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落霞(H)》 分卷阅读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 秋水落霞 作者:吹不散眉弯 文案 无边的烟雨筛落一天愁绪,轻灵的歌喉却打破了院中寂静的凄迷,七爷慢慢裹紧身上雪白的貂裘斗篷,立在窗口的身影挺秀而峻拔! 你别怪别人对你有所图,一个人活在世上,如果对任何人都没有价值,让人无所可图,他就彻底是个窝囊废! 本文有sm训诫情节,不喜者慎入!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七爷,阿衡,皇甫骏 ┃ 配角:瑶环、谢青罗、顾峋风、陈湘 ┃ 其它:训诫,调教 (一)杏花烟雨 “自在飞花清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无边的烟雨筛落一天愁绪,轻灵的歌喉却打破了院中寂静的凄迷,七爷慢慢裹紧身上雪白的貂裘斗篷,立在窗口的身影挺秀而峻拔。 三年了,从江南追到京城,再回到岭南,那人始终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最近是越来越怕冷了——江南山温水软,可是他的心却不时地发冷——名贵的白貂裘保温效果再好,里头若是一个冰冷的主人,又能暖到哪里去呢? “师父,张老爷来拜。”俊秀的童儿进来禀报。 “不是说我病着不见人吗?” “是,可是青罗姐姐说,张老爷这是第三次来了,说有事拜托,求师父务必见一面。” “好吧!”见见人也好,一个人太容易胡思乱想,越想越寂寞,越想越凄凉。 自从如意楼在京城声名远播,上门请托的人越来越多之后,七爷不胜其烦;加之追寻那人久无消息,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便将之托付弟子打理,自己一路南来。 可是人的名,树的影——如意楼挂牌的弟子个个色艺精绝,万金难求;楼主顾七爷以不常见人的缘故,更是被传得深藏不露,神乎其神——刚到岭南没两个月,如意楼的生意已经远远压过占据此地多年的翠红楼,来求见的人踏破了门槛。 这位张老爷据青罗说人很不错——他的女弟子里就属谢青罗有志气,她对自己的未来思谋很周全,并不像姐妹们一味追求人物风流,青年才俊。 “人到中年往往家底富厚,上边长亲也多半过世,嫁过去虽是老夫少妻,但作填房可比作妾侍仰人鼻息强得多!”——青罗是个独当一面的性子,绝不肯甘居人下,所以她这选婿的观点他很支持。 张梓期,福州学政,今年三十六岁,父母都已过世,三年前原配夫人因病去世,十七岁的女儿再过几个月为母守孝三年期满也将嫁人——青罗是个有心人,见了两面就将人家底细摸个一清二楚!帮着人家说了好几回话,请师父出去见一面把把关。 见面寒暄一番,果然是个读通了书的大儒,并没有那些酸腐之气————青罗的眼光不错,这个人虽年纪大了些,但面目不恶,言语不俗,倒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七爷暗暗点头,只要人好,其实那至少一万两的赎身费他并不是很在乎——如意楼定这个规矩是要标明身价,不过弟子们真遇上情投意合,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拿自己的私房贴补这一万两他也睁只眼闭只眼——太学是个清水衙门,看来不像豪富之人——青罗就说他不是那搜刮百姓的人! 女大不中留啊!看上了人家,就觉得人家什么都是好的!这张老爷几次求见,莫非就是要为青罗赎身? 不过真的谈起来,七爷凭直觉感到青罗的希望只怕要落空——张老爷请托的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想请七爷帮忙调教一个童儿! “不怕七爷笑话,只怕也是前世冤孽——我一见着这孩子,就真的什么也不想了,只想守着他过一辈子!可这孩子太倔了——他的上一个主人之所以卖他,就是因为被他咬伤了,打得死去活来他也不从!我好容易给他治好了伤,用尽了手段哄他,他却死活不叫我碰他——没奈何只能求助七爷!” 张梓期说着直接掏两千两银票,恭恭敬敬推了过来——如意楼艳帜高张,来请七爷帮忙调教童儿的人也越来越多,一般都要五千两,先付一半,另一半等三个月后主人满意了再付——张梓期倒不像那些拿腔作势的富室,这猴急的样子明显是陷入了情网! 七爷对张梓期印象不错,所以也就拈起两千两银票,答应了他的请求。 张梓期一边连声道谢,一边命管家把童儿阿衡带来,一边又谆谆嘱咐,阿衡是性子倔些,七爷可以教训他,不过千万别打得他太厉害——这孩子逼急了便要自尽,别闹出人命来。 七爷端起茶碗来送客——很纯朴的读书人,我可以谅解你对阿衡的挚爱,可是你这么说也未免太瞧不起如意楼了,如意楼调教人虽说也要教训,却哪一次不是等他们心甘情愿了再打,岂有霸王硬上弓之理? 那孩子约摸十四五岁,进来的时候很多人的眼光都禁不住追随他——当然,他生得很漂亮,可是这世上生得漂亮的人有很多,尤其如意楼里,连粗使的丫头小厮都清秀得很,漂亮并不是突出的特点。让七爷眼睛一亮的是那孩子身上一种无法掩盖的清华之气——还有那黑如点漆的眸子里深深的冷漠。 “阿衡,你来见过七爷!”那孩子的眼光在七爷带了面具的脸上停留良久,过来行礼如仪,叫声“七爷。” 看来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少年——不似寻常人家的孩子桀骜和野性,如意楼的豪华俊丽也并没让他觉得吃惊!七爷知道遇上了对手——这孩子表面服从,那眼神却流露出内心的高傲和防范——这不是个强势可以压服的孩子,不能使他信服,当然更无从谈调教。 (二)露华清绝 “阿衡,我另外有事,这几个月你先跟着七爷学点本事——你放心,七爷人很好的。”张梓期看他的眼光极尽温柔。 阿衡躬身称是,张梓期又絮絮说了几句,起身告辞。阿衡便拜辞主人——他一举一动中规中距,只是眼光冷定如冰,全无一丝依恋之意。 七爷带他到后面书房,问道:“你叫什么?读过几年书?进了学没有?” 七爷的问话一下子打破了少年的冷漠——他出众的漂亮让他碰上的都是对他外表感兴趣的人,从离开家,再也没有人问过他的学业,没有人关心他的志向和才华——十年寒窗,一举成名,象古圣先贤那样成就经天纬地的事业,名标青史,千古留芳! 而这蒙着脸的七爷只跟他对视了一眼,就看懂了他的心思! 少年心头一热,道:“我姓林名衡,小字玉尺。五岁开始随家父读书——只是家境贫寒,没进过学。” “玉尺衡文,志向不小啊!” 阿衡眼圈一红,再不复拒人千里之外之态,垂首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 道:“名和字是我爹爹取得,如今他老人家病重,我不得不卖身为奴。”他说到这里屈膝跪了下来:“七爷,您让我接着读书吧——我一定好好学,以后大魁天下,再好好报答您的恩德。” “大魁天下?好志向!你想读书很容易啊——你的主人张大人便是本府学政大人,管的便是读书人进学举试,你怎么不跟他说?” “他,他是学政大人?”阿衡一愣,一下子咬住了嘴唇。 “怎么,你连这个也不知道?我看张大人对你很好啊。” 阿衡张了张口,却一下子涨红了脸,低下头不再言语。 七爷心知这少年倔强,问急了只怕刚打开的心门又要关上,便不逼他,问道:“你既然读书识字,会写诗对句么?” 阿衡点了点头。七爷道:“好,那院子里的美人蕉你看见了么?你便以此为题,诗词小令不限,限你一炷香的功夫交卷。”一指案上的笔墨,径自走到香炉边,抽一只檀香点上。 阿衡应了声“是”,起身走到书案边,向窗外嫣然绽放的美人蕉注视了片刻,伸手研了几圈墨,便开始奋笔疾书。写完一字不改,直接捧到七爷面前。 七爷一笑:“果然敏捷——香才燃了一半啊。”接过来见他写道:“灼灼嫣红无限姿,露华清绝第一枝。妄教容色能倾国,憔悴长门暮雨时。” 七爷看了阿衡一眼,微笑道:“字体清瘦,美如簪花,果然是字如其人,诗如其人。可惜才情虽高,气象却不开阔——既然容色倾国,何必憔悴长门?” 阿衡幽幽叹了口气,那忧郁全不似他这样十四五岁的少年该有的!他说出来的话更让七爷吃惊——“怀才不遇,遇人不淑,如之奈何?” “怀才不遇,遇人不淑?你家境清寒,父亲重病,不得不卖身救父——所谓怀才不遇,是指这个了?你没有旁的兄弟姐妹么?家里何以单卖了你?” “不是——我没有怨爹娘!”阿衡泪水长流:“姐姐是女孩子,弟弟还小,家里有事当然应该是我担着。” 七爷看着他,这孩子话虽如此说,心里不是不怨恨的。“你们姐弟三人,以你人最聪明,读书最好是不是?” 阿衡点了点头,半晌道:“爹娘把我卖掉,也是觉得我能更好的照顾自己。” 七爷道:“那你是打算怎么照顾好自己,同时又完成你的志向呢?” 阿衡道:“我平日照顾弟弟,家里什么活我都会干——我想白日里做工,晚上抽空儿读书。” “那你说的遇人不淑,是说你主人不许你这么做了?” 阿衡呆了半晌,道:“他们,他们都不是好人!”说到这里,小脸涨得通红,眼光中透出恨意。 “不是好人?别人我不知道,至少张大人不能算坏人,他为人宽厚,为官清廉,做学政几年,官声很不错。” 阿衡道:“可他,他们只想打我的主意——玩弄我,侮辱我!不把我当人看。” 七爷道:“所以你宁死不从,意图自尽?” 阿衡眼中泪水长流,七爷道:“周文王曾被囚十年,推演出周易至理;司马迁惨受宫刑,写出《史记》长篇;国朝开国皇帝打下天下之前,也曾饱受困苦,历经磨难——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心志,苦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哪个英雄豪杰不曾历经苦难?你真想衡文天下,成就一番事业,为这点儿事就想死——与蛇虫粪土何异?” (三)劳其筋骨 阿衡浑身哆嗦个不住,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七爷淡淡地道:“你既然说你能干活,就别在这里站着了。”一拉窗边的绳子,一阵铃声响起,童儿进来,七爷道:“这个阿衡说他什么都能干,你带他去找罗管事,派些差事给他。” 阿衡没想到七爷这么容易答应了自己要求,忙谢过七爷,跟着童儿出去。那罗管事正忙,没空理他,等了半晌,叫个工头过来,带他到厨下打杂。 头一件事便是劈柴,工头带他到了柴垛边,丢给他一把斧头,让他每日劈出一百斤柴来——阿衡在家偶尔也帮母亲捡拾过柴禾,家里穷,却没有这些木头好烧,偶尔劈柴也不过是把树枝横着剁成几截。他看着一大堆木头,只好拎了斧头来劈,直到天黑,累得腰酸背疼,双手磨出几个血泡,不过劈了一小堆。 工头回来看见,大骂他偷奸耍懒,罚他不许吃饭,今天不劈出五十斤来不许睡觉。 阿衡是个文弱书生,一下午才劈了十来斤,如今又累又饿,硬撑着又劈了一晚上,手上血泡都磨破了,累得昏昏沉沉,便在柴垛边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亮担柴的就过来了,拎了秤来一称,不过劈了三十来斤。担柴的便喊起来,说不够一担。工头赶紧过来,只得自己拎起斧子,一刻钟功夫就劈出一堆来,比他劈得还要齐整,长短大小整齐划一,把阿衡看得目瞪口呆。 担柴的将劈好的柴担走。工头黑着脸,骂他偷懒误事,叫他趴在木头上,拎了柴枝便往他屁股上乱抽。阿衡自知理亏,不敢反抗,强忍着挨了十几下,疼得实在忍不住,哭道:“大叔,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工头又抽了几下,这才扔了柴枝,说他昨日偷懒,今天需得把昨日拉下的也劈出来,一共是一百二十斤。 阿衡只能答应一声,学着工头的样子,虽然比昨日快了些,但他从昨天午后就水米未沾牙,饿得前心贴后背;屁股又疼得厉害,只能跪在地下劈;加上右手全磨破了,右臂酸疼难当,只能用左手拿斧子——身边谁都不认识,也没一个人肯帮忙,这一上午就别提多辛苦了。 他饿得实在没了力气,看看天将中午,赶紧到厨下问一声在哪儿吃饭。虽然只是窝头咸菜,倒也甘之如饴。吃完饭不敢耽搁,又接着去干活,忙到晚饭时工头来查,劈了有六七十斤——工头告诉他,今天少劈多少斤就打多少下。 阿衡吃过晚饭又劈到半夜,又累得在柴垛边睡着,睡醒一觉又接着劈,劈了几下便听见有人大骂,嫌他闹出响声搅人睡觉。阿衡浑身酸疼,眼泪长流,心知完不成任务明日还要受罚——还说什么白日干活,晚上抽时间读书? 哭到半夜接着睡去,第二天早上只觉头重脚轻,简直爬不起来。担柴的来一称共九十多斤,工头又劈出十斤补上——因他离一百二的任务还差三十来斤,工头又打了他三十下,这三十斤折算过来,今日须劈出一百三十斤才罢。 工头扬长而去,阿衡趴在木头上已爬不起来——伸手一摸屁股,满手是血,显然昨天打肿的地方今天便被打破了。不光手疼屁股疼,头更一跳一跳疼得厉害,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疼,半晌强忍着爬到斧头和木墩旁边,那斧头重愈千斤,拎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 了半天才拎起来,他只觉眼冒金星,连斧头带人一起栽了下去。 醒过来才发觉自己已经趴在床上,床板虽硬,毕竟从来到这里第一次躺在床上休息。嘴里一股极苦的药气——看来是有人发现他昏倒了,扶他到房里来休息。他张开眼睛四面打量,睡得是一张大通铺,屋里就他一个人;看看外面天光,像是午后,其他人显然还在干活没回来。 阿衡口中干渴,可房里没人,他又爬不起身,只好自己忍着。迷迷糊糊到了傍晚有人回来,带了一碗粥来给他吃了。阿衡道一声谢,那人道:“管家说你病了,让我照料你些。”说着便掀开他被子。 阿衡“刷”一下把被子扯上,道:“你干什么?”那人道:“给你换药啊——你屁股给打烂了,罗管事说就是因为没上药才发烧的。” 阿衡心知这是实情,可给那人一嚷嚷,房里三四个人都回过头来看向这边,伤的是那种地方,他哪里好意思露出来换药。只得道:“多谢大哥,我的伤不碍事了,不用上药了。” 晚上众人陆续回来,八个人住一间房,从众人七嘴八舌的话风里,阿衡才知道这种管吃管住的粗使小工一个月才一千钱;三年以上的大工月钱才能达到二两银子——众人见他生得俊秀,都劝他何必干这个,到前头跑腿当小厮,活计比这个轻得多;月钱虽也是一千,但只要嘴甜腿勤,客人还会另打赏。 第二天依旧浑身酸软,但因他自己说伤都好了,只好跟着起来干活。罗管事叫了他过去,问他怎么回事——说工头嫌他不好好干活,不想要他了。这要是旁的工人,也就扣了工钱直接打发走了,反正有的是人要找活干——因他是签了卖身契的,不好好干活是要打板子受责罚的。 阿衡这回总算知道了为奴执役的不易——想起当初在张学政家好医好药、好吃好喝地给他将养,他对自己实在不错了。自己当初却只恨他轻薄!来做事本想挣够了卖身钱就赎身回家,昨晚算了一下,干一年的小工才十二两银子,要还上五百两银子的卖身钱要二三十年,自己这一辈子可就全交待到这儿了! (四)不甘平庸 阿衡低头想想,既卖与人为奴,整个身子就不是自己的了,主人要你做什么,你就该做什么。第一个主人当初花五百两银子买了自己便是要当男宠的,自己宁死不从,被打得遍体鳞伤,要不是张学政看上自己买了来,即使不被活活打死,也多半扔到街上病死饿死了——就象七爷说得,与蛇虫粪土何异? 罗管事发作完,说念他初来,昨天又病了,就不再责罚他,让他回去好好干。 阿衡一咬牙,道:“我愿意受罚,不过我想见七爷,求大叔帮我通禀一声。” 罗管事一瞪眼:“你的事也真多,怪道昨天挨打——七爷是这如意楼最大的主子,阿猫阿狗都想求见,爷见得过来吗?” 一句话堵的阿衡无话可说,便求罗管事给调换个别的差事——说自己不是偷懒,实在是没多少力气,不太适合劈柴。 罗管事甚是不耐烦,道:“只听说主家派活计,没听说过奴才自己挑差事的。”让他先去劈柴,旁的差事有了空缺再给他调换。 阿衡无奈,只得谢过罗管事,含悲忍泪仍去劈柴——这一天累得要死,终于劈到了一百斤,第二天总算没再挨打。如是干了几天,罗管事终于通知他厨房的洗菜工家里有事,调他过去择菜洗菜。 这活计不似劈柴是力气活,累得他双臂酸疼,却比劈柴更紧张——前头菜肴随时要上,各种青菜都要准备,几十斤菜要快手快脚摘好洗好——如意楼夜晚生意最好,每天从早上起来,直忙到晚上二更天才能停手。 忙也罢了,从丫鬟小厮到大厨配菜,谁都能支使他,稍微慢点儿就连打带骂——阿衡自幼以聪明见称,到了这里却处处被人骂他笨手笨脚,委屈得无以复加。 这般干得十来天,终于手脚熟练了,各处跑得熟了,应对各项支使挨骂也少了——只是这日复一日的琐碎打杂让他厌倦无比,七爷似乎早忘了他,半个月下来问都不问一声,他越发念起张大人的好——来时跟着张府管家没记他府上的路,但他既是福州学政,出去打听打听总能找到! 阿衡打定主意,这日一早便顺着担柴买菜的后院角门出来,一路打问,往张学政府上寻去。走了半个时辰,却听背后一声喊“在这里了”,几个人奔过来扯住了他——其中一个正是罗管事。罗管事也不多说,一挥手便有人堵住了他嘴,将他塞到马车里,手脚捆在了一处。 阿衡给捆得丝毫动弹不得,心中又惊又怕——听得看守他的人骂他,说家奴私逃出府,抓回去一定打断他两条腿。 车声辘辘,不一刻回到如意楼,阿衡早打定主意,嘴里的布一被抽出来便叫道:“我要见七爷。”任凭身边人对他连打带骂,他只是不停呼喊:“我要见七爷!” 罗管事气急败坏地过来,骂道:“混账,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私逃出府——如今更惊动了七爷,带累大伙儿,你等着!” 阿衡的手脚被放开,跟着罗管事到了七爷院里,罗管事让他在院子里等着,自己先进去回禀。不一刻就见厨房的总管事从房里出来,几个下人搬来长凳摆在院中,厨房总管恨恨看了他一眼,自己解开裤子趴到长凳上,两个人抡起毛竹大板便向他臀腿上打去。 阿衡见总管事被去衣责打了二十大板,知道是受自己带累——料想自己的责罚怕是更重,他横了一条心,反正除死无大事,好歹是见着了真佛——打从七爷问他读书的事情开始,他就觉得七爷是明白他的!今天就是被七爷打死,也比不明不白在市井厨下那一堆鸡毛蒜皮的杂事里混迹一生强。 不一刻罗管事出来喝道:“家奴私逃,按例重责一百!”阿衡见执刑的向自己过来,大声叫道:“七爷,阿衡愿意领责——只求七爷先让我进去说句话。” 七爷在房里自然也听见了,罗管事招了招手,命阿衡进去。阿衡这半个月历经生活磨砺,进到房里看见七爷,就跟见到亲人一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七爷看他再不复原来的冷傲,柔声道:“怎么?你不是自己要去做工的么?他们对你不好?” 阿衡抽噎半晌,道:“也没有。是我,我想错了——我不想做了。” “你不想做,可以找管事的给你换别的差事——却不能私逃出府。” “我不是要逃——我想见七爷,可是,罗管事说七爷很忙,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我只好去找张大人——即使找不着,总能惊动七爷,见我一面。” “原来你这般胡闹只是为了见我!”七爷叹了口气,“我身体不好,素来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 不大见人,你若真急着见我,直闯到我这里虽然一样要受罚挨板子,却不会打这么重——家奴私逃,第一次只打一百;第二次除了一百板子,就要挑断脚筋了。” 阿衡呆了一呆,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 “不错,可是不同的事代价是不同的。” 阿衡看了七爷一眼,他聪明过人,一点就透,点头道:“我知道——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我只是不知道出一次府门会责罚这么重。” “到了任何一个地方,应该先了解这个地方的规矩——这是全身远害的第一法门。” (五)依法领责 阿衡张了张口,七爷笑道:“怎么,你不服气?” 阿衡连连摇头,“我服气,七爷的教诲都对,我只是在想,到了新地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才能了解那里的规矩。” “现在想明白了么?” 阿衡红了脸,道:“没有,请七爷指点。” 七爷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爹爹只教你读书,却没教过你与人相处之道”。 阿衡道:“我爹爹饱读诗书,可是他老人家也是一生怀才不遇——考了多次都没有取得功名,所以才郁郁成疾。” 七爷道:“我看你的性子,你爹爹只怕也耿介得厉害,你们家平日就没什么人来串门吧?” 阿衡点点头:“七爷真是神人——我爹爹不爱跟人打交道。” 七爷道:“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你爹爹一辈子没有出头倒是好事,至少平安一生——他这个性子,若是考中功名,到了尔虞我诈的官场上,说不定还有牢狱之灾呢。” 见阿衡睁大了眼睛,七爷笑道:“就比如你——不过是想见我,若是搞清楚我的生活习惯,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出去遛弯,到哪里遛弯,你就可以见到我;绝不用像现在这样,兜一个大圈子,要挨一百板子才见到。” 阿衡好生气苦:“我又哪里知道七爷还有这个习惯?” “你不知道,还是你不想知道?你要想知道,你不会问么?你又不是哑巴,生了嘴巴,难道只是吃饭的?” 阿衡张了张口——七爷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自幼爹爹就告诉他“多言贾祸”,他已经习惯了埋头读自己的书,干自己的事,对周围的事并不关心。 七爷见他并不言语,道:“要是没别的话,你就出去领你那一百板子吧。” 阿衡没想到七爷跟他和颜悦色地说了半天,这一百大板的责罚还是分毫不少地落在身上。好容易见七爷一面,机会稍纵即逝,这当口也来不及细想,只能道:“我愿意领责,可是,七爷,我想以后跟在七爷身边,多听七爷的教导,求七爷答允。” 七爷看了他一眼,道:“好吧,我考虑一下。” 阿衡谢过七爷,退出房外,看看院中的长凳和四尺长、两寸宽的毛竹板子,想想方才厨房总管挨了二十板子就得让人扶着才走得动,自己要挨一百大板,不知会不会被当场打死。 想想七爷刚才说的,这是关乎自己性命的大事,就是不打死,若是两条腿打断了,后半辈子可怎么活?这话若还憋在心里忍着,又有谁会知道?想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扑到门前道:“七爷,阿衡知道该罚,可我不想被打断两条腿,这一百板子能不能分两次打?” 七爷道:“好,那就分两次,等你伤好了再打另一半——不过不能白分开,每次要打六十;你自己看选哪个?” 阿衡愣了一下,道:“谢谢七爷,我选分两次。”看两位掌板子的满脸黑线,过去叫声“两位大叔久等了——七爷说,这回先打六十!”说完自己俯身趴到长凳上。 掌板的沉声道:“脱了裤子。”阿衡的脸一下子红了,劈柴的时候工头也打过他,却也只是摁倒就打,没想到正式受责罚还要去裤! 他幼读诗书,平日做错了事手上也会被父亲打戒尺,再疼忍忍就过去了,可大白天在院子里露出屁股挨打,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遂低声求道:“大叔,天这么热,我也就这薄薄一层衣服,少疼不了多少——求两位给我留点儿面子,别脱裤子了行不行?” 一个掌板的道:“怕没面子你别犯规矩啊,快点儿脱!”另一个看他在房里跟七爷说了半天话,哀求分两次打七爷也答应了他,对他也就耐心些——“如意楼的规矩,受责罚不论男女都要脱裤子的,方才你也看见了,厨房大总管挨板子不也脱了?你实在不想脱,你自己求七爷去,我们不敢答应。” 阿衡心知七爷精明,分两次打就多出二十板子来,真的是“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要想不脱裤子,不知又要加出多少板子——人家跟自己非亲非故的,自己来来回回这许多要求未免惹人讨厌,既然这里人人都是去衣受责,自己何能独免?想到这里,只好咬了咬牙,自己解开裤子褪到膝弯,重新趴到长凳上。 耳听得掌板的大声宣布挨板子的规矩:“一不准躲闪,二不准用手挡,三不准大声喊叫——犯了一条,这一板就重新打过。” 阿衡想想七爷说过的话,要是早些嘴甜些,跟身边人处好关系,打听清楚,何至于要受此羞辱?再回想到张大人那么喜欢自己,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傻,竟没问问他的来历——若是留在他身边,虽也免不了男宠的地位,可他性子温柔,总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大庭广众的光着屁股挨板子? 他一开始还面红耳赤,自怨自艾,几板子下来就再也顾不上去想羞耻不羞耻了——板子打得不快,每一下都象要把他砸扁一般,左右两瓣屁股上轮流挨上,好像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屁股上再被打得倒流回去,钝痛一蓬一蓬向外散。 (六)认清现实 阿衡双手紧抓着凳子腿,二十板子过去就疼得几乎晕倒,牙齿咬着凳板忍了又忍,心中只骂自己活该——谁叫你该说的话不说?如今想喊叫也不让喊了! 如意楼的掌板都是练过的老手——肌肤打破容易溃烂高烧,留下疤痕,因之七爷吩咐过,无论打多少板子,不许破皮——当初习练时都是拿草纸包住砖头,砖头打碎了草纸不能破才算合格——因此板子都打向皮里肉外,痛楚难当。 好容易挨完六十大板,两个掌板的向七爷禀报一声,扶了阿衡下来,自将长凳竹板等收走。阿衡已疼得昏昏沉沉,浑身都已让冷汗湿透——在地下趴了半天,直觉屁股涨大了一倍,火辣辣的生疼。 双臀高肿,他好半天才忍痛提上裤子,就见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俊秀童儿过来,扶起他道:“疼得厉害么?我叫瑶环,师父让我带你去上药。” 阿衡道声“谢谢”,强撑着扶住瑶环一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 瘸一拐到房间里——房中精致雅洁,床帐干净齐整。阿衡看看自己,被捉回来捆住丢在地上半天,又挨了几十板子,身上又是土又是泥,哪里好意思便往床上躺,遂道:“哥哥,我身上实在太脏,别弄脏了你的床——你能不能告诉我,去哪里能洗一下?” 瑶环一笑,道:“这边有浴房,要洗也容易,只是你的伤不碍事吗?” 阿衡道:“让哥哥见笑了,还好并没有打破,不碍事的。” 瑶环遂带他出来,到旁边的浴房里——浴房四面墙都是及胸高的竹子拼成,地板也是竹子的;八根立柱支撑房顶,上半截是细竹帘子,外面既看不到里头,里头也不昏暗;房里不是浴盆浴池,而是一只小腿高的竹床,竹床上方一根立柱上挂着个带着木塞的软竹管。瑶环打开木塞,那水溅到阿衡手上竟是温的。 阿衡看得目瞪口呆——他在学政张大人家呆过一个多月,可张大人家里的浴房也没这般方便舒适。瑶环试好了水温,看着他道:“你还不脱衣服?” 阿衡脸一下子涨红了,低头道:“多谢哥哥,我,我自己洗吧。” 瑶环性子柔和,知他初来怕羞,笑道:“那好,我去给你拿浴袍。”将竹床贴墙的一排雕花竹筒里拿了一个给他,道:“这个是洗头发用的皂汁。” 瑶环掀开门帘出去,阿衡才忍痛脱下衣裤,浑身如虚脱了一般,只能趴在竹床上慢慢冲洗。瑶环把浴袍从帘子底下递给他,阿衡洗完出来,瑶环正在外头等他。 阿衡随他再进到先前那房里,瑶环指着床道:“趴下吧,我给你上药。” 跟瑶环相处了一阵,阿衡也就不再那么害羞——屁股上自己又看不见,只得撩起衣服趴下,好让他给上药。 瑶环给他涂上药膏,后头火辣辣的肿胀处立即凉凉的十分受用。就听瑶环道:“怎么这里还有黑疤?你以前挨打没上药?” 阿衡“嗯”了一声,上回劈柴不够被工头打破了屁股,八个人一间房哪里好意思上药?后来伤没收口又去干活,必是伤口里沾了黑泥什么的。 瑶环道:“你也太不在意了,干咱们这行的,身上哪能留下疤呢?” 阿衡初来时懵懵懂懂,如今已知道如意楼是干什么的了——虽则对七爷颇为敬服,此刻听见瑶环这么说,竟是把自己也看成做这皮肉生意的小倌了——他才挨了板子,本就疼得烦躁难当,瑶环这话登时惹得他心头火起,一下子翻身起来,道:“谁跟你是干一行的?” 瑶环本是好心提醒他,见他不感激也罢了,还说翻脸就翻脸,心下也有些着恼,道:“不是干这一行的,你到这如意楼来干什么?”反正药也上完了,径自收拾了东西去了。 阿衡给他堵得张口结舌——想想自己已经卖给人家为奴,做工还债无望,往后的日子便不作小倌,多半也是作男宠——张大人送自己到这里来,还能学什么呢?可惜自己读了十来年的书,却是这个下场——身上又疼,心里又委屈,扑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过来已是午后,只觉腹中饥饿无比——他从早上一心想走,便没顾上吃饭,现在连午饭也错过了。实在饿得难受,挣扎着爬起来,却见桌上摆着食盒,打开一看,里头一饭两菜,一荤一素香气扑鼻——虽然都凉了,却比他在厨下那些剩饭剩菜精致得多了。 阿衡将饭菜端出来,不一刻一扫而空。将碗筷收拾到食盒里,反正自己也勉强能动,不好意思干吃饭不干活,便一瘸一拐开门出来,到院角的小厨房里把碗筷洗了。出了厨房,迎面却看见瑶环。 阿衡料想饭菜必是瑶环给自己放在房里的——人家给自己上药还没道谢,却出言不逊得罪了他,他还不计前嫌来送饭,看自己睡着也没吵醒自己——他心下惭愧,便先过去招呼道:“哥哥,饭菜是您给我留的吧?谢谢哥哥。” 瑶环道:“饭菜是师父让给你留着的,不用谢我——我高攀不上。”阿衡红了脸,知道自己说话不慎,伤了人家,向他一揖到地,道:“是我说错了话,哥哥念我初来,别跟我计较。” (七)胸怀大志 瑶环看他认错,也就一笑,道:“我看你比我还大呢,怎么就叫我哥哥?”两人序了年齿,果然阿衡大了瑶环一个月——阿衡本性聪明,这半个多月挫磨下来,不敢居大,瑶环便道:“什么哥哥弟弟的,咱俩索性就彼此叫名字好了。” 正说着话,却听一阵轻柔的铃声响了三下,瑶环道:“我还有事呢,你赶紧回房歇着吧。”便匆匆去了。 结果阿衡回房不过半个时辰,瑶环来找他,说师父唤他过去呢。 阿衡领教了七爷的手段,对他是既敬又怕,进房见了礼,便垂手站在一边。 七爷道:“你说想留在我身边,受我的教导——你可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阿衡道:“七爷是如意楼的楼主。” “你知不知道如意楼是干什么的?” 阿衡红着脸点了点头,七爷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阿衡眼中露出凄凉之色,心说我还有别的选择么?还提什么打算?遂道:“主人送了我来这里,让我跟七爷学些本事,我听七爷的吩咐。” 七爷道:“我记得你说过,本来是想玉尺衡文,成就一番大事业的,是不是?” 阿衡听见这个,眼泪险些掉下来,垂首道:“那是以前年幼无知的想头,以后再不敢胡思乱想了——七爷吩咐什么,阿衡便做什么。” 七爷看着他道:“你这是真心话呢,还是说来哄我的?” 阿衡眼泪终于滚了下来,道:“到了这等地步,还说什么成就一番事业的话?七爷的规矩厉害,阿衡已领教过了——以后再不敢不服。” 七爷道:“你读书多年,前朝梁红玉的故事可知道么?” 阿衡一愣,只觉这名字好熟,什么事却想不起来。七爷道:“你一心考取功名,看来只读正史——那抗金名将韩世忠呢?” 这么一说阿衡也想起来了——宋史上记载有韩世忠大败金太子兀术的事,韩世忠的夫人便是梁红玉——她虽是女子,却不肯深闺娇养,一直随丈夫征战四方。据说有一次丈夫领军杀敌,陷入重围;她有勇有谋,便登上旗杆顶,看清金兵动向以约定的鼓声旗号让丈夫知道——韩世忠大败金兵的赫赫战功,深得这位夫人相助,据说后来的话本里都有“梁红玉擂鼓战金山”的故事。 七爷道:“梁红玉,也是咱们这一行出来的,只因她巨眼识人,选中了微贱之中的韩世忠,后来助夫抗金,战功赫赫,被封为一品夫人。谁说进了这一行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名垂青史?” 阿衡没想到七爷是这个意思,垂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 首道:“弟子才疏学浅,请七爷教导。” 七爷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每一行都有做到顶尖的人才,就看你是不是想做了。你若真胸怀大志,那就认准目标,抓紧机会——别说张大人是福州府学政,正可助你一臂之力;就算他不能帮你直接达到目标,你不会借助他认识旁人么?” 阿衡心中一阵激动,道:“七爷的意思,是说,是说我,我还能” 七爷道:“我只是指给你这条路,肯不肯走,走到哪里要看你自己——项羽号称楚霸王,有万夫不当之勇,还不是被逼得自刎乌江?——任何人要干一番事业,单靠自己是不行的,一定要放开胸襟怀抱,懂得借势和借力,你明白么?” 阿衡瞪大了眼睛,和七爷对视半晌,屈身拜伏在地道:“七爷一言点醒梦中人——我只道走到这一步,平生志向全化作子虚乌有;万不料柳暗花明,还能遇上七爷!我愿拜七爷为师,日后全听七爷的。” 七爷点点头,道:“你如今背了一身债,除了这个身子,什么也没有——你别怪别人对你有所图,一个人活在世上,如果对任何人都没有价值,让人无所可图,他就彻底是个窝囊废!旁人对你有所图,你才能借他的势力;谁棋高一着,谁更知己知彼,收放自如,谁就占上风。” 阿衡连声称是。七爷接着道:“你要让别人的力量为你所用,就要抓得住他——你现在是张大人的奴才,他对你颇为迷恋,可是你有把握左右得了他么?” 阿衡脸一红,道:“我,我什么也不懂,请师父教我。” 七爷点点头,道:“那你把衣服脱掉。” 阿衡没想到师父第一个要求就是这个——方才说得容易,真做起来却全不是那回事!他自幼读书,礼义廉耻一条一条早刻到心里,成了习惯——家有长姐幼弟,父亲埋头读书,他从五六岁有记忆开始就是自己照料自己,洗浴都不跟人同时——这大白天的让他脱光了衣服,虽则身边只有师父一人,也万万做不出来。 七爷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他。直到阿衡“扑通”一声跪到地下,七爷不等他说话,柔声道:“我要看看你的伤,你还不过来?” 阿衡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师父只是关心自己!伤在那种地方虽然羞耻,但是师父不一样:一日为师,终身是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便如父亲要看自己的伤处一般——这般劝着自己,他哆嗦着便开始解浴衣。 (八)放下自我 他心情紧张,腰间的带子好半天才解开,便这样披着走到师父身边,师父伸手拉住他,拍拍自己的腿道:“趴下,师父看看你的屁股。” 阿衡满脸通红,这撅着屁股的样子他一想就几乎晕倒,禁不住浑身就开始哆嗦。七爷叹了口气,伸臂慢慢将他揽进怀里。 阿衡身子一僵——第一个主人带他回家就一下将他抱住,好像猛兽逮到了猎物,他当时就剧烈地反抗起来,所以后来死活不让张学政近身。可是师父眼神这样温柔怜爱,动作这样缓慢轻柔,他感受到那坚实的胸膛和温暖的臂膀,全身逐渐发软,居然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 他不记得有谁这样抱过自己——爹每日埋头读书,娘每天忙忙碌碌,姐姐只顾照顾弟弟,他的任务是读好书,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因之自己也不好意思撒娇——从小到大,唯一的身体接触就是第一个买他那个急色鬼,那让他恐惧又厌恶!可是今天不一样——因为师父是真的疼他,是处处为他打算! “师父”,他泪盈双睫,反手紧紧拥住了师父,更深地埋进他的怀抱——他的身体喜欢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有依靠!让他觉得踏实!让他不想失去! 七爷好象觉出他的心思,轻轻抚着他后背,柔声道:“好孩子,乖,让师父看看你的伤。” 阿衡点了点头,滑下去抱住师父的腰,身子便半趴在师父双腿上。七爷见他屈了双膝,快要跪到地下去了,忙伸手在他腰下一提一送,便将他上半身打横搁在了腿上。腰上这一受力,阿衡高肿的屁股登时扯得胀痛不已,“哎哟”一声,叫出声来。 七爷道:“疼得厉害么?”伸手轻轻扯下他身上半披的衣服,就见一身肌肤莹洁如玉,纤腰不盈一握,后面两臀却肿得红中透亮,他的手轻轻拂过,阿衡疼得直吸气,却忍住了不再叫出声,乖觉得让人心疼。 七爷道:“这六十板子你可学到了什么?” 阿衡被屁股上的胀痛打破了心中温软,回过神来想到自己这尴尬模样,直羞得浑身滚烫,七爷的问话半晌没反应过来。七爷见他不答,一巴掌又拍在他屁股上,阿衡疼得身子一挺,就听七爷冷冷地道:“问你话呢!” 阿衡忙道:“是!师父教训得很对,弟子知道错了。” 七爷道:“问你错在哪里?” 阿衡道:“是,弟子糊涂,弄不清楚规矩,搞得南辕北辙。” 七爷又一巴掌拍下去:“你小小年纪,初来乍到,想不明白事理,不懂规矩那很正常——你要是什么都懂,何必拜我为师?” 阿衡忍着疼略一思索,道:“是,不怕不懂,就怕不肯学——我不该不说话,只顾埋头自己干,不看周围环境,不肯求助于人!” 七爷见他全说到点儿上,心中暗赞,道:“这才是呢!这六十板子,打得便是你的自以为是——你人生得好,书读得好,诗作得好!便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么?这天底下有才华的人多的是,一大半都在自叹怀才不遇!你要不想象你爹爹那般一生郁郁不得志,你就不能跟他走完全一样的路,知不知道?” 阿衡静静听着,每一句话都从他耳朵里直点到他心上——是啊,爹爹埋头苦读三十年,学问比自己深,根底比自己厚,他老人家都多次科考不中,自己凭什么就以为可以一举成名?天下士子那么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不过在本乡有些才名而已——师父说得不错,自己轻易不肯开口求人,还不是因为心底里的“自以为是”,自命清高? 阿衡想到这里,低下头道:“弟子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了。” 七爷道:“想改就好!师父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你改了这自命清高的习惯——从今天开始,你要学的就是放下!你起来。” 阿衡早就想起来了——长这么大也没以这个姿势学过本事,这样屁股在上脑袋在下,倒是方便师父随手教训,对他来说却一不留神就让尴尬羞惭占住心思,学习效果大打折扣。听得师父终于赦起了,赶紧手脚并用爬起来,俯身就去抓地上的浴袍。 七爷的巴掌却又一次拍上了他的光屁股:“谁许你穿衣服的?” 阿衡险些哭出来——方才趴着还好,如今站起身来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 ,胯下私处因拍打的痛楚而半挺着,还不叫他拿衣服遮住,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七爷才不管他,径自下令:“你到书案那里,把“放下”两个字写下来。” 阿衡回头看看书案——书案放在窗户旁边,是房中最明亮的地方,他要光着身子过去,窗外若有人过来,一眼便看个正着——那他还怎么有脸呆下去? 七爷看他迟疑,又一巴掌拍到了他屁股上。阿衡全身冷汗淋淋,也不知是疼得还是羞得,就势扑跪在地,好歹遮住了下身私处。七爷“哼”了一声,道:“不肯走过去,那你就爬过去——我数到十,这两个字要不能写完拿过来,多一个数就是五下藤鞭。”说完径自开始“一二三”地数起来。 (九)失道后德 阿衡再不敢迟疑,只得手脚并用,爬到书案边,跪着却够不着笔墨,只得勉强站起,躬身一手挡着私处,一手提笔蘸墨,两个字倒是一挥而就,可他拿起来正犹豫是跑回去还是爬回去的时候,七爷已经数到了十。 阿衡听七爷口中不停,只得右手拿纸遮挡着屁股,左手在前头遮着私处奔回七爷身边。待他叫一声“写好了,师父请看”,七爷已经数到了十三。 阿衡无衣服蔽体,只觉万分别扭,依旧跪伏在地,才双手捧了那“放下”二字递到师父眼前。这一来自己也看见,纸上墨迹淋漓的两个字因他只顾拿着遮身沾得白纸不少地方都是墨点,字也蹭花了。 七爷接在手里扫了一眼,道:“你读了十年书,字就写成这样?还是故意敷衍我呢?”一指墙角柜子,喝道:“取藤鞭来,按老规矩。”说罢半闭了眼睛,又开始一二三数了起来。 阿衡无可奈何,方才就是在地上爬得耽误了功夫,才会字没写好;回来又给蹭花了,还不知道师父要责罚多少;方才误了三个数,又给自己赚了十五藤鞭,这一回再不敢耽搁——爬起来奔到柜子边,一个柜门一个柜门地拉开,好在第二个格子里便是大大小小四五枝藤鞭,只不知师父要的哪一个。 耳听得师父口中数字流水价出来,哪有功夫细问?想想反正是要责打自己,不愿取最大的,又不敢取最小的,只得捡着中间大小的拿了一枝奔回来——这回总算是赶在师父吐出“十”字时将藤鞭递到了他手里。 七爷接过藤条,道:“字写成这样,二十鞭;方才误了三个数,十五鞭,你该打多少?”阿衡道:“一共三十五鞭,请师父责罚。”七爷道:“好!转过身去趴下,双肘双膝撑地,双腿分开与肩同宽。” 阿衡不敢迟疑,照着做了——上臂比两条大腿矮得多,立刻成了塌腰耸臀的姿势。阿衡肌肤上才褪下去的红晕又整个漫了上来——他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挺起腰杆道:“师父,我不是不肯学,也不是不认罚,可是为什么不让我穿衣服?还非要做出这种荒唐羞辱的样子责罚?” 七爷看着他:“人出生的时候就是一丝不挂的——这才是本来面目!夜里睡觉谁不脱掉衣服?洗浴时谁还穿着衣服?到窗口你怕人看见,是怕人认出你这小才子你再也没脸见人吧?” “可是,礼义廉耻,圣人的教诲,师父,” “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这世上满口里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多了,心志高洁与否和身上的衣饰有关系么?小书呆子——衣服除了保暖,是在人群中标识身份用的——这里四季如春,不穿衣服并不会冻着你;你又有什么特殊身份要向我表明?” 阿衡无言以对,委屈得满眼是泪,七爷却将他写的字摆在他面前:“这两个字念什么?” “放下!” 七爷从桌上拿起纸笔递给他——“把这两个字写一百遍!” 阿衡呆了一呆,接过纸笔,慢慢铺在地上开始写——题笔写字的习惯动作让他平静下来。七爷看他写了二三十个“放下”,神色恢复了正常,这才挥藤条抽在他臀峰上。 突然的剧痛让阿衡一声痛呼,笔在纸上划了一道。他回头看着七爷,这才发觉自己写字的姿势和七爷方才让他趴下受罚的姿势完全一样。 “你写得什么?” “放下!” “什么叫放下?你连一身衣服都放不下,连自己读书人的身份都放不下,你能学进去什么?说你自命清高,自以为是,你还说你要改——你现在就像一只装满水的杯子,不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掉,还能装进新东西么?” 阿衡半晌无言,慢慢低下了头,道:“阿衡知道错了,请师父责罚。” “好,继续写!以后每挨一鞭,就大声把这两个字念出来!” 阿衡应一声“是”,转过头继续写。他写几个七爷便会抽一鞭,他也会忍痛呼一声“放下!” 打了二十来鞭,他一百个“放下”也写完了,七爷并不在乎纸面被他划得一道道的,让他放下纸笔,继续保持这个姿势,慢慢将剩下十几藤条打完。 红肿的屁股再着上藤鞭,越发火烧火燎一般,阿衡疼得几次想哀求,想想还是不敢。好在他心里记着受罚的规矩,强忍着不躲不闪,一五一十捱下来——三十五鞭领完了浑身冷汗淋淋,已经跟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七爷放下藤鞭,看着他股上纵横的鞭痕,心中也有些不忍——这样一个文弱少年,头一天拜师就是近百下的责罚,也够他受的了。看他一直颤抖的身子终于渐渐平静,起身取了伤药水盆和手巾,柔声道:“过来,师父给你上点儿药。” 阿衡挣扎着支起身子,爬到师父身边,七爷轻轻抚去他额头上的冷汗,让他俯到自己腿上,替他清洗臀上的血迹——本来并不想打这么重,但他屁股上结了几道黑疤,这回刻意给他打破了,好清洗干净重新长好,以免留下瑕疵。 (十)活在当下 阿衡一声不吭地忍着,七爷道:“疼就哭出来吧,师父没有不让你哭!”阿衡憋了半天,叫声“师父”!立即抱住他双腿哭了起来。 七爷给他收拾完了,看他后背都是密密的汗珠,暗暗叹了口气,拿手巾替他细细揩干净了。叹道:“师父当年,吃的苦头比你多得多,却没有人这么教我——这些道理,都是苦头吃多了,自己逐渐想明白的!” 阿衡脸贴着师父的腿,一点儿都不想动,道:“师父,你以前也是读书人吧?” 七爷淡淡一笑:“以前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当下是什么人,该做什么!任何人想成就一番事业,这一生没有顺顺当当的——你唯一的选择,是吃些大苦,只苦一阵子;还是不肯吃苦,却苦一辈子。 阿衡抬起头来,道:“我不怕吃苦,多大的苦我都能吃。”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 七爷点点头,伸手一拉桌边的绳子,阿衡想起下午在院中瑶环听到铃声就说有事,登时明白师父这是在叫人进来!听得门口脚步声轻响,他也顾不得疼了,腰一挺从师父腿上翻下来,扑到地上便去抓自己浴袍。 瑶环推门进来,躬身叫道:“师父!”七爷回头看阿衡的浴袍已经半披在身上,却跪在地下不敢起来,眼神中全是哀乞之意——知他脸皮儿薄,在自己面前裸着身子已是极限,第一天也不能逼他太紧,遂吩咐瑶环道:“你带阿衡回房休息吧——他身上有伤,你照料着他些。” 瑶环答应一声,看看桌上的藤鞭和伤药,过来扶起阿衡。阿衡这回不象上午——每一步都牵动臀上鞭伤,仿佛重新撕裂一般痛楚。一步一步捱到自己房里,又疼得满头大汗——倒在床上如虚脱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瑶环冲了一碗汤药喂他喝了,问道:“又挨打了?” 阿衡点了一下头,瑶环看了看他伤口,道:“别怪师父,师父虽然严厉,都是为咱们好——你后面几处黑疤师父都给你打破了,又上了最好的药,好了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这回阿衡虽然还是面红耳赤,却没再说什么,半晌问道:“瑶环,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瑶环道:“我是师父捡来的——三年前家里发大水,我爹娘都没了,跟着村里人出来逃难,我生了病,大伙儿怕我过给人,就趁我睡着把我给扔下了——要不是师父带我回来,我早就死了。” 阿衡道:“你挨过打没有?” 瑶环道:“这里谁还没挨过打?我以前不识字,师父教我背书我背不下来,这手上差不多天天挨戒尺——话说回来,要不是这么打着,那么些曲子小令哪儿就都记下来了?而且认得字自己就能看书了,也就能明白好些道理。” 阿衡叹道:“你是不读书不识字挨打,我读了书识得字还是要挨打!” 瑶环道:“师父有师父的打算,我也不懂,可是我知道,师父都是为咱们好!——所以打得再疼也不能恨师父,知不知道?” 阿衡看瑶环一脸郑重地警告自己,倒有了几分小师哥的模样。点点头道:“我知道!可是师父为什么总带着面具呢?” 瑶环一呆,道:“师父的事你别多问——你不累么?歇一会儿吧。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事你就拉这个铃叫我。” 阿衡因身上有伤,七爷让他休养两天,知他趴在床上无聊,便让瑶环给他拿来几本《南华经》——这些跟科考无关的书父亲是从来不许他看的,阿衡看了几篇,什么“北溟有鱼”,“鲲鹏在天”,登时觉出天高地小,宇宙无穷,自己汲汲以求的功名似乎也有些“蜗角虚名”的意思了。 阿衡幼承庭训,平日在家读书就要正襟危坐,否则必受父亲呵责——这几日受了伤没人拘管,不光吃喝不愁,竟能裹了被单随意歪在床上看书,要不是屁股上还疼,于他可谓是世间从所未有之乐。 这天他趴在床上看书,正觉兴味无穷,却听见房门轻响——他这房间除了瑶环也没别人来,所以听见叩门声也依旧信口道声“进来”,连头也没抬。 直到他读完这一章,一抬头却见到七爷,怪道半天没听见瑶环说话——他吃了一惊,叫声“师父”,翻身要起来见礼,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福州本就天热,受了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吃饭小便都是瑶环帮忙送到床前,贴身睡衣也蹭得屁股疼,所以干脆就什么也没穿,这几天也习惯了——谁知道师父竟然会来啊? 师父仍带着面具,看不见脸色也听不见说话。阿衡低头看看自己,头发没梳,衣服没穿,腰间裹了一条被单,就这么歪在床上看书——这随随便便的情形就是父亲看见也要受责,如今落在比父亲更严厉的师父眼里,只怕才好了的屁股上要要吃藤条了。 师父静静地看着他,最可怕的是他连衣服都没找到——后来想起来,上回洗完澡自己的脏衣服也没顾上洗;浴袍也是瑶环拿来的,上回看到蹭上了血迹,说不定是他拿去洗了。 七爷在椅上坐下,道:“你的日子过得很逍遥啊。” (十一)别样责罚 阿衡急得满头大汗,实在找不到衣服,只好用被单裹住下身,翻身下床跪下道:“弟子失礼之至,愿领师父责罚!” 七爷道:“就这样领责罚?” 阿衡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师父几天前教得第一件事就是“放下”,当时就吩咐自己除去全身衣服——这次衣服不见了,只怕也是师父故意安排的!早知如此,何必慌得满头大汗?这里素来是去衣受责,师父的意思,还是让自己把被单除去罢了。 想想这几天身上没衣服倒也挺舒服的,这几天看的书也是主张“饱食遨游,无拘无束”,自己何必非跟师父过不去?跟自己的皮肉过不去? 阿衡想到这里,把腰间的被单解开放回床上——毕竟不知师父还打不打,却也不敢就起来。看了师父一眼,慢慢爬到师父身前,双手俯地,低头趴好——这姿势毕竟太过羞耻,他虽不敢违逆,满脸满身却都羞得红了。 七爷看看他臀上肌肤基本上好了,伸手捏住他两个臀瓣看了看他穴口。阿衡羞得腰一闪,七爷挥手拍了他一下,道:“起来吧——上回教你的功课还记着么?” “记着呢。”阿衡答应一声,赶紧挺起腰杆。这一来却被因高高挺起的私处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捂。七爷冷笑道:“这就是你做的功课?” 阿衡窘得满脸通红,七爷道:“你既然喜欢先做这个,那就做给我看吧。” 阿衡今年十四岁,少年青涩的身体尚未知人事,也不知师父什么意思,只得磕头道:“弟子知道错了!” 七爷道:“让你做又不做,我可不比张大人那么好脾气——不想做也行,你去书房里把藤条拿来。” 阿衡听师父声音冷厉,知道要藤条又是要责打自己——责打也罢了,要他光着身子出门拿东西,那可比要他的命还难。只好哭丧着脸道:“我不敢违背师父,可是,可是,师父让我做什么啊?” 七爷看了他一眼,回身去拉叫人铃。阿衡一丝不挂地跪在地下,虽然窘迫异常,却也知道自己房里这根叫人铃是通到瑶环房里的——这几日下不来床,连大小便都是瑶环伺候他,小兄弟俩已经熟络无拘,要自己当他的面受罚虽然羞耻,这当口却也不敢再触师父之怒。 瑶环很快进来,七爷道:“你去拿一枝板子给我。再把书房里柜子顶那盒子拿到浴房。” 不一刻瑶环回来,递上竹板,转身又出去。七爷接过竹板,在空中一挥,破空的风声惊得阿衡浑身一紧。七爷却道:“你去浴房里,洗干净了等着。”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 阿衡本以为就要挨打,听师父只是吩咐去洗浴,答应一声,赶紧起身出门,走到院里让风一吹才想起自己身上没穿衣服,才退了一步要回房,臀上已着了一板子,七爷道:“我吩咐你什么你就照做!再敢拖延狡辩,每次就是十板!” 阿衡不敢再说,既然回不去,赶紧几步奔入浴房,险些撞在瑶环身上——瑶环正端了一个长条盒子放在竹床上。见他一下子抱住身子缩身蹲下,满脸通红的慌张模样,奇道:“你慌什么?又不是女人?还捂着不让人看?大家身上哪点儿不一样?谁稀罕看你不成?” 阿衡本就羞不可抑,给他这一损,心中又羞又气——可他说的话又无法辨驳,憋得眼泪差点下来。幸好瑶环说完了就出去了,他已一连几日未洗浴,便开了水自己慢慢冲洗。 他将床头几个雕花竹筒逐一打开,是各种香味的皂汁——其中一个茶树油味道的他甚是喜欢,便倒了些在手上,涂在身上滑溜溜的。用那个洗了头发和身上,全身都有淡淡香气缭绕。 他在温暖的水中慢慢舒展全身,只觉心舒意洽——以前整日忙忙碌碌的读书做事,一心想人前显胜,竟没发现这样慢慢享受生活的乐趣。 洗完身边无一丝遮身,阿衡除了在房中等着,无事可做;看那盒子摆在床头,终于忍不住好奇打了开来——里头是一支漏斗一个皮囊,还有一头粗一头细的竹鞭——竹鞭只怕又是责罚自己用的,另两个却不知是做什么的。 他正自拿着皮囊翻来覆去地看,门帘一挑,七爷迈步进来。阿衡回头看见,叫声“师父”, 反正再收拾也来不及了,也就不再遮掩,道:“我洗完了,师父。不知这些是做什么用的,所以拿出来看看。” 七爷道:“还道你是知书识礼的读书子弟,难道旁人的东西问都不问一声就乱翻?” 阿衡暗叫惭愧,方才洗得浑身舒畅,也就没那么拘谨,看师父手里还拿着板子,那明摆着是给自己预备的——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师父眼里不揉沙子,也就屈膝跪下,道:“愿领师父责罚。” 七爷点点头,道:“你上床来,受罚的姿势。” 阿衡最怕的就是这个屁股高高撅在半空受罚的姿势,这次居然还要趴到竹床上再高一截——他正迟疑间,七爷已道:“又借故拖延!加十板!” (十二)人有三急 阿衡却不过师父,赶紧爬到竹床上俯身趴好,羞得脸恨不得埋在手里。却听七爷道:“抬起头来——你不是想知道这东西是怎么用的么?我这就教你。” 那盒子里的东西,这就要用到自己身上?阿衡抬起头,师父已将竹鞭和漏斗递给他道:“里外都冲洗干净。” 七爷放开了水,阿衡将漏斗和竹鞭都冲了冲,这才发现竹鞭中空,其实是一只竹管——竹管粗的一头恰好能和漏斗吻合严密,那漏斗接了水,便从数尺长的竹管最细的一头流了出来。 他正自冲洗,臀上觉出七爷的手轻轻抚摸——那温软的手如有魔力,不一刻便让他全身发软。正自心旌神驰,左臀上“啪”的着了一板,接着右边也是一板——板子很重,打在松软的肌肤上越发疼痛,可是那疼痛中却有一丝快美之意。 七爷手下不停,打几板抚摸一阵,不一刻阿衡几乎便要软得瘫在床上——所有精神都集中在了两瓣火辣辣的后臀上,那里又痛又麻,心痒难搔,他一任眼前的水哗哗流淌,浑忘了继续冲洗。 七爷将他抛在一边的竹管拾起,将粗管一头的绳套挂在棚顶垂下的钩子上,小指堵住最细的管口,水便在漏斗里越积越多。阿衡浑身酥软之际,忽觉后穴里什么东西直探进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东西已深深插进体内,一股温热的水流跟着灌入腹中。 阿衡“啊”的一声,终于呻吟出来——这声音却吓了他自己一跳!如意楼挨打不让大声哭喊,并非不让痛极呻吟,只是他自己一向不好意思出声——可是这次的声音不是痛极而呼,居然软软的充满淫糜之意!阿衡听到耳中,几乎不能相信是自己发出来的——可是身体的感觉却又让他心底生出了盼望。 七爷闲闲地道:“你近两天身上可有什么病痛没有?” 阿衡道:“病痛?没有啊,就是受了师父责罚,后半身疼得厉害,这两天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没什么了。” “真的没有?欺瞒师长可是第一大戒!” 阿衡有些迟疑——到如意楼这半个多月,不是忙碌就是挨打受伤,大便一直不正常——劈柴那几天后来甚至便过血;最近几天下不来床,一直没顾上大便,今天上午实在忍不住了,却又挣出血来——好在也不太疼,而且那里的毛病也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求治。 两人说话之际,阿衡小腹渐渐涨满——体内的胀痛让他再也顾不上别的,抬头看水管还在不断往漏斗里流水,求道:“师父,我受不了了,关了水吧。” 七爷道:“你不说实话,可别后悔。”——伸手取过皮囊接满了水,却将竹管上口从漏斗上取下,接到皮囊口——那漏斗虽在高处,阿衡体内涨满后却也顶得水灌不进来,漏斗满了水开始往外流。可是七爷一捏皮囊,囊中水便继续往阿衡腹中挤来。 阿衡腹中胀痛难当,大叫一声,忍不住伸手就去拔后穴的竹管。右手一抬臂上便被抽了一板子,七爷喝道:“大胆!”跟着一板子便拍在他鼓胀的小腹上。 阿衡一声痛呼,小腹上着了一板子并不觉得怎样,腹内却给挤压得如要爆裂——素日温软宜人的清水这当口竟比刀子还厉害,在腹中乱窜乱捅——阿衡疼得脸色都变了,哭叫道:“师父,快停手,我受不住了——我说实话,我说。” 七爷放开水囊,阿衡微一迟疑,红着脸道:“弟子不是有意欺瞒师父,我是,是便血了——其实没什么大碍,这几天行动不便没,没有大便,干得厉害了就会挣破流血,前些天也犯过,没理它也好了。” “你小孩子哪儿知道厉害?那里头破了最容易进去脏东西,闹不好还成了坏血症呢!”七爷自己当年经历过,最初和他一起落在海盗手里的几个少年里就有一个是为此而死——这里不比海盗船上没人管,上午瑶环倒马桶时发现里头有血就跟他说了,所以他才赶过来查看。 可是这孩子有事就藏在肚子里的毛病却让他生气——别说瑶环这个心无城府的,就是青罗她们几个女孩子都对师父亲近敬爱,有事解决不了就跟他讨主意——这孩子倒好,问到他都不说! 阿衡听七爷关心自己,哀声求道:“我知道错了,师父,我肚子里实在难受,您饶了我吧!” 七爷“哼”了一声,道:“好,夹紧了,你敢漏出一点,我就多灌三次!”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 说着将细竹管轻轻转动,从他体内慢慢抽出。 阿衡腹胀如鼓,恨不得赶紧下去大泄一场;后穴里竹管一动,更是酸麻难当——不过不用师父多说,有师父在身边,他这么高高趴在床上也不好意思直泻出来,只好用力夹紧双臀,小脸羞得通红,下意识地贴在床板上遮羞;臀耸肩低,好减轻腹部压力。 却听师父接着道:“你把这个清洗干净。”他睁开眼睛,只见师父将竹管递到他手里,上头隐隐沾着些秽物。阿衡脸一下子涨得比肚子还厉害,赶紧接过来——好在竹管上头皮囊已被七爷取下,上口接着水就从下边细口流了出来。 阿衡将竹管清洗干净,道:“洗完了。师父,人有三急,求师父体谅。” 七爷忍着笑道:“人有三急?你还有心思管旁人急不急?” (十三)初经人事 阿衡都快哭了,道:“不是旁人,是我自己内急,师父您饶了我吧!” 七爷道:“好啊,墙脚就有便池。” 阿衡答应一声,爬下床捂着肚子便奔到墙角。挪开盖子,回身刚要蹲下,见师父若无其事地在竹床上坐下,依旧盯着自己,求道:“师父,求您” “求我什么?” “师父!我要,我要,对师父太不恭敬,请师父回避一下。” 七爷看着他道:“这是我家里,我想在哪里呆着就在哪里呆着——要回避也该是你回避吧?” 阿衡道:“那师父看看外头的风景也好。” 七爷道:“也好。”便伸手拉开墙上竹帘子,阿衡吓得大叫一声:“别。”七爷回过头来,看着他道:“我在这里,你就这般大呼小叫?” 阿衡急得眼泪直流,弯着腰站了一会儿,看师父并没有转开脸的意思,明摆着是要看着自己大解——在房里大解时瑶环都嫌臭躲出去!他实在憋得忍不住了,道:“师父,您非要看着我,看着我出恭?” 七爷道:“我没想看着你出恭,我只是想问问你的功课,你非说人有三急——既然你不急,咱们就继续,这两天你看了什么书,跟我说说。” 阿衡肚子里翻江倒海,憋得浑身是汗,听师父居然又问起功课,险些没气晕过去——难受到极处也顾不上害羞了,心说你不嫌臭就看着吧!头一低蹲下身来,哗啦一声,一泻如注。 他一肚子水撒了出来,畅快得险些叫出声来,排完了闭着眼喘息了半天,抬头看着师父,禁不住一声苦笑——想想自己在他面前光着身子受过罚洗过澡,如今连这最私密难堪之事也都让他瞧了去,也真就跟把屎把尿的爹娘一样了。 想到这里,索性也就不再顾忌,取盖子盖住便池。走到水管下清洗一番,七爷道:“把里头再清洗两遍,象刚才一样。” 阿衡一愣,七爷的板子又挥了下来:“让你把里头再清洗两遍,你没听见?” 阿衡答应一声,再不敢耽搁,趁着后穴松软,自己趴到床上又插入竹管,灌了两遍肠道——这回七爷不再干涉,灌满了他就自己跑去排泄;最后一次七爷让他排在一个便盆里,看看排出来的都是清水了,这才点点头道:“以后每天都要清洗两遍,保持里外清洁,知不知道?” 阿衡点点头,这样大泄三次,他浑身都软了,趴在竹床上一点儿都不想动。七爷拿出一瓶药膏,食指蘸了药膏,缓缓探入他后穴,给他里头上药。 手指比一头尖细的竹管粗很多,却是温柔滑软的——阿衡明显感到手指在自己肠壁上的细细抚触充满了关爱,禁不住心头一热,眼角就湿了。 七爷听阿衡抽了一下鼻子,问道:“怎么?疼了还是委屈了?” 阿衡连忙摇头,道:“没有。”七爷道:“那你哭什么?”阿衡沉默片刻,道:“师父,你待我真好!” 七爷微微一笑,道:“这就算好?还有更好的呢!”一边说着话,手指一边在他体内轻拢慢捻。 阿衡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温水泡透的身子更是敏感非常,哪经得这般挑逗?没几下身子便弯成了弓形,柔嫩的玉茎高高挺起。他伸手去抓,却被七爷拦住喝道:“不许碰!手放在背后,双手互握。” 阿衡不敢违逆,只好双手在身后紧紧握住,叫道:“师父,好痒。”七爷将他身子翻转,双手压在背后,手指在他后穴内外顺抹逆挑,观察着他的反应——直到找到他最敏感的一点,阿衡“啊”的一声,玉浆迸射,身子兀自鼓突突颤个不停。 七爷抽出手指来洗了洗,回头看着瘫在床上的徒儿,微笑道:“好么?” 阿衡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小脸一下子红了,埋头伏在了七爷腿上。 七爷看着少年粉红的肌肤吹弹欲破,禁不住伸手抚过他幼滑的脊背,替他慢慢擦拭身上细密的汗珠。 阿衡的身体敏感异常,在七爷温柔的抚弄下,才爆发过的玉茎又渐渐抬起头来。 七爷见状,怕他经受不起,伤了身子;停下手站起来,拿过水管替他冲净了身子,问道:“以前自己射过没有?” 阿衡红着脸点点头,垂下眼帘道:“以前做着梦有过,我,我不敢问爹爹——师父,我这样子,是不是?我,” 七爷微笑道:“婷婷袅袅十三余,豆蔻枝头二月初——少年人到了十三四岁,青春韶华,都是这般,没什么大不了的。方才这滋味好么?” 阿衡点了点头,就听七爷道:“这世上除了名利权势,还有很多种乐趣——人活着谁也不是为了受苦,你跟着师父,慢慢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十四)校正身形 七爷见他软软伏在床上,将他双臂盘到背后,道:“你左手握着右肘,右手握着左肘。”阿衡两臂尽量后盘,却只能手指尖够到手肘,怎么也握不到。 七爷又让他将右臂从脑后弯过来,道:“两手互扣。”阿衡左臂在背后尽量往上,却也只能两个指尖相碰,两个中指都勾不住,更别提双手互扣了。换成左臂后弯,右臂在下——这回手指尖都碰不上了。 七爷道:“你看着。”自己转过身躯,双手往后一背,轻轻松松握住两边手肘;两只手再一上一下背到后面,也是轻轻松松两手扣住。阿衡又试了一遍,比上回好了一点儿,比七爷却还是差得远。 七爷看着他道:“你才十几岁,筋骨应该比我软,这几个姿势却都做不到——这是你平日静坐读书,缺乏伸展,骨头都僵硬了!你再不注意行坐姿势,老歪在床上缩肩弓背地看书,到了三十来岁还不罗锅了?” 阿衡有点儿不好意思,道:“在家爹爹命我读书时也是正襟危坐,并不敢放肆的;这两天是因为领了责罚,下半身太疼不敢坐下才歪着看书的,以后不敢了。” 七爷道:“你喜欢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 看书我不管,不过你以前老坐着,身形僵板,全无少年人挺拔之气,你既拜我为师,这个先得扳过来——你起来。” 阿衡应一声是,双腿双肘支起,仍是摆好受罚的姿势。七爷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笑道:“让你起来回房去,给你校正身形。” 阿衡一愣,赶紧跳下床来,笑道:“我还以为师父又要责打呢。”七爷道:“光打就能把身形打好了?不过你要不好好习练,少打不了你。” 阿衡道:“师父是为我好!我一定好好习练,绝不惹师父生气——您不说我还不觉得,我爹爹从十年前我记事起脊背就有些弯,原来是因为这个。” 阿衡擦干身上,两个人回到书房,七爷让他双臂打开,前后伸展转动,然后屈膝蹲下再站起来,各做十二个算一组——做了两组之后,双手再往后背,已经可以弯过两个指节扣住肘部。 七爷吩咐他挺胸展肩站好了,到书案上取了一张宣纸,裁成三指宽的一个长条,拿过来比着他双肘之间距离围了个圈,接头处折了几折搭住,双手伸到纸圈里轻轻一挣,接头处登时挣开。七爷将纸圈给他围住两条上臂,接头上重新按紧搭住,道:“这纸圈只要挣开,就是十板子。” 阿衡自幼聪明好胜,因不肯输这一口气,方才尽力扣住双肘,坚持了一会儿膀子便有些发酸。没想到师父用这法子束缚住他——这还不比绳子布带给勒住,只要他自己一放松,纸圈非挣开不可。 阿衡暗暗叫苦,却见七爷又取来一只毛笔,也不去笔帽,给他夹在后边臀缝里道:“收腹提臀,毛笔要是掉了,也是十板子。” 阿衡脸一红,依言将毛笔夹紧;七爷又取来一只茶杯放在他头顶,道:“延颈抬头,这碗要是掉了,也是十板子。” 阿衡身形一僵,见七爷推门出去,心说又取什么来摆布我?这纸笔茶杯平日都是常用之物,却从来没想过还有这般用法——三件轻巧之极的物事似乎有千斤重,压得他一动都不敢再动。 七爷拿来一面长镜立在他身前墙边,道:“你看看你现在的身形好不好看?”阿衡向镜中一望,里头一个赤裸少年,抬头挺胸收腹提臀,白皙的身形越显得修长挺拔——他长了十四岁,从没在意过自己长什么样子,近来不少人说他生得好,如今自己对镜一照,果然很是好看。 只是镜中裸酲的样子还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他想起方才在浴室中灌肠之后排出的痛快,还有师父的手指在自己体内搅动的那些快乐,心中又是羞怯,又隐隐有些盼望。 胡思乱想一阵,越来越觉得两膀酸疼;禁不住道:“师父,老这样站着身子都僵了,我觉得还是动静结合比较好——能不能让我站一会儿活动活动?” 七爷一指案上的沙漏,道:“这沙漏漏完一次是两刻钟,方才拿完镜子我新翻的——你每两刻钟解开活动一回。茶杯和纸笔任何一样掉了,你就叫我,我替你重新摆好——要是掉了不叫我,你想趁机偷懒,可要多罚一倍!” 七爷说完自挑帘进了里间。阿衡答应一声,心说师父这法子倒好,他连看都不用看着,我就丝毫偷懒不得。看沙漏不过漏了四分之一,只好接着苦忍。 不一刻就觉得汗出如浆,长发披在背上又热又痒。有几缕发丝给沾在脖子上,湿湿的难过之极。没多久又有一只苍蝇飞过来,绕着他飞了几圈,便在他胸前落脚,看他不动,居然还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散起步来。 阿衡痒得不行,鼓动胸腹想将苍蝇惊走,那苍蝇却浑不在意,依旧在他肚皮上闲庭信步。阿衡只顾忌头不能动,没想到呼吸鼓动肚皮的动作大了些,臀间缝隙一大,毛笔“啪”的掉在了地上。 阿衡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头上茶杯便跟着滚了下来。他怕将茶杯跌碎了,赶紧伸手去抓——亏得少年人眼疾手快,在茶杯落地之前终于一把抓住。 才长舒了一口气,忽然回过神来,低头看看地上的纸和笔,再看看捧在手里的茶杯,禁不住叫一声苦——就算笔掉了也不过十板子,干吗还要回头去看?如今杯子是保住了,自己的屁股可保不住了。 (十五)动静结合 阿衡越想越恨自己,懊恼了一阵,看看里外间隔着的垂珠门帘,里间昏暗看不清师父干什么,可师父走到门边是能看到自己的——再耽搁被师父发觉,可别以偷懒为名再加打一倍可就更冤了——定了定神,赶紧叫道:“师父”。 七爷自打听见毛笔落地,隔着门帘就把他一举一动全看在眼里,已经捂着肚子笑了半天了。听他叫“师父”,自己忍了又忍,掀帘出来,道:“干什么?”一边暗自庆幸有面具遮脸,要不然忍俊不禁的神情是忍也忍不住了。 阿衡哭丧着脸道:“有个苍蝇捣乱,我想赶开它,一不小心就都掉了。” 七爷强忍着一肚子的笑,看了一眼沙漏还有一小半,遂一指书案道:“咱们规矩都说在前头了,趴到案上。” 阿衡知道师父从来是一下不饶的,求情也没用,垂头丧气地过去趴到书案上——在浴室里就挨了二十板子,当时师父一边打一边揉,并没觉得多难过,却毕竟是肿了,方才夹着毛笔就觉肿痛,再挨三十板子,不知屁股要给打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他回头道:“师父,我今天已经挨过二十板子了,要是再领完这三十板子,屁股打烂了,后边还练不练?” 七爷道:“当然要练!不过责罚也不能少——你放心,每次我只打一半,而且绝不会给你打破了,让你不能习练——剩下的一半等睡觉前一总打。” 阿衡倒吸一口凉气,头一次就是三十板子,每天有多少个两刻钟?挨完打再练屁股高肿岂不更是难熬?就算上午下午各练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就是八次,这样下去一天怕不要赚一二百板子来打? 他计算之际竹板就落在了屁股上,前五板打得很重,落在红肿的屁股上疼得他直想哭,后面十板子就轻多了。七爷打完让他起来又做了两组伸展活动,然后背好双臂,将纸圈拾起来又要给他缚住。 阿衡想起头发碍事,忙道:“师父等等,容我把头发束起来。”——原本发髻是高高束在头顶的,他梳理好才要束起,想起束上茶杯可没法放了,转念一想,没法放更好,说不定就不放了,便接着扎束起来。 七爷看他握了一把头发,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便开始束,已猜到他心思,遂道:“束成左右两只,别扎在顶心。” 阿衡道:“我,我从十岁就束一只髻,两只丫角那是小孩子的装束。” 七爷一皱眉,也不答话,转身便去拎案上的竹板。阿衡吓了一跳,忙道:“师父别打,我束两只,我这就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 束。” 他快手快脚地束好两只丫角髻,又使劲做了一组伸展,双手反背,回到原地站好。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倒跟瑶环差不多,像个童儿模样了。 七爷过来将纸笔茶杯依次放好,便在书案前坐下,打开一本书来看。阿衡道:“师父,还没翻沙漏呢”。七爷道:“这沙漏还剩一点儿,索性等它漏完了再翻——方才那次还差一刻钟呢,只让你补这半枝香的功夫算便宜你了。” 阿衡心知师父精明,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垂下眼帘自己忍耐——想想这两刻多钟的功夫白站着也难熬,便将以前背过的诗书在心中默背。七爷看他神色沉静下来,暗自心许,便不打扰他,翻完沙漏径自进了内间。 心中有了事情,时间不知不觉流过,这一回便没落下任何东西。沙漏漏完七爷放开他,让他活动活动,休息一会儿。 阿衡站得浑身酸疼,亏得师父教得伸臂屈腿有助于恢复,做了一组伸展才缓过来。虽然想休息一会儿,但屁股高肿,只好跪在地下伏在椅子上歇一歇。 歇完再做一组伸展再次站好,这回站了一刻钟便有人敲门,阿衡正在闭目背书,怕人进来看见自己这样子,心头一慌,杯子便从头上滚了下来。 七爷闻声出来,看也不看地上的碎片一眼,又拎了一只杯子给他放在头上,这才拉开房门,就听瑶环道:“师父,午饭做好了。” 七爷道:“放在案上吧。”瑶环拎了食盒进来,放在书案上,才要打开,七爷道:“放着吧,我一会儿吃。” 瑶环放下食盒,看着阿衡笑着眨了眨眼,阿衡羞得满脸通红,侧转头去不看他,这一动头上的杯子自然又滚了下来。 瑶环“哎唷”一声,伸手抄住,却不敢跟他说话。怕师父责怪,将杯子放在书案上,低头道:“那阿衡的饭,也拿到这里来吗?” 七爷冷冷“哼”了一声,瑶环自知惹祸,吓得屈膝跪倒,却疼得又一声“哎唷”,身子一歪,伸手扶在了地下——七爷骂道:“蠢才!这一地的碎瓷片还没收拾呢,你胡乱跪什么?” 七爷扶起瑶环,还好隔着一层裤子,伤口都不大。七爷让他坐下,取了药来给他涂上。瑶环怕师父责怪,趁七爷回身放药,跳起来到墙角拿了笤帚和簸箕,便开始清扫收拾一地碎片。 阿衡本在懊恼新赚的二十板子,这才发觉瑶环慌乱乱一跪扎着腿了。想起地上碎瓷片都是方才自己跌破的,看他拖着伤腿还替自己收拾,遂道:“你伤了腿还忙什么?放着吧,等一会儿我收拾。” (十六)查漏补缺 七爷恨声道:“就没一个省心的!”过来接过笤帚,挥手命瑶环出去,自己清扫了起来。阿衡道:“师父歇歇,过一会儿我来收拾。”七爷瞪了他一眼,也不答话,只取过茶杯放到他头上。 七爷将房中细细清扫得差不多了,沙漏也漏完了。阿衡叫道:“师父,两刻钟到了。”挣开纸圈,放下茶杯和毛笔,顾不上周身筋肉酸疼,便来抢师父手中笤帚,道:“是我打碎的,不敢劳动师父。” 七爷知他不过意,放手让他把碎片收到簸箕里到门外倒掉。阿衡回来放下簸箕,自去书案上趴好,道:“弟子又跌了两次茶杯,请师父责罚。” 七爷道:“伸展就不做了?”阿衡道:“我怕耽误师父午饭——您先责罚完了,剩下的弟子回房去做吧——不做胳膊腿都酸疼,我绝不敢偷懒!” 七爷也不再说,拎起戒板一点他大腿根,将他双腿分开,板子便直抽下来。饶是阿衡早有准备,还是疼得叫出声来——这板子不是抽在屁股上,却是打在大腿内侧的软肉上,要不是抓紧了书案,阿衡疼得险些跳起来。 七爷每边腿上重重抽了两板子,这才问道:“上回一点儿都没掉,这回却掉了两次,自己说为什么?” 阿衡疼得浑身乱颤,喘息着道:“是,弟子有错,请师父重重责罚。” 七爷又是两板子,“问你错在哪儿?” 阿衡道:“是——本来是定下心默默背书,忽然听见敲门声吓了一跳;后来那次,是看见瑶环觉得不好意思,心一慌就掉了。” “背书?背什么书?” “是这样站着实在难熬,我想用别的事占住心思,时光过得快些——所以把以前的窗课在心中默背。”阿衡看了师父一眼,接着道:“师父给我校正身形,练得是四肢;我心里背书,练身形的同时还能记些别的,一举两便,请师父俯允!” 七爷点了点头,道:“好个一举两便。”放缓了手将余下四板子打完,给他高肿的臀腿上抹了药膏,道:“那就去吧,吃完饭休息一会儿,未正二刻过来,下午接着练。” 阿衡赶紧答应一声——从师父的行事和话音听来对他这“开小差”的行径并不反对,后边热辣辣的肿痛在师父手指抚过之后也清凉舒服多了——阿衡起身谢过师父,师徒俩相视一笑,后边似乎也不觉得疼了。 阿衡回到自己房间,瑶环正在等他,一见他进来就扶住道:“又挨了多少?” 阿衡道:“二十、十五、十,上午一共四十五板子,还留了一半晚上睡觉前再打;你的腿怎么样?”一边说着,一边伸展活动僵硬的双臂。 瑶环道:“我倒没什么大碍,就是担心你——害你多挨师父的板子,我给你上药吧。” 阿衡摇了摇头,道:“师父给上过了,下午还得接着练呢。”腿上挨了打,一屈腿扯得更疼,只好缓缓做腿部运动。回头看着瑶环道:“当初你也这么练过?” 瑶环道:“练过顶碗,师父说我没正形。不过你这臂上套圈的我没练过。”说着学着他的样子手臂往背后一扣,双肘几乎并在了一起! 阿衡见状大惊——又让他手臂从脑后背过去互扣,瑶环的双手竟能在背后合十!阿衡素来自负,此刻不禁黯然摇头,道:“难怪师父打我!”瑶环跟自己同岁,他的筋骨可比自己灵活多了——怪道师父让自己苦练。 瑶环安慰他道:“我挨的打不比你少——师父教我识字背书的时候,每天学十个字,记两首诗,写错或背错一个字就是十板子——多难啊?那几个月我的左手一直就肿着什么都不能碰。” “师父打你的手心?”阿衡想说的是“那他为什么打我屁股?”——他在家读书达不到父亲要求一向是戒尺打手心的,还以为这里责罚弟子都是去了衣服打屁股——可瑶环分明不是,难道师父是存心就要我难堪吗? “瑶环,你初入门时也不许穿衣服吗?” 瑶环挠挠头道:“记不得了!光记得识字挨打了——师父还是疼你!光着身子多舒服啊?我以前在海边成日就光着!在这里伺候师父,却不许衣衫不整。”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 阿衡听得目瞪口呆——瑶环居然喜欢光着身子不穿衣服!是了,他是渔家子弟,在海中练得筋骨灵活,黝黑挺拔;跟自己整日闷在房里读书正好相反——所以训练也截然不同——瑶环不爱动脑子,所以不大明白师父的用意,现下他却有点儿明白了——师父是专门针对每个弟子的弱点来训练修正的。 瑶环取出饭菜摆在桌上,道:“先吃饭吧,我等你半天了——你还是比我用功,师父不在还继续练。饭菜都快凉了,吃完了再接着练吧。” 阿衡忍痛做完十二个屈腿运动,肚子也咕咕乱叫了。虽然累得要死,屁股一沾椅子又疼得站起来。瑶环看看他的屁股,笑道:“别坐了,跪着吃吧。”跟他把桌子抬到床边,让他跪坐在床上吃。 阿衡现在明白了师父为什么单打他屁股了——这是嫌他以前老坐着读书,看这样子,以后屁股只怕一直得肿着,这几个月是别想再坐着了! (十七)一举两便 吃完饭阿衡直接就趴在了床上,实在累得狠了,托瑶环半个时辰之后叫他,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未正二刻赶到书房,却见书房正中摆了毡垫和棋桌,七爷盘腿坐在桌前正在打谱。阿衡见过师父,七爷道:“你会下棋不会?” 阿衡道:“看人家玩过,我没下过。”七爷笑道:“你爹爹肯定是怕你玩物丧志,不许你学这个吧?”一指对面道:“琴棋书画四艺,里头学问很深,师父今天便教你围棋。” 阿衡对这黑白子的游戏早就向往,只是在家爹爹怕他耽误工夫,从来不许他玩;没想到师父竟肯教他——阿衡跪坐在棋桌另一边,心头有些不敢相信——不是说下午接着练身形么?难道师父忘记了?还是怜惜他挨了打明天再练? 不过七爷跟他说了几句棋经他就不再想别的——棋类易学难精,纵横十九道下法很简单,但布局做势、围追堵截又变化无穷。阿衡本性聪明,一学就会,师父教了他几个简单的变化,见他很能举一反三,也甚是喜欢。 师徒俩谈谈说说,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七爷看了一眼窗外日影,道:“歇够了吧?你该练功了。” 阿衡深深看了师父一眼,伏在地下磕了个头,站起来走到镜前——做完伸展将笔和茶杯原样摆好,闭目展肩练站姿,脑子里却全是师父刚才教的几个阵势,每一种稍作变化又能延展出更多变幻。 他在心里打着棋谱,两刻钟很快过去;练半个时辰七爷便让他到棋桌边跪坐歇一会儿,继续教他围棋,教几种变化再让他去练站姿——一下午交叉习练,阿衡对围棋领悟极快!纸笔茶杯也没再掉一样,真正是一举两便! 阿衡知道这是师父有意周全他,对师父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晚饭后独处无聊,又到书房中自动加练一次,一边练站姿一边和师父讨论棋艺。 师徒俩彼此相得,谈谈说说间已是定更时分。七爷叹道:“阿衡,你学棋如此聪明,练站姿又如此用功,午后一点儿错都没犯,师父可为难得很了——你上午剩下的二十多板子可打不打呢?” 阿衡笑道:“师父别为难了——阿衡不敢坏了师父的规矩!不过师父赏罚分明,要觉得弟子还过得去,就答应我一个要求作奖赏好不好?” 七爷道:“你这鬼精灵想干什么,先说来听听。” 阿衡道:“我今天已经挨了几十板子,师父打归打,打完了,能不能,能不能还象,象上午在浴室里那样?”说到这里,想到师父的手指后来给自己的那些快乐,禁不住脸都红了。 七爷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好吧”,一拍自己的腿道:“趴到这儿来。” 阿衡红着脸趴到师父腿上,身子紧紧贴着师父,只觉一种幸福在心底升起,恨不得一辈子都这样才好。 七爷看着他双臀的红肿已经比中午小多了,取过消肿药膏在手心涂匀了,在他臀峰上慢慢揉搓,直将药膏都揉到他肌肤里,再用巴掌拍击起来。 七爷打几巴掌再揉几下,阿衡感受着这温柔的刺痛,胯下又渐渐挺起来——七爷最后拍了一巴掌,看他一股恋恋之态,用手指蘸了些药膏,轻轻探入他后穴。 阿衡身子一颤,七爷觉出他抱着自己腿的双手一紧,身子却依旧柔顺;知道他能够承受,手指便打着圈在他后庭边逗弄起来。 阿衡一开始还含羞带怯,不好意思出声;却哪里禁得七爷这虚虚实实的手法,不一刻便呻吟出来。七爷看他又隔着自己的腿去够坚挺的玉茎,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道:“手背到后头——不许你碰那里,知不知道?” 阿衡不好意思,依旧双手在背后互握,红着脸埋头不语;七爷也不着急,直将他逗弄得身子扭股糖一般蹭来蹭去,阿衡终于忍不住叫道:“师父!” 七爷道:“干什么?”阿衡红着脸道:“师父答应奖赏我的!”七爷道:“你要什么奖赏?”阿衡暗恨师父促狭,可体内实在痒得受不了,只好道:“师父,快进来吧——里头痒得难受,别再折磨我了。” 七爷微笑道:“得来不易,方知珍贵;期待越久,快乐越多。”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指缓缓探入,阿横早耐不住,身子一挺,将他手指尽数吞入,不一刻便达到了快乐的顶峰。 七爷看他释放之际满足的样子,心中也不由动火——可是替人调教自有规矩,就是绝不能拿他来发泄自己的欲望。七爷强自镇定心神,打发他回房休息,这才拉铃叫了瑶环进来。 阿衡冲了个澡回房躺下,精神虽好,毕竟这一天累得浑身酸软,很快沉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又是神清气爽,屁股上的肿痛也好得多了。看看天色还早,他回味着师父昨日在浴室里带给他的快乐,禁不住自己握住分身轻轻调弄,想到师父落在臀上的那些板子,那些带着痛楚的快乐,不一刻便喷薄而出。 待他从快乐的晕眩中清醒过来,看着床单上一片湿迹,禁不住暗暗叫苦!好在天光刚刚放亮,赶紧爬起来将床单一卷,到院中打了水清洗干净,晾到院子最角落里,以免被人发觉。 (十八)东窗事发 阿衡暗怀鬼胎,唯恐被人发现,好在上午依旧按昨日午后动静结合的方式继续功课,他虽有些腰间酸软,却不敢言语,一上午没再犯一次规。 师父本来一直轻言慢语,可是午后再过去,却发现师父甚是不悦——虽然未说话,但眼光扫过来却如刀子一般。 师徒俩默然对视片刻,阿衡冷汗便滚了下来——师父精明过人,是不是看到他晾的床单了?平白无故的洗什么床单?这么大的人还尿床不成?——师父不也说过,人生原有很多乐趣,十三四岁的少年人都是这样——师父通情达理,瞒是瞒不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 过的,还是坦白了吧! 他想到这里,早就撑不住的身子终于跪了下来,低头道:“师父。” 七爷淡淡地道:“说吧,怎么回事?” 阿衡道:“我,我今天早上醒过来,把床单弄脏了。” 七爷道:“怎么弄脏的?” 阿衡小脸又红了,道:“师父说,人生有很多乐趣,我,我早上学着师父,自己弄了弄,可是一不小心,弄脏了床单。” 七爷道:“你学得倒快,那好,你过来,我看看你做得对不对!” 七爷起身来到浴室,阿衡只好随师父过来。七爷道:“今日清洗过里头了么?” 阿衡红着脸点点头,七爷道:“那好,你上床去,早上自己怎么做的,再做一遍我看看。” 阿衡羞得面红耳赤,看了师父一眼,七爷冷冷地道:“十板子!” 阿衡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耽搁,只好坐到床上,抬头看看师父,伸手握住了自己幼嫩的分身。 七爷一皱眉,道:“你早上是这么做的?” 阿衡点点头。七爷怒道:“我不是说过不许你碰这里?你好大的胆子!” 阿衡身子一颤,从没听过师父这般疾言厉色的训斥,吓得屈膝跪在了地上。 七爷伸手摘下墙上挂的一支板子,道:“二十板子,起来领责。” 阿衡看了师父一眼——昨日师父对自己何等温馨?不是说希望自己多了解人生的乐趣么,师父为什么如此反复无常?可是师父的眼神冷洌如冰,他并不敢耽搁,只好忍着羞撑起身子,双肘双膝着地在竹床上趴好——才摆好姿势,“啪”的一声脆响,屁股上已结结实实着了一板子。 阿衡疼得“啊”了一声,眼泪立刻流了下来——这次不光是因为疼,却是心中莫名的伤心和委屈——想想也不奇怪,从来到这如意楼,不是做苦役就是挨打受罚,哪一天安闲过?七爷只是收了银子来调教他的人,他凭什么就以为人家该对他好? 这一回七爷的手劲分外得大,全不似昨日温柔,硬生生打完二十板子,才一甩袖子出去,临走还冷冷地道:“上回你不还欠着六十大板呢吗?你预备预备,出来领吧。” 阿衡半晌才回过神来,屁股上疼得火烧火燎,瘫在竹床上几乎动弹不得。耳听得师父在院中吩咐瑶环传掌刑的过来——这是真要打了!还说师父心疼自己,既然要让我还这六十大板,方才那二十竹板还打那么狠——我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怎么了?难道非得每次求你才成? 听得院中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隔窗一看,掌刑的两人一个抱着长凳,一个抱着两只毛竹大板来到了院中——阿衡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衣服,总不能光着身子出去领责。看见瑶环随后进来,急得叫道:“瑶环,瑶环!” 瑶环掀帘进来,道:“你叫我也没用,师父眼里从来不揉沙子,欠的板子总要还,我求情也不管用——多说两句怕连我也一块儿打了。” 阿衡道:“不是让你去求情,你好歹帮我找件衣服,我总不能光着出去。” 瑶环见他急得脸红脖子粗却是为这个,扫了一眼他红彤彤的屁股,笑道:“你倒不怕打烂了屁股,只怕没有衣服——就穿着出去到了外头还不是要脱了挨打?” 阿衡道:“好哥哥,我求你,你就把浴袍给我拿来吧!” 瑶环出去,不一刻取了裕袍来给他。阿衡怕师父以为他故意拖延,又要加罚,快手快脚地穿上,一边系腰带一边奔到院中,看两位掌刑人等得不耐烦,忙道:“对不住,两位大叔久等了。”说着抬腿爬上长凳。 一抬腿扯动屁股上痛处,忍痛趴好,自己撩起浴袍下襟。一个掌板的奇道:“这是刚挨过打了?”阿衡不知掌板的是怕失手把他高肿的屁股打破了丢了饭碗,心说不相干的人都怜惜,师父偏就这么心狠,心中越发气苦! 毛竹大板又砸下来,掌刑的怕给他打破了,躲着两瓣臀峰,却向他两条大腿打去——大腿上可不比屁股肉厚,最是软嫩不经打,阿衡虽记着规矩,十几板子下来,两条腿疼得撕心裂肺,禁不住哭叫道:“大叔,大叔,别打我腿。” (十九)雪上加霜 七爷闪身出来,喝道:“小孩儿家筋骨都没长成,谁让你们打他腿来着?” 掌板的心说您老人家乱打了一气,屁股上肌肤肿得紧绷绷的,再挨几板子就得皮开肉绽,我们还得受罚!可人家是主子,却也不敢分辩,只好打向双臀外侧,当着七爷故意打得“噼啪”乱响,却不敢十分用力了。 阿衡见师父冲出来喝止,心头一暖,道:“谢谢师父。”七爷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声“与我狠狠得打!”一甩袖子,转身回房。 两位掌刑的对视一眼,亏得是老手自有办法——先在周围慢慢打了十几下将他臀上肌肤拍松了,这才一板一板疾击下来——每一板和肌肤一触即起,力道直透入肌肤数寸内,一板的力道还没散开,后头又四五板子下来了——还没等阿衡回过神来,六十大板已打完了。 掌刑二人禀明七爷,请七爷验刑。不一刻瑶环出来道:“阿衡,到窗前来。” 阿衡正在愣神——因这后面三十板子打得太快,还没觉得多疼就打完了!被瑶环一喝,知道师父在窗里头坐着,赶紧从长凳上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窗前。 瑶环道:“屁股撅起来让我瞧瞧。”阿衡听他说得粗鄙,脸一下子红了——去衣受责那是没法子;师父责打时虽也要塌腰耸臀,好歹是在房里没有别人——如今两个掌刑的还在,大庭广众的在院子里就要他撅着屁股摆出那羞耻的姿势,他又哪里做得出来? 瑶环见他直着身子硬挺着,一按他肩头道:“趴下,我替师父验刑。” 阿衡脸跟一块红布似的,抬头看看窗里的师父,只好忍着羞跪下,闭着眼慢慢俯下身子。瑶环一把将他浴袍下襟撩到背上,将整个下半身露出来,验过伤并无破损,进去禀明七爷。这才出来传七爷的话,命掌刑二人离开,喝令阿衡在院中长跪思过。 阿衡没想到打了八十板子还不算完,还要继续罚跪——不过料来瑶环也不敢假传圣旨!说不定师父是嫌他方才不肯老老实实验刑才加罚的——反正师父要罚也违背不得,多说更多错——跪着总比继续练站姿强。 这般安慰着自己,一开始还不觉得,跪了片刻就觉后臀越来越疼,而且不似以前那种火辣辣的胀痛,却是从骨头缝里往外钻出来的疼——似乎骨头上生出无数根尖针在刺他的肉,疼得他头昏眼花,浑身发冷。 阿衡实在难受,恨不得把肉里那些不断生长的刺一古脑儿拔掉,迷蒙间便伸手去揉屁股,手和后边一碰,就跟热烙铁烙上一般,禁不住“啊”的一声,大叫出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5 来。 瑶环随即出来,道:“罚你跪你还敢乱嚷乱叫?有没有规矩了——仗着师父宠你无法无天了?”说着话将一只茶杯又放在他顶心,道:“这是师父给你的教训——再敢出一声,或是弄掉了杯子,每犯一次规就多跪半个时辰。” 阿衡苦着脸道:“师父现在罚我跪多久?”瑶环道:“我不知道,师父没说——你老实跪着吧。问得越多,跪得越久!” 阿衡不敢多言,挺直了腰杆唯恐杯子落下来。可是后臀越来越疼,疼得他浑身冒汗,筋肉止不住地哆嗦,没一炷香的功夫杯子便滚落在地。 阿衡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捡起杯子,重新放回头顶。瑶环沉着脸出来,看着他道:“你可真不老实——双手背在后头。” 阿衡见瑶环手中拿着纸条——看来师父在房中看着,这一来想偷偷捡起杯子逃脱惩罚都不可能了。瑶环一边用纸条束缚住他手臂,一边低声道:“本来只罚你跪一个时辰,现在再加一个时辰——掉了杯子还想骗师父,多罚一倍——你老实些吧,我该出去学戏了,再犯了规师父要打你,可没人帮着劝了。” 阿衡眼看着瑶环出了院门,无言以对——后半截疼得他眼前直发黑,什么也想不清楚,强撑着挺直了身子跪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盼着老老实实别再犯规,早早捱过两个时辰。 七爷本来看他挨完打还能自己走过来,只道掌刑的有意放水,所以命他继续跪着,哪知不过小半个时辰,抬起头隔窗却看不见人了。七爷心中一惊——难道这孩子又犯了倔脾气,挨了打再受罚不服气,自己跑回房里了? 七爷挺身站起,这才看到阿衡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赶紧挑帘出来,叫道:“阿衡”,却没一丝回应,过来扳起他身子来一看,只见脸白如纸,双目紧闭,一探鼻息,气若游丝,竟是不知何时晕了过去。 七爷吓了一跳,好在他一向身体不好,如意楼聘有专门的大夫,赶紧请过来一看,脉象虽虚,并无大碍。大夫一摸阿衡身上裕袍道:“怎么把湿衣服穿着出来了?外头有风,这可容易着凉。” 七爷这才想起方才扳起阿衡身子时他确实全身湿凉——谁会给他穿湿衣服?分明是他出的汗把裕袍全湿透了——怪道大夫说他身子虚,这必是累极了才会虚脱晕倒! 再看看他臀上的杖痕——这回不用大夫说,七爷自己也看出来了——因为不能打破,那一顿板子劲道直透皮下寸许,皮面完好,里头肉却都打烂了——怪道疼得出这么多汗! (二十)爱深责切 大夫给受过杖责的看伤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知道如意楼的规矩,看了七爷一眼,不敢多说什么——吩咐赶紧把人抬到房里,除去湿衣,别叫受了凉;一边开了内服外敷的药,生肌镇痛。 七爷屏退众人,看着阿衡惨白的小脸,不由暗自后悔。自己将外敷的药膏替他慢慢推到肌肤下,听得他在昏睡中兀自紧蹙着眉头不时呻吟,禁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也许是爱之深责之切吧——十来个亲手调教过的弟子里,就数这孩子最合他的心——聪明志大、好学上进;加上他本来书香门第的底子,引导得当,日后怕要成为这一行里顶尖的人才——可惜如此佳弟子,却是别人带来的。 想到这里,禁不住一声苦笑——又何必如此想不开?“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就算是自己的弟子,还能守一辈子不成? 七爷正自思量,听得门上“吡啵”轻敲,厨下将熬好的药送了来。七爷看看阿衡伏在床上昏睡的样子,虽然不忍,还是怕耽搁他的伤,将药碗放在床边桌上,拍拍他的肩道:“阿衡,醒醒,把药喝了再睡。” 阿衡“嗯”了一声,却既不睁眼也不动弹。七爷无奈,只得慢慢扶他跪坐起来——后臀碰到小腿,阿衡昏沉中还是疼得一声痛呼。七爷让他倚靠在自己身上,柔声道:“好孩子,喝完了药再睡!” 一边说一边右手拿勺子舀起汤药,吹得半凉了喂到他口里。阿衡方才坐起时已疼醒了,却仍是半闭着眼睛不肯起来——七爷见他能张口喝药,已知他醒了,不过心中抱愧,也就不说破,一勺一勺将一碗药都喂他喝了。这才道:“你自己撑着些,我去给你倒碗水漱漱口。” 阿衡给师父说破,不好意思再装睡,醒来认错却又不甘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七爷也不理他,放开他起身倒了一碗温水,递给他道:“漱漱口吧。” 阿衡不知怎的尴尬转为恼怒,睁开眼睛直瞪着他。七爷见他不接水碗,只道他小孩子在撒娇,却不肯惯他这恃宠而骄的毛病,将水碗放在桌上,道:“你既然醒了,自己漱漱口休息吧——既然伤得重,今儿的功课就给你免了,赶紧养好伤接着习练!” 阿衡见师父一句温柔劝慰的话没有,说完话径自出去,自己一肚子委屈憋在胸口无处发泄,拎起水碗便向地上掼去。“啪”的一声大响,瓷片水滴溅得满地。 也不知七爷听见没有,反正是不见回来,阿衡这一用力,后臀又挣得一波一波剧疼,疼得他扑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汤药有镇静作用,他哭了一会儿又自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天已黑透,他觉出腹中饥饿,想要起身,却又疼得“哎唷”一声。 却听瑶环道:“睡醒了?疼得厉害么?”一边说,一边点起了蜡烛。 阿衡的眼睛好半天才适应过来,只觉满嘴里发苦,道:“你怎么来了?快帮我倒杯水喝。” 瑶环扶他坐起来,端过一碗药给他,道:“渴了?别喝水了,药早熬好了,在暖窝里给你偎了半天了。” 阿衡接过药碗,扑面一股苦气——想起睡前师父一勺一勺喂给自己的情形;喂完药又倒水给自己,就是怕嘴里太苦吧?自己当时倒没觉得!师父何等温柔细致?怎么发觉自己醒了立时冷淡下来,转身就走?记得当时气得自己把水碗摔在了地下,现在也已打扫干净了——不知师父发觉没有? 他回思前事,心里一阵热又一阵凉。瑶环看他好半天一碗药还没喝完,推了他一把道:“想什么呢?还没喝完。” 阿衡脸一红,这心事怕被瑶环发觉,只好胡乱道:“苦死了,不想喝!” “你趁早别起这念头——给师父知道你怕苦不喝药,罚你加倍喝黄连水——快点儿喝吧,反正也是苦,慢慢喝不如一口喝完,早完了早痛快。” 阿衡一口将汤药喝干,叹道:“师父可真厉害——法子也多,心也狠!” “不厉害管得了这么多人?我听青罗师姐说,翠红楼在这儿开了几十年了,咱们如意楼开了还不到一年,生意就比她们好了——别看师父身体不好不爱出面管事,这如意楼上上下下,谁敢不服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6 服帖帖的?” “我看师父也不怎么出去——那外头生意谁负责照管?” “外头的大掌柜是雪川大师兄,不过大师兄不大爱管事,诸般事项都是青罗师姐调配——真有应付不了的才来找师父。”瑶环说着接过碗又给他倒了水来漱口,一边道:“你又自己加练来着?怎么把碗给打了?” 阿衡哪敢说自己是跟师父赌气,忙道:“动都动不了,加练什么?我是后边太疼,想喝水时不小心给摔了——你帮我收拾的吧?还没谢你呢。” 瑶环一笑,把饭菜给他端过来,道:“别玩虚的——打算怎么谢我?” 瑶环善良直率,阿衡心里并不防他,笑道:“哪天你给师父打得动不得,我也伺候你。” 瑶环过来在他肩头捣了一拳,道:“臭小子——你咒我呢?”阿衡笑道:“那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师父让我每天写两张字,欠了十几张了——我看你写字又好又快,你帮我写吧。” (廿一)棋高一筹 睡了一夜,第二天后臀里头针扎般的痛楚轻了些,却变成热辣辣的胀痛——阿衡不知道这是药起了作用,把深入骨肉的伤痛向外引发出来——只要身子一动或碰上什么东西就跟蝎子蜇了一般,小便一次就疼得出了一身汗,放下夜壶便累得又倒在床上,半睡半醒的趴着一动都不敢动。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进来,在他床边站了一会儿,又默默转身出去。阿衡听见拉门声,抬头看见那熟悉的背影一晃而逝,一声“师父”梗在喉咙里没出来,眼泪却夺眶而出。 哭着哭着门声又响,阿衡心头一喜,莫非是师父又回来了?抬头看时,却是瑶环。瑶环一看他的伤,惊道:“怎么屁股肿这么大了?我的天,比昨天还厉害呢——我看你这回又好几天不用练功了。” 阿衡心头烦乱,由着他服侍着洗了把脸,在床上漱了口服了药,连话也懒得说。瑶环只道他疼得厉害,也不怪他,一边哄着他吃了一碗粥,一边说些自己在外头的见闻给他解闷。 瑶环收拾了东西出去,阿衡趴在床上百无聊赖,觉也睡够了,书也看不下去;思量半晌,拉铃叫瑶环,请他代为禀明师父——自己虽不能起身,可以继续学棋;不知师父肯不肯纾尊降贵,到他房里来教授? 瑶环听他满嘴里转文,问道:“什么纾尊降贵?”又让他解释了一遍才听明白,道:“你可真用功——这样也好,今天扬州庆祥班的高师傅来,我正愁要出去没人照顾你呢——师父来这儿教你大家都好。”说着喜滋滋地去替他禀告。 不一刻瑶环便搬了棋桌过来,说师父答应了。瑶环说着话把毡垫铺在床前,一切布置完毕,七爷随后进来,瑶环告辞,匆匆忙忙往前头去了。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阿衡道:“多承师父肯移樽就教;只是弟子伤重,不能跟师父见礼,请师父恕罪。” 七爷淡淡地道:“你的伤好些了?” 阿衡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师父赏的板子,打死也是感戴的。” 七爷看他这番话说得虽冠冕堂皇,滴水不漏,那脸色分明是负着气呢——心说就算罚你罚得过了,现在也打完了,还能怎么着?难道还要我跟你赔礼?——七爷最是个执拗的性子,当初当权倾朝野的时候,就算错杀一千,不肯漏网一个,如今岂肯受这小弟子的脸色?当即沉着脸道:“记着为什么打你就成!” 一句话把阿衡噎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为什么打我?这等贪欢而起的风流过失还真没脸细掰斥,何况二十小板子也不算多?可谁知道您小板子打完又上大板子啊?就算那是我该还的欠账,您这种还法那疼劲儿可是翻着倍往上加呢——这回真够我记一辈子的!我找那么点儿乐子您至于就给十倍的苦头吃吗? 七爷看阿衡憋得面红耳赤,再看看他屁股肿得紫黑透亮,也就不再为难他,在棋桌边盘腿坐下,道:“前两日教你的诸般变化还记得么?” 棋桌就放在阿衡床边,他伸出手臂便可以落子——师父查考功课他倒不惧,当即摆下阵势,师徒俩也不说话,只见黑白子此起彼落——不光前两日教的十来种变化,阿衡又能举一反三、两三种拼在一起用——他心里憋着气,虽只学了两天,棋风已颇为凌厉。 七爷本就心思细密,行事都是走一步想三步的,围棋上虽没用过多少心思,棋力却非一般人可比——琴棋书画诗酒花逐艺,他要求弟子精熟一门即可,各人随自己性子偏好择其一二门,至今却没一个能定得下心来钻研棋道的——没想到遇上阿衡这个佳弟子。 七爷性子虽严厉,却不是读死书的人,阿衡方才入门,诸般组合变化看在他眼里虽有些稚拙,却也不拦他,让他尽情发挥——每学一种阵势阿衡都能添出好几种变化,学上棋他那些拘谨也忘了,时常为了一子得失跟师父纠缠半天。 师徒二人一教一学,时光过得飞快。阿衡沉浸其中,连吃饭小便也在不停琢磨执辩——七爷看他这才露出少年人的真性情来,于他种种失礼之处也不以为意。 瑶环听高师傅说完戏,回来时天都快黑了,推开门就见阿衡手里拿着筷子,也不夹菜夹饭,却对着棋桌上空处指指戳戳。瑶环闻见饭菜香,自己也饿了,到厨下拿了饭菜吃了。回来看阿衡时,饭菜也没动几口,身子却歪向了床里。 瑶环心头兴奋,进来推了他一把,道:“你倒是吃没吃完呢?” 阿衡一愣,道:“我不吃了,你收拾了吧。”瑶环快手快脚把饭菜收拾了去,道:“窝了一天烦不烦?我今儿学了一段“打渔杀家”,唱给你听听。” 阿衡正琢磨棋路呢,听他连唱带比,手舞足蹈,要不是房里太小,差点翻起筋斗来。直待他拿个架势一段武戏唱完,问道:“怎样?”阿衡笑道:“好得很,真是热闹。瑶环,咱俩下盘棋吧。” 瑶环虽也学过围棋,哪里下得过他?一炷香的功夫输了三回,将棋子一拂,道:“不下了,你不累吗?”阿衡见他全无根基,胜之不武,也觉得无味。身子扭向床里,换个姿势休息了一会儿,瑶环却过来给他捏腰捶背推拿起来。 (廿二)代笔报恩 阿衡在床上趴了一天,下棋总是身子歪向床外,虽趁着中午起来吃饭七爷让他头脚掉了个向,下午改用左臂,毕竟还是腰酸背疼——瑶环给他这么一捏实在是雪中送炭,感激得不知道怎么谢他才好。 瑶环等他舒服够了,这才道:“你既然能下棋,写字也应该没问题,好哥哥,帮我把这字贴临了吧。” 阿衡回头接过瑶环手里的拓本,却是真楷的“千字文”——“师父让你临帖是为你好!每页十句四十个字,每天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7 临两页不过八十个字,这你也写不完?” 瑶环道:“以前都是按时写完的——实在是这几天学戏,回来又只顾伺候你,所以没顾上——欠了十来张,怕师父哪天想起来查——好哥哥,你先帮我补完了,以后我每天都写,不信你督着我。” 写字于阿衡是轻而易举的事,昨天之所以推托等伤好了再说,是怕笔迹不对让师父看出来;临帖却好办多了——反正都要照着拓本来。不过:“我不是不能帮你,可这是欺瞒师父的事——你看看我这下半截打得,要让师父知道,怕这两条腿都要打断了。” 瑶环道:“师父十天半个月才查一回,也就是数张数,根本就不仔细看。你不说我不说,师父怎会知道?” 阿衡把瑶环以前临的帖子拿过来看——瑶环从两年前遇上七爷才开始识字,虽练了一年多,一笔字仍写得不怎么样,阿衡叹道:“我左手写得也比你好。” 瑶环道:“要不请你帮忙呢——你帮我写字,回头我帮你压腰练筋骨。”瑶环一边说,一边把笔墨都预备好了递给他。 阿衡想想这话倒也不错,两个人取长补短,也是一举两便——天天让瑶环伺候,欠了他的人情,也不好再推托,遂道:“你照着贴子临你的!只管写出你那两张来,我不用照着写。” 千字文他十年前就背过了,只要看看一头一尾两句,知道一张纸上写多少,学着瑶环的笔法,直接就在纸上写出来了。等瑶环一勾一折好容易写完一张,他已写了四五张了。 瑶环放下笔伸个懒腰,拿起他写的一看,惊道:“你写字跟我的字还真像!混到一块儿都分不出哪张是你的哪张是我的!” 阿衡哂道:“有意学着你那笔臭字写的——这可不能多写,把我的字都写坏了。” 瑶环过来给他捏肩捶臂,道:“好哥哥,你比我写得快多了!还剩下五张,你一块儿都帮我写了吧。” “美得你?你今天至少写出两张来——你不写完,我就不管了。” “别,我写,我写!” 两个人分头写完了,阿衡又把十几张字看了看——自己仿他那笔臭字仿得还真象,不细看连自己也分不出来谁是谁的了,师父应该看不出来——“好了,你收好了吧——不过可说准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瑶环千恩万谢地拿回房收好,又回来直服侍他睡下才回去休息。如是一连几天,七爷每日都到阿衡房里来教他下棋——三天后能起身了,不好意思老赖在床上,他便起来跪着跟师父下;七爷见他进步神速,也自喜欢,跪一会儿膝盖疼了便让他伏在椅子上趴着下。 这几天行动不便,一直没有大便,这日晚上瑶环回来便说要扶他去浴室清理一下。阿衡自然不肯,推说屁股肿着,等好了自己清理。 瑶环道:“都四五天了——里头越来越干,下次又该挣破了。这是师父特别吩咐的——你不肯,自己找师父说去。你以为我愿意给你弄啊?” 这些小事阿衡自己都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师父还记着——瑶环拿细竹管给他往体内滴了些油来润肠,过一炷香时分再排起来便顺畅多了;然后再用温水浣肠,清理干净。阿衡禁不住问道:“你每天也这么浣肠清理么?” 瑶环点点头道:“是啊——清干净了还要放玉势呢。” 阿衡惊道:“放什么玉势?”瑶环道:“当然了。你瞧我的就比你的大——大师兄说,有的客人的能有拳头那么粗,象你这样小指头粗的竹管插进去都哆嗦,不拿玉势扩开了,以后非受伤不可。” 阿衡这些日子每日里读书下棋,几乎忘了自己的命运,如今被瑶环一说,心里如浇了一盆冷水!一想到那拳头粗的东西要进入自己体内,便禁不住浑身哆嗦——琴棋书画学得再好,还不是要趴在人身子底下承欢么? 瑶环看他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滚,忙道:“你别哭啊——今天先不给你放!这回觉得疼是因为你屁股肿着呢;等消了肿你试一回,不难受。” 说话间第二遍灌肠已毕,阿衡肚子里翻江倒海,那疼劲把心里那些翻江倒海也挤没了,赶紧跑去排出来。瑶环看他手软脚软,半天站不起来,过去扶了他到竹床上伏倒,笑道:“痛快吧?你那天平白的洗什么床单?自己弄得舒服么?” 阿衡登时红了脸,半晌道:“还说呢——为这个挨了八十板子,这都趴了几天了?你也不许自己弄么?” 瑶环一边手指蘸了油膏,给他涂抹后穴,一边道:“原来是为这个呀——师父说过,自己可以弄后头,不许随便动前头。头一回是打板子,以后再犯,还有更厉害的呢。” (廿三)金环锁阳 阿衡从小到大十几年挨的打也没有这一个月挨得多,想到挨打已是心惊胆战,惊道:“还有什么更厉害的?” 瑶环道:“我也不会说——反正是再不敢犯了。”说话间瑶环帮他收拾完了,掏出一把银链子道:“今儿给你戴上这个。” 阿衡道:“这是什么?”瑶环道:“锁阳环”,说着把银链子抖开了——脐下一个丁字结分出三条,两条顺着腰捋到背后,垂下的一条中间却带着一个拇指粗的银环,银光闪闪,光滑精美——瑶环给他把银环扣到分身跟部,三条链子尽头都是一个小银环,在后腰眼用一把小锁“咔”的锁上。 那银链子也就米粒粗细,从臀缝里勒上去基本上觉不出什么,就是那扣住分身根部的银环也不太难受——当然,除了勃起的时候!或者说,有这银环束缚着根本就无法勃起——要不怎么会叫“锁阳环”呢? 阿衡知道这定然是师父的意思,抗拒不得,任他摆布完了,才道:“是单罚我带呢,还是你也带着这个?” 瑶环本来就只穿着内裤,听他这么问,将内裤往下一拉,道:“你瞧”——阿衡见他腰间也带着,心里总算舒服了些,问道:“这个要带多久?” 瑶环道:“钥匙在师父手里,除了师父给打开,就一直带着呗!” “小便没事,大便怎么办?” “也就腰链紧,这根后头有富余——别说大便,我每天浣肠、放玉势都没事。” 阿衡默然无言,师父的手段厉害,我是真的领教了! 又过几天,阿衡屁股上的紫肿都变成了青黄的板花,行动基本无碍了,每日便仍到书房里校正身形,习练柔术——七爷根据暹罗瑜伽术的姿势,按照他骨骼的灵活程度让他逐一习练——瑜伽以静为本,倒是很合他的本性。 何况七爷知他心意,很注意动静结合——琴棋书画除了书法他早就纯熟之外,其余三样也都尽心教授——所以阿衡或金鸡独立着跟师父对弈,或是劈着叉抚琴练指法,或摆着寒鸦式一边脑子里琢磨水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8 墨皴法,种种所在多有,不一而足。 阿衡聪明要强,又肯用心琢磨,学什么都快,尤其弈棋颇有天赋——从一开始七爷让他九个子,一个月后两人已经平手猜先,虽是输多赢少,七爷却不能不叹服他的聪明,假以时日,只怕成为个中国手了。 瑶环活泼好动,不喜欢这些文绉绉动脑子的玩意,除了浓墨重彩的画画之外其余毫无兴趣,七爷也就不勉强——他却生就一副好嗓子,因此特请了戏班子的师父教他学曲子学戏,他尤其爱那些打把势的武戏——不用催就每日习练不辍。 阿衡对师父这“因材施教”佩服得五体投地!七爷说得好——每个人都有长处和短处,要在这世上出人头地,一是至少要有一项常人难及的长处;二就是不要有特别短的短处——比如他的棋艺极有天赋,便应该强化使之更强; 但他身上也有两项特别差,一是身子骨僵硬——这在欢场中很吃亏,弄不好会受伤的;二是全不懂人情世故,他既胸怀大志,这一点就绝不可不注意——因之要下大力气给他扳过来。除了这一长二短是安身立命之所关,其余便无可无不可,喜欢就学一些,反正也艺不压身。 瑶环的长处便是武戏,短处则是不识字——七爷的弟子无论如何都要识得几百常用字,要不然出去跟睁眼瞎一样,容易吃亏不说,眼界也窄了很多——因此逼着他每日抄写“千字文”。 阿衡每日跟师父相处,虽则七爷性情严厉,一点儿做不到便要受重责,却也知道师父一片苦心是为了自己好,并无怨怼之心——他功课虽然繁重,因他聪明发奋,已很少再挨打,师徒俩棋逢对手、教学相长,彼此甚是相得。 这日瑶环晚上回来,又捏肩敲背地给他按摩了半天,最后说出实话来——每天该临的两张字累积起来又差了十多张了,央阿衡替他拼补。 阿衡一口拒绝:“早说过下不为例的。” 瑶环道:“我也不是不写,可我写得太慢——我这阵子每天学戏,唱念做打都要练,实在没那么多功夫写字——这要让师父查出来,差一张至少十戒尺!好哥哥,你救救我吧!” 阿衡恨得直咬牙:“我也不是没救过你——可救急不救穷!你还让我救你多少回?哪天让师父知道了,不连我也一块儿打呀?” “师父看不出来——你学我写字那么像,上回师父着意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没事的!我写字写得慢,写一张你五张都写出来了——好哥哥,你心最好了!以后我天天给你推拿,你帮我写了吧!” 阿衡这几天跟七爷谈谈说说,已知他因材施教之意——不光为让瑶环练字,还要磨他那毛毛糙糙的性子,哪肯再给他代笔——“就是你写字写不好,师父才让你练字的;难道是给师父练得不成?”一伸手拉住他便往外走:“咱们找师父说去!” 瑶环吓了一跳:“不行!师父知道了,可不光罚我,连你也一块儿打!” 阿衡道:“我跟你一块儿骗师父,该罚多少我接着——我真是后悔上回帮你写,让你起了这个心思,倒是害了你了!” (廿四)双双受罚 两个人在门前拉拉扯扯,瑶环力气大,拼命把他推回来,求道:“好哥哥,别找师父——我自己写,我不让你帮我写了还不行吗?” 阿衡要的就是他这句话,这才放开他道:“师父让你练字是为你好——你去把字帖拿来,我在这里陪着你写。” 瑶环嘟囔一句,打开门出来,一抬头却惊叫一声:“师父!” 七爷冷冷“哼”了一声,道:“把你写的字拿来我看。” 瑶环一句话不敢说,硬着头皮把字帖都拿过来,七爷接过来便进了门——阿衡也毛了——他说告诉师父是吓唬瑶环的,并不想真把事情闹大,却不知师父什么时候来到门外,方才那些拉扯争执不知他老人家听见没有。 两个人满头大汗的站在一边侯着,七爷坐在书案边一张一张翻看。看完抬头道:“半个月了,你就写了不到二十张?” 瑶环低了头跪下,嗫喏道:“每天要学戏,没那么多时间写。” 七爷哼了一声,道:“学戏你每天晚饭前就回来,到定更后睡觉还有两个时辰——写两篇字用不了两刻钟,你是没时间写,还是觉得有人替你写就不用写了?” 这话明摆着是把阿衡代笔的事都知道了——阿衡哪里还站得住?低头跪下道:“弟子错了,愿领师父的责罚。” 七爷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串通起来骗我了?”拉开书案边的抽屉,拎出戒尺来,问道:“你替他写了多少张?” 阿衡不敢隐瞒,低了头道:“上回替他写的,一共九张。” 七爷道:“不光替他写,还学着他的笔迹写——你好本事啊?你师父这些年还没人能骗得过呢——没想到栽到你手里!” 阿衡不敢答言,只能磕头认罪。 七爷手中戒尺一挥:“你敢作敢当,过来接着吧。” 阿衡早知逃脱不得,深深看了瑶环一眼,只能过去伏在案上。 七爷撩起他衣襟,手里的戒尺狠狠抽在他臀峰上——阿衡疼得身子一颤,却是一动也不敢动。手紧紧抓住案边,连指骨都震得麻酥酥的,含泪闭上了眼睛。 瑶环低着头,耳听得“噼啪”声响;蜡烛将影子照在地下,戒尺一起一落,阿衡身子便随着一颤一颤的!他吓得浑身哆嗦,心便跟着一紧一紧的抽。 眼瞅着臀峰上一道道僵痕涌起,他再也忍不住,哭道:“师父,别打阿衡了!是我求他写的!他每日受我照料,推辞不掉才答应的——这回他便不肯了;还劝我好好练字呢——这事都是我的错,您要打打我,别打他了!” 七爷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听他直认不讳,停下戒尺,看着他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让他代笔?” 瑶环叩头道:“我知道错了,师父——阿衡都跟我说了,师父让我练字是为我好,我不该偷懒,更不该骗师父,我以后再不敢了,我愿意领师父的责罚,您别打他了——他都是受我连累!” “那你说,你该打多少?” 瑶环屈指一算,道:“上回少写了九张,九十;欺骗师父,多罚一倍,一百八;这回又少写了十一张,一百一——共是二百九十戒尺。”这数字报出来,阿衡和他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二百九十下,会打成什么样子啊? 七爷一戒尺拍在阿衡腿上,道:“一边跪着去”,又一指瑶环,“你过来。” 瑶环道声“是”,跪爬几步,伸出手来,七爷冷笑道:“手打坏了,更有理由不写字了!”戒尺一点书案:“趴下,这回打腿!” 瑶环不敢违逆,解开裤子褪到脚踝,俯身趴到书案上。他自己不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9 觉什么,阿衡跪在一边,看着那饱满的翘臀和臀缝里银光闪烁的链子,想到自己方才也如此领责,红着脸转过了头去。 七爷的戒尺一点瑶环膝窝,命他两只脚分别勾着书案的两条腿,双腿自然大大分开——照着他大腿上的软肉便直抽了下去。 阿衡记着当日自己在院子里挨板子时曾被打过腿,大腿可比屁股上挨打疼多了——师父当日还以“筋骨未长成”为由不让打自己的腿,这次却单打瑶环的大腿内侧——显然是刻意惩戒!戒尺虽不象大板子那么重,可也够瑶环受得了! 果然打一下瑶环就闷哼一声——当然不敢大喊,可从他皮肉不停的抽动来看只怕难熬得很了——阿衡不敢多看,跪在一边默默数着,耳听得几下过去瑶环就开始抽泣,七爷却毫不手软。 整整打了三十戒尺,七爷停下手,捂住心口喘息不已。阿衡抬起头来,就见瑶环左腿上红成一片,右腿却依旧雪白——原来七爷坐在他左边,便一直打他的左腿来着。阿衡看得气也透不过来,劝道:“师父累了吧?瑶环已得了教训了,您就高抬贵手,饶过他吧!” 七爷道:“我也真没这个力气再打了——阿衡,你替我接着打。” 阿衡吓得一哆嗦,道:“真打二百多板子,瑶环这两条腿只怕要打断了。” 七爷道:“你既然给他求情,我就留下他这两条腿——可如意楼的规矩不能破,今天只打六十;剩下的我就全交给你——每天二十,分十二天打完!你不是喜欢帮他吗?这回我叫你帮到底!” (廿五)轻狂少年 阿衡臀上余痛未消,忙叩头道:“弟子再不敢了!” 七爷道:“我累了——今天剩下这三十也交给你!右腿也照着这个样子打!” 阿衡长这么大从没打过人,接过师父递过来的戒尺,简直不知怎么打才好。在师父的目光逼视下,哆哆嗦嗦站起来走到瑶环右侧,闭着眼打了下去。 当着师父不敢弄鬼,终于把三十下打完,阿衡如同虚脱了一般,叫声“师父,打完了。”——要不是扶着书案,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七爷“哼”了一声,道:“以后还敢不敢耍花样了?”瑶环哭道:“再不敢了——师父,您饶了我吧!我把该写的都补上!” 七爷道:“好,看在阿衡给你求情得份上,今天我就饶了你!起来吧。” 阿衡扶了瑶环下来;瑶环更站不住,立时便瘫倒在床上——脸上也不知是泪还是汗,一道一道地往下乱滚。 阿衡道:“忍着点儿,我给你上药。”七爷看着他给瑶环两条腿上涂着药,接着道:“瑶环——今天罚你把这本千字文从头到尾抄写一遍,抄不完不许睡觉!以后每天除了原来的再多写两张,直到把欠下的这二十一张补完为止。” 阿衡没想到打成这样还不许歇着——千字文从头抄到尾就是十几张,以瑶环写字的速度,最早也得写到三更天——这责罚只怕比打他一顿还难熬! 才想到这儿,七爷又道:“阿衡,以后你督着他,少写一张加罚二十!” 师父的风格向来如此,阿衡只有答应一声,小哥俩儿互相上完了药,七爷道:“瑶环跪下!方才跟你说的可听清楚了?” 瑶环过来跪下道:“听清楚了——今天晚上从头到尾抄写一遍,写不完不许睡觉;以后每天晚上都过来,领二十戒尺,写四张字!少写一张加罚二十!” 阿衡道:“师父,天这么晚了,您放心歇着去吧——我督着他写!”一边端了一把椅子在瑶环身前,把笔墨纸砚给他摆好,让他跪在地下写,也好省省力气。 七爷道:“我放心——你本事这么大,我能放心得了?”阿衡让七爷这一句话噎得面红耳赤,就听七爷冷冷道:“反手观音式!” 这是阿衡练过的一个瑜伽姿势,双手在背后合十——要练到双肘在背后并在一起才算合规,他现在只能勉强掌根并拢。七爷待他摆好姿势,抽出瑶环的腰带将他两个手腕系在了一起,腰带绕到两个肘弯使劲一勒,双肘相距三寸系住打了个结。 阿衡疼得“哎唷”一声,肩膀扭得过了劲,冷汗一层一层往外冒。七爷道:“这是对你的惩罚——什么时候瑶环写完了,再让他给你解开。” 瑶环回头看了一眼,见阿衡疼得脸色惨白——这可都是自己带累得他,本来就腿疼得受不了,这一来更不敢耽搁,好早早写完早点解脱了他。 七爷这才拉开门出去。瑶环看阿衡疼得头上汗如雨下,好生抱歉,道:“勒得太紧了吧?要不然我给你松松?” 阿衡恨声道:“松什么?你快点儿写吧!早知道有今天,何如每日按时完成功课呢?” 瑶环道:“都是我害了你!要不你上床趴一会儿吧——我写完了叫你。” 阿衡白日练了一天,早就累得站不住了,想想师父确实也没罚他必须站着,慢慢上床伏倒。双臂虽扭得难受,毕竟浑身几乎虚脱,不一刻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却发现瑶环趴在身边正睡着——看来是写完了嫌腿疼懒得回房,便在他这儿凑合睡了——自己后背的绑缚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给解开的,看来两个人都累得狠了。 阿衡动动膀子,倒比每日还松快些,后手合十也比往日并得更紧了——看来这法子虽难熬,效果倒是不错。 他看看天色不早,悄悄爬起身来,看看椅子上瑶环的功课,千字文从头到尾十几张一张不少,就是最后几张已经字如蛛丝,有不少写错了涂抹的痕迹——看他兀自呼呼大睡,看来昨晚多半熬到了三更以后。 阿衡洗漱已毕,不忍叫他,将房里收拾干净,自去院子里做伸展。想想瑶环起不来,师父那里未免没人服侍,便到厨下取了早餐,到后院给师父送去。 哪知走到房外才要敲门,就听一声轻笑,一个人拉门出来,险些撞在阿衡身上。 那人长身玉立,容色俊美,十八九岁年纪,看见阿衡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他一眼,皱眉道:“你叫什么?我怎么没见过你?” 阿衡手里捧着食盒,兴冲冲来给师父送饭,没想到一大早师父房里竟出来一个不认识的人,一边退后不迭——这心里可别提多别扭了。 那人见他不答,又道:“哪儿来的傻小子?我问你话呢!” 阿衡因那人说话无礼,并不愿意理他;不过看他衣履风流,又从师父房中出来,忍着气道:“我是师父新收的弟子,来服侍师父的。” 那人道:“废话!我还不知道你是来服侍师父的?问你叫什么?” 阿衡对此人极其不喜,总算身在矮檐下,怕得罪人才没有反唇相讥,低着头只作听不见。这时候七爷挑帘出来,道:“大清早的拌什么嘴?”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0 那人回头道:“师父从哪儿找这么个傻小子来?聪明脸孔笨肚皮,问他叫什么都说不上来。” (廿六)师父师兄 七爷看了阿衡一眼,道:“谁让你到这儿来的?瑶环呢?” 阿衡见那人与师父言行亲密,没来由的眼圈一红,道:“瑶环昨儿半夜才睡,还没起来;我怕没人服侍师父,所以把师父的早点送过来。” 那人道:“要我说,这小子比瑶环可差远了,得好好调教调教!我跟你说,我是你大师兄,你记着点儿,别睁眼瞎子似的乱撞——不开眼的傻小子!” 这话说出来吓了阿衡一跳——这上半截话是跟师父说的,后半截直接就转过来骂他,可以说随便之极了——真亏师父那么严谨的人,大弟子怎么这样无礼? 他来到这里一个多月,除了在后厨做苦役十来天,就一直在这院子里没出去过;除了师父和瑶环谁也不认识——早听瑶环说过大师兄是这如意楼的大掌柜,想来怎么也该有三十来岁,没想到竟是这么个轻狂少年! 阿衡见师父眼光明显不悦——这人年纪轻轻就当上如意楼的大掌柜;当着师父就敢这么乱骂人,师父也不管,可见对他是宠爱得很了——毕竟不敢得罪大师兄,只有低头行礼,道:“阿衡见过大师兄——我才来不久,有眼不识泰山,有得罪之处,请大师兄见谅。” 大师兄这才脸色稍和,道:“叫阿衡是吧?你十几了?” 阿衡刚要回话,七爷一皱眉,道:“雪川,你前头不还有事呢?” 原来大师兄叫雪川——他愣了一下,道:“就是,又让这小子耽误了半天。那师父我先走了。”拱一拱手,匆匆去了。 七爷这才道:“瑶环的功课写完了吗?” 阿衡神思不属,“啊”了一声,道:“是!千字文整个都抄了一遍,我都看了,就是后头几页有几个字写错了——回头我让他再练练。” 七爷点点头,伸手接过食盒,道:“那你去吧,还是辰正二刻到书房。” 阿衡躬身告退,心里想着大师兄从师父房里出来的情形,不知为什么心里烦乱莫名。这一天那张轻狂的俊脸没事就在脑中出现——凭什么师父这样宠他?卧房的院子都不许我随便进,却与他那样亲密? 当晚瑶环回来,阿衡把昨日写错的字给他指正了重写了一张。依昨日七爷吩咐又写了四张字给阿衡看过了,瑶环便解开裤子趴在案上,道:“来吧。” 阿衡看着那兀自带着板痕的翘臀,脸上没来由地一红,道:“还受得住么?” 瑶环道:“受不住也得受啊!师父的吩咐,少打一下怕要拿十下来还——肯这么分开来打已经是恩典了。你动手吧,别再打我的腿就行。” 阿衡点点头,照着他屁股上轻轻打下,瑶环挨了几下,回头道:“我知道你周全我,可也别这么明显——万一师父来验伤,不光要重新打过,你还要受连累!” 阿衡心中一凛,手上使上劲,瑶环又疼得叫唤,好容易二十戒尺打完,他倒累出一身汗来——两人昨晚便累得没顾上洗澡,当即相偕到浴室,一边冲洗,阿衡禁不住问道:“你现在每天去前头,需要服侍客人吗?” “我去前头是学戏——现在还不见客人呢!也就有时候服侍师父。” “你?”阿衡浑身一颤:“经常去服侍师父吗?” “我不常去,一般是大师兄陪师父——我也就偶尔补补空子。” “大师兄,大师兄他?”他真想多了解些大师兄的情况,偏是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你见过大师兄了?” 阿衡点点头,把早上的事说了一遍。瑶环道:“没事,你不用怕——大师兄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前头那么多事,你这点儿事算什么呀?不会跟你计较的。” “大师兄每天都来陪师父吗?” “哪能每天都来?师父喜欢清静,隔个三五天来一回罢了——这阵子倒是师父有兴致,都叫我过去好几回了。” “你怎么服侍师父的?”这句话问出来,阿衡自己都不好意思,忙又加一句:“师父长什么样儿啊?真想看看他老人家摘了面具的样子。” “我也没见过。” “你没见过?难道师父睡觉时也带着面具?” “不知道,每次师父泄完了火,就打发我回来了——也就大师兄能留在他房里过夜。” 阿衡心中一酸:“也就是说,只有大师兄见过师父的本来面目了?” “那倒也不是——据说每个弟子挂牌出师前一天能看到师父的脸,不过师兄师姐什么都不跟我说。” 说着话两人冲洗已毕,阿衡给瑶环上了药,问道:“上次你照料我时说,你体内要放入玉势,是不是真的?” 瑶环道:“我骗你干吗?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放进去。” 阿衡道:“那你昨晚上放了吗?” 瑶环挠挠头,嘿嘿一笑道:“昨儿晚上挨打受罚的,腿疼得走不动,就在你房里胡乱睡了,所以才没顾上——你可别跟师父说。” 阿衡道:“那东西什么样?让我瞧瞧成不成?” 瑶环道:“那有什么不成?在我房里呢,你跟我来吧。” 两人回到瑶环房里,瑶环打开枕边的盒子,从里头取出比拇指略粗、半尺多长一根玉棒来——阿衡见一头也拴着一段银链子,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廿七)勤学苦练 瑶环倒不以为意,在玉棒上抹上一层油膏,坐在床上就要往里顶,却又疼得跳了起来,揉着屁股道:“不行,屁股让你打肿了,疼死我了,你给我放吧。” 阿衡接过玉棒,沉甸甸的甚是压手。见瑶环俯下身趴在床边,那翘臀高耸的姿势让他想到自己受罚时塌腰耸臀的样子,更是羞不可抑。 瑶环看他半天不动手,只道他不会,道:“我忘了,你没弄过这个,挺舒服的——我教你。”自己欠起身将手指蘸入油膏,指尖在后穴边摩挲片刻,一点一点探入其中,不一刻嘴里便发出“咦咦呃呃”的声音。 阿衡看着他陶醉忘情的模样,只觉浑身都替他羞得发烫,要待转身出门,手里又拿着那玉势;转过头去不看他,那充满淫靡意味的呻吟又不停地传入耳中——禁不住道:“又不能尽兴,只管瞎弄什么?” 瑶环长叹一声道:“过过干瘾罢了——你放进去吧。”阿衡回过头来,见他身前玉茎半挺,根部已被银环勒得紫胀——当下颤抖着将玉势的圆头顶到他穴口,松软的小穴自动打开,玉势又沉,毫不费力地便滑了进去,只留下一段银链垂在外头。 瑶环抬头看着他道:“好哥哥,你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这一声“好哥哥”是他两个素日求对方办事时说惯了的话,这一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1 回听在阿衡耳中却充满了暧昧——阿衡不敢多想,问道:“还想叫我怎么着?” 瑶环拍拍床沿道:“坐下,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好歹给我抽两下啊!” 阿衡红着脸道:“前头给箍着,又不能射,你也不怕勒坏了。” 瑶环道:“勒坏了就勒坏了,又不指望生儿子!还是舒服点儿好——整天忙忙碌碌的,干吗不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阿衡心情一黯,说的也是,林家有弟弟传宗接代就够了——爹娘从卖他那一天起,就已经不当他是林家的子孙了——男人干了这一行,有用的是后头,谁会管你前头是好是坏?那么,自己每天忙着学这学那所为何来? 可是,每天的功课虽然繁重,他并不觉得辛苦啊——甚至,这每天的忙碌也是他心底盼望的,甚至那责打的痛楚里也含着甜蜜——他喜欢跟师父学,学什么都行!为了师父那赞赏的目光,他不惜用尽所有心思精力勤学苦练! 瑶环见他呆呆站着不理自己,只道他不解此中乐趣,招手道:“你过来,我服侍你舒服一回就知道了。” 阿衡吓了一跳,退后一步道:“不了,我回去了。”拉开门便往外冲,却听瑶环笑道:“又不是女人,至于吗?你慢点儿,这个给你。”什么东西迎面抛了过来。 阿衡接在手里,来不及细看,转身奔回自己房里,胸口兀自“突突”乱跳——不是为了别的,是他发觉自己胯下挺了起来!只要想到师父,他居然就会坚挺! 定下神来看看瑶环扔过来的东西,竟然是那盒润滑用的油膏——想到瑶环适才满足之极的呻吟,想到当日师父的手指在体内搅动那些快乐,他终于忍不住打开了盒子。 滑腻的油脂带着淡淡的香气在指尖上晕开,阿衡想起前几天瑶环为自己浣肠时说得那些话——日后若真是要用后头服侍人,那么他宁肯第一个进入他的,是师父! 午后一天的功课又提前做完,盘点棋局,他居然赢了七爷一子。七爷虽是个不苟言笑的,也禁不住赞道:“你果然聪明,这份心智也算是天赋奇才,无人能比——你跟瑶环两个就像太极图上两条阴阳鱼一般,他是筋骨绝佳,脑袋不够使;你跟他却正好相反。” 阿衡心中一阵激动,道:“我知道我筋骨太硬,不过我可以练——再加练多少都行!我一定赶上瑶环。” 七爷微笑道:“你要真想练好,我倒有个法子,就怕你受不了那份苦。” 阿衡道:“师父尽管说——我不怕苦!” 七爷道:“话别说得太早——以前我也有徒儿试过,挺了几天就不敢练了。” 阿衡心中一动,笑道:“我倒不信有这般难——我要是能挺过一个月,师父可有什么彩头没有?” 七爷道:“你想要什么彩头?” 阿衡笑道:“现在还没想起来——等我挺过一个月再跟师父说吧。说了做不到,还不如不说呢!反正也不怕师父跟我赖账——可到底怎么练呢?” 七爷见他跃跃欲试,道:“你真想练,咱们就试试!到时候你可别哭,说是师父亏待你!” 当晚正陪着瑶环写字,敲门声响起,七爷迈步进来。看见桌上摆着书房里的沙漏,阿衡赔笑道:“我为了让他专心写,给他定了点儿——这四张字须得在两刻钟之内写完。” 七爷见瑶环起身请个安,依旧在一边奋笔疾书,看了阿衡一眼,道:“要是写得好,那二十戒尺就减一半;要是贪快写错了,就多打十记。” 阿衡连声称是——他不惯打人,这几天其实一直就这样跟瑶环商量的——连着十几天每晚二十戒尺怕他受不了,全免了也不敢——这样子瑶环倒真老实了很多!听师父这样说,知道师父猜到了他心思——这样也算过了明路了。 (廿八)抻筋拔骨 不一刻瑶环写完,捧过来给师父过目,七爷颔首道:“字写得规整了许多,看来你挺会教啊。”阿衡没想到师父如此给他面子,连忙逊谢不已。 七爷看着他道:“他今儿写得不错,这二十戒尺理该减半——我看先别打,你看这样行不行?”阿衡听师父还跟他商量,一时受宠若惊,忙道:“请师父定夺。” 七爷这才看着瑶环道:“我听你大师兄说——你在外头学戏学得不错,高师傅直赞你好——说你能连翻一百个小翻不动地方,今儿晚上翻给我瞧瞧——真能做到,今天这顿打就给你免了。” 这是瑶环的强项,立即答应下来。请师父移坐一旁,让阿衡帮忙数着,自己深吸一口气,便翻起小筋斗来。 阿衡本来觉得自己房里就剩下数尺的空地,哪里够他翻一百个筋斗?真翻起来却看得张大了口几乎合不拢来——瑶环下了腰双手跟双脚差不多就在一条线上,倒翻过去脚还落在原地,相差不超过半只脚——转眼间一百个小翻翻完,离原地不过尺许。 瑶环站直了身子,七爷点点头道:“果然不错——难怪高师傅喜欢你!你可要好好学,别辜负了高师傅一翻心意。” 阿衡看看沙漏,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不由叹道:“我一直自负聪明,这才知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这功夫可怎么练的?” 瑶环虽累得满头大汗,被师父师哥一赞,心中好生喜欢,便手舞足蹈讲起如何练习撕腿下腰,抻筋拔骨种种诀窍,七爷听了半晌,点头道:“好,阿衡——你不是要练筋骨么?便象瑶环这么练如何?” 阿衡看了瑶环的功夫,已有高山仰止之感,没想到师父直接就问过来——想起下午跟师父夸过口要练得跟他一样,这当口却不好反悔,只得点了点头。瑶环兴奋之极,拍着胸脯道:“你也要练?那好,我教你——你先劈个叉下个腰让我看看。” 这些日子阿衡在书房里,每日抚琴临摹时不是弓步就是劈叉,下棋时都是以口代手,双手在背后练展肩——筋骨已灵活了不少,瑶环看他双腿一分几乎便能一字到底,前后左右都不惧,喜道:“你功夫也不差啊。” 阿衡心说受了多少罪啊!可自己身子骨太硬,离师父的要求还差一大截呢!特别是往后下腰——白日里做功课累了,师父会让他弯腰抱腿空空头醒神,他连向前弯腰双手都够不着地,更不要说往后弯了。 瑶环道:“你会倒立不会?”在墙边一弯腰,已头下脚上笔直贴在墙上,吓了阿衡一跳。 七爷道:“他只是抻筋骨,不是要练翻跟头——你抱着他腰让他下去试试。” 阿衡心中战战兢兢,有瑶环在腰里搭着,按他说的慢慢伸了双臂,好容易够着地面,瑶环道:“自己支住了,我撒手啦。” 阿衡急叫道:“别”,回手便抱住了瑶环。听七爷在一边冷冷“哼”了一声,脸上一红,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2 一咬牙继续往后仰去。 瑶环慢慢松了手,七爷道:“今儿第一天,我不多管你,瑶环替我看着——这一炷香点到头,就可以起来了。” 阿衡双臂撑在地下,眼睛看出来整个世界都翻了个——亏得腿脚手臂练过这一个月,就是腰受不了——十几年读书都讲究端严稳重,正襟危坐,白日里休息时偶尔朝前弯着腰双手探地都勉强,这往后弯了一会儿,腰就跟要折了一般! 撑得片刻他便觉胸闷气短,不光腰疼,手和腿也开始哆嗦起来——他的腰太硬,手脚之间用尽全力也隔着有两尺,撑下去越发吃力——没一会儿便觉身子越来越重,越来越头昏眼花,禁不住叫道:“瑶环,扶我一把——喘不过气来!我头晕!” 瑶环看他身子直打晃,忙道:“别慌,有我呢——你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阿衡道:“我撑不住了,你快扶起我来,要不就摔了。” 七爷扇子一摆,拦住瑶环道:“不许扶——香还剩下两寸,你一定能撑到底!”瑶环“啊”了一声,心说那香还剩下一多半呢,师父怎么胡说骗人? 阿衡脸朝外,自己看不见线香,听说还剩两寸,心想一大半都捱过去了,好歹也要捱到头,便依瑶环所说,深吸一口气,力贯四肢,全力坚持。 现在可真觉出“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滋味,这时候若能让这两寸光阴早早过去,当真是黄金都乐意交换——可自己别说黄金,连这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可师父说过努力就可以得到自由——他如此相信自己,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失望! 阿衡眼看着师父的落落青衫和黑色小靴,反复劝着自己,坚持、坚持、咬着牙再坚持一会儿就到头了——这最后两寸长得简直跟一个时辰一般,每次他摇晃起来,七爷就会说一次“还有一寸半”,“还有一寸!”——好容易捱到瑶环嚷了一声“到头了”——阿衡“扑通”一声,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廿九)触觉训练 瑶环过来扶住他笑道:“没事吧?这就撑不住了?” 阿衡气得,“谁能跟你比啊?”——不过摔倒时脊背先着地,他也怕摔坏了脑袋!实在累得不想起来,翻个身趴在地下,道:“你帮我揉揉后边,腰都快断了!” 七爷笑吟吟过来,看着他道:“怎么样?”阿衡强撑起身子,抬头看见师父眼光中的笑意,浑身的酸疼几乎都忘了,忙道:“谢谢师父!我能行!” 七爷道:“好——瑶环学戏练小翻练得好,后头几日的责打就给你免了,只不过那每晚四张字还是不许少——就照阿衡给你定的按点儿写,写错了一样要打;阿衡呢,瑶环写字的时候,你就在一边抻筋骨——每天晚上练两次下腰,每次一炷香——没问题吧?” 和瑶环同练也好,两个人彼此监督,还能互相指点,教学相长——后来几乎每天晚上阿衡都腰酸背疼——可是,因为师父充满信任和鼓励的目光,他没有抱怨过一次。 阿衡和七爷都明白——他习练的目的并不是要象瑶环一样学会武戏,因此不用学激烈的大动作,仍是以瑜伽柔术为主,抻筋拔骨而已。 这一日再到书房,棋盘棋子一律都看不见了,阿衡躬身跟师父请了安,奇道:“今天不学棋了么?” 七爷道:“你到这里多久了?”阿衡道:“快两个月了。” 七爷道:“还记得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吗?” 阿衡心情一黯,点点头道:“知道,主人送我来跟师父学本事。” “学什么本事?”阿衡脸一红:“学,学服侍主人,让主人高兴的本事。” 七爷道:“不错——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天下三百六十行,哪一行要学到精通也不容易,因你主人是读书人,我才教你这些——不过你主人送你到我这里也就三个月,我只能负责带你入门,你要想精研,以后还有几十年的时光,全看你自己!前两个月是基本功,打从今儿开始,就要教你服侍人的本事了。” 阿衡这些日子一直尽量不去想这个问题,可是今天七爷亲口说出来,他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七爷并没给他留时间进行心理过渡,说完便带他到书房另一侧一直关着的房间里——里头除了贴墙的一排柜子一张椅子,就是一张宽大的床! 七爷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系着二尺长线的铜铃悬在壁前,拉到半空放了手,铜铃便两边摆动起来,摆到尽头便会“叮当”响一下——摆上几下之后,响声便越来越弱,二十多个来回停下之后便不再震响。 七爷命他脱下遮身的浴袍,拿起一条黑色布带蒙上他的眼睛,道:“你上床去——床上有十样东西,铜铃停摆之前,你全拣起来给我,少一样打一下。”说着只听一阵抛掷声,然后就是“叮当”的铃声响了起来。 阿衡蒙着眼睛,赶紧摸着走到床边,爬上床四处摸索——好像是一些各种形状的石子,圆的扁的方的——他才摸到四个,铜铃已不再震响。 七爷“哼”了一声,道:“几个?”阿衡道:“才摸到四个。”七爷接过来重新扔回床上,道:“那好——六下!” 阿衡急道:“弟子不是不服打——可这么短的时间,我又看不见,床这么大。”话没说完臀上已着了一藤条,七爷道:“趴下!再耽搁又是十下。” 阿衡赶紧趴在床上,身子往床上一伏,胸前和肩膀都被咯了一下——伸手一摸,却摸出两个石子来,禁不住喜道:“师父,我知道了。” 七爷不理他,还是打完六下藤条,道:“那就重新来过。” 这回铜铃一开始响,阿衡便直扑到床上,横着身子一滚——整个身子可比两只手感受面积大多了,这一回响完了他已找到了九块。 七爷照着他屁股上抽了一下子,道:“这最后一块,我数到十你递给我,但不许你用手碰。” 阿衡又横过来滚了一遍,找到那石块,不许用手,只好用嘴巴叼起来。七爷再次撒回床上,把他的双手也用布带捆上,道:“这次全都不许用手抓。” 用手可以一只手抓五六块,两只手就把十来块全拿了来,可用嘴怎么也不能一次叼十块吧?阿衡听得铜铃又开始响起来,无暇细问,只能伸长双腿划拉着将石子聚在一起——最后一块块叼到师父手里,一共是七块! 这一上午就在床上蒙着眼找东西,到十块都完成无误了就换成更小的木块——阿衡在挨了几十下之后,对这张大床的任何角落都已熟悉无比——伸腿一划拉就能觉出是几块,都找齐了再一齐叼给师父,头颈嘴巴也灵活了好多。 到中午吃饭才觉出,浑身几乎累散了架——他以前每日琴棋书画,虽也同时摆着各种瑜伽姿势,毕竟都是静功,这半日却爬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3 上爬下,滚来滚去,实在有些吃不消。 吃完饭回到书房,却见房中多了一个明艳照人的女子——俩人对视一眼,阿衡想起身上只着了一件浴袍,突然见到生人,还是这样一位漂亮姑娘,登时窘得满脸通红。 (三十)出外历练 却听七爷道:“这是你师姐谢青罗,一向在前头管事的——最是聪明机变,人情练达,你以后跟她好好学学。” 阿衡早听瑶环说过,七爷不喜见人,如意楼的生意由雪川大师兄作大掌柜,真正管事的却是这位谢青罗师姐——她是去年师父来福州时半路上才收的弟子,虽只来了不到一年,经过师父调教却很快成为福州府四大名花之一,她人缘又好,连一向脾气不好的雪川大师兄也对她很是佩服。 谢青罗微笑道:“这就是阿衡了?师父直夸你聪明用功呢!” 阿衡以前跟师父闲谈,七爷对这位青罗师姐为人处事很是欣赏——如今一见,竟是这样一位温和大气的美人,当下恭恭敬敬跟师姐行了礼,请师姐多多指教。 谢青罗笑着敛衽还礼,道:“我不过是替师父师兄做事,手脚勤快些罢了,阿衡这样聪明,我当然喜欢——不过前头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阿衡这样出众,怕是锥处囊中,掩不住锋芒,到时候怎么跟人家主人交待呢?” 阿衡这两个月一直圈在这小院子里,听说可以出去见见世面,登时心痒难搔,听师姐这般说法,那是怕万一被别的客人看上引来麻烦——看七爷沉吟不语,忙道:“我用墨汁涂黑了脸就是——我就跟着伺候师姐,日常打打下手,学些眉眼高低,绝不敢给师姐惹麻烦。” 谢青罗道:“这哪里敢当?你是学政大人府上的小管家,跟着伺候我,那不是折我的寿吗?” 阿衡急道:“我就是主人家买回来的奴才,哪里是什么管家了?我跟着师姐,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师姐只管责罚,我绝不敢不服的。” 谢青罗确实是为了张梓期的事,怕请神容易供神难——几个相好的姐妹都知道她当初对这位学政大人青眼有加,有丝萝托乔木之意,结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中意的是这个漂亮男孩子,到如意楼来是为了请师父调教他。 谢青罗心宽量大,伤心一阵子也就撒开了手,哪知师父又像以前一样让她帮着带人历练——可这个小祖宗又不同别个!处得好也罢了,万一使起性子来,不管怕他坏事;管了怕人说闲话——好像她借机报复一般,因此百般推托不想接。 听阿衡如此伶牙俐齿,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谢青罗笑道:“我那里都是些琐碎事,有什么好学的?大师兄是掌柜的,也不象我那里忙忙乱乱、千头万绪的,阿衡要学着历练,让大师兄带他岂不更好?” 阿衡心里却对这位大师兄极其不喜,可是师姐这样说却也不能反驳——只好低了头不言语。 七爷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青罗,不管他在外头什么身份,只要在如意楼学艺,就是你的师弟——你带他也只跟带瑶环一样,该怎么立规矩你只管给他立——我若信不过你,也不会让你带他们,这如意楼也不会交给你——你管得了这么大的如意楼,难道管不了小师弟?” 谢青罗听师父这样说,已知师父的精明不是自己能混得过去的——师父也知道大师兄才德不足,所以小弟子们很少交给他带,大多交给自己——自己虽然能干,毕竟资历太浅;大师兄和两个先来的师姐各有所长,自己能在这楼里发号施令,令行禁止,跟师父的支持绝对分不开——就为这份知人之明和信任托付,自己也不该再推托。 青罗想到这里,点头道:“师父既然吩咐下来,弟子遵命就是——小师弟不是咱楼里的人,到外头历练这一个来月,别用自己本名了——请师父另起个名字吧。” 七爷转过脸看着阿衡道:“你愿意叫什么?” 阿衡哪里知道这其间种种纠葛?听师父撂下话来,师姐立即答应——可以出去而不用跟着大师兄,更是心花怒放!听师父问起,一时也不知叫什么合适,遂道:“我不懂前头规矩,师姐看叫什么顺口,给我起一个就是。” 谢青罗笑道:“师父说你是读书作文的小秀才,名字还要我起——这不是看我的笑话么?” 阿衡转念一想道:“我原姓林,那就拆开来,叫阿木好了。” 七爷道:“好,阿木,以后你上午在这里,午后就到前头伺候你师姐——你是去学眉眼高低,人情世故的,不是让你去展示才艺的——你记着八个字:多看、多听、多想、少说!” 欢场中夜夜笙歌,如意楼也是每日近午才开门做生意,直到二更天打烊——留宿的客人要茶要酒,便是各房的丫头小厮们自己伺候——因此七爷让他午后过去。 七爷接着道:“你每天出去,第一是要涂黑了脸,不许露出真面容;第二不准你跟客人随便说话;三是在外头就当青罗师姐是师父——她会教你诸般规矩,其他师兄师姐跟你说什么你别管,她说什么你听什么,她怎么吩咐你都有她的道理——只要我知道你跟她别扭,别跟我说谁是谁非——我只罚你一个!” 阿衡忙道:“师父师姐放心,我什么也不懂,全听师姐吩咐,绝计不敢自专!” 谢青罗听师父这般吩咐,那是给自己吃定心丸呢,忙笑道:“小师弟聪明过人,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师父这么说可别吓坏了他!”一边看着阿衡道:“你这涂黑了脸的法子倒也别致,这就试试让我瞧瞧好不好?” (三一)给你奖赏 阿衡每日午后都到前头去,跟着学些迎来送往的人情世故——谢青罗倒不用阿衡伺候到打烊,一般忙过了晚饭那段生意最好也最忙的时候,快定更了就让他回来休息。 如意楼上下百十号人,每日接待的客人也上百,真可称得上是千头万绪——阿衡跟着伺候了两天就不能不佩服青罗师姐“目送归鸿,手挥五弦”的本事,大大小小诸般人事此起彼伏,她和贴身姨娘阿秀姐每天真是从早忙到晚。 每天回来得晚,只有早上才能跟瑶环见一面,阿衡却不用人督促,每天睡前和早起还是自己点上香练一遍下腰。吃过早饭仍旧跟师父接受训练——凭触觉寻找的小木块渐渐变成了花生、黄豆,然后是更细小的绿豆、大米、谷粒,然后再换成软的小布包,然后是和床面一样的青绸细袋,最后是各种布片布条。 十几天下来,阿衡的全身感觉都已敏锐无比——床上洒了上百粒不同的谷米都能一个不漏得拣到不同的盒子里,一个都不会放错;棉缎帛纱十来种布料,寸许宽的布条沾身他就能分辨出是什么。 当然,他的嘴巴也灵巧无比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4 了——因为所有的东西他都不是用手,而是用嘴一粒一粒捡起来的。 七爷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这一日拉着他到了浴室里,拿钥匙打开了他的锁阳环——“你每日这么用功,师父也该奖赏你了!” 阿衡从上次挨了那八十板子之后,已近一个月没跟师父有任何身体接触,这些日子从早忙到晚,每天恨不得沾了枕头就睡着,也实在没精力搞这个——今日师父居然会把锁阳环给他打开,阿衡立刻浑身发热,胯下便挺了起来。 冲洗片刻转过头来,就见师父坐在竹床上正看着他,拍拍身畔笑道:“过来。” 阿衡红着脸过去,俯身刚要趴下,七爷道:“不想看着师父吗?” 阿衡侧过身子,有些迷茫,见师父眼光含笑,轻轻一推让他仰面躺倒——私处无遮无挡地竖在那里,羞得他一下子绷紧了身子,闭上眼睛再不敢睁开。 七爷轻轻一笑,道:“不想看我,那就一直闭着眼睛好了——两只手放在眼睛上,你要敢随便挪开手,我可要罚你。” 阿衡听着师父轻言慢语地颁下令来,长长的眼睫毛闪了两闪,终究不好意思看着,还是抬手盖上,耳中听得师父悠长的呼吸声,心中又羞又怕,又有无限期待。 期待中只觉脸上一热,一道细细的水流落在口边。阿衡吓了一跳,那水流却只在他脸上一掠,便沿着颈下到了胸前,却向他左边乳珠上冲了下来。 那乳珠是人身上极敏感之处,微烫的水流连续不断的砸下,阿衡“啊”的一声轻呼,身子便扭动着要躲开——那水流却似活的一般,每一滴都准准地落在他乳尖上。 阿衡又看不见,痒得实在受不了,右手一下子捂住了乳尖,叫道:“师父。”眼光对上师父促狭的眼神,阿衡立知上当,七爷笑道:“怎么着?认罚吧?” 阿衡气道:“您这么折腾人,谁受得了啊?” 七爷道:“板子你就受得了是吧?两手握住,放在头顶。”阿衡道:“干什么?”七爷声音一沉,道:“我说没说过——吩咐你什么你就照办,不许拖延或是狡辩?你再耽搁,多加十板子!” 阿衡吓了一跳,不敢违背,只好把手伸到头顶。才握到一块儿,七爷已抽出他腰带,将两个手腕紧紧系住,道:“既然说了你不听,只好给你绑起来。”一边说着,手下不停,将他两只手绑在了床栏杆上。 阿衡这些日子接受训练,手多半被缚在身前,让他用嘴巴取东西——可是这样被绑在栏杆上连行动的自由都失去,却让他一下子想起在第一个主人家被绑住吊在房梁上毒打的情景,脸上登时变色。 七爷看到他眼神中深深的恐惧,向他一笑,道:“怕了?” 师父含笑的眼光让阿衡心下稍安,颤声道:“我再不敢了,师父饶了我吧!” 七爷不知他为何如此害怕,好多招式也不敢贸然使出,遂道:“念你平日用功,我就饶了你。”一边说一边坐到他身边,慢慢安抚着他。 阿衡乳头被方才的水流弄得敏感异常,师父温软的手一抚上来,身子便慢慢软下来——觉出那手由小腹打着圈抚过他大腿根,禁不住浑身酥软,从骨头里往外痒出来,不一刻便呻吟出声——师父的手却只在外围打转,既不碰他高高竖起的分身,也不进他欲拒还迎的后穴。 七爷见阿衡眼神中的恐惧渐渐被欲望代替,变得迷蒙如水,一边左手继续在他穴口挑逗,右手却从贴墙的竹筒中取出尺许长一根竹势——因阿衡未经此道,特地取了手指般最细的一根,甩了甩上头的水,将包了皮子的的一头蘸上油膏,旋转着慢慢顶入他穴口。 阿衡欲火中烧,没费多少力气便顶了进去。七爷把阿衡臀边的床板抽出一块儿,露出个半尺见方的深坑,里头一个圆鼓鼓的皮囊——那皮囊中也装满了水,按扁又鼓起,弹性很大——七爷将竹势另一头用扣环固定在皮囊上,随着皮囊颤动,那竹势便一伸一缩地动了起来。 (三二)无时忘之 阿衡仰面朝天躺着,迷蒙间最初以为入体的仍是师父的手指,过了一会儿觉出不对——手指才多长,入体哪有这般深法?一想到这里,他精神一振——以前从没碰触过的肠壁深处那轻颤的悸动如此清晰,莫非是师父?真的是师父进入了他? 阿衡想到这里,兴奋得差点哭出来,勃起的分身一下子爆发出来,眼前白光乱闪,有如晕眩,口中喃喃叫道:“师父,师父!” 七爷本想让他好好享受一会儿,没料到后头才进出了几下他就达到了高潮,看来果然还是个孩子,后穴娇嫩经不得——见他全身泛出红晕,已然瘫软如棉,忙将那竹势慢慢抽出来,仍泡入竹筒中以免皮面干裂。 听他迷迷糊糊不停地痴痴叫着“师父”,七爷心下也有些感动,伸手慢慢解开他绑缚——看着那粉红的俏脸艳若桃花,禁不住有些发呆。 阿衡睁开眼睛,看不见师父的脸,只看见一双深深的眸子,似乎要把自己吸入那两泓深潭,禁不住腻声道:“谢谢师父——您,好么?” 七爷哪知道他的误会,随口道:“我至少比你好吧?” 阿衡心中好生甜蜜,伸臂抱住师父的腿道:“师父,我问句话您可别生气。” 七爷回过神来,道:“我该生气一定生气——你敢拿话套我?有没有规矩了?” 阿衡心情舒畅,听师父语气并不严厉,笑道:“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师父不是让弟子放下么?若拘泥那些死规矩,怕又惹师父不快啊。” 七爷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学得倒快,立刻就有对付我的话了?” 阿衡在七爷腿上蹭了蹭,笑道:“弟子心里敬重师父,才记着师父的教导啊!我这话要问错了,师父就当没听见——别再罚我,行么?” 七爷笑着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你要觉得这话该打,我劝你还是别说得好——我眼里可不揉沙子。” 阿衡嘟囔道:“跟自己徒弟还这样算计?进门就是一百杀威棒,这些天下半截有好的时候吗?我疼得死去活来,师父也不是不心疼——干吗这么不依不饶的?” 他这话说完自己也有些吃惊——跟爹娘都没这般撒过娇呢!是啊,他心里把师父当成了最亲的人。 七爷似乎也听进去了他的话,道:“你想问我什么?” 阿衡转头看着师父的眼睛道:“我纳闷好久了——师父干吗老带着面具。” 七爷眼光一黯,慢慢侧转了头,道:“因为我不想旁人看到我的脸。”说完站起身来,便要出门。 这话等于没说,可是阿衡却从师父的语音中听出了悲凉,禁不住一伸手拉住师父,道:“我惹师父伤心了么?” 他不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5 知哪里来的勇气,紧紧握住师父的手,一字一字地道:“我在家的时候,爹和娘各忙各的,我半大不小的夹在长姐幼弟中间,根本没空管我——我认识师父虽只两个月,可是我身上最私密的地方,活了十几年最痛苦、最悲凉、最快乐的感觉都是师父带给我的——如今爹娘都不要我了,师父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师父希望我好,我也希望师父好——师父,您让我放下,您自己可放下了吗?” 七爷身子一震——这孩子也太聪明了!是啊,我让他放下,我自己可放下了吗?我放得下吗?心底念兹在兹,无时忘之的那个人,我又怎么放得下?我若真的忘了他,活在这世上却又为了什么? 七爷和阿衡对视一眼,少年的眼中热烈如火!七爷忽然发觉自己错了——这少年并不象青罗或瑶环他们,十来年埋头书本、深深压抑的热情一旦被引发出来,控制不好就成燎原之势——他又不是自己的弟子,是旁人送来调教的,他应该爱的,是他自己的主人! 七爷想到这里,冷冷道:“现在你想问的也问完了——方才那二十板子还没打呢,你起来领责吧!” 阿衡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一下子翻了脸,大眼睛忽闪着愣在了那里。 七爷抄起墙上的板子,道:“不想起来也行——手握着脚腕。” 阿衡看师父板子都拎起来了,才知道真是要打——看来方才的问话是戳着师父痛处了——怪道瑶环不让他乱问。可是手握着脚腕又是什么姿势——他仰躺在床上,手要够着脚腕必须大小腿折叠,脚跟紧贴着臀下才行,两手握定了两个脚腕,双腿已大大的分开——这也打不着屁股啊? 七爷似乎也没想打他屁股,板子向他分开的大腿内侧便抽了下去——阿衡一声惨呼,眼泪立刻就下来了,双腿本能地紧紧并在了一起——这才发觉腰只要略弯,大腿紧贴着胸口,也能手握住脚腕——只是这样不能持久,双臂还是扯得双腿往外分——里头疼得火烧火燎,只能拼命缩身护着。 七爷又一板子打在他脚心,道:“腿伸直了!” 阿衡不敢怠慢,慢慢将腿伸直过头顶,手换了个方向倒也能一直握着脚腕——只是身子整个打个对折,腰背一下子全抻开了,连屁股带大腿一起暴露在板子底下。 (三三)不知分寸 七爷道:“你想直着腿挨打?还是分着腿挨打?” 阿衡大腿内侧挨了一板子已疼得揪心,心知那里软嫩不经打——这姿势虽吃力些,好歹能并紧双腿,屁股上肉总厚些,忙道:“直着腿——师父,求求你,要打打屁股,不要打我的腿了。” 七爷道:“好,这回你可记着规矩——再敢动一下,我打双份!” 阿衡紧紧并住双腿,身子绷得僵直。七爷一皱眉道:“放松——让你伸直了腿,又没让你绷紧屁股。”说着扯过水管,向他臀腿上淋去。 阿衡也知道绷得越紧越容易受伤——师父教训他再狠,却从来不想真伤了他;趁着温水淋下来,深吸两口气放松了筋肉;七爷说话算数,那板子也只往他臀峰上落下,一边冷冷地道:“知不知道为什么打你?” 臀上筋肉松软了,淋湿了打上更疼,阿衡这姿势又难受,气息都喘不匀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这二十板子,打得便是你的侍宠而骄,说话行事不知分寸!”七爷也不用他回答,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每说两三个字便是一板子。打完将板子往壁一挂,转身径自出门。 每边十板子都打在同一个地方,阿衡又不能动,只疼得头昏眼花——咬着牙好容易捱到二十板子打完,松手慢慢放下双腿,屁股一着床更疼得火烧火燎——只能虚虚悬在半空,慢慢翻过身来。 他的心却疼得更加厉害——侍宠而骄,不知分寸!这是师父给他下的断语!我侍宠而骄?我侍的什么宠?每天动不动就受罚,吃板子比吃饭都多——你又何曾宠过我了?你宠的是大师兄雪川!那个轻浮狂妄的人有什么好?你独独准他登堂入室——我不过说一两句亲近的话就是一顿板子? 看来我真是“不知分寸”啊!师父再欣赏,也是师徒之分;说与你隔着一尺,想拉近一寸一分都不可能——可是,真的除了师徒之情就什么都没有吗?那深深的双眸曾那样专注地望着我,还有那深深刺入自己体内的感觉——我分明在你眼睛里看到了爱啊! 自己哭了一会儿,毕竟是少年人罕经人事,不一刻便倦极而眠。一觉醒来已是午后,看看天光,比每日出去伺候师姐的时刻竟过了小半个时辰了。 师姐性子并不严厉,却从一开始就颁下了规矩,每天午时三刻到前头,每迟一刻钟罚十板子,他每日并不午睡,总是吃完饭就过去,没想到今天竟睡过了——他不敢耽搁,赶紧回房穿好衣服,化开墨汁,将脸涂灰了赶到前头。 正沿着二楼走廊往最里头师姐的房间疾奔,不提防旁边的房门拉开,一个丫头端了一大摞盘盏碗碟出来——想是堆得太高挡了眼,她没看见阿衡;阿衡又奔得太快收脚不及,两个人登时撞在一处,就听“稀里哗啦”一阵大响,那丫头手里的盘盏尽数跌在地下砸个粉碎。 这一阵大响引得不少人出来,那丫头见阿衡一身小厮打扮,又黑不溜秋的其貌不扬,怕他跑了这责罚不免全落在自己身上,一把揪住他骂道:“不长眼的小子,大白天的你乱撞什么?砸了这水晶盏至少值十两银子,你得给我赔出来!” 管事的过来骂道:“砸了东西不说赶紧收拾,只管吵吵什么?回头惊动了客人,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一边说一边叫人拿笤帚簸箕来收拾。 阿衡虽被那丫头拽着,见管事的亲自动手,料来必有更上头的管事在一边——这当口也不敢多看多说,一边快手快脚地跟着收拾,心中只盼是青罗师姐或是阿秀姐在场,好歹可以回护着些。 手忙脚乱间就听有人说了一句:“收拾完了每人打二十板子,损失让他们各房头儿照数赔补。”这声音阿衡认得,寻声望去,果然见大师兄的身影一闪而过;管事的点头哈腰唯唯答应——可是走廊尽头别说青罗师姐,连阿秀姐都不见出来。 等走廊收拾干净了,管事的带了他和那丫头下楼去后院打板子,一边问他们房头是谁——阿衡虽来前头十来天了,谢青罗并不希望别人见到他,他也记着师父吩咐不敢招摇,因此多半是在签押办事的房里伺候,加上面目模糊,当着人很少言语,管事的并不记得他。 那丫头名叫小红,伶牙俐齿地一路絮絮抱怨阿衡,说全怪他乱跑乱撞,损失应该全让他赔,求管事的秉公处置,她的主子樊紫玉姑娘(那是如意楼的当红大阿姐)定然不会忘了他的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6 好处。 管事的问到阿衡,听说他是青罗姑娘房里的,不免多看了他两眼——将二人交给刑房照数责打,自己转身出去了。 阿衡自知这事自己至少要担一半责任,论吵架也说不过那丫头,也便垂头丧气地认打认罚——那小红比他长相讨喜,又一口一个“大哥”叫着,掌板的自然不会为难她;叫过阿衡来先打——听说他叫阿木,笑道:“果然像块木头。”另一个道:“这黑不溜秋的,不像木头,倒是象木炭!喂,小黑炭,脱了裤子趴这儿。” (三四)真容显露 阿衡对挨打毫不陌生,只是当着女孩子的面脱裤子毕竟不好意思。掌板的见他迟疑,踢了他一脚道:“脱了裤子挨打,快点儿。”阿衡情知难免,早打完早了,一咬牙褪下衫裤伏到长凳上——这一趴下忽然想起来,自己睡过了出来得急,那锁阳环可忘了带了——不过忘了带也好,要是在这里露出那个来,可更没脸见人了。 掌板的奇道:“别看这小子手脸黑溜溜的,这屁股红红白白的倒是好看。”另一个道:“你少满嘴里胡浸,这屁股肿着呢——留神点儿。”一边说着话,将他裤子往下扯到膝盖,板子便躲着他屁股,全向两条大腿上招呼。 大腿上肉软而薄,大板子抽上去分外难熬。阿衡知道规矩,疼得再厉害也不敢大声喊叫,嘴里咬着衣袖苦捱——几板子一过,实在疼得熬不住了,嘴里不能喊,那眼泪却忍不住滚了下来。 好在二十板子也快,打完了搭了他下来,换上那小红——小红嘴甜,掌板的对女孩子自然手下留着情,打完还能揉着屁股自己起来,一边跟二位大哥道谢;回头鄙夷地看了阿衡一眼,道:“呸!这就值得流马尿?咦,你这脸怎么回事?” 她这一叫,两个掌板的也回过头来——原来阿衡疼得眼泪和冷汗交流,把脸上墨迹冲得一道深一道浅;他听见小红一说,赶紧伸手抹去泪水,这一来更将一张脸抹地斑斑驳驳——小红眼尖心灵,叫道:“我知道,他脸上是染了颜色了!这藏头露尾的要骗谁?” 刑房众人听见,全都围过来看,阿衡没想到不经意露出真容来,赶紧转过身去捂脸。众人见他转身,以为他想跑,小红过来一把揪住他道:“这人有鬼,打盆水来把他的脸洗净了,就知道他是谁了。” 阿衡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掌板的力气比他大得多,打了水来就把他的头按进盆里——阿衡喘气不得,却越挣扎被按得越死,身上又挨了好几下——正在乱成一团,就听有人喝道:“这是干什么呢?” 却是管事的回来了,众人放开阿衡,七嘴八舌说他伪装假扮——阿衡已经在盆里灌了两口水了,好容易抬起头来,鼻子里进了水,连咳带喘哪里说得出话来? 管事的方才是偷偷去找阿秀姐,问这“阿木”的来历——两个犯事的一个主子是当红头牌,一个主子是掌权的青罗姑娘,哪个都不敢得罪——但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因此还是卖个好给顶头上司。 其实自从走廊里摔盘打碗的一响,连掌柜的雪川都听见声出来了,谢青罗自然也叫阿秀姐出门看见了——只不过见掌柜的在场,又是自己房里人犯了事,越发不好出面——管事的来求见,谢青罗推说太忙,只叫阿秀姐见他——让他只管秉公处理,若是阿木的错,损失多少照数赔补就是。 管事的心里有了数,才要过来让二人一人一半各赔六两银子完事,没想到又闹出假扮的事来——看这阿木洗下半盆黑水,脸果然白净了许多,手上有的地方沾了水,一块白一块黑的,果然大是古怪——阿秀姐可没提这回事啊。 听那小红兀自指指点点,说哪一房丢过东西,说不定是这鬼鬼祟祟的小子偷得——要不他慌张马事的混跑什么?还撞翻了自己手里东西,这十几两银子都该是他赔补!说不定搜搜他身上还有贼赃呢。 阿衡见事情闹出来,越吵闹下去对自己越没好处;虽然身无分文,这十几两银子的债更不知怎么去还,好歹先安抚住众人才是,遂一边咳嗽一边道:“我不是乔装假扮,是方才在外头收炭弄黑了手脸,急匆匆回来奔得急了,没看见小红姐姐出来才撞了她——我还要回去交割,砸了多少东西,全由我赔补就是——我这就画押,请管事随我回房取钱,这就放小红姐姐回去吧。” 管事的答应了阿秀姐一边一半,正不知怎么处置;见他肯全盘认下,赶紧写下认赔字据让他画了押,好打发小红回去——刑房中有人在七爷院里打过阿衡,听他说是收炭弄黑了手脸,也就一哄而散,各人忙去。管事的见他容颜俊秀,言语不俗,倒不敢小觑了他,亲自陪着他回来。 阿衡低着头回到师姐房中,阿秀姐见了他倒吃了一惊;阿衡怕她当着人问出来,忙道:“阿秀姐,姑娘呢?我做错了事要赔人家钱,请代我通传一声。” 阿秀姐跟他一起共事十来天,很喜欢他的聪明乖觉,见他连使眼色,也就进里间报给姑娘。谢青罗听说阿衡露了真容,起身出来,听管事的叙述一遍,接过认赔字据道:“麻烦你,阿秀姐,称十二两银子给帐上。” 直等管事的出去了,阿衡默默跟着师姐进了里头,自己便屈膝跪下,道:“我做错了事,听凭师姐责罚。” 阿秀姐送走了管事的,关上门跟着进来,道:“这可怎么回事?阿木,原来你生得这么白净!却一直抹黑了脸骗人!”回头见自家主子沉着脸,惊道:“姑娘?” 谢青罗不理她,问道:“挨了多少板子,打得重不重?” (三五)赏罚分明 阿衡自己一路打算着,这回迟到闯祸,又害师姐赔钱、又险些泄露身份——数罪并罚,还不知道多少板子等着呢!十二两银子,够自己一家人一年的口粮——没想到给人家添了这么多麻烦,师姐却并没生气,上来倒先问他挨了打受不受得住! 阿衡心头一阵感动,眼圈禁不住一红,连忙忍住泪道:“还好,谢谢师姐,我原该受罚的。” 谢青罗虽是女子,素来好强,看看他又要哭,禁不住皱眉道:“那你自己说说,哪里该受罚?” 阿衡道:“第一是来得迟了,犯了师姐的规矩;二是因为着急,撞了人砸了东西;三是领责的时候太不小心,让泪水冲花了脸;四是怕事情闹大,只好全部认赔,更多赔出一半钱来——这钱算我借师姐的,以后一定还给师姐。” 谢青罗见他被责罚得虽狼狈,说得倒明明白白,也不由暗自心许,点点头道:“我这儿的规矩你也知道,误了点卯每过一刻钟就是十板子;你撞了人砸了东西,外头已经领了责罚,我就不罚你了;你想也没挨过打,挨板子受不住我不怪你,可你若小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7 心些,是不至于露出脸来的——你说呢?” 阿衡唯有点头称是——师姐当他没挨过打,却不知他当时是刚挨过打——不过这也没必要再说;挨打时若记起该掩饰身份,那眼泪用袖子揩去便没事了,却实在是疼得厉害,什么都忘了——师姐的精明丝毫不下于师父,这又怪得谁呢? 谢青罗见他也不分辨,接着道:“亏得你机灵,知道全部认赔,还能以收炭为由把话圆回来,没把事闹得太大——这十二两银子你既自己认赔,罚了不打,我也不再追究;第三条我念你小孩儿家身子骨弱,当时疼得顾不上别的,也就不多罚你,十板子了事,一共是多少板子,自己算算。” 阿衡见师姐条分缕析,分说得明明白白,低头道:“谢谢师姐宽大——我自己误了三刻钟,后头这三刻钟是闯祸误事,外头已领了责罚——加起来一共是四十板子;那十二两银子,我跟师姐打借条。” 谢青罗见他跪在那里双腿不停地打哆嗦,不知道他是腿疼得厉害,只道是害怕责罚——吓成这样子,却老老实实认打认罚,并不推诿,倒也难得。点了点头道:“你刚挨过打,这四十板子就改日再罚你,你起来吧。你既然露出了正脸,以后还能不能出来,我也不敢说——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我送你回师父那儿!” 阿衡听说今天不再打他,忙谢过师姐周全;挺身要站起来,腿上一使劲就疼得钻心,却半天没动窝。谢青罗看他挣得脸色都变了,伸手去扶地,忙道:“秀姐,你扶他去里头看看伤”——心说二十板子就疼成这样,也真够娇嫩的。 阿秀姐早看着心疼,扶着阿衡慢慢走到屏风后头,里头有谢青罗暂歇的藤床——适才小红挨打的光屁股阿衡都看见了,男女也没多大不同——这里既是这规矩,加上阿秀姐年近三十,他也就不再逞强,褪了裤子让她看伤。 就听阿秀姐一声惊呼,道:“我的天,这哪儿是二十板子啊?这些个混帐东西,这不欺负人吗?” 谢青罗有些奇怪,走过去从屏风缝里一望,白生生两条大腿上肿得青紫斑驳,从臀到腿哪有一块好肉?就听阿秀姐接着道:“阿木,他们到底打了你多少板子?知道是姑娘房里人还下这样狠手,敢是不想干了?” 阿衡道:“是打了二十板子——臀上是上午在里头被师父打的。”阿秀姐倒不敢抱怨七爷,翻出伤药来给他轻轻敷上,道:“上午挨过打了?怪道误了点卯——你怎的不跟姑娘实说?是不是走路腿脚不利索才撞翻了东西?” 阿衡心说我在里头哪天上午不挨几下子?师父打得也就当时疼,一般都不妨碍行动——何况午后迟到也跟挨打没关系!听阿秀姐连撞翻东西都替他开脱,显是心底护着他,心里好生感激。 阿秀姐叹道:“当时我听见声出去看见你了,不过掌柜的开了口让打你们,姑娘也没法说什么。” 耳听得外头有人来报,青罗师姐起身去了外间,阿衡道:“谢谢阿秀姐周全我——我虽只来了十来天,看这楼里上下各司其职,就数青罗师姐和阿秀姐最累——天天从开门忙到打烊;倒是掌柜的最逍遥,想干什么干什么,有了事情就推给青罗师姐,真算的是“甩手掌柜的”!” 阿秀姐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这孩子,平日看你不言不语的,你倒有心!这话也就是咱们私下说——姑娘可真是不容易!照说你在这儿不该让你吃亏,可这楼里上上下下百来号人,一个个都白眉赤眼的看着!掌柜的不算,上头还有两位师姐!——有一点儿不到的就吵闹出来——因为是自己人,倒不好出头了——姑娘当家这半年,费的心血不算,明里暗里贴补了不知多少东西呢?” 阿衡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犯上这倒霉事,跟师姐添麻烦了——我就是不明白,既然所有事情都要师姐来处置,干吗不索性让她当掌柜的?” (三六)决不相欠 阿秀姐道:“我跟姑娘来了还不到一年,也不知道根由,只听说掌柜的是最早跟着七爷的,创业之初吃了不少苦头,所以如今日子好过了,七爷有心让他享享福——本来想把这如意楼都给了他,所以让他当掌柜的;不过他于经营之道全不留心,另外两位也没我们姑娘这份才干,七爷才让我们姑娘管事的! 说着话手重了些,阿衡疼得“哎唷”一声,阿秀姐见他腿上筋肉乱抽,疼得“丝丝”地吸气,忙道:“对不住对不住,这些掌板的也真可恨,阿木,疼你就叫出来,别自己死捱了——亏得姑娘没让再接着打你,要不这两条小腿不打折了?” 敷完了药,阿秀姐又拿手巾给他擦净了脸,露出那一张无暇美玉来,不免又惊叹一番——听得阿衡肚子咕咕直叫,便拿些精致点心来给他吃。 两个人絮叨半晌,谢青罗忙完了进来——阿秀姐替他求情,说是在里头挨了打走不动才来迟了;也是因为有旧伤,实在太疼才哭花了脸——谢青罗方才都看见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了他那四十板子。 青罗师姐送了他进来,跟七爷简单说了一遍外头经过——阿衡惹的祸已受了掌柜的责罚,不过在外头露了真容,再出去怕遮瞒不住——万一传到学政大人耳朵里难免惹是非,算算离三个月调教期满还有二十多天,也就不让他再出去了。 阿衡跪在一边,见青罗师姐果然没再提迟到的事,还是师父听说打碎的东西里有一个水晶盏,让把那十二两银子从自己帐上扣——阿衡听说了还有二十多天调教期满的话,心里一疼,眼泪差点下来! 师父听谢青罗说阿衡伤得不轻,挥挥手让他回房歇息,自己起身送青罗出去。阿衡见师父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自己一眼,不知为什么心中憋得好生难受——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仿照这些天所学所见,自己在纸上写下“欠银若干”的一张字据,这才一瘸一拐地回房。 果然不一刻七爷推门进来,拎着借条道:“这是什么?” 阿衡道:“是我惹得祸,这银子回头我还给师父。”——他现在一身的债,这钱还想不出怎么还,可是,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我既然跟你不相干,那又何必欠你的?我用不着别人可怜! 七爷冷冷看了他半晌,点点头道:“好,敢作敢当,真有骨气!这借条我收下了。”转身拉开门便自出去。 门重重的关上,阿衡的眼泪一泻千里! 哭了一会儿,他一咬牙,抬手抹一把脸,这才看见臂上残留的墨迹还没洗——到浴室里狠狠冲洗了一回,险些把身上搓下一层皮来,这才累得趴倒在竹床上。 静静趴了一会儿,各种念头在心中此起彼伏——“敢做敢当,真有骨气!”“侍宠而骄,不知分寸”!“还有二十多天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8 调教期满也就该走了”——师父的话一句句在他心里流过,可在师父的心里,他算是什么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人一掀帘子冲了进来——瑶环看见他吓了一跳,推了他一把道:“躲在这儿偷懒呢?”一边飞快地甩掉衣服打开水冲洗。 阿衡心情烦乱,怒道:“谁偷懒?都象你整天没心没肺的?” 瑶环掬了一捧水便甩了他一脸;阿衡正憋着一肚子委屈没处发泄,反手便是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瑶环“哎唷”一声,立刻还手,一边怒道:“你疯了?” 两个人扭打起来,阿衡终是没瑶环力气大,被他反扭着手臂按在了床上,呼哧带喘地道:“你发什么疯?” 阿衡脸抵着床面挣扎不开,一伸手抓住墙角的竹筒向身后抡去,瑶环抬臂一挡,竹筒的盖子落下,里面连水带东西稀里哗啦都掉了出来。 两个人吓了一跳,不知摔了什么,住了手不敢再打。瑶环点起蜡烛,把地上竹筒和竹势都拣起来,打开水管一边冲洗,一边看着呆愣愣的阿衡道:“就为师父给你用了这个,你就发起疯来?” 阿衡瞪了他一眼,接过制作精巧的竹势——除了三寸长的手柄都是皮面包身,脂香融滑,触感极好。他仔细回忆上午体内的感觉,禁不住一阵哆嗦——想想师父一直是穿着衣服的,那么,当时贯穿自己的,并不是师父,却是这个东西! 原来我那些深情款款的表白完全是表错情,别说跟大师兄比,他连给瑶环的都不肯给我——怪不得,怪不得会说我“不知分寸”! 我算什么?我只是别人送来给他调教的玩物,跟猫儿狗儿一般,听话了就喂点儿好吃的,不听话就用鞭子板子抽——怪道打起我来这么顺手?而我居然会爱上他,甚至奢求他爱上我——多么滑稽的一件事?! 阿衡忽然笑起来,回头看着瑶环道:“你用过这个没有?” 瑶环点点头。阿衡道:“那你除了被师父上,上过别人没有?” 瑶环摇摇头。阿衡看着他道:“你想不想上我?” 瑶环一呆,显然被这话挑起了欲望,抬头看了看窗外,吞了口唾沫道:“师父,不让这样。” 阿衡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胆小鬼——那你就等着被别人上吧。” (一)大胆犯禁 瑶环让他一激,脸一下子红了:“谁是胆小鬼?以前有师兄师姐犯过这个,让师父罚得——师父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 阿衡道:“你过两个月就该挂牌接客了,我再过一个月也该被主人家领走了——到时候咱们还不就是被人上的份儿?你难道就不想试试上别人是怎么回事?这种事你不说我不说,师父又不是神仙,又能有什么凭据?” 瑶环显然被他说动了,道:“也是!可是我带着锁阳环呢。你的摘掉了?” 阿衡道:“这有什么难的?你把饭给师父送去,顺便给我找一段这么细的铁丝来!”瑶环道:“干什么?”阿衡道:“你别管,只听我的就是了。” 瑶环点了点头,穿好衣服道:“那你等我一会儿。”不一刻回来道:“师父在房里,其他人也都吃饭去了,这院里再没旁人了。铁丝给你,怎么弄?” 阿衡接过细铁丝,让他脱了衣服趴下,在他腰后的铜锁眼里捅了一阵,锁扣“咔嗒”一声便打开了。瑶环看着摘下来的一把银链子,惊道:“你还会这个?” 阿衡一笑,道:“我们家的门锁有一回被我丢了钥匙,我怕挨爹娘的打,就自己鼓捣开了——这个其实并不难。” 瑶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兴奋地道:“好哥哥,真有你的,那——谁先来?” 阿衡心说这个我可不如你熟,遂道:“你比我来得早,我让你先上好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瑶环被他挑起兴头,早就跃跃欲试,道:“什么条件?好哥哥,你肯吃亏让我先上,我什么都依你。” 阿衡道:“你得象服侍师父一般服侍我!” 瑶环成日练武,血气正旺,连声答应着,一把从背后抱住了他。 阿衡臀上腿上都肿着,被瑶环粗手粗脚地一抱,疼得直哆嗦——可那疼痛中却又有一种快感,让他怀念,让他迷恋——遂道:“把蜡烛吹灭了。” 瑶环依言吹熄了蜡烛,月光下外头比房里亮多了——不禁笑道:“还是你心细!”一边说话,两只手已分别捻住了他乳珠。 阿衡的身子这些日子已被调教得极其敏感,很快便气喘吁吁起来。可是当瑶环的手指探入体内,他还是身子一僵,扶住床道:“我,我这里也没经过,你小心别伤了我,让人看出来。” 瑶环道:“我知道。”觉出他的紧张不适,一边双手继续挑弄他两颗乳珠,一边从他耳后沿着后颈脊背一路吻下。 阿衡被他温柔所动,渐渐身子又一次放松,恍惚之间瑶环那柔软温热的小舌竟直顺着臀沟滑到了菊花——阿衡万没想到他能做出这种事来,被他从花瓣转到花心打着圈子轻轻一吸,登时浑身酥软——瑶环挺身而入,尽情挞伐起来。 阿衡闭上眼睛,心神有些恍惚——瑶环技艺这样娴熟,想来经常这般服侍师父了?大师兄是不是也是这样服侍师父的?这样卑贱的做法,真亏他们做得出来——可是,也真舒服呢!师父独要大师兄贴身服侍,想来他必有些独到之处!我怎生想个法子,跟他学一学才好。 阿衡的臀腿高肿,合着瑶环的一次次撞击,疼痛也一波一波扩散——这疼痛是师父给他的——师父要知道他和瑶环两个干出这样胆大妄为的事,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师父会不会再次狠狠责打他,然后按倒在地,刺穿了他? 他心中百转千回,想来想去却都要归结到师父身上——心中暗暗叫着:“师父,师父!”眼角不知何时溢出了泪水,一串一串滴下。 瑶环全力奋战,哪里知道他这些想法——紧紧抱住他腰,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终于大叫一声,在他体内释放出来。 阿衡随着他的律动,身子越来越热,分身也越来越涨!要待伸手去抓,立即想起师父的禁令——上次那八十板子疼得他死去活来,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虽则欲望如火,手伸出来却在发颤。 瑶环释放之后便瘫倒在竹床上,见状伸手拉过了他,张口便将他分身含进了嘴里——阿衡“啊”的一声,叫道:“瑶环”! 瑶环适才终于痛痛快快做了一回,对他好生感激,含笑望着他,一条小舌灵动如蛇,从头爬到尾,又从尾爬到头——几个来回阿衡已禁受不住,叫道:“你别动!”伸手抓住他肩头,狠狠刺杀起来。 阿衡觉出快要爆发,赶紧往外拔,却还是射了一半在瑶环嘴里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29 。他跪倒在地喘息半晌,回头看看瑶环,心中好生抱歉,道:“对不住,我一时没忍住,你漱漱口吧,怪脏的。” 瑶环却满不在乎,笑道:“没事——舒服够了么?” 阿衡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忽然道:“你平日就这样服侍师父?” 瑶环道:“有时候用嘴,有时候用后头——随师父高兴。” “这都是师父教你的?” “不是,是大师兄教的。” 果然是大师兄啊——两个人正在说话,就听见脚步声响,有人走到浴室门前,叫道:“瑶环,你在这里吗?”瑶环听出是大师兄的声音,吓得挺身站起,身子抖成一团。 (二)冲撞师兄 阿衡比他镇定得多,抓起搭在床栏上的锁阳环给他围在腰间,快手快脚地给他扣上。再去摸自己那个,却怎么也摸不到了。 雪川挑帘进来,拿灯笼一照,道:“两个小猴崽子,不在自己房里,黑灯瞎火的猴在这儿干什么呢?” 瑶环六神无主,见阿衡还在地下跪着,自己也屈膝跪倒,道:“大师兄,你可别跟师父说。” 阿衡气得拧了他一把,趁着雪川侧身点蜡烛,悄声在他耳边道:“就说你教我呢,千万别说别的。” 雪川点亮了蜡烛,这才吹熄了灯笼,看着他俩道:“说,方才你俩干什么呢?” 阿衡怕瑶环再说错话,道:“没干什么,瑶环教我,教我功夫呢。” 雪川不用看也知道两个小子在过干瘾——看看瑶环还带着锁阳环,反正也玩不出真的来,也就不在意——待看到阿衡,脸一沉道:“你敢不带锁阳环?” 阿衡借着烛光才看见自己的锁阳环落在了床底下——怪道方才摸不着!赶紧俯身捡起来道:“在这里呢——是师父给我摘下来的。” 雪川道:“胡说——我才从师父那儿过来,敢睁着眼跟我说瞎话!瑶环,给我掌他的嘴。” 阿衡要回一回神才能明白过来——未出师的弟子只有师父要“使用”时才会摘除锁阳环,大师兄才从师父那儿过来,当然知道师父方才没有“使用”他。 瑶环不敢违背大师兄,却也下不了手打阿衡——手悬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阿衡心念电转,自己连忙把锁阳环扣好锁上,一边道:“我不是胡说——师父说我学得好要奖赏我,才给我打开的——后来师父走得急,我自己忘了带上了。” 雪川冷笑道:“你是忘了带上,还是故意不带上——当我不知道呢?两个人偷偷摸摸躲在这里干什么来着?” 阿衡心说你知道还问什么?瑶环道:“大师兄饶了我们吧,以后再不敢了。” 雪川道:“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向我求饶?再弄一遍让我瞧瞧。” 阿衡对他素来不喜,没想到他浑不顾自己身份,说出话来这样轻佻,遂侧转了头只做听不见;瑶环看他闭口不言,当然也不敢乱说——雪川看两个人木呆呆不动,怒道:“你两个聋了?我说的话听不懂?要不要我请师父过来?” 瑶环吓得一哆嗦,道:“别告诉师父!大师兄,您怎么责罚都成,别跟师父说!” 雪川抬腿给了他一脚,道:“不告诉师父也行!”一伸手摘下壁上挂的竹板子,递给他道:“这浑小子胆大妄为,你这就替我教训他三十板子!” 瑶环手里捧着板子好生为难,回身看看阿衡,忽的想起来道:“不是瑶环敢违背大师兄的话,阿衡今天已挨过打了,大师兄请看”——说着过来推着阿衡向一边趴倒,露出臀腿上的斑驳肿痕,道:“您看看他这儿肿得,要再挨打就该打破了,您消消气,别跟他计较——我伺候您。” 瑶环说着,爬两步到雪川身前,帮大师兄掀起襟袍别在腰后。雪川早看出阿衡眼中的倔强不屑,一把打开他的手道:“用得着你?”拎过板子便向阿衡走去。 瑶环急叫道:“阿衡,快跟大师兄认错。” 阿衡虽性子高傲,却再不是两个月前的愣小子——看瑶环这心无城府的样儿,也就是在这草包师兄面前能打马虎眼,真闹到师父那儿去,被盘驳几句话就得把自己能开锁的事儿说漏了——两人偷偷寻欢那是大戒,到时候两人非受重责不可! 既然不敢闹大,这时候犯倔除了多吃苦头再没别的,这人他心里既看不上,这时候更犯不着惹他——好汉不吃眼前亏,当下低头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求大师兄高抬贵手,饶过这一回。” 雪川拿板子托住他下巴往上一抬,阿衡怕藏不住眼中的厌恶,垂下眼帘不敢跟他对视。雪川冷冷看了他一会儿,只道他怕了自己,道:“知道怕了?我看你就是欠打!既然今天已经挨过打了,我就给你个机会”一边说一边松开腰带,道:“服侍爷高兴了——这顿板子我就饶了你。” 微带腥味的阳具顶到了眼前,阿衡本能地头往后闪。雪川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手里竹板子没头没脑向他打下,一边厉声喝道:“你还敢躲?瑶环,找根绳子来,这小子不老实,给我绑起来。” 阿衡本来就对他厌恶之极,被他一板子拍在头上,打得眼冒金星,登时心头火起,挺身便向他胯下撞去——雪川挺露的阳具被他一头撞上,疼得“哎唷”一声,捂着胯下便倒在了地上。 瑶环都看傻了,半晌叫道:“大师兄!你怎么了?阿衡,你的头!”原来阿衡被打得头破血流,鲜血涔涔而下——他见大师兄疼得满地乱滚,心知自己闯了祸,吓得疼也忘了——被瑶环一说,抬手抹了一把才发觉。 他看看满手鲜血,心中倒镇定了些——是你伤我在先,师父面前总不能都怪我——方才是自己理亏,怕把事情闹大;如今反正也遮瞒不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拉过瑶环低声道:“你去找师父来,除了开锁的事别提,别的都照实说,快去!” (三)以退为进 瑶环浑身哆嗦,道:“可是,可是……”阿衡一把推开他,道:“快去找师父来——师父是明白的!快去” 瑶环六神无主,跌跌撞撞地出去了——阿衡心里盘算一遍,这打仗的事足以把师父注意力引开,趁着大师兄疼得起不来,他打开水管假作洗手上的血,缩身竹床旁把后穴里方才未及清理的浊液洗净——粘腻腻的不舒服不说,要让师父发现,那他和瑶环开锁犯禁的事就瞒不住了。 饶是七爷听瑶环说了两个徒儿打架的事,进来还是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这边大弟子歪在床边,胯下血迹斑斑;那边小弟子跪在地下,满头满脸都是血——这当口顾不上细问缘由,忙命瑶环去找大夫来。 雪川看见七爷,叫声“师父”,扑过去抱住他哭道:“师父,您看看这混账小子,我这命根子只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0 怕给他撞坏了——这小子不服管教,以下犯上,还单撞我这地方,我这后半辈子,我,我——您要给我作主啊!” 七爷见雪川还能起身行动,略略放心;回头看了一眼阿衡,他满脸血哧呼啦虽看不出表情,可看他跪在那里哆嗦成一团,显然吓得狠了——阿衡看见师父望过来,叫声“师父”,跪爬几步,拾起地上板子爬到师父身前,将板子高高举过头顶,颤声道:“阿衡以下犯上,误伤了大师兄,请师父重重责罚。” 雪川气急败坏,不等师父动手,接过板子便向阿衡没头没脑打去。阿衡哭叫一声,抱着头缩在地上,一边挨打一边哭叫道:“大师兄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疼昏了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不伺候您,我不知道怎么办——哎哟,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七爷从阿衡语无伦次的求饶声里就听出个大概——必是雪川命他伺候他不会,惹得雪川动了板子,这孩子情急之下才撞到他命根子上——七爷自己身上有伤不方便,雪川是如意楼的掌柜,师弟们伺候客人的技巧都是他教出来的,向来想要哪个伺候从无人敢违背——却不知阿衡是真的不善此道! 看雪川当着自己的面就这样乱打一气,怪道阿衡给他打得头破血流——可怜一个聪明俊俏的孩子被打成这样,看雪川还得理不饶人,七爷厉声喝道:“雪川住手!” 雪川听师父声音严厉,住手不敢再打,扯住七爷道:“那师父要给我做主!狠狠责罚这无法无天的小子!”七爷怒道:“你还敢说——如意楼责罚人的规矩你知不知道?连身上肌肤都怕留下疤——谁许你打破他的头来着?” 雪川道:“那他还撞坏了我的命根子呢——我的伤比他重多了!”七爷听得外头脚步声响,道:“你不用嚷,是非曲直自有公断——先叫大夫验过伤再说。” 瑶环陪了大夫匆匆进门——大夫先向七爷和雪川掌柜的见礼,看雪川胯下裤子上都是血,连忙请他坐在床上给他诊治——解开裤子才发觉身上并没伤口;雪川说了被撞情由,前头疼得厉害,让大夫给开方子调治。 瑶环见阿衡伏在地上,肩上背上全是肿痕,连忙扶起他道:“你没事吧?师父”,七爷猜着雪川身前的血也是被撞时沾的阿衡的——可见是他先打破阿衡的头,那孩子才情急撞得他,遂向大夫道:“你先给这孩子止血。” 大夫答应一声,过来料理阿衡伤口——好在额上伤口也不深,就是打破了一块皮,基本上也不再流血了,敷上药也便没事。包扎完伤口给阿衡把脸洗干净了才发觉,他半边脸上还红红的有个巴掌印。 七爷道:“雪川,他这脸上也是你打得?” 雪川道:“是——可是他也撞伤了我,我看他多半是故意的!”七爷怒道:“你活该!给我出去——以后没我的传唤,不许你进这个院子!” 雪川急道:“师父!是这小子先坏了规矩我才打他的——您不信问问瑶环,他们俩方才黑灯瞎火地干什么来着!”瑶环听见这话吓得一哆嗦,七爷一伸手抄起板子,道:“你不想走是不是?不想走就给我跪下!” 雪川头一次见师父跟他发这么大的火儿,立时愣在当地;还是阿衡叩头道:“师父息怒,都是阿衡的错——大夫还在这儿呢,您给掌柜的留点体面。”七爷微一沉吟,道:“好,瑶环先替我送大夫出去。” 房中又剩下师徒三人,雪川定了定神,跪下道:“师父您看,这小子自己也承认了——我进来的时候他脸锁阳环都没带!还说是您给他解开的。” 七爷看了阿衡一眼,沉声道:“你怎么说?”阿衡道:“我,上午师父给我解开之后,因为挨了师父的教训,疼得一时起不来;后来就昏昏沉沉睡着了,结果又睡过了,下午急匆匆去外头伺候师姐点卯,便忘了带上了——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掌柜的责罚了二十板子。” 雪川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二十板子了?” 阿衡道:“我在前头楼里走得太急,不小心撞上小红,她手里那水晶盏就给摔了——掌柜的不是吩咐我们赔偿损失,各打二十大板么?您到前头刑房里问问,我收拾完了碗碟碎片就去领的板子,青罗师姐都是后来才知道的——阿衡何尝敢不敬大师兄了?” (四)智胜师兄 雪川道:“原来打了水晶盏的是你——那也是你该打呀!”阿衡低头道:“是。” 七爷听谢青罗说过这事——不过谢青罗着重的是阿衡露了真容,不宜外出;后来阿衡还为那十二两银子非得写个借条,搞得七爷哭笑不得——原来是雪川已打过他了——这孩子若是偷奸耍滑的,知道师姐管事自然会先去找她哭诉一番——他却宁可挨打也不给师姐添麻烦,看来谢青罗赞他懂事不是没道理的。 七爷素知雪川稀里糊涂,随性而为——这十二两银子全由阿衡赔并不公平,可既是他判的就没什么奇怪了——七爷从没把这十二两银子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深究,雪川更加不知自己糊里糊涂背上了这个黑锅——反正七爷念他父子当初舍身相救之恩,他再糊涂只要不出大格也不会多管他。 七爷见雪川咄咄逼人,阿衡只是唯唯称是,越发觉得阿衡委曲,于他忘了带锁阳环的事也就懒得再深究——冷冷道:“他该不该打也都让你打了!你一个当掌柜的,说话办事没一点儿分寸!你看看板子上这血迹——亏得这次没让他破相!这回罚你五百两银子——以后再敢胡闹,这掌柜的你也不用当了。给我出去!” 雪川没想到告完状受罚的却是自己,满怀的委屈却不知从何说起,狠狠瞪了阿衡一眼,慢慢退出房外。 阿衡这苦肉计得逞,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却不敢露出来。七爷看他可怜巴巴跪在那里,看着也不由心疼,问道:“疼得厉害么?” 阿衡这半天费尽心机委曲求全,终于让师父斥退了大师兄,把今晚犯禁的事弥缝过去——可是师父这一句关怀却把他全部的聪明机变都击垮,泪水倾泻而下。 七爷见他抽抽噎噎哭个不住,知道他心里委屈——这时候劝也劝不住,索性任他发泄,拍拍他肩膀道:“你大师兄让你撞得也够呛——他这两年养尊处优,从没吃过这么大亏,他大你小,打你几板子也不为过。” 阿衡素知师父一板一眼,从没见他这样和稀泥的态度,显见的对大师兄就是不一样,遂道:“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阿衡只盼着过得几年,也能有大师兄这般的身份地位。” 七爷道:“你跟他比什么?你过得几年,怎么也会比他强!” “师父觉得我,我比大师兄还强?”阿衡抬头看着师父,心底激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1 动莫名。 “你大师兄哪有你这般聪明?他又不爱学东西,也没个打算,唉——别提他了”伸手扶着他头细看——“还好你头上这口子紧挨着头发,咱们这药也好,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阿衡见师父如此关心自己,禁不住伸手抱住师父的腿,脸贴在他大腿上再也不想起来,七爷手指梳过他头发,问道:“当初张大人刚买了你时,你也浑身都是伤病——那是怎么回事?” 阿衡叹了口气,道:“我被人买下来献给第一个主人,他,他什么都没说就要强暴我,我跟他厮打起来,咬伤了他——买我那人怕他怪罪,就将我吊到房梁上狠狠打了一顿,我醒过来已经遍体鳞伤,加上我当时一心自尽,整日不吃不喝,很快就全身溃烂——我家主人跟前主人认识,听说后就将我转买了过来,反请医延药地给我调治。” 七爷道:“就是说张大人对你有救命之恩了?” 阿衡点点头,道:“是!我当时只道他们一丘之貉,都是贪图我的身子,所以一直不爱理他——如今想想,师父的教导很对——人家要是什么都不图我,凭什么肯花大把的银子买我?” 七爷道:“你是不是宁肯主人家不要你,让你爹娘把你领回去?” 阿衡吓得一哆嗦,道:“不,人家要真把我退回去,到时候我爹爹没钱治病——我就太不孝了!所以我也不敢逃,一开始就想慢慢死了算了,后来张大人治好了我,就挨一天是一天。” “挨一天是一天?人家是花钱买个奴才来还是买个大爷来——亏得张大人能容你!我倒想问你,你要买了这么个奴才该怎么处置?” 阿衡张了张口又闭上,心说我哪有闲钱干这个?若是以后发达了,那就当做好事,我买了他还让他接着读书进学!可是花五百两银子做好事——五百两,自己一家一辈子的开销啊,我拿来白给了人——我能有那么多钱吗? 七爷见他沉吟不语,又问一遍,阿衡叹了口气,道:“是,要是我碰到这样的奴才,怕没有张大人这样的耐心——我也就是看着他心慈面软,舍不得打我才敢这样——所以他才送我到这里让师父调教!” “我教训你你不服?” “哪敢不服呢?师父的手段,百炼钢也化为绕指柔——阿衡心服口服!” 七爷道:“看来你倒真是想明白了——俗话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你饱读诗书,觉得卖这肚子里的学问就是正途;卖这身形容貌就是邪路,甚至不惜以死相拼——其实这都是死读书的人创出来的,什么“饿死是小,失节是大”,难道这身形容貌比命还重不成?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宏图大志?” 阿衡垂首道:“是,阿衡认命!” “那你如今学会服侍主人了么?” 阿衡一咬牙,道:“我在努力学,请师父教我!” (五)图绘主人 七爷摇摇头,“这个我不方便教你——瑶环他们都是跟着大师兄学的。” “也就是说只有大师兄是师父亲自教的了?”说出这话他心里又泛起一股酸溜溜的感觉。 七爷却有些心不在焉,叹口气道:“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不提也罢——我念你今天受了伤,你种种过犯先不跟你计较。你回房之后做完一样功课就可以休息——就是画一张你主人的画像,明天交给我看。” 七爷说完,向门口候着的瑶环道:“你帮他收拾收拾,上点儿药,送他回房做功课。” 瑶环送了大夫回来,在院外正好见到大师兄灰溜溜出去——他不敢触师兄的霉头,躲在角落里半晌才回来,在门外就听见师父跟阿衡闲谈,说的话听着半明不白的,但师父显然并没生气——开锁犯禁被大师兄撞破居然平安无事,也不知阿衡怎么跟师父解释的。 待七爷去了,瑶环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追问——阿衡午饭睡过了没吃,也就下午在阿秀姐那儿吃了几块儿点心,现在还没顾上吃晚饭,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哪里有空跟他细说?只嘱他开锁的事打死也别提! 后来两人回房吃饭,想想又怕万一大师兄想翻案,嘱他追问起来就说自己想上他,瑶环被锁着觉得吃亏不肯,用手弄着大师兄就进来了——瑶环此刻已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阿衡遣走瑶环,自己铺开纸开始做功课——主人买他回家不过一个多月,一大半时间他都伤得起不来,也就是每天傍晚主人来看他的时候能见着面——而他一直横眉冷对;如今又两个多月没见,连主人的样子都模糊了——他又刚学画不久,只不过会最基本的技法,要给主人画出像来当真不容易。 画了改,改了撕,弄了一个多时辰才勉强画成了——他这一天训练挨打、忙碌担心,累得脑袋都木了,也就昏昏睡下;第二天早上自己拿出来看着都不象话——可是也没时间再改,就改也不知怎么改。 到书房呈给师父,七爷接过来看了一眼,将画往桌上一展,道:“你自己说,你这画画得怎么样?” 阿衡看着画中人面目模糊,表情呆板,哪敢说自己已记不清主人的具体模样?低了头道:“我知道画得很不好——不过我昨晚改了又改,费了十来张纸,这个已算是最好的了!” 七爷看了他一眼,拿起画纸“哧”地撕掉,道:“我不是没见过你主人——你居然把他画成这样!你第一次见他时是什么情形?” 阿衡道:“第一次,当时我趴在床上,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听见有人说老爷来了——我却根本没看清主人的模样!” “那你什么时候第一次看清他?” 阿衡拼命回忆,道:“我,我后来能起身了——不过作奴才的,在主人面前,只有低头听命,并不敢跟主人面对面的。” 七爷一巴掌拍在桌上,阿衡也知道自己这说法牵强附会——要看清一个人并不一定要面对面,只不过他一直对这位主人非常抵触,连看都懒得看他罢了——见师父发怒,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七爷“哼”了一声,道:“是不是还得把你打得起不了身,你才能想起来?” 阿衡浑身一颤,下意识便捂住了屁股——臀腿肩背上昨天才挨得打,现在兀自隐隐作痛,可是师父严厉恼怒之际,他不敢求饶,颤声道:“愿领师父责罚。” 七爷被他捂屁股的举动逗得有些好笑,想想他浑身是伤,也不忍心再打他,沉着脸道:“你到浴室里,做好准备!” 阿衡一呆——这时候让他到浴室去,那就不是单纯的责打了——想起师父层出不穷的惩罚手段和带给他身体的那些全新的体验,他心口禁不住怦怦乱跳——深切的恐惧之中又带着隐隐的期待。 他不敢再往下想,因为不敢耽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2 搁——磕了个头起来,转身便出门去浴室。 浴室四面青竹一面水,晨早的清风微动涟漪,竹帘筛落满地阳光——好个清爽宜人的所在。 “做好准备”是什么意思呢?师父让他每日一早一晚定时浣肠,把体内清理干净——他已能从那水流的冲刷中得到乐趣!所以阿衡还是依照师父的吩咐再次让温暖的水流进入自己——虽然带着锁阳环不能释放,却已越来越能体味到瑶环所说的“舒服的感觉”。 因为自己控制,他当然不会把自己涨得太难受——关掉水管之后却也没有急着去排掉——腹内的违和感让他感受到身体的需要,激起他内心原始的渴望。 当他站起来准备去排掉,不知何时进来的七爷却按住了他的肩膀——“趴下,把这个放进去!” 七爷手里也是一根玉势,比瑶环那根略细些——阿衡红着脸道:“师父,我一肚子水还,还没放掉呢。” 七爷一皱眉,道:“没准备好是你的事,我没有功夫等你。”不容阿衡迟疑,那冰凉沉重的感觉已经贯入身体——这异样的感受让阿衡身子微微一颤,穴口因寒冷而缩紧。 (六)略施薄惩 七爷又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茶壶,道:“这是我特意替你冲的,都喝了。” 阿衡喝了一口,茶里加了蜜,甜津津的很是好喝,不过喝了两口他就喝不下了——本来就腹涨如鼓,哪里还禁得再灌进这一整壶? 阿衡看了师父一眼,哀声求道:“多谢师父,可我这一肚子水,就是强灌下去也苦不堪言,未免玷污了师父的好茶——好茶需细品,容我中午细细品尝,好好感念师父的恩德。” 七爷看了他一眼,道:“长者赐,不可辞。” 阿衡只好捧起来,喝了小半壶,含在嘴里半天才咽下去,跪下道:“弟子知道该罚,可我实在喝不下了——能不能容我中午再喝,我一定一丝不剩地全喝掉。” 七爷道:“赏你的你不要,非得要罚——喜欢跪着也行,两手在脑后握住,两腿分开,与肩同宽。” 阿衡心知师父花样繁多,每次给他的身体带来的都是惊喜——可是手握在脑后容易,分开双腿却太费劲了——腹中涨得难受,虽有玉势塞住,那东西又沉重光滑,若非两条腿紧紧夹着只怕就滑了出来——慢慢分腿之际,臀瓣不得不奋力夹紧。 七爷掏出黑色布带又将他双眼蒙住,顺势又将他双腕在脑后缠住,弄完却嫌他的腿分得不够开,靴子尖踢了他两膝内侧好几次——阿衡又看不见,只觉双膝比两肩距离大多了,急道:“师父,再分腿后边就掉出来了。”七爷道:“夹紧了——你敢把它掉下来,看我怎么罚你!” 阿衡也怕掉出来——那一肚子水非跟着全泄出来不可,虽则腹中鼓胀难忍,但在房中间失禁排泄也不是他能干得出来的——只得拼命夹紧双臀。听得七爷站起身来打开水管,阿衡听着那水声只觉汗毛直竖——上回击在乳尖的刺激想起来就痒,蒙着眼又看不见,实在不知道这回师父要冲向哪里。 水流却好久没冲过来,直到阿衡渐渐放松,左腋下却一阵暖流刷了起来——腋下敏感,一碰就痒,何况这温暖的水流打着圈刷来,阿衡痒得浑身酸软,手臂绑在脑后又下不来,一扭腰就想躲开。 他本来就分着腿,为了夹紧双臀、减轻腹内压力腰杆绷得直直的,这一扭腰屁股往后一撅,臀瓣再也夹不紧;加上全身痒得都软了,穴口绷也绷不住,那沉重的玉势立时便往外滑——阿衡觉出不对,赶紧又绷直了下半身,那腋下却又痒得难耐,只好扭来扭去的拼命躲闪,口中叫道:“师父,停下,快停下,我受不了了。” 七爷“哼”了一声,果然关了水管,道声:“跪着不许动”,便自转身出去。阿衡手眼被绑着、不能动又看不见,忽然屋子里寂静无声,只剩下他一个! 他很想趁师父不在偷偷去把肚子里涨满的水排掉,随即想起不行——玉势在那儿塞着,手被绑在脑后又拿不出来,一排就得掉进便池里,非让师父发觉不可——只好一动不动地这么忍着。 好在那水还有一个去处——带了锁阳环的分身半挺,阿衡蒙着眼睛,羞耻心减低了不少,强烈的便意让他忍不住慢慢滴下一滴——竹子做的地板存不住水,但他怕师父进门时看见,所以不敢排得太快,只能一滴又一滴慢慢排放。 时光仿佛停滞了一般,阿衡也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小便排出一些让他肿胀的腹部舒服了好多,然后觉出双膝硌得生疼,双臀和大腿也绷得肌肉酸痛——他不敢全部排空,那太容易被发觉了——可是师父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师父不会把他忘了吧?黑暗和寂静让阿衡有种恍如隔世的疏离感,禁不住张口叫道:“师父,师父!” 叫了两声,听得熟悉的脚步声响,门帘一挑,七爷进来。阿衡一下子眼泪夺眶而出,叫道:“师父!” 七爷听他声音哽咽,奇道:“哭什么?这么大的人,罚跪这一回子就受不住了?” 阿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流下泪来,可是师父的声音如此温柔,让他觉得仿佛什么宝贝失而复得一般——他低下头定定心神,毕竟为刚才偷偷撒尿感到心虚,知道师父精明,索性自己抢着先道:“师父方才也罚过我了——能放弟子起来了吗?弟子实在忍不住了。” 七爷看着他,半晌无言——阿衡似乎能感觉到师父敏锐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杆,越发心虚不自在——以前他从来不敢欺瞒师父的,可是昨日苦肉计得逞让他起了侥幸之心,方才居然又背着师父搞小动作——师父是那么好欺瞒的吗?他老人家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发现了? 师徒俩相持了怕不有一炷香的功夫,阿衡觉出自己背后全是冷汗——他心底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应该向师父坦白认错,另一个说坦白了就会有更重的责罚,不说也许能蒙混过关——就像昨天晚上一样! 七爷终于开了口,冷冷道:“我等了你这么久,你都没有把握机会!耍小聪明看来真成了习惯了!” 阿衡听得一哆嗦——看来师父真的发现了!他急叫道:“师父”,一张嘴却感到有个硬而凉的细东西顶进了口中,一股带着甜味的水流跟着落在舌尖,把他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七)小惩大戒 师父把那大半壶甜茶全都给他灌下,阿衡只好全部咽下肚去,听着师父又在往壶中接水,忙道:“师父,弟子知道错了,我方才是偷偷撒尿来着——实在是肚子里涨得难受,” 七爷不理他,壶嘴又伸到嘴里堵住他后面的话,一壶水倾泻而下——阿衡拼命往肚里咽,直到腹胀如鼓,水顺着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3 嘴流下来,背上立时着了一板子。 板子打在昨日的高肿的板痕上,阿衡疼得一哆嗦,又拼命咽了几口——腹中原本就只排出一点儿不那么难受而已,这近两壶水灌下去比方才涨得更厉害了——他想要磕头乞饶,却连腰也弯不下,只能拼命摇着头哭叫道:“师父饶了我吧,我喝不下了,真的喝不下了!” 七爷见他这一回任是鞭下如雨也咽不下去了,脸上也分不清是汗是泪还是水,反正连蒙眼的布带都湿透了——知道他是真的到了极限,这才放下茶壶和板子,把手捂在他肩头,道:“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阿衡这当口也不知师父又弄什么花样,觉出肩头师父手里一个硬硬的方块,哽咽道:“一个竹块”,七爷道:“再猜” 阿衡道:“肩上不平,师父往下些。”七爷手往下贴到他脊背上,道:“这回再猜不中可要数罪并罚了。”阿衡琢磨半晌,道:“缺了一个口的扁竹块。” 七爷道:“还差一点儿。”说到这里,阿衡只觉左边胸口一疼,软软的肉上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终于明白过来,叫道:“是衣服夹子!” “看来只有它呆在你身上你才能认出它啊。”七爷说着话,阿衡右胸前又一疼,又被夹上一只夹子——七爷手下不停,在他左右乳侧各夹了两个夹子——夹到最后两个,阿衡已忍不住叫出声来。 原来七爷每次都比上次夹的薄一些,夹子中间皮肉越少夹得越疼,阿衡疼得浑身冷汗直冒——忽然觉出底部勒得生疼的分身被师父双指捏住,阿衡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道:“不要,不要夹那里——师父,我知道错了,别夹那里!” 七爷悠悠地道:“这东西不老实,不带上刑具怎么行?”阿衡哭道:“那里会夹坏的,师父!我知道该罚,你夹在别处,夹哪里都行,别夹那里!” 七爷冷冷“哼”了一声,道:“不夹那里也行,那你自己管好了它——要再漏出一滴,我就把它从头夹到尾!” 阿衡连连点头称是,道:“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说话间就觉出左臂内侧一阵激痛——腋下的肉最薄最软,薄薄一点被竹夹子咬住,似乎要被扯下一块皮般的剧痛,阿衡一声惨叫,哭道:“师父,我受不了了——您要打就打,别再折磨我了!” 七爷慢慢地道:“你别喊——放松自己,静下心来慢慢体会!”师父缓慢沉静的声音让阿衡从激痛下逐渐镇定下来——那痛并不是不可忍耐,不可忍耐的是激痛带来的不确知的慌乱和恐惧! 师父的声音却是这不确知中的罗盘,给他一种信任感和方向感——阿衡定下心神,想到自己连番耍小聪明欺瞒师父,心底一阵惭愧!师父素来眼里不揉沙子,这一回绝不会好过——不过师父罚得再狠也不会让他受伤,这一点让他可以放心承受。 持续的痛平静下来,全身反而有种甜美舒缓的感觉弥漫开来,让他陷入迷醉——不一刻迷醉过去,阿衡有些怅然,叫声“师父”,心底甚至盼望再来一次——七爷仿佛明白他的心意,右臂内侧也夹上一个夹子——比上次更疼一些,可阿衡已不再恐惧,激痛后的舒适感又一次弥漫全身。 下一波激痛更接近腋窝,七爷每次在他适应之后,就在他双臂内侧隔寸许夹上一个夹子——然后用六条两头带钩的皮条将大臂下的夹子和乳侧的夹子一对一对连了起来! 细长的皮条微带弹性,每钩上一条,阿衡就忍不住呻吟一声——才适应的皮肉又被扯出另一阵激痛——这次是两边一块儿跳痛不已,阿衡沉浸在黑暗的刺痛和甜美的晕眩中,不知道自己薄薄的皮肉是不是会被扯下一块儿来。 六根皮条连好,阿衡已疼得浑身是汗,手臂微弱的移动都会带来皮肉的扯痛,让他一动也不敢动。相比之下腹内的胀痛已算不得什么了——他全身都热得泛出红晕,被束缚的分身也被勒得紫胀起来。 七爷怜惜地拍了拍他肩膀,道:“热了吧?师父帮你洗洗”——迷朦中的阿衡身体反应灵敏,头脑却已不似开始灵光——直到温暖的水流冲遍全身,他发出舒服的呻吟声,腋窝里却又被水流冲得奇痒起来。 这一回他再扭动着躲闪可无疑是自我折磨了——身前十二个被夹子咬住的痛点此起彼伏,让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那水流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一会儿疾一会儿缓,阿衡又看不见,被它逗弄得气喘吁吁,那份麻痒却怎么躲也躲不过! 直到动作幅度太大,一个夹子“啪”的被扯落,仿佛扯掉了一层皮的瞬间激痛才让阿衡忽然清醒——他心底明白过来:只有六对夹子都被扯脱师父才会停止! (八)独树一帜 那麻痒比这痛楚难当,阿衡挣扎半晌,索性长痛不如短痛,本来尽力往下垂缓解痛楚的双臂狠命向上一抬——伴着一声痛叫,一阵“啪啪”声响,三只夹子同时被扯脱。强烈的激痛让他脑中“嗡”的一声,昏昏沉沉不知身在何处。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水流已从腋下离开,又开始帮他按摩全身,阿衡喘息片刻,正在犹豫还要不要把剩下两对夹子也扯开,结束这游戏的折磨,那水流却转向了乳尖——阿衡“啊”的一声,这回却和腋下温软的水柱不同,一条激射的水线刺到乳尖。 敏感的乳尖连轻微的刺激都受不了,何况这连续不断的激射?阿衡这一回再也受不住,大叫声中,全身止不住地乱颤,后穴登时失禁,只听“哗啦”一声,玉势和一肚子水倾泻而出。 痛快的奔泻让阿衡那一瞬间有种羽化升仙的感觉,整个人轻盈欲飞——一直向下坠的小腹和沉重的身体放佛都不存在了,如同灵魂离开躯壳! 阿衡瘫倒在地——从来没有这么酣畅淋漓,从来没有这么痛快欲死! 好半天才觉出眼前一亮,阿衡下意识地闭上眼,又一次泪水奔涌——七爷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痛快么?” 阿衡点点头,一种从没体会过的幸福感从心中升起——他扑在师父怀里,太过畅快过后的虚无感让他害怕,他亟需一个温暖的实在的怀抱证明自己的存在。 七爷却伸手推开了他,道:“记着你在受罚!给你两刻钟,将浴室和自己都收拾干净,然后穿好衣服到书房来。” 师父吩咐完径自离去,阿衡看着那清癯的背影怅然若失——是的,这是在受罚!痛楚过后再畅快也是在受罚!那么,如果我好好表现,可不可以受奖赏——他真的希望有一天师父能允许他沉浸在那温暖的怀抱里! 好在早上体内刚清理过,一肚子水并不脏,阿衡睁开眼睛看看四周,知道这是师父周全他——拿起水管将双腿和地板冲了一遍,并没用多长时间。 冲到上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4 半身一抬手臂他才被腋下的扯痛惊起——还有两对夹子被皮条连着咬在身上,另外四条一边已扯下,如流苏一般坠在胸前。 他慢慢捏开夹子,那一瞬间居然比夹着还疼——阿衡呻吟出声,看着手中的衣服夹子——这再寻常不过的东西经过师父的手居然会带给他那么多痛楚和迷醉! 他闭上眼睛,歪在床边一个夹子一个夹子地慢慢摘掉,在心中重温方才那夹杂着恐惧的痛楚,和痛楚带来的迷醉感——“师父,师父”!他惊讶地发现,平素因痛楚而萎缩的分身这一回竟又肿胀了起来! 摘到最后一个夹子时头上忽然响起了铃声,阿衡一惊,师父在拉叫人铃!不是说给他两刻钟么?为什么这么快又叫他?还是两刻钟已经到了? 阿衡不敢耽搁,匆匆披上浴袍奔入书房,在门口就听见房中有说话声——还有客人在书房里?阿衡吓了一跳,又奔回自己房里换正式衣服——他房里的铃也在响,阿衡暗叫糟糕,赶紧换好衣服赶到书房。 好在书房里并不是客人,而是小厨房的掌厨杨师傅——阿衡很喜欢吃他做的菜,素日两人就熟识,上前躬身见过礼,七爷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师傅都来了你才来,真是好徒弟!先跟杨师傅磕头赔罪!” 杨师傅一向笑嘻嘻的,见阿衡真的磕下头去,忙伸手扶住他道:“不用不用,阿衡平日就常帮我的忙,七爷放心——我一定尽心教他!” 寻常人都觉主人家非富即贵,家里都有专门的厨子,宠姬都未必会做饭,男宠更无需掌握此道;如意楼却反其道而行之——所谓“食色性也”,正因为主人不要求,时不时给他做几样可口小菜才能显出你对主人的用心! 要想出人头地,最讲究别具一格——就像大家闺秀以贞静为美,偶有豪放者反让人印象深刻;青楼中人大都随客人予取予求,碰上有个性的反更被趋之若鹜——然而其中最难把握的是“分寸”二字! 因之如意楼的弟子除了容貌体态要过得去,至少要有一技之长傍身,个个“色艺双绝”,却又才情各异——容色之美原本各人有各人的标准,难分孰优孰劣;如意楼的弟子却是美貌之外再加上三分才华,三分性情,如百花齐放,各有其美,所以才出一个红一个——连寻常子弟经了七爷的手一调教,也会显出灵性与光华来。 阿衡饱读诗书,只是书上那些道理从没跟自己的生活联系在一起——七爷因他性子倔强,怕最初到厨下做苦役的事让他厌恶厨艺,这才从琴棋书画那些他熟悉的才艺入手教他,先让他放开胸怀,这两个多月性子也打磨得差不多了,这才把最实用的技巧来教他。 阿衡最佩服七爷的也是这一点——他这些日子跟着七爷,如璞玉渐被剖开,不光这“人无我有”的道理一点就透;这回更智胜大师兄,他心底自负,更有一番“人有我优,独占鳌头”的心思——因之不用七爷多说,也不嫌进厨房油腻肮脏,虚心下意跟杨师傅请教。 (九)画像之规 杨师傅是七爷小厨房的掌厨——是如意楼一等大厨蔡师傅的嫡传大弟子!蔡师傅是福州最有名的三大厨师之一,是七爷用高出一倍的薪水挖过来的——如意楼不光有美色更有美食,从中午开门就是流水席,晚宴更是天天爆满,财源滚滚,少不了蔡师傅之功。 伺候院子里这四五个人的三顿饭清闲得很,因此杨师傅一半的工作便是教授传艺——他知道这些来帮厨学艺的漂亮弟子并不是跟自己抢生意的,以后说不定就是如意楼的红牌,厨艺并不是谋生的手段——因之教授起来更注重配色调味的卖相功夫,那些配菜刀工等粗艺并不严格要求。 阿衡聪明勤快,不光一点就透,还颇能举一反三,杨师傅尤其喜欢他,更是分外用心,知无不言,细心点拨。 阿衡白日习学厨艺,每日晚饭后七爷却依旧让他画一张主人的画像——画不完不许睡觉! 七爷当晚亲自过来教他,手里拿了一只盒子——那盒子阿衡很熟悉,因为瑶环枕边就有一个——七爷让他去浴室清理干净自己,同时把那比食指略粗的玉势清洗干净拿回来。 阿衡心中又一阵狂跳——今天早上那番教训让他对这东西又爱又恨!所以回来递还给七爷的时候他的手还禁不住微微发抖——实在不知七爷又弄什么花样! 七爷看了他一眼,“跪下,把它好好地递给我。” 阿衡暗骂自己糊涂,赶紧跪下,将玉势举过了头顶。七爷这才接过来道:“昨晚你说过,你要努力学着用自己身子服侍好主人——我现在就教你第一个法门。”说完将那玉势送到他口边道:“张开嘴含住它。” 阿衡见过瑶环睡前往体内放玉势,本以为师父也要给他放进后穴,没想到却是往嘴里放——旋即想起昨晚瑶环用嘴服侍他的情形——是的,真的很舒服!可是他还是觉得很淫贱——而他自己也要用这种方式服侍别人! 七爷看他呆呆跪着,淡淡地道:“你不想舔它,想让它直接放进后边?” 阿衡犹豫之际,听师父居然没有强行下令,而是让他自己选,忙抬起头来道:“可以吗?” 七爷道:“只要你别后悔!” 阿衡忙道:“谢谢师父。” “那就趴在地下!” 师父的眼睛平静无波,看上去并没生气——作男宠就是被人家上的,这一点认知阿衡还是有的——他深吸一口气,弯腰趴伏在地!这不就是平日受罚的姿势吗?落到这步田地,想也是前世不修,受的天罚吧! 思量中他就觉出后穴的剧痛——以前从来没有觉得痛,可是七爷这一回却没有给他后穴周围按摩放松,就这么直直顶了进去——而那玉势也全不似上午的滑腻——因为这次浴室里的油膏盒子不见了,他洗完自己和玉势就都没有润滑! 七爷见他一声痛呼,疼得往前一扑,玉势顶进寸许也就不再继续,问道:“我再问你一遍——是直接进去还是把它弄湿了再进?” 阿衡疼得好半天才喘过气来,眼中泪水慢慢滴下,低头道:“弄湿了再进。” 七爷看着他将玉势慢慢吞进嘴里,悠悠地道:“人到哪一步说哪一步,别跟自己过不去——主子花银子买了你来是为了让他自己舒服的,他并没有让你舒服的义务——你想让自己舒服一点儿,那就自己想办法!” 阿衡点了点头,七爷将玉势递给他——“自己放进去。” 阿衡这一回不用吩咐,尽量把玉势润湿,自己更把两条腿尽量分开,深吸几口气放松后穴,这才慢慢旋转着顶了进去。 七爷命他起身活动活动,将笔墨纸砚准备好,这才让他重新跪好,郑重吩咐了为主人画像的规矩: 第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5 一画之前要沐浴净身,回房之后跪伏在地,自将玉势润滑放入体内——提示自己时刻记得服侍主人的责任! 第二画像时要始终跪着——纸笔都是放在地上的,描摹主人形貌时自然就是低头拜伏之状——以示对主人的恭敬之意。 第三画完后画像要摆放到高处的书案上,画像便如主人在——行事绝不可亵渎;第二日早起后先向主人画像行礼,然后才能取出玉势干别的。 阿衡低头听着,七爷又命他重复一遍,这才跟他聊起张大人的一些事,提示他画像时不必拘泥正面——比如主人读书的样子,看公文的样子,跟人说话的样子,照料关照他的样子都可以画! 不说别的,他当初被打得遍体鳞伤,溃烂不成样子,现在肌肤上却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就可见张大人肯定是给他用了最好的药,通过最精细的照料才得至此。 阿衡想想主人对他确实不错——每晚睡前一笔一笔地画,渐渐许多与主人相处的细节也回忆出来——能起身之后那半个月,他平日只负责在书房伺候主人,也就是端茶倒水磨个墨什么的,活计极其轻闲;管家也对他很客气——那自然是主人怕他身子虚弱,不肯支使他之故。 (十)风波又起 这般十来天过去,阿衡聪明过人,厨艺画艺都颇有心得——杨师傅性子随和,阿衡每日和他谈谈说说,尤其喜欢听他说些他当年跟随蔡师傅学艺、以及蔡师傅如何苦心钻研,终于一举成名的传奇故事。 当初书上只见过“头悬梁、锥刺股”种种勤学苦读的故事,阿衡只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今日一听,倒印证了师父的话:“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哪一行做到极至都可创一番事业,并非只有读书一途! 只不过这样看来,任何人成名立腕都不是件容易事——必得有常人难及的志向,下常人难及的功夫!自己苦读十年,自以为可以借此一举成名,视功名如探囊取物,如今看来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过师父也说过——“取法乎上,至少可得其中”——师父可谓青楼中第一流的人物;杨师傅是一等名厨蔡师傅的嫡传弟子,师父请他来教自己,也是极难得的机会了! 如今沦落至为人佣仆,反正“艺不压身”——阿衡既想明白了这层道理,厨艺虽是伺候人的粗艺,他倒也学得津津有味,更细问七爷爱吃什么口味——杨师傅知道他的心思,将七爷爱吃的几样小菜细细教他。 阿衡用心研究,多方练习,这天傍晚便作出两样来让师傅指点,杨师傅尝了一口,笑道:“做得不错,我再做两样,你一块儿给七爷送去,让七爷尝尝你的手艺。” 阿衡好生喜欢,晚饭便跟瑶环一起给师父送去,可是七爷一般地接过来便打发他二人回来——阿衡最想看到师父吃到他做的菜是什么表情,却不知道为什么七爷连饭也不跟他们一起吃?瑶环连连赞他做得不错,他却心头怅怅不已,自己吃得味同嚼蜡。 吃完饭他例行是要为主人画像,七爷不许瑶环打扰他的——阿衡才要起身回房,却听房中铃声震响,瑶环喜道:“师父叫我呢——今晚又可以爽一下了。”摩拳擦掌地奔去浴室,清理一番便往后院去了。 阿衡烦躁地回到房中,想到师父和瑶环的种种情形,再也静不下心来画像——杨师傅预备完晚饭也就回家了,这小院他住了两个多月,任何角落都熟悉不过,却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他心浮气躁的在院中转了几圈,看着前头灯火通明,拉开院门便想去找阿秀姐说说话。 如意楼前院有后边的十倍大小,他半个月前伺候青罗师姐,每天都是晚上吃过饭才回来,倒也并不陌生。沿路走了几步,想想师父并没许他出来——而且这是前头生意最好的时候,阿秀姐多半跟青罗师姐一起忙,哪里有空跟他说闲话——就是说又能说什么呢?说他对七爷的单相思?阿秀姐一定会笑他! 这般想着,他脚步也越来越慢,不往前走,便在花园中打转。正自百无聊赖,就听有个女声道:“你劝劝你主子看开些吧——人家现在就是一把抓,过阵子跟掌柜的成了亲,就是这如意楼的正经主子了,你主子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掌柜的就是大师兄——阿衡听说他要成亲,立时留了心,便停住脚步细听。 就听另一人道:“谁说她要跟掌柜的成亲?”这声音有点熟。 先头那女子道:“这你还看不出来?要不然她才来了半年多——现摆着你主子是当红大师姐,如意楼的头一号,七爷为什么要让她管事?我听掌柜的说,七爷早想把这如意楼给他,他一直嫌麻烦——就为他百事不理,七爷才想让这一位帮着把这如意楼给撑住了!” 阿衡这才明白过来——两人说的是青罗师姐!七爷要把如意楼交给大师兄?青罗师姐要跟大师兄成亲?阿衡怎么想怎么觉得可能性不大——连阿秀姐说起掌柜的都全无敬意,青罗师姐才貌双全,未必会为了当老板娘就嫁给大师兄! 就听另一人道:“传是这么传,不过这一位心高志大,她并没把掌柜的放在眼里。” “就算不看掌柜的,也得看掌柜夫人这名位啊——要不然怎么好几个要给她赎身的都让她给回绝了呢?她留在这里还能图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回绝那几个才不是为了掌柜的!这事说出来我都替她脸红——多少年轻公子她看不上,单单看上一个丧妻的半大老头子,都跟七爷说了,结果人家却没看上她,一次次找她是为了求见七爷,” 阿衡正全神贯注地听着,不提防肩膀一下子被人抓住,一回头却被人一个耳光抽倒在地上,就听大师兄恶狠狠地道:“好小子,这可犯在我手里了吧?” 阿衡这才想起大师兄恨得他牙痒痒,也不答话,转身便往后院跑。 雪川怒道:“反了你了!来人,给我把他抓住!”对面有人听见,答应一声,过来便截住阿衡,阿衡见两头都有人堵着,返身便往花丛里钻去。雪川叫道:“多叫几个人来,谁把这小子抓住,我重重有赏!” 阿衡离开大路可就不熟悉了,不一刻便被人抓住推到雪川面前,阿衡拼了命挣扎不开,知道双拳难敌四手,叫道:“大师兄,是师父差我出来办事的!” (十一)冤家路窄 雪川一愣,道:“师父叫你出来干吗?”阿衡张了张口,一时却编不出来,只得道:“这是师父吩咐的,你不信,咱们找师父说去。” 他很怕雪川恼羞成怒起来,这里都是他的人,公报私仇起来自己可受不了——师父虽然严厉,再怎么责罚总有分寸——因此无论如何见到师父再说。 他不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6 提师父还好,提起来雪川更是恼怒,道:“臭小子,你仗着师父宠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们把他绑上,堵上嘴送到我房里去。” 身边有人一捏阿衡鼻子,他只得张嘴吸气,一块不知什么臭烘烘的布立时堵进了嘴里,接着手脚都被绳子绑住,被人扛在了肩上。 雪川自己也有一座单独的小院,阿衡听得大师兄让把他送到房里——另外几人却不知他们师兄弟为什么翻了脸——固然不敢得罪掌柜的,也怕打了这漂亮男孩子被七爷怪罪,一个个都借口告辞,谁也不敢留下。 房中只剩下师兄弟两个,阿衡眼睁睁看着大师兄插门关窗——可怜自己谁也不认识,也没人给师父或师姐报个信——自己也犯傻,怎么就没想到大师兄胆大包天,敢背着师父捉他回来呢?只恨自己意气用事,不该胡乱出来溜达! 如今悔也没用——也不知瑶环何时才会从师父房里回来;就是回来得早,师父吩咐过他晚上不许打扰自己画画,他也不会看看自己是不是在房里——看来最早也得明天早上师父才能发现自己被劫持,这一夜只能靠自己了。 雪川将门窗都关好,这才伸手拉开他口中的布,得意地看着他道:“师父不让我进院子,你倒跑出来了——没想到会落在我手里吧?” 阿衡对这张漂亮的脸孔厌烦到极点,但此刻手脚被绑,毫无反抗之力,顶撞他只有自己吃亏,只能咬着牙道:“阿衡不敢不敬大师兄——上回撞伤师兄只是不小心,大师兄要责罚,我也不敢不领——只求大师兄大人不记小人过,从轻发落吧。” 雪川上回被他撞伤命根子,养了好几天才好——打了他几下却被师父斥责一顿,罚了银子还不让自己再进去伺候——只道被他夺了师父宠爱,见他求饶,越发觉得他是个狐媚子,伸手拎着他头发将他拉得跪起来,咬着牙道:“要我从轻发落也行,就看你听不听话了。” 阿衡让这阴森森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要依他以前的性子,早就一头撞过去,大家拼个鱼死网破;如今却想着怎么混过这一夜便好,心底反复劝着自己:“忍着,忍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低头道:“大师兄让我干什么?” 雪川道:“起来趴到案上!” 阿衡知道这是要打——师父这样子打过他好多次,他并不陌生,可是两只脚紧紧绑在一起,他好半天才站起来,却一步也动不了,只能道:“我的脚绑着动不了,要不师兄替我解开?” 雪川伸手才要解,又想起什么,拉过一把椅子到他面前,一拍椅子背道:“那就趴在这儿吧,屁股撅着。” 反复无常!怪道师父说他没打算——阿衡心中暗暗鄙夷,慢慢俯身下去,让椅子背抵住大腿根——手脚都绑着,他调整了半天才能确保椅子不会翻倒。 雪川伸手去扯他裤子——腰带却被阿衡压在身底下,扯了半天扯不出来。阿衡道:“要不师兄解开我的手,我自己解。”雪川却不耐烦,索性也不脱他裤子了,转身从桌上抄起竹镇尺便向他高耸的臀上抽去。 阿衡疼得一激灵——在师父面前他不好意思喊叫,在这里却没必要忍着,挨一下便呻吟一声,故意示弱。 雪川狠命打了二三十下,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休息片刻,看阿衡冷汗顺着发稍往下滴,一副乖乖认打认罚的样子,这口恶气也出了。伸手解开他双手绑缚,道:“衣服都脱光。” 阿衡听瑶环说过,小弟子们伺候大师兄那是常有的事——听他这样吩咐,显然是这就要上——他和瑶环玩过,并不觉得很难受;可是被这个人上让他觉得无比屈辱!他宁肯挨打也不愿意! 雪川看他迟疑不动,拎起镇尺又抽下来。阿衡疼得一哆嗦——想想自己这身子反正也是要伺候人的,被谁上还不是一样?今天晚上怕是妥不过了——双眼一闭,哆嗦着便解衣服——外衣,小衣都脱下,回头看了师兄一眼,低头去解脚上绑缚。 雪川又抽了他一下,道:“你干什么?” 阿衡道:“脚上系着绳子,裤子没法脱掉。” 雪川道:“那就解开裤子,褪到脚底下算了。” 阿衡哪想到他稀里糊涂的只是不放心?只道他故意如此——绑着脚两条腿都分不开,这是存心想狠狠折磨我啊? 阿衡气得咬牙切齿——心说你不放开我,想上我没那么容易——慢慢解开裤子褪下,屁股虽肿痛难耐,还是强忍着小心地坐到床上。 雪川本想让他跪趴在床上,干完也就完了,看他面对面坐着,气得骂道:“蠢才。”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这一来阿衡虚虚悬着的屁股一下子被紧压在床上,疼得他一声惨叫,本能地便侧转了身,双手护在胸前。 (十二)两败俱伤 雪川看着他瑟缩的样子倒来了兴致,转身从门背后拎了四尺长一只竹杖过来。阿衡屁股正疼得火烧火燎,一看他拎了只径寸粗细的棍子过来——这一棍下去弄不好会把腿骨打折了,急道:“大师兄,你要是打伤了我,师父那里可就瞒不住了!” 雪川笑道:“放心,只要你听话——我就不打你。”说着坐在床边,将他脚踝上紧紧缠绕的绳子松开,放出他右脚,裤子一扯,将他左脚和棍子一头绑在了一起。 阿衡反应过来,这才知道他要把自己双脚绑到棍子两头,大敞着好方便他随意侵入——他本来已劝服了自己:这是大师兄,上便让他上了,可这羞辱的姿势却让他登时恼羞成怒,另一条腿乱踢乱蹬,不让雪川抓住。 雪川给他踢了一脚,怒道:“好你个小兔崽子,我治不了你?”抄起镇尺向他大腿内侧便抽——阿衡疼得连声惨叫,死死并住双腿再不分开——雪川又在他身上乱打了一阵,直到他抱着头不动了,起身压住他双腿,趁着他屁股疼得坐不起来,拿起他腰带从他双肘下穿过使劲一勒,阿衡两只手腕又被紧紧绑住。 阿衡本来小着好几岁就没他高壮,加上先挨了打,越发斗他不过——被他拿竹杖空着那一头从两手中间一挑而过,接着立了起来,双手和左脚便都穿在了竹杖上。 雪川拄着竹杖站起来,一只脚踩定他左腿,弯腰便来扳他右腿;阿衡瞅准最后的机会,本来死死并着的右腿猛地抬起,向他胯下直蹬过去。 雪川已经抓住了他右腿,但胯下是人身要害,被他一脚蹬在裆上,疼得“哎唷”一声,翻倒在床下,登时萎顿不起。 阿衡赶紧挣扎着起来,屁股脊背上全是伤,忍着疼双手好半天才从竹杖一头掏过来,双手握住竹杖使劲一抽——好在雪川系得也不紧,方才又压倒挣得更松,那竹杖也就被阿衡从脚踝边抽了出来。 他两只脚得了自由,却解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7 不开腕上腰带,低头看大师兄双眼翻白,怕再多耽搁他醒转过来,只有胡乱套上裤子,拔开门叉便往外跑。 大师兄这里他并没来过,不过这时候还没定更,前头楼里生意正好,灯火通明!阿衡定了定神,还是决定去找师父——前头太亮,他这副样子肯定会被人抓住;后院往自己住的那里倒是偏僻,却是外松内紧,高墙厚门根本出不去——与其被人抓住交给师父,倒不如自己回去投案自首,还能占个先机!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回自己院中,看看瑶环房里黑着灯,叫了他两声,果然不在——自然是还在师父房里呢。于是接着跑到后头师父小院里,拚命打起门来。 不一刻瑶环出来,问道:“是谁?” 阿衡道:“是我,快请师父出来——出了事了!” 七爷就站在门后,听到他的声音,跟着出来道:“怎么了?” 阿衡“扑通”一声跪倒,哭道:“师父!” 七爷吃了一惊,借着房中灯光看他赤裸着上身,双手也给绑着,一边命瑶环点起灯来,一边问道:“这是怎么了?” 阿衡扑在地上只是哭——不一刻瑶环拿过灯笼来,七爷看他背上左一道右一道乱七八糟的僵痕,脸上又是泥又是土,狼狈得不象话,惊道:“谁把你打成这样?” 阿衡哭道:“弟子该死,不该出了这院子到外边溜达,结果被大师兄命人将弟子绑了去——大师兄恨我上次撞伤了他,绑住我手脚重重责打了一顿!” 七爷气得狠狠一跺脚,道:“后来呢?你怎么跑出来的?” 阿衡道:“大师兄打完了,他,他又要强暴我——弟子急切间乱踢乱蹬,将大师兄踢倒了,才趁机跑了出来——师父快去看看大师兄吧,他好像,好像昏过去了!” 七爷本来恨大弟子胆大妄为,待听他说昏倒了,毕竟关心,道:“瑶环,灯笼给我,你看看他的伤。”自己拿过灯笼便往前赶去。 瑶环在一边听着都傻了,半天才过来帮阿衡解开双手,道:“你胆子真大——又跟大师兄打起来了?” 阿衡道:“我哪儿敢跟他打——是他绑了我去打了我一顿。” “大师兄绑了你,打了你——却被你踢昏了?” 阿衡怒道:“你什么意思?你看看我这一身让他打的!” 瑶环忙道:“我没别的意思——那我赶紧帮你上药去。” 两人回到房中,瑶环看着他臀上背上的板痕,也自咂舌不已——阿衡却没空理他——瑶环都这么说,不知师父会怎么想——所以当瑶环给他上药的时候他大叫了一声,回手一掌将药盒打翻在地下。 瑶环吓了一跳,阿衡已指着他骂道:“你这是给我上药还是折磨我——大师兄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瑶环道:“弄疼了你了?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阿衡却不理他,拉开门便一瘸一拐回自己房里。瑶环收拾了药盒来找他,却发现他把门给叉上了。 任瑶环在外头怎么敲门赔话,阿衡只是不理——瑶环没有办法,只好把药盒放到他门外,等他消了气自己上药。 那一夜,阿衡没有开门,七爷也没再回来! (十三)以下犯上 七爷第二天午后回来的时候眼睛都红了——雪川这次伤得很重!大夫说,不光要好好调养,半年内不可再举——弄不好怕是再不能生养了! 雪川的父亲是他的贴身侍卫,当年在兵变时救过他的命;为了给他治伤,雪川十五岁就被迫给人作了男宠——七爷在这忠心的侍卫墓前发过誓:他会象对儿子一般好好照顾雪川! 如意楼这两年生意越来越好,雪川是让他惯得有点儿过份——可是雪川顶多是没心没肺,对他却绝无二心!七爷本来是想让他娶了谢青罗,这福州如意楼就给了他们俩——如果雪川竟不能生儿育女,七爷简直不知如何跟他死去的父亲交待! 阿衡在书房里直挺挺地跪着——忐忑不安的过了一夜,上午依旧到杨师傅那里学艺,连杨师傅都看出他心神不宁!午后瑶环突然去找他——跟杨师傅请假说师父找他有事,今日提前告退! 阿衡从没看见过师父这样悲凉到近乎绝望的眼神!师父的眼神从来都是凝定的,无论平静或是严厉;但这次师父眼中的神采都没了,神气也散了——路上问瑶环,说大师兄被他伤得很重,只知道请了很多大夫来,具体情况却不清楚;现在看到师父这样子,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是闯下大祸了! 裆下是人身要害,他年纪小力气弱,所以和大师兄打起来他只能攻击他最脆弱的地方——而上一次师父并没有怪他,让他这次更加放胆而为——可是他却从没想过,这样也许会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 阿衡心底一寒,止不住浑身的颤抖:“师父,大、大师兄怎么样了?” “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你踢的是什么地方?那是让人断子绝孙的地方!” 七爷拍案而起,阿衡吓得往后一闪,一屁股坐倒地下,旋即疼得又弹起来,慢慢跪直了身子: 果然是最坏的结局——把师父最宠爱的大师兄伤成这样,只怕师父再也不能原谅他了——可是,这能怪我吗?谁叫他公报私仇抓了我?是他先惹我的——绑架我,痛打我!我要不伤他我逃得掉吗?难道只能束手就擒被他欺侮? 七爷缓缓坐下,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看着阿衡——这孩子真的很象从前的自己,聪明、不服输、一点就透!为什么闯祸的不是别人,偏偏是他! 七爷查问了事情经过,问过雪川、问过昨晚帮雪川绑住阿衡的那两个人——阿衡被绑住手脚,受了责打,甚至全身衣服都脱了,可是最后雪川没能制住他,却被他踢昏在地——这文弱瘦小的少年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能量? 七爷不是不讲理的人——阿衡在那种情况下要反抗惟有攻敌要害,一击必中才能逃脱——可是,那不是敌人啊!那是师兄! “你为什么这么恨你大师兄?他管教不得你么?” 这一句话就把阿衡想到的千万条理由、千万条辩解都堵在了肚子里——他从昨夜就一直忐忑不安,怕伤了大师兄师父生气;然后不停地为自己辩解;然后祈祷老天保佑大师兄没事——甚至跪在主人画像前求主人快来救他!替他跟师父求求情! 可是师父这一句话就问到了他心底最深处——他是掌柜的,你打了东西,他命人责罚你不对么?你没带锁阳环,他教训你不对么?瑶环说过,所有师弟都受过大师兄的调教,伺候大师兄就跟伺候师父一样——为什么我就那么恨他,他要我伺候的时候我就暴怒非常? 因为他最受师父的宠爱,我心中一直嫉恨他! 因为师父说以后会让他调教我的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8 身子,而我希望师父亲自调教我! 难道,我心底一直希望毁了他——只有毁了他师父才是我的!所以,我每次都会想也不想就攻击他的命根子!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我对师父是忠吗?忠到非得独占不可这还是忠吗?我对师兄有宽恕之心吗?他再不自尊自重,我就非得搞得他断子绝孙吗? 阿衡跪伏在地,额头拼命向地板上撞去——他被自己心底的疯狂吓坏了——我竟是这么卑劣的人吗?我竟是这么恶毒的人吗?师父,狠狠责罚我吧,好好管教我吧——别让我变成那样的人!我不要成为那样的大恶人! 七爷看着伏在地上瑟缩的小人儿,看得出那孩子是真的怕了——无论如何,这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比雪川当年还小一岁呢!本是书香人家的读书种子,被迫沦落风尘——他当初不也曾咬伤第一个主人么? 七爷想到这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子彼此视若寇仇——这倔强高傲的少年应该是读书读得太多了才至于此吧——“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礼教传了几百年,他自幼深受毒害——所以他可以任凭师兄打骂,独独不许别人上他! 好吧,雪川连汉字也不识几个,大概也只能弄得了瑶环这样好武不爱动心思的——阿衡这样九转玲珑的,看来也只有我亲自调教了! “阿衡,你本性聪明,又读了十几年书,难道不知道上下之分?你大师兄就算言行不谨,处置你不服你可以来告诉我——你作小师弟的却不能不服师兄的管教,如今你连番伤害大师兄——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十四)重重责罚 阿衡垂泪道:“我知道错了——请师父重重责罚!” “昨晚随便外出,该打三十;以下犯上冒犯师兄,该打五十;冒犯大师兄以至其身受重伤,再加五十——昨天你大师兄打了你多少下?” “先是屁股上三十镇尺,后来师兄绑我时恨我挣扎,又胡乱打了十几下。” “好,昨天既然挨了四十多,罪不重科,今天我就给你扣除——还剩下八十五鞭!你服不服?” “我服!”——师父居然还会把昨天挨得打给他扣除!是了,师父并没气昏了头!再宠大师兄也不护短,大师兄私下绑他打他也不应该!上回大师兄打破他头不也受罚了么?可是他是小师弟,他冒犯师兄就是以下犯上——师父从来是公正严明的,每次的判罚都让人无可辩驳! 阿衡心说犯禁的事师父还不知道呢!光那一件只怕打一百也不止——惹下那么大的祸统共才打八十五鞭,已经是便宜了他! 七爷见他一句话也不辨,点点头道:“好,瑶环,取鞭子来。” 阿衡心底一哆嗦——柜子里有各式鞭子板子藤条,七爷却从没用鞭子打过他——不知是不是因为第一次痛打就是在头一个主人家吊着挨鞭子,在他的印象里,鞭子抽人是最疼的;藤条次之——倒是经常挨的戒尺板子之类板面宽些还好过一些——当然,这次闯的祸这么大,是该用鞭子了! 瑶环取了鞭子来,看了阿衡一眼,跪下道:“师父,阿衡昨晚挨得打还没好呢!” 七爷看阿衡垂着眼跪在地上,似乎要打得是不相干的旁人一般,微一沉吟,还是伸手接过鞭子道:“站起来——衣服全部脱掉。” 阿衡一言不发地除去所有衣服——他屁股昨天给大师兄打了几十镇尺,肩上背上也是纵横的伤痕,昨夜又故意没让瑶环上药,越发肿得青紫斑驳——七爷一看脸就沉了下来,道:“瑶环,你没给他上药?” 瑶环吓得一哆嗦,低头道:“我,我” 阿衡昨晚本来想用苦肉计接着博取师父同情,怕上了药就会消肿退青,才故意跟瑶环吵架——没想到师父连这个也辨得这样清楚,忙道:“师父,这事不怪他——当时瑶环手重了些,我疼得厉害,跟他吵了起来,就赶了他出去!” 七爷怒道:“瑶环!你就是这样照料他的伤!” 瑶环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在门外求了他半天,他就是不开门!” 七爷一鞭抽在他屁股上,道:“你还有脸说!你先给我趴这儿。” 瑶环哆里哆嗦去解腰带,阿衡知他冤枉,抢先一步趴在案上道:“师父,是我自己疼得心情烦乱,不干瑶环的事——您还是打我吧!” 七爷一声冷笑,道:“你当师父是老糊涂吗?瑶环!” 瑶环不敢言语,赶紧褪了裤子趴到案上。七爷将鞭子递到阿衡手里,道:“瑶环办事不力,你替我教训他二十鞭子!” 阿衡眼中泪一下子流了下来,道:“师父,真不怪他!” “现在我让你打他!” 七爷这一声厉喝,阿衡再不敢违,只好接过鞭子,闭着眼抽了下去——七爷怒道:“你这是打人还是赶苍蝇?” 阿衡倒不敢当着师父弄鬼,只是从来没使过鞭子,三尺长的软鞭甩都甩不开,一不留神倒甩到自己身上!七爷道:“蠢才!取藤条来!” 阿衡取过藤鞭,跪下呈给七爷道:“师父,是我的错,您饶了瑶环吧。” 七爷一声冷笑,道:“好,饶了他二十鞭子,改打四十藤条!” 阿衡一惊,再不敢忤逆师父,只好咬着牙重重打下。七爷又道:“瑶环数着!” 阿衡眼看着瑶环白皙饱满的翘臀上一道道红痕涌起——心中悔得一塌糊涂,这就是自己耍心机的结果! 十来鞭过后,他耳听着瑶环报数声里带出哽咽来,两条腿突突乱颤,再也打不下去,一咬牙跪下道:“师父,是我故意跟他吵架,不让他给我上药的——这事不怪瑶环!剩下三十藤条我替他捱!” 七爷道:“你为什么不让他上药?” “我,我知道冒犯了大师兄,师父定会责罚——所以故意不上药,希望让师父看见伤处,今天就能责罚得轻些!” “就像你上次故意不洗脸上的血,好让我知道你大师兄打得你头破血流!” 阿衡不敢接话,只有叩下头去,高高举起手中藤条——请师父重重责罚! 七爷接过藤条,道:“真是有心机有手段——怪不得敢伤你师兄,你连师父都敢算计,还有什么不敢?”藤条在太师椅上一点——命阿衡大腿根抵着椅子一边的扶手趴下,藤条放过他高肿的屁股,便向他大腿上抽去。 一尺半长的藤条每一下都同时击在他两条腿上——阿衡疼得死去活来,却是一动都不敢动!七爷狠狠打了三十下,把藤条递给瑶环,让他接着打——再打三十藤条,两条雪白的大腿上已布满了纵横交叉的鞭痕。 瑶环看看他臀腿上再没有一处可落鞭的地方,交叉的肿痕泛出紫痧,跪下求道:“师父,阿衡受得够多了!再打下去就该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39 破皮流血了——剩下的等他好些再打吧!” (十五)庐山真面 七爷一声冷笑,深受拎起鞭子道:“他方才是替你捱的,自己的责罚还没领呢——起来到墙边,手撑到墙上,双腿分开。” 这显然是还要接着打!阿衡道一声“是”,无奈两条腿疼得突突乱颤,好半天才用手撑着离开太师椅,却站都站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 七爷“哼”了一声,道:“又想耍什么花样?” 阿衡泪水长流,心知师父不再信任他——谁叫自己耍小聪明呢?只好道:“弟子不敢不领责罚,实在是站不起来了——师父开恩,许我趴在这儿领责吧!” 七爷手中空心鞭子一甩,“啪”的一声脆响,道:“那就趴好!”看他慢慢伏在地上,手中鞭子一挥,向他赤裸的身子便抽了下去。 三尺长的皮鞭可不象藤条柔韧挺直,低凹的地方还能躲过——九股细皮条三三编拧,虽只有玉米粒粗细,却一粒粒拧硬如珠——方才又扔在水盆里泡了一会儿,越显得乌光油亮——阿衡只觉整个后背给从头到尾撕开了一般,一声惨叫,撑在地上的两只手肘一软,整个人平平瘫在了地下。 七爷道:“你不起来,打得可不算数!” 阿衡道声“是”,慢慢撑起身子——挨到第七鞭,又一次跌倒在地。 七爷看着他浑身汗如雨下,却并不求饶,仍是头顶着地挣扎着慢慢撑起身子,实在又恨又心疼,再抽两鞭,憋的这口气喘息不匀,捂住胸口便咳嗽起来。 瑶环跪在一边眼睁睁看着阿衡挨打实在不忍,只能侧转了头不去看他,忽然听见师父咳嗽,抬头却见师父咳得弯下了腰——半年前他见过师父咳喘发作,咳得险些背过气去,那时候是大师兄在师父身边服侍! 瑶环惊叫一声,赶紧过来扶师父坐下——转身冲到里间取了师父常吃的两粒丹药,一粒递给师父;一粒放在茶杯里,从暖窝里取温水冲开。 直到茶杯里的药都溶开了,却发现师父手里那丹药还拿在手里,人咳得越来越剧烈,几乎心肝肺都要咳出来一般。瑶环急得都快哭了,道:“师父,您怎么不吃药啊?”一边给七爷扑拉胸口后背,一边叫道:“阿衡,你看着师父,我去请卢大夫来。” 阿衡本来疼得昏昏沉沉,手脚发软,忽然听师父咳嗽起来,停手不再打他——他在家里父亲也时不时会咳嗽,一开始并不以为意,趁机趴在地上歇息片刻——直到听师父越咳越厉害,怎么也止不住,瑶环慌乱奔忙,这才知道事情不小;答应一声,撑起身子道:“你快去,我来照料师父!” 眼看着瑶环奔出门外,阿衡见师父咳得弯腰曲背,如风中一片残叶,心里疼得一下子忘了身上痛楚,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扑到师父身边抱住他,一边抹胸捶背一边急道:“师父,师父!别咳了,您快吃药啊!” 七爷这是当年受伤落下的病根——昨晚着急上火地一夜没睡好,今天上午又遍请名医给雪川看病,心力交瘁之下又打阿衡,叉了气便越咳越止不住——心说两个孩子倒是孝顺,却是什么都不懂,咳嗽不止药进了嘴里也得喷出来,哪里吃得下去? 阿衡见师父不肯吃药,看他仍戴着面具,只道这东西挡着嘴没办法吃药,遂道:“师父,面具先摘了,您吃完药再戴吧?” 七爷的面具是被一条有弹性的黑色皮带勒在脑后的——方才咳了半天已经震松了,此刻咳得浑身无力,握住了他手却没并力气推开。阿衡慌乱之下也想不到那许多,伸手把面具往上一揭,却吓得一声大叫,身子往后便闪。 师父声音低沉,行事稳重,说话办事比他父亲沉着自信得多,因此他一向以为师父应该是个相貌清雅的睿智长者——万没料到面具揭开,一条蚯蚓一般暗红色的刀疤离他不过半尺,似乎就要扑到他脸上一般,怎不吓得他失声尖叫? 七爷看他这样,心底更是悲愤凄凉,气血往上急涌,一口血便喷在了地下! 阿衡见师父吐血,一下子回过神来,哭叫一声“师父”,扑过来继续给他推胸顺气,一边端起药碗道:“师父,快吃药吧。” 七爷胸口这淤血吐出来,气息倒顺畅了许多,就着阿衡的手喝了一口药水,仰头慢慢咽下,将另一丸药也放入口中,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阿衡跪在一边端着药水,看七爷受伤的半边脸埋在臂弯里,另外半边脸却一点瑕疵也无,白得几乎透明——长长的睫毛,秀气的鼻梁,额头眼角没一丝皱纹,下颌也不见髭须,看年纪竟比大师兄也大不了几岁,秀美病弱让人无限怜惜。 他这般走神了片刻,七爷已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来,从他手中拿过药碗一饮而尽,伸手又将面具带好,冷冷道:“你成日想看我的脸,今天终于让你抓住机会了。” 阿衡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眼泪就滚了下来——师父这话可真冤枉了他,他今天是真的被师父咳得吓慌了神,摘下面具也只为让师父吃药,倒不是有意窥看师父容颜,要不然也不会被吓一跳了。可是——“师父,您,您的脸怎么?” 七爷转过头道:“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你以为只有你会遭遇坎坷么?” (十六)情之所钟 阿衡想到那俊美非常的半边脸,另一半显然是被人砍了一刀——他心底只觉痛惜非常!如果师父没有被毁容,那是多么完美的一个人! 他正自泪水长流,就听门外脚步声响,瑶环拉着卢大夫疾奔进来。进了门见七爷已不再咳嗽,瑶环喜道:“师父,您没事了?” 卢大夫给瑶环急火火地拉了来,也没顾上听他说是谁病了。看七爷好好地坐着,阿衡遍体鳞伤地跪在旁边——他是如意楼专门请来常驻诊治的,上午给雪川治病就有他,约略听说是阿衡伤的,于他受此重责也不惊讶——反正给阿衡看伤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当即跟七爷打个招呼,便打开药箱替他料理背上鞭伤。 阿衡道:“不是我,是我师父——方才咳得很厉害,还吐了血。” 七爷听他这么说,想想自己咳喘吐血时他焦急照料的模样,竟是关切非常——刚才责罚他那样厉害,这孩子倒没一丝记恨!心下也禁不住感动,道:“我没事,你先给他料理伤口吧。” 卢大夫这才看见地上鲜血,惊道:“七爷吐了血?”——内伤可比外伤难料理多了,反正探着阿衡脉象并无大碍,遂将几样伤药递给瑶环,道:“这位小哥伤口虽多,好在都是外伤,你帮他上药吧——我先替七爷诊脉。” 大夫诊脉讲究望闻问切,七爷遂挥了挥手道:“瑶环,你扶他回房吧。” 阿衡这一晚浑身上下疼得火烧火燎,瑶环给他上药时却一声不吭,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0 他眼前老是晃动着师父面具下的容颜,一半俊美如仙,一半狰狞似鬼——难怪师父老带着面具不爱见人,而且忌讳旁人提起这件事,看样子师父连三十岁也不到呢,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自己被卖身为奴,就以为遭遇坎坷到了极点,平时难免抱怨上苍无眼,老天不公——可是自己至少身强体健,只要努力上进,以后有的是出头露脸的机会;可师父却再不能见人了——他眼前晃动着师父吐血时那凄凉悲愤的眼神,师父才二十多岁,后半生几十年难道就这样孤单凄凉一个人过? 不,我不要师父那么凄凉,我不在乎他的脸被毁掉,我爱他,我要永远陪着他! 他看着墙上主人的画像,挣扎着下床,屈膝拜了下去——主人待他很好,可是,他心里爱的是师父!以前的师父高高在上,他想也不敢想,现在他却打定了主意——他要禀明师父,求师父买下他来,他以后就留在如意楼伺候师父——大师兄要跟青罗师姐成亲,瑶环也迟早要走,他却永远不会走,他伺候师父一辈子! 第二天早上瑶环来给他上药的时候传七爷的话,让他休息半天,午后再去书房,他却呆也呆不住,又到小厨房去找杨师傅,跟杨师傅聊师父的饮食习惯。 杨师傅说卢大夫昨天开了方子,每日拿冰糖银耳秋梨和几味药一起熬些汤水,让七爷每日饮用,滋阴润肺,清火止咳;饮食也以清淡为主。阿衡便跟着一起帮师父调理药食,甚至跪在地上慢慢扇着炉火的时候都觉得幸福无比! 中午将药食打点好了,瑶环来取时看见他倒吃了一惊。杨师傅道:“卢大夫让多炖了一盅秋梨羹,菜品也变了,我都跟阿衡说了,让他跟你一道送饭去吧。” 瑶环问他:“伤处不疼了?怎么不趁机歇歇?”阿衡道:“我都把师父气得吐血了,还好意思歇着?你要是忙,回头我跟师父说说,师父三顿饭我来伺候吧,反正我就住在这院子里,不像你还要到外头学戏,还要往回赶。” 瑶环倒无可无不可,两人到了七爷房外,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开。瑶环推门进去,原来七爷并不在房里——瑶环道:“看来又是到前头看大师兄去了” 阿衡道:“大师兄到底怎么样了?” 瑶环道:“不知道,反正伤的是不轻!”说着伸手一拍他胯下,阿衡疼得“哎唷”一声,瑶环道:“就这么一拍你都受不了,你想想你那一脚过去会是什么样——师父虽不让多说,那大夫走马灯似的换——前头早传的,唉,要不昨天那么打你!你那八十五鞭才打了不到十鞭吧?” 阿衡黯然点头,屈膝跪了下来。两人等了一会儿,瑶环道:“说不定在大师兄那儿吃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到前头看看去。” 阿衡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这里头还有治咳嗽的药呢,万一师父回来也能早点儿吃上。” 瑶环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叹了口气往前去了。 中午天气正热,阿衡浑身的伤,虽只穿了一件夏布短衫,不一刻还是冒出汗来;跪了小半个时辰也没人来,阿衡大腿上都是鞭伤,想坐下歇歇也不得,硌得两只膝盖生疼——他却存了个赎罪的念头,仍是直挺挺地跪着! 足足跪了一个多时辰七爷才回来——他听见脚步声响,一回头看到师父的身影,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叫声“师父”,声音都哽咽了。 七爷看了他一眼,理也不理,径自回房。阿衡拎了食盒要起身跟上,却跪得两条腿都木了,起到半截又向前一跤栽倒——他怕把食盒打翻,右手用力往上一举,自己身子先垫在下头,“砰”的一声栽在地下。 (十七)画中心事 七爷闻声回过头来,看他抱着食盒歪在地上,皱眉道:“你干什么?”阿衡也顾不上疼,道:“师父吃饭了么?我等了师父好半天了。”把食盒放好打开来,还好饭菜上都有盖子,这一歪洒出来的也不多。 七爷道:“我吃过了,你拿回去吧。”阿衡急道:“这里头还有给您炖的治咳嗽的药呢。”伸手捧出那盅秋梨羹,道:“这是拿冰糖银耳和秋梨一起熬的,甜津津的很好喝,大夫让您每天当茶饮用,滋阴润肺,清火止咳的。” 七爷倒真有些渴了,伸手接过来,道:“我知道了。”见他一头汗半身泥,左手肘都磕破了,皱着眉指了一指,道:“你瞧瞧你这模样?赶紧去料理干净!” 阿衡答应一声,看师父进了房里,这才慢慢退出来——他背后的伤口让汗水腌得难受,方才这一跤又跌得狼狈,先着地的手肘磕破,屁股上的肿痛更疼得他龇牙咧嘴,左半边身子一动就疼,只能一瘸一拐到浴室里慢慢清洗。 好容易冲洗干净,累得坐在竹床上不停喘息,忽然门帘一挑,七爷进来道:“身上有伤口还让水这么沤着——你是嫌它不溃烂啊?” 阿衡忙站起来道:“不是,弟子这就擦干净。”抬头四望,才想起没拿干毛巾来,七爷让开门,见他拿起方才那件脏衣服还要披上,怒道:“那不白洗了?就这么出去,赶紧擦干了——这十天什么衣服都不许你再穿!” 阿衡原本习惯了不穿衣服,后来从去前头伺候师姐才又穿上短衣——现在一身的伤,衣服一蹭就疼,不穿衣服虽有点不习惯,却舒服得多了。 阿衡拿长毛巾把全身裹住吸净背上水迹,回到书房里看师父正在躺椅上歪着歇息,当即屈膝跪下——望着师父那修长的身材,只觉这样守一辈子才好。 七爷闭目小憩了片刻,睁开眼就看见对面一泓深潭般的两只眸子。抬眼望过去,阿衡却不敢和师父对视,赶紧垂下眼帘,挺直了腰杆。 七爷站起来道:“去你房里吧——昨天卢大夫给你外敷的药还有吧?” 阿衡听师父这么说,莫非是想帮自己上药?这想法让他激动莫名,忙道:“还有。” 七爷让他平趴在床上,取一只干净毛笔涮开了,蘸着药膏给他涂在伤口上——这法子可比瑶环用手涂好多了,毛笔细细的软毛并不会弄痛他,他虽浑身都是伤痕,上起药来却又快又匀。 阿衡心中温柔满溢,只盼这药永远抹不完才好——可是七爷做事利落,不到一炷香功夫就全都给他料理完了。站起来到桌边放下药盒,问道:“这两天给你主人画像了么?” 阿衡呆了一呆,道:“画了。”七爷翻着桌上几张画像,忽然道:“你这是画得谁?” 阿衡一惊,他这两天担惊受怕,心思百转千回,画像笔法虽圆熟了好多,却是不伦不类——尤其昨天晚上那张“小憩图”,画中人伏椅小憩,只露出半张脸,那修眉秀口,一点髭须都没有,哪里有半分似他的主人? 阿衡昨天晚上满脑子都是七爷,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1 画像自然就画的是他吐血后伏在椅上闭目养神之态。见师父看见了,索性爬起来到桌边跪下,抱住师父双腿泪水长流,道:“昨天弟子以下犯上,还剩七十六鞭没领完责罚——要不我去找刑房的人来,全打完了我想求师父一件事。” 七爷一看他画的像,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他的徒儿爱上他也不止一个两个了!除了雪川父子俩在兵变中救过他性命,准许雪川贴身服侍之外,其余一概不许进他的卧房。 之所以在每个弟子挂牌开张之前让她们看看自己那张毁过容的脸,也是为了让她们死心——如意楼的规矩,每个弟子挂牌后至少为楼里赚三年的钱,三七分账,自己可以留三分的私房;三年后遇上合心的人愿意赎身,白银万两出楼门——七爷的弟子个个色艺精绝,身价不菲,所以无不对师父感恩戴德,全力报效。 七爷自己照过镜子,那半张挨过一刀的脸狰狞可怖,自己都不愿再看——除了雪川见过他毁容之前,忠心追随之外;那些不知不觉爱上七爷的弟子只要见到他面具下的真容,无不黯然神伤——当然看之前七爷会让她们发下重誓,看到什么绝不可对第三个人提起——七爷的神秘也成了如意楼如此红火的另一个原因! 他几个出门的弟子都嫁得非富即贵,明里暗里帮衬,如意楼的生意自然也越做越好,无人敢欺——到了福州虽从头开始,谢青罗精明强干,也不劳七爷多操什么心,所以能全心全意教授阿衡。 阿衡虽处处合他的心,美玉还须快刀琢,因之管教得也极严;昨天不小心让他见到了自己毁了容的脸,七爷当时虽心情激动,后来想想他还有十来天就走了,看就看了吧——倒正好打消他那些好奇心,死心塌地爱他的主人。 可是今天展开画像,七爷却一眼看出画上画的是自己——和以前他图绘主人动作逼真而表情平淡不同,这一次那半张脸孔却画得真切非常——眉间微蹙,若有心事;倦态可掬,充满了爱怜之意! (十八)旧怨新伤 要依七爷素日的性子,他敢这样乱画就得一把给他撕了——可是这一张画却触动了七爷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自己容颜尽毁,连镜子都不想照,更何况画像?可这一张偏是角度情态都画得绝妙,倦极小憩自然遮住半张脸,那玉面无瑕美玉一般,望之令人不舍,又怎下得了手撕掉? 七爷看了阿衡一眼——这孩子怎么这样固执?看他满身的鞭伤板痕,就这么狠打还打不走他!看到了自己毁过容的脸还改不了他的心意——以前还不敢说出口,如今竟敢直接表白起来——昨天不到十鞭他就撑不住了,今天竟还想领完了那七十六鞭?还叫刑房的人来打——就只为了求我一件事! 这孩子不比瑶环,他七窍玲珑的不是没算计的人哪?明知道那些个鞭刑吊在头上怎么还敢乍着胆子说这个话——合着以前就觉得差得太远,现在知道我脸毁了就觉得我没人要了——所以就连他都敢开口了! 七爷心智过人,什么事都自信满满,独有这件事是他心中最深的痛——深爱的那人从不把他放在心上!以前容貌俊美时都得不到他的心,如今面丑如鬼、医治无望,更加跟那人离得十万八千里,鸿沟无法超越——可是我就是再没人要,总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奴来可怜吧? 这一钻到牛角尖里,七爷越想越是伤心生气,抬脚挣开阿衡,冷冷道:“你放心,那七十六鞭一鞭也少不了你的——现下你浑身是伤,我再打你让人说我不近人情!你起来。” 阿衡听说不再打他,心中一松,依言站起身来——七爷取钥匙打开他腰后的小锁,将勒着臀沟的那条银链从腰间解下,在他大腿根绕了一圈,一拍他屁股道:“到浴室去,把里头清理干净。” 阿衡没想到师父居然给他解开了锁阳环,还让他去浴室——刚冲洗完上好药,当然不是为了洗澡——灌肠也好,衣服夹子也好,绑在床上水激乳珠也好,他在浴室里经历的每一次都让他又怕又想,欲仙欲死——不管是什么,师父带给他的都是全新的体验! 阿衡走进浴室,一边趴下自己浣肠,一边思量师父到底想干什么——莫不是看了他的画,师父就明白了他的心,决定亲自调教他?一想到这里,他全身都激动地微微颤抖起来。 可这次师父却拎了一根好粗好长的棍子进来——不是说今天不打了吗?又拿棍子来干什么?这棍子看着好生眼熟,是了,三尺多长,径寸粗的竹杆子,前天晚上大师兄好像就是拿这样一根竹杆子要把他双脚绑在两边来着! 七爷看着他道:“认识这个吧?前天你大师兄让你伺候你踢伤了他——今天咱们还练这个!”说着将两段布带递给他,“你坐到床上——自己把脚绑在杆子两头。” 阿衡心里一哆嗦:他把大师兄踢成重伤,师父这是跟他算账来了——只好忍着臀上肿痛慢慢坐在竹床上,先绑住左脚,又把右脚分开,绑到了竹杖另一头。 这一来双腿大大地张开再也合不拢;阿衡心中发慌,颤声道:“师父?”七爷道:“你也练过柔术——双手握住双脚!” 阿衡俯下身,双手握住双脚脚尖,脸都快贴到床面上了。七爷点点头道:“两手能抱住一只脚么?” 阿衡将右手也转到左脚上,七爷道:“还不错,没有白练,身子骨还算灵活。”说着双手一上一下从竹竿两侧分别握住他手,将他双手分从棍子上下方扯过去,抖开一只布带将他双腕绑在了一起。 这样一来阿衡双脚分别在竹竿两端,双手套在竹竿中间,身子折在一起可再也抬不起来了。 七爷转身出去,不一刻拿了一捆绳子和一个绞盘进来,将长绳双折了向上一抛,从屋顶滑轮穿过——绳子分开的两端分别系在棍子距两头各半尺处,双折的那一头却盘在绞盘上,转动绞盘将杆子向上拉起——阿衡的手脚都系在竹竿上,便被拉着缓缓立起。 一开始屁股支在床上不过压得胀痛,待竹竿越拉越高,屁股上压力逐步减小,直到快被拉得离开了床面,阿衡近百斤的身子可就全吊在双手双脚上,布带紧紧勒入手腕脚腕——骨头硌在竹棍上,硬碰硬疼得他全身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哭叫道:“师父!” 七爷伸手抓住他分身,道:“你以下犯上,踢伤你大师兄——他这辈子可能再也不能生养!我今天非狠狠给你个教训不可——你的身子会以这根杆子为轴,向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分别受罚,你自己选,从哪边开始?” 阿衡疼得几乎晕倒,虽听见师父说要狠狠罚他,却昏昏沉沉分不清说得什么。 七爷听不见回答,将绞盘紧了一扣,拉的阿衡往上更抬了一寸,手腕脚腕就更疼了一层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2 ,听得阿衡一声惨叫,这才道:“我问你话呢。” 阿衡只觉手脚让身子坠得都快断了,冷汗一层一层往外冒,忙道:“师父请再说一遍——我方才疼昏了头,没听清楚。” 七爷又说一遍让他选的话,阿衡再不敢耽搁,拼命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了——先把我放下来,从,从,从左边开始!” (十九)受罚惊厥 从左边开始就是身子在杆子左边——七爷“哼”了一声,道:“反正四边都要轮一遍,如果我是你,我宁肯从现在这样开始——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 其实阿衡何等聪明?又岂是胡乱选择——身子在杆子左边,那就是后背和屁股朝外——平日里可能还怕打,此刻昨天才受过责打的背部和后臀确是最好的保护,因为他知道师父绝不会伤他,这些伤痕露在外面,却护住了自己胸前。 七爷浑不在意,从床下拿了个搓衣板出来,用水冲净了放在他屁股底下,这才转动绞盘放他下来——高肿充血的屁股落在搓衣板的棱子上,阿衡虽疼得一声闷哼,好歹手腕上不那么硌着了——七爷将竹杆往他身前一推,杆子越放越低,将他身子俯趴着斜斜吊在了床面上。 阿衡浑身使不上一点儿力气,两条腿向两边大大劈开,身子就被双手吊了在中间。看七爷拿出一大串衣服夹子足有二十多个,想起上回那些竹夹子带给自己疼痛和快感,禁不住浑身乱颤。 七爷果然不动他背后,却在他潮湿的大腿内侧拍了几下,捻起薄薄的一片肉皮在指间使劲一搓——阿衡疼得一哆嗦,眼睁睁的看着竹夹子咬住通红的皮肉,眼泪立刻涌了出来。 七爷看了他一眼,双指又捻起旁边一块儿,如法炮制,手下轻栊慢捻,绣花一般在他两条大腿内侧各夹上六个夹子,然后是两条手臂内侧一边四个——二十个夹子夹完,阿衡已是汗出如浆,水珠顺着头发滴滴答答往下溅,也分不清是泪是汗了。 七爷将他的头发拢在脑后,露出惨白的脸和咬得出血的嘴唇,看着他道:“疼不疼?”阿衡点了点头,七爷道:“那你怎么不吭声?” 阿衡双眼一闭,泪水涌出,垂下眼帘道:“我误伤了大师兄,又气得师父吐血——师父怎么罚我也是应该的。” 七爷在他唇上一抹,道:“知道就好,可是却不许再咬嘴唇——我不喜欢看到血!”说着将一只竹夹子递到他口中,道:“想咬就咬这个!” 阿衡也尝出了唇间的咸腥,道一声“是”,将夹子咬住。七爷将他脑后的头发分出四股,分别缠在四肢的两个夹子上,拉得他再也无法低头——这才伸手捏弄起他两个乳珠来。 两粒小珍珠很快在七爷指间饱满挺立起来,阿衡虽忍得住疼,这当口也禁不住喘息连连,身子乱扭——这一动头发扯动夹子,更拉扯得皮肉乱颤。 七爷又打开两只夹子,分别夹在硬挺的乳珠上,阿衡疼得腰杆一挺;旋即探头探脑的分身也终于得到关注,被七爷轻轻握在了手里。 阿衡头脑中“嗡”的一声,一下子涨大了数倍,浑身几乎软成了一滩水,只剩了那一段硬挺疯狂贪恋那热情的怀抱。 七爷双手轻轻揉搓,将阿衡直送上云端——正轻飘飘的在空中乱飞,忽然下身一阵激痛传来,他惊得一低头,一阵撕裂肌肤般的痛楚传来,原来大腿根上有只夹子被他头发牵着扯了下来。 阿衡头低到一半就被头发扯住低不下去了——他因伤了大师兄的男根,只怕师父也要毁了自己的为师兄报仇,这一刻胯间剧痛,只道自己的命根子断了,惨叫一声,登时昏了过去。 七爷见他口中夹子落了下来,抬头看时,居然双眼翻白,人事不省,倒是吓了一跳——上次给他上过夹子,这次不过在乳头和分身的包皮上多夹了一个,照说不该受不住啊!这当口也不及细想,忙将他双手从杆子上解下,抱住他身子平放在床上细细查看。 七爷心思细密,下手自来极有分寸——打也好,罚也好,疼得再厉害也就是皮肉之苦,绝不伤及要害。探一探阿衡腕脉,脉息虽弱,脉象倒没什么异常;按了按他胸部小腹,骨骼完好,腹腔柔软,只有腹部是瘪瘪的。 七爷知道并无硬伤,放下心来,叫道:“阿衡,醒醒!醒过来!”边说边将他乳头上夹子猛地松开摘下——夹子着肉的剧痛过后肌肤会渐渐适应,惟有松开时血流回涌会再有一次剧痛——阿衡昏迷之中疼得身子抽搐,脸上现出痛楚之色。 七爷又抓住他右乳上的夹子,这回先是狠狠一捏,然后松开,阿衡“啊”的一声痛呼,喃喃叫道:“疼!别打了!” 七爷拍拍他的脸道:“你睁开眼,我就不打你了。” 看他脸如白纸,口唇干裂,从水管接了点水淋到他脸上,阿衡呻吟一声,眼睛还没张开,却张开嘴去接水——七爷看他干渴之极,显然方才汗出如浆,有些脱水,便在他口边又滴了些水。 阿衡咽了两口水,清醒过来;七爷忽然想起来,问道:“你中午吃饭了没有?” 阿衡轻轻摇了摇头,师父这一问他才觉出腹中空空。七爷怒道:“我说怎么会受不住昏倒——你连饭也不吃,哪里会有力气——你使苦肉计使上瘾了是吧?” 阿衡见师父暴怒,连忙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只是没来得及吃饭。” 七爷怒道:“我让你直歇到午后,你没有时间吃饭?” (二十)彼此误会 阿衡道:“我,我帮杨师傅炖好了师父的药,是想先给师父送去我再回去吃,因为师父没回来,我就一直等着?,倒也没觉出饿来——师父回来之后又摔了跟头来清洗,后来,后来,就没顾上。” 七爷恨得一跺脚,转身出去了。阿衡看着师父的背影,张了张口,回过神来,伸手便哆嗦着向胯下探去。 他是想摸摸命根子是不是被师父夹断了?胳膊伸到半截腋下夹子却被头发扯住——师父不在,他也不敢自己摘下来;要待抬起身子撤出身下压着的头发,腰背又疼得起动艰难,两只手试探了好半天,左手才勉强伸到了胯下。 忽闻一阵饭香,七爷挑帘进来——方才到厨下让杨师傅给他炒了一碗饭,回来却正好见他手向下抚,沉声道:“你干什么呢?”阿衡知道师父多半误会了,道:“下边疼,我,我那里被,被师父?” 他是想问命根子是否被师父废掉了。七爷哪知道他想得是这个——将饭碗放到茶几上,道:“不疼还叫受罚呢?手放到脑后——谁许你自己碰的?”话是这么说,毕竟怕他受不住,还是伸手将他分身侧面那夹子摘了下来。 分身薄薄的包皮柔嫩非常,方才上夹子固然剧痛难当,这会儿一松开更把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3 阿衡疼得浑身乱颤——看又看不见,只道真的是断掉了,才会这般痛楚难忍,泪水禁不住滚滚而落。 七爷道:“知道疼了吧?以后还敢随便踢人这里么?” 边说边坐到他身边,舀了一勺炒饭喂到他口边。 阿衡以前还想着总有一日要出人头地,一般地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这下以为命根子断掉,以后自己再也不是个男人了,心下惨淡之极,哪还有心思吃饭? 七爷看他泪流不止,只道他疼得厉害,无心吃饭,勺子碰了碰他的嘴,喝道:“张嘴,先把饭吃了!” 阿衡张开嘴巴含住炒饭,七爷见他吃着饭,叹口气道:“我带的这些弟子里数你最聪明,也数你事情最多——想做大事的人最重要的是知道分寸,跟什么人交好交恶到什么地步,自己心里要有数,说话办事才能服人——你大师兄心无城府,随性而为,就算你不喜欢他,他终究是你师兄!” 阿衡一想到自己以后就是废人了,心中悲愤非常,吃着饭也是味同嚼蜡——好容易咽下这口饭不再堵着嘴,惨然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说什么成大业做大事?倒是象大师兄这样子最好,凡事随性而为,有了事由师父罩着——可惜我没有这般好命!” 七爷听他这话风暗含讥讽,本来雪川伤了男根心里就不痛快,这一来心头越发有气,怒道:“你还好意思说?就为我对你大师兄好些,你就把他伤成这样!” 阿衡心道:我踢坏了大师兄,所以你要废了我给他报仇——可他还绑我打我呢?你会替我打还了么?明摆着就是偏心!——可这话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哪敢当面跟师父犟嘴? 七爷自然能看出他神色中的倔强不服,心说我这里怕你饿着,巴巴的喂你吃饭,耐着性子跟你讲道理,你还不服了——真是惯不出好来!气得把碗往茶几上一拍,起身挑帘出去。 阿衡见师父一走了之,饭也不喂他吃了,默默躺了一会儿,倒觉出肚饿来——饭香就在身侧萦绕,可要他挣扎起来自己吃却要费一番工夫——他心里堵着一口气,心说不吃就不吃!君子不受嗟来之食,少吃一顿也饿不死我! 七爷是怕自己恼怒起来又忍不住想打他,这才躲出去冷静冷静——七爷调教人素来都心中有数,这次居然把人搞昏了过去,心中暗自后悔,这才弄了饭来给他吃——没想到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看那炒饭还放在那里——七爷哪知道阿衡心里误会暗自神伤?只当这孩子又使苦肉计跟自己赌气呢! 七爷何曾受过这份气?心说你又用这“苦肉计”试探我呢?有心再教训教训他,又怕他饿了半日再受调教身体受不住——转念一想已有了计较,回身到厨下要了一罐子熬好的牛乳来,回来看着阿衡道:“不想吃饭是吧?” 阿衡听师父声音不对,看来是生了气了,毕竟不敢跟师父赌气,垂了眼帘道:“不是不想吃,师父命我手放在脑后,我不敢违令去吃饭!” 七爷道:“好个不敢违令,那就别吃了”。一边说着,将他大腿内侧缠着头发的夹子摘下来,转动绞盘将拴着他两条腿的竹杆越拉越高,将他倒着吊了起来。 七爷将他拉得身子直直悬起,拿了漏斗在他大大分开的双腿中间插下,将牛乳兑了一半水以利消化,慢慢给他灌入腹中。 阿衡只有肩膀支着床,眼看着臀缝里插进东西来——这些日子每晚用玉势撑开,倒也不觉很疼,待那温热的液体自肠壁间一股一股流入,他敏感的身子哪还忍得住——因疼痛而瑟缩的分身一下子涨大了数倍。 阿衡刚才看见自己分身依旧完好就在狐疑,这会儿发觉它不光还有感觉,简直鲜龙活跳得锁阳环都铐不住——难道它没有坏掉?他再也忍不住,抓住七爷衣襟叫道:“师父,我的命根子还是好的?” (二一)长鞭在手 七爷道:“为什么不是好的?”阿衡喜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原来师父并没给他毁掉,忙道:“多谢师父,多谢师父饶我!” 七爷看着他,好半天才明白过来,道:“你想什么呢?你踢断了你大师兄的命根子,就觉得我会夹断了你的,是不是?” 阿衡暗自惭愧,道:“我,我下头疼得厉害,实在是害怕!” 七爷“哼”了一声道:“这回我念你小小年纪,也不是有意为之,给你留下这里!以后还敢不敢这般胡闹了?” 阿衡道:“我再也不敢随便伤人的要害了——闯这么大的祸,害人害己,还累得师父吐了血!师父狠狠罚我好了!” 七爷道:“那是自然。”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他腹内灌入牛乳。阿衡后穴里又热又痒,肠壁挤压得漏斗直晃,七爷照着屁股就是一巴掌,喝道:“不许动!” 阿衡闭上眼睛,强忍着尽量绷住身子不动——无奈师父手上不停,小腹内渐渐膨胀如鼓,涨得实在难受,阿衡叫道:“师父,求你停手吧,实在容不下了。” 七爷在他鼓胀的肚皮上敲了一下,听得他连声求饶,这才道:“你这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喂你饭你不吃,非要让人往后边灌——这可是新鲜牛乳,你可得好好珍惜,敢浪费一滴,看我怎么罚你!” 阿衡不敢跟师父顶嘴,只有低头认错。七爷看他服服帖帖的样子,抿嘴一笑,也便拔出漏斗不再灌他。将锁阳环给他束好,把牛乳罐子拎出去,回来手上却拎了一只袋子,吩咐阿衡道:“手出来握住床栏杆。” 阿衡双手一直压在脑后,依师父吩咐握住头顶栏杆,却见七爷从袋子里掏出一个两头带钩的铁块,钩在他腋下的夹子上。 腋下薄薄的肌肤好容易适应了夹子的紧咬,忽然又坠上一块铁,阿衡疼得一哆嗦,知道师父这是有意惩罚,惟有闭上眼睛咬牙苦忍。 除了被头发缠住的一边一个夹子,七爷在他双臂各三个夹子上每一个上都钩了一个铁块加重他的痛苦,钩完一圈,再从头钩第二个——阿衡觉得腋下皮肉简直要被扯掉了,师父每钩一个,他就出一层冷汗,终于等师父停了手,他浑身已如同洗过澡一般。 七爷拿一块儿干手巾把他背后揩干,免得浸湿伤口,然后从袋子里掏出一条鞭子来。阿衡最怕的就是鞭子,吓得一下子呆住——不是说今天不打他了吗? 七爷将鞭子在空中甩了两下,看他方才通红的小脸吓得惨白,将鞭子递到他脸前道:“你也吃饱喝足了,我看你连鞭子也不会使,今天就让教你练练——看着。” 七爷说完,鞭子一挥,阿衡只觉右腿上猛地一疼,这次不是撕开一般的长长的剧痛,却好像被咬掉一块肉般使劲扯了一下,一个夹子跟着掉在身边——原来七爷一鞭将他右腿内侧一只竹夹子卷了下来。 七爷随即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4 将鞭子递了给他——阿衡没想到却是让他练鞭子,抬手接过来,却疼得“哎哟”一声——这一动右臂下的夹子乱晃,铁块彼此碰撞,丁冬乱响,更疼得他手臂乱抖。 七爷道:“你两边腿上一共有九个夹子,你用鞭子把它们全都摘下来,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你自己练吧,我过一会儿再来看你。” 七爷说完将他腋下两个用头发缠住的夹子摘下来,绕过床栏杆夹在了一起,使他的头离不开床面,无法探身起来用手摘去夹子,这才施施然而去。 阿衡简直哭笑不得——有让人在自己身上练鞭子的吗?卷不着夹子不就直接抽在身上?想拿鞭子抽我还不用自己动手,真亏师父想的出来! 两个手臂上坠着夹子和铁块,一动就疼得钻心,更别说抡起来挥鞭子了——想尽量不动手臂,只用手腕,可那三尺长的鞭子哪是那么好挥的——力气不够就抽在小腹上。 胀鼓鼓的肚子本就憋得难受,现在最盼望的就是能够去撒尿——要真是完全吊起来也罢了,可这么肩膀半挨着床,脸朝着自身,分身又不能完全勃起——真要撒出尿来就直接浇在了自己头上脸上,所以只好强忍着——肚子上再挨了鞭子,简直是雪上加霜;更别说鞭梢不小心扫在那傲然挺立的分身上,疼得他险些昏过去! 没奈何只好忍着臂痛使劲往上挥,这般倒吊着却控得他头昏眼花,鞭子出去更无准头——十鞭有八鞭卷不到夹子上,却抽在自己大腿上——每一鞭都要以极大勇气才能挥出,各种疼痛此起彼伏。 这般挥汗如雨的挥鞭也有个好处,就是鼓胀的小腹渐渐不那么难受——腹中牛乳逐渐被身体吸收,多余的水分随着汗液排了出来——抽一鞭喘息半晌,半个时辰下来,两条大腿被自己抽得斑斑驳驳,只剩下最接近分身的两个夹子没有掉下来。 七爷进来看看进展,点头道:“还不错”,拿毛巾给他揩净背上和脸上的汗水,道:“等最后两个也卷下来,你就挥鞭卷住这绳子,拉一拉我在书房就能听见——便会过来放开你。” 阿衡求道:“师父,求求你——帮我把命根子裹起来吧,实在是碍事!” (二二)自罚抵罪 最后两个夹子之所以半天卷不下来,除了右臂已酸疼得要死,就是因为太低正被分身挡住——不光绕着过去卷不着;就算偶然卷到了因为怕抽坏了自己命根子,劲儿太小也没等扯下鞭梢就脱落了——阿衡好容易见师父来了,自然要赶紧求助。 七爷道:“现在知道它碍事了——那还拼命护着怕我给你断掉!” 阿衡知道说不过师父,哀声道:“我知道伤了师兄该受罚——可师父看看我的腿和肚子,我自己已经抽了好几十鞭了,那命根子上头也挨了好几下子!我也不知抽破了没有,反正是疼得厉害——我不敢抱怨师父,可师父既然答应给我留下它,好歹把它裹起来吧!” 七爷道:“想裹起来也行——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想裹起来,就不许再用右手,只能用左手挥鞭!” 阿衡刚把右手练熟了,换成左手又要从头来开始练——可是要不裹起分身,估计再弄一夜也未必完得成,遂苦笑道:“师父不过是想罚我多挨几十鞭子——用左手就用左手!” 七爷道:“你若不愿意,那就算了。” 阿衡看师父要走,急道:“我愿意!”反正右臂也酸痛得要死,换换手也好——当即顾不上腋下扯痛,赶紧鞭交左手! 七爷这才取毛巾将他分身裹住,毛巾绕着大腿根一圈系住,将分身压在底下。又把他头发分出两股缠住右臂上两只夹子,使右臂不能移动。 阿衡苦笑一声,谢过师父——他的法子也真多,防得真是一丝不漏! 左臂又挥鞭半晌,抽了自己二三十鞭,终于将最后两只夹子也卷了下来——全身又酸又疼,累得几乎瘫倒。本想歇一歇再去拉绳子叫师父来,却实在疲累之极,不一刻就昏昏睡去。 再次醒来是被疼醒的——是瑶环在帮他摘两臂上的夹子!睁开眼看看天都黑了,阿衡一惊,道:“你怎么来了?师父呢?” 瑶环道:“我可真服了你!就这么吊着也能睡着了!”看着他一身鞭痕道:“师父让我放你下来——下午又打你来着?” 阿衡摇摇头,道:“师父何用自己动手?这是让我自己打的——还说呢,你下午怎么一走就没再回来?” 瑶环道:“大师兄伤重不便,师父让我出去服侍——我回来拿趟东西,这就要走。” 他一边说着扭动绞盘把阿衡放了下来,俯身去解他脚上布带。阿衡道:“你先解开我的手和头发。” 头发缠在夹子上,瑶环半天也解不开,扯得阿衡生疼,只得道:“你把夹子松开就行,拿到前头来我自己解。” 他解着自己的头发,瑶环俯身去解他脚踝上坠得死死的布带——好容易解开了,阿衡也顾不上收拾头发,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撒尿。 又折腾出一身汗来,虽然身前身后遍体鳞伤,还是挣扎着冲洗了一下。瑶环道:“你瞧瞧这打得——我替你上点儿药吧!” 阿衡却想让师父给他上药,遂道:“天这么晚了,师父吃饭了吗?” 瑶环道:“我给师父送过去了——你饿不饿?” 阿衡下午被灌了一肚子牛乳,倒并不觉得怎么饿,遂道:“那我去吃点东西——你不是要服侍大师兄么?别管我了——大师兄身上有伤,别耽搁久了惹他骂你。” 瑶环点了点头,道:“说得是,大师兄这两天脾气很大,我还是别惹他。”收拾了些随身衣服匆匆去了。 阿衡看看师父已不在书房里,杨师傅这时候也已下班回家了——厨下倒留了他的饭菜。阿衡简单吃了些,回房看看桌上的药盒和上药用的毛笔,想起师父下午给自己上药时的感觉,拿起药盒毛笔便往后去了。 敲了半天师父才来开门——七爷皱眉道:“这么晚了,你又来干什么?” 阿衡跪下道:“弟子该死,下午把夹子都卷下来之后竟睡着了,请师父恕罪。” 七爷道:“算了,累了就休息去吧。” “瑶环放了弟子下来,说要去伺候大师兄,弟子怕师父没人伺候。” 七爷摆摆手道:“我也没事,你回去吧。” 阿衡一咬牙,只好将背在背后手里的药和毛笔拿出来,道:“那,还要劳动师父,弟子背上的伤自己够不着。” 七爷伸手接过,这才让开了门放他进来。阿衡这是第一次进师父的房间,偷眼扫了一眼,布置得清新雅洁。七爷把药盒放在桌上,提起毛笔,却看着他道:“你身前这鞭伤也没上药哪!”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5 阿衡脸一红,只好胡乱道:“身前还没叫师父验过伤,弟子不敢动。” 七爷一笑,道:“好吧,今儿练鞭子,你有多少抽到自己身上?” “总有六七十鞭——开始用右手还好些,差不多六七鞭就能打下一个夹子来;后来改用左手,最后那两个差不多用了近三十鞭。” 七爷点点头,一边提笔给他上药,一边道:“那好,昨天还剩七十六鞭,我看你今天自己也打了好几十鞭——许你以此抵罪!还剩下十鞭待罚——放心了吧?” 阿衡本来只想让师父帮自己上上药,没想到还能赦了六十六鞭——师父的鞭子可比自己抽得疼多了,实在是意外之喜,赶紧跪下谢过师父。 (二三)主人在上 七爷命他起来,站着上药方便——七爷虽做事利落,他身前鞭痕如网,还是好一会儿才给他上完药。六月天气本来就热,阿衡见师父额角汗渍殷殷,忍不住就想替他擦擦——抬起手来才想起自己并没穿衣服,没有衣袖可用。 七爷眼神中微露惊异之色,阿衡忙道:“我看师父都出汗了,您先歇歇吧——我给师父沏杯茶去。” 七爷摇摇头,道:“不用——那儿有酸梅汤,你倒两碗过来。” 阿衡到案边倒了两碗酸梅汤来,七爷已转过身去,摘下面具把汗擦去,接过碗来一饮而进。 阿衡见师父始终衣袖遮着半边脸,心下暗自叹息。七爷喝完了,把面具带正,回头看他还端着碗发愣,奇道:“你不喝?” 阿衡“哦”了一声,这才低头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甚是好喝,七爷推着他转过身,接着给他料理背后的伤痕。 背上弄完到臀上,七爷一按他后腰,道:“弯腰。”阿衡俯下身来,屁股正好撅得高高的对着师父——明知道这是为了方便师父往后臀上药,他还是羞红了脸,紧紧闭上了眼睛。 他坚持着不动,心底幻想着师父会不会一把按住他,用力贯穿了他——甚至那毛笔一下一下的刷动都让他浑身发烫,分身迅速坚挺起来。 可是直到大腿上网格般的伤痕全都涂好了药,七爷也没动他,放下笔道:“好了。” 阿衡心中好生失望,跪下拜谢师父,委屈得简直想哭;七爷抬起头来,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道:“回房去吧——别忘了给你主人画像!” 提到主人的画像,阿衡心中一凉,就听七爷道:“昨天晚上画的不伦不类,回去先给你主人请罪,再重画一张——我念你今天受的够多了,今晚画一张就可以休息;另一张明天早上再画——要是再敢胡涂乱抹,你就准备挨鞭子吧!” 阿衡昨晚打算好了想求师父买下他来,今天却被师父看见画他的像就吊起来狠狠责罚了一顿——每次的片刻温柔都随之以严厉斥责,吓得他再不敢多说。 躬身告退出来,到了自己房外却迟迟不想进去——他最近越来越怕进自己的屋子——墙上挂着主人的画像,桌上摆着主人的画像,一进那屋子就好像有主人在,让他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舒服。 在外头转了两圈,还是要硬着头皮进去——进屋看了墙上画像一眼,不用师父吩咐他也站不住,跪下拜伏在地,一遍又一遍地叩头:“主人,我对不起你,我爱上师父了,我该怎么办?主人,您一向对我最好,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在地上摆好笔墨纸砚,他打开盒子拿出玉势——七爷让他每天早上取出之后洗干净抹一遍油脂,晚上放进去之前却只许他用唾液润滑。阿衡抚着玉势又凉又滑的表面,闭上眼睛放入口中。 七爷让他想象那是主人的分身,可他闭上眼睛,眼前却全是师父——银链子绕在手指头上,他几乎把玉势连根吞下,好半天才吐出来,憋得几乎窒息——他回手猛地顶入自己后穴,狠狠地刺进去,就像师父火辣辣的鞭子! 他现在知道瑶环为什么临睡前总要抽插几次了——他真的好希望师父能够给他个机会,哪怕是毫不留情地刺穿他! 松开银链子,他趴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抬眼看见墙上主人的画像,他一下子涨红了脸——当着主人的面,他居然想象被别人刺穿! 他狠狠叩下头去:主人,我对不起您,我管不住自己,我知道对不起您——您要生气就责罚我好了!拿戒尺打手心也好,按在案上打屁股也好——您买了我,我却对不起您,所以怎么责罚我都行! 主人知道了会是什么样子——他从来没见过主人生气的样子,主人一向对他都宽和有加。他简直想象不出主人拿戒尺打他会是什么样子——师父倒是经常打他,可师父总带着面具,除了那冷厉的眼神他看不见脸色——那么,是不是像爹爹在家里打他手心那个样子? 他头脑中胡思乱想,笔下便画出主人手拿戒尺的样子——脸是主人的脸,表情却象自己爹爹打他手心时的恨铁不成钢,眼神不自觉就照着师父画起来。 画完他自己看着也不由哑然失笑——没见过主人生气,不过人生气的时候应该差不多吧,所以这一张主人像爹爹一般的表情反而很是生动。 其实主人对他那么好,应该不会真打他的,主人每次看自己的时候都是满面怜惜,就像小时候爹爹妈妈哄他睡觉时一样——想到这里,提笔再画一张,主人那一向模糊的表情这次却清晰起来,对,就是这样子充满爱怜! 第二天一早给师父送饭时他禀明师父,两张画都画好了;七爷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我上午要去看你大师兄,中午再回来;这样吧,吃完饭我带你去前头找戴师傅,以后每天上午你跟他学按摩吧。” 这就是说师父每天上午都要去大师兄那边——阿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这是自己闯的祸,师父没吩咐自己去伺候大师兄就算不错了。 (二四)明确身份 把早饭在桌上摆好,七爷摆摆手打发他出去——虽然给他见过容貌,但吃饭时必须摘掉面具,所以七爷从不与人一起吃东西。 阿衡暗自叹息一声,转身自去——吃完早饭七爷带他去找如意楼最好的按摩师傅老戴,让他学着按压头脑肩背、手臂腿脚各处——以后也好服侍主人。 午后再见到师父,阿衡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师兄的伤好些了吗?” 七爷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我只盼治好了他,要不然这后半辈子,唉。” 阿衡昨日自己经过那番误会和惊惧,倒是明白了师父的心境,低下头道:“对不起——我,我当时就想怎么挣脱了,没想到会,” 七爷看着他道:“你为什么会伤害你大师兄?你可以任他打骂,为什么他要上你,你就那么慌乱?这在如意楼是最平常的事——要是瑶环和别的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6 弟子,是宁肯被人上也不愿挨打的。” 阿衡一愣,道:“我,我”——师父说的是,那天开锁犯禁被大师兄撞破,瑶环不就是尽力讨好师兄吗?可是,他真的做不出来! 七爷叹道:“是我的不是,我拿你当瑶环他们一般的教法——其实你根本不是服侍人的技能有问题,你是没有服侍人的心思——你根本没有搞清楚自己是什么人;你素来有主意有心计,所以决不肯轻易服从于人!你说是不是?” 阿衡看着师父,不能不承认师父说得对。七爷指指地面,让他跪下,道:“你是什么人?” 阿衡道:“我,我是主人送来让师父调教的。” “在你主人面前你是什么身份?” “我是,是主人花钱买来的,专门服侍他的下人,是男,男宠,奴,。” “奴才!果然搞不清自己身份——你就是个奴才!知道什么叫奴才么?” 阿衡心里一酸,他一直尽力回避这个身份——他明明是个小秀才,怎么就成了小奴才? 七爷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奴才也分三六九等,最高一等是大管家,家里所有人事财务都由他调配;下头还有大大小小的管事,家里头除了正经主子一家就数他大!其次是有了名分的姨娘——半是主子半是奴才,若是能替主人家生个一男半女,那就不再是奴才了。” “而男宠永远成不了主子——年轻貌美的时候主人家宠爱,一过了二十岁,要么自己留些私房,想办法求主人让你赎身出门;要么赤胆忠心,给主人家作管家管事——若是做错了事被主人厌弃,那就比粗使的杂役还不如——合家大小谁都可以拿你当出气筒,谁想上你就上你——所以做到什么样,全看你自己!” 阿衡禁不住打个冷颤,道:“除了服侍主人,还要服侍别人?” “那当然,你是主人买来的,就跟猫儿狗儿一般,主人家让你服侍谁,你就要服侍谁——主人把你送了人,你就要服侍好新主人!不听话惹得主人动了气,一顿鞭子打死你也没人管——你别以为你聪明漂亮,大家就应该拿你当个宝贝——作奴才的最重要的就是知道本分!” 七爷说着,命他张开嘴,道:“你这嘴里有牙齿,有舌头,你说是舌头留的久呢?还是牙齿留的久?” “当然是舌头——人老了牙齿就掉光了。” “等到老了牙齿才掉光那就算不错了——很多人年纪轻轻牙齿就掉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年轻时牙齿就掉了?是走路不小心摔倒磕掉了?” “是啊,摔倒磕掉了,挨拳头打掉了,什么可能都有,可是舌头为什么不会掉?” “因为舌头是软的!” “不错,所以你要想想,你是想作牙齿呢,还是作舌头?” 阿衡颤声道:“师父是说,我应该,应该知道服软?” 七爷摆了摆手——“师父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想做什么,能做什么——搞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硬碰硬你碰不碰得过人家?就是碰得过,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到底值不值得?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阿衡点点头,“师父说得是!”——他现在有什么?伤了第一个主人,不就差一点被活活鞭死?未必每一次都这么幸运碰上主人这样的好人来救他! 七爷看他若有所思,接着道:“不过你主人请我调教你,我就得教你些作奴才的规矩——无论你多聪明多漂亮多有本事,只要你是奴才,你就要服从主人家的命令;服从比你身份高的管家管事的命令——你连最基本的服从之心都没有,以后怎么服侍人?” 阿衡低了头,道:“是,我知道了。” “光知道不行,还要做到!所以我要专门训练你的服从——从今天起,我就好比是你的主人,说什么你立即执行,不许迟疑拖延;以后你只要在这个院子里,身上就不许有一片衣服;除非我吩咐你做什么,你就一直跪在我身边!除非问你,你不许说一句话——这四条规矩,每犯一条就是十板子,记住没有? 阿衡点头称是,七爷让他重复一遍,道:“好,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什么人?” 阿衡低头道:“我是主人的奴才。” “大声点儿——我听不见!” 阿衡一咬牙,振声道:“我是主人的奴才!” (二五)你的本钱 “好,以后我每次问你,你就这么大声告诉我——现在你去把药拿过来,衣服都脱光,我给你上药。” 阿衡是上午出去学手艺才穿上衣服的,赶紧回房脱了,捧了药和笔回来,跪下高举过头递给师父。 七爷点了点头,接过药盒放在桌上,命他起来检视他身上伤痕。 身前鞭痕是昨天的新伤,腋下和腿上的夹痕只剩了红斑,给他细细涂上药,七爷道:“背对着我,双手抓住脚腕,腿分开——胸口贴着膝盖。” 等阿衡依言把姿势摆好,才发现这样子极其羞辱——双腿大大张开,屁股撅得高高的,最私密的地方正对着师父——光天化日之下,他的脸一下子变成了一块红布,羞得全身发烫。 七爷看他身子不住颤抖,伸手狠狠拍了他屁股一下,喝道:“呆好了不许动。” 七爷伸手捏住他两瓣红臀慢慢检视——臀上红肿基本上好了,就只留下些鞭痕;大腿上还留着红色网格未褪;手指跟着掰开后穴的褶皱查看里头,阿衡一惊,身子就禁不住一闪。 七爷又给了他一巴掌,喝道:“躲什么?那你自己掰开屁股。” 阿衡心里一哆嗦——挨打也罢了,臀瓣上鞭伤累累,一碰就疼,要双手掰开臀缝哪那么容易?何况这姿势又羞耻之极? 七爷道:“刚说的不准迟疑,说什么马上执行——既然犯了规矩,就别在这里站着了,到门外去撅着去!” 这么撅着已经够羞人的了,还要到门外撅着去?阿衡急道:“别,我这就做。”再不敢迟疑,双手抓住两片臀瓣忍痛向两边掰开。 七爷却又不检查了,冷冷问道:“方才犯了几条规矩?” 阿衡这才想起,方才又多嘴解释来着,只好道:“两条:我没立即执行主人的命令;还有不该随便说话。” 七爷道:“知道就好——你现在身上有伤,我就不打你了,每十板子折成顶香两刻钟。”七爷说着起身到柜子里取出一枝香,比寻常线香粗了一倍,插在寸来长的香座里,阿衡正琢磨怎么个“顶香”法,后穴一阵麻痒,那上粗下细的铁座竟然插在了他掰开的小穴中。 七爷点上香道:“这是两刻钟的香——烧到铁座时你能觉出热来,就可以起来了。” 阿衡直羞得浑身火烫——求道:“师父,我知道错了——还是打板子吧。”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7 七爷脸一沉,喝道:“谁跟你讨价还价?你再敢多说,再加一支香!” 阿衡不敢再说,只好闭上眼睛——这姿势倒不像下腰那么累,可是他闭上眼就觉得站不稳,身子禁不住乱晃。七爷冷冷道:“要是乱动把香弄掉了——就换一支新的重新顶起。” 阿衡吓得再不敢闭眼,只好含羞忍泪地撑着。七爷直到他站稳了,才拿起毛笔重新给他上药。 从肩到腿慢慢涂完了药,七爷坐在躺椅上开始看书。阿衡度日如年的熬着,直到臀间觉出热来,手碰了碰铁座里头,尚未完全熄灭的香灰烫得他手指连甩。七爷抬头问道:“干什么?” 阿衡拔出铁座跪下,道:“回主人的话——香烧完了。” 七爷问道:“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罚你?” 阿衡抬头看着师父道:“我正想问这个——师父是故意这么羞辱我?” 七爷道:“不错——你别的都好,就是房事上放不开——你现在不是管家,你是主人家的男宠,你是用自己身子服侍人的——你大师兄打你罚你你都认,让你服侍你就受不了——你以为你是谁?主人家说不定把你送给朋友,赏给下人们——你不答应,除非你不想活了!” 七爷见阿衡变了脸,转过话风道:“你要不想一辈子服侍人,那就自己把握机会——可再有机会你的本钱是什么?还是你这个身子!既然干了这一行,还遮遮掩掩的做什么?一辈子就是这么回事!什么纲常伦节,那都是唬弄人的,自己这一辈子高不高兴,舒不舒服自己知道!你不让人上,为这个死了还有人给你建贞节牌坊不成?” 这话尖酸刻薄之极,可确实让人无法辨驳。阿衡张口结舌,泪水滚滚而下。 七爷道:“你别觉得这一行下贱——其实想想,人干什么还不是一样?那为官做宰的还不一样是皇家的奴才?一般的协肩谄媚,讨好上司?你不想受人欺负,那就想办法越来越强;如果自己不够强,那就找够强的人做靠山——想要什么,你去求人,肯不肯给都在人家,想办法自己拿到手才是正理!” 阿衡看了七爷一眼,想到自己昨天一心想求师父答允买下自己来,好一辈子服侍他——如今看来,这话不提也罢!如今就跟着他他也未必稀罕,真要想一辈子陪着他,那就想办法跟他一样强! 七爷见他愣愣发呆,命他起身到镜子前。阿衡看着镜中赤裸的美少年,身前深浅不一的鞭痕竟有一种性感的淫糜。 七爷道:“这么美的身子,你就宁肯它捱鞭子,打得皮开肉绽也不肯屈居人下?并不是每个人打你都象我这么有分寸——如果你见过有人在你面前被活活打死,你就会知道,被人上不算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有什么比你的生命更重要?” (二六)服从调教 阿衡点了点头。七爷道:“现在跪下,看着你自己,问问你自己,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想一辈子这样子吗?如果不想,你该怎么做? 阿衡眼看着自己屈膝跪下,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眼神渐渐由悲哀转为坚毅,他心底暗暗发誓:“我现在是个卑贱的奴才,可我不会永远是跪在地下的奴才——总有一天我会站起来!我会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我要抓住一切机会!现在这个美丽的身子,是我唯一的本钱!” 阿衡转过身来,郑重叩下头去,道:“多谢师父!” 七爷看见他的神情,已知他想明白了,遂道:“我跟你说这个,是让你心里有个底子——你跟着我这最后几天,我会好好调教你,非把这放不开的毛病给你扳过来不成——与其让这一项永远是你的弱点!不如现在什么都经历一回,让自己百毒不侵!” 七爷说完从里间拎了一个箱子出来,向他招招手道:“你过来。” 阿衡挺身站起,七爷道:“跪下!谁许你起来的? 阿衡一愣,依言又跪下,心说不是您让我过去吗?却听七爷问道:“你是什么身份?” 阿衡道:“我是主人的奴才。” 七爷道:“我不象张大人那么好脾气——我是个挑剔的主人,而你现在是最淫贱的奴才。在这个屋子里,我不许你的两只膝盖同时离开地面——所以,我叫你去哪里的时候,你只能爬着过去!” 阿衡一咬牙,只好跪趴下去,手脚着地,一步步爬到师父身边。 七爷打开箱子,里头是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七爷首先拿出一对厚厚的皮垫子递给他道:“你应该感谢你主人张大人,他临走时让我不要伤了你——既然你的膝盖要代替你的脚,我允许它先穿上鞋子。” 阿衡把两块皮垫子绑到膝盖上,这下子比跪在坚硬的石头地板上舒服多了。七爷将他披散的头发梳了两个丫角髻垂在耳边,接着递给他一个皮套圈,命他围在脖子上;然后给他两个半圆形的皮手套套住了手指。 阿衡正有些奇怪——这大热的天,让他戴手套干什么?却见七爷又拿起一个拂尘,将长长的马尾丝甩了两下,却将竹柄递到他口边道:“舔湿了它。” 阿衡张口想要含住,七爷却手一撤,不让他含进嘴里,道:“伸出舌头来舔。” 书香门第的子弟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虽不至于笑不露齿,但吃饭时舌头也不能伸出口外——每晚连润湿玉势阿衡也只是吞入口中,现在居然让他当面伸出舌头舔东西,这种粗俗不堪的动作他又怎能做得出来? 七爷看他涨红了脸,呆住半天不动,淡淡地道:“一支香!” 阿衡哀怨地看了师父一眼,七爷道:“我告诉你一个诀窍,你要害怕什么事,与其迟疑不决,不如大着胆子把它做出来,做过了,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阿衡一咬牙,红着脸闭上眼睛,将舌头努力伸出口外,从下到上将那竹柄舔了两下,七爷道:“全舔湿了,要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 阿衡相信师父的话,哪次不遵令吃亏的也是自己!只好忍着羞再舔几下,七爷这才命他张口含住了,手往后一按他的腰,使他翘臀往后一突,两个臀瓣外展,将紧缩的后穴露了出来。 七爷见他紧张得双腿紧绷,伸手在两边臀瓣上拍打几下,道声“放松”,便用手指在他穴口蹭来蹭去——直到后穴渐渐松软,这才将拂尘柄从他嘴里拿出来,一下子插了进去。 阿衡“啊”的一声,险些手一软趴在地下。七爷将一条长长的银链子扣到皮颈圈上,将链子送到他口边命他叼住;这才满意地看了一眼,一拍他的屁股道:“你爬一圈让我看看!” 阿衡爬了几步,后穴里那拂尘千条马尾垂下,正扫着他臀缝和分身底部的阴囊——加上拂尘柄随着爬动蹭着内部肠壁,越发麻痒难当,搞得他分身又硕硕挺了起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8 来。 七爷看他慢慢爬了一圈,点了点头,丢给他一大块抹布,道:“干点活儿吧——把这地板擦一遍。” 阿衡手指被套着无法弯曲,只好平平按着抹布,一趟一趟擦拭——在地上爬过来又爬过去,后穴麻痒得他直想抓住拂尘柄狠狠抽插几下,不过师父就坐在旁边,实在是不敢,只好强忍着埋头干活,只盼早早干完了求师父赏个痛快给他! 好容易擦到角落里的镜子前,他看了一眼,险些没晕过去——镜中少年四肢黑皮着地,长髻双垂,加上颈圈马尾,口衔锁链——与其说象个人,不如说更象一只狗! 阿衡忙了半天,本来就又累又难受,一眼看到自己这个形象,脑中“嗡”的一声,只觉又羞又恼——我就是最卑贱的奴才,我就怎么伺候你都成,你也不能把我当成一只狗来玩弄吧?一口气直往上冲,一拳便砸在了镜子上。 倚在墙上那镜子却不是寻常铜镜,是七爷从南洋买来的玻璃镜,比铜镜清晰明亮数倍,却不如铜镜结实——阿衡这饱含怒气的一拳砸过去,若是铜镜也不过把力道撞回来,这玻璃镜却“哗啦”一声,被他砸成了碎片。 (二七)贫富不同 七爷听见声音,抬头一看,先看见他手臂上一道鲜血——他手上戴着皮套子,手臂上却没遮没挡。 七爷看他直愣愣地跪着,赶紧抢步过来,拉着他扯到一边。细细检视他伤口——好在是玻璃碎片掉下来划的,只是划破表皮,并没有大碍。 七爷替他处理了伤口裹好——看那镜子变成蛛网状的碎片,明明就是被什么东西硬砸碎的!看他手臂受伤,料来多半是他砸的,遂问道:“这是你砸的?” 阿衡方才怒气勃发,没想到一拳挥出竟把镜子击碎了——这“哗啦”一声大响惊醒了他,才想起如意楼的各项用品和自己家里的不一样,件件都是很贵的东西。这镜子比母亲的铜镜清晰数倍,却没想到这样娇脆,居然被自己一拳砸烂了! 原来家里穷,就是不小心打个碗母亲也要唠叨他好几日,自幼就节俭惯了——所以一看打了东西,大惊之下,方才的恼怒倒抛在了一边——想起上回砸了一个水晶盏就值十两银子,这东西更不知道值多少钱——旧债还没还呢,又添出新债来了! 看七爷疾奔过来,他本来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哪知师父只是拉过他来,快手快脚地给他处理伤口!阿衡看师父不顾那极贵的明镜,先关心自己的伤,心里一暖,问道:“这镜子多少钱买的?” 七爷没想到他愣了半天,倒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七爷出身豪门,就是落在海盗手里为奴的时候也没缺过钱,哪里知道穷家小户爱钱惜物的心思? 这镜子虽是几十两银子买来的,七爷倒真没放在心上——七爷自己当初经历过,所以这么对他也是要用这最卑贱的事试试他的性子——看来他再有心理准备,看到镜子里那打扮还是受不了! 受不了在意料之中,再调教一番就是,可他张口问多少钱却让七爷好生不痛快——只当他又像上次一样要打借条说自己还!别说奴才对主人,就是徒儿对师父也没有敢这样不敬的!那不是摆明了分庭抗礼,毫无悔过之心么? 七爷想到这里,冷冷道:“你是多少钱买的?” 这一句话出来,就把阿衡噎在当地——是啊,自己也就是人家花五百两银子买来的罢了,就像猫儿狗儿那些小宠物一般!猫狗不小心打碎了东西,也就看哪一个在主人心里的分量重——主人家若喜爱宠物也就不了了之;要更爱惜那东西,就会打骂责罚宠物——没有说要宠物来赔钱的! 他是个奴才,他连赔钱的资格都没有!所以这句话他就不该问,他应该做的,是趴在地下乞求主人饶恕!或者取过鞭子来请主人责罚! 阿衡回过神来,心里一阵悲凉!七爷冷笑道:“谁家的奴才犯了错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和主子谈条件的?今天我倒是长了见识!” 阿衡看着师父,方才那焦急关心的眼神又换成了冷冰冰的神色。他心里一酸,苦笑着伏在了地下,道:“奴才知道错了,奴才又闯了祸,请主人责罚!” 七爷道:“你知道错了?哪里错了?” 阿衡低头道:“奴才妄行妄动,又随便说话,连犯两条规矩——还把这么好的明镜给毁了!” “这明镜你是不小心毁的呢?还是故意的?” “不是不小心,但也不是故意——我当时不知道这明镜这么脆,寻常铜镜比这个结实!” 七爷抬起他的脸:“你是说——你是故意砸的,却不想把镜子砸碎!要怪我的镜子太脆不结实?” 阿衡摇摇头:“奴才不该恼羞成怒,拿镜子出气;不过并没有不服管教,怨恨主人之心——主人要爱惜明镜,不知道卖了奴才,能换回多少镜子?要是觉得奴才还可用,就留下奴才,奴才以后想法子把明镜给主人挣回来。” 七爷听他分说得这样明白,自我称呼也不说“我”了,张口闭口自称“奴才”,禁不住哂道:“这回子这奴才作得倒比谁都象了?方才怎么气得砸镜子呢?” 阿衡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师父这是为我好——可方才一眼看见自己给打扮成一条狗,我一时就气懵了!” “现在怎么又不气了?想明白了?” 阿衡一声苦笑:“既然是主人买来的宠物,作猪作狗,作牛作马,全凭主人高兴——反正什么都不是自己的,是人是狗有什么区别?” 七爷道:“这才是呢!其实人这一辈子就像一场戏,神仙老虎狗,什么都得有——哪个名角都是从演小角色开始的,重要的是知道什么时候演什么,什么人跟前怎么做,分寸拿捏好了,自己心里有数,才不会作出后悔的事来。” 阿衡点点头,道:“可惜把师父的明镜给毁了”,说到这里,看了师父一眼道:“原来还有一支香没顶完,方才妄行妄语又加上两支香,这明镜——师父看再加几支香合适?” 七爷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道:“你顶香倒顶上瘾了?先把这一地碎镜片给我收拾了。” 阿衡心说我最怕的就是顶香——简直羞死人,不过我越怕你越罚我,倒不如说在前头;听师父果然不让他顶了,连忙答应一声,把左手伸到嘴边,牙齿咬着手套将手抽出一半,这才想起向师父道:“手上这皮套子先摘了吧——上好的皮子,划破了怪可惜的。” (二八)真情吐露 七爷道:“不许!皮子划破了你心疼,你倒不怕把手划破了?” 阿衡看着师父道:“我划破了手,师父会心疼是不是?” 七爷一愣,拽过一把凳子坐下,将他按在自己左腿上,脱了脚下木屐便向他臀上抽去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49 。阿衡“哎呀”一声叫出来——倒不光是屁股上打得疼,却是那插在后穴的拂尘柄随着臀肉抖动一颤一颤的,磨着肠壁又酥又痒。 七爷“哼”了一声,手中木屐更重地抽下——阿衡不敢再出声,在疼痛和酥麻的快感中闭上眼睛,分身更涨大了几分。 七爷被他的坚挺顶着自己左腿内侧,更被他的手在自己小腿上不住摩挲,看着眼前秀美的腰身不住扭动,也禁不住被他勾出火来——不过替人调教自有规矩,七爷一向自律甚严,木屐狠狠抽在自己右腿内侧,让剧痛分一分神,深深吸一口气,将心头欲火尽力往下压。 阿衡听得一声响身上却没觉出疼来,略一思索已自明白,师父必是也想了。他心中一喜,左手探到师父胯下,摸到那里也硬邦邦的,当即轻轻握住。 七爷一激灵,恨他有意挑逗,手中木屐转向他大腿上抽下。 大腿上原来藤条打过的地方还没好,阿衡疼得闷哼一声,身子一挺,叫道:“师父!”手却不肯松开,改口道:“主人饶了奴才吧,让奴才好好伺候您!” 七爷也不理他,手中木屐越下得更快更狠!阿衡大腿根同一个地方被连抽了十几下——体内的麻痒被腿上的剧痛代替,疼得全身冷汗淋淋,哭道:“主人!你就这样狠心——你责打奴才也罢了,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七爷见他大腿上旧伤迸出血珠来,终是不忍再打,一把推开了他就要起身。阿衡心知没几天就要走了,哪肯放过机会?死握着七爷分身微微用力一捏,七爷“哎唷”一声,怒道:“大胆!” 阿衡道:“主人成日调教奴才,就不想试试奴才学成了什么?” 七爷被他这样一说,心说也是——我就当测验他一番,总不算坏了规矩。阿衡何等聪明?看出师父心动,不容他再改变主意,撩起他衣襟甩到背后,便将那硬挺挺的宝贝捧了出来,轻轻含入口中。 七爷被他温暖的口腔裹住,浑身一激灵,看着他虔敬如拜神一般的神情,被他眼中热情的火焰几乎将自己吞没,身子居然软得有些站不稳——伸手按住他肩头,仰头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那个初来时冷漠孤傲的小才子吗?这就是那个让他脱衣服都不肯的青涩少年——他现在居然匍匐在脚下,用嘴巴竭尽全力地服侍自己——口技比雪川差得远,可是他那样虔诚而努力——让七爷有种要流泪的感觉! 好半天那头晕目眩的感觉才过去,七爷爆发出来!低头看看阿衡,毕竟小孩子家,深喉口交并不擅长,伏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肩背剧烈地抖动着。 七爷看着有些不忍,坐下扶起他头,看他憋得满脸通红,便让他倚靠在自己腿上,扶着他胸口替他慢慢顺气,心底暗暗叹息。 阿衡闭着眼睛倚师父怀里,直恨不得时光就此停住,再也不会分离。七爷心神镇定下来,知道他孩子心性,又是有主的人,这般温柔对他并没好处——见他一刻钟了还是一动不动,扶住他肩膀站起身来道:“歇够了没有?” 阿衡实在是不想起来,可是身子一凉,师父已径自离开。阿衡颤声道:“师父,你喜欢我么?” 七爷身子一僵,也不回头,道:“我有那么多弟子,哪一个我不喜欢?” 阿衡一咬牙道:“好,随便你,可是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七爷没想到他这么大胆,打了好几次硬是打不过来!微一沉吟道:“你还记得你是什么人么?” 阿衡趴下亲亲七爷的脚,叹道:“我要是能留在师父身边,就一辈子作一只看门狗也情愿。” 七爷身子一僵,随即淡淡地道:“我这里不缺看门狗——如意楼不做赔本的生意,要的是能挂头牌、十倍把银子赚回来的名花——你愿意出去接客吗?” 阿衡脸色一变,心底温柔登时打破,心说原来你要的是银子——要他生张熟魏地去接客,想想还真不如跟着自己主人!家主好歹管的是读书人进学的事!那更接近他的爱好。 七爷见他发愣,道:“等你这活儿干完了再说吧。” 阿衡看看破碎的镜片,愣了片刻,低头爬过去开始收拾。七爷道:“手套戴上,两只膝盖不准同时离开地面——你主人几天之后就来,你要再敢割伤自己,看我怎么罚你!”说完自挑帘到里间去了。 阿衡于他这说话方式倒也习惯了,知道这是师父让他小心些,心头一喜,干活也有劲多了。不过戴上手套手指不能弯曲,要拿东西只能双手捧着,一次只能拿一样,干得可慢多了。 分别取过笤帚和簸箕,不过虽然尽量小心清理,没有伤了手臂,却有一块溅到门边的镜片没看见——那玻璃碎片边角锋锐,他爬过时不提防,却把小腿给扎破了。 (二九)你的快乐 好在师父在里间,阿衡不敢声张,将带血的镜片扔了,经过桌子时把药盒白布抄过来,自己洗了手上药裹好了——好在也是在腿底下,并不容易被发现。 来回爬了好几趟才收拾完了,地上也擦干净了,阿衡已累得气喘吁吁。看师父仍在里间没出来,趁机趴在椅子上歇息片刻。 后穴里那拂尘作的尾巴搅得他实在心烦意乱,麻痒难当,心说反正没几天就要走了——你也不喜欢我,我还顾及你做什么?还是及时行乐得好,当即扯下手套,伸手到后面抓着拂尘狠狠抽插起来。 七爷掀帘出来,看着他道:“耐不住了?” 阿衡脸一红,旋即想想自己这模样比这个可羞多了,遂道:“师父不是说希望我多体会些人生的快乐么?您不许我碰前头,可没说不许我动后头。” 七爷点点头道:“不错,你的快乐和别人不太一样——人生多苦,人有时候要学会苦中作乐——你可以从你的角度体会快乐!” 阿衡一呆,本来有些跟师父赌气,没想到师父倒不怪他。七爷道:“从带上这锁阳环,我还没给你解开过——今天你只要控制得好,我就奖赏你——每天都允许你痛快一回,想不想试试?” 阿衡大喜过望,连忙点头——看来方才伺候得师父高兴了,瑶环不也说过,每次伺候完师父都会让他爽一下?早知如此,自己该早鼓起勇气伺候师父才是。 七爷将他全身皮具除去,给他摘了锁阳环,带他到了浴室——阿衡不用吩咐,打开水管调好了水温,伸手拉住七爷道:“我服侍您先洗吧。” 七爷摇摇头道:“我不用。你自己清洗干净。” 阿衡心中一酸,他成日幻想有一日师父会按倒了他,刺穿了他,此际偷眼看师父,人家却施施然坐在竹床上看着门外,心思显然没在他身上。 阿衡心中好生委屈,自己趴下先浣了肠,清理干净自己,温暖的水流在身上激荡,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0 他又有些晕眩的感觉,忽然水管一歪,将七爷袍子淋湿了半边。 七爷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站起来挪到门口;阿衡也不知自己想什么呢,拎起水管便向他身上射去。 这一下七爷半边身子全都湿淋淋的了,回头瞪着他道:“你干什么?” 阿衡被师父厉声一喝,回过神来,毕竟七爷积威犹在,心头一慌,讷讷道:“我,我”,眼中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便往下滚。 七爷的手都快摸到壁上挂的板子了,看他泪水长流,手又放下,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先自出去了。 阿衡又惊又悔——又不是不知道师父的狠心,自己失心疯似的又招惹他干什么?皮肉受苦的还不是自己?这都快抓住板子了又放下——是了,师父素来整洁,这回定然是换衣服去了! 想到师父那温柔的手抚在身上的甜蜜,阿衡悔得肠子都青了。虽然锁阳环摘除了,浑身上下一点儿束缚没有,却再没一点儿心思自寻乐趣。 七爷不一刻转身回来,却换了一件不怕水的绸衫。阿衡本在发呆,一见师父又转了来,心头大喜,屈膝便跪了下来。 七爷将竹床中间盖子掀开,露出那灌满水的弹性皮囊——阿衡惊疑不定之中,七爷取出一个表面有些突起颗粒的竹势,让他自己慢慢插入体内。 这竹势比他每晚放入体内的玉势略粗一些,加上皮面上有颗粒,就涂了油脂润滑也不如玉石面光滑,待阿衡好容易将它旋转着插入体内,分身已傲然挺立。 七爷伸指在他分身上弹了一下,道:“你可管住了它——要是敢随便出来,剩下那十鞭子就直接赏了它。” 这一句话吓得阿衡魂飞魄散,一把捂住铃口连称不敢——上回鞭梢不小心扫上都疼痛难忍,要真是实打实的挨鞭子,这里非打断了不可! 七爷道:“两手放在脑后。”取布带将他双手绑住,命他坐在皮囊上仰面躺到。 有半尺露在外头的竹势被充满弹性的皮囊一顶,更深地插入体内。阿衡疼得“哎唷”一声,连忙挺起腰杆,双腿支着床,屁股高高悬起。 七爷趁他身子悬起,将那竹势一头的铁环扣在弹性皮囊上,然后在他小腹一摁,竹势便被他自己压着不停地进进出出。 阿衡的身子已经被调教得敏感之极,片刻间便浑身通红,分身更是斗志昂扬了。七爷却将一个一刻钟的沙漏摆在床头——让他自己控制着,分身既不许软下去,沙漏漏完之前也不许释放! 如是几天,他每日上午出去学按摩推拿,午后回来凭七爷调教——七爷各种法子层出不穷,不断挑战他的心理极限。阿衡几乎每天都被折腾得直掉眼泪,却被师父胡萝卜加大棒的手段收拾得服服帖帖。 每天傍晚七爷都会让他到浴室,练习自己控制分身——时间也由一刻钟渐渐加长。七爷慢慢教他种种诀窍,每天让他多坚持半刻钟——说以后服侍主人,最好是收放自如,要达到和主人同步,才能给主人最大的满足。 (三十)贪欢过度 第三日他刚刚躺倒,摆好沙漏开始习练,却听有人打门,说有事请七爷出去。七爷吩咐他自己练,自往前头去了。哪知这一去直走了近一个时辰还没回来。 阿衡自己昨天最多坚持了两刻钟,今天苦苦忍耐,等那三刻钟的沙漏漏完,终于喷薄而出——师父却不见转来!阿衡双手被缚,浑身软成一团,自己又脱身不得——那皮囊却会将最微弱的移动放大,使竹势在他体内拱动不已。 他小孩儿家只顾贪欢,趁着师父不在,弄完一回,再弄一回,等他觉得腰身酸软不禁,却更加无力挺起腰杆减少冲击,那竹势深深埋入他体内,每次都撞着他最深处那敏感的一点,想停也停不下来了。 七爷晚饭后回来,一见阿衡满身狼藉,闭着眼几乎晕厥,也自吓了一跳——方才前头有人搅场子,连谢青罗也怕撑不住场面,急请师父想办法——师徒俩做好作歹,好容易才摆平了事端,倒把阿衡给忘了。 七爷看他虚弱得眼都睁不开了,口中已气若游丝,赶紧托着他的腰把竹势抽出来,替他冲洗干净身前——阿衡勉强叫声“师父”,七爷道:“你泻了几回?”阿衡迷迷糊糊道:“五六次吧”。 七爷恨得直跺脚——他自己少年时就戗伐过甚,回京后虽用各种上好药材调养,仍是精气不足,好容易一妻一妾怀上孩子,结果妻子小产;另一个百般保胎生下来,却也羸弱不堪,未足月就死了——当初政变后天皇所以不再支持他,也是有人说他福薄无子之故。 七爷自己知道是什么原因,也就绝了娶妻生子之念——十四五岁的少年又不比成年人;所以七爷深怕孩子们管不住自己,平常都是拿锁阳环锁着的——哪知道今天一个不留神,阿衡就玩成了这样。 还有四天就到三个月,张大人就该来接他了——七爷本想这几天好好调教他些床第之技,今天这一泻身过度,怕十来天不敢再放开他。 事已至此,七爷悔恨也无用,取毛巾擦干了他身子,却发现小臂小腿上让镜片扎伤处结的痂又裂开了,给他重新上了药扎缚好了,七爷略一沉吟,却不抱他回房,将他抱到书房另一侧那卧室里。 七爷是怕他伤口溃烂发烧,或是昏迷中要茶要水的,瑶环又不在没人照料——这卧室里是张大床,当晚自己便躺在他身畔,有什么事也好及时发觉。 当晚阿衡不停地翻腾,直到抱住了七爷手臂才算睡踏实了——七爷心底觉得愧对他,看着小猫一般的孩子如此依恋自己,又不忍甩开了他——他本来睡眠就不好,这么僵着身子越发睡不着,直到四更之后才迷迷糊糊睡了。 第二天师徒俩都睡到近午时分,七爷坐起身来,阿衡也醒了——隐隐记得昨夜偎在人怀里来着,睁开眼看看师父竟坐在旁边,连头发还没梳——难道昨夜竟有幸跟师父睡了一床?可恨自己睡得太死,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他愣了片刻,挣扎着要起来服侍师父梳洗——却发现腰酸得半天坐不起来;七爷扫了他一眼,道:“起不来了吧?昨天玩过劲了!今儿歇一天吧!别乱动了。” 阿衡答应一声,在背后静静看着师父梳理长发,飘逸潇洒恍若仙人——真恨不得时光定住,这样守一辈子才好,可是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七爷回头看了他一眼,阿衡好生尴尬,赶紧趴在枕头上藏起脸来。 七爷想起他昨儿晚上就没吃饭,抬脚出去,到厨下取了粥菜来,给他摆在床边椅子上——阿衡素日给师父预备一天三顿饭的,今天竟叫师父伺候他,挣扎着在枕上磕头道谢,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欢喜。 七爷道:“知道厉害了吧?就是成人身体壮硕,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1 过度贪欢还脱精不能生养呢——我统共离开不过一个时辰,你就敢泻五六次?要不是看你虚得起不来,我就该给你一顿鞭子!” 阿衡低了头道:“我一开始是撑了三刻钟,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师父又不回来,我,我,挣扎不开” 七爷叹道:“是我的不是——前头有人砸场子,就没顾上你——先吃饭吧,今天好好歇歇——你主人过几天就该来了,他心慈面软,可你自己要心里有数,以后每天不许超过一次,身体是自己的,知不知道?” 阿衡连声答应着,七爷又将水杯、夜壶都给他预备好了;把笔墨纸砚给他放在床头,吩咐他把昨晚该给主人画的像补上,这才出门离去。 这可算是阿衡到如意楼以来最舒服的一天——七爷心细,什么都不用他起身,伸手就够着了——就是画像也只需趴在床上即可。 画着画着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一觉醒来隐约听得耳边有说话声。阿衡睁开眼睛,床前一胖一瘦两个身影——瘦的是七爷,胖的那个手里拿着一张纸,一见他醒了,过来坐到他身边道:“阿衡!” 阿衡愣了一愣,心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那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主人学政大人张梓期!他的脸依旧笑咪咪的,阿衡给他画了二十多张像,并不陌生——主人是来接他了?不是还有四天吗?难道一觉就睡过去了? (三一)离别在即 七爷见他愣愣地也不叫人,冷冷“哼”了一声。阿衡这才醒过神来,屈身趴伏在床上叩头道:“爷!您,您怎么来了?师父快请坐。” 张梓期伸手按住他道:“快躺下,七爷说你身体不舒服,快别动了——你怎么了?怎么就病了呢?” 七爷一拱手道:“是在下照料不周。” 阿衡脸一红,忙道:“不,师父待我很好的,是我自己没注意。其实也没什么,歇两天就好了。” 张梓期一笑,看看手中画像又看看他道:“这是你画的?” 阿衡看了师父一眼,道:“是,还没画完,我,” 张梓期道:“没想到你还会画画,画得这,是我?” 阿衡道:“是,是师父教我的;我想画主人当初照料我的样子,画得不太像”——他是因七爷早上悉心照料,提起笔来画了个侧影,服式还是每日画得主人那身衣服,身形举动却是师父——因此画了一半觉出不对,就搁下了。 张梓期却好生感动,道:“你既然病着,还不等好了再画?”向七爷深深拱手,道:“七爷大才,这孩子让您费心了!” 七爷也拱手还礼,道:“这孩子聪明得紧,学什么都快——今儿他不舒服,过两日能起身了,让他好好做两个菜你尝尝。” 张梓期道:“是吗?还会做菜了?”——张梓期喜欢阿衡,送他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七爷劝劝他,别再对自己那么拒之千里;七爷说他不舒服,赶着进来看看,没想到进来先看见床上那张画像——七爷还说他为主人画了不少像,这不分明是对自己颇为思念吗? 感动中他也睡醒了,言辞行礼低眉顺眼,浑不似当初之桀骜冷淡,张梓期大喜过望,对他会不会别的手艺也不在意,伸手握住他小手,不知怎么爱惜才好。 阿衡当着师父,又不好拒绝主人,只觉好生别扭,忙道:“师父教了我好多东西,可惜今天不能起身,要不真该好好服侍爷才是。” 张梓期道:“七爷辛苦了,要说真该让他做点小菜孝敬,答谢教养之恩——不过,七爷,我想这就把他接走,成么?” 这话说出来,师徒俩都吃了一惊,阿衡才要问:“不是还有四天吗?”想想这话出来,倒像不愿意跟主人走一样,张了张口,还是没说,看了师父一眼,眼圈却红了。 七爷道:“要说还有四五天,张大人可是有什么急事?” 张梓期道:“正是——昨天接到朝廷之命,让我上京述职,是限期到吏部报道的,这里到京城山长水远,所以准备明天动身——因此才提前来接他。” 七爷点点头,道:“我这里倒不争这几日,只是这孩子近两天身体不大好,今天您就接他回府上,只怕也帮您干不了什么活。” 张梓期道:“我的东西家人都替我收拾得差不多了,哪里用他干什么?我是想明日趁早上凉快就出发,所以来跟七爷打个招呼,顺便付清了帐——就不多打扰七爷了。” 七爷看了阿衡一眼,道:“那倒好说,不过为这孩子身体着想,与其让他今天回府明天一早又走,我看不如别折腾了——再让他在这儿歇一晚,养养身子,明天一早我派车送他过去。” 张梓期道:“七爷真是体恤人——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马车我都预备好了,不劳动您派车去送,明早我过来接上他走就是了。” 张梓期又跟阿衡说了会儿话,因还要回府收拾打点,就让他好好休息,和七爷出去清帐。 阿衡知道离别在即,哪里还有心思睡觉?想想这三个月跟师父、瑶环相处的日日夜夜,只觉万分不舍。看看红日西斜,到明早还有七八个时辰,真恨不得师父赶紧回来,跟他一起好好度过这最后的时光。 可是院中静谧如常,每次有些响动,阿衡都会抬头去看,却多是风声吹过树梢,终于有脚步声响起,却又快又急,一听就不是师父。 果然是瑶环奔了进来,说是七爷让他来帮阿衡收拾东西的。小哥俩儿感情深厚,互相聊着天,相约日后从京里回来再见面。 七爷却直到晚饭后才回来。阿衡盼得眼睛都快望穿了,一见那峭拔的身影,本来酸软无力的身体一下子撑了起来,叫声“师父”,眼泪就涌了出来。 七爷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哭什么?张大人性子仁厚,绝不会亏待你,也不会像在这里老是挨打受罚——明天就要走了,这样的好主人,你该庆幸才是。” 阿衡道:“是,我只是舍不得师父。” 七爷一笑,道:“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师父打了你那么多回,你不恨我我就知足了。” 阿衡道:“师父打我也是为我好!我一辈子记着师父的恩德。” 七爷道:“张大人是真心喜欢你,人要知道惜福!” “是——从明儿起我会好好服侍主人,绝不给师父丢脸!” 七爷点点头,道:“张大人这次这么急受召进京,不知会有什么事——你聪明过人,要替你主人留着点儿心——凡事多看、多听、多琢磨;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人心似海,为了争名夺利什么都干得出来。” (三二)最后机会 当晚七爷无事,便给他说了些官场故事——他自己从里头摸爬滚打出来的,对此并不陌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2 生——本来以为张大人在此地安安稳稳当他的府学,阿衡跟着他可以慢慢熟悉,如今紧急入京,有了事自己也鞭长莫及,这才给他恶补一番,怕这心爱的小弟子跟着吃亏。 师徒两人絮絮谈了一个多时辰,阿衡听见定更的梆子声,看师父一直坐在躺椅上泡着脚,劝道:“天这么晚了,师父也上来休息吧。” 七爷略一沉吟,出去倒了水,回来已换了一身夏布睡衣,上得床来——阿衡今日终于清醒着跟师父同住一张床上,可是七爷这睡衣质料虽轻薄透气,却是上下连身的,在背后用丝带系住,除了两条小腿全身裹得严严实实。 阿衡欠起身子,试探道:“弟子明日就走了,今儿晚上伺候师父一回吧” 七爷拉过被单裹住了身子,道:“你可还剩十鞭子呢,怎么就记不住呢?为这个挨过多少回打了——我又不是你的主人,我用不着你伺候!” 阿衡泪水长流,道:“我知道师父用不着我——有瑶环、有各位师兄师姐,师父想要,身边随时有人!可是我也是师父的弟子——明天一走几千里,还不知什么时候再见面,我就是想报报师父的恩!怎么就不行呢?” 七爷道:“你不用记我的恩,我不是为了教你,是收了你主人的银子替他调教奴才的!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可不管你主人见怪,不管你明天起得来起不来,一样鞭子伺候。” 阿衡抬头盯着七爷的眼睛,慢慢道:“我就一开口就是鞭子!这是师父的真心话么?您敢拍着良心说,从来没把阿衡放在心上?” 七爷转过身不去看他,半晌叹口气道:“阿衡,我的弟子里属你最聪明,我也很看重你——你想报我的恩,也不必在这一时一事!” 阿衡看着师父长发如水,耳后肌肤如玉,心里几乎爱煞,将脸贴上师父后背,柔声道:“我明天就走了!我想自己报一回师父的教养之恩,除了这个身子,我也没有别的,” 七爷身子一僵,更向外挪了挪道:“你离我远点儿!昨日你泻身过度,我今晚不让你回去,就是怕你主人忍不住伤了你,你胡闹什么?明天不想起身了?” 阿衡腻声道:“我可以用嘴服侍师父!”一边说着,手臂撑起身子将脸凑到那半透明的耳珠旁,舌尖轻轻一舔,双唇深深吻了下去。 七爷“啊”的一声,惊得浑身乱颤,阿衡前两日经师父亲授机宜,知道人身上几大敏感带中就有耳朵,今天乍着胆子一试,果然碰对了地方,一条小舌越发卖力,用力一吸一吐,倍加灵动起来。 七爷给他撩拨得半身酥软,下边登时支起了高高的帐篷。阿衡见如此奏效,越发勇气倍增,伸手便去扯师父背后睡衣的丝带。 七爷迷蒙之际,忽觉背后一凉,睡衣居然已被他解开,登时清醒过来——七爷从面颊到身前一道三尺来长的刀疤,所以连睡衣都是背后开口,是从来不以身前示人的——因不得不同床照料他,所以穿着连身睡衣,就是不想跟他有什么纠缠,没想到这孩子胆大包天,居然把才学的床上功夫用到了自己身上! 这孩子昨日已经泻身过度,自己要是一个忍不住,岂不成了监守自盗?明天他起不了身,可怎么跟张大人交代?七爷想到这里,猛地翻身坐起,一把打开他手,将背后衣带紧紧系住,喝道:“看来你不是不能动啊!那就把被单掀开——给我跪起来!” 阿衡看了一眼师父胯下的小帐篷,心头一喜,虽然腰膝酸软,还是强撑着屈膝趴伏起来——他日盼夜盼,只盼师父能真正进入他体内一回,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就算明天再难受也不管了。 七爷挥掌便向两瓣玉臀上打了下来——巴掌比板子鞭子差得远,这点疼痛只是让阿衡微涨的分身更加勃起而已,他闭上眼睛,喃喃叫道:“师父!赏我一回吧!”连未经润滑的后穴都开始随着雨点般的巴掌翕张起来。 七爷恨得直咬牙——看来前几天那次心软真的让他存了侥幸之心,今天不给他个厉害,他是死不了心了!外间虽有板子藤条,碍着张大人的面子今晚也不能再给他带明伤——七爷一看旁边条案上的茶壶,心里却有了计较。 七爷挺身下床,喝道:“你跪着不许动!”自到小厨房灶台上一摸,果然方才泡脚烧的开水还剩下不少,拿手一试烫得立刻出来。当即取一只空茶壶灌了大半壶热水,沉着脸推门进屋。 阿衡本来以为师父走了,伏在枕上正自饮泣,又听见脚步声响,抬眼看师父回来,叫声“师父”,喜得声音都颤了。 七爷道:“任何一行都有一行的规矩,我替人调教下人,就要对主顾负责——你执意贪欢,毫不爱惜自己身子,全不顾明日服侍主人上路的责任;更胆大包天,公然违抗师命!你知不知错?” 阿衡听师父如此严厉,心里打了一个突——看师父手中空空,却没拿任何刑具,又镇定下来——求道:“我知错,我领罚,只求师父罚完了,赏我一个机会!” (三三)说个明白 他熟知师父的性子,明天就要随主人上路,师父绝不会让他带着伤走!今晚所以如此执意求欢,也是算定了这一点!——只要不挨打,这大半夜的没外人,就是顶香我也不怕了! 七爷一番疾言厉色,就是想吓他一吓,这最后一晚上了,你只要求饶,我也就顺坡下驴,告诫一番算完。哪知竟是坚执若此!一看他惧意一闪而散的神情,就知他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以为自己奈何他不得——你敢跟我耍心机?七爷冷冷道:“好,我要不狠狠罚你,也对不起你主人!” 七爷在床上坐下,茶壶在他高耸的臀峰上一放——阿衡那里刚挨了十来巴掌,正有些火辣辣的,被茶壶烫得一哆嗦——好在壶里并不是滚水,勉强还能忍受,接着就觉因紧张而缩起的后穴被师父手指掰了开来,里头甫觉凉嗖嗖的,忽然一根钢针般的烫痛直戳了进来。 阿衡一声痛叫,涨红的双臀剧烈抖颤起来,一会儿左右摇摆,一会儿上下起伏——要不是七爷手疾眼快把茶壶拿了起来,就得被他整个掀翻在床上!七爷冷冷道:“这是第一滴!” 阿衡这才知道不是烧红的钢针,是茶壶里的热水灌了进来——后穴里的嫩肉是人外表能探摸得到的肌肤之中最柔嫩不经的,七爷自己做清洁时曾不小心感受过这种痛楚,肌肤能忍受的热度那里绝对忍受不了! 七爷并不想伤他,所以不用滚开的水,这触手嫌烫的水只会让他极度烫痛、全身惊悸,却不至于烫伤起泡——今晚能狠狠给他个教训,又不妨碍他明日上路。 阿衡哆嗦了好半天才稳住身形,臀峰上又一次被烫热的壶底一烙,他全身一僵,大叫道:“师父,别!” 七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3 爷道:“第一滴是替你主人罚你不知自爱!违抗师命还没罚呢!”说着双指又将他后头紧闭的小嘴掰开,露出里面如玫瑰花一般红艳艳的嫩肉来。 才经烫热的内壁又接触到外面的凉气,越发敏感异常,阿衡全身一阵痉挛,茶壶被他忽然惊悸的臀峰抖得一歪,一大片热水泼了出来。 阿衡又是一声惨叫——这回不光他臀沟内外都被热水浇上,连七爷拇指食指和虎口都被溅上了。七爷烫得一甩手,饱受折磨的穴口痉挛着迅速闭合,多余的热水因臀部剧烈的抖动顺着臀沟快速流下,连下边的阴囊和分身也不能幸免。 阿衡再也忍不住,伸手到后面乱抹,越将热水往下拂去——他只道师父还在往下浇热水,全身痛苦不安地扭动不止;口中叫道:“师父,饶了我,我再不敢了,别浇了,我受不了了!” 七爷撂下茶壶,看着眼前赤裸的美少年扭腰摆臀,灵动如蛇,方才强压的欲火一下子又蹿了上来,真恨不得握住他两片臀瓣狠狠插进去! 可是不行,他才受过刑煎的小穴今晚再经不起一点征伐了!七爷在自己大腿内侧狠狠拧了一把,借着剧痛分神,克制住欲火,抓过枕巾帮他将四溢的热水擦净,被烫红的肌肤不敢用力擦,只能轻轻把水蘸干净。 阿衡在这温柔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七爷看他后背汗出如浆,将枕巾给他平平盖上,吸净汗水,这才道:“还敢不敢胡闹了?” 阿衡一直侧着脸朝着师父,虽瘫在床上,脸上也不知是汗还是泪,却将师父胯下的勃起看得一清二楚——七爷的心比他狠,手段比他辣!如今引诱是不敢了,半晌开口道:“师父,您也不是不想——为什么瑶环他们都行,独独就不许我伺候?我哪里比不上他们?” 七爷道:“你和他们的身份不一样!” 阿衡道:“我是旁人送来给师父调教的,可也一样是师父的弟子,弟子服侍师父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我也不敢求留在师父身边,明天就走了,这最后一晚上了——当初为我不让人上罚我,如今我想让你上,还这么狠狠地责罚我,我就这么不入师父的眼吗?” 反正责罚也挨了,憋在心里好几个月的话终于说了出来,阿衡心里实在委屈,扑在枕上放声大哭。 七爷心里一酸,勉强道:“做人不是这么做法——阿衡,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如意楼的招牌从南开到北,不能做对不起主顾的事!” 阿衡道:“对不对得起谁知道?师父当初教我,干的是这一行,舒不舒服自己知道,如今倒拿那些死规矩来搪塞我——都睡到一个床上了,你说没动我,说出来谁相信?”阿衡从来就不是拙嘴笨舌的人,以前拘着情面不好说,如今是最后一晚,也就不管不顾了。 这话风如刀,七爷给噎得险些没背过气去;狠狠一巴掌向他屁股上拍了下去!怒道:“你相信!我相信!还用别人相信什么?” 阿衡疼得一哆嗦,却咬着牙道:“我是师父的弟子,说了话师父不爱听,鞭子板子想用什么用什么,我也不敢不领——可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为这个打了我这么多回,今天求师父给我个明白!让我心服口服!” 这摆明了是为这个挨打心里不服了——七爷不是不讲理的人,当然不能为这个再打他,挥出去的巴掌攥成拳头,狠狠捶在床上。 (三四)情债难偿 七爷略一沉吟,看着他道:“你伺候不伺候我又怎样?你口口声声要报我的恩——就这么伺候我一回就算是报了,以后就两不相欠了?要是你我之间就这么点恩义,我也不稀罕你报!” “谁说就这一点儿恩义?”阿衡猛地抬起头来:“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的心?可我说一回打一回——回回拿鞭子板子堵我的嘴!我不敢再提留下的话,我去伺候主人——等以后回复了自由之身我再回来!我就是想在走之前跟你痛痛快快好一回,给自己留个念想!怎么就不行呢?” “就是为这个才不行!” 七爷泪也落下来——他最初替人调教的一个弟子因为爱上了他,服侍主人总是心不在焉,主人家有权有势,为此险些害七爷吃了官司!后来虽找人摆平了,那富商找上门来,当着他面把那孩子凌虐几死——七爷后来找人斡旋,花十倍的银子把那孩子买了下来才算完——其时如意楼创业之初,为这个险些倾家荡产。 打那以后七爷就给自己定下规矩,不是自己弟子决计不再动——是以发觉阿衡对自己动心后越发责罚得狠;哪怕让他恨了自己,不能再贻后患!如今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毁了的脸容也让他看见了,这孩子还真是有些“威武不能屈”的拗气!仍是这么直直问过来——看来不跟他说实话是堵不住他的嘴了! 阿衡听七爷说完那个师兄的故事,想想最初自己也是想让师父买了他,怪道师父问他愿不愿意在如意楼挂牌接客! 是的,我一心迷恋师父,想一辈子留在这里!可留在这如意楼还能做什么?象瑶环一样小心翼翼地伺候狂妄的大师兄,以期在这楼里有更多的机会接近达官贵人——直到抓到一个喜欢自己的,交齐了卖身银子离了这里!连青罗师姐那么能干的人不也要走这条路吗? 那么那个师兄呢,他颤声道:“后来呢?那位师兄还在如意楼么?” 七爷点了点头——那就是杜鹤影!他被救醒后听说七爷花了十倍的银子救了他的命,发誓要把这钱替七爷赚回来!后来勤学苦练,终于成了京城一等一的红倌人!卖身银子一年后就赚了出来,有位王爷看上了他,他却不肯赎身而去,忠心不二地守着七爷——后来七爷回南边,就把京城如意楼托付给他掌管。 可是七爷不愿意跟他多说杜鹤影的事——他并不愿意阿衡也走这条路,他的资质比杜鹤影好,张梓期也是个可托付终身的人!而自己不是!七爷心有所属,他不愿意欠下一笔又一笔情债,他无法偿还! 阿衡沉默半晌,问道:“那位师兄怎么称呼?他既然在京城如意楼,我这回随主人入京,师父要不要带什么东西给他?” 七爷道:“不必,我和京城有驿站传递东西——明日你离了这里,就是官家的小管家了!张大人心好,你伺候好了他,以后说不定想法子给你报名参加考试,以后还能如愿以偿地大魁天下呢——在这里的日子让旁人知道对你没好处。” 阿衡一呆,他还能重新参加考试,正途出身,大魁天下?是了,自己主人是福州府学政,也算一方读书人的父母官,旁人或许做不到,他要替自己报个名,甚至入府学读书都是轻而易举——自己跟着他,才是脱离苦海最好的机会! 七爷看他沉思不已,知道把他的拗性转过来了,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4 遂道:“好了,明天还要早起,这都快二更天了,你要不要喝口水?不喝赶紧睡吧。”递了杯水给他喝了,张口吹熄了蜡烛,静静躺了下来。 阿衡不再言语,听着身边细细的呼吸声,他决定面对现实——师父如今手里俊男美女这么多,就算再赏识,以我如今的身份,他凭什么会看上我?而我自己也太天真!每次他对我好一点我就会产生幻想,直到他亲手将这幻想打碎! 我若真想陪着他一辈子,就要和他平起平坐!等我大魁天下,功成名就的时候,我再到如意楼来,就是尊贵的主顾,而不是伺候人的奴才了!我也不用别人伺候,我只要师父——那时候,你总不会再拿着鞭子跟我说话了吧? 他看着身边那清瘦的身影,心下暗暗发誓:师父,我不再跪着求你!你等着,我一定会出人头地,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刮目相看!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阿衡已好多了,七爷不用他服侍,让他冲了个澡,到厨下将昨晚准备的早点热热吃了,又包了一包吃食留着路上吃——他的东西昨天瑶环便帮他收拾好了,那些画像昨天张大人便拿走了,他不过几件衣服而已。 阿衡又到前头和青罗师姐主仆、以及教过他手艺的几次师傅辞了行,瑶环也赶过来送他。七爷回房片刻,递给他一个“柿柿如意”的雕花玉牌,道:“这个给你吧——万一到京城里有什么需要,你凭这个去找京城如意楼的杜掌柜,他会想办法帮你。” 阿衡拜辞了师父,瑶环送他到门房,阿秀姐已在等他,替姑娘送了他一包东西;说着话张府的马车也到了,阿衡辞了众人,登上车子,望着越来越远的如意楼,眼中泪慢慢滴了下来。 (三五)温厚君子 张梓期只带了管家安叔和他一道上京,安叔赶着车,张梓期怕他病后体虚,车上铺了厚厚的褥子,仍是让他躺下歇着。 阿衡心说主人坐着,安叔在外赶车,自己就再放肆也不能躺着,便跪坐一边伺候;张梓期见他坚执不肯,知他心意,自己也便歪在衣包上,拍拍身边道:“过来歪着舒服些,要赶一个来月的路呢——再累病了可就更麻烦了。” 阿衡心头一暖——从早上起来四处辞行,折腾了近一个时辰,腰确实有些累,主人如此体贴,这么歪着舒服多了。张梓期伸手拨弄着他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着闲话,问他这三个月的经历。 晚上投宿客栈,安叔一间房,他自然是和主人一间房。张梓期看他这一日柔顺知礼——中午吃饭知道主人和安叔在前;下午伸臂揽着他他也只是僵了一下,便即安然倚靠;话虽不多,却也有问必答,毫无抗拒生分之意,心中喜不自胜。 晚饭后携着他回房,张梓期毕竟是读书人,不好意思立即上床,便问他:“你每天晚上吃完饭干什么?”阿衡道:“一开始是和一位师兄一同练字习艺,后来师父让我每晚画一幅画,我便回房给主人画像。”张梓期手一拍道:“好啊,我很喜欢你给我画像,你再给我画一张好了。” 阿衡想起那些面目全非的画像,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初学画,画得不好,让爷见笑了。”张梓期道:“那时我不在你跟前,全凭记忆,自然画得不像,今天我让你照着画——你想画坐像还是站像?”显然是他想画什么就会给他摆什么姿势让他画! 阿衡道:“我哪敢拘着爷?爷如今是想看书还是去外头逛逛?我先伺候爷。” 张梓期道:“我陪你画像就好。” 阿衡道:“画一张像得小半个时辰呢,爷拣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干着,我在一边照着画就是了。” 张梓期于是找了本书拿在手里看,让他坐在对面照着画——他却哪里是在看书?眼前人秀色可餐,眼光始终都在阿衡身上,笑眯眯地看着他铺纸蘸墨、提笔挥毫。 阿衡每次抬眼看他都正对上他的目光,几次之后禁不住道:“爷是在看书还是在看我?” 张梓期笑道:“那就算看你好了——书中纵有颜如玉,终不及灯下看美人。看来我也得学学画,你生得这样美,还是我给你画像比较好!” 两个人说说笑笑,渐渐熟络无拘。阿衡素知他喜欢自己,虽然论年纪可作得自己父亲,身形也肥胖些,却对自己全心呵护——哪里是主子对奴才?简直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一般!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这样被人在意过,就是爹娘关心姐姐弟弟似乎也比关心他多些——今天亲身感受,只觉无限温馨。 张梓期听七爷说他身体禁不住,当晚两人便相拥而卧;直到三日后阿衡无碍才行房,也是款款送入,无限温柔。 一路日长无事,阿衡便将诸般经史文章向他请教;张梓期跟他谈论起来,发觉他熟读经史,底子着实不差,也是又惊又喜——见他聪明好学,也不用他说,就说等回来后给他报名考试入学籍,博取一襟前程,也可光宗耀祖。 阿衡见他果然是温厚君子,全心为自己打算,心底越发感动——如今想起师父说他是个可托付终身的人,果然巨眼无讹!如今倒感激师父严厉拒绝自己伺候之举——留着这清白身子伺候主人,自己心里也踏实!他有时候问起七爷怎生调教,也可以直言不讳地跟他说。 不一日到了直隶境内,哪知竟闹起流民暴乱来,主仆三人奔波躲藏了半个月才到京,离限期已然迟了——张梓期到吏部投文报到,上表请罪,好在朝廷也忙着调度军队抗击流民,他这等文官闲职也没人理会,只让他回去等候处置。 在会馆住了一个多月,朝中了无回复;托人打听,说军事当前,其余都靠后,只让他等着。京师物价腾贵,加上张梓期四处打点处处要钱,一个多月下来带来的银子花了一大半——这日安叔提出来,就是朝廷的回复下来,城外打着仗要回去也不容易,还不知要在这里耽多久,不能不作长期居留的打算——与其住在会馆,不如赁个小院,开销可以省一大半。 主仆三人于是搬到个独立的小四合院居住,好在阿衡学过厨艺,一日三餐的家常饭食弄得精洁可口,连安叔也赞他能干——他自幼家贫,平日劳作惯了不觉什么;张梓期看他每日操劳,只觉好生对他不住——可是自己又帮不上忙,每次去吏部都吃闭门羹,心中郁闷难当,不免借酒浇愁。 阿衡看他烦闷,想起七爷说过:“诸事靠朋友帮衬”,“多个朋友多条路”的话,劝他不妨出去走走,结识几个知交好友。 张梓期一口南方话,与京城人交流不便,本来不喜出门,被阿衡劝了几回,便带他一起出来——阿衡年幼聪明,日常买菜就学会了不少京腔,出门打听问路都是他上前,琉璃厂、白云观,主仆两人无事便在城中大街小巷闲逛,趁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5 机熟悉一下京城的风土人情。 (三六)遭逢贵人 阿衡本来只学了十来天的手艺,拿手的不过几道家常菜——幸而杨师傅是名师,菜品虽只教了几道,却跟他说了不少蒸煮煸炒、调味配菜的原理,他人又聪明,在外头尝到什么新鲜吃食,很多菜纵然没做过,看看尝尝便能将大体做法猜个八九不离十,回来就想法子做给主人吃! 当日福州会馆中十来个同乡官员也都困在京城,阿衡不时陪主人回去探问,渐渐几个性子相投的也就走得越来越近。大家轮流做东,后来发现阿衡不光漂亮乖觉,竟还烧得一手好菜,更是人人争羡,都赞张梓期艳福不浅——有时候别人家请客,也请阿衡过去指点厨下一番。 从传开这好厨艺的名声,他怕名不副实遭人耻笑,更加用心钻研,四处请教,他又能举一反三,手艺自然越来越好,居然在同乡圈子里颇有名声了。 这般过了几个月,这日又有人邀他主仆赴宴,坐下不久就有人来单请阿衡,主仆俩见怪不怪,阿衡随那人往后走——哪知穿堂跨院,不是往厨房去,却是到后面花厅,命他参见一位贵人。 阿衡好生蹊跷,他只是个书童,若是贵人召见,也该主人带他来,哪有单见他一个的?看那贵人冠冕华服,正歪在塌上,和旁边塌沿上坐着的人说话——带他来的管家恭恭敬敬上前拜倒,又让阿衡给贵人磕头。 阿衡在如意楼三个月,许多衣履布料都贴身试过,看那两人衣饰都是上好的质料,那贵人指间一个翡翠扳指绿得不带一丝杂色,一望便价值千金,不是寻常人家之物——也就依言磕下头去。 那贵人招手叫他过去,问了几句话,见他说话清楚明白,向旁边那人道:“你看如何?”那人拉过他手臂捏了捏,点了点头道:“果然不错。” 阿衡到了近处,看清那贵人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脸酒色之气;对面那人年纪快四十岁了,却是白面无须,眼神也浑浊不堪——便对他们不甚喜欢。好在那贵人随后也就挥手命人带了他下去——阿衡出门时只听得一声:“留下吧。” 这一去他就再也没见过主人的面——开始两天软禁在房中,好吃好喝地待他,就是不许他回家;然后就用马车将他拉到了一个更富丽的地方。 阿衡再聪明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跟人家打听,看守他的家人只说他主人将他卖了——阿衡不信,主人根本离不了他,怎么会随便把他卖了呢?他要见主人,却没人理会他。 阿衡料来多半是那贵人的主意,经他软磨硬泡,百般探问,人家终于告诉他,那贵人是皇庶子——就是当今皇上的干儿子,那日陪着他的是皇宫里的公公,要挑几个合适的人去伺候——阿衡祖坟头上冒青烟,居然被贵人看中,说不定有机会进宫伺候皇上。 能够进宫见皇上——在阿衡的认知中,要过了秋闱、春闱,殿试高中皇榜才有可能见到万乘至尊的真龙天子!他卖身为奴,本来已绝了希望,好容易碰到个好主人、答允他替他报名参加考试,也要过关斩将才有资格赴琼林宴面圣的——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他这就有机会进宫见到皇上! 这让阿衡有种不可置信的晕眩感,他咬了一口自己的手,很疼!牙印清清楚楚地在眼前——那就不是做梦了! 可是他还是像做梦一样被人摆布——跟他同来的还有四个差不多大的俊美少年,有专人教他们伺候贵人的规矩——什么品级穿什么服色,带什么顶戴,袍服上绣什么补子;见什么人应该怎么行礼,怎么称呼——这些阿衡约略听七爷提过,但京里不比外省,官员多如牛毛,从九品到正一品之外,还有公侯王爵,大小命妇,在这里最要带眼识人!一个称呼不对说不定就会得罪了人! 几人中平日最多话的叫连生,他和师兄慧生只差了一岁,小哥俩原是昆班的歌郎!还有一个叫严霜的本是官家子弟,后来其父获罪流边,他却被皇庶子看上留了下来——他是名副其实的冷若冰霜,性子极傲,跟谁也不亲近。 他虽是官家子弟,这些官场服式却也没真正留过心,加上性子孤傲,连先生也不放在眼里——那先生却是老油条,知道他们是去伺候皇上的,说不定以后谁得宠,并不敢轻易得罪,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该说的从头到尾说一遍而已——听不听看自己,反正日后自己不小心得罪人自己吃亏! 阿衡记心甚好,何况当初师父也说过这一点很重要,一一留心记着——至于走路应该半垂着头,眼睛不可以随便张望;说话应该低声,东西要小心轻放——种种伺候人的规矩他早都受过教导,更加不在话下! 教了几天,这一日皇庶子亲自来查看——午饭后他们都被叫到花厅,见过贵人——而皇庶子教导的第一件事,就是“立规矩”! 那规矩阿衡不陌生,四尺长一尺宽的椿凳往花厅正中一摆,每人二十板子——连挨板子的规则都很熟悉:第一不准推挡;第二不准躲闪;第三不准喊叫——唯一和如意楼不一样的,是挨打时用不着脱裤子。 (一)入门之规 已经习惯了教规矩时先生的放任,所以这进门先挨打的规矩让几个少年都愣住了——生得漂亮的孩子在家里都是受宠的,别说严霜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就是连生慧生也是班里的最红的角儿,平日犯了错都不一定挨板子,何况这还没犯错? 四个人面面相觑之际,皇庶子身边随从一指排在最前头的严霜,道:“听见没有?你,过去趴下。” 严霜自高身份,在四人中自来排在第一位,没想到这次却是第一个挨板子,愣了一愣,一指最后道:“干吗不从那头开始?” 排在最后的是阿衡——慧生有心机,干什么都不露头也不拉后,自来是拉着师弟夹在中间——阿衡是习惯这场面的,想起当初拜在七爷门下第一件事也是六十大板,心说早打晚打还不是这一顿?看皇庶子的眼光看到他身上,当即苦笑一声,低头道:“听凭殿下吩咐。” 这是他私下跟先生说话时听说的——皇庶子本名钱宁,因陪着皇上玩得高兴,皇上有一次开玩笑说他比儿子伺候老子还周到,他当即叩头谢恩,便改叫朱宁,在外自称“皇庶子”——反正皇上也没有儿子,也没人管他——而他最喜欢的就是别人称他为“干殿下。” 朱宁一听他这称呼连“干”字也去了,心中越发高兴,对阿衡立刻大有好感——看了严霜一眼,道:“这亏得我先来看看——你们怎么教得他规矩?这要到了皇上面前也这么随便回嘴,那可叫抗旨不遵!” 几个随从连声称是,拉过严霜摁倒在椿凳上,严霜气得双脚乱蹬——朱宁“哼”了一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6 声,道:“好大的胆子!给我加打二十!” 几个随从答应一声,只得一人摁肩,一人摁脚,大板子便往屁股上招呼——严霜挣扎不开,只得认命!那娇养惯了的皮肉却何曾受过这份苦,板子着身如火烙过一般,立时便叫出声来。 叫声没落第二板又下来,他自然又是一声惨叫——直打了十几板子,他喊得嗓子都哑了,趴在凳上“呜呜”哭了起来,摁住他肩头那人才报出个“一”来。 这数字一报出来几个孩子都傻了——前头这十几板子难道都白打了不成?严霜猛地抬起头来,问道:“什么?”,板子跟着落下,报数的也不理他,仍是喊了个“一”出来。 阿衡明白这是因他出声喊叫,所以都算白打——向他连使眼色,当不得他臀上剧痛,什么都看不见!这般反复了两次,严霜自己也明白过来,只得低头咬住嘴唇,再不敢哭出声来! 听得报数的一五一十终于报到二十,严霜已疼得面无人色——掌板二人停手将板子拄到地下,摁住他手脚的两个人也松手站起。严霜只道打完了,回手便去揉火辣辣的双臀——看着缩回的手上已带了血花,小嘴一扁,更是泪如雨下。 摁住他手脚那二人接过板子,却换了掌板二人摁他手脚,又二十大板打完,严霜已自昏昏沉沉,动弹不得。 四名随从将他从凳上扯下,摁跪在旁边;再一次换了换手——排在第二位的慧生再不敢耽搁,乖乖地过来趴下;领了二十板子,自下来跪在严霜身侧! 连生胆子小,早就吓哭了,轮到他时几乎动不了地方,阿衡怕惹得贵人不快,赶紧托了他一把,这才跌跌撞撞过来,哭哭啼啼地挨了打,总算是没敢喊出声,没有加罚。 阿衡从离开如意楼就没挨过打,跟着主人这几个月虽然劳苦些,却是众人眼中的焦点——他心里虽有了准备,板子落在身上时还是禁不住浑身乱颤!但臀上这剧痛也让他越发清醒了过来! 就算能见皇上,他仍然是个卑贱的奴才!这世上未必有人能待他比主人更好——只不知那个把他“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温厚长者,却是以怎样一种心情把他卖给了别人? 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离家时那种痛彻心肺的失望,他也不再为不可知的未来而幻想或恐惧——每个人都有他的不得已,也许主人和爹娘一样面临着不得不割舍的两难选择!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他不会再想去依靠别人,他也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世上唯一可以救自己的,只有他自己! 板子一下一下打在身上,师父的教导也一句一句在心里流过——作奴才的最重要的就是知道本分!搞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你不想受人欺负,那就想办法越来越强;如果自己不够强,那就找够强的人做靠山! 这一刻他更加明白了师父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人生就像一场戏!重要的是知道什么时候演什么,什么人跟前怎么做,分寸要拿捏好,自己心里要有数! 所以当他咬着嘴唇脸色苍白的从椿凳上下来,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哭泣不止——他挣扎着叩头谢恩,谢过殿下教导。 皇庶子满意地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你叫阿衡是不是?我记得他们说你的菜烧得不错,回头做两个菜我尝尝。”看阿衡点头称是,一指其他三个:“你们几个也要记着——领完了主子的责罚,一定要记得谢主子恩典!知不知道?” (二)患难兄弟 皇庶子又教训了一番话,这才带人走了。连生一直在哭,慧生低声安慰着他,彼此互相搀扶,一瘸一拐地回房去了。 阿衡看看身边摇摇欲坠的严霜,过去伸手扶他,严霜却一把推开他,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一口呸在地上,骂道:“哈巴狗!” 阿衡一下子愣了,满身的血似乎都涌到了脸上,他抡起巴掌便要往那张漂亮的脸上抽下——手快挨到他的身子,想想他已然比别人多挨了三十多板子,自己何必再跟他一般见识? 他放下手转身出门,眼中泪慢慢流了下来! 他一步步挨回自己房里,心里一片空茫——这个时候,也许就像师父教的——应该夹紧了尾巴像狗一样做人!所以,严霜说的并没错! 听着前头严霜放声大哭,忽然觉出同病相怜的悲凉——家中甫遭大变,他大概就像大半年以前的自己,认为上天对自己太不公平,于是从最恶意的角度来看周围的人事,用冷傲来对付这让他恐惧的现实——可这种敌意的态度不止伤到别人,更会让自己吃亏! 他想起严霜裤子上的血迹——他挨了五十多板,屁股都打烂了,这人人缘极差,也没人管他——可要是不医治,只怕溃烂发烧,更要受罪。想到这里,咬着牙站起来,到前头去找管家。 他素日乖觉有眼色,管家对他印象不坏,知道他们今天都领了规矩,倒先安慰他一番——听说他问有没有大夫给看伤,看了他一眼道:“大夫倒是有,那诊金谁付?衡哥儿,今天你打得不算重,就别这么娇贵了!谁还没挨过板子?疼两天也就过去了。” 阿衡赔笑道:“大叔这是为我好,我也知道——我不是为自己,是为了严霜——他挨打最重,后头都流血了,要是不找大夫给医治,万一伤口溃烂起来,以后倒麻烦。” 管家道:“那小子平日就眼睛长在头顶上,好像大伙儿都欠他贰佰吊钱一样,活该让他受点罪——没有殿下的话,我也不敢私自给你请大夫,你要是怕他伤口溃烂,我教你个法子,拿烧酒清洗一遍伤口就好。” 阿衡千恩万谢,跟管家讨了一壶烧酒回来,正看见严霜手肘着地,拖着两条伤腿一点一点往回爬! 严霜看见他,想想自己才骂他是哈巴狗,如今自己这四肢着地的狼狈样子比他更像狗——方才哭了半天没人理会,本来说趁着没人看见自己爬回去,偏偏又被他撞见了,这要再被他损上一句,简直不用活了,一时又羞又恼又委屈,涨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好。 阿衡把烧酒放到窗台上,转身又一瘸一拐过来。严霜见他走了,本来松了口气,趴在地下趁机歇息片刻,忽见他的靴子又到了脸前,一下子抬起头来,尖声道:“你干什么?” 阿衡看着他充满敌视戒备的眼神,心说你这脾气不吃亏才怪呢。遂道:“你说我想干什么?” 严霜心说我骂过你,你当时就抬手想打我,后来没打,难道是到这里趁着没人来报仇?自己爬都爬不起来,此刻自然打他不过——他少爷的脾气,素来有事就叫人的,如今要待喊个人来帮忙,想想竟是没一人可喊——下边本来就疼得厉害,这一来更是委屈,眼圈一红,汪出泪来。 阿衡见他流下泪来,也不忍心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7 再损他,伸手穿到他腋下道:“起来吧。”严霜身子一僵,待看见阿衡脸色宽和,眼神悲悯,心里一松,将信将疑地道:“你,你真想帮我?” 阿衡道:“我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严霜垂下眼帘,不再言语,在阿衡搀扶下强撑着站起,佝偻着身子一步步挨回自己房间。阿衡扶他趴在床上,取了烧酒进来道:“你后头都打烂了,这里没医没药,唯一的法子是用烧酒清洗一下伤口,以免溃烂——不过会很疼,你忍着点儿?”说着便来解他腰带。 严霜已然疼得昏天黑地,听说清洗伤口很疼,身子一缩,捂住他手。阿衡道:“不清洗说不定后头会烂掉!”严霜一愣,迟疑道:“你放在那儿吧,我,我自己弄。” 阿衡只道他不好意思,把烧酒放在他床边,道:“趁着后头血没干赶紧弄。”说完转身出门。拉开门想想他动弹不得,又回头道:“我就住在你隔壁。” 到了吃晚饭时候,慧生和连声已然在饭堂,看他进来,连生还是叫了声“衡哥哥”——四人中属他最小,又喜欢说话,自来是这么叫阿衡。阿衡拍拍他肩膀,慧生却给他盛过一碗饭来。 阿衡倒有些奇怪,慧生自来有主意,对严霜和自己都不远不近,这会儿居然会帮自己盛饭?两人眼光一对,慧生垂下眼帘,问道:“还要不要等严霜?” 这话是跟自己讨主意了?阿衡道:“他伤得重,怕是起不来——这样吧,给他拨出一盘子菜来,咱们吃完给他送去。” 慧生点点头,三人一起动手,将桌上四个菜各拨出四分之一在一个盘子里不动;剩下的三人吃完了,阿衡道:“我收拾桌子,你俩把饭菜给他送到房里吧。” 连生答应一声,跟师兄分别拿着饭菜出去;哪知没多久又奔回来道:“衡哥哥,严霜哥哥发烧了,师哥叫你快去看看。” (三)各有造化 阿衡赶紧跟他到严霜房里,见他就这么穿着衣服趴在床上睡着,贴身的衣服仍是潮乎乎的,显然是挨打时汗流浃背全浸湿了——全身烧得火烫,昏昏沉沉中不停地呻吟。 慧生端了碗水来给他淫湿口唇,看了阿衡一眼,淡淡地道:“身上带伤多半会发高烧,这人居然也不脱衣服!” 阿衡看他裤子上的血已结成了硬痂沾在身上,一跺脚道:“我拿了烧酒来让他清洗伤口,他却不用我——这人怎么一点儿不会照料自己?” 连生道:“那怎么办?要不要请大夫?” 阿衡道:“中午我去找过管家,说请大夫要付诊金——我没有钱;所以只讨了一壶烧酒来。” 慧生有些见识,道:“还是先拿烧酒给他清洗一下吧,不行再说。” 于是三人一起动手,取水淫湿了裤子上的干血块,替他把裤子扯下来——两个臀峰上血肉模糊,严霜在昏迷中疼得大叫一声,骂道:“混蛋,放开我。” 慧生取过烧酒,听得他昏沉中兀自不停叫骂,有些迟疑,道:“我,我没弄过,”便将酒壶递到阿衡手里。阿衡也没弄过,不过他伤成这样也不能不管,一咬牙便拿酒慢慢往伤口上淋去。 伤口被酒一杀,严霜一下子疼醒了过来,看阿衡一手按着他腰,一手正拎着壶往他屁股上倒酒,拼命挣扎道:“你,你这狗腿子,跟他们一块儿折磨我!” 连生道:“严霜哥哥,衡哥哥和我师哥是好心在帮你治伤。” 严霜疼得昏天黑地,骂道:“治什么伤?你们分明狗眼看人低,看我爹爹失了势便来欺负我——等我爹爹回来,一个个叫你们好看!” 慧生怒道:“真是不识好歹!”一甩手出门而去。 连生看师哥出门,跟着奔到门边,却回头叫道:“衡哥哥!” 阿衡心中也恨他好歹不分,可要真这么甩手一走,他的伤只怕越烂越大——当初他自己在第一个主人家挨了鞭子没人管,浑身几乎溃烂致死;亏得张大人全力医治,才将自己从地狱门口拖回来——主人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己怎么也不能撒手不管。 可是严霜回过身拼命挣扎乱打,他一只左手再使劲也摁不住他——看见他抛在一边的腰带,当即放下酒壶,将腰带系个套环,趁他不备套在他双手腕上抽紧,便将他两手绑在了床栏杆上。 严霜挣扎不开,大声叫骂起来,阿衡咬着牙将他两边伤口慢慢用烧酒冲净——给他弄完了自己也累出满身大汗来。听他不住口地乱骂,心下也禁不住有气,道:“张口闭口是你爹爹如何,你爹爹就是回来,你还能靠他一辈子不成?” 严霜一愣,阿衡伸手解开绑住他手的腰带,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推门出去。 院子里慧生在等他,远远看见管家的身影——原来方才严霜大叫大嚷,把管家也惊动了,隔着窗户看阿衡是在给他治伤,问了慧生几句,这才走了。 慧生看他出来,道:“他好歹不分,活该受罪——还理他做什么?”阿衡道:“不必跟他一般见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走到哪一步,看自己!” 第二天再回来,便发现严霜不见了——问慧生昨天跟管家说了什么,他说就照实说了他平日言行;劝阿衡不必放在心上——这样的人谁都不喜欢,说不定是教习先生说了什么,人家觉得他这性子不适合伺候贵人,这才打发他走的。 阿衡只是担心他的伤,私下问管家他被送去哪里,管家叫他不要多事,管好自己就行了。 阿衡不再多问——这里并不像如意楼,做错了事受一顿责罚,还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现实比严厉的师父残酷多了,他只能提醒自己诸事小心——就象师父说的,凡事多看、多听、多琢磨,搞清楚这里的状况再说。 皇庶子说过有空来吃他做的菜,可是一晃几天过去,再也没有来过——再过几天,又来了一位新教习先生,姓杜,是个二十来岁的俊美青年——说是为了教他们一些床第功夫! 有了严霜的教训,三个少年谁也不敢再和先生叫板——好在杜先生说话很风趣,并不似原来的先生古板,上午大家聊聊家常,彼此熟悉了,都很喜欢他。 床第功夫要因材施教,要在各人房间里分别进行——先生午后先和慧生一起回房,半个时辰后出来,进了连生房里。 阿衡和连生的房间挨着,听得里头忽然传出哭叫之声,吓了他一大跳。正在担心迟疑,先生推门进来——闲话了几句便温言道:“把衣服都脱下来!” 阿衡哆嗦着解开衣服,中衣,小衣,裤子,底裤,一件件剥落在地,直到一丝不挂,他看了先生一眼,慢慢伏在床上。 “肌肤真好,象一匹缎子一样。”先生的手顺着他脊背滑下,阿衡禁不住一个寒颤。“翻过来我看看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8 。” 阿衡翻转身子,仰面朝天,先生的眼光好像在检视一件珍贵的玉器——阿衡对此虽不陌生,对先生也不讨厌,但在他的眼光下还是忍不住屈起了双腿夹紧自己。 先生一笑,抓住他手轻轻一握,看他安下心来,灵活的指尖便由他颈下滑到胸前,在他乳珠上轻轻跳跃——阿衡的身体敏感之极,几乎立刻便有了反应。 (四)事事如意 先生看了他一眼,将中指伸到他口边,阿衡不用吩咐,舌尖微挑,慢慢将之润湿,先生左手轻拍他双腿,屈起手指顺着他小腹慢慢划下,没在外围做任何铺垫,便探进了他后穴。 阿衡身子一紧,强忍着没有出声——深呼吸放松自己;先生的手指又加进一根,看他还能忍受,无名指在外头蹭了几下,也慢慢探了进来。 三根手指已是阿衡的极限,主人是读书人,并没有特别粗大——先生看着他痛苦隐忍的表情,问道:“以前伺候过人?” 阿衡点了点头。先生在他体内的手指动了几下,看他身体反应极快,又道:“你受过专门调教?” 先生精于此道,什么也瞒不过他。阿衡只有点头称是,心头却也有些惊惧——伺候过人的身子,还要去伺候皇上,不知会不会说他是欺君之罪。 先生并无表情,抬手撩起外衣掖在腰后,将宝贝掏了出来,道:“张开嘴,我试试你的功夫。” 阿衡一向不轻易服侍人,可是先生身上却有一股清新熟悉的味道,让他莫名其妙地觉得亲近。他张口含住那宝贝,才舔吸了几下,先生却好像觉得太热,伸手解开领子,露出颈下一块玉牌来。 阿衡眼光看到那玉牌,身子禁不住一颤——玉牌上雕的是两只饱满的柿子绕着一支如意,那花式他再熟悉不过——因为他也曾有过一块,那是师父临行时赐给他的“事事如意”!那是如意楼弟子的信物——只不过他每日服侍主人,不便佩戴,来这里又全出意外,那玉牌并没贴身带着。 先生看他死死盯着自己颈下玉牌,退开一步将宝贝抽了出来,道:“你发什么呆?”阿衡心中激动不已,怪不得先生身上味道这样熟悉——这是七爷亲手调制的茶树香精的味道!他颤声道:“先生是,是来自如意楼?” 先生点了点头,道:“我看你用的招式就是如意楼的嫡传!调教你的是谁?” 阿衡道:“是顾七爷!” 先生身子也是一颤,道:“是我师父亲手调教得你?你,你从福州过来?” 阿衡想起师父的话,而先生也姓杜,惊道:“您是京城如意楼的杜掌柜!” 杜鹤影点了点头——就因为他是如意楼的掌柜,是京城风月第一楼的掌门人,皇庶子才请他来调教几个美少年,以备皇上御用——没想到在这里竟遇上了同门小师弟! 杜鹤影命阿衡穿好衣服,问了问他跟七爷相识的经过——说到七爷,两个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阿衡听他说起当初受过师父救命之恩,一下子想起师父说过的那位“因调教爱上师父,不容于主人”的师兄,再问几句,他虽不肯多言,阿衡鉴貌辨色,已知真是他——原来他的诚心感动了师父,所以帮衬他坐上了京城风月场第一把交椅! 有了这层师兄弟的关系,两人虽不说破,杜鹤影自然对他多有关照——经过测试,连生胆小怕疼,每次都紧张莫名,哭哭啼啼——杜鹤影和朱宁一商量,连生长得虽好,要调教成熟至少也要几个月水磨工夫,是赶不上八月十五的节庆了——索性不在他身上费神,这几天专心教导阿衡和慧生两个。 阿衡受过七爷调教,所以每天单独调教他的两个时辰压根儿不用多费心,杜鹤影有心扶持他,把诸般笼络人的手段都跟他细细说了,让他心里有个底子——以后要留住皇上的心,不能只是在他一个人身上做功夫,比如皇庶子朱宁、皇上身边几个掌权的公公都要想办法结好,事情是大家一起帮衬起来的。 杜鹤影亲身经历,和七爷当初只跟他讲道理又自不同,阿衡每日虚心受教,两人关系也日渐亲密。这日听他讲到官场一些明升暗降、借故要钱的关节,一下子想起主人被拖在京城的事,临走时求掌柜的在外头帮忙打探一下自家主人张梓期的消息。 杜鹤影连拖了几天,最后被阿衡追问不过,只好告诉他——张大人一开始并不肯卖了他,后来却因误了吏部铨选被弹劾入狱,皇庶子想办法救了他出来,他为了报恩,才将阿衡送给皇庶子,连卖身银子也没有要。 阿衡若是半年前不懂官场情形也罢了,如今却一琢磨就明白,弹劾入狱什么的八成是皇庶子强买不成,找人陷害——不过如今无凭无据,也没法说清楚。问及主人现状,杜鹤影却不肯多说,只说依旧困居在京——外头在闹流民暴动,根本无法出城。 阿衡听他话中有话,心中掠过一阵不祥之感,私下里跟他的随身小厮聊天,果然套问出实话来——张大人在狱中受了刑伤,又感了时疫,如今困居京城,调养不善,病势越发沉重!掌柜的怕他担心,所以不肯告诉他。 阿衡念及主人相待之厚,泪水滚滚而下。那小厮倒吓坏了,赶紧悄悄溜走,禀报主人;阿衡心里反反复复想着小厮所说“黑黑瘦瘦一个人躺在床上,人也认不清”的话——主人原是白面书生,身形偏胖,怎么就枯瘠成了这样? 怔仲了半天,只觉心如刀绞,午后趁着杜鹤影来自己房里调教的机会,扑通跪倒,求道:“掌柜的,求你带我出去一趟,让我见主人一面吧!” (五)故主情深 杜鹤影方才已听小厮说了被他套出实情的事,骂了小厮几句;他这一说在意料之中,拉起他温言道:“阿衡,你是个重情念旧的人,我也是为这个才瞒着你——你倒想想,你就要进宫伺候皇上了,就见他一面又如何?除非你想一辈子陪着他,否则见了还不是徒惹伤心,于事无补?” 阿衡当初之所以愿意入宫,一来是为心中对万圣至尊的皇上景仰已久,能见一面那是一步登天之奇遇;二来也是以为主人随随便便就把他卖了,可见什么浓情厚爱都是镜花水月,难免心寒之故——后来越想越觉主人不是那种人,这才托掌柜的打听一番! 他这些日子除了听师兄说,闲来听人说长道短,也都说当今皇上是个对什么也没有长性的人,宫里一后二妃,美人无数;外头歌舞杂耍,男女优伶——却不停地花样翻新,喜欢的就一块玩几天;过个十天半月厌倦了便打发了——从没听说他真心喜欢哪一个。 相比之下主人为他不畏权贵,抛官舍命,恹恹成病——情厚情薄真不啻天上地下!听师兄这么说,想起他当初也曾舍了命要留在师父身边,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59 可见是同道中人,当即流着泪道:“我是真想一辈子陪着他!不想进宫伺候皇上了。” 杜鹤影脸色一下子变了,惊道:“你说什么?”——原以为他只是想求见主人一面,以了旧情,没想到竟为了这个连皇上也不想伺候了! 阿衡看他变了脸,退了一步,低头道:“掌柜的验过我的身子了,我不是寻常书童,我是主人的男宠——又不是清白的身子,我不能伺候皇上的!” 杜鹤影怒道:“你能不能伺候皇上,我和干殿下自有计较,用你操什么心?” 他听朱宁说过,皇上选色喜欢的是风情少妇,并不喜欢什么也不懂的室女——宠姬里甚至有过孩子的妇人都有;皇上并不在乎这些——这也是为什么不要连生,中意阿衡的缘故。 朱宁因皇帝各色女人都玩过了,所以想起找几个男孩子献给皇上尝尝新鲜——当然不敢直接从青楼里找,到时候被敌对的人捅出去那是欺君大罪!让手下人在良家子弟里帮着留意生得好的,朱宁亲自把关,十来个人里就看上严霜他们四个,最后只留下阿衡和慧生诸般都好,要趁八月十五中秋节进奉皇上——所谓好事成双,这当口就是临时现换也找不到旁人啊。 杜鹤影亲手测试过,他身体敏感、技艺娴熟,果然不愧是师父亲手调教出来的——他要真能得皇上垂青,朱宁就再也不用担心对手算计;对杜鹤影和如意楼来说也是无上荣耀;因之低声劝道:“我不是跟你说过,皇上不在乎这个——只要投了皇上的脾胃,以后要什么有什么,不比你回去给人当牛做马强得多了?” 阿衡道:“皇上富有四海,身边并不缺伺候的人——可我的命是我主人张大人救的;要不是为了我,他也不至于落到这般贫病不堪,落魄难支的地步——别说富贵还没到手,就算真的富贵通天,这样子背信弃义,怕也没有好收场!” 杜鹤影道:“原来你是对自己没信心——阿衡,我跟你说,干殿下跟在皇上身边好几年了,最熟悉他的性情喜好;我在这北京城风月场上也是阅人无数——你的人品资质、容貌性情都是万里挑一,上上之选!我们俩都看好你,在背后帮衬你,你听师兄的话,只管放心大胆地往前走,以后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你的好日子长着呢。” 阿衡心说这可是驴唇不对马嘴了,原以为他是性情中人,可以一道商量个计策的——他听说了连生被退回吴家昆班的事,可见这位掌门师兄在干殿下面前说话很有分量,要是能取得他的同情——最好是想办法把自己也退回去,至不济好歹先跟他借几百两银子帮主人调养好了身子再说——否则自己可一辈子不能心安。 可是如今听他的话风,满嘴里荣华富贵,于“信义”二字似乎根本就不放在心上!阿衡微一沉吟,看着他道:“师兄说到这个,我倒想问你一句,当初你也不是没主的人,为什么拼着一死,要回到如意楼来?” 他说完这话,摒住呼吸,紧盯着杜鹤影的神色——论公他是干殿下请来调教自己的先生;论私他是掌柜的,是大师兄——这话万一犯了他的忌讳,说不定当场便动家法;可是若能说动了他,他也是唯一能帮自己达到目的的人——阿衡心底一权衡,拼着再挨一顿打,总要尽力试一试。 杜鹤影一呆,当年旧事兜上心头——自己当初也是爱上师父就不管不顾了;可自己当时只是一个人,阿衡这件事却干连甚大——他年幼不知道朱宁的厉害,杜鹤影却是知道的,锦衣卫都统领——属下侦缉遍地,连满朝文武都惧他三分,那可不是如意楼可以惹得起的。 他见过张梓期,一个贫病将死的中年人,实在看不出哪里好来,怎么能跟风神出世的师父相比?可听阿衡此刻说出这个话来,各花入各眼,也不能跟他辩驳——这件事要处理不好,就是强逼他见了皇上,怕也没有任何好处。 (六)待价而沽 杜鹤影是受皇庶子朱宁之托来给皇上调教男宠的!他自己也爱阿衡之才,所以才费了无数心血来教他——哪知道跟朱宁全都计议好了,眼瞅着中秋节庆就要送他去见皇上了,他却忽然不想干了——这要让朱宁知道动起怒来,闹不好就是破家灭门的大祸!那张梓期可不就是前车之鉴! 他当然可以摆先生和师兄的威风,一顿藤鞭打得阿衡不敢再提——不过若不能让他心甘情愿,日后不能尽力留住皇帝的心?朱宁那里自己也脱不开干系。 杜鹤影沉吟片刻,看着阿衡道:“你对你主子能有这样之死靡他的心思,我也很是佩服——不过这世界,唉!打个比方说,一个七八岁孩子,手里拿着个大金元宝招摇过市,你说会有什么结局?是不是八成会让人给抢了——那孩子若是怕事撒手,还能留得性命;若是爱财不舍,说不定连性命也伤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阿衡也不是不知道这弱肉强食的道理,只是一来太过担心主人的病,一时急得懵了;二来是严霜那血淋淋的经历在眼前,总觉前途未卜,却从没想到自己竟是这样子奇货可居! 师兄这样一比方,他倒是不能不深思——这世界就是这样子不公平!那小孩子要真想取回自己的金元宝,要么找家里有势力的人来;要么等自己长大了,想法子再夺回来! 杜鹤影看他不说话了,接着道:“你就是出去,陪着张大人挨苦受穷,不过解一时兴头!往长远看,你是有钱还是有势?又拿什么供养他治病调养——莫非回头你也来找我,到如意楼来挂牌子不成?” “如今上天眷顾,你很快就可以见到皇上,真能抓住皇上的心,别说给他治病,就是给他官复原职,外放为官——想干什么还不是凭皇上一句话?除了不能亲自守着他,旁的什么都可以给他——你想想我说的是不是?” 阿衡心下暗叫惭愧——他进京这半年,路上遭遇流民暴乱,到京眼看着主人诸事不顺,比在福州师父跟前只有一个自己又自不同,这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原来那些自负的想法早被戒惧代替——想回主人身边,担心他的病固然占了一大半;怕自己前途未卜,所以借着师兄在这里早谋退路也占了三成。 可是师兄这个比方,倒让他想明白了——世路残酷,逃也逃不开!既然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顶了!可往前又有往前的做法,当下点点头道:“师兄说得很是——不过就怕“子欲养而亲不待”,师兄执掌如意楼,能不能帮我个忙?” 他说着走到桌边,提笔写下一张字据,递给师兄道:“您能不能先借我一千两银子,我给主人送去,请他好生调养身子——我入宫后一定好生巴结,尽快把这钱给师兄还上!” 他说出这话,紧紧盯着师兄的眼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0 睛——自己这一去到底如何,他自己心里其实没底;一千两银子是他卖身银子的两倍,送还主人一来可以报答深恩,了却自己心愿;二来可以借此测试他方才劝说自己的话有几分真假: 杜鹤影若非对自己信心十足,绝不敢轻易押宝!就是原本只有三分把握,他押到自己身上这一千两,也一定会尽力帮忙——到了这个地步,阿衡只能把自己当成一件货物,尽量卖个好价钱! 不过他虽有了这待价而沽的心思,还是把自己估价太低了——杜鹤影结交权贵,这区区千两算得什么?心想既然要烧冷灶,索性就做得漂亮些。 他银票是随身带着的,掏出一千两送到阿衡手里,连那借条一并推回去道:“你如此知恩念旧,我自然会全力帮你——咱们是嫡亲的师兄弟,你还跟我打什么借条?干殿下府上规矩严,你要出门让人发觉了又添祸事,这样吧,张大人身边不是还有一个管家?我安排你们见一面,你亲手把钱交给他如何?” 他是怕阿衡见了张梓期再旧情复燃,不想再节外生枝,至于银子钱——他执掌如意楼,那一天不经手成百上千?花出去还能赚回来,那却不是什么事! 阿衡毕竟年幼,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听他说得体贴,心底好生感激,倒因方才的猜疑之心有些不好意思,当即叩下头去,道:“师兄,我替主人家谢谢你。”接过银票,那借条仍是递过去,道:“我总不能白拿师兄这么多钱。” 杜鹤影接过借条,却随手撕成了几片,拉起他道:“我就是信不过你,难道还信不过师父?如意楼的弟子到了哪里不出人头地?我不信你这样聪明,还能不给师父争这口气!” 他这一激一捧,把阿衡的好胜之心也激出来了——心说干殿下和掌柜的既然都对自己寄予厚望,怎么也不能泄这口气,遂道:“师兄放心,我一定好生上进,绝不给师父师兄丢脸!” 转眼快到中秋节了,朱宁将他和慧生送入城西一个更加富丽豪阔的大宅——皇上十五晚上向例是跟太后皇后一起过节,十六晚上肯定要回这边,朱宁是总管,备下各种烟花杂耍凑兴,而阿衡慧生是压轴的好戏。 (七)豹吻惊魂 哪知准备了一场,十六日皇上却另外有事没回来,一切只好作罢,把他俩安置下熟悉一下环境——慧生以前常伺候堂会也罢了,阿衡却是头一次经历这伺候人的差事,不免相顾悻悻,看来真是圣意难测。 两个人名义上虽是小厮,却没人给他们安排什么具体差事——长得这么漂亮,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皇上看上,飞上枝头变凤凰,没人敢随便得罪他们。 慧生唱得好,最初和这里的昆班一起练过,便常去那里;阿衡因为会烧菜,朱宁就派他到膳房帮忙——这倒正合他的心意,正好借机探问皇上和身边亲贵的口味!人生得漂亮,嘴巴又甜,手脚勤快,加上有眼色——他很快便和膳房上上下下打成一片,大家都喜欢他。 他每日做事之余,便是留心察看,和众人的聊天中也慢慢知道:这个地方叫“豹房”,是皇上的外宅——是因为养着皇上最喜欢的花斑豹子而得名!皇上因为爱玩爱热闹,嫌宫里拘得慌,平日十天里有八天是由皇庶子陪着在这里住,如今却好几天没来了,大家都觉得很稀罕。 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流民暴乱,攻州克府,皇上这几天忙着跟阁臣商议调兵遣将的事——要不是朝中大臣拦着,他还想亲自上战场——所以才没顾上来! 阿衡不知道这位皇上天生好武,他半年前进京途中经历过流民暴乱、遇上打劫四散奔逃的日子,想起打仗来就觉心惊胆战!而皇上居然不避危险要御驾亲征,果然不同凡响! 他遇到皇上那次让他一辈子忘不了——那天闲来无聊,他又去看后头养着的各色猛兽——有老虎、有豹子,都是地上挖的一丈多深的大坑,周遭再砌上数尺高的围墙,人可以看到猛兽,又不会被伤到。 养豹子的老魏认得他——新来的两个美少年都来这里看过新鲜,一个来了一回再也不来了,阿衡却随和好说话——来了两趟混熟了,就教给他怎么拿肉喂豹子——要新宰的猪羊,切成大块扔下去,但是豹子脾气怪,肉掉在地上脏了就不肯吃;要拿钩子吊在半空才行。 他当时正趴在围墙边往钩子上挂肉,忽然自己身子一轻,不知是谁在后头推了他一把,一个立脚不稳就往围墙下跌去——而下头就是那不停逡巡的花斑豹子! 阿衡吓得一声大叫——豹子刚吃了一块肉,嘴角还蘸着血,正对着继续抛下的食物跃跃欲试,这要是跌进豹坑里,岂不成了它腹中美食? 他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悬挂在半空的铁钩子,口中急叫道:“魏叔,魏叔,快拉我上去!” 可是任他怎么叫,上头没一个人帮他——难道老魏拿东西去了不在这里?他随着铁钩在半空荡来荡去,而豹子就在他身下数尺转悠——方才手里的肉块慌张间落在了地下,豹子看都不看那肉块一眼,却瞪着两个圆圆的眼睛觑着他。 阿衡不敢再叫——生怕惊动了豹子,立刻扑上来。他只有把全身的力气用到两只手臂上,捯着系铁钩的绳子往上爬。 那豹子跃起身便向他扑来——阿衡尖叫一声,不知道自己的腿会不会被咬住!好在绳子一晃,他趁机一蹬坑壁,让绳子荡开躲避——这般躲过了几次,终于有一次右脚一凉,鞋子被豹子抓了去。 豹子几次无功,一声低吼,腰往下一塌,往上纵得更高!阿衡一边大喊“魏叔救命”,一边拼命往上爬——耳边却“嗖”的一声,一团黑影掷到那豹子头上,豹子“呜”的一声,却将那掷中它的肉块叼到了嘴里。 阿衡只觉小腿上一疼,料来多半是被豹子利爪抓伤了——他痛呼声中,却听头上“哎哟”一声,有人道:“受伤了——快把绳子拉起来。” 阿衡忽觉腾云驾雾一般,身子高高飞上半空,然后就落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阿衡魂飞魄散之际,好容易有个人接住他,死死握住那人不放。听得耳边众人喝彩不止,都道:“好身手!”“大将军威风八面!”“身手了得”。 阿衡好半天才睁开眼睛,抱住他那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眉目俊朗,满脸得意之色——就听他道:“这一招叫怀中抱月”,居然抱着他在人群中转个圈子,好像赢了什么彩头一般。 阿衡豹吻余生,神魂好容易归了壳,却被他掂得头昏眼花——不知道这位大将军是谁,但人家救了他的命却是真的,待喝彩声渐渐平息,才道:“多谢大将军,请大将军放我下来,容我拜谢救命之恩。” 那青年低头看他一眼,道:“救命之恩?哈”,便即放声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1 大笑起来;他身边众人也跟着大笑不止。阿衡心说这又有什么好笑?这人敢是没救过人——至于得意成这样? 不过惊魂渐定,倒觉出小腿上疼来。那青年看他脸现痛楚之色,回头看裤脚红了一片,这才想起来道:“对了——这孩子受了伤,快传太医来给他看看。”一边向他一笑,道:“对不住,忍忍啊——等一会儿就不疼了。” 阿衡有些莫名奇妙,心说你救了我,我谢你还来不及,跟我说什么“对不住”?有人备下座椅,那青年抱着他坐下,却看着他道:“你生得这样俊俏,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八)万乘至尊 阿衡没想到他这样直率,道:“我叫阿衡——才来这里几天。”眼光在人群中找到皇庶子朱宁。朱宁笑嘻嘻过来道:“我上次不是跟您说过,有两个孩子还机灵,预备伺候皇上的,您看还合意么?” 那青年笑道:“你倒是孝顺——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阿衡心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朱宁明明说自己是来伺候皇上的,这大将军居然敢据为己有!而且到现在还抱着自己不放!当着这么多人他就不怕被皇上知道? 说话间太医过来,跪下叩见皇上。那青年一摆手道:“这孩子的腿让豹子抓伤了,你给看看碍不碍事。”仍把阿衡抱在腿上,就这么让太医给他看伤。 这一下可换作阿衡发愣了——朱宁是皇上的义子,所以他觉得皇上怎么也得三四十岁了;而且方才大伙儿不是叫这青年“大将军”么?这人举止随便之极,服色也是大红箭袖的富家公子打扮,非如皇家的一身明黄;看他身边的人也全无畏惧他之意,实在跟阿衡想象中高高在上的万乘至尊差了十万八千里! 阿衡惊讶太过,左看右看,连腿上的伤也忘了!实在忍不住,看着他道:“您,您到底是大将军还是皇上?” 那青年正是当朝皇帝,不过他不喜拘束,自封“威武大将军皇甫骏”——本来一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听他这么问,又“哈”的一声,刮了他鼻头一下道:“你看我是象大将军还是象皇上?” 阿衡心说怪到周围人都不怕他,这人也真是好说话,遂道:“象大将军多些。” 皇甫骏双手一拍,道:“好孩子!有眼光!方才你在那豹坑里很是机警,回头我上阵打仗也带你去。” 阿衡惊道:“要上阵打仗?那些流贼可杀人不眨眼,” 皇甫骏道:“咦?你怎知道流贼杀人不眨眼?” 阿衡亲身经历过,于是讲给他听——他们来京的路上,那一晚睡到半夜,忽然喊杀震天,流贼来犯,官兵没搞清怎么回事就被流贼攻进城来,大肆抢劫富室,劫掠妇女,有敢反抗的便被当街斩杀!他们的马车也被抢了去。 皇甫骏听他说着,脸色逐渐肃然;阿衡忽然看到朱宁向他连使眼色,也怕言多失口,便不敢再说。那青年却不停追问——贼兵有多少,带头的是何模样;官军有多少,支撑了多久?阿衡才要接口,朱宁上来打圆场道:“皇上不必忧心,宵小流窜闹事而已,官军一到,定然烟消云散。” 阿衡这才确信这人是皇上,就见他放开自己,站起身来道:“宵小闹事——闹得河南山东直隶全都不得安宁了,你们还只管躲在后头说这轻闲话。”说完便大步往前去了。 朱宁给当场撅了一句,回过头来狠狠一指头戳在阿衡脑门上,低声骂道:“皇上来寻乐子的,你偏来填堵。”却也顾不上多骂他,匆匆跟着皇上往前去了。 众人都跟着皇上去了,并没人理他,好在阿衡的腿也都裹好了——被花豹爪子划了一下,虽然流了血,伤得并不算重——他望着皇上挺拔矫健的背影,心中却不知什么滋味:都说皇上爱玩爱闹,这不对军国大事挺上心的么?他要真是贪着让自己伺候他,那才叫我瞧不上呢。 众人散尽,老魏才出来,拉着他道:“腿受了伤走不动了吧?在我这儿歇会儿吧——皇上就是爱捉弄人。” 阿衡听他说了才知道——这位皇上天生好武,任性爱玩,喜欢恶作剧捉弄人!自己之所以掉进豹坑里,根本就是他一时兴起故意把自己推下去的! 怪道自己当时觉得有人推了一把?掉下去后老魏也不出声——不过几次关键时刻都有人拉绳子,丢肉块引开豹子,一问果然是皇上亲自操持!所以自己受伤他才会说“对不住!” 想到方才被他抱在怀里那份踏实安稳,阿衡禁不住心潮起伏——那双臂膀真是有力,还抱着他大转圈子呢!真想不到皇上这样随和好说话,在他身边很舒服啊——可不知这次有没有惹得他不痛快?他抱着我在腿上那么久,应该是挺喜欢我的吧? 他心中拿不定主意,便问老魏:“我今天乱说话,皇上是不是生我气了?” 老魏道:“皇上倒不爱生气,不过你不跟皇上凑趣,干殿下怕是不高兴了。” 老魏几代都是驯兽的,便跟他说这地方的来历——这里原本是驯养各地进贡的百兽的地方,当初刘太监要把持朝政,专门哄着才继位的皇帝玩乐,才命朱宁兴建了豹房,专门陪着皇帝玩;后来刘太监坏了事,朱宁怕皇上厌弃他,越发纵着皇上的性子,花样翻新地给皇上凑趣。 阿衡想起当初师父说的“为官的还不一样是皇家的奴才?一般的协肩谄媚,讨好上司?”——如今看来,真是一语中的。可是皇上总是皇上,总不能让造反的夺了天下去,朱宁一味粉饰太平,岂不耽误正事? 老魏看他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种见识,拍着他肩膀道:“你倒是明白——朝廷里的阁老大臣们倒是有不少忠臣;可老跟皇上立规矩,唱反调,皇上看见他们就烦!所以才喜欢躲出来玩——亏得皇上身边的张公公老成些。” (九)误打误撞 老魏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站起来去拿东西,回来任凭阿衡再怎么问,却只说些闲话,关于张公公再也不肯多说——阿衡后来才知道,张公公和朱宁暗里叫着劲,老魏因他是朱宁带来的,自然不肯再说张公公的好,以免多惹是非。 阿衡看老魏忙起来,也不好再扰他——想想自己腿脚不便,这几天只怕出不得门,未免长日无聊,自己身无长物,遂问老魏有什么书没有。 问完自己也觉好笑,老魏只怕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自己居然问他要书,可真是问道于盲了。哪知老魏回到里头,竟真的检出一本书来,阿衡接到手里一看,乃是一本《尉缭子》 老魏道:“这是有一回皇上来喂豹子时拉下的,后来想是忘了,一直扔在这儿几个月了——这边也没人识字,不知道写得什么,你要识文断字就拿去。” 阿衡知道这是一本兵书——他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2 原来专心科考举业,这些书却从没看过,既然是皇上拉下的,倒不妨好好看看——如今外头流民暴乱,看皇上也很关心,看看兵书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他托老魏帮忙跟膳房说一声,这几天受了伤先不去了,便慢慢拖着脚挨回自己住处。膳房里有个跟他交好的小太监叫小罗的,听说他受伤特地来看他,一日三餐便带过来跟他一同吃。 那本《尉缭子》虽被列为武经,倒不光说的是武事,都是些治国治军的方略——看得阿衡大开眼界,手不释卷。小罗来给他送饭看见,问他看什么这么入神,他也便说些排兵布阵、攻城掠地的法子——男孩子本就喜欢这个,这一来小罗越发喜欢来,没事就跑来听他讲怎么打仗。 皇上倒好像真的把他给忘了,一连几天除了小罗他这里再没人来——第二天他才想起来,好像慧生也不见了。过几天他腿脚好了,找人一问才知道,干殿下让慧生给皇上唱曲解闷,所以他这几天一直随侍皇上没回来。 阿衡心里一酸——看来干殿下真的是厌弃了他,单叫慧生伺候;皇上有了慧生,自然也把他抛在脑后了——好在他能讲书的事让小罗在膳房里一宣传,便有人拉着让他给大伙儿说说,说得高兴起来,十来个男孩子便分成两伙儿,互相攻城打闹——反正这些日子皇上不在,总管朱宁也不在,大家乐得自玩自乐。 这一日正你追我打闹得欢,却听一声断喝:“瞎跑什么?”却是一个孩子奔跑中没看见,和一位公公撞在了一起。那公公是个中年胖子,险些一跤跌在地下。几个小太监赶紧把公公扶起来,端茶递水地赔罪。 那公公姓张,便喝问众人为何打闹。有个小太监乖觉,便笑嘻嘻说不是打闹,是因为外头流民暴乱,他们在这里排兵布阵,演习阵法——还把地上画的城池界河指给张公公看。 张公公坐在那里,有人捶背打扇,一边进上新鲜的果子——被众人殷勤服侍半晌,倒也没了脾气,胡乱教训了他们几句,说皇上不在也不能忒没有体统,也就去了。 哪知没过几天,那张公公特派人传唤阿衡——原来皇帝要亲自带兵平贼,唬得众朝臣一起上书劝阻。张公公贴身服侍皇帝多年,知道他好武任性,拦是拦不住的,想起小监们那天的玩意儿,倒不妨以此引开皇上的兴头,这才追问下来。 众小监说来说去就把阿衡供了出来——说他熟读兵法,是他带着众人操演的。张公公传了他来问了几句,倒真说得出些排兵布阵的道道,事出紧急,只有嘱他把这件事说得越紧张好玩越好——只要能引开皇帝心思不出京,便算他大功一件。 皇甫骏一看见他,“咦”了一声,道:“这不是阿衡吗?你的腿好了?” 阿衡本以为这番打闹多半又要挨板子,没想到竟因此见到了皇上,而皇上也并没忘了他——皇上身边只有朱宁,并不见慧生。阿衡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跪在地下险些掉下泪来。跟皇上和干殿下磕了头,道:“早好了,多承皇上惦记着。” 皇甫骏道:“他们说你会排兵布阵,这阵子还带着小子们操演军马来着?” 阿衡道:“奴才哪会操演军马?不过大家闲着玩攻城——看谁先攻破对方的城就算赢了。” 皇甫骏正喜欢此道,以前朱宁不过是找人互相摔角相扑为戏,说到多人为伍的排兵布阵这些市井纨绔又哪里懂得——阿衡也是现学现卖,将书上看来的深沟高垒的筑城攻守之法说了一些——皇甫骏对此却大感兴趣,连连追问,阿衡看将要辞穷,便说这些带兵之法军营的将帅最清楚,找来一问便知。 皇甫骏兴奋莫名,当即便叫人找京营的总兵官来——张公公瞪了阿衡一眼,赶紧劝阻,说京营总兵带兵保护京城,职责重大,不可擅离职守;皇甫骏道:“那没关系,朕去看他们阅兵好了。阿衡,你也跟朕一起去。” 于是传下令去,皇上要去看京营操演兵马——明代开国的太祖成祖都是征战天下的马上皇帝,又设下士兵屯垦自足的制度,闲时不用民财养兵,只不过后来重文轻武,军事日渐颓败,才会被流民暴乱搞得手忙脚乱。如今趁着平乱加强武备谁也说不出什么。 (十)棋逢对手 可是看操也得明天再去,皇上精力旺盛,今天兴致正高,却也不能没事做——朱宁恨阿衡私下跟张公公走在一处,当着皇上不好盘查他,自然不肯再帮他的忙;张公公也嫌他多口惹出事来——京营多是膏粱子弟,武备废弛,皇上忽然要去,诸事都要安排准备,更加没空顾这一边了。 阿衡看朱宁一幅晚娘脸并无相帮之意,也只有硬着头皮自己上;跟皇帝再说几句,忽然灵机一动,围棋不也是各种围追打劫?于是借口要摆阵法给皇上看,要了两盒围棋子来。 皇甫骏是好动不好静的性子,围棋耗时漫长,加上朱宁等人市井纨绔均不擅此道,每日只哄着他斗鸡走马,穿越花丛,以为这文人的玩意没什么意思。今日被阿衡借棋说势,诸般勾角埋伏,居然兴味无穷,也就不管别的,跟他斗起棋来。 真下起棋来才发觉,皇上竟是聪明过人,虽是初学乍练,却天马行空,创意无穷——好在阿衡经七爷调教过,棋力甚高,应付起来绰绰有余——下棋最是磨耗功夫,不一刻到了晚饭时分,皇甫骏犹自不舍,催了几次仍不肯离开棋盘。 朱宁跟他使个眼色,阿衡忙道:“皇上饶了奴才吧——奴才可比不上您龙精虎猛,实在饿得头昏眼花了,先吃饭成不成?”皇甫骏笑道:“你这小子!那就传膳吧,别回头说我是靠这个赢了你!” 趁着摆晚膳的功夫,皇上出去更衣。阿衡看朱宁沉着脸,当即跪下请罪;朱宁狠狠瞪着他道:“趁我不在,你竟攀上张公公了?” 阿衡一呆,想起老魏当初的闪烁其词,这才知道他和张公公不睦——心念电转,要是辩解只能越描越黑,倒不如仍装不知道,遂道:“张公公跟殿下不都是皇上的近臣吗?我看你们成日有说有笑的——这些天一直不见殿下,张公公说殿下陪着皇上,我就跟着过来了。要是殿下不许我跟张公公说话,那以后他叫我我不理他就是了。” 朱宁跟张永一直是暗中较劲,当然不能让皇上看出来,听他这般一说,想想自己从没跟他提过这个,也难怪他不知道,遂低声道:“那倒不必——不过这人阴险得很,你要小心提防他,他要跟你说了什么,你来告诉我,我给你拿主意。” 阿衡道:“我这些天一直想问问殿下该怎么做,就是见不着您,也见不着慧生,不知道跟谁商量。” 朱宁这些日子确实嫌他乱说话,有心冷着他——可他花样繁多,今天一来竟深得皇上宠幸,不比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3 慧生除了唱曲在人前几乎说不上话——倒也不能不笼络他,遂道:“你的腿受了伤,我只能让慧生一个人顶着——今天你来了也好,正好给慧生替替手。” 说着话皇上也回来了,朱宁听见脚步声,道:“快起来吧,当着皇上,不要叫我干殿下。”阿衡道:“那应该叫什么?”朱宁道:“我是锦衣卫指挥使,你叫我都督吧——今天这些话可不能跟皇上说。” 阿衡答应一声,却故意又磕个头,要起身时刚巧被进来的皇上撞见,笑道:“这是干吗呢?” 朱宁好生尴尬,阿衡笑道:“奴才是都督带过来的,怕奴才不懂伺候皇上的规矩,正在教导——都督忠心为主,奴才一定好生学着;好在皇上是宽厚仁君,最体贴下情的,奴才就是哪儿做得不对,您指给我,我立马儿改。” 他来京城半年,一口京片子学得十足,说起来又甜又脆;一番话将两个人都捧得高高的,自然不会再跟他为难——皇甫骏并不糊涂,看着朱宁道:“小宁,这孩子我很喜欢。难得你一片孝心——他就是有什么不到的地方,朕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你就放心吧。” 朱宁忙逊谢不已,看这样子皇上已不想让别人打扰了,赶紧告辞而出。其他几个随从也都明白,一个个自然回避出去。 皇上一把拉起阿衡,道:“快过来——咱们边吃边下。” 这一没了外人,阿衡放出手段,更将皇帝哄得神魂俱废,欲罢不能;当晚共赴巫山,更是如登仙界,再也舍不得他。 朱宁退到外头,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又提起,越想越觉这孩子精乖得有些过分,仗着皇上宠信,竟有些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若不给他点儿教训,以后只怕更加难以控制了。 第二天阿衡就跟着皇甫骏去京营看操——因他人小,皇甫骏让朱宁给他选了一匹小号的枣红马。阿衡从没骑过马,那枣红马个子虽小,却不老实,战战兢兢地才上去,牵马的将缰绳递给他,那马就猛地往前一蹿——阿衡本来就不大会骑,这一来几乎没颠了下来,吓得“哎唷”一声,叫出声来。 皇甫骏骑的是一匹雪白的照夜狮子马,越显得龙马精神,威风抖擞,听到他惊叫之声,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这时牵马的已将那枣红马拽住——大庭广众之下,阿衡当然不能说自己不会骑马,只好死死抓着马缰绳,强自笑道:“没事”。 说是没事,这一天可让阿衡吃足了苦头——本来昨晚服侍了皇上几回就腰酸背疼,骑的马又不老实,不得不双腿紧紧夹住,打点十二分精神提防,唯恐在人前出丑——半天下来就汗透重衣,磨得两条大腿内侧都肿了,屁股也颠得生疼。 (十一)京营阅兵 皇甫骏兴致甚高,在前头指点江山,被众官将包围着,谁会在乎他一个小小跟班?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被安排在随从之列,才要坐下歇息片刻,却有人过来说皇上叫他——到前头等了半天,皇上才被众将众星捧月一般环卫而出,看见他站在那里,叫他道:“怎么,找我有事?” 阿衡鼻子差点气歪了——是你着人传唤我,饭都没吃在这儿站了半天,倒问我找你有没有事?可是当着这么多人自己也不能跟皇上吵架啊?只能道:“他们说皇上唤我来着,所以才在这里侯着。” 皇甫骏道:“我没唤你啊——就是一上午没看见你,方才问问小宁你在哪里。”朱宁赶紧过来道:“皇上仁厚,如此体贴下情!”,向阿衡道:“你还不快点儿谢恩? 阿衡只能跪下谢恩,朱宁摆摆手让他退下,回头道:“下午还要去神机营,皇上是骑马还是坐车?”皇甫骏道:“坐什么车?当然是骑马!” 众人簇拥着皇甫骏一股脑儿地走了,朱宁看阿衡还在发愣,低声斥道:“都要走了,你还愣着干什么?” 阿衡在马上颠了一上午,又赤日炎炎的在外边站了小半个时辰,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顾上喝,累得几乎虚脱;勉强又上了马,小心翼翼地坐下,浑身上下简直无一处不酸疼。 又跟那匹马较了半天劲,终于到了神机营,众将将请皇上请上高台,搬个椅子给他坐下,皇甫骏却手一摆道:“不必,将士们辛苦练兵,我来看看还要坐着——没这个道理!” 众将官好生感戴,齐颂皇帝圣德,阿衡却暗暗咬牙——皇上都站着,随侍众人自然也要站在后面伺候(皇上就坐着也没有你坐的份儿啊)阿衡又累又饿,难受得头晕眼花——真后悔自己怎么出了这么个主意,什么跟着出来阅兵,这不是出来受罪吗? 到此不能不佩服皇上真是龙精虎猛——昨天晚上折腾了他三四回,今天竟没事人一般!当然,要不是没吃午饭,自己也不会这么不济事! 勉强咬牙坚持到阅兵完毕,阿衡已是摇摇欲坠!好容易可以回程,爬上马背坐下,屁股一着马鞍跟蝎子蜇了一般,疼得他险些没栽到地上来!朱宁冷眼看着,微微一笑,过来道:“怎么,不是说你能操演军马吗?怎么看人家操演一天就累成了这样?” 阿衡看着他幸灾乐祸的神气,这才明白是着了他的道——怪不得这匹马这样难骑!中午又那样作弄!就为张公公保举我一回,就至于弄这些手段让我受罪! 这人才具平平,心地偏狭,绝不是能成大事之人,可是自己现在才入宫门新承宠,撕破脸还真不是他对手!阿衡想到这里,强按下一口气,低头道:“奴才知道错了,容我回去领殿下的教导——可奴才总是殿下的人,要是在这里当着外人出丑,殿下脸上也不好看。” 朱宁只是要他知道些厉害,别以为攀上了皇上就可以自以为是,听他乖乖低头认错,这口气也出了,遂道:“你记得是谁带你来得就好!你能安守本分,我自然保你一生富贵,要是敢跟我耍花枪——我能让你来伺候皇上,自然也能让别人来代替你——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纵马扬长而去。 阿衡不敢回嘴,心中却暗暗咬牙——如今自己除了皇上偶然的恩宠,可什么都没有!想要和他抗衡,非得找几个帮手不行! 当晚回到豹房,阿衡已是举步维艰。朱宁却早安排停当,府门口慧生眼波盈盈敬上羊羔美酒,恭迎大将军阅兵归来。 皇甫骏好武,这一日看操阅兵,尽兴驰骋,此刻兴致大好,接过羊酒一饮而进,笑道:“阿衡,你这主意好得很,过来喝一杯。” 阿衡此刻嗓子也真快冒烟了,不过这酒他不敢先喝,道:“这一次能如此尽兴,除了将士用命,更多亏了都督一路安排照应——这第二杯该敬都督才是。” 皇甫骏大笑,道:“好,小宁儿,这一杯给你。” 朱宁听阿衡这么说,暗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4 自得意——看来教训一回,总算是知道分寸了,谦逊几句,把酒喝了。第三杯阿衡转敬给张公公,说他“鞍前马后地辛苦”! 张永倒不料他小小年纪,这样周全知礼——深深看了他一眼,接过酒喝了。阿衡这才从慧生手里接过酒来,拉住他的手一握,道:“谢谢你了。” 有这一杯酒下肚,他才勉强能支持得住!皇甫骏哈哈大笑,纵身跃下马来,众人也跟着下了马,阿衡挣扎着要下来,却只觉头晕目眩。 皇甫骏回头看他迟迟不下马,笑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阿衡抬了半天腿也抬不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说自己连马都下不来了,白显得自己柔弱无能,只能苦笑道:“果然有个新想头,可是只能跟皇上一个人说。” 朱宁和张永都被他高抬了一番,也不再跟他为难,各自带人去忙;皇甫骏兴致大好,自己翻身上马,过来跟他并辔前行。两人信马走出好远,看他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拉住他缰绳道:“又想起什么来了?” (十二)逍遥天子 阿衡转过头去,道:“皇上,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感觉?” 皇甫骏一呆,沉吟道:“第一次见你,当时把你从那豹坑里拉出来,我顺手接住,低头一看,竟是精致得象玉娃娃一般——当时我就好生后悔。” 阿衡奇道:“后悔什么?” 皇甫骏笑道:“后悔这样一个美少年,看都没看就扔进豹坑里,要真让豹子给吃了,可到哪里找去?” 阿衡没想到这捉弄人的事他竟坦然承认,看着他道:“你经常把人往豹子坑里扔?” 皇甫骏促狭一笑,道:“闹着玩儿吗——不是让你抓着绳子呢?我不会真让豹子把人吃了的。这样的美人,我宁肯留着自己吃!”想到昨夜的旖旎风光,又禁不住有些情动,俯身便向他脸上吻去。 阿衡转头避过,淡淡道:“奴才身上脏,别污了皇上的嘴。” 皇甫骏是予取予求的脾气,哪容他躲避?伸手揽住他道:“怎么,作弄你一回,还恼一辈子不成?”一使劲便将他拎到了自己马上。 阿衡两条大腿内侧已经磨破了,裤子湿乎乎的沾在马身上——他方才下不来马,大庭广众的又不能让旁人知道,这才借故躲开,想跟皇上撒个娇讨两个人使唤——没想到他忽然动手,半干的血片给这么一下子拉扯开,疼得阿衡惨叫一声,险些没昏过去。 皇甫骏吓了一跳,只道他小题大做,未免有些不悦,道:“怎么?碰都碰不得了?” 阿衡一听他口气就知道他误会了,其耐疼得气也喘不上来,哆嗦着说不出话,心中实在委屈,眼泪滚滚而落。 皇甫骏最不耐烦看人哭,眉头一皱,放开了他。阿衡却不敢再逞强,委委屈屈地道:“昨晚皇上太勇猛,奴才有些吃不消——今儿又骑了一天马,奴才可不比皇上龙精虎猛的” 皇甫骏直到这时跟他面对面,才看出他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忙道:“敢是累了?还是哪里疼?我带你去找太医。” 阿衡摇了摇头,道:“别,为这个找太医,羞死人了——今晚让慧生服侍皇上吧!我只求皇上派两个人来照料我些,等改日好了再去伺候。” 他来之前就打算好了——自己身单力薄,皇帝龙精虎猛,独占怕是不能,不如先结好慧生,免得受朱宁牵制胁迫——所以当着众人的面约了皇上出来,就是让慧生看看自己何等得宠,然后再把皇上让给他,他才能见自己的情。 至于他自己,正好趁着养病讨两个体己人使唤,收服了好为己所用——日后要在这里占一席之地,单靠自己是不行的。 哪知皇甫骏却很是关心他,道:“你别多说了,我这就带你回去。”右腿一碰铁跨梁,照夜狮子马早驯得极熟,掉转头便往回走。 阿衡道:“可别去找太医,没得让人家说我轻狂,这点苦都吃不了。”皇甫骏一笑,打了他屁股一下道:“死要面子活受罪。” 张公公早命人给皇帝备下香汤沐浴,洗去征尘好吃晚饭。却见皇上抱着阿衡就进来了——这位皇上自来任性而为,视礼法如无物,众人倒是见怪不怪,可把阿衡羞得个满脸通红,挣扎道:“我自己来。” 众人知趣地退下,皇甫骏只道他是腰腿酸疼,笑道:“热汤好好泡泡就不疼了。”一松手就将他直接扔进了汤桶里。 阿衡伤口让热水一激,疼得“哎哟”一声;皇甫骏三下两下脱了衣服,自己也迈进桶里来——那汤桶甚大,阿衡又瘦,两个人进去倒也不是很局促,只不过等皇甫骏坐下,水面便没到了阿衡胸口。 那汤里是兑了牛乳的,据说这样洗浴可使肌肤滋润——可是这样一来汤水成了乳白色,也就看不清水下的情景。沐浴着热气蒸腾的奶香,皇甫骏舒展双臂,道声:“好舒服!你还不快脱了衣服?” 阿衡道:“奴才身上”,皇甫骏不待他说完,扯开他衣服便扔到外头,一把将他拉到自己怀里,嘴唇便将他的嘴堵住了。 缠绵拥吻半晌,又去扯他裤子,忽见奶白色的热汤面上浮起了红色血花——皇甫骏“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是你,你受了外伤?” 阿衡从中午就水米未沾牙,这当口筋疲力尽之下,再被他堵住了嘴,热气熏蒸中气都喘不过来,人已经昏昏沉沉。皇甫骏挺身站起,将他身子抱出水面,这才看出他两个大腿根全都血肉模糊。 皇甫骏赶紧把他放到床上,仔细检视全身,屁股上还有两大片青肿,伤口也不深,只是磨破了皮——皇甫骏好生心疼,一面拉开抽屉找玉肌凝雪膏,一边骂道:“这怎么搞得?你到底会不会骑马?” 阿衡低头道:“以前就骑过一回”——那一回是入京时被流民抢了马车之后,因为一时雇不到车,只好雇了一匹马,不光有赶脚的给牵着,还是主人抱着他骑在马上——这话当然不能多说,只好道:“从来没骑过这么长时间——那匹红马也不老实。” 皇甫骏道:“骑不好你不早说?非搞到磨成这样。”阿衡见他关心自己,心里一暖,道:“也没什么,这回跟着皇上可开了眼界——从来没见过成千上万兵马众号令一致的操演,实在巍为壮观。” (十三)以退为进 皇甫骏“哼”了一声,低头挖了一块玉肌凝雪膏,给他细细抹在伤口上。 阿衡见堂堂万岁竟这般服侍自己,忙欠起身子道:“怪腌臜的,皇上别管了,我自己来。” 皇甫骏给了他一巴掌,喝道:“老实点!两腿分开。” 给他两条腿上抹完了药,皇甫骏看着他半挺的分身,又动了促狭心,手上残余的药膏三把两把抹在了上头;阿衡“哎哟”一声,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5 看着他一脸坏笑,也便伸手去呵他的痒——别看皇甫骏人高马大,却最是怕痒,“哈”的一声滚倒在床上。 两个人在床上翻滚了一阵,皇甫骏推开他道:“别闹了,你下边有伤,逗起我的火来,吃亏的是你。”阿衡见他如此体贴,看了一眼他勃勃欲起的分身,心下好生过意不去——他是天下独尊的万岁爷,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他对自己一个卑贱的奴才都如此体谅,这人好得很啊?为什么外面都说他荒淫胡闹呢? 他发呆的功夫,皇甫骏已起身披上浴袍,叫人把汤桶收拾出去,把饭菜拿进房里来吃。 阿衡饿了一天,闻见饭香肚子立时“咕咕”叫起来。皇甫骏一笑,便命人将饭菜摆在炕桌上,省得他再起动;阿衡吃完一碗,意犹未足——他自己不能起来盛饭,如今皇上还没添饭,他却也不好意思再要。 皇甫骏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行啊?比我吃得还快!”阿衡趁机道:“中午皇上传唤,在外头一直伺候着,没顾上吃午饭。”皇甫骏道:“我一上午没见你,白问一句罢了——你也是,既然到了我帐外?何不便进来找我?” 阿衡道:“万岁爷您可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是什么身份?只有皇上找我的,我哪能随随便便就闯中军帐?让都督知道,又是一顿板子。” 皇甫骏道:“呵,这是怪我让你饿着了?” 遂命人再给他盛一碗饭,把中午的补上,看着他道:“你倒不怕我,只怕小宁?他还打过你不成?” 皇甫骏为人随和,从不摆架子吓人,所以阿衡跟他在一处便轻松得很,想说什么便说。可是看看旁边的小太监,却不知他是不是朱宁的人,便不敢乱说话,低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是都督的人,打我管我也应该。” 皇甫骏在他鼻子上一刮,笑道:“他难道是个有规矩的人?还打你管你?当了都督倒有了官派了,怪道上次在我这里就教训你——你别怕他,如今你是我的人,不是他的了,回头我跟他说一声,不许他再管你。” 皇甫骏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却像小孩子一般赌气好胜;阿衡心说朱宁心地偏狭,若听皇上说这话,只怕又要猜忌自己,暗中使绊子——如今自己根基未稳,斗他不过,倒不如先别打草惊蛇! 阿衡微一沉吟,已有了计较,道:“皇上这是心疼我,我感激不尽;不过您还是别跟都督说这话的好。” 皇甫骏奇道:“怎么?” 阿衡看了那小太监一眼,道:“皇上请想,要是每次都督献给皇上一个新人都能凌驾于都督之上,反而对都督颐指气使,都督岂不是自讨没趣?有什么好看好玩的自然也不肯献给皇上——旁人看了见样学样,那以后谁还肯为皇上尽心办事?” 皇甫骏没想到他竟说出这样一篇道理来——他在皇宫中长大,父亲除了母后再没一个妃子,他也没有任何兄弟姐妹,十几岁上由嫡长子顺理成章继位为帝,从来没有人跟他争抢过什么东西,所以心思单纯、从来没想过这么多。 阿衡为皇甫骏布了一筷子菜,接着道:“都督就是管我管得过了,做人总不能忘本——我是都督带出来的,虽蒙皇上恩宠,不该越过都督去——如今皇上这样疼我,我越发不能不知好歹,不守先来后到的规矩。” 皇甫骏本是绝顶聪明的,见阿衡竟这样子谦退自律,一片心思为他着想!心中越对他又敬又爱,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是,做人要知道本分,不能恃宠而骄!小宁把你送来,我倒真该赏他点什么。” 他想了一想,一指身边小太监道:“你去传我的话,上次姓马的进来的那几个回回美女不错,挑两个赏给小宁吧。”说完身子一歪,伸臂抱住阿衡道:“你自己想要什么?跟我说说?” 阿衡低头一笑,端起葡萄酒抿了一口道:“我想要的太贵重,只怕皇上舍不得给。” 皇甫骏自幼予取予求,什么东西都得来容易,也就从来不爱惜财物——如今被阿衡这样一激,昂首道:“只要我有的,又有什么舍不得?你说。” 阿衡当即一个头叩在床上,笑道:“我先谢了恩——皇上是金口玉言,可再不能反悔了!” 皇甫骏见他这般郑重其事,倒不能不深思一番,道:“我说话当然算数——只要我拿得出来的,你要什么?” 阿衡回头吻上了他耳根,柔声道:“我想要的,便是皇上自己!” 皇甫骏没想到他兜了这样大的圈子,竟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心中柔情涌动,再也遏制不住,一把将他抱在怀里,道:“我忍了一天了,要不是为你受伤,能容你到现在?” (十四)如此多情 阿衡伸手按在他唇上截住了他的话,柔声道:“我不用下边,也能服侍万岁爷。”说着樱唇凑过去,便跟他深深纠缠在了一起。 两个人胡天胡地一番,皇甫骏给他弄得满足之极,叹道:“你可真是个小妖精!所谓天下至乐,莫过于此——跟你一比,以前那些可真是没意思?” 皇甫骏实在勇猛过人,阿衡第二天真的起不来了——直睡到近午才醒。好在皇帝体贴,赏了八个小太监贴身服侍他,让他尽管歇着。 阿衡吃过午饭,问问皇帝上午朝去了,便跟几个小太监聊天,问到皇上日常行止——方知本来每日是早午晚三次朝会,不过皇上一般只上午朝,早朝由内阁宰相代替主理;晚上多半宿在豹房里——原本最得宠的是一位马娘娘,可惜马氏怀孕数月,肚子越来越大,皇上才不怎么去了。 阿衡早听说皇上无子,那妃嫔怀孕乃是国家大事——多问几句才知道,这位马娘娘怀的根本不是皇家骨血——她来了才三个月,肚里孩子却五六个月了,原来本是有过人家的。 阿衡简直哭笑不得——男人好色也罢了,居然还能甘心替别人养孩子!这位皇帝陛下当真是特立独行之至! 正说着话,朱宁来了!阿衡赶紧跪直了身子招呼,道:“都督请坐——我昨天受了伤,下不了地,都督莫怪!” 朱宁这次却笑嘻嘻的,不光不挑他的刺,还拱手向他道谢——他昨晚凭空得了两个绝色美女,听说了阿衡不敢逾矩的话,甚至替他跟皇帝讨赏,更觉得他明白懂事,是可用之才,今天就是来找他商量正事的。 这件正事,就是这位马氏娘娘——原来此女也是朱宁找来献给皇上的,现在却成了一件大大的麻烦——弄进宫时只知道她嫁了人,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怀了孕!直到上个月才发觉开始嗜酸。 找太医来诊治——因为是年轻宫眷,向例是隔着帐子牵出一根红丝来诊脉,太医本来本事有限,这样子更诊不太清楚,分析着若怀的是龙种,受孕不及一月,不应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6 该有此现象;何况皇上多年从未使一女受孕,也就并不觉得有喜。 又过一个月,肚子渐渐凸出来,才确定是有喜——请一位妇科名家诊断,却在入宫两月前就怀上了!消息传出宫中大哗,宫中若诞下婴儿,不是皇子便是皇孙,哪有外姓血胤在宫中产子的? 可是皇帝却是个多情种子,一天也舍不得她!不愿送她回家待产——那就只有堕胎,马氏却又胆小,总觉得有人要借机害她,死活不肯——皇帝心又软,不愿逼她,事情就这样一天天拖了下来! 这是事关皇家正统的大事,宫里朝里反对声一片,朱宁是始作俑者,也知道非解决不可——之所以急着给皇帝寻觅新宠也是为此!可是慧生却无法留住皇帝的心,这十来天只是不时拿他泄火,每天还是要去马氏那里。 倒是从前天见了阿衡,下棋也好,看操也好,皇帝就一直留他在身边,一连两天没再理会别人,相待与别个不同——朱宁今天来找阿衡,就是让他想法子留住皇帝心思,好把马氏送回家去。 阿衡这才知道原委,一问这马氏还是有丈夫的——此女他也远远见过,烟视媚行,风骚绝世;若真是明事理的人,遇上这种事就该早作决断——若要保住孩子,就只能回家跟丈夫过日子;若想跟皇帝过一辈子,那就不如趁月份还小早早堕胎,这样子又贪图富贵、又不肯牺牲,可见是个没算计的人。 朱宁双手一拍,道:“就是啊!这个草包女人也真是麻烦,要不是碍着皇上,我早!”他说到这里,却把后半截咽了下去,道:“总之你想法子让皇上撇下她,就是大功一件!” 阿衡点了点头,又细问皇帝诸般爱好,这一回朱宁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阿衡仔细听着,发现皇帝并不似外界传言的荒唐——只不过从小没吃过亏,象个爱玩爱闹的孩子一般,有什么喜欢的非要玩个尽兴才罢。他人又聪明,真爱上一样,没日没夜的琢磨,不久便颇为精通,于是便丢开手另寻新奇——朱宁就是凑他的性子,花样翻新地为他寻幽送奇! 可是这样子什么都喜欢,什么都探究,自然就没多少精力应对朝廷大事了——当朝李阁老、陈太傅,杨大学士等受先帝托孤的重臣,对这位皇帝的不务正业更是痛心疾首,劝说不听,更恨他身边导帝放逸的太监侍从,恨不得尽除之而后快——皇甫骏夹在中间大是头疼,只好尽量不见朝臣的面,躲出来寻欢作乐。 既然知道他的脾气,阿衡也就知道怎么对症下药——反正皇帝已对下棋生了兴趣,便跟朱宁商量定了,让他预备一副精致棋具,下了朝就进奉给皇上,只作答谢昨日赏赐两位美女的恩德——棋又不能一个人下,皇上见猎心喜,当然非回来找他下不可。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皇甫骏下了朝便兴冲冲过来,邀他继续对弈。阿衡下到一半,看皇帝全神贯注,笑道:“这样子干下有什么意思?不如赌个彩头!”皇甫骏自来好胜,道:“好啊,你想赌多少?” (十五)争强斗胜 阿衡笑道:“我穷的要死!正要赚几两银子花!一局一锭金元宝,怎么样?” 皇甫骏撇了他一眼道:“瞧你这点儿出息?来人,取十锭金元宝来——你有本事就都赢了去!朕要是赢了,也不用你赔了。” 阿衡笑道:“皇上富有四海,当然不在乎这个,这样吧,皇上若能赢了我”,凑到他耳边道:“今天晚上我们就玩个新花样。” 皇甫骏道:“什么新花样?” 阿衡道:“总之是皇上从未有过的快乐!不过要先赢了我再说!” 皇甫骏让他这一说,登时心痒难骚,道:“你先跟我说说!” 阿衡听朱宁说了他的脾气,知道他从不以势压人,也就放下心来——连激带捧,偏是分毫不让,皇甫骏跟他厮杀了一个时辰,还是输了给他。 皇甫骏不甘心,吃完晚饭接着再下,直纠缠到天近二更,阿衡才让他一步,最后数了一数,黑白棋恰是平手! 皇甫骏道:“不输不赢,再接着来!” 阿衡道:“二更天了,明儿再下吧!”皇甫骏道:“好啊,那咱们就来玩。”说着一把抱过他来放到自己腿上,道:“你瞧瞧这下边让你闹的。” 阿衡自能觉出他胯下的坚挺,忍不住低头一笑。皇甫骏看着他如诗如画的容颜,哪里还忍得住?将外袍一分,伸手便扯他腰带,道:“快点儿,这可想死我了。” 阿衡浑身柔若无骨,任他剥去衣服,挺枪刺入,奋力冲杀起来。直将这一阵杀伐过去,皇甫骏才想起来,俯身抱住他问道:“你方才不是说玩个新花样的?怎么还是这样子?” 阿衡在他强烈地冲击下几乎晕迷,半晌回过神来,喘息着回过头,道:“你一把摁住人家就进来了,何尝问过我怎样?” 皇甫骏“嘿嘿”一笑,道:“方才不是憋得难受吗,你现在来吧。” 阿衡却一撇嘴,道:“你又没有赢了我!” 皇甫骏看着他这俏模样,心中又恨又爱,道:“好,咱们看谁先忍不住!谁先泻了就算输!” 他是欢场老手,男宠虽接触时间不长,却也上路极快,一边上下其手,一边细看阿衡的反应,不一刻便把他浑身上下几处敏感带都摸清楚了,不再似方才狂暴,却一下一下都顶在他体内那一点上! 阿衡被他揉弄得喘息连连,忽然间碰到痒处——“嗯”的一声,身子剧烈抖颤起来,若不是早经调教,强自撑持,怕不早就一泻如注,缴械投降了! 两个人相持半晌,皇甫骏终于忍耐不住,再次狂暴起来!阿衡犹如风雨飘摇中的一艘小船,无与伦比的快感将他瞬间淹没,反手钩住他脖子,随着他的爆发而爆发——在超强的冲击之下,刹那间灵魂出窍,人事不知。 等他慢慢睁开眼睛,皇甫骏也正趴在他身边呼呼大睡,手臂兀自搭在他身上——阿衡看着身边纯净如婴儿的睡颜,心中柔情涌动——这个人不似师父的高高在上;不似旧主人的温柔体贴,但他带给他的是实实在在的快乐!让他无比贪恋。 再想到他的身份,又有种不可捉摸的梦幻感,他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脸——这样坦诚干净的一个人,怎么做出那么多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来呢? 可是现下,他还不敢问,这是天下一人的至尊,他没有把握完全掌握他的心——他只能尽量让他忘记别人,留在自己身边! 好在皇甫骏是喜欢上什么就玩个尽兴的性子,每日除了匆匆上一回朝,便整日缠着阿衡对弈——阿衡一开始赢个两三盘就要故意输一盘,后来发现他进步奇快,不用他相让十盘里也能争持个三四盘——阿衡摸清了他的性子,喜欢争胜逞强,除非搞到精通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7 绝不罢手,也就分毫不让起来! 阿衡和朱宁暗中通着气,第三天朱宁终于拿出给事中石天柱的奏疏——历数了皇帝种种荒诞不经之举,措词很严厉,说皇帝再放任马氏在宫中产子,则“王公宗室肯坐视祖宗基业与他人乎?内外大臣肯俯首立于朝乎?”——这封奏疏十天前朱宁就看到了,怕触皇帝之怒,当时不敢拿出来;如今跟阿衡商量过,拿来试探一下皇帝的反应。 皇甫骏静静地看完,半晌无言!朱宁不敢说话,毕竟他是始作俑者!暗暗瞥了一眼帘后,看见阿衡的靴子,心下稍安——皇上虽然好脾气,这封奏疏却写得太不客气,真的雷霆震怒起来,他就只能牺牲石天柱,想法子先自保再说——反正这帮言官一个个都是不怕死的。 皇帝却并没有发怒,半晌道:“算了,都怪我舍不得她,与其让芳儿在这里担惊受怕的,不如送她回去安安静静生产吧!多给她点儿银子,别屈着她!” 这话说出来,朱宁和帘后的阿衡都有些哭笑不得——还以为他看了折子在生气,哪知道想的却是伊人担惊受怕,真真是个多情种子。 马氏还想再跟皇帝见一面,朱宁当然不肯,做好作歹打发走了,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对内对外都有了交待——朱宁也可以放心大胆地左拥右抱了。 不过第二天张公公却找到了阿衡——皇帝整天只顾下棋,折子已经好几天没批了——所有奏折都由内阁先看过,有了初步回复,不过都要呈上来请皇上“朱批”准奏!如今已经积了上百本了。 (十六)生为君王 当朝祖制,所有奏折都由内阁先看过,有了初步回复,不过都要呈上来请皇上“朱批”准奏——皇甫骏好动不好静,长篇大论的奏折一看见就头疼,从十几岁即位之初就对此厌烦不已——以前刘太监之所以能把持朝政,也是专拣他玩得高兴时让他批阅,他自然全推给其人代劳,这才有了一个“坐皇帝”,一个“立皇帝”之说! 后来刘太监伏诛,他有心将朝事交给几位老成持重的阁老,可是几位阁老严守祖制,不肯越雷池一步,一心一意要逼他做个明君;苦口婆心地劝他专心政务,不要再事游猎——皇甫骏自知没有舌战群儒的本事,也没有严厉打压的狠心,朝堂上唯唯诺诺,虚以逶迤,下了朝就赶紧躲到豹房来,把政务抛在脑后! 张公公是看着皇帝长大的,这里朝官进不来,只有他看见皇帝就委婉劝谏,皇甫骏不胜其烦!皇帝讨厌一个太监,只消打发了即可,皇甫骏偏又念旧心软,不忍让他去给先皇守陵——通常是找点事把他支开,这两天一回来就钻到阿衡房里来下棋,索性让小太监守住门,托病休息不见他的面。 张公公无奈,只好趁皇帝去上朝来见阿衡,让他劝劝皇帝。阿衡听他说完,倒敬重他持身之正。又跟他请教了不少朝中事,让他把所有待批的奏折都搬来。 皇甫骏下朝回来,一看书案上堆得高高的奏折,立刻皱起了眉头,道:“张永来过了?真是阴魂不散!”拎起一本奏折翻了翻,道:“又是这样一大堆!这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阿衡不接他的话,拿起旁边案上一个雪白的云片糕,道:“我从乡下来,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皇上可知道这东西怎么来的?”皇甫骏扫了一眼,道:“你喜欢,叫饽饽房多送几盒过来。” 阿衡一笑,递了一片在他口中,道:“我们乡下的老百姓要想吃饭,春天要犁地播种,浇水施肥,夏天要防鸟雀啄了果,虫蚁咬了根,辛辛苦苦等稻米长熟了,还要收割下来,舂出谷粒,磨成粉,蒸成饭——才能吃到嘴里!填饱肚子!皇上用不着这么辛苦,想吃什么,叫饽饽房做就是了!可皇上到这世间是做什么的呢?” 皇甫骏苦笑一声,道:“你说这话,我倒想起以前一个好朋友来——老天生了皇帝,总不是来白吃饭的!皇帝就应该处理朝政,批阅奏折!唉,我只是说我这性子不适合做皇帝!但叫我有个兄弟,我宁肯让他坐这把龙椅!” 阿衡万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不想当皇帝,这话太出他意料之外,一时倒不知怎么说了!他愣神的功夫,皇甫骏已经坐了下来,打开奏折开始批阅!阿衡不敢再扰他,只能退在一边,悄悄让人准备茶水。 皇甫骏看了几本,向阿衡招招手道:“看得眼都酸了——你来帮我念吧!”阿衡依言过来,便拿起奏折念给他听。 好在李阁老等人知道皇帝不耐烦,已经尽量分门别类,让他一目了然!这般批完二十多本,皇甫骏摆摆手道:“先看到这儿吧——咱们先下盘棋!”说着让人把批完的折子发出去,起身走到棋枰前。 阿衡灵机一动,道:“这么着吧——皇上要是赢了,就批二十本折子;要是输了,就只批十本,怎么样?” 皇甫骏道:“赢了倒干得多,输了反干得少——这是什么道理?” 阿衡笑道:“我幼时不爱写字,我爹爹便说,若是你不爱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千万不要苦着脸做,越做越苦——不如把这事想象成一件好事!每写一张字就当吃一块糖,想着那甜津津的滋味,几十个字很快也就写完了。皇上最喜欢什么?” 皇甫骏道:“我最喜欢你。”一把揽住他,低声笑道:“最喜欢你后头那张小嘴。”阿衡脸一沉,用力一挣。皇甫骏道:“别恼,我怕了你还不行?就试试你的法子,我最爱喝西域进来的葡萄美酒——看折子就当喝酒是不是?” 阿衡点点头,道:“每十本折子就当是皇上最爱喝的一杯葡萄美酒——方才批了二十多本,我先敬皇上两杯。”说着命人取一壶酒来,亲手倒了一杯。 皇甫骏道:“葡萄酒不是这种喝法!”说着击节唱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我喜欢葡萄酒,是因为喝起来就能想起“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的战场争杀,让人热血澎湃,这样小的杯子——女人才这样喝酒!” 阿衡是看着这百余本折子,十大杯下去怕他喝晕了越发不能批,才特意让人取了最小的一套杯子。皇甫骏何等聪明,岂能不知他的心思,笑道:“你怕我喝醉了是不是?其实我的酒量,喝一坛也没事!”说着命人换大杯来。 阿衡暗暗着急——他自己不会喝酒,当然不知道什么酒配什么杯子的讲究。皇甫骏看着他道:“你放心吧——你这是为我打算,我又不是三岁孩子,还能不知好歹?你这两小杯折一大杯——我喝完这一杯,把折子都批完了,咱们再尽兴玩,尽兴喝!” (十七)任意所之 有阿衡帮着,皇甫骏终于把剩下的奏折全部批完!阿衡早端过预备好的大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8 杯葡萄美酒来,皇甫骏把笔一扔,接过酒一口饮进,连干三大杯后,拉着阿衡道:“闷死我了——走,出去散散心。” 两人换上便衣,去马厩里牵了马出来——阿衡自从上次骑马看操磨伤了腿,这几日没事就习练,已经能控马自如。两个人绕着海子驰了一大圈,皇甫骏这才放缓缰绳,到角门处下了马,却带着他钻胡同来到一条商街上。 街两边满是茶房酒肆,卖各种杂货小吃的,各色吆喝声不断,热闹非凡。皇甫骏拉着阿衡,笑嘻嘻地在其间穿来插去,看中什么,还会与人讨价还价——阿衡入宫前买米买菜的,于此并不陌生,没想到这位皇帝陛下竟也熟于此道! 两个人逛了一圈,路边一个酒家娘子一看见皇甫骏,立刻热情招呼起来:“大爷,我家来”,过来扯着他便上了楼,吩咐小二摆上各色吃食——酒菜当然比不得宫中食精馔美,然而皇甫骏却毫不在意,一边胡乱吃喝,一边与酒家娘子打情骂俏地开玩笑。 阿衡素知皇帝随心所欲,不拘礼法,今日真是开了眼。他精于饮食,也就每样都尝两口,细辨其中口味差别,把皇帝爱吃的暗暗记下。皇甫骏闹够了,又指着楼外让他看——原来从这里看出去正看到一大片杂耍的,他上来是为了凑热闹看热闹。 今日天色已晚,集市也快散了;皇甫骏边看边跟他指摘,这个演得好,那个不好,又说起哪一日看的猴儿戏多么精彩,哪次的口技如何热闹——直到吃饱喝足,这才带了阿衡遛跶回来。 走着走着皇甫骏突然抬起袖子掩住脸,一转身钻进了旁边一家小铺子。阿衡一不留神就不见了他,叫一声“爷”,正在抬头张望,就见一顶八抬大轿昂然抬了过来,看轿前导子怎么也是二品以上的朝廷大员。 直到轿子过去,皇甫骏才又钻了出来,道:“过去了?我倒忘了这是下晚朝的时候了”。阿衡奇道:“爷知道轿子里头是谁?”皇甫骏道:“废话,不知道我躲什么?” 阿衡道:“那是谁啊?爷居然还有怕的人?”——居然能让皇帝怕成这样?不知是什么人物? 皇甫骏白他一眼,道:“谁怕他?我是怕麻烦,赶紧走吧。” 豹房众人似乎对皇帝私自出宫司空见惯,只有张永匆匆过来,埋怨皇帝出宫也不带两个侍卫。皇甫骏心情甚好,嘻嘻一笑道:“我知道了,以后带着就是。呐,这折子我可都批完了,你拿了去吧。晚饭我们也吃过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请吧。”张永叹了口气,道:“热汤都预备好了,要不要清洗一下?” 皇甫骏道:“叫人抬进来,搁到东厢房里吧。” 阿衡听他这样说,脸上一红——那东厢房是他背着人浣肠清洗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发觉了。 汤桶里热汤都兑好了,皇甫骏看着阿衡道:“你老偷偷摸摸背着我在这屋里干什么?” 阿衡脸一红,道:“用后头服侍皇上,若不清洗干净了,那不是欺君之罪?” 皇甫骏道:“说得是啊——这么洗只能洗外头,所以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清洗里面的?” 阿衡道:“一行有一行的做法,皇上日理万机,何必管这个?”他伸手试试浴汤冷热,往里面兑好牛乳,道:“忙了一天了,我服侍皇上洗了歇着吧。” 皇甫骏宽了外衣,迈进汤桶,却一回手将他扯了过来,道:“咱俩一起洗。” 阿衡知道皇帝精力旺盛,每天都是随时预备着他需索,也就任他抱进来,坐在他怀里替他抹拭推拿。皇甫骏很快就蓬勃而起,道:“你快点洗啊,我可耐不住了。” 阿衡道:“耐不住就来呗?哪回用你等来着?” 皇甫骏何等聪明,一想立时明白,道:“你每次便后都立即清洗,是不是?我来检查检查。”说着将他身子托起,将他的大腿根摁在汤桶沿上,手指顺着他臀瓣便抚了下去。 阿衡以为他会在水底下动手,没想到他居然把自己赤裸裸捧出来摆到了灯底下,羞得身子一挣,便往水下缩,故意嗔道:“人家不冷么?” 皇甫骏伸腿顶住不叫他缩回,扯过旁边茶几上的大毛巾搭在他身上,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笑道:“这可不冷了吧?赶紧趴下,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阿衡白他一眼,道:“你先松开我,咱俩换换地方,让我的手支在那茶几上。” 皇甫骏与他对掉了一下,看着他雪团也似两瓣玉臀简直爱不释手。阿衡深呼吸几次放松自己,觉出他手指探进去抽出去,几次下来,他敏感的身体立时便有了反应。 皇甫骏好奇心大起,道:“你体内还有一种甜香的味道,到底怎么弄的?” 阿衡给他弄得心痒难搔,没好气地道:“你实在想知道,我也给你弄一回。”没想到皇甫骏道:“好啊,怎么弄?” 阿衡方才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忙道:“皇上是万金之体,我胡说八道的。”皇甫骏哪肯罢休,照着他屁股就是一巴掌,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再推三阻四,我可打你了。” (十八)心念所系 阿衡回身捂住屁股,道:“好了好了,别打我,我拿出来给你看。” 他辞别如意楼时七爷将那套浣肠工具给了他,不过那个留在张梓期那儿并没带过来;这一套却是他前几天才照样子另做成的——北方却不象南边湿润,找不到柔韧可弯曲的竹子,他只能用细竹管接在漏斗上,因为不好意思让别人帮忙,要在墙角高高悬起一个水囊,借助高处流下的冲力灌入腹中。 皇甫骏一看那细长的竹管和漏斗,立时明白过来,道:“原来是插进来洗的——来,我帮你洗。” 阿衡取出油膏,抹在竹管上润滑,道:“这东西硬,小心别伤着我。”皇甫骏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插进去,舀了一瓢干净水慢慢灌入漏斗——那水却下得甚慢,好半晌还有半漏斗没进去。 皇甫骏略一寻思,已自明白,肠壁紧缩,须得急流冲开才行,于是把竹管拔出来,将水倾出,重新插入后,一瓢水高高举起,反手猛地冲下——那水桶中的热汤晾了半晌,还是温热有余;阿衡身子本就敏感,让他这么又拔又插,加上这热腾腾灌进来的水不停撞击肠壁,胯下立刻挺了起来。 皇甫骏站在他身后,于他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每一瓢灌下都听见他抑制不住地呻吟,看他身子越来越红,颤动得越来越厉害,自己也忍耐不住,一把拔出竹管,挺身狠狠插了进去。 阿衡已到了爆发的边缘,肠壁剧烈收缩起来,皇甫骏不劳自己运动,就被他紧缩的内壁挤压过来,只觉从所未有的快美从身下生起,一把抱住了他贴紧了自己,更深地贯入他体内。 阿衡本来都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69 快爆发了,忽然被他一把摁在肚子上——他已然腹胀如鼓,后头又被他堵着出不来,疼得一声大叫,反把刚欲爆发的欲火压了下去。 皇甫骏听他声音都变了调,毕竟关心,问道:“怎么了?”阿衡哭道:“爷,求你先放开我——这一肚子水你容我先排出去。” 皇甫骏不是霸王硬上弓的人,悻悻退了出来,阿衡急奔到墙角的马桶处,坐下便大泻而出——好在体内今天清洁过,排出来的也都是清水。随着痛快地排放,他胯下那张扬的坚挺也冒出了白液。 十冬腊月天气,皇甫骏一身水湿,很快觉出冷来——便将毛巾一裹,披上袍子坐下静静看着他。阿衡大泻一回,痛快之极,再舀一瓢水冲了冲下身,钻进他怀里道:“我没事了,伺候爷吧。” 皇甫骏看着他道:“瞧你痛快的——真有那么舒服?”阿衡低头一笑,有点儿不好意思,赶紧俯下身将他含入口中——主子还没满足,自己先舒服了个够;这要让师父知道,非挨鞭子不可——也就是好性儿的皇上这么惯着自己。 自己运气算不错了——先后两任主人都相待甚好,从没为难过自己!想到这里,阿衡忽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想起师父了——当初跟着张梓期,他总会不经意地拿他跟师父比较,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心念念都只有这个人了? 这不是因为他是皇上——其实他实在不象个皇上,这个人,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游伴,唯独不象个上司,不象个主子,尤其不象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虔诚地吸吮着他,那雄壮硕大的男根让他第一次看见就吓了一跳——连他这久经调教的人都差一点受不住!他私下问过慧生——慧生受调教的时间短,每次都要忍痛应付!更害怕朱宁怪罪,并无多少乐趣可言——因此宁肯上台唱曲子,并不大喜欢真被皇帝临幸——可是,他喜欢,他带给他的快乐是无与伦比的! 他推着皇帝躺在床上,手指抠了一块油膏探到体内一抹,自己跪直身子,轻轻坐了下去——他喜欢被他猛地刺穿的感觉,即使猛烈如狂风暴雨,让他浑身发颤,泪流满面! 皇甫骏却不知为什么有些心不在焉,拿起他那盒油膏,挑起一块细看,问道:“这是什么油?这股子又甜又香的味儿,好像是槐花的香气。” 阿衡好半晌才喘过气来,体内那男根太过粗大,他心有余力不足,却无法像服侍张梓期一样上下活动自如——趁着他跟自己说话,点点头道:“皇上聪明得紧,什么也瞒不过您——这是羊油,里头我调和了槐花蜜。” 皇甫骏“哦”了一声,道:“这法子不错!抹上这个就滑得很,容易进去了!你每次清洗完了都会抹一点儿?”阿衡点点头道:“里头每天用水冲洗,很容易干,所以要抹油。” 皇甫骏看着那油脂因指尖的温度化成了水状,反手蹭在他细细的男根上,若有所思地道:“就是,怪道上回我觉得有点疼——他进来时就没抹油。” 阿衡要不是被自己紧紧钉在他身上,惊得差点翻身滚落下来,看着他道:“谁进来没抹油?他进你还是你进他?” 皇甫骏叹了口气,道:“别提了!那家伙心里喜欢的是别人,进了我一回,第二天醒过来就再不让我碰他!” 阿衡见他兀自悠然怅惘——堂堂至尊居然甘心被别人上?而人家还不把他放在心上,而他对此人居然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十九)由你摆布 阿衡想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心头有气,腰杆一挺从他身上起来,道:“他上回弄得你很舒服,是不是?” 皇甫骏闭着眼睛兀自沉浸在回忆里,幽幽叹了口气,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惜,唉,一别三年,不知他们俩到哪里去了!” 分别已经三年了,人家两个人双宿双飞去了,他居然还在惦记人家?阿衡禁不住怒火中烧,俯身叼住他硬挺的乳珠,用力咬了下去。 皇甫骏疼得“哎哟”一声,一挥手推开他道:“你怎么也咬人?”阿衡气得浑身哆嗦,道:“他也咬过你?”皇甫骏吸溜了两口气,这才看出他脸色铁青,略一回思已自明白,挥手在鼻子底下扇了几扇,笑道:“好大的醋味儿!” 阿衡瞪了他片刻,看着他道:“你这一辈子都是进旁人,也就是那个人进过你一回,是不是?” 皇甫骏点一下头,伸臂揽住了他,道:“你放心,他只是我的朋友,不是情人!他心中另有所爱,我喜欢的也不是他!” 阿衡道:“那你喜欢的是谁?” 皇甫骏笑道:“我喜欢你,行了吧?我的小醋坛子!” 阿衡心头一酸——他原来叫他“小妖精”,现在叫“小醋坛子”!自己只是他身边众多爱宠中的一个罢了!而那个人胆大包天地上了他一回,他就一直念念不忘——是了,他是天下至尊,想要什么有什么,所以贪新好奇!被人上于他只是个新奇的经历,却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上他! 阿衡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他——他从来没有想离经叛道,也不是故意要和朝臣对着干,他甚至尽量委曲求全不惹事了——只是世人不明白他,包括自己与他如此亲密,也想不到他全无尊卑之念,上下之分,只是要对这世上各种新奇好玩的东西都要经历一下,体验一番! 阿衡试着从他的角度考虑了一下,乍着胆子道:“方才爷帮我清洗了一回,倒让我先痛快了;阿衡好生过意不去——要不我也服侍您一回?” 皇甫骏果然在琢磨这件事——三年前他与好友顾峋风微服出宫,顾高烧之际把他当成情人,那温柔滋味至今铭刻于心!他是堂堂天子,身边既不缺女人也不缺男宠,可是就连顾峋风那个也没什么尊卑上下之分的人,第二日却也不肯为了他背叛自己的情人! 方才阿衡被浣肠时充满甜腻的呻吟又一次把他带回了三年前,他闭目回味其后面被充满的感觉,禁不住心驰神摇——阿衡这一说正碰到他心坎上,笑道:“好啊,来。” 他答应得这样爽快,阿衡可有些窘——浣肠他不陌生,可是给自己主子浣肠,这完全颠覆了师父对他的所有教导!他看了皇帝一眼,眼光立时溜开——那热切盼望的眼光实在让他紧张得浑身冒汗!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皇甫骏看他一动不动地发呆,道:“你就坐在我身上替我洗?” 阿衡脸一红,从他身上下来,看他挺身坐起,慌得一伸手抓起身边一条汗巾子挡在眼前,隔开那炯炯有神带着笑意的双眼,定了定神道:“你先把眼睛蒙上。” 皇甫骏一愣,想想蒙上眼睛正好可以在心中重温当日情形,也就依言接过来蒙住双眼。阿衡在他脑后慢慢打了个结,镇定自己的情绪——心中反复劝着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0 自己,不能怪我,师父,不是我敢亵渎主子——是他自己要我这么服侍他! 皇甫骏从小就在光明灿烂中长大,即使睡觉宫中也有昏黄的长明灯,从来没有过这种眼前一片漆黑的感觉——黑得什么也看不到,不知该往哪里去,他的心有一刹那的慌乱!抬手就想扯掉蒙眼布! 他的手碰到了阿衡的胳膊,他一把抓住!他听见阿衡的呼吸声,平时从来没发觉人的呼吸声竟这么清晰!(阿衡也紧张啊)他的心中渐渐安定下来——不用怕,他最亲近的人还在身边!他会替他看着的! 阿衡道:“想要多快乐?”皇甫骏一呆,问道:“能有多快乐?” 阿衡道:“我自己经历过——你要想得到更多快乐,可得听我的。” 皇甫骏点了点头——他一瞬间找到了当年的感觉!峋风的力气那么大,一把将他拉在怀里,箍住他的背,堵住他的嘴——他浑身的力气似乎一下子就没了,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滚烫的身体!甚至分不清那滚烫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他于是不再反抗,他愿意听从他摆布——他从小就有人给他安排好一切;什么都不用他操心,有了事自然会有人帮他料理,所以他早就养成了省心的习惯——如今也是这样,反正蒙着眼什么都不能干,他是他最亲近的人,又不会害他!由着他就是了! 他被扶着转了个身,脖子一下子被人搂住,嘴里就被那熟悉的香甜的滋味所笼罩,然后就化在那两片温软的唇瓣里——他觉得自己就像那盘又糯又香的云片糕,被他一点一点吞下去,甜美的滋味弥漫全身! 是哗啦啦的水声让他从那迷梦般的甜美中醒来,才觉出后头有个硬东西硌着,一道热流直贯入体内——仿若平静的湖面落入一块大石,越落越深,搅动五脏六腑!那是一种从来未曾经过的体验,他似乎跟着那水流劈坎蹈隙,四处蜿蜒,每一次转折都是惊喜! (二十)黑色甜美 他什么也看不见,正好静静体味着那曲径通幽的感觉,直到静水深流,湮灭无际;迷茫间又一道水流下来——他已经熟悉那撞击的节拍,身体禁不住随之颤动起来;第三道水流再下来,他感到有点不适,禁不住挺了挺腰,避免小腹被挤压——自己也渐渐回过神来,什么时候他已经倒在柔软的床面上了? 第四道水流结束时,他觉得自己被涨满了,他拼命回忆方才替阿衡浣肠时自己往下倒了几次水,记不清——他头脑中只剩下那战栗着的完美曲线和那甜蜜的呻吟,然后被腹中剧烈的胀痛惊醒了恍惚,他张口叫道:“停,别灌了!” 水流声停止了,腹中的胀痛却没有停止。他叫道:“快拿马桶来!”边说边挺身站起——可两边腰眼处却被一下子摁住,令他浑身发软,硬是起不来!耳边轻柔的声音道:“夹紧了,呆一会儿,快乐会多一倍。” 手指粗的竹管从体内慢慢抽离,腹中水差一点就跟着出来,他的脸一热——这要是流出来可就太难看了。一边紧紧夹住,一边问道:“呆多久?” “啪”的一声轻响,一滴冰凉的水砸落在后臀上,冰得他身子一颤,紧缩的穴口差一点收不住了,“哎哟”一声道:“什么东西?” “滴完十滴水,就可以起来了!” 十滴水不算多,他舒了一口气,屏息等待第二滴——憋得一口气快断了还没等到!他实在忍不住了,喝道:“怎么这么慢?” 第二滴冰水就在这时落了下来,却正好落在他穴口——外面的冰冷和里头的热涨相激,他感觉到大腿根一热,难道腹内的水溢出来了!他的脸一下子红了,恼羞成怒之下挺身站了起来,依稀记得马桶在墙角,大步便迈了过去。 迈出一步就发觉身后又漏了出来,赶紧站住——他甚至能觉出自己象一只充满的水囊在晃动,每一次晃动都让他心悸!他觉得自己快涨破了!只有更紧地收缩穴口,第二步便只敢轻抬起小腿! 然后觉出胳膊被人抓住,耳边轻柔的声音道:“忍不住了?” 皇甫骏又气又恨,他不想再忍,可也不想向阿衡认输,索性不管不顾,甩开他直奔马桶而去。 阿衡一把没拦住他,他已一脚踢在了汤桶上——好在步子不大,要不然脚趾头怕不要撞肿了!脚疼和腹内的胀痛连成一片,他禁不住暴怒起来,喝道:“你还不快扶我过去?” 阿衡的手穿到他腋下,柔声道:“要是难受,就慢慢地呼气,想着把那难受劲儿呼出来,就会舒服好多。” 他试了试,尽力往外吐气,果然,好像肚子里的水也跟着出去不少,不再涨得他几乎爆裂! 阿衡扶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到了墙角马桶上坐下——那一瞬间,似乎什么都不存在了,这是第一次,他居然会因为释放而热泪盈眶! 排完了他才觉出冷来——原来身上起了一层薄汗!连身边阿衡的行动带起的微风他都能感受得无比清晰!阿衡带着一团热腾腾的蒸汽过来,拉掉他半披的毛巾,前胸后背都有热水浇下,舒服得他浑身颤栗不止——怎么从前洗澡没觉得这样痛快呢。 阿衡拉着他离开地上的水迹,张开双臂揽住了他的腰,胯下的坚挺慢慢磨蹭着他的大腿根。皇甫骏方才那一阵大泄,浑身都绵软无力,可是胯下却因为他的挑逗渐渐竖了起来——两个人的唇也不知怎么又贴在了一起,混沌中的甜美整个淹没了他。 再回过神来时眼前的布已经揭开,阿衡正跪在他身侧,替他轻轻抹拭——后腰隐约的酸痛让他有些恍惚,自己伸手摸了摸穴口,热辣辣的胀痛说明阿衡真的进去了——可是这次,竟然并没有觉得疼。 阿衡微笑着看着他,拉过被子替他盖好,贴身躺到他身边道:“好么?” 皇甫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指尖上一股槐花的甜香若有若无,显然阿衡把他下头也处理过了。他分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仔细看着那精致无瑕的五官,看起来晶莹象一块冰,上了床又热烈象一团火,柔顺起来象一汪水,沉思起来又象一团雾——让他迷醉,让他不能自拔。 阿衡看着他眼光中的沉迷和依恋,心中一下子被幸福充满,伸手到他腰间,替他轻轻推拿。皇甫骏翻身趴下,让他力道使顺了,微微的酸痛也在他指掌下烟消云散,禁不住道:“你小小年纪,谁教的你这一身本事?” 阿衡道:“家里父亲重病,只能把我卖了给人为奴,为了不会服侍人,挨了多少打啊——不说那个了,如今碰到皇上,总算苦尽甘来!你可别忘了上回曾答应我的话——从今以后就是我的了。” 皇甫骏想起上次赏了朱宁两个美女,曾问他想要什么,他说想要的只是“皇上”——当时以为是戏谑,可是他当时那样郑重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1 其事地叩头谢恩,现在想来,心中越觉得甜蜜非常,伸臂揽住了他,慢慢道:“从今以后都是你的?” 他从来没有认认真真想过一辈子的事——可是和阿衡在一起每一次都那样甜美,每一刻都觉得舒服,他总会把一切都料理得滴水不漏,让他很踏实、很安心!从今以后都跟他在一起也不错啊!可是,他低头沉吟片刻,道:“我倒是想,就怕母后和众大臣不让。” (廿一)外戚误国 阿衡只是借机探问他对自己的心有几分——自己是个娈童,正如师父所说,还比不得那些姬妾还有“母以子贵”的出路,当然不会真的要他一辈子属于自己!见他郑重其事地说到太后和众朝臣,可见不是随口敷衍,那是真的在考虑两个人的未来了。 阿衡到此于愿已足,笑道:“我说着玩儿的,皇上别当真——宫里有娘娘,这里还有那么多美人,哪是我一个人可以留得住的?只求以后皇上离开我时,亲口来和我说一声——大家好离好散!” 皇甫骏心中一疼,抱住他道:“我不会离开你的,阿衡!你现在年纪小,就先住在这里陪我;回头我给你个差事让你好好历练,过两年便在朝里帮我吧。” 自此皇甫骏与阿衡每日形影不离,皇甫骏创意无穷,见他文笔娴熟,见事明白,自己贪着下棋,赌输赢的彩头索性就换成了这个——阿衡若是赢了,他输一锭金元宝;他要是赢了,阿衡就要替他批奏折! 阿衡吓了一跳,道:“这可使不得,让人知道,我还要不要命?”皇甫骏道:“这里又没外人,你帮我批折子而已,怕什么?”阿衡道:“军国大事我又不懂,这样吧,我念给皇上听,由皇上拿主意。” 皇甫骏拗不过他,只好听他的——慢慢奏折看多了,阿衡也就能帮他参谋政事——皇甫骏见他颇有见识,自然也就爱跟他商量。即使不耐烦去看,阿衡先把折子看一遍,简略归纳了念给皇帝听,他再批复。 每日里忙忙碌碌,日子过得也快!张永在内监中颇为正直,当日剪除把持朝政的刘太监也是他和朝臣共同进退的,如今见阿衡还知道分寸,私下便跟他说知内外形势,教他想法子劝劝皇帝。 阿衡知道皇帝好武,唯一关心的就是军势——这次流民暴乱本来让素来好武的皇帝大是兴奋,亲自调兵遣将;偏偏众朝臣对皇帝敏感过度,怕皇帝蹈当初英宗皇帝覆辙,又一时兴起要御驾亲征,凡有军报都遮遮掩掩报喜不报忧——皇帝以为暴乱无事,又被围棋占住心思,自然就无心朝政了。 哪知京营废弛已久,人数虽多,却不顶事,被乱军打得落花流水——可是监军的惠安伯张伟乃是当朝太后的侄儿,太后护短,群臣也无可奈何。 张永把形势跟他一说,阿衡也急了——真要被反军打进京城,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找个机会把事情跟皇上说了,皇甫骏立时警醒过来,第二天便招阁臣议政,调宣府、大同、延绥三总兵统率边兵南下平乱。至于更换主帅和监军的事,只有皇帝亲自去跟太后解释。 皇甫骏因自己贪玩惯了,难免心虚,素来不大敢见母后的面——可是这一次表兄误了国事下狱,母后派人急传他入宫,却也不敢不去。半天苦着脸回来道:“这可怎么好?表兄下了诏狱,舅母和表嫂在太后宫里大哭大闹!太后命我立时放了表兄——张永,你能不能跟太傅他们说一声,既然换了陆完督帅军务,就别追究惠安伯了成不成?” 张永是先皇在位期间净身入宫的,自皇甫骏作小太子时就服侍他,论才具不及野心勃勃后来被诛的刘太监,为人却还正直,颇得朝臣肯定——皇甫骏并不傻,玩闹的事问朱宁,真有正事还是问他。 张永道:“若是小事,大家看太后的面子,也不会太跟惠安伯过不去——可他也闹得太不成话,军帐里带着美女不管事也罢了,居然还拿军职去卖——那上万两银子买来的军官,不光不会带兵打仗,恐吓乡里搜刮民财却是人人争先,京营到了哪里,老百姓恨得牙痒痒,都帮着叛军对付官军——这仗还怎么能打赢?” 皇甫骏怒道:“怪道二十多万官军派出去,连几万的流贼都平不下,反而越打流贼越多——原来他们是这样打仗!” 阿衡这才知道怎么回事,道:“这是官逼民反啊——这仗就是能打赢,于朝廷也是声威大损!皇上面上也不好看。” 皇甫骏一跺脚,道:“上回舅舅找我,说希望表兄上阵历练一番,立些军功,也免得外头总说外戚没本事,我才答应让表兄监军,我还嘱咐他别管事,凡事听马中锡的,哪知道他这样胡闹——这京营是该好生整顿一番了!” 张永道:“是啊!惠安伯不懂军政,搞得一塌糊涂,议罪时却仗着太后宠信,公然咆哮公堂,藐视兵部——这才惹恼了李阁老,弹劾他十大罪状,下狱究治。如今这件事举国皆知,要挽回哪有那么容易?” 张永又告诉他先帝当年一件旧事,跟这事很类似——当初先帝在日,太后(当时还是皇后)之兄寿宁候张鹤龄“招纳无赖、贼民取利”,被户部主事李梦阳弹劾,张皇后以小过将李梦阳下狱,又伙同其母金夫人哭求皇帝重罪李梦阳——亏得先帝查明真相,推案而起,将李梦阳出狱复职,只罚俸三月了事;后来李梦阳在路上遇见张鹤龄,大骂了他一顿,还用马捶打落他两颗牙齿,先帝说内兄自作自受,佯装不知,丝毫没有追究李梦阳。 张永说这个给他听,就是劝他为人主者当明辨是非,不可以私废公。孝养娱亲是家事,但因此误了国事,那就是因小失大了。 (廿二)釜底抽薪 皇甫骏无奈,跟二人商量说辞,怎么跟太后好好解释!让她别再插手——商定明晚安排一场家宴,以各种太后喜欢的饮食节目凑兴,哄得太后高兴时好婉转解释一番。哪知午朝时就被群臣堵在了朝堂——原来一大早太后便让人以皇帝亲审为名把张伟提出诏狱,暗中释放了! 群臣素知皇帝与张伟表兄弟经常一块玩儿,只道是皇帝徇私卖放,满朝大哗,便来跟皇帝讨说法!要求立即逮捕张伟,予以严惩! 皇甫骏措手不及,只好权且答应,安抚住众朝臣,命人追索张伟——张伟躲在太后宫里,又哪里抓去?皇甫骏去找太后,太后称病不见,指望这事一天天拖延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 太后可以不理会,朝堂上却气氛汹汹,搞得皇甫骏越发不敢上朝,每天催办弹劾的折子雪片也似飞来,他除了军报什么也不看!——这般十来天过去,气得李阁老、杨尚书要辞官回乡!皇甫骏本来就以不务正业闻名,在朝臣中没什么信誉,如今夹在中间,解释也没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2 人听他的,更是左右为难。 当初刘太监专权就是杨尚书剪除的,而李阁老多谋善断,平日里就恨朱宁带坏了皇帝——内侍与朝臣势同水火,听说二老辞官,朱宁第一个拍手称快,这日得着机会,趁机进言,大肆渲染二老严责皇帝的种种,极力撺掇他趁机准奏,众朝臣没了两个领头人,自然就不敢再跟皇帝叫板。 皇甫骏颇有自知之明,所以这两日才为二老辞官的事吃不香睡不稳——休息不好,肝火就大,今天再被朱宁一拱火,当皇帝怎么当得像自己这样窝囊?想想二老若是走了,以后天高任鸟飞,再也没人管束自己,也不由心思活动起来。 阿衡站在一边看见,暗暗着急——他这几个月看下来,知道皇帝好玩,朝中全仗着几位老臣主持,二老要是一走,朝中小人得志,更不知混乱到什么程度。今天若是被朱宁再劝两句,朱笔一挥就万事全休——他在朱宁面前不敢乱说话,这当口急中生智,“哎唷”一声,一把捂住肚子倒在了地下。 皇甫骏朱笔都拿起来了,要准了二老请辞的折子,忽见阿衡倒在地上,毕竟关心,问道:“怎么了?” 阿衡伸手在自己大腿内侧狠狠拧了一把,疼得眼泪汪汪。皇甫骏见他浑身哆嗦,冷汗直冒,过来抱起他道:“这是哪里又疼了,来人,快点儿传太医来。” 阿衡只说肚子疼,滚在皇甫骏怀里哭泣不止,不一刻太医过来,也看不出什么毛病!阿衡撒娇撒痴,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搞得局面混乱不堪,皇甫骏关心情切,所有政务推在一边,明日再议——朱宁看看没趣,只好告退出门。 阿衡趁乱吩咐自己的贴身小太监,赶紧去请了张公公来——张永也是听说了二老辞官的事,正在想法子解释安抚。二老是因终日见不着皇帝,不得已而出此下策,经张永解释了经过,倒也能体谅皇帝难处——但外戚张氏兄弟勾结盐商就中取利,强占民田万余顷,民怨沸腾已久,如今张伟的事闹出来,京城人人侧目,一定要有个处置,给朝野上下一个交待! 晚上两人相拥而卧,说到当今外忧内患,社稷不稳,正宜同仇敌忾共御外辱,偏生又为张伟惹得群臣汹汹,大家要散了摊子,只怕大明王朝就在自己手里葬送了——皇甫骏也恨张伟父子太不自重,已然贵为国舅,家财万贯,还这样贪财不法——但他是太后的嫡亲侄儿,由太后庇护在宫中,谁又敢去搜检太后寝宫? 阿衡心说你一味跟着朱宁胡闹,跟朝臣离心离德,如今有了事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不过见他着急,想想这件事他确实委屈,劝道:“皇上真要打定了主意,要拿惠安伯并不难,难在拿了他想怎么处置?轻了朝臣不满意,重了又伤太后的心,这个须得先计议停当,其他一切好办。” 皇甫骏没想到他这样笃定,道:“看来你是有主意了?现在按下葫芦瓢起来,我的心都乱了,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来听听。” 阿衡道:“如今暴乱四起,社稷危殆,平息暴乱是第一等要务;要平息暴乱,皇上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 皇甫骏道:“我已经调了边军南下来平乱了——何尚书说边军彪悍,不像京营养尊处优,应该能抵住流贼——说的是张伟的事,你别扯远了!” 阿衡道:“是——可这只是一方面,譬如一个地方着了火,烧得处处火头,要想扑灭它——一个是往上多浇水;另一个法子是将周围容易着火的东西都挪开,不让火越烧越大!京营不行调边军,是加大水量;要想抑制住火头,还要想法子撤火!” 皇甫骏一呆,道:“怎么撤火?” 阿衡道:“皇上想过暴乱是怎么起来的么?”——看他用心在听,接着道:“我赴京途中赶上暴乱,四处躲藏了半个月,听见好些老百姓说,造反也是没法子的事——粮田都被官府士绅给占了,贫无立锥之地,可是各项苛捐杂税还要交;官兵过处地方要供应粮饷,供不上也是个死,所以才被反贼煽动——谁还不知道造反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但凡能过得去,也就不依附反贼了。” (廿三)一举两得 皇甫骏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我明天就下旨,蠲免暴乱各处的赋税,想办法赈济百姓!” 阿衡道:“皇上英明,可是官兵打仗也要粮饷——要严明军纪,不向百姓需索,朝廷就要供应充足。” 皇甫骏一皱眉,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可是国库如今也没多少钱了,唉,这也怨我,当初盖这个豹房,花得太多了——里头又养了这么多人!” 阿衡心说你自己终于知道了?他当初听杜鹤影说过各种上官克扣饷银,有点权就巧立名目要钱的事,加上主人张梓期的亲身经历,深知其中之苦——皇甫骏是个宽厚人,所以下边纲纪废弛,贪财卖法成风。朱宁当初借着修建豹房的名义中饱了多少私囊,只有他自己知道。 阿衡不便说这个,见他冷汗直冒,知道他心下已经后悔了,便住了口等着。皇甫骏沉吟片刻,道:“你是个有心的,帮我看看哪里能俭省些?我带头捐一万两银子凑军费。” 阿衡这几个月冷眼看着,心里早就有数了,听他居然能说出这话来,倒不枉自己这些天费尽心机替他打算,起来叩头道:“皇上这样自律,是天下百姓之福——有皇上带头,这件事就好办了。” 皇甫骏道:“怎么?” 阿衡道:“打仗需要钱——惠安伯犯了事要免罪,不如让他拿钱来赎!总好过下狱受刑?也圆了太后的面子,岂不是一举两便?” 皇甫骏看过群臣上的奏章,知道两个舅舅家资百万,富可敌国——张伟因卖官获罪,让他把贪的钱都吐出来也是正理!只是不知道众朝臣答不答应——毕竟关键时刻一定要安抚住众臣工,上下效命才能度过这道难关。 皇甫骏到此已深服阿衡之能,跟他计议一阵——张公公一向为众阁臣认可,可邀他一道商量说服朝臣;至于怎么才能让张伟甘心出钱买命,只要打听清楚他的藏身之处,趁太后不注意拿了他立即交给锦衣卫——太后既然不承认藏匿他,那拿住他太后也就说不出什么——只不过母子俩定然为此失和,这就是要皇甫骏权衡清楚的了。 事已至此,皇甫骏也别无他法,第二天一早便叫过张永一起来商议。张永在宫中二十多年,熟悉各项人事——调派什么人打听张伟的藏身之处,怎样趁太后做佛事围捕张伟,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弄他出来,交给谁能做好做歹吓得他纳银自赎——种种细节三人都商议停当,他自去分派布置即可。 至于朝臣这边,以李阁老、杨大学士和陈太傅为主,其中杨大学士与张永交情最好,由张永去说服他;陈太傅是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3 皇甫骏为太子时的授业恩师,皇甫骏找他去认个错,取得他的支持——三人中有两人支持,事情就好办多了。 商议定了便分头行事——张永去找杨一清;皇甫骏带着阿衡去见太傅——陈太傅出自海宁陈家,他的侄儿陈湘(详见《秋水蒹葭》)当初与皇甫骏交情甚好,后来陈湘舍了功名随获罪的顾峋风离京南下,陈太傅惋惜不已——而顾峋风所以获罪,也是皇甫骏任性胡闹,带着他私自出关所致。 皇甫骏因无法对朝臣交待,已经多日不早朝,陈太傅忽见他带了个小厮上门,一时摸不着头脑。皇甫骏先拱手跟师傅问安,说有事请教——如此不同往常的恭敬更让陈太傅受宠若惊,赶紧延入书房密谈。 君臣二人坐下,陈太傅定下神来,却看着阿衡有些发楞。皇甫骏奇道:“师傅认得他?”陈太傅摇了摇头,叹道:“看见这孩子,想起湘儿小时候的模样!” 皇甫骏一惊,怪道自己看见阿衡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经师傅一提,倒真发觉他和陈湘气质相类,都有一种超脱凡俗的清华之气——加上两人都相貌俊美,确实越看越觉得相像! 说到陈湘,皇甫骏知道师傅是拿他当儿子一般看重的,看师傅黯然神伤,更颇有愧疚之感,低头道:“陈湘离开京师也是因为我,我对不起师傅!”拉过阿衡道:“他也读过几年书,师傅若是喜欢,就让他拜在门下吧?” 阿衡当然不知陈湘是谁,不过陈太傅学富五车,名满天下,他主人张梓期说起来都甚是敬服!如今见老爷子看见自己就神色异样,皇上又这么说,立刻便拜倒在地——真能拜在他门下,以后也能有个正经出身,终不能作娈童作一辈子! 皇甫骏是直肠直肚,想到便说,说完了立刻后悔——他若真拜在师傅门下,以后哪里还能常在自己身边?可是陈太傅已经拉住阿衡,问他姓名家乡,读过什么书,见他言语清楚,更是喜欢,真的就拱手谢过皇上,将他收入门下了。 皇甫骏看了一眼阿衡,见他使个眼色,这才想起正事来——他来时跟阿衡商量定了的,先说国事外忧内患,社稷危殆,所以亲自上门,跟师傅请教对策。 提到这个,陈太傅早憋了一肚子话没人说,听他找上门来讨教,当即掰着指头数落起来——如何不务正业,专事盘游;如何亲近小人,疏离贤臣;如何纲纪废弛,上行下效——种种行为不端之处,以及造成的严重后果,闹到现在暴乱四起,是上天示罚——直数说了一个多时辰还没说完。 (廿四)委曲求全 阿衡侍立在一边,听老头子引经据典地数落,难免觉得皇帝可怜——比如皇帝“挟带弓箭,单身独骑出禁门射杀鸟雀”,“不顾身份,去北海划船,上山打猎”等等也算罪状——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就是寻常富家子弟也该有这点自由,因为他是万乘至尊,这些便一概不合身份,也难怪他在宫里呆不住,看见朝臣就躲了。 皇甫骏想也是挨师傅的训挨惯了,低着头听着,一句话不说。陈太傅说到私放张伟、气得李阁老要辞官之事,更是越说越气,一指阿衡道:“你平日跟着皇上,就不加以劝谏,辅君上以正道么?今天既然入我门下,就容不得你们这样误国误民——你给我跪下!手伸出来。” 阿衡一惊,不知怎么又骂到自己头上,可是这老人方才拉着自己亲切询问的情形让他心中安定非常,他浑身上下透出的那种洵洵儒雅的君子之风自有一种让人敬服之气——如今虽是疾言厉色的训斥,却和朱宁那种仗势欺人的权势不同,他想也不想,便依言屈膝跪下。 皇甫骏今天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让师傅骂痛快了好商量正事,忽然看师傅撤出戒尺来要打阿衡,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当初在东宫读书时,但凡他有错都是伴读替他受罚,今天自己难道是失心疯了,为什么要让阿衡拜在他门下?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陈太傅握住阿衡的四指扯到面前,竹戒尺“啪”的一声脆响,他掌心立刻便是一道肿痕——阿衡从跟着皇甫骏就再没挨过打,手心上猛然挨这一戒尺,疼得“啊”了一声——陈太傅下一戒尺又已经拍了下来。 阿衡想起朱宁说过的受罚不许喊叫的规矩,咬住牙不敢再出声——陈太傅看他苦苦忍耐之色,禁不住心中一疼;阿衡觉出抓住自己的手一颤,抬眼看时,正好对上师傅的目光——那眼光正如幼时背不出书来父亲责打他时的痛惜。他心头一暖,眼中泪终于忍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 皇甫骏看他疼得满头大汗、浑身乱颤,怎忍他无辜受责?一闪身挡在阿衡身前,伸手盖在他手上,求道:“师傅。”陈太傅面沉似水,喝道:“知不知错?”阿衡这才缓过神来,知道自己这是替皇上在挨罚——可是该不该替皇上认错,他却没有经验,看了皇甫骏一眼,不敢随便接口。 皇甫骏作皇帝作了快十年了,平日令行禁止,予取予求,就是李阁老那样严厉,臣下对君上也不敢怎么着——他遇上什么事情理亏,顶多让他们发几句牢骚,这些年更是能躲就躲,谁敢逼着他当面认错的? 可是他这震惊之际,太傅的戒尺却绕过他的手,横着击在阿衡手臂上!皇甫骏看阿衡疼得脸都白了,一把抓住戒尺,虽憋得满脸通红,还是低头求道:“朕知道错了,今天来就是跟师傅商量对策来的,求师傅息怒,别再打了。” 陈太傅为官多年,岂能不明君臣之分?如今逼得顽劣之极的皇帝低头认错,也知道见好就收,当即放开阿衡道:“臣受先帝重托,忧心社稷安危,君前有失礼之处,请皇上恕罪。” 当师傅的教训弟子,皇甫骏也不能说他不对,只能暗自告诫自己,以后再不能带着阿衡一起来了,以免他再遭池鱼之殃。 陈太傅听他说了想蠲免暴乱各处受灾民众的税赋,以便安定民心之举,深以为然;至于没有税赋,军务艰难,皇帝准备自捐白银万两之说,更是大家赞赏,老爷子当即答应也打点家私,捐银五千两以助军饷。 皇甫骏谢过师傅,说到当今军务第一,开支庞大,一切都围绕这个原则——惠安伯罪孽深重,不过下狱究治于事无补,不若罚他输银二十万以助军饷。 陈太傅听到这里,已明白他的用意,是为表兄乞命来了——若论张伟卖官贼民、挟妓入营等十大罪状,够杀他好几次的,不过素知太后护短,她的侄子怎么也要庇护,皇上这输银助饷的法子倒是一举两便——只不过陈太傅一生以气节自命,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等事一答应,难免有晚节不保之嫌。 皇甫骏见阿衡左手肿得老高,只盼早早谈判结束,好带他回去疗伤。见太傅沉吟不语,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4 急得一屈膝跪了下来,求道:“师傅,张伟是太后嫡亲侄儿,太后这几日都急病了——国法固不可轻贷,还请师傅体谅朕担心太后的私心。” 万乘之君亲自上门下跪求情,陈太傅悚然动容——想起先帝托孤之重,当今信任之深,就算自己一世清名为人诟病,这份父子两代的知遇之恩无论如何不能不报,当即跪倒在地,将皇帝双手扶起来道:“老臣尽力而为!”。 有了陈太傅这一诺,皇甫骏和阿衡相视一笑,放下心来。当即又说了一番恭领太傅教诲,探讨如何振兴朝政,如何上下一心,饷银如何不许将帅克扣等语——总之敲钉转角,约定明日早朝时议定此策,这才拱手告辞。 陈太傅起身肃客,却提出想留下阿衡——皇甫骏这可慌了,连忙找借口,说他笔下来得,随侍自己惯了,诸事离不了他;何况他今天刚领了师傅教训,改日伤好了再听师傅的教导——总知怕他吃亏,再不肯把他留下。 (廿五)当朝大儒 阿衡却看出老人家神色中殷殷之意,开口道:“皇上请先回宫,不是还有张公公吗?我领完师傅的教导,即刻回去伺候!皇上请放宽心,不会耽误事的。” 手心虽疼得火烧火燎,但太傅眼中闪过的痛惜之意却触动了阿衡心中最温软的地方——和朱宁的利用之意不同,他对这老人家有一种同质相吸的信任,哪怕是责罚也是为了他好! 皇甫骏很是信服他,听他说到张永,才想起自己该去问问那边的情况——阿衡聪明能干,留下他跟太傅多谈一会儿,更有助于事情发展,也就不再坚持,由陈府两位下人护送回宫。 将皇帝送出府门,陈太傅吩咐人取玉肌凝雪膏来,亲手给阿衡抹到掌心,半晌问道:“恨不恨师傅?” 那缓慢的抚触传达着一种关怀和歉疚,阿衡摇了摇头,道:“不怪师傅——我在皇上身边,不能辅主上以正道,原也该打!” 陈太傅长叹一声,道:“我也知道这事怪不得你——龙性难驯,别说是你,就是我这作师傅的,也扳不过他的性子来。可是我受先帝宏恩,又不能不管——所以只能委屈你!你是怎么进宫见到皇上的?” 这是直言道歉了,阿衡心中一暖,将卖身为父亲治病,主人带他来京,被朱宁看上送入豹房伺候皇上的经历都细细说了。 陈太傅道:“果然是读书种子!虽然沦落为奴,但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一点是装也装不来的——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阿衡一惊,他当然不甘心终生为奴,可是如今才不过努力站稳脚跟的阶段而已,遂低下头道:“我就是个伺候人的奴才,皇上吩咐什么我就做什么?哪敢说自己有什么打算?” 陈太傅一皱眉,沉声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大学之道,所为何来?” 读书人开篇第一章就是“大学之道”,讲的是读书求学处事为人的道理,阿衡自幼就背过,当然不陌生,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欲明明德,以何为本?”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皆以修身为本!” 陈太傅点了点头,道:“你倒还记得读书人的本分!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你卖身为奴,反而机缘巧合,得到皇上宠爱!阿衡,如今你的一言一行,对天下人的影响比我这吏部尚书、数百朝臣都大得多,你知道么?” 阿衡吓了一跳,退后一步道:“我,我,” 陈太傅看着他道:“你和皇上的事我都听说了——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打你么?除了打给皇上看,促他警醒之外,还有一点——我要看看他有多在乎你!” 阿衡一愣,陈太傅接着道:“当今皇上从十来岁就跟着我读书,他本性聪明,就是贪新忘旧,浅尝辄止,什么都好奇,玩过了就丢开——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皇上留恋三个月以上!可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的上了心——不光宠你,遇见事你还能替他拿主意,是不是?” 阿衡没想到老人家眼光这样犀利——看来他方才跟皇帝之间的往来眼色都落在人家眼里了。阿衡一向自负聪明,连皇帝都对他言听计从,忽然被老太傅一语道破机关,登时满脸通红——老爷子可不象看起来那么颟邗切直啊!他将自己收入门下,这般恩威并施,自然也是要收服自己,好为他所用!好精明的老爷子! 陈太傅看他脸色瞬间变换,已猜到他起了戒备之心,叹了口气,看着他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如今皇帝这样宠你,想不想把你爹娘接到京里来?” 阿衡呆了一呆,摇摇头道:“以色侍人,朝不保夕,何必让我爹娘也来担惊受怕?”他说到这里,想起这位太傅是当朝吏部尚书,他既有意笼络自己,自家主人的事倒不妨问上一问!遂道:“师傅,我初来乍到,官场上的事也不大明白——我主人原是福州府学正,应召来吏部铨选,路上因遇上流贼暴乱,晚到京几天误了考期——这算是什么罪过?” 陈太傅道:“今年因为闹流贼,有十来名官员来京途中被耽搁,误了铨选之期,部里为此特地多开一科,容他们补考的。你主人没有参加么?” 阿衡道:“还有这事?可是我主人却因此入了狱,功名都被黜落了!”陈太傅一皱眉,道:“不可能,他是为什么入的狱?是不是犯了旁的事?” 阿衡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当时被皇庶子朱宁带走了,只听说主人获罪,至今还没见过主人的面——不过他人品学问都很好,为人又厚道,从不招惹是非的——师傅可方便帮我查一下么?” 陈太傅微一沉吟,道:“吏部为国选材,责无旁贷——你把他的姓名籍贯履历细细写下来给我。” 阿衡答应一声,走到书案边,好在挨打的是左手,不妨碍右手握笔,铺开纸一挥而就。道:“履历我知道得不全,只知他是弘治十八年的进士,一直在福州为官。” 陈太傅接过来看了一眼,见字体工稳,言辞流畅,暗暗点了点头,道:“我得去查一下,先搞清楚怎么回事再说。” (廿六)心念旧恩 阿衡连声答应着谢过师傅;陈太傅又问了问他读过哪些书,随口考较几句,对他颇为满意,道:“阿衡,你不是读死书的人,这份聪明也是难得的,唉,越看你跟我那湘儿越象。”说着拉开书案的抽斗,拿出一张折着的玉版纸,道:“你看看这个!” 阿衡接在手里,打开一看,却是一张小照,画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清丽若芝兰玉树,让人一忘不舍——那眉眼神气,确实和自己颇为相似。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5 抬头道:“这个,是侄少爷的画像?” 陈太傅长叹一声,点了点头,道:“湘儿父亲走得早,我拿着他当儿子一般看,他幼有神童之誉,本是后一辈中最有望继承我事业的人,可惜啊”,老人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阿衡毕竟年幼好奇,道:“他怎么了?”想起皇上说的:“陈湘离开京师也是因为我!”——越发纳闷,问道:“他不在京里了?太傅想念他,皇上不能招他回来么?” 陈太傅摇了摇头,看着他道:“皇上要是想怎样就能怎样——你们又何必上我这里来?” 阿衡一呆,心说这话倒是真的——以前总觉得皇帝是天下第一,随心所欲,无所不能——真到了他身边才知道,皇帝也有皇帝的烦恼!一边是太后,一边是朝臣,加上他自己又不大能管得住自己,身边又缺不了朱宁这样的小人——禁不住苦笑道:“是——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看来人人都难免。” 陈太傅叹了口气,道:“你小小年纪,居然有此感慨?怪道人家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们年轻一辈,各有各的心思,也勉强不得——湘儿走了以后,我就想,也许我是真的老了。”说到这里,眼里已隐隐有了泪光,向他摆了摆手道:“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去吧。” 阿衡看着老人落寞的神情,心中大是不忍,过去拉住老人的手道:“师傅若不嫌弃,容我禀明皇上,以后常过来陪伴师傅。” 陈太傅伸手抚着他的手,点了点头道:“好孩子,难得你知恩念旧——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梓期那里,你叫他来找我一趟。” 阿衡告辞出来,第一件事就是雇了匹马直奔南城当初与主人赁居之处。 张梓期听得安叔叫他的名字,跟着奔出房外,看见他却眼都直了,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阿衡见主人披着老棉袄就出来了,冬天穿得厚,身形倒也没多大变化,只是容颜苍老灰败——他见惯了皇上神采飞扬,朝气蓬勃的样子,如今一见故主,只觉那精气神简直天上地下之别——不觉就愣在了那里。 阿衡定了定神,想起旧日之恩,暗骂自己一句,惩罚似的重重跪下,叩头请安。张梓期赶紧扶住他,道:“别跪了,这地下脏。” 阿衡看一眼自己,一身绫罗,衣饰华贵,越显得主人穿着寒酸;安叔却很是高兴,道:“阿衡,听说你伺候皇上去了?皇上待你好么?” 阿衡点了点头,道:“还好——爷的身体好了么?” 张梓期淡淡一笑,道:“别这么叫了——上回你送来的钱,比当初的卖身银子还多一倍,我早就不是你主人了。张安,快倒茶来。” 阿衡心中一酸——主人历经折磨,连意志也消沉了。安叔倒了一杯茶来给他,看两人尴尬无言,忙道:“亏了你那一千两银子,请医延药地调制,爷的身子总算大好了——你那姓杜的朋友也不错,上回亲自过来,又给送了不少补品来,也得值一百多两银子呢” 阿衡没想到杜鹤影还能亲自过来照应,以后倒要好好报答他,遂道:“他是大老板,这点钱不算什么。”张梓期脸色微变,道:“你现在春风得意,身边的朋友非富即贵,怎么倒有空儿来这贫贱之地?” 这话透着一股酸气,阿衡以前只觉得主人宽厚,如今怎么变得这样小气?不知是自己阅人更多,眼界高了;还是主人多历磨难,人穷志短?看着他道:“当初阿衡的命是爷给救的,就是离开爷去伺候皇上,也是逼不得已——在爷的心里,难道阿衡是个没心没肺、不念旧恩的无耻之徒么?” 张梓期一愣——这次来京诸事不顺,路遇流贼误了考期,一个贴心的爱宠又被人硬夺了去;自己不想答应,便被诬入狱,不得已只能放手;出来后官也丢了,钱也没了,这一口气憋在心里,险些命赴黄泉——亏得有了阿衡那一千两银子,加上张安忠心耿耿的服侍,才算活了转来,却也是心灰意冷,了无生趣。 他只因深爱阿衡,如今看他衣锦而归,有些自惭形秽;被他这话一点,一下子警醒过来——自己要真爱他,便该盼他越来越好!这样子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更让他瞧得小了! 他想到这里,暗叫惭愧,改口道:“我岂能信不过你?只是为你担心!你年幼不知深浅——所谓高处不胜寒,越往上越是人人瞩目,越要小心处事——我这里瓜田李下的,让人知道了,对我倒没什么,岂不妨碍你的前程?” (廿七)厌文好武 阿衡见主人仍为自己打算,心底一宽,道:“若不是急事,也不敢随便出来;这次好容易得着机会来见爷一面!”于是长话短说,将在陈太傅面前替他陈情的事说了一遍,让他这两天去太傅府上一趟。 两人简单说了别来情由,阿衡越恨朱宁巧取豪夺的奸恶!因回去还要小半个时辰,他并不敢多耽搁。张梓期携了他手送他出来,一碰他左手他就跟蝎子蜇了一样,这才看见他手心的肿痕。 张梓期惊道:“这,这是谁打得?阿衡,你在里头竟这样受罪?”阿衡心说这是替皇上挨打,不过这话说出来只怕也没人肯信,这当口也没工夫细说,笑一笑道:“没什么大碍!”张梓期道:“我就知道,宫里头规矩严,你自己要诸事小心——以后不要随便到这里来了” 阿衡点点头,便跟张安约定了联络之法——豹房的厨下是他出身之处,他人缘本就好,得宠后更加意笼络,几个管事的人都与他交情不错,让张安有什么事就到厨房后门找小罗,他自会关照人传话。 匆匆回到豹房已是傍晚,伺候他的小太监一看见他就说:“公子快去,皇上都问您好几回了。” 阿衡问问朱宁不在,便放下心来——他因私下调查主人张梓期的事,并不想让朱宁知道;至于皇上那里倒是不怕。 皇甫骏正埋头在一堆奏折里——有了阿衡每日督促,纵使朝事大半由内阁代劳,这奏折他却再不敢不批复——当然自己图省事,诸事倚重于人也是有代价的——就像张伟这件事,还真没办法自己独断独行,必须征得几位阁臣同意才能贯彻执行。 皇甫骏一看见他,立刻扔了笔过来,问他:“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太傅没再为难你吧。”说着直接扯过他的手来,仔细看了看道:“上过药了?” 阿衡点了点头,道:“要真心疼我,以后就多放点心思在朝政上,少惹师傅生气!”皇甫骏道:“我这不赶着看折子呢吗?你和张永都没回来——我批得手都酸了。你放心,回头我再也不带你去太傅那儿了。” 阿衡道:“倒也没什么,太傅一心为国,也是为皇上着急!就打我这几下子,比干殿下府上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6 的板子差得远。”皇甫骏心疼不已,叹道:“都是我不好。这个皇帝当得——专门连累朋友。” 阿衡正有些好奇:“皇上为什么说陈湘受你连累不能留在京师?” 皇甫骏叹了口气,道:“我有个好朋友叫作顾峋风,一身武功无人能及;而陈湘和他,就象咱们俩一样!”便将当年自己带顾峋风微服出关,太后和朝臣怪罪于他,流放岭南,永不赦还的事说了——陈湘对他情深意重,舍了太医院的差事跟着他一同离开!算来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 自从那次连累朋友,他愧疚于心,自罚禁足三年不准出京——朱宁就是趁他这穷极无聊之际,兴出各种花样给他解闷才受宠的。 阿衡想到以前的奏折都是张公公搬到这里,自己费尽心机催上好几遍他才肯批阅,今天却自觉自动坐在房里批复了半天不出门,禁不住道:“这次从一回来就不住手地批阅奏折,也是为了累我挨打而惩罚自己?” 皇甫骏叹了口气,伸臂将他抱在怀里,道:“我对不住你!其实这些事阁老他们都能处理好,也不知为什么还非要让我批?今天太傅教训我的话你也都听见了——不许我干这个,不许我干那个,唉,做人做得真没味道。” 阿衡道:“那要是让你选,你想干什么呢?别跟我说吃喝玩乐,说正事!” 皇甫骏和他眼神一对,已知他明了自己心意,眼神中又复焕发出光彩,道:“要是我有的选,我就去驻守边疆,杀敌保国!你不知道,上回我和峋风出关,还取得应州大捷呢。” 他滔滔不绝的说起当日驰骋沙场,率队冲锋陷阵,与蒙古兵短兵相接的种种惊心动魄之处,立刻神采飞扬,与方才的萎靡不振判若两人。阿衡想起他去京营阅兵时的不辞劳苦——相比之下关在房里批阅奏折于他乃是世间最苦的差事!世人不了解他,才会骂他荒唐;却不知他并不是一心玩乐的纨绔子弟! 想到这里,阿衡未免心下生怜,道:“你要实在不愿意看奏折,我就替你看!每天把所有奏报整个条陈给你——这总行了吧?” 只要能逃脱那繁冗的长篇大论,皇甫骏就喜之不尽,当即抱着他大转圈子。阿衡笑道:“好了,转晕了我,你还得自己干——别忘了你还要省一万两银子捐军饷——要不要查查帐,看从哪里省起?” 皇甫骏连连点头,当即命人让朱宁把账本拿来——朱宁是这豹房的大管家,最近因阿衡处处恭敬,也就放心大胆地拥美享乐,忽然听说皇上要看账本,可把他慌了个手忙脚乱——豹房人事繁杂,用度庞大,是他弄钱的最大张本,账目上纰漏甚多,哪里敢拿出来给人看? 他一面召集人手赶紧查堵纰漏,一面派亲信匆匆过来,问问阿衡怎么回事。阿衡早防到他这一招,跟皇甫骏在房中形影不离——那亲信无奈,只好回报朱宁,说阿衡跟皇上在一起,不方便说话。 (二八)相约锄奸 朱宁磨蹭了半天,只好硬着头皮过来,故意让人扶着,说是方才关外送来的老虎不肯吃东西,他下去察看时跌了一跤,把脚给崴了,所以才来迟了。 皇甫骏跟他年岁相仿,原来一块儿玩惯了的,听罢立刻命人传太医。朱宁连忙拦住,说方才已叫大夫看过了——他见皇帝相待依旧,看来不像有人告恶状要查自己的模样,也就放下心来。 皇甫骏道:“崴了脚你还来干吗?我是要看看账本,你不方便,让账房直接拿过来不就行了。” 朱宁道:“帐本贵重,为了怕丢失,一向是我拿着柜子钥匙,别人拿不过来的。钥匙今天我过来时放在家里了,一时也拿不到——有什么事,皇上问我就是,我记不清了再回去查。” 皇甫骏道:“这不是外头闹流贼,老百姓深受荼毒吗?我下旨免了流贼暴乱几处地方的钱粮——可是国库空虚,蠲免钱粮军饷又成问题,所以我准备带头捐点银子,大家凑点钱,你看看咱们这里哪些地方能省出些来?” 朱宁这才知道原委,立刻盛赞皇上英明;然后大念苦经——老虎每天要吃多少肉,豹子每天要吃多少肉——今年闹流贼各地粮米果菜运不过来,物价如何比以往涨了一大半,这里要花多少钱,那里要花多少银子——皇甫骏不知稼穑艰难,听得矫舌不下,回头看着阿衡道:“这样看来,咱们也省不了多少啊!” 阿衡因今日见了张梓期,越恨朱宁巧取豪夺,所以要借机查查他的帐,忽然听皇甫骏心无城府地回头问自己,而朱宁立时眉毛一挑,瞪着自己,已知他疑心到自己头上,忙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都督这帐管得也着实不容易——可是陈太傅要出五千两银子,那皇上应下的这一万两可怎么出呢?” 朱宁听到陈太傅之名,想起朝臣素来与自己敌对,看来这回又是那帮老臣挑唆的,这才不疑阿衡——区区一万两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立时放宽心怀,道:“皇上是金口玉言,既然答应了朝臣,怎么也不能食言,这样吧,待臣回去好好盘一盘帐,三天之内一定帮皇上拿出这一万银子来。” 皇甫骏从不疑他,听他满口答应,大是高兴。朱宁又说些新鲜花样给他凑趣,两个人相谈甚欢,直到吃过了晚饭才散。 阿衡当着朱宁,除了埋头折子堆里,一句话不敢多说——这朱宁奸猾过人,势力庞大,要扳倒他还真是不容易。 朱宁走后张永才过来,说杨大学士被他劝服了,三阁老有两个答应相帮,明天尽可以把张伟这件事解决——第二天一早派去慈宁宫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张伟的下落也打听清楚了。 于是吩咐人秘密布置,当日午饭后他从太后那里出来便神不知鬼不觉劫了他到锦衣卫大牢,先带了他到各样刑具面前转了一圈,立时吓个半死,乖乖地答应纳银自赎——现银没有那么多,以金珠翠宝抵数,远较二十万两为多。第二日交到李阁老面前,李阁老也知道拗不过皇家,只好这般睁眼闭眼地混过去罢了。 这件事办得如此干净利落,皇甫骏更是佩服阿衡的手段见识,对他越发言听计从。过了两日太后才从寿宁侯夫人那里听说了侄儿被抓、家里赔了大钱的事,叫过皇帝去质问——皇甫骏早有计较,只作不知是从哪里抓了表兄,做好做歹把母亲敷衍过去,太后也无可奈何。 皇帝这一下恩旨蠲免地方钱粮,更带头捐银助饷,朝野士气大振!均自感戴不已——半个月后张安托小罗传来消息,说吏部核查一番,恢复了老爷功名,权且在吏部帮办,只等哪里开了缺再补实职。阿衡好生喜欢,这日禀明皇上,便去陈太傅府上拜谢。 陈太傅每日在朝,见皇帝每日上朝议事和奏折批阅也都正常了,诸事处置起来公允清楚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7 ,对此大是嘉许。笑嘻嘻看着阿衡道:“皇上能这样,你的功不可没。” 阿衡连声逊谢,又替皇上开解几句;说到张梓期的事,陈太傅却颇有怒色,抽出个条陈递给他,那是让人彻查的结果——其中详细记述朱宁指使锦衣卫捏造罪名、私刑逼迫张梓期的种种事实,某月某日,何人为证,清楚明白之极。 陈太傅见阿衡看得眼泪汪汪,道:“朱宁一芥无耻小人,如此胆大妄为,连朝廷命官都敢肆意凌逼,视朝廷法度为何物?皇上被他蒙蔽,群臣愤恨已久,你想不想为张梓期报仇?” 阿衡哭拜在地,道:“旧主对我恩重如山,如何不想报仇?求太傅指点一条明路。” 陈太傅道:“张梓期已经把这件事告到刑部衙门,你看得这一份就是证词,我让人抄了一份;言官们有闻风言事之责,弹劾朱宁的折子今天也递上去了——你再好好劝劝皇上,所谓除恶务尽,这一回一定要把这误国小人除掉!” 两个人计议停当,阿衡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这个奏折,打开一看,弹劾朱宁滥用职权,谋私罔利;欺上瞒下、逼凌朝官等等五大罪状,阿衡看得痛快淋漓,特意把这个留着,要待晚上皇帝回来拿给他细看。 (二九)奸猾小人 哪知到了傍晚时分,皇上没回来,朱宁却来了,看见阿衡就直接要这份弹劾自己的折子——阿衡暗暗心惊,料来朝臣中有他的亲信,透了风声给他,所以直接就来问他要,要截住以免皇帝看见。 阿衡不敢得罪他,只推说皇上午朝后就没回来,奏折封存着不能随便动;朱宁看了他一眼,道:“阿衡,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当我不知道——所有奏折都是你先看,拣出重要的给皇上,剩下的皇上只看你写的节略!折子的事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阿衡没想到他了解得这样清楚——自己曾百般叮嘱皇上不让他跟人说知此事,看来不是皇上口没遮拦,就是自己随身伺候的小太监里有他的眼线!这当口也无暇追究,赔笑道:“皇上是把这事推给我了,其实我不过粗识几个字,哪里懂这些军国大事?都是等皇上回来念给他听,一切全凭圣裁。” 朱宁心急火燎,也没空听他分说,自己拿起奏折一本一本翻着找。阿衡心说你可真是无法无天!可是也不敢公然拦他,只好以帮他寻找为名,把弹劾他那一本塞在最底下,一边指这个问那个,东拉西扯跟他拖延。 朱宁精明得很,快手快脚找到他那一本,往怀里一揣就要走,阿衡看见,急得一把拉住道:“都督,这个你不能拿走——这都是朝廷公事,皇上搁在我房里,丢了就是我的罪过。” 朱宁道:“你不提不就完了?就是有人问起来,你只说没看见——每天好几十本折子,少一两本谁知道?” 阿衡道:“不成,每天张公公送多少本,留中不发多少本,取多少本都要点数的,查对出来只怕要打死我。” 朱宁一把推开他道:“你怕他打,就不怕我打你?是谁送你到皇上身边的?如今吃香的喝辣的,我这点事来找你都推三阻四?” 阿衡任他软硬兼施,只是不肯答应,扯着朱宁就是不放他走。朱宁摆脱他不得,恼怒起来,扯下墙上拂尘,那木柄没头没脑便向他身上乱抽。 阿衡疼得浑身乱颤,却只是不撒手;服侍他的几名小太监过来连挡带劝——朱宁听得阿衡连声哭喊,毕竟怕把事情闹大,放下那奏折,狠狠看着阿衡道:“好个忘恩负义的小子,这奏折就给你!今儿的事咱们没完。” 阿衡见他摔门而去,知道今天撕破了脸,整不倒他自己就得吃亏。由得小太监们扶他到里间床上躺下,吵吵着去请太医,自己把门关上,任是太医也好,晚饭也好,死活不肯再开门! 可是今天皇帝却直到定了更才回来,在外头推门不开,“哐”地一脚踹在门上,喝道:“谁叉的门?” 阿衡忍着满身伤痛,饿着肚子等了半晚上,却等来这样一句!听得小太监们在外头有叫“都督”的,原来朱宁也跟着来了。听得朱宁苦笑一声,道:“这事怪我,下午我过来,跟他起了争执,打了他两下子,这是跟我赌气呢。” 皇甫骏眉头大皱,道:“我身边统共就你们几个体己人,还不能安生,成日的淘什么气?阿衡,把门开开,有话当面说。” 阿衡听他知道自己挨了打,居然连一句责备喝斥朱宁的话都没有,满心委屈,越发赌气不肯开门。就听朱宁道:“是我的不是,皇上别生气,今儿晚上要想叫开门——你们去传敬事房来两个人,再搬一把长凳来。” 皇甫骏道:“你要干吗?”朱宁道:“我下午一时耐不住性子,打了阿衡几下子!他虽是我带来的,如今跟了皇上,身份尊贵,再挨我的打面子上下不来——他还是个孩子,就是一时小性儿,皇上别跟他计较,好好哄哄他——让人当着他的面打我一顿,他的气平了,自然就把门开开了。” 说话间长凳搬来,朱宁一撩袍子,便趴在了长凳上。皇甫骏一呆,道:“你明知道我最厌烦这个。” 朱宁道:“陪伴皇上这几年,我岂能不知道皇上仁厚?这几年我为了给皇上解闷,搜罗各种奇人异士充实豹房,外头得罪了不少人;朝臣们恨我带坏了皇上,恨不得杀了我!皇上总不能为了我得罪阁老们,好歹打几十板子——别再象头年顾大侠那样流放岭南,让我再也见不着皇上。” 皇甫骏本来就有了酒,顾峋风当日之事是他心底最痛,听朱宁这一说,登时激起心底这口气来,一伸手拉起朱宁道:“你起来,我就不信我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走,咱们接着喝酒去。” 阿衡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扬长而去,眼中泪滚滚而落——身上又疼,心底又委屈,又恨朱宁奸猾,又恨皇上是非不分,这一夜也不知怎么过的。 第二天张永过来取昨日的折子,又搬了一堆奏折来。见他两只眼睛肿得桃子一般,问知经过,劝慰了他半晌,叫太医来给他看了伤,劝他别跟皇上赌气——皇上吃软不吃硬,又有朱宁在一边挑唆,这豹房美人无数,多少人虎视眈眈等着呢——真闹僵了吃亏的是他自己。 阿衡虽憋着一肚子委屈,不得不打点精神,继续看折子,写节略。写着写着,大门“咣当”一声被人踹开,就听一个尖利的声音道:“皇上不在,朝廷的公事就敢私自翻阅,还不与我拿下!” (三十)飞来横祸 阿衡抬头一看,就见门前明晃晃的凤冠霞帔夺人眼目,瞧这一身明黄的衣饰服色,不是皇后,就得是太后!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早有人过来将他双臂往后一屈,上半身死死压在案上,两只手就给绑在了背后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8 。那几个人将他推出门外,摁跪在地,带着长长蔻丹指甲的三根手指便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眼前一张美艳之极的脸庞满是煞气,瞧年纪不过二十多岁,阿衡心中虽怕,强自定了定神,颤声道:“皇后娘娘!” 皇后一巴掌挥在他脸上,骂道:“妖孽!就是你勾得皇上夜夜不归吧?” 阿衡趁着脸被打得一歪,迅速扫了一眼院中,伺候自己的小太监们不知何时都被堵着嘴绑成了一团,十几名不认识的侍卫四面把守,看来皇后是有备而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皇后啊?张公公上午才说自己专宠惹人嫉妒,难道下午就应验了?皇上这时候应该在朝堂上,谁能替自己报个信去啊! 阿衡只有磕头道:“娘娘明鉴,万岁爷并不在奴才这里,昨晚应该是跟锦衣卫统领朱都督在一起,娘娘要有事找万岁爷,奴才带娘娘去。” 皇后一惊,道:“皇上昨儿晚上在朱宁那儿?”才说到这里,就听旁边有个女子咳嗽一声,皇后愣了一下,斥道:“少废话,朝廷的公事你也敢偷看,可见图谋不轨——我今天就要为国锄奸!给我拉下去!” 随着她玉手一挥,两名侍卫便扯了他到后院,阿衡急道:“娘娘容禀,我不是在偷看,是皇上让我看得!”哪里有人听他解释?一个侍卫将他摁倒在长凳上,取绳子将他的腰绑住;另一个却拿了一叠黄纸浸在水盆中,捞起最下面浸透的一张便向他脸上贴来。 阿衡一见这纸,登时魂飞魄散——曾经听人说过,朝廷对论罪当死之人、都是公然明正典刑,已儆效尤;只有秘密处死时才用这等法子——浸湿的黄纸一层一层贴住口鼻,受刑的人叫都叫不出来——皇后要是当众杖毙他,好歹还得打一阵子,这法子却不出三十杖就会生生憋死! 这时候也没空推想皇后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取他性命,阿衡看身边只有这两个人,抬起头道:“两位大哥,我们仨人的性命都在这一刻,请二位听我一句话。” 两名侍卫一惊,阿衡不等二人说话,赶着道:“皇上对我怎样,二位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二位今天打死了我,等皇上回来追究起来,只怕你二人性命也难保!求两位手下超生,咱三人都能有一条生路。” 这几个月阿衡专宠之事朝野皆知,两名侍卫岂能不知道?要不然皇后也不会独独要取他性命!皇上历来一个月有二十多天耽在豹房,可见对皇后并不亲近,两名侍卫迫于无奈摊上这个差事,本来就怕皇上秋后算账,两人对视一眼,一个人便转身去拿板子,有意无意挡住了前方视线。 另一个人做势将黄纸对正他口鼻,低声道:“衡少爷,我们跟你无冤无仇,可是县官不如现管。” 阿衡道:“大哥怎么称呼?阿衡若能逃过此劫,定当众重酬谢!”那人略一迟疑,沉声道:“我叫谢三霸,他叫杨成林。” 阿衡道:“谢三哥,杨大哥,我知道两位为难,伺候我的人已经跟皇上报信去了,你们要打只管打,只求给我留一口活气——让我见皇上一面!” 他方才扫了一眼,伺候自己的八名小太监被绑的只有六个,素日最机灵的程官儿并不在里头,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躲过此劫,跟皇上去报个信——自己总要想法子拖延些功夫,拖到皇上回来。 谢三霸道:“委屈少爷。”黄纸仍然贴下来,却只封死他的嘴,在他鼻子右侧留了一条缝,接着第二张纸也是下半截摁得死死的,上半截虚虚一贴。 听得远处皇后厉声道:“怎么还不打?等什么呢?”两名侍卫答应一声,阿衡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臀峰上一阵钝痛爆开——他的腰腿全被绑在凳上,双手绑在背后,只有上半身猛地一抬,谢三霸却把水盆里的一叠纸全捞出来,一股脑往他脸上一贴,把他的嘴封得死死的,发不出任何声息。 阿衡的脸全被纸蒙住,什么也看不见,只是觉得一盆冷水倒在身上,他激灵灵打个冷战,原来单从左边挥下的板子变成了两边一边一下——他不是没挨过板子,前两下打得声音虽响,并不是很重,知道两个人手下留着情;可是从右边的板子也拍下来开始,左边接下来那一板却带着一阵尖锐的风声挥了下来! 这一板声音沉闷,那爆开的疼痛却比前面三板加起来还要剧烈!阿衡整个身子在长凳上一跳,隔着厚厚的黄纸仍能听出一声闷哼,眼前一阵阵发黑,想要大口喘息,却只不过把一团纸吸进口里!加之鼻端呼吸不畅,禁不住拼命摇头,想让两人察觉他的痛楚不堪,尽量打得轻些。 那两人却完全不顾他的感受,接下来的一板力道更重,几乎要把他砸成肉泥一般。他只道两人改变了主意,可是如今全身被缚,脸被蒙着眼前昏天黑地,连叫也叫不出来——死亡的恐惧袭上心头,一时泪如雨下,拼命挣扎起来。 (三一)救命仙丹 挣扎又哪里挣扎得开?而且越挣扎板子下得越快越狠!痛楚叠加着往上翻,阿衡疼得一阵一阵恶心,加之呼吸不畅,头脑发晕——甚至分不清那剧痛是哪里来的!他发不出声音,只有心中拼命大叫:皇上,皇上,阿衡受不了了,快来救救我! 谢三霸二人在锦衣卫掌刑多年,知道这般刑毙不同于寻常杖毙——杖毙是要在公众场合,以受刑者的痛苦惨状警示后来,因此摁倒后先打断四肢关节,令受刑者不能逃走,再慢慢敲扑,令其痛楚不堪,厉声惨叫,使围观者闻之丧胆,因之往往要打到一百下以后才允许将犯人打死。 可是这一次上头的命令却是这般打法,也就是说一定要赶在皇上回来之前将人打死——这也是两个人心中别扭之极,很快为阿衡说动的原因——两人在锦衣卫并不受重用,这明摆着打死人得罪皇上、不打死得罪皇后的事摊到头上,想想都后患无穷——而锦衣卫统领朱宁派给他二人这差事连一句关照也没有,明摆着是不管不顾、准备牺牲二人了。 两人纵想留阿衡一条性命,以作日后自己救命的张本,但皇后带着人在不远处看着,终究不敢公然作对——按照常理,这般湿纸封着口鼻来打,不出一炷香功夫是一定会毙命的——就不打死也会憋死!因此非得痛下重手,赶在三十板子之内打昏了他不可。 两个人于各种受刑惨状司空见惯,救他等于救自己,这才留他一口活气——却并无怜香惜玉之心,眼见得阿衡受疼不过,挺着脖子奋力挣扎一阵,倒跟素日受这刑罚的情形差相仿佛——两人只想着早完早了,哪管他皮开肉绽?那板子越下得又快又狠! 终于见他脑袋一垂,人事不知。两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做势打了两下,见他全无动静,上前禀报皇后,人已经打死了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79 ,请娘娘查验。皇后再狠也是女人,远远看着一个冰清水润的美少年打得颠倒起伏,顷刻间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心下只觉得恶心难受。 皇后身边那嬷嬷看她脸露不忍之色,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皇后秀眉一挑,眼神又恢复了狠戾,道:“就是——以后谁还敢挑唆皇上跟我张家作对,这个就是榜样!你去看看死透了没有?” 那嬷嬷眉头一皱,乍着胆子过来,拉下阿衡脸上的纸看了一眼,见他双眼翻白,形容惨厉,赶紧摆了摆手,回报说已经死了。皇后定了定神,道:“这等图谋不轨的妖孽,这般轻轻打死也算便宜了他——拖出去喂狗。” 谢三霸二人答应一声,取出早准备好的麻袋,将阿衡往里头一塞,便抬了出去。眼见得皇后回宫,两人早商量好,将阿衡送到城南杨成林一个远房亲戚家,万一皇上追究下来,好留着做个救命仙丹。 话分两头,却说皇帝在前面朝堂正和几位重臣讨论如何调兵遣将,忽见张永连使眼色——招手让他过来,就听他在耳边道:“皇后带着人到了豹房,让人捆了阿衡在院子里打呢。” 皇甫骏吓了一跳,道:“小宁呢?我不是让他派人守着豹房吗?”张永道:“不知道,来报信的小太监说出来时那边就叫关门落叉,所有伺候阿衡的人都堵了嘴绑起来了,看来皇后是冲着他去的——皇上快去看看,晚了只怕阿衡要吃大亏。” 皇甫骏推案而起,吩咐朝臣两句,急匆匆便往后奔——因为有顾峋风的前车之鉴,他建好豹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派锦衣卫四面把守,专为防宫里皇后来闹事!这两年一直平安无事,连怀着孕的马贵人宫里朝里恨得牙痒痒都奈何不得——却不知今天出了什么纰漏,皇后竟直打到阿衡房里来。 可是豹房在皇宫外西北,平日坐肩舆要两刻钟,今天他虽一路疾奔到后花园,拉出马来疾驰回来,赶到时却已四面静悄悄,只见院子里绑成一团的几个小太监。 皇甫骏叫一声“阿衡”,跳下马来,扯开一个小太监嘴里的布问道:“阿衡呢?”那小太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道:“公子爷,公子爷他,死了!” 皇甫骏脑中“嗡”的一声,一脚将他踹翻,骂道:“你说谁死了?”那小太监指着后院的鲜血,哭道:“皇后娘娘来了,让人把公子爷堵起嘴来绑在凳上打,活活把人打死了。” 皇甫骏奔到那血迹旁边,是尺来宽平行的两行,隐隐看得出是沿着长凳两边流下来的;方圆丈许内还有不少血点,想是打得皮开肉绽时随着板子四面甩开的——显见阿衡身受时痛楚不堪的惨状。皇甫骏一跤坐倒,只觉一颗心被人掏空了一般,忽忽悠悠不知身在何处。 这时候张永等人也陆续跟着到了,一面扶住皇帝,一面叫人把小太监们嘴里的布掏出来,慢慢问清楚经过——皇甫骏听说是湿纸蒙着脸打的,不过一刻钟就打死了,骂道:“这个贱人!她是惟恐我回来拦下,才下这样毒手!” 张永连忙劝道:“万岁爷节哀——阿衡聪明伶俐,大伙儿都喜欢他,今日遭此惨祸,是谁都想不到的事,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说到这里,皇甫骏才想起来,眼中瞬间有了光彩,大声道:“是啊,你们说他死了,尸首在哪里?” (三二)天下为重 一个小太监哭道:“皇后娘娘说他图谋不轨,这般轻轻打死太便宜了他——让把尸首拖出去喂狗了。” 皇甫骏脸色惨变,“哇”的一口血喷在地下!张永吓了一跳——所谓“少年吐血,命不久长”,皇帝才二十多岁,身体一向健壮,看来这回实在是心情激荡太过,赶紧伸手扶住他道:“皇上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阿衡泉下有知,一定也希望皇上保重身子!” 皇甫骏愣愣地道:“我要杀了她!”转身奔到房里,片刻间又奔出来,手中已多了一口明晃晃的宝剑,推开张永便向外奔去。 阿衡在无边的痛楚中终于清醒过来时,只看见四面昏黄,听见有人喜道:“阿弥陀佛,昏睡了三天三夜,终于醒过来了。” 阿衡觉出嘴里一股苦涩的药气,睁开眼睛,一个简陋的屋子,一盏昏黄的油灯,一个青衣妇人正在喂他吃药——下半身刀挖针挑般的剧痛提醒他,他还活着!他并没有死!难道那两个人没有食言?他们真的留了他一条命? 问清了这妇人是杨成林的远方表姐,杨谢二人秘密送了他来照料的,阿衡才放下心来!身上的痛楚让他警醒——自己跟皇后连面都没见过,为什么怒冲冲带了人独来找自己麻烦?而且专拣皇帝上朝的时候来,来了先绑住所有身边人不叫泄漏风声,还能喝破自己代批奏折的事——以谋逆罪立刻打死? 这事做得如此滴水不漏,立意置自己于死地,绝不是随意撞破,而是事先安排好的——自己何时与人结下深仇,非要取自己性命? 思来想去,唯有一人可疑,就是朱宁!是了,那日他来翻弹劾他的奏折,可见是在朝中先得到了风声——几位朝中重臣想除去他不是一日两日了,之所以扳他不倒,就是因为他独得皇帝欢心,事事袒护! 他当日从我这里要偷奏折而不得,自然怕我在皇上面前说他些什么;他若再知道旧主张梓期在刑部告状的事,自然更怕我为旧主复仇,跟皇帝进言——所以他才要置我于死地!而要我死又不能让皇帝察觉,唯一的办法就是挑拨皇后来杀我——是啊,寻常人又有谁能随随便便在皇后面前说得上话? 他想到离开如意楼前师父所说:“官场上争名夺利、人心似海,什么都干得出来”——不由激灵灵打个冷战!自己本不想惹事,可朱宁做贼心虚,竟用这杀人不见血的法子,要置自己于死地——可是陈太傅说的,正邪不能两立!自己若不想法子除掉他,只怕下次再没有这样幸运,能逃得性命出来了! 如今朱宁大权独揽,既掌管豹房、又统领锦衣卫,若让他得知自己未死,再派人来灭口那是易如反掌。如今自己两条腿都下不了地,逃都没处逃——杨谢二人本是锦衣卫,因怕皇帝追究才救了自己出来,人人都知道皇帝和朱宁形影不离,他二人若是为了讨好皇帝,私下将自己未死之事报告朱宁,那可就危险之极了! 他想到这里,赶紧跟杨表姐说,自己想拜谢杨谢二人大恩,请她代为转达,请二人来见一面。 第二日杨成林独自过来,说谢三霸奉调出京了——阿衡那日便觉杨某木讷而谢某精明,他说谢某离开京城,却毫无惊惶之色,显然并非谢某一个人远走高飞,却不知是两人商量好了一内一外还是形势大有好转!遂点点头道:“离开京城也好,至少可以避避风头——那杨大哥冒死留下,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0 是因为我么?” 他一边说着,便在枕上叩头深致拜谢之意。杨成林老脸一红,道:“也不全是——嗯,皇后,被废了!” 他不喜多言,说完就看着阿衡——皇后因为打杀你而被废,你现在大可以出头了,要不要通报皇帝你在这里?让他赶紧接你回去? 阿衡一愣,没想到皇上这样决绝——为了自己废掉结发的皇后,不是不让人感动的!可是这样一来,自己若再出现,必然引起物议纷争——本来身为男宠就难容于世,再为男宠废了皇后!皇后被废是因为她随意杀人,如果我再活生生回到皇帝身边——天下人会怎么想? 看杨成林那略带鄙夷的脸色就知道——他本来只是任性妄为,为朝臣所不满,这一来“好色无道”的昏君之名怕是要传遍天下了!皇帝是不管不顾的性子,如今皇后已废,无可挽回,却不知众口砾金——在这天下动乱之际,一旦君臣离德,失了民心,只怕要闹到天下覆亡! 可是,若不依傍在皇帝身边,一旦被朱宁知道自己还活着,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杀了自己——是他的天下重要,还是自己的性命重要? 杨成林看他听说废了皇后不光毫无喜色,反而忧心忡忡,终于忍不住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见皇上?” 阿衡心知如今全要依傍于他,这人看着是个厚道人,于是将心下顾虑说了,反跟他讨教该怎么做。 杨成林本来觉得这美少年就是个以色侍人的男宠,心下很是瞧他不起;只是当日见他生死关头没像一般人吓得屁滚尿流,反而镇静大胆地谈条件,而且事关自家性命,这才决定冒险救他一命——听他今日言语,居然不急着回到皇帝身边安享富贵,还能顾虑天下离乱——不禁肃然起敬! (三三)心灰意冷 这不光是有心机有见识,而且有大丈夫的胸襟——心说难怪皇帝守着无数美人,独对他宠爱极深,甚至为了他而废掉皇后——这少年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日后必大有可为!自己二人帮他是帮对了! 杨成林虽不爱说话,为人却绝不糊涂——要不然也不敢和谢三霸冒死救他!听他说到顾虑着拖累自己,而不回去又一时无钱报答救命之恩,杨成林慨然道:“衡少爷,你说这话就是瞧不起人了!我们跟你无冤无仇,朱统领派下这要命的差使来,我们救下你也是为了怕皇上——你为了朝廷安危肯舍下自己的通天富贵,我和谢三虽然不富裕,并不缺吃少穿,你不必担心这个!” 阿衡听他是个忠直汉子,这话风里就透出对朱宁的不满,遂将朱宁与自己的恩怨说了!两个人说得入港,杨成林也说起自己和谢三受朱宁排挤的种种,彼此相谈甚深——阿衡道:“杨大哥,你和谢三哥于我有救命之恩,两位若是不弃,咱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杨成林慨然应允,阿衡动弹不得,只能在床上暂时磕了头——等谢三霸回来、他的伤好了之后再正式拜祭天地。既然是性命相交的兄弟了,杨成林让他尽管放心养伤,这里地界偏僻,没人知道他是谁——又约定决不可在朱宁跟前漏出风声,否则大家都是后患无穷! 半个多月后阿衡能下地了,想想朱宁奸人当道,这样子一个不小心就会拖累杨谢两家,于是写了封信给陈太傅,约在一个小茶馆中见面——陈太傅知他未死,喜得老泪纵横,抓住他手道:“老天保佑,你居然没死——是怎么逃出来的?” 阿衡答应过杨成林,除非朱宁倒台,否则绝不能泄露二人,便说打得昏死过去之后被抛尸乱葬岗,又缓了过来,为经过的老乡救起——陈太傅喜得连说“上苍有眼”,听他说了不能回皇上身边的苦衷,连赞他深明大义!道:“阿衡,我看着你跟我湘儿一般——实在不想你这样以色事人,趁着这个机会抽身吧。” 阿衡苦笑一声,道:“弟子正有此意——只是怕不容于人!”于是将怀疑朱宁设计加害的前因后果说了!陈太傅越听脸色越沉重,道:“怪道皇后突然做出这种大失身份的事!”——皇帝这回铁了心要废皇后,连太后都拦不住;最后礼部议定的罪名是——“言行不谨,有失妇德;嫉妒成性,致使皇帝年近三十而无子!” 阁臣素来恨外戚张家横行不法,陈太傅更恨她打杀阿衡,也就不闻不问——却没想到是朱宁这奸诈小人暗中挑拨。陈太傅取出二百两银票,让他打赏了救他的老乡(杨成林一直乔装在外侯着,万一有事也好接应阿衡),便叫了一顶小轿带他回府——朱宁再胆大妄为,太傅府他也不敢动! 自此阿衡便在陈府秘密住下——他腿上伤未全好,陈太傅自请大夫给他悉心调治,命他在后院书房边养伤边读书,以后也好博个正途出身。 半个月后查出端倪,果如阿衡猜想——刑部中有朱宁收买的眼线,他得知张梓期官复原职,想起阿衡死活不肯让他拿走弹劾折子的事,深怕他在皇帝面前告发,这才假手皇后置他于死地。 朱宁有个姨娘在皇后宫中当差,知道皇后正为堂兄张伟被罚了二十万两白银的事懊恼,便说此事是阿衡给皇帝出的主意——皇后本来就对阿衡专宠醋意重重,这一来更是火上浇油,立刻带人冲到豹房逞凶;本来皇帝让锦衣卫保护豹房,而朱宁身为统领、却径自放皇后入内,甚至调掌刑手给皇后助恶,其心可诛! 陈太傅怕写折子又落在朱宁手里,特意趁朝会之后亲口说与皇帝,皇帝与朱宁交好数年,却只觉难以置信——后来太傅摆出种种证据才勉强听从——过了几日传下旨意,免去朱宁锦衣卫统领之职,罚银五万两疏军饷——陈太傅力主严惩,皇帝却把罪过揽在自己身上,太傅也无可奈何。 阿衡听师傅说罢兀自愤然,连忙劝解几句,心中却只觉凄凉——皇上皇上,你明知他害我惨死,还这般护着他——只怕他又给你进献了新的美人,转眼就把旧人抛在脑后了。 这些话他当然不敢对师傅说,只有暗自伤心!一夜迷迷糊糊,第二天便有些头疼——阿衡心灰意冷,书也不想看,什么也不想干!独自在园中乱转——此时此际,他在干什么?只怕还在倚红偎翠吧——他最好热闹,最怕孤寂,无论如何是不会一个人呆着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服侍他的老田来找他:“衡少爷,该吃中饭了。” 他“嗯”了一声,茫茫然回到房中,胡乱吃了几口饭,也是食不知味。将碗筷收拾出去,却闻见一股酒香——墙上挂着老田的酒葫芦。 老田喜欢喝一口,素知这位少爷自律甚严,滴酒不沾,也就不防备他——可是今日阿衡闻见酒香,却禁不住呆了——皇甫骏最喜欢喝酒,自己虽不善饮,有时候也会陪他喝一点儿——那个人喝多了便会放喉高歌,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1 有时也拔剑起舞!那是个什么时候都无拘无束尽情展现的人,跟他在一起从来就不会觉得冷清! (三四)名师严教 阿衡也不知想些什么,摘下酒葫芦,便学着他的样子喝了一口——这酒比皇宫中的美酒差得远,可是那辛辣的感觉让阿衡有种不管不顾的冲动,他拎着酒葫芦走到水边,找块儿石头坐下,望着隐隐西山,心中一片苍茫。 陈太傅直到傍晚才回来——午朝并没有多久,他只是去了一趟国子监!当老爷子兴冲冲过来,想告诉阿衡给他入了学籍,他可以专心举业时,正看见他醉醺醺地歪在榻上长吟——“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阿衡第二天是被老田推醒的——“衡少爷,快起来!” 阿衡睁开眼睛——头还是有点疼,从来没喝过那么多酒!他有点不好意思:“田叔,昨天我好像是把你那一大葫芦酒都给喝了!” 老田道:“酒倒不值钱,只怕你今天不好过——快点儿吧,老爷来了,在书房等你呢!” 阿衡一惊,赶紧快手快脚穿衣收拾,却见老田走路一瘸一拐的,问道:“田叔,你的腿怎么了?” 老田看着他,苦笑一声:“衡少爷,我不是怪你,是给你提个醒!你从来不沾酒的,怎么昨天突然喝那么多?你醉得人事不知,老爷可气坏了——嫌我喝酒带坏了你,昨晚上让人打了我二十大板!” 阿衡一呆,怪道师傅今天一大早赶过来!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匆匆赶到书房,抬头看见面沉似水的老爷子,赶紧抢过去请安。陈太傅一声冷笑,道:“酒醒了?” 阿衡脸一红,屈膝跪下道:“昨儿心里有些不痛快,不提防就喝醉了!”陈太傅“啪”的一掌拍在桌案上,道:“喝醉了心里就痛快了是不是?你小小年纪,酒色财气倒是样样精熟!陈家子弟,不到十八岁滴酒不许沾——你既然入我门下,就不许你这样子放诞——给我过来!” 阿衡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知道老爷子长子外放为官,女儿也嫁了人,老来膝下空空,看着自己跟嫡亲侄儿一般——眼瞅着尺半长的红木戒尺摆在桌上,这是要拿陈家子弟的规矩来管教自己了! 他因太傅真心关爱,心中对老爷子一向敬重,虽明知道要打,毕竟不敢忤逆师傅,膝行几步到了师傅跟前。陈太傅道:“手伸出来!”阿衡想起数月前第一次来时替皇上受罚、他低声下气认错回护的情形,不知怎的便泪水盈了满眶——赶紧低下头来,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免得师傅看见。 陈太傅克徒甚严,命他自己数着,戒尺一下一下都击在左手上——这一回却并不扯着他的手指头了;阿衡心中敬畏师傅,虽疼得浑身乱颤,并不敢缩手躲避,几戒尺下来已是汗如雨下——汗水流到眼睛里,也分不清到底是汗还是泪! 陈太傅年近六十,打完二十戒尺,累得坐在椅上呼呼喘气。看他兀自泪流不止,喝道:“哭什么?你还委屈了?打冤了你不成?” 阿衡忙道:“不冤——师傅教训得对,以后我再不敢随便喝酒了。”想想自己喝酒也全是为了陪皇上,以后与他再无瓜葛,酒入愁肠愁更愁,还喝它做什么? 陈太傅见他乖乖受罚认错,气也就消了,道:“酒是淫妄之根,士君子以修身为本,近之有百害而无一利!” 拉他起来,取出药膏帮他抹在手上,一边道:“我昨日去国子监给你补了个生员,用得是你的本名“林玉尺”——你好生读书,以后一举成名,凭自己的本事名扬天下!” 阿衡道:“师傅这又何必?既然世上都没了我这个人,弟子随侍师傅膝前,尽尽孝道就好,何必再出头露面地惹人非议?传出去倒有碍师傅清誉!” 陈太傅自侄儿陈湘离开,老怀寂寞已久,拿他当亲侄儿一般看,这才不惜打破一生清廉从不谋私的习惯,托人给他入了学籍——哪知道他居然这样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禁不住眉头一皱,道:“你说什么?” 阿衡心灰意懒,原来“名扬天下”的心思只觉无谓之极,勉强一笑,并不接口;陈太傅脸一沉道:“你读书十年,胸中颇有丘壑,难道就这样甘心埋没了?” 阿衡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只是懒洋洋的再也没了以前一心建功立业的心气儿!见师傅不快,低声解释道:“朝廷里忠臣能臣难道少了?皇上又不缺人辅佐,我中不中举又怎么样?” 陈太傅怒道:“什么叫“自反而缩,虽万千人吾往矣”?你枉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有没有想过为国为民做点什么?读书人兼善天下的大义所在?” 阿衡见师傅动怒,屈膝跪下,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不是委曲,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我到了以色事人的地步,在师傅眼里,我还是个读书人!” 陈太傅抬手翻翻他案角的几本书,都是老庄之道、魏晋玄学等种种出世之言,怒道:“怪道不求上进——正经书不看,这些逃禅避世的杂书倒看得津津有味!” 老爷子将几本书装入自己袋中,却将应试用的四书五经给他摆在案上,道:“别以为以前读过的书就不用看了——你给我好生温习一遍,今天晚上我回来,这一本你先背给我听,错一个字便是一戒尺——记得没有?” (三五)五经魁首 阿衡让老爷子一激,想想也是——自己读书十年,何必自暴自弃?他不把我放在心上,我偏要闯出点儿名头来让他看看! 好在这些举业的功课当初在家时都是常看的,要拣起来也容易——十来天工夫都背熟了,老爷子又拿些唐宋名家的经典文章让他熟读,然后才是时文策论,每天都定了功课给他,晚上老爷子过来查,师徒俩质疑问难! 老太傅腹笥极宽,明察秋毫,只消哪里做得不合规,不是罚跪就是动戒尺,打了罚了功课还一点儿不许耽误——阿衡自负聪明,当日在家时父亲已不大能辨得过他,到了这里跟老爷子一比方知学问宏深,不知道的远比知道的多!再也不敢夜郎自大——他是个好强的性子,每日课业繁重,从早忙到晚,那些闲心杂念也没空想了。 数月之后,又是八月秋闱,下场三天,那试题比每日准备得容易得多,当真下笔如流——考完陈太傅才告诉他:趁这次秋闱给张梓期外放了湖北武昌府学政,一个月前离京赴任去了,因他考试就没告诉他。 三年一回的乡试放榜每一次都是万众瞩目——平民百姓要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科考举试是唯一的途径,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多少人为博一衿而苦读一生,金榜题名是读书人一生的梦想。 阿衡自幼也是如此,只是后来饱历患难,大成大败,极荣极辱都见识过了,于此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2 却看得淡了——放榜是从第六名开始起报,最后报前五名时天已经快亮了,报子从大街上一路报过来时他正呼呼大睡,却是被老田推醒的——“少爷醒醒,大喜事——您高中了五经魁首,报子到了门口了。” 他自考完就知中举没什么问题,这半年日日被师傅追比,终于放松下来,回来大睡了三天!他自己浑不在意,陈府上下却一片欢腾,重赏了报子,连出阁多年的姑奶奶都闻讯回门来——不知老爷子什么时候收了这样一个有出息的小弟子。 陈太傅年轻时忙于政务顾不上家,自己的儿子不喜读书,到了二十多岁只好花钱捐了个候补道——虽也人情精熟,由“能员”而逐步升迁,而今在南边督管盐务,是有名的“肥缺”——在老爷子看来总不是正途出身! 侄儿陈湘本来大有可能继承陈氏书香“进士及第”,偏偏又离经叛道,让老爷子大失所望——所以这半年才对阿衡严厉督责,如今这番心愿终于在这小弟子身上看到结果,老头子简直比阿衡还高兴。 一连几天会同学,拜座师,各种各样的饮宴应酬——阿衡当初纵为皇帝所宠幸,终究是为奴为妾的随侍,而且皇帝本人不拘礼法,豹房也是个随随便便的地方——官场却迥然不同,官阶品级职衔彼此交错,一言不慎得罪了人,大家有头有脸谁也不会当面发作,但暗地里如何却不得而知了。 好在从一个月前秋闱下场,陈太傅就派一名老成能干的管家陈升跟着替他打点一切,在什么场合有什么禁忌,穿什么衣服行什么礼数,事事提醒在前——加之他容貌俊秀,为人谦下,名字里偏又有个“玉”字,京师很快传出“选婿要选林玉郎”之名,成了多少高门大户、怀春少女心目中的一等佳婿。 陈家的姑奶奶嫁给了兵部侍郎的二公子,受公婆所托回来议婚,希望亲上加亲;那一边陈太太却接受了护国公夫人之托,要把小女儿嫁给他——陈老爷子被夫人和女儿争执不下,怕他为此分心,劝他一鼓作气,春闱折杏之后再作此议。 阿衡对娶妻之事无可无不可——反正世事无常,无可贪恋;师门恩重,一切任凭师傅安排就是。这日九月重阳节,房师下帖子邀集去西山登高贺岁,指名要他一定到场,傍晚联袂回城,几个同学趁着酒兴大说大笑,却听得背后马蹄声疾,有人高声喝道:“让开让开,马队来了。” 阿衡回过头来,就见几个人身着大红戎装,外罩黄金甲,遮阳帽上三支亮蓝色的天鹅翎一路耸动,联骑疾奔而来,五彩斑斓晃得人眼都花了。身边一个同学道:“这是锦衣卫的新服色?”另一人道:“从边将入京就改成这样了——最近皇宫里号炮连天的,不是说操演兵马呢!” 房师怕他们年少气盛,难免惹事,劝道:“流贼猖獗之久,边军来平定了京师,百姓又复安居乐业——也算一大功劳。”有人道:“平定流贼是实,百姓安居乐业却不然——听说当今皇上对边将宠得不得了,江彬许泰都封了义子,新建义子府,御马监,兵器库——征夫徭役的,搅得百姓不得安宁。” 阿衡听得直发楞——他这半年闭门读书,不问外事,只听得师傅说流贼基本平定了,所以旧主张梓期才外放出京监考。如今听到这个,皱眉道:“打这一场仗耗费了无数钱粮,国库哪里还有钱这么折腾?”另一人道:“皇上还怕没钱?加赋呗!” 秀才遇见兵,自然只能带马让到一边,阿衡皱眉沉思之际,忽听有人惊呼一声,原来那疾奔过去的几乘骏马中“唏律律”一声长嘶,一匹高骏非凡的白马忽然人立起来——那乘者若是滚落地上,众马疾奔中非被踏成肉泥不可。 (三六)故人相见 马上乘者身手却极敏捷,身子跟着立起,一带马让过身后几匹马,掉头直冲了回来——这一手干净漂亮之极,连阿衡身边几位同窗都禁不住大声喝彩。 那白马直冲到阿衡几人身边,马上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阿衡早看出那是皇甫骏的照夜狮子马,方才见他勒马历险,吓得阿衡脸都白了;如今见他直奔自己而来——那半年古井不波的心一瞬间激昂澎湃! 这时与皇甫骏同行那几人也带住了马,一人奔回他身边道:“爷,怎么了?”皇甫骏却向阿衡道:“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阿衡看了几人横行无忌的样子,想到他的喜新厌旧和贪图逸乐,心中只觉可厌。同窗见状提醒他道:“玉尺兄,那位军爷跟你说话呢。”阿衡冷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小姓林,阁下有何指教?” 皇甫骏一呆,看着几位读书人瞪着眼看着他,而阿衡对他漠然不识,脸色一暗,摆了摆手道:“对不住,我认错了人。” 一行人匆匆而去,师生几人谈论几句这些锦衣侍卫的古怪言行,阿衡强忍住几乎溢出的泪水,淡淡一笑道:“登徒浪子,我见得多了,走吧。” 众人接着返城回家,天色越来越晚,阿衡辞别了师友,带着小跟班回府——他人在马上,眼前却翻来覆去全是皇甫骏的身影,和着嗒嗒的马蹄,眼中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今天因知道是爬山去,陈升腿脚不便,换了他儿子陈连骑马跟着伺候。主仆二人走着走着,阿衡忽听身后一声闷哼,回头看时,正看到小跟班被人捂住了嘴巴。阿衡张口才要叫,却一下子被人蒙住了口鼻,脑中最后的意识,便是一股甜乎乎的香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得浑身发冷,然后觉出一只手停在自己小腹上——更让他惊恐的是他和这只手之间竟然没有任何隔离!他一下子睁开眼睛——果然,自己赤条条躺在床上,裤子褪到膝盖!而那个把手按在他小腹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皇甫骏! 他想过各种各样和皇甫骏重逢的样子,唯一没有想过会是这样——就算一开始他是皇上、他是奴才的时候,他也一直当他是朋友,两个人平等相交,没有给他一丝一毫羞辱低贱的感觉! 可是现在,他已打定主意摆脱过去,而且通过国家科举取士证明自己不再是个低人一等的性奴时——他又用下三烂的手段把他掳了来,等不及他醒过来就赤条条剥成一只白羊,明火执杖地摆在眼前淫辱! 皇甫骏看他醒了,叫道:“阿衡!真的是你?” 这熟悉的呼声让他心煎如沸——你还记得我是阿衡?我让人绑在长凳上打得昏天黑地时你在干什么?我躺在简陋的民宅里疼得死去活来时你在干什么?你当我死了,却依然跟害我的仇人称兄道弟;如今知道我没死,连一点愧疚都没有,没事人一般掳回来就上——我在你心里,到底算是什么? 更让他恼火的是,半年没有人碰过的身子依旧敏感,被他的手一碰胯下又蓬勃而起—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3 —难道自己就逃脱不过这种命运?他心中又羞又恼,看着他俯下身来,想也没想便是一记耳光挥过去! 皇甫骏长这么大也没人敢打他,捂住火辣辣的半边脸退了一步,惊愣在当地。 阿衡冷冷看了他一眼——这样没心没肺的一个人,自己居然还曾倾心于他,心中只觉不值之至!坐起身来拉上裤子,好在自己的衣服也在旁边,匆匆披上便往外走。皇甫骏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他道:“阿衡,你要去哪里?你不认得我了?” 阿衡一把甩开他,皇甫骏大声道:“阿衡!你别再装了——你明明就是阿衡!连你小肚子上的胎记我都看过了,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阿衡气得浑身哆嗦——“我瞒你?我瞒得了你?我算什么?我就是你手里一个玩艺儿!喜欢了就玩两天,烦了就随便一扔——人家要置我于死地,你当回事了么?我命大活了转来,怕人继续追杀,只好改弦更张重头做起——你既然不把我放在心上,就饶了我,放了我,大家两不相干总行了吧?” 皇甫骏急道:“我知道对不起你,阿衡,可我没有不把你放在心上——我听说皇后忽然发疯来打你,我急着赶回来拦着的;可是她太恶毒,蒙了你口鼻存心取你性命——我回来小太监们都说你死了,我恨得不得了,拚着跟太后撕破脸,还是把皇后给废了!阿衡,我一直忘不了你——我做梦老梦见你!” 皇甫骏说着一把抓住他手按在自己心口,看着他道:“阿衡,天地良心——我是真的喜欢你!这半年我跟谁做都提不起劲,谁都比不了你!我那天在西山回来的路上看见你,我都傻了——老天爷保佑,你真的没死!” 阿衡听到一半就听不下去了——你跟谁做都提不起劲,你拼命想找人取代我,只是取代不了——这种话你还有脸跟我说?他心底一股怒火直往上烧,让他浑忘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忘了他身边每天环绕形形色色的美人——这个人是他的,他不准他再跟别人好! 他一把掀开皇甫骏的手,看着他道:“你想跟我做是不是?”说着话抻开他的腰带,便将他外衫扯了下来。 (一)执迷不悟 皇甫骏见他如此主动,心中激动万分,转过身便要来抱他——阿衡抢上一步将他贴身压住,双唇含住他耳珠一吸,皇甫骏登时全身酸软,动弹不得。 阿衡十指灵动,在他颈下和乳珠间轻拢慢捻,不一刻便将他挑逗得喘息连连,胯下坚硬如铁——叫声“阿衡!”一把扯掉裤子,就推着让他快点儿上床躺下。阿衡却伸手握住他胯下的坚挺,觉出他不停跃动,用力一攥勒住了他,在他耳边道:“别这么急,慢慢来。” 皇甫骏素来跟他有来有往,并不拘谁在上面,看他今天这意思是要先上,想想自己对他不起,也就不跟他争,尽量放松了身子道:“那就你先来吧。” 阿衡“嗯”了一声,推着他到了床边,皇甫骏将油膏取出来递给他道:“我这里半年没进去过东西了——你慢点儿。” 阿衡看那油膏还是自己手制的那盒,打开来居然还是大半年前的样子,不由一阵心酸,道:“没怎么用啊——跟别人做的时候不让别人进你?” 皇甫骏道:“不是——我没跟男孩子再做过,看见就想起你,没的让人伤心!再说我以无子为名废了皇后,太后又给我选了几个妃子——希望早些生下皇嗣。” 阿衡不想再听他说这个,手指不停逗弄着他,弄得他心痒难搔,再也顾不上别的,觉出阿衡分身在自己双股间蹭来蹭去,求道:“别折腾我了,你要进就快一点!” 阿衡道:“不是你让我慢点儿么?”皇甫骏道:“那你放开我,让我先出来,成不成?”阿衡不理他,猛地一挺身刺了进去。皇甫骏疼得“哎唷”一声,叫道:“阿衡!” 阿衡冷冷道:“疼么?”皇甫骏冷汗都下来了,颤声道:“你,你是故意的?” 他紧张地全身僵硬,阿衡被他紧紧夹住,知道再用力必得有一个要受伤,便伸手捻动他的乳尖,慢慢道:“你从小到大从没挨过打吧?你知道被人绑在长凳上挨板子的滋味么?你现在还可以叫,我那时候嘴被堵着,疼得撕心裂肺却一声都叫不出来!我在心里叫你叫了多少遍?你知道吗?” 他一边说话,猛地将他乳尖用力一捏,皇甫骏疼得一声闷哼,身子往下一缩,阿衡就势在他左腿膝弯一顶,让他一条腿跪在床上,臀瓣分得更开,一挺身奋力刺入——皇甫骏不再言语,一动不动地任他尽情杀伐。 阿衡发泄完了,看他兀自不住颤抖,背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本来坚挺的分身也缩成了一团——知道后穴娇嫩,这是真疼得狠了!想想他素日张扬无忌的个性,今天竟这样一声不吭的苦捱苦受! 天下一人的至尊身份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阿衡心下也软了,拿手巾给他将凄惨的后穴周围慢慢抹拭干净,眼泪止不住滚滚而落。 皇甫骏好半晌才喘匀了气息,觉出他的眼泪滴到身上,转过身来伸臂抱住了他,柔声道:“别哭了——是我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大委屈——你想怎么罚我都成,直到你出够了气为止!” 阿衡道:“皇后跟我连面都没见过,为什么要对我下这种毒手?而且单拣着皇上去上朝,我替你看奏折的时候?还让堵着嘴打,不出一炷香功夫就要打死——这分明不是临时撞破,而是有人设计害我!” 皇甫骏迟疑道:“你是,是说小宁么?我已经罚过他了。”阿衡怒道:“他不光想要我的命,他还欺上瞒下,贪财谋私——这种奸恶小人,就罚几万两银子就算完了?” 皇甫骏道:“你见过太傅了?我听他说过这个——这件事不能都怪小宁!小宁因为这几年陪着我玩,阁老们恨我不争气,才把气都出在他们身上——当初峋风就是这样,因为陪我出关,阁老他们告到太后那儿,险些将他杖毙,我百般拦着,这才流放三千里,永远不许回京——我很对不起他;小宁只是为了给我开心解闷,就是有什么事做得过了,也罪不致死!” 阿衡气得脸色铁青,道:“他鼓弄着皇后要活活打死我——他罪不致死,就是我活该被打死是不是?” 皇甫骏忙道:“当然不是!是皇后打得你,我已经把她废了!小宁那里,我也罚过他了——革了他的锦衣卫统领,还学你的法子,罚了他五万两银子充军饷!差不多倾家荡产了——这件事把小宁吓坏了,磕头都磕出血来,那么大的人,可怜见儿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佛祖保佑,你又活了转来——就别跟他计较了,成不成?” 阿衡没想到他如此维护朱宁,倒象是自己为个人恩怨在纠缠这个,怒道:“他害我也罢了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4 ,那他巧取豪夺,诬良为盗,凌逼朝廷命官呢?” 皇甫骏道:“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怪我——我知道自个儿的毛病,就跟上回连累你挨太傅的戒尺一样!张梓期状告小宁是因为他把你献了给我——我要为这个责罚小宁,那我不是过河拆桥吗?” 阿衡气得张口结舌,一把推开他道:“我是他的眼中钉,他想要我死,又怕你怪罪,就鼓动皇后来打死我——借皇后之手杀了我,再借你之手废了皇后!你明知道这些事是他干的,你还这么护着他?好!他没有对不起你,可他对不起我——他欠我一条命!你不帮我报仇,我自己去跟他拼命!” (二)爱你至深 皇甫骏一惊,一把拉住他道:“别!我知道你委屈!我这不是让你出气呢吗?” 阿衡怒道:“让我出气?你豁出自个儿来让我出气,也不肯处置他是不是——好,我这三十板子就着落在你身上——你要护着他,你就替他捱!” 皇甫骏看他气得脸色惨白,一咬牙道:“你打我一顿出气,这件事咱们就揭过去不再提了行吗?” 阿衡气得直哆嗦,起身便穿衣服。皇甫骏脸色一黯,到旁边书案上拿了一把镇尺过来,递给他道:“打我让你打——只求你小点儿声,别让人听见。” 阿衡冷笑道:“我没那么大胆子,做不出这种欺君罔上的事——你离不开他,那我走行了吧?——我惹不起你们,我躲得远远的!” 皇甫骏一把拉住他道:“别!你不用怕他!小宁不会再胡闹了,他跟我保证过以后不会了——我不让他再统领锦衣卫,也不再立皇后,我以后单给你建一座府第,派一队卫兵给你指挥!再也没人能伤害你了!阿衡,你别再离开我!” 阿衡看着他——这人一味感情用事,遇见事就和稀泥,别说当皇帝,就是一家子人只怕也管不了。他苦笑一声,只觉心冷如冰,淡淡道:“放开我!我答应你,不再提这件事烦你——你身边不缺美人,也不缺朋友,有我没我你也一样过得很开心!你就只当皇后把我打死了,世上再没有我这个人好了!” 皇甫骏脸色一变,道:“什么叫“有你没你都一样?”你知道我这大半年怎么过的?”阿衡惨然一笑,懒得再理他;皇甫骏拉着他道:“你跟我来!我让你看看我的心。” 阿衡没他力气大,被他扯着出了门,到了后面自己住处,远远就闻见檀香阵阵扑鼻而来——打开院门就见一座大香炉,四面轮罗伞盖,香灯经桶,居然成了一座供佛的道场模样。 阿衡冷笑道:“真是人一走,茶就凉——这里改得倒是快!” 皇甫骏道:“我只当你没了,伤心了好一阵子,后来听人说西藏的活佛死后可以转世为灵童——派人千里迢迢请了大喇嘛过来,请他帮我找寻你的转世!所以才开设在你这院子里的。” 这时院中一位身披大红法袍的喇嘛过来合十,皇甫骏也合十为礼,两个人叽里咕噜说起话来。阿衡一句也听不懂——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的梵语,只看见皇帝神色恭敬,边说边指了指自己,那喇嘛连连点头,便引了二人到房中。 皇甫骏捻了香到佛前行礼,又递了三支香给阿衡道:“我每天依大师所说念诵大悲咒,诵了七七四十九日,居然真的就让我遇见了你——可见佛祖灵验,有求必应的,你也行个礼吧!” 阿衡依言上了香,那喇嘛又用梵语说了一句什么,就见皇甫骏跪倒佛前,闭目合十,口中喃喃念诵起来——里面好多各种佛菩萨的名字,听来也是梵文,阿衡听得半明不白,然而这样子长长一大篇他居然闭着眼就背了出来,可见是常常念诵的。 那喇嘛把一本佛经递给他,阿衡翻开看看,里头写的倒是汉字,却真的是一串一串梵文音译过来的名字,正是皇帝正诵着的《大悲咒》——这人不喜读书,连汉文也未必耐心背这么长一大篇,却为了祈求自己转世回到他身边,能把这一大篇梵文背了下来——又怎能说他对自己无情? 阿衡看着他虔敬之态,眼睛也不由越来越湿,屈膝在他身后跪下,也学着他的样子合十静听。皇甫骏背诵完了,睁开眼看见,拉着他手道:“定是我的诚心感动了佛祖,才让你又回到我身边——我在佛前立誓,以后绝不再让你受一点儿委屈!你也答应我,以后咱们再不分开了,好么?” 阿衡张口就想答应,转念一想,道:“不让我受一点儿委屈?是真是假?” 皇甫骏道:“佛祖面前不当诳语!”阿衡道:“朱宁巴不得弄死我——我想起他来就生气!你想要我留在你身边,就让他走的远远的,别让我再看见他!” 皇甫骏长叹一声,道:“我,我身边就你们几个知心朋友——大家开开心心得多好?偏偏就处不到一块儿!罢了罢了,谁让他挑起事端——我让他去给先帝守灵,不许他再进城总行了吧?” 阿衡知道他念旧——如今让他杀了朱宁是不可能的,也就勉强答应。皇甫骏拉着他跟自己并肩而跪,答应兴修佛殿、重塑金身,两人在佛前郑重起誓,彼此相爱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两人携手出来,皇甫骏道:“这大半年你躲在什么地方?我废了皇后、革了小宁的事你没听说吗?为什么不来找我呢?你就一点儿也不想我?” 阿衡“哼”了一声,道:“你这个当皇帝的,来来回回只想你自己——外头流贼四起、社稷堪危的时候——你为我一个男宠废了皇后,我要是马上回来,天下人只怕都要骂你是个重色无义的昏君!民心一失,只怕你的天下都难保!我拼着让朱宁杀人灭口的危险躲在外头,我是为了谁呀?” 皇甫骏叹道:“你的心思比我深,比我想得远——我这个皇帝做得实在不怎么样!好在边兵骁勇善战,京师和直隶总算是平定了!等流贼彻底平了,我把皇位让给你来做——我给你做护国大将军!” (三)太傅病故 阿衡吓了一跳,道:“你胡说什么?帮你看奏折就惹得皇后来活活打死我,这种话要传出去,人家更要说我大逆不道、图谋不轨——你不想让我活了?” 皇甫骏叹了口气,道:“你没名没分的跟着我,难免受人欺负——这么着吧,我也封你为义子,跟小,跟江彬许泰他们一样——这样你帮我处理国事朝臣也就说不出来什么了!” 阿衡道:“江彬许泰又是谁?”皇甫骏道:“都是宣府、大同等地边兵的统领——京营中看不中用,徒费粮饷,真打起仗来根本不是流贼的对手!亏得调了边兵过来,才算解了京师之围,江彬他们几个很能干,来,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阿衡想起从西山回来的路上听同窗说的话,知道皇帝好武成性,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5 这些能征惯战的统兵将领自然投他的脾胃——彼此见了面,这江彬他却见过,就是那日西山与皇甫骏一样金甲戎装的同伴!一个个身材魁梧、年纪也都不到三十,面上却颇有风霜之色——一看就是战场上征战过来的。 阿衡对真才实学的猛将还是敬重的,深至敬慕之意——几个人晚饭时团团围坐,江彬反应敏捷、口舌便给,讲起战场征杀的种种经历便滔滔不绝,皇甫骏听得热血沸腾,把酒高谈阔论,越发心向往之。 阿衡还是有些头疼,江彬见状,自罚三杯赔罪,便招呼大伙儿起身告辞,说不妨碍二人久别重逢。阿衡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头疼得实在厉害,皇甫骏知道这是迷昏他那闷香的余毒,也就陪着他早早睡了。 第二天醒过来时就觉得腿上顶得慌,不用看也知道是皇帝耐不住了——从昨天一醒过来就打打闹闹,昨儿晚上只怕他就是硬压着欲火睡了一夜干铺!皇甫骏见他终于醒了,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便俯身含住了他乳珠,舌尖一勾一挑逗弄起来。 阿衡头还有些晕,心下却软了,本就敏感异常的身子在他温柔服侍下很快涌起一波一波的快感。皇甫骏看他浑身酥软,慢慢分开他双腿,款款送了进去。 两个人久别重逢,当真是干柴烈火,彼此熟悉的节奏很快共振到一起,一起到达快乐的顶峰。 一身大汗淋漓,阿衡的头疼也松快了好多。想起昨日江彬的古怪言行,阿衡恍然道:“是不是他动手迷昏了我,掳了我回来?”皇甫骏笑道:“你昨晚可是喝了他的赔情酒,亲口答应不怪他的!可不能食言!”阿衡恨声道:“我不怪他——要怪也怪你!当街抢人,你们这不跟流贼一样吗?” 皇甫骏笑道:“谁叫你瞪着眼不认我?还改个名字叫林玉尺!亏得我记得你小肚子上这胎记,弄你回来看看!”一边说一边又在他小腹上开始上下其手。阿衡痒得边笑边躲,想起自己初醒来时被他剥光衣服的情形——原来他是在验明自己身份! 想想当时那重重的一记耳光,阿衡心头一阵愧疚又一阵甜蜜——自己当时也气昏了头了,他要不是深爱自己,就那一耳光就是以下犯上的大罪!这人一向胆大妄为,当街抢人这种事也就是他敢这么干!想到这里,阿衡“哎哟”一声,道:“你抢了我回来,师傅只怕担心得很了,我得赶紧回去。” 皇甫骏道:“原来你一直躲在太傅那里——哼,他背着我把你藏起来大半年,害得我多少伤心?”阿衡笑道:“活该!谁叫你跟朱宁蛇鼠一窝?”皇甫骏看他急匆匆地要走,很怕他再被陈太傅劝着住在陈府不回来了,忙道:“这时候太傅该上朝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吧!你别管了。” 皇甫骏怕他再去陈府,便叫江彬陪他到旁边新建的义子府,说以后他就住在这里,随他自己布置!又派了一百名侍卫给他——然后带他到后面珍玩库,各种古玩字画、图书珍本,让他随便挑选,喜欢的就拿走。 阿衡在陈府也见过些字画珍玩,这里却多了十倍不止——如同小孩子到了宝山里,看得眼花缭乱;江彬又推荐豹房中一位姓马的师爷,于古董字画鉴别极精,阿衡便请了他来,一件件讲解把玩,分门别类,每日沉醉其中,大长见识。 一晃数日过去,十六这日正拿挑出来的几件精品布置书房,马师爷进来找他——阿衡与他是半师半友,早吩咐侍卫和下人,他可以随便出入的。才张口问他那幅岳武穆的“满江红”挂在中堂合不合适,就听马师爷脸色沉重地道:“衡公知不知道,陈太傅去世了。” 阿衡一惊,直等他又说了一遍,惊得险些没跳起来,问道:“是多早晚的事?师傅怎么会突然去世呢?”马师爷也是刚听人说起,只说已经一连数日重病不上朝,今天才说人没了,因与阿衡交好,这才来说与他知道——阿衡当即吩咐人备马,两人换了白衣服立刻赶去陈府看看。 陈太傅是当朝一品,为官三十年,门生故旧满天下,今日一去,果然见府门上挂了白绫,满院子白花花一片。阿衡纵身下马,门房陈福看见是他,又惊又悲,道:“衡少爷,你,你没有事?小更,快报给太太和姑奶奶,说衡少爷平安回来了。”一边拉着他道:“老天保佑,你可算回来了,可惜老爷见不到了!” (四)师弟之情 阿衡急道:“福叔,老爷怎么,怎么说没就没了?” 陈福上下打量着他,道:“衡少爷,你没被流贼打劫?七日前你一去没回来,老爷派人到处去找,后来在城外找到了跟你的陈连,好容易弄醒过来,说你被流贼劫了去——老爷急得什么似的,找了几天没你的音讯,前天早上忽然半边身子发麻,到昨天夜里就没了。” 阿衡听到这里,脑中嗡嗡乱响——师傅对自己视如己出,惊闻自己失踪当然担心,自己第二日午后醒来只顾了跟皇甫骏打打闹闹,第三天才想起该跟师傅报个平安——怎么就没想到老爷子年近六十,会急得中风不治呢? 他心中正自悔恨无及,泪水乱滚,就听陈福道:“太太出来了”,抬头见陈太太扶着女儿从大堂出来,阿衡泪下如雨,抢过去拜伏在地,哭道:“师母,师姐,弟子不孝!” 陈太太拉住他手,看了半晌道:“小尺儿,没有受伤吧?是怎么跑出来的?你师傅临去还一直念叨你的名字!”阿衡想起师傅相待之厚,直悔得以头抢地,哭道:“我对不起师傅!师母,师傅在哪里?让我最后见上一面吧。” 陈府长子陈清在南方为官,如今还在路上没赶回来,姑奶奶婉贞的夫婿何崇便来帮着岳家主持丧事,如今见岳母等一堆女人哭成一团,他不好插手,看见阿衡身边的马师爷,便自过去拱手招呼。 马师爷是京中有名的鉴宝专家,何崇父子也曾请他去鉴定过几回珍玩,陈婉贞也是认识的——知道他在豹房供奉,如今见他与阿衡同来,再看阿衡衣服里露出一段白狐裘的领子,怎么看怎么不象被人打劫的模样!想起他的本来身份,越发疑心,喝道:“慢着——阿衡,我爹爹是为你急得中风不治,这几天你到底去了哪里?” 阿衡哭道:“我,我,是皇上把我带走了。”陈婉贞怒道:“我就知道——你攀高枝走了也罢了,倒派个人跟家里说一声啊——可怜我爹爹拿你当亲儿子看,找了你几天几夜,你,你简直全无心肝!娘您看看,我爹爹竟然为了这么个畜生送了性命!”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陈太太兀自不信,看着阿衡道:“小尺儿,你不是被流贼劫了去?那你为什么不回来?”阿衡道:“我是被劫走的,可是十一那天我就请皇上告知师傅了——师傅没跟师母说起?”陈太太道:“没有啊!你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6 师傅没日没夜让人找你,直到前天病倒还在担心你——他要知道你在皇上身边,怎么会那么着急?” 阿衡满嘴发苦——想想方才陈府上下的举动,竟是没一个知道自己回到皇上身边!难道皇上忘了跟师傅说?陈婉贞却指着他骂道:“就算旁人不在意——我爹爹是怎么待你的,你又不是没长腿,这六七天就连面都不回来照一下?陈府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爹爹,你老人家死得好冤哪!” 阿衡想起自己数日来沉迷于古玩字画,只觉心如刀绞——师姐骂得一点儿也不错,自己可太对不起师傅了!此际后悔得无以复加,拼命碰头道:“师傅待我恩重如山,弟子累得师傅惨死,可谓不孝之极——便请师姐请出家法来,替师傅重重责罚。” 陈婉贞骂道:“呸,我爹爹在天有灵,也会后悔收了你这样的弟子!你给我滚!娘,我们回去吧!阿福,你们把他给我赶出去——永远不许他上门!”扶着陈太太哭进内堂去了。 阿衡急得跪爬几步,扯住陈太太衣襟道:“师母、师姐,我知道错了,求师母重重责罚——只求别赶我出门,好歹让我再见师傅一面,跟师傅守灵尽孝。” 陈婉贞怒道:“你还有脸见我爹爹?阿福,还愣着干吗?快点儿叉他出去!还让他再气坏了太太不成?” 陈福等人只得过来劝他暂且离去,正闹得不可开交,忽听门外报道:“皇上驾到。”何崇一惊,赶紧带人跪倒接驾。皇甫骏大踏步进来,一见阿衡,愣了一下;垂下眼睑不敢再看他,转头向何崇道:“太傅在哪里?怎么就不行了呢?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吗?” 何崇禀明经过——说昨夜去世,人还没装殓好,灵堂也没有布置齐全,未免不恭,请皇上等正式发丧之日再祭奠。皇甫骏听说是为阿衡失踪急得中了风,脸色越发不自在。阿衡看了他一眼,道:“师傅教导一场,最后总要见上一面。” 皇甫骏见他额头一片殷殷的血迹——显然是磕头磕的,心底又愧又疼,不忍再拂他心意,转头对何崇道:“朕自幼跟着太傅读书,不光是君臣之谊,更有师弟之情——趁着还没装殓,正好再见师傅一面。” 何崇无奈,只好引着皇帝到后面灵堂。阿衡当着人不好问他,默默跟着进来——陈婉贞安顿下母亲,正带人在父亲灵前布置,忽听皇帝带人来拜,内眷们躲的躲避的避,一时乱成一团!好在她素有杀伐决断,在何家也是她掌家——如今哥嫂未归,母亲病着,家里全仗她夫妇主持,便吩咐供茶烧纸,把寿材赶紧合拢。 阿衡一见那棺盖慢慢推上,哭道:“让我再见师傅一面”。扑过去将棺盖抵住,看着师傅果然半边脸抽紧,嘴巴是歪的,忍不住大放悲声。 (五)家法伺候 陈婉贞看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怒道:“不是让你们赶他出去——谁让他进来的?”何崇忙道:“家岳新丧,内子悲伤过度,言行无状,请皇上恕罪。”皇甫骏看师傅容颜如生,泪水直滚下来,掩面道:“是朕误了师傅。” 陈婉贞一声冷笑,看着阿衡道:“不让你进来,非要进来——你早干什么来着?这京师闹流贼闹得人心惶惶,只道你被贼兵掳了去,派人往各路口找了你五天五夜,一点儿消息没有——别说六十岁的人,就年轻力壮的也顶不住啊!” 阿衡狠狠盯了皇甫骏一眼——你第三天一早答应我跟师傅报个平安的!你到底报了没有? 皇甫骏垂泪道:“那天太傅走得急,没顾上说!后来太傅就没再上朝!”——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本来恨太傅把阿衡藏起来半年,有心也让他着一下急,哪想到老爷子上了岁数,竟急得中了风呢? 陈婉贞气得浑身哆嗦——可怜老父为国操劳三十年,竟然不明不白为这个急死了!禁不住骂道:“教你养你一场,如今人前显胜,竟是个全无心肝、反面忘恩的畜生!亏你还有脸来见我爹爹?不是让我请家法吗?阿福,把家法请过来——我要教训教训这忘恩负义的小子。” 陈婉贞性子刚烈,何崇向来听妻子的,何况这是在岳家?眼瞅着陈福捧上家法,皇上脸色都变了,忙扯住妻子衣袖劝道:“阿贞,皇上还在这儿呢。” 陈婉贞只做未听见,抄起家法藤鞭,指着阿衡道:“今天当着我爹爹的面,我替爹爹问你:你不孝不义,累及师傅惨死,你要诚心悔悟,就过来领这一百藤鞭;要是不想挨打,你就赶紧走,就当我爹爹看走了眼,养了一条白眼狼——从此再也不许你说师出陈府,我爹爹没有你这个弟子!” 阿衡哭道:“我不走!要打要罚我都领!”在师傅棺前拜了几拜,跪伏在地上道:“请师姐责罚。”陈婉贞扫了皇甫骏一眼,挥起藤鞭便抽了下去。 藤条柔韧,比戒尺打在身上疼得多——阿衡心痛如绞,家法一鞭鞭下来却似乎把心底痛悔一点点疏散——陈婉贞打了十来下,手臂也挥得酸了,把藤鞭递给陈福,道:“你替我接着打。” 陈福从阿衡半年前住进来就知道,也替他担了好几日的心——他方才在外头没听见皇帝的话,只恨阿衡不早报个平安,累得老爷惨死!既然姑奶奶吩咐下来,当即接过藤鞭,狠狠抽了下去。 陈福的力气可比陈婉贞大得多,阿衡里头虽衬着一层夹袄,还是疼得哆嗦起来——皇甫骏在一边看得清楚,越发心疼不过,要待求情,被陈婉贞冷厉的眼光一逼,竟是张不开嘴!——想想自己累及师傅惨死,如今再跟师傅认错他都听不见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求情? 何崇也知道皇上宠爱阿衡,劝不住自己妻子,阿衡那里也愿打愿挨——看皇帝站在一边冷汗直冒,赶紧劝道:“家岳亡故,多承皇上惦记,内子伤心无状,皇上国事繁忙,还请前面宽坐。” 皇甫骏心底也明白,师姐打的是阿衡,其实骂的是自己——自己这任性妄为的性子以后真是要改改了!想想师姐是在打给自己看,自己离开或许还能让阿衡少挨几下——虽然不放心他,还是狠着心转身出门。 何崇送他到前院,皇甫骏道:“你别管我了——我跟你说:阿衡十一那天就让我跟太傅报个平安,是我忙得忘了,误了太傅性命。我回去就让礼部来帮你料理,多请僧道念经祈福,让太傅风光大葬——所有开销从国库里支。” 何崇连忙跪倒谢恩,道:“也是家岳上了年岁,才至于此。”皇甫骏道:“说得是,谁想得到呢——阿衡这打挨得有点儿冤,你赶紧回去劝劝,真打一百,只怕人都打死了。他年纪小,你替我照应着他些——晚上送他回来。” 何崇答应着,送走了皇帝赶紧回到后头劝阻妻子。陈婉贞眼见阿衡疼得都快撑不住了——两只手由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7 直撑着变成了手肘着地,脸都快贴到地上去了,却是一声不吭地挺受,连求饶的话都没半句,可见是真的后悔——她心下早就软了,丈夫这一劝,也就顺势收蓬,叫道:“阿福。” 陈福左手打累了换右手,六七十鞭下来也累得直喘,终于听得姑奶奶叫停,长长松了一口气。阿衡早疼得迷糊了,也不知打了多少,抬起头道:“一百鞭,打完了?”陈婉贞看他额头和嘴唇都血肉模糊,额上是碰头碰的,嘴唇自然是熬疼不过咬烂的,看着也觉得心疼。何崇赶紧过去扶他起来,搭到旁边敷药。 阿衡不肯出门,抓住门框道:“师姐答应了我,打完了许我给师傅守灵的。”何崇道:“许你许你——这灵堂不是还没布置好吗?我先扶你去上点药,等你师姐布置好了你再来。”阿衡看了师姐一眼,陈婉贞叹了口气,道:“早这么听话,何至于此呢?” 何崇看他脊背上打得青紫斑驳,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还好隔着一层夹袄,没有破皮出血。一边上药一边道:“别怪你师姐——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这几天忙着派人各处路口寻你,诸事都是她调派——担心你得很呢!” (六)结庐而居 阿衡摇摇头道:“我原也该打,不怪师姐——初九登高回来正碰见皇上,我因答应过师傅,就没理他;他却让人拿闷香劫走了我,第二天午后才醒过来,第三天一早我就想回来,可皇上不让!”——他说到这里,想起当时若坚持一下,师傅就绝不至于焦虑至死!趴在床上又哭了起来。 何崇叹了口气,道:“皇上跟我说了——这事谁都想不到,也是阴差阳错!你就别自责了。皇上让我好生照料你——他很惦记你,可是留在这里,又怕你师姐生气,不肯饶你!你先歇一会儿,回头能起身了我派顶轿子送你回去。” 阿衡道:“我要给师傅守灵,不回去了。”何崇道:“你这一身的伤,却又何必?你师姐这几天忙着请医熬药料理家事,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肝火旺得很——连我都骂了好几回了!你留在这里难保不挨她的骂!过两天大哥大嫂回来又是一场是非!还是先回去吧,别叫皇上惦记。” 任他怎么说,阿衡只是不答应,定要留下给师傅守灵!陈婉贞知他心里难受,也就由着他;几日后陈太傅长子陈清一家回来奔丧,陈婉贞夫妇劝着,倒也没为难他。 有礼部派人出钱料理,陈太傅身后自然哀荣无比——请了一百零八位高僧拜大悲忏,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开坛按七做法事。皇甫骏因阿衡不肯回来,借拜祭之名来了两趟,阿衡也不理他。他心头有愧,加封追赠,子孙袭爵,赏赐无数! 好容易熬到四十九日之后起灵发丧,陈清奉母扶棺南归;阿衡却在南城结草庐而居,要为师傅守孝一年。何崇报与皇帝,皇甫骏这可急了,下了朝便来找他。 他来时阿衡正在吃饭,皇甫骏见他只是一碗白米饭就着青菜豆腐,本来人就不壮,这一来比两个月前更瘦了一圈,一身布衣都显得宽大,实在心疼不过,伸臂揽住他道:“阿衡!” 阿衡冷冷推开他,道:“热孝在身,皇上自重!”皇甫骏道:“只听说孝子要守三年!连陈清也没像你这样,你何苦这样刻薄自己?”阿衡淡淡地道:“师傅待我恩重如山,情同父子——他老人家在世时我不孝之极,只能事死尽诚,努力完成他老人家心愿。” 皇甫骏道:“太傅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你告诉我,我帮你!”阿衡眼圈一红,心说师傅希望我别再以色事人,能够努力上进,凭自己的本事考中进士——这话又怎么能跟你说? 皇甫骏见他不应,急道:“你说啊——那也是我师傅!”阿衡寒声道:“你还记得那是你师傅?你摸摸良心——你对得起师傅吗?” 皇甫骏脸色惨变,半晌道:“我知道你恨我——师傅是因为我才急得中风而死,还害你挨了师姐一百藤鞭!”说着从袖子里撤出尺半长一根藤条递了给他,道:“你打还我好了。” 阿衡见他藤条都带了来,可见是真的后悔了——想起师傅惨死,他眼圈一红,伸手接过藤条,看着他道:“咱两个第一次见面你就把我扔进豹子坑里,害我受伤——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爱玩爱闹!可玩笑也要分个场合,有个分寸——你一直小错不断,认完错却不改,是因为每次都有人替你承担责任,你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痛定思痛,承担过后果!是不是?” 皇甫骏见他真的接过藤条要打,呆了一呆,却不能不承认他这番话说得很对。阿衡看着他道:“你说实话,这一回你是忘了跟师傅说,还是故意没说?” 皇甫骏没想到他如此了解自己,退了一步,低下头道:“不是忘了,可我也不是故意要害死师傅——我只是觉得他瞒着我藏了你大半年,所以也要藏你几天不告诉他,谁想到会闹成这样?” 阿衡怒道:“这是什么时候?京师让流贼围困半年才刚平定,大家心里本来就不安生,这是开得玩笑的吗?再说师傅六十岁的人,能跟你比吗——师傅为什么不告诉你?朱宁处心积虑地要杀我,师傅跟你翻来覆去地说,你还是百般护着他——师傅不透露我的消息,是怕我再被他害死!你还好意思说?” 皇甫骏自知理亏,忙道:“好好好,我知道做错了,这不是让你打还我吗?” 阿衡道:“我不是为自己打还你——我是替师傅教训你!”引着他到师傅灵位前,看着他道:“你是皇帝,你的一举一动都事关国体!你要是不爱当,索性就从近枝亲贵之中选择贤能,禅位于人,别再这么误国误民! 皇甫骏低声道:“我倒是想,可我一个兄弟姐妹没有,先皇就一个兄弟璐王,死后因无子连爵位都没了——我能传给谁去?倒是想传位给你,你又不肯!” 阿衡本来是想促他自律上进,没想到他嘟囔出这个来,只好道:“别扯那么远,先说这一回!” 皇甫骏看了一眼师傅灵位,心中也觉愧疚,屈膝跪了下来。阿衡在他身边跪下,在灵前拜了三拜,道:“此刻师傅在上,你自己说,该打多少?” 皇甫骏微一迟疑,慢慢道:“你都挨了一百鞭,我的罪过比你只重不轻!加二十,一百二十鞭,行么?” (七)三十藤鞭 阿衡没想到他张口就是这样大一个数目——心说你真是不知轻重,别说一百二十鞭,你连一半也未必挨得下来,咬着牙道:“你跟我一样吗——师傅不光教我,还曾救我养我,跟你可没有!”说到这里,眼圈又红了。 皇甫骏道:“那你说打多少?我听你的。”阿衡微一沉吟,道:“折一半,六十鞭!不过分吧? 皇甫骏也不是不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8 知道自己未必挨得了一百多,只是他问到自己,当着师傅的灵位无法推搪——听他给去掉一半,这才松了一口气,忙点头道:“不过分,很应该。” 阿衡道:“应该是应该——你明日还要上朝,真打六十怕你受不起!你要真心悔悟,就再免百姓一年的税赋,为师傅积福——可以再给你折三十鞭。” 皇甫骏连连点头,道:“好,我回去就草诏。” 阿衡道;“那好,我是替师傅执罚,说不得只好以下犯上!这三十鞭打完之前,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你可想好了,要是怕疼不想挨,就赶紧离开,以后大家各不相干!要是真心领罚,你就得老老实实跪着,不许还手,也不许躲闪!” 皇甫骏见他连规矩都定出来,心头一翻个——知他年纪虽小,却比自己有主意!这回要是走了只怕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好在跟着的侍卫都在外面,房中也没别人,他出去吩咐众侍卫四面散开,免得听见声息。回身把门插上,深吸一口气,在师傅灵位前重新跪下。 阿衡方才被他一开门,觉出外头的冷风,想起这都快腊月了,他里头必定衬着棉袍——既然打都打了,就别隔靴搔痒,怎么也得让他知道疼;于是抄起藤条道:“你既然认罚——就把上身衣服脱了,脊背露出来!” 皇甫骏一惊,本来是想衬着棉衣疼不到哪儿去才拿了藤鞭来的,哪知道他居然要去衣责打,禁不住迟疑道:“你,那天也没脱衣服啊?” 阿衡脸一沉道:“什么叫“肉袒负荆”?你是皇帝陛下,当今万岁,你要不愿意,谁还敢冒犯你不成?要是怕疼索性就别来这一套——你抬头看看这灵位上写的什么——这藤条是你自己带来的,你今天是不是真心要跟师傅赔罪?” 皇甫骏看了一眼案上庄严肃穆的灵牌,想起师傅自幼教导的恩德,虽说师弟之间并不亲近,但居然累得师傅惨死,他心下也是愧悔难当,依言解开衣服,拜伏在地——十一月毕竟天冷,加上他心里发慌,赤裸的上身立刻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阿衡看他身子直发颤,放缓了声息道:“你放心,我看着打,绝不会伤了你——可是你也记好了规矩!要是还手或躲闪——每动一次就加一鞭!” 说完不待他再说,挥鞭便抽了下来。 皇甫骏心里虽做好了准备,毕竟没挨过这个!只觉一条火线在自己背上爆开,好像把后背割成了两半——立时便跳了起来,手伸到背后,想摸摸后背裂开了没有。 手碰到背上鞭痕,疼得他又是一哆嗦,缩回手看看,并没有一丝血痕,看着阿衡道:“还没打破流血,就这么疼?” 阿衡脸一沉,道:“还想打破流血是不是?”皇甫骏连忙摇头道:“不是——我是说,实在是太疼了。”阿衡咬着牙道:“我知道!” 皇甫骏一愣,随即会过意来,黯然道:“上回你流了那么多血——比我还要疼得多吧?”心说怪道你那么恨小宁!这挨打的滋味真是够难熬的。 阿衡看他愣怔怔站着,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方才这一鞭算是白打!你要是忍不住不动,就把自己绑起来!” 皇甫骏这才发觉自己跳起来了——想想这样子的剧痛还要持续三十下,禁不住从心里往外哆嗦!可是被阿衡拿话将住——男人大丈夫,说过的话总不能不算数!想想阿衡上回挨了一百鞭都没动一下,没出一声,这三十鞭自己好歹也得撑到头——遂深吸一口气道:“不用。” 阿衡看他再一次屈膝跪下,一言不发地又是一鞭。皇甫骏疼得脖子一挺,明知道不该叫,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 阿衡看他脸泛尴尬之色,取过一块干净手巾递了给他;皇甫骏看了他一眼——狠狠咬一咬牙,把手巾折成一团塞到嘴里,双手扶住了桌子,免得再忍不住乱叫乱跳得丢人。 阿衡再打几鞭,皇甫骏忽然一抬手握住藤鞭,抽出口中手巾道:“等一下。” 阿衡一皱眉道:“这就受不了了?”皇甫骏喘着气道:“不是——我只是问你一句,我挨完这三十鞭,你跟不跟我回宫?” 阿衡气得一松手将藤鞭扔还给他,道:“你要是怕疼不想再挨索性就走,谁也没拦过你!” 皇甫骏委屈之极,哆嗦着伸手捂住后背道:“我知道我该打,可是你总要给我一句准话——阿衡!我是真心喜欢你——连先皇母后都没打过我!” 阿衡怒道:“打你于我有什么好处?你给我说清楚——你是来跟师傅赔罪的,还是来跟我使苦肉计的?” 皇甫骏本来就疼得眼泪汪汪,汗出如浆,让他这话一噎,竟是没话可说——我要不是为了你,我来受这个罪干吗?可这话说出来也没理,不说也罢!三十鞭也打不死我!当下忍着泪一咬牙,仍把藤鞭递给他道:“好,等你打完了我再说。” (八)我不稀罕 阿衡心头有气,把藤鞭往案上一拍道:“不想挨就早说——我可跟你说清楚,打完了我也不会跟你回去——你别拿这个跟我谈条件。” 皇甫骏背上疼得火烧火燎,听他话说得这样绝,一下子跳了起来,道:“阿衡——你别太过分!我就是有错,师傅自己都不会打我——我大老远的到这儿跟三孙子似的求你,跪在地下让你骂让你打,我是为了谁呀?” 阿衡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道:“你为了谁?是,你有错师傅不会打你,你可以纵容手下巧取豪夺,你带人横行无忌、随便抢人也没人敢管你——王法都是给别人定的,你是万岁爷,没人比你大,没人能管你——所以才纵容得你一身的毛病!” 阿衡也不知为什么这么激动,边说边指着他道:“可是我告诉你——你这样不算本事!你这样只是个仗势欺人的纨绔!敢做不敢当、犯了事就撒娇耍赖——这不是男人大丈夫的行事!你这样让我看不上!” 皇甫骏气得一把捏住他肩膀道:“你说谁不是男人?你不想活了?” 阿衡虽疼得冷汗直冒,还是一声冷笑,道:“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万岁爷,你连你自己都管不住,你还想治理好国家?我今天的话你不爱听,立时可以叫锦衣卫杀了我!可是你就算堵得了我的嘴,你堵得了天下人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张嘴么?你这样下去要遗臭万年你知不知道?” 皇甫骏气得浑身抖成了一团,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顷刻间满眼都是泪,一把甩开他,披上衣服喊了一句:“我不稀罕!”拉开门便冲了出去。 阿衡被他捏得骨头都快碎了,他一松手立刻跌在地下,眼睁睁看着他摔上门出去,听得外面马蹄杂沓,呼啸而去,心里一下空了,扑在师傅灵前放声大哭。 走吧,走了就别再来,最好以后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89 干干净净地两不相干——也遂了师傅的心愿!阿衡在师傅灵前哭了半天才起来,将手脸都洗干净,便坐在桌前摊开书本来看——答应过师傅要考中进士的,明年春闱一定要好好考——所以现在应该好好读书!再也别去想他! 可是,那书上的字为什么越来越模糊?为什么眼前老是晃动那个人的影子——他是当今万岁,长这么大都没挨过这样的打!也没人敢这样不留情面地骂他,所以,这回是真的恼了吧——他对自己够好的了,为什么每次看见他就忍不住说他——是爱之深责之切吗?他是不是个好皇帝跟自己有什么相干? 可是,希望他作个明君——这不也是师傅的心愿吗?师傅为之努力了半生,甚至最后为之而死!如果我在他身边好好劝他,是可以把他拢上正道的吧?可是师傅希望我正途出身,在朝中作个名臣,并不希望我以色事人——可是我在朝里真的能拢得住他吗?朝中的能臣直臣难道少了? 一大滴泪水滴下来,把书页打湿了一片——阿衡悚然一惊!我在想什么?我在给自己找理由再回到他身边去!阿衡,你就这么没出息,非要用自己的身子作本钱吗——想到这里,他起身拿起灵位前的藤条,狠狠抽在自己左臂上——剧痛一瞬间攫住了他——害怕自己再分心,索性拿了书跪在师傅灵前,大声朗读起来。 他不敢再胡思乱想,将师傅当日提过的《史记》《资治通鉴》等书史以及唐宋名家的文章一卷一卷细读——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埋头在经史之中,好文章就大段大段地背下来,背不过就照师傅留下的规矩——罚跪在灵前自己打藤条!让手臂上的痛楚压住心里的痛楚——把那个人忘了吧,他不要再为他分心! 陈家每隔五天会让老田给他送些柴米蔬菜过来——守孝期间不沾荤腥,他做饭洗衣诸事自己做,也不要任何人服侍;需要什么书或其他东西他也会列个单子,老田下次便会一并带来。 苦行僧一般的读书生涯过得也快,那一天周围响起的鞭炮声才让他想起——又是一年了。 从离开家之后没有一个年是开开心心过的——前年是因为反抗险些被第一个主人鞭死,从初一到十五是在张梓期家里的床上过的;去年是险些被皇后打死,在杨家表姐的火炕上趴着过的——今年身上总算没再受伤,可是一个人冷清惯了也罢了,反而何崇年前来看他被他拒绝,让他莫名的伤心无比! 初二那天婉贞师姐也来了——师姐对他不错,从每次给他捎来的经史书册和日常用品就能看得出来,衣食诸物虽然都是素的,却都精洁细致;每逢初一十五还会送些上好的素斋来给他! 这个漂亮的男孩子居然真的耐得住寂寞,不随皇帝回宫享受荣华富贵,而在这草庐里一个人胼手胝足地清苦度日——陈婉贞随时光推移由原来的猜疑变成好奇,渐渐对他也越来越敬重! 别说亲哥哥陈清素来与父亲不亲近,就是自己也为父亲守孝吃素,可要象他这般,自问未必做的到——关于他和皇帝的种种传闻也听了不少,一个多月前皇帝来看了他一回,回去就带同边将出城平贼去了,朝臣怎么都拦不住——这都过年了也不见回来。 (九)变生不测 正月十五,皇帝终于回来了——据说真的打了一场胜仗,皇帝还曾亲自上阵斩杀贼兵;江彬剥下贼酋赵某的人皮给皇帝做了一副马鞍,为此大得皇帝之心。 众朝臣在德胜门迎接,可是皇帝却要用大将军回朝的仪式,于是尚书捧樽,相国奉酒,礼部毛侍郎亲自奉上一朵大红绒花给皇帝祝贺,这才“鞭敲金镫响,人奏凯歌还”。 老田通知阿衡今年的春闱如期进行,让他去国子监报名参加;他听到很多同学说到御驾亲征回朝的热闹,阿衡并没有接口——他只是找了些历年春闱题目和范文,他不容自己分心,现在他唯一的心思,就是考中进士,完成师傅的心愿。 可是就是在春闱不到十天出了事——冬天天亮得晚,那天他刚刚起来,正要点火准备早饭,十来个人不知从何处而来,摁住他手脚便堵了他嘴,有人说了一句“就是他”,就蒙住眼睛绑住他手脚,一条麻袋兜头罩了下来。 有人扛在肩上出了城,然后给横着搭在马上,头和脚在马脖子底下用绳子绑住。什么也看不见,他不知道这一班人是不是又是皇帝派来的,可是他们明显脾气很不好,他不敢自讨苦吃,只好尽量放松以便掌握平衡。 奔了两三个时辰,好像进了山,路越来越不好走,马越走越慢,马背上的人开始咒骂,骂的是皇帝,然后那马鞭又狠狠抽在他屁股上,打了两下,那人似乎嫌用鞭子打不解恨,一根粗硬的棍子雨点般砸了下来。 “老三,你干什么?”旁边有人喝止。 “死皇帝杀了咱们那么多兄弟,这小子是皇帝的娈童,打他一顿出出气。” “小心点儿,别把人打死——实在不行还要拿他救命呢。” 阿衡在火辣辣的痛楚中终于知道——这次是真的落在流贼手里了!贼兵拿了他作人质——不是说整个直隶的流贼都平灭了吗?这十来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因为嘴被堵着,他再疼也发不出声音,从贼兵七嘴八舌的咒骂里听出来,他们是想趁皇帝到天坛郊祀出城的机会刺杀皇帝,可是不知是不是走漏了风声,发现大队兵马守卫,根本不可能得手,只好悄悄撤离,顺路把他一起劫走。 从麻袋里被倒出来时他已经疼得昏昏沉沉,完全不由自主的身子“砰”的倒在地上,地上的石子硌得他全身生疼——没等他反应过来,有人扯着他头发拉他坐起来,解开他手上绳子便扯下了他的全身衣裤! 淫亵的喊叫声、口哨声四面此起彼伏——二月开春天气微寒,虽然蒙着眼什么都看不见,这声音也让他从外冷到了心里! 他被抛在了冷硬的石头上,同样粗硬的两只手摁住了他——淫邪的调笑声中,后面就是一阵撕裂般的痛楚——粗硬的家伙顶进来,刺进来再抽出去,一个接着一个。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过去的,却是被冷水泼醒的——早春天气,他冷得全身都僵了,并没人给他披一件衣服。一阵饭香传来,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有人拿了一碗粥过来,拍拍他脸道:“小子,吃饭了。”拔出他口中的布,一碗粥直灌进来——因为看不见,他给呛得喷了出来!那人一掌掴在他脸上,骂道:“不知好歹的臭小子!给老子舔干净。”他的脸便被摁在粘糊糊的衣服上——想来是他喷了那人一身。 那人胡乱踢打了一阵,嫌他哭叫又把他的嘴堵了,直到有人劝说别把人打死才住了手——奔走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0 了一天,那些人都累了,消遣够了他被人拴在桩子上——其实即使不绑住他也动弹不得了。 浑身上下四处叫嚣的痛楚让他睡也睡不着,他有一阵在怀疑是不是在做一场噩梦,可是耳边听着众贼的鼾声提醒他不是梦——那么,这是报应吧?师傅以为你是被流贼掳走而急死,所以,阿衡,你真的被流贼劫了来——这是老天在罚你! 第二天听说官兵在四处追缉,所以众贼躲在深山里并不敢出来——十来个人分成几班,有人去采买食物,有人负责警戒,吃完饭又有人过来玩弄他,这一回将他翻了个身,脸朝上地刺入——背上被打过拧过的伤处随着身子被顶来顶去在石头上乱蹭,阿衡已分不清痛楚究竟来自什么什么地方。 第三天安顿下来,除了轮班负责警戒,余贼无事可做,恨皇帝带人杀了他们的大哥,便以折磨他为乐——将他绑着两只手和一条腿吊起来,只有一只脚尖能着地,有人刺入他体内,另有人把一口烧烫的铁锅倒扣在他脚下——烫得他只好不停地跳,直到那插入他的贼人高潮释放了再换另一个。 怕铁锅凉下来,下面便煨着炭火,直到阿衡实在累得跳不动了,脚底烫得焦烂才放他下来,胡乱喂他吃些东西,下午便换另一只脚来跳。 从来没有这么疼,这么累——因为怕他受不了咬舌自尽,除了吃东西时他的嘴一直被堵着,再苦再疼也发不出声音!大概怕他看见面孔认出他们,他的眼也一直被黑布蒙着! 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后庭无休无止的抽插早已让他麻木,只有刺鼻的焦臭和脚下灼烧的痛楚在空白的头脑中连成一片! (十)惨遭凌辱 一天跳下来,阿衡两只脚底板都烫得血肉模糊——那些人只当他是一件玩物,没有人关心他的感受——只有脚底烙得“吱吱”乱响焦臭四溢而依旧不动时,才知道他是疲累不堪昏迷过去了。 第四天看他实在跳不动了,便有人想出新法子,将他两只脚别过来绑在脑后,后臀着地吊在地面上,贼兵躺着插入他,一边拿鞭子抽他的大腿内侧,逼他两只手扯着绳子身子往上一耸一耸来取乐——直将他两条腿打得鲜血淋漓,无处下鞭,又换作燃着的树枝来烧他。 身上伤口太多,当夜阿衡便开始发起热来。翌日看他再怎么鞭打刀刺也动弹不得,众贼打骂一阵,便将他手和脚绑到一根杆子上吊起来,荡秋千一般推着他身子在半空晃来晃去——几个人轮着来,看谁坚持得时间长,以此来赌输赢。 十来个人轮流淫辱,阿衡疼得几乎麻木了,昏过去再醒过来——他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花样来折磨她,也不知道这地狱般的日子什么时候结束——直到那个英武如天神一般的人来救下他。 他当时正昏昏沉沉吊在半空,身子钉在一个人的男根上!而那人的惨叫一下子惊醒了他!然后就觉出身上多了一片热乎乎的粘稠的鲜血。 他听到有人怒吼,然后就是惨叫声此起彼伏,混合着兵刃偶尔的撞击声——都是他平时听惯了的贼兵的声音,只是平日的淫邪得意此刻充满了恐惧和绝望——那声音让他痛苦麻木的心升起一丝希望! 冰冷的锋刃横到他颈间,耳边尖利的声音叫道:“住手!要不然我杀了他!” 对面那凛然的声音怒喝一声:“你敢!”然后一阵凉风掠过,耳边一声充满惊惧的惨叫——拿刀逼住他那贼人似乎至死都无法相信自己怎么会死! 嘴里的布被人拿出来,蒙眼布也一下子被人扯掉——可是连续几天不见光的双眼一瞬间竟觉得刺痛,他虽然很想看看救他的是谁,却偏偏睁不开眼睛。 “你是,阿衡?”阿衡点了一下头,自己一直在发抖吧?迷迷糊糊间竟然觉得对方的声音也是颤抖的! 那人怒骂一句“这帮混蛋”,舀水冲净了他下身淋漓的秽液,一件长袍裹住了他冰冷的身子,接着双手双脚一空,他便掉落在一双宽厚有力的臂膀里! 那人紧紧拥住了他——抱得那么紧,勒得他几乎窒息,可是那人身上强烈的男人气息让他安心异常,让他舍不得离开。 阿衡忍着眼睛的刺痛勉强睁开一条缝,泪水跟着涌出来,隐隐约约看到山洞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和鲜血。抱着他那人问道:“你眼睛这几天一直被蒙着?”看他点了点头,那人道:“那就多闭一会儿,猛的见光受不了。” 外面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有人奔进来道:“顾大侠。”救他那人道:“你们看看还有漏网的没有?”阿衡听到这里,忽然道:“一共十一个人。” 是的——虽然看不见,但是每个人的声音、习惯和气味都不一样,无数次的凌辱让他清清楚楚地分辨出每一个人——哪个只是闷不作声地做,哪个喜欢掐他什么地方,哪两个坏主意特别多,应该千刀万剐! 那人听他哑着嗓子说出这句话来,四面一望,恨声道:“这里有九个,还有两个逃了——你们四面追索,一个也不许走了!”众人应命而去,那人道:“你身上伤口太多,不少都溃烂了,你忍着点儿,我给你上药。” 阿衡想想自己浑身赤裸、惨不忍睹的样子,虽然他的羞耻之心早就因剧痛而麻木,对这人将众人都支出去的细心还是觉得感激——觉出他给自己身前身后细细抹上药膏,甚至后面的私处也小心处理了一下——动作之中充满了怜惜。 他的眼睛也逐渐适应了光线,洞中虽暗,仍可看出那人年近三十,高大英武——这样粗犷的大汉居然这样照料起人来这样温柔,不知怎的心头一撞,泪水又涌了出来。 那人正是“南海一剑”顾峋风——他为了替师兄师姐寻回自幼丢失的儿子,带同义弟顾七和两个徒儿上京来,恰好在海上救了险被流贼抢走的几艘漕船——在城外住下没几天,七爷安排的眼线就查到有流贼余部要趁皇帝出城郊祀之机前来行刺,顾峋风赶紧通知皇帝,却没想到贼人行刺不成,居然劫走了阿衡。 亏得陈婉贞素日让临近的庄户人家照应阿衡,得信后何崇赶紧上报,皇甫骏立刻便要亲自带兵来追——兵部和锦衣卫当然不肯,所以顾峋风才带人追下来。可是流贼狡猾,虽只耽搁了半日,却直寻了四天才在深山里找到他们。 顾峋风找到他的衣服给他穿上,抱起他走出山洞。出来不久就有人押着一个流贼过来,说还格毙了一个,阿衡身子一挺,道:“我要亲手杀了他。” 顾峋风心中一酸——他武功卓绝,进山时将众官兵远远甩在后面,奔进山洞时亲眼看到阿衡饱受淫辱、遍体鳞伤的惨状,所以怒极之下才一改素日轻易不杀人之风,方才在山洞中一个活口不留。阿衡现在要亲手报仇,于是把自己的剑递给他,挥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1 手道:“带过来。” (十一)家在何方 那贼人被捆成了一个粽子模样推到阿衡面前,看着他恨入骨髓的神情,早吓得屁滚尿流。重官兵见这苍白瘦弱的少年被折磨得站都站不住,几乎风吹便倒,却仍是强撑着挺起身子,全都禀住了呼吸——眼看着他终于一剑刺进了仇人心窝,齐声喝起彩来。 阿衡这一剑刺出去,身子也跟着向前栽倒。顾峋风伸手抄住了他,才发觉他已经昏了过去。一探他的腕脉,是身体虚弱之极,忙将他揽在自己胸前,抱着他沿山路而下。 阿衡醒过来时仍然在那人的怀里——睡这一觉头疼得好多了,但是峻急的马蹄声和掠过脸庞的冷风提醒他自己在快速行进之中。试着睁开眼睛,天色已昏黑,但仍可看出那人骑在马上抱着自己,两边的树木飞速的向后退。 阿衡从下往上看着抱着他那人,棱角分明的一张脸眉头微蹙,觉出他醒来,那人放缓了缰绳,用力抱了他一抱,温言道:“别怕,就快到家了。” 这句话让阿衡身子一僵——家?他的家在哪里?爹娘卖了他,疼爱自己的师傅急死了,那个人也被他打骂走了——就他那天下一人的地位、贪新忘旧的性子,就算曾经喜欢自己,如今这个惨遭凌辱、破败不堪的身子,只怕再也无缘了——天下之大,又有哪里是他的家? “顾大侠,您抱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是歇一会儿吧”同行的人开口劝说。 “不用,赶紧回去是正经。”边说边快马加鞭,继续疾驰。 阿衡这才醒起——马奔得这样快,自己居然觉不出颠簸晃动——原来那人一直悬空抱着自己,而他宁肯如此辛苦,自然是怕放到马背上会碰到或扯动自己身上的伤口。 被折磨得几乎麻木的心一瞬间满是暖意——这个人他从来没见过,可是他这样关心他!阿衡又一次泪流满面,道:“顾大侠,您放下我吧,我没事。” 声音仍然嘶哑!那人再次放缓缰绳,叫道:“拿水来。”一边将水囊送到他口边,喂他喝了几口,向他道:“你该叫我师叔!我是专门上京来找你的。” “师叔”——阿衡虽不知这位“师叔”是哪里来的,甚至连他的面也没见过,却对这沉稳的声音充满了信任。 顾峋风含笑点了点头,温言道:“再睡一会儿吧,睡醒了就到了。”伸手在他脑后轻轻一拂,阿衡痛楚不堪的身子瞬间放松,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因为又做了噩梦——梦见自己被贼人吊起来灌肠,水越灌越多,肚子里越来越涨,好像要涨破了,可是那帮恶贼就是不肯放过他,无穷无尽地折磨——当他终于大叫一声醒来,自己的手还是被人紧紧抓住! 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醒了!阿衡,你醒了?”——那声音让阿衡莫明的安心,然后才醒起声音的主人是谁——以为可以淡忘,却依然那么熟悉——那是皇甫骏! 皇甫骏一把抱住了他,泪水滚滚而下,口中不停叫道:“阿衡,阿衡!”仿佛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失而复得!阿衡张开眼睛——三个月没见,他也黑了瘦了,抱住自己的手更加有力,让他简直喘不过气来。 阿衡肚子里实在涨得难受,急道:“放开我,我,我肚子疼。” 皇甫骏一下子醒过神来,道:“我知道。”抱起他轻轻放在旁边的马桶上。 阿衡大泻出来,这才发觉他一只手仍托着自己膝窝以免双脚着地。就听皇甫骏道:“你后头都烂了,须得清洗干净才能上药,所以我替你浣了肠。” 阿衡想起自己糜烂不堪的后穴,身子一下子僵住,道:“奴才身上脏,不敢玷污了皇上。” 皇甫骏脸色一滞,急道:“阿衡,都怪我一走了之,没有多派些人来保护你——那些流贼也真狡猾,竟不知他们怎么探知了你的所在——总之是怪我,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等你好了,想怎么罚我都成!” 阿衡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表白,眼泪差点掉下来——这次又怎能怪你?是我赶你走的!这是我的命!皇上,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阿衡已经不是清白干净的阿衡了!我落于贼手,让人轮番糟踏,实在是配不上你了!反正你已经习惯了没有我在身边,这不明不白、不容于世人的关系,不如就这样结束了吧! 皇甫骏看他不言语,拉着他手道:“别恼我了——我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一边说一边抱了他起来,柔声道:“还得再洗一遍,你忍着点儿。”说着将他平放在床上,漏斗又插了进来。 这动作他二人互相做过不知多少回,皇甫骏熟极而流,阿衡却禁不住一哆嗦——被掳走这几日频繁的奸淫使他内部血肉模糊,竹管划过内壁带来痉挛般的痛楚——可是温热的水流灌入体内,带着痛楚的快感却泛向全身。 这个身子怎么这么淫贱啊?被人糟踏得不成样子,居然还能泛起欲望?这知觉让阿衡狠狠握紧了拳头,却疼得一下子叫出声来——这才想起自己两只手也被麻绳磨破了。 “怎么了?哪里又疼了?”皇甫骏十分关切。阿衡道声“没事”,皇甫骏恨声道:“这帮恶贼,真该千刀万剐!” (十二)后日春闱 第三次排放完毕,看看流出的水变成淡淡的红色,皇甫骏放下他,用手指蘸了药膏,慢慢给他往里面上药——冰凉的药膏让火辣辣的内壁得以纾缓,而温柔的触动再一次拨弄心弦。 阿衡不敢多想,转过头看见墙上那幅南宋名家的《溪山行旅图》,脸色微微一变——这里是义子府!当然,皇上一心一意想让他回这里来,可是这个地方却让他伤心无比——要不是沉迷于拣选古董字画装点这里,就不会造成太傅担心致死——想到这里,他忽然问道:“今天初几了?” “二月初七!” “初七——后天就是春闱了!” 皇甫骏大吃一惊,叫道:“你伤得这么重——不是还要去参加春闱吧?” 阿衡点点头,道:“我答应过师傅!”看皇甫骏叫来原来服侍自己的小太监们收拾净了屋子,解开衣服要躺在自己身边,禁不住振声叫道:“程官儿!” 程官儿应声进来,阿衡道:“你去找一本《闱墨选刻》给我。”程官儿应命而去。皇甫骏看着他道:“你这一身的伤,站都站不起来,坐也坐不下的——你怎么参加考试?” 两人正自争执,有人挑帘进来道:“又吵什么呢?” 皇甫骏一见来人,回头道:“峋风,这次真是多亏你!你来评评理,他伤成这样,还非要去参加春闱考试!” 峋风!阿衡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师叔,身子陡然一僵——他姓顾,顾峋风!这就是皇上提过多少次的顾峋风!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2 怪不得皇上忘不了他,这样天神一般高大俊朗的人物,这样武功高强十来个人没人当得了他一招的大英雄!这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的师叔——师叔?他不姓陈,并不是太傅的同宗,是了,如意楼的师父是顾七爷,难道是从师父身上论起来的? 他正自浮想联翩,顾峋风走到他身边,伸指搭在他腕脉上,点点头道:“睡了一天一夜,脉象平稳多了——可是你两只脚伤得很重,根本就下不了地!为什么非要参加这次的考试?” 和那巍然高大的外形截然不同的平和关切让阿衡不由自主地心底折服,低了头道:“我答应过太傅,一定要考中进士——不能走我可以乘轿子去!不能坐我可以跪着写——三年才一次大比,我不想错失这个机会。” 说到三年一次的大比,顾峋风心头一酸——当初璐王爷何尝不是因为三年一次的大比才赶陈湘走的?以陈湘之才,本来可以大魁天下的,可是他再也没这个机会了!阿衡是二师哥的儿子,他这么不畏伤痛地努力上进,自己应该帮他才是!于是点了点头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皇甫骏急道:“喂,你算哪头儿的?他两只手上都是伤,握笔铺纸都艰难,这样子都未必能完卷——这又何必呢?” 阿衡静静地道:“今年考不上,我到草庐里再苦读三年。” 皇甫骏吓了一跳——他原说给师傅守孝一年,原来是为了读书应考!知他性子执拗,要是这回考不上他还是要搬回草庐——岂不又要让自己等上三年? 皇甫骏长这么大,一向是予取予求,身边美人都曲意逢迎他,唯有阿衡自有主意、每每逆着他,可是自己偏就忘不了他——看他裹了白布的两只手艰难地翻开书页,心中又疼又怜,劝道:“你别这么挣命了——我想法子把春闱推迟一个月,等你养好了伤再去考试好了。” 阿衡道:“科考是天下大事,后天开考,礼部一定全都安排妥了——此刻突然推迟一月,便很可能泄漏题目,流弊无穷——皇上国事繁忙,尽管请便吧。” 这话类似于“端茶送客”,皇甫骏一呆,道:“我也没什么事,在这里陪着你吧——帮你翻翻书也好。”他看看天近傍晚,只恨自己前几天只顾担心,怎么没问问礼部今年考什么题目,也好给阿衡个提示——想想他定然不喜自己徇私舞弊,这事还是不要提得好。 阿衡道:“这种琐事程官儿在这儿就行——皇上的折子批完了么?”刚说到这里,眼前陡然一亮,一个美貌少女挑帘进来,手中托盘上是一碗药!两人眼光一对,那少女却垂下眼帘,走到床边道:“皇兄,药熬好了。” 皇甫骏正不想提批阅奏折的事,赶紧接过热腾腾的药碗,一边搅动一边道:“阿衡,我跟你介绍——这个是峋风的徒儿,也是先皇叔璐王爷的女儿——对了云儿,你们俩谁大?” “师兄是四月的生日,比我大两个月。”云儿说着裣衽行礼。 阿衡见这美貌少女行下礼去——原来这是顾师叔的徒弟!想到人家堂堂郡主的身份亲自端药服侍自己,连忙欠起身子道:“不敢当,阿衡见过郡主;等能起身了再跟郡主磕头。” 皇甫骏笑道:“你只管躺着受礼——从我这头论她是我妹子,从你那头论她是你弟媳妇,服侍你是应该的!” 云儿脸色一黯,闪身退出房外。阿衡却疑云重重——心道我都不知自己几月的生日,你怎就说我是四月生人?我下头的弟弟才十来岁,哪来这么大的媳妇?只当他又乱开玩笑,白他一眼道:“你又胡说什么?” (十三)我心依旧 皇甫骏道:“我何曾胡说?你问问你的救命恩人——峋风!唉哟,是我亏了,这一来你岂不比我高一辈了?” “你知道就好——以后你再敢胡闹,我就请出门规来管你。” “呵,单他一个管我还不够?还用你撑腰?你问问他,我什么事不听他的?” “我就说吧,有人管你是你的福气!可是我们阿衡也太亏了——这回还不都是受你所累?” 顾峋风跟他熟不拘礼,胡乱开着玩笑,阿衡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师叔,您告诉我,他,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顾峋风见他神色惊疑不定,道:“阿衡,因你伤病未好,我还没顾上告诉你——可这件事说来话长,你要是真打算去应考,今天就别再问这个,免得耽误功夫又分心——我不急着走,等你考完了咱们再细说。” 阿衡想想他说的也有理,便不再追问。皇甫骏道:“我先服侍你吃药,好不好?”说着舀起一勺药送到他口边,想了想,又撤回到口边吹了吹,自己试试烫不烫,这才喂给他。 阿衡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眼圈一红,泪水盈了满眶——他是天下至尊,自幼被人伺候惯了的,何尝会服侍人?虽说行事荒诞不经,但为了求得自己谅解,亲自带了藤鞭上门请罪;又这样尽心尽意地服侍自己——自己原不过是个卑贱的奴才,如今更被人轮番糟蹋,又怎值得他如此下顾? 皇甫骏看他又流下泪来,急道:“怎么了?又哪里疼?快传太医来。” 阿衡连忙抓住他手,摇摇头道:“不用——我没事!皇上!我,我的身子已经不干净了,我不值得你这样!”皇甫骏翻手握住他,道:“你值得——阿衡,咱们在佛前发过誓的——不管你经历过什么,你永远是我的心尖子!” 翌日阿衡准备功课,皇甫骏乖乖地去上朝;顾峋风不放心,到贡院探查参加考试的程序,回来不免忧心忡忡——坐轿子顶多做到贡院门口,里头可不许闲杂人等进去——一连三场,每场考三天,想九天一直都脚不沾地根本不可能! 可是阿衡参加考试之心那样坚决,顾峋风只好去跟义弟商量:“阿七,你今天别去粥厂了——帮忙劝劝你的好徒弟吧。” 流贼打劫之下,城外很多百姓流离失所,恰好这次来京途中从流贼手里夺回六船漕粮,五船送给天津港,剩下船长被杀的一船七爷便吩咐自己留下——从生意的角度看,闹流贼闹得南北隔绝,南边很多货物运不过来,京城必然物价大涨——其时一品官员的月俸是80担粮,这一船上千担白粮自然是一笔不小的收益。 可是顾峋风却不同意——上岸后看到一片一片的村庄人烟稀少,显见的很多百姓流离失所,果然越到京城乞讨的人越多,既然有这一船粮食,设粥厂施粥赈灾才是第一要务。 七爷对他惟命是从,于是带同如意楼两个能干的师爷选择地点、招募人手,何处囤粮,怎么维持秩序等,将粥厂开设起来——其实杜鹤影却探出流贼余部要行刺皇帝,顾峋风通知皇甫骏做好准备,然后就是忙着去救阿衡——前天晚上七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3 爷看到徒儿时他兀自昏睡未醒,连师父的面还没看见。 阿衡正趴在枕上读书,忽听门外小太监叫“顾大侠”,一下子抬起头来——早吩咐过这位师叔是不用通报可以随便出入的,阿衡才叫一声:“顾师叔”,房门一开,却一前一后进来了两个人,那清癯挺秀的身影一落入眼帘,阿衡一下子愣了,半晌颤声道:“师父!” 一别年余,师父还是那样风度超卓,可是没有了面具遮掩,那俊秀的容颜越显得风华绝世——阿衡又惊又喜,赶紧招呼两人坐下,一边道:“程官儿,快扶我起来。” 七爷见过他的遍体鳞伤,看他竟挣扎着要跪起来,赶紧过来挡住他道:“你一身的伤,乱动什么?” 阿衡抓住师父的手道:“师父,你的脸,你的脸好了?” 七爷含笑点了点头,一指身边的义兄道:“这是我结义的兄长,他找人帮我治好了。” 阿衡发觉师父不止是容貌变了——原来那锐利如刀的人,如今竟一举一动透出一股柔和宁静来。他扶着程官儿的手在床上跪直了身子,便向顾峋风叩下头去,道:“师叔救了阿衡性命,大恩不敢轻言谢;如今更治好了我师父,真不知如何报答才好——原来您是我师父的义兄!” 他说到这里,忽然觉出不对——师父的义兄应该叫师伯,怎么能叫师叔呢? 顾峋风任他磕了三个头,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套,你身上伤重,还是躺下吧。” 阿衡又跟师父磕了一个头,道:“长者远来,原该执子弟之礼——何况我趴了半天了,也该起来活动活动——明天还得下场呢。” 顾峋风将贡院考试的情况跟他说了,劝道:“阿衡,你这两只脚伤这么重,弄不好一辈子就废了!——你才十七岁,咱们不着急,再过三年再考,一举夺个新科状元多好!” 阿衡脸色一黯,道:“师叔是为我好——可是陈太傅为我而死,他老人家倾尽全力教我读书,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我早日得中——实在不行我拄着拐杖去。” (十四)心伤无痕 顾峋风惊道:“陈太傅?陈太傅去世了?怎么说为你而死?” 陈太傅是陈湘的亲伯父,顾峋风自然关心——来京快一个月,见到皇帝也十来天了,杜鹤影负责打探各处消息——杜鹤影对和风月场从不搭边的老太傅不留意也罢了,怎么皇上对授业恩师之死也一句没提过? 阿衡将结识陈太傅、遭朱宁陷害险被毒打而死、后来躲入陈府,在太傅督导下读书中举的事简单说了——顾峋风眉头一皱,怒道:“朱宁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害你?” 提到朱宁,阿衡心头一撞——自己在城南草庐独居的事没多少人知道,那些贼人怎么能找来的?不会又是朱宁故意害我吧——他作豹房的大管家多年,上次皇上来时他的眼线肯定会知道——可是想想那些贼人虽然对自己百般折磨取乐,却每天逼着自己吃东西,显然并不想让我死——朱宁恨我入骨,不会留我活口吧! 顾峋风看他欲言又止,发起呆来,看了义弟一眼;七爷过来坐到他身边,柔声问道:“怎么了?” 阿衡道:“弟子有件事没想明白。”于是将和朱宁的恩怨从头说了一遍,自己的怀疑也说了。 七爷静静听完,道:“这人心地偏狭,因为你被革职去守陵,不会想是他害你在先,反而会以为你不念他提携之恩,恨你入骨——这是典型的小人之心!有机会的话他是一定会借贼人之手杀你的,只不过那些贼人害怕朝廷,要留下你作人质,所以不想让你死——这件事回头我让人查查,真要是他做的,”他说到这里,看了顾峋风一眼,道:“一定让他恶有恶报!” 顾峋风点了点头,道:“正邪不两立——这件事交在我身上!你接着说陈太傅的事。”阿衡身子一颤,慢慢将皇帝命人劫走自己,开玩笑不告诉太傅;自己沉迷古玩字画也忘了回府告知,终致陈太傅着急中风而死的经过说了,看了师父一眼,颤声道:“弟子罪孽深重,累得太傅惨死,请师父重重责罚!” 这是他心中最深的痛,当日落于贼手饱受折磨,他心底一直认为是害死太傅的报应!也正因如此,才算没有精神崩溃;也是答应过太傅考中进士的信念支撑他一直活下来——如今严厉的师父就在眼前,这是他心中的终极审判者——他心中虽然害怕,沉重的罪恶感却不容他推诿回避! 七爷看了一眼俯伏在一边的少年,沉声道:“起来吧——我念在你身上有伤,今儿不罚你——这回要考好了,对太傅有了交待,一切从轻发落!要是考不好,罚你个二罪归一!” 顾峋风吃了一惊,叫道:“阿七!”看他对自己使个眼色,而阿衡原本战栗的身子倒慢慢平复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些什么——不过人家是师徒,彼此了解比自己深!在阿衡面前要维护他的师道尊严,只好压住性子道:“他的脚伤成那样,路都走不得,一连考九天,你让他怎么弄?” 七爷从昨晚就在琢磨,早已经有了办法,道:“他脚掌不能着地,可以在小腿上打上夹板绑住,然后再拄上双拐。”说完吩咐自己的童儿绿烟去把拐杖取来。 这是他昨天就画了图样,让人用轻而韧的竹杖抓紧打造的——因阿衡双手掌心也有伤口,两支拐杖在腋下和手腕高处皆有扶手,腋下受力支撑身体重量,扶手和腿部夹板只是掌握方向和平衡。 不一刻拐杖和夹板拿来,七爷亲自动手,替他将小腿裹上棉垫,再将两片夹板紧紧绑住——两片内凹的夹板要代替脚板着地,所以非得绑紧不可。 小腿上虽不象大腿满是伤口,毕竟也有鞭痕,上夹板时疼得阿衡满头是汗——顾峋风看不过眼,一跺脚站起来道:“阿七,你出来一下!” 七爷道一声“是”,见义兄推门出去,却和绿烟一起扶着阿衡下了地——夹板一着地阿衡又闷哼一声。七爷道:“怎么样?”阿衡抹一把汗,道:“没关系”心说就是再苦再疼,也要尽力一试! 七爷将一支拐杖给他支在右腋下,松手让他自己先站稳了,再把左边拐杖递给他。听得外面又叫一声“阿七”,七爷道:“你先自己练,绿烟和程官儿你们俩在两边照应——我去去就来。” 顾峋风一见他出来,转身便往后走,直到后院里确定阿衡听不见了,这才回头道:“我说这孩子怎么一股子邪劲儿,伤成这样还非要去考试?是不是你趁我不在来找过他?” 顾七道:“我是来看过他一回,可他那时候还没醒。大哥,我这是为了他好!” 顾峋风道:“你为了他好?你看看这孩子看见你吓得?皇上在这儿他都没跪过,从你一进来立刻就起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4 来了,跪在那儿一动都不敢动!你跟我说实话——当初他跟着你学艺时,挨没挨过你的打?” 顾七一愣,点点头道:“我是打过他——如意楼的弟子都是打出来的!他也不例外。”心说阿衡挨得打远比一般弟子还要多,因为谁也没他聪明,谁也没他倔强!不过知道义兄心软,对这个师侄不同别个,便道:“我也是“爱之深,责之切”——我当初跟着大哥,也没少挨打。” (十五)兄弟之情 顾峋风从去年在如意岛跟他见面之初就见他为一点儿小过重责弟子,素知他面冷心硬,教训起徒弟来毫不留情!听他又攀扯上自己,气得一掌击在水边栏杆上,怒道:“你还有脸说!我是让你帮忙劝他别参加考试的,你不光不劝阻他,反而更逼着他去?” 顾七才要解释,就听有人喊道:“顾大侠,顾大侠呢?”顾峋风道:“我在这里,怎么了?”那人奔过来道:“城门口有人闹事,张参将请顾大侠过去看看。” 顾峋风答应一声——因他护驾有功,又救回阿衡,皇甫骏对他大加封赏,提督九门!巡戍九城是他职责所在,并不敢多耽搁。顾七看他着急,道:“大哥放心去吧——这里就交给我。” 顾峋风没空多说,叹口气道:“他这一年多一个人在京里打拼,吃了多少苦头?如今一身的伤,你别逼得太紧了!” 顾七道:“我知道,回头跟大哥细说——对了,陈太傅的事,要不要通知先生?”顾峋风点了点头,七爷道:“好,我这就飞鸽传书到江南——先生要是想来,正好可以跟二师哥他们一路,彼此也有个照应。” 顾七回到前头,看阿衡拄着拐杖正自习练,在房里走了几圈,逐渐掌握了平衡。顾七怕他累着,让他歇一会儿再练;不一刻皇帝回来,见他竟能拄着拐杖自己走了,也自惊喜不已。 顾七又到粥厂转了一圈,看一切有条不紊,这才回来。顾峋风却很晚才处理完城门口的事,顾七见他回来,这才吩咐摆上饭菜。顾峋风却道:“阿衡那边怎么样了?” 顾七笑道:“一回来就问他——唯恐我亏待了你的宝贝师侄?那是我徒弟,我害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顾峋风让他噎得一愣,道:“你这张嘴就这样刁——我何尝说你要害他了?我是领教过你教训徒弟的手段——阿衡要是没受伤,你促他上进,管得再严也应该;可他如今伤成这样,你作师父的不说好好安慰安慰,反而要打要罚,你说你这心是什么做的?” “我的心是什么做的?你好生看过我的心吗?人家的好心你也当成驴肝肺!”顾七提起这个就有气。 顾峋风听他话里牵藤扯蔓的,被他激得心头火起,一巴掌挥出去才想到不该以力相逼,转手拍在桌子上,气得呼呼喘气。顾七退了一步,道:“又想打人了?” 顾峋风怒道:“我给你机会解释!话说得通便罢;要不然就凭你出尔反尔,打你一顿也不冤!” 顾七道:“你是大哥,你要打我我也不敢不受——可我要说得有道理呢?事情做得好有没有赏啊?” 顾峋风道:“有罚就有赏,省得又说我欺负你!”顾七道:“好,我要是没道理,随你怎么打!要是你也同意我做得对,可得答应我一件事。” 顾峋风气得:“你这儿又跟我弄圈套呢?”顾七道:“你要是不讲理,立刻摁住我就打也由得你——别说我打不过你,就是打得过,你是我大哥,我也不敢以下犯上——想打我还不容易?” 顾峋风让他拿话将住,还真是不好摁住就打他,倒显得自己不讲理,气道:“好,你说个道理我听听!” 顾七道:“阿衡受了伤,大哥心疼他——可知道他哪里伤得最重?” 顾峋风道:“当然是脚伤得最重,当然,那后庭也都烂了——所以我才要让他好好歇歇啊。” 顾七道:“外伤虽重,好生调养终究会好——可他身上除了外伤,就没有旁的伤了么?春风得意的举人相公,莫名其妙地落于人手,剥光了衣服象畜生一般被人操——多少人会为了这个自尽或疯掉,阿衡的人被救了回来,可他的心上有多深的伤大哥想过么?” 七爷一直担心这小徒儿因这番经历心里留下阴影——自己当年落在海盗手里时好歹还有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也是从他们的遭遇中学会保护自己,忍受百般屈辱才活了下来——后来幸亏遇到义兄真心关切、平等相待,才慢慢摆脱了习惯的怕黑、怕冷、萎缩和奴性,逐步恢复了自信自强! 从小徒儿遍体鳞伤,尤其后庭的伤处就可看出他受的折磨比自己惨得多——就算是阿衡曾被自己调教磨砺,心智比寻常人坚强得多,这一段记忆也实在太过惨痛——身上的伤再重也会慢慢恢复,可是心里的伤弄不好就会留一辈子! 昨天听说他还想参加春闱,七爷大大松了一口气——惨遭折磨之后另有一件事占住心思最好不过!今天听他说出心底的话,七爷心中一动——所有的精神崩溃都来自于心理的无法平衡,如果能用他心底的罪恶感平衡这一段惨遇,对他的心理恢复大有好处! 顾峋风听他说完,倒不能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顾七道:“怎么样?大丈夫言而有信,答应了我的事,可不能耍赖。” 顾峋风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笑道:“你就耍小聪明吧——想要我答应什么?可不能违背武林道义!” 顾七笑道:“那是自然,顾峋风顾大侠宁肯杀身成仁,也不会仗势欺人——你要是做不到,我逼你也没用。” (十六)拥在怀中 顾峋风道:“别兜圈子了——到底想让我干吗?” 顾七给他斟了一杯酒送到口边,道:“其实要治阿衡的心病——最重要的不是你和我,是皇上!当初我自己经历过,给人当成性奴尽情玩弄,没有人珍惜——要不是后来大哥那样待我,我也许永远是个卑贱的奴才!” 顾峋风暗叫惭愧——想起自己当时收他为奴,何曾待他多好?还打过他好几回!他如今为人刻薄爱算计,只怕也是那时候落下的毛病——越想越觉对他不起,见他坐在自己腿上,也就顺势揽住了他,道:“是我不好——你经历之惨不亚于阿衡,心里的伤也很重吧?我是个大老粗,却浑没在意过这些。” 顾七道:“不在意倒好——其实有残疾的人是最怕旁人拿他当作残废人来看的!不管好心还是恶意,都会让人不舒服!你最好的地方就是把我当成一个正常的人来尊重!不是玩物,也不是废人——虽然打得我狠,却是为了让我学好!让我以后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所以我永远感激你!” 顾峋风是个万事不萦怀的,坦荡直爽、本色做人惯了,从来不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5 知道自己居然对他产生了那么大作用!倒让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顾七继续道:“可是这种经历毕竟太惨痛,任何人经历过难免会自卑——不过我看皇上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并没有嫌弃阿衡!” 顾峋风点点头道:“皇上这一点儿谁也比不上!他是真心喜欢阿衡,可是还能这样宽容不计较——寻常人还真没有他这样看得开!” 顾七道:“是啊!其实心里自卑的人,最希望有人真正的珍惜他,爱护他;可是又过分敏感,弄不好反而容易受伤——这话旁人不好说,你跟皇上交情好,私下跟他说说——让他不要多说什么,话多难免失口,就让他有空多抱抱阿衡!” 顾峋风道:“阿衡后头伤成这样,哪儿还禁得住?”顾七道:“不是为了寻欢做爱那种抱法,就像咱俩这样子,肌肤紧紧相贴,彼此依偎在一起!天底下父母对孩子的爱是付出去不求回报的,那种爱最让人宁静,让人放心——所以对于放在心上的人,最好的表达不是说什么话,而是紧紧拥在怀里!” “对于放在心上的人,最好的表达就是紧紧拥在怀里?” 顾峋风愣了一下,自己人高马大,习惯性地看见弱小之人就伸臂护住,倒也没想过那许多。见他低头偎在自己胸前,已明白他的心思——义弟对自己一往情深,他何尝不知?可是!忙松开他道:“阿七——我不是,可你也知道,我不是自由之身。咱们不是说好了——得等陈湘点了头。” 顾七道:“我知道——先生宽厚大度,容我跟大哥一道出来!我也并不敢背着先生做什么越礼之事——我只是想让你隔一两天这么抱我一回!让我贴着你的心口靠一会儿——让我觉得这世上不是凄凄惶惶就我一个,让我觉得有个依靠。” 顾峋风心头一酸,忽觉手上一热,是他的泪滴在自己手背上——他慢慢环住怀中清瘦的身子,低声道:“你放心,你绝不是凄凄惶惶的一个,我是你大哥,我会一辈子护着你,一辈子对你好。” 顾七身子一颤,叫声“大哥”,泪水滚滚而下。顾峋风觉出他身子越来越烫,自己小腹下也是一股热流涌起,下边就硬了——他就是生怕一时冲动做出越轨之事,才一直躲着他,如今他既直言相求,也不能再推开他!可是真要把持不定做出事来,可怎么跟陈湘交待? 想到这里,只好狠狠一咬嘴唇,让痛楚维持一线神灵不昧,顾左右而言他道:“这是你赢的彩头,我也不能不给你——可是咱们赏罚分明:你既然想让阿衡去参加春闱,连拐杖都给他预备好了,怎么不跟我直说?反答应帮我劝他?” 顾七脸一红,道:“昨天你说阿衡要参加春闱,我才给他预备拐杖的——今儿你突然又变卦,我没见到他的面,不知他的心思,所以也不敢乱作决定。” 顾峋风“哼”了一声,道:“你怕跟我说了,我不让你见他了是不是?还说我当你什么?你大哥在你心里,就这样专横霸道不讲理?” 顾七这可没话可说了,不好意思地一笑,身子往下一缩,跪倒在他脚边,上半身却在他腿上伏了下去,道:“大哥言而有信,我也知错认罚——打吧。” 顾峋风一笑,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摩挲,问道:“你吃饭了没有?” “没呢,大哥没回来,我想等你一起吃。”——知道他心软,这话是想让自己起来吃饭,这事也就揭过去了。可是好容易跟他身子贴在一处,这一起来自然又分坐桌子两边,实在舍不得就这么跟他分开,所以只作不懂,反而伸臂抱住他的腿,把脸也贴在他腿上。 顾峋风道:“这早晚了还不饿呢?”顾七道:“肚子饿了可以一会儿再吃,肌肤饿了有谁管?” 顾峋风让他闹得哭笑不得,笑道:“你不饿我可饿了——那就罚你饿肚子!”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吃了一口。见他还不起来,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你这么趴着不嫌难受啊?这二十巴掌先记着,你起来吧,坐到我腿上吃行了吧?” (十七)金榜题名 顾七这才起来,含笑坐在他腿上——他自己吃得甚少,夹一筷自己吃,下一筷便递到顾峋风嘴里。顾峋风从记事起吃起饭来就是风卷残云,何曾这样绣花一般吃过东西?看他细细剥了半天的虾又递到自己口边,道:“你自己吃吧。” 顾七笑道:“饭一天吃三顿,吃了几十年——自己吃有什么趣味?我喜欢服侍你吃。以后晚上没人时咱俩就这样子吃好不好?” 顾峋风念他一片痴心,也就由着他,一顿饭吃了足有半个时辰。看他美目流盼,兴致勃勃,实在怕再闹下去把持不定,想了一想,还是决定直言相告: “阿七,我不是不喜欢你!不过我实话跟你说——咱们得为了长远考虑,我不想一时贪欢耽误了你!你也知道陈湘的为人,他做人很大气,可眼里不揉一点儿沙子!我来之前他就跟我说了:有事明着说,不许背着他做出事来!他既然答应了你,咱们就再忍一忍——否则他恼我是小,要不让你进门岂不是更耽搁了? 顾七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大哥是言而有信的人——您放心,先生对我恩重如山,我不敢违背先生的话。”顾峋风点了点头道:“好在陈湘也快来了,等陈太傅这件事料理完,过了明路就好了。” 阿衡立意要自己考,严词禁止皇甫骏托人关照——轿子送到贡院门口,他忍痛拄着拐杖下来——好在原来几个同学认识他,听他说双腿受了伤,也就帮扶着送他到自己的号房;后庭和臀腿伤痕密布,根本就没法子坐下,他便一直跪着答卷!累了就靠在板凳上歇歇。 皇甫骏无奈,只好忐忑不安地等着他——顾峋风得知前因后果,看见皇甫骏就有气,看看身边没人,禁不住便骂了他一顿。 皇甫骏直听他骂够了,抬头道:“我知道我做错了——阿衡为陈太傅这事吃不香睡不好!已经被婉贞师姐责打了一百藤鞭,还老是自己折磨自己。其实这事一大半都怪我。” 顾峋风恨声道:“我说他怎么不跟你在一起,自己住在城南呢?要不哪那么容易就被人掳了去?闹这一身的伤!” 皇甫骏道:“是啊,我也知道对不起他,也曾带着藤条去找他,让他打还我!可我没想到那么疼,又被他骂了几句,气得我就撇下他走了!哪知道竟出这种事呢——这几天他一直不爱理我,还以考试为名不让我来这里,必是恼着我呢——峋风,要不等他回来,你替他打我一顿,让他出出气?” 顾峋风听他说到这里倒是一愣——他听义弟说阿衡心底会留下创伤,原来阿衡真的在躲着他——看来阿七猜得不错,这孩子确实是因此自卑了! 不过阿七并不了解皇帝——本来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6 还怕他嫌弃阿衡,让自己劝劝皇帝,却不知这位无法无天的皇上有了愧疚之心,居然乖乖认罚!看来是对阿衡动了真心了!皇帝多抱抱他固然有好处,不过这几天阿衡一身的伤,只怕想抱也无从下手,遂道:“他这几天考着试不能分心——你真想负荆请罪也等他考完再说!” 皇甫骏点了点头,道:“峋风,我这些天一直心里没着没落的——你说怎么才能让他原谅我呢?” 顾峋风暗暗叹一口气,道:“你先做好你分内的事——省得朝臣恨你荒唐又怪罪到他头上!里里外外受你连累!等他考完了我替你好好劝劝他——你要不会说话就少说,多抱抱他,让他知道你真的在乎他,慢慢也就好了。” 九天的春闱下来,阿衡更瘦了一大圈——每次回到家身上裹伤的白布都会染满血水,而衣衫则是被冷汗浸透!好在水和干粮都是精心预备的——而且皇甫骏给他一只千年老人参滋补元气,否则这三场考试只怕捱都捱不下来。 饶是这样,三场考完他还是几乎虚脱,要不是大内密制灵药疗效极高,不光脚底要烂掉一层,人也会因伤口溃烂而高烧不退! 为了防止徇私舞弊,科考的卷子都要实行糊名和誉录——糊名就是收卷后便把考生考卷上的姓名、籍贯等密封起来;誊录则是由专人将所有考生的卷子再抄写一遍,再由考官阅卷——以免阅卷官认识笔迹或在卷子上留下特殊记号私通关节。 这样一来就是皇甫骏就是想帮忙都帮不上了——而阿衡一考完就彻底病倒,发着烧昏睡了好几天。皇甫骏心疼不过,除了上朝恨不能整天整夜地守着他——斋戒了一天三遍地颂大悲咒,喂水喂饭都是亲自动手——顾峋风看他用心之诚,也不忍心再责备他什么。 不一日放下榜来,在第二百八十多名终于找到了“林玉尺”的名字。皇甫骏总算放了心——他是真怕阿衡犯了执性,回草庐再苦读三年——伤成这样还能上榜已是难得之极了,殿试是在三月十五,那时候阿衡应该能站起来了!到时候自己亲自监考,再让他好好露个脸。 十年寒窗辛苦,一朝金榜题名,慢说阿衡,就是顾峋风和七爷也好生代他欢喜——别的不重要,至少金榜题名让他恢复了自信,而皇帝的真心关爱也发挥了作用——七爷见他在自己面前虽仍是跪着请罪,脸上精神气色却已不似当初,看来这心理创伤基本上已平复了。 (十八)食色性也 阿衡之所以跪着,除了心底对师父的敬畏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后庭仍在隐隐作痛。 精心调养了二十多天,除了脚底伤得最重,身上的伤处基本上全好了——昏睡了几天也把考试的压力和疼痛带来的休息不好的疲惫驱除了不少。昨天傍晚他醒来的时候,正是晚饭时分。 当时皇甫骏正在程官儿的帮助下扶起他身子倚上枕头,端着一碗参汤来喂他——他昏睡的这几天一直是靠灌参汤吊住性命!所以醒过来的第一感觉,就是肚子饿了! 皇甫骏听他说想吃东西,喜得无可无不可,立时吩咐人拿肉蛋粥来——那是每天在火上煨着随时预备他醒来吃的!一边替他脖子底下围上手巾,一边拿羹匙搅动着粥碗,柔声道:“太医说这粥最是滋养脾胃,里头有肉有蛋,味道也好。”边说边舀起一勺,吹凉了递到他口边。 阿衡早闻见粥香扑鼻,见他服侍起自己来动作纯熟,一气呵成,张口一品,那粥果然味道极好,一口下去只觉从里到外都暖了。这几天昏睡中隐隐记得听见有人在身边念诵大悲咒,禁不住道:“这几天你一直这么服侍我?” 皇甫骏点了点头,笑着又喂了他一口粥。阿衡道:“皇上多少正事,这种杂事让程官儿他们干也就是了。”皇甫骏道:“我每天都按时上朝,折子也都批完了——我也不累,整天守着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干!” 阿衡心里一热,眼眶就有些发潮,道:“宫里不是还有几位贵妃娘娘?皇上也该想想子孙后代的事。”皇甫骏叹了口气,道:“也不是没去过,一个个都生不出来,也不知她们怎么搞得——嗨,我才二十多,这种事着什么急?好容易你来了,我愿意跟你在一起。” 肉蛋粥味道鲜美,阿衡吃完一碗,意犹未足,皇甫骏看他吃得香甜,便又盛了一碗给他。阿衡道:“你吃了饭没有?”皇甫骏道:“我喂你吃完再吃。”阿衡道:“这粥很好吃,你也吃一碗吧。”皇甫骏吃了一口,点头道:“果然不错——那咱俩一块儿吃。” 两人一对一口又吃了一碗,第三次唤程官儿去盛,程官儿道:“太医吩咐,小爷几天没吃东西,胃肠虚弱,不让吃太多。”皇甫骏道:“胡说什么,几天没吃东西,还不得多吃点儿才补得过来?”阿衡却想起师父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便不敢再吃,忙道:“我吃了两碗,也差不多了——皇上自己吃吧。” 小太监摆上晚膳来,阿衡闻着饭菜香,实在饥火难当;皇甫骏疼他,也便吃两口喂他一口,两人边吃边玩,其乐融融,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 吃完皇甫骏又服侍他漱了口,便上床来陪着他——却也只是伸臂将他揽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说些闲话。阿衡想想从去年九月太傅去世就跟他翻了脸,快半年没跟他欢好了,如今感他细致耐心,实在无以为报,于是转身解开他睡衣,凑唇到他乳珠边,慢慢吮吸服侍起来。 皇甫骏记得顾峋风的话,这几天每天都抱着他睡;因他身上有伤,有时涨得受不了便自己用手解决,并不敢动他。这当口忽然被他温软的双唇含住胸前敏感,激动地浑身发颤,下头立刻暴涨起来。阿衡伸手一探,微微一笑,慢慢俯下身去。 皇甫骏被他回旋着带到巅峰之上,回过神来才发觉他趴在身边喘息不已——他本身壮硕无比,阿衡又年幼瘦弱,每次深喉口交都要半天才缓过来,因此轻易不行此道。如今看他对自己这样尽心,皇甫骏越发歉疚,将他轻轻抱起,放在床上道:“我也服侍你吧。” 阿衡还没回过神来,忽然发觉自己胯下一热,幼嫩的分身竟也被他含进了嘴里,不由惊叫道:“皇上!”——这是天下之尊啊,他何曾做过这个?何况自己这肮脏卑贱的身子?凭什么值得他这样? 皇甫骏只被人这般服侍过,自然说不上什么技巧,只是学着阿衡方才的样子努力地取悦着他!阿衡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滚,在那温热的口腔包裹下,幸福的潮水一波一波往上涌,逐渐将他淹没。 从快乐的云端飘进黑甜的梦里,这一夜他没再做恶梦,早上醒来仍伏在他的怀中,幸福地被他环抱在怀。阿衡睁开眼睛,那熟悉的面容上眉毛微皱——显然睡得不太舒服,是啊,自己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7 把他挤在了床角,只怕是把他的胳膊都压麻了吧? 阿衡挪了挪身子,让他睡得舒服些。皇甫骏翻了个身,却喃喃叫了一声“阿衡”,一直到又摸到了他,才继续沉沉睡去。 幸福漫溢的后遗症就是阿衡第二天开始肚子胀疼——太医诊断的结果是因多日未食脾胃虚弱,昨天晚饭吃得积住食了,消化不畅——这一下皇甫骏也不敢再胡乱喂他吃东西,每日少食多餐,慢慢调养了几日才好了。 当然这几日两个人也没闲着,所谓食色性也,何况“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两大喜事遇到一块儿,两个人放开怀抱,尽情欢好。就连过来探病的顾七爷一看见小弟子脸上掩不住的胭脂色,就知道他的心病全好了——心里虽然代他欢喜,却不得不沉着脸告诫几句“小心纵欲伤身!” (十九)身世根由 阿衡虽然脚还没全好,好歹是能坐起来了。金榜题名是他自小的愿望,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大家也要借此去去晦气,于是选了日子,太子府设宴相贺——当然是家宴,同席的只有一位他原本不识,就是璐王府的小世子朱睿! 顾峋风无心功名,这次虽有救驾的大功,他却不求封赏,只是要求恢复璐王府旧爵——当日抱在怀里叫他“皇甫叔叔”的小睿居然是璐王叔留下的子嗣,自己的同宗堂弟!皇甫骏既悲且喜,自然立刻允准——宗人府虽不免吃惊,但碧云郡主和皇帝一同证实,也就一切通过。 这半个月阿衡考完又病,却是头一天才听皇帝说知此事。小睿却早听说了他忍着伤痛参加春闱的事,心中对他好生敬重——他本来就与是师哥也是未来姐夫的雒纬交情甚好,如今看到跟他一模一样却扶着拐杖出来的新科进士,恭恭敬敬地跟着姐姐施下礼去,郑重拜见师哥。 阿衡对容色照人的碧云郡主屈身行礼已是好生惶恐,再看这十来岁的世子气度沉稳,精华内敛,越发不敢受他的礼——可是他行动不便,扶着桌子才能站起来。看他还要屈膝往下跪,顾峋风一把扶住他道:“好了,都是一家子也没外人,就别这么客气了。” 这话又逗起阿衡当日的疑窦,回头问道:“上回师叔说我的身世另有别情,不知今日可否明示?” 顾峋风点了点头,道:“阿衡,我早想告诉你了——你不姓林,你本姓雒!你亲生爹爹雒峋亭是我二师哥,与你母亲欧阳雪二十年前从南海派出师,是威震武林的江湖侠侣!你还有个双胞胎的兄弟叫雒纬,便是云儿的未婚夫婿——只是你自幼被仇人掳了去,后来被林家收留养大的!” 这番话听得阿衡愣在当地——我不姓林,我不是爹娘的亲生儿子?怎么会?可是,想到村里人一直说过的他是拣来的话——小时候听见就生气,可是仔细想想,自己和爹娘姐弟确实一点儿都不像!而且自从有了弟弟,娘基本上就没再管过自己——就像爹爹生病这一次,为什么单单卖了他呢? 可是——亲生爹娘既然是武林中大有势力的人物,难道儿子丢了就丢了?就没人来找过自己么? “当年因为你才满月就被仇人掳走,你母亲只道仇人杀了你,为此大病一场,醒来后头脑便不清楚了,你父亲为了给你母亲治病也退出江路——南海派自你大师伯上下到处追寻,几年后虽找到那掳走你的仇人,他却说将你扔在路边,并不知被谁拣了你去!因为过了好几年,也无从追寻! 直到去年我救了一个叫瑶环的孩子,看见纬儿叫出你的名字来——说纬儿和你生的一模一样,我们才寻到你师父,跟着他一直追到京城来——好在佛祖保佑,你历经大难,必有后福——我已经飞鸽传书到江南,你爹娘兄弟很快就会到京,让你们一家团聚。” 七爷见阿衡脸上似悲似喜,泪眼婆娑,握住他手拍了拍道:“好孩子,心里委屈便哭出来。”阿衡掩住脸庞双眼一闭,任凭泪水滚滚落下,却又擦干眼泪笑道:“我不委屈——原来只当自己是个没人疼的孩子,如今爹娘也有了,兄弟也有了,师父师叔又这样疼我——老天爷待我也不薄了!” 皇甫骏道:“咦,说来说去都是旁人疼你——难道我就不疼你?”一边说一边握住了他的手。阿衡瞟一眼云儿姐弟,脸登时就红了,手就往外急抽;皇甫骏拉住不放,道:“你躲什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问问你师叔和师父,” 当初阿衡被掳走时皇甫骏见过杜鹤影称七爷为师父,当时忙忙乱乱也没在意,后来又问了顾峋风,才知道这不言不语的俊秀青年才是如意楼的幕后大老板——今日随口这一说,本意是你师父见多识广,你师叔和陈湘也跟咱俩一样,所以大可不必不好意思,却没想到这话正中二人的心病。 顾峋风和七爷两人当初共历患难,并非全无情意,只是碍于道义,一直以礼相持;忽然听见这话,还以为被他看破了——七爷固然红了脸,顾峋风也好生尴尬,赶紧夹了一只大虾堵住他的嘴。 云儿虽跟雒纬定了婚,心中却对七叔生了情意——只是被七爷严词拒绝,无可奈何,听见此话自是黯然神伤!阿衡因这位弟媳身份高贵,又是席间唯一的女子,不免多留心些——忽见她眼中泪光闪动,禁不住有些愣神! 小睿年纪虽小,自幼多历变故,心思却日渐深沉——他自幼习惯了义父陈湘和师父顾峋风在一起的生活,自从二师伯一家上山才知道男女之间的夫妇大伦;尤其师哥雒纬和自己姐姐郎才女貌,共同学艺时更是亲眼所见——可自从七爷给义父治好了脸,这一路眼看着师父和姐姐都跟他不清不楚,心里头别提多别扭了! 自从见到海外避位为僧的父王,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来又陆续听说了皇家和父王之争,再见到这位原来的皇甫叔叔变成的皇兄,心中便已不似原来亲近!如今这席间他唯一敬重的便是坚忍奋进的阿衡——待见他看到姐姐的异样,小睿知道姐姐的心思,越觉得愧对这位师哥的同胞兄弟! (二十)经时济世 可是偏偏自己在这里无论年岁辈份地位都是最小的,没一点儿说话的身份——身份最高的皇帝却是个万事不萦怀的二世祖,偏偏什么都不知道,自顾自持杯大嚼——小睿越是什么底细都清楚,越觉尴尬难耐,郁闷难当。 亏得顾峋风回过神来,看出席间气氛不对,赶紧打岔道:“阿衡,我一直担心你手上带伤握不住笔,这样子也能高中进士,光宗耀祖——来,师叔敬你一杯!” 敬完酒又问他考了什么题目,怎么答得卷子——阿衡为此付出了无数辛苦,自然有问必答,滔滔不绝起来!其实顾峋风自幼习武,也就是识字的水平;这么问只是为了打破尴尬、引开他的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8 心思,于他所说的各种经史文章基本上听不懂;皇甫骏倒是学过,因为不感兴趣,也忘得差不多了——比他强点儿有限。 好在小睿这两年顾峋风单请了饱学宿儒教他经时治世之学,对此甚感兴趣,听他说得颇有见地!也就插进话来——小哥俩儿引经据典,彼此问难,互相讨论,气氛才重新热闹起来。 这些日子顾峋风奉命巡戍九城,肃清贼寇余党;七爷和云儿分别负责城南城北两个粥厂。施粥之举大大缓解了百姓战后的离乱情绪——可是四方百姓闻风而来,人多米少,坐吃山空的话这千担米支持不到一个月。 顾峋风是急人之难的大侠,想起江南未曾遭受兵乱,谷米甚丰——只是碍于沿路流贼猖獗,商户不敢上路,所以运不过来。立时飞鸽传书掌门师兄,在江南收集谷米,让南海弟子押运北上,以解燃眉之急。 施粥只能解一时之急,春耕时节,更应分发谷种,鼓励百姓垦田耕种,恢复生产。于是来跟皇甫骏商量,能否由朝廷出安民告示,召百姓回乡定居,鼓励垦田——比如除了耕种自家田地,有余力者更可耕种无主的荒田——田主不归则此田归耕者所有;即使以后田主归来,耕种的收益一半归耕种者,以免贻误天时。 七爷足智多谋,更建议朝廷下旨减免北上行商者的税赋——明代一向重农轻商,商人往来贩卖的税赋甚重——如今朝廷的兵力为流贼牵制,难以顾及南北运输,倒不如以财税之利吸引民间有实力者南货北运——自然有助于平抑北方物价,解决无米下锅之急。 此话虽有道理,皇甫骏却提出异议——已然蠲免了北方三年田赋,再把商赋减免,国库无钱,官员俸禄、军队粮饷从何而来? 顾峋风道:“这次流贼之乱以直隶、山东、河南、川陕诸省受害最重,江南诸省却安稳无虞——贼首也曾联络江南武林共同起事,不过我大师哥身为南武林盟主,一口回绝了。” 皇甫骏额掌称庆,道:“江南财富之地,我一直庆幸那边未起变乱,原来是令师兄从中斡旋的。”说着向他连连拱手,道:“这一定是你从中帮忙相劝的吧——峋风,我就知道你这个朋友我没有交错!” 其实此事全仗顾峋风——其时周盟主与梅仙人游历海外,其子代盟主周若虚已被说动,是顾峋风做好作歹压了下来——陈湘医术高明、顾峋风又武功卓绝,江南武林人士一般不敢得罪他二人;加上回春堂在江南民间威望甚高,民心安定,流贼无缝可钻,只好作罢! 顾峋风为人厚道,不愿提周若虚想自立为王的事,所以才归功大师兄。皇甫骏知他为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双掌一拍道:“南方既然无害,不妨权且加些税赋,助朝廷渡过难关——这个主意好。” 七爷看了义兄一眼,接着道:“还有一项,减免商赋虽看来收入少了,其实不然——商家有薄利多销一说:比如原来漕运都要朝廷颁发的路引(通行证),收三分的税,每年贩运者不过百船,则税收不过三百;若降成了一分税,使贩运者有利可图,每年运量过千船,税收就是一千——国库的收益反而会增加。” 皇甫骏听他说得有道理,连连点头,道:“说得很是,阿衡,你把这几点都记下来,详细写个条陈给我。” 数日之后就是殿试,阿衡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殿试是时务策论,考题发下来,恰好便是流贼平复后的治国之策——这几日阿衡为了此事跟师父师叔反复讨论,每一步如何实行,阻碍来自哪里,如何一步步解决,已然胸有成竹——当即吮笔舔墨,一挥而就。 次日读卷,满朝大哗——劝农回耕之策也是户部正在考虑的问题;工部则对劝皇帝停止扩充豹房兵器库不置可否,因为没有工程就没处弄钱了;而降低商赋之举是争论的焦点——兵部首先有人反对,理由正是国库空虚,军饷吃紧;而礼部则以为鼓励行商违背了高皇帝祖制。 新科进士的时策之论竟引起如此大的反响,和皇帝共同阅卷的两位阁老也各持异议,杨大学士素来开明,认为这林玉尺关心时政,颇有见地,应该点为状元;李阁老则以为此文异想天开,颇多争议,虽然才气纵横,朝廷的状元公还是应该选老成持重之人! (廿一)探花及第 趁着皇帝出去更衣,李阁老告诉杨大学士,这位“林玉尺”就是皇帝新封为“义子”其实是男宠的阿衡——阿衡和皇帝的关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这样的人点了状元,未免显得国朝无人,朝官没有气节,于是两位阁老达成一致——此人异想天开,违背祖制,念其年少无知,不多追究,当堂申斥一番,位列末等。 皇甫骏之所以把阿衡的条陈压了几天,就是想让他在殿试上好好露个脸,高高中个状元!哪知出去一趟形势竟然大变,他自然不肯答应——又跟两位阁老争执半天,杨大学士也觉如此未免屈才——也曾听说这少年带伤考试、坚忍不拔之气,看在陈太傅面子上,于是最后将他定为三甲探花! 皇甫骏回来还在愤愤不平,阿衡却劝他不必如此——皇帝故意出这个题目已经是偏心,这篇策论全仗着与师父师叔探讨而成,真因此拔了头筹自己心里也不安。何况他几位同学也都说他年少英俊,恰合这风流倜傥的“探花郎”美名。 顾峋风等人不知详情,听说阿衡高中探花,均自高兴之极。哪知回来却找不到他了——小太监说他带着程官儿到城南去了。 顾峋风怕他有事,赶紧追寻到城南,原来他是到了原来住的草庐,在供奉的太傅灵位前上香——以便对自己期望甚深的太傅有个交待! 顾峋风对他知恩念旧之举甚是赞同!想到当日陈湘辞官陪他流放岭南时曾受过陈太傅的教训,虽说他对自己有些误会,想到老爷子一生忠心谋国,也就跟着上前敬了三炷香。 阿衡执弟子之礼在一旁回拜已毕,两人一同出来。顾峋风这才道:“你身体还没全好,怎么出来也不带几个侍卫?万一再出了事怎么办?” 阿衡眼光一亮,道:“师叔——您武功卓绝,教我些防身之技吧。” 顾峋风脸色一滞——学武功趁着十岁以前打根基最好,到了十七八岁,根骨都定了型,再练也难有什么成就——自己教过陈湘和阿七,陈湘练内功,阿七练剑法——两人都算聪明绝顶,可练了半天也不过有些强身健体之效,真跟人动手可差得太远了。 阿衡见他不言语,屈膝跪下道:“师叔!” 顾峋风一把拉住他道:“阿衡,我当然可以教你——不过你都快十八岁了,”想到他爹娘都是武林高手,偏偏他被人掳走,耽搁到如今才找到,已过了习武的时候——怕这话说出来又惹他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99 伤心,便住了口不再说,心情也自黯然。 阿衡何等聪明,道:“现在练已经晚了,是不是?” 顾峋风道:“其实你文才过人,高中探花,以后就是朝廷重臣!出入自有侍卫保护——没必要自己辛苦习武。” 阿衡道:“我不怕吃苦——师叔是怕我学不好,跟您丢脸是不是?” 顾峋风道:“我是怕自己不会教徒弟,难免耽误了你——过几天你爹娘就到京了,你爹爹是我师哥,武功见识都比我高得多!” 阿衡最困窘时被他从众贼人手里救出来,对那双强有力的臂膀印象极深,连傲然自负的师父在他面前也温柔斯文,而且他一向待自己亲厚,因之对他的感觉有些像对好脾气的父亲撒娇一般,这才一遍又一遍恳求——待听他说到自己爹娘要来了,心中一凛,淡淡地道:“那是我唐突了。” 顾峋风见他神色有些古怪,心说这孩子经历坎坷,难免过度敏感,忙道:“阿衡!我没有旁的意思——好吧,只要你肯练,我就教你。” 阿衡见他终于松口,大喜过望,便在原地跪倒,拜道:“我师父是您的义弟,爹娘跟您也是同门,您要是怕瓜田李下,我仍然叫您师叔也成。” 顾峋风不好拦他,由得他叩了四个头,那些小节他也不在意,点头道:“都随你。快起来吧——我没你师父那么大规矩。” 阿衡知他性子随和,不同于对师父的敬畏,笑着站起来服侍他先上了马,自己才跨上马道:“我师父性子严厉,不过我看他很尊重您呢——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顾峋风道:“我认识他可早了——那时候他还没你大呢。” 两人并辔而行,阿衡便问二人相识的经过,顾峋风回思往事,道:“那时候我在海上做生意,阿七本来是东瀛贵族之后,却被海盗打劫了船只,被逼为奴!正好我们打败了海盗船,他便跟了我。” 阿衡听得心里一哆嗦,师父那样风华绝世,气质高贵——居然曾经与人为奴?想起当初调教自己时“牙齿和舌头”的种种教导——原来那都是师父亲身经历过的! 顾峋风看他脸上神色,道:“这些你师父没跟你提过吧?”阿衡点点头道:“师父不爱说话,性子又严厉,问多了会挨打。”顾峋风一皱眉道:“他经常打你?” 阿衡因他随和,自己说话也是想到就说,听他这么问,忙道:“师父待我很好的,打我也是为了教我,为了让我学好——我遇上师父时他脸上有刀疤,整天带着面具,所以性子孤僻,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门!亏了师叔治好了他的脸!” 顾峋风摇摇头道:“我哪有那么大本事?他的脸是陈湘给治好的!” (廿二)儿女情长 陈湘,陈太傅的嫡亲侄儿——太傅是因为自己像陈湘才对自己那么好的,皇上也老提到这个人,说他是师叔的爱人!是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这样有本事又宽厚的师叔啊!看师叔提到他就嘴角含笑的样子,对那个人显然好得很了。 可是,师父呢?阿衡历经情海波澜,从师父和他共同出现的那一刻,就看出孤傲的师父找到了心之所属,虽然严词斥他不许多问,他却能从师父的举手投足间看出对这人的情意——那双宽厚的臂膀应该能抚平师父心上的旧伤吧?可是这位师叔心里却另有爱人,他的爱人叫陈湘! 因为这是闹了好几年的流贼平定之后的第一科,阿衡又高中探花,皇甫骏好生欢喜,下令礼部做好准备,不光琼林宴上满朝文武大宴三日,庆贺朝廷又得一批股肱良材;更祭祀天地,大赦天下,庆贺贼乱已平,封赏立功众将——加官进爵者上百人,京城内外冠盖如云,一片团花簇锦——连冷清了两年的如意楼生意也一下子好了起来。 雒峋亭一家也很快到了京师——听说真的寻到了儿子,自然是兼程赶来!而且又带来了一船粮食,说是接到飞鸽传书后陈湘和南武林盟主周峋鹤将回春堂和周家码头的存粮先送了来——回春堂救人无数,一说需要粮食,江南米商大半愿意平价供应;周盟主已派人到各处采买,后头陆续还有。 阿衡和雒纬兄弟俩一照面,也不消再说别的,只凭二人一模一样的身材面孔就可以肯定是双胞兄弟!只不过雒纬自幼习武,不像阿衡这般单薄文弱——父子兄弟见面,自然又有一番悲喜。 独独不见陈湘的面,后来才知道在天津港上岸之后,进京途中有个人多年的顽症被陈湘给治好了;那人说自己家乡很多人长大后都会得类似的病,苦苦哀求陈湘帮忙去给看看——就在京北百余里,所以陈湘带了两个弟子帮人治病去了。 顾峋风却甚是担心——流贼虽基本上平定了,但阿衡的事让他心有余悸,陈湘又不会武功,很怕他也中计遭劫——雒家父子听说了阿衡被劫的事也禁不住担心,于是将京中诸事交由雒峋亭和顾七负责,顾峋风便去京北追寻陈湘。 阿衡之母欧阳雪见两个儿子都回到身边,心中一欢喜,病情大有好转,每天拉着阿衡絮絮诉说——加上丈夫在一边提着,许多以前的事陆续想了起来,脑筋也日渐清楚。 皇甫骏有一回跟着阿衡来看她,倒惊于这位“婆婆”美貌绝伦,不细看哪知道是病人——阿衡和皇帝的事朝野皆知,独独娘亲有病,没敢告诉她——皇甫骏心里有数,听她提到云儿这个儿媳妇满意之极,希望她跟小儿子早日成婚的话,立即答应亲自主婚——早一天让老一辈的抱上孙子,自己和阿衡也就解脱了。 皇帝金口赐下婚来,云儿虽不情愿,却也无从拒绝——她对七叔生情的事雒家上下全不知情,仍旧待她极好——最令她绝望的是七爷从头到尾拿她当小女孩儿,压根儿就不理她;唯一知情的弟弟也劝她少生是非——多事之秋,大家都忙碌于施粥舍药,赈济灾民,她连个吵闹的对象也没有。 可是雒纬并不傻,与她单独相处的几次每见她躲着自己,心中早暗暗生疑;待见她听说了赐婚之事毫无喜色,反而独自去外面酒楼喝闷酒,越发觉得异样。最后终于听见她醉得不省人事时叫出了那人的名字——原来几个月不见,她心里就有了别的男人!而那个人,竟然是如意岛主顾七爷! 雒纬因师叔顾峋风临走时吩咐过,这些日子一直协助七爷赈灾——朝中阿衡、如意楼杜鹤影有事也都会来请教他,这人看着不言不语的,千头万绪却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雒纬对这位七叔的精明强干自来佩服!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人竟精明强干到来招惹自己的侄女?这也太过分了吧? 强忍着拔剑杀人的冲动,他还是决定先把事情搞清楚——师叔不在,他只好尝试着去问小睿——虽然小师弟才十一岁,未必能知情,毕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0 竟是一路同船而来——他总不能直接去拷问两个当事人! 小睿自从那次“家宴”之后就一直住在阿衡府中——因为顾峋风看他二人兄弟相得,读书时有了问题请教阿衡也方便——师哥郑重地关上门来问他话,而且兜着圈子问到姐姐和七叔的事,小睿怀了半年的鬼胎想瞒也瞒不住了——因为他也觉得姐姐的行为不可理喻,太过愧对师哥! 雒纬静静听他把经过说了一遍——小睿对那个俊美而阴郁的男人也没有好感,他觉得那男人一定有问题,否则一向宽厚的师父不会打他打得那么狠!可是这人“多智近妖”,居然病歪歪的就把师父和姐姐都勾引得神魂颠倒! 不过小睿不是感情用事的人,虽然不喜欢这位“七叔”,他还是很客观地说那人应该没答应姐姐的要求——否则姐姐不会那么伤心!他劝师哥不必把事情闹大,知情的四个人里连上自己有三个都极力反对,姐姐纯属是一厢情愿!所以趁她现在惨淡伤心,想办法重新挽回她的心才是正经! (廿三)魅惑小人 雒纬深知云儿的性子——虽然像男孩子一般风风火火,却不是不顾全大局的人,从她听到皇帝主婚只是伤心买醉而没有跟自己找碴就看得出——不管是师叔硬压着还是怕别的,她也不敢把事情闹大——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根本没有这回事!依旧对她好——他赌的,是云儿的良心! 阿衡这边只顾父子团聚,皇帝那边和江彬操练军马的兴头也越来越浓——因边军战斗力远胜京军,皇帝采纳江彬建议,要调边军入京!江彬是想借此掌握京师军权,但边军入京必然会导致边防薄弱,一旦蒙古军来袭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朝臣大半反对,李阁老上十不便疏,坚决不奉诏;将皇帝气个倒仰。 于是江彬献计,此举全因内阁没有自己人,何不让阿衡入阁?每次殿试的三甲——状元、榜眼和探花都是直接进入翰林院,阿衡也循旧例授了翰林院编修之职。明代历来非三甲不入内阁,阿衡倒是有入阁的资格,不过刚考完就入阁,资历实在太浅,未免难以服众。 可是皇帝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跟李阁老一斗气,深感内阁无人不好办事,趁着阿衡那篇策论名动一时,直接调他为内阁中书——品级虽降了一级,却是机要职司,专责记录发布内阁各种决议。还没等阿衡熟悉流程,“调边军入卫,令京军轮番戍边”的诏旨就从他手里发了出去。 李阁老本来就对阿衡看不过眼,再听说此事,当场给了他一记耳光,大骂他“妖媚惑主,小人得志”!知道是皇帝给他撑腰,立时便上书辞职——李阁老以前辞职了多次,皇帝每每委曲求全,以时事多难坚辞挽留!这一回听说他打了阿衡,哪里还忍得住?再加上江彬一劝,立时准其所请,放他辞官回乡。 这一来自然惹得朝中议论纷纷,可怜阿衡入阁不到十天,就成了朝中人人侧目的“魅惑小人”——他过了好几天才搞清楚怎么回事,私下埋怨了皇上一顿——江彬却劝他二人不必怕,皇帝就是太好脾气了,才惯得朝臣倚老卖老;流贼真闹起事来,那些文官顶什么事?还不是要能上阵杀敌的将军平乱! 阿衡对江彬印象很好——去年有一次皇帝在豹房博虎为戏,老虎忽然从笼子里跑了出来,皇帝一时心慌叫朱宁帮忙,他却吓得躲在后头不敢出头;还是江彬闪身拦在皇帝身前——阿衡自己文弱不胜,对江彬这等真刀真枪上阵杀过敌的大将还是佩服的! 想想江彬说得也对,京营就是在京师养尊处优惯了,所以上阵对敌只能打败仗,其中还有不少是张伟那样的纨绔子弟,混吃混喝,白白消耗国家俸禄,让他们去边防吃吃苦历练历练也应该——李阁老刚愎自用,一向跟皇帝作对,他自己要辞职,跟我有什么相干? 这日下朝之后,仍是先到爹娘房中请安,父亲问起也仍是报喜不报忧,说些没要紧的闲话——父亲和兄弟都是江湖中人,连自己都搞不太清楚的朝廷之事,跟他们说了也徒乱人意!因此前几天阿衡回府固然是强颜欢笑,将满腹委屈自己忍了;如今没事了更加不愿意多提。 雒峋亭是听小儿子雒纬说起三朝元老李阁老被阿衡气得辞了官,所以问问他怎么回事,听他说起朝廷法度头头是道,江湖中人自然插不上口;他又不善言辞,闲话几句,便道:“你师父让你散朝后过去一趟。” 七爷和义兄每日忙着在城外施粥赈灾,因此住在朝阳门外的宅子里。阿衡正觉得朝中事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当即带着跟班老唐过来——老唐是他入翰林之后房师推荐过来的,朝廷新科进士们书读得好,却未必熟悉官场中事,因此授了实职之后都要请一两位有经验的跟班帮衬应酬。 阿衡的脚伤痊愈没多久,加上这阵子母亲离不开他,师父这里还是第一次来。老唐通禀进去,出来的却是绿烟;恭恭敬敬地招呼他进去。老唐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叫道:“爷。” 朝廷官员自有体统,阿衡虽只是从七品,但内阁是天下第一等大权在握的紧要衙门,以后是要封侯拜相的,这等朝廷新贵自然谁都不肯轻易得罪——他跟江彬等去哪里都是大开中门、主人亲自迎接,连老唐这当差的也跟着受了好些抬举,今日见主子居然跟着下人要从偏门进,当即出言提醒。 阿衡倒没注意这些,将马缰绳递给他,拉着绿烟道:“好久没见你了,师父可好?”绿烟点头一笑,将他带到书房,送上茶来——请他稍候片刻,七爷很快就过来;回身便招呼老唐出去。 老唐又看了他一眼,问道:“爷用不用换衣服?”——朝官们上朝要穿官服,散了朝同僚互相应酬往往嫌官服拘谨,因此跟班都是带着衣包,随时预备更换的。阿衡今天从府里过来,本来就换了便装;老唐这么说,是希望私下跟主子商量几句——今天怎么觉得处处不对啊? 阿衡摇了摇头,让他尽管出去——师父性子严毅,自己就算作了官有人伺候,当着师父也不敢差使;何况半个月没见师父了,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很想跟师父单独说说话。 (廿四)长跪思过 坐了片刻不见师父出来,房中四壁的古董字画也都看得差不多了——这里的跟阿衡在南边刚受调教时那书房的摆设也差不多,只是房间高大朗阔了一倍有余。他如今见多识广,房中各项摆设也都看得出门道来了——直到听到风吹书页的声音,他才看到窗下的宽大书案上,一只一尺多长的戒尺压着几页纸! 走过去仔细一看,纸上记得都是粮食数字,哪一日何处几担粮,并无出奇之处,奇的是那戒尺居然是竹子的——北方很少有竹子,所以家具摆设多是木质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1 ——宫里多是名贵的紫檀木和金丝楠木;陈太傅和自己家里也是红木、花梨木家具居多,在这里突然看见一把竹戒尺,阿衡身子禁不住一颤——在内阁气走了李阁老,师父今天叫了他来,不是要责罚他吧? 他正自发愣,就听身后开门之声,回过头来,那落落青衫、挺秀身形,正是熟悉之极的师父——自父母来京,已有十几天没见师父的面,阿衡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激动的热流,叫声“师父”, 赶紧抢上去请安。 七爷这回却没有扶他,径自到正中椅子上坐下。阿衡这才看出师父脸上一片阴沉——刚入阁就气走了李阁老,他虽一直以江彬的话自我安慰,到了严师面前心里毕竟发虚,师父既不让起来,他跪在地下也不敢乱动——只是近日处处受人趋奉,今天居然进了门就罚跪,脸上有些下不来,登时涨得通红。 好半天尴尬劲儿才过去,阿衡低着头慢慢寻思——李阁老是三朝元老,辞官回乡朝野皆知,师父听说了并不为奇,就是不知道他听说了多少?师父因脸上毁过容,说话时会牵动旧伤,因此并不爱在人前露面;顾师叔在京里的朋友倒不少,可他这阵子并不在京啊;那么师父——是了,杜鹤影!如意楼专门作达官贵人的生意,师父一定是从杜鹤影那里听说的! 杜鹤影跟师父怎么说的?这事都是皇上弄的鬼,我刚调进内阁什么也不知道啊!我也没对李阁老不敬啊?大家是同僚,就算我职位比他低,他当众打了我一耳光总是他有失官体吧?可我说什么了?皇上准他辞职是因为他一向逆着皇上,我这点儿事也就是个引子——要为这个摆下阵势来打我,那我也太冤了! 他溜了那把竹戒尺一眼——师父面冷心硬,教训起弟子来素不留情,却并不是滥施淫威的人——哪回挨打都是先把罪名说清了!真要打怎么会一句话不问?也许我想错了,那把戒尺就是随手取出来压着那叠纸的——师父从跟了师叔之后脾气好多了,脸治好了人也开朗了,上回陈太傅那事不也没说我什么。 想到这里,阿衡心下稍安!抬头看了师父一眼,那不怒自威的神色却又让他心中一凛,嘴边才要缓和气氛的招呼也一下子噎了回去——师父还是在生气!平白无故的叫我过来总不是为了请吃饭吧? 真要打就快点儿打吧!说起来也不冤!李阁老是朝廷柱石,这几年全仗他主持大局,这场变乱累得他背都驮了,就这么让人家走确实有点过河拆桥——杨大学士本来对我还不错,这一来也懒得再理我!我这事干得——闹不明白我干吗不等第二天问问几位前辈?自作主张就给把诏旨给发了?恰如李阁老所说,我仗着皇上宠爱,真的有些目中无人了! 阿衡跪在地下,翻来覆去地想,准备了一肚子认错求恕的言语,七爷却一句话不问他——屋子里一点儿声息没有,阿衡越跪心里越没底!想到师父威严的神色,竟是不敢抬头。 好容易听见门外有人声,又有事要找七爷,七爷看了他一眼,阿衡赶紧挺直了身子——赶紧发落我吧,发落完了好处理别的事去,师父您日理万机,别为我耽搁功夫了!就是让人拉出去打,也比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强啊! 七爷站起身来,从桌上抽了一打白纸递给他,右手接着递过笔墨。阿衡正自发愣,七爷却转身拉门出去了——从进来到出门竟是一句话也没跟他说。 阿衡听见房门撞上的声音,愣了半天没缓过神来——要打要罚您倒是说一声啊!就这么把人给晾在这儿算是怎么一回事? 他看看手上的纸笔——这是干什么?师父想让他写什么东西?要写东西不让到桌案上写,非把纸笔递给他——也就是说,不许起来,跪在这里写! 可是师父想让他写什么啊?十年苦读真材实料的探花郎,写什么都难不倒他,可是师父偏偏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他俯身把纸放在地下,砚台压在纸上——这时候要有人帮着探问一声就好了!原来是孤身一人,如今爹娘兄弟都找到了怎么还是没人来帮帮我呢?师父真要打我,爹娘难道就不心疼? 想到爹娘,这才想起是爹爹让他来找师父的——那这一回,是爹爹要罚我下不去手?还是师父要罚我先知会爹爹的——不管怎么说,父亲和师父应该是达成了共识了——爹爹问我李阁老辞官的事,是嫌我敷衍他,这才让我来找师父的?既然如此,就先交代这件事吧。 (廿五)严加训诫 想到这里,阿衡俯身提起笔来,却一下子直起腰来——这双肘双膝着地的姿势他太熟悉了,两年前受教时每天晚上都要这样给主人画像;而且每每做错了事挨打受罚,也是这后臀高耸的羞耻样子? 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还不止这姿势,受责是要去衣的,连私处都暴露无遗——他羞得浑身都颤抖起来,那颤抖中却又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从心底升起——给他印象深刻的不只是师父手里的板子,还有那温柔灵动的手指,那些让他一辈子忘不了的疼痛与快乐!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窗户和门,还好,门关得很紧,窗户开着,但窗外一个人也没有——知了的鸣叫声显示着院中空无一人的静谧,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时光仿佛倒回两年前,记忆深处的痛楚与快乐一下子奔涌而出:师父,师父!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人推开,阿衡一惊抬头——天色已昏黑,但那熟悉的身影确实是师父。师父回来了——他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七爷看他老老实实在地下跪着,淡淡地道:“起来吧。” 阿衡答应一声,想要起来,两条腿却都跪得木了,好半天愣是动不了地方。七爷走到墙边将蜡烛点亮,回头看他满脸是泪得仍跪在原地,只道他又在赌气,脸一沉道:“怎么?跪一回子就觉着冤——我罚不得你了?” 阿衡心中柔情满溢,一听这话就知道师父误会了,忙道:“不冤,一日为师,终身是父,师父怎么教训都不冤!”一边说着,一把抹去泪水,咬着牙先树起一条腿,一边揉着膝盖慢慢直起身子。七爷道:“居移气,养移体——做了朝廷的官员,身子也尊贵了,跪这小半个时辰就起不来了。” 阿衡想起当初在南边受调教时,跪个把时辰那是最轻的责罚,这才做官一个多月,怎么就跪都跪不住了——是了,从考前受了伤就没再练筋骨,中了探花更每日四处应酬,加上爹娘到京,忙忙乱乱,连皇上都见得少了,更别说习练师叔教的那套功夫了。 七爷见他不敢回嘴,也就不再讥刺,道:“悔过书写好了没有?拿来我看。”阿衡一呆,低头看看眼前一个字都没写的白纸,登时滞住——看来自己猜得不错,这悔过书本来是要写的,可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2 是方才只顾胡思乱想,这还没下笔呢! 七爷一看他面前的白纸,脸色越发难看,一伸手抄起案上的戒尺,喝道:“好个探花老爷,翅膀硬了,谁都管不了你了?” 阿衡吓得一哆嗦,摇头道:“不是。师父,我不敢违背您,我想写来着,就是,”七爷道:“就是什么?”阿衡脸一红,自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又哪敢宣之于口?只好低了头不言语。 七爷心说怪道二师哥说问了几次他都满口敷衍,真长本事了?怒道:“好个铁嘴钢牙——登了天我也是你师父!” 一戒尺拍在书案上,道:“过来!” 阿衡身子一颤——方才还琢磨师父这回没有狠狠责打,怕是碍着爹娘的面子——原来这顿打终究是逃不过?师父当日教过,吩咐什么就照做,辩解拖延都要加罚,积威之下并不敢迟疑,战战兢兢走过去,七爷道:“老规矩,趴下!” 老规矩就是脱了衣服打屁股,这时候让他做却做不出来,当下屈膝跪倒,举起手求道:“师父,打手心吧——给弟子留点儿体面!” 七爷的戒尺重重挥下来,阿衡一声闷哼,捧着手便弯下腰去。七爷道:“叫你趴下!再不动多加十下!” 阿衡只觉手指头都断了,道声:“别。”赶紧站起来,俯身趴在书案上——他知道师父的脾气,这顿打既然脱不过去,屁股上肉厚,怎么也比手上扛打;再说手上带伤明天给同僚看见那人可就丢大了! 两年来他个子长高了一大截,大腿根比桌沿还高半尺。七爷戒尺挑着他袍子下襟撩到背上,扯开他腰带就把裤子拉下。阿衡一把捂住底裤,哀声求道:“师父!求求您,就这么打吧——别脱了。” 七爷狠狠一戒尺抽在他臀峰上,喝道:“松手!”阿衡疼得眼泪汪汪,却是死活不肯放手!七爷越发生气,戒尺如雨点一般落下。恨声道:“怪道李阁老让你气得辞官回乡——你眼里连父亲和师父都没有,哪里还能容得下旁人?” 阿衡疼得死去活来,终于拗不过师父,放手任他连底裤也扯脱。七爷又狠狠抽了十来下,阿衡哭道:“师父,我知道错了。可我没敢对李阁老不敬——是皇上让我发的诏旨!李阁老跟皇上抬杠,我一个小小的书吏夹在中间,我,我!” 七爷听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手上一缓,道:“内阁的书吏不只你一个,怎么别人不发?”阿衡道:“我,我刚调到内阁,我不知道——皇上让我拟旨,我就拟了。” 七爷又是几戒尺抽下来,道:“既然刚入阁什么都不懂,你怎么不请教前辈?中了探花你就了不起了?就敢自行其是?皇上的性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你就不想想你的出身?你到这一步容易吗?这倒好,刚入阁就把三朝元老给气走了——就是身家清白的也当不住众口砾金啊?何况是你?中了探花你就得意忘形了?行事就这么不检点?你知道外头都怎么说你吗?” (廿六)师叔归来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阿衡才华出众,貌比潘安,本来就惹人注目!陈太傅之死陈婉贞虽然没有宣扬,他和皇帝的关系毕竟有人传了出来;后来他被贼人掳走,皇帝急得疯了一般,不少朝臣亲眼所见——所以殿试时李阁老才因他的身份不肯点入三甲;加上提前入阁、入阁就挤走了李阁老——他这皇帝禁脔的身份朝野上下传出无数版本,甚至中举也不是靠真才实学、而是靠身子了! 得意的弟子被人传得如此不堪,酒肆茶楼里甚至当成了笑话来说——连杜鹤影都因为说这个被七爷打了一顿;如今忍着气让阿衡解释,他居然既不说、也不写,七爷“恨铁不成钢”,哪里还忍得住?越说越生气,那戒尺越下的又快又狠。 阿衡一开始还辩解两句,可是越辩师父越生气,便不敢再言语。实在疼得受不了,本能地往前躲,可再往前也不过大腿根紧贴着书案,每一下都结结实实落在臀上!他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喊叫,后来臀腿火辣辣疼成一片,蔓延到五脏六腑,只觉得疼痛如爆开的焰火一般四处乱迸,终于忍不住哭叫起来。 七爷打着打着,门口又被人敲了几下,敲门声一开始被戒尺着肉的“噼啪”声和阿衡的哭声淹没,七爷压根没听见;听见时那敲门声已甚是急迫,还混着绿烟的叫声,禁不住怒道:“敲什么敲?我没空,有事明天再说!” 门口又复寂静,七爷深吸一口气,看着阿衡瘫在书案上汗水顺着头发往下滴,后臀上青紫一片,一条条檩子重重叠叠,也有些下不去手,喝道:“知不知错?” 阿衡疼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抽抽噎噎地道:“我,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师父饶了我吧。” 门再次被人轻敲了一下,绿烟怯怯的声音道:“师父,顾大侠回来了,正找您呢。” 七爷一呆,转身把门拉开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绿烟躬身施礼,道:“刚进门不久,好像是有急事赶回来的——弟子安排了饭菜,赶着来禀明师父。” 七爷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帮他料理一下——明天还得上早朝,安排轿子送他回去。”说完关上门匆匆出去。 阿衡早站不住了,要不是师父的手摁在后腰上,人就得滑落到地上去——可是当着绿烟,只能左手紧紧抓着桌沿,右手要去提裤子——可是裤子早褪到脚踝了,他身子一歪,险些出溜到地下去。 绿烟抢过来扶住他,道:“先别动了,上完药再起来吧。”阿衡这副样子纵然羞惭之极,想想绿烟也是师父的童儿,算是小师弟,如意楼的规矩他心知肚明,想也司空见惯了——如今已经打得动不得了,他照料自己总比老唐强。 绿烟知情解意,知道这时候尴尬,也不跟他多话,直接找出药来给他抹上,低声道:“后头都是檩子,揉开了血脉通畅,好得快些——爷忍着点儿。”一边说一边给他揉搓起来。 阿衡火辣辣高肿的后臀碰都碰不得,何况这么用力揉搓?不过以前在如意楼挨打挨得多,也知道不揉开了怕是十天半个月都动不了;纵然疼得昏天黑地,也只有咬着牙坚持,那冷汗一层一层往外冒。 好容易揉完了起来,绿烟去给他叫轿子,阿衡系上裤子,扶着后腰一步步蹭到门口,却见师叔顾峋风大踏步进来,边走边道:“他不争这一时半刻。”边说边推门进来,道:“阿衡,你在这里太好了,我这么急着回来就是要找你。” 阿衡赶紧跟师叔见礼,见师父也跟着进来,又叫声“师父。”顾峋风进来坐下,指着旁边一把椅子道:“坐下说话。” 阿衡后臀高肿,站着也是勉强维持,哪里还敢坐?看了师父一眼,道:“弟子不累,站着伺候吧。”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3 顾峋风不拘小节,看着义弟道:“一家人就别多礼了吧?”七爷道:“大哥有什么事吩咐他就快说吧——再过一会儿该关城门了。” 于是顾峋风进入正题,说正有封信要阿衡带给皇上——就是刀兵之后防大疫!陈湘在回来的路上又被一个村的奇怪病症留住,他写了一封信劝朝廷尽快安抚,另开了方子让顾峋风回来配药。 阿衡接过陈湘的信,先就被那一笔潇洒秀逸的字体所吸引,不过信的内容让他的心情立即沉重起来——五月阴雨潮热,很多死于刀兵战乱和病饿致死的人畜尸首腐烂,周围地方便开始出现瘟疫!因为缺医少药而不明不白病死者甚众,搞得各处鬼影憧憧、人心惶惶。 陈湘在信上列举了一些饿殍遍地、病饿致死的惨状,一是劝朝廷赶紧开仓放赈,二是组织发放药材,救死扶伤,遏制瘟疫流行——信中全是为民请命之意,字字锥心泣血,请朝廷速速安排有司开仓济民,解民倒悬。 阿衡看得悚然动容,顾峋风又说起自己的亲身见闻,看阿衡脸色惨白,摇摇晃晃的,指着椅子道:“你坐下说话吧。”见他抹一把汗又说没事,皱着眉道:“白天在朝里就站着,晚上回来就歇歇吧,哪儿那么大规矩?坐下吧。”看了义弟一眼,一伸手就将阿衡摁在椅子里。 (廿七)身居要职 顾峋风何等力道?阿衡一下子被他压坐在椅子上,夏天硬木镂花的椅面上软垫也撤了,他那饱受荼毒的屁股给这么大力挤压,疼得一声惨叫,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汗跟着就下来了。 顾峋风吓了一跳,扶住他道:“怎么了?后边有伤?” 七爷本来不想让他知道,如今既然瞒不住,遂道:“他刚挨过打。” 顾峋风从第一次见阿衡就是落于贼手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样子,一直就觉得这孩子自幼离开爹娘在外头历经苦楚,因之心里对他就比对别人多些怜惜,没想到自己才离开几天他又挨了打,见他满脸汗泪交流、痛苦不堪的样子,不由又气又急又心疼,问道:“你打的?”便解开他裤子看伤。 阿衡倒不避他——雒峋亭不善言辞,父子相见时间又短,阿衡心里对这位师叔的感觉有如慈父,如今被他搂在怀里疼惜,在他面前自然也不避讳,顺势伏在他腿上,那眼泪哗啦啦往下直流。 顾峋风看看那青紫斑驳肿得老高的臀腿,再看看案上的竹戒尺,怒道:“这是打了多少?把个孩子打成这样?” 七爷方才被绿烟打断,就后悔一时气急打得重了,更没想到义兄偏偏赶了回来——他也知道义兄没有孩子,拿阿衡当儿子一般,怕他看见不痛快,所以才让绿烟快送阿衡走。哪知道义兄还想赶进城去给他送信,这才不得不让二人相见。可是“一不做,二不休”,打也打完了,如今当着徒儿的面,只好硬着头皮道:“五十多——这还没打完呢。阿衡,你自己说,该不该打?” 阿衡是真怕师父,吓得一哆嗦,赶紧一扶师叔的腿在他脚边跪直了身子,道:“该打,师父教训得对。” 顾峋风心里不痛快,看着他道:“我这才离开几天,你又犯了什么天条了?” 阿衡见师父脸沉得能滴出水来,赶紧把事情复述了一遍,顾峋风见他不住口地认错,越觉得可怜,道:“这事他是有错——不过不能全怪他,主要是皇上没个样子。这孩子刚入阁什么也不懂,夹在中间能怎么着?” 七爷道:“他不懂?他跟了皇上两年,别的不懂,皇上的性子他还不懂?阿衡,我还没顾上问你以后的打算呢——你还记不记得你自己那篇振动朝野的策论?你是想中了探花当了官人人趋奉就心满意足了呢?还是想把你提出的几项建议逐步执行下去?真正有一番大作为?” 阿衡自小跟着养父读书的目标就是“金榜题名”,后来卖身为奴,更是一心上进,好翻身争一口气——至于金榜题名之后干什么他倒没想过。这阵子与自幼失散的父母家人团聚,外头师生同僚又应酬不断,春风得意之际,压根儿还没顾上想这个问题——如今被师父一点,禁不住愣在当地。 七爷看了义兄一眼,放缓了语气道:“你师叔方才还说,劝农回耕之策颁行下去之后,老百姓垦田热情高涨,一路看到不少因打仗而荒芜的村庄又有了生机,人气渐渐聚集!能抢回今年被耽误的春耕,那明年就不愁了——你在朝身居要职,利国利民的政令一下,比我们在民间忙活有效得多,这也是为什么你师叔一回来先找你的缘故——你怎么能不自谨慎,轻率行事?” 阿衡被师父这一番话点醒,这才想到自己责任重大——入阁为官只是开始而已,自己却稀里糊涂闹出不堪的名声,若非跟皇上有更深一层关系,寻常士子为这个就得断送了前程,说不定青史上更留下污点——越想越觉惭愧后怕,一伸手够着书案上的戒尺,双手举过头顶道:“阿衡知道错了,请师父重重责罚。” 顾峋风实在心疼,一把握住戒尺道:“阿七,他明天还得上朝办事——已经打了几十戒尺,孩子也得了教训了,再打他就起不来了。” 七爷点了点头,道:“师叔给你求情,这顿打我先给你记着——起来吧。” 阿衡跟师叔磕头道了谢,道:“弟子该打,可是错已铸成,事到如今我该怎么办,还请师父师叔指点。” 顾峋风道:“这封信一定要赶紧递到皇上手里,赶紧落实下去。” 阿衡点头称是,七爷看了义兄一眼,道:“这事你别出头,只悄悄拿给皇上看,让他拿出来跟阁臣商议——为人处世,最重要的就是掌握好分寸,知道自己的影响力范围,否则不是不能成事,就是自取其辱!” 看阿衡若有所思,七爷又道:“就像你们这件事办得——调边军入京有利有弊,不能说全无道理;李阁老不同意,可朝臣中够资格说得上话的人肯定有支持皇上的——你可以暗中支持,替他找人劝人都可以,但你没有资格出头!” 顾峋风点点头,道:“就是,皇上是个急性子,也不去找能帮他推行政令的大臣,直接找你偷偷摸摸就把诏旨发了,这哪是提拔你,这不是毁了你么——回头我得说说他去!” 七爷道:“皇上心无城府,你也不说跟前辈商量商量,自行其是说发就发——皇上不象皇上,臣子不象臣子,正大光明的一件事让你们俩办成了没理的事!你说你该不该打?” (廿八)因为爱你 阿衡低头认错不迭,这才知官场人情世故种种都需要琢磨,并不是有好心就能办成好事——遂道:“师父教导得是,办对事先得找对人,如今李阁老辞官,内阁正需要人补缺,师父师叔觉得哪一位合适?”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4 顾七爷双掌一拍,道:“你能问出这句话来,说明是真开窍了——这正是你的机会所在!” 顾峋风皱眉道:“你们说什么呢?朝廷的官职名位你们俩瞎商量一气?陈湘在前头救人累得几乎吐血,你们倒好,商量的全是自己的官位前程?” 阿衡一呆,不由暗叫惭愧。顾七爷道:“天将定更,城门就要关了,你先回去吧。” 阿衡本性聪明,又熟知皇帝性情,这道理一通,怎么拿出信来劝服皇上倒不劳七爷教导。轿子早等在门口,顾七爷趁着扶他出门的机会,低声道:“你回去将够资格入阁的大臣有哪几位,姓名履历为人处事都问清楚了再来找我。” 阿衡点了点头,辞别了师父师叔,蹒跚着上了轿子——后边疼得坐不下,正在发愁之际,顾峋风拎了个靠垫来给他,可以跪在里头歇歇。 看着阿衡出了门,顾峋风一甩袖子,转身回房。顾七默默跟着他进来,顾峋风回头看见他,皱眉道:“你又来干什么?” 顾七叹了口气,道:“我打了阿衡,大哥心里不痛快?” 顾峋风道:“是你的徒弟,你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我能说什么?” 顾七道:“我也知道打得有些过了;大哥当着他维护着我做师父的颜面,我很感激——现在他也走了,大哥心里不痛快,用不着憋着了。”说着在他脚边跪下,将袍子后襟掖在腰里,俯身趴在他腿上。 顾峋风拳头握紧又放开,道:“你回去吧——师父教训徒弟天经地义,别说是我,就是二师哥来了,也没个为他打你的道理。” 顾七抬起头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孔——认识他快十年了,他还是这样心软!可是,大哥,你知不知道?阿七有多爱你?你一走半个多月,阿七有多想你?你总算是回来了,屋里总算没有旁人了——我多希望你能好好抱一抱我? 可是他不敢说,义兄是个一诺千金的大丈夫,尤其是才从瘟疫流行的前方回来,才跟心力交瘁的陈先生见过面——他心中绝不会有任何绮念! 那么,就打我一顿也好——让我跟你多贴一会儿,让我身上带着你留下的痕迹入眠也好!他叹了口气,低下头道:“我也知道阿衡这孩子很懂事,这事不能怪他——本来只想吓唬他两下子,不提防会打那么重——亏得绿烟说大哥回来了!唉,也是这竹戒尺好久没用了,不比木头的!” 顾峋风怒道:“你,你,你搞不清轻重就下手?” 顾七道:“在如意楼教训他们打得顺手了——我并不想伤他们,反正只打屁股,就打冤了不过疼一阵子罢了。” 顾峋风从看见阿衡的伤就恨他下手太重,一直压着怒火强自克制,如今听他说得轻描淡写,再也按耐不住,抓住他肩头按在自己腿上,一巴掌抽了下去,怒道:“我看你是太久没挨打,不知道挨打有多疼了吧?” 顾七熟知义兄性情,果然激得他动起手来,闭了眼一声不吭地挺受——可是顾峋风自幼习武,近来功力日深,铁掌如刀,那巴掌含着怒气抽下去,便如大铁锤砸下来一般,几乎连骨头都让他拍碎了。 顾七疼得身子向上一蹿,眼泪不争气地喷涌而出——前两下分别抽在两边完好的臀峰上还好些,接下来的可全落在前边印下的肿痕上!身子在他手下偏又一动都不能动,想躲开最吃疼的地方都不行,那冷汗一层一层往外冒。 顾七捱了几下已疼得受不了,反手护住仿佛涨大了一圈的臀峰,哭道:“大哥,大哥!别打了!疼死我了。” 顾峋风道:“你动不动几十戒尺地打别人,这才几巴掌你就受不了了?你还敢伸手挡?你教训徒弟时难道不知道规矩?” 顾七赶紧缩回手来,大口喘着气道:“知道!可是大哥力气大,一巴掌顶得我十戒尺,实在是疼得忘了!” 顾峋风道:“你的徒弟难道不是人?还打冤了也是白疼?就凭这个你就该打。”顾七心知弄巧成拙,忙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大哥饶了我吧。” 顾峋风道:“我也不想多打你——十巴掌算完,可是你方才伸手去挡怎么算?”顾七道:“是,那一下算白打,还有,还有五下。”想到还要被这大锤一般的巴掌擂上五下,几乎哭都哭不出来了。 顾峋风又是两巴掌一左一右地击下,顾七疼得险些没死过去。灵机一动,张口叫道:“大哥!您等一会儿。”顾峋风道:“又干什么?方才你打阿衡时,他也敢这么乱说乱动?” 顾七心说就是因为他乱说乱动才气得我打过了,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敢说实话?只能哀声道:“您的手重,我后头肿得厉害,等您打完了只怕裤子都褪不下来了——您容我先脱下来再打。” 说着话也不待他应允,自己动手将腰带解开,露出火辣辣的臀峰,心中更暗骂自己糊涂——明知道他手硬心软,不让他看着打,打成残废他也不知道啊! (二九)坐怀不乱 顾峋风一看那两瓣臀峰上高高隆起的巴掌印都紫了,果然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的功夫越练越深,看来以后出手真得小心了。 顾七觉出他在发愣,趁机抱住他腿哭道:“大哥,求你换个地方打吧——阿七没练过功夫,实在是受不住。” 顾峋风毕竟心软,剩下三巴掌也就在外围拍了两下算完——绕是这样,大腿根不经打,顾七还是疼得差点跳起来,呜呜咽咽哭个不住。 顾峋风左手放开他的腰,看他瘫在自己腿上动弹不得,后腰被摁的地方衣服湿了一片,显然后背全是汗水。暗暗叹了口气,将他外衣解开,揩净背上的汗水,伸手在他臀峰上揉了起来。 顾七疼得“哎哟”一声,顾峋风道:“忍着点儿,揉一揉活血化淤。”——顾七执掌如意楼,当然知道淤青和肿块不揉开的话很久都养不好,闹不好还会留下痕迹。也就忍着疼让他给揉——把脸贴在他腿上,静静享受那痛楚而温柔的滋味。 顾峋风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不让你教训徒弟,我小时候在师门学艺也不是没挨过打!不过都是小孩子,打起来别下那么重的手——阿衡伤成这样,二师哥就算嘴上不说,那心里能不疼惜么?” 顾七道:“那明儿我跟二师哥请罪去——我打了他儿子,为此受了大哥教训。把我的伤给他看看,比比那个伤重!”顾峋风道:“你这张嘴就刁吧——二师哥又不是护短的人,你这么说,是想让二师哥再责罚我一顿是吧?” 顾七道:“二师哥脾气好得很,哪会责罚人啊?阿衡气走了李阁老,外头传得沸沸扬扬,二师哥问了他几次他愣是不说,这才让我帮着问——要不我那么打那小子?当了官,爹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5 顾峋风道:“阿衡不是那样人——父子俩十几年没在一块儿,有些生分是难免的。他对你对我都这么孝敬,又怎会不敬爹娘?想是怕二师哥担心才没说。” 顾七抬头看着他道:“大哥比人家亲爹还亲——要是你有了儿子,不知道会疼成什么样子。”顾峋风狠狠在他屁股上揉了一把,顾七一边“哎哟”一边道:“对别人都好,就是对我狠——打一巴掌揉三揉!打我打得狠,揉起来也这么狠!” 顾峋风道:“不让揉就起来,当我爱给你揉呢?”顾七正疼得死去活来,道:“你哪爱给我揉啊——你巴不得是给陈先生揉。”觉出他一下子停了手,自己反手一巴掌抽在嘴上——心说自己也没记性,干吗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容易两个人一块儿,老提他干吗?好像怕大哥想不起来似的。 可是话已出口,赶紧抱住兄长的腿道:“我说错话了——大哥心中敬爱陈先生,哪舍得打他啊?我该打,大哥要打就打我。” 顾峋风道:“我本来也没想打你”——心说我打陈湘还不是跟你在一块儿养成的毛病?不过这也不必多说了,反正是我不对!早就想改了,没想到又一次妄动无名——低头接着给他揉按,一边道:“我以后再不打你了——下回要忍不住,你提着我些——你想打回来也行。” 顾七抱住他道:“别,我是你兄弟,大哥管教我是应该的——你不管我,还有谁管我呢?” 顾峋风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说这孩子话?对了,我离开东瀛时你妻子不是已经有了身孕?她是公主,应该没事吧?是儿子是女儿?” 顾七脸色一黯,道:“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可惜我没有当爹的命。”顾峋风道:“别这么说——阿七,你知道我是不可能有孩子了,只要你想,我帮你接过来,咱们也算后继有人。” 顾七心中一阵激动,直起身子看着他——知道他这么说,是真把自己当成爱人来看待了!旋即低下头来,叹口气道:“公主那个没多久就小产了,是个女孩儿;还有一位侍姬生下一个男孩儿,也是未足月就死了——我杀人太多,这也是报应吧。” 顾峋风看他凄凉落寞的神色,伸臂抱住了他,道:“阿七,没关系,我也没孩子,可咱们有徒弟啊——你的徒弟都这么孝敬你,不也挺好的?”他心中怜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想想他说过最喜欢自己抱着他,也就把他深深拥在怀里。 顾七方才给他揉伤时下边就硬了,再给他搂在怀里抚摸安慰,一股巨大的幸福感从心底升起,下头更涨得厉害,忍不住就在他腿间乱挺,呻吟道:“大哥,大哥。” 顾峋风叹了口气,伸手给他握住,由得他奋力抽插了半晌,终于大叫一声,释放了出来。 顾峋风起身去洗了手,看他软软伏在椅上,伸臂抱起了他,送他回自己房里;知道他屁股肿着挨不得床,让他脊背先着床,再推着他翻了个身,趴着放在床上。顾七见他如此体贴,一伸手拉住他道:“大哥,我也服侍你一回吧。” 顾峋风血气方刚,看他方才那样,自己下边早硬了——之所以急急送他回房,就是怕自己把持不定。顾七早看出来,伸手便去解他腰带。顾峋风猛地一咬嘴唇,让痛楚维持一线神灵不昧,推开他道:“你歇着吧,我走了。” (三十)赈灾济民 顾七不肯放手,柔声道:“大哥这是何苦?没人会知道的。” 顾峋风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什么叫没人知道?你赶紧给我放手。” 顾七深深看他一眼,终于知道眼前这人不再是当年船上可以色相诱的少年舵主,放开他道:“对不起。”眼睁睁看着他转身冲了出去,泪水又一次落了下来。 再说阿衡,这一回学了乖,由皇帝拿出信来给阁臣看,众人深受触动,防疫赈灾的事很快贯彻下去。 至于内阁补缺的事,皇帝也正在琢磨——首辅之位自然轮到杨大学士,然后是吏部、礼部、户部等几位尚书!阿衡将师父的言语跟皇帝一说,皇帝深以为然,于是在阿衡府上设小宴,请顾峋风兄弟一道过来商议。 阿衡早留心将几位够资格的老臣罗列出来,悄悄跟师父请教——这几位朝臣有的七爷从杜鹤影嘴里听说过,有的浑不知情;最后经过调查,再参考皇帝的意见——索性首辅而外,不设专人,有大事几位阁臣一起商量,然后根据几人的性情,什么事当倚重什么人——皇帝也就不再受制于内阁。 阿衡资历太浅,又刚闹出事来,众阁臣都看他不顺眼!为了以后的发展,只有一个法子——外放出城历练一番!阿衡早跟师父师叔商量好了——三个人一起去京外疫区帮陈湘的忙!粥厂的事交给父亲雒峋亭负责,雒纬和云儿帮衬!有什么事顾峋风往来处理——反正他上到皇帝、下到武林朋友甚多。 皇帝虽然舍不得,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为了阿衡日后的前程,只好忍痛割爱!贬他为直隶州判——专门襄赞整个直隶赈灾防疫诸事。 临走前两个人尽情欢好了一夜,阿衡又跟皇帝吹了吹枕边风——“减免商赋促进南北货运”的事,等自己走了之后,让皇上理直气壮地指出“打仗数年、国库无钱”,由阁臣想办法解决——几位大臣说来说去,既然朝廷力量不足,鼓励民间有财力者行事也就成了必然! 几位阁臣都是忠心谋国之士,也知道下令摊派弊病甚多,那就只能以利吸引——杨大学士还记得阿衡当年的策论,这项政策也就逐步落实了下去——只不过阿衡不居其名而已。 那是后话不提,却说阿衡,第一次见到陈湘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他在陈太傅府上见过这位“玉箫公子”少年时的小照,那一份清丽秀雅跟自己差相仿佛;又知道那是师叔的挚爱,师父的大恩人,心目中无数遍想象——应该是恍若神仙中人吧! 就因为心底存了此念,当他看到那荒村废墟中抱着孩子、跟灾民一样的枯瘦布衣时,完全没想到这就是自己心目中“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陈湘! 顾峋风正和当地县令指挥随行军士往乡公所里卸粮食,以便赈济饥民。倒是顾七先看见大吃了一惊,拉住叫道:“先生——这才几个月没见,您怎么就瘦成了这样?” 陈湘淡淡一笑,一边给怀中浑身浮肿的孩子施针,一边道:“阿七,你也来了?”又看着阿衡道:“纬儿来得正好,咱们这儿正缺人手呢。” 顾七道:“先生,这不是纬儿,是纬儿兄弟的阿衡。”说着推了他一把,道:“这就是陈先生,你还愣着干什么?” 阿衡听师父叫他“先生”,越发有些糊涂,直到师父点破,这才从那枯槁疲惫的容颜中辨出画像中那眉目清秀的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6 影子——而他成这副样子自然是抢救病人累的,心中越发敬重,当即屈身拜倒,叫道:“陈先生!” 陈湘放下那孩子,站起身来扶起他道:“不愧是双胞兄弟,和纬儿还真是象!”又仔细看看他,道:“身子比纬儿单薄些,却多了股书卷秀气。” 说着话顾峋风也过来,看见陈湘也吃了一惊,一把将他拉进怀里,道:“怎么瘦成一把骨头了?”陈湘赶紧红着脸推开他,顾峋风又问:“你是不是把口粮都分给别人了?”陈湘白他一眼,道:“这里比我瘦得人多了——你们可带了粮食来没有?都快人吃人了!” 陈湘说着端起半碗水喝了,又带他们到灶台——只见锅里头绿呼呼的一片,煮的都是野菜,旁边几个干瘦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顾峋风赶紧让人找两口大锅,在乡公所前熬起粥来——也不用招呼,热粥的香气就把四周百姓都吸引了过来,顾峋风维持秩序,让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领。 顾七先捧了一碗热粥递给陈湘,陈湘吹了两下,却蹲下身来,将碗递到一个跛了脚的孩子口边。那孩子不过七八岁,捧起碗来就喝。陈湘忙道:“慢点儿,别烫着。”那孩子喝了一口,这才想起来,道:“伯伯你也吃。” 陈湘一笑,道:“你先吃,吃完伯伯再吃。”阿衡看着心中一酸,想起自己这么大时有一年赶上灾荒,家里缺吃少穿,有什么吃的都要等到弟弟和姐姐都吃完才轮到自己。看着陈湘慈和的面容,禁不住眼眶就湿了。 顾七早回身让军士再盛一碗粥来,又捧给陈湘道:“先生吃一点儿吧。”陈湘这才接过来,听说阿衡是朝廷派来负责赈灾的,一边吃一边掰着指头跟他说“粮食缺多少,医药缺多少”,附近十里八村哪里瘟疫最重,最需要救援,又取出画的一张图,这一个月来他走访过的地方上面都做了标记。 (三一)长袖善舞 阿衡职责所在,叫过县令来一起听陈湘解说,立即依他所言往各乡分配粮食——此地瘟疫虽重,但要赈济的并不只这一个县,算算带来的粮食分摊下去只够维持十来天而已。 结果第二天又有军士来报——第二批运来赈灾的粮食竟然被山贼抢了!那山贼也有数百,带头的三人骁勇善战,押运的胡参将受了重伤,派人急请顾大侠。 顾峋风虽刚跟陈湘见面,闻言还是挺身而起,临走吩咐阿衡派个人去城里把雒纬叫来——他好歹身负武功,免得乱世里再出什么岔子。 来时带的药材也不够——太医院储备不足,京城物价腾贵,陈湘要的虽是普通药材,因为没多少货也昂贵无比——朝廷下旨各处紧急供奉,顾七也派人去口外等未受兵隳的地方加紧采买。 好在顾峋风武功高强,山贼虽然厉害,三个人也敌不过他一个,被他三招两式全部制住——听说是江南第一侠客、开回春堂的顾峋风,那贼首三兄弟立时俯首请降,说愿受朝廷招安! 原来为首的叫林大雄,是北武林盟主岳震的弟子!岳震风瘫后左右护法刘氏兄弟掌握大权,起兵造反,他本来也被裹挟着一同起事的,后来因受刘氏兄弟排挤,自己带了一支人马占山为王——如今实在没吃没喝,不能不出来劫粮!顾峋风仁厚之名远播,又跟朝廷里有交情,因此林大雄愿意归降他的麾下。 顾峋风见这三人都是猛将,林大雄为人也实诚,于是把人马收编过来——不愿意留下的当即遣散!那些喽罗兵大都是没饭吃的饥民,还有的怕回去被人追究,九成愿意归附。于是顾峋风带了回来——战后百废待兴,正是要人手的时候。 为首三人中有一个原是药材贩子,以前曾往太行山深处收药材,于是阿衡开了路引,让他带十几个人去采买药材——需要的银两先由顾七垫付!买回药材再作价还钱。 半个月后江南又一批十船白粮运到,阿衡到天津港点好数目,逐一发放——各县贪渎不法者阿衡在师父指点下立即向上司严参!直隶知州知道他是皇帝驾前红人,何况赈灾是第一等要务,从百姓嘴里夺取救命粮闹不好要激起民变,也着实令人生气——于是跟他联名上折子严参,摘除乌纱下狱究治。 这一来上行下效,人人用命——粮食药材钱物都凑手,分配又公正及时;加上各县分发谷种,组织有力者抢种庄稼,数月后即可有收成,百姓也都安了心,均自感戴不已。 陈湘宅心仁厚,一路救人还收养了不少无依无靠的孤儿寡妇和受伤的残废人,遂跟顾峋风提意建一所义学——让孩子们读书识字、寡妇无业之人也可以有个营生赖以自存。 阿衡深觉此议甚好,于是报请上司,由各县兴建义学,县里拨款收养孤儿开蒙识字,雇用残寡无依之人——在师父提醒下,又列出详细条款,如残寡之人需占八成以上;由各县学正亲自督建,按人数拨款,严防私支滥领。 直隶知州自然立时批复!只是官库艰窘,一切开销暂令各县自筹。直隶战后百废待兴,处处缺钱少粮,这一来更加不知如何是好,各有司纷纷跟阿衡诉苦! 于是顾七提议,不如仿照南边钱庄的形式,以官府名义开设银楼,以高息吸引民间富室将银钱存入,然后借贷给官家——官府再以每年的税款偿还,每年利息多少! 这份奏折上去,内阁虽觉匪夷所思,却不能不承认这是非常时期变出钱来的唯一办法!可是这种事自古未闻,主意虽好,却没人知道该怎么做——于是批复下来,还是命阿衡自行组织筹办,各部协作配合! 好在顾七爷来自东瀛商贸之地,见多识广,由他厘定章程和存储借出的利息——让富室有利可图!在京城开设一家名为恒兴的银楼!由顾峋风作大掌柜,阿衡请出户部部照,为恒兴银楼出告示作保,高息鼓励百姓存钱! 一开始大家将信将疑,谁也不敢把家资轻放进来——于是皇帝在朝廷里号召诸位大臣为国分忧,这次不是捐,是存——凑了二十万两存进来;如意楼的弟子们也在杜鹤影号召下凑了十来万两一同存入银楼——这才逐步运转起来。 陈湘的医术之高,当年就名震京城;江南回春堂更是名传天下,大家听说他回来,纷纷建议他在京城也开一座回春堂!顾七爷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迎合京城中人心理,一改江南平价风格,诊金定得极贵——开张之日皇帝亲自上门剪彩!打出回春堂的高规格! 好在京城中人非富即贵,陈湘又有真才实学,手到病除——应诊之人花大价钱也心甘情愿!渐渐流传出来,生了病到京城回春堂诊治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回春堂的收入也都存入银楼,加上顾峋风朋友多,他出面邀集京城三教九流为恒兴银楼作宣传——来存钱的人越来越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7 多。顾七爷长袖善舞,除了借贷给官府,又分出一部分当架本开设当铺,为寻常百姓应急。 皇帝最贪新鲜,看顾家兄弟生意一家连着一家,也伙同江彬开了一家酒楼凑热闹——他给自己的酒楼的提名为“天下第一酒楼”,还仿照习俗亲笔写了一条酒招:“本店发售四时荷花美酒”,挂在酒楼门前的望杆上。 (三二)回春堂主 忙了几个月,直隶州兵隳虽重,却很快恢复生产,一切上了正轨——阿衡有几位长辈帮衬着,这趟差事办得漂亮之极!全州上下咸服其能,奏报到京,内阁几位老臣也不能不承认他是个能员。 风风光光回京述职,这日晚间在雒府相见。皇甫骏看见陈湘欢喜无限,拉着他又抱又笑,又埋怨顾峋风:“就算陈湘跟着你幸福得不得了——你也不能把他搞成这样吧?这样子皮包骨头——抱着不硌得慌?” 顾峋风反手给了他一巴掌,道:“都像你这么没心没肺?他这是救治灾民累得!这已经长了十来斤了——你是没看见在疫区的时候!整个一副骨头架子。” 陈湘脸一红,嗔道:“你们俩见了面就没正形!别攀扯上我。” 阿衡见师父在一边站着,颇有落寞之色,于是过去陪他说话。皇甫骏喝了几杯酒,回头看见雒纬,一把拉住道:“阿衡,你方才到哪儿去了?” 雒纬赶紧道明身份,皇甫骏道:“你们兄弟俩长得本来就象,还穿差不多的衣服,让人怎么分得出来?云儿呢?你怎么不跟他在一块儿?” 雒纬脸色一滞,道:“她陪着家母说话呢。”皇甫骏于是来找陈湘:“对了,我说给云儿和纬儿把婚事办了,云儿说你是他义父,要等你来了再说——现在你也来了,咱们把日子定下来吧。” 吉期很快定了下来,云儿什么也没说——这件事情的挽回也亏得小睿——云儿爽朗的性子一向得欧阳雪欢心,雒家父子也往往拜托她陪伴病人——小睿让她三思,真要退婚闹得天下皆知,不光她自己不能容于师门,让爱她的师哥伤心一世,只怕要把刚见好的婆婆再气出个好歹来!那就不是她和雒纬两个人的事了! 云儿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当日师父就说过“她要退婚就伏剑自刎”,让她再不敢有异动;如今皇帝赐婚,被逼迫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但也知道逃避这场婚姻容易,闹大了自己却一辈子无法逃开良心的谴责! 未婚夫婿温柔细致、对自己全心呵护,没有一点儿对不起自己——如果不能为自己活着,那就为了他、为了师父,为了那些疼爱自己的人活着吧——七叔说过,“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云儿,别再痴心妄想,安安稳稳作雒家的媳妇吧。 眼看着吉期将近,众人各自恩爱,阿衡看着师父行只影单的,未免心下生怜。这日趁着和陈湘一起到潭柘寺拜祭陈太傅——顾峋风早帮他把陈太傅的灵位移到潭柘寺,和七叔公的灵位一同供奉着——拜祭完看看周围没有别人,终于忍不住要替师父说句话。 当时两人走在寺院后山,阿衡一路说些陈太傅如何教导自己的旧事,又为累得太傅身死之事深致歉意。陈湘摇了摇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阿衡,我没有资格怪你,倒要谢谢你替我在大伯身前尽孝。” 阿衡抬起头来,发现他的眼角也湿了——这位陈先生不像师父那样冷峻严厉,也不象顾师叔那么热情外露,他对谁都淡淡的,却是一片妙手佛心——阿衡看过他不辞劳苦不分贵贱地医病救人,心中对他甚是敬重,看他颇为自责,劝道:“其实死者已矣,来者可追,太傅希望我们为国为民做点儿正事,先生济世救人,太傅在天之灵也是欢喜的。” 陈湘今日想来有些激动,于是说起很多小时候的旧事,在家里如何受七叔公教导、以及大伯来信对自己的期许等——当日自己追随顾峋风辞官离京,虽说拂逆大伯之意,却一直以医术救助世人,不敢忘了“为国为民”这四字期许。 两人性情相近、学识相仿,自然相谈甚深。阿衡听他说起师叔,嘴角一片淡淡的笑意,想到自己师父的一番苦情,禁不住屈膝跪了下来,叫道:“先生。” 陈湘一惊,看着他道:“阿衡?快起来,从我大伯身上论起来,咱们是同门师兄弟,你如今做了官了,别动不动就下跪。”阿衡道:“不,我师父都称您为先生,阿衡不敢僭越!再说实在是不情之请——只能跪着说。” 陈湘何等聪明,看着他道:“是为了你师父?” 阿衡点了点头,道:“什么都瞒不过先生——阿衡从三年前拜入师父门下,眼看着师父一个人行只影单、孤绝傲世;半年前再见面,师父跟顾师叔在一起,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当时就觉得也只有顾师叔那样的大英雄才配得我师父,后来才知道,顾师叔跟先生定过盟了!” 他说到这里,见陈湘嘴角哆嗦了两下,实在不敢再看着他的脸,俯身拜了下去,道:“我听见过师父师叔说话,他为了顾师叔,做什么都行!可顾师叔尊重先生,不肯答应他!这几个月您也看见了,我师父敬畏先生,事事殚精竭虑,唯师父师叔马首是瞻——这种事照说不该由阿衡提,可我作弟子的眼看着师父暗自伤心,实在是忍不住!” 阿衡低着头一鼓作气把话说完,这才抬起头来,看他依旧沉静不语,也不看自己,却盯着远方若有所思!阿衡越看心中越没底——想想这件事确实有些过分,就好比皇上——纵然知道他对自己绝无二心,可他每个月回后宫那几天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如今自己却在劝人家把丈夫分出一半来! (三三)风波又起 阿衡心中七上八下,料来自己这话冒犯了他,一看身边草丛里有根坠落的松枝,拣起来将几根小枝杈掰掉,膝行几步捧到他身边,碰了碰他手道:“先生,阿衡知道说这种话是以下犯上,请先生重重责打!” 陈湘回过神来,向他淡淡一笑,道:“你师父有你这样的佳弟子,真是让人羡慕。” 阿衡看他眼神中颇有凄凉之意,拉住他道:“先生,阿衡年轻识浅,先生心里不痛快尽管责罚我,别跟自己过不去。”说着把松枝递到他手里。 陈湘接过松枝,见他真的解开外衣伏地领责,叹口气道:“你起来——这不是小事,你容我好好想想。”说着抛下松枝,径自下山。 好在回去一切按部就班——不光要忙着恒兴银楼的事,甚至把回春堂也开了京城分号,大家都忙得团团转——阿衡倒是把师父师叔的事跟皇帝私下说了,这回连一向随便的皇帝都骂他多管闲事! 皇甫骏的原话是:“顾峋风那小子,他要是敢做对不起陈湘的事,我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8 就把陈湘接过来!” 阿衡忽然觉出不对:“你把人家陈先生接过来干嘛?” 皇甫骏忙道:“我是说峋风,陈湘肯跟着他已经够便宜了,他还不好好珍惜?” 阿衡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想到他说过的十年前长春楼头的诗会:他自己由青州知府帮衬着进了前几名,对那拔了头筹的“玉箫公子”心服口服的言语,越想越觉得可疑,问道:“你是不是对陈先生有意思啊?” “怎么会呢——我不怕峋风活劈了我?”看阿衡的脸越来越沉,皇甫骏赶紧抱住他道:“我就不怕他,我也怕你!你看看,你弟弟的婚事我给你办得怎么样?” 碧云郡主的大婚由礼部负责操持,这是战后皇家第一等大喜事,皇甫峻另赐了一座府第给碧云郡主,一切当然办得风风光光! 也许真是因为儿子的婚事冲喜,欧阳雪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起来——为感谢上天眷顾,雒家夫妇在城南开了一所义学收养孤儿,招募残寡!雒峋亭医术也不错,仍仿照江南回春堂的经营模式,带同回春堂几个弟子开设平价医馆旅社——真有疑难之症再找陈湘帮忙。 阿衡因为直隶放赈的事办得漂亮,杨阁老保奏他连升三级,任为监察御史,负责北方各省战后恢复——直隶之外,山东河南两省分别是反贼刘杨两军的发迹之所,受害甚重,诸事繁杂!他很快又受命外放巡查。 阿衡下了朝又去找师父——恒兴银楼基本上了正轨,他希望师父跟自己一起去!一来师父足智多谋,遇见事有个商量,二来陈湘和顾峋风双宿双飞,阿衡宁肯陪师父出去散散心。 没想到第二天师父就来找他——告诉他过几天师父和师叔一起陪他去! 阿衡见师父虽依旧矜持,那眉梢眼角却掩不住春色。禀去下人一问才知道,陈先生竟真的让他跟师叔圆了房——就在郡主大婚的那天夜里!这回因怕山东河南还有流贼旧部对他们不利,陈湘让顾峋风跟他们师徒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阿衡赶紧跟师父道喜——没想到陈先生这样大度能容!顾七和义兄一直以为是对方先跟陈湘提的,没想到却是他帮着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顾七依旧严词斥责了他几句,阿衡知道师父是爱面子的人,笑嘻嘻的也不以为意。后来趁着饯行的机会正正经经跟陈湘磕了几个头道谢。 皇甫骏正私下筹办开酒楼的事,怕阿衡知道了说他,所以听说他又要出外公干也没有多拦阻,只是赐了尚方宝剑给他,遇见事如朕亲临,可以便宜处理——更趁着没走这几天疯狂做爱,搞得阿衡出城时只能由骑马改成了坐轿。 顾七近十年的苦恋终于有了结果——虽然是三人行,难得陈湘相待宽厚,如今成婚数日又许他单独陪伴夫婿出行!顾峋风念他一片苦情,对他也极尽温柔,一路携手同行,连阿衡在旁边看着,都有“只羡鸳鸯不羡仙”之感。 可是世间不如意事常八九,就在两人尽情欢洽时,又遇上一场风波。 当时巡视到河南南阳境内,到诸葛草庐转了一圈,地方官宴请监察御史大人——顾家兄弟无意官场周旋,自然是早早辞谢了,两个人自到街边闲逛,看看风土人情,喜欢什么就信手买来消遣。 两个人边走边聊,买了一堆街边小吃回到下处——两人因不喜打扰,每到一处总是要一所单独的小院,顾七兴致来了,偶尔也会自己动手烧些精洁小菜,别有一番甜蜜滋味。 今天买的大都是半成品,稍加整治即可——因昨日南阳县送来的菊花开得正好,两人便在院中赏菊小酌。各样都吃了些,顾七眼光一闪,含了一口酒过来,笑着度如情郎口中。 趁着阿衡没回来,顾峋风便抱了他坐在自己腿上,两个人边吃边玩——饮下醇醪后余情不尽,顾峋风舌头跟着顶开他樱唇,两个人便吻在了一处。 平日两人欢愉都是在房里,今日难得清静无人,顾峋风低声道:“在这里来一回怎么样?”顾七白他一眼,却也不反对,顾峋风正在解他腰带,忽听背后“瑟”的一声轻响——这声音并不大,只是他内功精深,耳力自然就好——觉出有人偷窥,有心给对方个教训,捻起两粒蚕豆便甩了出去。 (三四)师兄驾到 顾峋风听出有人,禁不住暗叫惭愧——对方应该是来了一会儿了,可惜方才自己情浓之际没有觉察!听到这一声轻响乃是对方想走——顾峋风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人物,居然有人敢来窥视他——觉出对方身手不弱,那两粒蚕豆自然是击向对方要害,非将他截下不可。 眼瞅着对方身形急闪,躲开前头一粒;后一粒直奔小腹的已然躲不开,只好双袖疾挥挡在身前!顾峋风放下顾七,道声:“留下吧”,跟着飞身过来,五指成抓,抓向对方肩头。 他早已算到此招——对方要一心想逃肯定会被击中,要是想办法挡住蚕豆就得耽搁功夫,那自己就能赶上拦住他——自己不拘小节,如今两情欢好时被人看了去,如何能放他轻易走脱? 顾七到这时才发现大哥和人打起来了——大白天的被人撞破好事,幸亏腰带才解开一半,他赶紧站起来收拾好衣服,禁不住又羞又恼。眼看着大哥一伸手便抓到了对方肩头,正要好好发作一番,忽听他一声惊呼,反被人一脚踢倒,“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 顾七见打倒大哥的是一个矮胖老者,唯恐大哥受伤,赶紧奔到他身边扶他。顾峋风脸色尴尬之极,忽然见他过来,拉着他急往身后一扯。那老者一见顾七,脸色登时变得铁青,过来“啪啪”两掌,抽在顾峋风脸上。 顾七见大哥不挡不避,结结实实挨了这两巴掌,两边脸颊立时红肿起来,只道他已被对方打伤,无力闪避,叫声:“大哥”,挺身护在他身前。 那中年人听到叫声,禁不住一愣,又看他一个文弱书生不退反上,深深看了他一眼,喝道:“风儿,这是什么人?” 顾峋风身子一颤,再一次把顾七往背后一拉,道:“回大师哥,这是风儿的义弟。阿七,快点儿参见大师哥!” 顾七万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老者竟是大哥说过如父如师的大师哥——曾领袖江南武林三十年的周盟主。怪道大哥打他不过!当下不敢迟疑,跟着在他身后跪下,叩头道:“顾七参见大师哥。” 周峋鹤根本不理他,袖子一甩,厉声喝问顾峋风:“你说这是谁?” 顾峋风吓得一哆嗦——顾七以前是东瀛的幕府大将军,来中原后是风月场的大老板,这两个身份他都不敢随便跟大师哥说,只能硬着头皮道:“他,他是风儿的结义兄弟。” 周峋鹤气得须眉倒竖,一拳捣在他下巴上,打得顾峋风翻身仰倒,跟着又是一脚踢得他滚了半圈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09 ,骂道:“结义兄弟?他是你的结义兄弟!”拳脚跟着没头没脑地击了下来。 顾峋风既不敢还手也不敢躲,被踢打得满地乱滚——周峋鹤四十年老江湖,一拳一脚都避开要害,专捡痛楚剧烈又不会重伤的地方下手。顾峋风怕义弟担心,自然不肯出声,但脸色却因痛苦而变得惨白,五官也皱成了一团。 顾七虽打惯了徒弟,却不是打屁股就是捆起来责罚,这样江湖格斗似的打法却从没见过,好半天回过神来,见义兄被打得嘴角鼻孔都渗出血来,惊叫一声“大哥!”,哭道:“别打了,周盟主,求你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他了!” 周峋鹤被他的尖叫声打断,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小师弟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抽搐不止,也就住手不打,指着他骂道:“结义兄弟你们就这么乱伦?这大白天的,你们有没有廉耻?” 顾峋风这才知道师哥为什么这么生气——谁叫自己不小心,偏偏给他老人家撞破了呢?这当口也无可辩驳,强撑着跪直了身子低头听训。 周峋鹤只顾戟指痛骂,顾七跪在一边,正好看见他的袖子垂下了半圈,好像被剪子剪开了一半似的——他可不知道方才兄弟俩过招时,周峋鹤并没阻住后面那颗蚕豆,反而被撞中小腹内息一滞,这才被顾峋风抓住肩头!只不过顾峋风发觉是大师哥后立时住手不攻才被他踢倒!而周峋鹤的袖口自然也被疾飞的蚕豆割成了两半。 周峋鹤看见顾七的神色,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袖,才想起方才自己输在了小师弟手里——顾峋风本是武学奇才,从刚才随手掷出的蚕豆的劲道速度就可知他内外功俱臻化境,远远胜过自己了。方才自己暴怒之下那么打他他都不还手,显然不是因为打斗不过,而是尊重自己甘心受教而已! 周峋鹤想到这里,心头一股“廉颇老矣”之感升起,气势先自馁了;再看小师弟规规矩矩跪在那里丝毫不敢违逆的态度,放缓了声气道:“我带人过来办点事,听他们说看见你了,好容易找到这里,店家又说得了吩咐不让随便进——我一心想找你,不得不用轻功进来瞧瞧,这倒好——你们大白天在院子里就,啊?你说你让我说什么好?” 顾峋风低头道:“风儿知道错了,大师哥别生气,风儿以后不敢了!” 周峋鹤横了顾七一眼,又道:“湘儿呢?他没跟你在一处?” 顾峋风道:“是,他在京师又开了一座回春堂。” 周峋鹤气往上撞,又是一巴掌抽过来,道:“混帐东西!这才上京不到一年,你就学了一身的臭毛病——湘儿不在你身边,立刻就在外头偷嘴——好的你不学,偏跟若谷那不成器的东西一样?你说你对得起湘儿吗?给我站墙边!” (三五)风流过失 顾峋风呆了一呆,知道大师哥疼爱陈湘,以为自己在外拈花惹草,这是要接着打——让阿七进门的事本来是想跟陈湘一起禀明大师哥和师父,哪知道竟在这儿撞见了最怕的大师哥呢? 可要是直说是陈湘同意的,以大师哥之精明当然要查问他的来历——本来老头子就恨自己不庄重,要是再知道阿七是东瀛人,这当口又没个人来劝,只怕大师哥立时就要不利于他! 顾峋风心里一翻个,当即站起身来,将头发甩到胸前,默默走到墙边——就当作风流过失好了,打一顿反正也打不死!以后再让陈湘跟大师哥解释! 周峋鹤反手抓住墙角一根凤尾竹,掌锋如刀,已将拇指粗的竹杆截断在手,喝道:“衣服脱了!”说着将竹顶的细枝杈拗去,立刻成了光溜溜一条五尺长鞭。 顾峋风身子一颤,默默除掉外面长袍,飞快地扫了师兄一眼,还是留下贴身小衣,双手支在墙上。 周峋鹤手中竹鞭一抖,从上到下直劈下来,顾七在一边甚至觉出竹鞭带起的风刮得脸生疼——鞭稍猛陷进顾峋风的小衣里,他的头发瞬间飞扬起来。 一声惨叫和鞭打声同时响起,那小衣像刀划一般迅速裂开,露出里面古铜色的肌肤和红得要崩开一般的伤痕。 还没等顾七反应过来,第二鞭又抽了下来,跟刚才那下交叉着——顾峋风的小衣被扯掉了一大块,这次他再也撑不住,一下子跪了下去,寂静中只剩下他痛苦地喘息! 周峋鹤冷冷喝道:“起来!” 顾峋风身子一震,急忙扶着墙站了起来,没等他站直,周峋鹤又是一鞭挥下,狠狠骂道:“我叫你拈花惹草,胡作非为!你娶湘儿进门时怎么说的?你如今就这么待他?” 顾七从来没想到鞭子会把人打成那样——大哥在他心目中如同天神,可是在这老者的竹鞭下竟连站都站不住,这位武林盟主到底有多大力气? 眼见得竹鞭再次抽了下去,顾峋风背上衣服已经褴褴褛褛,里面几条伤口都见了血,前几鞭的伤处有细细的血丝流下,再被后面的鞭子打得血花飞溅,整个脊背红彤彤一片。而大哥只是一声声闷呼,竟一句话不肯解释,顾七再也忍不住,叫道:“大哥,你说句话呀——是陈先生答允了的,你没有对不起他!” 顾峋风猛的抬起头来,怒道:“你住口!”而周峋鹤才要挥下的一鞭硬生生收住,问道:“你说什么?”顾七垂泪道:“我们不敢背着陈先生——我跟他磕过头、敬了茶的,二师哥也知道的!” 周峋鹤脸色一变——男人在外头玩玩是一回事,玩过了各走各路、两不相干,真把人娶进门那可是一辈子的事。他把顾峋风当儿子看,从心里盼着他能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他铁了心跟陈湘成亲也罢了,陈湘的人品本事也配得过他!谁知道又娶一个进门还是个不能生养的,老头子如何不生气?当即厉声问道:“风儿,怎么回事?” 顾峋风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他之所以不解释也不运功抵抗,一任竹鞭抽得皮开肉绽,就是希望大师哥打消了气,这件事先不了了之,以后跟陈湘一起去也能把话圆过来——可是顾七这么一说,大师哥查问下来,再不说就成了有意欺瞒。 周峋鹤见他迟疑不语,竹鞭又狠狠抽了两下,喝道:“你说不说?” 顾峋风自幼是大师哥养大的,如父如师一般,还真没有胆子欺瞒大师哥,一边捂住肩上流血的伤口,避重就轻地道:“我,我说——陈湘见过阿七,阿七原本脸上有伤,是陈湘给治好的,他去年在南边就跟陈湘学了一段医术,又帮着办一起创办学堂,救济灾民——陈湘见他驯顺,就,就同意他跟着我了。” 周峋鹤听到最后一句,抬手又是一鞭,骂道:“养大了你,竟敢跟我弄鬼了——什么叫“陈湘见他驯顺,就同意他跟着你”?到底是陈湘想让他进门,还是你想让他进门?” 顾峋风心说我难道不知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0 道让他进门后患无穷?可是他认了死理非要进这个门!还自作聪明地乱招事!狠狠盯了顾七一眼,见他吓得小脸惨白,一点儿血色都没了——虽然疼得死去活来,可是既然答应了他,多大的事自然要替他扛着——心知大师哥眼里不揉沙子,只好低头道:“是我想让他进门!” 周峋鹤气得鞭子雨点一般往下落,边打边骂道:“我就知道是你!就湘儿那人品性情,哪里配不过你?你还这么没个厌足?当初信誓旦旦跟我发誓要一辈子对他好,这才几年啊?你就又弄出一个来给他添堵?” 顾七眼瞅着大哥的贴身小衣给鞭子撕成了碎片,下身的裤子也给撕落了半边,血花四溅的后背上夹杂着从背至胫几道紫黑色的疤痕——看得他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周峋鹤看到顾峋风背上鞭痕,也禁不住愣在当地。 那是上回从东瀛救他回来时恨他不争气在船上用蟒鞭打的!因为伤口太深,那几条疤痕竟一直没好!想到这里,老爷子一下子想起方才初见顾七奔过来时心底的疑惑,当时就觉得他那一声“大哥”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一刻脑海中的记忆电光石火一般爆开,反身一把捏住顾七肩膀,道:“你,你不是中土人,你是东瀛人?” (三六)旧时恩怨 当初顾峋风被顾七(山崎)困在东瀛幕府时周峋鹤曾亲自带人去救他,当夜两人正睡在一起,周峋鹤带走顾峋风时听到山崎叫过一声“大哥”,因不知他身份就随便放过了他——习武之人本来耳音就灵,加之后来顾峋风“寸相思”毒发时老爷子心疼恼怒,日夜追悔没将山崎擒回来,这两个字是他对山崎唯一的记忆,早已深深烙在心底。 周峋鹤原以为山崎死于兵祸,再次听到的熟悉之感升起时便没往深处想!此时由师弟腰间旧疤想到当年旧事,再看他瘦削的身形越看越熟悉,禁不住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骂道:“原来是你这妖人!” 顾峋风正在琢磨怎么跟大师哥解释他的来历,陡见大师哥抓住顾七肩头一声喝破,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这当口也没空去想大师哥怎么认出他来的,忽见老爷子眼露杀机,一掌无声无息便向义弟背心拍到,叫声:“大师哥手下留情!”离得远阻拦不及,只有将掌力化成的手刀斩过去拦阻。 周峋鹤领袖江南武林三十年,处事决疑英明果断,他本来把顾七当成寻常娈童,所以再气再恨也只教训师弟,对他都懒得正经看一眼——忽然发觉他是彼此为仇的倭人,还是当初害惨了师弟的幕府大将军,怪道一向听话的小师弟越来越荒唐——与其留着他继续迷惑师弟,不如一掌杀了他永绝后患,就是小师弟不乐意,也比他被妖人所惑丧德败行强! 老爷子心念电转,就是怕师弟阻拦,这才不顾身份背后下杀手。没想到还是被他发觉——两个人掌风一交,周峋鹤立刻知道小师弟血气方刚,自己硬拼拼不过他。当下闷哼一声,退了一步。顾峋风人离得远,只怕义弟受伤,方才拼尽全力阻拦,见大师哥如此,只道力气太大伤了师哥,“啊哟”一声,赶紧就把掌力往回撤。 这一来就跟千斤大锤抡出去又急往回收一般,周峋鹤熟知小师弟性情,要的就是他这个空当,趁机把掌力往前一送——相当于两个人的掌力一齐回击顾峋风胸口!武功练到他这个境界自有内力护住奇经八脉,但顾峋风这次却是藩篱尽撤之际回力自伤——发觉胸口痛如刀割,这才知道中了大师哥暗算。 顾峋风心头一凉——大师哥智计深沉,自己斗他不过,可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伤了阿七,当即不退反进,合身扑在了顾七身上。 被打得扑在地上的顾七还没爬起来,又一次被义兄扑倒!顾峋风内伤后再一疾动,更是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强压着才算没把这口血喷出来。他顾不上惊叫的顾七,抬头看着大师哥阴沉如水的脸,对视半晌道:“大师哥,您要杀他,就先杀了风儿。” 周峋鹤手把手把顾峋风带大,他又聪明乖觉,一向看着他比两个儿子还亲,见他竟为了异国仇人说出这种话来,而且不是激动之下说出来的,是沉思半晌慢慢地说出来的——气得险些没晕过去,手一抬道:“你当我不敢杀你?” 顾峋风是因为受了内伤怕吐血,不敢说话太快!他本来希望大师哥念着父子之情能别再动手,没想到这话反惹火了老爷子——自知此时内外伤势交加,想抬一下胳膊都难,已抵不过大师哥——他真要过来封住自己穴道再杀阿七,自己丝毫拦阻不得。心中焦急担心,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口血喷了顾七一身。 顾七一直听大哥说这位作武林盟主的大师哥厉害,今天见了面才知道比想象中更厉害三分!自己管教徒儿再怎么打也怕留下伤痕,哪见过这种鞭鞭见血、皮开肉绽的惨象? 他不懂武功,不知道顾峋风几次手下留情,不敢伤害师哥才至于此,只道他远非师哥敌手。惊惧中见他兀自拼死护着自己,心中好生满足——你如此待我,阿七今天就是死了也不枉了——忽然见他吐血,抱住他叫道:“大哥,大哥!” 周峋鹤本来担心小师弟,待看见他跟师弟纠缠在一处,气更不打一处来,怒道:“你放手!”伸手便向他背心抓去。顾峋风这口血吐出来,倒是舒畅了好多,他紧盯着大师哥,看他手掌一伸一缩,情急之下横身挡住,一边叫道:“大师哥,他不会武功!” 周峋鹤身为武林盟主,若是出手杀一名不会武功之人,传出去自然不好听。老爷子见师弟不要命地拦在中间,气得一掌拍在身边树上,半尺粗的树干登时塌了半边。 树顶枝叶摇晃之中,就听一声惊呼——却是阿衡公事应酬回来,看见枝叶乱飞,师父师叔浑身浴血地倒在地上!老唐更是乖觉,立刻拉着主子返身往外疾奔,一边高呼道:“有刺客,快来人!” 南阳张县令等人刚刚送他回来,尚未远去,听说有人行刺钦差大人,四个随行捕快立刻拔刀奔了进来,将钦差大人围在核心。南阳县认得顾峋风兄弟,见刺客不过一个人,还是个其貌不扬的矮胖老头,这才定下神来,厉声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 顾峋风一看来了帮手,登时放下心来,忙道:“阿衡,这是你大师伯,不是刺客——你陪师父回房休息,我们师兄弟说几句话。”只要顾七离了这里,自己就可以放心跟大师哥讲道理,大不了再挨一顿打——不信他就真会杀了自己。 (一)性命交关 周峋鹤从阿衡进来就怔怔盯着他——因为实在跟雒伟太像了!他面冷心热,当年为了师弟师妹派人四处找寻阿衡,后来接到信说找到了他,如今这是第一次见面——当初的小小婴儿不光平安长大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1 ,还成了朝廷的官员,心中又惊又喜,道:“阿衡,你、你,”激动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阿衡也知道大师伯是江南武林盟主,可是此情此景,怎么看也不像兄弟叙旧。当即斥退身边捕快,躬身为礼,道:“弟子见过大师伯,官服在身,未免不恭,请师伯恕罪。” 他跟师父师叔最亲,眼见这位大师伯把二人打成这样,自然不肯再轻易屈膝。不过看严厉的大师伯看着自己的眼光颇为慈爱,也就大着胆子过去扶起师父。 老唐看周峋鹤并无异动,于是跟着去扶顾峋风,顾峋风摆了摆手,道:“张大人,这是在下师门中一些私事,不必劳动几位——您上回不是问银楼的事么?这是舍弟一手操办的,外头有雅间,让他好好给你讲讲。” 张县令也搞不清怎么回事,看顾七半身鲜血,忙道:“不急,不急。”顾七灵台清明,自然明白义兄的意思是借他们先掩护自己,他好跟大师哥周旋。他自知留在此地只能触周峋鹤之怒,倒是看着老头子看阿衡的神色甚是关切,不如让他从中斡旋。 好在他身上的血都是顾峋风吐出来的,自己根本没受伤,遂道:“张大人稍候,容我换件衣服。”回房后立刻把情况跟徒儿简单说了,让他帮忙劝着些,这才和张县令等一起出去。 阿衡这才搞清楚这几位长辈之间的恩怨——没想到师父跟着师叔竟惹得大师伯发那么大脾气,生生把师叔打成这样——他自己没少挨过师父的打,却只有在第一个主人家吊起来挨鞭子才被打成一个血人模样,还有一次就是朱宁调唆皇后来打杀自己时才打得这样厉害——而大师伯居然会对自己师弟下这样狠手! 阿衡越想越别扭,思来想去,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硬拦是拦不住,要劝呢,小了一辈又实在没有说话的身份——除了这把御赐的尚方宝剑——大师伯再厉害,总不会想造朝廷的反吧。 他佩上尚方宝剑出来,看着四名捕快跟着师父和南阳县一起出去。周峋鹤看着他道:“阿衡,不是说你是读书人家抚养长大的吗,怎么又拜了这人作师父?” 阿衡忙将养父重病后卖身为奴、被主人送往如意楼拜师的事说了——如意楼是天下有名的风月场,周峋鹤自然知道,看着师弟眼一瞪,道:“他还是如意楼的?” 顾峋风知道师哥误会,忙道:“不是,他不是挂牌子出台的,他,”阿衡道:“我师父是如意楼的老板。” 周峋鹤脸一沉,道:“不是你帮他开的吧?”顾峋风道:“不是——我也是去年为了找阿衡才见到他,以前一直以为他死了。”周峋鹤道:“东瀛的幕府大将军,诈死瞒名来中土开如意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没出息的东西——他给你下毒、废了你的武功、困了你那么久——这些仇你就抛到脑后了不成?” 顾峋风道:“他当初少年无知,做下很多错事,我狠狠责罚过他了——您不信可以问问云儿和小睿!阿七上回挨打之后半个多月起不了身,她们两个都亲眼见过。他自己也后悔得很,发誓全都改了——这一年来他帮着我们找阿衡、办学社,出人出钱赈济灾民——大师哥,他真的改好了。” 周峋鹤道:“你少跟我真的假的——你还说你真的爱陈湘呢?转眼又弄了一个出来?别人我也不管——阿邦他们十几个兄弟都是死在他们东瀛人手里,这笔账我跟他没完!” 顾峋风心里最大的压力就是这一块儿——他得罪自己也罢了,可是当初为救自己两军交战,十几个兄弟命丧异乡,阿邦是大师哥的徒弟,大师哥因此才恨顾七入骨,听说他死于政变就说便宜了他。这也是自己不得不娶他进门的根本原因——自己不替他扛下这件事,大师哥一旦发觉他没死,迟早会取他性命。 他深吸一口气道:“大师哥,风儿说句冒犯的话,打仗的时候咱们死了十几个兄弟,东瀛那边死伤的未必比咱们少!再说您就杀了他又怎么样呢?阿邦他们也活不转来了!”周峋鹤一鞭抽下去,骂道:“混帐东西,亏你也练了一身功夫,就这么没血性——敌我不分,有仇不报,难道阿邦他们就白死了不成?” 阿衡眼见得一鞭下去师叔从肩到背又裂了一道口子,一道鲜血跟着便渗了出来,显见的师伯这一鞭饱含怒气,看得他心口一阵发闷。顾峋风却看也不看一眼,挺直了身子道:“大师哥,阿七现在跟了我,这笔账着落在我身上——就算这十几条命都是他欠的好了,我们还!我们十倍来还!” 周峋鹤又是一鞭,道:“你替他还?你怎么还?你就仗着我舍不得杀你是不是?混帐东西,翅膀硬了,敢跟我叫板了你?我管不了你了?” 老爷子一边痛骂,一边挥鞭往下狠抽——徒儿之死固然伤心恼怒,更恼的是这个小师弟——他资质人品都是上上之选,儿子徒弟一大堆没一个比得上他,是周峋鹤最得意的传人,没想到如今色迷心窍,完全被仇人利用!老爷子越想越气,哪里还有耐心听得进他的话? (二)十倍偿还 顾峋风受了内伤,全无运功抵挡之力,连叫几声“大师哥”,暴雨般的鞭子却根本没有停顿,鞭鞭见血,他翻翻滚滚怎么躲也躲不开。阿衡扑过去劝解,被周峋鹤随手挥在一边,说的话也完全淹没在鞭声和惨叫声里。 阿衡跌在地下腰间硌得生疼,才想起自己带着尚方宝剑,看看师叔伏在地下连翻滚都滚不动了,急切间猛地拔剑一挡,大叫道:“住手!” 那尚方宝剑是吹毛断发的利器,和挥舞的竹鞭一碰,柔韧的竹竿立时断成了两截。周峋鹤手上一轻,这才听到这一声“住手”,看看手上竹鞭只剩了一尺多长的一小截,地上的师弟已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这才听到阿衡的哭叫:“师叔,师叔被你打死了!” 周峋鹤心头一惊,急忙抛下手中断竹,俯身抱起师弟,一掐他的人中,叫道:“风儿。”看他气若游丝,血流满地,自悔恼怒之下打得太重。一探他脉息也若断若虚,这才想起他还受了内伤,忙从怀中掏出一丸护心保元丹给他喂入口中,一边运真气替他打通经脉。 顾峋风清醒过来时已是在房里,浑身上下火烙一般的剧痛疼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连气都几乎喘不过来。勉强睁开眼睛,阿衡正含着泪为他蘸净创口中的血,慢慢敷上伤药,老唐哆哆嗦嗦地端着一盆水在一边帮忙,盆里的水全成了红色。 周峋鹤看他醒了,本来握着他掌心的手慢慢松开。顾峋风觉出胸口的窒闷已经好多了,知道大师哥是在损耗内功替自己疗伤,心头一暖,又抓住老爷子的手握了一握,张口道:“谢谢师哥。” 他这一开口自己也吓了一跳——嗓子竟都嘶哑了,方才挨打时怕惊动旁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2 人,记着是强忍着没叫喊的,想是后来疼迷糊了没忍住。 正思量间一碗药水送到他口边——顾峋风一闻就知道是三七血竭散,再一看端着药碗的竟然是顾七,吓得一哆嗦,抬头看了大师哥一眼,见老爷子兀自面沉似水,才要张口问,顾七将碗口微微一倾,药水便灌入他口中。 顾峋风强忍着烦闷恶心的感觉咽下一口药水,见义弟眼睛红肿,神色中关切之极,终究是不能放心他,抬头道:“大师哥,您饶了我们吧。” 周峋鹤不言语,顾峋风拉住他道:“阿七已经改恶向善了!当初欠的十几条命我们愿意十倍偿还——那十几个兄弟的家人孩子我们负责奉养;再救上一百几十人的性命来偿还这笔债!佛祖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师哥,杀人不过头点地,您给我们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推着顾七道:“阿七答应过我,以后只救人,不杀人——阿七,你向天发誓,你要再杀一个人,顾峋风万箭穿心而死!” 顾七屈膝跪下,举起右手道:“皇天在上,顾七终此一生,追随大哥和陈先生积德行善,绝不敢再擅杀一人。若违此誓,我,我义兄顾峋风万箭穿心而死,我顾七天打雷劈,肠穿肚烂,死得惨不堪言,永世不得超生。” 顾峋风道:“大师哥,阿七跟我来京后办粥厂、开银楼,出钱出人、尽心尽力地救济灾民,二师哥和陈湘都很喜欢他,连皇上和朝臣都很佩服他的才干,这些阿衡都知道。” 阿衡连忙跟着作证,七爷如何熟知官场人情世故,多谋善断——皇上委任他为户部员外郎,只是师父师叔不喜拘束,这才把功劳都归了自己。这回奉命巡查赈灾的事也离不开师父的指点——加上怕有未靖的流贼,陈先生才让师父师叔一起陪自己出来公干的。 周峋鹤听了一会儿,道:“人家曾是执掌一国的幕府大将军,这点才干还能没有?自然也看不上这小小的五品闲职!风儿我跟你说——你喜欢男孩子,一时兴起找人玩玩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个人——不行!你求我饶他性命,可以!条件只有一个——以后你们俩离得远远的,永远不准见面!” 顾峋风原本答应顾七进门确实是怕大师哥伤害他,可是与他成婚这一个来月,两人琴瑟和谐,深怜密爱,誓愿一生相谐相伴,永不分离。现在大师哥硬逼他挥剑斩情丝——要待不依,又知道大师哥的本事,就是今日拼着破脸护住他,大师哥要想取他的性命,明里暗里都能下手——他不敢冒这个险。 他不敢顶撞大师哥,看着顾七瘦削的身形,只觉心头一疼;伸臂在床上一撑,翻身滚到地下,扯下床单在腰间一裹,跪直了身子道:“大师哥,您行行好。”阿衡眼看着他背上才敷好药的伤口这么一挣又流下血来,既不忍也不解,劝道:“大师伯,我师父跟着顾师叔的事是陈先生答应的。” 周峋鹤板着脸道:“我知道,”说着瞪了顾峋风一眼,道:“湘儿连这种事都能答应你,可见他对你有多好——你的毒是谁给你下的?又是谁给你解的?如今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你就忍心让他这么委屈?你对得起湘儿吗?” 说到陈湘,顾峋风还真是没话好说,双眼一闭,那眼泪跟着扑簌簌便落了下来。顾七方才跪地起誓还没有起来,抬起头道:“周盟主,我大哥敬重您如父如师,您的话他不敢违背——可是我不明白,您可以允许他找别人,就是不准他跟我好,是怕我害了他吗?” (三)逐出家门 周峋鹤初见阿衡心头激动,也就随他跟人出去,原以为他会借机逃走(逃走也不怕,以周盟主的势力,传下追踪令不怕找他不到),没想到方才给师弟疗伤时他竟然不要命地奔了回来——武林盟主自重身份,当着阿衡不愿意下杀手,这才把话挑开了。没想到他终于跟自己说了一句话,居然立刻点破了自己心思。 周峋鹤愣了一下,索性点点头道:“不错。风儿让你迷得神魂颠倒,敌友不分,连陈湘都能抛在脑后——他跟你在一起我不放心!” 顾七道:“那么,如果能让盟主放下心来,是不是就允许我留下了?” 周峋鹤刚要点头,忽然想起他下头必然还伏了别的话,当下一声冷笑,并不言语。可是他静静盯着自己,似乎非要一个答案不可,只好道:“你很厉害——连起个毒誓也要拉扯上他,你当我听不出来?你害得风儿死去活来他还这么迷恋你——只要你不死,我就不放心!” 顾七苦笑一声,这位武林盟主实在太厉害——他方才立誓时把“追随大哥和陈先生积德行善”放在前头,甚至把顾峋风说的那句话真的说在里头,就是要表明心迹——我这一辈子要跟他在一处! 没想到这看似凶暴颟顸的老者精明之极——他这话再清楚不过,你敢拿这毒誓来跟我讨价还价——我就让你今日毙命于此!你不是要终生追随他吗?今日就是你“终此一生”之日,也不算你违背誓言! 既然人家伏下了应招,顾七当然不敢再纠缠这个——他居然宁肯公然承认害怕自己,也不肯让自己进门,这样子滴水不漏,难怪大哥这样怕他。他定一定神,放缓了声气道:“我大哥一身武功,别说我害不了他,就是能害他——我害了他对我有何好处?” 周峋鹤道:“就因为他一身武功无人能比,我怎知道你想利用他干什么——或许要利用他帮你复国,要他帮你对付仇人——你心如蛇蝎,我风儿武功虽高,论心机可比你差得太远了。” 这话让顾峋风好生郁闷,道:“大师哥,阿七是真心喜欢我——当初为我下“寸相思”的毒,虽疼得厉害却不致命,就是希望我能留在他身边。您看看他的手臂。”说着撸起他衣袖露出肘弯处的“顾”字,道:“这是他想我想得受不了,自己拿刀扎出来的。”又扯开他胸前衣襟——“这一刀是政变时差一点儿让人砍死留下的——他受得罪不比我小。” 周峋鹤扫了一眼顾七身上触目惊心的刀疤,哼了一声道:“这是他的报应!” 顾峋风道:“大师哥说的是,是报应!阿七自己也知道,所以他才要改啊!他刚才也立过誓了——二师哥、陈湘、我、阿衡我们都看着他一直在做好事,我们都相信他,大师哥您怎么就不能相信他一回呢?” 周峋鹤手一摆道:“他找回阿衡,你二师哥夫妇还不知多感激他呢!湘儿的心又太软,你就更别提了。我不警醒些,你们一股脑让人骗了有谁知道——我也不跟你们废话了。顾七,风儿给你求情,我今天不伤你——你要不想死,马上给我离开这里,以后你敢跟他见面,我立时取你性命!你要不信就试试。” 说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3 完也不待他回复,一把拎起他便掷到了院中。阿衡一声惊呼,跟着奔出门外,扶起他道:“师父。” 顾七没想到周峋鹤出手这样快捷,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来。好在跌得虽狼狈,活动一下筋骨倒真的并没有受伤——耳听得房里大哥又在受喝斥:“你跪在这里不许动!你敢再见他一次,我打断你的腿!” 阿衡哭道:“师父,怎么办?”顾七慢慢站起身来,想到他责打大哥那样心狠手辣,还真不敢触他的霉头。微一沉吟道:“你好生照料你师叔的伤,有了事情多跟师伯师叔商量——这里有你大师伯,料来要钱要人都不缺。”阿衡道:“我这里倒不怕,可是师父您怎么办?” 顾七叹口气道:“你师叔敬重你大师伯跟亲爹一样,我也不敢冒犯他,我回如意楼,以后慢慢想办法。”阿衡垂泪道:“要不去跟陈先生商量商量——让他帮着劝劝。”顾七点了点头,他深知陈湘为人,正要回京跟他和二师哥讨个主意。 阿衡当即派人护送师父回京。顾峋风见大师哥居然说着话就把义弟扔了出去,起身就要拦阻,却被大师哥一抬手封住了穴道,别说动一动,就是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耳听得阿衡送了义弟出门,他气得目眦尽裂也是无可奈何。 他浑身是伤,动一下就伤口崩裂,这一来纵然心急火燎,身上伤口倒是不受妨碍。周峋鹤看他身前一片一片青紫的淤肿,都是自己一开始拳打脚踢造成的,也不解开他穴道,径自过来给他揉搓身前肿块。 顾峋风从小到大每次挨打都是这样“打一巴掌揉三揉”——大师哥是真当儿子一样疼他,可如今年近三十还管儿子一般干涉自己的亲事,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身上一阵肿一阵疼,一阵热一阵凉,心里也是一阵酸一阵苦。 周峋鹤替他揉开了几处淤肿,拎起他又扔在床上——把他哑穴解开了,身上穴道却不解。顾峋风又气又急,叫道:“你杀了我好了!” (四)温柔似水 周峋鹤脸一沉,一巴掌照着他屁股拍下来,眼瞅着快落在他身上了,想到他后面受了伤,巴掌一拐弯,“嘭”得击在床沿上,结实的大木床连颤几颤! 顾峋风倒不怕挨打,大师哥脸上那严厉的神色却把他吓住了——他从小就怕大师哥生气,要是挨顿打能让师哥消气,那么他就选择挨打!但是大师哥并不常打他,就像他做武林盟主也并不是靠武功压人一样,征服人的是那种事事料敌机先的从容和不怒自威的沉静——象这回这么没分寸的打法还是第一次!这说明大师哥是真的生气了! 周峋鹤看他不敢再说什么,也就不再理他,吩咐阿衡照料着他,径自出门而去。阿衡趁机跟他说了师父要回京城如意楼的事。顾峋风让他赶紧替自己给陈湘写一封信,把事情简单说了,让陈湘帮着想想办法。 没过多久周峋鹤又回来了,一个贴身仆从还拿着行李——原来是搬过来与他同住——每日亲手照料他的伤势起居,好食好药地替他调养,搞得顾峋风一点儿脾气也没有——兄弟俩冷战了几天,给阿衡私下劝着,才算开始说话。 数日后离开南阳,一路往东北巡视,由河南而山东,顾峋风也由骑马改为乘车,直趴了将近一个月才算能起身了。 阿衡对这位冷酷之极的大师伯又敬又怕——好在他对自己倒甚是和蔼,有时候也问起自己放赈的事——原来真有拔拉不开的事,都是师父想办法调钱,师叔出去找人,到了大师伯这里,却是要钱要粮要人都是一句话——办过一次阿衡就再也不敢不服,怪不得师叔对他那样敬畏,人家的人面路子就是广! 一路微服私访,几个人一起解决问题,周峋鹤对阿衡的为人处事颇多首肯——阿衡不敢掠美,说都是师父教导出来的,趁机说到师父给筹划的一些奇计妙招,比如建议朝廷降低关税鼓励通商等等,周峋鹤嘴上不说,倒也渐渐听进去了。 三个月后由德州府经直隶回京,阿衡上朝销差,雒峋亭一家和陈湘等人听说掌门大师哥一同来京,自然是欢喜无限,设宴恭迎。顾峋风和陈湘虽相见甚欢,独独不见阿七,不免心头怅然。 直到盛宴尽欢而散,两人相携回房,陈湘才放下矜持,问道:“打成什么样了?快让我看看。”便说边给他宽了外衣。顾峋风一声苦笑,道:“两个多月了,好得差不多了——你见着阿七了?”陈湘点点头道:“一见着我就哭,说大师哥几乎把你打死。”一边抚着他背后密密麻麻的鞭痕,道:“大师哥不是挺疼你的吗?怎么就舍得下这么狠的手?” 顾峋风叹了口气道:“他恨阿七给我下毒,看见我跟他好就生气——骂我背信弃义,对不住你。陈湘,我自己想想,也真是对不住你!我们俩一走,撇下你一个人独守空房,你恨不恨我?” 陈湘眼圈一红,转过头去,半晌道:“我也习惯了。” 顾峋风因为阿七这件事全要他出力帮忙,说这话原本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心思!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跟顾七火辣辣的欢好的时候,未尝没有想到过他,每次都是安慰自己说陈湘是个清心寡欲的人,淡淡的什么也不要求——可是不要求并不是不需要! 陈湘素来淡泊理智——从去年年底离开他和阿七上京来找阿衡,今年他来京后又一连两三个月忙着放赈救人,好容易安定下来不到一个月自己又和阿七去了外地,这一年真正和他欢好的日子不过十来天,他却没有一丝抱怨——这一句“习惯了”,里头含着多少暗自克制的心酸和无奈? 顾峋风反手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顾峋风,你最看不起周若谷的喜新厌旧,可是你自己呢?有了阿七之后,还有几分把陈湘放在心上?就好比这次,你这么问他,根本不是在关心他的感受,而是在试探他!因为你想利用他! 陈湘听见巴掌响,回头看他半边脸已经肿起来了,一把抓住他手道:“你干什么?”顾峋风道:“我是个混蛋,我对不起你,我该打!” 陈湘道:“我没怪你啊?你们俩怎么都这样?阿七背着荆条来请罪说害了你,你回来也这样——都是一家人,什么话不好说开了?非这么乱打?你瞧瞧这背上都掉不了了!”一边说一边抱过脸来给他揉搓。 顾峋风听他说到“一家人”,道:“陈湘,大师哥不许阿七进门!我,我,”陈湘点了点头,道:“我看见你的信了,放心——大师哥不是不讲理的人!咱们回头好好劝解劝解——事缓则圆,总能想法子让他老人家回心转意。” 顾峋风见他如此体贴,心中暗自惭愧,深深抱了他一抱,道:“陈湘,我欠你的,以后当牛做马地还你。”陈湘一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4 笑,道:“我又不耕田,要你当牛做马干什么——你看看,打人不打脸,你明天还见不见人?” 顾峋风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只觉无比安心,道:“那回头让你罚,想怎么罚怎么罚。”陈湘道:“你背上的伤都不碍事了,我服侍你洗洗去吧。”顾峋风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是得洗洗,这身上都有味了,可别薰坏了你。” (五)小别新婚 两人都是久旷之身,小别胜新婚,一边洗着就抱在了一起——顾峋风觉得对不起他,自己忍着胯下胀痛先分开腿道:“你先来吧。” 可是说得虽好,两人都几个月没做了,后头又恢复了紧绷——尤其顾峋风习武之人,身上的肉绷起来跟石头似的,陈湘手指头上的油膏都化成了水,还是没进去。 好在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数月前陈湘到京城后两人第一次欢好也是这般!原本两人在一起一般是陈湘在上头,后来因他回春堂病人多忙碌劳累,大多数就是顾峋风主动了——其时御童儿都是用猪油或羊油,一来可以润滑,二来油膏到了体内溶化后还可以清洁秽物。 当时陈湘还好些,顾峋风筋肉如铁,半年不做紧得根本探不进手指去;后来勉强进去也夹得陈湘生疼——顾峋风无奈,索性就用嘴和手一起服侍他。 这个问题还是顾七给解决的——他开如意楼发明的竹管浣肠法较之油膏洗肠更胜一筹,竹管的尖头细如米粒,更加容易探进去;由温水慢慢冲开肠壁,也可以缓解紧张、促进放松——连陈湘看见那浣肠器也不能不赞顾七的聪明。 今天又遇上这种事,顾峋风道:“我那里几个月没进去过东西了,你还是先替我灌一下里头吧。” 陈湘去拿了浣肠器来,却递给他道:“你比我壮得多,要不我在下头?”顾峋风亲了亲他,道:“轮着来好了,今儿我先伺候你。” 陈湘一笑,热水高高冲下不成,又用皮囊挤了半天才算把他后面打开,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两个人终于亲密连接在一起。 两个人痛痛快快地从浴室做到卧房,从水里做到床上——陈湘转到丈夫背后,那伤痕实在刺目惊心,禁不住道:“大师哥也真狠!”顾峋风知他心疼难耐,安慰他道:“早不疼了——真的,再说这也不是第一遭了。”陈湘奇道:“什么叫不是第一遭?” 顾峋风道:“看见原来那三道蟒鞭的旧伤没有?”陈湘道:“就是这三条最大的?”顾峋风点点头,道:“我以前怕你多心,没敢跟你细说——那就是阿七下毒困住我,大师哥救我出来之后打得!” 陈湘道:“你不是中了毒吗?是那“寸相思”不是?疼成那样大师哥还舍得打你?”顾峋风道:“一开始不疼,还以为这毒就只是废去人的功力的——是先打完了,过了半个多月那毒才发作!也是合该遭这两遭罪。”陈湘道:“那大师哥是为什么打你这么狠?总不会是嫌你落于人手给他老人家丢人吧?” 顾峋风反手抱住他道:“什么也瞒不过你——单为这个当然不会打这么重。我,我以前不好意思跟你说——我跟阿七,唉,”于是把为大师哥所救时是和阿七同床共枕,自己怕大师哥伤他故意隐瞒了他的身份——这才气得大师哥下了狠手。 陈湘呆了半晌,道:“就算是仇人,老是一起做,也做出爱恋来了。”顾峋风一呆,摇头道:“阿七不是仇人。”陈湘看着他道:“是——他自始至终都很喜欢你,无论对你做过什么,都是因为爱你,是不是?” 顾峋风伸臂抱住了他,就听他继续道:“其实从一开始,你心底未必不喜欢他——只是碍于道义,不肯放纵自己!可是每到危急时刻,你总会先护着他——你怕大师哥伤了他,所以宁肯不要解药也不肯暴露他的身份;回来又觉得对不起大师哥,所以宁肯挨一顿狠打,是不是?” 两人相知甚深,顾峋风也无可抵赖,抱住他道:“我对不起你。”陈湘叹了口气,道:“从一开始遇上你,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都嫁给你了,还有什么法子?只求顾大侠以后行事也能想着我些——你受了伤,我会心疼!” 顾峋风点了点头,道:“你大人大量,担待着我些吧。”陈湘点点头,道:“阿七的事,我跟二师哥商量着,让他先回南边照应回春堂——让他得机会陪师父下下棋,哄得师父喜欢了;这边我再劝劝大师哥,二师哥也答应帮忙跟大师哥说说——慢慢的总能扭过来。” 顾峋风自从顾七被逐之后,这些日子只要是替他说话,若当着人不过被大师哥瞪一眼训斥两句,没人时往往就是一脚踹过来——唬得他根本不敢再说,只有重重拜托陈湘,得机会帮忙劝解劝解。 陈湘点了点头,道:“阿七的事我可以帮你——可是你给我记着,除他之外,你再敢背着我碰别的人,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顾峋风举起右手,跪下立誓道:“天地良心,我顾峋风有了你们两个,若是再有一丝非分之想,也不用你动手,我立时拿剑在你面前自刎。” 两人相拥而卧,一觉睡到天明,只觉神清气爽,起身去伺候大师哥早饭——周峋鹤在京也有一处公馆,只是他近几年随师父修道,不再近女色,也就跟陈湘和顾峋风住在一起。 周峋鹤起得早,已经到河边遛了一大圈,回来见他们小两口甜甜蜜蜜正说话,嘴上虽不说,心里着实高兴。 顾峋风被皇上招走了。陈湘把回春堂的事跟大师哥说了,见老爷子颇为首肯,相待甚厚,午饭时趁着没人,捧着酒跪下去道:“峋风说,这回惹得大师哥生了很大的气,湘儿愿跟大师哥赔罪。” (六)快刀见忌 周峋鹤赶紧扶起他来,道:“你快起来,那个混帐东西做下对不起你的事,还让你还替他赔罪?” 陈湘道:“峋风敬重大师哥犹如生父,知道大师哥回护湘儿,他对我很好的。”周峋鹤道:“我正要问你——他和那个顾七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 陈湘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是我答应阿七进门的。”周峋鹤双手一拍,骂道:“你糊涂!” 陈湘见师哥变了脸,屈膝又跪了下去。周峋鹤叹道:“我知道你喜欢峋风,为了他什么委屈都肯受——有本事的男人风流些也没什么,玩儿过了也就算了,可是真正的名分能随便给吗?你知道那是什么人?你就敢让他进门?” 陈湘一呆,听着他中间那几句话心里极其别扭,道:“大师哥,峋风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背着我跟人乱搞的。” 周峋鹤气得:“他还用背着你搞?这都搞到你面前来了!”回头想想受委屈的是他,放缓了声气道:“当然,你知书识礼、贤良大度,是风儿的福气,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5 可是这种事你不管严些,回头吃亏的是你。” 陈湘心说你们自己风流惯了,三妻四妾也不当回事,便以为峋风也是这般——我丈夫可不是这种人。不过也知道大师哥这是偏疼自己,没必要为这个抬杠惹得老爷子不快,点头道:“是,回头我跟他说说。” 周峋鹤道:“风儿要找别人我也不这么打他——你知道那个顾七的来历吗?他就是那个曾经下毒害他的东瀛的幕府大将军!要不是你有本事,风儿就得被那古怪毒物活活折磨死!” 陈湘也知道大师哥执掌南武林,一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独有一次让人搞得束手无策,就是最疼爱的小师弟让人下了毒,眼睁睁看着他受那么大的罪却毫无办法——大师哥本来对小师弟好男风极其反对,后来允许自己二人成亲,也是因为自己为他解了毒之故——为此对顾七衔恨极深,自然也毋庸讳言了。 陈湘点点头,道:“是——峋风跟我说过。” 周峋鹤道:“后来这人怕我们找他算账,居然诈死埋名,偷偷到中土来开如意楼——你想想,他堂堂的幕府大将军、如意楼的大老板,居然做小伏低地进门来跟你们作妾侍,若不是有什么重大图谋,又何至于此?我听阿衡说了他开银楼、办学堂的种种本事——你瞧瞧他的手段,这人要是进了门,你弄得过他吗?” 陈湘听到这里,这才明白大师哥何以死活不让他进门——开始想杀他自然是想永绝后患!后来峋风拼了死命不让杀他,大师哥放下弟子的大仇不报放过了他,还是出于回护小师弟的本心——老爷子并没迂腐到以为死人比活人重要!他就像一头护犊子的老虎,若是一只无害的绵羊进门来也罢了,可是阿七,你实在太厉害,老虎是不会冒险让一只豹子进入自己的领地来的。 陈湘略一沉吟,道:“峋风以前在海上救过阿七的命;后来他在政变时险些被人砍死,脸上也中刀毁容——是我把他的脸治好的,阿七很听我的话。” “风儿既救过他的命,他还下毒害他?你帮他治好了伤,他反过来抢你老公——那就是一只专门以怨报德的中山狼,亏你还替他说好话?” 陈湘他听阿七亲口说过爱上顾峋风的经过,本来想把他当初为奴时为顾峋风所救、不图美色却平等相待、风暴中相互救助、直至助他登上幕府大将军之位的事说给大师哥听听——他自己是性情中人,他能明白阿七深爱义兄的原因,因为自己爱的也是他这一点。 可是如今听完老爷子这番话,陈湘已知感动自己的这些事不会对老爷子产生作用——权谋善断的武林盟主并不认为“之死靡他的爱情”可以是一个人放在第一位的追求!而阿七艰苦卓绝地奋斗和创业经历可以令生于书香门第的自己钦佩和感动,对有同样经历甚至做得更好的大师哥却全然不在话下! 大师哥同样白手起家,一步步走上权力巅峰,所以他认为阿七另有图谋——复国也罢、报仇也罢,而顾峋风是个很有利用价值的棋子——助他登上大位的故事到了他老人家耳中只能为这一点提供佐证;而阿七越有本事,老爷子越不放心! 陈湘暗暗叹了口气——如果一个人的动机和品质受人怀疑,那么他所做的所有事都会让人觉得居心叵测!阿七,你和大师哥一样地强——可是大师哥是高高在上的父执,强硬威严如父如师,你必须要过他这一关! 陈湘幼有神童之誉,长为医家圣手,既然明白了症结所在,立时就有了对症之策,点点头道:“大师哥说的是——就像是一把刀,刀要没开刃还好,放到哪里都不怕;可要是一把锋利之极的快刀,就要看握刀的人有没有本事了——寻常人不够力气,这把刀落下来就会胡乱伤了人;可是以大师哥的本事,要制住他还不容易?” 周峋鹤一呆,道:“怎么说?”陈湘道:“任他再快的刀,只要掌握了那只握刀的手,就不怕他胡作非为!我看书上说,各门各派都有让人不敢背叛的法门——若能为我们南海派所用,这把刀不是越快越好么?” (七)长跪相求 周峋鹤沉思片刻,半晌道:“这顾七确实是一把快刀!他帮你办学堂、助峋风开银楼,帮你二师哥找阿衡,他以前害风儿、害死我徒儿和手下那些旧怨我也就不跟他多计较了——可这么一把快刀你把他搁在身边,早晚还不是伤了你们自个儿?你和风儿都太厚道,何必跟他费这个心思?湘儿,有我在这儿拦着,风儿那小子怪不到你身上——你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顾峋风听陈湘转述了大师哥的话,急道:“陈湘,就算是一把快刀,可是伤人还是救人全在握刀的那只手——阿七跟我保证过,他以后要是惹你不痛快了,不论什么原因,只让我罚他——你还信不过他?” 陈湘沉吟不语,顾峋风料来他是被大师哥说动了心,要连他也不肯帮忙,阿七真是入门无望了——想到他的温柔旖旎,从此天涯永隔,只觉心如刀绞。 陈湘心头一酸,自己默默开箱子找东西。顾峋风伤心一阵,回过神来,想起答应阿七的话,怎么也不甘心!去浴室里放好了一大盆热水,过来从背后抱住了他——直将他服侍得全身都软了,这才在他耳边道:“求求你,陈湘。” 陈湘正看着水管发呆,慢慢道:“这么一开就能有温水流出来——真是好法子!这也是阿七想出来的?”顾峋风摇摇头,道:“也别把他想得太神了——东瀛的驿馆里一直就有。像那开银楼的法子,也不是他的主意,东瀛那边早就开始通商,他不过照样子搬过来罢了。” 陈湘回过头来,道:“你想把这把刀磨钝了,就可以带回来了?”顾峋风知道他看破了自己心思,脸一红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阿七再精明,也未必强得过你去!” 陈湘摸摸他的脸,道:“这话跟我说没用,得让大师哥相信才成。”顾峋风道:“我倒不是怕挨打,可是我一开口,大师哥先生起气来了,哪还肯听我说话?” 陈湘看着他道:“铁了心要让他进门?”顾峋风把预备在门后的藤条拿过来道:“陈湘,你大他小——不光是他,连我在内,这家里你说了算!这家法你掌握着,当着他我都能让你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陈湘道:“你就认定了我不放心?”顾峋风一惊,细看他淡定自若的模样,分明是成竹在胸了,反手一个嘴巴抽在自己脸上,道:“我错了,陈湘,是我想错了你!你一直在帮我想法子,我不该疑心你!你说吧,我该怎么做?” 陈湘幽幽地道:“现在不是我不放心你,是你不放心我了!”顾峋风急道:“我是个粗人,陈湘,论心机我确实比不过你们俩,我唯一能有把握的,就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6 是你和阿七都是真心喜欢我——我对你们俩也是一片真心!我现在是太担心他,心都乱了——你要为这个挑我的错,我也没话说,藤条在这儿,我让你打,你先出了这口气再说。” 陈湘心里虽酸溜溜地不好过,也知道他是关心则乱,叹道:“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你!”把藤条一扔,道:“苦肉计别在我这儿使了——去大师哥门前跪着去。” 顾峋风一呆,旋即明白过来——大师哥劝他不要多事,以他的立场,确实没有非让阿七进门的必要!看来他已经有了主意,只有自己执意坚持,他才可以继续劝解,想办法让大师哥回心转意!他想到这里,抱起陈湘回到床上,在他颈下深深一吻,道:“谢谢你,陈湘!我听你的,我这就去。” 陈湘把枕边早预备好的一件厚的丝绵背心递给他,道:“才出了一身汗,多穿点儿!这十冬腊月天的——大师哥心硬,我也至少要到明天才能过去。”顾峋风道:“没关系,我有内功,跪上三天三夜也不怕。你好好睡吧。” 陈湘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天上飘着淡淡的雪花,地上已积了两寸厚的雪。赶紧穿上衣服奔到后头大师哥房外,果然见丈夫直挺挺地跪着,从头到脚一片白,已跟个雪人一般! 他给丈夫出这个主意时可没想到夜里会下雪——再看顾峋风半低着头,连眉毛鼻子上都是白雪,落在肌肤上竟都没有融化——这在雪地里跪一夜,看来是把人都冻僵了。 陈湘心头慌乱,叫声“峋风”,过去伸手就扑拉他脸上的雪,捂着他的耳朵叫道:“峋风,峋风你没事吧?”顾峋风缓缓张开眼睛,要待向他笑一笑,脸上筋肉僵硬,好半天嘴角才往下拉了拉,开口道:“没事。” 陈湘摸着他的脸跟冰块似的,深怕冻坏了丈夫,实在心疼不过,一把抱住了他脖子,忍不住便滴下泪来。顾峋风其实是在默运内功御寒——尤其跪到后半夜下起雪来,他将热量尽量收在体内,头脸无遮蔽处尽量降低温度,免得散热太多,这才会积雪不化。 陈湘擦擦眼泪,爬起来去敲大师哥的门。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哭道:“大师哥,您就饶了他吧。” 周峋鹤早起来了——昨天晚上顾峋风来求情,被他一脚踹了出去,知道他在外头跪了一夜,老爷子哪还睡得好?一见陈湘哭着进来,又心疼又有点不好意思,道:“你也?”——刚想说“你也没睡好?”,临时改口道:“这么早就起来了?” (八)师徒之间 陈湘一惊,心知大师哥精明,可别看出是串通好的来,忙道:“湘儿不孝,昨天晚上跟他拌了几句嘴,他就走了——我以为他在外头睡的,谁知道早上一看竟是没在房里。大师哥,他,他再有不是,也别这么罚他——这么大的雪,真冻出个好歹来!我,我”他不会武功,说到这里是真的怕,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滚。 周峋鹤刚才隔着窗户就看见了陈湘的关切,他知道师弟身负绝顶内功,倒不必担心他受不了寒,遂道:“别理他——谁也没让他跪这儿,他自己愿意!” 周峋鹤在房中看着气闷,索性拉着陈湘去前厅,吩咐人准备早饭。陈湘哪里有心思吃东西?哭道:“大师哥,他就是为了阿七的事!我答应,我愿意答应——您让他起来吧,这冰天雪地的——再跪下去怕这两条腿就废了。” 周峋鹤见小师弟犯了执性,也实在有些无可奈何——他这是顾及父子之情,才这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地长跪求恕,要真是逼急了他,跟顾七去了东瀛——以这两个人的武功谋略,到哪里还站不住脚?——到时候反而是害了陈湘!想到这里,长叹一声道:“湘儿,师哥管教无方,对不住你!” 陈湘想到大师哥一心回护自己,自己却伙同丈夫用苦肉计骗老头子,心里也觉得难受。屈膝跪在他脚边,伏在他腿上泪流不止。 周峋鹤抚着他的头发,道:“真是南海派的劫数——那小子奸猾多智,又迷得风儿神魂颠倒的,大师哥也不能守你一辈子!好吧,他当初给风儿下过毒,咱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总要拿住他的把柄在手,这一辈子都不怕他反水!” 几个月后再回到江南、见到顾七时,顾七正跟梅仙人在松间下棋。 陈湘让他离京回南边时就跟他说了师父的两大爱好——喜欢吃各式新巧糖果,喜欢下棋——陈湘当日赴京时除了带走四名弟子之外,把学社的事交给林郑等四名大弟子负责,老爷子也就偶尔过来抽查一下即可!阿七回来继续接掌一切,自然就要跟这位“师父”打交道。 回春堂自陈湘走后也就不收诊金,挂明招牌“陈先生有事出门”,有病找过来由弟子接诊,免费看诊赠药——这是为了锻炼众弟子,疗效当然就不保证了!可还是有不少平日看不起病的穷苦百姓来求治——众弟子看一般小病也都没有问题。 顾七对医术虽只知皮毛,管理起来却头头是道——虽然走了大半年,回来之后叫过四名大弟子来分别查问——林清是大师兄,郑榕、魏义雄是他原来选的,还有一个覃凤鸣是陈湘认为最有天赋的——再问问负责旅社的周五夫妇,这几个月的事已经心中有数!因为事先布置得宜,一切按部就班。 顾七以前因为脸上伤没好,平日面纱遮颜,还真没正式跟师父见过面!陈湘让他尽量自然,上山拜候先说学社的事,不要刻意为之——梅仙人年过八十,白头发却慢慢变成了黑的,越来越红光满面——虽然陈湘早就告诉他师父脾气极好,顾七在经历了大师哥周峋鹤的疾风暴雨之后,遇上这位好脾气的神仙老祖宗还是有点儿战战兢兢。 好在他准备了足够的礼物——市面上的新奇糖果他都买来了,第一次也没敢出手太多,只是在极精致的八角昙花盒里每格各摆了一种来孝敬师父——加上如意楼的点心师傅帮忙,他隔三岔五地来跟师父聊聊天、下下棋,彼此相处甚欢。 而跟师父真正的交情却是“打”出来的——那是在十来天之后,他责罚了一个叫“小山”学生——事情很简单:是在熬药的时候睡着了,把一锅药全熬糊了。 这种小过,也就是十下戒尺。之所以打过了,是因为那孩子眼神中那一瞬间的慌乱——当时顾七也就是随口问他昨晚干什么去了。 他的支吾和慌乱越发让人起疑——管生活的魏义雄说碰见他好几次很晚才回房休息,问他干什么去了又不肯说;因他素日用功勤苦,魏义雄也就没多追究——顾七性子严厉,最容不得弟子有所欺瞒!可是那戒尺翻着倍地往上加,两只手心各打了二十戒尺,那孩子居然就是不说! 魏义雄看着师弟的两只手都跟馒头似的了,看向先生的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7 眼光已经由犹豫变成了哀求。顾七爷看了一眼两只手在头顶不停哆嗦、却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小山,一挥手令魏义雄出去,房里只剩了师徒两个。 “小山,我记得你来时是你舅舅送你来的,说你爹爹去世了,你和你娘都要靠你舅舅家帮衬过活,是不是?” 小山点了点头,他方才挨打疼得浑身乱颤都没哭,此刻忍了半天的眼泪却一下子流了下来。 “你舅舅送你过来时怎么说的?” “让我好好学本事。” “你对得起你舅舅这句话吗?” 小山低了头不言语。顾七看着他:“你才十二岁,好些事你小孩子未必搞得清楚。先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说出来,有什么事先生可以帮你拿主意。” 小山的眼睫毛在不停地动,这说明他在思考要不要采纳先生的建议,顾七不着急,他等着他作决定。可是那孩子沉默好久,却只是俯身磕下头去——“七先生,我以后好好学,不敢再偷懒了,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九)软硬兼施 顾七气得挺身站了起来——他看着药锅就睡着了,根本不是偷懒的问题,而是太累的缘故!这孩子貌似求饶服软,其实根本是在敷衍!他经常晚上出去,说明就在回春堂附近活动——江湖人心险恶,这孩子小小年纪,城府就这样深,到底有什么图谋? 顾七抄起戒尺,冷冷地道:“我好好地问你你不说,可别怪我手狠!过来!” 小山愣了一下,却还是站起身低头走过来。顾七在太师椅上一拍,道:“裤子脱了,趴在这儿!” 小山身子一哆嗦,猛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跑。顾七气得,他教训弟子从来没见过敢跑的,当即大喝一声:“把他抓住!” 魏义雄和覃凤鸣就在门外——覃凤鸣天赋甚佳,虽然底子不如书香门弟的郑嵘,但学起来极快,众弟子里数他和郑嵘学业最好,义诊时也是他和郑嵘各带一班——他心性高傲,事事要做到最好,没想到自己班里却出了事,正恨小山不争气,没想到他又想逃跑,当即和魏义雄一起扭住他回来。 顾七气得脸色惨白,找出一段绳子道:“还敢跑?把他给我绑起来。”小山见要来绑他,立时踢打起来,魏覃二人被他踢了几脚,越发心头火起,又叫了两个弟子来,四个人费了半天劲才把他压住——手扭在背后绑了起来。 顾七没想到自己半年不在,就有人这么不服管——这要不打个样子,以后还怎么管事?当即命人取藤条长凳来,就在院中将小山腰腿脚踝绑在长凳上,向魏义雄等四人道:“不服管教,还敢伤人——你们四个,每人先打他二十藤条。” 四个弟子中有人被小山抓伤了脸,又疼又气,过来拿起藤条便向他臀上抽去。顾七喝道:“哪能这么打?先把他裤子脱下来。”——布片脆弱,若是打碎了混进肉里,伤口就会溃烂难愈。小山发觉有人来扯他腰带,猛地挣扎起来,叫道:“七先生!我知道错了——我服管,我认打,求求您别脱我衣服!就这么打吧!七先生,求求您!” 顾七见他再不似方才强硬,不住口地认错哀求,问道:“那你说——你昨天晚上去干什么了?” 小山嘴唇直哆嗦,半晌道:“我什么都没干!”脸往长凳上一贴再不言语。顾七冷冷道:“去把弟子们都叫来,看看不好好学要受什么处罚!” 魏义雄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小山身子一颤,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却硬挺着不肯求饶。不一刻十几个师兄弟都围了过来。顾七当众宣布了小山罪状——不好好学、不敬师长!说完一摆手,覃凤鸣过来解开他腰带,将裤子褪到膝弯,上衣撩到腰上,露出雪白一段臀腿来。 藤条柔韧轻软,不会伤人,打在肌肤上却痛楚无比——小山一开始怕羞,加上第二个动手的覃凤鸣有意避开他的伤痕,还能强忍着不叫;到第三个弟子根本没打过人,下手毫无章法,几次都打在原来的鞭痕上,小山终于疼得受不了,哭喊了起来。 顾七等那弟子打完,问道:“你说不说?”小山迟疑着不答,顾七也不等他,向魏义雄道:“该你了。” 魏义雄知道他晚上偷偷出去,看出先生是在逼问口供,那藤条便不象师弟下得那么快,打一下停一下,只盼他早早说出来,免得多受苦楚——可是小山也真能忍,打一下身子一挺,后背衣服全被冷汗打透了,就是低着头不肯说。 魏义雄看看四个弟子每人二十藤条,他臀腿上纵横交错全是红道子,实在看不下去,打完跪下求道:“先生,饶了他吧。”——小山素日虽不爱说话,并不是偷奸耍滑的人,众弟子看他受此重责,也都跟着跪下求情。 顾七也知道再打下去就要皮开肉绽——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居然这么能忍,越觉得事态严重!这口供也别当着孩子们问了——看看众弟子吓得脸都白了,也就教训几句,挥手遣散,让人搭着他到自己房间来。 顾七看他站都站不住,让他趴在自己床上,给他除去外衣,把身上冷汗擦净,坐在他身边慢慢给他揉伤上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问他家中旧事。 他在如意楼收服弟子颇有心得,大部分孩子都怕打;真遇上能扛疼的就要软硬兼施——小山再坚忍不过十来岁,硬挺着熬过四十戒尺八十藤条,疼得昏天黑地,被先生这一温柔抚慰,心头的委屈再也忍不住,抽咽着哭了起来。 顾七任他抱着自己哭了半天,渐渐说起父亲身亡后母子度日的艰窘,而那个舅舅根本不是母亲的哥哥,母亲是为了养家不得已作他的外室——小山看不得母亲受人侵犯,那人嫌他碍眼才送他出来学艺的。 顾七这才知道为什么孩子们习以为常的脱了裤子打屁股会让他那么暴躁,抚着他后背道:“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家管不了,你真想让你娘过好日子,就自己学好本事接她出来——你一向用功,陈先生和我都看好你,师兄弟们相处得也好,大家都跟一家人一样!以后有什么事跟先生说,先生会帮你!” 小山抱住他哭道:“我知道大伙儿对我好——我也不是有心要欺瞒先生,可我要是让旁人知道,他就再也不教我了。” (十)收归门下 顾七一惊,道:“你还在跟旁人学功夫?”小山这话冲口而出,说完立即后悔,小脸涨得通红。顾七想起适才身高体壮的魏义雄和覃凤鸣两个都抓他不住,最后四个孩子费了半天劲才勉强摁得住他——这看来瘦削的孩子哪来这么大力气?除非是在练武功! 他想到这里,自己也吓了一跳——如今义兄师兄弟几人都不在山上,能每天晚上教他武功的还能有谁?当下微微一笑,强自镇定着试探道:“南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8 海派名震武林,顾大侠号称南武林第一高手,你要学武功,我跟他说说,让他教你好了,还用这么偷偷摸摸的?你说你为这个挨打冤不冤?” 小山被他一下子猜中,愣了半天,没想到他居然答应自己学武,看着他道:“先生,你不怪我?可是爷爷说,”他说到这里,又一次捂住嘴巴!顾七又好气又好笑,这才想起义兄说过师父的老顽童脾气,道:“爷爷不让你说是不是?” 小山点点头,顾七想想老爷子老来寂寞,晚上偷偷来教个小徒弟果然新鲜刺激,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道:“你每天晚上都去,可别累坏了他老人家!” 小山叹口气道:“爷爷比我有精神多了。”顾七道:“你白天要学医,晚上再练功夫,当然觉得累了。你自己说——是喜欢学医还是喜欢练武?”小山迟疑片刻,怯怯地道:“我都喜欢——我见过爷爷在树上飞,比猴子还快——我想长大了像陈先生那样给人治病!可是不练好武功别人会欺负我!” 顾七道:“那你有没有跟爷爷说过?”小山道:“我说过——可是爷爷说,不能跟自己的徒弟抢徒弟——我要是让人知道了,他就不教我了。” 顾七道:“好吧——那就听爷爷的,回头我叫义雄把你的课业安排得轻省些,你每天中午睡一会儿,晚上就有精神了。” 顾七打得小山动弹不得,知道瞒不过老神仙;于此更知道老人家是贪图新鲜的脾气,下午上山时便挑了一只西洋的千里镜作为下棋的彩头,自己输了千里镜就归他,赢了就要他答应一件事——这才把小山的事说开了,自己怕有人图谋不轨才把小山打得过了,希望老人家谅解。 梅仙人被他查了出来,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顾七劝他大可不必这般遮遮掩掩,索性把小山收过来,陈湘和自己都没意见——梅仙人却大摇其头,他喜欢的是云儿那样性子活泼的,小山倒是听话肯学,就是性子太闷,晚上教他半个时辰打发时光还好,整天守着怕不要闷死了。 顾七既知老爷子寂寞无聊,答应每天来跟他下一盘棋,自己输了就拿各种新巧玩意儿给他玩儿,赢了就让他教自己一招保命绝技——梅仙人又不傻,问他为什么担心,一来二去就把跟顾峋风和周峋鹤的恩怨禀明了师父,除了自己想进门的事没提——如今尽心补过,已得二师哥一家和顾陈等人的原谅,只有掌门大师哥不依不饶,求师父帮忙劝解劝解。 梅仙人“小事糊涂、大事明白”——早知道他是顾峋风的义弟,去年陈湘治好了他的脸留在回春堂帮忙的;加上欠了他一大堆彩头正不知道怎么还——他这个年纪就是再练什么绝招也别想打得过掌门大弟子,既然知道了恩怨始末,索性把他收归门下作了弟子——老神仙性子豁达,对东瀛人并无成见,又欣赏他的才干,既然真心悔悟,以前的事也就不再计较! 陈湘和顾峋风因怕大师哥不利于顾七,一直没敢提他的去处——所以当三人上山拜见师父时一看见他,周峋鹤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没想到他这样奸猾,居然跑到师父面前来做功夫! 梅仙人看着几个徒弟的神色已然明白,过去单拉住大弟子在自己身边坐下,笑道:“你如今不作武林盟主,倒跟我一样,跟着孩子们闲混了?” 周峋鹤苦笑道:“师父是半仙之体,弟子想学也学不来——您返老还童,都长出黑头发来了——弟子的头发可全白了。” 梅仙人笑道:“多年不问凡俗事,任它闲云去又来——孩子们也都大了,你就少操点心,有事让他们忙去好了。对了,我又替你收了一个小师弟——阿七过来见过你几位师兄。” 顾七适才就退在一边看他们师徒见礼,顾峋风未得大师哥允可,不敢跟他说话,彼此深深看了一眼,碰了碰陈湘的手,过去站在师父身后。陈湘倒跟他点头一笑——待听到师父这样介绍,三个人都吃了一惊! 周峋鹤见他在身前拜倒,叫出掌门大师兄来,简直想窝心脚一脚踹死他,那脸色就别提多难看了。顾峋风却是又惊又喜,恨不得抱着师父转两圈才好。陈湘虽说上山找师父的主意是自己给他出的——也料不到他几个月就能如此得师父欢心,一时也说不清什么滋味——真是一把名副其实的快刀啊。 梅仙人拍拍大弟子的手,劝道:“阿七把以前的事跟我说了——他以前有再大的不是,既然打算改了,总要给他一条自新之路——他是你师弟,该怎么管教怎么管教!阿七,你大师兄是南海派的掌门人,你以后要是触犯门规,要打要罚都是你大师哥说了算,别怪师父没提醒你。” (十一)半遮半掩 顾七连连称是,接下来又跟顾峋风和陈湘磕头,改口叫“四师哥”,顾峋风这回可是能名正言顺地跟他说话了,拉着他喜不自胜,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倒是陈湘问道:“学社的事怎么样?”顾七道:“谢谢哥哥——下边一切都好。” 周峋鹤“哼”了一声,道:“小师弟是如意楼的大老板,老耗在这里岂不耽误你发财?”顾七道:“如意楼日常由几个弟子料理着,我没多少事,因这边学生们是我帮着招的,湘哥哥让我回来料理一下,顺便伺候师父。” 周峋鹤一甩袖子,狠狠瞪了陈湘一眼;陈湘眼圈一红,低下头不敢言语。顾峋风赶紧打圆场,把上京的各种见闻说与师父知道。梅仙人听了几句,拉过陈湘道:“我说湘儿怎么这么瘦了呢?敢情是累得!风儿,你可给我上点儿心,湘儿跟了你,不能让他受委屈。” 周峋鹤一声冷笑,道:“他?顾大侠本事大了去了,师父最不用担心的就是他。”梅仙人一皱眉,道:“风儿给我跪下——你怎么惹了你大师兄,从一回来就气不顺?” 这话明里训的是顾峋风,暗里是看大弟子发作完这个发作那个,老神仙看着也不痛快。顾峋风应声跪倒,周峋鹤脸上也挂不住,跟着便跪下了——他二人这一跪,陈湘和顾七哪儿还站得住?一左一右全都跪下了。 梅仙人万事不萦怀,却不是糊涂人,一看这就是有事,坐下道:“这还没到我九十大寿呢,用得着你们跪一地?都给我起来——风儿,究竟怎么回事?” 顾峋风见师父问到头上,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趁着师父喜欢阿七的兴头,一股脑把这个脓包捅破了,加上陈湘在这儿,遂道:“不怪大师哥生气——这件事都怪风儿!师父,风儿不告而娶,除了陈湘,又收了一个人进门来。” 这一下老神仙也懵了,看看他又看看陈湘,周峋鹤道:“既然说了,就别说一半!师父,其实小师弟拜不拜师,他都是南海派的人了——他跟风儿半年前就双宿双飞!因为我不同意,所以才来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19 这里找您来压我。” 顾七素知师父看重陈湘,提到他就带一句“居然肯跟着我风儿”——所以这件事不敢自己提,得等陈湘亲口来说;哪知道今天他们一起上山来,连商量都没顾上就揭破了底——周峋鹤这个大帽子扣下来,眼瞅着师父看向自己的眼光惊疑不定,急道:“师父,您听我说。”梅仙人一笑,道:“你慢慢说,我跟你一块儿呆了小半年了,什么时候不让你说话了?” 这话轻言慢语,可比抽顾七一个嘴巴还厉害——半年来日日在一起,你花样翻新说了多少话,已经拜入我门下了,这么大的事你却一个字也没提!你还想说什么?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顾七让这话一噎,慌得只有不停磕头!周峋鹤道:“师父您可不知道小师弟的本事——他的如意楼是天下一等一的青楼!阿七,你手下那许多天下闻名的莺莺燕燕,她们的本事都是你教出来的吧?” 这话顾七当然不能否认,顾峋风心说大师哥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怕顾七吃亏,急道:“师父,千错万错,是风儿的错——您要罚罚我。”周峋鹤一笑,道:“风儿是您最心爱的徒弟,他的脾气您是最知道的,您看看他现在这副样子!” 梅仙人知道顾峋风本性实诚,跟陈湘感情深厚,如今他拼死回护顾七的样子却是瞎子也看得出来——老神仙是修道之人,第一戒就是“淫”,还真不知道如意楼是这种营生!好人家谁做这一行啊?怪道连自己徒弟都被迷惑成这样?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道:“犯了南海派的门规,有掌门人在;犯了你顾家的家规,有湘儿在——我是个闲人,我责罚你干什么?”说完一甩袖子,径自下山去了。 顾峋风叫声“师父”,险些没哭出来——师父修道多年,从来没见他发过脾气,今天这么说话,那就是心里很不痛快了!南海派首戒“不敬师长、欺师灭祖”,顾七现在是南海派弟子,大师哥要抓住这一条不放,足够取他性命的! 大师哥让他摆了这一道,现在正在气头上;师父这一走,此际全凭他处置——当即扑到大师哥面前,抓住他手道:“大师哥,大师哥!”急迫之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求情,只能紧紧抓住他,唯恐他一出手伤了顾七。 周峋鹤道:“顾七,你还有什么话说?”顾七苦笑一声,低头道:“我刚进门来,也不大明白,反正掌门大师哥和湘哥哥也不会冤枉我,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顾峋风这才想起来,叫道:“大师哥,是我和陈湘让阿七来南边的,这事怪我——陈湘,陈湘,你说句话!” 陈湘看了他一眼,心道争这事怪谁有什么用?这么大的把柄在这里,大师哥要真想杀他,还能说不过你我?大师哥就嫌这把刀太快,他还这么锋芒毕露——现在咱俩要都拼命护着他,那不是更犯大师哥的忌讳?只能低头道:“湘儿年轻识浅,全凭大师哥处置。” 周峋鹤道:“风儿,你师弟刚入门不知道,你告诉他“不敬师长、欺师灭祖”该怎么处罚?”顾峋风见陈湘一句话不帮,正自狠狠瞪着他,恨得心急火燎;周峋鹤见他不理不睬,厉声喝道:“风儿!” (十二)和平解决 顾峋风吓得一哆嗦,哀声道:“轻则废去武功逐出师门;重则立时处死——可是大师哥,阿七少年时落在海盗手里,不跟人斗心机他活不下来;如今才刚入门,他只是想给师父留个好印象才藏了一半话没说!说他“欺师灭祖”也太重了些——他一心要改过迁善,您给他机会吧。” 周峋鹤一声冷笑,道:“好,上天有好生之德,师父修道多年,从不轻杀一人,我今天也跟着学学——顾七,这一粒“三尸脑神丹”,是当年朝阳神教的密药,你善于用毒,可听说过没有?”说着摊开手心的一粒红色药丸给他看。 顾七身子一颤,道:“大师哥,那“寸相思”的丹药是旁人给的,我自己并不懂毒药——这些中土密教的丹药,我更加没听说过。” 周峋鹤道:“你不懂,我就告诉你——这里面是专门控制三尸神的尸虫,以人的脑髓为食——现在尸虫被药力制住,沉睡不醒,但药力只能维持一年。也就是说,一年不服解药,服食者就会被醒来的尸虫食尽脑髓而死——朝阳神教有幸服食之人,全部都是教主的亲信。” 顾峋风听得一阵恶心——当然了,每年必须服一次解药,自然谁都不敢生反叛之心!这朝阳神教是前朝密教,早已覆灭多年,大师哥手段通天,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这等邪门药物? 周峋鹤将丹药递到顾七面前,道:“你一向行事鬼鬼祟祟,如今竟连师父也哄骗起来;可是风儿却又一力保你——究竟你是真心想进南海派改恶从善,还是另有图谋妄图不利于本派,我也拿不准,可是我不能绝了一个人向善之机——这粒丹药服下去后,只要每年按时服解药,不会有任何不适——只要你行得正做得端,解药自然会年年给你;要是再行不义,那可是你自取死路,怪不得旁人!” 顾七禁不住一哆嗦,周峋鹤接着道:“你肯服下丹药,就证明你是真的改恶迁善——你以前种种恶行我一概不再追究,下个月南武林大会上我当众宣布你是我周峋鹤的小师弟!谁敢跟你为难,就是跟整个南武林过不去!” 顾七深吸一口气,道:“那我跟我大哥的事呢?”周峋鹤一拍陈湘的肩膀,道:“湘儿都不管,我也没法子——今天晚上我就让你和风儿圆房。湘儿,成么?”陈湘垂下眼帘,道:“全凭大师哥处置。” 顾七道:“数年之后,大师哥要是不在了,我到哪里去要解药?”周峋鹤道:“我岁数比你大得多,也不能天天守着你——不过湘儿只比你大两三岁,他作大夫的懂得养生,料来还有几十年好活。这解药的配法我回头传给他——你们俩那么好,你只要求上天保佑他长命百岁,你就一生无忧了。” 顾峋风一惊,回头望向陈湘——大师哥这一招可真是煞费苦心,这一来阿七就是再聪明,也不敢违逆陈湘一丝半点。想起陈湘半年前说过让自己放心,大师哥已经答应的话,他禁不住激灵灵打个冷战——这个刁钻之极的主意,不是陈湘想出来的吧? 三个人的眼光一齐望向陈湘——顾七暗含惊惧,周峋鹤满含笑意,顾峋风却是惊疑不定!陈湘和丈夫眼光一对,脸色一黯,旋即抬头望向远方,面容沉静无波。顾七脸色惨白,看着周峋鹤道:“我要是不服呢?” 周峋鹤道:“不想服也可以,你不会武功,我也就不开法堂挑断你的筋脉了——你立一个誓,以后永远不见峋风的面,立刻就可以下山——南海派就当没有你这个人,从此跟你再无瓜葛!” 顾峋风心中一疼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0 ——他就是再舍不得顾七,也知道以他的性子,不会把自己的生命和自由交给旁人来支配——那么从今而后,就是天涯永隔了!顾峋风双眼一闭,眼泪直滚下来。 饮泣间就听大师哥双掌一拍,道:“好,不愧是大将军、大老板,这份决断周某佩服!”顾峋风睁开眼睛,就见顾七淡淡地道:“我信得过大师哥言而有信,信得过湘哥哥宽厚有容。”周峋鹤伸手拉起他来,笑道:“小师弟请起。”将他轻轻推到顾峋风怀里,长笑一声,大踏步下山。 顾峋风回过神来,问道:“你真的服了?”顾七抬眼看着陈湘,慢慢道:“我的病是湘哥哥治好的,我的脸是湘哥哥恢复的,连自己的丈夫都分出一半来给我,我的后半生交在他手里——很公平,很合理。” 顾峋风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此事能够和平解决,从此妻妾双拥、相安无事,照说他应该最高兴才是——可是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心底空落落的难受。 陈湘淡淡说了一声:“恭喜。”转身默默下山。顾峋风只觉悲从中来,一把将顾七揽在怀里,把他紧紧搂在胸前,似乎一松手就会跑掉一般。顾七的身子本来一直在发抖,当下紧紧偎在他怀里——两个人都有一种溺水将死的感觉,只能仰起头来,从对方嘴里吸取一点生命的气息。 两个人互相撕扯着衣服,似乎只有疯狂地爱恋才能驱散心底的压抑!从山坡滚进草丛,从小溪做到树林——累了就拥抱着睡去,醒来再接着做!天是黑的,周围的一切都是黑的,黑暗中只有身边那个滚烫的身体真实而亲切! (十三)给你幸福 顾峋风醒来的时候树林中依然昏暗,是腹中的饥渴提醒他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他低头看看身边的顾七,他还在睡着,俊秀的脸上一片潮红,睡梦中仍是眉头微蹙,楚楚可怜。顾峋风俯身向他额头上吻去——阿七,我以后好好宠着你,爱着你,就算是只有一年好过,我也要让你每时每刻都快乐! 可是那一吻却让顾峋风吃了一惊——他的额头怎么会这么烫?他摸摸阿七的脸和肩膀,全身都发烫! 他定了定神,想起是昨天午后上山来拜见师父的,林中苍然避日,看天色却已经是中午了,这一天一夜,他和顾七就在师父的住处旁边野合!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就这么拥抱着沉沉睡去。 顾峋风像是想起了什么,分开他的双腿,下面一片血迹殷然——昨天实在太疯狂了,他半年没做,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狂风暴雨? 顾峋风俯身抱起他,到小溪里清洗一番,顾七昏睡中喃喃道:“冷,大哥,抱我。”顾峋风紧紧抱住他,找到自己扯成几片的外衣披上,抱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和陈湘成亲后就搬到了山下回春堂,学艺时的房间一直空着,可是现在他谁也不想见,阿七病了,他要守着他。 师父不在,据说昨晚就和大师哥下山云游去了,厨房里有米面菜蔬,顾峋风不用老仆,自己做饭熬粥伺候阿七——十年前在船上的时候,多少次都是你做好了饭菜来伺候我,阿七,现在我也做好了饭菜给你! 好久不做饭了,淘米、切菜、虽然火大锅底烧焦了,还好味道不错——抱起他来似乎就不觉得饿了,一勺一勺喂给他时有一种平静的幸福! 你不是喜欢坐在我腿上吃东西吗,那我就抱着喂你吃——谁说非要厮守一生一世才是幸福?你活一日,顾峋风让你快活一日;一年的好光阴,够了!我们之间,这一夕便是永恒! 山上没有人打扰,午后绿烟来看了一回,顾峋风让他告诉陈湘一声——顾七病了,自己留在山上照料他,这几天不下去了。 昏昏沉沉睡了三天,顾七的烧终于退了——每次醒来都能看见大哥在身边,让他有一种梦幻的迷蒙。直到顾峋风再一次抱起他坐在自己腿上,冒着热气的鸡汤吹温了送到他口边,顾七道:“大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顾峋风道:“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这几天你一直抱着我,吃东西抱着我,睡觉抱着我,连,连撒尿都抱着我——真不愿意醒过来。” “那就一直做下去好了。”顾峋风说着,亲了亲他的额头。“你喜欢,我抱着你一辈子。” 顾七一笑,道:“别,让先生看见,该笑话我了。”抬头看看周围,道:“快午时了,学生们也该吃饭了吧?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顾峋风脸色一滞,拿鸡汤堵住他的嘴道:“你一直在发烧,就别操心了。” 顾七在他手里把一碗鸡汤都喝了,又一勺一勺反过来喂他,直到两人都吃饱喝足,满足地笑道:“就死了也值了——唉,我的衣服呢?” 顾峋风打开箱子,找出一套自己的旧衣服给他,道:“将就着先穿吧。” 顾七如今身量已成,衣服虽然肥大些,腰带一扎也就不显了。跟着他走出门外,禁不住脸色一变,道:“这,这是山上?大哥,咱们这几天一直住在这里?师父呢?” 顾峋风道:“跟大师哥云游去了。这是我学艺时的住处,你喜不喜欢?” 顾七点点头,在院中转了一圈,道:“这几天你一直没下山?” 顾峋风点点头,道:“绿烟来找过你!你是喜欢住在这里,还是喜欢下山去?”顾七愣了一下,道:“下山去吧——我的病也好了,总不能老在这里。” 顾峋风默默陪他下山。回春堂又排了一大队人,陈湘自顾自忙着接诊,看见两人身子似乎僵了一下,依旧低头跟病人说话。顾七直等这个病人完事了才打招呼,张口叫了一句“先生”,想起来不对,改口道:“哥哥”。 陈湘头也不抬,道:“有事吗?”顾七道:“这几天我病了,大哥照料我来着,所以一直没过来。”陈湘的手指又摁上下一位病患的腕脉,淡淡地道:“病了就去歇着。” 顾七忙道:“噢,歇了三天,已经好多了。”陈湘道:“那就去学社看看。”自始至终没有看顾峋风一眼。 顾七低头称是,躬身退出。顾峋风跟着出来,顾七道:“你去陪陪湘哥哥吧。”顾峋风道:“他看诊时不喜欢人打扰。”定了定神道:“我去旅社看看。” 三人各忙各的,顾七吩咐绿烟把自己原来的住处收拾一下,仍旧住在这里。晚饭开在顾陈二人正房的客厅里,绿烟去请陈湘,陈湘让二人自己吃,不必等他——他还有十来个病人等着,这几天一直是在前头自己简单吃些。 兄弟俩吃完了饭,顾七想起小山每天晚饭后都去找师父学武功——如今师父下山了没人教他,于是和义兄说了——顾峋风反正无事,便过去教他,顾七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 直练到定更时分,小山回去休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1 息,顾峋风兄弟相携而归——这几日一直陪着顾七,按照一边一天的约定,今天无论如何应该宿在陈湘房里了。 (十四)另有心结 顾峋风叹了口气,与顾七相拥而别;走到自己房前,居然有些迟疑——他一向敬重陈湘,可是每次想到阿七的解药捏在他手里,心里就觉得别扭——就好像前方一个身形窈窕、风华绝代的美人,追上去一看却是浓妆艳抹出来的,让人再也提不起兴致来亲近。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陈湘刚刚洗完、披着浴袍出来——这情景本来再熟悉不过,顾峋风却觉尴尬之极——两人四目相对,顾峋风不由自主便偏转了头;陈湘也不言语,自顾自走到床边。 等顾峋风洗完出来,陈湘已经面朝里睡下——顾峋风暗暗松了一口气,吹熄了蜡烛轻轻躺下,免得惊动了他——因为实在不知怎么面对他才好。 陈湘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去前头,给学生们讲完课便接着看诊,每天从早忙到晚,除了早饭简单吃些,午饭晚饭都不跟他们一起吃——顾峋风倒也依着约定一边一天,可是陈湘素来不善言辞,两个人往往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 顾峋风每天晚上都教小山武功,后来别的学生知道了,也有不少要跟着学,顾峋风便和顾七一起教他们——每天都要到定更之后!陈湘看诊也越来越晚,累得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纵然同房也是彼此睡干铺而已。 学生们十二三岁年纪正是好动的时候,除了三个好静不好动和几个出招实在不成章法、顾峋风建议他们干脆别浪费时间的,十六个人里有一多半开始跟着顾峋风练武——顾七特意分成两班,习武的几个平日活计安排得轻些——郑嵘不愿习武,自己带的一班人杂役总比覃凤鸣那一班多,心底觉得不公平——他素日最佩服陈湘的本事,趁着午饭时便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陈湘着实吃了一惊——让人把顾氏兄弟请过来一问才知道怎么回事,气得愣怔怔半天,半晌道:“原来你们早安排好了——好,好!你南海派有南海派的教法——我不教了,你们教!” 陈湘自从当日看到顾七服下“三尸脑神丹”时顾峋风怀疑的眼神,便知他疑心自己弄手段——后来两个人竟一连几天不下山,他更是心灰意冷!这半个月眼看着他两人在一起时有说有笑、深怜蜜爱,丈夫对自己却再也没有以往的温柔呵护,暗地里不知偷弹了多少泪珠。 他性子高傲,也不屑解释——每日只靠加倍的忙碌来麻木自己!反正病人每天排着队等着,忙起来也就没有多少功夫伤心!万没想到如今自己的学生也被他们抢走,改弦更张去习武了——而这件事居然都不跟他商量一声,陈湘只觉心冷如冰——这南海派是人家的,自己是个外人,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顾七见他摔门而去,回头问道:“你没跟湘哥哥说过?”顾峋风道:“我还以为你调班的时候是跟他商量过了呢。”顾七一跺脚道:“难怪他着恼!” 两个人追着陈湘过来,正好看见他打开箱子在收拾东西。顾峋风一伸手扶住箱子盖,问道:“陈湘,你想干什么?”陈湘冷冷看他一眼道:“你想干什么,可问过我么?” 这话再清楚不过——你干什么都不跟我说,又凭什么来问我?顾峋风倒不是想查问他,只是怕他收拾东西要走,随口这么一问——陈湘性情温厚,连句重话都轻易不说,这句话一出口,却噎得他张口结舌。 顾七“扑通”一声跪倒,急道:“哥哥,是我错了——您每天那么忙,让我照管学社的事——我只当大哥跟你说过了,要不然打死我也不敢随便给他们调班!您别生气,该怎么责罚我都领!” 顾峋风放低了声音道:“陈湘,这事怪我——咱们在京的时候小山就开始跟师父学武,师父走了他求我继续教他,后来别的孩子看见也要跟着学——你每天晚上都那么忙,我也就趁晚上教他们想学武功的习武——练武也很累,阿七才把习武和不习武的分开安排的——我只当他跟你商量过,每天回来不是你睡了就是我睡了,咱俩连面都见不着,我就忘了跟你说。” 陈湘一声冷笑,道:“一切不是都安排得很好么?不用跟我说,我也不稀罕去管。”顾峋风让他噎得一愣,顾七道:“哥哥,我们错了,都是我们不好,您别生气。”陈湘听到“我们”这两个字,只觉得刺心,道:“我不是你南海派的人,我离开,免得碍你们的事。” 他是斯文人,心头再不痛快,太刻薄的话也说不出来,实在不愿再留在这里看他二人卿卿我我,自顾自收拾了几件衣服和银票,便去拿自己的针盒。 顾峋风一想到顾七的毒还要仗着他给解,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走了!深深吸一口气,把家法荆条取出来放在陈湘手边,自己屈膝便跪在他身前!低头道:“陈湘,这事是我的错——家法在你手里,我让你打!只求你不要走!” 说着话将自己外衣一脱,挺直了腰背。 他是背对着陈湘,背上斑斑驳驳的鞭痕依旧刺目惊心——而这些鞭痕,全都是因为阿七留下的!陈湘看在眼里,突然有种晕眩的感觉,伸手扶住箱子才算没有摔倒——看着两个跪在脚下的人,他的心都疼得木了——原来伤心到了极处,是连泪都流不出来的! (十五)离家出走 顾七听到方才大哥说到“每天回来都见不着面”的话——想想他二人素日相敬如宾、冷淡客气的模样,难道这么多日子,两个人竟是同床异梦不成?静默间只听“砰”的一声大响——却是箱子盖撑不住陈湘的身子,被他摁得猛地跌下来盖上了。 顾七叫道:“哥哥。”过来扶住了他。顾峋风循声回过头来,才看到陈湘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人已经摇摇欲坠——想想这些日子他日夜操劳,也禁不住担心他的身体,叫道:“陈湘!” 陈湘终于听到他声音里带上了关切,只觉压在心底的委屈一下子暴涨出来,双眼一闭,泪水滚滚而落。 顾峋风心中一疼,起身过来扶他在床沿上慢慢坐下,手握着他的胳膊只觉根骨棱棱,一路南来时记得他已经休养得白皙圆润,才半个多月怎么整个人又消瘦成这样?顾峋风呆了一呆,伸臂将他揽在怀里,叫道:“陈湘!” 顾七性子乖觉,想起他方才午饭才吃了几口,默默出去到厨下盛了一碗饭菜过来,道:“哥哥,吃点东西吧。”——陈湘哭了一会儿,只觉得头发里一跳一跳地疼;闭着眼摆了摆手。 顾峋风柔声劝道:“你整天这么忙,不吃东西怎么行?”顾七将菜和饭搅拌在一起,调好滋味舀了一勺递到他口边,道:“是啊——哥哥好歹吃一点儿。” 陈湘脾胃不壮,素有“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2 苦夏”之疾,每到天热就吃不下东西,这几天又睡不好,越发倦怠无力,不思饮食;此刻胸口堵涨,那饭菜油腻腻的味道闻见就觉得恶心,哪里吃得下去? 他想抽身躲开,身子又被顾峋风抱定;摇头闪避一下,两个太阳穴便针扎一般疼!觉出那油味儿送到唇边,他伸手就往外疾推——顾七全不提防,一碗饭登时扣在身上。幸好他眼疾手快,及时伸手抄住了瓷碗,才算没跌到地下打碎。 顾峋风吓了一跳,只道陈湘故意发作他——看着顾七半身淋漓的饭菜油汤,怕他烫着,赶紧松开陈湘帮着他收拾。 陈湘浑身无力,正要在丈夫怀里靠着歇歇,身后却猛地一空,张开眼就看见丈夫正低头给顾七解身前的衣纽,让他赶紧把袍子脱下来。 陈湘头上跟套了个箍子一般跳疼,方才闭着眼,现在又被顾峋风挡在顾七身前,并没搞清怎么回事——自己难受成这样也没见他多问一句!却到我眼前表演这套你怜我爱,存心来呕我是不是?——陈湘看在眼里,半个月压在心底的委屈醋意一下子爆发开来,一伸手抓住旁边的荆条,便向两人重重抽下。 顾七正在往下脱衣服,荆条落下一半便被外衣甩开挡住,并没击中顾峋风。顾七瘁不及防,疼得“哎哟”一声,一道半尺长的红痕立刻就在雪白的肌肤上浮了起来。 顾峋风也不知一向斯文的陈湘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处处针对顾七——他自己挨打不觉什么,看顾七挨打却实在心疼,一探手两只手指便夹住了荆条,忍着气劝道:“陈湘,阿七是好心!” 他双指如铁钳一般,陈湘根本就抽不出来,这一气更是非同小可,怒道:“他是好心,就我是坏心是不是?”顾七不敢惹他,曲膝跪下道:“哥哥!”陈湘松开手,将荆条扔给顾峋风道:“不让我走也行——你这就给我打他一百荆条!” 顾峋风怒道:“陈湘,阿七处处迁就你,你别太过份!”陈湘从来没听过他这样呵斥过自己,此刻脑中“嗡嗡”乱响,只觉头疼欲裂——心中伤痛到了极处,一句话也不想再说,站起身便往外走。 他连包袱都没拎,顾峋风也不知他要干什么——此刻但觉他无理取闹,也不想再理他。陈湘奔出门外,深一脚浅一脚便往外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变了心了,他不再爱我了!我走,我走得远远的,我再也不要看到他们! 他昏昏沉沉也不辨东西南北,只沿路往外疾走——普陀山的陈先生妙手回春、救治世人,认识他的人可不少,大家看他急匆匆过来,自然都让到两边;偶尔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充耳不闻。不一刻到了码头,货运的船老大认识他,恭恭敬敬地施礼问候:“陈先生出去办事?” 陈湘救人无数,治完了也不放在心上——认识他的人多,他认识的却极其有限,点了点头便跟着他上了船。那人道:“陈先生要去哪里?这艘船是去宁海的。”陈湘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此刻头脑昏沉,更无暇细想,道:“我就去宁海。” 船老大答应一声,船上的货也装好了,当即起锚开船——等顾峋风兄弟沿路找过来,早已驶出二三里了。 可是到了宁海船老大却没了主意——陈湘已经昏睡了过去!叫了半天才唤醒了他,陈湘迷迷糊糊跟着下了船,连船钱也忘了给——回春堂义名远播,江南百姓对陈湘无不敬重,船老大早看出他憔悴不堪、疲累之极,这趟顺风船钱当然也不会跟他计较。 陈湘也没什么目的,加上没睡醒头昏昏的,只是沿路乱走,一直走到身上没了力气,抬头想找找路边有什么客栈可以打个尖,却听身后有人叫道:“陈湘。” (十六)洪都旧友 陈湘身子一颤,猛地转过身来——他妙手神针之名在江南一带甚是响亮,不过一般人都尊称他为“陈先生”,直接叫他名字的只有他的丈夫顾峋风! 可是抬头一看,对面却是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有一个青衫少年看着有些面熟,他头脑昏沉,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两人见他转过身来,另一个蓝衫人拱了拱手道:“是妙手神针陈湘陈先生么?” 他不记得的人记得他丝毫不足为奇,陈湘点了点头。那人看了同伴一眼,道:“久闻陈先生医术高明,在下有个兄长身染恶疾,不知可否请陈先生移步给诊治一下?” 陈湘在回春堂都是病人排着队来找他,因此从来不出诊;可是今天既然出来了,现在又无急事,听说有病人,也就点了点头,道:“好,等我买点吃的。” 对方听他答应得这样爽快,一愣之下,又惊又喜,忙道:“不必劳动先生,先生想吃什么,我们预备。”陈湘随口说了两样,那青衫少年不善言辞,便去买东西!蓝衫的自称姓张名会,青衫少年姓夏,因他也只十八九岁,都叫他小夏——张会本想陪他说些闲话,看他没甚精神,也就不再多话。 那小夏很快带着吃食回来,又雇了一辆车,说去得很远,请陈湘上车休息;他们俩坐在车辕上轮流赶车,一路西行——陈湘本来就疲累,上车吃喝了些东西,倦意上来,也就昏昏睡去。 他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是被一声女子的尖叫惊醒的,坐起来掀开车帘,连他也吃了一惊——店铺繁华的大街上一个人光着膀子,不只光着膀子,那人全身赤裸、一丝不挂地站在人群中,似乎跟人争执什么,搞得人人侧目!旁边人拉都拉不住他,隐隐听他大声叫嚷:“我是宁王府的贵客,你敢把我怎么样?” 赶车的张会“哎哟”一声,那小夏已飞身下车,几步奔到那赤裸者身畔,立掌在他颈后一斩,那人应手而倒,立时没了声息——陈湘在他倒下那一瞬间看到他的脸,禁不住“啊”的一声。 这个人他是认识的——那是江南有名的四大才子之首唐三笑——此人少年时即才华横溢,乡试中解元如探囊取物,凡是看过他诗文的人没有一个人怀疑他会连中三元!可是人强不过命,进京会试却卷入一场莫名其妙的科场舞弊案,被革除了学籍——他从此绝意功名,放浪形骸留恋花酒,诗画精绝无人能及! 十年前长春楼赛诗会他曾是评判之一,两年后那次本来也请了他,他却有事没去成——陈湘十六岁第一次参赛便夺魁,正是这唐三笑慧眼识英才,陈湘与这位大自己十几岁的前辈也一向半师半友——本来钦佩他的才华尽可作自己的老师,唐三笑却因为人狂浪被璐王所不喜,这件事也就搁下了——没想到忽忽十年未见,如今他却成了这副模样! 陈湘见那不言不语的小夏一出手就放倒了唐三笑,显然武功不弱,看他命追随唐三笑那人脱下外衫将他裹住,拎着他三步两步拐进一个小胡同不见了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3 ,禁不住道:“他们去了哪里?” 张会看陈湘甚是关注,一边赶着车一边软语赔情说惊吓了他,问道:“先生可识得那人?”陈湘道:“那不是江南书画名家唐先生么?” 张会道:“正是——先生与唐先生是旧识?”陈湘点了点头,道:“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张会看他关切之极,暗暗松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唐先生是我家主人的好朋友,哪知道半个月前突然痰迷了心窍,您刚才也看见了,成了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附近的大夫请遍了也治不好,只好大老远地来请您过来。” 陈湘看看这城市从没来过,想起方才唐三笑的言语,问道:“这里难道是洪都?”——宁王也是皇家宗室,只不过不像璐王与皇帝那么近支,是太祖皇帝的小儿子传下来的,永乐靖难之后封在洪都府——陈湘这十来年隐居江湖,不问朝事,这宁王之事还是当年在璐王府分析天下形势时记得的。 张会道:“正是!”陈湘道:“那你们都是宁王府的人了?”张会没想到他沉沉睡了一觉,醒过来却什么知道,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只好点头应承道:“贵客生了怪病,我家王爷急得不得了,所以才连夜请了先生过来。”——心说这位陈先生医术名震天下,没想到做人也这样精明,看来昨日是真人不露相啊。 陈湘方才听唐三笑说了一句“是宁王府上贵客”,再看那小夏年纪轻轻身手那么好——料来寻常人未必差使得动他,一问果然如此,禁不住道:“这一夜赶了几百里路,你们俩一直都没有休息?”张会愣了一下,道:“我们不敢多耽搁先生的功夫,辛苦些也没什么。” 陈湘想到昨日两人不明说要到哪里,自然是怕说出来这数百里之遥自己不肯去——他倒能明白病人家中的焦急,既然已经到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他跟丈夫赌气,反正也想走得越远越好;再加上病人是唐三笑,更不能不去看看。 (十七)是非之地 说话间车到了宁王府,宁王客客气气地降阶相迎——若是寻常医士自然是受宠若惊,但陈湘出身璐王府,连太后和皇帝都见过,自然也不以为意!宁王大排筵宴为他接风,陈湘无意功名,连忙辞谢,直接便问病人在哪里——宁王见他如此不给面子,脸登时沉了下来。 却见那小夏过来,在宁王身边低低说了几句——好像是说唐三笑醒过来之后又在乱嚷乱奔,搅得实在不成体统——宁王一皱眉,只好请陈湘赶紧去看看。 陈湘一路上跟张会问了不少唐三笑发病后的情状,听来果然是失心疯模样——他的子午针法以气血流注为导引,可以治人脏腑经脉的各种毛病,可是这失心疯的病却很少遇见,各类医经上也极少提及,至今无人可治——许多名医一听这毛病根本就不肯来,这也是张会二人昨晚不肯明说的一个原因。 但陈湘淡泊名利,就算治不好会令宁王不满或是不利于他神医的名头,他并不放在心上——一来关心唐三笑,二来若因此能找到治愈失心疯的法子,于后人也有助益,无论如何也要尽力一试——他让张会给他准备一盒金针,自跟着小夏往后院而去。 唐三笑又光着身子在他住的小院里乱跑,下人拦也拦不住,索性也不再追他,只是把院门紧紧关闭,以免他跑出去——突然看见陈湘,唐三笑愣了一下,却又“呵呵”傻笑起来,过来抱住他道:“我见过你,我见过你!” 陈湘从一进门就看见了他,见他花白的头发乱如飞蓬,人到中年却得了这种怪病,心中替他好生难过——可是两人对视的这一眼却让他一愣!失心疯的人眼神应该迷茫或癫狂才对,可是唐三笑的眼神,那一瞬间充满了惊讶、羞惭、无奈、愤懑等种种情绪,那绝不是一个迷失本性的人该有的眼神! 可是这眼神也只维持了一瞬间,陈湘的惊讶还没有表现出来,他又变成了直愣愣、傻呵呵的模样——陈湘与他十年前就惺惺相惜,见状心头一撞!凭他多年来医治病人的直觉,唐三笑的眼神间似乎另有深意!莫非其中另有什么隐情? 陈湘何等敏锐?深深看了他一眼,任他扯住自己,转头向疾奔出来拉扯唐三笑怕他伤人的下人摆了摆手,反手也揽住他道:“没关系,这位唐兄是我当年读书时的恩师,他是不会伤害我的。” 那下人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说他如何把以前的大夫撕衣服、揪头发、扯胡子,吓得人根本不敢接近他。唐三笑趁着两人说话,慢慢松开陈湘,却一把将他外袍扯了下来——原来他方才抱住陈湘时竟悄没声地将他腰带解开了。 陈湘忽然被他扯去外衣,又扑过来撕扯贴身小衣,也禁不住尴尬万分——他可没唐三笑力气大,一时又挣扎不脱。那下人赶紧帮着拉扯,唐三笑兀自大叫:“美人,美人陪陪我,我要美人陪着我。” 三个人纠缠成一团,门口的小夏看着不耐烦,过来拉住唐三笑手臂往外一扯,将他远远摔了出去——唐三笑毕竟年近五十的人,这一跤摔出去登时没了声息,爬在地下起不来了。 陈湘惊呼一声“唐兄”,胡乱披上袍子便奔过来,一探他腕脉正常,略略放下心来。和那老仆一起搭着他回到房中,依旧揭开被单让他躺倒在床上。不一刻张会送了一盒针过来,陈湘检视一番,都是强度韧性上好的金针,于是谢过张夏二人,说自己要留下好好诊治一下病情,请二人各自去忙。 平日伺候唐三笑的老仆早被他搞得烦不胜烦,难得今天这位大夫没被吓走,还要留下潜心研究病情,乐得依他吩咐回去休息——直到房里只剩下他二人,陈湘左手握住了他,右手金针在唐三笑人中穴缓缓刺下。 唐三笑睁开眼睛,“腾”得坐起来,空着的一只手揉揉脑袋,抬手将陈湘握住自己的手扯向自己胸口。陈湘看着他低声道:“唐兄——这里没外人了。” 两人对视半晌,唐三笑又“砰”一声躺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道:“竹声,你不是从来不出诊吗?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陈湘见他终于跟自己露出本来面目,也无暇去回答他问的话——这人虽一向放浪形骸,但这一回的举动是在太过匪夷所思,问道:“唐兄,你果然是装的——你这样作践自己,却是为了什么?” 唐三笑苦笑一声,道:“有头发谁愿意作秃子——这不也是没办法?我就是想离开这是非之地!竹声,你也想办法赶紧走吧!” 于是将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原来唐三笑是半年前为宁王重金礼聘而来,他多年怀才不遇,卖画为生,如今人到中年,本来想在王府作师爷身份清贵,可以安然稳度后半生,哪知道来了数月后逐渐发觉——宁王并不想安安稳稳作他的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4 藩王,居然颇有谋反之意! 陈湘听到这里吓了一跳——当初他眼看着璐王被朝廷凌逼过甚,还真是暗自筹划过起兵自保,可是璐王爷死活不肯;如今皇帝虽然爱玩,但性子宽和,从不残民凌下,宁王天高皇帝远任意逍遥,怎么会起了谋反的心思呢? 唐三笑道:“他就是看当今少不更事,才想取而代之——旁的不说,门客三千,护卫数万,每日加紧训练,图谋可不小呢!” (十八)祸不单行 陈湘当年在璐王府呆过——自永历朝靖难之役,宣德年间汉王谋反之后,蕃王护卫一减再减,璐王爷是先皇亲弟,护卫加上仆役也不过数百人——就这样璐王爷还百般受猜忌!可这宁王府护卫各色名目加起来居然有数万人!难道朝廷就不管? 唐三笑道:“宁王财雄势大,朝廷里买通了不少大臣替他说话,逐步恢复护卫;一边还跟外头江湖人联络互为奥援,唉——我四五十岁的人了,就想找个地方养老,谁知道虚名累人!如今知道了人家这么多事,想抽身人家也不让我走——只好用这个法子。” 陈湘一伸大拇指,暗赞他果然是鬼才——装别的病大夫能查出来,但失心疯却可以身体一点毛病没有,查都无从查起;而且人既然疯了,这府里的事说不定就不记得了,而且他疯疯癫癫的,就说出来也没人肯信——宁王要招揽人才,博那礼贤下士之名,一个大名士当然不敢随便下毒手灭口,那就只有送他回去——真是一举三得的法子! 宁王府藏龙卧虎,既然要瞒过众人,装疯卖傻就一定要装得像,难怪他做出这等惊世骇俗之举——陈湘既然知道了真相,自然也不会戳破他,第二天唐三笑又当众将他衣衫扯烂,气得陈湘发了脾气,转身就走——而唐三笑却借机跑到大街上,又赤身裸体挑逗妇女,大呼“我是宁王府贵客”——宁王实在忍无可忍,赶紧派人送他回乡了。 陈湘本来也想借机告辞回乡,宁王却不肯放他走了——如今已查知他少年才俊,因璐王之事受牵连被革了学籍,断送了一生功名——这种“怀才不遇”之人乃是宁王招揽的首要对象!何况他至今孤身一人,并无家眷牵累,因此做出种种礼贤下士之态,不时提起璐王爷遭遇,扼腕长叹不已。 世人都道璐王爷郁郁而终,哪知道他已勘破生死,修证大道?这等秘事陈湘自然不会跟他提起,唯有虚以逶迤;两名军师又轮番劝解,对他又激又捧,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何应该扶保明主,有一番大作为云云。 陈湘心说刀兵一起,遭殃的还不都是老百姓?十年前璐王爷宁死不反,数年前丈夫顾峋风坚决不同意刘氏兄弟起兵之举,都是因为世道平静,不忍为一己之私欲坑害更多的无辜性命——宁王已然雄踞一方,只要安分守己,子子孙孙都不失富贵,何苦还要铤而走险? 谈来谈去谈不拢,但宁王却不肯放他走了——知他在江南大有威望,还在京城开有回春堂分号,就诊者颇有朝廷大员——他的银子不过买通几个朝廷关键人物不闻不问,象陈湘这种看似一介布衣,深挖下去似乎跟皇上和太后都有干连的人自然不能轻易放回去——万一泄露天机那数年准备岂非毁于一旦? 可怜陈湘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被宁王以留府看诊为名软禁起来,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不许他离开洪都——他住在宁王府后园的一座小院,因他忤了王爷之意,虽然表面上还是客人,其实已经是阶下囚,一日三餐也比原来差得远——好在他本来吃得就素淡,菜里渐渐没了荤腥也不以为意,可是当晚来的这位不速之客却着实吓了他一跳! 他当时正坐在桌前发愁——自己当时跟丈夫赌气出来,失意之下从宁海乘车到了这里,无一人知道自己行踪;唐三笑生死未卜,也不知道能不能传个口信到南海派——如今自己脱身不得,丈夫就算能找到宁海,可是宁海并没一个熟识的人,又哪里想得到自己一夜间到了数百里外? 可是算算时辰,自己在宁海上车时是傍晚,到第二日午后才醒来,睡了大约有十来个时辰——自己一向睡得轻,当时在船上又睡了小半个时辰,怎么会在车上一睡七八个时辰不醒?莫不是那天小夏买来的饮食之中有什么古怪? 他精于针灸,虽说日常治病也辅以草药,当日气恼昏沉之下,还真是没太注意——主要是他数年来救人救惯了,与人相处都是一片赤诚,素来不防备人——如今细细回思,自己当日虽病后口舌无味,夏日饭菜易坏,但小夏买的东西都新鲜精洁,而且照自己的吩咐“要清爽些的”,并无甘肥厚味,其中并不易做手脚。 而且对方知道他精于医道,料来轻易不敢用什么药物——是了,那冰镇的葡萄酒喝起来甜津津的,自己很少喝酒——要说动手脚,只怕是在这酒里。 他正自思量,不提防有人冷笑道:“怎么,愁得饭都吃不下去了?” 陈湘一愣,他脾胃不壮,每顿也只能吃小半碗饭,加上今天饭菜油腻腻的不合口,确实剩了一大半——而这无声无息突然闯进来的年轻人,正是他刚才还在琢磨的小夏! 小夏看他不言语,走到他对面坐下,鄙夷地看着他道:“当然了,山珍海味吃惯了,这粗茶淡饭哪里还咽得下去?” 陈湘自知不从宁王,他派人来不是劝降,便是折辱,自己又何必跟这些人争执惹气?当下也不接口,自顾自望向窗外。小夏年轻气盛,看他不理不睬,一把薅住他领子拎起来摁在墙上,道:“怪不得王爷生气,看来你真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 (十九)十年不晚 秀才遇见兵,还真是没办法,陈湘让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只好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小夏一双乌黑的眸子狠狠盯着他,忽然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骂道:“对付你这伪君子,我偏要动一动手!” 陈湘脸上火辣辣得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啪”的一声,腰带已被他扯断,跟着裤子便被人拉下半截——陈湘大骇,叫道:“你干什么?” 他从跟着顾峋风之后没吃过一点儿亏,除了夫妻间情趣游戏之外没人敢碰他一个指头——近几年因他广开义诊,更是人人敬重,连丈夫跟他做爱时都不敢再亵渎他,哪知道今天竟遇上这么个无赖! 小夏见他拼命扯着自己裤子,吓得面无人色,倒不急着摁倒就上,慢慢除下自己上衣,阴森森地看着他,道:“裤子都脱了,你说要干什么?” 陈湘气得浑身哆嗦,骂道:“宁王府号称延揽天下豪杰,用的就是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小夏慢悠悠地道:“对待英雄豪杰,有英雄豪杰的法子;对付下三滥的伪君子,当然就用下三滥的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5 法子。” 陈湘气得几乎晕倒,小夏将自己脱得只剩一条犊鼻短裤,看着他道:“陈湘,大爷今天高兴陪你玩玩,你不是男女通吃么?这么不解风情?难道还想让我替你脱衣服不成?” 陈湘看他赤裸的上身全是一块块铁一样的肉疙瘩,知道他武功不弱,自己敌不住他,当即拔脚便往外奔,一边振声大叫道:“来人哪,快来人。”——这里是王府,不信他就敢胡来。 小夏才听他叫出一句,一伸手抓住他肩膀,右手捏住他脸颊,“咔啦”一声将他下巴摘了下来——这是分筋错骨手,陈湘听顾峋风说过——双颊关节硬生生被错开,疼得他冷汗一层接着一层,嘴巴再也合不拢,除了“哦哦”之声再也叫不出来。 小夏看着他道:“这么做着不过瘾,还想找人来看着做不成?下贱!”陈湘气得目眦尽裂,趁他撕扯自己衣服,抬脚便向他胯下踹去——小夏疼得一声怒吼,还好身手敏捷,及时躲开,没叫他踢坏了——气得一脚将陈湘踹个跟头,过来抓住他小腿,又将他双腿膝关节错了开来。 陈湘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斗得过他?小夏怕他再有什么异动,将他两只手肘也卸了下来——这一下陈湘手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又气又疼之下,登时晕了过去。 小夏又哪肯放过他,一把将他的短裤扯成两片,拿过桌上的蜡烛,蜡油便向他胯下滴去——分身是人身上最娇嫩敏感之处,陈湘疼得“唔”了一声,立时醒了过来——蜡烛在小夏脸前,映得他一张俊美阴鸷的脸孔忽明忽暗,有若鬼魅。 小夏胯下胀得硬邦邦的,将饭碗菜碗一股脑儿推到墙边,拎起他仰着放到桌上,便将他两条腿分开摁在了身两侧。陈湘知道今日已脱不开受辱的命运,含泪闭上眼睛——觉出下面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果然被他顶了进来。 小夏如同野兽一般在他体内穿刺了片刻,看陈湘闭目不语,又拎起蜡烛往他乳尖上乱滴,喝道:“睁开眼睛,看着我!” 陈湘疼得死去活来,不能不睁开眼睛,看他盯着自己的双眼充满了怨毒,禁不住心里一哆嗦——这人如此折磨凌辱,似乎跟自己有刻骨的仇恨一般! 小夏发泄完了,呼呼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倒在椅上——陈湘动弹不得,只觉羞愤欲死,万没想到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居然还碰上了仇人!可自己一生与人无尤,却什么时候跟人结下这么深的仇怨? 陈湘侧着头只能看到他半闭着眼的一张脸孔——这小夏从在宁海一见就觉得很面熟,可是思来想去,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他才十八九岁,身体这样精壮,也不象有病的模样——自己十年来救人无数,没跟人结过怨哪?而十年前他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八九岁的孩子?陈湘脑中电光石火一般闪过一个念头,再细看小夏的脸——那眉头微蹙的年轻脸孔,闭上眼已没了方才的狠戾霸道,那俊秀的容颜越看越象十年前那妩媚的女子——宛玉娘家姓夏,这是,这是宛玉的儿子! 小夏看他挣扎着“呜呜”出声,站起来将他手脚脱臼的关节重新合上,陈湘这回仍是疼得几乎晕倒,却还是强忍着酸痛一把抓住了他。小夏看见他眼中殷殷之意,冷笑一声道:“想起来我是谁了?” 陈湘点了点头,抓着他手轻轻握了握,泪水直流下来。小夏托住他下巴往上一合,陈湘嘴巴哆嗦了半晌,慢慢道:“你是小廷?” 夏廷一声冷笑,道:“你知道就好——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了,当初你怎么对我娘的,现在我要你十倍地还回来!”说完披上衣服,拉开房门扬长而去。 陈湘浑身上下各处疼痛叫嚣,动一动就疼得几乎晕倒——想到夏廷决绝而去的身影,只觉心乱如麻! 好半天觉出身上发冷,抬眼见房门大开,才想起自己这副一丝不挂的狼狈样子总不能老摆在桌上。只能强打精神挣扎着起来,可是才脱过臼的四肢关节毕竟无力,“嘭”的一声整个人掉到了地下。 (二十)诸行无常 看守他的下人估计是被夏廷关照过,什么声音都只装作没听见。陈湘生性好洁,下身红的白的粘腻腻得难受,虽摔得七荤八素,仍是慢慢活动着四肢,强撑着爬到盆边洗了洗后面,这才扯过外衣把自己包裹起来。 回想这十来天的经历,就像做梦一般——如今举目无亲地陷身宁王府,再遇上恨自己入骨的小廷,以后的日子只怕难过之极了! 唐三笑走前自己曾指点他逃出去后去找一趟巡抚山东的阿衡,让阿衡给把宁王图谋不轨的事禀报皇帝——当时因为和家里赌气,并没让他去回春堂!就算他真的逃出生天,算算日子现在也就刚到家;要躲开监视找到阿衡至少又得十来天,等家里得到消息来救至少还得一个来月——这一个月可只能靠自己了! 半梦半醒地趴了一夜,四肢关节都肿了起来,加上后面疼得厉害,几乎动弹不得——那下人不过每天把两餐饭送来,看他卧床不起、饭菜也不动,只道他赌气不吃——反正只要人跑不了就行,哪耐烦花心思去照料他? 可怜陈湘趴在床上起不来,身边又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渴极了想喝一口水也没人管——只有咬牙苦忍!病苦难受时想到自己丈夫,自己在这里受罪,他和那人不知在哪里快活——掉了一阵眼泪,又朦朦胧胧地睡去,也是噩梦连连,一会儿是宛玉,一会儿是自己丈夫顾峋风,一会儿是璐王爷! 好半天惊醒过来,想起青春美貌的宛玉命赴黄泉,恩爱情深的丈夫爱上了旁人,意气风发的王爷变成了和尚——他突然有如冷水浇头,从头凉到了脚底——佛说,诸行无常——活生生的人也许明天就会死掉!铁打的江山过几百年就会易主——这世上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吗?没有! 当年在吴哥王爷命自己背的那《入道四行经》一句句流过心底——“修道苦至,当年往劫,今虽无犯,是我宿作!”何必恨丈夫移情别恋?当初他对我用情至深,我不是也没有全心全意回报他?就像夏廷,自己害得他母亲惨死,难怪他这样恨我——好吧,是我欠的债,迟早总要还!早还了早干净! 想到这里,他心里反而平静了,挣扎着起来,逼着自己把午饭吃了。本想打坐片刻,膝头和后面都肿痛难当,便卧床默念“入道四行经”——越念越心神凝定,于是用丈夫当初教过自己的内功心法运气调息,渐渐身心合一,浑然忘我。 傍晚夏廷又推门进来,看桌上晚饭还没动,冷笑道:“怎么,想绝食而死啊?” 陈湘睁开眼睛,坐起身摇了摇头——他当初被璐王赶回陈家,郁闷之际碰上守寡无聊的宛玉,经不住挑逗便做出事来,事发后宛玉悬梁自尽,他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6 也被鞭责烙印逐出了陈家——当时小廷只有八九岁,如今十年不见,他却改姓夏,不继承陈氏书香反成了赳赳武夫,其间必然发生了什么变故! 陈湘自觉对不住他母亲,对这少年也颇为关切,并不希望他留在这是非之地——哪知才问了两句,夏廷便是一巴掌抽过来道:“我在宁王府干得好好的,用得着你帮我谋什么出路?伪君子,你不过是想骗我放你走,你当老子是傻子?” 这两年宁王有所图谋,到处招揽人才,夏廷去年被人引入宁王府,因为武功不弱颇受器重!如今正在意气风发的时候——恰好宁王要请陈湘来给唐三笑治病,他奉命前去,正赶上陈湘离家出走,没费什么事就接了来——来了也没治好唐三笑的病,越觉得他是浪得虚名,过来道:“你伺候老子高兴了,说不定我就带你走。” 陈湘贴身衣服昨晚都被他扯烂,不过一件外袍勉强裹身,见他又要用强,急道:“小廷,你恨我报复我没关系,你不能毁了你自己——我是你叔叔!” 夏廷“呸”了一声,又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道:“你是谁叔叔?老子早不姓陈了!陈家逼死我娘,我早晚要他们血债血偿!”陈湘没想到他对陈家怨毒如此之深——当初七叔公他们是为了保全自己才逼得宛玉自尽,遂道:“小廷,你娘是畏罪自尽,陈家诗礼传家,并没有冤枉她——你可以恨我,不能恨陈家。” 夏廷怒道:“我恨你,我也恨陈家——你们都是混蛋!合起伙来欺负我。”一边说着,一巴掌将他从床上抽到地上,便对他拳打脚踢——他暴怒起来拳脚生风,陈湘给踢得满地打滚,一拳一脚就跟砸在身上一样,浑身上下疼得几乎晕倒! 实在痛楚之极,陈湘也懒得再躲——就让他打死我好了,反正我现在孤零零的一个,活着也没什么趣味。小廷母亲为人不齿,这十年在陈家肯定不好过,难怪他脾气这么狠戾暴躁——我欠七叔公、大伯父、陈家上上下下的教养之恩,索性就替宛玉偿了这条命!让小廷出了这口恶气! 夏廷发泄一阵,看陈湘倒在地上不动了,也怕打死了他,愣了一愣,过去扳着他仰面朝天,道:“怎么,装死啊?”陈湘微微睁开眼睛,忍痛道:“小廷,我知道,你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这些年过得一定很辛苦,是不是?” (廿一)爱恨交加 夏廷母亲死时他并不懂事,只道母亲真是病死的;七叔公在世时还时不时问问他,后来老人去世,哪里还有人管他?十三四岁本就是最青春叛逆的时候,成日跟人吵嘴打架,他母亲的事自然也被人翻登出来,骂他是偷汉子养下来的野种!他大怒之下打伤了人,连夜逃出海宁,便改了姓跟着江湖杂耍班子混口饭吃。 后来遇上一位老拳师,看他资质不错,又肯勤学苦练,教了他一身功夫,这才安定下来——他这些年经历坎坷,长恨天道不公,而追根溯源都要怪陈湘——如今他犯在自己手里,一腔恨怒自然都发泄到他身上。没想到把他痛打一番他居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夏廷怔了一怔,道:“还不都是你害的?” 陈湘苦笑一声,道:“是,当初都怪我把持不定!我虽受过族规严惩,可是回想起来,终究害得你小小年纪没人管——我这一生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小廷,陈家没有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欠你的,我来还!” 夏廷道:“好啊,我就是想要你还!”——他从六岁开蒙就知道陈湘是族里好学上进的典范,对他印象极深;十四岁听说他是害死母亲的仇人,但他早已不在陈家,印象中的他一直是少年时秀美飘逸的模样——所以在宁海一看见就叫出他的名字! 前几日陈湘被唐三笑扯下衣服时他远远看见就莫名其妙地勃起,这十来天有时夜里梦见他床上就会湿一片——他一直安慰自己这是恨他恨的!昨天终于如愿以偿地进入了他,那美妙滋味尤其难忘,所以今日仍早早过来——说着话拎起陈湘放到床上,便又来掰他的双腿。 陈湘一把抓住他,叫道:“小廷,别这样——你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完成,要钱要人我都能给你想办法;你心里恨我,可以打我骂我,拳脚、鞭子都可以,打到你出气为止——可我跟你爹爹是兄弟,你做这种逆伦之事是要遭报应的!” 夏廷怒道:“你还有脸提我爹爹——你当初做下的难道不是逆伦的事?”陈湘点了点头,道:“我是犯下逆伦大罪,所以我才遭报应啊!你看看这个,”他说着将头发撩开露出左肩上的烙印——夏廷昨天看见了他左肩上核桃大一块焦黑,如今细辨一辨,乃是“打死不问”四个字。 陈湘与寡嫂苟且之事是全族的耻辱,本来陈家人就视为奇耻;后来他因医术高明名重京师,皇上太后都很器重,陈太傅亲自写信给族长收回成命,他为此受责的事更加无人提及——所以夏廷对此一无所知,才觉得自己母亲为他所害。 陈湘道:“当时你年纪小,没看到我当众受族规责处——吊在祠堂前打了三百多鞭,最后烙上这个,逐出宗族,连学籍也革了,功名前程全没了!”夏廷一呆,道:“打了三百多鞭?” 陈湘点了点头,露出脊背给他看残余的鞭痕,道:“当时疼死过去好几回!泼醒了再接着打!陈家垂数百年不衰,一是书香传家,一是宗法严厉——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希望你引以为戒!” 夏廷伸手轻轻抚着他背上鞭痕,只觉心里一阵阵抽痛,恨声道:“陈家有什么好?我在家处处矮人一头,倒是如今出来了才扬眉吐气——哼,我一定会做一番事业给他们看看。” 陈湘道:“你有这个志向就好——小廷,你还不到二十岁,练得这一身好功夫不容易,以后为国效命、成家立业,一定可以好好做一番事业——所以你更要自珍自爱——所谓天道好还,举头三尺有神明,别为了报仇把自己给毁了!” 夏廷抚着他的脊背,心头欲火如潮水一般一波波涌起,陈湘苦口婆心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伸臂抱住了他,道:“我知道,我一直当你是仇人,其实你不是——你受了这么多苦,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陈湘万没想到他竟说出这个来,气的双臂一挣,更觉出他热乎乎的脸亲上自己后颈,反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夏廷一身武功,他这一巴掌连个红印都没留下,却更觉浑身燥热难耐!一把扯开自己腰带,将外袍丢在一边。 陈湘见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又开始迷蒙起来,知道他兽性又要发作——动起武来自己可不是他对手!好在应对之策白天就想好了,当即慢慢躺倒,伸手到枕头底下摸出一枚金针夹在了两指中间。 夏廷此刻意乱情迷,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7 加上昨日轻易得手全无防备,俯下身子才亲了他两下,忽觉背心一麻,居然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陈湘一把推开了他,反手抹了抹他留在脸上的口水迹——夏廷万没想到会栽在这文弱书生手里,待看到他眼神中掠过的厌恶之色,不知怎的心中的惊怖居然被一股酸楚和愤怒代替,骂道:“混蛋,你敢?” 陈湘见他受制于人兀自这样狠戾,也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恨恨盯着他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转身从针盒里捻出几枚金针,刺入他四处奇经八脉交汇的气海。 夏廷仿佛被蚊子叮了几口,哪知没片刻工夫,就觉一波一波的麻痒从四处针刺点往外扩散——麻痒不比痛楚,顾峋风那样英雄在陈湘的金针之下都熬痒不住,何况他连中了四针? (廿二)舍己度人 夏廷体内如同被成千上万的蚂蚁啃骨吸髓,不一刻便痒得全身冷汗淋淋,禁不住呻吟出声——直恨不得以头抢地,好撞个窟窿把在体内乱窜的真气全都放出来!可是偏偏又不能动弹! 他一开始还破口大骂陈湘暗算伤人,可体内麻痒似乎翻着倍地往上加,痒得他恨不得撕开胸口一把扯出心来抓一抓,这一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颤声叫道:“停手,快停手!陈湘!” 陈湘道:“你叫我什么?”夏廷咬着牙道:“十四叔!我受不了了;你饶了我,十四叔!”——陈湘在陈家同一辈中大排行第十四,夏廷幼时便叫他“十四叔”,如今听见这个称呼,想到他过世的娘亲,虽说他对自己的折磨远过于此,终究不忍他再受苦,伸手将刺入他胸前的金针拔了出来。 夏廷胸口一轻,大口喘着粗气,但很快其他三处气海扩散出来的麻痒便将胸前覆盖,忙叫道:“还有三枚,都拔出来——十四叔!”陈湘毕竟心软,将其余三针也起出来,道:“小廷,我害了你母亲性命,当然不能再伤你;可是你一身武功,若是脱开了身,我以后难免受你荼毒——你既然亲口承认我是你十四叔!那就立一个誓,以后不准再对我做出逆伦之事。” 夏廷恨恨看着他,可是看着他手中那几枚细如发丝的金针,实在怕得心里哆嗦,只能低头罚了个毒誓。陈湘点了点头,把制住他要穴的金针也起了出来。夏廷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忽然一伸手卡住他脖子,道:“混蛋——你敢用阴谋诡计算计我?” 陈湘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这金针截穴是我的独门针法,你四处气海中针,奇经八脉都受了损伤,阴天下雨会觉得全身酸疼——你要想武功不受影响,这些日子就不要妄动真气,你每隔七天来找我一次,我给你刺穴诊治,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会恢复正常。” 他白日已将对策盘算好了,之所以要制他七七四十九日,料来这么长时间,丈夫或师哥怎么也能寻了自己来——夏廷没想到他还伏下了暗招,自己一身武功,竟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搞得缚手缚脚,一时放开他心不甘,不放他又怕他回头不给自己治——真让他失去一身武功,可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 陈湘看着他懊恼又无奈的神色,像极了十年前宛玉倔强的神情,禁不住心中一软,道:“小廷,我知道你恨我——我对不起你,你心中不忿,就去取鞭子来,今天我让你打个够本!” 夏廷一愣,道:“你又想算计我?” 陈湘苦笑一声,道:“嫡亲的叔侄,这样你防我我防你有什么意思?我制住你是逼不得已——你方才受的罪是罚你逆伦悖德的罪过。可是害得你小小年纪没人照管,我心里也难安——我让你打,让你出了这口恶气——马房里有鞭子,你去取一只来。” 这里离马厩不远,夏廷依言取了一支马鞭过来。陈湘站起身来,朝东南跪下,向空默祷片刻,回头向夏廷道:“一个人做的事,迟早是要还的——小廷,我害你无辜受了十年的苦,我今天让你打还我——我只有一个条件,今天这顿鞭子打完,咱们的旧仇就算彻底了结——以后你再敢对我无礼,别怪我不留情面!” 夏廷盯着他道:“你算准了我不敢动真气!”陈湘见过丈夫顾峋风的手刀,一股真气隔着数尺能把手臂粗的枝干切断,遂道:“你一身武功,若再用足了真气打,只怕不出十鞭就能要了我的命——你真要拼着废了一身武功非要今天打死我,我也没话说!可是你就不能给我,也给你自己多一些机会吗?” 他说完这一句话,转过头去不再言语,闭着眼默默念佛。夏廷手里拎着鞭子,看着他宝相庄严的侧脸发愣——原来只觉得这人生得秀美,让他又恨又爱;可是这个人的做事方式也和他见过的人不一样! 他已经制住了自己,为什么还非要取得自己的原谅?你算准了我不敢动真气打你是不是?我就算不动真气,一样可以打得你皮开肉绽——想到方才奇痒难忍的苦楚,夏廷挥鞭狠狠抽了下去。 一声压抑的呻吟传来,夏廷的心一颤,面前从肩到背一道红色鞭痕在交叉错落的淡淡旧伤重迅速突起,像一把刀一样刺他入的心! 夏廷原本一心复仇,可是复仇的机会现在摆在自己面前,他忽然发觉那并不是他想要的——他看着那累累鞭痕的后背,心头一阵剧烈的酸楚——这个人是他的杀母仇人啊,可是看到他受苦,自己居然会心疼! 夏廷,你疯了吗?他挥手狠狠一鞭抽在自己手臂上,反手一鞭又抽在陈湘身上——手臂上一阵刀割般的辣痛,他已分不清臂痛和心痛哪一个更厉害! 第二鞭下去,眼前那瘦弱的躯体险些没栽倒下去,抑制不住痛楚的一阵阵痉挛让夏廷胸口跟着发闷——我恨他吗?我就算今天打死了他,我娘能活转来吗?我打死他我心里就痛快了吗? 他也不是不怕死,可还是把决定他生死的权力交给自己——他当年做的事已受过族规惩治,为什么还宁肯受我的拳脚鞭子?陈湘!陈湘!他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再在这屋里呆下去了,再面对着他自己又会控制不住地想要他——陈湘,我快让你搞疯了! (廿三)宁王谋反 背上火烧火燎得疼,加上昨晚双膝关节被卸开的肿痛,陈湘要把手撑在地上才能支住自己不倒——从十年前逐出宗族的鞭责开始,他看见鞭子就会哆嗦!可是他只能忍——小廷,冤冤相报何时了?仇恨不光伤人,也会伤了你自己!现在你终于可以放开手了吗? 听得他扔掉鞭子疾奔而去,陈湘几乎跪都跪不住了——宛玉,你看见了吧?小廷终于放手了,不再囿于仇恨,他以后的生活会广阔得多,他总算没有被我们的错误毁掉! 折腾这半晚上陈湘几乎虚脱,心头这口气一松,扑到床上沉沉睡去。这般沉睡一夜,第二天却觉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8 浑身酸软无力——他这一个来月一直休息不好、身体虚弱,这两天身上又受伤见血,昨夜精神一放松,登时病如山倒,发起烧来。 这般昏昏沉沉躺了半天,终于觉得唇边有了一丝凉意——他烧得正脱水,立刻张开嘴将水接住。陈湘喝了半碗,才辨出那水苦得要命,细辨一辨,好像是黄连和牛黄等药味——显然是一碗清毒去火的药! 陈湘慢慢睁开眼睛,却是看守他那下人拿着碗在喂他,看他醒了,皱眉道:“病了怎么也不说一声?王爷派了人来,请你去给人看病呢。” 陈湘心说怪道你破天荒地来照顾我,原来是宁王要召见我,你怕对王爷不好交代,这才拿些药水给我喝——当即苦笑一声,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你看还能去么?” 那下人看着他萎顿不堪的样子,挠着头委决不下,陈湘微一沉吟,问道:“是谁得了病?府上没有旁的大夫吗?” 那下人被他提醒,“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不一刻却陪着一位管家模样的人一起进来——那管家甚是客气,说王妃病了,几个大夫都看不出怎么回事,所以才请他去看看。 陈湘灵台清明,虽明知他们是“临时抱佛脚”,但自己孤身在此,与其“虎落平阳被犬欺”,倒真该显些手段给他们看看,遂道:“医者父母心,府上有急病相求,我虽身体不好,不能不勉为其难——不过一身污浊,只怕冲撞了王妃。” 那管家机灵,便骂那下人服侍不周,连忙命人伺候他沐浴更衣——陈湘总算是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热气一蒸头脑轻快了好多,这才跟管家一起去了。 他数年来广开善门,医治过无数病人,几乎没有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王妃的病势虽古怪,他却一探脉象便心下了然,几枚金针下去,王妃没多久便舒爽了很多,这般施针数日,竟然不药而愈——这一来宁王府上下才真的见识了“妙手神针”的高明之处,合府上下登时改颜相向,对他尊崇备至。 宁王原本听说他是当年璐王府有名的谋士,想让他跟着参赞军事;可是他执意不肯,那么留着随军看诊也是好的——陈湘病体未愈,也无力拒绝,只得勉强答应,宁王也看出他病弱不堪,于是命人好生伺候。 小廷不再来搅扰他——甚至来找他施针的时候也不看他,除非他主动问,他连话都不多说一句。陈湘也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瓜葛——加上宁王妃感激他的恩德,派了两个得力的家人照料他的起居,他的日子倒好过了许多。 哪知才平静了不过半个月,就听前头炮声震响——那一日本是宁王寿辰的正日子,宁王府大排筵宴三天,陈湘因住在宁王府,头一日就贺过寿了,加之身体不好,今日并未参与——谁知宁王就在寿宴上宣布当今皇帝不是先帝亲生,自己奉太后之命立即起兵讨伐。 宁王有所图谋的事早就是司马昭之心,也就是内阁和皇帝身边近侍被他买通了无可奈何——洪都府大小官员无人不知,宁王所以要今天发难也是趁着官员们都来贺寿,无一人能够漏网!当席巡抚孙大人率先反对——若是太后下令,诏书何在?宁王立刻命人将与孙大人同论的两官拉出去杀了——血淋淋的人头摆上来,大小官员再无一人敢持异议——于是宁王府立刻收管了整个洪都府! 陈湘是两天之后夏廷找他施针才听他说了——宁王之所以立即反了,是因为头一天朝廷来使斥责他私自扩兵、太不安分——宁王和两位谋士以为朝廷发觉了,所以立即起兵,准备顺流而下直取南京。 陈湘料来是阿衡把这件事禀报了皇帝,可是朝廷的做法却实在莫名其妙——若是相信宁王图谋不轨就该借他事宣他入京,立刻收捕;若是不信就该派人私下了解查实——哪有这样子派个人来斥责一番的?这不是打草惊蛇吗?激得他起兵造反,就近攻下南京,立刻就占了半壁江山——那时再调兵来平乱,这场仗可就有得打了!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毫无办法,洪都城内忙乱了几天,宁王便命他为随军医士,跟着一路北上!宁王府护卫数万,加上招募的江湖人士号称八万大军,天下承平日久,大半州县望风而降;一路攻州克府,势如破竹——没几日便打到了号称“南京门户“的安庆。 将养了近一个月,陈湘身体基本上好了,无可推托,不得不随军出征——这一走使他与自己丈夫缘悭一面,因为后来他才知道,在他离开半个月之后,顾峋风兄弟便带人攻下了宁王的老巢洪都! (廿四)生死边缘 宁王听说洪都失守,方寸大乱,立刻带兵回救。其时率军平乱的是赣南巡抚王大人——两军遭遇在鄱阳湖上的黄家渡。 陈湘一介书生,自然不会参战,只是眼看着双方死伤无数,血染江面,其惨厉令人心惊!他的针灸术对人体内经脉不畅、气息不调效验如神;可是这等刀剑砍杀出来的外伤,不过用金疮药包扎换药而已——陈湘见血心惊,真干起来他还未必赶得上手脚利落的村妇呢。 那一个月对他来说犹如修罗地狱——他作了近十年的医士,见过的死亡都比不过那一个月:眼前是无数的残肢和鲜血;耳边不是尖利的惨叫,就是无助的呻吟!而最恐怖的一次,是属于他的夫君! 当时他是在宁王的船上——回救洪都的路上他就猜着多半是顾峋风来了——据说王巡抚的先锋在战场上无人匹敌!带人一夜攻下洪都城,宁王已震惊无比;而真交起手来几乎所有战将遇上他非死即残,甚至四五个人群战也抵不过他一人——宁王大营提起他来无不头疼!这个人据说姓齐,他的名头从来没人听说过。 直到在阵前彼此相见——第一次两军交锋是夜战,宁王一方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大营后撤三十里到了湖岸边,却连对手的面目也没看清——第二战宁王对重将许以千金,并动用火炮打头阵——苦心经营多年的宁王卫队终于大显神威,杀得对方节节败退;可是弓箭石块满天飞的混乱中,却有一人大喝一声,仗剑扶住倒在地下的中军大旗,终于稳住了官军的阵脚! 虽然隔着数十丈,陈湘凭身形就认出了自己夫君——他一定是知道自己身陷宁王府了,所以这次才隐姓埋名易容而来——回春堂是陈顾二人合开的事江南人人皆知,宁王之所以留住陈湘,也有借此招揽顾峋风之意!如今若公开为敌,夫君怕他受到伤害! 可是“人的名,树的影儿”,顾峋风号称“江南第一高手”,终于还是有人认出了他——宁王亲自来试探他,希望他写封信去劝降,他佯作不知含糊了过去,宁王冷笑一声,吩咐人盯住了他! 他看过宁王威逼人的阴毒狠辣,他曾叫人将对方家眷高高吊到城头,二十名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29 弓箭手开弓瞄准——对方若不投降,家人立时就万箭穿心给射成一只刺猬! 他没有被高高吊到城头,他的夫君来救他了——他趁着黎明前最黑的那半个时辰来袭营,跟夏廷打了起来!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见过那么多的生死依然堪不破——那一瞬间如果不是自己让他别杀小廷,就不会惊动那么多人——夫君护着他,厮杀了一阵又一阵,最后杀出重围跳进湖里的时候,半湖水都是红的! 晨早的朝阳如血,映得满湖霞光潋滟!船上箭如飞蝗,然后就开始发炮,落在身边激起丈余高的水花,一声声震耳欲聋——他已分不清身边是湖水还是血水,直到顾峋风一把推开他道:“往前游!” 他忽然觉出不对,峋风一直将他护在臂弯里,那久违的胸膛和臂膀让他无比安心,无比沉醉——他本能地回身扯住他,却发现他的身子在往下沉!他的身后是一蓬蓬浓艳的水色,如夏日绽放的血玫瑰! 顾峋风仍在推他,虽然嗓子都哑了:“你快点儿游,那边!” “峋风,你受伤了?我背着你。”他不放手——要走一起走! “我身子沉,你”一句话没说完他便沉了下去,在水下仍在拚命甩开他的手。 陈湘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知道自己的水性一般,而这一望无边的湖水他自己一个人也没把握游过去,更不要说拖着一个人——可是他不能放手!在这生和死的边缘,陈湘终于发觉,他无比贪恋那个怀抱,他离不开!他舍不得! 顾峋风的手越来越松,终于无力的松开——他将两个人的衣服系在了一起,看着夫君嘴角一串串气泡冒出,赶紧吸一口气堵住了他的嘴——峋风,你要坚持,你答应照顾我一辈子的,你要坚持! 他托着他的头露出水面,奋力往前划水——他从小好静不好动,然而江南水乡长大的人至少都是熟悉水性的,那一刻他的心意无比决绝,他一定要带他回去。 他知道自己没多少力气,他尽力用最省力的法子往前游,无论如何,他要支持到对岸! 好在游出十几丈后就遇到了接应的船——船头站得是阿七,在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时,陈湘一下子放了心,他奋力伸出手臂握住那只手,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陈湘只是累极脱力,没多久便醒了过来。而夫君就躺在他身边的床上,伤口已经处理过了——陈湘慢慢活动手脚,让他惊奇的是——自己居然一点儿都没受伤! 他看了一眼俯卧在床,昏迷不醒的夫君,肩上腿上的绷带白得刺眼——就像十年前璐王府初见没几天,就为了护着自己挺身认下的那六十军棍,也是这么趴了半个多月——而这一次,依然是我害你受伤! 这个人赳赳武夫,性子鲁直,可是他本能地护着比自己弱小的人,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他自己浑身浴血,却全力护持着我!受了那么重的伤,昏迷之前却是把我推开——峋风,你对你身边每个人都好,就是没想过你自己! (廿五)话说从头 陈湘站起身来,看看顾峋风两处伤口都扎敷好了,且不在要害,心头稍安。伸手握住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曾经那么热情有力的手现在却是冷冰冰的,陈湘吓了一跳——看他的脸白得吓人,连眼皮和嘴唇都没了血色! 陈湘赶紧探他的脉搏——脉象虚弱之极,看来之所以昏迷不醒,多半是因为失血太多——陈湘这一阵作军医,见过无数人因血流不止送了性命——想到夫君受伤后又在湖水中泡了那么久,半湖水染得通红,忙让人找新鲜鸭血来给他灌了半碗,剩下的与当归血竭等补血药材一同熬汤给他喝。 顾七闻言过来,他方才亲手料理得两人伤处,说顾峋风来之前大师哥给了一件刀枪不入的皮背心,穿在身上护住了要害——所以身后两处大的伤口都在四肢,左腿上被刀砍得皮肉翻卷,已经被湖水泡得发白;右肩应该是中了箭,不过入肉不深,箭不在身上,却似乎伤了血脉,血流不止——已经压住了伤口不再流血,并用自带的“玉肌凝血膏”处理过了。 如今最好的医生是陈湘,当即细细跟他说了顾峋风伤势——陈湘方才已看了他的伤口包扎得很好,只说一定要注意补血——补血汤已经熬上了,顾七让人又照陈湘说的添减了各项药材;这才说起伍知府受伤也不轻,才从战场上拉下来——问他能不能去看看。 陈湘虽然不放心顾峋风,作大夫的有伤病之人不能不管——好在顾七说这次还带了小山、覃凤鸣等四名弟子过来作军医,不过打起仗来死伤的人太多,还是忙不过来——救死扶伤之际王巡抚又来请他,因他在宁王府呆过,问了他一些宁王阵营的情况。 这一忙又到晚上才回来,绿烟守着顾峋风,说顾七料理军务去了;覃凤鸣方才又来看过,已经喂顾大侠喝了一碗补血汤,他一直就这么沉沉睡着。 陈湘给他施了一回针,这才胡乱吃了几口饭;忙了一天实在疲累,便歪在榻上守着夫君,一边问绿烟这两个月的经历——原来自他走后,顾氏兄弟走遍宁波,到周若谷处、青州璐王府、海宁陈家等地到处找他,又四处托朋友在方圆百里之内寻找——结果半个月后的徐州武林大会,这件事就被周峋鹤发觉了。 陈湘脸色一变,看了沉睡的夫君一眼,问道:“受罚了?”绿烟点了点头。陈湘才要追问,顾七却进门来——跟陈湘打过招呼,便坐在了夫君床边。绿烟赶紧给他倒过茶来,又去给他拿饭菜。 陈湘见他一脸疲惫,知道他深得王大人器重,在外身兼数职,忙碌非常——陈湘方才听说大师哥知道了自己离家的事,料来他二人未必好过,看着他越觉抱愧,欠起身子道:“阿七,辛苦你了。” 顾七脸一红,这帐篷原是他和顾峋风一起住的——如今陈湘回来,就该让给人家,只是他习惯了守着夫君,想都没想就坐下了,忙跪直了身子道:“我只是不放心大哥的伤,过来看看。哥哥别动了——我和绿烟在那边住,一会儿就过去。” 陈湘叹了口气,看着道:“阿七,你很怕我么?”顾七一惊,摇头道:“哥哥医术如神,待人宽和,阿七的脸、阿七的命、阿七能呆在这里都是哥哥给我的恩典,我对哥哥只有感激敬重!哥哥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陈湘想起自己当日乱发脾气,非逼着丈夫打他一百荆条;这回在大师哥那儿又受了责罚,也难怪他看见自己蝎蝎蜇蜇的。刚巧绿烟也端了食盒进来,忙抬手摁住他肩头,让他坐下道:“忙了一天,你先吃点东西吧。热就把外衣脱了,怎么舒服怎么来——都是一家人,别这么生分!” 夏日原本闷热,顾七见他神色宽和,也就依言换了便衣,道:“哥哥这两个月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0 ,在外面受苦了!” 他本是一句客气话,陈湘脸色却微微一变,不愿多提自己,看着顾峋风道:“这一回要不是我妄动无名,随便离家,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顾七道:“原是我们不好,惹哥哥生那么大气!那天追到码头就不见了哥哥,有人看见哥哥坐上了去宁海的船,可当晚追到宁海就再也没人知道哥哥的去向!因为当时哥哥恼着我,一开始还以为哥哥是找地方躲了起来,可是几处熟悉的医馆寺院、连海宁陈家、青州璐王府都找遍了也不见人!这么找了十来天,大哥就说——哥哥一定是出事了!” 陈湘道:“我,我这一次也不是故意——我那天头疼得厉害,胡乱坐了一艘船到宁海,恰好遇上两个人请我去看诊——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宁王府的人,因为心里不痛快又多喝了些酒,稀里糊涂的睡了一夜,就被他们拉到了洪都,再也不放我回来了。” 顾七道:“原来如此,怪道我们到处找不见哥哥——大哥实在担心不过,拚着受大师哥责罚,执意去找周若虚发了武林追索令!” 陈湘惊道:“发了武林追索令?”原来自周峋鹤接掌南武林,为了提高办事效率,遇到急事会发出追索令、追缉令和追杀令三种令牌,整个南武林上传下达,全力行动,不找到绝不会罢休——可是这样一来,又哪里还瞒得过大师哥? (廿六)大败宁王 顾七道:“我原劝他别把这件事闹大——可大哥说,哥哥不是意气用事的人,现放着那么多病人和学生,若真是赌气想为难他,这十来天看着他这么满世界地找,怎么也该露面了!你又不会武功,这么活不见人,嗯,多半是落于人手,不由自主——哥哥是没看见他后悔担心的样子!他虽不会说话,心里是极看重哥哥的!” 陈湘眼圈一红,看着夫君惨白的脸,越觉心痛如绞——陈湘陈湘,他是明白你的,你难道不明白他么?你明知道他直肠直肚,不会猜人的心思,有了事你不直接跟他分说明白,却跟他讴什么气——他不再费心思哄你你就受不了,你就一怒而去?遂道:“那大师哥知道了,你们,责罚得重不重?” 顾七道:“我还好——当时是在武林大会上,各门各派的人都在。我和大哥在院子里跪了一夜,大师哥心里虽不痛快,也没多说什么——后来回到周公馆才发作起来,大哥怕我经不住,所有的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那一百大板也由他独自承当——好在打了不到一半,王大人的信到了,说宁王造反,求大师哥派人相助,越快越好!这才把剩下的板子记下,打发我们来戴罪立功。” 顾七说到这里,看了闭目昏睡的丈夫一眼,略掰开他没受伤的那条腿,指着双腿内侧新长出来的嫩肉给他看,一边道:“两条腿上挨了三十多板子,肿得一寸多高,坐都坐不下,却还得带着人快马加鞭地赶这几百里路——等到了吉安,这两边磨得鲜血淋漓,又不敢让人看出来——跟王大人领了先锋营,每天不是训练就是打仗!这肉是前几天刚长好的——就别提受得这个罪了!” 陈湘算算日子,当时自己若叫唐三笑直接去回春堂,应该就可以在发武林追索令之前到达——自己这一赌气不要紧,丈夫可真是遭了大罪——心底越发后悔,道:“大师哥从小把他带大的,管他跟管儿子似的——这事怪我,回头我跟大师哥请罪去!” 顾七道:“我亲眼见过大师哥管教他,下手真是狠,我实在吓得要死——我只求哥哥一件事!以后阿七有过,哥哥当面教训也好,叫人责罚也好,我没有不领的——哪怕实在看着我讨厌,打发我回如意岛也成!只求哥哥别再随便离开!他是个实心眼儿的,哪一回闹到大师哥那里不是吃大亏啊?” 陈湘让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惟有点头称是。顾七是看着顾峋风先为他受责罚,这又为救他受了重伤,着实心疼不过,这话才冲口而出——看陈湘脸色尴尬,忙又打圆场道:“好在这追索令也不是白发的——前几天果然有人送信来,说哥哥身在宁王府——也亏得老天保佑,攻打洪都之前得到这个消息,要不然大哥用本来身份出战,可就害了哥哥了!” 陈湘身子一颤,想到自己差一点儿给当人质射成马蜂窝,伸手握住顾七道:“让他易容改名的法子是你想出来的吧?”顾七点了点头,道:“什么也瞒不过哥哥——我们这些天一直在想办法探知哥哥具体所在,好营救哥哥出来——总算哥哥多年行善,老天眷顾,终于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陈湘看了昏迷不醒的丈夫一眼,叹道:“可惜带累了他——阿七,这回你也救了我一命!咱俩谁都不欠谁的了!你放心,那“三尸脑神丹”的解药配方等大师哥给了我,我就写下来给你。” 顾七一呆,心中惊疑不定,待见他神色坦白,不似作伪,也不由暗生惭愧——自己救他也是救自己!要不是因为他拿着自己的解药,当时正恨他离家出走害自己二人受责罚,还会不会那么一心维护他性命可真在未定之天! 自己当他故意玩失踪给大师哥看,大哥却跟他相知至深,坚执不信!如今看来,还是大哥猜得不错——算来自己可真有些小人之心,当不起他这份信任!想到这里,对掌门大师哥以权术处置自己的手段倒不能不服,遂道:“哥哥是真正的君子,掌门大师哥让你管着我很应该!” 陈湘叹口气道:“我连自己的心都管不住,又有什么资格管你?” 如今夫君身受重伤,两个人关心情切,也就抛开了彼此猜疑,以心相交——絮絮谈到半夜,话都说开了,彼此也都觉得坦荡! 因为宁王手下大将已被顾峋风杀伤大半,心胆俱寒,第二日王巡抚率同顾七、武知府等人一鼓作气,火烧连营,大败叛军,不光生擒宁王,连他属下附逆人等一网成擒,没有逃脱一个。 王巡抚是当朝大儒,通达干练,与周峋鹤是忘年之交——这一回能在朝廷未发一兵一卒的情况下两个月之内迅速平乱,全仗南海派及时支援——顾家兄弟作先锋,带来的百余人个个是精兵强将,先锋营所到之处无往不利;周家父子调集钱粮医药陆续发来,也使临时招来的数万兵马粮饷无忧。 尤其顾七与他作战决策时往往判断一致—— “兵者,诡道也”,王巡抚讲究“此心不动,随机而行”,而顾七精于人情世故,善于揣摩人心,两人一向很谈得来,对他甚是倚重——大战之后百废待兴,王大人接收洪都,料理善后,顾七能者多劳,每日忙个不了。 (廿七)昏迷不醒 陈湘不由想到夏廷——当日他被顾峋风一掌打成重伤无力逃脱,如今必已被俘。可怜这孩子还不到二十岁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1 ,作为宁王贴身侍卫,论罪当死——虽说他自己固执不听劝,可是当日他若留在陈家读书,是无论如何不至于闹到这一步的。 他把这份心思跟顾七一说,顾七满口答应——“既然是哥哥的侄儿,只说是被迫从逆,反正年未弱冠——有我在这里,包他无事!”陈湘道:“他一身武功,又固执得很,我当日劝他离开宁王他便不肯——这回也别放得太轻易,免得他存下什么糊涂心思,再惹事端——那就谁都救不了他了。” 顾七这才明白,他是怕夏廷死忠于宁王,为了救他还要惹事,遂道:“哥哥说的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总得受些挫折才知道悔改。”陈湘想到要不是他喊叫起来,也不会惊动旁人害得夫君受伤,遂道:“你只想法子留他一命,其余都按照国法处置——总要让他受些教训,把性子磨一磨才好。” 如今这一仗以少胜多,打得漂亮之极,可是将士损伤也不少,陈湘每日带着学生救死扶伤——可是顾峋风任凭一天三遍的汤药补气养血,一直昏迷不醒! 到得第三天晚上,顾七回来见大哥仍然不醒,连两处伤口也并无愈合之态,看着陈湘道:“哥哥,他又没伤到要害,也没有发烧——为什么一直醒不过来?” 陈湘每日探他脉息若有若无,心中着实忐忑,强自镇定着每日以子午针法激荡他本身残余气血,尽量吊住他性命——但当日两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又泡在湖水里几乎将血流干,到底能不能缓过来,自己也没有丝毫把握。 顾七见他不言语,急道:“哥哥,他的伤到底怎么样,求您给我一句准话!” 陈湘略一沉吟,道:“阿七,你信不信我?”顾七听他竟说到这个,心中只觉得不祥,颤声道:“如今大哥这样,阿七不信哥哥,更信哪一个?您跟我说实话,他,他究竟是怎么了?” 陈湘道:“他的伤不在要害,只是伤了血脉,又落在湖水里,失血太多——就好比手腕上拿绳子绑死,血气不到指尖,片刻功夫手指便没了知觉;他当日血气大损,心神失养,五脏六腑都大受损耗——寻常人若失血这么多,只怕一天都捱不过!” 顾七腿一软,一跤坐在地下——“哥哥是说,当日他若是及时补血,是不至于这样的?我,我当时只看他没伤在要害,凤鸣也说没事,就没在意——早知如此,当时真该立时叫醒哥哥!”没想到只耽搁了半个时辰,竟害了自己夫君! 陈湘见他痛悔交加,反手便扇自己耳光,赶紧拉住他道:“阿七!”顾七哭道:“我好糊涂——他也是血肉之躯,又不是不死的战神!只为他素来身强体壮,做什么事都无往不利,受了伤挨了打从不叫苦,我看他没伤在要害,就觉得不会有事,只想着让哥哥多歇一会儿——我,我,是我误了他,是我误了他!” 陈湘听他这样说,心中一沉——自己又何尝不是把夫君当成了不死战神?因为他武功卓绝,从来没见他打过败仗,看到小廷被他打伤就只顾求他别伤小廷——怎么就没想到他以寡敌众,身陷重围何等危险?再强的人也有软弱的时候——可是因为他强惯了,周围的人就一直用强者的标准来要求他,对他来说何等不公平? 如今他终于撑不住了,他也会倒下去!陈湘虽心痛如割,也知道顾七并非有意,苦笑一声,强自安慰他道:“好在峋风身子一向健壮,你也别太自责——只要人不死,就有希望!” 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让顾七喘不过气来——大哥在他心目中始终英武如神,像一只大鹰把自己护在翅膀底下,看见他就觉得踏实,觉得安稳——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只鹰也会有倒下的一天——他一直苦苦争取得到他的重视、他的爱怜,如今这一切终于得到了——大哥甚至为了护着自己与陈湘反目,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戒惧,可是心里不是不甜蜜的! 不光得到了心爱的人,出征以来又连战连捷,与上司上下相孚;连陈湘也平安无事地回来,愿意与他和平共处,可以对大师哥有个交代——他正自志得意满,以为天下事无往而不利,可是一瞬间,如一个晴天霹雳当头击下,挚爱之人居然到了生死边缘——如果他再不能醒来,手中所有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天旋地转之中,他终于看到陈湘,他医术如神,如今只有他才救得了大哥性命——顾七猛地向他叩下头去:“哥哥,阿七有惹哥哥生气的地方,请哥哥痛加责罚——您让我怎样我就怎样,只求您救救他,您一定要救他!” 陈湘吓了一跳,看他的头死命碰向地下,三两下便碰出血来,忙拦住道:“阿七,你干什么?他是我夫君,我怎么会不救他?” 顾七是关心情切,一时急懵了,加上磕头磕得晕头转向,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拉住他哭道:“我昏了头了——哥哥,大哥有事,阿七六神无主,哥哥别跟我一般见识——您当然会救他,您一定能救他!那您看如今该怎么办?我都听您的——我现在能做点什么?” (二八)关心则乱 陈湘叹了口气,扶住他道:“你定一定神,把外头安置好了就行——我每隔三个时辰替他施一次针,激荡他本身元气;再用补血汤增补血气,那里头鸭血鱼肉都要新鲜的,天地有情之物,以血补血最快——他元气大损,须得慢慢调理,到底要多久才能醒过来,我也说不准,可是峋风生平行侠仗义、光明磊落,并不是早夭之相!” 顾七连连点头,道:“我听哥哥的。”陈湘道:“白天绿烟守着他,晚上咱俩轮流守夜——他伤在背后,一直俯卧在床,天热小心别生了褥疮,我跟绿烟说过,每天都要帮他翻动擦洗身子——你来,我也教你一套推拿术,有空就帮他活动四肢,按摩经穴,免得筋骨俱废。” 两个人原本一人一晚照料顾峋风,头一晚是陈湘,昨天是顾七,今晚又轮到陈湘——顾峋风的手还是那么冷,陈湘每次碰到他肌肤,自己的心都会跟着发凉——原本那么生龙活虎、热情明朗的一个人啊!没关系,峋风,我一定会让你重新热起来! 他捧住他的手慢慢摩挲,这双手他那么熟悉——指根厚厚的茧子是自幼练武功磨出来的,匀称有力的手指可以甚至夹断木棒——可是这只手带给他的却是温柔的呵护和无限的快慰;陈湘禁不住慢慢跪倒在床边,向那手指上细细吻去! 冷硬的手指有种异样的触感,唇间一种夏日含冰的清凉,抚慰着他燥热的心!陈湘张开口含住指尖,如痴如醉地吻着——他迷恋他的手指,每次都热情如火,曾经在自己身上引燃那么多快乐的火花! 因为他总是那么主动、那么热情,他就习惯了被他追、被他哄,习惯了自顾自研究医经、替人看病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2 ,习惯了所有琐事都甩给他——陈湘,你这么多年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无私的爱,你有没有花过心思想想自己的夫君想要什么? 你知道自己满足不了他,你答应让阿七进门不就是为了补偿他么?那你为什么看不得他两个好——阿七被大师哥逼着服下毒丸,他那锄强扶弱的性子上来自然就要全心对阿七好——他是个直肠子,他要是能滴水不漏地周旋于两人之间那倒见鬼了! 陈湘,你要犯醋劲儿就直说好了!又不是真的不在乎他,为什么不跟说明白?当初在京城第一次受他教训为了什么?他早就说过——“有了事总憋在心里,有什么不满不肯直接说,搞到误会重重,日子就没法过了!” ——你当初不也是看中他是个实心眼不会使诈,你又何必非逼着他猜你的心思? 当初受他教训的情形如在眼前——那是第一次被他脱了裤子摁在腿上打,打得并不很疼,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那份挣脱不开的羞耻与无助,为此自己跟他别扭了好久——陈湘忽然明白为什么他跟阿七那么好了!阿七在性事上绝不会像自己这样放不开!峋风心里敬重自己,事事迁就自己的习惯——只有跟阿七在一起,他才能随心所欲,得到他想得到的快乐! 陈湘,你觉得别扭的事,你无法满足夫君的事,阿七替你做了;你潜心钻研医术,普救世人,那招募学生、日常管理的闲杂事务阿七也替你做了;他的性命捏在你手里,他就算有些小性儿,并不敢违逆你什么——是你自己许他进门的,你跟他计较什么?峋风,你醒过来吧,我以后拿阿七当亲兄弟看——只要你好好的,我再也不跟你怄气了! 第二日王大人知道顾峋风情况不好,也就不多劳烦顾七,让他逐步交卸了诸般差事,专心料理家事。覃凤鸣午后过来,听绿烟说自己误诊坏事,心下好生忐忑不安,自知躲也躲不过,便跪在院子里负荆请罪。 顾七正担心得要死,一听覃凤鸣的名字就怒上心头——众学生中属他和郑嵘医术最好,这次是来平乱,所以带来的四人都是练过武的,让郑嵘负责家里,这边以覃凤鸣为首——要不是他说伤势不在要害,自己也不会那么大意!如今耽搁得夫君九死一生,怎不恨得他牙痒痒? 此刻听说他送上门来,那里还忍得住?过去接过他手中荆条,便狠狠抽了下去。覃凤鸣知道七先生的规矩,并不敢躲闪拦挡,伏在地上叩头认罪——可是那荆条着实厉害,又值顾七怒气勃发,开头十来下他还强忍着,后来疼得实在受不了,忍不住哭着连声求饶。 等陈湘被绿烟请出来,只见覃凤鸣在地上翻翻滚滚,身上已抽得全是血道子;小山跪在一边不住口的哀求——顾七却跟疯了一般,那荆条跟雨点一样又快又狠,禁不住怒道:“你住手!” 顾七抬头看见陈湘,愣了一下,见他脸沉得要滴出水来,这才看见覃凤鸣满身是血——陈湘命小山扶他下去裹伤,狠狠瞪了顾七一眼,转身自回房中。 顾七昨日担心夫君,一夜都没怎么睡,一整天肝火旺盛,暴燥易怒——此刻看着一地血迹斑斑,心中七颠八倒——十六岁的少年还没出师,他又不是有意,就教训也不该打这么重——想到覃凤鸣是陈湘最得意的弟子,自己打他这么狠,陈湘看着只怕更不痛快了! 他心中郁闷难当,恨完了覃凤鸣又恨自己,愣了片刻,自己一把扯落外衣,叫道:“绿烟,你把荆条拿过来。” (二九)何谓输赢 绿烟吓了一跳,七爷为人严厉,责打弟子那是司空见惯,连朝廷的探花老爷来了,一样脱了裤子乖乖认打——他跟覃凤鸣交好,方才看他被打得太惨才大着胆子去请陈湘救命,现在听见七爷又要藤条,以为是要跟自己算后帐,哆嗦着跪下道:“七爷”。 顾七见他发愣,喝道:“你聋了?我让你把荆条拿来!”绿烟不敢违命,赶紧爬起来把荆条取过来,才要递给师父,就见他抛掉外衣,双臂撑在树干上道:“打我一百鞭!” 绿烟惊叫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居然让自己打他,那可是以下犯上、匪夷所思之至。顾七回头看了他一眼,喝道:“愣什么?不会打人?” 绿烟身子一颤,跟着七爷这几年,看他教训弟子看也看会了——只好闭着眼向他背上抽去。顾七也不言语,手扶着树干,脸便埋在了肘弯里——他从昨天晚上心里就慌得厉害,今天起来一直精神恍惚,似乎只有背上火辣辣的痛楚让他感受到自己真实的存在。 绿烟心慌意乱,看他伏在那里一点声息也没有,打了几下忍不住停下,轻声叫道:“七爷”。顾七猛地抬起头来,骂道:“让你打一百,你会不会数数?使劲打!” 绿烟不敢还嘴,只好低着头用力打下去。陈湘给顾峋风施完了针,出来取东西时才看见院里还在打人,他只当顾七又在责罚弟子出气,喝道:“你有完没完?” 绿烟本就慌乱,听罢屈膝便跪在了地下,哭道:“先生,是七爷非让我打他。”陈湘这才看出伏在树上的是脱了外衣的顾七。看他慢慢转过身子,与满肩满背的红色鞭痕相对应的惨白的脸,惊道:“你在干什么?” 顾七苦笑一声,他不用手扶着树便有些站不稳,索性慢慢跪了下来,惨然道:“哥哥,我害了大哥,我心里难受!” 陈湘又气又恨:“你难受——谁心里不难受?都照你这么发疯?”顾七道:“哥哥,你不恨我么?我抢了你的夫君,现在又害得他九死一生——你要是恨我,你就狠狠责罚我好了!” 陈湘看他额头一片紫肿,嘴唇咬得稀烂,背上筋肉止不住地痉挛,平日里俊美凌厉的一个人现在狼狈得一点儿神采也无,只觉他可恨又复可怜,半晌道:“我就打死了你,难道能换回他一条命不成?” 顾七失魂落魄地道:“我,我当初尖刻好杀,造下无穷杀业,以致亡国败身——后来在大师哥面前立过誓,以后改过迁善,决不再擅杀一人,否则大哥和我都不得好死——可是这两个月上阵打仗,杀得人何止一个两个?大哥现在这样,只怕是应了我的誓了!” 陈湘喝道:“你胡说什么?峋风一生侠肝义胆,他杀的人一定有其取死之处,他怎么会不得好死?”他素日灵台清明,诸事自我克制,可如今爱侣九死一生,心情沉重之极,这话实在刺耳刺心,恨不得挥手给他一巴掌。 手都抬起来了,待看他双眼发暗,乌黑的头发让汗水贴在脸上,越显得面白唇青,失魂落魄——这人自负聪明,平日无往不利、随心所欲惯了!如今关心则乱,定力全无,才会打完别人打自己——方才这顿荆条已打得不轻,自己又怎忍心再打他?当下伸手扶住他道:“绿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3 烟,扶你七爷进来。” 顾七已经预备好了挨打,却见他脸上怒色一闪而没,眼神中重又恢复深深的隐忍与慈悲,禁不住便低了头。进去一看到床上的顾峋风,伸手想要抱他,又似乎自己手上有毒怕沾染了他似的,手伸到一半又放下——腿一软跪倒在床前。 陈湘看在眼里,知道他这是担心愧悔,胡思乱想——那一个还昏迷不醒,这一个别再走火入魔!心下终究不忍,当即取了玉肌凝雪膏在他身后床上坐下,慢慢给他上药。 顾七肩头火辣辣的伤处在他的手指掠过之后立时清凉了不少,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头慢慢解开肩头贴身小衣的带子——他身前一道长长的刀疤,即使最热的天气上身小衣也不肯脱。陈湘见他如此,知道他是在自己面前完全放下了戒备,当下扳过他身子让他趴到自己腿上,替他遮住了身前。 顾七伸手抱住了他的腿,眼中泪一滴滴落下来——他自幼饱经坎坷,早已习惯了流血不流泪——遇到伤害就斗心机、比手段,总要十倍报复回来;打落牙齿和血吞,从来心里不服软的——虽然限于身份恩德权势,在陈湘面前一向低眉顺眼,但他从来没有忘记——这个人是他的情敌! 再强的敌人也不怕,海盗、父帅、王弟,一个个都让他踩在脚下了!陈湘、大哥、师父、大师哥,他有把握一步一步赢得他们的心!他从不服输,他一次又一次从废墟上站起来,总有一天,他会打回东瀛,把属于自己的王国抢回来! 可是昨晚的噩耗颠覆了他所有的宏图大志——最爱的人、他心目中最强的人、这世上对他最重要的人也会死掉!——这一回他的敌人是谁呢?是自己亲手误了爱人的性命!我宁肯死一百次,希望换回你活着——可是又有谁来保证这笔交易?如果他不在了,所有的输赢又有什么意义? (三十)以德化人 现在伏在陈湘腿上,被他温厚的手掌揉着后背,在他轻柔的抚慰下心里渐渐安定下来!顾七止不住泪流满面:“哥哥,我知道你爱他一点儿也不比我少——我把他害成这样,你真的不恨我么?” 陈湘手一沉,道:“你想伤害他么?”顾七道:“我心里爱煞了他,怎么会想害他?”陈湘道:“那就是了——你没想伤害他,我也没想伤害他!他因为救我受伤,因为你无意被耽搁了,这都是机缘巧合,天意如此——你没必要如此自责!” 顾七道:“天意如此,真的是天意如此——我当时起那个誓,是真的想跟着他和哥哥积德行善!可是大师哥既然派我们来到阵前,给王大人派到先锋营,打起仗来你不杀人,人家就要杀你——难道,大师哥是故意拿这个考较我么?” 陈湘道:“你别想歪了——所谓“以杀止杀,以恶治恶”,宁王轻启战端,祸乱天下,你们带兵平乱是为了阻止他更大的杀戮——只要你们心存慈悲救人之念,不是草菅人命,这件事的功德便大过罪孽。” 顾七道:“大哥也是这么说,不过我打起仗来就只想着怎么打赢,别的都忘了——有没有冤杀人我也不知道!我也知道恶有恶报的道理,可大哥一生救的人肯定比杀的人多,他不该有此恶报啊?就算我违了誓当受天遣,也该先罚我呀!怎么能报到了他的头上?” 陈湘看着他道:“热恼焚心,如堕火窟——他虽昏迷不醒,未必便比你我更难受——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跟落地狱受刑煎有什么区别?” 顾七被他说中自己心思,惊道:“哥哥心里,也跟我一样担心,一样难受是吗?”陈湘道:“我虽担心,也知道再担心再难受也于事无补——恨意如宝剑双锋,既伤人,又害己,有那精神不如干点儿有用的事。” 顾七点了点头,道:“可我能干什么呢?我现在是真的后悔不该随便伤人,害人害己,可是做过的事如同泼出去的水——杀了的人也活不转来,是不是我给他们抵命,大哥就能好了?” 陈湘吓了一跳,“啪”一掌拍在他背上,道:“你胡说什么?他一个人这样还不够,你还要死要活的?” 顾七背上鞭伤累累,疼得“嘶”了一声,却知陈湘是太过担心自己才至于此,哀声道:“哥哥别生气,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是个不祥之人,自从进了这个门,气走了哥哥,连累得大哥几番受伤,如今更搞到生死未卜——哥哥,是不是因为我罪孽深重,才带累大哥至此?我昨天做了一夜的噩梦,” 昨晚的噩梦他简直不敢回忆——征战中那些血淋淋的惨状他从来没放在心上过,但那些人昨天夜里却一次次换成了自己爱人——他杀过的人不知有多少,早已见惯生死,就像死一只猫死一只老鼠;他自己也曾被人追杀得如过街老鼠一般——即使最忠心的侍卫死了,他也只想到如何对策、怎么补偿,连同自己受的伤流的血,他都可以一分一厘换算代价和成本——去向敌人讨回来! 他不怕死,他杀人的时候就觉得人人都难免被杀,自己也不例外,多杀一个便赚一个——可是老天就是这样恶毒,把世上最美好的东西给了他,然后再硬生生地夺走——他已经习惯了那温暖的怀抱,他不要回到那孤独冰冷的过去!让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死掉,他想起来就吓得冷汗淋淋!让他的心疼得喘不过气来,让他不敢再闭上眼睛——没有他的日子,他不知道怎么过! 陈湘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述说,觉出他的身子一阵一阵战栗不定,禁不住伸臂将他揽在怀里:“阿七,你别胡思乱想——峋风不会有事,也许他只是太累了,要睡一阵子。你也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也是你哥哥!” 顾七伸臂搂住他脖子,恍恍惚惚间,又是大哥把自己搂在怀里。陈湘素来持重,轻易不与人肌肤相接,此刻一个绵软的身子紧紧贴着自己,倒想起以前灾疫流行时那些伏在自己怀中的孤儿——平日凌厉如刀的一个人如今缩在自己怀中,俊秀的眉毛痛楚的蹙着,那样单薄而无助! 陈湘心底一股慈爱升起,听他低声咕哝着“别赶我走”,遂轻轻拍着他柔声道:“有我在这里,不会让你走——别瞎想了,睡一会儿吧。”知他昨晚没怎么睡,边说边揉按他脑后几处经穴,听他叫了几句“哥哥”,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陈湘叹了口气,看他睡实了,抱着他平放到床上。哪知他紧紧贴着自己,一掰他的手他就乱动乱抓,如同孺子依母,不贴着自己就睡不安稳——陈湘知道他这是心思太重,猝逢大变之下极度不安,所以昨晚才会噩梦连连——其实自己何尝不是担心之极,心里头空得害怕?怀里有个暖暖的小东西感觉真好——这种实实在在的填充感让他觉得踏实! 直到绿烟端了一盆水进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4 来——他方才趁机去看了一眼覃凤鸣,进门见师父竟伏在陈湘怀里,禁不住吃了一惊。陈湘抬头看见他的眼神,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大堆事,不能这么老抱着他——转头看见旁边床上的顾峋风,心中倒有了主意。 (三一)各有因果 陈湘待绿烟把顾峋风全身按摩擦拭一遍,吩咐把他受伤的右臂横着打开,将顾七放在他臂弯之下——夏日闷热,顾七睡梦中似乎觉得凉凉的甚是舒服,也就乖乖抱住顾峋风。陈湘扯过被单给他裹住肚子,让绿烟看着别让他碰了顾峋风右肩和左腿的伤处,这才抽出身来,出去看覃凤鸣的伤。 覃凤鸣聪明过人,学医学武都是拔尖的,自来在师兄弟中颇为自负,没想到这一回却在自己师父身上误诊出事!这一顿荆条打得虽狠,他也不敢抱怨,看见对自己期望甚深的陈先生反觉惭愧,挣扎着又要下床请罪——陈湘看他知错,也没多说什么;好在都是皮外伤,小山也都给他处理好了——便让他引以为戒,以后再不可大意。 顾七这一觉从午后直睡到天黑,醒来才发觉自己睡在夫君身边,陈湘闭着眼在一边打坐诵经。顾七想起睡前的情形,心中既感且愧,起身检视了一下夫君伤处,悄悄穿上衣服,便拜倒在陈湘身前。 陈湘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醒了?”顾七道:“哥哥的修养镇定功夫比我强得太多,阿七死心塌地拜服。”陈湘“嗯”了一声,道:“想明白了便先去吃饭吧。”顾七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我方才听哥哥诵经,这里头的道理想请教哥哥——我以前做下的恶孽,到底会不会连累身边的人?” 陈湘道:“恩怨往还,有其因必有其果!善恶自作,业果自受,各有各的果报,各还各的业因——就像一个人病了,父母眷属想以身相代也不可得——你自己的缘都要你自己了,谁也代替不了!” 顾七道:“那大哥这样,难道与我不相干?” 陈湘一笑:“相干不相干,我辈凡夫俗子,哪里知道?无始劫以来与你结缘的有多少?你跟他,他跟我,我跟你这一世的缘分也不知是前世之果,还是后世之因——要说带累,他如今无知无觉,你倒忧心如焚,不知道是他欠了你的,还是你欠了他的。” 顾七让他这话说得一愣,禁不住翻来覆去地念叨:“是他欠了我,还是我欠了他?当初是他先救了我,”陈湘打断他道:“别算了——就两个人的恩怨纠结你都算不清,你只想你活这二十几年跟多少人打过交道?你前生后世又跟多少人打过交道?你算得清楚么?” 顾七自幼聪明过人,精于算计,做什么都能做得极好,此刻被他这一片冷言冷语,只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越想心底越是一片混乱——若是一切都算不清楚,那我以后到底该怎么办? 陈湘不再理他,站起来走到顾峋风床边,自行诊脉施针;不一刻绿烟捧了一盆水进来帮他清洗擦身,看见自己主子低着头直挺挺跪在一边面壁,倒是陈湘依旧帮着忙活,也搞不明白怎么回事——七爷精明严厉,就是在顾大侠面前都颇有主见,反而到了这位好脾气的陈先生面前事事低头,也真是一物降一物。 陈湘伺候完顾峋风,看看天将定更,这才走到顾七面前道:“你别只管失魂落魄的——今儿该你照料他了。”顾七心头乱成一团,见他要走,一把抓住,求道:“哥哥,你别走,我,我全乱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哥哥,你留在这里睡吧——你就睡这张床,你陪陪我好不好?” 陈湘道:“那你呢?想在这里跪一夜?”顾七摇摇头道:“我白天睡过了,现在也不困——哥哥说的话很有道理,我得好好想一想,困了我就在大哥身边睡一会儿就行。”说完了才想起这话很暧昧,哀声道:“哥哥,我不是——我,我一个人睡老做噩梦,我害怕!” 顾七自来要强好胜,只是被顾峋风这件事深深震撼——白日里还只是心绪不宁,一觉醒来后头脑清醒了,却被陈湘一番话将他素来自负的精明算计也完全打破——人算不如天算,原本自信满满的人一下子发觉自己毫无凭借!如今真心体会到陈湘的宽厚,也就真情流露,拉着他直言哀恳起来。 陈湘叹了口气,道:“好吧,我陪你——你要真的忏悔以前杀业太重,等回到普陀山,我们去普度寺做个道场,请高僧多念往生咒超度亡魂——你再请一卷《大忏悔文》每日拜诵,把功德回向给他——求菩萨保佑他早日醒来。” 顾七连连点头,道:“那咱们明天就回去——大哥他,能移动吗?”陈湘道:“拿床板直接抬到车上就行——回去也好,这里刚打完仗,什么都缺,总不如家里好调养。”顾七道:“好,我明天把差事跟王大人交卸清了,咱们就回家。” 第二天顾七去交卸了差事,陈湘吩咐四个弟子继续留下跟王大人帮忙,便即收拾北上。顾七看他每日临睡前打坐诵经,便求他传了经文,也随着他一起拜诵,这才睡得踏实了。 不一日回到普陀山,顾七当即去普度寺,做一场大大的法事超度亡魂,自己也从此持斋,每日跟着念一个时辰的往生咒,没事便守着顾峋风,除了照料他便是亲手抄写经文,忏悔前过。 七七四十九日法事做完五七,顾峋风依然故我,这日晚饭时却听说——皇上到江南来了! (三二)圣驾南巡 消息是周峋鹤带来的——他听说小师弟伤重昏迷,也赶着过来看他。陈湘和顾七一见大师哥,当即长跪请罪——周峋鹤对小师弟爱若亲子,也顾不上责备二人,赶着问师弟的情况,听说是失血过多,血气不足濡养身心,当即不惜损耗内力助他推血过宫——可是如今伤口虽慢慢愈合了,人却全无苏醒之相。 而皇帝性好出游,自年初陈顾二人离京就羡慕不已,为了下江南跟众朝臣打了半年游击,终于听说了宁王谋反的消息,当即带同江彬御驾亲征——谁知出京不久便接到王巡抚的捷报,说已经生擒宁王,平定叛乱——皇甫骏好容易出来,又怎肯轻易回京?当即把捷报一藏,继续南来。 他一路游山玩水也罢了,江彬带了十万大军陪在身边,一路勒索地方、骚扰百姓,甚至劝皇帝把宁王放归鄱阳湖,带兵重新捉拿一回——这一道旨意下来,王巡抚大吃一惊,深知十万大军骚扰百姓之苦,一面上折子劝皇帝在南京城行“献俘”礼,一面押着宁王赶到杭州。 周峋鹤跟他是多年旧交,知他一心救国救民;皇帝一行人如今刚到扬州,听说为了征选美女搞得民心惶惶,甚至到大街上“拉郎配”,搞得乌烟瘴气;江彬张忠等仗着皇帝宠信,到处耀武扬威,侮辱官员,勒索财物——层层摊派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5 下来,士绅百姓苦不堪言——周峋鹤接报之后,想起顾峋风说过阿衡和皇帝的特殊关系,希望阿衡帮忙劝驾,让皇帝见好就收! 周峋鹤把情况大致一说,看着顾七道:“阿七,我前天跟王巡抚见面,他极口赞你能干,也很惦记峋风的伤——要不是公务在身,很想过来看看你们——皇上这般做法老百姓实在受不了,不光他急,我们江南百姓也很头疼——阿衡是你徒儿,你想法子让他劝劝皇上。” 顾七道:“阿衡要是陪伴君前,怎么也不会闹成这样——他从年初就外放为山东巡检,并不在皇上身边。”周峋鹤道:“原来如此——我也觉得那孩子是个心里有数的人,唉,当今这位圣上,合该百姓遭殃!” 顾七道:“四师哥倒是跟皇上很说得来,可惜伤成这样。”说着看了陈湘一眼——他人情熟透,在京时便看出皇上对陈顾二人的情分与众不同——要是陈湘肯出面,这件事不难解决。可是如今夫君伤重不醒,全仗陈湘尽力维持——又怎分的出身来管旁人的事?因此也不说破,免得大师哥交待下来无法拒绝。 陈湘这几个月心思全放在救治顾峋风身上——众人全以他为主心骨,他自己满腹的担心却不知道向谁去说——唯有每日早晚长跪诵经祈求菩萨保佑,夫君这一次造的杀业大半是因为自己,这一回若能平安无事,自己发愿每年救治万人,印经万卷,终生持斋礼佛,供奉不懈。 他肩负着所有人的希望,每日心力交瘁;可是大师哥说到官军祸害百姓的种种听了着实让人生气,他想到自己许过的愿——安天下得先安天子,能劝住皇上,是对百姓最大的救拔,当即苦笑一声道:“我来想想办法。” 顾七见他自己出口应承下来,看着他疲惫的面容又觉心疼,道:“湘哥哥每日还要给四师哥施针,哪里分得开身去见皇上?要不我给阿衡写封信,让他想法子好了。”陈湘略一沉吟,点点头道:“我这里确实离不开。这样吧,你给阿衡写封信,说一说峋风的病——皇上知道了,八成就到这里来了。” 陈湘料得不差,信发给阿衡不过半个多月,皇甫骏便到了普陀山。 顾峋风依然昏睡不醒——皇甫骏初见陈湘时还感叹他瘦得不象话,待看见龙精虎猛的南武林第一高手瘫在床上动弹不得,原来雄壮威猛一条大汉瘦成了一幅骨头架子,惊得呆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抓住顾峋风的手——原本热情似火的人现在却触手冰凉,更让他悚然心惊,眼中泪终于滴了下来,回头看着陈湘道:“怎么,就搞成这样?” 陈湘只说了四个字:“刀兵不祥!” 皇甫骏脸色一黯——他已听阿衡说了顾峋风在平定宁王叛乱时受了重伤,如今过去两个多月了,人还是这样不死不活——难怪陈湘瘦成那样! “陈湘,你是天下有名的神医,却治不好自己爱人的病;我贵为皇帝,想和好朋友常聚一聚却都不容易——人生于世,真是无奈复无常! 陈湘淡淡一笑,道:“以前你嫌太后、阁老和太傅管着你,如今李阁老回乡,我大伯去世,太后也上了年纪,你可以想怎样就怎样了——塞北江南,你这不是都来了吗?何必还说这等话?” 皇甫骏脸一红,道:“你可不知我出来一趟有多难?山海关总兵张钦拦着不让出关,我为了躲他,专门让人挑他不在的时候才能走;想到江南来看看你们,这几个月被众朝臣上折子骂我!你是没看见,骂我的折子摞起来这么老高,”他说着双手一比,语气已颇为愤愤——“皇城就像个鸟笼子,我又不是金丝雀,要出来一趟就这么大逆不道啊!” 陈湘看着他道:“你不是有廷杖吗?我听说还打死了人?” (三三)无可不可 皇甫骏脸现悻悻之色,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你也知道了——让他们把我骂急了,罚跪了几天,后来江彬说我心慈面软管不了人,这才动了廷杖——本来只想吓唬他们一下,三十杖而已,谁知道他们这么不禁打?我以前听说刘太监打谁来着,六十廷杖也没打死,谁想到这就打出人命来了呢?” 自从周峋鹤说了皇帝亲征南来,顾七飞鸽传书给杜鹤影,问了不少朝廷形势——皇帝继位十来年这是第一次动廷杖,居然就杖杀朝臣十几名,京师无人不知;陈湘当初在璐王府曾仔细研究过几大皇宫禁卫的部署,这几天跟顾七一分析,立时看出这次人事变动最大的获益者是江彬。 陈湘道:“锦衣卫的廷杖里要灌上水银,一杖下去骨断筋折,不出十杖就能打死人——锦衣卫廷杖犯官时全看主使人预留的记号,脚尖朝内朝外就能决人生死——皇上高高在上,哪里知道这些个阴谋关窍?金吾卫指挥张英死后,皇宫禁卫是不是就都由江彬接手了?” 皇甫骏想了一想,点头道:“好像是——这回打死了人,闹得我好几天没睡着觉,这些事我也就没管。阿衡也写信来骂了我一顿,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出来了——幸亏这宁王又叛乱了,高祖成祖可都有御驾亲征的先例!” 陈湘没想到他说起宁王叛乱竟用得“幸亏”一词,气得张口结舌,禁不住想起在宁王府时的疑惑来,问道:“宁王阴谋不轨,我让人通知阿衡上报给你,后来朝廷来使警告——这事皇上知不知道?” 皇甫骏道:“我知道啊——江彬跟杨大学士他们一起商量着办的。” “杨大学士也不反对?” “他没说啊——怎么了?说是照以前什么旧例办的” 陈湘见他懵然不知,也就不再多问——知他心思不在朝政上,一心南下游玩,江彬等人或是为了挑起战端借机平乱邀功,或是为了凑他兴致借机出来敛财,跟他也说不清楚——遂道:“皇上这一路不过是想看看风景——可你带着十万官兵,他们一个个可不消停,你知道这十万官兵的军饷火耗就要多少?” 皇甫骏道:“你人在江南,逍遥山水,朝廷的事倒清楚得很?” 陈湘听他语气不愉,虽知说到这里未免引他不快,可是江南百姓饱受荼毒,除了自己又有谁跟皇上说得上话,遂道:“这天下是皇上的,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陈湘蒙皇上青眼以知己相待,我若只顾自己逍遥,一点儿不把皇上的事放在心上,未免对不起朋友。” 皇甫骏素来不重身份,好交朋友,听陈湘从朋友的义气说起,笑了笑道:“我这次带的是边兵,不是屯垦的民团——平日也是要发饷的,当然带了他们出来,除了关饷还有地方上一些意思,手头更宽裕些——前两年流贼之乱全靠边兵平乱,我这次带他们出来也是犒赏之意——江南财赋之地,物阜人丰,又未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6 受流贼骚扰,这点银子还出不起吗?” 陈湘心说原来你也知道那些骄兵捍将趁机敛财的事——江彬就是边将出身,这个论调显然是江彬早在他面前下过功夫了。陈湘又把大师哥那日所说江彬张忠等人矫旨胡为、为害地方的种种说给他听,皇甫骏打个哈欠道:“千里当官只为财,他们辛苦服侍我一场,不过是想法子收几个钱而已。” 陈湘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无可无不可的人,手下人贼民取利,上行下效哪里还能治理好国家?不由怒道:“怪道这些人如此明目张胆,原来都是你纵容的。”皇甫骏看他变了脸,忙道:“我知道了,江南是你的故乡——回头我让他们收敛些,你别生气!” 陈湘跟他这样话不投机,一片热心登时冰冷。皇甫骏不愿再提这个,于是问到他:“好容易见了面,别提他们了——我这次来主要是担心你,听阿衡说那位顾七爷跟峋风也有一腿,你知不知道?” 陈湘点点头,道:“我知道,是我许他进门的。”皇甫骏道:“峋风这人也太不够意思了,这样子委屈你。”陈湘正想着要是阿衡在他身边还好劝着些,现在他身边却都是江彬这样的小人,遂道:“你还说他?阿衡怎么又外放到山东了?你身边有了刘美人,嫌他碍眼了?” 皇甫骏叹道:“我嫌他?我倒想留他在京——如今他人大心大,”正要细说,就听门外一阵喧哗,皇甫骏向外一张,一下子站起来道:“是阿衡来了。” 原来顾峋风伤重昏迷的事原本并不欲张扬,只为要吸引皇帝过来才写信告知阿衡——顾峋风于阿衡有救命之恩,彼此亲厚如父子,阿衡得信哪还忍得住,给皇帝写信禀明,立刻跟上司告假赶了过来——虽然远在山东,一路疾驰比皇甫骏也没迟多少,脚跟脚地就到了。 为了让皇帝跟陈湘好好说话,连顾七都是见过驾就出去了。没想到阿衡也跟着过来,师徒俩简单聊了几句,当即陪着他进来。 阿衡匆匆见了驾,回头看见师叔的惨状,那眼泪扑簌簌便往下落。皇甫骏跟他半年没见了,一时悲喜交集,也不知怎么劝他——他这么一哭,顾七和陈湘更是悲从中来,一屋子几个人全都泪眼相对。 (三四)不肯同流 说起顾峋风受伤以来的情况,大家都很是担心——“说起来都是宁王可恨,害得峋风这样——我千刀万剐了他!”皇甫骏言之愤愤;顾七道:“就是——当日要不是碍着王大人,岂容他活到今日?皇上,王大人已经把宁王生擒活捉,马上就押送到杭州来了,您看“献俘”是在杭州还是南京好?” 皇甫骏道:“杭州离你们近些;”阿衡道:“南京是留都,六部仪仗齐全,百官也都在,搬来搬去又劳师动众!”皇甫骏道:“那就在南京好了——到时候你们也来割上一刀解解气!” 陈湘记起投水而死的宁王妃——身陷宁王府时多承她照料自己,宁妃贤惠,当时便觉宁王起兵难免祸遗子孙!陈湘事后常常想起当日璐王爷之隐忍,才有小睿此刻的平安——如今听见皇甫骏这话,心下只觉悲凄,劝道:“本是同根生,”说到这里,想到下一句不合时宜,便转口道:“到底是宗室,尸居余气而已,何必为他落一个刻薄残忍的骂名。” 皇甫骏却不在乎,道:“我身上的骂名难道少了?也不在乎多这一项——大丈夫率性而为,旁人说什么哪管得那许多?” 阿衡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顾七见局面尴尬,忙道:“也该吃晚饭了,酒宴设在外头凉亭,天热,酒拿冰镇着呢,皇上是喝葡萄酒还是梨花白?” 皇甫骏道:“陈湘酒量浅,喝葡萄酒吧?”陈湘一笑,道:“让阿衡陪皇上喝酒吧——我和阿七吃斋呢。”阿衡道:“师叔病成这样,我也跟着师父吃斋。” 顾七见他屡屡不给皇上面子,看了他一眼。皇甫骏问道:“为什么斋戒?”顾七道:“这次跟宁王打仗,杀的人太多——大哥又这样,所以回来做个道场,斋戒期最后两天了。”皇甫骏道:“那我也跟你们吃斋好了。” 陈湘跟顾峋风都不讲究饮食,素日吃饭都是跟学生们一个厨房;回来之后因为陈湘要吃长斋,顾七特地请了一位擅长做素斋的厨子,单设一个小厨房——他也看出陈湘夏天脾胃不壮,特地叮嘱每日按他的口味做些精洁清淡饮食,助他调理身子——因预备着皇上要来,知他无酒不欢,早打听好他的喜好备下酒食,他忽然也要吃斋,忙命人多取几坛果子露来镇到冰里。 陈湘并不善言辞,阿衡也冷冷的,顾七只好尽量凑皇上的兴头才不冷场——吃完饭阿衡又道:“我服侍师叔喝药去。”顾七道:“我去吧,你跟皇上好久没见面了,多说一会儿话。”阿衡道:“师叔对我有救命之恩,待我如同亲子,他老人家卧病,我先去尽孝,皇上当能体谅。” 皇甫骏苦笑着点了点头,顾七也跟着辞出。师徒俩直走到顾峋风房里,一边服侍着他吃药活动,顾七打发绿烟去吃饭,问道:“你跟皇上到底怎么回事?” 阿衡一笑,道:“没事——师叔整天在房里躺着,见不到阳光也不好。”顾七道:“我给他做了个小车,一早一晚也会推他到外头走走。”见他低头忙活,顾左右而言他,禁不住皱眉道:“我正经问你话呢——你这一下午甩着个脸给谁看?” 阿衡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里活计站起来道:“我没有啊,师叔病着,弟子觉得伤心罢了——我哪敢在师父跟前放肆?” 顾七道:“出去了就是领袖一方的父母官,人人得捧着你是不是?回到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连皇上都要受你的气,何况师父?”一句话损得阿衡站都站不住,一张脸涨得通红,屈膝跪在了地下。 顾七看他没了脾气,将轮车推过来,扶住夫君手臂搭在肩上道:“还不起来帮忙?”阿衡赶紧站起来,两人搭着顾峋风坐到车里。看师父细心地替师叔整衣梳头,衣服上一个褶子也不愿留,梳起头发来每掉落一根都可惜得不得了——那份细致体贴看得他鼻子一酸,叫道:“师父!” 顾七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天热,你师叔爱干净。”阿衡道:“心里爱一个人,能每日守着他也是好的。”顾七一笑,道:“见不到也罢了,好容易见了面,只管斗什么气?”阿衡低下头道:“反正也不会有结果,倒不如早早散了干净。” 顾七看着他道:“皇上对你很上心啊——你总没个好脸对人家。”阿衡道:“他?看见了才能想起来,看不见立刻抛在脑后——哪及得上师父对师叔的一分?”顾七道:“他是皇上,性子又随和,多少人挖空心思讨好他,身边自然缺不了人——人家怎么对你我可看着呢,你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7 还想要他为你守空房不成?” 阿衡道:“谁稀罕谁哄着他去——挺大个人连自己都管不住,我才不跟他们同流合污。”顾七一皱眉,喝道:“你给我跪下!” 两个人已经推着顾峋风到了院里,阿衡忽听师父发了怒,愣了一愣,到底不敢违背,跪下道:“师父!”顾七看着他道:“你不同流合污,把他留在那群小人堆里——就成全了你正人君子的名声了是不是?” 阿衡一愣,道:“我在他身边也不管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以前是朱宁,现在是江彬,他专门“亲小人,远贤臣”——自己也知道不对,下次还这么干!他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三五)和好如初 顾七道:“阿衡,你看不上他了是不是?”阿衡道:“人不自重,还能指望别人看重吗?大丈夫直道而行,富贵不淫——他是皇帝又怎么样,旁人贪权贪利,我却不希罕。” 顾七见他如此自负,哂道:“你现在有资格说自己“富贵不淫,威武不屈”了,就不记得你当初是什么人了?你给人家作奴才的时候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贫贱不移”——你自己固然上进,可要没有他,你能作到现在八面威风的官老爷?” 这话太过尖刻,阿衡“腾”的站起来道:“我当初卖身救父,流落风尘,我就该一辈子作个以色事人的男宠吗?” 顾七没想到他这么公然顶撞,怒道:“我也是风尘中人,你这么说,是觉得叫我一声“师父”亵渎了你探花老爷的身份了?” 阿衡气得胸口起伏,浑身直哆嗦,皇甫骏和陈湘也在院中溜达,忽听这边大声争吵起来,皇甫骏好事,三两步便奔了过来,拉住阿衡问道:“怎么了?” 阿衡正憋了一肚子气没出发,一把甩开了他,转身便往后走。顾七气得脸色铁青,喝道:“你走了以后就别登这个门。” 这句话陈湘也听见了——眼看着师徒俩闹僵了,知道顾七教训起徒弟来一向严厉,可阿衡如今做了官是外场人,不能太折他的面子,当下只作不知,道:“天气热,肝火旺,说了一会儿话口里干得厉害!那亭子里有拔好的凉茶——阿衡你年轻,去帮我们取一趟吧? 阿衡也不想真跟师父闹翻了,又一向敬重陈湘,他给搭好了台阶,赶紧答应一声去了。皇甫骏看着他挺秀的背影转过弯不见了,默默叹了口气,转头向陈湘道:“他的脾气要是也能像你就好了。” 原来皇甫骏自己好武,却对陈湘、阿衡这类“腹有诗书气自华”诗文才俊情有独钟,方才正跟陈湘聊到他们两人的气质才华如何相类。陈湘深深看了顾七一眼,道:“又不是我的徒弟,脾气怎么会像我?” 顾七这才想起他素日劝自己的话,苦笑道:“让皇上见笑了——湘哥素日便说我,贪嗔痴三毒中了两项——我脾气太急,真要跟湘哥好生学学修身养性。” 皇甫骏早听阿衡说师父性子严厉,他本身自由散漫惯了,自然是躲着他走;可是对他居然能插进顾陈二人中间也甚是好奇,忙道:“七爷是严师出高徒。”顾七道:“是阿衡自己肯上进——不光我严,他自律更严,吃了多少苦才到这一步。” 皇甫骏苦笑一声,道:“是,我很佩服他这一点,我就是老管不住自己。”顾七听到这里,倒明白了徒儿的心思——他严于律己习惯了,自然看不惯皇帝的散漫放纵——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要他改又哪有那么容易? 说话间阿衡端了茶盘过来,里头斟好了四杯茶,先停到陈湘面前道:“先生喝茶”。 陈湘一指皇甫骏,阿衡自己想想,无论从君臣之义还是主客之分,的确是该先敬他,便转到他面前。皇甫骏只道陈湘已取了一杯,自己拿起一杯来才要喝,看他额角见汗,便递到他唇边道:“你走得怪辛苦的,还是你先喝吧。” 阿衡以弟子服侍师长,压根儿就没算自己的份儿,可这杯茶已经碰到了自己嘴唇,看他左手去拿另一杯,忙道:“那是先生的。” 皇甫骏被他说得一愣之间,阿衡双臂往下一沉,已绕过了他。顾七就在皇甫骏身边不远,阿衡微一迟疑,跪下道:“师父请喝茶。” 顾七见他这一跪,知道这是为刚才失礼赔罪,忙伸手取了一杯,一拍他肩膀道:“难为你”——这就算师徒讲和了。阿衡心头一喜,又躬身敬一杯给陈湘,陈湘一笑,低声道:“皇上可是心疼你。” 阿衡脸一红,回过头道:“谢谢皇上。”皇甫骏见他一笑嫣然,心中不快登时消散,道:“又凉又甜很好喝,你也赶紧喝吧。”阿衡放下茶盘,拿着最后一杯走到他身边,却俯身叫声“师叔”,要喂给顾峋风喝。 顾七心下感慨,一边截住一边道:“阿衡,难得你这番孝心,这茶太凉,你师叔不能喝。你跑这一趟怪热的,喝一杯消消暑吧。” 四人又闲话了一会儿,陈湘推着顾峋风回去施针,顾七带皇甫骏和阿衡到后边一进精雅院落,一正两厢,随二人怎样安置。 趁着阿衡送他出来,顾七道:“阿衡,我刚才那话说了一半——皇上怎么待你你也看见了,他就再不好,对你也是一片真心!你当初落于屑小之手,他并没有嫌弃你;如今他陷身于小人之中,你就忍心撒手不管,让他这般胡闹下去,背上千古骂名么?” 第二天再见到二人,神色间已明显和昨日不同,顾七知道两人已和好,也就放下心来——他和陈湘早商量好了,让阿衡陪皇甫骏甩开侍卫微服出游,由南海派弟子私下护卫——让皇帝自己游历民间,看看江彬等人是怎样鱼肉百姓的。 周峋鹤对此计甚是满意,当即调派弟子严密保证皇帝安全——今日七七四十九日道场终于做完了,皇甫骏和阿衡到普度寺致祭一番,也就相携而去。顾七远远看着两人轻怜蜜爱之态,只觉心痛如割。 (三六)终于醒来 当晚恰好轮到顾七照料顾峋风,他看着爱人瘦削的脸颊,忆起当初与他火辣辣的情爱,再也忍耐不住——反正斋期已满,当即解开衣服,躺到他身边抱住了他。 他疯狂的吻着他的额头,眉毛、鼻子、脸颊,舌尖顶开双唇,一股若有若无的茶香传来——那是他每天给他抹在唇上防止干裂的茶树油——他喜欢茶树油的味道,香中带着淡淡的清苦!大哥,你快点儿醒过来吧,阿七想你想得快疯了。 他吻过他的喉结,吻过胸前的两点,开始用力地吸吮——两个人之间的爱经常是激情四射的,做完他身上往往留下不少深深浅浅的红痕——他喜欢疼痛,疼痛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他喜欢他微带暴虐地激情! 大哥,阿七身上已经太久没有你留下的印记了,你还要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8 让我等多久——他心中一阵燥热,觉出唇间软软的肉块逐渐变硬,禁不住用力咬了下去! 似乎听见“嗯”的一声,顾七半天才想起呻吟是从头顶传来的。他猛地抬起头来,那两个月来毫无表情的眉毛似乎蹙了起来——心头的欲火登时被无限希冀代替,顾七一下子泪流满面,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 “大哥,你醒过来!”他一边用力捏着被咬疼的乳珠,扑到另一个用舌尖挑逗起来,饱胀之后便用牙齿咬住,然后尽量抬头去看他的脸——被咬住的茱萸随之被拉长,他不管,下巴顶着胸口的肋骨,更用力地咬住——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那喉结终于动了,他又听到一声痛楚的呻吟。 疼就对了!疼就睁开眼睛,起来阻止我——他双手折磨着两个小肉块儿,唇舌却由肚脐到了腿间,褪下短裤,张口含住了他——这里他太熟悉了,舌尖在他的敏感带上刷过来又刷过去——舌头和嘴巴都酸了,那软软的一条终于逐渐立了起来,越来越大,越来越硬,越来越热! 这是人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当初无论怎样针刺火炙都毫无响应,调治了两个月,这里终于有了感觉——那么,如果这里受到强烈的刺激,你会不会醒过来? 金针自己使不好,这种敏感之地哪敢随便刺?艾草就在手边,闹不好会留下疤痕更不敢用——顾七想去告诉陈湘,想想他劳累了一天才睡下不久,又有些不忍。转念想起晚饭时开冰窖剩下的冰块,当即披上衣服将那一盒冰水取来,捞起几块残冰便向他分身上贴去。 刺骨的冰凉碰上那热挺,顾峋风“啊”的一声大叫,猛地睁开了眼睛!顾七的眼泪一下子模糊了双眼,捧住他的脸久久不放——大哥,大哥,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我了! 顾峋风好半晌才缓过神来,看着他慢慢道:“阿七,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上来,我给你,焐焐。”顾七才抹去泪水的双眼又一次模糊——他扑到他的胸口,每天晚上,他要听着这胸口的心跳声才能睡得着觉,如今他终于醒了,说的第一句话不是他冷,而是怕自己冷! 顾峋风接着道:“陈湘呢?回来,没有?”顾七连忙点头,道:“湘哥哥回来了,是你救他回来的。” “他,受没受伤?”顾七又摇头:“没有——湘哥哥说,你护得他很周全,一点儿也没伤着他,受伤的是你自己!”顾峋风道:“他,不会武功,就有事,也不爱说——说不定会有暗伤,我去看看。” 陈湘从他方才大叫一声就被惊醒,赶到门外却正好听他问到自己——心头一酸,眼泪便跟着下来!暗伤!说不出来的暗伤——峋风,你老说自己是大老粗,其实你比谁都明白我!没有你,我就有再深的伤又跟谁去说? 沉吟间就听见房里顾峋风微颤的声音:“我这是怎么了?” 陈湘料来他坐言起行,肯定是挣扎着要起来,才发觉自己手脚都不能动,就听顾七道:“你受伤很重,失血过多,昏睡了两个月了,险些没把我跟湘哥哥急死——菩萨保佑,你终于醒过来了!大哥,你别急,睡久了筋骨发软而已,好在湘哥哥是神医——既然他的针法能让你醒过来,也就一定能让你行动自如!” 陈湘再也忍不住,推开门进来,烛光下就见顾峋风拼命使力,憋得满脸通红,却连手指头都动不了;顾七一边给他擦汗一边劝道:“大哥,你睡久了才醒过来,别使力太过——你等等,我去叫湘哥哥。” 陈湘迈步走到床边,顾七回头看见他,喜道:“哥哥来了正好——我还以为您睡着了呢,大哥醒过来了!”陈湘点了点头,伸指按在顾峋风手腕上。顾峋风抬头打量他半晌,确定他腰背挺直,神色清朗,只烛光映着他披散的长发,里头居然杂着几根雪白的发丝,不由惊道:“陈湘,你——都有白头发了?” 顾七珍重容颜,这一阵担心焦虑,每天梳头看见自己有半白的头发都会拔掉。如今听夫君直言说出来,怕陈湘听了伤心,忙道:“也没几根,不仔细看都看不见——湘哥哥是这阵子累的,大哥你快些好起来,让他少操点儿心,很快就变黑了。”一边说话,一边替他将头发拢到脑后束起来,顺手将几根白发拔了去。 陈湘探着夫君脉象无碍,大是放心。觉出头上微疼,扫了顾七一眼道:“你又捣什么鬼呢?”顾七有意引开他注意,笑道:“家法悬在头上,我敢随便捣鬼——那不是以下犯上吗?” (一) 顾峋风并无外伤,他每日活动锻炼,加上陈湘针灸调治,激荡他本身真气——虽然这番罪受得不小,半个月已行动无碍,再假以时日自然能逐渐恢复功力。 阿衡听说他醒了,这才放心地回山东本任销假去了;皇甫骏直等他能行走了才举行献俘大典,邀他到南京参加——陈湘对此毫无兴趣,让他和顾七一起去。 相见虽然欢喜,顾峋风跟皇甫骏十年旧交,却看出他兴致并不高——原来这一路微服出行,阿衡引着他亲眼看见江彬等人祸害地方的种种,他将江彬等人骂了一顿,着实整顿了一番才让阿衡满意,相约他回京之后,再把阿衡调回京来。 “再过几个月就跟阿衡团聚了,那你为什么还不开心?” “峋风,我真得很羡慕你,陈湘这么通情达理,三个人想去哪儿去哪儿——我这个皇帝做得真没味道。” 顾峋风道:“你是觉得阿衡不顺意,还是不能随便出来不顺意?” 皇甫骏苦笑一声:“一半一半——当然,不怪阿衡,是我不顺他的意。我倒真佩服你,先是把陈湘弄得死心塌地跟你走,如今竟又能把阿衡的师父弄进门来——你教教我,怎么调停得他俩?” 顾峋风一呆,道:“他两个不用我调停。”皇甫骏道:“你骗谁?别说陈湘,就阿衡他师父——阿衡那么厉害,到他师父跟前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一看就是个精明厉害的人物——他肯跟你进门作小伏低?不淘气才怪呢!” 顾峋风苦笑一声,道:“所以说,要想好好过日子,千万别弄第二个——一颗心分两半,两个人都委屈。”皇甫骏眼睛一亮,道:“怎么,还是淘气吧?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我把陈湘留下呢!” 顾峋风一皱眉,道:“你还对陈湘贼心不死?你有了阿衡还不知足?”皇甫骏听他提到阿衡,立刻泻了气;顾峋风看着他道:“你连阿衡的心都收不住,你还想打陈湘的主意?你也不想想陈湘为什么不来?” 皇甫骏一呆,想起那日陈湘的劝谏,摇摇头道:“我知道这回江彬他们又搞得乌烟瘴气,这不是革了他的统领了吗?——唉,阿衡也说了我一顿!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搞出那么多花样,真是烦死了!” 顾峋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39 风熟知他的性子,贪新爱玩,什么都想去看看,要他一本正经地治国理事简直难上加难,点点头道:“你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做皇帝!” 皇甫骏一把抓住了他,激动万分——“峋风,还是你明白我!我跟阿衡说想跟他换换——他去当皇帝批奏折,我出来作大将军,他每次都骂我。” 顾峋风道:“他是得骂你——韩嫣、董贤都怎么死的?皇位也是开得玩笑的——你要这么干,就把他玩死了。你要真是不想当皇帝,禅位也只能给宗室亲贵。” 皇甫骏大喜:“要不我传给小睿吧?璐王叔跟先皇是亲兄弟,又是你的徒弟——那我以后想去哪儿就能去了,你跟我说的那些海外风光,我真想去看看。” 顾峋风想起陈湘当年为璐王爷所作的一切——如果小睿真的继为皇帝,也了却他一桩心愿。看皇甫骏已经满心在憧憬以后的自由生活,当即点点头道:“好,我替你合计合计。” 跟顾七一商量,顾七半天没回过神来——连皇帝也不愿作,这件事也太过匪夷所思了。顾峋风跟他说了一下皇帝的性情,道:“牛不喝水强摁头,他自己固然不痛快,社稷百姓也给他祸害得不轻——皇上这人不错,就是坐不住;小睿自幼在民间多历患难,不会错待百姓——倒不如干脆换一换,大家两便。” 顾七叹道:“世人争名夺利,不择手段向上爬,却不知贵为天子,依旧不能随心所愿——小睿人很聪明,性子也沉稳,就是,年纪太小了吧?” 顾峋风道:“虚岁十四——是小了点儿,不过他个子高,看着跟十六七的少年差不多。”顾七道:“别说本朝没有禅位的先例,就是仿照上古禅位之说,也要在宗室里选择贤明长者——小睿尚未成人,朝廷里那班老古板肯定不同意。” 顾峋风想起宁王之叛乱——据说他苦心经营十年,起兵不到两个月就一败涂地,固然是南海派倾力相助,但朝廷各地的能员干将也很不少;这回京里廷杖朝官又搞得物议翻腾,连皇帝想胡闹都撼不动内阁正气——不按体制只怕走不通。忽然想起来道:“我记得陈湘说,本朝英宗皇帝继位时还不到十岁。” 顾七道:“那不一样,先皇驾崩,太子继承大统,名正言顺,朝政自有顾命大臣主持,待皇帝成人之后再交权还政——可是禅位不一样,皇上春秋正盛,不病不老?为什么禅位?那自然是要逊位给更贤明能干的有德之人——小睿是个孩子,怎么也轮不到他!” 顾峋风叹了口气,道:“让小睿继位,确实是我的私心!可要说宗室里哪一个贤明到大家都心服口服,我也真没看出来——唉,那皇上要没有儿子,驾崩了怎么办?” 顾七道:“兄终弟及,也有先例。”顾峋风道:“那就好办——从当今皇上往上推三代,他最近的弟弟就是小睿。他又没儿子——不行就再忍两年,等小睿大一点儿再说。” (二) 皇甫骏不耐拘束,实在不想再忍两年,眼珠一转道:“其实大小无所谓,我不在京里,朝事还不是杨大学士他们管着?小睿肯听话就行。” 顾峋风点点头道:“不错,小睿年幼倒是个优点——太后和内阁要迎立新君,年长者自有主张,远不如孩子更听话——好在杨大学士和六部阁老都很正派,尽可以辅佐小睿。问题是你好端端的要禅位,你那两个舅舅肯定不答应,非搬出太后来压你不可。” “别提他们俩”——皇甫骏提到这两位舅舅就生气,“整天就想着打着我的名弄地弄钱,他们张家比朝廷都有钱——国家有事要钱的时候他们把脖子一缩,上回闹流贼张伟卖官当死,太后护短把他藏在宫里,后来我和稀泥罚他二十万两换一条命,反而挑唆着太后逼我!又揽差事把钱几倍弄了回去——太后也不知什么心思,光向着她们张家——只怕我真不是她亲生的呢!” 顾峋风也听过这宫闱秘闻,说皇帝是先朝一个姓郑的宫女所生,被当今张太后夺为己子——连宁王起兵都打着“太后抱错孩子”的名义,皇帝听说毫不为怪!不过这件事十年前就被镇压下去,至今无从查证;但外戚弄权,近几年母子俩不亲近却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他这样胡闹太后都不管,只怕也是有些气虚! 想到这里道:“禅位是肯定不行——除非你死了,又没有太子即位,兄终弟及才能轮到小睿。”皇甫骏双掌一拍:“要不我装死一回!”——顾峋风纵是个极不拘小节的人,听到他这异想天开的想法也不由一愣! 皇甫骏道:“禅位确实不够跟他们啰噪的,我索性装作一病不起,跟杨大学士说传位给小睿,他们总没话说了吧——陈湘是神医,让他来京里帮我!嘿嘿,我倒真想看看我死了之后大家怎么吊祭我的!” 顾峋风素知他喜欢恶作剧,转念想到大师哥助璐王爷诈死脱身的事,这倒也不失为一策——当初璐王有功于国反而遭忌,为情势所逼不得不诈死,现在皇上居然自己作厌了也要诈死——真是风水轮流转,看来皇位最后传给小睿也是天意! 皇甫骏对搞怪之事从来兴致甚高,两个人便开始合计——陈湘神医之名天下皆知,要帮他装病瞒过太医院不是难事;郡马雒纬为人持重,在京经营回春堂地位超然,安排他离宫尽有机会;碧云郡主是宗室亲贵,在朝廷里也说得上话——恰好为他弟弟铺路!如意楼虽上不得台面,在民间造造声势,宣传一下小睿如何聪慧知礼、天命所归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商量定了,各自分头安排——皇帝身边江彬、张忠等借机取利之徒一定要瞒住,好在这几人刚被他臭骂一顿,正要躲着他;朱宁因勾结宁王早已下狱——张永人还正直,不过这种异想天开的主意料来他不会同意,皇甫骏怕他罗唣,索性给他封赏一番,让他押解宁王先回京,换几个小太监随身伺候。 顾峋风则兴冲冲回来找陈湘,陈湘听罢,深深看了他一眼,半晌无言——知道他这样为小睿打算全是为了自己!想到远遁海外的璐王爷,几乎又要滴下泪来! 顾七从昨日听说,对“皇帝诈死避位”之事就不敢相信——最大的问题是,国家易主不是小事,皇帝一时兴起让位容易,过几个月他反悔了想要回来可就麻烦了! 顾峋风道:“不会——别说他作皇帝作得烦,那些朝臣伺候这样一位主子也无奈得很——就他这个胡闹的性子,我在京就听人说过,但凡他还有别的亲兄弟,早就有人拥立了——他是诈死不是禅位,自己绝了后路,就是后悔也没人信他;而且我深知他的性子,只要阿衡陪着他,他不会后悔!” 陈湘回过神来,道:“要说皇上对阿衡也算难得了——不爱江山爱美人!可是他要这么看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4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0 重阿衡,他这样做阿衡肯不肯就很关键了!”顾峋风道:“这件事利国利民,而且从此以后两人就能长相厮守,不用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阿衡怎会不肯?” 顾七摇摇头道:“阿衡要是肯做个陪玩儿的游伴,又怎么会一次次外放不在京?皇上哪一次出巡不是江彬相陪?”上次顾七师徒曾为此发生冲突——阿衡劝不住皇帝,自请外放也不愿同流合污,当时顾峋风昏睡未醒,顾七和陈湘却印象深刻。 顾峋风看着顾七道:“皇上要辞位,一半是为了游遍天下,还有一半是为了阿衡——当初我获罪流放岭南陈湘都肯辞官陪我,我不信阿衡就这么贪恋富贵,对皇上连这点儿情分都没有?” 顾七这回不能不回护自己弟子:“阿衡不是贪恋富贵——他自幼虽清贫,可在皇宫里什么没吃过没玩过?一个人没有家眷,又不好声色犬马,用不着额外捞钱!他作官清廉得很——可是读书人重名节,阿衡十几年拼死拼活才出人头地,是很想好好做一番事业,青史留名的!” 陈湘点点头,道:“是啊,阿衡要是贪恋富贵,直接留在京城不是更好?他不比我——我是自己把前程毁尽,无可留恋;阿衡受我大伯教导,能有机会“兼善天下”,想为国为民做一番事业也不为过!小睿跟他很谈得来,登基以后也需要人辅佐——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辞官也可惜!” (三) 顾七道:“京师里认识皇上的人太多——阿衡要在朝为官,可就不能跟皇上在一块儿了!皇上那予取予求的性子,不闹出事来才怪——他若要复位时,只说是被人劫持,那可是千刀万剐、抄家灭族的的大罪!我们帮他设谋,翻出来第一个逃不脱干系!这样子铤而走险——请两位哥哥仔细斟酌!” 陈湘叹了口气,道:“峋风,我知道你这么冒险是为了我和小睿——小睿还小,并不争这几年;若是几年之内皇上有了太子,那也是天意如此——王爷都放了手,我也看得淡了——这件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还是算了吧!” 顾峋风沉吟片刻,看着二人道:“我昨夜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若办成了,受益最大的你们说是谁?”顾七看了陈湘一眼,道:“第一个是小睿,荣登大宝——也不枉湘哥哥和大哥十几年的教养;第二个就是当今皇上,以后逍遥江湖,再也不受人拘束了!最后才是咱们,也不过求个心安,担个虚名——当然,璐王爷在海外听说了,心里自然也是畅快的!” 顾峋风看着陈湘,道:“陈湘,你说呢?”陈湘低了头,道:“我知道了——你心胸比我们宽得多,我听你的就是!”顾七一愣,道:“哥哥?”顾峋风道:“皇上在其位不谋其政,放任江彬等人矫旨胡为,虽说是跟朝臣们淘气,但最终受苦的是谁?还不是老百姓?如果换上小睿,别的我不敢说,他从民间的苦日子经过,以后还利于民——老百姓肯定是受益的!” 顾七这才明白过来,心下好生惭愧——自己和湘哥都算聪明绝顶的人,可要论起胸襟气魄,心怀天下,还真是不能不服大哥!就听他接着道:“这件事要翻出来,我和陈湘首当其冲——可就因为牵连着我们,皇上绝不会轻易反悔——我跟他十几年的交情,要连他的为人都信不过,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陈湘点点头,向顾七道:“你大哥所以朋友满天下,就是因为他对好朋友的这份性命相交的信任——阿衡为官也不一定在京,巡按四方的监察御史,督府州县的方面大员,这么大的国家,真想为国为民做点实事,在哪里都能做!” 他二人这样笃定,顾七也就没话可说——本来还在顾虑阿衡真要为官做宰,万众观瞻之下这般总不娶亲却跟男人胡混迟早要传为丑闻,但提到“为国为民”四个字,个人荣辱再怎么都是小事——好歹是自己的弟子,实在不行过得几年再劝他辞官好了。 事情禀明大师哥,周峋鹤对此大加赞赏,全力支持,只提出一样——皇上年轻体壮,突然不治而亡,天下人无不瞩目,比当年璐王爷诈死更加惹人疑窦——就算众朝臣会暗自庆幸,太后和张氏外戚利害相关,是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这可不能不早做提防! 顾峋风点了点头,想起大师哥安排璐王诈死脱身,之所以瞒着自己和陈湘,就是要用最亲近之人的表现为外人做个佐证——而与当今皇上最亲近的人,众朝臣都知道——玩得最好的是江彬,爱得最深的却是阿衡! 顾七道:“大师哥说的是,而且一国之君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死了——肯定要有人担这个责任!江彬挟天子以令诸侯,搞得天怒人怨——这一回索性借太后的手除了这个奸贼。”顾峋风道:“可是阿衡那里,也只好先瞒着他了!可怜这孩子心实,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周峋鹤道:“从他上回外放出京,我就派了两名弟子给他做护卫,不会出大格。”陈湘叹了口气,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过经过这番生死劫,阿衡应该会发觉,这世上什么是他最想要的!”顾峋风知他是有感而发,伸手紧紧握住了他! 于是三人分头行事,陈湘去青州叮嘱小睿,顾七暗中追随皇甫骏给他出谋划策,顾峋风直接入京安排——最后三人在京师会齐!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史载:帝还京途中渔于积水池,舟覆,救免,遂不豫;年底至京,宸濠伏诛,朱宁陆完等与之勾结,皆处死。翌年初帝大祀天地于南郊,初献疾作,不克成礼;丙寅,崩于豹房,年三十有一,遗诏召璐王长子嗣位。 太后深恨江彬等导帝放逸,与杨首辅和张永定计,密不发丧,召江彬父子入宫,收捕下狱,连其同党一并处死——据说抄家的时候,抄出金子数十柜,银子两千多柜,珠玉珍宝不计其数,还抄出一百多本奏疏,都是江彬历年隐匿下来的。 新帝少年有为,励精图治,罢威武团营,遣还各边军,革京城内外皇店,放豹房番僧及教坊司乐人,还四方所献妇女,停不急工役,收宣府行宫金宝还内库——革除多年弊政,一时内外咸颂圣明。 唯一的意外就是阿衡——因为安排周密,皇帝先落水受寒,祀郊时又呕血不能成礼,均为群臣亲眼所见,所以最后的龙驭宾天上下并无怀疑,归咎为皇帝胡闹,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而太后之弟寿宁侯张家视阿衡为眼中钉,早买通了眼线盯着他,江彬等人的口供中都显示皇帝回京前莫名其妙失踪了二十多天,与阿衡请假离职那一个月时间重叠——那么掏空皇帝身子的不问可知,一定就是他了! (四) 寿宁侯一家与阿衡的仇结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当初太后之侄张伟被罚二十万两白银赎命,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1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1 查知是他给皇帝出的主意就恨上了他;所以皇后才会为朱宁挑动来杖毙他!皇后因此被废,而他居然未死,反而高中皇榜,由家奴变成了朝臣——更看他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只因皇帝宠爱,连太后也对他无可奈何——如今皇帝一死,哪里还能放过他? 巡按御史林玉尺是在皇帝宾天十日之后被宣召入京的——其时奉诏继位的新天子刚从藩地启程,这诏旨自然是太后下的——寿宁侯将他私离属地与皇帝私会的事大肆宣扬,指他为害死皇帝的罪魁祸首,宣他入京后便逮入诏狱,定为江彬同党,一并处死! 幸好随侍他的两名护卫将消息报到郡主府上——其时皇帝已被顾七借如意楼为掩护偷运出京;顾峋风怕他闻言生事,下令封锁消息,自去找钱茂卿在刑部打通关节别让阿衡受罪,碧云郡主便入宫跟太后求情! 碧云郡主是新帝亲姐,太后要笼络侄皇帝,不能不卖她这个面子——张家虽恨阿衡入骨,毕竟是驸马的同胞哥哥,杀了他这个仇可就结大了!但皇帝好端端的出京半年,回来便空乏致死,自首辅杨大学士以下满朝文武都认定他是罪魁祸首——于是太后颁诏:死罪虽免,活罪难饶,廷杖三十,罢黜为民! 阿衡奉诏入京,看见白幡招摇便觉不祥,在狱中听说了皇帝驾崩,一口血便喷在了地下!五年来的恩爱争执一幕幕在心中闪过——他们俩的身体无比合拍,但他对朝政的玩忽放纵实在让他无法原谅!他一次次地离开,皇上一次次地追过来!那个对天底下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人,却总是放不下他——每次离开他都知道他迟早会追来!所以他也习惯了离开——可是,这一次,他却先离开了,永远不回来了! 他眼看着朱宁、江彬、张忠,一个个被拉出去处死,现在轮到他了!一连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他几乎无力举步,浑浑噩噩地被人推出去,摁跪下来,他已分辨不出眼前是什么人,长篇大论地宣布他什么罪状——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影子!皇上,这一次你又耍赖,背着我偷偷走掉——那么,换成我追过去好了!你等着,看我追到你怎么罚你! 高台上一大片白布,怎么不是反剪跪伏地斩首?反而是被摁着趴在了地上——诧异中有人摸到他裤腰,下半身猛地暴露在初春的寒风里,他抬头看见围观的满朝文武,一下子被这巨大的羞辱惊醒——他现在是朝中大臣,不是在如意楼了,为什么还是要被脱去裤子当众责打? 耳边冷冷的“搁棍”的声中,裸露的双腿上两条沉重的压力——自从受过皇后的重杖,他就对这沉重的木杖无比恐惧;但以前受杖都是绑在长凳上,这次却是趴在冰凉的地上,让他越发冷到了心底——难道这一次又是“杖毙”?人生就像在划圈子,辛辛苦苦跑了好久,却又回到了原地,那么这番辛苦又为了什么? 惊恐中抬起头来,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出现在眼前——“哥,喝了这杯酒。”雒纬捧过一杯“旃蛇胆”泡过的药酒喂给他——这是他和其师陈湘专为兄长配的,一来可免受责时血气攻心;其中另加了镇定药物,让他早早昏睡过去,少受些苦楚。 心里早习惯了自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阿衡看见兄弟捧上送行酒来,才从无尽的悲伤中想起白发送黑发的爹娘,惨然道:“阿纬,你回家替我跟爹娘磕几个头,说我不孝——只当我十年前就死在了外头,从没把我找回来好了。” 雒纬想到哥哥自幼在外多历艰辛,如今还要受这份捶楚,越觉心头酸痛——无奈众目睽睽之下怕泻露机关,不敢把皇帝未死的消息告诉哥哥,只能含泪将酒递到他唇边,强自劝道:“哥,你再忍一忍!郡主关照过了,三十杖很快就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掌刑的锦衣卫过来,雒纬只好退下,然后火烙油泼般的剧痛便将他淹没——太后吩咐当众去衣重责,郡主却不许受伤,掌刑的哪边也得罪不起!但郡马爷是大夫,今天过来亲自看着,怎么也瞒他不过,只有尽量打得皮开肉绽,血流殷地,看着凄惨无比,却不会伤筋动骨。 阿衡在那剧烈的痛楚中却觉得好笑——原来只是廷杖三十!原来不是要他的命,而是要当众羞辱他!他不作以色事人的韩嫣、董贤;他拼死拼活寒窗苦读大魁天下;他小心克制强忍思念不同流合污——可临到了来,还不是跟在如意楼一样,被人脱光了裤子当众打屁股? 好在这疑问也没盘旋多久,他很快便昏昏沉沉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却已经身在船中——原来皇甫骏出京后便想直接去山东找他,顾七以山东离京太近为名,做好做歹劝他二人到江南相会,然后放鸽子由杜鹤影通知雒府——雒峋亭夫妇虽舍不得儿子,也知新帝继位前安抚皇帝要紧!顾峋风留京主持大局,陈湘便带着阿衡在两个护卫保护下秘密南行。 阿衡已经不关心要去哪里——既然没有死,那就只好活下去!他只是不明白,一个人活在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五) 陈湘守在他身边,好食好药给他调治——见他郁郁寡欢,出了直隶境也就告诉了他皇帝诈死的事;因怕寿宁侯疑心闹事不得不瞒着他——阿衡听罢又惊又喜又悲又乱,心中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好半晌才道:“原来一切都是个玩笑!” 陈湘见他神色凄凉,知道以他的聪明自负,这次却被人蒙在鼓里,即使明白其中的不得已,心里也不会好过——只能细细解说:皇上如何想念他,离开京城就恨不得马上见到他;如今他爹娘师叔都要在京维持局面,才不能亲自照料——其实大家都很关心他! 阿衡点了点头,微笑道:“先生,您说人生是怎么回事?您是天下第一神医,顾师叔是武林第一高手,我师父惊才绝艳,陈太傅学富五车——李阁老、杨大学士、舒状元——哪一个不是才华冠世、人中翘楚?可大家忙忙碌碌,就为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担惊受怕,拼死拼活!老天爷是不是在开玩笑?” 陈湘一笑道:“孔雀骄傲美丽,猴子机灵敏捷,老虎勇猛威风,神龟沉静安闲——你能说哪个好,哪个不好?天生万物,各践其位,各适其性而已!一只猴子偏要把它关在屋子里,不光捣乱不休,迟早要暴躁伤人,你说是费心调教禁锢好呢?还是干脆放归山野好?” 阿衡痴了半晌,道:“还是先生见事明白!奉天承运,居然碰上这样一位天子,大家再努力也是南辕北辙!读书十几年,却被这些君臣之道、纲常伦理束缚住了——其实我听他说过很多次想禅位于人,不想再当皇帝的话,却从来都当他是推卸责任,从没认真替他筹划过——倒不如顾师叔坐言起行,果决明快!这一来不光解脱了他,也解脱了众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2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2 朝臣,解脱了天下百姓!” 陈湘握住他手,深深一握,道:“只是苦了你——谁叫他是皇上呢?你能稳住了他,就功在社稷、利在百姓!等过几年局势平稳下来,我跟小睿说一说,找机会给你官复原职!” 阿衡摇摇头道:“无所谓,我算看明白了,仕途官场,跟风月欢场也没多大区别,不过是一个拿皮肉出来卖,一个拿学问出来卖——真才实学也未必能卖个好价钱,还不如欢场实在呢——先生如此大才都不出仕,我又何必非去作官?” 陈湘道:“人生贵适意——你不觉得委屈就好!皇甫骏这人聪明好奇,任情纵性,固然不适合作克己守制的皇帝,却是个最好的同伴和朋友——只要你别拿固定之规来锁住他,他会让你这一生过得无比丰富多彩!” 阿衡微笑道:“橘生淮北则为枳——这件事真该谢谢顾师叔!” 沉吟片刻,抬头看着他道:“要说委屈,先生,我师父进门之后,只怕最委屈的就是你了!” 陈湘一呆,道:“你这孩子,你倒不说你师父委屈?”阿衡叹了口气,道:“我最近常常想,我开口求先生这件事,怕真是办错了——顾师叔是个直性子,在您和我师父之间绝难一碗水端平——师父和顾师叔都是外场的性子,委屈了还有处发泄;先生的性情,有了委屈怕只能埋在心里——那才是真委屈!” 陈湘没想到他小小年纪想得这样深,呆了半晌,看着他道:“你和皇甫骏在一块儿,他大喇喇的性子,倒是你聪明细致,事事要照料着他——你委不委屈?” 阿衡道:“他再怎么胡闹,跟旁人都是一时兴起,对我可始终没变过——我自问还管得住他!再说,他的好处,也是旁人没法比的。” 陈湘一笑,道:“这话就对了——爱一个人,便说不得公平不公平,委屈不委屈。你师叔这个月在我这里,下个月在你师父那里——就跟皇甫骏这个月陪着你,下个月去游历山水一般。” “他去游历山水也罢了,他要是背着我找别人,我可不能容他!” 陈湘点头一笑:“皇甫骏从小让人惯坏了,除了你旁人也管不住他。你师叔这点自律倒不劳我操心——我离了他还有那么多病人,你师父离了他也还有如意楼。日盈而翳,月满还亏,天地尚无完体——人要事事求全,便是自寻烦恼了。” ********************* 转眼便是三年,少帝继位后在碧云长公主夫妇支持下,一步步尽掌朝中大权——他并不象太后想象的那样,年纪幼小就不记得上一代的恩怨;而一向敬重的阿衡受杖被黜也让他更不甘心受太后的羁绊——在建立自己的势力之后,他为生父生母追封帝号,改称先太后为伯母——为此和朝中守旧派大起争端,掀起轩然大波。 消息传到江南时,顾峋风正和当初共同平乱的王巡府阳明先生师徒在瘦西湖上荡舟,商量开办书院的事——回春堂和如意楼在各地的分号已经开到近十家;又在江南各县开办义学,救助贫家子弟习文练武,开人心智——江南百姓盛赞之余,却未必知道这些钱大半都是来自如意楼的收入! 皇甫骏对朝中大礼仪之争根本就没多想——“都是一家人,这点虚名有什么好争得?搞点正事好不好——现在海寇又犯边了,卫所官兵损失惨重,峋风,咱们素日训练的子弟武功不弱,我想带他们去抗倭,可是阿衡死活不让——你和七爷替我跟他说说吧?” (全文完) 浪漫还是荒淫 早上几年,如果问我想成为中国历史上的哪一位帝王,我的回答大概不会离开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的范畴太远。如今我早已明白,无论是历史还是现实中,都有比写在纸上刻在石头上的丰功伟绩远为重要的东西。因此,我的答案也换成了明武宗正德皇帝。不过,选择背后是复杂的心境——我想的并不是成为历史上的正德,玩一把穿越式的角色扮演;更多的,还是作为旁观者的、对这位浪漫皇帝的深深同情。 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即位的年龄很小,虽然《史记》之后正史的逐渐堕落,已经使“性聪颖”之类的评语泛滥于几乎每一篇帝王本纪。不过,正德的聪明,可以从当时许多其他的记述、特别是朝中大臣的笔记中,得以旁证。另外,记述中正德的“清秀隽朗”,也完全可以从保存至今的明代帝王画像中得以验证。当然,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是一种隋炀帝笔法,聪明和漂亮,这些并不为中国传统所重视的优点,无非是为了正文部分的大加鞭笞做些铺垫罢了。 相信好多同龄人都和我一样吧,早期的历史知识,大多来自于当年那套上中下三本的《上下五千年》。这是极好的书。然而,历史书本身往往最易囿于历史局限,譬如关于正德的那一篇。在描述中,正德从小养尊处优,不懂得勤政爱民,更不知道居安思危,耽于游乐,以国事为儿戏,先宠信宦官刘瑾、后倚重武人江彬,行事荒唐不经,弄得朝政乌烟瘴气,对股肱良臣的忠言直谏不理不问。这些描述,基本上代表了自当时已降一以贯之对正德皇帝的官方性批判立场;加上对传统剧目《游龙戏凤》的曲解,给正德扣上的“荒淫”帽子,还有我家附近的“豹房”地名,一幅活脱脱荒唐皇帝的形象已跃然纸上。 可是,正德到底有多荒唐呢? 就拿他的拒谏罪名说起吧,我们得先看看那些“忠言直谏”到底是什么东东。且说正德十六岁即位,少年天子难免有些贪玩,于是,各地的进谏奏章便如雪片一样飞来,作为文官集团领袖的大学士刘健等人,将这些意见加以整理,弄出了一个精装典藏版,以国家兴亡在此一系的郑重态度慎重地呈交给正德皇帝。而这个精装典藏版主要列举了五大罪状: 一、皇帝单骑出宫,不带随从; 二、皇帝在宫内乱转; 三、皇帝去北海划船; 四、皇帝喜欢打猎; 五、皇帝乱吃零食。 在这篇现代人看了难免哑然失笑的五大罪状面前,可怜的正德皇帝俯首认罪,收敛了好一阵子。天性好动的正德毕竟不甘如此,可稍有游猎之举,文官集团马上强势反弹,很快,老臣杨守随上书苦谏道:“我听说皇上去西郊打猎、南城登高、还在宫中练兵,这都不是天子应该做的。” 且不论禁中演兵的汉武唐宗和年年围猎的清朝诸帝,足以反驳诸忠臣良弼扣上的“打猎罪”罪名,总体上看这些谏言,已足以反映当时文官集团对皇帝的限制与约束已到了何等厉害的地步——须知正德并不用等待亲政,他们也不是手握先帝遗诏的顾命大臣。而由此管窥,正可见明朝中期以后政治生态的精髓。 中学历史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3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3 书上的皮毛式描述,容易使人对明朝的皇帝集权产生简单化的印象。事实上,废除丞相,尽揽权柄的盛况,只发生在洪武永乐两朝。自洪熙宣德以后,权力的天平开始再度向以内阁和六部为代表的文官集团倾斜。这与皇帝的贤愚勤怠无关,某种意义上,这是一个文化典章高度发达的汉族王朝,在局面完全稳定之后的必然倾向。更何况,明朝皇帝们所面临的文官集团,他们接收了已臻于极盛的程朱理学长期教育和通过标准化的八股作文考试后,对“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奉若神明,其虔诚性和狂热性只有欧洲中世纪的教士可以比拟,对于与皇帝作对更是有着无比高涨的勇敢气概与牺牲精神,更何况朝野的主流舆论一直都牢牢掌握在他们手里。他们中间的每一个人在皇权的面前可能都是相对孱弱的,一根大棒就可以轻易打倒,但这个团结的整体几乎不可战胜。面对这群毫不留情夺过权力,甚至对自己的私人生活指手画脚,同时又身为帝国建筑中所不能代替之中流砥柱的文官们,明朝皇帝的苦闷与无奈可想而知。 初读明史的人很容易被吓着,一会儿是廷杖厂卫,血肉横飞,一会儿是宦官专权,残害忠良;这些固然都是血淋淋的历史,可究其根源,廷杖也好,厂卫也好,宦官也好,在皇帝的权力和自由被文官集团侵蚀得几近窒息之后,它们已经成了皇帝唯一可以拿来用用,做一把抗争的手段。仔细品读,我们不难发现,即使是印象中朝政混乱到无以复加的年代,如皇帝十多年不上朝的万历后期,还是与本文主人公大有干系的刘瑾弄权的正德初年,这一庞大帝国的各项事务仍在有条不紊运转之中。这是因为明帝国真正的权柄,从未被万历所荒废,也从未被刘瑾所攫取,它们在绝大多数的年代里仍牢牢操持在文官集团的手中。 事实上,即便是采取了如此极端手段,皇帝们的抗争,最后却依然一次次地以失败告终。如本来极富雄才大略潜质的嘉靖皇帝,在“大礼议”中,虽然通过连绵数年不绝的大棒打倒了一百八十余名大小臣工,给自己的藩王生父加上了皇帝之号,后来却还是免不了被文官集团逼入深宫炼丹修道的命运。再如万历皇帝,在“争国本”中,无非是想换掉身体不好的长子,改立钟爱的幼子,在挥舞了大棒之后,却依然在视礼法高于生命前赴后继进谏的文官集团面前承认了失败。至于后来十几年不上朝的罢工举动,也很难说没有由此次挫败而生的心灰意冷。 相比之下,酋长式的清朝的皇帝则大可不必顾虑臣下的感受。康熙立储时,如走马灯一般更换内定人选,宫廷斗争激烈到白热化地步,可朝堂之上哪位大臣敢对此斗胆说一个字?——直纷纷作立仗马耳。真不知道到底是骄傲的文官集团已在大清的入关铁蹄面前土崩瓦解,还是因为康熙大帝掌握了比廷杖厂卫更加厉害的秘密武器。 明清比较本是个已被说烂的话题,我无意为之,只希望在考虑到历史背景特别是政治生态的情况下,给缺乏“清宫剧”粉饰的明朝皇帝们以更加公允的评价与认识。平心而论,与勤政不懈的大清诸帝相比,常常蒙受指责的明朝皇帝反倒还要难做的多。如果对权力天生淡漠,或者在与文官集团的斗争中承认失败拱手退让,便是懈怠慵懒;如果是不甘服输奋力抗争,想更多地表达一些自己的自由意志,那么不是暴虐,便多半是荒唐了。不过,现在也已经有好些学者认识到,即便支撑文官集团的精神力量是陈腐不堪的,这样君权趋于虚悬的政治结构未必对国家与民生不利,而且这明显比大清康乾盛世的万马齐喑更近似于现代,也蕴涵了更多发展进化的可能。——反过来看,无论是历史课本还是明史,其间的简单化评价都是不可迷信的,按那样的调子,如今天天忙于参加庆典活动的英国女王,不知该有多昏馈;将来要领受一个“英幽王”之类的妙谥,那简直是一定的。 再说我们可怜的正德皇帝,天性浪漫而不喜欢受拘束的他,无非也是在这种窒息的状态下抗争罢了。于嘉靖和万历不同的是,他的抗争与其说是为了权柄,倒不如说是为了维护更多属于私人领域的个人自由。而且他的抗争手段比起单纯挥舞忒没技术含量的血腥大棒要有创意多了。只可惜在那个理学昌明的时代,正统历史对想象力的容忍程度极度逼仄。也许,这便是这样一位浪漫皇帝,顶上荒唐骂名的根本原因了。 既然在宫内乱转都能成为一大罪状,正德皇帝首先想到:如果老子搬出宫去,不就可以堵住那帮迂腐老臣的嘴巴了么?于是,正德二年,他搬出紫禁城另起大宅,名叫“豹房”。关于豹房有种种传说,民间更直言之“黑老婆窝”。不过,摒弃这种司空见惯的性猜测,“豹房”的字面意思首先是养豹子的地方。如此大宅,又是为了寻欢作乐,mm自然是少不了的,但豹房的主体也并非mm,而是武宗从全国各地区召集来的乐师、军官、道士、番僧等等,甚至包括一名葡萄牙人叫做火者亚三。通晓音乐的正德皇帝还在这里亲自创作了由多种乐器合奏的《杀边乐》。当然,不管豹房里的mm到底有多少,究竟来自何方,正德皇帝在豹房的种种生活,是难以回避声色犬马这顶大帽了。 “豹房”之外,还有养老虎的虎坊,具体就在如今北京南城的虎坊桥一带。从小对骑射弓马军事武术等一干对承平帝王而言纯属无益之事甚有兴趣的正德,有一种爱好是亲自和老虎搏斗,有一次甚至被虎抓伤休养了一个月才好。 这自然是轻率之举,不过,除了他自己的小孩子脾气和憨大胆之外,倒也能反映出正德的生活是何等无聊。难道教他念念四书五经去考个状元不成? 与这些还需要在宫外躲躲藏藏的娱乐活动相比,正德皇帝最大的雅兴——在宫廷里搞的军事演习,倒是在群臣的枪林弹雨中一直坚持了下来。他也不弄大棒当场打人,也不派厂卫背后暗算,只是一次次地在大臣的道学面孔前唯唯诺诺,又一次次退朝之后依然故我,算是把“你说你的,我做我的”的八字决发挥到了极致。此刻的正德说是像昏君,倒不如说像一个一次次被老师抓上讲台的“检讨痞子”。 在其宠信的边防军官江彬的支持下,正德皇帝在宫廷里操练的士兵最多达到了万人以上,他经常穿着盔甲亲自带士兵们操练,呼喊声和炮声在紫禁城九门外面都能听到。对文官集团来说,这已是极大的荒唐了,而更可怕的是在练兵中慢慢有了些心得的皇帝,开始有意无意地表现出御驾亲征的兴头来。这还了得!大家慌忙祭出本朝定例祖宗成法的尚方宝剑来;只是不知当年马上江山的洪武,戎事半生的永乐,少年随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4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4 征的宣德,在大小臣工眼中究竟算不算得祖宗?——大概只是土木堡综合症仍未痊愈吧! 期待亲征机会的正德毕竟不会做自启边衅的大蠢事,而机会也真被他等来了。正德十二年。蒙古达延汗率领五万骑兵入侵山西方面,正德皇帝御驾亲征的申请自然被文官集团驳回。就在此时,正德做出了一个在当时来看完全超出了大家想象力的创意:既然身为帝王无法亲征,那我自己封自己一个官儿,再派这个官儿去,总该可以了吧……反正您几位争来争去,不就争的一个名义么?于是,在朝堂上下的瞠目结舌面面相觑中,正德任命自己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然后自己命令自己领兵上战场杀敌,终于得遂所愿离开了鸟笼一样的北京城。 即便这样,正德皇帝的亲征之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守居庸关的御史张钦不让他出关。他只好等了几天,等张钦出巡时才敢微服出关。心有余悸的皇帝出关之后立刻命令边防军堵住关口,不许让任何文官出关相随。这场战争持续了四个月,本身的过程倒是酣畅淋漓许多。十月,蒙古军五万余人出现在如今以木塔闻名的山西应县一带,正德皇帝随即亲自布置方略决战,同时命令户部拿出一百万两白银准备赏赐立功将士,户部却和皇帝讨价还价,最后只同意拿出五十万两。大概早已被文官集团弄得没有脾气的皇帝没有计较太多,马上披挂上阵,亲自率领一军从阳和出发援救出当时一度陷入被分割包围状态的明军主力。当晚,他与普通将士一起在应州城外临时建的军营里过夜。第二天蒙古主力又来,双方大小百余战,战况十分激烈,武宗在前线的战车曾险些被包围。两军从早晨一直打到晚上,在始终保持着高昂士气的明军,骄横的蒙古骑兵自度难以取胜,主动撤离了战场。 这次作战被称为“应州大捷”,称得上这位寿命不长的浪漫皇帝,人生之中的一个高潮了。不过,令人迷惑的是,《明史》正式记载的战绩却仅仅是斩首十六级,而明军自身的损失却是亡五十二人、伤五百六十三人。就算这两拨人是赤手空拳的群殴,好歹也是几万人打了好几天阿……这折损也实在太过轻微了。更难相信两天激战下来十六人的损失就足以吓退五万蒙古主力;有人猜测大概正德不屑于按照所谓的征伐之礼,拎着一大串人头耀武扬威地回到北京;更有人相信是感觉受到了愚弄的文官集团,坚决不承认“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的胜利与功绩,因为当时就已经发生了翰林院全体官员拒绝向他祝贺的事件。至于历史的真相,大概我们都已经永远失去了了解的机会。 只是有一点是没有疑问的,无论官方还是私人记述都明确承认,在正德一朝剩下的时间里,蒙古的铁蹄再也未曾大规模踏入明帝国的疆土。 出巡江南,是这位浪漫皇帝一生之中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壮举。在那个资讯已经比较发达的时代,锦绣江南的风物,对于正德皇帝的吸引力由来已久;可是,他刚一提出,马上又是朝野汹汹,大有由此以往国将不国之势。看来,与亲征的情况相似,他仍然需要机会。这一次的机会居然是正德十四年的宁王叛乱,于是,正德皇帝再次披挂上阵挥师南征。此刻他的微妙心境,恐怕最厉害的演技派性格演员,都难以忠实再现吧。 可惜,宁王朱震濠的武功实在是过于不济了,仅仅在御驾出京数日之后就被大理学家王阳明所擒。接到加急报捷密电的正德皇帝,顿时陷入江南之行即将告吹的尴尬境地。估计当时的他,连早知如此该想当初白送十万士兵给宁王的心都有了,一面肯定还会大骂古今中外所有死了活着的理学家:怎么都跟老子有仇哇!不过,可爱的正德毕竟天资聪颖,很快又是一个惊世骇俗的高级创意——封锁消息,继续进兵,终于在“御驾亲征”的名义下,在江南玩闹了一年,而且最后还排演出一幕超级大剧来做为这一赫赫武功的光辉结局——将宁王朱震濠释放,然后亲自再次将他擒获,在南京堂而皇之地行礼受贺。这自然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任性之举。不过,文官集团能把想下江南的皇帝逼成这个样子,而想下江南的皇帝在高压面前还能想出如此高招,两者都算千古难遇的狠角色了。不知九泉之下,正德遇见六下江南、潇洒自在、大小臣子还争相随行趋之若骛唯恐不及的乾隆皇帝,不知又将做何感想? 说到这里,我不禁觉得,正德与乾隆这两位同属朝代中期守成之君的比较,也是蛮有趣味的。其实这样的比较也已经有不少人做过了,概括一下,有意思的主要有如下几点: 一、国家安定程度和民生 正德:爆发刘六、刘七领导的中等规模农民起义,迅速被讨平。 乾隆:爆发蔓延九省的白莲教大起义,嘉庆年间才平定。 二、武功: 正德:亲征达延汗获胜,安化王、宁王两个叛乱宗室均被派出的能臣秒杀。 乾隆:无亲征记录,所谓“十全武功”,除了平定准部、回部可圈可点外,其他都拿不出手,更何况还有对准部恼羞成怒的灭族政策。 三、国势发展: 正德:稳中有升,明中后期的经济社会发展是封建社会中一个不应忽视的高峰。 乾隆:趋向没落,晚期已是积重难返。 四、娱乐: 两人均十分嗜好,不分伯仲,均留下大量优美典故。 五、宠佞: 正德:前为刘瑾,五年手诛,后为江彬,实际危害微弱。 乾隆:和砷,把持朝政几二十年,天下岁入半入其手,仗势横行直到乾隆驾崩。 六、奇怪嗜好: 正德:给自己封官,有被迫无奈的因素。 乾隆:在各旅游景点乱题低劣诗作,在尺余古画上盖八尺御章,惜乎古代无城管与文物保护部门。 七、下江南: 正德:一次,遮遮掩掩,群臣同仇敌忾,口诛笔伐。 乾隆:六次,大摇大摆挥霍无度,群臣歌功颂德,趋之若骛。 八、性格 正德:平易近人,浪漫有情,以《戏说乾隆》为代表的乾隆电视剧,更多地应是正德的影子,应该让人想起秋官。 乾隆:《书剑恩仇录》里的形象,咋咋呼呼的张铁林,拿捏作势,烦。 …… 当然,这样的比较很难做到所谓的科学客观公允,而具体的评述难免又会扯回明清比较这个月经话题上来。正德骑马射箭,在汉人眼中都是极大的罪过,而后来的满清,王子不懂骑射简直不可想象.不过,我觉得上述种种至少足够反映出一个问题,这也是所有作过这一比较的人最后必然想到的一个问题——这样的两个人,凭什么一个成了盛世明君,另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5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5 一个却成了无道昏君——难道这也搞照顾少数民族么? 其实,除了上面常常被提到的几点之外,在比较正德和乾隆的时候,还有一个方面是绝对不应该忽略的,那就是文化氛围。所谓大清盛世,从乾隆六年到乾隆五十三年,大兴文字狱达五十三起,遍及全国各地,天下士子人人自危,可谓将康熙、雍正的光荣传统发扬的淋漓尽致;更不用说以修撰《四库全书》为名义的、人类发展史上迄当时为止最为波澜壮阔的打击非法出版物行动了。反观正德时代,昏君之治下,却是一派宽容平和百家争艳的景象,也许是道学先生们的火力已经集中招呼到皇帝身上去了的缘故——这也正是江南文化臻于极盛、四大才子粉墨登场的年代。只是,不知道唐伯虎在苏州城外悠然吟诵桃花曲的时候,他是否能够感应,千里之外的北京,有一个可能浪漫情怀并不逊色于他的年轻人,正在郁闷地遥望江南呢。 即便按照最为严厉的正史标准,客观上看,正德皇帝的形象,也并非文官手中笔杆所描述的整体印象那般不堪。即便在亲征蒙古达延汗,离开京城的那四个月里,他也不忘记明令北京官员们把应该递交的公文交给专使,由专使送到行营由自己随时处理。虽然此刻正是杨廷和内阁精干高效运转的时代,正德皇帝的主要行政权力,可能仅仅只余下对于内阁已经票拟的旨意加以确认的“朱批权”,而且朱批发布的旨意也随时存在被臣下驳回的可能;但这位贪玩好动的皇帝,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却十分积极,老老实实地接受了作为庞大国家机器内部一颗螺丝钉的命运——尽管这是比较大只、也比较亮的一颗。 至于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的总体评价究竟应当如何做,有段话说的甚好,请恕我基本照抄一遍: 明武宗一生,贪杯、尚兵、潇洒,所行之事多浪漫不经,为后人所误解;同时武宗又处事刚毅果断,弹指之间诛刘瑾,平定安化王、宁王之叛,应州大败蒙古小王子(即达延汗),精通佛学,会梵文,还能礼贤下士,亲自到大臣家中探望病情,甚至痴情于艺妓。我们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看到一个不同的明武宗,却很难看到一个完整的明武宗。 上面一段话,结尾确是妙笔,不过,就我个人来说,透过层层迷雾包裹的历史,看清一个完整的正德,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要;或者,云山雾罩间偶尔露出的半缕真容,就足以拨动观者的心弦,哪怕那只是一件入不得本纪的小事。 有一次,紫禁城里呆腻味的正德,溜到某个大臣家去蹭饭,大臣惶恐之际一阵慌乱,竟忘记在他面前放上一双筷子……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不敬之罪,发现问题时所有人都吓得要死,正德却浑如没看见一般。 另有一次,正德皇帝的奶奶挂了,群臣按照礼制露天祭拜。那一天正好下了大雨,正德看见大家跪在水中,大概是担心他们得关节炎的缘故,一时于心不忍,便说,罢了罢了,反正是我自己的奶奶,你们都起来回家就ok了。满怀哀思一心助皇上悲的大小臣工,却无人领情。事后,状元舒芬领衔上书,直接攻击正德此举不孝。对于这件事,我们在读出正德的人情味之外,也足以推断出当时正德对这帮道学先生的厌恶了。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笔杆子里面出历史。得罪了笔杆子集团的正德皇帝,注定不可能在历史上留下什么光辉形象了。 值得一题的是,在文官集团的口诛笔伐之外,民间社会对正德皇帝的态度反而宽容许多。除了各地散落的传说故事之外,描述正德调戏民女李凤姐这一封建统治者滔天罪行的传统剧目《游龙戏凤》,在遭到正统意识形态的窜改与曲解之前,本是一出群众喜闻乐见的喜剧。而现代就更是这样了,既有《天下无双》这样的无厘头电影,也有间或出现的戏说电视剧——大概正德皇帝浪漫而有情的个性,本身就蕴含着与现代社会审美观接轨的丰富潜能。有趣的是,一向被诟病为对于传播错误历史知识居功至伟的戏说类影视剧,这一次却出现了比正统历史更加接近于历史真实的可能性。 不可忽略的历史情节,还包括他同样极富戏剧性的驾崩。在今天江苏淮阴附近的清江浦,正德皇帝看到江上捕鱼人的动作十分飘逸灵动,便有了模仿秀的念头。于是他换上渔业生产用服装,驱舟撒网,本来玩得十分happy,竟一不小心落入水中;虽被救起却已落下病根,不久之后便驾鹤西去。一生不甘于受制于礼法的正德,终于以一种极度不合礼法的方式死去,恍如最后一个天马行空的创意。大概也只有这一次的越礼,正德不用再烦恼于耳畔挥之难去的嗡嗡声。 帝王要死,本来选择余地是十分宽泛的,或病笃于龙床,或中毒于深宫,或被箭于阵中,或自缢于白绫,或自然或恐怖,或壮烈或凄惨;可没有一种比扮渔民落水而死,更不相称于帝王身份的死法了。仔细想一想,这当然是一次非正常的事故性死亡,可这不也正是对一个渔民、一个普通人来讲,十分普通的结局吗?事实上,对生于帝王家的孩子而言,种种令宫中府中匪夷所思的创意,所为的,无非是和普通人一样罢了。 对于正德皇帝,这个天性浪漫而有情的年轻人,我深深地报以同情。这不同于《明史?武宗本纪》末尾处“假使承孝宗之遗泽,制节谨度,有中主之操,则国泰而名完”式的惋惜,那是一种已经在泱泱大国衣冠典籍中修炼到了极致的假大空。 这种同情,甚至不同与包括我在内许多人的,读史掩卷之时对绝代词人李后主、天才画家宋徽宗、资深工程师元顺帝、高明木匠明熹宗这一类帝王的同情;虽然正德皇帝与他们一样,同样当得起一句错入帝王家的感叹。他们中的大多数,在历史上毕竟还是留下了自己的作品或者相关的记录,足以供后来者扼腕叹息;正德则不同。如果不做皇帝,我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或是该做什么;其实,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不仅浪漫有情,而且聪明任性,正如你我。 除了曹操等极少数奇人之外,专业词人、画家、工程师、木匠的理想,是很难与一个好皇帝的职责兼容的,但它们至少可以成为一个不那么高明皇帝的业余爱好。可一个普通人的想法、意趣和行事方式,可能和皇帝的角色有哪怕丝毫的通融余地吗?这至少是非常艰难的,这也正是我把更多同情留给正德皇帝的原因。值得感叹的是,在如此命运面前,正德皇帝却以他与生俱来的浪漫天分,帮我们在阅读这段历史的时候,感受到了与悲剧气氛深刻的李煜传赵佶传等等所不同的,一丝可掬可捧的喜剧气质。 中国的历史,从来不缺帝王将相、忠臣烈女、奸佞小人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6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6 、草莽豪侠,可这形形色色的人等,大多却或主动或被动地套上了面具,描上了脸谱。一幕幕活剧虽然精彩纷呈,却难免让我觉得遥远而虚空。反而是虽然也被套上面具、但常常会自己设法扔掉的正德皇帝,在永恒流淌的历史长河中,露出了一张清晰而可亲的脸。 他并不是一个精神分裂的人,但是他一辈子都这样以两种截然不同的状况生活着。他的一生都在谋求抗争,可惜的是虽然他拥有天下最高的皇权,依然改变不了自己生命的轨迹。他的故事,是由好多喜剧组成的一个大悲剧,不论是对他,还是对这个庞大的帝国。 他的庙号为武宗,这很符合他,因为他很好武,他是真正从内心底把自己看做武人的,虽然这个身份在那个时代其实是卑微的。他的年号叫正德,这更像是讽刺他,因为按照传统的观念,他全身上下似乎找不出一点能看到的“正”的德行。 他常常被人冠以“荒唐”,“病态”这些贬义的词眼,但是他的性格却最像我们现实中的普通人,一个调皮的孩子,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青年人,一个对身边人无比随和的公子,一个对繁文缛节不以为意的客人,一个会体谅下属在雨水中跪地辛苦的上司,一个不忘在祈福时候加上爱妻名字的丈夫,一个对任何事情都有着极大兴趣的聪明学生,一个可以和你挤坐一辆破车的朋友。然而悲剧正是在于,这上面的诸多身份里,唯一没有他最正式的身份,一个皇帝,并且应该是恪守传统道德的皇帝。 明代的大臣们一直把皇帝作为一个神话的偶像来塑造,他们要给万民描绘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没有欲望,可以无限时间工作,没有个人感情,没有脾气,可以英明的分辨出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可以从诸多的奏折里聪慧的挑选最正确的那一个的皇帝,当然,这种人根本不存在,明朝的皇帝里最接近这个标准的只有孝宗皇帝,有趣的是,最远离这个标准的正是孝宗皇帝的儿子,这个最类似常人的朱厚照。 他用自己超乎一般人的勇气在执着的与他的臣子进行对抗,并想尽一切办法来戏弄这些看似外表端正正经的道学家。他不想再像他的父亲一样,郁闷的活一生,他要活的快乐,要活的精彩,实际上他几乎做到了,虽然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很多年的骂名,但是性格如朱厚照这样的人,也许根本就不在乎你对他说什么。昏君也好,明君也好,于他的生活根本无关,甚至在他的心目中,说他的是明君反而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他的所谓罪名,在一个农耕已进入僵化状态的大帝国是不可想象的疯狂,或许,如果他是一位可汗,评论会有所不同吧。 那是一个精彩的时代,从最高的皇帝,到读书的士人,都呈现出一种叛逆传统道德的倾向,“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这句诗既可以形容唐寅,也可以形容朱厚照,以及那个时代许许多多的人们,而王守仁心学的创立,更是在守护传统的大明王朝的夜空里燃起的一朵绚丽的烟花,从此开始,一个国家伟大的转型时代开始了。 当然,朱厚照根本不会关心这些的,在他临死前,我想他思考的问题应该是:下辈子,我还能做普通人吗? 番外 顾峋风见二人神情亲密,心头暗暗一松;没想到自己居然昏睡了两个月——当初气得陈湘孤身远走,如今他为救治自己又累出白发来,越觉心中歉疚,涩声道:“陈湘,我对不起你。” 千辛万苦终于换来这一句话,陈湘心头一暖,眼泪差点儿掉下来,连忙侧转了头。顾七笑道:“湘哥哥大人大量,才不计较这些——湘哥,大哥一醒来就问你受没受伤,刚才还要起来去看你呢——你先看看他的伤吧。” 陈湘白了他一眼,往墙边一指道:“我没那么大量——你那边跪着去。” 陈湘坐在床边诊脉,顾七本来跪在他后边床上给他束发,素知他性子宽和,今儿夫君醒来,大家都高兴,怕是也开起玩笑来,也就不以为意,笑道:“好哥哥,好歹大哥也是我给弄醒的,将功折罪吧?” 陈湘道:“我正要问你——怎么把他弄醒的?”顾七听他这一问,登时涨红了脸,不敢接口说什么,乖乖地去墙边跪下。 顾峋风的心思还停在数月之前——陈湘离家出走前就曾让自己责打顾七一百荆条,只当他今天又翻旧帐,偏偏自己又不能动,忙道:“陈湘,都是我不好,你要罚罚我。”陈湘见他又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脸色一沉,拿过针盒拈出一枚金针来。 顾峋风最怕陈湘的金针——鞭子藤条疼得再厉害他都能忍,陈湘的金针刺穴却是麻痒难当。陈湘看他脸都吓白了,看着他道:“就怕我怕成这样?” 顾峋风一咬牙,道:“我对不起你,原也该,该罚。”顾七跪在一边看着,微笑道:“大哥别怕,湘哥是在给你治伤——这两个月他每天都要给你施几遍针。” 陈湘瞪了他一眼,道:“你再敢乱说乱动就出去。”顾七道:“别,我不敢了哥哥,我在这儿老实跪着。” 陈湘看着顾峋风道:“你体内真气如何?”顾峋风道:“刚才试过了,胸口空荡荡的,一点儿气息都提不起来,连小指头都动不了。” 陈湘一皱眉,道:“以前中毒时你也是气息丝毫提不起来,这回感觉一样吗?”他虽不提名字,三人都知道说的是当年顾七给下的“寸相思”,顾峋风回忆道:“那时候是全身酸软,内息还在,只是自己感受不到!这回——这身子就好像不是我的一样!脑袋底下仿佛连着一截木头。” 陈湘盖住他眼睛,金针向他胸口刺了下去,问道:“我刺得哪里?” “胸口——左侧” “左侧多远?” “多远——两三寸?” 陈湘试了几次,发现他全身对针刺的感觉还在,只是具体地方辨别不清;微一沉吟,扶着他倚着枕头斜坐起来,道:“那你全身放松,闭上眼睛。”顾峋风答应一声,闭上眼任他摆布。 陈湘取了一块布垫在他后脑下面,将他稀疏的头发拢到脑后,拿起剪子便齐根剪了下来——顾七在一边看着,“啊”得一声,惊呼出来。 他自己爱美,也就爱屋及乌——顾峋风昏迷期间经常一把一把地掉头发,看得他心疼不已,骂了绿烟一顿,后来便每天亲自给他梳头。哪知道陈湘这么狠心?禁不住道:“哥哥,我是替你拔白头发来着——我是怕你看见了伤心,我没恶意啊;大哥随口说一句话,你就至于这么罚他?” 顾峋风听他泣不成声,睁开眼看看,安慰他道:“陈湘是为了给我治伤——头发掉了还会长出来,有没有又怎么样?”陈湘果然又拿出小刀将他残余的碎发剃干净,渐渐成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7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7 了一个光头模样,接着打火点燃艾绒,道:“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些!” 顾七在一边看着他剃光了夫君头发,浑身便哆嗦起来,见陈湘手中点燃的艾绒果然又向他头顶摁下,只当他还要烧香疤,禁不住哭道:“不要——哥哥,今儿我是犯了邪念,可是四十九天斋戒期满了啊?” 陈湘看了他一眼,奇道:“你犯了什么邪念?”看他一张脸跟红布一般,又说道斋戒期已满,登时明白过来;便不再逼他,转问顾峋风醒来时什么感觉,他只说觉得下边分身被火烙了一般,糊里糊涂就疼醒了。 陈湘吓了一跳,回头道:“你用艾绒灼他那里?”顾七连连摇头,道:“我不敢动火,是小冰块!”陈湘细看夫君分身上并无伤痕,点了点头,白了顾七一眼道:“你拿荆条把肌肤抽得鲜血淋漓都不怕,头发掉了就怕成这样?” 顾峋风猛地瞪大眼睛,问道:“谁?阿七?他为什么动荆条打自己?”陈湘道:“你问他自己。”顾七暗自惭愧,低头道:“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顾峋风怒道:“到底怎么回事?” 陈湘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道:“你昏迷不醒,快把他急疯了——觉得对不起你,打完了鸣儿打自己。”顾峋风知道顾七性子偏执,又深爱自己,看着他道:“你说你?”又气又心疼,也不知说他什么好。 顾七忙道:“我改——湘哥哥教导过我了,我们刚做完七七四十九日水陆道场超度沙场上战死的亡魂,兼为大哥祈福,大哥果然就醒了——可见佛菩萨灵验非常!我以后都跟着他念佛,再也不随便杀生胡为了。可是湘哥,你真想让大哥作和尚么?” (二) 顾峋风是跟陈湘一道在海外圆兴禅师座下听闻佛法,只是未曾皈依,听得顾七都跟他一起做佛事,顾峋风心里一翻腾,禁不住道:“陈湘,你是不是在佛前许下愿了?你,你皈依了?” 陈湘点点头道:“我信佛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这场生死大劫也是一场机缘,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不如皈依了正经修持。”顾峋风道:“是在家修行吧?你持戒吗?”在家居士持的五戒是戒“杀盗淫妄酒”,夫妇正伦并不禁止;只不过初一十五和佛诞诸日斋戒期要有所避忌。 陈湘点了点头,顾峋风想想自己怎么也分不开身让二人满意,一闭眼道:“我也跟你皈依持戒——与其伤了你们俩,不如我悬崖勒马!断了这三千烦恼丝也好!” 陈湘看着他下了大决心的模样,禁不住好笑,低头便拿艾绒灸向他头顶几处经穴;顾峋风虽疼得冷汗直冒,却闭着眼一言不发。 顾七于此一知半解,只看陈湘每日茹素不动荤腥;而夫君也答应要持戒,甚至闭着眼让陈湘给他烧香疤,登时急得眼泪汪汪,求道:“哥哥,大哥他气血大亏,现在就不让他动荤腥,他,他——这戒规我替他持行不行?” 陈湘“哼”了一声,道:“真是罪过——皈依受戒也是逼迫的?他尘缘未断,你就更不要提——执着心太重,连一根头发都放不下!这皮囊色相你就这么看不开——他没了头发,难道你就不爱他了不成?” 顾七让他问得一愣——是啊,肌肤破了能长好,头发掉了也能再长出来——也就是难看一阵子,似乎犯不上这么伤心。抬头看顾峋风头发剃得光光的,加上整个人瘦骨嶙峋,跟以前潇洒如神的大哥跟两个人似的!可是,就算样子变了,那个热肠热心的大哥本性没有变,对自己的关怀更没有变! 顾七道:“我爱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他!”陈湘道:“那不结了——你也不想想他为什么老掉头发?血气不足滋养全身,须发自然枯瘠——与其勉强维持,不若连根剔除,以后血脉充足时再留起来。” 顾七喜道:“那他以后还能再留头发!是我想歪了,谢谢哥哥!”陈湘见他跪在那里又哭又笑,叹口气道:“痴人——他两个月肚子里没进食了,你还不给他熬点儿鸭粥去?” 顾七听他说到“鸭粥”,想起他说过医经有云:“血肉乃天地有情之物,补血最佳”,这才相信他并无他意!站起来暗骂自己糊涂了——他二人几个月没好好说句话了,自己在这里碍什么眼?赶紧答应一声,推门出去。 顾峋风微笑道:“阿七素日要尖逞强,也就是你能收服得了他。”陈湘道:“我收服了他来干什么?”顾峋风被他噎得一愣,自己心虚气怯,只好换个话题:“这大半夜的,你累了一天,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陈湘看了他一眼,道:“替你治完就休息。”顾峋风体内真气尽散,筋骨也软得无法调动,心下着实慌乱,道:“那我,我还能恢复么?” 陈湘默然,顾峋风道:“我这毛病——不好治?”陈湘道:“不敢说,我没遇见过——不过人都醒过来了,慢慢恢复,总会越来越好。” 顾峋风听他也没把握,不由呆了半晌,但事已至此,烦恼也没用,索性也不想了,看着他道:“陈湘,你到宁王府,有没有吃什么亏?” 陈湘身子一僵,想起夏廷的强暴,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顾峋风见他嘴角微微抽搐,问道:“宁王府有人欺负你来着?” 陈湘涩声道:“过去的事了——不要再提了。”顾峋风又气又恨,猛地攥紧了拳头,骂道:“混帐东西!欺负你的是谁?” 陈湘道:“冤冤相报何时了?那是我的报应!”顾峋风听他这话只道他心里怨怪自己,越发后悔太过冷落他才气得他离家出走,道:“陈湘,我对不起你!你,” 陈湘这时候已低头看见他握成的拳头,一把抓住道:“是你自己握起来的?”顾峋风倚在枕头上,一来看不见自己的手,二来心思也没在自己身上,问道:“你说什么?” 陈湘道:“你的手啊!”说着拉起他胳膊给他看——这一来自己也觉出来,他胳膊沉得要死,头也依旧不抬,显然全身还是动弹不得。果然就听他道:“这是什么时候握起来的?我也不知道啊。你刚灸了几个穴位,效验就这么快?” 陈湘却明白过来——他是失血过多,全身失养才昏迷不醒,如今经过两个多月调养,既然有感觉了,又能说话能握拳——可见全身各处筋肉并未因失血坏死!平时不能动,但强烈刺激和情绪激动时能动,便是心神太久未控制肌体,所以不灵便的缘故——想到这里,心下立时有了计较。 陈湘握着他手臂给他活动了半天,一边将情况跟顾峋风简单说了,道:“你再试试运一下气,把手臂抬起来。”顾峋风使了半天劲毫无结果,道:“你要有法子就使吧——我实在是不行!” 陈湘道:“我想试试这法子行不行——你争取自己躲开,实在熬不住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8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8 了就说话。”将他的右手掰开又握住活动了半晌,摊开他手掌四指探出床外,却点起一根细细的蜡烛便向他食指下商阳穴灸了过来。 (三) 灼痛可比针刺刀割疼得多,顾峋风方才头不能动,但食指被灼却本能地微微一抬,屈指躲避火头。陈湘大喜,道:“有反应——好极了。” 当即将烛焰移到他中指下面——后面几个指头都没有食指灵活,要隔一会儿才有反应——顾峋风额头上渐渐渗出汗来,他明白陈湘是用此来刺激自己十二经脉,也就忍痛坚持。 顾七拎了食盒进来,推开门先闻见一股烧烤毛皮的焦味,奔过来一看登时吓白了脸,叫声:“大哥!”眼见他疼得冷汗淋淋,放下食盒一把抬起顾峋风的手臂,看看指下皮肉已熏得焦黑起泡,急道:“哥哥,你要罚罚我——大哥他还病着呢!” 小指上是手少阴心包经脉络所在,陈湘被他搞得功亏一篑,怒道:“你干什么?”顾七只觉心痛如绞,这当口治伤要紧,也不及多说,取过案上那碗冰水,便将他手指摁了进去。 顾峋风“嘶”了一声,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道:“阿七,陈湘给我治伤呢。”说着忍痛慢慢屈指活动。顾七见状又惊又喜,道:“你的手能动了?”——方知自己误会,这和自己弄醒大哥的法子异曲同工,看陈湘沉着脸站在一边,屈膝在他身前跪倒,低头道:“哥哥,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陈湘“哼”了一声,道:“你觉得我在罚他是不是?”顾七道:“哥哥,您别生气,我错了。” 陈湘道:“他怕我罚你,你怕我罚他——你们俩都觉得应该受我责罚吗?”顾峋风苦笑道:“陈湘,上回气得你离家出走,都是我不对!”陈湘道:“好,既然说到这个,索性就说个明白——你哪里做得不对?” 顾峋风一愣,道:“我太过冷落了你!对不起陈湘,我当时,只是觉得阿七可怜,他是为了我才服下那恶毒药物,我应该对他好一点儿!” 陈湘道:“你要对他好很应该——难道在京城刚跟他洞房那一个月,你对他不好么?可你也没对我这样——峋风,你在疑心我,是不是?” 顾峋风吓了一跳,忙道:“不,我知道你是好人!”陈湘看着他道:“我是好人?那么谁是坏人?” 顾峋风脑中嗡嗡乱响——这念头他一直不敢仔细去想,可当时每次面对陈湘的时候总觉得别扭,禁不住就想躲着他!今天他直接问过来,逼着他不得不面对——那毒丸是大师哥逼阿七服的,难道大师哥是坏人? 大师哥对他来说如师如父,这念头在脑子里晃一晃都觉得罪过!可是阿七遭遇太惨,他本能地就替他恨!加之大师哥处罚阿七之时陈湘自始至终没有帮忙说一句话,而大师哥又把解药交给了他——所以这份恨就有意无意转移到陈湘头上——而他之所以一直逃避想这个问题,是因为他不愿意相信陈湘是这样的人! 陈湘接着道:“我实话告诉你们——那主意是我出的!那解药你要是不愿意让我拿着,我去跟大师哥说,让他老人家自己拿着就是!” 顾峋风吓得一哆嗦,忙道:“不要!”——大师哥对阿七成见极深,以后难免处处刁难;陈湘不一样,他无论如何不会太为难阿七! 这一瞬间他所有问题都想明白了——大师哥为什么不愿让阿七进门?是因为这把刀太快,快得出人意料!大师哥怕他伤了我!而陈湘出这个主意,是为了给这把快刀套上刀鞘,让大师哥放心!那天他为什么不帮阿七求情?是为了让大师哥相信他能保持冷静和中立,这样才能放心把解药交给他! 陈湘静静地道:“解药最终是落在了我手里,可是我倒想问问你——我什么性子你知不知道?控制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顾峋风当然知道,陈湘是个埋头做学问的人,一心钻研医术;自己帮他开回春堂,他就治病救人;阿七帮他办学社,他就教学生——他做事亲力亲为,并不喜欢揽权支使人,事不找他他绝不找事——想到这里,他只觉懊恼之极,道:“是我错怪了你,陈湘——你要是不相信阿七,直接不让他进门就一了百了!你都是为了我!” 陈湘慢慢地道:“这个道理并不难想通,只是你从来没有仔细去想而已!峋风,我高估了自己,我以为你的心无论如何会有一大半在我这里,可是我错了——因为阿七受了委屈,就一定要有人付出代价,所以你就要惩罚我!是什么时候,陈湘在你心里的位置已经换成别人了?” 他条分缕析,一句句剖开他的心思;顾峋风嘴唇直哆嗦,却一句话说不出来。顾七却一把抱住陈湘哭道:“不是的,哥哥,不是你想得这样——你一直在他心里,他从来没忘记过你——你不知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从哥哥走了,他夜里做梦,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顾七伸手握住自己长发,泪流满面:“哥哥说我连一根头发都放不下,说我看不开这皮囊色相,我是看不开!我学不会哥哥的豁达——头发白了就白了,掉了就掉了——他胸口上永远烙着你的名字!他喝多了,睡着了,无意中叫出来的,全都是“陈湘”! 阿七这个人,只有清新爽利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会看在眼里——我如何能不珍惜自己的青春美貌?我最能给他快乐的时候都留不住他的心,若是再变得又老又丑,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看我一眼!” (四) 顾峋风自陈湘走后确实担心他出事,要不然也不会拼着给大师哥重责去发武林追索令;却没想到自己梦中都在叫他——梦为心声,这话给枕边的顾七听见自然是伤心无比!自己总笑他每日描眉敷粉,原来他是心里不踏实! 他不踏实,其实自己心里何尝踏实——当初早就知道,只要阿七一进门,大师哥的门规,陈湘的家法,还有负心薄幸的一世恶名自己就全背上了!付出这么大代价是为了什么?是怕他以前恶孽太多,不能见容于大师哥! 如今有陈湘相助,这件事圆满解决!但摁下葫芦瓢起来——自己一念沉迷,立刻又惹出这么大风波,如何能不警醒?看着眼前两个人都为自己伤得甚深,只觉心痛如割——顾峋风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可是却不能让自己的家人快乐安心!原来这世上最难战胜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当初圆兴法师曾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眼前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爱着陈湘又顾着阿七,一个配他两个,无论如何都会有人委屈!情孽牵缠,何时是了?难怪陈湘要皈依持戒,逐步放手! 他看了陈湘一眼——陈湘,你比我明白多了!自己决定随他皈依修持,倒真该劝阿七也看开些。想到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9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49 这里,顾峋风叹道:“是我亏负了你们俩,如今变成这个活死人的样子,想也是老天示罚——阿七,你精明能干,事事聪明,怎么就在我身上这么执迷?你放开怀抱出去看看——外头天高地广,比我强的人多的是!” 顾七正暗自伤神,听到这里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道:“你让我去找别人?你就变成活死人又怎样?为什么单单要我走?你就当我这样不堪?”他又羞又恼,无以自明,一伸手抄起方才陈湘用过的剪刀便向自己胯下扎去。 顾峋风话还没说完,没想到他性子如此激烈,惊叫一声“阿七”,一伸手抓住他手腕,五指如铁钳一般恰好捏中他腕脉——顾七整条手臂都麻了,手中剪刀再也握不住,终于跌到了地下。 陈湘方才听到顾峋风做梦都叫自己的话,心里跟一阵热油滚过一般,剪子落地的一声大响才惊得他缓过神来,见状急道:“阿七,你干什么?”弯腰将剪刀抓了起来。 顾七愣怔怔看着握住自己的手道:“大哥,你的胳膊!”顾峋风方才抄住他时就觉出他往下扎用了死力——分身何等脆弱?只要带上一点儿他立时就成了废人,心中又惊又怕,怒道:“我的胳膊动不了,就当我管不了你了?” 那剪刀甚是锋利,落在地上剪子尖便刺破了地板——陈湘这阵子看着顾七跟自己兄弟一般,连那柄剃头刀赶紧收到墙边柜子里去,后怕得手脚直哆嗦,恨声道:“你是得管管他——动不动就自伤自残,这是什么毛病?” 顾峋风早一把甩开顾七胳膊,一边恨声道:“剪子!你拿剪子”,撩起他睡袍把他摁在了自己腿上,巴掌便往他高耸的臀峰上拍下。 陈湘柜子门还没关上,就听连着几声“噼哩啪啦”的脆响,回头一看登时红了脸——夏日本来天热,顾七临睡时欲火难耐,睡袍里头就一个肚兜,如今下半身一丝不挂地撅在那里挨打,让陈湘一下子想起自己当初被夫君摁在腿上责打,不知是否也是这种情形——那两瓣饱满的翘臀迅速染上粉红,加上他扭动着腰肢躲避,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呻吟,活色生香,简直充满了诱惑。 陈湘呆呆发愣之际,顾七已疼得哭了出来——腰上并没被摁着,只是那巴掌实在太快太重,每一下简直象砸夯一样把他往下砸,他根本就挣扎不起来——脸埋在床上,连呻吟都闷闷的。 陈湘虽觉得他该打,但眼看着他的屁股迅速肿了起来,实在惊叹夫君的力气之大——忽然间想起来,惊叫道:“峋风,你的胳膊能动了,连内力也恢复了?” 顾峋风这才发觉自己情急之下右手竟能动了,惊得把右手伸到眼前——顾七这才缓过一口气,抬头哭出声来。陈湘奔到床前,看他两瓣屁股又红又亮,足足涨大了一圈,哭得满脸是泪,也禁不住心疼道:“你这孩子,你说你胡闹什么?” 要待给他揉一揉,一碰他就疼得直哆嗦,只好拿冰水把手巾湿透,给他敷在火辣辣的臀上;这才回头摁上夫君脉门,道:“整个右臂都好了?” 顾峋风深吸一口气,也隐隐觉出经脉中有气息流动。屈臂伸指,全无窒碍;尽量想活动活动别处,却依旧不行。陈湘替他担了两个多月的心,见状已极其满足,拍着顾七肩头道:“你看看怕你受伤急得他,怎么不疼你啊?你也是——刀子剪子也能随便乱扎?” 顾七是最早发觉他能动的,抱住陈湘哭道:“他,他欺负人!干吗非要赶我走?难道我离了他的身子就不能活?——哥哥能守,我就做不到吗?” 陈湘叹了口气道:“阿七,你大哥没有小看你的意思——他是为你好!” 顾七身子一僵,陈湘也这么说,难道他也希望自己离开?他回头盯着陈湘,两个月来相濡以沫,他心里渐渐把他当成了自己哥哥般亲近依赖,直到此时才想起,自己是插进来夺了人家的夫君! (五) 看他神色间对自己依旧关切,顾七终究不能死心,紧紧抱住他道:“哥哥,我知道,我硬要插到你们俩之间对你不公平——我不敢跟哥哥分庭抗礼,只求您赏我十年——十年过后,我远远地走开,再也不妨碍你们俩!” 陈湘一愣,看着他道:“为什么是十年?”顾七脸色惨白,道:“那,五年行不行?我不在哥哥跟前碍眼,我回如意岛!这五年您每年赏我四个月就行——就当,就当他到外头行侠仗义,闯荡江湖还不行吗?” 陈湘心中一酸,抚着他头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阿七,你是不是觉得,十年之后人老珠黄,他就不爱你了?” 顾七给他说中心事,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顾峋风一巴掌拍在他腿上,怒道:“你?你要当我是好色无厌之徒,你索性马上就走!” 顾七又疼又悔又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陈湘气道:“你出手别没轻没重的——他后头肿成这样,还受得了你的巴掌吗?我说他怎么上来脾气打完这个打那个,敢情是跟你学的!” 顾峋风道:“你没听见他说什么——这话气人不气人?难道我是冲着他长得好留下他的?”想到毁容是顾七最伤心的地方,住了口便不再说。 陈湘听到这里倒是明白了——顾七事事精明,但毁容那几年心里受创太深,难免成了惊弓之鸟,所以总怕别人因为难看就不喜欢他!当即伸臂将他揽在怀里——顾峋风见他二人如此亲昵,感激地看了陈湘一眼,慢慢握住了他的左手。 静默中就听一阵“咕噜噜”的叫声——却是顾峋风两个月来只靠参汤补血吊命,肚子早就空了! 陈湘“啊”了一声,道:“阿七早把粥熬好了,怎么给忘了。”起身打开食盒,就见一砂锅香喷喷的鸭粥,下层是一碗碧绿的荷叶綆米粥,一盘小菜是凉拌笋鞭——陈湘道:“这么多?他肠胃空了两个月,不能多吃!” 顾七爬起来道:“知道——下头是我给哥哥预备的宵夜!”先把荷叶粥捧给陈湘,又指着凉菜道:“哥哥晚饭就没吃多少,喝碗粥肚子里舒服——这是小厨房的素油拌的。” 陈湘见荤素俨然,道:“这大半夜的还折腾了两边?”顾七道:“没惊动旁人,都是我自己弄的。”说着捧出砂锅,舀一勺试试鸭粥不热了,才递到顾峋风口边。 陈湘确实有点饿,清粥小菜也对他的胃口,道声:“生受你。”端起来喝了一口,又尝了一口笋鞭,叹道:“想不到你这大老板,下厨的手艺也这么好。” 顾七垂首道:“我十五岁落在海盗手里为奴,什么服侍人的事没干过?娘亲死了,父亲不管我——要不是大哥救我,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陈湘今天看见两个人的关系已觉纳罕——不光摁倒就打不敢反抗;打得这样厉害,爬起来还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5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50 秋水落霞(H) 作者:吹不散眉弯 分卷阅读150 是精心细致地服侍他——全然一副子弟服侍父兄的态度!再听见这话,陡然明白了他这样苦苦留在夫君身边的原因: 他在外头再强再厉害,救他出苦海的顾峋风,助他位极人臣的顾峋风,如父兄一般管教他的顾峋风都不是别人能取代的——夫君对自己是爱中含着敬畏,对他却是爱中含着宠溺——对于在外面精明强干的顾七,在别人身上永远找不到这种由于自幼缺少父爱而失掉的安全感! 抬头看见顾峋风正在喝令他:“你吃你的吧——我自己来!” “等大哥吃完我再吃。” “我不吃了——我吃多了肠胃不受。” “好吧,我给你在五更鸡上煨着——等饿了再吃。” 顾峋风终究关心他,道:“这都三更天了——你不饿?”顾七眼泪直滚下来,道:“我吃不下——跟喂猫儿狗儿一般,说不要就送人!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顾峋风气得一伸手抓住他肩膀,看陈湘盯过来,咬着牙道:“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你拜在师父门下,陈湘和大师哥都让你进门了,能说走就走吗——我是劝你多到外头看看,天下英雄多得是,不必把我看得这么重!眼界放宽些,省得整天要死要活的——别人跟你折腾得起吗?” 顾七看看他,再看看陈湘,半晌说不出话来;陈湘抿嘴一笑,道:“也不知你这两个月念佛修到哪儿去了?他如今都能动了,更没有让你走的道理——不过你可不许再这样拿刀子动剪子地吓人!不然不光他罚你,我也要罚你了!” 顾七红着脸点头道:“我,我想偏了,一时就急糊涂了——哥哥还责罚我么?那家法荆条,是,是在书房的抽屉里。” 陈湘道:“我责罚人可不用荆条——下回你再敢胡闹,小心你的头发!” 顾七登时脸色惨白;顾峋风笑道:“他专门治人的软肋——知道我为什么怕他了吧?”顾七道:“以后我跟着哥哥修身养性,再不敢胡闹了。” 陈湘把剩下的荷叶粥一口喝完,站起来道:“天不早了——你服侍他休息,我回去了。粥一点点往上加,不妨多吃几顿,让肠胃恢复恢复就好了。” 顾七点了点头,旋即回过神来道:“不,哥哥,我不敢——你们几个月没正经在一块了,哥哥留下陪大哥,我走。”说着话快手快脚地便收拾碗筷。 陈湘扫了一眼他硬挺挺的胯下,接过食盒道:“还是你陪他吧——你别有一功,说不定明儿早上他就好了。” (完)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