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 分卷阅读1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 参商 作者:空明禅心 第一章 1. 父亲把夏茵荷带到江城自己的姐姐、夏茵荷的姑妈家的第二天就离开了。 他给姐姐留下了一笔钱作为茵荷的生活费和学费。这是一笔不少的数目。 父亲跟茵荷告别的时候说,“你要听姑妈的话,在学校好好读书,等爸爸安定下来了就接你回家。” 茵荷定定地、面无表情地望着父亲,没有说话。 “小荷,你要乖呵,要听姑妈的话。”茵荷看见父亲的眼睛闪着亮光。 这时父亲转过脸去,揉一揉她的头发,走了。 那年茵荷十四岁。父母离婚。父亲坚持要到了她的抚养权,这是他同意离婚的唯一条件。 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能照顾一个未成年的女孩,所以把茵荷托付给了江城的姐姐。 茵荷的姑妈夏菀茹那时三十多岁,一直未婚,是那个年代少见的独身女子。 茵荷非常懂事,也非常沉默。 姑妈待她很好。 可是,那是姑妈,不是自己的生母。 连亲生母亲都可以说离开就离开了,茵荷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是靠得住的。 爸妈最初天天吵架的那个时候,茵荷怕得不得了,她很怕失去这个家失去爸爸或者妈妈。 她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不停地哭,不停地哭,这时妈妈过来搂着她给她擦眼泪,说,“不哭,小荷不要哭。” “爸爸妈妈会不会离开我不要我了?”茵荷一边抽泣一边问。 “不会,妈妈永远都不会不要小荷,小荷永远都是妈妈的乖女儿。哪怕以后爸爸妈妈分开了,妈妈和小荷也不会分开”,母亲像在表决心似的说。 这是母亲对茵荷说过的话,可是,最后她跟父亲离了婚,还是跟茵荷分开了。 要父亲在离婚书上签字那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茵荷的抚养权必须归他。 母亲争了很久,最后放弃了。 他们这样问她,想跟着父亲还是母亲?茵荷从来都是沉默,不回答。 她不想在父亲母亲之间选择谁,她爱他们两人,曾经。后来,渐渐地,在他们吵得已如不共戴天的仇寇时,她非常地绝望和疲惫。 她厌烦再听他们争吵。有时候她会想到死,最好是得了不治之症,在即将失去父母失去这个家的时候先死掉。 可是她没有能够如愿以偿地得上绝症,她还是经历了父母离婚的整个过程。 她已经无所谓他们谁争赢了谁输了。她对这件事情已经厌倦万分。 她从这件事情上发现大人都是靠不住的,哪怕是自己最亲的父母。 茵荷从那以后只想快快长大,可以独立,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不再依靠任何人的承诺。 她不再信任任何人。 从那个时候起茵荷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孩。也许,她从来没有欢愉过。 短暂的生命于她而言欢愉很少。 父母办完离婚手续后夏茵荷从家乡聃城转学到江城。是中途转的学。直接插班到了江城中学初中二年级六班。 这是异乡。年少的茵荷清楚地知道。 她是寄人篱下。茵荷第一次知道了原来寄人篱下这样的词也会和自己连在一起。 当然,姑妈待她很好。 2. 到新学校的第一天,老师安排座位。因为又瘦又高,夏茵荷被安排到教室靠后面的地方。 落座前她看到身后有个女孩子很友好地冲她笑笑,茵荷没有回应,但是这笑容让她心底泛起一丝感动的涟漪。 夏茵荷在新学校认识的第一个同学也就是这个对她微笑的瘦高个女孩。 那是夏茵荷上学的第一天下午,上体育课。 江城是个热带小城,四月的气温已如盛夏。 那天上课列队站好,体育老师带着先做了一套准备活动,然后说,“沿着操场跑一圈”,没跑出几十米,夏茵荷就觉得鼻孔里有一股液体流淌出来。 她愣住,站在那里,发现鼻血血流如注。 “呀,你流鼻血了。”这时她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老师,夏茵荷流鼻血了。” 其他同学停下了脚步朝这边望着,老师也走了过来。 鼻血还在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这时身边的这个女孩给夏茵荷递过一张纸巾。 茵荷接过纸巾,用手捂着鼻子条件反射地把头仰着,想要以此阻止鼻血继续流出。谁知一仰头,鼻血倒流入咽喉,她被呛住猛烈地咳嗽起来,然后赶紧把头低下,血流得更厉害了。 夏茵荷非常惊骇,有种眩晕感,她觉得这鼻血已经流得令她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正惊惶不知所措,听见身边那个女孩说,“你的头不能低下也不能仰着,就自然地平着。”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纸巾团成团递给夏茵荷,让茵荷试着把鼻孔堵上。 纸巾很快被浸湿,血还在往外浸。 这时夏茵荷听到已经来到身边的体育老师说,“桑原,你马上带这位同学到校医务室去。” “是。”身边的女孩答道。 夏茵荷被这突如其来的鼻血吓着了,她不敢有任何大幅度的动作,她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不动也许鼻血就不会流淌得这么吓人。 茵荷呆立原地不敢动,那一刻她连话都不敢说了。但是,她牢牢地记住了身边这个女孩的名字,桑原。 桑原一直紧紧地握着夏茵荷的手把她牵到了校医室。 校医汪医生看了看情况,温和地对夏茵荷说,“不要怕,是因为天热干燥引起的。简单地处理一下就好了。” 鼻血果然停住没有继续。 夏茵荷的衣服前襟全是血迹,很恐怖。 这时她才惊魂稍定,望望身边的桑原,说,“谢谢你。” 桑原看看她,又看看她的衣服,说,“我去跟老师说,我陪你回家换衣服。” 夏茵荷充满感激地使劲点点头。 姑妈家距离学校不远,就十多分钟的路程。 本来夏茵荷可以自己回家去换衣服的,可是衣服的前襟一片殷红,像上演了恐怖片。夏茵荷有点害怕回家路上会遭遇的异常目光。 还有,她也有点怕自己独自一人走那一段路,万一路上鼻血又流了出来怎么办? 有个人陪在身边会令她心安很多。 一会儿,桑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老师同意了,咱们走吧”。 夏茵荷看看眼前这个女孩,心里蓦地一湿,想要落泪。 她匆忙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跟着桑原一起往姑妈家走。 就这样,她们成了朋友,然后成了好朋友。 从那个夏天开始。 3. 新同学总是比较醒目。 夏茵荷走进教室的第一刻桑原就特别地看了这个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 女孩一眼,大眼睛,小嘴唇,清秀的额头,扎着这个马尾辫。跟所有这个年纪的女生仿佛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桑原无端地觉得这个新同学不快乐。 奇怪,为什么她不快乐? 也许,她不喜欢来到一个陌生的学校?桑原猜测着。 这个新同学瘦高个儿,跟桑原差不多,所以被老师安排在桑原前面的一排。 在夏茵荷坐下来的时候桑原友好地热情地冲着夏茵荷笑笑,夏茵荷只是稳重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当然她们很快就走得比其他同学更近。因为夏茵荷第一天上学在下午的体育课上流鼻血,桑原自始至终都陪伴在她的身边。 桑原就像她妈妈说的,跟她爸一样,是个热心肠。什么能帮上的忙都会出手相助。 她就在那一天跟茵荷熟络起来,知道她的家在聃城,现在转学过来住在姑妈家。 年轻女孩很容易地就这样成为了好朋友。 在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桑原在班上要好的都是几个男孩子,她比较不耐烦和小女生玩,觉得她们都很麻烦啰嗦。 还是跟男孩子玩合乎她的脾气,而且,她喜欢玩的也都是男孩子玩的游戏。 桑原很快发现夏茵荷跟其他的女孩子很不一样,至于究竟怎么个不一样,她也说不清。 夏茵荷不爱说话,好像总是很沉默。不像同龄的女孩子那样叽叽喳喳起来没个完。 本来桑原也不是一个喜欢絮叨的女孩,可是在比她更不爱说话的夏茵荷面前,好像总是她在说话。 她们的爱好也不相同。 桑原和男孩子打篮球、排球、乒乓球甚至滚铁环、玩滑板、踢足球的时候,夏茵荷就捧着一本书坐在操场的石阶上一边看书一边等她。直到他们散了她再和桑原一起往家走。 她们同路,桑原的家比茵荷姑妈家远一点。 夏茵荷学习成绩极好,考了一次试就成了每一个老师夸赞的好学生。从那以后她几乎每次考试都保持年级第一的成绩。 而桑原不行,她总是粗心。所以成绩总是忽上忽下不稳定。 她常常奇怪为什么夏茵荷那么刻苦那么有定力。 “我必须要考上大学”,夏茵荷说,“我必须要靠自己,像我姑妈那样。” 夏茵荷说这番话的时候像是在发誓。这种倔强和坚定让桑原觉得夏茵荷有一股跟她的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桑原还发现夏茵荷很喜欢读书,印象中夏茵荷好像始终是捧着一本书在看,她好像什么书都读,不挑剔。 那时候班上的女孩子们开始迷琼瑶,夏茵荷曾经也租了一本来看,书名叫什么桑原忘了。 她只记得茵荷看过之后说这不是她喜欢的书,她说,“都是编出来哄人的故事。” 这样的评论让桑原觉得意外,她的一个表姐那时候很迷琼瑶,看琼瑶的每一本小说都哭得“一塌糊涂稀里哗啦”(据表姐说这是琼瑶小说中女主人公的一贯姿态),18岁的表姐说,她也一定要拥有一份小说中写的那样的爱情,肝肠寸断的,轰轰烈烈的。 可是,夏茵荷竟然说是编出来哄人的故事。 “你怎么知道?”桑原禁不住问。 “我就是知道。”茵荷很肯定也很不屑地回答。 “这倒奇了。你又没有恋爱过怎么知道别人写的不是真的?” “我就是知道,什么爱得惊天动地要死要活,如果都是这样爱得要死要活为什么又有离婚这样的事情?!”很少见到夏茵荷这么激愤的,桑原不敢再说什么,她知道,茵荷的父母是离了婚的。 那是茵荷到江城的第一个暑假,很多同学都关心茵荷暑假是不是要回家乡。 面对同学的问题夏茵荷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后来桑原也问她,“暑假你回家吗?” “不,我父母离婚了,我已经没有家可回。”茵荷淡然地说出这句话。 桑原吃了一惊。那个年代,离婚也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她看茵荷好像陷在了自己的心事中,就不敢再问什么。 桑原好像有点明白夏茵荷的沉默了。也想起了她刚进教室时那不快乐的表情。 后来很熟悉了,有一天桑原半开玩笑地问,“我发现你不爱笑。为什么?”。 “可是,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茵荷倒是这样反问。 “有啊,你看……”桑原想举出什么例子来可是发现居然很难,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开心的事情,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让人不开心的事情。 “那你说,什么是不开心的事情?” “太多。” “比如?” “比比皆是。” 桑原还是不明白。 桑原当然不知道茵荷的心中其实一直有一股怨气,茵荷觉得父母在摧毁他们的婚姻的同时也摧毁了她的世界。她恨他们。 她决定这一辈子都不要结婚,不要孩子。也许,应该像姑妈那样,一个人活着。像旷野中的一棵树。 不知道姑妈是不是快乐的。 可是,至少姑妈的快乐和忧愁都是自己可以做主的。 茵荷羡慕姑妈这一点。 她要以姑妈为榜样。 姑妈说,女孩子,必须要独立,才能拥有自己想拥有的一切。 茵荷让这句话刻进自己的脑子。 所以,茵荷功课很努力。除了学习,她不知道精力可以花在什么事情上。 “那,对你来说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桑原问。 “考上紫城的大学。”茵荷说,我一定要考上紫城的大学。 不知道为什么,茵荷的倔强让桑原隐隐的有种她自己都不知来自何处的疼惜之感。 4. 初中毕业她们一起升入本校的高中部。 虽然进入高中她们没有同班,可还是像以前一样,天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家。 各班放学的时间不一样,但是没有关系,她们相互等着对方。 时光就这样在日出日落中走过。 高中二年级的那一年分了文理班,夏茵荷读的文科班,桑原读理科。 不久,有个女生插在了她们的两人联盟之间。 这个女孩子叫何小曼。 何小曼是桑原妈妈的老朋友的女儿。何小曼家在那一年举家迁到江城。 在何小曼父母工作调动手续完全办完来到江城的这头两个月里,她先住在桑原的家里。 很巧,何小曼也是学的理科,跟桑原同班。 何小曼对家里这个可以称得上是世交的同伴很有好感,她特别喜欢桑原,喜欢随时跟她在一起。 于是,何小曼像一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就这样横横在了夏茵荷与桑原的中间。 说是“横”,是因为何小曼仿佛从见到夏茵荷的第一天起就不太喜欢她,她觉得夏茵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 荷是一个“冷漠孤傲”的人,“成绩好有什么了不起?这么冷傲的样子,傲气给谁看呢?”她对桑原发表对夏茵荷的印象。 “茵荷只是外表看上去不是很易接近,其实内心里她不是这样冷傲的。”桑原解释道,她觉得小曼是因为对茵荷不熟悉不了解才下这样的评论。 因为同班,而且是住在桑原家,所以每天小曼都是和桑原一起放学回家,于是那些日子,她们每天是三人行。 何小曼不满意桑原天天放学等着夏茵荷,“为什么你一定要等她?你们通路的时间又不长,等她的时间都可以走到家了。”小曼抱怨。 桑原不理她,扭头望着茵荷出校门的方向。 于是小曼无可奈何,就一边等桑原一边在旁边顽皮。 为了桑原,她也只好跟她一起等茵荷放学。可是,她还是不喜欢茵荷。 小曼对桑原的亲近依恋和喜欢表达得非常直截了当,她追随桑原,天天形影不离,这样还不够,她还要给桑原写情意绵绵的小纸条。 这个长相俊秀美丽的女孩就这样无所顾忌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欢。 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对这样一个在你面前乖巧依恋的漂亮女孩你始终是不忍拒绝的。 桑原不知所措。小曼步步紧逼。 而茵荷,就在桑原疲于应对小曼的游戏中慢慢退后。 她心中有深深的失落,就像父母离婚之后。 她知道,她又要失去一个人了,一个她几乎视为至亲的人。 茵荷在心底深深叹息。 也就是这一年,就在这个时候,父亲来到江城,说要把茵荷接回家去读书,在家乡聃城参加高考。 同时来的还有一位阿姨,父亲介绍到,这是覃阿姨。 父亲没有说但是茵荷知道她是父亲的女朋友。 “那女人脸上带着造作的笑”,茵荷对桑原说。 她们分别的前一天,桑原对茵荷说,“你回到聃城后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给你写信。” 茵荷没有吭声。 她们都没有说话。 好像有一万句话要说。可是,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夏茵荷转学离开江城后桑原一直等待,可是一直没有收到茵荷的信。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来到夏茵荷的姑妈家门口,终于等到夏阿姨下班回家。桑原走上前,怯怯地说,“阿姨您好,我是茵荷的同学,我想给她写信,您能给我一个她家的地址吗?” “哦,好像她们最近要搬家,所以我也没有他们现在很准确的地址。这样吧,我跟她爸爸通电话的时候让他转告茵荷,让他们搬了家有了确切地址之后给你联系好吗?” “好的,谢谢阿姨。阿姨,请你告诉夏叔叔,我叫桑原。” 可是,直到桑原上了大学离开家乡,也一直没有收到来自茵荷的只言片语。 她们就这样断了联系。 第二章 1. 夏茵荷跟父亲一起回到聃城,又转学回到家乡。 家乡也成了异乡。 茵荷觉得在大人眼中自己就像一件没有感情和意见的行李,想起了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 她想要快快长大快快独立。茵荷明白了自己的所有事情最好都可以自己做主。 转学到新的中学读高中二年级,这所学校规定所有高中的学生必须住校,因为要上晚自习。 对此茵荷非常满意。 她喜欢住校,这样就不必天天生活在单身父亲的眼皮底下——茵荷一回到家就发现这个“覃阿姨”原来是父亲的同居女友。 茵荷不想跟这个陌生的女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也不想常常见到她。 她对这个看上去非常精明的覃阿姨既无好感也无恶感。她都无所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茵荷就产生了这样的念头,父母离婚之后,他们生活中再出现的任何人茵荷觉得跟自己都没有关系了,爱谁谁。 也正是这样的念头让夏茵荷明白,原来失去了父母曾经给她的那个家,她就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可以称得上是自己的家的“家”了。 她喜欢住校,把在家停留的时间放到最短。这是一个比驿站更让人心里凄惶的地方。 转到新学校不久,夏茵荷在离开家乡去到江城又回到聃城之后第一次见到了母亲。 已经有三年多没有见面了。听姑妈说母亲又结了婚。 夏茵荷曾经以为,总有一种情感是强烈持久而且可以超越一切的,那就是母爱。 但是,到了江城一年之后依然没有来自母亲的一丝一毫的消息,母亲也从来没有来看过她,这让茵荷曾经怀有的或热切或隐约的期待慢慢变冷,那一股热望还没有燃烧就彻底变成灰烬。 她第一次体会“人心凉薄”这个词。 她开始慢慢学会冷眼看世事。因为至亲的人教给她的仿佛都是凉薄的世态。除了姑妈。 在江城住了三年多之后,茵荷的心里视姑妈为母亲。 所以面对母亲时茵荷反倒有种陌生和疏离。 母亲来见她的时候一直在抹眼泪。在学校这样的场合看到母亲这样,茵荷觉得有些尴尬甚至不快。 她盼着这样的见面早点结束。 她冷冷地听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没有接话。 他们,父亲和母亲,离婚之后茵荷几乎不愿意再见到他们。除非实在无法回避。 她在江城独自完成了自己的成长,如果说身边有亲人,那就是姑妈夏菀茹。 心中对父母不闻不问缺席的怨恨慢慢变成淡漠。 他们在她最需要的时间不在场,她就习惯了自己生活中让他们永远的缺席。 送走母亲后茵荷松了一口气。 望着母亲的背影茵荷冷冷地想,她不想再见到他们了。无论他们谁,父亲,或者母亲。 也许,她还没有真正从怨恨中复原? 还好,茵荷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烦扰这些事。 黑色的高三,一切为了高考,她全力以赴。 她要考出去。 她投入高考的姿态是决绝而愤然的,带着股拼命的劲头,孤注一掷。 茵荷只想赶紧考上大学,赶紧彻底地远离这个她已经没有丝毫留恋的城市。 有一天她回家,听父亲说,“今天你姑妈打来电话,问了你的一些情况。” “哦。”茵荷跟自己父亲的对话总是简短。 “对了,她说你的一个同学到她那里去找过她,说想要你的通信地址。你给你的同学写封信把你学校的地址告诉她吧,她的名字好像叫桑原?” 茵荷愣了一下。 桑原。桑原。桑原。茵荷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原来桑原还惦记着她,还念念不忘。 “小荷?”父亲看她沉默,不禁叫了一声,“你听见我刚才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 说的话了没有?” “嗯。” “你那个同学好像叫桑原,你给她写封信告诉你现在学校的地址吧。” “嗯”,夏茵荷曼声应道。 但是她没有想要给桑原写信,她不想跟任何人写信。 她很反感自己现在的境况,只希望快快地脱离这一切。苦海。她如是看待她的现状。 虽然,她在内心里想,桑原应该算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吧?可是,什么是真正值得信赖的呢? 父母失败的婚姻从一个侧面告诉了她不要跟任何人结盟。不结盟,就不会有失望。 她没有给桑原写信。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茵荷这样想着,在心底里轻叹一声。 2. 高中毕业,夏茵荷如愿考上了紫城的大学,学的是中文专业。 原来上大学是这么惬意的事情。从进到校园的第一刻起,夏茵荷感到了那种长大成人的快意。 每一个人都视你为一个成年人。你要对自己的一切负责,你必须自己对自己负责。 夏茵荷如鱼得水。 她很快成为系里的风云人物。 因为长得漂亮,追求者甚多。 她跟一些男生走得很近,但是,还不预备交男朋友。 画地为牢、作茧自缚的事情她才不会做呢。 除了许多异性朋友,跟她走得很近的女生是同寝室的柳格格。 她们是在柳格格进校门的第一天开始成为朋友的。当然不仅仅因为是室友是上下铺。 也许,还因为柳格格也成长于一个离异单亲家庭? 柳格格在开学报名的最后一天截止日才到学校。 夏茵荷注意到柳格格只有父亲陪着她到学校,没有看到她的母亲。 一个大男人在女生寝室里进进出出忙上忙下,帮着女儿收拾,铺床叠被、挂蚊帐,放置生活用品,事无巨细地做着。柳格格真的像个公主一样在旁边看着,根本不搭手。 这位大小姐在家里也一定是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夏茵荷一边在旁边冷眼看着一边想。 这个体贴周到的父亲一直对着夏茵荷问长问短。细心的柳爸爸迅速地就发现了夏茵荷是提前了一周左右到学校,所以对学校的各种情况都比较了解。 终于把宝贝女儿安置妥当,柳爸爸依依不舍地将要离开,百般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还把寝室里的室友一一拜托到,拜托大家相互帮助彼此照应。 柳格格送走父亲回到寝室,趴在枕头上大哭了一场。哭得非常伤心。 看她哭得这样,夏茵荷心中恻隐,上前安慰。 “你不会明白的,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离了婚,我一直是和我爸生活在一起相依为命的,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他。”柳格格一边哭着一边说。 听见柳格格这样说,夏茵荷心中暗暗一惊。 唉。她在心底叹息,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我有什么不懂?我的爸妈也在我读初中时离了婚。我还没有你幸运,没有人跟我相依为命。”夏茵荷在心底说。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吧?她们成了好朋友。 柳格格跟夏茵荷是两种完全截然不同的性格。 格格性格开朗活泼,大方泼辣,她爸很宠她,从不愿让她受一点委屈。所以,格格崇尚享受生活,今朝有酒今朝醉,而且,她坚持生活中快乐第一,让自己生活得随性快乐是她的最高标准。 慢慢熟悉起来后柳格格常常觉得夏茵荷太过压抑苛求自己。当然,夏茵荷性格中的沉稳宽容又是她非常“景仰”的品质。 她们就这样互补互助。 “哎,茵荷,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周末的下午柳格格故作神秘地对夏茵荷说。 “什么地方?”夏茵荷问。 “嘿嘿,一个卖bra的地方,又便宜又好。”柳格格看看身边没有人,小声地在夏茵荷的耳边说。 柳格格非常热衷于搜集这个城市吃喝玩乐购物休闲所在的所有情报信息。她很快就成了大家认可的百事通,出名的“玩家指南”。 “没妈的孩子这些不都得自己操心吗?”格格老练地说道,“想起了15岁那年,还是穿的那种棉布大背心,都不敢挺胸,怕露点。真是狼狈呵。又不好意思自己去买,终于有一天觉得这种背心实在不能再穿了,鼓起勇气去了内衣柜,看到的都是成年女子,唯一的同龄女孩是妈妈陪着的,我满脸涨得通红……”说到这里格格有点说不下去。 语气中有着也许只有夏茵荷才能懂得的无奈无助和委屈。 夏茵荷拍拍格格的肩,说,“走吧,咱俩现在一起去,你不会难堪了。” “切,早就不难堪了。谁都会渡过一些当时自己觉得无比尴尬的难关的。” 是,没有母亲在身边的女孩,谁会体会到她们是怎么走过那些成长的关口的? 夏茵荷想起自己的月经的初潮。是在14岁去到江城的那个冬天。那天在学校和同学一起跳橡皮筋玩,突然间觉得小腹隐隐作痛,有点跳不起来的感觉。 上卫生间的时候才发现内裤被打脏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是每个女孩子都会经历的一天,刚到江城的时候姑妈就问过她有没有开始。 可是,事情真的摆在面前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回家怯怯地把这事告诉了姑妈,姑妈细致地给她做着一切,给她讲着要注意不要吃生冷的食物,不要喝冷水,如果是夏天不要冲凉水,等等等等。女孩子要学会自己爱惜自己,姑妈说。 茵荷一边听着一边不知怎么就眼泪就落了下来,她明白,不是因为姑妈对她太好,而是,她分明清楚地知道,这一切本该是自己的母亲该做的事情。 而现在,她接受着不是母亲的姑妈的恩赐。 姑妈看见茵荷落泪,温和地安慰她,“每个女孩子都会有这一天的,这样我们的茵荷就长大了,是大女孩了。不哭,长大成人是一件好事情呵。” 茵荷的眼泪还是悲悲戚戚地往下落,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她不明白母亲既然不管她为什么又要把她生下来?如果不是有这样一个姑妈在身边,她不知道再见该会是怎样凄苦的境况。 每个月的这个时候茵荷的情绪总是很低落,不知道是身体影响了心情还是心情影响了身体。她不仅情绪非常低落脆弱,而且身体也很不舒适。 严重的时候还会请半天假回家休息,印象中好像请假时常常都有桑原陪伴在身边。桑原甚至学会了每次陪她回家首先是给她熬一碗红糖姜汤。 桑原。 想到这里,茵荷抬起头来望着很远的天边,她不知道这个女孩现在何处,一切可好? 3. 桑原填报志愿的时候选择的是紫城,虽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 然她其实无所谓到哪个地方读大学,只要离开家乡就好,越远越好,但是在填写志愿的时候她还是每一个志愿都填的紫城,无一例外。 因为她记得茵荷曾经说过她要考这个城市的大学。 潜意识里她是不是还想着可以跟夏茵荷见面重逢?人心真是很幽微莫测的。 桑原考入紫城的一所理科大学,学的是建筑专业。 理工科院校的女生比较少,还有,是因为学理科的女生好像都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外貌?她们觉得自己行走江湖凭的是自己的真本事而不是相貌?所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中桑原显得比较醒目。 是一种清秀挺拔、素洁淡雅的醒目。 也是穿着打扮上的“有型”。 说这话的是桑原的室友江小麦。 有一天在寝室里,江小麦看着桑原对着寝室墙壁一侧的穿衣镜抠衬衫纽扣。 桑原穿一件黑色小方领衬衫,一条深色牛仔裤,江小麦一边看着桑原一边煞有介事地评价,“嗯——有型,很有型。” 桑原笑,问她,“有什么型?” “有那什么什么的型。”小麦想说什么,可是又故意隐去的样子。 桑原没有理她,“走啦,再不走该迟到了。”说着跟小麦一起走出寝室。 其实桑原并不是一个讲究穿衣打扮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进入大学,她发现真的已是成人。 上大学真是一个太不一样的人生的一个坎儿,忽然之间你就被身边人目为成年人而不是孩子了。成年人应该有成年人的样子。 她很自然地想起夏茵荷曾经说的,“一个人必须应该注重自己的形象,这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别人的尊重。” “怎么注重法?”她记得当时这样问茵荷,“我最不耐烦去选衣服去搭配了,完全没有这根经,怎么注重形象?” “其实很简单,穿衣时注意全身着装的色彩不要超过三种就好。” “哦?”桑原继续听夏茵荷讲。 “不要把自己弄得像个五颜六色的花园,上装、下装、包括脚上的鞋,配色最好不要超过三种。” “颜色不超过三种,那,服装的式样那么多,怎么选?” “选适合自己的呗。” “像我这种最不耐烦去试衣买衣的人怎么办?” “其实,简单、经典式样的服装往往又沉稳低调又耐看。”茵荷很老练地说。 “比如?” “比如衬衫、牛仔裤,都是很经典的式样,穿好了一样非常好看。” “可是外衣总是有那么多颜色,怎么选?” “不知道选什么颜色时候那就用只需在两种颜色中选择。” “哦?哪两色?” “黑色,或者,白色”,夏茵荷像个专家一样头头是道地说。 桑原笑,眨着眼睛打趣地说,“哦,原来还有这么多理论,受教了,夏老师。” 她知道茵荷其实是在纸上谈兵。茵荷逮着什么书都囫囵吞枣地看,包括服装杂志。茵荷有个观念,只要她没有看过的书她都有兴趣翻翻,“因为,从每一本书中你都可以学到一些东西。” 对茵荷这样如饥似渴地“学习”桑原从来不以为然不敢苟同,“你累不累呵?”她总爱这样问茵荷。中学时候的桑原根本是一个静不下来的人。 所以茵荷的这套着装理论桑原是直到离开家离开了给她置办服装的妈妈才开始实践,她很快发现茵荷这些“纸上谈兵”的理论居然很实用。 她是懒得在买衣服的事情上费什么时间的人,她对此道太不在行。但是,她发现只穿这两三种颜色、式样简单的衣服,也常常被同学赞为品味不俗。 真是歪打正着,桑原心里笑道。 然后,就这样,她又想起夏茵荷来。自然而然、不绝如缕地想起。 奇怪的就是,她从高中二年级起就跟夏茵荷断了联系,可是她还是时不时地在一些不期然的时刻不期然地想起她来。 她们在一起的时候茵荷说话不多,可是怎么现在总是常常非常准确地想起夏茵荷说的种种种种?桑原自己也不能解释。 4. 桑原和室友江小麦熟悉起来是大学一年级一个周末的晚上。 那天小麦面色阴沉地回到寝室。她本来是出去约会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九点钟不到就回到了寝室。 宿舍里只有桑原一个人在。 桑原在画画。 桑原对学校的舞会没有丝毫兴趣。周末的晚上她一般喜欢画画素描,或者听听电台的音乐。奇怪的是中学时代完全静不下的她在进到大学之后倒是学会了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做一些事情。 小麦进来,表情沮丧。 不需要问就能一眼看出来。 “没有出去?”她推开门看见桑原一个人在寝室有点意外。 “嗯。” “你真是静得下心来。” 桑原笑笑,没有说什么,继续手中的写写画画。 “今天周末耶,你怎么能这么淡定?” 桑原又笑笑,说,“我懒。” “陪我出去走走好吗?”小麦试探地问。 桑原抬起头来看了看小麦,然后爽快地答应,“行”,说着收拾起画板画笔。 下楼后在宿舍旁的小杂货店小麦买了一包烟。 她们来到学校的操场石阶上坐下来。 光线昏暗的石阶似乎永远是大学生约会私语的好地方。 在树影的掩映中可以看到卿卿我我的情侣。 她们选了一个光线不强也不过暗的地方坐下来。 坐下之后,小麦娴熟地点燃一支烟,也给桑原递过一支。 桑原没有拒绝,接过来。她从初中的时候就跟着班上的男孩子学会了抽烟,当然,很少抽。中学生抽烟是不被允许的,老师抓住了会要求写检查,严重的会被老师大呼小叫地请家长。 她们各自沉默地吸一口烟,小麦有点出神地望着远处。 “心情不好?”桑原试探地问。 “我失恋了。”小麦说。 “哦。”桑原不知道该如何接这句话。 “喜欢上了高中的一个同学。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人家表白了,谁知,一表白了就是个‘死’字。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可还是不甘心,还是非要上去看看那是不是一口棺材才肯罢休。”小麦一边深深地吸着烟一边说。 桑原只是静听。 “我们是高中的同班同学,我喜欢他很多年了,就是念念不忘地喜欢,就是牵肠挂肚,就是魂牵梦绕,就是剪不断理还乱,放在心里始终是一团乱麻,忽然很想知道他的想法,就鼓起勇气写了一封信,长长的一封情书,一边写一边觉得自己肉麻,可是好像又只有这些肉麻的句子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 ,终于写完了终于鼓足勇气投到了邮箱里,像个等待宣判的囚犯一样忐忑不安地等待消息,不知道是死是活。终于等到他今天上午打来电话说晚上见一面。激动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可是……” 好像所有的故事都会起承转合于这个“可是”,桑原暗想。 听小麦继续,“可是人家见面只是非常斩钉截铁地说了这几句话,‘我希望你忘了这封信,忘了这件事,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继续做朋友’,然后把信退还给我,说,‘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可是,小麦,我真的想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我把这封信退还给你。我已经想好了,关于我们俩,只有两条路,一是你坚持你的感情,那我们就不适合做朋友了,就这样互不相欠地好说好散,相忘于江湖;二是继续做朋友,这封信就忘了吧,当作没写过,成吗?你想想吧小麦。好自为之。’说完人家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背影转身就走了。” “这个男生真是——”桑原不知道该用什么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她是个女生。”小麦深吸一口烟,淡淡地吐出这句话,像她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烟圈。 桑原有点愣住,不太明白小麦说的是什么。 这时听见小麦坦然地补充,“我喜欢的是女生,一直就是。” “哦。”桑原轻轻回答一句。没有评论。没有多余的话。 她们就这样熟悉起来,比一般同学走得更近。 les在她们那个年代是可以视做变态或者病态的,可是小麦开朗爽快,豁达大方,是跟病态变态这样的词语毫不沾边的。 有时桑原会想,这事放在小麦身上,居然一点都不怪,倒是显出一种可以被称作特立独行的调调。 当然,这事小麦也只给桑原说了。她信任桑原。纯属直觉。直觉告诉她桑原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有另一个直觉,那就是,桑原也是一个喜欢女生的人。 虽然暂时没有看出什么迹象来,但是,这是小麦一个大胆的假设,待考。 后来,她们逐渐熟悉了之后,小麦时不时会很突兀地说一句,“你不当一个t真是可惜了。” 桑原笑笑,没接她的茬。 熟悉之后小麦已经给桑原普及了许多关于女同的常识了,什么蕾丝边、拉拉的由来,什么是tomboy,什么是t、p、h,历史上的名人有哪些是这样的人,从萨福说起。每次听小麦像一个学者一样对此侃侃而谈,桑原都很佩服她花了那么多功夫去做这些研究。 而且,她已经发现小麦的特点了,就是以泛同论的眼光看待一切人和事。 一般在小麦发表这样的观点的时候桑原都是保持沉默,洗耳恭听,不置一词,她从不去应和或者反对小麦,因为她知道这样会让小麦更来劲。 至于小麦说她什么,她无所谓。桑原不喜欢被分类。她赞同的是有一次在一本书里读到的,“每个人都是独特独立的个体,不可复制,不可替代。” “你真的没有发现自己喜欢女生?”看桑原不接招,小麦继续追问。 桑原还是笑而不答,置若罔闻。 “也许,你还没有遇到那个让你发现真身的女人。我怎么觉得你真的特别有les的感觉?”小麦还在叨叨着自己的“感觉”。 第三章 1. 有的人,不知为何她就那样扎根在你的心里,像一棵自己有生命的树苗,她始终就在那里,时隐时现,又像一朵不熄的火苗。 夏茵荷之于桑原,就是心底这样一株苗。 这也是桑原来到紫城读大学后一直都要参加几乎所有同乡会、中学同学会的原因。 她那么热衷此道,凡是打听到的江城同学会她都会欣然前往,乐此不疲,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一次同乡会、同学会上就邂逅了夏茵荷? 是,她始终不能忘怀这样一个朋友。 是不是心想事成? 她真的“遇见”。 当然,不是在同乡会同学会上。 因为她不知道夏茵荷根本是排斥一切这样的圈子这样的聚会。这倒合乎茵荷一贯冷傲不合群的脾气。 她们是在夏茵荷她们学校的周末舞会上“邂逅”。 于桑原而言,这是意外的天遂人愿吧?或者,是注定的心想事成? 大学二年级下期的一个周末,小麦硬是要拉着桑原陪她去紫城xx文科大学去参加一个舞会。 “你一定得陪我去,听说那里有很多美女耶,我得到那里去看看美女养养我的眼睛了,有多久没看到赏心悦目的美色了,眼睛都快枯了。”小麦说。 这是什么话?这又是什么理由?桑原当然不愿意去。她本来对大学的舞会就不感兴趣,觉得那特别傻,尤其是女孩子,就那么被动地站在那里等着挑选。 “是这样,我有一个中学同学在这所学校,历史系的,我想把这关系续上。虽然这同学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型,可是,总是文科生,她们学校的女生总比我们学校的多。即使不说交朋友,就是打望一下美女也是相当有优势呵。”说到这里小麦傻笑起来。 “去去去,你们老同学见面,我去掺和什么?”桑原还是不答应。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我的同学也就是你的同学,分什么彼此这么见外?再说,其实我跟我这同学中学也没什么接触,这此见面主要是为了认认门儿,请她带带路。我还不知道她们学校的舞场在哪儿呢。桑原,你就当行行好帮我个忙成吗?”小麦开始软磨硬缠,“我一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拜托拜托。”小麦抱拳作揖。 好说歹说硬最后桑原还是被拉着到了这所文科学校,和小麦一起找到了那个学历史的女同学。 桑原一看到这个戴深度近视眼镜、衣着朴素的拘谨女孩就在心里浅浅一笑,她就知道了为什么小麦首先要强调这不是她喜欢的型。这女孩是有那么一点点刻板。 但是这位同学非常热情周到,把她们领进了学校活动中心的舞会场子,说,“你们玩,我不会跳舞,我就在一旁看着等你们。中场的时候我给你们买水喝,负责后勤。” 一走进这个舞场,小麦就笑逐颜开了,她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地方。真的真的,无比欣喜。她小声对桑原说,“真是没有白来,这里的舞会跟我们学校的舞会根本不可同日而语。看看这里的女孩子,哇,真是进了春天的百花园……” 因为人多,她们才刚刚走进舞场没几步就差点走散了。 “桑原,这边——桑原——”小麦高声地叫着桑原,挥着手。 此时—— ——舞会的入口处。 夏茵荷恍惚间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的确是真的,“桑原”? 她一边下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7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7 楼梯一边转过头循着声音四处望去,瞬间,她的眼睛捕捉到了那个曾经万分熟悉的身影,也就在同一刻,她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啊——”伴着夏茵荷前面被她失去重心绊倒的一个女孩的尖叫。楼梯上演了一出小小的混乱。 是,夏茵荷的这一跤实在是造成了小小的混乱和楼梯的阻塞。 因为穿的是高跟鞋,所以脚落地的时候被狠狠崴了一下,她已经站立不起。 身边的同她一起的那个男生努力地想扶她起来,可是夏茵荷痛得根本无法动弹。她只得暂时坐在楼梯上缓一缓劲儿。 一时围观者众,然后大家又纷纷从她身边绕行开。 坐在楼梯上的夏茵荷疼得眼泪直打转儿,但是她还记得一件事。 “黎骏,你帮我叫一声桑原。” “谁?” “我的一同学,我刚才好像见到了她,你就大声地叫一声‘桑原’就得。” “桑原——桑原——”那个叫黎骏的男生大声地对着人群叫这个名字。 2. 不远处的桑原听见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抬头看到是一个男生在喊她,但是她不认识这个男生。 桑原跟旁边的小麦打了声招呼,说,“我过去看看。”然后走近,这时桑原才见到还坐在楼梯石阶上的夏茵荷。 “茵荷,是你?!”桑原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惊喜无比的亮光。 “嗯,桑原,是我。这么巧在这里看到你。”夏茵荷答道。 这时桑原注意到夏茵荷是坐在楼梯上,表情有点痛苦。 “这是怎么了?” “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可能崴了脚。” “哦?很疼?” “有点儿。” “能站起来吗?” “有点困难。试试吧。”说着夏茵荷试着起身。 桑原和黎骏把夏茵荷扶起来,茵荷皱皱眉“哎哟”一声,右脚还是无法使力。 “我这就背你去医院看看医生吧?”黎骏说。 “哪那么夸张?我歇歇就好了。”茵荷回答。 “让我看看”,说着桑原俯下身去轻轻抬起茵荷受伤的脚,踝关节周围肌肉有点轻微的肿起,她试着把茵荷的脚向内向外翻了一下,觉得应该没有伤着关节骨头,只是轻微的扭伤。 “冷敷一下,再敷点药应该就没事。以前打篮球的时候常常不小心把脚扭伤,我妈就是这样帮我处理的。”桑原说。 茵荷想要往前试试走几步,可是右脚着地稍一承力就疼得她双眉紧锁。 “不行,你根本不能走,我背你吧。”说着黎骏弯下腰让茵荷趴在他背上,然后背起茵荷往外走。 “你们先走两步,我马上就赶过来”,说着桑原朝小麦的方向走去,她跟小麦说了几句话,然后奔跑过来赶上了茵荷他们。 路过一个小卖部的时候桑原买了两只冰棍,她说,等会儿用来给茵荷冷敷。 女生寝室是不让男生进去的,黎骏给看门的阿姨讲了情况,阿姨冷冷地说,“背上去了你就马上下来呵。” 黎骏非常不悦,可是也没办法。 把夏茵荷背回宿舍,黎骏关切地问,“茵荷,你这样能行吗?” “没事。”夏茵荷说,“就一点小小的扭伤,没事的,今天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回去吧。” “茵荷的脚应该没有伤着关节,冷敷之后再用点药估计就没事了”,桑原宽慰地对黎骏说。 “哦?你说该买什么药?我这就去买。”这个男孩真是非常周到,桑原想。 “活血消肿膏或者青草药膏都可以”,桑原在一张纸条上详细写了药的名字。 “那,茵荷就交给你了。” 黎骏对桑原说。 刚走出门,他又倒回来说,“对了,买了药我在楼下叫茵荷,你下来取呵。看来那守门的阿姨是不会同意我再上来的。” “没问题。”桑原笑道。 这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了桑原和夏茵荷两人。 拿一张毛巾包着刚才买的两支冰棍,桑原细致地为夏茵荷做冷敷,她柔声问,“还疼吗?” “还好,不动就不怎么疼。” “我先给你冷敷一下,等药买回来了再敷药,应该会好得更快。” “嗯。”茵荷笑笑,说,“真是丢脸呵,不知怎么就一脚踩空了,狼狈不堪。” 桑原没有笑,只是很认真地叮嘱一句,“穿高跟鞋上下楼梯一定要特别小心呵。”她注意到茵荷穿的是一双细高跟凉皮鞋。 “是,我知道。”茵荷想起来了在踩空那一脚之前听到桑原名字时心惊与震动。 “好久不见了桑原,没想到竟然这么巧。” “是呵真巧。”桑原很专注地给茵荷冷敷,只是简单地回答一句。 “没有想到会在我们学校遇到你,你也考到这个城市来?” “嗯。”桑原没有说她是刻意填报的这个城市的学校。 “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想要读复旦。”茵荷说。 “能考上现在这个学校也很幸运。” “呵,是哪所学校?” 桑原报出学校名。 “是个好学校,念什么专业?” “建筑。” “哦好专业。” “你呢?” “中文。” “就觉得你应该是学中文。”桑原笑着说。 茵荷也笑笑,望着桑原,认真地说,“阿原,能再见到你真好。” 桑原抬起眼来接住茵荷的目光,心跳莫名加速,她也笑笑,说,“是,真好。” 桑原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真的见到夏茵荷了她反倒有千言万语无从说起的感觉。真的一下子就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了,总不能从高中二年级分离说起吧。 这样的时候好像不太适合回忆 。 她又低下头,继续专注地给茵荷做冷敷。 “桑原你自己倒点水喝,你看我这样也不能尽地主之谊了。”这时听茵荷在说。 “哦好的,我自己来,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你也喝点水。”说着桑原起身倒水。 “三年没见了,你其他没怎么变,就是长高了。”茵荷说。 桑原能感到夏茵荷的目光随着自己的身影流转,不知为什么这让她的心脏咚咚直跳,脸上不觉泛起一阵热潮。 她侧着身子往杯里倒水,尽量掩饰这不期而至的紧张,说,“哪里没什么变化,老了几岁了。” 她本来想对夏茵荷说一句“几年不见,你变了不少,变得非常漂亮夺目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敢说出口。无端地觉得这本是真心的话可是会显得有点油腔滑调。 没过多久听见楼下有人叫着“夏茵荷”,是黎骏回来了。 “我下去拿药。”说着桑原走出寝室,那一刻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她不知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8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8 道自己为什么心跳过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3. 那天晚上桑原是在夏茵荷的寝室留宿的。 茵荷说,桑原可以睡她的床铺,她下铺的柳格格到一个亲戚家去了,晚上不回来,正好自己扭伤了脚行动不便就在柳格格的床铺睡一晚。 桑原很愿意留下,因为她也不放心。她还想第二天再给茵荷做一次冷敷,然后再敷药,看看效果怎样。 还好,第二天起床夏茵荷已经基本可以自己行走了。当然,暂时不能穿高跟鞋。当然,行走还不是非常自如。 桑原在第二天见到了柳格格。 这个开朗大方的女孩跟桑原完全“见面熟”,知道夏茵荷崴了脚是桑原照顾了一晚上,就不停地像茵荷的家里人一样感谢桑原,说,“真是辛苦你照顾我们家茵荷呵,真是谢谢呵。辛苦辛苦,多谢多谢。” 说得桑原也忍不住笑起来。 然后,格格一听说桑原是xx学院的,双目一亮,马上对茵荷说,“好啊好啊,这下我们周末的时候可以到她们学校去跳舞了。” “好呵,非常欢迎你们。”桑原说。 她们真的约好两周后的周末到桑原她们学校去参加舞会。 桑原不是不紧张的。她在那个周末“预定”了小麦同她一起接待这两位客人。 “你今天一定要陪我接待照顾好这两个客人呵,算是回报我上次陪你去茵荷她们学校。”在学校门口等待茵荷她们的时候桑原跟小麦说。 “没问题,我最乐意为美女效劳了,就是不知道你那俩客人算不算美女?”小麦倒是爽快。 “得了,别贫了。反正你帮我就行,你知道我是对跳舞毫不感兴趣的人。谁知道……” 正说着,夏茵荷和柳格格出现在她们的视线。 “她们来了”,桑原说一声。 那一瞬间小麦想打一口哨。 夏茵荷上身穿一件白色短袖衬衫,配一条浅紫白花的大摆长裙,长发披肩,袅袅婷婷。 身边的柳格格穿一条浅绿色的连衣裙,深绿色的束身宽腰带把格格的细腰显露无遗。 非常亮丽。 桑原介绍小麦跟她们认识,然后一起往周末就举办舞会的活动中心走去。 “呵呵,我们平时都基本不参加舞会的”,桑原说,“今天专门为两位女士服务。” 走进活动中心,柳格格说,“比我们学校的好多了。” 然后她又在夏茵荷耳边小声说,“主要是这里的男生应该比我们学校的好许多。” 夏茵荷听后笑笑,没有说话。 这个舞池是比夏茵荷她们学校的大许多,而且四周还有可以坐着歇脚的地方。 小麦娴熟地带领她们找了舞池边的一个休息处坐下。 她们来得正是时候。这时,舞会的曲子响起。 “你们真的不跳?”夏茵荷问桑原和小麦。 “真的真的,我是舞盲,小麦会,但一般都是看多动少,你们随意。”桑原应道。 “那好吧,那我们就真的随意啰?” 说着,夏茵荷起身,像个绅士一般走到柳格格的面前,轻轻弯腰,低头请舞。 柳格格站起来,非常配合地笑着点头,然后顺着夏茵荷右手示意的方向走进舞池。然后,两人翩翩起舞。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小麦和桑原都有点目瞪口呆。 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夏茵荷和柳格格的“随意”居然是她们两人共舞。 但是,她们也很快就转惊讶为惊叹。 只见两位身着长裙、妩媚婀娜的女孩在舞池中裙裾翩翩,姿态优雅舒展,赏心悦目。 她们迅速就成了整个舞池中最引人注目的风景。 不只因为她们是两个身材窈窕的女孩,也不仅因为她们随着音乐翩跹飞扬的裙摆太过美丽,还因为,她们跳得太好。 标准的优雅的舒展的“国标”舞姿。 相信在场的很多人是像桑原和小麦一样几乎保持目不转睛的状态把整支舞曲“看”完。 一曲舞罢,已经造成轰动效应的两个女孩回到桑原她们身边。 “你们?怎么?”连小麦这种平时说话非常伶俐的人都有点绊舌,好不容易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你们为什么要你们自己跳?两个大美女是不是有点瞧不起在场的男生呵? “呵呵呵,有点意外?”快言快语的格格马上接过了话头,“这是我和茵荷从我们参加交谊舞班学舞之后就养成的习惯,每次舞会的第一支舞曲都是我们俩共舞,哈哈。” 夏茵荷笑着听格格说,没有接话。 这时候又听格格补充,“主要是我们学舞的第一天,教舞的老师让一个男生一个女生配对练习,谁知跟我搭档的那个男生不知为何紧张得不得了,一直在出汗,等到一支舞曲完成我的后腰已经被他的汗手把得湿了一片,把我恶心得,我就坚持不跟学舞的男生搭档了,缠着要茵荷和我搭档,所以——”格格转过头去望着茵荷说,“为了纪念我们学舞时结下的深厚的战斗友情,我们决定,只要是我们一起参加的舞会,第一支曲子一定是我们共舞,哈哈,是吧茵荷?” “原来是这样。”小麦做恍然大悟状,又说,“就是效果有点震撼。” 夏茵荷跟着桑原她们一起笑起来。 小麦说得并不夸张,这两个女孩的第一曲舞达到的效果的确是可以用“震撼”来形容。 至少,她们一下就成了许多男生目光的焦点,于是,从第二支舞曲开始,就有很多男生朝她们的方向走来。 4. “真是两个尤物。”小麦在一旁感慨,然后又耸耸肩说,“可惜不是我辈中人。可惜可惜,跟了那些污浊的男子真是可惜了这样的天生尤物。” “小麦——”见茵荷和格格一曲舞完已经朝着她们走来,桑原轻声制止小麦再继续这样的感慨。 “你放心,不会在你的贵客面前令她们花容失色的。”说着小麦彬彬有礼地起身,给茵荷和格格让坐,很绅士的样子。 “怎么样?两位大美女对我们学校的舞会评价如何?”小麦问。 “很好很好”,看来柳格格同学非常尽兴。 “很不错的”,夏茵荷也礼貌地附和。 “那热烈欢迎两位美女以后常常光顾,一定会让敝校舞池蓬荜生辉。” “哈哈,”格格笑道,“礼尚往来,以后也欢迎你们去我们学校跳舞。虽然帅哥没有这么多。” 柳格格同学向来快人快语。 这个晚上的舞会上夏茵荷和柳格格成了当之无愧的明星。前来邀请她们跳舞的男生络绎不绝。 当最后一支舞曲《友谊地久天长》的音乐响起的时候,有几个男生几乎同时往夏茵荷和柳格格的方向走来。 还没有走近,此时,只见柳格格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9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9 起身,站到夏茵荷的面前,右手抚胸,弯腰致意,说,“请赏光。” 夏茵荷对着一旁的桑原和小麦笑笑,然后起身。 随即她们一同舞进舞池。 留下桑原和小麦继续在原地目瞪口呆。 刚才柳格格忘了说,其实她们是每次舞会的第一支舞曲和最后一曲都是她们两人共舞的。 这样做的好处非常明显,第一支舞曲是她们精彩的亮相,最后一支曲子是她们完美的收官——当然,这样也避免了一些别有企图的男生的纠缠。 有些男孩子在舞会上认识了心仪的女孩之后是会有进一步的行动,比如,要殷勤地送这个女生回寝室或者返校,然后试探着发出约会邀请。 可是夏茵荷和柳格格那时都还没有预备交男朋友。 “你们今天真是让我们学校的男生们大开了眼界啊。也令我和桑原大跌眼镜。桑原你说是不是?”等到夏茵荷和柳格格尽兴地舞完最后一曲回到桑原她们身边,小麦由衷地说。 桑原在一旁笑着点头,说,“真的是让这个破旧的场子突然有了皇宫的感觉。” 她俩这样不吝赞美之词让夏茵荷和柳格格笑声轻快。 这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桑原第一次喜欢上了舞会,因为她喜欢看茵荷优雅舒展的舞姿,非常迷人。 她第一次体会到为什么小麦说女生是美色,美丽的女生原来真的的一道风景。 大学二年级重逢之后的那个学期,她们四人有一段时间走得非常近,算得上是交往频密。 夏茵荷和柳格格之后也常常去桑原她们学校参加舞会。 投桃报李,茵荷和格格常常邀请桑原和小麦周末到她们学校附近的小放映厅看电影录像——都是很新的外国影片。 这是一家私人开的小放映厅。房主瞅准了大学生这个市场,到处搜罗到许多国外最新的电影录像带,然后整了这样一个类似家庭录像厅的小放映厅,生意极好。 桑原发现,茵荷跟中学时代相比变了很多,虽然神情中依然是那种波澜不惊的淡然。 但是她比中学时代喜欢交往,她的身边始终有很多的朋友,或者说,比之中学,她开始愿意在人群中交往。当然,男生居多。 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像茵荷这么美丽出色的女子,始终是有男人愿意陪衬着她、宠着她的。 当然在那段时间,她们还是常常四人行。 桑原很享受这样的日子。 那是一个周末,是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约好的在茵荷她们学校的一间小饭店聚会。茵荷说她拿到了一笔比较可观的家教费,她要请大家搓一顿。 茵荷从大学一年级开始就一直在做校外家教,至少是两份。 从进入大学开始她的独立意识就非常强,她迫切地盼着终有一天她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那天说好的是她们四人小聚。 下午桑原和小麦按约定的时间到了茵荷她们学校饭店的小包间,只有夏茵荷一个人在里面,没有见到柳格格。 “咦,怎么柳大小姐没来?”小麦问。 “哦,她今天有点事请,临时来不了了,就我们三人吧。”茵荷应道。 “哦,那有点遗憾。”小麦不禁说到。 是,格格和小麦都是活泼爽快的人。她俩在一起总是唇枪舌箭的互不想让,多出许多口角春风的热闹。 “可惜了格格今天没来。”小麦时不时地感叹一下。 茵荷只是笑笑,当好主人,劝酒,添菜。 三人正一边闲聊一边进餐,这时,小包间的房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柳格格。 “呵,说曹操曹操到,正说你不来真是遗憾呢,你就来了。”小麦很热情地招呼。 柳格格没有搭理小麦的话,只对着夏茵荷,有点气急败坏地说,“茵荷,你为什么不理我?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为什么还是不理我?” 桑原和小麦愣住。 夏茵荷也是满脸不解样子,没有说话。 “你究竟还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才肯理睬我?”格格盯着茵荷继续问。 “我没有不理你啊。”这时听夏茵荷说出一句,然后欲言又止。 “我给你写了道歉信放在你的枕头底下,你为什么看了还是不理我?”说着格格开始伤心地抽泣起来,“你究竟还要我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格格,我没有看到你的什么信呀,我昨晚没有回寝室,是跟着姑妈到她的一个朋友那里去了。” 格格一边抽泣一边将信将疑地望着茵荷,说,“真的?我就说为什么你今天下午回寝室还是没有跟我打招呼还是不理睬我”,说着格格又开始伤心地抽泣。 格格一边抽泣一边还在抽抽搭搭地说,“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那天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我不知道其实你早就跟那个该死的黎骏说清楚了的……既然你根本不会跟他谈恋爱,为什么你不跟我讲?为什么我那样说你的时候你都不说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呵?”说到这里格格已是控制不住地趴在茵荷的身上哭了起来。 “好了,格格,格格不哭了呵,不哭了”, 夏茵荷一边拍着柳格格的肩一边劝慰。 慢慢地,柳格格的哭泣才渐渐平息下来。 5. 桑原和小麦在旁边看着这一切,一句话也插不上。 在柳格格趴在夏茵荷肩头大哭的时候桑原拿出纸巾递给茵荷。 茵荷还在柔声安抚格格,“不哭了呵,都好好的呢,不哭了呵。” 桑原和小麦当然不知道在一周前发生在夏茵荷她们寝室的那场“大战”。 那天柳格格看到夏茵荷从外面进屋就厉声发难,“你去跟黎骏见面了是不是?” “是啊,怎么了?”夏茵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解地反问。 “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你知道我对黎骏有好感了你就嫉妒了是不是?你就要先下手为强了?你怎么是这种人?”柳格格气愤地说。 这突兀的责难令夏茵荷非常不解和敌对,她冷冷地问,“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你怎么会懂?你只是知道我对黎骏有好感了,生怕自己会失去机会了是不是?所以先下手为强悄悄约会人家去献殷勤。”柳格格冷嘲热讽。 这个时候在寝室的其他几个室友都冷眼看着这一幕,夏茵荷对此情景非常反感排斥。 “柳格格请你说话放尊重些,这也是在尊重你自己。”夏茵荷说。 “哟,你夏茵荷做得出小人背后放冷箭的事情还让我装君子?我才不吃你那套。” “不可理喻。”夏茵荷拿起自己随身的小包转身就往外面走。 “脚底抹油地开溜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就跟我当着面锣对锣鼓对鼓地把话说清楚!”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0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0 在夏茵荷愤然走出寝室的那一刻她还听到柳格格在寝室里大声咆哮。 稍微冷静一下,夏茵荷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定是柳格格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她跟黎骏见了面,所以发难。 是,世间竟就真有这么巧的事。 前几天,柳格格突然神神秘秘地悄悄跟夏茵荷说,她好像有点喜欢上了黎骏,“傻傻的一个男孩,不吭声不出气的,可是看上去是一个很实诚忠厚的人。” 夏茵荷听着,笑笑,淡淡地说,“也许吧。” 她在想着黎骏约过自己两次,其中一次就是跟桑原见面重逢的那次舞会。当然,对这些格格都不知道。黎骏跟她们同系不同班。黎骏约她参加舞会的那天正好格格到亲戚家去了。 “你说,我该怎么让他知道?是直接跟他说呢还是……”格格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自说自话。 夏茵荷也在想自己的心事,黎骏约过自己两次,男生约女生,当然是再明白不过的是对自己有好感,可是夏茵荷只是把黎骏当一个普通朋友看的。他不是她喜欢的那种型,虽然,她也并不知道自己喜欢哪一种类型的男生。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跟格格说。 很巧,就在柳格格跟夏茵荷说了那番话的第二天下午,夏茵荷独自从学校图书馆出来碰到了黎骏。 黎骏说,“茵荷,我在等你,我们可以谈谈吗?” “有什么事吗?”因为格格说了那番话,夏茵荷还正在想是不是跟黎骏单独见面不太合适。 “嗯,有点事。”黎骏看着她,认真地说。 夏茵荷一下就明白了黎骏想说什么,她想,也许自己暧昧的态度让黎骏误解了,也许这个时候跟黎骏说清楚自己的想法也好。 他们一起来到了学校外的小酒馆。 夏茵荷不知道,几乎同时,柳格格总算下定决心来到了黎骏的寝室,她是直性子人,她给黎骏写了一封信,决定直接交给黎骏。 “他出去了”,黎骏的室友说。 “哦”,柳格格掩饰不住失望,“他说去哪儿了吗?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好像约会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就不清楚了。你找他有什么事?我们可以转告吗?” “也没什么事。麻烦你们把这封信交给他好吗?谢谢。我告辞了。” 柳格格怏怏不乐地回到寝室,茵荷不在。 茵荷也不在,她正在想。然后问室友,“知道茵荷到哪里去了吗?” “好像是去图书馆了”,一个说。 “哪里,约会去了,我刚路过小酒馆的时候看到她和一班的那个叫黎骏的男生在里面。” “你别胡说”,格格打断她。 “谁胡说了,不信你去看呀。说不定还在里面呢。黎骏对我们的美女夏茵荷早就有好感你不知道?他们都约会两次了。” 一句话让格格如雷贯耳。 “就是,那次茵荷的脚摔伤了还是黎骏把她背回寝室的呢。”另一个补充。 “是呵,我就说刚才从玻璃窗外开进去,他们两人有说有笑,很亲密的样子。”又一个强调。 是不是这个寝室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夏茵荷和黎骏的事,只有柳格格你这傻子还蒙在鼓里。 柳格格突然怒从心头起,于是就有了夏茵荷回到寝室后发生的那一幕。 夏茵荷愤然冲出寝室,疾步走出了学校门。 晚上她有一次家教课。看看表,时间尚早,她还可以在外面溜达溜达。 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有点气闷。 当然,对这事她虽然深感不悦可是心底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一时的恼怒在她大步流星走了这么久之后情绪渐渐平息。 她在内心里感谢自己一贯的不结盟的交友态度。 本来,因为跟格格在同一寝室,又是同班,所以天天同进同出朝朝暮暮如影随形,亲密得无以复加。 几乎没有办法保持一种她认为很有必要的距离。 好在,夏茵荷想,好在自己心里的那层距离始终都在。 她始终对太过亲密的情感持怀疑和警觉态度。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 她在每一种亲近和甜腻的关系背后条件反射地警惕那种她认为必然会出现的决绝。 事实证明了她的正确 。 还好在心底,无论面上她和格格走得有多近,那层距离一直都在,所以当格格大闹时她没有怒不可遏,没有血气上涌,相反,她吸一口冷气,然后转身离开。 女人之间的友谊。 夏茵荷再次在心底倒抽一口冷气,发出一声轻微的鄙夷的鼻息声。 6. 冷战就这样在这两个曾经如胶似漆的女人之间展开。 夏茵荷不想在寝室跟柳格格有过多的遭遇,也不想让室友看她和柳格格的笑话,她总是早出晚归。 正好此时姑妈来紫城出差。 她和姑妈去见了姑妈在紫城的一个老朋友,郭伯伯。 昨天晚上,她没有回寝室,和姑妈一起住在姑妈住的宾馆。 所以,面对眼前的这一幕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然,其实一切本就不是什么解不开的结。 柳格格在夏茵荷愤然而出之后也非常气愤,更生气的是自己还给黎骏先写了一封信。 她要把那封信要回来。 她真的去找黎骏把信要了回来。 很显然,黎骏已经看过信了。 黎骏提出跟柳格格谈谈,柳格格拒绝。 连续三天黎骏都在约柳格格。 柳格格从怒气冲冲到莫名其妙,她终于忍不住地当面质问黎骏,“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聊?约我干嘛?” “谈谈。”黎骏笑盈盈地看着她说。 “我们俩有什么好谈?” “你的信。” “别再跟我提那封信。” “那好,我们谈其他。”黎骏觉得柳格格发火的样子很可爱,说,“我想跟你交朋友。” “黎骏,你以为你是谁?你竟然还敢脚踏两只船?” “什么脚踏两只船?”黎骏也惊讶。 “你既然约会夏茵荷为什么又来约我?你以为你是谁?” “哦。是不是被一个女生拒绝了那么那个男生就只能永远孤独一生?就不能再去接触别的女孩子?” “夏茵荷拒绝你?”柳格格疑惑。 “我和夏茵荷从来都是普通朋友,我是约会过她两三次,但是,前些的见面她明确地跟我说我们只适合做朋友。” “无缘无故的她为什么要对你说这话?” “因为那个下午我约她谈谈。” “你约她?” “对啊,怎么了?” “没怎么。”柳格格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郁闷。 “我看了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1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1 你写的信……”黎骏刚开口。 “我已经说了,别再跟我提那封信。”柳格格悍然地打断他。 “那好,我想跟你做朋友行吗格格?哪怕是普通的朋友也行。” “以后再说,我要走了。”说着柳格格起身离开。 柳格格觉得心头有点乱,她得安静一下,她得理一理思路。 等她慢慢冷静下来,她发现也许自己错怪了夏茵荷。 这一发现马上让她非常不安,她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又想了一遍。 她是错怪了夏茵荷。 她有种无地自容之感。 晚上看到茵荷回到寝室,她有点想招呼茵荷,可是,用眼角瞟一眼夏茵荷的淡漠的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她不知道可以怎么开口。 晚上她给茵荷写了一封长长的信,道歉,解释,请求原谅。 第二天,趁茵荷不在柳格格把信放在了茵荷的枕头底下。 然后柳格格到一个外校的同学那里去了,她没有勇气等着茵荷读信。 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这是夏茵荷最不齿的事情。 她不知道茵荷在那个晚上也根本没有回寝室。 她只知道第二天她回到寝室忐忑地等着茵荷,终于看到茵荷进寝室,柳格格还记得今天晚上她们的四人约会。 她招呼茵荷,发现茵荷冷冷地看她一眼,没有表情,没有说话,然后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茵荷的反应令柳格格多少有些意外,她在寝室里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忍不住,终于冲进饭店的小包间上演了刚才那一幕。 “为什么你不跟我说?”从激动的情绪中渐渐冷静下来的柳格格问夏茵荷。 “你我要跟你说什么?”茵荷反问。 “你跟黎骏见面是他约的你,而且你跟他见面是为了告诉他你们不适合谈恋爱只适合做朋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格格委屈地问。 夏茵荷望着格格,说,“我那时对你说,你会相信吗?” 格格不语。 这时又听茵荷说,“如果我对你说我已经跟黎骏说清楚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在让你?” “你是让我的吗?” “格格,万事随缘,感情的事我从来不争,更不喜欢解释。” 格格看着茵荷,眼睛里全是抱歉和哀怨。 “你喜欢他吗?” “不。” “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 “我对你说了那样的话……你会不会不再愿意跟我做朋友了?”格格的语气中全是没有底气的怯生生。 “我们一直是朋友。” “茵荷,你不要不理我,我不要失去你。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我知道我错了。我那天完全是失心疯……茵荷,我没有兄弟姐妹,我不懂得可以怎么跟人相处,从小跟着爸爸一起长大,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你是唯一一个,我无论如何也不要失去你……我要跟你成为最好的朋友,做没有血缘的姐妹,我不管,我就这么认定了……”说着说着柳格格的眼泪又漫了出来。 茵荷轻轻地为她抹去眼泪,说,“我们一直是朋友呵,没有改变。” “那我们永远做好朋友,不,我要和你结拜姐妹,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茵荷,你骂我打我都可以,求求你千万不要不理我……” “我不会不理你。” “我们同年,可是你比我大月份,我这就拜你做我的姐姐,让桑原和小麦做见证人,我是认真的,是不是需要什么仪式?我们是不是需要歃血为盟?” 格格越说越激动,站起来要到处找刀子的样子,被茵荷和桑原她们拉住。 “茵荷,我没有其他的亲人,可是内心里我就把你当亲人了……我不要失去你……我已经想好了,如果跟黎骏好会失去你,我都不会再理睬他……” “好了,格格,好了,谁说你跟黎骏好我们就不能再做朋友了?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也接受他做我的妹夫呵。” “真的?”柳格格突然破涕为笑,“你答应做我的姐姐了?你不生我气了?” “就看你的表现了,要做乖巧懂事的妹妹才行。”说着,茵荷在格格的鼻子上刮一下,“好了,来,我们认认真真吃饭了。你今天搅局,我先罚你一杯……” 终于大家又回到四个人其乐融融的氛围。 一旁的桑原和小麦偷偷吐一口气,交换一下鬼脸。 在回学校的路上,小麦喃喃自语似的说,“这俩美女,真够个性的,谁要是爱上了她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是够呛。” “怎么讲?”桑原想听听小麦何以得出这个结论。 “你想想呵,这俩主儿,一个够冷够酷,你看夏茵荷呵,在格格哭成那样了她都还是那么不动声色不愠不怒的模样,仿佛格格不是为她在哭;你再看看那个格格小姐,根本就是一把火,我敢肯定如果那时她手边有一把刀,她真的会割破手腕放血跟茵荷歃血为盟。啧啧啧,这样的女子……” 桑原听着,没有说话。 小麦还在继续,“你看格格说得多真诚多恳切呵,一个单亲家庭父母离异没有兄弟姐妹的孩子,就这么巴巴地想要做她夏茵荷的朋友,说实话我都被感动了,结果当事人夏茵荷同学还可以这么镇定冷静几乎无动于衷的样子……”小麦有点说不下去。 那是因为茵荷也是从小父母离异她独自一人,桑原在心里说。 桑原知道茵荷对一切事物表面的漠然和这都有很大的关系,她一直知道。 第四章 1. 很快就放暑假了。 夏茵荷的假期都是不回家的,留在紫城做暑期家教。 除了大一的春节茵荷回了几天家,其他的假期她几乎都没有再回去。 父亲跟那个覃阿姨结了婚,母亲也有自己的新家。 “家”这个概念对夏茵荷而言已是一个梦中之梦。 所以,放假对她的全部意义就在于可以以什么形式挣到一些钱,她的假期总是被家教日程排满。 桑原第一次对暑假这么不感兴趣,她宁可一直在学校里,就在紫城,这样至少可以常常见到夏茵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茵荷见面成了桑原内心隐隐的盼望和清浅澄澈的欢喜? 假期的桑原也是第一次对开学充满了期盼。她愿意到学校,因为这样至少在想见到茵荷的时候可以见到。 但是从大学三年级开始她们可以见面的时间少了许多。 因为从大三开始,她们的大学生活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大学三年级,对大学生活已经很熟悉的学子们都在尝试新的体验。 开学没多久,有一天,小麦对桑原说,她有一个朋友想要重新装修自己的两间店子,一间服装店一间酒吧,“我们一人做一间怎么样?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2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2 ” “可以呵。”桑原说。 “没什么报酬呵,纯属玩玩。” 桑原笑,“就你我这种水平还好意思要什么报酬,人家肯拿这样的活儿让咱俩练兵就很不错了。” “呵呵,你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就放心了。那你做酒吧那个,我做服装店?” “行,就这么定了。” 学了很多纸上谈兵的理论,能够有这样“实战”的机会,她们两人都相当用心。 交稿之后,小麦说那个店主杨雨青姐姐非常满意,决定就这样照图施工。 于是桑原和小麦在有空闲的时间会“跑跑施工现场”——就是那两间店子。 这生平第一次“设计作品”花去小麦和桑原不少的时间。 那边厢,柳格格真的和黎骏开始谈起了恋爱,很投缘的甜蜜蜜的校园里的爱情。 这样一来,她们曾经的四人活动小组聚在一起的时间就非常少了。 夏茵荷的活动更多一点。除了课余时间的家教,有时在礼拜天的时候她还会去一家古玩艺术珍品店“客串”一下学员和店员。 这事还得从她姑妈那次出差到紫城说起。 姑妈的这位老朋友郭绍峰,在紫城著名的文化城开了一间艺术品收藏店。 姑妈来紫城拜访老友的那天夏茵荷一起陪同。 这是一间别具特色、环境雅致的艺术品收藏店,店面的最里面是一个栽满了绿色植物的清幽小院,郭伯伯和姑妈就在小院的树下喝茶聊天。 夏茵荷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店子,第一次见到这些被称作“珍玩”的艺术品, 很是惊喜,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她没有和姑妈他们坐下喝茶,而是细细地去看每一件艺术品。 青铜玉器、玺印封泥、历代陶瓷、造像法器、名人字画、古典家具,没一件是重复的。 而且,它们都是从遥远的年代走来,都充满历史和故事,也许,它们本身就是无字的传奇。 夏茵荷在这一件件珍品前驻足流连,想起许多在历史书、艺术书、古籍里才能读到的词汇。 非常着迷。 郭绍峰见夏茵荷这么喜欢,在她们姑侄俩告辞的时候特地地邀请茵荷有时间的时候常来玩。 “一定一定”,茵荷应道。 后来夏茵荷又去过郭伯伯的店子几次,她真的很喜欢里面的氛围。 郭伯伯待她也极和蔼,教给她不少的东西。 这个名叫“乐储轩”地方常常吸引夏茵荷光顾。 她对这样的店子真的有着极大的兴趣,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自己能有一间这样的店,自己做老板,那该有多好? 所以有机会的时候她就会到郭伯伯的店里去溜达溜达。 长长见识,学点东西。 夏茵荷就是在郭伯伯的店里认识金煜的。 那天她到店里来还上次从郭伯伯这里借的几本古玩收藏方面的书。 店里店员小妹让夏茵荷稍等,说郭老板大概十几分钟后到店里。 这时进来一个男士,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先问“郭老板在吗?” “不在,有什么可以帮你?”小妹答道。 “哦”,那男子明显的有点失望,问,“他今天会来店里吗?”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就会到。” “哦,那我等他。” “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你吗?”小妹问。 “想给母亲买一件生日礼物。” “哦,那先生想买哪方面的呢?” “母亲信佛,不知买什么让她老人家高兴,所以想请教一下你们郭老板。” 小妹开始试探着推荐。 “不知您觉得这尊观音塑像如何”,一旁的夏茵荷忍不住插嘴,然后细致地讲述这尊塑像的好处。 男士听得很仔细很认真,连连颔首。 不多久郭绍峰进来,见到这位男士马上招呼,“是金总啊,真是大驾光临呵。” “郭叔,叫我小金就好。母亲60寿辰,我正愁送她老人家什么表孝心呢,所以来您的宝地看看。 你的这位店员小姐推荐的这尊玉观音看来不错,我正考虑呢。” 郭绍峰这时看着夏茵荷,笑着招呼说,“小荷来了,事先也没有说一声。” “郭伯伯好,是路过,顺便来把书还给您。”夏茵荷应道。 这时郭绍峰笑着对那个男子说,“这个漂亮的小姐可不是我的店员,人家是紫城xx大学的高材生呢。” “哦,失礼失礼,刚才多有冒犯。”男士似谦谦君子般连连向茵荷道歉。 茵荷笑笑,说,“我倒是非常愿意给郭伯伯当店员,就怕他不收我呢。” 说得大家笑起来。 郭绍峰说,“来,介绍两位杰出的年轻人相互认识一下,这是紫城xx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夏茵荷小姐,这位是金煜先生,一家国际贸易公司的总经理。” 他们相互问好。 经过一番对比斟酌,金煜最终买下了夏茵荷向他推荐的那尊玉观音塑像。价值不菲。 看得出郭绍峰对夏茵荷的“销售”才能刮目相看。 给母亲买好礼物之后,金煜和夏茵荷一起又在郭氏小院里三人坐着谈天,告辞的时候金煜很有风度地提出开车送夏茵荷回学校。 夏茵荷报出学校名,发现金煜轻车熟路。 “您对我们学校这一段很熟呵。”她不禁说。 “其实我们算是校友,我以前也是这个学校中文系的”,金煜坦言,“只是我没有读毕业就出来做生意了。” 这让夏茵荷对这位“校友”有点另眼相看。 一个月后金煜到学校来约过夏茵荷一次,说是茵荷为她推荐的生日礼物她母亲非常满意,拿着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所以他一定要感谢茵荷。 夏茵荷对金煜印象不错。年轻,英俊,成熟,得体,事业有成,比之她常常接触的校园男生有很大的不同。她是愿意跟这样的男士交往的。 还有,他们也很谈得来。夏茵荷跟金煜相处有一种轻松舒适之感。 2. 小麦和桑原拿到那笔设计费后请了夏茵荷和柳格格到她们学校聚餐。 这是一次宾主尽欢的聚会。饭桌上柳格格和小麦又是你来我往地俏皮话不断。 格格说,“有你们两个学建筑的在这里撑腰,我和茵荷以后成家买房子、装修什么的就不愁了,就全仰仗你们了,茵荷你说是不是?” 茵荷还没有回答,小麦就抢着说,“那是那是,我和桑原到时定效犬马,随时听候美女的调遣。只怕柳小姐到时根本瞧不上我们呢。” “那不会,我就指望你们俩了。”柳格格说。 “格格小姐是不是准备毕业就结婚吧?现在就在谋划安乐窝的事儿。”小麦打趣地问。 “什么时候结婚并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3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3 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先把你们俩耗上。”格格回答。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吃过晚饭大家正准备讨论再去什么地方玩玩。 格格提议,“我们还是回我们学校吧,我听说那个小放映厅今晚会放杜拉斯那部著名的影片《情人》。” “ 什么《情人》?”学理科的小麦和桑原当然不知道格格在说什么。 “就是由法国著名女作家杜拉斯的小说改编成的一部电影,名叫《情人》”,格格解释说,“我和茵荷对这部片子慕名已久,实在很想看看。嘿嘿,为此我还专门留了一着,让黎骏先去侦察,如果真的是就把票买好在门口等。” 大家哄笑起来,说,“柳格格小姐办事靠得住,还留了一个马仔在那里蹲守。” 正笑着,大家都起身准备往回走,这时小麦说,“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晚上我学校这边还有点事。” 虽然有点意外但是大家还是跟她道别。 “呵,这小麦怎么神神秘秘的?是谈恋爱了吧?”小麦走后格格问。 “我也不清楚,可能吧。”桑原是真的不知道。小麦最近活动好像是比较多,而且是比较神秘的样子。 放映厅的确是上映《情人》。她们三人到的时候黎骏果真已经买好票在门口等着了。 茵荷跟桑原坐,格格当然是和黎骏坐一起。 这是一部非常精致的影片。画面唯美,节奏舒缓,剧情深沉动人。 影片的最后,女孩在返回法国的船上,她的中国情人在岸上的轿车里,镜头缓缓地移动,那么遥远阻隔的距离,他们的视线根本无法相交,但是,他们以一种穿透灵魂的目光凝望彼此。 看到这里,夏茵荷的泪水滚滚滑落。 她用手轻轻地擦拭眼泪。 尽管动作非常轻微,一旁的桑原还是发现了。她递给茵荷纸巾,同时用手轻轻地握着茵荷的手。 是一种抚慰的姿态。 似乎很有效,茵荷轻轻地回握她,看她一眼,没有再流泪。 从小放映厅出来,柳格格和黎骏跟桑原和夏茵荷告辞,他们有他们的二人世界。 跟他们告别后,桑原对夏茵荷说,“我送你回学校吧。” “还不想回去”,夏茵荷说,“我们走走吧。” 这正契合了桑原的心意。 她们一起走在这个城市深夜的街上。 街灯昏黄,人影寥落。是很深的夜了。 “这电影拍得真好”,桑原说。 “嗯。” “就是太凄凉了,一辈子都没有再见面,直到白发苍苍的时候在电话里跟对方说依然深爱对方……永无止境永不停息……实在是……”桑原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表达。 “太让人唏嘘。”夏茵荷帮她接下去。 “就是。” “你说,世间真有这样的爱?”桑原问。 “应该有吧,这是杜拉在她70岁的时候写的自传体小说。” “哦。那这一辈子他们过得可真够呛的。” 茵荷笑笑,说,“也许这样在心中记住对方一辈子也很好。” 她没有跟桑原说其实杜拉回国之后生活过得可以称得上是多姿多彩的丰富,结婚,生子,写作,离婚,再生子,成为著名作家,不能用“够呛”来描述。 可是,她和这个中国情人的爱的确是只能用“令人感慨唏嘘”来形容。 她们漫无目的地走在几乎无人的大街, 过一个红绿灯街口,桑原条件反射地过来牵住茵荷的手。 茵荷没有拒绝,这一刻令她想起了小时候在江城,也是这样,每次过街的时候桑原都会很自然的来拉着她的手,好像她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刚开始的时候茵荷不太习惯,她是一个身体距离非常敏感的人。 可是,这是桑原呵,那个在她上学第一天流鼻血的时候就牵着她的手去看校医的女孩。 她怎么能拒绝?她怎么会拒绝? 后来,夏茵荷渐渐就习惯了,因为桑原并没有让她感到任何不适,每次过街之后桑原就又很自然地把手松开。 也许,潜意识里她始终觉得自己是需要照顾的?茵荷这样想着。尽管她觉得桑原的想法是对自己的一种误解,可她还是感到了一丝无声的温暖。 这个晚上,过了路口之后桑原牵着夏茵荷的手却没有松开。 她们就这样手牵着手走着。 夏茵荷也没有把手抽出。 “这学期好像大家好像都比较忙,见面的时间少了许多”,桑原说。 “是呵。” “一晃就大三了,真快。” “就是。” “有没有想过毕业的事?”桑原问。 “经常想。” “会留在紫城工作吗?” “应该是吧?你呢?” “如果你留在这里我也留下。” 夏茵荷停下脚步,望着桑原,说,“不是吧?我留下你就留下?如果我没有在紫城工作你也不在这里?” 桑原很想脱口而出“是的”。 话到嘴边她改成了,“可是你为什么会不在紫城工作呢?你觉得这里不好?” “紫城当然好,可是要留下那得看运气,还得凭关系,可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说到这里茵荷轻轻地皱起了眉头,有点焦虑的样子。 “车到山前必有路,茵荷你不要预支烦恼。”桑原打住了这个话题。 “好呵。” “这学期还是两份家教?”桑原换了话题。 “有个学生的家长介绍了他的一个朋友给我,所以增加了一个,三份家教。” “啊?!茵荷你不要把自己累坏了。”桑原语气中有明显的担忧。 “哪会?你放心,就一周三次,其实一点都不累。” 这话让桑原听着心疼莫名。 她知道茵荷一直努力地做家教,就是为了少向家里要钱。 “这么忙,我们可以见面的时间真是越来越少了。”桑原不无沮丧地说。 “呵呵,再怎么忙,也一定不会占去我们见面的时间。”茵荷宽慰道。 “真的?”桑原问。 “真的。”夏茵荷冲着她使劲点点头。 “你保证?”桑原像个小孩子一样要求。 “我保证。”说着茵荷也像小孩子一样问,“要不要拉勾?” “好呵好呵”,桑原伸出小手指跟茵荷拉勾。 那一刻她们都像回到了孩提时代,很快乐。 这个晚上桑原一直牵着茵荷的手,她忽然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这样她就可以一直牵着茵荷的手走下去。 3. 转眼就到了大三下学期。小麦好像真的谈恋爱了,总之她行踪无定,神神秘秘,很多时候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有一天,小麦悄声跟桑原说,“我想在外面租房住。”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4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4 桑原望着她,等她下文。 “终于交上一个女孩,是xx学校的”,说这话时一贯爽朗大方的小麦竟露出几分羞涩,“只靠周末见面觉得时间太少了,所以我想到外面租房住在学校外面去。” 小麦没有说出“同居”这个词。 桑原笑笑,说,“好事情呵。放心,学校的事情我给你打掩护。” “谢谢呵”,小麦感激地点点头。 想着柳格格跟黎骏也是如胶似漆,桑原不禁感叹,看来大三真的是大家说的“恋爱纪”? 学校有几个笨笨的男生也曾约过她,她都回绝了,不知道为什么,想着要跟一个男孩子手牵手地谈恋爱她就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平时跟她走得近的除了小麦就是系里几个哥们儿一样的男生,她觉得跟这样的男生在一起比较自在。 如果一定要手牵手,她现在唯一想要牵手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是,那就是夏茵荷。 好像又是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茵荷了,几周?几个月? 桑原有点说不清。 其实也许并没有这么长时间,只是怎么心底竟生出了像古诗里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感觉? 茵荷生日快到了,下周三,桑原心里记挂着这事。 她从来没有刻意去记这个日子,可是不知为何这日子从她第一次知道开始就像刻进她脑子里了一般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即使是在她和夏茵荷没有丝毫音讯的那几年。 她当然还记得茵荷从中学时代就声明了是不过生日的。 所以,她在周一给夏茵荷打电话的时候没有提到她下周的生日,只是说,“这个周末有空吗?” “嗯,应该有空吧”,夏茵荷回答。 “那我周末下午过来找你玩。” “好呵,我等你。”夏茵荷说。 这是周一的下午,夏茵荷刚刚接了一个金煜打来的电话,说是马上来接她,他邀请茵荷跟他一起去参加他的一个同学开的*夜百合*。 这些日子夏茵荷跟金煜见面比较频繁,大约每周金煜都会来约她。 金煜对夏茵荷很有好感。 夏茵荷也愿意跟他相处。 这是一个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圈子,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和事。新鲜,有趣,成熟。 金煜如此频密的约会邀请,夏茵荷当然很清楚金煜对自己是带有某种目的的。 她无所谓,顺其自然。是,她也不反感这个人。 所以在她们认识三个月后的这个周末的一早,金煜直接开车到她们学校说要带夏茵荷去一个好地方,夏茵荷几乎没怎么想就跟着他走了。 “去什么地方呵?” “去了你就知道了。” 开了三个小时的车,来到一个清幽的山谷。再往里走,是一片杳无人烟的森林,林子的深处竟然有一个天水一色的碧绿湖泊。 宁静异常。美丽异常。 夏茵荷惊叹。 “喜欢吗?”金煜问。 “嗯”,在城市居住久了的夏茵荷觉得这有点桃源仙境的味道,不禁问,“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是我一个朋友发现的,他已经跟当地政府签约长期租下了这个地方,准备开发一个度假村,所有工程都已竣工,马上试营业,我们一帮朋友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捷足先登地享受一下。” 这真的是一个好地方。山清水秀,鸟鸣深涧,宁静闲适。 当他们走在无人的林间漫步,然后在湖畔小憩的时候,夏茵荷觉得时光是静止的,也是美好的。 所以当金煜说,“这里晚上的天空有城里看不到的大得出奇的星星,今晚我们就留下来数星星好吗?” 夏茵荷笑笑,没有拒绝。 她心底非常清楚,在这里过夜,绝不仅仅是看星星这么单纯。 她已经预感到了会发生什么,可是,她没有拒绝。 该发生的一切早晚都会发生的,茵荷以一种静默的姿态等待。 那个晚上,金煜很体贴。很温柔。 他尽了最大可能让夏茵荷不紧张。 第一次的性经历并没有给夏茵荷带来太强烈太特别的感觉。 她只是想要去有这个经历。 想要成长。 成长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金煜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上好的人选。 在金煜靠近她开始亲吻她的时候,她没有躲避。 她知道,只有一种情形她必须让对方停止动作,那就是如果没有准备安全套。 很显然,金煜是有备而来的。 他在那个时候让夏茵荷轻轻松一口气,听任了他接下来的一切动作。 夏茵荷在想,她奇怪自己在这个男人的身体之下,正在结束自己的处女之身的时候,她唯一能够想起的竟然是安全套。 略显滑稽荒谬可却是那一刻再真实不过的念头。 这是她离开家乡出来读大学前,姑妈柔和委婉又郑重严肃的叮嘱,一个女孩子,总有一天会成长成一个真正的女人,可是,小荷你一定要记住,无论任何时候,你都要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善待自己。跟男孩子做那些事的时候一定不要留下任何遗留问题,就是不要轻易地受孕。如果不小心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定要跟姑妈讲。当然,姑妈希望你最好不要出这样的事,因为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从来都是女孩子吃苦受罪。姑妈不反对你跟男孩子发生性行为,这是每个女孩必经的成长历程之一。但是姑妈提醒你,那男孩子一定要用安全套。有时候,这甚至是可以看出这个男孩子的人品的。 这个晚上对于夏茵荷来讲,唯一意义不是体会到了什么性的快乐,不是,她几乎没有感受到什么快感。 但是,她成人了,她对于结束了自己青涩稚嫩的处子之身是满意的。 夏茵荷从来觉得社会认识中对处女、贞操之类观念的强调是男性社会对女性歧视的间接表现之一——这也是姑妈教会她的认识? 姑妈说,性,是女人自己的事情。不要去在意别人说什么,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意愿。性本身的意义除去传宗接代,它对于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乐趣的一种,所以,快乐、两厢情愿最重要。 茵荷深深记得姑妈的这番话。 比之自己的母亲在离别前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的“要珍惜机会好好读书,妈这辈子没读什么书所以没出息,你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读书读出来”,夏茵荷无比感激自己成长的路上有这样一个姑妈。 4. 夏茵荷所有的不适与惊惶来自第二天清晨。 她在窗外晨曦微露的时候醒来,睁开眼看到的陌生环境让她有一阵迷糊,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这时转过头去,看到了身边的金煜,她想起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这才开始回想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5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5 自己怎么到了这个地方,到来多久了,今天是几月几号星期几。 当想到今天是礼拜天昨天是礼拜六的时候她忽然一身的冷汗,她想起了她和桑原昨天有一个约会——那是在周一的时候桑原给她打来电话。夏茵荷的脑海清晰地闪回那一天的对话,“这个周末你有空吗?”“应该有空吧。”“那我周末下午过来找你玩。”“好的,我等你。” “好的,我等你。”她曾对桑原如是说。 夏茵荷差点惊跳起来,她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她怎么可以忘得这么彻底?! 在金煜昨天上午开车来学校接她的时候,她只想到了今天是周末,没有课,金煜说要带她到一个好地方,那一刻她觉得没有理由推掉。 她以为她没有事情没有约会。 她忘了跟桑原的约定。 她竟然忘了桑原! 夏茵荷立刻起身穿好衣服,然后去卫生间洗漱。 她要马上回去,马上赶回学校。 金煜在夏茵荷的洗漱声中醒来。当他睁开眼睛,看见穿戴整齐的夏茵荷站在他的面前,一脸严肃地对他说,“我马上要赶回学校去,立刻,你是同我一起回去还是我自己到外面去搭车?” 一句话说得金煜也马上彻底清醒,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迅速地非常肯定地回答,“我这就送你,你等我五分钟。” 金煜的确只花了五分钟就洗漱完毕出门。 返程路上夏茵荷一直阴沉着脸,什么话都没有说。 金煜也不敢说话。 他一边开车一边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一一梳理一遍,从头到尾,没有发现什么惹恼夏茵荷的地方。他自问,昨天晚上,一切都还好好儿的呀,怎么一早起来就变了一个人? 他不敢吭声,只觉得“女人心,海底针”,这个时候最好小心避开这锋利的针尖为妙。 夏茵荷在学校门口跟金煜告辞,然后飞奔回寝室。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情况是桑原在寝室等她,现在是上午十点左右。 一进门看到打扮得容光靓丽的柳格格正准备出门。 “茵荷你怎么才回来?桑原昨天等你可是等惨了。”柳格格脱口说道。 “桑原人呢?”夏茵荷不无焦急地问。 “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昨晚十点左右,她说再晚回学校可能寝室已经关门了,我让她就在这里住一晚她没有答应。她是下午来学校的,说是你们约好的,我只好说你临时有事出去了。”柳格格说道。 夏茵荷默然。 “看你十点了都还没有回来桑原都有点着急了,怕你出什么事。”柳格格继续说。 夏茵荷听得心如刀绞。 看出夏茵荷有点情绪低落,格格补充说,“没事,我都跟桑原讲了让她不必担心,金煜会照顾好你的。” 夏茵荷心底悚然一悸,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问,“你要出去?” “嗯,跟黎骏约了去见他的一个今年考到紫城来的朋友。” “好的,那你去吧。” “那回见。”说着柳格格出了门。 夏茵荷在柳格格走后也随即走出了寝室。 她要到桑原的学校去找桑原,向她道歉,她真的不是故意忘记她们的约会。 虽然她明白,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爽约”的理由,但是她还是想要当面跟桑原道歉。 桑原的寝室“铁将军”把门。 大门紧闭,里面没有人。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夏茵荷才看到有一个女生从外面回来开宿舍门,她走上前去,问,“请问桑原住这里吗?” “是,你找她?”那个同学问。 “嗯。” “哦,桑原昨天出去会朋友去了,今天上午我出门的时候她还没有回来。你找她什么事?需要我转告吗?” 怎么可能?桑原昨晚一直没有回寝室?那她到哪里去了?可以到哪里找到她? 酷暑的天里夏茵荷也蓦地感到一种坠入冰窖的寒冷。 “谢谢,不用了。我再跟她联系。”说着夏茵荷离开。 夏茵荷在桑原的寝室楼大门外等到下午四点多才离开。她太累了,也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等到桑原。 回到学校后,夏茵荷没有回寝室,而是在传达室每隔半小时给桑原打一个电话找她。 一直打到第五个电话,她终于听到桑原的声音,在那一刻夏茵荷觉得自己就快虚脱了。 5. 桑原周末吃过午饭就从学校出来了,心情大好,像碧空中展翅飞翔的鸟儿,轻快愉悦。 她盼这一天盼了整整一周。也许远远不止。 所以当她来到夏茵荷的寝室看见柳格格意外的表情,并且听柳格格说,“茵荷出去了。你怎么没有跟她讲一声你要来?” 桑原只觉眼前掠过一只乌羽黑翅的大鸟。不祥的意象。 她努力挤出一丝笑,说,“我跟她约好今天下午来找她。” “哦,那她可能下午会回来,你等等她?” “好。”柳格格的话让桑原小舒一口气。 在寝室里坐了一会儿,柳格格热情地说,“不如我们一起到我们学校转转吧?你还没有仔细参观过我们的校园吧?” “好呵。”桑原应道。 虽然她来过夏茵荷她们学校很多次,可是的确还没有认真在她们校园里转转。 桑原在柳格格的带领下走在环境幽静的校区,像是观光客。 格格热情地给桑原介绍学校的每一处“胜迹”,伴着充满妙趣的典故。 桑原一边听一边报以礼貌的微笑。 “茵荷又是去做家教了吗?”桑原闲闲地问一句。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注意力依然在夏茵荷那里。 “不是,是跟金煜出去了,金煜上午开车来接的她。” “金煜?”桑原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哦,就是那个贸易公司的老总,年轻有为的实业家。” “噢”,桑原仔细回想,还是想不起夏茵荷曾经对她说过这个人。 “这个金总是茵荷在她郭伯伯的乐储轩认识的,追茵荷追得很紧呢。”柳格格当然不会注意到桑原的脸色有点变化。 她继续说,“今天上午一大早就开车到寝室楼下找茵荷了。也不知道他是带茵荷到哪儿去了?” 桑原沉默地听着,一声不吭。 “不过茵荷既然答应了你,那她下午一定会回来的。”柳格格很肯定地说,“茵荷一直是个非常守信用的人。” 可是,人都有例外的时候。 夏茵荷下午没有回来。 确切地说,直到晚上了都还没有回来。 这让一直陪着桑原的柳格格都觉得有点意外了。 “不会出什么事吧?”桑原掩饰不住担忧。 “不会不会,茵荷有分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6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6 寸的。还有金煜的社会经验丰富。”柳格格说。 她们一起吃了晚饭之后桑原准备返校了,可是柳格格不同意。 “你去跟黎骏约会吧,我这就回学校了。”桑原说。 “不行不行,茵荷多半快回来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学校电影院看场电影吧?”柳格格固执地挽留,无论如何不让桑原走。 在柳格格的观念里,夏茵荷不在,她就必须代茵荷当好主人,直到茵荷回来。 “桑原你再等等吧,估计她有什么事耽误了,等她回来我一定好好地批评她简直是典型的‘重色轻友’。” 桑原拗不过格格,只得跟柳格格和黎骏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 是一部老掉牙的喜剧片,卓别林的《城市之光》。柳格格和黎骏都笑得前仰后合。 桑原笑不出来,她这个时候没有看喜剧的心情。现在除了夏茵荷回到她的身边,什么也不能让她展颜一笑。 电影散场,当她们回到寝室的时候,还是没有看见夏茵荷的踪影。 桑原对格格说,“我这次真的得回学校了,再不回去要进寝室大门都困难了。” 柳格格留桑原就在这里住一晚,桑原婉拒,然后跟格格告辞了离开。 柳格格非常抱歉地要送桑原出校门,被桑原阻止了。 桑原从夏茵荷她们寝室出来并没有马上回学校,甚至,没有走出夏茵荷她们的学校校门。 她在宿舍楼旁的日杂小店买了一包烟,然后,她来到这栋女生楼旁一棵绿荫葱茏的大树下石阶的浓荫处坐着。 是,她还是有点不甘心。她还想再等等。 虽然,她不知道茵荷什么时候会回来? 也许,这个晚上她都不会回来了? 可是,没有关系,她愿意等。 黑暗中,桑原为自己点燃一支烟。 在缭绕的烟雾中开始自己的等待。 桑原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已经有点不可理喻的自虐倾向了,可是,虐就虐点吧,反正人这一辈子总会有这样的时刻吧?心甘情愿地、望眼欲穿地等待一个人。 是真正的望穿双眼。从晚上十点多到凌晨两点半,桑原一直在这棵大树的荫影处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扇唯一进出的大门,她甚至怕自己有丝毫的恍惚就错过了茵荷的身影。 她就这样望穿了秋水也没有望到那渴望的身影。 桑原让自己每半小时看一次表,直到凌晨两点半。 女生楼下早已没有人影出入了。她基本可以断定她在这个夜晚不可能等回茵荷了——也许,她终此一生都不可能等到? 因为,茵荷根本就不是那个要她等的人? 桑原起身,熄灭了最后一粒烟头,向校门走去。 身后不是灯火阑珊,而是一地烟蒂。 那包香烟,已经告罄。 从小门走出,离开了这个令她心力交瘁的校园,桑原也不想马上回学校。 她第一次有一种被放逐的感觉。孤单。疲惫。无助。滚滚袭来。在这个陌生的异乡的城市。 她甚至觉得她的心都不是她的心,因为她感到她的心都被什么放逐,不在她的胸腔里。 她此时只想喝酒,喝到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最好。 可是,现在,在凌晨快三点的时候她到那里去找酒喝?学校附近的那些小酒馆早就关门了吧? 那酒吧关门了吗? 她唯一知道的这个城市的酒吧就是自己做室内设计的那间“梦街”酒吧。 桑原想都没想就招呼了一辆的士坐上去。她要去看看。她太想喝上一杯。 “小姐,对不起,我们打烊了。” 桑原刚刚推开“梦街”的大门就听见里面有人说。 “那我可以买酒吗?”她问。 “对不起,我们的酒不外卖。” “那我能就在这里喝一杯吗?就一杯。” “对不起……” “这不是小桑吗?这么晚了怎么会到这里来了?”桑原听见有人叫她。 是杨雨青。 “哦,青姐……” 桑原觉得是遇上了救星,“突然很想喝酒,只知道您这个地方,所以就来了。”她老实地说。 桑原跟杨雨青在店子装修的时候见过,她有点意外也有点庆幸青姐竟然在。 “这么晚了想喝酒?”青姐略带惊奇地问。 “是。”桑原肯定地回道。 青姐跟酒保耳语了几句,然后酒保开始调酒。 这时杨雨青对桑原说,“你跟我来。” 她带着桑原到了二楼的最里处的一个角落。 “这是几乎所有客人最喜欢的一处”,青姐对桑原说,显然是在赞赏桑原在设计时的用心。 “想喝点什么?”青姐问。 “随便,只要是酒就行。” 6. 那天晚上桑原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她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明亮的天光。 睁开眼睛,头痛欲裂。 这是酒醒何处? 她使劲揉揉眼睛想让自己回忆起这间屋子是什么地方。 “醒了?”她听见柔和的女声在问。 是青姐。 “青姐?我这是在哪儿?” “在我的小公寓。醒了?昨晚喝得够多的。”青姐声音温柔,但还是听得出温和的责备。 “对不起……给青姐添麻烦了……”桑原抱歉地说。 “麻烦倒没有,但是小女孩以后不能再喝这么多酒了呵。” “是。”桑原乖乖地回答。 她依稀记得昨晚自己一直在不停地喝,不停地喝,青姐后来好像开始阻止她,她挥开了青姐挡住她酒杯的手,说,“你让我喝,放心,我没醉,我不会醉,还有,我有钱……” 接下来的事她就不怎么记得清了,比如,她是怎么到的青姐家。 是被扶进来的还是扛进来的?她一点都记不起了。 “现在几点了青姐?” “下午快四点了”,桑原听后惊了一下,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真是对不起青姐,给您添这么多麻烦,我……” “我已经说了没有添麻烦,你再道歉青姐就要生气了。” “噢”,桑原停住。 “小桑,我这就得去店里一趟,你自己吃点东西然后冲冲凉休息一下。冰箱里有蛋糕面包,还有牛奶,你看你想吃点什么。”青姐一边说一边拿起随身小包准备离开。 “我跟您一起出门”,说着桑原开始整理衣服。 “不用,你不用赶着出门,喝点茶,我给你沏了一杯茶,你休息一下冲个凉再走,出门时直接把门碰上就行。”青姐说着开门离开,然后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说,“记得一定要先吃点东西呵,太饿了冲凉容易头晕。” “嗯,谢谢青姐,打扰青姐了。”桑原说。 青姐走后,桑原开始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套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7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7 公寓。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套房,小客厅的外面有一个大露台,所有设施一应俱全,估计是青姐临时休息的住处。因为桑原以前似乎听青姐说过自己的家在一个什么小区,不是这个地方。 桑原吃了点东西,喝了青姐为她沏好的铁观音。 然后来到卫生间冲凉。 卫生间里有崭新的毛巾。她很感激青姐的体贴和周到。 桑原出门前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现金几百元拿出来放在了茶几上,这本来,是她存了几个月准备为茵荷过生日用的。 她找了一支笔一张纸给青姐留条,说明这是昨晚的酒资,并且再次向青姐道歉和致谢。 桑原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 出来看地形,发现这套公寓距离梦街酒吧不过几百米远,看来真的是青姐临时休息的地方。 桑原没有坐公交车也没有打的,她是走着回学校的。 天气闷热。 桑原走得大汗淋漓。 她愿意这么慢慢地走走,在行走中理一理思路,也算是让自己在这样的步行中彻底酒醒。 走在路上,桑原慢慢回想着这一天多发生的一切。 “沧海桑田”,这个成语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原来,沧海桑田不一定需要几百几千年,有时候,一个晚上就行。 昨晚的等待铭心刻骨。 往事席卷而来。她想起了高中时等夏茵荷的来信的日子,她似乎一直在等。 等信在那些年里成为她最常的一个梦境,她总是梦见收到了夏茵荷的来信,她那么急切地拆信又那么急切地去看信封上的地址。 事实是,她一直没有等到茵荷的信。 桑原深深地叹一口气,她不得不让自己面对现实,无论心里有多么的渴盼,她得承认,她永远等不到她。 都过去了。 她知道,一切都过去了。 头痛在一点点地减轻,但是依然很沉重。 桑原加快了脚步,就像要把所有的过去抛在身后。 刚进宿舍门就听到一个室友说,“桑原,有电话找你,非常执着,打了若干个了。” “哦。” “桑原——电话——”寝室门外有人喊。 桑原来到传达室,是夏茵荷的电话。 “桑原,是我,茵荷。” “嗯。”经过了这样一个夜晚这样一天,桑原已经不知道可以对茵荷说什么。 “昨天,非常抱歉……” “没事,茵荷。” “你昨晚没有回寝室?到哪里去了?”茵荷语气焦虑地问。 这问话让桑原心内郁闷,自己没有回寝室她要问到哪里去了,那么她昨晚都没有回寝室怎么没有告诉自己她去了哪里?想到这里桑原有点无语,没有吭声。 “阿原?”茵荷唤她。 “嗯”,她闷闷地应一句,等着夏茵荷说话。 “昨天,真的非常对不起……我不该忘了……我竟然忘了……我……” “没事了,茵荷,没事了,都过去了”,桑原说,顿一顿,她又说,“我们先就这样?有同学等着用电话。” 听筒那边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 夏茵荷听见灵魂深处某一件东西砰然落地,发出瓷器破碎时清脆惊心的声音。 放下电话,她茫然失措。 夏茵荷没有回寝室,而是来到学校那个辽阔的足球场。 不知何时,天边雷声隆隆,盛夏六月一场无端的大雨倾泻而至。 夏茵荷在空旷的看台上站着,在雨中,看着先前还在球场里踢球的男孩子们飞奔离开。 她一动不动,心里钝钝地想着,不知这场突然而至的大雨是否是因她心内的滂沱大雨而生? 至少,在这倾盆而下的雨中她的眼泪可以恣肆地倾泻,没有人会发现。 连她自己都不会发现也不用擦拭。 夏茵荷不知道自己在雨中站了多久,她听任这场大雨冲刷她所有的疼痛和绝望,直到,直到真的可以像桑原说的,“没事了,都过去了。” “夏茵荷,这么大的雨,怎么站在这里?”茵荷听到耳边有人这样对她说。 她转过头去,是一个容貌清俊的男生,手里拿着一把伞,已经撑在了自己的头顶,为她挡住了伞外的大雨。 她不认识这个男生。 “没有带伞是不是?我送你回寝室吧。”那男生柔声说道。 夏茵荷面无表情地跟随他,任由他的牵引。 回到寝室夏茵荷就倒下了。 淋了一场雨,浑身湿透。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而且滴水未进,所以深夜里那场高烧同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一样来势凶猛又猝不及防。 病来如山倒。 柳格格和室友在第二天一早把夏茵荷送到校医室,医生说,得送医院,然后夏茵荷在医院躺了三天,打点滴,退烧。 终于在三天后高烧退去,体温恢复正常。 那几天把柳格格累得够呛。 夏茵荷是在从医院回到寝室后的那个晚上,临睡时整理床铺才偶然发现她的枕头底下有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串晶莹剔透的水晶手链。 手链盒里有一张小卡片,上面是桑原的娟秀的笔迹,“茵荷,生日快乐。” 这天,正好是夏茵荷的生日。 夏茵荷在一瞬间体会到“再回头已是百年身”的凄惶。距离桑原给她生日礼物,不过才四天时间。 她知道,她辜负了这个女孩。 夏茵荷握着那串手链,安静地泪落如雨。 第五章 1. 夏茵荷第二天的反常举动令金煜越想越不安。 他等不到周末就来到夏茵荷的学校找她,他还是想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恼了这个小女孩。 内心里金煜很怕会出什么意外,他知道有的女孩子把自己的第一次看得非常的严重。 虽然那一晚他并没有看出夏茵荷有什么不适和反感,但是,谁会知道一个年轻女孩的心呢? 金煜那天来学校没有见着夏茵荷。夏茵荷的一个室友来对他说夏茵荷去家教了,不在。 金煜怏怏而归。 他不知道其实夏茵荷就在寝室,是拒绝见他。 金煜连续三天来到学校,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 他明白了夏茵荷是拒绝见他。 也许她还在生气。 这更加重了他的惶恐和不安。 金煜决定无论如何要见到夏茵荷,所以他一直在寝室大门处等待。 夏茵荷和柳格格一起从寝室出来,见到依然在寝室门外的金煜时有点意外。 她知道回避不是办法,最好还是跟金煜讲清楚才能让这事有个收场。 夏茵荷让柳格格自己先去教室,然后她同金煜一起到了校外的小冷饮店。 路上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8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8 金煜很想听夏茵荷说点什么,可是他发现夏茵荷很沉默。 金煜只得先开口。 “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茵荷,我不知道那里冒犯了你惹恼了你,我哪里不对你骂我打我都行,可你什么都不说,也不见我,让我心里非常的不安你知道吗?”金煜的语气有点激动。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最近我心情不好,请你不要再到学校来找我,我暂时也不想同你见面,很抱歉。”夏茵荷冷冷地说,说完又陷入沉默。 夏茵荷三言两语这么一说,让金煜竟有千言万语说不出之感。 他望着夏茵荷,欲言又止。 夏茵荷也没有再给他机会,她起身,然后淡然地说,“就这样行吗?我得去教室温习功课了,下周有一场考试。我走了,你再坐坐?”说完惊鸿一瞥地离开。 留下座位上的金煜一脸茫然。 他感到,事情比他预想的要严重,这更令他担忧。 但是不知为何,他又有点惧惮这个沉稳冷静没有一般小女生任性蛮横的女孩,有时候,他觉得她深不可测,令他惶惑无措。 他决定无论如何得把这事弄清楚。 金煜开始下起功夫。他知道再约夏茵荷还是会吃闭门羹,他决定走曲线。 而且,选择的是夏茵荷她们已经放假的暑假。 有一天,金煜来到郭绍峰的乐储轩。在郭老板眼中这当然是一个稀客和贵客。 金煜为自己买下一个鼻烟壶。 远山隔水地,他终于把话题说到了夏茵荷的身上。他本来想通过郭绍峰知道多一点夏茵荷的信息。 但是,收获居然非常少。 金煜发现郭绍峰是一个很不错的商人,但同时也是一个儒雅的君子,他没有透露关于夏茵荷的丝毫信息。 最后,金煜不得不跟郭绍峰开诚布公地说,“郭叔,我想跟茵荷见一面,但是,她对我可能有点误会,我约她几次她都不愿见我,或者见了也是抛下一句话就离开。我实在没有办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可是,又真的很想再见到她把话说清楚,所以……” “哦,是这样”,郭绍峰看着金煜诚恳急切的模样,忍不住说,“年轻人,有什么事情当面说开了最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想请郭叔帮帮忙。” “需要我怎么帮你?你说。” “您就说找茵荷有点事,然后把她约到您这里,具体时间您告诉我一声,我赶过来,我不想让她感到突兀心里排斥。” 郭绍峰望望金煜,这个小伙子的用心良苦有点打动他。 他同意了。 夏茵荷接到郭伯伯的电话自然是欣然前往的,她跟郭绍峰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当然,那个下午她“很巧”地遇上了来到郭伯伯店里的金煜。 在郭绍峰的邀请下,他们一起坐在小花园里听郭绍峰谈古论今,气氛很好。 有郭伯伯在,而且金煜是郭伯伯店里的客人,夏茵荷自然不会板着脸,而是非常得体典雅。 这个女孩真的有点让他着迷,金煜这样想。 没多久店子里来了客人,郭绍峰出去应酬。 花园里只剩下金煜和夏茵荷两个人。 “真巧,在这里见到你。”金煜说。 “嗯,是很巧。”夏茵荷回答。语气没有上次见面时那种负气和不快,金煜轻轻松一口气。 “你很喜欢古玩?”金煜有点无话找话。 “嗯,也不是只喜欢古玩,有意思的工艺品都比较喜欢。”夏茵荷的语气里请不出情绪,但是她肯对话已经令金煜很满足。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郭绍峰进来,说,“两位年轻人聊得可好?是这样,我得出去一趟,有位客人想要看另一青花瓷件,我得带他去。你们就在这里坐坐等我回来呵?” “那就不打扰你了郭伯伯,我这就走。”夏茵荷起身说。 “不不不,茵荷你是我今天请来的客人,不要走,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郭绍峰挽留。 “郭伯伯,我还算客人呵?如果算那也是常客了,我会经常来的,您忙您的,我改天再来拜访。” “郭叔放心,您去忙您的,我会照顾茵荷的。我们同您一道出门,我送茵荷回去可好?” “那怎么行?”郭绍峰望着夏茵荷,想听茵荷的意向。 “郭伯伯,没什么不好的。您去忙您的正事,我同金总一起出门。”夏茵荷说。 他们跟郭绍峰告辞之后,夏茵荷随着金煜来到了金煜的车前。 她本不想坐金煜的车,但是郭绍峰的站在店门目送的身影让她还是坐进了金煜的车里。 “我直接回学校,谢谢。”上车后夏茵荷说。 “茵荷,我想跟你谈谈。”金煜说。 夏茵荷看看金煜,金煜脸上诚恳期待的表情让她不忍拒绝。 2. 他们来到一间下午茶吧。 室内素静清雅,空灵的背景音乐萦回缭绕不绝如缕。 金煜点一杯碧螺春,问茵荷,“一杯咖啡,谢谢”,茵荷说。 茶饮端上来之后,金煜先开口,“茵荷,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夏茵荷抬起头看着金煜,似乎有点不解他的问题。 哦,原来他认为她在生他的气。难怪。 想想自己自从那天之后对他的态度,他当然会这样想。 夏茵荷第一次站在金煜的角度想问题。 “茵荷,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你说,要我怎么做什么?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我愿意补偿。”金煜急切地表白。 看金煜一脸郑重严肃的模样,夏茵荷忽然扑哧一笑,她望着金煜,顿一顿,说,“我怎么觉得你说这话有点风潇潇兮易水寒的感觉呢?” 被夏茵荷这样一笑,金煜愣一下,不禁也笑了起来。 气氛缓和很多。 “你没有亏欠我,谈何补偿?”夏茵荷停住笑容之后,平静地问道。 “让这么年轻漂亮蕙心兰质的女孩不高兴了就是一种过错,就需要补偿。”金煜回道。 “我那些日子心情是有点不好。”夏茵荷低下头,幽幽地说。 “茵荷,如果是我冒犯了你,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也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我的过错。”金煜再次诚恳地说道。 夏茵荷抬起头迎视金煜的目光,说,“金煜,我们都是成年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并没有冒犯我,你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金煜望着面前的这个女孩,有一丝惊讶,他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 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甚至在想,如果夏茵荷提出结婚他也会答应她。 为什么不呢?这个女孩还从来没有向他提出过任何要求。 他想起跟她交往的种种。 夏茵荷跟其他他交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9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19 往的女孩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娴雅,端庄,沉静,独立。 甚至,她从来不要他送的任何礼物。 有一次金煜去香港,专门请一个朋友陪着去为夏茵荷买了一个名牌女士坤包。朋友一边精心挑选一边说,“lv的包,所有女孩看到了都会双目发光。” 但是当金煜把包递到夏茵荷的面前时,夏茵荷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说,“谢谢,非常漂亮,但是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金煜很意外。 “无功不受禄。”夏茵荷依然神色淡然地回答。 “可是,我们是朋友,这只是朋友之间普通的礼尚往来呵。”金煜解释。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当不起。还有,金总觉得,我一个穷大学生应该如何跟您对等的礼尚往来?” 夏茵荷一句话令金煜语塞。 金煜有点悻悻。 这个女孩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他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也许刺到夏茵荷非常敏感的自尊心,于是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这时听到夏茵荷解围地说,“金大哥的心意我领了,东西您收回吧。我们没有必要把我们的友谊弄得这么物质是吧?”金煜还记得自己当时颇为尴尬的笑。 后来金煜跟他的这个朋友说起这事,结果朋友提醒他,“你要小心这个女孩,她也许不是不要你的礼物,而是她想要得更多,她想要你这个人。” 而此刻,这个女孩表现出的成熟冷静镇定再次让他惊叹,似乎,她并不想要他这个人。不知为何,金煜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可是,你拒绝跟我见面,让我心里非常不安。”金煜说。 “金煜,你误会了,那些日子我的心情是有点不好,可是,与你无关,是我在生自己的气。如果一定要说我也有点生你的气的话,那也仅仅是迁怒——对不起,是有点迁怒——你居然选了那个日子来约我。” 金煜没有想到夏茵荷会这样说,满腹疑惑,安静地听夏茵荷讲下去。 “可以给我一支烟吗?”夏茵荷问。 夏茵荷今天的一言一行都令金煜有意想不到之感,他不知道夏茵荷会抽烟。 金煜是很少吸烟的,他记得有一次夏茵荷还很赞赏地对他说,不吸烟的男士是新时代的新好男人。 当然金煜的包里从来都备有香烟。这是男人在生意场上不可缺少的应酬。 金煜拿出一盒中华和打火机,说,“这烟烈,不适合女孩子抽的。” “没关系,我只抽一支。”夏茵荷说。 金煜为夏茵荷点烟。 夏茵荷动作娴熟优雅,倒像抽了几年烟的老烟民。 他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淑女一般的女孩居然会抽烟,金煜再次在心中慨叹。 “小时候看电影,觉得只有女特务才会抽烟,所以认定了抽烟的女人一定不是好女人”,夏茵荷仿佛看穿了金煜的思想,深吸一口香烟之后说。 可是夏茵荷吸烟的模样并不像电影中风尘又妖娆的女特务,她依然似一朵不被污染的莲。金煜心想。 夏茵荷继续说,“第一次偷着学抽烟是在中学,出于好奇,而且觉得自己那时也有难以排遣的忧烦,以为烟可解愁。但那是被禁止的坏习惯,所以都是偷着抽。结果没抽两次就被姑妈发现了。 “我有点惊慌,知道这对女孩子而言是很丢脸又很恶劣的一件事,是极不好的品行。我等着姑妈骂我。我中学的时候跟姑妈住一起。”夏茵荷自己补充说。 “可是,姑妈没有骂我。 “姑妈只是和蔼地问我,‘小荷觉得抽烟好不好?’ ‘不好。’我低声回答。 ‘哪里不好?’姑妈又问。 ‘只有坏女人才抽烟。’我说。 姑妈听后笑了起来,说,‘谁告诉你说只有坏女人才抽烟?’ ‘电影里都是女特务才抽烟,她们都是坏女人’,我回答。 姑妈再次笑起来,说,‘你知道吗小荷?全中国最美丽最端庄最优雅的两个女人,宋庆龄和宋美龄,人们称她们是国母,都是抽烟的。’ 我有点吃惊地看着姑妈,然后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姑妈接着说,‘所以,不是抽烟的女人就是坏女人,她们有可能是最好的好女人。但是,小荷,你要懂得,烟其实只是排遣一种方式,一种手段,在你需要它的时候。可是,上瘾了就不好了,因为它有害身体健康。’ 姑妈没有制止我吸烟,反倒是最好的制止,我从那以后就很少几乎不抽。” 说到这里,夏茵荷停下,笑笑,说,“今天,我有点想念这种‘方式和手段’。” 金煜安静地听着,也随着她微微一笑。这是金煜第一次听夏茵荷对他说这么多话,他很喜欢,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算是回答了金煜的一个疑问,夏茵荷继续连续地沉默地吸了几口手中的烟,然后,摁熄烟头,喝一口咖啡,开始说,“我们去度假山庄的那个周末,我和一个朋友也是在那个周末有个约会,她是周一就跟我打了电话说好周末见面,我当时答应了。可是,到了那天我竟然忘了,忘得非常彻底……直到第二天一早才想起”,说到这里夏茵荷停下,看着手中捧着的咖啡,沉浸在她的情绪中,说,“我不能原谅自己。” 哦,原来就这样一件事。 金煜松一口气。 但同时也很不解,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你第二天回来没有见到你的这位朋友?”他问。 “嗯。” “但是总有机会见面吧?你不是故意忘的,跟他解释一下,他会理解的。”金煜体贴地说。 夏茵荷苦笑一下,继续自己刚才的话,“我不能原谅自己,不能原谅自己竟然成了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自己生平最憎恶的那种人。而且,是这样失信于一个自己如此看重的朋友。” “茵荷,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的,如果是真正的朋友,他不会在意这一次小小的意外的。”金煜安慰她。 “我曾经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世上,辜负谁,也不要辜负那些看重你你也看重的人。可是,竟然在这样不期然的时候,就以这样意外的方式辜负了她。我曾经以为,如果足够看重一个人,你就永远不会忽略或遗忘关于她的一切,至少心里面不会,没有想到……”夏茵荷还是沉浸在自己的忧伤中。 她忧伤的模样非常的动人,金煜忽然有种想要拥抱她抚慰她的冲动。当然,此刻不能。 “茵荷,你想得太多太悲观了,你如此看重他,他最终会知道的。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终究会知道。”金煜宽慰道。 “你不会明白的”,夏茵荷摇摇头,说,“如果你从来没有经历过那种最终令人心灰意冷的等待,你是不会明白的它带来的伤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0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0 害的。” 夏茵荷想起了自己在江城的日子里等父亲或者母亲来看望的那种终至绝望的等待。她没有想到,她会无端地,让桑原遭遇这样一场无望的等待。想到这里,夏茵荷再次黯然神伤。 “茵荷?茵荷?”看夏茵荷有点恍然出神,金煜轻声唤她。 “你没事吧茵荷?”金煜有点担心地问。 “没事”,夏茵荷苦笑一下,“没事,都过去了。” “茵荷,我们还是朋友是吗?”金煜有点小心地问。 “嗯,如果你愿意的话”,夏茵荷肯定地回答。 金煜松一口气,他还没有说出“当然愿意”,就听见夏茵荷补充道,“但是,仅仅是朋友。” 夏茵荷如此的直率让金煜再度感到吃惊,金煜居然有点不敢问她为什么。 还好夏茵荷自己回答,“金大哥,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已经说过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对我没有任何的责任,我自己才需要对自己负责。我这一辈子是不会步入结婚的,所以,我们不可能做恋人,而且,我认为我们也不再适合做情人,只能是朋友,纯粹的朋友。” 金煜在那一瞬间坚信,如果自己戴了眼镜一定会立马跌落。 这女孩,实在有远远超出她年龄的心智和主见,令人刮目。 3. 从青姐那里回学校的当天晚上桑原就接到了青姐打来的电话。 “小桑,怎么留下钱在家里?”青姐的语气中有明显的责备与不快。 “青姐不要生气,是我应该付的酒资呵,那样叨扰青姐已经很不像话了,我知道仅仅付酒资都不足以表达我的歉意。” “小桑你这样说就是没有把青姐当姐了,青姐可不爱听。下周末的时候你自己乖乖地上我这儿来把你所谓的‘酒资’拿回去,要不青姐是真的要生气了。”青姐语气坚决。 桑原没有吭声。 “小桑?小桑?”青姐在电话那端继续,“你听见没有?你还把我这个姐当姐不?” 桑原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末上午的时候直接到我的公寓来,我在家等你,听见没?”青姐爽利地说。 “噢”,桑原只得答应。 周末上午桑原在花店专门问卖花的女孩,“什么花的花语是道歉?” “黄玫瑰。” “来一打。” 她拿着一束艳丽的黄玫瑰敲开了青姐公寓的门。 青姐越是大度和友好,桑原的心里对那天晚上的事情越是感到不安和歉意。 但是,再次见到青姐令桑原感到的是轻松和惬意。 自从那次在青姐那里喝了酒之后,桑原跟青姐又见过几次面。 原来跟青姐这样的成熟练达的女子相处是这么的轻松惬意,桑原不禁想。 很快就放暑假了,然后是新学期开始,这是她们大学的最后一年。 这期间桑原和夏茵荷有过联络,通过两次电话,都是夏茵荷打给桑原。 没有什么事,就是聊聊近况,互通讯息。 夏茵荷没有提出见面。 桑原也没有主动提到见面。 那个晚上的等待让她心有余悸。 也许这样云淡风轻的交往对她们比较适合?桑原想。 大四一进到校门大家就开始了忙碌充实的毕业实习。 夏茵荷柳格格是在一家报社实习。 而桑原小麦更是非常的忙碌,毕业实习是在一个建筑公司,大量的时间要跑工地,业余时间她们和系里的同学又接了几个设计。 偶尔有闲暇,桑原会到青姐那里去坐坐。 这成了桑原喜欢的休闲方式之一。 跟青姐在一起,桑原有一种很放松很自在的感觉。 青姐待她很好。青姐是那种能带给人如沐春风感觉的女人。 时间过得飞快。桑原和夏茵荷再次见面是在大四那年的冬天,12月24日,那天是柳格格的生日。 柳格格的生日其实是22号,但是她喜欢平安夜这个日子,所以每次都把生日聚会放在24日这天。 那天正好是一个周末,喜欢热闹的柳格格专门打电话邀请了桑原和小麦,“最好都带上‘家属’和或者朋友呵,人多热闹点”,柳格格在电话里热情地说。 柳格格的生日聚会是在她们实习的报社附近的一家可以唱卡拉ok的舞厅。 格格定的是下午的包场,因为她和茵荷还有其他几个也是在报社实习的同学晚上都得加夜班。 聚会很热闹。 桑原在聚会上见到了已是半年多不见的夏茵荷,还有,一直伴在夏茵荷身边的一个清俊的男生。 “桑原,好久不见”,夏茵荷笑着对桑原说。 为什么这样一句话也可以有尖锐的穿透力?桑原不懂。只是心间突然裂开一道缝。 “这是贺远方,我们学校英语系的学长”,夏茵荷为他们介绍,“这是桑原,我最要好的朋友。” 桑原礼貌地跟贺远方打招呼,带着清浅稀薄的笑意,掩饰住心底陡然而起的汹涌潮涨潮落。 她当然不会知道,这个男生就是那天顶着大雨撑伞把夏茵荷送会寝室的男生——贺远方,是茵荷她们学校英语系研一的学生。 贺远方在学校的许多活动中见过夏茵荷,早就知道这个出众的女生。 那天很巧他碰到了雨中的夏茵荷,突然有种不胜怜惜的感觉。 谁说这世上没有一见钟情? 贺远方就在那一刻就爱上了这个在雨中孤单无助又沉静忧伤的女孩。他对自己说,他一定要让她快乐起来。 贺远方向夏茵荷展开了热烈执着的追求攻势。 茵荷那段时间心情非常的不好,她几乎拒绝一切约会。 柳格格在有一天终于看不过去了,说,“茵荷,我不知道你跟金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这样封闭自己也不是个办法吧?人家贺远方人真的不错,想想人家那天把你送回寝室。不说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去见见人家感谢一声总是应该的吧?”看夏茵荷有点茫然地望着自己,柳格格又继续说,“你就当多个交一个朋友有什么不好?不要随时拒人千里的样子,多伤人呵。” 夏茵荷就这样开始了同贺远方的交往。 贺远方是一个开朗、热情、幽默的男生,是典型的阳光男孩。夏茵荷跟他在一起,基本上不需要说任何话,就听他一个人滔滔不绝了。 夏茵荷只觉得这个男生虽然话多却不让人心烦,她不知道这其实是因为贺远方总是很费苦心地在寻找可以让茵荷展颜一笑的话题。 大四一开始就实习,媒体的工作很忙碌,夏茵荷同贺远方见面的时间也很少。 柳格格生日的时候专门邀请了贺远方,这令贺远方非常开心。 他如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1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1 护花使者般伴随夏茵荷左右。 柳格格是这次聚会当然的主角。 而整个下午,桑原跟夏茵荷的对话没有超过十句。 热闹喧嚣的人群中桑原的目光追随着她始终不能忘怀不能放下的那个身影:她在跟柳格格交谈,她在跟其他人交谈,她在同贺远方共舞,她在和其他男生一起共舞,她是那么美丽,她是那么遥远…… 聚会结束于喧闹的晚餐之后。 跟夏茵荷还有柳格格她们告辞出来,小麦准备回她的出租屋。 “你是直接回学校?”小麦问桑原。 “不,我答应青姐今天会去她的酒吧。”桑原答。 小麦表情有点奇怪地看着桑原。 桑原不解,问,“怎么了?” “没什么。”小麦装作若无其事地答。 桑原觉得小麦今天的表情有点怪怪的。 桑原那天晚上又喝酒了。 在青姐的酒吧里。 沉默地一杯一杯又一杯。 青姐开始还陪在她的身边,但是很快就看出桑原这个状态又有点类似那个找酒喝的晚上。 她留桑原在那个“客人们最喜欢的角落”自斟自饮,她要去招呼其他客人了,离开时青姐对桑原说,“今晚只能喝这一瓶,一杯多的都不能再喝,听见没有?” 她知道桑原的酒量。而且,也知道桑原喝酒的习惯。 桑原心情不好时喝酒,都不会说话,是一个沉默的受伤的小孩。倔强的沉默。也许只在心里说话给自己听? 是,桑原一直心底自己跟自己说话,她又有了新欢,不是那个年轻富豪金什么,而是身边的才俊贺远方。她的身边始终有男人层层围绕,她始终那么遥不可及…… 桑原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在那一刻心间依然会有汹涌的潮起潮落。 她以为时间可以令暗痕结痂,可是为什么在见到她的每一刻都会突然之间心底枝蔓纵横,都会面不改色地惊心动魄?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猝不及防的刺痛? 桑原在多年以后无意间读到这个句子,“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五月的晴天闪了电”,突然心内震动。 这个世间,于她而言,只有一个人能给她带来这样的惊心的闪电。防不胜防。 手中的这瓶红酒即将告罄,桑原神思恍惚,她想要王家卫给欧阳锋的那坛“醉生梦死”,她想遗忘所有的一切。 桑原听到耳边有人在倒数,5、4、3、2、1……人们在欢呼? 这是平安夜吗?桑原默然地问,“可是怎么心就没个安顿处?” 第二天早上,躺在青姐公寓的沙发上,迷迷蒙蒙醒来的桑原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俯在她身边的青姐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说,“小原,你知道你这样让青姐有多心疼吗?” 3. 从青姐那里回学校的当天晚上桑原就接到了青姐打来的电话。 “小桑,怎么留下钱在家里?”青姐的语气中有明显的责备与不快。 “青姐不要生气,是我应该付的酒资呵,那样叨扰青姐已经很不像话了,我知道仅仅付酒资都不足以表达我的歉意。” “小桑你这样说就是没有把青姐当姐了,青姐可不爱听。下周末的时候你自己乖乖地上我这儿来把你所谓的‘酒资’拿回去,要不青姐是真的要生气了。”青姐语气坚决。 桑原没有吭声。 “小桑?小桑?”青姐在电话那端继续,“你听见没有?你还把我这个姐当姐不?” 桑原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末上午的时候直接到我的公寓来,我在家等你,听见没?”青姐爽利地说。 “噢”,桑原只得答应。 周末上午桑原在花店专门问卖花的女孩,“什么花的花语是道歉?” “黄玫瑰。” “来一打。” 她拿着一束艳丽的黄玫瑰敲开了青姐公寓的门。 青姐越是大度和友好,桑原的心里对那天晚上的事情越是感到不安和歉意。 但是,再次见到青姐令桑原感到的是轻松和惬意。 自从那次在青姐那里喝了酒之后,桑原跟青姐又见过几次面。 原来跟青姐这样的成熟练达的女子相处是这么的轻松惬意,桑原不禁想。 很快就放暑假了,然后是新学期开始,这是她们大学的最后一年。 这期间桑原和夏茵荷有过联络,通过两次电话,都是夏茵荷打给桑原。 没有什么事,就是聊聊近况,互通讯息。 夏茵荷没有提出见面。 桑原也没有主动提到见面。 那个晚上的等待让她心有余悸。 也许这样云淡风轻的交往对她们比较适合?桑原想。 大四一进到校门大家就开始了忙碌充实的毕业实习。 夏茵荷柳格格是在一家报社实习。 而桑原小麦更是非常的忙碌,毕业实习是在一个建筑公司,大量的时间要跑工地,业余时间她们和系里的同学又接了几个设计。 偶尔有闲暇,桑原会到青姐那里去坐坐。 这成了桑原喜欢的休闲方式之一。 跟青姐在一起,桑原有一种很放松很自在的感觉。 青姐待她很好。青姐是那种能带给人如沐春风感觉的女人。 时间过得飞快。桑原和夏茵荷再次见面是在大四那年的冬天,12月24日,那天是柳格格的生日。 柳格格的生日其实是22号,但是她喜欢平安夜这个日子,所以每次都把生日聚会放在24日这天。 那天正好是一个周末,喜欢热闹的柳格格专门打电话邀请了桑原和小麦,“最好都带上‘家属’和或者朋友呵,人多热闹点”,柳格格在电话里热情地说。 柳格格的生日聚会是在她们实习的报社附近的一家可以唱卡拉ok的舞厅。 格格定的是下午的包场,因为她和茵荷还有其他几个也是在报社实习的同学晚上都得加夜班。 聚会很热闹。 桑原在聚会上见到了已是半年多不见的夏茵荷,还有,一直伴在夏茵荷身边的一个清俊的男生。 “桑原,好久不见”,夏茵荷笑着对桑原说。 为什么这样一句话也可以有尖锐的穿透力?桑原不懂。只是心间突然裂开一道缝。 “这是贺远方,我们学校英语系的学长”,夏茵荷为他们介绍,“这是桑原,我最要好的朋友。” 桑原礼貌地跟贺远方打招呼,带着清浅稀薄的笑意,掩饰住心底陡然而起的汹涌潮涨潮落。 她当然不会知道,这个男生就是那天顶着大雨撑伞把夏茵荷送会寝室的男生——贺远方,是茵荷她们学校英语系研一的学生。 贺远方在学校的许多活动中见过夏茵荷,早就知道这个出众的女生。 那天很巧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2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2 他碰到了雨中的夏茵荷,突然有种不胜怜惜的感觉。 谁说这世上没有一见钟情? 贺远方就在那一刻就爱上了这个在雨中孤单无助又沉静忧伤的女孩。他对自己说,他一定要让她快乐起来。 贺远方向夏茵荷展开了热烈执着的追求攻势。 茵荷那段时间心情非常的不好,她几乎拒绝一切约会。 柳格格在有一天终于看不过去了,说,“茵荷,我不知道你跟金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这样封闭自己也不是个办法吧?人家贺远方人真的不错,想想人家那天把你送回寝室。不说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去见见人家感谢一声总是应该的吧?”看夏茵荷有点茫然地望着自己,柳格格又继续说,“你就当多个交一个朋友有什么不好?不要随时拒人千里的样子,多伤人呵。” 夏茵荷就这样开始了同贺远方的交往。 贺远方是一个开朗、热情、幽默的男生,是典型的阳光男孩。夏茵荷跟他在一起,基本上不需要说任何话,就听他一个人滔滔不绝了。 夏茵荷只觉得这个男生虽然话多却不让人心烦,她不知道这其实是因为贺远方总是很费苦心地在寻找可以让茵荷展颜一笑的话题。 大四一开始就实习,媒体的工作很忙碌,夏茵荷同贺远方见面的时间也很少。 柳格格生日的时候专门邀请了贺远方,这令贺远方非常开心。 他如护花使者般伴随夏茵荷左右。 柳格格是这次聚会当然的主角。 而整个下午,桑原跟夏茵荷的对话没有超过十句。 热闹喧嚣的人群中桑原的目光追随着她始终不能忘怀不能放下的那个身影:她在跟柳格格交谈,她在跟其他人交谈,她在同贺远方共舞,她在和其他男生一起共舞,她是那么美丽,她是那么遥远…… 聚会结束于喧闹的晚餐之后。 跟夏茵荷还有柳格格她们告辞出来,小麦准备回她的出租屋。 “你是直接回学校?”小麦问桑原。 “不,我答应青姐今天会去她的酒吧。”桑原答。 小麦表情有点奇怪地看着桑原。 桑原不解,问,“怎么了?” “没什么。”小麦装作若无其事地答。 桑原觉得小麦今天的表情有点怪怪的。 桑原那天晚上又喝酒了。 在青姐的酒吧里。 沉默地一杯一杯又一杯。 青姐开始还陪在她的身边,但是很快就看出桑原这个状态又有点类似那个找酒喝的晚上。 她留桑原在那个“客人们最喜欢的角落”自斟自饮,她要去招呼其他客人了,离开时青姐对桑原说,“今晚只能喝这一瓶,一杯多的都不能再喝,听见没有?” 她知道桑原的酒量。而且,也知道桑原喝酒的习惯。 桑原心情不好时喝酒,都不会说话,是一个沉默的受伤的小孩。倔强的沉默。也许只在心里说话给自己听? 是,桑原一直心底自己跟自己说话,她又有了新欢,不是那个年轻富豪金什么,而是身边的才俊贺远方。她的身边始终有男人层层围绕,她始终那么遥不可及…… 桑原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在那一刻心间依然会有汹涌的潮起潮落。 她以为时间可以令暗痕结痂,可是为什么在见到她的每一刻都会突然之间心底枝蔓纵横,都会面不改色地惊心动魄?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猝不及防的刺痛? 桑原在多年以后无意间读到这个句子,“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五月的晴天闪了电”,突然心内震动。 这个世间,于她而言,只有一个人能给她带来这样的惊心的闪电。防不胜防。 手中的这瓶红酒即将告罄,桑原神思恍惚,她想要王家卫给欧阳锋的那坛“醉生梦死”,她想遗忘所有的一切。 桑原听到耳边有人在倒数,5、4、3、2、1……人们在欢呼? 这是平安夜吗?桑原默然地问,“可是怎么心就没个安顿处?” 第二天早上,躺在青姐公寓的沙发上,迷迷蒙蒙醒来的桑原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俯在她身边的青姐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说,“小原,你知道你这样让青姐有多心疼吗?” 5. “方舟”令桑原感到非常新鲜。 “里面的女子全是les?”她问青姐。 “几乎吧。” 桑原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原来在这个世间,有这么多人怀揣着自己的别样心事。 桑原在这里见到了小麦和她的女朋友。 这是桑原第一次见到小麦的女朋友,一个叫筱娟的容貌秀丽甜美的年轻女孩。 跟小麦本来是这么熟悉的朋友,可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见到竟然有一种陌生感。 “真是奇异”,桑原对小麦说着自己的这种感觉。 小麦淡淡地笑笑,说,“这是因为你几乎是一个闯入者。” 桑原问,“什么叫闯入者?” 小麦没有解释,只是心中有点耿耿。 是,小麦曾经是对桑原说过觉得桑原很有做t的先天条件,外形、个性、气质,啥啥都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方舟”看到桑原,尤其是看到桑原跟青姐在一起,令小麦有一种不太愿意接受的感觉。 作为桑原的朋友,她不希望看到桑原对一个同性的感情开始于一个有太多故事太多历史和过往又年纪比她大太多的女人。 站在朋友的立场,小麦当然更不愿意桑原是因为受了青姐的诱惑或者为了图新鲜好玩才走进这个圈子。 桑原倒真是觉得新鲜新奇,她问小麦,“原来真的有这样的圈子?你经常来这里?” “也不是经常”,小麦好像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她问桑原,“你跟青姐?” 桑原在小麦耳边小声说,“可还记得以前你常常喜欢对我说,‘我一直觉得,你不当一个t真是可惜了’?现在你不用感到可惜了。” “你?跟青姐?”小麦动作幅度很大地转过身来望着桑原,表情里全是夸张了的惊诧。 “含蓄一点,含蓄一点”,桑原轻轻拍着小麦的肩膀,然后略带调侃地说,“有什么不对?” “桑,你行呵。你是不是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呵?” 桑原耸耸肩,喝一口手中的酒,不以为然。 那天晚上桑原喝了不少的酒,有点尽兴有点high。 青姐在离开“方舟”准备去“梦街”的时候对小麦说,“小麦,别让她喝太多,我可是把她交给你了。”语气中全是亲昵和娇宠。 小麦浩叹。 那天晚上桑原是跟着小麦回到了小麦的出租屋。 坐在的士上,筱娟在中途先下车回了学校,没有跟着她们一起回出租屋。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3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3 “怎么回事?”桑原在筱娟走后问。 小麦没有吭声。 回家后小麦又开了一瓶红酒,对桑原说,“来,桑,今晚咱哥俩一醉方休。” “我问你话呢,筱娟怎么没跟你回来呵?”桑原追问。 “我们就快掰了。”小麦说。 “为什么?”桑原非常意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他妈怎么会知道为什么?因为她家里人要她赶紧找一个门当户对品学兼优知书达理的男朋友带回家,因为她的太爷爷等着看曾孙女的终生有个托付,否则死不瞑目。她在她老妈她奶奶天天的眼泪战中就快妥协就快放弃了。我们为此几乎天天吵架,我已经累了,她要怎么就怎么吧,一切都由她……”小麦一股脑儿说完这通话,把手中的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桑——”,小麦给自己斟满一杯,又给桑原续上,带着醉意说,“桑,我劝你一句,这条路,不好走,你要好自为之呵……” 那天小麦一直不停地在讲话,桑原一边劝慰她一边跟她对饮。 后来她们两人都醉了。 每个人的酒杯,都在浇着自己胸中的块垒。 小麦说,“这条路不好走。”可是,桑原不知道,没有茵荷在身边的哪一条路是好走? 前路漫漫,她想要的人,始终与她是没有交集的两条线。 那么,在如此漫漫遥远的生命之旅,她可不可以为自己找一个同伴? 桑原忽然想尝试一种崭新的生活,一种没有夏茵荷的生活。 也许,她早就应该如此了。 全世界不是只有一个夏茵荷。 她得去适应,她得去学会去习惯生活中没有夏茵荷这个人,她还得学会“看见”其他的风景其他的人。 这是桑原很快就喜欢上了“方舟”的原因? 这里,女人爱女人是天经地义。不必遮遮掩掩,不必躲躲闪闪。 桑原是“方舟”的宠儿。美女们会大方主动地来跟她搭讪。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眼波流转的目光,巧笑蔓延的脸庞。 斑斓的灯与酒溢彩流光,飘忽的音乐性感又颓废。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醉生梦死 ”? 在迷离的光影中,欲望流动,身体沉沦。可这也是一种快乐? 是谁在说,“越堕落,越快乐”? 青姐在一个夜晚,对着桑原,幽幽地说,“桑,你知道吗?你勿需有任何动作,就自然有女子愿意献身于你。你就是人们常说的lady hunter。有人俘获了你的心,你却能轻易地俘获其他人。” 桑原知道,青姐醉了。 6. 大四快结束的时候,有一天桑原接到一个柳格格打来的电话,格格在电话那头脱口就问,“桑原,你认识‘霓裳’的老板?” “是呀”,“霓裳”的老板就是青姐。桑原心中一愣,不知道柳格格为什么这样问。 “哇,你真的认识‘霓裳’的老板!我那天坐在公车上路过‘霓裳’,就是觉得你是和‘霓裳’的老板那个杨什么青的在一起,我看见你们有说有笑的模样,就觉得你们应该是认识。这下好了,桑原,你一定要带我们到她店子去买衣服”,柳格格非常欢喜。 青姐的“霓裳”在这个城市是比较出名的女装专卖店。 原来是这样。桑原松一口气。马上应下,然后跟柳格格约好了去青姐“霓裳”店的时间。 柳格格自那天在车上看到桑原跟杨雨青在一起,就撺掇着夏茵荷给桑原打电话,让桑原带她们去“霓裳”买衣服。 可是夏茵荷说,“不好吧,也不知道桑原跟那个老板是不是很熟,这样麻烦别人,不太好吧?”茵荷因此一直拒绝打这个电话。 这令柳格格非常纳闷。 “这有什么不好?这么熟络的朋友了,让她陪着去她的朋友的店子买衣服,不管她跟那个老板熟不熟,又不是不给钱,只是可能有点优惠,有什么不好的?”柳格格万分不解。 可是无论她怎么好说歹说,夏茵荷就是不肯给桑原打这个的电话,最后柳格格只好问,“那我自己打,行吗?” “格格,你跟桑原也是朋友,为什么要问我打这个电话‘行吗’?” 柳格格简直无语,于是真的自己给桑原打了电话。 “人桑原特好说话,一听就应下来了,已经约好时间了,这个礼拜天,咱们在‘霓裳’不见不散。”柳格格打完电话回来说。 她们在那个礼拜天一起到了青姐的店里。 青姐对桑原的这两个朋友格外亲切友好,热情地招呼接待着她们。 柳格格如入宝山,试了许多套衣服,欣喜无比。 夏茵荷试的是一条风格简约的连衣裙。 桑原则一直坐在休息椅上看着她们试衣。 在夏茵荷从试衣间出来刚一转身的时候,桑原发现茵荷内衣背后的肩带露出来了。 她随即起身来到夏茵荷身边,在柳格格牵着茵荷的手让茵荷左转右转地看裙装的效果时,桑原轻轻地把茵荷的肩带收回到她的衣领里。 这个动作小到连夏茵荷都没有注意。 可是,一直笑盈盈地站在一旁看两个年轻美丽女孩试装的青姐看到了桑原这个小小的貌似不经意的动作。她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桑原心里的那个女孩就是夏茵荷。凭着女人的惊人的直觉。 “我发现你很适合穿连衣裙耶,再试试其他?”柳格格一边点评一边说。 这时她的目光开始在架上的裙装上浏览,最后被穿在模特儿身上的一件晚装长裙吸引。 纯白的绸缎质地,式样简洁,高贵典雅。 “茵荷你试试这件?”柳格格建议。 “这个?还是算了吧。”夏茵荷看了看之后说。这么昂贵的服装,实在不是为还是学生的她们准备的。 “试试嘛,试试嘛。看看你适不适合这样的式样。以后需要穿晚装的时候可供参考。”柳格格坚持。 “这件晚装茵荷穿着一定不错呢,试试吧。说实话,我还没有看过这条晚装穿上身的效果呢。今天让它有幸一亲芳泽?”一旁的青姐这样说到。很奇怪地,她想看看这个女孩的风度和气质。 夏茵荷拗不过她们,只得去试装。 当她从试衣间走出来,所有人的眼睛都像被吸盘牢牢吸住。 “哇,‘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柳格格开始吟诗。当然,除了夏茵荷,没有人听明白了她在念什么,“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人要用月出来形容美女了,真是太漂亮,真震撼了。”柳格格连连赞叹。 “夸张”,夏茵荷有点不好意思地微嗔格格。 “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夸张,不信你问桑原。” “好看吗?”夏茵荷真的转过身来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4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4 ,不自信地问桑原,伴着腼腆羞涩的一笑。 桑原只觉得心中哐当一声巨响。她还处于一种被“定格”的状态。 她说不出话来。她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能一个劲儿地使劲地点头。 是,非常漂亮,不,是非常美丽,不,是非常令人震动的美丽。桑原在心中语无伦次。 “真的很漂亮,夏小姐很适合穿这么华丽的服装,你气质真好。”女店员一边帮夏茵荷整理着晚装一边说,这时她注意到了茵荷的项链,说,“夏小姐的项链真有特色。” 低胸的晚装现出了夏茵荷白皙颈间的项链,是一条纤细银链,坠着一颗圆圆的水晶珠子吊坠。 “这么晶莹剔透的水晶珠,用来做项链的吊坠真是别致,倒似一粒钻石。”店员小妹继续夸奖。 夏茵荷对她微微笑笑,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收回淡淡的笑容,眼帘低垂下去,没有说话。 那天,夏茵荷买下的是一条素色的连衣裙。 柳格格买了两套套装。她说,“这就要上班了,得为自己准备两套正装呀。” 青姐给了她们最低的折扣。 而桑原,后来有一天独自去“霓裳”,买下了夏茵荷试过的这件晚装。 晚装价格不菲,是她大半年的生活费。 女店员见是她要买,说,“我这就给青姐打电话,她可能会给你打折。” “不用了,谢谢你。好东西值得这个价,不用打折。”桑原婉拒。 女店员有点不理解桑原的这个说法,但还是一边纳闷一边帮桑原把晚装叠好包装好。 “桑小姐买来自己穿?”店员又问。 桑原笑起来,“你觉得我可以穿这条裙装?” 店员小妹也笑起了。她知道桑原穿的服装都是青姐进货时专门为她挑选的休闲装。 “那桑小姐是帮那天试衣的那个小姐买的吗?她穿着真好看。”小妹又问。 桑原笑笑,摇头说,“不是。” “哦?”小妹有点迷惑。 临走时,桑原对小妹说,“对了,你不用跟青姐说是我买下了这件晚装,就说是一个不认识的客人买走了就好。” “哦。”店员小妹茫然应道。 当然,女店员还是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跟青姐讲了桑原买衣的整个过程。 杨雨青听后没有吭声。 她在心底沉沉叹息。 她知道,自己猜得没错,桑原喜欢的是那个清丽脱俗似白荷的女孩。 而且她也可以肯定,这个女孩一定并不知道桑原对她的这份情感。桑原对她,是那种不求任何回报的暗恋。可怜的孩子。 人与人之间,真是孽缘呵。 青姐不禁再次叹息。 桑原买下这件晚装,的确不是为了送给夏茵荷。而是,为了画一幅画。 有的人,值得以一种形式永远地留存。梦境是一种形式,而画幅,也许是另一种形式? 身着这件纯白晚装长裙的茵荷,是桑原可以想象的关于她的最完美最动人的一幅画面。她想把这个画面画下来。 可惜的是,她只会画背影。 也许,因为她能看到,或者,茵荷能给她的,始终只是一个或近或远、渐行渐远的背影? 桑原在闲暇的时候,无事时总会面对着这条长裙,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那个刻进心中的背影。 后来,桑原翻遍了所有她能找到的古诗文书,她终于找到柳格格对茵荷背诵的那两句诗,“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原来,是出自《诗经》的《月出》。 诗的后两句竟是,“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桑原惊讶。 千年之前与今日,人的情感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化。 在惊心动魄的美丽面前,人们好像始终只能处于一种失语的哑然,而内心,始终只能是“劳心悄兮”? 桑原黯然。 第六章 1. 大学毕业,桑原连夏茵荷的背影都没有看到一眼,夏茵荷就去了遥远的西部。 那是七月中旬的一天,刚刚到设计院报到几天的桑原接到夏茵荷的电话。 是长途电话。 夏茵荷说,她现在江城姑妈家。她说她“放弃了毕业分配,准备去流浪。” “茵荷你开什么玩笑?”桑原听她说这话有点不敢相信的感觉,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桑原知道的是她们大学毕业后都可以有很不错的去处。 柳格格进了一家报社做记者。 夏茵荷正在一家报社和出版社之间做选择,暂时还没有定下来,是茵荷自己没有定下来,这两处都同意接收她。 桑原毕业后联系的是一个设计院。 小麦不愿呆在设计院这样的地方,她说,挣钱才是硬道理,她去了一家房地产公司。 可是现在,茵荷在来自江城的电话里说她放弃了毕业分配,究竟出了什么事? 桑原有点慌神。 夏茵荷在电话那端笑起来,“是开玩笑的,呵,可是也是真的,我加入了一个带学术性质的徒步考察队,叫重走茶马古道。大概要两年时间。所以也可以算是流浪是不是?”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桑原不明白。 “不为什么,就是喜欢,就是心里很渴望,然后居然就有了这么大好的一个机会,就不想放弃,就坚决地加入了。”可以听得出电话那头的夏茵荷心情大好。 可是桑原心情却是暗淡,满腹疑惑,“什么是茶马古道呵?在什么地方呵?” “茶马古道起源于‘茶马互市’,简单说就是一条从唐宋以来至民国时期汉族藏族之间以进行茶马交换而形成的交通要道,具体位置在西南。茶马古道分川藏茶马古道和滇藏茶马古道两路,我们这次走的是滇藏茶马古道,是从云南出发……”夏茵荷兴致勃勃地讲着。 在桑原听来茵荷讲的一切根本就是天书,她几乎一句都没有听懂。云南,西部,那是不是遥远得被称为边陲的地方?那是不是古代发配和流放囚犯的地方?遥远的无法想象也难以猜想。 桑原说不出话来,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是她问不出来也说不出来,无端的,有一种伤心的情绪在弥漫。 她在想她不知道自己在夏茵荷的心目中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位,甚至都不知道夏茵荷在心里面是不是把她当作朋友,她做这么重要的一个决定,放弃毕业分配,这样一个大事件,一个大决定,事先根本不跟她说一句,没有想过要听听她的意见,根本不想听听她的想法。她永远只告诉她那个决定,或者,她甚至根本不告诉她那个决定。 也许桑原在电话里沉默的时间太长了,夏茵荷终于在电话那边问,“阿原,你在听吗?” “为什么要走这么长时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5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5 间呵?”桑原不禁问道。 “呵,你不知道的,对于徒步的学术考察和实地的田野调查来说,两年根本不算长,而且,应该说时间还很紧。” “如果……如果……我想找你了怎么办?”桑原还是问了这一句。 “姑妈给我买了一个手机,我把号码给你。有重要的事就给我打电话吧。不过不能经常打,因为手机的通话费非常贵,呵呵。我只是作为一个普通助理的身份加入到这个考察队的,每天的补贴很少的。” 桑原在那一刻几乎想脱口而出“再贵的电话费都由我给你出好不好?只要让我能听到你的声音。” 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茵荷在那边说,“其实可能到时想打手机都不行,我们走的这一路有很多的高山峡谷、激流大川,也有很多很荒凉没有人烟的地方,也许根本就信号不通。”说着茵荷笑起来。 很少“见到”茵荷这么开心,看来她真的非常向往这次所谓的徒步考察。 可是,两年的时间,太长了。 长到桑原觉得已经失去了可以想象的依据。 而西南,太遥远了,远到她连猜想都得看着地图。 桑原心中隐隐作痛。像是在经历一次意外的远别。 事实上,这就是一次远别。 也许无论什么时候,自己都不会成为她人生中停留和驻足的一个理由,她都会远离她而去。 桑原说不出话,只在心中一遍又一边地跟茵荷道别,“珍重再见,珍重再见,珍重再见……”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怨夏茵荷没有告诉桑原。 因为一切的一切,全是因由一个“偶然”,那就是夏茵荷在她郭伯伯的店里那天很偶然地遇到了龙叔。 龙叔名叫龙彧,在西部的春城也开了一家古懂店,生意做得很不错。 他跟郭绍峰是老同学,跟夏茵荷的姑妈也是老朋友。 龙叔从遥远的云南来到紫城看望老朋友,当郭绍峰问到他最近有什么新计划时,龙叔眉飞色舞地讲起了将会参加一次茶马古道的徒步考察之旅。 一旁的夏茵荷听得顿时眼睛都亮起来。 她说,“龙叔,我也想跟你一起去?可以吗?” 两个长辈都非常吃惊和意外地看着她,看到的是一张充满期待的热切的脸。 然后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这得问问你姑妈。” 姑妈最终还是同意了。 在夏茵荷滔滔不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服工作之后。虽然夏菀茹非常的不放心但还是同意了。 她当然明白茵荷说的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这也是非常不容易下的一个决心。 “趁年轻,就去走遍你想往的万水千山吧”,姑妈说。 夏茵荷想对姑妈山呼万岁。 临行前,姑妈给了茵荷两样东西,一件是专门为她此行买的手机,“随时跟家里保持联系,你走这么远,姑妈很担心,可是鸟儿长大了,总要飞出去练练翅膀,总会想去蓝天下翱翔,姑妈不拦你”,姑妈说得动情,夏茵荷听得也有点鼻子酸酸的。 姑妈接着拿出一把小小的匕首样的东西。是一把小藏刀,装在精致的银制手工刀鞘里。 “这把小刀是以前我托你龙叔在藏区买的,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尖刀,姑妈给你,你带在身边,做防身用。” 夏茵荷听得有点惊心。 “姑妈当然希望你这一路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可是,身在荒郊僻野,又多是民风剽悍之地,姑妈担心呵……”说到这里夏菀茹有点说不下去。 “姑妈,不会出事的。你不是都说过,同行带队的沈教授是本地人,还有龙叔,对那些地方都很熟悉的。” “话虽这么说,可毕竟是徒步行走这么长的距离,保不定会有在荒野露宿的时候,谁能保证时时处处的平安?” “姑妈不必担心。我会万事小心的。” “姑妈倒真是有儿行千里母担忧之感。小荷呵,你一定要万事小心,事事都要听从你龙叔还有沈教授的,任何时候都不可擅自行动明白吗?如果遇到什么意外情况,一定要镇定,到了每一个地方把那个地方重要的电话记下来存在手机里,以备不时之需。” “姑妈放心,我记下了。” “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那些地方会非常惹人瞩目,你也要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嗯,姑妈我知道。” “小荷,这话姑妈以前对你说过,现在再提醒你一次,你一定要记住,这个世界上,除非你愿意,没有任何人可以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女人不是天生的弱者,你要在生活中慢慢地学会磨砺你的意志强大你的精神,一个内心足够强大、意志足够坚定的女人,就是世间的最强者,没有任何人能强迫你,你明白吗?” “姑妈我明白。” 说着夏茵荷禁不住上去抱着姑妈,说,“姑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夏茵荷就这样开始了她遥远的西部之旅。 一去两年。 2. 于桑原而言,夏茵荷离开的两年几乎就是音信杳无的两年。 最初的时候桑原还时不时地拨打那个手机号,可是,正如茵荷自己所说,很难拨通。 多次拨打得到的回复几乎都是用户不在服务区,这使得桑原几乎不相信这是一个可以打通的电话。 她放弃了。 毕业后工作非常的忙碌。 可是闲暇的时光也是非常的寂寞难捱。 她还是跟青姐保持着若即若离不远不近似情人似亲人的那种关系。 青姐待她非常的好。纵容,迁就,甚至宠溺。 跟青姐在一起,桑原始终能感到一种温润的熨贴感。 桑原不知道青姐为何就愿意这样宠着她。 对此她常常会有一丝丝歉疚,因为,她无法给予青姐更多。 她心中始终有一块任何人都走不进去的空间,有时浩大,有时逼仄,可是,无人能接近。 桑原还是会去方舟,最初的新鲜感过去之后,她发现方舟也并不是寂寞生命的方舟,即使在方舟中,寂寞依然是寂寞。无边无际,倒似传说中方舟外的浩浩无涯的洪水。 后来,在一个晚上,桑原在方舟意外地看到柳格格之后,她彻底放弃了去方舟打发闲暇时光的习惯。 是,那天非常意外也非常偶然,那个晚上桑原正在方舟和一个在这里见过几次面的女孩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这时看到酒吧门口进来了三个女人,桑原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是柳格格。 桑原非常吃惊。 不,她当然不是吃惊柳格格是les,她知道她不是,绝对不会是。 她吃惊的是柳格格居然会到这样的地方来。她从哪里知道了这个如此隐秘的处所?她又为什么会来?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6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6 稍稍冷静下来想一想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格格在报社工作,各种信息渠道都很多,而记者天性的好奇也完全可能驱使她来看看。 桑原在想还好自己一直喜欢选择最角落的座位,酒吧迷离的灯光下格格也许不会看到自己。 但是,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那天晚上桑原在看到柳格格之后很快就匆匆离开了方舟,她不愿意格格在这里看到她。 桑原很清楚自己的潜意识,倒不是怕柳格格看到她在一个les酒吧出入会有什么想法,是,她不在意格格会怎么想她。可是,她在意倘若茵荷从格格那里知道此事后会产生的想法。她很在意。 从方舟逃也似地出来之后,桑原忽然有种想要仰天长叹之感。茵荷,茵荷此时在何处她都不知道,可是,她依然对她有着这么致命的影响力。 桑原已经有近一年没有夏茵荷的丝毫消息了。最近的一次听闻她的行踪是从柳格格那里,说是在一个似乎叫景东的地方。遥不可及。 自那天从方舟出来之后桑原就没有再到方舟去过,若要喝酒,她还是选择梦街或者其他酒吧。 有一天桑原跟小麦约着在梦街见面。 她们快两个月没有见面了,毕业之后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可是小麦说,“咱们兄弟俩一定要保证最少每个月得见一回面。” “好呵”,桑原对这个提议很赞同。 她觉得同所有女生的交往中,真的是跟小麦最投缘。如同兄弟。 那晚她们在梦街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各自的近况。 后来小麦接了一个电话,“我现在梦街酒吧,你也过来坐坐?咱们一起想想办法。” 不多久,一个年轻女孩来到小麦和桑原面前。 小麦给桑原介绍,“这是方可颜,筱娟中学的同学,来紫城不到一年,现在临时在一家婚纱影楼做模特兼助理。可颜以前是学舞蹈的,现在正在寻找一家好一点的演出公司去应聘。” “哦。”桑原这时细看这个年轻的女孩,大概二十一二岁,高挑修长的身材,漂亮的五官。 “房子找得怎么样了?”小麦问方可颜。 “正愁呢,很不好找。已经去看了好几个地方了,不是租金贵得吓人,就是地方远得吓人,都快急死了。”方可颜愁眉苦脸道。 可颜来到紫城已经搬了无数次家了。先是暂住在一个朋友的亲戚家,然后又跟一个同学合租了郊外的一间屋,因为太远太偏僻,又搬来跟市区里的一个同学分租一间屋,现在这个同学的家人要来紫城长住,这两天她必须搬出去。找房子找得焦头烂额。 “如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就先搬出来在我那儿挤挤,然后再继续找?”小麦说,“虽然我租的房只有一间屋,不过临时凑合一下还行。” 方可颜感激地看着小麦,使劲点点头,说,“那就先谢谢了。” “要不也可以到我那里过渡一下,好歹我那里比小麦多一间,只是那间屋是客厅兼过厅,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桑原说到。 “哦就是。桑原是地主,奔了一个好单位,一去就给她分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她那里宽敞些,你也可以到她那里”,小麦说。 “不好吧?太添麻烦了。”方可颜犹豫。 “麻烦倒是不麻烦,就是你可能睡不习惯客厅,不是一间独立的房间,会很受打扰,因为我总是睡得很晚。”桑原说。 后来她们三人左分析右比较,最后还是觉得可颜搬桑原那里更合适。一来宽敞些,二来桑原那里交通要方便许多。 几天后,方可颜从同学处搬到了桑原那里。然后继续到处找合适的出租屋。 可是以可颜现有的条件,要租到合适的房实在是很困难。 小麦和桑原陪她看过几处,都是弊端多多。 后来连小麦都乏了,说,“唉,这么麻烦,干脆她就租你的房子得了。” 桑原和方可颜听了都愣了一下,都没有吭声。 见两人是这个反应,小麦又补充说,“我也就这么一说,我们继续找。只是暂时不用这么急了是不是?” “是,这事也不急在一时,慢慢看吧。”桑原说。 小麦兴之所至的提议令桑原当时就微微有点吃惊,可是又不好马上拒绝,毕竟方可颜就在旁边。 还好小麦自己补充了一句算是收回了那句话,桑原想。桑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谁同住一屋,是,她不习惯。 她已经习惯了一人独处。 3. 后来回想起这件事,桑原还是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脱口说出了让方可颜搬到自己这里“过渡”的话,她完全可以一直保持沉默的。 因为,她实在是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独居生活。 不过还好可颜是那种很懂事很好相处的女孩。 她几乎没有给桑原带来任何的不便。 可颜“搬家”,行李就一只旅行箱,她的所有家当都在里面。 她笑着说,“越简洁越方便流浪。” 也许是居无定所养成的习惯?所有行李必须精简到最少?桑原听着有点恻然。 桑原房间里客厅的角落放了一张折叠床,有时有朋友来可以暂时睡睡。 可颜就睡这张床。 几天下来,桑原轻舒一口气。可颜算是一个很好的“同居者”。她时时事事都相当注意,尽可能地不给桑原带来任何打扰。 而且她们的作息时间很不相同,可颜上午十点上班,下午七点下班,她下班后一般和同事一起在外面吃晚饭,等到回家时已是八九点钟,晚的时候回家已是十点之后。 而桑原基本是朝九晚五的作息。 几乎算是互不干扰的相处让桑原对这个女孩有了更多的好感和接纳。 比如可颜始终会在晚上回家的时候记得给桑原带第二天的早餐。桑原一直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可颜老是不厌其烦地纠正她,说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坏习惯。 可颜是个非常喜欢做家务的女孩。每天上班前,她总会把房间收拾得非常整洁才出门。 可颜很喜欢看电视,可是为了不打扰桑原,她总是把电视音量调到最小,几乎是在看默片。 有时桑原看得都有点过意不去,跟她说自己的卧室门隔音效果很好,音量再大些她在里面也听不见的,不会影响她。可颜还是坚持用最低音量。 她们越来越像大学的室友,相互照应,和平共处。 一种亲近的气息在慢慢延展。 这样相安无事地,不觉三个多月过去。 直到一个晚上。 那天晚上可颜有点失眠,思绪翩翩,因为第二天她会去一间演出公司面试。这是可颜很向往的一次机会,她心中充满了希望和忐忑。所以一直辗转反侧睡不着。 不知在几点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7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7 几时,她听见屋里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 可颜侧耳,声音是从桑原的卧室里传出,听着好像是桑原压抑的呼声,声音里满是惊恐。 可颜立即起身,来到桑原卧室门前,她轻轻敲门,轻呼桑原的名字,但是桑原压抑的呼声还在继续。 可颜终于忍不住推开门进去,连呼“桑原”,这时黑暗中看见桑原应声而起,茫然惊恐地望着她。 “你做梦了桑?”可颜柔声问,走到桑原的身边。 桑原没有回答,似乎还陷在梦境中。 “桑?桑?”可颜轻唤,“你做梦了?我听见了你的声音。” 可颜想把桑原从梦境中唤出。 这时借着窗外投进的微弱的光,她看见桑原的脸上竟满是泪水,不禁微微吃惊。 是,桑原做梦了。 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 她梦见茵荷被困阻在一个山谷的谷底,天越来越黑,荒无人烟的山谷越来越给人阴森恐怖的感觉,这时有狂风呼啸而来,飞沙走石,她看见茵荷焦急无措四处张望的脸。自己这个时候究竟在何处?桑原并不知道。但是她就是能够看见茵荷的脸,她想喊茵荷,喊茵荷赶快来到她的身边,似乎是要喊茵荷赶快脱离险境,可是无论她怎么使劲就是喊不出声,她使尽了全身力气,可是,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看到谷底的茵荷惊惶无助的表情,桑原又惊又急…… 她被这个梦靥住了…… 直到,她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桑原惊醒。 慢慢清醒,看清楚身边的可颜。 她知道是可颜把她从这个迷梦中唤醒。 可是,茵荷在哪里? 桑原还没有从那个惊惶可怕的梦境中彻底走出。 她听见可颜继续唤她,“桑?桑?你做梦了?” 桑原说不出话,只是点头,泪水还在往下淌。 可颜忍不住上前抱着桑原,轻轻地拍着她的肩,柔声宽慰,“是做的梦,桑,是一个不好的梦是吗?没有关系,是梦,都过去了,没事了。” 桑原一动不动地让可颜抱着,她依然不能释怀于那个梦。 不行,她必须马上给茵荷打一个电话。 桑原起身,开灯,擦拭了脸上的泪痕,她用家里的座机开始拨打茵荷的手机。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一次又一次。 桑原绝望。 可颜一直在一旁陪着她,不知道她究竟梦见了什么事什么人令她如此。 “桑,电话打不通明天再打好吗?”可颜劝她。 “嗯,只能这样了”,桑原沮丧地答道。 “先睡吧,桑。人们都说,梦是反的,你不要想太多,只是一个梦。”可颜继续宽她的心。说着可颜走出桑原的卧室,这时听到桑原在身后叫她,“可颜”,可颜回过头去,“谢谢你”,她听到桑原说。 可颜冲桑原笑笑,说,“睡吧,希望不要再做不好的梦,最好可以做一个美美的梦”,然后她把桑原的卧室门轻轻带过来关上。 桑原一夜不眠。 第二天一早到了办公室,她继续打茵荷的手机,连续许多次,还是打不通。 桑原最后拨通了柳格格的电话。 “格格,你最近跟茵荷联系过吗?”她劈头盖脑就问。 “哦,没有。怎么了?”柳格格问。 “为什么我一直打不通她的那个手机?她那个手机能打通吗?” “哦?是吗?应该能打通吧?贺远方就好像打通了的。”格格说。 “谁?” “贺远方,就是我们学校外语系的那个研究生,你还记得吗?” 桑原想起了在柳格格生日聚会上见到的那个容貌清俊的男生。 “说来很巧呢,前两天我到学校做一个采访碰到了贺远方,他说他前天才跟茵荷通了电话,茵荷说她一切均好,让他转告大家放心。说是电话很难打通的,所以就不一一打电话告知了。” “哦——是这样——”桑原喃喃自语般。 “是呵。桑,你找茵荷有事?” “没事。我就是问问。格格你忙你的,我挂了啊。”说着桑原挂断了电话。 随着听筒里咯噔一响,桑原把心中的一个绳结也切断了。 原来茵荷一直很好,原来她一直跟贺远方有联络,原来就在前几天她才跟贺远方通过电话…… 这个人,原来从来就没有需要过自己,原来从来就没有看重过自己,原来自己在她心目中一直什么都不是…… 桑原忽然之间几乎不能容忍自己这样的自作多情。 那么的心心念念。 那么的割舍不了。 究竟何苦? 何苦自苦若是? 其实,茵荷与她,一直以来,何曾共? 何曾共?皆如梦。可怜孤似钗头凤。 脑海中仅有的古诗文句子也跳出来针扎她。 桑原心里忽然淅沥雨落,潮湿不堪。 她深呼吸一口,抬头望天。 晴空灿烂得纤尘不染。 头顶本就有一片蓝天,何苦总是让自己的世界天潮地湿?桑原问自己。 她忽然想要一个全新的自己。 那天回家的时候,桑原买了一瓶红酒,她似乎是想庆贺某种断裂,又像是想要迎来某种新生。 即使都不是,就算感谢可颜昨晚唤她出噩梦的相援也是应该? 4. 巧的是那天可颜回家居然也买了一瓶红酒。 她比桑原先到家,桑原进屋的时候可颜正哼着小曲儿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晚餐,可以看出可颜今天心情也是非常的好。 “哦,有什么喜事吗?”桑原问,“今天竟然这么早就回家了。” “你猜”,可颜望着桑原笑着说到。 “猜不出。” “我明天开始就到演出公司试用了。”原来可颜今天去面试非常顺利,这间演出公司让她明天就去试用,这意味着她终于又可以开始她热爱的舞蹈了。 “这下我又可以跳舞了”,可颜笑逐颜开地说。 “哇!这真的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呢。”桑原也替她高兴。 “是啊是啊,我盼这一天盼了快两年了,舞功都快被废了。我买了一瓶红酒,今晚咱们一醉方休,庆贺庆贺,哈哈。” 那天晚上她们两人都心情大好,无比畅快地喝酒。 酒过几巡之后,两人都有几分醉意。 “你真的以前是学舞蹈的?”桑原问。 “不相信?”可颜反问。 “不是,是很难想象。那你都跳什么舞呢?” “什么都跳呵。” “什么都跳?比如?” “哈哈,我跳的基本都是编排好的现代舞,就是那种很多人一起跳、你常常可以在节目里看到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8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8 的伴舞的那种舞。” “哦。”桑原有点明白了。 “要不要看看?”可颜问。 “好呵好呵”,桑原开心地答。 可颜说,“得有音乐伴奏。” 她们把桑原卧室的卡式录音机搬出来。可颜挑选了一盘音乐磁带,放进去,然后随着音乐即兴舞起来。 灵动之至。可爱之至。 桑原目不转睛地看着,觉得舞动时的可颜有一种平时看不出的魅力。 “好看吗?”音乐停下来的时候可颜摆了一个结束的pose,然后问桑原。 “很好看,原来你真的跳舞跳得这么好”,桑原由衷地说。 “如果你喜欢那我就经常跳给你看?”可颜亦真亦假地说。 “真的?那我在这里就先拜谢了——”,桑原起身,做一个作揖的姿势。 可颜笑起来,朝着桑原走过来要把桑原扶起的样子,谁知一不留神被前面的小方几绊了一下,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桑原赶紧伸手把她扶住,可颜倒在了她的怀里。 桑原笑着说,“小心点呵,这时可不能把你的脚摔坏或者扭伤了,要不我们的舞蹈明星如何翩翩起舞?”说着准备把可颜的身体扶正让她站稳。 可是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可颜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没有分开的意思。 桑原想试着推开可颜,可是,犹豫了一下。 她双手悬空,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时可颜自己松开抱住她的双手,站稳,说,“就是,这样的关键时刻我的手啊脚啊可不能出什么状况”,说着可颜坐回到沙发上,拿起方几上的酒杯,笑着说,“来,干一杯怎样?” 桑原望着她,从刚才略微的惘然失措中回过神来,也笑着说,“好啊,为我们舞蹈明星,干一杯。” 可颜在这个演出公司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她真的非常开心和满足,“能够又开始跳舞真的是太好了。” 她的工作时间有了更大的变化。她们演出的时间常常都是晚上,有时早上她会去练功房练功或者排练,所以,一天之中基本上只有晚上才能见到她的踪影。 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 一天晚上,难得清闲的晚上,可颜没有演出,回家很早,她做了晚饭等着桑原下班回来。 她始终保持着喜欢做家务的爱好,只要有时间就会亲自下厨。 吃过晚饭,桑原在厨房刷碗。她们越来越像在一起搭伙过日子的同居者,每次可颜做了饭,桑原总是自觉地做饭后收拾碗筷的工作。 这天可颜没有去看电视,而是站在一边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然后,似乎不经意地,她对桑原说,“我有个同事,帮我找到一间出租屋,单间,价格合理,位置距离公司也很近。” 桑原知道,其实几个月来可颜一直在留意寻找合适的出租屋,只是,好像一直没有找到很合适的。 “哦。”桑原蓦地听可颜这样一说,有点意外,但是她没有接过可颜的话。 忽然之间她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她继续刷着手中最后一个碟子。然后搓着洗碗布,拧干,然后开始擦碗。 这时听到可颜在旁边问,“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看你的想法,那里住着是不是上班要方便些?”桑原还是擦着手中的碗,有点底气不足地问。 可颜没有回答她。 桑原擦干了碗和碟,然后搓洗碗布,拧干,然后洗手,她洗碗的工作终于完成。 转过身,她看到可颜定定看着她,问,“你想我搬走吗?” 桑原心中一愣,听出可颜话中有话。 她迎住可颜的目光,看着她,没有回答,过了几秒钟,她问,“你会搬走吗?” 可颜直视着桑原的眼睛,良久,叹一口气,说,“我搬走了,谁来给你买早餐?” 桑原心中一热,更是说不出话来。 这时可颜走近她,依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如果真的搬走,也许我会舍不得。” 桑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臂,把可颜抱在怀中,说,“那就留下。” 可颜在她的臂弯里使劲地点点头。 这样“留下”之后,桑原和可颜之间的关系开始出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一种似乎只可意会很难言传的变化。 在过去很随性自然的相处中开始有了一丝局促和不自然。 为什么会这样? 桑原有点不明白。 也许,她是故意不愿意去“明白”? 5. 对于这样的“局促”,有时桑原会自己解释说是自己多心想得过多过于复杂。 就像以前一样把可颜当作室友,或者,当作妹妹来相处,也许能恢复到从前的“自然”,她这样对自己说。 当然,也许这些都是桑原的一厢情愿。 一天,桑原下班回到家中,看见可颜已先回家,而且,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的酒菜。 桑原的表情满是疑问,“今天又是什么好日子?或者,又有什么喜事?” “今天是我的生日”,可颜笑着对她说,“所以我早早地回家了。” “哦?对不起,可颜我……”桑原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今天是可颜的生日。 “不要道歉,你当然不会知道”,可颜接过她的话说到,“我又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 可颜继续说,“我买了香槟,还有蛋糕。小时候觉得,过生日就是一定要吃蛋糕,吃了生日蛋糕就表示自己又长大一岁了。” 然后她催桑原,“快去洗洗手,我们这就开饭了。” “好呵”,桑原一边洗手一边问,“这么丰盛的生日宴,要不要把小麦叫来一起聚聚?” “不必了吧,如果等到小麦来了可能所有的菜都凉了。”可颜说。 “哦。”桑原没有再说什么。 可颜斟满两杯酒。 桑原举杯,“小寿星,生日快乐,天天开心天天快乐。” “谢谢”,可颜跟她碰一下杯,然后,一饮而尽。 桑原笑盈盈地看着她, “哇,够豪爽”,然后也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桑原把她们的酒杯又满上。 一边品尝可颜做的可乐鸡翅桑原一边赞不绝口,“手艺真是很不错呢,什么时候学会烧菜做饭的?” “很早就会了呀,读书不能干考不上大学的女孩总得有一技之长吧”,可颜说。 “哦?你的一技之长难道不是跳舞吗?跳舞跳得这么好的女孩还需要会做饭烧菜?”桑原半开玩笑地问。 “当然得会呀,跳舞还不是一样得吃饭。跳舞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职业。” “呵,我以为是呢,我以为跳舞的女孩都像小仙女一样,饮甘露食落英就行了。”桑原眨眨眼看着她说。 “可是我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9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29 这只仙女偏偏只食人间烟火”,可颜也笑着说,而且,“还要饮酒,不醉不归。” 说着又跟桑原碰杯。 “那,仙女喝醉之后还能飞上天庭吗?” “不能了,只能滞留凡间了,因为已经没有飘飞的技艺了。所以,只能留在你的宝地了”,说着可颜看着桑原笑起来,问,“你留我不留?” “留,当然留。”桑原爽然答道。 俏皮的戏语又仿若暧昧的情话,在她们推杯换盏之间被推过来又被荡过去。 后来两人都吃好喝足,坐回到沙发上,懒洋洋地歇着。 休息好了之后可颜先去冲凉,然后是桑原。 桑原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可颜坐在沙发上望着电视发呆,她提醒她说,“小寿星,可以点蜡烛了。” “噢”,可颜听话地起身,开始点燃生日蛋糕上的林林小烛。 桑原熄了客厅里的灯。 23支纤细的蜡烛,光亮点点,熠熠生辉,映照着可颜俏丽的脸庞。 一幅温馨美丽的画面,看在眼中的桑原心内感叹。“许个愿吧”,她说。 可颜双手合十,虔诚默语,然后,一口气吹熄了蜡烛。桑原在一旁帮她。 这时桑原走过去开灯。 还没有走近开关,她听到可颜在身后说,“桑,先别开灯好吗?” “哦?”桑原止住脚步,转过身去,黑暗中她似乎仍能看见可颜殷殷若盼的目光。 她又坐回到可颜的身边。 在静静的黑暗中她们都没说话。似乎都不想说话,又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 桑原听到可颜说,“桑,可以抱抱我吗?” 桑原想都没想,转过身去,正对着可颜,伸开手臂把可颜抱在了怀中。 可颜靠在她的肩头,柔软的发丝轻触桑原的脸庞,也轻轻扬起桑原心中的丝丝涟漪。 她们贴得那么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闻到对方的呼吸。 一会儿,可颜抬起头来,望着桑原,黑暗中桑原依然能看清可颜晶亮的眸子。 “桑,吻吻我好吗?” 桑原听到可颜说。 一股热血腾地一下就涌上了桑原的头顶,她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可颜,然后把唇重重地压在了可颜柔软的微歙的唇上。 这吻从一开始就带着浓烈的热切的情欲的气息。 桑原呼吸急促地热烈地吻着可颜,而可颜的舌尖灵活似小蛇的芯子,伸缩自如,迎合或躲避着桑原的吻,更撩拨起桑原狂乱的想要冲锋陷阵的欲望。她一边热烈地吻着可颜一边用双手重重地抚摸她。 桑原开始解可颜的上衣纽扣,动作急促呼吸不匀,解得非常困难。 可颜帮她,自己脱去上衣,然后除去所有衣衫,直到,像玉美人一般呈现在桑原面前。 桑原用汹涌的激情把她淹没也把自己淹没。 在极乐巅峰的边缘她听到可颜低喊的呻吟和恳求,“给我,桑,给我,求你……” 在暴风骤雨势如破竹的进入中,桑原听到可颜气若游丝的呼吸,她在可颜微弱的呻吟中再一次体会那种灵魂与身体飞升的欲仙欲死的快乐…… …… “桑,你知道吗,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在心里,我已把自己给过你一万次。”在激情退却后的爱抚中,桑原听到可颜在她耳边这样说到。 说完这句话,可颜吻吻桑原的脸颊,然后在桑原的臂弯里沉沉睡去。 一直搂着可颜的桑原却无论如何睡不着。 她想起身,她想去冲凉,还有,她想要抽一支烟。 她那顽固的怪癖在激情过后又不期而至地出现。 可是可颜紧紧地抱着她的一只胳膊,她知道,倘若她这时动一动,可颜就会醒来。 桑原让自己坚持一会儿,再多坚持一会儿。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桑原起身,动作极其轻微,总算没有惊醒熟睡的可颜。 她走出卧室的时候把门带过来关上。 冲凉后,桑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沉默地吸了一支烟。然后,她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晚。 6. 第二天窗外晨曦微露的时候,桑原迷糊醒来,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沉沉地靠着。 定定神之后,桑原发现是可颜跟她一起挤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轻轻一动,可颜也醒了。 可颜坐起身,眯着眼微笑地对她说,“早。” “早。”桑原答。 可颜俯身在桑原的脸上轻轻地吻一下,然后站起来,说,“还很早,你再睡会儿吧?” “嗯”,桑原答,“想再睡会儿,你呢?”她问可颜。 “我不睡了,上午我想早一点去功房,新排的一个舞蹈有几个动作我想改一改。”可颜说。 “好吧,那吃点早点再走”,桑原忽然想起,“对了,昨晚的生日蛋糕你还没有吃呢,不是说要吃了蛋糕才算过了生日长大了一岁?我昨晚后来把它放冰箱里了。” “噢,就是,忘了。”说着可颜再次俯下身吻了桑原一下,在桑原的耳边低语道,“可是昨天我过了生命中最甜蜜的一个生日,谢谢你。”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脸上一阵潮热,然后,赶紧转过身去避开了桑原的目光。 桑原望着可颜的背影,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可颜没有问她为什么,为什么昨晚没有睡床上而是睡在沙发。 这让桑原心里有一丝感激。 因为她没有办法解释。 这个生日之后,可颜呆在家里的时间明显地增多,只要没有演出或者不需要排练,她都会归心似箭地往家里奔。 这是生命中第一次,这么想要为一个人守候为一个人停留。 是,她爱桑原。 从很早以前开始。 也许,就是从在方舟第一次看到桑原开始? 可颜一直清晰地记得那一天。 那天她和筱娟一起在方舟喝酒闲聊,筱娟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女孩对她说,“看见那个个子高高的清秀帅气的女孩没有?她叫桑原,是小麦的好朋友,她们是室友。” 可颜顺着筱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心中微微一怔,然后就愣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她似乎回过神来,问筱娟,“你们认识?” “不,我知道她她不认识我。”筱娟答。 “她有gf吗?”可颜问。 “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筱娟看到可颜看桑原的眼神之后就没有说出“听小麦说桑原跟青姐好像走得比较近”这句话。 可颜又专注地看了桑原一眼。 有的人,你只需要看一眼就会好感她。 可颜就是这样看桑原的。 第一眼,从看到她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自己喜欢她。 可是,人与人是讲缘分的。 自从那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0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0 天在方舟见了桑原一面之后,可颜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直到一年多以后,那天意外地在梦街跟小麦见面的时候再次“遇见”。 那么意外。 可颜掩饰住心如鹿撞。 而这个好心的女孩说,“要不也可以到我那里过渡一下,好歹我那里比小麦多一间,只是那间屋是客厅兼过厅,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听到桑原说这话的那刻,可颜感到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我愿意!一百个一千个愿意!我绝对不会嫌弃!”她在心底呐喊。 然后她貌似平静地搬进了桑原的住所,走进了她暗地爱慕的人的生活。 越是接近她越是不可救药地喜欢上这个女孩。 她觉得上天厚爱她真是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幸福仿佛是从天而降。 这令可颜有种不真实感。 她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半步。 她知道自己必须耐心等待,等待桑原终于意识到并且接纳她的“存在”。 她不知道也不愿意知道桑原有没有情史有什么情史,她没有听筱娟或者小麦说起,她也从不去打听。 甚至,在桑原那个晚上做了噩梦,焦急地打电话,第二天和以后她也从来不曾问起桑原梦见的是谁,令桑原如此心急如焚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是男人还是女人。 她不管,不管桑原的故事和历史,只要她现在在她的身边。 只要她跟她在一起。 每一个现在,此刻。 只要她能在她的身边,她就心满意足。 在可颜看来,人与人的交往颇类舞蹈。 可颜知道在她和桑原的双人舞中,自己是绝对的领舞。她尽了最大努力去让桑原自然而然地跟随她的舞步,直到,直到生日那天,她们的舞步终于完美地配合。 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这是多么完美无憾的一个生日。 她要把自己爱的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能让她跑了,一定不能。 尤其是,有了第一次桑原在做爱之后“落跑”的经历之后,可颜在以后每次都会紧紧地抱着桑原入睡。 她不对桑原说不让桑原起身走开的话,也不表示任何的不满,她只是紧紧地抱着桑原,而且睡得很惊醒,她慢慢养成了直到听见桑原入睡的均匀的呼吸声之后才入睡的习惯。 她就以这样无声的执着“纠正”了桑原的怪癖。 连桑原自己都有些微的感叹。 这个女孩,比自己还小的女孩,这样温柔备至地对自己好,这样千依百顺的纵容,桑原不知道自己究竟何德何能,可以承她这样的厚爱。 除了温柔善待,桑原不知道还可以怎么做。 她们这样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居? 后来小麦知道了桑原跟可颜在一起了,有一天到桑原的家里来玩,一直表情暧昧似笑非笑地看着桑原。 “看什么看?我脸上长麻疹了?”桑原推小麦一下,说,“你再这样看下去我简直要毛骨悚然。” “你脸上没有长麻疹,我是在看你脸上究竟什么地方在长桃花,你说怎么你就这么招女孩子喜欢呢?女孩子好像都是上赶着地对你好。” “去你的,没个正经。”桑原笑骂小麦。 这时可颜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笑着问,“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说鲜花是怎么插在……”小麦还没有说完,可颜就递过一块西瓜给小麦说,“来,小麦,吃点水果解解渴。” 小麦接过西瓜,这时又听见可颜说,“小麦今天就在这里吃饭,我给你露一手。” 看着又转身进了厨房的可颜,小麦在桑原的耳边小声道,“呵,你瞧瞧,多贤惠的媳妇呵,你说你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 桑原笑笑,没有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柴米油盐貌似恬淡平静的生活背后,桑原内心依然有隐隐的不安。 不知道这种不安来自何处。 也许,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某个角落? 在那个角落里,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痛和牵挂。 那个晚上,桑原又做梦了,又梦到了茵荷。 她梦见她正驾着一辆车停在路边等可颜,无聊间拿出一支烟准备点燃,这时不期然地,她看见茵荷从她的车旁边经过,茵荷与她擦肩而过,没有看到她,就在那一瞬间她想喊茵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不该喊,于是就这样愣愣地让茵荷擦肩而过地错过。 “我来了”,她听到可颜打开车门,然后说,“我们走吧。” 桑原把车发动,从后视镜里看到茵荷的背影,一个词跳进了她的脑海,“形同陌路”。她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狠狠地,痛得仿佛可以把眼泪逼出。 陌路。陌路。陌路。 桑原在脑海中重复着这个词,蓦然惊醒过来,睁开眼睛,知道这是一个梦。 她知道,这是一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梦。 可是梦中的场景是那么真实可触,而那种心痛感,在她醒来之后依然清晰可辨,久久不能平复。 桑原从可颜的手臂中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翻转身去,一任眼角不知是梦里还是醒后的泪水静静地漫出。 茵荷。 茵荷此时身在何处? 第七章 1. 时光如逝水流去,不觉又是几月过去。 一天,桑原上午上班正忙碌着,接到柳格格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格格语气紧急像放机关枪,“桑,你这周是不是一直在紫城?会不会出差之类?我有事想拜托你。” “哦,你说。我是一直在紫城。” “茵荷回来了,我想拜托你照顾她几天。” 桑原的脑子里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有巨轮辗过。 “茵荷回来了?什么时候?”她都能感到自己的声音有轻微的颤抖。 “前几天。她回来做了一个小手术,就在昨天做的,需要人照顾,我……” 格格还在继续就听到桑原在电话里打断了她,焦急万分地问,“做了个手术?什么手术?茵荷她生病了?她……” “桑,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茵荷没生病,她只是做了一个小手术,人流手术,昨天做的。这两天需要静养休息,最好身边能有人照顾。我今天临时接到一个外出采访的紧急任务,大概要一周时间,但是我不放心茵荷,如果你能来帮我照顾一下茵荷我就接这个采访,如果不能我就准备推掉采访。” “格格你放心去吧,茵荷就交给我了。”桑原脱口而出。 “呵”,电话那端格格轻轻笑一下,说,“桑你还别说,茵荷我就交给你我才放心。如果你没空或者正好也没时间我是铁定推了这趟差事的。那你下午下班直接到我家来得了,茵荷在家。我若接了这个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1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1 任务可能下午就离开紫城。” “好,格格你放心去吧,茵荷有我。” “行,那茵荷就交给你了,咱们回见。” “回见。” 放下电话桑原觉得自己脉搏跳动是不正常的紊乱,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终于等到了茵荷的消息。 可是,竟然是这样一个消息。 做了一个小手术。格格的语气仿佛茵荷是得了一个感冒般轻松。 桑原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她马上向主任告假。她想请一周的假,可是她只有三天年假,其余的她准备请成事假。 “家里有急事,我必须得请假。”她这样对主任说。 主任是个很通情达理的好老头,知道桑原一贯工作认真负责,勤勤恳恳,现在必定是家里有非常紧急之事。 主任批了桑原三天的年假,说,“先请三天假吧,三天之后是礼拜六礼拜天,加起来已经有五天。你先回家看看情况,如果需要请事假再回来补假条?” 桑原感激地点点头。 桑原下午提前下班,先回了家一趟。 她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然后给可颜留条,“有事外出几天。具体情况回来细谈。不要担心。” 她无法跟可颜讲实情,因为,说来话长。可颜并不知道茵荷这个人。 从家里出来桑原匆匆赶往柳格格的公寓。 格格住的公寓是租的报社附近一室一客厅的小套房。 在敲门的刹那,桑原的心跳怦怦怦地加速,她想象不出两年不见的茵荷有没有改变,又会是什么样的改变。 过了好一阵才听到有人来开门。 是茵荷。 第一眼看到茵荷,桑原的心中惊了一下,伴着一股重拳击胸的疼痛。 茵荷满带倦容憔悴不堪,整个人瘦了不止一圈,看上去非常虚弱。 看到桑原,夏茵荷努力挤出一个热切的笑容,“阿原,来了?”她把桑原让进屋,然后说道,“格格实在有点小题大做,我已经跟她说了我躺两天就没事了,可是她还是坚持要你来她才肯接受那个重要的采访。” 茵荷走两步,有点吃力的样子,桑原赶紧伸手去把她扶住。 “呵,没事,就是有一点头晕”,茵荷说到,“我想去床上躺躺,你不介意吧?” 尽管知道茵荷做了手术,但是实实在在地看到茵荷如此虚弱的模样,还是大大地超出了桑原的意料,她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心痛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沉默地扶茵荷到床上。 “阿原,来,坐一坐。”茵荷斜靠在床上坐着,招呼桑原坐在床边的一张小椅上,笑笑,说,“好久不见,你都还好吧?” “嗯。”桑原还是说不出话来。 “我这次走的好多地方都非常偏僻,都很难打通电话,所以,这两年来,真是疏于联系。” “嗯。” 茵荷看着桑原,嘴角漾起浅浅的笑容,说,“两年不见,你和格格都没怎么变。” “你瘦了很多”,桑原没有说“你憔悴了很多,瘦得脱了形”。 “养两天就会胖起来”,茵荷道。 “晚上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桑原想起了自己的“职责”。难怪格格不放心茵荷一个人。 茵荷摇摇头,“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可是总得吃点东西。” “那就喝点白米粥吧。” 茵荷晚饭几乎什么都没有吃,只喝了几口白米粥。 吃过之后她对桑原说她想闭闭眼睛休息一下,让桑原自己在客厅看电视。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桑原没有看电视,而是拿出一本格格书架上的书木然地翻着。 她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脑子里混沌一片,心一直处于一种钝痛之中。 从见到茵荷的那一刻开始就产生的痛,从尖锐到钝重。 茵荷怎么会?怎么会变得这样瘦弱憔悴?这两年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这样默然地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桑原听见卧室门打开的声音。茵荷从里面出来。 桑原立即起身,“茵荷,怎么起来了?想喝水还是其他?你应该叫我一声呵。” “没有,阿原,我是想上卫生间。” 桑原把茵荷扶到卫生间门口。 然后她站在门外等候。 茵荷已经虚弱得犹如一张纸,轻飘飘的,每扶她一次就更加重一次心痛。 正这样想着,桑原听到卫生间里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被撞倒了,她轻轻敲门,“茵荷,茵荷,怎么了?你没事吧?” 她听见里面似乎有微弱的应答声,于是什么都顾不得地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眼前的景象令桑原大惊。 茵荷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嘴唇乌紫,抽水马桶里全是血。 桑原只感到自己的整个人全副身心在那一瞬间轰然地分崩离析。 她用尽全身力气深深地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迅速镇定,然后,她蹲下身去把茵荷扶起,让茵荷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然后将茵荷抱起来,“茵荷,茵荷,你醒醒,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吗?茵荷?茵荷?”桑原急促地唤着茵荷的名字 “阿原”,茵荷终于醒来,那几秒长如几世纪。 “茵荷,你忍一忍,我这就打120喊医生。” “阿原,没事,只是起身的时候头有点晕,不知不觉就倒下了。不用叫120。” 茵荷气息微弱地回答。 “你在出血,茵荷。” “我知道,这是正常的。” “怎么会是正常的?”桑原不信。 “真的,医生说了是正常的,过了今天就好了。” “真的?”桑原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真的。” 桑原把茵荷抱回床上,看茵荷皱着眉忍着身体的痛楚。 那一刻桑原想把造成这一切的那个男人杀死。 “喝点水好吗?我给你倒杯水。”茵荷点点头,没有说话。 桑原倒来一杯温热的糖水,扶起茵荷喝下。 缓过一阵之后,茵荷好了很多,苍白失血的脸庞恢复了一点血色。 “阿原,别担心……”茵荷想要宽慰桑原几句。 话音未落,一直心疼又怜惜地望着她的桑原,止不住泪水簌簌地大滴大滴地落下。 见此情景,茵荷心内震动。 她伸出手去为桑原拂去眼泪,然后用右手轻托着桑原的脸庞,说,“阿原,我没事的,不疼,真的。” 刚说完这句,只见桑原更是控制不住,最后干脆伏在茵荷被盖一侧,狠狠地无声地抽泣。伤心欲绝。 这情景令茵荷心如刀绞。 她不要她这么伤心。 她不要她这样为她伤心难过。 而桑原此刻也是心疼欲裂,有五内具焚之感,她控制不住地一任泪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2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2 水奔泄。 她不能承受看到茵荷以这样瘦弱之躯承受这样的痛楚。 这么疼痛茵荷还这样隐忍。 她宁可看到茵荷疼了就哭出来,可是这个倔强的女孩无论如何就是不会流泪不会说一个苦字。 桑原不知道自己可以为她做些什么。她愿意为她做一切。 她想杀了那个让她受这样苦痛的男人。 她说不出话来。 茵荷一直轻轻地拍着桑原的肩,抚摸着桑原的发安慰她,看上去桑原反倒更像一个需要安慰的孩子。 茵荷一边轻抚着桑原的肩头一边故意打趣地说,“阿原你看,好像每次我们见面总是以我的糗事开始”,说到这里茵荷顿顿,好像在回忆,然后又接着说,“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就是我莫名其妙地流鼻血,惊慌失措,狼狈不堪;大学的时候意外重逢,结果脚踝扭伤差点把高跟鞋鞋跟拧断,现在又……” 桑原听茵荷这样说,慢慢停住了抽泣,抬起头来,望着茵荷,制止说,“茵荷,别再说了。” 茵荷笑笑,继续道,“奇怪,我这么爱面子的人,倒不怕在你面前出丑。”说完俏皮地对着桑原笑笑。 桑原擦擦眼泪,很认真地回答,“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在出丑。” “说来奇怪,有你在,我觉得很安慰,也没有觉得有多狼狈,也许心里想着最好所有的糗事就让一个人看见就好。” 桑原一边听一边愣愣地望着茵荷,惘然发神。 许多年郁结累积的心事此刻忽然在心底掀起惊涛骇浪,海啸般汹涌呼啸而来,撞击着她懵懂混沌的脑海忽然清醒。 她惊觉她是那么的爱她。 原来她一直爱着她,而且爱的只是她。 从14岁盛夏的那个下午,从她第一次看见流鼻血的她的那一刻开始。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凄惶无助的眼神、这样无措又极力掩藏的难堪,那一刻她忽然想要为这个女孩一力承当,希望自己能够替代她流血。 从那之后她曾经常常想要替代茵荷承担所有令她不悦、为难、痛苦的事,如果需要,她甚至愿意为她挡子弹。是,她曾经真的这样想。 可是,她始终没有这样的机会。 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 包括这次。 在十年过后的今日,想要替她挡子弹的她直到今天依然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她流血受苦。 桑原再次心内剧痛。 2. 第二天桑原很早就起床,她在去菜市买菜之前先去了书店。 桑原仔细翻阅了流产手术后如何食疗的书籍。 她看得非常认真,而且还买下两本做“教材”。 之后桑原来到菜市场买了鲜鱼、母鸡、鸡蛋等等她从书上看到的可以给茵荷补身体的有营养的菜品。满载而归。 桑原迅速地确定,在这几天里,她只有一个任务,就是给茵荷进补,她一定要让她一点一点地胖起来。 她再也无法忍受茵荷“人比黄花瘦”。 刚一回到家中桑原就开始照本宣科地忙碌,她如此做足功课令茵荷惊讶无比。 “阿原,实在难以想象你还会做这些,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不是三日,是两年。”桑原回答。 “两年很长吗?我以为你是那种一辈子都不会进厨房不会烧菜做饭的女孩。”茵荷继续说。 桑原笑笑,没有说话。 她在心里回答,“我会的,我会为你做一切,只要你需要。”桑原第一次明白如果足够爱一个人,所有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茵荷在一旁要帮忙,被桑原坚决地“请”出了厨房。 她不允许茵荷碰一点冷水。 不允许茵荷吃一点冷东西。 不允许茵荷长时间地站着。 不允许。不允许。不允许。 她几乎不允许茵荷做任何事。所有的事。 “好好休养,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休养。等到身体养好了才可以做事。”她对茵荷说。 桑原对茵荷的照料无微不至。 任何食物饮品她都会先尝了冷热才递到茵荷手中。 茵荷每一次上卫生间她都非常紧张,她坚持不允许茵荷自己放水冲马桶,她一定要看看茵荷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今天就不会流血。 茵荷的确没有再出血,桑原深深松一口气。 茵荷洗澡洗头发都被桑原强行分做两个环节,先洗发后冲凉。 洗发的时候茵荷坐着,桑原站在一旁用莲蓬头为她冲水帮着她。 沐浴时桑原总是把水温调到最佳让茵荷进去。 而整个过程她都一直在门外等候,时而催促。 她不让茵荷长时间地沐浴,“因为那非常消耗体力”。 茵荷冲凉出来桑原会让茵荷立刻坐下,然后马上用热吹风把茵荷湿漉漉的长发吹干。 桑原把茵荷的一日三餐按照最科学最营养的方式搭配。 她几乎想尽一切办法、变着方儿地让茵荷多吃点,再多吃一点。 她要看到茵荷一点点地胖起来。 她唯一想要的,就是茵荷恢复以前的神采飞扬。 在这整个过程中,桑原一直没有问茵荷怀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敢。 茵荷也没有跟她提及这件事。 也许她不愿? 桑原不是没有好奇,然而相比八卦和猜测,茵荷的身体复原对她来说是第一重要也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令桑原欣慰的是,她无微不至的照料迅速见效。茵荷在第三天的时候已经与常人无异,而且,情绪和精力都非常好了。 茵荷笑着说,“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真是把我娇惯成了一个三岁孩童。” 桑原笑而不答,在心里说她就是要把她当一个小孩来娇宠来纵容。 “总得让我做点什么吧?”茵荷说,“再这样下去我觉得自己已经是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之徒了。” “你可以讲话呀,可以跟我讲讲你的茶马古道之旅呵。” “好呵”,茵荷真的开始了拍案惊奇般的讲述。 那如画的风景,那奇异的风情,还有那些奇闻趣事……桑原听得痴迷。 她辨别不清是因为是茵荷在讲令她痴迷还是那些故事本身。 茵荷讲到她们的考察结束于三个多月之前,桑原问,“那?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有什么计划?” “想要开一间艺术品收藏店。”茵荷答。 “哦?”桑原有点意外又觉得似乎非常正常,“很好呵,自己做老板?” “嗯,是这样想的。” “那真的太棒了。” 茵荷笑笑,“我也觉得如果有一间自己的店子很棒。” “开在什么地方?” “正在物色。” 一晃五天过去,柳格格是礼拜天的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3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3 晚上回来的。 她见到茵荷的时候几乎有点说不出话,格格把茵荷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打量了好几遍,才一边摇头一边啧啧称奇地说,“真是难过想象,茵荷跟我把你交到桑的手中时根本就是两个人,现在是多么靓丽,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格格就差没有说简直像个恋爱中人。 她又对桑原说,“桑,功不可没,功不可没。” 桑原在一旁浅浅地微笑。 桑原在星期一的时候去上班销了假。 那天下班后她几乎是习惯成自然地到了格格的公寓,然后动作利索地做好晚餐。 晚上格格回来,她们三人一起吃了晚饭之后桑原才离开。 她有点依依不舍。 奇怪的是几天下来她已自然而然地把照顾茵荷当作自己的责任。 她喜欢这样的责任这样的背负。甜蜜的背负。 可是,桑原心里很清楚她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那就是可颜。 想到这里桑原心里一紧。 她知道,这是她必须去面对必须去妥善处理的一个感情事件。 从格格的公寓告辞出来,在回家的路上桑原给自己买了一包烟。 在茵荷身边的一周她没有抽一支烟,她也忘了家里还有没有烟了。 进门之前,桑原突然有点心怯,她使劲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 可颜在桑原开门进屋的那一刹那欢呼雀跃地扑了过来,“桑,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急死我了,想死我了。”说着热烈地在桑原的脸上印了无数个吻。 桑原有种愧疚的酸楚,想着等会谈话的内容,心中更是一紧。 “吃晚饭了吗?”可颜柔声问到,“要不要我给你做点什么吃的?” “吃过了,可颜,什么都不用做。” “噢?好的。”可颜拉着桑原坐在沙发上,无比依恋地把头靠在桑原的肩头,说,“你离开这么多天,我真是想你。” 桑原默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说吧,这些天都到哪里去了?都做了些什么?”可颜道。 桑原不自然地清一下嗓,说,“可颜,这几天我一直跟一个女孩在一起,她是我的中学同学,她从远方回到紫城,身体有些不适,需要照顾,所以我请了假去照顾了她几天。” “噢?我就说怎么一去这么多天。她得了什么病?身体好些了吗?”可颜关切地问。 “嗯,已经好多了。” “噢,那就好。以后要照顾病人最好把我叫上,你又不擅长做这些,我还可以帮帮你呵。”可颜说。 桑原泛起一丝苦涩,这时已经有点心神不宁,她知道接下来的对话会非常的艰难,可是,桑原决定排除万难也要说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说到,“可颜,我知道我对你说这话很无情也很无耻,可是,我必须跟你说,我爱这个女孩,我一直爱着她,我……我不能再继续跟你在一起了……” 嗡嗡嗡嗡,是什么不明物体飞入了可颜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她一时懵了,没有听明白桑原在说什么。 可颜转过身去正正地对着桑原,然后,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她不明白桑原在说什么。 她问,“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的耳朵。 “可颜,我说我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桑原几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讲出了这句话。 可颜终于确定她没有听错,她听见了桑原说“我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 可颜望着桑原,眼睛一眨不眨,然后,慢慢地,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为什么?”她问。 桑原看着非常不忍,她很想抱着可颜安慰可颜,可是,她知道她现在不能这样做。 她很想抽自己一顿。 “可颜,我知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根本不该在自己心底犹豫的时候接受你的感情,我是一个无耻之徒,我配不上你对我的好,可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桑原语无伦次。 “她知道吗?”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只是沉默流泪的可颜问。 这问题问得桑原有点意外,她不知道可颜想问的是什么? “知道什么?”她不禁问。 “她知道你爱她吗?” 桑原错愕,顿一顿,她茫然地摇摇头。 “你觉得她会接受你的爱吗?”可颜非常直率。 桑原心中一凛。是,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茵荷会不会接受她的爱。 可是,这不重要。 这真的不重要。 沉默片刻,桑原说,“可颜,不是她接不接受我的爱的问题,而是,我不能再欺骗自己欺骗你……” 桑原还没有说完可颜就打断了她,“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欺骗我,也许她永远都不可能接受你的感情,也许你只是一厢情愿地喜欢她,我不在乎你永远把她放在心里,我真的不在乎!桑,不要离开我,不要让我离开你好不好?好不好?桑,桑……” 可颜的这番话令桑原不知所措,不知道可以怎么回答。 心底里她是知道的,她再也不能跟可颜在一起了。因为她的心已经完全被茵荷占满,这么些年来,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这么多年来她的心底一直有一棵苗,在自主自足地生长,这是她对茵荷的情感的小苗,曾经一度她有意逃避,因为她渐渐知道茵荷是不会明白她的心的,即使明白也不会接受?于是她想要尝试让这株苗枯萎凋零,可是没有用,她终于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这株小苗以生生不息的姿态在她的心田开枝散叶,枝繁叶茂。 她只需要看她一眼,就会整个人都义无反顾地追随她,就会心甘情愿地沦陷。无能为力。 “可颜,对不起……”桑原还想说什么,这时听到可颜疲惫地回答,“桑,我累了,我想睡了。所有的事我们都再想想,明天再说好吗?” 然后可颜整理客厅的小床准备休息。 “我睡这里,你还是到卧室里去睡。” 桑原说。 可颜坚决不肯。 桑原也没有到卧室里去,而是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晚。 她不放心可颜。 她很恨自己。 3. 桑原第二天准备上班的时候,可颜还躺在床上没有起来。不知道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故意不愿起床。 桑原轻轻地喊了她几声,可颜没有理她。 时间不早了,桑原只得出门上班去了,心中有点不安。 她知道,处理好这件事情需要的是时间,得慢慢来。 可颜在桑原离开之后起了床,她早就醒了,确切地说她一夜未眠。 整个人恹恹的,她打了电话到公司请假。 今天她不想去上班,情绪低落到极点,没有力气去上班。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4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4 起床后可颜一直在沙发上坐着出神,她不知道可以做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想着桑原昨天晚上对她说的那番话,她知道桑原的意思。可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近一年的感情,而她对桑原,也许根本不止一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她是那么的爱她,她怎么愿意就这样放手? 可颜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心痛得有些木然。 她多么希望桑原昨天说的那些话只是一个梦啊。如果只是一个梦那该多好,一觉醒来一切都回到原来。 可颜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卧室里的电话铃“嘟嘟嘟——嘟嘟嘟——”地响起,她木然地去接听。 “喂?”拿起电话她应道,她估计应该是桑原。 “阿原,是我,茵荷。”电话那边是一个陌生的女声,不是桑原。但是就在那一瞬间可颜的昏沉的大脑迅速被击醒,“请问您是?” “哦,打错了?”电话那端自言自语。 “没有没有,这里是桑原的家。”可颜说。 “哦,那请找桑原听一下电话。” “桑原她现在不在,请问您是桑原的……?”可颜问,她直觉这个女孩应该就是桑原昨晚说的那个“同学”。 “我叫夏茵荷,是桑原的同学,那我晚些时候再打给她,谢谢您”,说着茵荷准备挂断电话。 “夏,请等等”,可颜急切地阻止,发现电话那端的茵荷暂时没有挂电话才深吸一口气,问,“夏,前几天桑都跟您在一起是吗?” “是啊”,茵荷答,她不知道对方想问什么。 “哦,是这样。我叫方可颜,是桑的朋友。我有一些和桑有关的很重要的事情想跟您谈谈,可以吗?”可颜有点信心不足地问。 “哦?可以呀。” “看您什么时间方便?” “都行。” “不知约您在什么地方见面你比较方便。” 茵荷说了格格这里的街名,可颜听后,看看表,说了一个距离茵荷比较近的咖啡馆的名字,“那我们就两点半钟在那里见面行吗?” “行。”茵荷爽快地答应。 放下电话可颜的心脏还在砰砰砰地一阵乱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子。 4. 其实,自己朝向的方向哪里又是“家”呢? 不过是暂时栖居的格格的公寓而已。 “家”,自己何曾有过“家”? 想到这里,茵荷的心中更是泛起一阵凄凉。 烈日与冰寒,家与羁旅,现实与虚幻,在这个不能给人真实感的下午从夏茵荷的脑中辗转碾过,令她蓦地觉出一种人生的荒诞。 是,荒诞。 几个电话,一次见面,几乎要令她彻底改观对人生的态度。 本来,今天是那样令人欣喜——上午十一点多钟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郭伯伯打来的电话。 郭绍峰早就知道茵荷回了紫城。 茵荷在回来的当天就告诉了郭伯伯自己的行踪,然后说,“我会消失一周左右,一周之后我跟您联系。” 一周过去了,还没有等到她给郭绍峰打电话就先接到了郭的电话。 郭绍峰在电话里说,听你姑妈说起你想要自己开一间收藏店,姑妈和龙叔都是“投资人”,他也一定要“凑一份子,扶持年轻人一把。” 郭绍峰问茵荷,“店子想开在哪里?” 茵荷说,“当时考虑了三个地方,都是龙叔提议的,春城、紫城、还有虹城,龙叔说三个地方他都有朋友可以帮忙,而且在这三个地方做市场都不错。” “郭伯伯还是希望你就开在紫城,这里文化氛围很好,你仔细考虑考虑?”郭绍峰诚挚地说道。 “好,我会考虑的。” “有时间你过来我们见见面,具体商量一下细节?”郭绍峰说。 “好的,谢谢郭伯伯。” 放下电话茵荷无比欢欣,有郭伯伯这样的老前辈直接的提携支持,她的“创业”计划更实质性地向前推进了一步。 茵荷欣喜不已,想要马上把这个“巨大”的好消息告诉桑原,与她分享。 打电话到桑原办公室。 桑原的同事说她提前了一点下班,可能是回家了,“你打她家里的电话试试?”同事告诉了茵荷桑原宿舍的电话。 茵荷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 这个女孩就是可颜。 于是,有了这样一次见面。 于是,从咖啡馆走出时,上午的喜悦与欢欣都悬空,成为阳光中悬浮的浮尘野马。 莫名的心痛和怅惘升腾而起,随之而来的还有,荒诞感。 世事无常。 人生若梦。 茵荷想起昨晚桑原走后,格格一直不停地唠叨着桑原的好。 先是说桑原对她是如何的好,“看看你这滋润的小样儿就知道人桑原是怎么照顾你的”,然后又感慨只有桑原这样的朋友靠得住。 临睡前格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茵荷说,“茵荷,有件事你就当我八卦,你也把它当八卦姑妄听之?不说出来我有点儿憋得慌,你知道我是心里存不住事的主儿。” 茵荷笑,问道,“什么事儿居然可以让我们的格格憋着?” “嘿嘿”,格格娇憨地笑一下,有点腼腆地说道,“就是去年有一天晚上,我和我的俩同事出于好奇,去了一个神秘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地方?” “什么神秘地方?” “嘿嘿,是去了一家les酒吧”,柳格格开始声情并茂的讲述,“这是一间很隐蔽的酒吧,一般只有les才会光临。” 听到这里,茵荷忍俊不禁地笑起来,“那你们就不怕别人不接待你们,或者,真的又把你们当作les?” “其实本来应该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是一起去的有个大姐是结了婚的,还有像我这样也是有固定男朋友,所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自己竟有做贼心虚的感觉,心里七上八下还特紧张,结果没有坐多久就落荒而逃。” 茵荷听得笑起来。 格格继续,“因为没坐多会儿,居然有个打扮像男人一样的女人走过来找我们搭讪。把我们唬得,居然都有点面面相觑……” 格格自己也是边说边笑,然后又说,“那天晚上,我在这间酒吧看到一个一晃而过的身影,你猜像谁?” 格格忽然问。 “像谁?” “桑 原 。”格格故意改变了语气地强调。 茵荷听了心中微微一震,没有接话。 “当然,有可能我看错了。只是一晃而过的身影,实在不能确定。所以我说只能当八卦听。”格格自说自话地补充道,“知道我想跟你说的是什么吗?”格格又问。 “什么?” “我想说的是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5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5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在酒吧看到颇似桑原的女孩之后,我再看桑原——我承认我这下是戴着有色眼镜看桑了,觉得如果她真的是一个les其实也满好的。我怎么觉得桑的模样竟然给人一种帅帅的、酷酷的,有点冷漠有点不羁的感觉呢?很养眼呢。感觉她倒是跟女孩子在一起更相称。还有呵,想想这有点淡漠不羁有点酷的外表下居然是这么深情温柔的一颗心——看看人家是怎么对你的呵,哈,真是想想都觉得太棒了,太有范儿了,太有魅力了……”说到这里格格自己都笑了起来。 “格格,我说你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这样一个超级意淫派?”茵荷觉得格格是越说越离谱了。 “嘿嘿,你知道,茵荷,这些话我也只敢在你面前说。都是瞎说,你就当八卦听听得了。是有点意淫的感觉。” “好啦,别贫了,快睡吧,明天你还得上班呢”,茵荷催她入睡。 倒是自己一夜辗转。…… 今天,可颜说,“我和桑,我们同居已经一年多了。” 原来,格格的猜想其实并非空穴来风。 原来,一切都是真有其事的。 想起可颜的那番话,茵荷的心中再次浮起一股凉意。 坐在格格的客厅里,她下意识地点燃了一支格格放在茶几上的烟。 一支烟的时间,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然后,让心沉入冰谷。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茵荷的幽思。 “茵荷,回紫城了也不通知老朋友一声,我还是很偶然地从郭叔那里知道我们的学者已经荣返紫城了呢,能否赏光见见?” 是金煜。 还是那么热情友好的一个人。 “嗯”,茵荷应道。 “那说个时间,我来接你,我们共进晚餐?” 茵荷看看腕表,已经是近五点钟。 “五点半钟你直接过来吧”,茵荷说了自己的具体位置。 出门前,茵荷给格格留条,“格格,金煜约我吃饭,晚饭就不在家吃了。晚上可能回家比较晚,你先睡,不要等我。” 茵荷的这张留言,是留给格格,更是留给桑原。 如果不出她所料,桑原下班后依然会先到这里来给她做晚饭。 想到这里,茵荷心中一阵酸楚。 凉意弥漫上来,有如“悲凉之雾,遍披华林”。 拣一条白底黑花的长裙去赴约,用这样的色彩应和心情。 女为悦己者容。 她为谁容? 出行两年,在龙叔的怂恿下,她买了许多风情独具的长裙。 龙叔是很会生活颇懂享受的性情中人,“人生得意须尽欢”,说的就是龙叔那样的人。 行走各处,每每看到漂亮衣裙龙叔都会鼓励茵荷买下。他知道因为没有固定收入,茵荷不愿意乱花钱,他总会拿钱让茵荷买衣,一边掏钱还一边说,“这不是龙叔给你的,而是龙叔借给你的。以后挣了钱要还的哦。女孩子嘛,每一天都要过得漂漂亮亮多姿多彩的,不要亏待了自己,见到喜欢的衣服就立刻买下,龙叔给你做后盾,当你的贷款银行。” 受了龙叔的影响,茵荷真的一路走一路买下许多漂亮衣裳,也一路赢得各种赞誉,说她是苍凉古道上最靓丽的行走的风景。 金煜看到茵荷时,只觉眼前一亮。 两年不见,这女孩出落得更加光彩照人。 一起吃过晚饭,来到一间酒吧。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金煜如老朋友般关切地问道。 “想向郭伯伯学习,开一间艺术品收藏店。” “哦?很好呵,准备开在什么地方?” “虹城。”茵荷说。 是,这就是她下午那支烟的时间做出的决定。 “哦?为什么不在紫城?” “想要出去闯一闯。” “虹城很远呢。” “越远越好”,茵荷漫应道,“如果能够,把店子开到国外去也未尝不可。” “心似不系之舟?”金煜笑问。 金煜的这话令茵荷微微触动。 她倒是真的想做那“不系之舟”。 真是想念这两年的漂泊和行走呵,真是非常喜欢那种在路上的感觉。 那是怎样奇妙又有着惊心动魄之美的旅程呵。 她甚至愿意一辈子都处于那种状态,在高山峻岭间行走,在深山峡谷中行走,在大江大川的边缘行走。 那是与世隔绝超凡脱俗的滚滚红尘,在与自然山川的对话中,生命是多么渺小又是多么宏大的主题,纯粹又极致,不知俗世的困扰和烦乱为何物。 多么想,自己的人生旅途就一直这样行走。 “茵荷,想什么呢?”看茵荷陷入发呆的沉默,金煜不禁问道。 金煜的问话把茵荷拉回到现实。 是,不管怎么地想要做一只不系之舟,都必须先立住自己的根基才行呵。 不可能身如浮萍,更不可能似随风飘散的蒲公英吧? “嗯?哦,没想什么。” “启动的资金是怎么解决的?”金煜毕竟是经商之人,在商言商,问题很实在。 “几位长辈出资入股”,茵荷回答。 顿一顿,她又说,“其实,我非常不想这样,可惜又没有其他的办法。” “哦?那你想的是?”金煜问。 “我更想的是可以找银行贷款,可惜没有门路。手中拿着几个长辈的钱,心中惴惴,非常忐忑。” “贷款我可以帮忙想办法。”金煜道。 茵荷眼睛一亮,看着金煜,不太敢相信地问,“真的?” “真的。”金煜肯定地点点头,然后问,“需要多少?” 茵荷说了一个数目。 “没问题”,金煜爽快应道,又问,“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茵荷说,“也许就这几天我就会去往虹城。” “好的,我明天就去办。完成整个手续可能会需要一些时间,你给我一个账号,我先划一笔现金给你作为启动资金,贷款下来了你再还我。” 茵荷专注地望着金煜,有惊讶有感激,在她看来是那么为难的事情,金煜几句话就为她摆平。 她拿起一支酒杯,满上一杯红酒。之前她一直没有喝酒,这是桑原这些日子严格禁止的辛辣刺激物。 对着金煜,茵荷郑重地举起酒杯,说,“金大哥,先在这里谢过。”说完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金煜有点意外,笑着说,“没有想到我们的茵荷可以这么豪爽地饮酒。” 茵荷淡然笑笑,说,“那是因为,我曾经漂泊行走的,是一片‘无酒不欢’的土地。” “那你去到虹城那么远,以后我若想找你喝酒怎么办?” 茵荷笑笑,低下眼帘,没有回答。 无端地,金煜觉出茵荷的笑容里有一丝凄楚,更显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6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6 动人。 夏茵荷在第二天跟郭绍峰见了面,讲了自己的打算,“店子想要开在虹城,南边靠海的城市,也许会有更广阔的市场”,她说。 郭绍峰听她这样一说也支持,说,“你龙叔这两天好像正好就在虹城,要不我们跟他联系一下?” 联系的结果就是茵荷决定立刻飞往虹城。一来龙叔正好在那边,二来许多事需要龙叔亲自耳提面命地指点。 还有,这一切,也许根本也符合茵荷内心想要迅速离开的想法? 她始终忘不了可颜幽怨的眼神和凄惶无助的语气。 还有,即使素不相识也要约她一见的迫切与期待。 阿原。 茵荷默默地轻唤一声,心底已是一片狼藉。 告别时,她连电话也没能给桑原打一个。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每一次拿起电话,还没有拨完那八位数的号码,眼泪就簌簌如雨。 一次又一次。 还没有拨完那个号码,只是在心中喊了一声“阿原”,泪水就泛滥成灾。 茵荷从来不知道,一个告别的电话竟然是如此的艰难。 也许,也许从此一别,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因为,这是一次刻意要告别的离开。 既然如此,是不是应该,任由云海天涯两渺茫,不诉离殇? 夏茵荷终于放弃了打这个电话,她在临走之前对柳格格谎称,“我始终打不通桑原的电话,打通了不巧她又不在,你帮我告诉桑原一声我走了。这些日子,谢谢她。” 夏茵荷买了当天的机票离开紫城去往虹城。她要在那里开始自己安身立命的人生。 茵荷清楚地知道,无论怎样,生活始终得往前走,没有时间停下来彷徨和忧伤。 5. 桑原在那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是在茵荷打来电话的十多分钟前离开办公室的,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家里的可颜,所以稍微提前了一点回家。 等她回到家,看见家里没有人,她松了一口气。 可颜不在,一定是上班去了。那么,她的情绪一定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桑原想。 下午下班的时候桑原也是稍微提前离开然后先去了格格的公寓,她买了菜。 她的打算是先给茵荷她们把饭菜做好自己再回家。 格格的屋里空无一人。 桑原看见了桌上茵荷给格格的留言。 金煜。这是一个烙印在了她的脑海中的名字。 看来今天茵荷不需要她安排晚餐了。 桑原有一丝怅然,然后回到家中。 可颜已经先回家。 而且,一如往常地做好了一桌的饭菜。 “回来了?”可颜看见她回来,接过她手里的包,说,“去洗洗手,吃饭了。” 好似昨晚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 桑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同时,也有种极不自然的感觉。 这些以前“最自然”的对白和动作在今天看来却是那么的生硬和“不自然”。 她对着可颜挤出一个微笑,有点茫然地去洗手。 吃饭。食不知味。 空气里有无比刻意的气氛。 可颜刻意地对她好。 刻意忽略昨晚的谈话。 刻意要一切都回到从前。 这让桑原很不适应。 她在可颜问话的时候才回答,其余时间都是沉默。 思绪纷乱的她不时会想到茵荷正在跟金煜谈笑风生,这令她有点心神不宁。 桑原一直有点心神不宁。 她不知道原因。直到,在第二天下午快下班时,接到柳格格打到办公室的电话,格格说,“茵荷已登上了去虹城的飞机,她到虹城‘考察’去了,她的店子可能会开在虹城。” 桑原瞬间有一种失重感,整个人眩晕。 茵荷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离开了她。 桑原的心被狠狠地刺痛。 下班后她回到家,其实她并不想回家,她更想做的事情是可以找一个地方喝酒,不醉不归。 但仅剩的一点理智告诉她可颜可能在家等着她,她在这时不能凡事听任自己的情绪。她已经错了一次了,不能再错。 至少,可颜在整个这件事里是无辜的。她最好能做到善始善终。 桑原回到家中,家里空无一人。 可颜不在家。可能今晚有演出? 果然,不多会儿可颜打来电话,“晚上有演出不回来,你自己吃晚饭。” 放下电话桑原出门买了酒。 可颜在晚上近十二点回到家时,看到的是茶几上三支空空的红酒瓶,满缸的烟蒂,和躺在沙发上迷糊睡去的桑原。 她心疼不已。 “桑,桑,睡着了?”可颜轻声问,“桑?你喝了那么多酒?为什么?为什么呵桑?” “你走了?你就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都没有告诉我一句就走了?为什么?”桑原在迷糊中说话,拉着可颜的手问,“为什么?茵荷?为什么?……” “谁走了?”可颜讶异。 “你走了……像一阵风一样飘走了……像一朵云一样飘走了……” “桑,你在说谁走了?去哪儿了?桑?” “茵荷走了……去虹城了……乘着飞机,像鸟儿一样飞走了……虹城那么远……是不是比云南更远?比茶马古道更远?是不是?是不是……” 桑原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低到几乎听不见。 可颜从这些断断续续的句子中终于明白桑原说的是谁。 是茵荷走了?去了虹城?并且,没有跟桑原讲? 可颜心乱如麻地陪在醉意昏沉的桑原身边,不知道面对这个消息,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遗憾。 茵荷走了,那至少表明她爱桑原没有自己爱得深,她那么快就放手。 那自己就更应该好好把握住这个孤注一掷争得的机会。 可颜轻手轻脚地为桑原盖上被子,然后把房间收拾干净。 洗漱完毕之后,她坐在桑原身边,凝望桑原良久,才去休息。 可颜希望,茵荷的离开可以让她和桑原的生活渐渐回到以前的轨道。 她尽了最大的努力。 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她发现她做不到。 无论怎么努力她都做不到。 桑原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她熟悉的女孩。 虽然她也每天按时回家,也在她的身边,可是,这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是一个失魂落魄的躯壳,她们每天的对话不会超过五句。 她无论对她说什么她都是神思茫然地听着,无可无不可地。既不赞同,也不反对。既不拒绝,也不配合。 而且,桑原接了一单设计活儿,然后没日没夜地陷在工作里,晨昏不分。 可颜惘然,她不知道自己要这样一个躯壳来做什么。 她不得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7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7 不自己出去买醉排遣。 她约了小麦陪她去方舟。 那晚可颜喝了很多。 后来小麦给桑原打电话让来接人。 桑原很快赶到方舟。 桑原耐心地好脾气地哄着醉醺醺的可颜回家,“可颜,走,我们回去了呵,今天很晚了,我们明天再来好不好?我们先回家吧。” “我不——!”,可颜声音很大。四座侧目。 “骗子,你骗我,你是一个骗子,你骗我——”可颜一边推开桑原一边说。 “可颜,我不骗你,我们先回家好吗?如果想喝酒我们明天再来?” 可颜还在推搡。小麦也在一旁帮着桑原一边拉着可颜一边劝说,“好了可颜,我们先回去好吗?今天不能再喝了,我们明天再来好吗?” 后来好说歹说,桑原和小麦终于把可颜扶起来,然后搭了的士离开。 整个过程,一直有一双眼睛在冷眼旁观。 那就是青姐。 在她们出去之后,青姐轻轻摇头,轻声叹息。 到了桑原住所的时候小麦问,“桑,你一个人能行吗?” “行,你先回吧小麦,谢谢你。” 小麦帮着桑原把可颜扶下车,拍拍桑原的肩,然后离开。 “我没醉”,回到家可颜嘴里一直念叨着这话,“我没醉,我还要喝”,她又拿出酒瓶还要开瓶,被桑原死死拦住。 “别喝了可颜,求求你别喝了好吗?”桑原揽着可颜的肩,恳切地说道,“可颜,你不能再喝了知道吗?” “为什么?” “你已经喝得够多了,身体会受不了的。” “我受不受得了关你什么事?” “可颜,别让我心疼,别让我不安好不好?” “心疼?不安?”可颜重复着,目光迷离地望着桑原,问,“桑,你还是爱我的是吗?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是吗?桑,你跟我说实话,桑,你还爱着我是吗?桑?”握着桑原的手臂,可颜一句接一句地追问,然后,把嘴唇凑上去要吻桑原。 “可颜!可颜!”桑原推开可颜,摇头,叹息,然后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可颜,没有用的,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可颜,原谅我,我真的不能再和你在一起。” “不!——”可颜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尖叫,她使出浑身力气地把桑原推开,“不!” 在桑原试图过来让她冷静时,可颜忽然歇斯底里地高喊一声“滚!——”然后随手抓起茶几上的木制烟缸向桑原砸去—— 桑原定定地站在那里,没有动。 烟缸打中桑原的额头,鲜血瞬间冒出,血流如注。 见此情形,可颜吓得愣住,呆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桑原用手捂着伤口往镜子前走去。 可颜这时才醒悟过来似的飞奔过去看桑原的伤口。 应该只是划破外皮,应该没有大碍。 可颜此时已是彻底酒醒。 她非常紧张地察看桑原的伤口,一边跟桑原一起使劲压迫止血,一边哭了起来。 血似乎止住了。 可颜几乎手忙脚乱地帮着桑原把血迹擦干,然后用酒精消毒,然后贴上创可贴。 整个过程可颜的眼泪没有停过。 给桑原包扎好伤口,她一边抽泣一边问,“为什么不躲?你为什么不躲?” “如果,这能让你好受点……可颜,对不起……” 可颜忍不住抱住桑原失声痛哭。 她知道,她知道她就要彻底失去她了。 她知道,她知道桑原不再回头的决心。 可颜哭得肝肠寸断。 桑原紧紧地抱着她,轻柔地抚摸她,安慰她,等待这场悲伤平息,等待可颜终于安静下来。 “为什么真实的爱真实的怀抱你不要你一定要去追求那个虚幻的背影?为什么?为什么呵桑?”可颜边哭边问。 “因为我不想骗你。”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骗我,不在乎你心里装着另一个人。” “可是我在乎,可颜,我在乎。你是这么好的女孩,你应该拥有全心全意的爱。” “是你根本无法忘怀她是不是?哪怕远隔天涯你都根本无法忘怀她是不是?” 桑原没有回答。 沉默如海。 可颜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有的人,无论你怎么苦求都是求不到。 也许她之于桑原,就如桑原之于夏茵荷。 各有各的债。 各自背负各自的孽缘。 可颜在第二天从桑原的屋里搬出,先搬到小麦那里暂住。 她无法再跟桑原在同一屋檐下,她觉得自己就快要疯掉。 小麦来接可颜的时候问桑原,“是因为茵荷?” 桑原不语。 “桑,你傻呵……让我说你什么好?”小麦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 桑原沉默。 她有身心俱疲之感。 任何言语都是多余。 后来在一个周末,青姐打电话给桑原,“桑,有空吗?过来坐坐?” 桑原赴约。 已经很久不见青姐了。有一年多了?接近两年? 恍若隔世。 看见桑原额上的伤,青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和疼惜。 坐下之后,她轻轻地指指额头,用眼神发问。 桑原淡漠地笑笑,说,“祸福无门,唯人自招。都是我该得的报应。” 青姐轻轻摇头不语。 “喝点什么? ”她问桑原。 “茶。”桑原答。 青姐有点吃惊桑原没有要喝酒。她记得桑原每次心情不佳时总喜欢在她这里喝酒。 她给桑原沏好一杯铁观音。 “近来还好吗?”青姐问。 “不太好”,桑原直率地答。 青姐轻轻扬一下眉头,等着桑原的下文。 “这一年,我和一个女孩子住在一起。”桑原说。 “嗯。”青姐轻声应道。看着桑原,她知道,这个女孩子不会是夏茵荷。直觉。 这个女孩子应该是那晚苦酒的那个女孩,也应该是,令桑原额头受伤的女孩。 “前几天,我们分手了……是我提出要分手……这件事我处理得很糟……我不知道,有这么情感激烈的女孩,这样地不愿意松手……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说到这里桑原深深地叹一口气。 “不要这样说,桑。” 桑原依然自说自话,“为什么不能像青姐,总给人温煦的感觉?去留无意,宠辱不惊……我知道,是我太自私……” 青姐听后,脸上泛起稀薄的笑意,说,“桑,我比你们年长一些,经历的事情也比你们多一些,所以,我更明白‘情深不寿,强极则辱’的含义。”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桑原默默重复这句,然后望着青姐,苦笑道,“青姐,我们都做不到您这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8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8 样的淡定和不争。” “不是不争,而是我知道我可以得到什么。像我这样的人注定不能得到幸福,因为缺少勇气,因为最终还是害怕面对世俗的眼光与质问,也从来不敢去不顾一切地争取……” 桑原有点吃惊地抬起头来望着青姐,听青姐幽幽地继续,“所谓成熟,所谓淡定与不争,其实就是学会放弃,无可奈何地放弃。青姐已经老了,已经没有力气去争什么,也没有心力去抓住不放了。桑,你知不知道,需要有多么的坚强才敢对一个人念念不忘?” 桑原的内心泫然而泣。 是,需要怎样的坚强才敢对一个人念念不忘? 这时,她又听见青姐自语般地补充,“如果不能给她幸福,那么,看着她幸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6. 夏茵荷离开紫城去到虹城之后,她和桑原的联络就非常的稀疏了。 桑原在茵荷去虹城不久曾给茵荷打过电话,那天茵荷好像正在看店铺,正忙,“阿原,我有时间的时候再打给你好吗?” 等到茵荷再打给她,已是一周之后。 “对不起阿原,一忙起来就忘了。店铺的地址已经敲定了,现在正装修,兵荒马乱的。呵,你还好吗?”还没有等桑原回答,已经听见电话那边有人喊茵荷,“老板,你过来看看是不是要这样做?” “茵荷你忙吧,我们再联系。” “好的阿原。” 她们的确有联系,可是,联系越来越少。 几乎是这样,茵荷几乎从不主动给桑原打电话,而桑原每次打电话过去,又越来越不知道可以讲什么。 桑原隐隐感觉,茵荷对跟她打电话联系这件事似乎没有多大的热情和兴致。电话那端的茵荷始终是礼貌、周到又有几分疏远的。 时空的阻隔终会阻断很多的东西吧? 她们从来就不善于两地相处。 或者说,分开两地时,她们几乎都是音信杳无。 桑原有深深的无奈。 桑原至今仍然不知道,自己于茵荷,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朋友。自己在茵荷的心中,又是怎样的一个地位?也许,从来没有重要过吧?否则,茵荷也不会每每转身离开,说走就走,没有一丝牵挂与留恋。 青姐说,强极则辱。 那么,任其自然吧。 桑原让自己陷入工作。 她忽然发现陷入忙碌或者有事情做是一种很好的状态,至少在埋头做活儿时内心不会凄惶。 某天,柳格格在电话里对桑原说,“桑,好久都没有见面了 ,最近忙什么呢?” “瞎忙。”桑原道。 “那,找天见个面,一起吃饭喝茶?”格格说。 “好呵。” 她们在一个礼拜六的下午在一间下午茶吧见面。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两个月过去了。上次就是茵荷回紫城手术那次。 她们闲闲地说一些近况。桑原接的私单,格格每天报社的“公分”,就是必须完成的上稿量。说着说着格格就感叹,“还是茵荷好呵,自己做自己的老板,自己给自己打工,不用朝九晚五,不用看老板的脸色。” 桑原想起了一直悬疑心间的一件事。 她问,“格格,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问?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哦?你说。”格格是那种很有兴致解惑答疑的女人。 “茵荷那次怀孕……是?……”桑原发现有些话要说出口竟然是这么艰难。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是意外?是被迫?是?……她无法猜想。 柳格格看看桑原的表情,明白了桑原想说什么。 “你以为茵荷是被强迫?”格格直率地说。 桑原望着格格,没有吭声。 “我开始也这样以为。”格格真的是一个非常直率的人,她说,“我一听茵荷跟我说,立马的反应就是‘那个混账男人是谁?!’” 桑原神情异常专注地听格格继续,“看着我愤怒的模样,茵荷问,‘格格,你以为?’ “是,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你知道我是个直肠子。”格格几乎是情景再现地描述。桑原很喜欢她的这种讲述方式,如临其境。 “茵荷笑着跟我说,‘格格,你想到哪儿去了,你知道吗?我去云南前,姑妈给了我两件东西。’” “你知道是哪两件?”格格故意对桑原卖关子。 桑原摇头。 “一个手机。一把小匕首。手机是用来通报行踪的,而匕首,是防身用的。” 桑原心中一凛。 “我问茵荷,匕首你用过吗?”柳格格是个很好的讲故事的人。 “茵荷说,‘用过一次。’那是有一天她跟龙叔在一个小镇上,晚上她和龙叔一起去一个小摊吃宵夜,烧烤,龙叔和几个本地人迅速称兄道弟熟络起来,然后一起喝酒。后来龙叔喝得太多了,终于不胜酒力躺在椅子上眯着了。 “茵荷准备等龙叔躺一会再叫醒他一起回旅店。她起身去卫生间,这时有个醉醺醺的男人来叫她喝酒,茵荷没有理睬他。 “等茵荷从卫生间出来,那个男子还是嬉皮笑脸地缠着她,甚至走过来要抓茵荷的手,茵荷非常反感,情急之中拿出了姑妈给她的匕首,是一把锋利的小藏刀,对这个男子说如果他再碰她她就不客气了。 “那男子根本不相信一个纤瘦文弱的女子会用匕首,有点来劲,更是故意挑逗地要去拉茵荷的手,这时只见茵荷右手用力一挥,那男人的手臂鲜血喷出来。 “‘真的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茵荷说。 “我问她,‘你怕不怕?’ “她说,‘不怕。’ “‘不好了,杀人了。’有人在喊,饭店里马上一片惊慌。 “那男子的酒全醒了。旁边有人上来要夺茵荷的刀,茵荷死死抓住,说,‘谁敢上来休怪刀子不长眼’,一副红了眼的阵仗。 “这时睡着的龙叔被嚷嚷声惊醒,见到这种阵仗,二话不说操起一张条凳‘啪’地一声把面前的木桌砸了,怒喝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龙二的千金你们也敢碰,找死啊?!’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当然很快就被控制住了,‘你没有见过龙叔的气势’,茵荷说,‘一般来说他一声吼,场子就会迅速安静,然后秩序井然。’ “后来大家算是不打不相识,那个拉茵荷喝酒的男子虽然被茵荷的刀划伤,但是居然很佩服茵荷的勇力,当众给茵荷赔礼道歉,说了许多好话。 “再后来,在他们单独的交谈中,这个男子还是想不通,还是忍不住问茵荷,‘为什么像你这么文弱的一个城里女娃娃竟然敢动刀?’ “茵荷对他说,‘你回去问问你的母亲或者你的姐妹,如果有人逼她做不愿意的事情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9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39 ,她们会怎么做?’ “那男子羞愧万分,竟然一定要交茵荷这个朋友。” 桑原听得万分惊心,心情也随着格格的讲述起伏震荡,她从来不知道茵荷还有这么豪爽刚烈的一面。 “茵荷说,这是两年里她唯一一次‘历险’,因为她其实一直被龙叔保护得很好。后来整个考察行动结束了她听到龙叔给她姑妈打电话,‘菀茹啊,茵荷我是没有少一根毫毛地交还给你了,算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吧,这下小姑娘完璧归赵了,我这心呀也才踏实了。’ “茵荷这才知道原来姑妈是把自己托付给了龙叔的。 “茵荷说,她听龙叔跟姑妈的这番话时才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江湖儿女的侠骨柔肠。 “‘江湖’,茵荷真的觉得他们的这次徒步考察就是‘行走江湖’,她说,‘真喜欢那种快意恩仇的感觉。’” 柳格格喝一口手中的饮料,算是说书暂告一段落地休息一下。 “那?”桑原问。 显然,柳格格还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是贺远方。” 哦。 又是他。 桑原轻叹。 格格再喝一口水,尽责地继续她的讲述。 “贺远方”,格格又念叨一遍这个名字,然后摇摇头,说,“桑,你根本无法想象这个男孩可以痴情到什么程度? “在茵荷他们茶马古道徒步考察的这两年,贺远方几乎是天天给茵荷打电话。开始是每周打,但是因为茵荷走的一路手机信号非常不好甚至根本没有信号,所以常常拨不通。于是他后来就改成了天天打。 “‘总会有拨通的时候’,他说。他非常执着,从不间断。所以一般来说贺远方每隔两周至多三周就会得到一次茵荷的消息。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在有一次几乎救了茵荷他们这个考察队的性命。” 桑原意外,不知什么时候她已是正襟危坐,侧耳倾听。 “那一次是几天前贺远方给茵荷打通了电话知道了茵荷她们下一步的行程,会在几天后到达一个什么县的什么乡镇。一周之后贺远方都还没有联系上茵荷,于是他就拨通了那个乡的电话。可是,乡里的人说没有什么远道来的什么考察队呀,没见到人影儿呀。 “贺远方不死心,还是每天坚持给乡政府打电话询问情况,天天询问这个考察队到了没有,对方的回答只有一个,没有见到任何人。 “又是几天过去了,贺远方都没有联系上茵荷。他急了,他打电话到乡政府请他们派人出去找找,他说如果再不见人影他就要直接给当地的派出所报失踪案请求救援了。 “开始乡政府的人觉得这男生很是难缠也很是小题大做,后来被这个男生每天纠缠得没有办法,真的打电话到邻县去核实,知道了的确有这么一个学术考察队在走,而且按照他们开始说的安排也应该是早就到这个乡了。 “于是乡政府引起重视,几乎倾巢出动地去寻找,终于找到人困马乏已经奄奄一息的他们…… “原来他们是想走一条已经荒废很久的小路,谁知迷了路。而有一个队员在途中又被一种有毒的虫子叮咬,浑身乏力,危在旦夕……见到来搜救他们的人时大家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 “乡里人告诉说,多亏了那个实心眼的小伙子,天天打电话来,才知道你们早就应该到乡里了可是一直没到…… “回到乡里茵荷给贺远方打电话保平安,全队人都要求跟他通话,而且大家伙儿都是哽咽着声音……”说到这里连柳格格都有点动情。 而桑原,早已听得目瞪口呆,惊魂未定。 格格停顿一下,接着讲,“终于有惊无险,或者说是逃过一劫。茵荷说,当地人有这样一个迷信说法,说,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人非常非常牵挂你的话,那么即使你身处险境命悬一线,即使阴间阎罗小鬼要来捉你的命,有时也未必会成功——也就是,在阴阳交战中,你或许还有生还的机会,因为有一个人以极强的意志和‘阳气’在与阴间争夺你……” 听到这里桑原再也忍不住“霍”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桑?”也许桑原的动静太大,令格格意外,问道。 桑原捂着自己的嘴向格格摇摇手示意没事,然后往洗手间走去。 在洗手间里桑原让忍了很久的泪水奔泻。 她不知道茵荷在这两年里经历的这些惊心动魄的事情。 她不知道茵荷甚至曾与死神擦肩。 也许,她本来是知道的。 她想起了自己那个晚上的噩梦。 在那个被靥住的梦里,茵荷所处的山谷阴森恐怖,还有自己无论如何发不出声的呼唤。 在那天因为万般惊惧她也给茵荷打了电话的,可是没有打通她就放弃了。尤其是她在知道前几天贺远方还跟她通过电话她就更是放弃了。 那种强烈的也许就是救回茵荷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她,而是来自于那个执着的男生。 桑原有深深的自责。 曾经自以为深爱,自以为这种爱无人能及。 可是,细想一下,自己的爱是多么的肤浅,又是多么的脆弱,一点点“意外”就可能另做他顾,就会自怨自艾。 桑原让眼泪狠狠地流淌。然后,洗干净脸,让情绪平静,回到格格的身边。 “怎么了?”格格问。“哪里不舒服?” “没有,可能是中午吃的食物”,桑原找了借口,“忽然觉得胃有点不舒服,没事,现在好了。” “哦”,格格打趣道,“我以为是茵荷的传奇经历刺激了你的胃。” 桑原笑笑,没有说话,听格格继续。 “这个痴情的男生两年来就这样‘陪伴牵挂’着我们的茵荷。 “在茵荷她们考察结束到达春城的时候,贺远方拿着玫瑰和戒指——哈,这是我臆想的,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拿玫瑰和戒指——贺远方去到春城向茵荷求婚。 “他研究生毕业,已经申请到了美国学校的奖学金,要出国读博了。他似乎也终于等到茵荷她们的徒步考察圆满结束,他去到春城诚心地向茵荷求婚。 “这个痴情的可怜的男生不知道茵荷是极端的反婚姻主义者,是不会结婚的。” 听格格说出这话,令桑原震动。是,她记得在中学的时候就听茵荷说过她对婚姻的反对态度,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茵荷的这个观念竟依然没有改变。 “但是”,格格转折道,“茵荷对这个‘连手都没有牵过一下’的男生一定还是心怀感激的,一定还是被感动了的,虽然,她不会答应他的求婚,但是…… “所以…… “怀孕纯属意外。”格格如是结语。 “故事讲完了。咱们茵荷的故事是不是完全可以写部书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0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0 ?”格格问。 然后格格又说,“真是口干舌燥呵”,于是大口喝水。 这是一个令桑原神经和情绪都大起大落极端震荡的下午。 这个下午,桑原听到一个多么熟悉又是多么陌生的茵荷呵。 桑原甚至有种不真实感,不知道这个茵荷是不是就是她的那个茵荷。 她忽然发现,其实,她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一直深藏于她内心的女孩。茵荷于她,就像是遥坠天际的一颗星辰,璀璨,夺目,美丽,又,梦幻,飘渺,迷离。 她们相距是那么的遥远,遥远到要用光年来测距? 第八章 1. 从那以后。花开,花落。日升,月没。春去,冬末。 从那以后,桑原过上了一种清简的生活。 很少啸聚,更喜独处。 很少喝酒,更喜饮茶。 不爱热闹,更喜清静。 似乎一夜醒来,年少轻狂就此别过。 似乎一夜长大,愿意沉静地去领略,也渐渐明白岁月和生命沉淀的是什么。 闲暇时光,她会一个人去郊外单车旅行。或者,跟柳格格见一面。或者,跟师弟许子豪下一盘围棋。许子豪是桑原的校友,跟桑原同龄,因为比桑原晚一年到设计院,所以被桑原称作师弟。再或者,听小麦数落她到终于无可奈何什么都不说唉声叹气地直至放弃。 柳格格跟黎骏分手了,所以那段时间有比较多的空档。 “最看不惯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磨磨唧唧”,格格对桑原说起黎骏。 黎骏毕业后没有留在紫城,而是回到家乡,在家乡父母长辈给他铺好了锦绣前程。 于是跟格格分处两地。 黎骏很希望格格能跟他一起回到他的家乡去立业成家,可是格格说什么也不肯离开紫城。 格格希望黎骏能回到紫城。可是黎骏始终下不了决心,被家里人牵绊着。 “算了,分手吧。”格格斩钉截铁地说。 然后,两人就这样分了手。 “大学时代的恋爱,很经不起现实生活的考验”,格格说。 有事没事,她会约约桑原,消磨一下午时光。 桑原喜欢跟格格见面,因为,这样可以听闻有关茵荷。 一个周末,桑原正和许子豪在宿舍对弈,柳格格走进来。 “咦,什么风儿把格格大小姐吹到寒舍?真是稀客稀客”,见格格进屋,桑原热情招呼。 “路过,就顺道上来讨口水喝。”格格道。 桑原笑,连忙沏茶奉上。 “是约了你们设计院的一个专家采访,距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所以先到你这里来歇歇。” “哦?采访到什么时候?中午我等你一起吃饭?”桑原说。 “好呵。”格格爽快地应下。 格格走后,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许子豪忽然涨红了脸问道,“是你同学?” “不,是同学的同学。” “噢”,许子豪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放弃了,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说什么就说呵,怎么吞吞吐吐的?”桑原问。 “没什么。”许子豪说。 “中午一起去吃饭吧”,桑原说。 “好”,许子豪好像很期待。 后来桑原才知道许子豪那时想问的话是,“你这同学的同学有没有男朋友?” 是不是一般男生对漂亮女生都没有任何抵抗力?只要自己单着,这时只要见到一个漂亮女生就会浮想联翩自己有没有机会有没有可能发展一段? 只是许子豪内向含蓄,没有问出口。 柳格格正好那时也单着,没有男朋友。 于是桑原常常邀约三人行。 成人之美。 后来许子豪真的开始跟格格谈恋爱了。 “许子豪是一个单纯的男生”,格格这样评价,“处着也很不错。” 这样他们三人倒是常常在一起聚聚。 于是,桑原有了更多的机会从格格那里听闻关于茵荷。 茵荷的店子开业了,店名叫聚缘堂。 茵荷租的公寓距离她的店子不太远,签下一年合同,付了一年租金。 茵荷总是非常忙碌,在西南和东南之间当空中飞人,她的几乎所有货品都是从西南采得。 茵荷的生意做得不错,开局满好。老前辈郭叔和龙叔对茵荷都非常扶持和照顾,还有金煜,大老远的都会给她介绍客户。 “茵荷运气好,始终有贵人相助。”格格说。 格格每发布一个关于茵荷的什么消息就会习惯地问桑原一句,“你不知道?” 桑原摇摇头。 “也正常”,格格说,“茵荷不是一个喜欢讲自己的人。” 桑原淡淡地笑笑,说,“但是她愿意跟你讲。” 她发现茵荷几乎所有的动向、行踪、事情,柳格格都清清楚楚。 “哈哈,错,其实不是她愿意给我讲,而是我死打烂缠地问她。”柳格格爽快欣然地笑着说。 听柳格格这样一说,桑原也微微笑起来。 “我的原则是,对男人一定不死打烂缠,快刀斩乱麻;但是对女人一定要死打烂缠,日久见人心。你想想,依茵荷的个性,我不死打烂缠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哈哈,不,是成为这样的异性姐妹?”说着柳格格自己又爽朗地大笑起来。 桑原觉得,柳格格就是这些地方非常可爱。 豪爽。直率。快人快语。 有时候,她甚至很羡慕柳格格这样的敢爱敢恨的个性,也很羡慕她的“死打烂缠”。 但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她们对茵荷的爱是完全不同的。 “桑,你是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缠着茵荷的。”格格说。 “哦?对呵,为什么?”格格这样一说,桑原倒是好奇。 “因为你没有我们这样的家庭背景,也没有我们这样的成长经历”,这时格格收起了刚才爽朗的笑容,慢慢地陷入了深思,缓缓说道,“其实,父母离异的家庭,孩子的个性成长可能都是不健全的,在年少时总是很苦,我想,茵荷一定也一样吧。我可能比她好一些,至少我爸很宠我,堪称溺爱。可是,茵荷不一样的,我几乎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她的家人,除了她的姑妈。” 是,这桑原知道。 格格娓娓倾诉,“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就长大成人了,其实在漫长的成长经历中常常会有种自生自灭的孤单感。不知道茵荷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感受。她几乎不跟我讲关于她自己的任何事。 “可是,我还是不自觉地,会把茵荷当作一面镜子,映照自己的人生。 “看上去,我们似乎有着截然不同的个性,过着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其实,可能我们的内心有着同一种焦虑,只是表现不一样? “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1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1 就像从父母给与的破碎家庭走出来之后,茵荷是坚决地选择不结婚,而我呢,是坚决地选择婚姻。我就不信我会这么衰,父母不能给我一个幸福的家庭难道我就不能自己创造一个? “茵荷不一样,茵荷对婚姻,也许甚至是对人与人的情感都是持根本的怀疑态度吧?她不会辜负任何对她好的人,但是,她也几乎不会主动地去维系任何关系。还记得大学时候我和茵荷的那次误会吗?她根本不跟我做任何解释,哪怕我真的错怪她。 “自那之后我就知道,如果要交茵荷这样的朋友,只能是我主动纠缠,缠住不放。” 说到这里格格自己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但是,茵荷对我真的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我总是非常佩服她的独立和定力,她似乎始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自己又在做什么,外界似乎不能动摇她丝毫。 “茵荷曾经跟我说,云南有一棵树,独木成林。 “茵荷说,她就要做那样一棵树。 “茵荷真的是那种可以一个人活出一个精彩世界来的女孩。 “这是我永远都做不到的。所以我特别的佩服,她的这种独立与镇定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让我知道生命中真的有这么坚强镇定的参照存在。 “她一直在那里。好像无论遭遇什么样的生命际遇都不会让她动摇、让她示弱或者让她言苦。你说真是奇了怪了,一个看上去那么温婉柔弱的女孩,从哪里来的这么强大的独立意志? “我对自己说这样的人我一定要跟她做一辈子的朋友,所以我对她总会死死抓住不放”,说到这里格格情不自禁地再次摇摇头,耸耸肩,说,“连我这样的女子对茵荷都是这样的死打烂缠缠住不放,你说她身边那些护花使者,是不是只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哈哈。” 那天,她们谈了整整一个下午关于茵荷。 当然,基本上是格格讲,桑原听。 后来,格格伸伸舌头,做个鬼脸,说,“不知道茵荷知道我这样讲她会不会很反感我的多嘴饶舌?桑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呵。” 桑原摇摇头,浅浅地笑起来。 2. 格格和许子豪在交往了一年之后准备定婚。“丑女婿要准备见泰山了呵”,格格对子许子豪说。 除了把子豪带回家拜见父亲,第二站是要去虹城让茵荷“过目”。 听格格念叨茵荷太多了,许子豪知道这个女生对格格的重要。 并且,格格威胁他说,“这跟见我爸是一样的。是一票否决。所以你要表现好一点。” 许子豪惴惴。 有点紧张,有点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连桑原都看出了他紧张,问,“怎么了?” “要去看格格的那个异姓姐姐夏茵荷。格格说,是一票否决。我又没有见过那个女生,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人?怎么样才算‘表现好’?” 桑原笑,“对格格好就是表现好,不要紧张,茵荷不会为难你。”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认识她。”许子豪对桑原的话不以为然。 桑原笑,“我和她是中学同学,怎么不认识她?” 许子豪惊讶地望着桑原,不相信地问,“不会吧?你不是骗我吧?” 桑原哭笑不得,问他,“我骗你作甚?” 许子豪还是怀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她?我从来只听格格说起。” 桑原忽然默然,也不知道可以怎么回答他。 是,她从来没有跟许子豪说起过茵荷。其实,她从来没有主动跟任何人说起过茵荷。奇怪,一个人对你太过重要、在你心中有着太重的份量反倒令你无从说起。 总之桑原对茵荷越来越是这种感觉。 千言万语,无从说起。于是干脆选择沉默,什么都不说。 “你们真的是中学同学?”许子豪还在问。 桑原正专心地看着电视里播的网球赛,没有理他。 “桑?桑?” 许子豪喊她。 桑原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两个女子在赛场上鏖战正急,很是养眼。 “师姐——师姐——”许子豪提高了声音。 “嗯?什么?”桑原终于应答。 “那——师姐,你能不能在夏茵荷夏姐姐面前帮我说说好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得很。” 桑原笑,“茵荷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不知道,总之很怕,听格格讲起她的夏姐姐,又漂亮又聪明,又独立又富有,这样的人会正眼瞧我?我真的很紧张呵,师姐你千万要帮帮我。” “怎么帮?”桑原问。 “你就给夏姐姐打电话帮我说几句好话呵,让她对我有个好印象先。” 桑原笑,“看你不出还有心眼嘛。” “师姐,有劳您了,小弟就全仰仗您了。” 桑原不置可否。 急得许子豪又是许愿又是恳请又是表决心。 看来这傻小子是真的紧张,一头一脑的汗。 桑原心有不忍,总算是答应给茵荷打个电话先。 许子豪千恩万谢。 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桑原拨通茵荷的手机。 她一般每个月会跟茵荷通一个电话,她要知道她一切安好,这才可以让自己心安。 但是,很多时候她们的通话都是这样—— “茵荷,是我。” “噢,阿原,你好。” “近来好吗?” “嗯。你呢?” “都好”(略微沉默),“店子怎样?” “还行。” “天渐渐凉了(或热了或换季了或下雪了或入伏了……),你要注意身体。” “嗯,你也一样。” …… 几乎每次的通话都是这样,如同写了程序。 每到这时桑原就非常佩服格格,不知道她是怎么从茵荷的口中得到那么多的信息的?也许,是因为格格天生就是当记者的料?什么人的嘴巴都可以撬开。 这一次,她们的对话稍微长了一些—— “格格会和子豪到虹城去看你。” “嗯。是,格格说下月初过来。” “子豪很紧张。” “哦?是吗?为什么?” “因为格格威胁他说你对他的印象和评价很重要,如果不满意,是‘一票否决’。所以子豪非常忐忑,估计这些日子晚上都睡不着觉。” “是吗,格格把我描述得那么可怖?” “不是,是格格正告了子豪你的重要性。” “这个格格……”茵荷轻笑。 “所以子豪很紧张,一定要我打电话替他美言几句。” 茵荷又笑道,“哦?是吗?”停一停问,“子豪人怎么样?听说是你的师弟?” “嗯。子豪很不错,是个很实在的男生。对格格很好,很疼格格。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2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2 ” “那很好呵。” “是。” “你跟子豪说让他不要紧张,只要他对格格好我就觉得他好。”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可是他还是紧张。” 茵荷再次在电话那边笑起来,“都不知道格格是跟子豪怎么说起我的。是不是已经被格格妖魔化了?凶神恶煞般?” “没有,格格说你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是她的一个亲人”,桑原道。这也是她想对茵荷说的。可惜。 茵荷没有再吭声。她那边很安静。 她们还从来没有讲过这么长时间的电话。 “今天在店子里吗?”桑原换了话题。 “没有,我在泸沽湖边。” “泸?沽?湖?”桑原有点瞠目结舌,“在云南?” “是,云南的泸沽湖,摩梭人的女儿国”,茵荷说,“喜欢这个高原海子,所以这次到云南来进货,就顺便过来玩玩。” “哦?一个人?” “不是,是跟龙叔一家人一起。他带着师娘和儿子坐船去了。我就在湖边翻翻闲书发发呆。” “呵发呆?”桑原不禁摇头感慨,“真羡慕你呵茵荷”,她由衷地说。 桑原是真正的感慨。 茵荷于她,真的越来越像一个梦境。她不知道也无从想象她的日常生活——是遥远得几乎无从猜想,也是她们生活轨迹迥然的不同令她无从猜想。 有时候,桑原甚至会神思恍惚地觉得自己是不是爱上了一个美妙的幻觉。飘渺。虚无。 这个女孩,对她来说越来越像一个梦中之梦。 一个多月后,柳格格和许子豪从虹城“省亲”归来。 两人口中讲到的茵荷当然是不同。 格格激动于近两年没有见到茵荷而现在终于见到,用了大量的感慨之语和赞誉之词。 而子豪私下对桑原说,“茵荷这样的女生真是很容易让男生在她面前产生自卑感。” “哦?为什么?”桑原问。 “太漂亮。太独立。太能干。” 桑原笑而不语。 桑原再次见到茵荷,是在格格和子豪新婚后的一个小型朋友聚会上。距离她们上次见面,已是两年过去。 格格和子豪领了结婚证,大规模的婚宴是在两边的老家举办,然后两人到处周游一番旅行结婚。 回到紫城后,格格和子豪邀请了各自的好友同学小范围聚会,算是正式知会亲友。 茵荷从虹城飞来紫城参加这个聚会。 那天中午在饭店,桑原最先看到走进大厅的茵荷。还是控制不住地那一瞬间起就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茵荷一袭精致长裙,简洁素雅,依然那么美丽夺目。 不,应该是更加美丽夺目。两年不见,茵荷的眉目间有了一抹成熟柔和的光芒,整个人给人一种温润若玉的感觉。 桑原有点呆住。 身边的小麦拉拉她,然后和她一起走过去跟茵荷打招呼。 这时格格和子豪也走来迎接茵荷。 大家说笑着坐下。 茵荷跟桑原、小麦同桌。 “桑,小麦,茵荷是远客,你们要帮我照顾好她呵。”格格嘱咐。 “放心吧新娘子”,小麦答道。 席间大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茵荷理所当然是他们这一桌最让人瞩目的风景。美丽的女子是不是随时随处都会成为人们聚焦的中心? “夏茵荷,到了虹城没有把老朋友忘了吧?听说你开了一间店子自己做老板?不跟老朋友喝一杯?”有男生鼓起勇气说。 茵荷笑笑,大大方方地回答,“先敬新人,再敬老友可好?” 男生们起哄叫好。 格格和子豪依序每桌敬酒,首先来到茵荷他们这桌。 茵荷率先起身,对大家说,“我单独敬敬新人”,说着,让服务员拿来三支白酒杯,然后示意斟满。 站在格格和子豪的面前,茵荷说,“我用三杯白酒敬新婚燕尔,我干杯你们随意——因为你们还要等着更多的嘉宾敬酒祝福。” 说着茵荷郑重举起酒杯,“这第一杯酒,敬格格。 “格格,滚滚红尘,寂寥人生,承蒙你的不弃与看重,愿与我结成异姓姐妹,谢谢你的厚爱,谢谢你让我领略姊妹亲情与温暖”,说罢茵荷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酒,敬子豪。子豪,今天我就把我的妹妹交到你的手中了,希望你爱她疼她,护她宠她,格格是个好女孩,相信你也一定会是一个宽容可靠的伴侣,能够给格格一辈子的幸福。”茵荷饮干第二杯酒。 拿起第三支酒杯,茵荷说,“这第三杯酒,敬格格和子豪”,两位新人也举起酒杯,“格格,子豪,我知道的爱情只有一种,那就是两人同心,白头偕老。祝福你们婚姻美满幸福,白首同心。” 茵荷饮尽第三杯酒,格格和子豪也把杯中酒一口饮尽。 饮罢酒后格格忍不住走上前,双手抱着茵荷,伏在茵荷的肩头说,“谢谢,茵荷,谢谢你。”然后禁不住眼泪落下来。 “傻孩子,不要哭,看看,眼睛的妆都花了”,茵荷一边用纸巾轻轻地为格格把眼泪擦干,一边说,“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不要流眼泪,呵?乖。” 格格一边止住泪水一边使劲地点头。 这一幕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慨唏嘘。 这时小麦也在桑原身边摇头,轻叹,小声说道,“桑,我都有点理解你了,这样的女子,难怪你要对她一往而情深。” 3. 那天的“婚宴”气氛很是热烈,后来好多人喝高了。 令桑原无比诧异的是茵荷的酒量。 桑原都不知道茵荷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而且,只喝白酒。也许是那天茵荷只喝白酒? 那些开始嚷嚷着要跟茵荷对饮的男生迅速地认清了形势,不敢恋战,也是不愿在这样的女子面前失态出丑? 还有,大家当然明白格格和子豪才是主角。所以基本上都把矛头对向了子豪。新郎倌嘛,理所当然被大家伙儿众星捧月。 茵荷最后给小麦和桑原敬酒,说,“有时候会想起那时在你们学校参加舞会,我们四人同行同乐的时光,看来青春真是不怎样也会从身边倏忽而过,迅速地成为追忆——来,干一杯,老朋友们,为了那些温暖的‘追忆’。”三人一饮而尽杯中酒。 后来小麦低声跟桑原说,她发现茵荷真的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女人,说话总能准确地扣住人的神经。 “兄弟,好眼光”,小麦说,然后又补充一句,“为这样的女子苦苦暗恋还是值得的。要不要我祝你好运?”桑原推搡小麦一把让她住口。 午餐后有事儿的人先行告辞,没事的人又到了格格和子豪刚贷款买的新房去啸聚。 还是在学校养成的老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3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3 习惯,一进屋就一桌麻将一桌扑克摆开了战场,拉开了战事。 茵荷没有加入牌局,一直在打电话。 午饭席间茵荷的手机响了好几次,她都只是看了看手机屏就放下了,没有接听。再后来好像索性把铃声调到了静音。 所以到了格格的家里之后,茵荷一直在阳台上打电话。 也许刚才的电话都是和她店子的经营有关的? 桑原坐在扑克牌那桌,可是目光一直都不自觉地追随着茵荷的身影。 格格新居的阳台非常宽敞,格格把阳台也布置成了一个休闲地儿,摆放着藤椅和茶几。 茵荷打完电话后没有进到客厅,而是坐在阳台的藤椅上。 桑原叫了身边的一个男生替了她,她从牌桌上下来,她想到阳台去跟茵荷在一起。 格格这时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小薄毯,对桑原说,“桑,你帮我把毯子给茵荷搭上,她想在阳台上小憩一下,早上搭乘的最早一班航班,一定有点累了。我还要给这些赌徒们的沏茶倒水,为他们服会儿务。” “好,你去招呼其他客人吧。” 桑原拿着薄毯到了阳台。茵荷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也许已经迷糊睡着了。 桑原轻轻地把毯子给茵荷搭上,然后又轻手轻脚地把阳台和客厅的玻璃门拉上,隔去了客厅里闹嚷嚷的声音。 这时阳台上只有她和茵荷两个人了。桑原顺手拿起茶几上格格的一本杂志,其实,只是做做样子地翻翻,她的双眼一秒钟都没有离开过茵荷。 茵荷轻睡的姿态有种宁静与温婉,让桑原想要坐在她的身边让她靠着自己。 她终于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凝视这个她爱入骨髓的女孩,终于可以用目光触摸这个一直令她魂牵梦萦的身影。桑原觉得很满足很幸福。这是比美酒更令她沉醉沉迷的时刻,她唯愿时光可以静止,哪怕让她的目光多停留一分钟一秒钟。 正思绪纷乱地浮想翩翩,茵荷醒来,睁开了眼睛,看见身边的桑原。 茵荷有点抱歉地笑笑,说,“不知不觉竟然打了个小盹儿。” “是太累了吧?格格说你搭的最早的航班。再眯一会儿吧?”桑原说。 茵荷笑笑,说道,“还好,眯一会儿就行了。你怎么没有上场跟他们一起玩?” “我对这些娱乐都不上瘾的。” 茵荷又浅浅地笑笑。 桑原觉得茵荷这样浅浅的笑容真是令人心动如水,她又一阵恍惚,听茵荷说,“我也是,对所有的游戏都不上瘾不擅长。”停一下茵荷问,“那平时闲暇时间都做什么呢?” “也没刻意做什么,下下围棋,看看比赛,看看碟,时间很快就混过去了。” “是呵”,茵荷若有所思道,“时间真是如白驹过隙,一晃毕业都四年了,好像还什么都没做呢。” “你可不能这么说,这四年你过得可是非常丰富充实,行走茶马古道,然后创业有了自己的实体,怎么叫什么都没做呵?已经很有成就了。倒是我,毕业几年都是浑浑噩噩做事,庸庸碌碌度日。” 茵荷笑笑,看着桑原,想说什么,然后又自己止住了。 “茵荷醒了?”这时格格走到阳台来,“不再多睡会儿?” “不睡了,已经休息好了。”正说着茵荷的手机响起,听上去是虹城她的店里的人打来的,问一个货品的售价。茵荷在电话里很仔细详尽地跟顾客介绍这件古瓷的特点和价值。 说了大概十多分钟电话,茵荷才终于挂机。 “咱们茵荷真是大忙人,业务繁忙。”格格说。 茵荷笑答,“为生活所迫,穷忙。” 那天大家一直在格格家玩至深夜,十一点多的时候才开始有人陆续意犹未尽地告辞,当然,也有吵吵着要玩通宵的。 在十二点的时候茵荷起身告辞,格格意外,“去哪里?” “回酒店呵,我早就已经定好了酒店,行李在下飞机的时候也先放酒店了。” 格格这时候才注意到茵荷到家里来的时候没有拿行李。 “哦天哪,天哪,我竟然给忘了,我竟然忘了跟你说一定要住家里了,床我都给你铺好了的。” “格格,今天客人多,我就不打扰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得到休息呢,够辛苦的。等他们走了你和子豪也早点歇着吧,累了一天了。” 格格知道拗不过茵荷,只得说,“今天就这样吧,明天,明天无论如何你必须搬到我这里来。” “明天再说好吗?”茵荷柔声回答。 “不是再说,是必须。你不会把我当外人吧茵荷?” “好好好,我怕了你。” 这时格格对桑原说,“桑,你帮我把茵荷送到酒店呵。” “我小孩子呢?还需要人送?”茵荷笑。 “本来我也该告辞了,我们同行吧。”桑原马上说。 格格跟茵荷和桑原约好明天上午一起去一个度假村玩,“就我们几个人,还有小麦,单独聚聚,安安静静地聊聊。” 然后格格同子豪一起把茵荷和桑原送上出租车。 在的士里,桑原说,“其实我和格格屋里都可以住的,你不用住在酒店。” 茵荷笑笑,说,“常年都在外面东奔西走的,习惯了。” 无端的,茵荷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也令桑原听着心疼,她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茵荷的酒店到了,“上去早点休息,明天上午我九点半左右过来接你?” “好的。晚安,阿原。” “晚安。” 第二天一早桑原来到茵荷住的酒店。她提前了半个小时左右到,但是没有去茵荷的房间找她,而是坐在大厅等茵荷在约定的时间下来。 桑原很享受这种感觉,这种内心安定的等待,这种知道那个等待的人一定会出现一定会来到的心安。 她想起了大三的那个夜里在校园里等待茵荷的情形。 天壤之别的心情。 茵荷非常准时地在九点半的时候出现在大厅。 一身素色亚麻衣裙,看上去飘逸娴雅。 桑原迎上去。 “早来了?” “没有,刚到。”看着茵荷薄薄的衣衫,桑原道,“昨晚下过雨,今天天有点凉,你的衣衫会不会有点薄?” “是吗?离开几年,都有点不熟悉紫城的气候了。我带了披肩,凉的时候可以挡一下风寒。” “那不如现在就披上?”桑原还是怕茵荷会受凉。 茵荷笑笑,从善如流地拿出包的披肩。 这是一张藕荷色披肩,柔软的质地,雅致的图案,看上去精致典雅,很衬茵荷。 桑原帮茵荷拿着包,站在一旁无声地看着茵荷把披肩披上整理好,像是欣赏一幅画。 不知为什么,披着披肩的茵荷给桑原一种风情万种的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4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4 感觉,真想赞一句,可是,她还是习惯性地保持着安全的沉默。 倒是格格看到茵荷之后赞不绝口,“真是漂亮,风姿绰约,茵荷任何时候的穿着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茵荷一定早已习惯了格格的各种赞誉之词,只是浅浅地笑笑。 她们四人,在这个度假村安静舒适的包间里品茗闲聊。 格格和小麦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她们相互知道各自的信息都是从桑原那里。 “这样的聚会倒是非常像我们大学时候”,格格说,“看来今天的最佳怀旧方式还得去看一部老片子。就是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找到那个专放盗版碟的放映厅?”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茵荷的手机响起。 “喂?对,对,我是夏茵荷。请问您是?”茵荷一边应答一边起身,到稍远一点的窗边去接听电话。 茵荷接的这个电话来自江城,是她姑妈的同事打来的。 “你是夏茵荷吗?”对方问,“请问夏菀茹是你的姑妈吗?我是她的同事。” “对,夏菀茹是我的姑妈。” “你姑妈今天上午突然休克晕倒,刚送到医院,医生说是心力衰竭,情况危急,医院方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你可以赶过来一趟吗?”…… 茵荷在挂了电话那一刻愣住,想要挪动脚步的那一瞬间感到头晕,呼吸急促透不过气来,她不得不伸手扶住窗边的栏杆让自己不至于倒下。 桑原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茵荷的身影,见此情形觉得不妙,立即赶过来扶着茵荷,问,“茵荷,茵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格格和小麦也走了过来。 “是姑妈,姑妈突然休克晕倒……同事把她送到医院,医生说是心力衰竭……已下了病危通知书……”茵荷非常吃力地把这几句话说出,脸色煞白,呼吸都有点困难。 “哦?”大家都深感意外。 “来,茵荷,先坐下来喝点水”,桑原扶着茵荷坐到椅子上,格格端来温热的白水。 茵荷喝一口水,然后闭着眼睛静默一阵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之后,她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说,“我好些了,格格,我必须马上离开赶回江城。”说着茵荷起身,刚一站起就又有头晕目眩之感,她只得让自己站立不动让那阵眩晕感过去。 “好,我马上请假陪你一起回去”,格格说。 “不用。格格不用,我自己能行。”茵荷拒绝。 桑原一直扶着茵荷,这时说道,“格格我陪茵荷回去,江城你又不熟,我的家在那里,我陪茵荷回去,你尽管放心。” 格格还想说什么,被小麦拉着,“就让桑陪茵荷回去吧。” “阿原,不用”,茵荷刚开口就被桑原打断,“茵荷,不要争了好吗?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马上回到市区定回江城的票。” 茵荷的手被桑原握着,看着桑原诚恳又坚定的目光,茵荷没有再跟她争。 4. 这是一个礼拜天。桑原打电话给主任请了年假。 请的是霸王假。她打电话给主任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无论主任准假不准假她都一定要陪着茵荷回江城。哪怕被开除也在所不惜。 当然。事实没有那么严重。 主任一听桑原的语气就知道她一定是家里有急事。马上批了假。桑原的年假增加到五天了,她直觉会不够,所以又请了五天事假。 桑原先在茵荷住的酒店定了飞回省城的机票,然后算着到达的时间,又给在省城的同学打电话让帮忙定最早赶往江城的火车票。 看着桑原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事,茵荷心里充满了感激。有桑原在张罗一切,她似乎什么也不用做,于是她有了时间来为姑妈的病情悬心和焦虑。 在整个过程中,桑原一直握着茵荷的手,一直。 桑原知道姑妈在茵荷心目中的分量,知道姑妈对茵荷意味着什么。她一直紧紧地握着茵荷的手,这也是除了一直陪在她身边之外她唯一可以给茵荷提供支撑和力量的方式。 飞机,火车,汽车。 马不停蹄。 在第二天的下午她们终于回到江城。 第一时间赶到江城医院。 夏菀茹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带着呼吸机,身上也带满了各种仪器。 医生说自送到医院以来她就一直没有醒来。 身边照料夏菀茹的有一个是她的同事,她给茵荷讲述了昨天早上发生这一切的整个过程。她说上午的时候夏菀茹从单位家属院准备出门,那个时候看上去都是一切正常。然后,门卫的师傅看见她接了一个电话,接着,看见她挂了电话之后用手捂住胸口,好像呼吸非常困难的样子,她缓缓地似乎想要移动脚步,但是,没有走出两步就倒下了。 门卫师傅马上打了120急救电话,又给单位的领导打了电话。 120很快赶到,医生和单位的同事把夏菀茹送到医院。 主治医生说是急性心力衰竭,原因不清楚。 茵荷双眉紧皱,一直极为认真专注地听着。 这位阿姨说,“人一送进来医院就下了病危通知书,要求马上通知家属。所以我们从你姑妈的手机里找到了你的电话号码……你姑妈平时就常说,她没有孩子,只有一个很亲的侄女,如同自己的女儿。如果有一天她走了,她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侄女夏茵荷……” 茵荷从看到病床上的姑妈那一刻起一直强忍着的泪水这时哗哗哗地落下来。 桑原递给她纸巾,抚着她的肩安慰着她。 茵荷把泪水擦干,向姑妈的主治医生详细了解了姑妈的病情。 “现在基本上是靠仪器在维持生命,不知道她会不会醒过来,会什么时候醒来,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主治医生尽量温和地对茵荷说着这番话。 茵荷浑身冰凉以至颤抖。 桑原在一旁不断地说着安慰她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守在姑妈的病床边,茵荷握着姑妈的手,小声地对姑妈说着话,告诉姑妈她回来了,求姑妈睁开眼看她一眼。 “姑妈,姑妈我回来了……姑妈,是我,是小荷回来了……姑妈你醒醒,睁开眼睛看小荷一眼好不好?姑妈……” 一旁的桑原听得潸然泪下。 姑妈依然一动不动。 茵荷就这样守在姑妈的病床边,看着医生护士一趟又一趟进进出出地忙碌,看着姑妈依然一动不动,心都要碎了。 傍晚的时候,茵荷接到龙叔打来的电话。 电话中龙叔急急地询问,“茵荷,茵荷,为什么你姑妈的手机还有座机始终都打不通找不到人呢?你能联系上她吗?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讲。” 茵荷拿着手机走到病房外的阳台上去接听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5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5 ,她终于忍不住哭出来,说,“龙叔,姑妈在医院里,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茵荷一边哭着一边把姑妈的病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龙叔。 龙叔在电话那端非常震惊,听完茵荷断断续续吃力的讲述之后,龙叔声音哽咽,他对茵荷说,“茵荷,茵荷,叔叔知道你姑妈接的是什么电话……是关于你郭伯伯的,一定是关于你郭伯伯的……郭伯伯到北边看货,前天晚上在高速路上发生车祸……走了……” “啊?……”茵荷失声惊唤。 “你姑妈和郭伯伯他,他们……唉……”电话那端的龙叔已经说不下去。 茵荷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一切。她忽然知道了姑妈为什么会突然心力衰竭,忽然知道了许许多多事情的缘由。 “茵荷,你郭伯伯走了……茵荷,小荷呵,你千万要让你姑妈醒过来呵……可能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可以把姑妈唤醒过来……小荷,你千万不要放弃呵,也千万让姑妈也不要放弃呵……”龙叔也说不下去了。 桑原看到阳台上的茵荷一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紧紧地护住胸口,她赶紧走到茵荷的身边,问,“茵荷,哪里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茵荷?” 茵荷满眼泪水的双眼定定地望着桑原,然后上前去紧紧地贴在桑原的胸口,非常压抑地流泪,然后使劲地摇头。 桑原双手捧着茵荷的头,继续问她,“茵荷,茵荷,你是感到哪里不舒服?深呼吸好不好,做几下深呼吸,做几下深呼吸……姑妈倒下了,你可不能再倒下……” 茵荷望着桑原,眼睛里是未干的泪水,然后点头,然后真的听话地深呼吸。 用尽全力地深呼吸。 她感觉好受了一点,至少,她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那个晚上,茵荷在姑妈的床边握着姑妈的手,一直对着姑妈的耳边低声细语,声音低到没有人能够听清她在讲什么。接下来的一个晚上也是这样。 夏菀茹的单位为夏菀茹请了一个24小时陪护,但是茵荷在晚上的时候都是让陪护去休息,而她,一直夜以继日地陪在姑妈的身边。一直没有离开过。 除了第一个晚上,以后的每个晚上茵荷都坚决不让桑原陪她在医院,“没有必要这么多人在这里守着,我一个人就行了。阿原你回家休息好不好,就算是替我保存体力,如果我扛不住了你再来换我好不好?我们两人都在这里,大家都精疲力竭,需要有人换换都不行。” 桑原是那么的心疼她,可还是只能听她的。她知道茵荷说的是对的。 这期间桑原只回家看了父母家人一次,然后基本上都是奔波在医院和茵荷的姑妈家。一来夏菀茹的家离医院近一些,二来茵荷每天回来休息的两个小时她可以为茵荷做点吃的。 茵荷几乎每一天的每一餐都是在医院里吃的,这一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桑原想给茵荷炖点汤补一补,再这样下去她怕茵荷的身体都会被拖垮。 这天快中午的时候,桑原正在厨房里忙碌,她炖了汤准备中午的时候给茵荷带去。 这时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她正奇怪茵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家,于是赶忙走出来看。 茵荷一进门,看到迎上来的桑原,只喊了一声“阿原”,就一下子扑到桑原的怀里大哭起来。 这哀哀欲绝的哭泣令桑原肝肠寸断。 她紧紧地抱着茵荷,不停地抚慰她,然后无比紧张急切地问,“茵荷,茵荷,怎么了?怎么了?” 桑原非常怕听到任何不祥的消息,“姑妈怎么了?姑妈她?……”她不敢猜想。 “姑妈她醒过来了……”,茵荷说完这句,又继续更加伤心地靠在桑原的怀里哭泣。 桑原悬到嗓子眼儿的一颗心一下落了地。阿弥陀佛谢谢天谢谢佛祖谢谢上帝谢谢真主谢谢一切神灵。 桑原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她一边抱着怀里的茵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她的肩抚慰着她一边在想,茵荷一定也是因为心中一直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因为微微的宽心所以才会这样痛哭,才一股脑儿把这几天以来郁积心中的伤心痛楚、恐惧担忧一起释放了出来。 她没有阻止她,只是无比温柔地环抱着她,让自己的心紧贴着她的,让自己的脸贴着她柔软的发丝,让她在自己的怀里痛痛快快地流一场泪。 事实是,桑原只猜对了一半。 茵荷的确是因为姑妈终于醒来因为稍微的心宽而痛哭,可同时,她也更是因为终于唤回一个至亲的生命、终于从一场几乎失去姑妈的剧痛中走出、痛定思痛之时的痛哭。 姑妈终于醒来,姑妈终于肯醒来。 姑妈终于开始接受医生的治疗,姑妈终于肯主动配合接受医生的治疗…… 茵荷痛哭的其实是一个亲人、一个跟生命一样重要的亲人终于没有放弃她,终于愿意为了她而留下。 在龙叔的电话里茵荷终于知晓了姑妈和郭伯伯之间的深情。 姑妈在接了那个噩耗电话后突然的心力衰竭令茵荷想起了她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一个法国女人》。艾曼纽贝阿饰演的那个女主角让娜,就是在看了一张报纸后呼吸困难慢慢倒下,然后一个月之后去世。医生也做不出任何诊断也无能为力。让娜的丈夫在检点让娜的遗物时才知道,让娜看的那张报纸,上面登载着一则关于让娜已多年没有联络但是一直深藏于内心的那个她深爱的情人马迪尔斯亡故的消息。让娜的丈夫在那一刻相信,“是爱拿走了她的生命”。 电影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是,《一生的爱都给你》。 在听完龙叔的电话的那一刻,茵荷忽然觉得那只拿走让娜生命的手也会拿走姑妈的生命…… 这个想法让她窒息,她捂住自己的胸口…… 这时桑原走过来,桑原走过来扶住她,让她深呼吸,让她深深地呼吸。 是,她不能倒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倒下,她要尽一切努力把姑妈从那只手中抢回来。 从那个晚上起茵荷坚持在姑妈的耳边低声跟姑妈讲话,犹如呓语,嘈嘈切切的私语,她从自己小时候讲起,讲到她十四岁来到江城跟姑妈在一起。她慢慢地在姑妈耳边细述,细述自己十多年的成长经历,细述着姑妈给予她的一切,细述跟姑妈相依相靠的经历……她相信,她始终坚信姑妈一定能够听到。 姑妈终于听到。 夏菀茹醒来后,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是,“你郭伯伯走了……” 茵荷忍不住趴在姑妈的身上,对姑妈说,“我知道姑妈,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可是你还有我,还有小荷,我需要你,求姑妈想想小荷,求姑妈一定要坚强……” 姑妈看着茵荷,泪水从眼角缓缓地滑落,她握着一直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6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6 被茵荷握在手中的手,用尽了力气地回握。算是一种承诺? 医生护士再次来到病床前,又是一系列的措施。 几小时后他们告诉茵荷,“你姑妈现在的情况平稳很多。” “小荷,回去休息一下吧”,姑妈在再次带上呼吸机之前对茵荷这样说,“小荷,不哭,姑妈不放心你,姑妈会努力配合医生的治疗……” 于是,身心都万般疲惫的茵荷回到家里,在桑原的怀里放肆地痛断肝肠地哭泣。 因为,因为她知道,她差一点就会经历一场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生死别离。 5. 茵荷的哭泣慢慢微弱渐至最后终于平息。 她哭得非常累了,像一个遭受了重创的小孩,终于回到至亲的怀抱,于是任着性子地大哭一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息那场伤痛。 桑原等茵荷终于彻底安静下来,把她扶到了沙发上,然后到厨房盛来一碗热汤递给茵荷。 茵荷皱皱眉,没有胃口。 桑原柔声对她说,“先喝一碗汤,喝了去冲个凉,出来之后再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去医院。时间很紧呢,乖,喝了汤才能冲凉不头晕呵。” 茵荷孩子般地看看桑原,桑原大人般地向她鼓励地肯定地点点头,茵荷这才顺从地一口气把汤喝完。 冲凉出来,桑原让茵荷坐在沙发上,她帮她把湿漉漉的长发吹干。 桑原选的微风风力,她想让茵荷尽可能地舒服一些。 茵荷的长发随风飞舞,有股直指人心的缠绵姿态,令桑原思绪纷扰。 长发吹干之后,桑原动作轻柔地给茵荷做了一个简单的头部按摩。 也许是太舒适太放松,也许是这几天太累了,没多会儿桑原发现茵荷已经倚着沙发的靠背睡着了。 她走到茵荷跟前轻声对茵荷说,“茵荷,到床上去睡一会儿好吗?” 茵荷眼睛微翕,摇摇头,“我就盹一小会儿。” “那就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好吗?来,茵荷,躺下来把身体放平了,这样会舒服一些”,说着桑原扶着茵荷的肩让她躺在沙发上。 桑原从卧室里拿来薄被给茵荷盖上。 茵荷很快就入睡了。 这些天她实在是太累了,心力交瘁的累,桑原心疼地想。 她在茵荷的身边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她挚爱的女孩,思绪万千。 轻睡的茵荷眉头微蹙,一定还在揪心于姑妈的病情吧。桑原有种想要伸手去轻轻地把那微蹙的眉头抚平的冲动,可是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怕惊醒了茵荷。 其实她更强烈的冲动是想要吻一下这个她爱入骨髓的女孩。当然,她也更加不敢。她知道,茵荷现在在情感上情绪上都是不能再经历丝毫的刺激。她绝对不能用自己莽撞的爱的表白去刺激她。 原来,她是那么的爱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才终于明白了自己是多么的爱她。 曾经尝试过逃避,忘却,甚至以为其他人可以替代,经历之后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无知。 这个女孩,也许是从第一次见到她起就已经被命运之手刻进了她的生命里? 任何的躲闪根本都是毫无意义。 桑原就这样痴痴地看着这个她命中的女孩痴痴地想着。 她从来不知道茵荷是怎么看她的。 从来都不知道。 好像这一切也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了自己爱她。 想起自己曾经的慌乱,迷惘,挣扎,逃避,桑原泛起一丝苦笑。 经历岁月和世事的洗礼,她在认清这份爱的之后,她想把自己对茵荷的爱历练得深遂而淳厚,她想给她大海一般宽阔又深广的爱,她想要成为她的支撑和依靠。 可是,眼前这个女孩,始终是那么的坚忍,始终独自以柔弱的身躯承担着一切,倔强而沉静,令桑原心疼不已。 沉睡的茵荷显得愈加沉静、平和、柔婉,无需说任何话,桑原就会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一切,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正思绪纷乱缠绕,这时茵荷醒来。 看着坐在身边的桑原,茵荷冲着她疲倦地笑笑,然后伸手去握一握桑原的手,一股电流倏地串遍桑原全身。 她微笑着对茵荷说,“醒了?” 茵荷双目似水地望着桑原,温柔地点点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茵荷起身,她们一起吃午饭,然后去到医院。 姑妈的情形好了许多。 一天比一天更好。可以试着取下呼吸机了,医生说慢慢的可以吃一些流食。 医生私下里跟茵荷说,任何时候,病人“求生的意志”、病人的配合对治疗和恢复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这几天终于从这个病人身上看到了“生的意志”,所以他们越来越有信心可以使她的姑妈痊愈。 茵荷满怀感激。 可是,她也知道,从某个程度来讲,姑妈的“心”永远都不可能痊愈了。 姑妈的治疗基本走上了正轨,专职的陪护阿姨也可以发挥不小的作用了。茵荷此时也终于有了时间来安排处理大小事宜——每日电话处理虹城店里的事,这是不是就是自己当老板的好处? 后面几天茵荷都坚持让桑原晚上回家休息而不是再住在姑妈家。 所以每天晚上,桑原都是在病房跟茵荷一起陪着姑妈直到姑妈入睡,然后她才离开医院回家。 这天晚上她们正在姑妈的病床边陪着姑妈聊天,其实是讲话给姑妈听,这时桑原的手机响起。 “哦……可颜……喂?听见了吗?我能听见你的声音,可颜……我现在在……”桑原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走到了阳台上去。 可颜。 这个名字如雷声阵阵轰隆隆地滚进茵荷的脑海。 令茵荷“惊醒”。 她愣住半秒,然后迅速地想起桑原已经陪在她的身边数日。 她开始计算时日,从自紫城回来,已经一周多了,算一算,桑原请的事假也快满假了。 茵荷的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惊慌与凄惶,然后迅速地,她让自己镇定。 明天,明天她就应该去把桑原的返程票买好了。她很清楚桑原的个性,倘若她不提出让她走,她甚至会一直陪她守到姑妈出院。 但在听到“可颜”这个名字的那一刹那,茵荷忽然意识到自己从可颜那里“借用”这个女孩,已经太久了。 茵荷不动声色地叹息。 茵荷给桑原买的是周五的火车票,这样桑原可以在礼拜六的时候赶回紫城,可以休息一天之后再上班。 当她把车票机票交到桑原手中的时候桑原惊讶万分,她还没有想到离开。 是,潜意识里她根本还没有去想应该回紫城上班的事情。 她的眼睛里全是讶异和不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7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7 解,为什么?她问茵荷,“为什么?” “阿原,你的假已经到期。” “可是,你还需要有人跟你一起照顾姑妈呀。” “没事的,阿原,其实你已经看到,现在治疗的整个过程都非常顺利,陪护的阿姨很尽心尽力,我和她,我们两人已经完全可以胜任,还有,明天龙叔就会到江城”,茵荷没有告诉桑原龙叔是已经在紫城帮着郭伯伯的家人处理了郭伯伯的后事,然后直接从紫城赶来,“再说,医生也说了如果情况好的话,姑妈下个星期就应该可以出院。” 桑原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好。 她当然不知道这个迅速又果断的决定来自可颜的那个电话。 在跟可颜分手之后的这两年里,桑原时不时地会接到可颜的电话,一般都是在夜里,一般都是可颜喝酒的时候,或者,喝醉的时候。 可颜会在这样的时候打来电话,说话或者不说话,倾诉或者沉默。她始终放不下,始终不能释怀。 每当这个时候桑原总是耐心地在电话中陪着她,听她倾诉,或者沉默。 心底里桑原对可颜一直怀有深深的歉疚,当初为了填补寂寞,为了尝试是不是可以忘记茵荷,她自私地拉了可颜走进自己的生活,酿下这样的苦酒。 现在,除了在可颜打来电话的时候耐心地倾听、陪伴,桑原不知道还可以怎样弥补。 离别的时刻如期而至。 星期五那天桑原坚持不让茵荷到火车站去送她,她不能接受那种月台离别的场景。 星期五上午,桑原来到医院看望了姑妈,然后跟姑妈和茵荷告别。 茵荷送桑原到住院部病房楼下,然后,送到医院大门外,然后,又送到公车站。 终须一别。 远远的看到公车驶过来,桑原往前走几步。 “阿原”,她听到茵荷在身后轻唤,桑原转过身来。 茵荷走上前去,禁不住伸开双臂紧紧地抱着她,紧紧地。 桑原也紧紧地回抱一下茵荷纤瘦的身体,“好好照顾姑妈,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常常打电话。” 茵荷使劲地点头,然后,松开手臂,“保重,阿原。” 桑原上了bus,挥手跟茵荷告别。 茵荷站在站台,看着公车缓缓地驶出视线,直至泪水模糊双眼。 她一直,没有对桑原说出那个“谢”字。 因为,人们都说,大恩不言谢。 因为,你几时,看见一个人对自己的至亲说“谢”字? 6. 龙叔来到江城之后,总是花很多的时间陪在夏菀茹的身边。 令茵荷也感慨他对姑妈的情深义重。 一个晚上,茵荷和龙叔在医院里散步,才有机会听龙叔细说从头。 姑妈、郭伯伯、龙叔是紫城大学时的校友。原来,姑妈在大学时代就跟郭伯伯非常投缘,从彼此倾慕到炽热相爱,然后,相约在毕业后结婚。 可是,那时候的郭伯伯并不是自由身,从知青考入大学的郭绍峰在乡下有一个妻。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婚姻很多时候自然不是以爱情为基础。 郭绍峰说他会离婚。大学四年他跟乡下的妻子分居四年。 当他大学毕业返乡准备离婚的时候,郭绍峰发现一件令他震惊的事情——乡下的妻子已经怀有5个月的身孕。这个孩子不是他的。郭妻苦苦哀求他不要离婚,她说她想要生下这个孩子,“可是,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可怎么活呵?村里人的唾沫都会把我们娘俩淹死。如果你一定要离婚,我也只有把孩子做了,可是,这是一条命呵,求你救救这条命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行行好吧……” 郭妻撕心裂肺的哀求令郭绍峰不知所措,终有不忍之心。 他把事情告诉了夏菀茹。 三天后,夏菀茹对他说,“我想好了绍峰,我们分手吧。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去承担我们生命中必须承担的命运,那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想因为我们的原因拿去他刚刚成形的生命,你也不忍心是不是?所以你才难以抉择。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就是你的不忍与担当。” 郭绍峰没有当现代陈世美,并且,他对这个不是自己的孩子非常好。后来他在紫城开了店子,也把乡下的妻子和女儿接到了紫城。 “你姑妈,还有郭伯伯,都是好人呵,都是君子”,龙叔叹道,“大学毕业,你姑妈选择了一个离紫城非常遥远的地方工作。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只见过寥寥几次面。唉,老天何苦这样折磨他们?我呢,大学时也是苦追了你姑妈许多年,直到现在,她仍是我生命中最敬重的一个女子。我跟你郭伯伯开始是情敌后来成了‘同情兄’,再后来,是真正敬重他的人品,成了兄弟般的朋友,真没有想到这老哥就这样撒手离我们而去……”龙叔说不下去。 茵荷听得非常沉默,也听得非常伤心。 她为姑妈这场永无交集的爱心碎神伤。 她在想,多么奇怪,一个人,一个你深爱的人,如果他在这个世界上,无论能不能相见能不能在一起,他似乎都可以成为你生命的支撑。 可是,上帝是多么的残酷,连这样彼此仰望的依恋也要剥夺。 让姑妈如何去承受这种痛失? 茵荷为姑妈的命运泪水涟涟。 夏菀茹在一周之后出院。 姑妈出院之后茵荷有了新的打算,她想动员姑妈提前病退然后跟她一起到虹城去。 姑妈非常犹豫。 茵荷百般说服。 姑妈总算答应考虑。 茵荷开始全心全力为此事张罗准备。 桑原回到紫城后几乎天天给茵荷打电话,她牵挂着茵荷的一切。 终于知道姑妈已经基本康复并且出院,她也总算放心。 一个多月之后茵荷回到虹城。中途茵荷也回去过一次,为了店子里的事情。 一切又回复正常轨道。 然而,在一切复归常轨之后,她们的电话又开始有点难以为继,似乎又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即便一起共同经历了这样一个生死难关,可是,她们还是不善于讲一个日常的电话。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桑原忽然不能继续这种无望的相思苦熬。在一个周末,她买了到虹城的机票,她对自己说哪怕看她一眼也好。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看她,知道她一切都好她就放心她就心安。 桑原飞往虹城。 当她从机场乘大巴再转地铁终于站在了茵荷的聚缘堂店子所在的那条熙来攘往车水马龙的街上时,她的心竟然砰砰砰地跳动剧烈。依然情怯。 远远地,桑原就看到了街对面“聚缘堂”三个字,她走向茵荷店子的脚步非常的缓慢,甚至有点沉重。因为,她不知道可以怎样开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8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8 始那句见面的对白。 她在心间一遍又一遍地演练,不知道要说什么怎么说才能够做到自然而然。 在街的一处树荫里,她还在犹豫着可以怎样开口。 这时,像是看电影里的一个画面—— 她看到茵荷和一个成熟英俊的男子从店里走出—— 桑原被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看见—— 茵荷和那个男子笑盈盈地说着什么,很愉快很亲切,他们站在店门口,招停一辆的士,男子周到地为茵荷拉开车门,照顾茵荷上车,然后,自己从另一扇车门进去。可以看出他们应该很熟,因为那个男子护着茵荷上车的时候轻揽了一下茵荷的肩。 桑原看着那辆的士从眼前一晃而过。 心跳狂乱。 但是,终于在定定地站在这个地方一动不动几分钟(?十分钟?十几分钟?)之后,桑原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呼吸开始均匀平静。 桑原走进了聚缘堂。 这是一间很有特色的店子,在装修上颇见心力,古色古香,典雅别致。 琳琅满目的货品摆放得疏密有致,足见店主的确是把它们当艺术品一般钟爱呵护。 桑原慢慢地踱着脚步,非常细致地在每一件物品前驻足浏览。 她记得格格说过茵荷的生意做得非常好。 茵荷自开店之初就有一个非常大胆的营销方案,那就是,只要是她店子标有“珍品”的藏品,谢绝讲价,但是,都可以享有这么一种优厚的售后——保值回购。就是,只要持有这件藏品的人,拿着完好无损的藏品原件和本店的收藏证,以及购买时的发票单据,任何时候本店都无条件地按购买人当时的购买金额回购。 茵荷的经营观念是,只有这样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收藏品的保值。 这项营销方案据说在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并不看好并且觉得非常的冒险和没有必要,都建议茵荷谨慎为妙。可是茵荷坚持。而实践中,茵荷这一大胆的想法收到了完全意想不到的效果,她店子里的“珍品”总是销路最好供不应求。 格格说茵荷这样解释她的理论,“其实,任何一件物一件收藏品的遭际和命运,跟人的命运有时非常相似——如果有人特别珍爱宝贝呵护ta,那么这件物这个人就有了特殊的身价,就会显出ta的珍贵与地位——有人珍爱,ta们才会成为珍品。所以,货卖爱家,到了爱家手里,顽石也如怡红公子所佩戴的璞玉,地位尊贵,价值连城。” “咦,这是什么?看上去怎么像一颗水滴的造型?” “是,我们的这款藏品就叫‘水晶泪’。” 正在胡思乱想着,桑原被这对话吸引。 循声望去,看见不远处的一排倚墙而设的博古架前,一对年轻的男女正在仔细地看一件饰物。 “哦?‘水晶泪’?为什么要叫这么凄婉的一个名字?”那个女子问。 “可能是取泪滴晶莹透彻如水晶之意吧?” 售货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态度温和亲切,“古人有诗句说‘沧海月明珠有泪’,不知水晶之泪跟明珠之泪是不是异曲同工?” “哦,有点意思,总感觉这后面有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那个女子一边把玩着这件饰物一边若有所思地说。 “这件饰品怎么卖?”身边的男子显然看出自己的女伴喜欢这件饰品,于是问道。 “先生,对不起,这件藏品是本店的非卖品。” “非卖品?为什么?”那个男子很不解,再仔细看,饰品旁的标签上果然写有“非卖品”的字样。 “既然是非卖品为什么又放在这个店里?”男子有点不满意地说。 售货的女孩笑笑,说,“因为这是我们老板的爱物。您看的这个柜正好是本店的珍品柜,这个柜里的所有藏品先生如果买下以后有一天不喜欢不想继续收藏了,只要藏品保存完好,本店都会无条件回购,所以相当保值。” “这款‘水晶泪’如果出售你们会售价多少?”看来那个女子对这款还是情有独钟。 “多少钱我都愿出。”那个男子在旁边补充。 售货的小姐笑笑,温和地解释,“其实,先生和女士如果仔细看看这款藏品,就会发现,它再普通不过,就是一颗普通的水晶珠和手工细银围绕它编织出的泪滴的造型,也许藏品本身并不是价值不斐,可是,它的珍贵之处在于我家老板珍爱它,视它为无价之宝。” 这样的解释也许还算令那一对男女满意,只听他们叹道,“你们的老板真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是,我们老板相信任何藏品最高的价值在于有人用心去喜欢它,它由此才成为宝物和珍品。”女孩回答。 那两个顾客走了之后,桑原走过去,特别仔细地看了这颗“水晶泪”。 的确应该说是一个普通的吊坠,可是那水晶在射灯的照射下晶莹透彻光芒四射,令人怦然心动,仿佛这光芒也能折射出眼里心中之泪来。 这种感觉令桑原有一点恍惚,不知道为什么,这水晶竟然让她想起自己曾经送给茵荷的那串水晶手串。 她在心底自嘲地笑笑,否定了自己这个奇怪的念头。 桑原继续在店子里流连,她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因为,这是茵荷的心血凝聚? 每一件藏品她都看得非常的仔细。 后来,她看见了一枚小小的印章石。 这枚印章颇具匠心。青黑色的石头左上方有一个天然形成的翠绿色小圆点,雕刻师很精细地在这个圆点的右边用寥寥几笔勾勒了一个女子的侧影,这样,这个女子似乎是在仰望一轮明月。 边款处,题着一句古诗,“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桑原心动如水。随即买下了这枚印章。 售货小姐语气柔和地介绍,“女士如果需要在印章上雕刻您的名字或者其他的什么内容,明天可以到我们店子里来,我们的师傅可以免费为您雕刻。今天非常不巧我们店里的师傅回家有事,要明天才能回来。” 桑原笑笑,谢过,说,“不用了。” 心底说“有那两句诗,就已足够。” 桑原那天一直在犹豫一件事,是不是要给茵荷打一个电话? 后来她来到了茵荷住的那条街,这是她从格格那里知道的地址。 她终于下决心给茵荷的家里打一个电话,此时已是下午六点多钟。 屋里的座机没有人接听。表明茵荷还没有回家。 桑原在八点多钟的时候给茵荷的屋里打了第二个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听。 她有点确信,这个晚上茵荷不一定会回家。 她在想,如果自己还像当年大学的时候那样在茵荷的门口等待一晚上是不是一件很傻的事情呢?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9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49 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有一定的承受力和担当了吧?要么,直接给茵荷打一个电话,要么,就在今天返回紫城吧。 她终于还是拨通了茵荷的手机。 “阿原,你好……哦,不是,没有在家,跟一个朋友在xx古镇……是,今天刚来,准备玩两天……我都好……嗯,你也一样……好的,我们改日再聊……” 在当天夜里返回紫城的飞机上,桑原的脑海再次浮现白天见到茵荷的那个瞬间。 此时,她终于可以比较平静地想起那一幕。 而且,她还可以客观而公正地评价,茵荷和她身边的那个男子,看上去真的是非常的相称,是真正的一幅非常悦目的才子佳人的画面。她的茵荷是那么的美丽。 这幅画面让桑原想起曾经在某个地方看到的某句话,“世界上有这样一种幸福:无论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相遇,只要是她,就爱她。” 想到这里,桑原戴上了眼罩,她想小睡一会儿。闭上双眼,泪水就这样安安静静无声无息地从眼罩后面漫出来。 第九章 1. 桑原那天在茵荷店子门口见到的同茵荷在一起的男子就是金煜。 金煜这两年里一直同茵荷保持着比较密切的联系。 每年他都会因公因私到虹城两三次,每一次他都会来跟茵荷见见面,交流一下彼此生活事业的最新信息。 茵荷当金煜是一个特别关切她的大哥。 当然,金煜对茵荷的感情更深想法也更多一些,可以这样说,随着时光的推移,他愈发地为这个美丽独立的女子着迷。 这一次,金煜是给茵荷打电话时意外地听茵荷说准备在虹城买房,于是他专程从紫城赶来陪着茵荷看房选房。因为他在虹城地产界有不少的朋友。 金煜从紫城到虹城已经快一周了,一直陪着茵荷在各个楼盘间仔细考察比对,茵荷终于意向性地选中了两套房。 茵荷要把姑妈接到虹城,她的想法是当然要让姑妈继续保持几十年来形成的独居的习惯,所以她在房屋挑选上是准备买两套同单元同楼层的房,她和姑妈一人一套。 这样她们既可以每天在一起,又可以保持相互的独立。 在金煜的陪同和帮忙参考下,茵荷终于选中了两套房并签下了按揭供楼的合同,算是大功告成。 茵荷准备小小地庆祝一下,也算是答谢和酬劳在这件事上给她鼎力帮助的金煜。 她带着金煜到虹城附近的一个古镇度周末。 桑原那天看到的情景就是茵荷和金煜从店里出发的情景。 金煜从来没有到过这个闻名遐尔的著名古镇,非常有兴致一游。今日有美人相伴,感觉更是春风得意。 经历了世事越来越成熟练达的茵荷身上泛溢出一种柔和温润的玉质的光泽,愈发令金煜心动。他很享受这样的有茵荷陪伴左右的时光。 他在想,他是看着这个女子从单薄青涩走到现在的成熟温润。 他在想,他也许已经爱上了这个女子。 茵荷是一个好导游,每一个景致的每一个典故,娓娓道来,如数家珍,令金煜着迷风景本身,也着迷讲述风景的人。 茵荷非常热情周到地尽地主之谊,时时处处给人一种熨贴宜人之感。 晚饭后,他们在古镇的一个小酒吧喝酒聊天。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这样喝酒闲聊过了,金煜记得,上一次,还是两年多以前在紫城。 时间过得真快呵,他觉得自己就快老了,事业倒是早已“立”,可是,“家”,却至今未“成”。他不知道自己的潜意识里,是在等待什么?又有着什么样的期许? 酒过几巡,借着微醺的酒劲,金煜目光深邃专注地看着茵荷,问,“还是不打算结婚?” 这个貌似无前文无缘由的秃头句令茵荷有点惘然,不知金煜之意。 她抬眼看着金煜,想知道他怎么无端地想起了问这个问题。 她只是这样望着金煜等他的下文,没有回答。 金煜在这种眼神的注视下,竟然有一丝情怯和慌乱,他喝一口手中的红酒,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我是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改变不会步入婚姻的初衷?” 茵荷依然注视着金煜,依然没有回答。 她还是没有明白金煜究竟想说什么。 茵荷这样灼灼的目光令金煜终于觉得自己无处遁形。 他也只得看着茵荷,无奈地笑,然后摇头,叹息,然后坦白地说道,“茵荷,我是还想最后问一次,我究竟,有没有机会可以跟你一起共度今生?” 说完这句话,金煜竟然自己都不自觉地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女子,有一种奇特的气场,有时让人在她面前好不窘迫。 茵荷听后,总算明白。 这时,轮到她无奈地笑,然后摇头,轻叹,她在想男女之间的交往是不是最终都会被这样的问题缠绕纠结? 她当然很清楚,无论什么时候,一个男子,向一个女人求婚,都应该是对这个女子最大的尊重与诚意吧?一辈子的相许与托付,至少最初的初衷都是无比的美好都是一辈子。可是。 茵荷依然望着金煜,抱歉地笑笑,非常诚恳地说,“对不起,金大哥,我……” 茵荷还没有说完,金煜就打断了她。 “茵荷,别说了……大哥知道了……算大哥刚才的话没有说,你不要放心里去。” 金煜听一句就明白了茵荷的想法。 他明白了就行了。 他不想让这个女孩有丝毫的为难。 他真的只是想来确证一下自己究竟还有没有机会,一旦确证了,他就死心了。 他就会死心塌地地跟她做朋友,做她的哥哥,虽然,他发现自己真的是爱上了她。爱上了这个冷静、独立、美丽的女子。 有人说,冷静的女人容易令人爱得久远,爱得执着,就像低温下的食品可以长久的保鲜。 是,认识茵荷这么多年了,他发现自己对她的情感竟是有增无减。 只是,这个外表冷静镇定的女孩是不是内心潜藏着一座苦寒的冰川?不知道要怎样炽热的火山才能将之熔化。 至少他知道了,再一次知道,他不是那个可以熔化她内心冰川的那个人。 金煜自我解嘲地笑笑,说,“茵荷,大哥是真的不希望看着你始终是孤单一个人。” 茵荷温和地笑笑,说,“也许,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只适合孤单一人。” “胡说什么呢茵荷,任何人,都需要一个人生的伴侣。” “可是,也许我是不同的?” “说来听听,有什么不同?”金煜鼓励地问道。 茵荷浅浅地笑笑,顿一顿,似乎在整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0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0 理思绪,然后喃喃地说,“说出来你也许不会相信,姑妈这次生病,我才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身体之中还有一个叫做‘肩膀’的部位,它是用来担当,用来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茵荷喝一口手中的酒,继续说,“在这以前,我一直都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认为我的生命只需对自己负责对自己有交代即可。也正因为这样,生命于我而言是一次很任性很自我的孤身长旅,我几乎从来不会去考虑其他人的想法和感受,所以,我也常给人一种自我而决绝的印象。好像事实也是如此?” 金煜安静地听着。他很乐意有这样的机会倾听,因为,很难得听到茵荷愿意这样讲她自己。 “所以,像我这样孤独而决绝的人,怎么适合跟人一起生活做别人的伴侣?”茵荷这样给自己下结论。 金煜笑了起来,任性固执起来的茵荷也有一种特别的可爱。然后,他收起笑意,认真地说,“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那个你命中的人,遇见之后,你自然会爱上,爱上了,你就会改变,就自然而然知道如何去做了。就如同姑妈生病让你知道你有可以承重的双肩。同样,如果遇到了那个‘对’的人,你就会知道该如何与他一起牵手人生。” 茵荷依然笑笑,摇摇头说,“其实,我不太相信人们口口声声地说到的‘爱’,从根本上讲,我是一个‘爱情怀疑论者’,或者,也可以说是‘爱的怀疑论者’,我不相信表白得非常激昂或深情的爱,也不相信我没有感受到但世人都说存在的爱。” 金煜笑问,“可是,如果爱都没有表白没有说出来,你又如何知道是爱?” 茵荷看着他,没有笑,只是认真地说,“也许,爱本身就是一种内心的感受?有时候,也许经历着爱的那个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可是,心一定会知道,它会依恋,它会不舍,它会疼。” “那么,我们的茵荷,心中有没有为之依恋、不舍、心疼的那个人?”金煜损失问道。 茵荷听后,浅浅地笑笑,过了好一阵才回答,“既然是心中的人,也许永远放在心中比较安全?” “可是,如果你为他不舍与心疼,如果这个人也爱着你,也为你不舍和心疼,那么,茵荷你一定要给他机会也给自己机会,好吗?” 茵荷抬起头,望着金煜,听金煜继续诚恳甚至急切地说,“茵荷,你一定要答应大哥。大哥实在不能忍受看到这么美丽出色的妹妹孤身一人。不说其他,倘若有个头疼脑热,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这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茵荷,你一定要记住大哥的话,人生苦短,不要轻易地拒绝那个深爱你的人,彼此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神的赐福,要懂得去把握,要学会去珍惜……” 金煜还在语重心长地滔滔教诲,而茵荷的神思已飘向了远处,她不易察觉地轻轻叹息,陷入微微的怅然与恍惚。 在接下来的一年多的时间里,除了店里的事,茵荷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新房收房后的设计、装修、搬家等繁杂事务中,她是一个有着极强的行动力的人,一旦打定了主意要做一件事,总会全力以赴地去完成。 在迎接姑妈到来的工作圆满结束后,茵荷回江城去接姑妈到虹城。 姑妈被茵荷的诚心所感,答应了茵荷提前办了病退来到了虹城。 再一次跟姑妈朝夕相伴,茵荷很欢喜也很满足这种状态。 以前,是她有姑妈。 现在,是姑妈有她。 2. 桑原当然很容易就从格格那里侧面知道那天在茵荷店子门口见到的男子就是金煜。 她还听格格说金煜去虹城是为了帮着茵荷选房买房。 这个男子,桑原听到他的名字已是多年,他在茵荷的生活中始终是这样绵延执著地、不绝如缕地出现,令桑原都明白他一定也是深爱着茵荷,他对茵荷真的是非常的好。 这样的“明白”桑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叹息。 “如果不能给她幸福,那么,看着她幸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桑原想起青姐的话。 深深叹息。 这一年多时光飞逝,好像自从学校毕业出来之后时光总是飞逝。 情感生活毫无进展的桑原在事业上却是成绩显著,这些年,她参赛的若干设计得了若干的奖项,而且早已破格评了中级职称,照这样的势头,再过两年她甚至可能熬一个什么杰出成就的青年专家之类的名号。 这些年,她的业余时间几乎都用来学习“充电”考证了,所以这样那样的证书、执照拿了一大堆,包括驾照。 这样的努力不仅仅是因为时间多,而且是潜意识里,她想让自己出色一点,再出色一点。因为,她爱着的那个女孩是那么的优秀出色,这给她无形的压力和动力,她想要自己能配得上她。 这一年好像大家都没有闲着。 小麦结婚了。“找了一个gay形婚”,小麦说,“这是对付家人和社会最简易的方法。我不耐烦去听七大姑八大姨的那么多废话。” “噢,听说,可颜也要出国结婚了,去加拿大,有一个男孩子向她求婚,她答应了。不知道她的婚姻是事实还是形式。”小麦又说。 “哦。”桑原听了这个消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听小麦说起过这几年可颜好像至少跟两个女孩在一起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都没有长久。 可颜终究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桑原再清楚不过。 有点让桑原意外的是,可颜在出国前的某一天约了她见面。 从分开以来,她们已经有近四年没有见面了。虽然似乎每年可颜总会打来电话,可是,那都是非常态下的酒后“醉语”,而且,可颜也从没有提出过见面。 她们约在一间咖啡店。 这是自分手后,几年来桑原第一次见到可颜。 可颜变化很大,换了发型,穿衣打扮的风格跟过去也有很大的不同,有一种蜕变的感觉,变得更成熟更漂亮了。她为可颜的变化感到高兴。 “听小麦说你就要去加拿大了?”坐下来之后桑原先说话。 “嗯,有个很不错的男生向我求婚,我也想出去看看,就答应了。”可颜淡淡地说,语气中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 桑原不知说什么好,可颜像是在解释似的接着说,“les的路很难走,更何况,没有遇到那个愿意跟你一生一起走下去的人。再这样耗下去不知为什么心里很慌乱,也许每个人一生总要结一次婚才算对人生对家人对社会有一个交代?这个男生真的对我很好,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那就好,可颜,我衷心希望你能够幸福。”桑原真诚地说。 “谢谢,幸福还不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1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1 敢奢望,就是忽然想要有一个家,想要一种安定的不再漂泊的感觉。”可颜有点伤感地说,“这些年,真的觉得有点累了,心累。” 桑原默然。 随后,可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桑原,“你呢?还好吗?” “嗯。都很好。”桑原简洁地答道。 “你们还是没有在一起?”可颜又问。 桑原抬起头望着可颜,眼睛里画着问号,她不知道可颜在讲什么。 “我是说你和夏茵荷,你们还是没有在一起?”可颜完整地问道。 听到这里,桑原把目光从可颜的眼睛转至别处,没有接她的话题,只是问,“听说加拿大是一个很冷的国家,你去的是哪个城市?到了那儿一定会适应一段时间才会习惯吧?” “你还爱着她?”可颜就像没有听见桑原的话,自顾自地问。 “可颜,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谈这个?”说实话,桑原没有兴致回答可颜的这个问题。她没有兴致也不会跟任何人谈论关于她和茵荷。因为,茵荷于她,从来就不是可以随便闲聊的话题,在心底,茵荷是、也许一直是,她生命的主题。 “不是。”可颜答道。 “那是什么?”桑原问。 可颜定定地看着桑原,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她深深叹一口气,说,“我去见过她。” “你去见过谁?”桑原一时半会没有听明白可颜说的是什么。 “夏茵荷”,可颜冷静地说,“我去见过夏茵荷。” “你见过茵荷?”桑原不自觉地声音提高了若干分贝,“什么时候?” “三年多四年前?就是你去照顾她然后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要跟我分手的时候。” 桑原望着可颜,一时都还是没有明白可颜这话的含义。 她摇头,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茵荷和可颜并不认识,怎么会跟可颜见面? “就是你从她那里回来的第二天,那天中午她打电话到家里来找你。电话是我接的。我约了她见面。” 桑原愣愣地看着可颜,心内大惊。 她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才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为什么?” “我不想失去你,我想为自己为我们做最后一次努力。” 可颜一如既往的坦率。 桑原的震惊难以言表。她没有问可颜对茵荷说了些什么,她没有这个勇气去知道。她有种想要仰天长叹的激愤。天呐!为什么! 可是,她不得不尽了最大努力去平息心中的狂澜,她悲哀而无奈地想,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她知道,她得为自己的每一个错误付出代价。沉重的代价。 “为什么今天想到要告诉我?”在终于让自己稍稍平静一点之后,桑原问。 “所有的恩怨情仇,我都想在出国前做一个了断”,可颜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很多事情,不断终须断,不了终须了。” 桑原也苦涩地笑笑,无奈地摇摇头,她很庆幸自己还剩有祝福可颜的理智。 跟可颜告辞之后桑原的神思很长时间都处于昏盲的状态。 她还陷在那种由于巨大的震动带来的昏盲无措之中。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可颜竟然在那天去见过茵荷,至此她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在那一年,茵荷没有给她只言片语就匆匆离开紫城去往虹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们讲一个普通的电话都是那么辛苦艰难;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茵荷从来不主动跟她联络,仿佛心中从来没有她这个人;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江城的时候,茵荷几乎没有告诉她就为她买好了返程的票……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都给出了一个完整清晰的答案。 可是,正因为如此,桑原的愧疚和心痛,更是超出了她可以承受的范畴——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可颜竟然会去见茵荷,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那次见面给茵荷带去的伤痛与损害。 她竟然,会在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间接也几乎是直接,给茵荷带去这样的不期然无防备的伤害。 桑原愧疚不已,心痛难当。 她一直记得,是,她一直深深的记得,茵荷说过,那是她最痛恨的情景。 在中学时代的有一天,她和茵荷不知道怎么就说起了什么是自己最反感和痛恨的事情。桑原都已经忘了自己说的是什么了,可是,她一直记得茵荷当时说的话。 “最痛恨的是一个女人对着另一个女人去‘争’一个男人,非常痛恨。”桑原至今仍清晰地记得茵荷说这话时那种冷漠凌厉的目光和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她说起母亲有一次带着她到了一个女人的面前,说出很多可怜又可气的话哀求威逼胁迫那个女人离开自己的丈夫,茵荷说,在那一刻,她心里充满了痛恨,既恨面前的这个女人,也恨自己的母亲,更恨自己的父亲,她尤其恨母亲的不自立和不争气的去“争”,茵荷说,“一个女人有本事,就让那个男人死心塌地地对你,如果没有这个本事,那就愿赌服输给他一个痛快潇洒的背影,何苦去自取其辱?!” “最痛恨的是一个女人对着另一个女人去‘争’。”桑原无法想象可颜是怎么跟茵荷说起她,还有她们,是怎么在茵荷的面前去“争”的,可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样的见面一定会带给茵荷巨大的痛苦与不快。 桑原打一个寒战,心中的乌云堆积成山,压迫着她的呼吸。 她知道茵荷历来最反感自己被卷入一切纠缠不清的情感纠葛里,她说过,最恨招惹有妇之夫的女人,也最恨那些用情不专的男人,最不喜欢那些缠夹不清的所谓“爱”。 唯一令桑原感到庆幸和欣慰的是,茵荷对她并没有迁怒直至彻底冷漠,在她和茵荷后来的见面中,她依然能感受到茵荷的温柔的依恋。 那么,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茵荷对她,心里还是拥有一丝依恋与柔情? 这个想法令桑原忽然热血上涌,有种豁然开朗之感,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她想要见到茵荷。立刻。马上。 下意识地,急切地,她拨通了茵荷的手机。 3. 桑原自己都感觉到拨号码的手有点颤抖,电话拨通了时,她的心脏咚咚咚地就像要跳出来了——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总有一个人让你在任何时候跟她“面对”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心律失常非常紧张? 桑原拿自己没有办法。 “喂——”听筒里传来茵荷熟悉的声音,桑原深吸一口气,说,“茵荷,是我。” “阿原,你好”,茵荷的声音一如既往,淡淡的柔和与亲切。只是茵荷电话那边很嘈杂喧闹,怎么好像有火车行驶的声音? “茵荷,你现在在哪里?”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2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2 “在回江城的火车上,就快到了。” “哦?怎么想到要回江城?”桑原觉得很意外。 “姑妈的房子有人想要买下,我替姑妈跑一趟回江城办产权过户手续。” “噢,这样……那……我也马上赶回江城来。”桑原脱口而出道。 “怎么了阿原?出了什么事?”茵荷语气焦急地问。 “没,茵荷,没出什么事……我只是……我只是……想见你,想马上见到你……”桑原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把这几句话说出来的。 茵荷没有应声,她很纳闷,不知道桑原这是怎么了,又为什么想要马上见到她。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桑原的语气应该不会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茵荷,你在江城等我。我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回来。” 茵荷正一头雾水不知怎么回答,就听见桑原语气轻快甚至有点欣喜地说,“那我先挂机了茵荷,我们江城见。” 桑原的确是在第三天的凌晨就赶到了江城。 她回家洗去仆仆风尘之后都还没到早晨八点,她不知道茵荷现在何处,但是她首先想赶到的地方竟是茵荷姑妈家的那栋楼。 想着这套房屋就快易主,桑原心里竟然有些伤感和留恋。 她认识茵荷的第一天,就陪着茵荷回到这里换满是血迹的衣服,后来跟茵荷熟悉起来后,她也常常在学校放假的时候到姑妈家玩,对这里很有亲切感。 桑原在姑妈家楼下站立着,往事如昨,扑面而来。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越来越恋旧,越来越多愁善感。 想着那些一去永不回的少年时光,桑原有点百感交集。 过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准备给茵荷打电话,问她此刻在哪里。 这时,单元门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桑原不太相信自己眼睛地仔细定睛看看,真的是茵荷。 茵荷这样从单元门里走出来的情景,让桑原恍惚间回到了十多年前在这里等着茵荷一起上学的情形。 时光就这样倒流回去,她们还是初初相识未经世事的青葱少年。 她还在这里等待着她。 桑原笑盈盈地站在原地等着茵荷发现她。 “阿原?”茵荷看到桑原站在这里时,非常意外,但是,也可以看得出她笑容里由衷的欣喜,“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大早到的”,桑原笑着回答。 “怎么会在这里?” “听说姑妈的房子要卖给他人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要来看看,就过来了。” 茵荷如水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桑原,浅浅地笑笑,没有说话。 茵荷的神情令桑原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自己像是读书的时候等到了茵荷出来,然后她们一起往学校去。 定定神,让自己的思绪回到眼前,桑原问,“现在去哪儿?” “房交所,跟买主约好了九点半在那里见面办手续。”茵荷说。 “嗯,我陪你一起去。” 在见到茵荷的那一刹那,之前桑原一直七上八下咚咚乱跳的心突然猛地狠狠地跳了一下之后就不再狂跳了,就自然而然地转换了成了另一种节奏,一种暗流在心中涌动的节奏,似海浪一般轻轻地涌上来,又退回去,再涌上来,又退回去,这种起伏涌动的心潮把桑原的胸腔涨得满满的,暖暖的。 她竟然已经不急于跟茵荷说什么了,只要是在茵荷的身边,只要是能够见到她,她竟然马上觉得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笃定而心安,她就开始享受起这份难得的纯粹的安宁。 时间还早,她们慢慢走着去房交所,这是一个不大的城市。 江城。 桑原真是喜欢这个城市。 她宿命地觉得,这就是她和茵荷的城市。 在这里,她跟茵荷相遇相识。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城市总是可以让她和茵荷这么从容地亲近。 茵荷没有问桑原为什么要这么急急地赶到江城来“见”她,那天桑原在电话里对她说,“想马上见到你”,这话令茵荷莫名地心动怦然。 今天见到桑原,表面上桑原如常的镇定平静,可是茵荷依然能够感受到平静下面的暗涌。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有隐约的猜测,但是,她不会去问。 桑原镇静如常的表情让她觉得不需要特意地去问什么,如果桑原要讲,自然会跟她讲。 她知道桑原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跟她讲,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是现在,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桑原。 半年前的某一天,格格给茵荷打电话聊天,说起小麦结婚了,“没有办席,只是吃到了小麦托桑原带来的喜糖。”然后格格不无忧虑地说,“现在我们几个人里面,就只剩桑一个人这样‘单着’了。” 听格格这样颇似三姑六婆操心忧虑的口气,茵荷轻轻笑起来,说,“你怎么知道人阿原是‘单着’的?” “我怎么不知道?”格格反应颇大,说,“我家子豪跟她天天八小时在一个单位,原来宿舍还在一起,每天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没见她跟哪个男孩子交往过。听子豪说以前好像有个女孩子在她那里借宿了半年多近一年?后来搬走了。桑的个人生活在他们设计院是众所周知的洁白如纸,我怎么会不知道?”格格很权威很肯定地如发布新闻般地说。 听格格这样一说,茵荷陷入了沉默。 “你说,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她是不是心里有人呵?你说她怎么就这么有定力这么清心寡欲呢?一点都不慌?”格格喃喃问道。 茵荷也没有答案。 她忽然发现,她的确不知道桑原的个人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好像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她刻意去回避不去了解的一个信息。 也许是那一年跟可颜的见面印象太过深刻,也许可颜给她留下了太过强势的印象?——那是一个非常有主见有勇气的女孩。 自那以后,她知道可颜跟桑原生活在一起,所以她从来都自动地屏蔽了关于桑原的私生活的一切。 现在听格格这样说,她才发现,自己对桑原的生活真的所知寥寥。 但是她也没有去深究桑原现在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她不是一个喜欢打听这些个人私隐的人。 虽然,是这么熟悉这么亲近的朋友,亲人一般,可是,茵荷的态度依然是,“一切随缘”。 只是,前天桑原那个语气热切的电话让她感到有点意外,也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会要发生,就像现在,桑原真的是这么意外地“赶到”江城来跟她见面,她知道,桑原会有话跟她说,至于是什么,她不知道。 她们就这样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话,不像是近两年没有见面,倒像是昨天才见过。 来到房交所,几个部门楼上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3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3 楼下地签字盖章,还算顺利地办完了各种手续。 茵荷把钥匙交给新房主,新房主在最近的银行转账付款。 这样,总算彻底完成了一个“仪式”,也是一段历史一段岁月的彻底终结? 从银行出来,茵荷说,“不知道为什么,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桑原这时伸出手去轻轻地用力地揽了揽茵荷的肩,心里说,“我也是。” 这套老房子里面,有她们太多共同的年少往事的印记。 她们一起去吃午饭。午饭后桑原提议,“我们去学校看看?” “好呵。”茵荷响应。 她们缓缓地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行走在这个有着她们许多共同的年少记忆的城市,两人都感到她们似乎有着同样一种心跳的频率和脉动。 熟悉。安心。默契。 桑原觉得,江城像是自己的“命运之城”。“留不住算不出的流年,哪一年让一生改变?”十多年之后回望,她再清晰不过地明白,在这个城市某一个夏天的某一天,她的一生为身旁的这个女孩而彻底改变。 桑原不知道,江城会不会成为自己的“幸运之城”?她们在今天一起回到了这个城市,这样的“回归”在茵荷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吧?姑妈已彻底搬至虹城,茵荷以后是不是几乎不会再回到此处? 淡淡的伤感如慢慢合拢的夜色,轻轻地将桑原包围起来。 晚饭后,她们来到饭店屋顶花园的露天茶座。 茶座的人很少。 安静的夜色,眼底是城市的万家灯火。她们坐下来。 这时,桑原才终于有勇气跟茵荷说,“茵荷,我想跟你说说我自己的一些事……” 茵荷坐在桑原的旁边,不是对面,是最适宜倾听的邻座的位置,她转过头来看着桑原,温柔地笑笑,点点头,淡然而诚挚神情鼓励桑原继续。 桑原深呼吸一下,开始了艰难的讲述,“我曾经,那是五年多以前,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她叫方可颜……” 4. 桑原的诉说其实是三言两语的简洁,“后来,我跟可颜生活在了一起……我以为,可以籍此淡忘一个人……可是,我发现我不能,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我们在一起大约半年多时间,四年前我跟可颜分手……” 桑原的讲述显得有点吃力,她一直,就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 呵她现在是多么的想要有一支烟。可是,她手中只有一杯茶。 浅浅地抿一口,停顿了一会儿,桑原接着说,“可颜要出国结婚了,前天,她约我见面,算是告别吧。她在那天才告诉我,四年前她曾经去见过你……”说到这里桑原有点说不下去。 整个过程她一直没有看茵荷的脸,而此时,她转过头去,望着茵荷,双眉微蹙,眼神哀伤,她无比抱歉地说,“我不知道,可颜去见过你,我……茵荷,对不起……对不起……” 在桑原讲述的整个过程中,茵荷一直是无比安静地聆听,没有说一句话。虽然,桑原话语间提供的信息,并不比可颜那次跟她见面谈到的更多。 而此时,看着桑原歉疚的神情,听桑原说着这样话,茵荷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桑原的手,然后轻轻用力地握握,摇摇头,柔声说道,“阿原,你永远都用不着说‘对不起’……” 桑原就这样定定地望着茵荷,说不出话来,慢慢地,她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转过头去望着别处,让泪水无声息地落下来。 茵荷看在眼里,心疼莫名,她递给桑原纸巾。 茵荷轻轻地握着桑原的手一直没有松开。算是一种谅解还是安慰? 她看着桑原,然后轻轻地叹息。 桑原突然的忧伤还来自于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千言万语突然之间失语。那是一种无从说起无法言说的忧伤。这么多年一直在心间百转千回滞留缠绕的心事,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她如何能够,三言两句说得清楚说得明白? 她们一起陷入无声的沉默。 还好这种沉默并不让人心慌,倒像是一种心意相通灵魂契合的沉默。 茵荷温和的陪伴让桑原的情绪渐渐平静,不知什么时候她已收住了眼泪。 有微凉的风轻轻拂过,桑原感到一丝凉意,然后她忽然意识到茵荷穿的衣裳非常单薄,根本不胜风寒,她对茵荷说,“茵荷,我们回去了好吗?屋顶风大,我怕你受凉。” “嗯”,茵荷答道。 然后她们起身,离开。 从茶座出来,她们打的回到茵荷入住的酒店。 在从的士车上下来站在酒店大门的那一刻,桑原有一瞬间的尴尬,不知所措,她当然不想就此离开,可是,她又可以以什么样的理由留下? 在酒店门口,茵荷转过身跟桑原面对面地站着,是不是在那一瞬间也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茵荷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茵荷也没有向桑原道别,而是,望着她,然后微微垂下了眼帘,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转身往大厅走去。 桑原站在原地愣了一秒钟。 这一秒天地洪荒。 她立即醒过神来地跟了上去,跟随在茵荷的身后。 她们一起进到了茵荷的房间。 “阿原,累了一天了,先冲个凉放松一下吧?”进门之后,茵荷像个主人般地说道。 “嗯,茵荷你先吧,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那好吧”,茵荷拿了换洗的衣衫进了卫生间。 刚进去,茵荷又想起什么似的开门跟桑原说,“阿原,茶几上有茶和杯子,水开了你自己沏点茶喝。” “嗯,我知道茵荷。” 桑原给家里打电话,说“今晚不回家。”刚说完这句,不知为什么她的脸滚烫起来。 热水壶的水很快就开了,桑原沏好两杯淡茶。在往杯里倒水的时候水从杯口溢了出来,桑原发现自己有点心神不宁,不禁微微地摇摇头。 唯有茵荷永远是淡定从容的姿态娴雅。 沐浴出来之后,她给桑原拿了一套自己的衣裳给桑原换洗用。 桑原冲凉时听见茵荷在用吹风机吹头发,之后好像又在给谁打电话。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桑原看见茵荷倚窗而立,意态安闲地望着窗外,宛若一幅典雅的仕女图。 这宁静美丽的画面令桑原看到呆住。 这时,她看见“画中”的茵荷转过头来对她说,“今晚的月色真好。” 顺着茵荷的方向看过去,明净的夜空中是一轮皎洁的圆月。 美得惊心动魄。 桑原熄了屋里的灯,月华如水银泻地,整个房间顿时被银光充盈。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这情形让茵荷在心里默默诵习这两句古诗。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4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4 她没有回头,依然能清晰地感到桑原向她走过来,走到她身后很近的地方停下。 桑原的呼吸就在耳畔,一股热浪轻轻地向她袭来。 这月色让桑原想起她的印章石上刻的诗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而此刻,她的茵荷不是远在天边,而是近在咫尺,桑原有种恍惚飘渺的梦幻感。 茵荷在仰头望月,而桑原,一直目不转睛地在望着茵荷,她还是不太相信眼前的情景是真实的,不禁如同梦呓般喃喃地说,“茵荷,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茵荷听后似乎是微微地怔了一下,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过身来。而是,轻轻地后退半步,把身体的重心微微往后倾靠,这时桑原往前,稳稳地“接住”茵荷靠向她的身体,同时,她伸出双臂,把茵荷整个儿地圈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这样的接近令桑原有瞬间的眩晕,她情不自禁地把脸庞深深地埋向了茵荷的颈窝,如溺水之人一般贪婪地吸吮属于茵荷的馨香淡雅的气息。 桑原的呼吸急促而热烈,她滚烫的唇触到了茵荷冰凉柔嫩的肌肤。 就在那一瞬间,欲望排山倒海地将她席卷,桑原控制不住地开始狂热地吻着茵荷的颈窝、耳背、耳垂、肩、背,汹涌的激情令她迷乱不能自持。 这时,茵荷几乎是紧贴着桑原身体地轻轻地转过了身来,面对着桑原,双眸如水,深深地凝视。 桑原用微微颤抖的手捧起茵荷的脸庞,也深深地回望,她要把她望进生命里去。 然后,她用微微颤抖的炽热的唇去盖住了茵荷的唇。 桑原觉得,自己渴望这个吻渴望了几近一生。 她呼吸又急又重地热烈地吻着茵荷,这种热烈与痴缠慢慢地点燃了茵荷,茵荷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的舌尖给她,并且开始回应桑原的吻。 这种回应给了桑原鼓励,她一边吻着茵荷一边小心翼翼地牵引着茵荷到了床边。茵荷温婉柔顺地跟随。 茵荷的柔顺令桑原有了极大的信心与勇气。 她无比温柔地亲吻茵荷的同时,开始轻轻除去茵荷的衣衫。 纯净的月光下,茵荷光洁的胴体恍若古希腊的女神,完美无瑕,令桑原屏息。 桑原知道,这是她将用一生来膜拜与呵护的女神。 澄澈透明的月光下,她们是天地宇宙鸿蒙初开时爱的神坛上的祭品。 纯洁。无邪。天真。神圣。 她们赤裸的肌肤没有丝毫间隙地完全地贴合在一起。亲密,缠绕,依恋。彼此追随,不离不弃。 桑原抚摸、亲吻着茵荷肌肤的每一寸,她的吻从茵荷的唇一路往下,无比体贴,无比温存。茵荷刚开始微微僵硬的身体在桑原温柔的抚摸与缠绵的亲吻下慢慢酥软、柔和,她轻颤的身体慢慢地像一朵娇嫩的花儿一般打开,迎接着桑原的缱绻柔情。 身体深处的热力如火焰般升腾将她们燃烧,蔓延的激情将她们吞噬,对彼此的渴望是那么的清晰,让她们的身体迅速决堤,泛滥成海,在温润的潮湿中,在进入的刹那,桑原听见茵荷低声而压抑的呻吟,这爱意深沉的允许让桑原倏地温柔顺利地进入到她生命的圣地…… 她听到茵荷轻微的喘息,她手的律动由缓慢轻柔渐渐加快了速度和力度,茵荷在她的身体下如微微地起伏的海面,随着她的爱轻微地起伏迎合,在用尽全身力气把让爱登至巅峰的那一瞬间,她看着茵荷在自己的怀里喘息颤栗直至融化成水……这是她,渴望了一生的女子……桑原的泪水忽然如泉涌般倾泻而出……她永远,永远都不要再与她分离…… 桑原在漫溢的泪水中狠狠地发誓,她会用整个生命来爱她,爱她,直至宇宙的尽处、生命的尽处…… 慢慢从激情中平静下来的茵荷双臂环绕把桑原抱在自己的怀里,让桑原静静地俯在自己的身上,她轻柔地安抚着桑原,吻她,吻她的泪痕,吻她干涸的唇,这样的吻带给桑原巨大的宁静。 这个晚上,桑原要着茵荷。一次又一次。 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停下来,她没有办法挡住心中爱的狂潮。 汹涌的爱意似海浪一般,在每一次短暂的风平浪静之后,又裹挟更大的浪头席卷而来,再次把她们推向激情澎湃的浪尖。一次,又一次…… 这个晚上,她们似乎置身于浩瀚起伏的海面上,她们的爱跟夜色中深邃宽广的大海融为一体。无边无际,无可比拟。 5. 第二天桑原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睁开眼,她看见身边的茵荷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看样子茵荷是早就醒了。 “茵荷,你醒了?”桑原的睡意顿时完全消失,不禁问道。 “嗯”,茵荷用手轻轻地拂去桑原额上的一缕发丝,柔声回答。 “醒多久了?” “醒一会儿了。” “哦”,桑原这才发现自己是紧紧地抱着茵荷的一只手臂睡着的。也许潜意识里,她非常怕一觉醒来,这根本就是一场幻梦,茵荷已杳无踪影? 所以茵荷醒了也无法起身。 茵荷没有起身,是不是怕抽出被她紧紧抱着的手臂会惊醒了她? 想到这里桑原觉得一股温煦的暖流从心间淌过,令她心中温润潮湿。 她对着茵荷有点抱歉地笑笑,然后,情不自禁地向茵荷的唇贴过去,轻轻吻了吻茵荷。 茵荷没有回避,任由桑原触了一下她的嘴唇。 然后,她们起床。 就在起身的那一刹那,一种梦醒的凄惶与迷惘清晰而凌厉地向桑原扑来,令人局促的现实无声无影却又沉重压迫地扑面而来。 接下来该怎么做? 桑原的脑子里面一片茫然。 她等着茵荷说下一步。 她觉得自己是一枚棋子,一枚茵荷手中的棋子。也许永远都无足轻重无关大局,可是进退起落全不由她自己。 她等待着茵荷的布局与决定。 惶惶不安。 洗漱完之后,茵荷对桑原说,“昨晚我跟姑妈通了电话,告诉了她这边办理房屋产权过户的情况。我也跟姑妈说了会在今天离开江城,大约明天可以返回虹城。” “我陪你一起回虹城”,桑原脱口而出道,然后又急切地补充说,“我还有几天的假期。” 茵荷有点意外地抬起头看着桑原。 桑原也期待而迫切地看着她,肯定地点着头,强调说,“我真的还有几天的假期。” 茵荷依然看着桑原,没有说话,慢慢地,嘴角漾起一个温存迁就的微笑,说,“那好吧。” 在等待茵荷回答时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脏终于又元神归位。 抑制住几乎想要欢呼的狂喜,桑原还是忍不住张开双臂去紧紧地抱了抱茵荷。那一刻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5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5 她又是那么不争气地想要落泪。 “你回去跟爸爸妈妈讲一声吧,我去订票。”茵荷说。 桑原使劲地点点头。 她们一起乘火车然后又转乘飞机。一路辗转回到虹城。 在旅途中桑原一直牵着茵荷的手,似乎怕一松手茵荷就消失不见。 这个女子,令她深深迷恋深深陷溺,同时,也令她毫无把握不知所措。 她对眼前的一切始终持有一种怀疑感,她还是不能相信身边的茵荷是真实的而不是梦境,所以,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要牵着茵荷的手,以确定眼前的一切。 茵荷没有拒绝她。 茵荷任由她。 回到虹城,见到茵荷的姑妈。经过上次的医院守护,姑妈对桑原的印象非常深刻,对这个女孩也很有好感。 茵荷和姑妈的房间是门对门的两套屋。 茵荷请了一个钟点工阿姨。 阿姨每天中午时分来,买菜做饭,和茵荷她们一起共进午餐,然后离开。下午五点左右阿姨第二次来,做家务然后做好晚饭后离开。 桑原看得出,茵荷完全不是一个会进厨房会在家务上花时间精力的女子,茵荷也不让姑妈陷入繁琐的家务。 姑妈到了虹城后,茵荷把店里的一些事务交给了姑妈打理。其实就是让姑妈在她离开虹城外出办事的时候去店里看看,主要是想以此排解姑妈的寂寞。 姑妈很乐意时不时地到店子里帮着茵荷照应一下。 回到虹城后,茵荷说要带桑原去“我的‘聚缘堂’看看”。 桑原欣然。 她没有跟茵荷说起自己曾经去过聚缘堂,她愿意听茵荷如数家珍地跟她一一介绍自己的店子,还有店里的那些宝贝。 这是她第一次,离茵荷的生活这么近,离茵荷的事业这么近。她是那么的快乐欣然。 茵荷一定天生就是为聚缘堂里那些天珍奇品而生的吧?站在这些古朴别致的藏品前娓娓道来的茵荷,似一个从典雅古书画里穿越时空而来的古代女子,变身成为了今天的现代独立女子。 这时的茵荷,显得无比的富有。 她的财富来自她的才华,更来自她的智慧与美丽,一如她店里陈设的这些历经岁月的大浪淘沙留下的宝贝们。 桑原感慨不已。 不知道为什么,她跟茵荷在一起时,好像总是,总是在欣赏一幅传世的名画。 痴心迷恋。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后,姑妈跟茵荷她们一起在客厅里坐了坐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们自己玩,姑妈要回屋看我一直守的电视剧集了”,姑妈说。 等姑妈去到对门的房间,茵荷说,“姑妈是一个非常喜欢安宁清静的人,喜欢独处,每天晚上她都是这个时候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桑原理解地笑笑。 姑妈走后,她们才开始单独在一起。 茵荷是一个很好的主人,她没有让桑原感到一丝的局促,相反,桑原觉得这间屋子,竟然给她家的亲切舒适感。 她们在宽敞的阳台上坐着,闲闲地说着话。 “将暮未暮的黄昏”,茵荷说,“一天之中我最喜欢的时刻,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沉静。” 桑原没有回答,她也爱上了这份沉静,不愿打破。 这时,有微微的风吹过,阳台上传来风铃清脆悦耳的声音,此起彼落。 桑原被这铃声吸引,不禁抬头去看檐间的风铃。 看桑原注视着那叮铃铃的风铃,茵荷说,“我很喜欢风铃。” “嗯,记得在高中的时候你就说起过喜欢风铃”,桑原说,“那天你好像刚看了一首关于风铃的什么古诗。” “呵你还记得?”茵荷不禁轻轻地笑了起来,恍然似回忆地说,“是,那时刚刚读到了一首关于风铃的偈子,‘浑身似口挂虚空,不论东西南北风,一律为他说般若,叮叮咚咚叮叮咚。’说是佛家认为风铃的‘叮叮咚咚’声是为演说‘苦、空、无常、无我’的佛理,所以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后来看书,说中国古人称风铃的声音是‘风吹玉振’,更是觉得美妙。” 桑原笑着听茵荷侃侃而谈,像一个对博学的先生无比仰慕的虚心学子。 “我最喜欢的是这一个银铃”,茵荷指着靠客厅的屋梁上悬着的一个半圆形乌黑锃亮的铃铛,“这是纳西族的银铃,是我那年行走茶马古道时从一个当地老乡家购得。这个银铃是主人自己亲自手工做的,他说纳西族每户人家都会挂这样一个铃铛,外出跑马帮的人在回家的路上听见家里的铃铛响声就知道快到家了,就会感到特别的踏实和心安。” “这银铃的音色特别的好”,说着茵荷轻轻地敲了一下,果然,一声空灵清脆的天籁之音悠扬回旋,余音缭绕,给人一种辽远空旷又直指人心的感觉,颇似梵音。 “我喜欢用这铃声来静心”,茵荷说。 “这铃声真是非常特别,音色好到极致”,桑原赞叹。 “是,所以我特别喜欢手工的东西,人们都说‘高手在民间’,的确是不错的”,说到这里,茵荷想起了什么,起身去到了卧室。 从卧室出来时,茵荷的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她从里面取出一条项链。 这条项链让桑原有种非常眼熟的感觉,她想起了曾经在茵荷的聚缘堂里看到的那件“非卖品”——这一次在茵荷的陪同下“参观”聚缘堂,她没有看见那件“非卖品”。倒是前天夜里在江城,在第一次吻茵荷的时候,桑原觉得自己看到了那颗似曾相识的“水晶泪”——桑原觉得,茵荷光洁如玉的颈上戴的项链就是她曾经在茵荷的聚缘堂看见的“水晶泪”。 可是,这时看到茵荷手里拿着的这条铂金项链竟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水晶泪”坠子。 茵荷走到桑原身边,为桑原戴上这条项链。 茵荷一边替桑原整理着项链,一边说,“有一年,我去云南的时候,认识了一位手工银饰做得非常好的师傅,是个阿姨。这个阿姨手艺精湛,待人也非常的和蔼亲切。也算是有缘吧,我请她帮我用细银编了两个这样的坠子,我非常喜欢,一直戴着”,茵荷解释着坠子的来历,然后端详着桑原戴这项链的效果,说,“希望你也喜欢。” “我喜欢,我非常喜欢。”桑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的笨嘴笨舌,她竟然除了“喜欢”这两个字就不知道可以怎么表达心中的狂喜与感念。 是,当然不是因为这枚吊坠是茵荷店里的非卖品,有着无比珍贵的价值。更重要的是这是跟茵荷自己佩戴的几乎一色一样的吊坠,这是不是说明茵荷还是看重她的?至少比普通朋友更看重一些? 她和茵荷面对面站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在茵荷给她戴好项链的时候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6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6 紧紧地把茵荷抱在了怀里,然后无比温柔地吻了她。 茵荷给桑原戴上的这条项链坠子的确就是桑原在聚缘堂看见的那颗“水晶泪”。 茵荷没有跟桑原说她挚爱的这颗“水晶泪”曾经是当作镇店之宝放在聚缘堂里的,是店里的“非卖品”。 茵荷一直把它当作镇店的宝贝之一。谁知询价的人出乎意料的多,有客人已给出极高的价钱,对店主依然不肯出手非常不满意,“既然‘非卖’那为何放在店里?” 人是多么奇怪的动物,你越是告诉他此物不卖他就越是想要买,越是以为只要给足价钱就可以得到。 后来茵荷不得不把这件“珍品”收回了家里“珍藏”。 这个晚上,她终于有机会把这条项链给桑原戴上。 印象中她似乎从来没有送过桑原礼物,内心里真的很希望桑原能够喜欢。 虽然,她并没有完全告诉桑原关于这颗“水晶泪”故事的全部。 6. 桑原在虹城呆了两天。 这两天对桑原来说有着上天恩赐的意味。 她是多么的不舍得离开。 可是,还是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 她的假期已经满了,她必须得回到紫城。 好似所有的梦都终有醒来的那一天。 多么令人沮丧。 茵荷送她到机场。 桑原忽然觉得忧伤满怀。在跟茵荷告别的那个时刻,她的整个人整个心就那样不期然地沉至了深不见底的空茫忧伤的谷底。 无边无际的空茫。 莫可名状的忧伤。 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点点可以握住幸福的能力? 她甚至没有对茵荷说“我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茵荷,她竟然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这三个字。 因为,这三个字如何能够表达她想要倾尽一生倾其所有地爱茵荷的情感于万一? 在蓄积了几乎一生的情感面前,这三个字显得是多么的稀松平常甚至苍白无力。 她说不出口。 而茵荷,始终是美人如花隔云端。 茵荷身上有一种奇异的气场,可以让你清楚地感知她与你之间的距离。 桑原有时觉得,茵荷就如空气稀薄的高原上一汪澄澈深邃的湖泊。碧蓝,幽深,宁静。同时,也难以揣度,深不可测。 桑原就近在她的咫尺,能够看到这汪湖中的天光、云影,甚至能看到飞鸟掠过时在湖心投下的翅膀影子——那全是桑原自己的波光心影里的幻象吧?她从来不知道这汪碧湖的底,就如同,她从来不知道茵荷的心。 桑原也不敢去问、去求证,因为,她从来就清楚地知道,茵荷一直就是这样的,把自己掩藏得非常的深。 任何莽撞地询问和试探都有可能会成为一种令她不快的冒犯。 只有一个时刻,桑原可以确定茵荷是自己的,也是爱着自己的,那就是——在她们做爱的时候。那一刻她们的身体也许还有灵魂,是水乳交融合为一体的。彼此追随,不离不弃。 在这个不得不回到紫城的时刻,这样的分离,令桑原有一种无望感。 在回到紫城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桑原都无法相信在江城和虹城自己与茵荷之间生命交集。 她真的去过江城? 她真的同茵荷一起回到虹城? 那为什么她现在又是独自在紫城? 这真的不是一场幻梦? 真的不是自己思念太切产生的幻觉与臆想? 每当这样的时刻,桑原只能依靠颈间那串茵荷亲手为她戴上的项链确信曾经发生的一切的确是发生过。 她笑自己的惶恐无措。 她开始明白为什么古人会把某件物品称作“信物”。 如果不是手中有一个由她负责的重要项目,桑原想她一定会马上辞职去到虹城——她实在无法忍受这样没着没落患得患失的相思苦情。 让她去到虹城,跟茵荷在一个城市里,让她能够在想见茵荷的时候可以见到,她就会心安满足。 桑原在半个月后的一个周末,在给茵荷的电话里,急切而热烈地说,“茵荷,我想到虹城来见你。”那时,她已经在紫城的飞机场,正准备登机。 “呵,那就过来吧”,茵荷的声音依然是稳稳的安之若素的泰然。 “那我真的就过来啰?”桑原欢欣无比地说,“我现在就在机场,飞机马上起飞。” “哦?”看来淡定的茵荷也有感到意外的时候,电话里自然看不见她轻轻摇头的模样,只能听到她说,“是哪一个航班?下飞机后在机场等我吧,我来接你。” 桑原雀跃。为自己“蓄谋”的计划得以“成功”欢欣鼓舞。 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即使茵荷推脱,她也一定要去到虹城。哪怕,哪怕是不让她知道地就远远地看她一眼也可以令自己满足。 她太想见到她。 当桑原从出港口出来的时候,看见了出口处等她的茵荷。 桑原还是忍不住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茵荷亲自开的车来接她。 茵荷接到桑原,先是带着桑原兜了一圈,让桑原观赏了著名的虹城夜景,然后她才把车泊好,和桑原走进一家离家很近的酒店共进晚餐。 “今晚我陪你喝酒”,茵荷落座之后笑着说,“说起来,我们还从来没有一起喝过酒。” 桑原菀尔,“好呵。” 那年格格结婚的筵席上她见识过茵荷的酒量,可是,她真的还没有跟茵荷一起喝过酒。 她甚至不知道茵荷是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而且,酒量那么好。 坐下之后茵荷点好酒菜。 “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桑原好奇地问。 “应该是在去西部的那两年吧?”茵荷一边回忆一边说,“有一天,我们徒步翻越一座高山,要三天的时间才能到达最近的一个村子,因为对时间估计不足,是在山上过的夜。那个晚上真是冷极了,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那样刺骨的冷,那山顶的风真的是能够钻进骨头里去。几乎把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了,还是冷得直哆嗦。这时龙叔拿出他一直宝贝似的藏在身边没舍得喝的白酒,让每个人都必须喝了取暖。我那时对白酒很怵,不想喝,龙叔严肃地威胁说,‘丫头,你不喝口酒御寒会被冻死的。来,闭上眼睛必须喝一口。’ “那白酒真是烈呵,又辣又呛,呛得眼泪直流。可是一喝下去,一股热血腾地涌了上来,真的是马上就感到暖和了不少。原来在酷寒之时酒还可以救命。那是我第一次对酒有了新的认识有了好感。” 这时茵荷点的菜品端上来了,茵荷一边给桑原布菜一边继续说,“龙叔是嗜酒如命的人,几乎天天都会喝上一点。有一天晚上,一个月亮很好的农历十五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7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7 的晚上,龙叔忽然雅兴大发,特意去买了酒让同行的沈教授跟他对酌,说是一边饮酒一边对诗。谁知感冒了的教授头晕脑涨只想睡觉。龙叔很扫兴的样子,我看他这么高的兴致,就说我陪他,我不喝酒,就陪他吟诗。 “龙叔大喜,又说,‘多多少少喝点,一边喝酒一边吟诗最有感觉了。’龙叔说他背诵与酒有关的诗文,随便我背什么诗都成,只要是古诗。我说还是平等比赛吧,他背与酒有关的诗文,我选与月有关的诗句。仗着自己读书的时候也刻苦背了一些诗词,就真的开始跟龙叔比起来。其实这完全是不公平的比试,因为龙叔背诵的是完整一首诗或者一篇文,而我只是背出一句或几句就过关——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博闻强记,他们那一代人的国学底子呵,让人叹服。 “可是龙叔还是对我每一次在他语音刚落时就背出一两句诗很赏识,那天晚上他喝酒喝得很尽兴,我也陪着他喝了不少吧?还听他讲了许多古诗文。我们就这样一直‘对抗’下去,不分胜负。 “最后龙叔说,看来我必须要拿出我的杀手锏了,我问他杀手锏是什么?龙叔笑着开始豪情万丈地背屈原的《离骚》,他真的一口气背完了370多句2400多字的《离骚》全文,我目瞪口呆,对龙叔说,我甘拜下风,他开心得像个孩子。 “我问他怎么能够全文背出《离骚》,他故作神秘地,说,因为他是魏晋名士转世投身,什么是名士你知道吗?龙叔很得意地解释,‘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 “龙叔真的是有魏晋名士之风的人,洒脱不羁,率性自在,是真正的‘真名士自风流’。 “那以后我就常常陪着龙叔喝酒,听他讲古,他教给我许多东西。不知不觉也跟着他把酒量练出来了……” 很难得的,整个晚上几乎都是茵荷在说话。桑原笑盈盈地听着,心中是满溢的欢喜。 那天晚上其实她们并没有喝多少酒。 但是,那种微醺的感觉令人无比惬意,是典型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桑原望着茵荷不由地想,她是那么的爱她,痴恋她的一切。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言一行,她的一颦一笑。 桑原忽然想起了曾经读过的一篇《聊斋》里的故事《阿宝》,她真希望自己也能够像里面的孙子楚那样,变成一只鹦鹉一直栖息在心爱的人身边,“他人饲之不食,女自饲之则食;女坐则集其膝,卧则依其床。”倘若能这样“得近芳泽”,真是“于愿已足。” 虹城就这样成了桑原心心念念一有时间就想要奔赴的“爱情圣地”。 她在第二个月的一个周末又飞到了虹城。 虽然只有周末的两天时间,可是这样的见面对她来说有着无上的价值和意义。 桑原对这种周末飞行几乎上了“瘾”。她在接下来的一个周末,没有跟茵荷讲就直接飞往了虹城。她想给茵荷一个惊喜。 一下飞机桑原就迫不及待地拨打茵荷的手机。 茵荷的手机居然不在服务区。 桑原有点意外。 马上拨通茵荷家里的座机,没有人接听。 桑原纳闷。 她不得不直接到了茵荷的家门口。敲门。没有人应答。再敲。这时隔壁的门打开。 是姑妈出来应门。 “是小桑呵?”姑妈看见桑原,笑容满面,热情地招呼,“快进屋快进屋。”姑妈把桑原让进了自己的屋里。 “你来找小荷吧?真是不巧,荷儿跟小金一起去台湾了,好像是去考察一个什么市场,说是要半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桑原听后心底一沉,慢慢有阴霾开始堆积。 但是她依然努力保持着最初的笑容,冷静地对姑妈说,“哦是吗?没事姑妈,我是临时到虹城出差,就顺道过来看看你们。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她庆幸自己从来到虹城就是一个随身的包,没有行李。 姑妈给桑原沏好茶,桑原不知其味地喝着,然后自己都不知道跟姑妈聊了些什么,大约半小时之后她告辞出来。 桑原在机场的宾馆住了一晚,搭乘第二天最早的航班回到紫城。 有点失魂落魄的感觉。 “小金”,一定就是金煜吧? 台湾。 半个月。 关于这事,茵荷没有跟她提过只言片语。 桑原不由得心事沉沉。 她数着时间。有时一日竟如一年般漫长。似乎怎么也熬不过、渡不完。 她觉得自己很傻。也很无助。并且,无力自拔。 她想念着茵荷。 而每一次关于茵荷的想念都是这样,充满了激情,和忧伤。 在每一个回想里她总是仿佛能闻到茵荷怀抱里特有的芬芳和幽香,可是,每一次怀想的结束,似乎都是一切归于一种寂灭。 风停。 山空。 湖静。 心止。 抬眼望茵荷,所剩的依然是那个飘渺得近似虚无的背影。 伴着隐隐的心痛。 桑原忍不住从尘封的箱底又取出了曾经画的那幅茵荷的背影,还有,那条纯白的晚装裙。 悬挂于目前,日日凝视。然后,她决定开始画另一幅画。 因为,她已有了茵荷正面的照片。那是有一次在虹城翻阅茵荷的影集,她选出了她最喜欢几张照片让茵荷送给她。 茵荷不解其意,但还是从影集里取出了这些照片递给她。 现在这些照片,可供她日日摹习。 桑原忽然有一丝喜悦,一点庆幸,她终于,找到一种排遣思念的方式。 那就是一笔一笔,细细地描摹茵荷的肖像,把所有的思念与爱意,都一笔一笔地极其虔诚极其郑重地落于笔底。 在这样的描摹中,她终于,可以让自己狂野慌乱的心绪得到一点镇定一点安宁。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茵荷打来电话,说,“阿原,我刚从台湾回来,这一趟收获颇多,真是不虚此行。”茵荷的语气中有轻快的愉悦。 “哦是吗?那真好。”桑原由衷而镇定地回答。 第十章 1. 茵荷同金煜去到台湾是其实是缘于很早以前金煜的一个提议,他说他生意上的一个朋友跟台湾的一间很出名的文化公司的老板很熟,有机会的话茵荷可以跟这间公司的老板接触一下。 这一次就是那个朋友要去港台地区,邀请了金煜同行,而金煜马上想到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茵荷也应该一起去看看。 在生意上金煜的确帮到茵荷很多。 人是非常奇怪的动物,当他越是发现他非常看重的一个人根本无求于他时,他也许就越是想在可能的时候尽一切努力地助她一臂之力。 反正金煜对茵荷就是这样的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8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8 想法。 他知道,茵荷这个的美丽独立的女子似乎从来都是不需要他的。 也许就是因为她的“不需要”,所以他会尽最大努力地帮她? 金煜已经有了未婚妻,就快结婚。 他终于可以平静地把茵荷当作自己的妹妹一般看待。 他终于可以以平常的兄长心来跟茵荷相处。 而早在近八九年前,茵荷就开始这样跟他相处了。 茵荷同他相处时那种坦荡、豁达、从容、淡然,让金煜常常会感叹这个女孩的内心真是不一般的独立与强大。 他们这一趟行程是经香港、然后到台湾,考察了多家香港和台湾的文化、收藏公司,尤其是一间台湾很出名的文化公司。 这趟“商务旅行”对茵荷来说尤其值得,她和这间公司已经初步达成了合作的意向。 所以她在回到虹城的当天就给桑原打电话“报喜”。 之后的某一天,茵荷和姑妈闲聊时,不知怎么说到了桑原。 姑妈这才想起,说,“哦,你刚走的那个周末,小桑来过一次。我以为她是专程来看你,正觉得真是不巧呵你人不在。她说是出差,顺便过来看看。还好她不是专程来的。你不在家,她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噢”,茵荷不动声色地静静地听姑妈说完,轻轻点点头,笑笑,说,“噢?是这样?那就好。” 她知道桑原不是出差。 她知道她是专程而来的。 茵荷去到台湾之前没有特意给桑原打电话告知。 因为,从父母离婚她离开家以来,她就再也没有向其他任何人交待或者报告自己的行为、行踪的习惯。除了现在朝夕相处的姑妈。 她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人去面对去处理去应付去承担。 她也没有觉得需要跟桑原讲起自己生意上的这些事。这其实就是她的工作。好像没有必要随时把自己的“工作”挂在嘴上吧? 她没有想到桑原会事先不联系她就来到虹城。 出发前她曾一闪念要不要给桑原讲一声。但是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桑原在来虹城之前打电话,自然就会知道她的行踪。 可是,听了姑妈的话之后,隐隐地,她知道也许这样的做法已经伤害了桑原? 因为,在她回到虹城给桑原打了电话之后,桑原只主动打过一个电话,之后就没有联络。 哦也许是因为桑原在那个电话里又听到她兴高采烈地说,在这个周末或者下周,台湾的朋友有可能会到虹城来,亲自看看她的店子,订购一些货品。她要好好地陪陪远客,可能还会安排一次近郊的旅行之类。 她这时才忽然意识到桑原在电话那端沉默的黯然。 茵荷不禁在心底轻叹。 桑原在近一个月之后的礼拜六的下午,她正在家里画画,接到茵荷的电话,“阿原?在紫城吗?” “嗯,在呵。” “我刚到紫城,刚下飞机,我去什么地方找你?” 桑原拿着电话愣是一分多钟没有回过神来,“你在哪里?”她不相信地声音微微有点抖。 “我在紫城机场,我是说,我现在打的到什么地方跟你见面?”茵荷一字一句地清楚地说道。 “哦,xx路xx小区。我在小区门口等你。”桑原终于听明白。 茵荷来了? 茵荷来紫城了? 茵荷是来见她? 桑原有十万个问题。 当茵荷坐的出租车按桑原说的地址停在了小区大门,桑原亦幻亦真的思绪才稳定下来。 看着茵荷从出租车上下来的那一瞬她真想去紧紧地热烈地抱一抱茵荷呵。 可是中国人的礼仪是多么的含蓄温吞,这样的时候竟然连握手都会显得夸张。 桑原接过茵荷手中的行李,带着茵荷一边往家走一边给茵荷介绍着自己的新居。 她在两年前按揭供了一套小户型,今年年初入住。 茵荷仔细地听着桑原的介绍,礼貌地笑着,没有发表意见。 她们刚进屋,桑原的手机响起,好像是她的领导的电话。 桑原挂了电话后,抱歉地对茵荷说她必须马上赶到办公室去一趟,主任需要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明天出差要用,她得去办公室的电脑里拷贝给他,“茵荷你先在家休息一下,我去去马上就回,大概一个多小时。”说着桑原拿出茶杯要给茵荷沏茶。 “阿原你先忙你的吧,茶我自己来沏”,茵荷说。 “嗯,好吧,你先洗洗脸喝点茶休息一下”,桑原说道,然后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这时她走到茵荷的面前,抱一抱茵荷,并且,深深地吻了一下茵荷,说,“我会快去快回。” “嗯,快去吧。”茵荷说。 茵荷自己沏好一杯茶,这时才开始仔细打量桑原的新居。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居室,一间卧室,一间小书房。整个房间简洁清爽,和桑原素净淡雅的风格倒很契合,茵荷想。 在书房的门口经过时窗外刮过一阵风,有几页单页纸张被吹落在地。 茵荷信步走进书房把这些纸页拾起,原来是桑原的画纸。 茵荷把画纸拿在手中不经意地看看,发现纸上赫然出现的竟然是自己的画像。 茵荷惊讶。 这时她还注意到,在书桌上的一叠速写纸上,都是她的肖像素描草稿。一旁,她看到了桑原曾经向她索要的她的照片。 茵荷微微震动。 原来,桑原要她的照片是用作此途。 正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茵荷发现,在书架的正面,还悬挂着一幅画。是一幅已经完成的画作。 一个女子的背影。 似曾相识的感觉。 再定神细看,茵荷惊异地发现画中的女子竟然也是她自己。 茵荷愣住。 凝视着这幅画。 她甚至认出了画中女子身着的那条长裙。 是大学快毕业的有一天,她和格格在桑原的陪同下去到一间服装专卖店,她还记得,试穿这件晚装裙时她很喜欢,然后问桑原“好看吗”,桑原有点惊慌的神情和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使劲地点头的模样,她至今依然记得。 桑原竟然还记得这条裙装?并且,还描绘出自己穿这条裙装的身影? 茵荷站在这幅画的前面,凝视良久,恍然出神。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桑原的角度看自己。 也是第一次,知道桑原眼中的自己。 震动。 惊心。 痛惜。 茵荷久久地凝视,久久地。 直到,两行泪水簌簌落下来。 她才收回神思,收拾好桑原的画纸。 桑原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急急地从办公室赶回,一路上她都在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茵荷此刻在紫城?并且,就在她的屋里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9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59 ? 等她开门,真的看见屋里的茵荷,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不是幻觉。 “要去云南一趟,明天下午的飞机飞春城。先过来看一下你”,茵荷淡淡地“解释”自己这一趟行程。 是专门飞到紫城来看自己的吗? 茵荷没有说,桑原也没有问。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茵荷此时此刻就在她的身边。 “今天是我做东道主,我们去我最喜欢的一间餐馆晚餐好吗?”桑原热情洋溢地说。 “阿原,今天我们就在家里吃好吗?我不想出去了。” “哦?”虽然有点意外,但是桑原没有再坚持。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是在外面的餐馆饭店进餐,胃都已经开始抗议了,所以,就想在家里吃点家常的菜肴。我知道,你的厨艺很好。”茵荷想起上次在紫城桑原照顾她一周的情形。 桑原笑笑,说,“不敢当,只是因为你奉行‘君子远庖厨’,才会觉得我厨艺好。” 茵荷也笑。 “那我晚上就给你露一手?”桑原不无自豪地说。 “好呵,很久没有在家里吃饭了,很期待呢。”茵荷应和。 茵荷说“家里”,无论茵荷说的是哪个“家里”,在桑原听来都觉得特别的熨帖特别的暖心。 她打开冰箱看自己的库存,然后开始在厨房里忙碌。 茵荷捧着茶杯在一旁看着她忙乎,问一些关于厨艺的最基本最“无知”的问题。 桑原一边利索地忙碌着一边颇为认真地回答。 一股亲切的家常的气息在屋里荡漾,桑原觉得真是享受。 她是多么的想要,跟茵荷一起过这样的平淡平凡的家常生活呵。 可是她的女神,只是偶降凡间吧? 一小时以后开饭,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当然,还有红酒。 茵荷对菜肴的味道赞不绝口,说,“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棒的菜。” 桑原无比满足地听着茵荷的赞誉,笑着,没有回答。这几年,桑原的厨艺是真的见长,当然今天更是不同,因为,“这是用爱心做调料做成”,桑原心里应道。 这一顿晚餐吃得非常的惬意,微醺的幸福感从碰杯的那一刻就开始在酒杯、眼神、对话中流转弥漫。 桑原忽然很感谢茵荷的这个不在外面吃饭的提议,这样她们才有了绝对私密的独享空间。 这样她才能够在晚饭后的沙发里,把茵荷圈在自己的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听她给自己讲这次港台行的见闻。 “有时候,真希望自己能变成你的行李箱,或者,变成一件你的行李,这样无论你走到哪里都可以被你带上”,桑原一边轻轻地抚着茵荷长长的发丝一边略带醉意地说。 茵荷笑问,“那,想变成什么行李?” “最好是,能被你时时刻刻带在心口的行李,比如,这枚坠子……”,说着桑原解开茵荷上衣领口的纽扣,用嘴唇去寻找茵荷戴着的水晶吊坠,然后,她开始吻茵荷的锁骨、颈窝,并且一路吻下去…… 那天晚上,当她们除去所有衣衫的束缚,毫无保留地彼此相拥在一起的时候,桑原忽然对茵荷说,“茵荷,你咬我一下好吗?” 茵荷不解地望着桑原,眼睛里画着问号。 “我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还是不敢相信你真的就在我的身边。”黑暗中桑原的声音有一种柔软的伤感。 茵荷依然望着桑原,一动不动地凝望,慢慢地,那一双明亮的眸子被水雾包裹。她轻轻闭上双眼,向桑原靠近,她用嘴唇去吻住了桑原的唇。先是轻轻地吻,然后慢慢加重了力度,然后,她吻桑原的脸颊、颈、耳背、耳垂。她的唇齿在桑原的耳垂停留,轻轻地试探地咬了下去,先是很轻,然后,微微用力,再用力,直到她感觉到桑原身体的肌肉微微一紧,才轻声问道,“还怀疑吗?” 桑原摇摇头,开始热烈地回应茵荷的吻,舌尖灵活佻达地纠缠,听着茵荷的呼吸从深沉均匀变得急促有力。她对茵荷的身体已经熟悉得有如自己的心跳,韵律、节奏、间隙,都了然于心。其实面对茵荷,她也只有这一个时刻拥有绝对的自信,并且绝对地相信,茵荷是自己的,因为她的身体,向她表达着绝对的爱意。 她特别喜欢这个时候的茵荷,温存柔软,孤注一掷的以身相许,在她肆虐的爱的进攻下不做丝毫的抵抗与防备,一任她席卷狂潮地攻城略地。 可是这个夜晚的茵荷与往日有很大的相同。除了热切的回应,她还在桑原停下的间隙开始抚摸桑原,那抚摸中带着明显的渴求和欲望,她从桑原的身体下翻转过来,压在桑原的上面,她给桑原甜蜜而缠绵的吻,从嘴唇开始慢慢下移。 桑原条件反射地躲闪,她想阻止茵荷手的动作 ,可是茵荷强势固执地坚持。几个回合之后桑原就放弃了。她明白茵荷的心意,她知道茵荷想要做什么。她从来没有违过她的女神的旨意,从来没有。只要她要,她就会给。无论她要什么,她都会给。在她的面前,她没有原则;对她的索取,她毫无保留。 桑原停止躲闪后茵荷的长驱直入有一种宣示主权的意味。可是,一切原来与她的想象是那么的不同。在艰难与干涩中茵荷恍然明白了些什么,她无论如何无法想象这竟然是桑原的第一次,这个发现让她心内巨大震动,同时,也对怀里的这个女孩无比的痛惜。 “疼吗?”她轻声地问桑原。 桑原缓缓摇头,黑暗中看不到她嘴角平和安然的笑意。 “可是,我知道是疼的”,茵荷用柔软的嘴唇贴在了桑原的唇上,眼泪也在同一时刻滴落在桑原的脸庞。 “没事的,茵荷,没事的,疼,才记得住”,桑原柔声地安慰着不知所措的茵荷,接着,也轻轻地温柔地回吻她。 2. 茵荷在第二天的下午离开紫城,飞往春城。 这短暂的造访让桑原在茵荷离开之后再回想此事,整个地有种“事若春梦了无痕”的感觉。 为什么无论与茵荷有着怎样的生命交集,都无法让她产生真实感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桑原非常忙碌,她根本没有时间飞往虹城去跟茵荷见面、相聚。 这令桑原无比沮丧。 “这个月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加班,我不能飞来看你……”在给茵荷的电话里这种沮丧的情绪泄露无遗。 “是不是忙过了这个月就可以轻松一下呢?”茵荷在千里之外柔声询问。 “嗯,是,倘若再不轻松我会疯掉。” “呵,那么激烈”,茵荷轻轻地笑起来。 她当然不知道桑原想说的其实不是工作把她逼疯,而是如果长达一个多月依然不能见到茵荷的话,她觉得自己会疯掉。 电话那边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0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0 茵荷又说,“如果忙过这一个月之后能够休假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有没有兴趣同我一起去云南一趟,我要去验收一批货品,如果你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吧,顺便也算是一趟旅行,可以放松一下。” “哇”,桑原轻呼,“好呵好呵,我们一起去,我一定会有时间的!” 能够同茵荷一起出游,那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她们真的在一个月之后去到云南。 出发前茵荷建议桑原可以从紫城直接飞往春城,然后她们在春城会合再一起出行。 可是桑原坚持要先从紫城飞往虹城,她要她们一起从虹城出发。 茵荷拿她没有办法,只得任由她。 这一趟出行当然首先是茵荷的一次工作“出差”。 到了春城之后,她们没有停留地立即打的去到云南边界的一个小城。 茵荷说,这个小城盛产一种有着五彩石纹的石头,民间工艺师们用这些石头雕刻制作成艺术品。 茵荷就是在这里定了一批石艺藏品。 她们直接到了小城的一间工坊。 茵荷在老板(也是一个手工艺师)的陪同下一件货品一件货品地浏览、验收,规格、式样、藏品的设计和制作,一百多件成品茵荷看得非常的仔细,一边看一边跟老板仔细地交流着。 可以看出茵荷跟老板很熟络,他们的交谈深入而投缘。老板对茵荷的所有意见都听得非常仔细,而茵荷在每一个精心别致的设计前也不吝赞词。 桑原一直在一旁陪伴观看。 她喜欢看茵荷“工作”时的姿态,认真、投入、严谨、一丝不苟。 她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个成熟练达的女子就是她十四岁时认识的那个清纯单薄的女孩。 当然,她还是那么清澈,清澈得让你觉得只有美丽的事物才能与之相配;同时,岁月又给予她成熟与练达,这份练达让她在与世事人情的周转中显出一份得体,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光。 不觉间,桑原觉得自己竟然像一个茵荷的粉丝,执着追随,痴心迷恋。 茵荷的“工作”是在一天之内完成。在她验收之后,老板开始打包把所有她满意的货品发往虹城。 从这个小城离开,她们打的到了著名的“高原姑苏”——一个闻名遐迩的古城。 桑原发现茵荷对这些地方真是非常的熟悉,她们一路所有日程都是茵荷来安排。 茵荷熟门熟路,出行根本不乘大巴而都是跟出租车司机讲价到某某地方,哪怕那个地方远达几百公里。 更有趣的是,这时的茵荷居然操一口流利地道的云南话,令桑原瞠目。 她看着茵荷跟司机师傅自如地交谈,完全是本地人的样子。 后来桑原问她,“你专门学过云南方言?” 茵荷笑,说,“我专门学过很多方言。我特别喜欢到了一个地方就讲那个地方的方言的感觉,很有趣很好玩,这样也很容易和本地人打成一片。当然最大的好处是,他们不会欺生。我说方言的地道程度他们一般都不会相信我是外地人,可是他们每每看到我的模样,又会非常的怀疑”,说着茵荷自己都笑了起来。 这座西南边陲古城的清丽脱俗无需赘言。 当然,在桑原的心底,只要是跟茵荷在一起,任何风景都会是天底下最美的风景吧? 到了古城,她们没有住在宾馆,茵荷说,“我们住一个朋友的家里。” 桑原疑惑地看着茵荷。 茵荷笑,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是一个朴素中透着典雅、古拙中蕴藏着富丽的庭院。 是当地人的民居住宅吧?可是怎么会有这么精致的典雅?作为一个专业人士,桑原第一眼就看出这宅子每一处的设计和装修都匠心独具。 她一下就爱上了这个地方,因为在这个院子里,居然能够看到那座著名的无与伦比的雪山。 “太棒了”,她惊呼。 “是很棒”,茵荷说,“庭院的主人是一个老朋友,赵老太爷,我们算是忘年交吧,这是他的私家府邸。” 茵荷开始给桑原介绍,“几年前我们、还有其他几个朋友,一行几人第一次在一个当地朋友的带领下来到这里,我们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院子,惊喜异常。因为,这里竟然抬眼就能望见雪山。大家都喜欢上了这块‘宝地’,所不同的是,赵老爷子买下了这个院子,并且把它精心装饰出来,这里就成了他的世外桃源。” 桑原微笑着听茵荷继续娓娓道来,“赵老太爷每年会到这里来度假一两次,其余时间都是交给一个家就在本地的阿姨管理——照看屋子,打扫房间。然后就是他的所有亲戚朋友们如果到这里来游玩,他都慷慨地提供栖息地。” “噢?原来是这样。这老太爷实在是品味不俗。”桑原道。她对院子里好些设计都激赏不已。 “是,老人家非常热爱中国古典文化,尤其喜欢收藏青花瓷。所以我每次在什么地方见到好的藏品都会帮他留意或者替他买下,我们就是这样熟悉起来的。” “你常常到这里来度假?”桑原问。 茵荷摇头,“这是第一次来。” “哦?”桑原有点意外,这么美丽的地方,实在值得多次造访或者长久停留。 茵荷一边把行李箱放进壁橱一边微微笑着补充,“太过美丽的风景,都不适宜一个人观赏。” 说着茵荷不禁走到卧室那面阔大的落地玻璃墙的前面,望着眼前危耸入云的晶莹雪山,喃喃而语,“你看这间屋望出去的风景,美到让人会有一种绝望感。难怪有哲人说,‘美景之美,在其忧伤’,一个人面对这样的美景,实在很容易感到忧伤。” 桑原停下收拾行李包,没有说话,只是走到茵荷的身后,轻轻地把茵荷环拥在自己的臂弯里。 透过明净的玻璃墙,她们一起仰望那座著名的雪山。 桑原的心里暖暖的,两人一起这样仰望不朽的雪山,该不会感到寒冷和忧伤吧? 想到这里,她走到茵荷的前面,轻轻地捧着茵荷的脸开始吻她,这吻慢慢地化作了深情绵长的长吻,缱绻缠绵。 私心里,桑原有一个隐隐的愿望,想让千年的雪山做一个见证:她爱这个女孩,生生世世,无怨无悔。 这是桑原第一次来到彩云之南,高原风光无限美,而且,又是同茵荷一起。在这样的美景面前,只觉得眼睛不够用,不,眼耳鼻舌身意所有的感官都不够用,她多么想,可以无限地延长这样的快乐。 可她的心中又始终有一种惘惘的不安,这每一个快乐的瞬间,是那么的快乐,可是,这些瞬间又是那么的脆弱。转瞬即逝,不可确定。 这是不是另一种“美景之美,在其忧伤”?她不禁叹息连连。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1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1 茵荷看着桑原的表情,笑笑,说,“很可理解,当年我行走在这些山水间的时候,那种想要浩叹的心情跟你现在一模一样。那时候特别喜欢一个忘了在哪本书里读到的句子,‘山川是不卷收的文章,日月为你掌灯伴读。’真的是迫不及待地哪怕伴着月色也要去赏阅这些美景。” 桑原也笑。之后问,“今天我们去哪里?” “去原始森林吧,我特别喜欢那里的千年古树。” “好呵”,桑原欢喜。 可是她们出门时还是碧空万里的晴朗天气在她们吃完早餐从店里出来就有厚厚的云层压了过来。 “看来我们今天去不成原始森林了”,茵荷看看天色,说,“会有一场大雨。” 高原的天气就是这样变幻无常,刚才还晴空万里,可是你还没有准备好时,一场暴雨已经降临。 远处果然雷声阵阵,然后,远雷越来越近了。 茵荷带着桑原到了古城高处的一间茶座,刚刚落座,外面已开始下起很大的雨。 茶座里没有其他的客人,只有她们俩。这本来,就是旅游的淡季。 雨中的古城别有一番静谧。 桑原觉得真好,簌簌而落的雨,似乎也把这一室的空气都定了下来。 她喜欢这种静谧。 茵荷捧着一杯热茶,望着窗外的大雨,问,“是不是有点遗憾?今天未能出行。” 桑原望着茵荷,目光澄澈深邃,说,“没有,我觉得这样也是非常的好,‘会心处不必在远’。” 听桑原这样说,茵荷不禁转过头来,凝视桑原良久,笑笑,没有说话,低下头开始看她随身带着的一本书。 这样宁静的时光的确是很适合阅读。 桑原也在茶座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是一本画集,随手翻翻,她读到这样的句子,“最好的东西不是独来的,她伴了所有的东西同来。”不禁感叹。 这样单纯美好的时光,她有点舍不得用来看书。 于是,她拿出纸笔,开始画画。 很多年了,她的画只有一个内容。而今天,她终于可以对着她挚爱的“模特儿”真人写生,想到这里,桑原的呼吸忽然有点不匀,握笔的手竟也微微有点抖。 3. 她们在古城的第五天也是最后一天,茵荷要去跟一个当地的老朋友见面,茵荷说,“是相识很多年的一个友人,每次到古城来都会专门去拜访她。” “阿原,你有大半天的自由活动的时间,今天我要跟一个老友见一见面,上午你就自己安排好吗?”茵荷在出发前这样跟桑原说。 “好呵。” “不会走丢了吧?” “你就放心吧。” 几天下来,桑原对这个小城已很熟悉。 她悠闲地逛着一间间店子,不觉走进了一家银饰专卖店。 琳琅满目的纯银制品很是夺目,桑原不禁放缓了脚步慢慢细看。 这时,她被一只手镯吸引。 手镯的设计和制作都很别致,是以半浮雕的形式在正面雕刻了藏文的六字真言。 桑原把手镯拿在手中仔细端详,有点动心。 她一直,想要送茵荷一件礼物。 这手镯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小姐是选来自己戴还是送人?”一个女店员走上来热情地招呼。 “送人”,桑原说。 “手镯是极好的馈赠佳品。这只手镯是出自我们本地一个著名的银器雕刻名家之手,很有收藏价值。您看看这手镯的造型设计,它的雕刻工艺,还有后面的收藏编号,您用这手镯送给朋友他绝对会喜欢。” 女店员热忱地介绍着,说完,又补充一句,“还有,手镯上还可以刻字。” “哦?可以刻什么字呢?”桑原对这一点倒是好奇。 “什么字都可以刻,可以刻下名字,还有时间什么的。” “你们有专门刻字的师傅?”桑原又问。 “就是我刻”,女店员笑着说,“其实任何人都可以刻,会写字就会刻字。” 看着桑原怀疑的神情,女店员解释说,“我们是用电刻笔刻字,纯银很软,所以用电刻笔是很好刻的,只要掌握好力度就行。你可以练练,看看是不是很好操作。” “哦?这样?”桑原忽然想要试试,不禁问道,“在什么地方练呢?” “就这里就可以练”,店员指着柜台旁边的一根立柱对桑原说。 桑原这时才发现这根立柱上特别钉有一块木板,上面刻满了字迹。看来都是“练字”人所为。上面有许多的人名。 桑原笑笑,于是也拿起店员递过来的电刻笔在木板上“练笔”。 桑原一笔一划地“写”着,尽力去适应带电操作的电刻笔的轻微抖动,她练得非常认真。因为,她已经决定,她要亲自在这只送给茵荷的手镯上刻字。 的确是会写字就可以刻字。桑原在木板上把想要写的字练了若干次之后,终于有了一点信心在手镯上落笔。 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桑原在手镯的背面刻下八个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是她想要对茵荷说的话。 这也是她生命中最大的唯一的愿望。 当然,这件礼物不是这次云南之行送给茵荷的,而是,在两个月后的那次见面。 从云南回到各自的城市之后,她们又开始了各自忙碌的生活和工作。 自这次云南之行回来后,桑原开始做一种打算和准备,那就是,她想辞职到虹城去。 她不想再这样跟茵荷分开两地。 她开始留意一些虹城行业内的信息。她发现以她现在的条件到虹城去找一份工作并不困难,现在需要的就是知道茵荷的想法了,茵荷是不是也跟她一样也希望她们两人可以在一起呢? 桑原没有把握。 但是,她一定会在这次虹城之行把茵荷的想法探听明白的。 真正到了茵荷的面前,桑原发现自己简直就有点变傻掉了的感觉,为什么很多话她都说不出口呢? 一直拖到她的虹城之行就快结束、她将要离开的那一天,她才准备对茵荷表明心意。 她安慰自己说,这也可以给茵荷一个考虑的时间,不急,让茵荷有一个慢慢考虑的时间,她可以等。 于是,吃过午饭,在搭乘下午的飞机离开之前,桑原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里面就是她要送给茵荷的那只手镯。 她把盒子递给茵荷,说,“送给你的,希望你喜欢。” 茵荷有点意外,看看桑原,然后打开盒盖,看见了这只纯银的手镯。 只需瞄上一眼,茵荷就知道这只手镯出自谁手,是个名家。 “好眼光”,她笑着赞叹,说着她把手镯拿出来仔细把玩,像在鉴赏手镯的做工和图案,说,“我很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2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2 喜欢。” 桑原微笑着在一旁看着,她没有去解说。她知道,对茵荷这样的行家,解说都是多余,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茵荷“发现”她亲手刻在手镯内侧的那两行字。 有点忐忑。 忽然间,还有点情怯。 茵荷终于看到。 茵荷的眼睛停留在那两行字上,像是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然后,她又定了定,似乎认出了是桑原的字迹。这时茵荷慢慢抬起头,望着桑原。 桑原有点羞涩地笑笑,忽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涨红了脸,说,“那个店员说可以在手镯上刻字,我就自己动手刻了,刻得不好……” 茵荷依然看着桑原,没有说话。 “茵荷”,桑原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诚挚而热切地说,“茵荷,我想我们在一起。” 说完这句在心中积压太久的话,桑原不禁在心底轻呼一口长气。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出来。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是这么口拙的一个人,根本不懂得如何表白。 但也在同一刹那,桑原感觉到茵荷听了这句话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从茵荷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她也看不出一点点茵荷的内心。 桑原只得无比期待地看着茵荷,等待茵荷的回答。 在这样灼灼的目光下,茵荷轻微地不易察觉地换一口呼吸,她依然看着桑原,只是,轻轻地、缓缓地摇摇头,然后说道,“原谅我,阿原……我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说完这句,茵荷看着桑原,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似一声叹息,然后,她移开了目光,眼帘微垂,安静一旁。 桑原就像被点了穴一样被定在了那里。 她的微笑还定格在脸上。 她的内心似乎还能活动。 她的大脑勉强能够思考。 虽然,她的整个人已经石化。 她已经变成化石僵在了那里。 桑原在那一刻相信,她最终会死在这个美丽如仙的女子手里。 她深深地倒吸一口冷气,感觉到浑身冻僵的冰凉。 没有关系,她对自己说,没有关系,就是死在这个女子的手里她也在所不惜。 她愿意。 可是,这个美丽如仙的女子似乎对她的命并不感兴趣。 这个女子,起身,离开,然后过了好一会儿走了过来,递给石头般一直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桑原一杯热水,然后,这个女子,把桑原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桑原卷卷的短发,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穷鸟入怀,猎师都是不杀的。”桑原竟然想起这个句子。 这之后的所有事情桑原都有点记不太清晰了。 她是怎么离开虹城,又是怎么跟茵荷告别的? 她一直陷在一种混沌的麻木和恍惚中。 她不知道在茵荷送她到机场安检口的时候茵荷说了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也许,她们根本什么都没有说? 桑原完全记不起来了。一片空白。 “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白。 可是,为什么,她总能嗅到那片厚厚的纯白下面新鲜血迹的腥味? 如果没有,为什么,她的耳边又始终有隐约的撕心裂肺的哀嚎? 桑原无端地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精神分裂。 当她茫然恍惚有点头重脚轻地从飞机上下来,刚出港,就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桑——桑——这边——” 天堂?地狱?人间? 桑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处走向了何处。 循声望去,是小麦。 她们有几个月没有见面了。 小麦笑着朝她走过来,说她刚好送了一个朋友,“远远看到一个人影觉得像你,这么巧真的是你。你小子运气真好,走,正好捎你回去。” 桑原勉强挤出一个生硬的笑,跟着小麦上了车。 “从什么地方回来?”小麦随口问道。 “虹城。” “噢,去见茵荷了?” 桑原没有吭声,她不准备多说任何话。 小麦看桑原一眼,似乎发现了她面色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于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边发动车一边随手点开了车里的音响。是哥哥的cd。哥哥一直是小麦的偶像, 音响里飘出哥哥的歌声,哥哥在唱,“只有在夜深,你和我才能,敞开灵魂,去释放天真……”哥哥在唱,“不愿放开你的手,此刻可否停留,爱的乐章还在心中弹奏,今夜怎能就此罢休……对你的心,有星辰来为证,爱如风云翻涌……”从“深情相拥”到“当真就好”,从“夜半歌声”到“当爱已成往事”,当哥哥唱“……为何你不懂,只要有爱就有痛,有一天你会知道,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桑原再也听不下去,“啪”地一声关掉了音响。 小麦有点吃惊地转过头去看了桑原一眼,张开嘴想说什么,再看看桑原的样子,忍了。 车里的沉默空气令小麦觉得憋闷,她伸手打开了电台。 交通台的主持人在说着什么地段通畅什么路口拥堵。 这种聒噪是桑原能够接受的。她们就在这种聒噪中无声地一路前行。 桑原很感谢小麦对她这些莽撞无礼表现的容忍,感谢小麦什么都没有问也没有说。 老朋友是不是就有这样的好处? “晚上在家等着我来接你去一个*夜百合*呵”,送桑原到家的时候小麦说。 “什么*夜百合*呵?我就不去了。” “桑,不至于我过生日请你你都不赏光吧?” 桑原听了,想起好像这两天的确是小麦的生日,就没有吭声。 “就这么着吧,你先回家休息一下,晚上我过来接你。” 桑原晚上和小麦一起到了k厅。不就是喝酒吗?不就是k歌吗?不就是新朋老友大家一起嬉笑胡闹一下吗?这个夜晚就这么就过了。 人群中的桑原是合群的,得体的,甚至可以说是欢乐的。 酒喝得太多了,回家倒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班,她也再正常不过。 上班。吃饭。看电视。睡觉。 她当然知道她不会死,虽然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与行尸根本无异。 可是,她很知足,像是从一场五内俱焚的轰炸中侥幸捡了一副躯壳回来。 而且,她还有一点庆幸,因为直到这个时候,她都还没有感到痛。 她也几乎要侥幸地认为,她终于还是活过来了。 直到,直到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桑原正在家里的沙发上坐着看一个无聊的综艺节目。这几天,晚上她既不看书也不上网,既不画画也不出去玩,她只是,很乖巧很安静地坐在沙发里当“土豆”。 节目正播放到一个看过许多遍的小品,在那个已没有任何悬念的笑料包袱抖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3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3 出来的时候,她居然还是条件反射地很配合地笑了起来,越笑越有点收不住的架势,到后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笑小品还是笑自己。 这时,突然停电了。咔嚓一声,家里所有电器都熄灭断掉。 整个房间一片漆黑。 刚才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的桑原,此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想要闭一下眼睛适应这突然的失明,毫无防备地,她的眼泪在她闭眼的同一刻如瀑布般奔泻。 一股尖锐的疼痛就这样伴着突如其来的黑暗穿刺而来,钻心透骨。 桑原被这种疼痛击了个踉跄,似一个遭受重创的人,不自觉地蜷缩在沙发旁的地板上。 原来,原来一直按压在心口的剧痛根本一直就在,它们只是在暗处潜藏,伺机而动,终于趁着这样的暗夜气势汹汹地肆虐扑来。 狰狞而恐怖。 桑原坐在地板、上身趴在沙发的姿态似溺水之人伸手握稻草的姿势,这时,在尖锐的疼痛中,她才清晰地看见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在黑暗中她反倒能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 看见自己的五脏六腑原来早已是碎成万片,一经带盐分的泪水无情地冲刷,痛到万劫不复。 4. 桑原知道,只有能度过这一个夜晚,她才能叫做活了过来。 这个没有一点点光的暗夜。 她摸索着找到了茶几上的打火机,又摸索着找到了烟盒里的烟。 她不是想要抽烟,她只是想要给自己一点光亮。 哪怕是一点点、一点点非常微弱的光亮。 桑原点燃一支烟,就这样呆坐着,静静地看着这小小的红色亮点忽明忽暗,似微弱的生命之光,摇摇欲坠,奄奄一息。 每一次当这个红点将要燃尽的时候,她就立即重新点燃一支。 就这样,桑原靠这样一点微光照明,度过了生命中最艰难也最黑暗的一个夜晚。 一个她几乎以为会熬不过去的漫长的夜晚。 虽然总算“熬过”,但是,那个晚上浮出海面强行登陆的痛楚就这样在她体内扎下根,然后,跟随血液流了遍全身。 所不同的只是,那晚的剧痛由尖锐变成了钝重。 她忽然就成了一个好似患有某种不治之症的病人,只能和她的伤痛和平共处,她没有办法把这伤痛消除,更不可能根治。 唯一可以做到的是在疼得无法忍受的时候想办法缓解。 这个时候,桑原开始迷上了喝白酒。那种浓度很高的白酒。 只可惜的是她没有多少安静的独自的空间和时间让自己沉浸在可以疗伤的酒精中。 小麦近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特别亲近她,特别愿意跟她厮混在一起。 有事没事,小麦就会到她这里来,吃饭、抽烟、喝酒、闲聊。喝的是桑原觉得根本不能称为酒而只能算作饮料的啤酒。 有时,小麦居然什么也不做,就是拿几张碟片过来,什么话都不说,就跟她一起看碟。都是星仔的老片子,她们一边看一边笑,直到笑出眼泪来。 然后小麦看完就走人。 还有格格和子豪两口子,最近好像也是闲得发慌,特别喜欢在家里呼朋唤友。每个周末都一定要桑原去帮厨,无论桑原以什么样的借口推脱都不行。 反正他们每周都会缠着桑原让桑原脱不了身。 也许这样也不是绝对的坏事,至少在人群中桑原觉得那头潜伏体内伺机而动的痛兽(是,她给这只似有生命的狰狞动物取名“痛兽”)会稍稍休息一下,很显然,这只兽不喜欢人群。 只是,她还是有独自的夜晚。 在这样的夜晚,她清醒地跟那只兽两军对垒。 那天晚上,桑原拿出了新近买的三瓶白酒,放在茶几上。又去厨房拿出几支高脚玻璃杯,斟满。她想知道自己在喝到第几杯的时候这只兽会投降,会停止咆哮与撕咬,会偃旗息鼓,然后,她们可以在这个宁静的夜晚,相安无事。 当桑原正像一个手持利器的驯兽师想要与这桀骜不驯之物一决高下的时候,她才喝了两杯不到的酒,门铃声就响起。 桑原在这个晚上是关了手机的,她不想有任何人打扰。 所以这个敲门的不速之客显得非常的不合时宜不受欢迎。 桑原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装作家里没人,就听见门外传来小麦的声音,“桑,快把门打开,桑!” 桑原长叹一声,开门把小麦迎进屋。 一进门小麦就闻到了房间里浓烈的酒气, “一个人躲着喝酒呢,都不叫哥们儿一声,不够意思。” “那好,那我们今晚一醉方休?” 小麦笑笑,没有接桑原的茬儿。 “不喝?不喝那就看着我喝。”看小麦没什么反应,桑原拿起刚才剩下的半杯酒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看看几上的几支空杯,再看看她这样的喝酒阵势,小麦很吃惊。 “桑,你疯了?” 桑原不理她,拿起桌上的酒瓶又开始倒酒。 小麦制止她,从她手中夺过酒瓶。 “小麦,你给我。”桑原伸手跟小麦抢夺酒瓶, “桑,你不能喝了。够了!”小麦呵斥。 “小麦,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人呵?你老这样缠着我老这样在我身边你知不知道我很烦?”借着酒劲,桑原半真半假地说,“大哥,我很讨厌有人这样管着我耶,你把酒瓶给我。” “我管你?你以为我想管你?如果不是夏茵荷拜托我,你以为我待见你这不死不活不人不鬼的欠扁样子?!”气急的小麦脱口说道。 桑原一下子有点愣住,不觉松开跟小麦争夺酒瓶的手,酒瓶摔在地上。 落在木地板上的酒瓶没有摔碎,只是,酒倾泻出来淌了一地。 小麦立即去到阳台拿来墩布把地上的酒迹擦拭干净,把还剩有小半瓶的酒瓶放回茶几上,接着又去拿了茶杯,给桑原和自己各沏了一杯茶。 桑原一直茫然地站在那里看着小麦进进出出做这些事。 她的脑子混沌一片。她还在想小麦刚才说的话。她还没有明白。 茵荷拜托她?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小麦一直影子一样跟着她是茵荷的“拜托”? 小麦忙完这些事后走到桑原身边,长叹一口气,“唉,你呵……”拉桑原在沙发上坐下,她说,“桑,我也是实在忍不住了,就实话跟你说了吧,不错,是茵荷拜托我‘照顾你’,‘看着你’。” 桑原还是没有说话,她两眼直直地望着小麦,听小麦继续。 小麦看她这样子,摇摇头,再次长叹一声,然后,不紧不慢地,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桑原,桑原摇头,没有接。 小麦就给自己点上,深吸一口,说,“桑,我不知道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4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4 你和茵荷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你这个样子,如果我还不跟你说实话我又显得太不够朋友了。 “不错,两个多月前茵荷就把你拜托给我,自你从虹城回来那天开始。那天其实我是专程到机场去接你的,因为之前接到了茵荷打来的电话,告诉了我你的航班,还有就是,她希望我在这些日子里如果能够,希望我可以陪在你的身边。茵荷在电话里没有说是什么原因,只是说,你可能会情绪低落心情不好,需要时间调整,希望我能多照顾你。她说,‘拜托你了小麦,算是帮我。’ “我从机场见了你那个样子就知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再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小麦没有继续说下去,又沉默地吸了一会儿烟。 桑原愣愣地坐在一旁听着,不是不意外的。 她,拜托小麦看着她?照顾她? 她,还惦记着她的死活? 桑原的嘴角蓦地浮起一缕诡异的笑。 小麦见状,有点骇然,摸摸桑原的额头,说,“桑,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桑原瞬间就收住笑容,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色。 “这两个月来,茵荷打过三个电话来问你”,看桑原依然是无动于衷的漠然,小麦说,“桑,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但我还是想跟你说说。你听得进呢,就听,听不进去呢,就当我没有说。” 小麦喝一口茶,又深吸一口烟,摆开苦口婆心的架势,开始说道,“桑,我不知道你和茵荷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从茵荷拜托我的语气中我至少能听出她对你的真心关切,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她又不亲自对你表达这种关切,让我多少能猜到一点发生了什么。 “桑,我知道你现在一定非常的痛苦,这种痛苦我想我也曾经历过。我不能说自己是过来人,但是爱之深痛之切的感受我还是知道的。只是,桑,我真的不想你再继续这样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已经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桑,我觉得已经够了,你这么苦哈哈地过了这么些日子已经完全够了。 “现在,我想建议你的是,从你的痛苦中暂时抬一抬头,暂时走出来一下,我不是让你看一看蓝天,也不是让你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而是,请你,换一个角度、换一个角色来看看这件事,你跟茵荷之间的事。” 小麦很少用这么严肃郑重的语气说话的,桑原下意识地正了正身子,听小麦究竟想说什么。 “桑,我不知道在狂爱和狂痛之余你有没有想过你和茵荷之间一些非常现实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女人之间爱情的现状与本质? “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当你身为女人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你就已经是站在悬崖边上四面楚歌了——这是一场很难看到未来看到前路的爱,从来都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从来都是朝不保夕不容乐观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者,有没有意识到?” 这是桑原第一次听到小麦讲这样的观点,她有点吃惊,不禁转过头去,看着小麦。 小麦继续说,“你那么爱她,其实,你仔细想想,除了口口声声用来表白的空洞的爱,你能给她现实生活中的什么呢?——一个女人在现实生活中最需要的婚姻、家庭、名分、社会的接纳,父母的祝福,甚至还有,孩子……你能够给她什么呢? “恐怕,什么都不能。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爱是先天不足是天生就有缺陷的?在这样的时候,你又有什么权利要求她放弃自己的需要与愿望?!难道你口口声声所表白的爱就足以代替一个女人在这个社会在这个世间想要的一切?!” 说到这里小麦已显得有点激愤,她略为激昂的言辞和情绪让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番话是在说给桑原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桑原望着小麦,微微动容。 小麦停下来,让情绪平复了一下,然后尽量心平气和地接着说,“其实,有可能,你深爱的人想要的东西你都不能给她,那你又凭什么要求她把她的一生托付给你?或者,接受你一生的托付?哪怕,哪怕你真的是非常的爱她……” 桑原黯然。 小麦心有不忍地轻轻地揽住桑原的肩,“桑,我知道,茵荷是你想要倾尽所有地去爱的女子,我也相信,她也的确是一个值得你这样深爱的人。可是,听我一句吧桑,如果得不到,就要学会放下,懂得放下也是放自己一码放自己一条生路,也算是给令人窒息的爱一点点呼吸的空间? “有时候,也许我们永远都不可能跟自己深爱的人相守在一起,那么就认命吧,就当我们是爱上了一朵世间最美丽的花,你总不能指望这朵花对你有回应有允诺是不是?不能够相守相伴,不能够在一旁灌溉呵护,我们至少可以学会去祝福是吧?” 小麦说到这里,声音已经非常的温和低柔,她轻轻地揉揉桑原的肩,问,“你说是不是,桑?” 桑原的心里一片潮湿,鼻子酸酸的难受,顿一顿,她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对小麦说,“小麦,别说了……我懂……” 然后,桑原往茶几上的酒杯里斟酒,说,“来,小麦,敬你。” 小麦举起杯。 “谢你,小麦。”说完这句,桑原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小麦那个晚上一番推心置腹的开导虽然没有醍醐灌顶的功效,但她至少让桑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茵荷虽然拒绝了她的爱,可是,茵荷是没有错的。 你怎么能够要求一朵花允诺与你共度一生? 而你爱上了这朵花,也不是她的错。 是,小麦说的没有错,除了爱,她真的没有任何的凭借和仰仗。当她不能给茵荷现实中的婚姻、家庭、名分、孩子的时候,她用什么去承载这份自认为最深最重的爱? 没有容器。 她的爱没有容器。 明白了这一点,桑原陷入虚无。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倾尽全身力气的爱其实帮不了自己爱的人一丝一毫。 也许是因为一直知道茵荷不要婚姻,所以婚姻家庭这个原本是很大的障碍就没有出现。 也许还因为茵荷是那么的独立,她说过她要做一棵独木成林的树,她自己就构筑了一个坚韧完整的安稳体系,她不柔弱太独立,以至于让人几乎忘记外界还有狂风骤雨。 因为她不需要你的肩膀,所以,你就一直误以为自己的肩膀非常有力。 而现在,她不过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她有什么错呢? 无论自己怎么的深爱,依然不能帮助她丝毫。 这样的爱是不是本身就是一场水中月镜中花呢? 桑原陷入虚无与悲凉。 刻骨铭心的爱忽然变成了一场幻梦,而自己,曾经,“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5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5 欢”。 当从梦境中走出之后,所剩的就是最深切真实的浸入骨髓的疼痛了。 这样也好,至少可以在每一次伴随呼吸而来的疼痛中记得和相信,“曾经深深爱过”。 看再简单的句子,桑原都会心痛。都会落泪。 “如果问我思念多重,不重的,像一座秋山的落叶。” 那座秋山的落叶,就跟随这些最简单的文字沉甸甸地压在了胸口,令她呼吸困难。 桑原合上了书。 她没有办法停止思念。 她也没有办法平息因思念而带来的疼痛。 也许,是时候离开了? 桑原忽然想要离开,想要去到遥远的别处。 她知道她无法遗忘。这个早已深深地镌刻进她的骨髓、她用了几乎一生来爱的女子,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遗忘。 还有,她怎么舍得遗忘? 那么,唯有远离? 去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地球的另一半、一个不熟悉不了解的地方,一个不讲中文不用汉字的地方,这样是不是可以让思念无所凭借,也不能时时来袭? 不是为了重新开始,而是,想尝试一下有没有可能以此深深掩埋一段足以致命的爱,或者,让遥远的时空间隔慢慢稀释这种已令她伤筋动骨的痛。 桑原开始跟一些已经出国的同学联系,开始认真地筹划关于出国的事情。 无论是留学,还是移民,都不算晚吧。 那些现居国外的朋友给了她很多的帮助。 “大概想什么时候出来?”对方问。 “越快越好。” “那行,一年之内帮你搞定这件事。说实话,你这样的人才,早该出来换换环境了。” 一年。 桑原在心中重复这个数字,然后,一直去意彷徨不停回望的心,在这个数字里叹息一声,尘埃落定。 5. 桑原的出国留学的事情按部就班地有序地推进着。 当然,这事只在小范围内比较隐蔽地进行。 她没有在院里声张,她不想让单位的人知道。 也不为什么,她只是不习惯,把自己的私事做得很张扬。 她也不愿意听到不相关的人把她的任何个人私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仅此而已。 沉稳低调,一直是单位的人对桑原的评价。 桑原只是对一直非常照应她的主任透露了她想要辞职想要换换环境的想法。 主任一贯对她就非常好,也认可年轻人有机会可以到处看一看出去闯一闯。 桑原留学的事情办得非常顺利,一切按预期计划的。 不到一年时间,申请学校的事情已经完成。 她选的是法国的学校,“学建筑的都应该到法国来深造”,她的师兄这样说。 尽管如此,在正式辞职前,桑原该做的所有份内的工作她都还是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地去完成。 还有两个月,她就将离开。 也就在这个时候,桑原被派到虹城出差。 生活中始终有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以前想要跟茵荷见面相聚,可是从来没有公差到虹城的机会。 而这一年,她再也不愿轻易踏上这座伤心之城的时候,她们院里跟虹城一家企业有一个合作项目,竟然有很多到虹城出差的机会。 以前的很多次桑原都推掉了。以各种理由和借口。 直到这最后一次。犹豫再三,她应下。 也许因为,她就要离开? 这样的时候去到虹城,让她有一种故地缅怀的心情。 再说,只是开一个短会,只有两天的时间。头天去,第二天返回。 开完会的第二天上午是自由安排,下午六点左右的返程飞机。 午饭后,还有点时间,这时候去机场好像还早了点?桑原想,那就在市内先逛逛吧。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抑或,有一种冥冥的力量在牵引?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走到了聚缘堂所在的繁华的商业街区。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桑原愣了一下,但她的脚步还是不自觉地渐渐向聚缘堂靠近。 直到,走到了聚缘堂的街对面。 桑原停下,看着不远处“聚缘堂”三个字出神。 聚缘。 有缘才能相聚吧?而无缘,是不是终会错过或者痛失? 想到这里,桑原心中的隐痛被牵扯出来。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不知道自己是在等什么。 是想等着看能不能再见到茵荷一眼? 她迅速地哂笑了自己这个显得幼稚又自作多情的念头。 也许她只是想站在这里看一眼,然后就安静地悄然地离开。 无缘再聚,那就从今日此地风流云散? 正神思恍惚间,聚缘堂里走出来一个人。 不需要任何“辨认”,这是她永远不会认错的身影。 茵荷。 桑原呆立原地。 是将要做母亲已是“孕妈妈”的茵荷。一袭简洁的素色衣衫,长发挽髻。 她真的已经怀孕,桑原不禁感慨茵荷超强的行动力。 茵荷走出来,站在店门口,往行车道的方向望去,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很显然,她要等的人或者车还没有来。 这时,茵荷闲闲地向四处打量,然后,不期然的,她的目光“触及”街对面的桑原。 那一刻,定定地,茵荷没有动。 在这样看不清对方眼睛的对视中,是不是两人的双目都同时被水雾迷蒙? 她们都没有动。只是这样相望。中间隔着一条天河。 这时,一辆小轿车在茵荷的身边停下。 茵荷隔着车窗跟司机说了几句什么,没有上车,然后,司机驾着车离开。 桑原看着这一切,依然静立原地,依然一动不动。 茵荷在那辆车离开之后开始往街道的两边看,开始过街,向桑原的方向走来。 桑原这时才“惊醒”般地缓过神来,她挥手示意茵荷停下,同时,她向茵荷的方向走去。 她前去就她。 茵荷明白了桑原的意图,于是,站在近车道的原地,没有动。等待。 在接近茵荷的时候,桑原习惯性地伸手去牵茵荷的手。 在手臂已经伸出去的那一刹那她才意识到似乎不应该有这样的身体接触了。可是,手臂已经伸出…… 茵荷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手递了过来,让桑原牵住。 一触到茵荷的手,桑原吸了一口冷气。 茵荷的手真是凉呵。冰凉刺骨。 这已经是初春三月的天气了,怎么她的手还是这么凉呵? 桑原不禁想要责问现在茵荷身边的那个男人是怎么照顾她的。 然后桑原立即打住了自己这个荒唐无稽的想法。 从街面走回到人行道时,桑原松开了牵着茵荷的手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6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6 ,带着浅浅的笑,淡淡地说道,“来出差,下午的飞机返回,就顺道过来看看。” 她不知道茵荷会怎么看、怎么想这件事。 当然,都不重要了。 “噢”,茵荷轻轻应一声,说,“那,进来喝点茶,好吗?” 聚缘堂的二楼是茵荷特意布置的一间用于会客和洽谈的雅致的茶室。 桑原上去过一次,这是第二次走进。 茵荷引着桑原往二楼走的时候,店里的一个女孩过来扶着茵荷上楼。怀有身孕的茵荷在上楼梯的时候显然有点吃力。 进屋之后,那个店员开始忙碌,在茶壶里续了水,然后,准备给茵荷她们沏茶。 “你下去吧,我来”,茵荷轻声对忙碌的女孩说道。 “噢”,女孩望茵荷一眼,没有说什么,下楼去了。 茵荷让女孩下去的时候桑原也有点意外。 因为,在茵荷的茶室里,品茶,其实也是欣赏一次茶道表演,所以每次都会有一个女孩来做这事。茵荷店里的女孩都是她专门送去学过茶艺的。 今天,茵荷坐在这个茶师的位置上。 室内有古雅淡泊的古筝曲隐约飘逸。伴着清新空灵的乐曲,茵荷烫杯温壶、洗茶、冲泡、封壶、分杯,默然沉静地做着这整套程序,一丝不苟。 桑原静静地看着茵荷做着这一切, 在淡若微风的茶香中,在氤氲飘忽的雾气里,有一丝暖意在空气中不着痕迹地漾开,桑原觉得体内的坚冰在慢慢融化,自己在慢慢地复活。 她发现,她面前的这个女子,是带光的女子,只要她的一点点微光的照耀,自己就会在这缕光下整个地舒展复活。 她原本以为,她的心境已经荒芜。 她原本以为,时光已彻底消弭曾经的激情和所有的怦然心动。 可是,现在,茵荷就在她的面前,她发现无论自己武装得怎么的坚硬结实,都会在见到她的时候心甘情愿地卸甲、臣服。 看着眼前的茵荷,桑原的心底潮湿一片。 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似乎除了爱,她还是只会选择爱。 茵荷温婉地上前,给桑原奉茶。 桑原接过。 茵荷浅浅地笑着,看着桑原把它喝下去。 快做母亲的茵荷,眼神里有一种柔和的母性的光芒,令桑原恍然沉迷。 “预产期是?”她不禁问。 “三个月之后。” 三个月。桑原在心中默想,那时候,她应该已在异国他乡。 “宝宝会动了吗?” “嗯。” “能听到ta的心跳吗?” 茵荷笑笑,没有回答桑原这个问题,而是,轻轻地把桑原揽在怀里,让桑原贴在她隆起的腹部。 桑原有一阵轻微的眩晕,让自己定定神,她问,“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女孩好,跟妈妈贴心。” 桑原没有听见胎儿的心跳,也许是她不得其法? 但是她清晰地感觉有沉沉的泪滴落在她的发丝里。千钧重的凉意。 桑原离开的时候,茵荷说,“我让司机送你去机场吧?” “不用了,出租车很方便的”,桑原推辞。 茵荷没有再坚持。送桑原到门口。 出租车停靠时,桑原对茵荷浅浅地微笑,说,“茵荷,保重。你,还有,孩子。” “你也一样,阿原。”茵荷的脸上没有笑意,只有丁香般郁结的忧愁。 她们连手都没有握。 桑原进到车里。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一回头就会变成石头。 坐在出租车后座的桑原不断地对自己这样说。 可是,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回头。 在三月的细雨微风中,她心爱的女人,独自站在那里,有落花人独立的凄婉迷离。 见此情景,桑原没有变成石头,只是泪水在心中湮桑田成沧海。 桑原不争气地一边落泪一边想,如果,如果自己当初不要那样冲动地对茵荷说“我想我们在一起”,那么,她跟茵荷是不是至少还可以维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至少,她可以在想见的时候相见,而茵荷也不会主动地拒绝? 桑原深深地叹息。 终须别离。 行期越来越近,收拾行李的过程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一个收集和整理记忆碎片的过程。 她精心地把与茵荷有关的一切物事都整理出来。那种心情,竟如远古的初民,在细细点检她生命中那些至关重要的绳结,一个都不愿落下,一个都舍不得放弃。 她知道自己真的很傻。可是,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最美好的记忆呵,她怎么舍得遗漏和忘记? 整理照片,选出的全是有茵荷的那些,她甚至,翻拍了她们初中毕业时的黑白全班照。 年代久远的照片影像已经模糊,可是依然能看清茵荷的容颜。 照片上年少的茵荷双眉微蹙,略微焦灼忧郁的眼神望着远方。桑原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那微蹙的秀眉。 她把年少和成年茵荷的照片放在一起对照着看,感慨万千。 年少的茵荷,有一种青涩的倔强;而现在的茵荷,面容柔和端庄。时光在她的脸上留下的似乎都是很好的印迹,从青涩的倔强到镇静的从容,从微微的不安不信任到成熟的淡定、豁达的超然。她的端庄泛着一种温润的柔光,似一枚历经岁月的玉。 桑原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所以才会变得这样的多愁易感,才那么容易沉浸在遥远的往昔之中,那么不可遏止地去怀想和回忆。 她像一个守财奴一般搜罗珍藏与茵荷有关的一切,包括前不久回老家时,在家里淘宝一般淘出的一颗红褐色晶莹剔透的“树脂”。 那还是读初中的时候,她和茵荷每天放学路上的乐趣之一——那时她们对一种会分泌晶莹透明树脂的树喜爱异常,总是喜欢在这些树旁驻足流连,喜欢把这些树脂掰下来放在手里把玩。这是年少的桑原眼中奇异的宝石。 “茵荷你看,它们就像宝石一样好看。”她一边轻轻地掰下凝固的闪着光泽的树脂一边对茵荷说。 “它们的确可以算得上宝石呀,知道吗,这些树脂,在地壳运动的作用下,在地下埋藏千万年之后,就会变成琥珀,就会成为世间的珍宝。所以,你也可以把这些树脂珍藏起来,千年后它就真的成为无价的宝石了。”茵荷认真地说。 现在想来,千年之后,她在哪里?她们在哪里?早已灰飞烟灭了吧?可是,终会有一些东西被保存下来是不是?就像,琥珀。 曾经,桑原在心底对自己说,无论这场爱的最终结局如何,是得、是失,是聚、是离,是生、是死,她都将,终生用一种缄默,来守口如瓶。 今天,凝视着这颗从年少的自己的手里百般珍惜地捧回的“树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7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7 脂”,她忽然想要把这个秘密变成这颗树脂里的一枝草茎或者,一只故意沦陷的虫子,让它们就这样,带着她的秘密——她一直深爱,一个名叫夏茵荷的女子,生生世世,无怨无悔——在这颗树脂里,缄默千年,历经千年。最终,变成一颗无与伦比的琥珀。爱的琥珀。 终于,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离开的准备。 签证下来的时候桑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什么欣喜的感觉。 也许她根本就视这次离开是一种逃避? 即是逃避,那何来欣喜? 行期近在眼前了。 奇怪的是,每次想到将要离开,脑海里反复出现的,竟是那天握住的茵荷的手的冰凉。 茵荷的手怎么会这么凉呵?让她心疼萦怀,久久不能释然。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到茵荷冰凉的手她都会无端地想起中学的时候,她和茵荷之间几乎每年都会出现的一个场景一次对话。 那时候,每到深秋来临,茵荷的手就总是变得冰凉,好似没有任何体温。 桑原在每次不小心触到或者牵茵荷的手感觉到时,都会吃惊于这种冰冷,都会问,“你的手为什么会这么冷呵?”一边问她一边把茵荷的手捧在自己的手心里,然后不停地呵着气,让它们速速回暖。 茵荷的回答好像总是,“天凉了,手自然就冷了呀。你的手为什么会这么暖和?” “因为我是热血青年呵我热血沸腾,所以手很暖和。你的手为什么会这么冷?”桑原又反问。 “那就因为我是冷血动物变得呀。”茵荷戏答。 “哦?什么冷血动物?” “嗯”,茵荷想一想,说,“蛇,你怕不怕?” “不怕。”桑原笑答。 “你不怕蛇?”茵荷不信。 “怕,但是你变的蛇我就不会怕。” 茵荷笑,又问,“如果我真的就是一条蛇,你还敢这样帮我暖和?” “敢呵,不是敢,而是一定会”,桑原认真地回答。 “你不怕蛇醒来咬你一口?” “不怕。” “妇人之仁,”茵荷警告地说,“小原同学,千万记住不要轻易去暖和一条冻僵的蛇知道不?要不你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桑原没有说话。她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怎么回答,她想说只有茵荷你变成的蛇我才会去捂暖它呵。可是,这话如果说出来是不是有点怪怪的味道? 年少时不懂得什么是情语,只知道,看见她受冻,就会莫名的心疼怜惜。如果是她被冻着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给她温暖。 桑原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双手捂着茵荷的手,直到它们都变得暖和了才松开。 十多年过去了,桑原发现,自己对茵荷的这种心情竟然没有一点点改变。 还是不能看着她吃一点苦遭一点罪,还是不能看着她受冻受凉,虽不能给她温暖,可是那种想要以身代薪为她升起一拢火、让她感受到一丝暖意的心情竟然依然如昔。 桑原深深叹气。直叹得天荒地老去。 6. 不知道为什么,行期越是临近桑原的心里越是有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产生得非常的奇怪又强烈,并且,就那么明显地在心中横亘着,令她惶惶,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在该预定机票了的某一天,桑原读到了这样一句话,“好好活着,因为我们会死很久很久。” 桑原心中一凛,悚然而惊。 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就把这句话误读成了,“因为我们要分离很久很久。” 她对自己说,因为要分离很久很久,所以她一定要等到茵荷生下了孩子才能离开,一定要知道她们母女平安无事她才能安心地离开。 想到这里,桑原把签证放回了抽屉。 距离上次见面时茵荷说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吧? 桑原决定暂缓行期,决定等待。 等到那个孩子的降生。 因为她会离开很久很久,所以她一定要知道她们母子的平安。 是冥冥中的天意?抑或根本,相爱的人心意本就是相通? 事实很快就证明了桑原的这种心悸与惶惶并不是无端而起。 她很快,就在一个不期然的时刻知道了一切的真相。至少,是部分真相。 那一天,已经辞职的桑原回院里办点事情,无意间听说子豪请了假在医院照顾发烧住院的妻子。 格格住院了?桑原想。于是当天晚上她买了水果和营养品到医院去探望。 还没有走进格格的病房,桑原就听到格格急切到近乎哭腔的声音在跟子豪争论着什么,“我一定要去虹城,我一定得去看茵荷……” “可是你在发高烧,怎么可能去乘飞机?”子豪问。 “子豪,你知不知道,茵荷有家族病史,因为先天身体的原因,医生早就说过她不适合要小孩,会有危险,她的祖母就是在生她父亲的时候难产去世的……” 站在病房门口的桑原,头顶被灌了一个炸雷,轰然一声巨响。 她呆在那里,手里的水果和营养品的瓶瓶罐罐滚落满地。 “桑?”格格看见了门口的桑原,问,“桑,你来了?桑,我刚刚听说茵荷怀孕了,而且可能已经临产……” 格格像是见到了一个终于能听明白她在说什么的人,一股脑儿地说下去,“你也不知道茵荷怀孕了是不是?她一定不会告诉你。她也根本没有向我透露一点点信息,我们一直在通电话的。前几天我给她打手机都是关机,今天想起了打她家里的电话,是家里的保姆阿姨接的,我才知道她怀孕的事。保姆说几天前把茵荷送到医院,还没有到预产期,可是她的身体好像已经出现异常,所以……可能就在这几天会做剖腹手术……” 桑原听得心如刀割,突然有头重脚轻之感,意识昏沉模糊,她使劲地做着深呼吸,努力地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点,知道格格究竟在说些什么。 “不行,我要去一趟虹城,我必须得去一趟虹城,我得知道她和孩子平安无事才行,我必须得去……”格格说着说着忽然又激动起来,马上要起身。 子豪在一旁拉她。 “格格,我去!”桑原终于可以说出话来,她说,“格格,格格你冷静一点,我去虹城,我这就去。格格,茵荷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 听桑原这么说,格格看着桑原,说,“桑,那你赶紧去,我不放心,我怕……” “不怕格格不怕,茵荷一定会没事的。”子豪安慰着格格。 格格还在疑惑,“茵荷上次做人流手术的时候医生就说了,说做了是最好,因为如果坚持要生下宝宝来反倒危险,可是,她为什么……”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8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8 “格格,我这就去虹城,你放心,我到了虹城见到茵荷就马上给你打电话……”桑原有点说不下去。 她隐隐地就是始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就是觉得茵荷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不愿意让她知道……她怎么可能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因…… 桑原当天晚上收拾好行李赶到机场,已经没有航班了,她只能搭乘第二天最早的飞机到虹城。 桑原整晚没有入睡。 她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尤其不要胡思乱想。 除了在心中默念从格格那里知道的茵荷入住医院的名字还有病房号,她什么都不敢想。 她只是等待时间可以快快过去,她能够尽快去到茵荷的身边。 桑原在机场宾馆的房间里坐了整整一个晚上,一直望着窗外的天空从寂寂的黑到慢慢开始有浅浅的白。 她数着分秒度日,这才知道什么是最漫长的黑夜,什么是“载沉载浮的凌迟”。 第二天上午赶到虹城医院时,茵荷正将要被进手术室做剖腹产手术。 医生护士忙碌地做着各种准备工作。 谢天谢地,桑原心中暗呼,谢天谢地她可以在茵荷进手术室前见她一面。 “阿原?你怎么来了?”面容憔悴显然也是一夜没有休息好的茵荷看见走进病房的桑原,非常意外,“阿原?你怎么会到这里?你没有走?没有去法国?” 桑原使劲使劲地忍住眼泪,紧紧地握着茵荷的手,说,“茵荷,我没有走,我不放心你,我没有走……茵荷……我不会走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呵……一定要好好的……我等你……我和姑妈就在手术室外面等你……” 茵荷承诺似的点点头,疲倦地笑笑,说,“这小家伙,急着要出来,我揣不住她了……从几天前就开始折腾……” 茵荷被送进手术室做剖腹产手术。 夏菀茹作为家属在手术协议书上签字。 姑妈签字握笔的手一直在不停地抖。 桑原非常理解姑妈此刻的心情,她甚至觉得,如果是让她来签这个字,也许她连笔都握不住? 也是这个时候桑原发现,在手术室外等待茵荷的没有一个男子的身影。 是,只有她、姑妈、她早就见过的家里的阿姨、还有一个月嫂。 没有任何人对此质疑。 那么,是不是说,一直以来,茵荷的身边根本没有那个所谓的“隐形的”男人? 桑原再次心惊。 她不知道她们在手术室外等待了多长时间。 一个世纪还是几个世纪? 一生一世还是几个生死轮回? 她们终于等到了那扇主宰生命的大门打开。 当听到护士出来说出“母子平安”这四个字时,桑原第一次明白了为什么许多病人家属在听到这几个字时几乎想要跪下致谢。 姑妈刹那间控制不住地喜极而泣,“谢谢医生谢谢你们。” 主治医生周大夫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姑妈更是千恩万谢,“谢谢您周医生,谢谢您。” “夏阿姨,我早就跟您说过不用担心,像茵荷这么意志力强大的母亲,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难关都一定能挺过来的”,周大夫安慰道。 夏菀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一定要谢谢您周医生,都是您医术高明才能这样,我们茵荷是托您的福。” “夏阿姨您说哪儿的话”,周医生安慰着泪流不止的夏菀茹,说,“阿姨快去看看宝宝吧,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公主。” 这个粉妆玉琢的小婴儿,桑原从第一眼看到起就被她深深迷住,多么娇嫩柔弱,又是多么惹人心疼怜爱。 桑原马上给格格打了电话报平安。 “我升格做小姨了”,格格在电话里是语气哽咽的欢喜。 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茵荷还没有醒来。 脸色青灰、浑身冰凉的茵荷是经历了一场大难憔悴虚弱,桑原看着,心疼不已。 她一直守在茵荷的身边,一直握着茵荷的手,直到茵荷醒来。 茵荷终于醒来。 睁开眼睛第一时刻看到的就是桑原。 原来桑原真的来到了她的身边,并不是她几乎怀疑的回光返照的幻觉。 她看着桑原,无比欣慰地笑笑。 见茵荷醒来,姑妈立即去把小宝宝抱来给茵荷看。 “宝宝很乖,跟我们荷儿小的时候一模一样”,姑妈欢喜地说道。 才做了手术的茵荷不能起身,姑妈把小婴儿的脸蛋送到茵荷的唇边,让茵荷亲了亲下,然后又喜滋滋地把她抱回育婴房。 这个时候的桑原,还是一直握着茵荷的手,说,“宝宝很乖,非常可爱,我们的茵荷是最勇敢的英雄妈妈。” 茵荷笑笑,没有力气说话。 直到两天之后茵荷的体力稍微恢复了,桑原才敢问,“为什么不告诉我生宝宝是有危险的?” 茵荷微微抱歉地淡淡地笑笑,说,“阿原,我都想过了,最坏的后果就是,我走了,欣儿活着。可是我知道,她不会是个孤苦伶仃的孩子,你,还有姑妈,都把她当作宝贝来疼爱的……” “茵荷……”桑原阻止了茵荷继续说下去。 是,原谅她的脆弱,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她知道,她永远没有茵荷那样强大的内心。她只想过自己离开,去到遥远的国度,而茵荷已想过甚至也许已经安排了身后事。 桑原忽然觉得生命是那么的无常和脆弱,她下决心一定要在有生之年的每一天都跟茵荷相守在一起,无论因为什么样的原因,都绝不分离。 “小宝宝叫什么名字?”桑原换了话题。 “夏锦心,锦绣的锦,心肝的心”,茵荷说,“姑妈曾想用三个金的‘鑫’字,她说要小丫头命中多金属质地的利器,可以抵挡外界的一切,不要像我们夏家的女人,都是飞草一样的命运”,说到这里茵荷轻轻笑起来,“因为我和姑妈的名字都是草字头,菀茹,茵荷。我跟她说一个锦心绣口的女孩的命运不会差到哪里去,再说,锦字里也有金字边呵,姑妈这才接受。小名叫欣儿,欣喜的欣,欣然得到这个宝贝。” “夏锦心,欣儿”,桑原重复一遍,点头称道,“好名字,我喜欢。” 十天之后,医生确定茵荷的身体已基本恢复,可以出院回家调养了。 有小婴儿的家里似乎永远都是让人手忙脚乱疲于应付的,茵荷很早就请了月嫂做她的帮手一起照顾欣儿。 现在桑原却几乎完全代替了月嫂。似乎除了欣儿吃奶睡觉的时间,她都是一直把小丫头抱在怀里的,说是“爱不释手”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晚上睡觉时,桑原就睡在跟茵荷欣儿同屋的单人床,这本来是茵荷为月嫂准备的,可是桑原坚持要住这间而让月嫂王姐住客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9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69 房。 她一分钟也不想跟她们母女分开。 每天晚上,桑原都睡得很轻,一听到欣儿有一点点动静她就会起身来看看。 然后在床边轻轻拍着欣儿,直到欣儿入睡。 看桑原对欣儿这样的呵护备至,其他人几乎插不上手,茵荷就让月嫂王姐晚上回自己的家去休息。“没办法,原妈妈对欣儿这样无微不至,以至于王阿姨要抱抱欣儿都没机会”,茵荷笑着跟姑妈解释为什么月嫂晚上没有在家里。 “原妈妈”,这是茵荷在欣儿出生之后给桑原的新称呼新身份。桑原真是喜欢呵。 有几个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小欣儿就是闹瞌睡就是不肯好好睡觉。 每次刚把她哄睡没多会儿,小丫头就又醒了,又开始哼哼叽叽地闹,几经折腾,茵荷都累到不行,准备索性“让她闹去,闹够了她自然知道睡。” 可是桑原不,桑原每次都是起身来抱着欣儿,耐心地哄她,陪着她。 “阿原,你这样会把小丫头宠坏的。”在欣儿又闹起来桑原又起身来抱她时,茵荷说道。 “茵荷,你睡吧,我不困,正好我们俩相互陪着玩玩儿”,说着桑原抱着欣儿走出了卧室。 她抱着娇小的欣儿,轻轻地拍着她,轻轻地跟她说着话,心里被一种柔软的幸福充得满满的。 茵荷说,她会把欣儿宠坏的。可是,她就是想要宠她呵。 她第一次懂得了曾经看的电影《乱世佳人》里白瑞德百般宠爱娇惯女儿芳妮的心情。芳妮的母亲斯嘉丽是不是跟茵荷一样,都是那么好强独立倔强的女子,她们似乎从来不屑于别人的宠爱,或者,她们不能放任自己表现出一点点的软弱与无助?所以,爱上了这样女人的他们,是不是都会不自觉地把这种想要宠溺她们的心情转移到她们的女儿身上呢?至少,这个柔嫩娇弱的小生命不懂得拒绝,只会全盘接受,只会全身心地依赖。 想到这里,桑原禁不住去亲了亲小欣儿粉嘟嘟的脸蛋,说,“至少欣儿不会拒绝原妈妈,是不是?” 桑原爱极了这个婴孩,她知道,这其实是对这个婴孩的母亲的爱的延续,生命如此神奇。 因为欣儿晚上总会醒来几次,所以连续几个晚上桑原都没怎么休息好了。 在白天,在欣儿睡觉的时候她也常常呵欠连连。茵荷笑她,“你这样迁就欣儿的坏习惯,这下晨昏颠倒,觉得不好受了吧?” 桑原看着婴儿床里熟睡的欣儿,笑笑,没有说话。 “阿原,你现在也去床上躺一会儿吧,现在欣儿也睡了,你也可以休息一下了。去吧,我看着她。”茵荷又说。 “好吧,那我去躺躺,我很乐意时钟跟欣儿同步。”说着她走到卧室。 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多久,桑原好像听到了外面有欣儿哼哼的声音。她现在对欣儿发出的再细微的声音都非常敏感,于是条件发射地起身。 不知道什么时候,茵荷已经把她睡觉的卧室门关上了,难怪她觉得这么安静。 桑原推开门,看到客厅里茵荷的背影。 茵荷抱着欣儿,正轻声地哄着欣儿跟欣儿说着话。 她听到茵荷柔声地说,“欣儿乖,不闹了好吗?原妈妈在休息,欣儿也安安静静地让原妈妈睡一会儿好吗? “你昨晚又顽皮了是不是?又醒来闹腾了几次不肯乖乖睡觉是不是?原妈妈一直陪着你玩,都没能睡个安稳觉。现在欣儿乖,安静一会儿,让原妈妈再睡会儿好吗?” 小欣儿好像听懂了母亲在说什么,真的没有再哼哼叽叽,而是安静地听妈妈说话。 看欣儿安静下来,茵荷亲亲她的小脸蛋儿,说,“哎,这才是乖孩子,这才是妈妈懂事的乖宝宝,知道体谅原妈妈了。你知道原妈妈有多爱你吗?她就像妈妈爱你一样的爱你,甚至,她比妈妈爱你还要爱你……” 茵荷一边轻轻晃动着身体拍着欣儿,一边絮絮叨叨地继续,“欣儿一定也是知道的是吗?原妈妈曾说,女儿跟妈妈贴心,你知道妈妈的心是不是?所以才这么猴急地要提前出来,你是怕原妈妈走了,怕原妈妈离开我们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不是?” 欣儿望着母亲,当然不会回答,她听着母亲自问自答,“傻孩子,其实你不用着急的知道吗?只要你好好的,只要妈妈好好的,原妈妈就是走到了天涯海角,妈妈也会带着你一起,去把原妈妈找回来……” 听到这里,桑原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哗哗哗地落了下来。 尾声 桑原是在小欣儿过了满月之后又过了近一个月才离开虹城回紫城的。 她真是不想离开。 可是,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她回去处理和了结。 出国留学的事她已经基本放弃了。选择出国,本来就是一种逃避。现在,再不需要逃避什么了,自然也不需要去到遥远的异域。 她现在离开紫城,要去到的地方是,虹城。 回到紫城,桑原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坐在了写字桌前,拿出纸和笔,给茵荷写了一封信。 这似乎是她很久以来就想做的一件事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直拖到今天才来完成。 她在给茵荷的信中这样写道—— 茵荷: 一直想要给你写封信,酝酿了多少年,连自己都记不得了。只知道最初迫切地想要给你写信是在高中二年级你转学离开之后,那时好像在心里反反复复地给你写过很多的信,就等着能够拿到你的地址,然后开始动笔,开始倾诉心中滔滔不绝的思念的江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等到你的信——其实是一直在等你给我一个地址。一直没有等来。等到已经上高三了,还是没有等到。有一天实在是忍不住了,到了姑妈的家门口蹲守,终于等到她下班回家,然后非常冒昧地走上去跟她说,“夏阿姨,我是茵荷的同学,我想要给她写一封信可是我没有她的通信地址,您能给我她的地址吗?” 姑妈说,“哦,好像她们最近要搬家,所以我也没有很准确的地址。这样吧,我跟她爸爸通电话的时候让他转告茵荷,让他们搬了家有了确切地址之后给你联系好吗?” 于是我又抱着热切的期盼等待,可是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你的音信。 为什么心中始终不甘心?始终想要再见到你?年少的执着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 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一口气填了五个紫城的大学,志在必得的样子,就是想到紫城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那个城市遇到你——如果你真的按照你自己说的读大学只读这个城市的学校。 你当然不会进一所理工科大学。所以我总是参加每一次的同乡会校友会,尤其是每一个文科学校的同乡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70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70 会。 看来,皇天不负有心人。 我终于见到了你。感到很有成就感。踏破铁鞋地找一个人终于找着了的感觉真是好。我就是想见到你,就是想知道你一切都好。 没有想到那次见面你不小心摔了一跤,伤了脚。那一刻我的心好像被扎了一下,生疼。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初中二年级,你转学到我们班的第一天,也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天,那天下午的体育课你流着鼻血站在太阳下的操场上,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这个场景始终是永志不忘地牢记?是不是因为那是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心疼?无端地就觉得非常心疼,想要以身相代,希望那个一直不停地流鼻血的人是我不要是你。 看到你的脚扭伤的那一刻,这种感觉再次强烈地涌上来。 但是我又要说我是多么的幸运,我终于又见到了你,而且,我又可以近距离地接近你。好像每一次我跟你更接近都是因为这些小小的“意外事件”?(呸呸呸,我真是有点乌鸦嘴。) 看到你一切都好,我真是开心。 我终于找到了你,真是开心。 一种仿佛找到了失散的亲人的感觉。 能够时不时地在你的身边,我就觉得很欢喜很满足。看着你神采飞扬,看着你才情纵横,看着你熠熠生辉光彩照人。有时候真是羡慕格格,在大学的四年她可以朝朝暮暮地跟你在一起,可以天天跟你见面,天天如胶似漆,呵,不是恋人意义上的如胶似漆,而是室友的如影随形。我真想是她。 但是,生活还是以它自己的方式向我们逼来。 在我那么憧憬着能够更近地靠近你的生活的时候,生活似乎一步一步地致力于把你从我的身边带走、远离……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越来越远离对方?见一次面都非常的不易?大学毕业你远走西南,更是遥不可及。 是不是无论多么不舍,我们都只能是聚少离多?是不是我们根本就是两条轨迹绝然不同的直线,永无交集? 心中哀伤不已。 这个时候,可颜来到我的生活里。 小麦是第一个让我知道我是喜欢女孩子的人。小麦是les,是,她一直就是。她的婚姻只是一个掩饰的形式。 可颜是小麦的朋友,我们通过小麦认识彼此。 大学毕业后跟可颜同居了半年多。在那年你回到紫城做了手术住在格格那里,格格因为临时被派外出找到我照顾你。 那是我们分别两年后的再次见面,在第一眼看见你憔悴的面容时,那种久违的心痛如海啸般汹涌而来。茵荷,你真是让我心疼,真是心疼…… 直到今天都还是不能忘掉那种心痛欲碎的感觉……刹那间的魂飞魄散……(在听到格格说医生早就说过你不适合怀孕生子,会有危险时,那种震惊瞬间就击碎了我的魂魄)…… 一周后我回到自己的屋子,可颜见我魂不守舍,问,“在哪里把魂丢了?” 我回答不出,只得沉默。也许,在十四岁那个烈日当空的操场我就丢了自己的魂了?从那个时候起我的魂魄就一直附着在那个叫夏茵荷的女孩的身上? 只是,当生命中最初的最终的唯一的爱悄然降临的时刻当事者都是惘然不知? 我没有办法再跟可颜一起生活下去。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她。可是无论她怎么逼问我还是没有办法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只是非常确定地知道,我不能再跟任何人生活下去。因为,有一个人早就在我的心里,把我的心装得满满的,再也没有一点点空间给其他人。 就在那个时候我跟可颜分了手。 心里一直怀揣着一个人,生命就不会寂寞是吗?至少我是这样的。 那些年里,一直以各种方式关注着你的行踪,追逐着你的动向,搜集着关于你的点点滴滴,像一个没人雇佣却尽心尽力的私人侦探。 每一个可以见到你的日子对我而言都是节日,那样的节日相会足以支撑我n年的独身岁月。 有时候我会想,只要在这个世界上我能够见到你,知道你一切都安好,我就不会孤单寂寞,因为,心底里充满了感激。 可是,人始终是贪心,从仅是见面都很满足到一定想要相守在一起,似乎是必然的期许? 这些年来,我一直,一直在积攒着力量,一种可以给你一生的幸福的力量。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能不能做到,可是,我想要试试。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分开得太久了,太久了…… 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要这样问,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让我照顾你,还有欣儿,好吗? 生命是如此的短暂。我不想我们再浪费太多的时间,我不想再和你分开。 给我一个答案,茵荷,请给我一个答案。 深深爱你。 阿原 xx年x月x日 桑原写完了这封信后,郑重地把它装入信封。封口。快递。 然后她才开始做一切离开和出发的所有工作。 同时,等着茵荷的回音。 忐忑和期待的心情,一如高中时的自己。 所不同的也许是,她知道这一次,她会等到茵荷的回信。 胸有成竹的感觉是多么的笃定。 虽然比预期的时间晚了两天,但是,她终于收到茵荷的回信。 桑原只花了最短的时间就处理好了离开前的一切事务,并且,收拾好行李。十天。 十天之后她启程。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小麦送她到机场,那还是先前准备出国时小麦就说好的,会给她送行。 虽然这次离开并不是去到异国,但是小麦仍然坚持要送她。 办完了登机手续,托运了行李,时间尚早。 小麦没有马上跟桑原告别,而是说,“我们到咖啡座去坐坐?我再陪你等会儿。” 桑原笑笑,说,“真是个周到的老好人。”她觉得小麦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聊聊。 桑原的预感没错。 坐下之后,小麦说,“桑,知道吗?打心底里讲,我更愿意送你到虹城而不是去法国。” “嗯,我知道”,桑原点点头,说,“我知道小麦,谢谢你。”桑原对这个老友有着由衷的谢意。 “不用谢我,反倒是我应该谢你”小麦说,“谢谢你让我有机会亲自来见证这样一个有着童话般结局的爱情故事。”小麦打趣又认真地说。 桑原笑笑,没有说话。 “说实在的,桑,以前我一直觉得你真是傻呵”,说到这里小麦忍不住去拍了拍桑原的肩头,“傻得不识时务,不面对现实,一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头不回’的情痴样儿。” 桑原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71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71 憨厚地笑笑,不置一词。 “我真的一直都觉得你这样是不值得的,付出太多得到太少。可是现在,看你竟然得到这样的结果,真是意外,也真是信了‘傻人有傻福’这句话。”说到这里小麦也笑笑。 接着小麦又说,“以前一直认为,茵荷不适合你,因为她是一个太冷情的女人……” “小麦”,桑原打断小麦的话,“你只是对她不了解……” “瞧瞧,瞧瞧,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就心疼了,真是在桑痴人面前,茵荷姐姐半句不是都不能说是不是”,小麦笑骂。 桑原也笑,摇摇头不再出声 “是,我以前真的一直觉得茵荷太过冷情,似一座冰山,你需要有多大的热量才能把她融化呵?现在看她接受你的感情,不禁想起她在格格婚宴上说的那句话,‘我知道的爱情只有一种,那就是两人同心,白头偕老。’也许,像茵荷这样貌似冷情的人其实内心会更加深情与长情? “现在想想,这么长久以来,你这样对她,一定有你的道理的。 “现在我也终于相信,相信以前听人说起的一个观点——任何一个堪称完美的爱情里面,都会有一个深情痴情到傻气的人,只讲付出不计回报,就像你这个痴人;同时,也定会有一个内心强大意志坚定的人,她始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她也始终知道可以如何去达成这种需要,也许,茵荷就是这样的人?” 听小麦侃侃而谈,桑原倒是饶有兴致,她觉得小麦讲的是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和事——是,对这份爱,桑原从来没有想过太多,她只知道,任何时候,“只要是她,就会爱她。”无需理由,不用解释。 “所以,你们俩堪称绝配是不是?”小麦拍拍桑原的肩,说,“桑,好好珍惜。” “我会的,小麦,我一定会的。”桑原答。 跟小麦告别,登机,在座位上坐下来。 桑原习惯性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颈上的项链吊坠——自从茵荷把这条项链给她戴上,她就养成了时不时地要去摸一下吊坠的习惯——“还在”,每次触到之后她都会有种心底一宽的安心。 桑原又打开随身的背包看看,茵荷给她的信就在里面。 她情不自禁地微微笑笑,拉上背包的拉链。 飞机即将起飞,空乘小姐在讲解着安全知识,并提醒大家关闭所有的电子产品和通讯设施。 桑原系好安全带,取出眼罩戴上。 她准备重新“看”一遍茵荷的信——不,不需要拿着信笺来读,她在心里读就行了。 这封信从头到尾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几乎能全部背出。 飞机起飞了,桑原开始“看”信。 眼罩遮住了她的眼睛,但是遮不住她嘴角满溢的笑意。 她在想,也许,当她“看”完这封信,就到虹城了。 附: 茵荷给桑原的信。 阿原: 收到信已经几天了,一直没能提笔回复。原谅我。 因为欣儿发烧几日,令我焦心不堪。 到医院折腾几日,终于痊愈。 这个晚上,欣儿在身边睡熟了。熟睡的婴儿,天真无邪得像天使。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天使。感谢上天。 其实,在十四岁的那个夏天,我也迎来了我生命中的那个天使——在烈日灼身的操场上,在血流不止的惊骇中,忽然听见耳畔有关切的轻语,“呀,你流鼻血了。老师,夏茵荷流鼻血了。” 抬眼看去,一身白衣的你犹如降落身边的天使,恍惚间在想,你的翅膀是刚刚隐去? 但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因为,固执地认为,你是阳光,而我,始终属于阴霾。 那时不相信世间有任何可信,因为父母双亲都无法仰仗不可信赖。 在那孤单清寂的青涩年少,很容易选择拒人千里。 只是,你不同。 你带来的阳光与温煦,如影随形,令我好不惬意。 可是,我却永远吝说一个“谢”字。 年少尖锐,只发誓永远在心中记住这份孤单清寂生命中最初与最真的暖意。 除却父母离异带来的剧痛与荒谬感之后,第二次深深的刺痛竟然是在高中二年级的时候。 那一天,何小曼霸道地质问你,“我什么都比她好,你为什么喜欢她多过喜欢我?” 说罢大哭。 你没有说话,用手去拉她。 站在学校的操场上我感到盛夏的冰雪。 心中狂惊。 然后转身离开。 你追上来,一直在身后尾随。 我们都没有一句话。 一种决绝的刺痛万箭穿心。 是不是就在那时,我已经感到我就要失去你了? 竟然在心中大雨滂沱。 几天之后,父亲来接我回聃城。 我不会跟任何人争你。 我不会跟任何人争任何人。 我只要属于我的。 我也不去辨别哪些是属于我的,在我身边的就是我的,不得不远离的,无论以什么样的原因什么样的方式远离,那都不是我的。 父母的离异首先教会我的是不争。 在霸道强悍的命运面前,声嘶力竭的哀嚎、撕心裂肺的挽留,都是没有用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怎么争都是徒劳。 所以不争。 固执到偏执。 回到聃城没有给你我的新地址,一来因为搬了几次家,地址变来变去;二来,骨子里我就没有想过要给你写信。因为从来,不愿去刻意地维系什么。 因为刻意去维持的联系在我看来根本是没有任何意义。 自父母离婚后,我几乎不相信一切情感。 可是,还是相信你。 不能告诉你。 时间会告诉我们哪些是我们记不住也不需要记住的,而哪些是我们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大学的邂逅是缘分吧,我曾经这样以为。 有惊喜。但是,依然掩饰不形于声色。 看了你的信我才知道…… 有些无比珍惜的东西,都不敢去接近去拥有。 有时候,故意地把它推开,推远,疏离,甚至转过身扬长而去。 因为,它们太过珍贵,失去不起,也害怕失去。 所以,我从来没有向你表达过一句我的心。 你在我大三生日那天送给我的水晶从那一天起就一直佩戴在胸前——我把那串晶莹的珠链拆散,成为天天坠于心口的吊坠。 世间所有最珍贵的珠宝也无法跟它相比将它替代,因为我知道,它是一个女孩爱我的明净澄澈、纯真无邪的心。 我想把这份珍贵的情谊深深地藏于内心,藏于灵魂的最深处。 然后,选择流浪和漂泊。 我喜欢那种感觉。 居无定所心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72 参商 作者:洛儿殷 分卷阅读72 无定处的感觉…… 那一年,可颜来找过我。 她爱你。 令我想起何小曼。 我以最快的速度从你的身边销声匿迹。 沉默不置一词。冷漠如冰山。 原谅我。 我不相信自己有爱的能力。 至少那时我不能给予像可颜给你的那种飞蛾扑火般孤注一掷的绝然炽烈的爱。 所以我唯有选择别离。 一次又一次。 一年又一年。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就是传说中的参商二星。 此出彼没,彼出此没,银汉相隔,永无交集。 可是转念又会想,即使参商永隔,可我始终知道你在那里,那熹微的光芒始终能照亮我幽微的灵魂世界。 即使是动若参商,可是,不在宇宙银河的轨道中,我们是不是依然可以以自己的方式相距咫尺彼此辉映相依? 于是释然。 哪怕,一年相见一次。 或者,数年相见一次。 我有什么可以抱怨? 渐渐地,能够见你一面就很满足。从来不敢期待有贴心的怀抱,可你总是慷慨地给予…… 韶光易逝,年华已老。 十六年过去。 十六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在内心深处在灵魂尽处与你相处,所以,你一直是那么熟悉亲切血脉相连的亲人。 这个亲人是我今生都不要失去的——我失去不起。 可是,世事无常,我可以以怎样的一种方式去抵御命运的剥夺? 也许,唯有疏离。 从某一年开始,我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生命真是寂寞。 可是,心中依然有爱意。 我要去爱一个永远不会抛弃我的人,一个需要我一生去爱的人。我好像只能以这样形式来知道自己还拥有爱的能力。 那一天,我无比忍心地对你说,“我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原谅我的狠心。 ——不要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她是人工受精的baby。其实,我计划这件事已有很长时间。 原谅我没有让你陪伴在我的身边。因为,医生说我不适合怀孕生子,有一定的危险。 我知道,你无论怎样也不会同意让我冒这个险。可是你也知道,我是多么的固执。 原谅我一年多来的冷漠与疏离。 只是,这一年苦了姑妈,担了许多的惊吓。几十年前祖母在生父亲时难产去世让姑妈心中有太多的惧痛…… 只是,这一年苦了你,承担了太多的绝望和委屈…… 原谅我…… 在年华即将老去的今天,终于,我终于知道相信自己可以去担当一份爱,可以去担当一份需要持续一生的爱。 在这漫长的自我成长和自我救赎的过程中,阿原,谢谢你。谢谢你一直沉默地陪伴在我的身边,以无比的耐心和宽容,以深邃的沉静和爱心。隐忍地而执着地等待,等待我懂得、明白并且最终有勇气接受这份深深的爱…… 时光流逝了,时光流逝了你依然还在这里。在我心里,从未稍离。 谢谢你的信。 谢谢你给予我的生命中的一切。 想对你说: 我 爱 你 。 阿原,我想要你来。 我盼着你来。 茵荷 xx年x月x日 另: 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手工银饰做得非常好的阿姨吗?那一天,我拿出你送给我的水晶请她帮我用细细的银丝编织了一枚泪滴状的吊坠。在那个错失你的夜晚,我以为我已经彻底错失了今生也许唯一可能的爱。我想起了那个诗句,“你容许你君王的权力化为乌有,沙扎汗啊,可你的愿望本是要使一滴爱情的眼泪不灭不朽。”我想把我的爱编织成一颗永远不灭不朽的泪滴。阿姨在编织好了一枚“水晶泪”之后对我说,“姑娘,阿姨再给你编一颗这样的坠子,它们两颗如果合在一起,就是一颗心的形状。你把另一颗送给你心爱的人,记住阿姨说的话,“相爱的人心里会流着同一样的泪。”终于有一天,我有机会把这枚水晶亲手给你戴上。那一天,我只给你讲了故事的一半。在今天,我终于可以给你讲完。希望,你能够喜欢。 茵荷 又字 全文完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