着谜底掀开更庞大的迷雾,可现在他走不出来了,哪怕已经找出了最可行的一条真相脉络,他也走不出来了。 明明从一开始便知晓自己所将面对的是何等庞然大物,可到了真正知晓隐形的敌人是怎样的存在时,他还是无能为力。他向维拉许诺,当时便隐约得知自己想做什么,可他如今还无法做到啊。他在猜到真相时,已经明白为什么祖父他们明知道一切明明痛恨着所有,依然含着泪选择将一切归于虚无,明白布莱兹为何在痛苦留守的那么多年后,依然选择用死亡埋葬自己知道的所有。没有人能将真相说出口,包括希瑞尔自己。那么,他要如何去做到想做的? 当时他坐在那花房中,在阳光与花的芬芳中,迷惘地想起那些旧时的故事,铺天盖地的阳光照耀下来却像是当头洒下一盆寒冷的水,通身冰寒得想瑟瑟发抖。所以推不开那扇门。他承受不起推开的代价。 原来最痛苦的,不是所有人瞒着你,不叫你找到最后的真相,而是你明明已经离真相如此接近,却什么也做不了——你甚至连推开那扇门都不敢。 希瑞尔想,我已经偏离原路太远了。 他在这个世界睁开眼,承接了来自原版的记忆以及一切,可他生命最初的意义,是奥萝拉啊。 他太聪明,从最先开始便觉察到幕后有可能存在的问题是什么,所以布下局来要找到真相要解除这种死亡威胁。可问题便是他太聪明了!他也可能过早吸引到敌对者的视线,成为某些人眼中不得不除的威胁,真正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想想,原版身为有独立领地的世袭大公爵之尊,最后却仍然被舍弃,希瑞尔可以鄙夷得说这是死在自己的愚蠢之上,可真的仅仅如此么? 不过是错恋一个人,这并无大错,真正的必死之因却是幕后那些势力的博弈!原版最大的错误在于,当年它们决定保留下他的性命与艾尔玛的延续,与他无关,后来它们决定将碍眼的银月公爵除去毁灭艾尔玛这一支的所有留存,也与他无关。 什么也没参与,也就只能被动得等待灾难降临。活着是因为对方的怜悯,可怜悯总会耗光,当你的存在没一点价值时,留不留你也只是一念之差。 希瑞尔一直在努力的,就是想要将自己的身份同样变成博弈者。但是他太聪明了,他觉察到真相得太早,早在他还没有拥有太大筹码的时候。 对上国家机器是难免的。毕竟,他的潜在敌人是大半个王室,而尴尬之处就是出在这里,他并不是太弱,有一拼之力,也没有太强,毕竟王室的动荡很可能引发国家的动荡,国家机器一旦启动,他只要稍有差池,便该万劫不复。 骑虎难下。不甘心后退,也不敢向前。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差错?希瑞尔猜,大概是因为他偏离了预定的轨迹太多。 他这一段人生的重心,应该要是奥萝拉。他将奥萝拉引导到如今的高度,进一步弱化自己的存在感,以为该是立于不败之地了,于是全力转往调查二十年前的事故。因为他以为,导致原版最后被炮灰的真相,并非完全出自奥萝拉的众多爱慕者——有原因,但不是最重要的那个。可事实上,即便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引发一切灾难的导火索,或许正是在奥萝拉身边。 该是情敌之恨,或者别的什么,有人看原版不顺眼,恨到想要他死,所以才演变为后来的灾难。不然,他想不通,愚蠢但什么都不知道的原版,会死得那么轻易。 毕竟那是银月公爵,并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能抹消的存在。二十年前的幕后者错过了让艾尔玛完全消失的机会,既然能让什么都不知道的公爵继承人留存,那么就不至于在多年之后顶着风险又一次谋杀艾尔玛新任的公爵。 他该回去,继续留在奥萝拉身边。希瑞尔想,这条对他至关重要的既定的路,还有那么多重要角色没出场,他怎么能提前谢幕? 他必须知道所有出场者的身份!找出一切有资格对他不利的敌人!先排除有可能的导火索,再一点一点循着线索渗透幕后的所有势力。 就像他对维拉许诺的王冠,这是他最终的目的,目前来看只是天方夜谭,但希瑞尔有预感,如果他回到奥萝拉身边,他迟早能找到达成它的契机。 毕竟……一切的重心是奥萝拉。 走错了路,幸好,发现得还算早。 * 意大利,都灵 马卡斯紧紧抿着嘴唇,飞快跑过中庭与门厅,一脚踹开开了一半的大门奔进去,视线触及到靠在沙发上偏头侧向落地窗的身影,喜色便蔓延上眼角眉梢,但下一瞬又被拼命按捺下去,不自觉放缓脚步,紧绷着一张脸,努力装出嫌恶又若无其事的表情,一边慢吞吞往前走,一边斜着眼睛看人:“你怎么来了?” 希瑞尔动了动,没有坐直身体,只是缓缓把脑袋向另一边转,动作很慢,迟钝得像是每一个动作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声音很轻,语调却很柔婉,简直像是带了点笑意一样:“来看看你折腾得什么模样了。” 马卡斯的心猛然一跳。不可控制得为那声音摇曳了心神,但他丝毫没漏过那腔调的虚弱,几乎就是有气无力。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得盯着眼前的人,男人整个后背都紧贴在沙发靠背上,原本是无可厚非的放松姿势,但相较于对这个男人一贯严肃端重的姿态根深蒂固,如今这样做来反倒叫人觉着有些不安。 茶几上堆满了各式文件,此刻还有一份是摊开放在他腿上。马卡斯眼尖,看得出来,不少是自己做的企划书的复件,那些带绿色叶子边纹的书夹中是团队中某些人对他、他的策划以及效果与公司的评估书,月度一评,他倒是能看到,但只是一部分,详细的评估封在具体的档案里,直接递到那几个人的事实老板——也就是这个男人手上。 于是这番动静马卡斯很容易就弄明白了。显然就是这一位,在把他丢在脑后数月之后,猛然想起他来所以过来看看,是真的遗忘,没看对他这段时间来的情况都是现下紧急过目的么。 但是马卡斯连一点脾气都不敢有。 希瑞尔坐在那里,柔软的黑发束在左肩,带着一丝自然的卷曲,灰蓝色的风衣,穿得确实也很休闲,垂下眼睛看文件,长长的睫毛压着冰蓝色的瞳仁,还是那番冷淡漠然的模样。只是眼下淡淡的眼圈,苍白的脸上掩饰不了的从骨子里漫出的那种疲惫,叫马卡斯看得胆战心惊,什么话都不敢再说。 原来……你也会累吗? 马卡斯的心脏像是被某只冰凉的手死死抓紧了一样,都有那么瞬间透不过气来。出于某种无法言喻的扭捏,抿紧了嘴唇闷头坐到一边,也不犯犟闹别扭了,让听什么听什么,让说什么说什么,看上去分外乖巧。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中翻江倒海的愤懑。一面是咒骂,身边那么多人是干什么吃的,明明要什么有什么,做什么也有人代劳,究竟怎么才会把自己折腾病!一面是酸涩,叫你不来看我,叫你不拿我当一回事,活该生病! 越想越愤懑,越想越酸涩,结果是后者颠覆性压倒了前者。满腔子无法表现出来的担忧……马卡斯是真不想他有什么事,就算永远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的冷漠脸孔也好,总好过这样苍白得碰一碰都恐会烟消云散的虚弱。 希瑞尔抬头,看了眼斜对面沙发上某小屁孩,虎着脸死盯着他一动不动,想了想,抬起手虚点了□侧的空处,示意他坐过来。 卧槽!今天这么好说话?! 马卡斯都僵了会儿,疑虑得挪起身,警惕地看了眼又埋头看文件的某人,小心翼翼抬了个脚步,见没什么动静,飞快得就奔过去坐下了。 希瑞尔从来不用香水,所以周身的味道一向都干净。马卡斯却恍然嗅到一股似乎是雪般的感觉。雪会有气味吗?触手冰凉得,游走在水与气般凝结出形体的雪,带着冷淡的凉意……希瑞尔把手里正在看的那份文件递给他,马卡斯赶忙把思绪从天马行空的轨道拔回来,急急看过去,发现是汽车零部件供应商的规划档案。看了几眼,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这里处理毛躁了点。”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轻轻的,缓缓的,大概是没气力,曾几何时的所有冷淡此刻听着都变成了温软。叫人听着连心都能狂跳起来。 “首先是定位,你的新代言人帮你设计的企划非常好,有关转型的步骤考虑到方方面面极具可行性,想来正式实行阶段的效果已经充分验证了策略的正确,非常妥帖的管理人才,只要技术跟得上,未尝不能在高端车的市场占据一席之地。” 希瑞尔抽出一份数据模拟报告,看了几眼,视线抬起来淡淡点了点他的脸又收了回去,恍觉似笑非笑之色,马卡斯顿感一股臊意涌上面庞。他手下当然没有这种建模,甚至萨弗艾尔这样的大家族也没有这种专门团队,与其出去找那些不怎么靠谱的公司帮忙做数据评估,还不如直接找希瑞尔底下的人,更省了别的方面的顾虑。看这人的神情,显然是没预料到的。但他明面上大部分的资源早就对马卡斯开放,足可见信任程度,这点小事知不知道无所谓。 “这一步举措原本也极合理,既然目标是高端车产业,缩减多余部门,去除不盈利机构,处理掉这些尾大不掉的零部件加工产业,集中资源转往技术、管理、销售等,确实是件迫在眉睫的事,但你看过历任留档了,这牌子为什么几次濒临破产,就是出于枝枝蔓蔓太多的拖累,产业明里暗里跟当地政治经济挂钩,实行过程肯定会受阻,怎样实施必须从长计议,怎么可以签署得这样轻易?”希瑞尔翻过几页,指着审核书后马卡斯自己斜飞的签名,然后又在茶几上的大堆文件里划拉划拉,抽出几叠放在一边,就看了文件夹的标号已经了然,“二月份至今还没处理干净,怎样棘手你自己有体会。没闹出大岔子是你的运气……”他忽然顿了顿,“杰佛里帮你的?” 没反驳,显然猜对了。小屁孩黑着脸也在文件里扒拉,很快扒拉出一个黄皮的丢到他怀里。 希瑞尔翻开,补救措施的归档,微微翘了翘嘴角,伸手拍拍旁边人的肩:“果然学到了不少东西。”马卡斯脸抽动了一下继续黑,没半分被鼓励的激动。 “人情记得还。”希瑞尔提醒。 “我知道!”小屁孩粗声粗气。 马卡斯手上这个汽车牌子是他第一次独立锻炼。他自己取得的控股,他自己争取的人才,他自己建立的团队,他自己决定的运营。当然偶尔借用下别人的资源,也不算什么,不伸手自己硬着头皮去撞南墙,那才是蠢货。 每个人都要长大。纵然马卡斯的中二期为时不短,但经历了那些故事——或者说事故之后,他若是再不长大,就真的无药可救了。马卡斯不蠢,他像是被施了催长化肥一样迅速成长,然后他真正明白了希瑞尔的价值。这个男人将他带出了深渊,见识过这个世界的美妙之后,谁会愿意再回到漆黑不见底的地下?从不说出口不代表不知道感恩。 他感恩杰佛里。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彼此嘲讽,互相打闹,你坑我我坑你,不过是相处的常态,但就像他遇到麻烦,杰佛里闷声不响就帮了忙一样,若是杰佛里遇到麻烦,他也会毫不犹豫出手。他感恩萨弗艾尔夫人。这位夫人一如既往讨厌他但仍一丝不苟得为他打理考虑,对她来说,公私永远是分明的一条铁律,这是种何等值得敬重的品质? 可是唯有希瑞尔……怎么都感恩不起来。 你对我做的所有我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看你关注西班牙的那个女人我甚至觉得这是分了原该属于我的关怀,我可以对你恼怒发火,随时都可以大吼狂叫着想怎样宣泄就怎样——那年在都灵被你抽教鞭到满地打滚的马卡斯,已经变得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可是唯有在你面前,我才能清晰得感觉到,他没有死,他还留在这个披着假惺惺的皮的躯壳里。 “步骤稍微缓一缓吧,”希瑞尔已经快把这大叠的东西翻完了,该讲得也讲得差不多了,马卡斯猛地回神,只听到最后几句,“……固然在概念车展一鸣惊人是打出牌子的好办法,但现在哪怕有这份技术,还是低调藏锋为好,刚接受集团,适当的积蓄与沉淀能叫你掌握更多的东西……具体操作,问你的智谋团,想来很多人会与我看法一致。” 马卡斯很认真得点了点头。 他盯着这个男人苍白的嘴唇,心中忽然涌出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酸楚。 * 瑞士,洛桑尼克 “离开了?” 蹲在玻璃罩前静静看着培养皿的男人停顿了一下,听到属下沉稳的应答:“是。” 他定定得发了会呆,视线有些飘忽,片刻后又强行收回来,沉默得站起身来。他的着装非常正式,金褐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胸口本该放领巾的位置却缠着一圈玫瑰藤,藤蔓上的重瓣小种玫瑰正开在最好的时候。 他也已经搞不懂那个人的想法。离开这个疗养院之后赶往的是意大利,这个丝毫未出乎意料,若是不去他才会疑虑对方到底暗地里在算计亦或是谋划些什么。偏偏他去意大利却什么都没做。他什么都没做。没去寻杰佛里,没做任何与托纳雷特有接洽的事,甚至,只是短暂的停留后,迅速又轻易得离开了那个国度。 属下汇报说他的人手已经基本撤出意大利这个地界,而且在灰色地带安置的那些触手毫无预料得全然收回,短期内都没有再行铺开的打算,暗处那些紧追不舍的人马更是一下子就蒸发了……希瑞尔似乎想把曾做的一切努力与正在进行的努力全盘否定,连痕迹都抹消,这样的举措叫他都有些胆战心惊——希瑞尔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想找到真相了么?不,现在不应该是找真相,而是确定罪行。可他明知道只循着英格兰的线索他永远别想得到筹码,因为他不可能在不将事故揭露的情况下找到对方的破绽,而且……无论他寻找到什么都会有一双手提前将它抹去。男人很清楚,只有自己才是突破口。 但如今希瑞尔竟然干脆利落得放弃了已得到的所有线索,把多年的心血化作浮云? 他究竟想去做什么?出于什么理由放弃?或者,竟有什么比这还重要? “先生?”属下提醒道。 男人发现自己已经盯着那个培养皿看了很久,下意识转了圈左手上的戒指,他回头看了眼,对着玻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子,带着一众人便往外走去。 那是他的。是他亲自迎接来到世上的孩子。 可是……‘等待所有人进入你生命,唯有我,只能站得远远的,一步都不能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10.29 嗯……十月份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比如说某些某些事,然后离职,然后新工作,然后适应环境,然后上手……导致整个十月原定的更新计划一项啊没实现,好纠结。 不过不愁吃穿的时候,工作嘛,生活嘛,开开心心地就好!嗯!就这样! PS:= =整个剧情原本就得刷炮灰嘛,奥萝拉这条是主线啊主线啊,主角身世神马的怎么可以喧宾夺主,还有某人,你想得太美好了,离你正式出场远着呢,怎么也得等尤利黑化。 第94章 必然的巧合 第94章 必然的巧合 第95章 安娜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5章 安娜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5章 安娜 希瑞尔把灰鹞等人招了回来。 灰鹞臭着一张脸,踏上飞机准备去澳大利亚跟组织的人会和。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居然真的这么乌鸦嘴,刚还在想着一定要解开谜底,就算雇主释然放下这一切——哪怕只是暂时的,他都不会中断探求之心,没想到这念头还没出多久,他真接到了撤退的命令。 站在灰鹞的角度,他确实不能理解这举措,但当他前去叙职、把手头的档案线索交接顺便带底下的人清除调查痕迹时,一见那位阁下理智沉静得仿佛亘古不化的冰层般的双眼,心头那些不满瞬间就烟消云散。与其说是相信有外力迫使雇主放弃调查,还不如说是公爵殿下本人因为某种考虑暂时做的蛰伏,这个男人就是有这种魅力,但凡曾贴近接触过他的,便会比谁都信任着这个男人,简直就像坚信着永远不会出错的神一样。 而现在希瑞尔就是撤销了所有的调查,那些不经意间铺开的网络渐渐缩回触手,那些因为要查探深处东西的人马悄悄隐藏到更幕后,他曾如履薄冰随时都会因暴露而粉身碎骨的手段,连蛛丝马迹都不曾留下……当然在台面上看来,一切仍是那么风平浪静,止水无痕。 不管什么公主,什么谋杀,还是什么秘情局什么黑手党,这些玩意儿仿佛从不曾在现任银月公爵生活中出现过一般,与之隔了无数个世界般遥远。 于是从尤利西斯那里抽调过来的人又再复原职,该回蓝魔跟基地的回基地,该去澳洲参加暗营的去澳洲,希瑞尔收好尤利转递过来的席位请柬,拾掇拾掇身边的人事物打包去看奥萝拉。 奥萝拉在纽约混得风生水起。 这是个不太讲究门第的国度,当然在万能的金钱已经泛泛化不值得为人着眼的某个层次,家世就跟美貌一样足够为一位小姐加高分。一位有家世有美貌的小姐,若还拥有点与众不同的个性,在交际层面为众趋之若鹜那是想也不用想。可什么都不缺的奥萝拉,混的圈子偏偏高端到需要经济领域足够的阅历与资质才能挤进去,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她为人传扬的名声,先要是对经济具有犀利敏锐的眼光与目空一切的智慧,然后才是美貌、修养与家世。男人通常不太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可若是这女人聪明到叫人望尘莫及,那这独特的加分足够人将她视为女神般敬仰。 年轻与骄傲并不能遮掩她魅力的任何一分,甚至叫这颗明珠更出落有一种惊艳神秘的光环。奥萝拉在次贷危机上打了相当漂亮的一仗,于信贷衍生产品与相关货币、金融方面更是处理得相当精彩,熟稔游刃的交际手腕叫她轻易得到华尔街诸位大佬的认可,甚至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最容易涨分的追求者身份来历,都能叫她早早迈入人生赢家的行列。 媒体已经挖到这位华尔街新贵旧时与西班牙王储的绯闻。绯闻毕竟是绯闻,更多的是对现实的曲解与随意揣测,如果绯闻没有任何后续无疾而终,那么热闹过一阵就不会在所有人心头留下波纹。问题是……有马仔打探到,直至今日,每周周末,都会有一束特殊的来自西班牙的天堂鸟空运到纽约华尔街,放在凯恩小姐的餐桌上,是的,来源正是菲利普王储。 ……鉴于这种情况,奥萝拉前一阵子还在愤懑,无论她做出怎样的成绩,叫人更关注的,却永远是捕风捉影的花边新闻,这大概就是性别与年龄层面怎么都不能被抹消的轻视。但是后一阵子就淡定了,她发觉生活怎么都可以更加糟糕的。 纵然事业得意,生活一团糟污,换谁谁高兴得起来啊? 那回从旧金山到西雅图的短程游船航班,她无意撞见圣兰顿跟一个女人的对峙,当时真是惶恐了一下,但转头早将它抛到九霄云外,人家的感情纠纷关她什么事儿呢。 可!偏!偏! 回到纽约还没一个月,再次见到这个女人。天知道当她见到闷声不响消失数日的盖文身边出现这样一张还算熟悉脸孔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惊肉跳。老天啊,这两个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盖文对她有意思。她知道盖文对她有意思。盖文知道她已经知道自己对她有意思。 现在这男人与她之间就是这么个微妙的关系,奥萝拉伪装视若无睹,一旦发现自己的脸皮可以厚出一个新境界,她就完全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盖文很聪明,也非常骄傲,这样的男人即便是偏执恶劣,在面对他所珍视的事物面前,也是会小心翼翼按部就班的。反正奥萝拉身边也没出现什么叫他感觉威胁的东西,哪怕现在满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也没什么,而且那层薄膜也没给戳破,所以姑且是算维持着一个稳定的平衡。 这样一个人默不作声得就失踪了好几天,别说是奥萝拉,连公司上下都觉得稀奇好么。然后再出现……这女人是谁? 盖文保持沉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奥萝拉想到当时邮轮的场面就觉得无比头疼。她不知道这女人的身份,但知道她绝对是个麻烦。圣兰顿家的大公子怎么不是个棘手人物?她在很早以前就觉得这男人可怕至极,否则在无意撞见他私下场面的时候,也不会那等胆战心惊。想也不用想,能叫他为这轮椅上的女子失态成那副模样,她在他心上会占据着怎样重要的位置。 ——那么问题来了,她来美利坚,圣兰顿知道么? “非留下不可?”奥萝拉拽了盖文偷偷问。 盖文点头。他一开始还有些微妙的惊喜,以为这举动叫对方吃醋什么的所以询问,但看到奥萝拉纠结的眉心时又有些灰心,她看上去根本没关注这些,而是似乎在烦恼什么麻烦。 盖文孤身一人惯了,工作狂热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睡在公司都是时常的事,虽说隔两条街就有他的别墅,但他每月回去的时间都是屈指可数。这回多了个人,还是个双腿有患不能站立的,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医生?保姆?要不要保镖?”盖文很烦,看着他领回来的女人,就像看着什么极端脆弱的易碎品一样烦恼——只要见着他这种眼神,哪怕挨得再近,都不会叫人误会他与轮椅上的女孩有暧昧。 他原打算把自己的公寓打理打理,请些人来看顾她就好,但有些时候望着这女人盯了随意一件事物一盯能盯个半天的眼神,老觉得心里毛毛的。他想起很小的时候,特别特别小的时候,在自家庄园外面的树林子里找到一窝野鸡崽子,握在掌心里那么脆弱微小的生命,明明是暖和的,却总担心下一秒失去了温度。 盖文憋了好久,才转头跟奥萝拉求助。要他示弱求助什么的简直不可思议,但他现在还真没办法。有人不负责任,他既然接手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你这里人多,放着帮我看几天?她不会留太久的。”盖文老实交代,“我怀疑她是我大嫂……”因为是狄伦把人交给他的。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一见居然是叫他这么帮忙的家伙。当时莉莲还在场!看上去还很担心这女人的模样! 他那干脆利落直接奔四却连个绯闻都没有的兄长呦。 奥萝拉惊呆了。 法克!这又是怎么搞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简单得揽过个大活人?” 盖文寻思道:“难得把话说开……狄伦现在很麻烦,我就帮他个小忙。” 他是个有仇就能记到天荒地老的个性,哪怕离家出走多年,当初离家时的情绪可丝毫未少,连他自己都会惊讶于再次见到狄伦,竟然不是跟他吵起来,而是和和平平坐下谈谈天——大概是有心上人了,懂得什么叫爱了,看整个世界都美好了。 盖文耸耸肩:“他在竞标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原本是有优势的,但是对手请了一些人……你要知道,这些人专行商业间谍、刺探,职业特工,流窜在合法非法边缘,一旦被他们盯上,要脱身非常难……他在忙这个。” 奥萝拉表示明白。商业间谍这个范畴相当模糊,一般习惯把它归到灰色领域,但实际上全是白道的手法。对方基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有正式身份,接受过严格的高校教育,专修过情报课程,大部分举措也都是合法的,只有在使用不正当手段、确定情报秘密具备特定性,才是可被定罪的商业间谍。但这个“不正当”范围也相当模糊,也就是说,抓住证据,定案,没证据,吃哑巴亏。 越是大的公司集团,越是常跟商业间谍打交道。这是个很头痛也是很叫人无奈的人群,他们无孔不入,哪怕被你抓住,也只能选择开除,因为他们合法,而当他们不合法的时候,要不你没证据,要不你的机密已经被窃取……奥萝拉扒拉了一下脸,觉得自己对这方面的学习得深入一下了,现在她有希瑞尔那边提供的商业情报安保人员,轻轻松松无后顾之忧,但她不能老靠他啊。 等等!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 于是奥萝拉更苦逼。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告诉她这个女人背后有猫腻,没有猫腻也有麻烦,可她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给自己解释!想让人去查查她背景吧,又怕打草惊蛇惊动某些人,想拒绝盖文吧,她又没有任何的借口,好歹是无偿做了那么久的打手,让你帮个“看上去”什么都不算的忙,能不帮么? 她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再说。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问盖文。 “安娜。” 安娜搬进她的小别墅那日,奥萝拉早早推了应酬在家里等待。 盖文得了应承就好像活过一命,干脆利落事儿抛开早不知跑哪去,还是奥萝拉差保镖上门去接的人。一个三十五六模样的女人推着轮椅进来,是盖文前几日通过猎头紧急雇佣的护理。 轮椅上的女子捧着一束卡萨布兰卡。纯白的百合花。 安娜在面对奥萝拉的时候,露出一个微笑,很浅,但很自然,不是装模作样的假笑,她的眼睛里也有笑意,是真的觉得欢欣所以笑了。然而拥有这样笑容的女人,身上却毫无生气,她就像一捧已经燃尽却还未消散的灰烬,没有一点温度,毫无生活的热情——就好像身体与灵魂能活生生被割裂成两个部分,身体能感受到欢欣,心脏却永远维持在冰点的死灰。 当时在邮轮上,奥萝拉本能得觉得她是在演戏,可这会真正接触,却发现自己错了,安娜真得不能再真,只是这种真实是为如此矛盾的一种方式所体现。 奥萝拉憋下一口气。她没法跟一个随时都可能去寻死的女人计较什么。 在身边的保卫负责人告诉她,安娜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异样,身份是真实的,没有任何犯罪记录,清白得不能再清白,她也就暂且放下纠结的心,打算淡定以观后续。管她跟圣兰顿跟哈伯特家的掌门人跟盖文有什么关系呢,左右跟她没干系,只要确定对她没妨碍,也就随她去了。 所以说她还是太年轻。任早早放心的奥萝拉怎么都不会想到,安娜,盖文,莉莲/狄伦,希瑞尔,看似毫无干系的人,竟能串联成线,安娜做出的每一步决策,都经过深思熟虑的算计,却看得好像一切浑然天成,连巧合都不存在。她在得到能使用希瑞尔所有力量包括白道人情的允许之后,千挑万选选中这样切入奥萝拉生命的方式,就如她想象的那样,她成功了,而她更大的成功,还在后面。 WIF! 奥萝拉越来越暴躁。 她把花匠记录的安娜的日常生活轨迹表格摔到桌子上,郁闷得在书房转圈圈。她可算是找出个比希瑞尔还无聊的人了!有人能安静个好几天连话都不说一句的么!有人能发个呆发一整天到连饭都不想吃的么!好吧她吃了……特么你喂猫呢! 奥萝拉远远盯着安娜。她也没做什么危险性有自杀倾向的举措啊,可为什么自己老觉得,有一天她闷声不响就能死去了?奥萝拉一直提醒自己,淡定些,过几天人就被接走了,跟她没一点干系,但她真的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真的有这么一种人,就算什么都不碍着你,看她一眼都能心疼到晚上睡不着觉。 周末早晨,蕾照例抱着一束天堂鸟进来,奥萝拉喝燕麦粥,头也不抬任由蕾把花放进花瓶。 菲利普格外钟爱这种植物。就像他每次出门在外总不忘了带一支天堂鸟一样,他也习惯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当做礼物赠与他的朋友。最广为流传的,王储表弟费尔南多伯爵,西班牙议长公子卡洛斯,俄罗斯女高音演唱家妮可勒娃,意大利烟草大头艾伯纳先生,好莱坞著名影帝影后档奥尔德夫妇,等等等等,可人们善意的调侃到了奥萝拉身上却变成了绯闻……大约就是,从来没有人,如这个女孩一样,能让天性自由散漫的王储坚持不懈每周送上一束天堂鸟。 呵呵。奥萝拉想揍他毛久了。要说暧昧是一点啊没的,但谁知道菲利普脑袋里藏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非喜欢拿她寻开心。说不听,骂不理,你要拒绝他还更来兴致了,分分秒就能赶到你人前亲自送花邀你去吃饭。 所以说你得乖乖顺着他的喜好来。那他安安稳稳选花、写纸条,跟个周常习惯似的,偶尔开脑洞试图去干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弃疗蠢事想起你来的几率就少些。 奥萝拉吃完煎蛋,放下刀叉,刚准备拿餐巾抹嘴巴,就发现安娜盯着那束天堂鸟眼神温柔。 她……打了个寒颤。 安娜似乎很喜欢花花草草。她盯着它们的时候眼睛里总是带着笑,似乎是有温度的笑意,可是越是有生机活力的生命,只能越映衬出她的死寂。 奥萝拉真的连跟她说话都不敢。 就算偶尔也会好奇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做现在的模样,可她真的连问都不敢。 周末有个葡萄酒沙龙,奥萝拉其实没一点兴趣,无奈是潜在合作者邀请,那就随便去逛逛。 在这个圈子待得越久,越深刻得认识到现有知识不够看。她疏通了下关系,偶尔也会去某所常青藤名校内旁听些课程,而礼仪课这类,更是从来没停过好么。她天才得有限,只能考勤劳补拙。 沙龙还没进到一半,奥萝拉接到电话。安娜被人接走了。 WIF!差点摔掉酒杯。 找了借口回家,别墅里留守的众厨师、花匠、清洁工等等表情皆奇怪,管家蕾平静地迎接她回家。 “发生了什么?”奥萝拉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边来人?哈伯特,盖文他大哥?还是……别的那谁谁?按理说,无论是谁,都不可能那么失礼得招呼都不打直接将人带走吧。 清洁大叔跟厨师对视一样,无奈道:“拦不住。东伊的人。” 厨师耸了耸肩,整日里走到哪手上都带着汤勺,奥萝拉老觉得他握汤勺的手势跟握枪一样:“俄罗斯黑帮。” 什么鬼?!!! 作者有话要说:12.5 嗯……重新把大纲梳理了一遍,前文围观了一遍,赶脚可以往下写了~ 第95章 安娜 第95章 安娜 第96章 神展开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6章 神展开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6章 神展开 俄罗斯黑帮基本是在苏联解体之后兴起的。 越是持续动荡紊乱不安的社会,越是会滋生暴力横行的犯罪集团。解体时期的苏联更是混乱无比,那不单是社会形态的剧烈变更,更是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的整体崩溃。政府缺失主心骨,军队哗变动乱,国民经济崩塌如散沙,这就为黑暗中衍生的集团提供了无数上位的可能。 最先开始,是以暗杀手段控制利润丰厚的产业扩张地盘,然后逐步建立秩序稳定条例清晰的集团,将触手伸向毒品、赌博、军火和资源等领域,紧接着扩张境内势力的辐射面,最后走向世界……就因为从独特的社会环境中发展而来,俄黑帮比起其余地区的黑帮来有个显著的优势,就在于他们根本不需要贿赂政府官员,因为其头面人物早已坐在政府的机要部门,甚至控制和影响着几个重要行业——贪官和黑帮分子互相勾结,协助黑帮进行内.幕交易、避税甚至杀死竞争对手。简而言之,同流合污。 而且,俄罗斯国情中就有军火买卖市场的存在,由于其军火技术水平高、价格低,俄制武器在市面上相当抢手,一直为黑灰两界的人所亲睐,对于俄黑帮来说,贩卖核材料也是轻车熟路……要不怎么FBI老吠,俄罗斯黑帮已经取代了前苏联军队,成为欧美安全体系的新威胁。 “这种优势是很强的,哪怕社会稳定下来了黑帮也有存在的空间,毕竟除非你从上而下从政治经济军事各方面拔出全部势力,否则别想动摇其根本,而一旦你要动真格的,政治经济崩溃也许就是分分秒的。还有种优良模式是日本黑帮,不过日黑专注民间,确立地位还要博弈政府换届,自由程度没俄黑强……全世界黑道都在借鉴俄黑跟日黑的经验好么。”谈话地点从客厅转到了厨房,因为厨师死活不肯放弃他那锅从早晨开始煮还没煮够味的鱼汤……反正安娜已经被带走,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不如先坐下来聊聊分析下来龙去脉。 奥萝拉眨了眨眼,用自己无比求知的双眼仰望这些人:“那‘东伊’是谁,俄黑大佬?” 众人围坐喝咖啡。花匠已经往杯子里丢第五块方糖了。这些人都挺有来头的,别看目前样子一个个不修边幅的啤酒肚大叔糟老头,年轻时候还指不定曾怎么叫世界为之震惊,如今雇佣在这小别墅里原本无非是有人介绍于是来想养个老,毕竟一小女孩能指望她身边有什么腥风血雨,只是现在看来情况貌似越来越不对了。 花匠道:“利益冲突永远是合作破产的恶魔。俄罗斯黑帮也不全是拧成一股绳的,现存的巨头里,有两个伊万,因为势力范围分布不一样,所以外号这样称呼。西面那个伊万专注军火三十年,陆军军队系统出来的,解体时任集团军副职军衔已达上将,控制的是西部原苏联地区……伊万为人十分豪爽,他的手下也维持着相当严格的军队作风,跟他打交道还是很愉快的,上一回ICPO追缉一伙国际型流窜乱枪作案的疯子,在俄境内的时候就是伊万帮……” “咳咳!”清洁大叔拿烟斗敲敲桌子,示意他偏题了。 花匠转口得毫无痕迹:“至于东边那个伊万,嗯……就是典型的俄黑风格了。业务范围十分广阔,向尼日利亚提供武器,从哥伦比亚购买毒品,与意大利黑手党合作洗钱,跟日本山口组携手开拓色.情市场……只要能赚钱,没有他们不做的。最上层管理几乎都有白道官方身份,精英贯穿经济军事,下层小弟鱼龙混杂,分布面十分广泛,但你要知道家大业大到这种程度,再严苛的帮规总不能限制到所有人,所以整体印象难免嚣张过分,范过的案子不在少数,别说是ICPO稽查每每寻上门,就算是俄政府也下了大力度想要清除他们……” “所以呢?”奥萝拉有些明白了,“但有什么可能会导致安娜被他们带走呢?” 蕾把门打开,签收好快递的黑丝女仆走进来。她两手扛着只看上去就很重的纸箱,胳肢窝下还夹着个卫星电话。 “妈*,奔着麦德林去的,专机早在两天前就预订了航线,商用身份简直天衣无缝,”要事先知道那些货都是谁,敢放飞机落地?“哥伦比亚两大毒枭联手找乐子,美洲缉毒署又遭难,就是月前哥最高法院院长的灭门惨案实在太惨,听说已经有灰色世界的审判者怒揭通缉令,这回有看头了。” 厨师道:“你是说,肯特森他们是因为审判者来的?安娜会跟这些……有关?” 肯特森就是先前忽然闯入别墅的那个队伍的头头。这些人已经算东伊手底下最强的其中一批人了,光是肯特森炸弹专家乔治机械师琳娜毒女王的名头已经足够叫人胆战心惊。当时一打照面,两边都是一惊,对于肯特森等人来说,不过是任务中途下来顺便带个人而已,瞧他们看到了谁?美洲陆军集团死亡野战赛连续十年冠军不旁落的狙击王?退任国际刑警档案科的情报之神?为什么曾横扫欧亚杀手界的退役王牌也在这里?擦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如果不是蕾在花匠的权衡利弊下,当机立断选择和平送出安娜,那场面会变怎么着确实难以估摸。 毕竟,安娜不在他们的保护范围内,他们的正义感也没强到为陌生人当场赔上自己的地步。 花匠孜孜不倦得往咖啡里放糖,头也不抬:“安娜的身份非常清白,我先前就托以前的同事求证过背景,完全没有出入,如果这真的是伪造的那着实是高水平了。所以我也在奇怪,她怎么会跟东伊扯上关系,现在还被带到了麦德林。” 奥萝拉原本还听得稀里糊涂,一听这话心肝儿都颤了颤。 伪造的!绝对是伪造的!她亲眼看到安娜跟圣兰顿在一起的啊!为什么这一段经历完全没有出现在安娜的档案中?花匠大叔混国际刑警的情报部门混了二十多年,如果真有,他会不加以关注?这就是最大的疑点了啊!除了她的身份背景是伪造的之外,还有什么解释? 那么……安娜到底是什么人? 清洁工闷声不响已经抽完一烟斗的烟。冷不丁道:“灰道的暗营不是快开了么?” “总有些灰老鼠怎么都不会出现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暗营这种东西跟他们没任何关系。”女仆已经把快递拆出来,一大堆仪器机械摊在桌子上。 “哇哦,”花匠探头看了眼,“‘草莓工作室’手工制品!物美价廉,他们那款迷你追踪仪信号器我看中毛久了,一直订不到!” “给你。”女仆随手挑出来丢给他。 花匠心安理得揣进兜里。别看那工作室叫做草莓那么可爱,全部都是灰道退休的高手,分分秒穷凶极恶的那种,仇家满天下退休后也见不得人,所以开了个工作室贩卖各种高端仪器跟小型军火。丹妮丝从来不会缺货,因为“草莓”有人追她追了七八年了还不肯停手,东西免费送好么。 “不过审判者确实难搞。”他们自诩正义天使,以惩奸除恶为名,完全是共同信仰集合起来的一些人,为正义献身在他们看来跟走天堂路没什么两样。 早些年就一直有小型审判者团队找麦德林毒枭的麻烦,但多不成气候,这回不但风声透出来,而且连东伊都派了人过去,很显然问题大了。要知道以两大毒枭合力**万的私军,都会头疼的威胁,很显然只有灰道能带来。 哥伦比亚是世界上最大的可卡因加工国和贩运国。而哥第二城市麦德林则可谓毒枭之城。论张狂,论肆无忌惮,大概全世界的黑帮都比不上哥黑。 以现任哥黑第一大毒枭巴科斯为例。什么是一个黑帮大佬能达到最顶级嚣张?想要逮捕他的警察,不出三天就会被人射杀;审判他的法官,妻子被轮.奸后,内衣被寄到法官办公室;通缉他的哥伦比亚总检察长,被他反过来悬赏一亿美元捉拿,最后横尸街头;就连他的兄弟奥乔亚曾失手被捕,可是负责审判的哥伦比亚最高法院院长先后辞职,致使司法部长不得不取消逮捕令……灰道有张杀手悬赏红榜,在瑞士银行有一个账户,想悬赏人就把赏金打入账户,赏金积累,如果一定时间内没人揭榜或者揭榜失败,那么悬红就会按照实际情况继续往上走几个点,排在前十的无一不是杀手界梦寐以求弄死的对象——巴科斯排在第三。 厨师把终于熬好的鱼汤端到桌子正中。 奥萝拉盯着洁白的空盘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听听就算,还真搞不明白里面什么是什么的,毕竟她浑身上下都白得纯粹,就算身边有人是黑的灰的都跟她没关系。 不过,她算是明白了,她身边这些人,完全没有将安娜放在心上。 在他们看来,既然安娜会被那样的一些人带走,说明里面肯定有问题,只是他们不知道准确原因而已。安娜绝不可能是无辜的。 奥萝拉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可是我觉得很快会有麻烦的……其实我以前见过安娜,在旧金山,她跟圣兰顿关系匪浅。”停顿了一下,又道,“意大利的圣兰顿家族,第一继承人克里斯蒂安。” 于是满座皆惊。 * 奥萝拉头疼得看着盖文。 她可算是知道当时自己询问他安娜的身份时他不知道怎么说是怎样的心情了,特么她现在都不好解释安娜为什么不见了!而且这货还真以为安娜是他大嫂呢! “安娜走了。”奥萝拉思考该怎么说,“两小时前被人带走了。” 一听这话就知道来的不是狄伦。盖文想了想:“竞标对手?” “不是!” “哦。”盖文说。继续埋头数据表。 反应这么平淡!她表示震惊:“你不问谁带走的她?” “既然跟狄伦他们无关,那么跟我有什么关系?”盖文懒懒道,“安娜不想走吗?” “很平静地跟着离开。” “那就是了,她要去哪是她的自由,真要去死也没谁拦得住,回头我跟狄伦知会一声就好。” 特么因为你不知道带走安娜的是什么人啊!等等,(﹁﹁)~→有没有可能,狄伦也不知道安娜的身份背景? 她觉得略荒谬。安娜究竟是什么人?她跟圣兰顿什么关系?谁帮她伪造的履历?她怎么认识的狄伦?她跟黑道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总一副死如死灰想去死的模样? 特么这个女人的出现就像一场梦境一样,然而是再复杂的梦境,醒来时,那些梦中的幻影也也要像风中的烟灰般消失得无所踪迹。 奥萝拉用力把这道身影抛出脑海。好吧,跟她也没关系。不管什么俄罗斯黑帮什么哥伦比亚毒枭,就当做了场梦。 万事,就怕一个词——可!是! 可是梦特么还没醒啊!!天知道奥萝拉接到蕾的汇报说有人前来拜访并了解到拜访者的身份时,几乎要晕厥的心情是怎样的! 从宴会上跑落回家,发现公寓前的花树小道两边塞了一排黑色豪车,黑西装的排场非常大,大概是因为最近听了一耳朵黑帮信息,只觉得一股黑手党狂霸酷拽帅的行事作风扑面而来……相反,屋前的小花园很空,没人,门厅也很空,也没人,奥萝拉的第一反应,对方挺有规矩,再进去,客厅也很空! 客座沙发上只有一道身影,沙发旁边也只站了个黑西装黑墨镜的男人。 蕾站在主座的沙发边,茶几上有热茶跟茶点……只有个蕾了啊!花匠厨师清洁工等人不见影情有可原,但为什么连丹妮丝也不在! 奥萝拉强忍住打寒战的冲动,努力把视线放在访客身上。 圣兰顿的背没靠在沙发上,他弯着腰,是手肘靠在大腿上脑袋微微下垂的姿势。银发在灯光下流转出淡淡的金色,带着微微的卷,凌散得落在肩上。 他的表情沉默而颓淡,眼底下有深深的黑眼圈,嘴唇苍白得甚至有一些干裂,可是这并不能折损他面貌的英俊,反倒为他增添上几分略显病态之美。 奥萝拉想起年少时在狩猎女神号上见过的他的模样。她已长大成熟,这个男人却始终是这个模样,看样子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同样不变的,还有她面对这个人时抹不去的颤栗。 “……先生。”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个合适的称呼。 银发男人抬起头来看着她。 “凯恩小姐。”他说。 “您来错地方了。”奥萝拉深深吸了口气才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平定下来,她对着蕾点了点头,镇定走到沙发边落座,“您要找的人已经离开,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这话说得没一点隐瞒。 当她曾见过安娜一面的信息被众人了解之后,花匠大叔差点被没人给奚落死。他运用所有的渠道查对方身份背景,却只得到了错误的情报,简直连自己都不肯相信。 别说底下的情报档案库集结的是号称最全面的脸谱背景档案,他拜托朋友动用的系统可是建立在网路电子监控基础上的,只要一个人出现在公共场合,绝对不可能避过任何摄像头,而只要有一个画面,系统就能调出所有与之有关的情报。连这样透彻的扫视都发现不了安娜身上任何不对劲之处,奥萝拉却说自己曾在邮轮上看到安娜与圣兰顿在一起,简直就是分分秒打肿脸好么。 奚落完,众人一分析,更觉得难以置信。 要不就是安娜的脸是假的——奥萝拉表示这不可能,要不就是有俩个安娜,其中一个安娜是他们查到的,而另一个安娜从未出现在公共场所——或者说,真的有一种方式可以瞒过那套系统伪造出所有的生活经历……简直是越分析越离谱了! 总之,有一点认知倒是被确定的,安娜有来头。 圣兰顿没有说话,他几乎是可以称作是平静得看着奥萝拉。 刚从宴会厅下来的女孩穿着她一贯喜爱的红色礼裙,也像是桌上那束盛放的天堂鸟般骄傲艳丽。旧时的相遇已隔了太遥远的时光,就像他怎么也想不到会遇到安娜会丢了安娜一样,他也从未想过有一日,即将崩溃的凯恩家会出落有这样耀眼的一块黑曜石。 “我无法给您提供任何信息,”奥萝拉说,“就像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到来一样,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 奥萝拉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从未对自己的行事有任何隐瞒。正如狗仔居然也能查到她收下的花的来源,只要认真调查她一下,自然能查到她生活的所有轨迹。包括月前旧金山那一次慈善拍卖会。但同样的,只要查了,就会发现她真的是无辜的。因为她确实跟安娜没有任何交集。 圣兰顿为什么会前来?在奥萝拉看来,大概只有一个解释,安娜失踪——至少圣兰顿找不到她的踪迹,才会不错过她之前落脚过的所有地点的情报信息。 圣兰顿果然还是走了。连话都没说。 奥萝拉松了口气,摸摸额头,一脑门冷汗,连背上都渗了些,起身准备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拐进走廊发现不对劲。她抽着脸皮看某人收好狙击枪某人拆各式仪器某人抱电脑走人。 “你们……”好吧她懂。如果圣兰顿真敢对她做什么的话,或许他真的走不出别墅的门。 鉴于她身边有这样厉害的保镖。 ——奥萝拉又放心得太早了。 厉害保镖烹饪的烹饪除草的除草拖地板的拖地板擦窗户的擦窗户在别墅悠然养老,她光明正大走在阳光下,然后在阳光下被人光明正大得绑架了。 睁眼看到某人一头万分熟悉的银毛的时候,她真的想飙泪。 乖乖述说已知情报。然后一小时不到,她就被带上了开往麦德林的飞机。 作者有话要说:12.7 啦啦啦下章就可以写到希瑞尔啦好开森~ 原本按照作者的尿性,两天一更才是常理,然后时不时再溜个号……但先前的地雷阵吓到蠢作者了,于是能更就乖乖更新呗…… 啦啦啦感谢宁十九亲跟思思亲的地雷~~ 第96章 神展开 第96章 神展开 第97章 地狱前奏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7章 地狱前奏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7章 地狱前奏 奥萝拉有种把胆子吊在脑门上玩儿命的赶脚。 拜花匠大叔所赐,她现在对麦德林的情况可说是了解得非常清晰——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 总的来说,哥伦比亚最黑暗的时期已经过去。哪怕是大毒枭巴科斯,最嚣张的年限也不过是在千禧年左右;麦德林曾因臭名昭著的贩毒集团和居高不下的犯罪率荣称为世界上最不安全城市的称号,也已经被委内瑞拉的巴基西梅托取代。 全世界黑帮都在学习俄黑跟日黑经验的意思就是,黑色世界觉得这两种经营模式才是优良的生存之道。别看当年麦德林的毒枭何等猖狂,这个时代能容许他们狂妄的空间却已经是不多,还是拿巴科斯举例,他最鼎盛的时候简直是目空一切,公然向世界宣称“哥伦比亚人民终于拿起了打击美帝国主义的有力武器,我们对美国社会上的2500万吸毒者不负任何责任”,以至于当地人将其当做英雄看待,而哥伦比亚至今仍是美国可卡因的最大输出国和大麻最大的供货基地之一,巴科斯绝对功不可没。 最为美洲黑色世界震惊的黑白战争之一就发生在白道与巴科斯集团之间。哥政府终于无法忍受巴科斯的存在,退让一步寻求美政府的合作与帮助,而美方正是看巴科斯不爽的时候,一拍即合。在美**事顾问的指挥下,五千政府军乘坐大力神运输机直捣大毒枭老巢,可惜低估毒枭军的行动力与先进武器,战斗以政府方打死150名毒贩俘虏上千人仓促收场。紧接着属于毒枭集团的反击也无比强烈。仅过1个月,哥禁毒总指挥——司法部长被枪杀;5月,50多名毒贩干脆冲入哥司法大厦,试图绑架正在开会的司法部、最高法院、最高检察院和缉毒警察局的高级官员,政府方损失惨烈。 巴科斯彻底犯了白道大忌。 自此,美航天局不惜动用最先进的侦察卫星以确定麦德林集团的准确位置,而哥政府发动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缉毒行动。白道之所以称白,因为他们总是站在道义的最正确位置,哪怕是错的都能当成对的——当然这毕竟是极少数且不为民众所知,但白道能出手的机会确实少得可怜,因为他们的顾忌是最多的,舆论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可当白道忍无可忍,再不讲所谓的人权再不顾忌支持巴科斯的所有民众时,在一个国家的军力面前,哪怕拥有数万私军的毒枭巢穴也是不堪一击。那是真正的夷平,麦德林黑暗势力一度彻底销声匿迹。 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那必定是白道一次光辉作战的教科书案例,可惜,再怎样显赫的成果也掩饰不了最大一个败笔……在那样猝不及防的打击面前,巴科斯跟他的手下还是奇迹般出逃,继续跟政府纠缠。而且,至!今!仍!活!着! “巴科斯已经成为哥黑信仰了,”花匠大叔是这样说的,“后来他的势力再重组也不可能有往昔盛况,甚至,不过是勉强支持他与他的支持者生计罢了,但是这不是说他没能力或者是情况不允许,是他自己不想干。要知道,不管以后的毒枭势力多么广大,争斗多么激烈,都默认在巴科斯面前让道,任何想对巴科斯出手的人都会遭到整个哥黑的敌对,甚至,毒枭排名在巴科斯死之前他的第一就不会有动摇,可惜在成为丧家之犬的时间里见证过那样惨烈的死亡与失败之后,巴科斯也总算懂了点低调。” 有了这么个典型的前车之鉴,哥黑的嚣张程度大幅度减弱。为什么巴科斯能成为英雄与信仰?因为他的后继者们自认不会有他那样的勇气与魄力。 只可惜过了十多年,再深刻的记忆都有些不痛不痒。 白道统治天下,黑道也在全世界范围内达成了大串联,白的懂黑的不好惹,黑的清楚白的底限,于是维持住了一种脆弱又稳固的平衡。平衡随时会被打破,也随时都会重建,这次的麦德林事件显然就是擦枪走火失控了的情况。简单说来,就是白道卧底搞了点小麻行动失误暴露,被揪出来灭口了,他的同事无法忍受这样的结果开启了报复,黑帮损失了一些人,于是又开始反报复,摩擦升级,最后在黑帮没约束好自己的下属、以致有些过度崇拜巴科斯的年轻人自信心膨胀结果搞了个灭门惨案的状况下戛然而止。 这年头的民众不好糊弄了,相对于看上去恐怖的黑暗世界,支持更多的显然是白道政府。在这样的恐怖事件面前,都愤怒到游.行抗议了,反倒是黑白两道不知道怎么办了。白的有心给黑的点好看吧,又怕掀起新一场黑白大战,这年代跟巴科斯那时候不同了,政府先搞军事突袭剿灭毒枭几万人最后在民众面前请罪的用法显然不管用,毒枭手头的核武也不是放着看的;黑的也差点吓尿,兔崽子这是要干什么,底下做什么过错都是被记在大佬头上的啊,没看灰道通缉令都出了么,那些审判者都是赶死找垫背的疯子,听不懂人话的,好可怕啊。 然后……就这样了。 奥萝拉窝在沙发里,正好是坐在圣兰顿对面。被拎上飞机知道自己跑不了,瞬间就淡定了,这会儿还有闲情逸致偏着脑袋观察飞机主人的神色。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对安娜的一切她真的是一头雾水,能交代的只有多日前邮轮偏舷上那一眼,以及身边人对于安娜身份背景的调查与猜测,鉴于圣兰顿脸色一直不太好,她甚至把人这么多天的生活状态详细到吃什么都交代得一干二净。 谁料这伙人还是把她拎上了。 不过她的见识到底不同凡人。她想她已经猜到圣兰顿非要绑架她把她带上的理由了。这种“挟持”其实也是一种交换。人质在我手,把我想要的情报交换过来。 圣兰顿在调查到奥萝拉的时候,就发现她身边之人的不同寻常。他现在找安娜,缺的就是情报信息。可他无法肯定能不能说服也没有时间说服奥萝拉及她身后的人帮助他,于是只能运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手段,强迫别人来交换。 他不会伤害奥萝拉,但他现在没有好的办法,谁让他的家族他的势力他在情报组织手上买到的消息,竟然没有眼前这女孩能给的多。 没人理会自己,奥萝拉就觉得无聊了。一旦叫她适应环境,她的胆量就蹭蹭蹭数倍往上窜。研究了一会座椅边上的各种按钮,她毫不犹豫叫了服务。 “滴”一声非常清脆,舱门很快打开,空姐迈着略显慌乱的脚步跑进来,刚跑几步就毛骨悚然得停下脚步,颇有些不知所措颤抖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到奥萝拉的座位面前,声音是抖着的:“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所有人的视线刚才齐齐转到奥萝拉身上,接着又齐齐转到进来的空姐身上,后来索性定在奥萝拉身上,谁让机舱中一片死寂,一点声响就能聚焦所有视线。 可是奥萝拉在这样的气氛中反倒莫名觉得可乐极了,欢快道:“我要一杯苏打水,再给我一块蛋糕,黑森林的。” 空姐出去,空姐进来,空姐再出去。奥萝拉用叉子吃蛋糕,顶着一机舱黑手党视线面不改色。 直到一声轻笑打破这种紧张的氛围。奥萝拉循声抬头,出乎意料笑的人竟是圣兰顿。 他的声音略沙哑,音质还是乐器般的悦耳没错,只不过因为状态不好所以听着有些低哑:“那位阁下将您教成这样的么?” 听听,奥萝拉真的不想吐槽,狩猎女神号初遇时她没有一点价值,这男人的语气不但不客气还恶意明显,如今是人都看得明白她的价值。她有个喜马拉雅山一样的靠山——不知道希瑞尔知不知道她被绑架了;她有一帮身份各异忠心耿耿的保镖——虽然是雇佣的;即便是她自己——凯恩家族的现任家主,筹码也是极大;对方又有求于她……听听,竟然用的是敬称。 穿着不合身黑西装的女孩儿假笑道:“这跟教养没关系。” 虽说一点都不想刺激到这男人,但她还是不爽,谁让这货如此讨嫌。明知道跟她没一点干系,非要把她扯进来,简直无妄之灾好么! 还有一点甚为气恼!被绑架的第一时间,这些货就“客气”得给她换了全身的装束,衣服借用的是某位女黑手党的,所以很不合身,身上的小东西——戒指手环耳钉项链,甚至是发圈都被摘下来丢弃了,还有一种古怪仪器在她身前扫了又扫,确保她身上没有任何的定位设施。要多可恶就有多可恶。 ……好吧有得穿不错了,就别那么高要求红色了吧。 “您长大了。”圣兰顿说。 “人总会变的,不是所有人都像您这样看着老一个模样,哦!”奥萝拉歪了歪脑袋,似乎想起什么一般挑了挑眉,这会笑得很诚恳,“希瑞尔才像是那个饮下青春泉水的人,您近来见过他吗?” 一句话达到炫耀挤兑威胁全作用的奥萝拉也是蛮拼的,但谁叫她有那样厉害的外挂呢? 圣兰顿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竟然接下去了:“没有。” 然后奥萝拉就被噎到无话可说了。 她把吃了几口就放下的蛋糕盘子推到一边,捧着苏打水慢吞吞喝着。权衡各种利弊想了好久,觉得还能自我拯救一下的,于是果断开口:“先生,您与安娜……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圣兰顿眸色变化之前她马上补救:“我知道您想找到她,可是您看,我都被迫踏上您的飞机了,若是还什么都不知道,您得到的或许就不是助力,而是个累赘。” 谁不知道你特么就想借用我身后的情报网啊,而且顾忌我身后的力量不敢做得太绝,既然有求于人,总不至于什么都不叫我知道吧。 圣兰顿没开口,机舱里的所有人也很有素质得保持沉默。 “安娜啊……”很艰难的声调,似乎仅仅吐出这个名字,就已经要耗费全身的力气。 奥萝拉莫名有些紧张,她仰着脑袋,双手不自觉紧紧交握在一起,好奇又纯粹得等待着他的话语。 * 感觉所有人都在作死。 刚从都灵离开,准备去纽约看看奥萝拉的希瑞尔,就接到这么个棘手信息。 奥!萝!拉!被!绑!架!了! 找死呢这。不过详细情报一递上来,他就觉得挺有意思的。居然赶上了这时候,他的小女孩汹涌澎湃波澜壮阔的际遇即将开始了——传说中的主角光环总会展现其巨大的威力。 希瑞尔着实没想到,导火索竟然会是安娜。 安娜的一切确实都是假的。假到不能再假的最高境界,就是叫一切变成真的。灰色世界有很多人都是没有身份的,要用到身份的时候,不是要去做某个任务,就是金盆洗手光荣退休。但是从黑道变成良民简单,要从灰色世界退出却难到不能再难。你没身份的时候,你最安全,可一旦你有了身份,到处都会留下痕迹,简直会全天下都是敌人的即视感。 就像一个狙击杀手,你手握着狙击枪的时候,你能叫你的一切敌人闻风丧胆,可若是你放下狙击枪,你就不堪一击。灰道的可悲就在于此,你只是工具,对于大多数手握工具的人来说,工具失去价值,要避免情报泄露,没有比销毁工具更简单利索的方法。 很多年前希瑞尔就在做一条产业线,这线路最典型的一个业务就是,制造身份。 怎么做?这是得花数年甚至是十多年才能布置得天衣无缝的玩意儿。大量买进无主身份,归类并精挑细选可供操作的身份,工作人员制造生活轨迹,虽然年代还早前各种监控力度都薄弱,但他们的宗旨是不管巨大耗费,都要做到绝对的精细。对此他们甚至干出过建造一个小镇的事! 怎么才能生活轨迹都有迹可循?人都是喜欢眼见为实主观臆测生物,再配合各种八卦简直就能让一件假的东西变得比真的还真,越是底层的人民越是如此。比如有一段经历是在一个地方住上一年,工作人员得根据这个身份的设定制造性格,类似说你性格暴躁一个月就辞退两三个保姆,类似说你跟妻子十分恩爱每天晚上都能见到你们一起散步,真让工作人员出场的可能只是几个画面,但影响是十分广泛的,若真的很久以后来调查,所有的邻居都会是你曾亲身在此的证人,而且极少可能出现破绽。 这种业务的保密程度相当高,卖出一个身份就会彻底销毁有关制造的所有信息。而鉴于很多灰色人口之间的“惺惺相惜”,洗白的客户在某种时候,也可以相当于成为新的工作人员,他们会主动帮别的人洗白。这关系由线成网,却始终沉淀在你看不到的世界里——可以算是希瑞尔最成功的一项布置。 这是希瑞尔帮自己以及自己身边的人留下的最后一条后手,甚至连凯里、艾维、尤利西斯等人都不知道。 安娜的身份就被那样“洗”过,而且不断得在清洗中。可是她本人却又真实得存在着!于是就造成了两种“身份”,旁人能查到的,跟眼前这位所经历的,完全是两套轨迹!而且就算有人觉察到这种诡异,却怎么也不会找到最幕后的手脚。 安娜比希瑞尔想得还要大胆,还要聪明。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这样去招惹黑帮的。 在遇到圣兰顿之前,她设定的剧本已经为最后的混乱设下了伏笔。要知道,在圣兰顿面前,她可从未掩饰自己出自英雀廷这个事实,她甚至用这个身份跟东伊的重要人物有所牵连。 此后跟随圣兰顿,经历种种,也脱不出她的掌控,这个女人太会利用资源了,她的狠毒就像她表现出的无辜一样真实,现在安娜只是想把圣兰顿的视线转到奥萝拉身上功成身退,如果她真的想玩狠的,希瑞尔毫不怀疑,圣兰顿被她玩死都是迟早的。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她手头上有东伊的重要机密,这机密牵扯到东伊在哥伦比亚进毒的数条安全路线,整个俄黑乃至俄政府都想得到她,但是东伊又不敢将她灭口,这女人太厉害,天知道她把筹码放在了哪里。这次麦德林毒枭遇到大麻烦,毫不犹豫向盟友寻求帮助,没有比肯特森这种原本就出自灰色世界后来再涉黑的人,更清楚灰道的手法,正巧安娜主动放出了自己所在地的风声,于是如她所料的,东伊的人不敢带她回俄罗斯,索性直接将她带往麦德林。 希瑞尔在想,安娜究竟想怎么玩。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想失笑。他跟奈登说:“安娜总会联络我的,先去纽约看形势吧,总归奥萝拉不可能出事。” 哪知前脚刚踏上美利坚的土地,后脚就又收到个消息。 “暗营变场!” 这下连希瑞尔都变了脸色。暗营个人赛是为了选拔骑士团的消息在灰道上层避过不是秘密,现在赛事进行到这地步,几乎已经是选拔的最后阶段! 可是评议会哪根脑筋搭错,竟然把决赛最终场地临时搭到了麦德林! 灰道跟黑道的矛盾已经不可避免。那样的话,此后骑士团哪怕建立起来,跟黑道也会陷入一种先天敌对的关系中。 简直打的好算盘!评议会的下一步举措竟然是打算向白道示好靠拢么! 希瑞尔吸口气:“联系艾维……麦德林即将变成一个地狱,把奥萝拉安全带回来。” 这样的情况下,他完全无法信赖所谓的“主角不死光环”,这是个再真实不过的世界,但奥萝拉不可能是整个世界的主角。 作者有话要说:12.8 刚想偷下懒,大中午的登陆**,后台俩个手榴弹把蠢作者的灵魂炸上天完成了罪恶与升华的统一。迅速码字更新,呵呵,为了抹平良心的谴责,也许、可能、大概……晚上还会有惊喜。 鉴于大家都知道的蠢作者的尿性,真的连自己都不敢把话说死啊啊啊!! 感谢合扇亲跟的槿辞亲的手榴弹!!感谢合扇亲跟宁十九亲的地雷!!么么哒感谢大家的爱!! 第97章 地狱前奏 第97章 地狱前奏 第98章 题目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8章 题目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8章 题目 希瑞尔从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得这么麻烦。 暗营团队赛的主场在澳洲这是绝对不可能变更的,问题是个人赛还有个全球联盟总赛!欧洲分赛场已经结束,欧洲的二十个名额也妥妥的确定,鉴于欧洲佣兵联盟是所有区域中排位第二的大区,这是也是最后第二个结束赛事的区域,剩下一个就是美洲分部了,所有人翘首等着评议会放出决赛信息,谁都没想到前脚美洲了结,后脚评议会就会将地点定在麦德林。 希瑞尔紧急联络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老早带着组织的人跑澳洲去了,知道暗营个人赛的消息之后也是捏一把冷汗。相比个人赛的惨烈,团队赛有同伴有帮衬有协作,就算地形复杂任务难度高敌手实力强很容易造成互相打压报复,比起个人赛的孤军奋战你死我活总要好太多。 但那是讲恩怨拼狠毒争王冠的前提,生存环境的考验更多的应该是放在团队赛,于是怎么猜都不可能猜到,这次评议会力排众议孤注一掷直接选了个黑云压城前的混乱地带。 现在的麦德林是什么情势? **官事件闹太大,黑白两道迟早得大干一场。发展到现在这地步,已经不是黑帮做出点交代就可以了结的事了,在不怕死的媒体曝光事件内.幕之后,哥民众的反黑情绪意外高涨,即使是在麦德林这种毒枭盘踞民众对黑帮适应程度极高的毒城,也因为这种灭门惨案惹足了众怒,暴力事件直接上升近十个百分点,更别提哥伦比亚其余地区,口诛笔伐游行示威群情激昂举国皆愤。哥国会已经下达紧急文件强调罪魁祸首必须严惩,目前不但警力集结,连军队都很有可能会出面。 本来,扫黑就是全球大趋势。世界上最混乱的地带中,除去各种战争暴力因素,就属毒品带来的威胁值最高。而且毒品屡禁不止,这玩意儿的受众太大,一旦沾手极难除瘾,只要有受众有暴利,就算打击力度再强缉毒行动再惨烈都有人铤而走险——不过同等的,不但各国对此深恶痛绝国际缉毒力道也相当强,放在别处,一旦发现严惩不贷,换做在麦德林这等毒到根子里的城市,扫黑行动也全年不断。 只不过,麦德林因为各种缘故,它的情况十分复杂。毒枭历史根深蒂固,民众对黑帮习以为常,黑白勾结已成常态,制毒贩毒销毒一条龙,无数对巴科斯崇拜至极的年轻人甚至主动向黑帮靠拢,这致使缉毒与扫黑在该城市,极难展开。 这次事件一出,群众的厌黑情绪上升是没错,可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说,对白道的反感程度可谓是历史最高点。十多年前对巴科斯的行动,毁了毒枭老巢将反动分子一网打尽不假,但毁了一个城的经济民生并致使很多无辜平民惨死其中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人们能够原谅政府的过错,因为死者毕竟已逝去,能赔偿的已经赔偿,而且政府站着道义的制高点,除了人道人权角度外就算反驳也有些无力。问题是十多年来黑帮不但死灰复燃,照样操控着这个城市的经济,看政府的行动很大可能又是要开战,于是很多自上回事件中走过遭受过极大创伤的人们本能得就会报以反感。这种反感情绪一经煽动就会受到诸多认同,毕竟多的是安于现状的民众,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没关系,若跟自己有关那就得拼命了。 黑帮人人喊打,政府投鼠忌器,原本僵持下去看事态,就算迟早要打也不会波及太多。问!题!是!有灰道来搅局啊。 阴影中的脑残使者一出,黑帮大佬哪个不自危?毒枭有了大麻烦,哥警署会白白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毒枭忙不迭招盟友来保驾,全世界黑道风起云涌之后,白道会按兵不动? 原!本!这!也!罢!了!阴影评议会把暗营个人赛总场放在了麦德林。 呵呵,嫌水搅得不够混么。 黑道盟友可以跨国界,哥警署总不能跨国寻求支援,就算有个ICPO行动也受限制。有个审判者在前,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次灰道倾向哪边。 “我现在没有一点消息。”尤利西斯说,“评议会捂得太紧,连凯那里都没有情报。姑且算是它在为骑士团的出现加薪添柴吧。”临到换届出这种情况,简直是考验人的神经脆弱程度。要后面巴望着上台的势力怎么破啊! “这步棋当下还说不出高明之处,但评议会有大利益,这个肯定没错。”希瑞尔笃定道。 富贵险中求的道理谁都知道,临换届出大手笔而不是安安稳稳等接替,很明显评议会有非做不可的理由,能捂得这么紧又说明评议会各席位的决策统一度相当高,既然目前没有面临共性危机,那么必是利益无疑。 希瑞尔寻思:“未尝不能看成是评议会铁了心要成立骑士团。毕竟,只有完全孤立的骑士团,才有存在的必要。” 骑士团作为灰道的官方裁决性组织,评议会的尖刀,无论是所处的地位还是掌握的权利都极其重要,在成立初期就必须将任何势力能干预其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可,这些人都是阴影世界的顶尖存在,强大而自由,凭什么要将自己降格为工具?各组织愿意将这些人舍为弃子?评议会真的想要一些“弃子”?然而评议会的意思又表现得非常清晰了,主动权确实是放在对方手上的,这就有点意思。 “这是一出‘明谋’。”希瑞尔说,“灰毕竟是灰,这些骑士团的‘预备役’,多少在白道手上留下点痕迹,哪怕没有案底都有存在感,对于强大又不受控制的团体,白道一向抱着警戒态度。现在的情况是,进入麦德林,必然与黑帮交戈,偏向白道,也并不一定能与白道交好。评议会把这些摆在台面上,就是直截了当得宣告阴影世界……”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尤利西斯非常明白未尽之言。 阴影评议会的态度很明显了:愿意来的进来,通过考验的你们会有我们授予的特权,但你们必须代表我们的利益,而我们代表着全灰道的利益;不愿意的放弃,但这是暗营的个人赛总赛,利弊自己权衡。组织可以不放弃对佣兵的所有权,但若是通过骑士团的存在为自己谋利,后果绝对不是你们能想象的。 然后想想也知道,骑士团是什么存在?进入骑士团的人迟早会因各种理由完全脱离原先的团体。身为灰道裁决的本身,就已注定了踽踽独行。 尤利西斯先是沉默了好一阵。擦这破玩意似乎颇合乎薇薇安的个性啊。然后就头痛万分:“早知道拼着意图暴露,都要放弃个人赛啊,薇薇安进决赛了!要让她知道这些内.幕,定然不会打道回府!” 整个组织对个人赛完全没期望,现在唯一在里面的只有个薇薇安,偏偏薇薇安无论是战力还是脑力都很卓越,要强自负的个性致使她绝对不愿退赛,而且她性子中对公正的认可程度也极高,妥妥的骑士团种子人选。 尤利西斯一边觉得这么听起来骑士团好像是挺不错,十二翼解散之后组织的这些“老人”总有万念俱灰之感,玩刺激玩得跟专门去找死一样,作为boss他都觉得悬,作为朋友他更不想再出席什么连尸体都找不回来的葬礼,骑士团若是作为薇薇安的退路来说,似乎还真可以。一边又觉得不对啊,现在该担心的是薇薇安进麦德林这么混乱的地方,直接在里面出了事怎么办! 希瑞尔问:“决赛的排位标准是什么?” 一般在暗营中,很少会出现武斗场一样的对局筛选方式,胜者要的是各项综合能力,不是单单按武力就能排位的。四年前雷蒙跟唐那届的任务是“护送”,不知道这次是什么。 尤利西斯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是在想怎么复述,半晌才道:“寻人。” “什么人?” 尤利西斯长呼一口气:“好奇怪的题目,提示是要找到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些人的代称,拿到它手上的一件东西。” 他说完后稍稍停顿一下,又道:“评议会已经在麦德林附近架起设备,那玩意儿跟卫星可以组成一张网络,只要身上带着网络终端的人进去,所做的一切行为都会反馈在网络上评议会集结了专门的团队,来做评估计分。终端破坏,并不当作为退出比赛的标准,只是行动过程没加分而已,一切看最终结果。” “问题是这题目很难解。”尤利西斯道,“虽说它不禁向外求助情报,或者说它就是要看选手借助资源的能力,但现在连凯这种情报人都觉得这题目麻烦……可见有关题目的消息有多紧缺。想想,评议会不可能颁布无解之题,所以我们猜测或许得亲自进入麦德林,才有可能找到做题的线索。” 希瑞尔想了想:“把整道题目一字不落报给我听听。” 尤利西斯说:“找到安娜,拿到AI终结。” 希瑞尔的眼皮狠狠一跳。 尤利西斯抱怨:“没头没脑是不是?‘安娜’看名字是个女人,但灰道也有很多团体喜欢取这种名字,还有那个‘终结’,到底是指人工智能的名字呢,还是得去终结什么东西……噢,薇薇安的消息已经递出来了,她要继续比赛。” 希瑞尔紧紧抿着唇,低头看了眼,手已经被自己捏得青筋绽露指节发白。默默把手松开,骤然得到放松的关节还会唧唧作响。 “……希瑞尔?”那边说了好一会儿没见着回应,奇怪的唤了下他的名。 “继续说。”他道。把话咽下去,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哦你没什么想法?好吧只能让薇薇安往下走着看情势……OH SHIT!”尤利西斯忽然骂了声,急急道,“先走开一下,一会联络你。” 然后才过了一分钟,希瑞尔就又得到了一个消息,唐已经赶去麦德林。 ……这人要去做什么,从来不是跟人讨论,而是直接通告你他的决定,还没人能阻止得了他。 * 暗营规矩范畴的弹性非常大。 因为很多条款并没有明令规定,而是靠一种心照不宣的自我遵守。灰道的自由更多的是天性与才能的释放,佣兵比谁都知道不能触碰禁令不能跨越界限。 个人赛就是个人赛,单兵作战在这里是被强调的,你可以寻求外界情报上的支持,可你不可能突破限制将个人的荣耀沦落为团队附庸。越是强大的人越是骄傲,越是骄傲的人越是会遵守规则,因为他们知道,规则内的取胜那才是真正的胜利。 这也就是薇薇安的死党那么多,在决赛消息爆出之后一个个会担心得不行,但还是按兵不动听吩咐,只有唐这个无组织无纪律的想也不想就奔去的原因。 唐当然不会随便干预赛事进程,但他的底线就是,在薇薇安遭遇致命危机之时将她救出来。至于会导致怎样的后果,那就是尤利西斯该周旋评议会该评定的事了,毕竟,按照灰道的规矩,没出手造成麻烦之前是绝对自由的。 联系不到安娜。 希瑞尔只觉得太阳穴鼓鼓作疼。 他一点都不会怀疑“此安娜非彼安娜”,甚至是他一听就知道暗营题目中的“安娜”一定是他所认识的安娜。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连他的脑力都把握不住来龙去脉。 安娜又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牵扯到了谁?那个人工智能是怎么回事?她手上怎么可能有AI?这玩意儿放在哪都会是顶级机密,她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评议会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存在,甚至为什么将她设置为题目?她现在什么处境?她在评议会的这项决策中扮演着什么身份? 希瑞尔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阴谋的即视感。 就是,以为自己是执棋人,却在某个时刻忽然觉察,原来自己只是一枚棋子,自己所立足之地正是一块浩瀚无比的棋盘。 左右都是束手无策。就像团彻底打乱的线轴,连头都拣不出来,怎么把它梳理清晰。混乱的麦德林就是这么团线轴,现在那里面有毒枭,有国际黑帮,有美洲警署,有ICPO,有灰道成员……奥萝拉,安娜,圣兰顿,东伊,评议会……如果非要编排两条线索的话,一条在黑帮与审判者,一条在暗营个人赛。但两条线索中都有个安娜。 于是似乎断定,一切的中心是安娜。 ——比起相信安娜有这个能力搅动世界性的腥风血雨,希瑞尔更愿意相信,是谁在借着安娜达成目前这个局势。 问题是……安娜是他亲手从英雀廷带出,一直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希瑞尔实在不能接受,这个女人,还拥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立场。而且,安娜知道他太多东西。 可是无论如何,至少先得把奥萝拉带走!希瑞尔让尤利西斯给唐传了口信叫他帮忙之后,还是越想越觉得惊悚,实在不能于纽约继续闲等,听说阴影评议会已经在山谷下的南区建立基地之后,几日后也去往麦德林小城。 作者有话要说:12.13 这周2W字~大概日更个四天么么哒~ 麦德林真相其实很简单,主谋是黑玫瑰君,安娜是棋子,目的另有其人。 第98章 题目 第98章 题目 第99章 交换条件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9章 交换条件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99章 交换条件 贫穷对麦德林来说,是一块比毒品、暴力、死亡更浓重的阴影。甚至毒品反倒可以为当地人带来金钱与财富,而这世界其余角落努力宣扬的自由和平人权,在这里只是场无聊的空谈。 与世界上很多贫富差距极大的城市一样,坐落在安地斯山脉的城市麦德林同样也据此分为两个区域。谷底的富人们住着光洁秀气的公寓大楼,但在谷上,在偷接的电线和紧贴着山坡建成的临时板屋之间,在街区瘦骨如柴的流浪汉与肮脏腥臭的臭水沟中,却是另一个麦德林一个拥有300万居民,却有65%住在毒品泛滥暴力横行的世界的城市 奥萝拉下了飞机,新的交通工具是叫她看着都觉得老旧的汽车牌子。但行驶在路上发现附近的车子都是些什么之后,她就淡定得发现竟然毫无违和感。抵达麦德林的时候,正赶上一次游.行。群情激昂的民众将巴科斯的纪念雕像当做目的地。 ——事实上,在她亲眼看到之前,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这样一位大毒枭竟会在当地拥有这样高的声望,以至于在他仍活着时就能为他在城市中心立一座雕像,叫他作为此地的信仰受人尊敬爱戴。人们喊着口号,高举抗议的标识语,用鲜红的花朵编织成花环堆在雕像边上,就像是对一位英雄所做的那样。然后在雕像边的广场搭起帐篷,静坐、住宿以示态度坚决。 “一个坚持正义的谦卑之士”,人们这样评价毒枭巴科斯。 奥萝拉远远望着都忍不住抹一把汗。不是都宣称连麦德林当地的人都不满于黑帮的横行霸道惹众怒了呢,怎么看着这架势倒像是支持黑帮甚至还有公然宣称“政府滚出麦德林,右翼统治麦德林”的民众。 “在这里,生存是一件很艰难的事。”似乎注意到奥萝拉的疑惑,身侧的男人淡淡道,“只要能挣扎着活下来,即便是拼命抓着一个未死之人的梦境如获至宝,巴科斯为他们建造的建立在金钱毒品和死亡之上的梦。” 奥萝拉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世上总是越贫穷的地方混乱。为何非洲冲突战争频繁艾滋病猖獗,哪怕是历史年轮迈进当代,整块中非的地域仍然大部分维持在几个世纪前的落后与肮脏?因为贫穷,因为极度匮乏的粮食。麦德林同样如此,当人连温饱都无法保证之时,毒品以及与之带来的一切罪恶也会是一项众人属意的挣扎生存的方式。 贫富的差距是如此鲜明,你一无所有时什么都敢去拼命,可当你有了财富,你就会想要安定,想要有保护,麦德林的两种声音只是比这世上其余的城市更响亮些。 她扭头看着浑身低气压的圣兰顿。他看上去真的很狼狈,这狼狈不是说外貌仪表上的,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精气神的颓废感。连那头银发都黯淡得没有光色了呢,眼瞳沉得厉害,感觉就像是一道光打在里面都能被吸进去。 “走。”他冷冷道。奥萝拉只能乖乖跟上。 步行从小道绕过游.行街区,奥萝拉好奇得望着前面带路的当地人。从他们下飞机就等在那里的,看上去很年轻,带着股说不出的痞气,穿着黑背心,身材看似有些瘦弱,但露出的胳膊肩背上全是盘虬的肌肉,甚至右手臂连着半个后辈都是青色的纹身——浑身上下都是某黑帮成员的即视感。 前面又是几辆破商务车。上车,车子沿蜿蜒弯曲的路行驶了很长时间,最后在一个小区内某栋别墅前停下。圣兰顿带着人走进院子,奥萝拉无奈跟在后面一堆人中。 还没走进门厅,门就开了,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中年男人满面笑容迎出来,与圣兰顿握手寒暄,互相拍拍肩膀擂擂胸口,然后一起进门。 直到进了大厅,看两人对面在沙发上坐下,奥萝拉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个戴着眼镜,有很深的抬头纹,看上去像个商人或者上班族更胜过毒枭的中年男人,正是当地某个黑帮的老大。 麦德林南区与北区一样也盘踞着一些黑帮,比起北区黑帮势力错综复杂火并敌对,南区富人地带的黑帮分子显然更有秩序也更有文化,南区被分割为一些区域,黑帮势力在各自的固定区域内活动,很少捞过界,虽然也有争斗火并,却会注意不扰民,不会北区那样混乱无组织。 “……克里斯,我的朋友,我是带着深深的诚意告诫你,北区的混乱远超你想象。”对方紧皱着眉试图打消合作伙伴的念头,皱眉的动作叫他额头上的纹路更深。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圣兰顿谢绝他的好意。 “好吧,好吧,”班森从手下手中拿过一张地图,摊到桌几上。地图边框布满褶皱,有些破烂泛黄,意外的是中间这一块还保存完好,不过也被红蓝笔画了很多线路,只能模糊看得出原本的轮廓。 “十多年前的老图了,但我们分区域还是得按这个来,”班森解释道,“南区是日新月异,北区那些板房也是拆了建建了又拆,怎么算都有争议,所以还是按着这来地图来。” 他对着一圈蓝线红线交叉得格外密匝的地方一个一个指过去:“派克斯顿,这里,科尔温,这里,老鲍勃占着这一块,他跟本来是他女婿后来反目成仇的巴博萨,这里,原本是最大一块铁板,现在反倒是打得最惨的……”老鲍勃唯一的女儿死在巴博萨手上,不打个你死我活决计收不了场,为了报仇,他甚至将所管区域连着科尔温的那块直接划了一半的生意给科尔温……“这里,附近连着外谷的一大片农场跟贫民窟,是独眼龙强尼的地盘,他的地盘不小而且手下的私军非常多,这里,你知道的,奥菲拉娜那个臭婊.子,后面连着郊外都是大佬伯格斯……现在最复杂的就是这里,”班森用手指在科尔温与伯格斯之间划了一条笔直的线,“如果警署真的要采取行动,那这一大块……” 他的手指在标示着贫民窟与“农场”之间的地域之间画了几个圆圈,然后耸了耸肩,意味很明显。 奥萝拉两只耳朵都竖得高高的。 大厅原本很宽敞,但是现在挤满了人,就感觉空间非常小。而且两侧落地窗户的灰布帘子都被拉上大半,没有开灯,只有桌几上一盏小台灯混合着床帘缝里漏进来的光线,给此间营造出一种沉闷的氛围。 班森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沙哑,有种仿佛扯不断的线般的含糊感觉,他讲述的时候大厅中一片安静,明明那么多人却连呼吸的声音都几乎听不到。 “伯格斯。”很久之后圣兰顿才缓缓道出一个名字。 班森抖抖手抽出根雪茄来叼到嘴边,知道对方不抽连示意的动作都省了。圣兰顿微微抬了抬下巴,奥萝拉就见着身上这套不合身西装的原主人,一个褐发灰眼姿态曼妙的女黑手党上前去帮他点燃了雪茄。 班森赞赏得看了她一眼,咬着雪茄道:“他的麻烦更大,背后跟着一大堆野狗不说,还有老鼠盯上了他……这些老鼠可不是我用几刀就能买到好几个的杀手……”他停顿了一下,忽然吐出一个名词:“菲斯卡。” 这个词奥萝拉知道,花匠讲哥黑的时候提到过,是哥伦比亚警署的一种超级警察职位,集警官、调查员和检察官的功能于一身,非常高级的职务。 “上一个菲斯卡是巴博萨狙杀的,但脏水泼在科尔温头上,新上任的两位刚好是朵姐妹花,四十多岁没嫁人的老处女,听说跟前任关系匪浅,现在科尔温帮派的高级头目已经是警署重点排除对象,这次事件闹大之后,风头太显的科尔温跟伯格斯不得不牵在同一根绳子上。”他把雪茄拿出来吐了几口烟圈:“不过现在伯格斯在哪没人知道,比起巴科斯来说他可惜命多了。”班森的声音中带了点讽刺,“出面的全是他的代理人,而且俄罗斯澳大利亚已经有不少同道派人给他保卫,这场博弈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圣兰顿寻思道:“怎么才能找到伯格斯?” 班森摇头:“他在南区有至少三处隐秘房产,西北角的基地连同盟都很少能进去,郊外丛林几个山头都是他的私产,听说他还有个替身……如果他铁定了心要躲,多半找不到。” 圣兰顿思考了片刻:“那他请来的外援在哪?” 班森扭头,一个额头连下巴有道深疤的大汉弯下腰:“在太阳花区,有兄弟见到很多外国人。” 越是混乱地方越好插派人手。北区贫民窟众多,鱼龙混杂到处都是眼线。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帮派之间还不算亲表,而是竞争对手,几乎是默认互相安排眼线,底层人员安插如筛子。 班森有些迟疑:“克里斯,你想寻的是……” “我有人在东伊手上。”圣兰顿的声音沉闷而缓慢,“帮我,班森,圣兰顿会永记你的恩情。” 整个大厅如此多的人,气氛都有瞬间的凝滞,就像是那刹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样。“恩情”,这词语用的有些太重了些,但这不是主因,问题是他说的不是“我记着你的恩情”,而是“圣兰顿”!意味着是以家族的名义! 无怪乎此言一出,班森惊愕莫名,连圣兰顿身后的人盯着自家boss都有些讶异。 “谁?”班森情不自禁问道。什么人,竟能让圣兰顿的继承人亲口允诺欠下这么个恩情! “一个……很重要的人。”最后他这样说。 * 奥萝拉对圣兰顿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敬畏,偶尔看他甚至跟看傻子一样。 还是说陷入爱情的人都这么不可理喻? 好吧……其实也不算不可理喻。毕竟,安娜牵扯在那么复杂的事物里,现在的处境一定很危险,圣兰顿想尽早把她救出来这无可厚非,在营救的过程中用到某些手段也情有可原。可重点是……不要用在她身上啊! 简直要疯掉! 奥萝拉在乖乖被软禁多日之后,终于忍无可忍,眼见着监视她的人一个都没少,开始出离愤怒起来。这什么意思?还不让她碰通讯工具?又不联络花匠大叔他们,那把她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这栋别墅算是班森帮派的一个小基地,庭院与一层是很普通的民居设置,二层是健身房,三层开始是住房,看上去都很平常,可地下打通了至少三层,似乎是武器库跟现金黄金等保险库。班森等人已经离开去为朋友的事奔波,圣兰顿一行已经在这里暂歇疏通日,奥萝拉拉长了脸坐在客厅正中盯着某人。 “您也听到了,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奥萝拉面无表情道,“您认为就算知道了安娜的下落,您能就这么将她带回来吗?” 她顿了顿,补刀:“您连安娜为什么会被带走的原因都不知道。” 所有人都沉默得盯着她。 奥萝拉理直气壮:“给我个电话,或许我就能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还是沉默。然后圣兰顿打破这堪称诡异的气氛:“给她。” 奥萝拉想了想,想了又想,最后拨通了一个号码。她心怀着侥幸,希瑞尔身上从来没有通讯工具,要与他谈话最好是当面,如果离太远非要联络他,要不在网路上,要不先寻他的管家奈登,当然,若是奈登正巧不在他身边,那么你在准确联络到他前还需要经过很多弯折。 万幸,现在这个号码通了。 “阁下!”奥萝拉的声音无比欢欣雀跃。 希瑞尔前脚抵达哥伦比亚,后脚就得到奥萝拉的消息,简直奇迹。 奥萝拉则是无比感激自己现在还处在希瑞尔眼皮子底下的事实,她就不信她被绑架——被绑原因是一个神秘女人安娜的事为他知道后,他会一点都不去调查,奥萝拉信仰希瑞尔就像是信仰神明,于是她什么都不想得就问了:“阁下,您查到安娜了嘛?” “嗯。”希瑞尔应了一声。 “那东伊的人为什么要带走安娜?” 希瑞尔想了想:“她手上有东伊的重要机密。” “咦?”奥萝拉很震惊。但她仔细思索了一下,还是没问别的,不管是安娜到底是什么身份还是她为什么会有重要机密,这是圣兰顿该愁的东西,与她没任何干系,她帮他问出重要机密这一项已经算大筹码了。 于是奥萝拉说:“阁下,我现在要怎么回去?”她当着圣兰顿的面一点都不忌讳,甚至就是当面说给他听的。 “我已经叫人来接你了。”希瑞尔淡淡道。 在接到奥萝拉电话的第一时间,他身边的人已经飞快打开电脑追查并锁定了信号。希瑞尔现在在麦德林附近一个叫佩雷拉的城市,分分秒已经联络道唐把详细信息发放给了对方。 “这样的啊!”奥萝拉开心了,“那我等着。” 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就不信这样的对话之后,圣兰顿还能不放她走! 一想到或许不久后就能见到希瑞尔,奥萝拉就更开心了,挂掉电话她就觉得自己该尽快洗个澡换身衣服,于是看也不看客厅的人,转身蹭蹭蹭往楼上跑。 客厅里的人谁都没说话,几分钟后,一个人犹豫得摸了摸自己的裤袋,他摸出私人的手机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号码竟然全是零!一看就是用某种方式隐藏过的。他迅速接通,片刻后把手机递给了boss,“公爵阁下”,他做了个口型。 圣兰顿深呼吸一口气,把手机放在了耳边。 “你不该带走奥萝拉的。”他说。 “假使我不带走她,我怎么知道安娜被带走的原因。”圣兰顿的语气已经恢复正常,照例是他惯常的带着讥讽的口吻。 这两个人谈话时双方的语气都要随意得多。不是朋友的口吻,也没有带上多少熟稔,但意外就是很自然。 线路那头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些安娜的情报,但辨别不了真假。” 圣兰顿的心都差点为这句话颤上一颤:“交换条件?” “还没想好。” 圣兰顿的高高吊在嗓子眼的心猛然一撞,简直想杀人:“您要什么都可以,情报给我!” “等我看到奥萝拉平安回来。”对方淡淡说完这句话,等了数秒没有回应,然后就挂了电话。 * 佩雷拉。几乎是两个城市的交界线。 世界佣兵总联盟占据的农场已经全部布置好。连前往麦德林成立做布置的人也已经回返。若非希瑞尔亲眼见到,也不敢相信这样短的时间内,评议会能构建出这样完善的决赛平台。 麦德林局势暧昧,而灰道的暗营决赛还未开启。 尤利西斯盯着希瑞尔还残留着些微病容的脸,差点大发雷霆。 作者有话要说:12.17 咳咳,各种原因……又拖了,呵呵,周三还得更一万字,妥妥的! 第99章 交换条件 第99章 交换条件 第100章 总是事出突然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0章 总是事出突然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0章 总是事出突然 希瑞尔的身体很好,一点毛病都没有,若说定要找个叫他苍白虚弱看着不太好的原因,大概只能从精神层面挖了。想想也是,原本绷紧神经心中再如何战战兢兢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得站在真相面前,不知道推开门后是一切就此灰飞烟灭的安静平歇,还是火山爆发挡无可挡的地崩山裂,他都把自己逼到绝境了,到头来却是放任门留在那里,转身按原路回去了。 ……决定是他自己作出的,既然这么做了他当然有非如此不可的顾虑与理由。但心里是这么接受的,冥冥中却总还有哪里觉着不能忍。也许是后悔?或者不甘?再不济血管里那些流淌的东西似乎总有某些因子蠢蠢欲动得觉得挣扎着没意思,哪怕鱼死网破都恨不得大干一场。 希瑞尔的性格中没有忧郁这个名词的存在。所有从阴影至深处走出的人大多如此,人生得意处尽情挥霍,失意处要么就此了结,要么安然待东风,刀尖上舔命之人哪个不是这样?孑然一身,活着潇洒,死了痛快。这辈子就算身份再高贵,骨子里却仍是那个暗盟混到地区总裁决的佣兵,灰道的特色仍旧在他骨血里流淌,影响着他作出的许多决断。 只是再不知道忧郁的人,也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从错路上走过一遭的希瑞尔在幡然醒悟的时候,很显然就被那种无力回天的挫败感短暂损失到了自信心,一直以来追寻的目标改换,这肩上一放松显然一切就不好了。 简单来说,也就是反正闲着也闲着,不如病一场省得多想。于是他就病了。 “你又有事怎么着?”尤利西斯非常无力,自曼彻斯特道别离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才多久,希瑞尔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个模样? 也不是说很糟糕。哪怕带着一丝病态,他的颜容依然俊美无可挑剔,他的气度依旧能叫人为之心折。皮肤原本就是极少晒太阳的苍白,眼角眉梢流露出的疲惫也只是为这样的苍白增添一点虚弱感,但更多的是一种似乎从绷紧的弓弦放松弛之后的懒散与自然。尤利西斯见惯了他一丝不苟毫无瑕疵的端正,如今乍一眼看着觉得不对,但仔细想想,就这个层面来讲……似乎也不错噢! “遇到麻烦了?”尤利西斯表示十分关心。对能叫这个人如此改变的原因,他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知晓。 “没什么。”希瑞尔摇头,语气与往常没有任何两样,“有点累。” 尤利西斯完全忽视后半句话,果断问道:“跟你提前遣回灰鹞有关?” 希瑞尔盯着他。 “好吧,好吧,我不问,总得等到你愿意亲自讲述了再说。”尤利西斯扭开头,外表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心脏跳如擂鼓。那双微微泛着水色波纹的冰蓝色眼瞳专注凝视着自己的时候,哪怕是目光锐利坚决的瞪视,都莫名得叫人觉得……心神摇曳。 “那么,你不好好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 问题一出,尤利西斯自己也觉得不应该,眉头一皱,眼神中满是不赞同:“现在这附近很危险,就算是评议会的地方,也难保不会有什么麻烦……如果对决赛有兴趣,官网不是有外观席认证么,可以通过网络观看。”每届暗营肯定会有存档,凯他们又是受邀专程做数据与情报评估的,也会保存一些录像,现场录制现场整合剪辑,跟直播时间相差也不过个把小时。 尤利西斯越想越觉得不对。如果单纯找乐子那自然越是现场越有意思,问题是地点改到了麦德林,情况又是复杂透了。按照他对挚友的理解,希瑞尔最常干的是谋定而后动,就算身边的保卫力量绝对充裕,他也不会主动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场合——正是因此,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希瑞尔完全缺少了少年人的冲动跟冒险,年纪轻轻跟个老头一样喜欢留底牌。 所以说,什么原因? 希瑞尔没说话。尤利西斯一时不能断定他是不想回答,还是思绪被眼前这活物给绊住了所以一时没想起来要回答。 当下的所在地是个农场没错。有放牧的草地,有种植作物的农田,不远处还有人工挖的水塘,坡地起伏一派自然风光的景象。这样的农场在此地并不少见,还是很原始的作物方式,没有多少科技含量。但在麦德林当地,说起“农场”,还有另一种解释,毒品制造工厂。 麦德林能被称为毒城,靠的当然不止古柯的简单种植,而是化学加工炼制毒品的手段。速度快,成本低,只要掌握原材料跟制造方法,即使是几平米的屋子两三个人就能形成一个简易作坊。早年的巅峰时期麦德林甚至控制着全世界的可卡因贸易。 当然,现在这个农场也就是货真价实的农作物种植场。总联盟的人在农场内部圈定范围,建造战地医院,布置训练场地,大量的器械从世界各地隐蔽运往此地,事出紧急,规格没法比着惯来的标准,但也是绝对的完善,充分显示出了总联盟财大气粗的形象特征。 这会儿尤利西斯两人就站在一块芝麻地前,不远处已经被架设起高高的金属架栏跟敏感电网,风很小,葱绿的芝麻叶片拂动的幅度极小,远远的,却有一个深灰黑的影子流窜在整片的绿意中。 这影子犹如一道闪电般窜过来,熟练得弓起身形,弧线弹跳,像个球般滚进金属网架,直到窜出芝麻地径直奔至几尺之遥,才放缓速度,慢吞吞优雅至极得一步一步挪过来。 尤利西斯冷静得看着这货挨近希瑞尔,坐在他脚边,扬起脑袋,浅蓝色的猫瞳纯良无辜得看着他,软软一声喵。特么你爪子上还有血痕的好么!又跑去哪里浪了! 然后尤利西斯眼睁睁看着挚友缓缓蹲下,伸手摸了摸克洛恩的脑袋,沿着后脑勺划下,给它松松后颈上被水还不知什么沾湿的毛,接着给它挠挠下巴……干净修长的手,筋骨分明线条非常优美,可是没带手套啊!! 尤利西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见着希瑞尔就这么把不知道从哪浪回来浑身邋遢的猫抱起来,只觉得后脊处一道凉意直冲脑门,顿觉一股天崩地裂的荒谬感。 发生了什么?他怎么感觉自己不认识希瑞尔了。 对希瑞尔龟毛洁癖的印象深入骨髓,这会儿见着这一幕他都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想想,这次所见,希瑞尔变的确实有些多了啊。是转变了什么观念?可是也不至于连性格上的习惯都丢了吧!再想想,意外得觉得这样的希瑞尔的设定……其实也挺带感的。 就感觉着,这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站在眼前都觉得是场幻觉。 “我的小女孩被带到了麦德林,”在尤利西斯错乱的当头,却是忽然听到希瑞尔的回答,猛然抬头,眼前的人抱着克洛恩,专心得抚摩着它毛绒绒的脊背,“我在等唐将她带回来。” 尤利西斯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知道先前他要唐的联络方式做什么。 “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声音很轻,很淡,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尤利西斯,微微勾了勾唇:“我喜欢挑战,但不喜欢照着别人剧本来的愚弄……我现在无法告知你我所知道的东西。等着吧,或许再过一些时间,你就懂我所说的话的意思了。” * 安娜,圣兰顿,奥萝拉。 ……奥萝拉。 他借别人之手布了一个局,现在却叫别人借由这个局将他自己带入了局。 希瑞尔在觉察到这个事实之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所有的巧合都是必然,他的经验叫他根本不会将如今的状况仅仅当做巧合,于是事情一经危险论与阴谋化,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最初是想借安娜将圣兰顿与奥萝拉牵扯上,安娜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允许之中,安娜的确是走在圆满完成自己任务的道路上,但东伊跟麦德林的事件也是她所预料并布置的?希瑞尔原本觉得,这都是安娜自己的布局,可安娜最大的梦想就是了结一切然后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安度余生,所以她的剧本怎可能将自己陷进这样危险的处境? 是谁影响了安娜的剧本甚至借着安娜主导了这些?是谁向伊万的人放出的消息,使得他们带走安娜并挟其前来麦德林?没人能干扰圣兰顿做出的任何决定,但圣兰顿为什么非要将奥萝拉一起带来麦德林? 奥萝拉。懵懵懂懂被带到这样危险的地方,却还不知道一切的来龙去脉。她是完全无辜的,那么,这一番复杂隐蔽的布局,想要算计的真正的人,是谁? 这双看不见的手实在是有些眼熟。 希瑞尔想了很久,想到自己都有些心平气和了。如今违反规则的人可不是他了。 他都放弃了追寻谜底——短期内放弃,实际原因是他必须借着奥萝拉才能寻找突破口——那看不见的“第三方”既然那么关注他,明显也是知道他所做的决定的,那么,为了让一切彻底平息,“它”也应该取消明里暗里的一切完全隐没身形,为什么反而进一步寻他麻烦? 简直有种看他退一步于是更得寸进尺的即视感。 这又算是什么? 希瑞尔确实是一肚子暗火。他踏进哥伦比亚这个地域未尝不是因为这份怒气的影响在内。 麦德林这边的事件跟他一直在查探的真相完全没关系,也就是说,他不会因为踏错步子而一败涂地引来杀招,那么他倒是要看看,“它”到底想怎么着! 希瑞尔亲自给克洛恩洗了个澡。奈登不在他身边,只有个克洛恩蹲在保镖脑门上赶来,非要跟他黏糊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分别过这么一段时间之后,克洛恩似乎更黏他了,看这撒娇的劲儿,软萌得丝毫看不出凶兽模样。 希瑞尔抱着克洛恩,一边喝咖啡一边等唐那里的消息传来。 可什么东西落在他所关注之物上,似乎总是事出突然。还没等他喝完咖啡,消息确实是有了,却是负面的——负得不能再负。 麦德林市中心波特罗广场遭受恐怖袭击,炸弹在游.行队伍中爆炸,死伤极大,全城封锁戒严。 严格来说,恐怖组织并不能分属黑白灰三道。被白道官方定义为恐怖组织的有可能是黑道或者是灰道的组织,甚至很多脏水都喜欢往黑道上泼,但实际上,真正的完全恐怖性质反社会反人道的组织,放在哪都是被所有世界排斥的。黑道搞袭击至少有个理由,无论是复仇还是泄愤,但恐怖组织搞袭击完全无理可循就是看他们心情。 现在的麦德林,黑白两道僵持着,灰道正在做预备工作,完全没想到,打了头炮的,竟然是这样的恐怖事件。 不出所料,麦德林官方第一时间就把脏水泼到了黑帮头上,争取民意的支持与宣扬扫黑的正义性。但同样的,黑道也不甘示弱得发表言论,操控报纸与电视新闻,表示对恐怖袭击案件的无辜与愤怒,宣称会尽全力找出凶手,严惩不贷。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了的——封锁提前了。 警察在盘查所有的外籍人士,包括各类签证。黑帮的马仔流窜在各大街区,对生面孔的关注度直线提高。强龙不敌地头蛇,这样的封锁网里,怎么走可不是随随便便的。 唐自己来去是完全没问题的,可是他没办法凭一己之力将奥萝拉带出来。 政府宁肯错杀不肯放过,一旦查到来历有问题,先干的就是把人收押拘留。所以若是走哪怕是官方的路子,正常通行没办法,而且这可是恐怖袭击,没准下一回就发生在哪里。 让希瑞尔头疼的是,随着这炸弹时间的出现,来自整个城市的大混乱终于拉开了序幕。 ……审判者顺势出现了。 第一个目标并不是伯格斯,而是他帮派的高层管理之一。这做法一出,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人紧盯的并不仅仅是伯格斯一人,他们不在乎伯格斯本人的下落不明,因为他们的目标原本就是该帮派的中心管理层,或者借由暗杀这些人能引出伯格斯,或者这些人同样罪不可恕死有余辜。 不管局势怎么糟糕,佣兵总联盟这里还是优哉游哉等待计划好的时间,然后把任务情节公布,将各洲选拔的顶尖佣兵投入了试炼场。 这时候,唐才终于再次找到机会,完成希瑞尔交予的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12.18 妈蛋,码着码着睡着了,刚醒来,脸压在键盘上,都一道一道的了……= = 第100章 总是事出突然 第100章 总是事出突然 第101章 棋子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1章 棋子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1章 棋子 找到安娜,拿到AI终结。 所有参与暗营个人赛的佣兵都在探寻一个事实,安娜是谁,或者,是什么。 这绝对是个大问题,连对象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找到它!所有的与赛者已经尽数投放到麦德林,剩下的就看谁技高一筹了。身份问题是总联盟解决的,决赛多少成员,上面就准备了多少份当地居民临时身份,这是美洲分联盟的人帮忙制造的,虽然没有相应的履历档案,但身份证件号码是挂在上头的,如果不是安全局或者国家警署专门盯牢你你,普通的审查绝对能混过去。年龄职业各不相同,按性别抽签决定准确身份。 但如此大一个城市,单凭一人之力,找出人何其难。要怎么摸着头脑?在这种时候,场外求助是最好的方式。于是,决赛的第一关相互较劲拼命的准确来说应该是全世界的顶尖黑客。 盘查户口的盘查户口,查找监控的查找监控,监听电话的监听电话,各项手段层出不穷,可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均以失败告终。评议会既然给出了这个任务,即说明“安娜”是一定在麦德林城里,但怎么查都不知道这玩意儿是谁是败笔啊! 谁都没想到,安娜没有签证没有护照,她一落地就被带到伯格斯的老巢,于是连北区龙蛇混杂的众多卧底、眼线都不曾见到这样一张面孔,她被迫与各种通讯方式隔绝,也没有任何痕迹留在麦德林,所有她存在的区域就是伯格斯为东伊来援准备的一处歇脚地,这样的安娜,怎么能被不知情者窥到秘密? 任务线索一度僵持了很多天,佣兵们毫无办法,流窜过找不到线索之后,要不淡定围观黑帮跟警署的对决,要不就找开始竞争者的麻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当然,身份在北区的人有努力潜入黑帮的,身份在南区的人也有努力与当地势力接洽的,一旦判断出这是个长期任务了,谁都知道你必须叫自己的身份稳固起来,你才能做更多的事……当然,其中不包括茉莉。 茉莉是个脑力型的佣兵,武力完全不行。能进入决赛,正如尤利西斯推测的,靠的就是同僚牺牲个人成绩为代价将她推上去。她在蔷薇的身份当然不是外界情报能查到的外围成员,否则组织的资源不可能这样程度得倾向她。 身为智者,最重要的就是沉得住气,尽可能多的掌握线索,谋定而后动。作为决赛中唯一一个脑力型的,她可以说是最闲得住的人,反正如果有谁发现了“安娜”的痕迹,那在那么多眼睛的注视下,绝对瞒不住,竞争目的是同一个的情况,从某种意味来说就得情报共享,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而只要有足够线索,神都没法阻挡得住她布局。这次蔷薇进决赛的人并不止她一个,暂时没有联系,但必要情况下肯定免不了帮助。 她一点不会觉得这会违背了个人赛规则,因为她很清楚,这次决赛比的不是胜负。 于是茉莉优哉游哉继续着她酒吧调酒师的工作。幸亏同伴中有人入行之前就是玩调酒的,还是个话唠,不想听都被迫听了一耳朵,现在自己上手也做的有模有样的。 联盟准备的身份基本都是底层。毕竟,越是阴暗偏僻不引人注目的身份越好安排,要是不幸抽到光明正大走在阳光下的身份,接收者还得适应伪装。就这点来说,茉莉对自己的身份颇为满意。酒吧这种玩意儿,哪怕是混乱有它的特色,这是很容易见到帮派成员的所在。于是第二个幸运点也来了,她是个女性…… 就在她一边关注消息一边混得风生水起的当头,她的乐子也来了——看她发现了什么?唐为什么也在麦德林! 茉莉对唐的关注程度之甚不但叫她的同伴与对方饱受费解,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准确说起来,她知道唐,比真正遇见他时要早得多,早得很多很多。 蔷薇培养智者的方式很特殊,在限制范围内给予完全的信任,几乎全部在实战中学习能力掌握经验,但她不同,她有一个地位很高的收养者,甚至在她自己选择灰道的这条路前,监护人给她规划的人生道路中压根就没这个选项。 茉莉是在隐秘资料库里泡大的。每个组织基本都会有这样资料库,电子档案太过不安全,你永远不知道黑客能达到怎样的程度,所以重要的东西到底是纸质档案的存储更能叫人放心。接触过这些能被称为真相的东西,你更能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本质,以后看事物的角度都会不同,她原也没想过会成为一名佣兵,直到唐横空出世。 很早以前,他们就交过手。 唐惹麻烦的功力太强,看他不爽的组织很多,但他得罪最深的绝对是蔷薇。也不知道是所谓的命运的巧合,还是他就是看蔷薇组织不爽,上上下下打压或者破坏过蔷薇的行动以十数计。在灰道上混的,一两次就足够结成死敌了,他这还是赶着趟得找麻烦,原本蔷薇很欣赏这男人很有兴致吸收他的,后来全都变成了杀之而后快。 那次非洲血钻事件,就是第一次过场的导火索。本来是组织内的智者们忙外无法联络,茉莉闲着也是闲着顺道帮了个忙,哪知明明是天衣无缝的追捕计划,硬生生叫他们插翅膀溜进了美洲功亏一篑,她打小顺风顺水惯了,这么大的挫折自然不肯罢休。 但那一次也充分叫她看到自己的弱点,于是她硬生生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计划,拐了个弯踏进阴影世界。她做什么监护人都不会反对,不过她的代号倒是他取的,茉莉。 新手智者茉莉跌跌撞撞开始在佣兵界闯关,但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狙杀他,完成第一次未完成的布置,狙杀他。嗯……打败他也是可以的。 原本以为会在团队赛遭遇,没想到竟然在麦德林见到他,简直就能激动得热血沸腾! * 唐一直想办法靠近坐标点,但问题是,奥萝拉所在的公寓离市中心不远,正划在戒严区中! 天知道一个黑帮据点为什么要安在这样的地方,但目前难度直线上升是绝对的。唐在观察一段时间之后,果断联系了佩恩:“帮我把夏佐找出来,我要圣安东尼奥中心站附近的所有动态封锁线监控。” 佩恩大惊:“夏佐已经多年不玩这个你知道的,伊可过世,他都把心爱的电脑给陪葬了。” 唐报以沉默。佩恩无奈道:“好吧,好吧,我去试试。” 这混乱原本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来这里,只是保证薇薇安不会有致命危险。身边的同伴一个一个少下去,缺了谁都是场折磨。但他没想到,希瑞尔需要他帮这样的忙。那位阁下的请求,就算是要去死,他都不会皱眉。 某种程度上说来,奥萝拉的身份处境其实跟安娜差不多。若说是偷渡客也不为过,被强行拎到麦德林,能下飞机并直接抵达南区市中心,纯粹是因为监控不强,而且有一方老大班森的势力的帮助。现在的问题就是,唐进不去里面,里面的人也没法将奥萝拉送出来。这情况连地头蛇班森都难解,现在谁都知道,该是帮派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了,至少得躲过这个风头。 圣兰顿也是很急的好么。公爵都跟他摊牌了,什么时候奥萝拉回去,什么时候给情报。他现在急需的就是情报,然后才能针对开战对策。毕竟,在麦德林这种地方,他的势力完全派不上用场,家族盘踞意大利,所做的生意更多的是与珠宝艺术品有关,与毒品几乎没接触,在麦德林有个熟人班森还靠的是教父的人脉,对怎么找回安娜简直束手无策。 很不幸,因为恐怖分子的突袭与全城的戒严,他也被困住了。 若一定要为麦德林混乱的局势梳理出线索的话,那么只能这么归类,白道找凶手,顺带打击黑帮,黑帮找凶手,顺带反击警署,审判者盯紧了贫民窟圣多明戈,灰道佣兵满大街找安娜。圣兰顿为安全顾虑语焉不详,叫找人也只是给定目标,并未透露名字与详细信息,这也就是暗营成员还没查到他所要找的人正是叫“安娜”的原因。 谁都没想到,打破这僵局的竟然是审判者组织的人。 在审判者神不知鬼不觉弄死该帮派第三个高层的时候,总所皆知他们想干的就是弄倒伯格斯帮派。反正伯格斯找不到,不如先收点利息,只要管理层全倒翻,那么树倒猢狲散,不堪一击。 可是伯格斯有外援。他自己不出面,差使着外援帮忙保护帮派高层。于是东伊跟加拿大黑天的人就被挖了出来。审判者也出自阴影世界,他们当然知道暗营,也知道麦德林现在沦为暗营个人决赛的战场。在跟东伊的人相斗的过程中,自然发现了安娜的存在。原以为这个轮椅上的女人是东伊的某个重要人物,后来发现,人更像是被囚禁的,而且……人叫“安娜”。 对于审判者来说,事情闹得越乱,越有利于他们展开行动。 于是消息马上传遍整个麦德林地下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12.18 嗷嗷嗷才注意到槿辞亲的手榴弹白月亲的地雷~最近是不是看渣作者难得勤快了,所以来表个扬呀~来,么么哒~ 这章是补上一章的,昨晚上码着码着睡着了,一点多醒过来,后面没整理好,于是只把上面半截放了出来。 说来最近买了个小蒸蛋器,发现那底盘就跟铁板一样的啊,于是它就被我给玩坏了,除了不蒸蛋什么都干了…… 第101章 棋子 第101章 棋子 第102章 是愧疚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2章 是愧疚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2章 是愧疚 希瑞尔抱着克洛恩站在窗前,一边顺着它的脑袋抚摸到柔软放松的背脊,一边仰头静静凝望着佩雷拉的黄昏。 他所喜爱的黄昏似乎都是一个模样。无论是白色城堡还是莱欧克庄园,都有着茂密的森林与大片大片的原野,植被覆盖率高空气质量良好,天空蔚蓝,云朵洁白,黄昏降临时,大半的天幕都会为红霞所铺满,极具穿透力的霞光旋绕在参天巨木的树梢之顶,蒸腾于云上的火色染着夕阳的金晖,静谧而又热烈无比。 佩雷拉的天空却连云彩都见不到,偶有云层也如稀薄的白纱般轻渺。夕阳西沉,金光转焰,红霞破碎得如同血迹般斑斑条条,将天空切割成无数块落,那种像是把胸膛剖开活生生剐出心脏的血色,简直壮烈。 尤利西斯看看原地发呆已经许久的好友,又扭头看看叫好友呆半天的天空,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觉得你很奇怪。”以一种笃定的口吻说道。 希瑞尔脸没动,眼睛往他那边一斜,显然发呆没彻底:“哪里奇怪?” “……杀气太重。”尤利西斯说得半点没开玩笑的意思,甚至很认真得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形容,“感觉像随时要找人拼命似的。” 看惯了一个人从容淡然、似乎没有任何事物能动摇其半分的模样,他有一丝一毫的转变都叫人轻易觉察。希瑞尔端着架子已经是常态,再焦躁的时候,予人的感官也如同一个黑洞般,只会将真实情感掩藏而不会显露丝毫。但现在,这种几乎可以摸到的杀气……或者说是愤怒?来源是什么作为挚友表示真的很好奇。 希瑞尔捏捏克洛恩的后颈,安静的猫咪顺着他的力道舒服得扬起脑袋蹭了蹭,满足眯起眼睛,然而再软萌的模样都能叫尤利西斯暗暗打个寒颤。视线顺着那苍白修长的手指移到手腕,再顺着手臂移到胸口,往上,没有表情的一张脸。 “薇薇安那里有消息?”他忽然道。 被转移话题的尤利西斯有几分不甘,但只要想到对上的是希瑞尔,不愿说话时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撬不开他口的希瑞尔,那点子郁闷登时就化作无奈的一口气散开:“有。”他说,“‘安娜’的所在地已经暴露。” “这回不跟黑帮对上都不行了,人正巧在伯格斯请来的东伊人手上……虽说这些人是为给同盟援手来的,但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帮利益一致,伯格斯同样也要确保同盟的安全。灰道的任务目标在他们内部,看情况还是挺重要的那么一个人,光看佣兵处在竞争模式就别想着和平解决了。”他说着话,脑袋里却还乱七八糟转着各种思路。 想来就奇怪么,明明跟着联盟来了这里,却对暗盟的比赛没一点兴趣,整日也不知道在看些想些什么放什么空,要说满脑袋担心他那小姑娘也不至于,要真紧张,按他的手腕老早疯掉了,也不会只安静等着唐的消息……不过,事实上,尤利西斯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很清楚的,希瑞尔对那个名为奥萝拉的女孩子的重视程度。 然而看重并不是在意。奥萝拉有一点不同,但也仅仅是一点点不同,就如尤利西斯自己一样。 天底下很难找到一个人如希瑞尔一般别扭。若是对常人来说,已失去的太多,那么还在的,应当无论如何都会想要守护住。他不。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眼睁睁看着自己世界中的一切慢慢离开自己,不去挽留,也拒绝世界外的一切进入自己的世界,不去尝试。哪怕是尤利西斯自己,与他也不过是个朋友,说得更好听些,挚友,说得难听些,彼此关心容忍的合作者,突破不了这种关系,所以会这样想,虽然自己从未见过那位蓝宝石的的小姐,可正因为希瑞尔对自己很重要,所以也许连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 能叫希瑞尔动摇的事物,这么多年来,也就出现了这么一个而已。她曾靠近希瑞尔的心那么近,却败在命运与死亡之上。可即便是那般动摇,到最终,希瑞尔仍旧是静静看着她消失了。后来的希瑞尔出现在奥萝拉身边有多少分真心?会有多少分是源自对那位小姐的愧歉?他这位挚友看上去依然是这么无坚不摧的样子,可他想,正因为失去的是那样、那样重要的东西,没准,在无人知晓的梦境中,正是会后悔得无以复加呢。 所以,能叫这样的希瑞尔,哪怕舍弃一切也不偏离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好吧!他是真的不能从希瑞尔口中挖出这个答案!可他总该知道,目前来说,什么玩意儿竟叫他这样烦躁吧! ……希瑞尔没理他,抱着猫又开始望窗外放空。 “希瑞尔!”尤利西斯佯怒道。 黑发的贵族竖起一根手指,戳在唇前按了按,噤声的手势。后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最壮烈的夕阳在即将陷没地平线的刹那,终于引燃了天边的引线,仿若最绚烂的流星划过,只有一瞬,仅仅一瞬,所有的火色沉入灰沉阴暗的雾霭,夜幕宣告天光被收进之时我即降临。 那火光在他的眼瞳里跳跃,又在转瞬间消弭于沉暗寂寥的眼底,如深潭般毫无动静。 尤利西斯胸膛渴求答案的那口气一下子又散了。 “迟早把你自己憋死!”他没好气说,正要走,转身又道,“晚餐吃什么?” “……你决定。”见挚友放弃不问出答案就不走的架势,也从沉默生硬油米不进的状态脱离的希瑞尔,悠闲道,“唐一有消息就递给我。” “你最大。”尤利西斯无奈应承。扭头走人。 希瑞尔的手缓慢得,极缓慢得,捋过克洛恩的脊背。柔软蓬松的毛发贴着他的手轻轻滑过,那属于脊梁与肌肉的强健有力的触感还留在指尖上,心却定不下来。 事实上,没被尤利西斯戳破之前,希瑞尔本人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绪竟然被扰乱得这么彻底——他的烦躁竟然明显到连别人都能看得清晰? 太不淡定了,看来修养还需要加强。 他又忍不住摸了摸克洛恩的脑袋。 ……大概只有克洛恩懂得它的主人没法准确表现或者说连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情绪。 是啊,这个人整个人都在紧张着呢。就像是面对危险时的本能,明明不知道危险在哪也没意识到有危险,可浑身的所有细胞都在抗拒着那些东西。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战栗,如此接近着某件期冀已久的事物时,愤怒又激动的战栗。 正因为连自己都无法想象,所以想要本能得想要寻求帮助。 他注视着它的整双眼睛都在不为人知得诉说着,别走,别离开我,别留我一个人。 于是它晃着尾巴尖,温驯又依恋得依靠在主人的怀里,时不时动动耳朵,耳尖上那一撮软毛也轻轻摇摆着,蔚蓝的眼睛微微眯起,数日没有出门溜达而积聚的精力顺着血脉流淌,蠢蠢欲动得潜伏着,藏在肉垫下的爪子习惯性得探出一点又嗖得收回探出一点又嗖得收回,像是在演练一场极尽刺激酣畅淋漓的战斗。 * 现在最痛苦的人应当是圣兰顿。 奥萝拉一边啃着烘烤得分外香脆酥软的小鱼干零食,一边欣赏着团团转游走在疯狂边缘的绑架者,莫名的就觉得神清气爽了。 这可是她目前唯一的乐子。自从摆脱了被绑架软禁的焦躁之后,她很淡定等着人来接,由于人迟迟不来并且很清楚来人是谁,她就难免有些焦躁。这种浑身不舒坦的状态,在发现班森这里竟有个好厨子,以及,亲眼看到某些人非常倒霉的当下,幸灾乐祸得缓解了几分郁闷。 奥萝拉不喜欢唐。她不知为何打小就对人的气息敏感得过分。就像希瑞尔表现得再平静温和,她在他面前都控制不住恭恭敬敬战战兢兢一样,哪怕唐只是再沉默不过得站在那里,他身上有如实质般浓重得要压塌空气的黑色血火都能迫得她喘不过气来。 因而几年前与唐为数不多的接触时间里,她一向是能离唐有多远就躲多远。 可是,虽然不喜欢这个男人,但她心里是无比清楚的,这个男人有多厉害。唐是永远不会拒绝希瑞尔的任何要求的。听说唐会来接她,现在却迟迟不到,于是用脚趾头都想得到外面是怎么个状况。希瑞尔请他来接自己,但凡有些余地,他都不会拖延一秒。 如今这般,显然是遇到麻烦了。能让唐都耽搁的麻烦,简直想想都能打寒战。 “她真的对您如此重要?” 奥萝拉像只猫一样舔了舔捏过小鱼干的手指,噢她终于又穿上红裙子了,款式很简单的吊带大裙摆,料子也不是很好,但至少颜色上充分符合了要求,于是她的心情也不错。近来虽然还是得待在这破地方,好歹自由是被保证了,同时也相应听了一耳朵外况,她并未刻意了解情报,可也有足够的分析能力把状况给摸摸清楚了。 除了感慨世事无常神展开太多还能说什么? 震惊得多了,人就麻木了,再令人惊奇的东西也能面不改色点个头说声哦。而只要想到一切都跟她没关系,就会发现,这种层出不穷状况的设定,其实蛮带感的,安娜神奇得都叫她觉得不真实了好么。 她都有些可怜圣兰顿了:“非她不可?真的真的有非要将她带出来的理由?” 任何人,要跨越自己所骄傲的领域,去陌生轨道上达成什么目的,都不会容易。圣兰顿这种人,资质天赋身家手段这类任何一方面来看,若说天子骄子丝毫不为过,他得天独厚的地方实在太多,可要他直面黑道灰道触动其中核心得去做什么,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哪怕同是黑道,每个帮派都要因侧重而划出道道,更别提其中还有国籍范围利益冲突的隔阂。安娜是目前麦德林诸多矛盾的核心,他要带出安娜,面对的岂止是一点阻力。 ——天知道当奥萝拉听说,现在外面奇奇怪怪的人所寻找的人名字正是叫安娜的时候,她是怎样得惊悚。而当她确定,事实与她所想的没啥两样的时候,她更是连惊讶都作不出来了。 这一趟哥伦比亚之行,简直能耗光她所有的想象力。现实比剧本都精彩得多好么。 与奥萝拉一起被困在这里的男人焦躁得叫人几乎想不起过去他从容冷静的样子。而这个男人在听到奥萝拉的话之后,猛然回过头,那冷漠又空洞的眼神几乎叫她毛骨悚然。 “我没有说错。”奥萝拉借着喝茶的姿势稍稍掩饰了下自己的不安,不过她的语气可丝毫没有露怯,过了一会儿甚至缓慢地捏起一颗苹果。 她假笑了一下,靠着椅背半个人都陷进软绵绵的沙发,双腿伸直交叠起来,大红的裙摆沿着纤长的双腿滑落,显现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显得慵懒而自然——这气场简直就像客厅是她的地盘一般:“您是该冷静一些。” 圣兰顿盯着她,忽然有种面对的是某位阁下的错觉。大概怎般模样的人带出来的孩子,也会是怎般模样,当年他所教养的两个孩子,都像是继承了他身上某些潜质,出落得如此优秀。 “我是不太懂您与安娜之间的纠葛,以至于您如此执着于将她带回到您身边,但在旁观者如我看来,您所做的,也不过自寻烦恼。”奥萝拉小小耸了耸肩。 要换了别的人别的场合,她才没兴趣废话,问题是她现在跟这货是一根稻草上的蚱蜢。 她的阁下已经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法,她安全回去,希瑞尔把手上的情报交给圣兰顿,问题是外面情状突变,短期内她没法离开,而圣兰顿需求情报的迫切度叫他不断骚扰她的监护人以求对方的帮助,奥萝拉觉得自己给希瑞尔惹了麻烦,所以她不得不开这个口。 “说说看。”银发的男人在这样的嘲讽下竟没动怒,或者说,他所有的怒气在前几天已经发泄完了,然后在没有得到任何效果的现实面前湮灭成死灰,此刻深呼了口气,冷静得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 奥萝拉笑了笑:“那我们从最先开始说起。” 她把玩着手中小巧精致卖相很好的青苹果:“安娜的身份有问题,我想您现在一定比谁都清晰得认识到了这一点。我一直有一个疑问,这个‘问题’,在她最初到您身边之时就已经存在了呢,还是遇到您之后,才出现的?” 原本该是个疑问句,却在那种笃定的口吻面前,与反问没什么区别。 面前的男人略带讥讽得勾起一抹冷笑:“你是说,她接近我有目的?” “我没说,我只是提供一个可能性的行为分析。”奥萝拉微微挑眉,“虽然我本人更相信,她遇见您完全是一个意外——不,应该是,您遇见她。” 同样的词语,换了个顺序,竟带来一种奇妙的效果。语言的艺术魅力大概就在这里,仅仅是词语的顺序就能将重点完全改变。 奥萝拉接道:“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您竟完全不知晓她背景。因为她不想让您知道。一生很长,人总要遇见人的,区别在于,她是要留下还是离开。”话讲的很美,但在这样的现实面前,却反倒成了完全剥离美好的血淋淋的疮疤。 “我在纽约见到的安娜,已经几乎丧失求生的意志。她似乎完全不为自己的处境或者别的什么投入一丝一毫的情绪。”停顿了一下,“我想她当初选择离开您的时候一定是蓄谋已久的,蓄谋已久得平静离开,并不再期待您的任何注目,也没在自己余下的生命中为您留下位置,所以无论您做什么,都不在她的预想内。就像后来她主动跟着东伊的人离开一样,她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也坦然接受会到来的一切,因为对她来说,没什么是重要的。” “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她曾经历过什么,她与您遭遇过什么,她离开的原因是什么……但我想,心已经死了的人,是什么都不会再在意的。” 奥萝拉盯着眼前沉默的男人,眸底沉淀着那么点同情:“您认为,您所在做的是在救她,可您有没有想过,安娜期待着您救她么?” 事实正是这样。安娜所在的,是奥萝拉无法想象的复杂世界,她以为,这个世界同样远离眼前这个男人。安娜的离开当然是蓄谋已久的,或许一开始,甚至她留在他身边的时间,也是蓄谋已久的。因为她藏起了身上的所有阴影与黑暗,不曾叫他窥见丝毫。爱有太多种释义,但真正的爱该是坦诚相待的,于是就算是爱,这爱也是不完全的,不对等的。 过了很久,直到奥萝拉终于忍不住啃了口苹果结果被酸到牙疼之后,圣兰顿的声音才响起,嘶哑的,缓慢的,但奇妙得竟带着一种乐器般的韵律,一如多年前的狩猎女神号之上,自楼梯上居高临下注视着她的男人:“就像她来得毫无预料,离去也不由我控制?连我想要挽留的任何努力,都是错误?” 奥萝拉愣了愣,本能得抬头对视一眼,然后心头某颗石头忽然就落了地。能说出这样的话,就算带着迁怒的语气,必然已经有了某种觉悟吧。 “为什么不能坦然接受命运?不属于自己的到底不属于自己,有人到来时,满心欢喜迎接,待其离开,也能怀抱欣悦祝福,来来去去,不过必然与偶然。”她有些怅然道,“只可惜往往人性贪婪,总妄图抓住抓不住的东西。” 圣兰顿此刻的神情已经脱离了那般颓废灰沉的状态,有些人就是带着这样的魅力,无论怎样的境地,但凡自信回归照样固若金汤无坚不摧,不过盯着她的眼神稍微带些讶异。 “您真是叫我惊讶。”他又带上了敬语。 奥萝拉微微一顿,然后笑了笑:“因为我也曾面对着这样一个人啊,他远离你的意志而存在,除了静静仰望别无他法。” “其实有一点您说错了,”圣兰顿背靠着沙发看着她,蓝色的眼睛带着隐约的苍灰色,就像布满云层的穹宇,那样的仪态有种熟悉得叫人能为之战栗的骄傲气势,“我如此努力想将安娜带回来,并非因爱,而是愧疚。她曾救过我的命,曾伴我走过我人生的低谷,曾给予我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爱。可我无法爱上她。所以愧疚万分——我一度以为,她离我而去,因我无法回报如她同等的爱。” 第102章 是愧疚 第102章 是愧疚 第103章 各方出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3章 各方出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3章 各方出手 夏佐联络到唐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愤怒责骂这个叫自己退休后还不得安宁的家伙,而是毫不掩饰的热血沸腾到极点的兴奋与惊叹。 虚拟世界这个领域曾像空气般平凡如呼吸般自然得贯穿于他的世界,纵然因妻子伊可的离世带走了生命绝大部分的热情,但这摊余烬未熄的薪柴静静搁置在角落,只是没有人愿意再去触碰,只要是有人给予一个理由,照样是一点火星就能将其熊熊燃烧。 ——“唐!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线路这头应了声之后保持沉默。夏佐一点都不意外。 唐一向扮演倾听者的角色,但凡对方能将他想要的内容完完整整交代清楚,他甚至能一个字不出声。哪一天看到这男人健谈起来了他才会惊悚。 所以夏佐维持着自己的振奋劲儿,自己把答案公布了:“你让我找出圣安东尼奥中心站附近的所有动态封锁线监控,老本行了当然不用你多说,连道路摄像头我都给你精确到点了,但我过后统计建模的时候才发现不对,所有的即时传输数据一旦被调出,就有可能出现图像延迟信息扭曲等各种问题,还是区域性的,开始我以为是有同行在捣乱,后来被我试了试,才发现那是种多模式程序应对,还难以破解,哈哈哈哈哈我有多久没有遇上这样的挑战了!” 唐想了想:“什么意思?” “网络幽灵啊!”夏佐的语气简直飘到要飞起来,“不像是种病毒,它是在有选择得保护排除什么,智能性那么高而且单一母体……应该是种ai!不知道初始设定是什么,接口模拟不出啊,这么顽固简直出乎意料。”他的声音都要抖起来了,“不行我得试试看能不能捕捉!” 唐忽然想到暗营的题目,眸光闪了闪,夏佐在网络方面的能力没得说,出错的可能性几乎不计,那么他所说的,大概也就是那所谓的“ai终结”。 他没有深入思考。毕竟自己没有参与个人赛,这个题目跟他没关系,目前所专注的也只有一个奥萝拉,在夏佐玩脱之前把人叫住:“等等,先帮我设计个方案。” 他把要求跟目的报过去,对方满口答应:“好说!” 半小时后,唐一身警服从街角转出,伸手拉低了警帽,行步匆匆往前走。 耳洞里精巧的耳机不停有声音传出,夏佐正把最恰当的路线指点给他。唐的经验充分,知道怎么走看着没什么,却能借由前进时身体摆动的细微动作避开监控扫视范围,不露出正面。因为或许有潜在的ai在监控并干扰这一地带的数据平台,夏佐不好在网路上动手脚,为免打草惊蛇于是只好用老办法。 麦德林也真不知道是倒了怎样的血霉,灾难一件接着一件,继市中心的特大炸弹案外,附近又发生了两起性质极其恶劣的银行抢劫案件,罪犯除留守当场击毙的三个人外,全部潜逃。当地警员全部抽调过来还疲于奔命,有够艰难。 “嘿,伙计!”在唐即将经过身侧时,两个正埋头摆弄着测试仪的警员冲他喊道。 南区最中心的几个街道已经全部被封锁,也不是说禁止通行,警署只能尽量派遣人员警戒而已,还没有这个能力干扰城市正常秩序。但显然在炸弹爆炸跟银行抢劫的案件之后,当地人都有些心惶惶,昔日繁华的街道都被迫关了近一半的店面,敢在街上游荡的人大多是心宽体胖胆大包天的,还有就是到处游走盘查行人的警员。 警员都被分派了各自的职责,这两个捧着“黑匣子”扫描器的显然是专门负责检查同僚的。现在被指派到这里的不但当地警官,还有附近城市的同僚,有些还不是一个系统的,麦德林现在增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人,在经历不少伪装警员的事情之后,封锁线内不得不加上了这么个流程——检查同僚身份。 唐面不改色走上前,任由对方扫描自己脸部。 两个警员一边略带警惕得盯着他陌生的东方式的脸孔,一边对比扫描出来的信息。夏佐早已潜入警署数据库篡改信息完毕,因而无论怎么对比,眼前这位确实隶属警署系统无误。 连忙道歉:“抱歉长官!”行礼,“您请继续执行任务!” 回以一礼,但同时他别在领口伪装领带夹的仪器也将对方的脸孔扫描完毕,即时传输到夏佐电脑上。转身走人。 那边的夏佐接收到信息之后,立刻又开始联入系统做手脚。 同一时间,也有一段数据监控着这些街道摄像头。 茉莉把玩着手中小巧玲珑的苹果,笑吟吟盯着显示器屏幕中逐渐出现的那道身影。要调出这段画面不容易,更别提同步监控,但偏偏,现在麦德林的整个网络都是处在被挟持中,也方便了有心人做手脚:“真是不错,如果不去触动这个ai,它就像是个最天然的屏蔽场,你只要熟悉规律,它会无差别帮你清除痕迹——有它在,倒是要方便得多。” 这所谓的“ai终结”简直太有意思。 它的形式很特殊,用形象点的例子来描述,如果网络是一个大蛋糕上铺的厚厚的奶油,设备载体是底下那层蛋糕胚,那么它就像是中间那层水果,既游离又融洽得漂流在两者之间,如巨大的阴影般笼罩着网络,却不干涉原本的任何事物。 你很难把握到完整的它的存在,但你就是能觉察到它就在你身边。 于是事情就变得很奇妙。在混乱持续的麦德林,整个市中心的大街都死气沉沉得仿佛坟墓,只有一个地方还维持着疾速奔跑的步率,网络。 “测算唐的行动轨迹,定位有可能的目标点。” 同伴下意识根据她的指定运作,下一刻马上反应过来:“等等,这跟我们的目标没关系吧!” 茉莉转头施舍给他一眼,标准的虎式微笑:“你觉得?” 这个典型北欧外表的美女无论从哪种角度看过去都是赏心悦目,但只要想到她的手段,再结合这样的表情,无疑就带着格外惊悚的效果。 同伴飞快回头,毫不犹豫打开地图。 * 圣兰顿亲自去找了班森。 现在的形势是越来越复杂了,那位阁下要亲眼见着他的女孩儿回去才肯出手相助,但凭他自己,完全没有把握把奥萝拉安全送出,毕竟据说前来协助的唐也被堵在了外面。 虽然知道对于班森来说,这件事也有些棘手,但想想到底是地头蛇,总该会有些不同手段。 班森是说实话了,不过表情很是犹豫:“难。警察那里已经顾不上交情了,现在还要防着不知道哪方的无差别攻击……我可以帮你运作一下,但我不能向你作一个绝对的保证。” 在麦德林这种地方混出头的,决计都狡猾到没边,虽然这条道上混的人对于认定的朋友,确实会很真诚,但在明知道不是一点悬的事实面前硬着头皮顶上,肯定不符合他们的原则,该逃脱责任的时候还是得麻溜逃脱。 圣兰顿显然明白这话的隐意,也只能无奈点头:“拜托你了。” 最后班森反馈给他一条线路:“这里都是派克斯顿收买的人,他向我保证绝对不可能出岔子。”这位哥黑大佬表情有些郁闷,显然在这小交易中被占的便宜不是一丁点,“我没办法跟着出去,你自己合计下。” 圣兰顿了解完情况之后,深吸一口气抄起电话递给奥萝拉。唐现在有点麻烦的事那位阁下绝对不可能不知道,那位阁下绝不是会坐以待毙的性格,鉴于这个女孩对他的重要性。要说他没有做点什么,圣兰顿头一个就不信。所以试图冒险前,探知点风声是必须的。 问题是奥萝拉没办法联络到对方! 希瑞尔有一个从来不在自己身上带通讯工具的怪癖。当时电话打通,还正巧是他本人接,大概是他想到她会联络自己。现在电话居然显示无信号! 奥萝拉抹一把脸,直接跟人说:“发邮件吧,我把地址报给你。” 希瑞尔身边肯定会有人长期监控这里。通过网路能找到他的可能性比较大些。 希瑞尔现在确实是在忙碌。 在唐回馈说目标有些麻烦,已经让佩恩联系到夏佐寻求支援的时候,希瑞尔就已经有种直觉,一切不会那么简单。他仅仅只是思考了片刻,就直接找上了总联盟这次暗营个人赛的承办方。 联盟这次临时改换赛场地点,把一切架设到麦德林,颇有些趁着黑白两道火并打点劫的意思。何况它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不是来干涉的,我就是来添点乱子的。就这姿势,还不惹烦?偏偏横空又出了不知名恐怖分子,黑白两道再看不顺眼也不敢在这关头招惹到灰道评议会。 这是目前绝大部分人坚信不疑的情况,毕竟骑士团即将重建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但在希瑞尔看来,猫腻多了去了。 要他做个猜测,与其相信评议会走极端得要骑士团的成员彻底独立,还不过说是联盟跟黑白两道私下有过什么交换而做一场逼真无比的戏。逼真到,这都不是一场戏了。 希瑞尔去找这些人,用意也很明显。既然越不过去这堵墙,那就只要让墙弯腰叫他跨过去!在奥萝拉的安危面前,那所有的云里雾里虚虚实实的阴谋算计都显得次要。 奥萝拉问题说简单也简单,个人角度出面要解决麻烦,但如果是联盟帮忙,也只是举手之劳。 “至于么?”尤利西斯挑眉道。 “这个面子应该会给。”这点小自信希瑞尔怎么会没有。 但凡局势稍微干净明朗些,他都不会选择这个方式。因为他隐隐能觉察到,导致安娜事件的幕后黑手,未尝不是披着灰道评议会外衣的某个势力主。在这种情况下,他寻求官方帮助的举动,虽然不与安娜有关,但显然也跟示弱没啥两样。 可是希瑞尔一点都不在乎。 只要想到奥萝拉有可能会出事的后果,其余所有的一切就都不重要。 尤利西斯想要陪着他一起去,希瑞尔拒绝了。 希瑞尔回来,联盟答应帮忙去与哥警方沟通,目的达成心情还是可以的,但看到尤利西斯意外阴沉的脸色时,心情又晴转多云。 他太熟悉尤利西斯。这位挚友对于隐藏情绪的手法简直是与生俱来,一张脸很少有不是微笑着的时候——尤利也会有这种负面情绪多到根本无法掩饰的时候? “怎么了?”不过才出去一会会,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尤利西斯转过头定定地看了希瑞尔片刻,看不出年纪的脸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颓败。很长时间之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随手把卫星电话丢到一边,摇摇头:“没事。” 这样还说没事你自己不心虚的么?希瑞尔投以怀疑的注目。 尤利西斯终于笑起来,虽然这笑还是很难看:“我自己能解决。” 希瑞尔飞快思考到底是什么消息叫他这幅模样,但想来想去仍旧很迷惑。暗营这边一切尽在掌握,应该不会有问题。那是什么?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尤利西斯转身去召集手下,下达指令的时候也不避讳希瑞尔。希瑞尔在旁听了一会儿,发现除了密切关注麦德林市心附近的事态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想不通所以然,有心探点口风吧又觉得既然尤利不想说就没必要,但放下心吧,又想着尤利这么不同寻常的样子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停顿片刻,还是决定先缓一缓,他得尽快把奥萝拉的事解决妥当。 吩咐人联络唐。 只要警方那边疏通了,唐要带出奥萝拉就方便得多。 * 唐被缠住了。 任他与夏佐配合得再天衣无缝,都架不住有人损人不利己得故意寻麻烦。 “狗屎!”耳机对面夏佐大骂,阴沟里翻船这种事他有多少年没有遇到了,“不管了,这个路口强闯!我非逮住那孙子不可!!” 唐干脆利落将几名警署放倒,还来得及收回他那几枚小刀片,冲出拐道表情才慢慢凝重起来。警报器已经按响,篡改过的数据暴露也没办法了,耳边夏佐飞快得报出警车的方位,他按着指示窜进一条巷子。紧接着夏佐抓狂,果然是小国家没一点魄力,眼看着两方大神在自己的平台交手,居然竟然直接关闭了整个警署系统! 夏佐只好断开连接,没了基底他直接自己搭建平台操控摄像头,片刻后他冷静道:“又有两拨过来了……先撤?那个狗*养的跟你有仇还是咋的!反正带你脸孔的通缉令已经被传输到终端,我没追回来。” 夏佐这才意识到这个ai的可怕。有人仗着蛋糕中这层水果的存在,直接绑架了整个哥伦比亚网络对他们下手,在虚拟世界这个他一直无往不利的世界里,他应该是要发现的,可他偏偏被蒙蔽了。有那层ai在,连痕迹都无比琐碎,他甚至连这么玩了他们一把的人都查不出来,简直憋屈得有够可以! 反倒是风波中心的唐眼睛都不眨。这种找麻烦的手段跟步率连感受都不用他就确定了是谁。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看你不顺眼,总有人想要你去死,但拼了自己的命给你使绊子还拿“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我就是要你倒霉我没有别的理由大概你的存在就碍着我”当理由的人,他也就遇到那么一个而已。 早晚杀了她。 一直缺乏情绪的唐也有执着到堪称强烈的意愿的事。 麦德林的网络跟通讯在大神们的交战中被搞得一团糟。全权接手唐行动的夏佐并没有接到希瑞尔那边的联络。 等到唐终于赶到目标所示的小区别墅,得知奥萝拉已经离开的消息时,那瞬间眼底冷漠残酷的神色叫圣兰顿本人都有些心惊肉跳。 夏佐正忙着跟人开战,偶尔分神从监控里看到唐的一个表情,就那一眼,饶是他都当场怔住。 什么时候唐也会有这样激烈到恐怖的情绪? 脸色相当难看的唐根本顾不上小区外面紧跟的警署,扭头就沿着奥萝拉离开的路线奔去。 同一时间—— 联盟这边的外观席接收到最新事态。 “新的恐怖爆炸案,在学校。” 仍旧是在南区中心,是个相连的寄宿性质小学跟幼儿娱乐中心,里面仍有不少孩子,所以伤亡惨重,目前还没确切的统计。 完全丧失了人性。希瑞尔都皱起了眉。 通常情况下人们都习惯将恐怖袭击与黑暗世界相提并论。可是真正的黑道不但有规则有秩序,而且这种规则与秩序还相当严格。在现今黑白两道联手追查的情况下,甚至有灰道在夹缝中观察,还能搞出这样的大动静,该恐怖组织的能量绝对不容小觑。 不过这不是希瑞尔关心的重点:“还联络不到唐?” 手下表示已经尽力了。通讯系统跟网络已经濒临崩溃,在秩序没有重建之前,估计很难取得联络。 希瑞尔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思考只是瞬间,当机立断转过身准备再次派人进麦德林,走出门时看到刚与底下人交流完毕的尤利西斯苍白而平静的脸。 “……尤利?” 他似乎在失神,直到希瑞尔第二次呼唤才猛然回过头。 “尤利西斯。”希瑞尔看着挚友的眼睛,第三次唤了他的名字,平静而缓慢的语调,咬字清晰地几乎是一个字母一个字母蹦出来。 于是尤利西斯知道,他是有些生气了。 明明情绪很糟糕,可是看到他的时候,整个世界都能明亮起来。尤利西斯没有说话,但是眼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他张开手臂,猛地拥抱了希瑞尔一下,在对方生气之前,又快速收回手退后了一步。 “没事了。”他这么笑道,仍旧是那种哄孩子般的温缓的语调,“所以,没事了。” 希瑞尔在要不要打他之间犹豫了几秒,转头就走。 很快希瑞尔就顾不上尤利西斯了,唐离开麦德林,亲自赶到佩雷拉的农场,传递给他一个消息:奥萝拉,失踪。 第103章 各方出手 第103章 各方出手 第104章 犹如一场噩梦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4章 犹如一场噩梦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4章 犹如一场噩梦 希瑞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所有的认知全部推翻,从头来开始分析这次诡异的事件。 无论怎么想,安娜是一定在其中扮演着极端重要的角色。 最开始,是哥伦比亚黑白冲突,哥黑向国际黑帮求助,俄黑的到来也将安娜带入这一个漩涡的中心。因为安娜的深陷,圣兰顿与奥萝拉也被迫来到这个国度。希瑞尔此刻不会再去考虑“评议会临时改换暗营场地的缘由不与安娜有关”之外的一切命题,所以他一个一个开始盘算,到底是谁拥有着左右评议会的能量? 是的,左右。仅仅说是影响已经不足以形容对方的作为。那被他视为幕后之人的黑影简直像是个无处不在的噩梦,希瑞尔用尽全力才不过掀开那隐蔽的细微的一角,但就这角落之地所窥探出的庞大与可怖,已经要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希瑞尔相信那未知恐怖分子的出现与搅局绝对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他因为他的女孩而来到佩雷拉,徘徊在安娜造就的这局棋的边缘,麦德林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而他所想做的只有带回奥萝拉,为此不惜向评议会求助——可结果却是奥萝拉无故失踪。 这怎么能不让他多想!说不是针对自己来的他都觉得荒谬! 他先前已经肯定安娜的身份不是他所想的那么简单,但要想他去猜安娜与幕后黑影之间的关系,他又着实难以预料。然而若是对方一直关注着他的话,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对于奥萝拉的看重?会与他过不去的只有对方,希瑞尔自己的字典里最恨的就是巧合或是意外这种字眼,所以他想也不想就下了断定,是对方带走的奥萝拉……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希瑞尔脸色发白,尤利西斯前一刻还平稳点的面容,在闻说奥萝拉在南区第二街道失踪的消息也跟着难看起来。 没有冒然开口,与唐等人交流了解情况,摸了摸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再听到麦德林的通讯系统与网路都有不同程度的破坏之后,表情更为凝重。 尤利西斯并不了解其中的猫腻,但光看着就觉得凑巧得有些妖异了,怎么可能那么简单。他仔细想了想,把整条线索串联起来,然后发现是这么个过程——唐原本都要靠近目的地了,结果却被人绊住,以至于存在暴露,夏佐与网络上的不知名高手交手,然后发现网路堵塞相当严重,甚至很多地方被切断了线路;圣兰顿确定了一条看起来安全的路线,想借此将奥萝拉送出麦德林,本来是想事先与希瑞尔沟通下,结果在通讯不能接通的情况下,为了不错失良机,只能冒险行动——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希瑞尔在联盟方面提请通过,评议会答应与哥警署沟通让奥萝拉身份过了明路。 所有人的行动目标都集中在一个奥萝拉身上。然后载着这个女孩的车在经过第二街道的学校时,遭遇了不知名恐怖组织的第三次袭击,奥萝拉在现场失踪。 尤利西斯扭头看着希瑞尔,有那么一会儿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背脊一股冷汗冲顶而上。 “怎么看,如今麦德林最重要的……应该是‘安娜’,为什么,会与……你的女孩有关?”尤利西斯有些艰难地问道。 “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希瑞尔冷冷道,“是冲着我来的。” 尤利西斯猛然抬头。 他的眼神犀利得有些可怕,连希瑞尔都愣了愣。 “怎么回事?”眉宇紧皱,“希瑞尔你跟这局势有什么关系?” “也没有关系。”他说,“重点不是麦德林,而是借用这场混乱的人。” “是谁?” 希瑞尔没开口。 尤利西斯同样沉默了片刻,换了个问题:“那么,‘他’……与你有仇?” 希瑞尔还是没有说话。 某一个瞬间,他忽然挑着眉耸了耸肩:“也许,与其说是有仇……不如说是试探。” 希瑞尔想起曾两次出现在他面前的黑玫瑰阴影,想起他曾出身的洛桑尼克疗养院中那个玫瑰园,想起那无处不在的阴影在他的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 身上所背负的原本已经很沉重,这个黑影压下来,更是叫他痛苦得无法呼吸。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尤利西斯不解的注视中转身走了出去。 浑身冰凉,只有在铺天盖地的阳光照到自己身上时感受到些微的暖意,但就像浸入到水中的火柴一样,微弱的火苗也会在嗤一声之后变作青烟。 克洛恩蹲在一个木墩上死死盯着一只蝴蝶。但除了不停摇晃自己的尾巴外,没有丝毫想要扑过去抓蝴蝶的意思。 希瑞尔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 ——你想借由奥萝拉试探我什么呢? * 唐先前已经赶至第二街区看过现场,所以才能断定奥萝拉失踪的消息。 他的信息被茉莉挂上恐怖组织嫌疑人的名头发放下去,当时警署系统关闭网路紧张完全没办法在信息抵达每个警员终端前撤销,以至于他自己麻烦缠身根本没办法露面。 夏佐仍然坚持不懈得游荡在虚拟世界里。然后在某一个刹那,猛然发现网路通畅起来了。 怎么回事?他隐隐有预料,该是那个ai在帮忙疏通垃圾解决封闭,心中没有觉得可怕反倒是满满的挑战性。毕竟这玩意儿确实有意思极了。 他还没来得急高兴几分钟,脸色忽然大变:“快,唐!太阳花区,薇薇安有麻烦!” 在无孔不入的灰道注目中,“安娜”的存在根本没法隐藏很久。先前据薇薇安反馈,这个极有可能符合暗营题目的女人正是在伯格斯请来的东伊人手上,拜这所赐,太阳花区在有心人的注视里已经没有多少秘密。 而对于薇薇安来说,想来这种暴力分子,肯定就是奋斗在最前线。 这个女人性格豪爽,张扬却不张狂,骄傲也不少谦逊,人品不错,在道上的名声不赖,何况还是这样厉害的女性,同道的知道她背后还有唐这尊杀神,都不会想不开跟她死扛。 但不死扛不代表要退避锋芒,要碍着道了到底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说到底还是阿诺德的错。这两个人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只要碰上就没有不碍眼的,跟俩小孩子一样,但谁也没想着要对方的命。这一回尖锥阴沟里翻船被人陷害杠上东伊的人,薇薇安确实想也不想就出手相助,尖锥的那两个是安然无恙了,火力转向薇薇安,阿诺德没来得急赶上救命,薇薇安孤立无援的时候是雷蒙救了她。 雷蒙看重唐,同等的也高看薇薇安一眼。 雷蒙跟东伊的人有旧,在所有人都还团团转的时候,他算是最先接触到安娜的人,但就像是东伊的人对安娜没办法一样,这个女人连都快死的时候还能那么温柔笑出来,有什么办法? 现在的情况是,暗营虎视眈眈着安娜,而东伊的人又何尝不知晓了自己目前背负的大麻烦,原本丢掉安娜是一个好方式,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原本就是保护伯格斯,问题是他们根本不敢!安娜手上的东西对于东伊来说太过重要,几乎可以说能决定俄黑日后的实力划分,能丢? 而这个女人不想开口的时候谁也别想从她口中挖出什么,灰道的那些残酷手段难道以为他们没有用过么?! 薇薇安因祸得福,也到东伊目前的大本营转过一圈,可惜对于安娜的防范太严,连一眼都没看到就被赶了出去。 ……但是别人不知道! “所以现在就是这样!要不是觉得雷蒙智商没那么高,我特么都觉得雷蒙是故意丢人吸引火力的!”夏佐各种暴躁,“暗营的人都盯着薇薇安,都觉得她身上肯定有东西,卧槽——到最后居然还是阿诺德还了之前的人情——” 懂行的都知道这样的处境麻烦了。 唐短暂地衡量了一下,抓了个卫星通讯设备又往麦德林冲,夏佐转频道到老板那里。 “退场?”尤利西斯想也不想。 “她可能干么。”夏佐也跟着头疼至极。 这女人不报完仇死都不会出来的。 “让唐去把她带出来。”尤利西斯的表情意外得冷酷,“这潭浑水绝对不能踩了。” 夏佐愣了愣,不过这样的言语比什么都有用:“我明白了。” 尤利西斯不能让薇薇安折在里面。他循着希瑞尔的方向走出门,看到那个抱着克洛恩正在与手下吩咐什么的身影。 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眼神绝对复杂,即使早就知道,这位挚友身上的谜不亚于自己,可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直面之后,发现还是难以接受。 他摸了摸大衣想掏出根烟来,指尖触碰到那一个卫星电话,所有的动作瞬间就僵住。 尤利西斯沉默了一下,还是没有走过去,而是让他的人继续配合希瑞尔寻找恐怖分子的痕迹。 而这时候,希瑞尔在梅提亚紧急抽调的人已经来到佩雷拉。 梅提亚作为全球都排得上位次的综合性研究所,当然有专门研究人工智能的实验室。 “把它揪出来。”希瑞尔的声音平稳而冷漠,“干扰它,捕捉它,找到它的载体究竟在哪里!” 如果这个ai就是所谓的“终极”,那安娜是怎么控制的?看守她的人绝对不会让她有任何能联络到外界的东西留存,所以载体与控制方式一定不在她手上。 那么在谁手上?连思考都不用的吧。 安娜会成为暗营的任务一定与那个阴影有关——甚至,对方可能就是借着她的存在布的局。 希瑞尔对安娜的好感是真实的。把目光放回到最前面,他其实是真的不愿想象安娜也会与这局算计有关,只是这样的可能性太低……安娜不可能无辜。 希瑞尔面无表情的还在思索,忽然感觉怀中的克洛恩身躯一震,肌肉骤然紧绷起来,这样戒备炸毛的姿态异常眼熟。 转过头,一辆军用悍马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研究所来人的车子后面。此刻门悄无声息打开,有个更眼熟的家伙正从车门口跳下来。 “……”希瑞尔木然,“我记得我没有跟你联络。” 金发蓝眼的疯子身上白大褂乱披,耸着肩有些驼背,头发都脏兮兮的,不知道是因为在实验室里待的时间太长还是因为试验中某些放射性物质的影响,原来越有疯狂科学家的邋遢样——可是抬起头那么一笑,那种狂热又带神经质的眼神还是足够叫人胆战心惊。 “我正好在梅提亚。” “……我要的是人工智能学跟电子信息类的专家,你占哪样?” 这货专精生物学别以为他不知道。虽然研究所的权限早就开给了他,但先前撬了梅提亚的墙角到亚特兰之后,他一直很安耽,这回怎么又到梅提亚,还正赶上这一遭? 罗奈尔德笑笑——每当看到他这样的笑,希瑞尔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毕竟再熟悉这货的本质不过,明明是狂妄得捅破天也无所谓的性子,结果却笑得这么矜持内敛——“有些学科是共通的,不是吗?” 睁眼说瞎话,他怎么不知道生命科学跟计算机科学有什么……等等! 希瑞尔深深吸了口气,没开口。所以说,这变态已经想将触手伸向生物机器人了么…… “然后,你想做什么?” “暂时围个观,不行吗?”罗奈尔德意味深长得看了眼他怀里的猫,眼见着设备什么的已经从车上被搬下来了,笑笑往临时开辟的实验室走去,“您不用多虑。” 能不多虑么?!反人类分子啊!! * 希瑞尔还在焦急得等结果,邓普斯冲进来。 “阁下,老板他——” 希瑞尔呆了片刻,用手一抹脸,大脑嗡嗡作响,有那么一瞬间完全无法思考。 尤利西斯进了麦德林。尤利西斯失去联络。 他几乎是很艰难才能正常得说出一句话来:“为什么,到底?” 可是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 “老板大概是去找人的……可是不知道要找的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 希瑞尔胆战心惊。 他越来越觉得麦德林像是一场噩梦了。 奥萝拉不见踪影,虽然他觉得是那幕后的阴影作怪,但毕竟是在恐怖组织袭击的时候失踪,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是遭了难,他就输得一败涂地……现在尤利也不见踪影。薇薇安有唐在周旋,尤利西斯该与这场混乱没有任何干系的,他因何要把自己置于险境? 希瑞尔一个人坐了有一段时间,房间里挤满了人却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被压抑到最低。 “所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没人回答他。 希瑞尔吸了口气:“他身上的定位装置?” “老板走的时候故意取下来了。” 希瑞尔猛然起身,脚步原地打了个来回,又深深吸了口气,因为太过用力的思索,脑仁疼得厉害。他转向身侧的人:“大概还要多少时间?” 研究员们狂热得沉浸在解析中,没一个人回答他。倒是原本站在众人身后慢慢围观的某个人缓缓掉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罗奈尔德!”希瑞尔几乎是喊的提高了声音。 似乎在惊讶他的情绪居然还有这么激烈的时候,金发的疯子眯着眼:“这小东西藏得很好,您得担心了,它可能不是由载体控制的。” 这货可能最近真的在研究这个方面。叽里呱啦说的一通解释名词,希瑞尔基本没懂。他唯一听明白的一点是,这个人工智能大概是封闭式的,固定的程序,不会增值不像病毒一样会改体,要捕捉的话就要全然分析它的各种程序模式,然后模拟出端口,目前在推测,既然有这样的存在,必定会有一个“容器”。只要将这容器联入网络,这个ai自然就会朝它靠拢。 “解析完毕了,正在试验!”罗奈尔德声音中兴致满满,“你都不知道这里面藏着多少东西。” 研究员们已经开始掏出地图比对截获的所有信息,而希瑞尔在这个时候接到尤利西斯的通讯。卫星电话未收干扰,仍旧使用通畅,那一端尤利西斯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我没有找到奥萝拉……她的失踪跟爆炸案的始作俑者没有关系。” 希瑞尔已经想到的可能被证实了,飞快转动运算的大脑将原本没有想到的荒谬可能也给一并证实了,但他现在完全顾不上这个,只是愤怒而平静地说:“你到底在哪里!” “太阳花区,”不知道为什么,尤利西斯的声音有些失真,“我马上就回来。” “为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 “希瑞尔?” “你知道我能定位到你……如果你不想我亲自来救你,告诉我原因。” “不,”电话那头很长时间后才有声音,尤利西斯疲惫地说,“我不得不……如果非得有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我有一个非实现不可的噩梦,哪怕是叫我抛弃一切我都无法放弃。” 希瑞尔拿着挂断的电话,心中一片寒冷。 现在整个网络都成了战场。然后战场不断扩大,已经蔓延到通讯、水电等方方面面。 希瑞尔短暂得思考了片刻,直接起身去寻凯。在麦德林全然瘫痪之前,最新的情况已经反馈到评议会观测点。北极星作为这次暗营的总评估,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现在的情况。 然后他知道尤利西斯作了怎样的死。 城中局势瞬息万变。在希瑞尔等待研究结果的这短暂时间里,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情。 唐要救薇薇安,按照他一贯的简单粗暴方式,解决麻烦的速度远远赶不上闯祸的速度,他自己是没事,太阳花区灰道暗营参赛者混战成一片。而鉴于第二街道学校区那次巨大的爆炸案,哥伦比亚黑白两方是彻底愤怒了,无论哪一方,都深深扎根于这一块土地,明争暗斗想将对方压倒并没什么大不了,毕竟立场相对,但是有其余势力想破坏这块土地时,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解决掉这个,连跟对方决一死战都懒。 而在黑白联手地毯式的搜查中,恐怖分子嫌疑人很快躲无可躲。但这些人做了一项聪明的决定,他们混入了太阳花区。这个区域目前被灰道成员与东伊的人占领,或许还要加上些审判者,再混乱不过,越是混乱越是能藏身。 而尤利西斯所在的,正是这个恐怖中心地带。 不管他是怎么突破城中严密的封锁,希瑞尔只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 他出不来的,他带着人出不来的。 希瑞尔回临时搭建的实验室,还未抵达,已经有手下冲出来:“老板!博士说已经全部解析出来了!” 网络瘫痪时候,即使是人工智能也举步维艰,它能伪装,但数据的世界恰恰没有一点瑕疵。 在这个ai被捕捉的时候,夹层消失,所有的数据错乱——不过网络恢复也指时可待。 希瑞尔拿着网络专家整理出来的情报一目十行地浏览。然后盯着那个被不断循环的数据码。 “这是个坐标,”有人解释说,“似乎是故意镶嵌进去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擦除了,我们解析的时候还原了出来,根据地图,准确地点应该是……这里,这里。” 又是太阳花区! “阁下!接收到一封邮件!来自圣兰顿。” 在不小心丢了奥萝拉之后,圣兰顿马上想到自己可能遭到了算计,那一刻他就炸了。这样的天之骄子,高高在上惯了,这回在麦德林束手束脚也罢,连自己所带的人都被失踪,还能忍?想也不想向家族求助。 凯里是跟美方支援的黑水公司大兵一起到的。蓝魔正好跟黑水在开展合作,这回跟的简直名正言顺。 希瑞尔深吸一口气,大脑嗡嗡作响,连太阳穴都发疼。 “越来越混乱了!”最先疯掉的应该是需要收集情报的凯。 希瑞尔什么也不想管了。他只想知道,怎么样才能把奥萝拉还给他。他只想想出一个方法,让尤利西斯安然无恙回来。 他的筹码,他的依仗,他的暗手,还有……他的大脑。 “顺带让我参与下吧,”那个收拾过后勉强能看的金发疯子微笑道:“我有一个实验……” “……别让我知道!”希瑞尔冷酷地打断他,他已经顾不上这个家伙了。 哪怕罗奈尔德要谋杀整个城的人,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了,愿意放纵这种反人类分子,从一开始他也踏进了罪恶的泥沼,迟早有一天要被拖进地狱千刀万剐。 他不管尤利西斯是出于什么可怕的理由一定要保那几个爆炸案的恐怖分子,反正谁也别想干净。如果尤利西斯一意孤行,必要的时候他就先将那些人杀了,没了那些人,他自然安全了。 这是出于一种……顶尖智者的自信。而且,他还掌握着网络。 * 这场混战非常持久。 混战到最后,军队开进了麦德林,以最快速度遣散并护送麦德林民众。 然后,参战。 评议会终于坐不住了,联盟经过短暂的商讨之后,立刻做出决议,幸存的所有成员即刻撤退。 ——“我有些庆幸了,您并不是灰道成员。” 北极星的凯深深吸了口气,在发现干扰甚至在后期主导混乱的那双暗手究竟出自于谁之后,他很干脆利落地删光了统计出的所有情报与数据。 “就当交换您的友谊,”凯深深吸了口气,“毕竟,或者只有我知道,您是一位如此……出色的智者。” 尤利西斯被唐带回,解除伪装之后,他看着希瑞尔一直没说话。 “就让他们死吧,不管他们与你有着什么关系,否则恐怖爆炸案……没办法善后。”希瑞尔这样安慰。 “没死。”尤利西斯跟保镖借了支烟,哪怕顶着希瑞尔皱眉的表情,还是点着塞进了嘴巴,“被评议会控制了……估计会当成与黑白两道协商的筹码。” “还是……很重要?” “如果有可能,我也想杀了他们。”尤利苦笑道。 但无论如何,希瑞尔都顾不上这边了。奥萝拉还在麦德林。 这次暗营因为意外,颇为失败,但选拔的意图倒是没被破坏,联盟在清点完损失,确定完人选,甚至打算拔营前往澳洲继续团队赛了。 希瑞尔继续等待。 直到圣兰顿的人终于在当时ai所带的坐标地点找到奥萝拉。 麦德林的混乱逐渐告一段落。 伯格斯再狡兔三穴,也在这样的混乱中一败涂地。警署伤亡惨重,军队也耗损了相当大的战力。灰道抽身及时,该是损失较小的一方。 罗奈尔德说是为了他的实验,早就带着身后一群被扼令保护他的人没影了。 希瑞尔沉默得抱着克洛恩,开始面对自己踏入此地以后的初衷。 名为终极的人工智能已经被捕捉,但后来又被放了出去,为了找到载体。 他支开尤利西斯,前往载体的所在地点。 没人在意他的去向,包括从不离身的保镖们,因为他所前往的,正是在农场内部某个部位。 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被阻拦。房间里是一个熟悉的人影。 “安娜。”他看了她很久,慢慢唤道。 “公爵阁下。”轮椅上的女人拿着一个怀表,还是笑得那么冷淡,那么温柔。 他当然知道她不会有事。当时他在布局算计的时候,因为并未亲临现场,出现很多错漏,但正是被这个女人一一补上。她推算着他的行为目的,然后借用着她能借用的一切力量,帮他完成目的。 载体真的在她手上,但那个人工智能非常特殊,不需要被操控,而是由既定的行为方式主导。 沉默很久以后希瑞尔说道:“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您不该选择我的……您从一开始就不该选择我的。”安娜哭泣道,“在您选择我以前,我已经在为一位大人工作。” “您意外选中了我,带我离开时,他就应许放我自由。”她用手捂着脸,就像怀表的链条般,泪水从指缝中流下来,“我以为我得到了救赎……可最后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是谁的错,我只是做了一场美梦,以为有了一个虽然短暂但确实真正恋慕的人,有了一个可以被期待的未来,可实际上,或许从最先开始的时候,我就该拒绝您。” “请您走吧……感谢您来为我送别。”安娜放下手,避过头冷酷得说,“我只能回报您一个消息,您的挚友所执着的那些疯子,曾经效应的组织,叫做‘埃塔’。” 希瑞尔被最后的名字震得大脑茫然一片,几乎是恍惚着离开。等回到住处,见到尤利西斯,才猛然睁大眼回神,连呼吸都屏住了飞快转身跑回去。 他这才记起来,她说的“送别”这个词语指代着什么。 安娜已心存死志。 那只怀表——那只怀表! 门口守卫的人已经在撤退,见他回来,皆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所有人都涌上来试图拦住他。 克洛恩愤怒得跳出他的怀抱。 对峙在一声剧烈的轰鸣中戛然而止。 安娜所在的房屋被炸得粉碎。 希瑞尔被克洛恩扑倒在地,有很长的时间他什么都看不见。 耳边似乎有人在嘶声力竭地大吼着。然后是那种极其凄厉的猫叫,撕扯的神经都鼓鼓作疼。 有液体从耳朵、鼻孔里流出来,他下意识摸了摸,粘稠的……是血。 在触觉都模糊之前,希瑞尔感觉到一双手从地上抱起他,用力得像是要将他碾成碎片,疾走的脚步却很快很稳。 对方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可是思绪在一根一根断裂,什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意识彻底陷入混沌,有一根神经在崩断之前,传递了一条信息,才恍然,那是玫瑰。 第104章 犹如一场噩梦 第104章 犹如一场噩梦 第105章 噩梦醒来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5章 噩梦醒来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5章 噩梦醒来 大脑很重很重,就像坍圮在深海的航船,一切都散了架,只能在冰冷的海水中不断往下沉没。 思绪是破碎的,无法组合成完整的念头。眼睛似乎睁开着,可是看不见,不是因为眼前蒙着厚厚纱布的缘故,而是他模模糊糊能感觉到,自己确实是失明了。耳朵也听不见声音,四肢无法动弹,连嗅觉跟味觉都是迟钝的,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他有一度都不记得自己是谁。 奇怪的是,在这样的处境中,他竟然感觉不到恐惧。 似乎能感知到情绪的所有器官都陷入了沉睡,他坐在那里,就像一尊精致的人偶,不知道房间中其实有来来去去的人,不知道自己在被怎么治疗,连吞咽食物都很为难,只有在手被紧紧握住或者身体被拥抱的时候有朦胧的感觉,脸转过去,然后继续茫然。 这样的状态仿佛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沉睡时的黑暗与清醒时的静寂没有任何差别,脑海混沌也并不能抽出准确的思绪,就这么呆呆傻傻得任凭摆布。 然后,慢慢的,有些东西就自然而然地改变了。仿佛漆黑的深夜陡然划过一道闪电雷霆,撕裂天幕般开启蒙昧的火花,他慢慢记起自己的名字,记起自己的处境,依然看不见,听不到,触觉微弱,但只要大脑能够活动自如,心中就一点一点积聚起了底气。 隐约记起这段时间来残留在大脑皮层中的印象。是在海上罢,已经不是在美洲,他能嗅到大海的味道,哪怕隔着厚厚的船板。有一日大雨倾盆,船有微微的摇晃,他感觉自己被放到轮椅上推着离开了房间,来到甲板上,然后到了一个更平静更稳固的地方,应当是换了搜轮船——脸上有雨滴不慎顺着伞檐滑落下来的湿润触觉,他只是茫然地抬了个下巴,就发现自己被抱了起来,厚厚的衣料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 脑海有些昏沉,他并不能准确辨别出什么,但本能地就想挣扎,可是在微弱的抗拒可以被表达出来之前,已经被放下。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所有的事物都是麻木而静默的。 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小心翼翼得一点点擦拭去雨水的痕迹,沙发上的人睁着眼睛,纱布已经被取下来,冰蓝的眼瞳不像曾经那般昳丽澈亮得如同洒满了碎钻的天幕,而是苍色的布满了大量云层的穹宇,依旧美得可怕,可就算是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先生?”白大褂的女医生面无表情唤了一声。 黑衣的主人放下手,慢慢直起腰往侧边挪了挪,让出空位叫她可以放推车架子挂吊针。 他站在一边,顺手从推车上摸出病例的文件袋,新的ct照与诊断说明都在里面。细致地看过一遍,视线微微停顿,将其又合起来摔回去,也许外表的模样真的能够欺骗神经与感觉,再粗暴轻蔑的动作由他做出来,也带着优雅与不动声色。 女医生目不斜视。直到她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还要持续多久?” 干脆利落贴好胶布站起身,回答:“看颅内血肿的消退状况。” 然后回给她的声音柔软而低缓,就像丝绒般细腻,哪怕是不耐烦都能被动人的音质隐瞒得分毫不露:“伯莎,你们一直强调,伤得很轻。” “是的。”她不卑不亢道,“但是我们也重复过很多遍,这是相对于跟爆炸源如今接近的绝大多数受害者来说。”该庆幸的是,这美人当时真的被保护得很好,在发现情况不对的第一时间之下,所有人都想的是叫他避免受到伤害,哪怕是用自己的身体阻挡爆炸的剧烈冲力。 女医生装作收拾东西,没克制住地又拿眼一瞥,然后在心里默默感慨一下造物主的神奇。 “所以,”停顿了很久之后的询问,“等待?” “我觉得,您应该可以享受这个过程。”女医生毫不客气道,“这位阁下的身体机能并未有损伤,持续性的意识障碍已经在消退,一切都在好转,只是需要点时间——而且,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不会拒绝您,不是吗?” 在先生发飙前,以人类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带着推车闪人。 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沉默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有手下所料的恼怒,甚至连视线都不曾往边上瞥上一眼,在很久的驻足之后,慢慢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又犹豫了很长时间,才决定蹲下来——然后连作出决定跟实践决定之间都仿佛拉长了无数倍时间线。 沙发上的人依然茫然地睁着眼睛注视着他,眼睛毫无焦距。 可是那双眼睛里,仿佛有着整个世界。 * 老板在佩雷拉失踪,尤利西斯先生彻底炸了。 凯先生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被朋友死死掐着脖子还是无奈地摇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愧疚:“真的,抱歉,抱歉我不能说——但是那位阁下真的没有危险,请相信我。” 那场莫名的爆炸发生的时候,凯也吓了一跳好么,当时他还没觉得什么异样,后来知道那位阁下不见了人影的时候后背的冷汗才渗出来。整个麦德林连着佩雷拉甚至是南美的情报数据网络都攒在北极星手底下,他能找不到蛛丝马迹么,可一通电话打过来,那位大人声音刚飘出来,他所有的提醒就都腹死胎中,对此任何话都没法透露。 凯里正好在佩雷拉,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通知艾维稳住,老板一向低调,这次的事件又发生在灰道首脑控制的地域,失踪的消息传播度相当小,倒是没多大影响。可问题也正是在这里!灰道最顶尖的势力都在这里,情报网完全没法展开,而唯一有点风声的北极星那里完全不开放这个情报买卖,一众人只能急死为止。 整个哥伦比亚的残局很快被收拾干净。直到被迫撤离美洲的时候,凯里仍旧没有主人的任何消息。焦躁得整夜整夜失眠,都把自己整到医生随身带,忽然接到来自意大利的一通电话,然后冷汗从额头一直渗到脚底板。 凯里打电话到梅提亚,深吸口气,又转线到亚特兰蒂斯,到最后联系到某个变态的时候,因为极度的紧张与后怕反倒彻底冷静下来了。 “恕我直言,”他这么冷冰冰道,“那位小姐是主人很重要的人,并不适合成为你的玩具。” 特么这件事他一直没想起来——奥萝拉没在他身边! 自佩雷拉开始,他这边所有人都忙碌着希瑞尔的事,既然她已经安全回返,也就没来得及顾上她。原计划是尽快把她送回美利坚,似乎是受了点惊吓有些发烧……总之最后落在了罗奈尔德手里。 凯里抹了把汗。罗奈尔德一个何等可怕的疯子。麦德林事件完全平息之后,却像是被死神眷顾般爆发了一场可怕的疫病……凯里以国际救援的名义捐献了很多东西以求心安,因为他完全没把握这是不是那个疯子弄出来的,他压根不敢去求证,因为他怕他真会不顾一切灭了这个反人类分子。 “对!无论她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请让我尽快见到她回来,安安全全的,不缺斤少两的!” “不打扰你的雅兴!” 再抹把脸。他该庆幸主人的名号还能制住他,或者全天下还能对他有点威慑作用的也就希瑞尔本人了。如果奥萝拉出了什么,凯里简直能想象到希瑞尔回来时的愤怒……希瑞尔失踪的事像快大石一样死死压在肩膀上,他都觉得自己分分秒会崩溃掉! * 希瑞尔当然能体会到自己下属的焦急。 特别是他的意识越来越清晰、识记障碍完全消除之后,再好的涵养又要克制不住血液里流淌的无处宣泄的暴躁。 已经离开了船踏上陆地,但是希瑞尔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何地。 距离爆炸那么近所带来的损伤不止这么一点。他的五感仍旧很模糊,尤其是视觉与听觉,视野依旧是黑的,耳边很细很细的嗡嗡响,听不清声音,知觉回来之后侵占他大脑的就是痛觉,而且大概是爆炸之时他正在喊克洛恩的缘故,声带被震伤,也说不了话。 除了思维活动快的不得了外简直就是个废人! ……可偏偏他的触觉没问题。 在希瑞尔又一次试图离开这个房间结果摔倒在地,因为边边角角而划伤之后,他的活动范围甚至就被局限在某个人眼皮子底下。嗅觉好着,怎么会连这么明显的玫瑰香都闻不到! 愤怒地想要发抖,可是完全没法表达。 想要摔东西都被自身的教养局限,做不出这样没风度的举动。 于是能思考能活动了反倒是比之前还要沉默安静无数倍,在那一坐都能被迫坐个大半天,连眼睛都不带睁一下的。虽然看不到听不到,但这不妨碍他知道房间里有人进出,身侧沙发上的人半天没起身,大概是在处理什么事务,希瑞尔沉寂了很久,很久,终于暴走。 然后他被拦腰抱起,大步带到隔壁卧房,摔到床上的时候他有些懵,可是睁大眼睛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手臂盖到了眼睛上。 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本能地想要甩开,没甩开。手指头被掰开,指尖在他掌心这么写到:等你痊愈,让你离开。 希瑞尔沉默片刻,用嘴型作了个滚。 手臂上传来拉扯的力道,这人似乎想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他不动,对方弯下腰手掌探到他的后背想把他抱起来,希瑞尔忍无可忍,挥拳直接打过去……结果没有任何两样,双手被捉着拥进一个怀抱,手掌被强行掰开,戴着手套的手继续往上写字。 别害怕。 在这样的处境下他都快要疯了!希瑞尔大脑都被怒火烧得嗡嗡作响,但是面无表情,像死人一样毫无动静。 手掌上又开始写:好吧,别闹,明天让你出去。 停顿了一会儿,他就被抱到了床头。 面上散着的凌乱的发被一只手拨到后面,后脑勺顺手就被摸了摸,简直就像是安抚小孩子般。 ……死·变·态! 第105章 噩梦醒来 第105章 噩梦醒来 第106章 巨大的困境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6章 巨大的困境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6章 巨大的困境 希瑞尔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五感中缺失形声音,整个世界黑暗无声,已经是种巨大的压迫,他本来就是不喜欢事物脱离掌控的性子,现在的处境更叫他难以忍耐。心理素质再高,精神临界在已濒崩溃的前提下停留那么久,也没法保持绝对的理智。 希瑞尔素来不是能在形容上表现出真实情绪的人,现在连他也掩饰不了焦虑与暴躁,可见这种痛苦至深。负面情绪过重,他懂医理,很清楚接下来的情况如果不能获得改善,他会被逼出心理问题——因为恐慌而产生幻觉、注意涣散思维迟钝,近在眼前。 这个黑暗又无声的世界需要新鲜事物的刺激,否则他会自己把自己逼疯。 很显然,他身侧的这个人也明白这个事实。 所以希瑞尔现在被带到户外。 他嗅到海风的味道。很弱很淡的海风,可是又清澈到哪怕只混杂着微弱到几乎不计的血腥、都会显得无比鲜明的海风。似乎有种形容不出的感觉,却又不太熟悉,大脑完全描摹不出形状,或许是因为意识障碍太久,该清晰的模糊了,该模糊的又太清晰了。 不过想来这是一块辽阔又富饶的海域。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带着温热与湿润,他在缓慢走下台阶的时候感受到光线落在手上的一点焦灼,然后又被荫蔽遮挡,该是又把黑色的大伞挡住了他与太阳的接触。 他想更多地接触些阳光,停下脚步,微微仰头顿了一会儿,不过执伞的人似乎觉得自己做的很正确,所以那把伞还是稳稳地罩在他脑袋上。 于是希瑞尔把头低下来,安静地走完剩下的台阶,双脚踩到户外的地面。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要经过深思熟虑,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去。他当然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厌烦,有些放松,但是倦怠又如影随形,先前浑噩时期做的梦、游离的思想尽数退潮回脑海,每时每刻都在压迫他憔悴的神经。 母亲美丽的容颜混合着白色城堡一望无垠的欧石楠在蠢蠢欲动地撕扯着大脑,安娜最后悲哀又怜悯的微笑掺杂着奥萝拉的眼神,在漆黑的脑海若隐若现,他从未如此靠近这个真相,但是他看不见,听不到,他的人一个都没有站在他身后,所以他不知道该继续保持沉默,还是不管不顾地寻求一切的答案——而这又相当于增加了好几分的压力。 右手腕上一直扣着一只手。戴着手套的手。 这个男人似乎无论何时都不会取下自己的手套,大概很清楚如果握住的是希瑞尔的手,肯定会触怒对方,所以他从一开始抓着的就是手腕。 他一点都没有试图控制希瑞尔前进的方向。院落很大,希瑞尔走的很慢,他甚至没有走到岔路时给予提醒的机会。 希瑞尔茫然走着。嗅到一种花香,却又无法分辨出这香味是出自什么植物。 他整个人都毫无生气,停下来的时候更像是一座苍白而冷漠的雕塑。大脑一片混乱,对环境的辨别能力自然下降,更感觉不到自己正在被人很专心地凝视着。 利安德尔所有的注视都难离他的左右。 如同着了魔般,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将视线挪开。 这是个骄傲无比的人,哪怕外表上除了冷漠静寂什么都看不出来。大多数时候这个人的情绪就是个迷,骄傲刻在骨子里,却不会在举手投足间显露,甚至还有几分矜贵的谦逊,就像他的话也很少,脸上露出微笑的时候简直屈指可数,遇到喜爱的事物时眼底才有淡淡的暖意。 他的耐性绝佳,不会主动开口,也似乎没有过迫切的情绪,却偏偏带着掌控全局的气场,哪怕陷入最糟糕的境地,也能容压抑地控制所有的情绪,似乎要等着你来到他面前,然后顶底膜拜般将答案呈现在他面前,才会施舍地予你一眼注意。 利安德尔觉得很有趣。 他熟悉这个人的一切,就像熟悉自己,可他从未这样安然地靠近过他的珍宝。 不是冰凉的相片,不是冷酷的文字,而是这样鲜活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存在,可以呼吸,可以思考,会活动,会闹别扭……看着他,曾以为的一切负面情绪都不复存在,只有满满的爱怜。 这不是种好现象。 痛恨、排斥,却又控制不住地靠近,珍爱、疼惜,却又被过往的一切死死束缚着不得靠近。 再如何被强调的自控,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全然动摇,都会叫人惶恐。没有人能阻止他做他想做的事,但是就有这样一个人,光是皱皱眉就能叫他投鼠忌器什么都不敢动作。 可怕吗?曾设想的一切终究只是设想,若非阴差阳错得以带他在身边,怎会明白,心底那些潜藏的偏执与贪婪能强烈到这种地步。于是事实证明,他根本没有曾以为的任何自制。 这是他的玫瑰,他的生命,他蛛网里的窥探了二十多年的珍宝。 “希瑞尔。”低低笑着唤他的名字。 丝绒般柔软沉谧的声音,低缓如旷野的风琴,这么笑着说着对方听不到的话语:“我的……魔鬼。” * 这大概是个小岛,黄昏的时候海洋的气息会浓重一些。 风中的海腥味极淡,简直清澈得可以说是有些过分。希瑞尔脑中的地图顺着赤道沿岸走了一圈,最后犹豫地停留下来。是……地中海? 花园很大,却并未有各式鲜花,甚至没有他曾以为的那些玫瑰。大约都是些常绿植物,他能嗅到很干净的泥土与植栽的清香。环境该是无比美好,可是希瑞尔一点都体会不到美,精神被压迫得实在太强烈,努力想要维持镇定——却在又一次情绪崩溃之时被死死压制着双手与身体抱回了屋。 大脑嗡嗡作响,似乎会被膨胀到极致然后整个儿炸开,涣散的注意力根本无法被拉回,无法思考,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像是经历过量运动后一般酸痛如针扎,他躺在那里挣扎了很久,身体根本控制不住抽搐。 希瑞尔被紧紧按在一个怀抱中,双手都被抓得死死的,防止他产生自残倾向。耳畔有温热的呼吸,似乎有个声音在不断诉说什么,但他一个字眼都听不到。他只感到要逐渐步入麻木的痛,以及叫骨骼都震动的颤抖,连牙齿都在唧唧作响。 利安德尔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就是这样的沉默能更叫人看得胆战心惊。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几乎是连滚带爬跑进来,测量,检查,然后在老板还没开口之前自己就先沉下了脸。 “第几次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这种情况?” “不知道,”并不是说不在乎,而是对方掩饰的实在太好,“大概是第三次……第四次?” 前几次仅是隐约能觉察,这个人控制得极到位,再大的痛楚也不过轻描淡写一皱眉,再者这几日来他都安静地太过,浑身如雕塑般死气沉沉,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如果不是这次实在不由意识控制,也看不出他有情绪崩溃的时候。 女医生停顿了下:“情况不太乐观……病人的自我意识太激烈了些……这种情形下,越是压抑越是会起反效果……用镇定剂吧。” 看到老板猛地皱起了眉,她就知道答案了,叹口气:“这是心理问题。” 医生走了有段时间,希瑞尔才慢慢恢复平静。利安德尔掰着他的手不停写着“会没事的”,但是怀里的人所有的意识都僵停在泥沼,并不能辨认出他想表达的东西。直到看着情况好些,他想了想,换了字写“宝贝,你不会有事的”。 然后终于有一个时刻,希瑞尔暴起甩了他一巴掌。 利安德尔若无其事地把他的手抓下来,身体早已脱力,这力道小的跟猫挠一样。再度摊开他手,写“别害怕”。 希瑞尔闭着眼睛悄无声息得好像一具尸体。 “适当发泄比控制情绪更好。”利安德尔把医生对他身体的判断一个词一个词写在手心上,最后又写,“别害怕,你会恢复的。” 何等骄傲的人,再大的苦楚也不会主动表现,可无论是现在形同废人的状况,还是落在陌生地域的情形,都是压抑他神经的巨大重量。对此,利安德尔也没办法,这种时候他根本不可能让他离开。 希瑞尔没理他。 利安德尔沉默了一下,写了个名字“希拉”。 希瑞尔倏然睁大眼,即使是没有神采的眼睛也流露出无尽的冷漠与排斥。 被自己摊开的手掌反过来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腕,见他终于有了动静,利安德尔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他抱起来,叫他能靠着床头坐着。 希瑞尔手掌死死攒着拳头,仰起头,并不在意是不是对着对方的方向,用口型作了一句话“你究竟是谁”,用的是意大利语。 对方果然能看得懂。握成拳的手指被一根根掰开,僵硬的手掌上一笔一划写着单词:“你想知道什么?” 希瑞尔不知道叫对方妥协的原因是什么,但他现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所有的神经都处在一个被压抑到极点的境地中,刚经历过一次释放,任何的情绪波动都能带来失控——死死抓着对方的手,想找回理智,身体却又不由自主开始颤抖。 “你是谁”,费劲地抬起头,口中缓慢又坚决地作着口型,苍白的脸孔是近乎狠戾的表情。 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并不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亦或是别的什么,只有手套的皮革光滑又带摩擦的触感。 “你是谁”,希瑞尔固执地问着。 这个时候他完全想象不到曾顾虑过的种种,想不到英格兰那个高高在上的存在,想不到那场毁了他整个家庭的事故,更想不到奥萝拉以及这个世界的秩序,他只想这个无处不在的阴影到底是谁!他到底是什么人! 手掌被掰开,上面的字眼是“对不起”。 希瑞尔狠狠甩开这只手,他几乎是逃难般靠回到床头,颤抖的手努力想抹去额头的冷汗。只是等待答案的短暂几秒中,他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运动,以至于精神紧张到流出很多汗,叫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一样**。 手痉挛地抽动着,嘴唇都在颤抖,黑暗无声世界中的恐慌又叫他的脑海出现一些幻觉。他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希望借由疼痛叫自己能够清醒些。 利安德尔想阻止他,但又恐更加刺激到对方,想着这样下去是不是真的得用镇定剂……然后注意到希瑞尔的嘴唇似乎在念叨着什么,根据口型辨认了一下,发现,那是“妈妈”,英语……这会儿没有任何试探的意味,无意识中喃喃的是他的母语。 利安德尔不知道该予以什么反应,好半天才把希瑞尔的手抓下来,摊开,写“她是个很好的人”。 希瑞尔死死盯着他,可就算是睁大眼睛也看不到对方的模样,他颤抖着再次甩开对方的手,拼命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努力想控制住情绪,但眼泪从眼眶里落下来,脑袋像是被炸开一样,阻拦着疯狂的薄薄一层理智又一次崩溃了。 医生再度冲进来,这次没有再被阻止使用镇定剂。 “您……真的不能再刺激他了。”女医生显然想发火,但没这个胆量,只能压抑着语气缓慢地说,“心理测验的报告您已经看过了,相信您对病人的情况该是了解得很清楚,所以……别再做会加重他心理负担的事了!” 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悄无声息站在床边上,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抛给她。 女医生深深吸口气,忍了。 拿起笔在写字板上写写划划:“颅内血肿显示是在消退,但恢复日期实在难以预料。按照病人现在的情况……我建议是心理危机干预。需要我把瑟罗叫回来吗?” 医生跟她的助理出去了,房间里又恢复死一般的静寂。 很长时间后,利安德尔伸出手,轻轻撩开遮住希瑞尔脸颊的乱发。在镇定剂的帮助下睡着的人表情安详,脸色依然苍白得可怕,因为精神的憔悴叫他看上去甚至有些瘦弱。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写到希拉的时候,希瑞尔会那么失常。他甚至是故意写出这么个名字的——这是当年艾尔玛的那位夫人在希瑞尔还年幼时称呼他的小名——而他就像是老鼠一样藏匿在暗处,悄悄偷窥着有关他的一切。 最初的时候是这样,银月公爵夫妇丧身于四万英尺的高空后,还是只能这样。 他几乎偏执与贪婪地想介入他的生命,想叫他会对自己产生情绪,哪怕是厌恶痛恨也好,想叫他能够注视到自己,知道有自己这样一个存在……可惜只能是妄想。 他始终还是那只懦弱又可怜的老鼠。 第106章 巨大的困境 第106章 巨大的困境 第107章 糟糕至极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7章 糟糕至极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7章 糟糕至极 希瑞尔再次醒来的时候,世界还是漆黑无声的。 他试着张了张嘴,声音没有发出来,仿佛针刺般的痛楚叫他控制不住地咳嗽了几下,而短促的气音在发出的当时,便像切割血肉的刀刃一样,叫他痛得有一阵子都觉得自己会晕厥过去。 他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感知不到周身的一切,脑海空落落的可只要一思考就像是被淤泥堵塞住一样,肿胀得太阳穴都会发疼。他手抓着床单沉默了很长时间,心间莫名的恐慌慢慢爬了上来,能清晰地感觉到情绪变得有些焦虑,完全无法控制的各种念头与幻觉充塞着大脑,不单是伤心难过,还有不安定的忧虑,甚至也有愤恨着自己被抛弃的恐惧。 到后来几乎是慌张地伸手想要触摸到什么,往前探的动作幅度太大,几乎摔下床,身体失衡的时候是被一只手用力抓着手臂拉了回来。 希瑞尔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着那只手不肯放,拼命喘气还是觉得缺氧到似乎要窒息。一只手掠过他的脸颊,把那些散落的头发拢到耳后,希瑞尔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视野里却没有一丝光亮——他从未有这样厌弃自己理智的时候,病理的心理状态是不可控的,他越是压抑情况只能越发糟糕,可那些已经成本能的东西他根本没法变更! 利安德尔悄无声息站在那里,他所注视的人睁着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冰蓝色的眼瞳像是罩上灰暗的迷雾般遮蔽了冰晶原本的璀璨之色,缺乏表情的脸依然寡淡至极,可那苍白得近乎惨烈的肤色与眼底的恐慌一起交织成挫伤人心脏的利剑,看一眼都能被刺得血肉模糊。 伸出手,安抚似的拍拍对方的背,摊手写字,“情况在好转,你会没事的”。顿了顿,知道对这个人来说,任何含糊其辞都不可取,索性把医生的诊断毫无遗漏地写下来,由着他自己思考判断。 捱过了这一波情绪之后,希瑞尔总算慢慢平静下来。 意识到自己死死抓着对方的手不放时,很想甩开手,但仍对整个世界只有自己存在的虚脱感心有余悸,就算是手指都还有些战栗。 希瑞尔惨白的神色一动不动地对着这个人。对方像是看穿他心思一样,也没抓开他的手,只是在手背上写单词,“别害怕,我不走”。床沿微微一陷,对方在床边上坐下。 希瑞尔有种莫名的安全感,然后下一秒,因为这种情绪而恼羞成怒。 但要叫他松开手,他又不愿意。 “别害怕”。对方重复着在他手背上写着。 希瑞尔的理智对此嗤之以鼻,但是仿佛脱离意识掌控的身体却像是接受了这种安抚般,僵硬的身体慢慢恢复原样,连紧绷的神经都开始逐渐松弛起来。 “你是谁”,希瑞尔仰起头固执地作着口型。 依然没有回应。希瑞尔紧扣着对方手臂的十指用力地指节发白,几乎要深抠进对方的血肉。对方拍了拍他的手指,那意味却不是他抓疼了对方,而是怕他伤到了自己的手指。 “你是谁”,希瑞尔的嘴唇颤抖。 很长时间的沉默,在希瑞尔的情绪又无法抑制地出现些暴躁的时候,手背上一个个字母划过,“别问”。 因为无法回答。 希瑞尔大脑能想到这个人一定有无法揭示的理由——就像在他的家族所发生的那种种变故中,他始终得隐没于一切的背后叫人找寻不到任何踪迹一样,无论再问多少遍,都始终不会得到答案——可现在他的理智根本无法兼顾到身体,因为一个问题,眼眶里就涌出了水色。 本就是恍若神祇般的美貌……古希腊的美神落泪时怕就是这样的我见我怜? 利安德尔明知道现在希瑞尔的状态不对,但他仍旧全然僵硬了身体。他死死盯着那双灰蓝眼瞳里挂着的透明液体,表情冷肃得像是要结成冰,眼神却控制不住地软和了下来。 像是补偿似的,伸出手指,写,“你想知道什么”。 希瑞尔茫然又怔忪地待在那里。 戴着手套的手指一笔一画化过手背,重复,“你想知道什么”。 希瑞尔迟钝的大脑运转了好久,才慢慢抓回思绪。 他想起过去对父母逝世那一场事故的追查以及放弃,想起他的奥萝拉想起本该降临到她们身上的命运,然后思绪停留在麦德林荒谬的混乱以及佩雷拉那场自杀的爆炸中……“安娜”,他所有的思绪就只剩下这一个名字,“安娜”,一切事物的中心,引导着整个麦德林局势变化的导火索,“安娜”! 然后他终于能意识到自己的手抓得太过用力了,因为指节已经开始酸痛。 对方停顿的时间仍旧有些长,直到手背上划过新的文字。“玫兰是我的产业”。 希瑞尔脑海中那块巨石轰然砸地,痛得他都喘不过气来。 怪不得,怪不得……那时的安娜与他说,他从一开始就不该选择她的,因为早在遇到他之前,她已经在为一位大人工作……她说的人,就是眼前这一位!原来只要他进入玫兰,那么无论带走的是那一个人,都只是带走了一个眼线! 那么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希瑞尔并没有任何叫安娜付出生命的决定,眼前这位,至少像安娜自己说的,他带她走时,她真正的主人已经应许放她自由——她那么开心地预备接受新身份,在委托完成之后开启一段新的人生——是什么,逼得她最后不得不自我灭亡? “为什么”,希瑞尔固执地问。 “因为我”,词书写的步调很慢,动作慢条斯理字迹更无丝毫肃杀,仿佛这只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她知道得太多了”。 安娜本不应该知道很多东西的。可她太聪明了,聪明到已经不能让人放心她继续活着。 希瑞尔内心一片悲凉。并不是因安娜的死亡而觉得难过,而是他意识到了面前这个人与他坚决不透露自己身份的决心。 “为什么”,希瑞尔依旧费解,“为什么,会有‘安娜’,会有暗营这一次奇怪的题目”? 他等待了很长时间,直到手背上又写下一个名字。 “奥萝拉”。 希瑞尔呆呆坐在那里,大脑运转得越厉害,身体颤抖得也越来越厉害,然后神经终于被压垮,他的情绪再次失控——几乎是拼命般地跳起来,伸手要死死掐住对反的脖子,想抹杀对方的存在,然后被死死禁锢进一个怀抱,任他怎么挣扎都没松开手。 “为什么”,他像是困兽之斗一般找不到出路。 “为什么”、“为什么”…… 一切纠结成线团理不出头尾,但是却有一些根本不想找到答案的问题被破解,无法拒绝答案,然后无声无息淌了满脸泪水。 * 这是一场灾难。 希瑞尔的脑海中其实已经勾勒出一切的真相。 他的父母死于一场精心谋划的事故。温莎的那位公主,不是幕后黑手也该是导火索,博朗曼递上了刀子,各种力量导致了事故的发生,女王为至亲出手掩埋真相,以这个阴影为主导的第三方消除所有的痕迹,而希瑞尔作为协议的筹码守着银月的领地孤单长大。 他不该知道的,他什么都不该知道,因为揭开那场事故的代价,就该是另一场谁都无法预料无法解决的灾难。 所以他也不该找到证据,他更不该知道这个旁观者与见证人是谁,所有人都需要他蒙昧无知地活着——这甚至是他可以活着的唯一理由。 可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比那场事故更早之前就一直注视着。注视他出生,注视他成长,注视他为了寻找真相的一切努力,注视他与克劳瑞丝的相遇,注视他给奥萝拉指引的道路……本来不该有麦德林的,也不该有那样的混乱,可是他的意图被对方掌控了——他通过安娜所布置的一切原本就巨细无比地暴露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对方看着圣兰顿与奥萝拉在绕了一个圈子之后如他预料的再遇,困惑着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安排。 所以,这个人也想知道,奥萝拉到底有什么价值,值得叫他这样专注。这个人甚至想试探一下,奥萝拉在他心里的地位到底有多高,会比当年的克劳瑞丝还要重要吗?所以因势利导布置麦德林一场棋局也无可厚非的吧。 一切了如指掌。唯一没料到的是,在见过安娜之后,他还会再回来——安娜自杀的爆炸波及到了他,致使他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希瑞尔想,当时,这个人也该是惊慌失措了吧。 他并非伤得濒死。这个人该立刻就走得远远的,顺带着抹消一切能追查到他身上的痕迹,就像以前所做的那样——可是他看着他倒在那里,七窍都流出血来,他竟把他带了回来。 如果他不是丧失了视觉与听觉甚至说不了话,现在所处的环境就该是另一副样貌吧。他或许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这个人,更不用提与他面对面地追问着答案。 可是为什么穷究尽一切,都无法得知,这个人究竟是谁,究竟与他有着怎样的关系? 希瑞尔陷进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在黑暗中挣扎了很久,没有人来救他,他也没法破除这黑暗,后来挣扎得累了,就睁大了眼睛沉默地陷在黑暗里,任由这些仿佛凝成了实质的暗黑因子钻进血肉骨髓,吸走一切温度。不知道是因为周围太黑什么都看不到,还是眼睛仍旧处在失明中,大概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有仿佛自己活过来的感觉。 眼睛睁不开,耳畔却显得很嘈杂,是那种混杂着很多声音的嘈杂,那些声音实在太烦,希瑞尔还未清醒过来前,便茫然地伸出手去想捂住耳朵。 有一只柔软的手抓着他的手把它从耳朵上移开,然后将一个东西塞了进去,所有嘈杂的声音忽然之间就弱了,只剩下一个略嘶哑但是很动听的女声:“您醒了吗?” 希瑞尔倏然睁开双眼。 ——这是位于意大利威尼斯的一家疗养院。 希瑞尔仍旧看不见,但是听到向他介绍环境的女医生微微带着笑地说道:“欢迎来到拉菲力克特,我是您的主治医生兼心理师瑟罗。” 第107章 糟糕至极 第107章 糟糕至极 第108章 困惑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8章 困惑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8章 困惑 这是个很舒适的疗养院。 安宁却并不僻静,活泼却不烦杂,坐在二楼阳台晒太阳时还能听到楼前草地上孩子奔跑打闹的声音,隔壁的病友老式的收音机里吱嘎吱嘎转着意大利最耳熟能详的歌剧,喷泉的水声和着教堂的钟响,即使并不能亲眼看见,也能感觉得到那种到处都是水的灵动与生机的美。 助听器叫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像通过层过滤网一般,把遥远的变得更飘渺,把清晰的变得更干净。他的身体是没什么问题了,检查与用药跟之前的也没什么两样,于是比起医师来瑟罗更准确充当的该是心理师。 这个女人凭感觉年纪该在三十到四十之间。声音有些嘶哑,但音质是沉郁又温柔的那种动听,语气低缓,娓娓道来时总带着画面感。 与她交流应该是件很高兴的事,即使仅是单方面的聆听就是一种享受。她作心理辅导更像是在开一堂讲座,走过很多地方的山,看过很多地方的水,经历过很多地方的人,感受过很多地方的事,讲起那些高山流水人情世故时,是一个饱经沧桑的成熟女人特有的感官与口吻,讲到做无国界医生在阿富汗时的往事更是惊心动魄,偶尔兴致好会讲些复杂疑难的病例,虽然并不能听得很懂但自她口中说出来,总会叫人觉得很有意思。 希瑞尔被震伤的声带是最早治愈的。但他依然很少说话,绝大部分时间里就坐在午后并不会显得太过灼热的阳光里,就着那种温度静静听威尼斯的水声。 这场意外的失明与失聪叫他更体会到了生命的可贵,陷在深渊里的痛苦和绝望是任何人都不会想要再重复一遍的体验,而这叫他更深刻地反思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骄傲轻狂。比谁都想挣扎出那可笑的命运,比谁都想获得真正的自由,正因为清晰地明晓自己该遭遇的苦难,才要反复提醒自己,不能得意忘形,不能作茧自缚。 希瑞尔难以相信那个人竟然愿意放他离开。但如果先前他思索的那些都是正确的话,有这样的举动又觉得在情理中……那个人极在意他,却绝不愿意在他面前暴露任何会牵扯自己身份的事物。 这个疗养院似乎与那个人并无关系——或许说,他竟然能被放在这里,就说明对方很自信他并不能将这疗养院当做追查的线索——希瑞尔甚至没被禁止使用任何通讯设备。 如果希瑞尔想,他马上就能联络到自己的人,只要一个电话,他就能脱离这种无形的桎梏回到自己的地盘,就能知晓麦德林之后的情况……但他什么都没做。 即使明知自己的失踪会叫他的下属与挚友惊慌担忧,即使明确自己脱离他熟悉的掌控很遥远,没了他有些事物会乱套,他也无所动摇。平静的——几乎是死寂地等待着视觉恢复。 ——“您思虑过重。” 大概意大利的男人打小骨子里就浸淬了浪漫与轻浮的因子,有一回,一个五六岁的娃娃扑到他坐的椅子前,硬要把手里的小桔梗塞给他,仰着头奶声奶气地询问“美人”的名字时,希瑞尔沉静的眉宇才总算有些松动,哪怕是无神的眼瞳也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瑟罗在看到那孩子离开的很长时间里,希瑞尔面上仍有温缓的对方才那种讶异又失笑情绪的回味,只是一点点表情那美好的颜容就忽地生动起来,就这么微微感慨着说了一句话。 希瑞尔没有答话,这些时日来情绪在瑟罗的帮助下,要恢复不少,但一个人睡觉的夜晚,还是有些难捱。控制不住想太多,而想得越多,心理的问题越难解决。瑟罗在治疗迟迟不得进展之后,终于找到根源,倒是想陪他一道,病人却表现出难得一见的顽固,最后只能递了个收音机过去,见后来情况略微好转眉头反倒皱得更重。 老实说,在这之前,希瑞尔自己也不知道会这么缺乏安全感。 不想承认。可挣扎得真的有些累了。旧的谜解不开,新的网又在困束。 麦德林事件结束,安娜死去,圣兰顿与奥萝拉再遇,命运又扣上一个齿轮,这点希瑞尔倒是不紧张,虽然兜了个大圈好歹还是在预料之内,他想到的是尤利西斯……想到如今该在忙着澳洲暗营的尤利西斯,心脏都能被一双无形的手扯痛了。 安娜死前给他的提醒是一个梦魇。尤利西斯的一切都是迷,他的背景他的执着希瑞尔一点都不知道,可后来,麦德林事件中他似乎是被迫着要营救那些制造了恐怖爆炸案件的人渣时,希瑞尔隐隐窥探到什么。而安娜所说的那个名字是个导火索……一下子引爆了他的猜测。 埃塔是个怎样的组织?按照明面上的说法,一个以民主与自由为前身建立,却在逐步发展的形势中演变恶劣的一个彻头彻尾的恐怖组织。以暗杀、绑架和爆炸作为手段,盲目追求着所谓巴斯克的独立,最后成为危害整个西班牙社会、以暴力从事民族分裂活动的组织。 可事实远没有那么简单。埃塔只是近几十年来的事,在那片土地上发生的故事延续的时间要更长的多长的多。希瑞尔扒过欧洲的民族史。曾行走在黑白之间,现在又离灰道太近,对于世界上一切混乱与矛盾的地方都有所研究。 巴斯克人,欧洲最古老的民族,数万年来蜗居在西班牙和法国交界的不到一万平方公里的山区,历史可以追溯到旧石器时代,更是号称最顽固的种族,历史上曾遭受克尔特人、罗马人、日耳曼人和阿拉伯人等的入侵与统治,却始终没有被征服,除了间接受侵略者的文化影响外,在血统和语言方面简直是顽固地保持自己的特点,直到今天,巴斯克人还是特立独行,拒绝融入欧洲,融入西班牙。为了争取自治乃至独立的斗争,从来没有减少过。 希瑞尔想起查理德曾提到过的,摩纳哥苏珊娜王妃相册中那个跟尤利西斯有着相似眼睛的女人,想起尤利西斯空白一片的来历与复仇者的名字,想起那时佩雷拉他无奈得近乎绝望的眼神……不得不承认命运真是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然后希瑞尔想,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东西呢?尤利西斯深藏着不想他知晓的东西,为什么他忽然就知道了呢? 安娜说的。 安娜为什么知道?安娜为什么要说? 所以,不单是他所注视的奥萝拉,连他认定的挚友也得被干预么? 那个人就这么拐弯抹角地告诉他,他应该远离有着这样复杂身世与使命的尤利西斯? 多可怕。这才是比命运更可怕的东西? “让我再见你老板一面。”希瑞尔淡淡地对瑟罗说。 “!!!” 希瑞尔并不能确定瑟罗是不是与那个人有关,但这有极大的可能。把他交到陌生人手上,那个人是绝对不会放心的,虽然不想承认,可是那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希瑞尔曾体会得很清晰。 “我的眼睛快好了……我感觉的出来。”希瑞尔说,“在那之前,让我再见他一面。” 有一个人,曾目不转睛地注视你那么多年。无论最初是基于什么目的,这样的注视都太过漫长了,漫长到最终总会不得不成为习惯,如同空气般平凡,如同呼吸般自然,漫长到透彻入骨,无法割舍,无法放弃,直到哪怕转移一眼注意都会疼到撕心裂肺的地步。 他离你远远的,这辈子都不想你知道他是谁、知道他所代表的被埋葬的一切,却又控制不住地想叫你知道有他这样一个存在,控制不住地想要出现在你面前。他立足于阴影中蒙蔽了自己的一切,却也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你,想要碰触你。 如此矛盾。正如希瑞尔曾从他身上感受到的不知是真实还是欺骗的情绪,既有着满满的痛恨与憎厌,又有无限的珍惜与怜爱,矛盾至极却又奇妙共存。人性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事物,这个人却有着比常人更为捉摸不透的心思。 希瑞尔思考了无数种可能,却还是无法窥探出对方的身份。就像他根本想不到温莎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究竟因何非要丧心病狂到叫他的母亲死于非命,他也想象不到,在这样一个黑暗晦涩的事件中,那个人究竟是以怎样暧昧的身份才得以介入其中。 那个人在灰道该是有着滔天的权势,高到足以主导整个麦德林形势,也就是说,至少能够控制评议会的决议。以及,玫瑰,以及,意大利。希瑞尔在等待视觉恢复的很长时间里,都在想着洛桑尼克的玫瑰园,想着西西里岛的多纳雷特,想着这一股势力到底是因何与艾尔玛与温莎扯上干系。还有……英雀廷。 希瑞尔想到同立足于意大利的那些背景不明势力繁杂的会所与组织,再度回想起在他为数不过的失控历史中划下浓墨重彩一笔的玫兰,神经都绷紧到难以放松。 会是他所猜测的那样吗? 多么可怕的世界啊,还有比这可怕的世界更可怕的人。 第108章 困惑 第108章 困惑 第109章 不能解的疑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9章 不能解的疑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09章 不能解的疑 希瑞尔心境平和许多,只是近日来一直失眠。 情绪爆发带来的纾解不过一时,背上顽固的重担已经存在了太漫长的时间,久到已经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连那时时刻压得他透不过气的窒息感都成了习惯,根本就没有解脱的方法。如今有又添上了尤利西斯的问题,无形的负荷便更重了几分。 能平静微笑接受瑟罗医师的治疗,也起到了效果,但并不意味那些长久纠缠着他的事物会松动,甚至他这种情况,该是所有心理师都束手无策的一种,因为他永远不能把胸膛敞开了叫人看,那些藏之又藏的东西是这世界上最残酷的真相与谜题,无人可以分担,无人可以救赎。 眼睛还是看不见,昼日里耳中一直接收新鲜的事物,能压抑住胡思乱想,夜深人静,悄无声息中,烦杂的各种思绪根本不想放过他,后来实在睡不着,他索性就躺在那里把过往的所有事都回顾过来,该痛的再痛一遍,该伤的再伤一遍,但总有欢欣的事能叫他稍许开怀。 然后会在大脑极累的情况下陷进意识模糊的境地,朦朦胧胧觉得该是睡眠了,又在清晨第一缕光线照进窗子的时候倏然睁眼,感受着空气中渐渐蒸起的温暖与光亮,心情也会明朗。 这日他就在黎明前短暂的昏沉中蓦地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刺痛,恍惚睁开眼,随即所有的神经都绷紧。停顿了片刻,他用手支撑着身体坐起身来,沉默又谨慎地等待着什么。 ——“您想见我。”和缓沉谧的声音凭空出现,平静至极。那声音就如丝绒般柔软细腻,哪怕听着漫不经心的腔调,都遮掩不了极其悦耳的音质。 对方用的是敬辞。希瑞尔猛然想起来,曾经两回所见,对方一直是这样称呼他的。 房间里没有开灯,夜的薄凉充盈满屋子,他又还在失明中,整个世界在希瑞尔的感觉中都是昏沉的,直到这个声音开口,像是陡然破开混沌的光亮,能叫他循着声音找到对方的位置。 “是。”嗓音有些微沙哑,刚道出一个字,希瑞尔就停顿了很久,脑袋一时清晰不起来,短时间内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对方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谁,也不可能透露当年的一切,他所想知道的一切都无法在对方那里得到解答,为什么还要执着地再见到对方一面呢? 希瑞尔的迟疑清晰可见。他回过神来,发现屋中又是昏暗的沉寂,声音消散,方才那光亮在短暂的停留之后消失了,只能顺着方才的方向转过去,但又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还在那里,对方的存在感太过于微妙,除了自己的呼吸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在您面前。”低缓轻柔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就在床边。 希瑞尔一惊,本能地抬头,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正好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来人在抬手就能触碰到他脸颊的距离中,屋里昏暗,只有淡淡的微弱的月光,但他的眼睛却能清楚地看到希瑞尔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看到那微微颤抖了一下的睫毛,看到紧紧抿住的嘴唇,看到冰蓝色的眼瞳是带着灰暗的空洞,并不清透,可依然是美极了,就像是被云雾覆盖着的苍原,苍原底下,有蓝色的花开在那里。 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想要伸手去触碰那双眼睛,但到底只是站在那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抱歉……冒昧请您过来,”希瑞尔缓慢地说,努力压抑住一切负面的情绪,也小心翼翼选用着敬辞,咬字间的停顿很长,似乎每说出一个字就得绞尽脑汁想着下一个词该是什么,“也许是因为我知道,眼睛好了之后,就再难见到您了。” 希瑞尔见过他三回,不,或许是四回。 玫兰会所中的两回,都是他自己撞上去的,大概是他的举动触动了对方的什么神经,才惹怒了对方。当时那种愤怒,或许并不是全部针对希瑞尔,也该有愤怒于自己的。希瑞尔后来才想的明确,其实,如果可以,这个人是一辈子都不愿出现在他眼前的吧。 第三回,也许是在洛桑尼克……只是没有照面。他在距离真相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连掀开那层帘子都不敢,又或许,对方正是算准了他那种心态,才连掩饰都不屑。 以及,这一次。 同样是意外,同样难以预料,如果真要形容如今的境况,大概当时对方选择带他回来就是某种意义上的鬼使神差,而非他本意。 基于此,希瑞尔毫不怀疑,如果他恢复了视力离开,那么这个人又会像是从人间蒸发一样,不出现在他面前,不再暴露任何牵扯到自己的线索,像过去一样,偶尔也会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什么不愿看到的情况而插手干预……甚至,对方现在愿意靠近他,也正是因为他还失明着。 对于这样一个人,希瑞尔该是恼怒的,愤恨的,没人愿意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一个未知存在的眼中,更没人希望自己的生活被莫名其妙干预。 但偏偏他没法否认,对方自始至终都在以这种方式保护他——虽然他根本不想要。 “我想问一个问题,”希瑞尔深深吸了口气,还是问出口,“对于您来说,我究竟意味着什么?” 到底是放弃了确知不会有解答的追问,而是道出一个长久以来的困惑。 为什么自己对于这个人来说会那么重要?不仅是那样漫长的注视,不仅是对奥萝拉与尤利西斯对他影响太强烈而引起的不满,也是那么费尽心机地遮掩一切的保护,更何况,无法否认的一点,对方似乎一直在迁就他。 ……是我无法触摸的珍宝。 答案流连在唇边,却并没有吐露,在很久的沉默之后,回答却只有一个词:“抱歉。” 希瑞尔懵了下,没有想到连这个问题都会被拒绝回答。 这一停顿,又安静了很久。希瑞尔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对方也无声。 直到某一个时刻,那缓和又恹懒的声音道出一句话来:“天要亮了。” 潜台词该是他要走了。希瑞尔不知道对方在房里站了多久。但他明白,如果方才他没有醒,对方也不会出声唤醒他,大概在天亮之后,这个人就会悄无声息消失无踪,然后再无交集。 希瑞尔的双手不由自主捏成了拳头。大脑仍是一片混乱,但他放弃了从这团乱麻中找出思绪,而是顺从本心道:“我追寻了很多年。” 这句话说出口,脑海好像忽然间清晰起来。 “最先是怎么意识到不对的……我已经忘了。所有人都离开我,当我孑然一身留在白色城堡的很长的时间里,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他平静地诉说:“我不想死,也不想这样活着,然后我找到了一个意义——找到那个真相。” 希瑞尔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么平静地对一个人诉说这些,而且是对着曾经厌恶到极点的这个人。可是对他来说,或许,全世界也唯有在这个人面前,他能毫无顾忌地剖白。 “我靠着它支撑过最痛苦的时光,然后就有了整个世界。”他深深吸了口气,有些自嘲地一笑,“付出是有回报的,我一直都走在最危险的悬崖上……可现在我知道了,是谁杀了我的父母,是谁掩盖了真相——我最不该知道的那一切,可是我都知道了。” 他等待了一会儿,没有声音。于是他安静地笑了笑,又继续说:“我当然也会害怕……我不知道造成那场事故的原因,也没有可以揭示真相的证据……可我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我会继续一步一步走进深渊,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最后会做出什么来。” 希瑞尔说完话,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您说过,我的母亲……是个很好的人。”希瑞尔道。 他等待了很长时间,然后听到回应:“是的。” 希瑞尔沉默很久。然后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声音低郁极其缓慢:“所以,是因为……我的,母亲?” 对方当然会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以为对方也不会回答。在等待中,眼底那一点点火花已经熄灭了,然后在灰烬中听到一个字。 “不。” 语气短暂而平缓,干净又利落。 原来,不是跟母亲有关……?希瑞尔只有片刻的茫然,但马上又问:“您见过她?” 立在床前的人静静看着他的脸。所有的迷恋与贪婪都潜藏在深深的心底,眼神中所显露的一切只有轻淡又静谧到无所波动的注视。 “我见过她。” 话语缓慢,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很温柔……宽容,勇敢……笑,一直在笑。” 冰蓝的苍原中下起了雨,很小很小几乎只是微微水色的雨。在希瑞尔身上那种始终存在的紧绷生硬之感渐渐消融,仅仅只是眼角细微柔和的一点弧度,整张脸忽然就生动起来。 能叫他露出温柔表情的女人很多,但这样单纯的,干净的,柔软到极致的,只是想到就会觉得无限欢喜的——除了当年那个克劳瑞丝,大概也就只有艾丽卡……他的母亲,艾丽卡。 希瑞尔吁了口气,眼里的水色却更浓重了一些。听得出来,这个人与母亲的交集并不深。既然,能叫他付出这样多的人并不是母亲,那么……他垂下头,手轻轻扶了扶额,然后,轻轻的,说:“是……我?” 他努力控制着声音中的微颤:“这一切……其实,是……为我?” “……很多原因。”那个人这么说,停顿,然后继续,“如果一定要找个主因……” ——“那么,是的。” 希瑞尔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沉默了很久以后,这个男人终于伸出了手,戴着手套的手掌按在了他的眼睛上。手套就像另一层皮肤,眼泪落在上面,也像是直接落在他血肉里。 有那么一瞬间,他控制不住地想要亲吻他……俯下身,但最后只是轻轻的在自己的手背上触碰了一下。 盖在眼睛前的手放下,希瑞尔抬起头,听到门开启又闭合的声音……那个人走了。 房间里一片死寂,希瑞尔眨了眨眼,世界仍旧是一片黑暗。 然后清早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苍白的云层照进窗子。 希瑞尔久久不曾动弹。 ……为什么会是自己? 第109章 不能解的疑 第109章 不能解的疑 第110章 恰逢旧时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10章 恰逢旧时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10章 恰逢旧时 不是因母亲……而是因他。 自始至终所做的一切,主因是他。 对方用一种不为所知的方式,密切地关注着他的所作所为,但要说这是种变态的掌控欲又太过了,对方只是不肯叫他脱离自己的视野,也不愿意揭示那不能现世的答案给他,却并不介意他在这世界里所做的一切,也不管他的最终目的。 希瑞尔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暗地里莫名其妙的相处方式中,并没有吃亏,甚至受到更多的,应该是帮助。他想追查的事物,对方从未正面阻拦,只是更深地隐藏去那些他未发现的线索;他想达成的目标,对方也不曾干预,甚至还会在顺路可行又不暴露自己存在的前提下予以援手。对方看着他在这不归路上挣扎,却近乎放任地由着他继续走,究竟是对他的容忍已经突破了底限,还是超乎常人的自信着他不会彻底脱离控制? 希瑞尔仔细思考两人之间所有交集的时候,才发现,如之前所想的,这个人真的是在以一种对他无害的方式存在,只不过会对任何会威胁到他生存的因素都报以敌视。 比如说随时都有可能跃出安全距离的奥萝拉——希瑞尔从未想过但并不意味在别人眼中,这种牵系男性与女性之间的关联会很稳定——对方并不确定他会不会对奥萝拉产生有别其他的情愫,但曾有过克劳瑞丝的存在,显然对方并不是在忌惮这一点,触动对方神经的大概是奥萝拉正在牵扯进一张更复杂、更特殊的网络,这张网络彻底成形后对希瑞尔会造成极大的麻烦,所以对方想要试探她的价值以及在希瑞尔心中真正的地位,以确定是否可以将这个女孩所代表的那张网络从他身边撕扯开。 比如说,身份是个□□且并不能确定前路的尤利西斯。对他们这类人来说,战争并不可怕,甚至哪怕主导血火与战争的经历也不是没有,可若是生死挚友是其中一方的当事人……对于智者来说,任何陷进情感纠葛中的理智都会演变成一场无可预料的灾难。巴斯克人的斗争是自古绵延至今的记忆,是刻进骨髓中的基因,而尤利西斯所作出的任何决定,都有可能带着希瑞尔一起踏入万劫不复之境。对方大概是碍于某些原因,并不能直接对尤利西斯出手,但借助安娜之口将一这份隐秘透露给希瑞尔的举动,显然预示着对方并不会放任不管。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无欲无求如此保护着一个陌生人的人吗? 然而对方说,不是因他的母亲,也不是因别的什么,而是因为他自己。也就是说,对方的所作所为,不是出于某些人无法拒绝的拜托,而仅仅是因为希瑞尔自己身上某点自己也不知道的价值,为对方所看重。 有些人,可以说谎,但是骄傲到会连说谎都不屑,对方无疑也是这样的人。对方若是不想说,会保持沉默,或者直接开口说抱歉,甚至连误导他都不想更不必说谎言。 希瑞尔敢肯定自己幼年从未见过这个人,更不用提与他发生过什么会导致对方做这些事的经历,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 想不到对方的身份,猜不透对方的因由,恼起来的时候甚至会抓狂,可出乎意料,他的心境竟是意外平和的。 憎厌与怨恼是基于一举一动都被窥视的愤岔,就像大草原上被侵犯领地的猛兽般,习惯于掌控一切却发现自己一直被一个无处不在的阴影笼罩,怎么可能坦然接受。 可是叫他知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人,清楚他为之努力的根由,明白他对他所珍爱的人付出所有的情感,了解当年所发生的一切或者说还亲身参与——可以叫他毫无忌惮地宣泄所有不能为人所知的痛苦与压力,也不会计较他所施与的所有负面情绪……希瑞尔自己也会心怵,甚至不愿承认,可他竟是信任对方的。 希瑞尔把这些秘密藏过了如此漫长的时间,至今除了灰鹞隐约窥探到一点事实外,不曾向任何人袒露过内心。在不能确信自己已经逃过所谓的宿命、永无后顾之忧前,他对整个世界都会毫无信任感,可是所有的防备却都挡不住这样一个人。 穷究所有,希瑞尔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克制不住的亲近,那叫对方至今不敢暴露身份甚至不敢出现在他身边的原因,若非有更值得忌惮的对象在,叫对方甘愿隐忍与阴影中远离希瑞尔的世界——那就是他觉得,自己也会威胁到希瑞尔。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怨恼抵得过莫名其妙的愧歉吗? 希瑞尔毫不怀疑,对方身上背负的东西一点都不比自己少,或许,还要更多。 有时候,知道更多的人,反而更痛苦,可痛苦挡不住希瑞尔想揭破一切的决心。 * 门开着,瑟罗屈指敲了敲门,然后端着今天的药走进房间。 早上的阳光透过窗户洋洋洒洒充盈满屋,连空气中悬浮的那些微小粉尘都被清晰穿透,背对着她坐在床边上的人十指交叉,弯着腰仰面对着窗,白色的病号服衬着苍白的肌肤,纯澈与禁欲交融得毫无违和,叫他看上去干净得像是要融化在这光色中一样。 纵然见惯美色的瑟罗都忍不住心脏一跳,有几不可见的停顿,然后走上前:“早安。” 平静寂冷像是没有波纹的水面般的眼睛转过来,对着她,因为失明而没有焦距与神采,反倒更加清澈,连阳光都像是能直直照进至深处。 “早。”礼节性地回了她一个词。声音冷淡而平缓,也如他的外貌般清澈动人。 瑟罗闭了闭眼睛,确信眼底不自觉的暴戾与危险性已经褪下去了,才笑着睁开眼睛。太美好的东西总是叫人忍不住起凌虐破坏的心,光是会灼伤人的,触碰不了的东西果然还是远远看着比较好。 瑟罗例行给希瑞尔讲了他身体的情况。近距离爆炸中被震伤的地方基本痊愈,颅内压迫视觉神经的血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看ct照神经一切正常,想来恢复视力日子不久了。 希瑞尔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吃药。 被牵引着走到户外放风的时候,坐在长椅上发了会呆,顺便根据已知细节计算了时间线。 那个人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大,与希瑞尔的年龄差距最多不会超过十岁,也就是说,他出生时,对方也还是个孩子。希瑞尔是真的想不通那人是怎么参与进当年的事件中的,也死活猜不出他会扮演什么角色,但如果以当年母亲被迫留在洛桑尼克待产的时间为原点,对方有可能会真正参与的时间只能是正方向上的某个点——鉴于他说,一切的主因是希瑞尔。 那么,或许可以猜,正是公爵夫人在洛桑尼克疗度过了将近五个月的孕期时,那个人与母亲有了交集。然后就是由于这时的某些原因,来自意大利的势力才会选择将洛桑尼克买下?希瑞尔可是清晰地记得,当时听那疗养院的人言道,洛桑尼克是在近二十年前被人买下的,说明对方并非是后来想掩饰痕迹才这样做,而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想到这里,希瑞尔觉得该困惑的事物是自己——他身上究竟存在着什么,值得对方做这些? 其后呢,他在白色城堡长大,还年幼之时被带进温莎王庭,他们也不可能有交集,而且他天生免疫催眠这类东西,记忆绝对不可能被动手脚。 ……承认吧,那个人既然敢出现在他面前,就代表希瑞尔绝对追查不到自己的身份所在。 灰道评议会关键组织,意大利的托纳雷特……甚至是英雀廷、玫兰这些产业,绝对是个入手点,但就算知道这是条线索,希瑞尔也没办法就此往下探查。那个人很清楚,他在忌惮的,同样会成为希瑞尔所忌惮的——即使希瑞尔其实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希瑞尔确实忌惮。他确实不敢。 希瑞尔纠结折磨自己的时候,远在码头的人被麻烦找上了门。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身姿高大而挺拔,金褐色的短发向后梳起,深蓝色的眼瞳神秘而深邃,幽谧得连一丝光都透不过去,即使是在这样温热的天气里,手上依然被手套罩得严严实实,指间还捏着一顶黑色的礼帽。 手下在他身边围成圈,甚至不少已经□□在握,警惕又紧张地仰视着桅杆。 巨大油轮的桅杆架上就那么突兀地蹲着一团毛茸茸的事物,很仔细才能辨认出这是只猫,不知怎么上去的,毛色看着是森林猫,耳朵尖上却有两撮草原大型猫种才有的毛,蓝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下方某个身影,轻轻巧巧趴在那,看着是纯良无辜极了,但所有经历或者听说过佩雷拉事件的人,都不会小看这东西的凶残。 利安德尔跟克洛恩之间对视了很久,忽略手臂就条件反射灼痛起来的幻觉,伸出右手往后挥了挥,示意警戒消除,又把礼帽戴回到了脑袋上,但是视线一直没有挪开那只猫的身影。 手下们眼中流露出些微不赞同,但还是遵守命令,收枪退后,但没站得太远。 克洛恩一直在晃动的尾巴停了停,尾巴尖翘起一摇,然后整条尾巴就垂下去,再没有晃动。 它站起身,毫无预料地跳下桅杆,那样的高低,简直像是顺风飘一样轻巧落在地上,连个滚都没打。 手下又情不自禁摆出戒备威胁的架势,哪怕是克洛恩就蹲坐在那什么动静都没,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利安德尔低下头,继续与它对视。连他都不太确定这东西的品种。 该是披着猫外形的某种凶兽吧……基因绝对有问题。那么是实验室产物?先前在英格兰亲眼见到时他就知道它很可怕,只是没想到它疯狂起来简直可以称是穷凶极恶。 而且他从没见过,有一种生物的追踪能力这么强! 猫科动物的报复性之强不用说,智慧程度也往往能叫人为之惊叹,可是懂偷渡、讲生活品质,能从对岸大陆跨越大西洋地追过来,还能准确无误找到他的猫,这就是举世罕见了。 这不禁叫他觉得有些事物逃脱预料。这是希瑞尔养的猫,既然有这样的能力,没有直接去找希瑞尔,而是堵住他的用意清晰可见——那么他该思考,他身上究竟有什么原因,以致于这猫找不到希瑞尔却能找到他?而且它能找到第一次,会不会找到第二次? 动物的敏感性往往逼人要强烈无数倍,至少利安德尔自己都觉察不到自己有起了杀心,克洛恩已经倏地起身,身体下压,作出了预备攻击的姿势。 “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利安德尔绝对不想跟这凶兽起冲突,于是手下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首领跟一只猫谈条件,“我带你去希瑞尔那里。” 猫眼里带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但确实没攻击,而是在周围来回踱了几步,然后走回原地蹲下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利安德尔表情认真,丝毫不管这只猫到底听不听他的话。 克洛恩晃了晃尾巴尖,过了很久才施舍般慢吞吞抬起一直爪子,往下一瞥作了个攻击的姿势,然后把爪子缩回去,慢吞吞地舔了舔指甲。 通过……血液? 原来如此。那么他能找到自己而找不到希瑞尔的原因已经清楚了,它伤过他,沾过他的血,但想来没伤过它的主人。 “很好。”利安德尔冷静道,“跟我走吧。” 他转身就走,看似很放心地把后背露了出来,但早已有警觉的手下紧跟上把所有的空档都填补满。克洛恩摇了摇尾巴尖,歪头看了眼,蓝色的眼睛扫过这些人,选中一个深灰色头发的大汉,毫不犹豫纵身一跳,就到了人家脑袋上。 这一下差点没把人脖子扭了,那人脸色瞬间难看得可以,但到底是涵养高,没发飙。 手下原先还奇怪首领难道真的要改变行程,没想到半个小时不到,又回到了码头上。 论心计……到底猫玩不过人。 身在都灵的马卡斯毫无预料收到一个包裹。 “什么玩意儿?”看到手下保镖如临大敌的模样,马卡斯很奇怪。 “活物!”盒子被放在门口,所有人围成圈一动都不敢动,直到带着红外成像仪等仪器的保镖跑出来,一朝,先松口气然后又紧张,“猫?!” 马卡斯上去看了一眼,看着成像也辨认不出什么。被拦远远的,看人小心翼翼拆包裹,然后只看了一眼就惊呆了:“克洛恩?!” 希瑞尔的猫他怎么会不认识!卧槽谁把这猫邮寄给了他! 懂药物的人上前来看了看,表情就有点诡异。用的是对付大型猛兽的那种当机立断见效的麻醉药,而且这剂量……猫居然没死不可思议啊。 “有信!” 是张打印纸。上面是一个地址。 保镖专门检查,没有发现指纹与任何身份标记的痕迹,邮包的来源也完全不可寻。 马卡斯带着猫大爷就去了。 完全不敢碰它好么,克洛恩醒来就大发雷霆,看一眼都叫人瑟瑟发抖好么。 然后在那个威尼斯的疗养院里见到的熟悉的人……马卡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希瑞尔原计划就该走了。 但他没想到马卡斯就这么撞了上来。 当时是傍晚,气温正好时,他坐在椅子上呼吸新鲜空气。腿上就猛然撞进一个暖融融的活物,紧接着手背就是一凉,一个柔软粗糙的物体在上面划过,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所有人都吃了大惊,希瑞尔停顿了一下,伸手把那活物搂进怀里,脸上就慢慢露出一个微笑。 马卡斯急匆匆赶上来,只来得及大脚一声“克洛恩”,然后就震惊了。 希瑞尔听完马卡斯讲述的,有关收到邮包猫的来龙去脉之后,皱了皱眉,有疑惑,但也没说什么。摸了摸克洛恩的脑袋,难得它这么依恋温驯地趴在怀里。 “等等!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马卡斯简直要抓狂,“而且你怎么会独身在这?!” “……意外。” 马卡斯愤怒地看着他:“我会信?!!” ……果然还是奥萝拉好。男孩子越长越歪,竟敢这么跟他说话。 希瑞尔已经能看见影影憧憧的事物,视力恢复就在这几天了。既然马卡斯来了,他就顺势离开了这个疗养院。 “去都灵?”马卡斯有点犹豫。 是的希瑞尔决定等眼睛好了再回去。他不想这个样子被太多人看见。 马卡斯觉得有些不太好……虽然不知道希瑞尔已经独自在外多久了,但他用脚趾想也知道那边一定乱了套。不过这位阁下做出的决定,他也没奈何。 能有时间跟这人相处,他该开心才是。 果然第三天早上,他的眼睛就恢复了,可是希瑞尔却无半点喜悦。 他做了一场看不清楚任何内容的梦,梦醒之后却坐在床头瑟瑟发抖,就算睁开眼睛看到了清晰的世界,都阻止不了这种恐惧。 他在朦胧的意识清醒后的很长时间里,脸色惨白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睡在床脚的克洛恩早在他起身之际已经警觉地醒转,慢吞吞走过去,歪头看他好久,小心地伸出只爪子,在他手背上极轻极轻地拍了拍。 希瑞尔僵硬地扭过头,好半天才伸出手去抱起克洛恩,仿佛作出这么个决定就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的脑力。 “原来……是这么回事……” 第110章 恰逢旧时 第110章 恰逢旧时 第111章 最可怕的猜想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11章 最可怕的猜想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11章 最可怕的猜想 奥萝拉这一生注定遇到很多男人。 美貌、智慧、手段,对于以“魔女”别号著称的奥萝拉来说样样不缺,越是光彩到耀眼魅力到魔性的女人,越是会吸引众多的人追逐,无关地位,无关领域。 盖文,圣兰顿,甚至更早之前的夏莱,甚至罗奈尔德,甚至原本的希瑞尔,甚至很多还不能确定身份的人——希瑞尔当然会在意,奥萝拉身边的一切变故都有可能影响到他的安危。这个世界的恶意将他局限在她身侧,他们的命运丝线有很大一部分的相缠,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而原主最后是死去的。他本不该死的,他的地位他的势力他所代表的一切,都标志着他等闲不可能死去,可他偏偏死了。若非上升到国家层面的斗争,上层建筑势力间的博弈,他怎么可能成为牺牲品?当然,背地里是这个不能言说的原因,而明面上,原主死是因为奥萝拉。 希瑞尔刚踏入这个世界,接收原主未来的记忆后,当时所下的结论并非全然的嘲讽,事实也正是如此,如果按照奥萝拉主线理论,原主还真可以说是被炮灰的。因为奥萝拉而惹上不能招惹的人,被联合起来打落谷底,然后由暗处蠢蠢欲动的第三方收割了性命。但是,其余追求者的下场也不是什么光明道路。说起来,圣兰顿会无限接近胜利的位置——然而那场庞大情感游戏的胜利者并非圣兰顿,而该是那个藏的最深的灰道组织掌控者。 那么长时间来,希瑞尔的视线已经有很久没有投注在所谓的炮灰身上,他只是把奥萝拉改造成了他想看到的模样,在他偏离了方向把精神全神贯注放在追查当年飞机失事事件上时,任凭奥萝拉自己一步一步踏上预定的舞台。希瑞尔只是不太关注——但当他终于有闲沉下心来结合已知信息分析的时候,自己把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命运将所有人缠绕在一张网上。那些他记忆里该出现的人物看上去还没人影,但实际正在一个也不漏地站到台面上来,而且有一些甚至是在他身边的熟人!尤利西斯是不是希瑞尔不确定,然而他已经想到,最后的得胜者可能是谁了——那个站在暗处窥伺着他的阴影! 原主一生都在懵懂中不曾发现自己所处的危险境地,但在他原本的命运中那阴影也有可能是存在的!以那个男人对他可怕的执念来说,对方完全有可能以此为理由接近奥萝拉。 原主不正是因为对克劳瑞丝的深爱而将目光投注向奥萝拉么,对方也许正是在与奥萝拉接触的过程中,没有逃脱魔女的魅力……但也有可能,对于那个人来说,游戏就是游戏,并非基于对奥萝拉的真爱,对方甚至不想露出真面目,只是原主的死超过了对方的掌控——玩脱了。 希瑞尔被这样的想象吓得失魂落魄。 直觉告诉他自己想的很有可能是正确的。最荒诞的真实竟然以这么恍惚而决绝方式出现在他面前,叫他陡然有种一切其实都是幻觉的感受。 “奥萝拉……或多或少,也牵系到我的情绪了罢……”希瑞尔无意识按了按克洛恩爪子的肉垫,把它搂在怀里揉揉它软绵绵的身体,自言自语,“预料之中……可是,不太好的兆头啊。” 毕竟是从小看大的孩子,更由于命运的相连,奥萝拉对他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但真要他把马卡斯与奥萝拉的位置分个高低,马卡斯该是靠前的。所以他更能对马卡斯恨得下心,却会将他看得密不透风,决不允许他暴露于任何危险境地,而对于奥萝拉则要放纵得多,会由着她去闯,去经历那些该遭遇的……哪怕是经历了麦德林那样的意外,他都没法改变自己的策略。 当然有担忧,但这点担忧比不起既定路线的重要性。 直到让他知道命运究竟会纠结成怎样的状态——无论目的是什么,这次的麦德林,那个人布局想看透一切的背后,不正是将视线投注在奥萝拉身上了么? “随时都会失控……”他也忍不住苦笑,克洛恩望着他的湛蓝眼瞳越是无辜,他的心情越是复杂,“你能猜到未来会是怎样的乱局吗?” 克洛恩一动不动盯着他毛久,小心翼翼探出爪子在他胸膛上拍了拍,就像是在安慰他一样,小表情可软可萌。 希瑞尔又失眠。 * 马卡斯大清早趿拉着拖鞋噼里啪啦跑出门,一眼望见门廊边戴着墨镜抱猫看花的身影。 不自觉松了口气,脸上带焦急的表情马上又板结成了冷漠。他实在怕死这个人忽然消失,倒不是说不告而别很郁闷,反正告了别也拦不住,只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罢了。 希瑞尔的眼睛是好了,但毕竟视觉神经受损了不少日子,恢复视觉的眼睛对光还挺敏感,所以随便寻了个保镖借一副墨镜,回头见到马卡斯,道了声早,然后与他说自己已经联系了那边……马卡斯刚还装得淡定样的脸一下子就崩了。 沉默地吃完早餐,还没等马卡斯想出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愤怒,来接希瑞尔的人已经到了,然后马卡斯就气疯了——凯里得到主人的消息之后,不放心都灵这边的情况直接派人来把他接去艾萨克。对于凯里来说,他对都灵的了解确实不够,而艾萨克那边已经经营了很久,担心主人安危把人转移过去也无可厚非,但在马卡斯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看不起了,偏向的还是西班牙那死小妞,还不带任何掩饰的! 但他又没法说什么,眼神凶残一肚子闷气。希瑞尔好笑,伸手摸了摸他脑袋,马卡斯抬头很惊讶地看着他,于是他又摸了摸。 艾萨克还是老样子,温蒂夫人把花园照料得非常好。这段时间来,除了老朋友的聚会,她已经基本不出门了,明明年纪还很轻,深居简出活活把自己过成了养老的日子。 希瑞尔才坐下跟温蒂喝了杯下午茶,凯里已经亲自赶过来了。 按美国东海岸跟西班牙之间的距离……速度这么快,坐的是战斗机么。 半个小时后,希瑞尔匆匆赶去维戈港口。 凯里对希瑞尔的失踪原因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把他失踪以来的系列状况一一具言。麻烦事之多是希瑞尔本人都难以预料的——最典型的就是罗奈尔德带走了奥萝拉! 希瑞尔头皮发麻。他知道罗奈尔德跟奥萝拉之间肯定会有交集,没想到一切的源头会是麦德林!凯里说麦德林的混乱平息之后,不知怎么爆发了一场可怕的疫病,要说跟罗奈尔德这疯子没关系打死希瑞尔都不信!但奥萝拉又是怎么引起变态注意的?如果不是跟他的研究有关,希瑞尔相信这疯子绝对不会动她!可是奥萝拉身上能有什么秘密叫对方兴奋? 凯里拿罗奈尔德根本没办法,知道奥萝拉的重要性,软磨硬泡都试过了,甚至亲自带人跑了好几趟亚特兰研究所,可罗奈尔德就是不听怎么办!同是老板产业,但蓝魔跟研究所根本就是不同领域不同系统的,凯里能有什么办法——偏偏主人就是找不到! 现在见到希瑞尔了,按照事件的轻重马上汇报。然后他的先见之明派上了用场,这段时间往返在补给岛亚特拉斯跟海底研究所的其中一艘潜艇被他扣在港口,随时都能出发前往海底。 无论如何,希瑞尔都得亲自跑一趟亚特兰。 电话打不通,哪怕是转接,都说博士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不出来,罗奈尔德显然就是在防着他,非要他站到自己面前再也躲不过去为止。 希瑞尔简直给气笑了。 真到他站在实验室门口了,大门打开,某个疯子出来时的表情还是惋惜的。 “她在哪?”希瑞尔开门见山。 这世上唯一能叫罗奈尔德妥协的人也就他了。所以看到他就知道,那个女孩留不住了,幸好该取的样本都已到手,罗奈尔德也没太可惜,转身就带他去找人了。 越是埋头研究,他的外表越是糟糕,前几年那等俊美脱俗意气风发的模样已经很久没出现,现在的邋遢样映衬那种狂热中带着神经质的眼神,叫人看得何等胆战心惊。 “为什么?”希瑞尔得搞清楚奥萝拉哪里有问题。 “她是上帝的宠儿。” “……说人话。” 罗奈尔德哈哈大笑:“她身上有种奇怪的抗体。” 希瑞尔听他连比带划讲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麦德林他还真不是白去的,对于他来说,就是随便找了个实验地点而已。原本还有点担心会被希瑞尔阻止,但没想到希瑞尔竟然失踪了,罗奈尔德毫不犹豫就把这当成了上帝的旨意……至于奥萝拉,本来跟她完全没关系,可是偏偏她就是走错了地方。 罗奈尔德前一天还在郁闷着希瑞尔的宝贝感染了怎么办,因为他当时其实并没有百分百有效的治疗方案,谁知后一天就喜形于色。 奥萝拉身体中有一种特殊的免疫球蛋白,平时潜藏在身体里像是具备伪装技巧般,再严密的血液检查都无法辨识出它的存在,但当病毒入侵时,竟会陡然间增加数倍的活性,会自主吞噬绝大多数种类的病毒细胞。 罗奈尔德研究迷岛中的超活性病毒已经有段时间了,甫一见这种性状有些诡异熟悉感的抗体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好么。幸好凯里他们忙着最终失踪的老板,罗奈尔德几乎毫不费力就将奥萝拉带回了亚特兰。 虽然奇货可居,但好歹知道这个女孩对希瑞尔来说意义不同,所以没敢用上什么过分的人体实验。他也会怕麻烦,所以说谎之余还专门拎出另外一个小女孩跟她一溜。 希瑞尔见到奥萝拉的时候,她正牵着灰鹞妹妹在一天里难得的放风时间溜达。实验室对她的限制其实并不大,只要她不踏出范围圈然后在规定的时间乖乖配合实验就好。刚开始她真的是被吓坏了,但一段时间下来身体也没缺胳膊少腿什么的,而且还有另一个女孩子艾尔与她一起——比起艾尔的检查与治疗方式,这些白大褂面无表情科学家模样的人也只是给奥萝拉抽点血叫她钻进各种仪器做检查而已,她倒是很快适应下来。 听艾尔用极憧憬的口吻提到自己的哥哥,讲自己的治疗有了怎样的成效,奥萝拉倒也没怀疑什么,在忍受了最初行动范围受局限没法联络外界的暴躁之后,现在倒是能静下心来看看研究员做实验、了解了解实验室里的大致情况——反正也没禁制她说不能看。 不过奥萝拉见到罗奈尔德的次数屈指可数,罗奈尔德陷进实验里后把自己关个十天半个月是很正常的事,奥萝拉心中有各种猜测,但现在小命都拽在人家手里,在这个把自己当试验品的地方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因为先前在希瑞尔身边看到过这个人,隐约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奥萝拉在警惕之余,一直期待着希瑞尔的出现。 现在希瑞尔真的来接她了,奥萝拉情绪中压抑的所有恐惧一时迸发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会死吗……”奥萝拉大哭,“他们说我被感染了……” 希瑞尔沉默,怎么回事? 转头看一眼,罗奈尔德脸上有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笑。 想也知道这里的人是怎么跟奥萝拉说的,无非是她身上被感染了病毒,让她配合治疗什么的。除了掩饰还能做什么,亚特兰蒂斯再怎么说都是他的产业,再三保证她已经“痊愈”,拎着奥萝拉跟她的“病友”艾尔告完别,一句废话都没有转头就走。 罗奈尔德的存在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奥萝拉哭完之后神经也放松了,好奇地问希瑞尔他这段时间去哪了,她都生命垂危了怎么没来看过她。 希瑞尔能说自己是被绑架了么! 把奥萝拉送回纽约,希瑞尔去解决他离开这段时间来发生的各种事。奥萝拉才逃过一劫,还松口气又wtf了。原以为还要解释什么,谁料盖文对她的失踪完全没有疑问,他所有的战斗力都放在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银毛身上! 圣兰顿在离开麦德林之后,回意大利处理了一点事,就摆脱了家族的人就跑到了纽约。他是想来找奥萝拉的,没想到先成为了盖文的眼中钉。反正没找到奥萝拉,索性就留在了纽约。他是大家族的继承人,本身又是集绘画、音乐、文学、鉴赏等领域全才的艺术家,整个纽约上流社会对他趋之若鹜是可想而知的事。 因为随同奥萝拉消失的还有个希瑞尔,所以圣兰顿完全没想到这两个人是各自被绑架了,只以为是希瑞尔带着她的女孩有事不方便露面……然而奥萝拉刚回家,就被迫面对着两个男人的修罗场。一个是自己的追求者,另一个……态度不明,但目前来说估计只是觉得有意思。 纵然不曾真爱,安娜也在他生命中留下了太重要的痕迹,要奥萝拉相信圣兰顿现在移情别恋,那是不可能的。 希瑞尔接到了尤利西斯的电话。 灰道的注意力现在还在澳洲,暗营团队赛还没有落幕,尤利西斯当然还在那里。希瑞尔不能告诉他自己失踪的真相,就像他也根本没有权力询问尤利西斯背后的那一切一样。 尤利西斯是真的急疯了,所以面对他的沉默着实发了好大一通火,最后不欢而散。 希瑞尔坐在书房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已经没必要非知道原因了,反正结果已经就在这里。有那个人的存在,他通往真相的道路始终会那么曲折,那么为什么还要走这条路呢。 该付出代价的,迟早付出代价。 一切的主因是玛格丽特公主,行使阴谋的是博朗曼等上层家族,予以掩盖的是王室主导的势力集团,他的敌人是谁已经没有任何疑虑。 把所有的危险源都毁灭了,不就再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存在了吗?命运线只是想把他捆绑在奥萝拉身边,却没有局限他不得对仇人出手。 希瑞尔还在犹豫,然而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的奇妙。 亲手给他递刀子的是艾伦——温莎的三王子艾伦。 第111章 最可怕的猜想 第111章 最可怕的猜想 第112章 寻找不到的恋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12章 寻找不到的恋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12章 寻找不到的恋人 温莎的三王子从小就是个乐天派,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向来就是坑死别人不偿命自己万事不沾身的主儿,身上好像自带情绪过滤器一样,别想在他身上找到些能隔夜的阴影。近三十的年纪还整日笑呵呵得仿佛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似的,可算是活泼跳脱至极一个称职吉祥物。 这样一个人,找到奈登的时候浑身上下不修边幅。衣服脏的就不用说了,头发凌乱胡须未理,脸色惨白得几乎叫人觉着是病态,大概是长期处于极焦虑的精神状态下,眼角甚至出现了细碎的皱纹,颓废得像是平白苍老了十岁。 他是来寻希瑞尔的。可惜这些年希瑞尔在国内停留的时间少之又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世界各地乱跑想联络到他都是件艰难的事。艾伦是在走投入路的情况下来找的他,无论如何,虽然不知道身为希瑞尔贴身管家的奈登这次怎么没跟在希瑞尔身边,而是留在白色城堡,但他肯定现在有方式能最快找得到他的,也就奈登了。 当然,因为某些意料之外的变故,希瑞尔是真的失去了联络。待到他脱离困境得知这边的消息时,艾伦已经等得要发了疯。 他甚至不等希瑞尔抽出时间听他讲清楚来龙去脉,问到准确地址之后毫不犹豫奔亲赴机场。希瑞尔在接到奈登的转述后也有些惊讶,随即吩咐奈登安排好航班然后吩咐手下前去迎接。 艾伦作了伪装,他名下的私人飞机早被无孔不入的狗仔摸了个透,事出紧急也来不及作别的安排,走的渠道自然是希瑞尔那边的,倒是一路顺畅。英格兰到西班牙之间的航程也不长,希瑞尔听到汇报说人已经到了也没什么意外。只心中有些好奇,艾伦的没心没肺是出了名的,能叫他如此伤心的事会是什么? 温蒂夫人正在花圃间侍弄她娇惯的蕙兰。这是来自东方的驯化野生种,年前希瑞尔赠送她的,环境的改换几乎叫它一蹶不振,温蒂夫人心疼极了,简直废寝忘食照料亲人一般养着这几株兰花,终究给养活。然后她自花圃中一抬头,看到匆匆进门来的客人,吃了一惊。 英伦的王子殿下,纵然样子着实狼狈了些,但她怎么可能认不出? 艾伦看到温蒂夫人,也是愣了愣。这位夫人在上层社会很有名,而且还是希瑞尔勉强算得着的桃色新闻主角,他怎么会不认识!只是确实近来少有她的传言,没想到原来她……卧槽她怎么可能在希瑞尔这里?! 花圃间衣着朴素的美人笑着拎起裙子对他一礼。艾伦也就略尴尬地欠身回了一礼。转身再往里冲的时候好歹收了几分气势汹汹之态。 到底是艾伦,才端庄了几步进了门就原形毕露,连酝酿满腔的愁绪都没压抑住八卦之心,急吼吼往希瑞尔那里跑:“希瑞尔希瑞尔!”刻意压低了声音,“你跟温蒂夫人……” 声音戛然而止,脑海不敢再跑马。因为希瑞尔凉凉瞥了他一眼。 艾伦讪讪笑了笑,然后眉头又给拧紧了。他的模样看上去着实不好,安静的时候,眼底里那种近乎绝望的悲戚几乎都能化成实质漫出来。这样的情状,别说那些不了解他的人会惊讶,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希瑞尔都觉得不可思议。 “发生了什么?”希瑞尔直截了当问出口。 艾伦深深吸了口气:“帮我找个人。” 希瑞尔停顿一下:“谁?” 艾伦用手狠搓了一下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可是连声音都带着颤抖:“我不知道。” 希瑞尔抬头看了眼,手下会意地躬了躬身,转身往客厅的酒柜走去。 最烈性的威士忌,艾伦一口就喝干,把酒杯放回到茶几上,才算是冷静下来。 “意大利……我知道你的人脉更多些,希瑞尔,帮我找到她……求你,帮我找到她。” 他用的是“她”,让他这般苦恼的是个女人,这对于艾伦来说实在是有些反常。 希瑞尔隐约能猜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但还是保持沉默,听艾伦断断续续——因为情绪有些不对,甚至是语无伦次地——把整件事讲了清楚。 事情要追溯还要到去年秋季的佛罗伦萨音乐节。尤莱亚所在的乐团受邀参加,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是尤莱亚首次被提到首席小提琴手的位置……对,当年他感兴趣的是大提琴,因为大提琴实在太笨重,带着不方便不符合他预期,到维也纳没多久就换成学小提琴……他确实是有这个天赋。但这次音乐节也算是他事业的一个突破,可巧除了艾伦所有人都腾不出空,没办法艾伦只好赶去给弟弟捧场……然后遇上了这辈子的劫难。 这个世界每天都会发生无数场邂逅,无数场别离,却始终与温莎的三王子没有任何关系。他有情人,却没恋人,他不是单身,却从来没有想要结婚的念头,爱与性分离的概念在他身上印证无误,可是自从先前他与爱尔兰的伯爵小姐多丽丝分手之后,狗仔都已经很久没有挖掘到艾伦身上的桃色新闻。当然,这跟王储查理德的洁身自好又不相同,他只是懒得与人虚与委蛇,从未懂得爱情是什么,更不觉得这该是自己生命的必需品。 可惜他终究还是遇到了那么一个人。 “不漂亮,真的不漂亮,就像个男人,”艾伦死死捂着眼睛,泪水仍旧渗透指缝流了下来,“可我还是喜欢她,哪里都喜欢。” 艾伦说他丢开保镖一个人逛街,躲狗仔撞进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巷道,找出路的时候看到从某间房子里走出一些大晚上穿黑色西装白色手套还戴着墨镜的男人。他虽然身为温莎王子,却极少接触这方面的东西,一时还看不懂,直到其中一个黑衣大汉对着他举起手枪,他才陡然醒转冷汗落下。 明白是撞见了某种暗下交易的现场,但他没被灭口,从房子里走出的一个人抬头望见这一幕,喝止了这些人。 被另一些戴墨镜黑西装簇拥着的人,个子稍矮,同样是一身黑西装,但肩外还罩着一件大衣,肤色也显得过分苍白,显然是身体不太好。半长的头发用发蜡尽数梳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叫她看上去简直跟个男人一样。鼻梁高挺嘴唇浅薄,甚至眉眼间看起来都英气勃勃,虽然带着稍许病态,却无任何虚弱之感,反倒更觉得气势充沛。 艾伦一眼就看呆了,但是那群人谁都没理他。那个穿着男装的女人侧过身,跟屋里走出的一个中年男人握了握手,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走下台阶接过手下递上的礼帽,低下头戴上帽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艾伦失魂落魄回到住处,不仅没有逃了一命的刺激跟幸运,反而莫名地失落。所以几日后在美术馆看到停在一副印象派画作前伫足观赏的男装丽人时,他一下子就冲了上去。 “黑手党,”希瑞尔平静道,“意大利最有名的黑暗人群。” “我当然知道!”艾伦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我知道不对,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最错误的相遇,最愚蠢的接触。音乐节要持续一个月,艾伦本打算在听完尤莱亚的音乐会之后就离开佛罗伦萨,但他死活就在那赖足了整个月。 而那个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也停留在佛罗伦萨很久。 那段时期佛罗伦萨的人不是一般的多。但艾伦就是可以一个一个旅馆地寻过去,他要掩饰身份不好太高调,只好用最笨的方法。那么多黑西装的人目标应该挺明显。他找到了,然后用各种拙劣的手法与她巧遇。 爱情到底是种什么东西呢?像是种无解的魔力,吸引着你的注意控制不住地投注在她身上,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在你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的一言一语都能叫你百般情绪随之忧喜。 艾伦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同伴或者说保镖对着他毫不掩饰的杀意,也知道对于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他这样的靠近意味着什么。可他就是提着小命这么一次又一次不顾一切地走上前去,像是追逐着光明的蛾子,有时候早晨醒来都要忍不住热泪盈眶,感谢上帝让自己遇到这样一个人。 “希瑞尔,你知道我最喜欢梵高……”艾伦吸了吸鼻子,湿漉漉的眼睛叫他看上去还是孩子一般的可怜无辜,“梵高写给弟弟提奥很多信,有一封里写到这样一段话……”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能看到烟……但是总有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火,然后走过来陪我一起……”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火,我快步走过去,生怕慢一点他就会被淹没在岁月的尘埃里,”希瑞尔缓慢地念道,替他将这段文字说完,“我带着我的热情,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温和,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走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结结巴巴的对他说,你叫什么名字——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后来就有了一切。” “我终于明白这种情感到底是什么……” “可我找不到她了——希瑞尔我找不到她了!” “我以为她已经开始接受我,可是忽然的,就不见了,”艾伦的眼泪流下来,“没有一点预料,他们就消失了……音乐节还没结束,她怎么就走了。” 艾伦去了西西里岛,想找到一点头绪。那个人就算不是某个家族的首领,也该是重要人物,不可能一点名气都没有,可是他走遍了所有的酒馆,没有一个肯接受他的委托,他用了他能用的一切手段,还是只能狼狈离开。 “帮帮我!希瑞尔,帮帮我,”艾伦痛苦地说,这样一份恋情他无法向任何人诉说,更不能借助他们的力量,“你有那边的关系的,对不对?帮帮我希瑞尔,只有你能帮我!” 希瑞尔坐在沙发上,平静注视着他。明明坐在一个水平线上,却莫名有了一种俯视的错觉。“值得吗?”他说,“在我看来都只是你一厢情愿。” “不是!我感觉得到!”艾伦焦急道,“不是的,我能感觉到她是在意我的!” “所以,就算找到她又能怎样?”希瑞尔抛出一个致命的问题。 白黑两道本来就是道宏壑,艾伦的身份又着实敏感了些,他生来就背负着一种无法推脱的责任,而那位黑手党女首领……既然从未开始过,就此了结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我知道,”很久以后,艾伦这么说道,“我都知道的。” ——“可我不愿意。” “可我不愿啊。” “希瑞尔,你也遇到过这么一个人,”艾伦坚定地看着他,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你知道这是怎样一种心情!” 克劳瑞丝的存在不是秘密,这些人知道,只是从未揭过希瑞尔的伤疤。 “我能帮你,”希瑞尔最后说,“但我不确定找不找得到答案。” 艾伦喜极而泣:“谢谢,谢谢!只要能让我再见她一面,叫我做什么都愿意!” * ……又是佛罗伦萨。 这个城市,怎么总是会发生这样的故事呢。 希瑞尔跟黑道方面的接触几乎没有,但是他有灰色方面的渠道。而且从当年的撒弗艾尔开始,意大利的不少势力他都有交往。想查一个人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有捷径。 劳伦斯接到电话很是抱怨,希瑞尔安静地等他抱怨完。确实很久没联络,这次难得联系他却是来求帮助的,当然有些心虚。 “等等,我好像有些印象,你稍等我问问。” 劳伦斯作为意大利现任船王,大部分势力跟产业都是白的,但尤金家族却也有着庞大的黑手党家底。那边不是他在管,首领却不是他的兄弟就是他的叔叔们,关系极近,他当然见多识广。只是意大利黑色势力中大大小小太多家族了,他一时也想不起来,不过女首领挺少,他又是出了名的情圣,对有性格的女性有所印象也难免。 果然没多久,希瑞尔手上就有了那位女性的详细情报。 黑手党家族之间彼此也会明争暗斗争夺生存资料,但对外时时却是难以想象的沆瀣一气。艾伦想从外边查当然麻烦,而且他又不敢大张旗鼓,自然会碰个头破血流。不过他能想到寻求希瑞尔的帮助,方法是对的,却还真不知道是走了一步好棋还是臭棋。 艾伦已经回国。希瑞尔得到确切资料之后没有直接转交给他,而是亲自跑了趟西西里。 劳伦斯毫无预料亲自跑过来,不顾那张冷脸,勾着他的肩笑眯眯:“哎呦,久违久违。” 左眼写着有八卦,右眼写着让我看,脑门上全是快上快上。 希瑞尔约了那位叫恩里娜的女首领,抵达对方所说的咖啡馆时,身后就死皮赖脸跟了个劳伦斯。 咖啡馆很小,而且跟大多数意大利店面一样,下午才会开门。希瑞尔走进去,角落里就只有一位客人。 男装,穿得应该已经算是休闲,头发没有上发蜡,却用皮筋一丝不苟地梳起束在脑后。艾伦的评价非常符合事实,她露出的整张脸不算漂亮,甚至少了些对于女性来说的该是特有的柔和,反而冷漠生硬得像一个男人。 对方看到劳伦斯,显然是一愣,但是没有什么话语。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显然是认得这个像花花公子更甚于控制着意大利大部分船业的男人是谁。 “日安,恩里娜。”劳伦斯用一种惯来的甜蜜口吻打招呼,明明不熟都被他叫得像是旧情人。 恩里娜连眉毛都没有一根抖动。 希瑞尔点了杯摩卡,恩里娜面前是被黑咖,显然未加任何东西。 两个人相对沉默。劳伦斯搞不清楚状况但也不好随便说话,只好无聊地掏出手机来。 直到告别时,希瑞尔也没说一个字。他只是接过手下递上来一个密封的文件袋,放在桌上慢慢推给了对方,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离开。 劳伦斯莫名其妙跟在后面,出了门才开始问:“什么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希瑞尔回答。 “所以?” “是位很出色的女性,”希瑞尔笑了笑,笑意极淡,但好歹也是一点清晰的小小的愉悦,“艾伦不亏。” 这样的女人,强硬而果敢,永远都知道自己可以要什么,不能要什么,能得到什么,不能得到什么。她不会跨越自己局限的那条线,因为她承担不起到达线的另一边的代价。 希瑞尔仰头看着西西里的天空,很有意思,连这里的天空都能是这么清澈明媚。 第112章 寻找不到的恋人 第112章 寻找不到的恋人 第113章 纵火者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13章 纵火者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13章 纵火者 希瑞尔在帮艾伦查到恩里娜的身份甚至亲自动身去见了那位女首领一面之后,就不再去关注这件事了。当时的他并未意识到这件事能带给他什么。 他本意上并不想伤害这些人——还未知道真相时,他将他们视为亲人,可是就算知道了事实,长期以来存在的情感真的能被完全割舍么? 维拉妮卡在他还幼年时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入王庭,查理德与艾伦把他当做兄弟亲近,女王与亲王如疼爱自己的儿子般对待他,他打小在温莎长大,浑身上下都刻满了它的烙印,就像他会尽全力支持维拉妮卡一样,艾伦本就与那件事毫无牵扯,希瑞尔便真的能够借由他来达到攻击……那些被他视为亲人之人的目的? 希瑞尔无法不承认,他曾经在王庭中感受到的每一份关怀都是真心的,他被关怀,被宠爱,被纵容,被珍惜,那全是真心的,没有任何利益的牵扯。可现在想来,女王带给他的一切荣宠,又何尝没有补偿的意思? 可是他如何能想到,当年被掩埋的真相会是那般不堪!不堪到他必须复仇才能告慰一切的无辜牺牲者! 曾经他怎样也想不到,原主究竟触犯了什么以至于他最后会被舍弃——现在面对他所整理出来的东西,隐隐知晓,或许,因为他姓艾尔玛西亚,因为他是银月公爵,因为他是艾尔玛女王仅剩的血脉,他就是种威胁。 保护他,因为他还有价值?舍弃他,因为有比保全他更高的利益?就像当年舍弃他父母与他们身后的势力一样?在他真正被舍弃之时,就算还有人对他报以歉疚都抵不过最后的仇恨,或许在刽子手的眼中,他这么多年来的活着也只是侥幸残存,死亡才是他早该步入的归宿! 希瑞尔知道原主的一生不是自己的结局,可无论如何这笔除他之外无人知晓的账还是必须得算上。 天色已经将近破晓,东方隐隐都有光线穿破黎明,希瑞尔从埋首了整晚的书桌前抬眼,眼前一花,有那么瞬间的茫然,然后慢吞吞起身,站到落地窗前,静静望着即将发生巨变的天幕。 他在整理当年父亲的政治团体的相关资料。 他一直刻意去忽略一个事实——凭借当年父亲的政治地位与背景实力,真的没有人觉察到那场飞机事故背后的猫腻吗?幕后的黑手能抹消绝大多数的证据与风声,可当年站在艾尔玛身后的家族与势力那么多,不买王室账的多的是,怎么可能叫所有人都闭上嘴巴? 他一直不想去搞懂这个问题,因为他很清楚,一旦知晓答案,就会直接触碰到最核心的东西,而这个东西,会叫整个局面都失控,因为他绝对没办法忍住。 除此之外,希瑞尔所依仗的就是脑子里的一张名单,这是他的父亲留给他最后的财富。 死死记着不敢忘,他一直希望着自己不会有动用它的一天,但如今没办法了,他很难斗倒一个如日中天的家族,特别是这个家族背后有整个王室,而王室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相当于整个国家。 不去关注不代表他不在意。这些年他远离英国权利中心,甚至表现得对政治毫无兴趣,除了明哲保身外,也有麻痹那些阴影中的视线的计较。但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要拾回这一切的。 现在这些资料全是他自己在做,没有人能够帮他。适合知道那真相的人不懂得这些政治牵扯,懂得政治关系的人又不适合被告知真实的目的,那年他孤单一人在白色城堡看落日,多年之后他依然踽踽独行,想来冥冥中被注定的东西就是无法改变。 心脏被巨石压得有些沉,希瑞尔在透不过气之前转身走出书房。他下了楼,并没什么目的,就是随意逛逛。 天色还太早,值夜的仆人跟保镖看到他,有些惊讶,但都训练有素,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在门廊外望见踏着黎明前的微光悄无声息回返的猫——疯了整晚,这个时候才回来准备补个眠的猫,陡然撞见他也愣了愣,然后停下灵巧跳动的身躯,坐下来静静看着他。 希瑞尔冲它点点头就当打过招呼了。克洛恩没有跟着他一起出去,只是坐在那里时不时晃动一下尾巴,无辜又审视的眼神钉在他身上,带着一种猫科动物特有的神经质。 不知不觉走到金盏花乐园。希瑞尔仰头望了沉睡中的建筑好久,最后随意拣了张长椅坐下。 他把大脑放空了发会儿呆,东方天幕整个儿都泛白的时候,肩上落下点重量——希瑞尔抬起头,奈登正把外套披到他身上。 “请您去休息会儿吧,”他的贴身管家规劝道,“再这样工作下去,您会撑不住的。” “……睡不着。”希瑞尔无奈道。精神非常疲惫,可是意识却始终不肯陷入沉睡,像是一直有种没有形体的东西在刺激他的神经一样,叫他处在这样尴尬的情形中无法摆脱。 “您得调整自己的状态,那种事……没办法一蹴而就的。”奈登道。 “道理我懂,”希瑞尔苦笑,“可越是陷在当年的事况中,越是心惊到没法平静。” “所以,您又有新的设想吗?” “是的。”希瑞尔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现在觉得,我的父亲……真的是一位很伟大的家主。” 细数起来,历代艾尔玛的主人又何尝不伟大呢?很少有家族可以绵延那么久的鼎盛,可是艾尔玛就做到了。他们跻身上议院,牢牢握着政治权柄,却从来不向王室靠拢,不与本国的大贵族联姻,坚守着自己的独立、纯粹与骄傲,这未尝没有忌惮王室、保全自己的意思在内。 希瑞尔曾经一度以为父亲与王室的关系不错,如今想,与其不如说父亲跟王室走的近,不如说父亲是与安德鲁阁下相交甚笃,而安德鲁阁下恰好成了女王丈夫而已。至于当年父亲将他送入王庭接受教育……如不出所料,暗地里必定是有某种思量与交换在内。 在希瑞尔看来,父亲是一位典型的艾尔玛家主,一个再合格不过的银月公爵,他所做的任何事都有他的深意,事实上,他的一切决断都有着先见之明。至少,当年在他与妻子的事故之后,希瑞尔虽孤身一人,到底是保全了整个艾尔玛。希瑞尔本人作为与王室走得最近的一个艾尔玛继承人,父亲当年虽未乐见其成但也不置可否,未尝不是他给孩子选择的一条退路——其实希瑞尔越是清算越是觉得怀疑,父亲……是否是预见到了危险? 预见到了笼罩在自己头顶的阴影?就算不是飞机失事也该是另外的“意外”?他早早地把希瑞尔送到温莎,甚至没有采用家族一直以来的教育方式而是把他交由女王照料,这样的举措却是把他的命运与王室交缠在了一起,以至于他遭遇危机时女王必须得施予援手。 ——可是希瑞尔想,父亲最后一定没料到他自己会以那种方式死去,没有想到按照他的设想,原主最后还是会被舍弃。从这个角度说来,“意外”才真的是意外。 “当你真正走进这团迷雾的时候,你才会发现,有无数种可能,有无数层奥秘……你觉得,你所料想的是真相,可真相的背后,仍有浓重的阴影,主导者的双手后面,仍有控制的力量。”希瑞尔下意识看着自己的手,十指紧握,又松开,又紧握,“他们把一切都留给我……实在是种最残酷的温柔。” 奈登沉默了很长时间:“可是,您始终知道您要做什么。” “哈,”希瑞尔笑了笑,“我还不能确定最后的答案,可至少,我所知的那一切人都得付出代价——不管任何缘由。”希瑞尔轻轻道,眸中闪烁的光却冰冷至极,“我已经为之做了太多的努力,我也渴望得到回报啊。” 他这么笑着,冰蓝色的眼瞳所流转的眸光却是那种静谧的轻淡的、几乎是无机质的那种神色,这叫它们显现出一种类似孩子般天真的模样。 奈登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恭敬地躬下身。 * 凯里赶回领地。 他把希瑞尔做好的工作一点一点仔细查阅过去,看了一半看不下去了。 他的手按在那些文件上,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很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他的主人:“这些东西,只要漏出去那么一点……”他又停顿了一下,“……就会像爆炸一样。”他完全冷静下来了,话语也恢复正常的音量:“您做这些,并没有意图将它们放出去?” “是,”希瑞尔道,“只要我开始,就注定是输。” 他们都知道,确实能借由这东西动摇很多家族很多势力,甚至运作一下,颠覆也可以,但这是没法动摇这个国家的,更不用说颠覆。而一旦做不到后者,就是危险。 凯里闭了闭眼睛:“您总得告诉我您想要做的究竟是什么……”他努力保持镇定,可神情中那些焦急仍然非常鲜明,“您也还在忌惮触碰到某种底限,就像这些东西,一旦您动手,就会由暗转明是不是?‘他们’都会知道是您对不对?” 他说:“请让我知道吧——您的计划。我不能让您置于危险的境地,可事实上,只有您把握住了那个安全的‘度’,我甚至不知道该在怎样的时机提醒您,保护您……阻止您。” 希瑞尔沉默了一会,叹息:“你说得对,我自己也信不过自己。” ——“我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久。希瑞尔在纸上划了几个人名,跟他说:“帮我约见他们。” “您想……?”凯里已经有淡淡的警惕,“一位前内阁大臣,一位下院委员,还有一个……目前在监狱。” “不让任何人知晓的会面,有几成把握?” “这个世界上,只要做了一件事,永远都会留下痕迹。”凯里又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抹消了痕迹,也会有抹消痕迹的痕迹。你不会想要赌这个的。” “那如果只是一个人呢?”希瑞尔指了指监狱。 凯里死盯着那个人名:“……这是最难的一个。” “就他了。” 凯里抬头看了他半天,还是妥协:“好。” * 无论经过了多少年,意大利中部的农村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 这个人口只有三万的小镇,农田与树林参差错落,在这个季节,到处都还是深深浅浅的绿。现代化的设备已经代替了绝大部分传统的农具,人们还都习惯着淳朴自由的生活方式。 低矮朴素的房屋,墙壁上攀爬着藤蔓植物,家家户户隔着大片大片的坡田边上,彼此都能眺望到对方的所在,院子里养着鸡鸭兔狗,甚至偶还有矮脚马的行踪。 利安德尔抵达此地的时候还很早,道路两旁的橄榄树与松树很葱郁,他看着夕阳挂在枝梢上,随着天边的晚霞一点点下沉,他的目的地是一个砖红瓦的农居,院子里有个苍老的妇人正坐在摇椅上慢慢地织着毛衣。 她的面貌还显得很年轻,至少机理蕴含的水分不是一个老人还能拥有的,可是眼角额头的纹路却是如此深刻,每一条都细数着曾历经的艰难岁月,她花白的头发很蓬松,随意编成一个大辫子垂在肩头,眼睛是一种像它们的神情一样柔软的绿。一只玳瑁色老猫蹲在她的脚边,眯着眼睛懒洋洋盯着不远处的灌木丛。 利安德尔挥了挥手,身后所有的人自觉地走远了。他身上所带的任何气息都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而这个男人就远远的立在那里,凝望着这个妇人,直到天色渐渐晚了,妇人收拾好毛线团,弯下腰摸了摸老伙计的脊背,猫喵了声伸个懒腰直起身,她笑了笑,艰难地跟着起身准备走回屋,抬头时视线无意地扫到这边。 她在看到他的时候似乎是愣了愣,然后脸色就一点一点淡下来——并非是冰冷与敌视,只是面对着无关紧要人一般的漠然。 利安德尔摘下帽子放在胸前,慢慢躬身一礼,妇人表情僵硬起来,死死抿着嘴巴似乎是愤怒,但到底是本能的涵养与礼仪占据了上风,拎起裙子遥遥回了一礼。 身穿黑色正装的男人把帽子戴回去,走进这个院子。 “你还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老妇人又坐回到摇椅上,冷漠地道。 利安德尔没有说话,他只是仰起头,环顾四周的景色。并非欣赏风景,只是单纯的审视。 这样僵持了许久以后,他终于开口:“现在过的好吗,辛娜小姐?” “托您的福。”毫不留情地嘲讽。 利安德尔表情平静:“我以为这就是你想要的。” “但这不包括,我会甘于被囚禁!” 妇人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情绪激荡,绿色瞳仁扑朔朔的,有那么一瞬间,那绿似乎就要化成水落下来,但这二十多年几乎完全紧闭的生活显然磨砺了一个女人柔软的心智,眼神又慢慢生硬起来。 “这样的山,这样田野,这样的房屋,还有,你的猫,”利安德尔停顿了一下,慢慢道,“这样的生活,不好么?” 妇人的情绪一下子激烈到无法抑制,她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却是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用力按着自己的喉咙,表情冷漠而僵硬。猫炸了炸毛,似乎想跑,又了一会儿又慢吞吞走古来,蹲在她脚边,一声又一声地叫做喵。 如果有选择的话,大概宁可那时候就死了吧。 辛娜用粗糙苍老的手安抚地拍了拍猫,深深吸了口气,声音疲惫到了极点:“说吧,你想要什么……这十多年来,你从未再出现于我眼前,总不至于你无缘无故再来看我一眼!”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扰烦你。” “他去找了……”利安德尔顿了顿,说了个人名。 没有指明“他”是谁,可辛娜的瞳孔猛然一缩,手指死死攒着藤椅的扶手,嘴唇都在颤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情绪有些失控,“你们说好的不能叫他知道!” “没有人愿意他知道。”利安德尔依然很平静,“可他不想做一个无知者。” “那就阻止他!”辛娜痛苦道,“他们不会放过他的!” “他也不想放过自己。” 很长时间的沉默,辛娜抬起头,望着那张脸陡然就落下了两行眼泪。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的!”她的声音尖利刺耳,手狠狠捶打着椅子想要站起来,但是腿软得难以动弹,她喊叫着,自己跟自己厮打着,泪水沿着脸上纵横的沟壑流下来,“你答应过的——你这个骗子!恶魔!!” 利安德尔就那么平静而悲凉地注视着她。 第113章 纵火者 第113章 纵火者 第114章 名单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14章 名单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第114章 名单 如果有选择的话,大概宁可那时候就死了吧。 这么多年来,辛娜困居在这个地方,不被允许离开,不被允许接触外界,甚至不能使用任何现代化的通讯工具。 这个世代被某个家族掌控的小镇,看着如此质朴和美,谁知道底下流淌的是怎样黑暗肮脏的血液。十数年如一日,监视她的人从未放松过警惕,即使她已经放弃了一切抗拒。 如果她愿意,她能过得很好,她的一切要求都能被满足,一个女人能梦寐以求的所有东西,将她安置在这里的人从不会吝于施舍。可她宁愿亲自劳作,独身居住,她甚至亲手搭建木屋,收拾院落,养着她的鸡鸭她的猫,纤素的双手布满老茧,可怕的皱纹在脸上遍布,她甚至过早地驼了背,花了眼,她一个人,在这个小镇里,悄无声息地年复一年。 地里的庄稼什么时候该播种施肥收货,屋后放养的鸡傍晚怎么还没全部进笼,老猫又跑哪里去溜达了为什么还没回来,她的脑海被太多这样的事物所填满,只有在很偶尔很偶尔的时候,才会重又想起那片开满欧石楠的原野,白色城堡里她侍奉了前半生的主人抬起头,对着她微微一笑,她就湿润了眼眶,在壁炉闪烁的火光里合十双手,为遥远国度里的人祈祷。 本以为心灵已经获得了永恒的宁静,可只有在再次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才猛然觉察,那些需要她去赎的罪依然痛苦而麻木地沉积在心底,没有片刻消退过。 辛娜流着眼泪倒在摇椅里,宽大的椅子中她的身影显得更加瘦小,她剧烈地喘着气,肺部像老风箱一样一吸一鼓,艰难地叫她都以为自己会被窒息。黑色正装的男人就站的不近不远的看着她,眼神平静,没有一丝怜悯,就像是注视着最平凡无奇的什么场景。 他等待她冷静下来。 暮色已经开始笼罩这个小镇,伴随着极淡极薄的雾缭绕在田野上的,是无孔不入的凉意。 辛娜瑟瑟发抖地从椅背后拖过披肩把自己裹起来,原本还称得上是清澈的绿眼睛就像是蒙上层灰翳一样浑浊,脸上有后悔,有恨意,有挣扎,有绝望,最终又重归于死一般的静寂,只是嘴唇依然在哆嗦:“您……究竟来……做什么……” 利安德尔审视地看着她,许久才低缓地道出一个词:“名单。” 辛娜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只有浑浊的眼瞳深处那微缩的震惊:“什么?” 利安德尔缓缓的、平静地重复:“给我那份名单。” “你——”辛娜死死盯着他。 “我知道它,”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慢慢道,“我需要它。” “没有名单!”辛娜的情绪激动起来。 “你知道它的存在。”笃定的口吻。 “不!我不知道!”辛娜痛苦地摇着头,“没有名单!” “可他去找了不该找的人。”利安德尔说。 辛娜像被电触般战栗了一下,但她没有开口。 “所以,你想眼睁睁看他走进深渊。” “——不!!” 辛娜剧烈咳嗽着,眼眶里都是泪。她痛苦地抓住衣领:“他怎么可能知道!他怎么可能会想去走这样一步……犯错的是你,是你对不对!” 利安德尔注视着她。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辛娜大口大口吸着气,近乎无望与小心翼翼地由着心底的藤蔓探出枝条:“他……我的小殿下,他……怎样……了?” 这些人不肯叫她知道有关他的一切消息。 她什么都不知道,可她在这世上,唯一惦念的,只有他了。 那年的飞机失事已经破灭成天边最凄艳的焰火,时间老得太快,旧时的人已经极少出现在她梦中,而支撑她那么艰难地活下去的所有动力,也只有当年在她膝下慢慢长大的孩子。 她曾亲眼看着他降生,曾抱过他婴孩时期的所有日夜,这样辛苦的年月里,她揣摩着他的模样,借用公爵大人与夫人的脸庞一点一点勾勒出他会有的轮廓,给他织他永远都不可能穿到的毛衣,给他做永远只会慢慢**干枯的食物,她那么努力地活着,就企盼着哪一日,她能离开这里,还能再见他一面,哪怕是遥远的、不为人知的、只是瞬息般短暂的一面。 无论他长多么大,在辛娜眼中,依然都会是那个稚嫩的可爱的张大手臂要她抱着的孩子。她那样地爱着他,才会如此苟延残喘。 “很好。”利安德尔说。 “怎么可能会好!”辛娜苍老的脸庞陡然就凌厉起来,用力地捶打着扶手,“如果会好——您怎么会来这里!!” “很好,”他还是这么重复,“我一直看着他,”短暂的停顿,声音依然平静而冷淡,“有亲近的朋友,有忠诚的下属,有……倾心的恋人,”他想到蓝宝石家族的那位小姐,在她逝世多年之后还是把她算了上去,然后继续,“有执着的目标,难道不好吗?” “好,好……”辛娜茫然地睁大眼睛,泪水又在眼眶里凝聚,“然后呢?”点着头,小心翼翼的、悲伤地说,“然后呢?” 什么情况下,他才会选择与那个人见面?一个在监狱中等死的人,他有什么理由非要见他?还不能叫别人知晓?分明没有任何牵系不是吗? 如要非要找出一个原因,大概也只有那个可怕的、残酷的、叫他们都在忌惮不已的理由。 辛娜不是一无所知的人。甚至,因为她有太漫长的时间可以回想曾经的一切,有了之前的“名单”做铺垫,她敏感地一听这些话就能辨别到“执着”这个词中的猫腻。 “他很聪明。”利安德尔说,看得出来这一点叫他很是困扰,可他的语气依然是温柔而纵容的,“太聪明,但是又太天真。” “他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东西,可他一定要去触碰它。” ——“那就阻止他!”辛娜艰难地、一字一顿地从紧咬的牙关把字挤出来。 不远处那个黑色正装的男人没有说话。 “你后悔了对不对!”辛娜焦急地仰起头,试图找出他脸上一点端倪,“是你犯的错对不对,不,你不能这么做——他会死的!他们不会放过他的!” 希瑞尔绝对安全的前提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当年那场事故的真相,不知道曾经荒唐的过往,不知道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熟悉者的真面目。他不能知道一点内情,而这正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 利安德尔比深渊更加可怕:“所以,告诉我那份名单。” 浑浊的眼瞳慢慢被绝望的神情所取代:“我不知道。”她那么痛苦地笑出来,“我本来就是该死的,我是什么身份——我怎么会知道那里面写的是什么。” 她从小就在艾丽卡身边,陪着她长大,陪着她嫁到英格兰。她像对待妹妹一样宠爱着她,像膜拜神明一样侍奉着她,很长的时间里,她所有的生命就只有这一个倒影,直到后来,有了希瑞尔。 她本来该死在当时的,飞机事故漏过了她,可所有人都不愿叫她活着,因为她是了解内情的——她知道的甚至比布莱兹还要多得多。然而莱欧克的老伯爵保住了她,那位阁下甚至都顾不上伤悲女儿与女婿的死亡,拼了命唯一想守住的只有希瑞尔。 辛娜肯对这漫长的囚禁妥协,因为她的罪孽一点都不比布莱兹少。甚至,公爵身后那些不肯罢休之人……是她拿着最不堪的一条事实亲自去游说的。 无辜者,局外人,肇事者,苦主,谁也不能指责对方,因为是他们一起织就的一张网,用这网蒙蔽了曾发生的一切。 利安德尔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还是没有相信她的说辞:“你是公爵夫人身边最亲近之人。” “可我毕竟只是个侍女!”辛娜痛苦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利安德尔静静站了好一会儿,伸出手探进衣中,从胸口的夹层中取出一张相片。并没有立刻翻转过来,他拿着相片首先是投注以视线,很漫长的一眼,然后慢慢地才将相片正对着辛娜。 那是一张白色纹绣的沙发,后面的装饰是简洁干净的现代风,相片中的身影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镜头,浅蓝色的宽松衣服,鸦羽般柔软为曲的发束在左肩,颜容是那般俊美而优雅,便纵是扑面而来的冷漠木然都有了几分柔软的意味。 上帝啊——辛娜弯着腰,再次泪水纵横,却死死捂着嘴巴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她瞪大了眼睛,泪水糊了视野,却仍眨也不肯眨地看着相片,努力把他与自己脑海中想象的轮廓重合起来,眼睛像公爵,嘴唇像夫人……这是她的小殿下啊,她投注了仅剩热情的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已经长成了这样的模样,她流着眼泪,然后慌张地抬起头,语无伦次地喊:“他的眼睛,眼睛——怎么了,眼睛!他怎么了?” “只是一点小意外。”利安德尔轻轻地说。 “他怎么可能发生意外!!” 利安德尔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看着这个人,然后慢慢地扯开衣襟,把相片又塞回了内层。 “把它给我,”辛娜颤抖着嘴唇,“把它给我!!” 她疯狂地喊道,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挣扎着站起身,扑过去想抢到相片,但是没走几步就摔到在地,她的猫凄厉地叫了一声,后退一步又走上来挨着她,一声又一声地叫起来。 利安德尔冷漠地注视着她。 “把它给我……”她抬起头,声音很轻很缓,可是咬字到像是带着神经质,眼神是那么痛恨又绝望。 “名单。”回给她的只有这一个词。 “我不知道!!!”辛娜声嘶力竭地喊。 魔鬼冷酷的声音没有一点动摇:“不,你知道。” 辛娜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她无力地摇着头,这样的可怜无望却换不得任何怜悯。 “那份名单当然存在,否则,老公爵就愧对他的睿智了。” “如果没有留给继承人最大的筹码,他怎么能甘心去死。所有意外在他那里都不会意外,而是必然,他从很早以前就在忌惮着那些人了,不是吗?”低缓的声音就像寂夜的海洋深处那柔谧的波浪,轻柔优雅,却如同恶魔的低吟般蛊惑又尖锐,“他代表着那么多人的利益,死的那么突然,那么可惜,当然不会有人罢休。哪怕是我们尊敬的女王,也不能改变这场错误。可是他们抓住了命脉,用你的小主人逼迫你们——对于你们来说,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所以你们用老公爵的名誉与之后会导致的所有政治影响为筹码,说服了整个团体对此保持沉默。可是,当时显现出激愤的,并不是所有的人,对不对?那张名单上,还有的人,一开始就潜藏起来了,对不对?” 辛娜连牙关都在战栗:“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利安德尔冷冷道,“因为布莱兹知道。” 他的眼底蕴沉着极深极深的墨色,仿佛暴风雨前雷霆交加浮沉可怕的云层,恍惚叫人以为那里面已经不存在任何人性的光华。 “你的恋人是怎样用毒药结束的生命,你不想知道么?” 那声音也像是霹雳般打下来,跌倒在地上的老妇人用手死死捂着耳朵,还是无法阻止那种几乎要叫人窒息的痛苦,“不可能……不可能……”她重复着,泪水顺着脸上的沟壑淌落下去,一滴一滴打在灰扑扑的裙摆上。 “你不想知道他是什么死的吗?你不想知道这么多年来希瑞尔的经历?你不想再看一眼他的模样?你要眼睁睁看着他将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然后追随他的父母而去?” 话语像是刀子一样,捅得一刀比一刀深。 利安德尔沉默了片刻,最后再次说道:“告诉我那份名单。” * 这夜的雨淅淅沥沥,下得不大,飘在脸上只觉得是股恼人的湿冷之意。 北部已经很冷。凯里裹着大衣,手插在口袋里看雨一直下个没完,胳膊弯里还夹着一件大衣。 希瑞尔走出来的时候,凯里听到脚步声,来不及回头看上一眼,探手敞开大衣就往后面那人身上披。 希瑞尔披上大衣,挡了风稍许感觉着有些暖和,抬头看了眼,凯里没说话,放下手的同时也把脑袋撇开了。希瑞尔停顿了一下,慢慢地伸出手自己把衣服穿上,接过帽子戴在脑袋上。 凯里有些不敢看他,越是昏暗的光色里那颜容之盛越是难以形容,纵是他这等看惯的也觉得不好直视:“车子在外面,我们……” 希瑞尔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他把手放进大衣口袋里:“走,请你喝咖啡。” 他说完就抬脚走进细细的雨里,凯里脑袋还没凌清,已经条件反射捞起墙边搁着的黑伞,匆忙撑开跟上去。两个人走得很稳,不快不慢,穿过夜色中灰蒙蒙的建筑,沿着广场的边缘往前走,人相当少,偶尔才能看到远远的有真枪实弹的警卫列队走过,满脸斯巴达地跟到东区,人才稍微多起来,但是来往的多是穿着军装的,是附近的驻军,倒是希瑞尔与凯里这两个黑大衣的生面孔,瞧着才有些奇怪。 希瑞尔把帽檐往底下拉了拉,带着凯里轻车熟路拐进一家花店。还没等凯里意外完这种鬼地方居然会开着花店,扑面而来的暖意与空气中咖啡的香味就叫他好一阵舒爽。 侍者走过来,希瑞尔脱下大衣跟帽子递过去,装作没看见对方眼中的怔忪,在沙发上坐下才看见凯里满脸的复杂。沉默了一下,眼瞳中划过丝笑意:“坐。” “您……怎么会?”凯里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希瑞尔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熟悉这里。 “小时候跟着维拉来过,”希瑞尔叫了杯蓝山,“也是……很早以前了。” 他问:“要什么咖啡?这里有你能想象到的一切奢侈品。” 说是监狱,其实不过是个特殊的疗养院,关押的都是政治重犯,他们身后的人有足够的资金能维持他们在狱中仍然奢侈的生活,除了行动受到限制、不能与外界联络之外,倒也勉强算是个不错的养老地方。 “所以您专门过来看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凯里斟酌着形容词,“他甚至连话都不能说得清楚!” 原先以为会大费周折,谁料希瑞尔在得到消息说他想见的人的近况之后,甚至没有掩饰地就来了。 “你也说了行将就木,我来看他,就是应该的。” 凯里拧起眉头,他也没想问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甚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过来,反正跟随在这个人身边那么多年,就从来没搞懂过他在想什么,只是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我安分了那么多年,也只有一个人会专注我做什么……”希瑞尔淡淡道,“我来这里,也只是想施放一个信号,他怎么应对才是我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的关键。” 凯里刚松开一点的眉毛又皱起来了。 希瑞尔微微笑道:“我会有帮手的。” ——“会有人,愿意陪着我,一起来一场豪赌。” 第114章 名单 第114章 名单 115 祭品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15 祭品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15 祭品 难得在国内待上一段时间,白色城堡收了一堆的信笺请柬。 希瑞尔常年不在国内,但以他的身份来说本来就免不了被人注目,就算是明知银月公爵性格古怪不喜交游,上流社会惯例的礼数也一点不会少。更何况,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少不得有人打这位年轻公爵的注意,也许真能得了他亲眼谁又说得准呢? 既然决定了引蛇出洞,希瑞尔就不急着去纽约看圣兰顿跟盖文玩耍。但他也没闲着,至少凯里就不解地看他上门拜访故交。不多,也就两三个,跟艾尔玛颇有渊源,到希瑞尔这一代,虽无过密的交情,但隔几年不定期拜访一次倒也是惯例的礼数。 这点动向,跟一直以来希瑞尔的习惯也没什么两样,若放在平时,拿它当一回事才是脑残了,但他现在了解希瑞尔的想法,所以总觉得有些怪异。凯里是知道那张“名单”的——连最至关重要的秘密都彼此分享的地步,希瑞尔极少还会瞒着他们什么——也知道自家主人最近在打某个不知名黑手的目的,但刚添了把火,不该安静坐着等火再燃起来么,什么都不管掉转过头去做别的事,真的好么? 凭希瑞尔的个性,当然不会被动等着别人的恩赐。有些事物一旦下定决心做起来真的不难。希瑞尔远离的是政治的话语权,而不是政治本身。身处于这个社会,该现世的光明正大曝光,该隐藏的也没有不透风的墙,英格兰的狗仔又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他每日早晨看的报纸不是白看的。于是该了解的自然了解,该琢磨的只是没有叫人知道。 玩弄政治一向是艾尔玛家族的拿手把戏。 原版身上流淌着银月家族的血液,对于这方面的能力又何尝弱了半分,只可惜情感是最能蒙蔽人视野的东西,才能叫他什么都不知道被动地活生生被玩死。希瑞尔以前又做惯了运筹帷幄纵横捭阖的事,他想掌握权力难道还会叫人明白看出来?所以一向清心寡欲淡泊名利的人忽然关心起了政治大事这种奇怪的现象当然不会出现。 鉴于目标的那位是他此生最大的意外,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的布置是否会起到应有的作用,所以并不打算跟凯里解释什么。 事实上他的等待安静不到哪里去,因为奈登在堆积如小山的信笺中看到了一份有意思的。希瑞尔只看了一眼信封,就无奈拿起电话拨号:“萨曼塔?” 道格拉斯独女,从小寄养在叔叔家,家族世代从政,所以道格拉斯这个打小立志混灰的多年前已经被家族除名扫地出门。萨曼塔也是希瑞尔小时候为数不多的玩伴之一,因为牵扯到某些单相思的情感纠葛,所以论起关系来,两人该是极亲近的。 萨曼塔明恋他,嫁的人又是个妒心奇重的,希瑞尔也怕麻烦,几个照面后就敬而远之了。这几年一直没什么联络,骤然来个信他都意外好么。 打完电话通知私架定航线飞挪威。既然答应了邀约,对方目前又正在度假,那只能他过去找她,总不好意思叫女孩子赶过来寻自己。 那对年轻的夫妻竟然在罗弗敦群岛买了个海岛,也没打算开发改造,邀了些玩伴,依然就着那些砖红色的渔人小屋,日出捕鱼,日落归来,兴致起来大半夜都能乘船去往天边看美轮美奂的极昼风光。 果然夫妻之间的兴趣爱好是能共通的。希瑞尔觉得挺神奇。萨曼塔是那种标准的不要脸会死的上流社会女孩。生活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纠结美美美、买买买、比比比,唯一的乐趣就是叫自己更具备战斗力,现在叫她远避繁华都市离群索居上几个月,她竟也能欣然接受。 跟着一起出海,一人手里一根鱼竿,希瑞尔想起以前与道格拉斯一起钓鱼的样子就有点想笑:“说吧,非要见见我的原因。” 萨曼塔抖抖鱼线,坐态没有一点海钓的闲趣,反倒端庄得像是马上就要赶赴一场重要的宴会。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叹了口气:“这里美吗?” 子夜的白昼,当然美。这样的**甚至充满了古老苍凉的瑰丽。但是希瑞尔一时竟摸不清她想表达的真实含义。所以不说话。 萨曼塔等了会没等到回应,没好气道:“还是这死样!顺话说能要你的命么!太失礼了你可是在一位女士交谈!” 希瑞尔:“……” 萨曼塔极不符合淑女守则地翻了个白眼,翻完后又端起架子,分分钟可以入油画的那种:“谎话我不说,你从小就跟有读心术似的,说得再像真的你也听得出来……总之,我受人所托,让你短暂地离开英格兰。” 希瑞尔瞳孔微微一缩。原本就静冷的表情更为严肃。 “至于这个人是谁……”萨曼塔轻轻抽了口气,“很抱歉,我不能说。而且我想,你不会逼问一位女士的。” 希瑞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后背有些发凉。他想他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不是那一位……而是道格拉斯。萨曼塔当然会不问原因就受他所请,因为那就是她的父亲! 他抬眸看着萨曼塔歉意的眼神,把喉咙口的话慢慢咽了下去。 她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欲增加她的心理负担。希瑞尔的朋友本来就不多。就像他能因为萨曼塔的一句话赶到挪威一样,道格拉斯也很清楚,他更不可能为难她。 所以希瑞尔只是笑了笑,调侃道:“如果因你而让我的赌约输了,我可是要向你要索取补偿的。” 赌约?萨曼塔愣了愣,忽然如释重负地笑起来:“以你的身家,还介意一点点赌注?” 聪明的女孩只要一点点提示就能补全整个事件经过,她也不会想希瑞尔会故意误导她。 “当然,这个赌注可是很大很大……”希瑞尔道,“你这么偏帮,简直就是破坏规则嘛。” 萨曼塔俏皮地眨了眨眼:“我请你吃饭!” “别!”希瑞尔一口拒绝,“我还想长命百岁。” 她请客吃饭永远都是她自己下厨,那些食物放在黑暗料理界都是奇葩,要是她能继承贝拉婶婶一分厨艺,别人就不会老是想着开溜了。 “你太失礼了,”萨曼塔惋惜地叹了口气,“竟然拒绝一位女士诚恳的提议……” 被算计成功的希瑞尔硬生生在海岛待了三天才得以告辞。 他回国后头一件事就是按捺住内心激愤前去参加了一场隐秘的葬礼。几天前他才在监狱中探望过那位阁下,现在面对的就是他的死亡……因为是重刑犯,所以尸体未能运出监狱,而是葬在内部的墓园里。并没有人将他的死亡与希瑞尔联系起来,老人本就是行将就木。 虽然一切检查都能彰显出他就是自然死亡,可是落在希瑞尔眼里,怎看不出猫腻。 希瑞尔要很努力才能控制住双手的颤抖。这一计下马威,实在比当头棒喝更加可怕。这不可能只是巧合,因为同一时间,他所拜访过的某位阁下陷入了私生子丑闻……还是被他夫人亲自揭发的。 他总共就这么拜访了几个人,可唯有这一位是被列在名单上的。 蛇不想出动,反而轻描淡写抽了他釜底的柴火。 希瑞尔快气炸了。就算事先也预知到了这种可能,但因为几率太小连他自己都没放在心上。当这种可能真正发生的时候,接受得了才有鬼。甚至由于道格拉斯牵连进去,叫他隐隐还有被背叛的感觉。 对方怎么可能也有那份名单! 希瑞尔没有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他只是猛然想起大管家布莱兹。不,不可能,布莱兹最大的可能就是无作为,却绝不会背叛父亲……但要他相信那个幕后之人跟父亲关系好到、父亲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对方,还不如杀了他! 那么……母亲?如果不是父亲这边,那么,是母亲那里? 希瑞尔眸光微微一闪,又想起一个人。 “凯里!”他叫了一声,又忽然停住,在下属奇怪的眼神中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吧没事了,坐回椅子中继续沉思。 辛娜嬷嬷……母亲身边的第一侍女。打小他与辛娜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与母亲在一起的都要多。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想起来这么个人呢?当年那场事故之后,她就离开了白色城堡,多年来音信全无。她是真的已经死了吗?如果没死,为什么没再回来,她甚至再没有跟布莱兹有所联络!她与布莱兹明明是恋人啊! 希瑞尔思考了一会儿,发现就算知晓了这么个疑点也是无用,这条线再如何走,最后也还是会陷入那张破解不了的迷网。对方简直是有恃无恐地在将他的军。 更叫他气馁的是,永远都是他所信任珍惜的人在给他拖后腿。秉持着爱的名义下绊子,下完之后还一脸我是为你好的愧疚与委屈。否则道格拉斯怎么可能被说动! 这种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谁就我不知道的事实他已经受够了! 希瑞尔喝了杯咖啡镇定了一下,才开始认真分析得失。 这一轮交手,明面上看上去是自己惨败,可是他也不是没收获。 首先,针对于他的决心,对方也不是无动于衷的。希瑞尔能想象得到,就他这种一条路走到底死活不肯放弃的行为、层出不穷的设计,要想阻挡起来也很费劲,对方又是个永远都在走规则擦边球的,只要他把火烧得旺一点,也许会逼迫得对方走出规则……但也要预防,他的动作太大,对方恼羞成怒彻底放弃规则,那么最早死的就是他这个玩火者。 其次,他的实力并不为对方认可,才会有灭火行动,而不是帮助他把火烧旺点。对方无非是觉得他想要做的是天方夜谭,不看好他跟王室站在对立面,为了避免他玩掉自己的小命,所以限制他束缚他。但这也反应了一点,对方真的是很紧张他。 所以,既然突破不了那张网,那怎么做才能叫对方站在他身边,又或者仅仅是保持围观? 希瑞尔没想到,契机已经在他手边。 * 再次看到上门拜访的英格兰三王子殿下,饶是希瑞尔都吓了一跳。 这模样比上回所见,还要糟糕!倒不是说衣物邋遢颓废不修边幅,而是一种精气神方面的震撼。他穿着正装,礼服笔挺,甚至没有一丝褶皱,感觉着凭这装扮哪怕是去参加女王的舞会都不会有任何失礼,但他的肤色惨白,眼睛无神,看上去像是遭受了一场大难般萎靡,浑身上下都是死气沉沉的,了无生趣。 希瑞尔沉默片刻:“你失恋了?” 恩里娜到底做了什么……他明明看出来那位女首领也是喜欢艾伦的,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会把艾伦打击成这副模样? 艾伦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希瑞尔不忍心打断他放空,给王子的管家打了个手势,去洗手间洗了个手。 “冒昧?”希瑞尔慢条斯理用手巾一根一根擦手指。 “那位女士……又失踪了。” 回到客厅,某人还茫然发着呆。希瑞尔抖抖桌上的报纸,继续喝咖啡看报纸。 不愧是能做到一个黑暗家族首领的,单论起魄力来,大概连维拉妮卡都有些不及。当初考虑到艾伦这个情窦初开大小子,一时冲动也许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所以希瑞尔把主动权放在了恩里娜手上。想着这个女人强硬果敢,永远都知道自己可以要什么不能要什么,能得到什么不能得到什么,应该能处理好这一段感情。偏偏没料到艾伦这样的人真爱起来,会如此可怕。感情一旦失控……只能冲向无预料的悲剧。 恩里娜很理智,所以在明白自己惹到这样一个身份高贵背景深沉但又死缠烂打的人又避不开后,她还是联系了艾伦。但她又太理智。她的身份不能见光,而艾伦又太光明,她一开始就知道这段感情是不会有好结果。所以在把一切摊开,交代了个透彻之后,她又消失了。 她不担心希瑞尔会把她的信息交给艾伦,这位阁下当初找上她的行为,已经彰显出了他在这件事里的态度。 压力本该转接到希瑞尔身上的,不过看艾伦的模样……似乎成长了? 希瑞尔看完报纸,喝完咖啡,起来活动了一圈,处理了一些文件,又去书房挑了本书出来,再坐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对面才有动静。 “她要结婚了。”三王子殿下苦涩道。 “……联姻?”只有这种可能。 艾伦伤心得都快哭出来了。 希瑞尔慢条斯理翻了页书就感觉不对,抬头一看,果然某人眼神全是控诉,只好问:“你想干什么?” 这一句话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艾伦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希瑞尔你一定要帮我!” 他还能帮什么?一切都很明白了,就算不是感情的问题,也根本是身份等级的鸿沟,避无可避,艾伦应该很清楚,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逼问恩里娜的所在,因为哪怕就是面对面了,该有的分歧还是存在。当事人自己都搞不定的,别人还能帮什么忙。 “我答应了……”艾伦报出个节目名字,神情都有些癫狂,“你帮我联系她收看。” 收回前言!这特么就是个熊孩子!! 那种直播节目是你这个王室直系成员能去上么!把这样的感情问题放在全世界人的眼皮子底下做谈资,这根本不是作死啊,这是要上天啊! “只有你能帮我了,别告诉他们……帮帮我希瑞尔,这是我最后可以挽回她的办法。” 希瑞尔:“……” 大概是脸上的拒绝之色实在太明显,艾伦眼神中的凄苦转变成了决绝:“你要不帮我,那我挨个儿上……”他报出一系列节目名称,把不要脸的原则贯彻到了实质,“反正我已经没办法了,闹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总能看到的……” “我帮你说服她面对面……”希瑞尔艰难道。 “不能!只能以这种方式!”艾伦直截了当表示反对,“她不能退后一步,但我可以退……我管不了后果了!” “你还是不是兄弟!”他真的哭给希瑞尔看了,“一起长大的情谊呢!我就这么点想要的东西了,你还不肯帮我!” “……你被宠坏了。”希瑞尔无语望天花板。 “你不懂,遇到她我才懂,没有她那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希瑞尔试图跟他讲道理。 某人把道理一口咬进去,咬了咬又狠狠吐在地上:“如果连这点代价都不肯付出,那我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希瑞尔看着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到底是没办法。送走艾伦之后,希瑞尔抄起了电话。线路对面没有声音,但他知道,她肯定记在了心上。 那档节目后来希瑞尔还是看了。直播,脱口秀,情感专题,无下限,哪一则标签都足够恐怖。事先没有经过宣传,嘉宾足够神秘,只有当艾伦站上台的时候,观众才猛然得知这档的访谈对象竟然是英王室的三王子殿下……哗然大惊好么! 希瑞尔坐在沙发上托下巴看,从节目开始到节目结束都是一脸惨不忍卒。 主持人全程鸡血。作为靠卖肉起家的媒体人,操守在名气面前显然丢掉遮羞布也是值得的。王室素来端庄保守,只选择固定的媒体合作,除非是它自己想披露的,否则私生活秘密到死抠也抠不出什么来。现在竟然能请到三王子……艾伦殿下啊!是艾伦啊!她简直是开辟了英格兰脱口秀界的新历史,注定轰动世界! 只可惜艾伦压根没理她……什么问题都没开口回答,他就坐在那里,先是沉默,然后对着观众跟摄像机,慢慢开始剖白内心。 他从相遇开始说起,把自己的心情毫无保留地叙述出来。那些爱慕与不舍,那些痛苦与挣扎,没有遇到那么一个人之前,怎会想到有一日连自己的灵魂都会被震撼到如此地步,没有真正触碰到爱情本身时,怎会想到有一日,会因为爱而甘愿丧失理智。 节目的热线已经被打爆。主持人后来已经不妄图与他搭上话了,就听着后台的导播不断提醒她上涨的收视率,她已经乐开了花。 查理德紧急联络希瑞尔:“快!快阻止他!!” 就知道会找到自己……“没办法了,他已经疯了。” 哪怕对象是个平民女孩,王室都不会这么紧张。有维拉妮卡的离经叛道在前,他们也能淡定地进行公关。可偏偏,逼问管家的结果让他们完全无法忍受。恩里娜的真实身份是一个炸弹,一个王室根本不能触碰的炸弹。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认真考虑了假若失去一切自己能否承受,”希瑞尔无奈道,“你也很清楚,你弟弟打定主意要去做一件事时,别人的意见根本就是耳边风。” 这个时候,希瑞尔愿意相信,查理德他们担忧的不是王室的声誉,而是亲人的幸福。 电视里节目仍旧在继续。高潮发生在导播强行冲上台把一只手机放在艾伦手上的时候。艾伦紧紧握着手机,好像傻在了那里,半天没把手机放在耳边。事实上他也不用接听,因为热线早就被接上后台,所有的音频都会透过音响放大到整个演播厅。 “蠢货。”线路那边开口说出的第一个词。 声音低沉,微微的嘶哑,不悦耳,不圆润,却叫人连灵魂都能震上一震。 大厅里死一般的静寂。艾伦往后看了看,大部分工作人员都跑出来来,人挤人翘首望着他,没人认为这个电话不该被围观。 “……娜娜。”艾伦干涩地唤了声。 希瑞尔想起恩丽娜那张如男人般粗犷生硬的脸,再联想到“娜娜”这个昵称,沉思了下。 “你丢尽了温莎王室的脸。”这是第一句完整的话。 台下骚动起来,因为人们发现这是意大利语。不断有人在互相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艾伦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然后慢慢的,慢慢笑出来,说:“我爱你。” 线路的另一端沉默了片刻。 “这是一场错误。”第二句话。 艾伦的眼睛里全是晶莹的水珠,用力吸了口气试图把眼泪逼回去:“我爱你。” “放弃吧。”第三句。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 “可是,”艾伦泪流满面,第三次重复,“我爱你。” 演播厅里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导播临时在后方大屏幕里里挂出了翻译字幕,声音稍微小了点,然后在忽然的一声尖叫之后,现场一片死寂。 “凯瑟琳!”线路那头第三个人尖叫着一个名字,“快过来补妆!快点!!”然后声音稍微放低,“boss你把手机丢掉,这个时候还接什么电话,妆花了——眼妆花了!”声音又大起来,“卡尔你过来看看婚纱,裙摆我刚看到有个线头……” 坟墓一样的寂静。 “娜娜,再等一等我,再等等我好吗?”艾伦哀求。 对方没有开口,只有第四个人哀求的声音,模糊不清:“boss你别哭,我补不好妆了——索菲要杀了我的……” 线路忽然被挂断了。 艾伦静静立在那儿,然后捂着肚子慢慢地弯下腰,就像是胃痛到没法站直。 在短暂的死寂之后,又猛地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希——瑞尔——!” “给我地址!希瑞尔!”他脸色苍白得仿佛死过一回,“别再阻拦我了——在来之前我已经递交了文书,自愿放弃王室身份以及与此有关的一切待遇……别再拦我了,你懂的——你懂的,求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目呲尽裂之后反倒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他站直身体,慢慢地脱下了白手套,松手任它落在地上。“大卫,”他泪流满面,“集合我的警卫队,去完成最后一个任务。” 他疯了……电视机前的希瑞尔慢慢伸手捂住眼睛,他的眼中也有泪。 艾伦给希瑞尔递了一把刀子,然后握着他的手狠狠捅了自己。 ……他不会想要知道这场祭祀过后,自己放出了怎样一头猛兽。 ... ... 115 祭品 115 祭品 116 疯狂的序幕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16 疯狂的序幕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16 疯狂的序幕 英格兰三王子的公开告白轰动了全世界。 怎么说呢?现实竟然比电影里的桥段还精彩啊。 就像当年长公主维拉妮卡殿下下嫁平民一夜之间成为所有人口头的谈资一般,艾伦殿下不顾一切的挽留爱情的行为更是开启了民众对于英王室的私生活新一轮的窥视。 在这时代,和平与民主已剥夺了王贵们绝大部分权柄,社会的变革权利的没落叫那些曾呼风唤雨的贵族习惯了退居后台,然而祖辈们积攒的地位与财富并不会随之消失,天生就靠近众多资源的他们拥有迈向成功最近的路径,而且时代变迁消褪不了几千年王权神权烙印在普通人血脉里的东西,人们对于那些看上去高高在上而自己无法触及的事物始终存在一种敬仰与追捧的态度。 曾作为世界霸主日不落国的大不列颠的王室,何其骄傲,比起一般的君主立宪制国家王室,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霸气,恪守祖训,端正礼仪,更别提它一直以来秉持的低调神秘作风,会叫子民膜拜也是理所应当的吧。哪怕是再丧心病狂肆无忌惮的狗仔,心中也会有对于王室权势本能的畏惧,站得太高的人,更每时每刻都在担忧着别摔下去。 英格兰的国风本就端庄严谨,温莎王室更是登峰造极的那种重视名誉,所以当年维拉尼卡短暂的婚姻才会变成一桩谁都不愿置喙的丑闻。现代的开放又抑或讲究到人权,在某些注重传统的家族内部总要打个折扣的,有权利自然要承担相应的义务,更何况是最讲究的王室。国民早已习惯这样的温莎,于是在陡然又出现了一个破坏原则的典型时才会如此惊讶。 “你真的做到了?!”电话已经接了一圈,维拉尼卡才姗姗来迟。 夏季即将过去,国内社交季已经结束,却是国与国之间交际的好时光,维拉尼卡作为王储妃,自然得承担起应尽的义务。比利时接收到的信息虽然并不比欧洲大陆其他地方慢,但是如此惊人的事实,天知道她了解到情况之后究竟是懵了多久才想到该找这人问问的。 “……不是我。”希瑞尔在干拿着听筒半天之后,才缓缓道,“维拉你信吗?” 接到维拉的电话前,他正准备通知奈登帮他联络王宫然后换身衣服赶去伦敦找女王跟亲王陛下道歉。拜艾伦那个没脑子的家伙所赐,所有人都知道三王子殿下这惊世骇俗的举动来由就算没希瑞尔一份,他也是个知情者。 银月公爵虽然低调得不行,但一位拥有领地的世袭大贵族,父亲曾是政坛上举足轻重的人物,本人曾如众王族一般由女王陛下亲自教养多年——甚至,要知道不止一次连阅兵式这种场合女王都不忌讳牵他的手——如此存在,就算这位阁下成年后少有出现在公众场合,也难以叫人忘怀,更别提……虽然不好说,但……所有人心里印象最深刻的应该是他的美貌。 于是关于这次事件,温莎的三王子与艾尔玛的公爵这两个名字扯在一起,基本上所有人都毫不犹豫认为这祸是艾伦闯的跟希瑞尔没什么关系,没听到艾伦殿下当时喊的就是不让友人再拦他么,没人会觉得希瑞尔在这事中会起到什么作用,唯一可以计较的也不过知情不报。 但这些人中绝不包括维拉尼卡! 事实上,曾经的长公主殿下在甫一听说这件事,当场就阴谋论了。胸膛里好像揣着只野猫,那锋利的爪子在心脏口挠啊挠,既痛又痒。 一面担忧着艾伦这样荒谬的行径会带来什么后果,毕竟那是她的亲弟弟!一面讶异弟弟的心上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能叫他不得不放弃身份地位,才能靠近一步……是要有多不堪?还是有何难言之隐?剩下的就全部是胡思乱想。 希瑞尔曾赠于她的那枚皇冠戒指,希瑞尔曾说的那些蕴含着深意的话语,希瑞尔偷偷应承给她的一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诺言……废墟之上才有新的黎明,必须将一切推翻才能叫本就处于谷底的人登顶……可那到底是大不列颠的王室啊! 艾伦是第一个?为什么会是艾伦?下一个是谁?为什么是这种方式? 然后维拉尼卡听到,她心爱的人儿对她说,那不是他做的。她当时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到,但就是猛然地,清晰的,松了口气——连她自己也会因这种虚伪而感到羞愧。 “怎么回事?”她努力压抑住声音中的颤抖。 希瑞尔的心情也很复杂:“阴差阳错。” 没什么好隐瞒的,因为从头到脚,他也是被动的那个。艾伦自己给自己的脑袋开了个天窗,别人填补的速度完全抵不上他崩坏的。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大概也只能说是命运吧。命运叫他在佛罗伦萨遇上了恩里娜,便注定了之后的种种。 希瑞尔一边轻描淡写诉说一边紧紧捏着拳头。说到后来,心脏反而安静得有些恐怖。原本这只是他不曾插手的一次意外,却在这意外被完成之后成了他必须下定决心入局的预演。既然连艾伦这样荒谬的事都能发生……那他再想些更匪夷所思的,大概也会被允许的吧。 维拉听完之后觉得头很大:“陛下是什么态度?” “头痛病犯了……议院已经受理艾伦递交的文书,但是由于没有这样的先例,所以……要知道汉诺威时期的菲斯特王子与平民结合,也只是剥夺了王位继承权……艾伦出身放在那,再想甩干净也必定会拖泥带水,可是他选中的人,身份又实在是……”希瑞尔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王室目前还没有发声,应该是想保持沉默,看看是不是还有挽回的办法,因为就目前来说,无论是什么反应都会影响王室形象。” 就某种层面来说,民众对于艾伦王子的宠爱要远超王室中其余所有人。单看当年维拉妮卡事件一出,遍地谴责,而如今,对艾伦如此惊世骇俗不负责任且任性的行为,反倒是支持占绝大多数,就可见端倪。 不得不说,在关键的点上,艾伦真是抓准了要害。身份是道天堑,恩丽娜上不去,就只能他下来,他不放弃所有,与恩里娜绝不可成。可他真放弃所有,作为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踏入黑暗世界,他又如何能与一位肩负着联姻使命的女首领结合呢?在那个世界,两个家族之间的联姻,必定会是场交换了必要钱权的交易,等闲动摇不得。他倒是不管不顾去了,破坏了协议的篓子谁给他兜住?谁有身份与权力介入黑暗世界的交易?简直是明晃晃地告诉自己的家人,他就这点追求了,如果不帮他实现,那他还不如死了算。 他的家人是谁?温莎王室!问题是这份威胁……能不接受吗?他同样也是王室宠爱了多年的小王子啊! 安慰了一番维拉妮卡,希瑞尔挂掉电话反而是怔了好长时间。一面让奈登准备,一面思考着这件事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契机。 希瑞尔一进王庭,就受到了女王的接见。他匆匆穿过中庭,熟悉的宫殿没法叫他有任何的波动,在过道与几位穿着正装的陌生人擦身而过,希瑞尔眼角的余光一瞄对方的手跟脖子,确定是军情处的,没反应继续走。对方侧身避过,待他走过去一截才转身继续走。 进门,没有看到女王,主位上的是安德烈亲王。希瑞尔心中一顿,难道女王真的是犯头痛病了不是借口?……是呢,变得多么冷硬可怕的心脏啊,原来这位从小看他到大的长辈的任何情绪已经无法再影响到自己了吗? 会客厅里该到的都到了,希瑞尔早有意料。气氛有些凝滞,显然在他到来之前已经讨论过一场了——他只是很意外,竟然看到了尤莱亚! 有一种直觉是电光火石之间的某种明悟。 希瑞尔看到尤莱亚的第一眼,有那么几个呼吸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 为什么尤莱亚会在这里? 他想到的当然不是类似于兄弟情深之类的东西,血管里奔涌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阴谋,他甚至要很努力才能压制住那种可怕的战栗。 尤莱亚是女王的第五位孩子,王室的隐形人,最擅长的就是人间蒸发。从他出生起就好像与这王庭格格不入,他执着且专断地行走在一条在他的亲人们看来匪夷所思的道路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他前进的方向。 尤莱亚并非感情淡薄,只是他专注于音乐上的精力实在太多,以至于他没法再将自己的情绪分给别的事物。王室也习惯于将这个孩子放在边缘,对他最大的爱就是任由他去追寻自己的音乐缪斯,所以别说一些牵扯到国家层面的工作了,就连家族聚会都不介意他能不能到场……连当年雪伦与培迪出生的大事,他也仅是发了个祝福作罢,这会儿有什么理由回来? 既然绝对非主观因素,那么只有外力导致!谁会在这样的风口浪尖,把他扯进来?谁会想要把尤莱亚这样的人摆放到棋盘上来,叫他起到一颗棋子该有的作用? 希瑞尔自己对王室有着不可告人的企图,他已经处在进退不能的关口很长时间,理智坚定地告诉他,自己是处在正确的道路上,潜意识中,却始终徘徊着犹豫与不舍——看不清面目的天使与魔鬼始终争斗,所以他看到尤莱亚,心中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因为这种争斗,似乎就要尘埃落定。 “……没那么简单。”查理德面带忧色,“西西里那里……”他长叹了口气,“那个世界的东西,我们并不能干预太多,艾伦毕竟破坏了规则——我们可以帮他挡过这一劫,但是只要他选择站在……那位的身边,那些规则就永远会是捆绑他的锁链。” 在这样浩大的声势面前,恩里娜的身份还没暴露出来,靠的是希瑞尔未雨绸缪。可面子再大也有被顶破的一天,不买他账的人难道没有?而且是在这件事上面,最叫人头痛的还不是全世界人的注目,是他自己的未来。 这个愚蠢的家伙干脆利落切断了自己的后路,而问题是他的前路是一片黑暗。 王储的话撂在那里,厅内的氛围又陷入一片死寂。最后是亲王陛下打破了这片沉静——他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希瑞尔。主事者的一切神态与行为都受到了密切的关注,很快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我的孩子,”亲王的声音仍旧是惯来的低沉与慈爱,“你怎么看?” 所有人等待希瑞尔的回答。他被赶到架子上,然后无奈开口:“那不是我所能触碰的领域。原本……”他停顿了一下,狡猾地留给这些人足够的时间思考话中未道的隐意,然后继续,“可是艾伦破坏了他所有筹码,我不觉得现在的我还能弥补什么。” 话音落地,又陷入死寂。然后又是亲王:“近来好吗,我的孩子?” 这么平静又自然的口吻!所有人侧目看着话题骤然变换到亲王陛下跟希瑞尔拉家常。 “还不错……如果麻烦不找上门的话。”希瑞尔也很平静,“谢谢您关心。” 亲王笑了笑,苍老的面容中皱纹舒展,还能看到几分年轻时的俊朗:“丽兹昨晚梦见你给她拉小提琴,今天念了你一早上。” “如果陛下不介意的话,梦境可以变成现实。”希瑞尔微微欠了欠身。 “来吧,孩子。” 安德烈亲王慢慢从椅子上起身,没看任何人一眼,转身走。希瑞尔跟着起身,对在座各位点了点头,跟着走了。 会客厅连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到准确的声响。所有人注视着这俩背影的视线都快凝成实质。 冒昧……您的儿子还在自己挖的坑底,就这么抛弃他真的好么? ——“就让那个蠢货自生自灭吧,”罗宾没好气道,“好的,散会!” 众人心中深表赞同。话是这么说,众人的视线还是在查理德身上。 “散了吧,”查理德很是头痛,“我联络下艾伦。” * 希瑞尔从女王的起居室出来的第一时间就给下属发布指令:“把尤莱亚的任何动向都汇报给我。” 尤莱亚的出现就像在他心上安装了一个定时炸弹。他不知道谁要拿尤莱亚算计什么,但他知道他一定承受不起后果。 走了两步,忽然停下,笑了笑:“出来吧。” 柱子后面探出个小脑袋。小公主蹬着小皮鞋故意啪嗒啪嗒跑到他面前,然后背着手高高仰起头,奶声奶气:“日安,希瑞尔。” 希瑞尔把手放在胸口按了按:“日安,我的小公主。” 雪伦脸上绽放出朵花似的笑,她明媚得像一朵娇嫩的太阳花,眼神清澈至极,连担忧都带着天真:“希瑞尔,艾伦……还会回来吗?” “为什么不呢?”希瑞尔牵起她的手,一边走一边反问。 “可是,可是,”雪伦受宠若惊,简直没想到他会主动牵自己的手,“艾伦都不要身份了……我还看了节目!”她一蹦一蹦的,表情天真又可爱:“娜娜是个大美人吗?” “是啊,大美人。”希瑞尔说。 “那也一定没有希瑞尔美!” “……不要用这个词来形容男人。” “那培迪呢?” “培迪是男孩,可以用。” “可是培迪一点都不美!”雪伦认真想了半天,又抬头,“希瑞尔,我想艾伦了。” “嗯。”他轻轻应了声,却没再说话。 * 罗宾找希瑞尔去喝酒。希瑞尔毫不犹豫拒绝,想来都知道这货想干什么。 没想到罗宾就扛着酒亲自跑来银月馆邸。 这是艾尔玛的旧宅,建在伦敦郊外,建的年代并不十分久远,但少说也有百年历史了。 希瑞尔没奈何只能接待他。罗宾见他竟然还穿着正装,表示十分震惊:“你什么时候能稍微不那么认真点?”当然他也知道,希瑞尔要是这会儿已经换上了睡衣,那也不可能再让他进来。 希瑞尔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 “好好好,你喜欢就好。”罗宾不敢惹毛他,“新酒,奥南的——不比你那庄子里出产的差。” ……他的酒真的是扛进来的,一整箱。 以美国、澳大利亚等地为代表的欧洲扩张时期的原殖民地国家生产的葡萄酒,大多被称为新世界葡萄酒,崇尚技术,使用产业化的生产模式,跟法国、意大利等老牌欧洲国家传统的葡萄酒工艺所对应的旧世界葡萄酒正好相对。 希瑞尔自己虽然有酒庄,但对这些还真不看重。吩咐人拿酒杯过来,知道不陪罗宾喝他也不肯走。 罗宾先灌了杯酒,才开口:“我说,今天下午到你进来之前,亲王陛下可一句话都没说啊。”他觉得自己智商不够,“这什么意思?亲王不管艾伦了?” “不太好管。”希瑞尔摇了摇酒杯,果香很浓。 “这种糊弄话就不用说了,”罗宾没好气道,“女王今天一天没露面,她另有打算?” “应该,”不确定的希瑞尔更说不出口,“就怕艾伦死脑筋走到底。” 罗宾哈哈一声:“他老是擅长破坏自己的好局面。”从小到大没人爱跟艾伦玩棋类游戏,不是说他不会玩,而是他老是喜欢自己坑自己一把,下着着实没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那几位的情路都挺坎坷啊。”罗宾举杯示意了一下,“维拉就不用说了,查理德就面子光鲜,艾伦一不出招则已,一出招奔着死里去。” 希瑞尔举酒杯的手一顿,收回来,慢慢喝了口酒:“查理德怎么说?” 罗宾就一副讲八卦的架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那位王储妃殿下权力心不低,我越看越觉得,大概在她眼里,丈夫还没地位来得重要……哎呀,愣着干什么,这么好的酒,快喝呀!我都拿了一箱!” ……这话说的有意思。如果这对夫妻没感情还作罢,问题是王庭内外所有人都知道,王储妃是王储的真爱。 希瑞尔还真挺少关注这些王室八卦:“他喜欢。” “所以什么话都说不了啊,”罗宾耸了耸肩,“当事人都不觉得什么了,旁人管什么——没准查理德就爱这一口。” …… 极少宿醉的希瑞尔终于能醒来时,太阳已经老高。 他捂着额坐在床边,头痛得有些难以思考,然后收到一个叫他惊恐的消息:尤莱亚今早离开了英格兰,目的地是西西里。 “在机场拦住他!不能叫他去找艾伦!” 希瑞尔猛地站起来,就收到消息的那么短短几秒间,已经出了一背的冷汗。 ... 116 疯狂的序幕 116 疯狂的序幕 117 夜幕降临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17 夜幕降临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17 夜幕降临 罗宾迷迷糊糊地从楼梯间探出个脑袋,一眼见着从走廊那端走过来的一行人。。当头的就是穿戴齐整容色肃然的希瑞尔。下意识为自己身上懒散的睡袍默哀了两秒,打着哈欠自里头走出来:“这么早!” 简直瞧见他就感觉自己能上天。有谁能见过醉酒的希瑞尔?——虽然当时他也已醉得一塌糊涂。可那是他灌醉的!是与他一道喝的酒!说出去不知能惹来多少羡慕嫉妒恨? 希瑞尔停顿了一下,悄然收了几分内心的焦躁不安,抬起头:“早安。” “早安!”罗宾先是条件反射道了声早,宿醉的脑袋运转起来还有些迟钝,然后才慢慢整理出思路,有些好奇,“这是要出门?” “有急事……必须出去一趟。”希瑞尔平静道,“你自便。” 罗宾当然不会细究,他只是理解地问:“有话需要我帮你转述吗?” 毕竟艾伦的问题还悬而未决,王室说来是个庞然大物,但真要干预起这种事又哪里不是捉襟见肘。于公,借口不足不好出面,于私,又没有足够的筹码,所以在罗宾看来,到头来还不如希瑞尔的情面能起到的作用大。 “不必,我很快回来。” 罗宾闻言爽朗一挥手:“是嘛,那最好了!”他忽然眼睛一闪,正色道,“对了,你车库的兰博基尼我帮你带出去溜溜?放着不跑要起灰了不用谢!” 希瑞尔还是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那辆两年前的概念超跑,他对车子本来就没太大喜好,也极少亲自上手玩这些东西,难得被人家惦记,直接一挥手:“喜欢就带走吧。” 罗宾本来就只想摸摸,没想到主人这么大方,当即心头大喜。他摸得到希瑞尔几分底子,知道这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他来说好歹也是这么大一份礼,说不出拒绝的话,便想着在什么地方可以还上点,此刻也顾不得废话:“感谢就不说了,不拦你我们回头再说!” 希瑞尔点头道了别就又匆匆走了。罗宾看着他身后那一列人有条不紊跟着离开,感慨贵族也分层次底蕴,看人家家里的规矩,叫人连羡慕都羡慕不来。 宅邸的人员已经经过精简,但毕竟这么大的建筑,要维持其正常运转少不来人。可以说一直拿着空饷,唯一的主人不常回宅邸,更叫人连献殷勤的对象都没有。难得主人来一次,上上下下运作起来,那更是能使足了劲叫他满意。 希瑞尔赶往西西里。 等不及机场最近的航班,直接内部运作申请了航线坐上私人飞机。 睡眠不足脑袋沉得像浸满了铅块,他却连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浑浑噩噩全是一些捉摸不透却叫人感觉惊悸的东西。浑身上下烦躁得哪都不舒服,想保持镇静,可不知为何,手一直抖得厉害,仿佛有什么超乎他意料之外的事物即将降临。 他在想,那是什么呢? 再次想到得知尤莱亚前往西西里的消息时的心悸,他才隐约明白叫他担忧的是什么。除了音乐极少在乎旁物的尤莱亚,为什么就这一回偏要参与进来呢?——因为他觉得,那是他的错。 英伦的五殿下,隐于世人的眼光之后被所有人漠视又珍惜着的,一直是个极端固执又天真的孩子。他不是不爱着他的亲人,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去表达。 艾伦因为他的佛罗伦萨音乐会所以遇到恩里娜——尤莱亚觉得,那是他的错。 棘手之处不正是如此吗?艾伦自愿放弃他的一切地位与特权,可是等待他的,并不是多么美好的结局啊,因为他所恋慕的人,不可能为了他放弃自己所违背的责任与义务。那么,艾伦又将走向怎样的方向?——他觉得,那是他的错。 ……他想帮帮他的兄弟。他想弥补自己的过错。 在飞行及至下飞机的所有时间里,希瑞尔内心深处莫名的战栗一直没有停歇,他几乎是奔跑一样前往机场贵宾室。可是在他还未离开客运站,一个电话打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现在在哪?”希瑞尔僵硬地说。 他的声音在抖,线路那段的人显然听得很清楚,甚至因为过于震惊而结巴起来:“我们、我们的人、并没有、发现、尤莱亚殿下……没有……任何图像、机场的摄像头、没有拍下他的任何影像,我们、甚至不能、确定……他是否已进入、意大利境内……” 希瑞尔眼前一黑。 他想联系恩里娜,但是并不能拨通她的线路。在短暂的混乱之后,什么后果都再考虑不到,拨打了阿尔贝托·苏尔曼的家宅。苏尔曼回应了他,并且第一时间施予援手。 半个小时后,他坐在前往医院的的车子上,车子在某一个路口停了下,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上了他的车子,原本停在路边的一列车队默默跟上。 苏尔曼的手下将西区的最新情报讲述给他。 ——三个小时前,西区发生一场火并。因为冲突双方是两个已经在地下世界公布过联姻的家族,所以流传得很快。所有人都在好奇究竟是什么才使得一对新鲜的同盟反目成仇。 十几分钟后,这个人收到了家族给他发过来的伤亡情报。他根据提示,转交给了希瑞尔。 苏尔曼的家族站在西西里的第一序列,他想知道些隐秘的东西并不困难。希瑞尔明白黑暗世界的规则,所以他知道破坏规则会遭受什么。但他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好歹会忌惮艾伦的身份,叫这件事能够拖得再长些,长到所有人都冷静下来,交换够彼此的利益。 可他怎么可能想到,艾伦递给他的刀子,他还在犹豫着是否接手,却有另一个人抢过这把刀子,变本加厉地伤害了原本无辜的人。 伤亡名单中并没有类似尤莱亚的人,可他根本不敢松口气。 希瑞尔抵达医院,刚冲进大门就看见个熟悉的人影——苏尔曼已经在等他——要寻求他的帮助,希瑞尔没法隐瞒艾伦跟尤莱亚的身份,鉴于事件坐实有可能导致整个西西里洗牌的重要性,这位先生亲自赶了过来。 艾伦王子自己作了死,对待他的问题上,英王室会束手束脚。但要是尤莱亚出了事…… 苏尔曼眼神惋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这一动作中的暗示已经相当清楚。 那一瞬间的天昏地暗击得希瑞尔几乎要晕厥过去。 但他仍死死立在原地。连苏尔曼这等精于算计的狠人都没法从他表情中看出一丝一毫的动容。 希瑞尔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看到病床上悄无声息的青年。 “伤亡统计没有错,他是被另外的人送过来的。”苏尔曼慢慢解释,“原本只是外伤,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在手术后发现了重症肌无力现象,而且因为短期内急剧恶化甚至导致呼吸衰竭……如何用药跟后续治疗非常棘手。” 希瑞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昨日还坐在亲王的会客厅抬头对他笑的孩子,只一个不留神就性命垂面……甚至,最难堪的还远不是现在的状况——他知道重症肌无力是一种怎样的病症。 他伸出手,下属把卫星电话放到他手上。电话吩咐代理转一百万欧元到北极星的黑色账户上,然后拨通凯的号码。 为什么是尤莱亚?为什么要是尤莱亚? 北极星的老大刚还在纳闷谁给他送钱,就接到希瑞尔的电话,好奇但掩不住心喜:“有什么能够帮助你,阁下?” 听完描述,瞬间看清事情的严重性,收敛了几分撩人的语气,正色道:“我还没看到消息,你等等我连线下亚平宁的网络。” 世界性大情报组织,每个大洲有专门的情报汇集定点,每个国家都有各级的业务员。以凯的第一权限,很快就看清楚事件的脉络。他回给希瑞尔电话,语气却是遗憾的:“我很抱歉,但从目前已知的情报来看,北极星看不出是哪里做的手脚。” 希瑞尔慢慢皱了皱眉眉:“尤莱亚是在哪着陆的?” 凯对他一阵见血找到重点的本领很是敬佩:“巴勒莫。你们先前的情报有误,他没有直飞西西里,而是转机奥地利,从奥意线降落的巴勒莫机场。” 卡塔尼亚机场与英国之间有航线,查了那些线路很轻易就确定尤莱亚的航班,谁都没想到,那个情报竟是错误的。 “谁动的手?” “是黑市上的悬红,任务出来,因为简单没挑战,亚平宁一个专司计算机的小组织顺手接了,完成,领取赏金,任务结束。”凯叹了口气,“业界规矩,不碰黑市。没有情报组织能为你查是谁悬的赏,但如果你找到不怕事的**情报人,没准能帮你追根究底。” 所以北极星的结论是,在这个事件上确实有第三方干预迹象,但干预的唯一效果,就是蒙蔽希瑞尔对于目标的追踪,跟事件本身完全无关。根据业界的有罪推断,导致目标出现如今的惨状,肯定还有一个力在推动事件发展直到出现该结局——但是北极星根据情报翻来覆去推导无数遍,还是看不出有什么猫腻。目标是如何阴差阳错进入火拼现场并被误伤的——毫无理由可究。 “是谁发现了尤莱亚?谁将他送来的医院?” “里佐——你知道的。之前他们的家族医生并没有意识到病情的严重性,事实上,不管是外伤导致,还是精神刺激,竟然出现了神经的功能障碍重症肌无力……所以只能送到医院。对了,英格兰的那位三王子现在被恩里娜关了,因为弟弟的状况,他的精神上似乎也不太好……你过后可以关注下里佐家族。” 他停顿了下,又道:“好的,我看到内部消息了,另一条线的结论出现了——事实上,其他方面找不到证据,但北极星怀疑尤莱亚的病情其实是被故意导致的——毕竟这种条件下出现重症肌无力的症状着实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很可惜,一方面是找不到可疑目标,一方面已经有绝对的权威证实目前黑灰两道没有出现类似的病症诱源。毕竟在你一百万佣金的鼓动下,有任何蛛丝马迹,底下都不可能放弃。查不出来就真的没办法了。” 凯苦笑,这钱一点不好赚:“所以,请恕我们无能为力。这笔佣金我们只收取百分之十,再加一万的情报服务。剩余的我退回你的账户。” “……不用,预存作为下次的交易资金。”希瑞尔平静道,“谢谢。” “这是我的荣幸。” 电话挂断。希瑞尔伸手抹了把脸,本就苍白的脸孔更是少了几分生气。 看吧,一切都显得那么合情合理。担忧兄长的弟弟因为意外介入火力现场,以致遭到了无妄之灾……一切都是阴差阳错不是吗? “以现在的医学水平,治好这个病并不难。”苏尔曼安慰他。 “我所在意的并不是这些。”希瑞尔深深吸了口气,“拜托你照看几天——顺便,能调出尤莱亚的病案吗?所有的手术记录、化验结果,附上一份采集的血样。” 苏尔曼没有细问,只是一口答应:“没问题。” 十五分钟后,有人带着文件袋前往亚特兰蒂斯。 希瑞尔相信的确没有这种药物流传。但他知道一定会有诱使免疫系统出现各种意外的药物存在,至少他手下就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不管是找出诱源还是治疗病症,他都需要某个变态的帮助。 “多谢,阿尔内托。”冷静下来之后,他转头向苏尔曼道谢。 “不必。”这位阁下微微一笑,年过半百的掌权者依然气势充沛。 希瑞尔也不急着回报。在这之前,他与苏尔曼的交情很浅,但就凭着这雪中送炭的交情,足够叫他认下这么个朋友。 “需要再等一会儿吗?”苏尔曼指着玻璃里的病房。 “不,我去一趟里佐家族。” 希瑞尔强撑着坐上车,隔板放下来后,在一个人密闭的空间才砰然倒下。叠在座位上眩晕了好一会儿,连意识都有短暂的消失,才慢慢强撑着直起身来。 他靠坐在椅背上,太阳穴嗡嗡直响,好不容易才咽下喉咙口的血沫。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艾伦废了。他亲自以拥有法律效力的文书请示放弃王位继承权及于此有关的一切权益。就算议院驳回了这份文书,拥有这个污点的他也注定与王位绝缘。尤莱亚也废了。本来就是王室隐形人,在民众面前的知名度也极低,他那么信仰着音乐,当他得知自己得了这样的病症之后又如何不受刺激?这是要把仅剩的他有可能带来的隐患也剥除啊。 艾伦的所作所为会导致的结果希瑞尔很清楚。他不会干预甚至会顺势推上一把,他不会自欺欺人自己没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为什么要是尤莱亚!为什么要将尤莱亚也扯进来!无辜的尤莱亚为什么也要遭受这样的磨难? 希瑞尔无力地拿手捂住脸。 是他太天真了,以为自己可以有个“帮手”,以为自己能利用那个始终站立在阴影中的男人——他以为他真的能掌控全局——却没想到,自己现在仍受困于棋局,拥有众多束缚的他早已不是那个曾经疯狂的可怕的立足刀尖翻云覆雨而不败的智者了。 他有打破一切努力去达成夙愿的勇气吗?没有。他有揭露真相并且保护无辜者的勇气吗?没有。 他在小心翼翼去试探别人时,已经被别人当头打了一棒,直打得头破血流。 “妈妈……我竟没想到,我竟是个懦夫。” 艾丽卡捧着一大束欧石楠坐在他面前,偏着脑袋温柔地注视着他,她笑一笑,整个世界就都是阳光……希瑞尔用力闭了闭眼,视野中的幻觉才消失。 在得知父母死亡的真相时,他就发过誓,要叫凶手付出代价。要动玛格丽特,就必须以真相作为筹码,要让真相成为真相,就必须颠覆王室——他向维拉妮卡许诺了王冠,就必须抛弃那所有的软弱与动摇。 可事实上,他被那虚假的真情蒙住了眼睛与心灵。就算明白告诉自己那是虚假的,他都无法硬下心肠,更何况抛弃所有阴影,他是真的被温柔以对。 于是他还在惋惜艾伦,对方已经借由艾伦的手无情地斩断了王室的另一条后路。那个人举起血淋淋的刀子给他看,证明这才是正确的手段。那个下一个会是谁?罗宾?亚瑟?甚至是查理德? 希瑞尔死死捂住自己的脸。 他不该奢求盟友的。更不该以为自己还可以有值得相信的。与虎谋皮的后果,就是一切都不由他的意志所操控。 他注定只有孑然一身。注定踽踽独行。 曾经因为留守同一个秘密所带来的隐性的亲近烟消云散,他的恨意与悔意无法形容。 希瑞尔慢慢放下手,车门打开。他走下车,因为忽如其来的刺眼光线微微眯了眯眼睛,整个人又仍是冷漠持稳的模样。 他从里佐家族带走了艾伦。 “希瑞尔!尤莱亚他……”看到他毫无情感的双眼,艾伦崩溃,嚎啕大哭,“我没想过的——我从来没想到过的!……” 当你飞蛾扑火追求你想要的光明时,你能想到那温柔的余烬不但吞没了你,也会灼伤了你的最疼爱的兄弟吗? 艾伦勇敢地承担了他所犯的错误。得知消息的英王室炸开了锅。他们能想象到艾伦会有麻烦,却怎么也没想到,承担了痛苦的会是尤莱亚。 一个大国王室的能量是难以估量的,在极短的时间内,整个西西里都陷入了洗牌的风云。里佐家族被迁怒,但毕竟不是赶尽杀绝,恩里娜艰难幸存,不知为何,苏尔曼先生竟然对处于底层的里佐施出了援手,恩里娜获得的好处不在少数。 度过危险期之后,艾伦带着尤莱亚回到了英格兰。 希瑞尔已经接到罗奈尔德给他的信,他的研究表明,尤莱亚的状况还真不是外部原因导致的。是精神刺激引起的神经功能障碍,如果精神问题得不到解决,这种自身免疫性疾病的治疗极难改善。 可尤莱亚是怎样一个天真又敏感的孩子啊。 希瑞尔拎了罗奈尔德推荐过来的两个医生匆匆赶回伦敦。 才回到银月官邸,管家就递上来一个匣子:“凯里先生送来的。” 凯里?希瑞尔打开,整个人都是一怔。 干冰挥发的冷雾很快消散干净,一朵黑色的玫瑰安静躺在那里。底下有一张小标签,上面用花体字写了个单词:“黑暗童话”。 希瑞尔在暗营玫瑰种类的图谱中见过这一种。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凯里怎么说?” 管家恭敬道:“不知名人昨日邮寄过来的。查不到来源。” 罗宾开着希瑞尔送的跑车到市郊,扛着酒刚进门就看见一个大厅的人都僵在那里,僵了好长的时间,一动不动像是在演默剧。 他莫名其妙,忽而又恍然大悟,对中间的那个人说:“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希瑞尔慢慢抬起头。 罗宾身上衣物十分邋遢,脸上胡子拉碴显然好久没打理自己。他苦笑了一下,把红酒木箱放在地上:“尤莱亚自杀……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 “啪嗒”希瑞尔手中的匣子砸在地上。细碎的黑色水晶滚落满地,上面侧躺一支黑色的玫瑰。 希瑞尔呆呆看着那支花。 黑暗童话:爱你所爱,恨你所恨。 顿时整个世界天昏地暗。 夜幕——降临了。 117 夜幕降临 117 夜幕降临 118 回礼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18 回礼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18 回礼 十月份的时候,希瑞尔参加了尤莱亚的葬礼。 他尽了一切努力,然而注定要离去的,无论怎样去努力还是挽回不了。身体的病症能被治愈,可精神的领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抵达的秘境。这个孩子一直以来都太过安静。没人知道安静的背后是死水般的沉寂,还是潜藏着沉眠的火山,以至于变故来临得那般猝不及防。 女王握着希瑞尔的手流下了眼泪:“我给了他最大的自由……我让他快快活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做个永远干净纯粹的孩子,可是我忘了告诉他,这个世界不是他所想象的美好……” 那么天真地以为错误只要能弥补就好了,那么任性地离开王庭独自去往一个陌生的国度,他怀揣着一颗水晶般剔透干净的心脏,从他的蜗壳里探出头悄悄看了眼这个世界阴暗的角落……然后一切的美好破灭在人类最丑陋最无情的厮杀中。 音符与旋律的世界是没有枪林弹雨的,歌剧与交响乐的天地间更没有血腥与死亡。 天阴沉沉的,头顶有厚厚的云霾,没有下雨,风中却带着些微冰凉的潮湿。这是个坐落在郊区的小教堂,有山,有湖泊,上个世纪本来为一个老公爵所有,那位阁下去世前,将这个教堂捐献给了王室。女王没有将尤莱亚葬入威斯敏斯特,那边的氛围太过严肃沉重,不是尤莱亚喜欢的模样,她渴望着他死后如生前一般自由,所以将他单独葬在了这里。 参礼的人很少,只有最亲近的几位亲友。他的死亡太过突兀且不名誉,王室只是在官网上公布了讣告,并拒绝了所有追悼会的请求。一直都是那么忧郁而沉默的孩子,会讨厌那样的场合吧,那就让他安安静静与世告别。 葬礼结束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悲痛欲绝的女王为亲王扶进屋,其余的人在墓碑周围慢慢走动,观赏教堂的风景。 雪伦小公主手里拿着一支不知从哪摘来的野蔷薇,慢慢地举起递给希瑞尔。 希瑞尔从墓碑上移开视线,垂下眼眸看着她。小小的孩子高高仰着脑袋,有着最娇嫩最柔软的颜容,天真又懵懂地问他:“希瑞尔你为什么如此悲伤?” 她的脸颊还带着奔跑过后的红晕。她看到她最喜爱的人脸上静寂的神情,明明没有任何波动也像是感染到了几分难受。可是她怎么懂得死亡是一件何等可怕的事? 希瑞尔停顿了片刻,眼神也慢慢柔软下来,接过那支野蔷薇。那些叫人觉得压抑的情绪从他身上渐渐散去,然后终于可以将手中那束摘自白色城堡的欧石楠放在墓碑前。 他转过身弯腰牵起小公主的手,缓缓道:“我不悲伤。” “真的吗?”雪伦像个大人一样皱了皱眉,可是很快又沉浸在希瑞尔握着她手的欢喜中,她一只手紧紧抓着希瑞尔的手指,一只手拎着蓬松的裙摆,跟随着他的脚步慢慢往外走,“这里有很多花呢!”她开心地用手比划着,“那么多——那么多的野蔷薇!”差点踩着裙摆,于是又连忙伸手抓裙子,仰头眉眼弯弯,“可漂亮了!” “嗯,”希瑞尔轻轻应了声,眼睛里也带有笑意,“跟我们的小雪伦一样漂亮。” 于是小公主就像得到了糖果一样笑得分外甜蜜。 艾伦离开王庭前,来找了希瑞尔。 “不用劝我。我知道只有你会支持我,所以我只选择了与你告别。”昔日被人们宠爱着的三王子少了几分跳脱的活力,灰黑色的衣饰,冷静的气质,他立在那里,着装整洁,身上却有一种沉暗的气息,像是终于有了这个年纪的人应有的沉稳与城府。 “我犯的错却叫我的弟弟替我承担了。可他那么天真又任性的死亡,却要我用一辈子去为他背负歉意……”他苦笑了一下,“在他活着的时候,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在他死去之后,却像一块巨石一样压在所有人的灵魂上……多么可笑。” 爱情是何等美妙的事物啊,叫人不顾一切地去追寻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只是故事总有阴差阳错,叫尤莱亚在最危险的时刻到了西西里。黑暗世界的丑陋暴露在一朵光明忧郁的花儿眼前,身体的伤只是次要,精神的崩溃却叫他无法承受活下去的痛苦…… ——“可是我还是想去找她。” 那是他曾经从没想过要去触碰的世界。哪怕抛弃身份地位跑去西西里,哪怕渴望着与恩里娜永远在一起,他都没想过要踏入她的世界——无论未来如何落魄,他都生而骄傲。可是尤莱亚死了。因为复仇,艾伦的一脚踏入了黑暗,他本可以抽身而出的,可他现在却想着把另一只脚也给踏进去。 “尤莱亚的仇已报。”希瑞尔低低道,他的瞳色极淡,就像厚厚的冰层折射的冷光,“你再自责都不必自甘堕落走入泥沼。” “不,”艾伦的眼睛里带着晶莹的水珠,“我自责的是,原来在我心中,弟弟的死都抵不住我对她的爱恋。” 希瑞尔沉默了很久。 “……她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你想叫她再失去一个?” 艾伦用手捂着脸,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面容中就仍是冷静从容:“她可是女王啊。” 希瑞尔闭着眼靠在椅背上。 他知道,没有人会责怪他。哪怕他是第一个觉察到尤莱亚不对劲并且追上去的人,是他没来得及阻止尤莱亚——没有人说这是他的错——甚至所有人都在感谢他为挽救尤莱亚所做的努力。 可这样他才更清晰地看到自己所犯的错误。 是他太自大。骄傲得以为一切都会按照自己所想象的来。 艾伦第一次找上来的时候,是他帮艾伦找寻到恩里娜。在他第二次找来时,是他没有阻止艾伦疯狂的举动。他从一开始就隐约看到了结局,但他觉得如果艾伦能够脱离王室又未尝不可。而为了补偿他,他会努力促成他与恩里娜的恋情。可希瑞尔如何能想象得到,他曾天真地以为的“帮手”会横插一脚——以尤莱亚的入局来警告他,在他所面临的险境所要达成的目标面前,那些想两全其美的愿望简直比童话还要不堪。 尤莱亚就是那一个童话。他的心性太过脆弱而自我。希瑞尔会痛苦。就像亲眼见着美好的东西被毁灭一样痛苦。但要论起他与尤莱亚的情感,其实并没有多么深刻,正如艾伦一样,更多的,该是愧歉吧。 尤莱亚降生时希瑞尔已经在王庭占据了足够的分量,尤莱亚突如其来的出生曾不被期待——他所应得到的宠爱有大半被倾注在希瑞尔身上……那并不是希瑞尔的错,可是,还是会愧歉的吧。 更重要的是,他还存在,而他已逝去。 * 灰鹞切断信息发射器,处理干净所有的电子设备,跟他的小团队留了个信就彻底断掉联络,换好衣服走出门,见着蹲在沙发上懒洋洋看电视的小身影,笑着敲敲门板吸引它注意力:“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克洛恩耳朵尖动了动,蔚蓝的眼瞳意味深长地瞄了他一眼,舔了舔爪子。 “走吧,”灰鹞拿起西装外套放在胳膊弯上,冲着它招了招手,才把手放下左肩就是猛地一重,毛茸茸的生物已经蹲在他肩上,“要回去见你的主人了,开心吗?” 克洛恩表情端庄自然,只是悄悄晃动了一下的尾巴完美彰显出了他的好心情。 灰鹞退了房,走出酒店。这个时节北欧的空气中好像也掺着冰渣子,奇怪的是阳光并不糟糕。他走在路上的姿态就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商业精英。 自澳洲灰道团队赛之后,他以为自己会休息很长时间,毕竟老板得到了评议会一个席位,整个组织的业务与人员都需要经历一个重组与裁减、补充的过程。没想到前脚刚下火线,后脚老主顾又联络到了他。 这回希瑞尔请他帮忙的不是当初的案件,而是为了一个人——他想要茉莉。 茉莉是谁?原本只道是蔷薇组织边缘的一个小人物,但麦德林个人赛决赛,蔷薇不计任何代价摆足了牺牲也要把她推上去的行为,已经彰示得很明显,她对于蔷薇的重要性。 暗营结束,评议会果然公布了灰道官方裁决组织的成立信息,第一轮骑士团只选取了六个人,初始章程是评议会定下的,等这六个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认可,权力下放,骑士团拥有在章程内确定自己所邀遵行的条例、并自己招录成员的权利。当然,为了制约骑士团,评议会同时还成立阴影监查组织,成员为迷。茉莉就是那六个人之一。 有太多的眼睛盯着茉莉了。不单是灰道内部,还有黑白两道。毕竟这种裁决性质的组织团体,明面上走在阳光里,私底下却有太大的可能剑走偏锋藏身于黑暗,而且,实在太过于危险。 想要在这么多注视中神不知鬼不觉绑走茉莉……这个任务在灰鹞看来,简直可以称得上他职业的巅峰难度。但他到底是自认追踪与窃探界的大师级好手,更何况,他的搭档是唐!唐在佣兵界的名声他能听到耳朵起茧,当初被追得上天入地时他已经知道这家伙名不虚传,跟他合作起来,才真正发现不同凡响。这家伙单兵战斗力顶尖,对于机械的运用程度也不弱! 希瑞尔今年已经在白色城堡住了很长的时间了。 参加完尤莱亚的葬礼,送走艾伦,在王庭陪伴了女王一段时间后,又回到了艾尔玛开满欧石楠的领地。 有些事一旦开了个头就再也无法停止。希瑞尔一边不得不承认那个人是对的,一边又深深地憎恨着他。注定是死劫的关系不会因为他的软弱出现任何动摇,所以,他再天真下去,毫无疑问会输得彻底。他不想输,也不能输,只能铁石心肠。艾伦亲手将固若金汤的掀开了一条裂缝,他不需要时不时往里塞点柴火,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能如那个人一样干脆利落出刀斩断对方所有生机,后顾之忧足以叫他一败涂地。 他选择继续蛰伏,因为他知道现在眼前最大的阻碍只有查理德。他身上的牵扯实在太广。身为王储,女王最大的骄傲,妻族是博朗曼家族……站得太高,意味着他倒下来时也牵扯着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希瑞尔最大的仇敌不正是这个利益集团么? 这也代表着没有必胜的把握之前希瑞尔绝不会动手,因为真的太危险。 希瑞尔没闲着。他在精心准备一份回礼。 那个男人借由尤莱亚之手向他献上的黑玫瑰,成为他一生的伤疤,他虽不能礼尚往来,但是这一份小小的回礼,还是要的。 他真正要针对某一件事物之时,很少有做不到的时候。一直以来,那些东西,只是希瑞尔自己不想了解得太透彻。因为他要忌惮着不去捅破那层薄雾,他分辨不清敌我,就怕面对着的是自己还没办法正视的敌人……但既然某个人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了解他心中执着的追求,甚至无论如何,都不会真正伤害他,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傻乎乎站在原地? 北极星买到的情报不多,很多重要情报都是被买断了的,而情报最要紧的就是时效性,他买到的大都是整合后的信息。希瑞尔借由这些情报,一点一点扒灰道,扒自己身边的一切……然后得到一个毛骨悚然的结论。 那个人,是蔷薇的大老板! 蔷薇的主人不止一任。这是个老牌的跨国跨业大组织,历史久远,早在灰道正式成立起就就有了蔷薇的影子。但地位上升到如此程度、发展为如此规模,还是这一代的事。蔷薇的现任大老板神龙见首不见尾,身份神秘,为人极为低调,但着实是个有手腕有魄力的人。 英雀廷是他的,如果没有猜错,洛桑尼克也是他的!希瑞尔没有亲眼见过他的样子,但据他猜测,年龄不会很大。那么有关于二十年前的事,应该有他的参与,但参与不会多,或许还有某个长辈? 当然,这些只是猜测,希瑞尔并没有准确证据——但以他的习惯,就光是猜测,已经能叫他确定下结论。希瑞尔在出了一身的冷汗之后,慢慢开始清算自己与这个人之间的交集。其他全都不管不顾,他只想要出了这口气。 然后他把目光放在了茉莉身上。 蔷薇既然把这个女人抛出来,甚至不计代价推他上位,完全可以证明她的重要性!更何况,茉莉是一位智者,对于任何一个组织来说,一位思想成熟有独立风格的智者绝对有着重要的位置。又或者说,哪怕茉莉只是个试金石、消耗品,也不难理解,至少是在骑士团这一块上,她有自己存在的意义。蔷薇至少有一部分的意图要借助茉莉来实现! 希瑞尔看到了这一点,随即毫不犹豫指使人把茉莉给绑架了。 118 回礼 118 回礼 119 不择手段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19 不择手段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19 不择手段 在早晨的餐桌上看到尤利西斯,希瑞尔没有半点意外。 他虽然早有预料,但真见着他,还是在原地立了好久,直到不请自来的客人放下红茶杯,一双澄黄琥珀般的眼移向了他,才慢慢挪动脚步,走上前。 “早安。”尤利西斯道。 奈登恭敬弯腰拉开椅子,递上餐巾,希瑞尔坐下,盯着餐桌边一束做摆饰的香槟玫瑰插花看了好一会儿:“……早。” 尤利西斯笑了笑,神色一如往昔,仿佛不久前不欢而散的场面从来没有出现过。 奈登等希瑞尔铺好餐巾,递给他手巾,然后有条不紊倒咖啡,将托盘上一叠熨烫平整的报纸放在他手边。希瑞尔喝下半杯咖啡后才抬头,正好落进尤利西斯微笑的凝视里。 希瑞尔捏着杯柄停顿了下,放下杯子,但没说话。 “希瑞尔,”到底是尤利西斯服软,他长长叹了口气,叫了声他的名字,眼睛里全是笑意跟无奈,“你固执起来简直就是场灾难。” 希瑞尔:“……”你固执起来是场噩梦。说得好像你没这毛病一样。 这次冷战的时间格外长。 相识多年,当然也不是一直和平融洽的。也有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吵架也就算了,打也不是没打过,偏偏还要顾及着这个战五渣的心情,怒火中烧了尤利西斯往往还不敢晕了头真上手。他毕竟自持年长,矛盾当头都先想着退一步,这么憋着忍着,也就慢慢有了经验。 他很清楚,若非真对他不同,希瑞尔在他面前也不可能如此轻易释放自己的情绪。要知道,对待绝大多数的人事物,这人只要恼起来就不发一言,往后任凭对方再怎么闹腾,他也不愿意再投注一眼。这么冷漠决绝的心性,端看着那俊美至极的外表,如何猜得出来?于是每次希瑞尔不理人了,他都得静下来想想有没有过火。 早些年希瑞尔的目空一切都要让尤利西斯感到可怕的地步。对于希瑞尔来说,自己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一切,却还要担忧着头顶高悬的剑尖,偏偏不能对任何人述说,年复一年只能叫压抑累积得更甚。尤利西斯对他一直有种近乎狂热无理智的信任,但他也敏锐地觉察到了希瑞尔的弱点,连希瑞尔自己或许都不清楚自己站在怎样一个危险的悬崖边上,所以很长的时间里,尤利西斯一点一点不着痕迹地施加影响,若非他牵引着,希瑞尔或许一个偏差走向自我毁灭也说不定——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换种角度来说,就因为彼此都对对方的意义格外不同,才会忍下所有无伤大雅的小矛盾,却要在最关键的原则问题前斤斤计较,不肯退后。 一直以来尤利西斯都会记得给希瑞尔递梯子,认识越久、越了解这个人的性子,能叫他生气的事就越少。可是就这次冷战的状况来说,看得出来尤利西斯显然是真动了肝火。 其实希瑞尔自己都清楚,如果不是这次茉莉的事性质严重,而且他把唐叫过来帮忙了,尤利西斯仍然不会搭理他——希瑞尔一天不服软,他就一天不原谅。 ……说到底逾越的确实是希瑞尔。 亦师亦友,亦亲亦故,对于彼此来说,这交情确实称得上是头一份的。正是因此,所有的信任基于的那个原则才如此重要——不触碰底线。 明了对方也潜藏着深重的不能显露于白日的秘密,才有了那一种知进退懂分寸的默契。尤利西斯一直恪守这种默契,哪怕再好奇于叫希瑞尔也害怕的事物,他也不会想要去探查。甚至他比希瑞尔发现蓝斯的身份来得更早,也很清楚这位灰道首领在希瑞尔的秘密中可能会扮演的角色,但是他仍放弃了去追寻,努力不去触碰那些深一层的事物,及至发生希瑞尔失踪的事件,才关心则切想要追根究底,但那只是与之前无数次渴求但得不到回答的对话一般的试探……可希瑞尔没做到。叫尤利西斯心伤的不单单是他的冷漠态度,而是他的双重标准。 麦德林的恐怖袭击事件叫尤利西斯露出了破绽,一个叫希瑞尔看来已经几乎是把底给捅出的破绽。希瑞尔不想叫尤利西斯探究自己所执着的事物,却想要阻止尤利西斯前行的道路……这样的双标,放在尤利西斯面前,怎会不叫他生气? 虽是如此,但到底还是妥协惯了。尤利西斯绷得再紧,一看到希瑞尔要闹幺蛾子,还是放不下内心的担忧,巴巴上门来了。 希瑞尔拿起一片面包,亲手抹上果酱,递给尤利西斯。 ……所以说,怎么可以如此无辜? 一边椅子上的人看着向自己眼皮子底下伸过来的手,忍了片刻还是失笑。接过面包又扭头看了眼,黑发的友人依然冷淡着一张脸,瞳色极浅,那样透彻又清淡的蓝,就像是厚厚冰层中的幻觉,然而容色的俊美已经足够掩去一切的不足。看一眼,心神都要摇移,哪还会计较别的。 他两口就把加了过量果酱显得有些甜腻的面包给吞下了肚,然后端起红茶。 “这个时候,要动茉莉……并不是个好主意。”尤利西斯慢慢说。 他这么一问,希瑞尔就知道这个人目前掌握到多少情报了。 他知道蔷薇跟蔷薇主人蓝斯跟希瑞尔之间存在着某种隐性联系,也了解这段时间里发生在英格兰王室中这些闹剧与伤心事,更明白将茉莉这一环节强行抽走之后对于灰道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无法将这些东西完全联系起来。 “我知道。但,”希瑞尔说,停顿了一下,撑起一张报纸浏览,“我想做。” 尤利西斯哑口无言。 还能说什么?真是个好理由!不过,这样简单粗暴的赖皮真的好么? “原因。”仔细想想,这个问题应该牵扯不深,于是直接问出口。 “看蔷薇不爽,所以,”希瑞尔语气平静,抬头看了尤利一眼,“向你借一把刀子。” 还真不知道怎么接话!说你不要这么任性?可他就是有任性的权利,而自己内心其实就是想放任他肆无忌惮的。说麻烦会很大?对于自己来说,麻烦只要没有灭顶就可以完全不放在眼里……他要借刀,自己还能不给么! 纠结半晌,还是问出口:“说说看?” 出乎尤利西斯意料的是,希瑞尔竟然毫无遗漏,将从艾伦第一次上门以来的事故都讲得清清楚楚……尤利西斯胆战心惊,连肝都在颤。 一直心心念念保持着十二分好奇与关注但很清楚这是他不能解开的谜,有一天,毫无预料就逢着当事人漫不经心倒了大半给你听,是怎样一种感受? 尤利西斯一点都感觉不到惊喜,他只觉得害怕。 怕的不是内容本身,而是希瑞尔这态度。尤利西斯看着好友静谧到毫无波动的眼睛,懵了半天,但着实想不出他会有什么算计。 希瑞尔只说了王室三王子四王子的事与蔷薇的那个人有关,没说为什么有关,但这不妨碍他思考。再联系希瑞尔一直以来……难道希瑞尔暗藏的事物与英王室有关? 他胸膛擂了半天鼓,终究是按捺下澎湃的心潮,将深入探究的心思停止。 不过到底松口气,既然他摆出主动交代的模样,总比以往牙齿咬死不开口要好多了吧? 希瑞尔的眼睛放在报纸上,但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付出什么就该得到怎样的回报,灰道最基本的规章。交付什么秘密就该获得与秘密相符的代价,贵族最基本的守则。那个干脆利落把真实透露出来,可是要拿到灯架的补偿的。尤利西斯没有说错,像他这样的人,固执起来简直就是灾难。 他说他想找蔷薇的麻烦,还有理有据有足够目的,尤利西斯能放任他单独惹上蔷薇?而尤利西斯不管出不出手,有唐搀和进去,注定就会成为两个组织之间的摩擦。暗营之后,因为评议会席位与骑士团的问题,灰道最上层的组织间天然就有矛盾存在,这么一手,处理妥当,会比□□还狠。蔷薇幕后那人大概会看希瑞尔的面子,但换做蔷薇对面的天使,那就完全不会客气。 什么艰难险阻希瑞尔都能接受,唯一无法眼睁睁看着的是尤利西斯背后那个泥沼。如果没办法将他拉上来,那么就先将那泥沼毁了吧……过后的事过后再说。 这份礼他要送,尤利西斯……他也不会停止算计。 他从来都不愿尤利西斯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当然也能想象这跟尤利西斯希望自己远离他真正的世界是一样的。所以他很清楚悬崖勒马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发现才正确,就像尤利西斯一直在做的那些一样——可偏偏他不愿。 哪怕明知道若这一切被揭破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都毫不犹豫地往下走。或者说,那个人借由尤莱亚的死想教会给他的不择手段,到底是烙印进他的脑海。 希瑞尔头一次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卑劣与自私。 ……但他还是要做。 * 唐干完一票准备回总部,路过法国的时候看到组织主业上挂出来的求助信息,珠宝失窃案抓住罪犯却丢失了珠宝,目前确定珠宝未出境但不知道在何处,他从来不理会这些事但是邓普斯发信给他请求帮助,他也就顺路去马赛走了趟帮那位可怜的组织成员一点小忙。 对此,被硬拽着不得脱解的夏佐很不满。妻子伊可离世,他多年不出,本来这种技术类人员名声就不显,老板把他名头抹除之后,他也已经不算是天使的成员,麦德林事件中重出江湖无非是给旧友帮忙,现在是怎么回事,唐还不让他走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很好用,可是好用也不是这个用法!擦,问题是他还拒绝不了唐! 从马赛出来,在阿尔萨斯的地下黑市里把多拉拽出来,三人打包坐火车前往奥地利。 多拉是个外表颇具欺骗性的老女人,整天就知道拿她那张萝莉脸坑蒙拐骗。本以为把她带回去的路上总要闹点幺蛾子,没想到这货坐上车后竟然颇安分。唐跟夏佐坐一起,对面是多拉,唐面无表情两眼无神看窗外,压根没把多拉火辣辣的眼神当一回事,反倒是夏佐围观得心头发毛:“怎么了?” 多拉慢慢放下托下巴的手,笑眯眯吹了吹自己花里胡哨的指甲:“唐你终于开窍了么?” 夏佐一时还没听懂,然后就是眉心一跳,控制不住地扭头看唐。 窗口的男人摊着张脸,转过视线,毫无波动地看了她一眼。 多拉幽幽叹口气:“最近不小心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可是又不能说,简直要憋死我了。” 这会跟唐有什么关系……你在赌场醉生梦死了这么多天,能知道些什么!……等等。 唐仍旧装死,多拉憋着,夏佐忍了半晌没忍住,偷偷摸出手机。闷声不吭摆弄良久之后,他的表情一僵,条件反射抬头看多拉——谁料多拉也正笑眯眯看着他!登时惊悚。 “这八卦没说错?!”夏佐简直惊悚,“渥兹华斯跟保罗争风吃醋的对象难道是你?” 八卦上当然不可能明写这混乱关系,只不过捕风捉紧地记一笔情报。但是他统筹筛选数据的能力卓绝,再结合多拉这几日在阿尔萨斯的境况,还堪不破背后的这点猫腻?于是登时觉得他们毫不费力将多拉从阿尔萨斯带出来简直是奇迹。 阿尔萨斯可是保罗的老巢!你说神经该有多大条,才能在两个情人大打出手之后,大大咧咧带着其中一个情人在另一个的地盘潇洒? 夏佐额头的青筋都在砰砰直跳,因为压低了声音所以更加沉闷:“你嫌活太舒服了是不是!”他看着她简直就想扑上去拆开这货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能不能稍微低调点!你都不怕玩大了收不了场么?!” 他骂完之后才有点讪讪的感觉。他怕多拉自己把自己玩死,但从他抛弃同伴选择隐退的那一刻起,已经没资格说这些。组织又有了新一代的人才,离得他们辉煌的时光已经很遥远。事实上,从安德烈身死开始,曾经赫赫大名的天使十二翼已经名存实亡。他们没有补充新血液,只是自己崩溃了自己。所有人都是那么浮躁、冷漠,甚至对死亡麻木。 多拉天生爱玩。但很知分寸,懂得收敛。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肆无忌惮起来。联想到她曾与失踪的巴顿有点小暧昧的过往,也许就有一个猜测,巴顿的下落不明才叫她自暴自弃?看看她勾搭的这些人……说玩火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放肆,纯粹就是作死! 胆战心惊过后又有点小佩服。这女人到底是怎么跟那种人勾搭上的? 渥兹华斯跟天使有来往,却没多少好交情。或者说,作为一名鼎鼎大名的灰道职业中介人,他跟一切会损伤他既定利益的东西都保持着距离,他当然有朋友,但绝对不包括自己的业务对象——这样的一个“吸血鬼”,竟然会栽进多拉这个坑里……至于保罗,那就是另一码事了。东欧第二大黑市的实际掌权人,这种身份…… “怕什么?”多拉懒洋洋晃了晃手指,贴满了钻的指甲闪闪发光,“明明都是很乖的小宝贝。” 夏佐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哎~”她把一口气叹得是百转千回,“快憋死我了。”她看着唐,满脸都是“快来问我快来问我你问我就说了”的跃跃欲试。 唐没理她。 多拉眯着眼,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夏佐。夏佐低头专心致志按手机。 多拉:“……” 没人问她还是要说! “这么有意思的事竟然不拉上我,一点都不友爱!”多拉咧着嘴,“唐你对着那朵花一直抱头鼠窜,没想到终于就有一回大快人心了!” 夏佐悄悄抬了个眼,一脸“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懂”的无辜。心里在不停擂鼓,这“花”值得是那个女人,还是那个组织…… 多拉挖苦道:“不过我真的好奇,她对你就没影响吗?”一个“她”字加了重音,说得格外婉转甜美。 夏佐:“……”我懂了。 唐看着她。可是一双漆黑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多拉伸出两根食指,交叉封到了自己嘴巴上,示意他自己其实什么都没说。唐刚把视线移开,多拉就又开始蠢蠢欲动:“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下套都不上钩的,你一去,事儿就成了……明明是爱吧,是爱吧——大概只有这鬼玩意儿才能叫人失去理智?” 夏佐忍不住插嘴:“渥兹华斯的业务现在已经开始涉及情报了吗?” 多拉耸了耸肩,想忍没忍住,哈哈大笑。 某种程度说来,这还真是一群做事不计后果的人。失去对死亡的恐惧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相对于思考绑架茉莉这件事的严重性,他们的关注点更多地竟然在对同伴的调侃上。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身在灰道自然知道这条道上各种组织渗透力与情报获取的强度。唐这回惹的又是蔷薇,纵然实际动手的是灰鹞,但毕竟借用的是他的引子,痕迹抹得再干净,也会留下些破绽。像多拉,不是就凭着捕风捉影里的蛛丝马迹,就猜出动手脚的有唐一份了么?这固然有她极熟悉同伴的原因,却未尝不是外界找突破的好渠道。灰道向来是怀疑定罪的原则,一旦有怀疑,不管是不是你干的都脱不了干系。 “真可惜啊,立场问题,要说……那可真是个难得的美人,你就真的没动心?”笑过之后,多拉感慨道,“不过现在也免谈啦。”想到什么,她眸中露出一种类似怀春少女憧憬的眼神,“那位阁下……哎呀,连提到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呢。” 夏佐低下头,他怕他忍不住露出看智障一样的眼神。 他这纯粹就是无妄之灾。短期内唐似乎并没有把他放走的意思。揣上他就相当于揣张情报网系个补锅匠,他倒是想罢工,可不敢啊。 那位阁下想要茉莉,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他开口。灰鹞能力卓绝,但对于茉莉那种程度的智者来说,确实不太搞的定,更何况现在是灰道的关键期,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骑士团身上,更是大幅度增加了任务的风险。一接到灰鹞的求助,唐就跟着去了……或者说叫灰鹞也震惊的是,那么明摆着的陷阱,在查探到唐确实所在时,茉莉会真的上钩…… 这人聪明起来能叫整个灰道为之震惊,愚蠢起来却能让三岁小孩都笑话她。 或者,正如多拉所以为的,这种复杂的关系已经不是单纯的执着所能涵盖的了。 所以问题是,唐到底有没有这个脑子? 119 不择手段 119 不择手段 120 交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0 交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0 交锋 茉莉忽然失踪的消息叫整个阴影世界都骚动不安。 骑士团的成立已经势无可挡,可最初的一段时间是试验期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进行顺利,它会在评议会的基础上生长,但最终会脱离它。裁决组织注定会走向独立的道路,因为它独特的构成,甚至会叫任何妄图掌控它的存在都受到反噬。 暗营落幕,评议会在随后的一年时间里会进行重组,所有的席位都将确定位置。在暗影总决赛的期限内,灰道内部各大组织其实已经交换过筹码与利益,新一轮的席位变动极大,抢占过迷岛先机却把一切搞砸的潜渊注定是炮灰,它那一席以及身后跟随者的席位折损数量很多,不过为了补偿,骑士团的位置与之后灰道前往迷岛的探险队会比较倾向潜渊。 拜它所赐,尤利西斯得偿所愿,成功让天使组织更进一步。但纵观全局,蔷薇这个庞然大物依旧无法被动摇,评议会还是有蔷薇一席之地,无论骑士团还是迷岛也不会少它的身影。 无论骑士团的成立是否有争议,现在都已成了大势所趋。所有人的目光都密切关注着骑士团,等待着它开刀立威。整个灰道都因此处在一种风雨欲来的诡异气氛中,大海波涛沉浮,候着那一声石破天惊。可谁都没想到——茉莉会在这种时候出事! 这不是公然挑衅还是什么? 首先震怒的就是评议会。它一力主导实施的策略被人兜头泼上盆黑狗血,简直就是老虎头上拔毛,能忍?其后被架在火上烤的就是骑士团初始的其余五位成员。这份战书一下,这些人首当其冲!如果追不回茉莉解决不了幕后黑手,他们的能力怎能不被怀疑?而骑士团本来就该是以强大的战力、顶尖的威望为根本的,究竟是骑士团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是踩着这次事件一跃成神——骑士团利益的既得者噤若寒蝉,围观群众倒是群情激昂。 所以说,到底是谁出的手?白道?黑道?还是八十年代那次血案的复仇者? 意外的是,另一个处于事件中心的存在,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静寂。无论外界如何试探,蔷薇都是死气沉沉的。 难道茉莉不是他们的重要棋子?为什么在这样要紧的关头,还能无动于衷?是作为一个超级组织在任何危机面前都保持的从容淡定?还是说他们已经在进行别人不知道的举措?又或者说当真干脆利落放弃了这部分的既得利益? 谁都不知道蔷薇在想些什么! 希瑞尔在暗夜女神号上。 这个季节,劳伦斯的女神系列号走大西洋地中海航线的不多,暗夜女神正巧从北欧返航,一个电话之后他在英格兰登船,然后沿着航线准备前往西班牙。 他自身是没什么破绽好言的,所以连掩饰都懒。 再度起航的第三天,贵宾区有一场大型拍卖会,他过去坐了会,没遇见什么感兴趣的,给奥萝拉拍了几件珠宝就回去洗澡,正准备入睡,灰鹞把他的客人送了过来。 女神系列号中暗藏的通道在他面前都没有秘密。劳伦斯当年亲自督建这一系列的船只,一力主导这路线的航道本就没安着什么好心。这就像是个中立的海上国度,提供服务但不承担道义。它本身没有规则也不计较各路人马,不过天然逃避国际法约的庞大存在,还是叫它的意义不同。而且有尤金家族庞大的基底在后面撑着,还有贯穿三道的金钱攻势在前,想要找事谁都得掂量下自己的筹码。 希瑞尔换了身衣服,慢吞吞把手套戴上,在客房看了眼他的客人。 ——客人还没醒。 希瑞尔面无表情盯着她的脸,整容手术可真够彻底的。虽然看着同是北欧人种,除了金发蓝颜仍旧保持原汁原味外,面部所有的部位都经过了整形。有些部位甚至削了骨垫了肌,完全变成了另一种模样。若非见过她年少时模样的照片,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两者是一人。 不过人的血脉里也许真的有某种无法磨灭的东西,其实仔细看还是能觉出她与罗奈尔德几分相似的韵味……当然,不排除是错觉。 想来命运真是神奇。罗奈尔德本来还没变态得那么彻底——连亲人都能毫不犹豫下手——偏偏他从来没有被真正接受过。大概只要是过分的狂热总会被人恐惧,罗奈尔德对科学的追求是连亲人都没法理解的存在。因为恐惧所以鄙夷,因为鄙夷所以厌弃,罗奈尔德本来也没指望着什么亲情之类的玩意儿,所以在他长大后因为一系列再小不过的事,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那些烦人的家伙都杀了——哪怕那是他血缘亲人。可惜没杀彻底,漏掉个亲妹妹。 这个年幼的妹妹被拐骗,偷渡到国外,所面对的也许该是最可怕的遭遇,却恰好遇上蔷薇的主人……他收养了她。 茉莉有着幸福的童年,因为亲眼见证家族的惨剧,亲身经历流离的苦楚,那些幸福的记忆中每一帧画面才都变成日后的梦魇。于是她快活的每一刻都会记恨着毁灭她幸福的罪魁祸首,她开心的每一刻都会厌弃着唯一幸运的自己。从她清澈冷艳的颜貌中,怎看得出她是如此痛苦地活着? 所以希瑞尔知道,只要他放出罗奈尔德的消息,即使明知是陷阱,茉莉也会毫不犹豫地照着他的意思前来。 是的,让茉莉妥协的并不是唐,而是她的死敌。 盖文的死穴是亲人,原版希瑞尔的死穴是克劳瑞丝,圣兰顿的死穴是家族,罗奈尔德的死穴就是复仇者——希瑞尔在合理推导出另一段人生里罗奈尔德败亡的真正原因之后,他就彻底掌握了茉莉的命脉。 谁能想象到,这个花一样的女子最后能与来自地狱的刽子手同归于尽呢? 希瑞尔看完后就又回房继续休息了。 结果睡下没一会儿,就惊醒。他坐在床上发了老半天的呆,愣是记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开了灯,在隔间酒柜里随便拿了瓶红酒,安静地灌下半瓶,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他心情不好也不想叫人好。所幸手下是轮班倒,门外多的是没睡的。被拉出来紧急调配解麻药的药剂也没有半点不适应。 无视身体残留麻药头痛欲裂、意识却格外清醒的茉莉在密闭的房间里惊魂未定,希瑞尔与凯里挂了通电话,听完蔷薇没有动静的消息也没什么意外,只是指示他做下一步的动作。 茉莉不可能反水。或者说,把她带过来原就不是想从她口中知道蔷薇的情报。棋子的作用就仅是移动位置而已,只不在她移动的同时,会让整个局面也跟着改变。 凯里挂掉电话,还没来得及深入思考一下,艾维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抬起头,好友眼里的好奇与担忧明明晃晃。 他停顿了一下:“所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艾维眉毛一扬,假笑道:“关心事态有什么不对么?” “……烦。” 在各种阴谋算计明争暗斗中还顽固保留些许耿直的凯里都这么说了,可见确实是难受。 艾维左耳进右耳出,继续穷追不舍:“所以现在这是什么算计?” “在努力把一只老虎伪装成小猫。既然茉莉这回事,道上盛传是复仇者所为……那么我们就可以叫这‘复仇者’变成现实,逼着蔷薇干预。”凯里叹口气,“真的……从来没有就这么单纯碰运气过,但是主人交代不要做多余的动作。” 要成为一个夹在两大灰道组织中间的存在,可以成为导火索,但不能参与其中。但哪怕就从天使跟蔷薇的角度来说,也不愿意将希瑞尔扯入其中的吧。 尤利西斯就算能眼睁睁放任希瑞尔跟蔷薇对上,他要借的刀还是借出了手。蔷薇会借题发挥吗?不会才怪了去!蔷薇能容忍希瑞尔,却绝对不会容忍天使,更奈何现在这种关卡,那死水之下也在等待着什么目标能够发泄与转移注意力吧。就凭这两个组织的宿仇,只要开火那就不是简单能分开的了。 甚至凯里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他好像根本就不用多引导,蔷薇本来就憋着火呢。 “我现在觉得主人与尤利西斯先生是不是有仇。”艾维听明白后倒抽一口凉气。 毕竟骑士团当先,灰道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人掰碎了各种探查。天使或许觉得灰道守恒是应尽的道义,蔷薇作为规则的制定者,本身必须遵守规则——可谁都不知道,蔷薇的底线是什么。经济领域没有道义,多的是不折手段,多的是斩尽杀绝,艾维还有些良知,所以做什么都习惯了去揣摩底线。在他看来,摸不到底线的人是最可怕的。像蔷薇那种庞大强劲的存在,做什么都不用理由,做什么都不用害怕后果……你不但要小心翼翼避免与之交锋,还得提防它找你麻烦。 蔷薇目前的窘境所有人的都知道。换做任何一个组织,艾维都会同情下,毕竟辛苦将骑士团推出台面,转头却叫人这般搅和,说句难听的,要是处理不当骑士团就流产都是正常的。但是换做了蔷薇……艾维甚至怀疑叫外人虎视眈眈的骑士团在蔷薇眼中到底有多少重要性。那么,在骑士团□□如何都影响不到蔷薇的情况下,它做什么都不意外。 最好的可能,它找回最初的导火索茉莉,完美解决这次危机,叫骑士团打一出光辉的出场秀。最差的打算,他直接放弃骑士团,但会主动寻找一个“靶子”,以此作为切入口再度搅乱灰道的一池水,造成灰道的再度洗牌!而“靶子”可能是任何组织!毕竟现在蔷薇针对的任何谁都会成为茉莉失踪事件的集体怀疑对象! 这黑水一旦泼上去就洗不掉……因为茉莉其实是在希瑞尔手上。 艾维怎么看都觉得蔷薇走极端的可能性更高些。“尤利西斯先生知不知道,蔷薇现在逮着谁都有可能碰瓷?” 凯里面无表情看着他。 “这样……真的好么?”虽是这么说,但艾维想完后竟然笑了笑。 “你看谁都不顺眼。”凯里冷哼一声。尤利西斯要真跟希瑞尔翻脸,估计艾维会更高兴。 “有那么明显?”艾维扬扬眉,给了个得意的眼神。 ……真不知道这货是在高兴个啥。凯里很愁。 就因为很清楚希瑞尔打的注意,他才为他担忧。算计得再巧妙,也总要担心有失控的一天。更何况希瑞尔并无把握,不过是仗着对方的容忍而有恃无恐。 天使那头,怎的可能真正与希瑞尔计较。尤利西斯对于自家主人的态度有目共睹,因为心有忌惮,所以会软弱。他如何能想得到,希瑞尔借的刀子只是朝着敌人挥舞了一下,转而却是为了深深捅进至交好友的腹腔。 而尤利西斯受到的任何苦楚……在希瑞尔那头,总是要加深无数倍的。 毕竟,主导者就是他自己,不是吗? * 茉莉被关了整整三天。 准确地算起来,她应当有五天滴水未进了。 身体极度虚弱,意识摇摇欲坠。她几乎感觉反绑在身后的手已经废掉了,还能支撑着的微弱思绪靠的她在长久的训练中培养出来的能力。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哪。不知道困着她的是谁。更不知道自己还要被关多久。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见过人,更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整个世界仿佛都只有自己心跳跟呼吸的声音,意识浑浊的某些时刻,她甚至清晰听到血液在自己的血管里流淌的声音。她知道这是过分渴水产生的幻觉。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是意志力卓绝,都要被逼疯了! 所以在终于听到门开的声音时——不,不是开门声,顶多只是门被悄无声息推开时带动的一点点风——她就像打了激灵般全身所有的细胞都振奋起来。 突如其来的光线叫眼睛有些刺痛。她不敢眯眼睛,怕闭上之后再也没法睁开。 然后她看清了站在门口的身影。在意识到他是谁的瞬间,心头那棵悬而未坠的石块终于重重落地。 所有强撑的气力从她身体里忽地就消失了。就像毛孔忽然被张开,那些力气就自毛孔中蒸腾般飞快消失。她摊在那里,连喘气的力道也难运起来。因为放松了警惕,紧绷的细胞骤然松张,震得大脑都嗡嗡直响。 门悄无声息关上。穿着正装的身影慢慢走进来,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明明身上全是阴影,看上去却好像整个世界的光明都容纳在那静谧的身形之中。 “这算是、一种考验?”她声音虚弱,但明显带着笑意,嘴角稍微被扯动了一下,似乎是想笑,不过失败了,只能艰难地舔了舔嘴唇,“我通过了,阁下?” 她看到他,原本断裂的思维瞬间就有了连通。因为虚弱,一时还不太分明,并不能准确地辨析出自己到底懂了什么,但正是因为心里知道,所以就有了自信。 “是的。”低低的声音飘在空气中。 她怀疑连那声音都是幻觉,因为她所有的思维也似乎漂浮起来。还是想笑,但来不及扯动嘴角,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茉莉再次醒来的时候盯着头顶的点滴看了老半天,眼睛里的笑意一点一点凝聚出来,她的身体还是孱弱得没有一点力气,连脸上的表情都无法作出,这叫她的模样看上去就有种诡异的感觉。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饿得发慌。虽然说身体的机能似乎被药物维持在某种平衡点上,但空荡荡只剩下酸液蠕动的胃部还是叫她难受极了。 她拼命转移注意力,然后眼睛里就全是笑了。 银月公爵的信誉素来值得信赖。既然是他。既然是他以那个人的信息将她引来,那他手上绝对就有情报。既然是他亲口应允了会给予情报,那他就绝对会允诺。 如果能得到那个人的消息,那她就全然不在乎这一切的折磨。她甚至可以原谅以自己作为棋子的所有算计。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仇恨——恨到必须叫对方也感觉到痛——必须叫他也感受到,自己曾在绝望与地狱中感受到的一切。 120 交锋 120 交锋 121 难以言说的痛苦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1 难以言说的痛苦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1 难以言说的痛苦 如果放在你面前的筹码足够香甜,你会选择背叛吗? 如果有一份你苦苦渴求的蜜糖在引诱着你,你会选择背叛吗? 如果那个足够你出卖灵魂的事物有得到的希望,你会不会背叛? 茉莉再次见到希瑞尔的时候,情况已经好转很多。重度脱水还不是事,胃病又犯了倒是真的。少年坎坷,好不容易安稳些进的又是灰道,她的胃在那样残酷的日子里早就千疮百孔,寻常注意保养只能说是可有可无,因为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撞上麻烦——比如像这回。 不过休克前她倒不是太担心,毕竟她已经知道进的是银月公爵的局,公爵绝不可能放任她死。当然后来她才知道,她是在暗夜女神号上……游轮早已结束北欧航线,正在往美洲走,随船虽然配备有医生与器械,但也是外科居多,毕竟底下就是黑市与拳场,她这种需要进行开刀手术的内科顽疾……要不是公爵随身带的医生有能耐,这次还真有点悬。死里逃生的次数虽然多了,但悬着的毕竟是自己的命,说不担惊受怕也是假的。 拖着疲懒的躯壳,被强行叫醒的茉莉正拿着勺子面对没有调料的早餐发呆,然后看到她迫切想见的那位阁下走进餐厅。 在见到他的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晃了一下神,只觉得自己看到的是某种梦境的幻觉。冷静几秒,随即涌上心头的是无限的惋惜与歆羡……这世上真的会有人光芒万丈。 “日安,大人。”茉莉说。大概自己也知道此刻的嗓音低沉嘶哑,所以语速放得很慢。 希瑞尔看了她一眼:“日安。” 明明是平静到毫无意味的一眼,茉莉却有种血液都被冻结一瞬的错觉。 太阳穴鼓得厉害,大脑皮层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喧嚣着彰显存在感,天知道自己是怎么按捺住奔涌的复仇的血液,然后装出这种平静模样的。茉莉抓紧了勺子,指腹每一寸皮肤都像火燎般烙着勺柄的纹路,这种力道都叫她觉得手指会嵌进金属中去。 公爵落座,无处不在的管家出现在他身后,悄无声息放下托盘中的咖啡和报纸。 咖啡沉暗的香气刺激到茉莉的神经,她低低抽了口气。“大人,”声音带着某种急于摆脱梦魇般的生涩,“您想要什么?” 等价交换永远是灰道不二的法则。她想从这位阁下手中取得仇人的消息,自然是已经暗下作出了交付自己能付出一切的打算。 希瑞尔正嗅了下手中的咖啡,闻言抬起头。大概心情并不十分好,冰色的眼瞳并未显得清透,反而带点灰茫,就像是暴风雪孕育前静寂的冰原。 他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慢慢反问了一句:“你想不到吗?” 茉莉的心上像是骤然砸下一块巨石,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怎么可能不去想。被绑在密室等死的很长时间里,她一直在想,自己有什么价值,能让人在灰道如此要紧的关头绑架她。她虽从来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但也是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于蔷薇对于灰道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想到了一切,然后那些纠缠的想法,在亲眼见着银月公爵仿若被神明眷顾的一张脸时,尘埃落定。 换做是别人,她多少有无法确定的因素。可若是银月公爵,她对他会在意的事物不但了如指掌,还有些心虚。因为无论是哪个原因,最后总会归结为一点……那个男人。 对这位大人为何能知晓自己与那个人之间的关系,茉莉心知肚明,毕竟银月公爵的能量有目共睹。叫她头皮发麻的是,这位脑子里会想些什么——知道他的目的但对于他会有的动向根本没法预料,要说他就算要借由她报复对方她也毫不意外。 蔷薇的主人是个极其可怕的男人,他对于人心的掌控总叫人怀疑他是魔鬼。财富、地位、尊严、荣耀,所有的一切得来的都毫不费力,他的视线甚至从未转移到这些事物上去,所以会觉得他根本不在乎这一切也是难免。可是茉莉自年少就为他所收养,她在他身边见过他太多不为人知的方面,然后知道,原来——那样的天之骄子也有执着而不可得的东西。 不是爱情,也非亲情、友情亦或是别的什么情感,他爱他,也恨他,他眷顾他,也厌弃他,他对他温柔小心,也凉薄无情。作为被那样执着的对象,其实茉莉觉得,这位年轻的公爵大人还真是可怜……她其实不明白他们之间的羁绊,但这不妨碍她同情魔鬼在意的人。 温莎的小王子的死她有所耳闻,也知道其中有那个男人的手笔,所以,银月公爵为了报复找了她这个突破口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不过,她心中多少还是有点不服气。她中计,一半确实是轻狂,以为在这个要紧关头没人敢动她,一半却是被引诱。眼前放着个唐又放着个仇人,她怎么可能不动心——或者说,唐还只是次要,她只是单纯怀着可有可无的恶意而已,反倒是罗奈尔德的消息——哪怕不知道真假,也会叫她奋不顾身。 这么说起来,倒更像是主动被抓,所以怎么会服气呢? 希瑞尔现在最没法消磨的就是时间。他慢慢放下咖啡,拿起了报纸,连一点眼神的余光都没有漏给餐桌上另一个人。 在这样可怕的沉默中,茉莉越思考越坐立不安。 她很想保持冷静,但整个大脑就像沸腾的面糊一般,什么都搅和在一起,隐隐甚至钝痛起来。 而希瑞尔无意看到一则消息,不由自主停顿了一下。《寻找克劳瑞丝》?文章中某些熟悉的字眼触动了他,他有些惊异地看着文章作者,抬起头不确定地问:“勒戈夫·加德?他是谁?一个法国人?” 跟阴影一样在后面一动不动的奈登想了想:“如果您说勒戈夫·加德的话,我所知的,就只有一个勒戈夫·加德。” 希瑞尔扭头看着他。 奈登躬了躬身:“法国大导演,欧洲三大电影节最佳导演大满贯得主,三度奥斯卡提名。” 希瑞尔合上报纸递给了他。 奈登微怔,然后打开报纸,只一眼心中就是一咯噔。加德导演不知从哪得知了当年佛罗伦萨晨报的那段神秘故事,为其深深着迷,苦寻报社求解无果,只好广发公告征求知情者。 他看了主人一眼,却并未从希瑞尔平静到画像一般的面容中看出任何意见。 “您的意思?”正因为知道那位夫人对于自家主人的重要性,他控制不住地多嘴问了句。 希瑞尔低头又拿起另一份报纸。 奈登哑言失笑。恭敬地欠了欠身,将报纸放在一侧的托盘上,然后继续站得笔直。 殊不知希瑞尔一个字都没再看进去。 茉莉看他一份一份翻报纸,没有半点想回答她的意思,那些在血管里流窜的骚动慢慢冷却下去,这才敢正视自己的筹码。是的,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作为一颗棋子,被放到了她应有的位置,她根本没有拒绝亦或是挪移的权利。 茫然而悲哀地意识到这一点,自尊被全然打破,她只能把自己低矮到尘土,涩然道:“大人……求您告诉我。” 希瑞尔终于又抬起头来,就算注视着她,那种淡漠的眼神里也并没有她的倒影,或者说,吝啬于将为数不多的情绪倾注到她身上。公爵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停顿了一下,发问:“对你来说,什么是爱?” 茉莉等了一会儿,见他并没有往下讲的*,才恍然这个问题真的是问自己的,而不是只是叙述的引子。她略带慌乱地思考良久,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大人。”她苦笑道,“我从未见到过爱的模样。” “那么恨呢?”第二个问题。 恨呢?什么是恨? 她想要一个人覆灭,想了太多年,想得心肝骨髓都发疼。恨到死亡太过便宜他,挫骨扬灰都是种可怜,必须要从身体到灵魂彻底的覆灭才能报得了这种刻骨铭心的恨意! 茉莉脸上忽然流下两行泪。 那个时刻,她神情中所有的迷惘与慌乱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圣徒般的平静,足以为之献上一切的坚定。正是这种坚定叫她从自己吓自己的胡思乱想状态中脱出。 “恨是深渊。”她带着泪地笑,“爱与恨从来都不是一步之遥,阁下,不要相信任何这种言论——所有的爱都会随着时间淡褪,只有恨会在岁月里一步步浓烈。” 她擦了擦眼睛,胃疼得她嘴唇苍白,可这个时候才有几分蔷薇智者的风范。 希瑞尔看了她好一会儿。眼中终于有了温度,却不是怜悯同情。 “无所谓值不值得?” “无所谓。”茉莉笑道,“我从来没有奢望得到什么。”她慢慢道,“从我曾有的一切被毁灭开始,我侥幸存活的生命就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 希瑞尔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至少在他眼中,茉莉这个人已经有他想要的利用价值了。对罗奈尔德的恨足以叫她成为一个意想不到的筹码。 “所以,对我来说,等价交换是最基本的守则,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爱与恨也是如此。”希瑞尔慢条斯理道,他的一切都是平和的淡然的,可是茉莉却感到一种近乎无情的凉意,“我爱着一个人,想要将他从深渊中带出来,而我所做的,是将他推入另一个地狱。” 她的心控制不住地颤了下。 哪个人能叫高高在上的银月公爵真心喜爱?以他乏陈可善的交际圈,大概也只有一个尤利西斯能够配得上这位置。可、可是……公爵是将天使与蔷薇放在了一场对弈的棋局上?! 茉莉的心砰砰直跳。 她一点都不认为天使在任何层面上可以与蔷薇抗衡。而且这无疑会触怒那个人……或者,公爵的目的就是这样?他想要看到天使遭到重创?! 开什么玩笑! 茉莉的大脑在疯狂运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所谓的深渊是指恨吗?地狱又是什么?他既然知道天使必定会遭到重创,为什么还要亲手造成这一切?难道在他看来,那位现在所处的境地比起被蔷薇怼上还要糟糕? 可谁都知道天使这个组织正处在上升期!作为灰道评议会新一席位的获得者,任何动摇它存在的事物都会变成评议会的威胁,没有人会放任! 她实在想不到,所以虚心求问:“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样做最方便达到目的罢了。”希瑞尔并不吝啬于回答,“我把两个人放在天平上,一者所珍惜,一者所憎厌,无论如何发展,也不会改变我的倾向。” 茉莉知道他的意思。他有某种目的必须将挚友置于一种危险境地,但本质上是一石二鸟,因为他要借由这件事报复另一个人。 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通过她这个由头? 希瑞尔并没有隐藏自己与亚特兰蒂斯这些研究所的关系。所以他手上会有罗奈尔德的消息。而他与罗奈尔德相识,与他出卖情报任由茉莉复仇也没什么出入。哪怕罗奈尔德知晓这件事,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他无视茉莉的存在,就像无视一只逃脱的蝼蚁。希瑞尔与他的关系与其说是上下级,不如说只是微妙的合作。希瑞尔并不在乎亚特兰与梅提亚的实际掌控权在谁手上,他每年拨大笔研究经费出去的时候也不在乎有什么成果,自他得知罗奈尔德存在的那一刻起,他就把研究所当成了牵制他的东西。 希瑞尔的心情极差。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否正确。 * 纵是一滩死海,一颗炸弹被引爆的威力有多大? 蔷薇不出手则罢,一有动静就叫整个阴影世界被炸得人仰马翻。 所有人都以为蔷薇会全力追查自己失踪的成员,骑士团的荣誉受损又何尝不是一把污泥砸在蔷薇脸上,可等了那么久,这组织唯一的动向就是一张公告,即就惩戒麦德林事件的罪魁祸首之名直接把全球恐怖组织按排名上取三位当做目标。 所有人都觉得蔷薇疯了,众大佬都在暗骂那位先生又发什么疯……虽然每次恐怖事件之后总有无数组织争先恐后表示对此负责,但长脑袋的都知道那只是浑水摸鱼当不得真,而且这是白道该操心的事,蔷薇素来不关心这些,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当口? 蓝魔总部。 艾维推门进去,听到直升机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一眼,皱皱眉继续往里走:“是尤利西斯先生?不是说在商谈重要的事么,那么快就走就了?” 凯里站在组合屏幕墙前浏览情报,闻言转过身:“……你又来了!” “是啊我就是那么闲!”艾维冷笑一声,“碍着你了啊!” 凯里沉默两秒,果断转移话题:“来做什么?” “给我几个人——奈登先生说主人不日抵达美国。我提前去收拾一下。” 凯里想了想:“奥罗拉小姐?” 艾维眉一挑:“应该不会过去同住,奈登先生的意思,主人这次来美国有事要做……”他忽然一顿,“你那什么表情?!” 凯里的表情难以言喻。有些迟疑,又有些不可思议。直到艾维走到自己跟前了,才慢慢吐出几个字:“我们之前的预想大概是对的。欧洲马上会……很混乱。” 艾维本能地一愣:“跟这什么关系?” 凯里随手把情报墙遥控器丢过去,按捺了一下内心的担忧,面上又是一种古井无波的静默:“你看看,蔷薇的战帖。” 艾维边浏览边道:“之前你不是担心主人的算计会叫蔷薇把天使当做靶子么,可是现在……蔷薇宣战的对象又不是……”他的眉心忽然一跳。连忙调转头:“尤利西斯先生……” 这个瞬间福至心灵,猛然间明白过来。难道尤利西斯竟然跟恐怖组织有关系?! 他目瞪口呆:“之前的麦德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麦德林事件尤利西斯匆匆赶去,竟然不仅仅是为希瑞尔,还有其他打算!如今他又匆匆离开,是因为他已经明白过来事态危机? 那么尤利西斯与某个组织有关系是必定了的!如果蔷薇真的是拿天使当靶子,那要好说的多,毕竟对天使来说只是无妄之灾,灰道不会放任;可现在,蔷薇动手狠辣,直接抓住了天使某种秘密的七寸……拿谁当靶子不是靶子呢?对恐怖组织出手,蔷薇在道义上还占理,就算有人骂它疯,也就骂骂,不会动手干预。可是对天使对尤利西斯来说,这就是灾难了!如此针对,说是没有仇,他们都不信! 偏偏尤利西斯还没法有动作!他拿什么理由去阻止?要是暴露两个组织之间的关系,除非他想自毁长城。 这……简直是送命的选择啊。 凯里的语气中明显有迟疑:“艾维,你说……主人是不是一开始就算计好了这个?” 尤利西斯与“那里”有关系的事,连他们都不知道。现在已经可知,希瑞尔想动的不是天使,而是与尤利西斯有关系的“那里”……不管怎么说,这样的算计也真的够可怕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哑口无言。 * 蔷薇的总部在瑞士,训练营在德国,当然它的主人常年待在地中海某个美丽小岛上。 听闻那位先生到来的消息,总部整片建筑群都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呼吸都好像被压抑到最轻柔的地步,唯恐惊扰什么。 “先生,”阿蕾放下文件时声音又轻又小,这位最近的心情不好,没人敢在这时候触他霉头,“询问您想做什么的人……已经有这么多了。其他方面是想知道,哪边需要避开您?” 这位想做的事不用向任何人说明。反正也没人管得着。只有避他的,没有阻他的。事实上,这几年,他放到灰道上的注意力已经不多了。蔷薇的运行有它自己的模式,最上层自有人经营。对于灰道来说至关重要的地位,在他眼中,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阿蕾都不由得开始同情起楼下战战兢兢等待指令的几位同僚了。叫这位忽然插手,就算行事莫名其妙,那也定然是不满他们已定的决策。 不过片刻后,阿蕾就开始同情自己,一直没有等到回答,她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声:“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敞亮的落地窗前,利安德尔先生抖了抖手上的报纸,面无表情按在书桌上。 121 难以言说的痛苦 121 难以言说的痛苦 122 局中局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2 局中局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2 局中局 《逆袭的欧石楠》122 局中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2 局中局 122 局中局 123 宴会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3 宴会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3 宴会 《逆袭的欧石楠》123 宴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3 宴会 123 宴会 124 年少的情愫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4 年少的情愫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4 年少的情愫 《逆袭的欧石楠》124 年少的情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4 年少的情愫 124 年少的情愫 125 梦的破碎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5 梦的破碎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5 梦的破碎 《逆袭的欧石楠》125 梦的破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5 梦的破碎 125 梦的破碎 126 裂谷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6 裂谷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6 裂谷 《逆袭的欧石楠》126 裂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6 裂谷 126 裂谷 127 可怕的答案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7 可怕的答案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7 可怕的答案 《逆袭的欧石楠》127 可怕的答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7 可怕的答案 127 可怕的答案 128 无法弥补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8 无法弥补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8 无法弥补 《逆袭的欧石楠》128 无法弥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8 无法弥补 128 无法弥补 129 奖励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9 奖励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29 奖励 《逆袭的欧石楠》129 奖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9 奖励 129 奖励 130 公爵夫人的日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0 公爵夫人的日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0 公爵夫人的日记 《逆袭的欧石楠》130 公爵夫人的日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0 公爵夫人的日记 130 公爵夫人的日记 131 找乐子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1 找乐子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1 找乐子 《逆袭的欧石楠》131 找乐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1 找乐子 131 找乐子 132 正式会面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2 正式会面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2 正式会面 《逆袭的欧石楠》132 正式会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2 正式会面 132 正式会面 133 震惊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3 震惊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3 震惊 《逆袭的欧石楠》133 震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3 震惊 133 震惊 134 束手无策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4 束手无策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4 束手无策 《逆袭的欧石楠》134 束手无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4 束手无策 134 束手无策 135 舍弃与否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5 舍弃与否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5 舍弃与否 《逆袭的欧石楠》135 舍弃与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5 舍弃与否 135 舍弃与否 136 威胁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6 威胁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6 威胁 《逆袭的欧石楠》136 威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6 威胁 136 威胁 137 大热闹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7 大热闹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7 大热闹 《逆袭的欧石楠》137 大热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7 大热闹 137 大热闹 138 无论如何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8 无论如何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8 无论如何 《逆袭的欧石楠》138 无论如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8 无论如何 138 无论如何 139 幸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9 幸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39 幸事 《逆袭的欧石楠》139 幸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9 幸事 139 幸事 140 所谓舆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0 所谓舆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0 所谓舆论 《逆袭的欧石楠》140 所谓舆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0 所谓舆论 140 所谓舆论 141 有所预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1 有所预谋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1 有所预谋 《逆袭的欧石楠》141 有所预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1 有所预谋 141 有所预谋 142 弱气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2 弱气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2 弱气 《逆袭的欧石楠》142 弱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2 弱气 142 弱气 143 醒悟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3 醒悟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3 醒悟 《逆袭的欧石楠》143 醒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3 醒悟 143 醒悟 144 迷惘的噩梦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4 迷惘的噩梦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4 迷惘的噩梦 《逆袭的欧石楠》144 迷惘的噩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4 迷惘的噩梦 144 迷惘的噩梦 145 自私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5 自私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5 自私 《逆袭的欧石楠》145 自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5 自私 145 自私 146 演一场戏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6 演一场戏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6 演一场戏 《逆袭的欧石楠》146 演一场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6 演一场戏 146 演一场戏 147 消遣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7 消遣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7 消遣 《逆袭的欧石楠》147 消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7 消遣 147 消遣 148 不会说话的情书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8 不会说话的情书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8 不会说话的情书 《逆袭的欧石楠》148 不会说话的情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8 不会说话的情书 148 不会说话的情书 149 嫁祸于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9 嫁祸于人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49 嫁祸于人 《逆袭的欧石楠》149 嫁祸于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9 嫁祸于人 149 嫁祸于人 150 事件的走向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0 事件的走向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0 事件的走向 《逆袭的欧石楠》150 事件的走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0 事件的走向 150 事件的走向 151 噩梦成真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1 噩梦成真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1 噩梦成真 《逆袭的欧石楠》151 噩梦成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1 噩梦成真 151 噩梦成真 152 爱与恨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2 爱与恨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2 爱与恨 《逆袭的欧石楠》152 爱与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2 爱与恨 152 爱与恨 153 失败的爱情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3 失败的爱情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3 失败的爱情 《逆袭的欧石楠》153 失败的爱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3 失败的爱情 153 失败的爱情 154 再见,希瑞尔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4 再见,希瑞尔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4 再见,希瑞尔 《逆袭的欧石楠》154 再见,希瑞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4 再见,希瑞尔 154 再见,希瑞尔 155 一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5 一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5 一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155 一朵黑玫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5 一朵黑玫瑰 155 一朵黑玫瑰 156 两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6 两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6 两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156 两朵黑玫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6 两朵黑玫瑰 156 两朵黑玫瑰 157 三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7 三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7 三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157 三朵黑玫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7 三朵黑玫瑰 157 三朵黑玫瑰 158 四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8 四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8 四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158 四朵黑玫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8 四朵黑玫瑰 158 四朵黑玫瑰 159 五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9 五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59 五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159 五朵黑玫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9 五朵黑玫瑰 159 五朵黑玫瑰 160 六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60 六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60 六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160 六朵黑玫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0 六朵黑玫瑰 160 六朵黑玫瑰 161 七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61 七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61 七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161 七朵黑玫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1 七朵黑玫瑰 161 七朵黑玫瑰 162 八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62 八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62 八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162 八朵黑玫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2 八朵黑玫瑰 162 八朵黑玫瑰 163 九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63 九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63 九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163 九朵黑玫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3 九朵黑玫瑰 163 九朵黑玫瑰 164 十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64 十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64 十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164 十朵黑玫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4 十朵黑玫瑰 164 十朵黑玫瑰 165 十一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65 十一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65 十一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165 十一朵黑玫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5 十一朵黑玫瑰 165 十一朵黑玫瑰 166 十二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66 十二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 作者:痴无双 166 十二朵黑玫瑰 《逆袭的欧石楠》166 十二朵黑玫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6 十二朵黑玫瑰 166 十二朵黑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