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瓷》 分卷阅读1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 书名:春生瓷(gl) 作者:青琦 文案 美人如瓷,不可放肆。 话虽如此,但探寻芳泽的幽情,也不可止。 安燃在杜衡心里,就是遗世青瓷。 温润里隐约有剑的影子,沉凝处又藏着水的波光。 《一千零一夜》是安燃启蒙的童话书。 有一次杜衡问她,一千零一夜到底讲了什么。 安燃说,就是国王想杀王后,聪明的王后每晚都讲一个故事,讲到动人心魄时天刚亮。她讲了一千零一夜,最后感动了国王。 杜衡问,那你知道现代版的一千零一夜是什么吗? 安燃困惑。 杜衡在心里叹了口气。 是我想同你芙蓉帐暖度春宵,结果讲了一千零一夜的数学题。 最后也不知能感动谁。 内容标签:甜文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燃,杜衡 ┃ 配角:安少凯,安常,杜无,如如,安萌 ┃ 其它:安家武馆,太极剑,法律 ================== ☆、寿面庆生 时至夏日五月,黄昏时太阳歇了毒辣,空气里高温却依然不散,到处闷得透不过气。 妆容精致的女人一身职业西装,拎着公文包从s市中心写字楼里走出,在去车库路上,拨通了电话:“姚老师,不好意思,今天武术队排练我可能赶不回去,向您请个假。” 那头老师很随和:“安燃?还在律所忙?” 安燃黑亮的眼睛微微一黯,顿了顿,还是接了下去:“是,跟的老大在打刑辩,这两天要出庭。您放心,等周末我就去老地方找您,顺道商量下队形。” “行行,你忙你的,队里这边正常训练就是。”姚老师见她主动说了,顿时放松,电话里声音都能听出笑意,“就是那几个爱躲懒的臭小子,恐怕还得你回来提溜。” 安燃立下保证:“您放心。回头我挨个教训。” 姚老师那端呵呵笑着挂了电话。 安燃已经走到车旁,开锁拉门坐上驾驶位,手机和公文包甩在副驾,闭上眼眉宇微微松开。 忙碌一天,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显露一丝疲态。 安燃是嘉泰律所这届实习生里最出色的一个,缜密的逻辑思维,流畅的应变能力再加上过硬的法律专业素养,早就博得了老大的欢心,甚至试探性得把一些案子单独交给她。 现在老大在准备的是刑案辩护,特地叫上她帮忙,也是想再多考验她几分。安燃一向对工作认真勤恳,昨天晚上在律所加班一夜,终于把这个案子的辩护思路整理了大概。 早上匆匆在化妆间化了浓妆,靠着不停续杯的黑咖啡提神,才有惊无险熬过了白天——好在没出岔子,老大对她的表现很满意,特地叫她早点下班。 她抬起右手,慢慢捶捏左肩筋骨,享受酸疼之下放松的舒适。彻底让思维放空时,突然没来由想到那女人时常调笑自己是最穷的资本家,唯一的资本就是年轻。 为了个案子连熬上几夜还不至于崩溃,的确也算是个好资本。 念及此,安燃微微一笑。 副驾上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了。 安燃扫了一眼“累吗”的短信,唇畔浮出几不可见的笑意,黑亮眼睛里流动光泽,纵然疲惫,却依然掩不住其中夺目明彩。 她匆匆发了条“还好”,打火开车上了高速。 快要出城时一个拐弯,停在路口。蹬着高跟鞋下车进了便利店,买了一手提袋的食物和日用品,看了眼表已经快要七点,上车加速驶往城外。 s市远郊,除了农村,还有安静的富人区别墅。 她停好车,自然掏出钥匙进了一栋别墅。按开玻璃灯,客厅里还是熟悉的简约布置,落地百叶窗关好。之前定期有阿姨来打扫,还算干净。 她先进浴室,换掉职业装,把顶了整整一天的浓妆仔细洗掉,淡淡的黑眼圈彻底暴露,为了不让那人看到,只好稍微上淡妆。虽然房间算挺干净,但到底还是不放心,拿过掸子又把真皮沙发仔细掸了遍灰。 拧干抹布,捧起檀木展示柜上陈列的青花古瓷,小心擦拭——之前叮嘱过保洁阿姨,这些名贵的陈列品不要轻易去动。 刚刚放下一个瓷尊,手机又开始无休止得吵闹。 “宝贝,今天是什么日子还记得吗。” 她开了扩音,女人的声音在空旷到有些寂寥的客厅里响起,微微沙哑,低沉而磁性。 安燃不太喜欢她给自己的称呼……但难得这次没有不适。 她站在展架一端,电话放在伸手可及的沙发靠背上,正好背对。本来按过接听后,她又转身准备继续打扫展架,结果冷不防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忘了?” 那端人见半天没回应,也不生气,依然轻笑。 安燃止了动作。刚才那感觉…… 就好像那人突然出现在她背后,笑着在耳边叫她“宝贝”。 她苦笑:有些人……真是能无时无刻不调情。 “真的忘了?那我可要——” “记得。”安燃终于说话,打断那端越发投入的表演。她的声音很清冽,像冰泉流过山石,翠竹滴落雨露,直直说尽心里,坦荡又自然。 律所老大也常感慨,安燃如果不学法律,做播音也不错。 那端人果然笑了起来,心情似乎极好:“说给我听听,是什么日子。” 安燃抿了抿唇。 她平时严肃又自持,但性子里不缺狡黠可爱,只是并不常见。现在就是难得目光带了点捉弄的笑意:“等你回来再说。” 她的意思是,等你回来再说,电话里就算了。 那端笑意更明显:“没想起来?缓兵之策?” 激将法对安燃根本不管用。她还是那句,你回来再说。 安燃特地注意不要让嗓子含笑,声音清冷又正经。那端缠了一会儿,得不到满意结果,只好悻悻挂断。 她收了线,不再对展架吹毛求疵。提起便利店买来的东西,钻进厨房—— 估计刚才那通电话,会让她提前半小时回来,要是在那之前忙不完就不好了。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才看清是面粉。她撸高袖子,露出细瘦肘骨。 安燃身材偏瘦,但毕竟有习武的底子,柔而不弱,韧而不刚,是越看越舒服的身材。 倒水,和面,揉搓,加拉面粉,等候饧面的空闲里,炒好了两个菜。 等好不容易做好长寿面,额头上出了层薄汗。看表已经接近八点半,她匆匆烧水下面,厨房的门虚掩着。 本来听力极好,只是注意力全在寿面上,外面门被打开,高挑的女人轻手轻脚进别墅全没注意到。 所以当腰被突然锁住的一刹,她低低惊呼出声。 “好香。” 女人嗓音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2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2 比电话里更加磁性,在她耳畔吹气,愉悦得很:“吓什么,我是贼么?” 口中奚落她,狭长的桃花美目里却闪过满足——要知道,以安燃清冷淡定的性子,想吓她可不是容易的事。 而且还没挨手刀。 这大概算是今晚的……第一个惊喜? 安燃早就回过味来,哭笑不得:“别闹,面要煮软了。” “化妆了?” 女人对妆容的敏感程度超乎安燃设想。发现这细节,她心情似乎更好,按摩一般捏了下安燃肩头:“真用心……打赏。” 她还不知安燃之前熬夜,熬得底子虚得很。 被她拿劲儿一捏,安燃筋肉又酸又软,难得轻哼。她皱眉,这反应是怎么回事? 安燃忙推她掩饰:“别动手动脚,我做饭呢。去,把菜端上桌。” 女人啧了一声,果然也不再贫,乖乖照做。看着桌上的长寿面,还只装作不懂:“现下我回来了。你总该说了吧?” 安燃递给她筷子,眼风扫过她,偏偏不说:“先吃面,凉了要黏的。” 不是她拿捏腔调。 以杜衡的精明,看到寿面还不懂,才是见鬼。 安燃那副云淡风轻模样,叫杜衡愈发心痒。她突然凑近安燃,看得对方有点发毛:“又怎么了?” 杜衡眼睛微眯,突然伸手擦着她细白脖颈,在背后轻轻摩挲。 安燃脊背笔直又好看,像风中劲竹,亭亭玉秀。入手肌肤也温凉,教她心里一漾。 可安燃却有点僵硬:她……还是总能做出超出预料的行为来。 这又在琢磨什么? 感觉到安燃有点不自然,杜衡手下微一用力,上提扯开了带子。旋即顺着背部一路抚摸到美人涡,再度轻轻扯开。神色再自然不过: “吃饭,不脱围裙么?” 安燃:“……” 那是你这么个脱法么?你这分明…… 她不自在地垂了眼:“……少说两句,吃你的面。” 杜衡听话到过分,抱着清汤寡水的寿面,认真吃完,连汤都不剩。偏偏菜都没动几口。反而叫安燃不好意思:“锅里有鱼汤。” “我喜欢面水。”杜衡同她一起,收拾碗筷。 安燃也不知她怎么突然就蹦出这话,干脆不理。打扫干净要出厨房时,杜衡打开开冰箱,看了看,叹口气:“可惜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一年就一次。平时少见你下面。” 安燃笑笑:“不知道你喜欢。” 杜衡是南方人,虽然长了高挑个头,口味还是偏南方,喜好吃米饭。今天杜大老板不知兴致从哪一茬起的,怎么就纠结面条了。 “喜欢。以后你下面给我吃。” 她迳行吩咐,倒不客气。 “好。”安燃自然由着她,没看到杜衡突然勾起的唇,还有愈发玩味的目光。 啧。 圣贤书读多了,荤段子都听不懂。 这声“好”,应得真好听。 作者有话要说:  一次性发完哈哈。希望你们喜欢甜掉牙的文2333 就算甜的是套路也想写,隔云端太严肃了,要调剂一下~ ☆、剑室春情 杜衡回到客厅时,安燃已经换上了宽松的剑舞服,还是马尾高束,模样清淡又有点青涩,这会儿杜衡才感觉她还是个学生。 “我去剑室,你也别急着洗澡,刚吃完饭。” 杜衡曼声应了,望着她转身的背影。 安燃还是穿白袍黑带式样偏古装的衣服最适合,其他的一时新奇,上身好看是好看,但衬不出她本身沉凝的气质。 杜衡在书房里看了会儿书,还是轻手轻脚摸到了剑室。安燃定格了动作,单腿站立,另一只腿则高抬一百六十度,上身前倾。 剑尖平刺,手腕也跟着递出。她身形曲线完全舒展开来,姿态轻盈如同舞蹈。 优雅得好似一只白天鹅。 杜衡倚靠着门,双臂环胸,眼底墨色渐浓。 “睡着了么?” 安燃睫毛颤了颤,睁开眼,依然保持动作:“你说呢。” 杜衡一笑,径直走上前:“可惜。睡着了多好,任由我肆意妄为。” 安燃终于收了动作,耳根有些红,嗓音还算清冷:“我还是得随身带糖。你再不着调,好赶快往嘴里塞两颗,黏住牙就清净了。” 杜衡笑意几乎满得要溢出来: “带吧,肯喂我吃糖,求之不得呢。不过今天可不行……难得的好日子,寿星最大,说了话你就得跑腿,被黏住牙我还怎么享受。” 安燃唇边也漾起无奈的笑。 “在设计动作?” “对,过两天校队比赛,我明天得回趟学校,和姚老师商量。” “想出了哪些?” “我演示给你看。” 安燃的剑风飘逸轻盈,大概和她从小就熟读老庄有关系。杜衡见她动作一个比一个舒展,纤细的腰肢在眼前晃来晃去,逐渐就失了看动作的兴致,开始幻想一些香艳的……画面。 “这个姿势好学一些,没拉过筋的人也能……你在干什么?” 安燃觉得腰身贴上温热的力道,杜衡突然凑近。 “干嘛突然贴过来?”安燃蹙眉,“我还拿着剑,就算没开刃也很危险。” 杜衡的手覆上她拿剑的右手:“这种慢动作没危险。” 她稍稍用力,翻转了下安燃的手腕,拇指探向她握剑的掌心深处,安燃手下意识一松。 剑掉入蓄谋已久的杜衡手中,靠墙放到一边。 卸了她的剑,杜衡完全把她锁进怀里,深深嗅她发间清香。 安燃隐隐感觉到她想干什么,有点紧张:“这里是剑室。” 她从小受到的家教都是,剑室是最严肃的地方——练剑不能有半点分神,否则心不诚,剑法也会走邪路。 杜衡显然全不在乎,吻了吻她发丝:“这里是家。” 在家里,当然……想做什么都可以。 感觉到安燃的紧张,她愈发想笑:“放松,安燃。还要我教你么?我以为你早就不怕了。” “我是不怕……” 她难得无措,虽然口中反驳,但还是忘了反抗,被杜衡轻柔地抵在墙上。杜衡吻她眉心:“那紧张什么,又不是第一回体验快乐……”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温柔里藏了玩味,“是不是太期待了,控制不住?” 也不是没可能,她们有一周没见了。 安燃:“……” 这个时候的杜衡,真的有点欠揍。 ……要不是她今天是寿星的话。 杜衡却把她的无语直接做了默认。更加细密的吻落在眼睫和侧脸,情意绵长而温婉,安燃感觉腿脚有点软,心跳加速,更加害臊了——这是身体诚实的起了反应,迎合她的吻。 杜衡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3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3 手臂始终扣在她腰上,怀中人一点点变化都能感觉的到。她笑意愈发深: 她清楚在安燃心里,剑室是很神圣的地方。安燃的难为情反而生出她们在偷情的错觉,简直美妙又刺激。 手指灵巧地解开盘扣,摩挲露出的锁骨。 安燃腰愈发软,说话都没了底气:“杜衡……” “嗯。”杜衡回以轻哼的鼻音,彼此唇舌贴紧,无法吐露字眼。 她的时间拿捏得很好,长吻在安燃快要陷入迷糊的时候停止。之后只是亲她唇角,如同蜻蜓点水,亲昵又温暖。 亲吻并不霸道摄人神魂,她从来都喜欢让安燃愉悦的同时保持清醒,因为享受而主动地……陷溺其中。 安燃确实舒服得很,手臂不知什么时候环住了杜衡的腰。 等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就是在投怀送抱的时候,安燃更加羞愧,不用抬头都能想象杜衡一定笑得很狡黠。 只好无可救药地闭上眼睛: “别、别在这里……” “这里是家啊。”杜衡在她耳边吹气,看着酡红色逐渐染上她莹白的耳廓,漂亮得紧,“不在家里,还在哪里呢。” “难不成,你想上天台?” 安燃身子颤了颤,知道她在说笑,还是被刺激到了。 “胡说什么……” 安燃眼底蒙上一层淡淡的雾。 “回、回卧室好不好。”她低声喘息,十指揪住了杜衡衣角,“不要……在这里。” 杜衡确实停了下来,温柔望向她。 安燃的要求自己总是很难拒绝。哪怕其实稍微霸道一点可能会更有情趣,但总归是舍不得。 她探手为安燃把碎发拨到耳后,将她抱了起来。 安燃这次没反驳,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个模样,还是早些离开剑室比较好。 可杜衡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安燃有点懵。 “同是安家的规矩,既说生日这天不要违背寿星的意愿,又说剑室里不可嬉戏,冲突了怎么办?我以为寿星的特权,大到可以为所欲为呢。” 安燃还是缩了缩:“不要……在剑室。” 杜衡唇角弯了弯:“你说的?” “……我说的。”她的脸还是很红。 “那先去浴室吧。”杜衡终于得逞,内心充盈着满足,“洗个鸳鸯浴。” 地点虽然诱惑很大,但从来不是最重要的。 重点在于她说,可以为所欲为。 怀中人没拒绝,而且主动投怀送抱说回卧室……真是赚到了。 杜衡在自己二十八岁生日这晚,稍微用了点小手段,收到了无比满意的礼物,至少……有了期待权。 虽然把安燃比作礼物这一点不是很得体,毕竟怀中人再也不是当年漂亮空洞的瓷娃娃。 她同安燃之间的缘分,实在是奇妙到不可言说。 回首去看,其中有太多偶然和恰好,这些并不让杜衡窃喜,反而后怕——如果不是命运眷顾,或者所谓的天意牵引,她们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 安燃父母在她两岁时就过世了。 她寄住安家本家——也就是老宅那里,上有安老爷子,中有大伯安少凯,还有堂姐安萌,以及武馆里一大堆天南海北的师兄弟。 杜衡是安家武馆的控股人之一,但这一点安老头子并不知道:他早早把武馆交给了大儿子,乐得清闲。安燃大伯被狐朋狗友忽悠投资,老本都被套了进去,已经把武馆亏出了个大窟窿。 好在平时混迹圈子广,他输光了钱,才记得自家武馆可不能丢。只好找人补窟窿,经几重关系介绍,才有幸攀到s市财力数一数二的杜家。 听说杜家这大小姐有钱而且人怪,上着哈佛的商学院风光无限,突然就休学回国了,以为要接手家族企业吧,又游手好闲等风头淡却,一点儿都不急。 刚海归的杜家大小姐花了一小时听他吹嘘,确实起了点兴致,何况也就两百多万的资本,她也没跟自家老头子说,索性把在美国赚的第一桶金投了进去。 杜衡也不介意安少凯瞒东瞒西,反正法律文件在那儿搁着,到底是谁的武馆,大家心知肚明。逼急了只怕撕破脸,还惹来更多麻烦。 安少凯感激杜衡大度,后来咬咬牙,请杜衡在高级日料店吃饭。 当然在挥霍惯了的杜大小姐眼里,一顿饭真算不上什么。 安少凯本来野心勃勃,想带自家女儿结识上流圈,被老婆一句话全部堵了回去:你想让让萌萌知道你搞砸了家族心血,把老头子的武馆都卖了么? 安少凯当时听得冷汗涔涔而下,再不敢提带女儿见杜衡。 但无奈已经告知了杜衡,只好临时换成了安燃—— 在安少凯眼里,安燃根本不“燃”,叫安闷还差不多。从来不见多一句话,除了练剑,就是读家里的旧书。她干活勤快,也是个好孩子,可惜性子太闷。 安燃这小孩可能反应比别人慢半拍,快到三岁才会说话,识字就更晚。上学也只能向后推,今年十一了,还留在小学五年级。 老头子知道她喜欢看书,常常避开小孩子同安少凯抱怨,安燃是秀才的心,农夫的命,读书不中用的。这一代小孩心都野,也就剩个安燃,能保住武馆的根。 将来招个孙婿,生个男孩就算好了。 大人的心思,小安燃是猜不透一分的。 她只是乖乖顺从大伯的话,换上裹得像粽子的白衣服,跪坐在包厢里等那位客人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只求不要锁,我是个吃素的好孩子。真的。 ☆、眼底惊澜 至于另一边,抱着消遣看戏心态来的杜衡,准备好好打趣下安少凯和他老婆,顺便看看被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女儿。 结果包厢门一拉开,里面灯光昏黄,榻榻米尽头站了个面色苍白的少女,穿着白地黑花和服,低声说“杜小姐您好”。 杜衡有点傻眼:安少凯说过,她女儿在上大学吧? 吓得她以为走错地址进了夜店……咳虽然去夜店杜衡也不喜欢年纪小的。 那女孩裹在白和服里,活像摆在展架上的细瓷娃娃。姿态不算柔弱,瞧着却可爱可怜。 杜大小姐喜欢美人,男的女的都无妨。可太小就算了。身体都没长开的孩子,说能勾起她兴趣什么的都很荒唐。杜衡虽然开放,但自认还算有节操。 “咳,安少凯先生和你……” “大伯。”小安燃声音虽然轻,却还算清楚,而且没有抖。目光清澈见底,“我叫安燃。燃烧的燃。” “……你多大?” “十一。” 那次饭局是否言谈甚欢,是否推杯换盏,杜大小姐都记不清了。她只要想,这样的饭局每天都不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4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4 下二十场。只是刚进包厢时的那点插曲,还是稍微留下点印象。 因为当时听到“十一”,她下意识皱眉,迟到两分钟的安少凯本就局促,以为她不高兴,当即就虎着脸叫安燃退下。 虽然被误解了,杜衡也没挽留,看着女孩子安静得擦身而过,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动静。她目光扫过安燃表情,淡淡的,无忧,也无惧。 明明刚才是被呵斥了吧? 杜衡第一次饶有兴味地,多看了眼十一岁的小姑娘。 她叫安……燃? 后来安少凯又一次邀她赴饭局,她还是去了。这次换成了与她年纪相仿的大学生,估计是他女儿。 安萌是够漂亮,但可能被安少凯吩咐过,话题挑得小心翼翼而且字斟句酌,礼貌优雅可以打满分,反而没什么趣味。 杜衡兴致缺缺,草草敷衍。 突然想起之前那个叫安燃的,就随口问了下,结果安少凯打哈哈: “安燃啊,她被老头子盯上了,现在可难出门咯。学都不让上了,只让专心练剑,估计以后做看家师傅吧。” 安家武馆每一辈都会选个本家人,什么都不做,留在武馆里度过一生。从前是无上荣耀,现在社会变了,谁不想过得有滋味,因此这活没一人愿意接。 正巧这一辈有个爸妈死得早的安燃。她也没抗拒,皆大欢喜。 这是甘愿当笼子里的金丝雀了? 杜衡突然有点怀念那双淡然的眼睛。 恐怕……以后也见不到了吧。 心头闪过说不出的情绪,最后居然凝成了个奇怪的念头:那孩子看起来挺瘦,练武可是个力气活。得吃不少苦头吧? *** 杜衡不愧是难得一见的怪才。 用人不拘一格,项目也签的大胆冒进,品牌推广独到有趣。虽然生意难免起起落落,但杜家企业总体态势蒸蒸日上,她本人更是被商战打磨得愈发意气风发。 杜先生乐得手一撂,干脆把大半产业都交给她办去。 风水轮流转,突然国学风一热,不赚不赔的武馆竟然也火爆了,连几个生意上的朋友都跟着“品味风雅”,说要搞搞收藏,练练毛笔字儿。 杜衡想起了安少凯,对方赚钱得意,也不忘报答杜衡,答应开个1v1精品课,请最好的师傅带杜总玩。还拍着胸脯不停说杜衡有眼光,练剑最养气质了。 杜衡心里冷笑:练剑最养气质?那你还不是挤破头把自己女儿送出去读金融,也没见她蹲家里练剑。 杜衡本来就是随口一提,见安少凯真当个正事儿去办了,也就半推半就稍微挂在了心上。 这天是周末,她终于处理完了堆积如山的文件,查看了下日程表该去健身会所,突然想到安少凯之前说的“精品课”,临时就给健身教练放了假。 她换了身宽松衣物,脱下十厘米细高跟,有模有样开着豪车去武馆。 武馆建在s市远郊的山区里。上了盘山公路,好似入了深山老林,空气都清幽不少,还真有几分归隐的意思。 武馆里服务生都被打过招呼,待她那叫细致周到,就差端茶送水了,领着她到一间非常安静的屋子里。 说要她等上片刻,师傅还在学剑。 杜衡心里有点膈应:不是说好的请来武馆最好的师傅?这老师自己还在学剑,是几个意思? 估计是她气场忽然冷了,那几个小伙计发现不对劲,挠头直解释,说话都磕磕巴巴的: 这位真的是最厉害的了。她现在那程度,说普通叫学剑,说高深叫悟剑,修炼的不是剑术是剑道,没老师能教了,只能看古籍自己悟。 杜衡心里轻轻嗤笑。 悟剑?还剑道? 真当自己是金庸先生笔下哪个门派掌门啊? 要不要再上华山论一论? 当然和这群毛头小子计较,她也不屑。挥挥手叫他们散了。自己闲得无聊,转圈看这间小室。 黑白两色主打,四壁挂满了草书。 她骨子里是崇尚自由的人,成年之后更加散漫随心,喜欢就拼命去抢,不喜欢送到手边也懒得看一眼。既然对书法没什么兴趣,她的审美就很难涉猎这方面。 但不得不说,自家老头子小时候也在家教上下了狠功夫。虽然只被逼着练过半年硬笔书法,但好歹还有点底子。 触类旁通,勉强能看出这草书写得挺……潇洒。 她不可能从笔锋、力道、写意这些方面侃侃大谈,但是好在笔画顺畅得很,不让人难受。 低回处行云流水,奔腾时龙虎从风。 唔……就是不知道写了啥。 天色逐渐变暗,挂在四壁的书画都看不清楚了。 厢房门忽然被推开。 杜衡回头,看到逆光中站着个瘦高人影。腰身收的细,一眼就能看出是女的。 她直觉来人很年轻。 杜衡心跳突然快了点,毫无来由。可惜站在门那边看不清脸。 “杜小姐?” 吐字清晰,声音清亮却不刺耳。如同潺潺清泉,冲入心里。 杜衡眯起眼,想让她靠得再近些,因此没有立刻应答。果然那人又上前走了两步,按开了灯。 周围骤然明亮。 杜衡终于得以看清来人—— 她的目光毫无顾忌,当然也不掩饰其中惊艳。 来人容颜清丽苍白,杏子般的眼,高挺的鼻,浅白的唇,肩颈扫过长发马尾。一身武馆弟子装束,白袍黑带,持着太极剑,像是从唐传奇里走出的美人。 古典又端方,单单一个漂亮可不够形容。 是以……杜衡细细端详了很久。 久到对方细长黛眉蹙起,语气不冷不淡:“杜小姐,你是不是饿了?” 杜衡:“……” 如果不是见她真的还有点稚嫩,大概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杜衡绝对会想歪。 你有见过登徒子用饶有兴味的目光打量美女,结果美女非但没躲,还一本正经地问出叫登徒子遐想连篇的话,你是饿了吗。 杜衡斟酌了片刻,不知该怎么作答。 小室里安静得过分,结果她的胃代替她的嘴,先作答了。 杜衡看到小美人松了眉头,轻声说:“对不起,我来得晚了,叫你久等。杜小姐应该还没吃饭。我带你先去用餐吧。” 杜衡第一次被别人拉扯,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当然把她从盘坐姿势拉起来后,那小姑娘就淡然收回了手。 “后面有食堂,现在去还有宵夜。” 她们面对面坐在空空的食堂里,杜衡食之无味地吃汉堡,顺便怀念一下上次吃这个东西好像还是在美国上学的时候。 小美人坐得笔直,腰杆挺得那叫一个漂亮。 杜衡觉得这伙食还不如眼前人秀色可餐,干脆自己开话匣子,完全没意识到这是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5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5 搭讪: “你是这武馆里最厉害的?” 小美人顿了顿:“或许。” ——挺谦虚的。 杜衡感叹一下,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安燃。”她目光星亮,映出有些错愕的杜衡,“燃烧的燃。” 有些久远的记忆被唤起,似乎在某年某月的过去,有些灰暗的包厢里,听过这句话。 彼时,她还像个细瓷娃娃。 杜衡恍惚,后面问得话已经不知是回忆促成,还是出于别的心思。 “你多大了?” “十五。” 一模一样的问题,略微不同的答案。 四年不见,当年的小姑娘已如出水清莲,刹那惊艳。 自己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从回国后在商场打拼了四年,才练出了这股子沉凝定力,自家老爹还宝贝得紧,说要的就是不怒而威的家族继承人。 可眼前这人只有十五岁。 气质却内敛沉凝,如同剑锋收鞘,锐而不露。 除了严肃时稍显稚嫩,已经做得非常不错了——她是怎么练成的? 没来由地,杜衡突然想起安少凯夸张得笑,活像推销员或者古代青楼的销售部总经理: “杜总,练剑最养气质啦,尤其能养气质美女!我们武馆包您满意!” 啧。 满嘴跑火车的,偶尔着起调来,还挺靠谱。 ☆、心生慕意 “力道不足,用力刺出才会好看。” 最后杜衡挑了个剑舞,反正竞技类的本事自己不缺,不如陪小姑娘玩一玩。 可惜她很快就被小老师嫌弃力气轻。 杜衡眯了眯眼:我练了七年搏击,跆拳道黑带,举杠铃的时候教练都会被吓到。不过是怕吓到你……还真以为我力气小了? 就是这一个愣神,她惯性刺出剑尖,却被安燃一剑挑高,猝不及防,剑柄脱手。 “力道不足,而且走神。” 安燃依然是冷静认真的神色,也不掩饰,直视她的眼睛就把最真实的评价一一道出: “不用功。还不用心。” 杜衡愣了愣。少女却转身把挑飞的剑捡起,递给她:“再来。” 杜衡没有立刻接住,反而站直了身子,额头上仅仅渗出一层薄汗,要是在健身房,应该已经满身大汗淋漓了。 她本就是放松来的。 只是没想到,挨了个“不用心”的评价后,突然心里就起了波澜。其实或许在灯光仓皇亮起的一刹,涟漪就无声漫起,始终没有停止吧? “我不继续了。” 她反而勾唇,饶有兴味看着过分自持的少女。 安燃依然直视她的双眼,口吻认真如同在作报告: “你从八点四十开始练的,现在才九点三十九分,我的课程还没结束。” “啊,我清楚。”杜衡依然微笑,但她忘记了自己平日对员工下属都不会如此,这是在谈判桌上才会露出的笑里藏刀。而面前不过是才十五岁、尚未涉世的少女。 她手机突然震动。 “现在九点四十了。授课结束了,是么?” “没有,再来。”安燃严肃得很,“因为我迟到了,依规矩,课程加时三十分钟。” 杜衡失笑:“安燃小姐,我很忙,没时间陪你游戏。” 她擦身要走,安燃却拉住了她:“是你要来安家武馆的。” “那又怎么样?” “那就要遵守武馆的规矩。” 杜衡看着拉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能感觉到指腹上的薄茧。力道镇定,毫不妥协。 “我退课。” “退课是从下一节课起解除师徒关系。”安燃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一板一眼,“现在你要遵守规则。” 杜衡突然觉得手腕上多出个力道的感觉……很微妙。 她是自由惯了的人。从小就厌倦古板。 然而眼前的安燃……是个连消遣都极其古板的人。 怪小孩。 杜衡思索几秒,还是接过了她递来的剑,微笑:“好的,我遵守规矩。礼尚往来,你也接受我的原则,怎么样?” 安燃仰起头,询问:“你说。” “我的老师,总得先比我强。不然,何必浪费时间受人说教。” 她没有将安燃当做十五岁的孩子,安燃也没有把她当做比自己大很多的成年人。 安燃眼眸明亮,好似倒映满天星辉。 “好。” 厢房门啪得阖上。 据当晚值夜的小张说,有个剑室的灯整夜没关。 实情是凌晨两点多,杜衡满身大汗,仰躺在地板上,闭眼轻笑:“你好像没赢吧?” 有输有赢,总体是平。 安燃站在一旁,汗水湿透了额发,两人手里都没剑。事实上,最后直接比了搏击。 “算了。你根本没学过搏击吧?” “嗯。” “除了学剑,还会什么?” “……读书。” 杜衡啧了声。 “还能起来吗?”安燃低声问。 “嗤。”杜衡居然一个鲤鱼打挺,就地坐起,勾唇看她,“还来?现在不是三十分钟,三小时都不止了吧?” 很明显,她看起来流汗不少,但气力十足。 安燃没说话,她知道自己看走了眼:眼前这人非但不弱,而且很强,体力尤其好,只是和自己练的不是一种功夫罢了。 并不能怪安燃大意——杜大小姐热衷健身,却时刻都注意不要让身体凸出“强健”的肌肉,毕竟她喜欢欣赏美人,对自己要求更苛刻。 杜衡看着距离不过几步的安燃。 虽然搏击有意让着她,甚至刻意不动声色教她动作……不过还是算以大欺小了。 安燃站在灯光里,身上早被汗水湿透了,正巧一颗汗珠沿着下颌弧线,一路滑到了脖颈位置。领口露出的肩颈肌肤柔白得过分,灯光下水泽莹润,那颗汗珠突然就寻不到了。 再仔细看,也只能看到被汗水打湿的马尾,一缕发丝黏在后颈,贴过锁骨,探入了被衣衫遮住的深处。 十五岁的女孩子,勤于锻炼,身材精瘦柔韧,体态又轻盈自如。 如同杨柳抽枝吐绿,柔软饱满的曲线逐渐长成,却还没有褪去最后一点青涩,反而更让人遐想万千…… 少女剑师宽大的装束下,系紧的腰带里,藏着比风情万种,更诱人的秘密。 杜衡微微眯起眼。 啧。 真是有意思的一晚。 “跟我来。” 她推开小室后门,带杜衡抄近道,一路都没人。 杜衡不动声色看这连排剑室,心里暗暗地想,安少凯真是个没生意头脑的,卖掉一半的剑室,把钱用来做宣传,早就能摆脱惨淡了,何苦要等到现在才有点转机。 她左右环顾,偏偏没有看前面。等注意到安燃停步时,差点收不住脚,撞到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6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6 她身上,忙伸出手臂撑住墙,正好手大致抵到安燃头顶,虽然手底触感有点怪。 安燃似乎愣了一下。 然后转过身。 这下杜衡又觉得微妙了:她把身子转过来,两人面对面,自己的手还算是在她头顶斜上方。 怎么看都是……我壁咚了她。 而且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喂……”杜衡嗓音有点哑。 “手拿开。”安燃说得认真。 杜衡失笑。 但好像自己莫名就不占理了,她也懒得计较,安静拿开手臂,暗想你带的路,差点撞到墙上,反而斥责我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确产生了认知错误—— 那根本不是墙,而是同墙面刷成一色的推拉门。拉开里面都是宽大的袍带。 安燃拿了两套:“我带你去沐浴。现在太晚了,山里夜路不好走,武馆不放人出去。你可以在我的房间休息一晚。会介意吗?” 杜衡发觉今天怔愣次数有点多。 其实……她打一通电话,安少凯肯定立马找司机送她回去,说不准还会殷勤把酒店都订好。 不过看着小姑娘认真清亮的眼神,鬼使神差就点了头。 武馆里普通的淋浴间,只用磨砂玻璃挡板隔开。氤氲水汽弥漫成雾,打湿杜衡的视线。她淋了一会儿,就默默关掉了莲蓬头。 旁边隔间里,水声依然哗哗作响。 隔着磨砂玻璃,甚至连隐约的曲线都看不到。 杜衡站在这侧,盯了挺久,身上都凉了,哆嗦了一下。 那侧水声不停,她接受西式教育,古诗文背得不多,脑子里居然全是唐朝那个名篇,写得那叫一个香艳华美。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真的不是淫词艳曲么? 玻璃挡板只挡到膝盖处,杜衡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热水熏蒸的雾气搅得她心里也热起来,任由身体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看不到。 ……再退一步。 ……再加半步。 一片水光润泽里,骨肉匀停的小腿在雾气里若隐若现,好似一截嫩白的藕,被流水细腻包裹,益发晶莹柔白。 纤细的脚踝不盈一握。 足背苍白,被热水蒸腾出一点点嫩红,指甲小巧圆润。她似乎踮了下脚,热水瞬间滑过她足弓—— 杜衡觉得心里漾起一股□□电流,好像淋浴滑过的不是她的脚,而是自己心口。 她闭了闭眼,感觉不能再看了。 也终于原谅了古代不少皇帝——原来喜欢看美人浴足,意淫做掌上舞什么的,真的不是怪癖。 反正……我没怪癖。 作者有话要说:  短篇,所以情感线会快一些。 ☆、遗世青瓷 总之出于各种原因,洗完澡的杜衡更热了。 安燃松了马尾,用毛巾包着头发,带她回了自己房间。其实和那些剑室没个两样,就是多了张凉席,小毯,还有枕头。 反正现在是盛夏,什么都不盖也不会受凉。 安燃关了壁灯,只在角落矮几上留了盏昏黄的小灯。 杜衡还在思索怎么给身体降温,先躺了下来,尽量不去看她。室内很安静,就听到沙沙声音。 杜衡闭上眼,愈发睡不着。 ……锻炼太多身体兴奋过头了。她安慰自己。 “你在写什么?” “《南华经》。” “《庄子》?”杜衡反应了一下。她又不是道士,好好的叫什么经。 “嗯。” 安燃愈发安静,杜衡偷眯眼觑她,发现她抄得很认真,一缕头发从头巾里散出来都不曾发觉。 灯光挺弱,只能照出她好看的眉眼,稍稍还有点稚嫩。 细瘦颈子和锁骨都看不分明,半隐在黑夜里。 杜衡觉得热得有点厉害。 她干脆坐起来,环顾四周:下次再多给安少凯投点钱吧,至少装个空调。 “写到哪儿了?” “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 杜衡有点懵,她说得挺快,声音也不大,而且一长串儿。头回有点懊悔从前没认真读庄子。 “你看得懂吗。” 半天,她嘟哝了一句。十五岁,要是正常上学,也得高中了? 杜衡心里一跳。脑子突然蹦出个奇怪念头:就算国内,高中生早恋,好像挺正常的? “悟剑,从懂到不懂,再从不懂到懂。反反复复,是没头的。” 安燃突然开始轻声呢喃,乍一听像绕口令。 杜衡没被她绕晕。 却心里有点凉。 她最后那句话,不啻一盆冰水,兜头泼下。 ……反反复复,是没头的。 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是安少凯还是谁,一脸满不在乎笑着说—— 安燃啊,她被老头子盯上了,现在可难出门咯。学都不让上了,只让专心练剑,估计以后做看家师傅吧。 …… 杜衡在发呆。 安燃又开始抄书。 “我叫安燃。燃烧的燃。” 恍惚中,流逝的光阴转眼不见,当年十一岁的孩子,同十五岁的少女身影模糊重叠。 在这陈旧的老宅里……待一辈子? “你以后会出去吧?” “去哪儿。” “就是离开这老宅子。” “不知道。” “总要……嫁人吧?” “不知道。” “当时干嘛不像你堂姐一样,上初中高中,准备考大学然后工作?你知不知道要是这武馆开不下去,以你现在这样,没文凭没工作经验人还不怎么灵通……问题很大啊?” 安燃终于停下笔,抬头望向她。目光依然清亮,其中闪着困惑。 “为什么很大?” “因为——”她突然说不下去。 因为她自己也没想明白。 没文凭没经验不懂交际的人很多,但那些人不会让杜衡觉得“问题很大”,甚至是没有问题。反正只要不懒,总饿不死人。越是自由竞争,越是各凭本事。不是么? 很久很久之后,她的思维才终于跟上了感觉。 那只是隐隐的保护欲在作祟罢了。 杜衡太了解自己:欲望很多,想见各色的人,尝无尽的鲜。这欲望建立在对实力的自信上,只要喜欢的,总能得到。 而那个时候的安燃,活像一尊摆入展柜里的青瓷花瓶。 漂亮,干净,遗世独立。 可也就只是个好看的瓶子,里头空空如也。 除了练剑和抄书,安燃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清楚、甚至从不会去想自己渴望什么……明明年轻稚嫩,却将人生的单调走到了极致。 她活得干净又纯粹,也丢了灵魂。 失了灵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7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7 魂的干净躯壳,如此像一尊器物,可不是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诱人收藏? ——叫她忍不住想多逗弄几分。 逗弄多了,又忍不住暗自惊叹、流连。想给她苍白的日子涂上点鲜艳的色彩,这就已经越过逗弄的边界。 对她小心翼翼、探寻又不忍,爱怜又心疼……分明是沦陷入暧昧的前兆。 但当时的杜衡可想不了那么多。 她一边郁闷居然被个小姑娘问得卡壳,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了;一边想看安燃又不敢看——身体冷了又热,热了又冷。 你真是取了个好名字。 我都快被烧熟了。 *** 流光霎眼,转瞬小半年已过,冬天将至。 这段时间内,杜衡每周都会来武馆看看。安燃已经放弃教她剑技,杜衡也不提学。更何况上次的确没赢过她。 安燃后来终于抽出时间去看搏击比赛的视频,发现杜衡让了她不少。至少当时那一晚,杜衡应该可以压倒性击败她。 管自己是不是初学者,既然当时被激得答应比搏击,就应该要承担这后果——杜衡不是她学生。 但这就更奇怪了:按道理,杜衡已经没理由再来找她。她可以申请换老师,或者退…… “安燃你在么?在的话快点出来。” 她在抄书,外面就传出那人含笑的声音。 “怎么了?” 杜衡手里拎着个旅行包,递给她:“背好。” 她皱了皱眉,还是照做了——反正大概和之前看电影,逛游乐园,动物园什么的一样吧。 “机票拿好,下午就走。” 安燃难得一怔:“……去哪儿?” “云南。” “不去。” “拒绝无效。”杜衡挑眉。 安燃蹙了蹙眉头:“你说过我可以自由选择,答不答应。” “那要等你知道什么是自由,才成立。”杜衡微笑,眼神却认真。 “杜衡,我不是生活在古代,我是个正常的现代人,不需要另一个人带我看看世界什么的。我呆在武馆里,是因为这里安静。” “我什么时候要带你看世界?这么中二的话……就是约朋友旅游而已。怎么,担心人生地不熟,我把你卖了?” 安燃无言以对。 杜衡却在内心轻声说,你当然可以选择守着武馆一辈子……但你为什么从来都没困惑过,为什么与你同龄的安家后辈,都不选择它? 我不会把你卖了。 但是大概得想个法子,把你买了。 她们在云南玩了两星期,期间安燃手机被打爆了,估计是安家老头子急得难提,全被杜衡统统挂掉。 风花雪月的昆明,洱海双廊的大理,古色古香的丽江,梦一样的泸沽湖,甚至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都游了个遍。 天气一直很好,安燃虽然带着帽子,还是被晒黑了一点,皮肤终于不再过分苍白。 最后一天,杜衡本来安排了三套备选计划,最后全部在凌晨时被她临时推掉,她早上三点多就醒了,也可能是一晚都没睡着。 五点安燃会准时醒的。 她的生物钟已经准确到非人境界。 杜衡坐在自己床边,看着隔床上她安静的睡颜,突然有点烦躁。 果然五点一到,安燃缓缓睁开眼。 但她很快又闭上,往被子里缩了缩。下半张脸都缩进被子里了,只剩浓密如小扇的睫毛,颤了颤。 过了几秒,黑亮的眼睛再度睁开。 这一系列起床的小动作杜衡熟到不能再熟,轻声说:“你做了好梦。” 安燃扭头看她,眨眨眼,没反驳。 她真是个矛盾体。古板的时候老成得很,这会儿又迷糊地跟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没个两样。 “你做好梦了,就会睡醒的时候往被子里缩。还会闭上一会儿眼。我猜你可能在跟被子说谢谢,要不是它不能做好梦。” 安燃脸红了。 “要是噩梦,你会睁开眼,坐起来,停个半分钟,才彻底清醒。” “如果什么都不记得,或者一夜无梦,你会睁开眼,眨上几下,然后正常做事。” 安燃终于听不下去了。 她又缩了缩,慢吞吞的:“你怎么知道。” “观察。”杜衡笑笑,有些意味深长,“毕竟我们同居了两星期。” 安燃没吭声。 “而且你上次见我看你书柜,并没阻止。我就认真的看了看。你那一堆老子庄子淮南子列子线装书底下,”杜衡慢条斯理,“放了本一千零一夜,还有本笔记——上面写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法律关系什么的。” “很喜欢童话故事?” 安燃闷了挺久,才伸出头来:“爸爸的故事书,妈妈的大学笔记。” 杜衡一怔:……遗物? “我都喜欢。” 杜衡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念头:伯母的字真的好潦草。法律的那些,你真的看得懂吗。 作者有话要说:  更~ ☆、去路多歧 “我们今天去哪里?” 杜衡深吸口气:“哪儿也不去。” 安燃困惑。 “就在酒店歇一天吧。” “……这是浪费时间。”安燃很实际。 杜衡望向她的目光益发深邃:“浪费一天,心疼?” “嗯。” “那你想去哪里,说吧。说出来,我们就去。” 安燃拿出手机查了又查,有的距离远,有的一天不够玩,刷出各种评价,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值得去,她有点茫然。 更准确来说,她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之前两星期,杜衡说去那儿玩,她就跟着去。不是一路都很好么?为什么她今天不说去哪里了呢。 杜衡就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 时间一点点流逝。 “去哪里都好。杜衡,你说吧。” “我不知道。” “你明明有……”她记得杜衡给她看过行程安排,每一天都是满满的。但杜衡说不知道,她也不能再说什么。 她没出过远门,性子又闷。竟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去你想去的地方,安燃。” 杜衡慢慢从背后靠近她,轻声说。 安燃皱着眉,最后终于放弃:“没有吧。要不就在酒店歇一天好了。” 杜衡身子一僵。 “我说歇一天。你答应了?” “嗯。” “不觉得浪费,心疼?” “……嗯。” 她忽然无声笑了:“安燃。” “嗯?” “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安燃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所以她还像往常一样,露出困惑的神色,看向杜衡。 如果是平时的杜衡,会笑着换一套话语解释,或者干脆演示给她看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8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8 。 但这次杜衡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看着她。 她直觉杜衡不想解释了。 于是回想了一下刚才的问题。 “我想不到特别想去的地方。”她如实回答。 杜衡摸了摸她额头。她的睡姿很规矩,头发完全不会睡散。白天是个瓷娃娃,晚上就是个木头娃娃。 “那你就随我?”杜衡声音轻轻的,“我说什么,都信了?” 安燃觉得她有点奇怪,但不妨碍她点头。 “你一路都安排得很好。” ——我玩得很开心。为什么不听你的? 可这句话,却教杜衡彻底黑了脸。 ——我一路安排的很好?你很享受被安排的感觉? ……你知不知道,你才十五岁,未来的五十年甚至更长都被安排“好”了? “安燃。”她嗓子有点哑。 “嗯?” “你至少也得长点心问下我,”她目光沉沉,“旅游不就是要到处看吗,为什么想待在酒店里,为什么不想出去逛?就像你的生活只能由你自己掌控,别人安排的再好,你也要警惕,他们为什么要安排你的未来。” 安燃眨了眨眼:“为什么?” 她问得自然是前面那个。 被杜衡一提,她的确有点好奇,为什么今天杜衡突然哪儿都不想去了。 杜衡嗅着她发间清香,慢慢一字一顿:“因为我想。因为我接下来想做的事,在这里就可以完成。” 安燃一怔。 “我很想……想了很久了。” 当轻浅的吻落在额头时,安燃目光很茫然。 杜衡没有收到拒绝的意思——虽然她心里很清楚,那只是安燃在思考她在做什么。 她不笨,应该很快就能明白过来了。 杜衡目光一沉,稍一用力将她按回床铺,埋在松软枕头里,安燃散落的发丝扫过她的脸。 她的吻很轻,流连过眼睫,叫安燃下意识闭了眼睛。这出乎意料的顺从仿佛打开了心底某道闸门,一发不可收拾。 她吻上安燃苍白的唇,温柔含住,调情般轻咬了她的下唇,像是意图点醒思绪昏沉的对方。 分明这个时候可以趁着她错愕,索取更多。但本能和本心…… 并不会时时一致。 安燃果然猛地睁开眼,推开了杜衡。 她的力气并不大,甚至还犹疑——那是出于最后一丝难以理解的困惑。但杜衡真的顺着她的力道起身,静静看着她。 “你很想?”安燃轻声重复。 “对,我很想。”杜衡虽然没有做更多亲密的动作,但既然安燃没有再推,她就保持倾身的姿势,不肯后退一分。 “你顺从了你爷爷和大伯的安排,继承武馆,当看家师傅,守着一大摊规矩活成老古董。我看不下去,想把你拽出那笼子。” “不过我看不下去,动因算不上多高尚。”她突然自嘲地笑起来,“一样也是出于私心。因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的未来是有我的……如果没有,我也会做主,把自己安排进去。反正你总是半推半就的,迟早有天就习惯了我的‘安排’,是不是?” “我自信……有能力办到。” 安燃睁大了眼睛。 她的模样越来越出挑。杜衡开始相信很多俗语,比如女大十八变。她永远无法想象安燃彻底长开的模样。 有一种瓷器是钧瓷,即使烧成出窑,它始终还在不断裂变。只要不碎,千年不易。有人将这一奇景叫“钧瓷开花”。 如果说安燃是遗世的瓷。 她不想错过每一个开花的刹那。 *** 喜欢这件事。 如果不说,安燃永远也不会懂。 她今年可以带安燃去云南,明年去西藏,后年出国,看起来与安燃亲密无间,但永远都只会是看起来—— 以瓷器来作比眼前的少女,勉强算得上精妙。瓷器并不坚硬,但油盐不进。 任你再温润如水,也不可能溶了青瓷。 杜衡懂得隐忍,但相较无望的隐忍,她还是会选择正面剖白。 她比安燃大七岁,更明白等待其实才是最奢侈的消耗,而自己未必耗得起。 “你说我这样安排你,好不好?” 杜衡唇色苍白,不过话语都还算冷静。 “安燃,再大大方方的评价一次如何?” 安燃不说话。 杜衡在她床边站直,双手放进裤兜里,声音低沉: “我和你的爷爷,大伯没什么区别。如果他们当时不是要你继承安家武馆,而是把你送到杜家陪我,那就没有任何矛盾了……我也不会傻到和你谈什么自由。” 安燃垂了眼,杜衡知道她听得懂。 “啊……错了,其实还是有一点差别的。” 杜衡有些佩服自己了,思路清晰,表达流畅。唯一的听众也给予了最高的尊重,始终在安静倾听。 听到这话,安燃原本抱膝缩起的身体颤了一下,慢慢仰起头,看着她。 杜衡已经能猜出这动作的意思——大概对下面要说的话很期待吧? 抱歉要让你失望,安燃。 “他们只想让你乖乖听个十几年的话,又或者几十年,说不准时限——也许等你堂姐日子过得不好想回来继承武馆,你就可以净身出户重获自由了。我可不一样。” “我想安排你一辈子,安燃。” 她的话掷地有声。 安燃始终没有任何表态,缩在被子里。 杜衡耐心很好,她在静静的等。安燃肯定听明白了,她不说话,只能说明她在思考,或者犹疑。 然而犹疑,就代表存在一丝希望。 只是她等的时间也太久了—— 杜衡终于还是不忍心,再站下去,更像是自己在逼安燃立刻做决定。 从来待她都恨不得捧着呵着,教她开心点就好。现在这算什么? 可偏偏又不甘心后退。 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任何退却都是怯懦。这不符合她的原则——喜欢的,穷尽机心也要得到。 杜衡有些恍惚,从前没想过如果喜欢上易碎品,经不起抢夺这么激烈的折腾,该如何处理? 手机在震动,反而为凝重的氛围找到了突破点。杜衡低声说“我去拿外卖”,匆匆出了门。 过桥米线提上来时,床上被子叠成了豆腐块,安燃不见人影。 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 杜衡靠在窗边,疲倦得闭上眼。 等她出来,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外卖。杜衡抬眼望她,安燃却没有看她一眼。 之后安燃就趴在一旁桌子上抄书,一副老僧入定模样。 杜衡就站在她身后看,她的背影挡住了笔,看不清安燃在抄什么书,当然她也不感兴趣了。 中午过去。飞回s市的飞机要到点了。 安燃突然起身,认真收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9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9 拾好书卷,放入行李。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杜衡的心越来越冷。 她曾幻想过安燃应和自己,红着脸说喜欢的模样。如果真的在一起,大约她的喜欢也很安静。 那么同理,她的拒绝……也该是安静的。 理应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下了飞机,杜衡叫了的士,先送她回武馆。直到在武馆门前,安燃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地方。 她站在门前看了许久。 慢慢回头,看向身边比自己高一些的女人。 “杜衡。”她轻声喊。 杜衡知道煎熬终于结束了—— “云南很好看,我玩得很开心,谢谢。” “嗯。” 她顿了顿,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安常是安燃的爷爷,安少凯是安燃的大伯。” 安燃的声音很好听,说话一向平静,语速不慢,吐字清楚,让人立刻静下心来。 她抬眼看向杜衡:“杜衡是杜衡。” 杜衡微笑着,虽然身体很冷。 “杜衡,是安燃的杜衡。”她低声,纠正。 “杜衡是杜衡。”安燃重复,声音轻轻的。 杜衡错觉可能心脏突然停跳了,要不然怎么会不供血、四肢僵冷?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失语、笑都没有力气? 要不然怎么会看着安燃转过身,推开黑色的门走了进去,都没拉住她呢? 杜衡是杜衡—— 你是你。我是我。 是以……你的安排,我拒绝。 旧的煎熬结束了。新的煎熬,伴着寒冷永无尽头。 安燃啊…… 你把我烧成灰烬了。 真冷。 ☆、临渊一步 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安燃猛地惊醒,伸了伸僵硬的十指,开始低喘。 “唔。” 身边堂姐咕哝一声。她动静搞得有点大,掀了被子,堂姐虽然还在做梦,都冷得缩了起来。安燃忙把被子给她盖好。 起身披了外套,坐在书桌前看堂姐带回来的大学教材,对着摊开的公式,发呆。 连着和堂姐熬了好几天的夜,商定好分馆的位置、规格还有抽调师傅的名额,一直没闲着。 她练武底子结实,堂姐可就撑不住了。哀怨地说再熬夜下去,黑眼圈重得快能和国宝相亲相爱了。 好在终于大概规划都搞了出来,堂姐直接钻进被窝里挺尸,彻底睡着之前还低声迷糊说冷,连空调都没有,要安燃快点躺好抱团取暖。 安萌以前冬天就喜欢抱小安燃蹭,当成小号玩具熊,香香软软的,还能自个儿生热。 安燃本来还想再看两小时书,架不住安萌软磨硬泡,只好教她等一会儿,自己洗漱换睡衣。 “小燃你怎么硬邦邦的……”等她回来,安萌已经有点迷糊。 她有点无语:堂姐,你抱的是我枕头。 她从安萌手里抽出枕头,躺进被窝,就被安萌一个熊抱缠住。安萌这才开心地砸吧嘴,分分钟呼哈睡着了。 安燃阖起眼,困意也慢慢涌上脑。 身下变得松软,似乎是童话里轻柔的十二床鹅绒被,她躺在绒海里不断下陷。 眼皮隐约覆上一层冰凉。 像是谁的手。 拇指恰好覆在她眉间,轻柔地来回摩挲,比催眠曲更安心。 依照本能应该一手刀砍过去,但她却有些留恋这不算温暖的温度。耳畔突然传来静静呼吸声,吐息快要喷上她耳廓。 心跳突然就快了——记忆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曾经离得这么近过。 呼吸声被突如其来的呵笑打断,戛然而止。 “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口吻比冰川更冷漠,好比刀子,从耳孔扎入脑髓。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直到半分钟后,才迷糊清醒。 给身边堂姐掖好被角,她自己睡不着了。 轻手轻脚起身,换回白日练剑装束,走回剑室。行在回廊上,簌簌雪花飘落。 夜里的深山武馆,总是特别安静。 她突然也没了练剑的兴致,就在回廊上呆呆站着。 前几天大伯说,杜家大小姐去b市考察新项目了。他本来赶去想谢人家今年增加了对武馆的投资,结果人都没撞见。 大伯还挺开心的,拍拍安燃肩头:阿燃啊,看到没,你用心教人家,人家就会给你回报。以后要更上心教杜大小姐,让她始终对武馆感兴趣,记得了? 安燃低头不说话。 大伯想了想又叹口气,虽然杜衡没坑咱们,不过还是把武馆收回来更放心些。老头子那里还瞒着呢。 安燃眼底起了层淡淡的雾气。 大伯,靠接济不是长久的法子。 安少凯惊讶得看她一眼,安燃什么时候也开始想这些了?他呵呵安慰小姑娘:也算不上接济,杜衡投资在武馆,也能营利。咱们不欠她。只不过以她的本事,有太多更赚钱的门路能走,她要撤资理由一抓一大把。大伯我不安心罢了。 武馆宣传不够,许多师傅也年纪大了,地势偏远,交通不方便。守着老规矩不变通,会吃亏的。 安少凯这下是真的惊呆了。 安燃这话……怎么听着和自家闺女之前抱怨的,那么像呢? 安少凯抱着一肚子困惑,和远在b市的安萌说起这事,结果第二天安萌就拎着行李箱风尘仆仆赶回来,哪有一点都市女白领的气场。不过反正这一面也就在安燃眼前出现过。 安萌激动得眉飞色舞:“革|命吧,小燃!” 安燃:“……” 她想了想,轻声问:“堂姐,之前说过的书,你有没有找到?” “啊,有啊。”安萌点头,打开行李箱,“都是带给你的。法律,还有商务方面的?” “嗯。” 安萌嗤嗤地笑:“这是要还俗,不看老庄啦?” 安燃垂了眼睛。 “看的……都要学。” 安萌知道堂妹的性子,说软那是真软,跟水一样温柔随和。可硬起来就是把铜剑,掰断了都不带弯的。 知道安燃不是说着玩,所以才用心找了书,分好类。说实话,爷爷当初顽固地非得留个小辈守武馆学剑,她心里不赞同,可又怕火烧到自己头上,只能怀着内疚躲远远的。 “怕会很辛苦。”安萌叹口气,望向搬书入柜的堂妹,“你要是真打算一直听爷爷的话,这些看不看都一样。反正……武馆一时也倒不了。” 安燃认真整理着书,没有回头,只说:“我现在听话。” 安萌眼睛一亮,刚想说什么,安燃已经理好了书,坐回书桌旁:“堂姐,说说开分馆的事吧。” 安萌居然劝动了老爹安少凯,出租了一部分剑室给别人搞农家乐,空出一笔钱给她折腾。 她直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0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0 接把分馆位置定在了大学城附近,也算是城市的繁华区,交通方便,潜在客户多,但师傅却不敢抽调太多,万一被老爷子知道恐怕血压又要飙高。 总得有个能镇住场子的,安萌想让搞散打的师傅过去,安燃皱了皱眉:“我去。” 安萌正在喝水,差点喷出来: 要是你都出去了老爷子还发现不了,我还折腾这些干什么?! “下个月月底,有一场剑舞的商演。大伯接了,就说是主办方要求提前排演吧。” 安萌还是觉得不靠谱:老爹才扛不住老爷子的威压…… “啊……”安燃慢吞吞的,“上次去云南,给爷爷带了点擂茶,他喝完一壶,就没有继续骂我偷偷跑出去玩了。” 安燃看了堂姐一眼,还挺严肃:“其实还剩了一些,我再去泡杯茶好了。” 安萌:“……” 这爷孙俩的相处模式……怎么有点怪啊? 在安萌提心吊胆的忐忑里,安燃去了安老爷子房间,三盏茶功夫一过,安燃一脸淡定的走了出来,朝安萌点点头:“答应了。” 安萌有点懵。 可堂妹已经走远了,她只好跟上。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车就在外面等着。安萌同她一起去看分馆,上车之后,安萌交给堂姐一个大瓶子,里面灌得满满都是紫药水。 “你受伤了?”安萌看着堂妹,“带这一大瓶做什么?” “没有。”安燃摇头,“留给大伯用的。爷爷说,他有胆子替我接商演,就得有断腿的觉悟,不吊三个月石膏不算完。自然不可能那么夸张,但大伯终归要吃点苦头——这个留着给他擦。” 安萌在心里为老爹点了一百个蜡烛。 分馆装修、宣传大概耗了一周时间。安萌是临时请的假,最后还有些布置没搞完,但是公司那边不能拖了,只好先回去,安燃独自把剩下的工作做完。 她近来总是容易恍惚—— 从前只在武馆里待着,后来认识杜衡,就算出来吃饭、看电影、逛游乐场、旅游也都是她带,自己什么都不用想,因为杜衡总能安排好。 安排…… 安燃竟然有些莫名畏惧这个词。如果不是这个字眼,那天也不至于…… 她闭了闭眼,知道自己又想偏了。 无关乎哪个字眼的问题。事实上,那天杜衡提的问题,她无法回答。 “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想要武馆?她清楚自己对大伯现在那位子没任何念头。 想要在剑术上胜过所有人?更是无稽之谈。 想领悟剑道一辈子、为安家剑法作出点创新什么的…… 依然陌生得很。 但除此以外,并无什么了。 再多的……想也想不到。 当杜衡说安排一辈子的时候,一切毫无准备、猝不及防,她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只模糊觉得,杜衡的意思是要改变现有的一切……这是不可以的。 不可以的。 ☆、咫尺擦肩 “要关门了哦。” 耳边有书店营业员在善意提醒,惊醒了她。她看了眼窗外,灯火辉煌,夜色深沉,已经快要晚上十点了。 “嗯,我买这些。”她把淘到的一套简易英文教材递给售货员。这家旧书店之前杜衡带她来过—— 那次逛完游乐场,杜衡牵自己的手,似乎在沉思什么。 她则停下脚步,抽出了手:“你等我一下。”匆匆跑到小摊旁,买了根棉花糖,小心舔着走回杜衡身边。 杜衡眼底已经有了明显的笑意:“小孩子。” “不小了。”她回味了下口中香甜,才侧头看向杜衡,女人的侧脸妩媚精致,是她见过顶好看的脸,“家里的规矩是成年了才能做师傅、带徒弟。成年按从前的算法,男人二十弱冠,女子十五及笄。我今年十五,已经成年,有资格收徒弟的。” 杜衡似乎怔了怔,望了自己一眼,目光愈发深邃。 想看仔细时,女人却倏然笑了,眼底光泽闪动,似有深意:“我是你第一个徒弟?” 她咬了下唇,虽然吞吐,还是说了出来—— “……不是,你退课了,我也没打赢你。”她声音闷闷的,“安家剑法单传十七代,先前还从没有哪位看家师傅,首徒都收不成的……我开了先河。” 杜衡这下是真的惊住:怪不得她那晚始终不服输。明明没学过搏击也还要死撑,原来是不想开这种灰头土脸的先河。 这下连嗓音里也带了笑:“没收成首徒,会怎样?” “……爷爷半年之内都不许我收徒了。” 她还没说,在安常老爷子知道她是因为没打过“徒弟”才收不成之后,罚她在祠堂里跪了仨钟头。 杜衡眉眼弯弯。 “不许笑。” “不笑。” “你笑了,眼睛在笑。” “那是因为,你舔棉花糖的样子挺可爱。我忍不住。” “……” “哎别走那么快,看路。好了我不笑了,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喜欢。” 后来杜衡就带她到了这家旧书店。 书店在老街的拐角,小而安静。书籍虽然旧,但都被拾掇得很干净,而且破损的地方还细心修补好了,摆放整齐。她的确喜欢这个地方,一直待到黄昏才回武馆。 “要学英语?”店主一边收钱,一边笑着问她。 “嗯。” “从来没接触过吗?”对方挺惊讶,毕竟她挑得这套很基础,大概是小学教材那种。 “……嗯。”也不算是完全没接触,上小学那会儿还是学了一些。她就凭记忆还是挑得当初的教材。堂姐给她带的书里有英文原版的,完全就是天书。 “下个软件多背背单词吧,记得也要练听力,不然学哑巴英语就没用了。”安燃点点头,抱起那摞书匆匆离开——她还得赶地铁回武馆,好在和一同来的朱师傅打过招呼,不然朱师傅只怕会怕她跑丢,要到处找了。 晚上十字路口人来人往,对面就是地铁进站口,她匆匆过斑马线,瞥了眼因为绿灯停下的车,后面有一辆看着很眼熟,不过车牌都被挡住,她也不是很好奇,脚步没停,小跑起来。 *** “前几天北边雪下得那么大,你又没带多少厚衣服,有没有冻着?b市的项目中标了吗?你爸说竞争挺激烈。你弟过两天回国,实在不行先拖一拖,等他回来你俩一起……” “放心吧,妈。”杜衡笑了笑,“小无回来,老头子有活给他干。” 杜妈妈还不放心地絮叨,杜衡则垂了眼礼貌地听,心思却飘远了。 b市项目就算她不去,新提拔上来的主管也应该能搞定。 只是…… 当时如果不找点事做,恐怕又要忍不住去扰她。 杜衡第一次觉得,有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1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1 些人就是为了打破原则而存在的。 如果自己真的坚守原则……就根本不会对她说那些话。趁她浑浑噩噩,还对自己满心信任和依赖的时候,徐徐引诱,温水煮青蛙把人哄上床拆吃入腹,一偿夙愿。 大约等什么都做完了,她还不一定能想明白怎么就到了这步。 但杜衡清楚得很:要真自大成那样,才算彻底完了。 如果因为肆意亵玩,失手把瓷瓶摔成碎片,哪怕有再高超的拼合技术,也藏不住裂纹狰狞。伤害的痕迹会始终存在,永远无法光洁如初。 还不如……远远的看就好。 我做不到多高尚,但至少在本心还能压抑住本能的时候,把心给你看。 她手指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 感觉可能要失态,只好仰头看向倒数的秒数。一眼看到个细瘦背影,长马尾,穿着红黑学院风的衣服,抱着一摞书低头匆匆走过。 陌生……又莫名熟悉。 身量很相似,走路姿态也极像,匆匆却轻盈。 杜衡眯了眯眼,那背影开始小跑,感觉更像了,但是这身打扮还有现在这时间……根本不可能是那人。 她心里忍不住自嘲:这是情场失意,自动开启了“从此看谁都似你”的狗血桥段了? 绿灯转红,她不再多想,开车过了路口。 *** 大学城的分馆背着安老爷子开张了。 前期的宣传工作做得不错,头天就有几个学生来看散打,朱师傅忙活起来。但明显对面跆拳道班更受欢迎,很多女孩子也去学。 安燃没把这些放心上。 开分馆一部分是为了武馆的将来,还有一部分小心思……她自己也还没看清。 安燃不是急性子,尤其是这些年悟剑抄书,愈发沉凝。 既然没看清,那就要留时间细细看。 她已经习惯了在晚上九点武馆结束营业后,打扫卫生,接着回到卧室看书做笔记,凌晨睡去。 早晨五点起来,煮好早饭,然后练剑。 她起得早,直接去剑室做伸展运动。结果有天有个练散打的男生来早了,偶然瞧见,上前脸红搭讪,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多了一大群要学太极剑的,还是男的居多。 安燃对学生来者不拒。 但太极剑没有散打帅,武馆里又是同等价位的半个月内都能换,大部分男生还是硬着头皮红着脸还了剑,跑回朱师傅那边受“折磨”。 女生没走一个,还渐渐多了起来。 安燃的气质很能混淆她的年龄,她也很少在授课时讲自己的经历。只放着舒缓的音乐,示意动作,再慢动作分解,教她们跟着练。 一身剑舞服潇洒飘逸,白底镶金线的料子,领口束紧,盘扣一路顺到腰际。这是安萌偷偷设计的,等安燃发现时成品已经做了出来,不穿就浪费了——安萌走之前软磨硬泡,成功得让衣服上了安燃的身。堂姐满足得喀嚓拍了好几张照,才放过她。 她本就说话温声细语,性子又波澜不惊,眉宇始终淡淡的。 如果她们学得好,偶尔也会欣慰地抿唇笑。 课下女学生闲聊,竟然也都不自觉低了声音。总觉在安燃面前高声喊叫很不适应。 有次课间,她在喝水,突然有个学生讲她专业课老师的糗事,安燃不经意听到,怔了怔:“你是学法律的?” 那学生吓一跳,从没见安燃参与过她们讨论:“……是啊。老师你大学是舞蹈专业吗?” 安燃笑了笑:“我没上大学。” 她们有点尴尬:“嗯,也挺好……” “该上学的时候练剑去了,所以没上。” “老师的太极剑是跟谁学的啊?” “我爷爷。” “有点好奇老师的爷爷……肯定很厉害。” 安燃轻轻摇头,笑着说:“他老了,不算很厉害。年轻时剑法很好。” “老师你太极剑这么好,练了多久啊?” 安燃练得是安家剑法,已经不算太极剑类,而是竞技一类,不过同她们一时也讲不清楚,只好模糊:“正式学剑是五年,如果说得模糊,应该从记事起就摸剑了。” 女学生的反应超出她预料:“只有五年?我还以为老师你要说个十年八年的呢。” 安燃被她们的话引笑了:“我今年十五,五年不算短了。” 学生们:“……” 十五?! 老师你开玩笑吧?不是认真的吧?! 不不如果是真的话…… 可以、可以不叫老师吗? 自从安燃十五岁被传出去之后…… 男生们来得更频繁了。剑室和练功房里经常出现花束和巧克力。 朱师傅的脸色愈来愈黑了。 女学生们开始以姐姐自居。 从前恭谨温和的氛围再寻不见,基本变成了“小安老师,我们想看剑舞啊,两把剑嗖嗖转的那种~” “小安,姐姐给你介绍男朋友,长得这么标致不早恋多亏呀。” “小安,千万不要被隔壁那些歪瓜裂枣拱了……防火防盗防师兄哟。” “小安,一起去唱歌吧!” “小安,我是如如,江湖救急……我现在在外面,一二节课赶不上了那个老师特别变态,每节课都要点名不到期末就扣分……啊啊小安你太好了,科文楼3102早上八点的课。中午请你吃饭,么么哒!” 安燃在7点45分时准时出现在教室一角,拿出笔记本,闭目养神。 她本意是要记一些笔记给如如带去,如如同她玩得挺好,能帮则帮。结果那老师匆匆进来,居然开始发试题纸。 安燃陷入呆滞:对着空白的试题纸和幻灯片上的题目发呆。那些奇怪的数据都是什么…… “同学,快交卷了,你怎么还不写?” “……不好意思,能借我看一下你写的吗?”她轻声说。 “啊?啊……你拿去吧,”那眼镜男生磕巴起来,“别、别全抄,稍微改动一点啊。” 她点点头,刷刷刷开抄,最后写上如如的名字和学号。 眼镜男生瞄了一眼:“你的字写得很好看。” 安燃笑得眉眼弯弯,对助人为乐的他很是感激:“谢谢。” 当然,后来如如收到机电系学霸情书的事情……都是不怎么重要的后话了。 ☆、狭路相逢 如如对替考这件事心里很愧疚,在得知安燃自学英语之后,也尽力帮她。 安燃很努力,有点让如如想起自己高中拼命学习的时候,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小安老师,你完全可以去考大学啊,就少赚个一年的钱。啊虽然考上大学也是浪,不过……哎呀总之我觉得不上很可惜的……” 安燃抿了抿唇,目光黯了下去。 “小安你挺想上大学的吧?”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2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2 她又开始恍惚。 谁的声音,穿过模糊的时间线,幽幽而来。 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二十五天没见了。 没有刻意去数,但就是记得清清楚楚。二十五天前的晚上,在武馆门前自己说,杜衡是杜衡。 然后不敢看那人,低头匆匆离开。 她心里突然空空的,有点慌。 “小安?”如如在喊她。 “我有点口渴。”她起身,出卧室倒茶,路过客厅时,朱师傅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上在放本地新闻,闪过一群衣着光鲜的人影,其中有个刺痛了她的眼睛。 杜家好像和市政府合作了什么项目,电视上在采访杜衡。她身着贴身的职业装,妆容精致又靓丽,优雅而大方。 节目肯定是录制的。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可能穿着名贵的礼服出席各种宴会,也可能在公司里忙,或者做其他很光鲜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她不熟悉的。 其实六月份认识杜衡,现在十二月,也就半年时间。她也只是每周来一到两回,但就是印象很深。 安燃不得不承认,她有些时候隐隐期待杜衡来找她,因为可以放松,可以尽情享受她安排好的娱乐。杜衡的宠溺像温床,赖上就很难起来。 温水入喉,缓解了口渴,却没有缓解任何心事。 如如怕宿舍关门先离开了,她看着摊开的书。除了英语,一半是法律,一半是商务。 她听大伯说过,安燃学的就是商务。法律的启蒙……则源于妈妈的笔记。 只有《一千零一夜》,走之前收进了箱底,来市区这边就没带。 “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安燃闭上眼。 我觉得…… 有一部分,我已经找到了。 *** 太过平和的日子很快结束,商演的日子不断逼近。 安少凯带安燃去见主办方,安燃才知道是对方是游戏公司,要她在新游戏发布典礼上穿女主角的套装,表演一段剑舞,烘托下气氛。 见面气氛挺融洽,对方对安燃外形很满意,不过还是委婉地提了下,希望到时候能多笑一笑。 安燃乖巧地答应了。 离开后,她要回大学城,安少凯本来想送她,地铁上安燃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 “大伯。” “怎么了?” “等商演之后,我想……” 突然一通电话打来,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竟然还是游戏公司那边的人,说希望晚上一起吃个饭,有个投资方想确保万无一失,见见安燃。 安燃没理由拒绝,只好和大伯同去。 可等到日料店里一会晤,安燃看到坐在一旁熟悉的人影,突然心头有点莫名发哽。 安少凯反而喜形于色:杜衡居然也在?那倒不至于太尴尬。 杜衡旁边的年轻男子才是请客的东道主,经介绍才知他叫杜无,是a游戏公司新入股的股东,这次的新游戏是他参与投资的第一个游戏,所以很看重每个营销环节。 杜衡,杜无。 安燃在心里默默念了下这两个名字,脑海里划过另一个词儿,稍稍有点不一样,蘅芜,那是古书里记载的一种香草。 她们是亲戚? 杜无的话很快给了肯定答案:“家姐对武馆很感兴趣,甚至也学过一段时间的太极剑,我想和安小姐会有共同话题。” 安燃垂眸,不知该说什么—— 杜无是她弟弟,知道她学过太极剑,却不知道就是在安家武馆学的?“老师”是自己? 她摸不清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这可冤枉了杜无——他是真的没去了解那么多。而且,这次完全是杜衡自己硬要来的。 身为姐姐,她口气强硬,用得就是这蹩脚理由:我学过太极剑,你请的人好不好,我可以帮你看看。 那意思说白了,就是姐打算跟去看人,你开不开路? 他还有的选? 杜衡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生意,不清楚原来在杜无回来之前,老头子早就给他下了任务。他平时就喜欢打游戏,干脆本钱一甩投资给了游戏。 这次回来就是直接“收成”的。 是以杜衡也是刚知道,弟弟居然阴差阳错地搭上了安燃。她本来可以装不知道,但很久没见她了,实在想得很。 至于安燃…… 大概脑子里只有练剑,或者抄书吧。 包厢门推开,她就看到了一身西装裤裙,亭亭玉立的安燃。 安静站在安少凯身后,似乎在打量自己。 见到我大约是惊讶了吧…… 杜衡不想承认这个念头让她心跳有点快,她端起了面前清酒,抿了一口。 入喉清烈,反而隐隐烧了起来。 “那是当然!”接话的是安少凯,安燃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太妙。果然大伯快人快语,“我们安燃就是杜小姐的老师啊!” 安燃一噎。 杜衡也眉头动了动。 “老师?”杜无好奇。 “杜小姐来得是我们武馆,她的太极剑就是阿燃教的。杜老板放心,别看阿燃年纪不大,做事很认真的,这次肯定让您满意。” 杜衡越听越不是滋味—— 虽然是在夸安燃,可怎么都像在推销物品。桃花美目扫过端坐如初的安燃。她倒是眉眼淡然,一副置身事外模样。 算了…… 她什么时候不是这副样子。 杜无联想到之前莫名强硬要来的姐姐,突然目光深远起来,在杜衡和安燃两人身上转悠。 姐弟俩关系不错,同在美国读书,观念都挺开放,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故而姐姐的性取向……弟弟是清楚的。 “嗯……年纪是小了点。”他字斟句酌。 记得老姐说过,不是帅哥也要成熟御姐啊?这么小的……咳,虽然看起来个子挺高颜也好,气质也出挑…… 但毕竟还是只有十五。 “本事和年龄没关系。”杜衡淡淡出口。 安燃睫毛轻轻颤了颤。 时隔二十六天,终于又听到了她的声音,还是关于自己的。 真好。 她双腿内扣保持跪坐,手放在大腿包裙上,轻轻握紧了布料。也不知是因为没有把持住心海波澜而气恼,还是激动或者喜悦之类说不清的情绪。 可这话落在思维进入邪路的杜无耳朵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本事和年龄没关系…… 什么本事啊,老姐?! “呵呵。”是以他只憋出了这么一声笑。 *** 杜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还能不清楚。那双妩媚的桃花眼里流转过警告的光泽,颇具深意地扫过一旁弟弟。 杜无立刻收敛了,假咳一声:“安小姐还没拿到表演服吧?正好我带了一套,按照一米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3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3 六|四身高的人体模型设计的,不如去试试?” 安燃现在一米六七。 杜衡心里哼笑:一米六|四……杜无这小子是个数据狂,在他发现自己身高维持在一米七九不长了、再难突破一米八大关,就宣称女朋友要找一米六|四的。 十五厘米最适宜身高差,缺一点多一点都不好。 看来最近玩游戏玩得挺上瘾啊。 她瞥了杜无一眼,弟弟心虚得摸了摸鼻头。 “衣服在车里?” 杜衡目光涵义甚深,问的话却平静浅显。 “对。” “跟我来吧。”最后这是对安燃说的。 服务生帮她们又开了个包厢,安燃拿着“衣服”进了包厢里的洗手间。 早该想到,大部分游戏人物的衣服…… 都包得不怎么严实。虽然这个改良过了,但还是薄纱层层叠叠的,叫安燃看着有些不舒服。 好在穿上身后还好,并不会露什么,反而挺有仙气。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 她对着镜子,咬了下唇。 外面传出声音:“穿不上吗?” “穿上了。”安燃低声应了,走出洗手间,难得的磨蹭。 杜衡一直都知道,她生得娇妍。 至少非常符合自己想象中的东方古典美,袅袅娉婷,纤腰束素。因此也不吝啬赞美:“好看。” 安燃却应得很轻,而且低着头。 “怎么了?” 这才发现她双臂似乎夹得有点紧。被发现了之后,安燃干脆一手背后,从后面拉紧胸前的布料。 这个动作……好像是怕掉下来会走光。 也许是因为年龄偏小,安燃的曲线确实没有彻底长好,胸部撑不起来。打个比方,如果说游戏人物设计的身材是饱满多汁的水蜜桃,安燃大概是…… 发育尚嫩的青桃。 杜衡一点就透,上下更为细致得打量她,慢慢上前,垂了眼:“我知道了,到时会改得更合适些,别担心。” 安燃的脸有点红,落在杜衡眼里,反而是局促得可爱。 她想了想,换了个更直接的安慰:“你还要发育的,过个两年就凹凸有致了。” 安燃脸更红了。 从来没想过和别人讨论这种问题。连堂姐都不会说……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甜,黏牙。 ☆、武道问心 她脸红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杜衡觉得方才喝下的那口清酒开始作怪,否则不会心旌神摇,直想抚摸她的脸,险些就忍不住这冲动。 “最近还是抄书练剑?”杜衡转身倒茶,饮了一口,换了个稍微不那么有情趣的话题。 安燃似乎也松了口气:“……我收了学生。” 杜衡一怔,突然就想起某次去游乐园时,她一边吃着棉花糖,一边孩子气的细细抱怨,自己半年之内都被禁止收徒了。 原来这么快,半年就过去了。 “听话吗。” “嗯。” 杜衡顿了顿,无声一笑:“那你现在算挺忙了。” “……还好。”安燃如实回答。就在杜衡想再找个话茬时,安燃先开了口:“杜衡,你那个时候问我的问题……” 杜衡一僵。 千算万算,也想不到居然是她先再提。自己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揭云南那次的回忆,无非就是怕不欢而散。 “杜衡是杜衡”已经教她心冷得难受。再来一句什么别的,无异于雪上加霜。 我那时问的问题,你不是已经给出拒绝的答案了吗? ——我想安排你一辈子,好不好? ——杜衡是杜衡,不是安燃的杜衡。我拒绝。 “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找到了……一部分。我会去尝试,如果真的就是我想要的,我会一直坚持下去。” 杜衡眉头皱了皱。 好像哪里……不大对。 她看向安燃,那人目光明亮,如同流动漫天星辰的光泽。她从中读出了诚恳、真挚、热切……但偏偏没有最隐秘渴望中的爱慕。 杜衡开口想说什么,手机却开始震动,杜无在叫她们回去。她挂了电话,觉得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只好放了过去:“衣服换回来吧,量一下胸围,好临时改。” “……嗯。” *** 商演的确很顺利,关键是事后杜无搞到了安燃的联系方式。安老爷子催她回去的电话打个不停,安燃只好将大学城这边拜托给了朱师傅和大伯,又回到深山里。 她开始失眠。 早些时日还能背背单词,现在连书也不太能看得进去了。 披衣跪坐在廊下,头顶月色清辉,星河高悬,和灯红酒绿的大城市是截然不同的风光。她仰头累了,便怔愣望向院子里的清瘦梅树,一望就是大半夜。 山风料峭,吹动檐铃。 叮当。叮当。 现在是深冬,甚至会忽而下起雪来。 之前忙得很,突然闲下来,又开始想东想西,想起云南那两星期,还有温柔得像梦里幻影的杜衡。 “你做好梦的时候,会把头缩回被子,好像在和它说谢谢;你做噩梦了,会突然坐起,大概过半分钟才清醒;如果不做梦或者不记得……” 她的话,大致还是能记得清楚。 安燃望着雪地里的红梅,慢腾腾地想到一件事:如果一个人知道你睡醒之后的各种小动作,至少她一定比你醒得早。 她后知后觉,有些怅然。 现在又可以加一种了……我失眠的时候,会一直胡思乱想。 等天光欲曙,安燃起身,决定不能再继续蹉跎下去,推开了安老爷子的房门。 “爷爷,我想离开武馆了。” 得亏两大壶茶灌下去,安老爷子血压没升,气得哼哼直接把安燃禁了足。 安少凯是很快就知道了侄女跟老头子杠上了,甩手不愿意再当那劳什子看家师傅,也傻了眼。 过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闹起来了? 其实是安少凯多虑了,安燃什么也没闹,甚至表面上和从前没个两样——她虽然被禁了足,还是和从前一样练剑,教徒弟。 但抽出更多的时间看安萌带给她的书,很多个晚上熬夜困极,直接就趴在书桌上睡熟了。 安老爷子一天三巡视,脸也越来越黑。 他知道安燃性子,淡然是一方面,内里也倔得很。 “气我老头子很有出息是么?一点定力都没有,你能做成什么?才觉得学了五年就心高气傲,觉得安家剑法学通了,武馆没意思了?”老人唬着脸。 “没有。” “那是嫌弃这里?” “没。” “那你怎么想的?” 安燃想了想:“我想和堂姐一样,上学工作。” 老爷子吹胡子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4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4 瞪眼:“上学武馆里也能请老师让你上。工作,你现在教徒弟就是工作!” 安燃垂了眼。 “不一样的。” 老爷子很郁卒:这一辈小孩心都野啊……原来还有个老实本分的安燃,肯守着家底,现在也不知道是被哪个歪瓜裂枣给带坏了啊! 老人咬牙:“告诉爷爷,是不是看上外头哪个臭小子了,他怂恿的?啊?” “……?”安燃茫然。 老爷子心里悔得很,苦苦回忆到底外面有谁勾钓宝贝孙女,突然想到上次莫名其妙消失了俩星期—— “上回把你拐云南去的那个,是不是?” 老爷子其实连杜衡是谁、性别为何、年龄几许、家在何处等等一概都不知道。 安燃僵了一下。 这反应就更可疑了。回头必须得问问少凯,上次那到底是谁。 “是我自己想离开的,爷爷。”安燃声音轻轻的,“比起在这里教徒弟,我有更想做的事。” 也有更想过的生活。 虽然还没有全部想清楚,但至少有一部分已经明晰了。 她无声笑了。 “爷爷,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怕到这一辈没人喜欢太极剑,武馆开不下去,家族就算断了。所以至少得留一个,把该学的学会,守着家底。每个家族看重的都不太一样。大部分是企盼有个男丁,延续香火,安家看重的是武馆和剑法。” “可我觉得……真的要传承的,应该是尚武之道。武馆倒了也可以再开……唯有安家剑,安燃不敢忘。” 老爷子算是听明白了。 宝贝孙女已经做了保证,就算不在武馆里,也会一直练剑的。都说到这份上了,看来是真的不想在武馆里呆了。执意要走的人,哪里还劝得下。 反正先前五年不眠不休的练,她的水平确实早就超出了老头子的预料。只是误打误撞发现临时拉来救急的木头,原来是名贵的紫檀,舍不得放手罢了。 “……爷爷我是老了,管不住你们到处撒野。 “等过了年,青城山那边有个全国武术交流会,之前代你答应了主办方,不能爽约,你还是要过去看看。之后还回不回来,就自己决定吧。只是别指望家里这边,还能帮你什么。出去闯,就得有吃苦的觉悟。” *** 安少凯最近日子很不好过。 安老爷子不仅旁敲侧击各种杜衡的事情,还查账查得很严,很快就查出大学城那边的分馆。老爷子沉了脸,倒也没一气之下关了那边,只是连带着一起查账,差点就把“安家武馆”已经是杜衡名下资产的大秘密给查了出来,好在还是各种谎话叠加,忽悠了过去。 在发现杜衡是女人之后,老头子就放了心,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还是一直没好脸色。 安少凯劫后生还,感激杜衡没戳破股东的事,少不得请她吃饭。 饭局上安少凯献殷勤,不小心说漏了嘴,把安燃和老头子闹僵的事儿吐了出来。 杜衡皱了皱眉。 “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怎样我也不太清楚,她就是不想做看家师傅了。老爷子气得不轻。杜小姐,您放心,课也不用停,武馆里还有的是好师傅……” 杜衡神思已经飘远。 她不想做武馆师傅了。 她想干什么? ……她也有想做的事? 心跳忽然快得要跳出胸口,举杯欲饮的女人突然长睫一颤,眼中亮起绚烂明彩。 饭局结束,外面雪下得正急,天地一白,又没有风。原本就只抿了几口酒,天气冻得她醉意醒了大半。 “安先生,我开车送你回去吧,顺便见见……安燃老师。既然她要离开,我也没几天能跟她学了,是不是?” 安少凯受宠若惊。 ☆、红梅白雪 深山里雪下得更密一些,而且没有化,郁郁葱葱的林木上都盖了一层雪。 武馆还没开始扫雪,走在石板路上,脚底一路咯吱咯吱的。 她往安燃住的院子里走。 头回来安家武馆,种种巧合促使她最后就在这里住了一夜。后来时不时来找她,早已对武馆东侧的布局了如指掌。 前面就是月门,她脚步一停,深吸一口山里冷气,愈发清醒。 站在回廊这侧,隔着月亮门,目光看向小院里。 月光亮得不可思议,映出雪地素白如玉。小院里林林总总,看得再清晰不过。 安燃在扫雪。 她肩头都积了一层薄雪,恍然不知。 虽然穿着羽绒服,套着长靴,带了手套,但杜衡就是觉得,她同仕女图里那些穿素袄、披红氅的官家小姐没个两样。 古典、古板、古雅…… 总逃不出这几个词儿。 杜衡听见心里轻轻叹息。 安燃举手投足间的韵味,是她再独特不过的人生经历养出来的,谁也模仿不来。 温润里隐约有剑的影子,沉凝处又藏着水的波光。 她看到安燃放下了扫帚,走到梅树旁,抬手似要折花枝。 “这么大雪还在外面,不冷么?” 安燃从疏密花枝间探身,看到是她,微笑:“你怎么来了,快点进来。” 她已经折下了梅花,杜衡跟她回屋。 在回廊里,两人拍打下身上积雪,杜衡又拂落她头发上的雪粒,这才进屋。 杜衡习惯性地脱外套,被安燃制止:“这里没太暖和,脱了会冻着。” “你大伯没提装空调的事?” “嗯?……没说。”安燃一怔,转而笑笑,“我身体结实,小时候大冬天还要泡冰水里练基本功,不怕冷。装了也是摆设。” 这倒是大实话,不过杜衡之前增加对武馆投资的时候,是委婉地给安少凯建议过,可以改善一下环境。 她不知道安燃同她堂姐之前忙活开分馆,多余的资金都用到那上面了。 而且一进门就看到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书柜里的塞得满满,全是法律、商务各种乱七八糟的,还有……英语? 从前那些古籍被挪到了下层。 杜衡愣了愣:“你都在忙什么。” “练功,带徒弟,看看书。”安燃似乎心情挺好,“刚才在扫雪,收了扫帚你就来了。” “我听你大伯说,你和安老先生闹僵了?” 安燃正把梅枝插入青瓷瓶中,动作一顿。后来只是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没大伯说的那么夸张。” 杜衡和她各坐在书桌的一侧。杜衡深吸口气,微微倾身逼近她,嗅到一股梅花冷香: “你不想当武馆师傅了?” 安燃没吭声。 她这反应倒叫杜衡摸不准,而且有点气闷:她什么时候学会藏着心思了? 完全忘了,含蓄和细腻很多时候是女孩子的本能。 安燃从前纯粹,那是因为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5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5 没有心事。有了心事,自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沉吟和欲言又止。 她总觉安燃不食烟火,但安燃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 “从前你问我,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知道了一点,想……争取一下。不过有时候,”她眼神有些茫然,看着梅枝的花苞,“又觉得那些‘想要的’,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是我小题大做了。如果尝到苦头之后,发现不喜欢、不想要了,现在很多努力可能就成笑话了。” 她说得很慢,杜衡细细听。 安燃确实和从前有点不一样了—— 从前她不可能想这些。 “怎么会是笑话。”杜衡这才想起,她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三观……太简单。 “如果怕成为笑话不去尝试,七岁和七十岁没差别,那一辈子才是个冷笑话。” 她话一出口,也有点后悔,语气再温和些就好了。 毕竟是和少女谈心、而且是悟性极高的安燃……不是在教训公司员工思想守成、鼠目寸光。 安燃抿了抿唇。 “……我明白。” “你说找到了想要的,是什么?”杜衡目光渐渐暗沉。 安燃笑了笑。 “等到我真的肯定我想要‘它’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杜衡。” 在那之前,我需要更多的尝试、努力。 杜衡知道她现在不肯说,或许是因为还有点犹豫,不太确定。逼问是没有意义的……这种拷问内心的问题,答案从来都来之不易。 安燃很谨慎,谨慎本身就说明她很重视。 杜衡五指在暗处捏紧了又松开,很快再度握紧,她的脊背已经完全僵硬了,思考时的安燃好像随时都会说出惊人之语,但她还是没有再多谈。 杜衡决定再忍忍,不再纠缠。 安燃则越过了这个相对沉重的话题,又细细摆弄美人瓶里的梅枝,低声说:“前段时间我又去了你带我去过的旧书店,看到有一本讲插花的。里面的画很漂亮,就买了回来,有空翻看。” 她去了趟城区? “虽然没学会插花,但还是想练练手。这瓶子里有水,含苞的梅花,明后天应该就能开了。梅花香气很清净,放在家里正合适。” 杜衡刚要颔首,想说你确实和梅花挺配。 安燃抬眼望向她:“送给你。” 苍白灯光下,清丽的少女微微笑着,将插好梅花的瓷瓶递到她面前。 她眼底流转温柔的光泽,似乎还有一些祝福的话,暗藏其中。 杜衡接过,手底小心翼翼。 安燃眉眼弯弯:“新年快乐。” 她一怔。 确实……新年要到了。 *** 杜衡离开前,安燃告诉她新年之后要去青城山参加交流会,时间长短不定,短时间内都不要再往武馆跑了,自己很可能不在。 杜衡眉头动了动,难得想逗弄她。 “为什么不来?我还是武馆的学生,”她慢条斯理,目光意味深长,“得来上课。” 安燃一噎。 杜衡佯叹,仰头望天:“不过你说不要来了,也是对的。反正我连武馆的看家师傅都打得过,来了也是独孤求败,没意思。” 安燃:“……” ……你能不能不要总提那件事。 “好汉不提当年勇。” “我是好汉么?”杜衡似笑非笑,“我可是好姑娘。” 安燃再次无语。 杜衡回去查了下那交流会,竟然开得时间挺长,从3月初一直到4月底。 但既然都答应她不去扰她,那还是遵守约定好了。年后杜家几个公司也忙着研发新技术,市场推广营销,两兄妹更是联手成立了个新的网络公司,忙得像陀螺。 杜无还在他屋子里摆着那“一米六|四”的女性人体模型,只是上面的衣服换成了不知哪个游戏的女主角。见被杜衡发现了,他不以为耻,反而嘿嘿直笑:“姐,我给你定做个一米六七的人体模型怎么样?上次那套衣服我还留着呢,就是按照那谁尺码重新改做的那套……” 杜衡沉了脸:“你还敢留着?给我扔了,听见没?” 留着那是几个意思? “都压箱底呢,我摸都没摸过,对灯发誓!”杜无忙解释,“本来想等你生日时候给你的。” “立刻扔。”杜衡很冷淡,还是那句话,瞥他一眼,“把你屋里人体模型也扔了。怪癖要改,还想不想要老婆了?” 杜无:“……” 杜衡不理他,转身走了。 杜无觉得姐姐越发像禁欲系教导主任了。可见他完全没找到杜衡的思路—— 安燃才十五。过了年也不过十六。 身高和所谓的三围尺寸,能做的了准么? 扔了就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特别喜欢那种……身份相差很大的故事。 也许是没走出中二期。不管啦开心就好。希望看文的你们也会开心~ ☆、甘苦自知 事实上安燃就在青城山待了三天,然后就返回了s市。 除了行李,已经身无分文。 她不打算回武馆了,无论哪一个。安常拗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坚持:说不会给她任何补贴,就真的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候安燃才发现很多困难,最大的一个就是她很难找到工作,主要因为未成年。本来有些已经答应用她,结果一看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就傻了眼,摇头改口。 已经到了晚上,她整整一天都没吃东西,肚子空空,一身的汗。看到前面网吧招网管,包吃住,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进去,居然过了。主要是网吧看起来就不太正规,也没查身份证。 夜班工资高点,她要求上夜班。老板觉得小姑娘练过的,外面形象好,内里也剽悍,勉强合格吧。 晚上通宵上网难免有流里流气的男青年扎堆,抽烟,情绪化,而且脏话不断。好在安燃不是真的不食烟火,能忍则忍,不去招惹,还算有惊无险。 宿舍在筒子楼的顶层,狭小幽窄,还有两个网吧里同样打工的女生,不过有个似乎男朋友就住在附近,并不经常住这里。 另一个小姑娘则有点网瘾,有时候下班了还继续玩游戏,直到困得不行才回宿舍倒头就睡。 虽然这里环境可以算得上糟糕,但好歹很安静,而且因为是上下铺,又空出一个床位。安燃盘算着,给大伯打了个电话,约出来见了面。 “小燃啊,你是真不打算回武馆了?”咖啡馆里,安少凯把装满书的行李箱给她,有点担忧,“老爷子脸黑得很。” “嗯……暂时不回去。” “你现在住哪儿?老爷子把我看得死死的,都拿不出钱。我来的时候想在箱子里塞点儿,结果他居然一本一本翻着查。”安少凯苦脸,“实在没钱你找下小萌——”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6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6 “不用,我找到工作了,有收入。”安燃温和地拒绝了好意,“堂姐也忙,这些小事不用麻烦她。” “工作?什么工作?” “有点复杂,具体不太好说。不过之前大学城那边认识的朋友介绍的,轻松,来钱快。大伯别担心。” 安少凯见安燃衣服都换了新的,脸上还化了淡妆,看起来跟自己那整天在大公司上班的闺女差不多,估计确实过得挺滋润。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像她这样……能找什么工作,问又问不出来,也就只好随她去了。 临走还叮嘱她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通知家里。 安燃点点头。 等安少凯开车离开,消失在视线里,她才慢慢吐气。 衣服是以前杜衡买的,妆也是之前拜托室友画的,不然顶着黑眼圈还有苍白的脸见大伯,一定二话不说被拖回去。 她这才出来一周,什么都还没开始,一定不能出师未捷。好在终于拿到了书——接下来的事就可以着手做了。 上完夜班,她就在宿舍里看书。 这次不是法律相关的书,也不是商务类的,而是标准的高中教材,语文数学英语之类。 室友小姑娘咋舌:“你要干嘛,都这样了还考大学啊?” 安燃笑笑:“想考一次试试。” 低头继续看。 “哎?真想考大学去上高中啊,或者复习班。不然很难的。” 安燃没接话,她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书本上了。 室友没说错,的确……很难。 而且她一直对大学没什么概念,现在才知道大学也分好坏,越是好的大学,竞争越激烈。每年几十万考生比拼,落榜的实在太多了。而她报的是今年的高考,也就还有不到三个月。 除了语文和历史勉强能看,剩下的简直零基础。之前自学的那些英语,和高考要求的标准实在相距甚远。 数学更是……经常书里写得字都认识,但是阖上书对着题目,一脸茫然。 时间一天天流逝,距离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 安燃咬牙,只能继续压缩睡眠时间。反正本来白天就睡得不好,干脆迷迷糊糊也捧着书。 熬时间这种事,一天两天没事,对安燃来说,一两个星期也能撑。但整整一个多月都是白天只睡三小时,晚上上通宵,她也觉得脚底飘忽。 上班根本不敢坐,全程站着,门神一样,还得时不时去洗把脸。顺便背着老板偷偷抄了公式的小纸条,上班也背一背。 睡眠不好之后,胃口也开始变小。但她也明白如果再吃得少恐怕会撑不住,可是闻到油腥味又恶心,只能硬塞米饭。 没胃口硬塞伙食容易没准头,有时候塞多了更难受,而且消化不良。 安燃脸色越来越差了,人也会消瘦。 她本来就是精瘦型,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瘦,只是她自己清楚,原本结实的筋肉都开始虚软。 宿舍里没有热水,只能自己打水拎上去。她力气比一般女孩子要大,帮两个室友提热水瓶已经成了惯例。 筒子楼的楼梯又窄又陡,天蒙蒙亮她下班,她拎热水上去,脑子里还昏昏沉沉得回忆背过的单词,突然老板养的黑猫蹿出来,她本能得侧身要避一下,结果一脚踏空。 热水瓶要脱手,越急越稳不住,直接摇晃地摔了下去。 当时嘭得一声巨响,把做梦的室友都吓醒了,腾腾腾跑下楼,看到瓶胆碎了一地,热水洒满了整个楼梯间,到处都在冒热雾。 “……安燃?” “唔。” 安燃扶着扶手,笔直得站着,夏天本来就穿得少,小腿全部露在外面,已经能看到烫红了大片,鼓起了泡。 大面积烫伤,要去医院吧? 室友要拉她去医院,她摇摇头:“没事儿,涂点药能长好,麻烦你先……扶我上去吧。” 老板给安燃放了几天假。 她自己知道这烫伤就是外面看着严重,自己多年习武的底子在那儿,不碍事的,就是有些影响行动。 放了假正好可以安心看书,室友见她看书入魔了一样,也就懒得劝了,暗暗想如果自己能有她这么努力,爸妈早该欢天喜地天天陪着报各种班儿了。 “安燃,你这么看不行,高考得刷题。据说考得好的要刷一屋子题。”她想起模糊的记忆,但具体刷哪些题库,她也说不清——谁让当时是学渣。 安燃想起了如如。 试着发了个短信,如如竟然一通电话打回来: “小安,你决定要上大学啦?我跟你说有个复读中学……啊?哦,那你买这些辅导材料吧,还有网校……” 安燃把这些教辅记下来。她第一个月的工资刚发下来,足够买这些,室友也迫不及待要逛街。 除了让安燃走路慢了点,那看得挺可怕的水泡也没大问题。室友逛街她去挑书,约好在中央广场西边的第二个路灯下面碰头。 她挑完书,书包里装得鼓鼓囊囊的,出了书店,慢腾腾往路灯那边挪。午后两点多太阳毒辣,睁不开眼,视线都有点模糊。 空气闷热酷暑难耐,知了都歇了劲儿,只剩商场的音乐放得震天响。 杜氏企业的总部就在附近写字楼的高层,俯视整个中央广场。 杜衡刚开完会,杜无就挑着眉头来找她:“我刚开车过来,看见有个小姑娘长得和安燃有点像。” “哦。” “安燃真的在青城山?” 杜衡飞快得翻阅文件,被搅得不耐烦,手指一顿:“杜无。” “你不想她?”杜无还处在兴奋状态。 “你屋子里多余的东西,今天早上我叫阿姨扔了。” “……!!!” 见杜无有些幽怨地飘走了,杜衡垂了眼,终于还是拨通了手机: “青城山好玩么?” 那端似乎愣了一下。很快语气里带了点笑:“嗯。熊猫很可爱。” 事实上……这段时间过得昏天黑地,早就忘了青城山了。 她这一个多月,甚至没有碰剑。 这在从前几乎是不敢想的。 安燃咬咬唇,刚想挪到个稍微有阴凉的地方,风开始呼呼地刮,天色转瞬就变,陡然阴沉。 “是么,什么时候……” “杜衡,我这边赶时间,先挂了。”她匆匆打断杜衡的聊天,有点担心:可能要下暴雨,她们没带伞……先找到室友再说。 雨说下就下,噼里啪啦,安燃走得又慢,身上给淋了个半湿。 视线模糊中,就看到室友从商场里一脸苍白得跑过来,六神无主快要嚎啕大哭:“安燃,我妈妈心脏病犯了刚被邻居送医院,好像很严重,我得去看她,你陪我去好不好……” “等……” 安燃被她拖着在雨里跑,腿有点痛,很快两人都淋湿了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7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7 。她拉住有些惊惶的室友:“等等,打车去。” 等到了医院,小姑娘守着她妈妈,安燃则一身湿哒哒的不停滴水,狼狈得很。 她先检查书,幸好有书包挡着,除了个别几本的边角湿了,没有大问题。 然后找到洗手间脱下衣服拧了又拧。 可惜没有干爽衣物换,内衣也是湿的,只能将就着又套回去。她感觉脸有点烫,照镜子看是显出淡淡的绯红,于是闷头洗了把脸降温。 出来时,室友也从病房里出来了,抱着安燃小声地哭。安燃拍了怕她肩头:“别怕,已经下过支架了,没事的。我陪着你。” 她从三点待到五点,室友要守着她妈妈,安燃起身说去买些吃的。等安燃把食物带回来,小姑娘心情平复了一些,能吃下东西,反而是安燃给自己买的饭,都没怎么动。 “安燃你怎么不吃。” “嗯……” 室友这才感觉安燃脸有点红。 “你是不是发烧了?”她隐隐担忧,想起安燃腿上还有大片水泡。 “应该……没有。”安燃垂眸,她现在想事情还清楚,只是脸烫了点,“我可能早上吃积食了。” “……可你早上只吃了个鸡蛋。中午也没吃。” 安燃也困惑地蹙眉。 她试着扒了口饭,食之无味,而且很想吐。 “我去洗把脸。顺路开点烫伤药,你先吃吧。”她收好盒饭,往洗手间走。室友觉得她脚步不太稳,想到可能是水泡的事,才没叫住她。 应该不会发烧吧。 安燃的身体素质很好,老板一个成年男人都比不过她。 她走远了,手机却在震动。 室友没接,可那人似乎一直在打,嗡嗡个不停。安燃可能真去买药了,一直没回来。 她终于咬牙接了起来,就听那端直接问: “你到底在哪儿?”口吻冰冷吓人,叫室友有些忐忑。 “你……是谁啊?”她看了看屏幕,“杜衡”。 这名字挺大众的,难怪眼熟。 那端似乎顿了顿,紧接着发问:“安燃在你身边吗?我是她的朋友,找她有点事。” “嗯现在不在,她去拿药了……” “什么药?”那人似乎有些惊讶,然后语气更冷,“她怎么回事?!” “烫伤药。她腿上有个大泡。”室友呆呆的,被凶到了。 那端停顿了可能三秒。 “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麻烦你报一下你们的具体位置,可以吗?” “xx医院,嗯,”她看了眼门牌,“心脑血管科这边的看护病房。” 杜衡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仿佛确认:“s市的?” “……是啊。”室友觉得怪怪的,可那端已经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怪,居然要初审了。。。 ☆、心之所向 安燃拿好药,慢腾腾挪回去,她真的觉得身体不太对劲了,一会儿热一会冷,而且身上好像有小针在扎。 软绵绵的,走路也没力气。 好不容易爬上楼,知道室友应该就坐在外面,她低头开口:“我可能得先回趟网吧……” “回哪儿?” 这声音叫她愣住。 ……看来发烧还会幻听的。 她没有理会太多,继续说:“对不起小可,我得先回下网吧……医生也觉得我在发烧,给我开了退烧药,回去捂出汗就好了。要不你问问肖璐,她能不能……” “你住网吧?” 又来了。 安燃难得觉得头有点清醒了。连着两次……应该不是幻听。 她抬头,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杜衡?” 杜衡直接拉过她,就往医院门口走。她还算清醒,挣扎了一下:“我的书……” “在我车里。腿疼吗?” “还好。” 杜衡眉头一紧,直接把她抱了起来,惊得安燃一呆。反正在杜衡眼里她现在就是反应迟滞,脸烫得通红,不知烧成了什么样子。 好在路不远,没多少人围观,把安燃放到副驾上,杜衡坐上车,倾身替她系安全带。 她闻到杜衡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像梦一样。 “你怎么来了。” 杜衡直接上了高速,往城郊驾驶。闻声似在冷笑:“我不来你去哪儿?网吧?” 下午那会儿她突然挂了电话,杜衡觉得有点奇怪,处理完公务就打算问一下安少凯,看看他是不是知道安燃什么时候回来。 结果对方说,安燃早就回了s市。 只是离开了武馆,找到了新工作,过得很滋润。 而且信誓旦旦,就差没当面保证了,还感慨安燃命好,这样出去也能混得不错。 杜衡心里一沉,预感极其不好—— 安燃学会骗人了?! 再拨安燃的电话,竟然一直没人接。好不容易有人接了,还是个陌生女孩子声音,一来就是买药、住院和心脑血管科,还腿上烫了个大泡。 她终于明白晴天霹雳劈到头顶,是什么感觉。 匆匆赶到医院,一路都压在限速线上,等见到那女孩子,才搞清楚状况。 从那女孩口中说出的每句话,都很怪异……不现实。 安燃在网吧上夜班,一个月一千五的工资,吃住都在网吧,已经上了一个多月了。 天天晚上熬夜白天也不睡,吃不下饭硬塞。 每天都抱着书念念念,就是不肯找个高中读。那女孩还想了想补充,我觉得她家里可能没钱让她上高中,但是她有些衣服又是牌子货,很奇怪…… 上楼梯时候热水瓶打了,腿上被烫了泡。 今天中午领了工资买习题,没带伞淋了一身雨。 室友最后惴惴地说,她脸有点红,可能发烧了。 女孩子把湿透的书包拎给她,还有已经拿出来堆好的大批教辅资料,基本都是“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大厚本。 杜衡默然。 她想起去年年末时,安燃模糊地说,等到我真的肯定我想要“它”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杜衡。 现在不用她亲口说,答案也昭然若揭。 你什么时候起的念头。 为什么不和我说呢……安燃? 安燃眯起眼,脑子热得好在在蒸笼里,有点飘飘然。 杜衡不是没看到她越来越红的脸,只好轻声说:“再忍忍,医生已经在家等着了。” “……有没有水?”安燃嗓子有点哑。 杜衡靠边停车,下车给她买了瓶水。估计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直接拧好了递过去。安燃就着水吃下退烧药。 别墅已经近在眼前。 这不是杜家,而是杜衡名下的私人别墅。带回杜家也不是不行,只是杜无那小子太吵了,肯定会影响她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8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8 休息。 下车杜衡又是直接把她抱起,她身上衣服稍微有点潮,说湿不湿,说干不干的,估计生生用体温给焐成了这样。 之前在医院心疼昏了头,只想快点带她回去。现在才觉得入手真的轻了不少——比起当初搏击时那股狠劲儿,现在怀里软绵绵的身子简直就是两个模样。 练武的人身骨结实,要胖不容易,要瘦也不容易,都很难看出来。可只要一抱就什么都感觉到了。 她想起之前那女孩子说,吃不下饭硬塞。 杜衡目光沉了沉。 开门时医生已经在客厅里等待:“杜小姐。” “孙医生麻烦您稍微再等一下。” 温和的男子点了点头。 杜衡把她抱上楼,放到自己卧室床上,打开衣柜。安燃虽然头重脚轻,神志还是很清醒的,躺在床单上解扣子。 杜衡回身时,安燃在解胸衣扣子。她微微垂眸:看来还是小孩子,对跟自己表白过的人同处一室,还敢这么放心。 “换好衣服就盖被子躺好,然后喊我,我就在门口。” “……嗯。” 孙医生进来时,为安燃做了检查,同杜衡点点头:“没大事,是普通发烧,吃过药就行。安小姐平时应该很少生病,所以突然染病,身体和精神都很不适应。我给她开一些更温和的中药,记得不要再受凉,捂出汗会好很多。” 安燃低声:“谢谢您。” 孙医生愣了下,而后笑了:“不用。腿上的烫伤虽然没有太大影响,但最近还是少活动,等好一点再运动也不迟。” 安燃往被子里缩了缩。 接话的是杜衡:“会看着她的。” 孙医生见这两人之间无声的交锋很有趣,估计是好朋友,便也不打扰,看完病就离开了。 杜衡送完孙医生回到卧室,安燃已经睡着了,眼圈青黑,明显累了很久。 她站在床头看了片刻安燃的睡颜,无声转身走了出去。 把安燃那一摞书抱出来,放到客厅里,然后飞速地翻看。杜衡一直在美国上学,国内高考也不太熟。巧就巧在安燃买的这一大包书,除了英语就是数学,只有少数几本文综,哪些是她的弱势一目了然。 英语和数学,对于在美国读过商科、对数字极其敏感的杜衡来说,难度已经基本降到了零。 大致都翻了个遍,她心里有了谱,楼上突然传出声音。 一抬头,穿着自己衣服的安燃在慢腾腾下楼。 她好像又高了一点。自己身高一七二、穿着正好的白衬衫,她的骨架也能勉强撑起来。 虽然没有穿内衣,但胸口还是凸出隐约曲线,像小巧的花苞。 杜衡起身:“醒了?” “嗯。” “先回去躺着。口渴还是饿了?” “有点渴。” 安燃讷讷。 “回去躺好,我去倒水。” 安燃缩在床头,捧着杯子喝水。杜衡已经把书给她拎了上来。 “想考大学?” “嗯。” “什么时候的事?” 安燃垂了眸子,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 “有段时间了……”她突然抬眼,望向杜衡,“我想学法律。” 杜衡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流动着星亮光泽,那是她渴望又不敢撷取的光辉。 她说,等到我真的肯定我想要“它”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杜衡。 现在,安燃说出了口。 这就说明,她已经不再犹豫,也不会放弃。 安燃却不知道,她说这就话的时候,杜衡心里起了多少惊涛骇浪。甚至就在这一瞬间,她认了命。 她本来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干净又纯粹的安燃,像一尊遗世青瓷,无欲无求,又教人怜爱的安燃。 但是现在她却觉得—— 安燃那双被梦想点亮的眼睛,真是太漂亮了。连星河高悬、月色清辉,都无法比拟其中美丽。 它是一扇窗子,杜衡透过她澄澈的眼睛,望见了燃放光华的灵魂。发烧病弱的只是肉体,却不能损耗一分灵魂。 有什么改变了,又好像从来都不曾变过,只是被掩藏的重新泛光了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曲折不过一章,就是要任性的甜,哼~ ☆、温柔如旧 安燃被杜衡看管,完全当瘫痪病人照顾,每天躺着盖被捂汗,很快病就好了。 距离考试时间也越来越近。 她每天学到很晚,杜衡替她把网管的工作辞了,宿舍里的书也都带了回来。 有时候杜衡自己也会带回一些文件处理。 是守在安燃身边,还是独自待在冷冰冰的办公室,简直是不用挑选的问题。 因为要准备考试,安燃这段时间很少练剑,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高三学生。可杜衡就是觉得她在身边,心安得很。 她和以前抄书的模样别无二致,安静又沉稳。 杜衡有时会恍惚,现在其实她们还在深山的武馆里,安燃在抄书,而她则睡不着,偷偷望那人书写的身影。 可周围熟悉的现代简约装修风格,还有安燃碰到难题时蹙起的眉尖,都会让她清醒。 这是她的别墅。 身边是她渴望拥入怀中的女孩子。 而且女孩子比去年初遇时,稍微又成熟了些。青春的年纪,的确是一年一个样。 更何况她是被唤醒灵魂的安燃。像逢春的古老树木,安宁内敛之下焕发出的阳光和活力,更加迷人而诱惑。 杜衡不会逼迫,但也从不掩饰追寻的目光。 谁又能说夙愿没有达成呢—— 毕竟钧瓷近在咫尺。而且开花的刹那,她始终都在。 安燃当然无暇去琢磨杜衡的深沉心思,她忙着准备考试。 但每天同吃同住,过段时间终于察觉到其中微妙,从题海里抬起头,开始翻书包,摸出钱夹。 杜衡发现她不对劲:“你在干什么。” “我寄住在你这里,你还帮我请家教,我都没给钱……” 杜衡目光忽而复杂。 看着摊在桌子上的钱,突然沉声:“不够。” 安燃有些尴尬,想了想:“我知道,先……给这些。”等考完试她还会回去打工,慢慢就会把欠的还上的。 杜衡挑了下眉:“既然被我发现了,在你满十八岁之前,都不要想打童工的事。” 安燃:“……” 要不先问堂姐借一些,还给她吧? 看安燃陷入沉思,杜衡料她不会向什么好主意,放下手中文件走到她身后,看了眼摊在桌上的书,原来是在整理错题。 “也不问个准数?你就不怕我趁机放高利贷,以后还都还不上?” 安燃望向她,可能是在思考,片刻后摇头: “你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9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19 不会。” 杜衡心里一动,似笑非笑:“这么信任我?” “你要是想做那种事,”安燃声音轻轻的,“我们就不可能遇见了。” 这次换杜衡惊住。 安燃的话唤醒了稍微有点久远的记忆—— 她第一次见安燃时,安燃还只有十一岁。原因是自己勉强算是对安家武馆“雪中送炭”,没有坑了安少凯,对方出于感激请吃饭,然后阴差阳错地安萌就换成了安燃…… 如果当时她奸猾一点,彻底搞垮安少凯,她们的确不会遇见。 缘分啊…… 就是如此奇妙又脆弱的存在。 杜衡忽地闭上眼,唇角扬起微笑:“你说得对。这是我自己修来的福分。” “嗯?”安燃反而听不懂了。 “安燃,把钱收回去。我要多积点德。”杜衡声音里已经隐隐带了笑意,望向安燃,目光平静而温柔,却意味深远,“……好能求个上佳的福缘,福泽一辈子。” 安燃不知她在想什么,总之杜衡就是一句话,不收。 她也无可奈何。 但总觉得这样实在是太教她操心,而且杜衡每天工作都很忙,感觉同她这个“高三生”相比也不相上下,大概操心自己的事情也会分神。 安燃想了又想。既然不收钱,那就换一种报答方法吧。 她就是再忙,每天也能抽出一个小时研究下菜谱。反正一直高强度的学习,效率到后期会大打折扣,看看菜谱还能缓解一下。 别墅阿姨每天都会来打扫,带新鲜蔬菜和肉之类的放冰箱里,原来可能是留杜衡什么时候兴致来了,好有食材下厨,现在则完全是给安燃吃。 安燃本来只能做家常菜,菜谱上还是有挺多考验技术的菜色,她只能摸索着学。 特地挑时间做好,等阿姨来品尝。忐忑不安时如果能得阿姨的肯定,喜悦和满足感就会汹涌而至。 后来一发不可收拾,有时候学得累了,跑到厨房里做面点,或者甜点什么的。 手艺越来越熟,终于觉得应该能拿得出手了—— 趁着周五,安燃从下午五点就开始在厨房忙活。周五的晚上,按照惯例杜衡会回来的早一点。 她之前没透露一点口风,就是想给她个惊喜。 安燃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甚至还蒸了个面兔子,当做主食。 可从六点等到七点,八点,九点,杜衡始终没出现。 安燃心里突然有点闷,她默默把菜盘用保鲜膜包起来,放进冰箱里。等她把最后一盘菜收进冰箱里,门口传来动静。 安燃已经不激动了,默默站在客厅里,看那人换鞋进来。 “还没吃饭么?” “吃了。” “今天老师讲的知识点,有没有听不懂的?” 安燃摇头。 杜衡觉得她有点怪,具体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不错……都会的话,就早点休息吧。”杜衡笑笑,“难得不要熬夜。” 这话安燃听着,心里更不是滋味—— 一开始老师来的时候,因为底子太差,时常会问太过基础的问题,教老师措手不及。安燃骨子里挺要强的,有时候有了问题会默默记下,不问老师,而是晚上等杜衡回来再问。 杜衡的视线会移开电脑,微笑看向自己,轻声说出答案。 一来二去难免生出依赖心思,有时复习题不会做,也会直接问杜衡。杜衡大晚上给她讲数学题也不是没有过。 这句无心之叹,暴露了她其实是不想熬夜、也不想讲题的。 我真的……成了她的包袱了吧。 安燃无声应了,转身慢慢上楼。别墅里黑漆漆的,餐厅的壁灯居然亮着,但除此以外都暗得很。 杜衡总觉得……她好像心情不好。 到底怎么了?是快要考试压力太大了么? “怎么不开灯,看不见梯子又要摔了——”她打开客厅的灯,却瞥见餐桌上放了个东西,好像笼屉。 有点疑惑上前,出乎意料看到了捏好的小兔子,一笼蒸了七个。面团做的,已经冷了。 杜衡怔了怔,而后笑意如春水般浮上眼底:“你做的?我还不知道你手这样巧……” 外面静静的,一点回应都没有。 杜衡心里陡生不太妙的预感,放下面兔子出了餐厅,楼梯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 楼上卧室门也是紧闭。 她右眼皮一跳。 匆匆上楼梯,去拧开卧室门,却发现从里面反锁了。 她叩了叩门:“……安燃?” 安燃肯定哪里不对劲,难道和那一笼屉的面食有关? 过了一会儿,隔着门传出闷闷的声音:“那个都冷了,变硬就不好吃了。你带去喂金鱼吧。” 杜衡差不多猜了个大概。目光温柔又无奈:“安燃,要睡了吗?” 片刻后,咔哒一声,反锁打开了。 杜衡推开门,安燃穿着睡衣,抱膝坐在床边,头搭在膝盖上,望向床单上交叠的菱形纹案。 她走到安燃身边,轻声问:“我回来得晚,为什么不打电话催,或者骂一顿也好。闷在这里委屈自己多难受。” 安燃缩了缩。 “……你很忙。” 杜衡对她的心疼,都变成了内疚。垂了眼眸,好让自己不要失态,没有抢着解释。 “你以前……周五会比其他时间早回来一个小时。” 她自认为已经摸出了规律,而且满心以为这发现很靠谱。 “我想等你回来,尝尝我做的饭。” 这话听着实在太温馨了,像做梦一样。 可哪怕在梦里,“她”也多是练剑抄书,缥缈如山中古玉,人间白瓷。什么时候会说这么温顺的话? 也许安燃不觉得,可听在有心人耳里,“等你回来”“尝我做的饭”,几乎就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我想与你在一起。 等杜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将安燃揽到了床上,自己侧躺在她旁边。 呼吸间热气里混了一点酒香。 杜衡还有理智,隐隐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被揽住的她只动了动,居然没有挣开。 杜衡听到她轻轻说:“你喝酒了。” 声音淡得像雾。 杜衡撑身坐起,虽然手底温热柔软的触感美妙到不可思议,但还是克制地收了回来:“对不起,今天本来应该六点回来,但……杜无约我过生日,这才晚了。” 安燃睁大眼睛:“今天是你生日?” “嗯。我和杜无是龙凤胎,比他早出生二十分钟的样子。他喜欢过,我倒无所谓。” 安燃不说话了。 杜衡反而在微笑:“不祝福一下我生日快乐么?” 安燃似乎还在犹豫,最后只是摇头。 “那太随便了。” “生日要认真过……一年只有一次,这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20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20 天你不许说忌讳的词,大家都要听你的,你的要求只要说出来,就得尽量满足,你要吃寿面,还要许个愿望,留明年一年实现。” 杜衡闭上了眼睛:“唔……条条框框真多。安家的规矩?” “嗯。” 她无声笑了:“太麻烦了,我记不住。” “我会记得。”安燃认真地说。 杜衡揉了揉她头发,只说很晚了,催她入睡。 等安燃睡熟,她听见自己心里说,安燃,你要一直、一直记得。 ☆、山月不识 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安燃的水平大致也到了瓶颈,有些科目不是短时间能提上来的,哪怕非常努力。 毕竟从小学五年级直接跳到高三最后三个月……还是非常艰难的。 安燃虽然很理智,但到底还是有些紧张。这和剑技不同,后者从记事起就一直接触,从未长久地离手,天赋也足,因此练剑时永远不急不躁,也无所畏惧。 前者却要尽人事,听天命。 六月悄无声息地到来,又匆匆离去,留给安燃一个颇为苦涩的果实……她并没有考上想去的大学。 虽然相差分数不大算是个小小的安慰。 安燃对着成绩单沉思良久,杜衡却明白她的意思。 “还想再考一次吧?” “嗯。” “那就去考吧。”杜衡笑得温柔,“这次有一年的时间准备。” “是啊,一年的时间。”安燃低声重复。 “浪费了一年,心疼?” 这话听着非常耳熟。曾经在云南时,杜衡问,浪费了一天,心疼? 但也就是在那天,她被问得振聋发聩,开始思索让一辈子产生转折的问题。 类似的话,甚至是类似的涵义。 安燃听懂了,终于抬起头,目光里依然是澄澈的勇气,这是让杜衡最欣赏的东西:“心疼,但是值得。” 夏尽秋至,秋末冬来。一年又将近。 城市里到处都是新年的气息,今天是除夕夜。 杜衡开车到复读中学接安燃——她上了寄宿制的学校,每个月也就放半天假,寒假都拖到了除夕。 “吃住还习惯吗?” “挺好的,”安燃坐上副驾,闭目休息,突然歪了歪头,“你每次来接我,问得第一句话都是这个。” 杜衡眉头动了动。 安燃若有所思:“上次我同学她妈妈来学校,也是这么问的。” 杜衡心头掠过不太好的预感。 安燃眼里闪过促狭,她比从前更加开朗了些,杜衡与她亲密无间,因此偶尔也能打趣。 “杜妈妈?” 杜衡手抖了一下。 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天。 安燃念得很轻,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有点怪。” 杜家的千金小姐,海归背景,年纪轻轻,气质优雅,事业有成,待字闺中,一大堆好词儿都不够形容,悲剧却来得猝不及防。 被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偶尔还会出现在午夜缥缈梦中的少女,叫了妈。 “不许叫。”杜衡脸色有点僵,语气也硬邦邦的,“玩笑也不行。不然下次你做糖醋排骨,我一块都不吃。” 安燃:“……” “红烧排骨呢?” “不吃。” “酱汁排骨呢?” “都不吃。” 安燃闷闷地笑起来。 杜衡眯起眼,她已经意识到少女近来变化挺快,但没想到一个多月没见,竟然连开玩笑都会了。换做还是武馆师傅时候的安燃,她相信是真心诚意地问,现在肯定是作弄心思。 立刻手刹靠边停车。 “怎么了?” 杜衡突然欺身,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萦绕鼻尖,安燃往椅背靠了靠,突然想后缩。 她的目光深沉又辽远,可远远近近都是定格在自己身上,像是把旧时光里悉心收藏的温存,渗入当下认真凝视里。对望久了,安燃莫名有点心虚,低下了头。 许久,她听到杜衡低声感慨: “送出去上学,学上的怎么样,还有待检验。心思却学坏了。” 安燃突然心跳有点快,心虚垂了眼:“没有。”她顿了顿,居然喃喃重复:“才没有学坏。” 她陷入呆滞,不知道杜衡细细打量她: 自打她上了寄宿学校,时间就过的很快。一个月见一面,每次都有不同。 她锻炼强度不如从前,筋肉估计也不太紧实,却还是和从前一样身段,越发显得清瘦。个头没大变,之前高考体检,量身高已经一米六九,现在可能稍微长了一点。 可其他部位柔软的变化,还是有些明显的。 以前打趣的“凹凸有致”……也悄然长成。 看起来,并没辜负期待。 “没学坏,刚刚那调笑话从哪儿来的?”感觉到安燃想往后退的意思,她反而直接贴上少女耳畔,轻笑,“过了新年,算我二十四,你十七,你该叫我什么,嗯?” 安燃的脸被她吹得热气直涌,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只觉杜衡眼睛亮极了,摄人心魂。 她咬唇不说话。 杜衡却不想放过她:小女孩快长成大姑娘了,璞玉放光华,叫她忍不住手痒要动琢刀,却不敢削切,只轻轻留下一点痕迹也好。 安燃退无可退,闷声:“叫你姐姐。” 杜衡美目里流转出危险的光泽。许久,她只似笑非笑,看向安燃:“错倒没错,但是不中听,我不喜欢。” 我有弟弟,不缺亲情。 “那你喜欢什么?”安燃问得却快,出乎意料。 杜衡顿了顿,这次是真的没有再说。 她带安燃回了家。除夕夜订好的年夜饭已经送到别墅,两人吃完,安燃在一旁边拉伸边背单词。 “大半年没见你练剑了。” “嗯。”安燃情绪也有些低落,不过转而眉宇一松,说得郑重,“但我一直都还在练基本功,拾起来也快。” 杜衡皱眉:安燃的确能吃苦,而且倔得很。这关键的档儿也没有彻底把剑技扔下,或许是心里看重,也可能是曾经答应过安家什么。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她和剑道已经不可能真正分割。 从记事起就陪伴的存在,已经成为融入骨血里的力量。像学者一辈子离不开书,安燃是个武者,离不开剑。 这发现教她心疼又欣慰: 安燃是现在的安燃,也是从前的她。杜衡一路看着她走过来,更明白其中每个转变的曲折和艰辛。可偏偏安燃自己不觉得苦,因为她心性早在少时就被锤炼、磨成。取舍间的苦乐,她早就学会了像一个成年人一样默默体味、承受。 “安燃,许个新年愿望吧。” 午夜的钟声快要敲起,所有的路途都未启程,此刻许个愿望,就好比想象一个远方,然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21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21 后把日子过成甜蜜与苦痛交织的追寻。 安燃收拾好了书,在书桌旁站起,台灯光流泻一身,勾出清瘦的影子,她望向杜衡,轻轻点了头。 上学的时光总是走得特别快,安燃又一次走上考场,交上答卷。 走出考场的时候,绿树荫浓,蝉鸣悠远。 她恍惚地眯了眯眼,抬手搭在眉骨上,手好像都要透明了,青紫血管清晰可见。她自己清楚得很,从开始练剑到现在,目前应该是体质最差的时候……也该把剑技拾起来了。 当初答应过爷爷,唯有安家剑,安燃不敢忘。 而且没有剑的陪伴,确实过得不踏实,总觉得少了什么,有时刷着题都会突然愣神。 “安燃。”她听到前方有声音在唤她,熟悉又温柔。 心情忽然明朗,她看向树荫下身形颀长的昳丽女人,突然就想开心地笑,想去牵她的手,想抱一抱她。 安燃已经越来越清楚“想要”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的出现,总是频繁伴随着这个人的身影。 见她看到自己反而停了脚步,杜衡只好自己上前。没有几步路,还是难免恍惚:安燃已经一米七了,无论身高身段还是眉眼,都趋于成熟典雅。 之前安燃偷偷从学校里跑出来,回到别墅给自己过生日。打开门时突然闻到食物馥郁的香气,厨房里多了个高挑纤瘦的背影,忙活得十分投入,她没有任何心里准备,生生吓了她一跳。 这背影有点陌生,她差点以为走错了家门,闯到别人家里,打扰谁家妻子煮饭。 结果一转身,那人冲她笑了笑:“再等等。” 她看到安燃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等等……我做梦了?白日梦? 后来才知道她请不下来假,只能翻墙跑回来。 “我说过,会记得的。”安燃打开笼屉,还是七个小巧的面兔子。只不过这一次还是热的,水蒸气晕染开安燃眉眼,“还是有点赶,以后会做寿面。” 杜衡以手支颐,也无奈得笑了:“所以,这次可以说了么?” “嗯。生日快乐。” 也是这回,彻底教她有了清晰的认识,安燃真的是大姑娘了。 ☆、飞天坠梦 “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能考上。”付出努力和汗水之后,她也不吝啬自信。 杜衡满意地点头,也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心,晃了晃车钥匙:“放松一下,如何?” 安燃抿唇,她懂了杜衡的意思。上一次旅游还是去云南,很多重要的转折,都在那次旅游时埋下了种子。 更关键的是在行将结束旅行的最后一天,最后的最后,杜衡说了特别温柔的话。 与后来细腻的照顾不同,那种温柔里藏着强硬,更为惊心动魄。尽管当时的她想不明白,之后两人默契地谁也没再提。 关于一辈子的约定……好像就这样错过了。 杜衡对她照顾到无微不至,她却想东想西。她那时已经明白,不想要“杜妈妈”,也不想要“杜姐姐”。 她没撒谎,自己不是在学校里“学坏”了……玩笑和试探,犹豫和追寻,哪里还用学。只要心上藏了人,一切无师自通。 可偏偏问到“那你喜欢什么”的时候,杜衡终止了闲聊。 所以,杜衡喜欢什么,还是个谜题。 ——悬而未决。 “云南?”安燃没能控制住思绪,喃喃脱口。 杜衡僵了一下,收住了笑。 显然她也陷入了回忆。 感觉到对面人气场变了,安燃心底渐渐泛起苦涩。她垂了眼眸,也就几秒的样子,抬头还是笑意温软,眉眼弯弯:“你一提旅游,我想起云南了。都去过了当然不会再去,我们去敦煌吧,我想看飞天。” 杜衡早已回过神来,暗想刚才确实太过失态,便顺着她的话揭过这章:“好。” 看过敦煌顺道也游玩了玉门关,回来路上杜衡一边开车,一边笑着感慨:“你一个一个飞天看得太细了,待了这么多天也没看完,有些可惜。” 安燃正在喝水,想了想,低声说:“我没想过要看完。就算赶着都看完了,也可能一个都不记得。” 杜衡一怔,颇为好奇:“你都记得?” 她们整整看了五天。 那些飞天姿态各殊,仪容万方,而且离得也挺远,看起来不算太舒服。一入佛窟她就始终仰着头,不吭一声地看,好像周围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 杜衡是无所谓的,莫高窟她十八岁刚回国游手好闲的时候就来过,这次一切都由着安燃。 安燃专注凝视壁画,侧颜温润如玉,教杜衡移不开眼。 她就像不知世事的孩子,一不小心迈入了万花筒般绚丽的大千世界。 你沉浸在飞天诸佛梦幻的世界里,我沉浸在你的沉思里。 现在居然听她说“记不记得”,不由惊讶:就算看得再慢,她们也至少看了十几个佛窟,成千上百个飞天。 安燃摇头:“没有。我只记得九个。” 这个数字单薄得……超出了杜衡的预想。 杜衡瞥她一眼,见她又陷入沉思里,索性由她去罢,只要开心就好。等了一会儿,她忽然喃喃:“现在只有八个了。” 安燃还不会开车,她也不敢疲劳驾驶,路上找酒店休息。杜衡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安燃伏在桌上写写画画。 她从背后探头,登时惊住:安燃在画飞天,连细微的衣褶都栩栩如生,她画了四幅,有两幅非常像,只是动作有细微不同。杜衡看每张都很熟悉,但完全不记得在哪里瞧过——而安燃居然在完工的图上标记了几号窟哪一侧的具体位置。 她还在惊奇,安燃已经停了笔,闭上眼似乎有点累:“只能画出来五个,有的细节混了。舞蹈和剑技同出一源,不在多而在精。我能记得的,就是能够领悟神韵的动作……或许可以融汇在剑法里。” 杜衡终于明白了她的用意。 “既然没有守武馆,”安燃看着那些纸,唇边泛起淡淡的笑意,“总要悟出新的剑风……不让爷爷失望。” 她阖了眼眸,笑意不灭。 微仰起头,灯光下皮肤莹白如瓷。她似乎陷入到神游的天地里,思考剑法带给她的快乐,大概是精神上的逍遥游。 明明人就在身边,心却遥远得无路可达。 这让杜衡生出恐慌的错觉:青瓷有了灵魂,其实不是变成人,而是羽化登仙了罢? 脑子里某根理智的弦崩断了,她突然发力将那人抱了起来。 安燃惊愕睁眼:“……杜衡?” 杜衡把人放到床上,安燃困惑要坐起,杜衡却扣住她肩头,俯身压下,呼吸都近在咫尺。 “你什么时候生日?” “……明年六月。”杜衡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自己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22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22 比她晚一个月,十七岁的生日刚刚过完。 杜衡只是保持这个微妙的姿势,片刻后慢慢退后站直,只在她耳边轻声说,未成年人。 安燃知她在说自己,不过没头没尾的。但杜衡已经躺在旁边的床上,扯过被子盖上并且顺手关了灯。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黑暗。 安燃迷糊地想,现在是大夏天。 你捂得那么严实……不怕出痱子吗。 回到s市后,杜衡突然好像就忙了起来,整天都不见人影。 安燃还在别墅里,做做饭,打扫卫生,看看书。她把剑拿了过来,每天都在练习。等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终于回了一趟深山里的武馆。 然后……她被禁足了。 原因是安老爷子气得大叫:“我说不许回来就不回来了?心都玩野了,居然敢两年多不回来?!” 然后指着安少凯:“你还帮她躲!一起给我跪祠堂!” 安少凯的内心是崩溃的,我可是家主这脸往哪儿搁。外面都是看热闹的各路弟子。 安燃住回院子里,安常还是忍不住过来“巡视”。 “外面有意思吗。” “嗯。” “还是想上学工作?” “嗯,我以后想做律师,爷爷。之前去了莫高窟,我觉得安家剑法的确有可以改良的地方。” 老爷子哼了一声。 “折腾吧,等你到了我这岁数,老骨头僵了没家底守,哭都晚了。” 安燃却笑了,知道老人家这是彻底不生气了。 老爷子见她人长高了,精神头也不错,心情好得很,看着外面的梅树秃秃的,都觉得好看,拄着拐杖悠悠晃荡远了。 没几分钟,突然又折了回来。 “安燃啊,莫高窟那边有好茶叶吗?” “没有。” “糖块儿?” “……没有。” “那有啥。”老爷子死不甘心。 安燃预感不太妙:“您喜欢的……都没有。” “……” “跪祠堂去!” *** 大学生活很自由,社团活动她没有多想就选择了武术队,没想到武术队的姚老师竟然认识她,当时就让她直接做了自己的助理,还在大学城分馆这边做了兼职师傅。 有几个年纪大点的师兄师姐挺好奇,后来见过安燃舞剑,都变成了星星眼。 姚老师呵呵:“这是专业的。” 安燃不语微笑。 课程也不算重,她经常图书馆、自习室、食堂三点一线,成了标准的学霸一枚。 她和当年的好朋友如如上的是同一个学校,只是拖了一年,如如已经毕业工作了,但还是经常跑回学校找安燃。 至于武馆分馆这边,先是大伯在打理,之后安常为了“查账”,管过一段时间,又嫌麻烦,最后还是一气转给了回s市创业的安萌。 安燃周末也回去教课,如如又报了她的班,两人闲得时候也会在一起喝茶。 如如有了稳定的男朋友,就开始催安燃。 安燃则不想多谈这个。 她并不是没有喜欢的人……但是那个人一直走在前面,无论怎样追赶,距离始终存在。 那人是遥远挂坠在天空的夺目星辰,在她还没相逢之时,就已光芒四射。彼时她懵懂挥霍,从没想过一个高傲且出色的灵魂,愿意对自己温柔以待,是太过难得的事。 不珍惜,不珍重。如何不是罪过。 “小安,我不担心你找不到出色的男朋友,那是不太可能的事。”如如喝了一口茶,“漂亮的青花瓷也还成双成对呢。不过你得留心,合不合适得用心去感受。你把什么都看得太淡了……” 安燃心里一紧。 如如叹口气:“不在意有不在意的好,也有不好。真上心了,想去在意了,容易慢半拍。你一慢人家还往前,这就要错过。不过我还是觉得问题不大,你年纪还小的很。” 安燃垂了眼。 “如如……我可能已经错过了。”她捧着茶,喃喃。 “啊?”如如一头雾水。 安燃感觉杯中茶渐渐凉了。 许久不曾回忆的话,又再次出现在了脑海。 ——“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云破月明 “哎,小安——?” 如如看着上一秒还好好坐在对面的人,突然就跑出了咖啡馆,转瞬没了人影,愣是没回过神来。 这是忘了什么急事,突然就跑了? “什么急事啊……还在下雨呢,伞都没拿。” 秋雨绵绵,虽然下得不大,但是会一连阴沉很多天,到处都很湿冷。她跑上公交车,始终低着头,刘海贴着额头,湿漉漉的。 外套也被洇开大片水迹。 到中央广场后,有好心摊贩问她要不要买把雨伞,她摇摇头走远。记得杜衡说过她工作的地方,安燃看着高耸的写字楼,突然又犹豫。 她慢慢走了进去,但始终没有按电梯。 保安大叔以为她不认识路,好心问她找哪个公司。安燃报上杜衡公司的名字,保安大叔笑着说这好找,十二楼以上都是他们的。 安燃点点头,还是没动。 她这一磨蹭,竟然越发失了勇气,头发都焐干了,也没上去。到晚上六点多,看到很多穿职业装的人纷纷从电梯里挤出去,她知道已经下班了。 “杜总,原来你也喜欢这款游戏……” “对,我可不是老姐那种工作狂……安燃?”她听到有人喊她,抬起头。杜无多精明的人,又热衷八卦,这会恨不能把安燃推杜衡身上:“找我姐?” 安燃只犹豫了极端的时间,就认真点了头。 “她估计还在忙,我带你上去。”杜无和同事说再见,带安燃走了另一个直达电梯。 “安燃,我姐待你好吗?” “好。” “那你喜欢她吗?”杜无决定还是单刀直入。 安燃抿了抿唇,没说话,也没否认。 杜无已经得到了答案,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感慨地说:“我也喜欢你……的性格,安静不聒噪,乖得像手办。要是你一米六|四,我会试着跟她抢一抢。” 安燃:“……” 不着调的杜无指了路就飘走了,安燃上前推开门。 “小李,说了不用给我带晚饭。” 她还在看文件,头都没抬。安燃想了想,关上门,站在门口。杜衡觉得不对,一抬头整个人有点懵。 “……在学校惹事了?把同学揍伤了?”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感觉都是不可能。瘸子里挑将军,这个不可能最可能。否则完全无法解释安燃会这个点出现在她办公室里。 安燃摇头。 杜衡斟酌了一下,刚想再试探地询问,就见她走上前,站到对面望着自己,眼眸星亮:“我来找你。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23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23 ” “……我知道。”杜衡点头,虽然上次旅游回来差点侵犯未成年人,让她决定还是尽可能离得远一些。但杜衡不得不承认看着她心情都会好,是以唇边突然就漾起了笑,“说吧什么事。” 安燃本来打算直接说,但是看到桌子上文件还有一摞,而且她刚刚说没吃饭。 “这些可以带回家处理吗?” 杜衡一愣,还是给了肯定的答案:“当然。” “那回家吧。”安燃正色,“我想做饭。” 杜衡反应过来她的逻辑,就算她说得很认真也还是想笑:“你想做饭,怕没有炉灶没人吃,就从学校跑过来找我?” ——从来只见吃货赖着大厨,没见过大厨想绑定哪个固定吃货的。 安燃只是望着她,不点头。 只是杜衡直接把她的犹豫当成了默认。 “好了好了,等我两分钟。和我一起下去吧。” 从安燃离开之后,别墅就冷清下来。阿姨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买花样繁多的菜。不过晚上喝点清粥就很舒服,也不用搞出什么花样。 杜衡早就想清楚了,恐怕安燃确实有什么事要找她,但可能觉得公司不是个说的场合,所以才要回别墅……而且她一路说得都是回“家”,这让杜衡非常受用。 “在学校不顺心吗。” 吃完饭,杜衡在洗碗,安燃在一旁擦干摆入碗柜。 “没有,老师很好,室友也很照顾我。”安燃怕她多想,答得细致,“武术队里的同学也能处得来。” 杜衡这才真的放下心。看来她已经适应了大学生活。 “专业课难不难?” “还好。”安燃接过一个盘子,眼睛也亮了起来,“我自己挑的,很满意。” 杜衡一路陪她,知道她为何要刻意强调这个,微笑看着她,眼神温柔。 洗完了碗,杜衡突然想起一事:“你的剑都带到学校了吧?今晚怎么练?” “今天不练剑。” 以后还有很多日子可以练习剑技,但是有些事情不能拖。我找到了想要的,就会和你说的,杜衡。 无论多么荒诞,都会和你说的。 “唔。”杜衡想待会自己处理文件不能陪她聊天,要不给她找些书看看打发时间。 “杜衡,我周围的好多同学……都有男朋友了。” 片刻后,她听到沉默里一句很轻的答复:“有人跟你告白?” “有。” 杜衡恍惚地想,这很正常。连自己都喜欢得紧,恨不得金屋藏娇,最好锁笼子里……打住。 她觉得思路又开始歪了,而且多了几分戾气。 “那你来找我,是因为感情问题么?”杜衡笑得有点勉强,面容隐没在昏暗里。她指尖有点僵。 然后看到安燃还饶有介事地点头。 “我拒绝了他们,因为不喜欢。”她的声音远远近近。杜衡却在想,真的长大了,上了大学,都不算早恋了。 “他们看起来不太好受,我在想,如果我喜欢的人拒绝了我,我应该也不太好受。所以就有点想拖着。后来如如点醒了我,喜欢和想要一样,感觉到了就得说,不能拖。” 如如是谁? 还有……你有喜欢的人了? “杜衡,你以前问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这个问题我一直都记得,也想了很久。那个时候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妈妈是律师,你是做生意的。所以我央堂姐帮我带了很多这些方面的书,慢慢觉得法律很好。我感觉比起武馆师傅,我或许更想做个律师。” “当时我的感觉是,我找到了‘想要’的……一部分。好像还缺了一些,但说不清楚缺了什么。” “现在清楚了……其实之前在复读中学里,就已经想明白了。但是这个比上学和工作要难,而且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有点怕。” “杜衡,你不喜欢我叫你姐姐,我就没叫。但是你没回答我的问题,那你想我怎么称呼你?……你喜欢什么?” 杜衡眼神变得幽深。她可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比起安燃要老道太多。安燃的话点起了名为希望的火,但这火却烧得缥缈。 “我喜欢什么,你不知道吗。”她声音有点哑。 安燃直直得看着她。 忽然眼中迸出绚烂明彩,像流动漫天星泽,只映出杜衡一个人的影子。 杜衡慢慢欺身,靠近她:“有个人,她明明没打过我,没本事做我老师,但我还是隔三差五约她,不是喜欢是什么?” 安燃呼吸一窒。 “她本来可以过得好好的,和我是两不相干的路人。但我就是不甘心,总想搅她不能心如止水,叫她离不开我。不是喜欢是什么?” “本来收到拒绝就该认了。不过我安慰自己现在她还小,以后大了说不准还有转机。而且我可能吓到了她……所以换了个更温柔的方式靠近,讨她欢心。你说,不是喜欢是什么?” 安燃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 “我喜欢,喜欢得太狠了。有时候想法都挺恶毒。干脆在我风光的时候,教她过得困窘些、落魄些。让我逢着,施以恩惠救她于水火,至少可以让她念一辈子的恩,是不是?” 安燃仰起头,眼里难受,刚一闭上,湿热柔软的触感就覆了上来。 “我喜欢你。”安燃慢慢地,一字一顿。 “杜衡,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一起啦。下一章烧香保佑不要被锁,咳咳。 ☆、结发余生 这句话打开了夙愿的闸门,幻想终于裹挟浪涛侵入现实。 吻从眼角一路逶迤到唇角,之后有温柔的力道启开唇齿,小心探入。 大概是经年小心翼翼都成了习惯,她感觉安燃想往后退,便没有再挑逗,转而吻了吻她侧脸,只把她圈在温暖的怀抱里。 “明天还有课?”杜衡声音恢复了平静,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出平静之下洋溢着宠溺和满足。 “……嗯。” “现在九点多了,快去睡吧。明天我送你回学校。” “……嗯。” 安燃始终低着头,大概是害羞。杜衡终于明白她跑来找自己是为了告白,越想越忍不住笑意。牵着她穿过客厅,刚要开灯就听到身后人声音有点轻:“别开。” “嗯?”想到她可能是脸红不好意思,而且不开灯问题也不大,但她还是揶揄,“看得清楼梯么?” “能……”这问题不是用来回答的,而是给杜衡抱她提供了个借口。 安燃更加难为情,要挣开:“我不是小孩。” “别乱动,我要摔下去了。” 安燃只能由着她,上了楼就立刻推开,脸皮发烫:“不要老抱我,我不是小孩子。” 杜衡没吭声,推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24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24 开了卧室的门。等安燃洗漱好,发现杜衡靠着立柜看书。 她要换睡衣,杜衡低头看书看得很认真,好似丝毫没有察觉。安燃一开始想叫她出去,但是想了想她们……又觉得不好。 看到杜衡沉浸在书里,她干脆也装看不见,背对她脱完换好,缩进被子里,灯光忽然关了。身边多出了个人,也钻了进来。 她吓一跳:“你……干嘛。” 杜衡似乎笑了笑:“刚刚看了篇童话,正好给你讲睡前故事。” 安燃:“……” 她简直无语。半晌才说:“我还要说多少次,我不是小——” 唇齿被柔软的舌尖抵住,细密的吻堵住了后面的话。 安燃感觉腰被揽住,力道不大,带着温热的温度。 “不想听故事?”杜衡在她耳边说笑,“那刚刚那种事,想不想?” 安燃又支吾。 “不是小孩子了……”杜衡慢慢重复她的话,同样的字眼,她说起来就意味深长,只几个字都让安燃听得面红耳赤,“我一路看过来的,当然知道你不是小孩子。只是你总在强调,是在暗示可以做什么吗,嗯?” 安燃脑子里嗡得一响。 做什么…… 做什么。 安燃的肌肤敏感极了,所以杜衡的手指探入睡衣领口,拂过她的肩颈,在哪个位置轻按,又在哪些更紧致的地方反复停留,都感知地清清楚楚。 身子开始轻轻地颤。 “杜衡,你、你说让我早点睡……” 杜衡一顿。 “嗯,我说的。” “你这样……我睡不着。” 杜衡低笑。 “我本意是想你早点睡。可是,谁让你当着我的面脱衣服,还脱光了。” 安燃:“……” “而且还背对着,教我一直遐想,忍也忍不住。”她的手指终于探到安燃胸口,安燃本能得缩起来,却被杜衡的吻牵引着仰起了头。 退也无处可退。 杜衡像在领略珍藏多年的秘密花园,逡巡太久才找到钥匙,迫不及待又反复流连。 安燃的身体美好得不可思议,肌肤有着少女的细腻和馨香。比起一般女孩子印象里的柔软,她更趋于柔韧。但到底是青涩的身骨,在身下轻轻颤抖,叫人怜爱。 胸口的手感和纤细柔韧的腰肢又不同。那里柔软而饱满,纵然更加流连,却下意识放轻了力道,生怕按疼了她。 美人如瓷,不可放肆。 话虽如此,但探寻芳泽的幽情,也不可止。 轻巧的抚摸,逐渐转变为试探的揉捏,安燃突然开始低声喘息,她不熟悉现在的自己,身体控制不住颤,而且杜衡的抚摸…… 好像带起了电流,酥麻入骨。 她迷迷糊糊觉得难为情,脑子里在想往后缩,身体却不怎么受控制,好像完全没了力气,任由杜衡左右。 总觉后腰上的力道转到了小腹,在拉扯衣服。 “杜衡……”她只能呢喃那人名字,脑中一片空白。 感觉有什么抵到了下面,摩挲到湿滑,杜衡在吻她的眼睛,低声说不要怕,放松一些。 ……怕什么? 些微刺痛来得猝不及防。 安燃身体一紧,无措得抱住她。 “你……在干嘛……”声音都有点走样,眼角微湿。 杜衡在吻她额头,轻声问:“舒服么?” “不舒服。”她喘息着,都没发现这样温声细语,哪里是抱怨,根本就是撒娇,“疼。” 说是疼,但那力道其实不深。 只是从未想过下身会被抚弄,因此有些异样。 见她愈发像个温软的孩子,杜衡动作也更加轻柔,慢慢地、一点一点探入。 指尖触及的尽是水润湿滑,却裹得太紧,安燃只是无措,并不是没有准备好。 “第一次我会很小心。别怕,听话。”杜衡在她耳边沉沉地说,口吻轻柔地不可思议,“放松点宝贝儿……会很快乐的。相信我。我会害你么?” 话语间,手指又往更幽深的秘境里探入。 安燃抱紧了她:“嗯,不会……呵……” 最初的疼痛很快就消失了,安燃才明白她说的快乐……是什么意思。 滋味直让人销|魂蚀骨。 但那个时候她已经神智不太清醒了,亲吻和抚摸带来极致的快感,身上人的手主控了她全部神魂,她不知道下一秒会在云端还是人间,只任由杜衡翻云覆雨,把一切都交给她。 她只记得后来精疲力竭,被杜衡抱入怀里反复亲吻。 听到她在耳旁坏笑,怎么体力还没有小时候足了,十五岁时候还能折腾到两点多呢。 安燃困极累极,脑中昏沉地想,这不一样,那时候你还会累,现在你越来越精神不知餍足…… 但也只是念头一闪,都没有力气说,眼一阖陷入沉沉睡意里。 次日安燃醒来后腰酸痛,缩在被子里还有些昏沉。她一向五点钟会自然醒,可这次醒了又迷糊地再睡,躺到九点。 杜衡穿着家居服,也没有去上班,只坐在床边要她起来: “不能再睡了,不然一天都难清醒。” 安燃闭上眼睛不吭声。 杜衡无法,只好俯身佯装要欺负她:“再睡,昨晚的好事都再来一遍。” 安燃惊得没了睡意,猛地坐起,腰却根本都是软的,直直又仰躺了回去。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身骨这么酸软过。 “可怕。”她闭上眼喃喃,回想起片段,耳根泛红。 “我么?”杜衡轻笑。 安燃瞥她一眼:“蓄谋已久,不知收手,加重犯。” 杜衡脸皮愈发厚了:“哦,以后还会是惯犯。” 安燃:“……” *** 出于未来的职业考虑,安燃加入了辩论队。杜衡有些好奇,像她这样的慢性子,又不太会抖机灵打起辩论会不会吃亏,由此瞒着她去看了一场辩论,就放下心来。 安燃有安燃的风格,而且她在刻意训练自己的逻辑思维,在辩论队里确实获益不少。 大一结束终于满了十八,杜衡从前的某些约束终于不顶用了——大一的暑假她没有同杜衡旅游,而是找了兼职开始打工。 武馆和单位两边跑,时间排的挺满。杜衡哭笑不得:“还想着还钱?” 彼时安燃在武馆里热身,眉眼淡然一本正经:“欠债总是要还的。” “我是债主我说了算,不要钱,换个法子抵偿。”杜衡不正经地笑,声音低沉,“换个有情趣的方式,如何?” 安燃嗔了她一眼。 “放心,不给你钱。” 杜衡挑眉,这么听话? “别想乱七八糟的。”安燃严谨又自持,打断她的幻想,“我现在搏击未必输给你。” 杜衡眉眼弯弯。 她外表清冷淡定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25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25 内里敏感纤细的模样,真是怎么都看不腻。 寒来暑往,两年已过。 安燃留校复习司考,突然接到电话,堂姐安萌结婚要她回去。安萌比她大四岁,也到了花信之年。对方文质彬彬,一身书卷气,表面看起来和安萌的女王范儿不太搭,但安燃知道堂姐内里的跳脱咋呼性子,找个温柔的丈夫其实很合适。 在爷爷的强硬要求下,婚礼是在武馆办的。安燃回去看到穿着婚纱傻笑的堂姐,不由地弯了眉眼。 老头子拄着拐杖,哼哧哼哧过来: “你堂姐的好日子过了,你的呢?” 彼时安燃在同杜衡发短信,一怔。 安少凯因为女儿喜事临门,喝高了,胆子颇大:“爸你放心吧,安燃有个顶厉害的学生,给她随便介绍都是好的……” 安燃垂了眼。 夏日熏风缓缓拂过庭院。 安燃握紧了手机,仰头看向安常。老头子没来由眼皮直跳,预感很不好。上次这反应……是安燃这倔姑娘非得要去上学工作、不肯守武馆了。 这次又要有什么幺蛾子啊?! “爷爷。” “怎么了?”安老爷子有点紧张。 “我已经嫁人了。” 安常傻了。 嫁人、嫁人……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办酒席?什么也没听说? “我们认识很久了,她是很出色的人,待我很好。”安燃陷入回忆里,轻浅地笑,“不会再有人比她更好了。” 安常有点哽:“咳,什、什么?谁?谁跟你好?” “我很喜欢我的妻子。” 安常刚想,喜欢干嘛不带过来给爷爷瞧,你要个有个儿,要模样有模样,咱家也不是上不了台面……哪个臭小子这么有福气…… 等等。 ……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  听天命,哦听天命…… ☆、钧瓷开花 “你说你嫁人了?” “嗯。” “还说你很喜欢你的妻子?” “……嗯。”声音清亮,坚定。 杜衡眼底的满足藏都藏不住,只是表情还是有点微妙,老爷子怎么样了? 他不理我了。一直在堂姐身边吵,要抱外孙。 杜衡揉了揉她的头发。 “安燃。” “嗯?” “现在你逃不掉了。我要安排你一辈子。” “我没想过逃。”安燃望向她,目光也更加稳重包容,她十五岁就已经磨练出风雨中岿然不动的淡定,现在尤甚。说到底那些小女儿的娇软情状,也只有杜衡有幸看到。 “到底谁在安排谁,可说不准。” 转眼安燃已经大四快毕业。 从去年九月一开学就在律所实习,到现在五月现在已经工作了大半年。 她时间拿捏得太好,等晚上八点杜衡回家,已经坐在沙发上安静看书,或者呆在书房,或者在剑室里练剑,桌上晚饭可能稍微有点凉,但都没动过。 她们只是偶尔聊到工作,安燃讲的模糊,杜衡也没刻意去问她到底在哪家律所实习。 那天杜衡因为要去工艺坊提早结束了工作,查了下路线自家法务的律所也在附近,顺道就将近期签的个合同给带了过去。 和江律师谈了谈,她准备离开,无意瞥见十几米开外的办公桌旁伏案写东西的人影。 目光忽地被锁住,露出一点难得的惊讶。 “最近所里来了实习生?” “是啊,这批素质都挺高。有几个已经完全能胜任助理工作了。” 安燃正巧站了起来。 江律师指了指:“那个学生就不错。” 杜衡看着她职业装,化淡妆,踩着黑高跟,认真工作的样子,唇边笑意似有似无:“是么。” 没有暴露自己认识安燃,安燃更是没往这边看。杜衡回到车里,跑了趟工艺坊,把预订好的太极剑放到后备箱——下个月就是她的生日,暂且留个惊喜吧。 这位老师傅的铸剑技术业界闻名,约到也算幸运。 杜衡开车折返律所,安燃果然刚巧从大厦里出来。 安燃收到短信,一眼就看到了她:“你今天怎么有空?” “来找江国宁。他是公司的法务。” 安燃了然颔首。没想她和老大还有工作往来。 杜衡没有立刻开车,看着还在车里看文件的安燃——侧颜妩媚别致,认真而专注。 不知是不是化了妆的缘故,眉宇间带了点锐气。 工作之后果然又是大变,最后一丝青涩也彻底褪却。 时间将她打磨得愈发诱人。从最纯粹的白水,变成了芬芳馥郁的醇酒。 “我下周会忙起来,老大接了刑案,我也跟进。”安燃收起文件,“武术队也要排练,打算回学校住,不回家了。” 别墅毕竟远在郊区,来回不方便。 杜衡眼底一黯:下周…… 算了。 还是她的工作重要一些。 杜衡很快应了:“好。” *** “熬了多少天的夜?” 所谓的鸳鸯浴只是个玩笑,不过安燃忘了淡妆的事,一洗掉黑眼圈就露了出来。 “……以后不用熬了。”安燃只好避重就轻。 肩头被不轻不重的力道捏着,她舒服地叹息,沉入浴缸里。 “安燃,记得跟你开过的玩笑么,我说你是最穷的资本家,唯一的资本就是年轻。” “嗯。” “不要觉得底子结实就折腾,”杜衡在她耳畔低声地劝,“等撑不住的时候就晚了。你说过生日可以许个愿望,我就要你无病无灾罢。” 安燃眼底一热。 探手覆上肩头那人手背,微微摩挲,似是无声允诺。 “我以为……”她低声。 还以为她又会说什么放肆的话,或者许不着调的愿望,反正整天不正经,都习惯了。 杜衡当然听明白了,在旁看她裹上浴袍。 等她擦干了头发,两人进了卧室,安燃感觉后腰一重,就被压倒在床上。 “你以为什么呢,嗯?” 杜衡又开始撩拨。 安燃闭眼由她去,谁教她喜欢眼前这个人,喜欢得不得了。她做的事……也是自己想要的。 从十五岁到二十一岁,已经恍然过了六年。 “宝贝儿,我想看礼物。”杜衡知道她一定准备了,但还是忍不住调笑,“不会真的忙到忘了吧?那你今晚就真得把自己送出去了,会有些辛苦。” ……说得好像给你礼物就会安分睡觉一样。 安燃大约一个月前就备好了—— 清淡含蓄的青瓷瓶,裂纹均匀而美丽,典雅得挪不开眼。 “从大一开始兼职到现在,算有个小进账吧。”安燃微笑,“说过不给你钱。见你很喜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26 春生瓷 作者:青琦 分卷阅读26 欢瓷器,也收藏了不少,预备再给你添一个。这个是现代工艺品,仿钧瓷,我暂时没本事弄个古董来,你稍微将就下。” 杜衡瞧着那瓷器,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没见过瓷窑,不了解这样含蓄淡雅的雨过天青色,到底要经过怎样用心的烧制,才能得以窥见。 那必定是细腻温婉的秘密。 但她却见到了一尊“瓷器”,一点一点,找到了灵魂,愈发光彩夺目,教她流连、惊叹。 何其有幸,美人如瓷,得以珍之藏之。 “仿的钧瓷,瓷片会开花吗?” “……我不知道。” “啧。不开也没事,过两天我找束花插上,不就开花了。” “什么时候讲究这个了?” “不觉得让它开花很有成就感吗?” “……不觉得。你到底在想什么,杜衡?” “秘密。” 【终】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