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狩猎游戏》 正文 第 1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1 章 楔子 猎人与猎物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因为再出色的猎人也有成为猎物的一天。 作为狩猎者，我们是在暮色掩盖之下穿梭于黑白之间的魑魅，伸出利爪撕破华丽的伪装，让鲜血淋漓展现于眼前。没有感情也不需要感情，因为多余的情感对于猎人而言意味着死神的怀抱。 我们没有明天，更不会为未来而祈求，每天每天重复着杀戮的工作，用染满血腥的手向上帝昭示我们的罪恶，如果那是真正的罪恶。然后静静地等待着，等待死亡降临于己身的一刻，不奢求天堂的接纳，不害怕地狱的修罗，最佳的归宿不过是成为宇宙的烟尘，从此随风消逝，就像不曾存在过一般。 杀人者终有一天被杀，所以我们都没有拥有幸福的资格，幸福也永远不属于我们…… 第一话 狩猎者 轰隆隆，沉闷阴郁的天空又开始闷哼起来，层层叠叠的密云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抬头，灰色的乌云之间还夹杂着些许亮白，像是垂死的挣扎一般，显得如此虚弱无力。起风了，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还有几片枯黄的叶子随风飘来，在身边划过，落下，再被吹起，直至消失在天际。街道上的人们此刻都行色匆匆，不是忙着回家，就是找寻着暂时的遮蔽物，只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孩还若无其事地走着，不紧不慢，脸上不变的笑容甚至让人产生仍然晴空万里的错觉。浸透了湿气的风吹起了白色风衣，纯色的布料在灰暗的天地里张扬着，透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色彩。 “妈妈，你看，是天使呐！”在便利店门前准备躲避这场风雨的小女孩拉着母亲的衣角说道。 “天使么？”男孩低笑，自嘲的笑容在嘴角破裂，从衣袋里抽出手来，上面浸染的是血的颜色，即便干涸却仍旧鲜红刺眼，从指尖到手腕。男孩转过头去看着那对母女，睁开清澈的蓝眸，抬起满是鲜血的右手，用舌尖轻轻舔过手臂上的血迹。嗜血的天使你见过么？ “啊！”女孩被吓得赶紧躲进母亲的怀抱，然而就连那位成年的母亲也只能紧紧地抱着女儿颤抖，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那双微微睁开的冰蓝色眸子中是不掺杂任何情绪的纯粹，冷得让人全身发抖，没有喜欢，也没有讨厌，更不会在乎，生与死全在对方一念之间。那种生命被捏在对方手里的颤栗和无助完美地表现在女人扭曲的脸上。 “呵呵，”似乎很满意看见对方的反应，男孩重新把手插进口袋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死亡，果然是每个人都会畏惧的事情，啊，不对，那是对于普通人而言，狩猎者是例外的，因为由始至终他们所等待的不过就是死亡的一刻。 啪嗒啪嗒，豆大的雨点接连下落，从零落变成密集，然后倾盆般一泻而下。由于水的重力，浅栗色轻柔的碎发扭结成一缕一缕地贴在脸颊上，风衣也乖乖地垂落于地面。浸透了雨水的颜色不再纯粹，明亮的白顿时变得暗淡无光，右手的口袋还渐渐渗出红色的血水，沿着衣摆一点一点滴落，在走过的路上留下一条纤细的红色痕迹。视线被雨水模糊了，从万米高空落下的雨滴打得脸颊生痛，男孩抽出右手，在雨中摊开手掌，看着雨水慢慢将触目惊心的绯色洗退，直到皮肤恢复原本的颜色。 “这样就不能去吓人了吧，”男孩喃喃自语道。然而即使手上的血迹被冲刷干净了，在他的眼里，那只手仍旧是鲜红的，就连眼前的世界也都是红色的，铺天盖地，属于狩猎者的颜色。 结束在雨中的漫步，少年在一座日式宅院前停下脚步，按下门铃然后等待着。不一会儿，两个身着黑色和服的女人把门打开了，毕恭毕敬地弯下腰去。走在石板路上，远远地少年就已经看见站在主屋门前迎接自己的人。 “总是这样会感冒的，不二，”走到跟前的时候，对方低声说道。 “你算是在关心我么，侑士？”淡淡一笑，不二故意在对方身边猛摔头发上的水珠，然后笑嘻嘻地看着侑士那件黑衣上深深浅浅的痕迹。 “先去换衣服吧，真田不喜欢看见你这样，”没有在意对方的顽皮，淡淡地说道。 “知道了，”穿过熟悉的门廊，湿嗒嗒的自己在木地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色的印子。外面还在下着雨，还和刚才一样大，落在不远处的荷塘上，破碎了原有的平静，溅起高高低低的水花。 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衫，不二往大厅走去。听侑士说今天有个叫越前龙马的孩子过来，是“父亲”在几年前捡回来的“孤儿”，一直留在美国受训，应该会是个有趣的家伙吧。因为持续的杀戮，死亡的等待，都是很无聊的事情呐。跨过门槛，不二走进大厅中，朝坐在上位的黑衣男子微微颔首，越过侑士，将目光转至站一旁的男孩身上。不高的个子，或者应该称之为矮，单薄的身体裹在黑色的大衣里，怎么看都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但样子却蛮好看的，墨绿色的头发，精致的五官，还有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越前龙马么？不二嘴角不经意地上扬，会是很好的玩具吧。 “不二，这是越前龙马，从今天开始他会正式加入组织，”深沉的男音在空荡的大厅中回荡。真田玄一郎，“父亲”唯一真正的儿子，立海的现任继承者，也是这里最出色的猎人，虽然自己没有在场，不过听侑士说这家伙在美国一夜间独自灭了一个帮派，似乎很了不起的样子。或者也正是因为这样，“父亲”死后才会让他回来接管立海的吧。谁是这里的主人都无所谓，反正不二并不在乎这些，无论谁来掌管，杀人的游戏都是千篇一律的。 “呵呵，你好，我叫不二周助，”露出惯有的笑容，不二向对方伸出手。 “请多指教，”仅止于口头的客套，双手却纹丝不动，就连语气都是冰冷的。不二耸耸肩，不太在意地收回手。 “正如你们所知道的，”座位上的男子开口道，“父亲死后，会由我来接掌立海，所有的事宜都不会有大的变动，你们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了。”即便是领导者的死亡亦不曾为这里带来多大的改变，因为每一个狩猎者都有死的觉悟。死亡对于他们而言并不可怕，不过是一个归宿罢了。 “越前可以先熟悉一下组织的内部架构，任务的话我会在适当的时间安排，现在你先暂住在不二家里，”男子转向不二，“没有问题吧？” “没有，”不二眯起眼睛摇头，这样以后的日子就不会无聊了吧。 从这天起，独自一人的公寓多了一个共享者；从这天起，没有任何人的世界多了一个参与者；从这天起，他开始听见死神的脚步声…… 我不会为自己祈祷，因为即使神真的存在也不会听见我的声音，就算声嘶力竭，声带的振动也早已被血海淹没。 杀人者没有拥有幸福的资格…… 如果哪一天，神若能听见我的呼喊，那么请你把我的灵魂撕裂，那便是我的自由。 第二话 游戏开始 天空的雨点开始渐渐稀疏，滴落的水滴也从黄豆般大小变成纤细的银针，撒在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荡起一圈圈涟漪。灰色的苍穹也慢慢明亮起来，暗淡的云层中稀薄的地方开始透出明亮的白，和一个多小时前的垂死挣扎完全不同，像是希望一样扩散着。不二坐在走廊边上，看着天空一点点放晴，看着水洼中涟漪逐渐消失，清澈如镜的水面倒映出天空原本的蓝，没入心灵的颜色，那么干净纯粹。一阵细微的风拂过，带着雨后泥土的清新扑鼻而来，深深地吸上一口便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这样令人沉醉的雨后景色里唯一美中不足的或许就是那些败落的枝叶和快要被泥土掩埋的花瓣吧，凄绝的美丽，特别适合狩猎者呢。 他们的生命是烟火璀璨的瞬间，是花朵盛开的刹那，美丽而一瞬即逝。无论多么厉害，多么不可一世，最终仍就难逃被杀的命运，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死亡成为那一刻的绚丽，然后如流星般无声陨落。 “不二前辈，”当穿透云层的阳光照亮青葱的草地时，龙马提着自己仅有的行李出现在不二的身后，“可以走了。” “那么走吧，”用手一撑，不二轻身一跃，站在龙马面前。 坐在疾速飞驰的汽车里，两人都沉默着，只有引擎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中轰鸣。龙马用手托着腮，静静凝视窗外呼啸而过的景物。他到底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又为了什么而活着？父母和表姐死后，原本属于他的世界变成了尘封的记忆，就连取出翻阅的时候都会变得模糊不清，不知道何时彻底遗忘。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报仇，看着那个男人狰狞的笑脸，他有一种冲上前将他撕裂成粉末的冲动，然而每一次，都是自己被打得遍体鳞伤。男人的声音在幽暗的房间中回荡着，那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不断地纠缠着他。 [越前，如果你想杀我，还要变得更强才行！]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要收留自己，更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训练自己，然后给与自己无数次机会去杀他。或许他真的太自负了吧，认为无论如何自己都无法超越他，又或者，他根本是一个疯子。是谁曾经说过，作为杀手，一生不过是在寻求一种死亡的方式，尽管路的尽头和所有人都一样，可是对于那个方式却无比地执着。然后，现在，他死了，莫名地死了，不是在自己的手里，而是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龙马突然有一种大笑的冲动，到底他这些年来的忍辱偷生为的是什么？那么努力，那么艰难才走到这里，那个人却就这样简单地被杀死了，甚至连尸体都不存在。所有的努力就在这一瞬间完结了么？男人的离去，仿佛带走生存的意义，到底往后的日子，他要凭什么活下去？在这个世界上，他还留下什么？没有，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活着的理由都没有…… 然而他却还活着，为什么？因为活着不需要理由，生命可以没有意义，杀手本来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别人手中的工具而已，工具不需要活着的理由。所以，他来到这里，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看着面目全非的景色，即使立于亲人的墓前，眼泪也无法再落下了。12岁的生命在男人死去的一刻落幕，剩下的，或许就是去寻找一个死亡的方式吧。 如果真的要死，或许他会选择死在最重要的人的怀里…… 然而对于没有感情的自己，最重要的人并不存在，因为无论是谁都没有区别……死亡……怎样都无所谓吧…… 将头靠在玻璃窗上，呼出的热气在透明的玻璃上留下模糊的印记，然后慢慢挥发，消退。人的生命也像这样，仅存在于短暂的瞬间，这一刻看见了，下一刻就要面临消失，如此仓促的生命到底为了什么而存在？ “越前，”不二温柔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听说你是在这里出生的，是么？” “嗯，”但是对这里已经没有记忆了，因为那个记忆和眼前所见的并不相同啊。 “呐，为什么加入组织？”怎么看都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为什么要加入如此可怕的组织？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双手染满鲜血呢？即使是那个男人捡回来的孩子，如果真的不愿意，也可能逃开这样的命运，不是么？就像幸村那样，虽然和他们一样被捡了回来，可是却没有成为杀人的机器啊。 “不为什么，”在美国受训为的只是要杀死那个人，凭借着这样一个信念，无论是多么艰苦的训练他都忍了下来。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一直追逐的东西突然消失，那种彷徨和无助，那种迷失的困惑，谁都无法理解。信念瞬间的崩溃，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却也不得不接受。也许对于某些人而言，这是一种对灵魂的解放，不再被仇恨和怨念所束缚，然而对于双手染满鲜血的他而言，已经再也没有回头的路。无论如何，杀人者始终都是杀人者，在他的手第一次扼断某人咽喉的时候，这就是既定的事实。再也……回不到过去了……皮肤上的鲜血能够被水清洗，可是留下的烙印却是永恒的…… “是么，”不二沉默了，并不讶异对方的回答，如果说没有感情是他们的特点，那么这样的答案不是理所当然的么？然而人并不是一出生就会处于这样冷酷的状态，毕竟人心总还是肉做的，想必是过去的经历改变了曾经的他吧。就像自己一样，他们都是被环境改变的人。当你的双手软弱无力，无法去改变身边的环境时，就只能够等待被改变。所以他们都变了，把过去的自己埋葬在历史的尘埃里，走在一条根本没有未来的道路上。 不二的家在一栋六层公寓的顶楼，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平凡，颜色单调设计简洁的家具。没有单身公寓的凌乱，却透着缺乏生命的死寂，不过这样地方才适合他们吧。放下行李，龙马环视了一周，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当窗外的风带着附近公园的气息吹进来的时候确实让人感到舒畅。 “你的房间在那边，”不二指了指一旁紧闭着的门，“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2 章 “嗯，”龙马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房间里的一切都很干净，但气味却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感觉，估计是不二经常来打扫吧。把行李放在角落里，走向书桌，上面空空的，只放着一个台历、一个笔筒和一个相框。照片里是三个人的合影，一个年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和两个更小的男孩的合影。那个微笑着的人就是不二吧，龙马想着，虽然长大了，表情也变得不太一样，但是那双眼睛还是让人一眼能够认出他来。 “你的家人么？”龙马背对着房门问道。 “嗯，弟弟和姐姐，”不二走过来，不着痕迹地拿走龙马手中相框，拉开抽屉，放进去，关上。 “死了？”不知道为什么，龙马能够从不二一连串的动作里看到那个答案，死了，那两个人都死了。 “呃？”蓝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消失了，“你收拾东西吧，我去做饭，弄好了就出来。”被那双金黄色眼睛看着的那一刹那，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仿佛是自己完全被看透了一样，很不舒服。然而，不二却也在那双漂亮的眸子中看见了和自己同样的悲伤寂寞，对啊，越前龙马也是孤儿呢。 啪嗒啪嗒，你是否听见了，那是我们生命的倒计时，从你走进我的生命的那一刻起，最后的齿轮就开始转动，沿着某条可以预见的轨道运行，直到最后，我们一起粉碎……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相同的，因为那样，我开始想要寻找特别，我在寻找死亡的那一刻，燃尽生命后最绚丽的绽放…… 第三话 梦魇 没有灯光的房子只能被黑暗吞噬，即使是已经适应了暗夜的眼睛也无法看清周围的一切，只在隐约中感觉到冰冷的地板上有某种液体在流动，缓慢地朝着四处蔓延。风从窗外吹来，很冷，让他不禁用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然而越是这样，那种食骨的寒冷却更烈，不是肉体的冷，而是心灵的颤抖。 遮挡月光的云被吹散了，银色的华辉一泻而下，璀璨地洒了一地。淡雅的光芒落在那流动的液体上，闪耀着，那是暗红的血色，是的，是血，还在不断地扩散，朝着自己所在的地方。在眼睛被暗夜欺骗的时候，他对那种莫名的液体没有任何知觉，然而现在却有着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猛地用手捂住嘴巴，弯下腰卷缩着身子，胃部早已在此时翻江倒海，只能够借这样的姿势来努力抑制随时冲口而出的酸涩。双脚一软，跪坐在地上，琥珀色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泛着光芒的泪滴开始在眼眶外围聚集，然后滑落。 “我不杀你。” 突然让全身每个细胞都为之颤栗的声音在自己的上空扩散，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重量压着，喘不过气来。他用双手紧捂着嘴巴痛苦地干呕着，可是却最终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声音的主人走到他的身旁，遮挡了皎洁的月，瘦小的身体被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之下，剧烈地抖动着，挣扎着。微微抬头，咬着白皙的手背，以防自己大声地尖叫，他看见了躺在离窗户不远处的人，不，是尸体，永远无法在活动的尸体，那些液体原本的宿主。 “恨么？”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孤寂的空灵。 仰起头颅，直面那月色下的狰狞，嗜血的笑容在那张他永远无法忘怀的面容上张扬着，如黑夜一般迅速地扩张，直至占领所有。松开口，垂下烙着鲜红齿印的手，瞪大眼睛狠狠地看着那个染满血色的男人，而那些血本是属于他的父母还有亲人的。 “很好，我喜欢这样的眼神，”那男人自顾地说着，“想要报仇么？” 紧咬着下唇，淡淡的咸味随即在口腔扩散开来，从地上爬起来，朝那人冲过去，他知道的，那是灯蛾扑火，也许下一秒迎接自己的就是死亡，然而即便是死亡，也无法阻止他想要杀掉眼前这个人的欲望。是的，杀掉他，不，不仅如此，还要用双手将他撕裂，连灵魂一同撕裂！将手握成拳，用尽全力朝那人挥去，然后挥出的手意料之中地被抓获，碎骨的疼痛从手部的神经直刺大脑皮层，让他忍不住大声尖叫，划破夜的宁静，最后消失无形，只剩下厚重的喘息还在回荡。 “你想死？”男人挑眉，握着龙马纤细手腕的手却没有松开，断裂的骨头刺破了皮肤，血液犹如细蛇般沿着两人的手蜿蜒而下，啪嗒，滴落在地。 是的，他想死，如果无法手刃仇人，那么至少让他拥有尊严地死去，和所有人一起。 “可是我不想你死，”又是那抹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他打了个冷颤，明显地感觉到那个笑容更加猖狂，“我给你机会杀死我，不过前提是你要办得到！” 痛！像布娃娃一般被甩到墙角，脊背狠狠地撞在水泥前面上，锥心的痛迅速蔓延，吞没所有的意识…… 睁开眼睛，金黄色的眸子在银月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觉得自己的额前已经汗湿了，从被褥中抽出手，用衣袖拭去满布的汗珠。龙马不明白，为什么在那个男人已经死后的今天，他还无摆脱这个梦魇？或许这段过去就是自己一生所必须背负的，就像杀人者的身份一样，永远都无法逃离。从床上做起来，龙马低头看着自己双手，在右手的手腕上还留着当年残余的痕迹，骨头穿透皮肤后刻下的疤痕，丑陋地纠结着。现在的自己也和那个男人一样丑陋狰狞了吧，在自己的身上，每一寸皮肤上，都烙上了陌生人的血迹，斑斑驳驳。这是惩罚么？惩罚他当年对生的眷恋？惩罚他最终无法完成誓言？所以现在他必须如他最厌恶的人那般活着，活在只有血腥的世界里，永不超生？ 突然，胸前的冰凉让龙马心中一惊，低头，原来是金属的锥坠子露出了衣服之外，浸透了夜的凉意，再贴上皮肤。重新躺回床上，用柔软的被子包裹身躯，左手紧紧握着胸前的银器，尖锐的棱角没入皮肤中，带着些许刺痛，却没有戳破，而后痛觉渐渐麻木。晚风从窗外徐徐吹来，撩起了白色的窗纱，拂乱了脸庞的青丝，挥发的汗水带走了皮肤的温度，开始觉得有些凉意了。 金属的冰冷从手掌传到心底，明明是夜的冰凉，到了心里却反而暖和起来。坠子是那个人送的，那个总是一脸高傲自恋的人，不过那都是记忆。轻易地，龙马不会去触碰它，因为害怕记忆中隐藏着过多的泪水，到最后把自己彻底地淹没。是因为夜的深沉，夜的寂静么？所以让他不禁想起了这么多，那个可怕的梦魇，那个一直守在身边的人。 “龙马，以后本大爷给你建一座宫殿！” “龙马，不准离开本大爷身边，听到了没有？！” “龙马，没有本大爷的允许，不准输！” 嘴角无意识地浮现一丝笑意，那个家伙总是这样的，仿佛世界为他独尊，然而就是那个自大兼自恋的家伙陪伴着他度过了许多个春秋，直到生与死将他们分隔两地。从家人被杀的那一刻起，从自己被带离的那一刻起，龙马就让自己死了，彻底地死了，所以他无法回到过去，更无法在去见那个骄傲的人。原本他们是生活在相同世界里的朋友，现在却是存活于不同地域的陌路。老实说龙马害怕相遇，他不知道再次相遇的时候，自己应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越前龙马再也不是越前龙马了啊。泪无声无息地滑落，沿着脸颊没入枕头之中，鬓角湿了，风干了，却无法带走心中丝毫的悲哀。 原以为那个人的死亡意味着一切的结束，可是没想到记忆却纠缠着不放手，他到底应该感激自己不曾遗忘过去，还是应该怨恨残酷的往昔过于清晰？ 他不会存心求死，因为那不是一个人所应该选择的道路，但是他渴望死神的接纳，不管那意味着超脱、受难或者永远消失，他，不过是需要一个结束。没有梦魇和挣扎，也不需要幸福和快乐，只是单纯的结束…… 第四章 距离 也许春天本来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季节，抬头的时候，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昨天才刚刚下完一场淅淅沥沥地雨，今天却也还不见天晴。看着仍旧堆积着厚厚云层的苍穹，估计今天也不可能再看见太阳了吧。人总是这样的，越是看不见太阳的时候，越是渴望阳光落在身上时的感觉，那种曾经厌恶的灼热，变成此刻祈求的温暖。但愿今夜不要下雨，因为讨厌在执行任务前就已经存在的泥泞，尽管雨声可以成为天然的掩护，可却不喜欢白色风衣上落下的点点黄褐色，白色只适合点缀血红。 龙马来到这个房子已经有近一个星期了，之所以不把这里称之为家，是因为无论是对于龙马而言，甚至对于不二自己而言这里都不是一个家。在不二的眼中，所谓的家是指由两个或者更多有着特定感情联系的人所构成的栖息地，然而环顾现在所处的房子，没有任何家的感觉。他和龙马之间不过是相识的陌路，彼此的过客，不会也不可能有所谓的情感联系，所以他们构筑不成一个家。渴望家的温暖么，不知道，也许吧，如果说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想起拥有的可贵，那么他大概是渴望的。只是家对于他而言太遥不可及，而且更重要的，狩猎者根本不应该有家，家只是负累。 两天前，从龙马接过真田手中的文件开始，他就陷入一种奇怪的情绪之中。虽然还只是12岁的孩子，可是在情绪上却掩饰得很好，高傲的脸和不二永远微笑的虚伪有着异曲同工之效。然而那波动不平的心思还是没有瞒过不二的眼睛，人能够面无表情，但是却无法如愿地控制眼神的流露，这也是为什么他总是眯起眼睛的原因。灵魂之窗绝对是再适合不过的名字，它总在不经意的时候泄漏内心的秘密。很理所当然地猜测那与龙马首次的任务有关，说不定对方还是他认识的人。只是龙马应该很清楚，尽管猎人有拒绝任务的自由，但却不允许在情感上有任何的动摇，因为猎人应该是无情的，不过是杀人的机器而已。 走过龙马的房门口，透过虚掩着的门，不二可以看见坐在窗旁向外眺望的侧脸，墨绿色的发随风轻扬，漂亮的瞳仁中失去了闪耀的光芒，就像现在的天空这般，一片忧郁的阴霾。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但是不二还是为自己找了个借口说出以下这番话： “越前，今晚让我来动手吧，”无论如何杀人都是一项讲究判断和技术的工作，以龙马现在的状态，不二不得不忧心，尽管说他自己也不应该带有任何个人情绪，毕竟既然身为杀手就随时预备着死亡的来临，他只是…他只是还不希望龙马这么快死去。原因么？大概是他还不曾真正见识过这个小家伙的实力吧，而且如果他死了，那么自己不也就失去了提供娱乐的玩具了么？ “为什么？”微微一愣，从窗前转过头来，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不二，“这是我的任务吧，”而且是正式进入组织后的第一次任务，尽管看见那个名字的时候心中猛地一震，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拒绝。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只是觉得杀人本来就是杀手应做的事情，不管那个是谁，只要有委托就会行动，没有迟疑。即使……即使那个人是他……想到这里，龙马下意识地摸了摸隔着衣物挂在胸前的那个坠子，揉入体温的金属触感，凸起的棱角扎入皮肤，尖锐的刺痛仿佛在提醒着他什么。 “只是觉得你的状态不好，我不希望我有份参与的任务会以失败告终，”淡淡地，不二道出了有些违心的解释，然而却也是事实的一部分。对于他们而言，任务失败也许就意味着死亡的来临，并不是他畏惧死亡，只是这样的死亡方式不是他想要的。 “我不会失败的，”放下握紧胸前衣物的手，重新将视线转向窗外，黑色的上衣在胸前留下了纠缠的痕迹，随着力道的消失而慢慢舒展开来，却再也无法抚平已经存在的折痕。他不会失败的，因为很多原因，所以不能够失败。抬头看着浅灰色的密云，现在他的心应该就像此刻的天空那样，平静无澜的。 “我也不希望你失败，”风从龙马的身上掠过，然后拂在不二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花草气息，“毕竟我们是搭档。” “搭档？”粉色的唇轻轻上扬，金眸中透出些许不屑，“你不过是监视我的人吧。”虽然他的年龄不大，但是所经历的却可能比别人一生经历的还要多，所以不要用这样的把戏来欺骗他，他不是笨蛋。真田终归是不放心自己的，毕竟无论怎样他都是仇人家的孩子，提防是必要的手段。不过这样的小心翼翼看在龙马眼底只觉得好笑，从来在他的心底想要打败的只有那个男人而已，真田玄一郎这个人从不放在心上。 “那要看你如何去定义，”监视的确是真田交下的任务：如果越前龙马有任何异样，杀！这是他的原话。然而所谓的异样，不也是由他这个监管人定义的么？ “无所谓，”他不介意这些，一点也不，对于像他这样已经没有了生存意义的人而言，怎样都无所谓，不管不二是来监视的也好，不是也好，都不重要。他还是会去走自己选择的路，既然不害怕死亡，也就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 “你不恨真田，”这是不二在对方眼中读到讯息。 “为什么要恨？”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声音犹如平静的湖水，淡漠无痕。为什么要恨呢？曾经他是如此憎恨一个人，不惜舍弃一切就为了报复，可是到最后他得到了什么？那个男人死了，而他也把自己葬送了。恨？他到底应该去恨谁？ “那留下是为了什么？”他不适合这里，从不二看见龙马的第一眼就这样觉得，这样的孩子不适合杀戮的世界，血腥不应该染红他的眼睛，那本是沐浴在阳光下的璀璨。 “一定需要原因么？”不需要吧，就像生存不需要意义一样，既然怎样都无所谓，那么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从踏入的那天起，他就没有想过要逃离，因为这是一个灭顶的黑暗空间，无论如何疯狂奔跑，拼命挣扎都不会有看见曙光的一天。 “你认识今晚那个人吧，”当话说出口的时候连不二都讶异自己的多管闲事，这本不是他应该在意的事情，不是么？为什么自从龙马出现后，他就接二连三地做出这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难道是自己的心也开始动摇了么？那么他是不是应该在自己脱离轨迹之前尽快结束这场游戏？ “呃？！”背对着不二的身躯微微一震，“不二前辈多话了吧，”冰冷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不二惨淡一笑，被后辈警告了啊。然后明显地，在他和龙马之间有一堵无形的墙逐渐形成，也许他真的多话了，所以龙马才会把刚才还算融洽的气氛彻底粉碎。 “那我出去了，晚饭的时候叫你，”这里已经不是他能够涉足的地方，不二当然会识趣地离开，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有不让外人触碰的角落，自己也不例外。 “嗯，”随便应了一声，房间又迅速落入死寂的深渊。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3 章 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不二知道他不会再说些什么了，所以静静地推出了房间，小心地把门掩上。也许今晚的任务真的不会失败，因为就算龙马失手了，还有他，问题只在于任务完成之后，他们又会变成怎样一种状态？ 在厨房哗啦啦的流水声中，不二仿佛听见了什么在悄然地改变，然而那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去深究，反正他是随遇而安的人，既然没有想要的，没有渴望的，那么就随性地活着吧。 一个人的房子是孤独的，然而你的出现却变成了两个人的寂寞，心灵相近却无法相通的悲哀。两颗相距咫尺的心，却永远无法到达对方的彼岸，在我们之间隔着无法穿越的墙。如果可以的话，请你用手穿过我的胸膛，让你我之间的距离从此归零。 第五话 回忆 汽车在公路上疾速飞驰，只剩下引擎轰鸣的车厢内没有多余的声响，沉默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漫。偶尔不经意地侧头看着专注地望向窗外的龙马，不二深切地感受到彼此之间的隔阂，就像处在不同空间的人，虽然近在咫尺，却怎也无法触碰对方。只是为什么他会因此而觉得难过？杀人者刻意营造的疏离感不是理所当然的么，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用微笑筑起高墙，把那些有意无意的人阻挡在外？抿着唇，不二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前方，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考虑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在任务之前分心是大忌，他又怎么能够轻犯？ 本以为迹部财阀继承者的那座豪华洋房定会是戒备森严的地方，之前还想了不少不错的点子准备入侵之用，可是来到门前才失望地发现，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啊。不二不太愉快地皱了皱眉，还以为今晚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一场死亡游戏，看来不行了，可惜呐。但这样的状况还是头一次，不仅没有守卫，没有任何警戒系统，辉煌的大屋内竟然空荡荡的连佣人都没有一个，仿佛在大唱空城计。心中怕是有诈，也许是对方收到消息知道有人要来取他性命所以故意不下的局，不过，细心地观察了每一个可疑的角落，什么都没有发现，完全没有！怎么会这样？即使聪明如不二都无法猜透，这样的情景让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对方特意摆出的邀请，只是谁会邀请死神的光临？ 和不二相比，龙马显然要轻松得多，因为他太了解那个人的性格，所以知道不二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踏上红色的地毯，看着那条一直通上二层的楼梯，灯火的辉煌让眼睛有些应接不暇，七彩的琉璃水晶将灯光反射到每一个角落，犹如梦中的宫殿，那样令人炫目，也同样寂寞得可怕。 “越前，”看着径自走上楼梯的龙马，不二暗骂对方的大意，哪有猎人如此草率行动的，如果这里真的有陷阱怎么办？他还不想葬身于此呢。快步跟了上去，望着龙马的背影，那样急促的步伐，仿佛他早已深谙这里的一切。 由于地毯的作用，加上不二本来就是刻意放轻脚步的，所以即使在如此寂静的空间里仍然没有传出丝毫脚步声，他们就这样在长长的走廊上前进着。直到某一刻，不二被眼角余光无意间看见的巨型油画吸引了，稍微停下脚步，推开那扇虚掩的门，在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的油画。虽然房间里没有灯光，可是从落地窗户透过的月光却照亮了整个房间，使不二即使在夜里也不会错过画上的细节。那是一个漂亮的孩子，有着墨绿色的发丝、金黄的眼瞳和张扬的笑容。 那是……越前龙马…… 虽然画像里的人不过三四岁的样子，可是那样高傲的神情，却让人无法忘怀，就像第一眼看见越前龙马时那样。这里曾经是他生活过的地方么，所以才会如此熟悉？不二想着，这就是他这些天来心情不定的原因吧。 等不二回过神来的时候，龙马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低咒一声，不二在心中喝斥自己的大意，怎么最近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呢？快步追上前，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事才好。前方不远的地方，有昏黄的灯光从门口洒向走廊的暗红地毯，他们大概就在那间房子里吧。没有听见任何响声，不二不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对上龙马的背影，就在离自己不远处，房间一阵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他能够清楚地看见，那个任务中的目标人物就背对着他们坐在不远处的壁炉前，是的，壁炉，那里还在旺盛地燃烧着。真是奇怪的人，这是不二脑海中第一个落下的结论。虽然现在是春天，碰上一段让人不太愉快的梅雨天气，冬天的寒意也未尽退，但是生起炉火还是不免夸张了一点，所以才会让整个房间变得潮湿闷热起来。暖烘烘的气流包裹着自己，皮肤也开始泛起淡淡的红晕，有些热，有些局促，这样的环境让不二有些不愉快。 也许不二无法明白对方升起炉火的原因，可是龙马却比谁都清楚，因为在噩梦来临的前夜，他们就是坐在这样的炉火前。迹部曾经说过他很像猫，猫是怕冷的动物，所以自己也很怕冷，一到寒流来袭的时候就喜欢窝在温暖的被窝里，如果被迫爬起来，也要凑到离热源最近的地方。那一夜，寒冬已经接近尾声，但是刺骨的风只要从窗户的缝隙中透进来，还是会让人不禁哆嗦。所以早早地，迹部家的壁炉就已经升起旺盛的火苗，木柴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发着炙热的红光，把脸蛋也映照得通红。几乎动用了所有可以挪用的抱枕，龙马在镶嵌着大理石雕花的壁炉前摆出一个温暖的小窝，把自己隐藏其中，舒舒服服地看着画册。 然后淡淡的香气开始在空中飘散，吸引了龙马的注意，抬起头，正好对上向他走来的迹部，手上端着热腾腾的可可，香甜的味道不禁让龙马吞了吞口水。看着那双盯着自己手中杯子的大大猫眼，迹部会意地把杯子递到他的面前。 “你真是一只懒猫！”找了个漂亮的暗红色抱枕坐下，端起自己的杯子，迹部边喝边说道。估计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越前龙马一个人能够让他迹部景吾去冲热可可了。 “切，e，”从鼻腔轻哼一声，龙马继续喝着美味的可可。虽然说他最爱的还是芬达，但在这样的冬日喝冰冷的汽水他还是受不了的，所以热可可成了最佳的选择。 “喂，你这家伙！”看着枕在自己大腿上的人，迹部有些不满地叫着，可是却没有真的动手将他赶走，“本大爷的大腿不是枕头！”话虽如此，可是嘴角浮现的笑容却出卖了他。 “呐，迹部，我明天就回家了，”在这里度过了几乎一整个冬天，龙马开始有些不舍，回家以后就要对着那个臭老头了，日子肯定没有现在来得轻松愉快吧。而且他还很享受和迹部斗嘴的乐趣，一个人的日子会寂寞的。 “越快越好，本大爷才不要留你这个小鬼呢！”甩甩头，迹部说出言不由衷的话。 “我再也不回来都没有关系么？”躺在对方的腿上，仰视那张同样嚣张的脸。 “没有！”不过是小孩子一时的气话，迹部永远都没有想过那会成为事实。他一直以为他们两家是世交，无论如何都会有交集，就算龙马不再来到自己的身边，他也可以过去他的世界啊，所以不担心。只是他错了，命运的残酷直到那一刻他才深切地体会到，清晨的离开竟是永远的道别。 温热的气流渐渐扭曲了眼前的景象，迹部的背影恍恍惚惚，却还和龙马记忆中的重叠着，那种淡淡的悲伤和孤独竟然让他突然有一种哭泣的冲动。只是泪水早已干涸，即便心中多么激动，多么汹涌澎湃，泪也已经无法在落下。闭上眼睛，迹部，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在回忆着当年的种种？那段快乐的时光，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嬉戏的情景，还有那夜炉火的温润？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那夜玩笑般的话语会变成可怕的真实，漫天的鲜血淋漓化作了彼此之间的屏障，让心灵越走越远。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些什么，然而除了记忆，我什么都抓不住。脑海中的影像从模糊变得清晰，再从清晰变得模糊，岁月的流逝为它漂染上一层暗淡的昏黄，退色了，再也无法重拾。看着你的背影，尽管还在相同的房间里，相同的壁炉前，火光影影绰绰，我们之间却变得如此遥远，仿佛一切都仅存于记忆之中，而我们就是过去和现在的距离…… 第六话 死亡、幸福 时间仿佛就此停止了，没有一个人离开自己的位置，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停留在原地，像是思想脱离了躯体，掉进了回忆的漩涡。房间中唯一的热源还在不断地散发着光和热，干柴烈火的噼啪声此起彼伏，偶尔会有断裂的木柴塌下的哐啷声，在寂静的夜里有些尖锐。 不二仍旧站在门口的位置，在温热和冰冷的交界处，等待着，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是两个世界的连接点，天堂与地狱之间。他不知道这样的沉默到底要维持到什么时候，似乎所有人都带等待着对方发话。最先按耐不住的人也许是龙马，也许是迹部，但却绝对不是他。因为站在这里，不二清楚地感觉到他是处于游戏之外的人，纯粹的旁观者，所以只需尽力扮演这个角色，足已。 “你们是来杀我的人么？”当不二以为沉默要将持续的时候，迹部率先将它打破，当死亡二字在脑海中重新浮现的时候，之前在温暖的空间中酝酿的温馨瞬间消散，就连炉火也开始变得嗜血起来，妖红的火焰终将烧尽一切。 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涉足的余地，不二只把问题留给龙马，毕竟这是他的任务，而自己不过是协助者。然而却迟迟没有等来龙马的回答，但是一瞬间的恍惚，不二似乎看见眼前那个瘦小的背影在微微地颤抖。 “你不怕死么？”许久，龙马才淡淡地开口，也许是已经把内心的感情隐藏好了，所以声音听起来是冷清的，没有丝毫情绪上的波动。 活在这个世界之上，绝大多数的人都畏惧死亡，因为那代表失去一切，更没有人知道离开以后，那将又会是怎样的一幅景象。然而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却仍然存在着愿意舍弃生命的人，难道还有比此更珍贵的东西么？如果死后已是一无所有，到底所谓的珍贵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龙马的问话让迹部微微一愣，不是问题的怪异，而是那副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是因为过于想念么，所以就连听觉都会出现幻影，只是些微的相似就会让他想起那个孩子，那双金黄的眼眸。但这也仅限于幻影了，过去的一句儿戏，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痛。他曾经如此责备自己，也许只要那时伸出手，说出一句挽留的话语，就不会变成今日无法收拾的局面，然而只是那一步，就因为他退却了，所以他们天人永隔。 “知道是谁雇佣你们的么？”迹部微微抬头，看着壁炉中快要走到尽头的火焰，木柴已经遍体通红，只需轻轻一掐，也许就只剩下风中飘散的飞灰。那一年，当他赶到越前家的时候看见的也是这样一幅景象，快要烧尽的火焰，被熏得只剩漆黑的房子，龟裂的墙面只消轻轻一碰就会粉化，不过是轻风一阵，就能把眼前的所有都带走，就像不曾存在过般。“是我，”因为想要和他走相同的路，如果注定无法同生无法同死，至少允许我寻求同样的方式，这样或许能够拉近你我的距离，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一毫。 “原因？”其实他早该猜到的，不是么？那个他一直都无法想通的问题，答案竟然是如此简单，如此理所当然。窗外微风送进的是淡淡的暗香，那是花园盛开的玫瑰，娇艳的花朵，无需眼见，只是寻香已在脑海中绽放。那曾经是龙马几度讨厌的香味，太过浓烈，太过招摇，却也是迹部最爱的花香，衬托着女王般的华丽高贵。 “因为想死，可以么？”稍微提高的声调有些扭曲，充满了自嘲。早在龙马离开的那天，他就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为了复仇，他没有允许自己朝龙马靠近。然而今天，一切都结束了，那个曾经夺去龙马生命的人已经不复存在，他的任务也以完结，所以是离去的时候了，没有龙马的世界，没有留恋的价值。 “即使失去所有都无所谓么？”迹部是那种可以随意呼风唤雨的人，所以生命之中并不缺乏什么，但是却并不代表没有重要的东西，在心灵的深处，每个人都有最珍惜的事物，不是么？那份小心翼翼珍藏的感情，如至宝一样呵护着。 “早已一无所有，还怕失去什么？”虽然他拥有很多，比普通人可以想象的还要多，可是他却也一无所有，比正常人可以想象的更加贫瘠。“你不认为身为杀手，你太多话了么？动手吧！”从不曾转过脸来，迹部似乎更愿意背对死亡的来临，闭上眼睛，只是默默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龙马等我，很快我就能陪在你的身边了，很快…… “难道最后你不想要知道杀死自己的人的样子么？”慢慢走上前，脚步在沙发前停下。 “没有必要，”让人无法想象的坦然。 “即使那是我也没有必要么，景吾？”他应该激动的，因为眼前的人是迹部景吾啊。可是他没有，就连之前涩涩的心酸因为距离的缩短而消退，不要问他为什么，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渐渐地冷了，堕入冰窖般的寒冷。突然有一个想法在脑海掠过，景吾的离开是不是也见证着自己和过去完全的脱离？曾经的越前龙马死得彻底，就连最后的羁绊都不再。 “呃？！”迹部猛地一怔，回过头来，正好迎上那梦中的金黄。原以为那如阳光般的灿烂夺目只存在于记忆和照片之中，然而今天，他却再次遇见了，犹如梦幻般不真实，“龙马……”小心翼翼地唤出对方的名字，是不是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离开了人世，所以才会遇见龙马的？那个占据他每分每秒的人，那个充斥他所有思绪的人，曾经遥远的无法触及的距离，现在却在咫尺，让人无法相信的虚幻。 “现在还想死么？”如果我还活着，你是不是就会改变心意？因为死亡已经没有必要，活着才更值得珍惜。 “如果我不死的话，你回去要受罚吧？”轻轻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和龙马记忆中的迹部有些不同，那个华丽的女王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么？那双灰蓝的眼睛里沉溺着陌生的情感，让龙马有一种被淹没的感觉，快要窒息。 没有作声，龙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或者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回答这个问题的必要，因为在那双眼睛里，他看到了死亡的坚定。有些战抖地抽出腰间的软剑，银色的光芒冷冷地闪耀着，一晃一晃，反射在对方的身上，飘忽不定。 “知道你活着就已经足够了，”伸出手抚上淡粉的脸庞，那种熟悉的细腻从指尖传来，眼底融入了更深的柔情，这是最后的了，龙马，“死在你的手里是我的幸福，”不要责怪他对幸福的定义太过费解，只是对人生意义领悟的差异，追求的不同而已。 虽然理智无法解释，但是龙马却明白迹部此刻的心情，也知道这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举起剑，银色的尖端离迹部的胸口不足一厘米，似乎只要轻轻一颤，皮肤就有破裂的可能。而这一次，迹部没有闭上眼睛，因为他要将龙马的样貌烙印在心底。 “再见了，景吾，”八年前的分离，几乎生死两茫茫，八年后的相遇，逃不过阴阳相隔。稍微将左手往后抽离，然后奋力向前刺去，剑光在房间闪耀，一瞬即逝。 第七话 狩猎者的幸福 眼前所看见的是再熟悉不过的鲜血淋漓，飞溅的血液散落在墙壁上，白色的壁炉上，暗红的地毯上，可是不二却是第一次觉得血液的气味竟如此让人厌恶，那种浓重的腥味在口腔喉咙胃部翻搅着，使人有立刻逃离的冲动。是错觉么，明明快要熄灭的火焰竟然更加热烈起来，透出血一般的绯红，也许那是生命走到尽头时竭尽所能绽放的最后美丽，犹如回光返照，纵然眩目耀眼，但下一刻迎接的就是彻底的消逝。 哗啦，当龙马抽出染血的软剑，殷红的液体随即从伤口大量地涌出，把同色的地毯浸没了。将软剑丢在一旁，龙马试图承受迹部渐渐交与自己的体重，然而对于瘦小的他而言实在不堪重荷，膝盖一软便双双跌坐在地上。用双手紧紧地抱着对方摇摇欲坠的身体，紧贴的胸膛之间他还能够感受到那颗银色坠子的突兀，梗在两人之间。胸前的衣物湿透了，那是属于迹部的鲜血，粘稠的，把皮肤和衣服纠结在一起。一下一下，龙马能够清楚地听见对方的心跳，那个曾经让自己觉得无比安心的心跳，现在却在一点一点地减弱，就像他们珍藏的过去，退色发黄，很快就会随之慢慢消散。 再见了，景吾，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到的，希望这对你而言是真正的幸福……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4 章 “龙马，我可以有最后的心愿么？”有些勉强地抬起头，快要失去焦距的眼眸倒映着龙马漂亮的脸庞。这是最后的了，也是我唯一能够为你做到的，虽然我无法知晓这样所带来的明天是否意味着幸福，可是我希望你能够幸福，因为你是我一生唯一的最爱。 “嗯，”重重地点头，仿佛已经做出承诺。 伸手慢慢抚上龙马的脸，手指的血迹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刺目的红，要结束了，当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再也无法看见这张带着高傲的脸，再也无法看见那双如阳光的眼眸，再也无法用双手去拥抱那总在风中颤抖的身躯……再见了，我的龙马…… “我希望你幸福……”他所能够做到的只有现在，而未来已经不是他所能够触及的世界。对于那个无能为力的明天，他只能祈祷，希望神终有一天能够听见，降下天使的福音，眷顾他眼前这个美丽的孩子。 “嗯，我会的，景吾，”用颤抖的双唇说出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话，那样的承诺他根本给不起，然而却不想在对方在离开的一刻仍然带着对自己的不安，就算是善意的谎言吧。低头轻轻吻上迹部已经失去血色的唇，“再见了，景吾，我最爱的人……” 原以为泪水早在亲人离去的那一刻干涸了，可是当抚上自己脸庞的手瞬间落下时，泪也决堤了。紧紧地把对方抱在怀里，抬起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金黄色的眼睛睁得很大，晶莹的泪水就在眼眶出慢慢凝聚，然后滑落。 对不起，景吾，我无法告诉你，我是没有幸福的人，从被恶魔夺走灵魂的一刻起，就与幸福失之交臂，成为永远的陌路。即便明知道这是你最后的希望，我也没有让它成为现实的能力，对不起……除了抱歉，我什么都给不了……因为我是注定被黑暗吞噬的狩猎者。 从站在房间的时候起到一切结束，不二只是做了一个十分称职的旁观者，微微张开蔚蓝的眸子注视着，沉默着。就像站在一个隔绝的空间，看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那么接近，那么遥远。 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有一个角落，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都无法到达的角落，那里或珍藏着美好，或掩埋着伤痛，但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舍弃的东西，就像龙马心中的迹部景吾。那个看起来高傲的男人死了，死得如此幸福安详，甚至还在嘴角挂上一抹淡淡的笑。不二知道不管过去在龙马的心中迹部占领着怎样一个位置，从现在起，那个只属于迹部的角落已经形成，而那里，是自己永远也无法走近的空间。 曾经听谁说过，如果无法在一起，那么至少要在对方心中留下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而迹部显然已经做到这一点，唯一让不二费解的是他为什么非死不可？且不管身为委托人的他是否真的能够撤销委托，就算不可以，凭借他的财力，他能够杀死那个男人的能力，要带着龙马逃离也并非不可能啊。那么，为什么要选择死亡呢？在幸福仍旧存在可能的此刻，为什么能够如此毅然？ 十分钟后，整座迹部宅邸已经陷入火海，冲天的光芒把天空都照亮了，滚滚浓烟即便在夜里也清晰可辨。站在龙马背后，看着被火光笼罩的身影，不二突然有一种上前将他紧紧拥在怀里的冲动，而他最终也这样做了。 “这是他的葬礼么？”感受着怀中人轻微的颤抖，不二在他耳旁问道。 龙马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火焰从一楼蔓延到二楼，然后穿透整个屋顶，噼里啪啦地焚毁一切，间或传来一两声电器爆炸或梁柱倒塌的巨响。这样的情景和过去重叠着，所以他知道这是景吾所希望的毁灭，或许在不久以后，他也会这样把自己烧成灰烬。 扯下胸前的银坠，抬手向火海抛去，金属的闪亮在空中划下优美的弧度，然后消失在疯狂滋长的金黄中。 景吾，现在的你幸福了么？如果你觉得寂寞，请你安耐，因为我很快就会回到你的身边，很快…… “越前……”就连最后的纪念都不需要了么，不二看着逝去的光芒。然而这样却不是为了忘却，而是为了烙印。是啊，对于你而言，根本不需要任何遗物来维持记忆，因为那个人早已和心灵融合在一起，就算死亡都无法分开。 重新发动引擎的时候，不二说出了一直憋在心中的疑问。既然是相爱的，既然对方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为什么还要下手，如果龙马向他求助，不二知道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帮他们逃走的，可是他没有，而是冷漠地将利刃刺过对方胸膛。不要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遵守狩猎者的规则，若真如此，眼泪又是为了什么而落下？ “即使我不杀他，还是会有别人的，”像以往一样专注于车外的景物，龙马淡淡地开口，仿佛刚才那个脆弱得快要崩溃的他从不曾存在，“与其这样，还不如死在我的手里。” “你是说真田么？”的确，真田从不允许任务的失败，无论因为什么原因，猎物到最后都会死去，用尽各种方法，即便迹部自己是委托人，也不见得会有所改变，这就是真田玄一郎，比任何人都更厌恶失败的男人。然而仅仅是这样么？他不相信。“可是如果想要逃，你们也逃得掉啊，”以迹部的能力，以龙马的能力，逃跑不会成为问题所在。 “我不喜欢终日逃亡躲避生活！”逃么，也许他们是能够逃掉的，只是逃得了真田的追捕，却永远逃不掉命运的捉弄。与其去成就那个可以预见的悲剧，还不如就此结束。 “不喜欢么？”苦涩地一笑，他现在才知道龙马是个喜欢用谎言掩盖真相的人。与其说不喜欢终日逃亡的生活，还不如说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或者应该用厌恶？对于现在的龙马而言，迹部景吾所认识的人，所等待的人，早已死去，在8年前的火场中，化为烟尘。既然自己已经不是对方所期待的人，在一起不仅会招来杀身之祸，还有无穷尽的痛苦。正因为相爱，所以无法看着对方为自己承受不该背负的罪；因为相爱，所以无法用自己都觉得肮脏的身躯去贴近那温暖的胸膛；因为相爱，所以无法忍受当对方发现自己不再是过去那个越前龙马时眼睛所可能显露的鄙视和厌恶。只是因为太相爱了，所以无法承受这一切的一切。 当生命在这一刻终结之时，他还会是他最爱的人，永远刻在心灵深处的烙印；他还会是那个曾经如天使精灵般单纯可爱的孩子，就像从不曾改变。犹如樱花飘落的瞬间，美丽而不可方物，没有残花败柳的凄楚和丑陋，只有生命尽头的绚丽，而那将是在心中最后落下的记忆。 你是这样想的么，龙马？ 又或者，根本不需要原因，只是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当凝视对方眼眸的时候，便会知道，这是彼此最佳的归宿。如果幸福无法在现实觅得，那么至少让我们期待来生的相遇。当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我抬头，看着透着白色光亮的天空，当雾渐渐散去，我是不是会迎来你的笑脸，然后温柔地将我拥入怀中？ 第八话 雨夜 一直到他们回到住所，那个阴沉沉的天都没有落下哪怕是一滴雨水，毕竟这不是电视里的爱情剧目，上天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去而感到悲伤，也不会为某段无法开花结果的爱情动容，天空不过永远是那个天空，比我们任何一个人更无情。 突然打开的日光灯照亮了眼前的一切，把黑夜驱散，龙马不适地半眯起金眸，在玄关脱下鞋子后就直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越前？”不二以为他至少应该脱下那件染满鲜血的外衣，或者因为是那个人的血迹，所以无所谓？但是他有，因为布艺沙发如果沾上血迹的话是很难洗净的！ “口渴，”没有回头，但是在踏进厨房前一刻，却硬生生被不二拉了回去，“干什么？！”扭头狠狠地瞪着揪着自己衣领的人。 “把衣服脱掉，先去洗澡！”不容反驳的语气，不太温柔地扯下烙下斑驳绯红的外衣，半睁着眼睛命令式地看着龙马。两个人就这样对峙了半分钟，见对方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龙马轻哼一声，转头朝浴室走去。看着小猫乖乖就范，不二这才松下刚才的气势，低头看了一眼那大片大片的殷红。 “要洗掉不容易吧，”小声地说着，不二朝洗衣机的位置移动。 水龙头哗啦啦地倾泻着清澈的水，透明的液体在底部慢慢上涨，漫出淡淡的红，渐渐加深，当没过衣服的时候已是一池血水，荡漾着亮红的光芒。抬头，不二可以透过洗衣机旁的小窗户看见外面的天空，仍旧堆积着厚厚的云层，没有月亮，也看不见星星。微凉的风从窗户吹来，嗅着那不断加重的湿气，他知道那一场迟来的雨终于到了。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苍穹，瞬间照亮了眼前的一切，一片恐怖的惨白，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隆隆地在头顶滚过。风似乎也被壮了胆子，嗖地猛烈起来，把户外松脱的支架吹得咯吱咯吱地响，数层楼高的树梢激动地摇晃着，偶尔还会看见一两个白色的塑料袋被吹到半空中。不二把窗户关上，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挽在耳后，洒下洗衣粉，盖上洗衣机顶盖，依次按下数个按钮。正准备转身返回客厅时，哗啦一声雨落下了，大大小小地打落在透明的玻璃上，把外面的一切都模糊了，只有几盏昏黄的街灯还保留着朦胧的光芒。也许是压抑太久了，整整的一天，这一场雨来的很急很大，仿佛天上所有的水分都一次落下了，无数雨滴敲打物体表面的声音犹如气势恢宏的交响乐，把其它一切的声响都压了下去。轰隆，又是一声惊雷在头顶炸裂，还来不及用双手捂住耳朵，转眼就已逝去。望着那片偶尔闪亮如白昼的天空，不二知道今夜一定又无法安睡了。 为自己泡了一杯热茶，不二窝在沙发里看着无聊的肥皂剧。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就连心情也会被影响，郁闷得很。正当不二还在无所事事地不停转换这电视频道的时候，电话响了。 “你好，不二宅。” “是我。” “侑士，有事么？不要告诉我你因为怕打雷所以找我陪你哦，”不二恶意地调侃着，一边还不忘轻啄一口香茗。 “迹部家的火是你们放的吧？”看见新闻的时候侑士有些惊讶，虽然他是知道这次的任务的，但是杀手通常不会弄出火灾这般招摇的事情来，所以的确有些奇怪。不过更奇怪的还是刚刚真田的态度，让他摸不着头脑。 “是啊，有问题？” “没有，只是随口问问，”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半晌，“越前呢？” “在洗澡，那家伙一身是血，脏死了。” “不二，你知道越前和迹部的关系么？”这是他唯一联想到的。 “为什么这样问？”窝在沙发里的不二微微一愣。 “没有，只是这样觉得，”侑士回想起刚才真田的样子，“刚才真田在电视上看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或者确切地说不应该说是高兴，而是一种诡异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是么，”不二沉下了眸子，这样看来真田早就知道龙马和迹部的关系，他是故意让龙马过去的，为的只是测试龙马的忠诚度。如果当时龙马没有杀死迹部，那么真田是不是就要向自己下达刺杀龙马的指令呢？ “你不知道的话就算了，真田让你们明天回来一趟。” “知道了，”没来由地，不二发现自己对真田玄一郎这个人似乎产生了厌恶的情绪，是因为他对龙马和对自己的设计么？可是，工具本来就是被人如此利用的，不是么？为什么自己却在此时感到厌恶了？他……又被影响了么？ 十分钟后龙马慢条斯理地出来，像没有灵魂的娃娃般默默地回了房间，关上门。不二站在客厅静静地看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打算做，从沙发上起来，就直接进了浴室，虽然今天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整个人都显得疲累，需要热水澡来舒缓一下。 等不二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屋外的雨还没有停下的迹象，雷声也依旧轰鸣着，从远而近，在从近到远，仿佛连绵不绝。关掉客厅的日光灯，让世界重回黑暗的怀抱，只有偶尔的闪电带来短暂的明亮。本来打算回房休息的不二却似乎被那扇紧闭的门绊住了，停下脚步，有些犹豫地看着那扇门。停顿了一会儿，不二敲了敲房门，等着，却没有回应，再敲，还是没有回应。 “越前，我要进来咯，”稍微推开一条缝隙，不二探进头去，看见的是窝在墙角，用被子紧紧包裹着自己的龙马。银色的闪电像是打进房间里一般刺痛着双眼，是错觉么，不二觉得那个被包裹的身躯正在颤抖，细微地。走上前，不二弯下腰去，双手撑着床褥，平视卷缩在角落里的孩子。也许是感觉到对方的靠近，龙马微微抬起头来，没有一丝表情地静静看着不二。有些心痛那双漂亮的眼睛，明明是连星辰都为之羞愧的金眸，如今却如死水般暗淡无光，就像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一样。缓缓伸出手去，想要抚上对方的脸，可是却在触碰的一刻明显感觉到对方的退缩，轻微地颤抖。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5 章 “龙马，”不二极其自然地改变了称呼，抚上那张精致的脸庞，用指尖轻轻描绘着巧夺天工的轮廓。 轰隆，异常响亮的雷在这一刻炸裂，龙马整个人明显地一抖，仿佛是受了惊吓的小动物。当闪电的光亮退却的时候，不二毫不犹豫地将龙马揽进怀里，此刻他能够更清楚地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不停地哆嗦，稍微收紧双手的力度，想要给与安抚。这样的龙马让不二多少有些陌生，毕竟自己所认识的越前龙马是个高傲的孩子，金黄的眸子总是清冷地注视眼前的一切，那本就是一个狩猎者所应该拥有的。可是现在，终于让不二开始相信，越前龙马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低头轻轻吻着墨绿的发丝，不二轻抚着他的背，然后等待着怀中的颤抖慢慢消退，嘴角泛起一丝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景吾……”龙马在朦胧中呢喃着。 轻抚龙马后背的手有一瞬间僵硬了，但很快又继续之前的动作，仿佛那不过是顷刻间的错觉。可以清楚地听见窗外淅淅沥沥地雨声，渐渐地小了，雷声也似乎沉寂了下来，夜深了，心倦了，却找不到停泊的地方。 看着渐渐放晴的天空，不二不知道他的世界是不是也有放晴的时候，也许雨夜过后仍旧是一片无法拨开的浓云。狩猎者的夜是永远也无法迎来曙光的吧，因为他们舍弃了阳光，他们是堕落在黑夜里的魑魅，所以最终阳光也舍弃了他们。 第九话 芥末 阳光撩开雪白的窗纱，在杏色的地毯上留下纤细的痕迹，鸟儿的歌声在凑起了晨曦来临后的第一首乐曲。无论夜有多么黑暗，即便充斥着丑恶与血腥，太阳依然每天在东方如期升起，冉冉照亮大地，犹如重回母亲怀抱的温暖安心。在那样一个春光明媚的世界，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能够获得重生。 然而，那只是对于大地而言，对于触目所及的世界而言，不是他们。灿烂的阳光尽管能够如期地落在身上，炙热的温度尽管能够自若地穿透皮肤，可是那种光芒，再灿烂也无法到达心底，那种温度，再炙热也无法温暖心灵。不是阳光遗弃了他们，是他们放弃了阳光的眷顾，自作孽么？大概吧。也许是双手的血腥太过浓重，所以就连自己也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获得幸福。 堕落的天使啊，被玷污的羽翼永远无法在天空飞翔，因为鲜血是纠缠的枷锁，纵横的链条，把我们的身体和灵魂紧紧地束缚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伸出手来，张开五指，抬头看见的是永远无法到达的蓝天，呼喊的喉咙被哽咽，耳旁不绝的只有那些被自己褫夺生命的灵魂的咒骂哀嚎。 啪嗒，啪嗒，我们被淹没在殷红的海洋里，只剩下一片血色…… 睁开干涩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不二放大的俊脸，金黄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努力回想着昨夜的曾经。不知不觉间泪竟然由肆无忌惮起来，在昨夜的梦里，拥抱自己的不是景吾么？是啊，景吾已经死了，死在自己的手里，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他都不会再用双手来拥抱自己。 “龙马？”感受到怀中的异样，不二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被泪水湿透的眼眸。从温暖的被窝中伸出手来想要拭去龙马眼角的晶莹，却被躲开了。 “我没事，”迅速用衣袖抹去泪水，龙马从床上坐起来，离开被窝的身子在接触微凉空气的一刻轻颤着，有些冷，但这样的冷亦将永远陪伴自己。“前辈下次可以不用管我的，”说完，还不等不二有任何回应，龙马独自走近浴室。 “不用管么？”看着那个渐渐远去，最后消失的背影，不二低声重复着，莫名的心痛绞得他蹙起柳眉。他已经被龙马排除在外了么，那么彻底的拒绝，或者，自己从来就不在对方考虑之列。是啊，为什么昨夜的那一刻，看着不停颤抖的龙马，竟然会有想要走进那个世界的想法？他不是阳光，无法温暖任何人。他不过同样是一个染满鲜血的人，凭什么去拯救堕落的灵魂？不二笑了，风哗啦地吹开纱帘，苍白破碎的笑容在阳光下嘴角绽放，没有喜悦，有的只是委身命运的悲凉。 当龙马从浴室中走出来的时候，不二已经在饭厅准备好丰盛的早餐，诱人的香味在空中飘散，甜甜的，却一点也不腻。 “快点吃早餐，吃完了我们还要回去一趟，”不二把牛奶放在龙马面前催促着，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常态。 “嗯，”含糊地应着，龙马含了一口冰凉的牛奶，丝滑的液体顺着喉咙一直往下，把轻微的颤栗带到胃里。拿起筷子，正准备开动的龙马满是疑惑地看着那绿油油的烤鱼，“不二前辈，这鱼怎么是绿色的？”那种鲜艳的颜色，怎么看都不像是鱼应该有的，真的能够吃么？他怀疑。 “呵呵，因为是我特别调制的啊，”坐在对面的不二高兴地笑着，顺手把自己盘子里一块鱼肉塞进嘴里，“味道很好哦！” “嗯……”虽然表示怀疑，可是龙马见不二没有什么异样，想着也不会是毒药，便硬着头皮吃了一小口，瞬间冲向鼻腔的辛辣，让他立刻把一旁的牛奶悉数灌下，数秒后，等辣味过去，才狠狠地瞪着不二，“这是什么东西？！” “芥末烤鱼啊，味道很不错吧？”他知道他是故意的，原因有些让人啼笑皆非，他想让龙马永远都记住自己，即便这样的方法来得滑稽可笑。也许到最后，就会和芥末的味道一样，虽然冲，却消失得太快。然而至少在记忆中会留下烙印吧，对芥末辛辣冲鼻印象可能一生都不会忘怀，这样也就足够了。 “可是也没有人放这么多芥末吧？”无可厚非，不二做的烤鱼的确是很美味，芥末的调味不仅新鲜，还可以刺激食欲，问题就是芥末的用量太没有节制，这样程度的芥末谁受得了啊？愤愤地擦拭着眼角溢出的泪水，龙马不满地投诉着。 “这样的感觉比较刺激啊，”不是么，那种被辛辣贯彻的感觉，而且这样的话，身体就会永远记住了吧。 “前辈的味觉真奇怪！”这是龙马的结论，丢开曾是自己最爱的烤鱼，转向看似要安全许多的茶碗蒸，“呐，前辈没有蒸鸡蛋放芥末的嗜好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光滑嫩黄得诱人，可是谁知到里面包裹着什么。 “呵呵，没有，”虽说是留下记忆，但也不能让他饿肚子吧，况且……这么可笑的想法……什么时候天才也开始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前辈知道回去做什么么？是不是又有任务？”低头吃着美味的茶碗蒸，龙马含糊地问道。 “不知道，也许吧，”更多的，不二认为真田不过是想确认龙马此刻的状态。想到这里，不二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自己有些害怕面对的问题，如果当龙马背叛真田的时候，他真的能够下手么？曾经他可以没有顾忌地去杀人和一个人，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早已没有值得留恋的人和事，所以不管世界变成怎样都无所谓。那么现在呢，他开始有些舍不得，尽管他知道这样将是迈向死亡的开始，所以应该在还可以抽身之前，将它扼杀。然而这样的归宿也是一种值得期待的结局，不是么？所以……既然生与死不是一个问题，那么就此继续吧。 “是么，”再度陷入沉默之中，龙马没有再次开口的打算。 “龙马不会忘记芥末的味道吧？”不二突然问了一句在龙马看来没头没脑的话。 “e，”抬头看着对方，龙马丢下一句，继续扫完桌上能吃的食物。 “呵呵，”是么，那就好。 将碧绿色的芥末放入口中，让那冲击感官的辛辣迅速占领每一个细胞，然后慢慢消散。这样就算在无法品尝芥末的时候，身体也已经牢牢紧记这种感觉，所以你不会忘记我的，是么？ 第十话 祈祷 坐在走廊边缘百无聊赖着，抬头看着放晴的天空，昨夜的电闪雷鸣已经成为历史，只有仍旧湿漉漉的地面诉说着曾经落下的一场雨。放晴了，即使它曾经乌云密布，曾经大雨倾盆，曾经咆哮怒吼，现在却都过去了，成为记忆，天空还会是原来的天空，蓝色一如往日的明媚，只是那片天空之下，生活着的人们又改变了多少？也许是对的，无论经历多大风雨，到最后总会有放晴的时候，就像此刻的天空，然而过去了的，终究是过去的，再也无法重拾。即便他能够让心灵冲出昨夜的狂风暴雨，走进今日的风和日丽，但改变了的已经改变，今日的蓝天永远不会和昨日的蓝天相同。 望着那片天空，龙马在心底轻唤着那个名字，即使声音已经无法传达，心灵再也无法相通。用手紧抓着胸口的衣物，曾经的坠子不在了，手中的感觉有些空虚，有些寂寞，但龙马没有后悔，因为他知道那个坠子已经嵌在了心里，永远都不会遗失。 “越前，你怎么在这里？”侑士有些意外地看见坐在走廊发愣的龙马。 “真田还没有来，”没有回头，龙马应了一句，闭上眼睛在心底说着：再见了，景吾。 “他要晚一点才能到，不过你也可以到里屋去，不用待在这里，”远远看见龙马的身影时，侑士的脑海中闪过“寂寞”而字，因为一个人所以寂寞，因为早已把心灵关闭所以更加孤独，那种即使冷漠着、残忍着，却依旧透露出淡淡悲伤的寂寞，就像是烙印在他们身上的印记。犹如眼前的庭院一般，美丽而冷漠，没有余地地拒绝着每一个人，可是落樱飘散的凄凉又有谁能够真正体会？所以才会想到要逃离吧，只是能够逃到哪里？他不知道。 “我不想待在那里，”那间没有一丝人气的里屋，即便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却会给人带来无形的压力，就像被人掐着脖子般，“你知道不二前辈在哪里么？”原本龙马是和不二一同前来的，可是还没有进屋，不二就说要去一个地方独自离开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他啊，大概在那里吧，”侧头，侑士眺望围墙之外的建筑物尖顶，金属制的十字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刺眼的。 侑士所指的是在庭院外不远处的一座小教堂，没有华丽的外衣，没有大理石的装潢，没有天使金色的喇叭，只是灰白的石砌外墙，简单的图案勾勒着人们的向往和希望。站在门外，圆形的琉璃图案堆砌起五彩的梦幻，在阳光下闪耀着。走上台阶，双手用力把木制的大门往两边推开，清冷的空气迎面而来，巨大的十字架就眼前，阳光从背面的琉璃窗户透过，在水泥地板上落下更加巨大的阴影，而不二就跪在那个阴影之下。白色的光芒被龙马引进狭小的空间里，四面都亮了起来。 “祈祷么？”龙马站在门口问道。曾经在很久以前，他相信神的存在，他会像不二此时那样跪在十字架前双手交握地祷告，希望有一天神能够听见并赐予他们祝福。然而那个恶梦的夜晚却将一切彻底粉碎，从那一刻起，他不再相信神的存在，因为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它从不曾伸出援手，那么它是否真实又有什么意义？从那一刻起，龙马知道，如果真的要祈祷，那么也应该向自己祈祷，因为能够救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而已。 “是啊，”没有回头，不二轻柔的声音回荡着。 “不二前辈相信神的存在？”他明白虽然身为杀手，虽然名为无情，但是还是会有人相信神的存在，因为没有依靠的灵魂需要寄托。只是他以为，不二并不需要这些，因为在那双湛蓝的眼中，他看不见执着。对于那些对世界没有希冀，没有执着的人而言，怎样都无所谓，那么神也不再必要，不是么？ “不相信，”缓缓起身，仰望着那个巨大的十字架。是的，他不相信，从来都不相信，当失去所有的时候，他更加鄙视神的存在，因为它无法救赎任何人，甚至包括它自己！它不过是一种虚无，人类精神创造的虚无，本不存在。 “那为什么祈祷？”而且从侑士的反应看来，龙马知道不二经常来这里？看着那个跪在十字架下的背影，就像教徒一般的虔诚，很难让人相信他竟不相信神的存在。 “为那些死去的人，”转身，微笑着面对龙马，“我在为那些死在我们手里的人祈祷。虽然我不相信神的存在，可是还是有人会相信的，我为了那些相信的人祈祷。”他从不为自己的祈祷，不仅因为自己不相信神，更多的，即使双手交握，染满的鲜血也会将声音隔绝。祈祷？谁会听见呢？ “为了减轻自己的罪么？”有些鄙视地想要笑出声音，一个杀手要为了被自己杀死的人祈祷么？这和猫哭死耗子有什么区别？就算神真的存在吧，他们这些被遗弃的人，他们这些被掩埋在地狱深渊的人，还有赎罪的资格么？ “为了减轻那些死去的人的罪，”他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上背负的罪只会累积，根本不可能减少，即便是死也无法挽回什么，因为过去的从来都不会被改变。“越前，你知道神为什么会存在么？” “我不相信神！”而他也不需要神。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6 章 “即使我们都不相信，它却存在着，在相信它的人们的心里，”如果真要说神在哪里，那么就是在我们的心里吧。“神，不过是人们一种精神的寄托，因为生命中存在着痛苦、悲伤，所以才会有神的出现。如果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只剩下幸福和快乐，还会有谁相信神？神是为了救赎而诞生的，救赎那些犯罪的人，那些受难的人，最终救赎的是我们的心灵。人们之所以相信，是因为那种相信能够带来希望，而神就是为了给与希望而存在的。不管到最后它是不是真的能够改变什么，只要能够让相信它的人保存着对未来的希望，这就足够了。” “那么不二前辈是在为谁保留希望？”他们是没有明天的人，当然更不需要名为希望的东西，黑夜的星光对于他们而言是奢侈。 “活着的人，”因为死去的人不需要，他们已经走入另一个世界，无论是悲伤或是快乐，都不再与这个世界有任何牵连。但是活着的人却必须在这个世界继续生存下去，面对不可逃避的问题，承受无法躲开的痛苦。 “可是我不相信希望，也不相信神！” “我也一样，”不二向龙马走去，伸手拂过墨绿的发丝，“我们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人，”暗无天日，没有止境的黑暗，没有星光也不需要星光，就在这样深沉的夜里慢慢沉沦。即便是天使圣洁的光芒也无法照亮漆黑丑陋的世界，而他们也不需要神慷慨降下的福音，因为黑夜的生灵只适合生长于黑夜里。 “不二前辈，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会为我在这里祈祷么？”金黄色的眼眸看着不二，里面是晶莹的透彻，太过纯粹。 “我会的，”如果哪一天你真的离开了，我会为你祈祷，一如我曾经做过的那样。 跪在十字架前，双手交握，用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言语祈祷，祈祷永远都无法实现的祝福，然而这样的悲哀却是我们仅有的。 神啊，如果你真的是为了赋予希望而诞生的，那么曾经相信你的我们，希望又在哪里？ 龙马默默走上前，在十字架前跪下，闭上眼睛送上无法到达天庭的祷告。 不二站在一旁看着，没有言语，他知道龙马一定是在为那个人祷告。 “呐，越前，那么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祷告么？” “不会。” “为什么？”也许连自己都没有发觉，那在心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因为死亡是最佳的归宿，不需要祈祷，那就是幸福。” 看着龙马站起来，转身，看进那双美丽的金黄中，不二微笑着，也许他真的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归宿。 我们的命运是纠缠的丝线，不仅相互交织，而且系上了无法解开的结，也无法逃离。不管我们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还是唯一，从这一刻起，只有死亡才能分开。 我轻声地在你的耳边诉说着，这是我们之间的一场游戏，过程是剩余的人生，赌注是生命，结束是死亡。 第十一话 相遇 当龙马和不二踏进那个宽敞的大厅时，忍足和真田已经在内等待了。跨过门槛的一刹那，仿佛屋外所有的热流都被隔绝，就连好不容易探出头来的阳光都被阻挡在外，就想瞬间堕入冰窖一般，阴冷的。然而最让龙马觉得不舒服的还是来自大厅中央的视线，那个从来不会有第二个表情的男人，用深邃的棕色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就想看着猎物那般。有一种被完全贯穿的感觉，那两道锐利的视线把身体刺得生痛，本能地想要逃开，然而龙马却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是的，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就逃的话，那就不是他越前龙马了。金黄色的眸子毫不示弱地迎上去，嘴角还有意无意地微微上扬着，这是他唯一的自信，仅有的骄傲。 “呵呵，真田让我们来这里大眼瞪小眼的么？”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或许也只有不二能够轻松自在地开玩笑了。 有些不悦地看了不二一眼，真田将目光重新落在龙马身上。这个孩子让他有些出乎意料，原本以为这一次他一定无法完成任务的，毕竟对方是迹部景吾，曾是龙马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之一。不过现在看来是他低估了越前的能力，也许绝情的时候，他要比自己更甚。而这对于组织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 “越前，你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很好，”真田淡淡地开口，“不过我希望你记住，以后的每一次任务都不允许有任何闪失，因为我们是杀人者！” “知道了，”没有起伏地回答，对于所谓的以后，龙马并不那么在乎，就算真的有一天自己的任务的过程中被杀死了，也无关紧要，甚至是一件好事。 “还有，我必须提醒你，在这里不允许有任何私人的感情，包括爱，包括恨。因为那样的情绪只会是完成任务的妨碍，而我，是绝对不允许失败的。为此我会不惜一切将所有阻碍铲除！”最后一句真田加重了语气，原本盯着龙马的视线落在了忍足身上。 “是，”聪明如龙马，就算不想要刻意去了解些什么也明白真田这句话其实并不是在警告自己，不过他也循例地应了一声。 “嗯，有新任务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现在可以回去了。” “嗯，”对于真田的话，龙马没有以外，从不二告知他真田要见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猜想也许对方只是为了看看自己目前的状态。不愧是那个人的儿子，一样的老谋深算，如果自己现在表现出任何异样，估计就要当场身首异处了。 “那我们先走咯，”不二首先转身，欲拉着龙马一起离开，却被真田叫住了。 “不二，你留下，忍足和越前先回去。” 临走的时候，龙马稍微犹豫了一下，此刻真田的想法他有些猜不透，难道就只是为了向不二探听自己的状况么？不见得，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不过算了，既然与自己无关也就没有理会的必要，沿着长长的走廊，龙马没有目的地一直走下去。忽地一阵风吹过，青绿的叶子在眼前飘过，飞舞着，纷纷扰扰。半眯起眼眸，阻挡被风刮起的沙尘，一两片粉色的花瓣落于眼前，带着为不可闻的香气。顿生的好奇心，促使龙马拐过墙角，往花瓣飘来的方向走去，循着花香想要找寻心目中某个既定的世外桃源。 前进的脚步在悠远的乐声流泻而来之时停顿了，静静地站在原地倾听着，源远而悠长，如细水般萦绕不绝。简单的音符中包含着无限的情感，淡淡的哀愁，寂寞的味道，就想天明前灰色的天空，孤独的虚无。 刻意放轻脚步，龙马缓步上前，穿过种满紫藤花的庭院，从一个花园走向另一片天地。咋一听来误以为是流水的欢快，仔细听去才知道是跳跃的琴音，犹如天籁般。绕过植于一旁的柳树，龙马才真正看见抚琴的人，和不二年龄相仿的人，有着紫蓝色的秀发，独自沉醉在指下的琴音中。很漂亮的人，这是龙马第一个感觉，那种美丽和不二相似却又不相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温柔的，并没有像看见不二笑时那种被算计的感觉。 “你是谁？”围绕在旁的琴音突然消失，换来一句问话。 “越前龙马，”大方地朝那人走去，将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 “幸村精市，”讶异了一秒，幸村随即露出微笑并报上姓名，“我听真田提起过，”那个从美国带回来的孩子，那个一直让真田忌讳的孩子。从听到这个名字那时起，幸村就很想见见他，因为他想知道一个12岁的孩子到底是怎样熬过这些痛苦的日子的，到底又是怎样从失去所有的孤独中站起来的。现在，他凝视着那双美丽的金眸，看着那闪耀的光芒，似乎有些明白了。 “那是什么乐器？”龙马低头打量着放在幸村膝盖上的那块木头，对于不同音律的龙马来说，那上好的琴的确就只是一块漆黑的木头。 “古琴，”微笑着，低头轻轻抚弄着琴弦，悠扬的乐声漫延着，就像高山的云雾妖娆，“我喜欢它的悠扬，”而且古琴那种对悲戚的表现是那样的淋漓尽致，太适合像他这样的人。 “可是那琴声很悲哀，”那是琴弦凄凉的颤动，抖动的每一个音符都透进心底，扰乱思绪，延绵不绝的音符把没有尽头的悲伤不断扩散。 “因为我们适合这样的音乐，”是的，是我们，在这个庭院里所有的人，不管我们身上是否背负着血的罪。 径自在幸村的对面坐下，龙马没有反驳些什么，幸村说得没错，自己的确适合这样的音乐，从发红的火光在眼前肆无忌惮地燃烧的那一刻起，剩下的就只有悲哀。没有人想过吧，可以如此绝情置人于死地的他们竟如此凄凉。 “你也是杀手？”他喜欢这样的乐声，漫延着悲伤，却不浓烈，延绵不绝地缠绕着。但是龙马却不以为这样的感觉适合眼前的人，他是应该被包裹在阳光里的吧。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不二的笑脸，是啊，其实他们都是应该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为什么最后却都被掩埋在这暗无天日的血色里？ “不是，”他甚至连成为杀手的资格都没有，不过是一个等待死亡的人罢了，用一种比狩猎者更消极的方法等待着。“我的身体不好。”也许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吧，因为他曾经舍弃了最重要的东西，所以只能用这样的躯壳苟延残喘着。 “你就是那人收养的另一个儿子？”龙马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知道我？” “那人曾经提起过，”什么时候？不记得了，只知道他自顾自地说着，自己则没有什么耐心地听着。唯一特别的是，只有在提起幸村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个男人的语气才会变得不一样，仿佛融进了什么，却捉摸不透。 “是么，”深蓝的眼睛黯淡了下去，微偏着头，看着庭院里盛开的金鱼草，紫蓝的发丝柔顺地垂下，摇摆着。然后是将近一个世纪的沉默，只剩花瓣飘落的声音。“龙马……”重新抬起头来，“我可以叫你龙马么？” “无所谓，”耸耸肩，龙马伸手接过一片吹落的树叶。 “你会常来这里的，是吧？” “为什么这样问？”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7 章 “不要来看我么？我可以抚琴给你听啊，”寂寞了吧，真的寂寞了吧，所以才会急切地寻求陪伴，真田以外的陪伴。而更多的，幸村发现自己溺在了那一片金黄里，有些眩目。 “嗯，再说吧，”老实说，龙马并不喜欢这里，也许是真田的态度让他生厌了，“你可以来不二前辈家啊，我住在他那里。” “真田不会允许我一个出去的，”还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吧，所以才会把大家弄得大惊小怪的。 “那你就从来不出去？” “嗯，基本上吧，”上一次离开这里是什么时候？不记得了，仿佛已经是太过遥远的事情，遥远得连记忆也捕捉不了了。 “那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来吧，”或者这并不仅仅为了那悦耳的琴音。 “好，那说定了。”灿烂的微笑在美丽的脸庞上绽放，紫蓝的秀发在风中飞扬。 这是我们第一次的相遇，那么平凡，却再也无法从记忆中抹去。一把漆黑的木琴，几个简单的音符，把陌生的我们连在一起，仿佛是一种缘分的命中注定，却也脆弱得不堪一击。或许，我们本不该相遇的，如果说相交过后意味着永远的分离，我宁愿从不曾认识你。那样至少我可以带着悲伤，伴着寂寞，轻抚琴弦，在纯粹清澈的琴音中等待死亡的来临。而现在，当琴弦突然断裂的时候，我们的一切是不是就随风而去了，像那枝头被吹落的孤叶。 第十二话 赌约 一切似乎都在不二的意料之中，真田刻意支开龙马和侑士，也不过是为了进一步从自己的口中探听龙马的状况而已。而不二的确是所有人当中最了解龙马的人，不管是那个冷漠的小孩，还是那个在雷声中颤抖的身躯。虽然无法明白龙马在这件事背后的真正想法，但是不二知道龙马早在来到这里以前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往后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延续这个选择而已。 当然不二没有告诉真田任何关于那个夜晚的事情，虽然即使说了也不能够代表些什么，毕竟在龙马心底终究还是宿命战胜了一切，这也符合了狩猎者的规则。不说的原因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是不希望真田知道那个脆弱的龙马吧。 走出大厅，站在回廊上，不二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淡淡的花香让人陶醉，若隐若现的琴音从远处传来。那是幸村的琴声，他知道，在这个古老的院落里，也就只有幸村一人还能抚出如此悠扬的乐曲。古琴的音量较小，表现力却异常丰富，散音嘹亮浑厚，泛音明透如玉，高音清脆悦耳，低音深沉有力，滑音柔和如歌，深刻而细致的表现力更胜其它乐器。循着乐声，不二朝别院走去，说来自从龙马来后，他就没有去看望过幸村，现在正好去看看。 幸村是那个人收养的另一个儿子，表面柔软温顺，骨子里却比任何人更倔强的人。如果要说头脑的话，幸村的智力绝对不输自己，只是那一身的病痛令他不得不从此禁足载着高墙之内，就像那被豢养的金丝雀。漂亮美丽，舒适安逸，却失去了最宝贵的自由。不二并不知道，幸村之所以没有加入他们的行列是因为身体的不堪负荷，抑或是别的什么，但那个人对幸村的特别对待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才会有些人忍不住猜测，也许幸村本就是那人的孩子。不过这样的事情他不二周助也没有兴趣知道，反正他从来交朋友都只看本人而不问过去的。 正当不二边缓步前进，边陶醉在乐声之中的时候，如水的流泻愕然停止了。有些意外，是什么事情打断了幸村的琴音么？因为心里清楚幸村的身体总是时好时坏，所以不二加快了脚步，害怕对方真的发生什么事情。然而不一会儿，琴声再次响起，少了几分悲伤，多了几分眷恋。这样的转变让不二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绕过阻挡的墙角，不二看见的却是幸村和龙马两人相互依偎的画面。和煦的风还在轻轻地吹送，紫藤的花瓣随风而落，纷纷扰扰，在池边的亭子里，幸村将漆木的琴置于腿上，指尖优雅地拨弄着，流泻出一个又一个美丽的音符，而龙马则闭目静静地坐在他身边。连不二自己都没有发现，双手竟然不自觉地握紧了，指甲陷入皮肉里都没有感觉。他并不讨厌幸村，甚至可以说是喜欢的，可是在这一刻，他却有一种上前将这个看似恬静的画面狠狠撕碎的冲动。他是妒嫉，从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如此嫉妒，甚至在一瞬间起了杀意。深呼吸，不二将所以过激的情绪下压，他很惊讶，龙马竟能够把他向来静如止水的心扰乱至此。也许在不知不觉地相处间，龙马真的让他感到特别了吧。 重新挂上微笑的面具，不二朝沈醉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两人走去。龙马，我忘了告诉你吧，你是我的猎物，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越前，幸村，”风拂过脸颊，吹动浅栗色的发丝，不二笑得温柔。 “不二，你来啦，”停下抚琴的动作，幸村也回以微笑。 “我本来还想要介绍你们认识的，看来现在不需要了，”虽然还是微笑，可是不二的微笑在龙马看来却不如幸村的纯粹，为什么呢？难道说不二不喜欢幸村么？ “也许这是我和龙马的缘分吧，”幸村转头微笑着看向龙马，他感谢上天将龙马带到他的身边，就像为灰色的世界注入阳光般。 “越前，该回去了，”那一声龙马听得不二刺耳，他都从来没有叫过龙马的名字。而他们不过是相识短短十数分钟，竟然就亲近至此？ “嗯，”点头，龙马起身，却不料被幸村拉住了手，“怎么了？” “龙马不要忘记约定哦。” “嗯。” “走吧，”不二痛恨那只握着龙马手腕的手，尽管他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可是在行动上却立刻上前将龙马拉开了，“我肚子饿了。” “嗯，那再见了，幸村，”龙马被拉扯得有些踉跄，急急忙忙地和幸村到了别。 重新坐在不二的跑车里，龙马沉默着，虽然不二没有说话，可是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车厢内的低气压。一向淡漠的不二也会有生气的时候么，这倒是让龙马意外了，还以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生气的。因为如果没有在乎又要因何而生气呢？ “不二前辈讨厌幸村么？”这是龙马唯一想到的理由。 “呵呵，没有啊，”嘴角不太自然的扬起，看在龙马眼里就是皮笑肉不笑。 “是么，”既然对方不愿意多说，龙马也就没有追问，也许他们曾经有过发生过什么吧。随即空间又恢复了沉寂，只有引擎的轰鸣，过了很久，不二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越前，我们交往吧，”没有将视线从路面移开，不二说得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呃？”龙马猛地一愣，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不二平静的侧脸，然而那张一直微笑着的脸却让他迷惑，甚至怀疑刚才不过是自己的幻听。 “我说我们交往吧，”转过头来，不二看着龙马的眼睛说道，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 “为什么？”他不明白，真田不是才说过么，狩猎者不可以被感情所左右，而他也正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杀死景吾的。可是为什么在此刻，不二却要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无聊，”重新将视线落在前进的路上，不二淡淡地说道，“因为无聊，其实越前也会觉得无聊吧，这样的日子。”狩猎者的生活总是孤独的，一个人走在没有穷尽的黑夜里，所以有时候一个陪伴会是不错的选择。如果不需要附带感情，那么即使拥有陪伴也没有什么坏处吧。 “所以需要我来调剂么？”他不明白这个看似天使的人的想法，也许他们的生活真的寂寞，可是所谓的交往到底又能够改变些什么？ “差不多吧，既然我们都是不会喜欢任何人的人，那么即使像情人一样交往也不会有任何负担，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啊。” “嗯，”不二的话听起来的确有几分道理，与其一个人孤独地走，不如找一个不会带来任何负累的同伴。 “呐，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什么赌？” “从现在开始我们交往，然后看看谁先喜欢上对方。” “狩猎者更本没有感情，又何来的喜欢？” “所以啊，如果谁最后真的付出了感情，那么就要死在对方手里，”本来拥有感情的狩猎者就只有死亡一途，那样倒不如死在所爱的人手里吧。 “也就是说如果不二前辈喜欢我的话，就会让我杀死你么？” “呵呵，不要那么肯定，说不定到时候是你喜欢上我呢？” “切，e，”龙马轻哼。 “如果我们最后都没有喜欢上对方的话，那么就让这个关系持续下去，直到厌倦。” “如果我们都喜欢上对方呢？”龙马虽然认为自己不会再有爱上另一个人的能力，不过这样的可能谁也无法排除。 “那我们一起死。” “认真的么？”看着那张美丽的侧脸，龙马问道。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8 章 “害怕了？” “切，谁会害怕啊，”不太高兴地噘着嘴，“交往就交往吧！”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回答应如此荒唐的想法，为什么自己会用生命押下这个赌注，只是在看着不二的眼睛的时候，嘴巴就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了。或许这样真的不坏，就当作给自己一个借口放纵感情。就算最后真地爱上了，死在对方手里也不是一件可悲的事情，本来这样的生命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当某一天，不二用手穿过自己胸膛的时候，那会是另一种幸福吧。他期待着，那个早已在预见之中的未来。 第十三话 喜欢你 是一个借口吧，一个可笑又可悲的借口，明知道没有将来，却硬要往死亡的深渊下坠。或许真的是太寂寞了，一个人的生活，让孤独伴随自己那么多年，还以为岁月的流逝早已让心灵麻木，早已将希望磨灭，可是为什么在遇见他的一刻，竟然会萌生如此荒谬的想法？赌约啊！本就是注定了失败的赌约，从开始就已经宣告失败，却仍然舍不得放手，仍然想要努力去抓住些什么，哪怕最后不过仅剩模糊的记忆。这样的自己还真可悲啊。 狩猎者不被允许拥有感情，然而这到底是不被允许，还是自身的拒绝？或许两者都有吧，从踏入这片黑暗开始就不断地告诫自己不可以爱上任何人，因为爱是一种毒药，得不到的爱比恨更加锥心刺骨。所以才会在获得以前放弃，才会在面对时拒绝，最终不过是在害怕自己受到伤害么？可是现在，他有些义无反顾了。为什么呢？也许是心中被掩埋了太久的希望又重新苏醒的缘故吧，所以开始有些期待，开始会去渴望，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东西。因此，我放纵了，任性地开始这个预知未来的赌约，想要在这最后的瞬间里，找寻一生都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幸福啊，你离我那么地遥远，就像天空闪烁的星子，可望而不可及。 轻轻敲了敲龙马的房门，没有反应，不二知道小猫又在赖床，所以不等回应径自开门走了进去。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床头，雪白的被单染上另一种璀璨。不二走上前，坐在床边，看着流泻在枕单上的墨绿，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丝般的顺滑在指尖游走。好想好想就这样将他拥进怀里，融入身体里，再也不要分开。凄然地一笑，不二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而感到可怜，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深陷至此了么？ 赌约从今日开始生效，给我一个借口接近你，也给你一个借口不寂寞，至少在有限的生命里能够留下些许幸福的记忆，直到有一天你发现这个赌你才是胜利者……然后请用你手中的利刃刺入我的胸膛，把这荒诞的故事画上句号。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身边的异动，龙马不太情愿地转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迷蒙的眼前渐渐勾勒出不二的轮廓，茶色的头发在阳光下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黄，美丽得夺去呼吸，就像下凡的天使。 “不二前辈？”对于不二的出现龙马已经没有了惊讶，这些天来几乎都是不二进来叫他起床的，否则估计自己还要赖到午后吧。 “龙马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情侣咯，所以要称呼对方名字！”不二微笑着，用手指轻点龙马的唇，“来，叫周助！” “啊？”有些意外地往后缩了缩。 “不叫没有早餐哦，我今天可是做了茶碗蒸和烤鱼呢！”温柔的笑容看在龙马的眼里总闲隐藏的阴谋太多。 看着不二，龙马吞了吞口水，那都是他的最爱啊，而且一大早起来肚子饿得慌。 “周…周助，”突然要叫名字，感觉很别扭，但是不二那如沐春风的笑容让他有一刹那的失神。心中浮现出一个让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念头，他竟然希望能够守护这样的笑容。龙马在心底自嘲地笑了，自己因为太清楚狩猎者的身份而放弃了景吾，却又要在此刻想要去守护另一个虚幻的笑容么？他有些不太了解自己了，只是晨光的迷蒙中，看着如若落凡天使的不二，心里就不由自主地这样想着。 “呵呵，来吧，出去吃早餐去，”揉了揉龙马的头发，拉着他出了房间。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早餐，龙马吞了吞口水，可是却坐在那里没敢乱动，他可没有忘记不二超乎常人的味觉，之前的教训还记忆犹新呢。 “怎么了？”如果说不二不明白龙马此刻的担心，谁也不会相信，这个问题分明就是故意的，就连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 “……”在一次吞口水，龙马已经能够听见肚子在大唱空城计了，可是就是不敢下手动筷子。 “放心吃吧，我没有放芥末，”看着龙马一脸痛苦的样子，不二终于善心大发地为他排除顾虑。 “呃？”有些错愕，但下一秒钟已经埋头吃起来。 “怎么样，好吃么？”不二用手撑着头，专心地看着龙马吃东西的样子，感觉好像在喂猫，好可爱。 “嗯嗯，”没有抬头，龙马继续狼吞虎咽。如果没有芥末的刺激，不二的手艺的确是一级棒，已经可以和餐厅里的大厨相媲美了。 “呐，为了纪念我们的成为正式的情侣，今天出去尽情的玩吧！” “嗯？”从食物中抬起头来，龙马有些不解地看着不二。 “不行么？” “嗯，无所谓，”反正在家里也是闲着，出去走走也好。 “那龙马今天一天都是我的咯！”眯着眼睛，不二笑得灿烂。 “切，e，”不二的笑脸看起来从容易让人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仿佛天使的福音，然而，龙马不得不让自己清醒着，尽管残酷，但赌约毕竟是赌约，总有梦醒的一天。 此时熟悉的乐声从龙马的手机传出，突如其来的打扰让不二多少有些不悦。 “越前龙马。” “是我，精市，”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温柔的嗓音，让人又想起了庭院里那如梦如幻的琴音。 “幸村前辈有什么事么？”背对着不二的龙马继续说着，根本没有留意不二突然下沉的脸。 不太自然地用勺子搅动着茶杯里的液体，旋动的液体破碎了不二刻满妒嫉的脸庞。原来那样的自己很丑陋，然而这却也是最真实的人心吧。 “龙马今天过来么？” “今天么？抱歉，今天有点事。” 听到龙马的拒绝，不二的心情突然转好，嘴角还浮现出浅浅的笑意。看来他的赌约很及时，至少从现在开始，这是一个赌，也是一个枷锁，扣住了自己，铐住了对方。 第十四话 沉醉 数日前的阴沉天气彻底消散，蔚蓝天空仅剩明媚阳光的耀眼，这样的天气真的很适合外出，仿佛心情都会因此而飞扬起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二觉得自己很久都没有这样轻松自在过了，可是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在乎的自由自在。 “呐，龙马想去哪里？今天无论是哪里，我都会陪你去哦！”双手环过龙马的肩膀，贴在对方耳边说道。 “无所谓，”今天的阳光的确很灿烂，灿烂得有些儿刺眼。龙马冷眼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行色匆匆的人们不断擦肩而过，就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也许，如果没有那个男人，他会像这些走在街道上的人们那样过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像普通孩子那般嬉戏，学习，为了一所好的学校，一份好的工作而努力奔波，最后用极其无趣的方式步向死亡。这样平淡乏味的生活，相较于现在的黑暗血色，到底哪一个会更好？或许平凡人会羡慕黑夜生活的刺激，但他们却向往着湖水的平静，人可能都是这样的，因为不属于自己，所以是更好的。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不二突然兴奋起来，拉着龙马就朝某个目标大踏步走去。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了，五年还是六年？不记得了，只知道那是裕太和由美子姐还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现在那里是不是还保留着当年的样子，现在正是四月天，也是那里最美丽的季节。如果它们依旧一如既往地盛开着，必定仍是让人沉醉神往的景象。 被动地让不二拉着，龙马跟着对方的脚步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间，这样的感觉好熟悉。在记忆的某一个角落里，他也曾这样被人牵着到处走，那一只和自己交握的手很温暖，从手心一直传递到心里，莫名地心安。曾经以为，那样一只手会永远牵引着自己，直到人生的尽头。然而现在什么也不剩了，所有的梦幻都结束在自己的手里。那么瞬间的恍惚，眼前不二的侧脸竟然毫无预兆地与景吾的样子重叠。 “景吾……”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轻唤着，眼泪无法抑制地开始凝聚，视线模糊了，全是升腾的雾气。 “龙马，怎么了？”感觉到身后人的异样，不二停下脚步，回头，看见的竟是龙马梨花带雨的样子。闪动的泪光在金色的太阳下更加晶莹，仿佛颗颗滑落的水钻，啪嗒啪嗒地落入心底。 “不，没什么，沙子进眼睛了，”抬起手狠狠地揉着，将阻挡的泪水销毁。 “是么，要不要我帮你吹？”不二的眉头微微皱起，淡淡的酸涩在心里流淌着。他听见了，那一句微不可闻的呼唤，就像自己曾经所想的那样，这个死去的人永远都徘徊在龙马的心底，而且不仅仅是一个角落。不二从来没有奢望自己能够让龙马忘记迹部，因为要和死去的人争抢，无疑是自掘坟墓，他永远都不会有胜算。所以他不过是希望自己同样能够在对方心里留下某种印记，即便到了那一刻，当双眼紧闭的时候，龙马的心底依然能够浮现他曾经的笑容。这样的愿望不算过分吧？ “已经揉掉了，”摇了摇头，龙马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景吾已经离开了，就在自己的怀里，所以只要还活着，他们就永远都无法相见。 “是么，那我们走吧，”明显地，不二的情绪没有之前的高涨，所有的兴奋与期待都被龙马的泪水浇熄了。这是自作孽吧，明明知道龙马爱的人是迹部，却偏偏要定下那样的赌，不是自虐又是什么？ 不二要带龙马去的地方在一个公园里，某个人迹罕至的角落，必须穿过交错的阔叶榕，绕过高大粗壮的白千层，而后，透过渐渐稀疏的树干，便能遥望间隙中透出的粉红。那样大片大片泛滥的粉色，仿佛是泼洒的水彩，龙马还以为是四月铺天盖地的樱花。在日本这个国度，这样包围一切的粉色也就只有樱了吧。然而当眼前的景物豁然开朗时，龙马才知道自己错了，那不是樱，而是一大片比人稍高的灌木，碧绿的枝头满满地缀着粉色的花朵，肆无忌惮地怒放着巴掌大的花朵。另一种粉色的世界，交错层叠的粉红，像延绵的山头，从远而近，美丽鲜艳的花朵侵占了几乎所有空隙，就连清脆的草地都被掩盖。只要走上前，轻轻踩下去，就会听见花瓣折断的细碎声音，一种凄美的残酷。和樱有些不同，尽管同样都是脆弱的花朵，尽管盛开时都会掉落，然而龙马发现铺盖地面的却几乎都是完整的花朵，如果不是高度的问题，他甚至会以为它们还盛开在枝头。即使陨落，粉色的花瓣依旧舒展，保持着最美丽的时刻，清晨留下的细小露珠是点缀的宝石，闪闪发亮。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9 章 “这是杜鹃，”不二在龙马的耳边说道，“每到三四月份，这里的杜鹃就会盛放，尽管短暂，却美丽得有如人间仙境。” “周助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方？”这么偏僻的地方，普通人根本不会发现吧。 “因为以前常常来，在公园还没有落成的时候，”这里埋藏了许多美好的回忆，每一个都如盛开的杜鹃一般鲜明，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这么多年都不敢踏足。 “一个人？” “三个人，”空气中弥漫着花朵独特的淡香，很微弱，却很舒服。 “这里很漂亮，”龙马知道不二所指的是什么，因为他曾经看过，照片中的三个人，灿烂的笑脸到现在依旧清晰，却再也无法从身旁的人脸上寻获。看着不二有些迷蒙的双眼，龙马知道他想起了过去。 因为他们是没有未来的人，因为他们不能允许自己拥抱幸福，因为他们用冰冷的链条捆绑了心灵，所以，总是孤独地，静静地，把自己抛入回忆的洪流里。在发黄的记忆中寻找曾经的快乐，这是手中唯一拥有的，仅剩的。所以，他会因为不二的牵手，想起景吾的温暖；所以，不二会因为烂漫的杜鹃，想起过去的笑声；所以，他们只能放任自己沉醉在不复存在的梦里。 伸手接过一片被风吹落的花瓣，淡淡的粉红好似梦幻，仿佛将他们都隔绝在那个血腥的世界之外。然而，这样的幸福是饮鸩止渴吧。当冰冷的心灵重新体会到温暖的时候，他们又要怎样面对曾经的自己和未来的路？ “龙马，”环抱龙马的肩膀，不二在他耳旁低语，“沉醉吧，只是这一刻，让自己回到过去，”让我们都放纵在这个粉色的梦里，即使此刻短暂得无法停留。 第十五话 等待 双脚踩在铺满花瓣的草地上，很柔软，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不二拉着龙马的手在粉红的海洋里慢慢踱步。这种感觉很好，就像走到了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里，没有纷争，没有烦恼，只有他们。如果可以的话，不二甚至希望时间就此停顿下来，用美丽得像框把幸福装载，然后珍藏。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只是美丽的肥皂泡，在半空中漂浮的梦幻，七彩绚丽，却短暂得无法停留，不需要触碰，在阳光下都会自然破裂，消失无形。 被不二牵着的手是温暖的，淡淡的热流从掌心传至全身，不二是对的，如果他们都是注定没有明天的人，那么至少让此刻沉醉吧，不管那是虚幻也好，是真实也罢，尽情地放纵，他们在乎的不过是霎那间的拥有。 炸裂了，烟火迸发的瞬间，在夜幕的深蓝上描绘出朵朵绚丽的鲜艳，多么璀璨耀眼的一刻，即便短暂，至少曾尽情绽放。就像毛虫历经艰辛不过是为了破蛹而出的刹那，让布满美丽图案的翅膀舒展开来，尽管只是数天花间的飞舞。 轻微的细语让漫步的两人微微一愣，难道这里除了他们还有别人么？某种好奇心让他们循着声音走去，穿过层层叠叠的花海。在大片大片泛滥的粉红中有个穿着一席白裙的女孩，背对着他们，静静地站立着，让风轻轻吹起黑色的长发和白纱的裙摆，梦幻般飘扬着，就像遇见了花的精灵。女孩仿佛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转过身去，有些讶异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两人。 好漂亮！这是龙马心中想到的第一句话，那双闪动着星星光芒的黑眸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他甚至真的有一瞬间荒谬地以为对方不是人类。 “你们是来赏花的么？”女孩笑了，天使般的容颜，但柔美中却带着几分憔悴。 “你也是一个人来这里赏花？”不二径自拉着龙马往前走。 “不是，我在这里等一个人，”转过头去，看着某一丛特别茂盛的杜鹃幽幽地说着，低垂的眼眸掩不住流露的悲伤。 “为什么不去找？”龙马不喜欢等待的被动，如果只是一味地等待，也许永远都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如果是真的如此渴望，为什么不用等待的时间去寻找呢？那样不是更有意义么？ “找么？”指尖沿着花瓣的边缘滑过，沾上了清晨的露水，“寻找能够找到人，却找不回心灵，而我等待的是有心的人。” “但是如果只是等，也许永远都等不到，”人的愿望总是美好的，天真地以为只要锲而不舍的下一句定是金石可镂，然而现实却残酷得破灭一切。生活中有太多的教训，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们，有些事情是我们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成功的。很小的时候，喜欢仰望星空的自己硬是拉着景吾陪他看流星雨，兴致勃勃地跑到景吾家的观星台，躺在柔软的羊毛毯上仰视苍穹，等待着。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景吾说也许这里看不见流星雨，可是他不相信，以为只要等待，他总能等到，哪怕只是一颗细小的流星。可是直到天空泛起微漠的鱼肚白，依旧什么也没有，甚至连一颗流星都没有。那整整地一夜，平躺着，对着天际数十颗仅仅闪动的星火，龙马终于明白，有些事情是无法勉强的，有些彼岸是无法到达的，就像那一夜的流星雨。 “没关系，即使如此，我还是会等，”女孩淡淡地笑着，“因为这是我们曾经的约定，不管他是否记得，至少我应该遵守，这样当他想起的时候，总能在这里看见我。” “那个人对你而言一定很特别吧，所以才会甘愿用生命来等待，”不二握紧了龙马的手，他也许真的能够体会那一份别样的感受，因为在遇见龙马的时候，他以为他找到了同样的珍贵。如果是对方的话，即使付出生命也可以，没有原因，只是一种无法捕捉的感觉。 “是啊，很特别，是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人，”因为特别，因为唯一，所以一切的牺牲和失去都无需计较，即使生命在这样的等待中消逝了，带着希望的自己也将是幸福的。 “与其等待，还不如告诉他，”也许是性格不同的关系，龙马始终无法认同这样的被动，如果不说出来的话，对方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毕竟并非所有人都善于猜测别人的心事，若最后因此而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么？ “不可以，”背过身去，落寞的影子在阳光下拖得很长，黑色的发丝在空中飞扬和飘落的粉红纠缠在一起。 “为什么？” “虽然很痛苦，不过对于他而言，我是负累吧，”女孩举起双手，作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再次转过身来，微笑着，“可是我还是选择等待，很傻是么？” “笨蛋！”双手环胸，龙马毫不客气地说道。虽然他并不赞同女孩被动的做法，但那份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的感情却让人动容。可以说那样的爱情是盲目的，愚蠢的，然而能够带着某个美好希望的人不也是幸福的么？只要梦幻的泡沫不曾破灭，那么幸福就不会消失，即便不真实，只要相信，也是幸福。 “是啊，他们都这样说，”微笑，还是微笑，纯粹得让人羞愧的微笑，是天使，是精灵，仿佛铅尘不染，其实却早已被残酷的世界褫夺羽翼，再也无法飞翔。“我很傻，因为等待；可是我也很幸福，同样因为等待。” 能在心中怀抱希望的人们是幸福的，因为他们不会迷失方向，因为那份希望会像夜空明亮的星火照耀着前进的道路。无论是多么漆黑的夜，只要还有星光，就会有走下去的勇气。不管女孩最后是否真的等到那个所要等待的人，至少等待中的她是幸福的，这样也就足够了吧。 第十六话 背叛 背叛者。 当自身利益和他人利益相冲突的时候，只能选择其一，要么背叛别人，要么背叛自己。 但却只有当背叛别人时才会被称为背叛者，是因为那是自己的利益所以不重要么，所以即使选择背叛也是理所当然么？那么那些逼迫我们信守、屈服、背叛自己的人，又何尝不是背叛了我们？ 告诉我，为了自己而活到底错在哪里？ 站在诺大的露台上，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窥视房间内的情景，温暖柔和的橘黄色灯光在被夜色侵染的地板上留下一道金色的丝线。房内的墙壁贴着印满了金丝图案的墙纸，在水晶灯下显得额外奢华，配上暗红色的羊毛地毯，和雍容的欧式家具，俨然一个皇室贵族的气派。不二悠闲地站在龙马身后，静静地看着，因为他不认为自己有出手的必要。这是自迹部以后的两个星期内，龙马首次接到的任务，尽管他不太明白此时在真田的脑海里盘算着什么，不过这些于他或者于龙马而言都不重要。他们不过是为了杀人而杀人罢了。 确认房间内除了目标人物以外没有他人后，龙马回头看了不二一眼，等对方微微点头才撩起阻挡的帘布走进室内。因为脚步很轻，所以即使之间的距离不过数米，对方仍因为背对而没有发现，直到龙马发话。 “四宫亦人么？”是因为这装潢么，是因为这灯光么，为什么脑海里总有某个影子挥之不去？就像梦魇一样缠绕着自己，像铁链一样束缚着自己，恍惚，又是那一瞬间的恍惚，忘不掉的音容笑貌，只是一个失神，便坠入记忆的洪流里。 “谁？！”背对而坐的男人猛地转身，“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有些难以置信的眼眸注视着不二。 “两个问题呐，你希望我们先回答哪个？”不二依旧保持着一贯优雅的微笑，双手悠闲地插在口袋里，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打算。 “有人付钱要去你的性命，”龙马没有不二那样恶作剧的心情，直截了当地说了，然后看着对方瞬间发白的脸，和极度收缩的瞳孔。害怕吧，恐惧吧，这是几乎所有人面临死亡时最正常的反应，毕竟又有多少人能够坦然地抛弃所拥有的一切？ “来人啊~~！”男人大声叫唤着，急忙后退的身体因为绊到桌脚而有些踉跄，将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稳住身子，但却无法停止剧烈颤抖的手，“来人啊~！” “不用叫了，外面没有人，”不二扬起媲美天使的笑容。 “他们给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双倍的，哦，不，三倍的，别杀我！”明明是一个四十出头的成熟男性，说起话来却吞吞吐吐的，让不二直想发笑，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在完成现有任务之前，我们不接受委托，”反而是在龙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平静如水的脸完全符合狩猎者对冷漠的定义，“不过，在你临死前，我可以给你一个愿望，我能够为你实现的愿望。” 龙马的话让一旁的不二微微错愕，什么时候开始狩猎者也会为临终者送上礼物了？最后的愿望么，也许对于某些人而言，这是神最后的恩赐，然而对于面前这样一个虚荣的男人来说，死亡就等于失去一切，还有什么愿望可言？不过不二所在意的并不是龙马说这句话的对象，而是这句话背后的意义。还是因为迹部吧，曾经在同样华丽堂皇的房间里，在壁炉红红火光的映照下，龙马答应过对方要让自己的幸福的，只因那是迹部最后的愿望。然而他没有忘却，他们是永远都不可能获得幸福的人，特别是对于龙马，现在的他是不会允许自己幸福的。那个最后的愿望也就永远不可能实现了吧，所以你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是么，龙马？只是为了要弥补么，弥补自己所无法做到的？ “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男人紧握着拳头，借助身后的桌子支撑身体。 “关于委托者的事情，无可奉告，”双手环胸，不二说道，“难道你要杀了他么？” “哈哈——！”突然男人仰头大笑起来，几近疯狂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着，过了许久才慢慢平息下来。低着头，灯光造成的阴影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脸，但身体的轻微的颤抖却说明即使没有出声，但他依旧在笑，“哼，就算你们不说，我也知道，”男人抬起头来，透出寒光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某一处。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10 章 “所以？”稍微偏头，龙马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帮我杀一个人，”阴险的笑容在男人的脸上张扬。 “谁？” “我妻子，如果我死了，也要她来陪葬！” “难道你怀疑你的妻子是委托者么？”不二好奇地问道，因为他知道委托者并不是对方的妻子，而是另有其人。那么按常理，他没有理由杀死自己的妻子吧，就算他们之间不再拥有爱情。 “不，”男人耷拉着脑袋，摇头，“她不是委托者，只是背叛者，她背叛了我！”猛地抬起头，近乎疯狂地吼出最后半句话。 “知道了，”龙马淡淡地回应，然后转身迅速朝门口移动，瞬间打开大门，躲于门后的女人还不曾反应过来，就被龙马从指套中拉出的钢丝勒死了，只有眼睛异常的突兀反映出临死前最后的惊恐。 将染血的钢丝用女人的衣服擦拭干净，重新收回指套中，龙马转身对着那个男人，“你的愿望我完成了，现在到你了。” 然而明显的，男人仍没有从刚才瞬间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目光呆滞地望着已经不会再动弹的尸体。 “但是为什么要杀她？”不二仍旧有些不解，“如果你跟我们说要杀死委托人，即使不说出名字，我们也同样能够办到，不是么？”然而为什么要杀这个女人，即便她也许真的曾经背叛。 “我说过了，我知道委托者是谁，”男人慢慢走到尸体旁，蹲下身去，抓起一把卷曲的长发，“他是我妻子原本的情人，因为企业间可笑的联姻而被拆散了。然而在维持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的同时，他们却还在暗地里交往着。我知道我妻子想逃，只是她逃不掉，因为她是那种安逸惯了的女人，外面的生活根本无法适应。所以最后他们也就只能想到这个方法，如果我死了，那么不仅他们能够双宿双栖，就连庞大的家产都是他们的。因此我要把这女人杀了，”男人抓着头发往上提，女人残留着血色的容颜被硬生生抬起，颈项那一道钢丝划下的血痕不断地流出殷红的血水，将衣领浸没了。“就算要死，也要这女人陪葬，让他们这辈子永远都不能在一起，哈哈——！” 最后男人在疯狂的笑声中，死在同一根钢丝下，然而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却仍旧在耳畔回荡着。即使不二在车厢中将音乐的声音开得很大，很吵，那种笑声却仿佛依然夹杂其中。 他们都选择了背叛别人，而没有背叛自己，因为人在骨子里总还是自私的，即便这个定义稍微广泛了些。那么我们呢？作为狩猎者的我们呢？伸出染满鲜血的双手，我们既是背叛了别人，也是背叛了自己的人，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舍弃所有身边的人，舍弃自己，只是作为一个杀人机器般存活着，甚至不被允许拥有任何特别的感情。在旁人的眼中，这样的我们是咎由自取吧，自己把自己抛入绝望的深渊中。 第十七话 月亮 只是一种偶然，拉着龙马的手走在大街上，如以往般没有目的地漫步，而后遇见了那家奇怪的店。透明的玻璃门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玻璃珠，只要轻轻一推就会想起清脆的碰撞声。当店铺与外界联接的一刹那，奇异的香味迎面而来，说不出是怎样的香料。走进这里纯粹是好奇心的作祟，曾经听姐姐说过，吉普赛人的占卜是很灵验的。姐姐也拥有过一副占卜用的牌，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只记得上面画满了不同的图案，花花绿绿的刹是好看。 总以为这里会像电视中所描绘的那些吉普赛帐篷那样挂满深色的幕布，在昏暗的灯光下营造命运的氛围。然而这里却出奇地明净，诺大的窗户敞开着，没有窗帘的遮掩，柔和的阳光洒落在窗台的摆设上。镶满水晶的装饰品犹如无数三棱镜将阳光分割成不同的颜色散落在房间内，美丽得好似梦幻。 “龙马，”不二凑到龙马的耳边轻声问道，“你相信命运么？” “不相信，”凝视着那个闪耀着刺眼光芒的水晶饰品，龙马淡淡地回答。并不是他高傲，并是他自认为能够改变一切，从来他都不过是被改变的人。而之所以那样回答，是因为根本没有人能够告知真正的命运是什么，所谓的命中注定又是什么。那些宣扬着能够看透命运的人，是真的能够穿越时空么？而且，更重要的，他不想知道未来，不是他不在乎，只是如果无力改变，那还是不知道的好，不是么？“周助相信么？” “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命运而字对于他而言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如果一切真的早已注定，相信与否有关系么？如果命运并不存在，那便更不需要讨论所谓的相信。 “欢迎光临，”一直坐在角落里注视着两人的店主终于开口，略微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磁性，“两位是来占卜的么？” “透过占卜是不是就能够知道未来？”不顾龙马的推拒，不二硬是把他拉了过去。 店主是个年轻的女人，一头长长的黑发笼罩在绛紫色的头纱下，略施淡妆的脸庞美丽得恰到好处，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身上各式大大小小的水晶便反射出不同的光泽。 “不可以，”握着手中的牌，女人微笑着回答。 “那么为什么还要占卜？” “占卜是用来预测未来的，但是它不是未来，”女人将一叠牌交给不二，“帮我洗一下，好么？” 接过那一叠深紫色背面的牌时，手指轻轻划过对方手腕上的水晶，冰凉的。翻开正面，不二看着其中一张牌的正面，鲜黄色的月亮，很大很圆，占据了整张牌一半的空间。月亮下并肩坐着两个人，因为背对着而无法看清脸上的表情。没有原因，不二只是觉得这样的画面让心湖泛起了不平静的暗涌。将视线往下，在底部写着“THE MOON”，月亮么？ “不管我们此刻得到的是我们想要的或者是不想要的结果，真正的未来都有可能因为我们的一个选择一个决定而改变，占卜不过是用来指引方向的，却不是一切，”看着在不二手中不断交替的牌女人说道，“不是这样的，你要把它背面朝上地方在桌面上，这样洗，”取过不二手中的牌，平铺在桌面上，双手顺时针地将牌打乱，“因为牌有正反之分，所以必须这样洗，换你了。” “来这里的人真的能够找到方向么？”龙马很怀疑，只是简简单单的二十多张牌就能给复杂的人生指引方向，那不是很可笑的事情么？ “这个问题问得真好，”接过不二整理好的牌，放在自己面前，“即使是迷惘的人，对于未来，对于前进的方向，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个想法，甚至早已在心中做出选择。迷惘只是对未知结果的恐惧，所以我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指引，给他们勇气，让他们能够迈开步子走下去。占卜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为了给与人们生的希望而存在的。” “像神那样么？”龙马能够感觉到自己放在身侧的手被另一只大手覆盖了，很温暖。记得不二说过，神是为了给与希望而存在的，因为在苦难中挣扎的人们需要精神的寄托，需要活下去的勇气，所以神诞生了。 “是啊，像神那样，”女人的眼中闪烁着某种光芒，无法分辨蕴含着怎样的情绪和感情，恍恍惚惚，影影绰绰。“好了，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唔，龙马想要知道什么呢？”侧头看着身边的孩子，墨绿发丝间透出的金瞳闪闪生辉，很想占为己有，即便知道那不应该属于自己。 “没有，”他什么都不想知道，对于那个未来，怎样都无所谓。 “是么，”看着别过眼的龙马，不二心底涌起莫名的心酸。一直都知道的，怎么会不了解龙马此刻的心情，因为他也曾经是这样想的啊。只是现在，心里多了一种叫做特别的牵挂，像无数丝线缠绕着自己。“那么我想要知道我和龙马的未来，”不管最后是否相信，是否灵验，进来就是为了占卜的吧。 “只用一张牌，可以么？”女人将手中的牌按照扇形铺开，“因为所有的聚散皆是一个缘字。” 缘么？凝视着泛起淡淡光芒的牌，不二默念着这个字眼。或许吧，所有的事情不过是一个缘字，因此远在大洋彼岸的你来到了我的身旁，因此和我擦肩而过的路人始终陌生。只是这又是多么飘忽不定的字眼，仿佛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不可预测的运气之上，那么无奈。 缓缓将手伸出，放在牌的上方，不二有些迟疑，突然开始对即将展现的所谓未来不安起来。为什么呢？这样的情绪对于一个狩猎者而言是多么的可笑，然而他真的有些害怕，甚至能够感觉到凌空的手在轻微地抖动。 “随缘就好。” 抬起头，不二对上了店主温柔的笑脸，随缘么……在平展的二十二张牌中抽出其中一张。 “你自己打开吧。” 慢慢翻开过了胶的牌，一瞬间，不二愣住了，只是巧合么？抽到的竟然是自己之前所看见的那张“月亮”！ “月亮？什么意思？”蹙着眉，龙马问道。 “龙马不是不要知道的么？”不二故意说道。 “切，e，”轻哼一声，有些不太愉快地别过头去，随即引来不二快乐的笑声。 “月亮意味着变化不定，如果是爱情的话，或许还意味着第三者的存在。” 变化不定么，也许吧，因为他们都是无法预测明天的人，然而对于结局，怎也只有唯一的一个吧，不二苦笑着。牵着龙马的手走出占卜店，就像进来的时候那样，可是心却悄悄起了些变化，或许他是在意后半句话。第三者啊，在不二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竟然不是迹部景吾，而是幸村精市，不禁皱了眉。 “周助在意么？”侧头看着不二不带任何感情的笑容，龙马问道。不会在意吧，因为这只是一时无聊的赌约，因为我们都知道无法再爱上任何人。既然对方于自己都是普通的存在啊，还为什么要在意？ “龙马会在意么？”如果是龙马的话，就不会在意吧，因为那只是一个赌，纯粹的赌，更甚者，在龙马的心底还有迹部景吾，那个人谁也无法抹去的影子。 “我应该在意？”所谓的第三者，是指还有别人喜欢上不二么？但是就算第三者并不存在，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都是不被允许去爱的人。 “不，没有，”摇摇头，不二直笑自己的愚蠢，自作聪明地引火上身，把自己烧得体无完肤，灰飞烟灭。“走吧，回家我给你做烤鱼和茶碗蒸。”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11 章 赌约呵！即使从一开始我就是输家，也请你缓下脚步，不要那么快走向尽头。就算是梦幻，是飞扬的泡沫，也请让我沉醉吧，再也不要醒来。 第十人雅士的书香气息，细细的涓流，青翠的竹叶，一石一花都经过精心布置，仿佛走进画里。院落的墙角架起了一个不大的藤架，粉色的紫藤花怒放着，尽管美丽却与四周近乎严谨的设计不太协调。 龙马走到藤架下，风吹落的花瓣在天空中飞舞。 “呐，不出来么？”抬头，龙马看着藤架的某处。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12 章 “你是越前龙马？”一个火红色头发的人从藤架高处跃下。 “嗯，”日向岳人，和照片中一样有着红色头发的男孩，身手灵敏，听说是个擅长舞蹈的人。要抓住一个像猫儿般喜欢到处乱窜的人也许会费些神吧，龙马心想着。 “来杀我的么？”即使在谈论死亡，在日向的眼中龙马看不见害怕，只有安静的坦然，这样的平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那个潮湿温热的夜晚，在火炉前。 “嗯，”没有否认。 “那么杀侑士的是不二么？”从侑士那边得知，真田让不二守在越前的身旁，美其名曰协助，实质是监视。然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嘴角泛起一阵苦笑，他们都在这个牢笼中被囚困得太久了，所以渴望那翱翔于天空的自由。只是他不希望侑士死去，因为如果不是自己的存在，侑士就不会被追杀。虽说这既定的命运让人只能无奈地苦笑，但是只要还有能够挽回的余地，他都希望对方活着，哪怕活着只是另一种囚禁。 “嗯，”龙马点头，伸手接过飘落的紫色花瓣，捏在手里，用指腹揉搓着，把娇艳的花瓣撕裂成碎片，撒落在泥土上。“我会给你一个愿望，如果我能够为你办到的话。” “愿望？”岳人笑了，只是纯粹面部皮肤抽动的笑容，“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孩子，狩猎者竟然也妄想着为别人实现愿望么？”多么可笑的举动，明明是生命的终结者，却要承接希望？这样不合理的矛盾怎能不让人发笑，“我想要在天空飞翔的翅膀，你能给我么？”我想要飞翔，做梦都想要飞翔，在那每天都仰望的蔚蓝天空中，乘着风，张开梦想的翅膀飞翔。可是我忘记了，背后曾经的羽翼早已不再，只剩下鲜血淋漓的印记。 “当灵魂从躯体脱离的时候，就能够乘着风飘向天空了，”死亡吧，对于他们而言，死亡就是获得自由最佳的途径。死神那闪耀着寒光的镰刀就是他们起飞的跑道，鲜血洒向空中的一刻就展开了艳红的翅膀。 “是啊，也许只有死亡吧，”抬头看着那美丽的紫藤，淡淡的幽香在飘散，“可是我希望侑士活着，想用我的双手将他送上天际，作他的翅膀，”飞翔，那是梦，我们共同的梦，在蓝天之下，白云之间。 “这样的愿望我无法完成，”就算他真的有意去救忍足，时间也早已来不及了。 “无所谓，”不太在意地摇头，“并不是每一个愿望都会成为现实，死亡有死亡的自由，活着也有活着的痛苦。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应该更早放他自由的，而不是等到你的出现，只是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有些无力地靠在藤架上，“你喜欢过人吧，”岳人用的是肯定的语气，那是听侑士说的，越前亲手杀死了自己所爱的人，“离别是怎样的感觉？” “没有怎样，”对于被挖空的心灵还能够有怎样的感觉？ “是么，我也是，”抚上自己的胸口，“这里一点也不会觉得痛，也许是因为我知道他永远都会和我在一起吧，”永远，永远，不管我们是否阴阳相隔。 “难道你不会想要和忍足前辈在一起么？”是因为太过明了所以变得如此坦然，就连面对分离，面对死亡，豆无所畏惧？ “想啊，做梦都在想，可是你知道的，你明白的，不是么？”那样悲哀的认知你不是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深切体会么，在你杀死迹部景吾的时候。你心中所想得又何尝不是我们心中所思的呢？ “如果……” “没有如果吧，”岳人打断了龙马的话。 “是啊，没有如果，”就连龙马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竟然想要放走岳人，明知道无法完成任务的后果，但是他却想要让他离开。若自己的爱注定了被埋葬，那么至少能成就他们吧。可是他却忘记了，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杀景吾，忘记了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天空落下了粉紫色的雨，纷繁错落，片片层叠于泥土上，慢慢被侵染上殷红的血色。看见了么，那纷飞的花瓣就是天使掉落的羽毛，用血液穿结成翅膀。风吹起了，猩红的颜色在半空中旋舞，一直飘到天际。你自由了么？乘着风的翅膀是否飞到了远方等待的怀抱里？ 仰头看着天空中如细雪飘落的花瓣，龙马举起染满鲜血的手，他也好想要这样一双翅膀，在夜色的天空下飞翔。会是你么，周助，最终将我灵魂释放的人？ 第二十话 竹子花 清冷的庭院宁静而安逸，仿佛侧耳便能听见树叶飘落的声音。风把枝叶吹得沙沙作响，细碎的米色小花随风飘散，洒落了一地，在碧绿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淡黄。那是从庭院角落的竹子飘落的花朵，是啊，竹子开花了。不知道今年是怎样的一个年头，罕见的竹花在此盛开，还在初夏的阳光里。青翠的竹叶间挂满了一簇又一簇的小花朵，很细小，只有近看才能辨认出花朵的形状来。捏在手里，并不是吸引人的花儿，没有樱花的绚丽，没有椿的娇艳，没有荷的清丽，没有兰的淡雅，只是如青草花般不起眼的存在。然而就是这样的小花儿，成千上万地聚集在一起，虽比不上绣球的花团锦簇，却也是另一番金黄。风吹过的时候，无数的淡黄飞散在空中，决不逊色于樱花的烂漫。 然而这飘雪般的景色却可遇不可求，因为竹子鲜少开花，很多品种也许六七十年才会开一次花，所以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曾看过这样的景象。只是着盛开的奇景在观看者的眼中却并非如此值得赞叹，毕竟竹子花意味着终结。竹子一生只开一次花，当米色的小花纷繁地盛开后，也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既然盛开意味着最后的结束，那么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地盛放，而不为翠绿的挺拔？那些铺天盖地的花朵虽然细小，却耗尽了竹子一生的所有，曾经的过往全都洋洒在这终极的盛放里。就像他们所希冀的人生，不追逐永恒的持久，只想要瞬间的绽放，在高空崩裂的刹那。只是竹子花的盛开，耗尽生命，洒下了繁衍的种子。他们在面临人生的终结时，又留下了什么？所谓烟火炸裂的瞬间，黑色天空闪耀的绚丽，到底映照在谁的心底？ 啪，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回荡，米色的花朵随风而起，洒向蔚蓝的天际，而后散落，飘飘荡荡。 啪，纤长的手指将墨黑如玉的棋子落在纵横的棋盘之上，零星的小花飘落在棋盘上，夹杂在黑白之间。凝视着眼前的才刚刚开始的棋局，不二的心神早已游离在棋盘之外。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走到这里的时候会想起要和侑士对弈，也许是他还无法就这样结束吧。这样说来，他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狩猎者，竟然在内心让“朋友”二字驻脚。 “不二，心不在焉是无法下棋的，”抬起深蓝的眸子，侑士看着若有所思的不二。不知道是否这个庭院使然，仿佛每次只要走到这里，就会看见不二常常挂着笑容的脸蒙上阴霾。即使不睁开眼睛，他都能够感受到那酝酿着悲伤的冰蓝。只是这一次，似乎与往常又有些不同，侑士无法清楚到来，但能让不二周助在对弈时分心的绝对不会是小事。 “大概是被竹子花迷惑了，”淡然一笑，不二稍微侧身看着不远处的竹子。不知道来年的春天，潮湿的泥土里是不是还能够萌发出新的生命呢？只是那个时候，庭院已不再是现在的庭院了。曾经他是多么喜欢这里的，纵然这里和真田宅是一样的日式庭院，但是却少了一份孤寂冷酷，多了一份清高淡雅，身处庭院之中有一种难得的宁静安逸。只是今天以后，必定景物依旧人面全非，即使竹子在明天的春天萌芽，也再不是原来的竹子。 当艳红的血液洒向天空，那铺天盖地的纷繁带着凄绝的美丽，是生命最后的盛放，最娇艳的花朵。 不二起身，走到庭院里，沐浴在淡黄的花海中，当眼前所有的一切被染成血的鲜红后，会是怎样的景象？第一次，他不愿意看见这样的情景，不希望自己的手染上对方的绯红。无论是多么冷酷无情的人，心底深处总有一个角落会被某些人或者事触动，毕竟人无法真正摆脱七情六欲，更多的不过是压抑禁锢罢了。 “侑士，离开这里吧，无论哪里，越远越好，”细碎的花朵散落在浅栗色的发丝上，然后又被轻轻吹起，飘落。 “呃？！”侑士微微一愣，突然意识到什么似地起身冲到不二面前，“真田派越前去杀岳人了？！”这就是不二从开局到现在心神不宁的原因么？不，不仅是这样，“他还要你来杀我。”只是为什么呢，不二，难道你的心也动摇了么？一向善于用面具掩饰自己的你也动摇了么，被情感的丝线所左右？ “嗯，”睁开眼睛，看进对方深蓝的眼眸中，看着自己清晰的倒影。 “混蛋！”低咒一声，侑士放开不二转身离开，可是却被后者拉住了，“放开我！” “来不及了，你心里很清楚，”松开手，不二用极其平静地语气说道。也许从他们落下第一颗黑子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低头看着被遗忘的棋盘，散落的黑白，未完成的布局，零星的花朵，这里只是刚刚开始，另一头早已步向终结。 “为什么？”低下头去，用额发遮挡眼睛，侑士置于身侧的手紧握着，迫切想要感受那指甲陷入皮肉里的疼痛。“为什么不杀我？”他知道的，总有一天真田会动手，因为他从来不允许背叛者。那么为什么不二明知如此还要让自己成为背叛者？他，忍足侑士，即使曾经是所谓的朋友、同伴，也不足以用性命来交换吧？ “不知道，”视线模糊了，是因为眼前的飞散的花朵，还是风吹起了烟尘？不二也很想知道答案，为什么呢？曾经微笑着杀戮的自己，怎么在此时犹豫起来，甚至最终决定放弃？这不是一个狩猎者应该拥有的态度，或许他真的走到尽头了。 “哈哈，不知道？”尖锐的嘲笑从侑士的口中迸发，“既然你们能够杀死岳人，为什么却又要放过我？”不二周助啊，不二周助，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这些狩猎者生存的意义。也许别人眼中的我们是嗜血的，然而真实的灵魂却在黑暗中痛苦挣扎，不断寻求着唯一能够照亮世界的光芒。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我们只为那一束光芒而活，仅存的意义。可是现在，你把所有的一切夺走了，扼杀了，却放任空虚的躯壳，又如行尸走肉般存活，这到底是额外仁慈，还是过分的残忍？ “我不想你死在我的手里，”仿佛灰白天空的一道光柱，不二微微扬起了嘴角，扯出优美的弧度，凄然的笑。他看见了，在灰色的天空下，无数的羽毛在飘散，那是天使被折断的羽翼。我们都不是天使，只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魔，张开黑色的羽翼遮蔽世界，让恐惧充斥每个角落。所以我们不能拥有光，即使纤细的一道光束，都足以把我们撕裂。正是因为无法拥有，才会更加渴望，就如竹子最后的葬礼，让光芒穿透身体，埋葬灵魂。 “这算是什么回答？”扯起嘴角，侑士轻蔑一笑，“作为狩猎者的我们还需要顾忌这些么？”你发现了么，不二，这样的你很虚伪，明明都是要直面死亡的，为什么不痛快结束呢？偏偏要玩弄如此折腾，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内心好过一些？这到底是你的伟大，还是你的自私？ “怎样都好，”迈开步子，不二朝门口移动，“是去还是留，你自己决定。”如果说这是自私，那么就是吧。他只是不希望侑士死在自己的手里，因为曾经的羁绊。 最后一次经过竹子丛，青翠的绿映在心底，细小的花朵落在记忆里，这样的情景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看见了，就像那被风吹去远方的花朵，永远都不再复返。 第二十一话 折翅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不二再也无法维持自己引以为傲的笑容，微微睁开蓝眸，默然地注视着这个世界。和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路人相比，自己的速度显然是突兀的，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重叠的影子，只走在自己的孤独的路上。他看见了，路过的人都朝他投来惊讶的目光，甚至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然而不二没有理会，因为这条路只有他一个人。 从黑夜走到天明，从清晨的亮白到此刻的阳光灿烂，不二就这样不停地走着，朝着家的方向。只是谁来告诉他，家到底在哪里？ 他果然不再适合成为狩猎者了，竟然让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动摇，甚至放过了应该处死的猎物。低下头，看着手臂一片殷红，不断传来的刺痛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是啊，他是愚蠢的人，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人，竟然想到这样失败的苦肉计，真是有辱天才的名号。只是他这样做错了么？他不过是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去做，忠于自己没有错吧。从承认自己爱上龙马的那一刻起，不二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既然自己都不在乎生死，那么还需要介意是否遵守狩猎者的规则么？如果说人生是为了一次终极的绽放，那么他就更应该遵从自己的心，做想要做的事，真正地放飞自己。 独自坐在双人沙发上，对着空荡荡的房子，龙马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芬达。皱起眉头，仔细端详着芬达的铝罐子，确认它和之前并没有任何不同。那么为什么味道改变了呢？原本带着葡萄香味的甜腻如今却渗出了苦涩，难道调制的配方更改了？忍不住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两点，从他们分手时开始已经过了整整19个小时了，不二却依然不见踪影。用牙齿嗑着铝罐边缘，龙马的心有些忐忑，不是他不相信不二的能力，只是……这个世界没有定数，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昨天晚上当龙马从日向岳人的家中归来的时候，看见漆黑一片的房子，心里就有些不踏实。无论如何对于不二而言，忍足也算是关系密切的人，要下杀手并不如嘴上说得轻松。而且曾经听立海的人谈论过，忍足也是被称为天才的人，尽管自己不曾见识过他的实力，不过能够拥有这样的称谓，断不会辱没了名号。如果说不二因为心理的因素而有所动摇，那么结果也许就不如所料了。只是龙马自己也明白，现在的他没有立场去做任何事，正如不二会静静地看着自己完成杀死景吾的任务那般，他也应该做个称职的旁观者。最终，等待似乎成为了没有选择的选择，龙马开始有些明白那杜鹃花丛中女孩的执着和无奈。也许他们要比那女孩更可怜些，因为女孩仍然拥有希望，又或者说至少她还能够去相信希望。而狩猎者却没有，对于可以预见的未来，没有任何希望可言啊。等待的尽头，只有无边的黑暗。即使不二平安回来了，那也不会是终结，不过是一个故事的落幕，预示着下一个剧目的上演。 明知道无可奈何的龙马逼迫自己入睡，想着也许清晨睁开眼睛的时候，会看见那张有些欠揍的笑脸，然后告诉自己做了美味的日式早餐。可是，天亮了，鸟儿的喧哗渐渐沸腾，就连太阳都把整个屋子照得通亮，紧闭的门依旧紧闭着。从床上爬起来，拖着脚步穿过客厅，饭桌上铅尘不染，和离开是一模一样。 龙马的心底突然一颤，如果和当年与景吾分手时那样，一句再见却再也无法相见怎么办？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竟然浮现了这样的想法，很可怕。尽管他和不二之间的关系，远不如和景吾的来得深刻，可是心底却很自然地涌出不舍，或许他真的太过寂寞了，或许他们之间实在太相像了。当时不二提出要打赌的时候，尽管感到惊讶但还是接受了，多少是因为对方是不二周助，因为那一抹荡漾的天蓝，那犹如天使的笑颜。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像日向那般给与对方飞翔的翅膀，天使是应该在蓝天之上的，而不是被淹没于血泊里。然而他并无法办到吧，连自己都无法自由飞翔的人，又怎能成为别人的翅膀？连自己都是埋葬在血红海洋里的人，又怎能够拯救被人？可最后还是答应了，更多的是自己的私心，因为想要从不二的身上找寻失落的温暖。因为原本就是两具污秽不堪的身体，原本就是染满血腥的双手，即使相互拥抱在一起也不需要担心玷污了对方。本没有翅膀的天使又何惧折翅的危险？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13 章 时钟指向十点的时候龙马接到了幸村的电话，原本柔柔的声音如今多了几分悲凉。从幸村的口中龙马得知忍足死亡的消息，也知道不二完成了他的任务。那以后幸村还说了些什么，什么竹子花一类的，龙马都没有听进去，只是一味地思考着为什么完成任务的不二消失了。是因为心里的悲伤需要时间来抚平么？所以选择独自面对，所以才不要回来，是么？也对，所有的狩猎者都是坚强的，至少必须装得坚强，无论是任何事物，都选择独立承担，不知道是在显示自己的强悍，还是在保护自己的脆弱。不管怎样，听到这个消息的龙马算是松了一口气，这至少证明了不二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只要心情平复，自然就会出现的，所以也就只剩下等待了。 秒针嘀嗒移动着，时间缓缓流逝，龙马做在客厅中等待着，直到门外响起沉闷的脚步声。猛地将思绪拉回来，龙马从沙发上起身，朝门口大步迈去。以为对方会比自己更快一步打开大门，然而却迟迟没有迎来钥匙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忍不住主动打开了门，眼前凄惨的景象让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撇开憔悴的容颜不说，光是那右手臂上大片的鲜红就已经触目惊心。 “周助，快进来！”是忍足留下的伤么？龙马理所当然地如是想，“周助！”看着仿佛失去灵魂般一动不动的不二，龙马有些着急了，拉起没有受伤的手，硬是把他扯进屋里。“为什么这个样子还在街上晃悠？你应该很清楚啊，这样毫无遮掩的张扬是杀手的禁忌！”把对方安顿在沙发上，龙马一边取出备用的药箱，一边责难道。 “龙马，”坐在沙发上，不二淡淡地开口，“我没有杀死侑士。” “呃？！”刚从浴室端出热水的龙马微微一愣。不二没有杀死忍足么，可是幸村明明说忍足已经死了啊。如果不是不二杀的，那么是谁？“别管这些，先处理伤口，”放下热水，龙马不太温柔地扯开被割破的衣物，雪白的肌肤上被刻下了丑陋的疤痕，模糊的皮肉和凝固的血块纠结着。 “呐，龙马，如果真田让你来杀我，你会怎样？”没有理会龙马帮自己擦拭伤口的动作，不二看着天花问道。他期待怎样的答案呢？希望龙马会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杀死自己么？不会吧，也不可能吧，因为即使如迹部景吾，他也下手了。或许更应该说，正是因为爱，所以才会下杀手。那么如果自己真的被杀，也是幸福吧。想到这里，不二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周助，伤口是你自己弄的么？”慢慢擦拭掉血污，龙马能够清晰地看见刀锋的走向和力度，那样的切口更像是自己留下的。 “呵呵，被识破了，”无奈地苦笑，身子轻微抖动，“估计也无法骗过真田吧。”其实早就知道了，这样的方法有多么愚蠢。如果是平常的他，一定能够想到更好的方法来掩饰吧，可是他没有多想，甚至欲盖弥彰地弄伤自己。目的也许正好相反，是为了让真田更快地处决自己，因为他知道真田一定会让龙马来杀他的。 “笨蛋！”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抱扎着，龙马轻斥。 “呐，龙马还没有回答我呢，会杀我么？”他想要听到答案。 “忍足死了，”然而龙马逃开了，不想要给出那个答案。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一天，他是杀还是不杀？他能够像当初杀死景吾那样杀死不二么？ “什么！”身体猛地一震，不二抓住龙马的肩膀，“你说什么？” “忍足死了，上午幸村打电话来告诉我的，他似乎也是今天清晨在知道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谁杀的？”不二无法相信，在立海里，除了他和龙马也就只有真田一人有这样的能力了吧。 “不知道，我没有听清，”这是事实，除了那一句侑士死了，他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不会的，不会的……”不断摇头，不二显然无法接受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到底是谁，是谁杀了侑士？“对了，真田有找过我么？”如果说是真田下手的，那么知道自己没有完成任务的他一定会有所行动。 “没有，”除了幸村的电话，他在也没有接到任何传信，大概没有吧。 “是么……”不二思索着。 “我去问问幸村是怎么回事吧，他应该知道的，周助就暂时留在家里，”龙马突然有种预感，也许到最后这件事会不了了之，所以姑且静观其变。 “嗯，”点点头，不二瘫软在沙发上，经过悉心处理的手臂已经没有那么痛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夜的疲惫。 第二十二话 记忆 黑暗的街角，深邃的巷子，从冷气机滴落的水啪嗒啪嗒反复着，冰冷的声音在寂静里回荡。将身体紧紧地卷缩着，钻进墙角的最深处，让巨大的阴影把自己包裹。打从心底透出的寒意让全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试图用双手的环抱把自己温暖，可是彻骨的冷就像这没有星光的夜般无法驱赶。微睁着淡蓝的眼眸，在深沉的夜里遥望那五光十色的街道，红红绿绿的灯光映照在眼底，满是罪恶的色彩。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仿佛置身于世界之外，是被遗弃的孤儿，因为没有价值，所以不被需要。 耳边传来孩子的笑声，尖锐得刺痛耳膜，咬着唇，用手极力捂住耳朵，不想要接收任何昭示快乐的声音。他嫉恨，恨那些拉着父母的手开心地笑着的孩子，恨不得冲上前把那一张张笑脸撕成粉碎。为什么呢？他并不比任何一个人顽皮，不比他们丑陋，不比他们愚蠢，为什么自己却不曾被需要？如果说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他的错，那么为什么还要赋予他生命？与其换来今日的遗弃，还不如掐死在襁褓之中。 风从外面吹进小巷，带着灯红酒绿的腐臭扑面而来，细碎的发丝扰乱了视线，只是一个恍惚，街道交接的地方便多了两个人影，一大一小。看着对方身影慢慢放大，下意识地将身子往更角落的地方缩，可是背部已经紧贴着墙壁，皮肤透过薄薄的衣物还能够感受到墙壁的凹凸不平，他早就没有退路。 他以为他们会来到自己的跟前，然后把幼年的自己狠狠地揪起来，可是没有，在不到2米远的地方，对方停下了脚步。细碎的声音响起，他却无法听得真切，交谈过后，那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孩子迈开步子，来到跟前。 “来，跟我们走，”伸出手，深蓝色的眼睛在霓虹灯下闪烁。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依旧卷缩在原地。 “害怕么？”孩子稚气未脱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想要死在这里，还是跟我们走？” 死亡，或者像人偶般活着，到底哪一个才是更好的归宿？那时的自己没有答案，唯一知道的是还不想死，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所以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自愿地走进这个充满血腥的世界，然后逐渐爱上人类哀嚎扭曲的面容。是他嗜血残忍么？到底是他残忍，还是人类自作自受？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出于利己的私心，在利益的面前，再圣洁的人都会曝露最狰狞的面孔，犹如恶魔的化身。说到底，我们都是在为自己而活，通过践踏他人的生命和利益来完成自己的愿望。试问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是真正的圣洁？我们被称为恶魔，因为双手沾染了鲜血，可是那些选择借刀杀人的人，难道就能够因为那干净的皮肤而成为天使么？ 他记得的，多少年过去后依然记得，就在那样的夜里，他认识了那个叫做忍足侑士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被称为朋友的人。在组织的日子里，他们一同受训，一同被罚，一同工作，曾经以为这样的日子能够无条件延续。然而事实证明了他到底是多么的天真，竟然愚蠢地以为今天拥有的不太表明天将失去。这是命运吧，他们所必须接受的命运，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坐在雪白的床单上，映照着月色，低头看着缠绕白色纱布的手臂。虽然龙马抱扎的技术并不理想，但是伤口已经没有在流血了，只剩下皮肤隐隐的刺痛。如果说到现在为止真田都不曾来找他的麻烦，那么估计事情也就会这样过去了，是侑士救了自己么？不二无奈地扯起嘴角，连带扯痛了心灵。原本他还想着要放对方离开，因为过去的那一段记忆。可是如果侑士死，那么现在的他又该怎么办呢？如果真田让龙马来杀他，他要如何呢？闭上眼睛等待那把利剑刺进胸膛的一刻么？若真能这样，或许也是幸福的吧。 叩叩，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吧，”深呼吸，重新调整自己的情绪，不二随即带上微笑的面具，“龙马，你回来啦，”不知道自己还能拥有这个孩子多久呢？一个月、一年、或者更长一些？ “我今天去问了幸村，他说忍足是被庭院的断竹穿过胸膛死的，真田他们似乎没有怀疑过你什么。” “知道是谁下手的么？”不二更加关心这个问题，如果说真田没有动作，那么就证明他们也以为侑士是自己杀的。 “我偷偷去问了乾前辈，他怀疑是自杀，”走到不二的跟前，看着微微睁开的蓝眸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自杀…么……”垂下脑袋，栗色的刘海轻轻摇摆，若有似无地抚过龙马的手臂。 “不过乾前辈没有将他的怀疑告诉真田，我想他们也不会找你麻烦的，”比起忍足的死因，龙马显然比较在乎不二的安危。今天中午的时候，不二曾经问过他，如果真田要让他动手的话，他会怎么办。当时并没有回答不二的问题，因为如果自己面对和不二同样的处境，是不是也会像对方那样选择释放？ “是么，”并没有那种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心隐隐作痛，伸出手去毫无预警地抱紧龙马的腰身，“让我抱一下好么？”把脸埋在对方的胸口，就像那溺水的人紧紧地抓着仅有的救赎。 “嗯，”没有再说什么，龙马静静地让对方抱着，伸出手来轻抚不二颤抖的背脊。这一夜的情景那么熟悉，让他不禁想起了迹部离开的那个夜晚，只是他和不二的角色互换了。他们在人前都看似那么坚强，可是在这样的夜里，却脆弱得有如枝头的枯叶，不堪一击。 “龙马，”许久，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怀里传出，环抱着自己的手突然收紧了。 “嗯？” “如果某一天我们对立，杀了我吧，”抬起头，冰蓝的眸子看着龙马的脸庞，微润的水汽在月色里闪烁。 龙马没有回答，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愿意去面对这样的问题，所以在没有来临以前，自欺欺人地不作任何考虑。 第二十三话 意外事件 一连几天下来的压抑让人身心俱疲，仿佛无数小说中痛彻心扉的情节都集中在此刻上演，犹如浓缩的戏剧般。龙马走在大街上，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想要把积聚的郁闷都抒发出来。至少这一天让他忘却那么不愉快的吧，至少这一天让他做个普通人吧。 戴上鸭舌帽，换上红白的运动衫和短裤，套上波鞋，就和普通的初中什么没有什么区别。没有目的地在大街小巷穿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欣赏那一张张不同脸颊上变换的表情。路过繁华的商业街时，会看见仿佛做秀的人们穿着所谓潮流的怪异服装走过，会嗅到路边小吃摊传来阵阵食物的香气，会听见偶尔一两家商铺内传来的音乐轰鸣。站在人头涌动的街道上，龙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肚子有些饿了，开始怀念起不二的食物来，可惜今天他被真田派到京都去了，至少也要傍晚时分才能回来，否则他也就不需要一个人独自消磨时间。 再次环顾四周，看着那喧哗的人群，发现自己真的不适合这里，就像被隔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即使身处其中，却有着莫名的隔阂。或许是心早已苍老，思想和年龄不再相符，当看透这个世界的残酷时，当不再抱有希望时，自然而然就会产生距离，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只是这样的清醒何尝不是自虐？如果能够继续被欺骗，包裹在幸福和希冀的光环里，那不也是快乐的一生么？糊涂又如何，被蒙在鼓里又如何，只要谎言不会被揭穿，那就不是谎言吧。就算自欺欺人，也总比现在的自己要好啊。 龙马静静地转过街角，原来的喧闹声一下子收敛了，仿佛落下了一道隔音墙，放眼望去的街道也空旷了许多，只有零星的人悠闲的走动，店铺的装饰宣传也没有之前的张扬。龙马四下张望着想要搜寻一个餐厅坐下，现在已经是下午2点，他还没有吃午饭呢。果然还是有不二在的日子好，至少自己不用担心三餐问题。就在肚子大唱空城计的时候，龙马问道了又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是刚刚烤好的牛油面包的味道！朝街角的拐弯处望去，面包店的招牌赫然现于脚步朝目标进发，但还没有走几步就听见了吵杂的声音朝自己的方向奔来，老实说为了肚子问题，龙马真的不愿意去理会什么，特别是他听见了警车的鸣笛。可是为什么好好的一天，晴空万里下，也不让他过个正常日子？就连这种兵抓贼的游戏都要把他拖下水？ 被对着来者的龙马能够明显感觉到那一群肇事者的靠近，警笛也越来越刺耳，街上的行人纷纷好奇地张望着，仿佛在期待一场精彩大戏的上演。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龙马猛地转身，正好对上一辆朝自己疾驰而来的汽车，皱了皱眉头，没有躲开的欲望，一动不动地迎接意料之中的巨响。轰地一声，飞奔的车子停下了，车头被龙马身前不远处的电灯柱阻挡，银色的外壳丑陋地凹了进去。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只有龙马不屑地上扬嘴角，轻吐了一句，“e，”便转身继续朝食物的来源走去。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14 章 警笛声越发响亮起来，估计是到达了，果然警察这类人是比较无能的，就连抓个小犯都慢半拍，也就无怪乎他们这些狩猎者能够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闲逛了。砰，又是一声，应该是什么东西被狠狠地踢开了，例如车门。随即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龙马的眸子一沉，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不祥的预感了。下一秒钟，脖子被一只手狠狠地勾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冰冷的金属顶在太阳穴上。 “不要动，不然毙了你！”钳制自己的人用不太友善的语气说着，但是龙马很想提醒他，如果他的声音没有轻微的颤抖昭示害怕恐惧，那么效果会更好些。 “呐，我肚子还很饿，没有时间陪你玩，”眼睛都懒得抬一下，龙马看着那家装潢漂亮的面包店，肚子直叫唤。 “现在可由不得你，”猛地一甩，龙马被迫转了身，那可爱的面包店就这样消失在眼前，只剩下甜美的香气还在空气中漫延。 “今天还真够有趣的，”感觉到顶着太阳穴的金属加大了下压的力度，龙马不太舒服地动了一下。基本上来说要摆脱身后这个绝对不是“专业人士”的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当他被迫转身，看见十米开外横七竖八的三四辆警车和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后，突然起了玩心。 持枪者听到龙马的话微微一愣，低头却看见对方高傲上扬的嘴角，那孩子在笑？被枪指着脑袋竟然还在笑？ “呐，我劝你还是不要分心，不然什么时候被毙了都不知道，”好心地提醒身后的人，既然想要玩游戏，那么龙马当然希望能够尽兴，首先必须让身后的人多活些时间，“还有，看清楚周围的大厦了，可能会有阻击手哦，”既然对方是新人不懂游戏规则，那么他就勉为其难地教他一下好了。 “你…你不要乱说，吓唬我！”听见阻击手三个字，身后的人抖动得更加明显了。 “我没有吓唬你，”叹气，怎么游戏主角竟然是个如此窝囊的角色啊？“现在或许他们还没有那么快，所以你最好赶紧离开。” “你已经被包围了，请放下你的武器向警方投降！”警方十年如一日的话语通过广播机械式地响起，让龙马开始怀疑那到底是不是录音…… “怎么离开？”已经开始六神无主的男人竟然向龙马求救起来。 “跟他们说你要辆车。” “可是…开车根本摆脱不了，”刚才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来开！” “你？！”因为惊慌的颤抖无法掩饰突如其来的惊讶。 “有问题么？”首次抬头睨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对方长相很斯文，像是那种终日坐在办公室的上班族，怎么看也不像是持枪抢劫的，难道又是那些所谓迫于社会压力的一是冲动？ “没有，”莫名地，看着那双金黄的眸子，男人有一种恐惧感，即使他明知道占优势的是自己，可是那眼神却仿佛随时都能把自己吞噬。 5分钟后，车开来了，龙马坐上驾驶员的位置发动引擎，箭一般地消失在马路尽头。数辆警车则像游行一般跟随其后，新一轮追逐战现在才开始。 事发过程中一直停靠在路边的黑色房车内，褐色头发的男人静静地注视着汽车消失的方向。只是接触的瞬间，那个孩子就吸引了他全部的主意，在面对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竟然还能扬起如此自信的笑容，不得不让人佩服，更何况那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井尾，跟上去，”金丝镜框在阳光下闪耀着，男人对坐在前面的司机下达命令。 “可是董事长，这样太危险了，还是交给警方吧，”想起十五分钟前发生的事情，叫井尾的男人还心有余悸。不过是和平是一样送董事长上班，却在公司总部楼下被枪击，还好车子安装的是防弹玻璃，否则就一命呜呼了。思及此，不由自主地看向那玻璃窗留下的痕迹，发白的碎裂，虽然没有穿透，却足以让人恐惧。 “如果你害怕就回去吧，我自己去。” “可是董事长……” “我不会因此而责怪你的，放心，”说着，戴眼镜的男子打开车门下来，走到驾驶座旁，“下来，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呃…是…是，”有些无措地打开车门，不太稳当地爬了出来，“董……” “回去告诉乾，我下午回去，早上的会议取消！”说完一连串的交代，砰地关上门，绝尘而去。 第二十四话 意外事件 下 银白色的小车在公路上飞驰，灵活地绕过阻挡的车辆，就像在水里自由穿行的鱼儿，一下子便没了踪影。持枪的男人坐在副座，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一幕幕穿街过巷，紧抓车门的手不停地颤抖，手心早已湿透。另一只原本持枪的手也紧抓着座椅，曲起的手指在真皮上留下细细的划痕，金属枪支早已被丢弃在座椅一旁。飞驰中的汽车内只剩下引擎的轰鸣，所有窗外的声响都仿佛被隔绝了，只有那轰轰的声音在心头打颤。 龙马满意地听见警车的鸣叫越来越遥远，直到淹没在闹市里，然而眼角瞥见的那辆黑色房车却让他有些微不悦。那辆黑色的车子是在中途出现的，与警车一同对他们紧追不舍，闯过数个灯岗，从一个街区跨越到另一个街区，无论自己用怎样的速度穿行，它都有如影子般紧紧跟随。略微瞄了一眼身旁的人，龙马发现他和自己一样凝视着倒后镜中的那辆黑色房车，发白的嘴唇似乎说明了什么。 “你认识那个人？”看得不真切，只能隐约从镜子里看见大概的轮廓。龙马眯起金眸，对方散发出来的寒意绝对不亚于一个真正的狩猎者。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答案，龙马稍微再看了他一眼，男子惊恐的眼睛突兀着，嘴唇轻微抖动起来。扯出一抹笑容，龙马不屑地回过头去。急速拐过一个街口，白色的车子逐渐远离中心区。 黑色房车内，同样是引擎的轰鸣声，男子冷着俊脸，那辆犹如光束版飞驰的车子映在镜片上。嘟嘟，突然响起了电话短促的声音，男子按下板面的接听按钮。 “手冢，你看见越前了么？”一副男声在车厢内响起。 “嗯，乾，侑士的死因调查清楚了么？”提起忍足侑士，手冢的脸色一沉。如果说他的死不是因为和日向的关系，而是别的什么，那么就可能意味着自己和真田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了，而现在却还不是决裂的时候。 “查清楚了，90%是自杀，但是之前真田的确派了不二下杀手，可是不二最后并没有动手，倒是越前那边把日向杀了，”透过电流的声音，有些变味地在空气中飘散。 “是么，”真田派不二杀侑士表面上的原因是侑士违背了命令，但这是否真正的原因还有待商榷。手冢自己到更加觉得是真田感觉到了侑士的异动，开始怀疑那是自己的派去的卧底。抿了抿唇，手冢早就知道真田玄一郎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否则他也不需要花那么大的力气来建立彼此看似友好的关系。但无论如何用心经营，那个男人心底是没有信赖这个词的，任何的关系到最后都敌不过利益，这就是最真实的商场！ “手冢，你打算对越前……”电话另一头的人欲言又止，乾正在思考着合适的用词，以前因为迹部的关系，手冢对于越前的印象并不是太好。现在迹部死在越前手里，手冢虽然没有表示过些什么，可是对善于掩藏的人而言，难保心里没有微词。 “乾，不管你用什么理由，向真田要回侑士的遗体，然后和日向的一起安葬了，”手冢回避了乾的问题。曾经当他看见迹部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如此疯狂的时候，他无法理解，怎样都无法理解，那种感情怎么能够深刻至此？当从侑士那里知道越前还活着的消息时，他开始犹豫是不是应该告诉迹部，可是没想到不出几天，迹部就死了，死在越前龙马的手里！他真的没有看过比这个更荒唐的事情，这算是怎样的爱，执着了一辈子，到最后竟然心甘情愿地死在对方手里？那一刻，他真的又冲过去质问越前的冲动，问他到底是用怎样一种心情杀死那个最爱自己的人的。只是如今，当真正看见越前龙马的时候，当对上那双高傲中透着淡淡阴郁的眼睛的时候，已经分不清心底对于这个人是怎样的情绪了。 “知道了，”听出对方的回避，乾也不再追问什么，“手冢，小心不二，”虽然不是很明显，可是乾总有觉得不二和龙马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嗯，就这样吧，再见，”伸手按下停止通话的按钮，车厢又仅剩引擎的轰鸣。 通话结束后，前面的白色车子已经停在了空旷处，手冢也随即停了车，走下来。依在车门边，那个少年在太阳下竟出乎意料地耀眼，这就是牵绊了迹部景吾一生的人么，一个不过12岁的孩子？慢慢走上前，龙马只是静静地注视自己脚步的移动，反而一旁的人明显地颤抖起来。手冢看着那个自己昔日的部下，方才用子弹射击玻璃窗的人，停下脚步。 “远宫，你自己去自首吧，我不为难你，”不待对方回答，径自看向龙马所在的方向，“为什么要协助他呢？”以狩猎者的身手，要摆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他却没有，反而玩起了兵抓贼的游戏，是因为一时的兴致么？果然孩子还是孩子，就算经历过些什么，12岁这个事实不会改变。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不明白迹部怎么会爱上一个比自己小上8岁的人，还那么义无反顾。 “我喜欢，”仰起头，金色的猫眼拽得不可一世。眼前的男人有着和迹部那般仅属于帝王的气质，但是少了分自大，多了分冰冷。 “你喜欢？”对于这个答案，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手冢显然不甚满意，“你知道你的个人喜好有可能毁了别人的一生吗？”是不懂还是故意，竟然玩弄这小孩子的把戏？ “被我毁掉的人还会少么？”龙马反问，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对这个人是知道，或者多少了解自己身份的。 “包括迹部景吾？”轻哼了一声，手冢说出了龙马最不愿意面对的名字。 “呃？！”猛地一震，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捶打，那个弥漫湿气的夜晚，那个火光熊熊的壁炉，那一地的鲜血，一个个画面又再次浮现，就像浓酸般腐蚀心灵，“你认识景吾？”是景吾的朋友么？知道是自己下的杀手，所以来报仇么？如果真是那样也好吧，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就来吧，用子弹穿过胸膛，把这可怕的一生画上句点。 “我认识，”那个自大自恋的男人，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那个会对着一张昔日的照片而落泪的男人，那个为了心中所爱不惜舍弃一切乃至生命的男人。他们的相识只是偶然，他们的合作则是为了共同的目标，纵然理由并不相同。 “景吾的朋友么？”在分离的漫长岁月里，他们完全脱离了彼此的世界，剩下的也仅仅是对方在自己记忆中的印象。 “算是吧，”毕竟商场上，利益前，哪里来的真正朋友？ “来杀我么？”平静地走上前，在离对方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抬头凝视。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15 章 “为什么这样认为？”越前的话多少让手冢感到意外，不是因为那四个字，而是那语气，那眼神，仿佛在期待死亡的来临。他越发不理解了，到底越前和迹部两个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可以把所有人都珍惜的生命如此不屑一顾？ “不是么？”眼中掠过某种叫做失望的情绪，“那么再见了，不，不要再见了，”转过身去，龙马不再理会站在原地的两个男人，径自朝街道的另一端走去。 “我们还会再见的，越前，”手冢看着那带着落寞的背影，肯定地说道。因为他和真田的事情不会就此完结，那么他和这个孩子的相遇就会是必然，却别只在于相遇时双方的立场。 “e，”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折腾了一个下午，天边已经开始泛红，是时候该回家了。想起来自己午饭还没有吃呢，游戏的时候因为专注而没有感觉，现在倒是饿得慌，但愿回到家的时候周助已经回来，那样他就不用担心晚餐问题了。眯起眼睛看着那正对自己的落日，好刺眼，明明到了沉寂的时候，为什么光芒却依旧刺眼呢？如果注定了没入黑暗，就不需要那无谓的挣扎了吧。 第二十五话 约定 不知道为什么竟突然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龙马拖着步子渐渐远离身后的人。那个男人说他认识景吾，是景吾的朋友么？刚才那瞬间，他真的希望自己能够死掉，死在那个陌生男人的手里，这样是不是就能够微笑着去见景吾？或许还是不行吧，要是给景吾知道了，会被骂的，因为那个人只希望自己活着，然后幸福。 抬头看着那一片连至天边的红云，龙马惨淡地笑了。幸福，这样的他要怎么才能幸福啊？如果说这样罪孽的生命都能够幸福，那么这个世界也太不公平了，不是么？ “龙马。” “周助？！”有些意外地看见来到面前的不二，“你怎么在这里？”他不过是刚刚离开事发地点，离家还有很长的路程，根本不应该在此看见不二啊。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露天荧幕上的新闻，”原本他只是一心想要快点赶回家，因为知道独自留守的龙马会感到寂寞，就如同孤身上路的自己那样。可是没有想到却在半路上，某座商厦闪烁的大屏幕里看见龙马被劫持的身影。突如其来的画面让不二一惊，心有种瞬间被淘空的痛苦在扭曲，可是冷静下来后，他告诉自己以龙马的实力更本不可能被轻易劫持。再次抬头迎上荧光幕上那抹熟悉的笑容，不二就知道龙马不过是贪玩罢了。然而贪玩归贪玩，要是万一失火了，可就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不二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赶来来了，只是出乎意料地竟然碰上了手冢国光这号人物。 “哦，周助是因为担心我才来的么？”和不二并肩走着，龙马问道，“难道周助也以为我不足以保护自己？”怎么看那都是个没有经过训练的杂碎，就算自己再如何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被劫持的地步吧。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担心你，”揉了揉墨绿色的发丝，不二把龙马搂到自己身边，只有到这一刻，他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那还不是一样！”小猫不服气地噘起嘴，“怎么说我也是个专业人士啊，怎么可能输？”他可是猎人啊，是杀人者，这样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就算要担心，他也应该担心对方而不是自己吧。 “我当然明白龙马的实力，只是不由自主地想要过来看看，”怎么会不清楚呢？龙马根本不会有危险，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把身后的人置于死地。那么为什么他还要急急忙忙地赶来，为什么在路上心会狂跳不已？那是担心，是害怕，是恐惧，即便是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他都不要冒失去对方的风险。从何时开始，自己的爱沦陷至此？ “切，e！”最后用经典的语句结案陈词。 “龙马，刚才手冢和你说了什么？”这一点不二十分在意，刚才因为距离的关系，他无法听清两人的交谈，现在有必要确认一下。 “手冢？”偏着头，龙马看着不二，“刚才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么？” “嗯，”那家伙竟然连名字都没有告诉龙马，还真不像他的作风，“他说了什么？” “周助为什么那么在意？”通过和那个叫手冢的男人的对话，他只知道他许是认识景吾的。但不二这样提起，是不是说明了那人还有别的什么身份？ “手冢和迹部两家近年来一直是商场的合作伙伴，现在迹部死了，我怕……”说白了就是怕手冢是来报仇的。虽然说表面上看来手冢国光这个商界巨子冷若冰山，一切都以利益为先，可是实际上那个人的心还是热的，以他和迹部那么多年的交情，说是报仇并不过分。 “那么说来他和景吾真的是朋友咯，”而且听不二的语气，似乎还是很要好的朋友呢。自从分离以后，他就对景吾的世界一无所知了，本来已经分隔在不同的世界，为什么最后偏偏要重遇呢？如果没有自己，景吾会是幸福和快乐的吧。他就像是一个祸害，带着一身的污秽侵染所及之处，到最后把最爱自己的人也毁了。 “龙马，以后不要再和这个人见面了，”不二握紧了龙马的手，不愿放开，哪怕是一分一秒，这是他现在唯一想要守护的，所以请让他坚持到最后吧。 “周助怕他杀我么？”冷笑了一声，金色的眸子漠然地看着远方，“告诉你，我还真希望他杀了我，甚至还问他要不要杀我，可是他却只是反问我为什么要死。”这个世界真奇怪，那么多不该死的人死去了，该死的人却还活着。是谁常说的上天有眼，犯了罪的人总会遭到报应的。可是如果上天真的有眼，为什么不提前一步阻止罪案的发生呢？这不是比亡羊补牢更有效么？到最后所谓的报应，难道就是再牺牲一个生命？可笑，可悲，世人的信仰也不过如此。 “不准你再说这样的话！”不二突然认真起来，扳着龙马的肩正色道，“以后再也不准你说这样的话！” “周助……”龙马被如此认真的不二吓到了，看着那双冰蓝的眸子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答应我，龙马，你不可以死在我以外的人的手上，答应我，好么？” “周助，为什么……”那抹荡漾的蓝让他迷惑，到底是什么在悄然改变？ “答应我！”加大手的力度，不二几乎是用喊的，“绝对不可以死在别人手里！”绝对不可以，除了我以外，不允许你死在任何人手里！ “痛，”稍微挪动身子，想要躲避不二按在肩膀上的力量，“周助，你弄疼我了！” “我…抱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二松开手，“对不起，龙马。” “呐，周助，”龙马低着头，拉下帽檐遮挡眼睛，“你们都是自私的家伙，从来都不需要征求别人的意见，只是一味地要怎样就怎样，很过分啊！”景吾是这样，就连周助也是这样，什么一定要幸福，什么不能死在别人的手里，这样的事情哪来的绝对啊？为什么都要从你们所想的角度出发呢？难道他本人的意志是无需在意的么？“周助有问我想怎样么？”如果死亡是他所追求的，如果幸福不是他所能够得到的，这样的强求到底有什么意义？ “龙马，我只是……”他只是不希望对方轻易地死去，才会要许下这样的承诺。他没有问过龙马的想法，那是因为他知道龙马的想法，可是就因为那是意愿，自己就必须眼睁睁地看着他寻死？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算了，”重新抬起头，“我答应你，绝对不会死在别人手里，”如果对象是周助的话，那就无所谓吧。比起手冢，他其实更愿意死在周助的怀里，因为那是和景吾同样的温暖。 “谢谢你，龙马，”狠狠地将对方拥进怀里，“答应了就不可以反悔哦！”如果最后死的人是自己，那么还请你活下去，尽管这是我自私的愿望。 “周助你还呢，”从不二的怀中抬起头，龙马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周助，我饿了，快回家做饭吧！” “嗯，回去吧，”松开小猫，重新牵起他的手，“龙马今天晚上要吃什么？” “唔…我要烤鱼，要茶碗蒸，还要……” 第二十六话 笼中鸟 揉搓着惺忪的睡眼，龙马穿着宽松的睡衣从房间里走出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随即闻到饭桌飘来食物的香气，心情愉快地扬起嘴角。停止揉搓的动作，漂亮的猫眼在房间里四处搜寻着某人的身影，饭桌没有，沙发没有，房间刚才经过时是空的，那么就一定在厨房了。很肯定地朝厨房的方向走去，心里却有些纳闷为何没有听见应有的声响。 “周……”才喊出一个音节，空荡荡的厨房让他硬生生把后面那个字咽进喉咙里。不在？秀眉微蹙，他可不记得不二有说今天要出去，而且昨天才回来，哪来那么多事情啊？撇撇嘴，龙马认为多想无益，还是填饱肚子最重要，于是开始向食物的所在移动。 坐下来，打开盖在食物上的透明锅盖，热腾腾的蒸汽瞬间涌了出来，弄得龙马的脸一阵湿热。将早饭一样样取出，放在面前，虽然处于保温锅中，但是色泽却没有因为时间的延长而暗淡发黄，香气也不曾削减分毫。只是……用小勺子漫不经心地捣着那碗原本非常漂亮的茶碗蒸，龙马突然没有了食欲。为什么呢？明明都是自己最喜欢的食物啊，明明自己肚子也很饿啊，为什么却不想进食呢？咬了咬唇，龙马勉强将一小勺黄橙橙的蒸蛋放进嘴里，皱眉，是周助今天太过仓促而没有做好么？为什么味道和过去不一样了呢，仿佛……仿佛缺少了什么。 龙马叹了一口气，看着对面空缺的位子发呆。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不二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关系，所以独处的时候就感到寂寞了，不习惯了，像昨天，像今天。虽然有对方的日子是快乐，但是龙马其实不愿这样继续下去，因为害怕自己的过分依赖只会让他们之间更快走向尽头。他没有忘记和不二的那个赌约，如果当有一天自己真的爱上不二时，一切也就都结束了。而他却并不愿意结束，只因为他想要站在不二的身边。多么矛盾的啊，不愿结束是因为想要依偎，可是依偎却意味着结束。那么他能够怎样呢？ 突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龙马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二回来了，没有多想便朝大门走去，可是却意外地听见了敲门声。原本闪亮的眸子沉了下来，不是不二么？缓下脚步，慢条斯理地打开门，迎上另一张熟悉的笑脸。 “幸村前辈？”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一脸温柔的人。 “龙马不欢迎我么？”美丽的笑容从嘴角荡开，带着淡雅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漫。 “不，怎么会呢，”让出一条通道让幸村进屋，“我只是奇怪，真田不是不让前辈出来的么？”那个仿佛对待珍宝般把幸村小心翼翼关藏起来的男人，龙马可不认为他会突然一改常态让这只宝贝的金丝雀飞出鸟笼。 “真田他出国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幸村走进了屋里，粗略地环顾了一周，“是我拜托莲二让我出来的，”自从侑士死后，本来就清冷的立海变得更加死气沉沉，呆在那里真的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他想要逃离，从很久以前就想要逃离，可是不行，他逃不掉，真田根本不会让他逃，因为这是为了他好，那人如是说。然而这样真的好么？这终究只是真田心里所认定的好吧。由始至终他从来没有问过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到底什么才是对于自己而言最好最重要的，没有，一次也没有。他感激真田，因为那么多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是他也怨恨真田，因为那么多年来没有自由的禁锢。每次看着那个男人，望着他眼底流露的情感，幸村心里就会有不同的情绪交织冲撞，是感激，也是怨恨。 很想要大声地告诉那个男人，自己不是对方养在漂亮笼子里的金丝雀，他是人，活生生的人啊！即使是鸟儿都会渴望在蔚蓝的天空自由飞翔，更何况是自己呢？然而每一次，他都没有说出口，因为真田过分的好把他所有到嘴边的话都压了回去。但回头细心一想，即使说了又如何？就算他哪天真的忍不住吼了出来，是不是就能够得到自由呢？美丽的金丝雀每天每天不停地在笼子里歌唱，所有人都以为那是欢乐的愉悦，却没有人知道那是对自由的呐喊。如果有一天饲养者听懂了，是不是就会打开那扇通往天空的门？ “哦，是么，”对于真田，龙马是漠不关心的，反正那个人的存在与否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即便他是立海的老大。 “龙马是不是也觉得我像笼中鸟？”虽然对方不曾提起，可是幸村知道的，毕竟每个看见自己的人心里都是这样认为，包括他自己。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16 章 “……”龙马没有说什么么，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肯定的答案似乎有些残忍，否定的答案却过于虚伪，所以最后他只是沉默。 “可是我想要飞翔，想要自由，就像所有身边的人那样，”幸村看着龙马金黄的眸子，诉说着，“如果是无法展翅的鸟儿，又如何能够称之为鸟儿呢？”如果他真的是金丝雀，那么他是应该属于天空的，而不是冰冷栅栏之内。 “可是前辈知道么？”龙马别过头，看着巨大窗户外的蓝天，“被饲养的鸟儿当重新释放的时候，获得自由的同时也意味着死亡的降临，因为被宠溺的它们根本无法在残酷的世界里生存。那么前辈认为到底是瞬间的自由比较珍贵，还是生命比较珍贵？”残酷么？淡漠地说着这番话的自己对于幸村而言是残酷的吧，因为他是如此地渴望自由啊。然而错了么？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残酷无情的，特别是狩猎者的世界。 “自由，”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如果说真的必须在自由和生命中做出选择，他会选择自由，因为那更加可贵。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不过是空有一副躯壳地生存着，没有目的也没有意义，连自己要追寻的方向都没有。坐在落英庭院里等待时间一点点流逝，寂寞地看着日升月落，活着和死去又有何区别？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如此渴望要在短暂的生命里去过让自己无悔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白白让时间从指尖流逝。只是真田不懂，完全不懂自己的心情，更没有想过这样的爱护对于他而言根本就是扼杀生命！ “如果这是前辈的选择，那么就离开吧，”就算是死亡，也要在天空的怀抱里么？曾经日向岳人也说过这样的话，想要飞翔，自由地。只是我们都是铩羽的天使，要用什么来飞翔呢？如果某一天，我们硬是要投入天空的怀抱，最终换来的只能是瞬间的急速下坠，然后粉身碎骨。那短暂的瞬间，是否就是我们所追求的自由呢？ “龙马会支持我么？”听见龙马的话，幸村蓝紫色的眸子亮了起来，带着期待的心情看着眼前人。 “我的支持那么重要么？最重要的还是前辈自己的愿望吧，如果那是真正想要的，那么就去做吧！”幸村期盼的眼神让他受宠若惊，毕竟龙马认为自己的存在并不能够为对方改变些什么，也无法改变些什么。 “如果我离开，龙马会和我一起么？”如果说自己并不适合这个囚困的鸟笼，那么龙马同样也不适合这个血腥的世界，所以一起走吧。 “幸村前辈，我早已无法飞翔，”当冲天的大火烧毁一切的时候，已经把背后的翅膀也燃成灰烬。而且被鲜血浸没的自己，就算拥有翅膀，也会因为过于沉重而无法回到天空的怀抱，所以一切都不再可能。 “龙马，只要……” “幸村前辈找我有什么事么？”打断了对方的话，龙马转移了话题。 “没，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叹了口气，他知道龙马不愿意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如果你有时间的话，陪我可以么？”慢慢来吧，毕竟很多事情是需要时间的。 “嗯，可以啊，”点点头，反正在家也是一个人寂寞着，还不如出去吧。 “那我们去海边吧，我很久没有看过海了，”说到这里，幸村的眸子又亮了起来。 “好啊，我无所谓，”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挂钟，现在是十点多，尽管这里离海有些远，可是只要开快一点黄昏的时候就能够赶回来的。 “那走吧！”幸村拉起龙马的手就准备往外走。 “等等！” “怎么了？”不解地回头。 “我还没有换衣服……”龙马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 “啊，我忘记了，呵呵~！” 第二十七话 敌意 从龙马和手冢见面的那时起，不二的心中就一直徘徊着莫名的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坐以待毙不是不二周助的行事作风，所以至少也要先去确认以下对方的用意。不过自己和手冢曾经的关系并不想让龙马知道，倒不是说见不得人，只是…没有那个必要罢了。数年前的事情，就连自己都想要刻意忘记的记忆，怎么今天又要被翻起呢？ 站在手冢财团的商厦前，不二抬头仰望那近百层的建筑物，和当初一样的宏伟壮观，即便是多年的岁月洗礼也未曾让它染上应有的风霜。看来手冢一直把它照顾得很好，果然是不会辜负祖辈托付的人，即便那是建立在别人的骨骸之上。过去自己也会偶尔经过这里，但从不会想到要走进来，最多也只是匆匆的一瞥，毕竟这里再也不姓不二，不是么？跨步上前，玻璃门自动开启了，不二十年来第一次踏进这座建筑物，脑海中深埋的片断慢慢浮现。这是一种讽刺么？不二有些不屑地扬起嘴角，想不到十年后的今天建筑物内的格局竟然丝毫不曾改变，到底是姓手冢的人怀旧，抑或是为了昭告不二皇朝的覆灭？ 就算以为自己多么健忘，不二都不可能真的忘记那些记忆中的片断。这里是他和手冢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就在这三层楼高的大堂里，在彩色大理石堆砌的圆形图案中央。那年的自己8岁，手冢也是8岁，孩子的碰面是天真而烂漫的，不管他们别后隐藏着怎样的背景，也不管大人们心里盘算着什么。所以他们是朋友，虽然算不上非常要好，但至少是能够相互了解的朋友。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商厦的名号从不二转变成手冢的时候，当父亲被迫害而自杀的时候，他都没有责备过手冢，一次也没有。他们都是孩子，在那悲惨痛苦的一年，所以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然后结束。挽着姐姐和母亲的手，他含笑地离开了这座商厦，离开了从小到大的家园，离开了熟悉的世界。是的，那时的自己微笑着，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地微笑，然后再也不会哭，因为不能哭。 一直都这样认为，从自己他出那扇门的时候起再也不会看见手冢国光这个人，而所谓的友谊也就此画上句点。不过命运似乎喜欢这个玩笑，所以他们终究还是碰面了，在十年后的今天，为了那个叫越前龙马的孩子。不二微微握紧了拳头，过去他可以不在乎一切，就算自己拥有那个能力也可以任由手冢继续霸占原本属于不二家的产业而没有想过要夺回。然而现在不一样，龙马是他唯一在乎的，唯一不能退让的，不管那个人是谁！ “我要见手冢国光！”走到前台，不二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无视瞬间引来的惊讶和侧目。 “呃，请问先生贵姓，有预约么？”瞬间的错愕，前台小姐没有想过有人会如此直呼总裁的名讳，但还是保持职业笑容地询问。 “没有，不过你告诉他，我是不二周助，他会见我的，”对于这一点不二从来不怀疑，只要是自己到来，不管手冢在做什么，他也会停下来的。 “呃，这个……”如果是旁人，前台小姐一定理直气壮地把对方吼回去，可是不二那让人无从反驳的气势却让她支吾了。 “你只管传话，不会有人责备你的，”看穿了对方的心思，不二说道。 犹豫再三，皱着眉头的女孩还是转达了不二的话，而不二也如意料之中那般被接待了。走出通往顶层总裁办公室的专用电梯，不二看见那扇敞开等待的门，大方地走了进去，换上惯有的微笑。 “嗨，手冢，很久不见，”十年的确很久了，久得让他以为可以忘却。 “不二，”抿了抿唇，手冢的眼眸躲藏在反光镜片之后，无法看清。十年了么，岁月总是如此匆匆，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就已十年。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机会看见这个总是微笑着的人，毕竟在那次以后，不二总是躲着自己，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和理由，但是最后却还是相见了，因为那个叫越前龙马的孩子。也因此手冢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对于不二而言，越前是个重要的存在，甚至比任何事物都更重要。 “这么久不见，手冢有没有想我呢？”微笑的脸庞让人猜不透心中所想，不二径自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优雅地交叠双腿。 “是你不想见我吧，”如果不是因为越前，或许到现在他还躲着自己。 “呵呵，怎么会呢，明明是手冢公事繁忙啊，”依旧是那微笑，依旧没有温度，这么多年了却不曾改变，仍然是那么死板不会开玩笑的人，无趣啊，“一个人料理那么大的集团会很辛苦吧？我可是体谅你呢。” “不二，我……”垂下眼眸，泛滥了十年的愧疚让他不知道应当如何面对昔日的好友，毕竟是自己夺走了他的一切。 “手冢，如果你想提以前的事情，那么我不想听！”愧疚又如何，道歉又如何？到了已成定局的今天，说什么都无法改变过去，那么他们又何必如此执着？ “不二……”抬头对上那双漂亮的蓝眸，手冢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从来都不曾改变，为什么不二周助可以对任何事物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连当初离开这里时也是挂着一千零一个笑容，如若事不关己。 “我来这里只是想知道你打算对龙马做什么？”提起龙马的名字，原本一派悠然的不二也不自觉地握紧了手。 “越前么，”果然只是为了越前，真的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孩，竟然能够同时迷倒迹部和不二，“他对你而言很重要？”很重要吧，否则你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用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面对我。 “很重要，”毫不避讳地回答，“所以不要让我知道你有丝毫伤害龙马打算，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即使你是手冢国光！”冰蓝的眼眸迸射出骇人的光芒，即使是商场老手的手冢也不由得心生寒意，这才是真正的狩猎者么？ “我知道了，”推了推眼镜，“我从来没有打算伤害他，你大可以放心，那天不过是偶遇，”手冢所说的都是事实，不过却不是全部。 “那就最好，”得到对方的回答后，不二起身，“如果没有什么必要，最好不要再有那样的偶遇。”不想让手冢接触龙马，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为什么那么不愿意让我和他见面？”这样的对话让手冢想起了迹部，那个到死仍然深爱着越前的人。他知道在迹部的家里，不管是哪个城市的家，都会有一个特别的房间，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房间，只属于他和越前的房间。只是很偶然的机会，手冢打开了那扇虚掩的门，闯进了那个禁忌的空间，放眼望去，全是一个四五岁孩子的照片，如阳光般璀璨的金黄色眼眸是记忆中最深刻的东西。但还不等走进去，却被主人毫不客气地赶了出来，那是手冢第一次看见脸色铁青的迹部。[不要再靠近这个房间！]那是和不二此刻一样的眼神，一样的语气，因为同一个人。 “因为没有必要，”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的私心，因为龙马和手冢之间曾经过于和谐的相处让他的心多少起了些变化，酸的。 “如果他来找我呢？” “呃？”轻微的错愕，然后迅速恢复蓝眸的冷漠，“不要让我知道你打他的主意！”他来警告手冢，或许就正是因为害怕龙马会自己送上门吧，毕竟对于龙马而言，没有什么比迹部景吾更加重要。尽管他并不甘心，可是活着的人永远也无法胜过死去的。 “我不会，”看着这样陌生的不二，手冢突然有了笑的冲动，果然爱情是容易让人麻木的，就连堪称天才的不二周助也会有犯傻的时候。 目送不二的身影远去，手冢嘴角浮现出难以察觉的笑意。他的确不会伤害龙马，也不曾这样想过，但是他们之间的纠缠却也不会就此结束，不管出于哪一种理由。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17 章 第二十八话 计划 不二离开后，手冢坐在大班椅上顺势转了180度，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穿透玻璃的阳光灿烂得刺目，蔚蓝的天空纯粹的不太真实，外面那不停喧闹的世界此刻被隔绝在玻璃之外，而居高临下的自己就仿佛是主宰世界的人，静静地观望着。然而他当然不会天真地把仿佛当成现实，不管是否走出这里，他都只是被主宰的人，被那无法掌控的命运。 “进来吧，”没有转身，手冢靠在椅背上说道。 “手冢，”厚重的红木门被推开，乾拿着手中的笔记本走了进来，“听说刚才不二来过，”看来一切的发生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快上几分，这也同时说明，越前龙马在不二心中的地位要比他的预测更高。然而这样的数据对于他们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问题只取决于眼前这个男人最终的决定，只是那个决定却连他的数据都无法预测。和手冢共事已经有四五年了，虽然自己是收集资料和做出合理预测的专家，但是当面对手冢的时候，似乎总会发现超越数据的地方，也正因如此，到现在他还不甚了解眼前人对越前龙马的心态。 “嗯，刚离开，”从迹部开始，手冢对于那个叫做越前龙马的小鬼就产生了兴趣，想要知道对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可以让那华丽的女王殿下甘愿俯首。现在经过不二的警告，手冢的兴趣显然更浓了，或许除了那双金黄色的眼眸，那孩子身上还隐藏着更多等待发掘的东西。 “不二说了些什么？”这个问题显然有些多余，因为就算没有数据的支持，不二到来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越前龙马。关于那个孩子，乾的数据是有限的，毕竟只有当他从美国回来后的这一两个月才见的面，之前多是从侑士口中收集的些微资料，不足以说明什么。但从几次见面的观察来看，越前龙马就是个拽得要死的小鬼！学习能力很强，所以才会以十二岁的年龄派上立海杀手榜的前列，而且性格倔强，是个不容易对付的人。和不二一样，如果没有什么必要，最好避免敌对的状况出现，否则这对于他们的计划将会有很大的阻碍。 “让我不要和越前见面，”不过他当然不会乖乖听话，再说了，越前和不二对于他的计划而言是很重要的一环，又怎么可能疏离？经过经济上的打击，立海的财政支柱可以说是摇摇欲坠，现在真田身边可以依靠的同时也是最棘手的就是那些杀手了。侑士死后，明显地，不二和越前占据了不可忽视的地位。今天不二的表现在手冢看来对于这个计划还是有利的，毕竟以不二的态度，手冢可以把他的思想和行动等同于越前的，也就是说，只要他能说服越前，就等于同时说服了不二。 “那你的打算呢？”稍微推了推镜片，乾开始刷刷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从手冢的语气和表情上，尽管很细微，但是他可以断定这个男人一定在酝酿着什么。 “打电话给真田，”说着手冢拿起了听筒，迅速按下一连串号码。 不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踏进家门前心里还想着应该如何向龙马解释，毕竟自己也算是无缘无故地失踪了几乎一整天，小猫独自呆在家里肯定憋坏了吧。然而，大概没有什么比回家时迎来一片寂寞的空气更让不二沮丧了，看来想了半天的理由没有用武之地啊。以为龙马只是太过无聊而出去逛逛的不二没有多想，径自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餐。也许因为忙碌的关系，时间在充实中过得飞快，直到把美味的佳肴都端上桌的时候，才惊觉那个孩子还不曾回家。心里没来由地忐忑，瞄了一眼挂钟，已经七时许了。 “龙马，你在哪里？”无法等待的不二终于还是拨通了对方的手机，突然开始庆幸着世界还有如此方便的通信工具。 “在立海，很快就回去了，”对于龙马而言，不二的电话显然来得有些晚了，他以为还会更早一些的。或许是不二才到家的缘故吧。因为幸村的陪伴而暂时压制的好奇心此刻再次冒了出来，想知道今天不二的去向，只是他似乎没有提问的资格啊。 “立海？！”语气中有无法掩盖的惊讶，然而脑海很快便反应过来，“去见幸村么？”对于现在的立海也就只有这唯一的可能性了吧。有种不好的感觉在心底流淌开来，带着淡淡的酸涩，他嫉妒了么？嫉妒那只被关在笼中的鸟儿？ “嗯，下午和幸村前辈出去了一下，刚送他回立海，”不太了解原因，龙马总觉得不二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幸村，从庭院那时起不二对幸村的态度就是怪怪的，就连说话时候的语气也很奇怪。这话说起来也许不好听，但是不可否认地不二是个伪装的高手，仿佛万年不变的笑容是最佳的面具，让你无法看透。那么到底是怎样的拒绝情绪才会使不二在幸村面前露出这般明显厌恶的表情？ “是么，”果然是和幸村在一起，看来围绕在他的小猫身边的人还真不少啊，“吃饭了么？” “还没。”电话的另一头传来街道上吵杂的声音，路人谈话的声音，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还有店铺传来的乐声。 “那我等你回来一起吃，”嘴角不经意地露出笑意，有种无法说清楚地笃定，在小猫的心中，他和幸村精市是不同的存在。 “嗯，好。”有些微的气喘和杂音，不二可以断定龙马正在奔跑中。 “今天有龙马喜欢的烤鱼和茶碗蒸，”对着电话听筒，不二笑得异常灿烂，“如果龙马不早点回来的话，我可会全部吃光光哦！” “切，周助还呢，你一个人怎么吃得完？”在街道上奔跑的龙马撇了撇嘴，才不会轻易上那只黑腹熊的当呢！ “呵呵，龙马变聪明了呢，”微笑微笑继续微笑，“那么我在上面再加点调料好了。” “……”电话的另一头是只有喘气声音的沉默。 “龙马？”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回复，不二忍不住轻唤。可是还是没有回应，依旧是没有间断的喘气声，“龙马？生气了么？”作出最有可能的猜测。 “e！” “呃？！”不二微微一愣，因为刚才那一声经典的口头禅竟然有重音！ “我回来了！”大门被推开，龙马扬起最大的笑容站在门口，仿佛是向不二的示威。 “欢迎回来，”面对着大门的方向，不二露出今天以来最完美的笑容，“龙马。” 第二十九话 等待的终结 过了十来天无聊日子的龙马终于接到了新的工作，电脑屏幕上传来的照片很熟悉和脑海中的某个影像自然重合。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在不二领他去的那片花海里，那个如精灵般怀抱着希望等待爱人的女孩。还没有仔细阅读相关的资料，龙马似乎已经猜到了大概，就因为他还记得女孩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她是他的负累。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鼠标，龙马开始厌恶这样的工作，尽管对于当事人而言或许并不是坏事。 当不二知道任务对象时也没有多说什么，微笑还是那抹微笑，甚至没有问龙马是否需要由他的出手。或许是不二也已经明白龙马是个称职的杀手，不需要任何帮助。然而心底某种搅动的情绪却是无法掩盖的，毕竟他们都曾为女孩的一席话所感动，曾经也想要去相信那仿佛蝴蝶翅膀般脆弱的希望。可是不过是短短的个多月的时间，所有希望都要彻底粉碎了。不二不知道当他们再次站在女孩的面前告诉对方真相的时候，她会是怎样的反应，仍然会觉得过去那似乎没有尽头的等待是值得的么？或许她会后悔？ 难道世间已经无法再让他们拥有任何希望了么？ 再次来到往日杜鹃盛放的地方，然而记忆中的粉红早已不再，只剩下一片青翠的绿，依旧层层叠叠。低头踩过微湿的草地，依稀还能看见花瓣落下的痕迹，美丽娇柔的淡粉如今已如泥土般黄褐，下一刻就要被彻底埋葬。 女孩说过这里是她和对方约定的地方，所以才会年复一年地等待，花开花落。始终怀着希望等待的人是幸福的，不知道真相的人是幸福的，然而当一切的美好都被丑陋撕裂时，曾经的幸福是不是会成为心底最深的痛？这一年的杜鹃已经谢幕了，如果还有机会，女孩大概还会等下去吧，等明年灿烂的粉红再次缀满枝头，可是……明年的花海再也不会有精灵的身影了吧，或许会感到寂寞…… 穿过茂盛的枝叶，那抹梦幻般白仍旧点缀其中，随着清风飘扬，纯色的缎子在空中飞舞，乌黑的发丝在落叶间缠绕，犹如向天空展翅的天使。仿佛察觉到了外人的到来，女孩轻盈转身，扬起淡淡的微笑。 “很久不见了。” 恬静的笑容纯粹得令人羞愧，看在不二的眼里瞬间觉得自己相比之下实在过于肮脏，特别是那双染满了鲜血的手。低头看看了站在身边的人，精致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就像带上了虚假的面具，只是金眸中轻微闪动的光芒似乎还在昭示着什么。不能称之为对女孩的怜悯，只能说是对现实的无奈，本来这样的悲剧就充斥着世界，而他们不过是其中的一员罢了。 “或许不再见面会更好，”迈开脚步，龙马径自走上前。 “为什么？”女孩不解地歪头询问。 “因为我们是狩猎者，”没有杜鹃的世界仍然是美丽，在空中依旧有花瓣似的绿叶在飞散，只是颜色的差异罢了，“有人要我们来杀你，”漂亮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女孩脸上表情的变化，但是除了一闪即逝的惊讶，什么也没有。 “这样啊，”稍稍垂下眼眸，平静如水地回应，风还在空中舞动，绿叶在飞散，衣摆在飘扬，时间似乎在顷刻停驻。过了许久，女孩才重新抬起头来，“所以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吧？”没有死亡来临前的恐惧，没有被爱人背叛的愤怒，没有希望落空的痛苦，只是淡淡的微笑着，一如抚过林间的清风。 “你能猜到要杀你的人是谁吧？”站在龙马身后的不二问道。灌木丛中的风是很惬意的，带着泥土的清新和青草的味道，实在不适合染上浓重的血腥，尽管那或许是这片绿意盎然中的另一种瑰丽。 “嗯，我想我知道，”微微点头，用纤长的手指撩起被风吹乱的发丝，轻柔地挽在耳后，女孩环顾了一眼四周的杜鹃，“真的很想再看看杜鹃盛开的情景，但是今年已经…不可能了。” “不后悔么？”常人的话到了这个时候就算不愤怒也至少会后悔吧，毕竟自己曾经付出的真心不但被糟蹋了，而且还被彻底背叛！曾经心底多么美好的希冀在这一刻被撕裂得鲜血淋漓，那会是最痛最沉重的打击吧。只是为什么她还能够微笑，那么坦然地笑，难道就连一点怨恨也没有么？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要后悔呢？ 从来就没有想过必须要获得些什么，所有的付出都是因为自己愿意，自己想要付出而付出的，又何来什么后悔？也许到最后等来的不是自己所期盼的结果，多少会有些失落，毕竟那曾是希望寄托的地方，然而却不会后悔，因为自己作出选择的人没有后悔的资格。 “可是当等待的最后换来的不过是死亡，不会觉得愤怒或者至少不甘么？” “我独自在这里等待，没有要求过任何人必须回报些什么，也没有奢望过什么，因为愿意等待所以等待。即使我在这里不断地付出，对方也没有接受的义务，更没有回报的责任，毕竟这终究是一厢情愿的事情。如果心里能够明白这点，那么就没有什么好愤怒或者不甘的了。”女孩走上前，在龙马的面前停下，“难道说当你去救一个身处险境的人时，是想着能够获得对方相应的回报的么？不然吧。” “难过么？”因为心意被辜负的悲凉，等待就算因为希望而幸福，等待也是孤独的寂寞。而当最后所有的都只能够化作烟尘随风而去时，那又是怎样的悲凉？龙马想起了雨后洒满一地的杜鹃花瓣，那种透着凄然的美丽，就好像眼前的女孩。 “唔，”摇头，“如果这是他所希望的，那么我会接受。” “即使现在还爱着他吗？”那个背叛誓言的人。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18 章 “是的，就算他改变了，我也不曾改变，”即便这是愚不可及的，但于等待的人却也是另一种幸福，相信的幸福。 “我明白了，”龙马握紧了手，“如果力所能及的话，我会为你完成一个愿望。”即使真正意义上的幸福已经不再可能，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哪怕只是小小的愿望也…… “谢谢，”女孩伸手拨开龙马墨绿的发丝，凝视那双池美丽的金黄，“我没有什么愿望，只是这样就可以了。” “可是……”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唯一的愿望是希望哪个人能够幸福，但是这样的事情不能够要求你办到吧。而且……”女孩回头再看一眼那杜鹃花，“死亡已经我是能够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再以后的只能靠他自己吧。” 原来青翠的绿不仅仅在缀满粉红的时候变得灿烂，洒满殷红时也是同样的妖娆，血腥的味道夹杂着树木的气息在灌木丛间弥漫，记忆中的浓重被冲淡了，却是没有尽头地蔓延。女孩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粘稠的液体将雪白的衣裳侵染了，瑰丽的色彩，就像那朵朵盛开的红色杜鹃。 “你并不适合杀人……”看着龙马眼中自己略显苍白的脸庞，女孩用最后的力气说道。伸出手想要触碰墨绿的发丝，却始终无法缩短那最后的距离，“幸福…在……心里……”无力支撑的手无声地滑落，风停了，墨色的发丝不再飞扬，天使染血的翅膀静静落于草地上，再也无法飞翔。 幸福在心里……那是真正的幸福，还是自欺欺人？如果选择相信是不是连灵魂也能够净化？然而，当眼睁睁地看着纯粹的生灵陨落时，我还怎能够去坚信所谓的幸福，所谓的希望？ 如果等待在终结时仅能换来凄然的惨淡，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等待…… 对于狩猎者而言，幸福……哪里都不存在……. 第三十话 另一个阴谋 空洞的脚步声在同样空虚的大厅里回荡，站在窗边眺望的龙马闻声回过头来，看着那个朝自己走来的男人。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仅仅阔别数日，龙马觉得真田看起来苍老了些，特别是眉宇间那轻微的皱褶。虽然立海的事情自己从不过问，只专心于被交待的任务，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一无所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人的阻碍，立海最近仿佛事事不顺，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的生意都无一幸免，也难怪连这个立海皇帝要皱眉。 龙马并不奇怪于有人要对付立海，毕竟树大招风，像立海这样黑白两道都有的庞大组织得罪人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他只是奇怪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能耐，能把立海搞垮？想到这里，脑海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个人——手冢国光。没有什么理由的猜测，要真的说依据大概是因为景吾。景吾既然能够因为自己而杀死那个男人，那么要同样对付立海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手冢声称是景吾的友人，那么这样的事情有参与也很正常。 “新的工作，”在离龙马不及一丈的地方停步，真田低沉的嗓音在大厅里回响。 “谁？”很奇怪这一次真田并没有给自己提供任何资料，难道这次的对象只需要知道一个名字么？ “手冢国光。” “呃？！”轻微一愣，难道他所猜测的事情是正确的，手冢就是在幕后想要摧毁立海的人？ “怎么，很惊讶？”真田半眯着眼睛审视着龙马。 “不，没有，”就算是惊讶也仅仅止于惊讶，杀手依旧不会忘记自己的本分。 “不过这次不是作为杀手，而是保镖。” “呃？！”又是一愣，龙马不解地睁大眼睛看着真田。保镖？他没有听错吧，竟然让一个杀手去当别人的保全人员？这样的笑话还真绝！或者说，保镖是假，真田还有自己背后的目的？ “是手冢国光的委托，在未来的一个月里你要负责保护他的安全，”接到手冢电话的时候，这样突然的要求也着实让真田吓了一跳，不明白那个男人心底到底在盘算着什么。不过往深处想这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让龙马顺利走进手冢的世界，作为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 “我知道了，”龙马明白作为杀手没有问为什么的权利，只需要执行。只是这样的身份转换让他有些不适应，要从杀人者变成守护者么？ “但是，我要你做的不只是保护，”真田眼底露出了危险的味道，“我要你帮我监视他，如果有任何对立海不利的动作，立即杀了他。”虽然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而手冢也还算是合作伙伴，但是真田总是无法对他放心，毕竟那个男人太厉害，不得不防。 “知道了，”果然如自己所料，虽说是现实生活，不过也和小说电视里的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先出去了。”龙马朝对方颔首，然后离开。 “越前，”还没有跨出房间，真田的声音再次响起，“下次不要擅自和幸村出去。” “知道了，”结果幸村前辈的事情还是被真田知道了么？不过似乎也不可能隐瞒什么。只是他不明白么，幸村不是他越前龙马带走的，而是自己用双脚离开的。但对于像真田这样固执己见的人，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明白幸村前辈心里想的是什么吧。 跨出大门，龙马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和真田在一起总是很不自在，倒不是说畏惧些什么，只是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龙马，”看见龙马出来，不二立刻迎上来。不是他太过紧张，而是除了第一次出任务以后，真田从来不会当面交待任务，只是找人捎来资料而已，所以这次的突然召见是在奇怪。 “周助怎么来了？”有些意外对方的出现。 “嗯，反正在家里也是无聊，就来了，”与其在家里一个担心，还不如直接过来。“真田找你做什么？” “手冢委托我们保护他一个月，”奇怪的要求，如果真的需要保镖，手冢也没有必要找他们吧。 “呃？什么？！”不二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不过真田的目的是想让我监视手冢，如果有异样就下手，”双手插进裤袋里，龙马一脸轻松地说。 “是么，”真田已经在顾忌手冢了么，也难怪，最近立海发生了那么多事和手冢也脱不了关系吧。只是无论如何这样的安排都让不二放不下心来，纵然手冢曾经保证不会伤害龙马，但是……可以相信么？“那龙马这段时间是不是不回家了？” “也许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等明天去见手冢再说，”离开么，龙马心里一愣，那就意味着未来的一个月里都无法看见不二吧。 “是么，”很想说要去看望，但是这样孩子气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吧。“那今晚我们好好地吃一顿饭？” “嗯？又不是生离死别，”龙马白了不二一眼，只是离开一个月而已，非要让人那么伤感么？ “呵呵，人家舍不得啊！”拉过龙马抱在怀里，“你忘了我们是情侣么？” “e！” 第三十一话 苦涩的吻 从知道手冢的委托那一刻起不二心中就惴惴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似的，然而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可能阻止这样的委托。如果可以他不希望龙马卷入真田与手冢渐渐明朗化的斗争中，只是这难道是他们可以选择的么？突然有中奇怪的预感，仿佛他和龙马正在朝着某个尽头前进，没有未来的尽头，又或者…从他们相遇时起，就在行进中。 夜里看着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不断闪过的画面，不二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笑容，只有沉默在漫延。他很想要和龙马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望着同样沉寂的龙马，不二想他也许多少能够猜到对方的心思，只是无法确认。想到这里，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湿热的房间，壁炉里噼里啪啦燃烧的火焰，还有殷红飞溅的鲜血。迹部景吾么？始终对于龙马而言，那个人是不可替代的，以至于只要是和那个人扯上关系的事情他都无法不在乎。心底传来隐约的疼痛，凝视的蓝眸渐渐漾起了异样的色彩，冷不防伸出手去把身旁的人拉到身边。 “不二~！”突然被扯离的龙马不满地抬头瞪了不二一眼，可是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怨言却在对上那双眼眸是哽在了喉咙里。 “龙马，我们现在在交往吧？”没有笑容，没有儿戏，不二淡淡地问着，奇怪的情绪从那抹湛蓝中荡漾开来，仿佛泛起了莫名其妙的雾。 “嗯，算是吧，”他没有忘记曾经的赌约……只是赌约。 “那么龙马，我可以吻你么？”还没有等到答案，不二已经俯身印上那双唇，轻柔辗转。现在不二似乎开始意识到当初那张名为月亮的塔罗牌所昭示的第三者或许既不是迹部也不是幸村，而是埂在他们心灵之间的那堵墙，永远也无法真正相通的悲哀。未来犹如月亮般阴晴不定，但结果却只有一个，所以请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前进吧。 没有反抗地任由对方亲吻，甚至让不二的舌尖长驱直入，闭上眼睛，龙马以为至少在这一刻他可以忘记所有，只是想一个普通人那般去爱或被爱。然而口腔内的甜蜜从什么时候起慢慢变了味，淡淡的苦涩从纠缠的舌尖开始扩散，那是一种悲伤，来自两人的悲伤，从心底溢出的悲伤。 赌约是束缚也是自欺欺人的把戏，龙马不知道不二心底真正想的是什么，或许不过是找个借口来放纵，因为寂寞，因为渴望。然而对于龙马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之所以答应这样荒谬的赌约不就是为了能够冠冕堂皇地放纵自己么？以此为借口，让心可以在一起感受爱的真实，多么可笑的把戏！仿佛是可以预见的未来，赌约会终结于他们的死亡里，只是那会是自己，还是不二？ 眷恋不舍地放开龙马，不二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红肿的唇，很想就这样揉进身体里，据为己有，然而不可能吧……因为那颗心不在自己身上，因为那里还住着别人，那个叫迹部景吾的人。但即便如此他还是……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19 章 “我…可以爱你么？”既是爱的尽头是死亡，我可以爱你么？ “周助？！”不二的话让龙马睁大了眼睛，他知道那句话是认真的，就好似此刻自己心底涌现的情感那般真实，然而……“赌约，忘记了么？”如果我们谁先爱上对方就必须死，忘记了么？不，或许你并没有忘记，正是因为清楚这个规则，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把我的生命交给龙马，”如果那个人是你，那么即便是死亡也不可怕，反而会是一种幸福，最后的幸福。或许现在才来问可不可以已经太晚了，毕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的心早已沦陷，爱不过是埋藏在心底罢了。 “笨蛋！”仿佛逃避般别过脸，龙马无法再正视那双眼眸。为什么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呢？他多么希望那个赌约对于不二而言不过是无聊的赌约，然后到最后，自己放纵的结果就是死在对方的手里，这才是他所希望的结果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却听到了这样的告白？即使那是爱的宣言，他也一点都不高兴……一点也不。 “不可以么？”龙马的反应多少刺痛了不二的心，果然在他心里自己也不过是同伴而已么，就连被杀的资格都没有了？“我只是想要好好地爱一次，”没有顾虑地，自由地，哪怕是最后的一次，难道这样也是奢求么？“或者这样的要求太为难你了？”因为你对于我没有爱？ “说过了吧，不要自作主张！”每一次都是这样，上次说什么绝对不可以死在别人的手里，这次又说要把生命交给自己，为什么每次都不曾征询自己的意见呢？难道别人的希望是他必须满足的，而自己的期盼就可以抹煞？如果不是以此为前提，自己一定会感到很高兴吧，能听到不二说这样的话，因为被爱从来都是幸福的。他愿意放纵，陪着不二一起不顾一切地拥抱在一起，就像好不容易找到依靠的灵魂，然而这样的前提太伤人。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事情，却硬是蒙上了悲伤的色彩。 “我…真的很任性吧，”耷拉着脑袋，栗色的刘海轻轻拂过龙马的脸庞，不二自嘲地说着“每次都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说到底不过是自私罢了，为了心中所想的才会如此强人所难。 “e，”伸手抱着不二耷下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胸前，“什么天才么，分明就是一个笨蛋！”我们都是傻瓜，所以才会明知道没有未来还往里跳，犹如灯蛾扑火般凄凉。然而我们却又都是幸福的傻瓜，哪怕是短暂的一刻，至少我们曾经拥有所谓爱情，只要紧紧相拥便不会再觉得夜的寒冷，就连死亡也变得可爱。 “龙马说得没错，我不是天才，只是傻瓜，”不折不扣的傻瓜，只因为他不小心把心落在了这个孩子身上。“让我爱你好么，即使你并不爱我？” “周助……”为什么这样的话从不二的口中说出来时会如此让人心碎？龙马松开手，让不二重新抬起头来，凝视着自己。和曾经无数次这样的凝望那样，他能从那冰蓝中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样貌，仿佛一个烙印。 “龙马，我想我真的爱上你了，”爱，原本从来都不明了的字眼，那么陌生，那么遥远，却在你走进我生命的一刻瞬间清晰起来，就像突然散去的浓雾。 他的爱就像是空中飞舞的蝴蝶，拥有美丽的翅膀，仿佛梦幻般地飞翔，却脆弱得经不起一场雨的洗礼。 他的爱就像是空中飘扬的泡泡，拥有绚丽的色彩，犹如幸福般地扩散，却缥缈得经不起最轻微的触碰。 曾经以为所谓最遥远的距离，是相爱的人心灵却无法相通。然而到了告知的今日，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否真正地缩短了？ 第三十二话 终结的开始 那也一夜龙马不曾合眼，有太多的画面太多的声音在脑海中缠绕不去。在如此静谧的房间里，独自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不需要任何意识的支配，过往的情景都会自然而然地浮现，就像放电影那般。只是短暂的一夜，却仿佛重新经历了整个人生的漫长。在那过去的十三年里，仍旧是个孩子的自己经历得太多，远远超出一个孩子应当承受的范畴。然而面对上天这样的捉弄他除了苦笑还能如何？如果人生真的能够浓缩在这不算短暂的十三年里，继而完结，或许也会是个美丽的结局吧。只是所谓的终结真的会是他们所希望的那样么？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到最后的绝望，快要走到尽头的他们，到底还能够期盼些什么？ 离开那所房子的时候，心底突然涌现某种失落的情绪，特别是当他看见不二那双湛蓝的眼眸时。总是眯起的双眼如今却睁开着，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仿佛要把现在的模样烙印在心底。静静地看着，不二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再见”都没有说。可是龙马却听见了不二的话，用眼睛传达的话：“不要走。”只是他们都是没有选择权力的人，脚步不是自己想要迈出的，而是被迫跨出的。 踏出那所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称之为家的地方，龙马回头，看着仍然站在屋子里的人，仍然用眼睛请求自己不要离开的人，有种莫名的感觉掠过，仿佛当两人之间这扇门合上的时候，一切都要结束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为什么不二要这样看着自己？一切都还没有结论不是么？可是为什么却让人觉得命运的转轮已经开始启动，朝着某个方向。这样的感觉很讨厌，真的…很讨厌。 “周助……”是龙马首先打破了沉默，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落，照亮了龙马所站的地方，却在周助的身边落下阴霾。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轻扬起的微笑，温柔的话语，却传达着坚定的信念。他会在这里等待，不是被动，不是妥协，他只是相信，相信对方会回来。就和曾经无数个黄昏那样，在两个人的房子里等待，等那一句“我回来了”，而后微笑着回应，“你回来啦”。 “嗯，”龙马很用力地点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总会回到这里来的，因为这里是“家”。不二曾经说过家是一个有等待自己的人的房间，如果打开门的时候缺少了那一句回应，那么充其量不过是寄居的处所。或许这里对于他而言也曾是这样可有可无的存在，然而现在却变得不一样了，因为有了等待的人。他不知道他们最后所等来的会是怎样的结果，也许会和那个女孩般式种自欺欺人。但即便如此又如何？因为他们都不是孤独的，不管是怎样的路，只要有陪伴的人在身边就无需畏惧。 “今晚上我会做烤鱼和茶碗蒸哦，”可能就连不二自己都没有发觉，那只紧抓着门把的手在轻轻地颤抖，“所以记得回来。” “嗯，”他是给不起承诺的人，只是这一次他会做到的。 手冢财团位于中心区的某座高级商厦内，将近百层的高楼直耸入云，明净的玻璃幕墙映照着天空的颜色。自从上次和手冢国光见面后，鉴于不二过激的反应，龙马稍微收集了一下关于那个男人的资料，当然也就知道了手冢家和不二家之间的种种。也许这并不是手冢国光的原意，但是不二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和手冢家有着直接关系，如果当年没有那样的变故，也许不二还会像一个普通人那般活着。是啊，如果……如果当年不是因为那一场大火，不是因为那所谓的名利荣耀，自己也和学校里天真烂漫的孩子没有两样吧。只是……没有如果…… 踏入一百多平米的办公室，那个男人就正面着自己，金丝眼镜反射的光芒还有些刺眼。眼前的人和景吾曾经是朋友，也是合作伙伴，所以关于景吾的事情他多少都会知道吧。 “请坐，”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 缓步上前，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与此同时身后的门被打开了，秘书模样的女人将一罐冰冻的芬达放在自己面前。 “谢谢，”触碰着那冰凉的瓶身，龙马有些微的惊讶，是景吾告知的么？自己的习惯？ “景吾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算是解答的龙马的疑问。 “是么，”手指沿着罐子的边缘下滑，让冷凝的水珠慢慢凝聚然后顺着瓶身、指尖滑落，“可以告诉我关于景吾的事情么？”那些自己还来不及了解的事情。 “所有关于他的事情都和你有关，”不管是当初相遇时所提出的合作意向，还是最后分离时所留下的托付，仿佛迹部景吾这四个字是注定了要和越前龙马纠缠在一起。 “呃？！”微微一愣，冰凉的液体顺着手指划过手心，好冷。 “无论如何，所有事情都会在这一个月内结束的，”因为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从相遇的那天开始。 “一个月？！”又是一愣，“难道你……”真田所顾忌的事情没有错，立海接二连三的事件果然和手冢有关，而且最终的目的是要结束一切？所谓的结束……死亡么？ “我知道真田吩咐过你些什么，不过越前，我希望你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包括让你来做我的保镖。” “什么意思？”为了他，为什么？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瓜葛不是么？就算真的有，那也应该是和不二之间吧，“难道……” “没错，这是那个人的愿望，”迹部景吾那个骄傲的男人在爱情的面前却出奇地固执，即便是对自己认为已经死去的人，也不惜倾尽所有。所谓为了那个男人，他又怎么可以让越前龙马轻易地死去？ “但是景吾是我杀死的，”即便是现在低头看去，自己的双手都沾染着那夜的血，属于景吾的鲜血，一辈子也洗不掉。 “即使是这样他也会希望我能够保护你的，”而自己所能够为他做到的也只有这个而已，保护他唯一心爱的人。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如果真的被杀，或许还是件好事，”嘴角浮现一丝苦笑，龙马耷拉着脑袋。 “听好了，越前龙马，”手冢提高音量正色道，“你的性命是景吾拼命想要保护的，所以不能够说丢掉就丢掉，那并不仅仅属于你一个人！” “我……我知道了，”他没有忘记，那夜对景吾许下的承诺。要幸福地活下去……只是幸福是多么的遥远，即使这一刻他还能够微笑，可是下一秒钟呢？明天呢？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只有努力地活着，必须活着，为了希望自己活着的人而活着。 “我和景吾是因为相同的目标而合作的，纵然目的并不一样，”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在某个高级的酒会上，穿这一身白色西服透着玫瑰香气的男人来到自己面前。“立海的变动，真田的接管，到最近一系列的事情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除了你。”根本没有想过越前龙马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否则……否则迹部便不会……只是一切到现在已经为时已晚。 “什么？！”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龙马冲到手冢的面前揪起对方的衣领，“你是知道景吾要自杀的？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如果手冢能够阻止，那么…那么景吾就……如果他们不曾再次相遇，如果…… “冷静！”握住龙马的手腕，手冢厉声喊道，“难道你认为我阻止得了么？”阻止？他何尝不想要阻止，天知道他比任何一个人更不希望迹部离开，可是他做得到么？对于那个男人而言，在他以为越前龙马葬身火海的时候心就已经死了，剩下的不过是为了复仇的行尸走肉罢了。活着对于迹部而言仅仅为了复仇一个目的，当完成的时候就没有继续的意义。 “就算阻止不了也……”咬着唇，龙马松开了手，眼泪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溢满眼眶。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有用了，”有些粗鲁地扯下龙马的手，“接下来我要对付真田，你自己决定要怎么做吧。”手冢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领，“你可以考虑，但是时间所剩无几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剩下龙马独自留在原地。 “可恶！”用力地捶在桌面上，碰撞的响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低垂着头，泪水在额发的遮掩下不断地掉落，一点一点洒在黑色皮沙发上。“景吾，告诉我，我真的应该活着么？这样的我……还能够活着么？即便那是你的希望，可是……这样活着很痛苦……” 第三十三话 不安 纵然他一直说着相信，心里也不断告诉自己要相信，然而光是看着厨房的景象，不二就知道他根本无法自欺欺人。自龙马踏出这所房子那刻起，他的心就没有真正安稳过，无论手上正在做什么事情，他都忍不住要去担心对方现在的状况。所谓的提心吊胆现在他是最真切地体会到了，仿佛一切都被淘空了那般空虚，急切地想要寻找填补，可是那道被关上的门却如今还不曾被开启。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20 章 有些颓然地靠在沙发背上，低垂的视线聚焦在脚尖，沉默带着恐惧在空气中蔓延，透过呼吸侵入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他不是一个喜欢被动的人，然而除了等待却再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但他讨厌等待，这样怀着不安的时间太过漫长，遥望不清的未来太过彷徨。有时候不二甚至会想与其这样逐渐被恐惧所侵蚀，还不如加速终结的到来。或许龙马能够将利刃穿过自己胸膛的话，他会更幸福一些。 空荡荡的客厅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过分，不二甚至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壁钟，已经是晚上七时许了，却还没有任何消息。咬着下唇，目光移向沙发旁的电话，有种冲动想要拨下那串熟悉的号码，然而脚步终究不曾移动。只因为他说过他会相信，他说过他会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窗外传来了淅沥沥的雨声，夏季的又一场雨。拍打在玻璃上的雨水敲响着独特的节奏，不二走向窗边，在暮色里眺望，街道上昏黄的灯光越发迷蒙起来。龙马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估计是要淋雨的了，如果他今夜回来的话。夏季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的，明明这一刻开始阳光普照，下一刻却电闪雷鸣起来。有时候人生就像这不定的天气，仿佛谁也无法真正预料下一秒钟所要发生的事情。也许现在他们还能够紧紧相拥，还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温暖，却不禁害怕起刹那过后只剩下寂寞冰冷的未来。多么想要用双手去抓住现在拥有的，然而未来没有选择的余地。 门外响起了拖沓的脚步声，带着雨水的沉重，在不二的心底敲响。就像是被电击般一震，不二没有犹豫地冲向大门，咔嚓地拉开阻隔的障碍。 “周助？！”正准备取钥匙的龙马有些惊讶地看着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不二。大概是从自己离开的时候起就在等待吧，焦急地等待，所以此刻才会如此迫不及待。湛蓝色的眼眸里酝酿着他难以言喻的情绪，清幽的光芒在雨夜里闪烁着，荡漾着。他想他是能够明白不二的心情的，所以微微扬起笑容，“我回来了。” “你回来啦，龙马，”眯起眼睛，露出温柔的笑意。果然是全身湿透了，从头到脚都滴着水珠，一点点从电梯口延伸到门前，在灯光下泛起亮白的光芒。 “周助？”看着站在门前朝着自己微笑却没有任何移动打算的不二，龙马忍不住开口试探。 微微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不二最终没有吐出一个字，静静地站着，默默地看着，然后瞬间伸出手去抱紧那早已全身湿透的人。“欢迎回来，”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失而复得的欣喜么？也许这也仅仅是一部分，不足以描述他现在全部的感受。莫名的，那种残留在心底的恐惧，思绪连同灵魂一起被慢慢侵蚀。只有现在，当身体真实地感受到温暖时，那种恐惧才会悄然退却，就像被阳光驱散的黑夜。 “周助，放开我啦，会弄湿的！”被紧抱的人挣扎着，可是那双纤细的手却异常地有力，“周助，我不会消失掉的，放手吧，”明白挣扎不过是徒劳的龙马伸出手来回抱对方，轻轻环着不二的腰际，明显地感觉到那个身体在颤抖，“周助……” “抱歉，龙马，”深呼吸，不二松开手。或许这样的自己在龙马眼中是可笑的，明明都是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应当早已了解生命的无常，但他现在竟然如此害怕起来。因为在乎，太过于在乎所以才会害怕，甚至不由自主地战抖。大概这就是狩猎者不应该拥有感情的原因吧，因为学会害怕，懂得珍惜的人是无法存活在残酷血腥的世界里的。 “周助还呢，”微笑着从不二的身边走过，不经意地拉起对方的手走进屋里。我回来了，看着简单却温暖的家，龙马在心底再说了一次。曾经以为当漫天的大火将所有烧成灰烬的时候，属于自己的幸福也一同葬送了，那么多年来他都在复仇的暗夜里挣扎着，跟从来不曾想过还会有看见明媚阳光的一天。然而现在他却感受到了，在这样的雨夜里，照亮心灵的光芒。 景吾，或许我真的能够幸福，哪怕只是刹那的烟火绚丽。你…会为我而感到高兴吧！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不二已经把饭菜热好了，屋子里飘散着淡淡的食物香气。 “龙马，手冢他说了些什么？”尽管已经将近八点了，但是现在的不二一点食欲也没有，龙马虽然回来了，可缠绕心头的不安还不曾完全去除。 “唔……”轻轻咬着筷子，龙马在思考他到底应不应该把真相告诉不二，无论如何不二也是立海的人，告知真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现在他还不希望手冢的计划败露，毕竟那是景吾想要做的事情。 “龙马不相信我么？”看着对方一脸犹豫的样子不二就能明白他心中的芥蒂，看来手冢很快就要大举颠覆立海了。“我只是想知道手冢让你过去的意图，”立海最终会变成怎样他是无所谓的，他唯一在乎的只是龙马而已。纵然手冢曾经口口声声地说不会伤害龙马，可是在不二看来对方的做法却怎么都像是在利用龙马。 “不是的，我没有不相信周助，”如果只是自己的话，龙马可以毫不犹豫地告知，因为他并不认为死在不二的手里有什么不好的，即便那也许是被人眼中的背叛。可是事情却不幸地牵扯到第三者，甚至还应该说牵扯着景吾，所以才有犹豫。 “如果龙马不说，那么让我来猜吧，”放下手中的筷子，不二单手托腮，“唔…我想手冢是打算对付立海，是吧？”明明是问句，可是从不二的口中说出来却没有任何疑问的成分。 “呃，”稍微一愣，“周助知道？”不过既然自己能够猜到，那么以不二对手冢的了解，知道也是正常的。 “那就是我猜对咯，”敛去笑意，不二睁开眼眸，“龙马，我去和真田说让你回来，”不管最终手冢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不希望龙马作为一颗棋子似的被利用。 “为什么？”龙马猛地抬头，难道说不二已经完全明了手冢的计划了么？ “我不知道手冢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是他的目的我多少能够猜到，所以不能让你去！”也许手冢这样的做法并非完全出于自己私心，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龙马坠入那无底的深渊。 “周助认为手冢想要做什么？”龙马的情绪显然要比不二冷静许多，是因为他心中早已有最坏的打算所以任何答案都不会令他惊讶，还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大概是想用你来对付真田吧，”手冢具体在盘算些什么他不知道，可是心中却莫名涌现这样的感觉，很讨厌。 “如果真的是这样，”龙马稍微垂下眼，看着盘中的食物，瓷器的光芒是惨白的，“或许我会答应下来，”从来不否认自己有复仇的念头，如果没有景吾，或许自己也会去杀那个男人的。立海的存在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可怕的梦魇，结束何尝不是件好事？ “龙马！”他怎么忘记了呢，龙马之所以变成这样，之所以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迹部吧，还以为他杀死了那个男人以后，龙马心中的仇恨会随之泯灭，但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真田他……” “我知道的，周助，”龙马打断了不二的话。真田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这一点他很清楚，但如果是手冢的话，想必有周全的计划吧。 “不要，龙马，不要背叛真田，”这不是出于对真田的忠心，也不是出于对立海的守护，只是……只是单纯地不想失去对方。 “周助是害怕和我对立么？”很理所当然地这样想，如果自己背叛的话，真田定会让不二来杀自己吧。 “我……”是的，他害怕，害怕得全身发抖，甚至连想象都不敢。从来不曾在乎的生死此刻却显得有千斤重，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我说过的，我把我的性命交给你，”在定下那个赌约的时候，他早已将生命托付。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不愿看向不二的双眼，因为害怕蔚蓝的海底涌起的暗潮会将自己吞没。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真的说出口的，他们心里都会明白，那个注定的结局。 “龙马……” “不管怎样，”甩开恼人的情绪，重新抬起头来，“手冢并没有要我做些什么，所以现在考虑哪些事情还太早了些。”杀真田么，老实说，龙马不认为手冢会让自己这样做，没有理由的感觉。 “可是……”不二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对上龙马的金眸时又放弃了，“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虽然口头上是这样说的，可是那样的未来一点也不遥远，或者应该说已经近在眼前，只是他们谁也不愿意去面对。有时候不禁要想，为什么他们非要走这样的路不可呢？就因为他们是狩猎者，所以别无选择么？到底什么是上天真正注定的，什么又是他们能够改变的？也许到死的那一刻，他们都不会明白。 第三十四话 意图 从未想过他会在一个星期内连续两次踏进这栋大楼，这个他曾经以为永远都不会踏足的地方。或许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那个孩子到底有多重要，然而在乎的同时也带来了恐惧，害怕失去的恐惧。记得侑士曾经说过正是因为人拥有这样的恐惧才会有前进的动力，守护的坚定，否则不过是等待死亡的人。人是因为懂得珍惜，懂得害怕，才会变得真实，才会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而现在他就真实地感受到这样的害怕，作为一个普通人应当有的恐惧。 再次走进手冢的办公室，为了相同的理由。秘书在身后关上了门，门锁轻微的咔嚓声隔绝了界所有的干扰。手冢背后的天空是蔚蓝的，絮状的云彩缓慢地移动着，灿烂的阳光铺天盖地，很好的天气却不是和他现在的心情。 “你来是为了越前的事情么？”金丝眼镜闪过一道光芒，来自窗外的璀璨。几乎是从不二上次踏出这个房间时起，他就知道他会再次站在自己面前，为了相同的问题。无论是谁，即便是染满鲜血的狩猎者也难免会有在乎的事物，那是人心底不安恐惧的来源，也是弱点。没有心的人并不存在，所以没有弱点的人也不存在。 “为什么要这样做？”单纯只是为了对付真田么？不二不禁要怀疑，即使把龙马留在身边，手冢又能做什么？ “为了完成我的计划，也为了他好，”很诚实的答案，他从来都不会否认自己有利用的心态，本来人与人之间就充斥着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所以这也是正常的。但同样地，说是为了越前好，也是事实。毕竟这不仅仅是迹部的希望，也是龙马唯一能够解脱的方式，或者说至少是身体上的解脱。 “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所谓的好到底指的是什么？”轻蔑地一笑，“不过是为自己找的借口而已。”不二并不相信手冢，不管他的话听起来有多么的真诚可靠，仅因为他明白手冢对于龙马是存在芥蒂的。别说他是小人之心，但人真的能够宽容到去帮助情敌的地步么？就算一切早已没有挽回的余地，就算一切都是那个人的心甘情愿，谁能够如此坦然地说忘却？ “如果你认为是借口那么就算是吧，”没有反驳，因为那是事实，尽管不是全部。对于现在的不二而言无论自己说些什么都无法让他了解，毕竟就连手冢自己也无法否认这样的计划或许真的会给越前带来威胁。然而对比于自由而言，哪一种更可贵些？或许只有越前自己才能够明白。 “我不在乎你要用什么方法对付真田，也不在乎立海会变成怎样，但是请把龙马排除在你的计划之外！” “难道你还认为你们可以置身事外么？”即使狩猎者是孤独的，但是真田是立海主人的事实无法改变，早已是局中人，现在竟妄想成为旁观者，多么可笑！ “即便如此，”他们的确无法置身事外，因为身体早被链条束缚，没有逃脱的可能。然而他却不愿意让龙马去承担任何危及性命的事情，毕竟真田不同于以往的猎物，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猎人还是未知数。 “我并没有打算让越前作任何危险的举动，”看透了不二的想法，手冢淡淡地说道，“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担心。”如果说真的要担心的话，或许也应该是另一方面，真正让真田会起杀意的事情。 “你到底想让龙马做什么？”眯起眼眸，不二试图揣测对方的心思。龙马曾经说过真田委派的另一个任务就是监视，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认为手冢正是利用这一点来掩饰自己呢？“反间么？”让龙马向真田传递对自己有利的信息，从而取得先机。 “可以这样说。” “这不算是危险的举动？”的确要比暗杀来得温和，但是也不见得可以如此乐观。既然真田能够坐上立海龙头老大的交椅，那么绝对不会轻易被蒙蔽。 “相对而言，”手冢没有否认，“但是如果真田不存在的话，对于你和越前都是好事吧？”就算心灵的枷锁无法因此而解除，却至少不再受别人的摆布和威胁。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21 章 “你一点都不明白我们，”冲着手冢这句话，不二知道对方一点也不了解狩猎者，一点也不。真田的确是那个给他们下达任务的人，当任务无法完成的时候也的确会受到可怕的惩罚，然而那真的是束缚他们的根由么？不是，绝对不是。就算真田再如何强势，他们如果真得想要奋力反抗，合两人的力量没有输的道理，但是却从没有这样做，甚至没有这样想过。为什么呢？因为束缚着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是那颗被鲜血浸没的心灵。 “也许吧，”因为他不曾经历那样的黑暗杀戮，所以无法明白。也许商场上同样存在你死我亡的血腥战争，但是比起那真实的鲜血淋漓还是逊色太多。大概是生存的背景造成了思维的方式和性格的差异，所以自己不会理解那些看似荒谬的选择，就像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越前如此爱景吾却最终痛下杀手，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不二选择舍弃任务放走侑士。或许即便是他们自己也并不那么了解，只是在那一时刻认为应该这样做便这样做了，根本不需要理由。“可是不能否认，没有了他的约束，你们会更自由有些，”至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不需要顾忌些什么。 “大概，”眼前总是一片烟雾迷蒙，不二再如何努力都无法看清未来。 “你与其担心所谓的可能，还不如将注意力放在另一方面，”基本上来说别人的私事他是不管也没有兴趣理会，不过如果可能影响结局，还是防范着好些，“会让真田动杀机的原因并不只有一个。” “我知道，”他是一直都知道的，从他们相遇的那天起，只是当事人却都还没有自觉。龙马对于幸村大概也仅仅是出于朋友的同情，所谓的拯救他们谁也做不到。尽管这样的话说出来残忍，但是金丝雀还是适合留在笼子里的，否则这样的软弱到底能够在真实世界里支撑多久？ “如果你真的爱他，那么你所需要考虑的应该是如何解除他身上的束缚，而是不反复地告诉自己没有解脱的可能，”幸福对于任何一个人都不是理所当然的，如果自己不去追寻，那么即使它来到身边也会悄然流逝。如果心中早已认定没有幸福的可能，那么必然无法期盼光芒的降临。手冢自己是个失败的例子，因为到头来他都无法让迹部放弃死亡的念头，所以才更不希望有人重蹈覆辙，特别是越前和不二。或许我们真得不应该沉醉于不可能实现的梦，但是如果仅仅停留在已知的现在，那么人永远无法前进。对美好未来的希望是夜幕下的星火，让迷失在黑暗中的人有继续前进的勇气和方向。 “也许你是对的，”不二的笑容有些无奈，所谓的道理并不是不明白，只是单纯地做不到而已，“如果真能如此就好了，”真的是他不想要拥有希望么？这样的自己到底是消极，还是太过遵从现实？ 所谓的幸福，大概定义也是有很多的，对于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情况下。 第三十五话 利用 接下来的日子经出奇地平静着，龙马每天仅出于任务的需要而待在手冢的身边，甚至无所事事地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发呆，可谓无聊至极。他不清楚这样的平静安逸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不过既然难得地清闲，龙马也乐得自在。只是偶尔地他会在想此时不二在做些什么，是不是有趴在窗前照顾那一盆盆仙人掌，或者跑到大街上闲晃，又或者忙碌于新的工作。 手冢的计划没有差错地进行，曾经一度跃居龙头位置的立海被各种各样的原因侵蚀，悄然地走向毁灭。这就是景吾所希望的结果么？那个傻瓜一样的男人，竟然为了“死去”的自己耗尽了一生的时间，真的…值得么？伸展五指趴在落地窗上，随即留下鲜明的掌印，指尖的纹络清晰可辨。龙马叹了一口气，温热的气息模糊了玻璃，然后消退。 “手冢，”没有回头，但是他知道那个男人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你让我来是为了迷惑真田么？”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真田会将监视这个附带任务交给自己，然后便顺水推舟地加以利用，这便是商界成功人士的阴险狡诈？ “没错，”从不否认所谓的“为了对方好”是出于利用的前提，真田不是容易对付的人，适当的手段是必要的。 “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转过身，背对这阳光。 “你不会的，”作为杀戮者或许真的不应该拥有感情，那只会成为干扰和妨碍，就像越前，还有真田那样。 “因为景吾么，”低头轻笑，“你真是个可怕的男人，”把什么都算计在内，就连人心也…… “小小的计谋比真实的鲜血更可怕么？”不然吧，商场的争夺比起真实的杀戮实在不算什么。 “说的是，”别过头，龙马将目光投向窗外，的确没有什么比染满鲜血的手更可怕了。可是他从来不曾因为这样的际遇而感到自身的可怜，这样多余的情感不能改变些什么，充其量不过是另一种精神的负累。如果这是上天注定要他面对的事物，那么他也只能努力地适应、生存，即使这样的生命立足于鲜血之上。 “抱歉，”手冢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为什么要道歉？这是事实啊，”既然他是这样走过来的，就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本来狩猎的世界就是鲜血淋漓的。 正当手冢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龙马的手机响了。从口袋里掏出不停闪烁鸣叫的机器，瞄了一眼发亮的屏幕。是幸村前辈？！ “幸村前辈，有事么？”上次从海边回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倒不是龙马碍于真田冷言的警告，而是根本没有时间，如果可以的话他会更宁愿飞奔回家。 “没什么，只是想听听龙马的声音，”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声音有些怪异，仿佛压抑着什么。 “就这样？”皱眉，龙马不喜欢言不由衷的话语，“前辈那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虽然手冢的计划只是针对立海的生意，但是每况愈下的环境多少还是会影响到里面的人吧。就算幸村是被严密保护的金丝雀，突然变异的氛围也是无法忽略的。 “没有，只是立海最近出了一些事情，”一直呆在院子里的幸村并不明白这瞬间的转变是为何，只是觉得事情在某个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刻改变了。站在庭院里，看着来往人们紧绷的脸，自己才从梦中惊醒。没来由地一阵恐惧，四下地想要寻找能够慰籍心灵的人，可是谁也无暇顾及他。也许这是一个结束，也是另一个开始，他这样想着。 “前辈只要待在立海就好，不需要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真田都会好好保护他的，所以根本没有担心的必要。只是那漂亮的笼中鸟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龙马，我们见个面好么，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很久以前就想要告诉对方的话，但是却一直没有说出口。或许对于龙马而言，这样的话是一种负担，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希望龙马能够了解自己的心，即便无法开花结果。 “见面？可是我有工作，”如果能够说离开就离开，他早就回去找不二了。 “我可以放你半天假，”在旁边光明正大地偷听的手冢突然发话。 龙马不满地睨了对方一眼，手冢则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他曾经说过“在乎”这种感觉是人的弱点所在，而这也正是那个男人唯一的弱点。 “那今天下午我过去立海吧。” “好，我等你来。” 挂掉电话，龙马对着那个号码发呆了几秒钟，然后看向手冢，“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双手环胸，手冢反问。 “明知故问！”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你是因为知道对方是幸村前辈所以才放我假的吧？”虽然是一个问句，但是答案却是肯定的。 “所以？” “你打算把幸村前辈也归纳在你的计划之中么？”他不介意被对方利用，可是却不希望幸村卷入这样的纷争里，即使他是立海的人，却也是个明净的存在。这样的人不适合血腥，更不适合阴谋。 “他本来就在这个计划之中，他是立海的人啊，”很理所当然地说，“如果立海垮掉了，他不可能不受影响吧？” “不一样，因为立海的关系而受到影响，和被你利用并不一样。” “殊途同归，”推了推金丝眼镜，手冢冷漠地说，“而且就算我真的有利用的意图，要怎么选择未来的路还是他的自由吧？”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做出选择的人是自己，这一点谁也无法抵赖。 “不要对幸村前辈出手，”如果可以，他希望在立海的事情结束后给对方自由，真正能够飞向天空的自由。 “如果他不妨碍我的话，”只有最终的胜利是他所执着的，其他的他都可以忽略，包括手段和牺牲者。 “他根本没有能力妨碍你！” “那是你太低估他的影响力，”单凭幸村精市个人的力量当然无法阻碍他的计划，可是一个人的能力除了直接的，还有间接的。 “你是说真田？”龙马突然想起了真田那天说过的话，“幸村前辈就算有这个影响力，也根本不会那样做，”因为他本是与世无争的人。 “大概。” “小人之心！”略带不屑地下结论。 “商场从来没有君子，只有小人，”否则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不管是看似多么值得信赖的人都不可以完全卸下戒心，因为世界上只有自己才能够真正无条件地相信。 第三十六话 错爱 不过是数天的时间，再次踏入立海的宅邸，龙马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不再相同，原本严肃幽静的庭院平添了几分阴沉，就像毒药般蔓延。走在石板路上，看着一地败落的花瓣，空气中透着死亡的味道，似乎真的要走到尽头了。龙马不知道对于这样的结果自己是否应该庆幸，或许从那个男人被景吾杀死的一刻，他就已经迷失了方向。活着和死亡的界限有些模糊，他似乎一直就在两者间徘徊着。生或者死，对于失去存在意义的人而言并没有区别，仅仅因为活着而活着，这样的感觉纯粹得有些可怕，却也出乎意料地平静坦然。只是现在却突然想要撤回脚步，回头看看，在这世界上唯一值得留恋的。或许认真的只有到了即将失去的时候，才会想到要珍惜吧。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22 章 记得初来的时候，庭院里开满了紫藤花，梦幻般的粉紫在天空飞舞，淡雅的香气随风飘散。但数月后的现在，那漫天紫色的光景已经不再，庭院里被另一种不知名的黄色花朵泛滥着，不相同的灿烂。鲜黄的花朵成群地缀满枝头，只要风一吹过，就会如雪般飘落，洒下满地的金黄。 原以为自己会听见清幽深远的琴音，可是耳边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远远地，龙马能够看见曾经抚琴的人还坐在相同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什么。看着略显落寞的背影，他明白对方等待的是什么，也明白那不是自己能够给与的。不久前幸村要求自己带他离开，却被拒绝了。并不是自己的太过无情，只是太清楚那个未来他给不起。也许有一天金丝雀真的能够获得自由，但是那个放他自由的人绝对不是自己。试问连自己都无法拯救的人，要如何救赎别人？ “幸村前辈，”面对变故的时候，人总会感到不安的，幸村大概也是这样吧。在牢笼中的金丝雀心思似乎要比常人更敏锐纤细些。 “龙马，”回头，幸村的脸立即挂上笑容，“我还以为你会不来呢？” “嗯，雇主答应放我假，”他能从幸村的言行中读出兴奋的喜悦，只是这样的喜悦却让龙马感到负担，“前辈有事么？” “难道龙马不愿意看见我吗？”如果不是那通电话，他是不是很久很久都不会再来这里？记得几天前曾听下人提起过，龙马来这里见了真田，可是却没有来看望自己。他知道的，龙马来是因为工作，只是心里却有无法释怀的失落，为什么就不能顺道来看看他呢？如果没有那一通电话，幸村不知道这样的等待将延续至何时。 “我没有这个意思，幸村前辈，” 幸村和周助一样有个坏毛病，那就是喜欢歪曲别人的意思，某种程度上两个人是相似的，但却又有着明显的区别。“只是你在电话里说立海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我以为……”多少有些牵强的理由，如果不是那通电话，他大概在事情完结之前都不会想到要过来吧。 “所谓的事情……”幸村稍稍停顿了一下，翡色的眸子凝视着龙马，“龙马应该比我更清楚吧，”的确，他从来都不会刻意去过问立海的事情，因为他不懂，也不愿意去懂。但这也并不代表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毕竟他还是生活在这里的人，是所谓的关系者。一切的变故仿佛就是从侑士的死亡开始，某个剧本的序幕被悄然拉开，在真实的舞台中上演。真的要走向终结么？幸村不知道，但是那种感觉却强烈得难以置信。如果真的能够结束，或许会是一件好事。 “这些事情前辈大可不必理会，”无论立海变成怎样，真田都不会让他的宝贝受到丝毫伤害，这一点龙马太清楚。 “金丝雀只要按分地待在牢笼里就可以了么？”别过脸，看着枝头金黄的绚丽，幸村凄然一笑。什么都不需要过问，什么都不需要理会，只是好好地活着，偶尔在庭院里奏起一曲，直到生命的终结。这就是金丝雀的生活吧，看似那般悠然自得，无忧无虑。可是当身边的人都焦躁不安时，当空气变得深沉而压抑时，金丝雀真的能够继续歌唱么？或许从来没有人能够读懂它眼底的悲伤，歌声的凄楚。 “前辈……”幸村所说的，的确是他所想的，可是这样的话若是说出口却太残忍。 “可是我还是想要离开，无论去哪里都好，”天空那么地蔚蓝开阔，只是单纯地凝视都能感受到来自蓝天的召唤，“只要离开这里，”或许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可怕，甚至根本不是自己能够适应的。但是正如自己不了解外面的残酷，外面的人也无法体会被囚困的悲哀。不顾一切地追求也许看起来真的很傻，但那仅因为没有承受过孤独寂寞的痛苦。 “前辈一个人能去哪里呢？”他们都是没有家的人，世界纵然很大，却没有可以归去的地方。像幸村这样柔弱的人，要是独自离开了，还真的无法让人放心。 “龙马和我一起离开好么？”带着期盼的光芒在眼中闪动，“放下现在的一切，离开这里！”如果现在的生活并不能让他们快乐，那么就去找寻可以欢笑的地方。 “幸村前辈，我……”他知道他应该拒绝，可是看着那双眼睛，龙马发现话语都被哽咽在喉咙里，不忍心。 “龙马，我想我是爱你的，也许你并不曾拥有相同的感情，但是给我一个机会好么？”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然后开始新的生活，忘记过去的所有重新开始。不管曾经面对的世界多么黑暗，当阳光重临大地的时刻又将是崭新的一天。 “什么？！”微微一愣，龙马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他听错了么？他听错了吧，否则幸村怎么会跟他说爱呢？ “龙马不相信我么？” “不，不是的，”连忙摇头，不自然地后退了一步，突然拉开的距离仿佛在两者之间放下了一道屏障，“我不是前辈可以爱的人，”不是，不仅因为他是狩猎者，还因为他的心早已被占据，根本没有多余的位子容纳别人。 “龙马……”想要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臂，却被巧妙地躲开了，扑空的手愣在半空中，僵硬地。清澈的眼眸瞬间被悲伤混浊，浸没的何止是心灵。缓缓闭眼，深呼吸，再慢慢睁开，轻扯嘴角漾起满是凄楚的笑容，“对于龙马而言，现在的我不过是负累吧，”金丝雀能被寄予希望么？瘦弱单薄的身子又能够背负些什么？就连自己都无法好好照顾的人，又凭什么去照顾别人？从这样的角度上讲，或许他真的应该继续孤独下去，静静地在栅栏里看着花开花落，直到尽头。 “不是这样的，”他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突然的手足无措。“不是前辈的问题，只是…只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并不能够给前辈什么，”不敢说幸福二字，因为他给不起的又岂止是幸福。 “我知道的……”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出口他也应该知道，所谓的幸福并不是单纯地依靠，而是用自己的双手去开拓。而他却总是希望对方能把自己拯救，那么地一厢情愿。“我会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也希望那个地方能有龙马的身影。”这是幸村第一次如此用心去爱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如此断然地被拒绝，截然相反的情愫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着实让他哭笑不得。 “前辈，其实……”龙马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被突然插入的声音打住了。 “你哪里都不会去！”仿佛天令般不可违抗，深厚的男音顿时敲碎了世界。 “真田！”交谈的两人同时回头，惊讶地看着不远处的人影。 也许真的有所谓命中注定，让你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真田的出现就有如晴天的一个惊雷，幸村甚至能够听见自己构筑的梦境破裂的声音。不祥的感觉迅速在心底扩散，三人分立两地，遥遥相望，诡异的气氛仅仅掐着咽喉，几乎要窒息。他有些不敢正视真田灼热的目光，那样的眼神仿佛在控诉他的背叛。然而真的是他背叛了他么？ “真田，我……”害怕继续僵持的气氛，幸村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只要一对上真田的目光，他就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先走了，”倒是龙马平静地开口，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地道别，“再见了，幸村前辈，”当然，这也仅仅是仿佛，他不过是刻意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否则又应该如何结束这样的对峙？从凉亭走到真田的身边，直到擦身而过然后远离，龙马都能够感受到那两道仿佛穿透自己的视线，大概真田早在心底把自己千刀万剐了吧。 “龙……”跨出半步，伸出手，想要挽留，可是身体却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背影渐渐远去。不知道为什么，泪水突然有了涌出的冲动，龙马的身影在泪水中模糊，继而消失，就仿佛……要永远地消失了。 爱本是没有错的，可是为什么放在我们的身上却只会带来无尽的痛苦？ 爱本是自由的，可是为什么我们却被链条紧紧束缚着，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我错了么？错在爱上不该爱的人，或甚至错在了放纵自己的爱？ 你说无法许诺明天，因为你根本不能预见。可是我从不需要明天，不需要永远，仅是此刻的拥抱是否也成了奢望？ 也许我真的错了，错在不该带着一颗懂得爱的心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第三十七话 相拥的心 一个人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漠然地看着擦身而过的人群，生命就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来来往往中走向终结。不能预见自己下一秒钟遇见的会是怎样的人，也不能决定下一刻远离身边的又是怎样的人，唯一能够做到的只是在相遇的瞬间选择相识或是陌路。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寻找能和自己并肩而行的人，用相同的速度，朝着相同的目标，如果…可以的话。 从口袋掏出手机，龙马按下快捷键，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要到那个人身边去。 “我是手冢，”手机的另一头传来沉厚的男音，“越前么？” “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那是日落时分火红的景象，仿佛所有都要在那刹那间燃烧殆尽，“今晚上我想请假，”或者更正确地说，他今夜不打算回去。 “发生事了？” “你在期待什么？”和手冢国光这个人接触总让龙马感到不太自在，仿佛无时无刻不被算计着，就像今天的事情一样。从他答应放自己假开始，龙马就觉得有什么在搅动着。或许真田的事情并不能怪手冢，但至少龙马知道这是手冢意料中的事情，他所做的不过是推波助澜。要发生的总是要发生的，或许早一些对大家都好。 “我没有期待什么，”透过电流的声音听在龙马耳里有些虚伪，“只是想知道你不回来的原因，毕竟这是你的工作。” “我不打算解释什么，如果你想要对真田说的话就去吧，”他无所谓，手冢的告状怎也比不上今天下午幸村的表白来的刺激强烈，所以他还需要畏惧什么？最坏的结果仿佛已经摆在了眼前，最坏的…结果啊……龙马低笑，他是因此才要想去见不二的么？因为他在真田的眼底读到了一瞬即逝的杀意？ “我没有这个意思，”手冢听得出来龙马的口气并不好，他甚至几乎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 “手冢，”有一点是龙马无法放心的，“关于幸村前辈……请不要利用他，”否则他真的会觉得幸村太可怜。 “我不会伤害他，”这是他唯一能够承诺的。 不会伤害意味着什么龙马心里很清楚，然而他根本无法帮助幸村什么，对手冢的请求也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 这是一个坏习惯，长久以来独自生活的规律突然被打破，渐渐开始适应两个人的生活，把几乎所有的东西变成双双对对。然而当生命中的另一个人走出这世界的时候，那排山倒海的寂寞足以淹没一切，仿佛什么都不再完整，不管是这个家，还是自己。如果按照实际的时间计算，龙马也不过离开了一个多星期而已，可是对于不二却仿佛几个世纪的漫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直到龙马的离开，直到房间又在剩下他一个，不二才发现自己养成了那么多的坏习惯。习惯了早上起来做好两人份的早餐，习惯了走进另一个房间温柔地说早安，习惯了拉着一个人的手逛街，习惯了抱着那瘦小的身子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习惯了偶尔用芥末捉弄猫咪……曾经那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到了此刻却似乎在恶意地提醒着什么。 独自坐在饭桌前，看着圆形桌面上整齐摆放的两套碗筷，不二默然。那么多天以来，他总在提醒自己龙马离开了，可是却仍然无法阻止这样愚蠢的行为，或许在内心的深处，他还是没有放弃地等待着吧，总觉得或许某一天龙马会在家门前出现，然后微笑着对自己说“我回来了”。所以他每天都准备两套碗筷，害怕小猫突然回来的时候会朝自己喊肚子饿了；所以每天餐桌上摆放的都是烤鱼和茶碗蒸；所以那另一副没有主人的碗筷总在提醒着他龙马的离去，犹如恶性循环。晃动着手中的牙膏状芥末，不二一如往常般没有任何食欲，看着对面桌前的烤鱼，他在想是不是要在上面加点芥末呢？然后又发现，即使他加了，也不会看见小猫嘟嘴鼓腮的可爱模样。他知道爱一个人是幸福的甜蜜，也是悲伤的痛苦，然而却只有真正体会的时候才会知道那种掏空心灵的空虚寂寞。所谓的对方的离开带走了自己的世界，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23 章 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筷子戳着那条可怜的烤鱼，不二单手撑着脑袋发呆，直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微愣，心莫名地跳漏了一拍，但是很快又被否认了，他知道那不会是龙马。然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却又让希望重燃，放下手中的筷子，不二扭头看着大门的方向，等待着。时间仿佛突然放慢了速度，瞬间的事情竟成为了漫长的等待，直到某一刻钥匙清脆的碰撞声响起。不二猛地站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大门前，然后静止，看着门把被人从另一端慢慢扭动，开启。 “周助，我回来了，”掏出钥匙的时候龙马就已经听见不二的脚步声，原来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思念竟然可以浓重至此。 “你回来啦，龙马，”大概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两句话更动听的言语了，至少在这一刻不二是这样认为的。这里还是他们的家，唯一的家。“吃饭了吗？” “没有，”从立海出来后便一直在大街上闲逛，脑子空白一片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那一起吃饭？”有些庆幸自己持续的愚蠢，或者应该说是先见之明，他知道的，龙马总会会来。 “周助有做我的饭？”瞄了一眼餐桌，两套碗筷安静地躺在那里，心底涌出一股温热。 “嗯，”因为他一直都在等啊，说好了会等龙马回家吃饭的，不仅仅是那天晚上，而是以后的每个夜晚。 “嘻嘻，”扬起笑脸，龙马大步朝餐桌走去，“那我不客气啦！” 不二原本以为龙马会以此来嘲笑自己，或者至少挖苦一下，可是他没有，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龙马是明白自己的？如果真的如此，那么他是应该高兴的，只是…… “龙马为什么突然回来？”饭后，不二收拾完毕后从厨房走出来，忍不住问道。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回来，”将一片苹果丢进嘴里，龙马想要回避这个问题。 “想我了？”在沙发上坐下，把龙马拉到自己身边。 “切，e！”嘴巴上不承认，可是行动上却没有阻止不二的亲近。不二的怀抱是温暖的，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其实不管人想要追求的是什么，最终什么都比不过一个安心的拥抱，一个停泊的港湾，只有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龙马为此而感到庆幸，这样的自己竟然也能够如此安然地靠在不二的怀里。 “手冢那边……” “周助，我们不说这个问题可以么？”只有今夜，他什么都不想要提起，就当作他们不过纯粹的普通人，或者平凡的生活，什么狩猎者，什么仇恨，什么工作都忘掉。 “嗯，不说了，”人若能够轻易地遗忘，也是幸福吧。 “今夜我留下来，可以么？”闭上眼睛，钻进更深的怀抱里，真的不愿离开，多么希望能够安然地被拥抱，对外界的事物充耳不闻，就算自私也好。 “当然，这里是你的家啊，”收紧了环抱的手，轻柔的吻落在墨绿的发稍上。 “周助为什么会喜欢我？”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怀中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睡意。 “我喜欢龙马不需要理由，”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有时候原因并不重要。 “可是周助能够找到比我更好的人吧，”他已经连累了景吾……也许他根本就是一个祸害吧，总让身边的人遭遇不幸，父母、表姐还有景吾，所以……不想让周助也因此……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龙马就是最好的，”是上天赐与他最美丽的天使，仿佛阳光般照亮了世界。 “周助是傻瓜！”双手爬上不二的背脊，龙马将自己深埋在对方的温柔里，很想就这样融为一体，再也不要分开。 “嗯，的确，”只是这样的傻并没有什么不好吧？ “但是……”缓缓地抬起头，睁大金黄的眼眸，“我也许爱上周助了，”原来除了景吾，他还可以爱上别人，如此浓重。 “我知道，”满意地扬起嘴角，俯身第二次吻上那双诱人的唇。 也许幸福并非那么遥远，或者它就躲藏在身边，只在于我们是否真的察觉，然后紧握。 第三十八话 破碎的梦 第一次觉得清晨从窗外透入的阳光原来真的带着神的祝福，金色的丝线仿佛从天而降的天使之音，把世间的一切都映照得如此美好。不二睁开蔚蓝如天空的眼眸，专注地看着还窝在自己怀里熟睡的人。小猫金黄色的眼睛很漂亮，就像是灿烂的朝阳。但是卸下防御，安静熟睡的小猫也有另一番可爱，淡粉色微张的嘴轻轻地吐纳着，墨绿的发丝乖巧地亲吻着细致的脸庞。这样的情景就算看一辈子都不会厌倦，如果可以，不二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住，让此刻这份幸福持续至永远。 轻轻拨开耷拉在眼睛上的发丝，纤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不二可以清楚地看见紧闭的眼皮下瞳仁的活动，在做着什么梦么？是否在龙马的梦中，也会有自己的存在？清风从窗外吹来，撩起了窗纱，犹如天使展开的羽翼，沐浴在金丝的阳光里。 “周助……”迷糊地呢喃，龙马用脸颊在不二的怀里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位子继续沉睡。 “梦见我了吗，龙马？”温柔的笑意在嘴角浮现，俯身在龙马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熟睡的人当然无法给与任何回应，只有风还在轻柔地吹送，“呐，龙马不回答就算是答应了哦，”不二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仿佛偷了腥的猫儿。 正当不二打算宣布自己的胜利时，床头传来了手机的铃声，不二迅速抓过电话，从床上下来。 “不二，是我，”另一头传来的是真田过于深沉的声音，没来由地让不二心头一颤。 “真田，有事么？”努力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然而玻璃上映照的那张僵硬的脸无法欺骗任何人。 “有任务给你，待会回来立海一趟，”甚少地真田没有在电话里透露任何关于任务的内容，仿佛是极密的。 “嗯，好，”本能地不二觉得自己应该拒绝，然而他却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如果可以的话，不二想要脱离立海，逃离真田。曾经他对于生命是无所谓的，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可是现在不同了，即是他并不认为自己的生命有多少价值，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无法放下龙马一个人。 “不二，你最近有见过越前吗？” “没有，”不假思索地撒了个慌，“你找越前有事？” “不，没有，”纵然是冷漠的话语，听在不二的耳朵里却有太多掩饰，“我等你过来，就这样，再见。” 挂掉电话，不二看着手机的屏幕良久，回想着方才真田说过的话和有些怪异的语气，心里总不太踏实。 “周助，”在电话铃声响起时，龙马已经总梦中醒来，躺在床上睁开眼睛静静地听着不二的话。仅从不二寥寥数语的回答，龙马似乎已经能够拼凑出整个对话的内容。 “醒了？”将手机放在一旁，不二走到床边，“肚子饿了吗？” “真田说了些什么？”果然梦是无法让人永远地沉醉下去的，特别是那些美好的梦境，越是精致，越容易破碎。不过这样的结果是他早已料到的，从接触到真田那眼神开始。 “他让我回立海一趟，”在床边坐下，在龙马的眼底不二看见了不安，为什么呢？ “非去不可吗？”这样的问题多少有些愚蠢，自己也是狩猎者，所以是应该清楚地知道答案的。只是他还不想让一切太快迈向终结，毕竟所谓的幸福，所谓的梦，才刚刚开始。 “发生什么事了吗？”昨天龙马回来的时候不二就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妥，只是对方不让追问才作罢的。可是今天从真田的电话，龙马的反应看来，事情还不是想要逃就能够躲过的。“是不是和手冢之间？”不二很理所当然地想到手冢，毕竟现在就属他和真田的矛盾最大了，尽管是隐性的。 “不是，没有，”龙马明白不二早晚会知道的，可是他却不愿说，真的不愿说，否则就像是自己亲手将梦境敲碎那般。 “龙马？！”对方游离的眼神清楚地告诉着不二某种真相，“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说好了不提的吗？”干脆别过脸，五指紧紧地纠结着床单。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24 章 “龙马不相信我吗？还是我连分担都做不到？”为什么要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肩上呢？明明自己的身体还是那么地单薄，消瘦的双肩到底能够承受多大的重量？ “不是这样的，”猛地摇头，“只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真田对自己起了敌意，因为幸村的一句话。可是真田接下来的打算，要做什么，他一点头绪也没有。他只是希望能够多些时间和不二相处，哪怕是多一天也好。从来都不觉得珍贵的生命，到了此刻终于凸现了价值。 “真田和你说过些什么吗？还是手冢？”不二没有办法理出头绪来，光凭猜测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 “没有，”他没有说谎，真田确实没有说过些什么重要的，只是……一个眼神，猩红的，让龙马瞬间明白其中的意味，“和手冢也没有关系，”最多也就是个推波助澜的，不过就算这次没有手冢的允许，自己最后还是会见到幸村前辈，对方也还是会对自己说这些话的，不过是迟早的问题罢了。 “那到底是？” “只是昨天去了一趟立海，”龙马知道不二不会放弃追问，“见了幸村前辈。” “幸村？！”不二微微一愣，“然后？” “他说喜欢我，”看着雪白的床单，龙马脑海中还会浮现出幸村当时的表情，仿佛大海中溺水的人在寻求救赎，然而却找错了对象，越前龙马也不过是另一个溺水的人。 “那龙马的回答？”幸村喜欢龙马是不二早就知道的，所以并不能说惊讶，唯一在意的也只有龙马的答案。 “我拒绝了，”这是当然的，因为他根本给不起对方所希望的。 “龙马就因此而懊恼？”龙马的回答显然让不二感到很满意，尽管不二知道这个答案是当然的，否则龙马昨晚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亲耳听到和知道是两回事。 “算是吧，”毕竟这事的确因为幸村而起，他只是没有告知关于真田的部分而已。 “幸村的事情，龙马不需要感到愧疚，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面对的路，”以为自己找到症结所在的不二送了口气，伸手将小猫揽进怀里安慰着。 “嗯，我知道，”所以他拒绝了，只是……真田却不会明白。 世间的事物总是变得太快，无论双脚如何卖力似乎都无法追上那飞速的步伐。有时候低头看着双手，以为已经将幸福牢牢紧握，却不知道它早已如流沙般从指缝悄悄流逝，直到发现时才惊觉一切都已太晚。 第三十九话 死神的微笑 从早晨醒来到不二踏出那扇大门，龙马都用一种莫名悲伤的眼神看着对方，仿佛蒙上了雾水的金黄色眸子在诉说着什么。不二看着那双眼睛，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一个星期前得知龙马要去手冢那里时的情景，只是他们的角色错位了。他并不太了解这一趟立海之行到底和过往的无数次有什么区别，或许是龙马并没有告诉他全部的事实。可是为什么不说呢？是因为知道即便说了也无法改变，还是因为他即将就要面对而没有了说的必要？ “龙马会在家里等我回来吗？”就像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那样，因为永远知道大门后有等待自己的身影，有期盼的目光，所以他才不会在归家的路上迷失方向。只是这样的要求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是不是有些无理了？毕竟龙马还是有任务在身的人，昨夜的停留已经是中意外。然而即便如此，不二还是希望他能给与肯定的回答。 “嗯，”握在门把上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轻微颤抖，龙马觉得他似乎可以预见不二此行的最终结果。一次又一次，在他的脑海里满是真田那双充血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或许他是应该开口阻止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也没有办法说出口。大概……这原本就是他想要的，一个归宿，一个终结。 “那我走咯，”俯身在龙马的唇上轻点，“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用力地揉了揉墨绿的发丝，不二转身迈开步子。 “周助！”从屋子里跨出一步，却仍旧没有离开大门的范围。 “嗯？”回头，看着欲冲出来的龙马。 “不，没什么，”自顾地摇头，别过视线，“我在这里等你，”重新抬起头来，露出最灿烂的笑容。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不管到最后我们必须面对的是什么，我都会在这里等待，即便……那是死亡。 目送着不二的背影渐渐远去，龙马以为他已经听见了死神的脚步声，看见了镰刀上闪亮的血光。当他杀死迹部的时候就在想自己到底会在何时，以怎样的方式步向死亡？他不知道，也无从预测，因为他本来就是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随时都可能莫名地一去不复返。害怕吗？不，麻木的心是不会畏惧死亡的，只是……有些不舍，舍不得那温暖的怀抱，那如沐春风的笑容。纵然他真的希望能够永远将幸福停留，可是这样幸福的生活连自己都不会允许，明明是沾满鲜血的人。狩猎者的幸福到最后大概只会成为地狱深远的痛苦嘶吼，所以还不如在一切都仍然美好的时候愕然停止，让定格的画面成为永恒的极致。 景吾，我们很快就能够在见面了吧？到那个时候你是不是还会向过往一样接纳我，包容我？ 立海的气氛显然要比龙马昨天到来的时候更加糟糕，莫名压抑的空气在古老的庭院里蔓延，置身其中就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的难过。抬头，透过不算茂密的枝叶，不二还能够看见教堂的尖顶，曾经常去祈祷的地方。只是在这样一个被鲜血侵染的地方建立教堂是种讽刺吧，杀人的手是永远也无法成为救人的手的。 缓步经过庭院，凉亭旁的绿地又被不知名的黄色花朵占据了，大片大片地灿烂着，风吹过是不断变换的流光溢彩让不二想起了龙马的眼睛，让人自惭形秽的光芒。亭子里坐着的还是那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唯一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如往常般抚琴，只是静静地坐着，身子无力地靠在柱子，空洞的眼神呆滞地散落在某处。真田那只美丽的金丝雀已经不再动的歌唱了吗？是因为知道再如何叫喊都无法获得回应，还是因为龙马的拒绝而失魂落魄？ “幸村，”站在凉亭外，不二朝里面的人唤道。 “啊，不二？！”猛地回过神，“你……来找真田的吗？” “嗯，”四目相会的时候，不二发现在幸村的眼底有着和龙马相同的游离。 “不二……那个……”有些踌躇，幸村想要知道龙马现在的状况，可是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询问。 “不二，”还没有等幸村下决心把问题说完，真田的声音已经响起。 “真……”几乎不可问的惊呼，幸村就像做错事被逮个正着的孩子般心慌。只是和对方眼神的瞬间接触，幸村就连忙别过头。从昨天开始他就很害怕去看真田的眼睛，那双眼睛看着自己是荡漾的情愫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控诉这自己。 “不二，跟我来，”真田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逃避的幸村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嗯，”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不二看在眼里，加上龙马早上说过的话，他似乎渐渐开始明白昨天在相同的地方发生过什么事情。 手冢曾经警告过他要注意幸村和龙马之间的事情，虽然不二的确很在意幸村对龙马不该有的爱意，可是却没有真正地去阻止过什么，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龙马不会爱上幸村。只是他似乎又忽略了，问题并不仅仅至于幸村和龙马之间。真田的事情他没有考虑太深，因为他以为只要龙马不会爱上对方就不会有问题，然而事实上，真田对幸村的爱早已超出了不二所想的范围。那么事情演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他是不是也是祸首之一？ 两人相继走入议事厅内，原本不二以为这里只会有他们两个人，可是没想到立海剩余的猎手们也都在，难道真得要发生什么事吗？正当不二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走到中央的真田突然转身，面对着不二。 “不二我有新的任务给你，”不太明亮的灯光打在真田的脸上显得诡异。 “嗯？”等待答案的不二突然不安起来。 “我要你去杀越前，”低沉的声音仿佛传自地狱，犹如死神的召唤般在耳边回荡。 “呃？！”猛地睁开蓝眸，不二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真田，“为什么？”这就是龙马不愿告知的事情，这就是幸村欲言又止的原因？为什么？是因为知道了龙马和手冢的交易吗？不，不应该只是这样，难道……？！ “越前背叛了立海，”这是事实，也是借口，如果不是因为幸村的事情，真田或许还会考虑是否应该留下越前然后加以利用。 “是么，”真的只是这样吗？不二怀疑。看来他真的低估了幸村的能力，这就是手冢一直说的真田的弱点么？ “你要拒绝吗？”半眯起眼睛，真田稍微提高了音调。 “不，我接受，”微笑，依旧如昔的微笑，他还有拒绝的余地吗？如果他拒绝的话，估计还不等自己把话说完，就已经千苍百孔了。这就是议事厅突然增加了那么多人的原因吗？真田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竟然需要动用那么多人来防备。 “那么，”真田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人递上一根针管。 “这是什么？”不二看着那里面盛载的血红色液体，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是为了防备你失手，”真田轻轻扯起嘴角，“当然，我知道以你的实力是不会失手的，不过是形式上的东西而已。” “我知道了，”没有反抗，不二任由陌生者将那些绯色的液体注入手臂的血管里。原来真田一直都知道侑士的事情，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这样看来他自己反倒成了傻瓜，竟以为事情能够如此轻易地蒙骗过去，原来被玩弄的不过是自己。 “从现在起你有24小时的时间，如果失手，你应该知道后果吧？”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25 章 “死么？”如果真田嘴角扬起的弧度是死神的微笑，那么他会回以无所畏惧的笑容，因为他是不二周助。死亡从来都不是可怕，而且这样的终结对于他应该是种幸福。“我知道了。”摆了摆手，不二转身准备离开。 如果这是上天注定的戏码，那么他就将其进行到底吧！ 走出立海的一刻，再次抬头看着那教堂的尖顶，不二似乎瞬间了解到龙马不愿告知的原因，原来他们都是抱有相同想法的人么？只是即便是这样的结束，对于他们而言也不算是惩罚吧？或者更应该说是神的宽恕？ 呐，当灵魂脱离肉体的一刻，获得的会是永恒的自由吗？ 第四十话 托付 抬头仰望蔚蓝的天际，即便面对死亡，此刻的心境竟然出奇地平静，犹如无澜的水面。或许他还是更喜欢灰色的天空，用稀薄的云彩遮挡过于灿烂灼热的阳光，仅仅透出些许的亮白，一种平淡的惬意。死亡并不可怕，特别对于狩猎者而言，他所在意的只是那个将无法参与的未来。 “手冢么？”拿出手机拨通一个不算熟悉的号码，“有件事想要拜托你，”这或许是不二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求助，也会是最后一次。 “什么？”电话另一头的人有些微的错愕，因为他从来不知道天才不二周助也有寻求帮助的时候，而且对象还是自己。只是想来，大概也就只有一个人能够让他这样做了。 “帮我照顾龙马，”虽然他一直不放心手冢，害怕他会做出什么伤害龙马的事情。可是直到现在，不二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可以托付的人。 “那你呢？”能将最爱的人托付，手冢已经隐约猜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只是他没有想过不二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也许不能呆在他的身边了，”纵然这是他最大的期盼，然而没有选择，如果没有真田的存在，也许他们还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地幸福下去，然后告诉自己现在的幸福不过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会迎来上天的惩罚，所以不要内疚，所以尽情放纵，直到尽头。 “你不是一直害怕我对他不利吗？” “可是你至少不会故意陷他于险境吧，因为迹部，”如果说这是迹部最后的遗愿，那么他相信手冢会很好地遵循，在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 “真田让你去杀越前？”手冢的提问换来的只是沉默，他知道他猜对了，或者更正确地说，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之所以让龙马去找幸村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只是他似乎又猜错了什么，“那你的打算呢？寻死吗？”带着不屑地轻笑，他以为至少不二周助会有抗争的勇气，然而他错了么？ “差不多吧，”不然他能够如何，如果说他只能在真田和龙马之间选择其一，他显然更愿意将生命托付于后者。 “笨蛋，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和越前逃走吗？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 “没用的，”不二打断了对方的话，“真田打了一种奇怪的针，限我在24小时内完成任务，”他没有退路，要么死在立海，要么死在龙马的怀里。 “我去找乾，”这的确是出乎手冢的意料，真田竟然会想到用毒！ “不用了，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找到解药的，”不是他心灰意冷，只是尊重事实。 “那就去立海找！” “你真的认为有解药吗？”不二淡淡地反问，“就算我真的杀了龙马，真田也不会给我解药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 “可是就算你把越前交给我，我也不能做些什么，”因为他需要的不是他，而是不二周助。这一点手冢比谁都要清楚，因为他就是那个不被需要的人。自私逃离的人真得能够明白被遗留者的痛苦吗？所谓的好，所谓的坏，到底该由谁来定义？ “至少不要让真田在伤害他，现在只有你能够做到了，”这个世界上能够和真田抗衡的，除了手冢国光，他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你就那么相信我吗？”自己作为一个如此出色的人到最后都必须依赖他人，有凭什么去相信旁人能够完成？ “你的实力有多少我们心里都有数，只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罢了，”然而就算被不断地反问，不二也知道手冢其实已经答应自己了，纵然他大概并不认同自己消极地做法。 “如果越前肯留在我这边，我会好好保护他，可是如果他要找真田报仇，我是不会阻止的，”而且也根本阻止不了。 “若真的如此，你就让他去吧，”如果这是龙马所希望的，那么他便没有阻止的理由，就像他不会希望龙马阻止自己的死亡那样。 “不二……” “让我最后相信你一次吧，手冢，”还不等对方回话，不二就把手机挂断了，然后按下关机的按钮，重新塞进口袋里。对于未来他已经无法干涉，唯一能够做的只是相信，相信龙马能够很好地保护自己，也相信手冢能够完成他的托付。 其实他是一个幸运者，比世界上许多人都要幸运，因为他找到了一生中唯一的挚爱。狩猎者本不应该获得幸福，因为幸福无法建筑在鲜血和白骨之上，因为心灵的改变最终只会让他们步向灭亡。对于狩猎者而言，杀戮只是单纯的工作，就像普通大街上来往的人群般那样，只是工作的性质和内容的区别。然而如果无法将心灵冻结，无法用微笑来面对死亡，那么总有一天闪耀着寒光的利刃是要刺入自己的胸膛的，所以才会不被允许去爱。 爱，可以是无限的勇气，也可以是致命的毒药，与狩猎者，大概便是后者了。而自己则像是饮鸩止渴的人，即便知道没有未来，却还是不顾一切地想要尝试，原来人心底的渴望可以强烈至此。 [从现在开始我们交往，然后看看谁先喜欢上对方……如果谁最后真的付出了感情，那么就要死在对方手里。] 纵然名为赌约，可却是从一开始便已知结局的赌，必输无疑的赌，大概在那一刻，他就为自己想好归宿，一个死亡的方式。 龙马大概又要骂他了，骂他的私自，从来不顾及对方的感受，只是一厢情愿地导演着这出戏，让所有按照自己的轨迹行走，直到终点。所以……也许，他是要被憎恨的……一直以来总是那样地自私，那样地任性。 龙马，到了那一刻，你是不是也会用那一把利刃刺入我的胸膛？然后，我的音容笑貌是不是能够就此永远地烙印在你的心底？ 第四十一话 花葬 （上） 两人的居室里仅剩下一人寂寞的喘息，龙马卷曲着双脚窝在沙发的角落，将下巴磕在膝盖上，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地板的某一处。从不二走出这所房子时起，龙马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状态，仿佛就连时间都停止了那般，等待着那扇大门的再次开启。在他的心底并没有担心些什么，因为他知道不二会回来的，不清楚的只有回来以后的事情。而对于那个未来，他不愿去想，反正早已没有逃避的可能，想，又能够改变些什么？所以独处的两个多小时里他只是在记忆中翻阅曾经的片断，从相遇到相交。 和不二相识不过是短短三个月间的事情，从春末跨越到夏末，曾经灰蒙蒙的天空淅沥沥的雨水，到现在高照的艳阳蔚蓝的天空，一切匆匆得犹如夏季上演的剧目。当花儿败了，风儿停了，沉重的幕布是否也该下落了？他是带着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来到这里的，男人的死夺走了生命存在的意义，然而就当他以为所有都变得无所谓时，那个一脸微笑的人却出现了。会静静地看着自己杀死最爱的人，会在雨夜里紧紧地将他拥抱，会拉着他的手如寻常人般穿街过巷，会俯身轻吻自己的唇。原本灰色的生命突然因为某人的出现而重新透出色彩，就像拨开云雾的天地。如果说不二是翩然降临的天使，那么他大概就是将天使拖入炼狱的锁链。几乎没有意外，从小到大，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他仿佛就是那个灾祸的种子，瘟疫般蔓延。大概，在很早以前他就应该选择死亡的，那样的话，结果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咔嚓，门把清脆的响声引起了龙马的注意，缓缓抬起头来，放下卷曲的双脚，回头。 “周助，”敞开的门外站着的正是自己苦苦等待的人，白色的衬衣在光线的照耀下异常明亮，就像被笼罩了天使的光环，“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龙马，”微笑，不二这样告诉自己，即便这是最后的，也请努力地微笑。“龙马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嗯，”点头，龙马朝大门的方向走去，讶异于不二的静止，“还要出去吗？” “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从立海出来后不二就一直在想到底应该在哪里度过最后的时间，哪里才是最佳的归宿。然后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片绿地…… 这里曾经是杜鹃花盛开的地方，春天的时候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灿烂非常的粉红，花的海洋。只是越美丽的事物便越脆弱，不过是一个月的光景，那让人惊叹的繁盛已成记忆，剩下泥泞中挣扎的残花诉说昔日的辉煌。选择这里只是单纯地因为这是他和龙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这里是开始，也应该是终结。但实际上他们不过来过两次，除了那次约会，第二次便是因为任务，在精灵的土地上洒下了殷红的血，另一种散落的花瓣。 不过第三次的到来这里似乎又变了一个样儿，从满天遍野的粉红，到茂盛盎然的碧绿，在到现在展现眼前的细雪飞扬。在杜鹃花丛的四周栽种着开满鲜黄色花朵树木，伸展的枝条上缀着盛开的娇艳。拇指般大小的花瓣只需微风轻扬，便乘风而去，纷纷扬扬地飘散，如雪花似的瞬间铺天盖地。蔚蓝的天空，白色的云彩，清风吹送的时刻，艳黄的花朵漫天旋舞，像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葬礼。如果能在这样美丽的地方结束，也是一种幸福吧？ “还记得吗？这里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哦，”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还有心，原来还懂得去爱，还可以去爱。让赌约成为借口，就当作最后的放纵。 他说过幸村就像那被关在华丽鸟笼中的金丝雀，拥有翅膀却无法飞翔。然而他们又何尝不是同样被束缚的呢？纵然面前没有金色的栏杆，可是灵魂却紧紧地被镣铐，每一步仿佛都能听见冰冷锁链摩擦的刺骨。曾经他以为即使像这样让空荡荡的躯壳活着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从那天起，一切却都改变了。爱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那种即使身陷泥沼之中，却仍然不断伸手渴求的迫切又是什么？真田说狩猎者不应该拥有感情，特别是爱情，因为它意味着死亡。对于这点不二是认同的，因为这正是他所面对的。然而，后悔了吗？大概答案是否定的，因为没有意义的生存比死亡更可怕。也许在没有接触过那种特别的时候，他还可以相信自己的冷漠，但那仅是源于他的不了解。就像从一个世界漠然地看着另一个世界，看着别人戏剧性地上演着生离死别，如若一出接连不断播放的电影，因为自己是局外者，所以能够平静无澜的观看。然而当有这样的一天，自己从所在的世界跨出了一步，跳入从未踏入的陌生里，突然发现曾经的演员成为了观众，而曾经的观众成为了演员的时候，似乎所有都变得不一样了。他甚至会想，如果自己现在还是观众的话，大概也会在一旁冷笑自己这样的痴傻吧。但是，站在这里，用心去感受，用双手去拥抱，用肌肤去触碰，才真正体会到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嗯，”一生中能够烙印在脑海的情景并不多，而在这些画面中能够找到幸福的更是绝无仅有。但这里便是其中之一，也许是无法忘怀那花团锦簇的美丽，也许是无法忽略信仰者的幸福。 “既然这里是开始，那么也让它成为终结吧，”就像是一个完整的圆，只是他们再也会不到原来的地方了。伸手接过飘落的花瓣，错落地散于掌心，轻轻扬手，便再次回到天空的怀抱。 “周助……”终结吗？龙马微愣，随即轻扬嘴角，的确，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束。这也许是身为狩猎者的幸福，在面对死亡时依旧能够保持如此的从容，仿佛不过是在谈论无关痛痒的事情。如果说狩猎者生存的意义不过是为了找寻一个终结的方式，那么无疑，这便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或许没有什么比死在所爱的人的怀里更幸福的了吧？“真田让你来杀我吗？”他还记得那个赌约，那个谁先爱上对方便要付出生命的赌约。纵然最先说爱的人是不二，但是他们的状态大概算是两情相悦了吧，所以他们都是败者。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26 章 “嗯，”可以的话，不二或许会希望上天把这个日子稍微延长，让他能够再贪恋那幸福的感觉。 “周助还记得吗？你曾经说过的话，”在这时龙马突然感到庆幸，不二那曾经的任性啊，“你说你把性命交给我，”因为是你先说爱我的，所以你是表面的败者。 “我记得，”微笑地点头，“龙马是希望我自刎么？”如果这是你的希望，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划破喉咙。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愿意死在你的剑下，就算是最后的任性吧。 “不，”摇头，金黄色的眼底烙印着花瓣的飞扬，“既然周助的性命是我的，那么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至少这一次，让他先任性吧。对于他们而言逝者也许是更幸福的，可是他却希望不二能够活着，纵然那是一种痛苦，一种折磨，但也请活着。 “放心，我不会轻易死在别人手里的，”因为我只属于你，不管是生命，还是心灵，“龙马是不是应该稍微担心一下自己呢？”如果他不动手的话，大概龙马也不会拔刀吧。 “是吗，那就好，”站在原地微笑，昨夜被拥抱的肌肤还残留着淡淡的温度，能够带着那份幸福离开便是最好的结果。 第四十二话 花葬（下） “就这样站在原地可以吗？”不二抬起右手置于胸前，摆出攻击的架势，“我可不会像对付侑士那样手下留情哦，”还记得自己曾经和真田说过想要与龙马打一场，看看这个孩子是否真得如想象中的有趣。只是到了对立而站的瞬间，他有点笑不出来了，如果不是习惯性的面具，他大概已经被识破了。 “我知道，”这是不是就像以前他杀死景吾那样？开始回想，回想那天夜里，在那个潮湿闷热的房间里，面对自己的景吾是怎样的表情，又应该是怎样的心情。是否就像现在的自己这般坦然？仿佛即将迎接自己的不是死神挥舞的镰刀，而是天使温柔的双手。 “是么？”敛起笑容，随即出其不意地攻了过去。 “呃？！”金黄的眼瞳猛地睁大，还没有来得及捕捉对方的身影脸庞已经传来了轻微的刺痛，空气中飘散的花香里渗进了血的味道，“好快……” “呐，龙马希望就这样被我杀死吗？” “……”转身，这是龙马第一次看见不二出手，平常两个人同时行动的时候都是自己负责执行，不二仅仅作为旁观者站在旁边。所以龙马直到现在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不二的实力，甚至连惯用的武器都不知道是什么。 “可是呢，不会动的猎物很无聊呢，”不二将右手抬至嘴唇的高度，阳光下龙马可以看见不二指尖反射出来的光线。那就是不二的武器，夹于食指和中指之间的透明刀片？几乎无法辨认形态，即使有阳光的帮助，也无法清楚地确认其长短。“所以，龙马能不能够稍微认真的一点呢？不然下次可能要划破喉咙哦！” “我明白了，”抽出腰间的软件，不断晃动的剑身闪耀着银色的寒芒。这是他来到日本后第二次抽出这把剑，第一次的时候便是用它夺取了景吾的生命，想不到第二次却是……同样的理由，不同的结局。其实剑尖本应该刺向自己的，而不是对方。 “那就最好了，”风起，纷繁的花瓣越发疯狂起来，不二迅速冲上前，巧妙的躲开剑锋，夹着利刃的手朝龙马的脸颊划去。 铛，清脆的响声在林间回荡，龙马偏头用软剑荡开了距离面门不足2厘米的寒芒，身体因为失去平衡而后退数步。他一直都知道不二的实力不容小觑，但却没想过厉害至此，竟然能让他在瞬间处于这样的劣势。或者这才是人们口中真正的天才，谈笑间已能致人于死地。面对不二再次的进攻，龙马用一个旋身躲过，顺势绕道不二的身后，挥剑向不二刺去。然而却在快要触碰的瞬间猛地扭转手腕，让剑锋擦肩而过。 “你在想什么，龙马？”站稳身子后，不二回头质问。为什么要犹豫呢？如果没有那瞬间的更改，那把剑大概已经刺入他的胸膛了。果然狩猎者是不应该拥有感情的，因为它会是羁绊。“对敌人的仁慈可不是一个狩猎者应该有的哦。” “周助不也没有尽全力吗？”其实他们都没有尽力，仿佛像孩童的家家酒般地游戏，如果不二真的要杀自己，估计在第一次攻击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那是因为你完全没有状态啊，”将责任推在龙马的身上，“所以咯，你应该在认真一些的，毕竟对手是我呢，”最后的战斗应该有一个更完美的结束才是。 “我认真的话，周助就会认真吗？”他是认真的，认真地想着如何被对方杀死，总不能一直地让他迁就别人吧，好歹也让他任性一次啊。 “嗯，当然，”微笑着点头，右手瞬间发力将利器飞射。 “呃？！”龙马有些狼狈地躲开，看不见的武器应该如何对付？瞄了一眼扎在身后树干上的透明刀刃，龙马微微皱眉。 “龙马在想什么呢？”不知道何时不二手中已经重新换上了新的刀刃，“看不见的刃，要怎么躲呢？” “我有说过要躲吗？”挑眉反问，“周助还e！” “呵呵，是吗？”不二脸上仍是一如既往的笑容，或许就连龙马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认真起来，大概这是种战斗的本能，加之龙马本就是不愿意服输的人。 轻轻一笑，龙马毫不犹豫地朝不二攻去，根本不畏惧那随时可能射向自己的刀刃。也许他真的无法看清刀刃的所在，可是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它们都是以自己为目标射出的，知道这一点就等于知道了它们的所在。从不二出手的动作判断方位，迅速计算到达的时间，然后用软剑轻挑，碰撞声随即响起。 面对冲向自己的剑峰，不二是应该迅速换上新的刀刃的，或者至少逃离攻击的范围。可是他没有，只是单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微微抬起右手作出迎接的架势，却没有让对方发觉自己的手中根本没有武器，这或许就是选用透明刀刃的好处吧。 穿过树梢的风突然变得疯狂，花瓣夹杂着落叶在空中乱舞，模糊了视线。闭上双眼，龙马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出，然后等待着当距离最终归零的时候，不二指间的刀刃划破喉咙，这样便结束了，真正的结束。 耳边响起了刀锋穿刺的声音，鲜血弥漫的浓重，然而身体却没有传来丝毫疼痛的信号，只有脸颊一只手温柔地抚摸。龙马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不二迅速放大的脸，沁人心扉的蓝眸，晨曦般的微笑。 “周助……”握着剑的双手在颤抖，龙马怯怯地将目光下移，纤长的剑已经没入了不二的腹部，殷红的血从伤口处漫延，浸没了衣衫，沿着剑锋下滑，滴落在草地上。龙马睁大双眼睛，聚焦在那一滴一滴下落的绯红上，啪嗒啪嗒，他似乎已经听见了生命流逝的声音，一点点远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一切不是应该按照自己所想得那样发展吗？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却又都不一样了？“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不是吗？”猛地抬头，金眸中聚满了泪水，龙马发泄似地质问。明明现在倒下的应该是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对不起，龙马，”不二将左手搭在龙马的肩膀上，现在的他要支撑身体似乎有些困难了，“原谅我好吗？”抚上脸颊的右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 “为什么？”龙马松开剑，用双手抱着不二，跪坐在地上，“为什么你们都这样？从来都是自己想当然，从来都不会理会我的感受，”每一次都是你们的任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让未来按照你们的计划进行。却从来不让他自己做主，哪怕一次！“为什么我总要想一颗棋子那样被你们安排着？”生存也好，死亡也罢，为什么不能让他选择一次呢？其实最应该消失的人是他才对啊，如果没有他的存在，那么景吾会是幸福的，周助也会是幸福的，大概身边所有的人都会是幸福的。而他却像灾祸一般把大家的幸福都撕毁了，可当所有人一个接一个倒下的时候，他却依然站在原地。为什么？难道这才是上天真正的惩罚吗？ “对不起，”龙马的脸上总是有落不完的泪水，仿佛一生的泪都要在此流尽，“就算是我的自私吧，”因为能够死在龙马的怀里是他最大的幸福，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任性，“看着你杀死迹部的时候我就在想，当有一天你的剑穿过我的胸膛时会是怎样的感觉。现在我终于知道了，那是……很幸福的感觉，”不二有些艰难地扬起微笑，“仿佛只有这样透彻心扉的疼痛才能真正感受到被爱的真实。只是不知道我是不是也能够像迹部那样永远活在你的心里……”他总会妒嫉那个死去的男人，因为他几乎拥有了龙马的全部，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如果说逝者是永远无法被战胜的，那么自己的死亡是否也能够成为那永恒的一部分？ “笨蛋，为什么要拿自己和景吾比？周助就是周助啊！”满溢的泪水模糊的视线，就连不二的样貌也跟着模糊了，龙马赶紧用手背狠狠地拭去。 “呐，龙马可以让我再任性一次吗？虽然我知道这样的要求会让你为难，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活下去，”龙马和自己是一样的，都抱着必死的决心，然而现在自己如愿了，却要求别人活着，的确有些强人所难吧。可是就算是痛苦，就算无法幸福，他也希望龙马能够活下去。他果然是自私的人啊！ “周助你这个大笨蛋！”闭上眼睛大声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和他说一样的话？”你们都知道的，不是吗？在寂寞的世界独自存活的痛苦，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求我要幸福，要求我必须活着？只剩下一个人的未来，没有灵魂的躯壳，凭什么幸福，又凭什么活着？ “大概因为我和他的愿望是一样的吧，”幸福对于他们是太过遥远的东西，因为不能够用双手给与，便只能自欺欺人地寄托给所谓的希望。“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如果我们都爱上对方的话，就一起死在对方的手里，所以我的生命是龙马的，龙马的生命是我的。” “所以没有你的允许我不能死吗？”无奈地苦笑，“周助你太狡猾了，”仿佛什么都被他算计在内。 “龙马要反悔吗？” “不，我会遵守诺言的，”会活着，而且很努力的活着，只为了你们的希望，即便再痛再苦也会活着，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爱你，龙马，”纵然视线开始涣散，但对方的容颜早已烙印在心底，永远不会消逝。 “我也爱你，周助，”闭上眼睛，俯身吻上已经有些苍白的唇，这一刻就是他们永恒的幸福。 时间啊，请你就此停止不再流动吧！让我们能够紧紧地拥抱此刻仅剩的，直到天荒地老！ 记忆啊，请你就此烙下永恒的印记吧！让我们即使在时间的洪流里也能够重拾曾经的过往，让生命在往昔的美好里终结。 没有你的未来，没有了灵魂停靠的港湾，我可以为了你的愿望而活着，但请不要阻止我将心封锁在记忆里，因为那里是你唯一存在的世界。 第四十三话 自由 手冢再次看见龙马是和不二通完电话后的第二天，地点还是在手冢财团的办公室里，他坐在大班椅上，龙马则站在办公桌的对面，这样的情景就和他第一次踏入这个房间时一样。手冢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面前的龙马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平静，在金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悲伤。明明是如此温暖人心的色彩，此刻却冰冷得食骨。 “周助死了，”没有任何起伏的音调，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神，只是纯粹地陈述某个事实。 “所以？”不二的死是他早就知道的，他所等待的是龙马重新来到他面前的目的。拜托自己杀真田吗？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27 章 “我想拜托你去救幸村前辈，”如果单凭自己的力量，要闯入立海在真田面前带走幸村还是太过勉强了。 “为什么？”他知道龙马并不喜欢那个人，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如果不是他的话，你和不二或许不会走到这样的田地。”纵然真田是主谋，但是如果没有幸村，事情也不至于此。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首先把你除去吗？”若不二的死需要责怪幸村的话，那么他手冢国光又何尝不是推波助澜者？看着手冢眼底一瞬而逝的光芒，龙马轻笑，“我没有想过报仇，过去的我被仇恨牵制了太久了，直到那个人死去才发现所谓的仇根本没有意义。就算真的将对方手刃又如何？死去的人再也不会复生了吧？”透过明净的玻璃看着窗外的世界，蓝天下的朗朗，但却有着太多阳光无法到达的地方，“每一个爱我的人到最后都离开了，家人是这样，景吾是这样，周助也是这样，所以我希望至少能够救幸村，做我所能够做到的。”对于幸村，自己是他寄托自由和希望的地方。尽管龙马从来不认为自己真得能够给与什么，可是到了最后的最后，就尽力地做一次吧，即便只是幸村一个人也好。 “我答应你，可是……”手冢对上龙马的眼睛，“你要帮我杀真田，”就算他能够颠覆整个厉害，真田作为个人却是不好对付的，所以如果龙马能够助他一臂之力，那便可以稳操胜券了。 “如果你能保证幸村的安全，我无所谓，”怎样都好，反正他对于这个世界并没有留恋，只是为了景吾和周助的希望而活。 “那好，我去安排，到时候再通知你，”纵然有些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例如不二，但是方向上却没有出错。 手冢的回答是在龙马意料之中，毕竟他们是有着共同目标的人。然而就连龙马自己也不确定这样把幸村救出来是不是真的是件好事，从不二的口中他知道幸村从不曾离开立海，这样的他真的能够适应外面的世界吗？答案或许必须经过尝试才会知道。龙马之所以决定这样做，只是单纯地因为这是幸村的愿望，如果这是他所选择的路，是他所渴望的未来，那么自己就用双手去帮他实现，这也是自己唯一能做的。 接下来的日子，龙马只是留在那所空荡荡的房子里，将自己窝进沙发的深处，埋入记忆的漩涡。时间就在这样的沉醉里分秒流逝，直到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他不知道手冢所谓的时机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天来他到底做了怎样的安排，但对于龙马而言怎样的计划都不会改变他的行动。 和手冢碰面时龙马有些惊讶，因为他没有想过此次重要的行动竟只有三个人的参与——手冢、乾和自己。这到底是手冢的过分自信，还是计划的太过缜密？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在心中停留太久，等踏入立海的一刻，龙马便似乎多少明白了。 如果说数天前的利害有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那么现在的便是纯粹地死城，仿佛就连吹来的风都透着颓败的腐烂。诺大的庭院里竟然寻不着一个人影，似乎曾经的所有都在瞬间蒸发殆尽，只剩下清冷的风还在呼啸。亭子里的人不在了，琴音也消失了，仅留下不知名的花朵仍然灿烂。 “这是怎么回事？”龙马不解地问手冢，“你做了什么？” “立海的人只是出去了，”回答的人是乾，“只除了一个。” “真田？”有些讶异，“不可能，”如果说立海所有的人都出动了，那么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种情况下真田又怎么可能留下？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手冢轻笑，“只要人还有弱点，有什么不可能呢？”人心因为欲望而出现裂痕，因为有想要得到的，想要守护的，所以展露弱点。 “幸村？！”龙马猛地一震，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怎么可以利用他？！”看了一眼长长的走廊，龙马迈开脚步奔跑起来，“可恶！”他不应该放手让手冢去安排的，明知道他会不择手段地达到目的，他怎么就……可恶！ 在不同的庭院之间穿插，龙马用最快的速度奔向幸村的房间。尽管他不认为真田会做出任何伤害幸村的事情，可是不安的心却无法平复。很安静，从门前一直到内廷都静得可怕，就像真的死了一般。 “幸村前辈！”龙马扯开喉咙叫喊着，冲到房门前，猛地推开，“幸村前辈！”金黄色的眼眸瞬间圆瞪，显然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 房间里一片狼藉，什么书本杂物乱了一地，不远处砸碎的花器还在蔓延的水中泛着冷光。墨绿的大理石地板上零星地落下了猩红的血色，还残留着微润的光芒。真田面朝下地横躺在被扯落在地的被单上，原本洁白的布料已经被染上大片的绯色，宛如一朵盛开的血色玫瑰。幸村呆坐在真田的身旁，背靠着床，就像一个被拔掉电池的娃娃颓然地耷拉着脑袋，过长的额发遮盖了容颜，根本无法看清此刻的表情。低垂的双手还紧握着一块破碎的瓷片，上面满是沾染的血迹，尖锐的棱角闪耀着令人心寒的光芒。 “幸村前辈？”绕过一地的杂物，龙马走到幸村的身边轻声呼唤着。 “龙马……”缓缓抬起头，幸村已经木然的眼底浮现出龙马的样貌。曾经浸透了忧伤和悲凉的深蓝眼眸如今失去了所有星芒，仿佛被瞬间抽走了灵魂。凌乱的发粘结在脸颊上，干涸的泪痕仍清晰可辨，“我……”干涩的嘴唇战抖着，喉咙有些沙哑，有些胶着，“我…杀了…真田……”话还不曾说完，眼底的泪水便再次涌出，沿着过去的痕迹不断下滑。握着花器碎片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血液慢慢沿着交握的指间下流。 “幸村……”履上幸村不停抖动的手，逐渐使力将它们分开，“你割伤自己了，傻瓜，”哐啷，殷红的瓷器掉落在地上。 “龙马，我不是故意的，我……”突然抬手抓住龙马的肩膀，幸村极力地解释，“是因为他们告诉我真田要杀你，所以我才…我才……我只是想要告诉他我的心情，想要说服踏放过你，可是他不但不听还动怒了，还……他还……”从幸村被惊恐占据的眼睛里龙马几乎能够整理出所有的经过，“所以我才不小心地……”幸村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脚边的凶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他自己……是真田自己……”松开加在龙马肩膀上的力道，幸村看着自己血迹斑驳的手，泪水沿着脸颊滴落在掌心，化开了血红。 “这不是你的错，幸村前辈，”一把揽过幸村颤抖的身体，龙马在他耳边安抚，“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的，”如果真要责怪，那也应该是站在房门外的两个人，幸村不过是被利用的人罢了。诚然，手冢大概也没有想过幸村不仅能够扰乱真田的心，甚至还能杀了他吧。不过不管怎样，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尽管过程并不光彩。 “龙马……”用力地回抱对方，幸村将脸颊埋在龙马的颈窝，“我真的……” “我知道，没有会责怪你的，我保证，”轻拂着幸村瘦弱的背脊，“从现在起你便自由了，可以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情，”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自由却在瞬间以如此出其不意的方式降临，到最后，真的只会是单纯的自由吗？ “自由……”呢喃着一直企盼的字眼，幸村的眼底满是泪光的朦胧。 “嗯，自由，”你所想要的，你每天在庭院里呼喊着的，在琴音中渴望着的。 “龙马会和我在一起吗？”抬起头，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 “不，幸村前辈的未来不应该有过去的存在，”他总是一个给人带来灾难的人，所以孤独是终结的最佳方式。 “可是没有龙马的未来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啊，”他爱他，爱眼前这个即便染上血迹仍然如天使般纯粹的人。 “我…是被链条束缚的人，”不仅仅无法给任何人带来自由，反而要将对方禁锢在炼狱的深渊。 “那么我也……” “不要，”打断幸村的话，“不要爱我，我已经没有心再去爱任何人了，”在他的心底只有两个人的位置，一个是迹部景吾，一个是不二周助，不会再有第三个。 “就算是这样我也想要和龙马在一起，”如果说哪一个付出的人不期望回报的话，大概没有人会相信吧。可是即使明知道无法获得什么，他还是想要留在对方的身边，因为这对于他而言就是最好的回报。 “可是我不需要任何人在我的身边，”龙马轻轻推开幸村的手，站了起来，“我已经有景吾和周助，足够了，”这样的人生对于他而言是上天的眷顾，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幸福，所以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涉足。“手冢，请不要忘记你的承诺，”没有理会幸村近乎哀求的眼神，龙马转身走出房间。 “我不会忘记的，”只要真田离开了，立海剩下的都不足为患。 “幸村前辈，”站在门外，背对着幸村，“希望你能珍惜这份自由，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 自由是什么？那是展翅翱翔的天空，是舒心畅游的大海，是任意驰骋的大地，而自由的尽头，却单纯地想要寻找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 幸福是什么？那是耳鬓厮磨的柔情，是彼此拥抱的温暖，是相守偕老的承诺，而幸福的尽头，不过是两人相视而笑时的简单纯粹。 狩猎者是不应该拥有幸福的，或者说没有资格拥有幸福，这是对杀人者的惩罚，犹如链条一样将身心拖入地狱的深渊里。 可是他们却庆幸着，这来自上天仅有的仁慈，即使在这样血染腥风的世界，还能让我们相遇，相知，相靠，就算只是寥寥数日，却早已胜过一生的漫长。 [完] 第 27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