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不敢娶你啊》 分卷阅读1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 《朕是不敢娶你啊》by一个鹤厨 文案: 清冷教主不知道他一睡钟情死缠烂打的对象竟是 教主愁道:你为何不愿娶我? 皇帝也愁道:不是不愿,乃是不敢啊。 短篇……是骗人的。he,帝攻,狗血。 第1章 落英纷飞时节,乍暖还寒。 千江楼上有一人临江抚琴,弦声绸缪悱恻,情韵缠绵,与阁楼外的万顷波光正是相和。 观那按弦之人,更是风华灼灼。略显单薄的素色丝衣露出两截雪白皓腕和一段纤瘦的颈子,皮肤细腻如好女,那丹凤眸子和薄唇看来却是清清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楼内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早已将余光悄悄放在了那人身上,许久也转不开;但凡不讳男风的男人更是都抱了试一试的心情上前搭讪,那人却一味的装聋作哑,偶尔投个正眼给人,也很快毫无兴趣地收回去了。 梁璟踏入阁楼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幕。 被拒绝的人悻悻归去落座。瞧那美人,美则美矣,冷冰冰的谈情说爱也未必有什么滋味,倒也失了进一步追求的兴趣。 梁璟也是这么想的。 虽无意招惹,但也不妨碍他赏美兼听琴,只觉那琴声不比教坊的乐师差到哪里去,反多了三分闲云野鹤的恬淡。他好容易下放江南一趟,刚来就遇见这么件赏心乐事,胸怀一畅便让小二上些酒来。 “要最好的酒,价钱无妨。”梁璟轻声嘱咐道。 在宫中常听说现在江湖圈蓬勃发展,一面酒旗子掉下来都可能砸到三个武林中人,梁璟虽也有些武艺傍身,但还是不想因为露了财招来事端。 小二听了自是殷勤非常,很快就端上来一壶清冽的好酒。 梁璟并未成心灌醉自己,只不紧不慢地拿琴下酒,自斟自饮。只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仿佛是有道目光默默瞧着他。 并非挟带恶意的犀利,反倒是有些闪烁,像是不想让人发现似的。 不论如何,梁璟是不习惯教人看的。 他样貌虽是天家固有的标致,往日端坐金殿上,臣子们何曾敢抬头窥视天颜。导致他现在被人多瞧一眼,都有种被人占了便宜的感觉。 要不是这酒确然是美酒,他早坐不住了,如今按捺已是到了极限,从袖里掏出一块银子搁到桌上,打算离开。 不想那琴声顿时停了,白衣美人在他错愕的注视下低着头走过来,眼含期待道:“在下……燕林,可否请教兄台姓名?” 梁璟愣住。 第2章 梁璟贵为皇帝,对他投怀送抱的美人如过江之鲫。 然而,还从未有过男的。 然而,梁璟偏生就是个断袖。 梁璟父母当年打理江山十分高瞻远瞩,给他留下一个承平盛世,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造他时造得弯了些。25岁还没有对象,放在普通人身上可能只是“恁的没出息”,但在皇家就是严重的晚婚晚育,离经叛道。 梁璟是怕极了皇叔太妃母后们动不动就逼婚,只好拿勤政爱民来当挡箭牌。奏折上得少了,他比谁都着急,邻国安分了,他比谁都失落。 ——直把手下文武百官逼得,每天上班打卡完嗑瓜子斗蛐蛐儿,闲出了毛病来,终于在清明时分借口查查贪腐问题把梁璟拐到江南看看风景。 不知儿子性别男爱好男的太后也不提有多乐意,殷殷叮嘱梁璟,一定要趁南下讨几个软糯水灵的妃子回来填充宫室。 皇帝心里苦啊。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所以才借酒浇愁。 言归正传。 梁璟这天穿了一身淡蓝袍子,只用平庸的木头簪子挽了发髻,但一言一行,清贵气质却是难掩。 燕林不过抚琴时听见他叫酒出手阔绰,才多瞥了一眼,谁知一看心中竟是一荡,只觉这人周身上下无处不妥帖称心,便一直悄悄打量着他。 发觉人要离开,索性连最喜欢的曲子也不弹了,满脑子都是把这人留下来,平时不苟言笑的矜持荡然无存。 都说轻易得来的就不会珍惜。 但眼高于顶的美人主动邀约,梁璟看着那秋水明眸里企盼的眼神,不知酒醉还是心醉,拒绝的话是一个字也吐不出。 就算无事献殷勤多少有些可疑,但凡事也有贴身暗卫兜着,有花堪折直须折嘛。 便心念电转,洒落一笑:“不才王景。” 美人儿眼前一亮,抱着琴道:“城外芳菲遍野,王兄可有意同赏?” 他嘴角绽开的微笑幅度虽小,可也好看得出奇,将在场的人看愣了,梁璟自然答应,只是问道:“不过你的琴看来甚是贵重,要放在何处?” “不妨,我背在身上就是,这样王兄若想听琴,随时都能弹上一曲。”燕林瞧他的目光与话语皆是十分温柔,让一直没消受过美人恩的梁璟多少有些赧然。 第3章 说是看花,两人都没有马匹代步,徒步想要走到城外小山就费时费力。待陪着燕林绕着山头赏了一圈春桃,又趁兴弹奏了两曲回来,天已黑了,两人便寻了个酒楼用饭。 “听说这楼的酒独特,闻之有馥郁花香,王兄应该是好酒之人,可想尝一尝吗?”燕林托腮望着梁璟,那眼里分明就写着“快答应”三个大字。 梁璟被挑起了好奇心,又叫了几个菜来下酒,和燕林说说笑笑地对酌起来。 可不知那百花酒后劲竟那么足,平时只是小酌怡情的梁璟只是多喝了几杯,眼前竟朦朦胧胧起来。从重影里看,燕林的眉目更是如画一般的好看,含情脉脉的,让他很想伸手摸一摸会是怎样的明媚鲜活。 惟恐自己酒后失仪,不敢再饮,维持着一丝清明唤道:“燕贤弟……” 燕林像是听不惯这称呼,许多次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叫他,纠正他道:“王兄叫我小燕便可。” 梁璟半带糊涂地答应了一声:“小燕,这酒……有些烈。” “王兄像是醉了。在何处落脚?可要我送你回去?”燕林顺着他的话,柔声问道。 “在……”梁璟皱起眉毛,沉吟了一会儿,“不记得了。” 燕林便道:“我就在近旁的客栈投宿,不如去我那儿将就一晚。” 梁璟含含糊糊答应了。 开头,两人只是清清白白躺到床上,之间也规矩地隔着一臂之远。 夜半昏时,梁璟忽然醒转,不知为何,燕林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2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2 的手已搂到了他的腰上,整个人也从背后贴了上来,温热亲昵。梁璟默默感受了一下,端的是柔弱无骨,滑如凝脂。 忍无可忍也就无须再忍,梁璟酒劲尚存三分,想着自己贵为真命,对方又是投怀送抱,岂有睡不得的道理,便干脆地把人压在身下了。 燕林亦全无反抗之意,身子软软地任他摆布。 可惜梁璟还是头一回办这事,第一回合的时候没几个来回就缴了械。燕林似乎呆了呆,仍是很有耐心地挑起他的兴致。 第二回总算没有辜负美人恩。 食髓知味。于是又来了第三回,第四回。 香衾红浪翻了一夜,最后梁璟搂着真正没了力气的燕林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头痛欲裂。 一方面是震惊的。 燕林白日虽也主动得十分明显,毕竟还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谁知动了情却“景哥哥”“景哥哥”地喊个不停,喊得梁璟邪火上涌,恨不能把突然轻浪起来的美人干得服服帖帖,哭也哭不出来才好。 另一方面则是羞愧的。 怎就酒后乱性了,对方的身家背景都还一无所知,万一是居心叵测…… 倒也不会。 暗卫不该看的不会看,该管的也不会不管。 想到此处,梁璟在一脸倦色还未醒来的燕林脸上戳了戳,轻手轻脚地出了房,唤来了自己身边的暗卫。 第4章 暗卫的脸色阴晴不定,拉着他走到远处,具实以答:“公子,不是属下吓您,您给睡了的人极有可能是那魔教的教主。” 梁璟懵了:“你,你再说具体点。” 暗卫道:“容貌殊丽,待人冷淡,开春时常在江南临江抚琴,都是这样说魔教教主的。属下看那人便十足十的符合。” 梁璟踱步:“儿时听说,那魔教是个无恶不作、阴损嗜血的教派,可是?” 暗卫却道:“传闻在现任教主治下收敛许多,倒没听说有什么劣迹。” “那他武功总该不低吧?” 暗卫沉思了一阵子,给他打比方:“十个属下,怕是勉强捉得他。” 梁璟身形一晃:“……” 这又要怎生是好。 “那,你们为何不阻止?”梁璟扼腕。 暗卫嘴角抽了抽,低头恭敬道:“不敢打扰公子雅兴。” 他又怎会直说,自己从梁璟十七岁就低调伴驾,整整八年了,终于等到皇帝破处这一天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不……想想还有些后怕呢,暗卫一时太欣慰给忘了,还好梁璟不是给压在下面的那一个。否则他真是万死莫赎。 梁璟轻喟:“最后一个问题,燕林可是那教主的真名?” “属下听闻那教主复姓端木,原叫做端木颜。” 梁璟闻言,叹气,摆手道:“你先走吧,我自有分寸。” “是。”暗卫正要退下,忽地眉梢一跳,以细如蚊蚋的声音道,“他……醒了。公子切要保重。属下就在近旁守着,且可安心。” 端木颜浑身酸软地在床上醒来时,被窝的另一半已冷了。 他从小生活在刀山血海中,本是再警觉也没有,只因昨夜自己也放纵太过,才会连人离开了没能觉察。一睁眼,房内空空荡荡,只有虚空里残留的一缕酒香与身上斑斑鲜艳红痕,提醒他这屋里曾发生过怎样荒淫而又极致欢愉的情事。 不由懊悔。 魔教的修炼功法甚是阴损,尤其是教主所习的武艺能浸染其人心志,在他之前的历任教主无不受此功荼害,一日比一日心狠手辣,哪怕是对待喜欢的人,对方如若不从,也要强占了去再说。 而他倒是奇怪,修习魔功也有十数年,却并未受影响,向来没有那些嗜血念头。 此刻却觉得,若能将人强留下来,也许…… 罢了。 原不过是求一夕之欢,求仁得仁,偏又无端不满起来,枉自烦扰。 端木颜呆呆望了会儿帐顶,终是支起两条还有些颤抖的腿,慢吞吞将白衣披到身上,遮去那一身爱痕,推开窗打算透一透气。 谁知却看见那心心念念的人远远站在外头,同一身穿黑衣的男子对话。 两人的声音极小,端木颜运足耳力也只能听到模糊的杂音,但他已是喜不自胜,哪里会去在意那些,不顾身子阵阵发酸发软,理了理长发推开门便向楼下跑去。 到得那人身旁,对方正好转身,两道目光猝不及防地一交汇,端木颜脚步反而迟疑,垂下了头。 心中既害臊又后悔,这个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教王景瞧见了。 第5章 梁璟冷不丁看见他,动作凝滞了片刻,立刻挂上笑容:“燕贤弟,你怎的……怎的……” 他话到一半,面上有些挂不住。总不能问你怎的能下床了吧? 生怕徒惹尴尬,梁璟并不欲提起昨夜之事。 他心中已打定主意。带刺的花儿虽美,却万万攀折不得。 教主他武功那么高,床头吵架,床尾驾崩可如何是好? 未来若是有政治联姻的妃嫔进了宫,他看不过眼一剑砍了可如何是好? 嫌深宫寂寞,趁他上朝时溜了可如何是好? 让自己去哪里找去? 梁璟想得确实……太过长远一点。但也可见,那端木颜决计不是合理优良的发展对象。 趁着眼下还是涓滴露水情缘,赶紧淡了为宜。 端木颜听到那声撇清关系般的“燕贤弟”,本无几分血色的脸微微发白,但想到人还未离开,总归不是无情,咬了咬嘴唇,小声道:“我在楼上看见,方才有个黑衣男子同你说话。” 委屈的语气听得梁璟内疚不已,恨不能把人揉到怀里哄上一哄。只不过他非当断不断之人,终究还是狠下心,快刀斩乱麻。 “那是……我师父。”梁璟信口胡诌道。 悄悄在一旁偷听的暗卫:“……”夭寿啦。 端木颜瞧着那人虽不像,但梁璟既说是师父,应该不是姘头,便懒得理会,只怯生生道:“昨晚你我二人都醉了,我只当是做梦,望王兄不要将我看得……孟浪。” 梁璟心一颤,这一页终究还是没那么好揭过,强笑以对:“贪杯误事,燕贤弟若不想提起,我定会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话音未落,只见端木颜一脸失望地瞧着他。 梁璟怕惹怒了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3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3 他会动手,又良心不安:“怎,怎么了?” 端木颜凝视了他一会儿,默然摇头。 他本如陌上尘飘,不知只影向谁,纵然旦暮心许,也不过落得个“忘得一干二净”的结局。 “没有,就是忽然想起了家父家母。” “那为何不回去看看?” “不过是孤坟一双,今日恰逢清明,如若王兄不嫌晦气,可否陪我上山祭扫?”端木颜顿时眸中流露悒郁之色。 “……”梁璟无言以对。 端木颜本也不报期许,见他如此,已领悟了他的意思:“……我明白了。” 说着便黯然垂首打算离去。 “等一等。” 梁璟忙将人叫住,看着他的背影。那墨色长发披散下来,有如玉般温润光泽,发丝间露出白.皙肌肤,烙着点点触目艳色印迹,雪里红梅一般。 终于还是心软,好言解释道:“我不是不愿,只是在想,如果路途遥远,不妨弄两匹马……不,还是雇辆马车吧。” 梁璟的眼神在他下半身心虚扫过,端木颜浑然未觉,脸上多云转晴,含笑点头:“嗯!” 皇帝陛下不由在心中哀叹,怎么比起他来,自己还像那无情无义的“魔教教主”多些。 “爹娘在三岁的时候被盗匪所害,我刚懂事时,还傻得以为所有人的父母都只是一块冷冰冰的石碑。”端木颜将路上折来的野花插在坟头,最后拭了拭那墓碑上的尘土,无奈地笑,“后来方知,会哄孩子入眠,会给买糖人的是别人的父母,而我有的只是相望不相闻的两缕孤魂野鬼。” 梁璟在心底不忍,叹息。 但他也知此时若是搂住美人轻颤的肩膀,难免让对方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只得干巴巴挤出一句:“……节哀。” 端木颜抬起头望着他,实在不明白他为何一夜之间变得生分许多。 言辞倒是彬彬有礼依旧,可其中蕴含的疏远意味,敏锐如端木颜又怎会听不出来。 难道是因为那晚……或许是知道自己有意灌醉他了。 端木颜原也不是自轻自贱之人,活了二十载皆洁身自好。回想自己竟会罔顾廉耻,做出那样着意引诱的举动,也无地自容。 可端木颜感觉得到,梁璟那时是有七八分清醒的,若对自己全然无意,又怎会做了一次两次后,又来了几回呢。 他想不明白,只得默不作声地咽下这份难当的苦楚。 第6章 不过,端木颜又岂是轻言放弃之人,否则他在魔教连一年也捱不过去,遑论坐上教主这把交椅。 尽管不是心思险恶之人,也绝不至于毫无手腕城府。 端木颜站起来的时候“哎唷”一声,腰一软,身不由己往后倒去。 梁璟吓了一跳,手比脑子更快地扶了他一把:“没事吧?” 端木颜蹙着眉,往他臂弯里蹭过去,虚弱道:“我好像有些难……” 梁璟却已沾了什么脏东西般,迅速地将人给放开了。 其实非但不是如此,端木颜的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不知是用什么东西熏过衣裳,梁璟这是第一次清楚地闻到,还恍惚了一瞬间。 “……”端木颜窘迫地张着口,“……受。” 梁璟:“……” 端木颜薄薄的脸皮瞬间刷地通红,尴尬得连头也抬不起来。 梁璟咳嗽两声,打岔道:“燕贤弟既然难受,我们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端木颜低着头小声附和。 回去的路上,梁璟始终暗自忖度,要如何跟端木颜提出分道扬镳的事。 他这次下江南,虽然说是打着查贪腐的名号,不过贪官这回事,换掉这一茬总有下一茬,不可能真正叫皇帝亲力亲为。 因此粗略看看,最好能揪出一两个典型也就得了。还可以交与暗卫去做,梁璟自己只需要出个名头足矣。 但这些是不会说与端木颜知道的。 “不知王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端木颜果然提问。 “燕贤弟为何问起这个?” “我……”端木颜别开眼睛,讷讷道,“小燕形单影只飘零久矣,得王兄这一知音,便想……便想若能结伴而行就再好不过了。” 梁璟见他耳根又已红了,心中甚是不落忍,更庆幸自己已拟好答案,摆上极诚恳的表情,婉拒道:“实不相瞒,我原是朝廷的钦差,此来是有重要的公务在身。因此,与人同行只怕多有不便。” 端木颜闻言,回头吃惊地看着梁璟,半晌才找回声音:“那一路上岂非甚是危险?” “……大概算不上。”危险可能多少有一点,但梁璟有暗卫就够了,倘若端木颜要保护他,他才会真正危险。 这么一个音轻体柔的大美人,别别扭扭地主动示爱,饶是梁璟在心里拼命抵抗,抵抗也正在被一点点瓦解中。 端木颜托着下巴闷声不语了一会儿。 良久,幽幽道:“可我还是担心,王兄要是遭遇什么危险,我……实在放心不下。” 梁璟一时语塞。 “我虽愚笨,不懂那些公务,但却会些粗浅武艺。”端木颜真挚担忧的目光注视着梁璟,“王兄,还是让我一起去,可以么?” “可,”梁璟为难,“燕贤弟你生得这么……好看,我怕会太惹人注目。” 端木颜听他有松口之意,噗哧一笑,眉目弯弯地格外动人:“这还不容易,我悄悄地跟着保护你,绝不惊动任何人便是了。” 一旁偷听的暗卫:“……” 为什么有一种饭碗不保的感觉。 梁璟也暗暗叫苦,但也找不出更多借口,只好应承下来:“那就偏劳燕贤弟了。” 第7章 端木颜嘴角的笑容慢慢敛去,神情黯淡道:“王兄是否不愿再唤我小燕了?” 梁璟用最无辜的语气,惊讶道:“啊,我没有察觉,贤……小燕,你很在意这个?” 端木颜听他如此,也无可奈何,敛眉:“只是觉得这样太生分了些。” 生分些才不会出事啊,唉。梁璟在心里大叹其气。 各回客栈,收拾过为数不多的行李,两人便启程了。 梁璟给自己编了个假身份,不得不趁端木颜离开的时候嘱咐暗卫,给他弄一套钦差的行头来。 当然不无懊恼,推辞不成,反倒挖了个巨大的坑给自己跳。端木颜虽说低眉顺眼,仿佛任揉任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4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4 搓,却是铁了心要跟着他。他也不知怎么就是开不了口断然拒绝,被吃得死死的。 两人仍是那辆马车代步,期间端木颜虽然一直乖乖地坐在梁璟对面,身上那若有似无的冷香却不时吹到梁璟脸上,他想躲也躲不开。 想到端木颜自始自终温柔解语,梁璟便像心尖被猫爪挠了似的。 只得一直暗地里重复,端木颜邪教出身,武功又高不可测,断不是自己能够拿捏之人,更不是能安置在深宫内院的主儿。 他是一国之君,虽因为江山平定,自小不见杀伐之气而被认为是柔主,但裁断果决不逊其父,也深知皇族婚嫁亦是国事,不容有失。 便只作无知无觉,这么百爪挠心了一路,终于捱到了目的地昭江府。 两人入店投宿。 端木颜认为要和梁璟住在相邻的房间,才好保障他的周全。 梁璟对他武功高到什么程度虽然不甚明朗,但也不敢让他住在隔壁,否则暗卫来来去去的声音被觉察到只怕要坏事,于是劝道:“你若住得太近了,容易引人怀疑。” 端木颜只得不太情愿地答应了。 三更夜,倏忽听到从夜风里传来缠绵婉转的琴声,不用猜也知是出自端木颜之手。 梁璟想起初次见到端木颜,后者脸上冷冷清清,如不染纤尘的乱琼碎玉,容色慑人。一道行来,端木颜除了与他能够有说有笑,待他人仍旧是吝惜言语,更没有多少神态流露。 这个时候,端木颜定也是那个模样。 分明顾盼生辉,却总也无喜无悲,像是一樽不会笑的瓷娃娃。 有心皆苦,无心即乐。 梁璟不知怎的想起这样一句,顿时辗转难眠。 第二日下楼,梁璟两只眼睛下俱是一片乌青色。 端木颜已捧着一碗粥端坐等着,见状大为错愕,关切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了一夜《汉广》的梁璟揶揄道:“小燕深更不睡,我担心曲高和寡,只得陪了一夜。” “啊……以后不会了。”端木颜立即红了脸,语带歉疚。 他今日也未束发,但有一根浅色暗纹缎子,松松穿插点缀青丝之间,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拂动,煞是精致动人。梁璟也知道这是他又想了办法要吸引自己,仍是不由自主多看了两眼。 “小燕今日……” 端木颜抬起头来看他:“嗯?” 梁璟一个踌躇:“……无事。” 端木颜失望垂眸。 梁璟忍着安慰的冲动,喝着粥想道,端木颜若不是魔教教主…… 唉,哪怕换了端木颜是皇上,他是魔教教主,也不至于如此啊。 江山和美人为何总是如此的不兼容。 今日他要去知府衙门逛一逛,暗卫老兄自然要暗中伴驾,端木颜也要悄悄保护,也不知这两人会不会那么倒霉地碰在一起。 万一真到了那田地,又该如何解释呢…… 第8章 梁璟考虑得算是周到,记挂着寻隙吩咐那几个暗卫避开端木颜的视线。 但不意刚刚踏出客栈,端木颜还没离开梁璟身边,意料之外的事便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前面二位公子,请留步!”一个女声在身后叫道。 端木颜肩膀几不可见地一颤,充耳不闻地加快了脚步。 梁璟微微好笑,心下却暗赞,来得好啊! 这女子想必是认出了端木颜,如果能顺势将端木颜身份揭开,他只需装作惊骇。世上谁人听见魔教不是极力撇开干系,何况端木颜是教主,定然莫可奈何。 自己便能轻松脱身。 也省了端木颜一番……真心错付。 想到此处,梁璟听从理智放慢了脚步,有意忽略自己心中泛起的抵触情绪。 端木颜却越走越急,梁璟只作跟不上他,在背后无奈道:“小燕,你慢些,我赶不上了!” “……”端木颜叹了一口气。 模样年轻娇美,穿一身鲜艳红裳的女子马上追到二人面前:“果真是您!教……” “这位姑娘。”端木颜冷淡的声音迅速打断了她的话。 红衣女愣怔:“……啊?” 端木颜面无表情道:“在下没见过你,你大约认错人了。” 红衣女瞪大眼睛:“怎么会呢,您的相貌谁不是过目不忘,何况我见过您三——” “天下之大,有容貌肖似者不足为奇。”端木颜语气微沉,“你确实认错。” “我……啊唔,”红衣女呆滞了三秒,终于反应过来,不迭点头,“是是是,定是我认错人了!” 梁璟不禁在心中痛斥红衣女的没原则。 然而红衣女已在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匆匆跑掉。 端木颜脸上的神色渐松。 功败垂成,梁璟心存不甘,开口试探:“方才那女子……为何会将你认错?世间虽大,哪能有和你生得一模一样的人?” 端木颜浅笑道:“王兄倘是在夸我的相貌,我就却之不恭了。” 这避而不答还得了便宜卖乖的态度,让梁璟更加憋屈搓火。 二人比肩而行又一阵子,梁璟提议道:“前面不远便要到地方了,你我不如分开走吧。” “嗯。”端木颜应诺。 谁知道又有人叫住了他们。 “站住!”听这不客气的语调,显是来者不善。 已蔫兮兮的梁璟又精神一振!既然语气这么差,便应该不是一路人,自然不会帮着端木颜遮掩。 扭头望去,一个看上去才十六七岁,瞧着挺愣头青的布衣少侠,盯着他们看了许久,冲端木颜凶巴巴道:“你,是不是魔教的端……” “这位少侠。”端木颜故技重施,冷不丁截住了他的话。 少侠怒道:“什么?” 端木颜身子一斜,娇弱无力般整个人倚到梁璟肩膀上,懒懒地歪着头,抿唇一笑:“没看见我和王兄忙着呢?麻烦不要打扰。” 梁璟也只能被迫将靠过来的人支撑住。 “轰”地一声,愣头青少侠脸爆红:“你们……你们……” 梁璟:“……” “不要脸!!!”少侠丢下一句话,就逃得影子也不见。 端木颜立即乖觉地站直身子,一本正经道:“王兄莫怪,我是见那少年似是难打发的,怕耽误了王兄处理要务,才出此下策。” 梁璟强忍住脸的抽搐:“……噢。” 你趁势偷偷摸我的手了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5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5 不要以为我没发现啊! 第9章 梁璟挫败的感觉达到了极点。 哪怕路上横生枝节,端木颜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化解。 还不动声色地从他这里揩了油。 揩了,油。 不仅仅身上的芳香总是扰他心绪,每一根长长的发丝轻轻掠过他的手,也像是在想尽办法撩拨他。勾.引他。诱惑他。 梁璟心烦意乱。心荡神驰。心猿意马…… 啊呸。 他分明是在一心一意地翻阅账本。 昭江府不知是真清廉还是假高义,总之账本看起来并无可疑之处。梁璟审查了一番,未曾看出什么不妥,便想着明面上告诉知府过关了,好让对方先松懈防备,暗地里可再找人打探虚实。 黄昏之时,没有接受知府留饭的邀请,一个人揉着发涩的眼睛出了府衙。 刚离开府衙的视线范围,一道白影翩若惊鸿划过眼前,端木颜身法漂亮地落地。 “王兄辛劳了一日,今夜要好好歇息,我定不烦扰。”温柔关心的话语随之响起。 梁璟淡定颌首:“嗯。” 只作没看见那与美人相得益彰的曼妙身法,只当自己也没有一点点压力山大。 端木颜也不气馁,笑微微地跟在他身旁。 倏忽,一道极细微的破风声在耳畔响起,梁璟尚未来得及一凛,端木颜已用他根本看不清的速度伸手,几枚银针被拢入掌心。 端木颜意外道:“你今日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不应该。”梁璟声音微沉。 按捺住自己下意识要后退的动作,默默定神。虽是端木颜在保护他,但他又岂能就这样狼狈退开,让对方为他挡在身前。 又是数道风声,端木颜不再言语,扬手将收在手心的一把针往对方的方向如数奉还。 天色已黯淡,立时只见得几个黑衣人影自远处四散逃开,想是有备而来,没有为端木颜所伤。端木颜顾忌梁璟,想追却不能离开,提了气又立刻放下,眉头蹙得紧紧。 “竟不能追查是什么人要害你。”他微恼道。 梁璟心中不知为何仍是忐忑,刚想张口,眼皮猛地跳了一跳。 端木颜出手如电,柔软手心覆在他领口露出的颈子上,轻轻“嘶”了一声,随即一枚比方才更细几分的小针掉落在地。 手掌收回时,梁璟眼看那白玉般的手背上一道划痕,滚出几颗红得刺目的血珠。 “小燕!”梁璟一惊。 端木颜却随手抹去那血迹,漫不经心道:“无妨,适才心神未定,对方又暗箭伤人,这才没来得及接下。好歹是挡住了,如此小伤何足挂齿。” 梁璟有心要看一看他那伤痕,又念着不好和他过分亲昵,沉默片刻,忽然生出一个疑虑:“那暗器上可会淬毒?” 端木颜摇头:“不太像。王兄宽心,我从小长在……从小血液性质奇特,有抵御毒物之能,普通的毒于我毫无作用,若是剧毒,银针不可能不变色。” “多亏你为我挡了那一下,”梁璟脸色微悻道,“否则……” “看来这昭江府非是表面那样太平,王兄此后出入,要更加小心谨慎。”端木颜一脸忧色,叮嘱道。 本以为好歹是躲过了一劫。 岂料半夜时,梁璟已沉沉于梦中,小二忽然烧房子般火急火燎地敲开他的门:“客官,醒一醒呀!” 见梁璟披着衣服脸色不善,对方吞了吞口水,愁眉苦脸地道:“小人不是故意扰您清梦,对面厢房那位公子可是客官的朋友?” 那是端木颜的房间,梁璟升起不祥的预感,勉强耐下性子道:“是。” “您快去瞧瞧罢!那位公子似是害了热病,唉,眼看烧得人都要糊涂了!” 不待他话音落地,梁璟拔腿便跑。 第10章 客栈伙计没有夸张,端木颜的确是病得昏沉。 额头滚热,梁璟光是触碰都心惊,脸颊烧得艳红欲滴,整个人的神志都似是被病气昧着了,只一双眼睛惺惺松松地望着梁璟,往日神韵全被昏晦掩蔽。 梁璟扶起端木颜唤他名字,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更答不上话来,软软靠在榻上,半个人都栽到了梁璟怀里。 双唇微启,口中喃喃:“王兄……” 梁璟咬牙,面色发白,心疼地将人搂住:“我在这呢。” 端木颜额头冷汗涔涔,眉毛纠结成一团,睫毛一下一下地颤:“王景…王景……” 梁璟愁得头发直掉,用毕生最软最温柔的语气哄着他:“来,喝些水。乖乖的。” 端木颜迷糊间喝下水,又挣扎着伸手来够他的脸,小声道:“景哥哥……” “……”梁璟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惊痛酸涩,百味杂陈。 之前是怎样的寡幸薄情,才会任凭端木颜万般主动示好,也还装聋作哑,纵使看端木颜那样失望,仍旧能狠下心肠与人划清界限。 端木颜待他自不必说,暗器尚不知有毒无毒,就敢徒手为他挡下。 他却只因听见端木颜搪塞不会有事,便当真放心到多看一眼也没有。 只因端木颜武功高,便认定他不可能是适合自己的人,生生将一腔情意践踏。 只因这所谓不适合,便哪怕自己也身陷其中,却自欺欺人地不愿承认。 今日若是这毒封喉见血,他定要后悔莫及。 梁璟的手指轻柔地拂开端木颜汗湿的额发,叹息道:“小颜……对不起。” “景哥哥……”端木颜意识混沌,仍是只会吐出几个含混的音节,兴许是烧得厉害,裹着被子仍是打颤,“冷……” 梁璟宽衣上床,将他抱在怀里焐着:“还冷?” 脸际忽地一烫,湿漉漉的,却是端木颜偏过头,嘴唇无意识地蹭着他的下巴,缓缓印上轻吻。 依赖的姿态让梁璟胸口既是沸腾,又软得一塌糊涂,耳畔只能听见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 “宝贝儿,你可要快些好起来。”梁璟抚摸着端木颜柔软的发梢,“等你好了,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此时才明白,端木颜绝非一厢情愿。 强作不在意姿态,其实端木颜一颦一笑又何尝不是镌刻心上。 他的皇后之位,若是不能给端木颜,也不会有第二人合适。 端木颜却听不进去,在他怀里像只不安分的小动物般蹭来蹭去,把梁璟蹭得火气愈发翻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6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6 涌,等人终于好些,睡下了,才别别扭扭地找人打了地铺,叨念着清心咒,胡子拉碴万分憔悴地睡下。 天亮之后,梁璟召来暗卫:“小颜说他的血能解毒,怎的会病到这个境地?” 暗卫看端木颜也可怜,沉思道:“魔教用毒是常态,历代教主都能辟毒,走的是以毒克毒的法子。毒性会彼此抗衡,直至一方溃败方休,因此中毒深时,仍会十分煎熬。他发热兴许是因为毒性相冲,身体一时承受不住。” “也就是说,针上喂的不是寻常毒药。”梁璟眼中闪过厉色,“你们去彻查此事。” 暗卫领命而去。 如此一连照料了几日,都是梁璟亲力亲为。 端木颜有时半醒,有时则昏睡。 醒时乖顺得很,梁璟喂他喝水吃饭都不用头疼,端木颜被他笨手笨脚地呛了好几次也毫无怨言,脸上满满只有欢喜。 神智一昏则喜欢叫冷,赖在梁璟身上哼哼唧唧不肯下来。直到后面两天,梁璟逐渐察觉他似已退了热,是装着迷糊要亲近他,也只觉得他的小颜可爱到心都融了,不舍得说破,乐意把人捧在手心里哄着。 第11章 梁璟打出了娘胎就没伺候过人。 这回端茶喂饭不说,本来还瓜田李下,后来也顾不上了,连更衣擦身都弄了几次。 临时的地铺虽垫了许多褥子,但还是让夜里寒气弄得骨头都乏了。 终于这日睁开眼睛,端木颜竟已醒了,两颊病态的嫣红总算褪了个干净,只有嘴唇还苍白些,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你醒了。”梁璟对他露出略显疲惫的微笑。 “……嗯。”端木颜不知想起什么,脸上染上一抹绯红,低着头下榻穿衣。 梁璟看着他的背影,想将自己心意剖白,却一想到两人都未曾袒露真实身份,相交全然始于谎言,不禁有种千头万绪、无从说起的无奈。 还没厘清思绪,忽然一小片阴影落在窗格上。端木颜推开窗,却是一封给他的信。 他站在窗边抽出信纸,梁璟远远看到内容仅有寥寥数行,端木颜匆匆一览,脸色却愈发紧绷,眼底甚至闪过一丝梁璟从未见过的凌厉。 之后端木颜伸手一握,那信笺便化为齑粉,当窗洒落。 端木颜抬头时神色已温软如昔:“王兄,我病的这几日,多亏你照料。” “你的病皆因我而起,本就是我亏欠许多。”梁璟忙道。 想起前夜他还美人在怀,现在却要道貌岸然,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失意。 “是我太懈怠才着了道,王兄切莫再提。”端木颜话锋一转,神色焦灼,“方才收到急函,我必须立即回……家一趟。王兄尚处险境,小燕恨不能以身相替,只是情况危急,我这便写信给好友,待过两日他到了,我再行离开。” 梁璟意外,莫非……魔教出了什么事情?看端木颜这样忧心如焚,恐怕还不是能善了的小麻烦。他身边暗卫数人,虽不是端木颜那样的绝顶高手,护他无恙也足够。 梁璟不想端木颜的什么朋友进来掺和一脚,更没必要叫端木颜多耽搁两天。 只是……原本他已打定主意将真心话和盘托出,但现在利害攸关之际,说出来只怕纷纷扰扰搅乱端木颜心绪,反而害他不能专注于要务。更不敢想对敌时若是分心受了伤,是否又会像这些日子一般吃尽苦头。 梁璟深恨自己既不懂什么高深武学,也不能像武林中人潇洒来去,与他共同进退。 凭他如何关切,竟是只能袖手。 心头微苦,只得将话头咽下,待端木颜事了,再行分说。 便道:“其实我身边并非无人保护,小燕可放心径去。” 端木颜深深看了他一眼:“此一去,王兄可会忘记小燕?” 梁璟登时郑重道:“待你事情了结,上京都来寻我。我定在那里设宴相候。” 端木颜欣然笑应:“一言为定。” 彼时,梁璟只道他这一笑色如春晓,见者倾心。 却不知此一去,歧路坎坷不知凡几,最不敢追忆的,便是这匆匆一眼。 约定之后,端木颜当真一刻都不曾耽误,飘然离去。 旖旎画面还未自脑内挥散,人已不在视线之中。梁璟怅然若失,呆坐房内半日,吩咐暗卫去探听魔教动静,自己让店家拿了酒来,不由分说地喝了个酩酊。 翌日恍惚醒来,暗卫报说探得武林盟似在筹备攻打魔教,当下连剩下的酒意都烟消云散了。 “你不是说端木颜掌教后并无为非作歹,”梁璟按着额头,脸色难看,“为何武林盟还要讨伐?” 暗卫解释:“听说是武林盟的规矩。有一任盟主便是在位时没有功绩,第二年就让人赶下了位子。此后不论魔教有无兴风作浪,武林盟总是不能干休。” 梁璟气结。这见鬼的绩效制度。 第12章 整整一日梁璟都有些心神不宁。 让暗卫加紧打探昭江府有无猫腻,次次来报都是清正廉洁之语。着人特地在街头巷尾放出要擢升知府的流言,反馈的也俱是附和道喜之声,绝少有人不满。 既然如此,昭江府的人绝没有刺杀钦差的理由。 除非—— “……小颜!” 日昏月暗之中,雪亮刺目剑光照破天幕,随即是一地惊心血痕。 梁璟满身冷汗从梦魇中醒来,窗外仍是一片夜色深沉,“梁影!” 暗卫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主上。” “立刻派人去截住端木颜!”梁璟胸口起伏未定,“此次行刺若不是昭江府谋划,就一定是熟悉他的人下的手。” 梁影沉默须臾:“主上,端木教主脚程极快,此时遣人只怕已追不及。” “……朕也知道。”梁璟头痛地按了按额角,惊心动魄一梦方醒,气犹未消,恨恨一袖扫落桌上杯盏,“你只管让人去,但有消息立马来报。你随驾,朕要即刻返京。” 星月兼程,回到京城已是大半月后。 三日前,探子来报,魔教左护法策反教众,谎称武林盟攻打魔教总坛魉山,引魔教教主端木颜返回教中。 “端木颜遭暗算武功尽失,被打落魉山往生崖。” 梁璟僵立半晌,对如履薄冰的近侍挥了挥手,哑声道:“你下去吧。” 内侍腿软地出了门,犹自后怕,忽而又听梁璟的声音自殿内响起。 “叫人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7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7 下崖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 声音戛然而止。 半日前,听报武林盟主已带人从侧面上了魉山,以魔教自相残杀残暴无伦为由,将正值众心动荡之际的魔教一举端平,才登上教主之位、屁股还没有坐热的前任左护法也被盟主一掌震碎心脉,到往生崖下给端木颜作陪去了。 “好,好得很。”梁璟只说了一句,便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奏章。 神情无澜,唯有那朱笔在纸上落下蜿蜒颤抖的红痕。 梁璟白日埋头于朝政之中,浑若无事人一般,夜里却辗转无眠,梦魇如潮挥之不去。 虽派人去寻端木颜,心中也知往生崖千丈之高,跌落下去的人便是死了,也要粉身碎骨,遑论余生。 每每深更朦胧间,一睁眼便见到端木颜静静立于帐外,神色漠然或是眼眶噙泪,待伸手去抓时,却又化作烟尘缈然散去。 强撑不几时,便似大病一场般精神不济,连朝也抱恙上不得了,将个太后唬得魂飞魄散。 梁影的嘴虽撬不开,派了那许多人手出去,终究是有迹可循,让太后晓得了原来是为了个男子。 还是一个魔头! 太后捶胸顿足,怪哉这孽子怎的听见妃子就装头晕,原来是袖子不牢固! 无法,好在太后性子向来开明,为了给梁璟治好这心病,便悄悄让丞相去想法子折腾。 给皇帝物色些男妃。 第13章 一滴冰水打在脸颊上,将端木颜弄醒了。 眼睛睁开一线,目光闪烁而警惕地打量周遭,原来他竟是在个黑黢黢的山穴之中,身后是幽深不见底的石道,脸上的水珠正是从头顶石笋上淌下来的。 一把无鞘的剑斜斜躺在身旁地上,端木颜一身白衣上尽是干透的暗红血痕,丹田里真气紊乱流窜,更不必提几日水米未进,感觉离死也是一线之隔。 更为糟糕的是……脑海一片空白,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已说不上来。 只知定是有人将自己害到这番地步,岂料自己竟死里逃生,捡回一命,没能遂了那人的意。秀丽双眸眯起,映出一丝阴鸷的冷光。 端木颜勉力起身,咳嗽了两声,将唇角溢出的血沫拭去,打算出去探探路,顺便寻些东西果腹。 不成想还未迈出一步,便有个身影从洞外进来,将日光挡得严严实实,逆着光也看不出对方神情样貌,只知身材颇为高大。 端木颜不动声色握紧了手里的剑。 只听那人意外道:“你醒了?” “你是谁?”端木颜茫然反问。 “我是孟竹。”对方道。 待那人走近一些,端木颜已能看清这是一个满脸凛然正气的年轻男人。端木颜虽失了记忆,总也感觉得出自己的武功路数非正,不由更加深了几分戒备。 “孟竹是谁?” “我是……”孟竹话音一顿,诧异地看着他,“等等,你不记得了?” “方才醒转来,便发现……什么也想不起了。”端木颜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可认得我是谁?为何会昏倒在这个地方?这里又是何处?” 他本就生得极美,孟竹被笑容晃了眼睛,耳根微红,讷讷道:“这里是往生崖下……” 本想在崖下搜寻左护法踪迹,谁知却见到了昏倒湖边生死不知的端木颜。 照理说,魔教妖人该一剑了结以防后患。可一向信奉君子之道的孟竹看着那张脸上痛楚的表情,终是没能趁人毫无还手之力时下手。 反而鬼使神差地将人带到湖边山洞中照看。 “你是我的好友。”孟竹道,“被魔教妖人所害,不慎坠崖。所幸崖底有一片深潭,被水流冲到岸上才逃过一劫。如今武林盟已将魔教铲除,待你养好了伤,我们便能回到崖上了。” “那我叫什么名字?” “端……段颜。” 端木颜毫无怀疑地接受了他的说法,脸上染上难为情的绯红:“孟兄可有食物?我实在是……饿极了。” 孟竹一愣,忙伸出手道:“我都忘了,这里有刚采来的野菌,外面还有只野兔,我去给你烤来。” “多谢。”端木颜微笑接过他递过来的食物,用袖子胡乱抹了抹,便不嫌弃地放进嘴里咀嚼。 待得孟竹不易觉察地吐出一口气,转身离开山洞,端木颜脸色骤然阴沉了下去。 正邪本不两立,这人既铲除了魔教,又明显神色闪烁,他说的话自然一句也不能信。 自醒来之后,端木颜心头便翻涌着说不出的燥郁之意,阖目静静调息片刻,胸中杀意却陡然更加炽盛地腾起。 端木颜睁开双眸,用略带血色的眸子无声地望着孟竹的背影。 以他现在的情形,绝不是孟竹的敌手。 缓缓吐纳一番,方才勉强压抑住了翻腾不息的邪念。 第14章 孟竹与端木颜在往生崖下只待了几日。 端木颜遭毒计暗算,身中散功药物被抛下崖,身上的伤多是内伤,之后从千丈之高掉到湖面上,全身的经脉都受了震荡,若不是及时被孟竹发现,即便侥幸不死也要走火入魔不可。 但孟竹与他功法霄壤之别,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由端木颜自己一点一点理顺滞涩的真气。 与此同时,端木颜慢慢察觉自己日渐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气,阴暗的念头抽芽般一天天滋长,甚至有数次都想趁孟竹熟睡时伤他性命。 照理说,眼下尚不知孟竹与他为敌为友,不应有那么强烈的杀机。 端木颜自然也猜到是魔功在反噬自身心智,因此外伤一愈合,便催促孟竹领他离开崖下。 孟竹带着他兜兜转转,经过一个极隐蔽的山洞,要一路攀援而上,方可到达山腰。 以端木颜的武功,本是如履平地一般,偏他在半空中猝然脱了力,要不是孟竹及时伸手将人紧紧拽住,可就真的要再去鬼门关走一回了。 好不容易踏到平地上,孟竹心有余悸:“刚才你怎么突然松了手,差点将我吓死。” “……没事。”端木颜抓着他的胳膊,诚挚感激,“若不是孟兄反应及时,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孟竹连连摆手说无妨无妨。 端木颜却垂眸若有所思。 方才的确是九死一生,只因他忽然头部一阵剧痛,手上根本使不上力。 眼前闪过零星残缺不全的画面。 依稀听见有人说,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8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8 他在京都设宴相候。 端木颜虽想不起那声音来自何人,只知道心中有个声音告诫他莫要失约。 想来,这人既然相邀,那至少也比从见面开始就不尽不实的孟竹要可信得多。 为今之计,也不妨先去寻此人,弄清自己生平,再做下一步打算。 他兀自出神,孟竹在一旁问:“小颜既然失了记忆,可有什么打算?不如去我在南方的宅邸休养一阵,将内伤养好了再走不迟。” “不必了,多谢孟兄。”端木颜唇角浅浅弯起,“我已有了去处。” 孟竹似有不舍之意,但也无法强留端木颜,只得以微薄盘缠相赠。 京都千里迢迢,端木颜一路形影相吊,仗剑而行。 端木颜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仇家,又顾忌着内伤尚未痊愈,已是百般低调,尽量不引人注目。 可奇怪的是一路上许多城门口竟张了榜,贴着的画像俨然是他! 画像下面写着名字。端木颜。 端木颜?原来这才是他的名字。那“段颜”想必是孟竹胡诌出来诳他的。 再看一旁小字——但有见过端木颜行踪者,赏银百两。 朝廷为何要费这么大的代价寻他,端木颜茫无头绪。虽想不起什么,不过看这榜文,自己一则不像磊落出行的天潢贵胄,但也未列有什么罪名,不似通缉。 他之前以为自己不过一介江湖客,突然和皇家扯上关系,更觉一切扑朔迷离。他一无所知,不知此事是好是歹,因也不敢草率露面,千方百计地避人耳目赶路。 出入城门关隘时,不是乔装改扮,便要等到深夜才能隐蔽翻越。 这日,也只着一身毫无点缀的平淡黑衣,轻纱覆面,在茶栈稍作歇息。 “听说了吗?”不远处坐着的一人小声对同伴道,“当朝圣上竟昭告天下,要选男妃入宫……” 另一人诧异:“竟有此事!” “我是听亲家兄长说的,他……” 端木颜乍闻这样的轶事,胸口无来由地有些烦闷。 想到朝廷张榜寻他,却不知跟那约他在京都相见的人有无干系。 二人正窃窃私语,忽有一个气质清冷的黑衣男子走上前来:“二位可否告知,当朝圣上多大年纪,是何名讳?” 那两人面面相觑良久,终有一个胆大些的人道:“圣上二十有五,左王、右景,乃是……梁璟。” 说罢好奇打量这蒙面的年轻男子,见他一双眼睛生得艳丽异常,不禁揣测——这,莫非也是个要去选妃的? 却看到面前这人眼神忽然闪过森冷寒芒,转身提起放在桌上的剑,便一言不发地离去。 自离了魉山那日起,端木颜的头痛时断时续已发作了数次。每次能想起来的事不过寥寥,但合并来看已足够令他心惊。 知道了那约在京都相见的人或是叫王景。 知道了自己竟与他有过肌肤之亲。 知道了他……竟敢对自己始乱终弃! 王景,不就是璟字拆开。天下人避讳尚且不及,哪怕化名,又怎会独独挑这样的字来用。 尚不知自己是生是死,尚未践那京都之约,便大张旗鼓要选什么男妃侍寝。 端木颜冷冷一笑。 对方怕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他竟还活在这世上。 既敢相负,他便不嫌麻烦,亲自去结清这笔帐。 第15章 梁璟被母后叫过去喝茶。 太后端坐对面,笑眯眯:“小璟啊……” 梁璟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是路上问了宫人,才知道宫城内外已是满城风雨,都有鼻子有眼地相传他要选男妃。 世族大家们多年来致力于把女儿塞进后宫,未能如愿。如今鼓动他们把年轻子弟送来,又是一个赛一个的不肯。 可不是,女子入宫能诞下子嗣,男妃能干什么?何况有悖伦常,于名声也是不利。 一时家家自危,把门捂得可紧。 倒是出身再略低一些的人家,甚是有意藉此攀上高枝。 “母后,你这……”梁璟听罢,啼笑皆非,“你这唱的是哪一出?朕何时说要选男妃了?” “皇上为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妖人折腾成了什么模样?已是第几日不朝了?”太后神情不悦,“皇上喜欢男子,孤便着人为皇上寻来,省得你再惦记那已经往生之人。” 梁璟面上一僵,搁下茶盏:“母后,先皇生前只与您一人琴瑟和谐,儿子感佩至深。儿子亦非三心二意之人,望母后体谅。” 太后听他顽固不化,冷笑道:“皇上怎的将孤与一个死人相提并论?” “母后言重了。召男子入侍不是贤君所为,儿子今日方知,京都流言蜚语日盛,母后还是趁早将此事澄清吧。”死人二字可是触了皇帝霉头,梁璟强压下心中火气,拂袖而去。 太后变了脸色:“梁璟!莫忘了你一国之君的身份!” 梁璟头也不回地道:“儿子心中后位,只配端木颜一人。儿子心中梓童,亦只端木颜一人。” 怫然离了太后殿上,宫人皆噤若寒蝉。 数月来,皇帝寝食难安,形容憔悴不少不说,性情也不若以前温和。端木颜三个字除非他自己,再无他人胆敢提起。 派去魉山的人手一无所获,已渐渐撤离。 无人知晓梁璟心中是如何想的。失眠之症,太医虽也束手无策,但夜夜用大量定魂安神的药物助眠,终于是将精气神吊住了,每日如往昔一般上朝下朝,夜宿书房,状若无异。 只是,私下还是让人满世界搜寻样貌如端木颜之人,不知何来的一缕执念,便是不信端木颜就这样身死魂灭,撇下与他京都之约。 夏夜。 蝉声嘶鸣,闷热异常。 梁璟已许久未从梦中惊悸而醒,因而这一次感觉尤为深刻,浑身如水中捞出来的一般湿淋淋的。 一睁眼,竟是看见刻骨铭心的秀美容颜遽在眼前。 梁璟一刻也不舍得眨眼,望着那张面庞笑道:“你可是将我忘了,多久没有来入梦了?” 端木颜脸颊比之前梦中见过的愈发尖削,在夜色笼罩下隐于阴影之中,真如罗刹一般。 他眸子微眯,梁璟便觉得肌肤一凉。 一柄森冷长剑架在了他脖颈上。 竟……不是梦。 第16章 “小颜,你果真还活着!”梁璟几乎忘了自己脖子上还架着利刃,一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9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9 个激动起身,剑锋便在身上划出一道血痕。 端木颜始料未及,立刻伸出一只手将他按住,眉毛微挑道:“我未死,可是让圣上失望了吧。” 梁璟痛得抽了一口气,张了张嘴,惊愕道:“你何来此言?” 梁璟隐隐觉得端木颜有些不对劲之处,但端木颜未死的消息叫人欣喜若狂,远远压过了这些异样,甚至分毫都没有自己下一刻就要人头落地的自觉。 端木颜瞥了一眼只着小衣的梁璟,下意识地皱眉,别开眼睛:“想不到你为帝王,也不过是背约失信的小人。” “……失信?”梁璟一怔,急道,“小颜可是说京城那些以讹传讹的谬谈?朕绝无选男妃之心,那是个误会!” “凭你选男妃女妃,与我何干?”端木颜嗤笑道。 端木颜生性恬淡,梁璟从未见他面上有过这种不加掩饰的恶劣,茫然不解:“小颜……?你怎么了?” “别这样叫我!”端木颜恨恨咬牙,“往日之事,我俱已忘了。唯一记得的便是你梁璟欺我、弃我、负我,这次不过是来取你性命相偿。” “……忘了?”梁璟失声半晌,“那你可记得,你我是在何处相识的?” “不记得。” “可记得你我同去踏青时,你弹的那首《燕何还》?” “不记得。” “可记得在昭江府时……” “不记得。”端木颜仍是冷若冰霜道。 梁璟大为头痛:“那你究竟记起了什么?” “……”端木颜沉默片刻,抖了抖手中的剑,恶狠狠道,“问那么多作甚!” “……”梁璟若有所悟。 虽不知端木颜为何性情大变,但换了任何一个人,若没有端木颜当初那样深的执念,又只记得那场醉后的荒唐事,也难怪视他为负心之徒。 端木颜又道:“你约了我在京都相见,但你在这深宫大内,哪有一丝赴约之意?” “朕让许多人去往生崖下寻你,可他们说你……已没有了。朕才以为……”梁璟惨淡苦笑,“朕早该在你返教之前便坦承心意,直至你出事,已是悔之晚矣。小颜,你莫要生气,朕现在就昭告天下,立你为后,你可愿意?” 端木颜有片刻的愣怔,反应过来,讥讽道:“你是不是疯了!我来杀你,你却要立我为后?睁眼好好看看,我是男人!” 梁璟叹息:“朕方才就想说,你不该就这样入宫来。若是大内侍卫将你伤了,朕如何是好?” 端木颜嘴角抽了抽,恼了:“闭嘴!不许再说这些恶心的话!” 梁璟只当他是丧失记忆,才对自己如此警惕排斥。不过人既都回来了,哪怕前尘一应再也想不起又何妨,总还有漫漫的从今往后。 暗叹口气,劝道:“小颜,你虽忘了许多事,但朕全都记得。你坐下来,朕一一说与你听,可好?” 端木颜毫不领情:“你再巧言令色,我便一剑将你杀了清净。” “你可想好,若没有将朕杀了,朕就是绑也要将你绑去成婚。”偏偏梁璟不但言语轻薄,还不知死活来拉他的手。 “真以为我不会——”端木颜目露杀机,正要让梁璟那讨人厌的笑容彻底消失,手中的剑却“呛啷”一声滑落在地。 梁璟本待举手招架,一惊之下,伸出去的胳膊反而是接住了忽然昏厥的端木颜。 “快宣太医来!” 梁璟低头看着怀中的端木颜,明显消瘦许多。哪怕闭着眼,五官也锐利冰冷,与从前判若两人。 眉毛因痛楚而皱成一团,嘴角缓缓溢出一道艳丽红痕,也不知在下落不明的这期间又吃了多少苦。 端的是心疼已极。 但这沉甸甸的怀抱,却是将胸口被凿出的一个大窟窿无声无息地填满了。 上天既垂怜,让他失而复得,梁璟这一回便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撒手。 第17章 端木颜虽时不时受头痛之扰,但痛到昏过去还是头一次。 本能取了梁璟性命,再神不知鬼不晓地离宫远走,谁料自己不争气,反而落到了梁璟手中。 弑君之罪当诛九族,他虽没有九族,但也很意外自己居然还有醒转的机会。只不过一清醒便察觉,手脚被缚住了,动弹不得。 更觉得那蠢皇帝是色迷了心窍,无耻下流得很。 这一回发作,端木颜多想起来了些。原来当初竟是他自己一头热地要去和人结交的!思及此处,颇觉耻辱,暗骂自己从前真是瞎了眼。 以色侍人也就罢了,梁璟还不为所动,使他脸面丢尽。想来,之后两人还能有所攀扯,怕也是他…… 不禁恼羞成怒。 再一看周遭,用大惊失色来形容也不为过。 是谁给他披了这俗不可耐的大红衣裳! 桌上又是哪里来的凤冠!霞帔!胭脂水粉!珠翠步摇! 想到梁璟那句“绑也要将你绑去成婚”,端木颜火冒三丈,想要挣脱绳子,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连一丝真气也遍寻不着。 ……怎么回事? 不像武功被废,倒有些像上回左护法一样,用了能短时间内散功的药物。 但无论是哪一种,他最深恶痛绝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个不知道是否在后宫专事劈柴的高壮宫女,臂力惊人,硬是押着气力全失、口被塞住的端木颜行过大礼,潦潦草草、糊里糊涂地成了当朝皇后。 被抹了一脸脂粉、套上女装坐在喜床上的端木颜,饶是自己就目无纲纪,也不禁想感慨一句。 “……究竟还有没有王法了。” 想到一会儿梁璟也要入这洞房,他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连撞墙的心都有。 不多时梁璟果然来了。带着些酒气,不浓,瞧着很是意气风发。 见到端木颜,有些心虚:“小颜,这药用多了于身子有碍,这回是情况特殊,朕保证绝没有第二次。” 端木颜默不作声,只拿后背对着他,以示抗议。 虽没见到正脸,端木颜身披嫁衣的景象就让梁璟很是心动。 但梁璟看他的样子,也知美好的洞房花烛是无望了,他虽不是柳下惠,也不至于在强迫的情况下还进行得下去。 梁璟叹了口气,自顾自继续道:“太医说你的失忆只是暂时的,头痛发作也是记忆回流的表现,要朕多和你说说以前的事,看能不能刺激你早日想起来。” “圣上好意,恕我承受不起。”端木颜冷哼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0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0 一声。 “朕也知道,可说之事屈指可数,”梁璟真心诚意道,“梓童,朕今后一定全都补偿回来。” “住口,不许这么叫我!”端木颜怒道,露出来的耳根被嫁衣映得微红。 梁璟悻悻然:“罢了。你也不必担心,朕今晚不碰你便是。” 端木颜忍不住,偏唱反调道:“说得好听,只怕是自己不行吧。” 一炷香后,端木颜就为自己的嘴快悔恨不已。 那斯文败类的皇帝原本还按捺几分,被他一激,上来就扒了他的大红嫁衣。 端木颜色厉内荏道:“你敢……唔!” 以下内容需要积分高于 1 才可浏览 一个不防,被吻得七荤八素,唇分之时狠喘了两口气,双颊同眼眶也不受控制地染上绯红。 梁璟双手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抚摸,点火,渐渐将手指伸进他难以启齿的地方开拓。 最后掐着他的腰将硬.挺阳物狠狠地捅了进来。 “啊……你……畜生!”端木颜痛得恨不得立时杀了他! 抬脚欲踹,没想到反像是迎了上去,让那凶器侵犯得更深几分。 端木颜软了腰,咬唇忍住几乎脱口的呻吟,报复地在对方身上用力咬了一口。 牙印见了血。梁璟闷闷哼了一声,也无法和他计较,只能忍着痛在他泛了泪光的眼角落下一吻,下.身的冲撞愈见激烈。 良宵苦短,不若埋头苦干。 端木颜原还连抓带咬,认真反抗,后面逐渐也起了情欲,反而掐着梁璟的腰怒骂:“没吃饭啊!用力……唔……” 梁璟自是从善如流,手指挽着他墨色长发,将那比主人乖觉百倍的湿软小穴插得连连缩紧,不知何时环在他腰上的白.皙长腿也痉挛不已。 “够了嗯……慢点……呜……” 直至最后,端木颜声音都已染上了哭音,受不了地发泄了数回,带着满身痕迹昏昏睡去。 梁璟也想不到事态如此急转直下,为他清理时又微微有些后悔。 不知好气还是好笑。 欲火难耐时不觉得,此时才察觉自己一身的伤,随便动一动都要牵动创处,疼痛不止。 只好叹了口气,躺回床上把人抱在怀里,苦中作乐地想,终于也有名有分了。 是朕的了。 只是滑板车而已,不知道为啥突然好羞涩(……大概智障另一个id叫小婵娟w是个常年匿名上阵的怂宝!微博是@一个安静的金鱼脑,来和我玩嘛~ 第18章 梁璟带着脸上抓痕去上朝。 他若无其事,百官也只得装作看不懂的样子。 至于散朝后憋不住窃窃私语这新皇后何其了不得,就是梁璟所不知的了。 匆匆回到皇后寝殿,看到端木颜还懒懒地躺在床上,竟是大松了一口气。 药效翌日即退,梁璟实在怕自己一转头,端木颜就拍拍屁股走了。但既都做了皇后,也不好找一群人防贼似的盯着。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可谓是忐忑不安已极。 幸好端木颜还在。就是看他的眼神有些…… 那双往日温柔的眸子里除了恼恨,再无其他。 梁璟懊悔,端木颜已不记得二人之间的往事,那些情意自然也不复存在。昨夜本该好好将过去都与他讲明白,而不是只顾着那种事。 端木颜大概只感觉是第一次与陌生人那般亲近,故而抗拒。 不由痛心,端木颜醒后气他恼他,也只怨他自作自受。 几个内侍看到梁璟,脸上的愁容都要溢出来了。 梁璟奇怪:“你们这是怎的了?” “禀皇上,皇后娘娘他……他不肯起来去给太后请安。”一人弱弱道。 梁璟确实没想到此节,但端木颜明显正在气头上,这些事岂还顾得上。挥挥袖把人遣散:“朕自己去告罪,都下去吧。” 端木颜只穿小衣,裹着被子,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肩膀,似笑非笑道:“皇上可要降罪?” “降什么罪。”梁璟苦笑,按着额头道。 “也对,”端木颜挑眉冷笑,“昨天的事,我还没和你计较。” 梁璟厚着脸皮道:“昨晚你不是也挺受用的么。” “……”端木颜顿时脸现怒容,“谁和你说昨晚!你强娶我不论,天下人都知道我端木颜做了皇后,以后我有何面目在江湖上行走?” 端木颜已弄清了,原来自己便是那魔教教主,可这倒霉皇帝却已昭告全天下,皇后就是他端木颜,他纵是有心重振旗鼓,又哪里有脸露面,平白让人瞧这热闹。 “江湖是是非非,哪及得上在宫中和朕过安稳日子?”梁璟连忙安抚。 端木颜勾勾手指:“你过来。” 待梁璟不明所以地走过去,他便伸出手指戳戳对方脸上伤口,听梁璟倒抽一口凉气,嘴角轻勾:“皇上说的也有道理。” “……小颜?”梁璟一喜。 端木颜漠然收手:“反正我内伤未愈,勉强在你这里先将养一阵子。” 梁璟一愣,要掀被子:“哪里伤了,给朕看看?” 端木颜抓住他的手,骂道:“你胡摸什么!” “……”梁璟尴尬停手。 端木颜微哂:“我暂且不走,可不是饶了你性命。你害我声名扫地,还要罪加一等。” 梁璟虽心中不觉做了皇后哪里就声明扫地了,还是喜滋滋答应下来。 媳妇儿不跑路了,梁璟意气焕发,日理万机,宫里宫外都是啧啧称奇。 端木颜日日锦衣玉食,外加养生汤药不曾断了,一阵子下来,连腰都养圆了一点点。 不知道是不是又用了一次化功散的缘故,调度周身真气时,原本源源不断涌现的恶念也缓和了些,不再抬手便想见血,只是乖戾慢慢刻进了骨子里,再也没有以前那冷清却平和的性子。 晚上倒是睡在一处。 不时就要把梁璟折腾一番。 端木颜自性情变化后,对床笫之事不但不排斥,比往日还坦荡得多。 只是甚为粗暴,舒爽时掐得皇帝青青紫紫有之,不爽时巴掌伺候有之,叱骂有之。梁璟只当他记忆未复,心中有气,反而爱怜尤甚,任其发泄。 唯一不满的是,不时就要让群臣撞见他脸上那点家务事的痕迹。 第19章 殊不知,有吃有住,晚上时不时还运动一下,端木颜过得舒心,慢慢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1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1 也将许多事情想了起来。 他三岁就被人带到魔教,差点让铸剑的鬼匠投进炉子里祭炉做了剑魂,幸而生得眉清目秀,才让个女长老截住,收在门下。 之后为了在派系之争中保全性命,不得已也沾染上许多血腥,更阴差阳错地成了魔教教主。 端木颜见惯活人祭剑、掘墓取财的阴暗事,即位之后,便给手下人定了诸多禁令,以一己之力掣肘那些亡命之徒。只有每一年开春之际,才能借祭奠父母之名下山行走。 便好巧不巧地遇见了梁璟。 他已想起自己原来的心思,爱而不得……思之愈狂。 端木颜呆呆坐在梳妆镜前,面色冰冷,抬手摸了摸镜中自己的面颊。 与从前自然是一般无二的。 但同一副躯壳中的人,却变得面目全非。 往昔的端木颜,为人冷淡却持身清正,对梁璟一见倾心后,也似春水初融,对梁璟不但言听计从,更觉只要能待在对方身边,便再无所求。 而如今的他,究竟仍是端木颜,抑或只是一道鸠占鹊巢的心魔都说不清了。 只想梁璟属于他一人,只想梁璟宠他爱他,眼睛只看他一人。一旦思及梁璟或会有三宫六院,又或是移情他人,便会陡然生出难以抑制的杀人般的滔天怒意。 这些阴暗的心思,连他自己也甚或不堪忍受,更不愿去想梁璟知道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梁璟爱的是以前的端木颜。 梁璟等的是以前的端木颜。 连梁璟看着现在的他,心里想的也是以前的端木颜。 梁璟以为他种种不寻常皆是失忆缘故,他明知真相,却忍了又忍,不肯戳破。 可笑他竟然连自己也要嫉恨。 端木颜发呆良久,忽然如堕冰窟,整个人浑身发冷,终是扯了幔子将那铜镜严严实实盖住,再不想瞧见镜中那红了眼眶的身影。 夜晚仍是耳鬓厮缠,贪婪汲取梁璟身上的温度。 却不想教他知道自己那点心思。只装作依旧是恨。 梁璟胳膊搂住他,咬着他耳朵道:“小颜可会嫌深宫寂寞?” “还能比深山老林寂寞?我长在魉山十八载,山里有几块石头我都知道。”端木颜低声嗤笑。 梁璟叹气:“还不是怕你在朕上朝的时候跑了。” 端木颜闭着眼睛道:“大可放心,就是要走,我的剑也会先跟你打声招呼。” 梁璟亲了亲他的头发。 端木颜忽然转回身看着他,眼神一闪:“不如你带我上朝去?” “这……于礼不合。”梁璟道。 “不就看看而已。”端木颜冷哼,“真将我看作后宫妇人了?” “……真的不行。”梁璟一开始尚表反对,直到端木颜翻身跨坐到他腰上,下.身挑衅地蹭他,便举双手投降了。 第二天端木颜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朝堂长什么模样。 蒙着面纱,懒懒地坐在龙椅旁边。剥栗子吃。 成功地激怒了一众言官。 大臣甲:“圣上再宠爱皇后,也不能让后宫干政啊。” 梁璟不解:“他哪里干政了,不是在吃栗子吗。” 大臣乙:“新后刚获圣心便恣意妄为,怕有祸乱朝纲之虞。” 梁璟冤枉:“朕都有好好做事的。” 端木颜对朝廷事务一丝兴趣也无。原本也只是心血来潮,想让所有人都瞧瞧梁璟待他如何,省得那些大臣没眼色,多事张罗他选什么宫妃。 目的既成,心满意足,塞了颗栗子到梁璟嘴里。 言官,卒。 自那日起,端木颜便得了一个妖后的骂名。 祸水本人似乎根本没往心上去,成天里该吃吃,该睡睡,花前月下来了兴致还小酌几杯。 这天在院子里饮酒,倏忽一个身影从远处屋顶踏月而来,轻飘飘落下。 端木颜含笑举杯:“孟兄,别来无恙啊。” 孟竹见他笑中似有深意,脚步顿了一顿,方道:“你可是恢复记忆了?” “不错。” “……”孟竹沉默须臾,“那日你我分道扬镳以后,我发现各大关卡皆张榜贴了你的画像,似是被朝廷通缉。回去寻你不着,只得一路向京城而来,谁知,却听闻……” “听闻我成了皇后?” 孟竹点头,语气急切:“端木贤弟可是被那皇帝胁迫?为兄这次入宫,为的就是助你离开此地。” “孟兄撒谎连草稿都不打,让小弟如何信你?”端木颜嘴角扯起一丝讥诮笑意。 “我绝非有意欺瞒于你,只是怕说出贸然真相,会使你我间生了嫌隙。”孟竹焦急解释。 端木颜轻叹:“可惜你我如今仍是生了嫌隙。” 孟竹黯然无语。 “眼下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干什么离开?”端木颜淡淡道,“孟兄还是请回吧。” “小颜……” 端木颜竖起食指,微笑催促道:“嘘,皇上驾到了。” 孟竹失望而去,身法也不如来时利落,给梁璟将将撞见了背影。 梁璟顿时警觉:“小颜,刚刚那是什么人?” “要带我离宫的人啊。”端木颜克制不住恶劣的心情,勾唇笑道。 另一个id叫小婵娟w是个常年匿名上阵的怂宝!微博是@一个安静的金鱼脑,来和我玩嘛~ 第20章 “你要走?”梁璟变了脸色。 端木颜纤长手指把玩着酒杯,状若无意道:“我何时说过会留下来了。” “……端木颜!”梁璟腾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火气,“你不循宫规,朕由得你,你罔顾朝纲,要看朕的热闹,朕也依你。你要打、要骂、要杀,朕可曾说过个不字?朕知道对你亏欠,无论你想要如何弥补,无有不准。可你从来不让朕知道——你心里是如何想的。” “倘若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呢。”端木颜冷然道。 “……” 端木颜骤然一掼,白玉杯砸落在地,脆响一声,碎玉纷飞。 “是你在我神志不清时强行安了这个皇后头衔。你可有想过我愿不愿留下?我便是现在走了,有哪点对不起你?” 梁璟声音微哑,忍耐道:“……你要和谁走。” “梁璟,你听听你说的。”端木颜抬眸看他,嘴角扯起冷笑,“嫉妒了?是不是以为我出墙?” 梁璟一震,低低道:“朕不知道。” 不敢看端木颜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2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2 的表情,梁璟移开目光:“从那晚再见到你开始,很多事已经变了。朕总对自己说,只要你是小颜,你回来了,朕会像对天起誓的那样珍惜你,再不让你有一点伤心难过。可是……朕不明白,无论朕如何做,你都是那副模样。” “你要我留下,我便留下。可你仍不信我,我亦不信你。”端木颜面带倦色,“你我这种关系,维持下去岂非无聊至极。” 梁璟怔怔看着端木颜,见他脸现厌恶之意,只觉心中一阵剧烈的疼痛,犹如刀割。 不应是这样的。 当初他的小颜,对谁都拒之千里,看他时却满眼都是情意,嘴角含笑,软糯黏人得紧。 绝不是现在这样脾性暴戾,阴晴不定,动辄就要打要杀。 夜夜虽肌肤相亲,也只是本能的欲望占了上风,同床异梦。 也是。他将一切都忘了,自也把那些情意忘了,自己又怎么强留得住? 端木颜本是浪迹江湖之人,而自己美其名曰坐拥天下,真正守着的不过皇城一隅。 或许本就注定要有这样的结局。 一度不想开始,最终仍避不过。 半晌,喉咙涌上一丝甜意。梁璟强自压抑,唤道:“小颜……” 月上中天,竹影婆娑,掩住了端木颜脸上的神色。 “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是原来那个端木颜了。”端木颜垂首,身子微微发抖,“我也找不回原来的他了。” 梁璟愣住。 他的确不明白。不明白端木颜为何瑟瑟发抖。 “……什么?” “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端木颜深吸了一口气,字字沙哑,“我知道,你喜欢那个面软心软、冰肌玉骨的端木颜,可惜,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个喜怒无常的魔教妖人。” 梁璟不可置信地僵住,听得端木颜道:“我早将一切都想起来了。” “可是你……”梁璟声音艰难。 “可是我仍没有变回你想要的那个人。”端木颜轻轻一笑,“魔教心法本就蚀人心智,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只怪我不早不迟……” 他收了声,并未说出下文。 梁璟却已听出那话里的未尽之意,心如刀绞。 “你……并非无情,是不是?” 端木颜抬手捂住眼睛,不许梁璟看到自己的样子:“你过来。” 梁璟回想起端木颜之前对自己的恶作剧,仍是不由自主走过去,低头看着他墨玉般长发,不知是否该伸手去摸一摸。 一双手摸索着环上他的腰,端木颜将脸埋在他身上,自言自语般地低喃。 “世上只有一个梁璟。为何却偏要教两个端木颜……都喜欢上你呢。” 第21章 若能选择,端木颜宁愿将一切彻底忘记。 梦魇般的儿时,浑身浴血登上教主之位的年月,挥不去、洗不净的满手血污。 记事起便无父无母,以为自己将孑然终老,却仍是在第一眼时就对梁璟生了情愫。也许本还有药可医,却在接触到那炽热怀抱后愈发贪恋。 纵是心境骤变,这情意却顽固地扎了根,害他又在同一人身上跌倒。 回想起的一幕一幕像利刃在剜他的心。 血流如注。每一道伤口都硬生生的疼。 不敢承认自己不过口是心非,不敢让梁璟看穿自己已像生了病般,根本就离不开他。 只怕…… 有一日梁璟终于察觉他与自己记忆中的人根本不同,便会如弃敝履。届时,自己这飘萍一叶,又会沦落到一无所有。 却仍是找了各种冠冕堂皇借口留下。既骗梁璟,也骗自己。 梁璟的掌心覆上他的面颊,摸到一手冰凉的湿意。 端木颜扭头避开,语气生硬:“我已和你说得明白。爱要不要,但说无妨。” “我若说不要,你岂不将我杀了?”梁璟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这样,心中大叹,用指腹轻柔地拭去他的泪痕,用最温柔的声音哄道。 “不杀。”端木颜埋着头,语气虽硬,却掩不住隐约的哽咽。 “傻小颜……朕真该死,竟会怀疑于你。”梁璟用力把人抱进怀里,“朕待你的心意绝无更改。” “梁璟,你要是再骗我……” 我就一无所有了。 草长莺飞,惠风和畅。 梁璟下了朝,端木颜笑靥盈盈地拿着扎好的纸鸢,站在殿门口等候。 看见梁璟过来,远远就露出温柔神色:“璟哥哥,今日有风,咱们也去放鸢吧。” 梁璟惊讶道:“你今天怎么……” “怎么了?”端木颜茫然地摸摸自己的脸,“可是脸上有什么东西?” 被他一问,梁璟突然也想不起自己要问什么,索性抛诸脑后,拉着他的手道:“这凤凰是谁扎的?这么漂亮。” 端木颜抿嘴但笑。 天色蔚蓝,草色滴翠,梁璟帮忙扯着线,心思却丝毫都不在那凤凰上,只瞬也不瞬望着他眉目如画的凤后。 晔兮如华,温乎如莹。 这样的日子似乎过了很久,但梁璟无来由地就是觉得不安稳。仿佛眼下的好时光像手中纸鸢似的,一旦松了线,便远远再也不见。 “小颜。”梁璟心念一动,想要把人叫住。 端木颜却没有听见一般,并未转身理睬他。 “小颜?”梁璟更是忐忑,又一次唤道。 却不知被哪里来的一巴掌拍得骤然惊醒。 梁璟睁开眼,只见得昏暗的帐顶,帐外一盏微弱烛火挣扎跳动,哪有什么草长莺飞,折花弄鸢。 怀中之人皱着眉,眼中带着三分困倦七分不耐:“深更半夜,一直叫我的名字做什么?” 梁璟恍若还在梦中,只怔怔地望着他,满心浑浑噩噩。 良久才反应过来,端木颜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待他。 便怔忡许久都没有说话。 端木颜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梁璟的声音,便揉了揉眼睛,若无其事趴回他怀里找好位置,没好气地抱怨:“不许再吵。” 那脊背却是僵硬异常。 半晌,一颤一颤地发起抖来。 梁璟心口针扎似地疼,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一遍遍抚过那削瘦肩背,反复道:“对不起。” 周遭落针可闻,直到梁璟以为端木颜已经睡着,才听到轻轻幽幽的一句话。 “梁璟……我好恨你……” 第22章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3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3 那一晚之后,两人不约而同没有再提起某个梦。 梁璟仍是宿在端木颜处,同食同寝,夜里相拥入眠。 在梁璟心中,端木颜有这样的变化,与他也不无关系,待端木颜的态度不曾冷淡半分,只有更好。甚至觉得,只要不悖家国大义,端木颜想如何便允他如何,又有何妨。 不成想,端木颜的言行却大为收敛,脸上笑容多了许多,晚上行那欢好之事时也不再挠得梁璟一身伤。甚至主动让人寻了把琴来,在湖心亭里将那《燕何还》又弹了几遍给梁璟听。 梁璟有时几乎都被弄得糊涂了,疑心端木颜是否又变回了以前那般模样。 却又不敢开口问他。 从梁璟这方看来,事情并没有严重到难以收拾的地步,脾气好的端木颜他固然爱之不及,脾气坏的……只要端木颜仍是一心一意便好。 但端木颜的心结却是根深蒂固,现在的模样若是演出来的,梁璟只怕戳破了事态会变得糟糕。 某一日夜里醒来,梁璟惺忪间还未能将眼睛睁开,便察觉身畔的端木颜支着身子,根本未睡。 竟是已不声不响在黑暗里望了他许久。 分明是仲夏,梁璟刹那间不寒而栗。 若非偏执到了极点,怎会彻夜不眠,只为瞧着一个人,仿佛下一瞬就要丢了一般。 心惊之余,愈发确定端木颜所有好转迹象皆是伪装粉饰。 或许是为了讨梁璟的喜欢。 又或许是这样做才能感到安全。 梁璟虽不甚通医术,也知道心疾越是压抑越会加剧恶化,决不能任之再发展下去。 有心找个太医来询问一番,又不敢太光明正大,生怕传到端木颜的耳朵里去,害他又要胡思乱想。 在御书房里踱来踱去半晌,终于下定决定,打算找身边心腹走一趟,悄悄将太医院资格最老的董太医请来。 身边伺候的小六却已经火烧眉毛地来报:“陛下,皇后他……他……” 梁璟大惊,手里的折子“哗”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忙问:“他怎么了?” 小六跑得急,大喘气半晌,将梁璟弄得心焦不已,方才抹了抹汗说:“皇后他,将中宫的膳房给烧啦!” 梁璟愕然,忙将手上的事搁下了。 待看到端木颜,满腹焦急心情不禁转为好笑。 那张白.皙脸蛋上沾了不少烟灰,被袖子抹过后反倒成了一道道痕迹,狼狈得紧。这景象放在乡野村夫脸上或许无甚稀奇,可衬托的是端木颜这张脸,便莫名生出几分可爱来。 端木颜皱眉呆呆地站在不远处看宫人收拾那一片狼藉。梁璟一出现,他便扭了头,一副不愿理睬的样子。 梁璟上前把人揽在怀里。 端木颜起先挣了两挣,梁璟却道:“别动,给你擦擦脸。” 便不动弹了,略带僵硬地任梁璟用龙袍的袖子给他仔仔细细地揩了脸上的黑色。 “怎的想起做饭来了?”梁璟见他仍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 端木颜眼睛不看他,淡淡道:“不过是好奇罢了。” “哦,朕还道小颜是为了朕要下厨呢。” “皇上多心了。”端木颜轻哼一声,脸颊却有些泛红。 梁璟不敢逗太过了,连忙顺毛安抚:“莫生气了。这庖厨之事,朕也不会。” “……你就拿这话安慰我。”端木颜绷着脸片刻,终忍不住缓了脸色,嘴角一翘。 “你瞧这膳房都成瓦砾一片了,今日还是先去御书房用膳吧。” 端木颜沉默片刻:“……嗯。” 梁璟将人哄着走了,心情不无复杂。 端木颜哪怕性子变化,待他如何自不必说。 做出的事虽然教人忍俊不禁,但其中隐含的心意,梁璟既不瞎,当然不会看漏。 梁璟从未想过两人不能长久下去。 可两人朝夕相对,已产生的裂缝——又岂能全靠做戏来弥补。 第23章 端木颜初夏入宫,如今叶子眼看要红了,也没有一次到太后宫内问安过,太后连他生得什么模样也只从画像里见过。 屡次问起梁璟,梁璟都说是皇后身体未愈,不想病气冲撞了太后。 可端木颜吃栗子吃到朝堂上的事,宫里都传遍了。 这次皇后更是动静大到将厨房都烧了,太后又岂会不闻不问。 平心而论,生出这样多的事端,也只有梁璟知他自苦,不明真相者早就非议纷纷。 这日端木颜一个人在殿内剥莲子,便听下人来报,太后驾到。 心先是一缩,又强自平静下来,边取了帕子擦手边吩咐将太后请进。 太后不过四十许人,保养得宜,施了脂粉款款而来,还是一副端庄美艳模样。 端木颜样貌虽精致,也藏不住本质上不过武夫出身,想了好久才道:“给太……给母后看茶。” 太后也未计较,呷着雪芽好整以暇道:“皇后前些时日抱恙,现在可好了?” “回母后,已无大碍了。”端木颜垂眸。 “那孤便放心了。实不相瞒,有许多话想问皇后,可皇帝将你藏得太紧,如今总算见到一回。” 端木颜手指翻来覆去拨弄着茶盏,语气十分谦恭:“端木颜恭聆。” “孤只知道皇帝从江南回来,便龙体违和,却不知皇后与皇帝是如何相识的?”太后问。 端木颜手指紧了紧,沉默须臾:“是儿臣不识龙颜,斗胆与皇上结交。” 太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嗯”了一声。 “那夜皇后又是如何突然出现在皇帝寝殿?” “儿臣自负武功……只身潜入大内。” “所为何事?” 端木颜抿嘴不语。 太后语气转严:“你可知道,有宫人传你携剑意欲行刺?” “……未曾听闻。”端木颜一字一顿地道,端茶的手有些不稳。 太后按住他的茶盏:“若无此事,皇后何必心神不定?端木颜,你好大胆子。也不知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治你灭族之罪,反得了椒房之宠。古往今来,也是闻所未闻。” 端木颜笑了一笑,似有别样意味在其中:“圣恩浩荡,儿臣惶恐。” “嫁入帝王家,情爱之说多是虚言。”太后缓缓道,“皇帝有时迎娶世家望族女子为后妃,不过是为了开枝散叶,巩固人心。” “而你,也该…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4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4 …” “是啊。儿臣出身鄙贱,既不贤,亦不淑,且又不能为皇室添嗣——”端木颜低头,脸上神色依稀难辨,“自然不敢专宠。母后教育得极是,端木颜铭刻于心。” 太后只以为端木颜脾气暴烈难驯,见他出乎意料地听话,甚是满意而去。 梁璟闻讯升起不祥的预感,匆匆赶来,还以为会见到凤殿里如狂风过境一般杂乱。 谁知四下里井然有序,端木颜端坐出神,见梁璟进来,还平静地道:“你回来了。” 梁璟心里一块大石落地,走过去想握着端木颜的手说几句软话,将人安抚安抚。 端木颜却慌慌张张把手甩开了。 梁璟察觉有异,抬手看了看自己掌心,竟湿漉漉的全是血迹。 “小颜,你……!” “放心,没有伤人。”端木颜无力一笑,“将你心爱的茶盏捏碎了,对不起。” 第24章 董太医已应召与梁璟私下里密谈过一回。 医疑难杂症他不在话下,但武功心法滋生心魔这类轶事,他一个文弱郎中怎会懂得,只说束手无策。 但也指了一条路子,说南海外有座仙岛,岛上有不世出的医仙,多半可解端木颜的心魔。 梁璟这些天便一直寻思此事。 人丢过一次,放端木颜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是不敢了。 但他在宫中住了二十来年,踏出宫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多半还是身后跟着一应人等,鞍前马后伺候。倘若要去南海,路途迢迢必得轻装简行,带上梁影一个都够呛。 更烦恼的是,中间要耽搁多少时日不计,光来回就大半年时间,他若陪同,朝政又要交给谁打理? 一方面苦恼绸缪此事,一方面又得徐徐图之,试探端木颜心意,怕他听了恼怒。 梁璟拿着伤药给他涂抹,便想趁此时探探口风。 不想两人竟是同时开口。 “小颜,朕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梁璟,我想起来一件事。” 梁璟只得道:“你先说。” “这邪功易人品性,不知若将武功彻底废去,会不会便自行好了。” 梁璟微愣:“可你从小练起来的武功……” “倒不是在意这个。”端木颜笑笑,“只是,近日我回忆那心法,隐约回想到最后的残页上说,此功法攀附魂魄而生,一旦废去,会神魂失落,因此历代修习者无有自毁的先例。” 神魂失落? 梁璟不信鬼神之说,但这说法怎么看也甚是骇人,万一真把他的皇后给折腾坏了可了不得。 “这话不许提了。” 端木颜还想说什么,梁璟止住他道:“朕听闻南海有位医仙,或许能医这顽疾。” “南海……”端木颜沉吟片刻,“想起来了,的确有一个异士隐居孤岛,似是叫燕樨。” “你也知道此人?” 端木颜敛眉:“不错。但此人性子古怪,不仅让求医人任其驱策,诊治方式也倒行逆施,听说医好了这病,反又害了其他病,亦有可能。” “总归是一条出路。果真行不通,再回来便是。”梁璟见他并无排斥神色,便道,“治不治得好,于朕其实并无不同。朕实不想你委曲求全,日日自苦。更不想你区区心意……以血来证。” “看来你已知道我夙夜难寐了。”端木颜轻喟,轻飘飘将手自梁璟掌中抽回,不待梁璟出声又道,“既是如此,去便去罢。权当了结一桩心事。” 梁璟想不到他会答应得这么轻易。 “宝贝儿,你可明白,现在的你,朕也没有一丝不满。”他小心翼翼地道。 “嗯。知道的。”端木颜眨眼,依赖地蹭入梁璟怀中。 梁璟忍不住托起他的后颈,咬住他柔软唇瓣亲吻。 半晌,端木颜低低喘息着道:“只是,我却讨厌现在的自己啊……” 第25章 梁璟去太后寝宫请安。 太后妆服齐整,端坐殿上,一旁的侍女轻轻慢慢地为她打着扇子。 “皇上这两日可好么?” “托母后的福,很好。”梁璟看着她平静的脸色,犹豫着道,“儿子此来,是有一事相求。” 太后眼神一动:“哦?” “儿子想陪端木颜到南海求医。” “什么?”太后眉头紧锁,“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皇帝?” 梁璟低头道:“儿子明白。但端木颜心疾已入膏肓,不与他同去,儿子实难放心。” “为何不能将那医者请来?” 梁璟解释:“方外之人脾气也异于常人,只怕无法强求。” 太后挥手屏退了四下宫人,瞪视他许久,长叹一声。 “你父皇喋血一生,孤也是上过沙场之人,怎就生出你这么个情种来。” 太后奚氏是武将之女,嫁与先皇不久便值北蛮来犯,奚氏亦随先皇亲征,披挂上疆场,流传下来一段血色佳话。可惜到了梁璟一辈,太平皇帝做久了,血脉里那股杀性便有些褪却。 “儿子自知不如父皇。”梁璟道。 太后摆手道:“不过是没将你逼到那份上。你父皇尚武,朝堂纵横之道,还是你强得多了。” 梁璟一笑:“母后过誉了。” 太后斜他一眼:“那端木颜真有那么好?竟能将天子都拐带了。” “情不知所起,实无道理,母后也是过来人。”梁璟诚恳道。 “我虽不喜欢他,也看得出他对你确实有情。你们两人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太后神色微缓,“只是朝中之事,须得皇上自行安排,母后一介妇人,终究难以服众。” 梁璟颌首:“不妨与母后一言。当今朝中,掌权势者三分,文臣中以江丞相为尊,桃李遍天下,但江氏历来厚直,想来即便儿子离宫,其心也不会生变;另一者是……” “三者谁要有了异心,也难免彼此掣肘,儿子另有心腹安插三股势力中多年,有什么风吹草动,保管第一时间便能传到母后耳边。” 太后听罢,诧然看了梁璟几眼,随即宽慰道:“也罢,既如此,你就去打点吧。母后小时候没溺爱过你,趁着还未老眼昏花,将这一笔补上罢。” 梁璟一怔,心中不禁有些触动。 一则是为奚氏突如其来的关怀。他的父母管教虽严苛,但也是因为他要肩负的是整座江山,不容轻忽。归根结底,皇帝是孤家寡人,能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5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5 拥有太后时不时流露的温情已是大幸。 二则是为端木颜却从未有过承欢父母膝下的机会。 这种感受,自幼身在东宫的梁璟明了不过。设若可以,他也想将端木颜那一笔缺憾补上。 一连十几日,梁璟将朝中较为得力的大臣陆续传召了一遍。如丞相等位高权重的,更是数入御书房,为的是将主理政务的权力一一摊派开来。 为安全计,梁璟只说自己闭关不朝,由太后奚氏垂帘听政,而出宫的消息则严加封锁,以防生变。 某日深更,宫门悄然开启,两道人影不动声色地登上守在外头的一辆马车。 车夫一扬鞭,那车子随着马蹄哒哒响声,逐渐隐入夜色之中。 第26章 马车多少有几分颠簸,端木颜原本伏在梁璟膝上闭目养神,任梁璟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发顶,舒服得不想睁眼。 过了一会儿,不无好奇地掀开车帘,道:“你那暗卫呢?” “他骑马跟在后头。”梁璟奇怪道,“怎么问起他?” 端木颜拧了他一把:“你不是说是你师父吗?” 梁璟:“……痛。” “谁叫你满口谎言。”端木颜不以为然道。 梁璟吃了暗亏自要回敬,摸摸他的脸,调笑道:“小颜,你这一身真好看。” “好,好看什么?”端木颜拍开他的手,脸颊微红,不自然地道。 端木颜竟是着了一袭女子的裙装。他一动弹,鹅黄色的流云水袖便从梁璟膝盖上垂下来,晃来晃去,甚是撩人心坎。袖口衣襟虽不像宫装那样繁复华美,但也衬得整个人明丽非常。 虽然梁璟微服几乎无人认得,但端木颜以往常年行走江湖,眼熟他的人不在少数,如今举世皆知他还未死,反而匪夷所思地成了皇后,一旦将他认出,难免也会揣测是什么人与他如影随形。更不要说万一那正派人士来寻他的晦气,也会添上不必要的麻烦。 最后梁璟琢磨出一个不太高明的办法,干脆让端木颜轻纱蒙面,与他扮作夫妻避人耳目。 端木颜起初自不肯依,后来试衣时被紧盯着他的梁璟按在案上占了好大的便宜,反而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只是时常穿着女装便蹭到梁璟身边,梁璟拿他毫无办法,只能强自目不斜视,平心静气,为此很是憋了一股火。 “你不知道你好看,怎会成天在我面前转悠?”梁璟捏捏他的脸,那白.皙面孔未施粉黛,只是唇上染了一点红色,显得格外娇艳。 端木颜哪肯承认,赌气道:“你说是便是吧。” 梁璟笑笑,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岂不知玩火自焚的道理?” “污言秽语!”端木颜耳根子发热,气恼地将他一推。 闹了一阵,梁璟忽然道:“这路上山迢水远,不过能与你一起看遍,不失为赏心乐事。” “山山水水还不都是你的。”端木颜却嗤笑他,“一听就是没吃过苦的人。秋风冬雪,你一个久居深宫的人只怕受不了。” 梁璟不满道:“不说我还不知你是这样看我的,竟敢对夫君不敬。” 端木颜闻言挑起眉毛:“谁是夫君?” “你这模样,岂不就是我的娇……妻。”梁璟还没说话,耳朵就被重重一拧,以至于尾音都带着上了颤抖,“小颜饶命。” 端木颜微微一笑:“莫忘了这衣裳你也穿得。你再如此放肆,就让你当我的娇妻。” 梁璟:“……” 娶个绝世高手做媳妇,是没有尊严可言的。 想象了一下自己穿这身衣裳的尊容,梁璟一阵恶寒。 第27章 一白一蓝两人并肩往客栈行去。 白衣男子服饰朴素,脸上虽没什么明显表情,嘴角却总是含笑。另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着水蓝纱衣,同色轻纱敷面,虽也没戴什么华贵首饰,只佩了一支玉簪,周身气质却令人心向往之,情不自禁猜测那面纱下是怎样的容颜。 只听蓝衣女子开口,嗓音却有些奇怪的低沉:“王景,你……” “我怎么了?”梁璟拉着对方的手,心情颇好地道。 端木颜忍了忍,还是道:“晒得黑了。” “……”梁璟滞了片刻,“那又何妨?” 端木颜一想,的确也没什么要紧,惋惜道:“只是没从前好看了。” 梁璟脸色黑了:“宝贝儿,怎能这样嫌弃为夫。” “岂敢,岂敢。”端木颜促狭一笑,牵着梁璟的手进了客栈大门。 刚踏进一步,端木颜抓着梁璟的手倏忽一紧,又迅速将人往回带。 梁璟一头雾水,听得端木颜道:“咱们换个地方。” “是不是看见什么人了?”梁璟乖乖任他拽着走。 端木颜轻轻蹙眉道:“想不到武林盟主也在此处。” “武林盟主?那不应该是你的死对……” 梁璟话都来不及说完,不速之客还是从后面迅速追上来,拦在二人身前。 孟竹提着佩剑,转身回视梁璟和端木颜,惊疑的眼神在看到端木颜后转为喜悦:“小颜,果真不是我眼花!” 端木颜怕他言多有失,二话不说便是一掌劈出:“收声!” 孟竹忙一错身站定,并不还手,一脸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模样。 梁璟见状,大致明白这武林盟主与端木颜并非一见面就大动干戈的关系,便有些疑惑,打圆场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孟竹如梦方醒:“他是……” “你知我知,还问什么?”端木颜打断道。 他倒不是厌恶孟竹,只不过好端端突然一人冒出来打搅他和梁璟,故而不甚耐烦。 孟竹或许是想到梁璟异于常人的身份,心中便莫名地有些不自在,许多话已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但阔别数月,屡次心中惦念端木颜,现在又在街头巧遇,怎肯被两句话堵了回去。 于是顶着端木颜的白眼,仍是孜孜追问道:“你……当真和他在一起了?又怎会出现在这儿?” “当真。”端木颜面无表情道,“有事。” 梁璟见这两人说话不带自己,先是被忽略得不是滋味,听得端木颜这极力撇清的语气,又被可爱得心痒,便镇定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孟竹被干脆利落地甩了脸,脸带些许黯然:“现在想来,那日我见你时,你便根本不想走吧。” 端木颜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去看梁璟反应。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6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6 他这一扭头,倒让梁璟一下反应过来,孟竹说的“那日”是哪日了。实在是不愿回首那场摧心的对话,因此梁璟怔了一下才对上号。 原来当时让他远远望见了背影的便是此人,梁璟原本还觉得孟竹一表人才,这下却是从头到脚哪里都看不顺眼。 况且看他一番表现,分明对端木颜有不轨之心。 便不等端木颜开口,微笑插话道:“这位……盟主?我和小颜还有要事要办,麻烦借个光。” 第28章 “我……”孟竹被梁璟再次打断,终于灼灼将线从端木颜脸上收回去,转向梁璟,正色道,“阁下在此处出现,想必是有要事。如有帮得上忙的,孟竹愿略尽绵力。” 梁璟已经将孟竹看作情敌。在江湖人士心目中,武林盟主的地位指不定比天子犹高,何况孟竹不知有心还是无意透露出他曾有带走端木颜的机会,无异于示威,更是让梁璟心中不快大增,哪里还肯和他有所纠葛,只盼孟竹赶快远远走开才好。 只是又怕孟竹真有他们所不知的门路,因此也不敢贸然拒绝。 端木颜握着梁璟的那只手加了些力道,将梁璟攥得微疼,只道:“我们邪教之人,不讲知恩图报。你虽救了我,却也不该在此处认出我。” 孟竹一怔明白过来,赶忙表态道:“我……我不会宣扬出去。” “那就多谢。”端木颜点了点头,“此事你帮不上忙,多说也是无用。” 梁璟却抢着道:“盟主可知道一个叫燕樨的人?” 孟竹思索片刻:“可是说那位医仙?” “正是。” 孟竹不解地仔细打量两人:“两位看着都不像身负沉疴之人。” 他说完等了许久,也无人理睬他的话,只得轻咳一声:“不瞒二位,燕樨大夫我虽不识得,但几年前曾听一位来访家父的客人提过,大略有一些耳闻。此处不便细谈,还是寻个地方坐下来的好。” 梁璟心道:“他总算想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了。” 他从董太医那里知道的消息不过只字片语,这一趟南下,也是抱着到了南海再于当地打听消息的准备来的,岂料随口一问孟竹却有意外收获。又是惊喜,又萌生被孟竹压了一头的不甘。 转念一想,自己于这些事一窍不通,风吹日晒过后还被端木颜讥笑,便有些笑不出来,口中又只好答应。 待得三人寻得一间茶楼落座,孟竹娓娓道来:“不知二位为何寻医,不过家父那位客人虽见过燕樨,但却并未求得他出手相助。我只知燕樨所在的那无名岛,自南海边上的月迷津起航,望西南方行去,直到遇见一片弥天浓雾,穿过便能看见。” “那岛无名,也有人就称为燕岛。占地甚小,但岛上毒虫蟒蛇遍布。燕樨就住在一间简陋不过的竹屋之中,附近全是奇门阵法,在其中绕十数天的路也未见得能够接近。即便是见到了人,喜怒无定的燕樨也未必就肯救治。那位客人许了武功心法,后又以重金相求,仍是无功而返。” 梁璟越听,越觉前路艰难,不由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你那客人求治的是什么病症?那燕樨究竟是何来头?多大年纪?” “那客人并未明言,但想来是某种毒物。”孟竹摇头道,“燕樨其人,依稀记得竟然是个俊秀少年,现今想来也不过是个年轻男子。至于师承何人,江湖传闻不一,但都是捕风捉影,不提也罢。” 第29章 孟竹所言已十分详尽,梁璟一点头道:“幸亏盟主提点,否则大海茫茫,只怕我们难觅踪影。” 孟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日会与天子同桌把盏,但又因着端木颜的缘故,不知该欣慰还是失落,只好辞让道:“三言两语,何足挂齿。” 端木颜始终在一旁静坐着听他们对话,神情似乎也很专注,此刻忽道:“你既将我教剿灭,此时即便襄助,我亦不会领你的情。” 孟竹顿现尴尬之色:“但我……” 这其中也真是一笔糊涂账。左护法谋害端木颜,孟竹将左护法击毙,可算是报了端木颜之仇,但他也率众将魔教清剿,又使得端木颜这旧教主落得只剩一个虚名,无枝可依。 “就算是一笔抵一笔,”即便端木颜再不想承他的情,到这时也没有办法,于是淡淡道,“索性我对那邪教无所留恋,今后你我恩仇便一笔勾销。” 他话里疏远意味甚是明了,孟竹目光在梁璟与端木颜脸上先后扫过,最终低下头道:“如此,在下就祝二位一路顺风,如愿以偿。” 二人与孟竹分别之后,天色已暗,慢慢走在路上,俱没有开口说话。 在孟竹面前尚且十指相扣,出了茶楼却是各怀心事,气氛古怪。 半晌,端木颜沉不住气,闷声道:“你怎的不说话。” 梁璟明知自己与端木颜心意相通无疑,但孟竹的话还是使他心中起了些涟漪,于是道:“没什么。” “……”端木颜许久没被这样冷淡过,一时气结,深恨那孟竹不识时务,连带着也生起梁璟的气来。他纵然憋得难受,又万万放不下面子先开口求和,只闭着嘴再不说话。 梁璟一会儿忖道,若不是孟竹救端木颜一命,心上人此刻已然殒身灭命。一会儿又想,端木颜对孟竹了无情意,明眼人一看便知。只不过关心则乱,思来想去的仍是灭不掉那股醋意,兀自神游九天,也就未曾注意到身畔端木颜脸色不豫。 经过一条暗巷,梁璟忽的被推了一把,正吃惊间,端木颜面对面将他推到墙上,语气霸道地叫他的名字:“梁璟。” 梁璟还未回过神,含糊地“嗯?”了一声,端木颜便一把搂住他的腰,把脸靠在他颈间,道:“是他自己要来找我的,不关我的事。” “……唔。” “他在往生崖下见到我,没有杀我,还救了我一命。”端木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便是没有他,我也不见得随随便便就不活了。” 梁璟心一抽,不想让他再说下去:“生死之事莫再……” “我要回来见你,不会死的。”端木颜起身望着他,眼神认真道。 四周虽暗,那双眼瞳却亮若星辰,梁璟胸口抽痛,发狠地把人抱进怀里:“傻瓜,不许再说些死不死的话。” 端木颜只要枕在他胸膛上,便觉得浑身都轻了一般。微笑地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今晚就穿你喜欢的那件红衣,可好?”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7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7 第30章 端木颜沐浴过后,只披了一层红绡便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这层绡子原本只是最外层的一件,旁边架上挂了完整的一身行头,端木颜却刻意将自己弄得衣衫不整,一看便不似良家。 以下内容需要积分高于 1 才可浏览 宫里带出来的料子自然是上品,轻柔若无物,尽管并未薄到暴露肌肤,但也将他韧瘦身段勾勒得淋漓毕现。端木颜肩颈垂落几绺湿漉漉的黑发,明艳的红绡摆动之间露出晶莹白.皙的长腿,既美得如画中一般不真实,又轻佻得让人想要撕开那层聊胜于无的包裹,肆意轻薄。 梁璟斜靠在榻上,听水声就已听得心猿意马,看见端木颜作如此打扮,噙着一丝邪气的笑意走过来,心头那点火苗顷刻间烧成燎原大火,有些低哑地道:“你这……” 端木颜侧坐到床沿上,伸出一只手指按住梁璟的唇,凤眸含水,微挑着看他:“这样穿好看,还是像白日那样穿好看?” 他一凑近,熟悉的香气便扑面而来,清淡却不容忽视,像许多小勾子将人勾住,逃脱不得。梁璟的手覆上他的大腿,感受着掌下温热滑腻的肌肤,下腹一阵发紧,如实答道:“……自然是这样穿好看,但不可让别人瞧见。” “哦?”端木颜弯起一侧唇角,笑着去咬梁璟的耳垂,昵声道,“你就没有起过那样的坏念头,让所有人都瞧瞧我是怎样坏的。” 他的动作与话中含意都太放浪,梁璟微震,克制住自己不往他引导的方向去想,轻拧了一下他的腿,道:“你成心要我发疯是不是?” “瞧出来啦。”端木颜舔了一下近在咫尺的耳垂,又伸手来回摸着梁璟的胸膛,指尖在那上面不安分地滑动,软软道,“生气了?” “嗯。”如此挑逗亦是情趣,梁璟想知道端木颜还有什么没使出来的花招,便忍住直接将人按倒的冲动,佯作不快模样,避开了端木颜轻吻他脸颊的唇。 端木颜本就是赤足,见状便爬上了床,抓起梁璟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好声道:“莫要生气了,给你摸摸好不好?” 梁璟呼吸一窒,顺势摸上端木颜胸前小小的乳尖,竟不知那里一被触碰便颤颤挺立起来,将手指移开,还能透过薄绡看见明显的一处凸起。 “怎的这么敏感?”梁璟用手指捏住那处,反复揉捏亵玩。 端木颜低低“嗯”了一声,埋怨道:“分明是你,怎么摸人家这个地方。” 梁璟轻笑道:“小颜让我摸,我向来从善如流。” “啊……那小颜再让你亲一亲。”端木颜一只纤白胳膊环上梁璟颈间,主动将柔软唇瓣贴近,立时被梁璟抬手按住,唇舌与他胶合缱绻,搅出细细的水声。 端木颜喉间溢出甜腻的轻吟,点火犹嫌不过瘾,又用脚尖在梁璟腿上蹭动,腰肢扭来扭去,恨不得整个人水一样融化在梁璟身上。 梁璟意志纵然坚定,也禁不住心上人这么刻意撩拨,抬手便要将端木颜松垮衣襟扯开。 端木颜却“哎哟”一声躲了开来,蹙眉道:“你这登徒子,竟然想解人家的衣服。” 梁璟失笑,捉起他的脚腕,求教道:“我轻薄你才是轻薄,你轻薄我又是何意?” 端木颜的脚尖已不知不觉循着他胯下去了,被梁璟抓了个现行,垂着头小声道:“说不过你,你……要解就解罢。” 他玩得过瘾,倒弄得梁璟像是做了坏人一般,梁璟暗自好笑,却也没与他客气,将人从衣衫中剥了出来,低头在涨硬的粉红乳首上咬了一口,摸着端木颜细韧腰身道:“骂名都背了,只好多讨一点回来。” “啊……别咬……”端木颜睫毛一颤,手指插进他发间,受不了地摩挲着。 梁璟转而加了些力道吸.吮,端木颜胸口窜起酥麻快意,腰身发软,想要推开梁璟的手情不自禁又将人往自己胸口按,低吟的尾音带了轻颤:“重……重一点……” 乳尖被梁璟啮咬吸.吮得发亮,梁璟的手向下覆上端木颜不知何时已挺立起来的性器,安慰似的抚摸把玩几下,又向后滑到股缝间抵着那小口,才发现那里竟已湿润柔软,轻易便容他将指节探入。 “小颜……你这里都湿透了。” 梁璟用手指在其中缓缓耐心开拓,里面的软肉绞缠上来,一旦指节向外退出,又像贪婪一般收缩挽留,内里还不断渗出滑腻液体,将手指都沾得湿透。 端木颜后面已谙熟承欢的感觉,被手指搅得遍体发酥,便下意识生出渴望,眼尾也漫上绯红,轻哼着道:“唔……想要你……才…这样的……” 话音刚落,体内的手指便被抽了出来,端木颜难耐地动了下腰,便被梁璟抱着跨坐在他身上,下.身亲密无间地相贴。 感觉到一个滚烫硬物抵在自己穴口,端木颜却伸手按着他,喘息未复:“景哥哥……从后面来。” 他主动翻了个身,雪白的臀微微翘起,浑身上下尽是引诱之意。梁璟吸了一口气,握着他的腰,挺身将涨得已有些发痛的物事狠狠贯入,毫不留情地顶撞起来。 “……呜!”端木颜发出一声哀戚的呻吟,手指紧攥着被子,“轻一点……会痛……” “真的?”梁璟缓过了那阵炽热情潮,依言放慢了动作,有一下没一下地往里顶入。 端木颜咬了咬嘴唇,梁璟明知他这样不会满足,却吝啬地不肯给,要将之前被撩拨的都找回来,让他既舒爽又难受。 “不……不痛了。景哥哥……” “叫我做什么?”梁璟附在他耳边,柔声笑道。 端木颜忍着羞耻,下.身不自觉迎合那一下下的撞击,软软求道:“嗯……用力、快些……” “景哥哥听不明白。”梁璟却道。 “快些……肏我……啊!”身上那人动作骤然加快,端木颜被逼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呻吟,抓着被褥的指节越发用力,近乎发白。 梁璟抓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缠。情炙之际,在端木颜耳边落下一吻:“宝贝儿,我爱你。” 端木颜已然神智混沌,听到他的声音,才找回一丝清明,扭过头在他脸上胡乱亲了亲,便睡了过去。 第31章 眼看天气一日凉似一日,梁璟与端木颜时不时星夜兼程,又行了许多日子,终于到了南海之畔。 梁璟久居深宫,端木颜久在深山,都是头一回见海。刺目的日光照在万顷碧波上,金蓝交织,天海一线,渺远得令人不由心悸,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8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8 想起前路亦是雾里看花,心情多少有些不畅。 彼此都不敢言明,压下那丝茫然心绪,辗转打听,来到月迷津处。 此处原是因多雾容易迷航而得名,渡口出海的船家不比别处拥攘热闹,显得十分冷清。众人听得他们要去燕岛,皆是摇头。 一个船夫道:“海路上有大雾和暗流,纵许重金也去不得,要船毁人亡的啊。” 另一人也插话道:“是啊,那岛主人也不喜外人靠近,要是让他看到咱们,求什么也不灵咯。” 梁璟已想到会有这样的麻烦,转而问:“不知有没有船家可将船只卖与我们。” “吃饭的家伙,哪能说卖便卖。”被问的人仍是摇首。 梁璟心忖,只能再回转别的渡头问问,抬腿欲走,却有一个形迹潦倒的汉子追上来:“二位若不嫌弃,我这里有只小船。” 旁边立时有人啐道:“许二,你那船,劈了烧火都讨人嫌。” 梁璟本还以为这话多少夸张了些,待看到那小船时,却也一时失语。船身倒不渗水,稳稳地漂在海面上,但除此之外,四下里都破破旧旧,有的部位甚至已腐朽了,在眼前茫茫大海的衬托下,透出些荒诞意味来。 见两人都露出怀疑神色,许二挠着头道:“莫要小看这船,我用它打了八九年的渔,也未出过什么意外,比那群人还安稳得多了。二位有所不知,就是去别处买船,也未必有人肯将身家出卖的,何不将就将就?” 梁璟向端木颜看去,后者面纱下的表情有些古怪:“这……这船真能下海?” “童叟无欺!” 梁璟对端木颜笑道:“到了这一步,敢冒险一试否?” 端木颜眉梢轻跳一下,半晌对那许二沉声道:“姑且信你。但若出了意外,要你身家性命来偿。” “……尊夫人好大的火气。”许二吓了一跳,摸着下巴局促地看着梁璟。 “多多担待。”梁璟一笑,掏出一锭银子塞进他手中,许二马上止住抱怨,满面笑容连声道谢着去了。 端木颜摸着已属于他俩的船,询问道:“要不要带上梁影一道?” “想来那燕樨是不高兴人多的。”梁璟沉吟须臾,“宁可信其有,还是让梁影留在此处待命吧。若有什么闪失,也可接应一二。” 端木颜自没有异议。梁璟唤来暗卫交待了几句话,便乘着那艘摇摇欲坠的小船同他出了海,向孟竹所描述的西南方驶去。 乍离岸时,海面一片宁静,天光云影,带着一丝咸味的风拂面而来,颇有几分随波逐流、与世无争的意味,端木颜慵懒伏在船舷上,被暖阳照得甚至有些昏昏欲睡。甚至不切实际地想道,若他与梁璟不过是布衣渔民,只消能够日日相伴,又有多好。 行出一段距离,端木颜渐渐感到胸口窒闷,头脑发眩,抓着船舷的手一施力,竟将木板生生捏得脆响一声,往里塌陷进去。 梁璟这才注意到,以手遮着日光去看他情形,担忧道:“是不是头晕?” 端木颜面色发白,摇了摇头道:“无妨。” 他虽会泅水,但却几乎不曾乘船,故而也不知自己竟然难以适应这样的沉沉浮浮。方知诸人各行其道,各安天命,这样的生活并不属于他,羡慕亦是徒然。 “睡着了就会好些。”梁璟让他躺到自己身上,安抚道。 端木颜在他怀中找了个姿势靠好,闭上眼睛:“若要帮忙,就叫醒我。” 第32章 及至金乌偏西,周遭空气也沉冷下去,睡梦中的端木颜无意识地朝梁璟温暖身上贴去,梁璟便翻出一件大氅,将他牢牢裹住。 暮色渐合,眼前景象也越发地看不分明,梁璟虽从书上粗研过行船之理,却是不会有机会尝试的,此刻只一弯极纤细的弦月遥遥相伴,望着深绀色海面,心头也骤然腾起淡淡不安来。未几时,前方竟成了一片混沌,月光投映其上,依稀能看出朦胧的白色。 若方向没有弄错,想来就是到了孟竹和船家口中的雾障之地了。 梁璟端详端木颜睡容片刻,还是将人叫醒。 端木颜症状大约缓和许多,按着额头坐起,见到眼前景象,脸色有些发青:“……天竟这么黑了。” 梁璟不解:“我从未发现你畏黑。” “不,只是在漆黑水面之上,感觉分外难以忍受。”端木颜眉头紧蹙。 “前面多半是所谓的浓雾,现在天又黑了,只怕是伸手不见五指,下方又有不知底细的暗涌,多加小心。” 端木颜深吸了口气,竭力撇去附骨的寒意,应道:“……嗯。” 船身徐徐没入雾中,原来还能见到冷月清辉,现下只有彻底的黑暗,端木颜闭上眼睛,只用力拽着梁璟的手,片刻都不敢松开。 梁璟回握住他的手,想了想道:“说些话兴许就不那么可怕了。” “说什么?” 梁璟便给他说起自己儿时在东宫的事。武林人士自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固然是刻苦已极,但天家教养的是帝王之材,日日研习六艺,同样磨人心智。 正说到如何挨太傅的责罚,船身忽然大幅度晃荡起来,向一侧歪斜而去。 “梁璟!”端木颜惊道。 梁璟定神道:“你到那一侧去,将船稳住。” 幸而有他作主心骨,端木颜反应迅疾,换了重心堪堪将小船稳了回来。船却又不受控制打起急旋来,不知哪里来的浪头拍在舷上,溅了端木颜一头一脸的腥咸海水。 端木颜一个激灵,险些后退跨出船外,后怕之余咬着牙扶稳了身子,猛烈颠簸中听见梁璟喊他的声音,勉强回应道:“我没事。” 虽身体尚能支持,但如此脆弱的一只扁舟也不知能撑得几时,再加上眼下连一寸光亮也无,倘若落入水中,恐怕难觅生机。端木颜心神动荡,已不由自主心慌意乱起来,疑心自己是否就要葬身鱼腹。 人力已不能遏制,只得任由汹涌暗流将小船推来挤去,将端木颜晃得呼吸滞涩,六神无主。 幽黯中一只手抓住了端木颜的手腕,梁璟的声音穿过水声传进他耳朵里:“抓着我。” 端木颜立刻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反手抓住了他。然而小舟只在剧烈摆荡中晃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终于架不住冲击,訇然震碎。 端木颜只觉周身一轻,彻骨的冰寒无孔不入地漫延到全身,狠狠灌了两口苦涩海水,几乎有溺毙之感。无意识在水中踩着,手指却还紧紧箍在梁璟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9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19 胳膊上,纹丝不动,心里想着,终究也算是同生共死了。 梁璟拽着他随着水流摸索着向前泅去,端木颜被他架着也朝前游动,艰难地仰头汲气,模模糊糊地想道,如今赚得一刻,便是一刻,可惜就是想再多看一眼心上人的模样,亦是不能了。 他浑身冰凉,心更冷得怆然发痛,无法克制地淌下泪来。 便这样浑浑噩噩地挣扎了许久,体力心力俱都不济,昏沉地失去了意识。 第33章 端木颜听见有人在叫他。 “小颜?醒一醒,小颜?” 全身关节像是被人打断了一般,又酸又痛,连移动一个指节都很困难,五脏六腑像火烧一般生生作痛,仿佛又是那日在往生崖下刚恢复清明的光景。 但身下粗砺的海沙与混杂在喧哗海潮生中的声音,端木颜却不会错认。 刚睁开眼睛,就被过于明亮的阳光晃得差点沁出眼泪,端木颜忙眯了眼,见到梁璟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 端木颜微愣,开口吐出的声音却是嘶哑难听,忙咳嗽两声,方道:“你脸上……” 梁璟左下颌上有一道清晰的血痕,被海水浸过,显得有些扭曲丑陋。 梁璟伸手轻轻碰了下,嘶地抽了口气,苦笑道:“现在更难看了。” 端木颜蓦然难过,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梁璟。” 梁璟道:“嗯?” “你抱我一下。”端木颜轻声道。 梁璟笑叹道:“这是又要撒娇了。”虽如此打趣,却仍是伸手过来抱了抱他。 端木颜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只想着死也不放开梁璟便是了,谁知竟还有化险为夷的一幕。 “这是什么地方?”满嘴都是海水和血的腥苦味道,端木颜咳嗽着问道。 梁璟露出有些奇异的神情,道:“或许这里就是燕岛。” 端木颜呆了呆:“何以见得?” 梁璟解释道:“我已去前面林中看过了,那林子甚为茂密,里面潮湿闷热,虫蚁甚多,想必蟒蛇也是有的。更为重要的是,一些树木上有利器的凿痕,多半是有人迹。” 端木颜不可思议道:“想不到你我未死,反倒误打误撞到了这座岛上。昨夜我昏过去了,你……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岂有这么大的本事。”梁璟摇头笑道,“最终也是力竭,昏迷间被水流带到了此处的。幸亏你抓着我的手没有松开。” 端木颜勉力露出一个微笑,梁璟又道:“只不过那不济事的船已散架了,为今也只能先去寻那燕樨。若此处真是燕岛,他在岛上多年生活,名声却能传下来,总不该不与俗世来往,想必会有回去的法子。” “嗯。”端木颜颌首,撑着身子颤巍巍地站起来。 “只不知这深林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端木颜淡淡道:“凡是毒物,嗅到我血液气味总会避开着些。若是飞禽走兽,又有何惧之。” 梁璟心道,端木颜的血失灵已不是第一次了,只但愿这次不要再是搪塞他的。 端木颜醒了只一阵子,便觉得四周连空气都如是炭火般炙热的,先前他与梁璟由北国一路南下,到了南海附近,纵是入冬也分外暖和,所着衣裳已很轻薄,在此岛上却甚是难耐,不一会儿就全身沁汗,恨不得跳到海里去退退热才好。 “这里怎的如此——”他正要皱眉,忽然看见刚转过身的梁璟后腰的衣衫染得尽是血色,话音戛然而止。 梁璟不解:“怎么?” “你身上……”端木颜不敢去碰那个地方,只有些茫然地看着那块血渍,挪不动步子。 梁璟忙道:“不要紧的,大概是让哪里的岩石割了一道口子,还不算耽误行动。” 端木颜喃喃道:“怎么可以……” 梁璟贵为九五之尊,怎么可以伤成这个样子? 若不是自己,梁璟何必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吃苦受罪,他分明是要在金殿上受人朝拜的。 他如此喜欢梁璟,但自从崖下归来后,带给梁璟的却是接连不断的身心折磨。 端木颜酸楚难当,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小声道:“对不起。” 第34章 梁璟见他神色惘然惨淡,便知他又在钻牛角尖了,忙拉过他的手,故意打趣道:“怎么,伤了腰小颜就嫌弃我了?” 端木颜被他一问,顿时也回了神,气道:“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梁璟摸摸他的头发:“别胡思乱想了,我还要靠武功独步江湖的小颜保护呢,快走罢。” 海岛上气候炎热,梁璟的手心更热,端木颜被他一牵,便毫不迟疑地跟着向前走去。离了岸边不远处,便是郁郁葱葱的深林,其中枝叶参差,几乎连天光都挡住了,只渗下星星点点璀璨流金,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恍若在梦中一般。 只是这密林中形形色色的虫蚁甚多,即使无毒,被叮咬过后也麻痒难受。端木颜的气息果然能驱赶其中大部分,但仍有一些不受影响,最后二人不得不忍着酷热,用衣服将露出的部位全都遮挡住,端的是狼狈不堪。 行了约有大半日,一方面是创伤未复,体力不支,另一方面也要考虑向哪个方向去找人,便停下来暂作修整。 端木颜道:“这样的地方,入了夜更是难测深浅,随时随刻须得有人守夜才行。” “不错。”梁璟道,“你若倦了,便睡一会儿。” 端木颜摇了摇头:“你伤势更重。” 梁璟也知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端木颜武功虽好,但不懂奇门遁甲之术,只有他略有涉猎。想要找到燕樨,须得两个人都好好保重才行。 如此在藤蔓枝桠间又行了几日,未曾出过什么意外,但随着深入,见到的蛇蟒却越来越多,不乏花色艳丽者,使梁璟甚感心惊。 那些无足的家伙虽是过路的,终究不能相安无事,端木颜低头从浅潭中取水时,梁璟忽地道:“小颜,别动。” 端木颜身子一僵,便见梁璟飞快地抬手,捏住了他头顶不远处一条通体斑斓,细约二指的小蛇。 端木颜一看之下,不禁后怕,抬手在那蛇身上一捏,那蛇便软软地塌了下去。 一抬头时,却见眼前一花,梁璟的手腕上已为另一条极相似的同类牢牢盘住,蛇牙已深深嵌入腕上肌肤。 端木颜悚然道:“梁璟!” “你……先把它拿开。”梁璟脸色也是一变,“我手腕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20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20 有些发麻。” 端木颜慌乱地将那蛇也掐得死透,扔到一旁,神情有一瞬的空洞。 “别慌,”梁璟柔声道,“或许不是那么致命的毒物。” 端木颜却茫然地道:“若是呢?我怎敢看着你就这样……这样……” 梁璟亦是默然。他半边身子已没了知觉,又能骗端木颜到几时。 端木颜忧心如焚,几乎要掉下泪来,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念头,勉强冷静道:“梁璟,你若是信我,可敢赌上一回?” 梁璟唇色青白,仍是挤出一笑道:“我始终是信的。” 他不知端木颜有什么法子,却见端木颜以指作刃,划破了自己手臂,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第35章 梁璟吃惊道:“你……” 他想问端木颜为何忽然自伤,但毒性蔓延极快,口舌麻木得竟连话都说不全,分明是酷热的环境,冷汗却顺着脊背涔涔而下。 端木颜将伤口凑到他唇边:“喝了它,之后可能会有些难过,你忍一忍。” 常人的血液或许是腥甜的,但端木颜的血液却散发着一种药物般苦涩的气味,或许是中毒后麻痹的缘故,淡得几乎捉摸不到。 梁璟心神一阵震动,忆起端木颜卧床时梁影曾对他提到过魔教以毒制毒的秘法,却怎么也想不到有一日自己竟要亲身体验。虽不想喝端木颜的血,眼下也别无选择,若是他丧命在此处,不仅是丢下端木颜孤伶伶一人,也形同将天下黎民都捐弃了。 端木颜生怕他不肯接受这种法子,捧着他的下颌便将汩汩鲜血灌入梁璟口中。带着体温的液体苦涩难当,伴随一股难以描述的异香,像是火焰一般灼烧过梁璟的喉管。 端木颜雪白的小臂袒露在日光下,染了艳色,绮诡之极。有嗜血的毒物嗅到腥气寻来,却在无名异香的震慑下,又仓皇逃去。 片刻后,梁璟全身的僵硬果真如退潮般缓缓褪去,五感随之回笼,但取而代之的却是腹中无端涌上的剧痛,使他霎时面如金纸,唇色青白。 端木颜忙将衣袖放下,扶着他的身体,紧张道:“现在如何?” “……我不知道。”梁璟咬着牙断断续续地回答,“毒性……似是暂时压住了。” “这里怕是有许多毒物,换个地方,你坐下歇一歇。”端木颜蹙眉说着,便将梁璟拦腰抱了起来,拨开枝蔓向前走去。 端木颜那平淡模样,仿佛梁璟只有一片鹅毛轻重,饶是梁璟在神志恍惚中,也被吓了一大跳,不知该哭好还是该笑好。 好在梁璟还被疼痛折磨着,没有余地让他羞愤。 走了些许路程,端木颜把梁璟放下,望着他因痛楚而纠结的五官,抬手替他将汗水拭去,低声问道:“你可有后悔?” 梁璟勉强地摇了摇头,声音微弱道:“你替我挡过一劫,如今也不过还上罢了。” 端木颜一愣,嘴硬道:“我不许你还,我要你一直欠着。” “不是又欠下新的了。”梁璟眼神微转,瞥了一眼他的手臂。 端木颜一时沉默,方又道:“若是我害你丢了江山,你会后悔吗?” “会……愧疚,但不后悔。” 江山不由得他选择,但端木颜却是他自己选择的意中人。辜负了天下人,他会愧疚,会自责,会于心不安,因为他是天子。但选了端木颜,却是九死未悔。 或许是因为饮了端木颜的血,梁璟竟有一种与之血脉相融的感觉,像是自然而然地便想要爱他更多一些。 端木颜怔怔地盯着梁璟好一会儿,没有言语。 蛇毒与血毒交征,所带来的反应十分剧烈,接连几日,梁璟都只能伏在端木颜背上,一时醒来,一时昏沉,迷迷糊糊地为他指点行进的方向。 他既时常不醒,端木颜自然要悉心照料,趁着梁璟睡下的时候,捏了捏他的脸,嘟囔道:“美其名曰是还债,骗子,明明是来讨债的。” 折腾了许多日后,梁璟稍微恢复了些精神。 就在这时,前方的林子忽然变得稀疏起来,与之前见过的景象迥异。 端木颜停下脚步,示意梁璟睁眼去看。 梁璟定睛细看,苍白的脸上忽地现了三分喜色。 “前面这个地方,似有按八门排布修整过的痕迹。” 第36章 梁璟并未研习过八门推演之法,好在易数之道触类旁通,多少能摸着些门道。 何况……眼前的景象总让梁璟感到说不出的熟悉。 端木颜让背上的梁璟指路,梁璟力气恢复了一下,就无论如何要从他身上下来,端木颜只好搀着他慢吞吞地走着。 这丛林里连能打打牙祭的活物都不多,实在不知燕樨是怎样在岛上生活了数年之久的。 梁璟带着端木颜照他判断的路线走去,眼前景致却总之与之前重复,撞进了鬼打墙一般。 端木颜忍不住道:“这样走真的能走得出去?” “这阵势,同我小时候见过的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梁璟确定地道。 之所以会对易学感兴趣,是因为梁璟年少时,有人在他面前摆了一副名为山川风月阵的沙盘。梁璟为那繁复精妙的阵法所吸引,自此才在周易一道有所涉猎。 可惜那人不久后就再也杳无声息,甚至连家也未曾回过,梁璟遍寻他不着,学会的也只得一个山川风月阵法。 山川风月阵,乃是联系山、川、风、月四个简易阵型而来,其中变幻千端,使人叹服,但也注定了其非大量人力物力不能成阵。而这岛上的阵法,只不过是个月阵,因此哪怕只有一人,耗费些时日也能布成。 端木颜只道:“八门九星之流,我听不明白。” 梁璟反正无事,便与他解释道:“此阵名为月阵,俯瞰犹如朔日新月……” 他费尽口舌讲了一通,端木颜皱着眉听着,也不知是否听进去了,两眼只是发飘。 不片刻,端木颜冷不丁抬手道:“收声。” 梁璟只道他压根不耐烦了自己,好没趣地住口,端木颜便又面色凝肃地道:“像是有什么活物从前面的方向过来了。” “莫不会是……”梁璟猜测道,“且往声音的来处去。” 端木颜与他交换了一下目光,打起精神来循声找去。 走了几步,不但有窸窸窣窣的穿林拂叶之声,耳中还能听见清晰的水流声,尽管尚未见到,也颇是缓解了心头堵滞的蒸腾热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21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21 意。 走到一处,端木颜不再迈步,而是按了按梁璟的手背,示意他也停下来。 梁璟等了一会儿,也听见了风中传来的鞋履踏在土壤表面的脚步声。 很快,一个人影出现在二人视线里。想来,对方也看到了梁璟与端木颜,却仍是不紧不慢,徐徐地迎面走上前来。 端木颜细细看去,那来人衣着形制奇异,衣褐仅仅覆盖住躯干,手足皆是赤裸在外,露出大片肌肤,有些像是蛮人,但却容貌却全然是梁人模样,只看面目,比自己的年纪还要轻些,宛若未及冠的少年。五官端正之余,眸子细长,乍看并不醒目,多瞧几眼,却觉得那眸底澄亮异常,灵慧气质扑面而来。 对方走得近了,隔着数丈遥遥问道:“什么人?” 梁璟捺下激动心情,礼貌道:“阁下可是燕先生?” 那少年轻轻嗤笑一声,挑眉道:“对,我就是燕樨。” 第37章 燕樨手里提着几条活蛇,让刚被蛇毒荼害过的梁璟不免有五脏翻涌之感。然而那些蛇虽艳丽得比袭击了梁璟的那两条犹有过之,却只是亲昵柔软地盘绕在燕樨手臂上,一副不敢造次的模样。 燕樨掀开梁璟眼皮子瞧了瞧,奇道:“让修罗姬啃过了?无妨无妨,刚好捡到一条鬼君,你不怕腥的话直接咬就行。” 说着,还举着手里某条嘶嘶吐着信子的蛇,大方地伸到梁璟眼皮子底下。 “……”梁璟脸上阵红阵白,差一点就低头吐了。 端木颜神色不佳地看着燕樨:“不要作弄他。” 燕樨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有求于我,还挑三拣四。” 在燕樨领路之下,三人很快就绕出了迷阵。也是因他行走的轨迹同月阵吻合,梁璟更觉其中古怪。 入眼一座小屋,称作陋室绝非谦词,只有些编织起来的叶片遮顶,看上去也不过容燕樨一人蜗居罢了。 “喏,你们也看到了。”燕樨坐在屋内唯一的椅子上,耸肩道,“医不医治不说,我这小庙纵想待客也有心无力。” 说罢,他还哂笑着念了一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搭你这样的屋子不过易如反掌。”端木颜淡淡道。 燕樨懒懒靠在椅背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二位稀客,要瞧什么疑难杂症?” 端木颜道:“有一种武功,修习时与魂魄交融,若要废除,则会……” “这样的功夫只怕不是正道武学吧。”燕樨打断他道。 端木颜被打断自然有些不快,梁璟却心道,万一这古怪的家伙不肯医治邪派中人,又该如何是好。 “别这么盯着我。”燕樨却摆摆手,“好人坏人,与我何关?我不过就是个山野村夫罢了。” 梁璟心下稍定:“阁下的意思是……” 燕樨笑道:“魔教心法,的确是以魂为引,载魄而生,有意思有意思。” 不等梁璟心喜,他却又道:“不过既选择修炼魔功,何必待后悔了又来找大夫?反正不是什么死人的绝症,你们自个儿凑合罢,不治不治。” “你这人……”端木颜眼现怒色,攥了攥指节。 燕樨故作惊讶道:“怎的一言不合便要打要杀,奉劝你这位美人儿,还是消停些吧。一旦惊怒,心魔只会反噬得更加厉害,一发不可收拾。” “……”端木颜也只能生生捱了这一下轻薄。 梁璟暗自思索着如何劝动眼前之人,电光石火间转过一个念头,试探着道:“敢问阁下为何会懂得这不外传的山川风月阵法?” 燕樨忽然直愣愣看着梁璟,收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是……一位故人所传。” “奚川?”梁璟说出一个名字。 燕樨忽然坐了起来,表情奇异:“你认识他?与他是什么关系?” 梁璟愈增疑惑,面上却只是微笑道:“同为山川风月阵的传人,阁下与他又是什么关系呢?” 燕樨窒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又坐了回去,并不吃梁璟这一套。 “说与不说,全在于你。治与不治,则在于我。” 梁璟叹道:“奚川的长姊乃是家母。” “胡说,奚川仅有一个姊妹,是嫁进了……”燕樨话音一顿,错愕地打量着梁璟,很快又拊掌笑道,“也算是一桩奇事。” 第38章 梁璟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自家舅舅与这人有什么联系,不过他既自称有,就再好不过。 “阁下与奚川既是故人,我所求之事可否再斟酌一下?” “……也罢。奚川放了笔糊涂账,自己是不来讨了,只好让你这外甥收一收利息。”燕樨低头想了想,竟然答应了。 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对奚川有所亏欠。梁璟奇怪道:“先生与舅舅究竟是何关系?” 燕樨笑道:“长辈的事,小辈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梁璟看了看他嫩到能掐出水的脸,为之气结。 燕樨又看了眼不明所以的端木颜,促狭道:“端木公子,不是说要搭房子吗?若要住下,想必现在就着手为妙。” 端木颜看不惯他这副轻慢做派,冷哼了一声,对梁璟道:“你在这里歇着,我去。” “我也……”梁璟正想说话,却看到燕樨对他连连打眼色,便将声音又咽了回去。 端木颜走远后,燕樨清了清嗓子:“小梁啊……” 梁璟嘴角微抽:“……” “把那么个蛇蝎美人供在宫里,”燕樨眯眼笑道,“也亏得你消受得起啊。” “长辈阁下还是说重点吧。”梁璟轻咳一声,含笑道。 燕樨正色道:“散功如散魂,虽不至于三魂七魄尽失,也免不了神智受损。你若喜欢一问三不知的木头美人,我倒能助你一臂之力。” 梁璟皱着眉道:“我想,阁下所说的利息该不止如此吧。” 燕樨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法子是有的。一人魂散,用另一人的魂来补便是了。” 梁璟安静地听他说着匪夷所思的话。 “幸而你是遇上我。”燕樨眨了下眼,“师父传我一只魂蛊,能食魂易魄,也能因魂生魂。将它供养在一人体内,吐纳魂魄而生,待精魂结成之时,再置入另一人体内,便能将残缺的部分补全。” “这一过程中,供养人要承受撕心裂肺之痛。”燕樨嘴角轻陷,“你贵为……,又是何苦折腾自己。”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22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22 “若只是吃些苦头,就当体察下情了。” 燕樨瞥他一眼:“先将魂魄散去,起初会如三岁小儿心智。随着蛊虫在体内作用日长,会逐渐恢复原样。短则数月,长则三四年亦有可能——不灵倒是不至于的。” 梁璟道:“便依你所言。” “两个要求。”燕樨伸出两只手指。 其一,施术所需之物,须得梁璟亲自采买,燕樨一概不管。 其二,不得对人透露他与奚川相识之事。 第一个条件梁璟自能领会,第二个梁璟则犹豫了片刻,暂且按下了疑问。 “不知你水性如何,我这里可只有一只竹筏可以渡海。若再弄没了,你的小美人儿只能与我相依为命了。”燕樨脸上闪过狡黠,“绕开雾障虽费些功夫,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且记好了,我不耐烦说第二次。” 趁着端木颜未归,燕樨匆匆将事宜全都交待了,又道:“你将桌上的匕首拿来。” 梁璟取来桌上一柄平凡无奇的短刃,燕樨接在手里,划破了食指指尖,又抓住梁璟的手指也割破浅浅的一道。 燕樨忽然面色一白,牙齿狠狠咬住下唇,几乎要咬破一般用力,似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手上动作却极快,梁璟还不知他做了些什么,便感觉指尖泛起轻微的麻痒,顷刻又消失于无形。 “小病小痛,子蛊便足够了。”燕樨压抑着声线的轻颤,神情略带憔悴,眼神却亮得惊人,“对了,除了丹砂外,再买些酒,最烈的酒。” 第39章 燕樨叼着片草叶,大剌剌蹲着看端木颜折腾木料,丝毫不在意自己形象的不雅。 “小美人,你这样折腾,病医好了也建不成我那样的屋子。” 端木颜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林子湿热数倍于中原,所产的木材也坚实绵密数倍,哪怕是他,也要用很大的力道才能撼动。燕樨身材纤细,武功看着又十分稀松,却不知是如何建了房的。 于是不自觉气闷地放慢了手上的速度。 梁璟拽着沉甸甸的一沓物事,远远一眼看见端木颜的手心已磨破了,有些心疼。本来看出燕樨叫端木颜离开是有话要说,却不想端木颜现在是顶要强的性子,说到就要做到的。忙走上前,拉起他的手道:“快别弄了。燕先生先前说没处住是诳你的,屋后面有顶帐子,我已拿来了,你休息一会儿,我将它搭起来就好。” 又不满看了一眼燕樨。 燕樨始终在一旁笑吟吟地端详二人,这时候方道:“你会?” “虽没碰过,总归懂得其中道理。”梁璟讪讪。 端木颜没好气对燕樨道:“不是什么都只有你会。” “哟,小美人对我好大的敌意。”燕樨挠挠脸,复又不怀好意地笑道,“不过,这帐子是我到林子里行猎时用的,小得很,只能住下一人。另一人便只能在我屋中地上将就了。” 端木颜立即道:“我和你住!” “不可不可,你无时无刻不想将我千刀万剐的模样,我岂能安睡?”燕樨嘴里咬着的草叶往上翘了翘。 “我不对你动手便是。”端木颜答道。 “嗯……”燕樨沉吟片刻,“还是不要了。” 端木颜皱眉:“又是为什么?” 燕樨嘴角一歪,施施然道:“你生得太美,我怕我把持不住。” 梁璟:“……” 端木颜的脸都要气青了。他目光在梁璟与燕樨处来回打量几遭,道:“我不许。” 燕樨心领神会地“哦”了一声,十分真诚地道:“你大可不必有多余的顾虑。我多少也算得上梁璟半个舅母,绝不会做出什么有悖人伦之事的。” 说完,燕樨自顾自笑个不住,也不管另两人听了是什么反应。 这回不光是端木颜,连梁璟的眼珠子都险些脱出眼眶。 端木颜语塞许久,才哼了一声:“暂且信你的鬼话。” 他们对话的工夫,梁璟已默默动手钉起桩子,端木颜上前帮手,还未多久,便察觉到梁璟身子一僵,弓起了脊背,极是痛苦的模样。 端木颜一惊,忙喊已进了屋的燕樨出来察看。 他是因魂蛊作用而吃痛,燕樨一望便知,却装模作样把了一会儿梁璟的脉,笑道:“只怕是修罗姬的毒性还未去尽。先前让他和鬼君亲近,他又不肯,现下这样也属正常。” “你可有办法?”端木颜急道。 “待我接一碗鬼君的血来。”燕樨点头。 他很快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只陶碗,其中盛了绿色汁液,色泽浓艳,却闻不到血腥气。 端木颜虽有疑问,接过碗自己尝了一口觉得无异,便送到梁璟唇边。 燕樨看端木颜给梁璟喝下了,一边道:“这毒性彻底拔除还需时日,不可急于一时。对了,他中毒已有数日,是如何保住性命的?” 梁璟神智昏聩间, 被灌了一碗气味馥郁,醇厚如酒的辛辣液体,被激得稍微恢复了些清明,略带含糊地接进话来:“我喝了他的血……” 燕樨眼珠一转:“这是鬼君,你却是魔君,也算是巧了。” 第40章 梁璟半夜被一阵剧痛惊醒,耳畔只有鸟鸣啁啭与流水声。 抬头一看,榻上已空,本该熟睡的燕樨却已不在了。 梁璟颇觉奇怪,也只能在原处枯坐了一阵子,待那疼痛的尖锐感稍缓,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入眼便是微弱银辉下,燕樨极是随意地席地而坐,抱着一只酒坛子,仰脖痛快灌了一大口。那酒香气隔着十余步还十分扎人,可想而知是怎样的烈酒。 燕樨余光瞥见他,抬了抬下巴作为招呼,等梁璟走近了才开口:“睡不着?” “……痛醒的。”梁璟不无尴尬地答道。 燕樨难得没有出言揶揄,反而将酒递给他,笑了笑,:“此症药石无灵,唯有杜康可解。” 梁璟谢过他,又问:“前辈又为何夜半独酌?” 燕樨耸肩道:“你这家伙闻一知十,因此我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既要治病,何妨先专注于眼前事。真问出了什么端倪,你还和我翻脸不成?” 梁璟苦笑着也喝了一口酒。他从未如此豪饮过,感觉还挺新奇。酒如刀子般刺入肺腑,绞碎魂魄般的疼痛竟真的有所缓解。 他长舒一口气:“实在是先生今日那番言论令人咋舌。” 燕樨微笑:“你回去以后要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23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23 派人来岛上找我,届时我亦无计可施。” 梁璟被他说破盘算,讪讪道:“先生真是坦率。” “若好些了,就去睡吧。”燕樨赶他道,“明日还要出海,你这副样子可不济事。” 风高浪急,浓雾遮天蔽日。 梁璟俯身半跪在单薄竹筏上,紧紧掐着自己的胳膊保持清醒,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了白色。 前日天一亮,他便按照燕樨的指点,花了一日走出林子,之后顺利绕过雾障,回了海边镇上。 找到梁影拿了些碎银,将燕樨要的烈酒及丹砂等一应药物购置了,又买了替换的简单衣裳,便乘筏回岛。 可刚到了接近暗流处,蛊便猝然发作,致使他转向不及,又被卷入急流之中。幸而燕樨说过,只要撑得半程,即使坠入海中,也能随波逐流被带回燕岛岸边。 梁璟心神不敢松懈一分,终于还是熬过了最难捱的关节,连筏子带人全须全尾地回了岛上。 美中不足的是,燕樨要的酒早不知去向,梁璟衣发也凌乱不堪,摸了摸怀中油纸包着的丹砂,安下心来,淌着水地朝前走去。 想不到端木颜已经候在林外,一见他就远远地奔过来,上上下下看了一周:“有没有受伤?” 梁璟见着他,盘桓心间的不安倏然散去,把人抱在怀里,宽慰道:“我没事。燕樨教了我躲避风浪的方法,这不是好好的么?” “我……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端木颜却突然说了一句,语气里带着迷茫。 梁璟看着他的脸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端木颜闻言,眉毛皱成一团:“你离开之后,燕樨给我施过两次针。不知怎么的,每次用针过后,我便觉得自己脑子变得糊涂了些,和他说话,也时不时地转不过弯来。像是脑袋里被抽空了一块似的……” 梁璟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不敢据实以告,拍了拍他的背脊,柔声安抚道:“或许是功力在消散,你不舒服亦是正常的。” 端木颜靠着他,低声道:“我有些怕。” “暂且忍一忍。”梁璟轻叹,“我在这儿呢,保管将你好生生地带回去,好么?” “嗯,我信你的。”端木颜安心地一笑,点了点头。 第41章 朱砂等毒物用来洗净端木颜血脉中的毒性,辅以金针刺穴,能将端木颜体内邪功以最温和的方式散去。 在这过程中,心智会慢慢退化,如同人到垂暮,又如同返回儿提。 起初一段时间,梁璟只看出端木颜的记忆一日差似一日,时常出了帐子,便呆立原地茫然四顾,像个找不到家的雏鸟一般。梁璟问他,他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就映出无辜:“我忘了方才想去做什么……” 越是往后,他脾气越软,黏梁璟却黏得牢牢的,甚至见到梁璟与燕樨话两句家常都会皱起脸,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燕樨虽为医者却没有父母心,不时故作浪荡地调侃上两句:“嗳哟,哪里来的好大醋味儿?” 端木颜会忿忿地瞪他一眼,眼神就像个怄气的小孩子。 梁璟一点都不嫌烦,爱死了这样的端木颜,恨不得把他栓在自己腰上带着,但又怕他看见自己魂蛊发作的情态,迫不得已要和人保持一些距离。 直到有一天,梁璟一出屋子,听见端木颜坐在水边,回头叫他:“王景!” 竟是连名字都弄糊涂了,抓着他嬉笑着把水往他脸上泼,一时唤他王景,一时又变回梁璟。梁璟胸口忽然发紧,像是有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攥了心尖一下,想道:若是就这样回不来了呢? 端木颜的依赖比往昔有增无减,若要他永远看着这一张笑颜,他也是喜欢的。可这毕竟不是原来的端木颜,总不能为了他喜欢,就这样把人弄丢了,就让端木颜做一辈子的绕膝稚子。 端木颜歪着头,眼神漆黑又明亮,闪烁着点点得逞的笑意:“梁璟,头发好乱。” 他的眼神像能洗净天空般澄澈,梁璟暗叹一句,罢了,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败兴的事。 “是谁泼的?”梁璟眉毛一挑,拧了一下端木颜挺翘的鼻尖。 端木颜尖叫着没能躲开,睫毛颤巍巍地一抖一抖:“不,不是小颜!” 梁璟一本正经地恫吓他:“那我下次和燕樨玩,好不好。” “你……你捏我吧。”端木颜连忙抬起头,表情很沮丧。 小模样把梁璟看得又想继续逗,又不太忍心把人给逼急了。太亲近的事也不好意思再为,毕竟现在的端木颜俨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他勉勉强强也算得上一个君子。 不提岛上简陋的食宿,这样的日子还差强人意。唯一奇怪的是,燕樨闭门不出的时间愈发长了,本来细韧的身量一天天地清减,到后来,手腕足踝的关节细得惊人,随便一折就能拗断了似的。 梁璟虽也受着熬煎,可因着端木颜陪伴在侧,只是稍见憔悴,远没有他那样可怕。 梁璟早已怀疑,他不会无缘无故将魂蛊埋在体内,平白日日遭噬魂之痛。也不会嗜酒成瘾,每隔几日就要醉得酩酊。 再者,他曾提过,给梁璟的还不过是子蛊,那么定还有一个母蛊…… 长久以来的猜测破壤而出。燕樨年纪轻轻便避世远走,忍受着他难以想象的折磨,会是为了什么? 会是奚川吗? 梁璟现下碍着种种,还不便问,但终有一日要弄个水落石出。 第42章 梁璟在睡梦中被人推醒。 一睁眼,燕樨居高临下站在他身旁,脸色惨白,嘴唇却发青,形同活鬼。 梁璟结结实实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燕樨不愿多说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少言,只是声音飘忽地道:“今日我便将蛊种到端木颜身上,你们可以回去了。” 梁璟先是一喜,又迟疑道:“那蛊如何归还与你?” 燕樨似乎根本没想过这一码事,愣了片刻,双眼漫不经心盯着地面,嘴角轻轻一陷:“害人之物,不要也罢。” 他像是一瞬间想了许多,神情变得寥落,梁璟隐约直觉他想起的画面里必有奚川,却在这样的氛围下问不出口,恍若自然地转开了话题:“现在要如何做?” 做法和之前他将子蛊转移给梁璟并无什么区别,只是叮嘱梁璟每日给端木颜服一剂药作引子,以免蛊虫反而伤害端木颜。 交待过后,燕樨看上去乏力已极,不忘把一条蛇扔给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24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24 梁璟:“小美人现在已没了功夫在身,你拿着鬼君开路吧。到了岸边将它扔开就是,它会乖乖回来的。” 端木颜看不得那蛇,其实梁璟心中也发毛,但只好硬着头皮,身上盘着蛇地向燕樨道谢。 燕樨扶着门,毫无留恋之意地驱赶:“快走快走,让我落个清净。” 梁璟有些恍惚地带着端木颜回了南海边上。 来时端木颜还动辄横眉竖目,等到再踏上岸,只会坠着他的胳膊不撒手,目光新奇地四下里顾盼:“回来了?” 一朝回到尘世,岸边人少了许多,却无端呈现一种热闹意味。梁璟这才醒悟过来,已到了腊月尾,眼看就是年关了。 梁影等他们二人已等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灼,日日守在渡口,看到梁璟,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主上!可让属下等到了。” 梁璟心里还在遗憾,这一年无法陪奚氏一起度过,端木颜先伸出手指指着梁影,灵光一闪:“师父?” 梁影一呆,慌忙看向梁璟:“主上?” “不碍事。”梁璟好笑地抬手拍拍端木颜的肩膀,对他道,“他叫梁影。” 端木颜小声地“哦”了一声,怕生又好奇地用余光将人看了一遭,瞧得梁影浑身发痒。 好在梁璟向梁影使了个眼色,后者识趣地言归正传:“车马已备下多时,随时等着主上返京。” “我不在这些时日,一切可还太平?” 梁影道:“悉如平日。” 梁璟这才放下顾虑,又仔细嘱咐道:“我这里有张方子,你去将药抓来,一日都短不得。” 自己整理了有些可笑的落拓仪容,又帮着端木颜梳洗拾掇一番,终于踏上返京之路。 端木颜整个人裹在白色的狐皮大氅里,连脸都挡了一大半,只露出小小一个线条流丽的下巴,懵懂地被梁璟牵着进了凤殿。 他手心很软,握得梁璟心也很软。他半年来和端木颜几乎一刻不曾分离,把人松开以后,又像心里被挖空了一块,酸酸涩涩,满满都是舍不得。 想了想,也怕现在的端木颜不谙世故,受了下人什么委屈冷待。于是让人把他书房里的东西移到凤殿的书房里,每天下了朝,径直就来这里理事,只有召见外臣才会上御书房。 他这一举,实则是多心,抑或是为自己找个借口罢了。 宫人被勒令守口如瓶,实际上流言仍是不能禁绝,都知道皇帝与皇后双双匿踪,又双双回了宫。 恩宠更是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 第43章 梁璟批完折子,揉了揉太阳穴,搁下朱笔,不是很情愿地把案头一盏参茶喝了。 茶是奚氏的意思,看他瘦了又被太阳晒得险些亲妈都认不出来,没有半分皇帝样儿,反倒像难民堆里划拉出来的,几乎两眼一黑昏过去。太后忍住了没有大发雷霆,但吩咐了一票人,每日里都要给梁璟好好补一补。 梁璟在母后面前理亏,乖得像只鹌鹑,可也架不住养人的药食吃多了整个人都火燥了,满腔的精力也不知该发到什么地方去。 亏得端木颜现在调皮得要命,梁璟一天像个嬷嬷似的追在他屁股后面,管他吃饭睡觉,也能累出一身汗来。 刚躺上软绵绵的床,端木颜便从外面哒哒地跑进来,大冷天的,脸颊上团着两片彤云,冲着他喊:“梁璟!找一找弹弓。” 梁璟阖上的眼帘启开,哭笑不得地看他:“你又要捣什么蛋?” 端木颜知道同他解释他也不会帮自己,脱了鞋便爬上床,白生生的脚不管不顾地就从梁璟脸上踏过去,把梁璟踩得差点背过气,眼明手快地把人逮住了。 脚腕子被热乎乎的手擒住,端木颜绊了一跤,哎哟地扑倒在梁璟身上,发带挣开,漆黑的发哗哗地散满了光滑的锦被。 梁璟严厉地盯着他,捏住他下巴:“使什么坏?脚下刚刚踩的哪儿?” 端木颜没见过他这么凶神恶煞的样子,脖子瑟缩了一下,很小声很心虚地问:“哪儿啊?” 梁璟强忍着笑,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这里。” 端木颜吃惊地“啊”了一声,睫毛扑扇了两下,努力琢磨着补救措施:“小颜给你吹一吹。” 带着温度的吐息挟着淡香掠过颧骨,仿佛打了个旋儿,绕出几丝琴瑟在御的静好来。梁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被吹了小风,很满意地享受了他的道歉,迎着端木颜明亮的瞳仁,把他圈进怀里,在额角留下一吻。 端木颜温顺地给他搂了一会儿,就在梁璟嗅着他身上的暖洋洋的香气,行将沉落梦中的时候,又不安分地挣动起来。 “怎么了?” 端木颜征求地看着他:“梁璟睡觉,小颜出去玩。” 他整日整日地消停不下来,梁璟也不想压抑这种类似孩子的天性,取了发带替他将散乱的头发重新漂亮地系起来:“让梁影跟着你。” “好吧。”端木颜撅了下嘴,从被子里刨出他的小玩意儿,兴冲冲地往外跑。 梁璟按了按额头。只要他不跑到御花园的湖里去捉鱼玩便好。 更难的是让他把药喝下去。 燕樨给的药一日一服,方子本就生僻,梁璟也尝过,确实是苦得厉害。大人尚且耐不住,更别说端木颜了。 “喝了这个,我陪你出去放鸢好不好?” 端木颜毫不动容,摇头:“不好。” 头些日子梁璟只能佯装生他的气,唬得端木颜看在他的脸色上,不敢不喝。后来不知道是习以为常,或是心智真有所恢复,渐渐用不着梁璟连哄带骗,也会自己把药吃了。 梁璟也不急躁,数个月也罢,三四个春秋也罢。只当是种了朵花,耐着性子等它长大。 第44章 日久天长,端木颜最顽劣的那阵子像是已经过去,稍微见了些沉静,比起从前总贪外面热闹,更喜欢赖在梁璟身边不走。 他变化之剧,太后奚氏焉能不知,光临了皇后凤殿数次,看端木颜那张隽秀的脸上挂的都是孩子气,也没能真狠下心挑他的刺。 这一回奚氏亦是低调地来瞧瞧儿子儿媳,到了殿门口,下面服侍的宫人才报。 “我不喜欢他们的,只喜欢梁璟的字。”柔和里带着奇异的清亮,是端木颜现在的声音。 “先生们的字胜我千百筹,怎么偏要和我学?”梁璟无奈劝着他,看向奚氏,“母后,恕儿子不便问安。” 他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25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25 出此言,实在是因为端木颜正牢不可分地挂在他身上,听不到他答应,就不肯撒手。 这情景哪是循规蹈矩的皇家能出现的,蜇着了奚氏的眼睛,她皱眉斥责:“皇后,快松开手!这成何体统!” 端木颜一心一意要缠着梁璟,这下子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意外地睁圆眼睛看她。 梁璟按着端木颜的手,汗颜对奚氏道:“他现在哪里听得进去,只怕母后一说,他要更来劲了。” 奚氏眼里揉不得沙子,刚想给端木颜立一立规矩,端木颜却老老实实地把手收回去了。 他局促地动了动嘴唇,眼神小心翼翼里又藏着欣喜:“……娘亲?” 梁璟和奚氏皆是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端木颜意识到室内氛围凝滞,忐忑地去找梁璟的目光:“梁璟,我是不是说错了?” 梁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母后,他现在就如同重新长大了一回,有冒犯之处,都是无心的。” 他的声音将奚氏从愣怔中拽了出来,奚氏复杂地看了端木颜一眼,原本平淡的面孔上浮现出一种难以描述的柔和,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梁璟给了端木颜鼓励的一握,端木颜惴惴地走到奚氏身边。 华服的女子眼角有着藏不住的纹路,随着表情温柔地下陷几分:“你没喊错,以后就这么喊吧。” “真的?”端木颜眼角眉梢的期待与雀跃几乎藏不住,就要满溢出来。 奚氏伸出手,在他头顶轻柔地摸了摸,语气似是怪责,却也像怜恤:“这么大的人了……” 她个子不高,端木颜微微侧过头,像是家养的猫。 “母后?”梁璟轻声问道。 他总盼着二人能够修好,只是想不到契机来得这样快,连声音也不敢大了,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情。 “他这模样,倒也有可爱之处。”奚氏为人内敛,难得流露一次真情,也不肯示人太久。很快正了颜色,“他要学字,你不忙时便教他吧。” “谨遵母后意旨。”梁璟立刻笑答。 奚氏与两人用了盏茶,谈了些琐事,也没有留得太久。 她一离去,端木颜便两眼灼灼地朝梁璟道:“方才小颜说得好不好?” 梁璟一怔,恍然大悟:“你……” “我是不是很聪明?”端木颜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意。 梁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自己儿时只怕还不及端木颜一半的灵光。 “学好不成,学坏倒快。”梁璟想得好好的,要批评,话到一半,自己也没绷住地莞尔。 第45章 (完结章) 几个月的时间里,梁璟不紧不慢地抽时间给端木颜写了份帖子,叫人装订成册供端木颜习字。 端木颜大约是一时兴起而已,耐着性子琢磨了数日,便开始耍赖着不练。服侍的人哪有胆量去指摘他,只有梁璟在旁边盯着时,他才卖乖地动一动笔,讨个夸奖。 到后来摸着了门道,变得自觉一些,笔下出来的字却不是梁璟那样的端庄轩昂,反而轻逸随性得厉害,让梁璟很是怀疑他口口声声说要和自己学,实际上还去其他地方偷师了。 不过这样才真应了字如其人,若写出和梁璟一样的字反而古怪。 如此过了一年。 梁璟下了朝,正要去伺候皇后用药临帖,面前一个小宫女失魂落魄地赶上前来,扑通一声给梁璟跪下了。 梁璟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宫女涨红着脸:“皇后……皇后他……” 梁璟瞧这宫女不过及笄年纪,五官也生得俏,脸还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心里咚地一跳。 也不知道端木颜喜不喜欢女子,眼下估摸着他正是少年心性,该不会是把宫娥给欺负了吧。 “他怎么……?”梁璟忍着心中忐忑问道。 之所以没有把宫女裁撤,是因为换了男子也未见得更稳妥。这么看来,防男又防女……简直甚于防川。 “陛下恕罪!”小宫女带着哭腔回话,“皇后不见了!” “什么?!”梁璟大吃一惊。 这个答案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现在他倒宁愿端木颜只是调戏了宫女而已。 小宫女看他脸色骤变,骇得浑身发抖,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不想梁璟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微微皱起了眉,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大内守卫森严,端木颜已没有了武功,并不像以前那样几个提纵便能来去自如。那么,若要脱身,定要倚仗他人助力。宫里宫外,能帮他的人,愿帮他的人——梁璟脑中一瞬间闪过若干种可能性,但无论哪一种,都不能解释端木颜离开的理由。 想到此处,梁璟很快镇定起来。 颤巍巍的小宫女等待着噩耗,却听到头顶传来的梁璟平静的声音:“哭有用么?去找人。” 小宫女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是。” “惊动侍卫了么?”梁璟又问。 “还,还没有,此事不敢耽搁,立即就来禀报陛下了。” “暂且不要惊动他们,你带上其他人去找。”梁璟点点头,摆手赶人。 小宫女跌跌撞撞跑远了,梁璟原本打算去凤殿等消息,想了想,步子一顿,转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正是三月里,花园中春光烂漫,姹紫嫣红。梁璟却没多少兴致欣赏,漫无目的地在廊间转着,像是在找寻什么人的身影。 脚步刚刚踏入一片阴影里,冷不丁身后伸出一双手,将梁璟的眼睛捂住了。 淡淡的馨香被南风带到梁璟脸畔。 梁璟身子一滞:“什么人?” “何不猜一猜我是什么人?”身后的人笑道。 “唔。”梁璟仿佛在思考,片刻后回答,“想来是这世上朕最喜欢的人。” 此话一出,那人将手收回去了,语气嗔怪道:“巧言令色。一开始就知道是我了?” 梁璟转过身,端木颜正好生没意思地看着他。不知怎么的,这一日的端木颜看上去有些不同往常。 梁璟微笑道:“自然。除了声音,还有你的手,你身上用的香,哪一样朕认不出来?” 端木颜红了脸,定定地与他对视了片刻,直到梁璟的表情也认真起来,才一字一字很仔细地道:“我好了,回来了。” 梁璟瞳仁蓦地放大。他虽有过揣测,也知道端木颜一日日在好转,迟早会痊愈,到这一刻仍是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之余,是足以将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26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分卷阅读26 人淹没的喜悦。 端木颜扬唇笑了笑,嘴角噙着暖意,低下头道:“想不到昭江府一别,竟会出那样多的岔子,折腾了你这一年多。” 他自己一样吃了许多苦,却绝口不提,的确是以前的端木颜会有的模样。 既不再是那个带着煞气的玉面修罗,也不再是语气黏黏糊糊的稚童。往事刹那如烟,梁璟回想起来,才发现每一刻的酸与苦都无怨无怼,悉数酿成醇厚的怀念。 他饮下一壶,辛辣入喉,一人素淡白衫,抱琴而来,与初见时的身影重叠,分毫不差。 梁璟心潮澎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道:“一年半载而已,若能换一辈子,绝不算是赔本买卖。” “这你可算错了。”端木颜抿唇笑道,“你要我的一辈子,岂不是将自己也搭上了。” 梁璟拉过他的手,煞有介事:“你是皇后,就算你的贵些。” “好了,回去罢。只想和你玩笑一下,莫让下面人掘地三尺。”端木颜不好意思地转开目光,手却一动不动地给他握着。 “还有一事……”梁璟语焉不详地道。 端木颜道:“嗯?” 梁璟干咳一声:“自南海回来,为夫已扮了许久的正人君子,今夜可否……” 端木颜为之一呆:“光天化日之下,你怎能问出这种话?” “要是你也忍耐了一年,就明白朕为何能说得出口了。”梁璟厚着脸皮道。 “……”短暂的沉默过后,端木颜慢吞吞地开口,“不过一年,我觉得可以一试。” 梁璟瞠目:“……” 见他吃瘪,端木颜粲然一笑。他久未如此笑过,温柔得胜过春风十里,清丽无匹,一看就知道不是真的生气。 梁璟立刻承认错误:“皇后息怒,这些话实不该大白天说。” “嗯?” “不若等到天黑再说?” 端木颜半天也没有接话。 正在梁璟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耳畔飘来一句微不可闻的“随你”。 梁璟喜上眉梢。 这样又美又贤惠的皇后,在他心目中,可远远胜过什么劳什子的后宫佳丽三千。 只可惜不能陪他踏遍如画江山。 不过反正这如画江山也都是他的,又有何妨呢? —完—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3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颜是教主,定然莫可奈何。 自己便能轻松脱身。 也省了端木颜一番……真心错付。 想到此处,梁z听从理智放慢了脚步,有意忽略自己心中泛起的抵触情绪。 端木颜却越走越急,梁z只作跟不上他,在背后无奈道:“小燕,你慢些,我赶不上了!” “……”端木颜叹了一口气。 模样年轻娇美,穿一身鲜艳红裳的女子马上追到二人面前:“果真是您!教……” “这位姑娘。”端木颜冷淡的声音迅速打断了她的话。 红衣女愣怔:“……啊?” 端木颜面无表情道:“在下没见过你,你大约认错人了。” 红衣女瞪大眼睛:“怎么会呢,您的相貌谁不是过目不忘,何况我见过您三――” “天下之大,有容貌肖似者不足为奇。”端木颜语气微沉,“你确实认错。” “我……啊唔,”红衣女呆滞了三秒,终于反应过来,不迭点头,“是是是,定是我认错人了!” 梁z不禁在心中痛斥红衣女的没原则。 然而红衣女已在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匆匆跑掉。 端木颜脸上的神色渐松。 功败垂成,梁z心存不甘,开口试探:“方才那女子……为何会将你认错?世间虽大,哪能有和你生得一模一样的人?” 端木颜浅笑道:“王兄倘是在夸我的相貌,我就却之不恭了。” 这避而不答还得了便宜卖乖的态度,让梁z更加憋屈搓火。 二人比肩而行又一阵子,梁z提议道:“前面不远便要到地方了,你我不如分开走吧。” “嗯。”端木颜应诺。 谁知道又有人叫住了他们。 “站住!”听这不客气的语调,显是来者不善。 已蔫兮兮的梁z又精神一振!既然语气这么差,便应该不是一路人,自然不会帮着端木颜遮掩。 扭头望去,一个看上去才十六七岁,瞧着挺愣头青的布衣少侠,盯着他们看了许久,冲端木颜凶巴巴道:“你,是不是魔教的端……” “这位少侠。”端木颜故技重施,冷不丁截住了他的话。 少侠怒道:“什么?” 端木颜身子一斜,娇弱无力般整个人倚到梁z肩膀上,懒懒地歪着头,抿唇一笑:“没看见我和王兄忙着呢?麻烦不要打扰。” 梁z也只能被迫将靠过来的人支撑住。 “轰”地一声,愣头青少侠脸爆红:“你们……你们……” 梁z:“……” “不要脸!!!”少侠丢下一句话,就逃得影子也不见。 端木颜立即乖觉地站直身子,一本正经道:“王兄莫怪,我是见那少年似是难打发的,怕耽误了王兄处理要务,才出此下策。” 梁z强忍住脸的抽搐:“……噢。” 你趁势偷偷摸我的手了不要以为我没发现啊! 第9章 梁z挫败的感觉达到了极点。 哪怕路上横生枝节,端木颜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化解。 还不动声色地从他这里揩了油。 揩了,油。 不仅仅身上的芳香总是扰他心绪,每一根长长的发丝轻轻掠过他的手,也像是在想尽办法撩拨他。勾引他。诱惑他。 梁z心烦意乱。心荡神驰。心猿意马…… 啊呸。 他分明是在一心一意地翻阅账本。 昭江府不知是真清廉还是假高义,总之账本看起来并无可疑之处。梁z审查了一番,未曾看出什么不妥,便想着明面上告诉知府过关了,好让对方先松懈防备,暗地里可再找人打探虚实。 黄昏之时,没有接受知府留饭的邀请,一个人揉着发涩的眼睛出了府衙。 刚离开府衙的视线范围,一道白影翩若惊鸿划过眼前,端木颜身法漂亮地落地。 “王兄辛劳了一日,今夜要好好歇息,我定不烦扰。”温柔关心的话语随之响起。 梁z淡定颌首:“嗯。” 只作没看见那与美人相得益彰的曼妙身法,只当自己也没有一点点压力山大。 端木颜也不气馁,笑微微地跟在他身旁。 倏忽,一道极细微的破风声在耳畔响起,梁z尚未来得及一凛,端木颜已用他根本看不清的速度伸手,几枚银针被拢入掌心。 端木颜意外道:“你今日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不应该。”梁z声音微沉。 按捺住自己下意识要后退的动作,默默定神。虽是端木颜在保护他,但他又岂能就这样狼狈退开,让对方为他挡在身前。 又是数道风声,端木颜不再言语,扬手将收在手心的一把针往对方的方向如数奉还。 天色已黯淡,立时只见得几个黑衣人影自远处四散逃开,想是有备而来,没有为端木颜所伤。端木颜顾忌梁z,想追却不能离开,提了气又立刻放下,眉头蹙得紧紧。 “竟不能追查是什么人要害你。”他微恼道。 梁z心中不知为何仍是忐忑,刚想张口,眼皮猛地跳了一跳。 端木颜出手如电,柔软手心覆在他领口露出的颈子上,轻轻“嘶”了一声,随即一枚比方才更细几分的小针掉落在地。 手掌收回时,梁z眼看那白玉般的手背上一道划痕,滚出几颗红得刺目的血珠。 “小燕!”梁z一惊。 端木颜却随手抹去那血迹,漫不经心道:“无妨,适才心神未定,对方又暗箭伤人,这才没来得及接下。好歹是挡住了,如此小伤何足挂齿。” 梁z有心要看一看他那伤痕,又念着不好和他过分亲昵,沉默片刻,忽然生出一个疑虑:“那暗器上可会淬毒?” 端木颜摇头:“不太像。王兄宽心,我从小长在……从小血液性质奇特,有抵御毒物之能,普通的毒于我毫无作用,若是剧毒,银针不可能不变色。” “多亏你为我挡了那一下,”梁z脸色微悻道,“否则……” “看来这昭江府非是表面那样太平,王兄此后出入,要更加小心谨慎。”端木颜一脸忧色,叮嘱道。 本以为好歹是躲过了一劫。 岂料半夜时,梁z已沉沉于梦中,小二忽然烧房子般火急火燎地敲开他的门:“客官,醒一醒呀!” 见梁z披着衣服脸色不善,对方吞了吞口水,愁眉苦脸地道:“小人不是故意扰您清梦,对面厢房那位公子可是客官的朋友?” 那是端木颜的房间,梁z升起不祥的预感,勉强耐下性子道:“是。” “您快去瞧瞧罢!那位公子似是害了热病,唉,眼看烧得人都要糊涂了!” 不待他话音落地,梁z拔腿便跑。 第10章 客栈伙计没有夸张,端木颜的确是病得昏沉。 额头滚热,梁z光是触碰都心惊,脸颊烧得艳红欲滴,整个人的神志都似是被病气昧着了,只一双眼睛惺惺松松地望着梁z,往日神韵全被昏晦掩蔽。 梁z扶起端木颜唤他名字,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更答不上话来,软软靠在榻上,半个人都栽到了梁z怀里。 双唇微启,口中喃喃:“王兄……” 梁z咬牙,面色发白,心疼地将人搂住:“我在这呢。” 端木颜额头冷汗涔涔,眉毛纠结成一团,睫毛一下一下地颤:“王景…王景……” 梁z愁得头发直掉,用毕生最软最温柔的语气哄着他:“来,喝些水。乖乖的。” 端木颜迷糊间喝下水,又挣扎着伸手来够他的脸,小声道:“景哥哥……” “……”梁z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惊痛酸涩,百味杂陈。 之前是怎样的寡幸薄情,才会任凭端木颜万般主动示好,也还装聋作哑,纵使看端木颜那样失望,仍旧能狠下心肠与人划清界限。 端木颜待他自不必说,暗器尚不知有毒无毒,就敢徒手为他挡下。 他却只因听见端木颜搪塞不会有事,便当真放心到多看一眼也没有。 只因端木颜武功高,便认定他不可能是适合自己的人,生生将一腔情意践踏。 只因这所谓不适合,便哪怕自己也身陷其中,却自欺欺人地不愿承认。 今日若是这毒封喉见血,他定要后悔莫及。 梁z的手指轻柔地拂开端木颜汗湿的额发,叹息道:“小颜……对不起。” “景哥哥……”端木颜意识混沌,仍是只会吐出几个含混的音节,兴许是烧得厉害,裹着被子仍是打颤,“冷……” 梁z宽衣上床,将他抱在怀里焐着:“还冷?” 脸际忽地一烫,湿漉漉的,却是端木颜偏过头,嘴唇无意识地蹭着他的下巴,缓缓印上轻吻。 依赖的姿态让梁z胸口既是沸腾,又软得一塌糊涂,耳畔只能听见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 “宝贝儿,你可要快些好起来。”梁z抚摸着端木颜柔软的发梢,“等你好了,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此时才明白,端木颜绝非一厢情愿。 强作不在意姿态,其实端木颜一颦一笑又何尝不是镌刻心上。 他的皇后之位,若是不能给端木颜,也不会有第二人合适。 端木颜却听不进去,在他怀里像只不安分的小动物般蹭来蹭去,把梁z蹭得火气愈发翻涌,等人终于好些,睡下了,才别别扭扭地找人打了地铺,叨念着清心咒,胡子拉碴万分憔悴地睡下。 天亮之后,梁z召来暗卫:“小颜说他的血能解毒,怎的会病到这个境地?” 暗卫看端木颜也可怜,沉思道:“魔教用毒是常态,历代教主都能辟毒,走的是以毒克毒的法子。毒性会彼此抗衡,直至一方溃败方休,因此中毒深时,仍会十分煎熬。他发热兴许是因为毒性相冲,身体一时承受不住。” “也就是说,针上喂的不是寻常毒药。”梁z眼中闪过厉色,“你们去彻查此事。” 暗卫领命而去。 如此一连照料了几日,都是梁z亲力亲为。 端木颜有时半醒,有时则昏睡。 醒时乖顺得很,梁z喂他喝水吃饭都不用头疼,端木颜被他笨手笨脚地呛了好几次也毫无怨言,脸上满满只有欢喜。 神智一昏则喜欢叫冷,赖在梁z身上哼哼唧唧不肯下来。直到后面两天,梁z逐渐察觉他似已退了热,是装着迷糊要亲近他,也只觉得他的小颜可爱到心都融了,不舍得说破,乐意把人捧在手心里哄着。 第11章 梁z打出了娘胎就没伺候过人。 这回端茶喂饭不说,本来还瓜田李下,后来也顾不上了,连更衣擦身都弄了几次。 临时的地铺虽垫了许多褥子,但还是让夜里寒气弄得骨头都乏了。 终于这日睁开眼睛,端木颜竟已醒了,两颊病态的嫣红总算褪了个干净,只有嘴唇还苍白些,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你醒了。”梁z对他露出略显疲惫的微笑。 “……嗯。”端木颜不知想起什么,脸上染上一抹绯红,低着头下榻穿衣。 梁z看着他的背影,想将自己心意剖白,却一想到两人都未曾袒露真实身份,相交全然始于谎言,不禁有种千头万绪、无从说起的无奈。 还没厘清思绪,忽然一小片阴影落在窗格上。端木颜推开窗,却是一封给他的信。 他站在窗边抽出信纸,梁z远远看到内容仅有寥寥数行,端木颜匆匆一览,脸色却愈发紧绷,眼底甚至闪过一丝梁z从未见过的凌厉。 之后端木颜伸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一握,那信笺便化为齑粉,当窗洒落。 端木颜抬头时神色已温软如昔:“王兄,我病的这几日,多亏你照料。” “你的病皆因我而起,本就是我亏欠许多。”梁z忙道。 想起前夜他还美人在怀,现在却要道貌岸然,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失意。 “是我太懈怠才着了道,王兄切莫再提。”端木颜话锋一转,神色焦灼,“方才收到急函,我必须立即回……家一趟。王兄尚处险境,小燕恨不能以身相替,只是情况危急,我这便写信给好友,待过两日他到了,我再行离开。” 梁z意外,莫非……魔教出了什么事情?看端木颜这样忧心如焚,恐怕还不是能善了的小麻烦。他身边暗卫数人,虽不是端木颜那样的绝顶高手,护他无恙也足够。 梁z不想端木颜的什么朋友进来掺和一脚,更没必要叫端木颜多耽搁两天。 只是……原本他已打定主意将真心话和盘托出,但现在利害攸关之际,说出来只怕纷纷扰扰搅乱端木颜心绪,反而害他不能专注于要务。更不敢想对敌时若是分心受了伤,是否又会像这些日子一般吃尽苦头。 梁z深恨自己既不懂什么高深武学,也不能像武林中人潇洒来去,与他共同进退。 凭他如何关切,竟是只能袖手。 心头微苦,只得将话头咽下,待端木颜事了,再行分说。 便道:“其实我身边并非无人保护,小燕可放心径去。” 端木颜深深看了他一眼:“此一去,王兄可会忘记小燕?” 梁z登时郑重道:“待你事情了结,上京都来寻我。我定在那里设宴相候。” 端木颜欣然笑应:“一言为定。” 彼时,梁z只道他这一笑色如春晓,见者倾心。 却不知此一去,歧路坎坷不知凡几,最不敢追忆的,便是这匆匆一眼。 约定之后,端木颜当真一刻都不曾耽误,飘然离去。 旖旎画面还未自脑内挥散,人已不在视线之中。梁z怅然若失,呆坐房内半日,吩咐暗卫去探听魔教动静,自己让店家拿了酒来,不由分说地喝了个酩酊。 翌日恍惚醒来,暗卫报说探得武林盟似在筹备攻打魔教,当下连剩下的酒意都烟消云散了。 “你不是说端木颜掌教后并无为非作歹,”梁z按着额头,脸色难看,“为何武林盟还要讨伐?” 暗卫解释:“听说是武林盟的规矩。有一任盟主便是在位时没有功绩,第二年就让人赶下了位子。此后不论魔教有无兴风作浪,武林盟总是不能干休。” 梁z气结。这见鬼的绩效制度。 第12章 整整一日梁z都有些心神不宁。 让暗卫加紧打探昭江府有无猫腻,次次来报都是清正廉洁之语。着人特地在街头巷尾放出要擢升知府的流言,反馈的也俱是附和道喜之声,绝少有人不满。 既然如此,昭江府的人绝没有刺杀钦差的理由。 除非―― “……小颜!” 日昏月暗之中,雪亮刺目剑光照破天幕,随即是一地惊心血痕。 梁z满身冷汗从梦魇中醒来,窗外仍是一片夜色深沉,“梁影!” 暗卫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主上。” “立刻派人去截住端木颜!”梁z胸口起伏未定,“此次行刺若不是昭江府谋划,就一定是熟悉他的人下的手。” 梁影沉默须臾:“主上,端木教主脚程极快,此时遣人只怕已追不及。” “……朕也知道。”梁z头痛地按了按额角,惊心动魄一梦方醒,气犹未消,恨恨一袖扫落桌上杯盏,“你只管让人去,但有消息立马来报。你随驾,朕要即刻返京。” 星月兼程,回到京城已是大半月后。 三日前,探子来报,魔教左护法策反教众,谎称武林盟攻打魔教总坛魉山,引魔教教主端木颜返回教中。 “端木颜遭暗算武功尽失,被打落魉山往生崖。” 梁z僵立半晌,对如履薄冰的近侍挥了挥手,哑声道:“你下去吧。” 内侍腿软地出了门,犹自后怕,忽而又听梁z的声音自殿内响起。 “叫人下崖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 声音戛然而止。 半日前,听报武林盟主已带人从侧面上了魉山,以魔教自相残杀残暴无伦为由,将正值众心动荡之际的魔教一举端平,才登上教主之位、屁股还没有坐热的前任左护法也被盟主一掌震碎心脉,到往生崖下给端木颜作陪去了。 “好,好得很。”梁z只说了一句,便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奏章。 神情无澜,唯有那朱笔在纸上落下蜿蜒颤抖的红痕。 梁z白日埋头于朝政之中,浑若无事人一般,夜里却辗转无眠,梦魇如潮挥之不去。 虽派人去寻端木颜,心中也知往生崖千丈之高,跌落下去的人便是死了,也要粉身碎骨,遑论余生。 每每深更朦胧间,一睁眼便见到端木颜静静立于帐外,神色漠然或是眼眶噙泪,待伸手去抓时,却又化作烟尘缈然散去。 强撑不几时,便似大病一场般精神不济,连朝也抱恙上不得了,将个太后唬得魂飞魄散。 梁影的嘴虽撬不开,派了那许多人手出去,终究是有迹可循,让太后晓得了原来是为了个男子。 还是一个魔头! 太后捶胸顿足,怪哉这孽子怎的听见妃子就装头晕,原来是袖子不牢固! 无法,好在太后性子向来开明,为了给梁z治好这心病,便悄悄让丞相去想法子折腾。 给皇帝物色些男妃。 第13章 一滴冰水打在脸颊上,将端木颜弄醒了。 眼睛睁开一线,目光闪烁而警惕地打量周遭,原来他竟是在个黑黢黢的山穴之中,身后是幽深不见底的石道,脸上的水珠正是从头顶石笋上淌下来的。 一把无鞘的剑斜斜躺在身旁地上,端木颜一身白衣上尽是干透的暗红血痕,丹田里真气紊乱流窜,更不必提几日水米未进,感觉离死也是一线之隔。 更为糟糕的是……脑海一片空白,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已说不上来。 只知定是有人将自己害到这番地步,岂料自己竟死里逃生,捡回一命,没能遂了那人的意。秀丽双眸眯起,映出一丝阴鸷的冷光。 端木颜勉力起身,咳嗽了两声,将唇角溢出的血沫拭去,打算出去探探路,顺便寻些东西果腹。 不成想还未迈出一步,便有个身影从洞外进来,将日光挡得严严实实,逆着光也看不出对方神情样貌,只知身材颇为高大。 端木颜不动声色握紧了手里的剑。 只听那人意外道:“你醒了?” “你是谁?”端木颜茫然反问。 “我是孟竹。”对方道。 待那人走近一些,端木颜已能看清这是一个满脸凛然正气的年轻男人。端木颜虽失了记忆,总也感觉得出自己的武功路数非正,不由更加深了几分戒备。 “孟竹是谁?” “我是……”孟竹话音一顿,诧异地看着他,“等等,你不记得了?” “方才醒转来,便发现……什么也想不起了。”端木颜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可认得我是谁?为何会昏倒在这个地方?这里又是何处?” 他本就生得极美,孟竹被笑容晃了眼睛,耳根微红,讷讷道:“这里是往生崖下……” 本想在崖下搜寻左护法踪迹,谁知却见到了昏倒湖边生死不知的端木颜。 照理说,魔教妖人该一剑了结以防后患。可一向信奉君子之道的孟竹看着那张脸上痛楚的表情,终是没能趁人毫无还手之力时下手。 反而鬼使神差地将人带到湖边山洞中照看。 “你是我的好友。”孟竹道,“被魔教妖人所害,不慎坠崖。所幸崖底有一片深潭,被水流冲到岸上才逃过一劫。如今武林盟已将魔教铲除,待你养好了伤,我们便能回到崖上了。” “那我叫什么名字?” “端……段颜。” 端木颜毫无怀疑地接受了他的说法,脸上染上难为情的绯红:“孟兄可有食物?我实在是……饿极了。” 孟竹一愣,忙伸出手道:“我都忘了,这里有刚采来的野菌,外面还有只野兔,我去给你烤来。” “多谢。”端木颜微笑接过他递过来的食物,用袖子胡乱抹了抹,便不嫌弃地放进嘴里咀嚼。 待得孟竹不易觉察地吐出一口气,转身离开山洞,端木颜脸色骤然阴沉了下去。 正邪本不两立,这人既铲除了魔教,又明显神色闪烁,他说的话自然一句也不能信。 自醒来之后,端木颜心头便翻涌着说不出的燥郁之意,阖目静静调息片刻,胸中杀意却陡然更加炽盛地腾起。 端木颜睁开双眸,用略带血色的眸子无声地望着孟竹的背影。 以他现在的情形,绝不是孟竹的敌手。 缓缓吐纳一番,方才勉强压抑住了翻腾不息的邪念。 第14章 孟竹与端木颜在往生崖下只待了几日。 端木颜遭毒计暗算,身中散功药物被抛下崖,身上的伤多是内伤,之后从千丈之高掉到湖面上,全身的经脉都受了震荡,若不是及时被孟竹发现,即便侥幸不死也要走火入魔不可。 但孟竹与他功法霄壤之别,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由端木颜自己一点一点理顺滞涩的真气。 与此同时,端木颜慢慢察觉自己日渐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气,阴暗的念头抽芽般一天天滋长,甚至有数次都想趁孟竹熟睡时伤他性命。 照理说,眼下尚不知孟竹与他为敌为友,不应有那么强烈的杀机。 端木颜自然也猜到是魔功在反噬自身心智,因此外伤一愈合,便催促孟竹领他离开崖下。 孟竹带着他兜兜转转,经过一个极隐蔽的山洞,要一路攀援而上,方可到达山腰。 以端木颜的武功,本是如履平地一般,偏他在半空中猝然脱了力,要不是孟竹及时伸手将人紧紧拽住,可就真的要再去鬼门关走一回了。 好不容易踏到平地上,孟竹心有余悸:“刚才你怎么突然松了手,差点将我吓死。” “……没事。”端木颜抓着他的胳膊,诚挚感激,“若不是孟兄反应及时,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孟竹连连摆手说无妨无妨。 端木颜却垂眸若有所思。 方才的确是九死一生,只因他忽然头部一阵剧痛,手上根本使不上力。 眼前闪过零星残缺不全的画面。 依稀听见有人说,他在京都设宴相候。 端木颜虽想不起那声音来自何人,只知道心中有个声音告诫他莫要失约。 想来,这人既然相邀,那至少也比从见面开始就不尽不实的孟竹要可信得多。 为今之计,也不妨先去寻此人,弄清自己生平,再做下一步打算。 他兀自出神,孟竹在一旁问:“小颜既然失了记忆,可有什么打算?不如去我在南方的宅邸休养一阵,将内伤养好了再走不迟。” “不必了,多谢孟兄。”端木颜唇角浅浅弯起,“我已有了去处。” 孟竹似有不舍之意,但也无法强留端木颜,只得以微薄盘缠相赠。 京都千里迢迢,端木颜一路形影相吊,仗剑而行。 端木颜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仇家,又顾忌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内伤尚未痊愈,已是百般低调,尽量不引人注目。 可奇怪的是一路上许多城门口竟张了榜,贴着的画像俨然是他! 画像下面写着名字。端木颜。 端木颜?原来这才是他的名字。那“段颜”想必是孟竹胡诌出来诳他的。 再看一旁小字――但有见过端木颜行踪者,赏银百两。 朝廷为何要费这么大的代价寻他,端木颜茫无头绪。虽想不起什么,不过看这榜文,自己一则不像磊落出行的天潢贵胄,但也未列有什么罪名,不似通缉。 他之前以为自己不过一介江湖客,突然和皇家扯上关系,更觉一切扑朔迷离。他一无所知,不知此事是好是歹,因也不敢草率露面,千方百计地避人耳目赶路。 出入城门关隘时,不是乔装改扮,便要等到深夜才能隐蔽翻越。 这日,也只着一身毫无点缀的平淡黑衣,轻纱覆面,在茶栈稍作歇息。 “听说了吗?”不远处坐着的一人小声对同伴道,“当朝圣上竟昭告天下,要选男妃入宫……” 另一人诧异:“竟有此事!” “我是听亲家兄长说的,他……” 端木颜乍闻这样的轶事,胸口无来由地有些烦闷。 想到朝廷张榜寻他,却不知跟那约他在京都相见的人有无干系。 二人正窃窃私语,忽有一个气质清冷的黑衣男子走上前来:“二位可否告知,当朝圣上多大年纪,是何名讳?” 那两人面面相觑良久,终有一个胆大些的人道:“圣上二十有五,左王、右景,乃是……梁z。” 说罢好奇打量这蒙面的年轻男子,见他一双眼睛生得艳丽异常,不禁揣测――这,莫非也是个要去选妃的? 却看到面前这人眼神忽然闪过森冷寒芒,转身提起放在桌上的剑,便一言不发地离去。 自离了魉山那日起,端木颜的头痛时断时续已发作了数次。每次能想起来的事不过寥寥,但合并来看已足够令他心惊。 知道了那约在京都相见的人或是叫王景。 知道了自己竟与他有过肌肤之亲。 知道了他……竟敢对自己始乱终弃! 王景,不就是z字拆开。天下人避讳尚且不及,哪怕化名,又怎会独独挑这样的字来用。 尚不知自己是生是死,尚未践那京都之约,便大张旗鼓要选什么男妃侍寝。 端木颜冷冷一笑。 对方怕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他竟还活在这世上。 既敢相负,他便不嫌麻烦,亲自去结清这笔帐。 第15章 梁z被母后叫过去喝茶。 太后端坐对面,笑眯眯:“小z啊……” 梁z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是路上问了宫人,才知道宫城内外已是满城风雨,都有鼻子有眼地相传他要选男妃。 世族大家们多年来致力于把女儿塞进后宫,未能如愿。如今鼓动他们把年轻子弟送来,又是一个赛一个的不肯。 可不是,女子入宫能诞下子嗣,男妃能干什么?何况有悖伦常,于名声也是不利。 一时家家自危,把门捂得可紧。 倒是出身再略低一些的人家,甚是有意藉此攀上高枝。 “母后,你这……”梁z听罢,啼笑皆非,“你这唱的是哪一出?朕何时说要选男妃了?” “皇上为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妖人折腾成了什么模样?已是第几日不朝了?”太后神情不悦,“皇上喜欢男子,孤便着人为皇上寻来,省得你再惦记那已经往生之人。” 梁z面上一僵,搁下茶盏:“母后,先皇生前只与您一人琴瑟和谐,儿子感佩至深。儿子亦非三心二意之人,望母后体谅。” 太后听他顽固不化,冷笑道:“皇上怎的将孤与一个死人相提并论?” “母后言重了。召男子入侍不是贤君所为,儿子今日方知,京都流言蜚语日盛,母后还是趁早将此事澄清吧。”死人二字可是触了皇帝霉头,梁z强压下心中火气,拂袖而去。 太后变了脸色:“梁z!莫忘了你一国之君的身份!” 梁z头也不回地道:“儿子心中后位,只配端木颜一人。儿子心中梓童,亦只端木颜一人。” 怫然离了太后殿上,宫人皆噤若寒蝉。 数月来,皇帝寝食难安,形容憔悴不少不说,性情也不若以前温和。端木颜三个字除非他自己,再无他人胆敢提起。 派去魉山的人手一无所获,已渐渐撤离。 无人知晓梁z心中是如何想的。失眠之症,太医虽也束手无策,但夜夜用大量定魂安神的药物助眠,终于是将精气神吊住了,每日如往昔一般上朝下朝,夜宿书房,状若无异。 只是,私下还是让人满世界搜寻样貌如端木颜之人,不知何来的一缕执念,便是不信端木颜就这样身死魂灭,撇下与他京都之约。 夏夜。 蝉声嘶鸣,闷热异常。 梁z已许久未从梦中惊悸而醒,因而这一次感觉尤为深刻,浑身如水中捞出来的一般湿淋淋的。 一睁眼,竟是看见刻骨铭心的秀美容颜遽在眼前。 梁z一刻也不舍得眨眼,望着那张面庞笑道:“你可是将我忘了,多久没有来入梦了?” 端木颜脸颊比之前梦中见过的愈发尖削,在夜色笼罩下隐于阴影之中,真如罗刹一般。 他眸子微眯,梁z便觉得肌肤一凉。 一柄森冷长剑架在了他脖颈上。 竟……不是梦。 第16章 “小颜,你果真还活着!”梁z几乎忘了自己脖子上还架着利刃,一个激动起身,剑锋便在身上划出一道血痕。 端木颜始料未及,立刻伸出一只手将他按住,眉毛微挑道:“我未死,可是让圣上失望了吧。” 梁z痛得抽了一口气,张了张嘴,惊愕道:“你何来此言?” 梁z隐隐觉得端木颜有些不对劲之处,但端木颜未死的消息叫人欣喜若狂,远远压过了这些异样,甚至分毫都没有自己下一刻就要人头落地的自觉。 端木颜瞥了一眼只着小衣的梁z,下意识地皱眉,别开眼睛:“想不到你为帝王,也不过是背约失信的小人。” “……失信?”梁z一怔,急道,“小颜可是说京城那些以讹传讹的谬谈?朕绝无选男妃之心,那是个误会!” “凭你选男妃女妃,与我何干?”端木颜嗤笑道。 端木颜生性恬淡,梁z从未见他面上有过这种不加掩饰的恶劣,茫然不解:“小颜……?你怎么了?” “别这样叫我!”端木颜恨恨咬牙,“往日之事,我俱已忘了。唯一记得的便是你梁z欺我、弃我、负我,这次不过是来取你性命相偿。” “……忘了?”梁z失声半晌,“那你可记得,你我是在何处相识的?” “不记得。” “可记得你我同去踏青时,你弹的那首《燕何还》?” “不记得。” “可记得在昭江府时……” “不记得。”端木颜仍是冷若冰霜道。 梁z大为头痛:“那你究竟记起了什么?” “……”端木颜沉默片刻,抖了抖手中的剑,恶狠狠道,“问那么多作甚!” “……”梁z若有所悟。 虽不知端木颜为何性情大变,但换了任何一个人,若没有端木颜当初那样深的执念,又只记得那场醉后的荒唐事,也难怪视他为负心之徒。 端木颜又道:“你约了我在京都相见,但你在这深宫大内,哪有一丝赴约之意?” “朕让许多人去往生崖下寻你,可他们说你……已没有了。朕才以为……”梁z惨淡苦笑,“朕早该在你返教之前便坦承心意,直至你出事,已是悔之晚矣。小颜,你莫要生气,朕现在就昭告天下,立你为后,你可愿意?” 端木颜有片刻的愣怔,反应过来,讥讽道:“你是不是疯了!我来杀你,你却要立我为后?睁眼好好看看,我是男人!” 梁z叹息:“朕方才就想说,你不该就这样入宫来。若是大内侍卫将你伤了,朕如何是好?” 端木颜嘴角抽了抽,恼了:“闭嘴!不许再说这些恶心的话!” 梁z只当他是丧失记忆,才对自己如此警惕排斥。不过人既都回来了,哪怕前尘一应再也想不起又何妨,总还有漫漫的从今往后。 暗叹口气,劝道:“小颜,你虽忘了许多事,但朕全都记得。你坐下来,朕一一说与你听,可好?” 端木颜毫不领情:“你再巧言令色,我便一剑将你杀了清净。” “你可想好,若没有将朕杀了,朕就是绑也要将你绑去成婚。”偏偏梁z不但言语轻薄,还不知死活来拉他的手。 “真以为我不会――”端木颜目露杀机,正要让梁z那讨人厌的笑容彻底消失,手中的剑却“呛啷”一声滑落在地。 梁z本待举手招架,一惊之下,伸出去的胳膊反而是接住了忽然昏厥的端木颜。 “快宣太医来!” 梁z低头看着怀中的端木颜,明显消瘦许多。哪怕闭着眼,五官也锐利冰冷,与从前判若两人。 眉毛因痛楚而皱成一团,嘴角缓缓溢出一道艳丽红痕,也不知在下落不明的这期间又吃了多少苦。 端的是心疼已极。 但这沉甸甸的怀抱,却是将胸口被凿出的一个大窟窿无声无息地填满了。 上天既垂怜,让他失而复得,梁z这一回便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撒手。 第17章 端木颜虽时不时受头痛之扰,但痛到昏过去还是头一次。 本能取了梁z性命,再神不知鬼不晓地离宫远走,谁料自己不争气,反而落到了梁z手中。 弑君之罪当诛九族,他虽没有九族,但也很意外自己居然还有醒转的机会。只不过一清醒便察觉,手脚被缚住了,动弹不得。 更觉得那蠢皇帝是色迷了心窍,无耻下流得很。 这一回发作,端木颜多想起来了些。原来当初竟是他自己一头热地要去和人结交的!思及此处,颇觉耻辱,暗骂自己从前真是瞎了眼。 以色侍人也就罢了,梁z还不为所动,使他脸面丢尽。想来,之后两人还能有所攀扯,怕也是他…… 不禁恼羞成怒。 再一看周遭,用大惊失色来形容也不为过。 是谁给他披了这俗不可耐的大红衣裳! 桌上又是哪里来的凤冠!霞帔!胭脂水粉!珠翠步摇! 想到梁z那句“绑也要将你绑去成婚”,端木颜火冒三丈,想要挣脱绳子,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连一丝真气也遍寻不着。 ……怎么回事? 不像武功被废,倒有些像上回左护法一样,用了能短时间内散功的药物。 但无论是哪一种,他最深恶痛绝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个不知道是否在后宫专事劈柴的高壮宫女,臂力惊人,硬是押着气力全失、口被塞住的端木颜行过大礼,潦潦草草、糊里糊涂地成了当朝皇后。 被抹了一脸脂粉、套上女装坐在喜床上的端木颜,饶是自己就目无纲纪,也不禁想感慨一句。 “……究竟还有没有王法了。” 想到一会儿梁z也要入这洞房,他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连撞墙的心都有。 不多时梁z果然来了。带着些酒气,不浓,瞧着很是意气风发。 见到端木颜,有些心虚:“小颜,这药用多了于身子有碍,这回是情况特殊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朕保证绝没有第二次。” 端木颜默不作声,只拿后背对着他,以示抗议。 虽没见到正脸,端木颜身披嫁衣的景象就让梁z很是心动。 但梁z看他的样子,也知美好的洞房花烛是无望了,他虽不是柳下惠,也不至于在强迫的情况下还进行得下去。 梁z叹了口气,自顾自继续道:“太医说你的失忆只是暂时的,头痛发作也是记忆回流的表现,要朕多和你说说以前的事,看能不能刺激你早日想起来。” “圣上好意,恕我承受不起。”端木颜冷哼一声。 “朕也知道,可说之事屈指可数,”梁z真心诚意道,“梓童,朕今后一定全都补偿回来。” “住口,不许这么叫我!”端木颜怒道,露出来的耳根被嫁衣映得微红。 梁z悻悻然:“罢了。你也不必担心,朕今晚不碰你便是。” 端木颜忍不住,偏唱反调道:“说得好听,只怕是自己不行吧。” 一炷香后,端木颜就为自己的嘴快悔恨不已。 那斯文败类的皇帝原本还按捺几分,被他一激,上来就扒了他的大红嫁衣。 端木颜色厉内荏道:“你敢……唔!” 以下内容需要积分高于 1 才可浏览 一个不防,被吻得七荤八素,唇分之时狠喘了两口气,双颊同眼眶也不受控制地染上绯红。 梁z双手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抚摸,点火,渐渐将手指伸进他难以启齿的地方开拓。 最后掐着他的腰将硬挺阳物狠狠地捅了进来。 “啊……你……畜生!”端木颜痛得恨不得立时杀了他! 抬脚欲踹,没想到反像是迎了上去,让那凶器侵犯得更深几分。 端木颜软了腰,咬唇忍住几乎脱口的呻吟,报复地在对方身上用力咬了一口。 牙印见了血。梁z闷闷哼了一声,也无法和他计较,只能忍着痛在他泛了泪光的眼角落下一吻,下身的冲撞愈见激烈。 良宵苦短,不若埋头苦干。 端木颜原还连抓带咬,认真反抗,后面逐渐也起了情欲,反而掐着梁z的腰怒骂:“没吃饭啊!用力……唔……” 梁z自是从善如流,手指挽着他墨色长发,将那比主人乖觉百倍的湿软小穴插得连连缩紧,不知何时环在他腰上的白皙长腿也痉挛不已。 “够了嗯……慢点……呜……” 直至最后,端木颜声音都已染上了哭音,受不了地发泄了数回,带着满身痕迹昏昏睡去。 梁z也想不到事态如此急转直下,为他清理时又微微有些后悔。 不知好气还是好笑。 欲火难耐时不觉得,此时才察觉自己一身的伤,随便动一动都要牵动创处,疼痛不止。 只好叹了口气,躺回床上把人抱在怀里,苦中作乐地想,终于也有名有分了。 是朕的了。 只是滑板车而已,不知道为啥突然好羞涩(……大概智障另一个id叫小婵娟w是个常年匿名上阵的怂宝!微博是一个安静的金鱼脑,来和我玩嘛~ 第18章 梁z带着脸上抓痕去上朝。 他若无其事,百官也只得装作看不懂的样子。 至于散朝后憋不住窃窃私语这新皇后何其了不得,就是梁z所不知的了。 匆匆回到皇后寝殿,看到端木颜还懒懒地躺在床上,竟是大松了一口气。 药效翌日即退,梁z实在怕自己一转头,端木颜就拍拍屁股走了。但既都做了皇后,也不好找一群人防贼似的盯着。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可谓是忐忑不安已极。 幸好端木颜还在。就是看他的眼神有些…… 那双往日温柔的眸子里除了恼恨,再无其他。 梁z懊悔,端木颜已不记得二人之间的往事,那些情意自然也不复存在。昨夜本该好好将过去都与他讲明白,而不是只顾着那种事。 端木颜大概只感觉是第一次与陌生人那般亲近,故而抗拒。 不由痛心,端木颜醒后气他恼他,也只怨他自作自受。 几个内侍看到梁z,脸上的愁容都要溢出来了。 梁z奇怪:“你们这是怎的了?” “禀皇上,皇后娘娘他……他不肯起来去给太后请安。”一人弱弱道。 梁z确实没想到此节,但端木颜明显正在气头上,这些事岂还顾得上。挥挥袖把人遣散:“朕自己去告罪,都下去吧。” 端木颜只穿小衣,裹着被子,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肩膀,似笑非笑道:“皇上可要降罪?” “降什么罪。”梁z苦笑,按着额头道。 “也对,”端木颜挑眉冷笑,“昨天的事,我还没和你计较。” 梁z厚着脸皮道:“昨晚你不是也挺受用的么。” “……”端木颜顿时脸现怒容,“谁和你说昨晚!你强娶我不论,天下人都知道我端木颜做了皇后,以后我有何面目在江湖上行走?” 端木颜已弄清了,原来自己便是那魔教教主,可这倒霉皇帝却已昭告全天下,皇后就是他端木颜,他纵是有心重振旗鼓,又哪里有脸露面,平白让人瞧这热闹。 “江湖是是非非,哪及得上在宫中和朕过安稳日子?”梁z连忙安抚。 端木颜勾勾手指:“你过来。” 待梁z不明所以地走过去,他便伸出手指戳戳对方脸上伤口,听梁z倒抽一口凉气,嘴角轻勾:“皇上说的也有道理。” “……小颜?”梁z一喜。 端木颜漠然收手:“反正我内伤未愈,勉强在你这里先将养一阵子。” 梁z一愣,要掀被子:“哪里伤了,给朕看看?” 端木颜抓住他的手,骂道:“你胡摸什么!” “……”梁z尴尬停手。 端木颜微哂:“我暂且不走,可不是饶了你性命。你害我声名扫地,还要罪加一等。” 梁z虽心中不觉做了皇后哪里就声明扫地了,还是喜滋滋答应下来。 媳妇儿不跑路了,梁z意气焕发,日理万机,宫里宫外都是啧啧称奇。 端木颜日日锦衣玉食,外加养生汤药不曾断了,一阵子下来,连腰都养圆了一点点。 不知道是不是又用了一次化功散的缘故,调度周身真气时,原本源源不断涌现的恶念也缓和了些,不再抬手便想见血,只是乖戾慢慢刻进了骨子里,再也没有以前那冷清却平和的性子。 晚上倒是睡在一处。 不时就要把梁z折腾一番。 端木颜自性情变化后,对床笫之事不但不排斥,比往日还坦荡得多。 只是甚为粗暴,舒爽时掐得皇帝青青紫紫有之,不爽时巴掌伺候有之,叱骂有之。梁z只当他记忆未复,心中有气,反而爱怜尤甚,任其发泄。 唯一不满的是,不时就要让群臣撞见他脸上那点家务事的痕迹。 第19章 殊不知,有吃有住,晚上时不时还运动一下,端木颜过得舒心,慢慢也将许多事情想了起来。 他三岁就被人带到魔教,差点让铸剑的鬼匠投进炉子里祭炉做了剑魂,幸而生得眉清目秀,才让个女长老截住,收在门下。 之后为了在派系之争中保全性命,不得已也沾染上许多血腥,更阴差阳错地成了魔教教主。 端木颜见惯活人祭剑、掘墓取财的阴暗事,即位之后,便给手下人定了诸多禁令,以一己之力掣肘那些亡命之徒。只有每一年开春之际,才能借祭奠父母之名下山行走。 便好巧不巧地遇见了梁z。 他已想起自己原来的心思,爱而不得……思之愈狂。 端木颜呆呆坐在梳妆镜前,面色冰冷,抬手摸了摸镜中自己的面颊。 与从前自然是一般无二的。 但同一副躯壳中的人,却变得面目全非。 往昔的端木颜,为人冷淡却持身清正,对梁z一见倾心后,也似春水初融,对梁z不但言听计从,更觉只要能待在对方身边,便再无所求。 而如今的他,究竟仍是端木颜,抑或只是一道鸠占鹊巢的心魔都说不清了。 只想梁z属于他一人,只想梁z宠他爱他,眼睛只看他一人。一旦思及梁z或会有三宫六院,又或是移情他人,便会陡然生出难以抑制的杀人般的滔天怒意。 这些阴暗的心思,连他自己也甚或不堪忍受,更不愿去想梁z知道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梁z爱的是以前的端木颜。 梁z等的是以前的端木颜。 连梁z看着现在的他,心里想的也是以前的端木颜。 梁z以为他种种不寻常皆是失忆缘故,他明知真相,却忍了又忍,不肯戳破。 可笑他竟然连自己也要嫉恨。 端木颜发呆良久,忽然如堕冰窟,整个人浑身发冷,终是扯了幔子将那铜镜严严实实盖住,再不想瞧见镜中那红了眼眶的身影。 夜晚仍是耳鬓厮缠,贪婪汲取梁z身上的温度。 却不想教他知道自己那点心思。只装作依旧是恨。 梁z胳膊搂住他,咬着他耳朵道:“小颜可会嫌深宫寂寞?” “还能比深山老林寂寞?我长在魉山十八载,山里有几块石头我都知道。”端木颜低声嗤笑。 梁z叹气:“还不是怕你在朕上朝的时候跑了。” 端木颜闭着眼睛道:“大可放心,就是要走,我的剑也会先跟你打声招呼。” 梁z亲了亲他的头发。 端木颜忽然转回身看着他,眼神一闪:“不如你带我上朝去?” “这……于礼不合。”梁z道。 “不就看看而已。”端木颜冷哼,“真将我看作后宫妇人了?” “……真的不行。”梁z一开始尚表反对,直到端木颜翻身跨坐到他腰上,下身挑衅地蹭他,便举双手投降了。 第二天端木颜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朝堂长什么模样。 蒙着面纱,懒懒地坐在龙椅旁边。剥栗子吃。 成功地激怒了一众言官。 大臣甲:“圣上再宠爱皇后,也不能让后宫干政啊。” 梁z不解:“他哪里干政了,不是在吃栗子吗。” 大臣乙:“新后刚获圣心便恣意妄为,怕有祸乱朝纲之虞。” 梁z冤枉:“朕都有好好做事的。” 端木颜对朝廷事务一丝兴趣也无。原本也只是心血来潮,想让所有人都瞧瞧梁z待他如何,省得那些大臣没眼色,多事张罗他选什么宫妃。 目的既成,心满意足,塞了颗栗子到梁z嘴里。 言官,卒。 自那日起,端木颜便得了一个妖后的骂名。 祸水本人似乎根本没往心上去,成天里该吃吃,该睡睡,花前月下来了兴致还小酌几杯。 这天在院子里饮酒,倏忽一个身影从远处屋顶踏月而来,轻飘飘落下。 端木颜含笑举杯:“孟兄,别来无恙啊。” 孟竹见他笑中似有深意,脚步顿了一顿,方道:“你可是恢复记忆了?” “不错。” “……”孟竹沉默须臾,“那日你我分道扬镳以后,我发现各大关卡皆张榜贴了你的画像,似是被朝廷通缉。回去寻你不着,只得一路向京城而来,谁知,却听闻……” “听闻我成了皇后?” 孟竹点头,语气急切:“端木贤弟可是被那皇帝胁迫?为兄这次入宫,为的就是助你离开此地。” “孟兄撒谎连草稿都不打,让小弟如何信你?”端木颜嘴角扯起一丝讥诮笑意。 “我绝非有意欺瞒于你,只是怕说出贸然真相,会使你我间生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嫌隙。”孟竹焦急解释。 端木颜轻叹:“可惜你我如今仍是生了嫌隙。” 孟竹黯然无语。 “眼下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干什么离开?”端木颜淡淡道,“孟兄还是请回吧。” “小颜……” 端木颜竖起食指,微笑催促道:“嘘,皇上驾到了。” 孟竹失望而去,身法也不如来时利落,给梁z将将撞见了背影。 梁z顿时警觉:“小颜,刚刚那是什么人?” “要带我离宫的人啊。”端木颜克制不住恶劣的心情,勾唇笑道。 另一个id叫小婵娟w是个常年匿名上阵的怂宝!微博是一个安静的金鱼脑,来和我玩嘛~ 第20章 “你要走?”梁z变了脸色。 端木颜纤长手指把玩着酒杯,状若无意道:“我何时说过会留下来了。” “……端木颜!”梁z腾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火气,“你不循宫规,朕由得你,你罔顾朝纲,要看朕的热闹,朕也依你。你要打、要骂、要杀,朕可曾说过个不字?朕知道对你亏欠,无论你想要如何弥补,无有不准。可你从来不让朕知道――你心里是如何想的。” “倘若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呢。”端木颜冷然道。 “……” 端木颜骤然一掼,白玉杯砸落在地,脆响一声,碎玉纷飞。 “是你在我神志不清时强行安了这个皇后头衔。你可有想过我愿不愿留下?我便是现在走了,有哪点对不起你?” 梁z声音微哑,忍耐道:“……你要和谁走。” “梁z,你听听你说的。”端木颜抬眸看他,嘴角扯起冷笑,“嫉妒了?是不是以为我出墙?” 梁z一震,低低道:“朕不知道。” 不敢看端木颜的表情,梁z移开目光:“从那晚再见到你开始,很多事已经变了。朕总对自己说,只要你是小颜,你回来了,朕会像对天起誓的那样珍惜你,再不让你有一点伤心难过。可是……朕不明白,无论朕如何做,你都是那副模样。” “你要我留下,我便留下。可你仍不信我,我亦不信你。”端木颜面带倦色,“你我这种关系,维持下去岂非无聊至极。” 梁z怔怔看着端木颜,见他脸现厌恶之意,只觉心中一阵剧烈的疼痛,犹如刀割。 不应是这样的。 当初他的小颜,对谁都拒之千里,看他时却满眼都是情意,嘴角含笑,软糯黏人得紧。 绝不是现在这样脾性暴戾,阴晴不定,动辄就要打要杀。 夜夜虽肌肤相亲,也只是本能的欲望占了上风,同床异梦。 也是。他将一切都忘了,自也把那些情意忘了,自己又怎么强留得住? 端木颜本是浪迹江湖之人,而自己美其名曰坐拥天下,真正守着的不过皇城一隅。 或许本就注定要有这样的结局。 一度不想开始,最终仍避不过。 半晌,喉咙涌上一丝甜意。梁z强自压抑,唤道:“小颜……” 月上中天,竹影婆娑,掩住了端木颜脸上的神色。 “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是原来那个端木颜了。”端木颜垂首,身子微微发抖,“我也找不回原来的他了。” 梁z愣住。 他的确不明白。不明白端木颜为何瑟瑟发抖。 “……什么?” “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端木颜深吸了一口气,字字沙哑,“我知道,你喜欢那个面软心软、冰肌玉骨的端木颜,可惜,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个喜怒无常的魔教妖人。” 梁z不可置信地僵住,听得端木颜道:“我早将一切都想起来了。” “可是你……”梁z声音艰难。 “可是我仍没有变回你想要的那个人。”端木颜轻轻一笑,“魔教心法本就蚀人心智,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只怪我不早不迟……” 他收了声,并未说出下文。 梁z却已听出那话里的未尽之意,心如刀绞。 “你……并非无情,是不是?” 端木颜抬手捂住眼睛,不许梁z看到自己的样子:“你过来。” 梁z回想起端木颜之前对自己的恶作剧,仍是不由自主走过去,低头看着他墨玉般长发,不知是否该伸手去摸一摸。 一双手摸索着环上他的腰,端木颜将脸埋在他身上,自言自语般地低喃。 “世上只有一个梁z。为何却偏要教两个端木颜……都喜欢上你呢。” 第21章 若能选择,端木颜宁愿将一切彻底忘记。 梦魇般的儿时,浑身浴血登上教主之位的年月,挥不去、洗不净的满手血污。 记事起便无父无母,以为自己将孑然终老,却仍是在第一眼时就对梁z生了情愫。也许本还有药可医,却在接触到那炽热怀抱后愈发贪恋。 纵是心境骤变,这情意却顽固地扎了根,害他又在同一人身上跌倒。 回想起的一幕一幕像利刃在剜他的心。 血流如注。每一道伤口都硬生生的疼。 不敢承认自己不过口是心非,不敢让梁z看穿自己已像生了病般,根本就离不开他。 只怕…… 有一日梁z终于察觉他与自己记忆中的人根本不同,便会如弃敝履。届时,自己这飘萍一叶,又会沦落到一无所有。 却仍是找了各种冠冕堂皇借口留下。既骗梁z,也骗自己。 梁z的掌心覆上他的面颊,摸到一手冰凉的湿意。 端木颜扭头避开,语气生硬:“我已和你说得明白。爱要不要,但说无妨。” “我若说不要,你岂不将我杀了?”梁z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这样,心中大叹,用指腹轻柔地拭去他的泪痕,用最温柔的声音哄道。 “不杀。”端木颜埋着头,语气虽硬,却掩不住隐约的哽咽。 “傻小颜……朕真该死,竟会怀疑于你。”梁z用力把人抱进怀里,“朕待你的心意绝无更改。” “梁z,你要是再骗我……” 我就一无所有了。 草长莺飞,惠风和畅。 梁z下了朝,端木颜笑靥盈盈地拿着扎好的纸鸢,站在殿门口等候。 看见梁z过来,远远就露出温柔神色:“z哥哥,今日有风,咱们也去放鸢吧。” 梁z惊讶道:“你今天怎么……” “怎么了?”端木颜茫然地摸摸自己的脸,“可是脸上有什么东西?” 被他一问,梁z突然也想不起自己要问什么,索性抛诸脑后,拉着他的手道:“这凤凰是谁扎的?这么漂亮。” 端木颜抿嘴但笑。 天色蔚蓝,草色滴翠,梁z帮忙扯着线,心思却丝毫都不在那凤凰上,只瞬也不瞬望着他眉目如画的凤后。 晔兮如华,温乎如莹。 这样的日子似乎过了很久,但梁z无来由地就是觉得不安稳。仿佛眼下的好时光像手中纸鸢似的,一旦松了线,便远远再也不见。 “小颜。”梁z心念一动,想要把人叫住。 端木颜却没有听见一般,并未转身理睬他。 “小颜?”梁z更是忐忑,又一次唤道。 却不知被哪里来的一巴掌拍得骤然惊醒。 梁z睁开眼,只见得昏暗的帐顶,帐外一盏微弱烛火挣扎跳动,哪有什么草长莺飞,折花弄鸢。 怀中之人皱着眉,眼中带着三分困倦七分不耐:“深更半夜,一直叫我的名字做什么?” 梁z恍若还在梦中,只怔怔地望着他,满心浑浑噩噩。 良久才反应过来,端木颜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待他。 便怔忡许久都没有说话。 端木颜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梁z的声音,便揉了揉眼睛,若无其事趴回他怀里找好位置,没好气地抱怨:“不许再吵。” 那脊背却是僵硬异常。 半晌,一颤一颤地发起抖来。 梁z心口针扎似地疼,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一遍遍抚过那削瘦肩背,反复道:“对不起。” 周遭落针可闻,直到梁z以为端木颜已经睡着,才听到轻轻幽幽的一句话。 “梁z……我好恨你……” 第22章 那一晚之后,两人不约而同没有再提起某个梦。 梁z仍是宿在端木颜处,同食同寝,夜里相拥入眠。 在梁z心中,端木颜有这样的变化,与他也不无关系,待端木颜的态度不曾冷淡半分,只有更好。甚至觉得,只要不悖家国大义,端木颜想如何便允他如何,又有何妨。 不成想,端木颜的言行却大为收敛,脸上笑容多了许多,晚上行那欢好之事时也不再挠得梁z一身伤。甚至主动让人寻了把琴来,在湖心亭里将那《燕何还》又弹了几遍给梁z听。 梁z有时几乎都被弄得糊涂了,疑心端木颜是否又变回了以前那般模样。 却又不敢开口问他。 从梁z这方看来,事情并没有严重到难以收拾的地步,脾气好的端木颜他固然爱之不及,脾气坏的……只要端木颜仍是一心一意便好。 但端木颜的心结却是根深蒂固,现在的模样若是演出来的,梁z只怕戳破了事态会变得糟糕。 某一日夜里醒来,梁z惺忪间还未能将眼睛睁开,便察觉身畔的端木颜支着身子,根本未睡。 竟是已不声不响在黑暗里望了他许久。 分明是仲夏,梁z刹那间不寒而栗。 若非偏执到了极点,怎会彻夜不眠,只为瞧着一个人,仿佛下一瞬就要丢了一般。 心惊之余,愈发确定端木颜所有好转迹象皆是伪装粉饰。 或许是为了讨梁z的喜欢。 又或许是这样做才能感到安全。 梁z虽不甚通医术,也知道心疾越是压抑越会加剧恶化,决不能任之再发展下去。 有心找个太医来询问一番,又不敢太光明正大,生怕传到端木颜的耳朵里去,害他又要胡思乱想。 在御书房里踱来踱去半晌,终于下定决定,打算找身边心腹走一趟,悄悄将太医院资格最老的董太医请来。 身边伺候的小六却已经火烧眉毛地来报:“陛下,皇后他……他……” 梁z大惊,手里的折子“哗”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忙问:“他怎么了?” 小六跑得急,大喘气半晌,将梁z弄得心焦不已,方才抹了抹汗说:“皇后他,将中宫的膳房给烧啦!” 梁z愕然,忙将手上的事搁下了。 待看到端木颜,满腹焦急心情不禁转为好笑。 那张白皙脸蛋上沾了不少烟灰,被袖子抹过后反倒成了一道道痕迹,狼狈得紧。这景象放在乡野村夫脸上或许无甚稀奇,可衬托的是端木颜这张脸,便莫名生出几分可爱来。 端木颜皱眉呆呆地站在不远处看宫人收拾那一片狼藉。梁z一出现,他便扭了头,一副不愿理睬的样子。 梁z上前把人揽在怀里。 端木颜起先挣了两挣,梁z却道:“别动,给你擦擦脸。” 便不动弹了,略带僵硬地任梁z用龙袍的袖子给他仔仔细细地揩了脸上的黑色。 “怎的想起做饭来了?”梁z见他仍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 端木颜眼睛不看他,淡淡道:“不过是好奇罢了。” “哦,朕还道小颜是为了朕要下厨呢。” “皇上多心了。”端木颜轻哼一声,脸颊却有些泛红。 梁z不敢逗太过了,连忙顺毛安抚:“莫生气了。这庖厨之事,朕也不会。” “……你就拿这话安慰我。”端木颜绷着脸片刻,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终忍不住缓了脸色,嘴角一翘。 “你瞧这膳房都成瓦砾一片了,今日还是先去御书房用膳吧。” 端木颜沉默片刻:“……嗯。” 梁z将人哄着走了,心情不无复杂。 端木颜哪怕性子变化,待他如何自不必说。 做出的事虽然教人忍俊不禁,但其中隐含的心意,梁z既不瞎,当然不会看漏。 梁z从未想过两人不能长久下去。 可两人朝夕相对,已产生的裂缝――又岂能全靠做戏来弥补。 第23章 端木颜初夏入宫,如今叶子眼看要红了,也没有一次到太后宫内问安过,太后连他生得什么模样也只从画像里见过。 屡次问起梁z,梁z都说是皇后身体未愈,不想病气冲撞了太后。 可端木颜吃栗子吃到朝堂上的事,宫里都传遍了。 这次皇后更是动静大到将厨房都烧了,太后又岂会不闻不问。 平心而论,生出这样多的事端,也只有梁z知他自苦,不明真相者早就非议纷纷。 这日端木颜一个人在殿内剥莲子,便听下人来报,太后驾到。 心先是一缩,又强自平静下来,边取了帕子擦手边吩咐将太后请进。 太后不过四十许人,保养得宜,施了脂粉款款而来,还是一副端庄美艳模样。 端木颜样貌虽精致,也藏不住本质上不过武夫出身,想了好久才道:“给太……给母后看茶。” 太后也未计较,呷着雪芽好整以暇道:“皇后前些时日抱恙,现在可好了?” “回母后,已无大碍了。”端木颜垂眸。 “那孤便放心了。实不相瞒,有许多话想问皇后,可皇帝将你藏得太紧,如今总算见到一回。” 端木颜手指翻来覆去拨弄着茶盏,语气十分谦恭:“端木颜恭聆。” “孤只知道皇帝从江南回来,便龙体违和,却不知皇后与皇帝是如何相识的?”太后问。 端木颜手指紧了紧,沉默须臾:“是儿臣不识龙颜,斗胆与皇上结交。” 太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嗯”了一声。 “那夜皇后又是如何突然出现在皇帝寝殿?” “儿臣自负武功……只身潜入大内。” “所为何事?” 端木颜抿嘴不语。 太后语气转严:“你可知道,有宫人传你携剑意欲行刺?” “……未曾听闻。”端木颜一字一顿地道,端茶的手有些不稳。 太后按住他的茶盏:“若无此事,皇后何必心神不定?端木颜,你好大胆子。也不知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治你灭族之罪,反得了椒房之宠。古往今来,也是闻所未闻。” 端木颜笑了一笑,似有别样意味在其中:“圣恩浩荡,儿臣惶恐。” “嫁入帝王家,情爱之说多是虚言。”太后缓缓道,“皇帝有时迎娶世家望族女子为后妃,不过是为了开枝散叶,巩固人心。” “而你,也该……” “是啊。儿臣出身鄙贱,既不贤,亦不淑,且又不能为皇室添嗣――”端木颜低头,脸上神色依稀难辨,“自然不敢专宠。母后教育得极是,端木颜铭刻于心。” 太后只以为端木颜脾气暴烈难驯,见他出乎意料地听话,甚是满意而去。 梁z闻讯升起不祥的预感,匆匆赶来,还以为会见到凤殿里如狂风过境一般杂乱。 谁知四下里井然有序,端木颜端坐出神,见梁z进来,还平静地道:“你回来了。” 梁z心里一块大石落地,走过去想握着端木颜的手说几句软话,将人安抚安抚。 端木颜却慌慌张张把手甩开了。 梁z察觉有异,抬手看了看自己掌心,竟湿漉漉的全是血迹。 “小颜,你……!” “放心,没有伤人。”端木颜无力一笑,“将你心爱的茶盏捏碎了,对不起。” 第24章 董太医已应召与梁z私下里密谈过一回。 医疑难杂症他不在话下,但武功心法滋生心魔这类轶事,他一个文弱郎中怎会懂得,只说束手无策。 但也指了一条路子,说南海外有座仙岛,岛上有不世出的医仙,多半可解端木颜的心魔。 梁z这些天便一直寻思此事。 人丢过一次,放端木颜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是不敢了。 但他在宫中住了二十来年,踏出宫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多半还是身后跟着一应人等,鞍前马后伺候。倘若要去南海,路途迢迢必得轻装简行,带上梁影一个都够呛。 更烦恼的是,中间要耽搁多少时日不计,光来回就大半年时间,他若陪同,朝政又要交给谁打理? 一方面苦恼绸缪此事,一方面又得徐徐图之,试探端木颜心意,怕他听了恼怒。 梁z拿着伤药给他涂抹,便想趁此时探探口风。 不想两人竟是同时开口。 “小颜,朕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梁z,我想起来一件事。” 梁z只得道:“你先说。” “这邪功易人品性,不知若将武功彻底废去,会不会便自行好了。” 梁z微愣:“可你从小练起来的武功……” “倒不是在意这个。”端木颜笑笑,“只是,近日我回忆那心法,隐约回想到最后的残页上说,此功法攀附魂魄而生,一旦废去,会神魂失落,因此历代修习者无有自毁的先例。” 神魂失落? 梁z不信鬼神之说,但这说法怎么看也甚是骇人,万一真把他的皇后给折腾坏了可了不得。 “这话不许提了。” 端木颜还想说什么,梁z止住他道:“朕听闻南海有位医仙,或许能医这顽疾。” “南海……”端木颜沉吟片刻,“想起来了,的确有一个异士隐居孤岛,似是叫燕樨。” “你也知道此人?” 端木颜敛眉:“不错。但此人性子古怪,不仅让求医人任其驱策,诊治方式也倒行逆施,听说医好了这病,反又害了其他病,亦有可能。” “总归是一条出路。果真行不通,再回来便是。”梁z见他并无排斥神色,便道,“治不治得好,于朕其实并无不同。朕实不想你委曲求全,日日自苦。更不想你区区心意……以血来证。” “看来你已知道我夙夜难寐了。”端木颜轻喟,轻飘飘将手自梁z掌中抽回,不待梁z出声又道,“既是如此,去便去罢。权当了结一桩心事。” 梁z想不到他会答应得这么轻易。 “宝贝儿,你可明白,现在的你,朕也没有一丝不满。”他小心翼翼地道。 “嗯。知道的。”端木颜眨眼,依赖地蹭入梁z怀中。 梁z忍不住托起他的后颈,咬住他柔软唇瓣亲吻。 半晌,端木颜低低喘息着道:“只是,我却讨厌现在的自己啊……” 第25章 梁z去太后寝宫请安。 太后妆服齐整,端坐殿上,一旁的侍女轻轻慢慢地为她打着扇子。 “皇上这两日可好么?” “托母后的福,很好。”梁z看着她平静的脸色,犹豫着道,“儿子此来,是有一事相求。” 太后眼神一动:“哦?” “儿子想陪端木颜到南海求医。” “什么?”太后眉头紧锁,“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皇帝?” 梁z低头道:“儿子明白。但端木颜心疾已入膏肓,不与他同去,儿子实难放心。” “为何不能将那医者请来?” 梁z解释:“方外之人脾气也异于常人,只怕无法强求。” 太后挥手屏退了四下宫人,瞪视他许久,长叹一声。 “你父皇喋血一生,孤也是上过沙场之人,怎就生出你这么个情种来。” 太后奚氏是武将之女,嫁与先皇不久便值北蛮来犯,奚氏亦随先皇亲征,披挂上疆场,流传下来一段血色佳话。可惜到了梁z一辈,太平皇帝做久了,血脉里那股杀性便有些褪却。 “儿子自知不如父皇。”梁z道。 太后摆手道:“不过是没将你逼到那份上。你父皇尚武,朝堂纵横之道,还是你强得多了。” 梁z一笑:“母后过誉了。” 太后斜他一眼:“那端木颜真有那么好?竟能将天子都拐带了。” “情不知所起,实无道理,母后也是过来人。”梁z诚恳道。 “我虽不喜欢他,也看得出他对你确实有情。你们两人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太后神色微缓,“只是朝中之事,须得皇上自行安排,母后一介妇人,终究难以服众。” 梁z颌首:“不妨与母后一言。当今朝中,掌权势者三分,文臣中以江丞相为尊,桃李遍天下,但江氏历来厚直,想来即便儿子离宫,其心也不会生变;另一者是……” “三者谁要有了异心,也难免彼此掣肘,儿子另有心腹安插三股势力中多年,有什么风吹草动,保管第一时间便能传到母后耳边。” 太后听罢,诧然看了梁z几眼,随即宽慰道:“也罢,既如此,你就去打点吧。母后小时候没溺爱过你,趁着还未老眼昏花,将这一笔补上罢。” 梁z一怔,心中不禁有些触动。 一则是为奚氏突如其来的关怀。他的父母管教虽严苛,但也是因为他要肩负的是整座江山,不容轻忽。归根结底,皇帝是孤家寡人,能拥有太后时不时流露的温情已是大幸。 二则是为端木颜却从未有过承欢父母膝下的机会。 这种感受,自幼身在东宫的梁z明了不过。设若可以,他也想将端木颜那一笔缺憾补上。 一连十几日,梁z将朝中较为得力的大臣陆续传召了一遍。如丞相等位高权重的,更是数入御书房,为的是将主理政务的权力一一摊派开来。 为安全计,梁z只说自己闭关不朝,由太后奚氏垂帘听政,而出宫的消息则严加封锁,以防生变。 某日深更,宫门悄然开启,两道人影不动声色地登上守在外头的一辆马车。 车夫一扬鞭,那车子随着马蹄哒哒响声,逐渐隐入夜色之中。 第26章 马车多少有几分颠簸,端木颜原本伏在梁z膝上闭目养神,任梁z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发顶,舒服得不想睁眼。 过了一会儿,不无好奇地掀开车帘,道:“你那暗卫呢?” “他骑马跟在后头。”梁z奇怪道,“怎么问起他?” 端木颜拧了他一把:“你不是说是你师父吗?” 梁z:“……痛。” “谁叫你满口谎言。”端木颜不以为然道。 梁z吃了暗亏自要回敬,摸摸他的脸,调笑道:“小颜,你这一身真好看。” “好,好看什么?”端木颜拍开他的手,脸颊微红,不自然地道。 端木颜竟是着了一袭女子的裙装。他一动弹,鹅黄色的流云水袖便从梁z膝盖上垂下来,晃来晃去,甚是撩人心坎。袖口衣襟虽不像宫装那样繁复华美,但也衬得整个人明丽非常。 虽然梁z微服几乎无人认得,但端木颜以往常年行走江湖,眼熟他的人不在少数,如今举世皆知他还未死,反而匪夷所思地成了皇后,一旦将他认出,难免也会揣测是什么人与他如影随形。更不要说万一那正派人士来寻他的晦气,也会添上不必要的麻烦。 最后梁z琢磨出一个不太高明的办法,干脆让端木颜轻纱蒙面,与他扮作夫妻避人耳目。 端木颜起初自不肯依,后来试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时被紧盯着他的梁z按在案上占了好大的便宜,反而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只是时常穿着女装便蹭到梁z身边,梁z拿他毫无办法,只能强自目不斜视,平心静气,为此很是憋了一股火。 “你不知道你好看,怎会成天在我面前转悠?”梁z捏捏他的脸,那白皙面孔未施粉黛,只是唇上染了一点红色,显得格外娇艳。 端木颜哪肯承认,赌气道:“你说是便是吧。” 梁z笑笑,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岂不知玩火自焚的道理?” “污言秽语!”端木颜耳根子发热,气恼地将他一推。 闹了一阵,梁z忽然道:“这路上山迢水远,不过能与你一起看遍,不失为赏心乐事。” “山山水水还不都是你的。”端木颜却嗤笑他,“一听就是没吃过苦的人。秋风冬雪,你一个久居深宫的人只怕受不了。” 梁z不满道:“不说我还不知你是这样看我的,竟敢对夫君不敬。” 端木颜闻言挑起眉毛:“谁是夫君?” “你这模样,岂不就是我的娇……妻。”梁z还没说话,耳朵就被重重一拧,以至于尾音都带着上了颤抖,“小颜饶命。” 端木颜微微一笑:“莫忘了这衣裳你也穿得。你再如此放肆,就让你当我的娇妻。” 梁z:“……” 娶个绝世高手做媳妇,是没有尊严可言的。 想象了一下自己穿这身衣裳的尊容,梁z一阵恶寒。 第27章 一白一蓝两人并肩往客栈行去。 白衣男子服饰朴素,脸上虽没什么明显表情,嘴角却总是含笑。另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着水蓝纱衣,同色轻纱敷面,虽也没戴什么华贵首饰,只佩了一支玉簪,周身气质却令人心向往之,情不自禁猜测那面纱下是怎样的容颜。 只听蓝衣女子开口,嗓音却有些奇怪的低沉:“王景,你……” “我怎么了?”梁z拉着对方的手,心情颇好地道。 端木颜忍了忍,还是道:“晒得黑了。” “……”梁z滞了片刻,“那又何妨?” 端木颜一想,的确也没什么要紧,惋惜道:“只是没从前好看了。” 梁z脸色黑了:“宝贝儿,怎能这样嫌弃为夫。” “岂敢,岂敢。”端木颜促狭一笑,牵着梁z的手进了客栈大门。 刚踏进一步,端木颜抓着梁z的手倏忽一紧,又迅速将人往回带。 梁z一头雾水,听得端木颜道:“咱们换个地方。” “是不是看见什么人了?”梁z乖乖任他拽着走。 端木颜轻轻蹙眉道:“想不到武林盟主也在此处。” “武林盟主?那不应该是你的死对……” 梁z话都来不及说完,不速之客还是从后面迅速追上来,拦在二人身前。 孟竹提着佩剑,转身回视梁z和端木颜,惊疑的眼神在看到端木颜后转为喜悦:“小颜,果真不是我眼花!” 端木颜怕他言多有失,二话不说便是一掌劈出:“收声!” 孟竹忙一错身站定,并不还手,一脸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模样。 梁z见状,大致明白这武林盟主与端木颜并非一见面就大动干戈的关系,便有些疑惑,打圆场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孟竹如梦方醒:“他是……” “你知我知,还问什么?”端木颜打断道。 他倒不是厌恶孟竹,只不过好端端突然一人冒出来打搅他和梁z,故而不甚耐烦。 孟竹或许是想到梁z异于常人的身份,心中便莫名地有些不自在,许多话已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但阔别数月,屡次心中惦念端木颜,现在又在街头巧遇,怎肯被两句话堵了回去。 于是顶着端木颜的白眼,仍是孜孜追问道:“你……当真和他在一起了?又怎会出现在这儿?” “当真。”端木颜面无表情道,“有事。” 梁z见这两人说话不带自己,先是被忽略得不是滋味,听得端木颜这极力撇清的语气,又被可爱得心痒,便镇定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孟竹被干脆利落地甩了脸,脸带些许黯然:“现在想来,那日我见你时,你便根本不想走吧。” 端木颜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去看梁z反应。 他这一扭头,倒让梁z一下反应过来,孟竹说的“那日”是哪日了。实在是不愿回首那场摧心的对话,因此梁z怔了一下才对上号。 原来当时让他远远望见了背影的便是此人,梁z原本还觉得孟竹一表人才,这下却是从头到脚哪里都看不顺眼。 况且看他一番表现,分明对端木颜有不轨之心。 便不等端木颜开口,微笑插话道:“这位……盟主?我和小颜还有要事要办,麻烦借个光。” 第28章 “我……”孟竹被梁z再次打断,终于灼灼将线从端木颜脸上收回去,转向梁z,正色道,“阁下在此处出现,想必是有要事。如有帮得上忙的,孟竹愿略尽绵力。” 梁z已经将孟竹看作情敌。在江湖人士心目中,武林盟主的地位指不定比天子犹高,何况孟竹不知有心还是无意透露出他曾有带走端木颜的机会,无异于示威,更是让梁z心中不快大增,哪里还肯和他有所纠葛,只盼孟竹赶快远远走开才好。 只是又怕孟竹真有他们所不知的门路,因此也不敢贸然拒绝。 端木颜握着梁z的那只手加了些力道,将梁z攥得微疼,只道:“我们邪教之人,不讲知恩图报。你虽救了我,却也不该在此处认出我。” 孟竹一怔明白过来,赶忙表态道:“我……我不会宣扬出去。” “那就多谢。”端木颜点了点头,“此事你帮不上忙,多说也是无用。” 梁z却抢着道:“盟主可知道一个叫燕樨的人?” 孟竹思索片刻:“可是说那位医仙?” “正是。” 孟竹不解地仔细打量两人:“两位看着都不像身负沉疴之人。” 他说完等了许久,也无人理睬他的话,只得轻咳一声:“不瞒二位,燕樨大夫我虽不识得,但几年前曾听一位来访家父的客人提过,大略有一些耳闻。此处不便细谈,还是寻个地方坐下来的好。” 梁z心道:“他总算想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了。” 他从董太医那里知道的消息不过只字片语,这一趟南下,也是抱着到了南海再于当地打听消息的准备来的,岂料随口一问孟竹却有意外收获。又是惊喜,又萌生被孟竹压了一头的不甘。 转念一想,自己于这些事一窍不通,风吹日晒过后还被端木颜讥笑,便有些笑不出来,口中又只好答应。 待得三人寻得一间茶楼落座,孟竹娓娓道来:“不知二位为何寻医,不过家父那位客人虽见过燕樨,但却并未求得他出手相助。我只知燕樨所在的那无名岛,自南海边上的月迷津起航,望西南方行去,直到遇见一片弥天浓雾,穿过便能看见。” “那岛无名,也有人就称为燕岛。占地甚小,但岛上毒虫蟒蛇遍布。燕樨就住在一间简陋不过的竹屋之中,附近全是奇门阵法,在其中绕十数天的路也未见得能够接近。即便是见到了人,喜怒无定的燕樨也未必就肯救治。那位客人许了武功心法,后又以重金相求,仍是无功而返。” 梁z越听,越觉前路艰难,不由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你那客人求治的是什么病症?那燕樨究竟是何来头?多大年纪?” “那客人并未明言,但想来是某种毒物。”孟竹摇头道,“燕樨其人,依稀记得竟然是个俊秀少年,现今想来也不过是个年轻男子。至于师承何人,江湖传闻不一,但都是捕风捉影,不提也罢。” 第29章 孟竹所言已十分详尽,梁z一点头道:“幸亏盟主提点,否则大海茫茫,只怕我们难觅踪影。” 孟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日会与天子同桌把盏,但又因着端木颜的缘故,不知该欣慰还是失落,只好辞让道:“三言两语,何足挂齿。” 端木颜始终在一旁静坐着听他们对话,神情似乎也很专注,此刻忽道:“你既将我教剿灭,此时即便襄助,我亦不会领你的情。” 孟竹顿现尴尬之色:“但我……” 这其中也真是一笔糊涂账。左护法谋害端木颜,孟竹将左护法击毙,可算是报了端木颜之仇,但他也率众将魔教清剿,又使得端木颜这旧教主落得只剩一个虚名,无枝可依。 “就算是一笔抵一笔,”即便端木颜再不想承他的情,到这时也没有办法,于是淡淡道,“索性我对那邪教无所留恋,今后你我恩仇便一笔勾销。” 他话里疏远意味甚是明了,孟竹目光在梁z与端木颜脸上先后扫过,最终低下头道:“如此,在下就祝二位一路顺风,如愿以偿。” 二人与孟竹分别之后,天色已暗,慢慢走在路上,俱没有开口说话。 在孟竹面前尚且十指相扣,出了茶楼却是各怀心事,气氛古怪。 半晌,端木颜沉不住气,闷声道:“你怎的不说话。” 梁z明知自己与端木颜心意相通无疑,但孟竹的话还是使他心中起了些涟漪,于是道:“没什么。” “……”端木颜许久没被这样冷淡过,一时气结,深恨那孟竹不识时务,连带着也生起梁z的气来。他纵然憋得难受,又万万放不下面子先开口求和,只闭着嘴再不说话。 梁z一会儿忖道,若不是孟竹救端木颜一命,心上人此刻已然殒身灭命。一会儿又想,端木颜对孟竹了无情意,明眼人一看便知。只不过关心则乱,思来想去的仍是灭不掉那股醋意,兀自神游九天,也就未曾注意到身畔端木颜脸色不豫。 经过一条暗巷,梁z忽的被推了一把,正吃惊间,端木颜面对面将他推到墙上,语气霸道地叫他的名字:“梁z。” 梁z还未回过神,含糊地“嗯?”了一声,端木颜便一把搂住他的腰,把脸靠在他颈间,道:“是他自己要来找我的,不关我的事。” “……唔。” “他在往生崖下见到我,没有杀我,还救了我一命。”端木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便是没有他,我也不见得随随便便就不活了。” 梁z心一抽,不想让他再说下去:“生死之事莫再……” “我要回来见你,不会死的。”端木颜起身望着他,眼神认真道。 四周虽暗,那双眼瞳却亮若星辰,梁z胸口抽痛,发狠地把人抱进怀里:“傻瓜,不许再说些死不死的话。” 端木颜只要枕在他胸膛上,便觉得浑身都轻了一般。微笑地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今晚就穿你喜欢的那件红衣,可好?” 第30章 端木颜沐浴过后,只披了一层红绡便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这层绡子原本只是最外层的一件,旁边架上挂了完整的一身行头,端木颜却刻意将自己弄得衣衫不整,一看便不似良家。 以下内容需要积分高于 1 才可浏览 宫里带出来的料子自然是上品,轻柔若无物,尽管并未薄到暴露肌肤,但也将他韧瘦身段勾勒得淋漓毕现。端木颜肩颈垂落几绺湿漉漉的黑发,明艳的红绡摆动之间露出晶莹白皙的长腿,既美得如画中一般不真实,又轻佻得让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想要撕开那层聊胜于无的包裹,肆意轻薄。 梁z斜靠在榻上,听水声就已听得心猿意马,看见端木颜作如此打扮,噙着一丝邪气的笑意走过来,心头那点火苗顷刻间烧成燎原大火,有些低哑地道:“你这……” 端木颜侧坐到床沿上,伸出一只手指按住梁z的唇,凤眸含水,微挑着看他:“这样穿好看,还是像白日那样穿好看?” 他一凑近,熟悉的香气便扑面而来,清淡却不容忽视,像许多小勾子将人勾住,逃脱不得。梁z的手覆上他的大腿,感受着掌下温热滑腻的肌肤,下腹一阵发紧,如实答道:“……自然是这样穿好看,但不可让别人瞧见。” “哦?”端木颜弯起一侧唇角,笑着去咬梁z的耳垂,昵声道,“你就没有起过那样的坏念头,让所有人都瞧瞧我是怎样坏的。” 他的动作与话中含意都太放浪,梁z微震,克制住自己不往他引导的方向去想,轻拧了一下他的腿,道:“你成心要我发疯是不是?” “瞧出来啦。”端木颜舔了一下近在咫尺的耳垂,又伸手来回摸着梁z的胸膛,指尖在那上面不安分地滑动,软软道,“生气了?” “嗯。”如此挑逗亦是情趣,梁z想知道端木颜还有什么没使出来的花招,便忍住直接将人按倒的冲动,佯作不快模样,避开了端木颜轻吻他脸颊的唇。 端木颜本就是赤足,见状便爬上了床,抓起梁z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好声道:“莫要生气了,给你摸摸好不好?” 梁z呼吸一窒,顺势摸上端木颜胸前小小的乳尖,竟不知那里一被触碰便颤颤挺立起来,将手指移开,还能透过薄绡看见明显的一处凸起。 “怎的这么敏感?”梁z用手指捏住那处,反复揉捏亵玩。 端木颜低低“嗯”了一声,埋怨道:“分明是你,怎么摸人家这个地方。” 梁z轻笑道:“小颜让我摸,我向来从善如流。” “啊……那小颜再让你亲一亲。”端木颜一只纤白胳膊环上梁z颈间,主动将柔软唇瓣贴近,立时被梁z抬手按住,唇舌与他胶合缱绻,搅出细细的水声。 端木颜喉间溢出甜腻的轻吟,点火犹嫌不过瘾,又用脚尖在梁z腿上蹭动,腰肢扭来扭去,恨不得整个人水一样融化在梁z身上。 梁z意志纵然坚定,也禁不住心上人这么刻意撩拨,抬手便要将端木颜松垮衣襟扯开。 端木颜却“哎哟”一声躲了开来,蹙眉道:“你这登徒子,竟然想解人家的衣服。” 梁z失笑,捉起他的脚腕,求教道:“我轻薄你才是轻薄,你轻薄我又是何意?” 端木颜的脚尖已不知不觉循着他胯下去了,被梁z抓了个现行,垂着头小声道:“说不过你,你……要解就解罢。” 他玩得过瘾,倒弄得梁z像是做了坏人一般,梁z暗自好笑,却也没与他客气,将人从衣衫中剥了出来,低头在涨硬的粉红乳首上咬了一口,摸着端木颜细韧腰身道:“骂名都背了,只好多讨一点回来。” “啊……别咬……”端木颜睫毛一颤,手指插进他发间,受不了地摩挲着。 梁z转而加了些力道吸吮,端木颜胸口窜起酥麻快意,腰身发软,想要推开梁z的手情不自禁又将人往自己胸口按,低吟的尾音带了轻颤:“重……重一点……” 乳尖被梁z啮咬吸吮得发亮,梁z的手向下覆上端木颜不知何时已挺立起来的性器,安慰似的抚摸把玩几下,又向后滑到股缝间抵着那小口,才发现那里竟已湿润柔软,轻易便容他将指节探入。 “小颜……你这里都湿透了。” 梁z用手指在其中缓缓耐心开拓,里面的软肉绞缠上来,一旦指节向外退出,又像贪婪一般收缩挽留,内里还不断渗出滑腻液体,将手指都沾得湿透。 端木颜后面已谙熟承欢的感觉,被手指搅得遍体发酥,便下意识生出渴望,眼尾也漫上绯红,轻哼着道:“唔……想要你……才…这样的……” 话音刚落,体内的手指便被抽了出来,端木颜难耐地动了下腰,便被梁z抱着跨坐在他身上,下身亲密无间地相贴。 感觉到一个滚烫硬物抵在自己穴口,端木颜却伸手按着他,喘息未复:“景哥哥……从后面来。” 他主动翻了个身,雪白的臀微微翘起,浑身上下尽是引诱之意。梁z吸了一口气,握着他的腰,挺身将涨得已有些发痛的物事狠狠贯入,毫不留情地顶撞起来。 “……呜!”端木颜发出一声哀戚的呻吟,手指紧攥着被子,“轻一点……会痛……” “真的?”梁z缓过了那阵炽热情潮,依言放慢了动作,有一下没一下地往里顶入。 端木颜咬了咬嘴唇,梁z明知他这样不会满足,却吝啬地不肯给,要将之前被撩拨的都找回来,让他既舒爽又难受。 “不……不痛了。景哥哥……” “叫我做什么?”梁z附在他耳边,柔声笑道。 端木颜忍着羞耻,下身不自觉迎合那一下下的撞击,软软求道:“嗯……用力、快些……” “景哥哥听不明白。”梁z却道。 “快些……h我……啊!”身上那人动作骤然加快,端木颜被逼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呻吟,抓着被褥的指节越发用力,近乎发白。 梁z抓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缠。情炙之际,在端木颜耳边落下一吻:“宝贝儿,我爱你。” 端木颜已然神智混沌,听到他的声音,才找回一丝清明,扭过头在他脸上胡乱亲了亲,便睡了过去。 第31章 眼看天气一日凉似一日,梁z与端木颜时不时星夜兼程,又行了许多日子,终于到了南海之畔。 梁z久居深宫,端木颜久在深山,都是头一回见海。刺目的日光照在万顷碧波上,金蓝交织,天海一线,渺远得令人不由心悸,想起前路亦是雾里看花,心情多少有些不畅。 彼此都不敢言明,压下那丝茫然心绪,辗转打听,来到月迷津处。 此处原是因多雾容易迷航而得名,渡口出海的船家不比别处拥攘热闹,显得十分冷清。众人听得他们要去燕岛,皆是摇头。 一个船夫道:“海路上有大雾和暗流,纵许重金也去不得,要船毁人亡的啊。” 另一人也插话道:“是啊,那岛主人也不喜外人靠近,要是让他看到咱们,求什么也不灵咯。” 梁z已想到会有这样的麻烦,转而问:“不知有没有船家可将船只卖与我们。” “吃饭的家伙,哪能说卖便卖。”被问的人仍是摇首。 梁z心忖,只能再回转别的渡头问问,抬腿欲走,却有一个形迹潦倒的汉子追上来:“二位若不嫌弃,我这里有只小船。” 旁边立时有人啐道:“许二,你那船,劈了烧火都讨人嫌。” 梁z本还以为这话多少夸张了些,待看到那小船时,却也一时失语。船身倒不渗水,稳稳地漂在海面上,但除此之外,四下里都破破旧旧,有的部位甚至已腐朽了,在眼前茫茫大海的衬托下,透出些荒诞意味来。 见两人都露出怀疑神色,许二挠着头道:“莫要小看这船,我用它打了八九年的渔,也未出过什么意外,比那群人还安稳得多了。二位有所不知,就是去别处买船,也未必有人肯将身家出卖的,何不将就将就?” 梁z向端木颜看去,后者面纱下的表情有些古怪:“这……这船真能下海?” “童叟无欺!” 梁z对端木颜笑道:“到了这一步,敢冒险一试否?” 端木颜眉梢轻跳一下,半晌对那许二沉声道:“姑且信你。但若出了意外,要你身家性命来偿。” “……尊夫人好大的火气。”许二吓了一跳,摸着下巴局促地看着梁z。 “多多担待。”梁z一笑,掏出一锭银子塞进他手中,许二马上止住抱怨,满面笑容连声道谢着去了。 端木颜摸着已属于他俩的船,询问道:“要不要带上梁影一道?” “想来那燕樨是不高兴人多的。”梁z沉吟须臾,“宁可信其有,还是让梁影留在此处待命吧。若有什么闪失,也可接应一二。” 端木颜自没有异议。梁z唤来暗卫交待了几句话,便乘着那艘摇摇欲坠的小船同他出了海,向孟竹所描述的西南方驶去。 乍离岸时,海面一片宁静,天光云影,带着一丝咸味的风拂面而来,颇有几分随波逐流、与世无争的意味,端木颜慵懒伏在船舷上,被暖阳照得甚至有些昏昏欲睡。甚至不切实际地想道,若他与梁z不过是布衣渔民,只消能够日日相伴,又有多好。 行出一段距离,端木颜渐渐感到胸口窒闷,头脑发眩,抓着船舷的手一施力,竟将木板生生捏得脆响一声,往里塌陷进去。 梁z这才注意到,以手遮着日光去看他情形,担忧道:“是不是头晕?” 端木颜面色发白,摇了摇头道:“无妨。” 他虽会泅水,但却几乎不曾乘船,故而也不知自己竟然难以适应这样的沉沉浮浮。方知诸人各行其道,各安天命,这样的生活并不属于他,羡慕亦是徒然。 “睡着了就会好些。”梁z让他躺到自己身上,安抚道。 端木颜在他怀中找了个姿势靠好,闭上眼睛:“若要帮忙,就叫醒我。” 第32章 及至金乌偏西,周遭空气也沉冷下去,睡梦中的端木颜无意识地朝梁z温暖身上贴去,梁z便翻出一件大氅,将他牢牢裹住。 暮色渐合,眼前景象也越发地看不分明,梁z虽从书上粗研过行船之理,却是不会有机会尝试的,此刻只一弯极纤细的弦月遥遥相伴,望着深绀色海面,心头也骤然腾起淡淡不安来。未几时,前方竟成了一片混沌,月光投映其上,依稀能看出朦胧的白色。 若方向没有弄错,想来就是到了孟竹和船家口中的雾障之地了。 梁z端详端木颜睡容片刻,还是将人叫醒。 端木颜症状大约缓和许多,按着额头坐起,见到眼前景象,脸色有些发青:“……天竟这么黑了。” 梁z不解:“我从未发现你畏黑。” “不,只是在漆黑水面之上,感觉分外难以忍受。”端木颜眉头紧蹙。 “前面多半是所谓的浓雾,现在天又黑了,只怕是伸手不见五指,下方又有不知底细的暗涌,多加小心。” 端木颜深吸了口气,竭力撇去附骨的寒意,应道:“……嗯。” 船身徐徐没入雾中,原来还能见到冷月清辉,现下只有彻底的黑暗,端木颜闭上眼睛,只用力拽着梁z的手,片刻都不敢松开。 梁z回握住他的手,想了想道:“说些话兴许就不那么可怕了。” “说什么?” 梁z便给他说起自己儿时在东宫的事。武林人士自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固然是刻苦已极,但天家教养的是帝王之材,日日研习六艺,同样磨人心智。 正说到如何挨太傅的责罚,船身忽然大幅度晃荡起来,向一侧歪斜而去。 “梁z!”端木颜惊道。 梁z定神道:“你到那一侧去,将船稳住。” 幸而有他作主心骨,端木颜反应迅疾,换了重心堪堪将小船稳了回来。船却又不受控制打起急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来,不知哪里来的浪头拍在舷上,溅了端木颜一头一脸的腥咸海水。 端木颜一个激灵,险些后退跨出船外,后怕之余咬着牙扶稳了身子,猛烈颠簸中听见梁z喊他的声音,勉强回应道:“我没事。” 虽身体尚能支持,但如此脆弱的一只扁舟也不知能撑得几时,再加上眼下连一寸光亮也无,倘若落入水中,恐怕难觅生机。端木颜心神动荡,已不由自主心慌意乱起来,疑心自己是否就要葬身鱼腹。 人力已不能遏制,只得任由汹涌暗流将小船推来挤去,将端木颜晃得呼吸滞涩,六神无主。 幽黯中一只手抓住了端木颜的手腕,梁z的声音穿过水声传进他耳朵里:“抓着我。” 端木颜立刻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反手抓住了他。然而小舟只在剧烈摆荡中晃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终于架不住冲击,訇然震碎。 端木颜只觉周身一轻,彻骨的冰寒无孔不入地漫延到全身,狠狠灌了两口苦涩海水,几乎有溺毙之感。无意识在水中踩着,手指却还紧紧箍在梁z胳膊上,纹丝不动,心里想着,终究也算是同生共死了。 梁z拽着他随着水流摸索着向前泅去,端木颜被他架着也朝前游动,艰难地仰头汲气,模模糊糊地想道,如今赚得一刻,便是一刻,可惜就是想再多看一眼心上人的模样,亦是不能了。 他浑身冰凉,心更冷得怆然发痛,无法克制地淌下泪来。 便这样浑浑噩噩地挣扎了许久,体力心力俱都不济,昏沉地失去了意识。 第33章 端木颜听见有人在叫他。 “小颜?醒一醒,小颜?” 全身关节像是被人打断了一般,又酸又痛,连移动一个指节都很困难,五脏六腑像火烧一般生生作痛,仿佛又是那日在往生崖下刚恢复清明的光景。 但身下粗砺的海沙与混杂在喧哗海潮生中的声音,端木颜却不会错认。 刚睁开眼睛,就被过于明亮的阳光晃得差点沁出眼泪,端木颜忙眯了眼,见到梁z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 端木颜微愣,开口吐出的声音却是嘶哑难听,忙咳嗽两声,方道:“你脸上……” 梁z左下颌上有一道清晰的血痕,被海水浸过,显得有些扭曲丑陋。 梁z伸手轻轻碰了下,嘶地抽了口气,苦笑道:“现在更难看了。” 端木颜蓦然难过,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梁z。” 梁z道:“嗯?” “你抱我一下。”端木颜轻声道。 梁z笑叹道:“这是又要撒娇了。”虽如此打趣,却仍是伸手过来抱了抱他。 端木颜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只想着死也不放开梁z便是了,谁知竟还有化险为夷的一幕。 “这是什么地方?”满嘴都是海水和血的腥苦味道,端木颜咳嗽着问道。 梁z露出有些奇异的神情,道:“或许这里就是燕岛。” 端木颜呆了呆:“何以见得?” 梁z解释道:“我已去前面林中看过了,那林子甚为茂密,里面潮湿闷热,虫蚁甚多,想必蟒蛇也是有的。更为重要的是,一些树木上有利器的凿痕,多半是有人迹。” 端木颜不可思议道:“想不到你我未死,反倒误打误撞到了这座岛上。昨夜我昏过去了,你……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岂有这么大的本事。”梁z摇头笑道,“最终也是力竭,昏迷间被水流带到了此处的。幸亏你抓着我的手没有松开。” 端木颜勉力露出一个微笑,梁z又道:“只不过那不济事的船已散架了,为今也只能先去寻那燕樨。若此处真是燕岛,他在岛上多年生活,名声却能传下来,总不该不与俗世来往,想必会有回去的法子。” “嗯。”端木颜颌首,撑着身子颤巍巍地站起来。 “只不知这深林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端木颜淡淡道:“凡是毒物,嗅到我血液气味总会避开着些。若是飞禽走兽,又有何惧之。” 梁z心道,端木颜的血失灵已不是第一次了,只但愿这次不要再是搪塞他的。 端木颜醒了只一阵子,便觉得四周连空气都如是炭火般炙热的,先前他与梁z由北国一路南下,到了南海附近,纵是入冬也分外暖和,所着衣裳已很轻薄,在此岛上却甚是难耐,不一会儿就全身沁汗,恨不得跳到海里去退退热才好。 “这里怎的如此――”他正要皱眉,忽然看见刚转过身的梁z后腰的衣衫染得尽是血色,话音戛然而止。 梁z不解:“怎么?” “你身上……”端木颜不敢去碰那个地方,只有些茫然地看着那块血渍,挪不动步子。 梁z忙道:“不要紧的,大概是让哪里的岩石割了一道口子,还不算耽误行动。” 端木颜喃喃道:“怎么可以……” 梁z贵为九五之尊,怎么可以伤成这个样子? 若不是自己,梁z何必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吃苦受罪,他分明是要在金殿上受人朝拜的。 他如此喜欢梁z,但自从崖下归来后,带给梁z的却是接连不断的身心折磨。 端木颜酸楚难当,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小声道:“对不起。” 第34章 梁z见他神色惘然惨淡,便知他又在钻牛角尖了,忙拉过他的手,故意打趣道:“怎么,伤了腰小颜就嫌弃我了?” 端木颜被他一问,顿时也回了神,气道:“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梁z摸摸他的头发:“别胡思乱想了,我还要靠武功独步江湖的小颜保护呢,快走罢。” 海岛上气候炎热,梁z的手心更热,端木颜被他一牵,便毫不迟疑地跟着向前走去。离了岸边不远处,便是郁郁葱葱的深林,其中枝叶参差,几乎连天光都挡住了,只渗下星星点点璀璨流金,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恍若在梦中一般。 只是这密林中形形色色的虫蚁甚多,即使无毒,被叮咬过后也麻痒难受。端木颜的气息果然能驱赶其中大部分,但仍有一些不受影响,最后二人不得不忍着酷热,用衣服将露出的部位全都遮挡住,端的是狼狈不堪。 行了约有大半日,一方面是创伤未复,体力不支,另一方面也要考虑向哪个方向去找人,便停下来暂作修整。 端木颜道:“这样的地方,入了夜更是难测深浅,随时随刻须得有人守夜才行。” “不错。”梁z道,“你若倦了,便睡一会儿。” 端木颜摇了摇头:“你伤势更重。” 梁z也知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端木颜武功虽好,但不懂奇门遁甲之术,只有他略有涉猎。想要找到燕樨,须得两个人都好好保重才行。 如此在藤蔓枝桠间又行了几日,未曾出过什么意外,但随着深入,见到的蛇蟒却越来越多,不乏花色艳丽者,使梁z甚感心惊。 那些无足的家伙虽是过路的,终究不能相安无事,端木颜低头从浅潭中取水时,梁z忽地道:“小颜,别动。” 端木颜身子一僵,便见梁z飞快地抬手,捏住了他头顶不远处一条通体斑斓,细约二指的小蛇。 端木颜一看之下,不禁后怕,抬手在那蛇身上一捏,那蛇便软软地塌了下去。 一抬头时,却见眼前一花,梁z的手腕上已为另一条极相似的同类牢牢盘住,蛇牙已深深嵌入腕上肌肤。 端木颜悚然道:“梁z!” “你……先把它拿开。”梁z脸色也是一变,“我手腕有些发麻。” 端木颜慌乱地将那蛇也掐得死透,扔到一旁,神情有一瞬的空洞。 “别慌,”梁z柔声道,“或许不是那么致命的毒物。” 端木颜却茫然地道:“若是呢?我怎敢看着你就这样……这样……” 梁z亦是默然。他半边身子已没了知觉,又能骗端木颜到几时。 端木颜忧心如焚,几乎要掉下泪来,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念头,勉强冷静道:“梁z,你若是信我,可敢赌上一回?” 梁z唇色青白,仍是挤出一笑道:“我始终是信的。” 他不知端木颜有什么法子,却见端木颜以指作刃,划破了自己手臂,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第35章 梁z吃惊道:“你……” 他想问端木颜为何忽然自伤,但毒性蔓延极快,口舌麻木得竟连话都说不全,分明是酷热的环境,冷汗却顺着脊背涔涔而下。 端木颜将伤口凑到他唇边:“喝了它,之后可能会有些难过,你忍一忍。” 常人的血液或许是腥甜的,但端木颜的血液却散发着一种药物般苦涩的气味,或许是中毒后麻痹的缘故,淡得几乎捉摸不到。 梁z心神一阵震动,忆起端木颜卧床时梁影曾对他提到过魔教以毒制毒的秘法,却怎么也想不到有一日自己竟要亲身体验。虽不想喝端木颜的血,眼下也别无选择,若是他丧命在此处,不仅是丢下端木颜孤伶伶一人,也形同将天下黎民都捐弃了。 端木颜生怕他不肯接受这种法子,捧着他的下颌便将汩汩鲜血灌入梁z口中。带着体温的液体苦涩难当,伴随一股难以描述的异香,像是火焰一般灼烧过梁z的喉管。 端木颜雪白的小臂袒露在日光下,染了艳色,绮诡之极。有嗜血的毒物嗅到腥气寻来,却在无名异香的震慑下,又仓皇逃去。 片刻后,梁z全身的僵硬果真如退潮般缓缓褪去,五感随之回笼,但取而代之的却是腹中无端涌上的剧痛,使他霎时面如金纸,唇色青白。 端木颜忙将衣袖放下,扶着他的身体,紧张道:“现在如何?” “……我不知道。”梁z咬着牙断断续续地回答,“毒性……似是暂时压住了。” “这里怕是有许多毒物,换个地方,你坐下歇一歇。”端木颜蹙眉说着,便将梁z拦腰抱了起来,拨开枝蔓向前走去。 端木颜那平淡模样,仿佛梁z只有一片鹅毛轻重,饶是梁z在神志恍惚中,也被吓了一大跳,不知该哭好还是该笑好。 好在梁z还被疼痛折磨着,没有余地让他羞愤。 走了些许路程,端木颜把梁z放下,望着他因痛楚而纠结的五官,抬手替他将汗水拭去,低声问道:“你可有后悔?” 梁z勉强地摇了摇头,声音微弱道:“你替我挡过一劫,如今也不过还上罢了。” 端木颜一愣,嘴硬道:“我不许你还,我要你一直欠着。” “不是又欠下新的了。”梁z眼神微转,瞥了一眼他的手臂。 端木颜一时沉默,方又道:“若是我害你丢了江山,你会后悔吗?” “会……愧疚,但不后悔。” 江山不由得他选择,但端木颜却是他自己选择的意中人。辜负了天下人,他会愧疚,会自责,会于心不安,因为他是天子。但选了端木颜,却是九死未悔。 或许是因为饮了端木颜的血,梁z竟有一种与之血脉相融的感觉,像是自然而然地便想要爱他更多一些。 端木颜怔怔地盯着梁z好一会儿,没有言语。 蛇毒与血毒交征,所带来的反应十分剧烈,接连几日,梁z都只能伏在端木颜背上,一时醒来,一时昏沉,迷迷糊糊地为他指点行进的方向。 他既时常不醒,端木颜自然要悉心照料,趁着梁z睡下的时候,捏了捏他的脸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嘟囔道:“美其名曰是还债,骗子,明明是来讨债的。” 折腾了许多日后,梁z稍微恢复了些精神。 就在这时,前方的林子忽然变得稀疏起来,与之前见过的景象迥异。 端木颜停下脚步,示意梁z睁眼去看。 梁z定睛细看,苍白的脸上忽地现了三分喜色。 “前面这个地方,似有按八门排布修整过的痕迹。” 第36章 梁z并未研习过八门推演之法,好在易数之道触类旁通,多少能摸着些门道。 何况……眼前的景象总让梁z感到说不出的熟悉。 端木颜让背上的梁z指路,梁z力气恢复了一下,就无论如何要从他身上下来,端木颜只好搀着他慢吞吞地走着。 这丛林里连能打打牙祭的活物都不多,实在不知燕樨是怎样在岛上生活了数年之久的。 梁z带着端木颜照他判断的路线走去,眼前景致却总之与之前重复,撞进了鬼打墙一般。 端木颜忍不住道:“这样走真的能走得出去?” “这阵势,同我小时候见过的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梁z确定地道。 之所以会对易学感兴趣,是因为梁z年少时,有人在他面前摆了一副名为山川风月阵的沙盘。梁z为那繁复精妙的阵法所吸引,自此才在周易一道有所涉猎。 可惜那人不久后就再也杳无声息,甚至连家也未曾回过,梁z遍寻他不着,学会的也只得一个山川风月阵法。 山川风月阵,乃是联系山、川、风、月四个简易阵型而来,其中变幻千端,使人叹服,但也注定了其非大量人力物力不能成阵。而这岛上的阵法,只不过是个月阵,因此哪怕只有一人,耗费些时日也能布成。 端木颜只道:“八门九星之流,我听不明白。” 梁z反正无事,便与他解释道:“此阵名为月阵,俯瞰犹如朔日新月……” 他费尽口舌讲了一通,端木颜皱着眉听着,也不知是否听进去了,两眼只是发飘。 不片刻,端木颜冷不丁抬手道:“收声。” 梁z只道他压根不耐烦了自己,好没趣地住口,端木颜便又面色凝肃地道:“像是有什么活物从前面的方向过来了。” “莫不会是……”梁z猜测道,“且往声音的来处去。” 端木颜与他交换了一下目光,打起精神来循声找去。 走了几步,不但有oo的穿林拂叶之声,耳中还能听见清晰的水流声,尽管尚未见到,也颇是缓解了心头堵滞的蒸腾热意。 走到一处,端木颜不再迈步,而是按了按梁z的手背,示意他也停下来。 梁z等了一会儿,也听见了风中传来的鞋履踏在土壤表面的脚步声。 很快,一个人影出现在二人视线里。想来,对方也看到了梁z与端木颜,却仍是不紧不慢,徐徐地迎面走上前来。 端木颜细细看去,那来人衣着形制奇异,衣褐仅仅覆盖住躯干,手足皆是赤裸在外,露出大片肌肤,有些像是蛮人,但却容貌却全然是梁人模样,只看面目,比自己的年纪还要轻些,宛若未及冠的少年。五官端正之余,眸子细长,乍看并不醒目,多瞧几眼,却觉得那眸底澄亮异常,灵慧气质扑面而来。 对方走得近了,隔着数丈遥遥问道:“什么人?” 梁z捺下激动心情,礼貌道:“阁下可是燕先生?” 那少年轻轻嗤笑一声,挑眉道:“对,我就是燕樨。” 第37章 燕樨手里提着几条活蛇,让刚被蛇毒荼害过的梁z不免有五脏翻涌之感。然而那些蛇虽艳丽得比袭击了梁z的那两条犹有过之,却只是亲昵柔软地盘绕在燕樨手臂上,一副不敢造次的模样。 燕樨掀开梁z眼皮子瞧了瞧,奇道:“让修罗姬啃过了?无妨无妨,刚好捡到一条鬼君,你不怕腥的话直接咬就行。” 说着,还举着手里某条嘶嘶吐着信子的蛇,大方地伸到梁z眼皮子底下。 “……”梁z脸上阵红阵白,差一点就低头吐了。 端木颜神色不佳地看着燕樨:“不要作弄他。” 燕樨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有求于我,还挑三拣四。” 在燕樨领路之下,三人很快就绕出了迷阵。也是因他行走的轨迹同月阵吻合,梁z更觉其中古怪。 入眼一座小屋,称作陋室绝非谦词,只有些编织起来的叶片遮顶,看上去也不过容燕樨一人蜗居罢了。 “喏,你们也看到了。”燕樨坐在屋内唯一的椅子上,耸肩道,“医不医治不说,我这小庙纵想待客也有心无力。” 说罢,他还哂笑着念了一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搭你这样的屋子不过易如反掌。”端木颜淡淡道。 燕樨懒懒靠在椅背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二位稀客,要瞧什么疑难杂症?” 端木颜道:“有一种武功,修习时与魂魄交融,若要废除,则会……” “这样的功夫只怕不是正道武学吧。”燕樨打断他道。 端木颜被打断自然有些不快,梁z却心道,万一这古怪的家伙不肯医治邪派中人,又该如何是好。 “别这么盯着我。”燕樨却摆摆手,“好人坏人,与我何关?我不过就是个山野村夫罢了。” 梁z心下稍定:“阁下的意思是……” 燕樨笑道:“魔教心法,的确是以魂为引,载魄而生,有意思有意思。” 不等梁z心喜,他却又道:“不过既选择修炼魔功,何必待后悔了又来找大夫?反正不是什么死人的绝症,你们自个儿凑合罢,不治不治。” “你这人……”端木颜眼现怒色,攥了攥指节。 燕樨故作惊讶道:“怎的一言不合便要打要杀,奉劝你这位美人儿,还是消停些吧。一旦惊怒,心魔只会反噬得更加厉害,一发不可收拾。” “……”端木颜也只能生生捱了这一下轻薄。 梁z暗自思索着如何劝动眼前之人,电光石火间转过一个念头,试探着道:“敢问阁下为何会懂得这不外传的山川风月阵法?” 燕樨忽然直愣愣看着梁z,收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是……一位故人所传。” “奚川?”梁z说出一个名字。 燕樨忽然坐了起来,表情奇异:“你认识他?与他是什么关系?” 梁z愈增疑惑,面上却只是微笑道:“同为山川风月阵的传人,阁下与他又是什么关系呢?” 燕樨窒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又坐了回去,并不吃梁z这一套。 “说与不说,全在于你。治与不治,则在于我。” 梁z叹道:“奚川的长姊乃是家母。” “胡说,奚川仅有一个姊妹,是嫁进了……”燕樨话音一顿,错愕地打量着梁z,很快又拊掌笑道,“也算是一桩奇事。” 第38章 梁z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自家舅舅与这人有什么联系,不过他既自称有,就再好不过。 “阁下与奚川既是故人,我所求之事可否再斟酌一下?” “……也罢。奚川放了笔糊涂账,自己是不来讨了,只好让你这外甥收一收利息。”燕樨低头想了想,竟然答应了。 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对奚川有所亏欠。梁z奇怪道:“先生与舅舅究竟是何关系?” 燕樨笑道:“长辈的事,小辈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梁z看了看他嫩到能掐出水的脸,为之气结。 燕樨又看了眼不明所以的端木颜,促狭道:“端木公子,不是说要搭房子吗?若要住下,想必现在就着手为妙。” 端木颜看不惯他这副轻慢做派,冷哼了一声,对梁z道:“你在这里歇着,我去。” “我也……”梁z正想说话,却看到燕樨对他连连打眼色,便将声音又咽了回去。 端木颜走远后,燕樨清了清嗓子:“小梁啊……” 梁z嘴角微抽:“……” “把那么个蛇蝎美人供在宫里,”燕樨眯眼笑道,“也亏得你消受得起啊。” “长辈阁下还是说重点吧。”梁z轻咳一声,含笑道。 燕樨正色道:“散功如散魂,虽不至于三魂七魄尽失,也免不了神智受损。你若喜欢一问三不知的木头美人,我倒能助你一臂之力。” 梁z皱着眉道:“我想,阁下所说的利息该不止如此吧。” 燕樨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法子是有的。一人魂散,用另一人的魂来补便是了。” 梁z安静地听他说着匪夷所思的话。 “幸而你是遇上我。”燕樨眨了下眼,“师父传我一只魂蛊,能食魂易魄,也能因魂生魂。将它供养在一人体内,吐纳魂魄而生,待精魂结成之时,再置入另一人体内,便能将残缺的部分补全。” “这一过程中,供养人要承受撕心裂肺之痛。”燕樨嘴角轻陷,“你贵为……,又是何苦折腾自己。” “若只是吃些苦头,就当体察下情了。” 燕樨瞥他一眼:“先将魂魄散去,起初会如三岁小儿心智。随着蛊虫在体内作用日长,会逐渐恢复原样。短则数月,长则三四年亦有可能――不灵倒是不至于的。” 梁z道:“便依你所言。” “两个要求。”燕樨伸出两只手指。 其一,施术所需之物,须得梁z亲自采买,燕樨一概不管。 其二,不得对人透露他与奚川相识之事。 第一个条件梁z自能领会,第二个梁z则犹豫了片刻,暂且按下了疑问。 “不知你水性如何,我这里可只有一只竹筏可以渡海。若再弄没了,你的小美人儿只能与我相依为命了。”燕樨脸上闪过狡黠,“绕开雾障虽费些功夫,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且记好了,我不耐烦说第二次。” 趁着端木颜未归,燕樨匆匆将事宜全都交待了,又道:“你将桌上的匕首拿来。” 梁z取来桌上一柄平凡无奇的短刃,燕樨接在手里,划破了食指指尖,又抓住梁z的手指也割破浅浅的一道。 燕樨忽然面色一白,牙齿狠狠咬住下唇,几乎要咬破一般用力,似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手上动作却极快,梁z还不知他做了些什么,便感觉指尖泛起轻微的麻痒,顷刻又消失于无形。 “小病小痛,子蛊便足够了。”燕樨压抑着声线的轻颤,神情略带憔悴,眼神却亮得惊人,“对了,除了丹砂外,再买些酒,最烈的酒。” 第39章 燕樨叼着片草叶,大剌剌蹲着看端木颜折腾木料,丝毫不在意自己形象的不雅。 “小美人,你这样折腾,病医好了也建不成我那样的屋子。” 端木颜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林子湿热数倍于中原,所产的木材也坚实绵密数倍,哪怕是他,也要用很大的力道才能撼动。燕樨身材纤细,武功看着又十分稀松,却不知是如何建了房的。 于是不自觉气闷地放慢了手上的速度。 梁z拽着沉甸甸的一沓物事,远远一眼看见端木颜的手心已磨破了,有些心疼。本来看出燕樨叫端木颜离开是有话要说,却不想端木颜现在是顶要强的性子,说到就要做到的。忙走上前,拉起他的手道:“快别弄了。燕先生先前说没处住是诳你的,屋后面有顶帐子,我已拿来了,你休息一会儿,我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搭起来就好。” 又不满看了一眼燕樨。 燕樨始终在一旁笑吟吟地端详二人,这时候方道:“你会?” “虽没碰过,总归懂得其中道理。”梁z讪讪。 端木颜没好气对燕樨道:“不是什么都只有你会。” “哟,小美人对我好大的敌意。”燕樨挠挠脸,复又不怀好意地笑道,“不过,这帐子是我到林子里行猎时用的,小得很,只能住下一人。另一人便只能在我屋中地上将就了。” 端木颜立即道:“我和你住!” “不可不可,你无时无刻不想将我千刀万剐的模样,我岂能安睡?”燕樨嘴里咬着的草叶往上翘了翘。 “我不对你动手便是。”端木颜答道。 “嗯……”燕樨沉吟片刻,“还是不要了。” 端木颜皱眉:“又是为什么?” 燕樨嘴角一歪,施施然道:“你生得太美,我怕我把持不住。” 梁z:“……” 端木颜的脸都要气青了。他目光在梁z与燕樨处来回打量几遭,道:“我不许。” 燕樨心领神会地“哦”了一声,十分真诚地道:“你大可不必有多余的顾虑。我多少也算得上梁z半个舅母,绝不会做出什么有悖人伦之事的。” 说完,燕樨自顾自笑个不住,也不管另两人听了是什么反应。 这回不光是端木颜,连梁z的眼珠子都险些脱出眼眶。 端木颜语塞许久,才哼了一声:“暂且信你的鬼话。” 他们对话的工夫,梁z已默默动手钉起桩子,端木颜上前帮手,还未多久,便察觉到梁z身子一僵,弓起了脊背,极是痛苦的模样。 端木颜一惊,忙喊已进了屋的燕樨出来察看。 他是因魂蛊作用而吃痛,燕樨一望便知,却装模作样把了一会儿梁z的脉,笑道:“只怕是修罗姬的毒性还未去尽。先前让他和鬼君亲近,他又不肯,现下这样也属正常。” “你可有办法?”端木颜急道。 “待我接一碗鬼君的血来。”燕樨点头。 他很快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只陶碗,其中盛了绿色汁液,色泽浓艳,却闻不到血腥气。 端木颜虽有疑问,接过碗自己尝了一口觉得无异,便送到梁z唇边。 燕樨看端木颜给梁z喝下了,一边道:“这毒性彻底拔除还需时日,不可急于一时。对了,他中毒已有数日,是如何保住性命的?” 梁z神智昏聩间, 被灌了一碗气味馥郁,醇厚如酒的辛辣液体,被激得稍微恢复了些清明,略带含糊地接进话来:“我喝了他的血……” 燕樨眼珠一转:“这是鬼君,你却是魔君,也算是巧了。” 第40章 梁z半夜被一阵剧痛惊醒,耳畔只有鸟鸣啁啭与流水声。 抬头一看,榻上已空,本该熟睡的燕樨却已不在了。 梁z颇觉奇怪,也只能在原处枯坐了一阵子,待那疼痛的尖锐感稍缓,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入眼便是微弱银辉下,燕樨极是随意地席地而坐,抱着一只酒坛子,仰脖痛快灌了一大口。那酒香气隔着十余步还十分扎人,可想而知是怎样的烈酒。 燕樨余光瞥见他,抬了抬下巴作为招呼,等梁z走近了才开口:“睡不着?” “……痛醒的。”梁z不无尴尬地答道。 燕樨难得没有出言揶揄,反而将酒递给他,笑了笑,:“此症药石无灵,唯有杜康可解。” 梁z谢过他,又问:“前辈又为何夜半独酌?” 燕樨耸肩道:“你这家伙闻一知十,因此我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既要治病,何妨先专注于眼前事。真问出了什么端倪,你还和我翻脸不成?” 梁z苦笑着也喝了一口酒。他从未如此豪饮过,感觉还挺新奇。酒如刀子般刺入肺腑,绞碎魂魄般的疼痛竟真的有所缓解。 他长舒一口气:“实在是先生今日那番言论令人咋舌。” 燕樨微笑:“你回去以后要派人来岛上找我,届时我亦无计可施。” 梁z被他说破盘算,讪讪道:“先生真是坦率。” “若好些了,就去睡吧。”燕樨赶他道,“明日还要出海,你这副样子可不济事。” 风高浪急,浓雾遮天蔽日。 梁z俯身半跪在单薄竹筏上,紧紧掐着自己的胳膊保持清醒,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了白色。 前日天一亮,他便按照燕樨的指点,花了一日走出林子,之后顺利绕过雾障,回了海边镇上。 找到梁影拿了些碎银,将燕樨要的烈酒及丹砂等一应药物购置了,又买了替换的简单衣裳,便乘筏回岛。 可刚到了接近暗流处,蛊便猝然发作,致使他转向不及,又被卷入急流之中。幸而燕樨说过,只要撑得半程,即使坠入海中,也能随波逐流被带回燕岛岸边。 梁z心神不敢松懈一分,终于还是熬过了最难捱的关节,连筏子带人全须全尾地回了岛上。 美中不足的是,燕樨要的酒早不知去向,梁z衣发也凌乱不堪,摸了摸怀中油纸包着的丹砂,安下心来,淌着水地朝前走去。 想不到端木颜已经候在林外,一见他就远远地奔过来,上上下下看了一周:“有没有受伤?” 梁z见着他,盘桓心间的不安倏然散去,把人抱在怀里,宽慰道:“我没事。燕樨教了我躲避风浪的方法,这不是好好的么?” “我……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端木颜却突然说了一句,语气里带着迷茫。 梁z看着他的脸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端木颜闻言,眉毛皱成一团:“你离开之后,燕樨给我施过两次针。不知怎么的,每次用针过后,我便觉得自己脑子变得糊涂了些,和他说话,也时不时地转不过弯来。像是脑袋里被抽空了一块似的……” 梁z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不敢据实以告,拍了拍他的背脊,柔声安抚道:“或许是功力在消散,你不舒服亦是正常的。” 端木颜靠着他,低声道:“我有些怕。” “暂且忍一忍。”梁z轻叹,“我在这儿呢,保管将你好生生地带回去,好么?” “嗯,我信你的。”端木颜安心地一笑,点了点头。 第41章 朱砂等毒物用来洗净端木颜血脉中的毒性,辅以金针刺穴,能将端木颜体内邪功以最温和的方式散去。 在这过程中,心智会慢慢退化,如同人到垂暮,又如同返回儿提。 起初一段时间,梁z只看出端木颜的记忆一日差似一日,时常出了帐子,便呆立原地茫然四顾,像个找不到家的雏鸟一般。梁z问他,他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就映出无辜:“我忘了方才想去做什么……” 越是往后,他脾气越软,黏梁z却黏得牢牢的,甚至见到梁z与燕樨话两句家常都会皱起脸,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燕樨虽为医者却没有父母心,不时故作浪荡地调侃上两句:“嗳哟,哪里来的好大醋味儿?” 端木颜会忿忿地瞪他一眼,眼神就像个怄气的小孩子。 梁z一点都不嫌烦,爱死了这样的端木颜,恨不得把他栓在自己腰上带着,但又怕他看见自己魂蛊发作的情态,迫不得已要和人保持一些距离。 直到有一天,梁z一出屋子,听见端木颜坐在水边,回头叫他:“王景!” 竟是连名字都弄糊涂了,抓着他嬉笑着把水往他脸上泼,一时唤他王景,一时又变回梁z。梁z胸口忽然发紧,像是有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攥了心尖一下,想道:若是就这样回不来了呢? 端木颜的依赖比往昔有增无减,若要他永远看着这一张笑颜,他也是喜欢的。可这毕竟不是原来的端木颜,总不能为了他喜欢,就这样把人弄丢了,就让端木颜做一辈子的绕膝稚子。 端木颜歪着头,眼神漆黑又明亮,闪烁着点点得逞的笑意:“梁z,头发好乱。” 他的眼神像能洗净天空般澄澈,梁z暗叹一句,罢了,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败兴的事。 “是谁泼的?”梁z眉毛一挑,拧了一下端木颜挺翘的鼻尖。 端木颜尖叫着没能躲开,睫毛颤巍巍地一抖一抖:“不,不是小颜!” 梁z一本正经地恫吓他:“那我下次和燕樨玩,好不好。” “你……你捏我吧。”端木颜连忙抬起头,表情很沮丧。 小模样把梁z看得又想继续逗,又不太忍心把人给逼急了。太亲近的事也不好意思再为,毕竟现在的端木颜俨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他勉勉强强也算得上一个君子。 不提岛上简陋的食宿,这样的日子还差强人意。唯一奇怪的是,燕樨闭门不出的时间愈发长了,本来细韧的身量一天天地清减,到后来,手腕足踝的关节细得惊人,随便一折就能拗断了似的。 梁z虽也受着熬煎,可因着端木颜陪伴在侧,只是稍见憔悴,远没有他那样可怕。 梁z早已怀疑,他不会无缘无故将魂蛊埋在体内,平白日日遭噬魂之痛。也不会嗜酒成瘾,每隔几日就要醉得酩酊。 再者,他曾提过,给梁z的还不过是子蛊,那么定还有一个母蛊…… 长久以来的猜测破壤而出。燕樨年纪轻轻便避世远走,忍受着他难以想象的折磨,会是为了什么? 会是奚川吗? 梁z现下碍着种种,还不便问,但终有一日要弄个水落石出。 第42章 梁z在睡梦中被人推醒。 一睁眼,燕樨居高临下站在他身旁,脸色惨白,嘴唇却发青,形同活鬼。 梁z结结实实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燕樨不愿多说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少言,只是声音飘忽地道:“今日我便将蛊种到端木颜身上,你们可以回去了。” 梁z先是一喜,又迟疑道:“那蛊如何归还与你?” 燕樨似乎根本没想过这一码事,愣了片刻,双眼漫不经心盯着地面,嘴角轻轻一陷:“害人之物,不要也罢。” 他像是一瞬间想了许多,神情变得寥落,梁z隐约直觉他想起的画面里必有奚川,却在这样的氛围下问不出口,恍若自然地转开了话题:“现在要如何做?” 做法和之前他将子蛊转移给梁z并无什么区别,只是叮嘱梁z每日给端木颜服一剂药作引子,以免蛊虫反而伤害端木颜。 交待过后,燕樨看上去乏力已极,不忘把一条蛇扔给梁z:“小美人现在已没了功夫在身,你拿着鬼君开路吧。到了岸边将它扔开就是,它会乖乖回来的。” 端木颜看不得那蛇,其实梁z心中也发毛,但只好硬着头皮,身上盘着蛇地向燕樨道谢。 燕樨扶着门,毫无留恋之意地驱赶:“快走快走,让我落个清净。” 梁z有些恍惚地带着端木颜回了南海边上。 来时端木颜还动辄横眉竖目,等到再踏上岸,只会坠着他的胳膊不撒手,目光新奇地四下里顾盼:“回来了?” 一朝回到尘世,岸边人少了许多,却无端呈现一种热闹意味。梁z这才醒悟过来,已到了腊月尾,眼看就是年关了。 梁影等他们二人已等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灼,日日守在渡口,看到梁z,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主上!可让属下等到了。” 梁z心里还在遗憾,这一年无法陪奚氏一起度过,端木颜先伸出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指指着梁影,灵光一闪:“师父?” 梁影一呆,慌忙看向梁z:“主上?” “不碍事。”梁z好笑地抬手拍拍端木颜的肩膀,对他道,“他叫梁影。” 端木颜小声地“哦”了一声,怕生又好奇地用余光将人看了一遭,瞧得梁影浑身发痒。 好在梁z向梁影使了个眼色,后者识趣地言归正传:“车马已备下多时,随时等着主上返京。” “我不在这些时日,一切可还太平?” 梁影道:“悉如平日。” 梁z这才放下顾虑,又仔细嘱咐道:“我这里有张方子,你去将药抓来,一日都短不得。” 自己整理了有些可笑的落拓仪容,又帮着端木颜梳洗拾掇一番,终于踏上返京之路。 端木颜整个人裹在白色的狐皮大氅里,连脸都挡了一大半,只露出小小一个线条流丽的下巴,懵懂地被梁z牵着进了凤殿。 他手心很软,握得梁z心也很软。他半年来和端木颜几乎一刻不曾分离,把人松开以后,又像心里被挖空了一块,酸酸涩涩,满满都是舍不得。 想了想,也怕现在的端木颜不谙世故,受了下人什么委屈冷待。于是让人把他书房里的东西移到凤殿的书房里,每天下了朝,径直就来这里理事,只有召见外臣才会上御书房。 他这一举,实则是多心,抑或是为自己找个借口罢了。 宫人被勒令守口如瓶,实际上流言仍是不能禁绝,都知道皇帝与皇后双双匿踪,又双双回了宫。 恩宠更是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 第43章 梁z批完折子,揉了揉太阳穴,搁下朱笔,不是很情愿地把案头一盏参茶喝了。 茶是奚氏的意思,看他瘦了又被太阳晒得险些亲妈都认不出来,没有半分皇帝样儿,反倒像难民堆里划拉出来的,几乎两眼一黑昏过去。太后忍住了没有大发雷霆,但吩咐了一票人,每日里都要给梁z好好补一补。 梁z在母后面前理亏,乖得像只鹌鹑,可也架不住养人的药食吃多了整个人都火燥了,满腔的精力也不知该发到什么地方去。 亏得端木颜现在调皮得要命,梁z一天像个嬷嬷似的追在他屁股后面,管他吃饭睡觉,也能累出一身汗来。 刚躺上软绵绵的床,端木颜便从外面哒哒地跑进来,大冷天的,脸颊上团着两片彤云,冲着他喊:“梁z!找一找弹弓。” 梁z阖上的眼帘启开,哭笑不得地看他:“你又要捣什么蛋?” 端木颜知道同他解释他也不会帮自己,脱了鞋便爬上床,白生生的脚不管不顾地就从梁z脸上踏过去,把梁z踩得差点背过气,眼明手快地把人逮住了。 脚腕子被热乎乎的手擒住,端木颜绊了一跤,哎哟地扑倒在梁z身上,发带挣开,漆黑的发哗哗地散满了光滑的锦被。 梁z严厉地盯着他,捏住他下巴:“使什么坏?脚下刚刚踩的哪儿?” 端木颜没见过他这么凶神恶煞的样子,脖子瑟缩了一下,很小声很心虚地问:“哪儿啊?” 梁z强忍着笑,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这里。” 端木颜吃惊地“啊”了一声,睫毛扑扇了两下,努力琢磨着补救措施:“小颜给你吹一吹。” 带着温度的吐息挟着淡香掠过颧骨,仿佛打了个旋儿,绕出几丝琴瑟在御的静好来。梁z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被吹了小风,很满意地享受了他的道歉,迎着端木颜明亮的瞳仁,把他圈进怀里,在额角留下一吻。 端木颜温顺地给他搂了一会儿,就在梁z嗅着他身上的暖洋洋的香气,行将沉落梦中的时候,又不安分地挣动起来。 “怎么了?” 端木颜征求地看着他:“梁z睡觉,小颜出去玩。” 他整日整日地消停不下来,梁z也不想压抑这种类似孩子的天性,取了发带替他将散乱的头发重新漂亮地系起来:“让梁影跟着你。” “好吧。”端木颜撅了下嘴,从被子里刨出他的小玩意儿,兴冲冲地往外跑。 梁z按了按额头。只要他不跑到御花园的湖里去捉鱼玩便好。 更难的是让他把药喝下去。 燕樨给的药一日一服,方子本就生僻,梁z也尝过,确实是苦得厉害。大人尚且耐不住,更别说端木颜了。 “喝了这个,我陪你出去放鸢好不好?” 端木颜毫不动容,摇头:“不好。” 头些日子梁z只能佯装生他的气,唬得端木颜看在他的脸色上,不敢不喝。后来不知道是习以为常,或是心智真有所恢复,渐渐用不着梁z连哄带骗,也会自己把药吃了。 梁z也不急躁,数个月也罢,三四个春秋也罢。只当是种了朵花,耐着性子等它长大。 第44章 日久天长,端木颜最顽劣的那阵子像是已经过去,稍微见了些沉静,比起从前总贪外面热闹,更喜欢赖在梁z身边不走。 他变化之剧,太后奚氏焉能不知,光临了皇后凤殿数次,看端木颜那张隽秀的脸上挂的都是孩子气,也没能真狠下心挑他的刺。 这一回奚氏亦是低调地来瞧瞧儿子儿媳,到了殿门口,下面服侍的宫人才报。 “我不喜欢他们的,只喜欢梁z的字。”柔和里带着奇异的清亮,是端木颜现在的声音。 “先生们的字胜我千百筹,怎么偏要和我学?”梁z无奈劝着他,看向奚氏,“母后,恕儿子不便问安。” 他出此言,实在是因为端木颜正牢不可分地挂在他身上,听不到他答应,就不肯撒手。 这情景哪是循规蹈矩的皇家能出现的,蜇着了奚氏的眼睛,她皱眉斥责:“皇后,快松开手!这成何体统!” 端木颜一心一意要缠着梁z,这下子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意外地睁圆眼睛看她。 梁z按着端木颜的手,汗颜对奚氏道:“他现在哪里听得进去,只怕母后一说,他要更来劲了。” 奚氏眼里揉不得沙子,刚想给端木颜立一立规矩,端木颜却老老实实地把手收回去了。 他局促地动了动嘴唇,眼神小心翼翼里又藏着欣喜:“……娘亲?” 梁z和奚氏皆是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端木颜意识到室内氛围凝滞,忐忑地去找梁z的目光:“梁z,我是不是说错了?” 梁z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母后,他现在就如同重新长大了一回,有冒犯之处,都是无心的。” 他的声音将奚氏从愣怔中拽了出来,奚氏复杂地看了端木颜一眼,原本平淡的面孔上浮现出一种难以描述的柔和,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梁z给了端木颜鼓励的一握,端木颜惴惴地走到奚氏身边。 华服的女子眼角有着藏不住的纹路,随着表情温柔地下陷几分:“你没喊错,以后就这么喊吧。” “真的?”端木颜眼角眉梢的期待与雀跃几乎藏不住,就要满溢出来。 奚氏伸出手,在他头顶轻柔地摸了摸,语气似是怪责,却也像怜恤:“这么大的人了……” 她个子不高,端木颜微微侧过头,像是家养的猫。 “母后?”梁z轻声问道。 他总盼着二人能够修好,只是想不到契机来得这样快,连声音也不敢大了,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情。 “他这模样,倒也有可爱之处。”奚氏为人内敛,难得流露一次真情,也不肯示人太久。很快正了颜色,“他要学字,你不忙时便教他吧。” “谨遵母后意旨。”梁z立刻笑答。 奚氏与两人用了盏茶,谈了些琐事,也没有留得太久。 她一离去,端木颜便两眼灼灼地朝梁z道:“方才小颜说得好不好?” 梁z一怔,恍然大悟:“你……” “我是不是很聪明?”端木颜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意。 梁z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自己儿时只怕还不及端木颜一半的灵光。 “学好不成,学坏倒快。”梁z想得好好的,要批评,话到一半,自己也没绷住地莞尔。 第45章 (完结章) 几个月的时间里,梁z不紧不慢地抽时间给端木颜写了份帖子,叫人装订成册供端木颜习字。 端木颜大约是一时兴起而已,耐着性子琢磨了数日,便开始耍赖着不练。服侍的人哪有胆量去指摘他,只有梁z在旁边盯着时,他才卖乖地动一动笔,讨个夸奖。 到后来摸着了门道,变得自觉一些,笔下出来的字却不是梁z那样的端庄轩昂,反而轻逸随性得厉害,让梁z很是怀疑他口口声声说要和自己学,实际上还去其他地方偷师了。 不过这样才真应了字如其人,若写出和梁z一样的字反而古怪。 如此过了一年。 梁z下了朝,正要去伺候皇后用药临帖,面前一个小宫女失魂落魄地赶上前来,扑通一声给梁z跪下了。 梁z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宫女涨红着脸:“皇后……皇后他……” 梁z瞧这宫女不过及笄年纪,五官也生得俏,脸还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心里咚地一跳。 也不知道端木颜喜不喜欢女子,眼下估摸着他正是少年心性,该不会是把宫娥给欺负了吧。 “他怎么……?”梁z忍着心中忐忑问道。 之所以没有把宫女裁撤,是因为换了男子也未见得更稳妥。这么看来,防男又防女……简直甚于防川。 “陛下恕罪!”小宫女带着哭腔回话,“皇后不见了!” “什么?!”梁z大吃一惊。 这个答案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现在他倒宁愿端木颜只是调戏了宫女而已。 小宫女看他脸色骤变,骇得浑身发抖,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不想梁z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微微皱起了眉,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大内守卫森严,端木颜已没有了武功,并不像以前那样几个提纵便能来去自如。那么,若要脱身,定要倚仗他人助力。宫里宫外,能帮他的人,愿帮他的人――梁z脑中一瞬间闪过若干种可能性,但无论哪一种,都不能解释端木颜离开的理由。 想到此处,梁z很快镇定起来。 颤巍巍的小宫女等待着噩耗,却听到头顶传来的梁z平静的声音:“哭有用么?去找人。” 小宫女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是。” “惊动侍卫了么?”梁z又问。 “还,还没有,此事不敢耽搁,立即就来禀报陛下了。” “暂且不要惊动他们,你带上其他人去找。”梁z点点头,摆手赶人。 小宫女跌跌撞撞跑远了,梁z原本打算去凤殿等消息,想了想,步子一顿,转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正是三月里,花园中春光烂漫,姹紫嫣红。梁z却没多少兴致欣赏,漫无目的地在廊间转着,像是在找寻什么人的身影。 脚步刚刚踏入一片阴影里,冷不丁身后伸出一双手,将梁z的眼睛捂住了。 淡淡的馨香被南风带到梁z脸畔。 梁z身子一滞:“什么人?” “何不猜一猜我是什么人?”身后的人笑道。 “唔。”梁z仿佛在思考,片刻后回答,“想来是这世上朕最喜欢的人。” 此话一出,那人将手收回去了,语气嗔怪道:“巧言令色。一开始就知道是我了?” 梁z转过身,端木颜正好生没意思地看着他。不知怎么的,这一日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朕是不敢娶你啊 作者:一个鹤厨 端木颜看上去有些不同往常。 梁z微笑道:“自然。除了声音,还有你的手,你身上用的香,哪一样朕认不出来?” 端木颜红了脸,定定地与他对视了片刻,直到梁z的表情也认真起来,才一字一字很仔细地道:“我好了,回来了。” 梁z瞳仁蓦地放大。他虽有过揣测,也知道端木颜一日日在好转,迟早会痊愈,到这一刻仍是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之余,是足以将人淹没的喜悦。 端木颜扬唇笑了笑,嘴角噙着暖意,低下头道:“想不到昭江府一别,竟会出那样多的岔子,折腾了你这一年多。” 他自己一样吃了许多苦,却绝口不提,的确是以前的端木颜会有的模样。 既不再是那个带着煞气的玉面修罗,也不再是语气黏黏糊糊的稚童。往事刹那如烟,梁z回想起来,才发现每一刻的酸与苦都无怨无怼,悉数酿成醇厚的怀念。 他饮下一壶,辛辣入喉,一人素淡白衫,抱琴而来,与初见时的身影重叠,分毫不差。 梁z心潮澎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道:“一年半载而已,若能换一辈子,绝不算是赔本买卖。” “这你可算错了。”端木颜抿唇笑道,“你要我的一辈子,岂不是将自己也搭上了。” 梁z拉过他的手,煞有介事:“你是皇后,就算你的贵些。” “好了,回去罢。只想和你玩笑一下,莫让下面人掘地三尺。”端木颜不好意思地转开目光,手却一动不动地给他握着。 “还有一事……”梁z语焉不详地道。 端木颜道:“嗯?” 梁z干咳一声:“自南海回来,为夫已扮了许久的正人君子,今夜可否……” 端木颜为之一呆:“光天化日之下,你怎能问出这种话?” “要是你也忍耐了一年,就明白朕为何能说得出口了。”梁z厚着脸皮道。 “……”短暂的沉默过后,端木颜慢吞吞地开口,“不过一年,我觉得可以一试。” 梁z瞠目:“……” 见他吃瘪,端木颜粲然一笑。他久未如此笑过,温柔得胜过春风十里,清丽无匹,一看就知道不是真的生气。 梁z立刻承认错误:“皇后息怒,这些话实不该大白天说。” “嗯?” “不若等到天黑再说?” 端木颜半天也没有接话。 正在梁z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耳畔飘来一句微不可闻的“随你”。 梁z喜上眉梢。 这样又美又贤惠的皇后,在他心目中,可远远胜过什么劳什子的后宫佳丽三千。 只可惜不能陪他踏遍如画江山。 不过反正这如画江山也都是他的,又有何妨呢? ―完― 发完结尾再慢慢来写下完结感言,估计也没人看,就当给自己的总结吧w尝试写原耽也好多年了,但只会挖坑,还是第一次完结一个超过万字的东西。不管是捏人设,串剧情之类,起初考虑得都很短浅,也没有一个足够明晰的规划,以至于后面几乎脱离了掌控,显得很乏力,缺点完全暴露出来。 出来坑总是要还的,算是多年挖坑不填自己种下的恶果吧……从今往后,一定会做个有坑品的人。 和这篇文差不多刚好相伴一月,很神奇地没有考虑过弃坑,可能是因为在cp有大家的陪伴,所以有了写下去的动力。 谢谢小天使们一直不嫌弃我和我玩耍,我以后也会多多努力的! 到期中了,有很多事情要忙,新篇也没头绪,也许过段时间会再跑出来挖坑,希望还能和大家相会~ 那么,新章或者番外再见ww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