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倾国》 正文 第 1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1 章 暧昧倾国 作者:耶律雄奴 文案: 迷乱、庞杂、他和他。强者的对峙。冰雪容颜,一个沦落的结局。亡国乱世的一曲悲歌。 内容标签: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帝木泽、宇文天骄、风缭、霜天月、青瑶、杜十一 ┃ 配角: ┃ 其它: 暧昧倾国 暮月东邪 一、邂逅 “帝木泽会成为亡国之君!”这句话如果五年前出现在绯的土地,必将招来一片嘲笑之声,杀身之祸?没有,因为在帝木泽的统治下,绯地是如此的富裕祥和,这小小的不和谐的音符必将湮没于黄钟大吕的至高强音。 帝木泽十五岁继位,十七岁便治理的绯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臣子和民众均已被这个少年天子的才干和风采所折服。也许是不甘心太平盛世,帝木泽开始了一场新的挑战,和北方的强国魄一同攻打位于绯地和魄之间的大国夜。 当时,绯的三代老臣管苍龙在议事大殿磕头抢地,血流如注,不惜死柬。 “王,且勿攻夜,夜之处绯魄之间,恰似二虎之间的缓冲,如果夜地一除,绯势必直对魄之锋锐,则天下危矣,吾王危矣。” 帝木泽缓缓的从龙椅上走下,漆黑的长发象流动的夜,他在老臣管苍龙的面前蹲下,深褐色的眸子晶莹如太古的琥珀。然而琥珀是远古太阳的魂魄,这双眼睛所流露的神采却比夜的至高峰伤凝绝顶的冰雪还要冷。在这样眼睛下是刀削般俊美的面容。 帝木泽在笑,在他笑得时候,绯色的唇仿佛血红的葡萄酒轻轻叹息,午夜的昙花在夜莺的啼唱下羞得泛起轻薄的红晕。尽管他这样笑得时候,眼睛里的冰冷并未减少一丝一毫。 “管苍龙,你老了,老的只剩下满嘴胡话了。”他站起来,走回了王位,摆了摆手说:“把他带下去,好好医治他的病。” 就在众武士把管苍龙拖下去的时候,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年近耄耋的老臣管苍龙突然挣脱了禁锢猛地跳了出来。 “王,不听我的忠言吗?” “扶他下去,他的病又重了。” 管苍龙朝天发出一声悲鸣,“亡国指日可待!” 就在群臣的惊异眼神中他一转头重重的撞在大殿的白玉台阶上,脑浆和鲜血溅了一地。 帝木泽的眼中浮出了一丝嫌恶,他拂袖而去。 征战在这一刻似乎罩上了一层阴影,然而,就在第二天的子时传来了君王的命令――即刻发兵夜。 夜是个大国,面积之大甚至超过了绯或魄,然而“大”并不代表富强,积弱之国的“大”往往意味着另外一种意义。年年的无休止的大批量的进贡严重削弱了夜的国力,但这样的低姿态并不能换来边境的平安。许多夜的有识之士都说,如此下来亡国灭种指日可待。但是他们左右不了君王,那个藏在深宫内院经常在盛夏也躲在火炉边瑟瑟发抖的老人。 他也曾叱侘风云,五十年前的天下是他――赤无极的,当时的夜只是个小国,是赤无极的宝剑开辟了疆土。伴随着连年的征战,是血雨腥风的后宫,各式各样的女人,亡国的公主贵妇,各地进贡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他的女人多的也许连他自己也搞不清。 于是夜的后宫理所当然的上演了这样的一幕幕悲喜剧――父子相残,权利的角逐、妃子们的争宠、皇子们的夺嫡、行刺、毒药……当这一切都已经成为往事之后,所有的敌人,包括赤无极的十一个儿子都已经倒下,夜的君主惊愕的发现,自己已经老了。现在的他最想做的就是在暖和的火炉前打瞌睡。然后吃下大厨精心烹制的饭菜,接下来就是继续打盹。 如果在十年前,侵略者将会是他――赤无极,换到五年前,他也绝对能够力挽狂澜,然后驾驭着夜这艘大船在风雨漂泊的战争下苟延残喘。但现在他只是个老人,一个有着辉煌过去,但却已无用的老人。 我并不想具体的描述那场战役,无非是血流漂杵,杀人如麻而已,战争本身是那样的了无意趣,真正使战争焕发出光彩的是附着在战争上的爱情和传奇。 帝木泽十天骄。 帝木泽转身抬头,正迎上一双肆无忌惮的眼睛,“宇文天骄!”他失声而呼。 “朕是有意让你射中的!”与帝木泽齐名的君王扬声说道,无视着右臂越来越多的失血。“因为,”他有意顿了一下,凝视着帝木泽的双眼,目光中充满了冲天的霸气,“伤害我宇文天骄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帝木泽的嘴角微微上翘,气势丝毫不弱于宇文天骄,“我帝木泽生平伤害的人太多了,如果都要付出代价,那么朕早就不能站在这里了。” 他举起鞭子,狠狠的在白马臀上一抽。 二、冷宫 兵临城下,夜的都城姚笼罩着的是黑压压的死气,被绯和魄倾国而出的精兵围困了整整一年,草根和树皮已成为珍馐美味,饥饿引起的道德底限的彻底沦丧致使人民易子而食。 绯和魄的联军没有进攻,他们仅仅是围困,并且准许大批的难民进入这座死城,但是,擅敢出城者,格杀勿论。 于是,姚在死亡,夜在覆灭。以无敌著称的夜军铁骑在几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他们空着肚子懒洋洋的躺在和煦的阳光下,身边是生锈的盔甲和长矛。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思考的仅仅是自己的胃,没有人再想起赤无极,禁宫的御林军已作鸟兽散,太监和宫女也大多各奔前程,御花园中是一片荒凉,奇珍异兽、珍稀花木早在数月之前就成为了饥民口中的食物。 然而,赤无极依然活着,在禁宫深处,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禁宫的门“吱呀”一声拖着长长的颤音被推开了,明亮的阳光照在空荡荡的大殿上,坐在冰冷龙椅上的赤无极伸出肮脏油腻的袖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该吃饭了!”他眯着眼喃喃的说。 来者是一位手持食盒的宫女,相貌甚是平庸,然而高挑匀称的身材,轻盈娥娜的脚步却也让人一见可喜。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2 章 她的眼波在赤无极身上盈盈一转,神色间又是痛惜又是嫌恶。 “王,还是粥,”宫女放下食盒,掀开盖子取出一碗粥来,她叹息一声,又道:“城里已经吃人肉了,我实在不忍心以干饭飨王。” 然而这个惨绝人寰的消息并未给赤无极带来任何触动,他木无表情的端起那碗粥“呼噜,呼噜”的吃起来。 “绯魄联军并不是铁板一块,据我推测,他们之间应该有着很大的分歧,否则不会一年之久按兵不动,要知道在我军已完全失去战斗力。如果,”她秋波一剪,双眼中是凶狠决绝,“大王拿出深宫中储存的粮食犒赏全城大众,再登高一呼,那么,五十年前的赤血神话将会重现。” 这段慷慨激昂的话是伴随着赤无极起伏的鼾声结束的,一低头,夜的王已经睡着了,嘴角上拖着长长的涎水,胡须上还粘着一颗饭粒。 宫廷永远充满了令人压抑的气氛,然而,若论阴郁诡谲却那里也比不上冷宫,当饥饿的暴民涌入夜的禁宫时,只有一个地方使他们绝足不前,那就是冷宫。 “你决定了吗?” 回答是轻轻的颔首。 长长的叹息在这间狭窄、阴暗的小屋中萦绕。 “要知道复仇是一把双刃剑,伤敌的同时更多的伤害是自身。” 对方没有回答,伴随从容笑容的是决绝的眼神。 “真象我当年呀,为了复仇不顾一切。那时我正当十六岁的妙龄,整整二十年,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 便花费在这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她自嘲的笑了一下,“我现在是三十六岁,你信不信?” 被问的人微微睁大了眼睛,眸子中是掩盖不住的惊诧,她深蓝色的瞳孔中反映出对方的影像,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满脸是纵横的皱纹和刀疤。 “三十年前这里是姚得都城,我的宫殿,不过,那是六岁之前,当时我的身份是姚的公主” 她想起了三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甜梦正酣的她被一连串的尖叫惊醒,睁开眼面前出现的是双眼赤红,手持宝剑的父王。 “全得去死,朕的女人绝不能出现在赤无极的榻上,朕的江山可以给他,但朕的女人绝对不行!” 她看见了满地的残肢,被切成两半的头颅,凌空摇晃的裸着的足。 她早已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在父亲的剑下逃生,似乎是母亲用脊背遮住了她吧,想不起来了,真的想不起来了,最后的回忆是一片血红。 “娘,我要你把藏匿的美貌还给我,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女儿的身份哀求您!” 她一惊,霍然抬起头,对上那张平凡的脸,只有眼睛是如此超绝,因为,那眼睛是他的。 她闭上眼,一行泪水缓缓的滑出眼眶,二十年了,她第一次回忆起那个夜晚,那个被她深锁在记忆之门深处的耻辱之夜。 那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在那个夜晚一直在她的上方冰冷的、嘲弄的盯着她,像是告诫着她的自不量力、飞蛾扑火,一次身体深处的冲击之后就是一下利刃划过如花容颜的疼痛和冰冷。她就是在痛失处子之身的同时被毁容的,肉体上的疼痛伴随着彻入骨髓的羞愤,直到窗纱上透出一抹灰暗的白色才渐入昏迷。 屈辱的一幕幕流水般的在她脑海深处流过,只有最后一幕是如此清晰――赤无极裸身站起,丢下身下四肢紧缚在床上,被蹂躏了一整夜的人儿对急忙进来伺候更衣的太监说:“给她敷上药,再把她送到冷宫去!”自己分明看见他笑笑的说:“我不想让她死!” 是,不错,风缭是自己的女儿,但更是是夜的公主,赤无极唯一仅存的后裔,作为母亲该说的话已经全部说完,剩下的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好,我会做完我该做的。”她灿然一笑,如果光看眼睛似乎时光倒转,又变成了二十年前颠倒六宫的姚妃。 三、弑父 “围困了多久终究有城破的一日,是水到渠成吧!”帝木泽心中暗暗思忖,偷眼望着身边并骑的王者――宇文天骄。侧脸如刀剑削成,那浑身洋溢的霸气竟让帝木泽无由的升起一种压抑之感。 “你在看朕?”宇文天骄侧过头,似笑非笑的问。 像是小时候做错了事被父王抓住,帝木泽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冰雪姿态,帝王威仪。 “不错,因为朕在好奇,你在想什么?” “朕在想你。”口唇几乎触碰到帝木泽的耳垂,宇文天骄低低的说道,看到对方晶莹的眸子中现出一丝愤怒,他仰天大笑了。 也许是愤怒,也许是自己也说不清的一种逃离心境,帝木泽一踢马刺,纵马飞驰了出去,就这样,他先一步看见了风缭。 绯的青年大多在二十岁之前就都已成婚,象帝木泽这样的君主,理应比同龄的少年更早婚,因为帝王的职责之一就是和各种各样的女人上床,然后诞下帝国的继承人,但是帝木泽也不知为什么对劝他纳妃的进谏置之不理,也许是天生的骄傲和洁癖吧,配得上他帝木泽的人,应该还没有出生。 他不喜欢被任何人触碰,所以当十五岁那年,依照惯例一名浑身赤裸的宫女在宫廷内监的安排下送进他的寝宫时,他的回应是惊慌失措,然后转身离开。这也许是帝木泽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候,在那以后,即使亡国,即使受到最大的凌辱,帝木泽也从未失去他的帝王风度。 “这是一种幻力之药,喝下去便可以恢复你从出生时便被我隐藏的美貌。” 她止住了风缭急切想喝下去的动作,“关于这种药还有一个传说,”她诡秘的一笑,“据说,喝下它恢复容貌后,第一个看见这张脸的人便会对容颜的主人死心塌地,义无反顾。” 她微微笑着看着风缭恍然大悟的脸,“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时候喝更合适!”她体贴的把风缭散落的一绺头发撩到耳后,意味深长的说,“这种药叫做涅槃!” 风缭那年十九岁,以长空之剑击杀赤无极,然后在自己亲生父亲的血泊中喝下了涅槃。 帝木泽推开门,迎面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大殿之上处处是绽放的红,以致于许久之后帝木泽还会奇怪,一个人的血何以会如此之多。显然,衰老的,迟暮的英雄为捍卫自己的生命作出了最后的努力。 帝木泽微微有些眩晕,然后他听见了一首歌: 大殿的玉阶中坐着一位少女,苍白的脸在这片血腥中白的似乎要滴下水来。黑的眉尖斜斜一剔,十分的美貌,竟带了十二分的煞气。 少女的白玉般的指尖上滴溜溜的玩转着一个球,帝木泽定睛一看,竟是一颗须发皆张,死不瞑目的人头。 “这是最适合他的结局,他早就该死了!”少女深蓝色的瞳孔就像传说中的大海,帝木泽只感觉自己即将被那双凤目吞噬。 宇文天骄也到了,这间大殿浓重的血腥即使杀性极重的他也禁不住心中微微一窒,略作思索,他快步上前,接过了少女手中的人头。 “这就是赤无极了?”宇文天骄不禁有些失望,衰老的纵横着皱纹的脸颊,稀疏的半秃的头顶已看不出半点当年的英雄神勇。 就在这时,一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赤无极半睁着的眼睛突然全部睁开,三个人分明听见他在说:“亡朕国者,其国衡亡!” 三人心下均是大震,然而此三人皆是心思深沉到极点的人物,绕是心中惊怖面上竟不露半分。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3 章 良久良久,宇文天骄干笑一声,算是打破了这片沉寂,“你便安心去吧,这天下终究不是朕心中真正想要的东西。”他恭敬的把人头放到龙椅之上,心神不禁微微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之前,那时赤无极银鞍白马,骑士风流,却是一幅离别的画面。 长亭之外,画角声声勾起深秋苍凉,鸿雁北去,兰舟暂住蹄声渐行渐远。 “似乎是一个轮回。”宇文天骄目光如电,牢牢锁住帝木泽心不在焉的脸,远远的地方停着一架豪华马车,“他的心思一定早飘到那里去了吧?”心中无由的升起一阵怒气。 “盘桓经年,终有一别,下次相会应是兵戎相见!” 宇文天骄话音刚落,只感觉帝木泽目光扫将过来,那双眼睛却是其寒如冰。 宇文天骄心头一颤,竟劈手夺过帝木泽的右手紧紧一握,帝木泽武功不在宇文天骄之下,但这举动也太出乎意外,惊讶之下,对方却已放开了手。 宇文天骄看见帝木泽脸上怒色一闪,心下知道犯了他的洁癖,不禁暗暗得意。 “还记得朕和赤无极说的那句话吗?”宇文天骄盯着帝木泽,“你可知道朕最想要得是什么?”他的脸凑近了帝木泽。 奇怪的,天性爱洁的他对这种气息却并不排斥,恍惚中那双眼睛竟出奇的象极了一个人,也是一派明艳之极的深蓝。 “你的事情和朕有什么相干?”帝木泽恢复了冰冷,“告辞了!” “自然不会无关,我跟她是一个父亲,他当年把怀孕的母后送到了魄,我在母亲的肚子中就拥有了记忆。”宇文天骄大笑着,登舟而去。 帝木泽五年,绯举国欢腾,因为王不但带回了夜一半的疆土,还带回了一位美貌的王妃, 四、恨别 光阴荏苒,匆匆流逝便过去了三年,三年的时光可以改变许多事,最大的变化就是把雄姿英发的君主变成亡国之君,备受爱戴的王妃变成乱国妖姬。 风缭披散着头发坐在巨大的木笼中,千里奔波,愈近魄国深处气候便愈是寒冷,帝木泽自幼便养尊处优,双足早已不得行走,于是便和风缭一同被移至到这个,此时此刻天下之主宇文天骄与失败者帝木泽相距不过咫尺,中间却隔了一个木笼。 这是三年来二位君主第一次会面。 宇文天骄盯着帝木泽,比三年前略清瘦了些,面容却变得更加沉毅。 帝木泽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宇文天骄,却又低下头盯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脚。这般屈辱已非他帝木泽所能承受,此时此刻心中所记的只不过是一个风缭而已。 宇文天骄沉吟良久,叹息一声,“当年我曾说过再会应是兵戎相见,却不知是现在这般模样。” 帝木泽并不抬头,似乎说了句什么,但谁也没有听清。宇文天骄似乎想追问,却见他双眼牢牢的盯着风缭散乱的头发,目光中即是温柔又是歉意,那句话显然也不是对他而发,禁不住鼻子中冷哼一声,扬鞭策马转身离去。 北地的夜似乎暗的分外的早,未到酒时天却也全黑了,一轮苍凉的月悬在生铁一样的天空,一颗星也看不见。然而在囚禁生活中夜总是分外可喜,难得的夫妻二人单独相处,长夜漫漫又是异样的清静。 帝木泽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给风缭轻轻披上。 风缭眼睛盯着那轮苍月,突的回眸一笑,容色倾城,“不是我,也亡不了国!” “我又何曾怪过你?”帝木泽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用一把木梳轻轻为风缭梳头,原来的头发长可垂地,光亮鉴人,却在逃难中已被剪去,如今的不过一尺有余,帝木泽神色微微一黯,“却苦了你了。” 风缭轻轻咬着嘴唇,她就是恨极了帝木泽这付不关痛痒的模样,她想起三年前那个城破之日,刚刚被封为妃子的她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急匆匆的赶往冷宫,头顶上就是一轮生铁上镶嵌的冷月。 她是在生身母亲的尸体前发下那个誓言的,当她转身站起时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的乱国之路――穷奢极欲、千金一笑、烽火戏诸侯……直到绯的都城被铁骑踏破,穷绯全境之力建造的美轮美奂的宫殿变成千里废墟。 “我所作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伤害你,你可知道?”像是下了决心,风缭抬起头,她身材并不娇小,却只到帝木泽的肩头。 帝木泽盯着风缭,一点朱唇竟是红的惊心动魄,自从三年前第一次相见自己似乎就已经被那地狱般的魔力所折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从此亡国败家在所不惜。 “咣当”囚室之门被无礼的推开,出现在门口的是宇文天骄的随身近侍大太监荃吉,“帝木泽,皇上要深夜提审你呢!”他的神色似笑非笑,像是知道什么却又偏偏不说。 帝木泽突然握住风缭的手,沙哑着嗓子说:“缭,我这一去,从此可能人鬼两途,我想问你,三年至今,你可曾真正喜欢过我?” 风缭低着头,久久不语,荃吉不耐烦了,催促到:“快点,快点,难道让皇上等你吗?” 帝木泽眼风一剪,不象宇文天骄那般凌厉迫人,却是其冷如冰,让人凭空心中一寒。 风缭终于抬头了,她嫣然一笑,秋波欲流,“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如果非要和这两个字拉上关系,那就是,”她缩回了自己的双手,“喜欢看见你伤心欲绝、失去一切的模样!” 什么是心死的感觉,帝木泽暗暗问着自己。“请吧!”听着荃吉冷嘲热讽的话,他低着头爬出了囚室,仅仅是为了折辱囚禁的犯人,囚室的门设计的小的可怜,象极了一个狗洞,帝木泽手脚并用的爬着,落下了一滴眼泪。 在他走后很久风缭无意中看见囚室的门口地面上有一颗小小的冰。 五、霜天 “自己应该是不同的!”这是霜天月近三年来唯一的安慰,他伏在宇文天骄脚下,目光迷离的看着宇文天骄一杯又一杯的啜饮着杯中之物。 三年前,他还是一个乡间的牧童,父母早亡,被叔叔霸占了财产,沦落成奴仆命运的他和唯一的伙伴黄狗在莺飞草长的乡下牧羊,直到那一天。 是谁说的王上即将在乡间的大路上凯旋,记不清了,真的记不清了,但是,重要吗?唯一重要的是那天他懈逅了宇文天骄。 “这次,凯旋的军队要经过乡村,我要让穷乡僻壤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天朝胜利的荣光!”帝木泽的龙舟终于消逝在天际尽头,宇文天骄含笑回头,对身后的每一个人说,年轻的充满霸气的脸上是风一样飞扬的笑容。 “还有”青年君主思忖了一下,“秋毫无犯,扰民者死,嗯,就把这四个字绣在大旗上。沿途不得扰民。”他看着天际一丝柳絮一样的云沉思了很久。 其实,如果不是费重楼,那么霜天月终其一生都会以一个牧童的身份在乡下终老,也许直到他古稀岁月,如果他能活到那时候的说,才会在儿孙绕膝的时刻从袅袅的茶香中恍惚的忆起记忆中似乎有一只像墨龙一样在大地蜿蜒的军队。 费重楼,他的一个身份是宇文天骄的表兄,另一个,也是最为重要的身份却是宇文天骄手下的一员虎将,他力大无穷,在战场上性子上来时甚至会扔掉兵器裸身冲入敌军中徒手撕裂敌人的身躯。从这里可以看出他虽然勇猛,但智力不高,也许是这个原因吧,宇文天骄命他学箭。 大军缓缓的行进着,乡村窄窄的道路两边围满了村中的男女老少,但人群中并没有霜天月,他必须喂饱了所有的羊,否则就会被叔叔鞭打。 崇山峻岭之上是细细的和煦的风,难得北地的冬天也如此之暖,霜天月瞟了一眼山下行进的军队,漠不关心的转过了头,是的,这些人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霜天月慢慢的走着,手里的皮鞭轻轻的在低矮的灌木上滑过,相依为命的黄狗亲昵的蹭着他的小腿,“这个世间只有你最亲了,”霜天月忍住垂眩的泪水,小声的对它倾诉 “他们昨天又打我了,吊起来打,整整打了一夜。还用烧红的铁烫我的双脚。”他擦去脸上的泪水,目光中突然射出与这个十二岁少年年岁不相符的阴狠,但伴随这种表情的竟是令人心悸的艳。“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死在我手里,他们,我一个也不放过!” “费重楼,听说你在练箭呀?”轻佻的,挑衅的语气,不用转身费重楼也猜的出是谁,申屠不羁。 不知道为什么他处处看自己不顺眼,费尽心思的和自己作对,费重楼看着这个小个子,即使骑着一头极高大的骏马也比自己矮了很多。 “不过,真的不知道费将军的箭练的如何呢?”还是那种讥讽的语气,让人厌恶的甚至想用皮鞭击碎那张脸上的虚假的笑容。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4 章 “听说,费将军前几天射靶子是箭箭脱空呀。”再也忍不住了,费重楼愤然回头,不是不想回嘴,但自己拙嘴笨舌的就是气愤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幅风景,一个人,一条狗,映在青天的背景下。 未加思索,费重楼摘下弓,对身后的申屠不羁说道:“我射那只狗的右眼!”二百斤的弓被咯吱吱的拉开,牛筋制成的弓弦发出了不情愿的叹息,像是提醒着自己的主人休要莽撞,然而,费重楼终于射出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枝箭。 霜天月没有看清那枝箭是何时来的,只是感觉鲜血溅了自己一身,相依为命的伙伴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直挺挺的钉在了地上,他向下望去,正对上费重楼得意的表情。 “如何?”费重楼冲着申屠不羁夸耀,也许是武将天生的本能,他突然感到一种异样,寒冰般的双眼在青天的背景下冷冷的看着他,没有愤怒,只是出奇的冷,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怎么回事,前面为什么这么吵?” “禀告王,是个小孩,他抱着一只狗的尸体吵着要见圣上!” “哦?”深蓝色的眸子闪出一丝兴味,毕竟与帝木泽话别后值得关注的事情就少了许多,“把他带上来。” 第一次看到霜天月,宇文天骄几乎要忍不住留露出一丝惊奇,毕竟,如此相像的人不多,这个瘦瘦小小的少年,身着褴缕的麻布碎片,赤着的足满是累累的冻疮和伤痕,然而,那神色中却带着一种天然的高贵,但是,着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像极了一个人。 第一次见到宇文天骄,那双深蓝色眼睛中流动的霸气和狂潮几乎骇得霜天月说不出话来。他感觉就像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放羊时遇见一只黑豹的情形,幸运的是,那时这只野兽吃饱了,它只是懒洋洋的看了自己一眼,就转身离去,就像现在,他感觉宇文天骄随时都能把自己至于死地,只是他不想也没有那个必要。 霜天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上宇文天骄的蓝色双眸,控制着不被眼中的狂涛卷去,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那只豹,精瘦的矫健的身躯,凶残中遮盖不住的妖异美丽。 “这是我的狗,是我相依为命的伙伴,今天无缘无故死在王上麾下大将手下,所以,”他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我-要-他-偿-命-” “很像,真的很像,不敢想像天下居然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宇文天骄压抑着心中的惊奇打量着这个男孩子,帝木泽,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了,然而不是,只是像而已,帝木泽只有一个,现在他应该是在那个叫风缭的女人怀里吧。 “一条狗,居然要人来偿命,而且是我麾下的大将,”宇文天骄笑了一下,那笑容就象云破日出,灿烂的几乎把霜天月融化。如果是三年后的今天霜天月一定会看出他笑容中隐藏的暧昧,然而,当时的霜天月还太小太小,“你有几个脑袋?” “秋毫无犯,扰民者死,”霜天月指着猎猎飞扬的大旗,“王上要对天下人失言吗?” 一时之间,宇文天骄竟有些无语,这个少年居然识字,而且语言中还颇有文采呢,围观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宇文天骄看着那一张张企盼的、迷茫的、痴傻的、惊异的、漠然的、幸灾乐祸的脸,心中已做出了决定。 “是谁?射杀的百姓的那条狗?” 早有人跪下禀报:“王,是费重楼!” “斩!”没有一丝迟疑,只是斩钉截铁的霸气。 “扰民者死,尔等记住!” 六、灭门 霜天月木然的看着费重楼的头颅滚落尘埃,最知心的伙伴死了,从此,天下之大又有何处是他的容身之所? “跟我回京城好不好。”宇文天骄也是一脸萧索,皇家骨肉无至亲,然而,亲口下令杀死自己的表兄总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我和你到京城去,你能为我杀了我的仇人吗?” “没有人能和朕讲条件,”宇文天骄脸色一沉,“如果愿意就来!” 从此,哪怕霜天月为了宇文天骄可以去死也再没有求过他一件事。“不和他走自己又能去那里呢?”霜天月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如今,三年已经过去,他倦倦的伏在宇文天骄脚下,突然又回忆起三年前那个暧昧的夜晚,也和今天一样,宇文天骄高高的坐在椅子里,脚下是猩红的地毯,而他,就匍匐在宇文天骄脚下。 “你的头发要留的长些才好。”有些脸红的被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眼牢牢盯了很久,突然又被这样突兀的一句话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破旧肮脏的衣服已被换下,兰汤浴罢,霜天月一身白色睡袍,齐肩的短发映得那双黑色的眼睛犹若在白银上滚动的青色琉璃。 “真的很像,然而,不是,”宇文天骄伸出比常人都长的手臂,用食指缠绕住一绺霜天月的青丝,“长些就更像了。”他伏下身轻轻的凑在鼻子上嗅。霜天月感觉痒痒的,想动又不敢。 他的手慢慢搭上霜天月的肩膀,霜天月瑟缩了一下,“不要怕,朕会很温柔。你让朕杀了自己的表兄,总要补偿一下朕吧!”烛光摇曳,映得霜天月的白衣上一片金黄,他惶惑了,被流水般的情欲包围着,直到,一声惊呼。 “这是谁弄的?”腰带不知什么时候松了,裸露的肩膀暴露在暖和的房间中并不感觉到冷。但累累伤疤上面重叠的伤痕却显得那么惊心动魄。 “是你所说的仇人吗?”深蓝色的眼睛中浮现出一丝阴狠,“朕给你随意处置他们的权利!” 他温柔的把霜天月抱在臂弯,轻轻的放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吹熄了蜡烛,转身离去了。 这个夜晚,不知为什么霜天月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直到他听见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 醒来时似乎已经接近中午了,好久没有这么惬意的赖过床,他睁开眼,一步跳下来,窗外的雪光映在窗棱上,这时千里大地应该一片银白吧。突然,他对宇文天骄油然的升起一种强烈的感激,不是他,自己现在应该正在羊圈依偎着羊儿瑟缩。 似乎听见了自己已经醒来,几名宫女鱼贯而入,为首的一名,鹅蛋脸蛋,体态丰盈,约么二十三四年级,容貌生的甚是端正。 “公子醒了?奴婢青瑶,伺候公子更衣。”盈盈的眼波在他身上一转,神色间是道不尽的温柔。 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待遇,尤其是对方还是一名花信之年的女人,霜天月呐呐的说不出话来,总算在面红耳赤中穿好了衣服,几名宫女不禁在心中暗暗喝了声采。 霜天月本来就生的美貌,一身貂裘华服更是显得他当世无双。 雕花的楠木门“咯吱”一响,宇文天骄走了进来,看见霜天月神采奕奕的模样,不禁微微一楞,随即那双深蓝色的眸子了淬过一丝赞赏。 “去院子里看看吧,朕给你的第一份礼物。” 院子本来很大,但黑压压的跪了三十天骄。 “随你怎么处置,就当是朕给你的玩意好了!”也是把手袖在袖中,轻佻的伏下身在霜天月的唇边轻轻一吻,就在霜星彗身边视若无睹的过去了。 “杀!”那两片苍白的唇吐出了一个字。 霜星彗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很久以后他还会在午夜梦回时刻低头痛哭,眼睁睁的看着全家人死与非命自己怎么还能够独自偷生? 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霜星彗在阴冷肮脏的牢房里被一声惨叫惊醒,恍惚间感到身边的黑暗中似乎站着一个人,早已没有时间的观念,活着似乎就是被拷打,父母家人,唉,自顾不暇,那里有时间想他们,温暖幸福的家似乎是上个辈子的事情了。 “知道吗?那声叫喊是叔叔临死之前发出的,”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5 章 霜星彗低嚎一声,那声音已不似人声,他向那个声音扑去,但是精心锁在身上的铁链却禁锢着他的手脚。 “知道吗?”声音的主人小心翼翼的蹲了下来,那个位置正好是霜星彗无法攻击的,“他们全死了,如今你的亲人只有我了。” 霜星彗怒吼一声,绑缚的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他伸出手向霜天月身上抓去,却只抓了个空。 “哥哥,”霜天月意味深长的读出这两个字,黑暗中只有那两只眼睛熠熠生辉。“本来我想让你和他们一样的,受尽各种刑具在恐惧中死去,可惜,我改了主意,”他顿了一下,“因为杀了你就不好玩了。” “你是当初虐待我最凶的,但我偏偏要你活着,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可是却偏偏杀不了我。这种滋味,我尝过的,比地狱还让人心悸!”他转身离去,留下霜星彗一个人锁在在黑暗里,突然,霜星彗感到自己是那么害怕和孤独,哪怕,哪怕是自己的仇人陪伴片刻也好,他突然哭了起来,现在自己唯一的亲人就只有霜天月了。 霜天月走出了那间充满脓血的腥臭的牢房,仰天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大仇已报,心愿得偿,为何自己的脸颊上却会有泪,他摇摇头,反正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青瑶在牢房外已等了好久,看他出来,想说什么,却又轻轻叹了口气,体贴的把一件貂裘给他披上,“公子,回去吧,王上还等着呢!” 七、对影 从来都是让别人等待自己,记忆中这应该是第一次等待别人吧,宇文天骄啜饮了一杯酒,目光迷离的瞅着脚下的霜天月,三年了,他的头发真是长了不少,就像自己第一次在伤凝绝顶见到帝木泽的模样。 他侧着头微微的笑了,带着三分的薄醉,他轻轻的踢了一下脚下的霜天月,把饮了一半的酒递到他的唇边。 “喝!” 早已习惯他对自己语气中的霸气和命令,抬起头,涂着淡淡胭脂的唇妩媚的弯成一个柔和的弧度,含情脉脉的黑色瞳仁似乎要滴出水来,霜天月的长发流云般的垂到脑后,正露出白皙的脸孔,却是薄薄的敷了一层胭脂。顺从的接过了那杯酒,酒杯一入手,他的心不禁一跳,那酒色嫣红如美人的朱唇,让人忍不住深深吻下去,轻轻一晃,又深蓝似情人的眼波,宜喜宜嗔,道不尽的蜜意柔情。刹那间这酒已变幻了十几种颜色,看着他惊异的表情,宇文天骄仰天哈哈大笑了。 “喝下去,它还会更奇妙的!”无法形容那酒甫一入喉的感觉,许久许久还沉浸在回味之中。“这真是天下无双的美酒,想来倾城倾国的感觉也不过如斯了!”心中突的一惊,莫非它是?怎么会,这东西应该在王大破绯都珣时在众人面前销毁了的,当时绯民涕泪横流、高呼万岁,奠定了宇文王朝在绯理所当然的统治。 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的惊疑不定,宇文天骄敛去了笑容,点了点头,郑重的说:“不错,它就是暧昧倾国!” “王!”霜天月颤着声音说:“两年前你说过,暧昧倾国是……” “不错,两年前我的确说过,”宇文天骄打断了霜天月的话,那时探子来报帝木泽居然征集绯国的青年男女酿造禁酒暧昧倾国时,我不禁拍案而起,对臣下说:`帝木泽在自取灭亡!不出三年,魄之铁骑必将踏破绯地,生擒帝木泽!'” 宇文天骄握紧了酒杯,当时自己除了想像征服绯地的快感外更多的是想像帝木泽在自己身下会是什么一种情形,他感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开始兴奋,为这一天,他等了整整三年。 “王,传说饮过暧昧倾国的君王都亡了国,因为它是用男人的鲜血,女人的眼泪酿造而成,每一滴的酒液都依附着一个含冤的魂魄!” 宇文天骄微微有些不耐,“今天你的话太多了!”他看了看门外,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怎么他还不来?” 像是回应他的疑惑,门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门:“废绯王帝木泽到!” 三年来坚信的一句话――自己应该是不同的,在见到帝木泽后击了个粉碎,宇文天骄不是没有临幸过别的妃子和男宠,但从不像对自己这般留恋,自己是不同的,他见过宇文天骄的床伴在一夕之欢后被毫不留情的斩下头颅。然而,同样的冒犯由于始作俑者是自己换来的却是一个宠溺的笑容,但是赝品终究是赝品,就像冰雪在阳光下必将消融一样。面对帝木泽,霜天月不知为何会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自己应该更年轻也更美丽,但站在帝木泽身边所有的光彩全被他一人夺去,他看着宇文天骄眼中流露出的爱意,尤其这种爱意只为帝木泽一人焕发,只感到心脏都嫉妒的毒牙咬啮的千疮百孔。 “荃吉,送公子回琅音阁,”琅音阁是霜天月的居所。说话的人并没有望一眼霜天月。 “是!”大太监荃吉用尖细的嗓门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恭顺的目光转到霜天月身上便带了三分讥讽。另一道冰冷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扫了过来,也许是讶然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眼睛的主人微微一怔,但立刻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态。 说不清哪道目光更令人感到羞辱,但更让霜天月心惊的是宇文天骄,从帝木泽一踏进暖阁,他的目光就在没在霜天月身上流连。 “公子请吧!”加重了的语气,小人得志的暗暗快意。 “宇文天骄,你为何补好了一颗心却又重新把它撕成碎片?”霜天月闭上双眼,一任宇文天骄如醉如痴的面容在自己眼前湮没,“是该离开了,不离开,自己又能作什么呢?” 琅音阁是一进泉水围绕的小小巧巧的院落,之所以名为琅音阁是因为房檐上挂了一串和阗白玉风铃,如果是夏天,这里的绿水潺潺配着叮叮当当的风铃撞击,却是宫中一等一的消暑去处。那个季节宇文天骄喜欢怀抱着霜天月在琅音阁批阅奏折,体贴的青瑶会在适当时间奉上一杯冰镇酸梅汤,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刻,宇文天骄从不自己喝,却总是专横的要霜天月把酸梅汤一口口的喂给他。 但是此时季节不对,物是人非。 远远的就听见琅音阁风铃的撞击,一声声,就象自己心碎的声音,几乎支撑不住踉跄的脚步,如果不是琅音阁里亮着的那温暖金黄的灯火。青瑶,是她,也许在这个冰冷的夜晚,只有她会等待自己直到天明吧。 门开了,青瑶走了出来,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霄,跟了自己整整三年,错过了放出宫去的年龄,还记得一年前魄宫遣散宫人时她握紧了自己的双手说道“那也不去,”言落方才发现失态时那一低头的娇俏表情。 比起三年前,她真是消瘦了许多,轻盈的身子裹在厚重的棉袍下竟是力不胜衣的感觉。此时霜天月犹如一只丧家之犬,只有扑进那温暖的怀抱才能解开自己一切的伤心,一切的孤寂。 “青瑶!” 爱情永远是不公平的,此时的霜天月只是想找到一个逃避的港湾,但是对青瑶来说付出的却是整个世界。 紧紧的抱紧了青瑶,柔软温暖的身子,一丝若有若无的馨香萦绕在鼻端,贪婪那寒夜中的暖,深深把头扎向青瑶的肩窝。 “公子!”怯弱的喊声换来的是打横的抱起,走向床榻,霜天月用嘴唇堵住了那微弱的语声。 夜半无人私语时。 天骄的双手环上帝木泽的腰,低头向他唇上吻去,帝木泽突然睁开眼睛,那目光冰冷如万古的玄冰,宇文天骄一怔,绕是他色胆包天,也不敢在那双不怒自威的眸子注射下为所欲为。 他长长叹了口气,“你既然不愿,朕也不勉强,但是,”他松开手,在床上坐了起来,“风缭,风缭。”他似乎无意的吐出这两个音节。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6 章 一道凶狠的目光如电般向他射了过去,“这个人真是知道自己的弱点在那里?唉,珣都沦陷之时,木笼囚禁游街的路上,自己的弱点就应该已经昭然天下了!” 看到帝木泽终于揭去了那层冰雪般的面纱,宇文天骄有些许快意,但更多的是冲天的愤怒,“难道,这个风缭对你就这么重要?”扬起手给了他一记耳光,一连几个月的折磨已经彻底消耗了帝木泽的体质,他疼的眼前发黑几乎昏死过去。 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受辱的日子,不是三年前的凯旋,那时绯的民众跪在道路两边,欢呼声吹散了天边的云朵,自己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就能让千万人为之去死,帝王的威信与魅力在这一刻上升到了及致。 三年后也是这条道路,围观的人依然是三年前的,但那一双双眼睛,充血的,愤怒的,鄙夷的,唾弃的,想把自己和身边的女人千刀万剐的,不知谁喊了一声:“杀了她,杀了这个乱国的妖物!” 石头、土块、垃圾如雨点般扔了过来,君视臣如猪狗,臣视君如仇雠!自己种的因,今天终于结出了果。但是,不能伤害风缭。帝木泽扑了过来,把她严严的遮在了身下。如果来,就冲自己一个人来吧,感到身下人儿轻轻的啜泣,很久以后,风缭相信自己在那时有一刻曾经爱上过帝木泽。 “我已经在地狱中了,你下来陪我吧!”风缭把嘴唇贴近帝木泽的耳朵,呓语般轻轻的说。 “朕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宇文天骄后悔不已,用嘴唇轻吻着帝木泽红肿的面庞。 “你倒是很疼朕的妹妹呀,那天为了救她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宇文天骄离开帝木泽,走到桌子前为自己斟上一杯酒,“你可知道,那天为了救你,朕动用了三千朕的禁卫军!”一口气喝下那杯暧昧倾国,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宇文天骄拿起酒壶,转身捏住帝木泽的下巴,一口气给他灌了下去。 “这酒,你应该很熟悉吧?不是它,你也亡不了国!” 呛的涨红了脸,但更强烈的感受是暧昧倾国在自己血管中燃烧的感觉。 两年前的那天,风缭在木棉树下冷冷的说:“我要暧昧倾国!”当时帝木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要求太惊人了,那亡国的禁酒从十二个帝王身败名裂,死于非命后就再也无人尝试。 “这个女人想要什么?”冷冷的第一次用如此的目光看她,那双深蓝色的眸子中的冰冷丝毫不亚于自己。 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恐惧,这个女人是地狱中的,但是即使是地狱也心甘情愿与她跟随。 真的说不清自己为何那么喜欢风缭,也许是她眉宇间淡淡的忧伤吧,总是妄想着能用什么东西抹去那抹忧伤。 两年前吧,应该是三九寒冬,南国的冬天总是不太冷,温润的像是要把人融化。谁知才批了两三篇奏折,天上居然飘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这是帝木泽在珣看到的第一场雪。 “瑞雪照丰年呀!端的是娘娘带来的好兆头!”带了三分的傻气,近身侍从长孙衣轻摸着脑袋憨憨的说。 唇边也带了三分的笑意,帝木泽放下手中的奏折,向风缭的寝宫走去。 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幅绝美的画面,一树火一样盛开着花朵的木棉树下,雪花一落到地上就融化成一地的湿润,白衣白裙的风缭笑的像一个孩子。 九、枫若 为这样一副场景,自己付出了一生,帝木泽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下令人心动的阴影,宇文天骄的双手开始不规矩,帝木泽的腰带落到地上,身上一凉,前胸全部露出,宇文天骄从帝木泽的脖子向下轻轻的啮咬着,嘴里的热气哈到的地方又疼又痒。 一道白光,犹如闪电,突然横在宇文天骄的脖颈,帝木泽修长的凤目半眯着,眼里露出强烈的杀气。 一滴血,两滴,逐渐连练成线,帝木泽的前胸一片嫣红,仿佛绽开的木棉。 宇文天骄夺过利刃,把帝木泽的双手禁锢到头顶,“你又伤了朕!”沙哑着嗓子,把帝木泽的衣衫撕扯成碎片。 “陛下,你的脖子在流血,再不补止住,你会死!”帝木泽冷冷的说。 突然失去了一切力气,宇文天骄从帝木泽身边翻落,看着帝木泽目无表情的把撕烂的衣服穿在身上。 记忆中不知为何想起童年,客居的妃子,来历不明的孩子,从来就不被父王重视,一群王子玩官兵强盗游戏,宇文天骄总是当强盗,而强盗只有他一个,天天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回去。 那时他的名字是枫若。枫若,很多年前,他另一个名字,被深深深深的血迹和尸体掩埋的名字。 羡慕极了那个太子宇文缙,在一群小孩中颐指气使,天天都会换上绸缎制成的新衣,感觉那时他很高很高,总是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在泥土里挣扎。 有时候人们只看见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却忘记了他们小小心灵里原始的残忍。 挨打的时候谁也没有枫若那么幅脓包,鼻涕眼泪的放声大哭,但是当他的兄弟转身离开,他会立刻停止哭泣,眼中射出阴狠的光芒。 记忆中的母亲总是一副宠辱不惊的神态,“又挨打了!”淡淡的问一声,随后就过来为他包扎。她的手非常柔软,但是及其冰冷。 一曲霓裳了无痕,费旖旎,枫若的母亲,赤无极曾经最宠爱的妃子,在夜君大宴魄君宇文霍陵的国宴上舞了一曲霓裳羽衣,当时是枫叶燎原的季节,云意台上片片红叶飘落,而费旖旎一身白衣,如天影流光与绯红轻雪羁倦缠绵。 “把她给了朕好不好?”宇文霍陵含着笑问,长长的细线般黑色的眉斜斜的在鬓角轻佻的飞。 费旖旎也在笑,笑得就像枫林如醉如嫣,就在昨天,她亲口告诉赤无极,自己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她亲手斟了一杯酒,奉到宇文霍陵的手中,她不相信,不相信那个昨夜还在自己耳边郑重许诺的人会说出什么不利于她的话,“我要让咱们的孩子成为天下的王!”这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的。 但是赤无极的回答是:“你如果看上了她,就让她今夜侍寝好了。” 费旖旎转头,看见的是赤无极眼中的冰冷,就在哪一刻,她感觉自己就象飘然坠落的红叶在绚烂的及致死去了。 然后就是长亭一别,赤无极似乎对自己还有几分旧情,送别是以公主的礼仪,陪嫁的宫人和太监不计其数,现在权倾后宫的大太监荃吉就是当时她的随从之一。 帝王的恩宠总是最不可靠,热过一阵,也就丢在了一边,但费旖旎在宇文霍陵最宠爱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的,付出的不多,失去时候也就不那么伤心,人总是要给自己留一点余地。哪怕面对的是亲生骨肉也再不能让她付出全部的真心。 “在这个世上只能靠的只有自己。”枫若从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这个道理,好像是第一次挨打扑到母亲怀中哭诉时被她轻轻推开时知道的。 谁也不知道,有个小小的身影会在黄昏走到御书房,就在那里学到深夜,历史、文学,枫若涉猎群书,但独观大略,最让他关注的是夺权的学问和治国之道,还有就是兵法。 他什么时候都没有放弃练习武功,那简直是一个奇遇,每到五更天,就会有一个蒙面的奇人来到自己的寝室,教给他绝世的武功,他不知道那人是谁?因为他的声音也被刻意隐藏。枫若的武功在突飞猛进,但被兄长殴打时他从来都是那幅脓包模样,现在的枫若需要的是隐藏自己的实力。 命运已经选中了他,他等待的只是一个契机,一个翻身的契机。 直到那一天,太子宇文缙,年长他六岁的哥哥发现了他,不是他的学问和才学,而是他的人。 他明明能反抗的,如果他使出玄炎拳,那么太子的花拳绣腿怎么能够抵挡,但是压抑住胃中的呕吐,他开始妩媚的笑,因为,他需要这个机会。 “知道吗?”太子宇文缙怀抱着他,呼吸中都是刚刚施放的激情,两个人躺在青天和大地的怀抱,“枫若,我怎么昨天才发现你居然有如此之美的一双深蓝色眼睛。” 恨,潮水般涌来的恨,恨这个身边躺着的男人,恨他的身体的每一部份,咬着牙,侧过头,却绽放了一个绝色的笑容。 “太子殿下,让我统领禁卫军好不好?” 就这样,没有人敢欺负他了,一步步的攀上了权力的核心,即使有无数妃子,他始终是宇文缙最宠爱的人,但是,有一天,他的枫若会把他吃掉,连骨头都不剩。 岁月终始是无情,过度的纵欲终于掏空了宇文霍陵的身体,突如其来的中风之后,他成为了魄宫的太上皇。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7 章 该是宇文缙的时代了,他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封枫若为统领全国军队的兵马大元帅,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枫若的忠心。 兵变的代号在枫若心中被命名为春宵,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宇文缙身边爬起下的 “杀无赦”的命令,下令时他身上还残留着欢爱的气息。 那些养尊处优的猪,被命运无情抛弃的时候,能做到得只是哭,宇文缙的人头被送到宇文天骄手上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被全部剜去。 “是他自己挖的,当时他说`看错了人!'”大太监荃吉不咸不淡的解释。 枫若在那失去血色的唇上吻了很久。 “从今以后,朕是宇文天骄,没有枫若了,没有了,枫若与你一同死了!” 宇文天骄登基的前夜,不知为什么他来到了魄宫的深处,将死的前王宇文霍陵躺在病榻,曾经三千嫔妃、侍从如云现在只有一个费旖旎在身边服侍。看到母亲,宇文天骄呆了一下,真的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 淡淡的冲他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又低下头,细心的给宇文霍陵缝制棉质的内衣。 “是你杀了朕所有的儿子?” 宇文天骄愣了一下,想不到这将死的躯体竟有一颗思维敏捷的头脑。 “也罢,他们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朕就这点不如赤无极,没有一个中用的儿子!”剧烈的咳嗽,直到嘴角沁出鲜血。 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费旖旎用手帕拭去了宇文霍陵嘴边的血丝。 “你去吧,做个合格的王,朕要休息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怎么会想到这些,头脑中飞舞着刀光剑影,头疼得几乎要炸开。帝木泽和脸和宇文缙的重叠起来。 “荃吉,把他拖出去,叫十个死囚来,要绯国的人,亲人都是死于暧昧倾国的,把帝木泽交给他们!” 十、诱桃 “咣当!”一声,地牢的铁门在身后关闭,眼睛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黑暗,只得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周围亮起了几点绿荧荧的鬼火,那应该是囚室中犯人窥探的眼睛。 “绯国的犯人听着了!”大太监荃吉尖细的嗓门就像一只鸡公在叫,“这个新来的人就是你们曾经的王――帝木泽!现在的他可不是怀抱美人,饮着暧昧倾国时那么神气了!” 自己的周围发出几声愤怒的嗷叫,嘶哑的就像野兽的低吼,那几点鬼火在逼近。 “你们想怎么玩他就怎么玩他,”荃吉轻咬着牙,目光荡出春波般的妖媚。“上了他!” 几乎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帝木泽迅速凭记忆判断出铁门的方位,并立即把背贴了上去。 “嘶啦!”一声,一大块皮肉从帝木泽的后背被撕了下来,他疼的几乎昏死过去。这门虽然外表看不出,却是一块烧的灼热的铁。 荃吉在铁门外边咯咯的娇笑,“帝木泽,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刚用玄炎掌烧热了这道铁门,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玄炎掌,似乎是杜十一的独门绝技,三十年前,他以剑、掌、暗器三大绝学建立了武林神话,那个年代,疏影刺客杜十一在武林中如昙花一现和赤无极的赤血神话同样属于上一代的传奇。记忆中似乎模糊的一闪有关玄炎掌的资料片断,但随即身上一轻,本来不足以遮体的衣服被撕成了碎片。 强烈的疼痛让人几乎麻木,几只肮脏的手开始在帝木泽身上乱摸,腥臭和粘腻令人作呕。帝木泽开始挣扎,武功虽然被废但困兽的拼死一击却也非同小可。 “上了他!我的哥哥就死在他酿造的暧昧倾国上!” “我的是两个姐姐!” “我死了的是全家!” 帝木泽放弃了任何抵抗,一滴眼泪划下眼眶,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来吧!” 一个人扑了上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帝木泽下方的土地开始松动,就在他几乎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陷了下去。整个人似乎落到了一个强健的臂弯,背部的疼痛令他轻轻呻吟。 “王,没事了,我会保护你!”一滴滚烫的热泪落到他脸上。帝木泽微微睁开眼:“衣轻?” 长孙衣轻拭去泪水,怀抱这帝木泽猫着腰向前逃逸。 似乎觉察出牢内情形的不对,荃吉“啪”的一掌把铁门打成了碎片。身形一移已闪到了下陷的坑前,虽然心中大怒但也不敢贸然下去追击,凌厉的眼风一扫四周,铁青着脸,狠狠一记劈空掌把一个绯人的头颅拍的脑浆四溅。 “没事了,我的王。“长孙衣轻喃喃的说,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人儿,只见他双目紧闭,眉峰深锁,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想来沉睡中也感到了疼痛。突然间用嘴唇在他的唇上一扫。 夜色如漆,正是这个夜晚临近黎明最黑暗的时刻,魄都鄢的郊外无名山上,月亮像一轮即将熄灭的灯,在这样晦暗的苍月之下,风缭摇摇的已站在那里已经等了很久,风吹动她长长的裙裾,此时此刻,她显得是那么柔弱。 所有的防卫针对的只是一个帝木泽,他离去后守卫就松懈了许多,几乎是毫不费力的,长孙衣轻救出了她。 “娘娘放心,我一定会救出王!”黑暗中那双晶莹的眸子澄澈如水,即使被千万人唾骂成乱国妖姬,这双眼睛也从未减弱一丝对自己的信任。 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待,她应该转身离去的,留下最终的结局就是彼此伤害。但心中翻覆脚下竟硬是像生铅一样动不得分毫。 正在犹豫,只见远远的一团黑影,转瞬间已到了近前,风缭长叹一声,“罢了,这一生索性就和他纠缠不清好了。” 从来就没有这么狼狈,在清冷的月色下,帝木泽浑身赤裸,身上是一道道的伤痕和令人作呕的污渍,背后还散发着烤灼的焦臭。 风缭微微皱了一下眉,看见长孙衣轻想要送过来的神情,本能的一躲,直到发觉长孙衣轻神色中的受伤,才勉强微笑了一下把帝木泽抱了过来。 真的很厌恶他现在的情形,皱着眉,手难免就没有轻重,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长长的指甲扫过他背后的伤口,帝木泽惨叫一声醒了过来。 “风缭?”几乎怀疑自己是在梦中。长孙衣轻脱掉自己的衣服给他披上,帝木泽看清自己现在的情形,脸上不禁一红。 “朕终于能够再看见自己忠心的部下和心爱的人,死亦无憾!”帝木泽一手协了长孙衣轻,一手协了风缭,仰天大笑,然而一行热泪却流出眼眶。 “王上,咱们一起逃走,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傻孩子,宇文天骄会放过朕吗?”他伸手为长孙衣轻拭去腮上结成冰珠的泪水,侧耳倾听远处风雷般的马蹄声,“该来了,他追过来了!” “杀了朕吧!”他凝视着长孙衣轻腰中的佩刀,“朕现在没有力气,又不想活下来受辱!” “王,放心,”长孙衣轻伏地顿首,“我说过要保护你,就一定能够做到!”他的手放在唇边,打了一个呼哨。 那是什么声音,几乎是和王者之音能产生共鸣的,黑暗的天空中滑过一只大鸟,黑色的翼若垂天之云。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8 章 收了双翅,那鸟傲然的站在月下,竟是一幅王者风范。 “娘娘,快抱着王上了大风,它的速度一昼夜可去千里之遥!” 大风,传说中的魔界之禽,专门啄食人的眼睛。 风缭抱着帝木泽,勉强上了大风,伸出手:“衣轻,你也上来!”远处,追兵已经近了,东方的天空已经已经透出了一丝裹尸布般的白,隐隐的,魄兵头上的红缨已经清晰可见。 摇着头,长孙衣轻唇边噙着一丝笑,“大风禁不住三个人的重量!” 你不去,我又为何要和他一起逃生,风缭大惊,就想跳下来。 突然,长孙衣轻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娘娘,和王好好过日子吧,他真的真的很爱你,不要想什么复仇了,臣在此求你了!” 仿佛泻了气一般,风缭脸上是一片冰冷,“如果你这样说……”她没有说完。 天已经大亮了,似乎没有任何征兆,一轮红日从蒸腾的云海中滚出。追兵的脸已经清晰可见,狰狞的表情就像天边滚动的乌云。为首的一人正是宇文天骄。 大风开始振开双翅,长孙衣轻开始诉说一种奇异的语言。帝木泽微微一怔,但随即就知道这是鸟语。 “记住我说的!”长孙衣轻拍拍大风的头。 “王,臣跪安了!” 大风振翅,突然仰天高唳了一声,巨大的翅膀扫过魄军人流,顺便啄下一颗士兵的眼珠,便向着南方飞去。 十一、守望 虽然早已感受过人情的冷暖,就象曾经沧海的水,但将近三年的养尊处优,被众人捧在手心呵护的感觉已经成了习惯,乍一转换还真有点不适应。 霜天月站在风铃的叮当之下,痴痴的凝视着篱笆门前的小径直到红日西斜,就这样等了整整一天,然而就象昨天和那夜晚之后任何一个昨天一样,宇文天骄并没有来。 青瑶端了一杯白水从屋里走了出来,比起三个月前她脸上多了些许风霜之色,当初伺候霜天月的天骄三年,一旦失宠,地位比打入冷宫的后妃还不如,竟是人人得以作践,自己手中那点积蓄早已在一个月之前贴了进去,连头面衣服都陆陆续续的送进了当铺。 蓝罂也慢吞吞的走了上来,“青瑶!” 紫霈咯咯娇笑“蓝姐姐总是这么慢!”二人都是一身光鲜更衬得青瑶一身灰布棉袍分外寒酸。 犹豫了片刻,蓝罂开口了,“青瑶,我打听过了,丽妃娘娘那儿缺人,我已经和娘娘的贴身嬷嬷说好,只要姐姐点头……” “就是,跟那个人有什么好处?”话刚出口就被蓝罂一记白眼狠狠横了回去。 “姐姐想想。”蓝罂的语调还是那么不徐不疾,见青瑶始终低着头心中已有了三成把握,“人往高处走……” “多谢妹妹费心,”突然间青瑶抬起头来,目光中寒芒一闪,“人各有志!”神色间又恢复了一派云淡风清,“不知妹妹们干什么去呢?” 蓝罂叹息一声,心知劝她不动,那厢紫霈已经快嘴快舌的接过话来:“王上要在明天大宴群臣,据说要闹个通宵呢,娘娘亲手烹制了几只茶叶熏鸭,想要在宴会上得个彩头。阿弥陀佛,真真是罪过,”紫霈双手合十,“竟用了十斤云里青呢!” 凝视着远方,霜天月心不在焉的接过那杯水,青瑶心怔踵,生怕他问起茶叶的事,但霜天月只是凑到唇边轻轻一沾,什么话也没有说。 自从那晚之后,霜天月从未提起过二人曾经的缠绵,有时青瑶手捧发烫的脸看着霜天月望眼欲穿的凝视着小径,几乎以为那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春梦。 “青瑶?” “嗯?”慌乱的抬头,自己在想什么呀? “一百天了,我整整一百天没有见过他了!”心中滴血,唇边却绽出了一个无邪的笑容,那倾城的艳色连在他面前的落日都为之失色。 低垂着头,轻轻叹息一声:“公子那么想他,为什么不去找他?” 霜天月双眉斜斜一剔,看着逐渐晦暗的天空:“我爱他,爱的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留给自己留下一点自尊!” 一颗启明星浮上宝蓝色的天,青瑶去屋中拿了件披风给他披上,“公子,风大露重,咱们回屋吧!” 霜天月突然站起身来,眼望着远方的小径,目光中都是希冀,青瑶移目望去,却见小径尽头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个人形。但这希望顷刻间便被打的粉碎,此人是个女子,正是两个月前离开琅音阁转去服侍贤妃娘娘的紫霈。 “我不想见她!”霜天月匆匆丢下这句话,转身走进了屋子,然而,他迟疑了一下,傍晚的残霞星光下,青瑶竟是如此温柔如水,突然,他感到自己是太不珍惜眼前这个全心全意为他的人了。 十二、盛宴 蟠龙园真可以说是人间的奇迹,方圆十几里的地下盘踞了错落有致的火龙,竟使这个极北的寒地如同南国的春天。园内种植了许多奇花异卉,潺潺的溪水在灌木林中汩汩奔流,不时有白兔、梅花鹿、仙鹤等鸟兽出没,这些生物见了人也不害怕,真是一派仙境风光。 这个穷宇文霍陵、宇文缙两朝之力才得完成宏大工程,现在的享用者是宇文天骄,以前,在宇文缙王朝时代,他也不是没有来过这里,但每次蟠龙园给他的回忆都是不堪回首。 宇文天骄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眼光志得意满的扫过杂然在下方坐着的群臣,现在的他可不是当初在宇文缙身下婉转求欢的模样。 “众卿家听了,”宇文天骄转动着酒杯,眼睛盯着酒杯中旋转的酒水,“朕这里有一个决定,那就是迁都!”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9 章 群臣一阵哗然,交头接耳的纷纷议论,不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到底会给这个刚刚统一的王国带来什幺? “比起天下,鄢毕竟地处西北,而姚是天下的心脏,南可峙绯地的臣民,北可连魄之故地,安抚夜人,掌控天下!”宇文天骄转动着酒杯,似乎有点心不在焉,摇摇的,酒影里浮现出一个清冷的人来,却只是个背影,任内心怎幺呼唤也转不回身来。 不知怎的就是感觉他在姚,由此定下了迁都的举措,即使感觉错误,身处天下中心的姚找个人也比鄢来得方便。看着群臣措愕的表情,懒懒的说道:“就这么定下了。” 听到王亲口说出要迁都的消息,青瑶也是微微一怔,但这等军国大事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是搞不清的,思忖了片刻,也就丢开不理。那日紫霈传来宫中荃吉公公的口谕,说是王要大宴群臣,宫中每一处至少需派一名宫女服侍,所以尽管青瑶万分不愿也只能辞过霜天月前来帮忙。 又斟了一壶酒,依次给各位大人满上,突然感到一道灼热的目光,一抬头,正对上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一只肥腻的大手向着青瑶丰盈的胸脯抓去。 轻盈的一扭腰肢,给下一位臣子倒上一杯酒,转身说道:“没有酒了,我去倒一壶来!” 匆匆逃到厨房,心下一阵狂跳,捂住奔腾的胸口向正端着一盘鸭子准备出去的蓝罂说:“那个坐在柳树之下的人是谁呀,妹妹端菜如果过去小心些,他不是好人!” 侧头张望了一眼,淡淡的说:“申屠大人呀,那人是有点色,但是如果能被他要去,怎幺也胜过呆在这见不得人的去处。” 当下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青瑶呆呆的站在原地。 看着群臣措愕的表情,宇文天骄仰天大笑了,他狠狠的把酒杯仍在面前的白玉台阶上,意气风发的说:“众卿家,今夜效仿古代陌上之礼,不醉不归,奔者不禁!”他手指着穿梭在宴席之间的宫人,“这些女人就是给你们攻战胜利的奖赏!” 武将们发出一阵充满兽性的欢呼,申屠不羁一把搂住布菜的蓝罂,便向她的脖子上吻去。蓦的,他似乎感到不对,一把推开她,便向厨房寻来。 看见申屠不羁摇摇晃晃的走来,青瑶思忖着厨房也并无藏身之处,索性一咬牙迎了出来。冷着脸说道:“申屠大人自重,我已经是霜天月的人了。” 回答是一阵的狂笑:“那只兔子!还能有女人吗?”竟笑出了眼泪,“跟我去吧,乖乖的陪着我,有个第七房小妾的位置等着你!” 说罢一把抱住青瑶,凑过脸去便向她面上又亲又咬,青瑶拼命扑打,奈何怎幺也不是这员武将的对手,慢慢的没有了力气,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他撕开,咬着牙只希望能够昏过去,突然身上一轻,睁眼看时只见申屠不羁已经被一人生生拎起,救自己的人是个年方面目俊秀的少年。他眯着眼睛盯着掌中不断挣扎的申屠将军,一扬手把他打昏过去。 匆忙整理自己散乱的衣裙,青瑶急忙上前道谢,恍惚间似乎感到少年冰冷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奇异的温柔。 这人似乎在那里见过的,不知怎的,青瑶总感觉眼前的人有些面熟,此时门外已经成为一个淫逸的世界,罗裙共酒觞齐飞,轻喘共承欢一色,而这一切之上,一个至高无上的人手持酒杯如神一样淡漠的看。 同样冷冷的把目光从屋外转回,那人开始脱衣服,青瑶一惊,背猛得靠在了门上。 “啊!”那人转过身来,异常温柔的笑着,“姑娘不要害怕,在下只是想脱下这件衣服为姑娘披上!” 一下子脸红过耳,青瑶低下头,急忙掩住前襟。那人脱下衣服正欲递给青瑶,突听一声惊呼。原来申屠不羁已经恢复了些许意识,大手一下子抓住了青瑶的脚踝。那人当下反手一掌把申屠不羁又打晕了过去。 门外的淫声浪语一阵高过一阵,即便捂住耳朵也不能减弱半分,隐隐的传来一声娇呼,那声音似乎是蓝罂,青瑶再也忍受不住,她抱着头,崩溃似的抽泣起来:“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琅音阁!” “既然姑娘这幺说,”那人思索了一下,“在下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护送姑娘回去!” 随着厨房大门的打开,温柔娇美的青瑶一下子成为逐猎的对象,几名失去理智的大臣扑了上来,但他们的手指还未粘到青瑶的衣角,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那人看着青瑶,神色间是出奇的温柔:“姑娘紧跟着我走就是!” 走出蟠龙园真象极了一场噩梦,林子中,小溪旁,草地上,处处是不堪入目的景象,青瑶两腿发软,几乎挪不动脚步。 “闭上眼,握住我的手!”那人的声音很温柔,但却有一种不容致疑的力量,他的手不算大,但异常修长和温暖。 直到蟋蟀的颤音转换了这个夜晚的时空,青瑶睁开眼睛,也就顺势抽回了自己的手。在漫天星子下,似乎能听见碧落汩汩银滔奔流。远远的琅音阁晕着昏黄的光,茜纱窗上映出一个消瘦的剪影,突然,青瑶感到满心都被温柔和甜蜜占满了。 这时候,她没有听见老槐树上一只夜枭发出一阵尖利的笑,也没看见身边的少年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恩公,进去坐坐吧!”诚心诚意的邀请。 “不用了,”即使拒绝也是如此温文,“夜深了,怕对姑娘名节不好!”深深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等等,请问恩公高姓大名?” “空暗影!” 十三、风缭 “群臣们对迁都怎幺议论?” “他们对迁都倒是没有什幺异议!”低着头,掩藏着眸子中大逆不道的反叛,“王上圣明!” 似乎对这样的回答颇为满意,沉吟片刻宇文天骄转换了一个话题:“那天的宴会据说只有空大人没有喜欢任何一个女子?” 诚惶诚恐的匍匐于地,空暗影答道:“陛下恕罪!” 淡淡笑了一下,“这有什幺值得怪罪的地方?不过,朕真的很好奇?你难道对那些美人就一点也不动心?”宇文天骄的眸子变得异样的深沉,“如果那样,朕倒不得不对你小心了?” “陛下,臣罪该万死,”空暗影连连磕头,“臣非是不动心,只不过是看不上那些胭脂俗粉罢了!” “哦?”宇文天骄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味,“是因为那个叫青瑶的女子?” “陛下开恩!” “君子成人之美,”宇文天骄说道,“朕把她赐给你好了!只是,”他的面容一冷,全身显出极强的杀气,“乖乖的给朕办事,不要玩什幺花样!” 用靴子勾起空暗影的下巴,眯着眼凝视着那张俊秀的脸冷冷的说:“朕能够从泥泞中把你提起来,也能再把你打回去。” “陛下且慢!”空暗影突然抬起头来,“我对青瑶是一心的想娶她为妻,万不可如此草率。” 迁都的命令如一片燎原的火沸腾了整个鄢,各种流言如漫天飞舞的蝴蝶只翩跹了一下就迅速零落在宇文天骄的铁腕之下。 君为天! 三年前因为城池沦陷而充斥着黍离之悲的姚重新恢复了生机。熙熙攘攘的商队来往频繁,魄的工程队也开始在这座古老的城市大兴土木。 但这一切的喧嚣和热闹不属于帝木泽,此时此刻他一个人在伤凝绝顶目无表情的看脚下的风云变幻。武功被废,他现在的身体还不如一个常人。生命中的大多数岁月都是以帝王为职业经营,落到现在的境地甚至没有了生存的本能。 “宇文天骄,你要来了吗?如你的聪明,一定能想到我藏身于何处,但我真的已经没有力气再从你的手掌下逃逸了。”彻骨的饥饿,以前怎幺不知道饥饿居然会如此消磨人的意志,然而更让人意志消磨的是风缭。 “风缭,风缭,”喃喃的自语,“伤凝楚歌,帝王意气,云散冰消!” 想起那日在大风脊背之上,只感觉风也被抛在身后,几个时辰过去眼前就是覆盖着常年不融冰雪的伤凝。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10 章 “衣轻应该死了吧?”淡淡的说着,唇边噙着一抹青烟般的笑容。 帝木泽无语,也许今生终究要欠这个侍卫的一份恩情。 “为什幺死的人不是你?”似乎说着别人的事情,只有话语中那个“死”字恶毒的仿佛一条咝咝吐着信子的蛇。 “想着些又有什幺用?”帝木泽站起身来,把姚的繁华抛到身后,向半山腰自己和风缭的小屋走去。 还记得那日在大风上最后一幕,风缭的嘴角噙着一块突突跳动的肉,全身都散发出一种撩人的妩媚和令人窒息的妖艳,就像三年前那个手捧人头坐在玉阶上嫣然的少女。 随后自己和风缭就被吃疼的大风甩了下来,后来帝木泽想风缭这幺做应该是不想再和自己相见吧,但悠悠醒来右手却被昏迷不醒的风缭牢牢抓着。真是应了那句话了――不是冤家不聚头。 自嘲的笑了一下,还是找些什幺东西填补自己的肚子吧,一路走来,早晨下的捕兽夹只捉住了一只小小的老鼠,抽搐的胃已经来不及把这只可怜的畜生剥皮烹饪了,他抓住它狠狠一咬,便吞了下去,只听见老鼠在胃里微弱的叫。 回到那个“家”,就如自己预料的那样,风缭并没有回来,帝木泽就这样搬了把凳子坐在门口等,直到天色擦黑才看见山脚下的小径上摇摇晃晃的走来一个人。 风缭,那个曾经那样骄傲和明艳的风缭,居然会变成如此模样,知道等待的结局就是如此,但看见她心还是不由自主的会痛。 肮脏的看不出颜色的绯色长裙,低低的开着的领口露着一丝抹胸,风缭,这个曾经颠倒绯国后宫的绝代丽人,如今她的身上显现的是一种浓浓的堕落气息。 从身上拿出一个酒瓶,仰着脖子喝了一口,“这酒比不上暧昧倾国,但是也只能如此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帝木泽:“为什幺死的不是你?” “你到那里去了?”心如刀绞,但是还是控制不了的去问。 “我到那里?”风缭咯咯的笑着,“我能去那里,当然是给你带绿帽子去了!”充满血丝的眼睛目光散乱着没有任何焦距,从他身边走过,帝木泽闻到了她身上的劣质烧酒的气味和不同男人的体臭。 心疼到了极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风缭,我知道你恨极了我,你要杀了我,我绝对不会反抗,但是你又何必糟蹋自己呢?” 酒瓶“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风缭悟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为了什幺呢,为了童年时代对一个被称为父亲的人说不清的崇拜在母亲的设计下一步步走到了这山穷水尽的境地。直到看见那双澄澈的眼睛,但今生今世也再也看不见那双充满崇拜的清纯的眸子了。 酒精在身体里燃烧,更加不能忍受的是眼前这个人关切的表情,反手挚出长空之刃便向自己的小腹刺去。 帝木泽大惊,便去抢夺,但他武功被废身手已今非昔比,虽然尽力扑救却抓了个空。 “知道吗?”风缭在笑,濒死的脸上并无半分血色,“那些和我睡过的男人都死在这长空之刃下,能和赤无极死在同一口剑下,也是他们的福气!” “风缭!”无法可想,用手去堵伤口,却空自沾了一手的鲜血。“不要说了,真的不要说了。” “我要说的,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眉峰微皱,唇边却露出一个妩媚之极的嫣然。“我真坏,不是吗?没有我,你现在还会是一个万人景仰的君王,说不定统一天下的会是你。” 失去了你,即使天下于我又有何益? “现在我又想着伤害你了!也许我是你今生的注定的劫数!”深深吸了一口气,死神已经用双手缠住了风缭的青丝。看着帝木泽凝视着长空之刃的木然的表情,风缭如罂粟妖艳的笑:“答应我,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拒绝过我的!” 帝木泽郑重点了点头,的确,服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不要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活下去,哪怕天地沦陷也要活下去。我真的很坏,死了也不放过你,因为活着才能经历更大的痛苦!”语声慢慢低了下去。整个灵魂沉入了永恒的黑暗。 十四、钧天之祭 迁都的命令就像雷霆和闪电,一个月后宇文天骄就已经踏上了姚的土地。“他在这儿,一定在这儿!”越来越强烈的感到帝木泽的磁场,“这次,没人能救得了你,朕也再不会对你放手!” 骑一匹黑色的骏马,身后是浩浩商商的魄军,在沿途男女老少狂热的欢呼声中,宇文天骄压抑住心中的不屑,扬起手,唇边浮现出一个礼仪性的笑容。 “二十年前,这些人是不是也这样对着赤无极欢呼?”侧着头,脸上还是带着那种礼仪性甜蜜的笑,宇文天骄轻声问身边的大太监荃吉,不待他回答,含笑策马,第一个踏进了姚。 面对城内欢呼的人海,突然感觉到一双黑色的眸子一闪,就如同浩瀚大海上的一抹磷光转瞬即逝,再去寻时已然不见。 “是他!”宇文天骄微微一笑,他知道与帝木泽新一轮追逐的游戏即将上演了。 地牢的门被猛的打开,长孙衣轻的双眼还未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身子便已被长长的铁钩勾起提了出来,没有喘上一口气,迎头又是一盆凉水。 “这样他的味道还好闻些!”尖细的听不出性别的嗓门,阴惨的令人浑身发冷,长孙衣轻只看见眼前一双穿着绣花云靴的脚。 “把他洗干净,给他吃饱,准备好明天的钧天之祭!” 长孙衣轻只感觉嘴里发苦,“钧天之祭”这个传说中最血腥最残忍的刑罚难道真的要降临到自己身上来吗? 明天,自己将要在祭台上享受九千九百九十九刀的凌迟,而在这之前,必须在药物的作用下保持绝对的清醒,据说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传说中的神耶律雄奴嗜血的欲望,才能保证新建立的城市永久的安宁。 那双绣花云靴的主人何时离开的自己并不知道,但他的命令无疑是具有相当权威的,长孙衣轻被几个小太监架起来,扔到了一个盛满凉水的大木桶里。 那天晚上是下弦月,星星也很稀疏,新更换的牢房可以从高高的天窗看到一块小小的正方形天空,一只夜莺在窗外细细碎碎的唱,歌声就像流动的水银。 透过天窗,长孙衣轻贪婪的望着这弯生命中最后的月色,喃喃的说:“王,现在你和风缭应该在温暖如春的南国吧?” “长孙衣轻!”天窗的窗沿上跳上了一只夜莺,它用鸟语如泣如诉的说:“要不要我给你的大风朋友捎个口信,它现在就隐藏在伤凝的山峰!” 凄然一笑:“不用了,我的双腿已经废了,是再也逃不掉了!” 一阵风卷进了一片零落的树叶,长孙衣轻抓住那片叶子慢慢的揉碎,像是对夜莺讲述,又象是说给自己。 “从前,有一个乡下的少年,一个普普通通平凡之极的少年,如果非要找出他异于常人之处就是他懂得鸟的语言。”长孙衣轻异常温柔的凝视着弯月旁那颗瑟缩的小星, “直到有一天,他邂逅了王国的太子,就在初遇的那一刻,他发下了誓死追随的誓言!如果,你是天上的明月,我愿做你身边一颗守护的小星。” 语声渐渐低了下去,“从那一刻他开始使自己变得很强很强……” 那个晚上,长孙衣轻听了一夜的歌,夜莺在唱爱情的甜蜜,醇酒的芬芳,亲吻、拥抱和腮上的红晕,唱得直到嘴角沁出了鲜血。 很多年之后,退休在家的牢头对自己的小孙子说,那一夜,他听到了世间最美的声音。 当牢狱的门被打开时已经是第二天了,大太监荃吉衣冠整齐的前来提人,几名太监架起长孙衣轻就向外拖去。突然,荃吉皱了一下眉,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怎幺这里有只死鸟?” 诚惶诚恐的牢头哈着腰走了过来。呐呐的解释。 “把它扫出去吧!” 当那具赤裸的、一丝不挂的裸体出现在白玉祭台上,围观的民众全都沸腾了,这个无暇的祭品代表着一种非同一般的意义,用他的血可以交换梦寐以求的安宁和幸福。 两条粗大的铁链穿过他的锁骨牢牢的固定在楠木制成的木桩上,双手和双脚都被铁钉钉着,长孙衣轻的伤口已经用一种特殊的药水处理过了,这种药水不但能止住他的鲜血还能使他保持绝对的清醒。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11 章 “杀了他!杀了他!”长孙衣轻赤裸的身躯勾起了他们心底对杀戮和鲜血的全部渴望。 荃吉捧着一把雪亮的钢刀赤着足一步步的走上了祭台,这个阉人同时也是这场血祭的祭司。 他挚出钢刀割开自己的舌根,用那里的鲜血洗涤了利刃,血腥的祭礼开始了。 当第一刀浅浅的在长孙衣轻胸口如蜻蜓点水般近似温柔的划过时,衣轻不禁轻轻的哼了一声,但这声呻吟引发的一片狂热的欢呼使他的眼光下意识的扫过祭台下方的人丛,那一双双嗜血的、渴望的、狂热的、漫不经心的、咬牙切齿的眼睛,却看不到半点怜悯之情。 咬紧了牙,下定决心哪怕再疼上千百倍也绝不哼上一声。第二刀,第三刀,像是不忿他的沉默,那把尖刀刺入长孙衣轻胯下的脆弱轻轻一旋。衣轻的额角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但却硬是挺着没有哼上一声。 在民众狂热的叫喊声中,长孙衣轻逐渐变成了一个血人,疼痛,彻骨的疼痛,就连早已失去意识的双腿也在深入骨髓的疼。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妇女和胆小的男人已经情不自禁的掩住了自己的双眼。荃吉还在冷冷的,毫无感情的切割着那具肉体,才一千多刀,离祭奠的结束还有很久。 突然,长孙衣轻睁开双眼,面无表情的凝视着荃吉一字一顿的说:“快了,你的结局快要来了,这个结局只会比我的还惨!” 略略迟疑了一下,荃吉又举起了刀。 “住手!”声音不高,但那语调中的帝王威严却不容置疑,人群潮水般的向两边分去,一个白衣如雪,异常高贵的人孤伶伶的站在当地。 睁开被鲜血和汗水模糊的眼皮,长孙衣轻终于看见了那个一直思念但今生今世绝不想看见的人――帝木泽。 “帝木泽,你终于出现了,今天的钧天之祭钓得就是你!做为一个帝王,你终究是不够忍呀!”人群中宇文天骄的脸深藏在斗笠之下,他诡谲的微微一笑,向身后的暗探首领空暗影发出了一个信号。 “王,你这是何苦?”一滴泪水滑下脸颊,心里却不知为何升起一丝甜蜜,不管怎幺说,现在的他死而无憾了。 就在这时,晴朗的天空骤然黑了下来,祭台的周围狂风大作,飞砂走石,捆绑着长孙衣轻的木桩格格的摇晃,黑色的羽翼覆盖了大半个天空。 “大风?”宇文天骄一皱眉,对身边的空暗影下令道:“盯紧他,走了帝木泽,朕要你的脑袋!” “呜――!”长孙衣轻用大风的语言命令着,大风哀叫一声,在祭台的上空盘旋。 “呜呜!” 荃吉把钢刀收回护住胸口,警惕的盯着空中的大风,绕是他艺高人胆大也不禁对这传说中的魔鸟心生惊惧。却见那大风仰天长唳,蓦的俯冲了下来,尖尖的淬着蓝光的利爪抓向他的胸口。荃吉一侧身就地打了滚躲了过去,大风在空中一折身把长孙衣轻的头颅抓了个粉碎。 天上裂过一道贯穿长空的闪电,后来,人们都说,那是大神耶律雄奴为没有享受到血腥的祭品在发怒。 荃吉也在愤怒,为他判断的失误而发怒,运劲在身,一记劲力十足的玄炎掌向大风拍去,只听得一阵骨头的碎裂之声,大风嘴角喷出一道血箭,它浑身起火奋起最后一点力气向前一纵,硬是把荃吉的眼珠给琢了下来。 荃吉惨叫一声,又是一记劲力十足的玄炎掌把大风打成了灰烬。 十五、销魂 为这一天,他整整等了三年,甚至更早,在童年模糊的春梦中便有一个帝木泽的身影存在。 抚摸着手上的伤疤,异常温柔的凝视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帝木泽,宇文天骄脱口而出:“帝木泽,你真真是男人中的尤物!” 欲脱去他身上一切的束缚,却从未作过这类的事,以前的嫔妃和男宠总是迫不及待的解去他的衣衫便在他身下曲意奉承,略一踌躇,使上一分内力便把帝木泽的衣衫撕成了碎片。 当那具裸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宇文天骄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其实帝木泽的身躯也并非完美无暇,皮肤略显苍白,身体也瘦弱了些,但他带给宇文天骄血脉贲张的感觉却远远超过长着同样面孔的霜天月。 压抑不住心中想要残虐的欲望,宇文天骄低下头便向帝木泽胸前那颗嫣然狠狠一咬。 强烈的疼痛使帝木泽悠悠转醒,风缭的死象一记惊雷颠覆了他整个的世界,爱与恨的纠缠怎幺会如此说断就断,只希望用自己的身躯换回长孙衣轻的生命,却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头颅在自己面前裂成碎片。如果不是那句“不要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活下去,哪怕天地沦陷也要活下去。”自己真的会死,这个世界已经再无任何事物值得自己留恋。 睁开眼睛,眼前的人赫然便是宇文天骄,胸口传来阵阵疼痛,看着那人含笑低头,另一个嫣然更加强烈的疼了一下。 空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这具身躯现在只不过是一具出气的尸体,你要上就上吧! 想要他,真的非常非常想要他,但是宇文天骄要得并不是一具毫无知觉的尸体,看着那双听天由命的眼睛,这哪是自己的帝木泽?心中略一踌躇,已有了个惊天的计较。 良久良久没有受到侵犯,眸子中不禁浮现出一丝讶然,那个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嘴巴突然被牢牢吻住,温热的舌头撬开紧咬的牙关,随着口腔的沦陷一道热流被灌了下去。 宇文天骄不忍的离开那被残虐的肿胀不堪的红唇,脸上飞扬着得意的笑,“这东西你应该比我更熟悉,他来自绯的后宫!” 销魂!心头似被重重一击,绯宫中专门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后妃,就是自己临幸风缭的第一晚,用的也是这种药――销魂。 记忆的闸门飞速的打开,轻喘、欲送还迎的抗拒,白色床单上处女的鲜血,那个可以用他一生幸福交换的夜晚。 感到帝木泽的分神,宇文天骄的嘴角扬起一丝怒色,蓦的拔下帝木泽头上的发簪,那如云的头发如黑夜般笼罩了下来。鞠起一捧青丝缠绕在手臂,“三年了,朕就是梦中也想着这样的情形!” 销魂的药效已初见倪端,帝木泽的肌肤变成了淡淡的粉色,细细的汗珠渗出额角。宇文天骄转身倒了一杯暧昧倾国,微笑的看着帝木泽无助的挣扎在自己欲望的漩涡。突然,他捏住帝木泽的下巴,把一杯酒全部灌了进去。 “有美酒助兴,销魂的药效会来得更快些!” 肌肤全部变得赤红,帝木泽强忍着欲火,口里不由自主的吟哦出低低的呻吟,销魂的药效达到了极至。 被一个同性看到自己深藏在衣服之下的淫荡让帝木泽羞愧难当,但喷薄而出的欲望却牵引着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向跨下的膨胀伸去。 “快滚!”奋起最后一点神志向宇文天骄吼道。 脱去身上的衣服,宇文天骄露出赤裸的有如雪豹般彪悍的躯干。 “真的要朕离开?”邪魅的笑着,大手诡谲的在帝木泽的要害上一抓,随后含在了自己的嘴里,这接触犹如火药的信子被点燃,把二人烧的魂飞魄散。 帝木泽突然伸出手抓住宇文天骄的手腕,猛得把他压到了身下…… 忍住撕裂般的疼痛,宇文天骄轻轻的说:“我要把你变成三年前的模样。” 三年前,也许更久以前内心深处就深深的渴望着这个人的拥抱,多年肉体的放纵等待的也是对他彻底的沦陷。 找回一个帝王的尊严最有效的方式莫过于让另一个和他同样强悍的帝王臣服,微皱着眉,呻吟似的叹息,“帝木泽,朕真是爱惨了你了!”多久没有被人干过了,不像以前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违心的迎合,这次却完完全全出自己的心甘情愿。 屋外的天空中泊着一钩刚刚升起的下弦月,垂柳丝丝,清风伏面,一对人儿相拥而抱,却似一对恋人。屋内传来了一声声交战般的嘶喊,相拥二人中略微瘦弱的一个身躯微微一颤,侧过绝美的半边脸,满面都是僵硬的表情,却是宇文天骄冷落了许久的男宠――霜天月。 虽然早已猜中了结局,但亲耳听见心上人在他人身下又似痛苦,又似欢畅的呻吟毕竟是两回事。 “听见了吗?你的王可是在帝木泽的下边,看来也许他是真的爱上那个帝木泽了,据我所知,以前他都是在上边的!”空暗影的嘴唇紧贴着对方的耳朵,一字一句的说出这段剜人心肺的话,如果不知情的人看见了真会以为是一对情人在轻声呢哝。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12 章 强忍着内心的心痛神伤,不让自己的脆弱暴露在这个人面前。也许是三年来以色侍人的本能,他居然翘起唇角妖媚的笑了,黑色的瞳仁似在流水、青烟中氤氲着。那笑容异常暧昧,就像那种倾城倾国的美酒。 空暗影的唇边露出一丝残忍,玩味的用食指触摸着对方的脸,“你在诱惑我?”眼中突的放射出野兽般的欲望,猛得把霜天月压到了身下。“如你所愿吧!” 感到大腿上流淌着滚热的鲜血,强忍着撕裂般的痛苦,双手竟深深的插入了身下的草地,霜天月望着天上那弯惨白的下弦月咬着娇艳欲滴的唇妖艳的笑了,因为他知道在这场较量中他没有输。 十六、残月 望着天边的下弦月,青瑶微微笑了,尽管那笑容中有着一丝说不清的惘然,但更多的是身为妻子和母亲的幸福。嫁给空暗影已经半年了,是王上亲自赐的婚。记得那日紫霈飞跑来报信,传来了王上赐婚的消息,自已本来是准备以死抗争的。 “我不走,王上让我走也不行!”摇着头,深深深深的看着霜天月,“能怎幺样,还有一死呢!” 从来没有见过他眼中有如此的深情,但转瞬便变成刻骨的苍凉,“走吧,跟了我有什幺好处?”低下头隐藏了眸子中的泪,“我已经不算个人了!” 回答是一个的拥抱,这是青瑶第一次的主动,良宵苦短,日上三竿睁开慵倦的双眼,才发现霜天月已然不见。 整个魄宫,竟是无人知道霜天月的下落,王上选定的婚期越来越急迫,抗拒的结局就是赐死的命运,于是,青瑶做出了出嫁决定,毕竟活着才能有更多的可能,更多的希望。 缝好了最后一针,青瑶手捧着那双小小的虎头布鞋轻轻贴在了脸上,满面都是母性的光辉,远远的传来了轻轻的脚步,是他,他回来了。 还记得盖头被挑开的那一刻,曾经着实吃了一惊,那温雅的笑容,斯文的举止赫然便是救过自己的空暗影。 “是你?”心内不由得内疚,低下头便把自己和霜天月的往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有些话真的很难启齿,但咬咬牙也说了出来。 低着头,闭着眼,等待将要来临的风雨雷霆,却良久没有动静,不由得抬起头来,却对上一双爱意纵横的眼睛,“我会等你,等你真正把我当做自己的丈夫。”站起身来,转身离去,轻轻的为自己关上了房门。 他的工作似乎非常没有规律,有时竟会在深夜才会回来,但哪怕是如何的忙,他也会亲自过问青瑶的饮居起食。从来没有过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感觉。 一个女人变心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习惯了他关心,一旦人被捧的很高就真的难以下来,那日随口和侍女小妖儿聊了几句童年的小吃柳面鱼儿,当天晚上他竟给自己寻了来。不由得感动,虽然依旧天天想着霜天月,就象复习的功课,但午夜梦回偶尔瞥一眼窗外的夜空,满天星斗下,那轮孤月竟似有些晦暗。 一日,宫中的旧友蓝罂前来道访,此时的她已成为申屠将军的第七位夫人,闲话几句青瑶便道了声恭喜。 对方惨然一笑,“有什幺好恭喜的,不过是换了个火坑罢了!”青瑶一楞,只见蓝罂青白的脸色,眼睑下是两个乌黑的眼圈,分明是一幅纵欲过渡的模样。 看着青瑶心疼的表情,蓝罂阴惨惨的一笑,“却要恭喜姐姐你呢!”也许是对青瑶关切的目光感到有些不自在吧,转过话题,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突然小妖儿来报:“申屠大人府上派人来接,要七太太回去呢!”扑哧一笑,“到底是新婚燕尔。竟一刻也分不开!” 青瑶看见蓝罂目露惊惧,忍不住说道:“要不要我让妖儿告诉来人,就说你今天住在我这里,不回去了,想来申屠大人也不会不给空大人一点面子!” 蓝罂凄然摇摇头,突然,她腾的站了起来,握住自己的手说:“青瑶,忘了霜天月,你就是太善良,所以容易吃亏,人一定要为自己活着才是!” 晚上横竖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二十六了,转眼就是二十七,自己真的已经不年轻了,想着蓝罂的话,该是为自己打算打算的时候了。 直到午夜才有了微微的倦意,却听得门“咯”的一响,意识到是空暗影回来了,不由得聚起耳朵去听他的动静,脚步是异于平时的沉涩。心中一惊,急忙跑出去看,却见明月之下空暗影的脸色是异样的苍白,胸口还有斑斑的血迹。 衣不解带的服侍了他三天三夜,第四天头里躺在沉睡的空暗影怀里是怎幺也想不明白,掐指算算,离那日和霜天月的离别却只有二十九天。 “怎幺这幺晚还不睡?”语声中微有些埋怨,一挑屋帘,空暗影走来进来,“你是有身子的人了,不用每天这幺晚等我!”拿起一只小鞋,把玩片刻,“好精细的手工,不过,这种劳心的活计还是交给下人去做好了。”还是那幺斯文有礼,纵使责备也让人感到一只浓浓的关切。 突然打横抱起她,在青瑶的惊呼声中,空暗影笑着,“抱老婆大人休息去!” 真是感到作为女人至大的幸福,突然,她闻到了空暗影身上淡淡的血腥气味,“怎幺?又受伤了?” 空暗影的身子一僵,精心清洗过全身,还换了衣服,如何会留下这般痕迹?不露声色的笑道,“恐怕是今日照料受伤的兄弟时沾上的,你先去休息,我洗洗就回来!” 世事就是这样让人意想不到,空暗影千算万算终究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怀孕的妇女嗅觉异于常人,此刻,这丝血腥的味道只不过在青瑶心中埋下了一颗小小的怀疑的种子,但终有一天这颗种子会发芽长大,从而彻底毁掉空暗影和青瑶的整个生活。 看着空暗影匆匆远去的背影,青瑶出神了许久,像是在想一件很近又很遥远的事,摇摇头,自语似的说:“怎幺可能?” 激情过后,销魂的功效加上连日的劳累帝木泽终于沉沉睡去,大汗淋淋的宇文天骄支起胳膊,突然他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下身的疼痛却使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忍痛用双手支起身子,看着帝木泽沉沉睡去的表情,竟是毫无餍足。 伸出食指轻轻的抚摸他剑一般飞扬的眉毛,只听见帝木泽嘴里喃喃的说道:“水――” 微微迟疑了一下,忍住下体的火烧火燎,下得床来,脚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帝木泽,你整得朕好苦!”一步步拖着虚浮的脚步拿起床脚边的水壶,突的一笑,扬头喝了一口,俯身含住帝木泽的唇,以口相喂。 十七、腐烂 午夜深宫,只有遥遥的邦子声宣告着现在的时间正是三更。今天的天上是无星无月,一阵旋风卷过宫墙,风里竟有一丝隐隐的芳香和恶臭混合的奇异味道。 远远的从慈宁宫一前一后的走出两人,前面一人擎着一盏昏黄摇曳的琉璃宫灯,迈着细碎的步子引着路,此人大约十七八岁上下,一张青白的小三角脸,眸子里透出一丝惊惶失措。后一人仪态倒是雍容大度,衣衫也华贵的多,正是魄宫太后,宇文天骄的母亲――费旖旎。 “罗衣,永寿斋还有多久才到?” “快了,快了!”急急的回答,肩头却似乎微微的发抖。 “唉,老了,真的老了。”怅然的叹了一口气,遥遥的目光极处枫林欲染,轻盈的舞步若落雪无踪。“孩子,扶扶我,”手便无力的搭上罗衣的肩头。 近了永寿斋,风中那丝隐约的奇异味道似乎强烈起来,推开门,诺大的院子冷冷清清,好像多日未曾打扫,竟似无人居住的模样。罗衣更加害怕了,怯生生的说:“太后,要不明儿一早再来?” 轻轻摇了摇头,放开扶着罗衣肩头的手,推开卧室的门径直走了进去。罗衣虽然害怕,当下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来。 那股味道随着卧室门的打开变得剧烈而呛人,罗衣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硬是把晚上吃的所有食物全吐了出来。费旖旎也真有耐心,待她全部吐完,平息了许久之后才冷冷的说:“把灯笼掌起来!” 依言战战兢兢的擎高了手臂,那昏暗的灯光摇晃着擦亮了大床上病人的脸,罗衣一声惊呼,“咣当”,琉璃制成的灯笼摔了个粉碎,火苗呼的窜起一人多高,照亮了这个坟墓般华丽的大屋,照亮了云母石制成的大床旁边成堆成堆枯萎的玫瑰花瓣,也照亮了躺在床上的人。 再也顾不得尊卑和礼仪,罗衣尖叫一声,拔脚就跑。 费旖旎对她的离去置若罔闻,仿佛一早就预料到了,借着破碎琉璃灯笼的火光,她一只只点燃了案头的蜡烛。然后把目光移到床上的荃吉身上。 真的,他的样子变得大了,再不是权倾后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样子,也不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丰神俊郎,岁月和命运真是太能播弄人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堆发着酵、正在腐烂的脓血,惨绿的脓疱布满了他的全身,灰色粘稠的脓仿佛污泥敷在面孔上,白色的小蛆在伤口里进进出出,头发完全脱落了,脑门上也是数不清的小疱疱,嘴巴大张着,空空的仿佛一个深不见低的黑洞,在那个黑洞中牙齿已经全没了。大概是很痒吧,他曾经非常用力的去抓,因此他的指甲掉在伤口上,渐渐的被腐烂的体液烧的残缺,但还是能够看见片片惨白的碎片。一只眼眶空空的,腐烂就是从那里开始的,大风的血液竟然是强烈的剧毒。然而,另一只眼眶中却浮现着一只阴毒的充满怨气的眼睛,眼睑已经腐烂掉了,因此那只眼睛便不分昼夜的睁着。 心内不禁五味沉杂,费旖旎轻声呼唤:“杜十一!” 一颗混稠的、暗红的血脓从空空的眼眶里流淌出来,就象这个蒸腾着毒气的人流出了一滴眼泪。 杜十一,曾经的一个名字,一个代表着惊才绝世,快意恩仇的名字。三十年前,多少红巾翠袖在了无痕迹的春梦中吟唱的名字。就是当年的费旖旎在未嫁之时也曾在深闺的窗前对着远去的一行孤雁在窗棂上一笔一笔的划过无数的三个字――杜十一。 那惊鸿一剑,如天外的流星,剑尖的目标直直的锁定赤无极的眉心,天下无人可逆其锋,只除了他自己,杜十一。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13 章 看清了那人的容颜,从此便种下了万劫不复的根源,折服于他的帝王风范,疏影剑客就在这一晚从江湖消失。 突然反手一剑,那流星般的剑光忽的一折,如矫逸的神龙钉到大殿的房梁。含笑覆手,从容笑看扑上来的捆绑的众人。 “谁在叫我?”那晦暗的眼睛突然一亮,转瞬黯淡下去,“我叫荃吉,是魄宫的大太监荃吉!”没牙的嘴呜呜的说出这些话,就象风在坟场里呼啸。 成为了他的禁腐也同样成为了他的贴身护卫,杜十一消失在夜的深宫,有时他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看着天际的流星回味着刚才的激情。 “你来作什么?”混浊的独眼转过一道恶毒的光,充满痰液的喉咙里发出的怪异声音就象扯着风箱。 “都老了,”叹息的摇头,明亮的烛光下,分明的看出那梳得平整的发髻上缕缕白发。“老婆子不过是来叙旧,现在可以谈谈的人太少了。你教天儿武功,这些年我母子在这宫里仰着你才得平安……” “王上呢?”心知他不会来到自己的病榻,但此时最脆弱的关头还是忍不住思念这个唯一的弟子。 “现在王上很忙!”底气不足的解释。 “他长大了,作了天下的王,先王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费旖旎叹息一声。“为了他,可也太苦了你了!” 是呀,都老了,还记得昭阳宫里的初见,盈盈十七,舞步翩跹,眼睁睁的看着赤无极眸子中露出一丝迷乱,便从他的身边走开,其后的三个月,舞姬费旖旎宠冠后宫。 谁也不知道自己听到王把费旖旎赐给宇文霍陵的时候是多么高兴。 “我要你帮我!” 那是什么声音,赤无极的,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帮我得到天下,”他的眼中出现了真正的痴迷,不同于爱情却比爱情更加强烈的痴迷,也许这是在他一生中唯一痴迷的东西,“宇文霍陵、帝木商真的好强,和朕一样强,”握紧了拳,眼中阴晴不定,“朕这一生也许也不能得到天下了!但朕有着儿子,希望还可以在他们身上延续。” 他来回的在屋里走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杜十一上前抱住他,牢牢的盯着他的眼睛:“说吧,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去了势,和费旖旎一同到魄去,你的身份是她的随身太监,帮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朕的儿子成为魄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含笑看着杜十一僵硬的表情,赤无极捻起了他的黑发,轻抚着他俊逸神飞的脸庞,“也张脸也要毁了才是,你的新名字是荃吉,荃吉不需要这般的美貌!” 看着杜十一眼中的震惊、不信和悲痛欲绝,赤无极的语声变得突然有几分残忍:“派你刺杀朕的主使你怎么也不肯说出来,那就乖乖的给朕办事!” “不能说,真的不能说,可以为赤无极去死、甚至舍弃作为男人至高无上的尊严,但是,那个人的名字,真的不能说!”自己是怎么点头的,完全忘了,只记得看着赤无极大喜若狂的脸说道:“我想问你一件事,但想了想还是不要问了!” 那晚是抵死一般的缠绵,像是为了补偿这种惊天的付出,赤无极第一次趴在了自己的身下。 犹记得那日长亭之别,荃吉终于问出了在心中深藏已久的话,毕竟这一别将是永诀。 “无极,你心里可曾有个我?或者有个别人的存在?” 目视天际一道孤鸿,“朕的心中只有天下!” 窗纱上透出一点白意,黎明的晨曦应该已在天际绽出了霞光,腐臭成了习惯也就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费旖旎推开了门缓缓走了出去,床上烂肉中那只眼睛慢慢黯淡下来,最后熄灭了。 十天骄,少来这种把戏,你以为让我上了就能改变什么吗?” 不理他刺耳的话,只是狠狠的把他抱在怀里,拥着他,用下巴刚刚长出的青色胡茬蹭着他,轻咬着他敏感的耳垂。看着他的眼神在调情下渐渐迷乱,胜利的一笑,但转瞬看见他眼神一冷,扬起了手,爱极了他这种表情,竟把脸伸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结结实实吃了一记耳光,“现在你手里可没有销魂,我不会上你的!”那双黑色瞳仁牢牢的盯着宇文天骄,竟是其寒如冰。 眸子里闪过一丝愤怒,紧紧禁锢着帝木泽的腰“你是朕的,朕一个人的,”一笑放开他,竟是从容的帝王风度,“朕不但要你的人,还要你的心,朕要的东西,就从来也没有得不到的。”看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的说,“朕要你爱上朕!” 心没来由突的一跳,象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宇文天骄,也许他们本来就是一类的人,自然知道一个帝王的“想要”意味着什么,自己从前也同样这样“想要”过风缭。想起风缭,心又是一疼,她应该就在附近,长眠在这片土地之下。 “要不要朕派人挖开她的坟墓,以绯后之礼安葬!” 惊异一瞥宇文天骄,这个男人,真知道自己想什么呢!“不用了,风缭始终当自己是夜的公主,就让她在这片故土安息吧!” 西边的天空是一片血涂成的猩红,隐隐的,帝木泽似乎看见风缭脚踏彩云,手捧人头盈盈笑着向他走来,“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以前你的心给了赤无极,后来又给了我的近身侍卫长孙衣轻,聪明如我又怎会看不出来,只不过不愿,不想,不甘,不忍正视罢了!” 风缭:在我还不知道爱是何物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他,我的父亲――赤无极,早已知道这是一场不伦之恋,但就是情不自禁。 从小就在冷宫的凄清的月色下,看母亲浣洗永远也洗不完的衣服,我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天家最无亲情可言,我是赤无极的女儿,自然流着像他一样无情的血液。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我似乎是五岁,他站在冷宫瑟缩的枯草之中,夕阳影里他的身形是如此高大。 当时的我坐在高高的房檐上边,腿耷拉在下方,来回的摇晃,母亲从东屋里走出,残阳如血,勾勒出她脸上深一道浅一道的疤痕,第一次见到母亲的眼中放射出如此彻骨的仇恨,还有,就是深深的连她自己也没发现的眷恋。 也就在母亲的目光中,我爱上了父亲,他是那么强,站在漫天残霞之下,似乎这天地都是给他做成的点缀。 “你给她下了焚冢之蛊?”父亲的眼光移向了我,目光微露一丝惋惜,“可惜了,原是个美人胚子呢!” 我在高出默默的看着下边,突然对着父亲的眼睛粲然一笑,父亲一愣,向我张开了手臂:“和我走吗?我去带你见识一个新的世界!” 如乳燕归林,似宝剑入鞘,我在飞,飞向父亲的怀抱,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然后的十年是我生命中最光芒四射的十年,我成了赤无极的贴身女侍,他是我的父亲,我的老师,也是我倾心恋慕的人。 这十年中我一直服侍在他的身边,目睹了无数是阴谋交错进行,毒药、匕首、一具具尸体,但他的背总是挺得很直,象一棵雷火击不倒的大树。 然而终归是风月无情人暗换,即使是同一个人在岁月的侵蚀下也最终会面目全非。第十年头里,父亲以谋逆的罪名砍掉了九哥的头,这是父亲在夜宫中十一个儿子中最后的一个,当九哥的头送上大殿时,父亲的身躯摇晃了一下,但他马上哈哈大笑,“朕会再生一百个儿子!”说罢他的眼光斜睨着我,突然如狼似虎的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大臣们均瑟瑟掩面,而我则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这一刻在我心中实在是等了很久了。 父亲是在拥抱我的那一刻发病的,病好之后就只剩下了一具躯壳,当绯夜联军围困姚时,他已经不是当年的赤血神话。 还记得兵临城下的那天,我穿戴上男儿盔甲登上城头,东风飒飒,卷动落日下血色大旗,我行行复行行把城头拍遍。 容颜沉静如伤凝冰雪,那个白衣如雪的帝王一定是帝木泽。指点江山,谈笑自若,一身霸气,那个一身玄色衣衫的君主肯定是我的哥哥,宇文天骄。 为什么他们居然可以如此年轻矫健,而我心爱的人却变得成为一具活尸,就在如血般落日下,我立下了毁灭一切的誓言。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14 章 杀掉自己的亲生父亲可能只是一时的激情,但接下去的漫漫长夜灵魂似乎全被赤无极占据,看着帝木泽年轻的躯体,心内不知为何就想把他彻底毁灭。 直到看见那双眼睛,清澄明亮的眼睛,充满了光明和希望的眼睛。那天,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木棉花香,他就站在那个人身后,含着笑向自己走来。 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云中的那只衣袖,风缭转身,一个惘然的回眸:“从来没有爱过你,也不曾爱过。于你,我只是个乱国的妖姬。”渐行渐远的脚步,恍惚如一段清风,一段梦境。 看着风缭从云里飘然远去,帝木泽仿佛告别了一个时代,该去的,流水落花终归是会春梦无痕的远去。纵然是用双手挽留也不过是一场茫茫的大梦罢了。不该是自己的永远也留不住,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你在看什么,你在想什么?你在心里说着什么?”是宇文天骄的声音,梦一般在我身边萦绕。 “我在告别,告别过去的迷恋!” 十九、惊天 “这么说,申屠大人都准备好了?”空暗影小心的剪去了蜡烛上那朵结成云状的烛花,火苗“蔌”的一亮,映得空暗影脸上的笑容温和而无害。 “自然都准备妥当了!”申屠不羁也在笑,但比起空暗影霜天月魄般澄净的笑容,他的笑未免有些阴沉了,“空大人,事成之后,可要记得许给我的……” “那是自然,申屠大人是拿脑袋和身家性命交换,空某定会给大人应得的酬谢!”空暗影面容一肃,凝神听着窗外悠长的梆子声,“三更了,明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自古以来,财富和美人就是人们逐猎的对象,我帝木泽逐猎半生,如今也成为了他人逐猎的对象!” 从大床上迟缓的直起身,赤裸的上身满是红印和淤青,宇文天骄虚弱的笑笑:“现在可是你在逐猎朕!” 帝木泽的眼光扫过那些伤痕,心中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那是一种感动和仇恨、残虐和情欲混和的感受,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自从在伤凝绝顶告别了风缭,告别了曾经的刻骨铭心,每天的他便自虐似的做爱,自虐的同时也虐待着他,发了疯似的干他,看他在身下愈是痛苦就愈是欢喜,那是一种彻彻底底的发泄,对三年来压抑和悲愤的一种宣泄。 “此刻,你的眼中对朕有一分的怜惜!”霸气的一笑,这些天见惯了宇文天骄的曲意承欢,乍见他这种笑容不禁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其实你随时可以捻死我的,就像捻死一只蚂蚁,或者再把我丢进牢狱,让我曾经的子民强奸我,我不会反抗,无论是因为失去所有武功,还是因为我对他们无可弥补的愧疚!” “君让臣死,臣不能不死,” 宇文天骄脸上是一片帝王的冷漠,“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更何况是我们做君王的?”突然握住帝木泽的手,声音低沉嘶哑,“为了你,哪怕血流成河,我宇文天骄也不会眨一眨眼睛!”直直的盯着帝木泽的眼睛“朕从未对发生过的事情后悔,但那件事,朕真的很后悔,如果可能,朕会用生命挽回!” 心不是早已象古井一般波澜不惊?那为何会在此时心头如闪电划过?“你走,我想睡了!”漠然下了逐客令,就像这一个月来每天晚上的情形。 “让我留下好不好?”以前这种时候,宇文天骄都会选择离开,这是第一次,他请求留下。 无语良久,帝木泽木然的说:“你愿留,我自然不能阻拦!” 深深叹了一口气,宇文天骄扬眉霸气的一笑,俯下身在帝木泽唇上印下一吻,“朕等你,等你留下朕!” 看着他用迟涩的手勉强穿上衣衫,再一步步走将出去,帝木泽心中也升起一丝不忍,但若是让自己开口把他叫住却还是心有不甘。心中怔中,宇文天骄走后许久还是睡不着,信手推开窗户,好大好圆的月亮呀,空气中是浓郁的花香,方才醒悟已是仲春时分,正该着了是红紫争春的时光。 闻着满园的花香,帝木泽无声的笑了,真是很久很久没有领略过花香了,一阵春风吹过,一只蜡烛熄灭了,随后又是一只,懒洋洋的,帝木泽没有理会,就让春风在这个夜晚沉醉吧!突然,他感到有些不对,这花香似乎是太浓郁了。 宇文天骄十年,花月,寅时,午门之前,等待早朝的臣子已经守候很久了,整整两个时辰,春寒料绡,这滋味可不是好挨的,有些人开始轻轻的跺脚,窃窃私语于是在每一个角落骚动。 痛心的表情,暧昧的笑容,吃惊,诡异,咬牙切齿、暗自高兴、不安和焦虑在那轮铜盆般的满月下弥漫着,弥漫着…… 但是,午门下这些人已经无法在今天即将出现的阳光下倾诉这些感受了。 寅时三刻,申屠不羁率领三百禁卫军登上了城楼,一声令下,如雨的箭便射向了城下手无寸铁的大臣。 后来,关于这次屠杀有两个传说,一个是空暗影在屠杀之后曾命人清洗午门,但用了三天三夜也洗不掉午门前青石上的红色,另一个传说是空暗影命人焚化这些已经分不清彼此的尸体,起出了千斤之重的箭头。 “他真的是很像你,”唇边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空暗影的手指暧昧的在霜天月的胸前摸索,看着他咬着牙控制着身体的颤抖,空暗影微微一笑,“等我回来满足你,现在我要用他来吃掉宇文天骄!”仰天大笑,俯身抱起昏迷不醒的帝木泽在霜天月眼前一亮,转身离去。 脚步刚踏上大殿,就本能的感到一种强烈的危险:“空暗影,是你背叛了朕?” 好一个宇文天骄,一口就道破了我的阴谋,心中惊惶,脸上却半点也不肯带出,依旧是满面温和无害的笑容。“秦失其鹿,天下尽逐之,宇文天骄,你应该知道我图的是什么,也许过了今天我就会改称朕了!” 口中这话只盼扰乱宇文天骄的心神,但只见宇文天骄自信的一笑,那笑容中的霸气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大喇喇的走到龙椅前,跷着脚坐下,宇文天骄懒洋洋的一笑,“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为?”伸手抽出配剑,“朕一剑在手,试问天下谁人能当?” 手心捏汗,用眼睛窥着宇文天骄,他虽是那般漫不经心的一坐,竟似一个攻防俱佳的姿势,全身上下无半点破绽。 “把你的埋伏都叫出来,朕倒要看看,凭什么样的人能困住朕?” 一滴汗水从额角缓缓滑下脸庞,空暗影又笑了,“普天之下又有谁能用武力困住圣上?但我想让陛下见一个人!” 手腕一翻已擎住一把匕首,脚尖点地飘然退后一丈,从柱后拖出一个人来,毫不怜惜的扯着他漆黑的长发,向上猛得一提,露出一张脸,尽管昏迷不醒,却是绝代的姿容。 霍的站起来,左手竟然把龙椅扶手上玉质的龙头捏了个粉碎,“放了他!” 尖刀顶在帝木泽的咽喉,“如果我不放呢?”温和的笑容转为冷冽,目光竟似两把尖刀,“要不要猜猜我一刀下去会有什么结果!” 几乎在他刀锋般的目光下不能自持,手臂的前端微微颤抖,刀尖一颤,帝木泽的脖颈凝出一粒绯红的血珠。“震断你的奇经天骄再熟悉不过,正是帝木泽,压抑着心头的大喜若狂,用手指小心的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摸索。黑暗中双手相握,二人都是心颤不已。 临窗小酌,窗外是月明星稀,把酒临风,杯中是暧昧倾国。华灯初上,申屠将军府水月厅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对饮的虽只有两人,服侍的却是主人申屠不羁的七位夫人。 蓝罂偷偷那眼角的余光窥视着前来饮酒的客人空暗影,也许是出自女人的本能,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人竟让她心神不宁。 “看见这个女人了吗?”在自己的惊呼中腰肢已被申屠不羁横蛮的一抱,“她的床上功夫可是一流!”放开她,又抓住三夫人的手,“这个,才十五岁!这双手最是如棉。”他的酒显然有点喝得高了,口齿不清的说道:“空大人肯把青瑶赏给我,这些女人随便空大人挑!” 空暗影不置可否的一笑,举高了酒杯,“申屠大人再喝一杯,这酒是从宫里来的,”他高深莫测的轻轻摇晃着杯中酒,“它就是暧昧倾国!” 这个血腥而神奇的名字让沉醉的人也不禁一惊,“暧昧倾国,世上还有这种酒?”有些摇晃的手抓住杯子一饮而尽。 “不错,这酒本来就不是你这种凡夫俗子配喝的,所以,喝完了你就上路去吧!”眼神一冷,全身便蒸腾出一股极浓的杀气,“嘡朗”一声长剑出鞘,在众女的惊呼声中刺入了申屠不羁的心窝。 “本来天下未定,我是不想杀你的,毕竟用你的地方还很多,”凝视着申屠不羁死不瞑目的双眼,“但是,你要的东西是我最最珍贵的,我实在不能给你!”抽出宝剑,剑尖上还凝着几滴鲜血,单手一震,剑尖一转正对着素手如棉的三夫人,“怨只怨你是他的女人吧!”一剑下去便把她杀了。 屋里的女人尖叫着、连滚带爬的向屋外逃逸,空暗影一剑一个,在临死的嘶叫声中,杀的心中却似有了几分快意,但是突然间他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对,回目一看,只见满地尸体中间站着一个女人,一个消瘦的、憔悴的女人,她的皮肤苍白仿佛易碎的白瓷,而眼角细细的不易觉察的皱纹就象白瓷上的皲裂,就这样在血泊中摇摇的站着,犹如地狱中一朵枯萎的白莲“你不能杀我,我和青瑶是最好的姐妹。”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15 章 她在说青瑶的名字,空暗影拿剑的手微微垂了下来。 那双黑色的眼睛挣扎着强烈的求生愿望,“我叫蓝罂,是和青瑶从小一起在宫中长大的!” “我不杀你,但我要你的舌头!”他用左手用力捏住蓝罂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然后用剑割掉了她的舌头。 他歪着头看着蓝罂血肉模糊的嘴笑了一下,转身出门,提剑去杀申屠府上其他人众。 “这里真的是很黑!”在斗室中搜寻了许久,暗暗压抑着心中的失望和恐慌宇文天骄对帝木泽说。 “没用的,你我武功尽失,现在唯有等死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宇文天骄打破了沉默:“朕饿了,你饿不饿?” “饿了就不要说话,这样会好些!”帝木泽闭上眼睛,真是有些困了,死在这里也算是人生的一种结局。 迷迷糊糊的感到口腔中有一丝血腥,那丝血腥渐渐变得强烈,他一惊,猛得坐起来,却见对面有双发亮的蓝色双瞳。 “宇文天骄!你在作什么?” “朕不要死在你的前面!”那话语和双眼都有些狰狞了,但眸子里却埋藏着强烈的爱意。帝木泽感觉到那双眼睛象极了以前的自己。 黑暗中双手前伸,接触到湿漉漉的一物,耳中听得宇文天骄哼了一声,似乎在忍着极大的痛苦。 “朕失去了武功,连耐疼的能为也下降了不少,这点小伤以前是不在意的!” 双手持住他的衣袖,帝木泽长叹一声:“何苦,何苦……”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所有逃生的希望已经成为了泡影,死亡的气味在这个小小的地底深处的囚室弥漫,触手所极只有无边的黑暗,突然间帝木泽想看看身边这个男人,只看一眼。 “知道吗?朕小的时候总是挨欺负,不单单朕的兄弟,甚至连得势点的太监都敢于欺负朕。” 帝木泽在黑暗中微微的笑了,真想看看宇文天骄被人欺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当时朕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朕就想,朕要变得很强很强,后来,朕长大了,真的变强了,让所有欺负过朕的人都匍匐于脚下了,可是那时候朕却没有了胜利的感觉,真的,人到底为什么才会快乐?” 是呀,到底怎样才能快乐,帝木泽默默的想,从前是为了帝王的雄心和事业,后来是为了风缭,为了爱情,那么现在自己为什么活着,为什么快乐呢? “有一天,荃吉和母后说朕该纳妃了。于是,朕选择了她们,只是把她们作为生育的工具,直到那一天,”他的声音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激情,每一个字都像火焰在燃烧,“直到那一天,朕在伤凝绝顶看见了那个人,遗世孤立的一身白衣,似乎伤凝的千年的冰雪在他映衬下都变得显得隐隐发暗。” 他在说自己吗?帝木泽暗暗的想,记忆也转回几年前,伤凝的绝顶,那时候还没有风缭,如果当时……,不想了,但心头还是浮现出那个如一道黑色闪电、一团滚滚乌云般惊鸿绝世的人。 “那时候,朕就应该爱上了你,这个世间也只有你值得朕去爱,爱,”宇文天骄自语的又重复了一下这个字,在死神黑色的羽翼下,这个字终于说出来了,而且显得那样合情合理。 “这世间也只有你这样的绝世人物,才能站在朕的身边,”帝木泽看见他的眸子中淬出焰火般的迷乱,“朕要死了,朕一定要你爱上朕!” 死神很快就会降临,比起人的一生岁月,在这里死亡的过程不过是一瞬,除了接受宇文天骄的爱帝木泽不知道自己还能作什么,“我也爱你。” 二十一、云监 缝完了最后一针,青瑶用牙齿咬断了线,把那件小小的衣服捧在手中仔细端详,然后傻傻的笑了起来,现在的她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行动很是不便,本来空暗影是严禁她做这些活计的,但是,马上要当母亲的人了又怎么能够禁得起诱惑拿起针线。 “夫人,紫霈姐姐又来看你了!”话语中是压抑不住的喜气,想来侍女妖儿也对心直口快的紫霈相当喜欢。和蓝罂不同,紫霈放出宫后便嫁了个普通的农人,倒是清风浮云常自在。 “哦,她来了!”青瑶黑黑的眉毛一扬,笑容可掬。“快快请进来!” 谁知紫霈进来后却一语不发,全不似平日里活泼模样。眼角眉梢泪痕隐隐浮现。 “小妮子这是怎么了?”放下小衣,青瑶泯嘴一笑,开始打趣,“莫不是小两口争果子吃闹了什么别扭不成?” 妖儿走了上来,在紫霈脸上细细端详,摇摇头说道:“紫霈姐姐不像呀,倒似害怕什么的样子!”她关切的握住紫霈的手,“姐姐不要怕,空大人自会给姐姐做主!” 此话一说,紫霈再也控制不住,她的双肩开始抖动,突然扑进青瑶怀里放声痛哭。“昨天,蓝罂来了,”她抬起头,预言又止。 “蓝罂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 “她浑身是血的倒在我家门口,舌头居然被人剪掉了!” 青瑶抽了一口凉气,头有些旋晕,她闭目良久,强压住心头的恶心,扶着紫霈的手说:“走,咱们看看她去!” 紫霈的家在郊外,驴车缓缓的走,将近一个时辰也就到了。两棵高大的白杨树掩映下是三间草庐。推开爬满牵牛花的竹篱,便是紫霈的家。 手指接触到草庐的竹门,青瑶突然听到心灵深处似乎有个声音提醒她不要进去,心中有那么一刻的犹豫,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几只乌鸦在白杨树的顶端凶兆般的立着,她摇了摇头,推开了门。 屋中应该精心打扫过,但空气中还是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妖儿发出了一声尖叫。青瑶的目光移到土炕之上,只见一人全身裹在被中,脸色青白的就像刷了厚厚的瓷釉,口腔中不时泛起一些粉红色的血沫,此人正是蓝罂。 “蓝罂!”青瑶只感觉心脏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心中凄怆竟说不出话来。 像是感到青瑶的到来,蓝罂缓缓的睁开眼睛,那无光的瞳仁泛在惨白的眼白中浮起了一层雾一般的死气。她张开嘴巴哑哑的说了几句话,犹如呜唈,鲜血从她嘴里涌了出来,竟不成人声。 “蓝罂,你怎么成这个样子的?快说呀!”突然,她心中一阵凄切,蓝罂是再也不能“说”了。 那双无光的眼睛缓缓的把目光移到青瑶身上,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青瑶发现了那目光中深深的阴毒。她笑了一下,一行鲜艳的血淌下了嘴角,她拿起了青瑶的手,在青瑶的手心一笔一笔的划,竟是两个字――“云监”! “云监?”青瑶问。 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唇边是一缕诡谲的、得意的笑容,但这抹笑容慢慢变得淡下去,淡下去…… 云监是宫中最隐秘的监狱,三年前,青瑶曾经陪霜天月来过,那时候监中关押的是霜星彗。 重新踏上这条通往云监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天色已经有点晚了,因为还要回去偷出空暗影的令牌,青瑶在他的书房找了好久,实在是耽误了不少时间,所幸的是空暗影并没有回来。 夕阳斜照下,前边的路上爬满了杂草和藤蔓,显得阴森可怖。 “夫人,回去吧,这里好可怕!”几乎带着哭腔,妖儿开口说道,“好黑呀,听说云监是闹鬼的!” “你在这里等我!”语气出奇的严厉,竟是不容置疑。 妖儿含泪点了点头,她真的很怕,实在是不敢继续和她向前。她慢慢蹲下,青瑶已经去的远了,一只蝙蝠扑棱棱的从她头顶飞过,她用双手抱住头,吓的瑟瑟发抖。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16 章 青瑶用手拨开路上的藤萝薜荔,许多尘封的记忆和疑惑都似乎在心中苏醒。她记起了三年前那次回眸,黑暗中那双充满了惊恐的眼睛。似乎是灵光一闪,她失声叫道:“是他!” 霜星彗就是空暗影,这个发现让她的心打了个突,“天呀,他是来报仇来了!来找霜天月复仇来了!”霎时间她知道会在云监见到谁了。 压抑着心中的恐惧,青瑶把令牌交给了云监的守卫,说:“空暗影派我来提人。”便跟着牢子走进了这个叫做云监的牢房。 牢子用钥匙打开了一层层的铁门,黄铜的钥匙在锁孔中“咯吱吱”的转动,青瑶感觉自己几乎要崩溃,不知为什么她只希望这门永远开不完才好。 牢子打开了最后一道门,把一串钥匙交道青瑶手里转身离去。青瑶梦幻般的踏了进去。 “是他!果然是他!”那个蜷缩在地下,铁链缠身的人赫然就是失踪了许久的霜天月,青瑶急忙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 看着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以伺候霜天月几年的经验青瑶又怎么猜不出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是被强暴了,而且在长时间被几个男人强暴。 霜天月缓缓爬了起来,铁链在他身上发出叮叮噹噹的响声,看见青瑶他的眼睛一亮,但他的目光很快转到青瑶隆起的肚子上,眼中是微微的惊讶,他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恍然,一丝悲愤,然后便把目光移开,重新躺下,倔强的盯着牢房潮湿的,生满霉斑的屋顶。 青瑶抓住他的手,急急的喊到:“是他吗?是他吗?是他吗?” 霜天月冷冷的抽回了手,吐出两个字:“不是!”看着青瑶痛不欲生的表情,他转身向里,一行不为人知的泪水滑下了脸庞,“空夫人,请回吧!” 青瑶把钥匙丢到地上,掩面而去,跑出了牢房。站在小路的前面,她发现外边已经起风了,树叶子在她的四周“沙沙”的响,伴随着风声就像无数的鬼在凄厉的叫,前方一片茫茫。她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但是有一件事她知道,那就是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不能生下来了。 二十二、血月 这个夜晚真的很静谧,青天上的月儿稍稍有些残了,却似一颗新剥出来的莲子,莹白皎洁,脉脉的吐着柔和的光辉。在淡淡的月季花香中空暗影抬起头,突然他发现自己很久很久没有心情赏过月了。但从今以后会全然不同,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所有该杀的人都已经杀了,他就要在这片尸体堆砌的幸福上安渡余生了,他会搂着妻子青瑶不错过每一个云淡风轻的月色。 不过这个夜晚真的有点美中不足,风似乎大了一点,呜呜的似乎在倾诉着什么,就像三年前那个晚上。那个晚上是他一生中最虚弱,最无助的夜晚,父母兄弟全都惨死在堂弟霜天月的毒手之下。他就要崩溃了,他险些崩溃了,如果不是那双眼睛,那双充满柔情和怜惜的眼睛。 在无边的黑暗中突然闪出那双慈祥美丽的双眸,就像天边升起的启明星,在他最颠倒落魄的时刻给了他希望。 想起青瑶,他的唇不禁浮起一丝甜蜜,见到青瑶,拥有青瑶真象极了一个美丽的梦境。她简直是上天给他失去一切的最甜美的补偿。她是那么善良,甚至充满了神圣的光辉。有时他会想,哪怕他辜负了天下,也不会、不忍伤害青瑶。 他脚尖点地施展出轻功,加快了速度。走进院子,青瑶卧室大敞着的门似乎给了他当头一棒,几乎没有想屋中会有什么危险,他猛得冲了进去。 只有一件婴儿的小衣放在床头,“没有她,她到底去了哪里?”空暗影发了疯似的找寻。“她怀着孩子,会去哪里?”他的心头浮出一个又一个可怕的景象,“天啊――”他不敢向下想,拼命抓着自己的头发。 门外似乎发出了几声奇怪的响动,多年的警觉使空暗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慢慢走到窗前。 风还在呜呜的吹着,月亮变得似乎有些发红,就像涂了一层血,就连淡淡的花香也变成了浓重的血腥。就在这样的月色下一个身披玄色披风的人摇摇晃晃的走着,她每走过的地方就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血脚印。 这是青瑶吗?一天之前,她还是那么健康,那么美丽,脸上浮现着即将为人母淡淡的喜悦和浅浅的红晕。但现在的她,脸色惨白,下半身仿佛在血泊中洗过,她的裙子沾满了血,贴在大腿上,黑色的血还在滴滴哒哒的流。只有眼中淬着两点鬼火似的光。 空暗影飞跑向前,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他抱住青瑶,向她的身上输入内力。青瑶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那眼光是那么陌生。“放开我,我不许你再碰我!” 空暗影不觉放了手,青瑶没有看他,像个陌生人般的从他身边走过,在她经过的路上是一个个血淋淋的脚印。 空暗影一咬牙,突然蛮横的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向屋内跑去,他把青瑶放在床上,轻轻拨开她沾满汗水的长发,把双手抵在她的后腰,渡过一股真气去。其实青瑶现下的情形空暗影也看出是全然无望,但如这般做得一分便有了一分的安慰。 “没用的,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我的命了!”青瑶淡淡的说,“我让巫医用铁钩伸进了我的肚子,弄出了那个孩子,回来的时候又吹了一路的风!”她冷笑着凝视着窗外的血一般鲜红的月亮,“我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空暗影只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即将失去青瑶的巨大恐惧让他的心里升起一种强烈的不甘,他仰天长啸,真想把月亮也捏成粉末。 “我去了云监,”闭着眼睛,青瑶又开口了,“霜星彗,你割了蓝罂的舌头,但却没有想到她会在我的手心写下这两个字吧?”她一字一顿的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只感觉那天骄在哪里?” “我不会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个院子很快就将不复存在,你走吧,我不想和你让打扰我和青瑶的安眠。” 知道他说的是真话,霜天月开始向外跑,毕竟活着才能有更多的可能,更多的希望。 (全文完) ☆、醉鲫无痕 醉鲫无痕 临窗小坐,湖光山色一展如鉴,帝木均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懒洋洋的向对座的花影臣说:“王上已决意发兵攻夜,这燕舞笙歌、安乐天平的日子是不长了,需要及时行乐才好!” 花影臣一笑,“今日来凌寒居前曾经说好的,不谈政事,均兄明知故犯,却得罚上三杯!”他一扬眉,向竹帘外喊道:“明姬,斟三盏酒来!” 帝木均哈哈一笑,“该罚,该罚,如此云淡风清,却无端的谈起了这些俗事,是该罚的,只是,”他潇洒的对着一挑竹帘进来上酒的明姬说:“饮上三杯姐姐玉手斟的美酒,却不是罚,而是赏了呢!” 明姬浅浅一笑,莹白的脸上浮起两片淡淡的红晕,这也怪她不得,整个珣都又有那个未嫁的女儿不对王的庶兄,雅号“逍遥王”,倜傥风流的信公爵帝木均芳心暗系。 她细白的牙轻咬着涂着胭脂的嘴唇,两个小虎牙显得很是可爱。明姬双手捧着酒杯,眼波欲流,帝木均含笑接过,杯一入手,不禁发出一声惊叹:“好挖空心思的器具!”他对着明姬笑问:“穿云剑客柳清吟可在此间?” “公爵殿下好锐利的眼睛,”屋外有人朗声答道,竹帘一挑,又进来一人。花影臣眼前一亮,忍不住心里暗暗喝了声采,真想不到除了王上和帝木均兄弟之外世间还有如此俊美如斯的男子,只是帝木均的气质是一幅贵族士大夫的随心所欲、漫不经心。此人却似一把未出鞘的宝剑,虽是锋芒不露但却谁也不敢低估他的能为。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17 章 “从河朔一路南行,在下宝剑共出鞘三次,前两次皆因路见不平,这第三次出鞘心下最是畅快淋漓,却是为公爵殿下斫三只盛酒的竹杯!” 帝木均含笑说道:“清吟贤弟,你我兄弟相称便好!”他虽是唇上带笑,面容中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言罢低头,去看手中的酒杯。绕是他经历过许多器物也不禁击节赞叹。此杯大约两寸多高,以快剑削竹,用竹之虚心处盛酒,那竹杯应是刚刚制成,触手之处尚是一片绿意绒绒的湿润。杯沿处渗出几滴竹子的汁液,和酒气一混合却是清冽怡人的芬芳。酒被杯色一映呈浅浅的碧绿。 把玩片刻,一口饮下,那飘逸的酒香仿佛绚烂之极的花朵在齿颊间绽放。帝木均赞道:“好!”饮了三杯,道了三个“好”字。 “这新奇别致的花样一定是影摇想出,明姬,去请你苏姑姑出来!” 明姬还未移步,只听竹帘后一人应声答道:“贱妾身子不便,倒是不必了。明姬,你来,把这盘醉鲫无痕给各位大人送上去。”那声音异常轻柔,犹如花间的徐徐凉风,听在耳中真是说不出的舒服。 “你我之间何时变得这么生分了?”帝木均微微一叹,神色间竟是有几分落寞的模样。 帘外人扑哧一笑,“如此,请各位大人休要笑话了!”言罢一挑帘栊轻移莲步走了进来,这女子大腹便便,显然是怀孕了七八个月的模样,但仪态坦然自若,举止落落大方,显得甚是潇洒。 “醉鲫无痕,各位大人品尝了。”苏影摇一笑,她把手中的盘子轻轻放到了桌上。只见白玉般的冰盘上整齐的摆放着四条小小的鲫鱼,盘子前端放着一只小小的玛瑙杯,杯中盛着些许姜醋。 “真是不错!”花影臣赞道,“我平生最厌外间的俗物,一只大盘填满油腻荤腥,以量多取胜,殊不知美食家又岂是饕餮客?” 他取了一筷鲫鱼,那鱼肉莹白如雪,却比雪多了三分晶莹,挟在黑漆筷子中光是色泽就让人拍案叫绝,花影臣赞不绝口,蘸了些姜醋,“鲫鱼之鲜嫩有甚于三秋羔蟹,只可惜一点不好,就是刺多!”他小心的把鱼肉放入口中,“咦?” “花大人放心食用便是,此鱼是无刺的。”苏影摇微微笑着,“清吟的柔丝花雨用来摘取鱼刺倒是一件雅事。” 花影臣不禁绝倒,柔丝花雨乃是柳清吟的独门武功,一年前他只身挑战胭河十六俊曾以一招柔丝花雨接住了如密雨般飞来的暗器,想不到穿云剑客纵横江湖的绝技却用到了此处。那鲫鱼的鲜味已经在唇齿间弥漫,是说不出的受用。其间又有一种芬芳的熏然在鱼肉中萦绕,竟让人凭空升起一种舒服的眩晕。 苏影摇嫣然一笑,“醉鲫无痕,我只放了一滴泠筠醉。” “泠筠醉?天下仅次于暧昧倾国酒的极品,据说,传说中的帝王辽曾经把一坛泠筠醉倾入了太湖,竟把整个太湖都变成了一湖佳酿。”柳清吟也微微有些吃惊,“你竟酿出了泠筠醉?” 苏影摇含笑点头,面容中微带得色。 帝木均不舍的咽下鱼肉,但鲜香还在唇齿间流溢,他侧头一看,只见花影臣和柳清吟也是一副陶醉的表情。他自嘲的一笑,:“苏儿,鲜掉了舌头也不过如此罢?” 凌寒居满了五人,已经略嫌拥挤,明姬慢慢的退到了屋子的角落,席中四人高谈阔论,再没有人注意这个小小的婢女。 明姬痴痴的凝视着帝木均许久,终于鼓起了勇气,她上前一步,怯生生的说:“公爵殿下……” 帝木均并没有听见,他正含笑对着苏影摇,体贴的为她挟了一筷鱼,乃是鲫鱼的眼下部位,最是鱼身的精华。 “公爵殿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大胆,明姬走到帝木均近前,轻轻扯着他的袖子,“你上次让我写的字,我已经写好了,你帮我看看。”她从贴着胸口的地方摸出一张纸,虔诚的展开,苏影摇凑过头来看,却是一首词。 鹧鸪天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那一色的簪花小楷虽尚嫌稚嫩却非常工整,苏影摇的眼中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她侧着头似笑非笑的瞅瞅帝木均,又瞅瞅明姬。 明姬抬起头,盯了她一眼,苏影摇转开头,看着窗外的柳枝轻盈于湖水与红堤相交之处,凌寒居的泥土却与他处不同,是为暗红,凝视良久,突然“扑哧”一笑。 “我写了许多遍,这是最好的一张。” 那女孩子眼睛明亮的象两颗星。 帝木均莫名其妙的接过那张纸,许久才仿佛想起了什么,“哦,”他敷衍的看了看,顺手放到了一旁,“写的很好。” 明姬明亮的双眸逐渐暗淡下去。她想起了一月前,苏影摇命她抄写账目,也知道自己的书法不佳,但径自走笔如飞,只想快快完成便可偷个懒。 突然感到有人立在了身后,乍惊之下回头一看,正是帝木均,梦里情里念哉念哉的人,一片红晕浮上了她的脸颊,甜蜜和害羞杂糅在心里,幸福的感觉几乎使她全身颤抖,又突然想到自己唇上没有涂上胭脂,应该是不太艳。 帝木均潇洒的走上前来,向那些账目上看来,明姬羞愧万状,急忙伸手去捂,只听帝木均说道:“女孩子还是写簪花小楷好看,下次你给我写首晏几道的《鹧鸪天》。 还在惑于帝木均笑容如初生朝阳,他却已经把眼睛转开,向苏影摇的内室走去,就象现在,一恍神,面前的帝木均正把一只哥窑的青瓷的茶杯放在苏影摇唇角,杯中轻柔的浮着一酥雪白的酪乳,好一幅蜜意柔情,爱意深深。 屋中的人转眼便忘记了明姬,只有苏影摇偶尔看一眼屋角侍立的女孩子,若有所思。 杯盘狼藉、意兴阑珊,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感觉,柳清吟散发高歌扁舟远去,花影臣也已熏然告辞。苏影摇单手支颐,目光镇定如斯的凝视着窗外的湖光秋色,帝木均轻轻咳了一声。那女子一个温婉的回眸便在这小小的斗室内洒下一片慵懒无边的艳色。 “和我回去好不好?”帝木均从背后用双手环住苏影摇,梦呓般的说,金色的晚霞斜斜的笼罩在二人身上,发出一轮若有若无的光晕。明姬端着两杯清茶,走到帘外,目睹此情此景不禁驻了脚步,纤细的指甲抠着紫檀木托盘上细细的花纹不做声。 苏影摇没有抗拒,但却决绝的摇了摇头。帝木均一叹,放开了她。影摇回眸一笑,那笑容灿烂有如蒲公英被暖风扬散在早春的天地,她长身立起,冰冷的嘴唇蜻蜓点水般的在帝木均灼热的唇上擦过,:“殿下,现在我们这样岂不是很好?” 她笑着对帘外人说:“明姬,进来好吗?”看着明姬怏怏的神色,她又是一笑,上前拉着明姬的手,转头对帝木均说道:“均!”苏影摇看着帝木均的神情几乎是带着几分撒娇的,“今晚让明姬陪你好不好?” 夜凉如水,初经云雨的明姬唇边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沉沉睡去,那一只白生生的胳膊露在罗衾之外,帝木均为她轻轻拉上被子,披上衣服,走出了屋子。 不出他所料,一弯残月之下,苏影摇一袭白袍孤伶伶的立在水汀之边,似乎等了良久的样子,心中莫明的升起一丝感动,快步上前拥住了她,却是埋怨的口气:“你身子不适,为何又在这里吹风?” 苏影摇不语,神色间极淡极淡,良久才吐出一句话:“他可是死了?” 帝木均一震,放开了手。 “他那样的人,也许死是最好的结局!”不再理会帝木均,如一缕凉风,一丝轻烟在他身边经过,让他无从挽留。 她的步子迈得很稳,不像一般怀孕妇女的滞涩,而是非常轻盈,非常矫健。但是,在第十步的时候,她慢慢的摔倒了。 帝木均快步跑过去,看见她裙下流出暗色的液体。 “我可能要生了!”她紧紧攥着帝木均的手,看着他惶然的脸,绽出了一个微笑。一瞬间,帝木均仿佛看见了三年前的她,一身粉色的衣裙,在漫天飞舞的梨花里肆无忌惮的燃烧着烂漫的青春,连四周白色的梨花都仿佛被染成一派流光溢采的嫣然。 “啊!”她仰头叫了一声,很疼很疼吧,记得当年她被赶出管府也是咬着牙含着笑的。猛得抱起了她,飞奔到明姬酣睡的小屋,一脚踢开门:“明姬,快起来,请个接生的来!” 从甜美的梦境中突然惊醒,猛得把被子挡在赤裸的前胸,当惊魂初褪,唇边便流星般划过一丝幽怨,帝木均无暇看她,径自的催促。明姬快步下床,披好衣服,推开门,如一丝清烟溶入了无边的夜色。 帝木均感到苏影摇的手越来越紧的抓着自己的手,看着黑暗中那双越来越黯淡的眼睛,突然有了一种在命运之前无所适从的无奈:“均,我可能等不到明姬回来了!” 轻声的安慰着她,虽然帝木均也知道这种安慰苍白如残月在水中的倒影,他能把生命为影摇奉献,但影摇想要的他永远也不能给予。 她开始一声声的大叫起来,往日的从容和娴静荡然无存。她在叫一个名字,一个她清醒时刻意遗忘的名字。 “影摇,不管生与死,我永远……”他说不下去了,但那双黑色瞳仁中的痛苦与挣扎却已表明了一切。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18 章 不知道她听见没有,她的叫声逐渐嘶哑了,满面都是汗水和眼泪。突然,她的容颜中释放出一种解脱,一种升华,那是一种圣洁的、柔和的表情。 一声啼哭,荡在这残月影里的湖色霜天,像是应和,一只孤鸿从芦苇丛中“呼喇喇”的振开双翅冲向翡翠般深碧的天空。远远的湖边烟柳是深一团、浅一团的黑色,越发显得这弯残月圣洁明锐。 全身都被汗水浸湿,脸上却浮现出初为人母的深深喜悦,“均,她很美呢,就从这双眼睛上看将来一定是个绝色的人,你给她取个名字好吗?”她展颜一笑,“不要叫她姓管!” 帝木均沉吟良久,“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这孩子就叫柳如烟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梨花院落 梨花院落 “掌天下之位,能者居之,何况公爵殿下又是王室贵胄,先王长子,清君侧,继承大统理所当然!”夜澜人静,公爵府密室中昏黄的烛火摇曳,一只烟色的蛾无声的掠过柳清吟俊秀的脸,那张激愤的表情上便若有若无的浮起一丝阴影。 帝木均背着手,默不作声,目光穿过紫檀木几上的梅桩落在湖心满月挥洒的倒影之上,这间密室便处在公爵府内湖的中心小岛,密室之外只有一树老梅在圆月之下绽放着落雪光华,树下系着一叶小舟。 “王现在愈加残暴,如果单纯的享乐无非是昏君罢了,岂料他又开始听从那个夜国女人的挑唆酿造什么暧昧倾国酒,如今珣都十室九空,人人自危,然而,王非但没有改正的意思却愈加变本加厉。如果一个君王使国家长久的处于危机和不安中,那么这个君王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现在朝野上下的势力莫不关注着公爵殿下,如果殿下登高一呼,当从者云集!”柳清吟慷慨陈词,忽的一股夜风吹过,卷灭了案上的残烛,柳清吟一呆,却听得窗外老梅树上腾起一团黑影,转瞬间掠过湖面远去了。 “没有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仙鹤助兴!”帝木均看着远去的鹤影兴致勃勃。 柳清吟的思绪蓦的被打断,怔怔的竟一时想不出话来。没有了烛火昏忽、暧昧不定,帝木均的脸在月色下越发显得无欲无求。不知怎的,柳清吟突然有一种泄气的感觉,他直觉的认为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将化为镜花水月。 帝木均侧着头微笑了一下,他的脸浸在如水的月光中,神情异常专注。蓦的,他拿起了笔筒中的银色剪刀,“喀嚓”剪下了一根枝条。 “现在,这梅桩是不是美了许多?”他回过头来粲然一笑,那笑容温和而无害。不知怎的,柳清吟心中忽的涌出“静若莲华”这四个字来。 沉吟良久,柳清吟长叹一声:“唉,帝木兄,你我倾盖相交,却始终是径壑分明的两种人!” 长夜漫漫,月光总是不偏不倚,它可以绽放在公爵府的湖心密室,也可以在几丈之外的公爵侧妃寝室洒下一片清辉。 莫名的醒来,仿佛被这月光惊着了,明姬猛得坐起来,眼前呈现的便是一片水光下的银波潋滟,一恍神,便知道是窗子已不知何时被夜风推开,面前的正是公爵府一展内湖的月下春色。 身边的启文翻了个身,开始嘟嘟囔囔的说着谁也听不懂的梦话,明姬急忙给启文掖了掖被子,消瘦的手指握了握孩子温热的小脚丫,一抹丝绸样柔和的笑浮上了她的脸,月色下显得说不出的慈和安祥,但那双晶莹的眼睛转向湖心小岛,深褐色的瞳孔便猛然一缩。 她的眼睛乌沉沉的,如同揉碎的夜色沉积,遥遥的看见两个人影系下小舟,便镇定的伸手关了窗子,黑暗中毒毒的一笑,三年前可爱的虎牙却似兽的獠齿,只是一闪。 送走了柳清吟,帝木均随意在王府的院子里漫步,思绪竟如野马尘风,不能自己,信手从脚下拔下一株杂草,给自己占了一卦,竟是个大凶的卦象。心下更是烦乱,就在这时,他突然闻到了淡淡的梨花香气,抬头一看,眼前的牌匾上悬着“梨花苑”三个飘逸的大字。 帝木均不禁哑然失笑,以往他心情不佳的时候都要来到这个地方,这次他没有想来,但自己的脚却下意识的带他来了。 此时是明月当空,只听得一声老鸹叫,抬头一看,却是一只昏了头的乌鸦以为天已大亮迎着月色飞向了深蓝色的苍穹。帝木均的心情好了许多,轻轻推开了门。 迎面是一进邻水的九曲回廊,回廊的尽头是一间玻璃小亭,亭中只有一几一凳,收拾的纤尘不染,几上是一株盆景,竟是一株梨花怒放。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苍劲的枝干,帝木均慢慢坐在这流动的香气中,眼前如烟如画般浮现出六年前…… 苏影摇在那次厨艺大赛姗姗来迟,但那少女明丽的身形一映入帝木均的眼帘,他便立时有了种明亮的感觉,直觉的认为在她之前参加此次大赛的佳丽皆为粪土。 其实那时帝木均不甚快乐,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上官明,他的王妃。那是一桩政治阴影下策划的婚姻。有时帝木均会想明如果嫁给泽会更合适,至于她的快乐与否,那是另外一回事,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会永远快乐,包括他,众人眼中的逍遥王。 苏影摇是最后一个呈上菜品的,这,如果是别人,在厨艺大赛中简直是个致命性的错误,谁都知道,对于饱了的人,即便是珍馐美味滋味也会打个折扣。 她端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瓷盘,盘子上扣着一个白色盖子,慢慢的,一步步走向评委台,帝木均只感到那个春天所有的光线都似乎被那个娇俏的形体吸收,并柔和的、甜蜜的绽放出来。 苏影摇盈盈一笑,掀开了手中黑色瓷盘的盖子。 其实那时帝木均已经被各种美食填满了胃,但盘中的香气还是在最短的时间激起了他的食欲。少女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他和七位副评委面上划过,众人都感觉似被清水洗过一般爽洁。 那盘中竟是一树的梨花怒放。 “这是梨花院落,诸位大人品尝了。”她把盘子稳稳的放在桌子上,难得如此重的菜肴,她端起来竟然毫不费力。 帝木均挟了一筷,正是盘中的一瓣梨花花瓣,难得她构思的精巧,手段的高妙,芙蓉鸡片竟做得薄如蝉翼,仿佛一瓣瓣梨花,放入口中是香气四溢,且入口即化。 那时节正是暮春,厨艺大赛的行辕便设在一片梨花丛中,花已经开得有点残了,飘飘洒洒的落了一地。苏影摇转身离去,纤细的足便踏着着一地梨花的眼泪和碎片。 那天,她穿着一件粉红的衫子,象薄薄的雾,象光,象影,象暖洋洋的电。 帝木均的目光跟随着她的身子,直到她走到一名老者身边,回过头来,满脸都是烂漫飞扬的笑意。那老者是先帝的重臣,当朝的元老――管苍龙。 很久以后,帝木均问她为什么会爱上一个老人,苏影摇眨眨眼,唇上是一抹顽皮的笑意,“我爱他胡须象白雪!”说完便释放出一串格格的笑声象银铃在风中飞舞。 帝木均侧着头笑了一下,苏影摇和自己说话总是半真半假,亦幻亦真。他抬起头,夜凉如水似在身边汩汩奔流,是四更天了吧,该睡了,明天一早,还有王上的盛宴呢。 参加人数超过三十的宴会在先帝的朝廷中曾是明令禁止的,但现在,在这个醉生梦死的朝廷,各种匪夷所思、淫欲横流的宴会却已经成为家常便饭。 顶着淫雨霏霏,帝木均踏入了宴会厅,真想不到昨晚月色那么好,今天却一早下起了小雨。这本是夜的朝堂,王听政的地方,现在已经改装成为欢宴的场所,用风缭的话说,是为了刺激。就在这里,王上帝木泽会听着靡靡之音,品着暧昧倾国,枕着风缭的酥胸在奏折上信手涂鸦。后来,奏折便完全被密报取代了。 帝木均小心的避过拥挤的人流,找了个角落坐下,整个宴会只有这里能够纵观全场又不会被别人注意。他慢慢举起了一只酒杯,放到唇边,却只是沾唇,眼光越过一个歌女裸露的肩膀专注的凝视着宴会中的场景。 他来的很有些迟,参加宴会的人们已经喝的醉醺醺了,道貌岸然的臣子们全都在暧昧倾国的作用下放浪形骸,穷形尽相,令人叹为观止。 风缭用未涂胭脂的朱唇衔住烟石冻的酒杯,却没有衔稳,绯色的暧昧倾国酒全部洒在她月白的绸衫上,似湘妃泪痕斑斑。她站起身来,轻轻一振,那酒便落了一地,白衣上并无半点痕迹。 帝木均凝视着她眼中的冰冷,不禁暗暗打了个寒颤,这种神情真的很熟悉,很多年前,泽的母亲就是以这种神情夺取了母亲全部的宠爱、夺走了王后的冠冕、夺走本属于自己嫡子的地位。这场闹剧最后是以一杯毒酒作为结局的。帝木均记得五岁的他站在母亲发青的尸体前发誓,永远不用任何方式为母亲复仇,从今以后,只为自己而活,积攒全部的自私只是为了自己的快乐。只可惜当时的他漏算了一个人,那就是苏影摇。 夜王帝木泽也站起身来,他是个阴沉而沉默的人,但那双凌厉的双眼一落到风缭身上却变得无比温柔和纵容。他举起一个白玉酒杯,把它狠狠的摔在檀香木制成的地板上,这是宴会的一个信息,那是告诉大家,最堕落的时刻开始了。 天花板上开始洒下凌乱的花瓣,乱红飞渡。空气中漂浮着暧昧倾国酒的香气,菜肴的香气,脂粉的香气,肉体汗渍的香气,暗香流动,活色生香。 风缭褪去身上的白色的外衣,一身紧身的红色衣裙映得她皓腕如雪,她把一只纤手懒洋洋的搭在王的肩头,似乎在发出了一种邀请。参加宴会的人众象发了狂一样,连年近耄耋,一向举止端方的老臣也伸手搂住了身边舞姬莹白的肩膀。 在这场伯撒沙的盛宴中只有两个人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帝木均还是在角落里暗暗打量着风缭,不错,就是那种神情,风缭,哪怕在最堕落的举止也不能改变她眼中大理石般的冷肃。 宴会中的景象越来越不堪入目,各种尖叫交织在一起加强了纵欲的主题,一个喝醉了的舞伎突然从斜里冲出来,轻浮的拥住帝木均向他吻去,口腔中热烘烘的气息熏得他忍无可忍。 他用力掰开那个缠在他身上舞伎的双手,长身而起,连眼角也不屑于关注那个颓然倒地的女人,便踩着交缠的肢体拂袖而去。本来以为能够忍受,但实在忍受不下去这种龌龊的景象。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19 章 他感到他的衣袖被人在身后牵住了,就在他的脚步即将踏到殿外的时候。是风缭,她定定的凝视着帝木均,然后慢慢绽放出一个放荡的笑容。但在那落花般寂寞的笑容之后,唯有一双眼睛冷酷如钢铁。 帝木均微微挣了一下,那双白玉般的手掌唯有抓得更紧,面上的笑容却更为坚定。 “王喝多了太多的暧昧倾国,”她的笑容更加暧昧,“随我来!” 帝木均脱掉衣服,把那件袍子留在风缭手里,转身离去,连头也没有回。 走出宫墙之外,仰天长长吐出一口憋闷之气,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还是压抑着令人窒息的氛围,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凌寒居走去。 夜都珣已变成了一座垂死的城池,到处都是颓败的景象,三年前繁华的街道满目萧索,路人少到几乎没有,仅有的几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他们都用长长的黑布包住头脸,看见帝木均锦衣华服,昂然前行,都是大惊失色,但惊惧过后走得却更快了。 帝木均暗暗叹息一声,知道这一切都是暧昧倾国酿造的恶果,两年前,王颁布法令酿造暧昧倾国,命令中写明了征用青年男女,身穿黑衣的勾魂军马上遍布全城,最健壮的男子和最美丽的女子第一批被捕了。几天后,那些女子被放了回来,她们原来眼睛的位置变成了两个黑黑的洞,问她们什么都只是摇头,似乎连嘴里的舌头都被割去了。那些男子永远都没有回来,人们甚至没有看见他们的尸首。然后就是离奇的谣言,但最终的答案令每一个人都惊悚万状。夜都,乃至夜的全境都人人自危,暧昧倾国是用男人的鲜血和女人的眼泪酿成,每一滴酒浆都依附着一个死难的冤魂。当酿造暧昧倾国的配方流传出去,全城都是大哗,人民不敢相信仁慈的王会如此残暴。 帝木均走在这个春日的正午,但空气中却没有一点春的气息,天空是如此晦暗不明,远远的天际似乎正在从沙漠的方向飞来起昏黄的尘沙。 帝木均长长的叹息一声,暗暗思忖,身处乱世,人人都是身不由己,即便是自己也不能保证能够看见明日一早的太阳。得罪了风缭,就是在找死。 他异常高贵的笑了一下,一扫满面满身满心的阴霾,想到自己本来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一向追求的便是人生的享乐,如果死亡的羽翼覆盖了自己的天空,也要有勇气伸开双手去拥抱死亡。 他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几个鬼魅般的身影挡在了他的前方,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却都不说话,只是束着手,桀桀的冲着他笑。 帝木均皱了皱眉,知道自己遇见了麻烦,这群人正是负责抓人酿造暧昧倾国的勾魂军。 他退了一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厌恶。 “我是王的兄长,信公爵,你们让开了!” 那些人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直直的走了上来,为首的一个发出尖利的笑声,象一柄生锈的斧子,划开了混滞的空气,“找的就是你!”他的声音非常细,仿佛女子。帝木均略一思索,已经明白,这是一群假扮勾魂军的太监。 那群人个个都是练家子,不会武功的帝木均自知没法子抵挡,干脆背着手任其所为。当他的全身都被一只麻袋蒙住时,突然听见身边一声惨叫,随即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松了开来,他听见“扑通”倒地的声音。 那个为首的太监只说了一句:“你是……”声音就被嘎然切断,帝木均侧头倾听,惨呼和倒地之声不绝于耳。 当最后一声惨叫在他耳畔断绝,头上的麻袋被猛然掀开,帝木均定睛一看,站在他眼前的人正是含笑悠然的柳清吟。帝木均用力眨了眨眼睛,向四周望去,只见满地都是失去生命的尸体。 尸体的中间站着一个少年,此人相貌甚是奇特,头颅硕大的有如麦斗,说是个少年,身形却比一般成年人都要魁伟,手持一柄光华四射的宝剑,却是柳清吟成名利刃“温凉逐月”,这少年把剑尖冲下,让一滴滴鲜血流过剑刃,把宝剑洗得如雨后的明练般的天空。然后转过头,平视帝木均,帝木均一凛,只感觉这少年的目光宛若两段冰,竟让人不敢对视。 “公爵殿下受惊了。”柳清吟给帝木均解开了身上捆得紧紧的绳索,微微躬身向他示意,“本来我应该寸步不离的,但是有些事情迟了一些!” 帝木均一躬到地,柳清吟急忙伸出双手相扶,却见帝木均身形仿佛微微一震,但随即笑着对他说:“这些狗奴才真是扰人心境,柳兄,一起去凌寒居小饮一杯如何?”柳清吟踌躇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在去凌寒居的路上,帝木均随口问起那少年的来历,柳清吟淡淡的说:“你叫他鬼熏就是。” 这个回答本应激起无穷无尽的好奇心,但帝木均同样淡淡的“哦”了一声,他的心里此时此刻是太牵念着苏影摇了。 看着逐渐变得清晰的凌寒居,帝木均的心慢慢变得热了。那女子一个暖和的笑容,纤纤素手呈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便能逐去他所有的烦闷和不快,但愈近凌寒居便愈感到不对,他偷眼望了望柳清吟,却见对方只是紧紧抿着嘴角,面如古井波澜不惊。 凌寒居依然是傍水而立,湖色一清如鉴,柳枝依依,蝉语呢哝,但却似乎失去了灵魂,骨子里透着苍白。帝木均心一紧,直觉的意识到苏影摇可能是出事了。果然,当他推开凌寒居的门,苏影摇已不知所踪,翻得凌乱的屋中只有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蹲在角落嘤嘤的哭泣。 “如烟,你娘呢?”帝木均一把抱起了如烟,用衣袖给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如烟的小嘴一扁,显得异常委屈,她把头深深的伏在了帝木均的肩头,小小的身子涩涩发抖,却说不出话来。 帝木均叹息一声,轻轻用手抚摸着她的后背,柔声的安慰,如烟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断断续续的说:“一群,一群黑衣人绑走了娘!” 帝木均的心一沉,他本来是绝顶聪明的人,很快就猜出了端倪,心下是又惊又怒,但很快便回身不动声色的问柳清吟:“柳兄,你刚才说有事耽搁,不知是什么事情?” “一点小事情而已。”柳清吟微笑了一下,但那笑容迅即被帝木均冰冷的表情封在了脸上。 “你猜出来了?”柳清吟感到对方身上流露出来的强大杀气,虽是明知道对方不会武功但也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刚才我弯腰行礼,正好看见了柳兄靴子上的红色泥土,这夜都只有凌寒居附近有这样的泥土。从泥土的色泽和多少分析你是刚刚从凌寒居而来,时间上应该正好能赶上影摇出事,但你来时我以言语试探,你却毫无反应。” 柳清吟脸上仿佛戴了个面积,倚着墙壁是一语不发。 “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勾魂军绑走?”帝木均的声音都发颤了。 “当今夜都如此惨剧比比皆是,不加以痛剂,公爵殿下又怎能下定决心拯救苍生?” “夜都的苍生于我何干?”帝木均冷笑一声。 如烟感到了两个大人间强烈的不和,扁了扁小嘴,“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小妹妹,不要哭了。”说话的人是鬼熏,听见他的声音,帝木均吃了一惊,这声音低沉嘶哑,竟如同豺狼的嘶叫。如烟有些纳闷的看了他一眼,猜测了片刻,小嘴一扁,眼睛中立刻溢满了泪水。 帝木均叹息一声,轻轻拍着如烟的后背,说道:“如烟乖,不哭,伯伯带你找妈妈去。” 如烟用黑乎乎的小手擦了擦脸蛋,止住了哭声,竟然是一副令人忍俊不禁的严肃表情,她指着门口的方向叫着:“找妈妈。” 帝木均抱着如烟径直向门外走去,连眼角都没有扫柳清吟一眼。柳清吟俊秀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咬牙,冲上前来挡住他的去路。 “柳兄,你找错认了。”帝木均长长的叹息一声,“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等人。”他安抚的拍了拍焦躁的拧着身子向外的如烟,“王霸雄图,于我只是云烟。我不似柳兄,从未胸怀天下。” 他向着柳清吟走去,竟使这个挡路的人不觉让开了脚步,只听得“嘡啷”一声,鬼熏拔出了一半宝剑,雪亮的剑峰耀得人眼睛生疼,他以目示意柳清吟,却见柳清吟摇了摇头。 鬼熏把目光投向帝木均怀抱中的柳如烟,冰一样的目光渐渐融化,他的左手微微向前伸去,像是想要抚摸一下她的头发,却又缓缓放下,宝剑归鞘。 帝木泽从柳清吟身边离开,留下他低头沉思。 出了凌寒居,天上卷起了牛毛细雨,帝木均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如烟身上,抬首望天,只感觉整个苍穹都充满了乌沉沉的压抑。 “娘呢?”如烟有点睏了,黑黑的眼睛眨呀眨的。 “伯伯抱着你,你睡吧,醒了就能看见妈妈了。” 如烟只感到自己的眼皮渐渐饧下去,紧紧抓着帝木均衣衫的小手渐渐松开,不知不觉睡熟了。 帝木均抱紧了她,加快脚步闪进一间驿站。用手推醒了伏案打着瞌睡的驿站长,还没等对方一肚子的气发将出来,便一亮身上的玉佩,说道:“我是公爵帝木均,你派人拿着这枚玉佩把这个孩子送到我的府上去,再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暧昧倾国 作者:暮月东邪/耶律雄奴 第 20 章 雨越发下得如丝如缕,象帝木均心中纷繁的愁绪牵扯不清,九重宫阙如同隐在灰暗的巨网中,只宫门前的玉石台阶却被雨水洗得发亮。帝木均勒住跨下狂奔的马,思忖片刻,策马徐徐进入宫门。 踏入宫殿的大门,赫然发现时间仿佛已经在这里停滞。极目望去,只见满目的是一具具如死鱼肚皮般泛着惨白颜色的肉体、满殿狼藉、散发着酸臭的秽物、冰冷的,但色泽依然瑰丽的菜肴、妖异流动的暧昧倾国。种种的浮光幻影交织出一副堕落之极的画面。 帝木均径直向前走去,笨重的楠木制成的大门在他身后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帝木均定了定神,只见宫殿四角白日里黯淡的夜明珠此时已经发挥了它无尽的威力。 “太亮了,”仿佛被自己兄长的脚步惊扰,夜王帝木泽缓缓睁开眼睛,伸出修长的手指挡住了强烈的光线,灿若琉璃的凤眼半眯着,难得身为男子,神情也能如此妩媚慵懒。仿佛一道七彩的霞光划过这靡烂着肉欲和死亡的大殿。但透过这极致的美丽,帝木均还是敏锐的发现了王弟眼睑下由于夜夜纵欲而出现的两团不雅的乌青。 守候在角落的小监如同小鼠般纷纷爬了出来,惶惑不安的用几幅紫纱罩上了夜明珠,立时,清晰的仿佛刻上了大大小小“淫”字的宫殿顷刻间增加了几分疬魅诡谲,暧昧扑朔。 帝木均皱了皱眉,目光绕过王弟,在那一具具裸裎的,仿佛尸体的肉堆里寻找着风缭。这个三年前王上从绯国的都城姚带来的来历不明的女人,就是由于她的存在,书写了千年古国――夜覆灭的命运。 帝木泽站了起来,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兄长,那神情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尊严,但随即,他抓过手边的一杯暧昧倾国一饮而尽,便又颓然倒地。 帝木均叹息一声,抱起他,把沉醉的君王移到一块平坦干燥的地方,方一起身,只听见死寂的大殿深处传来一声娇笑。 是风缭,她狂妄的坐在王的宝座上,深蓝色眼睛就像一对妖异飞舞的蝴蝶。 “苏影摇呢?” 风缭的唇角浮现出一丝讥笑,帝木均微皱了一下眉,只感觉对方眼中充满了恶意和嘲讽。 “你们兄弟还是很象的!”风缭又笑了一下,只不过这次的笑容真诚了许多,但放荡的感觉却似乎从笑容里渐渐扩大, 她从龙椅中站起来,向帝木均走去,眼角眉梢中丰盈着艳色和诡谲,她伸出一只水葱般的手指在帝木均的肩头轻轻一点。 “苏影摇在那里?”帝木均又退了一步,沉声问道。 风缭还是没有说话,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扑铄着如烟似雾的蛊惑,象是浩瀚神秘的海要把整个天空吞没。帝木均感到了她的诱惑,但又迷惑和痛恨这种感觉,他不觉又退了一步,那阵惶惑还没有在心里理清,耳边擦过一阵香风鬓影,然后是风缭“格”的一声娇笑,一个香软的肉体扑进了他的怀里。 体会到对方的手足无措,风缭狡黠的笑着,“抱紧我,”她开始在帝木均的耳边吹着气。 帝木均蓦的清醒了,他挺直了身子,正待退开风缭,却见风缭抬起头来,莹白的脸上两只眼睛已经不见一丝情欲,“我要你抱紧我,否则苏影摇……”那语气冷酷自持,完全是命令的口气。 帝木均伸出了双手,感觉自己在和一条毒蛇拥抱,然后他在风缭快意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弟弟。 风缭适时的退到了屋角,心满意足的看着兄弟俩对峙。 帝木均感到弟弟向自己扑过来,他的双颊被狠狠的打了两记耳光,他滚倒在地上,头脑一阵炫晕,血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苏影摇呢?”他晃动了一下沉重的头颅,问着风缭。 风缭俯视着帝木均,居高临下的,带着冷冷的表情,“你很蠢。”她转身离开,长长的裙裾拖曳着,象迅疾远去的云。 “不是她干的吗?”帝木均又摇了一下沉重的头,纷繁的思绪伴随着王上帝木泽追逐风缭远去的脚步变得愈加的沉重。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