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 分卷阅读1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 《浮沉》作者:怀瑾公子 文案 人有三种类型。 一种是浮于世,这种人最为潇洒,不问世事;一种是浮沉不定,这种人极为痛苦,摇摆不定;一种是沉于世,堕便堕得干净,了无牵挂。 桐城的钟离公子容颜出众,妙语如珠,本是个清闲自在之人,岂料命中生变,不仅误被妖魔掳去,更结识翩翩仙君。 魔尊的有意无意,仙君的似曾相识,好友的百般好意。 他一头雾水,终被伤害。当绝情花盛开得妖艳,当记忆的闸门打开,他再次醒来,却已不是原来的心。 浮浮沉沉,他身不由己,忘不掉过去,期许不得未来。 若是回头,那鲜血铺成的血债该如何搁置;若是忘却,那受过伤的心该如何缝补。 一个是妖媚春花,一个是绝代风华,一个让他爱恨交加,一个让他不忍伤害。他该如何选择? 李长庚曾说过:爱至深处恨亦加,多少痴情寻梦家。 他猜不透结局,亦算不得天命。谁也不曾想到,那姻缘的签,竟注定了余下的浮生物语。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怅然若失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琉琰 ┃ 配角:綮翊,玉生烟 ┃ 其它:耽美,仙魔 ================== ☆、缘起 烟波江上,一叶扁舟缓缓前行。 舟中坐着一白衣人,纤腰玉体罩轻盈,俊眼修眉带青丝。云似衣裳花如貌,观音入水犹不及。 却见其远眺群岚,黯然不语。 “公子”撑船的老伯走到船头恭敬道,“有位公子想要到这船上观景,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告诉他,我不喜生人。”语气极淡,其声悦耳。随后走进船舱。 老伯不敢再看,忙回信去了,边走边摇头,念叨着:“我真是老糊涂了,如此天人,又怎会轻易与他人共处。” 不消多时,老伯便回来了,如实道:“那位公子说‘不见既是生,想见便是熟,何妨一见。’”末了还补充一句,“公子,我看那位公子仪表不凡,想来也不是俗尘之物。” “既然如此,我便出一联,他若对得出来,便让他进来。”我略加思索道,“三光日月星” 这联虽看着简单,却是极难。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没多久便回来了:“那位公子说他心中已有答案” 我轻折纸扇,利落道:“请!” 挑帘望去,只见那船极是清淡,却是精致无比,皆饰有龙纹凤理,连船帘都是用白丝金线制成的,想必是个内敛之人。 心下想着,我也是越发的好奇,究竟是何人,竟舍得这金窝而去光临我的寒舍。 正沉思,人就来了。我手端茶盏淡淡望去,只见那人目光清明,眼波荡漾。白玉冠束着墨发,俏身躯裹着绫罗。 最是那一身白衣,如云似雾,风流倜傥。 我也爱穿白衣,却不似他那般从头到脚都是白的,仿佛把云彩披在身上似的。 我喜欢把领口换成其他颜色,再找匠人锈上我的得意诗句。只是彼时有李长庚作陪玩乐,今时无他,便缺了几分心情,也就不是太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 再看那人,我不禁想起一首诗来:有施妺喜,眉目清兮,妆霓彩衣。袅娜飞兮,晶莹雨露,人之怜兮。 这首诗赞美的是美人妺喜,可是用在他身上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下玉生烟,多有冒昧,还望兄台见谅。”他施礼道。 “无妨”我看了一眼灵均,灵均赶忙搬了个座椅给他。 “在下钟离,单名毓字。玉公子可是有答案了?”我毫不客气道。 玉生烟微微一笑,如清风拂荷,看得人心猿意马。“四诗风雅颂” 我眼波微转,故意刁难道:“我说的三光是日月星,而公子说的四诗……” “公子好生大意,雅有大雅小雅之分,算上这两个,不就是四诗了么?” “哈哈,公子果然才情不浅!”我干笑两声道。毕竟人家给台阶下了,我也不好再为难他。 “钟离公子可愿与在下交个朋友?”玉生烟道。 “当然可以” “如此,钟离公子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果然是老狐狸,不就是想让本公子摘下面纱嘛,还绕这么大的弯。 我皮笑肉不笑道:“不瞒公子说,在下这几日偶感风寒,大夫说不宜见风,还请公子见谅。” “公子,这船舱内又无风,我看他分明是……” “梨雪!”玉生烟赶忙止住她要吐出来的话,然后赔笑道,“既然公子多有不便,在下便不强求了。” 我嘴里说着无妨,心下却想着,好个心直口快的丫头。不是我故作姿态不肯露面,而是不想招惹是非。 玉生烟打破尴尬道:“在下听了公子出的对子后便觉公子不似凡人,公子可是当年名动天下的殿试状元钟离?”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算不得名动天下。”我摇摇纸扇笑道。 “怎么可能没有影响,人们把你传闻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又说你貌比潘安,才高气清。更可笑的是你竟然在金銮殿上说只是去玩玩而已,连官也不愿意当。”梨雪边说边比划道。 “梨雪,不得无礼!” “公子,我说的是实话嘛!”梨雪瘪瘪嘴道。 “无妨”我浅啜口清茶道,“只是常听人家说皇宫如何如何宏伟,便想去看看。去了才知,只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宫殿而已,上面坐着伪君子,下面跪着偷油鼠,还不如我的寄情山水还得自在。” “钟离公子果然语出不凡” “随便说说而已,我是一个不拘礼节的人,让公子见笑了。” “怎么会”玉生烟举起杯道,“今日以茶代酒,幸得知己。” “请”我向来是个待人疏离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见了他,总感觉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玉生烟?”我突然说道,“暖玉生烟,果然是好名字!” 玉生烟轻轻柔柔地笑着,优雅地将白玉杯放回案上:“钟灵毓秀,钟离公子之名同样不凡。” 远处青山绿水,迷蒙如画。玉生烟走到船头,轻叹道:“庄周梦蝶,自己尚不知内外之分,又何况是世人。” 我站在他身后,望着远处道:“荣辱之境,也只是人心中的魔障。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只是结果不同而已。” 玉生烟转过头道:“话说钟离公子方才说伪君子,偷油鼠,也是别有一番深意吧!” “我认为,伪君子往往比真小人更可怕,因为你不会知晓他会在什么时候调头刺你一刀。至于那些偷油鼠,也只是一群可怜虫,一边躲避人的追打,一边攥取自己贪求的美味。” “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对”我本就自命不凡,自然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 不会让自己卷入这污泥之中。 清风徐来,玉生烟白衣胜雪,飘若浮云。 皓月当空,我起身走到殿外,看着洁白的大地发呆。李长庚才走了一个多月,我就有些不适应了。 李长庚,浮长殿的主人,好老庄之道。说什么要去外面修行几年,以他那脾气,指不定去干什么了。 枝影婆娑,我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还未来得及细想,便觉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 焚清殿里,两只小妖伏在地上谄媚道:“大王,昨日我们去人间时无意见着一美人。我俩见那美人冷若冰霜,冰玉为骨,实实三界内少有的佳丽,便将她带回来献给大王。” 榻上的男子慵懒地侧躺着。一头火红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直坠地上。身着黑色长袍,领口绣着红黄焰火,绚丽夺目。 可惜这帷帐里的风华,却是无妖可目睹,魔尊不喜他人近身。 “你们两个花猫精也算孝顺,但本尊近来无心思搭理这些俗物,你二人将她送去漱玉山吧,就说是本王提前给玉覃仙君备的生辰贺礼。”其声阴柔邪魅,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是,小的遵命。”虽不甘,却也只能拖着麻袋走了。一路上还叽叽咕咕的。 “白费了这么多力气,还让耗子精教了几句好话,谁知……唉!”稍大点的花猫精道。 “可不是,以前魔尊最喜欢美人了,我还听说魔尊还召过男子……”小花猫精口无遮拦道。 “嘘!”大花猫精忙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道,“这种事情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小心你的小命!” 小花猫精用力点点头,拿开了他的手道:“可是我听说漱玉山的仙君向来清心寡欲,怕是不会收大王的贺礼。” “暂且不管这些,我们只要把东西送到即可。” “可是大哥,我觉得这姑娘也忒重了点。”小花猫精看着背上的包裹垂头道。 “咳咳,这大概是那个与众那个啥不同来者。”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变成了一只九尾白狐,无意中了圈套,被一个猎人抓回了家。那猎人对我很好,跟其他的动物一样好,但他生气时也会饿我几顿。 后来我逃走了,被另一个猎人抱回了家。那个猎人很温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温柔的人。可是画面一转,前一个猎人来了,拽着我要把我带走,我尖叫着,拼命地扭动身子…… 身子一抽搐,便醒来了,四周黑漆漆的,用手摸摸,才知道自己在麻袋里。脖子酸痛无比,想是被人击中了脖子。不过令我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呀。 头顶上透着一缕光线,我循着它找到了袋口,刚准备出去,外面就传来了声音。 “烦请二位将此物带回去吧!”这声音甜美中透着冷气,倒是有几分声势。 “我们若是把这东西带回去,魔尊饶不了我们呐!”有个哀求的声音响起。 “烦请带回去吧!”那女子又重复了一遍。 “可这东西……”那人迟疑了。 我头皮发麻,不禁大吼一声,随便挣开了麻袋:“吵什么,本公子又不是东西!”说完还揪了揪领口,“闷死本少爷了!” 不对,似乎是哪里不对,我怎么在这儿?看这白玉宫殿,说不上豪华,却是泛着淡淡的冷光,仙气萦绕。上头那位应该是老大,被重重白纱遮挡着,飘乎若神。 殿里站着许多侍者,站在那人边上的是一个穿白衫的女子,模样很是秀美。想必刚才便是她开的口。我身旁是两个装扮怪异的人,他们瞪大眼睛结巴道:“你,你是男的?” “那是,如假包换!”我拍着胸口道。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今天是怎么了,刚才还说自己不是东西来者…… 那白衫女子似乎也没什么耐心了,冷着脸说:“方才二位说魔尊有贺礼相送,是个绝世美女,单是如此,仙君也不可犯了禁忌。现在看来,不仅是个美人,还是男的,仙君就更不能收了。烦请收回去吧罢!” 敢情是把我当礼物了,不过这左一句魔尊右一句仙君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早就升天了? 两只小妖垂头丧气,正准备带我离开,一个温婉的声音却从帐内传来:“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还是耽美的,其实心里还是很紧张的,无论如何,希望给大家一个好作品。 ☆、怡香 小妖脚步顿了顿。那人又道:“梨雪,收下吧,顺便送客。”原来那姑娘叫梨雪,果然是好名字,比醉红楼里的小翠小花强多了。 那位梨雪姑娘一脸不情愿,咕哝着:“为什么要留一个凡人!” 我只觉得头顶传来几声乌鸦叫,难道住在这里的都仙人? 冷殿生辉,那位仙君并未多言,便让梨雪把我领下去了。本来想问问他怎么回事的,看了看梨雪不高兴的脸,就没敢开口。我若是女的,只怕会被她剥了。 一路上景致怡人,好一个诗情画意的地方,青林翠竹,清流见底,假山水榭,连屋子都是极其雅致。 不过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我赶紧拦住要离开的梨雪问道:“仙子,在下复姓钟离,单名毓字。初来咋到。仙子可否告知这里的情况?” “哼”梨雪依旧不满地瞪了我一眼,“此处为漱玉山,是玉覃仙君的修行之处。” “姑娘可听说过桐城?此处离桐城多远?”我问道。 “也不远,就一两千里。”梨雪满不在乎道,“你好生歇着吧,但是不要乱跑。”说完他便下去了,留我在那儿发呆。 “一两千里……这得走到猴年马月呀!” 用过午膳后,我闲来无事出去溜达。虽然梨雪说不让乱跑,但出去透透气想必也没事。况且这漱玉山也算是集天下美景了,白雾迷蒙,绿茵水榭。 赏完风景后可巧看见一个凉亭,便走了进去。一进凉亭,人便痴了。 那正品香茗的人一抹华云裳,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最是那低头一笑,万种风情绕眉梢。说他颜如舜英都不为过。 那两个小妖还说我像女人,倘若他们见着这人,定会掉出眼珠子来。 “钟离公子,幸会!” “别这么生分,我挺不住,叫我阿毓即可。话说你怎么在这儿?”我走过去坐下道。 “我跟玉覃仙君有些交情,今日来这儿找他,恰逢他不在,便在这儿观景,没想到能遇着你。”玉生烟浅笑道。 “你倒好,我是被掳来的。”正巧苦处无处诉说,便通通告诉了他。 玉生烟听了柳眉微蹙,沉思道:“这魔尊向来任意胡为,想不到这次竟肆意横行,让手下劫掠凡人……罢了罢了,在这儿还习惯吗?” “生为凡人,能到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 这仙山走一趟也算是三生有幸了。只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老窝,我还是觉得在桐城比较自在,也不知道那仙君留我作甚么。” 虽然在桐城经常被女子追得无处可躲,不得不戴上面纱,不过日子也是极惬意的。最近也不戴面纱了,总觉得太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娘子。 玉生烟听了但笑不语,我呆呆地看着他道:“烟,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不是上次,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 “阴缘天定,谁又能说得清呢?”他牛头不对马嘴道。 我私下觉得像玉生烟这种人,他的姻缘也一定非比寻常。反正我是无所谓了,也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生死恋,平平淡淡就好。话说虽然芳心暗许我的姑娘数不尽数,但是登门求亲的却一个也没有。或许是因为本公子太腼腆了,等我回去了一定得多加注意。 横柯蔽日,在昼犹昏。玉生烟离开后,我横竖睡不着。窗外的月温婉可人,不知不觉中想了很多,想到了苹笙,想到了灵均…… 悠悠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心志如一地走下去,也并不是只要无愧于心便会有回报。有时候最不在乎的,往往是日后最为宝贵的。 我在屋檐下坐了一夜,看了一晚的月亮,思索着哪日若有机会识嫦娥仙子一面,便是死也无怨了。 可悲的是嫦娥没见着,第二天顶着俩熊猫眼把前来送洗漱用具的小仙娥吓得花容失色,委实叫我好生丢脸。 不过梨雪倒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可以回家了! 话说那什么玉覃仙君倒是不错,还让梨雪亲自驾云送我回去。虽说那姑娘凶得像只母大虫,却也挺可爱的。 回到住所后,灵均抹着眼泪问我去了何处。反正没什么要紧的我便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不过在路上听说今晚桐城有一桩热闹事,本公子一定要去凑凑热闹。 怡香楼历史悠久,据说是一个读书人建的,名字也是他亲自取的。如今倒是发展得如日中天,在大街上随便抓个人问,哪儿的姑娘最酥软,哪儿的少爷最媚惑,都会说是怡香楼。 怡香楼里的沉香嬷嬷也是个会做生意的精明人,不仅做姑娘的生意,还做小倌的生意。姑娘的房在一二楼,小倌的房则在三楼,而且各自分工,泾渭分明。 自从前皇跟着男人私奔后,男风盛行,沉香嬷嬷也捞了一大笔钱。 正想着,便踏了进来。往常沉香嬷嬷不管有多忙,定会笑面迎来,顺便吩咐人让雪河姑娘准备好琴棋候着我,只是今日不见她踪影,倒让人不解。 再看这楼里人山人海,座无虚席,想必是沉香嬷嬷又从哪儿挖来一个宝。寻了个位坐着,听着耳边的细碎杂声。 原来是沉香嬷嬷前些日子又招揽了一个姑娘,唤作镜月,据说这姑娘是罪臣之女,沦落风尘后一直未公开露面,也算是个雅妓。这姑娘架子极大,只要她不愿意,便是王宫贵族也难得一见。 只是今日,却是她风尘之日的开始。 回过神时,沉香嬷嬷已站在阁楼上满脸油光地尖声道:“今日是镜月姑娘的大好日子,姑娘说了,今夜无论是谁,都不用花一分钱。” 四周人声鼎沸,本公子一脸黑线。灵均拉着我的袖子小声地说:“公子,这在场之人少说也有两千人,若是如此,镜月姑娘如何受得了。” 我知道这孩子还单纯,没听懂,只是我在意的不是这个,只是沉香嬷嬷从不会做亏本的生意,而这次…… 沉香嬷嬷示意大家安静,又道:“但是为了各位官人的销魂之夜,姑娘说要立个规矩。将绣球从阁楼上抛下,谁抢得了绣球,便是得了姑娘的今夜。” 民间姑娘只有在择婿时才会选用比法,而这花魁却偏用此法,其中用意不得而知。 “接下来便请姑娘出来吧!”霎那间,整个怡香楼一片寂静,只剩下了急促的呼吸声。 却见那镜月姑娘一袭红衣,青丝如瀑,面如美玉。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翠。肤如凝脂,眼底含情。 虽说是个倾城美人,无奈本公子最近美人见多了,并无多大感触。若是玉生烟在这儿,恐怕就没那姑娘的容身之地了。 那姑娘用秋水明眸扫了一下在场之人,最后落在本公子身上。只见她嫣然一笑,将绣球抛了过来。 眼见一团火飞了过来,本公子乐得心底开花。果然月老对我还是极为照顾的。 本公子潇洒地张开手臂,向前一步,可谓是意气风发,胜券在握。不料谁绊了我一脚,本公子便华丽丽地呈“大”字趴在了地上。那绣球擦肩而过,落在我身后的白面书生身上。 “公子,你怎么样了?”灵均忙过来扶我。 本公子故作轻松地爬起来,拍拍衣服,拉着灵均就跑。转身前还不忘带着歉意看了一眼花魁,恐怕她要失望了。那姑娘面若芙蓉,满面红光,看的却不是本公子。 罢了,姻缘天定,本公子也奈何不得。 来到城郊,坐在草地上发呆。想起先前一个半仙给我算过一卦,说我一生命犯桃花,只是有因无果,空自恼。那时年少,一时气愤把半仙的摊砸了,指着半仙的鼻子气呼呼道:“你等着,本公子半年内就娶个媳妇给你看!” 回去后委屈地告诉李长庚,李长庚听后哈哈大笑:“无妨,虽说姻缘天定,可也总有几分是把握在自己手中的。” 可是直到现在,别说媳妇了,我连怡香楼的姑娘都没碰过。 这倒没什么,关键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绊了我一脚,此仇不报非君子! “你单知那姑娘含情看你,却不知她看的是你身后的穷书生?”一个轻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本公子看去,只见那人一身玄衣,一头墨发束在琉璃宝冠内,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妖娆邪魅。 “是你坏了本公子的好事?”我气急败坏地站起来,不对,怎么比我还高半头…… “我若不绊你一脚,只怕今夜伤心的便是两个人了。”那家伙斜着眼看着我说道。 我怎会不知她心有他人,在她抚琴与我听时我便觉察了,我怕绣球落到他人手中,便想替她抢来,只是没想到被他坏了事。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都有过去,阿毓也不例外。 ☆、焚清 “哼”我瞪了他一眼。不瞪不要紧,一瞪就发现了他身旁之人,不,应该是妖,就是那个抓了本公子的小妖。他比另一个小了一点,虽说换了身皮,可我也认得出他。 “是你!” 想必是我眼神太犀利,那小妖两腿一抖,附在那人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那人听后颇带玩味地看着我:“早知是如此美人,就留着本尊享用了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 。” “你就是那个魔尊?”怪不得看他妖里妖气的。 “本尊叫綮翊” 什么破名字,还没有本公子的好听。我学着他的语气道:“本公子叫钟离毓” 綮翊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恢复脸色,仿佛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他直直地向我飞来,衣袂飘飘,长发飞舞。如果说玉生烟生得风流韵致,那么他就是气宇轩昂,肃穆如风中之谷,灼灼若桃李之华。 凛风拂面,伸手即可触摸到云彩。我转头看他:“你干什么!”话说我有点恐高…… 綮翊环紧我的腰,不正经道:“既然掳了一次,再掳一次也无妨。” “喂,我的跟班怎么办?喂,我跟你说话呢!” 本公子看了看牌匾“焚清殿”,不怎么样呀! 打掉綮翊的手,不屑道:“本公子自己走!” 进殿时,出出入入的小妖皆瞪大眼睛看着我,甚至还窃窃私语:“他是什么精呀?” 本公子很想说:“我是人精!” “你就住在这里?”我问道。 “嗯”綮翊潇洒地躺到榻上。 “那我住哪儿?” “跟我住一起”綮翊扯出一个迷人的笑。 我用脚踢踢:“本公子饿了” 綮翊蓦地挣开双眼,红艳的瞳仁里点缀着点点星光。“来人,准备饭菜。”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是妖好吧! 我瞧了瞧四周,这也太空旷了吧!无奈腿有点酸,于是很不情愿地坐在他身边。 “喂,你什么时候送本公子回去?” 这回他连眼也不睁了:“在此做一个小妖如何?” 我揍了他一拳。 “很舒服,再来?”他眨眨眼。 真是可恶至极! 兽炉里燃着瑞香,沁人心脾。许是折腾累了,我就这样睡着了。等綮翊喊醒我的时候饭菜已准备好了。这才发现我跟他是同床共枕,实在是令人羞愧。 焚清殿外种着一汪洋之曼珠沙华,鲜艳夺目,一朵接着一朵连到天边,乍看上去半边天都像是红的。 “传闻曼珠沙华乃地狱之花,茎蔓有剧毒,没想到在这儿能看见。”我推开窗叹道。 “此花一千年一开花,一千年一落叶。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轮回无尽。”綮翊沐浴在艳阳之下,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此刻他暗红的眼里满是心痛,一丝一缕,直锤我心。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挣扎着,欲破体而出。 我不禁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地问道:“你没事吧?” 正在这时,一个调侃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好一对璧人呀!本王来晚了!” 我怔然望去,只见那人青衣蟒服,一头墨发如浸漆,两鬓一缕发似青。奇服旷世,骨像应图。转眄流精,光润玉颜。 “听说你今天从人间寻了一禁脔,本王特来瞧瞧。啧啧,果真绝世超伦,怕是本王府里的绝色妖姬都自惭形秽了。綮兄好大的福气!” “这是蛇王颛顼,不用理他便是。”綮翊握住我的手道。 一股温暖渗进皮肉,我的心颤了一下。明明是两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有这种感觉……难道是我最近堕落了? 我甩开他的手,向前一步对颛顼笑道:“原来是蛇王,在下钟离毓,幸会幸会!”眼珠一转接着道,“只是既有蛇王,怕是鹰王也不远了吧!” 我说这话本无心,岂知听者有意。 颛顼的笑凝固在脸上,甩了甩鹰羽扇,然后正色瞥了一眼綮翊,又堆起了笑意对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 说完又看向綮翊道:“綮兄,我若用绮竹来换他,你可舍得?” 后来綮翊告诉我,绮竹乃颛顼的亲妹妹,是一条纯色青蛇。她出生之时天现异彩,奇香溢世,长大后更是美得天地失色,因此被公认为三界的美人。 綮翊淡然一笑,道:“纵有十个绮竹,本尊也不屑一顾。”然后满眼柔情地看着我,害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苍天啊大地呀,我以我钟离毓的终身幸福保证,我绝对不是短袖! 颛顼眉头一皱道:“若我能说动天命呢?” 这回,綮翊沉默了。 我忍不住问道:“天命是什么?” 颛顼摇摇扇子,漫不经心道:“天命就是……” “是一种虚构的东西”綮翊接道。然后看了颛顼一眼。 颛顼耸耸肩,没有说话。 我坐在石凳上,身边是火红的曼珠沙华。 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生生世世,永不相见。开一千年,落一千年。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我痴痴地望着这绝色的花,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苍茫的雪地里,白衣人趴在地上不断地咳嗽着,乌黑的长发零散一地。雪地上是斑斑点点的鲜血,慢慢染红了白血白衣,如红梅般艳丽。 他凄楚而决烈地说道:“都说曼珠沙华是绝情之花,可你比花更加无情无义——” “无情无义”这四个字在脑海中回荡着,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头很疼,尤其是在看到这些花后。心下怪异,索性离去。 刚准备推门,里面便传来了颛顼震怒的声音:“你难道就打算这样做了吗?让他不明不白地留在你身边?” “我从没这样想过”这是綮翊的声音。 “我本想着他就这样过着也是极惬意的,至少不用再痛苦。我们也不必打扰他。只是你既然见着了他,你又是怎么想的?难道让他再经历一次你才高兴吗?綮翊,有时候我真的是看不懂你,你究竟要怎么办?如果你非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我宁愿他当初跟的是玉覃!” 殿里一片寂静。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颛顼缓了缓语气道:“你好好想想吧,那些花迟早会……” 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忙溜到一边藏了起来。这两个家伙在密谋什么? 见綮翊关上门后,我走过去,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时,里面却说话了。“进来吧!”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关上门,却见綮翊正举壶倒酒猛灌。 “坐” 我慢慢地挪到他对面坐下。 “刚才你都听到了”他含糊不清道。我点了点头。 綮翊凄惨一笑,用手指抚着我的眉、眼。我等着他的解释,他却没有了下文。 他的眼妖冶无比,宛若那团团嫣红的曼珠沙华。这让我想起了玉生烟,他的眼眸总是如一汪秋水,潋滟生辉。而綮翊的眼如夜空中的繁星,璀璨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悲伤。 究竟是什么让你如此悲伤,究竟是什么竟让我如此心痛,无从说起。 我望着他,从他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 空气中夹杂着醉人的芳香,和着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5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5 窗外的幽香,竟让人恍若隔世。清风袭来,綮翊长发轻舞,拂在额上让人流连不已。 轻轻柔柔,如羽毛坠地,如綮翊落在我唇边的吻…… 我睁大了眼睛,却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感到嫌恶。 钟离毓呀钟离毓,你真是……丢男人的脸了! 酒香弥漫,在唇边荡漾开来。我将他扶到榻上躺着,心乱如麻。 当清晨的第一缕清辉透进窗,兀地落在脸上,我挣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却不见綮翊。 坐起身,正发呆时,綮翊端着铜盆走了进来,拧了把手帕,轻轻地擦拭我的脸。 “本公子不是娃娃!”我吼道。估计自己脸红得都没法见人了。 “我知道”他轻笑着,用手将凌乱的发丝勾到我耳后。 这感觉,实在怪异。“你中邪了?怎么奇奇怪怪的!”我忐忑道。 綮翊没有说话,只是把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放在床上,然后凑了过来。 “我,我自己穿!”我猛地往后一仰,差点碰到头。 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綮翊摸摸我的头,转身离开了。我看着他关上了门,赶紧从床上跳下来,脱下衣服,换上新衣。虽说是比我平日穿的衣服精致些,但是总感觉不太适应。 对着镜子照了照,果然是英姿煞爽,帅呆了。咦,那是什么?我一转身,就看到了那挂在墙上的东西。 这是一幅画,画上是一片白茫茫的雪,雪地上有一个模糊的背影,飘飘欲仙,遗世独立。 头又开始疼了,我晃晃头,移开了视线,发现留白之处还有题诗。那字娟秀无比,梅骨清风。 “空寻洛水神,岂知人间地。移花空折木,未若柳絮天。” 此诗是为咏雪,全诗却并无一雪字可见其用意不凡。 雪美,人更美。只是画上只有那一抹倩影,并无容貌可寻。想必是綮翊那家伙暗恋的对象。 可怜呀,想不到綮翊还挺多情的。 嗯,还有一串蝇头小字,估计是题诗人留的名,我正要看,门却开了。我忙走到了一边,理了理衣裳。 “今日桐城有庙会,我估摸着你也想家了,便去看看吧!”他轻淡道。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摸不着头脑。綮翊优美的侧脸呈现在我的视线里,眼睛睥睨着我,红唇如花般艳丽。 作者有话要说:  耽搁几日,小瑾终于可以安心更文啦!●v● ☆、玄机 桐城有庙无数,但真正让人称道的,却是狐仙庙。没有人见过狐仙,但是每个人都信狐仙。众人皆知,只要心存善念,狐仙都会让他心想事成。 例如桐城的陈大官人,一辈子兢兢业业,为民谋福,已过不惑之年却膝下仅有一女,想着无人传宗接代,心下苦闷。本是不信这些玩意,但也不得不随夫人一起去狐仙庙祭拜。好话说了一通,回家后没两个月,夫人就怀上了。再过九个月,便有了个大胖小子。 例如风流浪子燕云,经常流连花丛不说,还骗人家清白姑娘的身子。有日去他狐仙庙,乞求狐仙多送他几个洛水神般的美人,结果他回家睡了一觉,醒来后原本俊俏白净的脸一下子变成了锅底黑似的颜色。 若说起这狐仙庙的故事,那可是三天三夜说不完。平日里若是无事,我也会跟灵均一起去看看,庙里的老方丈一看见我就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看得我头皮发麻。 想曹操,曹操就到。 “二位施主来此是求姻缘还是其它?”老方丈笑眯眯道。 “呃”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明摆着让求姻缘,真是个老滑头。 “求姻缘”綮翊利落道。我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估计他魔尊没来人间玩过,连这种骗人的把戏都相信。 依旧是摇摇竹筒,然后捡了摇落在地的签。心想着反正也来了,就当作玩玩吧! 竹签上写着一竖小字,是一首诗。 “岂知草木无情物,亦能牵引三生愁。花落花开自有律,缘深缘浅在人心。” 我把方丈拉到一边问:“大师,这上面说的话我怎么看得一知半解的?” 方丈转着念珠,目光深远道:“公子,其中奥秘只有你自己才能解开。” 切,就知道是唬人的。 估计看出我一脸鄙夷,那方丈又道:“但老衲可以指点一二” “大师快说!” “莫问前因后事果,心如明镜莫惹尘。”方丈闭着眼吟道。 “难道是让我坚守本心。莫计较得失?”我问道。 “是何因果皆在公子一念之间” 迷茫地走出正堂,恰好看见一个鹅黄衣衫的女子正站在古树前念叨什么,然后把一个精致的布包挂上去。 “梨雪,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快步走过去问道。 “没,没什么……”梨雪不知所措道,俏脸微红。 我也无意戳穿她,只是微笑道:“你家仙君还好吧,在下还未曾答谢他的恩情呢!” “嗯嗯”她点点头,“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这儿凑凑热闹”我瞧了一眼枝头挂着的布包。都说女子心灵手巧,果然是没错的。虽是寻常布料,却在上面绣了些玩意。不是什么鸳鸯,而是一朵洁白的梨花,旁边还有一串蝇头小字,绣得工工整整的,“山有木兮木有枝”。 正说着,便看见綮翊出来了,一脸沉重。“我先过去了”我冲她点点头便跑过去了。 “你没事吧?”难不成方丈说他娶不到媳妇生不了孩子?怎么这副模样…… “没事”他摆摆手,“你刚才跟谁说话呢?” “一个朋友”我正准备用手去指时,却见人来人往,唯独不见那姑娘。“人呢?走了也不打声招呼!” 出了狐仙庙后,气氛十分沉重。我只低头看自己脚尖,也不理他。 “你,可以回去了。”他终于开口了。 “啊?” “你自由了,不必再跟着我了。”他耐心道。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就消失了。 “就这么走了?”我傻眼了,当本公子是什么啊!切,回家去。 正准备进门,旁边却传来一个慈祥的声音。我转身看去,原来是个五十左右的妇人,衣着简单,一脸笑容。 “哎呀,公子回来了!”她走过来道。 “啊?是,你是……”当初买这宅院专门挑的偏僻之处,所以鲜少有人来往。 “我是刚搬过来的,我姓王,叫我王婆就行。”王婆热情道。 “噢,王婆,晚辈钟离毓。”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都街坊邻居的,我还时常跟你家丫鬟唠嗑呢!我看你一个人住这大宅院,虽说有几个下人伺候,可也是不太方便的,以后需要缝补衣服了尽管找我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6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6 ,我虽老了,可眼神好着呢!” “如此,便谢过王婆了。” “哎呀,都说过不用这么客气了,我刚炸了点花生,家里就一个孙女,也吃不了多少,我给公子装点过来。” 我本想说不必了,可她实在热情,不一会儿就给我弄来了,用油纸包得好好的。我推辞不过,便接受了。 拿着东西走进门,几个丫鬟正在扫地,问过才知道,灵均自从上次跟我出去后,从未回来。我不免着急起来,忙吩咐几个家丁去找。 没灵均的日子实在无聊,连逛花楼都没兴致了。听说怡香楼里的头牌镜月姑娘前些日子跟人跑了,不知沉香嬷嬷怎样了。 “公子啊,好久没来了,不如进来逛逛吧!”沉香嬷嬷一把把我拉过去道,笑得脸上的粉“扑扑”地掉。 “嬷嬷,别来无恙。”我依旧彬彬有礼道。 “啊呀,好什么!”沉香嬷嬷气呼呼地摇摇扇子,“我家镜月啊,竟然跟一个穷书生跑了!当初她答应接客的时候我就该防着她的,本想着让一个穷书生占个便宜也没事,毕竟以后日子还长着,谁知这镜月不安生,才不到一个月,就卷铺盖跟人跑了。我这是本没捞着,还着了人家的道。老天呀,你说我咋恁命苦啊!如今这怡香楼没了镜月,剩下的姑娘又没几个出眼的,让嬷嬷我怎么活呀!”沉香嬷嬷痛心疾首道,身子不停地晃动。 “嬷嬷保重身体,千万别太过劳累。”我扶住她道。 “唉”她擦了把眼泪道,“公子今日可有兴致进来玩玩,姑娘们还是有些功夫的……” “我今日有事,过几日再来。”我推拖道。 “那好,到时我为公子挑最美最好的。公子一定要记着来呀——”走了老远,还听得到沉香嬷嬷的吆喝。 其实这本就被我料着了。想当日听琴时,镜月姑娘最爱抚的曲是《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若非心有挂念之人,绝不会如此决绝。想必她也是个重情之人。 今日桐城并不是太热闹,但摆摊的还是无处不在。走走停停,也是极惬意的。 突然看见前面围着许多人,貌似是谁家的孩子丢了。我并未过去,站在外围,看见里面蹲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那孩子不管人家怎么问怎么劝,都只是哭。 “唉,真是可怜!”我走进去,摸摸他的头。 还没等我问话,那孩子就抬起了头,一双大大的眼睛挂着泪珠,小脸白嫩嫩的,且又衣着不凡,估计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孩子。 接下来的事把我吓着了,只见那孩子立马止住了眼泪,抱着我的大腿大喊:“爹——” “咳咳咳,我不是你爹!”我解释道。想掰开那孩子的手,岂知他抱得紧紧的,我死活掰不开。 “你就是我爹,爹,你别不要我,我以后会听话的,呜呜……”那孩子又开始哭了。 我欲哭无泪,怎么解释也没人听。有个大妈拍拍我的肩语重心长道:“年轻人呐,日子再苦也不能把孩子扔了,是吧!” 结局是我向大家道歉,并保证一定会好好对(自己)的孩子…… 我正沉浸在自己喜当爹的噩梦里,小家伙却抓着我的手一路兴奋无比。 “小兄弟,你绝对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爹。”我停下脚步耐心道。 小家伙盯着我看了半天,黑葡萄似的眼珠转呀转的:“我娘说我爹喜欢穿白衣服,你就是我爹!” “可是这穿白衣的人多的是,我也不一定就是你爹对吧?”我循循善诱道。 “说的也是”小家伙点点头。我吐了一口气。“可是我看着你就是我爹!” 我要晕了! 走到门口,小家伙望着我道:“爹爹,这就是我们的房子呀?” 这是我的房子,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我忍…… “嗯”我笑得极其辛苦。 “公子回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 我暗叫不好,堆着笑容道:“王婆好” “婆婆好!”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我的心颤了颤。 “哎呀,这是公子的孩子吗?真是漂亮!”王婆上下打量道,欣喜无比。 “是呀,我跟我爹爹刚从集市上回来。”小家伙有板有眼道。 “呃,是” “以前怎么没见公子带来呢!真是太漂亮了,太像公子了!”王婆不停地夸道。 “呃,刚从乡下接来。” “公子这么年轻就有了孩子啊,我还以为公子未婚呢,尊夫人还好吧?”王婆道。 “拙荆很好”我也是撒谎不带脸红的。 “到时公子可得把夫人带来让王婆瞧瞧,哎呀,绝对是个美人,看这孩子长得,真讨人喜。” “婆婆,我娘亲可是大美人!”小家伙的声音又响起了。 “哎呀,到时婆婆一定得仔细瞧瞧!”王婆拉着小家伙慈爱道,“婆婆家里还有些果子,来,婆婆给你装点回去。” “这不太好吧!”我道。 “没事没事,我见了这孩子就喜欢,公子真有福气呢!” 进了家门,跟丫鬟家丁说是刚把孩子从他娘那儿接来玩几天。大家的眼珠子要掉一地,一脸的不敢相信。也是,像我这么年轻就有了孩子,唉,怎么别人就相信了呢! 吃午饭时,顺便让丫鬟把王婆送的花生酥拿出来作甜点,岂知那孩子挺爱吃的,连饭菜也不碰了。 我把碟子挪得远远的,命令道:“吃完饭再吃!” 小家伙瘪瘪嘴,乖乖地扒饭。 “带小少爷睡午觉去吧!”我对一个丫鬟道。 “爹爹,你睡哪儿?”小家伙有点不愿意。 “我睡自己的房间呀!”天知道我听这一声“爹”有多别扭。 “不,我要跟爹爹一起睡!”小家伙赖在座位上不下来。 我额头上冒出了细汗:“好好,来,我们走。”我牵起他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钟离公子也喜欢萌娃,(?? . ??) ☆、烟火 盛夏过后的天虽仍炎热,却泛着丝丝凉意。每日坐在树荫下翻着诗书,品着典籍,日子也不乏了。只是,还没有灵均的消息,我盼望着他平安归来。 令我惊奇的是小辰这孩子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之本领。我看着前人的诗词,他在一边看一眼,就能把诗背下来。 这天,我正在看《诗经》中的《硕人》篇。小家伙趴在我肩上瞅了一会儿,一字不错地背了下来。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7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7 夫夙退,无使君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诗经比诗词更难些,因为诗词讲究的是押韵,而诗经讲究的是重章叠句,更有一些罕见的生字。 “你如何认得这些生僻字的?”我微微侧头问道。 小家伙歪歪脑袋道:“我家对门有个教书先生,他说只要我认得出他指的字他就给我糖吃。但是我娘说我太小,学堂不让我上学,我就每天趴在学堂窗上看。而且先生得空时也会教我识字。到后来先生一见我就跑。” “因为他没有糖给你了”我接道。 “对,爹爹你真聪明!”小家伙搂着我的脖子道。 “你虽会背,但你知道这首诗的意思吗?”我问他。 小家伙摇摇头:“没有人教过我” “这首诗的用意是赞美一个女子的美丽”我道。 “像娘亲一样美的美人吗?”小家伙眨眨眼问道。 “是”不知道哪天我要真见了他娘,估计会尴尬死。这孩子也不告诉我他家住在哪儿,我是想送他回去也没法。 “我以后也要娶一个像娘亲一样的美人” “你多大呀,就想这个!”我用手敲敲他的头。 正巧一个小厮跑了过来,见了这情景愣了半天。 “有事吗?”我问道。 “啊?公子,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公子的故人。”小厮反应过来道。 “故人?”我在桐城貌似也没什么故人呀?“请他进来吧!” 我对趴在桌子上看着书的小家伙说:“我去换件衣裳,待会儿去正堂接客。你若想去了便去,不想去便在这儿看书。” 小家伙“嗯”了一声,头也不抬,仿佛看得入迷。 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衣冠,然后缓步向正堂走去,却见小家伙窝在一个人的怀里只喊娘。 我抬头一看,顿时石化。那一袭白衫,鬓发如云的人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不是玉生烟又是谁。 玉生烟看见我,温柔道:“阿毓,你来了!” 我点点头,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小家伙伸头望望我道:“爹爹,娘亲来了。” 我拍拍他的头道:“爹爹先跟,嗯,娘亲,说会儿话,你先出去玩吧!” “不”小家伙又使劲在玉生烟怀里蹭了蹭。 “隔壁的婆婆说今天做了荷花包让你去……” “爹爹娘亲,小辰走了!”小家伙立即跑了。 “你怎么来了”我尴尬道。 “许久不见,来看看你。”玉生烟站起来道。 我本想问问他是如何找到我的,又觉得桐城谁人不知白衣公子,况且又涉及个人隐私,便没有问。 “孩子挺可爱的”玉生烟笑道。 我立即窘迫了:“不是我的,是从街上捡的。” “能遇见,便是缘分。”玉生烟提起酒壶倒茶,一双玉手纤长细腻。 我正要回答,小家伙便回来了,拽着我的袖子道:“爹爹,婆婆说今晚桐城有烟火会,我们和娘亲一起去玩吧!”说完,用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看了一眼玉生烟,说:“好” 晚上向来很少出来,也不太喜欢热闹。一路上两人话很少,可小家伙却是兴奋无比,指指点点的。 出门总要经过怡香楼。“啊呀,这是钟离公子么,怎么老婆孩子都有了,唉,看这小娘子多漂亮,若在我怡香楼,指不定……唉不说了,我可怜的镜月呀,竟抛下我走了……”沉香嬷嬷又开始发牢骚了。 我摇摇头,带着二人走了。 桐城有河名芄水,此刻河畔灯火通明,人与人之间摩肩接踵。 我带着一大一小,特意寻了个宽松的地方。虽离河心远了点,但也足够赏景。 天渐渐黑下来,烟火萦绕,仿佛轻云舞月,又如游龙惊凤。 “爹爹,我也要!”小家伙指了指一个小女孩手里的烟花道。 “不行,太危险了。”我一口回绝道。 “可小姑娘都可以玩,我是男子汉,为什么不可以?”小家伙垂着脑袋对对手指头道。 “走,娘亲带你去买。”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响起。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话竟然出自玉生烟之口。 “怎么,有何不妥吗?”他柔柔道。 “没,没什么……”望着他牵着小家伙去烟火摊铺的背影,心里涌现出一股温暖,多像一家人呀! 我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钟离毓呀,你成天乱想什么呢! 小家伙手里拿着几根烟火,玉生烟正小心地为他点火。我正凝神看着,不料被人群挤了下,身子往后倒去。 没有想象中的疼,睁开眼看去,却看见了一张欠扁的脸,那双眼比烟火还红艳。 “放开我”我伸手去拿开他抱着我的腰的手。 綮翊松开了手,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脸一红,瞅了瞅四周,幸亏没人看见。 “找死啊!”我踹了他一脚。 綮翊没有躲,只是笑得很灿烂:“我晚点再来找你”说完便不见了。 我愣了下,什么意思? 玉生烟轻握着小家伙的手,俩人正在放烟火,烟火如昙花般美不胜收,却又转瞬即逝。人世间美好的东西也是如此吧,越是美的,越是来不及让人珍惜。 玉生烟转头望向我的刹那间,眼眸流光溢彩。 “爹爹,你要不要玩呀,很好玩的!”小家伙仰起小脸问道。 “好”我答应着,从玉生烟手里接过一根烟火,指尖相碰的一瞬间,我们对视了几秒。 拿着烟火的手有些颤抖,连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玉生烟为我点火,听着烟火,“呲呲”的声音,我的心许久无法平静下来。 “好一对神仙眷侣呀!”周围有人叹道。 我不好意思起来,放完烟火后便拉着他们走了。 我在布店里精挑细选了几款上好的布匹,卖布的大妈不停地絮叨着:“瞧公子家的小公子多漂亮,哎呀,尊夫人也是美得不行。” 我礼貌的笑笑,付过钱后抱过布匹。 小家伙瞅了遍道:“这两个挺漂亮的,嗳?这两个颜色不好看。” 我道:“这两个浅色的给你做新衣,另外两个暗色的是送给王婆的。你成天跑人家家里吃点心,也要有所表示才好。” “这叫礼尚往来对吧?”小家伙牵着我的手道。 “聪明”我勾唇道。 回去时见王婆家的灯还亮着,便把礼物送去了。王婆又惊又喜,直夸媳妇美儿子漂亮。还让孙女出来见客人。 那小孙女比小家伙大两岁,长得极其清秀,见了人也害羞。倒是见了小家伙就开朗起来,若不是天色晚了,估计又要一起玩了。 走的时候王婆又塞了几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8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8 包甜点,“公子真有福气,以后想吃什么尽管说,王婆给你们做。” 丫鬟也是有眼色的,见家里多了个人,忙收拾出了一个房间。 把床铺好后,小家伙却向外走。 “该就寝了,去哪儿呢?”我问道。 小家伙嘻嘻笑道:“娘亲来了,小辰当然要把位置让给娘亲呀!”说完就跑了。 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玉生烟道:“我出去睡吧!” “别”我拦住他道,“你先睡着,我去看看小辰,那孩子睡觉不老实,总爱踢被子。” 玉生烟点点头,然后把外衣解开。我忙出去,把门关好。 走进小家伙的房间,却见他早已睡熟了。也对,今天玩得是有点晚。我将他的胳膊放到被子里,又替他把被子掖好。灯光下的小家伙长睫如扇,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小嘴嘟着,极其可爱。 我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轻轻道:“小辰,其实,很喜欢做你爹爹。”可是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的,不是吗? 我吹灭了灯,然后关上门。晚风有点冷,我裹紧了衣服。正低着头走着,却撞着一个人,抬头一看,原来是綮翊。 “大半夜不睡觉干嘛!”我瞪了他一眼。 綮翊坏坏的笑着,一只手扶着门,将我环在臂膀里。 突然就不那么冷了,不知道是因为他挡着风的缘故,亦或是其它。 他凑近我,低下头。我心下一惊,唇便被他占了。晚风拂过他的长发,挠得我的脸痒痒的,他的气息,他的声音,都在我的心里,存了一个位置。 他吻着我的脖颈道:“灵均,他在魔界,你要把他带回来吗?” “他现在快乐吗?”我问道。 “嗯” “只要他快乐就好”我道。那时我不知道,正是这一句话,足够让后来的我内疚很久很久。 然而世间之事本就无厘头,只等着人后悔。 回房后,玉生烟早已安安稳稳地躺下了。我熄了蜡烛,退下外衣躺在外边,然后盖好被子。 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如果说第一次是因为醉酒,那第二次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计算机课,听得是一头雾水。我还是默默回来更文吧!嘎嘎 ☆、□□ 醒来的时候,发现玉生烟早已不在。洗漱后去吃饭,估计昨晚没睡好,眼睛肿得像鱼泡。因此才会把俩人吓着。 更要命的是昨晚梦见有人抚摸我的脸,春天已过了我还在发春,唉,发现自己真的是堕落了。 “早啊!”我赔笑道。 “爹爹你真懒,饭菜都快凉了。”小家伙撅着嘴道。 “快坐下吧!”玉生烟道。 我总有一种我是客人的感觉,这明明是我家…… 用过早饭后,玉生烟要回去了。我牵着小家伙送他离开。早晨起了点雾,衬得他白衣如烟。他站在船头,长身玉立,一双眼似烟波浩淼。他是一个安静的人,清静而不食人间烟火。他的美,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这是我第一眼见他后的感觉。 眼见小船在水天相接处成了一个小黑点,我黯然转身,却见那河畔站着一个水绿山青衣衫的女子。那女子隔得有点远,只见得她长发轻绾,凝眸望着湖水,轻纱笼烟,欲随风飘去。 小家伙见我不说话,也扭头看去,眼睛立即闪闪发光,二话不说跑了过去:“娘亲!” 我没拦住,只得快步走去。心下苦恼,以后得多加管教这孩子,总不能见谁都喊娘。 待我赶到时,小家伙正牵着那女子的手,一脸幸福。 “小辰,你怎么可以随便认娘呢?快放开人家的手。”我急道。 “爹爹,她就是我娘。”小家伙不理会我道。 我头又开始疼了。许是见我着急了,那女子抬头温婉一笑道:“前几日不幸与辰儿失散,多谢公子照顾辰儿。” 我倒吸了一口气。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堪比硕人的女子,我又怎会忘记。 想当年算命的说我永世孤鸾之后,我便相中了怡香楼里的司音姑娘。 说起青楼,大家都会想起怡香楼。可若说起怡香楼,大家都会忆起司音。 司音在怡香楼,在桐城,是一个传奇。当年她一舞动天下,连下桐城微服私行的皇上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皇上对她一见倾心,愿意迎她入宫为妃。这于凡间女子来说是烧几世高香的荣耀,何况还是秦楼里的女子。 可她偏偏回绝了,说什么已有意中人。 那时我经常往她的天香房跑,不是带珍贵礼品就是绞尽脑汁写诗词歌赋送她。司音对我还算可以,每日以礼相待。 就在我以为是时候去掀算命的的摊儿时,司音却被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赎走了。我心知这是因为什么,也知道她为何这段时间对我示好。 后来才知道她原来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父亲是一方县丞,官虽不大,一家人却其乐融融。她还有个订下娃娃亲的未婚夫。她未婚夫是个孤儿,只因生父与她父亲有至深交情,因此才有这份福气。 本想着进京赶考,考取功名,迎娶美娇娘。只可惜天不遂人意,司音之父被同僚构陷,身败名裂,一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逃的逃。她无处可去,只好委身怡香楼。 那未婚夫无钱,她就用卖身的钱给他。后来她攒够了钱,让未婚夫把她赎出去。第二年她未婚夫进京赶考,一举夺下榜眼,成为宰相的女婿候选人。 后来的事,便谁也不知了。 许久,我吐出一句:“你,还好吗?” 她淡然道:“好,怎么不好?出了肮脏之地,回归了自由之身,有什么不好。” “可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快乐”我接着道。 一代佳人司音,即使命中多舛,依然风华绝代。她抚摸着小家伙的头,眼中浮现了少许的温柔。“我终于得到了我想要的,可是我又发觉,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她冲我嫣然一笑,并无半分凄苦之意。“人总是这么贪心,想要的往往比得到的更多。” “他对你好吗?”我不禁问道。 她沉默了一下,道:“他如今是平步青云,而我,只要有我的孩子,就够了。” “他竟然放你出来,让你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我生气道。 “钟离公子,记得你当初对我说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呢?现在,至少我曾经得到过,这就够了,我也不想再去要求什么了。我只想把辰儿抚养成人,其他的,与我无关。”她目光清浅道。 “那你尽可放心,小辰他,很聪明……”我看了一眼小家伙,他已经睡着了,被司音抱在怀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公子,司音的命即是如此,也怨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9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9 不得什么。公子也应该好好把握,莫让自己以后后悔。”司音抬头看着我道,“司音先行一步了,公子保重。” 我用手抚摸了一下小家伙的头,点点头道:“司音姑娘保重,以后若有困难,尽管来桐城找我。” 司音笑着,进了船舱。以前我便喜欢她的笑容,如雪莲盛开于污泥之中,纤尘不染。现在的她虽多了几分疲惫,却如往常一样。 司音司音,思汝之音,奈何汝心。 小家伙,你终于还是走了…… 正发愣时,却听得一声闷雷,青影划过。仔细一看,原来是颛顼,而且是愤怒的颛顼。 “下回别让我见着你!”他朝天空吼道。 “跟谁不和呢?”我走过去问道。 “没什么”他转过头道,“你怎么在这儿?” “綮……青天白日的,你突然从天上落下来把我吓一跳!”我拍拍胸口道,“魔尊说放我自由了” 颛顼吊儿郎当地摇摇扇子,打量了我一圈,眼睛贼亮贼亮的。 “你,想干嘛?”我拽紧了领口。 “切,本王对你不感兴趣。本王府里妖姬成群,个个胜你百倍。”他凑近我道,“我只是在想,依綮翊那家伙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放你离开?” “他为什么不能放我离开?”我不解道。 “他可是个死缠烂打纠葛不休的人,想当年追我妹的时候他……”颛顼立即闭上了嘴。 “你妹?绮竹?”我问道。 “哎呀,问那么多干嘛,烦死了。总之你若喜欢他就跟他在一起,不喜欢他就各自分散,只是……” “只是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本王走了!”说完便化成蛇形离开了。 真是,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 回到住所后,王婆见我一人回来,又开始关心了。“哎呀,怎么公子一人呀,你的夫人和小少爷呢?” 不提还好,一提,又有点小伤感了。怕是长夜漫漫,又得自己消受了。 “他们回娘家了”我道。 “噢,原来如此。今儿个小少爷还说想吃桂花糕呢,我已经做好了,就等着……唉,公子也不要太伤心,小别胜新婚呀!我给公子包点尝尝。”说完又热心地包了一大包给我。 “谢谢王婆”我礼貌道。 这世上的人就是有这样单纯的人,你给她一个,她就还你两个。只是前日送了她两匹布,她便每日送些点心来。 我本是个不喜甜食的人,平素里都是看着小家伙吃。现在他不在了,放久了也不好吃,我分些给下人,剩下的自己没事了尝口。 用手拍拍树荫下的石凳,潇洒地坐下,却连书也看不进去了。阳光透过枝条落在脸上,刺得睁不开眼。 一个黑影呈现在眼前,挡住了光芒。我拿开挡在眼前的手,睁开眼,才知原来是綮翊来了。 “你来做什么?”我翻翻书道。 他带着半分假半分认真道:“我想你了” 我鸡皮疙瘩掉一地,放下书道:“本公子可不想你!” “跟我回焚清殿吧,明日可有好戏看。”他一凑近,我便不吭声了。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似乎被蛊惑了般,木讷道:“好” 我就知道回去肯定没什么好事。一到焚清殿,他就迫不及待地把本公子压在床上,亲吻的同时还扯着我的腰带。本公子也是意乱情迷了,竟然都没想着阻止他。 只是好戏不长,殿外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大王,有妖想见您。” “不见”綮翊捧着我的脸果断道。 “绮罗天下,竹染霜华。”这回是个女子的声音。 綮翊一听,眼神便黯淡下去了,摸摸我的头道:“我有事,晚点来看你。” 我点点头。 一来焚清殿,便少不了去看曼珠沙华。只是此刻,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火红的花影之间,站着一对人,皆是红衣装扮。许是设了结界,我只能远远的看着,并不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那女子仿佛在说些什么,綮翊不爱听,挥袖便要离开,那女子忙抓住他的手,僵持了一会儿后,俩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捂着嘴,似乎是不敢相信。那张嘴,方才亲过我的嘴,此刻却在亲吻一个女子。 綮翊,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跌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寝宫里挂的那张画也应该是这女子,那我算什么? 綮翊回来时,我正在把玩玉杯。“你回来了?” “嗯”他走向我。 “也好,有件事想跟你说,叫你的属下过来,带我去看看灵均。”我站起来,走到一边道。 李长庚曾说过,我是一个薄情的人。薄情并不是说我寡义,而是说我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多情,但也薄情。譬如今儿个相中了李家姑娘,明儿个看上了王家姑娘,后个儿又喜欢上了怡香楼的兰芝姑娘。 我喜欢她们的时候一心一意对她们好,她们若是负了我,我也不会去酗酒消愁。 有跟没有,其实本质都一样,关键是看自己心里是怎样想的。这一点,司音比我知晓得更多。否则我当初也不会如此偏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追老胡的琅琊榜,终于看到一部良心剧了。太开心! ☆、折玉 綮翊正在整理自己的衣冠,我不高兴地看看自己的装扮,气的肺要炸。说什么人家生辰,穿白衣恐有不适,于是便让我穿了一身红。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望着镜子里的一对红衣人,我突然想起了那置身于花海中的男女。 “这样穿倒显得你面如傅粉,定能艳压群芳!”綮翊瞅了一圈道。 “你才像姑娘!”我吼道。 “好好,我们走吧!”他趁机搂住了我的腰。 熟悉的景象出现在眼前,群山如黛,烟雾弥漫。“这不是漱玉山么?难道是那个仙君生辰?”我不确定地看向綮翊。 “对”他摸摸我的头。 刚站稳脚跟,就有人不知死活地来搭讪了。“呦,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呀?真是国色天香呀!” “颛顼,鹰王也来了吧?”我小声道,给他使了个眼色。 这也是刚知道的。原来颛顼和鹰王圹垠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在一次大战中颛顼拔了圹垠身上的黑羽做了把骨扇,随后圹垠夺了颛顼蜕下的蛇皮做了一条蟒带束在腰上。此后他二人不见则已,一见就打起来。 颛顼一听,忙扭着腰走了。我看了看不远处身着黑衣的男子,他的眼至始至终未离开颛顼。只怕我们都错了…… 心有所思,回过神时已来到了殿前。上次来的时候是被抬进来的,因此并不曾仔细看。如今看去,“折玉宫”,听闻这仙君名玉覃,宫名却叫折玉,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0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0 未免有点犯冲。但想来这些神仙的心思也不是我个凡人能知晓的。 摇摇头,还是不要掺合太多。我深吸一口气,跟着綮翊走了进去。 似乎玉覃仙君还未到,宫里四下坐着许多仙人。我环顾了一下,发现天上的女子跟地上的女子果然是天壤之别。 这里的女子皆是清丽装扮,一袭淡裳,略施粉黛,美得不似凡物。而凡间的女子,就拿怡香楼里的姑娘来说,一个个锦衣华服,满头金步摇。偶有几个芙蓉佳人,却也是画着一脸精致的妆,让人见了好不难受。 待宾客都到齐后,惟有一个姗姗来迟。众人皆伸长脖子屏息看去,只见那女子一拢红衣舞天纱,云鬟似雾烟水迢。眉心点绛多娇媚,腰如束素肤胜雪。 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想必她就是绮竹了。也是那个在花丛见过的女子。 “绮竹来迟,望大家恕罪。”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天地人间。 如此佳人实在难得,我不禁多看了一眼。綮翊突然凑到我耳边道:“你说本尊当日的回绝会不会可惜了点呢?” 我白了他一眼,正想用力踩他一脚,却见绮竹看向这里,美目流盼,看的却不是我。她含情脉脉地看了綮翊许久,才将目光投到我身上。那眼神复杂无比。看来又多了个痴情人。 纵有不甘,她还是回到位上坐着了。 一如上次,玉覃仙君宝座之前仍然是重重叠叠华丽的锦帐。让我不解的是,这玉覃仙君为何如此喜爱白色,连自己生辰上的装置也是白的。 丝竹声响起,清歌曼舞,锦中长如风般卷起,只剩下一个着白衣的男子。脸色清淡,风姿绰约,白发轻舞。 怎么会……我几乎无法镇定了,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白发?他究竟瞒了我多少? 我强忍住跑过去质问他的冲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随大家一起站起来敬酒的时候我看向他的眼,可是那里幽深漆黑,波澜不惊,我是真的看不穿他了。难道是我认错人了? 席间,我借口出去透气。明月松间照,万籁俱寂。 “公子”好像有人叫我,还是个女的。我抬头看去,原来是绮竹。 她款款走来,月光下的她美得勾人心魄。“你跟翊哥哥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我好笑道,“难不成你喜欢他?” “嗯,我第一次见翊哥哥的时候是三岁,当时他对我说等我长大了就娶我,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她一脸天真道。 “你放心,他一定会娶你的。”我安慰道。 不远处传来了打斗声,我来不及跟她告别便匆忙赶了过去。躲在树后偷偷看去,原来是颛顼和圹垠。此刻二人正打得火热,把假山都打成了粉末。 突然,圹垠卸下了所有招数,重重地挨了颛顼一掌。我正想着圹垠是不是不要命的时候,谁知他趁机按住颛顼的身子,将他逼到了墙角。 “颛顼,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吧!”圹垠盯着颛顼的眼道。 “死鹰,你又在玩什么把戏!”颛顼涨红了脸,使劲挣扎,无奈动弹不得。 “从我们第一次打架的时候我便喜欢上你了。我想引起你注意,便时常找你茬儿。打了一百年了,我实在不想就这样打下去。颛顼,我们在一起吧?”圹垠柔情道。 “你别骗我了,我才不会唔嗯……” 天,我看到了什么,圹垠强吻颛顼! 正心惊肉跳的时候,身旁却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好看吗?”幸亏他及时捂住了我的嘴,不然这漱玉山都要抖动了。 “你怎么在这儿?”我拉着他躲好道。 “出来找你”他诚实道。 “那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我愤懑道。而且我竟然还当着他的面说那玉覃仙君娘娘腔,丢死人了…… “我没有骗你,我还是玉生烟,玉覃只是封号罢了。”玉生烟拉着我的手道。 “那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我撩起一缕白发问道。 “若我说是因为思念所致,你相信吗?”他的眼笑得弯弯的。 “边儿去”我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水底月为天上月”不知怎么就冒出了这句话。 “眼中人是眼前人”玉生烟笑道。 我看着他的天颜,憋了半天,终于冒出了一句话:“小家伙走了,家里空荡荡的,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他突然俯下身来,望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我脸红得要命,不停地往后挪,直到后背抵到了墙角。他的脸近在咫尺,水唇泛着蜜色,极是诱人。 但他并没有继续,而是从我的腿边捡起一个东西,莫名道:“我看你东西掉了,想帮你捡,怎么你像见了阎罗似的。”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肯定是在耍我! 将他手里的玉佩拿过来道:“打小就有的,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闷哼声传来,我瞄了一眼那边,却见二人早已坦诚相见了,衣服散落了一地。真是,太开放了吧! 我赶紧收回视线,触到玉生烟的目光后更是尴尬地低下了头。玉生烟将我拉到他怀里,哑声道:“阿毓,你可知相思之毒何解?” 他的眼温柔似水,我来不及回答,便听到一个很是嘲讽的声音。 “花前月下,谈情说爱,二位可真是会挑地方!” 我吃了一惊,连身子都很出息地抖了一下。忙站起身来,却见綮翊正一脸怒容地走来。 “你别说得那么难听,两个大男人能干什么!”我理直气壮道。 綮翊眼里似燃起熊熊烈火,喷薄欲出。然后很快他便勾起一抹明艳的笑,仿佛刚才的震怒只是假象。 他对玉生烟客气道:“叨扰仙君多时,告辞了。”走时还不忘捎上我。 入了魔界后,他在前面走着,不再理会我,我也不想理他。一直到焚清殿前,他才转过头来,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我真是小看了你!” 我在心里腹诽,你何时又高看我了? 我正想骂他,却见他的心腹右护法夜微澜走了过来。此人平常都是隐没黑暗之中,无事从不露面,只是今日为何?我不免有些好奇。 只听他恭敬道:“启禀魔尊,花猫精诺诺与凡人灵均人妖相恋,现正在狱牢里听候处置。” 在听到“人妖相恋”四字之时我一下子懵了,呆呆地不敢相信。 綮翊走进殿,只抛下一句话:“将他们带上来” 我忐忑不安地站在綮翊旁边,不知他会如何处置灵均他们。我虽是凡人,却也知道人妖殊途,相恋是要遭受天谴的。可能最近是我疏忽他了。 一盏茶的功夫。灵均与诺诺便被带了上来,毫无畏惧。 “你们可知罪?”綮翊沉声问道。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1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1 “花猫精自知做了不该做的事。罪无可恕,死不足惜。只是此事与灵均无关,求大王放他一条生路。”花猫精跪在地上道。 “不,要杀便杀我!”灵均也跪了下来。 “你们不用推来推去的,哪个也跑不了!” 我心下一急,忙走到綮翊面前道:“若想杀我的人,就先杀了我! ” 綮翊眯着眼睛恨恨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微澜,把他带下去!” “不用你动手,我自己走!”我看了一眼灵均,愤愤地转身。身后传来綮翊无情的话语:“施以极刑,明日日出之时执行。” “极刑是什么?”我面无表情地问道。 夜微澜麻木道:“极刑是三界内最残酷的刑罚,将犯人处以凌迟之刑,然后再驱散魂魄,令之既成不得孤魂野鬼,也投不得轮回。” 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向前倒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在寝宫,看了看天色,已是黄昏了,时间不多了。我赶紧起身,正准备推门出去,却见綮翊走了过来。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试试。我拦住他道:“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他们?” 綮翊似乎累了,向殿里走去:“人妖相恋,为法不容” “那我呢,我也是人,难道我就不该遭天谴?”我紧紧地拽住他的袖子,手心冒出了汗。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綮翊也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那个时候,我们生活在自己虚构的世界里,眼里只有自己。 綮翊望着我,良久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冷笑道:“呵呵,有什么不一样?”下定决心后,走近他,软了语气道:“只要你肯救他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对,我是在赌,拿灵均他们的命,拿我的心,在赌。 ☆、空城 綮翊抬了抬眼皮,将我压倒在床道:“即使是做我的禁脔,你也愿意?” 我咬了咬牙道:“愿意” “只可惜,你把自己的份量想得太重!”綮翊在我耳边吹着暖气道。 我面色苍白,推开他走到一边背对着他道:“綮翊?这个名字的确很适合你,只可惜对你来说是个讽刺。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像你这样的魔头,又怎么会懂得人间的至情!” 因着身份确实特殊,一路上也并未有妖拦我。我极是轻松地走到了狱牢的最底层,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灵均。因为他二人被关押的地方不同,是以并未见到花猫精。 隔着牢门,握住他的手心酸道:“让你受苦了,若不是我,说不定我们在桐城会过得很开心。” “灵均此生能遇着公子,做公子的小厮,便已经知足了。”灵均轻笑着,眼里带着幸福的光芒,“能遇着诺诺,灵均纵是死也值了。” “你可知下场是灰飞烟灭……”我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公子曾说人像世间的一粒微尘,渺小无比。灵均能于这万千微尘中寻到属于自己的微尘,便是天之厚德了,还有什么可希冀的,还有什么可怨恨的呢?人生一世,十几载与几十载皆是一样的活。若活得不开心,纵是彭祖也惘然;若活的开心,纵为蜉蝣也自得。” 灵均的一腔话语竟说得我无力反驳。我又何曾不是一粒微尘?我又何曾不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微尘。只是他不是微尘,也不是属于我的…… 许久,我闭上眼睛,颤抖道:“灵均,有你,是钟离毓之幸,一路安好罢!” 灵均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保重!” 走出狱牢时,天色已晚,月亮在天上吊着,惨白无比。伸手想抓住那一束月光,却被硬生生地穿过。我看着自己的手,笑得凄凉。 不知是怀着什么心情走到焚清殿的。綮翊正立在窗前,像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我走向他,连说话都觉得费力。 綮翊转过身,风姿绰约,面如冠玉。他眼睛通红道:“为了一个下人,你竟要与我决裂至此?” “灵均不是下人!”我语气生硬道。 “那我呢,我算什么?”綮翊欺身过来,盯着我的眼道。 “你自己知道,人妖殊途!”我毫不避讳地回视他。 綮翊,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越是痛,越是能记忆深刻! “好,很好!”綮翊张狂地笑着,用手提起我的领口,迫使我不得不抬起脚跟。“但是,我不打算放你。” 他将手一甩,便将我扔到了床上,摔得我眼冒金星。重重的身子压了过来,令我动弹不得。湿热的异物闯进牙关,有席卷一空的势头。我用力地咬了下去,顿时口腔里充满了铁锈的味道。 綮翊吃痛,鲜血顺着嘴角淌了下来。滴在我的脸上。他扬手给我一巴掌,我只觉得半边脸火辣辣地疼,嘴角肿得老高。 我斜着眼睛,看见桌上的烛火还在燃着,烛泪滴了厚厚一层。蜡烛有心,替人垂泪,却也难解人心中之痛。窗外似乎起了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漫天袭地地落下来,一如我那被撕得残破的衣裳。衣裳虽好,反正不是我掏钱,也心疼不得,只是李长庚回来后不知会不会骂我。 风盘旋在枝头,发出幽咽的声音,透过半掩的窗将烛光熄灭。拂在脸上凉凉柔柔的,一如那个夜晚他在月下吻我的感觉。 闭上眼,不知怎么就浮现了玉生烟的脸,他依旧圣洁如莲,而我却污浊似泥。 东方出现一点曙光,穿破重重黑暗洒在窗上。如此美好的征兆,却要迎接最为凄惨的结局。 我记得李长庚曾经说过,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裂了给人看,是以残缺才会让人发觉美,才会让人刻骨铭心。 我吃力地起身,捡起地上不成样的衣服,幸亏还可以穿。颤抖而迟缓地穿上,唇已被咬得发白。 扶着床沿,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綮翊,然后忍着下身的疼痛蹒跚而去。 彼时我没有看见,在我转头之后綮翊眼角淌下的一滴泪,一如那清亮的曙光…… 我站在花前,看着黎明撕破黑夜,露出温暖的笑脸。阴霾散去,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映得半边天血红无比。我心里知晓,每升高一分,他们的生命就流走一缕。凌迟是人间最为残酷的刑罚,毫无人性可言,又何况是魔界。 无情无义花自摇,悲欢离合尘委地。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抚摸花瓣,一个声音却冷不丁地响起。 “我来找翊哥哥,没想到你在这儿。”绮竹意外道。 “他,那边情况如何?”我干涩道。 “我去了正殿,小妖们不让我进去,说是在处置什么犯人。”绮竹的确很美,美目流盼,顾盼神飞,只是这美让我无法承受。 仿佛心被什么锥了一下,血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2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2 流不止。我脸色苍白,侧对着她不语。 “听我哥说曼珠沙华的茎蔓有剧毒,其实不然,这种毒实为相思之毒,可以使相思之深的人忘却烦恼,对一般人却是无利无害。”绮竹有意无意说道。 “是吗?”我微微一笑,看着她道,“殿下可知道漱玉山在何方位?” “南方” 手指顺着花瓣往下,碰上坚硬的刺,猛地收回手。“多谢” 出了魔界后才发觉自己是可怜无比,凭我一个凡人,要想回去是难上加难。走了半日,只觉烈日如火,汗流浃背。身子还没有恢复,便不停地赶路,更是难受无比。脚下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 正喘气时,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伸到我面前。我抬头一看,那人白发如瀑,白衣如雪,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 不顾一切地抱住他,同时忍了很久的眼泪也喷涌而出:“是我没用,灵均他……” 玉生烟拍拍我的背柔声道:“我都知道了,没事了,我在这儿。” 从来没有流过眼泪,更没有像现在这样哭得这般厉害。只想靠着他,把心中的委屈和不快都哭出来。 綮翊不会知道灵均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在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便是他了。 綮翊也不会知道,我虽薄情,可在遇到他之后,便再也薄不了了…… “或许,这是灵均想要的结局。”玉生烟轻轻道。 “嗯?”我抬起头看他,有些惊愕。 玉生烟将玉手轻轻覆在我额上,灵光乍现,我突然看到了许多事。 碧绿的草地上,一个少年望着天空焦急道:“公子走了,我怎么办呀?” 小妖道:“估计是跟魔尊一起回魔界了,我带你去吧!” “好”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叫灵均,你呢?” 小妖垂垂耳朵道:“我叫诺诺,我还有个孪生哥哥叫贝贝。你也知道了,我是一只花猫精。” “妖精也分好坏呀,再说这世上的人又不是都是好人,又怎么能歧视妖精。”少年摸摸小妖的头道。 “嗯”小妖用力点点头。 这是夜晚,静谧无声。月光下,灵均和诺诺正在屋前背对着背说话。 “魔尊与你家公子形影不离,你要见他恐怕有些困难。但你可以继续住下去,没有妖会赶你的。”诺诺道。 “只要公子快乐就好”灵均忽然来了精神道,“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诺诺立马竖起了耳朵。 “我家公子从小就才智过人。一日老爷与夫人带着五岁的小公子上寺里进香,寺里的老方丈早闻公子天资聪颖,便有意为难,让公子对他的对子。” “那老方丈出的什么对子?”诺诺好奇道。 “老方丈出的对是‘蚕为天下虫’。只因坊间传闻公子是金蚕转世,他便讽刺我家公子纵为金蚕也只是虫类。”灵均愤愤道。 “那你家公子是如何应付的?” 灵均挑眉道:“我家公子无须动脑便有了对子‘鸿是江边鸟’。你有所不知,那老方丈法号是智鸿,公子是在骂他是鸟。” “那老方丈愣了一下,又出一对‘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狸猫狗仿佛,既非家禽,又非野兽。’” “什么都不是,那是什么?”诺诺道。 灵均摇摇头道:“只要对得上来就行,无须深究。这回公子也是极其轻松就对出来了‘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是短品,却是妙文。’” “我虽听不懂,却打心底佩服你家公子!”诺诺崇拜道。 “哈哈,临走时老方丈还让公子赐联,让人刻在寺前的柱子上。公子倒也大方,便送他一联‘日落香炉,免去凡心一点;炉熄火尽,务把意马牢拴。’”灵均话锋一转道,“但我家公子又岂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并且他极为讨厌光头和尚。” “莫非这联有玄机?” “‘香’字去日,‘凡’字去点,即为‘秃’字。‘炉’字去火,意马牢拴,即为‘驴’字。合起来,便是秃驴!”灵均笑道,“此事是公子后来告诉我的,除此之外无第三人知晓。” 诺诺笑得肚子疼,抓住灵均的手臂神秘道:“我也告诉你一件事。魔尊以前很宠爱一个公子,那公子厨艺不精,却偏爱做饭。可怜魔尊忍着不说,硬是把饭菜吃完,若得了空还让小妖们偷偷拿去解决了。” 两人说说笑笑,心心相通。 清寒曾说过:“每个人的心都是一座空城,只待恰当的时机恰当的人去开启。”,当时我笑他是个小说魔,他倒不理会我,还将这话写进新创的小说里。 然而现在,我竟无法不赞同了。或许这城是萧瑟,是无情,然而一旦遇着开城之人,管他是对是错,便再也忘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一看到□□头条便头疼不已,愿人心如旧,再无隔阂。 ☆、浮世 天底下的奇事何其多,单桐城便有一件,说起来可是家喻户晓。 桐城的大官人于沣喜得麟儿。说起这于沣,他可是当年皇上钦点的状元,专门替皇上整理诗书典籍。其受皇上恩宠却不自傲,平易近人,且经常救济贫寒百姓,是故桐城百姓拥护不已。 话说也奇怪,这于沣的孩儿出生之日天降大雪。若是在别处,下雪并不稀奇,可在桐城,却是破天荒。 民间传闻因前朝君主荒淫无道,在祭天之时竟抛下诸位大臣独自去后宫玩乐,天神恼怒,连降三天大雪。后义军推翻了暴君,建了新朝,此后却再未下过雪。 时隔一百多年,却天赐大雪,满朝文武皆震惊不已。又有流言说于沣之子乃仙人转世,为辅佐明主而生,是故皇上极为满意,对于沣也是极为厚爱。 于沣年过三十才得此儿,也是欣喜无比,并为他取名苹笙,取自《诗经》中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寓意是希望天下贤士才人都能臣服于皇上。 若论出生,倒是罕见,若论才实,也是史无前例了。据说于苹笙一岁读《诗经》,两岁读《论语》,三岁观百家,四岁通古今,五岁文章成…… 这世上之事复杂无比,有的人文韬武略,却偏偏貌若无盐。有的人貌美如花,却空有一副好皮囊。于苹笙却恰恰在两者之间,从小媒婆便踏破了他家的门槛,但都被于沣打发去了。 稀世珍宝自然招人嫉妒,一日翰林院掌院学士杨怀瑾便带着十二岁的杨宗潼登门拜访。杨怀瑾之官为从二品,比于沣的官足足大了两倍,且还是于沣的上司,于沣自然不会怠慢。其子虽比于苹笙大了两岁,却也是桐城有名的神童。 两人寒暄几句后,杨怀瑾便直奔主题:“听闻令郎天资聪颖,无人能比,犬子虽不才,却渴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3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3 望与令郎切磋一二,不知于大人可同意?” 于沣自是不敢推辞,便让人把于苹笙喊了过来。杨怀瑾一见于苹笙便眼直了,惊为天人,心里也不免埋怨起自己的妻子。杨怀瑾也是个老狐狸,选了儿子最擅长的对对子,即简单而不费时。 两个小家伙互相退让一番,杨宗潼便开始了。只见他眉宇轩昂,气定神闲,不消多时便有了主意:“山石岩前古木枯,此木为柴。” 于苹笙不用动脑筋便知道这是拆字游戏,他望着杨宗潼眨眨迷人的大眼缓慢吟道:“长巾帐内女子好,少女更妙。” 于沣的笑僵在脸上,杨怀瑾却是笑意正浓。纵是神童,只怕长大后只是多了个裙下之臣而已,可惜可惜。 杨宗潼面露喜色,又出一对:“民犹是也,国犹是也,无分南北。”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胸襟,长大后定成大器。于沣暗自叹道。 于沣狡黠一笑道:“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不是东西。” 杨宗潼愣了一下,才明白这是骂他的,“总统不是东西”,不由地咬紧牙关。 于沣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忧地看着二人。杨怀瑾则面不改色,袖中手紧握成拳。 杨宗潼隐有怒气,忽而看到了于苹笙的装束,心下一乐,道:“牛头喜得生龙角” 于苹笙知道他是在嘲笑母亲给自己扎的双角髻,眼珠一转回击道:“狗嘴何曾出象牙” 杨宗潼脸色铁青,思索一会儿道:“天若有情天亦老”这对子虽不是他的,但千百年来无人对得上来,因此是千古绝对,用来消消于苹笙的气焰也好。 杨怀瑾见于苹笙苦思冥想的模样不由地窃喜,暗赞儿子聪明,算是保存了颜面。可又不免有些忧虑,这于苹笙的才学远在杨宗潼之上,以后若是同朝为官,这可是…… 于苹笙暗想,这对子的确难办,想不到这家伙将我一军。 杨宗潼见他答不上来,得意道:“于弟若是答不上来便作罢吧!” 于苹笙又岂会让他捡了便宜,忽而想到了一位诗人曾写过这样一句诗“月有阴晴圆缺”。他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月如无恨月长圆” 众人皆震惊不已,杨怀瑾拂袖而去,杨宗潼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于苹笙正洋洋自得时,于沣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彼时于苹笙正意气风发,丝毫不把于沣的话放在心上。这一年他奉旨人宫面圣,一语惊人,将满朝文武大臣说得鸦雀无声。也正是这一年,于沣的结发妻子甄氏身染恶疾,不消半月便去了。全府缟素,乌云翻滚。 翌年,于沣奉皇帝之命撰写本朝之史,身负重任。写好了,便流芳千古。就在众人都眼红的时候,于沣却忧心忡忡,长吁短叹。 他虽是钦点的状元,却因不谙事故,到现在还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身份尴尬。皇帝忽然委以重任,实在让人摸不着其中用意。担忧的同时他也不让于苹笙参加乡试,他心知以于苹笙的性子,若是入朝为官,难保不会有杀身之祸。 两年后于沣被赐死,理由是为人臣而不忠,陷君王于不义。明眼人都知晓于沣性子耿直,不会曲意逢迎,他的死只因直笔不讳。他竟将皇上杀害兄长成为东宫的事毫无保留地写了出来,导致龙颜大怒。 当时于苹笙十四岁,已通晓事理。他深知此事是一个局。当初向皇上推荐这份差事的是尚书,而尚书又是宰相的党羽,宰相是杨怀瑾的老丈人。如此看来,这一招真真是杀人不用己,一举摧毁于家。 一时间,于家是家败人亡。本是同林鸟,遇难各自飞。于苹笙走投无路,携小厮躲在破庙中常受人冷眼。 流言久兴不衰,说于苹笙是克星一个,克死了父母。天生就是一个霉虫,谁沾着他都得沾上晦气。 在狐仙庙躲了一年,棱角皆被时光磨了去。他也曾恨自己,但身边唯一不离不弃的小厮常劝他放宽心,并说:“圣人皆是难后成名,公子命中不凡,自也不会一帆风顺。” 那时两人相依为命,荣辱与共。幸而狐仙庙里的方丈也算是个慈悲之人,不仅还他们二人居处,更是奉上衣食。在此呆了一年后,于苹笙他们便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只因那天雨后,于苹笙见着你一个人。 那人身穿湖蓝衣裳,一折纸扇摇得人心神荡漾,颇有一番仙风道骨。 他,便是李长庚。 于苹笙与灵均随他去神宵山修行五年,时间虽不长,却能让人淡忘。此后于家在世人眼中便余两个字——遗憾。遗的是于家尚有一子在外,不至于灯尽油枯。憾的是世事易变,富贵难寻。 后于苹笙改名为钟离毓,寓为“终离于”,并为小厮改名为灵均,寓为取天地之灵气,均衡人世。 他,是真的看透了。 至此,世上再无神童于苹笙,只多了个风流浪子钟离毓。 人生一世,往往浮沉异势。正如钟离毓怎李长庚,为何浮长殿叫浮长殿。 李长庚风雅道:“人有三种结局。一种是浮于世,这种人最为潇洒,不问世事。第二种是浮沉不定,这种人极为痛苦,摇摆不定,伤人伤己。第三种是沉于世,这种人极为痛快,堕便堕得干净,了无牵挂。” “那你是第几种?”钟离毓问道。 “浮沉无谓,只愿长守心境,与时光默然相对。” 李长庚信奉的是道家,而钟离毓向来讨厌光头和尚,也一并认为道家跟和尚也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清心寡欲,一样的不娶媳妇。 虽说向来不屑恪守古训“无后为大”,但钟离毓总不能让于沣死不瞑目。 虽说于沣千叮万嘱不让他涉身官场,但钟离毓还是去了。 想起十岁那年,皇帝故意考他:“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虾吃泥,泥干水尽。” 于苹笙知晓皇帝是在让他,给他出了个并不难的对子,但这对子联系紧密,也并不好对付。他想了一会儿道:“朝廷刮州府,州府刮县,县刮民,民穷国危。” 话音刚落,满殿静寂。皇帝威容问他:“何有此对?” 于苹笙坦言道:“自古以来有明君便有昏君,有清官便有贪官。不是明君想昏,只怨大臣太贪,不是大臣愿贪,只是清官难做。民间称清官为青天,只是因为清官以民为天。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若无民心,国家危矣。” 这一番话语惊金殿,就连皇帝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朝廷若有此贤臣,何愁国运不昌隆。悲的是若此人心不系君主,怕是后患无穷。 之后于家虽覆灭,于苹笙这番惊天动地的话却被载入史册。 时隔六年再次入宫,只不过这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4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4 次是参加殿试。皇帝也苍老了许多,不复当年的英武,王者之气却丝毫不减。 这次皇帝许是累了,亦或是看他与众不同,便让他自己出对子。 钟离毓朗声道:“回忆去年,饥荒五六七月间,柴米尽焦枯,贫无一寸铁,赊不得,欠不得,虽有近亲远戚,谁肯雪中送炭。” 皇帝笑道:“也算工整” “侥幸今年,科举头二三场内,文章皆合适,中了五经魁,名也香,姓也香,不拘张三李四,都来锦上添花。” “你是想让朕许你五经魁?”皇帝问道。 钟离毓置之一笑道:“玉带象笏非吾愿,宝马香车尚为早。只可把酒邀明月,懒开醉眼看人忙。”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皇帝不禁好奇道。 “唯愿寄情山水,携同明月,一笑红尘。” 虽不愿为官,皇帝仍钦点他为状元郎。一时间满城风雨,皆因钟离毓而起。 醒来之时只觉得口渴难忍,正巧一个玉杯递了过来,我便大度地就着杯口啜了几口。只觉得这茶水渗着点点凉意,透着丝丝甘甜,使人唇齿留香。 我晃晃脑袋,掀开被子,朝那人浅笑道:“都说好水养人,怪不得这漱玉山上的仙人都肤如白雪,轻盈窈窕。” 梨雪一身天青衣衫,以天蓝丝绦束着柳腰,低眉间笑意吟吟,眼波清朗,让人有一种雨过天晴的惬意感。 她掩唇笑道:“此水名神水,名字虽不凡,方法倒容易。” “怎么说?”我兴致冲冲问道。 “五月五日午时有雨,急伐竹竿,中有神水。神水有解渴去热之效,亦可入药。”微风浮动,梨雪青丝如流云般轻舞,杏眼流辉。 “这……岂不是一年只能喝一次?若是那天没雨,岂不是喝不着了?”我郁闷了。 “倒也不是,待到那一日多汲取些存在地窖便是,如此便可随时享用了。仙君平时也不喜奢侈物,倒是对这样清根之物情有独钟。”梨雪道。 我瞧了瞧天色,已是近黄昏了,下床道:“你家仙君呢?” “仙君好像有要事缠身,一送你回来便回正殿了。” “你可知仙君为何是一头白发?”我伸伸懒腰道,发现我比她高一个头,这下我不用自卑了。 梨雪红着脸,退后一步道:“梨雪到漱玉山时仙君便是如此了,梨雪也不知情。” 我“噢”了一声,没有问下去。 “若我告诉你是因思念而致,你相信吗?” 怎么可能?这家伙,又在唬我。有的人,本来就一头白发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看琼瑶的剧,琼瑶阿姨实在是个重情之人,但是我写不了这样肉麻的文,qaq 原谅我 ☆、悸动 四处依旧清幽,种着成林的篁竹,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上次来时这亭子还没起名字,这次却是已有了牌匾,书着三个墨流金字“思凡亭”。笔势清峻,婉处生华,一看便知是玉生烟的手笔。 寻个喜欢的地方坐下,一品香茗,实是一件雅事。 方才那梨雪丫头非要跟过来,我嫌人多糟心,便打发她去了。只是心中难免有疑惑,这丫头不是中意她家仙君吗?上次在桐城的庙会上她还对着那古月树又是系彩又是拜的,怎么我一来便寸步不移地跟着我?难不成怕我抢她家仙君? 抬眸瞧了一眼竹林深处,思凡?甚得我心。 “怎么每次来都只能在亭中见公子呢?”一个温润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我望着来人耸耸肩道:“你单知人女边着子,怎知我门里添心?” 玉生烟坐在我对面愣了一下,才明白我说的是“好闷”,唇边溢出清风明月般的笑意:“依你的性子,的确需要静静。” 看着他丰神俊朗的模样,我不由地想捉弄他一番,我故意压低声音,老成道:“这位公子,我见你天资过人,与众不同,天灵盖更是迸发出一股巨大的祥瑞之光,乃是天生的练武奇材。我这里有一本武林秘籍,保你一练成名,武盖天下,只要一百两银子。公子可有意?” 玉生烟忍俊不禁:“你还不若去打劫,寻常百姓几年也赚不得一百两。不过我可从未知晓你还通晓经术。” 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好歹本公子还做过半月的老半仙” 话说当年在狐仙庙无聊得紧了,便乔装成老半仙在街市的繁华之处摆个摊给人算卦。 恰巧一日曾与我比试过的杨宗潼闲来无事玩心一起要我替他算一卦。彼时杨宗潼书生意气,不仅是新科状元,还是皇帝钦点的驸马爷,可谓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无限风光。 我想起当年之事,便想玩他一玩,故意道:“公子乃文曲星转世,本应一生富贵荣华,为人上人,只是……” 但凡人都怕“只是”二字,一但有了这两个字,不管前面说得如何天花乱坠,都是无稽之谈。 杨宗潼也怕,忙问我怎么了。 我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缓缓道:“只是公子的文曲星在昌武四十年间曾与另一颗星相撞。此星为仙星,贵不可言,本有紫气东来之兆,却因这一撞而仙气消散。公子的文曲星因而受到影响,只怕是……”我故意顿着不说了。 “只怕是什么?”杨宗潼一脸急色,双手撑在摊上问道。 我饮了口茶继续道:“只怕是祸从天降,轻则孤鸾寡鹄,重则家败人亡。” 杨宗潼似站不稳,紧拽我的袖子问道:“可有解救之法?” “方法自是有,只要二十两银子。公子只需寻一个清静之地,修身养性,以自身之灵气化仙君之锐气,方可解此劫。”本公子也是慈悲为怀,并没太损他。 只见杨宗潼面露悲哀之色,目光呆滞,全无半分神采,怔怔而去。任我在后面吼得心肝颤抖,他也不曾回头来,似乎真失了魂。 “公子,还有一法可保公子运势如初,只要一百两银子!还有,公子你没付账呢……” 玉生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想:“即是如此,为我一看如何?”说罢向我走来紧挨着我坐着,并伸出手。 我推开他的手道:“看相讲究的太多,本公子今天只看眉。” 我掐指道:“眉毛高耸秀丽,说明有权有势。眉毛长而下垂,说明寿比南山。眉毛弯曲如弓,说明性温和善……反正不同的眉毛就有不同的说法,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 “那你看我的眉如何?”玉生烟道。以前隔得太远不曾注意,总以为他的眉是画上去的。现在细看来,倒是真的自长的。远望如山含黛,近观如水潺湲,清秀之余带着些许凛意。好看是好看,心下却总觉得不安,有一点薄命的征兆…… “你盯着我半晌,到底看出什么来了?”玉生烟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5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5 我回过神,嘻笑道:“我是想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眉,再者你是仙我是人,我怎敢给你看相,还是罢了。” 玉生烟柔柔一笑道:“随你” 我掂起玉壶倒了杯茶,并顺手给他斟满。这日子,也是够无聊的。 远处山峦堆烟,迷蒙如画,袅娜着淡淡的,轻轻的白雾。玉生烟坐在我旁边,发随风舞,眉目如画。 “其实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件事”他难得正色道。 “什么事?”我瞟了他一眼道。 “听闻崎州四季如春,景色极美,便想趁着闲暇去游玩,阿毓可愿意同去?” “难得你有此心情,我怎会拒绝,也罢,本公子还没去过崎州,便随你一去。你要去多久?” “也说不清,但看心情了。”他又笑了。 我又迷魂了。怎么说呢,我曾见过才子佳人,也曾见过红颜若雪,却从未见过这般如玉公子。清寒总爱把小说里的男主写成文弱弱的,浑身上下散发着清风明月之气,并美其名曰这样的男子才让人心生爱怜。不但如此,清寒还喜欢写悲剧,我自觉悲剧虽让人长叹不已,记忆深久,却不能起积极作用。你说,那看客若是看完了小说,想不开去自杀怎么办?我是觉得,世界还是美好的。 在桐城,最美的便是冬雪,朵朵片片,坠地无声,裹了枯枝,也染了山眉。但让人生烦的便是冷气太重,对我这种怯冷的人来说是左右摇摆的,既恋着白雪,又不敢碰触。 崎州位于庆国的最南端,一年四季暖气袭人,轻风细柳,因此又被人称为流连州。 只带了个梨雪,一路上倒也顺利。只是这几天我精神不太好,头脑中总有意无意地闪过一些画面,纷飞的雪,孤独的背影。 到了崎州后才发现,原来怡香楼在这儿也有分店,瞧那大红的招牌,脂粉香人,不由得佩服起沉香嬷嬷了。 崎州风景怡人,也是个烟花之地,一路上佳人才子举目皆是。我这才发觉,自己好像依旧单身呢,但是看看身边的人,突然就觉得不那么难过了。 果然漂亮的花到哪里都招蜂蝶,这不,一个姑娘“不小心”跌倒在地,我离得远,便让玉生烟占了先机。他轻扶起那姑娘,又露出了招牌笑容。“姑娘,没事吧?”我抢先说道。 那姑娘约二八芳龄,一双杏眼轻波微澜,不同于梨雪的温婉,倒显得灵巧。天哪,我竟然用“温婉”来形容梨雪!想当初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凶得恨不得吃了我……女人就是善变。 “没,没事……”那姑娘羞答答道。 喂,既然没事你还拽着人家的衣袖干嘛?本公子现在心里很不爽。 玉生烟不留痕迹地抽回衣袖,礼貌道:“那在下便先行一步了” “公子”那姑娘又跟了过来,“小女子姓秦名岚,对此地较熟,公子若想要帮忙,小女子……” 晚饭吃了一半,我就吃不下去了,扔了碗筷就逃了。没错,是逃!那姑娘一路黏着玉生烟不走,直到到了客栈还要留下来做东。大男人怎么能让小姑娘付账,只好留她吃晚饭了。饭桌上那是热闹无比,小姑娘又是客套又是夹菜的。眼见玉生烟的碗里堆成了小山,我低头看看自己的碗,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看来那半仙说得对,我的确是没桃花运,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 关了房门便甩了靴子跳上床,用被子裹住了头。他明明是个男人,总有一天会娶妻的,我气什么?对,一定是气他太没定力了,竟然被个小姑娘迷住,一定是这样! “钟离毓”梨雪敲敲我的房门。这丫头,越来越没礼貌了,以前都喊我钟离公子,现在连公子都省了,直接喊名字。 “我困了,你也早点睡吧!”我闷闷道。 “好吧” 听着脚步声渐远,我把被子扯开,用力呼吸了几口,还没缓过气,敲门声又响起来了。“不是说了让你回去睡觉,又来干什么?”我没好气道。 “阿毓,是我” 一听这声音就来火,可又不能让他站在门外,便气呼呼地去给他开门,然后迅速跳到床上盖上被子。 关门声响起,接着房间一片寂静。只听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一只手隔着被子放在我的头上。“不舒服么?” 我不理他。 “秦姑娘已经回去了” 我依旧不理他。 “这里天气较暖,你闷着头,会不舒服的。”他试图掀开被子,但我死死的拽着,不留一点空隙。 玉生烟静静地呆了一会儿,道:“你心情不好,便好好静静罢,我先出去了。” 我还是没有理他。 门一关,我就把被子丢下了床,闷死本公子了! 话说,我在气什么? 我们去的是崎州的甘漢,这里是崎州最繁华的地方,并且被洛水占有四分之一的面积,可谓是风光无限。夜幕低垂,而甘漢最美的便是夜晚,其实我是打算好找完客栈便去欣赏夜景的,只是现在…… 我看了一眼窗外,心里不由地骂自己,钟离毓,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拽什么? 我猛地跳下床,穿好鞋子,打开门走到玉生烟的门前,站了许久,却没有敲门。我甩甩头发,下了楼。客栈夜晚人也不少,我便选了个角落坐着,正无聊时,一对璧人吸引了我的注意。 女的身姿窈窕,面若春桃,男的文质彬彬,书生意气。他们在我斜对面坐下,谈笑风生。 我瞥了一眼,便愣住了,那姑娘,似曾相识,难道是…… 趁着那男子离开一会儿,我忙走了过去,试探道:“是镜月姑娘吗?” 那女子也是吃了一惊,仔细地瞅瞅我,眼里闪现出惊喜:“钟离公子怎么会在这儿?” 我的脑海里又响起了沉香嬷嬷哭天喊地的声音“我的镜月呀,我供你吃供你穿,你怎么就舍得离开我呀!” 跟着那书生私奔,她应该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吧! “正是在下,想不到能在这儿遇着姑娘,姑娘消失的这段时间,沉香嬷嬷也是极为难过的。”我坐下来道。 “嬷嬷对我也是极好的,她将我捡回来,抚养我,教我琴棋书画。只是我并不想永远过这种生活,他虽然现在并无功名在身,但我相信他。”镜月道。 “但愿如姑娘所说”我轻笑道,“崎州是个美丽的地方,姑娘见识不浅。”且鱼龙混杂,也是难被人发现的。 “以前我总想着,若是有一日便来崎州居住,于是一等便是十几年。现在才明白,若想做便去做,假若只是空等,是毫无结果的。不去做又怎么能知道没有结果?”镜月淡淡地说。 “姑娘说得极是,世间人往往瞻前顾后,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若放手一搏来得痛快。” “这种道理公子懂得比镜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6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6 月多,只是公子没有勇气去做罢了。”镜月道。 我尴尬地笑笑,没有回答。眼见得那人要回来了,忙跟她匆匆道别离开了。 狼狈地爬上楼,累得气喘吁吁。整理下衣冠,门一推便开了。这家伙,也不关门,遇着歹徒怎么办?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却见玉生烟正端端正正地躺在床上,盖着锦被。还说什么这里天气暖和,别闷出病来,自己还不是一样,哼! 坐在床头,发现这家伙肤胜白雪,光洁无暇,比梨雪的皮肤还好。我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有点凉,估计他是寒体之人吧。 或许镜月说的对,我就是个胆小的人。司音也说过,人总是贪心的,但是如果不去做,又怎么谈得上贪心。 将手放在他颈旁,轻轻地垂下头,对着那水色的薄唇吻了一下,什么感觉呢,说不出来,总之是很奇怪。我像触电似的,猛地收回手,站起身。 看了看玉生烟,他还在睡着。我悄悄地出去,关上门,大口地喘气。 我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毓发情了…… ☆、洛水 今天我起得很早,比玉生烟和梨雪还早。失眠了一夜,能不起得早吗?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憔悴,再看看那主仆二人,也是不大精神。今天是怎么了? 一顿饭,玉生烟吃的倒是极少,为我夹的菜却是一堆又一堆。我就是一个懒人,这样何乐而不为? “你大早上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我喝了口粥道。 玉生烟轻笑道:“阿毓,听闻洛水之神美艳天下,不知阿毓可见过?” “洛水之神?听闻她好雌黄之术,以济世救人自居。除非她亲自登门,否则没有人能找得到她。莫非你知道她在哪儿?”我道。 玉生烟眼若璨星,但笑不语。 都说这洛水是崎州的宝贝,崎州人皆信奉水神,每年皆定期祭拜。只因当年奇疫弥漫崎州,洛水之神出世,救治了崎州人,此后便再无踪迹。只听得见过洛水之神的人皆说她美貌非凡,更有文人形容她如洛神,美的冰心冻魂,倨傲清高。于是崎州人便将崎水改名为洛水来纪念这女子,崎州人便也称呼她为洛水。 也曾想过洛水可能会居住在四大仙山之上,亦或是寻一世外仙境独处,却不曾想,她就在甘漢。 我们把梨雪留在客栈,便出门了。我望着烟波浩淼的洛水,不确定地问玉生烟:“你确定洛水就在这下面?” 玉生烟点点头:“洛水本是神,当地人又敬奉她为洛水之神,她定在洛水之下。” “可是,我怕水呀!”我不好意思道。 “我会对你施法,只要你别睁眼别说话,便一如往常。”玉生烟道。 “好叭”我点点头。 玉生烟牵着我的手,丝丝凉意渗透到我骨肉里。我只在想,若是周围有人看到我们牵手跳入洛水,只怕会认为我们殉情罢! 冰凉之感浇淋而下,没有水湿润的触感,的确一如往常般。只是人一旦闭上眼睛便没了安全感,我不由地抓紧了玉生烟的手。 不知这洛水之下会是什么场景呢!正想着,一个滑滑的东西从我的腰间滑过,该不会是蛇吧?我最怕蛇了,凉凉的,实在瘆人。身子一抖,腿一蹬,便什么都忘了,大叫出声。 不知道这一声有没有把这洛水中的鱼虾吓着,总之我是管不了了。水渗进鼻与嘴里,窒息般的感觉,脑袋一片混沌,我想我是离死不远了。与其承受这种难受还不如一刀砍了我。 许久,我发觉我还没死,只是好像被人抱在怀里,有人在向我渡气,身子顿时舒服多了,只是我不敢动,不敢睁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总算挨着地了。耳边传来玉生烟的声音:“阿毓,可以睁眼了。” 我迫不及待地睁开眼,好精致的宫殿,小巧玲珑,剔透如水。再看那玉扁“洛水殿”,想必这就是洛水的住处了,果然是别具一格。 走到殿门外,玉生烟施礼道:“在下漱玉山玉覃仙君,今日携好友探望洛神,望洛神施几分薄面。”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殿里飘出了一个美妙如银铃的声音:“即使如此便进来罢” 殿门应声而来,我一看,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草药,奇形怪状。跟着玉生烟走进殿,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尤物,很费力地来到了内殿。 “洛水生性喜好种植,因此性子散漫,阿毓也不必紧张。”玉生烟解说道。 “谁紧张了!”我不理他,只是好奇地看着这随地都是的草药,有的竟是古籍上记载的宝物,价值连城。心里不禁对这女子添了几分好奇。 “洛水姑娘呢?”我问玉生烟。玉生烟正准备回答呢,却听见一株比人还高的奇草后传来了洛水的声音:“小覃你快过来看!” 我们走到奇草后,却见洛水正盯着一个花苞兴奋:“我种了一千多的贯日,终于要开花了。” “呃,这有什么兴奋的……”我忍不住说道。 “你懂什么,这贯日的种子可是我无意间捡到的,是当年伏羲大帝遗留下的,三界内仅此一颗。本姑娘目不交睫,细心照看了一千二百年,它才长出花苞,想是离开花也不远了。这花蕊能使凡人升仙,亦能使仙魔增加一千年的功力。”洛水站起来瞪着我道。这姑娘长得无可挑剔,就是脸上蹭上了灰,看着好不可爱。 “是在下有眼无珠,望姑娘海涵。”我郑重地施礼道。 “别一口一个姑娘地喊我,本姑娘济世之时你指不定在哪个轮回道呢!”洛水不客气道。 玉生烟笑道:“洛水,我们可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那你们来干什么?本姑娘忙得要死呢!”洛水走过来道。 “只是近日看《神农志》,有一处不解,洛水又精通此物,因此特来请教。” “嗬,还有什么事能难到玉覃仙君的,来我正殿说吧!”洛水随手摸出一块银巾擦拭着脸和手,领着我们走着。 玉生烟脚步顿了顿,拉住我的手手小声地说:“阿毓,方才对不起,是我……” “没,没什么……”我脸又红了,跟上前面的洛水。“洛水,你每天都呆在这儿吗?” “要你管,本姑娘这儿比你的人间好多了。”说着,洛水又若有所思地瞅了我一眼。 洛水殿里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道洛水是怎么过来的。好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洛水道:“这些植物有时比人更懂得人心,人心污浊,而我种的这些药物,却是空灵无尘的。” “一个人岂不是很闷?”我道。 “你不知道,洛水闲暇时也会出去救济凡人,并不是一直呆在这里。”玉生烟看着我道。 “说吧,有什么值得我效劳的?”洛水眨眨大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7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7 眼睛道。 “《神农志》里曾云神农一日在雁荡山上鼾梦,梦见雁落长空,化成一奇花,无叶无蕊,瓣如蝶翼,五色交辉。不知洛水是否知晓此花?”玉生烟道。 “只是一个梦,你如何笃定世间就有这样的花?”洛水话语间清辉耀眼,溢彩剔透。 “我也看过这本古籍,上面写着神农梦醒之后所睡之处汇成其花,之后化为一缕光消失,再未出现。”我接道。 “没错,我是见过这花。此花名无邪,溶天地精华,集日月神辉。这种花的功效更是……”洛水娓娓而谈。 “无碍,只是我很好奇此花的模样。”玉生烟蓦地说道。 “小覃,我近来又种了些新花样,不知你可有兴趣去看看。”洛水起身道。 “你们去吧,我对这不感兴趣。”我道。 “阿毓,那你在这里休息下,我待会儿就来。”玉生烟道。我点点头。 见他们去里殿了,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真是。 这个洛水,真的跟传闻中的很不一样,没想到也是个活泼的小姑娘。也是,这世间循规蹈矩的女子多的是,单我见过的就不少,被逼嫁的,遇人不淑的,像美丽的布偶般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她们一开始都是世界上最纯洁的雪,只是后来慢慢地变了,任人践踏,麻木不仁。 见洛水的第一眼,我是极为震惊的,她不是一般的雪,而是飘舞的,有生命力的雪。这样的女孩,与花草为伴,是极其惬意的。 咦,这朵花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我凑过去看看,这不是綮翊……焚清殿外的曼珠沙华吗?不知为何,我一看到这花便感觉很熟悉。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触碰了一下红艳的瓣,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玉生烟出来的时候,脸色没什么变化,跟洛水道别后,我们便出去了。临别时洛水有意无意的话却让我困惑了很久。 从水中出来的时候,玉生烟还牵着我的手,手心冒出了细细的汗,却仍是握得很紧。 回去的时候正巧看见一个寺庙,玉生烟非要进去看看,我便随他了。这里的寺庙比狐仙庙大多了,红砖高墙,一片气派。 玉生烟呀玉生烟,你好歹也是个仙,怎么今天倒跪起自己人了。我真是不懂了。 “你,你……”我看着一个小和尚哆嗦着说不出来话了。 “见过施主,小和尚法名清根。”那小和尚低眉道。 “你,你不是叫杨宗潼吗?”我把他拉到一边道。 “施主,杨宗潼是小和尚的俗名,施主怎会知晓?”小和尚抬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我是你的克星,你不记得了吗?”我道。 许是想起来了,他嘴边浮起了一丝笑道:“原来是公子,失敬失敬。” “你怎么来这儿了?”我问道。 “入了佛门,倒没了以往的苦闷,没什么不好。”他静静道。 “你爹他不伤心吗?”我有点愧疚了,他遁入空门,是因为我。 “他一开始也反对,最后只得依我。公子,人生一世,富贵荣华,或留或失,不若做自在飞花,轻寻旧梦。”清根道。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得祝愿他,毕竟他是真的解脱了,相比较掉入京城那个大染缸里,这样好得多。 走出寺庙后,玉生烟一直没有说话,气氛很尴尬。 “烟,你有心事。”我停下脚步道。 玉生烟望着我,风情依旧:“没有,只是想起旧事了。” 我握住他的手,抬头看着他如玉的容颜。清风拂过他两鬓的墨发,凌乱了我的视线,有一点无名的滋味浮现在心底。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他白了发? 玉生烟轻轻地抱着我,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越发地让我清醒。“我们回去罢!” 他的手,一如那洛水般清冷,瘦若无肉,却是纤纤如竹。 我看不懂自己,也看不穿别人,但我此刻想的却是,不要离开我…… 青烟袅袅水迢迢,又逐轻舟过江摇。莫寻人间空自恼,乐得浮生寄逍遥。 回到客栈后,梨雪已等候多时了,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玉生烟饭量极小,总是忙着给我夹菜,自己却不曾吃得几口。我埋头吃着,顺便给梨雪夹几筷。心里却想着。 洛水,又是为了什么而执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写小说不喜欢写纲领,想到哪儿写到哪儿,望包涵。●v● ☆、朱砂 大清早的我就跟玉生烟吵架了,也不算吵架,就是我心里不痛快。我冷着脸回到自己房里,打算一年不再理他。可是转念一想,他说的也对,我们都是男人,就算他不娶妻,我也是要娶妻的。 总之我听了心里就是不痛快! 也不脱鞋,就这样倒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不一会儿,敲门声便响起来了。“阿毓?” 我把头埋得更深了,憋了口气,还是起身去给他开门,但门一开便飞速地回到床上脸朝里面背对着他。 关门声落了,屋里顿时安静得只剩下了呼吸声。他的脚步极轻,最后坐在床边,将手放在我身上叹口气:“阿毓,听说甘漢的水美,我们去洛水看看吧?” 他等了一会儿,见我还是没答话,便准备起身。我猛地坐起来,望着他道:“好” 甘漢以洛水闻名,可以前洛水原名淇水,为纪念洛神才将其改名为洛水。今天天气极是应景,水面泛着薄雾,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情随景变,看到如此美的景色便将烦恼抛到脑后了。我兴奋地发现不远处有轻舟,忙呼喊船家过来。 在水面了赏景果然是一种享受,青山浓妆淡抹,绿水微波轻荡。 “公子,听你们口音像是从外地来的。”那撑船的船家约莫四十左右,一双眼锐利如刀,好似阅人无数般。 “是啊,船家好眼力,晚辈对洛水倾慕已久,今日能来游玩实是三生有幸。”我端着一杯茶站在船头语气悠扬道。 船家笑笑,将船划到湖心。四周皆是水,水天一色,闲梦悠悠,人心意如。 我饮了杯中茶,不禁赞道:“好茶,香而不浓,淡而不清。入口苦涩,过喉冰凉。有啜雪含梅之感。” “此茶为噙露。将清晨桃花瓣上的露水收集起来冰镇,喝的时候便取出,再放上新鲜的桃花汁,不用火热,自然花与露融于一身,喝起来才更加惬意。”船家娓娓道来。 “如此高洁之物,晚辈倒不敢喝了。”我笑道。 突然发现水面上出现了许多鱼儿,有玉白、乳黄、粉红三色,身子短而细,晶莹剔透,如桃花瓣漂浮在水面般美丽。 我激动道:“早就听闻桃花鱼美丽非凡,却不得一见,原来就在这洛水之中。”想必那日触碰我腰的便是它们吧,真是一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8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8 群机灵鬼! “这桃花鱼只有洛水有,四时皆有,在桃花盛开之时尤为繁多。崎州虽四季如春,甘漢却有一年一回的桃花,这些鱼儿也只有在那几天极为活跃,其他时间便深潜水底,极少出来。”船家道。 我寻了个靠近船头的位置坐下,望了玉生烟道:“说到桃花,没有什么比那北蛮的怀瑛公主更让人记忆深刻了。当时我还小,只听人说的。话说昌武三十年间北蛮依例进贡,并送来了嫡亲的长公主怀瑛。当时昌武帝坐拥佳丽三千,自对这小小的公主兴趣不大。况且诸位皇子都有妻妾了,嫁与太子又只能为侧室。昌武帝思来想去,便想起自己的幼年玩伴,也就是陈帙尚未婚配,便将公主指给了他。 “公主到大庆的那天,扶绥正值桃花盛开之际,公主策马扬鞭,一身红衣艳若桃李,见过公主面貌的都说公主比不得大庆的女子娇柔倾世,身上却带着天生的豪情与灵气。可惜陈帙将军还未来得及跟她成亲便去打仗了。夫妻俩聚少离多,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可以长相厮守了,公主却自戕于桃树下。如此一段情缘,磕磕绊绊,却传为了一段佳话。” “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抬头看去,原来是船家。 “船家有何看法?”我走过去拱手道。 船家收回船蒿,不急不慢道:“世上之人谁不愿相对白头,携手红尘,只怨世事无常,人心难测。世人都知晓公主美艳,将军多情,可谁又知晓这背后的痛。” 我张着嘴,许久说不出来话。 船家走到案前倒了杯清茶,望着远方目光悠长道:“这件事我埋在心里很久了,却没想到今日被公子提起。” “您,难道就是……”我不禁愕然。 “嗯”他点点头。虽然脸上尽是岁月留下的笔迹,却仍可以看出他的气魄和英气。 “晚辈有眼无珠,肆意评判,口出狂言,望将军恕罪。” “无妨”他淡然道。 “将军可愿讲讲当年之事?”我道。 陈帙踱到船头,又回头望着我们道:“当初听到陛下说要赐婚于我,我还不大乐意。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个空洞,没有人能填补,所以不婚。可是这次我没有推掉,只得娶了,为了大庆与北蛮的和平。 “她嫁到这里的那天,扶绥的桃花来得正艳,她一身戎装,英气逼人。她为我吟了首诗‘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若是大庆的女子,吟诗并不稀奇,可她是北蛮之人,生活习性与大庆相差甚远。更何况诗经不比绝句押韵,这首‘上邪’不对仗也不工整,背起来更是拗口。她却一字不错地背与我听,还嬉笑道:‘将军,我背的可对?’ “我从没听过女子的笑声,大庆的女子虽也会笑,却都是掩唇无声地笑,三分笑,七分假,那笑意分明没到眼底。而她的笑,不掺杂丝毫假意,如银铃般,露出如编贝的玉齿。我竟稀里糊涂地就认定了她。” “公主的确是与众不同的”我道。 陈帙接着道:“我最对不起她的地方,就是没能给她一个婚礼,女孩子最美丽的时刻,就这样错过了。我还未来得及迎她回府,陛下便下急令让我去调军支援前线,再回来时已是三月后。 “她的性子极其爱动,对什么都充满着好奇。母亲嫌她不是贤淑大方的女子,几次三番劝我,无奈我心意已决,便只好私下里去找她。想凭着自己大庆第一绣手的名望□□□□她,谁知她看着倒是挺好奇的,却硬是把鸳鸯绣成了鸡,把母亲气走了,说以后再也不管我的事了。” 说到这儿,陈帙的眼里含着真挚的笑意。“我时常出征不在府中,又怕她一个人嫌无聊,便托人寻来了一只雪白的猫。猫跟她一样活泼,她俩在一起简直无法无天。后来猫不慎滑到池中淹死了,她为此哭了许久。她是个心地极善的人,并决定从此不再养宠物,府中人也是极为尊敬她。 “好不容易,江山暂时安稳了,我本想着从此便可不必舍她一人在家了,可以好好补偿她。可是有一天陛下宣我入宫,说朝阳公主心仪于我已久,可是又不能屈她做小,便问我的意思。我没有回答,会去后也吩咐府中人不许传扬。可她还是知道了。” 陈帙扶额,似乎不愿再说下去:“那天晚上,她第一次醉了,也是最后一次。她扔了酒壶质问我:‘我虽是北蛮人,可是我们懂得别人对我们好我们便掏出心来对别人好,别人害我们,我们也不会记仇。我们想笑便笑,想哭便哭,是天上自在的鹰,是地上奔腾的马。而你们大庆人呢,每一步都唯唯诺诺,循规蹈矩,不敢笑,不能哭,心里总是有无数的算计,无数的猜忌,是关在笼中任人玩乐的鸟!’对于她的话,我竟无力反驳。 “第二天,我入宫面圣,准备告诉陛下我的心意,就算他贬我为庶民,哪怕是要我的性命,我也一并给他。还未到宫门,便有家丁跟我说她让我回去。我回去时,恰好看到她站在桃树下。这天正巧是她出嫁那天,只可惜那年的桃花开得早,落得也早。清风拂过,花雨迷蒙。绯色的花落满了整个扶绥,似下着一场繁华的雨。她红衣似火,灼伤人眼,在桃林中翩翩起舞。舞罢,她轻声细语,仍吟着那首‘上邪’只是最后一句却变成了……‘我愿与君绝’……她嘴角流出了乌黑的血,就这样倒在了我面前。” “从何处开始,便从何处覆灭,这也是公主的宿命吧!”玉生烟叹道,眼中闪现着些许落寞。 “我只恨自己太懦弱,不得带她远走。她死后,我娶了朝阳公主,几年后,我帮陛下平定了天下,便悄悄离去。她生前最爱桃花,甘漢的桃花又是天下之最,我便来这儿了。”陈帙将杯轻放在案上道。 “公主是个节烈女子,是个有气节的女子。当时将军肩负重任,身系百姓安危,即便将军愿意舍了天下,想必公主也是不愿意的。”我安慰道。 陈帙大笑两声,为我们斟满茶水。“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如不能活得痛快,又如何对得起自己。公子,千万别学我,后悔一生!” 我看看玉生烟,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与陈帙告别后,一路上两人皆是无语。他站在我身侧,我却觉得极为遥远。 进了屋门后,玉生烟背对着我,良久道:“阿毓,游完了甘漢,你便回去吧!” “回哪儿?”我走过去道。 “他身边”玉生烟的声音似乎是极其压抑。 我拽过他,盯着他的眼睛道:“玉生烟,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事!” 他瞳仁乌黑,却避开我的视线。 我颓然:“好!我走!”打开房门,摔门而去。 怒气冲冲地到楼下寻了个位儿坐着,幸而今天客栈人并不多,也没扰得我烦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9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19 心。我叫了一桌子酒,想试试着酒是何滋味。 这个玉生烟,我就知道他一定有心事,非但不告诉我,还撵我走,哼! 正喝着,面前坐了一个人,我抬头看去,原来是梨雪。 见我如此,她恨铁不成钢道:“钟离毓,我家公子对你怎样,你心里最为清楚罢!” “哼!”他都要赶我了,还对我好? 梨雪一把夺过我的酒杯,扔在地上道:“罢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也是听说的。” “什么事?”我半睁着眼道。 “他病了” 我一脚踹开门,却见玉生烟正站在窗前发呆,听见声音吓了一跳。 我关了门,走过去道:“烟,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没来得及躲,便被我拽住了衣袖,挣脱不得,只得道:“阿毓,你想多了。” “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你明明知道我也……”看他想离开,我不由分说地抱着他的后背。“烟,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你什么都瞒着我,生病了不告诉我,只知道撵我走!” 说到这儿,我情绪不免激动起来,推开他道:“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堪吗?” “你,都知道了?”他惊讶道。 “哼,知道了又怎样,我明天就走,再也不理你了。”我狠狠地擦着眼泪道。 “阿毓,我,不是,我是不想你难过,毕竟他,你……”他吞吞吐吐道。 我突然想起了今天陈帙说的公主的最让我震惊的话 “我心口朱砂红妆天涯,终究敌不过你金戈铁马指点天下。莫问前因后果,只叹今生无缘。待我长发如雪,将军可否停戈?” 我紧握着拳头道:“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 “阿毓,我原想着……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他道。 “那你的病,能医好吗?” “很久以前便有了,只是近来听到了解药的消息。”他道。 “是无邪吗?”我问道。 “是” “那我们去找洛水” “阿毓,洛水说无邪已被人拿去了。”他道。 “谁?” “魔尊” “那我们去问他要” “阿毓,毕竟他先我们一步,我们也不好强人所难。你放心,我虽中了曼珠沙华的毒,但并不是只有无邪能解。”他拦住我道。 “好,你的事,我也不想管。我问你的话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道。 “什么问题?”他装傻道。 “你对我究竟是……”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跟你对我是一样的” “胡说!”我恼道。 “你若不喜欢我,那天夜里又为何偷偷亲我!”他促狭道。 “哼,你最好赶紧忘掉,不然小爷废了你!” “阿毓,你变粗鲁了。”他无可奈何道。 “小爷就是粗鲁”我将他拖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你身上真冷,仔细凉着。” 青丝落玉枕,玉生烟的眼神极为清明,在我看来是一种诱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抱着他的脖子吻下去。 不知不觉中便爬到了床上,衣衫尽解,却不抛到一边,怪不得清寒说半遮半掩才更有诱惑力。 清风吹进屋里,带着醉人花香,迷蒙了人性。他掩住我的唇轻笑道:“阿毓,你喝酒了。”我冲他暧昧地呵了一口气,半眯着眼道:“如何?”随即又封住了他的唇。 彼时我虽阅艳书无数,却不知做这事还得准备东西。我就这样捅进了他的身子,我自己都疼得不行,他更是疼得身子痉挛。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只好委屈了他。 经了这一次,玉生烟是着实有了心理阴影。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业余的,写东西完全是灵感,望大家恕罪。 ☆、风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差点把自己吓出精神病来。我想我真是疯了,竟然把玉生烟给…… 我侧过身子看他,这才发现他的睫毛是如此的长,浓密如林。我支着头,摸摸他的脸,唤道:“小烟烟,起床啦!” 许是睡得并不安稳,没喊几声他便醒了。双眸如绮花绽开,旋叠如翼,这是一双很美的眼睛,黑亮,清澈。他瞅见我,眼中闪过一丝慌张:“阿毓,对不起,是我……”话没说完他便咳嗽起来,估计是着了凉。 我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怎么忘了给他盖被子。我忙把踢下床的被子捡起来给他盖上,安慰道:“没事,是我自愿的。” 他凝眸看着我,脸色苍白的像鬼,嘴唇上有淡淡的牙印。我心下一酸,俯身吻吻他的唇,然后跳下床:“你先躺着,我让小二烧点热水。” 胡乱地把衣服穿好,然后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我还好,只是腿疼得很,恐怕玉生烟便没这么幸运了。不敢多想,拽了个小二道:“小二,麻烦烧点热水,准备好木桶送到客房去。” “好嘞,小的现在就去办。”小二麻利得很,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弄好了。本公子也是从未如此尴尬过,先是把床收拾了,然后给他擦拭身子。手颤抖得不像自己的,脸红得像抹了胭脂。将染了血的床单裹成一团扔到角落,然后为他换上新的床单,最后再为他掖好被子:“烟,你再多睡会儿吧!我去准备些早饭。” 他似乎是真的累了,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我径直到了梨雪房里,直白道:“梨雪,我想去买件新衣,又不知道买什么样的,你跟我一起吧?” “仙君呢?”她边梳头边道。 “他身子本就不好,我让他多休息会儿。现在天色尚早,等我们回来后正好可以吃早饭。”我道。 两人并肩走在早市里,我突然想起上回跟小家伙和烟一起逛夜市的时候,路人也是这样频频回头窃窃私语。只不过上次是夸我媳妇美丽儿子漂亮,这次却是夸我们是相貌非凡,伉俪情深。 还好还好,没有把我说成梨雪的爹。 甘漢人的服饰与桐城相差极大,因着天气原因,所以衣裳薄如蝉翼,且甘漢人喜爱将花鸟鱼虫梅兰竹菊拓到衣物上,细看来也是精致无比。 梨雪极其兴奋地选了件淡绿的衣裳,外纱上印着片片竹叶,清雅无比。 我突然想起,好像从没在意过玉生烟穿多大的衣服,免不了得问梨雪了。正回头时,蓦地瞥见门外有个身影闪过,我忙追了过去。 他走得极快,待四处无人后,我猛地出声喊他:“綮翊,你给我站住!” 他身形一顿,缓缓地转过身,血红色的眼里燃烧着莫名的情愫。 我也说不清此刻自己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不是应该去追他的绮竹吗? 他走近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亲切:“你,最近可好?”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0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0 “魔尊怎么有空来人间?”我避开他的话题道。 “你还在恨我”他酸酸道。 “呵”我冷笑一声,“这就不劳魔尊费心了” “跟我回去罢!”他向前一步,低头看着我道。暖阳斜照,映得他鼻梁优美,眼眸妖异。 “你当本公子是什么人,随你呼之则来,弃之则去?”我有点恼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在一起!”綮翊居高临下道。 “那又如何?”我直视他道。 “你最好不要招惹他!跟我回去!”綮翊揪着我的领子气冲冲道。 “我才不要你管,你管好你的绮竹就行了!”我伸手试图掰开他的手,无奈力气太小。正无奈时,一道蓝光劈来,綮翊忙将我推开,挥手阻挡住。 我站稳脚一看,只见一个婷婷的姑娘拿着剑站在我面前,似竖起毛发的野猫。 “梨雪,你怎么来了?”我道。 “你怎么跑到这儿了?害我好找。”梨雪瞪大眼睛道。 还没等我说话,綮翊便凛气逼人地走了过来:“这是我和他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别以为你是魔尊我就怕了你,想带走钟离毓,便先过我这关。”梨雪毫不畏惧道。 “你别这样,你打不过他的,还是不要……”我试图劝说她。 “哼,不自量力!”綮翊也不用兵器,便跟她打了起来。 我急道:“綮翊你若敢伤她我跟你没完!” 他们的招式太快,我只觉有红蓝两色的光不停地在眼前闪着,刺得眼睛疼。很快,梨雪落了下风,气呼呼地看着綮翊,趁他不注意,不甘心地又来了一招,綮翊躲闪不及,运功向她打去,红光吞没了蓝光,竟变得怪异无比。 “梨雪,快躲开!”我吼道。可是已经晚了,眼睁睁看着她被发黑的红光击中,倒在了地上。 我忙跑过去,抱起她的身子:“梨雪,梨雪,你没事吧?” 她吐得身上全是血,嘴角不断地涌出鲜血,眼睛却固执地看着我,不曾移开视线。“钟离毓,我,我……” 她呼吸极弱,我阻止她继续说话,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仙君的,你放心!” 她一听,又要挣扎着起来,我按住她的身子,不让她乱动。“梨雪,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烟的。”我承认自己很没出息,总是流眼泪,“其实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真的!” 梨雪一听,便安静了下来,一双清明无尘的眼溢满了泪水,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我将她抱起来,腿一软,差点摔倒。綮翊愣在一边,不敢向前一步,看着我离开。 “梨雪,你别怕,我带你回去,烟一定还在等我们。你为他挑的衣服,他一定很喜欢。你……” 她环在我腰上的手猛地滑落,我心里一惊,几乎要窒息。不敢相信地低下头看着她,她像睡着了,长睫上沾着点点玉珠。 “梨雪?”我轻轻地唤一声。 “梨雪……”对不起,是我抢了烟。 回到客栈时,我一身血的模样把客人吓得要死,更何况还抱着一个女孩。刚上楼,便看见玉生烟站到回廊处看着我,脸色苍白。 我看了他一眼,便回到房里,轻柔地将梨雪放在床上。 “发生什么事了?”玉生烟在身旁道。 “綮翊要抓我回去,他们便打了起来……”我抱住头,没有说下去。 “你先静静,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我先把她带走,她是仙,在这儿恐生事端。”玉生烟掏出一个瓷瓶,将梨雪收了进去,脸色沉重地离开了。 房门关上,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真的是很悲哀,只能看着我在意的人一个个地离开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她是那么一个细心的女孩,以前还好跟我吵架,可是现在,她突然便没了性命,冷冰冰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生命只有一次,无论是人,还是仙魔,一旦失去,便什么也做不了了。 我想起当年隔壁的王大人,老来得子,便对他的孩子极其用心。不仅请各种名师来教他,更是教他官场之道。折腾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快到参加会试了,结果那王公子突然就染上了寒症,用尽了名医,终究是没保住他的性命。自此王大人精神不济,没过多久便辞官归乡了。 上天总是不公平的,可是人只有接受的份,关键是看怎么接受,接受后要做什么打算。 我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听得门被打开了,我忙装睡。一个冰冷而瘦削的身子钻进了被窝,害得我打了个寒颤。他主动抱住我的身子,将我的头靠在他肩上,然后说道:“我已渡她投胎了,你放心,她下一世的命数极好。” “是我害了她”我幽幽道。 “这件事我早就算出来了,这是天命,无可避免的。”玉生烟道。 “那你呢,你的病什么时候能好?”我问道。 “你放心,我……” “是非无邪治不好对吧,你别骗我了,你是不是怕我难堪所以才不想问綮翊要?”我打断他道。 “阿毓,不是这样的,我……”玉生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急得脸都红了。 “算了,我相信你。只是你到时若让我看见你的尸骨,我是绝对不会哭的,我会把你扔到荒郊野外喂乌鸦野兽,说不定还能渡它们升仙。”我抽抽鼻子道。 他抬起我的下巴,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道:“不会的,你舍不得。” “你怎么知道我舍不得,我现在就舍得!”我起身将他按在床上,然后去撕他的衣裳,撕不烂,就用牙齿去咬。沿着他莹白的脖颈一路啃咬着,就是故意避开他的唇。但是他嘴里不断地哼出声来,虽然听起来极其诱人,但我听着受不了,便吻住他,将声音吞进肚里。 玉生烟喘了口气,樱唇透亮,不好意思道:“阿毓,我身子还没好……” 我明白他的意思,却不想放过他,只是吻着他的唇边,然后用自己的摩擦他的。 玉生烟身子有些颤抖,却只是咬着牙不说话。我撬开他的牙关,与他的舌无休无止地纠缠,不知天昏地暗。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恶作剧地咬住他的耳垂,轻声道:“放心,这回我准备了东西,绝对不会比昨天痛。” 在他疑惑地注视下,我从床头翻出一个碧绿的小黑檀盒子,然后扭开盖子,用手指沾了些,然后朝他的□□捅去。为了不让他太痛苦,我是忍着把他捅坏的冲动给他抹东西,待抹完后,便迫不及待地吞了他。 “如何,没有上次痛吧?”事后我搂着他道。 玉生烟脸红得要滴出血:“嗯,但还是有一点……” “多试试就好了,我们再试试。”由不得他反对,我俯身便咬住了他的唇。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1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1 甘漢的水也极其养人,这几日玉生烟的身子暖和了不少。 “烟,你最喜欢什么花?”我躺在藤椅上道。 “至香者,至纯者,至冽者,至寒者。”他虚着眼道。 这可难住我了:“至香者莫若桂花,三秋桂子香断月;至纯者莫若芙蕖,一身清白委污泥;至冽者莫若金菊,老死枝头任北风;至寒者莫若红梅,饮风噬雪傲霜天。你这是什么花?结合体么?” 玉生烟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睥睨着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老不正经的” “跟你学的”他接道。 “不学好学赖”我骂道,“也正好,近日我作了首诗,但只想了上阙。你若能想得出下阙,今晚便让你在上面。你若想不出,呵呵……”我相信,此时我的模样活像个淌着口水的大灰狼。 “你说”他若无其事道。 反正怎么都是我得了便宜,我心里乐道。 “遥想当年醉梧桐,只影任天游。玉台仙月虎鼓瑟,飞龙在天眄尘寰。纵使风花与雪月,良辰能有几何?一朝玉钿红颜老,待到白头方悔时。凤九天,凌云歌,舞遍春风情正浓。相思意,鱼传信,但晓窗前飞花絮。惆怅此情难寄,更无心暮暮朝朝。” 昏黄的晚辉从屋檐上洒落,蜿蜒起伏,在花枝叶影中盘桓不已。 玉生烟在我身侧,悠长地呼吸着,清声道:“如今心事空牵挂,流水不留心。秋风秋雨寻秋叶,又恐秋深愁煞人。几回梦里登翠楼,不见陌头迎新。只恨神女空为女,不得共赴巫山雨。青山老,烟波笑,一生一世随缘了。梅花引,终不负,半醉半醒浮生尽。即便枝头孤凤,也教它佩玉鸣鸾。” “小烟烟,不错嘛!”我爬到他腿上捏捏他的脸,“那随便再给这首诗取个名字吧,就叫凤栖梧如何?” “随你”他依旧好脾气道。 “我是凤,你是梧”我笑着将手伸到他腰下道,“我输了自然要履行诺言,但是小烟烟,你知道该怎么做吗?现在神女就在这儿,我们便共赴巫山云雨吧!” 玉生烟红了脸,似乎要推开我。我跨坐在他身上,青丝落在他两肩,抱着他的头准备吻下去。他突兀地扭过头,用手捂住嘴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我看看他的唇,心一惊,再看看他的手,上面竟是点点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  卖弄文采,莫怪●v● ☆、晚照 我曾经想过,若有一天我离开了这人世,会怎么样。也许会有人笑,也许会有人哭。我爱的可能并落不了多少滴泪,我不爱的却可能会泪如决堤。 使人黯然销魂的,除了别离还能有什么呢?情之至,悲之始。 此刻我看着躺在床上的玉生烟,想了很多很多。倘若他的病好不了了,我…… 毕竟是我欠了他…… 最近越来越像小姑娘了,动不动就流眼泪。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别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似乎我从出生开始便是米虫,靠完父母靠李长庚,接着是綮翊,玉生烟。除了会对个对子吟首诗写篇文章,我便什么也做不了。 其实人生本就是一场无奈。我把头靠在床边暗自想道。然而此刻我只希望他能早些醒来。 想得多了自然犯困,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玉生烟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墨色的瞳仁清如琉璃。他浅浅地呼吸着,安详无比。 “你醒了?”我将脸埋到他胸前含糊不清道。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你的事,你不想告诉我,我也无能为力。算怎个,也只能为你担心而已,什么也做不了。只是有一件事,一切要以你的身子为重。”我仰起头看他,眼眶湿湿的。 “好”他郑重道。 “你光说好,鬼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悻悻道。 他揽住我的腰,在我额头上印了一个吻,道:“阿毓,我这段时间总爱做梦,每次梦醒都怕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敢奢求太多,只求你好好地活下去。不管我是不是在你身边,不管世人眼光如何,不管你多么不愿,都得学会承受,学会长大。这些天在甘漢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只因为有你。”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玉生烟我告诉你,如果你敢抛弃我,我一定日日秦楼夜夜楚馆,把你忘得一干二净!”我瞪着他道,“要不是家有娇妻,小爷早就去怡香楼找乐子了,也不知道沉香嬷嬷有没有找到新花魁。” “阿毓,你变粗鲁了。”他浅笑道。 “小爷就是粗鲁,你管得着吗?”我靠近他,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 “我是你的娘子吗?”他答非所问道。眼里竟有一丝期待。 “你若说是便是。反正你长得这么女气,是人都会被你迷惑。”我玩着他的头发道,“漂亮的小媳妇,哈哈” 天翻地覆间,两人的姿势已是换了。玉生烟眨着迷人的醉眼道:“当初也不知是谁被当成美人送到我这儿了” “不许说不许说,再说下去小爷废了你!”我捂住他的嘴道。仔细一闻又发觉有点不对劲:“你喝酒了?什么时候喝的?” 玉生烟拿开我的手,微香的酒气荡漾在空气中,旋绕在我鼻尖,惹人醉眠。他慢条斯理地在我脸上呼着气,而我早就把持不住了。 突然,他灿烂一笑,将手伸到我□□。我面色一窘,恨不得找个地洞爬进去。 “今晚让为妻伺候你吧,嗯?”他附在我耳边道。 “你……”我紧张得说不出话了,“你是玉生烟吗?我认识的玉生烟可没这么风流。” “跟你学的” “不要跟我……唔嗯……”这家伙学坏了。 两人生涩地吻着,舌与舌互相纠缠着,待意乱情迷之时,他却蓦地离开我的唇,吻了吻我的锁骨温柔道:“阿毓,我想看落日。” 我起身,推开窗看了看天色道:“幸好还赶得上。我知道这附近有座山,我们可以上去看。” 玉生烟含笑点点头。 草木昏黄,裹着金边。前方崎岖的山路,也蜿蜒成了一缕青烟。我顾及他身子,本想让他施法去的,毕竟快一点。但他说亲自走一遍更有意境。 偌大的四周,竟阒无一人。我轻牵着他的手,走得很慢,似乎每一步都踏进了心坎。像我这么狂傲不羁的人,最近也是伤感了起来。许是情随事迁,许是其他。 我突然想起了那天在狐仙庙捡的那支签“岂知草木无情物,亦能牵引三生愁。”人人皆言草木无情,却只有草木善始善终。文人骚客皆钟爱借草木抒情,却没一个将情寄托给桌子椅子的。这是因为同是死物,草木却像更有魂灵。随时光繁华惨淡凋零,多像人啊! 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我只觉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2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2 得爬掉了半条命,而玉生烟也是脸色不好。红彤彤的艳阳就在面前,只看得满眼金光。 我们并肩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落日。 “阿毓,知道‘玉生烟’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吗?”玉生烟突然问道。 “难道不是你的名字吗?”我反问道。 玉生烟低头想了会儿,神情有些凄凉:“梧桐夜半冷玉楼,折枝也拟苦生忧。不胜人间烟火地,百转轮回未是家。” “好文采,想必你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的吧!”我道。 玉生烟试着勾勾唇角,可是那笑容却有着说不出的苦涩和寂寞。我从没见过他如此。他呢喃着,似乎是诉与夕阳,亦或是诉与晚风。“是啊,你都忘了,只有我……还记得……” “你说什么忘了?我没听清。”我转头问道。 “没什么”他抬起头,我这才发现他近日清癯不少,下巴尖得几乎可以把纸戳出洞来。“阿毓,你相信有来生吗?” “我听说黄泉路上和忘川河畔皆种有彼岸花,白的叫曼陀罗华,种在黄泉路上。红的叫曼珠沙华,种在忘川河畔。白的代表着人最纯洁的灵魂,红的却是人痛苦的灵魂。当魂灵经过时,会因花而忆起前世今生。忘川河畔有石名三生石,人的三生皆刻在上面,字字似血。在上了奈何桥后长叹一声,便将用眼泪熬制而成的孟婆汤一饮而尽,忘却一切重新投胎。 “今生已经过去了,即便来生再续,也难保是他年的心肠了。以前我是个瞻前顾后的人,但是有人跟我说,只要把握住现在的,未来,管它是坎坷还是风平,今生之事今生了,又何必推脱到来生?” “烟,你说我前世会是什么样的?”我徐徐道。 “秉性跟今生倒相似,只是添了几分执着。”玉生烟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满道。 “若不是你前世的过错,今生又怎会如此。”他倒揭起我伤疤来了。 “即便如此,本公子也是赚了。那半仙还说本公子命中多情,有因无果。我现在不是多了个大美人吗?以后若是见着他了一定得跟他理论!”我极是放荡地揽着他的肩道。 玉生烟只是笑笑,并不理我。 有的时候一语成谶,便是如此。 我曾听老一辈的人说,可以说狠话傻话假话云云,唯独不能说绝话。因为话说得太绝,便免不了生事端。有的时候你越想这样,命运却越爱给你当头一棒。 那时候我没有细想过,也从未在意过。 夕阳西下,渐渐地与地相齐。一缕缕光线逐渐被黑暗代替,吞噬着,咀嚼着,刻骨的疼痛。 虽说山林里是个极其暧昧的地方,郎情妾意,缠缠绵绵,但是,本公子向来不喜黑夜,尤其是在如此空旷的地方。 幸好,还有玉生烟。心里正想着,抬头时却发现他不见了,生生地消失在山上,消失在黑暗之中。 晚风吹拂着鬓间的碎发,扰乱了视线,我透过墨色的发缕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空空的,只有我的手。 “烟?”我试探性地喊着,没有人应我。心乱如麻,几乎到了癫狂的地步,我不断地转身寻找着,却发现自己好像在一个圈里,四周永远是一样的景物,包裹着,压抑着…… 我蹲下来,抱着自己的头,极其痛苦。那个许久没有闪现的画面,突然又浮出了记忆。还是那一片茫茫雪地,白衣人跌跌撞撞地走着,脚下是一串串红艳的脚印。北风呼啸,吹起了他单薄的衣袂,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 倘若天地间只剩下我…… 许是感应到了什么,我松开了手,瞧见面前垂着人的衣衫,在月色中莹白如仙。 “你去哪儿了?”刚才我都没有哭,可是现在,却泣不成声起来。我承认自己是个很懦弱,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有很重的依赖症。 玉生烟将手伸到面前,手心是一朵美丽的花。我从没见过如此美的花,集各色于一身,不但不显得繁琐,反倒越发得绝伦。 我的话有点颤抖,不可思议道:“这是……无邪?” 玉生烟点点头,眸子清亮无比。 “你怎么发现的?”房中,我问道。 “洛水说无邪喜好在月圆之夜出现,我也是无意间看到的。”玉生烟将它收进锦瓶道。 “这是不是说明,你的病可以治好了?”我不确定地问道。 玉生烟含笑点头。 喜悦涌上心头,若不是怕他承受不住,就抱着他转几圈了。转念一想,不对,刚才他还害我难过得不得了,我激动什么。 “如果你下次再把本公子丢下,本公子再也不要理你了!”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姑娘家在赌气,管她的,反正本公子乐意。 “放心,不会有下次了。”他道,“饿么?下楼吃点饭吧?” 我邪恶一笑:“饿,当然饿。但是我不想吃饭,我想吃你。”说完便将手摸到他腰间,还没碰到他的唇,却突然听得外面隐隐传来哭声。一顿一顿的,听得出是在努力隐忍着,凄厉而悲哀。 我忙拉着玉生烟去一看究竟。 清冷的月光下,一个黑黢黢的影子歪歪斜斜地映在栏杆上。那人背对着我们,肩头微微颤抖着。 “这位小哥,为何在此哭泣?”我虽然知道这样打断别人是很不礼貌的,但我忍不住去问,或许可以帮忙呢! 那少年的动作突然一顿,转头看向我。那是一个非常清俊的少年,眼神锐利无比。 “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想知道你是否有难处,需要帮忙。”我解释道。 少年站起来,望着圆月道:“无碍,只是想起故人了,” “一定是你爱的人吧?”我毫不迟疑地问道。 少年侧头诧异地看我一眼,点点头。 “能告诉我你为何哭泣吗?”我循循道。 少年想了良久,点点头,神色恍惚,仿佛在回想:“我和他皆是一个官宦子弟,自小便是好朋友,形影不离。我是一个调皮鬼,不好好背书,总爱捉弄同学。闯了祸,他替我揽着。被罚抄书,他帮我写。 我们对彼此熟悉得就像熟悉自己手掌上的纹路。我知道他睡觉不老实,总爱踢被子,因此常常半夜爬起来为他掖好被角。他知晓我喜爱吃葵花籽,但又懒得磕,他便时常为我磕好,使我不用动手便能吃到。” “这样,不是挺好吗?”我道。 “坏就坏在太熟悉彼此,因此才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记住他说的每一句话,关注他的小动作小细节,为他担忧为他欣喜。那时,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但是我从未对女子这样过。” “那他知道吗?”玉生烟突兀地问道。 “这种龌鹾的想法,我怎么可能让他知道!不单是不会被双亲认同,更不会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3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3 被世人认可,我自己纨绔也罢,不能毁了他的前程。只要我自己知道,便可。可是,他却要娶妻了……” “啊?”我赶紧捂住了嘴。原来此“他”非彼“她”! 少年并未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他要娶妻了,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娶妻的前天晚上,我们在小时候最喜欢玩的地方见面,他喝得昏醉,我也喝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什么也记不清了,却只听得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若我不是我,你不是你,该多好’” “既然他已有妻室了,那你……”我道。 少年伸手扶住栏杆,脸上明明灭灭,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成亲后,我也死心了,可是,前几天我在他身上捡到了它”少年从怀里摸出一个平安符,他将平安符拆开,里面的字密密麻麻的,却都是同一个字。 “这是很小的时候我为他求的平安符,那天从他身上滑落,他不知晓,我却将它捡走了。字迹是他的,填满整张纸的却是我的名字……” “我才知道,他心里也曾有我。只恨我那时犹豫不决,若能重来一次,我定不顾一切带着他离开,纵是浪迹天涯又如何?也做得自在神仙。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幼年时他说过,每当月圆之时便是他在想我,现在,我……”他将额头抵在栏杆上,似乎很痛苦。 “造化弄人,这是我们都无可奈何的。但是,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相爱,不一定就要在一起。有时候放手,也是另一个天地。”我拍拍他的肩。 “你的话,我现在不是很懂,但我相信有一天我总会懂的。”他揩拭眼角的泪花,努力地微笑道。 我们离开时,他还在倚着栏杆,痴痴地看着天上的月。 “阿毓,你方才说相爱不一定要在一起……”玉生烟望着我道。 “这得分情况,于你我,就不必了。”我摇摇头道,朝他勾勾手指,“小烟烟,你今天说要伺候本公子的。” “我几时说了?”他也开始耍赖了。 我将他推到床上,表情猥琐无比:“小美人,你就从了爷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写小说,不是为了取悦自己,也不是为了取悦别人,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心。心疼烟,也心痛翊。虽说翊的笔墨不多,但后文会有提示。 小说,既是写他们,也是写自己。我不喜欢过多地虐,人世间苦恼已够多了,不需要为了赚几点眼泪就违背自己的心。希望诸君理解,●v● ☆、彼岸 最近我病了,我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但似乎一直都有。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想治。 眼看着半荣半枯的叶从枝头怦然落下,才知夏转秋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这样矫情了,也许是因为天气,也许是因为自己。 半月前。 这个玉生烟,平时装得文弱弱的,看着是手无缚鸡之力,其实不然。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劲儿,折腾本公子半夜,大早晨起来还腰疼得厉害!下次定不让他在上面! 无邪才让洛水检查过,洛水说是真的。但是我们离开时她喊了我们一声,接着又摇摇头道:“许是我看花了眼,无事,你们走吧!” 我不知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到底是怎么得的。他不说,我也不想问。 然而,他将无邪服下后的第二天,便不见了。我一醒来,看见的便是熟悉的房梁熟悉的空气,这是桐城。 一个凡人,能怎么办。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綮翊,梦见玉生烟。綮翊说,我本该是他的,玉生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笑。我于他们,究竟算什么?我不知道,估计他们也不清楚。 我蜷缩在床上,突然就很想家了,可是我哪来的家? 门乍开,我抬头一瞧,青衣墨发,一把鹰羽扇紧合着被拿在手中。颛顼从不会这样拿他宝贝的扇子。 “你来了”我淡淡道。 他大步流星走来,摇着我的肩:“玉覃呢?” 我摇摇头:“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那朵无邪呢?他吃了没?” 我点点头,连话都不想说了。 “按理说不会这样呀!”颛顼坐在床边匪夷所思道。 “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知道,快告诉我!”我揪住他的领子道。 “咳咳,你让我慢慢说。”他整理了下领子,慢条斯理道:“玉覃很久以前中了曼珠沙华的毒,此花想必你也听说过,它又名地狱之花。若是凡人沾了此毒,倒没什么,只是一命呜呼而已。若是仙魔沾了此毒,亦无损于修为,只是不得动情。一旦动情,便是……” 他的言下之意,是我害了玉生烟。 “不是还有无邪吗?无邪不是可以救吗?” “是可以救,而且治得根。”总觉得颛顼话没说完,不过我也不想刨根问底。今天的他和过去故作顽皮贼骨的他,倒是相差甚远。 “只要他服下了,便无大碍了。此刻他可能有事,你放心,他会回来的。只是,钟离,你对綮翊和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换句话说,倘若中此毒的是綮翊,你……”他凑近我一本正经道。 “他堂堂魔尊,自用不着我担心。”再说,他喜欢的是绮竹…… “但愿你以后不要后悔你的选择。若是以前,我倒欢喜你的决定。”他又开始摇扇子了。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来找我干嘛。”我一脸警惕道。 颛顼用扇骨敲敲我的头,故作姿态道:“怎么一下子跟个娘们儿似的,问题这么多,我来看看你不行吗?” “切”我扭开身子,不理他。 “不过倒真有件事要说与你听,你要不要听?”他话中有话道。 “什么事?难道是你跟圹垠要成亲了?”我挖苦道。 “哎呀,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颛顼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漱玉山上,折玉宫外,墙前月下……” “够了够了,算我服你了。”颛顼踱了两步道,“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件事,别扯到我身上。” “那你究竟想说什么?”我走向他道,“难不成你家有喜事?” 颛顼一个激灵,拉住我的手道:“你怎么知道?” 我甩开他的手,没好气道:“猜的” 颛顼边说边观察我的脸色:“我蛇族的确要办喜事了,三界的大美人要出嫁了。” 心漏掉了一拍,只是一瞬,我若无其事道:“是谁?”其实心里已猜得七八分了。 “这个人你认识,是綮翊呀,只有他配得上当我妹夫。哈哈,本来想着你若是喜欢他,这事便不好办了,既然你选择了玉覃,这便好办了。”他说道。 “噢”再也没话说了。 “你倒是镇静得很”颛顼依旧没心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4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4 没肺地笑道,“想绮竹追了这小子几千年,算是功德圆满了。但是,我不知道綮翊是怎么想的。尽管……也就这样了,只要大家都过得开心就行。只是钟离,我……罢了,说了你也不会懂。”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们什么时候成亲?” “三月后”颛顼道,“你要不要去喝喜酒?算了,看你也不想去。” “我想见綮翊”我又补充一句,“现在” 颛顼盯着我看了会儿,确定我没开玩笑,才慢吞吞道:“那行,我带你去,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千万不要打架……”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百般滋味在心头。轻纱帐内,綮翊斜卧在榻上,洁白的手正提着一壶酒。酒水落入他的口中,有的则顺着唇滑下优美的脖颈淌进了松垮的衣襟。 他斜着眼看着我,冷冷道:“你来做甚么?” 我屏住呼吸,走近他。颛顼偷偷溜走了。 “你要成亲了么?”我问道。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他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满不在乎道。 “的确跟我没关系,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我等了半晌,他还是没说话,我只好硬着头皮道:“那时候你跟颛顼在房里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说的那个‘他’究竟是谁?” “砰”的一声,綮翊将酒壶掷到地上,酒壶顿时四分五裂,酒水淌了一地。他起身,狂妄道:“钟离毓,这跟你没关系,你少自作多情了!” 我退后一步,低着头惨笑道:“我的确爱自作多情,所以那时候你对我好点,我就以为你喜欢我了……” “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成走了!”綮翊不耐烦道。 “好……我走了……” 我走出殿门,连自己也想不到,此刻我的心情竟然是如此平静。 “你没事吧?”颛顼走上前道。 “没事”我摆摆手。 “你想去哪儿,我送你去。”他道。 “送我回桐城罢” “你自己放宽心吧!有时候,眼睛也会骗人……”颛顼好心道。 我点点头道:“我知道” 转角时总会无法避免地路过怡香楼,沉香嬷嬷仍领着一群坦胸露乳的女子在门外招徕顾客。 看见我时总会主动打招呼:“哎呦,这不是钟离公子嘛,可有段时间没见过你了。你家的小娘子和小少爷呢?” “回娘家了”我窘迫道。 “哎呀,那公子若是寂寞了,尽管来这儿,嬷嬷给你打八折。”沉香嬷嬷拉着我的衣袖神秘道。 “好好,在下得空时定来……” 走到自家门前,犹豫了许久,仍是离开了。一路气喘吁吁地爬上神宵山,沿着记忆找到了浮长殿。门环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用手轻轻拂去,将门推开,一切都是旧时光景。 那一身蓝衣的公子正围着高炉不知在忙活什么,火燃得极旺,映红了公子如玉的脸。 只是此刻,炉火冷清,殿空无人。 “小毓,明天我就要走了,师父让我去外面修行,体验人世。”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也许十天半月,也许三年五载。总之,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一醉方休。” 李长庚,我真的想你了。 坐在冰冷的床上,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支竹签。狠了狠心,睁开眼看去,还是忍不住颤抖。 只见那竹签上只有几句诗。 “魇火斑竹情未了,百世余孽是虚妄。浮生未歇红尘意,只恐眼前非前人。” 终于,还是知道了。 “前人”原来,他只是把我当成了替代品。呵呵,这样的真相,真是让人无法接受呢! 将它折断,扔到窗外,还是控制不住眼泪涌出。 “阿毓,怎么了?”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走,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你回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我满脸泪痕吼道。 “阿毓,是我不对。”他低下头道。 “在你们眼里,我到底算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吗?”我用力想将他推出去,玉生烟只是抱着我,轻声道:“在我眼里,没有什么能及得上你。” “你骗人!你总是把我扔下来,然后再回来求我原谅,我有那么傻吗?”我捶着他道。 他拉过我的手,放在他胸口上,低声道:“听到我的心跳了吗?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抛下你。”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片落叶飘过来,我伸手接住,心内波澜起伏。 “烟,梨雪究竟是谁?”我突然问道。 玉生烟没料到我会问这,没有回答。 我深吸一口气道:“那天我抱着她回来,我看见……她的身子变成了……狐狸,雪白的狐狸,但是很快,又变成了人形。她是不是不是仙,而是狐妖?” “她的确是狐狸,但不是妖,而是仙类。”玉生烟道。 “那她怎么会跑到你这儿?而且她还很喜欢你,临死都没见上你一面。”我不禁想起她美丽的睡颜,没有呼吸的睡颜。 “这,阿毓,想必你弄错了,梨雪从未对我有男女私情。”玉生烟坦白道。 “怎么可能,我刚来的时候她对我凶凶的,后来又是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她还在狐仙庙祈求姻缘……” “阿毓,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什么意思吗?这是对喜欢的人才有的举动,梨雪若是喜欢我,她早就做去了。” 呼吸急促起来,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我突然想起她拔出剑站在我面前的模样,我突然想起她受伤的时候我对她说我带她去找玉生烟,她非但没有欣喜,反倒紧紧地拽着我。我也突然想起了她临死前眼角滑下的泪。 原来,她喜欢的是我,而我在最后也没能解她的意,她到地府,估计也会遗憾…… 玉生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只是轻轻地握着我的手。 “阿毓,这世上之事千差万别,没有人会陪到最后。” “那你呢?”我抬起头问道。 “我……也一样” “噢”这回我倒没有多大举动了,仿佛是已经看淡了。 玉生烟抱着我,我能感受到他静静的心跳。就这样,不哭,不闹,也挺好。 “可是阿毓,我不希望你长大。长大也意味着痛苦,你不应该再承受这些,你承受的已经够多了。”玉生烟摸着我的头道。我喜欢他摸我的头,就像小时候…… “烟,我们能不能不想以后,只要现在活得开心,不是很好吗?”我轻声道。 “好” 我踮起脚尖吻他,唇边是他滑落的细发,缱绻旖旎。 “今晚我要在上面” “好” “但是我没准备窃玉膏……” “……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5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5 ” ☆、清寒 都说写小说的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清寒便是这样的人。可是有很多人不写小说也照样分不清,譬如我。 我一如既往地重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梦,少年唇角滑下的红梅,少年凄惨的诘问,少年身后白茫茫的雪,少年…… 高风起,黄叶纷飞,隐有一两个孤雁在天边哀鸣。虽是清晨,却毫无生机之意。 我翻着李长庚的书,心不在焉道:“烟,我听说这昌武帝年少时也有一段风流韵事。” “愿闻其详”玉生烟优雅地啜了口清茶道。 “话说昌武帝年少气盛,一日出宫游玩误入怡香楼,惊于佳人美貌与才情。其中之事倒鲜少有人知晓,但昌武帝倒也乖乖地奉太后之命回去填充后宫。这一段佳缘也淡得干干净净,却无人知晓其中另有玄机。”我若有所指道。 “是何玄机?”玉生烟也来了兴趣。 “昌武帝共有五男二女,男子名中皆嵌了个司字,女子名中也含了个音字。想不到昌武帝也是个痴情种。奈何缘浅缘深向来不由人半分。”我虚着眼道。 “还似风中絮,不若逐流花。空来无居处,揉肠未解婳。”玉生烟吟道。 “你这作诗的本事倒是高明了不少,只可惜床上功夫倒没多大长进。”我调笑道。 玉生烟的笑滞在唇边,轻咳了一下道:“阿毓,你越来越没形象了。” “谁说的,本公子一向才貌双全,两袖清风。”我道。 “我看才貌双全是假,两袖清风是真吧!”玉生烟道。 “哼,那又如何,你们仙不也一样,每日空闲时间,潦草度日。我们好歹还能串串门,你们倒每日守在山上清修,也不嫌寂寞。” “阿毓你误会了,仙并不是道。”玉生烟解释道。 “反正在我看来都一样”我摇了摇椅子,舒服地闭上眼。却又立即睁开了,问道:“烟,你的病真的好了吗?” “病若在心里,如何好得了。”玉生烟道。 “烟,我想去桐城看看。”我突然坐起来认真道。 白纱回影,舞叶委地。记忆突然便不是自己的了。 “你说你叫玉生烟,而我又是个摧兰折玉之人,岂不是……” “你又学坏了” 那声音如春风拂面,白露凝香。那是让人听了,便再也忘不得的声音。 我究竟是怎么了? 折玉,折玉,原来如此! “阿毓,怎么了?”有人扶住了我的胳膊。 我抬头看他,复又低下头道:“最近我好像病了,一直在做梦,梦到一个白衣少年,梦到苍茫的雪。” 玉生烟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只是平静道:“没事,只是梦,每个人都会做梦……” 我拉住他的袖子,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都不知道,只有梦里才是最清醒的,一旦醒了,便什么都散了。 桐城依旧热闹非凡,似乎只有在这里才能寻回失落感。 桐城人极为热情,不计较得失。当自己的存在能给别人带来温暖时,又有什么比这更惬意呢? 秋高气爽,心情好了,连呼吸都是开心的。天气渐凉,不经意间天地已换了颜色。 簌簌寒叶落,山山伴晚归。惟有渔家乐,唱晚不思归。 近日又加了件衣裳,却还是觉得寒意袭人。人心舒静,日子过得也安宁。我时常玩些小把戏,例如亲自下厨,只是那做法有十道,我只记住了三道。结果可想而知,惨不忍睹,想着倒了算了,别让玉生烟笑话。谁知他偷偷地给我吃光了,还骗我说很好吃,鬼才信!他没被送去洗胃倒让我着实吃惊。 这天,我换了一身墨画衣衫,看着精神了不少。玉生烟站在我身后,依旧是一袭白衣,飘若浮云。 我系好腰带后乜斜着眼道:“烟,你的名字叫玉生烟,而公子我又是摧兰折玉之徒,你说,这岂不是……” 玉生烟的肩头微微抖了一下,墨色的瞳仁里漂浮着异样的光彩,他吃惊地看着我,极是不敢置信:“阿毓,你,你……” “我随便说说而已,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说了。”我歪歪嘴角道。 似乎是雨水兜头淋下般,熄灭了点点辉火。他深吸一口气,淡然道:“无碍” 我拍拍他道:“出去散散心吧?” “好”他轻甩衣袖,潇洒地走在前面。我顿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深思。 烟,我们之间究竟还发生了什么样的我不知道的事? 路过怡香楼,又跟沉香嬷嬷炫耀了一下漂亮的媳妇。沉香嬷嬷看得两眼直勾勾的,怪声怪气道:“小娘子,哪日公子不要你了,我们怡香楼随时欢迎娘子!” 玉生烟只是微笑着摆摆手,并不说话。 沉香嬷嬷又是一阵叹息:“我真可怜,司音抛弃了我不算,连镜月也撇下了我,唉,我这怡香楼也不知还能开得下去不。” “嬷嬷楼里聚天下佳丽,何愁不红火?”我好笑道。 “承公子吉言”话音未落便瞧见了一个客人,“这位公子,来怡香楼看看吧,什么样的姑娘都有,保你快活!” 离怡香楼已远,玉生烟却刻意地瞥了我一眼。我尴尬道:“以前小爷没事时会去喝茶听曲,从未干过坏事……” 玉生烟会心一笑道:“我并无责怪之意,你倒先认错了。” 我一时语塞,懒得理他,又想到了好主意。我把他拉到胭脂摊边,装作挑胭脂的模样道:“小娘子,为夫给你挑点胭脂抹抹吧?” 摆摊的姑娘早就羞红了脸,看看我,脸红了,看看玉生烟,忙收回了视线,连话都不敢多说。 玉生烟暗地里踩了我一脚,冷着脸离开了。 “哎呦,我的妈……”我忙放下东西跟了上去,“小姑娘,改天公子我再来买哈!” 这个玉生烟,劲儿怪不小,疼死我了。我死皮赖脸地跟上他,讨好道:“烟,我错了。小烟烟,我错了。表生气了嘛……” 走着走着,他突然顿住了脚步,我便不幸地撞上了他的背。还没来得及揉鼻子,他便极快地亲了一下我的脸,又若无其事地走开了,抛下一句话:“这次是小惩罚,下次便不同了。” 我捂着脸,心跳地瞅瞅四周,还好,都很忙,没人注意。 可恶的玉生烟!看小爷晚上不收拾你! 我正寻思着是不是该预备冬衣之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喧闹之声。本不是寻热闹的人,况且桐城也没什么大坏人,我便也没太靠近人群。 只听得大家说什么可怜,无家之类的,我心生怜悯之意,便拉着玉生烟走了进去。 却见那中间坐着一蓬头垢面的老者,衣着褴褛,脚似乎受伤了,一直流着浓黄的水。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模样。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6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6 “烟,我们把他带回去吧?”我转头道。玉生烟似乎在发呆,我喊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温柔道:“好” 我鼓了鼓勇气走过去,蹲下行了个礼毕恭毕敬道:“这位爷爷,晚辈带您回家吧?” “家?我何曾有家!”老人嗤笑道。 “您若无家,不妨去晚辈家中,住到何时都行。晚辈孤身一人,家中冷清,望爷爷莫嫌弃。”我诚恳道。 “你若想让我去,我也走不得。” 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他的脚,下定决心道:“这有何难,晚辈背您,失礼了。” 毫不在意大家的目光,将老人背起。幸亏我不像玉生烟般柔弱,背得也不算累。 “公子,我替你找个车夫吧?”有人好心道。 “多谢,不用了。”我推辞道。 “烟,我们走吧!”我道。玉生烟“嗯”了一声。 总觉得老人在透着发丝看着我,我咽了口唾沫,继续走。连我自己都对这禁忌之恋难以释怀,更别说是正常人了。唉,说来说去,还是我先起的头…… 小巷空荡荡的,自从王婆一家回乡下后,就更冷清了。偌大的宅院,只有几个仆人照理日常生活。 将老人背到我的房里,顺便吩咐丫鬟去烧点热水。老人的脚沾不了水,我便亲自给他擦拭身子,并为他换上干净的衣裳,又细心地给他梳理头发。最后又让小家丁去药铺买点上好的药,为他上好药并包扎好。 忙完这些后,已是出了一身汗。服侍老人用完饭菜后,为他盖好被子才悄然离去。 一到玉生烟房里,便趴在床上不想起来了。 “弄好了?” “嗯”我把头埋进被子哼道。 “用膳吧?”他俯下身道。 “太累了,先让我休息一下叭。”我不乐意道。 玉生烟也不怪我,只是替我脱了靴子,又替我调整好睡姿,为我盖好被子。像个娃娃般被人摆弄着,我是真的累了,动也不想动。 醒的时候已是过了晚膳的时间了,我忙爬起来,大骂自己贪睡。 玉生烟恰好进来,端着饭菜道:“醒了?” “老爷爷醒了吗?”我问道。 “嗯,刚醒。”玉生烟细心地摆好碗筷。 “我先去看看,很快回来。”整理好衣冠便跑了出去。 站在门外内心挣扎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敲敲门,软声道:“老爷爷,晚辈可以进来吗?” “嗯” 听得允许,我忙欢喜地推门进去。对于长者,我总是心存畏惧了。不是害怕,而是从心底发出的尊敬。我想起了自己的爷爷,那时我还小,他便教我识字。他是这世上最慈祥的人,只是没能安享晚年。 我惶恐地走进去,却见老人在翻我的书,一双眼深邃而安详。 “您觉得怎样了?睡得还舒服吗?”我没话找话道。 “嗯”他翻了几页书,抬头带着深究地看了我几眼。 “晚辈才学不堪,让您见笑了。”我低着头道。 “小小年纪便博览群书,不简单呀!”老人放下书宽慰道。 “那晚辈可以称呼您为爷爷吗?”我心里顿时开心了不少。 “嗯” “爷爷,那您先休息吧,我先回房了。”我道。 老人点点头,继续看书。 轻轻地关上门,并吩咐家丁仔细照料。 “饿了吧,真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愧疚道。 “你我之间,还用的着如此吗?”他起身拉着我的手道,“饭菜刚才吩咐热了一遍,味道许是不如从前,你便将就下吧!” 我抱着他的腰,笑得“咯咯”的。 “烟,你觉得那个老爷爷怎么样?”我扒了口饭道。 “寡言性和”玉生烟仍忙着给我夹菜。 “嗯嗯,他刚才同意我喊他‘爷爷’了。我觉得他就像我的爷爷,很温暖。” “阿毓”玉生烟突然喊道。 “怎么了?”我抬头看他。 “没什么,你多吃点。”他道。 “应该是你多吃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学姑娘裹杨柳腰呢!”我毫不客气道。 “修行之人不宜多食”玉生烟轻笑道。 “烟,如果我们每天都这样过着,你会不会厌倦我?”我问道。 “依稀红颜老,与君共白头。”他眼底似月光盘桓,如水柔情。 “哈哈,可是,我们不能一起白头。”我大笑两声,却突然脸色黯淡下来,“以后,便是你等我白头了。” 玉生烟握着我的手,十指交扣,安慰道:“阿毓,纵然不能一起白头,只要朝夕相处,何必千年之约。” “可是,毕竟都是因为我,是我先招惹了你。我是一人无碍,可是以后倘若害得你被人诟病,我又怎么能心安。”我扭过头哽咽道。 “阿毓”他扳过我的身子看着我的眼睛道,“最近你怎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你放心,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要再想了,好吗?” “不好”我揉揉眼睛道,“除非你亲亲我” 玉生烟眼睛笑得成了一条线,将我拉到他腿上坐着,抚摸着我的脸,然后低下头吻去。 唉,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公子我是在上面的那个…… “我给你出个对子,你若对得上来,我便从了你。”我将他反压在身下道,“因荷而得藕” 玉生烟不假思索道:“有杏不须梅。阿毓,你输了。”他不怀好意地瞅着我。 我红了脸,声音如蚊子般细小:“你不许整夜折磨我……唔……”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一章,文风会有所转变。有时候感觉不是在写钟离,而是在写自己。这样说虽然有点矫情,但是事实如此。●v● 写了一半了,有时候连自己都分不清是何方。或许只是为了拾回曾经遗失的美好,或许只是为了心安。既是写小说,也是写自己。 ☆、绾月 那位老爷爷,鬓发霜白,却精神矍铄。平时话极少,更多的是在看书,亦或是沉思。 有一次他问我,人与仙有何区别。我答道,人有七情六欲,有好坏之分,想爱便爱,毕竟路是自己选的。不管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也不会放在心上。而仙呢,规规矩矩,不温不火,如死水般。唯恐怕被人寻了错处,失了名声。 他听后,又是许久不语。倒是问我:“你与那位公子,便是如此做的吗?” 当时我恨不得逃走,只是嗫嚅道:“嗯,让您难堪了。” “这种情,是怎样的呢?”他问道。 “没有三妻四妾,没有风月浓情,只有酒盏花枝,只有同享孤独。”是啊,这样,即便粉身碎骨,也未为不可。 老爷爷看着我,似乎看透我的内心。“那你对于规矩是何看法呢?” “规矩,不可有也不可无。没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7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7 有它,万物便没了秩序。有了它,万物便失了灵气。总之,规矩也不是天成的,也需要变通。”我缓缓说道。 “这见解倒也新奇”老爷爷微笑道,“小伙子,有如此才学,何不应试?” “我清闲惯了,再说也不喜欢官场。”我如实道。最近把李长庚的银子拿出来做了点生意,开了个酒楼,倒也赚了不少钱。也并不是只有做官才能出人头地。 “也是,为人奴倒不如做自己。” 秋意渐深,前段时间还能听听风卷残叶的声音,现在只能听“呼呼”的呜咽声了,好似人缺了牙般漏风的声音。院里的花谢得秃了枝,只有那金菊倒是凌寒得很,不过,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向来讨厌寒冷的我,却突然期待起来,因为突然很想跟玉生烟一起去看雪…… 别人都说,居安思危,可我却只愿及时行乐。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爷爷的脚也慢慢好了。他的话极少,我却感觉得到,他一定有难以启齿的过去。玉生烟也曾问我,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我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冥冥之中有一种牵扯不断的丝连。 这天我照常去爷爷的房里问候,却不见他在房里,问了家丁,却也不知。最后焦急地去问玉生烟,玉生烟说他看着便不同常人,想必是有事离开。 我没有告诉玉生烟,这些天我一直心神不宁的,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突然想一个人出门,也许是陪伴得久了,倒忘了自己的孤独了。 出门前玉生烟千叮万嘱让我早点回来,还塞给我一把伞,说是兴许会有雨。 我拿着伞孤零零地走在青石路上,风卷残叶,古道萧瑟。不禁用手裹紧了衣裳,似乎真有点冷呢! “写一段浮云事,饮一生长庚酒”长庚,不知还能否喝到你的长庚酒。 在拐角处依旧不变地看到沉香嬷嬷在门口招徕顾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真的。 不知不觉地来到茶馆,便顺便坐下一歇。旁边人的谈话却是无可奈何地传到耳朵里。 “听说了没,天命的香炉又被砸了。” “为什么,他不是好神仙吗?” “只因他好棒打鸳鸯,凡人可恨他了。” 我心底不免好奇,向他们走去:“敢问两位大哥,天命是谁?” 极其幸苦地寻到了这个地方,林深竹隐,的确难寻,想必是极少有人来,显得破烂不堪。 小心地走进庙宇,对里面的情景却瞠目结舌起来。只见香案被掀了,香炉也碎了一地,那天命的金身也被打倒在地。面目严肃的他倒在地上,圆瞪着眼睛,倒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不免想起刚才那两个吃茶人的话。百姓本是很敬重天命的,人间的青天也是天命派去的,天命掌管着天地秩序,百姓还特意为天命立了庙宇。只是后来天命做了许多棒打鸳鸯的事,只要是有违常理的,他一概而论,不听缘由。因此才子佳人恨透了他。月老管姻缘,可天命管伦理。 秩序,什么是秩序呢?想必他自己也不明白吧!否则也不会拆散有情人了。 我把伞放在一边,蹲下身将天命的金身扶起,放回原处,不管怎么说,人间还是少不了他的。 我凝望着他良久,不禁问道:“在你心里,究竟什么才是可贵的呢?” 那日颛顼一提到天命,綮翊就不说话了,似乎他们也怕天命,但是,天命究竟是什么?难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好心,还帮他整理好东西,打扫干净。正在扫门槛的时候,有人来了。 “你这人好不知趣,这天命害人不浅,为何帮他!”那书生模样的人道,后面还跟了一群好友,想必又是来砸庙的。 我仍慢悠悠地扫着地:“你说这天命害人不浅,可有证据?” “怎么没有!”那书生走过来气愤道,“就拿张家的女儿来说,她违背父母的意旨,不愿嫁达官贵人,单单看上了穷秀才,可天命一出,张家的女儿便被父母指给了一个商贾之人,可怜那女孩豆蔻年华香消玉殒,一头碰死在那喜床之上。这样的事数不胜数,你说,这天命是不是害人的!” 我停下了动作,淡淡道:“若是如此,那我便问一句,人间的明君,青天,所谓的正道,又是谁掌控的?” “当然是天命” “既然如此,若非他,我们又怎能生于太平之世。” “这……”那书生迟疑了。 我将扫帚放好,语重心长道:“也许有些事是他做错了,但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砸了他的庙宇又如何?只要他不知道自己错了,再怎么闹也是无济于事。” “你说的也在理”那书生思索了一会儿对身后人道,“不如我们写些文章张贴在大街小巷,期盼天命回心转意?” 一阵叫好声后,他们纷纷离去,四周安静多了。 这时天色灰暗,丝丝小雨从天而降,我从容地拿起地上的伞,拍拍,撑开,走出庙宇。 淅淅沥沥的声音如美妙的乐音在头顶响起,眼前的景色朦胧了雨色。湿漉漉的地踩在脚下,说不出的难受,更伴随着拖沓的声音。 枯枝尚有再春日,人又岂能轻言放弃?将手放在瘦削的树干上,轻轻的摩挲,掌心传来粗糙的质感,直落到心底。 细雨落在手背,凄寒彻骨。秋天的雨,不同于春雨的绵绵酥骨,不同于夏雨的咆哮雷霆,它柔中带刺,不经意间伤人无形。 秋雨连绵中,眼睛似乎也在欺骗着自己,看不清前方的路。 似乎有人握住了我的手,冷冷的两只手握在一起,不仅温暖不了彼此,更是平添了一股寒意。 我蓦然抬头,却见眼前人素衣墨发,眼若波明,撑着一把红梅斗雪伞。 “见你许久不回,便想出来看看。”如此朴实的话语,却暖入了骨髓。 手中的伞乍地滑落在地,我站在他的伞下,享受着他的庇佑。 “不要动,就想抱抱你……”不想知道有没有人在看,不想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只是,很想这样抱着他。 “阿毓近来越来越姑娘气了”隐隐听得出他话语中的笑意。 我掐了掐他的腰,松开他,瞪大眼睛道:“总比你长得像姑娘好!” “好了,回去吧!”他的语气像是在哄孩子。可恶的是我竟然傻傻地任他牵着走! 我该怎么告诉他,刚才我似乎在雨中看到了那位老爷爷。他站在庙宇的屋檐下,孤独而悲伤,像一个沉重的雕塑…… 一回房便让丫鬟去拿两套干净的衣服来,身上都湿了。我还好,玉生烟却是湿了半个身,这个笨蛋! 雨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我坐在石凳上,夜幕低垂,半天手中的书也没翻一页。 “爹爹,这句是什么意思?” “这句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8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8 意思是一天不见那心仪之人,便如同隔了三年般。” “如若爹爹有一日见不着小辰了,爹爹会像三年不见小辰那样想念小辰吗?” “你说呢?” 我最近真的是病了,那个梦好几天不曾出现过了,但我的心却不可控制地伤感起来。 一缕丝竹声响起,那是玉生烟在吹萧,我从没听过他吹萧。如清风拂过竹林,如明月照在松间,安静,祥和,流露着淡淡的哀愁。如小河流水,如萤火之森,仿佛是在述说一个美妙的故事。 遥忆少年游四方,琥珀山川盛玉光。潇潇雨歇杏花岭,舟过千山慕野鹤。 青史一册白眼顾,曼舞清歌仙飘乐。几曾梦里倚栏杆,明月深空人不老。 “阿毓,这世上之事千差万别,没有人会陪到最后。” 没有人能逃脱宿命的安排…… 可是我要的,从来都很简单。 萧声渐落,我指着天上的淡月道:“听萧一夜梅花雪,为君绾月话将宵。” “纵使碧萧能解意,奈何怨月不婵娟。”玉生烟道。 “你这句,怎么听着一股怨妇味儿?”我歪歪头道。 玉生烟走到我边上坐下,摇摇头道:“没有,你想多了。” 我挑起他一缕墨发,凑近他道:“烟,你的白发,究竟为何而来?” 这回,他并未言语,只是凝视着我,琉璃般的瞳仁隐隐带着光彩。 “算了,当我没问。”我收回手,只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烟,其实你不单穿白衣好看,穿其他颜色的衣服更好看。”我说道。 “嗯” “烟,你什么时候也让漱玉山上的仙人出来体验体验人世,不食烟火怎么行!” “嗯” “烟,你要多吃点饭,别老给我夹菜。” “嗯” “烟,你给公子我生个小公子吧?。” “……” “烟,我想喝酒。” 不一会儿,上好的佳酿便拿来了,还未倒酒,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都言酒香不怕巷子深,果然如此。 执壶斟酒,不知是月色,还是酒香的缘故,脑子昏沉沉的。 “花前月下,对影成五。你,我,月,影。”我笑道。 “这万般红尘,醉了,也好。”如痴人说梦般,玉生烟微睁着眼道。 “醉时相欢,不念清华,醒后不知身何处,唯余嗟叹。”我徐徐道。 不知为何,玉生烟的眼角划下了一滴泪,在夜色中,如冰清,似玉洁。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相处。 犹记得,那夜的月,暧昧模糊。那夜的风,轻寒暄舞。那夜的人,潦倒痴语。 有些事,怨不得别人,也怪不得自己。有些人,恨不得,也爱不得。有些话,说出来是草芥,放心里是累赘。 然而,一切都来得太快,来得太急。等不及思考,来不及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一章可能跨度会很大,但会在文中有所解释的。热度过了,凉意是必要的,虽然有时自己都被肉麻到了,哈哈。很喜欢这章,淡淡的忧伤。 ☆、不离 深秋时节,人未有多大察觉,可山上的叶子却是一天一个样。先是泛着蛋壳黄,接着是秋香色,深深浅浅,层次分明。如今这叶已是焦黄,踩在脚下时不时地传出惹人焦躁的声音,让人心里很是不痛快。 魔界的结界就在这普普通通的石碑上,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进了结界后,面前是一条昏暗的路,沿边种着些不知名的花草,接着环境渐渐宽阔,光线也强烈起来,使人豁然开朗。 这条路,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多大变化。 算算日子,綮翊应该是今天成亲。因此才会没妖沿途把守。 厚重的衣裳压得我喘不过气,虽然是以前常穿的,但此刻却不太适合我。衣摆垂在地上发出“窸窣”的声音,反正不是我洗,也用不着担心。 我今天来,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还未走到焚清殿,便听见里面传来的喧哗声,綮翊人缘还是不错的,呵呵。 步子越发沉重,殿前的妖也并未拦我,他们只是像木头般瞪大眼睛看着我,仿佛在看怪物。 我甚是期待,綮翊看到我这个样子会怎么样! 我,狐王琉琰,回来了! 当我走进大殿的时候,原本热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 綮翊似乎被定住了般,只会盯着我,眼神迷茫。他今天穿得比往常都鲜艳,显得璀璨夺目。在我一身白衣的对比下,是一种讽刺。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绮竹一把掀开红盖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带着些害怕的意味。 颛顼走到我身边,打量了一圈道:“小琰,你终于回来了。” 我没有理他,只是径直走向綮翊,用自己都陌生的声音问道:“綮翊,我今天来,只想问你一件事。那朵无邪花,究竟是不是你给烟的!” 他脸色苍白,缓缓吐出来两个字:“琰儿” 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是钟离的时候,他从未喊过我的名字。不由地冷笑一声:“你只管回答我便是!” 他恢复了脸色,冷冷道:“你既然已经知晓,又何必问我!” 一开始我只是在猜测,岂料他答得这么干脆。“好,很好!”我“嗖”地一声拔出剑抵住他的咽喉,毫无感情道:“你既然不想救他,不救便是,又何必做这种卑鄙龌龊的宵小!” 颛顼急了,跑过来拽着我的袖子道:“小琰,你在说什么?” 我咬牙切齿道:“他在无邪上下了毒!” “不可能呀!”颛顼看看綮翊。綮翊只是冷着脸,一言不发。 “小琰你听我说,当初为了你,綮翊和玉覃都中了曼珠沙华毒,好不容易找到解药后,綮翊为了你,把无邪给了玉覃,又怎么可能会害他?” 我顿时火“蹭蹭”地冒出来,收回剑,一剑把绮竹的红盖头砍成碎片。 “小琰,你这是……”颛顼不解道。 “琉琰,你若是心里不快,尽管找地方发泄,只是我这焚清殿,今天容不得你放肆!”綮翊站在绮竹面前冷漠道。 “若不是看在你们的份儿上,我早就一刀砍了她为烟报仇!”我语气颤抖道。 “玉覃怎么了?”颛顼紧张地问道。 我不再理他,只是看着绮竹恨恨道:“我倒要谢谢你,那曼珠沙华的毒,恰恰使我恢复了真身。只是你做下的帐,我一定会来了结!” 转头望着綮翊,我扯出一抹明艳的笑:“世人都道彼岸花绝情,可你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说完拂袖而去。 碧云天,黄叶地,如何天涯芳草无归路。此刻想来,心里甚是苍凉。想当初我为了他,甘冒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9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29 着遭受天谴的危险,到头来他做他的魔尊,而我却成了孤家寡人。我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对不起狐王一族,对不起灵均,对不起妹妹,对不起烟…… 至那夜之后,烟便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封信。我想起颛顼曾给我一信物,说是可以通过它找到颛顼。我拿着手中的鹰羽扇,颛顼没有来,来的却是绮竹…… 我到现在仍记得她将我抛到花海时那得意的笑:“琉琰,你是永远也争不过我的!” 那朵朵娇艳欲滴的曼珠沙华,如此地美丽,却又如此危险。那根根茎刺,使我千疮百孔,直到恢复了真身,身上还是有大大小小的伤痕。 花海如颜,漫卷如潮,拨不开层层叠叠之心。白发如雪,苍穹暗恢,道不尽点点滴滴之意。 似是前世,恍若今生。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命运似乎要我扮演一个悲剧的角色,在花海中浮浮沉沉不由自己。我去演自己的悲剧也无所谓,反正我早就是弃人了。 此生已尽,冥冥之中风不止,耳边似乎传来绮竹张狂的笑:“即便你回来了又如何,他喜欢的人,早在五百年前就死了。” 我才发觉,我什么都没了,那一点希冀也随风化去了。伤害我的,不是言语,而是他的狠心。然而,再悲哀也无用,这是我自己种下的苦果,理应由我自己承担。 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一直有个声音在脑海中回荡着“相爱容易相守难,不如归去,不如归去。相守容易偕老难,不如云去,不如云去。” 我似乎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见着这么美丽的女子,青丝堆云,香腮冰洁。瑰姿艳逸,红绸蔽体。一双美目凝露愁,轻纱缥缈含新忧。 花间颜色重,淡妆美如斯。她现在曼珠沙华中,一步一颠魂,声如莺啼:“原上草,露清曦,重阁闾,长叹兮。垂死鸳鸯伴飞,头白比目为谁埋?” 莲步乍停,“阿玉,你来了?” 我吃了一惊:“你认识我?” 她幽幽道:“自上次分别,我已沉睡五百年多年了。若不是你以血唤我,只怕我仍不知。” “那个,我不认识你……”这又是哪辈子欠的风流债? “不认识也无妨,总会想起的。我叫不离,以前你爱唤我阿离。我是这曼珠沙华的花魂。”她神色黯淡道。 “既有不离,可有不弃?”我问道。 不离一听,忽然淌下泪来:“我与他,已不能相见了。” “他,可是叶魂?”我试探道。 “正是”不离抬起头答道。她仰望着花光秃秃的茎蔓,目光温柔无比。 “我本是春风,他是冬雪。我思念他的晶莹,他爱慕我的温婉。然而因着三界平衡,我们生世不得见面。终有一日,只因思念难忍,抛开了是非。那一月春风骀荡,冬雪纷舞。也因此使得下届百姓冻死无数,饥饿无物。后天命命我为彼岸花,他为彼岸叶,花败叶生,叶落花开,生生世世永不得想见。” 说到最后,她呜咽着,掩面而泣。 我亦动容,不免唏嘘。 脉脉相思怎敌得过天命无情。 她用思念抚摸他的躯壳,他化为泥成就她的绝代。循循环环,生生死死。凄惨的笑颜,寥落的空虚。难以轮回的悲哀,相伴却不能想见的苦痛。 都说彼岸花是绝情之花,谁又懂得这份绝望的爱…… 层层叠叠的花向我涌来,她的笑迷离而凄婉,声音空灵无比:“阿玉,五百年了,你已受了轮回之苦,是该苏醒了。” 碧绿的草地上,有一滩已凝结的血渍。我使劲地扭动着身体,可那硬疙瘩像牙齿一样咬着我的左腿不放,直刺到骨肉里,痛得我直发抖。 在我唾手可得的地方是一只被捆住脚的野鸡,五彩的羽毛,漂亮极了。 此刻它正在挖苦我:“都说了让你别过来,你看,这下高兴了吧!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对你,前几天我的兄弟就被他们退毛煮了。” 果然大哥说得对,天上不会掉野鸡。本想着自己今天运气好,刚溜出来玩就碰到只大胖鸡。谁知还没碰到鸡毛,就被埋在草丛里的东西咬住了腿。也不知这腿会不会废,若是成了一只三脚的狐狸,估计会被大家笑掉大牙…… 果然,两个手持弓箭,头插树枝的男子走了过来,低下头打量我,似在看稀世珍宝一样。 “大哥,咱俩打猎这么久,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狐狸,通身雪白,真是太漂亮了。要是把这皮扒下来拿到城里卖,估计能卖不少钱。” “嗯,把它逮着,回去喝碗庆功酒。”另一个胖点的男人说。 瘦个子乐呵呵地伸出手,准备掂起我两只耳朵。我警惕地看着他,心想大不了来个狐死手破。我可是狐王之子,绝对不能被凡人捉去煮了! 正在我准备挠他一爪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此生都没有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如珠玉坠地,似风卷珠帘。 “两位大哥,可否割爱,把这白狐给小生。” 那少年一身蓝衣,虽说是书生打扮,却满身贵气,一双邪魅的眼含光宛转。 我正惊讶于他的美貌时,瘦个子一把揪住我的耳朵。我吃痛,两腿悬空不停地蹬着。 胖个子不乐意道:“你知道这白狐珍贵,还跟我们抢!你可知我们一家人就靠他吃顿饱饭呢!” 少年并不生气,只是从袖中摸出一块玉道:“这玉为他人所赠,身外之物,也无甚要紧。烦请用此交换。” 那玉看起来温润无比,泛着淡淡的光晕。任我是只狐狸,也看得出这玉的珍贵。他舍得拿它救我? 胖个子接过玉端详了会儿,抬眼瞅瞅少年道:“今天算你运气,老二,把东西给他!” 你才是东西!我在心里暗骂道。 那少年轻柔地将我抱到怀里,既将我抱得舒服,又不弄疼我的脚,我甚是满意。 只是我立即竖起了耳朵,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买卖,难不成他想把我关笼子里当鸟雀耍?这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我瞪着他,狠狠地瞪着他。 许是感觉不自在,少年停下脚步看看我道:“你放心,我既然救了你,又怎会害你。” 他穿过石碑,瞬间衣服变成了红色,眼睛也变得通红。只有那一头墨色长发,显得扎眼无比。 难不成他是妖魔鬼怪?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时,腿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怒气冲冲地抬头看他,却见他在替我清理伤口。算了,他也算是好人…… “幸好,这腿还能保得住。”他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因着腿上有伤,趴着会触动伤口,他便将我呈“大”字躺着,还玩心大起,不时地用手指挠我毛绒绒的肚子。 我是憋屈得很,脸也红了。想我堂堂狐王之子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0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0 ,也算是个仙,竟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这要传出去让我如何立足! 也怪我法力尚弱,成不了人形。若变了人形让他挠,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在魔界白吃白喝一段时间后,他将我放回原处,并告诉我如何去找他玩。 自回到狐王府,我便发奋修行,待再见他时,我已成了人形。我急赶着去见他,不慎在路上撞倒了一个公子。 那公子一身天虹散色衣,白发飘散,眉眼盈盈,活像个姑娘。 我没办法,又背他去找大夫。那公子极有涵养,一路上一句抱怨也没有,只会拿漂亮的眼睛看着我。 大夫替他包扎腿上的伤口时我还在埋怨自己,那么完美的皮肤,若是留了疤,我也是不会心安的。幸好大夫说按时敷药即可。也算稍许慰藉。 我将他背到客栈后松了口气道:“公子,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我可以走了吧?” 那公子微微一笑,眼里似盛了银河般夺目,声音也是极其悦耳:“敢问公子贵姓?” “不敢当……在下琉琰。”我道。 “在下玉生烟” “梧桐夜半冷玉楼,折枝也拟苦生忧。不胜人间烟火地,百转轮回未是家 ”虽说忙着练功,可也算是只有文化的狐狸,有时候也能给自己涨涨脸面。 “公子好文采”他道。 虽说是个大美人,但我有事在身,也不便与他多说,便匆匆告别前去寻找綮翊。 依着记忆寻到了结界处,也算顺利地进去了,只是运气不好,被小妖逮着了,我不好动手,只好任由他们将我带到綮翊面前。 一身暗红金丝纹龙腾衣,长发以墨簪半绾起,如缎带般光滑透亮。他缓缓转过身,尖尖的下巴高傲不羁。 “你是谁?”此刻的他,已不会笑了。我后来才知,这两百年间,我究竟错过了多少事。 “我是琉琰,那只白狐呀!”我解释道。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总算缓和了脸色。“你来做什么?” “你说过我可以来找你玩的!”我不满道。 “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这焚清殿,你来去自如。”他道。 那时我只是只单纯的狐狸,很单纯的狐狸。我虽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可是我心里知道,我渴望见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好累。 ☆、情癫 “那时你给他们的玉,很珍贵吧?”我说道。 “那玉本是蛇王颛顼送的,共有两块。”他背着手道。 “那怎么行,我帮你找回来吧!”愣我是个笨蛋,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必,冰冷的东西,对我也无甚用。”他摇摇头道。 说完,他伸出手,掌心红光闪烁,一模一样的玉便出现在眼前。只是多了一个字。 “琉琰本属玉,便刻上此字。”他将红绳穿过玉,系在我腰间。虽然不是亲切可人的语气,但我还是高兴了许久。 他摸摸我的头:“你家在哪儿?” “罂山上有个府邸,便是我家。”我脱口而出道。 綮翊沉思了会儿,只是淡淡道:“你该回去了,免得家人担心。” “好”我摸着玉佩,心里鼓鼓的。 回到王府后,狐王在接待什么客人。我不喜欢喊他爹,他也不喜欢我。只因我的出生克死了我的母亲。 我低着头想从堂前溜走,却被喊住了:“琉琰,过来。” 我叹口气,只好走过去。 “过来见过仙君”狐王冷冷道。 这天上仙君多得是,若每个都得拜,还不得累断我的腰! 虽是心里百般不愿,还是乖乖去拜见所谓的仙君。 这一身霜衣雪领,流云如袂,翩翩风度。这一头如漆墨发,千丝万缕,缀情成网。 不是那日的少年又是谁! 正纳闷时,狐王道:“仙君乍到此地,你陪仙君随意看看。” 就恁大的地,说好听了是王府,说难听了是狐洞,虽有奇花异卉,可这仙君又不是没见过。我挠挠头,心里打着算盘,去哪儿呢?对了…… “有劳了”他仍礼貌道。 这种人,最是让人无法拒绝。我清清嗓子道:“山上早就看腻了,我们去山下看看吧。还有,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我不喜欢乱七八糟的礼节。” “好” “你也别笑话,我们这地儿本就不是瑶台仙池,自是粗陋,恐入不了你们的眼。”我拨开挡着路的垂枝道。 “我倒觉得这里更有一番风景”他道。 说得也是,狐王府跟山下的百姓还是处得极好的。 这里没有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自由自在,我尤其喜欢睡地上,也没有人逼我一定要睡床。 不知不觉便走到山脚了,却见有一个农夫正准备砍掉院中的树。于是我爱管闲事的毛病又犯了。 “老伯,这常青树如此茁壮,为何要砍?”我问道。 那老伯无奈道:“公子不知,老夫这院子四四方方,这中间却中了棵树,这不就是个‘困’字吗?老夫担心有碍儿孙的前程,只好忍痛砍去。” 我与玉生烟面面相觑,这种理由,倒是从未听说过。 玉生烟清风一笑,走过去道:“老伯你看,若把这树砍了,岂不是又成了‘囚’字?反观之,‘困’仍能挣脱开来,尚有一门可破。这‘囚’字却是无缝可出了。” 这番话把老伯说得瞠目结舌。我也不禁佩服他来。 玉生烟又道:“再者,这些东西都是一种慰藉,关键还是靠自己去改变。” “公子说得极对,老夫不砍了。这树跟了老夫几十年了,老夫也不舍得!哈哈”老伯爽朗道。 出了农家后,我问道:“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有学问!” “过誉了,这些都是小把戏。”玉生烟谦虚道。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人呢?似乎怎样努力,都无法挑出他的毛病来。 回到王府时,貌似大哥又在跟狐王吵架。还是为了那件事。 大哥琉琚从小便聪慧过人,修为也是极高的。 我在啃糖葫芦的时候他在看书,我在玩捉迷藏的时候他在修炼,我在逗母狐狸的时候他在管家。 总之,他是狐王的骄傲,我是永远也比不上他的。 然而这般神一样的狐狸,却偏偏死心眼,喜欢上了凡间的女子,非要娶人家。对此狐王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我路过的时候他们还在吵。 “你别忘了,她是凡人!” “她是凡人又如何!总之我要娶她!” “你要娶是你的事,但狐王一族不能毁在你手里!” “我自有分寸” …… 他们还谈到了天命。彼时我不知道天命是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地知道三界都归他管。 我躺在石头山上,嘴里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1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1 咬着一根草,心想,娶个凡间的女子,那如何能白头到老?难道大哥疯了不成? 想多了无益,我又去找綮翊玩了。没有人知道我去哪儿了,也没有人知道我认识魔尊。这似乎是一个游戏,我们俩的游戏。 这次去比上回顺利多了,几乎是大摇大摆地进去了。一直走到他的内殿,却见綮翊正在午睡。 我蹑手蹑脚地趴在床边,仔细地瞅着他。沉睡的男子墨发披散,脸依旧冷峻,长睫如扇。 他跟玉生烟完全是不同的类型。 那个时候玉生烟曾问我,如果是他先遇着我,结果会如何? 我答道,感情里,从来没有谁先谁后。 这般老掉牙的借口,连我自己都不能说服。 那个时候,我真的像飞蛾扑火,毫不犹豫地扑上理想的火焰。即使这火焰不是为我而闪烁,即使这火焰终不属于我。 那个时候,大哥提着酒躺在长栏之上,眼里蓄满了莹白的月光。 我从未见他如此放荡。他呵一口气,带着令人作呕的酒香,嘴里的话也是语无伦次: 琰……遇着喜欢的人……赶紧爱……不然……就晚了……不要像我……像我…… 那个时候,綮翊心里的人不是我,我一直以为是玉生烟。 那个时候,颛顼问我,你难道不怕天命吗?我折下一枝红梅,浅浅笑道,即便如此,我也要试一试! 那个时候,我还期盼着能见到第一场雪,可是等待我的,却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我听说,一个喜好沉默的人,背后总有一段伤心事。那时除了我,大家都知道,綮翊以前喜欢过一个女子,她是绮竹的姐姐汜雪,当时绮竹还年幼时,她简直是一个神话般的人物。但是汜雪负了他,跟凡人私奔了。自此,綮翊便变了。 曾经,他也给过我希望。那时我为他挡了一剑,他抱着我,第一次抱着我,那焦急的神情,那温暖的怀抱,我毕生难忘。 他握住我的手,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试图把我从沉睡中唤醒:琰儿……琰儿……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去看雪…… “空寻洛水神,岂知人间地。移花空折木,未若柳絮天”这是我随意作的诗。 可是,我没能等到他来…… 那日的雪,如鹅毛般覆盖了整个大地,把我千辛万苦寻来的曼珠沙华都要冻死。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当天命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在想,他原来也是有肉身的。 孤注一掷,结局永远是悲惨的。 我死了不要紧,只是连累了狐王一族,跟着我陪葬。我尊敬的哥哥,我最爱的妹妹,时不时揪我耳朵的管家,替我缝衣服的二嫂,偷偷送我野鸡暗恋我的表妹,跟我抢糖葫芦的小屁孩…… 全都,因为我……我对不起狐王…… 三界生灵,井水不犯河水,不能通婚。我明白这种做法,是为了血统的纯净。我只恨,仙跟魔,我却是仙。 那天綮翊没有来,后来我听说,是因为汜雪突然来找他了。 三界内能让玉帝的儿子为了她不要天下的,把绮竹的光芒完全覆盖住的,多少人做梦都难得见她一面的——汜雪,却偏偏爱上了一个凡人。 若是一个帝王之家,衣食锦绣的人也就罢了,就算是个穷书生也好呀!她偏偏爱上了一个家里连米都买不起的,无父无母的孤儿,而且这孤儿,还是一个傻子…… 她求綮翊帮她,救救傻子。我不知道綮翊有没有帮她,但是结局是,傻子不幸摔下山崖死了,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天命也算仁慈,并没有重罚她,毕竟事情已经结束了,让她尝尝皮肉之苦便放她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她去哪儿了,她也便成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话柄。 好好一个公主不做,喜欢上了一个低贱的凡人,岂不是自食其果? 但是,她的命比我好得多。 傻子至少临死前都是爱她的,而我爱的人,在意的却从来不是我…… 世人都晓得狐狸狡猾,狼忠贞,却不知狐也是极重情义的,一旦认定了伴侣,便是一生一世也不会放手。 我从没见过母亲,听别人说她是极其温柔的。母亲死后,父亲也没有续弦。狐族的长老都劝他,可他就是不听,直到有一天他从外面领回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狐狸,长老们才闭上唠叨的嘴。没有人知道这只小狐狸是谁生的,她却成了我的妹妹。 我从没唤过他父王,可是他在命数已尽之时,他望着我的那双眼早已坚冰化去,一缕暖阳在他眼中化开,和煦如春。所有人都知道狐王是回光返照了,却没有人看到他眼角悄然滑下的泪珠。 他嘴唇微张,颤动着:“兮儿……兮……儿……” 此刻我才知道,抛去他不称职的父亲身份,他只是个深爱妻子的丈夫而已。 世上都晓得得一人心,白头不离,却总是不满足,总想得到更多。这种贪婪,在狐面前轰然粉碎。 可惜的是我没有狐王的外貌,也没有狐王的法力,单单是有了一颗像他一样的心,痴情的心。 我不知道綮翊是怎么看我的,我只知道,我喜欢他。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多么可笑的事!以前在听二哥说凡间的贵族爱拿小厮泻火时我还一脸鄙夷,此刻,却轮到我了。 这种事,说出去便是笑柄。一人一口唾沫,能把大活人淹死。 那时的疯狂,只有自己看得见。 他说绝情花很美,我便去忘川河畔为他采了许多,还不小心被困进花里差点出不来,幸亏跟花魂成了朋友。若不是看在狐王的面子上,阎王早就上天告状了。 他说曾听说有鱼名桃花鱼,只是从来没见过。我便想尽办法弄着了桃花鱼,还寻到了烹煮的方子。只是我太笨,不是忘了放盐就是忘了放醋,等端上桌的时候,晶莹如桃花的鱼早已是黑糊糊一片。 綮翊没说什么,但我看得出他隐忍的眉头。我用被油烫得红肿的手抱着臂坐在殿外的台阶上,听着里面传来小妖哭丧和咒骂的声音。 他说很想看一眼雪,那一定很美。于是我期待着,期待着,等到的却是末日的来临。 后来我才知道,他喜欢雪,是因为汜雪,我喜欢雪,是因为他…… 那个时候我以为他喜欢的是烟,还跟烟疏远了。现在想来,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做琉琰的时候从没给过他好脸色,还误会他。可是,他的一头白发,是因为我,那狐仙庙,也是为了我。他做的所有的事,都是为了我。 可是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突然想起王府里的一只小狐狸,平常负责我的起居。可是有一天她告诉我,她喜欢上了一个打柴的人。可是打柴的男子早有婚约了,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良家姑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2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2 娘。 尽管小狐狸貌美如花,可人家就看不上。 不爱,就是不爱,有什么办法? 那时我问她,你为何喜欢他。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天边道:“也没什么,只是偶尔看到他在山上砍柴,迎着落日的脸庞,尽管不美,却让我动了心。” 我又何尝不是呢,第一眼见到綮翊时,就认定了他。 然后心里,眼里,再也装不下别人。 即使投胎做了人,即使第一眼见到的是烟,我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他。 喜欢,不需要理由,不喜欢,也不需要理由。 我只是庆幸今生没有太绝情,没有像前世一样把烟往天边推。 但我依旧对不起他,他那么一个清清白白的仙,为了我,连名声也不要了。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加倍赔给他。 可是,烟死了,綮翊也不要我了,我这辈子,真的,就是一个错…… 将烟留下的信放在离胸口最近的地方,嘴角带着苦涩的笑,眼泪却划下。 手无力地垂下。 倘若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扶绥 三年间,桐城没有雪。 也是这三年,昌武帝薨。其二子陈司奕继位,史称清漓帝。 最为不解的是,狐仙庙也坍塌了,似乎真的到尽头了。 这年冬天,我打算去一个地方。 渐南,天气便少了几分寒冷。虽比不得崎州,到底还是称人心意的。 车轱辘轧着一路的疲惫,坐得人软绵绵的,裹着厚厚的锦被,就是懒得动弹。 挑开帘子,又是一阵冷风。 本可以驾云去的,但心里却不想这样做,有些事,还是需要经历的。 我去的地方,是大庆的都城,扶绥。 我在桐城等了三年,如今,还是待不下去了。 妃仪亭下,那公子一身海蓝袄衣,身披蛟龙出海墨蓝披风,一头墨亮的长发被宝石蓝冠束着,其余的披散在双肩。 雕饰精致的石桌上放着八角金兽,丝丝缕缕地飘着馥郁暖香。一旁的炭火烧得正旺。白瓷玉壶压着一案白玉般的纸张,看着可爱无比。砚台里还残余着半干的好墨,一支金饰的狼毫搁在上面,显得恰到好处。 我徐徐走进,一旁的侍者才把厚重的垂帘放下,里面顿时暖和了许多。 “还是这么不长进”我寻了个位坐下道。 清寒靠在檀椅上,乜斜着眼道:“我又几时长进过。倒是你,跟以前相比倒是多了几分沧桑,跟公子我说说,都经历了什么?” 我将冻得冰冷的手放在炭火上烤了几把,慢悠悠道:“这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再者,说出来你也不信。” “你就卖关子吧,少爷我还不愿听呢!”清寒倒两杯茶道,“话说最近少爷我新创了个小说,写到一半出了点问题,你给我参谋参谋。” “什么问题?”手中的杯隐隐地透着热气,直暖手心。 我忽然记起那个微雨朦胧的青石街道,那双交握着,温暖不了彼此的手…… “男一跟女主是一对,但男一伤害了女主,女主就跟男二在一起了。但是后来女主发现男一是为她好,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抉择?”清寒认真道。 “你这事儿,也是够复杂的。”我轻咳一声道,“这要看你怎么写了,我怎能左右你的思想。” “说的也是”清寒点点头,又像想到什么似的,从茶壶压的一摞纸中抽出一张在我面前晃了晃,颇带玩味地看着我。 我轻接过纸,触感极好,光滑细腻,色泽润和,一看便是纸中佳品。 “澄心堂纸”我笃定道。 “真是够了!我好不容易找来的纸,本来想唬唬你。”清寒微撅嘴道。 “南唐后主李煜所造,为纸中上品,非显贵人家用不起。你倒好,拿它来写小说,不知令尊是何感想。”我悠哉道。 “老爷子现在在抱孙子,也管不得我。告诉你,我大哥昨年娶的媳妇今年就生了个胖小子,可闹腾了,老爷子给他取的名字叫什么,灵均,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边忙着唤人热壶茶边道。 手指不留痕迹地颤抖了一下,眼前的事物却是越发地清晰。 “苹儿,他叫小四,比你大几岁,父母双亡,以后就让他陪你读书。” “好,小四,以后我们就一起玩吧!” “这名字,不错,你也得向令尊学习了,什么时候能有出息。”我毫不客气道。 “哎呀,我是什么料子你能不知道?这平时写写小说逛逛青楼还差不多,你让我上官场,或者是学老爷子经商,还不如杀了我。”清寒皱着眉头道。 “我看你这辈子就是吃软饭的”我摇摇头,提起他的狼毫,蘸饱了墨,一挥而就。 “你干什么,别乱写呀,这可是很贵的……好吧,写得还不赖。”他伸过头瞅瞅道。 放下狼毫,洁白的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字“烟” “这是个什么意思?” “人世如烟,往事如烟。”我站在帘边道。 “感觉你回来后变了许多,酒鬼没好好管你么?”他将手搭在我肩上暧昧道。 “长庚他远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叹道。 “你一托人捎完信,少爷我就在扶绥给你置办了个小院子,别太感动噢!”他向兽炉里添了点香,懒懒道。 “多谢” 这就是清寒说的小院子…… 推门便是假山水榭,隐隐有路如烟迢迢,鹅卵石铺成的路踩在脚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许是怕太萧瑟,便在沿路种了许多草木,虽也是毫无生机,但看着多了些韵味。长长的回廊,左边是一方水塘,烟雾缭绕,右边是亭台楼阁,精致小巧。 穿过回廊,才到屋的外沿,外面是厅堂,再往里便是内室,书阁。茶棋古玩,古籍书画,一应俱全。推开内室的窗,便可看见水塘,天光地清。 只是太大了,没什么人味儿,因此清寒专门找了些仆人伺候。我不是什么娇惯的人,只要了几个丫鬟和管家,时常打扫屋里便可。 送走清寒后,一个人躺在床上,卸下了一身重负。一张轻薄的纸覆在脸上,似乎还散发着他轻微的呼吸。鼻头萦绕着墨香。 “阿毓,许是你自己都辨不清人世,但是不要害怕。那日你跟我说起那个奇怪的梦,并说起摧兰折玉,我有一种错觉,差点就认为你回来了。也许你会困惑,但是你只要知道一件事,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还是阿毓,我还是烟,即可。漫漫长路,长短无谓,人生一世,命途舛坦。只要真正活过,便了无牵挂。” 信的下方还有他工工整整的诗:“料得生平囫囵事,岂觉命祚玉门歌。北风卷舒风云色,绿柳红钿舞三篙。” 恢复了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3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3 真身后我拿着剩下的无邪去找洛水,才知这无邪有问题。那日洛水便有察觉了,只是事无根据,才不敢妄下评判。 烟本就中了毒,这下……我不敢往下想。我宁愿以为他躲到别的地方解毒了,也不愿相信他已经离开的事实。 今天较往日暖了些,阳光蓦地溜到房里,让人睁不开眼。 正看书时,却有人出现在眼前。青衫墨发,背着手。 “你来了”我淡淡道。 颛顼走到我面前,坐下道:“你倒悠闲,还跑这么远,害得我好找。” 将东西掏出来扔给他,诙谐道:“还不是为了这东西” 颛顼将鹰羽扇抚摸了个遍,小心翼翼地别到腰间,不好意思道:“也不全是为了它,也为了你。” “为了我?” “对,你也知道,綮翊和玉覃当初为天命罚,都中了曼珠沙华毒,綮翊将无邪给了玉覃,而綮翊若想解毒,便只能找一个善用毒的,全身是毒的……嗯,你应该知晓。” “那无邪上怎么会有毒!” “这,你可得原谅我了。毒是绮竹下的。还有,那日綮翊失手打死你妹妹的事也是假象,是绮竹在背后……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原谅她吧!这也是她跟我说的,她知错了。绮竹这孩子也不容易,以前汜雪在的时候她得不到綮翊,现在汜雪走了,她好不容易……所以才会失去理智,你……” “够了”我猛地转过身打断他,“烟和妹妹已经……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小琰,你别生气。”他安慰道,“斯人已逝,你要好好活着,就当为了他。” 我闭上眼,吐了口气道:“我明白” “你呢,最近你怎样?”我问道。 “圹垠知道我把扇子借给你了,生了好大气……”颛顼背对着我道。 我哭笑不得:“你俩也算个冤家了!” 颛顼潇洒地坐在我的椅上,摇了一把道:“扶绥虽位于大庆心间,但到底还是有冷气入侵,你得好好保暖,最近要下雪了。” “嗯” 说起保暖,清寒还是极为细心的。且不说屋里置了火盆温暖如春,更是花了心思买了绒布贴在窗上沿,使得屋里即不容易进得风,又能通风换气。 “好了,我先回去了。”颛顼起身道。 我摆摆手:“不送” 他摇摇头。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思念开始如野草般疯狂地生长,抑制不住。 将他的信折好,放进荷包,然后放到怀里。解下腰间的玉,纠结了一下,还是将它取下,放在枕头下。这玉原是去寺庙的方丈送的,岂料还有这般巧合,辗转还是回到了我身上。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恨他。只是,百世余孽是虚妄,浮生,已歇红尘意…… 天子脚下,自然是不比他处。 清寒拉着我,非让我出来看看。其实我对这儿,已不陌生,毕竟曾经来过几次。 街市繁华,人烟埠胜。沿途的叫卖声,飘香的包子味儿,讨价还价的买卖声,小孩子在一起嘻闹的玩笑声。 今天依旧穿了身白梅绣花衣,披着大毛领的松竹白面披风。出门时清寒还瞅了半天,啧啧叹道:“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喜庆。” 我白了他一眼。 “你等会儿”话音未落,人便挤到人群里去了。 等了一会儿,他才小跑着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纸包:“喏,你最爱的麒麟白玉糕。” 伸手接过,这才发觉,似乎一直都不知道烟喜欢吃什么。 “多谢” “哎呀,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谢字么?”他眨眨眼道。 我扶额,这是断袖的节奏么…… “呦,这不是清家的二公子吗!”一个调侃的声音响起。 回头看去,却见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一身烟灰暗纹衣,显得老成持重。白净脸面,双目炯炯,眼角上挑。也是个美少年。 “别理他,老爷子生意人家的公子,叫什么齐豫,是个极有城府的人。”清寒道。 “齐公子,在下钟离,单名毓字,幸会。”我拱手道。看看他们,才发觉自己已经老了。已过及冠之年,像别人家的公子,孩子至少都会跑了。 “在下齐豫,开布庄的,你身上的衣服便是我家做的。”他斜着眼道。 “喂,少爷我今天有事,你别找茬。小毓我们走!”清寒拽着我便走。 齐豫站在原地,气极。 汗,明明我比他大三岁,这称呼…… “何必这样呢,我看那齐公子也不是什么坏人。”我道。 “你不知道,那浑小子平时就爱刺人。”清寒愤愤道。 我置之一笑,不言。 没住多久,扶绥便传开了,人道清家的二公子收了个男宠,还专门为他添置居处,恩爱有加。 这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不禁汗颜。“清寒,这……” “这都是没事干的人瞎嚼舌根,我总不能堵住他们的嘴吧!”清寒懒洋洋道。 唉,本公子的一世英明,毁于一旦。 “清寒,你若是娶妻,指不定谁家姑娘要受苦了呢!”我调笑道。 “老爷子这两年没有一日不逼我成亲,你可知少爷我为了你费了多少心思。”他哀怨地看着我。 我愣愣地看着他。 然后两人一齐背对着背干呕……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着填词,唔…… ☆、赋意 扶绥的第一场雪,极其细腻,潇潇洒洒地落了一地。风也还算温柔,只是勒得脸疼。 我裹紧披风,站在屋檐下瞧着漫天的雪。 雪中,有个海蓝的身影缓缓行来,待到面前才解下斗笠,洒了一身雪。 “怎么在外头站着,快回去,不冷么!”清寒将手中的暖炉给我,呵了几口热气道。 我笑笑,接过暖炉,连身子也暖和起来了。 “还没那么娇贵”我道,又将暖炉还给了他。 清寒陪着我并排立着,看庭前雪飞。 我突发奇想道:“这样站着倒无趣,不若来个诗词接龙?作不出的话便罚他喝一杯酒。” “如此甚好,我便让你一局,你先来。”正说话的功夫,他已唤小厮取了个暖炉来递给我。 我含笑接过,沉思了一下道:“即是雪天,便以雪为头吧!” 微仰头,闭上眼睛思索着,吟道:“雪舞风鬟雾鬓长” “好诗”清寒赞道,侧头接道,“长忆君心玉生香” “香奁倚得美人黛”我道 “这个字头不好接”他皱眉道,但很快便有了答案,“黛梢罥莹拟风扬” “扬州十里桂枝芳” “芳心未吐暗忧惶” “……” “……” “够了够了,这到何时才是个头!”清寒道。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4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4 “随你”我走进屋里道。 屋里炭火极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夏天。 “小毓,你绝对有心事,说出来听听。”清寒坐在我旁边道。 “我若告诉你,我是断袖,你会……”我睥睨着他道。 他放下杯子,凑过来盯着我看了半天,自言自语道:“怪了”又一本正经道,“你若是断袖,只怕这天下的女子都得哭死。” 我忍俊不禁:“这说得太严重了。”只怕我真成了断袖,沉香嬷嬷得惊讶死。 站在门外,我还是有点发抖,指着那门外花枝招展的妇人说不出话。那妇人体态丰腴,一张大饼脸抹得雪白,嘴唇殷红,三角眼时不时地打量着。 我正想拉着清寒离开,不幸地是,被发现了。 那妇人眼尖地瞧见了我们,忙不迭扭了过来:“啊呀,这不是钟离公子么,在扶绥也能见到你,真是天大的缘分呀!”又往清寒身上蹭蹭,“呦,清二少爷也来了,一起进来坐坐吧!” 说罢,又摇了摇红羽扇,上半身□□在外。我看着都觉得冷。 “不瞒二位说,嬷嬷最近又得一佳人,那模样,啧啧,不是蒙你们的,比当年的司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沉香嬷嬷以扇半掩面神秘道。 “既然如此,便去看看。”清寒拉着我道。 我的一世英名呀……全被这小子毁了…… 虽然早就被毁了…… 这扶绥的怡香楼果然是气派,姑娘也倒还是规矩的,不像别的青楼女子,恨不得把客人生吞活剥了。虽然衣裳单薄,但这怡香楼暖得人身子都软了。一个个巧笑倩兮,别有一番风韵。四处有吃茶的,有陪乐的,好不热闹。 嬷嬷依旧给我们寻了个厢房,宽阔得很。 “嬷嬷的生意经打得真不错,看来这怡香楼是要遍布天下了。”我道。 沉香嬷嬷给我们倒上好茶,得意道:“这过冬了,桐城那些小县城也生意冷清,这不,便搬到扶绥讨生活了。” 说起来,怡香楼的确与众不同,不论是市井小人还是达官贵族,都以怡香楼为雅处。这与沉香嬷嬷的手段是分不开的。 “嬷嬷方才说又来了个绝色佳人,敢问是何人?”清寒问道。 “这姑娘心性极高,纵是皇帝来了,恐怕也请不出她。心情好了,隔着门给客人弹一曲。心情糟了,把皇宫搬来送她她也不见。”嬷嬷饮了口茶道。 “嬷嬷就别卖关子了,快说与我们听吧!”我替她斟满茶道。 “她说她叫思离。唉,你说我这一把年纪,成天把她们当佛供。前一个司音好歹是嫁人了,后一个镜月直接跟人跑了,希望这个安分些才是。”沉香嬷嬷又开始唠叨了。 “算了,我去给你们问问,见或不见,便不干嬷嬷我的事了。”沉香嬷嬷扭着腰肢道。 “自然自然”我赔笑道。 待她出门后,我道:“此名甚妙” 清寒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微笑道:“思离,上言长相思,下言夕别离。” “指不定又是个苦情的主儿,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会来这种地方。”清寒叹道。 “想不到你还是这里的常客”我打趣道。 “想不到嬷嬷还认识你”他挑眉道。 “咳咳”我尴尬道,“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只是来听曲的。” “我只是来这儿找灵感写书”他道。 “你究竟想在书里表达什么意思呢?”我问。 “我给你讲个佛家的故事吧!”清寒突然正色道。 “好”我静静地等着他下言。 他目光清远,如清泉细流,缓缓道:“从前在寺庙的屋顶一角有只蜘蛛在此结网,日复一日,从不间断。有一日,佛无意间来了这寺庙,看见了蜘蛛,觉得它有佛性,便问它:‘你认为,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呢?’” “它怎么回答的?” 清寒站起来道:“蜘蛛说:‘得不到的和已经失去的’” 我陷入沉思。 清寒继续道:“佛大笑一声,摇摇头走了。过了些时候,佛又来了,依旧问的是同样的问题。蜘蛛的回答也还是一样的。” “后来,一阵长风吹进庙里,还带来了一颗露水。露水落在蛛网上,蜘蛛大喜,每日细心呵护。可好景不长,露水又被长风带走了,蜘蛛每日闷闷不乐,连网也不想织了。” “之后呢?”我问道。 “之后佛来了,问道:‘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你的回答还是如此吗?’蜘蛛点点头道:‘是’佛笑道:‘得不到的固然好,已经失去的固然惋惜,可你不注意的却往往是尤其珍贵的。你不知道,在你下方的屋角处有一株青草,已等了你数年。’蜘蛛听了极为震惊,它往下看去,却见青草早已枯萎……”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瞻前顾后,反遗落了现在。”我道。 “够精辟”清寒道,“然而对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蜘蛛有蜘蛛的执着,人有人的追求。”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我问道。 “我想要的,我还不知道。”他看着我道。 我心里百感交集,莫名于口。 这时,门开了,沉香嬷嬷满面春风:“恭喜二位,姑娘说请你们过去。” 挑了珠帘进去,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似乎是早春的绿芽芬芳,又像是幽谷兰香。不浓不淡,恰到好处。 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墙上挂着浴火香兰图,倒是新意。 乍一看,倒像高雅名士之处,哪曾想到是秦楼。 嬷嬷出去没多久,屏风后便传来了“铮铮”的琴声,迟缓而悠长。 轻拢慢捻,手法娴熟,泉水叮咚,好鸟相鸣。好一个诗情画意的境界! 琴声渐弱,隐隐似黄叶坠地,又似簌簌秋风起。其间滴滴露水轻落于潭,恬淡无比。又似美人泪,哀哀不绝。 忽而风舞凌波,雨落风急,风卷残云,虎啸猿啼。肃肃如静杀之秋,铮铮似刀枪乱舞。天地失色,万物无辉。伏羲出世,降龙伏虎,蛟龙出海,刑天舞戚。 轰轰然如高楼倾塌,煞煞气似吞云吐雾。其声渐高,尖锐如刀,高至极处,不知身处。长戈一破,裂帛断玉。 风乍止,碧水空灵,漩漪澜寂。 许久未回过神来,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雪压断枝的声音。 “听了此曲,恐怕以后再也不能听姑娘抚琴了。”清寒蓦地道。 “此言何意?”我道。 “此曲只应天上有,我等俗辈,是万万不敢染指的。”清寒望着我,乌黑的瞳仁亮亮的。 屏风后传来搁琴的声音,许久,一个声音响起,美妙绝伦。使人听了一遍,便魂牵梦绕。 “思离拜谢二位公子赏脸” “姑娘如是说便是折煞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5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5 我等了”我道。 透过翠色屏风,看得出她的绰约身姿。如此美人,倒是稀有,不知能否比得过三界美人绮竹。 “语儿,赐茶。” 不一会儿,便从屏风后走来一位瓜子脸的清秀姑娘,提着茶壶为我们斟满。后又悄悄退下。 端起茶杯细细一闻,倒无多大新奇,香味极清,轻啜一口,甘甜无比,再啜一口,甘尽苦来,第三次啜时,索然无味。 实话说,这茶的确不怎么样,但几种味道合并在一个杯里,倒让人诧异。 “姑娘的地方,果然什么都是好的。”清寒放下杯,脸上堆满了笑意。 “公子见笑。但思离还有一个规矩。”思离道。 “是何规矩?”我问。 “凡听曲者需留诗或词一首,否则,留黄金千两,并永拒于楼。”声音极淡,使人听不出用意。 “这容易,我们听姑娘的便是。”清寒道。 不消多时,那唤作语儿的丫头又过来了,为我们摊好纸,并奉上笔墨。 我瞧了清寒一眼,他正提着笔苦思冥想。唉,都是这家伙害的,你说没事来什么青楼呀! 我推开窗,一阵冷风掺杂着细雪拂面而来,睫毛上沾了些许晶莹。冷,却不想放手。 人,有时候就这样固执,像那只蜘蛛一样。不是不知道前方的路会怎样,只是单纯地不想回头。 诗由心生。我猛地回过身,提起笔蘸足了墨,用心写去。 写完后看看清寒,他也恰好放下笔。 语儿将纸收好,拿到屏风后。 “隔帘但闻碎玉声,绿绮无言暗羞生。多少红颜笔一梦,但使英雄顾风声。”思离念道。 我摇摇头,清寒真是,不愧是个写小说的,连作诗都一股说书风。 “公子怕是心在红尘,笔落红尘。”思离道。 “姑娘果然懂我”清寒笑笑。 “你这‘碎玉’二字用得不错”我赞道,“既是指雪落之声,又是指琴声,一语双关。” “知音难觅”清寒冲我眨眨眼。 我又想吐了…… 纸张的声音传来,我知她正在看自己的。 “一夜风追絮,噙寒未思家。絮随高瓴去,风逐苦逸花。不得蒹葭月,苍苍白露晞。古来痴恨客,辗转红尘间。” 似有所思,她顿了片刻,又念道:“古来痴恨客,辗转红尘间。” “公子这句,倒让思离感慨良多。愿公子早拨云雾,寻得蒹葭。”她道。 “姑娘不仅会弹,还能识人心。在下佩服。”我不禁刮目相待。 “公子过誉,思离素来悠闲,不嫌弃的话二位可常来听曲。”思离轻轻道。 “多谢”我道。 清寒去找沉香嬷嬷了,屋里只剩我二人。 思离突然说道:“公子心有所思,是吧!”她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姑娘敏慧过人”我点点头。 “他生莫作有情痴,人生无地著相思。”思离悠悠道。 “比起我,姑娘更有领会。”我看着屏风后的她,笑如桃花。 “上言长相思,下言夕别离。想不到,会在这里见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文由心生呢 ☆、菩提 日子一天天过去,让人来不及数。雪停了,推开窗看去,还是白皑皑一片。 或许我真的是个无情的人,跟平常一样过,没甚变化。 这个冬天,格外凄凉。 我披着狼毫大衣,犹豫了许久,还是进了怡香楼。 沉香嬷嬷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竟然还在顶层单独开了个断袖之地,专门养了些姿色过人的小倌。我曾见过几个,那身段,那容貌,连女子都自愧不如。 “呀,公子今儿个咋一个人来了。”嬷嬷总是能在人群中瞅见我。 “今儿闲来无事,便想吃杯思离姑娘的茶。”我道。 “嗳,也不知道这是吃了公子什么灵丹妙药,人家舍了命都见不着,你们倒好,次次顺。”嬷嬷瞥我一眼。 我有点窘迫了:“承思离姑娘抬爱,时常饮茶论诗。” “姑娘还在房里,你就自己去吧!嬷嬷便不领你了。”嬷嬷甩甩帕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好,在下先行一步了。”敢情把我当成了……好歹我还是有家室的人,至少她嬷嬷是知道的! 我憋了一肚子气。 思离的房间极好找,位置偏僻,却独树一帜。 我敲敲门,低声道:“思离姑娘,在下钟离毓。” “进来吧”里面传来清淡如水的声音。 我推开门,呼吸也不由地急促起来。 房里布置一如往常,层层珠帘后,倩影仿佛。莲步轻移,珠玉相击,一双洁白柔嫩如鸡蛋清般的手挑起珠帘,缓缓走出来。 乌鬈半绾,垂滑如娟,眉如远山,眼似秋水,琼鼻腻脂,樱唇薄泽。 柳腰如束不盈握,凌波微步颠浮生。 一泓秋水天一色,半卷哀愁醉梦中。 绮竹虽是三界的美人,可若与眼前人比起,真真是天地悬殊。绮竹虽美,毕竟烈了些,可眼前这女子,完全像是从幽谷密林里走出的,融日月精华,胜日月光华。 “你来了”她整个人都呈现在我面前,一身缥色的衣裙,柔弱如柳。 “好久不见”我拱手道。 “坐吧!”她道。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是在王母的寿诞上,那时听人家说蛇王的女儿如何如何美,还以为是吹牛。后来她凌空出现在寿宴上,一身草色烟光的天蚕衣,如云似雾,袅娜多姿,让人不敢多看。 那时年纪小,只知道糖葫芦好看,几时注意过她。只听得玉帝的儿子自从那次见了她,便不愿娶那东海的公主了,死活要娶她。尽管最后舍了帝位,还是未能如愿。 这样的女子,似乎连当天后都是对她的亵渎。 “多少年了,你过得也极为幸苦吧!”她垂眸道。 “我倒无所谓,只是一直不明白一件事。”我道。 “什么事?”汜雪问道。 “当初,你是怎么做出的那个选择?”很难想象,天界以前的美人,也是永远的美人,竟然会喜欢上这样普普通通的人物。 “他么?”汜雪站起来道,“那一次下凡,岂料迷了路,可巧又遇到了一只白虎。按理说也无碍,白虎也不会伤我,可他却不知怎么就看见了,掂着砍柴的刀便挡在我面前,还一个劲儿地让我快走。我怕他受伤,便示意白虎快走。他倒好,护送我出了林子后,便拍拍手走了。多少人想见我一面都难,他却放我走。” 她把玩着珠花,唇边漾起了笑容:“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他很笨,笨到经常被人骗,他也很傻,做事从来不求好处。那天他在集市里给我买了个珠花,很普通的样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6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6 子,也不好看。可是,我就是舍不得丢了。” “他为什么会摔下山崖呢?”我问道。 “我问了阎王,阎王说他今生本就命途不好,来生的命会更好些。”汜雪道。 “因此你才会在这里,想要找他,对吧!” “嗯”她点点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执念太深,只会伤着自己。可是连我自己,都做不到。 “姑娘听说过曼珠沙华吗?”我不经意问道。 汜雪坐下,抿了口茶道:“地狱之花。红的叫曼珠沙华,长在忘川河畔。白的叫曼陀罗华,生在黄泉路上。这两种花,能让人忆起前世今生。” “这两种花,也有剧毒。”我接道。 “不错。曼珠沙华的毒能使人命绝,但对仙魔来说无大碍,只是不得动情。情深一丈,毒深一分。曼陀罗华也有剧毒,只是这毒能让三界内的生灵忘记一切情爱之事。”汜雪道。 “那姑娘听说过无邪吗?”我又问道。 “无邪?是曼珠沙华的解药。只是我未能有幸一见。”汜雪道,“你问这些,我知晓是为了什么。我跟玉覃毕竟也有些交情,他这样,我也很难过。这是绮竹犯的错,只盼她能悔改。” “在姑娘面前诉说相思之情,只怕让姑娘笑话。”我苦笑道,“一个人的滋味,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姑娘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思君如泷水,远观不可期。” 出了怡香楼,看看天色,还早,不若去寻了茶馆喝杯茶。心里想着,便行动了。 快过年了街上人也热闹了许多,都是为了置办年货。清寒早就说了,今年要陪我过年,我没有苟同他。他虽不计较礼节,便毕竟是家中二子,过年是一定要在家过的。 我想起以前自己是最讨厌过年的,为什么呢?一过年,狐王一家上下都得坐在一起,然后那些长老就会先发表言论。往往等他们啰里啰嗦一大堆后才能用膳,然后,饭菜都凉了,又得热一遍。 好不容易可以吃饭了,还不能埋头吃饭。狐王会挨个问你,今年收获了什么,往往我是最倒霉的,于是总罚我最后吃饭。 剩菜吃多了也不好,有一次我就听见做饭的大婶对狐王说,我正在长身体,吃多了剩食不好。狐王想想也是,便让我同大家一块吃饭,只是吃完了还得帮大婶洗碗…… 你可想想,人家吃完饭了打着饱嗝坐在大堂里聊天。可怜的我还得在厨房帮大婶刷盘子。不过大婶也好,每次满意地看我刷干净盘子后都会赏我一只大胖鸡。 我寻了个简单的茶棚坐着,看着路边各种各样的人来来往往,然后发呆。 没多久,身后传来挑衅声。 “小美人,跟爷回家吧?” “呦,你还敢躲!” “别走!” 这又是谁呀,大白天的,也不安生。 我转头看去,立即石化了。 一袭白衫,发带飘舞,身姿颀长,温润如玉。 这,难道是我眼花了? “喂,爷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那胡渣满脸的大汉不耐烦道。 眼看着那脏兮兮的手快碰到那美人了,我顾不上想其他的,拿起茶杯便扔了过去。 那大汉“哎呦”一声,手腕肿得老高,杯子却稳稳地落在我的手上。 我站在他身后,悠闲地品了口茶,放下杯子。 “你是什么——呦,这个也不赖,跟爷走吧?”那大汉眼中闪现出如狼般攥夺的光。 “识相的,就赶紧走,不然的话——”我玩弄着杯子,没有说下去。 那大汉似乎又想说什么,但小二跟他耳语一番,他立即吓得面色苍白,连道几声“对不起”便落荒而逃。 想必也只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姑娘,没事吧?”近看才知,这美人以面纱蒙面,只露出两眼,玲珑清澈。 “公子你不知,这位公子是夏侯家的三公子,不能言语。”小二小声道。 “呃……”我愣住了,连忙道歉。心里却腹诽,谁让你一身姑娘打扮。 他摇摇头,眼睛弯了弯。我浑身一个激灵,似乎是不敢相信,这模样,简直太像烟了。但是烟不是什么夏侯家的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在下钟离毓”我端详着他的目光。 他微点头,在自己手上比划着:“夏侯淳” 那手似雕似琢,如切如磋,美妙无比。 “夏侯公子,幸会。”我拱手道。 如果是烟,他不会不认我。 不喜欢这种感觉,客套几句后,便匆匆回去了。 回去后把烟的信又拿出来看了看,还是没看出来个所以然。或许是我想多了。 我想起了佛家的故事,昔日佛祖拈花,众皆默然,惟迦叶微笑。 佛本无相,人亦无相。大智者不是口若悬河,极尽夸耀,而是一种沉默的微笑。如此,便可。 对待人生,同时也需要这样的心境。 说太多,也无益。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我将手搁在额头上,闭着眼,紧抿着嘴唇。 似乎是有人来了,我猛地起身,抬眸看去。却见那人一身烈日灼心红衣,侧对着我。 “你来做什么!”我冷冷道。 他转过头,妖冶的眼眸光彩夺目。“你,还好么?” “好不好,干你什么事!”我不想跟他废话。 綮翊,多么骄傲的人,他不会为了我放弃他的尊位,更不会向我作任何解释。他总是如此自以为是,以为做的都是为我好的,我就该接受! “琰儿,我……你该知道的。”他眼中闪现出受伤的光芒。 “对不起,魔尊,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我是钟离毓,不是琉琰。尽管我恢复了真身,可是你也知晓,曾经的我,再也回不来了……”我背对着他,闭着眼道。 “琰……”他走近我,似乎想握住我的手。 我嫌恶地避开他,走向一边道:“綮翊,你还是回去罢!” 他翕合着唇,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我没有回他。 我推开房门,看见丫鬟们在扫地,前几天便让她们回家,再过几天便是新年了,可她们不愿意,非要留下来。 最近街上的几个孩子尤其喜爱到院子里玩,我也乐得奇趣。他们一团团的,有时候玩捉迷藏,有时玩弹珠,有时碰到我看书也会趴在边上问问题。 前天孩子王还问我是我一个人过年么,我说是,他便说到时夜里聚一群孩子到我宅里放爆竹,热闹热闹。 我不喜欢热闹,但我喜欢孩子,天真的,善良的。 犹记得也是个夜晚,好像是在河边,那男子温柔的脸庞,那孩子亮晶晶的大眼…… 我们都在等待,不论这等待是否有价值。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7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7 前几天偷偷去把长庚埋的三生酒给挖了,到时喝起来一定会极其惬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又哭了,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一切都如此寂静。或许,在写完这本书后,我将去寻找传说中的奇迹…… ☆、所思 素雅的房间内,我仍惬意地品茶,听着汜雪弹曲。清寒依旧抱着他的宝贝纸,苦想着小说的情节。 今日汜雪貌似心情不错,比起上回的哀怨,这次倒欢快了许多,果然还是小女子性子。 认真地听了会,我道:“解怨道愁,琵琶为上,古韵清雅,琴为上。姑娘这琴,果然妙,集二者为一体。” “想不到你对乐还有造诣”汜雪从锦盒中拿出一方带着刺绣花边的丝帕,仔细地擦拭着琴身。 “谈不上造诣,只是偶尔涉猎了一些。丝竹之中,我尤爱琴萧,琴声清脆,萧声悠远,实为佳配。古有四大名琴,一是齐桓公的‘号钟’,二是楚庄王的‘绕梁’,三是司马相如的‘绿绮’,四是蔡邕的‘焦尾’。此四琴,皆为琴中上品。不知姑娘的琴,又是何来头?” “想知道的话,不若亲自来一见。”汜雪将丝帕放回,抬眸透过珠帘瞥了我一眼道。 “在下自然是却之不恭了”我笑笑,起身走去。 清寒抬头瞟了瞟我,没吭气。 我挑起珠帘,珠玉呤叮,她侧对着我,闭着眸沉思。乌发如云,长衫垂地。 我细看那桌上的琴,只见它通体墨色,纤瑕不掺,日光挥洒之间,似乎有墨绿之烟袅袅弦间,细看时却又不见。那琴上偶有断纹,犹如飞龙在天,但不影响琴之美,反而更增添了古韵。 这不是崭新的琴,看起来倒有些旧了。 我几乎决眦了,舌头也似乎在打结:“这,这是……” 清寒行笔间,幽幽地飘来两个字:“绿绮” 我讶异地看汜雪,汜雪含笑颔首。 “那次我恰好路过一雅舍。据闻里面有个石老人,好琴道。那日他聚众抚琴,我在外听了会儿,发觉有几处差错,便说了句‘可惜’”汜雪道。 “后来如何?”我问。 “许是那老人听见了,便唤我进去,似乎要教训我。我一一给他指出,他的琴技虽深厚,但对几处技巧把握不够,最要紧的是他无法体味琴之魂,只能停在琴谱的位置。他听后,许久未回过神,大笑三声,然后驱散了众人。” “他为何要大笑三声?”我问道。 “这还不简单”清寒抬起头道,“第一声笑是因喜遇知音,第二声笑是因棋逢高手,第三声笑是因宝物归贤。” 我愣了下,笑道:“妙!” 汜雪如水的目光看了一眼清寒,接着道:“如公子所说,老人最后请我抚一曲后,将宝物绿绮赠与我。这宝物为他祖上机缘巧合所得,世代相传,如今慷慨赠我,我无以为报,只得代照看此琴。” “自古宝剑酬知己,宝琴也自觅知音。姑娘得绿绮,也不至于暴殄天物,倒是绝配了。”我道。 我走出去,站在清寒桌前挑眉道:“倒没听说过二公子还有此技,上次你诗里写‘绿绮无言暗羞生’我还道你夸耀姑娘琴技高明呢,没想到你小子真了不起,只听了一曲,便能听出是绿绮来。” 清寒放下笔,坐下品了口茶,抬眼看我道:“这古琴与今琴不同,发出的声音也自不同。今琴为今人所造,毕竟材质工艺虽好,声却过纯,古琴虽经历史沧桑风化,历经磨难,虽不复清越,却平添了淳厚之音,如风入古松,音长韵袅。” “不错不错,我当你真纨绔子弟呢,倒还有几分绝学。”我拍拍他的肩。 清寒自嘲道:“话说我当时也不是很确定,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公子既有如此绝学,可会抚琴?”汜雪突然问道。 我不解其中用意。 清寒长睫轻颤,眼底光华无限,启唇道:“因家规甚严,只是平日里自己把玩,恐登不得大雅之堂。也罢,姑娘若不嫌弃,少爷我便献丑了。” 墨兰衣裳不若往日的鲜艳,倒衬得他清减不少,也多了些稳重。 汜雪让了座,立在一边。 清寒毫不客气地坐下,额前碎发轻舞,剑眉星目,乍看来,倒是多了几分英雄气概。 他闭着眼呼吸均匀,复睁开眼,缓缓伸出手放在琴弦之上。那手纤长无比,一看便是抚琴的料子。 指间轻蹈,流水般的声音泻出,犹如山间清泉,滑过卵石,绕过青草。泉水淙淙,绵延不绝,牵扯情思。 初如空山新雨后,后如萧萧班马鸣。婉转低回,似青石止路,流连失性。清沿畅游,如玉龙下山,激荡漩沉。 如此琴声,不咸不淡,不温不火,平淡无奇,却轻而易举地勾引人的心底,仿佛窥探隐私般。 我想起了和烟对饮的那天夜晚,我七分醉,三分假地问他,烟,你怎么流泪了。他抬头看我,眸子清澈,似染了露水般,迷蒙氤氲。 我吻了他的唇,咸咸的,润润的,软软的…… 可是如今,我找不到他了…… 指甲狠狠地刺进掌心,疼痛得越发清醒。我强忍着流泪的冲动,紧咬着唇。 琴声幽幽绵绵,滑入了心尖。使人忘了身在何处,亦忘了自己是谁。完完整整地将内心暴露出来。 “虽说我许久未抚琴,可你们的表情也不至于,这样吧?”清寒的声音蓦然响起,才发觉琴声早已不在了。 我脸色苍白,看看汜雪,她早已泪流满面。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只有一颗心,无处安身而已。 良久,我道:“清寒,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琴声能使人堕入梦魇。” 常听闻高人能以琴弑人,不费吹灰之力,还以为是骇人听闻,今日一见,果然……幸亏清寒功力尚不深厚,不然,我们可就惨了,可能就停留在梦里走不出来了。 我不知道汜雪想起了什么,但我知道,那一定是一个优美而悲伤的故事。而且,会一直悲伤下去。 此刻,她怔然看着清寒,白露凝香,眼眸含泪,亦悲亦喜。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虽然这样也无损于她的美。 我好生安慰她时,清寒嚷着要走,我懒得理他。 “齐豫那小子说好今天他店里要出一款新料子,少爷我可急着要去看呢!”他极快地收好笔墨纸砚,抱在怀里看着我道。 我抓狂,真是一个不懂风情的人! 从怡香楼出来后,天上突然落下了雪,极温柔,如柳絮般。我喜欢这种感觉,便回绝了清寒的好意,想自己随便走走。 白雪化在鼻尖,点点清凉。我顿了会儿,才起步走去。 冬日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8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8 里路上人本就少,下了雪后,便更少了。一眼望去,寥寥无几。 今天出来时没穿太厚,幸而没刮风,倒不显得寒冷了。 雪簌簌飘零着,不一会儿,身上便满是雪花。正发呆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声音。 “大鹏展翅无天地”那声音浑厚,透着几分苍凉。 “好志向”我走过去道。 那人约莫卅十,衣着简单而单薄,脸面有棱有角,眉宇间盘旋着一股瑞气。 “壮士有如此胸怀,是大庆的福气。”我拱手道。 那人打量着我,爽朗一笑:“让小兄弟见笑了” “在下复姓钟离,单名毓字,敢问贵姓?”我道。 “不敢当,我只是药铺一个打杂的伙计,名字叫章鹏。冬日里没生意,便放了我几天假。”他道“公子若不嫌弃,可唤我一声章大哥。” “这,恐怕有违辈分。”我迟疑道。 “你就不要再扭捏了,我是个粗人,最看不惯什么礼节。”他道。 “好吧,晚辈便越礼了,章大哥。”我恭敬道。 “好兄弟”他开怀大笑,“只可惜没有酒,不然定与兄弟畅饮几杯。” “这又何难,我们寻个酒楼便是。”我道。 “今日便免了罢,我是偷空出来,还得回去砍柴烧饭,家中还有老母卧床。”他摇摇头叹道。 我明白,他虽有鸿鹄之志,却碍于“父母在,不远游”的孝子之道。 解下腰间的荷包,递过去道:“章大哥别嫌弃,这是小弟的心意,就当给大娘买些礼物罢!” “这怎使得!我章鹏在卑贱,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无故决不受人之惠。”他推辞道。 见他如此说,我也不好强求,问清了他的住处后,他便离开了。 这样的人,按理说应该驰骋沙场,为国杀敌的,却屈于市井小铺的屋檐下,实在让人惋惜。 目送他远离后,我仍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梅园中,皑皑白雪中的点点亮色,让人心中添了些生机。 如此美的雪景,却无人欣赏,也是遗憾。 我伸出冻僵的手,执拗地抚摸着红梅,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我们,相依相偎。 乍抬头,却见一抹白衣出现在雪中,飘然若仙。他走向我,脚步极轻,无丝毫声音。脸上仍带着面纱,随风轻舞。 “真巧,没想到夏侯公子也在这儿。”我尴尬道。 他笑笑,在手心比划着:“的确” “你不能摘下面纱吗?看着怪难受的。”我道。 他愣了愣,然后微笑着点点头。面纱滑落,我的呼吸也似乎戛然而止。 那一张精致绝伦的脸,不是烟又是谁!一开始只觉得像,这下完全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道烟还有兄弟不成? 我轻咳几声道:“公子,真是不食烟火,美得不似凡人。” 他又要伸出手比划。 我忙伸手阻止,指尖一片冰冷:“吓,你的手怎如此凉,快别比划了。” 我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他身上,自己倒暗自打了几个寒颤,给他系好带子道:“你也不用比划什么,只要听我说即可。以后出门记得多穿点,免得落下腿疾。” 他伸手拽着披风,抬头看着我,墨发飞扬,眼若波明,薄唇流光。 不敢再看,害怕自己沦陷下去。 我顺手折了枝红梅递给他,打趣道:“这样看起来倒喜庆些了” 他也不恼,温顺地接过我的红梅。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随口吟道:“青山老,烟波笑,一生一世随缘了。梅花引,终不负,半醉半醒浮生尽。” 这是烟那日对的对子,只可惜我这孤凤,只余栖梧哀歌。 他眼睛亮了亮,看着我。 我道:“让公子见笑了,这是我一个朋友作的。” 伸脚踢了踢地上的雪,只觉身上极冷,怕是要得寒症。 我道:“天气冷,再者也不安全,公子也早些回去吧!” 他点头,又将面纱戴上,伸手想解披风。我想也不想就阻止他,他的手,跟冰块似的,我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别,你就穿着吧!哪天见着我了再还给我。对了,我住在玉宅,得空了可以来看我。” 他凝视着我,点点头。 一进门,赶紧钻进被窝里,被窝也极冷,暖不了身子。 丫鬟又添了些碳,屋子才渐渐暖和起来。又接过姜汤喝了几口,才舒服了一些。 以后出门,一定得多穿点。我在心里暗暗发誓。 恰好清寒来送过年用的东西,见了我这模样,忍俊不禁。“你这是干嘛去了,抖得跟野鸡似的。” 我懒得理他,只是恹恹道:“天有点冷,寒气入体。” “你怕是去看那夏侯家的公子了吧!”他语气悠长道,“早就看出来你俩有一腿” 我想吐血:“清寒,不要说那么难听,而且我跟夏侯公子只有几面之缘,还不至于……” “算了,少爷我不跟你啰嗦。”他将手上的包裹扔到我身上。 我打开一看,是件披风,厚缎为面,白绒为里,针脚极密,绣着祥云卧龙图。这样的披风,看着便暖和。 “齐豫家的新品,仅此一件。”他斜着眼道。 “这……”我不解。 “哼,那混小子今天故意把茶水泼在少爷我身上,弄脏了我宝贝的衣裳,少爷我就抢了这件披风。”他愤愤道。 怎么听都感觉是他占了便宜,怎么还一副咬人的模样。 “呃”我无话可说了。 “少爷我也不喜欢素静的颜色,再说老爷子也不待见,便送来给你了。你若要便要,不要的话少爷我就拿去当坐垫。”他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道。 “清寒,你的言辞也该改了。”这披风是齐豫家的新品,还是绝产的,可想是多珍贵,没有一个府邸绝对拿不下来,他竟然还想当坐垫!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少爷我爱怎样就怎样”他无所谓道,“只是后天便过年了,少爷我若得空了便来临幸你。” 我翻了翻白眼,一脚把他踢下床。 “哎呦,你可真狠!” 我冷笑:“自古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他拍拍衣裳,抚着胸口道:“我还年轻,可不想死。” “谁让你说胡话” “说着玩嘛!话说你对那夏侯家的公子究竟是什么感觉?跟少爷我说说,他长得那么俊,你是不是心痒痒……哎呦……”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都该结束了快结束了……最近迷上了微博,因为实在太孤单。微博名依旧是笔名a晋江。自娱自乐,自己演戏,自己看。 ☆、煎雪 推开门,始觉万事皆空,人心浮华。 白茫茫一片,似乎连可以寄托感情的东西都没有。 我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9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39 做了个梦,梦到他回来了,他站在我面前,一如那个清晨,他牵着我的手,清澈的眸子映着我。 孩子王又带着一帮小伙伴来闹腾了,在院里玩的极是开心。 “你为什么不成亲呢?”孩子王问我。 “我为什么要成亲呢?”我反问他。 小家伙低着头想了半天,说:“像我爹爹跟娘亲一样呀,热热闹闹的。” 我抚摸着他的头,笑得有点勉强:“你还小,就想这些?” 他冲我做个鬼脸,又跑一边儿玩了。 明天过年,今天街上冷清了许多,刚踏进怡香楼,眼珠子便掉了一地。 一条长长的桌子两边坐满了花花绿绿的妙龄姑娘,一个个正忙着包饺子呢!沉香嬷嬷卷起袖子正忙着擀面皮,见是我,脸上表情丰富多彩,□□“簌簌”地落着,直接就可以用来包饺子了…… “啊呀,什么风又把公子吹来了”嬷嬷的声音依旧高调。 “我……”我窘了。 敢情我都变成逛花楼专业户了…… “今日大伙都忙着包饺子呢,公子也来搭把手吧?”还未等我回话她便朝众姐妹问道,“你们说好不?” 众姐妹也是极为给面子,硬是把我推到长桌前。 “外人都晓得我们怡香楼是靠男人吃饭,可总得自己找些有意义的事做不是么?”嬷嬷道。 “嬷嬷说得极是”我附和道。 “别光说话,快干活!”嬷嬷瞪了我一眼。 我看着对面的她,感觉恐怖得不行。尴尬得,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虽然以前也爱去厨房玩面,总被大婶撵出来,但从来没包过…… 正尴尬时,手里多了个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面皮。右边的姑娘对着我,边包边道:“看好了,这样,放馅儿,不能放多也不能放少,放多了合不住,放少了没味儿。然后再这样,捏好,不能有空隙,不然会煮烂。” 她将包好的饺子在我面前晃了晃。皮薄馅大,细嫩白皙,看着便食欲大增。 上天果然是眷顾女儿的,生得袅娜多情,更兼有妙手纤纤。 我照着她说的,先展平,再放馅儿,然后再捏好。 那姑娘看了看,点点头道:“不错不错,看你笨头笨脑的,学得倒是有模有样。” “是姑娘教得好”我道。 “呦”她故作惊讶道,“公子这手一看就不是干粗活的,竟比女子的手还漂亮。”话音未落,众姐妹便笑成一团,纷纷打量起我来。 我看看沾着面粉的手,心想:你是没见过玉生烟的手,那才是一个美。 “咚咚”嬷嬷拿擀面杖敲敲桌子嗔怪道:“疯子,就你话多,干活!” “敢问姑娘芳名是”我小声道。 许是我想多了,姑娘家的,名字怎么可能是…… 她头也不抬道:“疯子,疯子的疯,疯子的子,疯疯癫癫的意思。” 我愣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另一旁的姑娘捅捅我道:“公子有所不知,疯子姐姐这名字也是有段故事的。” “是在下冒昧,姑娘海涵。”我赶忙道歉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里的人。都知道。”她垂着头,鬓间的碎发落在脸颊边,温婉了许多。 “我十三岁的时候养母把我卖给一个六十多的大财主做妾,无奈生了两三个孩子皆是女孩,财主本就心里不痛快,又受了夫人的撺掇,便把我卖到了这里。在这里也好,现在若让我回去,我还不乐意呢!”说话间,她又包好了一排工工整整的饺子。 旁边的姑娘道:“疯子姐姐刚来时我们问她叫什么,她说是‘丰子’,丰收的丰。后来喊着喊着,就成了疯子……” “男孩又如何,女孩又如何,旁人这样看也就罢了,千万不要让自己也背上枷锁。”我道。 “说得极是,我们这些人,早就看透了各式各样的人的嘴脸。”疯子道。 “况且嬷嬷待人也是极好的,有时比亲人还亲。”其他姑娘道。 “嬷嬷甚得人心呢!”我恭维道。 嬷嬷顿了顿手里的活,嘴唇猩红无比:“再废话一句,晚上就留下来给我烧火做饭。” 我的心很没出息地抖了抖,没敢再吭气。 汜雪淡淡地瞥我一眼,唤来丫鬟道:“给公子寻件衣裳” 我本想说不用,可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惨不忍睹,便闭上了嘴。 汜雪啜口茶悠闲道:“怡香楼没男子的衣裳,不过你穿女子的衣裳,估计别人也看不出来。” 她的意思是我长张女人脸身材也像女人娇小…… 忍,我忍。她比我大一千多岁,我得尊老,再说,我打不过她…… 她没再说话,只是神情落寞地看着一方。 那是,清寒喜爱坐的位置。我跟他抢了很多次,他来一句,就把我制住了。 “你吃本少爷的用本少爷的连个凳子都跟本少爷抢,改明儿是不是还要抢本少爷的媳妇?” “是他吗?”我问道。 汜雪侧头看我,秋水为眸,恍惚迷离。 似乎是等了许久,她才说:“是不是,都不重要。” “他,知道吗?” “那次,我专门去阎王那里给老人讨了个好签,岂料,竟是他的祖上。”她避而不谈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毕竟也过了这么久,我不希望清寒再受到伤害。 “我,我不知道……”她似乎又要落下泪来。 我正想说些什么,她接下来的话,使我失神了许久。 “我也知道,现在他的心,不在我身上。我既害怕他想起,又不甘心他这样忘记。”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相望却不能相守。 执念,真的很可怕。我们都是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 “顺其自然罢”我道。 她缓缓点点头。 下楼的时候,我鼓了好大勇气,恨不得把头埋到衣领里。可还是被嬷嬷发现了,声音大得楼都要崩塌。 “哎呀,公子这身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怡香楼又来一花魁呢!”她使劲往我身上蹭。 我落荒而逃…… 看着身上的衣裳,虽舍了肚兜,看着也是样子,可是,颜色,大红色……我相信汜雪一定是在玩我! 拿袖子裹着脸,一路小跑到家,却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人。 放下袖子惊讶道:“怎么是你?” 夏侯淳微微一笑,发上落了薄薄的雪,看着极为可爱。 我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披风,一下子就明白了,“快进去吧,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呢?抱歉抱歉,我失言了……” 今日并不冷,但瞧他身子单薄,便让丫鬟多加了炭火。 将披风放在一边后,我道:“最近可好?” 他正要伸手比划,我把左手伸向他,他立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0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0 即会意,在我手心写道:“很好,你呢?” 手心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我心跳得极快,随意道:“我也是极好极好” “你是因为什么才不能说话的?那个,如果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道。 “天生”他认真地写道。 我抬头看他,他也看着我,一双眼如碧潭般幽清。若不是知道他是夏侯淳,我会认为坐在我身边的是烟。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像的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正发呆时,他写道:“公子有心事吗?”连他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我爽朗一笑:“没有没有,哪有的事。对了,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小钟小离小毓都可以。” “阿毓” 我浑身一震,又很快掩饰过去,笑道:“好,怎样叫都可以,以后我就叫你,额,淳不好听,你还有其它名字吗?” 他弯了弯眼,写道:“母亲唤我玉” “那我便唤你玉吧?”我道。 他点点头,又写道:“你这身衣服” 我顿时石化,结巴道:“衣服没晒干,随意穿的……” “很好看”他继续写道。 我将手放在他肩上道:“哈哈,我觉得更适合你。” 他也不恼,只是一直在笑。 闲聊了一会儿,他要回去了,我想也不想就说:“天色已晚,再者我还没尽地主之谊呢,晚饭后再走也不迟。” 他没有反对,我便让一个小厮去他家报个信,免得人家以为孩子丢了。 雪还在下着,却也不大,轻轻柔柔的,在夜色中看着模糊不清,只听得细微的声音。 我站在外边,极有心情地赏着雪景。他陪我站着。 “以前有个认识的秀才写诗有这么一句‘花落玉阶轻’,那时还在想,他又怎知花落的声音,肯定是胡诌的。现在想来,心静如水,自然能关注到别人看不到的。”我道。 他站在我身边,比我还高一些,我又开始自卑了。怎么我就长不高呢? 他在我手上一笔一划写道:“我和公子在哪里见过吗?为何觉得很熟悉?” “我,可能长得有点大众,所以看着面善。”我挠挠头道。 他笑笑,继续写道:“你很出众” “是吗,我也这样觉得,怡香楼里的……那个,我的意思是说认识我的人都觉得我长得还可以,嘿嘿,可惜没桃花运,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他眨眨眼,璀璨无比。 饭桌上,我拼命给他夹菜:“来来来,多吃点,你这么瘦,以后怎么找姑娘!” 想着光有饭菜也不好,便把偷长庚的那坛酒给抱了出来,神秘道:“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此酒名长庚酒,长庚是我一个朋友,这酒也是他酿的,价值不菲,寻常人都没有福气享用。” 还没揭封,便闻到了浓郁的酒香。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原谅我”后,才揭了封条,各倒了一小杯。 “请”我举杯道。 他看看我,也举起杯。 我一饮而尽。果然是好酒,入口甘甜,说不出的味道,仿佛能让人忘了忧愁。 许是因为酒太好喝,亦或是其他,最后我竟上起了大碗。如果长庚知道我拿他的宝贝酒当水喝,他一定会气得昏过去…… 似乎是有只手握在手腕上阻拦我,我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他竟坐在我旁边了。他的手柔若无骨,却固执地不让我继续喝。 他掰开我的手,在上面写道:“你很难过吗?” 我没有回答。 他又写道:“为什么你每次跟我在一起,我都觉得你很伤心,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你想多了。”我坦然道。 “你说谎”他写道。 他的眼神采奕奕,薄唇如初绽的花,他依旧握着我的手腕,冰凉无比。 似乎是酒的后劲儿,我只觉身体热腾腾的,直冒热汗。 “我困了”我道。 他起身,扶着我回房。舒服地躺在床上,他又细心地脱去了我的外衣,给我盖好被子。 似乎神志也开始不清醒了,我拉住了他的衣角,他顿了脚步,松开我的手,关上门,又走到床边。我用力一拽,他便倒在了床上。 我看着身下的他,一模一样的容颜,一模一样的眼睛,眼泪也不听使唤了,一颗接着一颗落下。 我吸了吸鼻子,嘴里的话也模糊起来。 “玉……烟……” 他安静地看着我,睫毛挠得我的脸很痒。 我抚摸着他的脸,缓缓地低下头,然后,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里面的诗词大部分是原创的,写得不好,还望见谅。 不喜欢写长篇大论的,因此文并不会多长。我有个爱好,就是喜欢把每章都当成散文写,这样说可能有点自大,但是你随便看一章时,即使不知道前文后果,也并不会显得突兀。我只想安静地写自己的文,自己写,自己看,不好了就改,反复琢磨。这可能是我留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东西。 抱歉,今天话有点多。还有,我有严重的抑郁症,有段时间如果文已经完结了,却不见我人影,或许我已经离开了。祝福我,毕竟,这是一种解脱。还是那句话,写文仅仅是为了心,无关其他。 ☆、炽余 最近清寒很久没有来看我,只有过年当天匆匆忙忙一看就走了,指不定又在忙活什么呢! 冰雪消融,泉水叮咚,多情的柳树也在袅袅地吐着情丝。几处早莺在枝头唧唧喳喳,成双的燕子躲在屋檐一角行乐。 芳草摇铃数穹玉,耿耿冬雪霁霜天。 杨柳依依,思绪万千。我越来越像一个脆弱的羽觞,一碰就碎。 自那天之后,有一个月没见过夏侯淳了,我不想见他,也不敢见他。 衣裳渐薄,人也变得极懒。 清寒踢踢我的腿:“你倒是清闲” 我躺在椅上,眯着眼道:“你最近干什么好事去了?” 清寒搬了个椅子坐着,翘起二郎腿道:“老爷子又在给我找媳妇,你是不知道,那些姑娘,一个个长得恐怖至极,还不如怡香楼的小鱼。” “怎么个恐怖法?”我来了兴趣道。 “你是不知道,老爷子看中一个叫红莲的大家小姐,听说她脸若红莲,身姿如燕。非让我去相亲,结果我一去看,那真真是脸若红莲,脸大得连大莲花都包不住,一张脸抹得惨白惨白,嘴抹得像吸了人血。那真真是身姿如燕,只不过是大雁的雁,至少得有两个我这么重的大雁。”清寒边说边比划着,把我逗乐了。 “按理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我正经道。 “你还不是一样”清寒翻了个白眼,“少爷我才没那闲工夫养群女人惹自己不痛快!” “你说得太绝对了,总还是有完美的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1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1 女子的。”我道。 “你是说思离姑娘,哈哈,她的确够完美,不似凡人,我们这些凡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呢!”清寒半开玩笑道。 我闭上眼,不再理他。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的琴技究竟跟谁学的?” “也并没有高人指点,只是有一日偶然捡了一个曲谱,没事时便练练。”清寒道。 “那曲谱叫什么名字?”我问。 “魇”他道。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年天帝大战魔尊,当时魔尊还不是綮翊。魔尊弹了一支曲,不费吹灰之力,天帝之军溃败。后来天帝请来了琴女,才化解了这场浩劫。从此三界各司其职,不再作扰。 后来琴女跟魔尊一见钟情,无奈身份悬殊,只留了同谱的一张曲谱便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也许在一起,也许天各一方。 而这曲子,说不定,就是它。 “你这曲子,千万不要轻易弹起,免得招来杀身之祸。”我谆谆告诫道。 “我知道,曲谱上说了,‘天地失色,宇宙洪荒’。上回只弹了一个小小的片段,看你们的模样,我就没敢再弹了。”清寒道。 “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这曲子,深谙其理。” 清寒将腿横在我身上,睥睨道:“你又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让少爷我乐乐!” 我将他的腿挪开,踹倒了他的椅子。清寒“哎呦”一声倒在地上,拍拍身上的灰土,眼神哀怨无比。 我自顾自地喝茶,嘴角带着神气的笑。 “少爷我上辈子肯定欠你什么了,不然这辈子少爷我怎会如此窝囊。”清寒努嘴道。 我汗颜。 “你觉得夏侯家的三公子如何?”他问道。 “夏侯淳?还行吧,长得挺帅的。”我道。 “前几日我听老爷子说,又有媒婆给他说媒了,是前翰林学士的孙女,才貌双全。”清寒望着我说道。 “他也是该成亲了”我不咸不淡道。 “说的也是,少爷我第一眼见他的时候是因为老爷子的关系,少爷我还从没见过如此美的男子,他若是女子,少爷我的孩子估计都会跑了。”清寒坐起来道。 “他不是在扶绥长大的?”我惊愕道。 “他来扶绥还不到两年,据说是夏侯家遗落在外的公子,具体缘由,谁知道呢!总之他在扶绥是个宝,一出门,必定招惹一条街的女子。上至老妈子,下至娃娃,没有不爱他的。喂喂,你干嘛,我还没说完呢……” 未来得及回他,我抓起外衣便跑出门。 一路上心扑通扑通跳。 他来扶绥还不到两年! 他有可能不是夏侯家的亲公子! 他长得跟烟一模一样! 那么有没有可能,他就是烟! 斯文地敲了敲门环,耐着性子等着,其实心里急躁地恨不得把门给他踹了。 约莫半炷香的时辰,我们肩挨着肩,坐在一处酒楼的雅房里。 “哈哈,许久没见你了,便想过来看看。”我道,“听清寒说你要成亲了是吗?” “没有,只是有人来说媒了。”他写道。 “成亲很好,很好……你看我,现在还是孤身只影。”我含糊道。 他点点头。 本公子心里很不爽。 “可这终身大事,你可得擦亮眼睛。方才清寒还跟我说他爹让他去相亲,结果那女子差点把他吓死。怎么说你也是朵花,千万别插牛粪上了。”我承认我的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他轻轻地扯着我的袖子,在我手心写着:“你是因为这个才来找我的么?” “啊,不是吖,你想多了。”我慌忙道。 他又往我身上凑凑,一双眼凝视着我,害得我连大气都不敢出。 问他从哪儿来的?不行!太冒失。跟他说我喜欢他,不行!他要喜欢我还好,他要不喜欢我,估计会当我是变态,连做朋友的机会都没了。 到底该怎么办呢!我要抓狂了! “我还不想成亲”他写道。 “为什么?”我很没出息地窃喜一番。 “若是以前,我会遵从父母之命。可是现在,我突然不想了,你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 “这个,我怎么知道,看你自己喽,说不定看上谁家的姑娘了。”我道。 以前我还对三妻四妾的男人嗤之以鼻,天长地久,两个人足矣!若说起伴侣,一心一意为好,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现在,对于目前的情况,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究竟,会不会是烟? 我自己也糊涂了。 自古以来红颜薄命,这命不光是性命,还有缘分以及其他。 像是当年的汜雪,为了傻子沦落风尘;像是琴扫千军的琴女,为了挚爱选择离开;像是一笑千金的褒姒,国破人杳;像是媚如日月的妲己,身败名裂。 女儿如此,自然男儿也不例外。 与夏侯稀里糊涂地分手后,我来到了山上。此山极是普通,但有一国寺,香火鼎盛,名“出云寺”。 出者,出世也,寡欲清心;云者,虚无也,缥缈无痕。 寺前有两条御赐的漆金柱,上面各刻着一句话: 日落香炉,免去凡心一点;炉熄火尽,务把意马牢拴。 我不免笑出声来,却没有靠近。 年少轻狂,只因无知无畏。总想上天揽月,岂料夸父逐日。 两个小和尚见了我也没有多大反应,仍扫着地。尽管地上无物,干干净净,可他们还在扫着。 我们要扫的不全是地上的尘埃,有的尘埃,在心上,只有拂去,才能双目澄明。 下山时,走错了路,曲径通幽,到了半山腰,却见一老者跪在地上。 “老伯,您这是……”我忙过去,想要扶起他,却在看到他的脸后讶异不已。 那老者鬓发斑白,脸上沟壑纵横,好似那干枯的树皮。两只眼睛,稍显厉害,却满含悔意。 “是你”我道。 天命并不理我,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距他咫尺之处立着一墓碑,墓碑后是一土坟,上面长着些细细的草,零散地开着的碎花。 这是一个无名碑。 天命也会有伤心事么?我站在他旁边,默默地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起身了,仍背对着我。“你还不走!”他道。 “爷爷……”我不安道。 他转过身对着我,神情微动:“你既然已经重生了,便与我无关了,走吧!” “先前是我做错了事,也怨不得别人。”我道。 “是我,下手太狠,你们狐王一族……”他闭上眼睛,有些痛苦。 我看不懂他了,这还是威震四海的天命吗? “我已知晓,那时恰逢狐族天劫,也不全是您的错。”我转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2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2 移话题道,“这位是……” 他动了动嘴唇,叹口气,看着无字碑道:“当年我一路追着食人虎来到这里,收了祸害之后便因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然后,便遇着了她?”我问道。这样的故事,我对结局已猜出了七八分。无非是因着身份,负了那女子。 从天命的话语中,我梳理出了事情的始末。 那时,他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弟子,负责为人间除害。 那时,她还是个平平凡凡的村姑,每日砍柴做饭。 他受伤时,她慌乱不知所为,连伤口都不敢碰,只是将他背回了家。她太笨,也不懂药理,不会采草药,便走很远的山路去药铺买药。 日久生情,便是如此,可他们都避而不谈,后来,天命不辞而别,他要接任正职了。 再回来时,已是物是人非。 浣纱溪水旧时歌,风销月隐举头冥。 说甚么粉香脂浓,芙蓉锦帐渡双鸾,到头来劳燕分飞,忍把新衣倩旧裳。 做甚么蟒带紫袍,一钵黄土四方木,只不过陇下新鬼,涕泪涟涟怨相负。 今宵行乐浮名渡,明朝酒醒何处宿? 正是: 千山暮雪,一纸空文谈浮屠。到头来,茫茫天地真干净,老泪纵横共苍凉! 她死了。 在成亲那天死的。 媒人说媒,兄长做主,把她塞花轿里卖到了穷山沟。 她也无异样,裁好嫁衣,涂上脂粉,上了花轿。在一路吹吹打打,颠颠簸簸中,拽下帘布逃出花轿,举身赴的,不是清池,而是万丈深渊…… 她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没读过书,目不识丁,她唯一听过的,是幼年时常听母亲唱来哄她睡觉的歌: 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泠松柏下。 父亲在她一岁的时候便离家远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母亲唱这首歌谣时,常常是唱着唱着便哭了,彼时她还小,不懂,只是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抛下母亲,哥哥和她。 兄长是村中懒汉,将及而立之年却连媳妇也讨不到。母亲也无能为力,只是幸苦无比。 她从小便听话,帮母亲做饭洗衣。在她十岁之时,一向早起的母亲破天荒日上三竿都没有起来,她去喊母亲吃饭,却发现母亲的身体已凉透了…… 母亲还是走不下去了,丢下了她。 母亲没有被葬在松柏之下,一个黑黑的洞,几铲黄土,薄薄的带着裂缝的棺木。代表着她一生的结束。 何处结同心,青泠松柏下。 现实总是过于残酷。等待她的,不是骑着青骢马的翩翩公子,而是一个面目苍白躺在丛林里的少年。等待她的,不是永结同心白首偕老的大好结局,而是万仞悬崖粉身碎骨。 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如此? 并非胸有大志的文人,也非视死如归的武夫,她要追求的,只是一个简简单单而已。 “我只寻到了几块破碎的布”声音苍凉,像从耳边一吹而过的谷风,撕裂着,舔噬着…… 我久久没有回话。 “我,真的做错了吗?这千百年来,我真的,做错了吗?” 夕阳如火,燃烧着广阔的天地,只剩几个孤独人,在炼狱中化为灰烬。 我们都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事干去申请签约,申请提交之后就后悔了,哪天我要走了,留下这烂摊子,还真有点不负责任。 睡得不好,整夜地做梦,梦醒了,人也醒了,这样真的很累。最近去学做汉服了,像我这么笨的人,居然跑去做衣服,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其实,只是想给最亲爱的朋友留件可以纪念的东西罢了。 脑子有点混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感觉就像在写日记,请允许我小小的语无伦次。这个世界,然而,这个世界,让我感到害怕。 ☆、噩耗 总是会不经意间迷失自己,浮沉,真的不由自己。有多少人,能在这茫茫情海中一如既往呢? 三月桃花开得正艳,满院生香,远远望去像是一团团火焰,又像是女儿家抹在脸上的胭脂。 我坐在树旁,品着香茗,读着庄周的《逍遥游》。 或许只有庄周最了解人世罢,纵然鹏有“若垂天之云”之翼,却也只能“去以六月息也”,时势造英雄,没有时势,英雄也难成。 清寒最近写书貌似渐入佳境,只是坚持不让我看,说什么写完了再看。他的脑子里,成天装满了英雄美女,我笑他鼠目寸光,毕竟他经验少,他气呼呼地走了,说领个媳妇回来给我看。媳妇没领着,倒跟那个齐豫吵了一架,也不知因为什么,也许就是卯上了。 对了,既然桃花开得正艳,何不把美公子请过来。心里想着,便行动起来了,把书一放就准备出门,却见清寒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看你慌里慌张的,打哪儿去呢?”清寒打量着我道,“算了,不说我也知道,想去找夏侯家的公子吧?” 这家伙,又开始唠叨了,我正想溜走,却被他拽住了衣袖:“嗳,别走呀,我还没说完呢!他要成亲了……” 我身形一顿,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几乎是狂奔到夏侯府,连气都不带喘的,驾云都没这么快。忍了一肚子气,那小厮跟我说今天府里有事,不见客。我磨破了嘴皮子,就是不让我进去。 哼,以为本公子是吃素的吗?迅速施法,顺利地进了夏侯府。 正堂里有许多人,看起来在商量什么事。 “妃儿贤淑,知书达礼,做我们夏侯家的儿媳妇,我绝对不会亏待她!”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道,衣着光鲜,看着也并不像米虫,英气得很。看样子是夏侯淳的爹。 “夏侯兄过誉了,谁人不知你的三公子乃不可多得的美少爷呀,我们妃儿能嫁给他,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呀!”另一个男子肥头大耳,一身肥膘,说话时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看着便是个奸人。想必是那什么妃儿的爹。 两只老狐狸精似的人在互相恭维着,没发现我站在一边生着闷气。我隐形了,他们当然发现不了。 “玉儿,你看如何?”终于知道问当事人的意见了! 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夏侯淳,只见他缓缓起身,朝二位作揖,从容无比。 我在心里念着,你若敢答应,本公子废了你!奇怪,我这么生气干嘛,他成亲又不干我事。 他抬起头,眼里没什么感情,依旧带着他的招牌笑容。 “一切听从父亲之命” 脑袋“嗡嗡”的,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恨不得立即把他揍一顿。前天还说不想成亲,跟娘儿们似的,现在呢,跟缩头乌龟似的! 好你个夏侯淳! 手里把玩着茶杯,我挑衅地看着来人。 他见是我,赶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3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3 忙关上门,眼中带着不解,走过来,又想在我手掌写字。这,似乎成了一种习惯,可怕的习惯! 我避开他,冷冷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哼,我若不在这儿,只怕还看不出你的虚伪!” 他歪歪头,不明所以。 “你都要成亲了,快准备接新娘子吧!”我恼道,声音不大,却把他吓一跳。 “你介意这个?”他扳过我的手写道。 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只能冷哼一声。 夏侯淳许是明白了什么,笑得,花枝招展的…… 这人跟烟一样慢性子,非要把我逼急了才肯罢休! “我喜欢你我不想你成亲你听明白没?”我一口气说完。 他愣了愣,写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不想你成亲”我干脆道。 “前面那句” “我……我喜欢你……你也别想多,你这么帅,是人都会……哎呀”我再也说不出话了,因为他突然抱住了我,听着他胸膛的心跳,我的脸红红的。 有片桃花被风折下,飞进窗子,我伸手接住,感觉滚烫无比。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自己也不知道。 有什么东西,在时间的长河里沉睡,带着星微的悲哀。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呢! 世事无常,我总是在扮演一个弱者,我会难过,我会哭,我会不知所措。而我要的,仅仅是一个很平常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答应这门亲事?”我问道。 “父亲说,我们家的产业有一半是靠他们支撑的。”他无奈地写道。 “切,把你当作东西卖了。” “父亲也是一片苦心” 他握着我的手,丝丝凉意透到我的心口,我突然就分不清,他究竟是谁了。或许是太想念那个人…… 我站在焚清殿外,看着那牌匾,不是什么时候已换成了“思彼殿”。我本不愿意来,只因颛顼一句:“他现在过得魔不像魔,鬼不像鬼,你还是去看看罢!” 我站在门外,思考着怎么开口,里面却说话了:“进来吧!”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进去,踟蹰不前。 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浓郁的酒气,让人作呕。里面乱七八糟的,各种东西碎了一地,走着也麻烦。 里面传来女子的哭声:“翊哥哥,你不要这样了,我错了……” 哭声渐小,我正想听个明白,却见绮竹从内室走了出来。挽着飞仙髻,身着碧海天青丝羽衣,美貌依旧,眼里带着抹不去的疲惫。她见了我,淡淡道:“进去看看他吧” “你,还好吗?”我拦住她道。 “自己种的因,就该自己去承担,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她面无表情道,无声地离去。 心骤然冷却,三界的美人,绮竹,竟变成了这般模样,毫无灵魂,仿佛是个死人! 我走进去,垂帐里,一个身影出现在后面。我掀掉垂帐,看见綮翊斜在床边,手里拿着酒,地上是各种碎片。 他没有看我,我却忍不住了,一把将酒瓶扔到身后,伴随着坍塌,传来“轰”的一声。 “你这样,又能挽回什么!”我揪住他的衣领道。 他抬起头,血红的眼像孩子般,带着清澈的笑容:“琰儿,你来了?” “我不是琉琰!”我甩开他道。 “琰儿,你不要生气了,我一定再给你做一个花灯。”他站起来,拉着我的手乞求道。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究竟怎么了?” 犹记得当年我见人间过节时放的花灯漂亮得不行,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送给綮翊。可是他不喜欢这种花哨的东西,不小心把它弄坏了,我很久没有理他。 “琰儿,今年下雪了,我站在门外等了你一个雪天,你都没有回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他委屈道。 “我……”我竟不知该怎么办了。 “下雪时他非要在外面等你,说你喜欢雪,别人怎么劝他都不听,后来变成了一个雪人,冻得昏了过去,才敢把他抬回来。”颛顼走过来道。 “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着正玩着我衣摆的人对他道。 “那次去扶绥回来,便这样了,没有人知道病因。这样也好,省得像以前一样练功伤害自己。他谁都忘了,单记得你。”颛顼有意无意道。 “他记的是琉琰”我强调道。 “不管怎样,毕竟……你也不忍心的,琰,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他已经这样了……”颛顼摇摇头,踱着步子道。 “我知道”我缓缓说道。 “吃饭”我厉声对坐在饭桌边的的人道。 “我想吃桃花鱼”他嗫嚅道。 又失神了很长时间,我甩袖子起身。他拽住我,听话道:“我听话,我吃饭,琰儿不要走。” 说完,拼命地往嘴里扒饭,桌子上掉了许多饭粒也不知。 “慢点吃”我拍拍他的背柔声道。 “你不爱吃鸡吗?”我看着盘子里丝毫没动过的鸡肉香卷道。 “琰儿喜欢吃”他含糊道。 “我现在不喜欢吃了”我道。 “那琰儿还喜欢翊吗?”他放下碗,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你自己想”始终,还是不能骗自己,我知道,我跟他,再也回不了从前了…… “琰儿肯定喜欢翊,你以前说过的。”他自言自语道,继续扒饭。 我为他穿戴好衣裳,耐心道:“我带你去吃桃花鱼,记住,不能胡闹,不能乱说话。” “好”他笑得暖暖的。 扶绥的其乐楼近日出了些新菜式,其中便包含着桃花鱼。一时名声大噪,食客满楼。 出门两天,是该回来了。 天色灰蒙蒙的,细如牛毛的春雨漫天飞舞,幕天席地,醉人心帘。 正是: 春意怜人泪缤纷,翠湖烟波浩渺掀。兰庭不与湘君意,诀泣抗袂伤竹痕。 春雨绵绵,虽不湿衣,却也难免让人烦闷。 我领着綮翊,走近其乐楼,远远地便听得里面传来喧嚣杂乱之声。 还没进门,店小二便匆匆跑过来,肩上搭着抹布,额上满是汗珠,一滴滴往下落,好声好气道:“二位客官,真是对不住,小店今日爆满,还请择日再来罢!” 时运不济,没办法,只好领着他离开。 “不吃鱼了吗?”他天真道。 “回去,我……给你做……”我艰难道。又得去搜罗一下菜方子了,许久未做,只怕…… 转身,背过酒楼的一瞬间,心里有一种异常的感觉流过。离酒楼越远,我的心便越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遗落。 手指微微颤抖,我顿了顿脚步,仍继续前行着…… 也许只是梦,对,梦而已。 但是,在以后的时光里,我会期待这是做梦,可是这个梦,却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4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4 越发地让我疼痛。 我将他带回院子,打算去做桃花鱼。可是,在触碰桃花鱼的一瞬间,我竟然发现自己浑身没有力气,没有勇气…… 我盯着鱼的白眼,毫无生气的眼,有时候生命的结束,真的很快。 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抱着头,浑身颤抖。 “公子,你怎么在这儿啊?”一个丫鬟跑过来道。 “怎么了” “出事了”丫鬟焦急道。 “什么事?”我立即站起来,正色道。 “清公子他……” 我三步并五步,跑到正堂,看见坐在那儿的清寒。 “你怎么了?”我问。 他走向我,两眼失神,握着我的手道:“小毓,你告诉我,思离她究竟是谁?” “何有此问?”我问道。心里猜想难道他知晓了什么。 他松开手,后退了两步,沉声道:“今日与老爷子闲聊,恰好谈到先祖。老爷子说先祖原来是琴师,后来生的孩子都当了官,便将琴艺荒废了。先祖琴艺精湛,可他独佩服一个女子,并说有她在,他便不抚琴。那绿绮是他的宝贝,宁可饿死也不愿拱手他人,可那次,他竟将琴送给了女子。” 他想了想,继续道:“那日思离姑娘说起这件事,她是不是就是那个姑娘?而是绿绮确实在她身上。但是,怎么可能,隔了这么久,她,她……” 我扶他坐下,倒杯茶递给他道:“你先别着急,别乱想,我慢慢告诉你。” 清寒捧着杯看着我,眼里充满了信任。 该知道的便如何也隐瞒不了,不如和盘托出。 我背着手道:“如你所想,思离她不是凡人,她是得道之人,寿与天齐。” “原来是这样”清寒恢复了神情,仍带着些疑问,“那她为何要来扶绥,还,进了那种地方……” “因为,她在寻找一个人。”我道。 “谁?” “我也不知道,只是,你切忌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毕竟她有她的事要做,我们也无权干涉,就当她还是思离即可。”我安慰道。 “她还有本名?” “汜雪”我将他手里的杯掂走,自顾自地喝了几口,“为了这事,至于吗?”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糟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赶紧跑到房里。在看到他的身影后,一颗心才放下。 那人已经趴桌子上睡着了。我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床上,替他盖上薄被。 “这是谁呀?”清寒问。 “一个朋友,来找我。”我简言道。 “小毓,你对我都没那么温柔。”清寒瘪嘴道。 我赏他几拳,夺门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难免会走纰漏之处,还望见谅。 最近在考虑要不要另外开一节把自己得意的句子挑出来,(请允许我自恋稍许)只是不知道能否有机会了。 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夜里辗转反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心里太压抑,不仅是对人,还是对世界。明明很努力地想去适应,但是,终究融不进去。众人皆醉我独醒,醒着太痛苦。真的……我不是在传播负能量,只是,当作临别时的……吧…… ☆、玉隐 我看着他吃着刚从其乐楼买来的桃花鱼,心里乱七八糟的,不知在想什么。可我明确的知道,就算他变得怎样,我可以照顾他,但若要我像以前一样对他,那是不可能的。 凡人常说: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句话也不无道理,但是对我来说,我是一个往前走的人,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现在的才是需要把握的。 然而我的心,已经乱了。 我正思索着怎么哄他,让他回去,门却“砰”的一声让人跺开。 我看着来人,正想说又怎么了,他抓住我的肩,眼中是从来没有的焦虑和认真,仿佛发生了天大的事般。他嘴唇翕动着,一字一句地说着。 灵魂被一点一点地抽去,我脸色苍白,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淳在其乐楼被人玷污了,才被发现,你快去看看吧!”他重复道。 脑子一片空白,我正欲离开,一个拽住了我的衣袖,綮翊哀求道:“琰儿不要走” 都什么时候,还玩我!我甩开他的手,冷冷道:“綮翊,你的把戏已经玩到头了!你早就恢复了,又何必再自欺欺人!” 我不再看他,抓着清寒的手施法离开。 “事情说来话长,待我有空了慢慢跟你说。”我将他安全地放在地上,一个人冲进了其乐楼。 “什么人,今天其乐楼被封了,不准任何人……哎呦……” 我三下五除二打翻他们,夺路而进。 里面满是侍卫,如蜜蜂般团团围住我。我冷冷一瞥,极其轻松地躲了过去,直奔那个房间。 踹开房门,只听里面哭的哭,骂的骂,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夏侯夫人伏在床边哭得眼睛成了核桃,肿得不成样子。夏侯老爷站在一边,发誓要把恶贼碎尸万段。周围站了许多人,估计是亲眷,表情多样,冷眼旁观。那什么小姐,早就躲在母亲怀里说什么也不愿意嫁他了。 “你是谁,这是你进的地方吗?给我出去!”夏侯喝道。 我不理他,径直走向里面。所有人都看着我,夏侯夫人也不明所以地主动让开了位儿。 床上的人面色苍白如纸,脸上带着污迹,长发凌乱,身上盖着皱巴巴的被子。 我不敢想,不敢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胸口一阵疼痛,我蹲在床边,看着他如蝶翼般的浓睫。我轻唤:“玉” 睫毛微颤,他几经挣扎,才挣开双眼,眼里满是血丝。 这种淡然的眼神,看得我心中凄楚。 “没事了,我带你回去,好吗?”我哄道,声音略带嘶哑。 他闭上眼,又睁开眼,瞳仁清亮,将手从被中拿出。 我知晓他要做什么,忙阻止他:“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要写了。” 他执拗地,颤颤巍巍地,在我手心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字:“脏”接着便缩回手,有意避我。 眼泪差点掉下来,他那么一个玉洁冰清的人,却遭遇了这种事,究竟是天不公,还是地无理? 我抚摸他的脸,泣不成声起来:“谁说的,你永远是以前的玉。我带你离开,离开这个地方,好吗?” 他看着我,眼中带着易碎的感情。轻轻点了点头,闭上眼。 我连着被子,将他抱起。背后传来夏侯忍无可忍的声音:“你这是作何!” 我转过身,看也不看他,只是毫无感情道:“夏侯老爷自己知晓是怎么回事,不必在下说明了。若有疑问,可随时来问在下。”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5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5 夏侯脸一阵青一阵红,却不敢再阻止我,他对这个扶绥的不速之客戒备有余,不敢轻易动作。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将他抱回了玉宅。我知晓,这样做的后果会给我带来什么。我的名声,早就不在乎了,只怕,会连累到清寒。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多少人便葬在这句话上。世事人论,与我无关。我只想保护好身边的人,即可。 将他抱回房,接着清寒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吩咐丫鬟去烧水时,一个丫鬟轻声道綮翊离开了。走了,也好。 房里仅剩下了我们两个,我伸出手,轻轻地,想掀掉他身上的被子。他咬着唇,紧紧地拽着被子,毫不退让。 “我帮你清洗清洗”我哄道。 他摇摇头。 “乖”我用手帕擦擦他的脸,“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他望着我,将眼泪逼回眼眶。 尽管已做了准备,可还是被震惊了一番。白玉的身子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惨不忍睹,到底是怎样的□□,能把一个好好的人变成这样! 我深吸一口气,费了很长时间才帮他清理干净,并上药,穿好寝衣。正欲将盆端出去,袖子却被拽住了。“我把盆端出去,就回来。”我说道。他还是不松手,我没办法,只好坐在床边。 红烛洒泪,冰轮隐恨。道是花好月圆,如何叶缺花飞。辗转清宵殿,怕寻桂枝芳。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 明月初上楼,几许肠断魂归。银汉暗伤情,多少巫山卸秋雨。 我看着他的睡颜,眼泪又落了下来。 这一刻,不论他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 寒波冷月,暗影迷风。我抱着他,听着彼此的心跳声。他睁开眼,瞧着我。 “醒了?”我柔声道。 他微微一笑,我却暗自苍凉。 这样一个完美无暇的人,为何会被命运捉弄,没有人能参透天机。 “玉”我唤他,声音如夜风般缥缈。 他仰头看我,琉璃清眸含着风采。他不说,也不怨,却越发让人心疼。 十指相扣,我垂下头,温柔地吻了吻他的唇。 一切都会过去的,会的…… “好吃吗?”我满含希冀地看着他。 他优雅地咽下,冥思少许,点点头。 “真的?”我有些开心了“这可是本公子做的” 为了做这道菜,我把其乐楼的厨子绑来专门学的。 “小毓,你彻底火了。”清寒走进来,坐在贵妃椅上挑眉道。 “又怎么了”我牵着玉走过去,懒懒道。其实,早就猜到了。“清家公子的男宠公然劫走美人?” “不对不对”他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们。 这家伙,说出来的准没好话。我也没什么兴趣去听。 “小毓,这几天扶绥传开了,‘痴情公子也爱美,不避造化公然对’。”清寒道。 “这是怎么回事?”我着实吃了一惊。 “现在扶绥都在传你如何如何痴情,如何如何胆大妄为。扶绥的女子都说‘得此良人,终不改兮’想当年司音拒帝婚都没这么轰轰烈烈。”清寒拍拍我的肩,“不愧是少爷我看中的人,有胆识!” 我锤他一拳,骂道:“又说胡话。” “好好,少爷我也打不过你。不过先前的事,有空我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他若有所指道。 “放心,我定会解释给你听。”我道。 “好好照顾他,少爷我走了。”他拍拍衣裳道。 “用不用我帮你?”我笑得极为阴险。 “不,不用了。”他一溜烟跑了。 “说吧”我站在屋外,朝里面瞅了一眼,然后对来人低声道。 这个小厮虽年纪不大,却机灵得很,不急不慢答道:“我去打听了,那日夏侯老爷拟定了三公子的婚日,三公子来找公子,恰好公子出去了,三公子便去找公子,看见公子领着领另一个公子进了其乐楼,便也过去了,还没走到其乐楼便被歹人打晕拖走了。当时街上虽来人不少,但那歹人并非一人现身,还带了许多喽啰,掩饰得极为巧妙。这是我千辛万苦找到的一个目击者说的,但他似乎与歹人有什么牵连,再问,便什么也不肯说了。” “好,幸苦你了。”我定神道。 见他退下后,我脚底一软,差点站立不住。那日,我就该回头看看,否则也不会……只是,这世上又几时有后悔药卖?他那么一个高傲的,纤尘不染的人,如今却被男子给,况且,还不像是一个人……我不敢再想下去,如果是我,估计我会崩溃死,还不如死了算了。可是他,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越沉默,我就越害怕。 狠狠地抠着门框,暗暗起誓,一定要找出那些人! 春意盎然,几缕春风,霎时白了人头。浮萍浴漾,一线绿踪,恍惚过了少年。 我轻推门,里面的人正临窗挥毫,如沐光泽,长身玉立。但是,目光在触及某一处时,我睁大了眼睛,嘴也不由自主地张大。 他朝我微微一笑,转眄风流,柔情绰约。一如那个清晨,我睁开第一眼,看到他站在不远处,手里握着一卷书,白衣如雪,人亦如雪,他向我莞尔一笑,整个世界霎时芳华绝代。 他走过来,把呆若木鸡的我拉过去,指着画卷。我明了地看到上面是一个美丽的少年,少年背后是怒放的几点寒梅与纷飞的雪。简单地勾勒,便将人的神韵表现得淋漓尽致。 画得固然好,但是,我抓住他的手,紧张地问:“你的头发,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他瞅了瞅自己肩上的发,与衣裳颜色相同的发,神态自若,写道:“画完后,便成这样了。” 心忽地疼了起来。 那乌黑如墨的发,如今竟成了雪般的颜色。似是春花一夜谢青华,东风戛然成北雪。千万情思,落地生根。 手抓得越来越紧,他蹙了蹙眉,继续写道:“不要紧” 怎么可能不要紧!他心里,得承受多大的苦,多大的痛呀!他自个儿承受着,什么也不肯说,却还得在转身后对我若无其事地笑。就算再也怎么掩饰,又怎么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又怎么可以忘记那种刻骨铭心的痛!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出……”声音哽咽起来,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他握着我手,摇摇头,写道:“阿毓,这是劫,躲不了。” 他想说,再做什么也是于事无补的,可我不这么想。 “不,上天本就不该如此对你。天若有眼,就不会让你受这种苦!地如有灵,便会给你个公道!”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的手透着池水的微凉,滑如羊脂玉,什么也不说,却让我轻易地静下心来。 “若是我以前的性子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6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6 ,我定掀了这黑白不分的世道!可是,我答应你,不做傻事。” 我心里明白,我不是以前那个敢作敢当的琉琰了,我身上系了太多太多东西,是推脱不掉的。 “这画固然好,只是少了一样东西。”我走到桌旁道。 “什么?”他写道。 我用左手牵着他的手,腾出右手,提笔蘸饱了墨,在留白之处写着: 不为践祚人,甘做隐梅雪。痴人自与梦,不教赴黄梁。 他极为认真地看着,不自觉地握紧了我的手。 “以前的我,有点任性,经历后才明白,是因心智不成熟。但是无论是哪个我,我都没有变。我也不希望大家变,因为一旦变了,便失了本心。也许你听不懂,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这样,很好”他写道。 许是他低头的模样太可人,我十分混蛋地说:“玉,我想亲你,可以么?” 他愕然看着我,眼眸如幽潭潺湲,桃花弹水。 不待他回应,便伸手勾了他脖子,吻上了那两片柔软娇嫩的唇。这一吻,便出事了,禁欲多年的身子,一下子便控制不住了,焚身般让人欲罢不能。 待稍微清醒一点时,却发现两人早已滚到了床上。他白发零散着,媚眼如丝,水唇微张,有股说不出的风情。不禁覆上那如花的唇,吻得天昏地暗,手也不能自已地摸进衣裳里,解开了层层屏障……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最不敢面对的人,是夏侯淳公子,我不喜欢这个结局,但是这是无可避免的。在故事中我很少提到现实,因为那是一道伤疤,同时也不想给人物增加剧情坎坷来证明恋情的牢固。真正的相守,不一定是生离死别后,只要一颗心,即可。 废话又来了,签约没成功,心里有稍许安慰,估计是看的人太少了。这样挺好,不喜欢到处炒作的虚假,也不喜欢被人评头品足指手画脚。我写我的,你看你的,高兴就好。来时带着快乐,走时不要沾染我的悲伤。我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写手,更文完全靠心情。 手腕已经结疤了,有点讨厌它。 ☆、浮梦 深夜,鸡犬之声亦寂,月亮被云雾隐了半边,闪着模糊的光。那月光垂怜的人,靠在小巷脏污的墙上,乌发半解,手里的酒壶倾斜着,酒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腿边积聚了许多破烂酒壶。 眼望着蓬山路近,又怎地月满还亏。天长地远,希夷幻境,眼睁睁琉璃灯尽,相思不及。 怪不得人说月无情,总择散席耀眼。此刻,我从发丝间看着无情的月,千种心思绕眉梢,眼角尽是周郎恨。 一早醒来,人便不见了,我发疯似的找了一天,连根头发都没看到。如今只能借酒消愁,可连酒保都烦我赖着不走,把我撵了出来。 琉琰呀琉琰,你什么时候竟变成如此模样! 我扪心自问,也不想这样,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睛也似乎被蒙了灰尘,看不清自己,看不清人世。 夜幕如画,一望无际的黑,混沌着太虚。 忽然,横在路上的腿似把人绊摔了,传来“扑通”一声。那人一摔,后面两个人也摇摇晃晃地跌到了他身上,几人一阵狼嚎鬼叫,又狼狈地爬起来,往我身上凑。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绊大爷!”那为首的男子的脸恶心至极,在眼前晃呀晃的,我一把推开他,又往嘴里倒了口酒:“滚,别烦本公子喝酒!” 那人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幸而后面的人扶住了他,才没摔倒。他又走过来,又凑到我脸上看了半晌,啧啧地笑了起来:“真是个泼辣主,但大爷我喜欢。呦,长得还挺俊的!”一双手又在我脸上摸了几把。 “滚”我淡淡道。 他趁机抓住我欲推他的手,极其浪荡地摸着,顺着手腕直摸到衣袖里。另一只手将我的手按到墙上,压在头顶上,腿也压住我的下半身,挣扎不得。 “乖,让大爷好好疼你!去去去,大爷办事呢,别捣乱!”他推开另外几个欲上来的人,不耐烦道。 那双肥手覆在脖颈上,然后挑逗地往下摸,撕开外衣,肮脏地亲吻着。 我闭着眼,仿佛已死了般。 “大哥,这货色,比上回的公子,滋味哪个好?”站在一旁艳羡无比的男子问道。 “切,那位虽美,却只是个弱家伙,这个更野!”他含糊不清道,一双手也摸向了身下。 “说得也是,那位只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才玩了几次就经不住昏了。”那人极尽回味道。 我迅疾地扼住他快伸到身下的手,冷声道:“你们说的,是哪个公子?” “小美人,你劲儿真大,大爷就喜欢这样的。”那人嬉笑道。 我加紧了力道:“快说” “真是!柔弱的美公子,扶绥还能有谁呢!就是那夏侯家的美公子呀,那模样,长得比醉香楼的花魁都好……哎呦……” 我一脚踢飞他,站起身来,踩在他身上:“想不到,竟是你们这群败类毁了他!” “难不成你想为他打抱不平?呵呵,我告诉你,大爷我爷爷可是扶绥的大人物,当年任翰林学士的时候,皇帝都得敬重他,你算什么东西!”他斜着眼道。 我看了一眼另外三个人,那几个人哆嗦着,没敢扑上来。 “也对,你这么大的面子,我又怎么能对你不恭。” “知道就好,不过看在你的份儿上,只要你让大爷我快活了,大爷我就原谅你。”他色迷迷道。 我冷冷一笑,伸出手指,抹了点东西,然后隔空比划了两下。“这是小小的礼物,还望笑纳。” 那人抱着脸滚来滚去,嚎道:“龟儿子你在大爷我脸上做了什么,疼死我了!” 不再理他,我朝另外三个人走去,我走一步,他们便退一步,像只见不得天日的老鼠。 我刚准备抬起手,他们便吓得一致昏了过去。冷风吹过,我头上冒了几条黑线,只是消一下你们的记忆而已,省得来找麻烦,至于吗…… 将几人的关于此夜的记忆一同抹了,然后理了理破烂的衣服,往宅里走去。 彼时头脑醉乎乎的,也没注意到不远处一个小小的黑影跟了过来……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明明记得是倒在门口的…… 算算时辰,已日上三竿了,我真是能睡。脑袋却还是昏沉沉的,像是要裂开。 丫鬟打水进来,说是管家早上出门看见我躺在地上,就把我背了回来。洗漱后,丫鬟又把饭菜端了上来。 我简单地看了看道:“怎么没有‘红梅映雪’?”红梅映雪是一道菜,家里的厨子的拿手好菜。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7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7 厨子是从南方来的,故而做法精致而奇特。将鱼煮熟后将鱼肉一片片挑出来摆在盘子里,再挑了刺,接着将熬的汤汁倒下,既有鱼味儿,又有汤料,美味无比。看着就像白雪上开了成簇的红梅,赏心悦目。这是每餐必有的。 “公子,这本来是有的,但我离开了一会儿,就不见了……”丫鬟支支吾吾道。 “好了,没事,下去吧!”估计是哪个馋嘴猫偷吃了,罢了罢了,君子成人之美,少吃一顿也没事。 刚用过膳,清寒便来了,悠悠地瞅了一圈。 “别瞅了,人走了。”我道。 “怎么走了?”他反问道。 “我怎知?”我耸耸肩。 “告诉你一件奇事”清寒寻了个座椅,抢了我的茶喝了两口道。 “什么事?”我抢回茶,瞪了他一眼。 “那陆家的大公子,一早起来,脸上竟出现了几个字,像是画上去的,可怎么也洗不掉,一传十十传百,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了。”清寒笑道。 “上面写着什么字?”我不禁好笑道。 “不举”清寒道,“扶绥谁不知道陆虎最爱采花劫草,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我冷笑道。 “话说……”他走到我边儿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像是在看稀世珍宝般。 “看什么?”我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 “小毓,认识你这么多年,现在我才真正认识你。”他拍拍我的脸猥琐道。 我打掉他的手,莫名道:“你在说什么?” “我有直觉,你和思离姑娘先前绝对认识,说,你是哪座山的妖精!”清寒半开玩笑道。 “罂山”我道。 “这是什么山,没听说过。”他坐下,眯着眼道。 “罂山现在的名字是汾山”我浅浅道。 清寒眼睛蓦地睁大,手指着我,抖抖的。“那山位于桐城右侧,与先林接壤,我竟从来没听说过它还有其他的名字!小毓,你……” “清寒,我告诉你,我是一只狐狸……”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比较好。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简单说了说,他表情呆滞,愣着不动。我想着是吓着他了,摇摇他的肩:“你怎么了?” 他突然恢复,抓住我的领子兴奋道:“我说你怎么长得妖里妖气的,原来竟是头公狐狸!” “咳咳”我差点气绝身亡,“你别说难么难听,好歹我还是狐仙,不是狐狸精。” “说的也是”他又往后站一步,眼睛像狼眼般,发着幽幽的精光,嘴边还带着算计的笑。 “你,你想干嘛……”额上冒出了冷汗。 “小毓,你也知道我家是做生意的,送个东西去外地都得费财费力,若是你用你的法力去……哎呦……” “甭想!”我敲敲他的头。 “有话好说嘛!”此刻我发现他不愧是商人的儿子,会打算得很。 “别想!”我打断他道。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只拉货的苦命狐狸……真是,有辱身份! 出去找了找东西回来,桌子上的饭菜便少了一半。我擦擦眼睛,还以为眼花了,可确实是剩下了一半。看着不像是人吃的,倒像是动物干的,难道家里进了野猫子? 经过深思熟虑后,嘴角亮出一抹得意的笑…… “吩咐下去,让厨子再做一份‘红梅映雪’” 不一会儿,香喷喷的菜便端上来了,我突然一拍脑袋:“哎呀,忘了一件事了。”忙匆匆地跑出门去。 屋里里静悄悄的,只有鱼香味袅袅飘散,惹人垂涎。忽然,一个白团子扑腾地爬上桌子,哇呜哇呜地吃起来。在警觉到有人接近时忙准备逃,却被我一把揪住了耳朵。 “原来是一只狐狸,还修成了人形。”我作法将他捆住,很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五六岁的小屁孩。 小狐狸胸前满是汤渍,看着滑稽无比。他瞪着圆圆的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被你抓着是我倒霉,但是同为狐狸,狐狸何苦为难狐狸……” 我嘴角抽搐着:“你怎么知道我是……” “若不是看到还有同类,我才不跟着你呢!”小狐狸道。 “你爹娘呢?”我问道。 “全死了”小狐狸低着头闷闷道。 “好吧,如果你不嫌弃,就留在这儿吧!” 不过家里多了个孩子,该怎么向别人解释呢,儿子?不行不行,我还没成亲呢!对了…… 我解了法术,道:“以后你就喊我哥哥” “凭什么”他不服气道。 “不喊的话,那我也没办法,只好跟人家说你是我儿子了……”我狡猾道。 “好吧好吧……”小狐狸妥协了。 “对了,你有名字吗?”我问道。 “时间太长记不清了”他又趴在桌子上吃了起来。 “你才这么大点,顶多有一百年的修炼,怎么可能记不清。”我道。 “谁说的,我已经六百零三岁了。”小狐狸道。 “……”我没理他。真是六百多岁,早就可以修成少年了,何以还是个小孩。不过问多了也无益,恐怕伤害到他的自尊心。 “这段日子偷吃这道菜的人便是你吧!”我道。 “呃”他抹抹嘴,尴尬道,“太好吃了,我就……” “好吧,也没什么。”只是害得我一连多少天天没闻过鱼味儿…… 把大家召集过来,说本公子的小弟来了,大家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尤其是丫鬟们,一个个两眼发光,尖叫着要晕过去。 也对,看那小狐狸长得软绵绵白嫩嫩的,假以时日,定是个美少年。 不过这些,我已没功夫去想了,我只想知道,玉,亦或是烟,他什么时候回来…… 吴宫啼泪栏杆红,故梦重回几经雪。 浮生原是梦一阙,红袖清歌舞三秋。 然而,我希望这不是梦……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精神好多了。看《桃花扇》,喜欢香君的性子。 ☆、魂殇 早开的花已落了满院,不舍得使它们受污染之苦,便和丫鬟们一起将它们一片片拾起,装进布袋,然后再埋在树下。 弄了半天,已是香汗淋漓,忙回去换了件衣裳,出来时正好看见烟领着小狐狸回来了。这几日他在教小狐狸仙法,小狐狸也聪明,学得极快。转眼间便觉得那清澈懵懂的眼里已有了几分凛意,瞬间成熟了不少。 烟说其实他年岁已到了火候,只是这些年误了修行,如今再从头开始,也并不难,费不了多久。 小狐狸依旧每天一大早便跑去买豆腐,我们依旧每天吃着各式各样的豆腐…… 时间就这样淡淡无声的过着,不知不觉,捉摸不住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8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8 。 常听过来人说,热恋与生活是截然不同的。热恋,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便可,生活,却是要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不仅要改自己的毛病,还要顾及另一方,偶尔吵吵小架,也是一种生活味儿。但是自和烟在一起生活这一个多月,极平淡,也并无摩擦,倒像是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 仅仅有一件事,我们是有分歧的,就是谁是媳妇的问题。论长相,他当之无愧,论气质,他过之无不及,论功夫,他只有被揍的份儿,当然,只有我才有这种特权。我们争论了许久,之后他连着几天不让我碰,我才拉下脸去求饶了,最终不了了之…… 自从上次将他抢回家后,那什么夏侯老爷便宣布三公子夏侯淳只是他的养子,并且其乐楼之事是大公子开的一个玩笑,逗逗他。随后一家人便连夜离开,不知去向。烟问我我有没有玩什么把戏,我才不会告诉他我去恐吓夏侯老爷说他跟前翰林学士相勾结,靠帮学子买官得好处的事我皆明了。识相的就把烟的事摆平了,不然…… 夏侯淳便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烟。反正一般人也没见过夏侯淳的面貌,因而也没惹来麻烦。但是本公子,却彻底火了……平日里出门姑娘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自从那次后,姑娘们全都退避三舍,站在一边叹息。而站里面的,却是各种各样的美男子,还不停地向我抛媚眼,害得我两头大。 小狐狸在一边练得满头大汗,我坐在一边悠闲地饮着功夫茶,啧啧道:“哪天把西施请到家里,本公子得好好劝劝他。” “做甚么?”小狐狸收回姿势,狐疑道。 我道:“劝他改行啊,卖点菜什么的,再吃豆腐,本公子都快变成豆腐了。” 小狐狸用稍微上挑的眼角鄙夷地瞅了我一眼:“你不是很喜欢吃豆腐么!” “我什么时候喜欢吃豆腐了?”口中的茶差点喷出来。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见豆腐了…… “我听你经常跟烟哥哥说吃他豆腐……”小狐狸看看我,又看看烟,疑惑道。 烟估计脸上挂不住,拂袖而去。 笑容在脸上僵持了会儿,我道:“小屁孩懂什么,练你的功去!” 一抹碣石暗青色的身影从天而降,长发飞舞。 我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颛顼不若往常,神情间竟掺着几分痛苦与苍凉。 “怎么,被甩了?”我十分同情地起身拍拍他的肩。 日光被斜枝隐去,惨淡地透着微弱之气,枝上的嫩绿,不知何时已变成了浓绿,恰似将一个夏天的绿意都凝结在了一起,带着在任何时候都浓妆淡抹不出的美妙。 几只灰色的鸟儿在枝头唱得正欢,偶尔低头用漂亮的小嘴理理滑亮的羽毛。清风徐来,绿树成荫,倒也显得清凉至极。只是,再美的花也捱不过花季,再艳的朝阳也躲不过黑夜的驱逐。 曾经的沧海横流,如今却是两岸青山。一切皆在,握不住的,却是无论如何也挽回不得了。 我常听人说年轻时要干一番轰轰烈烈之事,彼时我置之一笑,私下里觉得这是在为自己的私心寻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随着时间的消磨,现在想来,为什么要在年轻时才去做呢?这仅仅是因着年轻人血气方刚,有着蓬勃斗志,而一旦成长,便变得无为顺从了。 要做,但做的事是对是错,便在于自己了。有的人,为了一颗心的允诺便情愿跟随着别人浪迹天涯;有的人,为了所爱的人选择离开,情愿承受一个人的孤独;更有人,来不及珍惜,便迎来了缅怀…… 然而,颛顼站在我面前,只说了一句话,便让我呆滞了许久。 红艳似火的曼珠沙华袭面而来,滚滚汹涌,美无度。但是却又如此脆弱,似乎只要伸手轻捼,便结束了生命。 我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娇小地躲在一边,拽着綮翊的衣角,死活要我手中的糖葫芦。对于嗜糖葫芦如命的我来说,转手给她,是不可能的,况且还打算送给綮翊呢!我自是不肯给她。于是,这女孩子便大哭起来,那哭声,真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这哭声一响,便把颛顼引来了,二话不说便打起来,非说我欺负他妹了。綮翊在一旁劝架,但没劝住。女孩子早就不哭了,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好戏。 我法力不及他,自然败下阵来。不过颛顼也没捞着好处,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心想这样打架怪吃亏的,便各自回去把一帮兄弟姐妹喊过来一起打,结果因声势浩大,震动了天界,天帝还以为哪只倒霉猴子又出世了,忙派天兵天将下来一探究竟。结果便是,我们鼻青脸肿各回各家,还挨了一顿棍子…… 第二次见她,她还是要我的糖葫芦。我道:“你若嫁给我,我便给你。” 那时她虽小,却也是个美人胚子。她摇摇头,抱着綮翊大腿道:“我长大是要嫁给翊哥哥的,才不嫁你这只狐狸!” 我尴尬得很,好声好气道:“这样吧,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将它给你?” 她问:“什么问题?” 我色迷迷道:“告诉我,你今天穿的肚兜是什么颜色的?” 结果便是,我一只眼各挨一拳。一只是小丫头打的,不算疼,另一只是綮翊打的,害得我一个月不敢出门…… “多情空自恼,无情者伤人。” 绮竹,自汜雪后的三界第一美人,她活在汜雪的光环下,不为人知。汜雪消失后,她才有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才敢于去追寻爱。她没有安全感,因而会走极端。因而会为了得到綮翊,不折手段。 最后,终于得到了,却又失去了许多,连她自己都不知晓,究竟失去了什么。人最怕的就是努力了一辈子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得到,亦或是得到了却远不及得不到,这是一种折磨,一种上天的捉弄。 綮翊坐在地上,自顾自地抚摸手中的簪子,似傻了般。 颛顼道:“前日她来找我,说了许多体己话,说她做错了,我想着她心情不好,也没怎么在意,只安慰她几句。岂料她竟去跳了赤焰海,只要沾着这东西,三界之物便是魂飞魄散。” 我默然,注视着颓废的綮翊,他当初何尝不是将绮竹看作汜雪的替身呢!他一贯如此! 我记起清寒讲的那个故事,得不到的,是汜雪,已经失去的,却是绮竹……然而,我什么也不算…… 即使他之所以跟绮竹成亲是无奈之举。 那年,琉琰死后,他跟烟受了曼珠沙华毒,不至于死,却相思入骨,愈是思念,便愈是痛苦。 而绮竹,生来便全身是毒。因而她内心的痛苦,非一日之功,长久的积聚,最终,爆发…… 綮翊娶她时我便知道,他已经放弃我了。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9 浮沉 作者:怀瑾公子 分卷阅读49 他装傻,亦或是一开始是真的傻,我不知情。如今,我只能同情他。 斗转星移世事休,由来何事悲风靡。从来皆盼如初见,哪知己心陷囹圄。 雨泠泠而落,虽不大,却足以湿衣。小狐狸已淋了几柱香了,还是纹丝不动。 “他怎么了?”我道。 “没发觉今日饭食缺了什么吗?”烟反问道。 “豆腐?我还以为这小子良心发现了……” “西施走了,据说家中出了事。”烟望着小狐狸道,目光清远。 小狐狸突然动了动,略蹒跚地走到屋檐下。 “你干什么!别弄湿了本公子的衣裳!”我避之不及,大呼小叫道。理所当然的,脑壳被烟敲了几下。 濡湿的墨发一缕缕地沾在脸上,凌乱的视线,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小狐狸缓慢地说道:“我会好好修练,我会等他,十年,百年,甚至是千年,我也会等下去!” 烟忍俊不禁:“不会那么久的” 小狐狸困惑地看看他。 “刚才小厮说,他还会回来应试的。况且他是人,你等不了多久。只是若你不好好修炼,只能等他头白了才能……”烟难得搞怪道。 小狐狸愣了愣,捂着脸撒腿跑了。 “小狐狸真有雄心壮志,不愧是本公子的兄弟”我骄傲道,“不过令我不解的是,当年天命如何会放过他。” “天命初也是人,只是现在被神化了而已。”烟道。 “幸亏当初你带老妹去玩了,不然就……”提起这件事,脸上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 烟握住我的手,纤长的指泛着凉意,他垂眸凝睇,眼底风情万千。 雨霁风散,叶上初阳,韵鸣清荡,多少闲情逸致雨声中。 “烟,跟你商量个事。”我道。 “何事?” “那个,沉香嬷嬷又开了家分店说让我去……”话被生生卡住了,我心有余悸地不敢对视他的眼。最近烟有点可怕,胆子也大了。 他冷冷的瞟了我一眼,回房。我忙跟上去。 “别关门,哎呦,我的手……”我抱着手吹了几口气,差点被门夹废了,小烟子真狠! “看来怡香楼的确是个好地方”他背对着我道,语气并无异常。 “那是,我告诉你,里面的姑娘个个可爱无比,还有许多漂亮的公子呢!”我忙凑过去道。 他突然转身,把我吓了一跳,道:“那你便去吧,不用回来了。” “你呢?” “我回折玉宫” “我也回”我拉住他的袖子,软语道,“小烟烟,你该不会吃醋了吧?”见他又要打我,我忙改话道:“我错了……” “错在哪儿?” “不答应沉香嬷嬷的事”他瞥我一眼,我如芒在背,干涩道,“少去……怡香楼……” 他冷哼一声,要离开。我拖住他,放倒在床,趴在他身上支着头道:“小烟烟的脾气越来越坏了,怪不得人家说女孩子出嫁前是只猫,出嫁后是母老虎。不过本公子就喜欢老虎,这样才有意思。” 我勾起他的下巴,猥琐道:“小公子,你就从了本公子吧!” “阿毓,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注定败给你。”他说得极轻,极温柔。乌黑的瞳仁流光婉转,清澈无痕,带着些许落寞。 “好啦!真是,家有娇妻,本公子又怎么看得上墙外的杏。”我摩挲着他的脸,舒心一笑。 十指相扣,唇齿纠缠。往日种种,以后种种,皆已不重要了。执子之手,共度春花秋月夏雨冬雪。 如此,便够了。 当热情被时光打磨了棱角,剩下了光滑,便成为了一种安宁。晓看日出,暮观斜阳,真情融入平淡中,反而变得尤为珍贵。 听说清寒的小说写好了,一时间惹得洛阳纸贵,大街小巷皆传抄,说书的也趁机捞了一笔。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会这么受欢迎。 他一改往日缠绵悱恻的刻意,惹人垂泪的悲情,换了文风,倒是脱胎换骨了。优美的文笔,清新俊逸的文字,没有太多华章丽句,浅显易懂,却轻易地牵扯了人心。在故事里,没有对,没有错,没有绝配,没有抛弃,没有丑陋,没有美丽。 有人说写故事要学会扣人心弦,所谓扣人心弦便是情节断续,铺陈那辗,以此来吸引读者兴趣。而清寒写的故事完全不理会这些,如细水长流般,向人们讲述着。听的人,亦悲,亦喜。其中究竟何味儿,只有自己知晓。悲之人,相信慢工出细活,于平淡无奇的字里行间嗅出一抹悲欢。喜之人,愿世人如初,昨日之日不可留,专注眼前的,得到应得的,放开不属于的,才是真正的快乐。 而这一切,皆源自那天…… “清寒,帮我写本书吧!就拿我的故事写。书名就叫《浮沉》——浮沉一世,皆自于心。” 昨日笑朝阳,今日各分散。浮沉皆一梦,由来不由人。 道不尽的滚滚红尘,独舀那一瓢,纵然果不合因,也自逍遥快活。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浮沉之说,做什么,怎么做,皆由己心耳。 梅花清梦啼秋月,菖蒲游丝水一方。磐石难比君恩意,浮沉一去神女乡。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