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 分卷阅读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 《侍卫》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文案 宋瑞本是追一只松鼠,却发现了藏于地窖内无人知晓存在的皇子,于是半大小孩同情心爆棚,从此伴读、侍卫一路相伴。 宋瑞:“皇上,反正微臣也已是陪玩、陪读、陪治国,要不,干脆再多一项可好?” 沈风逸:“……宋爱卿,你这成何体统?!” ps:慢热,坚持1v1,he 内容标签: 强强 青梅竹马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瑞,沈风逸 ┃ 配角:沈风烨等 ┃ 其它: 第一章 捉虫 “……皇太子风逸,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宋瑞跟所有在场的大臣宫人一样,低着头,跪于地,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若实在要说,他与旁人的不同处,大概就是那双咕噜乱转的眼眸,不似旁人那般目不斜视,反是一个劲地拿眼睛偷瞄那个即将登临大宝的男人。 身旁的三朝元老周秦冲着新皇一揖:“先皇宾天,还请皇上节哀,方能主持大局。” 沈风逸好似半天才从遗诏中回过神来一般,脸上看不出情绪,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周相挂心了。你们,先退下吧。一切事宜遵照礼制,着各部去办就是了。” “是!” 宋瑞也施施然的躬身,欲与其他人一同退下,却偏偏没逃过某人的眼。 “宋瑞!你……留下!” 低着头,偷偷撇了撇嘴,复又恭恭敬敬地应答:“是!” 然而,当所有人都退下后,沈风逸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站在那里,目光清远,不知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这沈风逸不说话,宋瑞便也不动,就这么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沈风逸,只不过,脑子里却是走马灯般换着场景,一会儿想象着沈风逸穿着龙袍是啥样,一会儿又在想穿着祭祖的华服是怎样…… 毕竟,沈风逸能练出现在的好身材,自己也是功不可没的,宋瑞突然生出几分老怀甚慰的感叹,越想越觉得这个人穿什么都好看,提溜转着眼珠的同时,又开始意淫,既然穿什么都好看,不知穿女装会如何…… 越想越愉悦的宋瑞,完全没注意到沈风逸唤自己,而未见宋瑞应答的沈风逸略侧过脸,看到的就是某人正笑得一脸猥琐的样子,嗓门不自觉地高了三分:“临轩!” 沈风逸已许久不曾喊过宋瑞的表字了,一时之间,宋瑞竟有些怔愣,却还是拍飞了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扑通一跪,喊道:“臣在!” 沈风逸眉梢含怒地抖了几抖,最终冷静下来:“起来吧,你何时在我面前这般重礼数了?” 不是没有听到沈风逸的那声“我”,然而宋瑞仍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今时不同往日,礼数什么的,还是注意点的好。” 沈风逸怎么可能看不出宋瑞这装出来的表里不一,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情绪,又被勾出三分火来:“宋临轩!” 宋瑞在心底吐了吐舌头,一般沈风逸连字带姓地喊他,就是代表他怒了。唉,难怪人说伴君如伴虎,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容易发怒?唔,莫非是为了继位之事,最近忙得没空泻火?恩,男人嘛,能理解能理解。 于是,宋瑞表现得颇为大度般应道:“皇上有何吩咐?” 一看宋瑞那神态,沈风逸瞬间连火都懒得发了,这个人,不向来这德性吗?自己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怎么就动气了呢? 调整了下心情,状似随意地问道:“你我相识多久了?” 啧啧,做皇帝了就是不一样,装得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一边打着官腔,一边还用一个“我”字,以示自己平易近人。 心里这般作想,面上还是毕恭毕敬:“回皇上,再过一月,适好廿载!” “廿载?人生最美好的二十年吧?我若没有记错,你今年也二十有八了吧?” 宋瑞撇嘴,得,你要装贤君,我就装贤臣呗:“承蒙圣上惦念。” 沈风逸突然走近两步,与宋瑞面对面立着:“二十年!二十年!同生共死二十年!你怎敢写这样的奏折给朕?”说话间,从袖中甩出一份奏折。 宋瑞一眼就看出,皇帝甩的是自己早前就写好放于枕下的那份,至于为何提前到了皇帝手里,他也懒得问,沈风逸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胎发蓄地,满面苍白的小孩了,从他房里拿个奏折又算什么? 自己写的时候是怎么想来着?哦,对了,不管将来登位的是谁,自己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与其等着别人来对付自己,倒不如乖乖自荐去边关,给参将姐夫莫司谷做个帐前文书也不错。 宋瑞也不去捡那份奏折,抬起脸,笑得谄媚:“原来皇上都知道了啊。那,想必如此微不足道的心愿,以圣上的仁慈,定然不会为难下臣的。” 沈风逸拢于袖中的双手捏了几捏,才克制住自己想要上前掐死此人的冲动:“既然宋爱卿如此替朕着想,朕怎能只满足爱卿这么小的心愿呢?不如,朕赐爱卿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替朕守护这皇宫禁内,保障宫内所有人的安全,如何?” 这一次,宋瑞是真心实意地跪了:“微臣惶恐,臣一小小七品兰翎侍卫,既没统领众军的才能,也无服众的军功,如此有违祖制的升迁,实在是让微臣惶恐之至啊,还望皇上三思!” 其实,宋瑞还有一句话没敢说,我老爹才正三品御前带刀侍卫,我这么个六品,突然跃成正一品大臣,不谈老头子会不会吓死,光这明枪暗箭的,就得累死老子,老子才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沈风逸看着宋瑞的眼神很平静,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只是出口的话却带了一丝颤意:“你是不是后悔了?从刚刚开始,我没有自称为朕,而你,却称起了臣,是不是……” 说到这里,沈风逸的眼里不再平静,七分倔强,三分委屈,“是不是,我登了这帝位,你就不再愿意呆在这个皇宫了?” 其实,沈风逸更想问的是:是不是我做了这皇帝,你就不再愿意待在我身边护着我了? 可是这话,二十年前的他兴许还说得出口,二十年后的他,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勇气问出口了。 宋瑞默默叹了口气,就是这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 种眼神,每次沈风逸一露出这种眼神,他就没辙,二十年前是这样,二十年后还是这样,自己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宋瑞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一步跨上前,双手圈过沈风逸的肩膀,跟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我也没说现在立刻就去啊,总要看着小逸安安稳稳坐上皇位,里里外外上手了,我才能安心离开啊,你就放心吧,啊,放心!” 原本见宋瑞像小时候一样抱着自己,沈风逸下意识也将双手伸了过去,却在听到这人说出来的话后,生生缩回自己的手,擦着那人的衣服滑了下去。 原来,他还是要走。 自嘲般笑了笑,也是,驰骋沙场,马革裹尸一直是这人向往的男儿生活,自己捆了他二十年,怎忍心再束他一辈子。 微微使力推开宋瑞,沈风逸笑得风度翩翩:“宋爱卿果真上当了,朕与你开个玩笑罢了。现在的领侍卫内大臣于环朗是先皇的得力干将,统领这皇宫禁卫数十载,朕怎会轻易变动呢?” 宋瑞歪过头想了一想,觉得沈风逸说得有理,裂开嘴笑得欢实:“原来皇上跟臣开玩笑呢。” 沈风逸点着头:“恩,开玩笑。宋爱卿也下去吧,朕累了,想歇会儿。” 宋瑞很是狗腿地又问了问:“那,臣要不要让宫女进来替皇上锤锤肩捏捏腿?或者,让御膳房给皇上送点点心?” 沈风逸想对宋瑞大吼:既然要走,就不要表现得你如此关心我! 可最终,他只是闭了闭眼睛,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不用。” 于是,宋瑞也就不再逗留,直接告退了。 外面的阳光,在宋瑞开门的瞬间照进屋来,又在他毫不犹豫地关门离开时消失。偌大的屋子,就剩沈风逸一人站在那里,看着那点光亮透进来又消失,沈风逸在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窖…… ·········································· 从沈风逸有记忆开始,他的生活空间就仅是一间九尺见方的地窖,一张床,一张桌,一张椅,外加桌上的一盏油灯,这些,就是他的全部。 母亲说,他是皇帝的儿子,可是这宫里,除了皇后叶氏的孩子,没有一个皇嗣能活下来,因为皇后无法再孕,也容不下旁人有孕。 母亲说,皇帝爱皇后,爱到哪怕明知她在残害自己的子嗣,也装作不知,他只在乎皇后的孩子,只认那才是他唯一的子嗣,其他的,他不在乎。 母亲说,他不能离开这九尺见方的地方,因为离开就是死。 沈风逸从来没想过去怨恨母亲没有保护他的能力,她本也是一个可怜人,自己的国家战败,她作为俘虏充入皇宫,又因知书达理,充作内廷女史,掌管书室藏书。 倘若不是皇帝心血来潮亲自去藏书阁找书,母亲也许就会这样对着一堆古籍藏书直到终老。 只可惜,世事永远不会有如果,偏偏那一天皇帝去了藏书阁,偏偏皇帝欣赏母亲的娴雅,偏偏皇帝与母亲有了一晌贪欢,偏偏最终——有了他。 而无力抗争的母亲,不仅被皇帝忘于脑后,更是连名分都未给一个,这样一个可怜女人,已是在尽她全力来保孩子一命,沈风逸又有何资格去责怪她。 那时候,沈风逸唯独不明白的,是父皇既然不在乎其他人的子嗣,为何还要宠幸其他女子,也不明白,既然自己只能蜷居在这九尺见方的地窖,为何不让他在一开始就不要出生…… 可是,这些不明白,没有人能回答他。他问过母亲一次,换来的是母亲抱着他一个劲地落泪。 他不想让母亲哭。 母亲怕来地窖来得频繁会让皇后的人发现他的存在,所以他总是很多天才能见母亲一次,他不想好不容易才能见一面,却是面对哭个不停的母亲。 相比较母亲,沈风逸反而能经常见到宫女晴和和太监刘直——因为自己的食物,一直是他们两个找机会偷偷送来。 晴和是皇后宫里的宫女,当年母亲临盆时,皇后便是派的晴和来解决自己这个“祸害”。 只是,皇后做梦也没想到,已经替自己解决过很多个“祸害”的心腹,也会有不忍的一天,所以,当晴和回去复命说梅洛产下的乃一死胎,已被扔在荷花池处理掉时,皇后连确认都没有便直接信了。 然而,晴和毕竟是皇后身边的宫女,虽留下了沈风逸的命却也知道,在这宫里,要想藏起一个人说容易也容易,说难却也难,没有人帮她是万万做不到的。而刘直,是宫里的老人了,原是服侍太妃的,太妃过世后,皇帝感念他的衷心,允他继续留在太妃住的翡畅殿颐养天年,皇后因早年受过刘直恩惠,所以从不主动去找刘直麻烦,偌大的皇宫,翡畅殿算是难得的相对平静之地,故而,除他之外,晴和不知还能向谁求助。 当然,虽说见得比母亲多,但他们两人也无法每日三餐给他送吃食,往往为了方便存放,都是在能过来时捎上几天的干粮,偶尔会有一些剩菜亦或主子打赏的糕点,那对于沈风逸来说就跟过节一样。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沈风逸五岁。那一次,突然有几天,三个人都反常地没有来看自己,而上一次晴和留下的馒头,尽管他已经很省着吃了,还是吃没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待在地窖里,等。 就在沈风逸饿得浑身无力、两眼昏花时,地窖的入口终于被人打开。 那是沈风逸第一次见到宋瑞,八岁的宋瑞。 很多年之后,当沈风逸对宋瑞说:“你最好永远别后悔!”时,宋瑞亲了亲他,在他耳边说:“我这辈子,最后悔跟最不悔的都是那年开了那个地窖口。” 后悔遇见你,让彼此之后的人生完全偏了轨迹,纠缠不清。 不悔遇见你,让自己这辈子能得一人以命相爱,生死相依。 第二章 捉虫 完成了登基大典,沈风逸疲惫地回到御书房,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坐于龙案之后,原本想处理一会儿奏折,可是,看着看着,却还是走了神。 手里的奏折,似乎又变成宋瑞自荐去边关的那本,沈风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 逸一个使力将奏折反扣于龙案之上,无奈地伸出手指捏了捏眉心。 刚想长叹一口气,却见一个小小的竹篮从上面降到自己眼前,篮子里,只有一碗碗糕。 沈风逸从篮子里拿出碗糕,眼都不抬:“装神弄鬼!难怪整个登基大典都没见到你人。” 话落,一道人影从屋梁上翻身而下,将将落在龙案之前,不是宋瑞又是谁? 宋瑞将连着绳索的竹篮随手往地上一搁,用胳膊肘撑着龙案,探头到沈风逸跟前,笑得一脸坦然:“反正登基大典那么多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与其在那儿罚站,我还不如溜号。” 沈风逸举着那碗碗糕,眼带讽意地睨了宋瑞一眼:“所以,你所谓的溜号,就是抱着一碗碗糕窝在御书房的房梁上?” 宋瑞嬉皮笑脸地从怀里掏出筷子,顺手拿过沈风逸手边的茶杯,随意拿水冲了冲,递给沈风逸:“能躺着总好过站着呀,快点吃,还热着呢。” 沈风逸看着宋瑞一系列的动作,嘴角略抽了一下,到底还是接了过来:“你上哪儿弄来这玩意的?我可不记得御厨有这手艺。” 宋瑞也不卖关子:“我娘做的,她这会儿在蓉太妃那儿呢。阿烨那小子不是就要启程去封地了嘛,蓉太妃也要一并前往,这不,姐妹两话别呢。我就顺了一份溜这儿来了。” 宋瑞的母亲周婉雯正是宰相周秦的长女,而周秦的另一个女儿周语蓉,当年则是入宫成了蓉妃。 “人家现在好歹也是王爷,你别总小子小子的叫,我听见无所谓,别人听见可就要治你大不敬了!” 宋瑞懒洋洋地摆摆手:“知道知道,我也就在你这里过过嘴瘾。唉,当年那个拖着鼻涕跟在我们后面的小鬼都成了王爷有自己的封地了。” 刚举起筷子的沈风逸,闻言搁下筷子:“宋瑞,宋夫人她,不会怪我让蓉太妃离开吧?” “有啥好怪的,总不能让另两个王爷去封低,独独留下一个吧?这不招人话柄嘛!再说了,反正封地离京城不是太远,刚好给我娘借口出去转转。” 沈风逸没有接话,沉默地夹起一块碗糕放进嘴里,咀嚼许久后,方才恨恨道:“我绝对不允许沈风宸、沈风睿待在京城!” 假装没有听出沈风逸话里的恨意,宋瑞干脆坐到龙案旁边的地上:“历来亲王都是去自己封地,很正常。” 不待沈风逸再说话,殿外太监突然进来通传:“启禀皇上,永安王、永瑞王、永康王前来辞行。” 宋瑞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规规矩矩地立在沈风逸身侧,眼观鼻鼻观心。 “宣!” 三人进来后,行礼下跪,异口同声道:“臣弟,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皇上!” 沈风宸上前一步:“臣弟三人不日将启程前往封地,特此前来向皇上辞行,以后不能时常入宫探望皇上,万望皇上龙体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风逸心中冷笑:这全天下最盼着我死的便是你了吧。面上仍旧一副兄长的关爱模样:“皇弟哪里的话,此去封地路途遥远,还望皇弟一路顺风,一应用品尽管去内务府拿取,朕也嘱咐了太医院,将能用得上的药材全备齐了给你们路上带着,这样我也放心点。” “谢皇上恩典!” 几个人又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虚话,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绝对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谐画面,随后才告退。 “永康王留下,朕还有话要问。” 已经转身的永康王沈风烨再次转了回来,另二人则告退后离开。 待得殿门一关,沈风烨立刻笑得一脸灿烂地窜到龙案前:“宋瑞你在这儿呀!我说怎么在母妃那儿一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了你人影呢!”说完这话才转向沈风逸,“皇兄!你有什么话要问我呀?” 沈风逸哭笑不得地敲了下沈风烨的脑门:“有你这么不把皇帝放眼里的吗?” 沈风烨笑得更是开怀:“怎么可能!不管怎样,你永远是我最最最爱的皇兄!岂止放在眼里啊,简直是放在心尖尖上!” “就知道耍贫嘴!你的心尖尖还是留给你未来的王妃吧,我可不敢待!” “我才不急着娶什么王妃呢!所以皇兄啊,你就安心在我心尖上待着吧! ” “说什么糊涂话!等过了生日,你也十八了,是该考虑这问题的时候了!” “切,皇兄都还没有立后纳妃呢,我自然不用着急了!” 原本轻松愉悦的氛围,因着沈风烨的这句话有一瞬的停滞,沈风烨也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转了话题:“皇兄,你还没告诉我留我下来要问我什么呢!” 沈风逸笑得勉强:“没什么,就是随便找个借口留你下来说会儿话,此去封地……” “皇兄,你不会又要说,此去封地路途遥远吧?二皇兄跟三皇兄确实遥远,我可真的一点也不远,快马加鞭四五日的路程,皇兄想我了,随时可以召回我京呀,很近的,皇兄要是当皇帝当累了,我也随时欢迎你溜出宫找我玩呦……啊!宋瑞!你干嘛打我头?” 宋瑞收回拍在沈风烨后脑勺的一掌,两手互相拍了拍,似在掸灰尘一般:“因为你说的话欠揍!你以为当皇帝跟你在国子监念书一样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累了就撂挑子不干?想什么呢?” 沈风逸看着宋瑞跟沈风烨嚷嚷,也不阻止,只是微笑着看着两人。 沈风逸最初要开始去国子监上课时,三岁的沈风烨拖着鼻涕一步一崴地跟在沈风逸后边,寸步不肯离。 被指给沈风逸当伴读的宋瑞,对于这个跟屁虫怎么看怎么不爽,故意慢两步,走在最后,趁四下没人注意时,偷偷捡了颗石子,瞅准机会,击打在沈风烨小腿上,本就走不稳的小不点,直接一个嘴啃泥扑在地上。 要说这沈风烨也是怪胎,摔了硬是不哭,自己抻着小胳膊小腿,挣扎了半天爬起来,直接转过身,一把抱住宋瑞的小腿,奶声奶气地指责:“你是坏人!你害阿烨摔跤!我要把土都擦你身上!” 宋瑞哪里肯依,一边扒拉着小不点一边嚷道:“我才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 小不点回嘴:“你才学狗骗人!你就是坏人!就是坏人!”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 “再说我是坏人,我揍你了啊!不要以为你是皇子我就不敢打你!” “你就是坏人!你不让我跟着我皇兄!坏人!” “嗨,还来劲了!小屁孩!”宋瑞一边说着一边敲起沈风烨的脑袋,沈风烨毕竟只有三岁,比不得十来岁的宋瑞,被敲得急了,只得拿脑袋去撞宋瑞。 眼看着宋瑞就要使上功夫,沈风逸看不下去了,喊了一声:“宋临轩!”上一刻还张牙舞爪的某人,立时收了脾气,把腿上的小不点扒拉下来,站到沈风逸旁边去,目不斜视。 原本在龙案前嚷嚷的沈风烨,突然禁了声,冲着宋瑞使眼色,宋瑞随着他的视线也侧目望去,只见沈风逸的眼神似落在他们两身上,又似,透过两人回望一段旧时光。 终于察觉到安静的沈风逸,干咳了一声:“还有事吗?” 沈风烨刚想回一句:明明是你让我留下来的。却被一旁的宋瑞扯了扯袖子,抢先道:“没事,臣等就是想跟皇上告退呢!” “哦,退下吧。” 一从御书房出来,沈风烨就勾着宋瑞的肩膀,压着声音问道:“你真打算去前线啊?我皇兄知道吗?” 宋瑞苦笑:“这天下,还有你皇兄不知道的事吗?” “唉,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他已经坐上了他该坐的位子,我也该到我该去的地方去了。” “舍得离开吗?” 沈风烨见宋瑞半天都未回答,长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先行离去。余下宋瑞一人低着头,站在夕阳余晖里,细碎的光点落在他的身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却隐约可见嘴角微动: “怎么可能舍得,二十年,有些东西,早在骨血里了。只是,他现在的位置,我不能再站在他的身边,走得越远,对他越好。” 只可惜,这句低叹,散落在夕阳里,无人听见。 而御书房内,沈风逸弃了筷子,直接用手捏起已经凉了的碗糕,想找回,当年吃第一口时的感觉。 第三章 宋瑞的姨母,也就是蓉妃,当年进宫不久便怀了身孕,只可惜,孩子还未满四个月时,因误食马齿苋导致小产,太医说,已经能看出来,是个男胎。 说是蓉妃误食,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乃皇后叶岚所为,这些年,后宫里有过孕的人并不少,可除了两个公主,其余即使能平安生下来,也没有能平安活过满月的。 叶岚是当朝太师叶恒的妹妹,曾经生有一子,但因先天不足,生下来连口奶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便咽了气。自那之后,叶皇后再也没能怀上。 然而,即使无法生育,皇帝仍然喜欢她宠爱她,哪怕知道自己后宫无出皆因叶氏所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横行,甚至为了她,斩了一位谏言的大臣。 连皇帝都不管皇后的胡作非为,后宫里遭毒手的嫔妃也唯有打落牙齿和血吞,了蓉妃这里亦是这般。 可,无法喊冤,不代表心底无气,每每想到那个已能辨出性别的孩子,蓉妃便整宿整宿睡不着,心中郁结,人也一病不起。 虽说,在皇帝眼里,除了皇后,其他妃嫔是好是坏,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架不住蓉妃是宰相周秦的女儿,不作任何表示,难堵悠悠众口。于是,在知道蓉妃的姐姐周婉文有一儿子之后,便干脆大笔一挥,恩准她随时可以携子进宫,陪伴蓉妃以宽其心。 久而久之,宋瑞虽不是皇子,却也是这皇宫内院的常客,再加上,宋瑞的父亲本就是宫里的一等带刀侍卫,所以宫里的人,大多知道这么个孩子,对他在宫里的到处溜达,也是见怪不怪。 而那天,宋瑞便是为了追一只松鼠来到了翡畅殿。 好歹宋瑞也在皇宫里乱窜了大半年,知道这宫里但凡没有人住或不能随意进入的宫殿都是会上锁的,而眼前的这翡畅殿,明明没有上锁,却也不似其他殿阁那般宫女太监成群,冷冷清清,跟没有人住无二。 好奇地看了大半天也不见有人出入,宋瑞便大摇大摆地进了殿,想一看究竟。可这翡畅殿毕竟是太妃当年的住处,里面的陈设老旧又无趣,他看了两眼便没了兴致,刚想离开,便听到有松鼠的叫声从内室传来,宋瑞登时眼前一亮,一个闪身便入了内。 他辛辛苦苦追了一路的松鼠,正在床榻边啃着什么,宋瑞一时忘了去捉松鼠,而是开始疑惑这地方怎么会有食物的残渣掉落?一个人转悠半天,宋瑞决定搬开脚踏瞧瞧。 那么沉的脚踏,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还是有点勉强的,幸而宋瑞从小跟着父亲学武,不论块头力气都比同龄孩子大得多,饶是如此,他还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蹭着地勉强挪开。 而这一挪开,一块方方正正的带手柄的石板赫然在目。宋瑞笑得得意:内有乾坤!这么个地窖一样的玩意,里面指不定藏着什么好东西。 摸了摸地窖入口的石板,没发现什么机关,于是握着手柄试着提不提得动,结果,竟不费吹灰之力就掀开了石板。 没等宋瑞好奇于这么容易就能打开,一阵浑浊的气味冲鼻而来。宋瑞背过脸去深吸了几口气,才总算好点,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趴到窖口向里张望了一番,却发现,外面的光从窖口投不进去,他怎么看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好奇心驱使下,宋瑞也顾不上难闻不难闻了,直接从窖口跳了进去,却不想,窖口下面竟然有张椅子,于是,高估了地窖深度的宋瑞结结实实落在了椅子上,双脚都被震得微微发麻。 愤愤然从椅子上下来,宋瑞一屁股坐上去,跷起二郎腿就开始揉脚腕,一道低弱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你,谁?” 原本以为自己幻听的宋瑞,在听到第二遍问话的时候,总算发觉了这地窖内还有一人,眯了眯稍稍适应黑暗的双眼,宋瑞隐约可见,自己不远的前面有个白色人影,登时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是人是鬼?报上名来!爷爷我可不怕你!” “爷爷?”对面的白影,除了发出这声低问,再无动静。宋瑞等了半天,似乎觉得对方没有攻击性,便壮着胆子向前走了两步。 一点点走近,便一点点看清,对方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发长及地,因为面瘦,眼窝深陷,嵌着的一双大眼睛正茫然地望着宋瑞,五官精致漂亮,只是脸色苍白如纸,一双无甚血色的薄唇,紧紧抿着。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 小孩的身子靠着的地方,宋瑞不知该怎么形容,只是两个大木箱子拼在一起,上面铺了块板子,但是,看上面摊着的床褥枕头,这应该是,床? “喂,你倒是说句话呀,是人是鬼?” “鬼?” “别骗人了,我看到你有脚,才不是鬼嘞!”宋瑞这般说着,人已走至小孩身旁,也学他依床而站,同时伸手捏了捏对方的手,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手是凉凉的,但不是冰冷,看来,真是个人。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宋瑞也就不再害怕,直接盘腿坐上身后的“床”:“我叫宋瑞,你叫什么?” “阿,逸。” “阿姨?这是名字吗?” “逸!”对方再次用力发了一声。 “逸?还是觉得很像在叫阿姨,我叫你逸儿行不行?”说完,也不等对方点头,便自顾自地叫开,“我说逸儿啊,你为什么要待在这地窖里?还有啊,这么黑,干嘛不点盏灯,或是点个蜡烛呢?” “娘,让。蜡烛,没。”说着,指了指紧靠着床头摆的一张小方几,那上面,凝着一块烧化的蜡烛。 “你是说,你娘让你待在这儿的?没点蜡烛是因为蜡烛烧没了?” 小孩的眼睛亮了一下,似乎为宋瑞能听懂自己的话而感到高兴。要说刚刚宋瑞还没察觉到对方说话有问题,那这会儿这么明显,不可能还听不出。 “你说话总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吗?” 沈风逸张了张嘴,好似犯错一般低下了头。不知为什么,一看那双晶亮的眸子如蒙尘一般暗了下去,宋瑞的心里极度的不好受。 “啊,我有听我外公说过,有的人跟陌生人说话会紧张,然后就会结巴,你平时跟熟人说话一定不是这样对不对?”宋瑞尽可能地想着说法替对方解围。 沈风逸仍旧只是摇头。宋瑞有点急了,伸手去抓对方的肩膀,对感觉,衣衫下的,好似只是骨头一般,咯得他不止手疼,还心疼,不自觉收了力,只虚放着。 “你别不说话呀,不用怕我。哎呀,说了不用怕我,你别抖了呀,我又不会欺负你,我爹从小就教育我不可以恃强凌弱!我这么壮,怎么可能欺负你这豆芽菜!”宋瑞从小就是个调皮捣蛋的主,一块儿玩的也全是皮猴子,何曾遇到这样过这样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交流,急得抓耳挠腮。 沈风逸看宋瑞着急忙慌的样子,张了几次嘴,才嗫嚅道:“我,不怕,是,饿……” 这句话宋瑞听到了,想起中午没吃完的半块碗糕,被他随手包了塞在怀里,顿时献宝一样掏了出来:“幸好我有藏食物的习惯,就是凉了没那么好吃了,你将就将就?” 沈风逸看看宋瑞,又看看那带着牙齿印的不知名的点心,最终还是敌不过已经饿了许久的肚子,拿过碗糕便往嘴里塞。却因为太久没进食,一下子又吃得太急,直接给噎到了。 宋瑞手忙脚乱地去给沈风逸拍背,却被手下的触感,惊得一顿,脊骨一节一节突楞着,触感明晰,让宋瑞产生一种,稍微使力,便会折断的错觉。最终改拍为抚,一下一下替他顺着气。 沈风逸好不容易咽下去,疑惑地转过头,似在不解宋瑞这番举动是在干什么。 宋瑞发现,相处越久,他越能从沈风逸的眼神里,看出他想表达的意思,遂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样顺顺气,食物比较容易下去,就不会噎着啦!” 沈风逸歪着头想了想,状似懂了,于是也回了宋瑞一个笑。 这是宋瑞第一次知道,男孩子也可以笑得这样好看,那华光流转的晶眸,仿若照亮黑暗的明珠,映在了他的眼里,刻在了他的心里,直至时光变迁,一切的一切都变了模样,他仍清晰地记得这双透亮含笑的眼睛。 只是,这些,沈风逸不知道,他记得的,是那半块冷碗糕的味道,是那第一只替自己顺背的手,那份甜与暖,在当下融进心底,便再也没能抹掉。 而宋瑞,虽知道,却不懂这意味着什么,直至多年以后,于瞬间明白,也于瞬间,掐断了自己的明白! 第四章 翌日上午,南城门外。 永安王深风宸、永瑞王沈风睿、永康王沈风烨与前来送别的新皇沈风逸再次辞别。 喝过临别酒,作过送别揖,礼炮震路,锣鼓开道。三人领着各自的家臣卫队,分别踏上了东南西三条官道,往各自的封地行去。 沈风逸从城门外转而踏上城楼之上,目送着三路人马渐行渐远,一直站在其身后的太监安如远小声提醒道:“皇上,城楼上风大,您还是早些回宫吧。” “小安子,你说,他们还会回来吗?” 这安如远是刘直认的义子,刘直死后,便一直是他在沈风逸身边伺候,自然明白,皇帝这话,并不是表达兄弟情谊,而是担心,有人图谋不轨,可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的安如远,一个劲地冲着身旁正装地一脸正义凛然的宋瑞使眼色:江湖救急啊! 宋瑞站得笔挺,眼珠子却是提溜乱转,就是装作没看见,安如远急了,挪了挪腿,一脚踩在宋瑞脚趾上,还顺带碾了几下,只是面上依旧平静无波。 这一脚踩得相当刁钻,宋瑞疼得牙都快咬碎了,鼓着腮帮子,脸涨得通红,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哑着嗓子道:“皇上,您多虑了,这藩王能否回来,是您说了算的,您想见了,一道诏书,他们无论如何都得回来,您不想见呢,他们就永远回不来,一切,全凭皇上做主。” 沈风逸回过头,挑着眉看向宋瑞,那眼神就好像在说:装得够可以啊,你能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宋瑞挺了挺腰,抬头收腹站得更加规矩,脸上的表情亦是严肃到无与伦比,那意思,便像在回答沈风逸:我就算知道,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啊,谁让你非要问这么为难人的问题。 沈风逸无奈摇头,再次看了官道一眼:“都走了,起驾回宫吧。” ··································································· 回到自己的承景宫,沈风逸在踏进殿门的瞬间顿了一下,一旁的安如远连忙问道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 :“皇上,可安好?” 沈风逸凛了凛神:“没事,你先退下吧,朕想一个人待会儿,没有朕的传召谁也不见。” “奴才遵旨。” 身后的殿门伴着“吱嘎”的声音缓缓掩上,沈风逸站在原地,一直未动。 自己不待见的人走了,自己待见的也走了,偌大的皇宫,似乎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这些年,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在乎的人一个一个都不在了,每一次自己的身份提升,都是伴随着离开,十九年前如此,十年前亦如是,到如今,即使身居皇权至高,却仍是一孤家寡人。 沈风逸垂眸苦笑,刚欲抬腿而行,身后的殿门却再次传来“吱嘎”一声,只见两扇门间开了一条小缝,一道奇怪的人声从缝隙里传来:“臣奏请皇上,可否召见微臣?” 尽管那声音拐了十八道弯,可沈风逸还是一下就听出了是谁,当即哭笑不得:“别装神弄鬼了!进来吧!” 话音一落,门随之一动,宋瑞的身子直接窜了进来:“我都把声音吊成那样了!这也能听得出来?亏我还学小安子的声音学了半天。” “声音像不像放一旁,小安子向来都是自称奴才,不是自称微臣。” 宋瑞一拍脑门:“啊啊啊!!!我竟然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说,除了这个错误,微臣的声音还是模仿得到位的是吗?” 沈风逸看着宋瑞夸张的动作与表情,如何还能不明白宋瑞这是故意在逗自己开心?刚刚还略显落寞的心,似乎不再那么微凉。 “我明明有交代过小安子,我想一个人静静,他没有转告你吗?” “有!有!有!”宋瑞一边用力点头一边道,“不止尽心尽责地转告了,还尽心尽力地阻拦了。” “那你还进来?” “是皇上您召我进来的呀,若不是您那句‘进来吧’,小安子怎么可能放微臣进来!” “好了好了,别替他说话了,我又没说要罚他。既然进来了,你倒是说说,所为何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讲重点!”沈风逸觉得,宋瑞说废话的水平越来越高,自己的耐心倒是越来越低了。 “哦!蓉太妃临走前转交微臣一件东西,让微臣在其走后转交给皇上。”说着,从袖里掏出一香囊,递给沈风逸。 沈风逸接过香囊,一眼便看到香囊上绣着的四个字“愿儿平安”,抚摸着那四个绣字,沈风逸走回书案之后缓缓坐下,身后的宋瑞亦步亦趋,很是狗腿地立在一旁。 “这么些年,蓉太妃一直把我当作自己亲子一般照料,只可惜……” “皇上,蓉太妃让臣转交这个香囊便是要你别多想,她知道你的难处,她既不是圣母皇太后,又非皇上生母,是没有理由不随亲子前往封地的,她一点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宋瑞,你说是不是我每一次离这座下的龙椅更近一步,就必须伴随着亲人的别离?这次还不算最糟,当年……”沈风逸说不下去了,闭了闭眼,面色微苦。 宋瑞最见不得沈风逸这般,这人,明明是最重情之人,却生生将自己磨成如今这般嘴硬心冷,可说到底,不过是在外人面前强撑,一个人的时候还不是独自感伤? 他就是怕沈风逸因为蓉太妃的离开,想起当年的事情,所以交代了自己的工作便匆匆赶来。 可沈风逸,到底还是想了,也许,那件事,会是他心里永远过不去的结吧。 沈风逸六岁的时候,先皇沈河竹于一日梳发时见到根根白发,遂对当时替其梳头的太监感叹:“不惑之年,丛生华发,可朕膝下,仍无一子承欢,恐百年后,到底只得于宗室内选一子承位了。” 这句话,传至刘直耳里,当即便前往御书房奏请面圣,跪诉陈情:“皇上,您是有龙子的啊!” 沈河竹大喜过望,当即召见了沈风逸,一见沈风逸的容貌,当即落下泪来,只叹了一句:“容貌似朕,确乃吾子。” 随后御笔赐名沈风逸,取风禾尽起、逸群绝伦之意,以皇长子之名入籍在册,正名分,告示天下,同,册封其生母梅洛为梅妃,赐居承景宫。 那是沈风逸第一次穿华服,戴贵冠,进祭坛,上达先祖天听,下受众臣礼拜。 好不容易完成各项事宜的沈风逸,带着激动难平的心情,第一次走进承景宫,想与母妃分享着一天的心情。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梅洛冰冷的尸体,以三尺白绫悬于梁下。 六岁的沈风逸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变故,呆立在那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更忘了喊人前来,最后还是前来寻沈风逸的宋瑞发现了异样,招来宫女内侍。 方得正名,即遭母殁。 守灵的那段时日,沈风逸一句话都没有说,旁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其余时间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以致宫里一度传言,这个莫名出现的皇子是个痴儿。 其实,只有宋瑞知道,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沈风逸会拉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问他:“我已经不用住在地窖里了,可为什么娘却要死?” 日复一日的问,醒着的时候问,睡着了做噩梦也问。 宋瑞虽比沈风逸大上三岁,可到底也还是个孩子,沈风逸不懂的,他也不明白,但他又毕竟比沈风逸接触宫里人的时间长,所以,尽管不懂,却也隐约有那份意识——新封的梅妃不是自己不想活,而是皇后不让她活。 于是,面对沈风逸那一遍又一遍的为什么,宋瑞也只能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一件事,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喊她娘,而应该喊她母妃,不然,被别人听到,你也会没命的。” 沈风逸完全不能明白这些,但是,一年的相处,让沈风逸除了娘亲外最信任的便是宋瑞,宋瑞说不能那就是不能。 对于死亡的恐惧,让沈风逸一度连觉都不敢睡,一个人躺在承景宫的床上,整宿整宿的不闭眼。最终还是刘直心疼孩子,向皇上请旨,让宋瑞进宫陪陪沈风逸,才渐渐有所好转。 只是自那之后,沈风逸便落下了少眠浅眠的毛病,不到深夜是定然无法入眠,即使入眠,一旦有点声音,哪怕再细小,也能被吵醒,之后必然是睁眼到天亮。 其实,多年后回头再看,命运的齿轮也许在那一刻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 便已经重新启动,那个如一张白纸般单纯的孩子,那个胎发续地满面苍白的瘦弱幼童,再离开那四方地窖的一刻,便注定了“死亡”,取而代之的,将是被一步步打磨成的现在的模样。 第五章 “皇上,微臣认为,西境空饶虎视眈眈,南境修国更是狼子野心,故而当务之急自然是充实兵力兵器,否则,国不安,自然会致民不聊生。” “微臣反对!启奏皇上,何太傅所言未免太过危言耸听,西南两境固然重要,但这些年我们未曾放松过一切边境驻兵的配给,现适逢先皇宾天,国丧未过,江南又遇水灾,若不充盈国库,放梁赈灾,恐怕,不用等到国不安的一刻,我云国子民就已经身陷水深火热中了!所以,微臣认为,当务之急自是将今年的税收充盈国库,同时拨款赈灾!” “臣等认为叶太师所言甚是。” “臣等赞同何太傅的观点!” ………… 这太傅何麟是三皇子沈风睿的外公,其子何照然乃辅国大将军,长孙女何凌瑶乃沈风睿的正妃。 至于太师叶恒,算是二皇子沈风宸的半个舅舅,之所以说算半个,是因为沈风宸并非叶岚亲生,而是娴妃所生。 当年叶岚眼看着沈风逸虽为皇子但一切待遇俨然与太子无二,所以后宫再有所出时便不再下手,多枝多叶总好过沈风逸一枝独秀。 而娴妃于静娴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在其父于环朗的保护下,安然产下一子,只是,娴妃福薄,产下皇子后便大出血,当场就撒手人寰了。 叶岚见此,当即向皇帝提出将孩子养在自己膝下,一来孩子刚出生,对自己的亲母没有执念,自己养了不会担心有二心,这二来嘛,以娴妃的娘家势力加之自己的势力,将来由谁继承大统还未可知。 所以,此时这二人一个提出要充实军力,一个提出要充盈国库,其真正的目的,不言而喻。 这些关系厉害,沈风逸自然知晓,所以,眼前的情形便成了堂下的群臣分两派争吵开来,龙椅上的沈风逸则不发一语地看着,不制止亦不参与。 两方人马各执一词,谁都不肯让谁,沈风逸由着他们吵,静待两边的人吵够了,自己停了下来,才缓缓开口:“诸位爱卿继续啊,朕也觉得,这个问题很值得一辩。” 结果,底下众人异口同声:“微臣惶恐!” 沈风逸也不为难他们,施施然问道:“不知周相作何看法?” 一直冷眼旁观的周秦,上前一步:“臣以为,边境驻军的粮草必须跟上,至于添置兵器,年前刚更新过一批,暂缓未尝不可;而江南水灾却为事实,皇上仁心爱民,拨款赈灾也是应该,只是这充盈国库倒也暂可不必。” 沈风逸在心底腹诽:你个老狐狸,一边各给一颗甜枣,一边也各打一棒,两边都帮,又两边都贬,真真是哪头都不得罪。 随即看了一眼站在龙椅一旁的宋瑞,撇嘴暗思:老狐狸教出来的小狐狸,哪个都不省心! 宋瑞能够察觉到沈风逸瞥向自己的眼神,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只得装作不知,保持着自己威风凛凛的站姿。 沈风逸轻咳一声:“诸位爱卿的为国之心,朕都看在眼里,只是眼下正值税收时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各级各部做好今年的税收工作。吩咐下去,受灾地区减免三年税款,其余一切照旧。至于今年的税收用于何处,等税收工作完成再做讨论,退朝。” 众臣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含元殿下朝出来,沈风逸直奔御书房,脚下步伐飞快,让身后的安如远跟得都有些费劲。 一入殿,只留下安如远和宋瑞,其余人全被摒退。 当殿门关上,沈风逸立时怒不可揭地在殿内走来走去。 “他们这是想做什么?沈风宸、沈风睿刚去封地,他们留在京城的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开始要充实自己的实力了吗?何麟以为朕不知道朝廷有一大半军权都在他们父子手里吗?还要充实?怎么?等不及要谋反不成?还有那个叶恒,他以为他说个什么拨款赈灾就大义凛然了吗?朕还能不知道他需要赈灾的地方,几乎都在沈风宸的封地之内,他这是在用朕的钱替沈风宸收买人心!” 沈风逸一边回来暴走,一边发泄不满,一抬眼看到一旁低头而立的两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宋瑞!还有你!你那个外公就是只老狐狸!站在朕的立场替朕说句话有那么难吗?非要两边和稀泥,他倒成老好人了!” 宋瑞知道沈风逸只是一时气急,丝毫不以为意,顺着他的话连连称是:“是是是!臣的外公就是只老狐狸,臣也是只小狐狸!皇上说得是,皇上说得是。” 沈风逸看着宋瑞这样,刚才冲天的怒气顿时下了一半,语调也低了半成:“落不下你,从小就是小狐狸一只!”似怪似嗔地说了这么半句,心情又是平复不少,缓步走至龙案后坐下。 宋瑞冲安如远使了个眼色,安如远立刻狗腿地上前:“皇上请息怒,犯不着为了这些人气坏了自己身子,奴才下去为皇上沏杯好茶来,让皇上润润嗓子可好?” 闭目而坐的沈风逸连话都懒得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安如远自便。安如远应下离开,转身之际跟宋瑞打了个手势,意思他会将殿外的人赶得远点,皇上就交给他了。 也难怪安如远自作主张,自他跟着沈风逸开始,不管什么情况,暴怒也罢,狂喜也好,只有宋瑞能压住他的脾气。眼下这样子,留宋瑞一人,皇上才会比较放松地发泄出心中不快。 宋瑞看着沈风逸闭目仰靠着身后的座椅,小心问道:“皇上,好久没练过拳了,要不要微臣陪你比划比划?” 沈风逸睁眼而视:“我只跟瑞师父练拳,不跟臣子对打!” 宋瑞一愣,随即挑眉,笑得吊儿郎当:“逸儿太久不练,恐怕不是你瑞师父的对手了!” 沈风逸眼睛一亮,笑答:“那你可瞧仔细了!” 说着话便已飞身越过龙案,毫不客气对着宋瑞便出了手,宋瑞也是见招拆招,一丝谦让也无,二人谁也不说话,就那么在空旷的殿里打了起来,抬脚、挡拆每一下都是使上十成的功力。 直至两人都打得筋疲力尽,不管三七二十一,仰躺于地,又同时侧过脸,看着对方布满汗珠的脸,开怀大笑。 宋瑞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 转过头看着头顶的屋梁:“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揍我的情景吗?” 沈风逸也回过头看着上方,噗嗤一笑:“当然记得,这辈子都忘不了!” 宋瑞自从那次误打误撞进了地窖,之后,但凡进宫必定会溜去地窖找沈风逸,刘直很高兴能有这么一个同龄人陪陪沈风逸,所以,对宋瑞的到来也是欢迎之极,于是,宋瑞更是从一开始偷偷摸摸来找沈风逸,到后来大摇大摆地先跟刘直聊上几句随后才入地窖。 而对于宋瑞的出现,最开心的莫过于沈风逸了。他觉得自己的世界不再是黑漆漆的四方之地,而是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宋瑞每次来都不会空手,有时是他娘做的点心,有时是书本纸笔。一开始,沈风逸特别期待宋瑞带吃的过来,因为他怕极了挨饿的感觉,而后来,沈风逸却希望宋瑞带来的是书本纸笔,因为他发现,若宋瑞带的是吃的就表示今天不能久待,看着沈风逸吃完东西就得离开,而如果带的是书本纸笔,则意味着可以多呆些时间,教他认字,写字。 沈风逸最先认识并学会写的就是宋瑞的名字,那是宋瑞第一次心血来潮想要教他认字,便直接在地窖的方桌上抹上灰尘,用手指写了宋瑞两个字,并且告诉沈风逸这就是他的名字,以后,只要看到有这两个字的东西就知道是属于他宋瑞的了。 宋瑞的一时心血来潮,却让沈风逸上了心,他在宋瑞离开之后,对照着宋瑞留下的两个字,一边念一边模仿着写,一遍又一遍,甚至连笔画长短,都力求跟宋瑞留下的字一样,怎么都不嫌烦。 所以宋瑞之后一次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己的那两个字还留着,而旁边密密麻麻布满了各种字体扭曲的“宋瑞”二字。 这若换成其他人,早感动得不知成什么样了,偏偏宋瑞不是其他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皮猴子,于是看到那些扭曲的字体,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哈哈……夫子还总说我的字像狗爬的,真该让他见见你的字,这样他就能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狗爬字……哈哈……笑死我了……” 沈风逸被宋瑞笑得无地自容,站在“床”边羞得满脸通红,却只会结结巴巴地说着“别,别,笑……” 可他越这样说,宋瑞越止不住笑,这要换做平时,沈风逸一准会闭上嘴巴,不愿意再说话,可那次不知怎的,沈风逸却越说越急,看着宋瑞笑得越来越收不住,也不知怎么想的,一脑袋就撞在宋瑞的肚子上,把没有丝毫防备的宋瑞直接撞倒在地,这还不算,整个人骑在宋瑞肚子上,举着小拳头,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别笑。”同时,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宋瑞毕竟打小习武,所以在沈风逸撞倒他的时候,本能反应就要还击,可是,看着自己上方弱不禁风的小孩儿,总觉得自己真要一拳下去,这个小孩儿能被自己打残了,于是生生挨了几拳。 虽说沈风逸那瘦瘦弱弱的身子,揍几拳根本不痛不痒的,可对宋瑞来说,这简直是对自己的挑战,向来只有他揍人的份,哪有挨揍的份?正想着要不要掀翻小孩儿,就被一滴一滴砸在脸上的眼泪吓到了。 从他跟沈风逸相处以来,慢慢发现小孩儿虽然看着弱不禁风,可性格却不柔弱,尽管窝在四方黑屋的日子过得没有尽头一般地绝望,可小孩儿从来都不会哭,只会笑着面对自己,笑着听自己说所有的话,笑着跟自己说他的心里话。 所以,从没见过小孩儿哭的宋瑞,被这关不住的眼泪吓得不知所措,想起平时自己跟娘亲撒娇的情景,便有样学样地伸手搂过小孩儿的脖子,让他趴在自己身上,一边笨手笨脚地给他擦眼泪,一边轻轻地拍着小孩儿的后背,嘴里则一遍一遍地叨叨着:“逸儿乖,不哭不哭。” 第六章 躺在地上的两人,似是都沉浸在那段回忆里,面带微笑。 “你那次哭得呦,嗓子都哑了好几天,真不知道,不就是被嘲笑字难看嘛,怎么就能爆发成那样呢?” 沈风逸闭着眼:“谁知道呢,可能自己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却得不到重要的人的认可,伤心了吧。” 宋瑞闭着的双眼明显一颤,语气却无丝毫变化:“不过,也因为那次,你才开始缠着我教你武功,说是为了揍我可以揍疼点。你说,我当时怎么就那么傻呢?竟然同意教你武功用来揍我!实在是匪夷所思!” 沈风逸笑得胸膛都在震动:“因为那时候你还不是只小狐狸,所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哈哈……不过说实话,我挺庆幸自己当时答应了,不然,以你的小身板,哪能长成现在这么健康?” “是是是,都是瑞师父的功劳!” 大笑过后,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宋瑞躺得都不愿起来了,从先皇宾天到今天,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身边的还是当初那个一口一个瑞师父的小孩儿,而不是黄袍加身的圣上。 最终还是沈风逸先坐了起来,推了推宋瑞:“起来了,再躺下去,会着凉的,这地砖凉得很。” 等到他站起身回头却发现宋瑞还是原样不动地趟在那里,那无赖的模样一如既往,满脸无奈地抬脚轻踢了两下:“跟你说话呢,起来了,一会儿着凉了。” 见他还是不动,沈风逸弯下腰就去敲宋瑞的脑门,却不想,一直一动不动的宋瑞,突然伸手搂住沈风逸的脖子就往下拽,沈风逸一时不查,没站稳,硬生生摔在宋瑞身上,鼻子砸在锁骨处一跳一跳地疼。 “发什么神经呢你?”沈风逸一边揉着鼻子一边挣扎着要站起来。 宋瑞不答,只是闭着眼,一手轻轻地拍着沈风逸的背:“逸儿乖,逸儿乖……” 那一声一声的“逸儿”擦着沈风逸的耳边,似低喃一般地拂过,直喊得沈风逸连心都跟着微颤。 于是,不再挣扎,就那么趴在宋瑞胸口,像小时候一样,贪恋着这一刻的温暖。 “逸儿啊……” “恩?” “你可比小时候重多了啊,那会儿骑我身上都没多大重量,现在就这么撞一下,我连骨头都在疼。莫非,当了皇上连伙食都变好了?” 原本还沉浸在温情里的沈风逸被宋瑞这一句话拍得思绪全飞,直接一个手肘击打在宋瑞胸口,然后一跃而起。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起来!别跟摊烂泥似的瘫这儿。” 宋瑞也不再耍赖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 了,就地一跃便跳了起来,伸手替沈风逸拍着衣服上的灰尘:“那个,你可别跟安如远说我跟你练拳了啊,不然他又要在我耳边‘嗡嗡嗡’烦很久了!” 沈风逸睨他:“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竟然会怕小安子?” “咳咳,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这不叫怕,我这叫减少麻烦,麻烦什么的,当然是能免则免了!” 正说着,安如远推开殿门进来:“皇上,奴才沏完茶回来了。” 宋瑞立时背对着安如远冲着沈风逸讨饶,沈风逸憋着笑语气淡定地问道:“小安子,你沏个茶是去现摘的茶叶吗?去了这么久?” “皇上息怒,奴才怕泡得不合皇上胃口,可是泡了好几壶,就这壶刚刚好。”虽然明知道安如远是在胡诌,但是也没人在意,“好了好了,别耍贫了,端过来吧。” “是。” 一有旁人在场,宋瑞便会装得眼是眼鼻子是鼻子:“启禀皇上,今日早朝时,何太傅与叶太师争执之事,不知皇上有何决断?” 刚放下茶杯的安如远,差点手一抖,这个宋瑞,哪壶不开提哪壶,眼看着皇上心情好多了,他偏要提让人不痛快的。借着后退的姿势,狠狠瞪了宋瑞一眼,偏偏宋瑞就是装作看不到,急得安如远都想拿个东西砸他身上。 只是,出乎安如远意料,沈风逸并没有再次发怒,而是平静地喝着茶,压着杯盖,半晌之后才抬头冲着宋瑞狡猾一笑:“一字即曰:拖!” “只怕,太后那里不会放任皇上拖着不办。” “说起来,朕也称病好几日而没有去给太后请安了。小安子,太后那里可有人来说过什么?” “回皇上,不曾。” “是吗?倒是难得的沉得住气。对了小安子,是不是要到传午膳的时间了?” “是的,皇上。” “传话下去,朕要摆驾百福殿,陪太后用膳。” “是!” ································································ “皇帝有些日子没来哀家这百福殿了,不知今日怎有空过来?”太后叶岚斜倚在坐榻上,语气凉凉地说道。 “回太后的话,前几日因朕身体不适,故才未能前来请安,还望太后莫要怪罪。今日一觉得身子比前两天利落了,立即前来陪太后用膳,以表孝心。” “皇帝,哀家的宸儿走了,哀家都还没悲伤到病倒,想不到,皇帝倒是兄弟情深,只是不知道是为了哪个弟弟悲伤到病倒?” 太后叶岚跟沈风逸从来都是连表面的和谐都不愿维持,今天这么说话,沈风逸倒也听习惯了,不过是被冷冰冰地拿话刺两句,比之小时候实在是好太多了。 “太后言重了。” “哀家想问皇帝,宸儿去了封地,为何不让哀家一同前往?” “回太后,祖训有言,正宫圣母皇太后不可随其子前往封地。” “不用抬祖训出来压我!你还不够资格!”随后冲着一旁的贴身宫女道,“风和,哀家累了,今日没有胃口用膳,扶哀家回房歇息吧。” 如此明晃晃的赶人,让安如远惴惴不安地看着沈风逸,就怕沈风逸再显怒气,却不想,沈风逸只是安静地喝完杯中茶,平静起身,对着叶岚一揖:“那朕就不打扰太后休息了,明日再来给太后请安。” 叶岚头也不回:“不必了,何必前来相看两厌。要么皇帝便让我去封低陪我的宸儿,要么皇帝就将宸儿召回,否则,不要再来哀家的百福殿,平白污了哀家的眼。” “朕恕难从命,这两个要求,朕哪个都不能答应,就难为太后,今后继续跟朕相看两厌着吧。小安子,摆驾回宫!” 从百福殿出来,宋瑞狗腿地凑了上来:“皇上今天是恶心到别人了,还是被别人恶心到了?” 沈风逸神色淡淡:“都有!” “听着还不错!至少不是单纯地被别人恶心。” “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又怎么可能不做准备呢?” “明知会被赶出来,又何苦让人传话说什么陪着用膳呢?” 沈风逸停下脚步,笑得狡诈:“别人可以知道她对朕不仁,朕却不能让别人知道朕对她不义。”说完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前走去。 宋瑞抬头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阳,戚戚然地问安如远:“小安子,你说,我哪里像只狐狸?明明有人比我更像!” 小安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宋瑞:“我只知道,皇上说谁是狐狸谁就是,不管像还是不像。”随后一番白眼,转身追上沈风逸的脚步。 独留宋瑞一人留在原地咬牙切齿。 ································································ 回到御书房的沈风逸想了几想:“宋瑞,是不是差不多该到科举的时候了?” “回皇上,按说应该是下个月初。” “为何说是按说?” “因为,之前也有过先例,国丧之年不办科举,推迟到下一年。” “推迟?整个朝廷没几个是朕的人,朕还等着科举选几个忠于朕的良臣呢!不延迟,今年照常举行!” “可是,皇上,现在才通知下去,这准备工作就会很匆忙了。” 宋瑞眉毛一挑:“那几个老匹夫不是争得头破血流吗?朕给他们找点事做做,科举一来,你觉得,他们会放任不是自己的人入围殿试吗?够他们忙活一阵的了,也让我先消停几天。” “那,皇上是打算任由他们安排自己的人入围殿试?那就与皇上的初衷相差太远了。” “朕何时说过任由他们?朕只是说找点事情让他们忙忙,至于入围殿试一事,我自有办法。” 宋瑞垂目而立,反反复复用嘴型说着:“狐狸!狡猾的狐狸!” 沈风逸一边批着奏折,一边头也不抬道:“临轩,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放在肚子里,也不怕憋坏了。” 谁知,宋瑞竟然真的一弯腰捂着肚子:“哎呦,皇上,微臣真的闹肚子了,请皇上容许微臣先去解决一下。” 沈风逸撇着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 嘴,无语地直摆手:“去去去!” 看着宋瑞如风的矫健步伐,沈风逸对于他为了偷懒无所不用其极的厚脸皮程度,再次有了新的认知。 只是,他喜欢宋瑞这样的态度,而不是刚继位时,那样的疏离。 第七章 沈风逸与宋瑞嘴里所说的科举其实是单指的会试。会试每三年才有一次,而能有资格参加会试的,都是在之前过了院试和乡试的。 通过了会试,并有名士推荐的,才能参加殿试。也就是说,倘若只是会试的考卷成绩好,而没有名士递上的推荐投卷,也是没有资格参加殿试的,反之亦然。 “皇上就不担心,何太傅跟叶太师所推荐的人,都是他们的人吗?” 沈风逸修长的手指敲击着龙案,冲着宋瑞狡黠一笑:“朝中有资格推荐的可不止这二人呀。” 宋瑞一看沈风逸那表情,便知道了他的意思,心里替自己那位还妄想事不关己的外公大人默哀了一把:现实永远比你想象的*,保重! 翌日上朝,沈风逸抛出了这个话题,众人对于不推迟会试的决定倒是一致赞同,只是,在关于主试者的人选上,又吵吵开了。 沈风逸就想看他们吵,臣子争吵,当皇帝的就能偷会儿懒。 眼看着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早朝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沈风逸大手一挥:“既然,今日诸位爱卿就主试者人选无法达成一致,那我们就明日再议吧,退朝!” 看着一个个期待着他下决定的朝臣,被他这句退朝整得一愣之后匆匆忙忙地跪安,沈风逸的心情就无比的好。 从含元殿出来,一路走得是脚底生风,连带着安如远与沈风逸都脚步轻快起来。 “小安子,你说朕会让谁担任主试?” 安如远立刻惶恐地弯了腰:“奴才哪里懂这些,这些都是国家大事,不是奴才这样的人能懂的。” 沈风逸随后斜目瞥向宋瑞:“宋瑞,你说呢?” 宋瑞有样学样地跟安如远一般,立刻换上一脸诚惶诚恐的表情,苦哈哈地弯下腰:“微臣不敢妄自揣度圣意。” 沈风逸知道宋瑞是因为担心宫里有有心人的耳目,才装作这样,可每次一看见宋瑞那假模假式的样子就又想笑他又想揍他。 唉,罢了罢了,也是自己高兴过头了,路上就问起了他。 待回到御书房,沈风逸放松地坐于龙椅上,宋瑞放松地坐在龙案旁边的地上。 安如远特别无奈地看着这两人,偷偷伸脚踹了踹宋瑞,用嘴型说道:“起来,成何体统!” 宋瑞挪了挪屁股,让安如远踢不到自己,嘴巴冲着沈风逸那边努了努嘴,那意思很直接:你怎么不去踹皇上呀?他也坐没坐姿呀。 安如远瞪了宋瑞一眼,还想将脚再伸长点够一够,龙椅上的沈风逸终于出了声:“你们两个真当朕是瞎子呢?” 安如远匆忙跪下:“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 宋瑞也就地一滚,换成跪姿:“微臣也知错了!” 沈风逸光看宋瑞那玩世不恭的跪姿就知道他压根就没觉得自己错,双眉一挑:“哦?那宋爱卿倒是说说,自己错在哪里了?” “回皇上,微臣错在,不该在皇上心情大好的时候,还跟小安子耍宝逗皇上一乐,应该留到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再用,才能起到效果。” 不等沈风逸反应,一旁跪着的安如远先没绷住,不小心笑出了声。 沈风逸抚额:“你们两个……够了够了,都给朕起来吧,除了耍宝,什么都不会!” 宋瑞施施然地起来,很不平地反击道:“皇上此言差矣,微臣好歹武功高强,能保护皇上啊!” “还有奴才,还有奴才,奴才最了解皇上的喜好,别人都没有奴才能把皇上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哼,保护?朕哪里需要你保护了?” “男儿好武艺,战场见真知!我可以替皇上保卫云国大好河山!”宋瑞话未说完就被一旁的安如远急得踩了一脚。 宋瑞偷瞄到沈风逸的脸色从上一刻的笑容满面瞬间变了几变,也知自己真真是得意忘形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赶忙生硬地换了话题。 “皇上刚才路上问微臣,主试者的人选,不知皇上是否已有定论?” 沈风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自然是有了。” “莫非是微臣的外公?” 沈风逸微眯双眼:“你觉得,你那狐狸外公会答应吗?” 宋瑞的头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会!绝对不会!” “那你觉得朕会让自己去碰软钉子吗?” 宋瑞笑得谄媚:“以皇上的聪明才智,当然不会干这样的蠢事,是微臣蠢了,猜错了。” “朕打算,设两个主试者,他们不是谁都不肯让吗?那朕就让他们一起当好了,看他们到时候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狗咬狗!不过,朕现在还不想公布这个决定,打算让他们先吵个几天,你们说,朕明天跟后天称病不早朝如何?” 宋瑞跟安如远同时对沈风逸小心眼的程度抖了一抖,不就是前两天的早朝害他不痛快了吗?这就要报复自己的大臣了,让他们一边吵一边干着急,都怕这事落到对方手里,自己就落不得好,到头来,两个一起,还是得再继续斗智斗勇,看谁能更甚一筹让自己的门生拔得头筹。 不过…… 宋、安二人悄悄对视一眼:照咱圣上这小心眼的劲,估计,不会让任何一方拔得头筹吧? 对视完又微微地对着一点头:一定不会,皇上这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 几日后,当安如远在朝堂上宣读了关于主试者的任命旨意后,宋瑞清楚地看到何麟跟叶恒为了控制住脸上的表情,那一瞬间的轻微扭曲,突然有点体会到沈风逸这般恶趣味的乐趣所在了。 看着别人憋到内伤的扭曲表情,真的,很爽快啊! 只是,宋瑞不敢表现出自己的爽快,因为,皇上的圣旨除了让何麟与叶恒同时担任主试者,还设置了一名监督使。 而这个任务,当仁不让地落在周秦的头上。 宋瑞看着自己外公那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 喜怒皆不察的脸,实在心里忐忑,甚至已经在思考着,最近是不是就不要跑外公家蹭饭去了,以免皇帝过他来受?毕竟,只是个监督使,他若推辞确实说不过去,若不推辞,好像有种被人暗算了的感觉。 再偷瞄一眼外公,宋瑞坚定了自己不去蹭饭的决心——从小他就发现,他外公在外越平静,回家越找茬,而且往往遭殃的都是他! 毫无例外。 所有人各自带着各自的惆怅下了朝,唯独一人除外,那就是暗算了几方人马的皇帝本人。 甚至心情舒畅到,把所有人都赶离了御花园,只带着宋瑞和安如远赏起了景。 “宋瑞,你猜,今天这消息散出去了,那些赴京赶考的考生们会作何反应?” “额……这个,皇上难住微臣了,微臣没参加过科举,无法体会考生的心理。” 沈风逸没说话,走至湖心亭随意依着栏杆坐了下来,看着池塘里的鱼,突然一笑:“那咱就去体会体会。” 宋瑞原本还没明白沈风逸这句“体会体会”是什么意思,但是,几天之后他明白了。 此时的沈风逸一身白色长衫,玉色腰带,手里随意把玩着一把玉骨折扇,恣意地走在京城街上,端是一英俊潇洒的偏偏佳公子,那气质、那穿着,哪一样都昭示着非富即贵。 从刚才开始,一路行来,已不知惹得多少过路的女子侧目回头,甚至还有胆大的直接把手绢扔给了沈风逸,只不过被沈风逸嫌弃地用扇子挑起甩给了安如远。 一直跟在后面的宋瑞,则一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别扭表情,沈风逸偷偷瞄到一眼,嘴角忍不住地上扬,自觉是宋瑞吃味了。 其实,沈风逸理解错了,宋瑞不是吃味,是不平衡了,明明自己也很英俊啊,明明自己也很潇洒啊,明明自己也算是家世显赫啊,为什么一路走来就没有人回头看自己呢? 再看看沈风逸,那愤愤不平的劲儿是蹭蹭地往上涨啊,他那小身板还不是我训练出来的?有什么好看的?师父在这儿不看,去看徒弟! 终于受不了的宋瑞,快走一步凑到沈风逸身边:“皇上,您确定这样溜出宫好吗?” 沈风逸斜睨他一眼:“什么溜出宫?这叫微服私访!还有,在外面就别称皇上了,免得被人听见!小安子,你也是,听见没有?” “奴才听见了奴才听见了。” 宋瑞急:“可我们从出来到现在就一直是在大街上溜达,这,能有什么用?” “那你说,该如何?” “找京城最大的酒楼,坐下喝口茶,歇歇脚,顺便听听酒楼里来来往往的人谈论的是什么,那么皇上想听到的不想听到的,估计就都能听个七七八八了。” “是吗?你这又是听谁说的呀?” “听家父说的!” “那这京城里,哪家酒楼最大?” “自然是祈福楼了!” 第八章 在祈福楼里坐了半天,沈风逸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就我刚刚一番观察,发觉这酒楼里出入的考生,从穿着来看,大多都非富足。”说着指了指他们面前桌上的茶水点心,“可这祈福楼的吃住价钱可不算便宜啊,他们如何承担得起整个会试外加殿试的吃住费用?” 宋瑞得意了,在两个从未出过宫的人面前,自己那就跟百晓生一般,知道得太多了:“皇……公子有所不知,这祈福楼每当会试年的时候,会提供进京赶考的考生三折食宿优惠,这样一来,价格与其他相比,反而更便宜,再加上环境又好,酒楼的名字又吉利,所以,一直都是考生争抢之地。” “可如此一来,这酒楼岂不是不赚还亏?” “这就要看怎么算了。就这些考生的食宿部分而言确实亏,可是附带的效应却必然是赚的。祈福楼就这么大,所以,能容纳的考生必定有限,而这些考生为了跟更多的人切磋文采思想,便常常会在祈福楼举行诗文茶会,都是有抱负的有志考生,言论往来必然有精彩之处,自然会吸引更多附庸风雅的有钱人前来消费,再加上,倘若在祈福楼住宿的考生里能出个状元,于祈福楼而言,那就是连锁效应,对祈福楼全年的生意来说,稳赚不赔。这不,前几届的状元,尽出于祈福楼。” 沈风逸听着有趣,突然想起什么,挑眉勾唇看着宋瑞:“你不是说,你未参加过科举,不懂这方面的事吗?” 宋瑞说了那一大段话,正在喝水润嗓,一听沈风逸发问,匆忙放下水杯,辩解道:“我是不懂科举的事啊,可我刚刚说的不算科举的事,顶多算是茶余饭后的闲谈,久居京城的老百姓,没有不知道这些的。” “如此说来,倒是我消息闭塞了。” 安如远见状,连忙插嘴:“哪里呀,公子每天要批阅天下事,这些街头巷尾传来传去的话,没有知道的必要。” 宋瑞冲着安如远撇了撇嘴:“小安子,拍马屁不是这么拍的,消息闭塞就是消息闭塞,你何必说得这么好听呢?” 安如远还要反驳,却被从离他们不远的一桌传来的争吵声打断。 那似乎是拼的一大桌,围坐着十来个人,看打扮谈吐,应是今年进京赶考的考生,只是不知为何,发生了争执。 沈风逸看着来了兴致:“小安子,过去听听,他们在吵什么?” 安如远领命过去,不消片刻便返回了。 “回公子,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那些考生里,有参加文举的也有参加武举的,文考生觉得,就是因为这些武人好战才导致战争不断,武考生则认为,文人就知道纸上谈兵,懦弱无能,谈何保家卫国!这不,谁都不服谁,就吵起来了。” 沈风逸听完,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倘若天下文武学子都是这般偏颇的思想,又如何能公正地对待天下事呢?” 话音刚落,大堂不起眼的角落里传来一道声音:“倘若天下学子都如你们这般思想偏颇,谈何公正治天下?” 一句话,引得包括沈风逸几人在内的所有人皆向那边投去了眼光,只见大堂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华服公子,一人一桌,背对众人,只从那坐姿与饮酒的姿态,便不似小门小户的出生。 宋瑞颠颠儿地拉着安如远一同坐下:“爱坐角落的公子哥?有点意思,看来有好戏看了!”说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 着往嘴里抛了粒花生米,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人。 果不其然,方才争执的几人皆向那人走去,为首之人抬手一揖:“敢问这位兄台可同是进京赶考的考生?不知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那人转身,背对方桌而坐,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笑容满面道:“不过是一贪杯之人,自不能跟诸位未来国家栋梁想与比较,名字就更不值挂齿了!” 宋瑞一看到那人的脸,就开始皱眉寻思,总觉得这张脸在哪儿见过,偏偏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另一围观的学子,性急上前:“连名字都不愿告诉我们,莫非是瞧不起我们?” “岂敢岂敢,在下于之泓。” 为首那人道:“在下张磊,毫州文科解元。这位是宋毅,与我同乡,为武科解元,还有……” 名叫宋毅的那人立时不耐烦了:“你们自称文人的就是废话多,这是林焕、那位许易知,还有展风竹……”宋毅干净利落了将一圈人介绍了一遍。 于之泓倒也没表现得多么清高自傲,而是笑意盈盈地一一同诸人点头示礼。 张磊见宋毅介绍完众人,这才将话题重新引回:“方才兄长说,我们诸位的想法过于偏颇,还想请教兄台,偏颇何处?历来云国主战的都是武人,倘若不是他们极力怂恿,何须边境连连战争不止?” 宋毅一听不乐意了:“是是是,你们之乎者也的就知道和谈,怎么和谈?还不是割地嫁女,放我云国尊严何在?只知道躲在虚假的安稳之下苟且偷生,你们的气节又在哪里?” “难道,战争不断,尸骨遍野就是对的吗?你看看每年多少双亲哭儿郎,多少妻女哀夫兄?这又是对的吗?” “哼,一味求和,只会为人不齿,到时候,就不只是哭儿郎的双亲了,而是举过上下皆哭丧了!” 眼看几位又有要吵起来的趋势,于之泓高举双手做了个讨饶的姿势:“诸位,诸位,何必把问题看得这么偏激?战争固然太过残忍,可必要的战争却是实力的象征,是国之尊严的体现,谈和虽有示弱之嫌,可在必要之时也可给国家赢得休养生息的喘息之机。古人云,磨刀不误砍柴工,必要时候的和谈是为了更好的备战,而更好的备战是为了一击即胜,花最少的牺牲,赢最大的胜利。” 看着几人沉思不语,于之泓又补充了一句:“古往凡事皆两面,端看用者如何现其长避其短,不是因噎废食,而该因时制宜,作为学子,该想的应是融会贯通,而非贬低对方抬高自己。文武从来是一家,何苦浪费大好时光为这样的问题而争吵呢?” 不等他人做声,沈风逸第一个站出来叫了一声好。 于之泓越过诸人看向沈风逸,淡笑一下,举手轻揖。 沈风逸因其话语,来了兴致,朗声问道:“那兄台认为,要如何才能因时制宜,平衡文功武治呢?” 于之泓左眉一扬:“兄台问的当可算治国大理,那是上位统治者该思虑之事,岂是我一介路人所能胡言的。” “这不是话赶话说道这儿了嘛,无关对错,只是大家的思想交流而已。” “平衡文功武治哪里是靠一张嘴能说清楚的?上位者,居位高低,目光长短自然不同,所关注点也必然不一,而其所寻找的平衡点也就因人而异。” “那照此说来,统治者位居最高,其该目光最为长远,以天下宏观制衡文宣武就了?只是,兄台可曾想过?统治者的消息来源皆由臣子所提供,倘若臣子欺上瞒下,蒙了上位者的眼,又怎能做到目光长远呢?” “既为统治者,治国为二,御人为一,无法治下用人者,谈何治国?这天下哪里是靠双拳便能统治的?故而,兄台问的这个问题,在下无法解答。” 沈风逸暗忖:你这哪里是什么无法解答,根本是不愿解答罢了,看似亲和,笑脸迎人,实则清高,不屑谈论,有点意思。 “那,兄台之意,只是当今统治者不会御人治下,故而,不懂治国之论了?” “这位兄台,于某自认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苦把在下往沟里带呢?我自始至终没说任何当今圣上的半句不是,兄台偏要这般误解,那我岂不是有嘴也说不清了?这要是传到别人耳力,小命堪忧啊!” 看着于之泓一脸笑意,没觉得他有哪点堪忧之色。沈风逸笑笑,不再言语,只是举起酒杯,遥敬一杯,于之泓也不扭捏,抬高自己的酒杯,一个示意,仰头饮尽,随后留下碎银,大笑出门去。 “这人倒有几分意思,就是不知,是否身有功名,又投卷于谁人门下。” 沈风逸只是轻微做叹,却不想,宋瑞却突然惊跳起来:“我想起来了!难怪觉得眼熟!于之泓!于环朗的孙子!” “于环朗?于正辉的儿子?” “正是!” “可是,于正辉的儿子不是正任大理寺少卿吗?我还见过!” “哎呀,错不了!这是于正辉的小儿子,从小游学在外,我是因为小时候跟他打过架才记得,外人经常都会忘记于正辉还有这么个小儿子!他怎么也回京了?” 第九章 “打架?”沈风逸看着宋瑞似在回忆,“你不会是指你被揍得鼻青脸肿那次吧?” 宋瑞觉得,这是对他实力的鄙视,立刻不干了:“什么叫我被揍得鼻青脸肿?他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是沈风逸刚被送去国子监念书没多久的事情。 宋瑞作为皇上指给沈风逸的伴读,应当是每日与沈风逸同行、同学、同温习。 故而,宋瑞会每天比沈风逸早起一个时辰,与每天入宫当值的父亲宋明山一同进宫,先去承景宫叫醒沈风逸,再去跟刘直问好闲聊一会儿,逗得老人家开怀直乐之后,再返回承景宫的内室,一般这时候,沈风逸刚刚赖完床,揉着惺忪的睡眼坐在床边。 待到宋瑞给他端过洗脸水来,沈风逸便会自己拧过毛巾,擦完脸,再迷迷糊糊下床穿鞋,伸直胳膊等着宋瑞给他穿完衣服,沈风逸也差不多彻底清醒了,之后便会有刘直端来的早膳,两人用过之后便一同前往国子监,开始一天的学习。 其实,最初的时候,宋瑞并没有这样,都是赶在上课的时辰前在国子监等着沈风逸,只是连着好几天,宋瑞都发现沈风逸的衣服穿得并不是特别整齐,便在一天特意早起跟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 随宋明山进宫去看个究竟。 接连去过几次后,宋瑞才知道,沈风逸虽然已被正名为大皇子,但是后宫到底还是在皇后叶岚手里把持着,整个承景宫的宫女太监人数,甚至还不如一个新入宫的无品级小主待的院子人多,而本就不多的人,对于照顾这个不受待见的“痴儿”皇子更是不上心,往往都是沈风逸起床很久都没有人来过问。 至于刘直,又担心自己不去取早膳,会拿不到新鲜的,所以,每日都是亲自去取,如此一来,没人过问的沈风逸,也不懂得喊人,只知道自己找衣服穿,却因为从未穿过这样层层叠叠的华服,而不知该如何去穿,等刘直回来,也就只来得及匆忙替他整理一番,这才导致之前那样的光景。 宋瑞明白,有皇后的示意,他也无法改变这样的现状,唯有他自己早半个时辰过来,替沈风逸把这些事做了。 其实,在当时的宋瑞想法里,自己本就比沈风逸大,沈风逸又是自己从地窖里就照顾着的人,现在也该如此,并没有想过更多,甚至没想过,他其实是可以教会沈风逸去哪里打洗脸水,如何穿衣的。 而常年待于地窖的沈风逸就更不可能想到。 久而久之,两人之间便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这样的作息相处模式,一直持续到一年后,沈风逸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开始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才有所改变。 就是这样每天都来喊沈风逸起床的宋瑞,偏偏有一天一直没有出现,原本傻傻等着的沈风逸,在刘直三催四催之下才不情不愿地一个人去了国子监,而宋瑞,却没有去国子监。 心神不宁地上完一天的课,便匆匆忙忙找到宋明山,谁知宋明山一脸鄙视地说:“那小子被揍了,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又怎会有脸见人?”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沈风逸更担心了。 在沈风逸心里,宋瑞是多厉害的人呀,能教他武功的师父!可是,这么厉害,却被人打了,脸还被打肿了,那得多疼呀? 沈风逸对疼没有什么概念,只对饿有概念,所以,他觉得,脸被打肿了一定比饿了三天没饭吃还难受。 这般想着,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睁着眼睛一直等到天亮,让刘直替他去国子监告了病假,然后去求宋明山,带他出宫去看看宋瑞。 宋明山哪里肯答应他这个?只好跟他说,没有皇上的旨意,谁也不能随便出宫的,好说歹说将沈风逸安抚地留在承景宫,便连忙让手下去自己家递个口信。 而原本在家,死活不肯出房门的宋瑞,在听到他爹派人传回来的口信之后,矛盾起来了:一方面,觉得自己这样子出门有损他平日在孩子中间称老大的形象,可另一方面,他又知道沈风逸那小孩儿,很多时候固执得可怕,自己若不出现,指不定会干出什么异想天开的事情来。 几经挣扎,到底是担心赢过了面子,想着,大不了学回姑娘家坐回轿子,就不会被人看到了。 于是,当宋瑞在承景宫见到正在偷偷收拾东西,想要溜出宫的沈风逸时,无比庆幸自己过来了。 而沈风逸一看到脸都肿变形的宋瑞后,抱着宋瑞的胳膊就开始掉眼泪。 沈风逸每次哭都不会发出声音,从来不会像同龄的孩子那样嚎啕大哭,只会抿着嘴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可偏偏越是这样越让人看着心疼,至少,宋瑞就是。 手忙脚乱地替沈风逸擦着眼泪:“你别哭啊,我不该昨天不去国子监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别哭了行吗?” 沈风逸止不住眼泪,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许久之后才挤出一点声音:“你的脸,疼吗?” 宋瑞当然疼啊,可是,他怎么可能在沈风逸面前喊疼呢? “不疼,就是看着难看,我可是你的瑞师父,别看我这样,那个打我的人被我打得更惨,据说,躺在床上都起不来了呢!所以,你瑞师父厉害着呢,一点都不疼。”说着还怕沈风逸不信,咬牙忍着疼,自己戳了戳自己的脸。 沈风逸小心翼翼看了半天,总算抽抽搭搭地止住了眼泪:“以后,逸儿会变得更强!帮瑞师父打!” 宋瑞看着沈风逸那弱不禁风还偏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偏偏一咧嘴,嘴巴就疼,于是,表情扭曲地跟沈风逸说:“要变强就不能哭鼻子,男孩子,可以流血流鼻涕,就是不能掉眼泪!一掉眼泪,就永远不会强了!” 虽然沈风逸隐约觉得宋瑞说的不对,可是却牢牢记住了这句话,那次,也确实是他最后一次掉眼泪,不管是多年之后刘直被害,还是自己被皇后陷害关进宗人府,被沈风宸欺负,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那是沈风逸第一次意识到,瑞师父也是会被人欺负的,所以,他要变得强大,变得不需要瑞师父照顾,变得可以替瑞师父遮风挡雨才可以。 也许,尽管未曾意识到这样的想法代表着什么,可是有些事,就是这么在经年累月的陪伴中慢慢发生变化,等到他们都察觉到时,很多事情都回不了头了,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迈。 沈风逸看着宋瑞至今还在辩解的那副好斗公鸡的模样,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感慨,至少现在不会一个冲动揍别人个鼻青脸肿。这般一想,又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宋瑞看似冲动暴躁,可这么多年来,又何时干过冲动的事? “好了,这不是关键问题,问题在于,既然你能认出他,那他是不是也认出了你?” 宋瑞皱眉:“这个,不好说。” 沈风逸也没听宋瑞嘀咕,只是摩挲着手里的酒杯,无意识地念着:“于之泓……”随即将酒杯放下,“走,该会会老狐狸去了。” 刚站起身的宋瑞一个僵住:“额……公子,我可以不去吗?” 沈风逸回头,笑得春风满面:“你认为呢?” 于是,仍旧潇洒前行的沈风逸,身后跟着偷笑不已的安如远,外加垂头丧气的宋瑞,一路向周秦府上走去。 ················································· “臣不知皇上驾临,未能出门相迎,实在罪该万死,还望皇上恕罪。” 沈风逸伸手扶起周秦:“周相哪里的话,是朕没有提前招呼一声,突然微服而来,怎能是周相的错。” 将沈风逸引到上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 位坐下,周秦吩咐佣人下去沏茶,这才在沈风逸右手边落座,同时眼神扫过正拼命往安如远身后缩的某人身上,略一停顿后,重又移到沈风逸身上。 “不知皇上突然驾临寒舍,是有何吩咐吗?” “本是偷得浮生半刻闲,想在京城走走,顺带体察体察民情,只是巧遇一人,遂临时决定来周相府上,问一问罢了。” “哦?何许人也?值得皇上特意询问?” “于之泓。不知周相可曾听过这个名字?” 周秦低垂视线,状似思考:“于之泓?臣记得,领侍卫内大臣于环朗似乎有个孙子就叫于之泓,只是,这个孙子是妾室所生,所以,在于家的地位远不及他的大哥于之萧受重视,后来更是随其夫子到处游学,几年才归家一趟。”说着一指宋瑞,“说起来,我这个外孙小时候跟他打过一架呢,那一次,两个人都很惨烈呀。” 宋瑞一听,龇牙咧嘴地冲着周秦使眼色,意思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周秦哪里搭理他,径直冲着沈风逸问道:“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有次一问呢?” 第十章 可周秦哪里搭理他,径直冲着沈风逸问道:“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有次一问呢?” “不知周相对其才学可有了解?” “老臣惭愧,也就是当初因为宋瑞的缘故,登门道歉才与那孩子有过那么一面之缘,要说才学,真真是无可判断。” 宋瑞的脸都快皱成包子褶了,他敢肯定,外公一定是故意的,句句都稍上他,还他越不让说还说得越凶,宋瑞想,也许,他该主动来蹭个饭,让外公刺一顿,在自家人面前丢脸好过在别人面前丢脸啊! 沈风逸以指节敲击着椅柄:“这样啊……” 周秦又瞄了宋瑞一眼:“既是于侍卫的孙子,皇上为何不直接去于府询问呢?” 沈风逸挑眉反问:“那周相认为,朕就算去问了,会问出什么结果呢?” 周秦一愣:“老臣愚钝,猜不出来。” 沈风逸敲击椅柄的手指一停,眼神淡淡地看着周秦:“周秦,你不止愚钝,你还是最聪明之人,朕之所以今日登门而来,就是想你说一些出了这个门再不会有人知道的话。” 周秦没想到沈风逸来得这般直白,反倒一愣,只是毕竟是只老狐狸,怎会这么容易被沈风逸的出其不意弄得措手不及? 便借着那一愣开始装傻:“老臣实在不知皇上何来此一说,老臣一直认为,事无不可对人言,所以,老臣不管是在这个门里还是出了这个门,说的话都是不怕人知道的真话。” 沈风逸自然早有准备,料定这只老狐狸没这么容易选边站队,倒也未显焦急。 “周相,朕命中福薄,故亲皆去得早,若不是蓉太妃一直将朕当做亲自抚养,恐怕,朕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感受家人亲情;另外,朕与宋瑞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多年来情同手足,所以,不论怎么说,您都算是朕半个外公,当外孙的自然懂得体谅外公的难处,所以特意未让一人知道前来府上,所以,外孙也期望能得到外公的体谅。” 周秦不懂声色地再瞟一眼宋瑞:“老臣到底是年迈了,很多时候,脑子没有年轻人转得快,要不,老臣让臣的外孙代为回答可好?不管对否,也算是开阔一下大家的思维可好?” 而此时的宋瑞,在听到他外公的这句话后,恨不能立刻隐形消失。这叫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问题,若他回答正确,就是帮了外公拆了皇帝的台,若回答错误,就是帮了皇帝拆了外公的台,不管是哪样,他都可以想象他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日子很难过! “啊?那什么,微臣刚刚打瞌睡了,不知皇上跟周相在讨论什么。” 可是,周秦是怎样的人物?能让宋瑞这么蒙混过关就不叫老狐狸了。于是,笑得一脸慈祥道:“皇上面前也敢打瞌睡,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皇上刚刚是问,若直接去于府问于之泓的事情,结果会怎样。” 宋瑞看着自家外公那笑得慈祥无比的脸,心里就很憋屈,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这个,皇上跟外……周丞相都不知道,微臣一个小小侍卫怎么可能懂呢?”宋瑞继续装傻,同时死命地冲着两人递眼色求饶。 而这一次,没等周秦开口,沈风逸先把他卖了:“说说也无妨,对错都没关系。” 宋瑞知道,自己这是没退路了,今天不撂个答案,是死活不会放过他了。 他的眼神在两个人中间游离,不是在向两人继续讨饶,而是在衡量,帮哪边,会相对死得没那么惨。 “我想,直接去于府问的话,可能……也许……”宋瑞再次咽了口吐沫,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于之泓会知道我的身份,跟我再打一架,以报当年之‘仇’!” 这么牛唇不对马嘴的回答,沈风逸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而周秦则是缓缓地出了一口气,端起自己的茶杯,压盖、喝水。 沈风逸顺好气,一脸无奈地面对周秦:“宋瑞到底是懒散惯了,要他回答这样的问题,实在难为他了。” 周秦看了一眼沈风逸,再瞟了一眼宋瑞,那神情,就像在说:这问题他是真答出还是假答不出,在座的岂有会不知道的? 宋瑞被周秦那轻飘飘的一瞟,看得后脊一阵发凉,垂着脑袋,已经自行幻想自己可能的遭遇,而沈风逸倒是心情颇好,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微笑着看着周秦:“还望周相不吝赐教!” 周秦又是沉思了片刻:“除了屋里的在座,我想,不会有人知道皇上微服来到老臣府上吧?” “朕保证!” “那老臣就斗胆分析一回,若于环朗想让于之泓入仕,那几乎无人知晓于府还有个小公子的缘由,只可能是于之泓自己不愿入仕,所以,前去问了,也会给皇上呈现一个毫无才学的于之泓;若是因为于环朗不想让于之泓入仕,而让于之泓不为人知,那么,去问了,于环朗也不会允许于之泓展现才学,所呈现的仍会是一个毫无才学的于之泓。故而,不论怎样,之后看到一个毫无才学的于之泓,至于真假,也就只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了。” 沈风逸鼓掌以赞:“周相到底是三朝老臣,分析事情合情合理,丝丝入扣。” 周秦难得露出一点状似苦笑的神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5 情:“圣上其实早有答案,不过是想要老臣一个态度。” “周相既然这么说了,那朕也不隐瞒了,朕就是想要周相一个态度,一个有关此次会试的态度。我知道,周相历经三朝,看过太多荣辱盛衰,所以,只想保有中立,望一家平平安安,可是,此次会试非同小可,朕决不允许有人动他的手脚。虽然,朕安排了何麟叶恒两人同为主试,可难保他们两人为己之私,选择和平共处,互惠互利。而一旦这样,朕就满盘皆输了!唯今朝中,朕能信任的也就只有周相你了。朕知道你也为难,朕不求其他,但求周相能在发觉他们动了手脚的时候,派人告知朕一声。” 而派谁,就不用特意交代了,今日他带了谁,自然就是谁。 周秦叹气:“老臣三朝为官,自是知道,但求无功亦无过的不作为心态本身就不是臣子该有,可有时候,人老了,想保护的东西也就变得简单了,自己的名声也好,仕途也罢,已经都在次要了。” 周秦虽没有明说,但已经是答应了沈风逸,并且,告诉沈风逸,若此事最后无法收场之际,还望沈风逸哪怕丢他这枚車也要保周宋两家。 沈风逸岂会不懂周秦的意思,神色诚恳地站起身,恭恭敬敬对着周秦行了师礼:“万望周相信朕!” 说完,没再继续停留,带着宋瑞跟安如远便离开了。 而身后的周秦,哀叹一口气,神色沉重,一旁的老管家担心地唤了一声“老爷” 周秦苦笑着摆了摆手:“无碍,其实我站不站队都没什么意义了,从瑞儿那孩子被指给当年的大皇子做伴读开始,我周宋两家就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更何况,后来,还有了四皇子……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只是没想到,当今皇上这般有魄力,纵使根基尚浅,也不会止步不前,也许,结局不会如我想得那么坏吧……” 后半句,周秦只是自言自语,无人响应…… 从出了周府,宋瑞就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那丧气样,连安如远都看不过去了:“宋瑞!陪着皇上呢,你能别一副如丧考妣的嘴脸吗?” 宋瑞扁了扁嘴:“皇上,其实,你今天出宫,就是为了来找我外公的吧?” 走在前面的沈风逸,听到宋瑞的问话,停下脚步,一回头,便看到宋瑞那张沮丧的脸,还有眼里说不清的委屈,突然之间,慌了心神:“朕,我,是想过,只是,没想到以什么借口去,所以,也做好了去不成的准备。” “看来,连老天都帮皇上,偏偏让我们遇上了于之泓。” “宋……小安子,朕饿了,你去前面看看可有点心出售。”看着小安子麻溜地窜上了前,沈风逸走到宋瑞跟前,“对不起,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害得你刚才那么为难。” 宋瑞原本是很难过,不是难过自己要面对外公的戏弄,而是难过,沈风逸如此计划却半点都没透露给他,偏偏看着此刻低垂着眼睑,对着自己说“对不起”的沈风逸,他又说不出半点责怪。 是啊,他怎有资格责怪,那年那个一张白纸般的小孩儿,是被周围人一点点逼成现在的模样,倘若他不是眼前这个有着心机算计的沈风逸,此刻,两个人恐怕已经没命站在此处了。 思及此,宋瑞调整了一下表情:“吓到了吧?敢算计你瑞师父?让你也看看什么叫窘迫!害我刚刚顶着外公的‘淫威’出了一身冷汗!” “好你个宋瑞,敢耍我?” “吓吓你怎么了?你要知道,指不定我之后会怎么被我外公戏弄,他很小心眼的!我好歹找找平衡不是?” “那你,真不怪我没有提前跟你打声招呼?” 宋瑞随意摆了摆手:“有啥好怪的,反正,打不打招呼,我都铁定帮你啊,咱两谁跟谁呀?不就被我外公整整嘛,从小到大,早就习惯了……哎,小安子买完吃的回来了,皇上不介意我先吃两口吧?” 第十一章 捉虫 不论怎样,会试到底是如期举行了。 而一旦开考,沈风逸暂时能做的,便只有等待,等待三天会试结束,所有考生试卷封存,翰林院汇总批阅,选出排名前十名的考卷,送进宫,待第二日皇上于早朝上当众选看,挑其中五名进行殿试,倘若皇上挑中的五人中有人无推荐的投卷,则由后一名补上。 每天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西落,没有周秦的半点讯息,沈风逸便既高兴又惆怅,高兴的是,一天又没有异常地过去了,惆怅的是,以他对那两人的了解,不做手脚根本不肯能,而现在越没动静,有可能动的手脚越大。 当第三日会试结束的钟声响彻全城时,沈风逸的心再次提了上来,翰林院集体批卷,应该不至于再动什么手脚了吧? 只是,身边除了安如远,并无其他人能让他分分神,平日好动的宋瑞,最近天天都在周府呆着,就怕有消息递不到。 即使忐忑,时间仍旧一点一点过去,等到大内侍卫将放着前十名考卷的压卷车推进了藏卷阁,贴上了封条,沈风逸的心才总算是落了地。 虽说,对于何、叶两人竟然规矩地没有动手脚表示诧异,可试卷入库,便再无更改,之前没动得了手脚,之后就更不可能动手脚了。沈风逸总算可以长出一口气了。 而同样可以长出一口气的宋瑞,在亲眼看着压卷车进了藏卷阁后,便乐颠颠地前往御书房找沈风逸。 “回禀皇上,微臣不辱使命,完成任务!” “好!待明日早朝选完殿试人选完毕,必定重赏!” 说完,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安如远也在一旁跟着傻乐呵,只是,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明日早朝会很辛苦,皇上今日还是早些歇息吧。” “朕,恐怕今夜是睡不着了。” 宋瑞知道,明日择录的人选,将决定着沈风逸能否在朝堂上,撕开一个口子,而必然在选择的时候,沈风逸又将与那几个不安好心的老臣斗智斗勇。 宋瑞嘻皮笑脸地蹭到龙案旁:“那微臣陪皇上下局棋?” 沈风逸眼睛一亮:“小安子,拿棋盘来!” 安如远立刻飞奔着离开又回来,熟门熟路地摆好棋盘,沈风逸手边放黑子,宋瑞手边放白子,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沈风逸执起一枚黑子看了看:“宋瑞,这么多年,都是我执黑子先行,今晚,换一下行不行?”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6 宋瑞一笑:“行!听你的!” 沈风逸第一次见到棋盘棋子,是宋瑞带下地窖的,他想不出有什么可以窝在地窖消遣的娱乐,再加上每次去地窖找沈风逸都要隐蔽点,手里更是不能拿太多东西,容易惹人注目。 于是,在一次看到路边小孩在地上画格子玩跳格之后,宋瑞灵光一闪,回去拿了一张纸蒙在自己的棋盘上,用笔描了一副“棋盘”,第二天怀里揣着这张画出来的纸棋盘,还有两把不多的棋子,颠颠地便去了沈风逸哪里。 所以,沈风逸人生见到的第一个棋盘,其实是一个直线歪歪扭扭粗细不一,格子亦有大有小的纸棋盘,但是,对于当时的沈风逸来说,已经足够新奇。 而宋瑞揣在怀里带来的棋子有限,根本无法教沈风逸下围棋,便干脆教起了他最简单的五子棋。 “我告诉你啊,你就看着,不能让我的棋子五颗连称一条线,有苗头了你就把路堵上,很简单的。等我教会了你,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自己跟自己玩,就能消磨时间了。” 正如宋瑞所说,很简单,三局过后,宋瑞就再没能赢过沈风逸,甚至有一次,两人的棋子都用光了,也没能分出胜负。宋瑞觉得自己自诩五子棋高手的名号受到了挑战,怎么都想搬回赢面,于是,一局又一局,后来,直到刘直看他待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怕惹人怀疑,来催他离开前,宋瑞都没能搬回赢面。 不甘心的宋瑞左想右想,最终跟沈风逸交代:“你记着啊,你的五子棋是我教的,以后,别人要是说你厉害,你一定要告诉别人是我教得好!” 虽然那时的沈风逸觉得,自己根本出不了这个地窖,也不可能跟别人下棋,但还是乖乖点了头,答应了宋瑞,宋瑞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之后几次,每次宋瑞去都会揣点棋子过去,总算将一百八十一个黑子与一百八十个白子带齐了。而带齐之后,宋瑞便抛弃了自己死活赢不了的五子棋,正经八百地教起沈风逸围棋。 而围棋比五子棋难多了,从没接触过的沈风逸要想赢宋瑞,还是没那么容易的,宋瑞总算觉得自己的地位又回来了。 所以,说来,沈风逸的围棋启蒙老师确实是宋瑞,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徒弟的棋艺大涨,宋瑞却仍是个“臭棋篓子”。 不过,宋瑞有自知之明,他从不跟人下棋,只除了陪沈风逸。也只有沈风逸不嫌宋瑞棋臭,甚至愿意跟他一下下一夜。 只不过,后来宋瑞才知道,沈风逸不是不嫌弃他,而是,除了这个借口,想不到能让宋瑞留下来陪他陪一晚上的理由。当然,这些又都是后话了。 于是,决定殿试人选前的这一夜,便是这样在两人对着一张四方棋盘中过去了。 等到东方渐白,宋瑞才扔掉自己手里的黑子,伸了伸懒腰:“天亮了,皇上也该梳洗梳洗,准备早朝了,微臣也可以回家洗漱洗漱抱着被我补个觉了!” “哼!朕都没睡,你也好意思睡?” “皇上,今日不是我当值啊,我这昨儿又留宿了一夜,说什么都得回去一趟啊,反正就是十选五嘛,你游刃有余的。那些诗词歌赋、治国经史的,我听着也是犯困,真要我在含元殿站着,我指不定站着就能睡着,那不是更丢脸嘛!” 沈风逸无奈地直摇头:“滚吧滚吧!小安子,伺候朕沐浴更衣。” 等到沈风逸收拾妥当,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径直去了含元殿。只是人还没到含元殿,殿前的太监便传来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 压卷车被宋侍卫烧了!虽然火不大被扑灭了,可是所有的试卷已经全部被水泡了,纸张烂透,字迹难辨。 沈风逸瞬间愣在当下,刚刚还与他下了一宿棋的宋瑞,为何会去烧压卷车?到底,在他离开御书房后发生了什么?还是说,他被人诬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宋侍卫为什么会烧了压卷车?” “奴才不知,只听说,好像是宋侍卫喝了一夜的酒,早上醉得步子都不稳,手里提着夜巡用的灯笼,还有半坛未喝完的酒,在离含元殿不远的地方撞上了压卷车。酒撒了一箱子不说,灯笼里未熄的烛火还将放卷子的箱子点燃了。” 这一听,沈风逸更觉蹊跷,喝了一夜的酒?这更不可能!莫非,宋瑞真是被人诬陷的? “那宋侍卫现在人呢?” “周相着人绑了宋侍卫正在含元殿听候皇上发落。” “那还不快走?” 当沈风逸踏进含元殿之时,看到的,便是满身酒气,衣襟上都是洒的酒渍,跪都跪不住,半瘫软地跪坐在大殿中央。看到沈风逸进来时,晃了晃脑袋,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看了一眼沈风逸,又垂下了脑袋。 纵使众人都认为宋瑞这是一副醉酒的模样,可沈风逸怎么可能看不出宋瑞眼底的清明?就刚刚那一眼,宋瑞便是在告诉沈风逸,他,并没醉。 沈风逸握着拳走至龙椅坐下。 殿下朝臣跪拜,殿上沈风逸脸色铁青。 而当安如远喊完那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后,今日的话题,显而易见,集中在宋瑞身上。 “启奏皇上,宋瑞明目张胆烧毁本应今日给皇上过目的考卷,如此行为,不罚难以平息众考生的怒意!”出乎意料,首先站出来指罪宋瑞的,却是周秦。 “臣等附议!” 整个殿上,一片议罪的呼声,听得沈风逸脑子嗡嗡作响,完全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话。 就在沈风逸被众臣吵得头脑发胀之际,一道不同意见的声音,在众多附议声中响起:“臣认为,此事虽影响重大,但并非无法补救,皇上可以在询问翰林院众阅卷官后,将入选的文章名贴榜公布,对应考生自主入翰林院背出自己的文章,而皇上便可对此十人直接甄选,进行殿试,择优而录,故而,考卷被毁,对此次科举不会有所影响。而宋侍卫毁了试卷并不是有意为之,只是醉酒误事,且念在宋周两家世代忠于朝堂,勤勤恳恳,从无错处,臣以为杖责罚俸,于大理寺牢房内思过半月也就足够了。” 说出这段话的,正是任大理寺少卿的于之萧,而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一篇寂静,随后兵部尚书于正辉提出附议,之后,有些见风使舵的官员,看到皇上迟迟未作判决,便揣摩着皇帝的意思,附议于之萧。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7 虽说沈风逸知道宋瑞这事一定另有隐情,可是,众目睽睽下毁了试卷,他不可能不判罚,如今于之萧提出的方案,不可谓不是替他找了个台阶,倘若他不领情,那宋瑞,会被罚得更重。 轻咳一声:“朕认为,于爱卿所言,合情合法亦合理!不违背法理,却也体现朕仁君爱臣之心,便判处宋瑞杖责八十,罚俸半年,随后押去大理寺思过半月!至于殿试之事,便按照于爱卿说的办法操办吧。退朝!” 第十二章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沈风逸匆匆忙忙换上便服,领着安如远直奔大理寺牢房。 却没想到,在大理寺牢内,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草民于之泓,恭候圣上大驾!” 沈风逸只想尽快看看宋瑞的伤势如何,哪里有心情听其他人废话,于是不冷不热地回了句:“朕怎么不知道,这大理寺的牢房这般出入随意?” 于之泓笑:“皇上莫要怪罪我大哥,他是没有办法,才放我进来的。”说着抬高右手,手上赫然挂着一枚,刻有“烨”字的玉佩。 沈风逸微眯双眼:“你怎么会有皇子的玉佩?” “是永康王赌输给在下的!” “不可能!这是皇嗣身份玉佩,风烨再胡闹,也不可能拿这个做赌注!” “皇上,与其与草民在此纠结这枚玉佩,还是先达到您此行的目的吧。总之,草民告诉你,这玉佩是草民赢来的,而永康王也是许可的,今天草民也是用这枚玉佩进的大理寺,此刻这牢房内外,除了宋瑞只有草民一人,皇上大可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皇上今日来过此处。至于其他,以后有机会自然会与皇上详细交代。” 沈风逸看他神态磊落,毫无畏惧,一时间也不愿再纠缠玉佩的事,知道他这样的安排确实对自己有利,便也大方地说了句:“多谢!有心了!” 于之泓挥了挥手,向牢房外走去:“不用,受人所托而已!” 看着于之泓离开,沈风逸匆匆忙忙往里走去,很容易便见到趴在一张简易石床上的宋瑞,而囚室的门大开着,想必也是于之泓所为。 “皇上怎么来了?牢房又不是好玩的地方。”宋瑞的屁股一片血红,就这么趴在石床上,还好,下面还简单垫了褥子,整间囚室还算干净整洁。 沈风逸稍微放下心来,快步上前:“都在牢里了,还闭不上你那张嘴!”说着,眼神扫了一眼宋瑞的屁股,真正是血肉模糊,布料都陷阱伤口里,辩不清晰。可见那八十大板,是一点都没偷懒,板板都使了全力。 看到这样的情形,沈风逸急得声音都变了:“是不是很疼?” 宋瑞还逞强地挤出一个笑脸:“可不!大小就听我爹威胁我说,再不听话就揍得我屁股开花,一直觉得我爹是忽悠我,屁股怎么能揍开花呢?没想到,还真可以!” “瞧你疼得都满头大汗了,还不忘耍贫!小安子,金疮药呢?赶紧的!” 安如远闻言,从袖里掏出金疮药,上前就要撕开宋瑞的裤子。 “等一下。”沈风逸在见到安如远伸出手后,还是忍不住叫了停,“还是朕来吧。” “皇上,您千金之躯,哪里干过这等活计?别回头没能替宋侍卫上好药,还弄疼了宋侍卫。” 沈风逸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算了算了,那还是小安子你来吧。” 看着安如远转身,沈风逸烦躁地来回走了两步,眼看着安如远的手就要碰上宋瑞屁股,还是没能忍住:“等等!” 安如远回头,等着沈风逸说话。 沈风逸觉得自己的心里冒出两个声音,一个说:那可是宋瑞的屁股!怎么能随便让别人碰?另一个声音说:这是在上药,别人比你有经验,不会弄疼宋瑞。可另一个声音又说:就算弄疼了,那也是你弄的,没让别人碰过啊…… 安如远看不下去了:“皇上,到底谁来?您再不做决定,等血干了,布料全黏在肉上了,也就没必要撕裤子了,直接找御医来连皮削吧!” 最终,沈风逸一咬牙:对!就算疼,那也是宋瑞的荣幸!那也是只有我能碰的! “小安子,还是朕来吧,你去牢外守着!” 安如远侧头偷看了宋瑞一眼,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放下了药瓶便离开了。 等到安如远一出去,沈风逸刚刚的大义凛然也泄了气,结结巴巴道:“我,我,我给你上药。疼的话,你就吱声。” 宋瑞下巴搁在手臂上,目视前方:“上吧上吧,刚刚你要真让小安子来,我也肯定不干!” 沈风逸颤着手,小心翼翼地将烂了的布料先挑出来,同时说着话分散宋瑞的注意力:“为什么不干?” “嘶……还能为什么,就小安子那小鼻子小眼的,真让他上药了,还不得被他念叨一辈子。哎呦……轻,轻点……那我平时在他面前不就得瑟不起来了?” 沈风逸被宋瑞那声叫唤吓得手一抖,反而又戳到宋瑞的伤口,疼得宋瑞直接一口咬在自己的胳膊上,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沈风逸慌得缩回手:“我,我不是故意的。” 宋瑞缓过那劲,哑着嗓子安慰道:“没事,你随意!” 沈风逸不安:“要不,你还是别说话了。”说着接下自己的香囊,“实在不行你咬着这个吧,我还有几块碎布没取出来。” 宋瑞看了一眼那个蓉太妃送的香囊:“没事,你继续吧,陪我说说话就行。” 沈风逸战战兢兢地继续:“那,说,说什么?” “你都还没问我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那,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瑞一听就知道,沈风逸根本就是没经过大脑,直接顺着他说的话,接了话茬而已,估计全付心神都用在跟那些碎布做斗争呢。 “其实,还要多谢于之泓,是他发现了问题,只是等他赶到皇宫外时,宫里已经宵禁了,即使他有阿烨的玉佩也不行。所以,他在宫外整整站了一宿,才等到我出宫。” 这一次,沈风逸的神思也被宋瑞的话带回了今日早上的事情,便忘了紧张手里的动作了,反而顺畅很多。 “一宿?什么消息需要他站一宿。” “关于那十份考卷。” “考卷?可是,周相一直有注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8 意过啊,没有问题啊。” “就是因为我外公一直在,从批改到封存,确实没做手脚,他们的手脚,是在装箱起运的时候做的。” 沈风逸一边听着,一边无意识地从药瓶里倒出金疮药,就这么擦了起来。 “在审阅完所有考卷选出前十并封存后,何麟与叶恒便着人做了一批一模一样的,只差别在,那批考卷被封住的名字,是他们自己人的名字。” “好一招偷梁换柱,反正阅卷人也不知道考生到底是谁,只要文章没错!等到我当朝公布人选的时候,不管怎样,都会是他们的人入围!” “正是这个意思!于之泓是无意间听到帮忙造假卷的高手喝醉了说的,他本想带着那人到大理寺,却又怕……” “我知道,毕竟于家与叶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倘若这事与叶恒有关,难免不会被于之萧压下来。” “是的,所以,于之泓便想着带着他去找我外公,只是还没到我外公府上,那个制假者,便在半路被人用暗器做掉了。” 沈风逸捏紧药品:“不止偷梁换柱,还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于之泓就是考虑到死无对证,想通过指正那两人来避免这次作弊已经不可能了,唯有想办法让它们无法出现在朝堂上。这才想进宫找我,可是,我出宫的时候,已经快要上朝了,等我匆忙听完他所说赶到藏卷阁时,侍卫告诉我,压卷车已经离了藏经阁,前往含元殿的路上了。” “所以,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放火烧车?” “我这不是匆忙间想不出什么办法了嘛,刚好看到值夜班的侍卫用来暖身的酒还有巡夜的灯笼,就这么灵机一动。” “那你满身的酒气是怎么回事?” “自己倒的呀,估计倒了有两瓶,然后嘴里还含着一小口,装醉就装得像点嘛!我也不能毫无理由去烧车啊,不然,你就难做了。其实吧,我本来是想着能直接把考卷烧了,没想到,我低估酒精的起然了,那么容易就被扑没了,不过考卷也被水泡了,反正目的是达到了,也就无所谓是用火还是用水了。” “你就不怕你身上的酒会让你惹火上身吗?烧着你自己怎么办?” “直接脱了外衫呗,我不会让自己烧死的,至多就被烫点小伤,不会有大事的。” 此时,已经上完药的沈风逸,听着宋瑞这轻描淡写的话,看着那严重的伤势,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一般的炙滚着。 从小就是这样,这个人,就这么看似漫不经心,却一直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会过多考虑,只要是对他有利,他总能想尽办法做到,却从不在他面前抱怨一声难。 半天听不见沈风逸说话的宋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喊了一声:“皇上?” 而沈风逸挨着石床半蹲下,将脸埋进了宋瑞的后颈:“临轩……” 那从后颈氤氲开的湿意,仿若一路烫到宋瑞的心口,连心房都在震颤。 不知是因四下无人,还是受伤的人脑子不清醒,宋瑞再出口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逸儿,不哭。没事了,都过去了。” “你不需要这么做的,不需要的!” 宋瑞看着前方,眼神柔和:“你忘了,你给我取表字的时候,我说过什么?” 沈风逸闷闷的声音,从脖颈间擦着耳稍,卷着暖风,灌进宋瑞的耳朵里:“你说,夫子有言,表字一定要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才能取,一般都是家里的长辈,但你把这个权利交给了我,意味着,连命也是我的。” 第十三章 云国男子十八行冠礼,亦称成年礼,是每个男子一生中最盛大的仪式。 宋瑞冠礼的时候,沈风逸刚被册封为太子没多久。他知道冠礼的重要,更想亲眼见证宋瑞正式被承认长大的那刻,所以,在知道宋瑞要行冠之前,磨了宋瑞很久,才终于让宋瑞同意邀请他参加冠礼。 其实,在宋瑞心里,哪怕自己的冠礼没有一个宾客,他也希望沈风逸在场,因为他总觉得,让这个自己保护了十多年的小孩儿见证自己被认可的时刻是万分神圣的。 到了行冠那日,沈风逸特意早早地赶到了宋府。宋瑞的冠礼由他父亲亲自主持,当看到宋瑞挺直着腰杆跪于宋明山跟前,由宋明山替他行礼加帽时,沈风逸的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情感在涌动。 他见证了眼前这个人,从男孩儿长成男人的整个漫长岁月,而这整整的十年韶华,陪在他身边的也是这个人,不管是男孩儿还是男人——在自己软弱无能时,他似一道壁墙立于自己身前,替自己挡去一切黑暗与感伤,在自己一步步强大起来时,这个人又似在一点点弱化他自己的存在,成为沈风逸身后不被注目的港湾。 一个只有沈风逸知道的港湾。不论何时回头,不论何时摔倒,背后都会有一双手托着,有一个臂膀替他垫着。 那些经年的往事,激荡在沈风逸的心中,所以,当所有人向他投来目光时,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明山对着沈风逸一揖:“虽说男子冠礼取表字往往由长辈来取,可宋瑞爷爷过世得早,我宋明山又是一个粗人,宋瑞说太子乃皇子龙孙,替其取表字亦是一种无上荣耀,臣恳请太子,为小儿赐字。” 沈风逸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诧异,抬眼向宋瑞看去,却见那人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沈风逸稳了稳心神,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缓,吐字清晰:“天子临轩赐帅印,将军佩出含元宫。便赐其表字‘临轩’吧!孤希望宋瑞有朝一日能成为国之栋梁,做天子近臣,替天子分忧,为云国尽忠职守!” 宋瑞立刻跪拜谢恩:“微臣,谢太子赐字!” 而沈风逸,踏步上前,虚扶了宋瑞一把,趁他起身之际,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到的声音问:“为何让我替你取表字?” 宋瑞低头再行谢礼,也用同样低的声音回答:“夫子有言,表字一定要是最亲近的人取,我把这个权利交给你,意味着,我宋瑞的命也是你的。” 其实,宋瑞当初说这话,并没有往深里想,只是觉得,沈风逸是未来的皇上,而自己又是一路看着他成长起来的,理所应当以生命效忠于他,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没法说太详细,所以,言简意赅表达了一下意思。 可是,这样的话语,听在沈风逸的心里却是震撼到无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9 以复加。 一个人,只有自己亲母有权赐予自己生命,而自己的生命也只有父母才有资格置喙,可宋瑞,却毫不犹豫地将命交在自己手里,这是对他怎样的信任与感情? 也许,有些事就是在这样经年累月的陪伴里发生了变化,融在了骨血里,无人能改。哪怕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任何异样,可心却替他们做出了最诚实的选择。 “是啊,我那时候就说了,这命是你的,你又有何需要在意的呢?” 沈风逸埋在宋瑞脖颈里不说话,只有一滴接着一滴的眼泪落在宋瑞脖颈上,顺着脖子,滴到身下的被褥上,不见了踪迹。 “逸儿,男孩子是不能流眼泪的。” 沈风逸瓮声瓮气地辩解:“我才没哭,是被你身上的汗味薰到眼睛了!” “好好好,是熏到眼睛了!既然都熏到眼睛了,就别贴在上面了,这不是傻嘛!” 沈风逸闻言,微微抬起身,看着宋瑞的侧脸,瞧见他翘起的嘴角,那是完全带着温柔与宠溺的笑容。小时候,宋瑞经常这样对他笑,后来渐渐长大,不知为何,宋瑞再也不这么对他笑了,可以玩世不恭地笑,可以谄媚地笑,可以仰天大笑……偏偏就是不会半勾嘴唇这么温柔如风地笑。 默默看痴了的沈风逸,鬼使神差地再次低下头去,很轻很轻地唤了一声:“临轩”而伴着这似轻叹的一声唤,沈风逸的双唇亦轻轻地落在宋瑞勾起的嘴角上。 宋瑞一时怔愣,扭过头,看到沈风逸因为哭过而略有红肿的双眼,连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是如叹息般道:“皇上,以后莫这样了,不成体统。” 其实,沈风逸原本并没想怎样,他只是太怀念宋瑞对他这般温柔宠溺的笑了,才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可在听完宋瑞这句话后,平白地从心里升起一股委屈:怎么就不成体统了?你为了成体统,一点一点地疏远我,尽职尽责扮演着你的臣子,甚至想着远去边关!我为了成体统,配合着你的表演,努力扮好自己仁君的模样,可又有谁能明白他心里的苦闷与难受? 什么体统!什么君臣!统统都不如一个宋瑞能让他笑让他哭,让他甜让他痛,让他不敢向前,让他,想爱而不能爱! 念及此,沈风逸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正对着宋瑞的唇便压了下去,这片他想得心都疼了的双唇,温暖而柔软,像棉絮一般熨帖着他的心扉。 宋瑞被沈风逸这般胆大的举动直接吓得不敢动弹,任由沈风逸在他唇上厮磨,带着万分的小心翼翼,带着几分的不敢逾矩,甚至还带着几分害怕被拒绝的颤抖。 当一丝咸咸的液体顺着宋瑞的唇角滑进嘴里时,宋瑞闭了闭眼,放弃了坚持。明明是自己放在心里护了这么多年的小孩儿,可到头来,最让他委屈的,还是自己,那些说不清的情愫,道不明的悸动,从自己明白的那刻起,便统统收了起来,哪怕看到小孩儿眼里同样的情绪,也逼着自己不给半点回应。 他从来不是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他是怕他守了这么多年的小孩儿,好不容易得了自己的天下,却又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可是这一刻,不知是因为知道四下无人,还是什么原因,面对这样的沈风逸,宋瑞难得的,想让自己,也放纵一回。 逸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宋瑞抬起自己的手臂,轻轻摁住沈风逸的后脑,加深了两人之间的亲吻。宋瑞甚至将舌尖滑进沈风逸的唇缝,撬开他的牙关,勾住他的舌头,纠缠吮吻。 沈风逸想得心都发疼,宋瑞又何尝不是渴望了那么多年? 沈风逸只在最初宋瑞回应时有片刻怔愣,随后立即紧紧缠住宋瑞的舌头,似要将多年的念想,都融在这一个吻里。 毕竟,出了这个牢房,他们,仍旧受着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不敢放纵自己。 许久之后,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两人的眼里分明都写满着情动。只是,再无人会进一步。 宋瑞轻轻抚了抚沈风逸的唇:“这下可好,眼睛还肿着,嘴唇也一样了。” 沈风逸一口咬住宋瑞的手指,含糊不清地说:“就当我是中毒了吧!” “我可没听说过有什么毒,是会让人唇红如血的。” “那毒,叫,宋临轩。” 宋瑞没有如同往常那般装傻蒙混过去,而是拿手揉了揉沈风逸的发顶:“傻逸儿!” 沈风逸凑到宋瑞脸旁:“所以,你并不是因为我当了皇上,才要离开我自荐去边关的,对不对?” “原因,很复杂。一来,去战场确实是我一直向往的男儿生活,二来,现在的逸儿没有兵权,他需要有人替他去立战功,夺军权!” 其实,宋瑞还有未能说出口的第三个原因:你已登临君位,必然要面对天下臣民,你需要有一个能与你携手立于臣民前的伉俪,你也需要有一个能继承皇位的子嗣。而这些,他宋瑞即使拼了命也做不到。 做不到你需要的,亦做不到看着自己护了这么多年的小孩儿终究要去守着属于他的家人,所以,只能在一切还没开始之前便将自己放逐,至少,看不到,便没有那么痛,看不到,便还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仍是自己在守着这云国土地守着你。 沈风逸没想到,宋瑞已经替他考量到那般长远,于是,更加为自己之前对宋瑞的怀疑与不理解感到羞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宋瑞看了看窗外:“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宫吧,出来太久,难免被人知道。” 沈风逸知道宋瑞说得有理,也就不与他争执,默默点了点头,留下了药瓶,便一步三回头地往牢房外走去。 宋瑞目送着沈风逸走出牢房,刚想调整一下自己的趴姿好入睡,一道他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却在耳边响了起来。 第十四章 “小时候是被我揍得鼻青脸肿,长大了是被别人揍得屁股开花,宋瑞啊宋瑞,你怎么一直这么不中用呢?” 宋瑞一扭头便看到于之泓那张欠扁的嘴脸,咬牙切齿道:“你怎么还没走?” “你这是对恩人的态度吗?我不但帮了你的小皇帝,我还替你们清走了牢房的衙役,不然,你们两个能在里面腻歪这么久?” 宋瑞一个脸红:“什么叫腻歪?我本来就是含冤入狱!他给我送伤药来了!” 于之泓再走近两步,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0 贴近宋瑞的脸瞧了一瞧:“啧啧啧,嘴唇都咬破了,还好意思说只是送伤药。” 宋瑞心里一个咯噔,脸色变得不好起来,这个于之泓是瞧出了什么? 许是看到宋瑞片刻之间眼底闪过的杀意,于之泓连忙道:“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宋瑞更加肯定他看出了什么,还想再解释两句,却被于之泓打断:“你就算不信我,也该相信我手里的玉佩吧?” 宋瑞皱眉:“你跟沈风烨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于之泓笑得不怀好意,凑到宋瑞耳边低声道:“我对沈风烨,就如你对皇帝那般。” 宋瑞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于之泓:“不可能,沈风烨他,不会的。” 于之泓狡黠一笑:“好吧,我承认,我是单相思。不过,我于之泓发誓,总有一天,不再是单相思!好了好了,今儿就放过你了,改日再来嘲笑你。告辞!” 说完,施施然向外走去,只留下一串意义不明的笑。 ···················································· 第二天,宋瑞没等来于之泓,却等来了于之萧。 “看样子,是我乱操心了,已经有人替你上过药了。”于之萧站于牢门外,手里拿着一瓶金疮药,冷冷地说道。 宋瑞依旧趴在石床上:“承蒙于大人关照,给我宋瑞这临时窝安排得挺好,至于伤药嘛,昨儿谁来过,于大人会不知道?” 于之萧将金疮药收于袖里:“我知道之泓是胡闹惯了的人,没想到,这次宋侍卫也跟着一起胡闹!” “于大人,含元殿上,还是您替在下求的情,可见,您并不觉得是胡闹啊!” “哼,我不过是怕事情闹大了,你会把之泓牵扯出来!” 宋瑞蹭着被褥挪了挪腰,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于大人,有话直说好了,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我这还伤着呢,你知道的,失血过多的伤员都是容易犯困的。”说着,还真就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哈欠。 “你既这么说,我也就直说了,之泓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要去烧压卷车?” “于大人,这事的前因后果,在含元殿上不是已经都说了吗?宋瑞我就是醉酒误事,才会生出这么大的事端。” 于之萧沉下声音:“你以为我会相信殿上的那套说辞吗?” 宋瑞亦毫不示弱:“于大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事都已经结束了,我宋瑞也受了打挨了罚,如今正半身不遂地趴在这儿你也看到了。你为何还要特意来此一问呢?” 于之萧不答,一双利目死死地锁着宋瑞,而宋瑞丝毫不受他的眼神影响,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只是,说出口的话,却不似他表现的这般不着边际。 “你之所以来问,是因为看到了于之泓的那枚玉佩吧?你怕于之泓跟我,亦或皇上有着什么私下协议,而威胁到你们于家对吧?” 于之泓收回凌厉的目光,反问:“之泓本就是于家人,不论如何又怎么可能威胁到于家?” 宋瑞不答反笑:“既如此,于大人又何必在含元殿上替在下求情?难道,不是想卖个人情给需要的人吗?” “那宋侍卫嘴里,需要的人又是谁?” “呵呵,于大人才是洞若观火的大理寺少卿,这样的小问题,自然比我宋瑞更懂。何必要我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呢?平白惹人笑话。” 于之萧半眯双眼,冷哼:“宋瑞!看来,一直以来,是我小看你了!”随即似是想起什么,勾起一丝略带嘲讽的笑,“也对,倘若不是有能耐,如何能辅佐着当今皇上登上帝位。” 宋瑞装作万分诧异地睁大眼睛:“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我辅佐当今皇上?哎呦喂,想不到,我在于大人眼里这么能耐!不过于大人,你弄错了吧?我就是先皇指给当今皇上的伴读加侍卫罢了,至于说辅佐,也当是你家于老爷子和何太傅呀。他们都是当今皇上的恩师,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我宋瑞一个小侍卫可不敢居功。会折寿早死的!” 于之萧自然不会与宋瑞耍贫嘴,只是留下一句:“宋侍卫,你在这大理寺可还有半个月要待呢,但愿你好自为之!” 宋瑞琢磨着于之萧最后一句话,实在不明白,他来这一趟的目的何在,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拉于之泓下水吗?可是,自己本来就没有拉他下水,何必现在再来警告? 难道,前面不过是装装样子?真正要说的是最后这句? 宋瑞敛下眸子略一思索,随即打了个哈欠,彻底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宋瑞,好似闻到一股烧鸡的味道,可他怎么找,都找不到那味道从何而来,好似四面八方都有,却又哪里都没有,一急之下,从睡梦中醒来。 迷迷糊糊的宋瑞,觉得自己真的是两天没好好吃东西都出现幻觉了,好端端的牢房里怎么会有烧鸡的味道呢?正可惜地叹了口,吧唧了几下嘴巴,便听到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睡得还挺沉,我都开了牢门进来了,还吃了这么久的东西,你都没醒。” 宋瑞好不容易扭过脖子,没看清全貌,但就那看到的半边身子也足以让他知道是谁:“于之泓!你真当大理寺的牢房是你家开的啊?天天过来串门呢?” 于之泓晃悠到宋瑞跟前,啃着一只烧鸡腿:“别说,还真跟我家后花园似的。小烨的玉佩真是太好用了,我一亮出来,没人敢拦我,比去你家还方便。” 宋瑞总算知道自己刚刚一直闻到的烧鸡味儿是从哪儿来的了,咬牙切齿道:“你不觉得在一个伤员面前啃着烧鸡,是件很罪恶的事情吗?” 于之泓举着鸡腿歪头想了想:“好像是挺不人道的,要不,你也来点?”说着,还真就把鸡腿凑到宋瑞嘴巴前面。 宋瑞看着那油亮亮的鸡腿上,还沾着于之泓的口水,气得直哆嗦。 “咦?你是在发抖吗?也对,这牢里是很冷,唉,我大哥也真是,都不知道给你多加床被子。”说着,假装好心地帮宋瑞把被子往下扯了扯,刚好碰到宋瑞受伤的屁股,疼得宋瑞脸都变形了。 “于!之!泓!你不去游你的学,回到京城干什么!”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1 于之泓三下五除二啃完鸡腿,随手一扔:“哎呀,我要是不回来,能看上你这被打屁股的好戏吗?不过,宋瑞,你还真是非同寻常,一般人也就小时候调皮被揍过屁股,你倒好,小时候宋伯伯从来逮不住你,这长大了,你却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怪怪挨揍。啧啧啧……” 宋瑞觉得,于之泓就是无聊到一定境界了,以每天来这牢房取笑他为乐,他若越生气,于之泓就越高兴。可偏偏自己现在,除了趴着,能动动脖子伸伸胳膊什么的,其他啥也做不了,便索性闭上眼睛,装死。 “哎哎哎,你倒是说话啊,就我一个人在这儿说,有什么意思?我记得你小时嘴很凶啊,我那次不过问了你一句,沈风逸是不是像别人传言的是个白痴,你跳起来对我就是一顿骂啊,没有那顿骂,咱两哪打得起来?怎么现在,反倒变得嘴笨了?” 宋瑞将脑袋撇到另一边,仍旧装死,不说话。 于之泓觉得没意思,撇了撇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真的是来看看你的,看,这一份才是特意带给你的烧鸡!” 这一次,宋瑞睁了眼,果然,于之泓手里重新拿着一个打开的纸包,里面是剁得好好的烧鸡。 宋瑞高兴了,伸手抓过一直鸡翅就啃了起来:“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谁知,鸡翅才进嘴,一道凉飕飕的声音从牢房外飘了进来:“谁准许你吃这么油腻的东西的?不知道要忌口吗?” 第十五章 鸡翅被直接吓得掉在地上,宋瑞还没来不及为掉在地上的鸡翅哀悼,沉着脸拎着的沈风逸便踏着步子进了牢房。 宋瑞默默在心底垂泪:我真的待的是大理寺的牢房吗?不是戏园子吗?怎么一个两个的,全往这儿跑?我下次是不是该在自己旁边竖个牌子?上面就写,参观收费,每人一两! 于之泓给皇帝行了礼,宋瑞没法动弹,只能口头上说声“皇上万岁。” 沈风逸递给宋瑞一个“你等着”的眼神,随后将视线移回于之泓身上:“于之泓,你似乎很是无所事事啊!” “回皇上,草民一介布衣,确实没什么要紧事。” “那不如为朝廷效力如何?” “草民谢皇上抬爱,只是,草民怕皇上给不起俸禄。” 沈风逸脸色不善:“朕倒从来没听说过,普天之下还有朕给不起的俸禄?” 于之泓扬唇一笑:“若草民想要皇上的心头好呢?” 沈风逸眼皮一跳,装作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宋瑞,于之泓知道皇帝误会了,正中下怀,当着沈风逸的面明目张胆回过头去,冲着宋瑞笑得不怀好意,只是出口的声音却是恋恋不舍:“既然皇上来了,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沈风逸看不到于之泓的表情,只听到那含情脉脉的声音,登时脸上的表情又冷三分,看着宋瑞的眼神直接能把宋瑞冻成冰。 宋瑞真真是欲哭无泪,早知道于之泓心眼这么小,他小时候一定不把他的胳膊打断。 “于之泓,你可以退下了!”沈风逸现在万分不想见到于之泓的那张嘴脸。 而于之泓呢,目的已然达到,自然不可能继续留下来自讨没趣,打了个千,便潇洒地离开了。 于是,牢房里只剩下宋瑞和沈风逸二人。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是目光凶利,一个是眼神无辜。 宋瑞被看得头皮发麻,却又觉得自己并不理亏,最后硬着头皮喊了声:“皇上今儿怎么又来了?” 话一出口,宋瑞就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完了,开场白选错了。 果不其然,沈风逸不冷着脸了,反而笑了起来:“是啊,怎么就又来了呢,还来得这么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两个了是吧?” 宋瑞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哪儿跟哪儿啊,你的出现,是将我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了啊。那小子根本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看你笑话还会给你带烧鸡?那这个看笑话的人心肠真好。” 宋瑞心里泪奔了,为什么就越描越黑呢,难道真的要把沈风烨卖了? 沈风逸看着宋瑞不说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他今日连安如远都没带,带着些宋瑞喜欢吃的清淡食物,偷偷跑来,可一进牢房,看到的,却是于之泓半蹲在宋瑞面前,而宋瑞笑得一脸开心地去拿鸡翅。 那画面,直接刺痛了他的眼。他知道他现在的举动很没有一个帝王该有的风度,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没有人能面对自己爱的人还能保持着风度。 宋瑞看着沈风逸的眼神从愤怒转为委屈,知道沈风逸彻底想歪了,甚至于还有越想越偏的趋势,最后心一横,死道友不死贫道,沈风烨,不要怪我不讲义气。 “逸儿,你过来。这事,我想还是告诉你的好。” 沈风逸的神色挣扎,他不知道宋瑞这瞬间变得沉重的语气,到底是要跟他说什么,难道,真的要告诉他,他跟于之泓之间有什么? 可到底不听答案不死心,沈风逸咬着唇凑上前,宋瑞思虑了一番:“于之泓提到的那个心头好,其实,是指沈风烨。” 沈风逸愣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万分别扭:“阿烨?他们两怎么会有交集?” “倘若没交集,又怎么可能拿到那枚玉佩?” 沈风逸一思索:“莫非是在阿烨去封底后的事?” 宋瑞耸肩:“这我哪儿知道,我跟那于之泓又不熟。” 沈风逸挑眉:“不熟?那他告别的时候那般依依不舍?” 宋瑞看沈风逸的神色,知道他已经信了自己刚才说的,心里也松了口气,说话的语气也轻松起来:“他是故意的啊,就为了报小时候那一架的仇啊。” 一听宋瑞提起那场架,沈风逸突然想起刚刚踏进牢房的时候听到的那句,本想进来问个清楚,结果因为看到刚才那一幕,才一下气地忘了这茬。 “刚刚,于之泓说,你们那一架,是因为他说我是白痴?” 宋瑞没想到,这句也被沈风逸听了去,脸上闪过几分窘迫,顾左右而言他:“嗨,小时候的事,谁还记得,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于是,沈风逸一下子舒心了,顺畅了,不别扭了。 放下手里的食盒,揭开:“既然刚刚害你没吃到鸡翅,那我陪你一碗碗糕跟燕窝粥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2 如何?” 宋瑞眼睛一亮:“碗糕?” 沈风逸的神情带着几分得意:“特意让小安子去宋府,请宋夫人做的。” “知我者,逸儿也!烧鸡固然美味,绝对比不上我娘的碗糕!” 沈风逸眼含笑意地将筷子递给宋瑞,看他吃得香甜,顺口问了一句:“你今天上药了吗?” 原本就是狼吞虎咽的宋瑞,立刻噎到了,噎得眼睛都瞪直了,沈风逸赶紧给他递了一杯水,同时一下一下地替他顺着背。 好不容易顺过气的宋瑞,连忙说:“上过了,昨天你留下的金疮药,还没用完呢,我自己就敷了。” 谁知沈风逸却突然笑了起来。宋瑞被他笑得莫名,以眼神询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我第一次吃碗糕也是噎到了,那个时候也是你替我顺的背。” 宋瑞也想起那件事,脸上泛起尴尬:“说来有够丢脸,竟然给别人吃自己啃剩下的点心,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 沈风逸摇了摇头:“不,很好吃。是我长这么大吃到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宋瑞被他的一本正经弄得很是不好意思,只剩下嘿嘿傻笑。 “说起来,你至今都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将吃剩下的点心藏怀里。小时候问你,总是不告诉我,后来,倒是我忘了问了。” 宋瑞再窘,想了想,反正这又是屁股开花,又是被于之泓耍的,丢脸丢得已经不轻,也不介意再丢脸一下,遂道:“这个,以前不肯告诉你,不是因为小孩子死要面子嘛,尤其我还是你瑞师父,怎么能告诉你我藏吃剩下的点心,是因为我经常因为调皮捣蛋被父亲罚不许吃饭,饿过几次后,就经常会藏些吃的,以备不时之需呢?” 沈风逸没想到,竟是这个答案,眼梢轻扬,眉尾略垂,笑得煞是好看。宋瑞不再言语,也随着沈风逸笑得窘然。 明明是阴暗的牢房,一个伤得趴那儿动弹不得,一个半蹲于侧半仰脑袋,却偏偏气氛莫名的温馨和暖。 之后的日子里,沈风逸倒是不经常来了,但是于之泓却是每天准时报到,用他的话说:“本公子,上学堂都没这么准时过!” 当然,对此,宋瑞是直接不屑一顾地拆穿他:“你上过学堂吗?不是打小就在外面游学吗?” 等到宋瑞终于能下地走动的时候,他在牢里的日子也就剩下一天了。 于之泓在一旁磕着瓜子,看着宋瑞姿势怪异地在不大的牢房里转圈走,忍不住说道:“你说,等你明儿出了大理寺,我雇你去我家干两天活儿如何?” “干嘛?” “拉磨啊!你看你这一圈一圈的,还不眼晕,刚好可以让我家的驴歇两天,还不用喂饲料,到点儿你就回家吃饭,吃完回来继续干。” 宋瑞直接抓起桌上的瓜子朝着于之泓扔过去,于之泓一个闪身便多了过去,刚想咧嘴嘲笑宋瑞两句,牢房之外响起了锣鼓声。 “走水了,牢房走水了,快来救火!” 于之泓与宋瑞同时脸色一沉,对视了一眼,便往牢外走,却见,整个牢房门口已经涌进大量黑烟,火舌直往牢房里窜,在看几个不大的窗户,也都是只有进烟没有出烟。 于之泓冷笑一声:“大手笔的纵火啊!宋瑞,你的仇家够狠啊!” 宋瑞此刻也来不及思考可能的凶手,看了一眼牢门:“火还没窜起来,你轻功飞过去就可以了。” “你呢?” “我?”宋瑞指了指自己的屁股,“走路还不利索呢,怎么施展轻功?” 于之泓扔了手里的瓜子壳:“所以说,不要嫌弃我天天来烦你,关键时刻能救你命。”说着,拿起宋瑞垫的褥子,尽可能弄湿,随后扛起宋瑞,罩上褥子,脚下轻点,踏着火舌蹿出了牢门。 动作随意地扑了身上几处蹭到的火苗后,宋瑞看了一眼于之泓:“莫非,你天天都来牢房的目的,就是在此?” 第十六章 宋瑞动作随意地扑了身上几处蹭到的火苗,随后看了一眼于之泓:“莫非,你天天都来牢房的目的,就是在此?” 于之泓反背着手,眼睛盯着熊熊的大火:“我若说不是,你信吗?” 宋瑞站在他的身旁,也是看着火光:“信!你于之泓若真心知道什么,就不至于天天来这里蹲守着浪费时间了。” 于之泓没有回答,除了倒映在瞳孔里跃动的火影,面无表情。两人就这么站在那里,既不离开,也不帮忙救火。 闻讯赶来的于之萧,看到两人这样并肩站着,重重地皱起了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瑞回头:“于大人,还能怎么回事?显然是大理寺的大牢被纵火了呀。” “我是问你们两个站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宋瑞耸肩:“我还有一天的牢要坐呢,我要是跑了,岂不是算越狱潜逃?这罪名太大,我担不起,所以,只有站在这儿等着喽,以示我的清白。” 于之泓连连点头:“既然被我凑巧碰上了,我当然要看住他,以免他越狱潜逃啊!所以,自然也就站在这儿喽。” 于之萧的脸色更加难看:“宋瑞,你的刑罚从那日含元殿上的时间算起,所以,已经满半月了,可以滚了!至于之泓,回去在我书房等着我!”抛下这句话,于之萧一甩衣袖,处理火情去了。 而另一边,原以躺下的沈风逸,不知为何,总有点心神不宁,按理说,明日宋瑞就可以离开大理寺牢房回到殿前当值,可不知为何,他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再加之他本就少眠的毛病,这一来,更是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最后索性披衣坐起,拿起卷书,靠着床头看了起来。 所以,当安如远跌跌撞撞进内室告诉沈风逸大理寺牢房起火时,沈风逸心里一跳,手里的书径直掉落在地,慌慌张张地从床上走下来。 “宋瑞呢?有没有事?” “奴才不知,那边只是派人来说,牢房起火,目前扑救正在进行,火势已经得到控制,并未蔓延。” “朕只想知道宋瑞怎么样了!” 安如远满脸为难,确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风逸也不再问他,自顾自地便穿起了衣服:“不行,朕要过去瞧瞧,不看一眼朕放心不下!”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3 安如远一见连忙上前阻拦:“皇上!哪有一个君主亲自去大理寺牢房被烧的现场的呀!这不合规矩!” 沈风逸一把推地安如远跌坐在地:“有什么不符规矩的?哪里不合符朕就改了它!你让开!不要拦着朕!” 安如远也来不及爬起来,就着姿势往前一伸,双手抱住沈风逸的脚踝:“皇上!您今天就算踢死奴才,奴才也不能让您去!满朝文武,谁都知道这大理寺的牢房近日只有一个宋瑞,现在一着火,皇上您就着急忙慌的过去了,有心人一定会在这个上面做文章!皇上!太后那边暂时安静,不代表不是在等待时机啊皇上!您千万别冲动行事啊!” 沈风逸捏着拳,喘着气,理智告诉他,倘若宋瑞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来汇报之人定然不敢隐瞒,可偏偏心里就是忐忑,纵使没有性命之忧,那是否有伤呢?宋瑞挨完板子还未恢复,走路都不利索,能安然无恙地逃出来吗? 想到此,沈风逸管不了那许多了,以后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眼下,他一定要亲眼确认宋瑞的安全! 这般想着,便使上功夫震开安如远,不给他再次上来阻拦的机会,抬脚便往外间走去,谁知,一拉开殿门看到站在外面的宋瑞愣住了。 宋瑞显然也是一愣:“这么晚了,皇上要去哪里?” 沈风逸回过神后,一把将宋瑞拉进了殿内,关上殿门,便开始从头到尾检查起宋瑞:“有没有烧到你?衣服被烧了?人呢?烧到皮肤没有?” 宋瑞被沈风逸转过来转过去地发问差点没蒙,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按住沈风逸的双手:“逸儿!” 察觉到沈风逸的两只手冰凉冰凉的,还在微微地发抖,赶紧冲着一旁的安如远道:“火盆呢?赶紧端来啊,还有暖手壶呢?” 安如远一见宋瑞竟然来了,就差没跪下来感谢老天爷了,此时也顾不上宋瑞对他的语气是好是坏,是支使还是啥的,麻溜地便出了殿取去了。 宋瑞将沈风逸的一双手包在自己的手掌心里暖着:“你别着急,有话慢慢说,就怕你担心,赶紧就进宫来了,幸好今天当值的是我的人,不然,这宵禁了,我还真未必进得来。” 被宋瑞这么把手握在手里暖着,沈风逸也不似刚才那般慌乱,心神算是稳了下来:“牢房为什么会着火?你又是怎么出来的?还有,你现在离开大理寺没问题吗?你不是应该明日才结束坐牢吗?” “放心吧,是于之萧批准我离开的,有于之泓作证,我也是他救我从牢房里出来的。至于说为什么会着火,我想,就现场看,很明显是有人纵火。” 沈风逸的眉毛瞬间吊了起来:“纵火?大理寺的牢房是那么容易让人纵火的地方吗?还有,于之泓为何那么凑巧在那里?别不会就是他干的吧?” “这个不会,这半个月,他天天去大理寺牢房,今天也是因为凑巧在那儿,才救了走路都不利索的我。” “天天?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会不会跟于家脱不了干系?” “我原也这么想,若不是从于家那儿听到什么,于之泓为何天天都去大理寺牢房?我不认为他有这么闲,只是,若真是这样,又有一点说不通,于之萧毕竟是大理寺少卿,这大理寺的牢房一旦被人纵火,无论如何,于之萧都脱不了干系,最轻也会被治个失职之罪,于家人何必要干这样损人一千自毁八百的事情呢?这怎么想都不会啊。” “你想的这个我也想到了,可是,若是别人,能如何避开众人,公然纵火,还有,为何火势都烧到那般大了,才会被人发现从而救火?” “我想,基本可以确认,这火是冲着我来的,只要先想清楚是何人有能力入大理寺的牢房,同时又恨我,想要我命呢?” “你是指叶恒或者何麟?” “不是。这两只老狐狸,虽说恨不得我死,可绝对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毕竟一旦我被烧死了,那绝对是他们两人最有嫌疑。” 第十七章 “不是。这两只老狐狸,虽说恨不得我死,可绝对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毕竟一旦我被烧死了,那绝对是他们两人最有嫌疑。”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谁?”沈风逸不免心焦起来,一日不知是谁想害宋瑞,一日就是个隐患,岂能安睡? 宋瑞又如何不知沈风逸所想,那他下意识地眉头紧锁,神色慌张,有那么瞬间,好似眼前的沈风逸又回到那个年幼无知,遇事慌张的逸儿,情不自禁地伸手将沈风逸揽入怀里,一言不发地轻轻拍着他的背。 原本焦躁不安的沈风逸,被宋瑞的举动弄得一怔,可他那般贪恋着怀抱的温暖,怎会舍得推开?伸出双手轻轻回抱住宋瑞,听着他一下一下沉稳的心跳,刚刚的不安也被一点一点地抚平。 宋瑞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若被人看见是怎样的大逆不道,只是半出神般呢喃:“既然想对我下手,看来,有些人是等不及了。逸儿,也许,我真的不能再在宫里陪着你了。” 沈风逸一个错愕,一把推开宋瑞:“什么叫不能再在宫里陪我了?你要去哪里?战场吗?为何是在现在?你……” 宋瑞不顾沈风逸的挣扎,强行将他重新拥入怀中:“你冷静听我说完!不是我不想留,是眼下,不能留。不管是谁对我下手,意味着他们安奈不住想开始剪你的羽翼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沈风逸知道宋瑞说得有理,无可反驳,却又不甘这么突然地与宋瑞分别,抿着唇挣扎半天,最终一口咬在宋瑞肩膀,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宋瑞知道他心里难受,更是由着他咬。 到底没舍得用力咬,沈风逸松了口,稍稍站开一些:“现在,在我手里的兵权只有十万万御林军,风雷两军二十万人皆在辅国大将军何照然手中,雨军十万在于环朗父子手中,三位王爷各有自卫军八万,再加之,供给所有军需的户部由叶恒一手把持,我想,你即便想撕开突破口,恐怕也无法直接去边关战场吧。” “我记得,云国有一支不属于兵部入册的皇家卫队,貌似现在是由你的二皇叔统帅。” “可是,皇家卫队只负责皇帝的人生安全,并不会听从任何人派遣的。” “已经足够了!” 未待宋瑞明说,沈风逸已经反应过来:“你是说,让皇家卫队替代一部分御林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4 军,而派遣部分御林军随你征战?可整个御林军一共才十万,根本不够上战场的!” “暂时还不需要上战场,我一无军功,二无带兵经验,就算我自荐,你认同,也会被群臣推翻的。但是,眼下临山山匪肆虐,需朝廷派兵剿匪,临山属永康王封地,所以,只需派遣两万御林军随我前往,我自会与阿烨商量行事。” 沈风逸不语,宋瑞的提议可谓思虑周全,只是——“你要想做到,还差两件事,一件是得到二皇叔的同意,另一件则是等待我选的人出任到位。” “其实,皇上想没想过,纵使殿试三甲出来,一一到任,他们的品阶,根本无法与那些狼抗衡。” “我有想过,可是聊胜于无,有些自己的人总比一个没有的强!其实,最理想的,是能让于之泓出仕,借由家族原因,官阶略高也无妨,同时,以于之泓个之材,尽管官阶无法跟狼抗衡,但绝对也会是一把拦住狼上前的火!只是……” “我倒觉得,这事不算没有转机!” 随后几日,沈风逸忙于殿试事宜,而宋瑞却跟于之泓磕上了。 “我已经说第八百遍了!我!对!做!官!没!兴!趣!”于之泓快要被宋瑞烦死了,他突然能理解,之前自己天天去牢里挤兑宋瑞时,宋瑞那种心情了。 每次都会无数遍升起一板砖拍死对方的冲动,却偏偏要硬生生压下这股冲动!再这么下去一定会死人的! “我也没有说要你一辈子卖命给朝廷,等时局稳定,你随时可以辞官离开!” “我!不!要!” “好!那我问你!以你于家跟永安王的关系,你的盛衰是否必然与其相连?” “那是于家在仕之人该思虑的问题,我一闲散人不关心。” “可只要是入仕为官,效力皇上,无论将来如何,于家都是立于不败之地!你又何乐而不为?” 于之泓笑:“不败之地又如何?我于之泓向来无欲无求!功名利禄在我眼里,皆如天上流云,随时可聚,随时可散。” “无欲无求?”宋瑞笑得意味深长,“你定当知晓永康王与皇上手足情深,蓉太妃更是视皇上如亲子,你若为皇上出谋划策,是不是给了你亲近他的理由?”宋瑞说话的语态大义凛然,只是这内容,却实打实地把沈风烨卖得个精光。 于之泓挑眉:“沈风烨要是知道你这般‘卖’他,必定与你绝交!” “卖?我何时说过卖他?我只是说,你有借口亲近他,其余我什么都没说!”宋瑞说得一本正经,眼神却透着黠光。 两人心照不宣地以眼神交流,连空气都显得沉默。 最终,还是于之泓先败下阵来:“我考虑考虑,三日之后给你答复!” 宋瑞欣喜而笑:“那我就等着你三日好的好消息了!”说完便打算离开,于之泓却还不放过他,“我当年以为,你至多可以为了他拼了命的打架;如今看来,在那时,你便已是将这一生的前程、性命通通交付于他。只是宋瑞,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君是君,臣是臣,有些东西,不是君想要便可以要的,有些东西亦不是臣想变就能改变的,而有些结果……” 宋瑞没有回头,直接打断了于之泓的话,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倘若所有为了对方的行为都是冲着一个结果,那我早就该后悔当年揭了那地窖的封盖,可是,直到今日,哪怕是在梦里,我都从未为了我这么多年的行径有丝毫后悔!” 说完没有丝毫停顿地离开,于之泓望着宋瑞不若寻常那般吊儿郎当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恍惚:在乎一个人到什么程度才会连结果都不去在意? 事情紧锣密鼓地行径,当宋瑞收到于之泓首肯的回复时,殿试三甲的名单亦同时出炉,状元冯无章,榜眼辛子期,探花元若朗。 沈风逸当堂钦赐冯无章为户部司长、辛子期为翰林院侍读学士、元若朗为右司员外郎,同时御赐宋瑞为五品武德骑尉,率领两万御林军前往临山剿匪,右司员外郎元若朗随军前往。 此道圣旨一下,满朝哗然,纷纷上奏要求更换统帅,宋瑞多年只是一个宫内的小小侍卫,怎可担任如此重任。 沈风逸强硬地一一驳回,奈何那帮老匹夫拧成一股,甚至整个户部沆瀣一气,声称若是派此无名小卒作为统帅,户部实在不愿浪费这样一批粮饷给注定会败的军队。 一道又一道的奏折,几乎如出一辙,沈风逸在御书房里气得直哆嗦,顺手摔了所有的奏折:“这就是朕的臣子!敢这般来威胁朕!” 宋瑞平静地将奏折一一捡起,整理齐整置于龙案之上:“他们所言,也并非无理,我只是一介小小侍卫,突然连升两品,还率军剿匪,纵使只是两万人马,亦不容轻视!” “都是放屁!他们分明是害怕你立功而归,再想除你,定然难上加难!” “皇上!既然他们书面的说辞就是这般,何以,我们不认为这就是他们担心的地方呢?” “你是说……” “他们担心什么,我们就打破什么!理由不存在了,他们还能拿什么话来堵?比武吧!骑射兵法全部都行!这趟临山,我宋瑞去定了!” 沈风逸似被宋瑞感染,也不复方才那般烦躁:“好!我从来信你!” 从御书房出来的宋瑞,目光清明,定定地看着前方,安如远随后跟了出来,对着他小声说道:“我说宋瑞,跟你认识这么久,好像今天才第一天认识你似的。你最近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宋瑞满脸严肃:“这话从何说起?” “就是,感觉你突然变得很正经,很有气势,或者说,很有风采?哎呀,我也不会形容,反正就是那股感觉。” 宋瑞依旧目不斜视,眯了一下双眼,随即大笑回头:“小安子!是不是觉得你宋大哥变得高大威武了?是不是特别特别崇拜我?是不是特别像拜我为师?是不是……” “打住!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宋瑞一把勾住安如远的肩膀:“哎呀,小安子不要害羞嘛!崇拜我就径直说出来嘛,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哇哈哈……” 安如远使出吃奶的力气掰开宋瑞的手,同时在心里狠狠地抽自己耳光:让你被骗!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最会装正经!还被骗!该打! 第十八章 捉虫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5 比武,安排在东郊校场,沈风逸的二皇叔也就是安宁王沈河柏担当裁判,分别由风雷雨三军各派出一名代表参与比试,倘若宋瑞能在比试中全部胜出,便不可再有人对之前的旨意提出反对,反之圣旨作罢。 沈风逸端坐于龙椅之上,尽管手心里全是汗,面上却是不露分毫紧张。 “二皇叔,有劳了!” “此乃臣份内之事。”沈河柏对着沈风逸一揖,随后面上众人,“此次比武共分三场,分别是骑射、布阵以及单人对擂。第一场,骑射。四位参赛选手分别从起点骑马奔往终点,而在赛道另一侧两百米外会有一排十个箭靶,谁在最短的时间内跑完赛程同时靶数最高,便为获胜。” 按资历排序,先上场的是风军代表,发令声一想,那人便似离弦之箭奔出起点,同时由背后箭筒抽箭,纵使马屁颠簸,握弓的手却是稳稳当当,一支离弦立刻更换一支,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当他冲过终点线时,计时不过半柱香时间。 沈河柏一一走过箭靶,将箭拔下:“九个十环,一个九环,共计九十九环!” 第一个选手的成绩便如此让人咋舌,沈风逸不安地看向一边备战的宋瑞,似乎感应到沈风逸的担忧,宋瑞亦回过头对上沈风逸的视线,微微扬起唇角,回以一个“放心”的眼神。 幸而第二位雷军出战的选手,成绩远远逊色于第一位,这让沈风逸的心稍稍落回肚子,只要宋瑞十个箭靶全中,速度也不慢于半柱香,便能获胜。 只是,当雨军的代表出列之时,众人皆为一惊——领侍卫内大臣于环朗。 所谓姜还是老的辣,于环朗沉着冷静,一声令后,坐骑飞驰而行,于环朗却脚踩马镫,站值身子,每两支箭为一发,根根正中红心。 沈河柏念:“完成时间半柱香,完成成绩,十靶全中,共计一百环!” 此成绩一出,在场的各个大臣皆长出一口气,这样的成绩,宋瑞即便十支全中,也至多是个平手,不必担心其会胜出。 沈风逸也压不下心中的焦急,若首战便输,今日的比武将毫无意义。 宋瑞一脸平静地翻身上马,待发令声响,三箭为一组,连环而发,三组过后,唯剩一箭,然宋瑞马速过快,已稍偏离第十个箭靶,说时迟那时快,宋瑞一个反身,后仰于马上,握稳弓箭,丝毫停顿亦无,箭离弦而发,与此同时,宋瑞连人带马越过终点。 沈河柏一一走过箭靶,在第九个箭靶上拔下两根箭羽,不禁稍显惋惜,宋瑞纵使完成时间不足半柱香,可这最后一根的准星却是偏得不能再偏了。 “完成时间不足半柱香,完成成绩,只中九靶,成绩九十环。” 沈风逸一个卸力,向后靠于椅背,难道,就这么败了?在场的所有大臣喜形于色,甚至已有人向于环朗表示祝贺。 唯宋瑞不慌不忙,安置好自己的马匹,对着沈河柏朗声道:“王爷,你为何不去看过第十个箭靶再作定论呢?” 沈河柏带着疑惑,走至第十个箭靶跟前,细看半晌,突然睁大眼睛:“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随即欣喜地回到众人面前,“宋瑞的成绩有变!他不仅十支全中靶心,最后一支更是穿靶而过后再射中第九个箭靶的八环之处,这样的成绩,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第一场,宋瑞胜出!” 似是对此成绩早已有数,宋瑞表现得倒很淡然,沈风逸的心里却是开心地快要开出花儿来一般,只是表面上还尽力维持着平静,唯那双握紧龙椅椅柄的手,出卖了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第二场,比试布阵。四人轮回对赛,最终谁胜出的场次最多,谁便获胜。”伴随着沈河柏的话,几位士兵搬来四个沙盘,“如此四个沙盘,皆还原模拟临山地貌,以剿匪为目的,你们各自排兵布阵,随后各自去破另三人的布阵。” 四人听令后,埋头思考,手里或画或摆,很是一番摆弄。随后交叉互换,按顺序去破其余三人之阵,宋瑞轻轻松松破了风雷两军参赛者的兵阵,而在面对于环朗留下的兵阵时,倒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最终仅做到退兵山下,两军对峙,再寻突破。而相反,于环朗一见宋瑞的排兵布阵,当即大赞三声:“妙!”随即对着安宁王便是一揖:“后身可谓,我于环朗甘拜下风!” 满堂哗然,毕竟谁都没有预料到,这第二场的比试,会以如此戏剧化的结局结束。而沈风逸怎会管这些,他只知道宋瑞连赢两场,只要最后一场再赢下,便无人再可以反对! “第三场,单人对擂,每人选取自己最擅长的兵器,于擂台之上两两对擂,获胜次数最多的那人为本场胜者。”沈河柏说完,便示意各位上擂准备。 沈风逸对宋瑞的武功很有信心,再加上宋瑞最懂变通,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宋瑞能拿下这场比赛。 擂台上,四人进行着循环对擂,宋瑞轻松拿下两局后,在最后一局对上了于环朗,而在此之前两人胜局皆为二比二,换言之,此局谁赢,谁便是最后的赢家! 一时间,校场气氛凝重,围观的大臣们原本还三三两两做着交谈,此刻亦大气都不敢乱喘。 此前执长枪的宋瑞与执大刀的于环朗纷纷选择抛却武器,赤手空拳上阵。 二人于擂台之上,你来我往,顷刻间便已对招过百,伴随着每一拳每一脚,都似有风声而过,宋瑞不急于进攻,于环朗的每招每式皆被他小心躲过。 “宋瑞,难道,你的能耐便是做一名逃兵?” 宋瑞笑得无赖:“于爷爷!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所以,切莫大意一名逃兵亦可能颠覆全局!”话音刚落,宋瑞拳路一变,化被动为主动,倾身上前,而其随后的所有动作皆与方才于环朗对付他的无异。 一阵对拳过后,宋瑞更是笑得狡黠:“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感觉如何?”随即,腿法跟上,拳短不及处皆有腿补上。 就在众人眼看着宋瑞的反击开始占上风时,宋瑞不知为何突然动作一滞,而于环朗逮住机会,反守为攻,一掌拍在宋瑞胸口处。 第十九章 擂台上的局势瞬间逆转,于环朗一击成功后,也是颇为疑惑地收了手。照宋瑞刚刚的攻势,根本不可能会突然停滞,除非是有什么意外。 而另一头的沈风逸,若不是被安如远挡了一下,早已按耐不住地站起了身,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6 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全部集中到宋瑞身上。 只见宋瑞,紧抿着双唇,眼神有一丝的散乱,一手捂着被于环朗击中的地方,定定地站在擂台一侧,让人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情形。 稍稍喘息过后,宋瑞微微动了半步,半侧过去,擂台下的众人看不清动作,于环朗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宋瑞是借着侧身,吐出了一口黑血。 于环朗的眉头皱得更深,黑血,莫非是中毒之兆?宋瑞这样做是为了隐瞒还是另有深意? 宋瑞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有着挣扎过后的清明,冲着于环朗略一颔首,出口的声音却是轻松:“到底是晚辈自恃过高了,不过,接下来,晚辈可不会再犯轻敌的错误了!” 话音未落,宋瑞脚尖点地,似出鞘之剑,径直冲着于环朗掠去,于环朗后退半步,躲过宋瑞的罡气,随之侧旋转身,反手还击。 宋瑞一手撑地顿住冲势,其后借力使力,一个摆腿,反剪住于环朗的双手,以脚施力,跃起腾空,紧接着一个后翻,于半空中调整气息,反腿一瞪,正中于环朗肩颈。 于环朗一步踉跄后稳住身形,谁知宋瑞根本不顾自己是否身形顿稳,提气再前,招招迅速,直击面门,于环朗扫腿而踢,宋瑞亦同时扫腿而击,以此作挡,不仅如此,还翻拳而出,上下齐攻。 于环朗一惊之下,撤腿回身:“宋瑞,你是不想要这条腿了吗?” 确实,于环朗那一腿根本是使了十成十的功力,而照宋瑞方才那般的劲力,还同时放弃了双臂来做缓冲,那一招若双双对上,宋瑞的腿不折也会断。 宋瑞粗喘两口,笑得恣意:“晚辈急躁惯了,多谢前辈手下留情。”说着颠了颠手上之物,赫然是于环朗悬于腰间的领侍卫腰牌。 于环朗下意识伸手去检查自己的腰牌,也不慌乱:“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后身可谓!”随即一个抱拳,跳下了擂台。 沈河柏大声宣布了宋瑞获胜,宋瑞依旧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冲着擂台下的众人微笑示意,尤其在看到何麟与叶恒铁青的脸色后,更是笑得张狂。 沈风逸高兴地不停反复捏拳,才能遏制自己想要跃上擂台拥抱宋瑞的心情。匆匆宣布了今日比武的最终结果,便要求众人各自散去,同时自己返身踏上御辇。 只是,他的好心情,只维持到踏上御辇的一刻,随着余光瞥向擂台,沈风逸的心沉了下去,自己已经踏上了御辇,为何宋瑞还在擂台之上定定地站着? “小安子,过去看看宋瑞怎么了。” 目送着安如远一溜烟跑了过去,沈风逸坐于御辇心神不定,按常理来说,宋瑞此刻早该欢呼着跑到自己跟前来邀功了,可今天,从方才于环朗认输之后,便不曾离开原地半步,这,太过反常。 安如远小跑而去,小跑而回:“回皇上,宋侍卫说他既赢了比武,便意味着不日将率军启程,所以先行回府收拾行囊与家人话别,这两日也就不进宫当值了,等到启程之前,自会进宫向皇上辞行。” 沈风逸一拳打在御辇的木框之上:“好你个宋瑞!” 可当着还未散去的文武百官,沈风逸又不能当面质问宋瑞,只得眼睁睁看着宋瑞随着宋明山离开,自己则憋着满肚子的怨气回到宫中。 只是,在承景宫发了一通脾气过后,沈风逸逐渐冷静了下来,这一冷静,便越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左思右想,到底还是让安如远传令招来宋明山。 沈风逸看着安如远匆匆离开,心里冷哼:跑了你宋瑞,跑不了你爹!我就不信问不出什么问题来! “臣宋明山,参见皇上!” “宋爱卿平身。” “谢皇上。” “宋爱卿可知朕召你前来所为何事啊?” 宋明山略作沉默后,犹疑开口:“臣不敢妄自揣摩上意,只惶恐回话,不知是否为小儿今日比武一事?” “宋爱卿,放眼满朝文武,有谁有过连升两品的殊荣?” “实在是皇恩浩荡,皇上圣宠有加,小儿才有如此际遇。” “既是如此,为何他不先行入宫谢恩,相反则请假数日不在宫内当值,莫非,升了品级,立刻就摆起了官威吗?” “臣惶恐!万望圣上息怒。今日比武,本是为了向诸位展示实力,以证明圣上用人并非无理无据,而圣旨是前日早朝便已宣布的,宋瑞当庭领旨谢恩,所以,一时以为今日无需在行谢恩。是臣教导无方,还望皇上息怒,要怪就怪臣,要罚也罚臣,莫要怪罪于小儿,请皇上开恩,开恩呐!” 宋明山跪于龙案之前,不停地磕头,沈风逸被他接连的磕头弄得心里不安,毕竟,他自己清楚,这事本来就是他自己找茬,于宋家父子皆无关系:“罢了罢了,宋爱卿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之意,朕只是一时好奇,宋瑞这么急着回去,是为何故罢了。” 宋明山诚惶诚恐地起身,低头禀奏:“回皇上,小儿至今从未离家出过远门,此次不但离家,还是带军剿匪,内人从知道旨意开始便不得安睡,遂今日尘埃落定后,小儿立即回府,便是安抚内人,以期安心启程,还望皇上体谅小儿一片孝心。” 沈风逸腹诽:我怎么可能不体谅?他为何就不能直接来跟我说一声呢?还让小安子转告,自己就直接回家去了,能不气人吗? 只是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宋瑞如此孝心,应当作百官表率,朕又怎会怪责?既然如此,朕也无事再问了,宋爱卿退下吧。” “臣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明山从承景宫出来后,一抹额上冷汗,轻声嘀咕:“小兔崽子,为了你,我这可是实打实的欺君了!你要是敢真的有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二十章 却说另一边,此时的宋府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宋母周婉雯虽然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安排事宜,可看着躺在床上的宋瑞,还是忍不住第无数遍问道:“万大夫究竟何时才来?” 明明早上宋瑞跟宋明山一起出的门,好好的去参加比武,结果宋瑞被两个家丁抬了回来,宋明山则回宫里替宋瑞当值,只让两个家丁转告宋府的人,务必封锁宋瑞昏迷的消息。 左思右想,周婉雯还是不放心只叫城里的大夫,遂叫自己的贴身丫鬟雨织悄悄去丞相府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7 ,看能否请丞相出面,寻个借口请御医前来。 雨织领话出去后,周婉雯便坐在床头,除了一遍一遍地替宋瑞擦额头的虚汗,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好不容易等来大夫,周婉雯赶紧让了出来:“万大夫,你快看看我儿子,他这是怎么了?” 万大夫行至床边,先是把了把脉,随后翻了翻宋瑞的眼皮:“公子应是中毒,毒倒不是什么难解之毒,只是……” 周婉雯急:“万大夫,你就别卖关子了,都这份上了,你就不能说话痛快点?” “夫人,公子的毒不难解,只是公子中毒后还受了内伤,所以导致毒行过快,眼下要解毒必要下猛药,然而公子在受伤之后还压制着毒性,强行再次运功动武,所以导致五脏受损,若用猛药,恐内脏无法承受啊!” “难道,你说了这一堆,就是想告诉我,没办法吗?” “这……” 正为难间,宋明山带着钱御医推门进来:“既然无法,那就不要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去总管那儿领了诊金自己走吧。”随后伸手对着钱御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有劳钱御医了。” 周婉雯看钱御医上前查看病情,便走至宋明山身侧:“你怎么能请到钱御医?” “我把宫里的事情安排好,就急忙往回赶,正好在宫门处,遇上岳父跟钱御医,我知晓是夫人你的意思,便直接将钱御医带回来了。” “我爹呢?” “岳父说,眼下他不便过来,所以还是回府了。” “那爹可有跟你说,他是以什么借口请来的?” “太医院处做的记载是丞相夫人身体不适。” “那,钱御医……” “放心吧,钱御医与岳父私交甚好,岳父都已打点好了。” 两人刚说完,钱御医便回过身来:“刚才那位大夫所言,倒是不假。” 周婉雯这下是真的慌了:“难道连钱御医也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倒是有一个,既要用猛药,又不伤及五脏,那就只有外用,浸药桶,薰药烟,双管齐下。” “那就赶紧准备吧!” 说着周婉雯就要出门吩咐,却被钱御医拦下:“这些都好准备,只是,宋公子内伤不轻,无法自行运功,所以外用药的同时,必须要有人同时以内力相辅,导入其体内,带动其自身内力循环往复。” 宋明山长出口气:“我来便是,犬子的武功与我一脉相承,内功路数皆是一样,我来定然可以。” 钱御医点头:“那,不知除你之外,可还有他人?老朽粗略估计,能在十二个时辰内完成整个解毒过程已算是最快了,所以恐怕你一人不能支撑这么久,最好有人换你交替进行。” 这一句话,难住了宋明山,看看一旁满脸担忧的周婉雯,又看看床上面色全无的宋瑞,咬了咬牙:“没事,我一人……” 只是,话还未说全,便被推门而入之人扬声打断:“没事!还有一人!” 一屋子的人惊讶之下纷纷下跪:“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风逸脸色不善,眼神直直地盯着床上的宋瑞,两排牙咬得紧紧,不言一语。 宋明山暗道糟糕,连忙又是一叩头:“臣不是有意欺君罔上,还望皇上网开一面,臣怎样都无所谓,但请皇上饶过臣的家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沈风逸冷着声音:“是不是宋瑞要你这么做的?” 宋明山还欲替宋瑞开脱,沈风逸猛一移过视线,直视着宋明山:“若要朕不治你的欺君之罪,你就要跟朕说实话!” 宋明山左想右想,决定赌一把:“回皇上,确是犬子昏迷前最后交代,还望皇上看在犬子衷心为君的一片苦心上,对犬子网开一面!” 沈风逸不语,看着宋瑞的眼神都在微闪,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宋瑞的用意呢?下毒之人未用重毒,显而易见并非是要宋瑞的性命,只是要他输掉比武,可宋瑞知道无论如何,这次剿匪势在必行,若此次无法率军前往,下一次时机就更不知会在何时,所以豁了命也要赢了比武,而现在既然赢了,就更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中毒之事,以防有人借此做文章,让好不容易获得的机会再次失去。 沈风逸闭了闭眼睛,在心中默叹:宋临轩啊宋临轩,你明明知道我宁愿失了这次机会也要你好好的,你为何,为何…… 再睁开眼,眸中已不复方才晶莹,只有从容坚定:“都平身吧。钱御医,需要什么尽管说,宋府里没有的,朕派小安子回宫去取,尽快安排开始吧,朕与宋爱卿每人两个时辰轮流运功便可。” 宋明山大惊,再次跪下:“皇上切莫如此!您是万金之躯,怎能为了一个宋瑞冒这般危险!还望皇上收回成命!收回成命啊!” 沈风逸神色平静,声音决绝:“宋爱卿,朕这一身武艺由谁所教,宋爱卿心知肚明。今日宋瑞为何会成眼前这般,甚至冒着欺君的罪名也要封锁消息,朕也心知肚明。既然不能让消息出去,那此时朕就是最好的人选!宋爱卿,朕并不只是在救宋瑞,朕亦是在救自己,你明白吗?” 宋明山见沈风逸话已至此,实在不好再劝,只得再劝一句:“那,还望皇上以龙体为先,切莫勉强,一有不适便立刻换微臣。” 沈风逸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一章 宋府的下人们开始进进出出地忙活,搬木桶、搬火盆、封门窗……钱御医开着方子吩咐哪些烧水泡身,哪些火盆蒸烧。 沈风逸只是安静地坐于角落,若不是九五之尊的身份让人无法忽视,但就沈风逸这个人而言,静默地好似不存在一般。 看着宋瑞被伺候着坐进药桶,沈风逸攥紧双拳,压抑着全身都在叫嚣的走过去的*。 宋明山看准备得差不多了,走至沈风逸跟前:“皇上,都准备好了,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微臣先来,皇上不如去前厅喝杯新茶,等臣……” 宋明山话未说完,便被沈风逸出声打断了:“开始吧,朕就在外间坐着,若有何意外状况,朕还能方便就近援助。” 对于沈风逸的倔脾气,宋明山清楚得很,当下也就不在多言,只是对着一旁的安如远悄悄递了个眼神。 时间一点一滴走过,一开始宋明山还想着自己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8 多坚持一会儿,好让沈风逸少运功一会儿,只是每次两个时辰的时间一到,沈风逸便会走近内室,一言不发地接过宋瑞与宋明山相对的掌心。如此几次,宋明山也就随了沈风逸的意思。 打眼间,八个时辰已过,宋瑞还未有丝毫清醒的迹象。沈风逸看了看天色,吩咐一边的安如远:“小安子,回宫去说一声,就说朕身体不适,今日不早朝了。还有,顺便听听风声,可有什么传言出来。” 安如远领命离去,沈风逸继续回到外间的座位坐下,在他左手边的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三餐的碗筷,只是皆已凉透,宋府的下人没人敢上前劝皇帝用膳,之前安如远还会进言,只是沈风逸答应之下,却无动作,久而久之,安如远便也禁了声。 这次,未到两个时辰宋明山便出来了,沈风逸以为有意外,连忙起身迎上去,宋明山对着沈风逸一揖:“犬子体内的真气已经能开始自行运转,看样子,因无大碍了,所以臣先出来跟皇上说一声,皇上你看,是否该起驾回宫……” 沈风逸皱了一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免过于欣喜:“既然如此,宋爱卿先去用早膳吧,朕再替会儿,等确认宋瑞没事了,朕便自行回宫。”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内室。 宋明山眼神瞟到桌上凉透的饭菜,表情有些凝重,不自觉皱了皱眉,出了房门,回到自己的卧室,周婉雯早已备好早膳:“怎么样?瑞儿可有起色?” “脸色已经大好,唇色也恢复正常,体内的真气已经能够自行运转,只是……” 一听“只是”二字,周婉雯的心又悬了起来:“只是什么?你可别吓我,我这一天一夜没敢合眼,禁不起吓了。” “不是瑞儿身子有何不适,我只是看瑞儿这次中毒,皇上这般上心,总觉得有点不安。” 周婉雯长出口气:“嗨,我当什么事,皇上跟瑞儿的感情打小就好,当初皇上还在地窖的时候,咱瑞儿就经常过去陪着,这么多年了,那自然是不一样的,更何况,皇上势单力薄,终究还是要稍微仰仗着宋周两家一些的,于情于理都会圣眷颇深一些。” 宋明山还是一脸担忧:“当年是当年,如今那是当朝圣上,皇恩盛重至此,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周婉雯固然知道宋明山的担忧,历来臣子最怕的就是功高震主,皇上现在能对宋瑞这般上心,将来若宋瑞不再有用,恐怕得落得个良弓藏走狗烹的下场。 “何必想这么多,瑞儿那孩子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你现在替他想这些也是白操心,儿孙自有儿孙福,走一步看一步吧。” 宋明山想想,也确实,多想无益,也许当今皇上是个重情之人,至多就是个卸官归田,保命就行。当即也就不再多说,陪着夫人用起膳来。 而宋瑞房内,虽然勿须再运功助他,沈风逸仍旧握着宋瑞的双手,就这样坐于一侧默默地看着宋瑞,看他在昏迷中偶尔的眉峰微蹙,偶尔的眼睑微颤……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得到宋瑞依旧安好地在他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坐于药桶内的宋瑞微微张开双唇,似是长出了一口气,随后眼睑开始抖动,沈风逸一时没回过神,以为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样,都只是宋瑞昏睡中的反应,所以当宋瑞完全睁开双眼时,沈风逸的表情仍旧愣愣的,好似还未反应过来。 宋瑞再闭了一下眼睛,复又睁开,声音虚弱地仿若叹息,嗓子哑得更是像用刀蹭过铁卷一般的刺耳,可听在沈风逸耳中,却是如天籁一般的救赎。 “逸儿?我不是眼花了吧?” 沈风逸张了张嘴,莽莽撞撞地站起身,有点语无伦次:“你要喝水?我去喊钱御医,不对不对,我去喊宋护卫跟宋夫人……” 宋瑞用尽力气勉强捏了捏沈风逸的手掌:“别……” 沈风逸定定地看着宋瑞,等着宋瑞一点一点地吐字:“等,一下……陪,我,一,会儿……等,他们来,你,就,该,回去了……” 说完这句好似用光了气力,手也没了力气往下落,沈风逸立刻反手将宋瑞的双手牢牢握于掌中,一时间相顾无言,唯有一声又一声地换着“临轩”。 等到宋明山回来,宋瑞装作刚刚醒来,于是,府里的下人立马去通知周婉雯,而沈风逸看着他们赶来,冲着安如远使了个眼色,便悄悄地回宫去了。 待得宋明山周婉雯安顿好宋瑞,才想起了皇上还在屋里,结果一回头,哪里还有沈风逸的影子,问过下人这才知道早就离开了,这一次,宋明山倒没觉得什么,皇上嘛,太多要事要处理,自然儿子一醒就离开了,反倒是周婉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看看躺在床上虚弱的宋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夫人,赶紧问问钱御医,之后的休养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被这一打岔,周婉雯顿时忘了自己想的事情,连忙寻钱御医,问相关事宜去了。 ·········································· 又歇了一日不曾上朝,再上朝时,立刻有人提出宋瑞恃宠而骄,赢得隆恩之后便不曾入宫当值,此等心性难当大任,诸如此类的言论。 沈风逸冷眼看着殿下一波又一波的人提出质疑,悠悠开口:“是朕准了宋瑞的假,离京之前自当多陪陪父母。” 殿下有一瞬间的安静,而于寂静间开口的叶恒,声音显得尤为清晰:“不过是去剿匪,却比上前线作战的将军还要事多,黄口小儿终究是黄口小孩,离不了家的奶娃!” 沈风逸双眼一眯,正在考虑是当场发怒,还是再忍一忍时,含元殿门外传来一道似有惶恐的声音。 “微臣就是怕被人说恃宠而骄,所以,违抗皇命,未在家中陪足父母两日便私自回宫当值,还望皇上看在微臣忠心耿耿的份上,网开一面!”说着宋瑞便在殿外直直跪下。 沈风逸完全没想到宋瑞会出现,尽管心底闪过一丝诧异,脸上的神情却掩饰得很好:“朕怎会因为你的一片忠心而怪罪于你呢?好了,起来吧。” “微臣谢主隆恩,然微臣惶恐,微臣毕竟是抗了旨,皇上仁慈不判微臣之罪,但微臣心中有愧,自罚于此,还望圣上成全。” 沈风逸皱了皱眉,似是领悟到什么:“既如此,那朕也就不阻拦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29 了。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若没有,就退朝吧!” 众人皆因宋瑞这突然整的一出还没拐过弯来,实在不知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所以一听沈风逸说退朝,也没人再过多言,纷纷跪拜恭送皇上离开,随后各自散去。 宋瑞就那样跪于含元殿外,头微垂,双目视地,朝臣陆陆续续从其面前走过,他皆无反应。 何麟走过宋瑞跟前时,脸上表情讳莫如深:“宋侍卫好功夫,果然非比一般人!” 宋瑞抬头,回了一个微笑:“何太傅谬赞了,宋瑞不过是年少无知罢了!” 何麟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而另一边,下了朝的沈风逸,根本没有离开含元殿,就等着一群大臣散去便连忙吩咐安如远前去看看宋瑞怎么回事。 只见安如远刚走至宋瑞身边,宋瑞便整个人倚在他的身上,沈风逸暗道不好,连忙让人上前帮忙,将宋瑞先移至含元殿侧室歇下。 等到安如远清空了含元殿内外,沈风逸这才匆忙过去,待看到宋瑞满头冷汗,心都快揪到一处了。 “你这身体这么虚弱,逞的什么能?” “今天已经在说我恃宠而骄了,倘若我再不出现,再给他们一两天部署,这事就绝对瞒不住了。那些人可全盯着宋府呢!” 沈风逸用袖边小心地替宋瑞擦了擦那一脑门的虚汗:“宋护卫也允许你这么胡闹?” 宋瑞面色苍白,可眼神却透着精怪:“哪儿能啊,我偷跑出来的。”说着拿手抹了抹唇,“怕被人看出血色不好,还偷了我娘点胭脂用了用,不知道等我娘发现胭脂被抠掉一大块,会不会在家暴跳。嘿嘿……” 宋瑞的语气说得轻松无比,可听在沈风逸耳里却是异常心酸:“费尽心机才到如今贵为一国之君,可到头来,却更加要你为我保驾护航,甚至比之原先更不如!原先,你即便受难,我还可以第一时间在你身边相陪,而现在,防这个怕那个,就怕一招棋错满盘皆输,临轩啊临轩,为何握在手里的越多了,胆儿却越小了呢?” 第二十二章 宋瑞看着沈风逸挣扎的神情,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费力得举起双臂,虚抱了一下沈风逸:“至少,咱们都还有命在此感慨,若换他人坐于此位,你我二人早就是另副光景了。” 沈风逸没有接话,只是担忧地看着宋瑞的脸色:“你这样,还能回宋府吗?” 宋瑞苦笑:“刚刚跪地不起便是因为腿使不上力,又怕别人看出问题,才那么借话一说而已,回宋府今天是不想了,我看去侍卫处对付一宿。” 沈风逸皱眉:“去什么侍卫处?一群当值的大老爷们在,你能好好休息吗?”稍稍停顿一下,“还是去承景宫吧,反正你是我贴身侍卫,不会有人怀疑,我让小安子去趟太医院找下钱御医……” 宋瑞不待沈风逸说完便连连摇头:“不行,今天在殿上让他们的如意算盘又落空,这会儿宫里难免没人盯梢。” “宋瑞!若这整个皇宫,我连承景宫都没有自信能滴水不漏,我还做什么皇帝!这事,没有任何商量余地,除非,你放弃去剿匪,那我便答应你,你爱在哪儿养伤就在哪儿养,慢慢养,有的是时间养!” “皇……” “恩?” “逸……” 沈风逸一个扭头:“小安子,听见朕的吩咐了吗?” “奴才这就去办。” 宋瑞张了半天嘴,到底没能吐出一个字。 等到宋瑞躺在沈风逸的龙床上时,他还是觉得,这情景实在是让他不知该如何自处。 “皇上,微臣怕睡龙床闪到腰!” “宋临轩!现在这里没外人!” 宋瑞在心底叹了口气,连忙改口:“逸儿,我睡龙床一定会闪到腰!” 沈风逸眉峰一挑:“这床你当年可没少睡!” 宋瑞撇嘴:“当年这床也不是龙床啊!” 沈风逸没有立即应声,替宋瑞掖了掖被子后,轻声道:“现在,它也不是。” 说完抬眼,发现宋瑞已经闭上眼睛,呼吸轻浅规律。沈风逸噙着嘴角的一丝苦笑,愣愣地看了宋瑞一会儿,这才转身去外间。 看到端着汤药回来的安如远:“药先放那边吧,他刚睡下。你帮朕把奏折搬过来,朕今天就在这里批奏章了。” 床上的宋瑞眼睫微颤,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在头下的玉枕棱角处摩挲了好一阵,脸上的表情甚是微妙。 两个人,隔着一道墙,却仿佛,连对方的呼吸都听得清明。 待得宋瑞迷迷糊糊睡去,又迷迷糊糊醒来时,红霞印窗,落得窗棂处斑斑驳驳的光点晕圈。 宋瑞眨了几次眼,缓缓地挣扎着要起来,许是听到动静,沈风逸从外间快步走来:“要什么说一声就是了,我跟小安子都在外间,何必自己下床。” “我该巡值去了,纵使下午可以说在承景宫保护皇上,巡值的点不出现就有些奇怪了。” 沈风逸再次紧紧咬着后槽牙:“你何须这般畏手畏脚?人吃五谷杂粮,难道还不能生个病请个假吗?非要逞强去巡值,你能撑得住吗?” 宋瑞像平日里那样,冲着沈风逸调皮地眨眨眼:“睡了一下午了,精神好得好。”本是逗笑的神情,却偏偏由一张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庞做出来,沈风逸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宋瑞坐在床边稍微缓了缓,随后一鼓作气起床穿衣,又拼命咬了咬上下唇,之后稳步踏出承景宫,前往侍卫处与今日巡值的侍卫汇合。 而沈风逸立于原处,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许久过后,沈风逸面无表情地从内室走出,同时不忘吩咐安如远:“小安子,宋瑞的药去重新熬一碗过来。” 安如远领命刚要离开,沈风逸又道:“记得先去寻趟钱御医,就说,朕想知道,在不改变药效的前提下,怎样才能更苦。” 安如远低着头,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诧异,随即反应过来,憋着笑,低头退下。 所以,当宋瑞巡值完毕,再次回到承景宫时,面对的是一碗黑如新墨的汤药。 “我怎么记得我前两天喝的药不是这个颜色啊?”宋瑞看着桌上那碗药皱着眉头问道。 沈风逸批完最后一份奏折,一边不慌不忙地合上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0 一边答道:“方子自是会根据你的调理状况随时调整的,许是钱御医给你改了方子吧。” 宋瑞不疑有他,戚戚然地看着那碗药:“那钱御医可有吩咐是饭前服用还是饭后服用?” 沈风逸神色如常:“自是饭后服用,没看见那边连御膳都备好了吗?只不过,你暂时忌食荤腥,所以,只让做了些清淡的小菜,炖的燕窝粥。” 宋瑞脸色又是苦了三分:“我可以回家后再吃饭喝药吗?” 已经从桌案后行至桌边的沈风逸,万分平静道:“不行。我已经跟宋护卫打过招呼,你明日还要当值,这来来回回太过费神,今天就留在宫里休养,省得折腾劳累。”说完,径直坐下,一旁的安如远立即上前盛粥布菜。 宋瑞看沈风逸为了迁就自己也吃得这么清淡,瞬间收起了所有的哀怨,安安分分地坐下,喝粥吃菜。只是,宋瑞刚吃两口,沈风逸已经吃完,随意擦了擦嘴吩咐安如远:“小安子,把桌案上装梅子的盒子给朕拿过来,去去嘴里的味道。” 接过安如远拿来的梅子盒:“小安子你先退下去殿外候着吧,千万机灵着点,若有何异动……” “奴才明白。” 宋瑞知道沈风逸的这句嘱咐,是指自己的事情,于是沉默地喝完粥,乖乖去端那碗药。 药碗刚接近嘴巴,一股浓厚的药味便直窜进宋瑞鼻子,皱着一张脸,宋瑞一闭眼一捏鼻,一口闷了下去。 等到捏着鼻子的手一松,宋瑞苦得眼泪都快要下来了,连忙伸手去盒子里想掏颗梅子压压苦,却不想,掏了一个空。 还在愣神间,沈风逸张了张嘴,示意了一下嘴里的梅子,语气平静:“最后一颗在我嘴里。” 若到这时候,宋瑞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沈风逸整了,那他宋瑞就白认识沈风逸这么多年了! 看着沈风逸在自己对面一本正经地含着梅子,还非要在嘴里溜过来溜过去,看着沈因为风逸梅子抵着脸颊的轮廓变化,宋瑞觉得自己的嘴里更苦了,甚至苦气窜到鼻腔里,连呼吸都带着苦味,经久不消。 眼珠咕噜一转,宋瑞觉得自己想到回整沈风逸的法子,于是瞬间苦瓜脸换上得意笑脸,在沈风逸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下凑到沈风逸跟前,对着沈风逸的嘴巴便亲了下去。 沈风逸呆愣之下,宋瑞将舌头探入,寻到那颗梅子就要往自己嘴里勾,而一愣之后反应过来的沈风逸,自是抵着宋瑞的舌头往外推,不让宋瑞抢到那颗梅子。 二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谁知,一不小心,梅子顺着咽喉往下滑,沈风逸完全下意识地便吞了下去。哪知,宋瑞的舌尖竟顺着追过来,激得沈风逸一个激灵,登时半眯了双眼,连睫毛都在轻颤。 原本还执着于那颗梅子的宋瑞,觉得沈风逸那双颤动的眼睫,好似扇刮在自己的胸口,心里一阵酥酥麻麻地痒过,双手情不自禁地托着沈风逸的脸颊,放轻了唇舌间的动作。 于是,一场玩笑般的追逐,却化成了一个轻柔的亲吻。 沈风逸丝毫不曾反抗,顺着宋瑞的动作缓缓闭上了双眼,去回应他的每一次勾缠舔舐。 许久过后,宋瑞终于从沈风逸嘴里缓缓退出舌尖,带出一根银丝挂落于沈风逸唇角,平添了几分旖旎*。 两人的眼里皆是情动与*,可未待沈风逸回过神来看清楚,宋瑞猛地伸手遮住沈风逸的双眼,喘着粗气哑着嗓子,在沈风逸耳边低喃了一句:“莫看!” 沈风逸的双手紧紧绞着宋瑞的衣摆,喘息的频率不亚于宋瑞,心跳有如战鼓般,连自己的脑袋里都回响着“咚咚”的心跳声。 宋瑞倏地松手转身:“这药似乎让人发困,我,我有困意了,先去睡了。”说完逃也似地进了内室,独留沈风逸一人坐于原处,神情呆滞,右手无意识地举起按住自己的心口,似是在感受那一下又一下因宋瑞而跃动的心跳。 也不知坐了多久,沈风逸才算寻回自己正常的心跳节奏,施施然起身向内室走去,看着卷在被子里睡得安稳的宋瑞,心里五味繁杂。 小心翼翼地褪去靴子,和衣平躺在宋瑞身侧,也不盖被,就这么望着顶上黄色的帐幔自言自语:“我们,很久不曾同榻而眠了。小时候,我时常做噩梦,整宿整宿睡不着,都是你搂着我,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哄我睡觉。有一次,我看到蓉太妃哼着歌哄阿烨入睡,也央求你这样哄我,可你当时粗声粗气地拒绝了,说那是女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我纵使委屈,却也不愿反驳你。 可是第二天,你照旧拍着我的背哄我入睡,只是却用闷在嗓子里一般的声音哼起了蓉太妃哄阿烨的那首童谣。我问你怎么又唱了,你说,打小你母亲也哼这首哄你,反正会,哼两句给我听听也不费事。其实你不知道,第二天阿烨有特意跑来告诉我说,‘宋瑞是个笨蛋,跟我母妃学童谣学了一个下午都学不会。’那时候我就在想,老天收了我的父爱,夺了我的母妃,倘若种种苦楚皆为了换你一个宋瑞,我甘之如饴。” 第二十三章 床头的那支烛火终于烧到尾端,伴随着“噗嗞”一声,火光熄灭,四周陷入黑暗,只余从打开的气窗洒进来的点点月光。 沈风逸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是适应了黑暗中的视线,缓缓地侧过头去,凝视着宋瑞的侧脸:“可是,某天起,你突然不再肯与我同榻而眠。我再做噩梦时,你宁可整宿地坐在床边陪我,也不肯躺在床上,拍拍我的背哄我。这算是第一件不论我怎么求你你都丝毫不肯让步的事情吧。唉……” 沈风逸长叹口气,再次转过脸去看着床顶帐幔:“可至今,我都不知道你突然如此的理由。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开始强迫自己自己面对噩梦,自己面对无法入眠的整个黑夜,我想,连你也有不肯搂我哄我的一天,我不能让自己留下任何弱点。 可后来,我被册封太子,刘直当夜饮鸩自尽,我陷入当年母妃自缢的回忆里无法自拔,我发怒发狂摔东西,甚至想冲出承景宫,在外处发疯,你怕我真的跑出去给皇后落下把柄,又不忍心用绳子捆起我,在其他人都不敢近我身的情况下,只有你不怕被我打咬,用自己的胳膊紧紧地箍着我,不让我伤害别人亦伤害自己,我至今记得,第二日清醒后所看到的你的模样。 发髻凌乱,双眼布满血丝,右耳耳垂被我咬得撕裂开来,鲜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1 血糊了半边脸颊,可你却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着对我说,太好了!太好了! 那时候,我就在心底告诉自己,这天下间,谁都有可能负你,只有宋瑞不会;这天下间,你可以负所有人,只有宋瑞不可以。 临轩,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一点一点抹去自己的弱点,让自己无懈可击,可其实,我最大的弱点从来就只有你!而我最强大的保护也从来只有你。” 沈风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说这些,可他就是想说,也许正是仗着宋瑞睡着了,他可以当做自己是在说给宋瑞听,而又不必担心宋瑞插科打诨,装傻充愣。 完全陷在回忆里的沈风逸,说完这句,完全是下意识地侧过脸去冲着宋瑞一笑,却在看到宋瑞被月光照得晶亮的眸子时,连呼吸都忘了。 “你…没睡着?” “我也希望我睡着了……” 沈风逸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宋瑞,不发一言。 沉默,有时候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有时候则是因为想说的话太多,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千言万语更不知从何说。 宋瑞没有避开沈风逸的视线:“你,想问我什么?”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何你突然便不肯再与我同榻而睡,抵足而眠了?” 宋瑞垂下视线,唇畔泛起微微苦意,长叹之下用力闭上双眼,就在沈风逸以为宋瑞不会回答之时,宋瑞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毁了你。” 沈风逸瞬间睁大眼睛,随即明白过来宋瑞的意思,一时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几经挣扎,最终把心一横,支起身子,狠狠地吻上宋瑞的双唇,一句呢喃从两人唇间逸出:“我想知道,你能如何,毁了我!” 宋瑞一下子睁开双眼,沈风逸以为他又要推开自己,不禁狠狠地咬住宋瑞的下唇,谁知宋瑞只是伸出右手,将沈风逸的脑袋更加压向自己,强硬地撬开沈风逸的牙关,将舌尖探入,一寸一寸地舔过他的牙齿、牙床、上颚,最终勾起他的舌头,缠绵搅动。 两人的鼻息越来越重,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不够!不够!” 宋瑞的右手从沈风逸的后脑顺势而下,拂过沈风逸的后颈,惹得沈风逸微微一阵战栗,随后从领口探入,摩挲着沈风逸的背脊。 沈风逸亦离开宋瑞的双唇,亲吻着他的双眼、鼻尖、下颚,最终滑至脖颈,伸出舌尖,舔上宋瑞的喉结。 宋瑞从喉咙里逸出一声闷哼,左手不自觉地握住沈风逸的手臂,眸色更深:“逸儿……不……” 沈风逸并不回答,只是将脸埋于宋瑞的胸口,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临轩……临轩……” 宋瑞觉得,脑子里有什么断开的声音,一个使力,翻身将沈风逸压于身下,吻一个接一个地落在沈风逸的眉间、眼睑、双唇,随后再一路亲至耳朵,双唇一抿,便将耳垂含于口中舔舐逗弄。 沈风逸被激得牙关轻颤,没有忍住从唇间逸出一丝shenyin。 而这一声,更是让宋瑞全身的温度再高三分,双眼中早已不复平日里漫不经心的狡黠,而是满满地写着侵略。 沈风逸情不自禁地伸手从宋瑞衣襟探入,抚上他的胸口,来回摩挲,感受着手掌下喷薄有利的肌肉,以及那强健有力的心跳。 而这样的动作,落在宋瑞眼里便是鼓舞,宋瑞放过沈风逸敏感的耳垂,顺延而下,亲过颈项,一边双手利落地拉开沈风逸的衣襟,一边将灼热的吻落于沈风逸的锁骨之上。 “额……” 沈风逸又是发出一声难耐的短哼。而伴随着哼声,宋瑞的双唇来到胸口的两粒红豆之间,先是以舌尖逗弄,待得rujian挺立,遂一口含入,舔舐吮吸,而另一边也不被冷落地已指尖轻抚按压。 “啊……嗯……嗯……” 沈风逸的喘息shenyin早已变得支离破碎,所有的感官,只能感觉到自己上方宋瑞的存在。 “临轩……临轩……” 宋瑞脱了自己的内衫,随后也褪去沈风逸的衣衫,执起他的脸,又是一番缠绵的亲吻。 “逸儿……逸儿……” 两人的谷欠望早已挺直,隔着亵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那份灼热。 宋瑞右手拂过沈风逸的腰线,一点一点往下轻抚,腰、腹,最终延伸到腹下,隔着薄薄的布料,覆上沈风逸的要害,顺着它的形状揉捏按压。 “嗳……” 沈风逸双手紧紧攥着宋瑞的头发,发出的shenyin,似舒服又似痛苦。腰带被解开,那只手潜入亵裤,直接将谷欠望握于掌心上下捋动。 溢出的情液濡湿了宋瑞的掌心,沈风逸微仰下颔,再次shenyin出声,却在下一刻便被宋瑞霸道的唇舌堵在的口腔里。 借着透进来的点点月光,两人皆看到对方眼中漾出的浓浓情谷欠,唇舌勾勒,伴随着缠卷索求,逸出的是忘情喘息,抵死*。 宋瑞松开握住沈风逸坚硬的手,沈风逸无意识地发出一声不满地哼哼,便被随之而来的快感逼得拔高了声音。宋瑞的舌尖勾勒着沈风逸的腰线,一点点下移,最终落在谷欠望高涨的前端。 “啊……”坚硬又柔软的部位被纳入湿润的口中,沈风逸发出一声悠长的呻/吟,同时屈起身子,去感知更深的刺激。 而宋瑞随后的吮吸所带来的一波又一波的快/感,早已让沈风逸的神智被完全淹没。 沈风逸想:若这是梦,长睡不醒也好!双手死死扣着宋瑞的后背,来宣泄无法抑制的兴奋,随着宋瑞重重的一吸,沈风逸的热情尽数爆发在宋瑞的口中。 下身被溢湿,宋瑞接着方才的情液探入一指,有些阻滞,却能感受到沈风逸在努力地放松,并不排斥。轻柔地按压抽查,待得沈风逸渐渐适应后,再加一指。 两指……三指…… 沈风逸喘息着,接纳着宋瑞的进入与探索。 就在沈风逸完全适应之时,宋瑞的坚挺快速地挺了进去,随后停在沈风逸体内,俯下/身去,叼住沈风逸的耳垂,一声接一声地低喃:“逸儿……逸儿……” “啊……”沈风逸呻/吟都疼得变了调,尾音都带着颤音,却在宋瑞随后的动作下,化成意义不明的吟哦喘息。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2 欲/望在灼热的内壁间律动,每一下都捣在沈风逸最柔软的一处,沈风逸心跳得厉害,却不想,宋瑞就着二人相连的姿势,一个翻身,让沈风逸趴在自己的身上。 “嗯啊……”而这一交换,宋瑞埋在沈风逸体内的硬挺,又深入了几分,直激得沈风逸的呻/吟带着一丝哭腔。 而这变化的声音,让宋瑞的眸色更深,灼热更硬。 再次翻身在上,宋瑞将沈风逸修长的双腿盘于腰间,耸动着精悍的腰身,热情与谷欠望,在纠缠的身影间弥漫。 “逸儿……逸儿……” 宋瑞发出一声声忘情的呼唤,沈风逸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随着他的律动发出断断续续的回应。 硬器凶猛地在沈风逸体内进出,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似要将沈风逸的身体贯穿,而沈风逸早已沦陷在一波又一波的快/感漩涡,濒临爆发边缘的快/感惹得后穴亦不自禁地阵阵收缩,宋瑞的自制力终于完全崩溃,狠狠地一番抽查之后,在低吼声中,将道道灼热注入沈风逸柔软的内壁。 “啊……唔……”而沈风逸亦同时在高chao中释放自己。 第二十四章 天未亮,宋瑞便从睡梦中醒来,冲着上方的床幔眨了几眨眼睛,随即抬手捂住自己的双眼,心底苦笑:逃避、装傻,可到头来,终是走到这一步。 宋瑞不会天真地认为昨天的一切都是做梦,不论是头顶明黄的床帐,还是胸口传来的轻浅呼吸,都告诉着他,昨天的一切,皆是真实。 后悔吗?宋瑞不得不承认,心底除了一丝愧疚,剩下的皆是满足,好似多年的渴望终于成真一般的殄足,伴随这怀里这个人的呼吸,几年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情不自禁紧了紧搂着沈风逸的手,宋瑞的脑里,一片茫然,事情已经发生,他不可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可,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自己又该何去何从?沈风逸是一国之君,面对最大的问题便是子嗣继承,他可以心里只有自己,可天下却不允许他只属于自己。 而要宋瑞看着沈风逸牵起其他女子的手,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受朝臣贺拜,受子民敬瞻,宋瑞自问,做不到。 有些事,没发生的时候,还可以自欺欺人,可发生了,才发现,更是走投无路。 思及此,宋瑞头疼地叹了口,却明显地觉察到胸口传来的呼吸顿了一下,随后再次恢复之前的频率。 “逸儿,既然醒了,何必还装睡?”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频率不变的呼吸,已经一动未动的头顶。 宋瑞挑眉,挪了挪手,是坏一般在沈风逸腰侧轻柔一按,那喷洒的胸口的呼吸顿时乱了,宋瑞因此闷笑出声:“让你装!” 贴着宋瑞因笑而震动的胸膛,沈风逸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缓缓地张了嘴:“我不想醒,我怕醒过来,你又变回那个侍卫宋瑞,而不是逸儿的临轩。” 宋瑞被沈风逸说得一愣,一股难以言喻地惆怅涌上心头,最终化作一声默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用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沈风逸的背。 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知沉默了多久,仍是宋瑞先开了口:“即使再不愿,皇上也该起来准备早朝了。” 沈风逸自然知道宋瑞说的是事实,可听在耳里就是觉得刺耳,半支起身子,怒视着宋瑞:“所以,你就是后悔了对不对?你就是想催我离开对不对?你……” 宋瑞略微提高了声音打断他的话:“逸儿!” 沈风逸自知自己不过是在发泄自己心里的不安与恐慌,不过是变相地无理取闹,也知道,不论他与宋瑞如何,作为一个帝王,该做的一件也不能遗漏。 只是,这话由宋瑞的嘴里说出来,他就是觉得不舒服。就好像,上一刻还与自己抵死缠绵的人,下一刻便要与自己划清界限。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宋瑞看着沈风逸暗淡下去的眼眸,紧抿嘴唇的委屈模样,终究是硬不起心肠,双手搂住沈风逸:“逸儿,我宋瑞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的事而后悔过,昨天之前是如此,昨天之后仍是如此,你明白吗?” 沈风逸乖顺地窝在宋瑞怀里,不置一词。 “可你同时也要明白,时机不对,行差一步,也许就会粉身碎骨,我们谁都输不起。” 沈风逸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扫过宋瑞胸口,窜起真真酥痒:“我去找小安子打盆热水来,你……”说到此处,皮厚如宋瑞也到底有点不好意思,“你需要清理一下……” 一句话,让沈风逸从耳根红到头顶,一点一点从宋瑞胸口滑到被子里,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宋瑞越过沈风逸穿衣下床,刚要起身站起,沈风逸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所以,昨天,不是你药后乱性对不对?” 宋瑞一阵好笑:“除非,你在我的伤药里,掺了春/药!” “我没有!”沈风逸急忙辩解。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宋瑞笑着回道,随即凑到被子边,压低声音道,“也许,是这只枕头让我着了魔。”说完大笑两声离开内室。 沈风逸听见脚步声远去,这才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伸手摸了摸头下枕头,不禁咧开了嘴。 登基为帝,一应用度全部换成了代表身份地位的明黄,唯独这只枕头,他不曾肯别人换掉。只因,这是宋瑞抱来睡觉的枕头。 当年自己整宿整宿不能闭眼,宋瑞便来陪自己入睡,可他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却打小便有认床的毛病,所以第一晚,宋瑞不仅没能将沈风逸哄睡,自己也是睁着两只眼睛一直到天亮。 于是,第二次来,宋瑞自己抱着枕头过来,说,这是他一直睡的枕头,有他熟悉的气味,一定能改善自己认床的毛病。那时候,还被刘直取消说那是宋瑞自己的口水味。 那一夜,宋瑞虽然仍旧睡得不好,但到底勉强睡了一会儿。 随后,被子、毯子、床单,宋瑞恨不得将他自己的床搬过来一般,将能带的全带了过来,虽说看着哭笑不得,却还真就不再认床,不仅自己一觉到天亮,还能哄着沈风逸多睡一两个时辰。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当年的那些被子、床单,早已被人换了个干净,就连这个枕头还是沈风逸好不容易留下的,只因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3 上面有着宋瑞的气息,有着他与宋瑞那段最苦却也最美好的时光,沈风逸只有枕着这只旧枕头,才能有那么一份地安心。 再次抚了抚头下的枕头,沈风逸满足地凑在被子上嗅了一口——真好,这下,连被子上都是宋瑞的气息。 等到宋瑞端来热水,替沈风逸清理好身子,穿上朝服后,上朝的时辰也到了。 二人一同从承景宫出来,一路向含元殿行去,路上安如远凑到宋瑞身侧,笑得一脸蔫儿坏:“我说宋瑞,你要不天天睡承景宫算了。” 宋瑞目不斜视,一脸严肃地看着前方行径:“用意何在?” “这样一来,以后伺候圣上起床洗漱穿衣的活就全归你了呀,我可就省心多了。”安如远说到此处,故意一顿,随后再次压低三分声音,“不过宋瑞,不是我说你,咱圣上早上还要早起上朝可呢,精力不充沛可是不行的呀……” 最后那一声拖长的感叹,惹得宋瑞心底一阵腹诽,随后仍面不改色地瞥了一眼安如远:“与我何干?” 安如远一副“我了解”的模样,甚至还伸手拍了拍宋瑞的肩:“我懂的,你也是身不由己,皇上看上谁,谁还能说一个不字啊?难为你了……” 宋瑞总觉得安如远这话怪怪的,可一时又没听出来哪里怪了,不解地看了安如远一眼,并未开口。安如远调侃完宋瑞后,表情又是一变:“不过,看在多年相识的份上,我还是想说一句,为了圣上一时高兴不得已为之,任谁都能体谅,可到底是七尺男儿,还是该建功立业才对,依附男人的事儿,是女儿家才该做的事情。” 这话听完,宋瑞更觉得怪异了:“我?依附男人?” 安如远的神情又是一变:“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毕竟,这,这,尽管对方是皇上,但到底是男宠,说出去绝对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更何况,别人不是我安如远,哪能明白你跟圣上多年的情谊,自然只会笑话你,所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啊!”说完,还甚至郑重地对着宋瑞点了点头,随后右跨一步,回到自己该站的位置,沉默前行。 而宋瑞的脸色变了几变,死命咬住自己的后槽牙才总算忍住自己差点冲口而出的咆哮:“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是男宠了?老子才是压人的那个!” 第二十六章 “臣有事要奏。” 安如远刚喊完那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叶恒长子叶煊便站出来。 沈风逸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眉峰:“叶爱卿有何事要奏?” “回皇上,今年汉河以南多地干旱,寒县、遥县、梦府等地更是庄稼作物颗粒无收,多地上报的受灾面积以及受灾人数仍在迅速上升,按照皇上之前的意思,上报的灾区已经免去今年的赋税,并且在接下来的三年里赋税减半。如此一来,近年内国库吃紧,多方预算皆将缩减。然,赈灾的费用,户部联合工部的预算压制到最低也起码要三百万两,加之,驻守边境的驻军粮饷军饷不可压缩,所以……” 沈风逸眼神轻忽地飘过几部的尚书,神色更显玩味:“叶爱卿有话直说便是。” “所以,臣提议,既然临山隶属永康王封地,此次剿匪的费用,不妨让永康王援助,一来减轻国库压力,二来也可尽显永康王忠君爱主之意。除此之外,如若这般行动,永康王必然更加全力协助宋骑尉临山剿匪。” 宋瑞原本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不起眼的位置,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叶煊嘴里说的宋骑尉是指自己,好不容易回味过来,不禁苦笑,这些人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沈风逸一脸风轻云淡,完全未有任何表情,也完全未有任何言语,只是看着叶煊频率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 除周相一派门生未曾多言,其余当朝者几出声附议。 纵然如此,沈风逸仍旧无甚反应,似是在思考叶煊的话语,又像根本没有将话听进耳里。 叶煊一时间也摸不准沈风逸的心思,虽然知道沈风逸对于自己的这个提议不会高兴,但从大局来想,应也不会当场给自己难看,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叶煊有把握沈风逸暂且还不敢跟叶家明面上便闹翻。 沈风逸的沉默让一部分附议之人开始如芒在背,连叶恒、何麟亦忍不住现出几分疑虑之色。 到此时刻,沈风逸才如静坐许久的雕塑一般,很慢很慢地动了动身子,面上露笑,眼里却是平静:“叶爱卿的提议果然有点意思,容朕好好思量思量,明日再议吧。” “臣遵旨。” ·········································· “哼!这帮狼子野心的东西,果然贼心不死!本以为此时至此便成定局,竟然又在剿匪军用上动起了脑子!让阿烨出资?既不用动用他们所管的国库,又能适当给阿烨的经济制造点压力。哼!真是一箭双雕的好想法!朕若真顺了他们的意,他们还不翻了天去?” “皇上其实也不必动怒,所谓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这提议未必就是坏事。”说话的,正是被临时召进宫来的于之泓。 此时的于之泓站没站姿地晃着腿歪着脑袋,一脸无所谓地看着沈风逸。宋瑞站在他的一侧,见状低声提醒道:“面君之仪不可无!” 于之泓颇为不屑地斜了宋瑞一眼:“我又不是你,装不来那模样。”见宋瑞被自己说得一噎,便又转向沈风逸,“我相信皇上不是死板之人,用人用贤即可,只要不是越矩藐视圣上的无理行径,对于臣下之人的个性之举,定然是有海纳的包容之心。” 宋瑞一脸恨不得掐死于之泓的表情:还说你装不来,你这溜须拍马的功夫简直是登峰造极!还好意思说我? 对于于之泓的这番说辞,沈风逸倒是未见喜怒,只是追问:“你所说的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是不是指同时拉沈风宸、沈风睿下水?” “皇上明鉴!叶煊此番提议,不可谓不是受叶恒背后指使,想来也是匆忙之下想出的议案,光顾着挡宋瑞削若永康王,却忘了将自己择出来。” 宋瑞已从二人的对话里听出些门道:“所以,皇上既然要采纳他们的建议就干脆采纳个彻底,临山是永康王封地境内便由永康王协助,而汉河以南的受灾地区,几乎都在永安王、永瑞王的封地境内,故而也让他们协助赈灾?” 于之泓笑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4 得不怀好意:“如此一来,更是减轻国库压力,况且,既然是要忠君爱主,自然是一个都不能少的了。” 沈风逸点头赞同,随即又略有担忧:“可以叶恒、何麟两个老匹夫,怎么可能答应朕这么明显的拖他们下水的旨意呢?到时再以其他说辞来推翻,朕又能如何?又不能真的翻脸。” 宋瑞一笑:“这倒不必过于担心,只要不是让他们全部出,而是由国库出一部分,其余由他们各自承担,他们一定答应!刚去封地便遇旱灾,正是他们收买民心的大好时机,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你这么说倒也未尝不对,可朕不甘心到头来替他人做了嫁衣,万民皆感激他们两了,那朕又算得了什么?” “这就是皇上多虑了,这赋税是圣上的旨意减免的,地方藩王无权决定,这赈灾亦是由圣上要求户部拨款拨粮,只是国库空虚,才不得不借助藩王力量。所以,百姓会感激协助的永安王、永瑞王,却也不会忘记作出更多决断的圣上。” 沈风逸双眼一睁,眸中精光一闪,笑意直达眼底。 宋瑞亦撞了撞于之泓的肩膀:“看不出来,你小子很大公无私啊。不知道叶、于两家知道这主意是你出的之后,都会是什么反应。” 于之泓知道宋瑞是指什么,于家是沈风宸的亲外祖,而叶家是他的养外祖,无论从那个方面来看,叶、于两家都应是在同一战线,而非今日出此计策。 傲慢地瞥了宋瑞一眼:“肤浅!我虽是于家人,可我入仕的原因你最清楚,既然是为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我才答应的,我自然只是为圣上排忧解难,忘记自己的身份,旁观者才能清。更何况,你又怎么知道,叶、于两家就是在一条战线的?” 经于之泓这般一说,宋瑞也发觉,虽然于家时有附议,甚或偶尔膈应膈应沈风逸,可真要说于家与叶家沆瀣一气,倒也确实言过其实了。 想起此前于环朗与自己比武的经过,又想起之前于之萧替自己进言,宋瑞猛然惊觉,其实,一直以来,于家的立场很是暧昧,只是大家都先入为主地认为于家就是应该与叶家统一联盟,现在看来,这局势还是有变数存在的微妙不同。 沈风逸虽注意到二人的交头接耳,却也未能有多余的心思去听清两人的具体说辞:“小安子,替朕磨墨!” 翌日,沈风逸于上朝之时,命安如远宣读了拟定的草案,顿时又是引起一片哗然,这次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既非叶恒、也不是何麟,而是于之萧。 “启奏皇上,此法度无依可寻,历来云国便没有藩王支援朝堂的作法,皇上这样的决定,恐怕有违祖制。” 宋瑞立于一侧,低垂着头,差点憋出内伤:你要是知道这草案是你弟所为,不知更会有什么养的反应。 沈风逸也不慌:“于卿家所言,并非无理,可朕想问于卿家一句,法度不可费,那法度是否也不可添?” “这……历代君主倒是多多少少都会修改一些法案……所以……” “于卿家也未必吞吞吐吐。祖训有言:诚既定法度不可费,然时局瞬息万变,日后继承大统者当有应时而化之魄力。所以,朕今日所拟草案,也并非全然无所依据。” 连祖训都被搬出,堂下一时无人进言,倒是二王爷沈河柏出声支持:“左右不过两万御林精锐,哪有这般多的事端。臣倒是觉得皇上所拟圣旨合情合理合法。不妨就此定下,三日后宋骑尉便可领军出发。” 周秦此时才站出附议。沈风逸却一时间觉得有点突然,他不过是想打压叶、何两派的气焰,却没想到二王爷一句话,虽助于自己打压了那二人的气焰,却也同时催生出宋瑞不得不即日启程出发的局面。 然后,不论是否时间急迫,二王爷依然提出,沈风逸便断然没有反驳的理由,毕竟他之前表现的对剿匪一事的上心程度,过于关注,此时若有人提出能早日出发,自己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应是大力支持,而不能有片刻迟疑。 可是,一旦说出同意二字,便意味着,宋瑞与自己分别在即。 从自己五岁第一次见到宋瑞到今日,恍恍惚惚走过二十载,却从未有一次长足分离,而此次一别,意味着这般的分离,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将会频繁上演,直至一切尘埃落定,方能休歇。 沈风逸眼睑微敛,借着眨眼的掩饰,几不可察地望了宋瑞一眼,随后眼眸灼灼,直视含元殿外:“朕意已决!明天朕将会以此草案为准拟定最终旨意,并派人加急送往各藩王府邸,同时宋骑尉立即整装休整,三日后领军启程!” 声音沉着有力,字字铿锵,沈风逸的声音直直地落在朝堂内每一个人的耳里,掷地有声! 第二十七章 沈风逸原本还略带挑衅的神情,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直视着宋瑞的双眼,相顾无言。 宋瑞伸出双手,抚平沈风逸皱起的眉,随即顺着眼睑往下,摸过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双唇,最后是略显瘦削的脸颊。 他的每一下都很慢很慢,好似想记住每一个细节模样。 沈风逸也不嫌宋瑞湿漉漉的双手弄湿自己的脸,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宋瑞,任由他一点一点地抚过自己的五官脸颊,就在他以为宋瑞想要跟他说些什么时,宋瑞却只是捞起了毛巾,重新递到他的手中:“最后搓三下吧,记得从肩颈,一搓到底。” 宋瑞的语气温柔,眼神缱绻,好似不是在要求沈风逸搓背,而是在说着浓浓情话,沈风逸不忍拒绝,默默接过毛巾,宋瑞见状,浅笑着转过身去。 感觉到毛巾落在自己背上,低声道:“云国习俗,男儿出征前需去祈恩寺祈福,求得古桑叶浸浴……其实,所谓祈福是求得平安符,而浸浴,是为了妻子替其洗尘,不带牵绊,莫在战场犹豫不决……” 已经搓到最后一下的沈风逸,手中的毛巾一顿,一时间不知该继续还是停止,不带牵绊,不带牵绊……这样的寓意,与其说希冀,不若说残忍。 沈风逸就那么将毛巾抵在宋瑞后背,缓缓地将自己的额头靠了上去:“我不是你的妻子,这个习俗,对我们没用。” 宋瑞也不回头,眼神虚无地看着前方,笑了两声:“恩,我也觉得对我们没用。”说着伸手拽过沈风逸的左手,卸下自己手腕上红绳穿着的镂空玉雕珠,替他戴上,“所以,我今天求了两道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5 平安符,全部用蜡封好塞进了两颗一样的镂空玉珠里,这一个,你好好戴着。” 沈风逸神情呆愣地看着手腕:“为何,要替我求?” 宋瑞摸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颗:“我若算是上战场的话,逸儿留在宫里,是更大的战场。” 而沈风逸好似不曾听见宋瑞的言语,只是出神般看着自己的手腕。宋瑞见他许久未有回应,回过头来,见他那副模样,也未出声打扰,只是径自站起身拿过一旁的浴巾随意擦了擦,披上中衣。 “逸儿今晚是回宫,还是……” 沈风逸瞬间回过神来,匆忙喊道:“不回!” 宋瑞也未像平日里那般小心这里,担忧那里地劝阻沈风逸有违规矩的决定,只是语气地淡淡地接了半句:“可明早,你还要盛装送军……” 沈风逸以为宋瑞这般说辞又是要劝阻自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径直走到床畔,合衣躺下:“我可以明日早点回宫。” 宋瑞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沈风逸一见他的神色,心下也有点忐忑,咬了咬牙,一闭眼睛:“你轰我我也不走!” 看着耍赖的沈风逸,宋瑞好似回到当年的时光,那时候的沈风逸耍赖是为了让宋瑞留在宫里,而今天,是为了让自己留在这里,终是没绷住,笑了出来。 沈风逸听声偷偷眯了条缝偷看宋瑞的表情,却见宋瑞眼带宠溺地笑着,一时忘了再次闭上眼睛,而是呆愣愣地看着宋瑞笑意盈盈地在自己身侧躺下,又半起身越过自己扯过床里侧的被子,随意搭在两人的身上。 “那就不回吧。” 宋瑞这么平静地接受自己夜不回宫的决定反而让沈风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仍旧扭着头冲着宋瑞的侧脸木木地眨着眼睛。 宋瑞脸冲上平躺着,闭着眼睛,在沈风逸不知眨了多少次眼睛之后,倏地转过身,搂住沈风逸。 “于之泓若实在不愿顶着官职就让他替我的位子吧,当个小侍卫就行;朝里若有事不便在公文上交代的,让小安子去周府找我外公;还有叶太后,你登基至今她竟然一直风平浪静,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对了,那个……” 沈风逸直接用唇堵住了宋瑞的嘴,一触即分:“以前也没觉得你这么罗嗦。”看宋瑞表情无奈,复又闷下头去,窝在宋瑞肩颈,“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反倒是你……去得临山,先别急着进攻,找完阿烨再做决定……” 沈风逸还未说完,宋瑞低沉的笑声便透过震动的胸口鼓动着沈风逸的耳膜敲在了心上。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难得发现我们两个,原来都这么不放心对方。” 沈风逸闭着眼睛也笑:是啊,从五岁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似乎没什么理由地便全心信赖,尽管宋瑞总跟个不着调的皮猴子一样,自己却从未想过不放心这个人,没想到,二十年后,却反而各种叮嘱…… “那便不说了吧,我就靠会儿,免得睡沉了错过时间,这要是回去晚了,小安子非跳起来跟我拼命不可。” 沈风逸多年浅眠的毛病,根本就不可能会睡沉到错过时间,不过宋瑞并没有揭穿他的谎话,只是静静地搂着沈风逸,轻轻地应了声“好”。 两个人,不再说话,却各自睁眼,默默相拥,也不知何时闭眼睡去。 寅时刚至,沈风逸从均匀的呼吸中猛地睁开眼,看着身边熟睡的某人,眼里是藏不住的不舍。 众人皆以为宋瑞是去剿匪,也许,只有他与宋瑞两人心知肚明,此去归期尚不知是何时。 沈风逸眷恋的目光一点一点从宋瑞脸上移开,小心翼翼地越过宋瑞下了床,还不甚放心地回头瞧了瞧,看到宋瑞依旧呼吸平缓睡得安稳,这才放心地推门而出,披着淡淡月色,匆匆赶回宫去。 门声响过,床上的宋瑞瞬间睁开双眼,慢慢伸出手轻轻放在沈风逸睡过的地方,没什么表情地虚看着眼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 京城城门之外,沈风逸轻装简行,只带着贴身侍卫和寥寥数几官员。 “此番剿匪,朕虽无法像为三军送行一般声势浩大,但这丝毫不代表你们不是大云国的好男儿!安邦方能定天下,你们替朕安内,才能让大云国繁荣昌盛,永茂不衰!朕,以云国之名,敬勇士!” 骑于马上,铠甲在身的宋瑞,一声长喝:“我大云国永盛不衰!”随后仰头一饮而尽,身后两万御林军,紧跟其后,异口同声高声长喝:“我大云国永盛不衰!”之后亦纷纷饮尽杯中之酒。 沈风逸目光灼灼,直视马上宋瑞,朗声宣告:“朕,在京城之内,静候大云国的勇士,凯旋!”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似是在对两万军士所说,又似只在对宋瑞一人而说,而最后凯旋二字,更是意味深长。 宋瑞回以一个坚定的目光,调转马头,高声呼喝:“出发!”余音旋绕,震慑桓玄,久久不散。 沈风逸目送着宋瑞的身影越变越小,身后的安如远上前一步:“皇上……你看……” 安如远在心里泪眼叹息:我小安子真是命苦,总是陪着皇上送行,上次送走永康王之时,好歹还有宋瑞在,而这次,连宋瑞都不在了,不知道皇上又会如何。 谁知沈风逸听到安如远的提醒,干脆利落地转身:“起驾回宫!” 随后,连一个回头都不曾有过,神色平静地回到宫中,按部就班地开始批起了奏折,未见丝毫异样。 送收膳食的小太监,套近乎一般对安如远道:“看样子,此次剿匪,皇上是胸有成竹,必胜无疑,你看,连胃口都比平日好些。安公公随侍身侧之人,这圣上心情好了,公公定然更是如鱼得水了。” 安如远瞥了一眼小太监手里的膳食,眼露不屑,淡淡地回了句:“你道行还浅得很,以为圣意是这么容易被猜到的吗?做好本职工作吧。” 小太监碰了个软钉子,蔫蔫地端着剩食离开了。 安如远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没看见皇上今日吃得多的都是平日不怎么爱吃的菜吗?那些啊,是宋瑞爱吃的……” 最后半句似叹似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6 赶紧进殿侍候去了。 另一头,行出半日的宋瑞命众军士就地休整,顺带吃些干粮,以备下午急行赶路。 宋瑞则稍稍离大部队远了一点,在一颗大树下,下马席地而坐,默默地掏出干粮,就着水袋里的水,啃了起来,既不离开众人的视线,亦不怕被旁人听到自己的声音。 而原本坐在他头顶树梢上的某人,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宋瑞头也不抬,依旧啃着干粮:“出了京城就发现你跟着我们了,只是,后来你加速超过了我们,我想,你是在什么地方等着我吧。” “啧,我一直以为你大大咧咧的,有勇无谋,可现在觉得,大多数人可能真的被你骗了,所谓扮猪吃老虎,你这装的功夫,炉火纯青啊!” 宋瑞轻轻拍去掉落在衣襟上的食物碎渣:“于之泓,这话,你还真没资格说我,咱两个,彼此彼此!” 第二十八章 于之泓小心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声音倒是一如既往地欠扁:“我跟你可不能比。我说宋骑尉,此去临山,究竟可有归期?” 宋瑞拍碎屑的手稍微一顿,随后继续掸着:“赢了自然就回来了,如何定期?” 于之泓也不恼,摘了片树叶在手里把玩:“宋瑞,你一边想让我留在宫里帮皇帝,一边又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不觉得,天下的便宜都让你一人占了吗?” 宋瑞仰头喝了口水:“所以你追了半日,离京这么远,就为了问这事?若我的回答不能令你满意呢?” “若你的回答能令我满意,我自当尽全力相助,若你的答案不能令我满意,我只能稍微抽点精力出来管一管你交代的闲事。” 宋瑞往后靠着树干:“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没人心里有底。既然没底,如何告诉你?” “那行,我问几个问题,你只需回答我是或不是。” 宋瑞知道,不对于之泓交些底,也确实说不过去,就像于之泓说的,天下的好事哪有一人占了的道理,可于之泓毕竟是于家人,这样的身份…… 沉默许久之后,宋瑞稳稳开口:“你问吧。” 于之泓笑:“你此行,是否只剿匪一项任务?” “不是。” “是否在藩王前往各自封地之前,便计划了此行?” “是。” “你此番率领的两万御林军是否真的是京师御林军?” 宋瑞心下一惊,面上倒仍是一副赏景的闲态:“我只能说,他们现在确实是在编御林军。” 于之泓挑眉:“言下之意,从前或今后是否是御林军,可就说不准了?” “有些事,仁者见仁。” “哈哈……你倒是爽快,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为何找上我?” 宋瑞抬头,远看似在欣赏天上流云,其实,正对于之泓向下审视的双眸:“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因为,不是我们找上你,而是你本就是冲我们而来。” 于之泓的眼中现出一抹精光,嘴角的笑容更是恣意扩大:“宋瑞,我发现,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宋瑞也回以一笑:“我会原话转告沈风烨的。” 于之泓笑意一僵:“在人背后搬弄是非,可不是君子行径!” 这一次,轮到宋瑞的脸上笑意盛开:“我宋瑞,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有些话,勿须说得明白,各自心中有数。 宋瑞扫了扫身上的落叶,站起身来:“好了,话不多说,就此别过!下次再见时,定要与你把酒畅饮!” “那是自然!”眼见宋瑞牵着马就要离开,于之泓复又交待一句:“若临山剿匪,有何出乎你意料之事,就向沈风烨讨要我落在他那里的一样东西。” 宋瑞背对着于之泓,眉头一皱: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把自己整得神神秘秘的?不过,仍旧点了点头,向大部队行去。 随后,宋瑞轻忽的声音悠悠飘来,听得于之泓脸上又是一僵。 “但愿,你的东西还没有被沈风烨扔掉。” ················································· 此时,日头尽消,连天边的一点红霞都已悄然散去,宋瑞率领着一干人等已接近沈风烨的封地。 “宋骑尉,你看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就此安营扎寨?”随行的右司员外郎元若朗上前询问。 宋瑞思量半天:“安营扎寨!传令下去,只支帐篷,不竖军旗。同时,五百左新军换下兵衣,着常服,卸兵器,集合待命。” “是。” 宋瑞远目着临山方向,眼里是说不尽的思量,而心里,不知又是在作何想。 待得众军休整得当,宋瑞面对左新军:“你们将随元大人连夜急行赶路,绕过永康王封地,从封地西境进入临山西侧。此一绕,路途多出近三倍,但请记住,不论你们想什么样的办法,这一路你们既无武器护身,亦不能暴露御林军的身份,至于为何如此安排,皆因我有一项重要任务交与诸位,而此次剿匪是否能一举得胜也就全靠诸位了。” 宋瑞看得出每个人的眼中有不解,有疑惑,亦有忐忑:“之所以选择你们,是因为我知道,你们左新军擅长急行、伪装,所以,我充分相信诸位,定能圆满完成我所交代的任务,宋瑞先行谢过诸位兄弟!”说完深深地掬下一躬,久久不直起身子。 不知队伍里是谁喊了一声:“誓死完成!” 随后五百士兵齐声高喊:“誓死完成!”引得林中静鸟纷飞,一时间好似时光静止,宋瑞看着眼前士兵,面露欣慰。 宋瑞随后转身面向元若朗又是一揖:“此后事宜,全权有劳元大人了!” 元若朗目光坚定,点头回应。两人的交流不似初次合作,更像是多年的同行兄弟。 左新军离开后,其余御林军未表现出任何诧异,好似他们原本便知道会有此安排一般,宋瑞将剩余的兵士重新分配编队后,便一人独自坐在军帐前,看着眼前的篝火出神。 “骑尉,刚烤好的野兔,要不要来一点?” 宋瑞抬头望向来人,目测年纪不超过十八,一脸的稚气尚未脱尽,看其穿着,应是后方勤务兵:“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7 你是?” 那人,挠了挠后脑勺:“那个,小的吴晖,是此次随军的伙头。” “随军的粮饷里有野兔?” 吴晖吐了吐舌头:“刚刚去林里方便的时候,碰巧发现的,所以猎了来,留着不凑巧的时候改善改善伙食。” “这么多人,一只兔子?” 许是说到自己擅长的,吴晖立刻眉飞色舞起来:“这骑尉就不懂了,等我把这兔子处理了,用盐腌起来,可以保存很久很久,等到军中粮饷荤食殆尽,光这一只兔子就够熬好几锅肉汤的了,到时候往饭上一浇,别提多有滋味了,这点油水,也够打打牙祭了。” 宋瑞看他说得有趣,更似经验丰富,忍不住多问了两句:“看你年纪也不超过十八,怎么说起行军,好似很有经验似的?” 吴晖面色一窘:“骑尉,小的已经二十四了!十五岁入军,到如今已经快要十年了!” 宋瑞略显诧异:“还,真看不出,我以为你,至多十七八岁。” “唉,都是这张娃娃脸害得,总让人觉得我是新兵小子,以前在风军军营的时候,我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前锋兵呢!后来被调入充实御林军,结果因为这张脸,被别人误当做新兵,就分配到后勤,管锅灶了。” 这一下,倒真是大大出乎了宋瑞的意料:“你在风军军营待过?” 好似觉得宋瑞的怀疑是对自己的侮辱一般,吴晖拍着胸脯道:“骑尉若不信,可以去兵部查呀。” 宋瑞当然知道吴晖没必要骗自己,于是笑了笑:“我怎么会不信?既是要处理你的兔子,那就不需要来问我要不要吃了,我跟大家一样的伙食就行,不用特意准备。” 吴晖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的,露出两颗更显稚气的虎牙:“嘿嘿,骑尉跟于将军一样,都是跟兵士们同甘共苦的!” 宋瑞因吴晖的话,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连忙喊住吴晖。 “骑尉还有何事?” “你刚刚是不是说,你当初是为了充实御林军而从风军军营中调来的?” “是啊。” “那当时,除了你,还有多少人调入?” 吴晖歪着脑袋想了想:“好似也没多少,也就十几二十人?不好意思啊骑尉,我没具体数过。” “无妨,那除了你们风军,雷军、雨军也有人调入吗?” 吴晖摇头:“因为从风军调入的全是前锋精锐,所以,也就未曾再从其他军营抽调人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就一年前吧,先皇宾天之前没多久。可能因为之后就遇上国丧了吧,再加之,军队内调也是很正常的事,自然也就无人关注了吧。” 宋瑞垂眸沉思,脸上神色莫辩。吴晖看得一脸莫名,小心翼翼地又喊了两声:“骑尉?宋骑尉?” 宋瑞被他喊得回过神:“那本骑尉考考你的记忆力,若是过关了,本骑尉就调你在我身边做个亲兵如何?” 吴晖一听眼睛一亮:“好啊好啊!” “当初入调的风军前锋兵,你还记得是哪些人吗?又能否记得当时他们调入后的去向?” “哈哈,骑尉,这可难不倒我!”吴晖摩拳擦掌地一一道来。宋瑞一边听,一边在心中计较。 待得吴晖一一说完,宋瑞一扫脸上的思索表情,盈满笑意:“不愧是风军先锋兵,明天起,你便跟随我吧。” 第二十九章 “皇上,于侍卫递来的密信。”安如远颠颠地从承景宫外进来。 沈风逸原本坐于书案后看着书,闻言立刻抬起头来:“于侍卫?对了,于之泓顶了宋瑞的职位,他怎么不自己送过来?” 安如远一脸犹豫:“这个……于侍卫……” 沈风逸看安如远的表情就知道于之泓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不甚在意道:“于侍卫不是背后骂朕吧?” 安如远立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敢不敢,于侍卫其实就是说:‘这皇上跟宋瑞的私事,我就不在一旁看着了,自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就是了。’”说完,偷偷抬眼打量着沈风逸的表情。 沈风逸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平静地拆开信封看了起来,随着眼珠的移动,嘴角渐渐勾了起来,明明是个笑的表情,却生生让安如远脖子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那活脱脱就是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冷笑啊! “这宋瑞长本事了!出去一天,就提了个伙头到身边做亲兵?” 安如远站在一旁满腹疑问:宋瑞堂堂一个骑尉,行军在外,提个亲兵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何以皇上会一副被气到不行的模样? 正想着,沈风逸阴冷冷的声音从牙缝飘了出来:“提就提了,还偏偏提了个唇红齿白的小子!” 安如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更加低下了脑袋:这,是打翻了醋坛子?可,宋瑞不就是个男宠吗?这个,有必要?该不会…… 安如远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可偏偏又觉得不应该是自己想的那样,于是脑子里的两个小人,一个肯定,一个否定,他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小安子!” 安如远猛地一凛神,连忙跪下回话:“奴才在!” “你在想什么呢?喊你半天都没反应?”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好了好了,也别该死不该死了,朕也懒得写书面了,你去告诉于之泓,以后的密信精炼他的语言!朕就没见过一封信半封都在描述一个小兵的长相的!” 安如远又是一呛,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是他们几个里面最早断气的,宋瑞啊宋瑞,你在外边可得好好的,别整什么幺蛾子出来,不然,我小安子要是因为你而受夹包气,我一定饶不了你! 而此时,正在行军途中的宋瑞,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看看不太晒的日头,摸了摸鼻子:别是谁在我背后说我坏话吧?要有也一定是于之泓那个小人! 正腹诽间,吴晖跑至马前:“骑尉,今天整个白天都未歇脚,是不是该歇一歇了?出京两天,大家都啃的干粮,也该吃点热乎的了!” 宋瑞好笑地看着吴晖:“你都不是伙头了,怎么还是想着伙头的事?还是说,你自己馋了?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8 ” 吴晖挠挠后脑勺:“我这不是,习惯了嘛,一时改不过来。” 宋瑞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行吧,原地休整三个时辰,做好连夜赶路的准备!” 于是,众军各自分组安营扎寨,宋瑞跟吴晖也一起搭起帐篷。 “看样子,宋骑尉还真不是个娇气的公子哥!” 如同天外飞来的一声,引得宋瑞为中心的一圈士兵瞬间严正以待,想他们也是训练有素的精锐,怎会让一陌生人进入安营之地而无人察觉?若是对敌之时出现这样的纰漏,必败无疑。 相反于那圈如临大敌的士兵,宋瑞倒是显得平静得多,依旧不慌不忙地将手中固定帐篷的木桩钉入地里,才直起身,看向来人,这一看,倒是不带掩饰地略带诧异地抬了抬眉。 只是来人斜坐于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树枝之上,着一身碧色中衣,脑后松松垮垮绾着一髻,却有更多丝丝缕缕的头发散落开来,一双轻挑的桃花眼正内含笑意地睨着宋瑞,而自然垂下的一条腿,不停地晃动着,露出那只莹白赤足。 明明是个男人,却长着极其漂亮的五官,可与其说漂亮,倒不如说是透着一股妖媚的邪气。毕竟,此人这般装扮更似是谁半夜睡醒时的模样,而这方圆十里皆无人家,那么,也许只能说,这个人,平时就穿得甚是随意。 来人眼看宋瑞露出一丝诧异,当即更是眼波流转,笑得万分妖娆:“我以为宋骑尉当真处变不惊,却原来是我高估了。” 宋瑞也不恼,淡笑着看着来人:“我诧异,不是因为阁下的出现,而是因为阁下的打扮,倒像是……”说到此处,故意稍作停顿,随后缓缓吐出,“倒像是穷苦贫寒,连件像样的衣鞋都没有,只得这般见人。” 来人一听,一挥袖摆,打下片片落叶,纷纷扬扬,铺于地上,随后从树上飘然而下,站于落叶之上:“哈哈……说得好,穷民寒寇,谁不想都似宋骑尉这般生来富贵命呢?” 宋瑞只笑不答。来人轻踏步伐,偏偏足下落叶随其踏步,旋转同行,远看好似落叶轻旋,带着叶上之人一同前行。 离宋瑞五步之遥,来人停了下来:“你倒是沉得住气,这么久,竟一句也未问我是谁。” “自我靠近这片林子之时,便隐隐约约觉得有物同行,只是一直不知道是林中鸟兽,还是同路旅人。唯一确定的便是直至此刻,均无半分杀气,既如此,我又何须气急败坏如同审问呢?” 来人挑起眼梢:“我以为,当官的都如戏文里写的那般,若见有人贸然闯入,定要不问青红皂白,抽刀怒视,凶而问之:来者何人?所为何事?”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有腔有板地真就哼起了曲调,最后那句更是直接唱了出来。 宋瑞被这人瞬息万变的态度,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想他好歹是宫里打磨出来的“老人”了,别的不能说精通,装模作样最是拿手戏,故而,非但没表现出丝毫费解的神情,反而抬手鼓掌,以示赞赏。 “你也懂唱戏?” “不懂。”宋瑞丝毫不觉羞耻地摇头否认。 “那你为何鼓掌?” “我所鼓的是阁下的气魄,一人入我万人军前,不仅丝毫未有怯意,还能唱出戏文,想必也非等闲之辈。更何况……” “更何况,我一张口便能说出你的身份是吗?” “正是!” “呵呵……你信不信,我还能算出,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我想,我的行踪本就不是秘密,天下知情者甚多,不差阁下一个。” “那我若是说,宋骑尉若答应在下的要求,在下保证宋骑尉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赢得临山一役呢?” “阁下竟然说得如此把握十足,我倒是想知道,这么大的诱饵,我宋瑞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来人笑露前齿,烟波飞传:“我若说,以身相许呢?” “许谁?” “自然是在下我了!” 宋瑞心底暗骂:云国民风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男人调戏男人都这么堂而皇之了?要不是老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要保持威严,早问候你祖上了!敢这么当众调戏老子?老子非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心底发泄完了,宋瑞这才笑着开口:“只怕,就算宋某肯,宋某的内人也未必答应吧。” 来者笑得眼睛更是眯下三分:“宋瑞,你字临轩,父亲宋明山,母亲周婉雯,乃当朝宰相周秦的长女,你入宫二十载,一直伴于当今皇上左右,多年来,有过亦有功,只是却从不被封赏,一直只是一个小小七品侍卫,知道前两日才连升两级,领军出境。你觉得,我会不清楚你是否有内人吗?” 宋瑞脸都不红:“阁下误解了,宋某所说的内人,并非指妻室,而单纯只是指宋某家宅内的一干人等,包括宋某的父母在内,简称内人。” 来人仰头大笑:“好一张刀枪无用的厚脸皮!指鹿为马亦能面不改色,在下佩服,佩服!” 宋瑞仍旧颇有风度地拱手还礼:“承让承让!” 二人正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之时,又是一道女声,好似投入湖中的石子溅起的涟漪一般,从众人中间炸开,又一点一点地荡漾开去。 “寨主,夜寒露重,玩尽兴了就早回吧!” 宋瑞只稍微听了听,便知晓,这第二道声音的主人,离众人还颇有一段距离,之所以声音能如此稳健地在众人间传播,皆因说话者内力深厚,内力传声,听似犹在耳畔,实则相距千里。 来人原本轻佻的笑脸瞬间换脸一般变得苦涩无比,原本一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亦变得无奈至极:“其实,真正有内人的是在下。不便久留,暂且别过吧。”说着飞身而出,却又在半空回首喊道:“宋骑尉,在下方寒意,他日定会再次相见!” “骑尉,追不追?” 宋瑞看着方寒意消失的方向,眼神微凛:“不追了,来人动机不明,且既无杀气也未盗取军中情报,暂且搁置。只是从现在开始,烦请各位绷紧脑中的那根弦,莫再让人莫名进入队伍中间!”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此时的于之泓站于龙案一侧,抢了安如远手里的墨研磨开来。 “皇上,请恕臣直言。” 沈风逸半抬了眼帘,懒懒地瞟了于之泓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39 一眼:“你有哪次是不直言的吗?” 于之泓丝毫没有半分窘迫之色,淡然无比道:“臣探过御林军在册人数以及校场人数,发现……即便宋瑞领走了两万御林军,可在京的御林军总数并未见少啊!” 沈风逸搁下手中的笔,看着自己的作品:“于之泓,你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是监视朕!” 沈风逸说的话重,可于之泓却丝毫不怯,甚至还能笑得出来:“皇上所言差矣,我这不叫监视,我只是在判断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值不值当。” “于之泓,你最好先弄清楚,你现在面对的是谁,而你说的又是否是你该说的!别忘了,朕随时可以治你的大不敬!”沈风逸凌厉的眼神一点也没给于之泓造成影响。 “皇上早就知晓在下江湖待得太久,朝廷的规矩,从来不懂。” 沈风逸当然知道于之泓的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说:我就这德性,你们早就知道还照样要我帮忙,现在来治罪,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你为何要查朕的御林军?” 知道沈风逸这样作问,已是不再追究,于之泓更是放心大胆地开了口:“自古以来,就有这么一句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实在是不知道,何以我于之泓就得让人用,却还要被人疑?” “于之泓!你不要放肆!” 面对沈风逸高了八度的怒吼,于之泓并无半分退缩,那眼里明晃晃地写着:若这般处处防于我,我宁死也不蹚这趟浑水。 沈风逸紧紧盯着于之泓看了很久,最终先放弃了对峙:“十万御林军,从来只是明面上的军队。” “看来,传言不假,皇家历来都有自己的暗卫。” 沈风逸看着于之泓的眼神更是带了几分不定:“你既已猜到,又何必多此一举?” “任谁都不希望被自己的主子怀疑。” 这声“主子”倒是让沈风逸心情舒畅了不少,神色也没刚才那般僵硬:“朕不是怀疑你,而是,有些事情,想说清楚不是一朝一夕,你既决定来蹚这趟浑水,那么早晚都会知晓,朕并没有刻意隐瞒!” “那我猜,宋瑞带走的两万是明面上的士兵,而皇上动用的暗卫,则是化整为零,分编到各个零碎岗位。毕竟,只要御林军的统领不说,谁有会真正去计算在京的御林军是八万还是十万?” “正是。” “可皇上别忘了,御林军的操练装备、粮草配给,那是板上钉钉的,只要谁有心留意一下,定然会发现八万人的消耗丝毫未比十万人时有所减少!” 沈风逸眼露得意之色:“于之泓,难道朕的暗卫平日是没有配给的吗?何须要挪用户部拨给八万御林军的配给?” “臣只是觉得,这两万人马的偷龙转凤,实在是个太大的变数!” “朕又何尝不知?可是眼下,朕手里能动用的人马只有这么多,既要给宋瑞派遣,又要防后防空虚,要知道,倘若真就只剩八万,朕手里的兵马,也就等同于一个藩王罢了!” 于之泓看着沈风逸略显暗淡的神色,突然笑了起来,如同从天外横插一杠般叹了一句:“我就说嘛!宋瑞那笨脑袋瓜子,小时候一根筋,长大还是一根筋!” 沈风逸皱眉,眼带不解地看向于之泓:怎么说得好好的,骂上宋瑞了? “我要是他,早换个有实力的主子跟着了!哪里会跟一个实力弱到令人匪夷所思的主子,还一跟就是二十年?不是一根筋是什么?” 沈风逸本想替宋瑞辩解,可张了嘴,到底是说不出一句话,于之泓说的又哪里有错?以宋瑞之才,本该大有作为,而不是这么多年,都当着一名可有可无的侍卫,更不是这么多年,跟着自己,在这宫里艰难生存,哪怕自己突破重围坐上了现今的龙椅,可到头来,无非是让他更加忧心思虑。 于之泓看着沈风逸的神情,眸中神色不明:“皇上,微臣近日有闻,太后最近时常招些王公大臣的府上千金入宫陪她解闷,不知皇上可知此事?” 沈风逸原本还沉浸在对宋瑞的愧疚与心疼中,听得于之泓提到太后,不禁眉头更是拧了起来:“朕亦有所耳闻。只是,太后不是随便招的王公大臣,而是她的本家亲戚,这并不有违宫规,朕亦无从置喙。” 于之泓看了沈风逸一眼,默默在心底同情了宋瑞一把,不急不慢道:“招本家亲戚进宫自是无可厚非,可奇就奇在,太后每次招的都不是不同的姑娘,并且皆是适婚却未出阁的女子!” 沈风逸眼神一沉:“太后莫不是想通过联姻,进一步巩固永安王的势力?” 于之泓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皇上,您莫非忘了?永安王的正妃本就是叶家人,何须再加一人来巩固?” “那你的意思?” “皇上,连最小的沈风烨身边亦有妾室,皇上后宫却空无一人,您觉得……” “你是说,太后是在给朕物色人选?笑话,她恨朕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说至一半,突然醒悟过来,“她这是要借给朕充实后宫,在朕身边安插眼睛了!朕岂会这么蠢听从她的摆布?” 于之泓摇头:“皇上,您自然不会听从她的摆布,让与叶氏有关的女子进入后宫,可是皇上,外人并不知内里曲折,一旦太后挑起此话题,而皇上拒绝,有心人若添油加醋,那就是一个不孝的皇帝拒绝爱子的太后为其寻觅良人的好心!” 沈风逸眉头紧锁,双目怒视:“朕的良人难道不能由朕来决定吗?” 纵使沈风逸怒火中烧,于之泓仍是不咸不淡地再添一句:“任何一个没有后宫亦无继承者的君王,最终都难得臣子拥护!” 此一句,如同当头一棒,直砸得沈风逸站都站不稳,到底是避不开这样的问题,他与宋瑞再怎么装傻,亦逃不开别人将这个话题搬上台面,而面对这样的问题,他又该何去何从?要他放弃宋瑞?他死也做不到!可要他娶其他女子,甚至生下龙子……他不用去猜都知道,宋瑞会先行放弃他,不是恼他而离开,而是怕他难做而离开,离开他的眼前,去戍边去征伐…… 他的宋瑞,从来都是有苦自己咽,有难自己背…… 思及此,又想到自己初登大宝时,从宋瑞那儿搜到的那封奏折,原来,他早就思虑过这个问题,也早就做了决定。 于之泓看着沈风逸脸上的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0 表情变了又变,最后艰涩地挤出半句:“先皇宾天三年内,宫内不可办喜,如今还不到一年……” “皇上,这些话,您没有必要讲与微臣听,微臣不过想起一句话:有些事,既然无法避开,与其拖着让别人占了先机,不若自己先行争取主动权!”于之泓说完窥了窥沈风逸的神色,复道,“微臣今日废话太多,先行告退!” 此时的沈风逸哪里还有心情理他,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于之泓退下,独自坐于龙案后垂眸沉思。 于之泓一出御书房,便被安如远拉倒一旁:“我说于侍卫诶,以前我觉得宋瑞的嘴巴欠把门的,什么都敢说,如今看来,你比他有国之而无不及!你何必在皇上面前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不怕真惹得皇上不痛快了,一刀了结了你?” “小安子,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至少在宋瑞回来前,我脖子上的脑袋会安稳地待着!” “就算你有恃无恐,你也不能这么戳皇上心窝子啊!你没看到皇上刚刚的神情吗?你若真为皇上着想,你忍心让皇上这般吗?” 于之泓眯着眼睛看着黑透的天边:“小安子,听说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这天下,最不由己的便是最高位的,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只耳朵听着……很多事,不是不说就可以躲过去的,亦不说不说就会自动不存在的,这就是命!” 小安子被于之泓脸上那闪过的萧索之色弄得一愣一愣的,却还是不甘地反驳道:“天子的命,肯定比其他人都要好!” 于之泓回过头,看了安如远好一阵:“作为皇上身边的首座内臣,你这般心思简单,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说完不再看安如远的表情,踏步离开。 安如远看着于之泓的背影,满腹疑团:走了一个宋瑞,来了一个于之泓,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说些弯弯绕绕的话。可至少,宋瑞说话从来笑眯眯的,有趣至极,不像这个于之泓,根本就是阴晴难定!都说天恩难测,依我小安子看来,这于之泓,都快比天子还难测了! 至少,天子有一项特别好猜,那就是一切与宋瑞有关的事情,都是他关心的! 第三十一章 此时,宋瑞一行已至临山东侧某处依水的空地安营而定。 “骑尉,之前你说要去拜见永康王,为何又改变主意了?”吴晖看着在营帐里安静地擦拭着佩剑的宋瑞,很是不解。 宋瑞把剑翻来覆去查看了一遍,这才入鞘放置一旁:“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嘛!” “唔……变化?我们一路行军,有什么变化吗?” 看着吴晖更加不明状况的眼神,宋瑞表情凝重:“若你都能轻易看出,我这位置,就人人都可以坐了。” 吴晖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也就不再多嘴,端起一侧的空盆:“那我出去给骑尉打点热水来泡泡脚。” “这好!那就麻烦小晖子了!” 吴晖出帐的身形一顿,很是无力地耷下了双肩:“骑尉!我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叫我小晖子,感觉像喊小太监似的,叫我小吴、小晖都可以!” 宋瑞呵呵笑了两声:“那什么,这不最近脑子里要琢磨的事多,又忘了你这茬了。” 吴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听到宋瑞这样的回答了,连反驳都懒得反了,直接端着盆迅速出了营帐。 宋瑞瞬时敛了面上的笑意:“下来吧,再在顶上扒着,你得僵掉不可!” 伴随着宋瑞话落,一道身影从帐顶跃至地面,落地无声。 宋瑞看着来人,满脸的无奈:“好歹一个藩王,你至于这身装扮吗?就不怕被军营的其他士兵看到,把你当做敌军派来的奸细给砍了?你就算光明正大地来审阅军营也无可厚非啊!干嘛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 沈风烨先是抢过宋瑞手里的水杯一口喝尽:“我要是光明正大地来,就没机会跟你聊闲话了!到时候一堆苍蝇在身边嗡嗡嗡的,没劲!” “可你既然答应了会支援此次剿匪行动,就必然要带着你的军队跟粮食来军营一遭,左右逃不过去。” “那个不怕,场面上走个过场就是了。”说着,沈风烨凑到宋瑞身旁,眼神暧昧,“话说,我皇兄怎么肯放你出来的?” 宋瑞先是一敲沈风烨的脑袋:“你给我长点记性,要叫皇上!别还总是皇兄皇兄的叫!”随后脸都不红道,“什么叫放我出来?我是自己请命的!男儿自当建功立业……” 沈风烨扬起一只胳膊搂着宋瑞的肩膀:“我说宋瑞,你跟别人装得人五人六的,在我面前还来这套?不怕闪着你舌头?” 宋瑞毫不客气地撇开沈风烨的胳膊:“别没大没小的!你以为你是有自己封地的藩王了,就能翻脸不认人了?” 沈风烨半抬眉毛:“看样子,不出绝招,你是要跟我装到底了!”说着伸出“爪子”就开始挠宋瑞的咯吱窝,“还装不装了?装不装了?” 宋瑞一边笑着一边躲着:“死小子!几个月不见,又皮痒了!” 两人闹腾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沈风烨一屁股坐在地上:“说实话,虽说离了京城,少了很多纷扰,可是没了皇兄跟你,我总是觉得很寂寞!” 宋瑞也在沈风烨身侧坐下,拍了拍他的肩:“皇上他,更寂寞!” 沈风烨沉默了片刻:“不说这些了,你出发前,皇兄还给我来过一封信,大意是指他让你到了封地之后先行找我商量,再来临山,为何,你没有依计划行事?” 宋瑞侧耳听了听帐外的动静,随后压低声音道:“临时有变,我怀疑,随我而来的这些御林军里,有其他军营的探子。” 沈风烨瞪直了眼睛:“不能吧,御林军是皇兄手里的人,暗卫更是外人无权干涉……” “其实,我也只是怀疑,并不确定,但是,既然有了怀疑,我就不能冒险。”随后宋瑞将路上跟吴晖认识以及之后的对话告诉了沈风烨。 “确实不得不让人怀疑,主要是时机太巧合,而且,就算是常规调兵充实,做将军的哪有舍得一下子放走二十多个前锋精锐的?确实还是慎重点好!” 宋瑞点头表示赞同,随即突然到到路上遇到的那位方寒意:“对了,你可曾听说过方寒意这个名字?” “方寒意?我记得临山匪首貌似就叫这名,怎么了?你这是开始知己知彼吗?”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1 沈风烨的答案大大出乎宋瑞的意料:“匪首?长那样的匪首?” 宋瑞抑郁了,他果然是看戏看多了,以为一切土匪都是膀大腰圆的糙汉子,从来没想过,会是个妖媚男! 忍不住默骂了一句脏话:“早知道直接抓了就省事了!竟然让他在眼皮子底下溜了!” “怎么?你见过方寒意了?据说临山的一众匪徒纪律严明,行事作风不亚于正规军队,而他们的首领方寒意更是神秘,从来不下山参与打劫,见过他长相的更是寥寥。” “可以啊!看样子,你知道我要来,提前功课做得不错啊!” “那是,还当我是当年那个抱着你们大腿不撒手的鼻涕虫呢?” 一看见沈风烨那副鼻子都会翘上天的得意样,宋瑞就控制不住地想要打击他。 “鼻涕虫早就不是了!倒是多了个丢三落四的毛病!” “什么?丢散落四?你别信口胡诌啊!” 宋瑞挑了挑一侧眉毛:“那你把你那枚皇子的身份玉佩拿出来我检查检查?” 上一刻还得意非凡的沈风烨立时萎了,满脸控诉地看着宋瑞:“你一定在京城见过于之泓那王八蛋了对不对?” 宋瑞的表情立刻变得玩味起来:“王八蛋?我可不相信这是朋友间的亲昵称呼!怎么?你们两有仇?” 沈风烨举起捏得紧紧的拳头竖在宋瑞眼前:“岂止是有仇!根本就是不共戴天!” “呦呵!还不共戴天?他是杀你全家了还是奸淫你妻女了?”宋瑞不止表情不正经,连音调都带着拐弯的调侃。 沈风烨气差点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你个宋瑞!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宋瑞耸耸肩以示无辜:“我怎么说话了?本来就是嘛!你要是真跟他不共戴天,还会把你的玉佩送给他?” “什么?送?”沈风烨的声音陡然高了一截,吓得宋瑞连忙捂住他的嘴,再次小心地听了听帐外的动静,这才收回手。 “你给我淡定点!真想被人发现啊?” “我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玉佩送给他?那明明是他耍诈被他讹过去的!” 这一次,宋瑞连鄙视的眼神都懒得递给他了:“你真当我是白痴呢?你知道他的姓名,若你的玉佩真是被他讹过去的,你完全可以上书给皇帝治于之泓的罪,何以,这么久,从来没见你在书信或者奏折里提到过呀?” 沈风烨眼神闪了闪:“因为,因为我想先找到玉佩,再罚那王八蛋!” 宋瑞了然地搓了搓下巴,这两个人果然有猫腻!只是,宋瑞现在自己的麻烦事就够他头大的了,自然不可能再有闲工夫来管旁人的闲事。 “你们两什么恩怨我不管,但是我要告诉你,于之泓现在顶替了我原来的位置,一边保护着皇上一边替皇上出谋划策,所以,你要是真想跟他过不去,也得过了这阵子!”宋瑞说完,假装潇洒地端起水杯喝水,结果发现杯子是空的,这才想起刚刚被沈风烨一下来就抢过去喝光了,于是伸手拿壶,却发现壶里也是空的,当即愤恨地甩了沈风烨两个大白眼。 “什么?你是说于之泓进了宫?还有官职?” “怎么了?他好歹也是于环朗的孙子,虽然是个庶出,但是当个七品的小侍卫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啊?” “哼!那王八蛋明明就说了自己对当官没兴趣!之前连我请他做幕僚他都不干!现在竟然愿意去顶你的位置?这是什么道理!” 宋瑞无视跳脚的沈风烨,悠哉悠哉地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反正他现在也离你十万八千里的,你想这些又有什么用?眼下正事要紧,之前让你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吧?” “你跟皇兄吩咐了的事,我可能懈怠吗?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就这么两句话的事,你都要接着姨母来寻我母妃时,口头带来?” “任何字面的东西,都难免不会落在有心人手中,自然小心为上。” “难道,皇兄在京城,已经举步维艰到如斯地步了?” “这倒不至于,至少目前一切和谐平静,连后宫里那个老巫婆都安静地很,依我看,要么是还沉浸在自己调教的外孙败给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子手里的无法接受里,要么就是在憋着什么坏呢!” “什么?连老巫婆都安静着?娘诶,别是暴雨欲来风满楼吧?” “闭起你那张没文化的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沈风烨摇头晃脑:“京城无山,况且,这帮子人真心想兴风作浪,那势必是暴雨啊,我这么说也不算错嘛!” 宋瑞不得不承认,若说这世上还有谁比他脸皮厚,沈风烨绝对当仁不让! 第三十二章 宋瑞正感慨着,突地听到帐外一阵凌乱脚步,刚想叫一声“不好”,沈风烨已经自行站了起来。 只是,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好,吴晖那个愣头青已经冲进了军帐:“骑尉,热水……” 最后一个“来”字还卡在嗓子里,吴晖便被军帐里突然多出来的黑衣男惊得咽了回去。一个怔愣过后,大张开嘴就要喊。 宋瑞好歹也跟他处了两天,一看他张嘴,便知道他想干什么,难得反应很快地奔过去,一把捂住吴晖的嘴巴。 “那是永康王,不是刺客,也不是奸细!”看着吴晖眼里的震惊,随后慢慢退去,才继续开口,“你保证你不喊?” 吴晖点头如捣蒜,宋瑞这才一点一点撤回自己的手,还顺手在吴晖胳膊上擦了擦:“多大的人了,还留口水。” 吴晖哀怨地看着宋瑞:“骑尉,谁让你非要在我张嘴的时候捂,能不沾到口水嘛!”眼看宋瑞的表情比之刚才更加嫌恶,吴晖赶紧抓住机会,“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吴晖叩见永康王!永康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宋瑞看着“噗通”跪下的吴晖,忍不住眼角抽搐地看向沈风烨,沈风烨也是被吴晖的一惊一乍整得半天才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免礼!”同时向宋瑞递了个眼色:这小子,“前途”无量啊! 被赦令平身的吴晖,立刻走上前:“小的给王爷重新沏壶好茶去!王爷与骑尉自行谈话,我会替王爷挡去帐外的闲杂人等!”说着笑得一脸谄媚地拿过桌上的水壶,屁颠屁颠地走了,而之前号称给宋瑞端的泡脚水早被丢在一边,无人问津。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2 宋瑞从头到尾张着嘴,看着吴晖来去一阵风:“这厮,我坚决不认识他!” 沈风烨却是不顾形象地笑得直拍桌子:“哈哈……宋瑞,为什么你身边总是吸引一群活宝呢?” 宋瑞冷冷地瞥了沈风烨一眼:“你也在我身边。” 沈风烨立刻收了笑意,抱着手臂互相搓了搓:“虽然你说的是事实,可为啥我还是一阵恶寒?这一身鸡皮疙瘩起得……” “好了好了,别跟我这儿耍宝了!哪儿来回哪儿去!免得再被人发现,我可就真的兜不住了。” 沈风烨媚眼一抛:“哎呀,小瑞子,别这么过河拆桥嘛!得了你要的信息就轰奴家走,多让人寒心呐!” 宋瑞捂住自己翻滚的胃,在心底检讨:我不该叫吴晖小晖子,确实听起来像太监!我也不该放任沈风烨个死小子在我帐里作妖! 随后宋瑞后背着双手,满脸不屑:“谁告诉你我得了我要的信息了?就凭你?” 沈风烨一抬下巴一挺胸:“我怎么了?” 宋瑞眼中精光一闪:“临山匪徒共多少人,何时兴起,何时壮大,习惯何时犯案?” “临山匪徒共计一万五千人,于一年前兴起,于半年前壮大,习惯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出山犯案!” “每次犯案习惯派匪多少,目标类别为何?” “每次犯案派出匪徒五十至五百人不等,目标更是遍布富商、官员、过路行客!” 两人如同快问快答一般,几番回合下来,沈风烨突然住了嘴,横眉怒视宋瑞:“你小子耍诈!!这些信息我原本想留着敲诈你一番!” 宋瑞回以得意一笑:“我哪里耍诈了?我不过就是随口问问,你自己就答了,怨谁?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啊……”眼看沈风烨还要抓狂,宋瑞脸上表情一变,“好了,别抓狂了!正是因为快问快答,你没咀嚼出啥问题吗?” 沈风烨一顿:“问题?” “一个占山而居的土匪窝,竟然有一万五千人,可平时犯案派出的人数,最多不过五百,其余人都在何处干什么?总不至于那个方寒意是个大善人,养着一堆闲人吧?” 沈风烨随着宋瑞的话语,也陷入沉思。 “另外,一年前为何出现,半年前又为何突然壮大,每月三次的犯案,足够山上的一万五千人的开销吗?” 无视一旁思考着的沈风烨,宋瑞自己先行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语着:“一年前……一年前……莫非,又是巧合?”随即抬眸凝视,“看样子,这次的剿匪,不是想象中的简单呐!” ··················································· “老臣有本要参!” 早朝上细细碎碎讨论了近期的朝中之事,临近退朝,何麟却突然站出列队,有本要奏。 沈风逸右眼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何太傅,要为何事而参谁?” “老臣要参领军剿匪的宋骑尉,对敌不力、懈怠松散之责!参随行的右司员外郎元若朗监军不力!” “何出此言?” “京城离临山最多不过十日脚程,如今大半个月已过,宋骑尉至今未有一封战报回京,可见,到达数日,仍未对敌剿匪。而面对宋骑尉这般的拖延怠工,行使监军之值的员外郎不紧不上奏朝廷,还在例行的奏章中替其粉饰太平!老臣认为,放任二人如此下去,此次剿匪只会成为笑话!” 何麟言之凿凿,部分朝臣亦轻声附和。 沈风逸的脸上瞧不出喜怒,似是颇为诚恳地听着何麟陈词,见其说得慷慨激昂,遂顺口而问:“依何太傅之见,当如何处理?” “一当下达圣谕,敲打统帅,二当杀鸡儆猴撤换监军,三当思量最坏打算,军前换帅!” 沈风逸点头轻笑,似有赞许,就在一干附和的朝臣声音渐高之时,沈风逸不算高却直敲众人胸口的声音,四平八稳地在殿中铺开。 “何太傅何以知道朕未曾下达圣谕?何太傅又凭何猜测朕未作军前换帅的打算?至于撤换监军,莫非,太傅心中早有了合适人选?” 此话一问,何麟缓缓跪下:“老臣不敢妄自揣测圣意,还望皇上恕臣心直口快之过。老臣也是替君忧思,方才急于进言。” 沈风逸淡淡地眼神落在殿中下跪的何麟身上,心中更是冷笑不已:一个臣子,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泄露自己监听朕圣意的行为,被朕点出,还跪得腰杆挺直,甚至大言不惭地称自己只是过错,并非罪责。 好一个倚老卖老,不将朕放在眼里的狗东西! 只是,沈风逸纵使心中不快,却不能在脸上显露分毫:“何爱卿言重了,毕竟爱卿也是为朕着想,快平身吧。罪责宋骑尉的圣旨自当下达,撤换监军确实有待商榷,至于说军前换帅,此时剿匪尚未开始,御林军亦未对敌,言之尚早,倘若宋骑尉久攻不下,再行商讨不迟。” “谢万岁体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何麟表情甚笃地站了起来,好似早就料到沈风逸根本不会为难他一般。 “今日早朝到此为止吧,退朝!”沈风逸也不耐等安如远宣退,自己懒懒地说完这句,率先离开御座,向殿后走去。 摒退左右后,沈风逸转向一直跟在身后的于之泓:“何麟这个老匹夫向来比叶恒沉得住气,何以这次在宋瑞率军剿匪的事情上,三番五次地急于求成?” “皇上是觉得,何太傅是想尽一切办法,企图阻挠宋瑞剿匪?” “虽然目前从表面看来,这样的理由说不通,毕竟,不论宋瑞此行是赢是输,都影响不了何照然手里两营大军,按常理推断,叶恒应该比他还急。可偏偏现在该急的不急,不该急的却急得有点过了。” 于之泓这次并未接话,只是安静地于一旁听着,沈风烨几番思量,突然出言相问:“梅太妃最近可一切安好?” 于之泓一愣:“皇上何以突然有此一问?” 沈风逸只思不答:“于之泓,你替朕拟旨,就说,朕嘉奖何太傅不畏皇权一心为国,特许梅太妃进京省亲,探望双亲。” 莫说一旁的安如远满头雾水,就连历来伶俐的于之泓,这一次也被沈风逸这样的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只不过,以沈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3 风逸此刻的眼神来看,他必然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故而在此时有这番举措,必然大有文章。 第三十三章 夜凉如水,沈风逸独自站在寝宫的窗户旁,凭栏望月,实在是因为寝宫内外安静到让他毫无睡意。 真的是太安静了!整个承景宫,里里外外都透着让人烦躁不已的安静! 一直觉得,这么多年,宋瑞就像一堵重墙立于自己身后,只要自己想起,随时回头,便在身后。 可如今,才发现,宋瑞不仅仅是一堵重墙,更是一份无处不在的气息,一份另他心安好眠的笃定。 时间过得实在是太慢了,他总觉得宋瑞离开了太久太久,可今日朝上何麟才道不过是大半个月的光景。 沈风逸闭了闭眼,轻轻嗅了嗅,再睁眼时,满目怅惘:大半个月,这承景宫里都嗅不到宋瑞的气息了,若不是手腕上的平安符还在,沈风逸都禁不住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刚从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里醒来,而宋瑞只是自己梦里杜撰出来的一个人。 二十年,看似自己与宋瑞一起走过,有过那么多的回忆,却原来,一切的过去,都只建立在宋瑞这个人本身。正如那日,沈风逸实在心中烦闷,便在宫中随意行走,无意识间路过翡畅殿,他定定地看着上锁的殿门,身后的是安如远、是于之泓,不是刘直、不是宋瑞,人说物是人非,可当所有的人都已不同时,自己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那些自己念念不忘的过往,会不会都是不存在的?因为心底的所有念想,没有人能够应和,没有人能够陪着自己一同回忆…… 自那天过后,沈风逸整宿整宿地失眠,他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陷入这样的思维怪圈,要么是怀疑那些深信不疑的过往是否真实存在过,要么是死死地攒着手腕上的平安符来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都是存在的,可一旦回复平静相信存在,又开始疯狂地设想自己倘若真的娶后纳妃,宋瑞会不会永远离开,再也不回。 这样的想法折磨得他受不了时,他甚至会在第二日打着巡视的幌子,跑到侍卫处去,看看宋明山是否当值,以此来安抚自己,只要宋明山夫妇不离开京城,便不怕宋瑞不回京城。 可偏偏,好不容易自己说服自己后,看着眼前晃悠的于之泓又是后槽牙一阵痒痒,父母在又如何,这个人不就经常照样一走多年,杳无音讯! 矛盾,永远是最折磨人的存在,而无法诉说的矛盾,更是如同滴在热油中的那滴水滴一般,在沈风逸的心头炸得油花四溅,不得安宁。 一阵寒风裹着落叶从窗口吹来,沈风逸一个激灵,定了定思绪,抛开那些纷杂的纠缠,重新理起了眼前的局势。 宋瑞前往临山,除了那日安营扎寨后的一封常规奏折,再无音信,按照宋瑞的性子,定然是出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可他这样不跟自己沟通,又是为何? 还有何麟,以为阻挠宋瑞前去剿匪,是不希望宋瑞立功,还是不希望宋瑞接触临山匪徒?倘若是前者,何照然手中二十万大军,战功赫赫,宋瑞无论如何拍马不及,那就只剩下后一种可能。 不愿两者接触?背后定有猫腻,难道这临山的山匪,还跟何麟有瓜葛?更进一步说,是跟沈风睿有瓜葛?若照此推断,之前宋瑞比武中毒,十有*也是何麟的主意,只是当天宋瑞从家中径直去的校场,并未在外食用过什么,这毒又是何时下的? 还有再之前的大理寺纵火,至今毫无头绪……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一张张网,迎头扑来,看似毫无关联,却又似乎有着差不多的目的。 “小安子!” 沈风逸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声,在外候着的安如远急忙推门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传召暗卫首领风四来见!” “奴才遵旨。” ···························································· “宋瑞,你真的好意思就这么耗在这里,光吃粮饷不干活吗?” 宋瑞瞥了瞥吃得比他还欢的某人:“王爷,你真的好意思隔三差五来蹭军粮吗?” 此时,宋瑞跟沈风烨两人正一人抱着一颗烤红薯吃得正香,地上零零碎碎散了一地的红薯皮,宋瑞连战袍都未穿,身着常服,脑后的散发随意束着,沈风烨也是一身不太扎眼的常服,坐姿比宋瑞端正了几分,不过吃相就真正是不忍直视了。 “宋骑尉这话就不对了,本王这是来体察军情,切身感受士兵们的吃穿用度,怎么能叫蹭呢?再说了,本王能吃你多少?你哪次不是变本加厉地从本王这里要回去?” 宋瑞想想还真是这样,这沈风烨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在王府里吃得太好,每次来自己这儿都是吃些不值钱的玩意,这次是烤红薯,上次是蒸芋头。宋瑞是出于懒,又不好意思为了自己的点馋去麻烦伙夫,所以想些小办法,填自己的肚子,可这沈风烨却每次都来抢自己的吃食,吃得比自己都多,真让人怀疑,是不是故意饿上几顿就为了来蹭点吃的! 手中的红薯下肚,沈风烨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角,一边让人伺候着擦着手:“这烤红薯比上次的蒸芋头还吃!” 宋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您还真会挑,白蒸红薯沾酱油能跟这香甜的烤红薯比吗? “说正经的,你离京转眼就要有一个月了,你这样整日不干正事,就让你的兵在这儿吃饭睡觉练练兵,真的不怕朝廷责怪吗?” “朝廷?”宋瑞也吞下最后一口红薯,随意拿起桌案上写字的纸张擦了擦手,之后顺手抄起一叠纸张递给沈风烨,“你说朝廷会不会责怪?” 沈风烨狐疑地接过来,一张一张地翻过:“呵……精彩纷呈啊!兵部、吏部、工部……哈哈,礼部怎么也来掺一脚?都是替你写罪己诏的?” “差不多那意思,说什么占用资源,浪费朝廷粮饷之类之类的,归结到底一句话:站着茅坑不拉屎!”说完,宋瑞满脸不在乎地打了个饱嗝,只看得沈风烨眼角抽搐。 “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恶心啊?刚吃完东西呢,你也不怕膈应!” “切,吃喝拉撒睡,你敢说你可以缺一能活?这会儿跟我装什么装!”宋瑞站起身来,在军帐里走了几圈,让吴晖领着帐中其余的人出去了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4 ,“你说,我按兵不动,谁最高兴?” “临山的那帮土匪呗!” 宋瑞没有开口,斜着眼睛眯了沈风烨一眼,沈风烨摸了摸鼻子:“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应该是那两个老匹夫最高兴吧?” “你看你手里的那一沓,六部还缺几部?” “户部跟刑部!”沈风烨说完也忍不住挑起了眉,“有意思了!这没有刑部的文书实数正常,毕竟你现在还没到违犯国法的地步,可这连礼部都来掺一脚了,户部竟然按兵不动,这叶恒跟何麟,终于也不沆瀣一气了?” “目前,他们两派,一派把持军权,一派把持朝廷经济,按理说,合作之下最容易……” 宋瑞没有明说最容易什么,不过沈风烨心知肚明,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最容易反了沈风逸了!虽说沈风逸现在是皇上,可是一个要钱没钱,要兵没兵的皇帝,又能有几分威胁? “可是,照目前这局势变化来看,要么是两派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要么……”沈风烨表情凝重地皱起了眉毛,“要么,就是有一方担心日后生变,提前找到了其他的盟友。” 宋瑞点头:“而,最怕的就是,两人都找到了新盟友,那逸……咳……皇上恐怕就要腹背受敌了。” 沈风烨完全忽略了宋瑞那声口误:“那难道,皇兄就没有给你递过口信吗?” “没有……倒是于之泓给我来过一封书信。只是那封书信……”宋瑞的表情很是扭曲。 沈风烨看了看他,忍不住发问:“那封信怎么了?” 宋瑞直接不作声了,从袖里掏出那张快要被他揉烂的纸递给沈风烨,沈风烨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抿着嘴,身子止不住地抖动。宋瑞见状直接从鼻孔里哼出了一声:“要笑你就笑吧!小心憋出内伤!” 沈风烨闻言也不客气,张了嘴巴直接笑了出来:“哈哈哈……于之泓一定是闲得无聊,故意来气你的!还…还万望你吃饱睡好,最好成家立业、落地生根,等到班师回朝的时候抱着大胖小子、牵着漂亮娘子一起回去……哈哈……他这是嘲笑你呢还是嘲笑你呢还是嘲笑你呢?” 宋瑞毫不客气地抢回书信:“笑完了没有?笑完了听我说话!” 沈风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笑意:“你说,你说。” “皇上至今未有书信、旨意,要么是没什么可说,要么说有可说的却不能说,但不管怎样,你觉得于之泓在这样的情况下给我送来这么一封信,真的就为了说这些废话?” 第三十四章 “皇上至今未有书信、旨意,要么是没什么可说,要么是有可说的却不能说,但不管怎样,你觉得于之泓在这样的情况下给我送来这么一封信,真的就为了说这些废话?” 沈风烨带着点不确定的语气:“额……按常理说……不会。” 宋瑞则是直接无视了他的犹豫,全当做只听到了最后两个字:“所以想让你帮我一起看看,会不会内藏暗语?” “你都没看出来,我能看出来啥?”沈风烨一边说一边直摇手。 宋瑞却一点也不肯放过他:“你不是跟他熟吗?” 这下子,沈风烨是直接跳了起来:“谁告诉你我跟他熟了?” “于之泓说的。” “他胡说!” “他还告诉我,若是剿匪遇上意料之外的事情,就向你讨要一件他落在你这儿的东西。” 沈风烨的表情如同被雷劈过一般:“落、在、我、这、儿?他娘的于之泓,抢了老子的玉佩不算,还诬赖我偷他东西不成?” 宋瑞拍了拍沈风烨的肩:“莫激动,莫激动。人家也没说是你偷的呀,你怎么听话的呀?人家说的是落,落在你这儿了。” 沈风烨表情不佳地甩开宋瑞拍肩的手:“哼!他一定就是这么认为的!” “甭跟我扯这些。你们两的恩怨我不关心,我只关心东西呢?” 沈风烨不耐地皱起眉头:“我这儿真没有什么于之泓的东西。” “你确定?” “我骗你干嘛呀?真没有。当初就他打赌赢走了我的玉佩,可并没有给我什么作交换啊。” 宋瑞仔细瞧了瞧沈风烨的表情,不似说假,便也不再出声,一时间两人的谈话陷入僵局。宋瑞盯着脚下的红薯皮出神,手中更是无意识地揉着那张信纸。 沈风烨盯着宋瑞的神情,许久后半开玩笑道:“真要说他留了什么,那就只有他当时随手扔的一个纸团了。” 宋瑞半抬起眼:“纸团?” “其实也不是什么,那天我们赌的是看谁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一个九横九竖的类九宫格,那张纸团,是他最后的结果,赢了之后他就笑着团掉了。” 宋瑞嘴里念念有词:“九宫格……九宫格……”猛然间似是想到什么,一跃跑到书案之后,摊开手里已经快要被揉烂的信纸:“我说为什么一直觉得这封信奇怪呢,是这封信的格式,于之泓哪怕说些废话凑字数,也非要写成一句九个字,一列一句。” 宋瑞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书案上的毛病在信纸上勾画,从左至右,横三行竖三列便画一个方框,如同一个九宫格,将整个信纸的字全部画好后,换了一支笔,蘸着朱砂将每个方框中间的字圈了出来。 沈风烨站在一旁,越看越睁大了眼:“竟然会是这样……” 由宋瑞朱砂圈出的字,刚好凑成一句话——以我之名,拜帖方寒意。 “这于之泓何时又跟方寒意认识了?”沈风烨拿起那张皱巴巴的信纸,满眼的匪夷所思,“那家伙还真跟苍蝇似的哪儿都叮啊!” 说了半天也不见宋瑞搭理他,沈风烨默默走到一边,借着刚刚烤红薯还没全熄的火星,引燃了信纸:“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宋瑞以食指和中指敲击着桌面:“等。” 沈风烨显是没有想到,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宋瑞竟还要等下去:“还要等?你难道没想过,你这拖一天,皇兄在京城就要替你顶一天的压力!你以为那帮老匹夫是吃素的啊?” 宋瑞刚才一瞬间敛起的淡然神色出现了一丝裂痕,敲击桌面的手指倏地收回攥紧在手心里,他在心中做着打算的时候,哪里不曾想过沈风逸在京城会面临怎样的局面?只是,如今势单力薄,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5 每一步都是顶着风险跟压力,可不能因为怕就操之过急,否则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所以,宋瑞很慢很慢地抬起头,将视线投在帐门之上,似是穿过帐帘望向京城的方向:“我,信他。” 又轻又柔的三个字,却偏偏让听者觉察出说话者心中挣扎过后的那份笃定,不是盲目自信,亦不是不管不顾,而是多年相处下默默形成的信赖与依仗。 互通心意,尽在不言。 见沈风烨总算收起脸上的不安不再言语,宋瑞才再次缓缓开口:“你最近就不要总往军营跑了,就算等,应该也等不了多久,你想办法帮我收集尽可能多的辣椒,生的熟的,大的小的粉末状的,通通都行,只要够辣就可以!” “辣椒?做饭吗?” 宋瑞撇了撇嘴:“沈风烨,你已经不是不是那个流着鼻涕的跟屁虫了,所以,适当地收起你故意卖蠢的行为,只会让人想掐死你。” 沈风烨无所谓地耸耸肩:“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走了,有事联系。” 看着沈风烨潇洒离去的背影,宋瑞无奈地摇摇头,其实,他也知道,眼下的情形,没多等一个时辰,所有的人都煎熬一个时辰,莫说京中之人,但就他率领的这些御林军,这么多天不见安排,也略有点心浮气躁了。 只是,既然已经等了,就不能功亏一篑,他必须要等到元若朗那边的回应。 于是,不管是京城中还是军营中,这样煎熬的日子仍是流过几日,这天,宋瑞正在军帐中研究临山的地形,吴晖一脸兴奋地跑了进来:“骑尉!骑尉!来信了!来信了!” 宋瑞头也不抬:“什么信把你给高兴的,你家媳妇生了?” 吴晖一噎:“我家媳妇生了我告诉骑尉你干嘛?是元大人来信了!” 宋瑞猛地抬起头来,两步跨过去,一把夺过吴晖手中的信件,快速扫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吴晖,传令下去,众军集合待命!” 吴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好嘞!” ·························································· 日头西沉,夕阳的余晖洒得天边艳红一片,好似被谁泼了满满的朱砂,风穿云过,红霞游散,冲淡了原本的猩红,让原本带着血腥阴霾的天色,霎时失了那份狰狞,不知是否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事情。 宋瑞懒懒地骑于马上,围着面巾,整个人的周围都弥散这一股子散漫的味道:“吴晖,各处的火升起来了吗?” 吴晖也同样是围着面巾的打扮:“回骑尉,准备就绪了。” “最后再去确认一遍,每个人的面巾是否确认湿润并且围好,还有,一旦开始,护眼也要戴上。” “是。” 命令下去未多久,临山山脚一圈腾起红通通的烟雾,映衬着天边飘淡的红霞,远远看去整个临山都笼罩在红色缥缈之下。 黑压压的军队,无半点声音发出,宋瑞没有戴上护眼,微眯着眼睛看着恍如“仙云”覆盖下的临山。 “宋骑尉,你这样的举动实在有违大丈夫所为吧。”伴随着说话声,领着一众卫队绕山而来的方寒意,也是湿巾蒙面骑于马上,与宋瑞遥立而望。 “方寨主这话就不对了,兵法还讲兵不厌诈呢,我宋某这点鬼把戏,哪里入得了寨主的眼?” “宋骑尉此言差矣,别人是纵火烧山,你是辣烟薰山,莫说是山上的人了,恐怕各类飞禽走兽都不得安生。这样的大阵仗,还自称鬼把戏,实在是太过谦了。” 方寒意尽量平静地与宋瑞对话,可最后几个字还是能听出咬着后槽牙的克制力道。 “谬赞谬赞,实在是方寨主太过沉稳,宋某没什么本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宋瑞这话倒是不带半分虚假,想这方寒意,之前在他们行军途中还隐瞒身份刺探过,可想而知,宋瑞一行人的动态他一清二楚,所以,恐怕他们御林军何时到达驻地,何时安营扎寨,他无一不知,然而纵使这般,方寒意却无半点不安,每日军营里的探子反馈的信息皆表明,临山上的匪众一切照旧,站岗放哨未有一点紧张之态。 如此看来,要么是这方寒意目中无人,丝毫不把这区区两万御林军放在眼里,要么就是这人城府极深,早已想好万全之策。 “只是,宋骑尉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毕竟,这辣烟薰死不了人,烧山可就说不准了。” “这话说的,到底也是我大云国的子民,相煎何太急啊,和平点多好,你说是吧,方寨主?”宋瑞这话带着几分挑衅,偏偏语气平缓而陈恳,好似真的在跟方寒意聊天一般的随意。 方寒意被熏得有点泛红的桃花眼眼尾上扬,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愤怒,却控制地很好地一闪而过,快得让人觉得方才只是烟熏下的错觉。 “我想,宋骑尉大费周章地逼得方某出来,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吧?” 宋瑞跟他磨叽了半天,就是为了等他先发问:“古人亦云先礼后兵,更何况宋某要卖一个人的人情,怎可上来便对方寨主动粗?若是能和谈招安,我又何乐不为呢?” 第三十五章 这次,方寒意丝毫未掩饰眼里的疑惑:“卖人情?谁的人情?我可不觉得我跟宋骑尉有什么交集。” 宋瑞眉梢含笑,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于、之、泓。”同时一眨不眨地盯着方寒意的双眼。 而方寒意严重闪过的情绪竟然出乎意料的复杂,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又变为怀疑,最后定格在含笑带讽。 “我那师弟最不屑与朝中人为伍,我更未听他提及任何朝廷好友,宋骑尉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虽说方寒意还是方才的姿势坐于马上,可不知是不是心中太过笃定,这一句话说得是一拖三绕,尾音略扬,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慵懒妖娆,宋瑞不自觉地想起那次林中初见的情形,满脑子只有两个大字华丽丽地闪过——妖孽。 这要是放到小倌楼里,妥妥的头牌的料子。 宋瑞在心中默默吐糟了一番,随即笑得颇为得意:“没想到方寨主竟是之泓的师兄,只是看方寨主的志向,似乎与之泓虽是同门,却从往不密吧,不知方寨主上一次见到之泓是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6 什么时候呢?人都是会变的嘛,以前不屑的不代表现在不屑,难道,方寨主不知道,之泓他现在就在宫中当职吗?正七品侍卫,啊,对了,还是皇帝的贴身侍卫。” 那一瞬间,宋瑞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方寒意眼中不可置信的震惊,好似宋瑞所说的一切都是天方夜谭一般,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甚至于,即使宋瑞此时有鼻子有眼地说了出来,方寒意也完全不能接受。 方寒意的眼神宋瑞尽收眼底,反倒是觉出几分意外来,按理说,若师兄弟感情深厚,自当时常联系,最不济也会偶有书信,互通一下近况,甚至于替对方出谋划策;可照目前来看,显然这方寒意与于之泓联系甚少,可见师兄弟间的感情也不是多深,可偏偏就是这个感情“不深”的师兄,一副无比了解师弟的姿态,甚至于在听到旁人说出师弟一反之前喜好的行为时,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了震惊与无法接受。 这师兄弟二人,倒是耐人寻味了。 “凭你一面之词就能让我相信?再说了,就算你说的是真又如何?你卖他的人情,不代表我就买你的人情!”方寒意的话说得正常,然而紧拽马缰的双手却出卖了他尚未平复的心绪,“自古官匪不两立,接受招安的山匪更是不会有好下场,宋骑尉既然是来剿匪的,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来吧,我方寒意奉陪到底。” 撂下此话,便一拉缰绳,调转马头而去,身后的匪众亦队伍整齐地调头跟上。丝毫不在意身后还有着近两万的御林军。 “骑尉,追吗?”吴晖急急地问道。 宋瑞看了一眼颜色渐淡的红色烟雾:“风向变了,回营。” ······················································· 宋瑞一掀军帐,就看到了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案之后的沈风烨,连翻两个大白眼:“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沈风烨不甚在意地晃了晃脑袋:“你之前说是近期别来,我这不就乖乖歇了好些天没来嘛,今天你这都出动了,我要是再不来过问过问,也说不过去吧?”说着冲宋瑞挤了挤眼睛,“更何况,我费尽心力搜集来的辣椒,我总归要关心关心它们的去处吧?” 宋瑞再次送上白眼一枚,那眼珠翻得,让人都担心翻过去就翻不回来了,他早就该想到,这家伙根本就是哪里有热闹往哪儿凑,自己这来了快一个月,第一次近乎倾巢出动,他能不过来围观反倒稀奇了。 “看样子,我该谢谢你只是在军帐中等我,而没有去现场掺上一脚。” 沈风烨狡猾一笑,冲着宋瑞摇了摇食指:“你又怎知道我不是看完现场之后再来的军帐?” 宋瑞走到沈风烨跟前:“因为你身上没有那股子辣椒味儿。”话未说完,沈风烨已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我天,你们怎么受得了的?自己不嫌呛吗?” “没听说过久而不闻其臭吗?我们这叫久而不觉其呛。”宋瑞转到书案后的布帘后面去,那里是宋瑞休息的地方,一边换衣服一边冲着一帘之隔的沈风烨喊道,“你小子的情报网有待加强了。连方寒意跟于之泓师出同门这么重要的信息都没能查出来,真心离淘汰不远了。” “什么?师出同门?” “若说你没能查到关于方寒意的消息也就罢了,可你不会没有查过于之泓吧?”宋瑞套上干净的外套,系着扣子,却听不见外面沈风烨的回答,略一挑眉,匆匆穿好衣服踏了出来,“怎么?莫非你真的没查过?” 沈风烨的脸色走马灯一般换了几色,最后佯装口渴,走到另一边的方桌旁背对着宋瑞自己倒水喝,同时嘴里嗫嚅:“反正知道是于环朗的孙子,还有什么好查的……” 宋瑞同时高挑起两侧的眉峰:“你还真没查?我本来还不好奇,可现在是真的好奇了,你们那个所谓的九宫格赌局到底从何而来?竟能让你以‘烨’字玉佩做赌注,事后也不追究,甚至连来人的身份都不继续查探详细……沈风烨,别告诉我你只是没想到,那我真的要怀疑找你这种弱智的同盟,会不会是变相的自杀。” “去去去,什么叫我这种弱智?我没查,是因为当时定下了君子协定。” “呦?君子协定?怎么感觉这不管是赌局还是协定,都是坑你的节奏啊?” 宋瑞语调轻挑,眼神暧昧,直整得沈风烨浑身都不自在,再次喝了口水,轻咳了一声,才斟酌着开了口:“其实也不是多复杂的事,就是我初到封地王府的时候,办过一次类似招纳幕僚的活动,我本想通过那次招募一些文才武将,可偏偏……”沈风烨咬了咬牙,“可偏偏碰上于之泓那个煞星!” 宋瑞就像听故事一样,登时来了精神,眼神亮得让沈风烨都恨不得上去拿布挡住,忍了几忍,总算无视了那黏在身上的好奇目光:“那家伙根本就是来捣乱的,我针对文者和武者设了不同的题目,应征者按顺序入内作答,看谁在最短的时间内答出正确答案。可轮到于之泓的时候,他一边嘲笑着题目简单浪费时间,一边当着众多有应征者的面直接把答案报了出来,不仅如此,他明明是参加的文者应征,可他答完这边又跑去武征的那方,两边题目的答案都泄露了个彻底,完全毁了我的招纳会。” “哈哈……像是于之泓能干出来的事……笑死我了……你当时一定气得脸都绿了吧?哈哈……” 宋瑞笑得一个劲地捶桌,沈风烨再次深呼吸,决定无视某人到底:“何止是脸绿,恨不得直接一刀砍了他!可偏偏,我不能表现出任何暴躁,因为一群人都觉得他聪明无比,是个真正的人才,我要是对‘人才’不能礼贤下士,那不是直接打我自己的脸嘛,谁还敢来当我的幕僚?思来想去,只有出个难题难住他,然后把他打发走才能继续我的招贤。” “于是,你这所谓的难题就是九宫格?这也太简单了吧?” “你知道什么?那个九横九竖的九阶九宫格,古书上的记载是只有特定的规定下才能填出来,所以我将那规定给变了,一来,变了规定,很有可能就是个死局,根本解不出来,那他必输无疑;二来,就算变了规定仍然有解,他也不可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解出来,因为,要试的数字实在是太多了……” “然后你就傻呆呆地用玉佩做赌注?” “你也说了那样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7 是傻呆呆,我可能自己提出来吗?是于之泓,他说,这样的赌局要么一战成名,要么一站成耻,没有能让他有兴趣的彩头,他不会接受的。我当时根本没想过调查他的身份,想着,来应征幕僚的,无非是为名为利,同时,也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表现本王很有气度,所以……” “所以你就装模作样说让他随意说?” 沈风烨诧异地转过视线看着宋瑞,那表情就好似在说:你怎么知道?宋瑞撇了撇嘴,好似在说:就你那德性,猜也猜得出来。 不理会宋瑞眼神的挖苦,沈风烨继续回忆那段“不堪”的往事:“他当时说,若是他赢了,要么做我的贴身幕僚,要么拿走我身上一件物什,若他输了,任我处置。” “咦?竟然是双选题。那你为何不选他做你的贴身幕僚?竟然宁可失了那块玉佩也不愿意收个文武兼备的幕僚?这不合常理啊!” “说实话,于之泓的实力确实不可否认,可是,这样无法掌控的幕僚,招至麾下,很有可能就是一个祸害,没有哪个人会冒这样的风险,所以,相比之下,不过是个玉佩,再怎样尊贵无比的玉佩,于我而言,都不是什么大损失。” 第三十六章 宋瑞不得不承认,沈风烨最后的这句话说得实在,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会招用一个自己无法掌控无法驾驭的臣下,那就如同在自己身边埋下一箱随时可能会炸的火药,谁人又能安睡? 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沈风烨情绪不高地坐在一边出神,宋瑞瞧他那模样,想起之前于之泓对自己说过的话,突然觉得,也许这事从头到尾就是沈风烨想多了,按于之泓那般的性子,哪里是会愿意当人幕僚的主,十有*是因为对沈风烨上了心,才去揽这份差事。 亦或,连揽差事都是假,让沈风烨能一下子记住自己才是真,而就目前看来,于之泓要的效果,达到了。 “行了行了,也别郁闷了,不就是个玉佩嘛,啥时候找你皇兄偷偷再替你弄块就是了。”宋瑞无所谓地挥挥手道。 沈风烨一改脸上的抑郁神色,点头如捣蒜:“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没好意思说,既然你也这么觉得,那就有劳你方便的时候跟我皇兄提提吧。” 宋瑞眼神阴沉:谁说这小子头脑简单的?这都算计到他头上来了,还得了? 沈风烨眼看着宋瑞的眼神越来越暗,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冷,赶紧装作什么都没说一般岔开话题:“哎呀哎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劳师动众地烧了一堆的辣椒,难道就是为了薰出方寒意,双方拌拌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宋瑞敛了散出来的寒意,颇为鄙夷地斜了沈风烨一眼:“什么都告诉你,还要我这个统帅做什么?” 沈风烨笑得一脸谄媚:“哎呦,别这么生分嘛,就算告诉我,统帅还是你,发号施令还是你,我一点儿也不会插手的!” 宋瑞微抬着下巴,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诉沈风烨:相信你我就真的是白痴了。 沈风烨不以为意:“不说就不说,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跟你说,母妃收到了姨母的来信,姨母信上说,不日要来看望母妃……”沈风烨长了最后一个字的发音,直拖得宋瑞变了脸色,最终咬牙切齿:“你小子,太!卑!鄙!了!” 沈风烨笑得满脸得意,大喇喇地拱手示意道:“彼此彼此。” 收起说笑的表情,宋瑞一板一眼道:“其实今日会过方寒意,我总有种对方根本不会尽力与我一战的感觉,所以,不是我不告诉你下一步的打算,而是……”宋瑞似是在斟酌用词,停顿了片刻方道,“而是,我目前也没决定下一步究竟如何行动。” “我若是占山为王,手中兵马不比你少多少,为何不与你一战?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怎么说呢,第一次在不知情的状况下面对方寒意,只觉得对方是个妖娆的祸害,却并不觉得威胁,今日相对,明明还是那个慵懒的调调,还是那个妖孽的桃花眼,可就是有种不一样的气场,好似纵使面对千军万马,亦从容不迫,你觉得,有几个初出茅庐的江湖人士,或者说占山为王的土匪能有这般气魄?” 宋瑞说完一抬头,却看到沈风烨的双眼跟钉子一般钉在自己脸上:“干嘛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沈风烨以一种相当不赞同地眼神又将宋瑞上上下下扫了一遍,摇着头道:“话没有问题,你有问题。” 宋瑞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有什么问题?” 沈风逸一脸悲悯地攀着宋瑞的肩膀:“虽然,我知道你的心里苦,也知道那个方寒意长得妖孽,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爬墙啊,你让我皇兄情何以堪?” 宋瑞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才回过味儿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滚开!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呢你?” “别不好意思承认嘛,男人有点小心思也正常,只要你光有贼心没贼胆就成。” 眼看着沈风烨越说越起劲,宋瑞无比想召唤于之泓前来收了这孽畜!一再克制自己恨不得一板砖拍死他的冲动,最终只是僵硬地伸出手去将那张欠揍的脸转到旁边去:“最近,我都不想见到你这张脸。慢走不送!” 沈风烨也不是第一次被宋瑞下逐客令了,早练出了一副厚脸皮,舔着脸还想回头再说两句,却见宋瑞咬着牙关高声喊道:“吴晖!送王爷回府!” 这下子,不管沈风烨有多不愿,也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向军帐外走去,眼看快要放下帐帘,还是不甘心地回头吼了一句:“小瑞子,想我了记得喊我过来!” 宋瑞一个头两个大地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招惹沈风烨这厮就是个错误,坐到书案之后定了定神,最终还是决定给于之泓书信一封。 而此时的于之泓在干嘛呢? “小安子,今天怎么没见到于之泓?不是他当值吗?”下了朝到现在,沈风逸在御书房里待了大半天都没发现于之泓的身影,实在是忍不住问了一问。 “回皇上,下朝之后于侍卫是他肚子疼,出恭去了。” 沈风逸眉心一皱,脸一沉:出恭出这么久?他是整个人掉里面去了吧?这般细想开来,于之泓纵使答应当了侍卫,可这态度压根还是跟混的,三天两头就会头疼脑热,摸鱼旷职更是早就见怪不怪。 “小安子,去把他给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8 朕找回来。”沈风逸话音刚落,于之泓便谄笑着推门而入,径直半跪在沈风逸面前:“皇上找微臣,有何吩咐?” 沈风逸眉头皱得更深:“你这一天天地擅离职守,究竟有没有认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应尽的责任?” 于之泓虽是跪着,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减:“微臣当然知道,微臣就是暂且替补宋侍卫的空缺,同时乱人视听的。” “你……”沈风逸气结,这于之泓好大的胆子,虽说是实话,可当着自己的面这般大张旗鼓地说出来,他就是故意的,“于之泓,你不觉得你在朕面前太过放肆了吗?” “那,皇上是想砍我脑袋呢还是诛我九族呢?其实,诛我九族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永安王也算是微臣的九族之内嘛。”于之泓的语气风轻云淡,好像在讨论的不是自己的项上人头,而是今天天气不错。 沈风逸眼神锐利地盯着他:“朕就不信你是真的不怕死。” 于之泓抿唇微笑,一脸的无赖模样:“微臣哪里是不怕死,不过是赌皇上不会杀臣罢了。” 不知为何,沈风逸原本一腔的怒火在看到于之泓那副无赖的德性之后,神奇地消了不少,忍不住想起原先宋瑞在时,也是这般肆无忌惮,也是这般懒散无赖。 可细想下来,却又不是完全一样,宋瑞再怎么懒散,也是将沈风逸的事情放在第一位,他的懒散只是表现于私下里的随意,而于之泓,却是从里到外真正的散漫,是为了宋瑞所托不得不做,却又不甘心全心投入,于是,一边替沈风逸出谋划策,一边变本加厉地偷懒摸鱼。 于之泓观察着沈风逸的反应,见他终于不再拧着眉头,才再次开口:“不过,微臣这肚子疼得真是时候,方才含元殿附近的茅房有人,臣就舍近求远跑了个偏了点的茅房,却恰好在路上遇到了进宫请安的梅太妃。” “梅太妃?向何人请安?” “自然是向圣母皇太后请安啊,这也算是规矩。” “既是规矩,你又何必说与朕听?”沈风逸也算是习惯了于之泓凡事都爱卖关子的口吻,仁慈地给了他个台阶。 “请安固然没有什么好说道,可是梅太妃身后跟着一同进宫的姑娘就有点意思了。” 沈风逸一听不耐地撇了撇嘴:“于之泓,你莫不是动了春心,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呵呵,臣一介庶子,就算动春心,也不敢动到长公主府去呀,那可是长公主的心头宝。” “长公主?” 说起这长公主,其实是先皇的同胞姐姐,只不过成家较早,先皇又独宠叶岚,所以这长公主在太皇太后过世之后,也甚少跟宫里往来了,怎的突然让女儿跟着梅太妃进宫来了? 其实要算起来,长公主跟宋瑞家里拐着弯的还带着点关系,这长公主的驸马是顺昌侯莫傲松的胞弟莫傲风,而莫傲松的长子,便是宋瑞那远在边关的姐夫莫司谷。 而当年莫傲松继承了侯位,而莫傲风被招为驸马,只得了个闲散职位。 也正因如此,宫中朝廷的事情,长公主府历来不做参与,可以算是个边缘人物,沈风逸更是从没想过这长公主府里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只是,眼下不仅出现,还是随梅太妃一同前来拜见皇太后的,这就不得不耐人寻味了。 第三十七章 沈风逸手中批着折子,脑中却是一刻不停歇地转着,半天凉凉地抛出一句:“那以于侍卫的机灵,恐怕知道的不止这些吧?” “皇上英明。微臣还真找人打听了一下,原来这长公主府的莫小姐是被太后召见所以才会入宫,恰好在宫门处遇到同为入宫请安的梅太妃,故才结伴同行。” 沈风逸手中一顿,抬眼瞅了于之泓一眼:“太后召见?难道太后最近已经不局限于召见本家亲戚,开始召见其他皇亲了吗?” “看这安排,应该确是这般。” 沈风逸低眉沉思,若是真如于之泓之前所说,叶太后是为了替自己招纳后宫,现在就可以筹划,未免为时过早了吧?三年持服孝期尚才不到一年,还有两年的光景,谁知道会是什么局面,何时太后会做这般没脑子的事了? “如此看来,于侍卫你之前的猜测可是猜错了。” 于之泓笑得不怀好意:“微臣特意询问了宫里的老人,他们说,若新皇已至适婚年龄却仍无妻无子,那么,为了皇权稳固,只需服孝一年,便可纳妃立后,这在前朝是有先例,本朝虽无此例,却并未废除此规。” 沈风逸的表情如遭雷击,只因本朝历代皇帝要么登基之时年岁尚小,要么之前便已有正宫妃嫔,故而从未出现如此情形,自己也就忘了还有这条变通之策。 只是,不管是否会被太后强制要求纳妃立后,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弄清楚太后这般做的目的为何,与她而言又有何益处。 这般思量之下,沈风逸看着于之泓:“我想,以于侍卫的才能,整理出太后最近召见的各家小姐的身份背景并不是难事吧?” “岂止这些,包括这些小姐的画像、女红,甚至于琴棋书画的作品,微臣也能网罗至多。” “看来,于侍卫的工作任务实在太轻松了,竟有如此多的时间去思量这些事情,朕是时候考虑考虑多多重用于侍卫了。”沈风逸表情严肃,说出的话一跃三拖,好似真的在认真思考这样的可行性。 “皇上误会了,微臣已经是忙得自顾不暇了,刚才所说的,只是一般选秀必须提交的资料,微臣不过是顺嘴一说,一点都没有时间去查探,还望皇上莫要怪臣工作不力才是。” 沈风逸勾起嘴角,那眼神流转,好似一只得胜的猫咪一般,面上似乎很是无所谓,但那嘴角眉梢间的自得,却分毫不藏:“朕自然是体谅下臣的。” ·························································· 一大早,外面便是一片白雾蒙蒙,好似天地间塞满了棉絮,所有的山河树木皆被裹在那层轻忽的棉絮之中。 宋瑞站在集合的军队之前,将将只能勉强看到前三排人马,再之后皆被浓雾遮盖,不见轮廓,不禁头疼地按按太阳穴,这般低的能见程度,按理说偷袭的好时机,可自己人之间也同样分不清你我,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家人跟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49 自家人打了起来。 “骑尉,众军集合完毕,请您示下。” “全军将士听令!今日大雾弥散,一切活动皆不方便,所以,今日沐休!”宋瑞话音刚落,军士齐声欢呼,“但是,沐休原则,一,不得待在军营之中,二,不得离军营太远,距离以能听到军中号角为准,我相信各位军士自己能够把握好这个度。沐休从现在开始,以号角为令,一旦号角响起,需立即前往临山山脚集合。听明白了吗?” “明白!” 回应的呼喝震彻云霄,宋瑞勾了勾嘴角:“解散。” 随着士兵们一哄而散,吴晖第一个冲过来:“骑尉,你明明出帐前跟我说的是这种脸对着脸才能看清人的大雾天气,最适合偷袭了,为何又突然改沐休了?” “天气纵然适合偷袭,可我并没说是谁偷袭谁啊。”宋瑞说完冲着吴晖挤了挤眼睛,笑得更似偷腥了的狐狸,“但愿,大家都认为这样的天气适合偷袭。” 吴晖一脸莫名,张了几次嘴,最后放弃再问,这宋骑尉哪儿都好,就这爱装神秘爱卖关子的毛病,怎么都改不了。其实,这吴晖要是见识过周秦周丞相,恐怕就一点也不奇怪宋瑞何以这般德性了。 虽说不用操练,可这沐休的前提要求又限制着,于是大部分士兵只得选择性地去离此不远的镇上,寻觅最好的酒楼,吃顿好酒好肉,慰藉慰藉自己这一个月来清苦的肠胃。 于是,在中午浓雾稍散之时,大部分外出觅食的士兵们都清清楚楚听到十里外的驻扎营地传来一声紧过一声的爆炸声,所有人的心都是“咯噔”一下:军营遭袭了! 然而,纵使这边,却丝毫未听见有军号声响,这一时间到底该不该返回军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倘若军营遭袭,号角兵遇难,这无人吹响号角,他们务必自行回营对敌,可万一并非如此,而是统帅要求号角兵等待时机再行吹响,他们擅自回去,说重了,也可算是违抗军令。 这可怎么办是好? 一时间,总是美酒佳肴在前,却没人还有那胃口。 “要我说,该吃吃,该喝喝,你们的骑尉不是草包,不可能任人宰割,一定是在储存实力,你们不吃饱了,怎么应对之后的事情啊?再说了,现在军营几乎空无一人,就算被人偷袭了,无非就是损失几顶军帐,反正你们的这一批粮草已经接近尾声,下一批还未送到呢。” 其中一处酒楼内原本木楞住的一些士兵,诧异地看向那临窗而坐,鸡腿啃得不亦乐乎之人,却在看清那人样貌之后,惊得就要立刻下跪行礼。 那人赶在众人皆反应过来之前,连忙喊道:“啊,想起来了,你们的饭钱我已经付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再次愣住的一干人等回过神了,直接跳窗离开。 离他最近的那人,这时才低喃道:“刚才,似乎是永康王……” 于是,整个厅内好似回了魂,大家相互交流着眼色,皆是在询问:究竟接着吃,还是赶回去? 就在大家还在犹豫是否坐下继续吃时,沉稳厚重的号角声一声接着一声远远传来,所有人眼睛一亮,瞬间回复到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各自组队,有序地跑步前往之前的指定集合地点。 所以,大队人马,不早不晚,刚刚好迎路拦下偷袭的一队人马。 宋瑞似笑非笑地扫视着那群略显狼狈之人,显然,这一次方寒意并未领队出山,为首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 “各位好汉,别来无恙啊。” 为首那名女子“呸”了一声:“卑鄙的狗官!使这等下流手段!” 这声音,让宋瑞想起那日初遇方寒意时,最后喊走方寒意的声音,恐怕当时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如今看来,应是除方寒意外,另一位首领级人物。 宋瑞见她暴怒的神情嘴唇咧得更开:“姑娘此言实在是冤枉在下,宋某在自己的军营地下埋点火药碍着谁了?是姑娘先动歪心思想偷袭宋某和宋某的手下,结果害人终究害己,这可怨不得宋某。” “哼!不敢真刀真枪直对我们,尽会使用这些不入流的阴损招式,有种跟我们单打!” 宋瑞的笑容一丝一丝地收回,最后挂在嘴边的是一抹轻蔑的冷笑:“宋某只为目的,不求过程,今日拦在这里,也不过是尽忠职守。”随后眸中精光闪过,嘴唇轻动,只低低地吐出了一个字。 “杀!” 第三十八章 为首女子从宋瑞一众人马出现后便一直严阵以待,此刻一听宋瑞的命令,登时拍马而来,提枪欲战,恰此时,另一道声音越过宋瑞的大批部队,稳稳传来。 “尔蓝,住手。” 光是听这声音,便知是方寒意本人。宋瑞表情淡然,连马头都未调过去,微垂了眼睑,原本冷笑的嘴角复又上提了几度,让人辨不清那笑容的意味:“方寨主来得果然及时。” “宋骑尉这又是演的哪出?” 稍稍扯了下缰绳,宋瑞缓缓调转马头:“这一出,叫请君入瓮。” 方寒意微微前倾,虚伏在马颈上,轻哼一笑,那双眼尾带勾的桃花眼瞬间光华流转,灿若明珠:“可是宋骑尉,你为了这小小的一队偷袭人马,几乎集齐全军,还是在通往临山的路上截杀,难道就不怕被人瓮中捉鳖吗?” 宋瑞回赠一脸笑意:“瓮中捉鳖?可谁又能确定,宋某不是引蛇出洞呢?” “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方寒意说着话,同时徐徐坐直,高举右手。 顷刻间,山脚东侧一排弓箭手于林间伪装中退装而立,满弓而待;再往上,离山脚几丈高之处,整齐划一的黑衣人半蹲于树上,手中剑弩齐齐指上宋瑞的御林军队。 宋瑞抬了抬左眉,略显一分诧异,随后弯眼浅笑:“那依方寨主之言,谁是螳螂谁是黄雀呢?”说话同时一声呼哨,山脚西侧也隐约现出一排人影,只是,离得有些远了,看不大清,是多少人马。 方寒意半眯着眼睛细瞧了半刻,语带嘲讽:“宋骑尉不会是觉得那区区几百人马也能围魏救赵吧?” 宋瑞再次勾唇贼笑:“你猜我能与不能?”话落又是一声呼哨,只是这次的哨音不似刚才悠长拖沓,而是完全不同的短促有力。 哨声好似在风中打着旋地四散开去,方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0 觉哨音渐远,山脚南侧一声轰响,山石横飞,树倒鸟惊,分明是小分量的火药炸开的情形。 方寒意有那么片刻未来得及掩去眼底的诧异,目光不再那么浅淡,而是略带狠意:“看样子,是方某低估了宋骑尉的厚颜无耻!” “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我想,方寨主低估的是宋某的火药储备!” “哼!打你进了永康王的封地境内,我便一直暗中跟随,你究竟备了多少火药,我一清二楚,之前在你军营外所埋已是绝大部分,加上方才的那些,所剩无几,我就不信你能变出炸山的火药!”方寒意阴沉着脸,撂下此话。 宋瑞裂开嘴,笑得一口白牙明晃晃的露着:“既然方寨主这般自信,那我请问,方寨主又可知我之前随军的辣椒可够前两日那般折腾的?” 方寒意心中一凛,诚然,以他之前查探的结果,随军粮草里根本没有这么大分量的辣椒,显然是有后援及时补给到位,而至于那位后援,方寒意只稍作思考,便知是永康王无疑。 “藩王所能持有的火药兵器都有规定,不可能太多,你若想要炸山,永康王除非是举全力以助,那他自己可就空了。”方寒意仍旧不信,藩王不过是皇帝册封,也许一个不高兴就可以把你撤了,所以,每个藩王为保证自己的地位自然不可能避免的要确保自己的实力,怎会倾囊相助一个剿匪之举? 宋瑞好似再没忍住一般,仰头大笑:“方寨主,若你心中没有怀疑,我宋某的这场赌局还有什么意思呢?”说着亦学方寒意刚才的样子,前倾身子伏在马颈上,说出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压着腹部的不畅之感,依旧嘹亮铿锵,“不知方寨主是赌宋某有还是赌宋某没有呢?” 方寒意面无表情,唯双眼微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中的思虑甚多,若按之前自己查探的结果,宋瑞定然没有,但是他既能借永康王之手,一日内聚集如此多的辣椒,又何尝不可趁着大雾,与永康王暗度陈仓,另运一批火药而来?纵使方寒意信誓旦旦说着没有藩王会愿意倾囊相助,但他又偏偏知晓永康王与当今皇帝的兄弟情谊非同一般,与这宋瑞亦是一块儿长大,这一时间,还真让人拿捏不准。 眼看着方寒意沉默以思,宋瑞也不急躁,懒洋洋地抱着马脖子,时不时还顺顺马鬃,扯扯马耳,很是一副百无聊赖却偏又耐心十足的架势。 方寒意几经思量,这才斟酌着开口:“看来,宋骑尉是铁了心要逼在下和谈,无论如何都不愿与在下一战了?” 宋瑞坐直身子,知道方寒意有此一说,便是相信自己有那炸山的火药,心中一喜,面上倒是淡淡:“哪里是宋某所逼?不过是受皇帝所托,都是云国子民,何必自相残杀,能不刀剑相向,自然都是好的。” “骑尉倒是唯你们的皇帝马首是瞻。”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做臣子的本分而已。” 方寒意轻眨了几下眼睛,定定地看了宋瑞片刻:“明日若骑尉有胆孤身前往我临山寨内,在下便考虑和谈。” 宋瑞轻轻摸了摸下巴:“孤身一人倒不至于不敢,只不过,这事倘若连个见证都没有,宋某恐怕没法向朝廷交差呀,那这和谈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呀。” 方寒意扫了一眼宋瑞马侧的吴晖,慵懒地遥遥一指:“至多带上他,再多的话,就休怪我请骑尉吃闭门羹了。” “好说好说,就带他一人。” “那在下,现在可以带尔蓝他们回山了吗?” “恐怕不行。” “宋瑞!”方寒意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语含怒气,“是谁说他们也是云国子民的?怎的,出尔反尔不成?” “方寨主多虑了。宋某不过是想麻烦他们回去将军营外炸毁的平地填平了再离开,毕竟是因为他们偷袭才弄成这样嘛。”宋瑞笑得无赖,语气更是欠揍。 这一次方寒意连废话都无,直接拎起挂在马侧的箭弩,瞄准都未瞄准,带着内力射出一箭,看看射在宋瑞身下的马匹前蹄之处。随后笑得风情万种:“尔蓝,回寨。” 尔蓝领人驱马而行,先还是小踏马蹄,与宋瑞侧身而过后,一甩马鞭,加速而去。宋瑞半点反应皆无,好似既没看到那支差点射到自己的箭,也未看到径直离去的尔蓝等人。 逆着光,轻微抬起下颔,半眯双眼,一脸似笑非笑,目送着方寒意的人马收兵回山,等他们渐行渐远,这才睨了一眼一直立在一侧欲说还休的吴晖:“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不追是吗?” 吴晖点头如捣蒜,宋瑞再次抬眼看了看方寒意离去的方向,一夹马腹,驱马回头向军营迈去:“冲突一起,便避免不了死伤,避无可避自然要打,能避则避又何苦白白浪费士兵的性命,都是爹生娘养的。” 吴晖瞪圆了眼睛看着马上的宋瑞,好似第一次认识眼见这人一般,半天没回过神来,恍恍惚惚间好似听到宋瑞长叹了口气,再一定睛,宋瑞的神情肃穆,哪里有半点叹过气的模样。 “回营,恐怕有人等得不耐烦了。”说完一人打马走在最前。 果不其然,等到吴晖替宋瑞挑起帐帘的时候,那位隔三差五就来报道的王爷,再一次已经坐在了帐内,看着他面前的酒菜,恐怕已经坐了不短的时间了。 “骑尉,小的让人去铺平营外空地。”吴晖说完,见到宋瑞点头默许,便未进账,直接离开。 “咦,你这个小跟班,这次怎么没来跟本王套套近乎?”沈风烨喝下杯中酒叹道。 宋瑞将剑置于桌侧,不亲自坐,同时伸手取杯也给自己斟了一杯:“就你这来的频率,新鲜劲早过了,置于每次都跟你套近乎吗?” “啧啧,嘴还真不饶人。”沈风烨轻笑一声,替自己重新斟满酒,“不过,话说回来,你何时连你的营地都埋了火药?” “天机不可泄露。” 沈风烨眸光一闪:“我猜是烧辣椒那天,所有的人都被你带出去了,那批小分队偷偷潜回行动的,所以说,你连自己手下的兵都全骗过了,又何况方寒意呢?” 宋瑞并不正面回答,只是耸了耸肩:“这不是骗,只是未说,作为一个统帅,有事不说也是很正常的。倒是你,什么时候知道那一支小分队的存在的?” “哈哈,宋瑞,你以为,没有我的默许,你的小分队总是伪装得再好,能这么容易从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1 另一侧迂回到达吗?”沈风烨笑着将酒杯往宋瑞面前推了推,意思说,我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你好歹也该给我斟杯酒吧。 结果却被宋瑞完全地无视了:“那我替你皇兄谢过你了。” 沈风烨一噎,宋瑞这话就是在告诉他,你帮也是帮的你皇兄,有本事,你让他给你倒酒去。沈风烨哼了一声,愤愤不平地拿回酒杯:“我其实就是好奇,你是如何就有把握方寒意会相信你有炸山的火药的呢?” “你说错了,他其实并不信,但是同样他也不敢完全不信。” 第三十九章 “你说错了,他其实并不信,但是同样他也不敢完全不信。”宋瑞抛了一粒花生米进嘴里,笑得跟偷腥了的猫似的。 沈风烨听后笑得不怀好意:“我怎么不知道,你何时对一个近乎陌生的人这般了解?” 宋瑞给了沈风烨一个鄙夷的眼神:“我知道你小子脑子里想哪儿去了。再这么把老子往歪路上想,我可赶人啊!” 沈风烨连忙做了个讨饶的手势:“嗨,我不就说着玩嘛,谁不知道你一颗红心向那谁谁嘛,其他人自然都入不了你眼,更何况一个土匪头子呢。你接着说你的,无视我,无视我。” 宋瑞瞥了瞥嘴,这才再次开口:“我虽不了解方寒意此人,但就从我一入封地,他就敢独自一人现身军营,扔下一些让人知晓他情报能力的话后,又大摇大摆地离开,就足以可见,此人是何等的自负。” 沈风烨不解:“自负又如何?但凡有点能力或者有点势力的,都会有点自负,这又有什么问题?” “自负当然没有问题,可是,自负的人有自负的人的弱点。他们会习惯性只听从自己的判断,以俯视的角度看人,这就是为什么他敢在一开始就在我面前现身的原因,他了解我所有的背景,我在他面前等同于透明,再加之,我之前只是一个宫里的小小侍卫,并无实战经验,亦无显著能力,所以,他从最初开始,就是以凌驾于我之上的姿态来面对我的。” 宋瑞小抿了一口酒:“而此后我又几次三番地‘示弱’,驻地后久不出兵,在他看来,我便是底气不足;首次出兵便是倾巢而出,更是一种以人数壮胆的行为,再加之,好不容易倾巢而动,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烧了几把辣椒薰了熏人……所以,可想而知,我在他眼里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我明白了,你这就是扮猪吃老虎。”沈风烨的语气含着赞许,却是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而宋瑞对此自动选择了无视。 “也不算扮猪吃老虎,其实,这也是在你告诉我方寒意一众匪徒的详细情况之后,我才考虑将计就计的。何况,我这趟剿匪,就是本着伤亡最低来的。”看到沈风烨不理解的眼神,宋瑞浅笑:“你觉得皇上手里的兵有多少?经得起几损耗?” 沈风烨这才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不管你这边出现什么状况,叶恒那个老东西至今对此事不置一词。不管你是赢是输,他都是坐等着最后来算总账,到时尽可能将这批并从皇兄的手里折损掉!”沈风烨越说越气,最终愤愤地一拳砸在桌上。 宋瑞探过身子,安抚性地拍了拍沈风烨的肩:“你也不要生气,毕竟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更何况,我尽量不损一兵一卒解决这次的事情,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暂时这些兵在我手里听我调遣……” 沈风烨自然知道,这个宋瑞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模样,其实心里的计较比谁都多,也就不在这件事上再过多话,自己能帮上忙的时候宋瑞也自然不会跟自己客气,故而换了话题:“那你明天真的打算上山?” “哈?不真的难道还是假的?我之前这么多的铺垫安排,不就是为了明天的和谈吗?”宋瑞好似觉得沈风烨在说废话一般,摇头晃脑地回了这么一句后,嬉皮笑脸地举起杯跟沈风烨碰了一下,将杯中酒饮尽。 沈风烨却不能赞同:“开什么玩笑,哪有一个主帅独自一人前去别人的主营和谈的?” 宋瑞摇了摇食指:“不是一个人。” “好好好,不是一个人,还有吴晖。可那小子能顶什么用?别忘了你们是去别人的阵营,那基本就是任人鱼肉的状态!”沈风烨皱眉吼道。 宋瑞做了个安抚的动作,示意沈风烨冷静:“把心放在肚子里,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风烨烦躁地站起身踱着步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那好,我就问你一句,你要是被扣下了,怎么办?你不是说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告诉我啊!” 宋瑞长叹了口气,自己都想不起来上一次看到沈风烨这么暴躁是什么时候了,看来自己这次真的把他惹急眼了:“你听我说,我敢发誓方寒意不敢扣我,两万大军由你领着在这儿候着,他若真敢扣我,他就算能从重重兵防下逃出,也得掉层皮不可。” “也许人家就是不在意,哪怕掉层皮,能灭了朝廷派来的统帅,这是何等的荣耀?或者说是对朝廷何等的挑衅?这些你想过没有?” “阿烨!”眼看沈风烨越吼越高,宋瑞不得已提高了音量,同时分心注意了下帐外,没感觉到有人停留或靠近,才再次开口,“我之前说过,方寒意有这一万五的人马,而他每月只有三天出来打家劫舍,而每次劫的那些钱财,根本不够他们维持这些人的开销,我想你也注意到了,整个临山的山匪,从穿着到兵器,却对都是一等一的货色,若不是这次连着有两个官员遭了难,以他们劫的那点钱财,根本不可能引得朝廷兴师动众地出兵剿匪。” 沈风烨还是一副不服气的姿态,喘着粗气坐在一旁:“那又如何?就算人家除了打家劫舍还干其他的买卖,这跟会不会扣押你或者灭你的口,有一丁点儿的关系吗?” 宋瑞抚额:“你怎么还没明白呢?既然他们有其他营生远远超过打家劫舍所得来的钱财,为何还要冒着被朝廷追剿的危险干这种‘买卖’,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他们需要有这样的行为为他们真正的买卖做掩饰。既然需要做掩饰,他们就不可能为了一个剿匪的行动,而损兵折将吃大亏!” 沈风烨停止了之前的烦躁,微微张着嘴,呆愣愣地看着宋瑞。宋瑞无可奈何地看着沈风烨:“你呀,非要什么事情都说得这么明白才行。” 沈风烨摇着头叹了口气:“平时我又过问过你几次?还不是因为这次牵扯到你的性命,我怕……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2 ” 宋瑞没有接话,他也没有问沈风烨怕的是什么,怕他会死?怕御林军会输?还是怕无法跟沈风烨交代?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不管他怕的是什么,有些事,走到这一步,就只有继续往前走,后退反而是悬崖,往前走也许能发现柳暗花明的另一条道路。 ························································ 翌日,宋瑞跟平日里差不多时辰起的床,照旧完成了每日的例行操练,不慌不忙地吃过他的早午饭,这才打着饱嗝让吴晖牵马去。 一路上,吴晖的叨叨就不曾停止过:“骑尉,今天可是要和谈的,你也太不当回事了,小的我还一宿没睡得着呢,今早那么早就过去喊你起床了,可你愣是睡了个回笼觉,还照例完成操练,这还不够,愣是要吃晚饭才出发……” 宋瑞再次一个饱嗝打断了吴晖:“我说小晖子啊,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唠叨,以后老了可怎么办?再说了,我们这是深入敌营啊,万一对方不待见我们,根本不招待吃饭,再或者,对方一刀咔嚓了我们,我好歹也能做个饱死鬼不成?” “呸呸呸,各路神仙菩萨,宋骑尉刚刚是童言无忌,你别听他的,别听他的……” 宋瑞在一旁看得好笑,一鞭子抽在吴晖的马上:“你才童言无忌呢,老子比你还大上几岁呢!神神叨叨的……” 眼看着吴晖的马受惊之下窜出去老远,宋瑞也不急着追赶,却见他们连人带马在一个拐歪过后被突然出现的人拦下:“两位,我家寨主恭候多时了。” 宋瑞稍稍快赶了两步,笑着翻身下马:“有劳这位小哥了。” 那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同时伸手牵过两人马匹的缰绳,那动作不言而喻:马留下,人上山。 吴晖略有不满,宋瑞跟他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对着那人笑了笑:“那就有劳小哥好草料喂着,我这马儿挑食,不是什么草料都吃的。” 可半天,那人却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原处,既不看他们两,也不看手里的马,只是定定地看着山下的来路。 宋瑞一点儿也没有背冷落的觉悟,耸了耸肩,带着吴晖向上走去,此后几乎每一层山路饶过,便会有人出现,为他们引路,而最后守在寨门外的两人,更是连二人身上的兵器都尽数收走。 宋瑞大喇喇地张着手臂,任由一人搜身,还不忘对两人调侃:“幸好我跟小晖子是男人,不然这一番摸下来,恐怕二位壮士不想娶也得娶了。” 第四十章 宋瑞大喇喇地张着手臂,任由一人搜身,还不忘对两人调侃:“幸好我跟小晖子是男人,不然这一番摸下来,恐怕二位壮士不想娶也得娶了。” “看样子,宋骑尉还是个风流公子,没有女人连男人也调戏。” 宋瑞闻言抬头,正看到向外走来的尔蓝,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这话也不对,像尔蓝姑娘这样的呛辣椒,宋某可是一点也不敢招惹。” 尔蓝拉长着脸,冷哼道:“是你招惹不起!”看了一眼搜身的那两人,见那二人点头,复道,“寨主有请二位。” 宋瑞笑着拱手示意,随后领着吴晖向里走,在从尔蓝面前走过时,装作窃窃私语般,凑到吴晖耳边道:“招惹个母老虎回去会家宅不宁,这么看来,还真心招惹不起。”只是,说是耳语,大家离得那么近,尔蓝又是习武之人,怎么可能听不见? 尔蓝气得怒喝一声:“狗官!说什么呢?” 宋瑞诚惶诚恐地回过脸来,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尔蓝姑娘是在问我吗?” “你……” 尔蓝完全没想到这宋瑞脸皮厚到这般境界,一下子反而不知该如何回嘴。吴晖在一旁闷头憋笑,虽无笑声传出,但是那抖得跟筛糠似的肩膀却是实实在在出卖了他。 “既然尔蓝姑娘没有赐教了,那是否可以麻烦尔蓝姑娘带我们二人去见你们寨主了?” 尔蓝冲着宋瑞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大步流星走到二人前头,稍一停顿,这才慢下步子在前头带路。 宋瑞咧嘴笑开,同时打量起整个山寨的布局,方才一路行来几乎没有任何建筑,只是隐蔽地设置着岗哨,但就那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布局,就可见整个山寨兵防安排的严谨程度。 而最后一道防护就是刚才二人被搜身的寨门,整体造型让人完全联想不到里面是个山寨,倒更像是谁家庄园别院的大门,只不过,门上无半点匾额题字。 至于进门之后,就更加可见里面建筑的简洁明了,所有房屋依山而建,回廊布景更是遵循原始山间风貌的基础上稍微作了一点改动。 前面的尔蓝倏地停下脚步,宋瑞也收回四处张望的目光抬头望去。 落草居? 宋瑞玩味地挑起眉毛,这“落草”二字究竟是指他自己落草为寇了呢,还是指门庭冷落,荒芜生草了呢? “宋骑尉既已来了,怎的不进来坐?”方寒意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宋瑞看着紧闭的门,理了理衣襟:“既然是客,自当遵从主人安排。” 随着宋瑞话落,屋子的大门被人从里面以内功扇开,宋瑞冲着尔蓝点头一笑,毫不犹豫拾级进屋,吴晖小声喊了声:“骑尉……”见宋瑞全当未曾听见,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本以为尔蓝也会跟进来,没想到尔蓝只是替他们带上屋门,便在门外守着了。 屋内,方寒意一身水青色长袍,坐于茶案之后,案几上摆着一套茶具,而方寒意本人正不慌不忙地向茶壶里注水,一沸之后便以揭[1]取了一小丝盐加入其中,其后静候二沸,取出一勺茶水,用茶著在茶壶中围绕搅动,当出现水涡时,才用茶则[2]量取一定量的茶末,从漩涡中心投下,再用茶箸搅动。 眼见茶汤势若奔腾溅沫时,复将先前舀出的那勺水倒了进去,壶内停止了沸腾,最终烫花孕育出来,方寒意才总算将茶壶从火上取下,向宋瑞与吴晖二人面前的茶碗中斟了茶。 “二位请。” 宋瑞两手沿大腿前移至膝盖,腰部顺势前倾,低头,但头、颈与背部呈平弧形,稍作停顿后,慢慢将上身直起,恢复坐姿,方才执起茶碗细抿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3 一品。 方寒意看到宋瑞这番谢茶礼的动作,原本慵懒如丝的桃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想不到,宋骑尉竟是懂茶之人。” 宋瑞一品过后放下茶碗:“哪里,不过是外祖父喜茶,强逼着宋某多少懂些礼仪。实不相瞒,方寨主煎的这手茶,在宋某嘴里还真心喝不出个好歹来。” 方寒意稍稍调整了下坐姿,随意地斜靠在椅背上,单手执起茶碗:“宋骑尉倒是直言不讳。” 宋瑞亦笑:“没有最起码的诚信,今日又如何敢来方寨主的营地赴会?” 方寒意打量着宋瑞,不曾开口。 宋瑞好似完全不在意对方探究的目光,左右看了看屋内的陈设:“看来方寨主这日子过得倒是外奢内检啊。” “哦?何以见得?” “呵,山寨内人人的穿着配备皆属上乘,可你这堂堂一寨之主,屋内的摆设却难有能拿得出手的,不是外奢内检是什么?” “唔,你也可以说我是打肿脸充胖子。”方寒意笑意不改,身若无骨一般顺着椅背侧滑下来,一手撑在扶手上,一手托着茶碗。 宋瑞盯着方寒意那双晶亮的眸子:“寨主可不是会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方寒意大笑着将茶碗至于案上,前倾着身子喑哑着嗓子:“宋骑尉似乎很是了解方某。” 宋瑞目光毫不躲闪:“兵法最浅显的便是要求知己知彼,否则,宋某又哪里有机会坐在这里品寨主的香茗呢?” 方寒意半眯起眼,眼中无笑,嘴角却勾起一个笑容:“茶也品过了,送骑尉不说说你和谈的诚意吗?” “宋某什么身份相信寨主比我更加清楚,故而以宋某的权限,只能说,确保寨中一切人员告别匪徒身份,正式编入云*队,方寨主若信得过宋某,可以归于此次来剿匪的御林军,若不信,也可等到进京后,再择良主。” 方寒意眼中媚意丝丝扣扣地散开,薄唇微张,一字一顿道:“我,根、本、不、想、和、谈。” 吴晖听后睁大眼眸看向宋瑞,宋瑞却无丝毫惊讶之情:“和谈本就双方你情我愿,方寨主不想也属正常。依宋某猜测,方寨主约宋某上山,其实就是想知道,昨日山下究竟有没有埋下炸山的火药。” “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省力。只是,我看宋骑尉似乎早猜到在下不愿和谈,为何还肯只身前来?” “有希望,总归要赌一把才甘心嘛。其实方寨主要宋某说实话不难,只要方寨主也回答宋某一个问题。方才一路行来,寨中人都称尔蓝姑娘为三当家的,可我纵观全寨,也没看到谁像是二当家的,不知道方寨主是不是为谁空着这二当家的位置呢?” 方寒意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宋骑尉,我并没有答应与你和谈,你倒先行过问起我寨中事物,你这手伸得未免太长了吧!” 方寒意一改之前散漫绵软的说话腔调,登时变得犀利强硬,宋瑞自然察觉到这份变化,脸上的表情比之方才更显笃定:“方寨主不必着急,宋某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方寒意看着宋瑞那副表情,笼于袖里的手死死扣住,才克制住自己不在面上显出一丝一毫:“宋骑尉,激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宋瑞如同瞬间换脸一般,一改之前高深莫测的笑,换上平日里最常见的无赖嘴脸:“方寨主这话就不对了,怎会没好处呢?惹得美人一怒,也是美事一件不是?” 方寒意还未作反应,门外的尔蓝却推门而入:“寨主,我早说过这狗官臭不要脸!你看,连你都敢调戏!依我看,就该直接把他关到后山喂狼去!” 经过尔蓝这一番搅和,方寒意的神态重新恢复了正常:“两军交战都不斩来使,我临山寨的匪众虽是粗野汉子,这点规矩还是懂的。”见尔蓝不服还欲再说,方寒意抢先一步开口道:“有枝居空置着,尔蓝你便请二位暂且在那里歇息吧。” 随后转向宋瑞:“我想,我与宋骑尉的和谈,一两日内是谈不完的。” 宋瑞一脸坦然地站起身:“那就叨扰方寨主了。”之后负手而行,跟着尔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落草居,如同丝毫都没察觉背后那双探究的桃花眼。 尔蓝本就对两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把二人带到有枝居,话都没说,鼻子出气一般哼了一声,利索离开。 一看身边再无旁人,吴晖立刻苦了一张脸:“骑尉,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这根本就是变相地软禁我们啊!营中大军可怎么办啊?” 宋瑞安抚地拍了拍吴晖的脑袋:“放心吧,没事的,军中事物我暂且交给元大人和永康王了,如若我今日未曾返回,他们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啊,你小子就别皱着一张苦瓜脸了,平白老了好几岁。” 吴晖还是笑不出来:“我可不是骑尉你,心这么大,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今日那个什么方寨主可是明确说了他根本不想和谈。” 宋瑞无奈地摇着头,转身推开屋子的大门走了进去:“既来之则安之,你现在急也没用,倒不如当做出来度假几日,这山中其他没有,新鲜的空气比比皆是啊!” 见吴晖还是苦着脸站在门外不进来,宋瑞只得再多说了一句:“方寨主说的是不想和谈,不代表他拒绝和谈,懂吗?”吴晖眼中一亮,这才颠颠儿地跟着宋瑞进了屋。 第四十一章 朗月悬空,柔光四溢,山中鸟鸣兽啼,寨内寂静默然。只是,如此安静美好的夜晚,却传来一声不和谐的叫喊。 “老子睡不着啊!!” 宋瑞在床上跟烙饼似地翻来覆去,仍旧清醒无比,最后终于放弃地爬起来,推开窗户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吓得睡梦中的吴晖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一边套着衣服,鞋都来不及好好穿上就匆匆忙忙奔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夜袭吗?” 宋瑞看着一身狼狈的吴晖,颇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那什么,你继续睡你的,我就是认床的毛病犯了,不用搭理我,不用搭理我。” 吴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宋瑞本以为他是还未睡醒,却不想,吴晖哈欠一打完,从外面狠狠地拍上了宋瑞打开的窗户,差点没拍到宋瑞脸上:“骑尉大人,更深露重,切莫随意出来吓人!” 听到吴晖房门关上的声音,宋瑞这才再次小心翼翼推开窗户,望着天上的那轮皎月,索性从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4 窗户翻了出去,一个起跃便跳上了屋顶。 说来奇怪,这有枝居比落草居的地势还要高上几分,此时坐于屋顶之上,倒是能大致将全寨收于眼底,宋瑞自言自语道:“下次可以带逸儿来这儿看烟花,视野不错!”随后整个人后仰下去,头枕着胳膊,翘着二郎腿,对着月亮便开始走神。 算算日子,离京也一个多月了,不知道沈风逸在宫里是否一切安好,每次的书信,两人都是公事公办,谁也不敢在里面多说一个字的题外话。 平日里要么忙于军营的事物,要么有沈风烨、吴晖二人在一旁插科打诨,有些心情便安稳地待在角落里,不触碰亦不泛滥。而现在,这样一个无人的寂静夜晚,无事可做,无事可想,满脑子里就只剩下了那个远在京城的人。 不知每日的三餐有否按时食用,没胃口时可有人给他一碗碗糕;不知每晚能否安然入睡,午夜惊醒时可有人哄他重新入眠;不知朝廷宫里是否有人给他使绊,心里堵时可有人替他排忧解难…… 似乎越想越担心,宋瑞自嘲地苦笑两声,怎的在自己心里还是把他当成当年那个苍白无力的孩子,而忘了他早已是能撑起一个国家的云国国君,更何况,再怎样的担心,也要学着一点一点放手,待得他大婚那日,自己就真的该离开了吧? “一般,独自赏月,皆是因为思念着某人,只是不知我们尚未成家的宋骑尉,思念的是哪个心上人呢?” 宋瑞侧过头去,便见到学他一般躺在屋顶另一侧的方寒意,只是,同样的动作,自己做出来是一副糙爷们的姿态,方寒意做出来却是说不出的风流俊雅。 宋瑞一眼扫到方寒意手边的酒壶:“那看来,方寨主所思之人,比之宋某更显情深啊,独酌而自苦,对月而相思。” “佛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在下所思之人,独占后四。”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色静谧,氛围平和,方寒意一反白日里针锋相对的态度,颇有几分老友夜话的味道。 宋瑞仰视上方夜空,细细咀嚼了一番方寒意的话语,苦笑一声:“不知求而不得苦与得而必失,哪个更苦。”低喃的声音散落在午夜的宁静中,方寒意亦只透过风声,听得一丝不甚明了的呓语。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宋瑞换上一副欢快的语调:“我想我现在知道这间屋子为何会叫有枝居了!” 方寒意意兴阑珊地接了一句:“说来听听。”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念君兮君不知。有枝,有枝,心中有枝,枝却不知。想不到,看似洒脱的方寨主,也会为情所困。” 方寒意半侧过脸斜了宋瑞一眼:“我非草木,怎就不能有情?” 宋瑞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支着下颔回望方寒意:“我猜,寨主心中之人,宋某认识。” 方寒意懒懒地看了宋瑞一眼:“宋骑尉,聪明人都是笑而不语,知而不言的。” 宋瑞万分赞同地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所以这么多年,我仍旧是个蠢人。” 慢慢地坐起身来,方寒意从鼻子里嗤出一声响,随后拿起酒壶便往嘴里倒,无视了另一侧的宋瑞。 宋瑞却贱兮兮地凑近几步:“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嘴上没把门的,所以啊,我还是忍不住想奉劝方寨主一句,有些人,当放则放,不然伤人伤己啊。” 方寒意敛袖擦了擦嘴:“道理人人都会说,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宋骑尉,刀没扎在你心上,你自然说得轻巧。”宋瑞不服,还欲再说,方寒意玉带嘲讽抢先道,“莫非,宋骑尉能做到?” 宋瑞一愣,第一反应是以为方寒意知道了些什么,可再细看他的表情,才发觉,是自己想多了,方寒意纯粹只是为了反驳而反驳,没有任何潜在意义。故而也就放松下来:“能不能做到宋某不知道,只不过,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好的方法便是落花归土,远观流水殇殇。宋某自问,相忘江湖还是能够做到的。” 方寒意痴痴地望着头顶那轮明月:“是相忘,还是不见而相念呢?”那呢喃声似是在问宋瑞,又似在问自己,随后一改颓态,回首笑对宋瑞,“宋骑尉这般沉得住气?真真丝毫都不问其他事情?” “哈哈……哪里哪里,纵使心中如沸锅里的饺子,也不忍心破坏了方寨主的雅兴啊。” “其实,白日里你说对了,我这整个临山寨,确实用度奢华。只是,你相信这些用度都不是来自于劫财吗?” “自然是信的,也许这才是方寨主不愿和谈的原因。” 方寒意仰头又是一饮:“我不想离开临山之地,亦不想投入任何人名下。” “其实,以方寨主的能力,自立门户,把营生放到明面上来,也未尝不是办法。” “家中兄弟甚多,方某不意与他们争夺家财,奈何,怀璧其罪,你无心,别人却不会当你无心,所以在下才跑到这临山之地,偏安一隅,做点打家劫舍的勾当,让家中兄弟相信在下是真的无心家业。” “唔,既然只是为了做做样子,又何苦伤人性命,以致于……” “宋骑尉,我方寒意纵然有打劫行径,却绝没伤人性命,此前两起官员的命案,与我临山寨毫无瓜葛。” 宋瑞点了点头:“我相信,以方寨主的为人,无论事情对错,做过的不会不认。” 方寒意第一次冲着宋瑞裂开嘴放肆而笑,宋瑞也响应一般仰头大笑,那一刻,二人之间,似有一份惺惺相惜的情感蔓延开来。 大笑过后,方寒意道:“其实,就算你们朝廷不会派兵剿匪,下个月我也会带着手下离开。”见宋瑞难得露出疑惑的神情,方寒意心情颇为愉悦,“家父病重,纵使兄弟不合,孝道却不能不尽。所以,和谈一事,其实没有必要,明日一早,寨门会大开,宋骑尉就请自便了,恕方某不予相送。” “方寨主客气了,常言道不打不相识,你我虽没有真正比划过,却也斗法了这么久,望日后有缘再见。” “呵,说是斗法,实则是在下一直被你算计。” “宋某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能如此顺利,也是方寨主私心放水罢了。” 方寒意站起身,纵身跃去,只远远飘来一句话:“宋瑞,替我带话给他,今生无缘,我方寒意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莫再躲我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5 !还有,我真心很讨厌你们的永康王!” 宋瑞低声重复:“我们的永康王?”只觉怪异无比,却又一时间不知哪里怪异,无奈作罢,也翻身下去,进屋继续“烙饼”去了。 翌日,宋瑞顶着满眼血丝,天未亮便径自敲开吴晖的房门:“小晖子,起床回去啦!!” 于是睡眼惺忪的吴晖,几乎是一路被宋瑞拖下了山,期间被山间树枝各种刮蹭略过不表。总之等二人急吼吼地回到营地时,天边才露出一丝红光。 守营的御林军见到二人,惊喜到忘记行礼,刚要回营通报,便被宋瑞拦下:“时间还早,莫惊醒了其他人,嘿嘿,当做惊喜了,保密呦!”说完便拉着吴晖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其中一名御林军看着宋瑞的背影冲着另一名道:“骑尉想给别人惊喜?不知道最终受惊吓的会是谁。” “管他呢,反正是骑尉说他不在的时候全权交给永康王负责,永康王要我们保密,我们自然只能保密了。” 于是,这几个保密一来,害得掀帘入帐的宋瑞直接吓得一把放下帐帘,驱赶着吴晖离开后,反复几次深呼吸才终于抖着手掀帘而入,倚着帐帘,半步都不敢上前。 只因帐中桌案后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便装的沈风逸。 第四十二章 捉虫 沈风逸就那么安静地坐在桌案后面,浅笑着望着一脸惊讶的宋瑞,之后,便看到某人从诧异中回过神来,眼眸晶亮,满满的皆是欣喜若狂,只是往前迈开的步子却轻得不能再轻,好似生怕重了就会惊醒谁的美梦。 越是看宋瑞这般样子,沈风逸的笑意越深,纵使眉眼弯得宛若两道星月,却仍旧不发一言,看着宋瑞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明明只是一月多未见,却好似隔了大半年月,看着眼前虽然黑了也瘦了却愈发精神的宋瑞,沈风逸的心里五味繁杂。 这个人,从来不适合那束缚的皇宫,而是当如老鹰一般,再更广阔的的天空翱翔。 宋瑞不明白上一刻还笑意盈盈的沈风逸,缘何眼里突然闪过几许落寞,只是,还没来得及追问,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啧,袖子衣摆都还是长了点,凑合着穿吧。” 随着说话声,沈风烨从桌案后的布帘走了出来。宋瑞睁大了眼睛指着沈风烨:“你怎么也在这里?还穿着我的衣服?” 沈风烨如同看白痴似的看着宋瑞:“什么叫我也?我本来就应该在这里,你从昨天进了山就没音了,大约傍晚的时候有人把你们的马和随身兵器送来了军营,你说,我能不在这儿守着吗?”看着宋瑞一有沈风逸在的情况下就脑子打结的模样,沈风烨就觉得心里出了口恶气,“就因为你的这出,本王爷没能回府,借你一身衣服换换不为过吧?” 宋瑞不欲与沈风烨纠缠这些无聊的话题:“好吧,估且算作你应该在这里,那,皇上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我没记错,我昨天上午还收到皇上亲笔批阅的奏章,何以……” 看着宋瑞说到一半自己停了下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看沈风逸又看看沈风烨:“千万别告诉我,是我想的那样。” 沈风烨笑得幸灾乐祸:“很可惜,它就是你想的那样。” 宋瑞瞪圆了眼睛看着沈风逸:“所以,皇上昨天就到了这里?那信也根本就是皇上自己带过来的?”话到最后,宋瑞甚至忍不住提高了尾音。 沈风逸收起脸上的笑意,神色淡淡:“有何不可?” 宋瑞夸张地舞了下手臂:“你疯了?堂堂一国之君,放着朝廷一堆的事情不管,跑到这里来,还问有何不可?” 沈风烨揽着宋瑞的肩膀:“宋骑尉,你失态了。”说着往帐外飘去一眼,宋瑞看到一队巡卫从门帐前走过,急喘了几口气后,稳下了情绪。恶狠狠地眯眼看着沈风烨:“所以说,这事你早知道?” 沈风烨连连摆手:“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要是知道,铁定不让我皇兄来啊,先不说扔了朝廷的事跑出来合不合谊,单就我皇兄是只身一人前来这点,我想起来就汗毛直立,这要是被有心人知道,半道上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宋瑞甚感赞同地看向沈风逸,谁知沈风逸老神在在地翻着宋瑞桌上的兵书:“没人知道我不在,朝中只知道我病了,还病得不轻。” 宋瑞回望着沈风烨,沈风烨无奈叹气:“是的,朝中来函,十日前,皇上在含元殿上朝之时,突然昏厥,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甚至还气若游丝,御医诊断后,只说是突发奇疾,需关门静养。” “我想,你收到朝中来函是在前日吧,而本该给我的那封也被你截了,是吗?”宋瑞见沈风烨点头,才一脸无奈地长叹口气,“我总算明白,为何那日回来你听到我说要上山和谈时,那般压不住脾气,都不像平时的你了。”说完转向沈风逸,“现在我也回来了,皇上可有打算何日返回?” 沈风逸在听见宋瑞这句问话时,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其实之前他也一直安静地坐在那边,只是,在宋瑞说完这句话后,全身周围的气场好像瞬间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沈风烨明显感觉到气场发生了变化,原本还想多赖一会儿看着宋瑞吃瘪,却不想他上来就直接踩雷,为了避免殃及到自己,他还是赶紧撤吧。 “那什么,我昨儿一宿没回去,母妃该担心我了,既然你也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君臣自己商量,别整得整个军营都知道就行。”言下之意,控制着你们的情绪,这军帐可不隔音,不管让谁听到君臣二人发生了争执,都不是件好事。 沈风烨一离开,军帐内顿时一片静默,宋瑞的视线飘忽在沈风逸卷在手里的那本兵书上,而沈风逸眼神游离,哪里都没落定。 长久的静默对峙,到底还是宋瑞败下阵来,眼神落到沈风逸眼中,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让你要这般装病?” 沈风逸的视线终于不再游离,堪堪落在宋瑞脚下,眉头微皱:“叶岚想要借叶太师之手,逼我立后。” 宋瑞张了张嘴,却一瞬间找不到一个词来回应沈风逸。 能说什么呢?要他坚持立场,绝不跟叶岚妥协呢,还是劝他,反正迟早都会面对这个问题,干脆借机选个合适的呢? 这两种话,宋瑞一个都说不出口,从心底感情出发,宋瑞想说前者,可是对朝廷对云国的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6 忠义,却鞭笞着他的良心,让他无法说出口;而后者,那样等于将自己放于心尖上的人推了出去,宋瑞自问,他更做不到。 一看宋瑞眉心紧锁的模样,沈风逸便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一改之前沉闷的气场,心情稍稍好了起来。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只是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叶岚得逞,她所给我挑选的皆是常年游走于政权边缘的权贵人家,这根本就是明晃晃地想断了我之后的借力之路,不管我之后是作何打算,眼下却是断没有妥协的道理。” 心情变好的沈风逸,说话的语气也柔下不少,宋瑞知晓,这就是他在变相地与自己示弱,一时间也气不起来了,悠悠叹气道:“真要有分寸,好歹带着小安子出来也算有个照应啊。” 沈风逸笑弯了眼,走至宋瑞跟前:“小安子跟于之泓留在宫中给我打掩护,纵使我快马加鞭,这一来一回也是需要些时日的,没两个人里应外合,是瞒不了太久的。” 见宋瑞虽仍不苟言笑,但到底脸上的表情好了很多,沈风逸轻喊了一声:“临轩。”宋瑞再次无奈地叹气,伸手将他轻轻揽到怀里,“下次,断不可这样了,我会担心。” 于是,沈风逸更是裂开了嘴:“不会了,我就是那天看了你上书的剿匪境况,一时忍不住,便想来看两眼,原本想着信函一送到,我就返回,谁知你却上山和谈去了,我又怎可能放下心来,便多呆了一日,今日你若还不回来,我定然要阿烨带着御林军打上山去。” 宋瑞抬手轻抚了几下沈风逸的头发:“怎可这般鲁莽?”虽是责怪,却语气轻柔,更似情人间的细语低喃。 “因为,无论如何我明日一早都必须返京,若不能看你平安归来,我……” 宋瑞没注意沈风逸后面的一句,只是敛起眉头,重复道:“明日一早?”说着放开沈风逸,左右细瞧了一番,“是不是昨晚没睡?还是说,这一个月的睡眠都不好?” 沈风逸看着宋瑞眉毛拧得跟什么似的,却只是淡笑不答,任由宋瑞那一脸着急的模样看着自己,心就好似安定了,恬淡的安定了。 “我让吴晖去弄点吃食来,军营吃饭不讲究,你凑合着填饱肚子,先好好睡会儿,天塌下来也等睡饱了再说。” 沈风逸睁着晶亮的眸子望着宋瑞:“你陪我吗?” 宋瑞定定地直视着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好似被吸进去了一般,许久许久才缓缓开口,却只说了一个字:“好!” 第四十三章 看着沈风逸吃着军营里粗糙的粮食仍旧眉都不皱,好似这粗糙难掩的饭菜,跟平日宫里的山珍海味没什么不同,不知为何,宋瑞的心里有点酸酸的。 “要不,还是别吃了吧,我看去附近镇上给你买点吃的。” 沈风逸一把拉住想要起身的宋瑞:“不用,这就挺好的,”见宋瑞还是皱着眉头,笑着补充道,“你别忘了,当年在地窖的时候,吃的还不如这个呢。好歹,这些都是热乎的。” 沈风逸原本是想说出来让宋瑞知道,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可宋瑞却在听完之后更加沉默。 其实,宋瑞知道沈风逸能如此大咧咧地说出来,本就是不在意了,可宋瑞自己却越来越不自觉地想起那段日子,有时候甚至在想,倘若那天自己没有误打误撞地进去,沈风逸会不会就那么被饿死在地窖里。 纵使知道这些都已经不可能,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这个人好好地在自己眼前就是在自己眼前,可还是抑制不住地后怕,甚至于他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临轩?临轩?” 宋瑞回过神来,看到沈风逸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回神方才问道:“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宋瑞笑笑:“没什么,在想给你买啥好吃的呢。” 沈风逸当然看得出宋瑞说的是假话,只是,既然他不愿意说,自然是自己没必要知道的事,也就不再追问:“那你这么早就回来,和谈的事谈妥了?” “算是谈妥了吧。反正过些日子,方寒意自己就会撤走了。” 沈风逸讶异:“自己撤走?你答应他什么了?” 一见沈风逸一脸惊讶又略带好奇的表情,宋瑞就忍不住勾起嘴角,因为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想起当年那个一脸苍白胎发蓄地的孩子,对自己带去的所有东西都是这样的神情,惊讶于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东西,好奇于这样的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只是后来离开了地窖,且伴随着年龄的增长,沈风逸越来越少露出这般表情,更多的是一脸沉稳笃定。 “这就说话来话长了,我之前为防万一,没在信中告诉你,其实这方寒意是于之泓的同门师兄,而且依我猜测,这方寒意应该是喜欢着于之泓的,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宋瑞摇头晃脑如同说书一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而沈风逸自始至终偏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宋瑞,听得津津有味。 那双晶亮的眸子,抛开了宫内纷争,朝堂繁杂,澄澈地如一汪清泉,静谧而宁幽,宋瑞回望着这样的眼眸,讲到最后完全甚至忘了自己在说些什么,语速越说越慢,头却越倾越低,最后的声音消失在两人相贴的嘴唇中。 本是轻轻的触碰,却在嗅到对方身上思念了月余的气息时,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宋瑞更是直接撬开牙关,长驱直入,翻搅着沈风逸的舌头,用力地吮吸着,好似把一日复一日的想念全倾注到这个吻里,而沈风逸更是主动迎合,缠上宋瑞的舌头,用力勾住,仿若唯有这样,才能实实在在地传递着自己的相思。 这一吻,有力而缠绵,直到两人都快要喘不上气来,才万分不舍地分开,沈风逸顺势将头伏在宋瑞肩头,瓮声瓮气道:“之前说的都是借口,我只是,想你了。” 宋瑞听着沈风逸撒娇一般的言语,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这么多年,是自己帮着他一步一步变得自立、果决,一点一点抛开成长中不可避免的软弱、无力,从最初一做噩梦就会紧紧抱着自己,到后来,即便噩梦连连,也只是轻皱着眉,无比淡然地说一句“没事。” 也许旁人只会觉得,这些都是一个储君成长的必然过程,只有宋瑞最真切地知晓,那一路淌过的荆棘。 不管是费尽心机想要废除沈风逸太子之位的二皇子一派,还是虎视眈眈盯着沈风逸的三皇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7 子一派,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哪一个都远远凌驾沈风逸之上,而沈风逸一个毫无母系一族支撑,至多因为是先皇意外之子而稍微受点青睐,近乎于在夹缝中求存。 其实沈风逸深一脚浅一脚地一路走来,不能不说,自己在其中起了不小的推波之效,那时候只是单纯地想着,只有帮着沈风逸变得强大,才能真正让他摆脱被人欺负的命运。 可时至今日,宋瑞不禁怀疑当初的想法是不是错了,怀里的人虽越走越高,却也越走越不开心,越走越寂寞,当克制自己的一切情绪都成为习惯时,那样的高高在上不受欺负还又有何意义呢? 宋瑞越想越是难受,好似心口堵着一层不透气的膜,进出不得,唯有愈发搂紧了怀里的人,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纵容着他多一刻地放纵自己的情绪,不论是软弱还是撒娇,都无所谓。 许久的安静过后,宋瑞发觉怀里人的呼吸不似方才那般重,而是变得轻浅,小心翼翼地扶着沈风逸离开自己的肩膀,才发觉,怀里的人儿竟已经睡了过去。 看着这人恬淡的睡颜,宋瑞情不自禁地扬起一丝宠溺的笑,轻手轻脚地抱起沈风逸,将他放置在后面自己睡觉的地方。 只是沈风逸向来易醒,这一搬动,便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宋瑞替沈风逸脱了鞋子,拉过被子将他盖好,自己也和衣躺在一侧,在沈风逸额头轻吻了一下:“什么事都没有,你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 一个月来都没能睡个安稳觉的沈风逸,闻言再次闭上了眼睛,脑袋在宋瑞颈窝处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嘟囔道:“那我就睡一小会儿,你陪我一会儿就行。” 宋瑞恩了一声算是回答,搂着沈风逸仰躺在床上,怀里人的呼吸再次变得浅淡,而他却盯着头顶的帐顶无法闭眼。 沈风逸说叶岚想借太师之手逼他立后,明面上看好似是想给沈风逸找个毫无权势的皇后,好以此截断沈风逸借助外戚力量的机会。 可细想下来,这般说法其实勉强,纵使沈风逸取个无势力的皇后,可他依然可以有妃有嫔,但凡后宫里有家族强势的女人,并不愁日后废后另立,甚至还能以此作为筹码,得到更多的支持。 换言之,若自己是叶岚,见沈风逸后宫无人更无子嗣,应该值得高兴,甚至纵容下去,如此一来,时机恰当,便可以以沈风逸后继无人为由立太弟,这样不仅仅合乎祖宗礼法,更是不被世人诟病。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含义?换言之,这么做对他们有何好处? 剿匪……立后……装病……早朝…… 宋瑞倏地瞪大了眼睛,难道他们一早便料准沈风逸会回绝?但又因此事在旁人眼里看来确是为沈风逸考虑,故而有把握沈风逸不会当面直言拒绝,只会借故回避。 而这一来,装病是最有可能的选择,少则数日,多则数十日。 莫不是朝中有何动作?可为何没有收到外公或者于之泓的任何风声? 千头万绪在宋瑞脑子里扑棱,却愣是理不出一点道道,就这么在心里搬来倒去地想,期望多捋过几遍能发觉点什么,结果竟就在这般纠结的愁思中迷糊了过去。 当沈风逸迷迷糊糊醒来时,有那么一瞬间有点恍惚自己现在身处何处,感知到身旁那个大大的热源时,先前的事全回到了脑子里,他闷着头偷偷笑了一下,随后轻手轻脚地往里移了移,方便自己能更清楚地看看宋瑞。 刚才第一眼就觉得宋瑞黑了也瘦了,这会儿近距离看,才发现嘴唇边还泛着点点胡茬,脸上也因寒冷干燥起了皮,虽不至于多严重,可到底看得出,在外的日子不好过。 缓缓伸过手去,沈风逸隔空描绘着宋瑞的轮廓,却突然被宋瑞一把抓住,沈风逸诧异地看着宋瑞,却见他眼都未睁,倒是嘴角略显上扬:“你以为隔空我就感觉不到了?还是会痒的。” 沈风逸气结:“原来你早醒了。” 宋瑞睁开眼转过脸来:“知道你浅眠,怕动了你就醒了。” 望着宋瑞眼里的缱绻温柔,沈风逸的心瞬间熨帖了,好似一切俗世纷争都在对方眼里远去了:“你怎么睡得比我还浅?” 宋瑞笑:“因为怀里有个难得任性的家伙,我正在惆怅明日你返回我该怎么安排,无论如何也不敢让你像来时一样独自一人。” 沈风逸不满地撇了撇嘴:“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我的功夫你还信不过?” 宋瑞只笑不答,以沈风逸的功夫,对付三五小贼绝无问题,甚至于遭遇一两个高手也能脱身,可是,怕就怕有心之人,好虎架不住群狼,势单力薄实在容易吃亏。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两人又在床上磨叽了一会儿才终于爬了起来,宋瑞本就是和衣趟在外侧,腿一跨便下了床,很是自然地弯下腰拿起沈风逸的鞋子,一百年替他穿上一边问道:“除了营地外那两个守卫兵,军营还有谁知道你来了?” 沈风逸略作思考:“我来时天已经黑了,除了守营的跟阿烨,应该没人知道我在这里。” 宋瑞点点头:“那你就先好好在帐里待着,毕竟营地都是御林军,你这张脸都见过,想否认都不行。可是毕竟人多眼杂,还是莫要……” 沈风逸对着宋瑞的叨叨颇为无奈,直接打断了他:“我知道啦!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我就待在这内侧,哪儿也不去行了吧?” 宋瑞一看沈风逸的表情就知道他又不耐烦了,无声地叹了口气:“我把你方才看的兵书拿给你,消磨消磨时间,等天黑了,我带你出去转转。” 沈风逸听完突然笑出了声:“临轩,我怎么觉得,被你这么一整,跟偷情似的?” 宋瑞闻言一愣,眼看着沈风逸的神情因为自己被他说愣而愈显愉悦,当即眉峰一挑,凑到沈风逸尔侧,似呵气般低语:“难道你没听说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吗?” 话音未落,便见沈风逸从耳根开始,渐渐向上爬起了红晕,宋瑞坏笑着退后一步,便见沈风逸紧抿着唇,怒视着自己,那模样,丝毫没有朝堂上的威严。 宋瑞总觉得,自从上次说开了话后,沈风逸时不时就会很自然地在自己面前露出小时候的一些习惯表情与动作,那带着几分憋屈的小模小样却反而让他看得心里痒痒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8 的。 忍不住在沈风逸颊边偷了一吻,趁着沈风逸愣住的当下,大笑着转身向外走去。 先是见过元若朗,并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给沈风烨写了封书信,交给吴晖要他亲自送去沈风烨府上,宋瑞这才开始了最头疼的汇报工作,将和谈之事稍作润笔,尽可能写得冠冕堂皇一些,作为上报朝廷的折子。 等到一系列的事情忙完回到帐帘之后时,宋瑞看到沈风逸正拿着一个锦囊坐在床边,脸上瞧不出什么情绪。 “那是我临走前,外公给我的,说是剿匪遇到困难就打开看看,昨儿上山前还想找出来看看来着,结果没找着,现在也用不上了,你又是在哪儿发现它的?” 沈风逸将手里的锦囊递过去:“床跟帐布间的空隙里。” 看着宋瑞接过便打算往怀里揣,沈风逸忍不住出声道:“你不拆开看看?” 宋瑞微愣:“我跟方寒意都谈完了,还需要看吗?” 沈风逸看着锦囊,低眸敛眉:“我总觉得,周相给你这么个锦囊时怎么说的?” 宋瑞真就微微歪着脑袋仔细回想了一下:“若有意外便打开,若顺利便烧了,”顿了一下,宋瑞一脸为难地看着沈风逸,“那我这所谓剿匪,结果这般收场,算是意外还是算顺利啊?” “要不还是看看吧,左右无事,也不算浪费周相的一片心意。” 宋瑞耸了耸肩,没什么异议,打开锦囊抽出里面的纸张,迅速浏览了一遍,一时间,脸上原本不在意的表情一扫而光,直了直身子,皱起了眉头。 沈风逸看着宋瑞的神情,并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等着宋瑞自己消化完,自然会告诉他。 果然,思索了片刻的宋瑞,抬起脸:“外公根本什么都没写,就是一张白纸。” 沈风逸也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周相就给了你一张白纸?这作何解释?“ 宋瑞转着眼珠想了半天:“其实,会不会是我初次带兵,外公心里担心却又不好意思明说,就故作神秘地给我这个锦囊,只是为了给我一个定心丸,让我心里觉得,反正搞不定的话还有这个锦囊,如此一来才能放开手脚?” 这倒还真像周秦会干的事情,而且,说实在的,宋瑞这次带兵,之所以能在几部催促之下仍旧有条不紊按照自己的计划而行,不得不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有退路在手。 沈风逸思量半天,忍不住笑起来:“看来,果然还是周相棋高一着,从心理上下手。” 宋瑞撇了撇嘴:“拉倒吧,他铁定也猜到了我想尽办法也会完成剿匪的,根本不会拆他的锦囊来看,如此一来也不会发现是一张白纸,他就可以继续装他的高深模样。” “我倒是觉得,周相就是猜不准你会不会好奇心太重拆了锦囊,才会只放一张白纸。” “这话何解?” “一切尽在不言中,一张白纸,自然是他想作何解释就作何解释,还不是都在他嘴里说?” 沈风逸说完两人相视而笑,真真是在心里对这只老狐狸又爱又气,一面帮着自己外孙的同时还不忘耍他一耍,真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笑过之后,宋瑞冲着沈风逸神秘一笑:“等外面黑下来,我带你去处地方。” ························································ 果然,天一擦黑,宋瑞便避开军营里其他人悄不蔫地领着沈风逸出了军营,散步一般向临山行去。 沈风逸故意慢了半步走在宋瑞身后,借着树丫间透过来的点点星亮,偷偷地看着他的侧脸,那舒展开的眉眼,微弯的嘴角,无一不透露着他的放松与轻快,好似这山间野外才是他的天地,才是他的归属。 人,很多时候真的很矛盾,一边想放手让所爱的人飞得更高更远大展宏图,一边却恨不得折了他所有的羽翼,一辈子都只待在自己身边默默相守。 沈风逸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宋瑞的侧脸,时而欢喜时而忧愁,一时间没注意炉旁的树枝,直接抽到了耳朵。 “唔……” 沈风逸闷哼一声,宋瑞听见紧张地半侧过身去:“怎么了?” 沈风逸尴尬地挠着耳朵:“没什么,一时没留神被树枝打到了。” 宋瑞摁下沈风逸的手,凑近了瞧了瞧,仍是看得不甚清楚,便伸手触摸了一下,一下子就感觉到手下略有凸起的一道杠。 “走路都不专心,想什么呢?这里肯定有一道又红又肿的印子。” 沈风逸突然伸手覆在宋瑞收上,睁着那双晶亮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宋瑞:“其实,你在这里比较开心对吗?” 宋瑞一听便知沈风逸一定是又自己个儿胡思乱想了些什么,不然不会突然有此一问。 宋瑞反手盖住沈风逸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心口处,直直地回望着他的视线:“开不开心是要看心在哪里。” “那你的心……” 宋瑞直接用吻截了沈风逸的话头,一触即分:“没事别总自己瞎琢磨,你在哪儿它就在哪儿。” 哪怕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恐怕也无法将它收回了。 只是,这一句,宋瑞没有说出来。沈风逸本就是个心重之人,难得的相聚,何苦说些日后的猜测来徒增眼前人的烦恼呢?趁自己还在,便尽力让他多笑笑吧。 “快走吧,免得再晚人家就不让进门了。”两人这才加快了上山的步伐。 站在寨门外,宋瑞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有人吗?” 门缓缓打开,未见尔蓝其人却先闻其声:“该死的狗官!你不是一大早就滚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别告诉我你是落了东西,有也被姑奶奶我扔了!” 话音一落,尔蓝那张拉长的脸便出现在宋瑞眼前,厚脸皮的宋瑞早习惯了尔蓝对自己没好脸色的样子,仍旧嬉皮笑脸道:“宋某有朋友来访,军中条件简陋,特来问寨主讨杯好茶。” 尔蓝漫不经心向宋瑞身后瞥去:“狗官的朋友能是什么好东西?还不也是……”待看清沈风逸模样,尔蓝立时禁了声。 宋瑞虽然长得英俊,只是眉目说话都透着骨子玩世不恭的调调,淡化了人们对他长相的感官,而此时的沈风逸,一身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59 赤金边白袍,安静地立于宋瑞身后,单手后挽,见尔蓝的目光向自己移来,甚至礼貌地浅笑而回,在淡淡的月色之下,堪堪一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 尔蓝下意识移开目光,半低着脸庞,压着声音对宋瑞说道:“想不到,你这狗官的朋友倒是跟你完全不同。” 宋瑞不高兴地垂下眉眼:“怎的?我们眼高于顶的尔蓝姑娘是看上人家了?”见尔蓝不答,宋瑞凑上前去,故意低了声音恶狠狠地道,“可惜,人家心有所属,没你的份!” 尔蓝闻言眼带娇羞却面露不甘地瞪了宋瑞一眼,刚要开口说话,便被出现的方寒意打断:“尔蓝,让他们进来吧。” 宋瑞得意地冲尔蓝抬起了下巴,领着沈风逸大摇大摆地进了寨门,沈风逸快走两步与宋瑞并肩而行,看似随意地欣赏着四周的景色,却低声问道:“难道,你这剿匪,剿出一红颜知己了?” 第四十五章 宋瑞得意地冲尔蓝抬起了下巴,领着沈风逸大摇大摆地进了寨门,沈风逸快走两步与宋瑞并肩而行,看似随意地欣赏着四周的景色,却低声问道:“难道,你这剿匪,剿出一红颜知己了?” 宋瑞呆住,难道逸儿这是吃醋了?于是无比愉悦到凑到沈风逸旁边,冲着耳朵压低声音:“我早有了蓝颜知己,哪里还看得上其他的红颜知己?” 看着沈风逸再一次红透的耳根,宋瑞决定坚决不告诉他其实尔蓝看上的是他。 再次来到落草居,宋瑞轻车熟路,都不要方寒意指引,径直拉着沈风逸在老位置坐下,待方寒意将屋里的灯全掌上回来时,看到的便是一个坐着东张西望,一个坐着目不斜视。 方寒意头也没抬地摆弄着茶具:“宋骑尉不打算介绍一下你的这位朋友?” 宋瑞看着方寒意那漫不经心的模样,撅了撅嘴:“你只要知道是我的朋友便是,还需要介绍啥?” 随意轻笑两声的方寒意,斟好茶递给宋瑞,随后递给沈风逸,这才终于抬眼戏瞧了一下眼前人,脸上的表情当即愣在那里,连手里的茶杯都忘了递上前。 宋瑞刚把茶杯递到嘴边,一看方寒意的模样,当即敛了笑容,怎么这临山寨一个两个的都看上他的逸儿了?有这么招人吗? “方寨主,你要是再不说话,我会觉得你之前跟我说的都是谎话,这么容易就能移情别恋的人,建什么有枝居,建个多情居不是更好?” 方寒意这才回身,将茶递出去,无奈地看了一眼宋瑞:“宋骑尉这反映也太大了点?我不过是觉得你的这位朋友长得有点眼熟,所以才愣了下神,以为在哪里见过。” 宋瑞翻了个白眼不屑地撇了撇嘴:“哼,一般流氓搭讪都这么说。” 沈风逸听出了宋瑞话里话外的醋意,刚刚在寨门处因尔蓝而整得不甚愉悦的心情,立时明朗了起来,抬起手里的茶杯,假借喝茶遮掩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方寒意颇为轻挑地冲着宋瑞勾了勾眼角:“我很确定给宋骑尉的那杯是茶,而不是醋啊。” 宋瑞登时一口茶水呛到,一边咳嗽一边辩驳:“咳咳……什么醋!咳咳……你是说老子吃醋吗?……咳咳……你放屁……咳咳……” 方寒意懒洋洋地向后靠坐着,端起自己的茶杯轻呷一口:“这,就要问你自己了,”说完再次向沈风逸瞥去一眼,“不过,这倒是让我知道,你这朋友是哪路的‘朋友’。”最后两个字,方寒意故意拖着发音,于是愈显暧昧。 宋瑞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斜眼看着方寒意,不回答,也不否认,一副你爱猜猜去,老子偏不告诉你的模样。 方寒意也懒得跟他纠缠,再续上茶水,问道:“上午走的时候那么匆忙,好似一刻也不想多待,怎的这会儿又自己上门来了?我可不信你真就是带着你这朋友来讨杯茶喝。” 宋瑞笑:“不止讨茶,还想讨酒!顺便借你的有枝居一用。” 方寒意闻言挑起眉毛:“怎的?军中不方便行事,把我这里当客栈了?堂堂的宋骑尉不会连在客栈要间房的钱都没有吧?” 宋瑞闻言,知道方寒意是想歪了:“看来是我表述不清,好吧,严格来讲,是借你有枝居的屋顶一用!” 方寒意轻掩嘴角,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原来宋骑尉喜欢这口,不爱在房里,喜欢在屋顶上,哈哈……” 宋瑞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咬牙切齿:“方!寒!意!” 不待方寒意说话,一直未开口的沈风逸放下茶杯,老神在在地说了一句:“那就希望方寨主没有听人墙角的喜好。” 方寒意没料到这个看似温和安静的书生,竟能这般平静地回敬回来,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做回,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一瞧方寒意那吃瘪的模样,宋瑞舒畅了,果然还是他的逸儿厉害,不痛不痒不冷不热的一句话,立刻就能让对方词穷了。 于是心情愉悦地拉起沈风逸:“那就叨扰方寨主了,还望方寨主莫听墙根呦。” 方寒意闭了闭眼,总算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笑得别有风情:“寨中无好酒,这一小坛自酿的杨梅酒,便赠与骑尉了。还望骑尉,洁身自好,莫害得我这寨中汉子们血气过旺。” 从刚才沈风逸的那句来看,宋瑞自然知道将厚脸皮进行到底才是最佳手段,当即接下方寒意抛过来的酒坛:“方寨主这般全力赞助,我宋某这点面子还会给的,自当见好就收,不会肆无忌惮的。” 随后大笑着出得落草居,心情颇佳地领着沈风逸直奔有枝居。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道,自始至终都没移开的探究的目光。 ···························································· “这里视线是不是很棒?”宋瑞刚领着沈风逸在有枝居的屋顶落下,便一脸邀功般问道。 沈风逸从屋顶一头走至另一头,最终在宋瑞身边坐下,注视着前方,笑意浅浅:“这处地势倒是选得绝妙,明明不是最高,却能看得最远,其余地方似乎总会被山中树木遮挡部分,比不上这处视野的开阔。” 宋瑞得意了:“是啊,我就是发现了这点,”说着,就着姿势后躺了下去,翘起了二郎腿,还抖了几抖,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0 “身下屋瓦,头顶星空,耳畔虫鸣,鼻尖草香……怎一舒畅了得。” 看着宋瑞那一脸享受的表情,沈风逸也有样学样地照做,深深吸了口气道:“好像,连心都安静了。” “是啊,感觉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沈风逸闭着眼,突然笑了一声:“你还记得那一次你领着我爬上角楼屋顶看星星吗?” 宋瑞也笑:“别提了,提起来就觉得丢脸。好不容易爬上去,结果因为天气不好,那天一个星星都没有。没看到也就罢了,偏偏爬下来的时候遇到我爹巡视,因为你在没当场发作,而是回家后好一顿爆揍,说我不顾皇子安危以下犯上,愣着打得我一个屁股肿得两个高!” 想起这些往事,两人的心里总是出其地宁静安然,嘴角都不自觉地噙着笑。 宋瑞一侧脸便看到沈风逸睁着那双明眸直愣愣看着星空的模样:“所以我一直欠你一夜星空,今天补给你。” 沈风逸闻言回望着宋瑞,笑而不语,只在心底默默回道:其实,那一夜你晶亮的眼眸,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星空。 二人躺了片刻,想起方寒意赠与的那坛杨梅酒,双双坐起身来,拆封而尝。竟是酸甜之味儿,微辣而不麻,甚是好喝。于是二人以星夜为菜,你一口我一口分而饮之,直至子夜时分,才恋恋不舍地摸黑下了山。 只是,这杨梅酒喝时觉得甜甜的,其实后劲很大,宋瑞一路回去,便觉自己脑袋有点晕晕,虽没到醉的地步,但也不是毫无影响,等到二人进了军帐,宋瑞更是发觉沈风逸脚下略显踉跄,再看他脸颊绯红,眼如剪水,迷离不清,这才惊觉,沈风逸醉了。 看来沈风逸的酒量到底不如自己。 将他安置到床上,便准备转身拧个毛巾替他擦擦,谁知沈风逸迅速坐了起来,一把搂住宋瑞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腰之处,嘴里喃喃:“临轩……临轩……” 那紧贴着自己的呼吸,即便隔着重重衣衫,宋瑞好似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份灼热烫人。 宋瑞拍了拍腰间的手:“我只是替你拿条毛巾擦擦脸。” 沈风逸拖着鼻音,一副耍赖的语气:“我不要!不要毛巾!不要擦脸!不要……呃……你走。” 对醉酒的人,是完全没有理可论的,宋瑞放柔了声音,哄道:“不走不走,哪儿也不走,你乖乖躺下哈。” “呵呵……你骗人,”沈风逸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更是搂紧,“原来你天天与我同进同出,后来你一点点规整时间,只有当值或是急事的时候才会在我身边,现在你带兵剿匪,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我知道,等这事了了,你一定会找机会去边关,去战场,去更远的地方,去我想溜去看你都不能的地方……” 那闷在背后的声音,如丝弦一般拉锯着宋瑞的心,听着沈风逸声音里满满的委屈,心好像掉进了醋缸里,酸得眼睛都止不住红了。 沈风逸看似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可其实心里明镜似的,自己再如何不动声色地从他的生活里剥离,与他而言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然而两人,似乎谁都无力阻止。 宋瑞沉默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任由背后的沈风逸絮絮叨叨,直至声音渐消,传来低低的鼾声,这才缓慢地转过身去,动作轻柔地安置沈风逸躺下,转身出了军帐。 而身后,原本睡熟的沈风逸静静地张开眼睛,望着宋瑞的背影,满眼愁绪。 第四十六章 捉虫 翌日,天未亮,沈风烨便领着一支王府卫队来到军营。沈风逸刚刚在宋瑞的强制下,用过早饭,看到沈风烨这阵仗,倒是一愣。 “你这是做什么?” 沈风烨瞧了一眼正在收拾碗筷收拾的宋瑞,抬了抬眼角:“有人说,让我派支府内卫队去京城接他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姨母来司城的王府探亲……” 话音未落,沈风逸已经明白这两人玩的什么把戏了,无奈地回头看着宋瑞:“真心没必要,这样反而目标大啊。” 宋瑞不理,将碗筷拿出了帐,随后回来,寻了毛巾擦手,这才开口道:“我不是让他们护送你回去,而是让你扮成王府内卫,跟着一起去我家接我娘。” 见沈风逸好似还是一脸不赞同的模样,宋瑞直接拿过沈风烨手里的衣服包扔到沈风逸手里,推着他就往里去:“你要是想让我安安心心地待在这里,就听我安排,左右亏不了你。” 等到沈风逸进去,沈风烨这才开口:“会不会你真的小题大做了?这么多人同行,速度肯定快不起来,你确定多在路上拖两日没问题吗?” 宋瑞没什么表情:“若有事,早回去两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如一路安安稳稳,也许,还能不过于被动。” “为什么你就认定会有什么事?” “唉……我也希望是我自己想多了,一切安稳是最好不过了。” 说话间,沈风逸已经换好了衣服,二人见状立刻噤声,宋瑞左瞧瞧右看看:“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还是不像内卫……”这般说着,宋瑞蹲下去将双手在地上搓了搓,再起身在沈风逸脸上抹了层灰,“这样就好多了。” 沈风烨在一旁看得相当无语:“你干嘛把我皇兄整成一副脏兮兮的模样?难道本王的内卫都是不爱整洁之人吗?” 宋瑞白了沈风烨一眼:“即使是内卫也是在王府里巡逻不停的,有这么白的吗?他要是那样安置到队里去,反而在一帮子肤色黝黑的爷们衬托下显得显眼了,”说着又转过去对着沈风逸,“你就忍忍,暂且别洗脸了,要是实在忍不了,那就宿下的时候洗掉,出门前再抹黑了就成。” 沈风烨最见不得宋瑞明明就是个糙老爷们,非要整得一副“慈母”模样,不放心这不放心那,怎么嘱咐都不嫌罗嗦的。 于是,一把拉过沈风逸:“行了,你就别罗嗦了,我皇兄自己都知道,用不着这么面面俱到地交代,再不出发,今晚他们就到不了下个夜宿的小镇了。” 沈风逸目光灼灼地看着宋瑞,好一会儿后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宋瑞连帐外都未送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沈风逸转身的背影,向外走去的步伐,掀开帐帘的那一低头,之后帘幕落下,再看不到半分,只余晃动的帐帘下摆,提醒着宋瑞。 沈风逸来过,沈风逸又已离开。 ·········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1 ···················································· 之后的几日,宋瑞明明闲得无所事事,只是坐等着方寒意撤出临山,可心里却不知为何难以安定,总觉得哪里让他很不踏实,直到一天,沈风烨一脸凝重地奔来军帐。 “皇兄遇袭了!” 宋瑞捏着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是死死地盯着沈风烨,许久都没能开口说话。 沈风烨知道宋瑞此刻断然无法平静,遂无视他的神色继续道:“刚离我的封地便在随城遇袭了,对方似乎知道咱们的人手实力,派的全是顶尖高手,并且好像早就知道我们的路线,在那里等着一行人到达似的。几乎是一面倒的实力,回来报信的护卫说,皇兄禁止了他们的反抗,兵分四路,拆开单逃的,一群人全走散了,没人知道皇兄现在身在何处,唯一庆幸的是那群人似乎也没抓到皇兄,因为我的护卫乔装打扮后返回随城时发现,那群人还在暗暗打探皇兄的下落。” 宋瑞一拳砸在桌案上:“我就不该让他自己走的!我就应该护送他回去的!什么破剿匪,本来就没事了,不过是怕被有心人参一本擅离军营,谁想到……” 宋瑞越说越激动,终是一口气上来,反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沈风烨被吓得一愣,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安慰道:“也许,你应该庆幸你没同去,不然,也许现在陷入困境的就是你们两个人,到时候谁能营救你们?别忘了,我藩王的军队,没有皇诏是不能离开封地的。” 被沈风烨这般一说,宋瑞闭起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情已经出了,当务之急不是愤怒,而是解救! 半晌后,宋瑞睁开眼睛,已是一片清明,拧着眉思虑道:“我带一小支分队乔装前往随城,军营这里暂且交给你与元若朗,哪怕逸儿落到对方手里,老子也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撂下这句,便急匆匆出了军帐安排去了。 随后快马加鞭,一刻不做停留,五天的路程硬是被压缩成三天。在接近封地边境时,宋瑞带着所有人换了马匹,稍作乔装,伪装成一队运货的镖师前往随城。 然而到达随城后,一时间还不能张扬,只得住下后探明情况再做定夺。 宋瑞纵使心里万分焦急,却愣是让自己慢下脾气,有条不紊地安排其他人如何分头去打探消息。而他则把自己关在客栈里,一边画着随城的地形图,一边在脑海中还原着当日遇袭的情景,并猜测着沈风逸可能会选择的逃离路线。 随城属于三界交临之地,是沈风睿、沈风烨以及沈风逸三人地界的交界处,往西南走是沈风烨的封地,往东南走则是沈风睿的封地。 宋瑞在纸上圈圈落落,最后点出几处,独自一人前往查看。 然而众人连续寻找了三日毫无消息,又不能大张旗鼓,只能在暗中进行,就怕惊动了那群袭击之人。宋瑞急得快把头发给挠掉了,这张粗糙的地图上,圈圈画画的地方比之前两日更多,可就是没有一处能寻到沈风逸的踪迹。 第三日的傍晚,再次寻获无果的宋瑞,抱着剑满脸阴郁地从城外往城里走,路过城门之时,见几个小孩在城墙根下玩扔的游戏,其中一个小孩儿似是孩子头儿,坐在一旁的石墩上,舞着手里的红绳:“扔呐!看谁扔得准,我手里的东西就给谁!” 宋瑞一边感叹着还是孩子无忧无虑一边从旁走过,谁知一直舞着红绳的小孩手没抓牢,红绳脱手而飞,宋瑞下意识伸手接过,刚想还给小孩,突然如同被定住一般,盯着手里的东西。 那分明是自己给沈风逸的平安符! 好似还不敢确定,愣是将自己脖子上挂的那个掏了出来好一番比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叔叔,你能把东西还给我吗?” 宋瑞这才回过神来,蹲下身子问道:“小朋友,你能不能告诉叔叔这个东西哪里来的?” “我捡的。” “哪能告诉叔叔是在哪里捡的吗?” 小孩儿伸手一指:“就在城外西南处的山道上。” 第四十七章 宋瑞二话不说,赶在城门关闭前险险出了城,奔着西南就是一阵轻功跑跃,可在山道上往返几次皆毫无线索。 宋瑞定了定神,方才看那护身符,明显不是外力破坏而断开,应是沈风逸自己解下来的,这护身符一定是他留下来的线索,以他们二人的默契,不管是宋瑞亲自来寻还是派人来寻,定然会交代一些特殊的信息,而护身符绝对是不会遗漏的一项。 那么,沈风逸的藏身之处,势必就在这山上,可是来回几遍,连个山洞都未发现,如何藏身?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宋瑞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叫自己冷静,告诉自己若这么容易就被自己寻到,意味着也很容易被那些杀手寻到,越难找到,证明沈风逸越安全。 宋瑞再次往山上走,这一次速度放得更慢,连路边的草丛都拨开细细地观看,就在宋瑞越走越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在一堆灌木丛下发现了一片碗碎后的瓷片,而瓷片的周围散落着一点糕点的碎末,根本不引人注意,可偏偏宋瑞如获至宝。 碗片、碎糕……一定是沈风逸留下的信号!碗糕!碗糕!他们两人的碗糕! 这下子宋瑞更是看得仔细,发现隔一段就会有这两样东西出现,之后便是只有糕点碎屑出现,而碎屑的痕迹断断续续,到了山崖边便消失了。 宋瑞死死地皱起了眉头,若是给自己指路,何以会指条绝路?总不至于,沈风逸说他躲在崖底吧?这般思量着,宋瑞探出身子眯起眼睛瞧了瞧,虽说不是万丈悬崖,可从这儿跳下去,不死也残了。 可是,明明就近在眼前,宋瑞不允许自己功亏一篑。于是在崖边来回行走,企图再寻线索,可反复几趟仍毫无结果,宋瑞又面对着悬崖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突然,宋瑞脚下一顿,崖边的藤蔓似乎显得不是很自然,好像有人故意把它们拧起来又用其他的藤蔓盖住打乱。 莫非,是崖下有处藏身?而藤蔓就是下去的辅助? 这个想法冒了出来,宋瑞的眼里瞬间冒起精光,丝毫没想到,倘若自己预估失败,也许摔下去半死不活的就是自己了。 宋瑞快步走至崖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2 边,将最粗的几根藤蔓再拧了拧,试着拽了拽根部,抓地还算牢,便小心翼翼地背过身去,运气内力,将藤蔓等长绳用,一点一点往下滑去。 才滑了十多米,宋瑞便感到脚下能猜到实地,分神往下看了一眼,不禁愕然,这悬崖之下不过十米之处竟有一块突出的大石,石块是山中延生出来,上侧有一六尺宽的平台向左延生而去,天气已暗,宋瑞看不清楚,只凭脚下判断,石块似乎可以承力。 宋瑞试探着将全身重量放到石块上,手里仍不敢松,抓着藤蔓又原地用力跳了好几下,见毫无影响,这才放心地松开手里的藤蔓,摸着山壁往左挪动。 随着山体变化,一个拐弯后,宋瑞摸着山壁的手一个摸空,手穿过一些杂草般跌进去一些,他赶紧稳了稳身形,在面前的山壁上摸索开,发现似乎是被杂草挡住的一个山洞入口。 当即一阵欣喜若狂,宋瑞拨开草堆便探身进去,还没来得及直起腰,便感觉一阵剑气迎面而来,宋瑞就地一滚,堪堪拔出腰间的匕首,身后劲风再来,他反身一挡,两刀相抵,甚至划出几道火花,借着这一个喘息间,宋瑞连忙出声:“逸儿,是我!” 对方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放轻了运剑的力度,却仍没放下手中的剑。 倏的,两人之间燃起一点火光,原来是宋瑞点起了火折,照亮自己的脸也隐约看见沈风逸的面颊,又放柔了声音,喊了一声“逸儿”。 沈风逸这才撤剑回鞘,呢喃了一声“临轩”便整个人向着宋瑞倒了过来,宋瑞一惊之下,连忙移开火折,将沈风逸一把抱住,手中的火折不知碰到哪里熄了,但怀里人身上惊人的体温却实实在在让宋瑞慌了神。 调整了一下姿势,宋瑞左手搂着沈风逸,右手勉强重新点亮火折,借着微弱的光,看到山洞再里处似有一些草堆,便搂抱着沈风逸将他安置到那处躺下,随后拿着火折四处观察了一下洞里情况,这才选了个被风点儿的地方,点起了一个小火堆。 躺下的沈风逸这时又睁开眼,艰难地开口道:“别点火,会被发现的。” 宋瑞以额贴了贴沈风逸的额头,一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沈风逸盖上一边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呢。” 沈风逸半眯着眼睛看着宋瑞,硬是勉强着自己勾起嘴角,想对宋瑞笑一笑,宋瑞伸手盖住沈风逸的眼睛:“好好睡一觉,天塌下来都有我在呢。” 宋瑞感觉到沈风逸长长的眼睫扫过自己的手心,这才拿开手,见沈风逸已闭上了眼睛,方才细细打量起他,脸上因高烧泛着不一样的潮红,但似乎并非毫无血色,刚刚替他盖衣,也没看到身上有明显的血迹,照此看来,应该未受严重的外伤,如此推断,之所以发烧,是因为山中寒冷,而他饥寒交迫地在这洞里待了数日,这才病倒。 宋瑞轻轻伸手,拨开沈风逸发间沾上的草屑,看着那张跟小花猫似的脏兮兮的脸庞,又是一阵心酸。 似乎,最近沈风逸总是会被弄得万分狼狈,而偏偏自己都不在他的身边,这样孤独而又艰难的逸儿,叫他如何能全然放心? 似乎是草堆不舒服,沈风逸拧着眉头几次想翻动身子,却皆因生病乏力而没翻成,宋瑞见状,抛开了脑里纷杂的思绪,侧躺到沈风逸身边,揽他入怀中,同时将他的脑袋移至自己胸前,半梦半醒的沈风逸自动自觉地调整了下姿势,寻了个最舒服的地方再不折腾,安稳睡去。 不消片刻,宋瑞便听到了沈风逸平稳的呼吸声,伴随着小小的鼾声,熨帖着他一路不曾落下的心。 好像,直到这一刻,宋瑞才真真切切感觉到,他的逸儿就在怀里,除了有点发烧,没伤没痛地窝在自己的怀里。 真真是老天保佑。 翌日,沈风逸是在一阵食物的香味中醒来的,缓缓睁开眼后,看到的便是正在认认真真烤着一只兔子的宋瑞,不知为何,心突然就静了,不想开口说话,也不想动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忙碌的宋瑞,似乎于他而言,在很长时间里都已经是种奢望了。 烤着兔子,时不时回头看看的宋瑞,这一回头,刚好对上沈风逸大睁的眼睛,支了个树枝将兔子架上,宋瑞连忙走过来,先是探了探额头的温度,这才开口说话:“似乎下去了点,但是貌似还有点热度,你感觉怎么样?” 沈风逸勾起一抹轻笑:“除了渴,其他还好。” 宋瑞闻言从怀里掏出一个水囊:“就猜到你会渴,一直在怀里温着呢,你先稍微喝两口润润嗓子,别一下子喝太多,过会儿再喝。” 沈风逸接过还带着宋瑞体温的水囊,轻轻含了一口,虽不是暖的,但是也断了凉气,一点也没刺激到沈风逸的胃,舒服得仿若连心都暖了。 “你这些东西哪来的?”沈风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边烤着的兔子,还有地上散着的一些似乎是刚采的草药似的东西。 “我趁你睡沉了上去了一趟,又不敢走远,所以就就近猎了只兔子,寻了点能用得上的草药。对了,你身上可有哪里我看不见的伤?” “无碍,就是之前从崖上下来时脚崴了……”接着,沈风逸便将那日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宋瑞。 原来那日,他们一行人在快要行至随城城门时,被一批突然窜出的黑衣者拦杀,对方人数整整是他们的三倍,并且看得出来个个训练有素,招招杀招,毫无多余花哨动作,似乎只为杀人而动。 沈风逸几招之下,便知硬碰不得,招呼着大家分散逃开,同时掩护轻功最好的一人快马加鞭赶回司城,通知沈风烨,之所以不是直奔军营,还是因为军营人多眼杂,万一被谁听去,可就不好说了。 大家四散开后,那些人虽也追其他人,但显然一半的人力都集中追杀沈风逸,沈风逸情急之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淘往了哪个方向,结果一下子跑到了悬崖边,耳听着杀手的脚步越来越近,沈风逸看了看不算太高的山崖,决定赌一把,借助崖边的藤蔓,能下多少下多少,之后再施展轻功滑下崖底。 谁知道,天都助他,才下去不过十多米,便遇到这出山石平台,更妙的是,平台左侧竟有一山洞,便躲在了这里。 直到第二日傍晚,才壮着胆子,试探着爬了上去,感觉不到周围有人,匆匆本至山下,在靠近山脚的山道上将手腕上的护身符卸了下来丢到路边,好歹外面的容器是个玉质的,只希望会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3 有人拣去去当铺,也许就能被有心人看到了。 而在扔下护身符后没多久,沈风逸在路边捡到一只破碗,本是想着可以接点水喝,却在当时感觉到又有一队人向这边行来,只得匆匆返回这处山洞,又等了一日,才再次上去,摔碎了碗,又将原本带着路上吃的干粮掰碎了,留下了那么个牵强的记号。 说到此处,沈风逸扬唇一笑:“好似心有灵犀似的,我就是直觉你会亲自来寻,而这些记号,你也一定会懂。” 宋瑞伸手将沈风逸紧紧抱住,头搁在沈风逸的肩头,声显哽咽:“是啊,心有灵犀……” 说是心有灵犀,其实根本就是豪赌,倘若那个护身符没被人发现呢,倘若被人捡走了而没能被自己看见呢,倘若自己发现不了之后的“碗糕”的记号呢,更倘若到最后自己没能想到这下山的法子呢? 这一环又一环,都存在着无数的可能,偏差了哪一环,自己都不会找到躲于此处已经发起烧的沈风逸。 更无法想象,病中无力,而山洞里又没水没粮,他的逸儿还能熬几天。 谢天谢地,幸好一切都是最好的局面,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幸好,幸好…… 第四十第八章 有了宋瑞的照顾,沈风逸终于不像前两日那般狼狈。 这日,沈风逸感觉浑身有气力多了,出了山洞尝试着爬上去,奈何到底力气有限,受伤的脚又使不上力,爬到半路还是放弃了。 返回山洞时,整个人都有些烦躁:“不能再在这儿窝着了,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寻到我的机会就越大,到时候,在这么狭小的山洞里,只能被瓮中捉鳖了。” 正在打坐练功的宋瑞没有立即回答,等一周天循环结束,才睁眼道:“放心,你不是鳖,是龙。” 沈风逸被这一句彻底整得没脾气了,无奈地在宋瑞身旁坐下:“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说起来,你对追杀我的人不好奇吗?这两天你问都未问过。” “不是不好奇,而是我在思考另一件事情。” “什么?” “比起是什么人要杀你,我更想知道,是谁走漏了你离开京城的消息?又是谁告知了对方你回京的路线?” 沈风逸一愣。 其实,在最初躲到山洞里时,沈风逸就想过这个问题,可是,自己出京这件事,知道的人就这么几个,京中的于之泓、安如远,军中的宋瑞、沈风烨,最多再加上御林军的两个守卫,其他就再没有人了。甚至一同回京的王府内卫,都只知道自己是沈风烨的至交好友,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偏偏,这里面的所有人他都不愿去怀疑,不论是身边的至亲至信,还是御林军中忠心耿耿的将士,若连这些人都不再信任,他就真的要做个孤家寡人了。 看着沈风逸地沉下去的眉眼,宋瑞自然知道沈风逸在想什么,于是不再多言,转开话题:“自然不能一直待在山洞,只是,要先想好能躲过他们眼线的办法才能出去!” 沈风逸沉默了,照目前情形看来,所有的杀手对他的长相了如指掌,自己要如何才能躲过? 宋瑞突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风逸瞧起来,直看得沈风逸心里发毛的:“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宋瑞邪笑一声:“你说,他们所有人寻的是你这个相貌清俊的男子,但是,应该没有人会注意生病中的柔弱女子吧?” 沈风逸一怔之下反应过来:“你是说要我扮女装?” 宋瑞一耸肩:“不是你扮难道我扮?” 沈风逸看着宋瑞越笑越开心的模样,一挑眉一勾唇:“我怎么觉得,你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呢?” 宋瑞的坏笑更甚:“临时起意也好,蓄谋已久也罢,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沈风逸抚额:“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二人商量妥当,便由宋瑞进城前去准备,沈风逸则将洞里有人待过的痕迹抹干净。 等到宋瑞回来时,沈风逸却见他的眉头紧皱:“出什么事了?” 宋瑞看了一眼沈风逸,思索片刻:“我在城里见到了刑部贴的告示。” “刑部?” “是的,刑部。捉拿弃军而逃的武德骑尉宋瑞的告示!” “什么?”沈风逸直接惊得从地上站起来,“捉拿你?我不在京中,谁准许刑部发的告示?” 宋瑞示意沈风逸冷静:“你称病不见朝臣,按律法朝中之事自然可由左右丞相代为决断。发这样的告示倒不足为奇,我只是奇怪,我离军不过数十日,这消息便已经递到了朝堂连告示都出了,这速度,不得不令人称奇。” 沈风逸默然,确实,这速度,就好像对方早就预料到一般。 宋瑞不忍看沈风逸一脸愁思的样子:“好了好了,捉拿就捉拿吧,不让捉到就是了,等到你回京了,随便找个理由就说你有密旨派我另外办事去了就糊弄过去了,这不是什么大事,当务之急是安全送你回宫。” 沈风逸点头,突地一笑:“那看样子,不仅我要伪装,你是不是也要装扮一番?不如,来个姐妹同游随城?” 宋瑞怎会让沈风逸得逞?从腰间掏出一枚假胡子:“抓我的可大部分不知道我的长相,我只需要稍微装扮一下跟画像上有区别就可以了,”一边说着一边将胡子贴上,故意皱起眉头,压低嗓音,“那就烦请娘子快快换上衣衫,好随相公进城去呀。” 沈风逸一噎:“和着,你在这里等着我呢?”一边说着一边飞脚提起一颗石子,而宋瑞则轻松躲过。 待得宋瑞换好衣服回身,见沈风逸还在跟一堆衣服纠缠,见宋瑞转身看着自己,索性一扔衣服:“女人的衣服怎么这么繁琐?完全不知道哪个扣子系哪边!” 宋瑞“噗嗤”一声笑出来:“不会就说不会嘛,何必找这么多理由。”说着弯下/身捡起衣物,开始一一替沈风逸穿上。 沈风逸看着正低头认真系着衣扣的宋瑞,不知为何生出几分气来:“看你对女子的衣物都这么熟悉,真不知道平日里替多少女子穿衣系扣过。” 宋瑞没有直起身子,就着弯腰低头的姿势抬眼睨了沈风逸一眼:“你这醋吃得可有点莫名其妙啊,我平日里能给哪个女子穿衣系扣去?不是在宫里就是在家里,而大部分时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4 间是在宫里。” 沈风逸撇嘴:“那谁知道,你也这么大了,通房丫头总归要收几个吧……” 终于系好衣扣的宋瑞站直了身子,伸手弹了一下沈风逸的脑门:“再装可就不像了,我有没有收通房丫头你会不知道?我的好皇帝?”见沈风逸还是一脸不屑的神情,宋瑞话锋一转,“倒是皇上有没有金屋藏娇,微臣可一点也不知道。” 沈风逸微抬下巴,一脸桀骜:“朕的龙床至今除朕以外,可就只睡过一人!” 话音一落,二人皆笑出声来,倒是缓和了之前压抑的气氛,想想也是,只要两人安好地在一起,不管即将面对的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好了,不开玩笑。你别忘了,我姐姐虽然出嫁得早,可早些年,也是我跟姐姐一起过的,我被我姐欺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小时候使唤我替她更衣梳头顺溜得很了。不过,女儿家繁琐的发式我可不会,就简单帮你扎一下,” 沈风逸安静下来,任由宋瑞折腾自己的头发:“你不说,我一时真没想得起来,说起来你姐姐嫁人也有十年了吧?” “到来年正月,就整十一年了。” 突然想起什么的沈风逸,连忙问道:“说起来,你与你姐夫可常有联系?” 宋瑞以为沈风逸又要问他打算去边关之事,支吾道:“那个,额,不算频繁,偶尔,才联系那么一下。” 沈风逸撇嘴睨了宋瑞一眼,那意思,就是在告诉他,少在这里欲盖弥彰,之后再次开口:“那你姐夫有没有跟你提及他的二叔?” “二叔?你是说长公主府的莫傲风?他不是显少过问朝廷之事吗?你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没什么。只是之前,长公主府的莫小姐有被太后召见进宫。” “还有这事?” 一见宋瑞因自己的话皱眉沉思,沈风逸连忙开口:“也许是我自己草木皆兵了,太后之前召见的那些世家小姐都是些显少过问朝廷之事的人家,会寻到长公主府也是正常。” 宋瑞决定能安顿下来再寻个机会问问莫司谷,故而也就暂且压下心中的疑虑:“那就先不理这些,我们先上去再说。” 沈风逸点头,随即又停顿了一下:“可我今日早晨有试过,崴过的那只脚还是使不上力。” 宋瑞将换下来的衣服打包背好:“放心,有我呢。” 来到山崖边,宋瑞让沈风逸先攀着藤蔓爬上去,自己紧随其后,然后让沈风逸的脚踩在自己肩上,由他使力,这样一来,沈风逸轻松了许多,两人配合着总算一起上去了。 下山的时候,宋瑞原本是扶着沈风逸一步一崴地走着,不出百米,沈风逸的额头已密布着一层细汗,宋瑞停了下来。 “就算有内力,可脚腕使不上力,走路还是勉强了,”说着,在沈风逸面前蹲了下去,“还是我背你吧。” 见背后半天没动静,宋瑞扭过头去,见沈风逸还在发愣:“你发什么愣啊?快点上来。” 沈风逸猛然回神,牵着嘴角笑了一下:“你上次背我还是小时候的事呢。”这般说着才缓缓爬上宋瑞的背。 宋瑞颠了颠沈风逸,迈开步子:“是啊,小时候你才从地窖出来的时候不适应,三天两头就会生病,但是,你却不肯在床上休息,说什么都要去国子监上课。” 沈风逸伏在宋瑞背上,想起那些往事,眼底含笑。 那时候,宋瑞拗不过自己,但有希望自己多睡会儿能休息好,便会气啊算好时间喊醒沈风逸,之后一路背着沈风逸跑去国子监,堪堪能赶上开课。想到此处,沈风逸忍不住偷笑,这个笨宋瑞,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那时候经常会为了让宋瑞背自己而故意装病。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走至城门外,宋瑞提醒着沈风逸戴上面纱,这才进城,守城官兵拦下二人:“干什么的?” “二位大哥,我们是住在城外的,今日我娘子不小心摔断了腿,所以来城里找大夫来了。” 守城的官兵拿着刑部的告示对照了一番,这才放二人进城。 背上的沈风逸偷偷掐了宋瑞一把:“摔断了腿是吧?那相公可要背好人家,莫让人家下地呦。” 宋瑞被拧得抖了一下,无奈回头:“你别乱动,真当自己跟女人一样轻啊,我可已经背一路了。” 沈风逸不再闹他,这要是在大街上摔下来,可就真不好看了。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另找家客栈先住下。” “你不跟与你同来的人联系吗?” “不能联系。现在的局面,完全不知道,那些人里是否有别人的眼线,所以,还是一起避开为好。” 第四十九章 寻了离之前的客栈最远的一家小店,宋瑞刚扶着沈风逸进了门,便有小二迎了出来。 “二位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宋瑞答道:“要一间上房,另外麻烦小哥给我们备点饭菜和热水送去房里。” “好嘞!二位里面请。” 二人刚一抬脚,便有一路官兵模样的人巡逻经过,见到店小二顺势问道:“这两日店里可有画像上的住店?” 沈风逸登时心神一凛,接着宽大的袖子遮掩,握了握宋瑞的手,而宋瑞则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小二哥连忙哈腰赔笑:“官爷放心,真要有,小的一定麻溜地就跑去官府报案了!” “算你知道轻重。” 为首那人一回头,见到宋瑞跟沈风逸二人站得挺直很是淡定地望着自己,立时有点不快,寻常百姓有谁见了自己不是低头哈腰的?这两人竟然这般无视自己。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沈风逸见那人傲慢无礼,当即不悦地皱起眉,而宋瑞以防自己被认出来,一直注意着这些人的表情,故而,看这领头人的前后表情,自然猜到对方的心思。一边捏了捏沈风逸的掌心,一边低头弯腰,一脸诚惶诚恐地回话:“回,回官爷,小的,小的是住城外的,因,因为夫人摔伤了脚,才特地来城里寻大夫的,实在是这会儿天色晚了,出城来不及了,才在此住一晚的。” 宋瑞平日里最拿手的就是装相,这会甚至装得好似紧张地话都说不利索了,别说那些官差,就是一旁的沈风逸也不得不承认,宋瑞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5 平日在自己跟前那点装模作样根本就是闹着玩的。 那人见宋瑞被自己“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脸上这才有几分悦色:“晚上在房里好好呆着,别上街乱溜达,这几日,城里宵禁!” “是是是,谢官爷提醒,小的记着了。” 总算送走了横路杀出来的官差,二人终于能够随小二哥进去。 只是,走到楼梯前时,小二哥脸色为难道:“那个,只有楼上有空着的上房了,夫人的脚……” 宋瑞自然明白小二哥的意思,咧嘴一笑:“无妨,小哥只管领路就成。”说完,直接打横抱起沈风逸。 沈风逸惊得瞪直了眼睛,死命咬了咬嘴唇,才咽下了差点脱口的惊呼。 宋瑞低头瞧见沈风逸那副模样,嘴角勾起一个坏笑。沈风逸见状自然明了,宋瑞就是故意的,挑眉以回,抓着宋瑞胳膊的那只手,瞬时一拧,疼得宋瑞五官都扭曲了,压低着嗓子凑到沈风逸耳边:“扯平了啊,再掐你摔了怎么办?” 二人一路较劲,总算进了房间。小二哥一出房门,沈风逸立马摘了面纱踢掉鞋子:“这女人的鞋就是不舒服,都挤得慌!” 宋瑞将两只踢飞的鞋捡回来,在沈风逸脚边摆放好:“这已经是能找到的最大码的鞋了,要知道,哪有女儿家有你这么大脚的!忍忍吧,反正,也没需要你走路,不是我背就我抱的。” 沈风逸闻言突然弯眼媚笑,刻意捏着嗓子道:“谁让人家是你娘子呢?” 宋瑞见状,配合地挑起沈风逸的下巴,故作轻佻:“那今晚,娘子可要给相公暖床呦……” 沈风逸立刻敛了笑意,一手打掉宋瑞的手:“怎么觉得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宋瑞很是自然地拖了张凳子过来,在沈风逸跟前坐下,拉过沈风逸受伤的脚按揉了起来:“我脸皮要是不厚,能那么小就黏上你?” 沈风逸看着低头为自己按脚的宋瑞,笑得温柔:从来不是你黏上我,而是我圈住了你,让我的生命,变得不再单调无色,而是充满着绚丽与温暖。 一下子,两人都不再言语,一个低着头专心地按揉着,一个垂着眼温情地看着,好似原本算是流亡的境地,都变得不那么狼狈与不堪,而是恍如偷来的幸福。 ·························································· 是夜,万籁俱寂,只有打更人的更声远远传来。 原本睡得正熟的宋瑞猛地睁开了眼,一侧头,正对上沈风逸的眼睛,两人互换了个眼神,同时伸手握紧了身侧的剑。 下一刻,有人轻轻挑开门栓,一个滚地,悄无声息地进得屋来,刚靠近床畔,宋瑞首先发难,提剑便刺,那人一个踉跄后退,随后另一人破窗而入,手里的剑直指床上的沈风逸,沈风逸一个翻身,抽剑以挡。 一时间,屋里的两队人打得难舍难分。 突然,与宋瑞缠斗那人,一脚将房间中央的桌子向宋瑞踢去,同时借力后退,反身向沈风逸袭去。 宋瑞一个腾跃躲过桌子,紧接着便看到那人刺向沈风逸的剑,拖着一只无法使力的脚,沈风逸即便察觉到了背后的剑风,仍无法立刻击退眼前这人,反身去挡。 说时迟那时快,宋瑞根本来不及调整身形,就着躲避桌子的姿势,一个前扑,堪堪抱住了那人的腿,那人反应也是迅速,几乎是同时便回剑而刺,宋瑞一扑之后,也是迅速侧滚,只是,到底慢了一拍,还是被那一剑刺到了肩膀。 沈风逸一见宋瑞受了伤,当时就红了眼,再也不管脚上知否有伤,强行使力,一个旋身侧扫,直接划伤了面前人的腹部,随后双脚一点,借力后翻,趁那人还在跟宋瑞纠缠之际,一剑穿心。 眼见同伴无救,受伤之人当即翻窗而逃,而沈风逸这一剑过后,右脚一个卸力,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宋瑞也顾不上那个丧命的刺客,连忙跑到沈风逸身边:“是不是脚疼得厉害?” 沈风逸的额头已经沁出一层薄汗,除了泛白的嘴唇,脸上的表情倒是未显多大痛苦。 宋瑞将沈风逸抱起放回床上,一边检查他的脚,一边头也不抬道:“疼就喊出来,不需要忍着,瞧你忍得,脸都快白了。” 这般说着,宋瑞手下稍带上几分力,沈风逸“嘶”了一声,又再无声音,倒是喘息声明显变重了,又缓了片刻,这才开口道:“习惯了。” 一句“习惯了”酸了宋瑞的心,习惯了笑而不语、痛而不言;习惯了只在人前笑、不在人前哭;习惯了有什么都自己忍着,习惯了永远提醒自己,喜怒哀乐不去外表。 宋瑞低着头,假装仍在查看伤势,借机调整了下心绪,这才抬头道:“看样子是严重了,很有可能明天起来,你这只脚沾地就疼。” 沈风逸笑笑:“能沾地再疼就不错了,我这会儿可是不碰都疼得很。” 宋瑞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我还是去找小二请个大夫过来吧。” 只是刚站起身,便被沈风逸拉住:“别去,大夫一来,我是男是女可就露馅儿了。” 宋瑞急眼:“这时候还管这个?再说了,地上躺的那个就说明了,你的伪装或者我的伪装,已经被人识破了,装不装也没什么意义了。” 可沈风逸就是不放手:“你就听我的别去了,反正没伤到骨头,这请大夫还能让我立马就恢复不成?别去费那个劲了,能少暴露就少暴露了。再说了,才来了两个人,证明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出我们了。” 几番对话,宋瑞到底没能拗得过沈风逸,只得找小二要了热水,用毛巾替他敷着减缓他的疼痛,但是宋瑞也让沈风逸答应了,若明日疼得更狠了,不许隐瞒,必须要去抓几副消炎去肿的药。 沈风逸自然知道,自己若不答应宋瑞定不消停,只得万般无奈地点了头。 等安置好沈风逸的伤脚,两人总算有空来搭理那趟在地上的无名尸了。 宋瑞走上前揭了那人的蒙面,左看右看,很是好笑地冲沈风逸道:“你说这人也真是,他就算不蒙面,我也不认识他是谁,何必多此一举,还憋得慌。” 沈风逸示意宋瑞扶他上前,仔细一瞧,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他们蒙面不是为了遮脸,而是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6 为了遮记号。” “记号?” 沈风逸点头:“左耳下侧一指宽的地方,三颗朱砂星型记号。” 宋瑞大为不解:“这是哪门子的记号?我怎么没听说过?” 沈风逸抬眼,面色沉重:“你不知道也正常,我也是前不久翻阅父皇留下来的手扎才知道的,有次记号的人是暗卫中类似影卫的一队人,平日里混迹在朝中各个部门以另一张脸另一个身份存在着,只有必要时,才会将他们召回。” 宋瑞一听,表情也变得严肃:“你这样说,是不是代表,除了你,这天下能知道这队人的,就只有安宁王沈河柏了?” 沈风逸不语,宋瑞亦陷入沉思。倘若这些人真是沈河柏派来的,那这下,沈风逸面对的麻烦就更大了! 第五十章 沈风逸垂眸沉思,眼神瞥到宋瑞的肩膀,立刻忘了正在思考的问题,刚刚宋瑞轻松地把自己抱起来,弄得自己一时间竟忽略了他的肩伤,当即满心愧疚,皱着眉急声道:“快把衣服脱了。” 宋瑞一愣,不知怎么说得好好的冒出这么一句,一时笑得一脸流氓:“莫非,娘子受伤后反倒‘兴致勃勃’了?” 沈风逸一开始没听明白宋瑞的意思,一打眼看到他那一脸的色丕样,这才反应过来,狠狠白了一眼:“想什么呢?我是要看看你的肩伤。” 宋瑞下意识往后侧了侧肩:“有啥好看的,就是皮外伤,都没啥感觉,看我刚刚还不是照样抱得起你。” 沈风逸定定地看着宋瑞,见他死活不肯就范,转头就往门口走,宋瑞急了:“哎哎哎,别生气啊,生气也没走啊……” “既然你不给我看,我让小二找大夫去。” 宋瑞一噎,小声嘀咕了句:刚刚还不肯找大夫来着。可惜,再小声,还是被沈风逸听到了,斜侧过脸,怒目吼道:“这能一样吗?你那是见了血的。” 宋瑞被沈风逸吼得一愣,许久没见沈风逸冲自己发这么大火了,一下子不知该回什么,嗫嚅了半天:“我有金疮药,你帮我上点就行了,真的没大碍。” 沈风逸还是开了房门喊了小二,只是,没让他去找大夫,而是让他打盆热水过来。小二原本睡眼惺忪,结果看着半恢复男装的沈风逸,一个激灵清醒了,张着嘴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沈风逸看到小二的神色,才尴尬地反应过来,自己里衫是穿的男装,一时又尴尬又窘迫,却还是色厉内荏地喊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穿女装啊?赶紧给老子打盆热水来!”随后房门一甩,转身就看到了宋瑞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你想的好主意!” 等小二送来了热水,宋瑞这会儿是乖乖配合了,脱了上衣,露出受伤的肩膀,任由沈风逸替自己清理血迹、上药、包扎。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边早已泛了白,两人却都没有睡意。今晚出现的这两个刺客,可谓完全打乱了他们之前的计划,若连安宁王都牵扯在内,眼下急着回京未必是件好事。 已经不顾是否会暴露身份,而动用了影卫前来追杀,此时的京中恐怕更是危机四伏,若贸然回京,只能是束手就擒的结果;相反,若人在外,只要一日不被解决,对方便一日不敢在京中大张旗鼓地谋权篡位,至多宣称沈风逸重病,代为摄政。 二人对视一眼,显然想到了一处。 “可是,我担心无人知晓我们的行踪,也就无人能给我们传递京中消息,不知道京中的局势,便是完全处于被动,总不能一直在外逃亡吧?”沈风逸无不担心地说道。 其实,宋瑞也不是没想到这一层,只是,跟沈风逸的安全比起来,这些都可以押后细思,不过,很显然沈风逸并不打算押后。 “那你的意思是?” 沈风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脸郑重地问道:“对于于之泓,你信他多少?” 宋瑞双眉一抬:“于之泓?怎么好好地提起他了?” “如果没有现在的这些事情,我不会提,不论如何他救过你一次又一次,只是,现在回头再想,从他的出现开始,一切的一切都过于巧合,甚至于说,透着诡异。” 宋瑞没有答话,他不得不承认,在于之泓的事情上,他过于以己度人了,因为于之泓谈及沈风烨时,那双眼睛里的感情不是假的,所以他便先入为主地认为,心中有情的人,不会有大的坏心思。 再加之,之前的每一次危机几乎都是因为于之泓才能化险为夷,更是一点一点卸下了他的心防。 一双有情的眼睛,一身随意洒脱的气息,于之泓从头至尾都表现地万分坦荡。 然后如今再看,似乎,真的过于坦荡了。 几经思量后宋瑞缓缓地开了口:“我不能说百分之百无条件信他,但是,就目前来看,虽然他每一次的出现都无比巧合,可我眼下还是选择信他,因为不管他的目的是何,有一点,我很确信,他不会伤害你的性命。” 沈风逸垂眸看地,确实,于之泓的武功高于自己,倘若想要害自己的性命,宋瑞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可以下手的机会太多了。 “还好还好,我还想着,你们若说出一个‘不信’,老子立马走人!” 伴随着话音出现的,是翻窗而入的于之泓。 屋内两人又是一惊,晚上经过一场打斗,他们两个的戒备一直没有放松,照理说,于之泓若在窗外偷听,两人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难道,于之泓的武功比二人所了解的还要高? 于之泓一见两人的表情,便猜到几分,双手抱胸靠在窗台边:“你们两可以了啊,当着别人面都不收敛一下怀疑的表情,不就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嘛。不用诧异为什么没察觉我在,我师父那点绝活,我也就个轻功和闭气学了个十成十,脚下声音一收,气息再一敛,鬼才听得到。” 那二人闻言,立刻跟换脸似的变了表情,宋瑞更是走过来一手勾着于之泓的肩膀:“你看,你自己主动交代,不就免去很多麻烦嘛,非要整得神神秘秘的,能不招人怀疑嘛。” 于之泓撇过头去,冲着宋瑞灿烂一笑,随后笑容一收,将肩膀上的手一甩:“少跟我一副哥两好的德性,就你弯弯肠子最多。你对我那点可怜的信任,根本就是建立在我不会害你家那位的性命上,老子用不着你施舍。” 宋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7 瑞也不恼,摆出一脸的谄笑再次伸手勾肩:“别呀,之泓兄,你既然肯现身了,定然是不与我计较的对吧?您肚量多大啊,会跟我这么一小人计较?” 于之泓搓着胳膊:“离我远点,鸡皮疙瘩起一身了。我说皇帝大人,管管你家这位,怎么冲着谁都能发情。” 不等沈风逸出声,宋瑞先跳了起来:“你才发情!你才发情!你想发情都找不到人!哼!” 于之泓眉一挑眼尾一扬:“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还真就要去找人了,再见别送!” 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宋瑞一把抱住胳膊:“别别别别,是我发情,我发情!你出现肯定有要事,别急着走嘛!” 于之泓看都不看宋瑞一眼,冲着沈风逸道:“敢问皇上,一般您家这位发情,您怎么处理?” 沈风逸一直坐在床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两人耍宝,听得于之泓这话,一勾嘴角:“若是像眼前这般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乱发情,估计,就只能……”说到此处略一拖声音,眼神瞟向宋瑞,笑意更深,“阉了。” 宋瑞“唰”地一声收回抱着于之泓胳膊的双手:“啊,天已经亮了,我去找小二拿些早点过来,你们两一定都饿了,恩,我也饿了……”一边嘀嘀咕咕一边闪出了房门。 听到宋瑞下楼的声音,沈风逸轻叹一口气:“究竟是何话,你竟要支开宋瑞。” 于之泓浅笑:“这事情一旦牵扯上皇上的安危,宋瑞的脑子就会本能地作出不冒半分风险的选择判断,只是,有时候,时机是跟风险并存的,所以,我觉得还是单独皇上说的好,再由皇上自己判断要不要跟宋瑞提。” 宋瑞没有接话,示意于之泓说下去。 “皇上可记得安宁王之子?” “你是说沈云飞?” “自然,安宁王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老来子,不是他还能是谁?” 沈风逸皱眉:“这事跟沈云飞有关系?他不是去南境边关历练了吗?” “算有,也不算有。我这次出京,就是受安宁王所托,现在宫里由安宁王、宋明山还有小安子打着掩护,暂时还没有问题。至于安宁王所托何事,他都写在这封信里了。”说着于之泓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沈风逸拧着眉接过,拆开细看。 说起来,这算是一封请罪信,而罪名则是私用影卫。安宁王于信中说,由于老来得子,所以对于沈云飞初上边关战场,心中忐忑,遂私自动用六名影卫,随军而行,以保沈云飞安全。 然而,半月前,南境边关有一次小规模的交战,双方人数皆不多,敌方被击败溃逃,而云国这边也几乎全军覆没,只是,神奇的是,领军的沈云飞以及六名影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失踪了。 看完信件,沈风逸反倒笑了起来:“失踪了?看来,这事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恰此时,宋瑞端着早点进了房:“什么越来越有意思了?” 沈风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宋瑞,你说这些影卫平日里隐身于各处,为何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耳下的标记?” 宋瑞摆放着早点餐具,头也不回道:“自然是有东西可以遮盖……”话未说完,手里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第五十一章 宋瑞摆放着早点餐具,头也不回道:“自然是有东西可以遮盖……”话未说完,手里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扭头便看向地上之人。 沈风逸知道宋瑞也想到了,既然平时能遮,为何来刺杀的时候却不遮,反倒是欲盖弥彰地用布巾遮了遮脸,这根本就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嫁祸! 虽想到这层,可宋瑞的眉头却是皱得更深:“可这也说不通啊,若真是嫁祸,那便排除了安宁王的可能,可若不是安宁王,还有谁既知道影卫的存在还能使唤得动的?” 眼看着那两人陷入沉思,于之泓吹了一声口哨晃悠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地就着粥碗喝了一口,随后抓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吐词不清道:“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用常理来推断?不要忽略爱情的伟大嘛!” 两人同时抬头,一个对视,眼中皆是不信,异口同声:“你不会是说叶岚吧?” 于之泓三两口啃完馒头,差点没咽得翻白眼,赶紧灌了两口水顺了顺食,总算能开口了:“我可没说是她,我只是在拓展你们的思维而已。” 两人对于之泓那摇头晃脑的样子皆奉送了大白眼一枚。 不过,纵使这样,他们还是觉得叶岚的可能性较大,以先皇对她的宠爱,告知她影卫的存在也不稀奇,只是,知道归知道,她凭什么能支使影卫呢? 于之泓实在看不下去那两个人说没两句就一脸愁思的模样,拍了拍手上的馒头屑:“你们两个能不能别硬要在眼前这节骨眼把所有问题都捋顺吧?要真能全想通了,你们两就不至于在这儿逃亡了!” 宋瑞被于之泓搅得完全没心情再去细想这些问题:“你来这儿找我们就为了一直说风凉话?那你真的好走不送吧,想找谁找去。” 于之泓懒懒地掀了掀眼皮:“不把你们安顿好,我就算去找,也会被轰出来吧。” 宋瑞不屑地撇嘴:“你?安顿好我们?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手眼通天了?” 于之泓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不不不,我不是手眼通天,我只是不像某些被爱冲昏头脑的人,所谓旁观者……” 最后一个“清”字被宋瑞捂在了手里,更顺便给了他一手肘:“如果你还是只会说废话,我不介意再给你一拳。” 于之泓捂着被杵痛的胸口,拿着食指点着宋瑞:“好你个宋瑞,人家说过河拆桥,你这河还没过呢就敢拆桥!” 宋瑞笑得开怀:“你难道不知道过河拆桥还有另一个对应的词吗?” “什么词?” “卸磨杀驴!”宋瑞总算抱了当初在牢里被于之泓调侃的愁,无比痛快,“于小驴?恩?” 于之泓脸上的表情立刻冷了三分:“宋瑞!你也太他妈小心眼了!” 这一次倒是沈风逸点头应和:“这点我深表赞同。不过,我想说,宋瑞的心胸至少是比我宽的。” 于之泓这次学乖了,双拳难敌四手,一唇难说两嘴,沈风逸这摆明了就是威胁他,暗指他比宋瑞还要小心眼,他要是敢继续挤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8 兑宋瑞,沈风逸一定会找补回来。 气到愤然的于之泓,突地敲起兰花指,衣袖掩面:“你,你们欺负我孤家寡人……” 宋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拍手叫好:“好一副美人垂泪图啊。你小子,可以了,没事儿就赶紧滚吧,说不定还能拐去司城见见某人。” “哼,什么叫说不定?我是要去光明正大地见的,”这般说着,于之泓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家伙事都带来了,太久不用了,但愿手艺没生疏。” 两人凑上前,却完全看不懂那些瓶瓶罐罐里装的是什么。 于之泓冲着宋瑞得意一笑:“你是不是因为擅离职守被发榜通缉了?可让你放下皇上不管你又做不到?” “少卖关子,说重点。” “哼,有求于人还这么横,我真是越来越知道你的不要脸了!”说着脸上的笑意也没了,机械地出声,毫无起伏道,“既然你不能擅离职守,那我就易容成你带着皇上的‘密旨’回去替你顶着,而你易容成我,继续保护皇上,看,多么皆大欢喜的局面?” 宋瑞忍不住惊声叹道:“易容?” 终于能看见这两人不淡定的模样了,于之泓的得意神色又回到了脸上:“是不是没想到,我还会这技能?” 宋瑞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会不会你现在的这张脸就是假的?” 于之泓气结:“少废话,到底要不要易?你要不需要,就当我多管闲事了,老子立马回京去,何必遭这罪!” 宋瑞这次不是笑得谄媚而是笑得暧昧:“别呀,要是不给你这个扮作我的机会,你怎么能有正当理由留在某人身边呢?” 看这两人一来一往地时不时提及沈风烨,沈风逸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你们两是不是也太放肆了?我还坐在这儿呢,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谈论阿烨?” 这一次,换成于之泓一脸谄笑:“皇上,您自己跟心爱的人双宿双飞,逃亡逃得跟新婚燕尔似的,也不能不准许我们旁人追求自己幸福不是?” 沈风逸微眯眼睛:“那别莫怪我没提醒你,蓉太妃仍在,阿烨府上亦有妾室两人,阿烨根本不可能接受一个男人。” 于之泓脸上的笑先是一僵,随后恢复正常:“皇上背着全天下的眼睛都还没愁呢,倒是先替在下愁起来了,实在是太体贴下臣了。” “你……”沈风逸一甩衣袖,“你们两个快点!此处久留不得。” 于之泓手里开动,嘴里仍不消停:“久留不得不也从天黑待到天明了嘛。” 只是这句话,直接被二人无视了。 半个时辰后,看着跟互换过脸似的两人,沈风逸很是惊奇地围着二人看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尽管于之泓顶着自家临轩的脸,仍然遮不住身上的那股子讨人厌的味儿。 于是,顶着宋瑞脸的于之泓一脸淡然:“你们尽快出城,也不要告诉我会往哪儿走,等到确认安全了,再往王府递消息便是,这里我来处理。” 宋瑞匆匆忙忙收拾了衣物,沈风逸也懒得再传回女装,反正会被认出来,何苦遭那份罪。 等打理好,二人匆匆忙忙出门,只是在临出门时,宋瑞不放心地嘱咐了于之泓一句:“城中有关抓捕我的告示还在,你自己小心。” 于之泓懒洋洋地挥挥手:“放心,我贴胡子的技术比你高多了。” 而下楼的二人,最次吓到了一夜没合眼的小二哥,明明昨天是那样的两个人来住店的,今天一个变成了男人,一个连模样都变了,难道,房间里闹鬼? 只是,这一切都不在他们关心的范围,二人出了客栈,直奔市场买了两匹马。一路牵着出城,一路商量着下一步去哪儿。 “我想,我们可以去西境边关找我姐姐姐夫。” “莫司谷?可我若是没记错,莫司谷所在的军队是隶属雷军,归何照然所管。” “那又如何?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了,我们又未必要找我姐姐姐夫,我们可以找顺昌侯莫傲松。” “可如此一来,回京的路途会变得更远。” “但至少,是目前最安全的选择。” 沈风逸不再言语,他想起刚才于之泓的话,事关于他,宋瑞一定会选择对他来说最安全的途径,只是,好的时机是与风险同在的,要不要冒险一试,就要看他自己了。 如今看来,在两个人的问题上,于之泓确实看得比自己清楚,这是沈风逸第一次升起要瞒着宋瑞一件事的念头,不知为何,理智告诉他这样是对的,感情却不能接受,觉得这是不信任的开端。 宋瑞见沈风逸半天没说话,回头一看,不禁面露焦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不说话了,脸色还这么差?” 沈风逸机械地摇了摇头:“应该是累的吧。” 宋瑞深表赞同:“折腾了一宿没睡,确实该累了。” 看着宋瑞全然信任的样子,沈风逸的心里又开始不安:“临轩……临轩……” “怎么了?”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瞒着你什么,你会怎样?” 宋瑞觉得这会儿沈风逸怪怪的,却又一时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是,照实说显然更有效。 “瞒着就瞒着呗,谁还不能有点自己的小秘密?你想说我便洗耳恭听,你若不想说,我便闭口不问,这下子安心了吧?” 第五十二章 “瞒着就瞒着呗,谁还不能有点自己的小秘密?你想说我便洗耳恭听,你若不想说,我便闭口不问,这下子安心了吧?” 纵使宋瑞语气轻松,但沈风逸仍是看到了他眼里的认真,心里倏地就软了,这个人,怎么就能这么不管不顾地惯着自己呢? “算了,藏着掖着的说话都别扭,要是连跟你说话都要兜着,这日子就真的没意思了。”沈风逸笑得无奈而又坦然,随后三言两语便把于之泓捎来的消息告知了宋瑞,说完更是直接抽出了那封安宁王个的亲笔书信递给宋瑞。 宋瑞停了脚步,不接信,却一个劲地冲着沈风逸傻乐。 沈风逸看着宋瑞笑得好似都停不下来,瞬间转过弯来,愤愤地收回信,一扭头,牵着马就走。 宋瑞连忙追上去,勾着沈风逸肩膀:“别生气呀,你说,我怎么可能放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69 心让你跟于之泓两人单独呆房里说话呢?哎呀,只要你不说,我就真的会当做一直不知道的,哎呀,你就当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行吗……” 只是,沈风逸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论宋瑞说什么,就是不搭理,只管埋头往前走。 一整天,沈风逸再没开过口,只管沉默赶路,甚至在到达下一个城镇时因为天没黑,连停留都没有停留,径直掠了过去。 直到夜幕降临,连路都看不清楚,宋瑞终于不再任由沈风逸耍性子,强行拉了沈风逸的马缰:“不能再这么赶路了,必须停下来休息,否则,别说人吃不消,马也会受不住的!更何况,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杀手冒出来,不养足精神,如何应站?” 沈风逸看了看四周的情形,确实不再适合赶路,这才翻身下马,就近寻找起夜宿之地。 宋瑞拦住欲走远的沈风逸:“跟我走吧,我记得前面不远有户废弃的宅子。”深风逸虽没有搭腔,但也没有坚持,牵着马便跟在宋瑞身后向前走去。 果然,未走出多远,便看到了三间并排的屋子,只是废弃太久,两间的屋瓦几乎坍塌殆尽,剩下的一间,虽窗户破损,顶上缺了几片瓦,但好歹能寻个角落避风过夜。 宋瑞见沈风逸张望,开口道:“这几间屋子废弃很久了。当年姐姐出嫁,我随行送嫁的途中在这儿歇过脚,那时候,这屋子四周还有塌了一半的院墙,隔壁那屋的瓦也没掉得这么彻底。” 沈风逸将马系好,转身往里走,仍没有搭理宋瑞的意思,宋瑞也急眼了,匆匆系了马,快步跟上一把拉住沈风逸的胳膊:“咱能别置气了吗?” 沈风逸回头看着宋瑞:“你真的觉得我在置气吗?” 宋瑞耷拉下脑袋:“不是。你只是不能忍受我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你在那儿自己跟自己较劲……” 沈风逸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也许我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你,所以我只是想一个人好好想想。” 宋瑞呆住,这怎么又跟了解不了解扯上关系了? 看出宋瑞的疑惑,沈风逸解释道:“就像你说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怎么可能放心放我独自跟于之泓待在一起,我应该会想到这层的,可事实上,我没有。” 宋瑞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闹半天,沈风逸沉默了一天是在自己跟自己较劲,钻牛角尖呢!早知道是这样,他说什么也要撬开他的嘴了,不至于小心翼翼不敢随便开口,以免火上浇油了。 “你别自己跟自己较劲了,不是你不了解我,而是我们在随着周围环境条件的变化,随时有可能变换做事方法,这很正常。” 沈风逸拿剑拨了拨屋里的蜘蛛网,随意坐下,而宋瑞则就着屋里现有的枯枝枯草简单点起来个火堆。 “不然,要是照你的想法,我是不是也该检讨一下自己不够了解你?因为你若是置气,又怎么可能毫无疑义地一路跟我前去寻找世昌侯呢?” 沈风逸伸出手就着火堆暖了暖:“这么说,也是。然后,我这一整天都是在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宋瑞没敢出声答话,只是在心底默默回了句:顺带折磨折磨我,看着我因你的脸色各种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铁定偷着乐呢。 沈风逸接过宋瑞递过来的点心:“好了,不闹了,说正经的,你至今没告诉我,为何是去找莫傲松而非莫司谷呢?” “很简单,莫司谷只是个参将,纵使手里有兵,上头仍有能压过他的官,所以还不如直接找莫傲松。” 沈风逸皱眉:“可侯爷不同于藩王,是不可以有自己的军队的,你找他也是枉然。” “你这么想,别人肯定也这么想,所以,追杀我们的人势必会觉得我们此番过去,是找莫司谷而非莫傲松。” “你的意思是,你想借此金蝉脱壳?” 宋瑞笑:“佛曰,不可说。” 沈风逸翻了个白眼侧躺下去背对着宋瑞:“既然不可说,那就不说也罢,我要睡了。” 宋瑞没有反对,戳了戳火堆:“睡吧,我守夜。” 沈风逸听见这话又骨碌爬起来:“我陪你守。” 宋瑞脱了外袍给沈风逸裹上:“你先睡,我守上半夜,到了下半夜叫你。” 沈风逸没有坚持,昨儿晚上就没怎么睡,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确实不能两人耗一起都不休息。 “那行,我先睡会儿,你记得叫醒我。” 伴随着火枝烧得噼里啪啦的声响,沈风逸迷迷糊糊地睡去,甚至还浅浅地做起了梦,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四方地窖,只是这次,他不是孤零零一人,身边有宋瑞相伴,日子一点也不难熬。 可是,某一天醒来,沈风逸却发现宋瑞不见了,他拼命地喊宋瑞的名字,却没人应答,他去推地窖的出口,又怎么都推不开。 沈风逸越推越急,越急越推不开,最后绝望地一声嘶吼,从梦中醒了过来,不停地喘着粗气,背后也早已被汗湿。 惴惴不安地喊了声“临轩”,却半天没人应答。腾地坐起来,向火堆旁看去,哪里还有宋瑞的人影。 这下子,沈风逸是真的慌了,从地上一跃而起,抬脚便向屋外奔去,跟从屋外回来的宋瑞碰了个正着。 沈风逸张嘴就吼:“你大半夜的跑哪儿去了?” 宋瑞茫然地颠了颠手机的树枝:“我看柴火不够用了,出去捡了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沈风逸咬着嘴唇不说话,僵硬地转过身去,沉默地坐下。 宋瑞见沈风逸这般,配合地装作没看到他一脑门的薄汗,放下手里的树枝挨着沈风逸坐下,揽着他的肩膀轻声问道:“是不是睡草堆不习惯?忍忍吧,明天一定不会错过城镇。” 沈风逸嗤地笑了一声:“明明是我自己闹脾气故意错过了城镇,你怎么说得跟你错了似的。” 宋瑞咧嘴一笑:“嗨,咱两谁跟谁啊,还用分谁对谁错?” 沈风逸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冒出一句八杆子也打不着的话:“既然早晚要离开,就别惯我的毛病,以后没人受得了。” 宋瑞的笑僵在脸上,沈风逸这话说得刹风景,了却不无道理,虽然自己是把宠他当成了一种习惯,但这也在无形中让沈风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0 逸越来越依赖自己,纵使一点一点在培植着自己的心腹,却仍旧只愿信自己一人,这于君王而言是一种束缚。 沈风逸见宋瑞不说话了,拍了拍宋瑞勾住自己的手:“反正我也醒了,你睡会儿吧,换我来守夜。” 之后的几天路程出奇地顺利,并未遇到任何的杀手。 “明天就能到边城了,进城之后我们先找地方住下,看看城中形势,再决定何时上门拜访。” 两人停在一条小河边小歇,宋瑞一边洗着手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只是,沈风逸还未答话,两匹原本低头饮水的马却突然扬头嘶叫。宋瑞起身,一点点靠近沈风逸,二人背对而立,手握向腰间佩剑,眼睛四处巡视,精神高度集中。 下一刻,从水下腾起三人,踏水而来,齐齐向近水的宋瑞袭来,沈风逸刚想转过身来帮宋瑞,另一侧的矮木丛里又跃出三人,直击沈风逸要害。 七人将宋瑞与沈风逸合围在内,招招杀意。两人剑舞如飞,抵挡着迎面而来的攻击,虽一时未落下风,可也始终无法突破,这样下去,迟早不敌。 突然其中一人冲着另外六人喊道:“主子有令,活捉于之泓,其他不留!” 宋瑞眼神一沉,想起自己还顶着于之泓的脸,瞬间有了思量,伸出左手握了握沈风逸的手腕,沈风逸当即领会。二人变换站姿,并肩而立,宋瑞狠招立现,完全一副不顾自己死活的打法,一往直前。 第五十三章 捉虫 那些人要抓活的“于之泓”,自然投鼠忌器,出招便就有了一丝迟疑,就是这点迟疑被宋瑞抓住,当即一个回身,反手一剑,划过一人颈动脉,七人合围之势破开一个口,宋瑞拉住沈风逸,手上借力给他,沈风逸一个腾越从缺口飞出,将将落在马背上,一拉缰绳,马匹前冲,冲开几人。 “上马!” 沈风逸大喝一声,同时伸手而出,宋瑞横扫一剑,隔开众人,一把拽住沈风逸的手翻身上马,二人共乘一骑杀出重围。 眼看身后杀手并未追来,这才放慢马速,沈风逸拉着马缰,沉声而问:“今日的一拨,看身手,应是之前在随城外追杀的那批人。” “是吗?” “你说,他们是一路跟着我们到达这里,还是有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告知他们的?” 结果,沈风逸等了半天也未听到身后人的回答,扭过头去,却发现宋瑞将头搁在他的肩上,额头全是汗珠,嘴唇煞白,不知何时已昏睡过去。 沈风逸大急,连忙抽身下马,这才瞧见,宋瑞的后背心窝处直插着一枚箭羽,箭头全部没入体内。沈风逸这才明白,缘何那些人没有步步紧追。 然而沈风逸这一下马,宋瑞失了支撑,身子一歪差点栽到马下,沈风逸连忙伸手扶住,再次上马,用内力将露在外面的箭翼折断,从后面把宋瑞圈在怀里,一甩马鞭,全力向边城冲去。 进城门时,更是顾不得身份暴露不暴露的问题,沈风逸连马都没下,掏出御用金牌,径直入城。 可是在进入街道后沈风逸完全不知该往哪里走,不得不停下马询问路人,然后直奔最近的杏林堂。 “大夫!大夫!麻烦你救救他!”沈风逸抱着宋瑞冲进医馆。 杏林堂的大夫匆匆迎出来,见宋瑞呼吸微弱,连忙招呼着沈风逸将人抱进后堂。 “大夫!你一定要救他!不管用什么药,花多少钱,一定要救他!” 大夫简单把了把脉,又翻开宋瑞的眼皮看了看,一边准备着工具,一边略显为难道:“这箭是一定要拔出来的,只是这一箭几乎是擦着心房,拔出来的同时也意味着风险,哪怕手稍微一抖都会掠过心脏,要这样,就真不好说了。所以说,能不能救,还得看天意。” 沈风逸如遭雷击,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整个人从指尖冷到心口,好似全身都失了直觉。直到大夫拿着小刀在火上炙烤消毒才反应过来。 “大夫,你有把握手不抖吗?” “老夫只能说尽力,毕竟这箭头是什么形状,是否与常规箭头不同,我都不清楚,然而,如果再不拔出来,不管手抖不抖,这个小伙子都活不了。” 沈风逸紧紧抓着大夫握刀的手,满目挣扎,一时竟不敢让大夫下刀拔箭。 大夫理解他的心态,倒也未催他,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只是,还未待沈风逸作决定,另一道声音却插了进来:“邬大夫,您尽管动手把!” 沈风逸闻声猛然回头,来人剑眉星目,看年岁似三十上下,身形健硕,一身短打,不过不是穷人家的装扮,倒更像是正在练武,未来得及换衣而径直赶来。 那人走至沈风逸身旁,小声道:“末将莫司谷参见皇上,情况特殊,望皇上恕臣无法行礼。” 沈风逸点头,倏地一把抓住莫司谷的胳膊:“你一定要救宋瑞!一定要!” 莫司谷皱眉:“瑞儿?” 沈风逸一指榻上之人:“他就是宋瑞!” 莫司谷一惊,瞪直了眼睛看着榻上之人,心里直犯嘀咕,纵使他好些年没见过他这个小舅子了,但也不至于容貌变化这么大吧?根本就是换了张脸啊! 沈风逸自然知道莫司谷在想什么:“具体的事情稍后再跟你解释,现在,全力以赴救他!” “邬大夫是我们边城最好的大夫,所以,我们还是别打扰他救人了。” 眼看邬大夫在箭枝四周划开一个十字的口子,就要上手拔剑,沈风逸愣是出声喊了停。 邬大夫不明所以地回头,沈风逸求救一般看向莫司谷:“莫参将,你有把握一丝不偏地垂直拔出箭头吗?” 莫司谷进入医馆后刚巧听到了沈风逸跟邬大夫之前的对话,自然知道沈风逸的这一问是何意。 “练武之人,手稳是第一要素,在下,应该能够。” “我不要听应该!我要听绝对!” 莫司谷诧异地抬头望向沈风逸,沈风逸自知失态,将一直颤抖着的双手背到身后交叉而握,尽可能放平了声音:“比之邬大夫,谁手更稳。” “那还是在下来吧。” 沈风逸一颔下巴:“那就拜托了!” 莫司谷走上前,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握上仅露在外的断枝。随着他的手挨上了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1 箭枝,沈风逸连呼吸都停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莫司谷的那只手。 只见莫司谷稍作停顿,随后一鼓作气,非常迅速地将断箭拔出,而随着断箭拔出,鲜血也立刻跟着喷出,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邬大夫立即上前止血。 沈风逸刚刚吊着的半口气,到这时才算是呼了出来:“怎么样?确定没有分毫偏离吧?” “幸不辱命!” 长长地出了口气,沈风逸追问道:“邬大夫,情况如何?” 只是,邬大夫有条不紊地止血缝合包扎,连声都没出,更别提回答沈风逸了,等到好不容易将宋瑞的伤口包扎上,邬大夫这才回过身来回到道:“拔箭时虽未有偏差,然此箭头造型奇特,不是一般的倒钩箭,而是齿状箭,所以,再如何的万分小心,还是伤及了心脉了,能不能活,就要看这小伙子能不能熬过这接下来的三天了。” 沈风逸好不容易放下一半的心再次提到了半空中,连言语都忘了。 而一旁的莫司谷听闻此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那,敢问邬大夫,他现在可否移动?莫某想将他移至府上休养。” 邬大夫摇了摇头:“病人伤及的是心脉,先不说能不能熬过这三天,就算熬过了短期内也得避免震动,我这里寻常也不会有重症病人,这后堂就暂借给你们了,我去前厅抓药,二位请自便。” 邬大夫一离开,沈风逸便坐到了宋瑞榻边,看着趴着的宋瑞,侧着脸,明明是这么安静的睡姿,可那苍白的脸,无血色的唇,以及轻到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的呼吸声,无一不在告诉沈风逸,宋瑞不是睡着,而是伤了,伤及性命的伤了! 心中的痛无法言明,拼命地眨着眼睛却仍阻挡不住视线的模糊。 莫司谷见沈风逸这副样子,心中略显忐忑,早就听闻夫人说小舅子跟当今皇上情同手足,可这手足,是不是好得有点过头了?他刚刚如果没有看错,皇上眼里的是泪吧? “敢问皇上,缘何瑞儿会成这样?” 沈风逸一直背对着莫司谷,听得此话也未转过身去,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宋瑞从怀里掏出之前于之泓给的药,一点一点地替宋瑞将脸上的易容洗去,同时将两人为何会来边城,以及在城外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了莫司谷。 莫司谷一边听一边心中掀起千层浪,他一直远在边城,纵使知道新皇登基后,局面颇不稳定,也从未想过会是这般。 “不知皇上对刺杀之人可有眉目?” 沈风逸声音倏地冷下几分:“莫参将虽远离京城,但这京中势力分葛,朕想,莫参将定然不会陌生吧。” “皇上是怀疑叶家跟何家?” 确认已经完全洗去宋瑞脸上的易容,沈风逸收起药瓶,回身冷笑道:“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回皇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参将倒是还这么把朕放在眼里,有什么当讲不当将的,说便是。” “方才听邬大夫所言,瑞儿中的箭,所用箭头较为特殊,为锯齿箭头,此类箭羽,臣曾经在与西饶对战时,见敌军用过,而在我云国,似乎甚少见到此类特殊箭羽。” 沈风逸眯起双眼:“西饶?” “是,西饶。只是此类锯齿箭头似乎制作不易,西饶也仅仅是给先锋队配备了部分,其余人还是配的普通箭羽。” 沈风逸左手捏着右手的大拇指,低头沉思,若这箭真是西饶所出,那他们的人能在云国境内如此肆无忌惮追杀自己,绝对是有人指引,也就是说,朝中有人与西饶私通,亦或是与西饶合作,那这次的刺杀,恐怕就更不是临时起意了。 沈风逸抬眼,对着莫司谷道:“有关箭羽一事,还望莫参将守口如瓶,哪怕是对宋瑞的姐姐。” “末将明白,请皇上放心。” “这里朕守着,麻烦莫参将回府替朕与宋瑞皆准备些日常用物。” 莫司谷略显为难道:“准备东西不难,只是,方才末将是在家中练武时,听到守城的手下禀报有人持金牌闯城,这才匆忙前来,当时夫人便在一旁,若莫此刻回去一番准备,势必是瞒不住夫人的。” 沈风逸回望着宋瑞的脸,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沉默了半响:“那就如实说便是。” 第五十四章 沈风逸的一句“如实说”换来的便是高喊着冲进杏林堂的宋韵梨:“我弟弟在哪儿呢?哪儿呢?”莫司谷跟在后面拉都拉不住。 宋韵梨一进后堂,见到坐在塌边的沈风逸先是一愣,随后歪过头细细打量,迟疑了半天呓语出声:“你是……沈……” 话还没说完,便被莫司谷掐断:“说什么呢?那是皇上!” 宋韵梨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一年前便登基为帝了,早不是当年跟宋瑞形影不离的皇子了。 “臣妾见过皇上。” 沈风逸摆了摆手:“出宫在外,这些虚礼就免了。” 宋韵梨也不扭捏,沈风逸说免了就立即起了身,凑到了床榻旁,也不管沈风逸就坐在那儿,上前就开始检查宋瑞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沈风逸被宋韵梨挤得先是侧身躲让,后来干脆起身让到了一旁,看着宋韵梨折腾,只是在宋韵梨动作稍有变大时,忍不住出声提醒:“别动他!” 宋韵梨被沈风逸言语里的着急与气性弄得一愣,收了手茫然地望向自家相公,而莫司谷虽不清楚沈风逸跟宋瑞的关系,但作为一个军人,对于周围气氛的敏感度绝对比自家夫人强,见宋韵梨终于有一下顿住,赶忙瞅准空隙,将人拽到自己身边。 “内人唐突,还望皇上恕罪。” 沈风逸没什么表情道:“夫人也是心急宋瑞的伤势,没什么好怪罪的。” 宋韵梨一撇莫司谷的手:“臣妾敢问皇上,是何人伤了舍弟?” 沈风逸垂眸:“宋瑞他,是为了保护我受伤的,那些人的目标是我。” 本已撸起袖子准备痛骂一顿贼人的宋韵梨被沈风逸说的话噎住,于是成了一个怪异的姿势愣在那里,随后反应过来,忙理下袖子:“额,这是宋瑞的本分。” 沈风逸没有答话,当着那两人的面重新坐到宋瑞身边,也不敢动宋瑞,就那样拽着被子的一角:“天色不早了,二位请回吧,要需要,我会去府上找二位的。”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2 “啊?不是……”宋韵梨还欲再说,却被莫司谷一把拽了出去,出了医馆才撒了手。 手一松开,宋韵梨就冲着莫司谷喊上了:“你干嘛拉我出来?我要照顾我弟弟!” 莫司谷头痛地揉了揉额角:“我的娘子诶,你看不出来皇上不想让我们待在那儿吗?我刚才一趟来,可是亲眼见着皇上又是抱瑞儿进来就医,又是替瑞儿擦脸净伤的,哪儿用得着你!不过说也奇怪,皇上跟瑞儿的感情,好像比你说的还要深厚。” “有什么稀奇的,他们两打小就形影不离的,小时候瑞儿为了他,可没少挨揍,不管是背黑锅还是跟别人打架,隔三差五地就要受点伤,我早见怪不怪了,光是差点送命这都不是第一回了。”这般说着,宋韵梨双手抱住莫司谷的胳膊,“相公,你就让我留下来照顾瑞儿吧,我不看着他醒过来,回去也不能安心啊。” 其实,莫司谷根本没敢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宋韵梨,只说那一箭刁钻,差点送命,现在拔出来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暂时不能移动,需要静养。 所以,宋韵梨根本不知道宋瑞还有三日的危险期需要熬过来。 “好了,你又不是大夫,留下来能做什么?平白让人担心你。我们回去,派个机灵点的小厮过来,只要瑞儿一醒就立刻回府禀报,如何?” 见莫司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韵梨自知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只得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邬大夫在卧榻旁支起了一个小炉子:“老夫将药在这炉子上温着,病人暂时还不能服药,就麻烦这位公子,拿纱布沾着药汁替病人擦拭嘴唇,记得只要见唇干便擦上一回。” 邬大夫并不知道沈风逸的身份,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份毕恭毕敬,只是就事论事地支使着沈风逸。 而此时的沈风逸更不会理会这些,眼前之人是能救宋瑞的人,他巴不得对方吩咐他坐点事情,好分散他一直纠结在宋瑞伤口上的心神。 交代完注意事项,邬大夫便离开后堂回后院去了。 而沈风逸一手拿着纱布,一手握着宋瑞的手:“你不总说你皮糙肉厚吗?怎么可以被一支破箭弄得这么狼狈?我告诉你,你一定要给我醒过来!你要是敢不醒,我就抄了你的家!” 只是几句色厉内荏的威胁过后,沈风逸的语气微变:“求你了临轩,你一定要醒过来,你说了要送我回京城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临轩,我知道你一定是太累了,我准许你睡会儿,但是最多只能睡三天,三天过后,你要不醒,我打也要把你打醒,你听到没有?” “临轩……临轩……” 沈风逸就在这般自说自话中一直替宋瑞用药汁润湿着嘴唇,一夜都没合眼。 时间似乎过得比往常慢了许多许多,平日里一晃而过的三天,这一次却过得无比漫长,沈风逸的心如同在刀尖上滚了三天,第一天还能维持镇定,第二天已经顾不得莫司谷夫妇会不会看出什么,握着宋瑞的手说什么也不撒手,就怕自己一松手,不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宋瑞醒来,而到第三天,满眼血丝的沈风逸,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因为,宋瑞毫无起色。 沈风逸绝望地望着邬大夫:“大夫,你说了只要熬过三天的,他现在还有呼吸,是不是就说明他没事了?” 邬大夫皱着眉头,纵使心里不忍,也还是实话实说:“我说的熬过三日,自然是指能在三日里醒来,可眼下,三日已过,病人却没半分要清醒的迹象,呼吸比之前两日,还更弱上几分,恐怕……老夫实在回天无力了,还望……” “我不信!”邬大夫的话未说完便被沈风逸的嘶吼声打断,“三日不行就等四日,四日不行就等五日,你说三日就三日,哪有这么准的道理,他还活着,他会一直活着!” 殷红的双目,绝望的眼神,那模样,连一旁站着的宋韵梨都不忍出声。宋瑞醒不过来,明明她这个当姐姐的才最伤心欲绝,可看着沈风逸的样子,宋韵梨觉得那已经不是一句“伤心”能形容的,那是一种天塌了的绝望,一种整个世界都消失不见的绝望,那样的绝望,让看着人都忍不住为之揪心。 “相公,这……”莫司谷侧过脸,对着宋韵梨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说话。 沈风逸转过身去对着宋瑞,眼泪刷地落了下来:“都说了只准你睡三天,你怎么还敢再睡?你怎么还能再睡?……” 沈风逸拼命绷着脸,可眼泪还是一滴一滴地往下落,他不敢碰到宋瑞,只能伸手死命拽着被角,力气大得手背青筋凸起扔不自知。 邬大夫早已不忍心再看去了前堂,莫司谷则安慰着自家夫人,同时征询宋韵梨的意见,只着手通知京城的岳丈岳母还是再缓两日。 沈风逸半跪在塌旁,凑到宋瑞耳边,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临轩,我后悔了,我后悔当这个该死的皇帝了,他们想争我就该给他们去,什么嫡长子继承,都是屁话,皇位我不要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沈风逸仍伏在宋瑞耳畔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他的后悔,没了眼前这人,天地又会只剩下一种颜色,他会无法去爱这个国家,又如何还能去做个一国之君? 沉浸在哀思中的沈风逸,一时没有察觉到身侧人的气息变化,知道宋瑞第二次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耳畔擦过,沈风逸才瞪直了眼睛僵在了原地。 纵使无力发出声音,只是两个气音,可沈风逸仍旧清楚地听到了,两个字——不好。 大悲过后的大喜,让沈风逸连表情都找不回来,只知道看着宋瑞出神,虽然吐出两个字,可眼睛还没有彻底睁开,只是眼皮轻颤,好似挣扎。 还是莫司谷最先回过神来,连忙去前堂喊来邬大夫。 邬大夫过来小心地探过脉,又等了片刻,宋瑞这才眯着眼睁开,邬大夫这才上前翻开宋瑞的眼皮再次检查,随后长出一口气:“心脏的跳动比之方才有力不少,眼中也未现浑浊,看样子,这小伙子熬过来了。” 眼圈还红着,沈风逸却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熬过来了,太好了,熬过来了……”随后双眼一翻,整个人昏厥过去,吓得莫司谷手忙脚乱地上前扶住,将其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 “无碍,只是几日未曾休息,也未曾进食,方才又是一阵大悲大喜,这会儿卸了力虚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3 脱了,睡一觉,再吃些东西就没事了。” 第五十五章 捉虫 沈风逸的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梦里时光交错,他与宋瑞又回到了中箭的那一刻,可是,在梦里,他背着宋瑞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就是没有一个人能救宋瑞,他觉得好累,累得迈不开腿了,而背后的宋瑞却突然睁开眼,笑着对他说了一句:“没关系的,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随后气息减轻,连人都变得飘渺起来。 沈风逸猛地睁眼坐起,额头上全是汗珠,喘着粗气,茫然四顾了片刻,脑子才彻底回笼。 对了,他记得宋瑞醒来了,应该是醒了,不是他做梦的,是真的醒了…… 尽管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宋瑞是真的醒了,可心里还是不放心,也不管自己身在何处,掀开被子便下了床,然而一开房门,沈风逸傻眼了,眼前的院落样子显然不是杏林堂了,那是哪里? “公子你醒了,奴婢这就去给你端饭菜来。” 沈风逸这才注意到站在门边的一个婢女,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张嘴便问:“宋瑞在哪里?” 婢女也是一愣:“这个,公子问的可是与您一起的那位公子?” 沈风逸先是一愣,忽得明白过来,想必在自己昏睡的时候,莫司谷跟宋韵梨已经把宋瑞跟自己都带回了侯府。 思及此,沈风逸换了个问法:“你家世子在哪里?” “世子跟世子夫人在梨苑。” “可否替在下引个路?” 那婢女见着沈风逸浅笑盈盈的模样,瞬时羞得低下了头:“公子请随我来。” 还未走近梨苑,便看到迎面而来的莫司谷跟宋韵梨,莫司谷快走两步上前:“刚想去松苑看皇……公子,公子怎么就自己过来了?” 沈风逸也不拐弯抹角,径直道:“我不放心宋瑞,所以让婢女带我过来看一眼。” 宋韵梨笑答:“邬大夫说舍弟已经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伤及心脉又失血过多,所以,还需要较长时间慢慢修养恢复。我方才刚喂他喝了药,这会儿睡下了。” 沈风逸这才想到要问:“我究竟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一夜。” 沈风逸闻言皱起眉头,自己再怎么累,也不可能睡这么久还睡这么沉啊,难道浅眠的毛病好了? 见沈风逸脸色不佳,宋韵梨连忙解释道:“是邬大夫说,公子太过疲劳,需要多加休息,不然身子吃不消,所以,我们特意在公子房里点了安神助眠的香,还加了邬大夫配的香料,一起燃着,目的就是为了让公子能多睡会儿。” 沈风逸略微点了点头:“我还是进去看一眼吧,好放心。” 眼见着莫司谷与宋韵梨又要跟自己返回梨苑,沈风逸连忙出声制止:“看时间,也到晚膳的时候了,二位就不用陪同了,我自己去便可。” 而宋韵梨原还想坚持,却被万分识相的莫司谷拉走,美名其曰陪公婆用膳。 听他提及莫傲松,沈风逸顿下脚步多问了一句:“侯爷可知晓?” 虽只是半句,也足够莫司谷知晓他在说什么了,遂答道:“自然知晓,说是待公子醒来便去拜见,只是没想到公子先跑来梨苑了。” “那就暂且别告诉侯爷我醒了。” 莫司谷应声离开,沈风逸则转身进了梨苑。 轻轻推开门,沈风逸特意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至床边,却看见宋瑞正睁着一双不算清明的眼睛,笑望着自己。 “你姐姐说你睡了。” “恩,装睡的。” 沈风逸坐下身子:“连你姐姐也要骗?” 宋瑞笑而不答,其实,他是因为知道沈风逸醒来后一定会来看看自己才肯放心,所以才故意装睡支开姐姐姐夫,只是,这话,宋瑞不愿意告诉沈风逸。 沈风逸也不追问,在床边坐下,盯着宋瑞的眼睛看,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还疼吗?” 宋瑞稍稍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恩,疼着呢。” 沈风逸无奈:“疼你还笑?” “嘿嘿,高兴。” “傻兮兮的样儿。” 宋瑞缓了缓,才再次开口:“我是真的高兴。高兴这一箭扎在我的身上,而你安然无恙。” 沈风逸倏地酸了鼻子,使劲眨着眼睛,不让水汽外露。 宋瑞已经显出几分疲态,不甘不愿地合了眼,嘴却还不肯闭上:“这下子,是真的要睡了,你也躺下陪我会儿吧。” 难得见宋瑞冲自己撒娇,沈风逸更是有求必应,就着宋瑞外面那窄窄的地方,面朝宋瑞和衣侧躺,还顺手理了理宋瑞落在额前的散发:“睡吧。” 不消片刻,宋瑞的呼吸声便沉了下去,沈风逸轻声喊了几遍都未得回应,这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刚走回松苑,莫傲松便在门外求见。 “侯爷请进。” 莫傲松小心地推门而入,接着一个跪拜:“臣,莫傲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侯爷请平身。朕恐怕要在侯府多耽搁几日,还望侯爷莫要声张。” “臣明白。臣斗胆一问,不知皇上对于贼人是谁,心里可有数?” 沈风逸静静地看着莫傲松,却不说话,莫傲松稍一停顿,没有继续问这个,而是转了话题:“听犬子说,宋骑尉中的是锯齿箭,这箭可不简单。” “侯爷何出此言?” “回皇上,就臣此生征战沙场的经历来看,只在西饶的朱雀军中见过。宋骑尉运气算好,箭上无毒,若是箭上带毒,恐怕,连解都来不及,因为齿状入体,不论怎样都避不开体内经脉,毒直接由经脉入心,基本上是片刻的事情,我云国大军在此上,可没少吃过亏。” “朱雀军?”沈风逸记得,西饶的朱雀、白虎两军军是在大皇子万炎手中,而玄武、青龙两军则在二皇子万冷手中,如此说来,这事就算跟西饶当今国主没有关系,但跟这个万炎却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沈风逸纵使猜测,面上还是不露分毫,很是淡然地问道:“难道,这种箭,除了西饶,就没人能造出来了吗?” “回皇上,吃亏太多自然想着如何还击,臣不是没想过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4 造一模一样的箭,可是齿状箭头很难把握好角度与硬度,不论臣找来多少能工巧匠,至今都未能成功,我想,这可能跟西饶的矿产有关,他们用于造箭的是西饶独产的一种金属矿藏,高温下又极易变型却偏偏冷却后质地坚硬。” 莫傲松的话,让沈风逸对自己的猜测更加深了几分肯定,只不过却未对这莫傲松明说。 “知晓此箭的人可多?” “但凡在西境跟西饶对战过的将士,无一不知。” 这句“无一不知”倒是让沈风逸皱起了眉,边关将士无一不知,他这个远在京中的皇上却一无所知,是边关未报,还是京中有人刻意隐瞒? “有关此箭,何以未见上报朝廷?” 莫傲松闻言诧异抬头:“此事早已呈报过刑部,臣能招来各路能工巧匠进行琢磨也是经由刑部所批,这……” 话不需多,如此两人便已心知肚明,这显然是被有心人扣下了呈报帖,欺上瞒下,下面的以为上面的都知道并做了批示,上面的却根本不知道此事,如此说来,有些事,真就呼之欲出了! 心中有了计较,沈风逸反而更显平静,随意与莫傲松闲谈了几句,便让莫傲松先退下了,只是,最后嘱咐道,宋瑞在此养伤一事只字不可泄露。 莫傲松虽退离政事已久,却不是个不解形势之人,之前刑部下发的关于宋瑞擅离职守的捉拿告示,他也有所耳闻,虽后来撤去,但其中恐怕另有隐情,此刻身受重伤出现在此,必然事有蹊跷,不过,多年的朝中摸爬,莫傲松自然知道,不该问的事就莫要好奇,只管照办便可。 “皇上放心,除了臣与犬子夫妇,府里人只知是臣在京中的故交之子前来替臣贺寿,不过路途遥远,又遇山匪,这才受伤修养。” 沈风逸忍不住多看了莫傲松两眼。 一直以来,这个常年远在边地的侯爷,早年虽有战功却在巅峰时期退居留守,甚于自己的儿子也是从一个小小的兵士做起,靠着自己的本事一点一点做到参将,随后便好似江郎才尽,再无大功大过,一直只是个不高不低的从三品参将。 如此不温不火,既不会被朝众人遗忘,又能不露锋芒,所谓大隐隐于市,如斯这般隐于朝堂,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恐怕,自己一直以来都低估了这两父子。 待得莫傲松告退之时,沈风逸才再次开口:“还有一事交予侯爷。” “但请皇上吩咐。” “宋瑞修养期间,还烦请侯爷从府中近卫内选出五对身形与朕以及宋瑞相似之人。身手尽量挑好的,切记,人选必须要靠得住。” “臣遵旨。” 第五十六章 待在侯府的日子,悠闲得总让沈风逸忘了今夕是何年。他现在最常做的事,便是陪着养伤的宋瑞一起坐在梨苑的院子里晒太阳,两个人可以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静静的,一坐便是一天。 好几次,沈风逸眯着眼靠着椅背,看着一旁趴在软榻上的宋瑞,阳光融融地铺在他的脸上、身上,透着那股子慵懒,平白让人生出一种错觉。 好似两人抛开了所有的俗事烦争,躲到一四方院落,没有了朝堂、阴谋与算计,每日每日都是在这般坐看日出日落的娴静中悠然度过。 只是,再如何的错觉,都掩不住心底的那个声音。 阴谋还在,危险还在,两个人是躺在刀尖上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日,宋瑞总算可以不用趴着而是坐着也不扯痛伤口了,整个人立刻陷入一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模样。 “逸儿,我昏睡的时候,你是不是哭过?” 沈风逸正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一听这话,整个人抖了个激灵,随即侧了侧身子,很是平静道:“没有。” “没有?不能啊,我人虽然没醒,可我感觉到了啊。” 沈风逸依然面无表情:“你个昏迷的人感觉错了很正常。” “不能吧?我明明觉得是你啊。” 沈风逸目不斜视:“你觉得错了。是你姐姐。” 宋瑞说话的调调是真的疑惑,脸上的表情却是笑得贼贼的,可惜,正襟危坐的沈风逸根本没有看到。而宋瑞一边装相,一边看着沈风逸抑制不住泛起红色的耳根,脸上的笑意更深三分。 “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 “恩,你记错了。” “那……”说着话的同时已经一点点挪过来的宋瑞,此刻刚好将脑袋搁在沈风逸肩上,“看来我受伤了,你一点也没伤心,逸儿根本不爱我。” 沈风逸的身子一僵。 两个人从摊牌到一起,没人敢去想过未来,自然无人轻易肯说出那个爱字,一直觉得感情已在,话说与不说都没差别,而现在,于猝不及防间听到这个字眼,才发现,哪怕感情早已深入骨髓,可在听到这个字眼的时候,心跳还是会漏掉几拍。 沈风逸没有回头,只是若叹气一般低语:“那,你爱我吗?” 宋瑞双手扳过沈风逸的脑袋,眼对着眼,笑意仍在,只是没了调笑只剩温暖:“逸儿,你知道当我感觉到那支箭擦过心脏的瞬间,我最遗憾的是什么吗?” 沈风逸的眼眸晶亮:“是什么?” “我最遗憾的是没有亲口告诉你,我,宋临轩,爱你沈风逸。” 这一次,不管沈风逸如何嘴硬,也挡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他以为,他早已知晓宋瑞的心意,所以,即便听到这样的话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然而这一刻,他才知道,一切的他以为都是徒劳,真真正正亲耳听到,仍是能直达心底,震得心尖发酸发麻。 宋瑞咧着嘴笑,勉强支起胳膊将沈风逸搂进怀里:“还说那个哭的人不是你?到底是不是你?” 听不到回答,却感觉得到怀里的人坚定的点头。宋瑞更是笑得连后槽牙都看见了,那副餮足的模样,要多晃眼有多晃眼。 “你们……” 宋瑞抬眼看到自家姐姐站在苑外,就着拥抱的姿势裂开一个灿烂的笑:“老姐来了?” 沈风逸慌乱地起身,也顾不上暴露自己通红的眼眶,冷然地说了声“我先回松苑了。”便匆匆离去。 宋韵梨一脸担忧地看着笑得坦荡的宋瑞,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想了半天,还是冒出一句最寻常的:“你们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5 刚才,在做什么?” 宋瑞重新趴了下去,语气淡然:“庆祝劫后余生。” 宋韵梨没想到宋瑞竟然不躲不闪,答得如此痛快,忍不住高了几分声音:“你跟皇上庆祝?还这般搂搂抱抱地庆祝?” 宋瑞侧脸向上看着自家姐姐:“你跟姐夫庆祝不会抱一下吗?” “我跟你姐夫能一样嘛……”还想再喊的宋韵梨,被宋瑞这等同于承认的回答,弄得措手不及,连声音都颤上几分,“你……什么意思?” 宋瑞趴着,将下巴搁在手背上看着前方:“老姐心里已经有数了,何必多此一问呢?” 宋韵梨正欲再吼,余光瞥见不远外站着的丫鬟仆人,先喊了一句:“所有人都给我去梨苑外守着!” 随后才回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宋瑞:“瑞儿,你不是在跟姐姐开玩笑吧?” “老姐,从小到大,我跟你开过几次玩笑?” 宋韵梨还是不能接受:“是不是他拿皇上的身份压你的?还是他拿家里的人威胁你了?” “姐,你真的想多了。” 宋韵梨再也压制不住,尖着嗓子叫喊:“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宋瑞也不喊,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声音,好似在讲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丝毫没有起伏波澜:“姐,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一句不能接受,就可以抹杀它存在的事实。” 宋韵梨泪眼汪汪:“这是造的什么孽?我好好的弟弟,怎么就成皇上的男宠了?” 宋瑞无奈撇嘴:“老姐,你弟哪儿长得像男宠?要宠也是我宠逸儿。” 宋韵梨被宋瑞的话说得一噎,连眼泪都忘了流了:“你是说……” “恩,就是你想的那样。” 于是,那口想喊出来的气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噎着自己,半天找不到声音,许久之后才颤巍巍地问:“瑞儿,莫怪姐姐说,从小到大,你对自己的事儿都有主见,而且主见一直都很正,我虽总是说你,却也从来没干涉过你,因为我知道你其实心里都有数,可这事,你怎么就没数了呢?” 宋瑞笑:“姐,感情的事是走心不是走脑,若连这都有数,你弟弟我就真成神了。”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你哪怕是喜欢上一个身世不清白的姑娘,姐姐都不会说你啥,退一万步讲,你若喜欢的是个普通男人,姐姐我最多抽你一顿,久了也就认了。可,现在这……你是疯了吗?你的那些理智都让狗啃了吗?” 宋瑞也不争辩,只是平静地问:“姐,姐夫在战场时你是不是会一直提心吊胆着?听到打败仗了,是不是会疯了一般想要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你生第一个小孩时,是不是觉得鬼门关走了一遭,那时候满脑子想的是不是你一定要给姐夫留下这个孩子,哪怕豁出命不要?” 宋韵梨先是一愣,随即便想反驳:“那不一样,我跟你姐夫是夫妻!” 宋瑞难得露出一分苦笑:“一样的,感情都是一样的。你知道吗?从我发现自己的心的那一刻,我便开始努力隐藏着,可是姐,能藏得住的就不是爱了,你以为我不害怕毁了他吗?我在乎的从来不是自己如何。” 宋韵梨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宋瑞一提,她才想起来,自己生完第一个孩子,宋瑞便跟自己开玩笑一般说过:若我此生无法生育,姐姐就过继个孩子给我吧。那时候只当他是开玩笑,还被自己一顿笑骂,如今思来,恐怕在那之前,宋瑞便认了自己的心。 “姐,你放心,我从来没想过要有什么结果。我只是想帮他坐稳了他的位置,等他娶妻生子了,我也就可以安心离开了。而,现在,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这样能伴他左右的日子,偷来一日算一日吧。” 听到这儿,宋韵梨矮下身子,抱着宋瑞的脑袋:“我的傻弟弟,你怎么就能这么傻呢?你的聪明劲都用到哪儿去了?” 脸被捂在宋韵梨的臂弯,宋瑞也懒得再开口说话,他不是傻,他只是屈服于自己的心。 原本以为,自己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沈风逸去牵另一个人的手走过余生,所以总想着,在那之前自己先离开。可在那一箭正中心窝的时候,他突然害怕起来,害怕自己就这么连一句话都没有留地离开,他的逸儿又有谁来照顾呢? 所有的感伤与自尊,在死亡面前都显得万分渺小,真到那一刻时,才发现,真的可以做到什么都不在乎,只要那个人好,只要那个人笑。 很多时候,放下所有的执念与自我,眼前就会豁然开朗,不是所有的相依相守才是最好的结局,每一刻一起的时光都不辜负,每一天一起的日子都是灿烂,纵使时局所迫天各一方,只要知道那个人一切安好,便无所畏惧。 挣扎着从宋韵梨臂膀中露出闹到,圈着自家老姐的脖子:“老姐,记得给我留间屋子呦,也许哪一天我就投奔你来了。” “傻小子,说什么浑话呢?姐姐这里永远留着你的房间,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没人会赶你。” “恩,姐,谢谢你。” 只是这一声谢,却苦得宋韵梨,再次没忍住眼里的泪水。 第五十七章 入夜,宋瑞却并未入睡,而是老神在在地躺在床上,安静地等待某个抓心挠肺的人前来。 果不其然,府里更声刚过,沈风逸便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入。 宋瑞躺在床上装睡,听着那人轻手轻脚的动静,止不住想扬嘴角,却硬生生憋住。 听着声音近至身前,宋瑞刚想睁眼吓他一吓,便听来人说道:“行了,别装睡了。” 宋瑞磨蹭着睁开眼,笑问:“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沈风逸眉眼弯弯:“你若睡了,又何须把院里的婢女仆人都遣走了?”说着推了推宋瑞,让他往里躺点,自发自觉地在外侧躺下,“你……姐姐下午说什么了?” 宋瑞侧头打趣道:“咦?你这么自觉叫上姐姐了?” 沈风逸气结,习惯性想伸手给他一手肘,立即反应过来宋瑞还有伤在身,堪堪止住动作,刚想收回胳膊,却被宋瑞顺手抱住:“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姐没说啥,就是知道了我们两的事。” 宋瑞明显感觉到沈风逸呼吸一顿,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吧,没事,我姐真没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6 说啥。” 沈风逸抬眼望进宋瑞的眼里:“临轩,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若说谎的话,眼神是直的,没灵气的。” 宋瑞一噎,讪讪地收了手,跟沈风逸并肩躺着,望着头顶的窗幔:“其实真不算说了什么,无非是……” “无非是不看好,亦或是,无法接受吧。” “恩。” 随后两人皆陷入了沉默,。 沈风逸很能理解宋韵梨的想法,其实,换做任何一个家人,恐怕都无法接受,更何况,自己的身份还又这般尴尬特殊。念及此,沈风逸突然反手仅仅抓住宋瑞的右手:“临轩,你信我,我不要立后不要纳妃,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 宋瑞一愣,伸手拍了拍沈风逸的脑袋:“说什么浑话?逸儿要多子多孙,云国的江山才有人绵延继承。” 沈风逸梗着脖子想从宋瑞手底下昂起头,却偏偏被宋瑞察觉,手里带了几分力,愣是把沈风逸的脑袋压在自己的颈间,他不愿让沈风逸看到自己眼里的挣扎,他也怕看着沈风逸祈求的眼神,自己会一个心软,忘了沈风逸的身份,允许他的不负责任。 沈风逸拗不过宋瑞的手劲,便索性不抬头了,静静地窝在宋瑞颈间,听着他一下一下的呼吸,心就定了,何必要在口舌上跟宋瑞争个高低,事到临头需要选择的时候,如何定夺的只能是自己。 “对了,听我姐姐说,侯爷找过你了?” “恩,侯爷跟我说了一些西饶的事情……”接着沈风逸便一五一十将西饶四军的势力分据已经锯齿箭的事情告诉宋瑞。 宋瑞一直静静地听着,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可偏偏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那,逸儿有何打算?” “我托侯爷替我寻了五对人,让他们乔装成我们两的模样,向五个不同的方向出发,而我们两在侯府再缓几日,我想看看,能不能寻个机会,会会西饶的二皇子。” 宋瑞听后皱眉,西饶国主偏爱二皇子万冷人尽皆知,只是碍于大皇子万炎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且多年来恪尽职守,从无过错,自然也不能随便撤除万炎的继承之位。 只不过,这样的偏爱,难免让二皇子成了大皇子的眼中钉,这也就难怪西饶国主之前刚一病重便急于将玄武、青龙两军的军权交予二皇子万冷,恐怕也是为了让二皇子的军力可与大皇子抗衡,不至于被大皇子压制。 而沈风逸选择这样做,显然是想用假的人马牵制住云国境内的眼线和刺客,而自己冒险前往西饶,最好能挑起大皇子二皇子彻底分裂,若西饶自家萧蔷起火,又怎会有空来插手云国之事? 只是,算盘虽好,变数太大,且不说万炎与万冷是否真如传闻所说这般水火不容,单就看万冷在这几乎一面倒的趋势中,仍能保持着中庸之势,未激起群臣反对,却未笼络过多人心,这恐怕不是单靠国主的偏爱就能做到的。 而这些都说明万冷不是个简单角色,所谓与虎谋皮,这样的人怎会看不出沈风逸想打的主意?到时候若只是拒绝还好,若是将计就计,沈风逸可就一点退路全无了。 “我不赞成你这样做,把赌注压在一个未曾谋面的人身上,还是邻国之人,根本就是胡闹,与虎谋皮,定许以炙。你又哪里有什么筹码可与之谈?” “临轩,眼下的局面,不铤而走险置之死地而后生,又能从哪里打开豁口呢?” 宋瑞也是默然,确实如沈风逸所说,此时前有狼后有虎,手中还无太多筹码,左也是受牵制,右也是受牵制,似乎,真的需要打破格局,才能另辟蹊径。 “那也不能贸然前去,以什么身份接近,又以何说法逼其就范,这些都要思虑周全,若不能够,即便只差一点点,你都必须放弃这个想法。” 沈风逸没有继续跟宋瑞纠结这个话题,敷衍了了地回了句:“知道啦知道啦,我困了,今儿就在你这儿睡一晚吧。” 宋瑞自然也听出了沈风逸根本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只是看着这人耍赖般窝在自己胸前打着哈欠,一时也不好非逼他说个子丑寅卯来,只得自我安慰,算了,反正也不是明天就打算做什么,日后再说吧。 ·························································· “好闷啊!” 当宋瑞第十遍喊出这句话时,宋韵梨忍无可忍往他嘴里塞了个苹果,以期堵住他的嘴。宋瑞伸手将苹果拿下来,哀怨地看着自家老姐:“姐,我真的没事了,我一不动内力,二不跟人动武,我就是去街上溜达溜达,没什么大碍的!” “不行,你可不是伤在一般地方,那是心窝!心窝!必须给我养皮实了才许有所运动!” 眼见宋韵梨不松口,宋瑞又将视线转向另一边的沈风逸,而沈风逸原本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望着这对姐弟,一见宋瑞向自己看来,立刻低下头佯装看书:“你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管,我们住在谁家谁最大。” 宋瑞惊得张大了嘴巴,根本没想到沈风逸丝毫不顾及宋韵梨在一旁而表现得如此随意。 倒是宋韵梨见着沈风逸这番动作,颇为得意地斜睨着自家弟弟:“听见没?皇上金口玉言都这么说了,你还想翻天不成?老实在梨苑呆着!什么时候邬大夫说你不需要喝药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出府转转。” 宋瑞不依不饶地抱着宋韵梨的胳膊不撒手,尽可能地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可怜:“姐……” 宋韵梨却笑得风情万种,轻轻拍了拍宋瑞的脸:“瑞儿乖……” 宋瑞被自家姐姐的那一笑吓得打个个寒颤,立马收回双手,正襟危坐:“姐,你慢走!弟弟就不起来相送了。” 待得宋韵梨离开,宋瑞一脸惊魂未定地转向沈风逸:“你有没有看到我姐那个表情?” “表情?怎么了?” “你不知道,从小到大,我姐一旦要想什么鬼主意折腾我,都会露出这种表情,完了完了,她一定又憋着什么坏呢!” 沈风逸看着宋瑞那副难得怕死的模样,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你姐姐早不是当初待字闺中的小孩子了,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哪里会有使什么坏。” 宋瑞不赞同地摇着食指:“不不不!你是不知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7 道我姐姐,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多年练出来的直觉告诉我,危险!” 沈风逸看着宋瑞跟抽风一样地在一边绕着圈子,打算不再搭理他,却不想宋瑞突然伸头过来:“逸儿!我想通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所以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宋瑞笑得一脸狡黠:“反正横竖都躲不过老姐算计,何不玩痛快了再被整?” 沈风逸对于宋瑞的这种逻辑无言以对,正打算继续低头看书,却被宋瑞一把夺了书:“别看了别看了,走走走,咱从来了这边城还没逛过呢!” “你以为你姐姐会放你出府?” 宋瑞挑眉冲着墙头飞了一眼:“正门不放,翻墙不会吗?” 沈风逸敛了笑意:“你说过不用内力,不动武的!” “对呀对呀,所以才要你帮忙嘛,以你的轻功,带上我没问题的。” 沈风逸还想再说,却被宋瑞推着站起来挪到墙边,看他那晶亮的眸子里写满了期待,不知为何,拒绝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话说前头,不许勉强,不许牵扯到伤口,身体但有不适,我们就立即返回!” 只要能出去,管他什么条件,宋瑞全都点头如捣蒜。 第五十八章 出得侯府的宋瑞如同疯了一般跑了一段,随后才慢下来走回沈风逸身边,眼冒精光:“当初在大理寺的牢房都没觉得这般闷得慌,这次实在是憋死我了。” 沈风逸悠闲地迈着步子,目不斜视:“你是想说,在大理寺有于之泓天天陪你闹吧?” 宋瑞挑眉,他的逸儿这是吃醋了?秋后算总账了? 一把勾过沈风逸的脖子:“于之泓算什么,在这里有我的逸儿陪着。只不过,老姐的气场太有压迫性,实在是觉得连空气都稀薄了。你说,我姐夫也真受得了我姐,哪个出嫁的女人还这么嚣张的?” 沈风逸斜睨了宋瑞一眼,只是淡定地吐出一句:“卤水点豆腐。” 宋瑞看看沈风逸,再想想自己,咧嘴笑了起来,也对,一物降一物,老姐跟姐夫这么多年都过得恩爱幸福,说不准是谁降了谁。 “对了逸儿,你这是第一次来边城吧?走走走,我带你好好逛逛。” 沈风逸不为所动:“你也好多年没来过了吧?有把握记得准?” 宋瑞一拍胸脯:“放心,别的本事没有,记住好吃的还是绝对没问题的,虽然好多年没过来了,不过有几家百年老字号总归是不会变的吧?” 确实,宋瑞虽多年未来边城,但对于边城的路径、店铺,比之第一次来的沈风逸还是要熟悉几分,在绕了好几条街后,终于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一家驴肉店。 “哈哈,终于被我找到了,我告诉你啊,你可别小瞧这家驴肉店,他家的驴肉不仅在边城周围有名,西饶、京城中人都有所耳闻,不少慕名而来的呢!他们家从冷菜、热菜到汤菜点心都是主打驴肉,我记得我上次尝的那个驴肉肉夹馍……不能再说了,要流口水了,咱赶紧进去!” 说着领着沈风逸进了店门,寻了一处角落的位置坐下。幸好他们只有两个人,此时店里桌桌满员,就剩这张只够两人对立而坐的小桌还空置着,店门外还有不少三五成群的人排队等候着大点的桌子。 沈风逸第一次见识到何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此时已经算是过了饭点,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的小店竟然还有如此多的客人,也难怪宋瑞这么久了仍对此处念念不忘。 刚坐下的宋瑞已经迫不及待地扯着嗓子喊道:“小二哥,一份卤水驴肉,一份招牌酱驴肉,一份素炒,再来四个驴肉肉夹馍,一壶清酒,快点快点啊,我快要饿死了!” “好嘞,客观您稍坐!” 沈风逸见店里的伙计忙得脚不沾地,忍不住问道:“这老板的生意这般好,为何不去京中也开店呢?我想不管价位如何,京城中的权贵富商肯定都会愿意一尝的。” 宋瑞拎起桌上的水壶替二人各倒了一杯水:“其实,这个问题,我上一次来的时候也问过老板,不过老板说,边城的驴肉只有在边城问道才最对,离了边城的水,就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边城的味道了。” 沈风逸笑笑:“这老板倒也是个怪人。” “我倒是觉得,不是怪人,而是负责,对自己手里的每一份食物负责。所以,我喜欢这家店,除了这里驴肉的味道,还有便是老板对于食物的这份认真的态度,让我欣赏。” 说话间,二人所点的菜陆续上来,宋瑞也便不再多话,催着沈风逸跟他一道大快朵颐起来。 二人吃饱喝足又坐了片刻,宋瑞准备招呼小二付账走人,一抬眼正看到一个姑娘走近店里,似乎是买了份什么包好带走。宋瑞眨了几眨眼睛,连忙推了推一旁的沈风逸:“逸儿逸儿,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个姑娘是不是尔蓝啊?” 沈风逸顺着宋瑞所指的方向看去:“尔蓝?” “哎呀,就是之前在临山寨门前跟我呛腔的那个姑娘。” 沈风逸原本见宋瑞关注一个姑娘还略有不快,听他这般提醒,心情这才稍微好点,仔细瞧了几眼:“看着挺像的,她怎么会在边城?” 宋瑞露出一抹坏笑:“问问不就知道了!遇见熟人怎能不打声招呼呢?” 说着随意扔下一粒碎银,便向着那位等候的姑娘走去,从背后直接拍上对方的肩膀:“尔蓝姑娘,在这儿也能遇到,实在是有缘呐。” 那位姑娘一脸惊吓地转过身,看看宋瑞又看看沈风逸,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向后退了半步,一双大眼睛,写满着惧意。 这反应也让宋瑞一愣,那小辣椒怎么表情这么不对劲?自己这般流氓兮兮地调戏,她不是该挥着刀砍过来才对吗?咦,也没看到她的武器。 宋瑞尴尬地缩回手:“我是宋瑞啊,尔蓝姑娘不认识我了?不至于吧?这才几日功夫?尔蓝姑娘也太健忘了吧?” 可是,尔蓝却更加后退贴紧了身后的柜案,无辜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游离,好半天才愣愣地回了一句:“二位公子认错人了。” 这话倒是让宋瑞跟沈风逸同时一愣,这要是说远远一看认错人还有可能,可这都面对面了,自己瞧得真真的,就是尔蓝啊。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恰好此时小二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8 将尔蓝买的东西包好递给了她,于是,尔蓝接过东西,绕过两人便匆匆离开。 宋瑞与沈风逸莫名地跟着出了店,看着尔蓝好似逃跑一样的背影,解释满脑子的疑问。 “逸儿,我应该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这样也能认错人吧?那明明就是尔蓝啊,她干嘛不承认?” 沈风逸也是望着尔蓝的背影,沉思片刻:“相貌真的是一样,可这性格跟气势……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而且,你看她的步伐,明显就是不会武的。天底下真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唔,奇怪……” “怎么了?” “你有没有注意她的鞋?” 宋瑞想起之前在临山寨,尔蓝一见沈风逸就小女儿家的娇羞模样,此刻听沈风逸说得如此观察仔细,一时心里发堵,嘀咕了一句:“你倒是看得仔细,连人家姑娘家穿的鞋都看得这么仔细……” 沈风逸本就与宋瑞离得近,更何况也是练武之人,怎可能听不见他的嘀咕,于是顺手敲上了宋瑞的脑袋:“想什么呢?我是说她鞋的款式,不是云国的服饰而是西饶的。” 宋瑞还是没转过弯来,边城本就是云国跟西饶的交接之地,历来就是西饶人跟云国人都有,大街上也到处可见穿着西饶服装的男男女女,一双鞋,有什么好在意的? 沈风逸一看宋瑞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边城大街上随处可见穿着西饶服饰的人,她这样才更显奇怪啊,你听她刚才回答我们的那唯一一句话,说得其实并不溜,所以十有八/九是西饶人,可若是西饶人大大方方穿西饶的服装也没什么奇怪的,可她却偏偏穿了一身云国服饰,倒像是……” 经沈风逸这么一说,宋瑞也回过味儿来:“倒像是,临时换上了云国的服饰,却忘了换鞋一样!” 二人对视一眼:有猫腻! 宋瑞搓了搓手:“走,跟上她!” 说着便要提气以跃,被一旁的沈风逸眼明手快地拦下:“你说过不动内力的!” 宋瑞尽可能地笑得憨厚:“那什么,这不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再说了,我也不是完全运用轻功嘛,等追上了就换正常的速度跟着就行了嘛。” 话一说完,都不等沈风逸反应便以窜了出去,沈风逸在后面是气也不是怒也不是,只得脚一点地,提速追了上去。 不愈片刻,两人便追上了脚程不快的“尔蓝”,七拐八拐之下,离了边城的繁华街市,来到了西饶人聚居的地方,随后便见她闪进了一处不大的院子。 宋瑞下意识就要跃上屋顶,却被沈风逸一把拉住:“你想干什么?” “来都来了,当然是进去看看啊。” “那看着也就是一处普通民宅,说不定那就是一个跟尔蓝长得很像的姑娘,你这样贸贸然地进去,不好吧?” “哎呀,我又不是进去偷东西,我就是飞上墙头看一眼院里的情况,若真就是普通人家,我自然就下来了。” 见沈风逸还在犹豫,宋瑞更是极力游说:“哎呀,都跟到这儿了,就差一步,你难道一点也不好奇?” 沈风逸经不住宋瑞几说,最终松了口:“你不许随意动用轻功,我去。”话音一落,丝毫不给宋瑞反悔的机会,便猫腰跃上了房上。 宋瑞在下面急得想喊不敢喊,眼看着沈风逸几个点跃在视线里消失,最终只得愤愤地跺了下脚,之后左右张望,注意着不被人发现。 然而等待许久,仍不见沈风逸回来,宋瑞越等越慌,到底按耐不住,一跃而上,顺着之前沈风逸的方向摸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 原本还小心翼翼地在各个屋脊间藏身探头,然而几圈之后仍不见沈风逸人影的宋瑞顾不得那许多了,直着身板漫步而行。 倏地,身后窜出两人,宋瑞正要动手,一抬眼却发现其中一人正是尔蓝,此时的尔蓝长鞭在手,一脸倨傲地望着宋瑞,那眼神,宋瑞绝对不会认错。 不待宋瑞说话,屋下院落中瞬时多了好些人马,各个刀剑在手,自觉分开站成对立两排,到此时,才有一人悠哉悠哉地摇着折扇从屋里晃了出来,不是方寒意又是谁? “下来吧,你要找的人,在这里。”说着,方寒意向旁边侧跨一步,让出身后的沈风逸,宋瑞略探前一步,瞧着沈风逸面色正常,也未被人捆绑限制,这才稍微舒了口气,一个翻跃,将将落在方寒意面前。 “许久不见,方寨主的排场倒是越来越大了。” 方寒意眼尾上扬,笑得惬意:“许久不见,宋骑尉倒是越来越喜欢梁上待着了。” 宋瑞懒得跟他抬杠,直截了当道:“你扣下我的人想干什么?” 方寒意眉眼一抬:“你的人?什么时候宋骑尉的地位这么高,敢说你们云国的皇帝是你的人?” 宋瑞眼神一暗,不论是之前在临山还是之后,宋瑞都未对沈风逸的身份透露半分,这点沈风逸应当也是知晓的,自然不可能在被扣下的时候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说,沈风逸的身份是方寒意自己查到的。 此时尔蓝领着另两人搬来三张椅子,方寒意最先坐下,歪歪地靠在椅背上,拿折扇点了点另两个座位:“一个是君主,一个是大病初愈之人,咱还是坐下再聊吧。” 刚刚的一番调用内力,宋瑞后背的伤处已在隐隐作痛,此时听方寒意这般说辞,也不客气,上前拉过沈风逸便一起坐了下来。 宋瑞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觉得伤口没那么难受了,这才斜着眼睛问道:“你是为什么来了边城?又为什么扣人?” 方寒意一脸伤心的模样:“哎呀呀,多日不见,宋骑尉都不与在下叙叙旧,就这么直接发问,好不让人伤心啊。” 宋瑞二郎腿一翘,下巴一抬:“少跟老子来这套,你不说清楚了,谁乐意跟你叙旧?” 一旁的尔蓝闻言就想挥鞭子上前,被方寒意一个眼神制止:“既然你非要知道,那我便告诉你,我来边城,自然是等你们的。” 晃着的腿一顿,宋瑞看向方寒意:“等我们?在这片西饶人聚居的地方?”说着眉间一凛,“你是西饶人?” 方寒意勾嘴而笑:“我又何时说过我是云国人了?” 宋瑞仔细回想了一番,貌似真没有,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快:“你个西饶人跑我们云国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79 的地盘撒野,还有理了?” 一直沉默的沈风逸,不想听两个人把话题扯远,单刀直入道:“方公子跟西饶皇室有何关系?” 一句话让另两个人具是一愣,倒是方寒意先反映过来,脸上笑意更深:“沈国君认为是什么关系呢?” 沈风逸无甚表情地开口道:“今日方公子穿的这身衣服,布料是稀有的西慈赤锦,此锦之所以稀有,是因为它的色彩不是后染的,而是西饶特有的朱蚕所吐的红丝编织而成,然而朱蚕存活率极低,能活到安然吐完红丝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赤锦的金贵可见一斑,也正因为此,赤锦在西饶是贡品。” 方寒意未说对也未说不对,只是笑意盈盈地反问道:“也许,我这身料子正是国主恩赐的呢?这并不能说明我跟皇室有关系呀。” “恐怕方公子在云国待的年月太久了,以致自己也忘了。您这身衣服上的锁边绣线全是金丝绣。金丝在云国并不是皇族专用,只要家境殷实的达官显贵皆可用,只是,西饶金矿稀少,一切金质物什几乎皆从云国购置,故而,金丝在西饶只可皇族人使用,其他任何人私自使用便是欺君犯上,罪至问斩。” 方寒意稍稍直起了身子,冲着沈风逸笑得意味深长:“我一直以为,云国的新国主是个懦弱无能之人,不过是凭借着皇长子的身份才继承了皇位,现在看来,倒是我一直看走了眼。” 沈风逸好似完全没听到方寒意的话,而是稍稍扬起一丝笑意,直视着方寒意的眼睛:“公子自称姓方名寒意,故,朕斗胆猜测,公子乃西饶二皇子万冷!” 不大的院子,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最后竟是一旁的尔蓝打破了沉寂,冲着方寒意笑靥如花道:“殿下,您输了!” 方寒意眼神愤愤地怒视着宋瑞:“亏本殿下还觉得你聪明,卖了这么多破绽给你,看你能不能猜出我的身份,结果倒好,还是别人猜了出来!害我输给尔蓝十两银子,这钱得算你头上!” 沈风逸见万冷将不满冲着宋瑞发了出去,护犊的心理让他也顿觉不快,声音冷冷道:“宋骑尉一介武将,岂会对别国的风土人情服饰习俗上心?不清楚也是正常的事,跟聪不聪明有什么关系?若他不够聪明,恐怕二皇子现在也不会愿意坐在这里了,二皇子还要将这笔银子算他头上吗?” 万冷回头看着沈风逸,笑得暧昧,别看沈风逸面上虽然装得云淡风轻,可这话说得要多护短有多护短。这般笑着重新歪靠回椅背上,冲着二人道:“切,你们两个是一家,我一人说不过你们两张嘴。” 宋瑞登时来了精神:“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边城?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你怎么知道我会去那家驴肉店!”这般一提,宋瑞又想起一茬,转向尔蓝道,“还有尔蓝姑娘,好演技啊!愣是装得似模似样连功夫都收起来了,不然,我们两真未必会跟过来。” 尔蓝听后直接回了宋瑞一个白眼,倒是一旁的万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个真不是尔蓝,而是尔蓝的孪生妹妹尔橙。尔橙,还不出来给客人看茶。” 说话间,一姑娘端着茶壶茶杯从另一侧的屋里走了出来,宋瑞看看来人再回头看看尔蓝,几个来回之后,仍是愣愣的:“这也太像了吧!” 万冷笑:“若不像,又哪里能够引起你们的好奇心呢?” 待尔橙低着头将泡好的茶递给宋瑞后,宋瑞仍还在盯着尔橙看,莫提一旁的沈风逸脸色黑了三分,万冷身后的尔蓝更是火冒三丈:“狗官!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挖出来!” 宋瑞笑得贱兮兮地望向尔蓝:“我说错了,一点都不像,你妹妹可比你温柔太多太多了!要不是这脸长得一模一样,绝对没人相信你们是一个爹妈生的。” “放屁!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尔蓝说着就要撸起袖子,却被一旁的万冷制止。 “好了,不闹了,说回正题吧。我确实是知道你们来了边城,至于说如何知道的,我只能说,我手下的人原本是跟踪于之泓的,只是没想到你们中途掉了包。只是,你们住进了世昌侯府,我的身份自然也不方便去找你们,所以只好寻个落脚之地,坐等你们出府。” “那你又怎么确定我们回去那家店?” 这次回答的不是万冷,而是沈风逸:“很简单,二皇子并不确定我们去哪家店,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旦我们出府,就绝对不会错过边城的几家百年老店,所以,他只需派人每天都都在各家店里的转一圈,总有遇到我们的时候。” 万冷点头:“我真是越来越觉得你比宋瑞聪明了。城东的几家由尔橙负责,城西的几家则由尔蓝负责,反正不管你们遇到她两中的谁,都一定会跟过来的。” 宋瑞选择性无视了那句夸沈风逸比自己聪明的话,撇了撇嘴道:“那你费这么大的劲找我们两干嘛?” 万冷笑得得意:“自然是给二位送枕头来了呀。” “枕头?” “人说,瞌睡送上枕头,二位眼下的状况,难道不需要我出手相助吗?” 闻言,宋瑞与沈风逸一对视,二人前几日还在说要找机会会会西饶的二皇子,眼下人家就送上门来了,虽然意料之外的算是熟人,可毕竟西饶是西饶,云国是云国,万冷这自告奋勇地要掺一脚,反而让二人心生警惕。 “怎么?二位不相信?” 宋瑞痞里痞气地回道:“我若是跟你说‘哎呀,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好想送你万两黄金呦’,你会信?呵,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儿饼的事!三岁小孩儿都不信。” 万冷也不恼:“我帮你们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至于原因,恕我不便透露,你只要相信,我绝对不会害你们就可以了。” 第六十章 万冷也不恼:“我帮你们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至于原因,恕我不便透露,你只要相信,我绝对不会害你们就可以了。” 见二人沉默不语,万冷补充道:“不用急着回答我,反正宋骑尉的伤还需要时日将养,你们什么时候有决定了,随时来此处寻我,短时间内,我是不会离开边城的。” 从万冷的住处出来,宋瑞跟沈风逸皆心事重重,两人并肩而行却谁都没有说话,只管闷头走路,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侯府外。 宋瑞一看到侯府的匾额,暗道一声不好,拉着沈风逸转身就想返回侧墙,从出来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0 时的院墙翻回去。 可惜,为时已晚。 从发现宋瑞不见了,宋韵梨便搬了张椅子在大门口候着,同时在侯府可以翻进的各处低矮院墙也安排的人手,要的就是抓宋瑞一个现形。 眼下,宋瑞自己犯傻送上了门,她会放过? “瑞儿……” 刚一转身的宋瑞,被自己姐姐那一声三叹拐着弯的叫喊吓得一僵,木木地转过身去,尽力把嘴角向上翘:“姐,好巧啊,你也准备出门啊。” 宋韵梨笑得风情无限:“是啊,好巧啊,巧得姐姐我已经在这门口坐了两个时辰了!” “什么?两个时辰?难道是守门的不许姐姐出门?岂有此理!弟弟替你教训他们!”说着宋瑞便挽起袖子,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模样。 几句话间,宋韵梨已经踱步到宋瑞跟前,双眼一眯,扬手便揪住了他的耳朵:“好你个宋瑞!几年没见,翅膀硬了是吧?你老姐的话也敢不听?不止不听,屁股一转就敢对着干了是吧?” 宋瑞疼得头都歪了:“哎呦,姐,轻点轻点,疼,疼,疼……” 沈风逸站在一旁看着宋瑞耳朵瞬间变得赤红,可见宋韵梨是真的下了狠手,一点也没收敛力道,想上前阻止,又不知该如何阻止,只得在一边看着干着急。 宋韵梨稍微放轻了点力道,只是手仍没离开宋瑞的耳朵:“疼?不,还不够疼!之前心窝上的一箭都没疼到让你长记性,做姐姐的只能自己费点心了。” 咬着那个“心”字,宋韵梨换了一边的耳朵继续揪,这一次,宋瑞是真的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那连拉带掐的巧劲,这么多年,他姐姐还是没忘啊:“姐,姐,我的好姐姐,咱有事能回去说吗?别在这侯府大门口啊,有损您温柔贤淑的形象啊。” 宋韵梨哼了一声松了手:“回梨苑再跟你算账!”说着抽出一旁丫鬟一直拿在手里的长戒尺,一马当先走在了前头。 可怜的宋瑞两手捂着红通通的耳朵,对着沈风逸摆出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期期艾艾地跟了上去。 一进梨苑的苑门,宋韵梨遣走了所有的下人,宋瑞原想让沈风逸先回松苑,可沈风逸不说话也不离开,就这么在一旁站着,只有抿紧的双唇在说着自己的决定。 经过几天的消化,宋韵梨已经能一定程度上忽视沈风逸的身份,她尽可能地说服了自己,反正沈风逸是宋瑞的人,那就是宋家的人,关起门来,皇帝的身份也不顶用。 于是,也不去看沈风逸的脸色,一挥戒尺,直指着宋瑞的鼻子:“说,你知错了没有?” 宋瑞两眼望向鼻尖前的戒尺,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点了点,想让戒尺偏一偏,却被对面宋韵梨的一个眼神吓得缩回了手,老老实实衣摆一撩,双腿一分扎起马步,同时两手上举,揪着自己的两只耳朵:“我知道错了。” “错在哪儿?” “错在伤还没有痊愈,就私自溜出去玩。” “还有!” “老姐明明警告过我,我却不听,仍旧一意孤行!” “还有!” 饶是从小被老姐摧残得信口拈来的宋瑞被问到这儿也愣住了,以眼神询问:还有? 宋韵梨下巴一抬:“是!还有!” 宋瑞被难住了,拉扯着自己的耳垂,恨不得要把它拉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不得已只有朝沈风逸投去求救的眼神。 纵使小时候经常听宋瑞哭诉,但这是沈风逸第一次亲眼见识宋瑞被宋韵梨教训,早在一旁看得呆过去,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作何反应,更加不提对宋瑞施以援手了。 宋韵梨见宋瑞完全不自知的模样,眼一瞪:“第三条错便是自己受着伤还敢带皇上出门,万一有什么意外,你拿什么救人?” 宋瑞微张着嘴巴,虽惊讶于老姐会将沈风逸的安危考虑在内,却也真真是无言以对。 “三条错加在一起,你自己说,该不该罚?” 若只是前两处错,宋瑞完全还是嬉皮笑脸地敷衍自家老姐,可这第三条,细想来,却是阵阵后怕,以自己现在多使一会儿轻功内力都不继的状态,对付一两个地痞流氓还成,若真对上高手,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宋韵梨见宋瑞这次是真的低下头去,对宋瑞的数落更是越说越起劲,说到激动处,甚至挥了挥手中的戒尺。 只是,这无意识的一挥,在沈风逸看来却以为是要抽在宋瑞身上,当即一个健步上前,抱住宋瑞的双肩,挡在他的身前。结果,原本抽不到宋瑞的戒尺,却堪堪落在了沈风逸的后背。 莫提宋瑞,连宋韵梨也被沈风逸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扔了手里的戒尺,在沈风逸身边蹲下:“皇,皇上,你,你没事吧?哎呀,我不是要抽瑞儿,你误会了,这整得……” 宋韵梨说着就要看沈风逸伤到哪儿了,沈风逸转过身来,还算镇定地看着宋韵梨:“无碍,你本就不是要抽他,所以只是碰到而已,没什么力气。” 宋瑞总算回过神来,一脸心疼地搂着沈风逸,当着家姐的面又不能让沈风逸脱了衣服让他查看,那一脸着急的模样,连宋韵梨都要看不下去了。 偏偏沈风逸没事人一样,安抚性地拍了拍宋瑞的肩,站起身,对着宋韵梨道:“我按宋瑞的辈分,喊你一声姐姐,这出侯府逛逛的提议是我说的,我没来过边城,所以一直好奇,姐姐就莫罚宋瑞了。” 宋韵梨无奈撇嘴,你要是好奇,早就出府逛去了,还用等到今天,根本就是宋瑞那小子的主意,这谎话说得一点水平都没有。可是人家是皇上,纵使看在宋瑞的份上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她宋韵梨却也不能太过分,吓唬宋瑞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点一点他莫要得意忘形的目的也达到了,宋韵梨也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皇上都替你求情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有些事你胡闹也就闹了,而有些事,你自己有点数。”说完也不再逗留,转身离开了梨苑。 宋韵梨前脚刚走,宋瑞后脚便站直了身子,拉着沈风逸直奔内室。 关了房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脱沈风逸衣服,沈风逸被宋瑞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吓得楞是站在原地没敢动弹,任由宋瑞在背后一把拉下自己的衣襟。 “红了。” 沈风逸拉着自己的衣领理好衣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1 服:“只是红了而已,你姐姐并未用什么力气,一会儿就消下去了。” 宋瑞鼓着腮帮子瞪着沈风逸:“你干嘛突然跑出来,我姐在训我的时候你就该有多远躲多远,她激动起来,经常容易误伤别人,幸好她今天手里只是拿的戒尺,这要是以前在家里,拿的鞭子长剑啥的,就不是这一点点红了!” 沈风逸看着宋瑞那急赤白脸的模样,倏地笑了起来:“我也想躲得远点,可当时她那个动作,从我的角度看太像是要抽你了。你原本身上就带着伤,扎个马步就已经够难为你了,怎能再受其他罚。” 一句话,说得宋瑞心都软了,鼻子有点酸,伸手拍在沈风逸头顶:“笨小孩儿!” 沈风逸却笑得更加灿烂了,直接扒拉下宋瑞的手:“也就你说我笨,万冷可是夸我聪明来着。” 提起万冷,两人又是一阵沉默,他的那个提议,仍旧在那里诱惑着两人,可偏偏这平白掉下来的馅儿饼,两人都不想这么轻易就下嘴,总觉得会被下套。 “万冷的提议,你打算怎么办?” 沈风逸沉默着,这原本就是他提议想找西饶二皇子,可眼下对方以这么意外的方式出现,还跟会读心一般,主动要提供帮助,这看似变相的结盟,反而让沈风逸犹豫了。 什么事情太顺遂了,反倒有些怪异。 “没事,你是怎么想的放心说,不管好坏,我都陪着你。” “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话,我想答应,哪怕万冷是不安好心,但他至少能确保安全送我们回京,更何况,眼下他既是二皇子万冷又是寨主方寒意,这样的双重身份,根本不会让人怀疑到我们已经想到了西饶头上。” 宋瑞听后似笑非笑:“明明心里有了计较,为何刚才不说话。” 沈风逸不答,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宋瑞,那眼神再明白不过,因为知道你不会让我冒险,所以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说。 第六十一章 宋瑞状似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又是这个眼神,沈风逸一旦作了决定又怕自己反对的时候,都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想着这次不能心软,于是也不开口,只是盯着沈风逸的眼睛。结果,沈风逸不淡定了,眼神微闪,随后暗了下去,明明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看在宋瑞眼里,那模样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到底还是宋瑞没能绷住,抬手摸了摸沈风逸的脑袋:“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明知道我不赞同你冒险,为何还要暗自做了决定?” 沈风逸顺着宋瑞的手低下了头:“以前,我也以为什么事情一步一步走,算好了想好了再迈步子才能万无一失。可现在,我却越来越觉得,有太多的事情不是你算便能算到的,与其步步小心,不如冒险一试,人说绝处逢生,不是没有道理的,等什么都准备好了,时机也许就错过了。” 宋瑞听着沈风逸这话,心里的感觉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很是奇怪。 也许是第一眼见到的沈风逸,苍白、瘦弱……那时候,不大的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代表弱者的形容词都集中体现在了沈风逸身上,于是,本能的将自己架在了保护者的地位,而打心眼里就觉得沈风逸是需要被保护的孩子。 这么多年,习惯越来越深,尽管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他已经成长了、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了,可自己的行事习惯好似已经根深蒂固,烧车、比武、剿匪……一桩桩一件件,看似都是在一步一步帮着沈风逸巩固自己的势力,其实,说到底还是自己在做主,在牵着沈风逸的鼻子走,而沈风逸,则是一次一次地纵容着自己不与之商量便做的决定。 所谓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又是否真正是他想要的呢? 沈风逸见宋瑞仍是半天都不说话,略带忐忑地抬头看了一眼宋瑞,宋瑞冲着他笑笑,长叹了一口气:“我突然能明白,我小时候第一次跟我爹对着干时,他老人家的心情了。” 沈风逸先是一愣,随后撇了撇嘴:“你又不是我爹。” 宋瑞也笑:“是啊,你这句说得对,我不是你爹,只是,好像,我总是忘了我不是你爹,总是忽视你已经成长到足够独当一面了。” 也忘了,自己明明说过迟早要放手,却偏又事事不肯放手。 “放心吧,以后,你有什么决定或打算都明明白白告诉我,我不会反对的。” 沈风逸的眼眸倏地一亮:“那你是同意我跟万冷合作了?” “那我也要先听听你是如何打算的呀。” 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沈风逸坐直了身子,开始一五一十跟宋瑞叙述自己的打算。 翌日,宋瑞找到莫司谷,想托他寻个靠得住的人替他送封信给司城的沈风烨。 莫司谷接过信件略一皱眉:“永康王?” “正是。” 见莫司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宋瑞开口道:“姐夫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这里并无外人。” “这信是你要给永康王的还是皇上?” “自然是我。当然,皇上也是知道的。” “瑞儿,你姐夫是个武将,文官的那些弯弯绕绕整不太明白,但是,有些道理是想通的,兵家打仗,最忌把所有的实力都压在一人身上。你们现在联系永康王是要动用他的实力吗?当今皇上于永康王感情深厚之事我也有所耳闻,我想既然连我都知道,那这天下恐怕没几个人不知道,你难道就能确保暗里的人没有对此做准备吗?” 宋瑞不甚明白地看着莫司谷,“我还是没太明白姐夫你的意思。” 莫司谷略一思忖:“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吧,倘若我云国现在要与西饶开战,而我们都知道西饶的朱雀军锯齿箭厉害,是不是一定会针对这点想好万全之策,才全力开战?对方竟然已经敢堂而皇之派人追杀你们,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做好了你们带兵回京的准备,那么,这样的情况下,你们便直接动用永康王的军队,是不是太过被动了?” 听到此时,宋瑞总算明白自己姐夫的意思了:“我们并不是想动用永康王的军队,而是想通过他递消息给驻扎在临山的御林军,伺机汇合。” 莫司谷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你当初能借着剿匪之名将御林军外调,这步棋走得不错,既然已经外调,便不是在这时候调回。要知道这是一支放在明面上被所有人盯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2 着的军队。” 这下子,宋瑞茫然了,沈风烨的军队不能动,御林军也不能动,难道要真的仅凭万冷的手下回京? 莫司谷见宋瑞的表情便知道他还没转过这个弯来,忍不住在心底笑了笑,虽然对于暗里汹涌有足够的智慧应付,一旦碰上军队之事,果然还是容易抓瞎。 “瑞儿,也许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都有必要跟着姐夫去军队里历练历练,”在宋瑞还没发问之前,继续道,“你们此趟进京,也许路上看似凶险,但对方最大的准备必然还是留在京城,因为派出来对付你们的毕竟是少部分,而大部分只能留在京城,不然就太扎眼了。而你们此次的情况而言,对敌一不能群龙无首,二不能无人接应。” “你们现在连京城之中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都还未清楚,冒然与御林军汇合,到时候,若城中的御林军已经倒戈,你们的两万人马都不够看的。” 宋瑞被莫司谷说得惴惴,却还是犹疑着开口,“应该不会,御林军的调度目前在永安王手中,他之前还派于之泓给我们送信,这……” “你呀……我并未说安宁王倒戈,我说的是御林军,尽管城中御林军归安宁王调度,但那时听令兵符,不是听令安宁王本人,兵符这种东西,可就说不准了,还有,我始终都对安宁王让于之泓送来的那封信觉得有点蹊跷。” 宋瑞这下子,是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当时他与沈风逸刚经历了一场暗杀,还不同程度都有所受伤,再加之,信是于之泓带来的,两人根本没有仔细推敲,难道这信也有问题? “你也别表情这么沉重,我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说出一点自己的看法,替你们开拓开拓思路。你们刚被带着暗卫印记的人刺杀,安宁王的信便跟着到了,这巧合程度实在容易惹人多想。乐观的情况是,安宁王在一知道这事的时候变立刻真心实意写了这封信给你们,只不过从京城到随城路途遥远,耽搁了,等你们接到的时候,恰好已经遇上刺杀的人;而悲观的情况是……” 宋瑞不等莫司谷说完,接口替他说道:“不乐观的情况,便是,这是安宁王写来探沈风逸口风的,一来确认沈风逸是否遭遇了暗卫的人马,二来确认沈风逸对他的怀疑有几分。” 于是,宋瑞沉默了,若真是后者,那京中的局势就比他们预料的还要坏了,不过,这样想的话,倒是能理解,为何他们已经历经几波人的刺杀,但京中的外公、父亲以及小安子,没有一个人能传出口信来了。 难道,整个京城都已经被谁掌控了? 宋瑞越想越急:“该死!偏偏我们连对方到底是哪路人马都不能确认!” 莫司谷拍了拍宋瑞的肩:“大舅子,对方是哪路人马不重要,这些等你们接近京城了自然有办法知晓,现在重要的是你们能确保攥在手里的兵马是哪些,又打算如何部署,还不被对方察觉!” 宋瑞左思右想,还是压低了声音道:“若我说,我与西饶二皇子是旧识……” 莫司谷略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宋瑞没有说话,只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虽驻守边关多年,倒是从未见过这位西饶的二皇子,貌似他在西饶也很是神秘,连西饶朝廷里的人也没几个人见过他,你又是从何认识的?”、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我想请姐夫帮我参谋参谋,可行还是不可行。” “若是大皇子,我是绝对不会赞同,但要说这二皇子,也许可以一搏,只是,你们要有把握不会被对方制住。” 宋瑞刚想不经大脑地说一句:在云国的国土上,小部分人翻不起什么风浪。却在一抬眼看见莫司谷的表情后,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自己怎么这么不长记性,一得意就忘形,还容易犯以己度人的毛病! “姐夫可有什么好建议?” 莫司谷半眯着眼睛,露出憨憨一笑:“京中虽紧,各地藩王可没听说有什么动静。”说着拉过宋瑞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圆圈,最后在圆圈的中间点了一点。 第六十二章 莫司谷半眯着眼睛,露出憨憨一笑:“京中虽紧,各地藩王可没听说有什么动静。”说着拉过宋瑞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圆圈,最后在圆圈的中间点了一点。 宋瑞一顿之下恍然大悟,冲着莫司谷一抱拳:“多谢姐夫提醒!” 莫司谷笑得狡猾:“我可什么都没教你,我只不过是跟你切磋切磋带兵对敌的经验,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免得你姐姐说我撺掇她弟弟去冒险。”说着还冲着宋瑞挤了挤眼睛。 宋瑞心下了然,以他姐姐的性子,一定对莫司谷有过交代,不许蹚浑水,不许给他出鬼主意。 思及此宋瑞忍不住取笑起莫司谷:“姐夫,妻管严可是一种病,得治!” 莫司谷却抬头大笑:“瑞儿,等你以后就知道了,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管着时,你才会发现生活里平白多出很多乐趣,这不叫妻管严,这叫享受!” 宋瑞原想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模样,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沈风逸的脸,于是,刚撇下去的嘴角,倏地上扬,跟莫司谷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说得也是!” 只是,莫司谷却不知道宋瑞想到了谁,只以为宋瑞这小子是有心仪的姑娘了,想着,是不是该跟夫人说说,替小舅子张罗张罗? ·························································· “你能借我们多少人手?” 此时的宋瑞与沈风逸一起,坐在万冷在边城的临时院子里。 万冷依旧装模作样地摇着他的那把折扇,微笑着伸手一根手指,宋瑞一皱眉:“一万?” 万冷摇头,一脸鄙夷地斜眼看着宋瑞:“又不是两军对敌,要那么多人干嘛?明里暗里加起来一百都嫌多。” 宋瑞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冲着万冷瞪圆了眼睛。倒是一旁的沈风逸没有太多表情,略等了片刻后才悠悠开口道:“明里暗里?” 万冷赞许地看了一眼沈风逸:“我想,二位暂且并不打算明目张胆地回京吧?乔装打扮成西饶人是最不引人注意的了。我会在沿途的城镇都安排我的人一路接应,直至抵达京城,而真正与你们同路而行的,不超过二十人。”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3 宋瑞听后,想起莫司谷之前的话,看着万冷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佩服。只是,这样一来,岂非万冷就能随意安插自己的人进云国了? 万冷斜睨了宋瑞一眼:“少在那摆那副表情,还不是故意摆给我看的?这么担心我派奸细,何必答应跟我合作?” 宋瑞一脸鄙视地看着万冷:“说得好听是合作,可至今都没听你说你想要什么。这算哪门子的合作?” 万冷笑得流气:“若是你们两个半路上就送命了,我还合作什么呢?自然要等你们安全回到你们自己的地盘,才能谈后续嘛。” “你这算盘倒是打得不错,等到时候,你有恩惠与我们,我们不答应都不行!” 万冷装作一脸诧异地看着宋瑞:“我以为,以你的厚脸皮,反悔之事,是信手拈来的呢!竟然还会说出‘想不答应都不行’的话?” 宋瑞先是一愣,随后扬眉而笑:“承蒙二皇子提醒,宋某记下了!” 没想到宋瑞这般的“从善如流”,万冷意外地被反将一军,随即不再看他,转而冲着沈风逸道:“不知,皇上对我的提议有何看法?” 沈风逸沉吟片刻,“路上同行人数确实不宜过多,只是,西饶商队历来只在边境活跃,突然来这么一支直奔京城,岂不更容易引人注意?” 万冷一收折扇,笑得胸有成竹:“我只说是西饶人,可从未说过是商队哦,”说着轻咳一声,换上一副老谋深算的表情,“我父皇病重,闻言云国有一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遂特派西饶使臣共计二十人前往云国京城向云国皇帝求取灵药!” 莫说宋瑞,连沈风逸也是瞪圆了眼睛,什么灵丹妙药?为何他两从未听过? 定了定神后,沈风逸不甚确定地开口道:“你这是……想无中生有从而混淆视听?” 万冷给了沈风逸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随后拍了拍手,瞬时从院子的各个角落现出人来,分两队一字排开,齐齐跪在院中:“这十八个就是我派出来与你们同行的‘求药’之人。” 宋瑞站起来走到那十八个人跟前想仔细瞧瞧都是些什么人,结果,这一瞧之下吓了一跳:“这这这,怎么尔蓝跟尔橙都在?我说二殿下,你把尔蓝派给我们我还能理解,可尔橙这柔柔弱弱的,你就不怕她路上奔波吃不消?这般不懂怜香惜玉不像你的作风啊。” 尔蓝闻言照旧是对着宋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尔橙则是红了脸头垂得更低。 万冷哈哈大笑:“宋瑞,我记得云国有句老话,越是看似纤弱漂亮的花越有毒。” “那又怎样?” “不怎样,我不过是好心奉劝一句,切记人不可貌相。尔橙虽不会武,可她的医术毒术在我西饶可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千万莫要轻易得罪了她。得罪了尔蓝至多挨顿砍,得罪了尔橙,可就指不定遭什么罪喽……” 宋瑞惊得半张着嘴巴,双眼盯着尔橙一眨一眨再一眨,直看得尔橙从耳根红到脖子,结结巴巴辩解道:“二,二殿下说笑的,公子,你,你莫要当真。” 然而,宋瑞却仍旧下意识后跳半步:“不不不,我觉得,还是当真的好,当真的好,这样活得久一点……” 话未说完,尔蓝便不客气地大笑出声,而尔橙则是彻底闷下头不再言语。 沈风逸也随之一笑,后才问道:“二殿下给的这十八位,似乎并非西饶人?” 万冷浅浅一笑:“皇上好眼力,这十八位均是我在临山时收入羽下,他们十八人各有所长,有人武功高,有人轻功好,有人善于骑射,有人精于侦察……我想,这样的人员安排,应当是替皇上思虑周全了。” 沈风逸没有说话,而是一一扫过那十八人,心底却在思量,也许这个万冷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这般无意帝位,否则,若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何须网罗各方奇才,甚至连落草为寇当所谓的寨主之时都不忘培植一股这样的势力,相比之下,自己这个所谓的皇帝,真的是太嫩了。 “如此甚好,朕多谢二殿下的美意。” 于是,双方确认了最后的合作事宜,万冷便带着手下回了西饶,约定五日后从西饶皇室以使臣身份出发,在边城落脚之时,沈风逸和宋瑞两人与队伍里的两人调换,再一同前往京城。 宋瑞回到侯府,重新写了一封书信交给莫司谷,要他无比尽快送至司城,而沈风逸也让世昌侯出面,让之前寻的那五对人做好准备,五日后分别向五个方向出发。 两边忙完,沈风逸与宋瑞在梨苑碰了头,一同用过晚餐后也并未再与宋瑞多话,而是径直回了松苑,这让憋了一肚子话想要吐吐的宋瑞大吃一惊,可看沈风逸一脸疲惫的神情,又不忍心缠着他问东问西,自己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要放手要放手,不要管得太宽。 结果,这一告诫就告诫到了晚上,即便躺在床上,宋瑞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不由自主地就是想着这事,闹不明白为何白天还好好的沈风逸突然变得这么沉默。 好吧,其实沈风逸平时也不是很多话的人,可是,像今天这样一言不发也实在太过反常了,思来想去得不出结论,眼看着子时已过还是毫无睡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抱着枕头便去了松苑。 路上遇到巡夜的侯府家丁,宋瑞甚至一本正经地说,“赏月等日出。”害得家丁跟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只不过,这些宋瑞都无暇理会,到了松苑,推了推门发现从里面锁了,便干而脆之地跳窗而入,凑到沈风逸床边,怒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即换上一脸哀怨的神情:“逸儿,我知道你没睡,所以,你起来告诉我吧,你今天回来干嘛不理我?” 床上的沈风逸随之睁了眼,一脸无奈地看着宋瑞:“我没有不理你。” 宋瑞的表情更加可怜兮兮了,那模样跟被主人遗弃了的小狗儿似的,沈风逸突然有点无语,这人,大事面前能够顶天立地地撑起一片天,怎么这么点小事反而一副委屈到极点的模样,这是整得哪出啊? 见沈风逸的表情更加无奈了,宋瑞索性抱着枕头爬上床:“那你说,你是不是今天回来之后就去找了世昌侯,之后明明跟我一起用饭,我刚想说话你却偏偏说食不言,可吃完了你又直接回了松苑,屁都没跟我放一个?” 第六十三章 沈风逸见宋瑞说话都这般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4 口无遮拦了,登时觉得太阳穴突突地有点跳痛:“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在想事情,不让你说话,是怕你打断我的思绪,至于说后来我什么也没说,那完全是想入神了,自己根本没意识到。” 而宋瑞在一番哀怨表情之后,瞬间换上了嬉皮笑脸:“嘿嘿,你当时的表情我早看出来在想事情了,我不这么说,怎么能有理由过来还不被你轰走呢?” 这一次,沈风逸毫不客气地给了宋瑞一个大大的白眼,之后躺下,背对着他,真的是懒得搭理了。 宋瑞赖兮兮地凑过去,将下巴搁在沈风逸脖子上:“哎呀,好逸儿,你就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沈风逸使了力将宋瑞的脑袋推开,结果手一松,宋瑞的脑袋又落了回来,再推,再落,鼻息喷在耳根,直犯痒痒,烦得沈风逸一个挺身坐起,一脚将宋瑞踹了下去:“你是一天没抽一回就浑身难受是吧?” 谁知坐在地上的宋瑞没有回答,而是低着头喘着气,沈风逸一愣之下,慌了神,自己一时间忘了宋瑞的伤了,虽说养了这么多天没什么大碍了,可也经不住自己这么折腾他啊。 这般想着,便匆匆从床上跨了下来,一脸焦急地问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扯到你伤口了?要不要紧?我去找大夫来……” 宋瑞皱着眉头,好似忍痛的表情,“好像真的碰到伤口了……” 沈风逸更慌了:“那可怎么办啊,你等着,我喊邬大夫去……”说着就要起身,却被宋瑞一把拉住。 “不用喊邬大夫,你亲亲我就好。” 沈风逸一愣,这才明白宋瑞是在耍他,立刻伴着一张脸:“疼死你算了!”说时迟那时快,宋瑞拉着沈风逸的手一扯,站到一半的沈风逸立时没站稳倒了下去,将将被宋瑞搂住,乐颠颠地在他唇上嘬了一口:“老姐一直在,我都多少天没亲过了。” 沈风逸还是不适应宋瑞这副模样,红着脸不甚自在地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宋瑞。 宋瑞抚了抚沈风逸的脑袋:“闹也闹完了,还在想着你的心事吗?” 沈风逸这才知道,宋瑞刚刚的那番抽风举动,其实,就是在跟自己闹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你是不是早看出来我在想什么了?” 宋瑞笑得温柔:“没看出来,只是推测,你这反常的举动是从万冷那儿回来之后才有的,所以,你想的事情一定跟那儿有关,可是又不可能跟回京有关,该安排的都做了安排,其他的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也不可能有事能让你想成这模样,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被什么刺激到了,于是钻了牛角尖!” 对于宋瑞的这番剖析,沈风逸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能有一个人这么了解自己实在太过难得,可是太了解自己的结果便是根本不可能有事能瞒得过他。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觉得,我虽为一国之君,可是势力的培植,筹谋规划都还不及西饶的一个二皇子,这真的是……” 宋瑞哭笑不得地弹了一下沈风逸的脑门:“你不是不会,而是一直不能,当皇子的时候是在补之前的功课,当太子的时候则是处处防着旁人,没有母系家族的支持,又不能跳出皇宫的内围,如何去培植过大的势力,能有现在这样已属不易,幸得朝中还有这群只肯支持长子承袭的老古板,不然,再有才华的人,也是孤掌难鸣。” “至于说筹谋,万冷那厮大江南北官匪两路,历练了多少年,你才历练几年?纵使之前也算是在跟你那两个弟弟的势力斗智斗勇,可你毕竟只是防着他们,而并没有想着除掉他们,狠心的程度不一样,筹划的方向自然也不一样。” 沈风逸抿了抿唇:“到底是我蠢了,我以为,让他们永世不能入京,便是将他们的势力圈出朝廷中心之外,可现在看来,我的仁慈,只会是害了我自己,竟然连父皇三年孝期都等不及了,这么急着动手。” 宋瑞观察着沈风逸的表情:“逸儿,你跟我说实话,你的这趟出京是不是,是不是故意抛出的诱饵?” 沈风逸先是一怔,随后脸色煞白:“临轩,在你心里,莫非我连去战场看你都用来算计吗?” 宋瑞自知失言,急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你就算真的这样我也不建议的,只是,我看你从知道京中生变之后,一直没表现得多么意外,所以才……” 沈风逸也回过身来,知道宋瑞并不是怀疑自己,只是就事论事,迟疑道:“我不是不意外,只是,我出京的时候,是独自一人,况且长这么大,我连皇宫都很少出去,更莫说离京了,所以,也担心路上遇到意外,所以,我在出京之前有去相府找过周相。” 宋瑞诧异了:“找我外公?” 沈风逸抿唇一笑:“恩,你外公。我给周相留了一道密旨,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周相自然会拿着那道密旨进宫。” 宋瑞“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终于知道为何他一直收不到外公的信息了。若是沈风逸出宫离京的这一出也在对方算计之中,那么,他在出宫前去过相府一事,对方自然也是知晓,所以,必定会加强对相府的监视,而已周秦的老奸巨猾,在察觉到京中有变之时,肯定也想到了这一层,自然为了保证密旨之事不被外泄,索性一个字都不往京外传,仍旧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不仅如此,一定还交代了自己的父亲甚至小安子,也不可与他们联系。 这样一来,在对方眼里他们毫无异动,但是这样意外的举动,却已经足够引起他与沈风逸的思考了。 老狐狸果然就是老狐狸。 “那,你的密旨留的什么内容?” 沈风逸垂眸片刻,缓缓道:“若朕宾天,传位于四皇弟沈风烨。” 宋瑞一下子愣在那里,虽说这密旨跟遗诏没什么两样,可对方既然都敢明目张胆地篡位了,岂会将这么一封密旨放在眼里? 沈风逸见宋瑞的脸色也猜到几分他在想什么,无奈叹气:“我知道,若他们铁了心要篡位,即便是有密旨在,阿烨远在司城,也未必就能扭转大局。只是,有这么一封密旨,好歹能撺掇起守旧一派,到时候拖延个几日,替阿烨争取点时间也是不错的。” “这才是当初封地,你给沈风烨的是离京最近的一块的原因吧?” 沈风逸苦笑:“一半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5 一半吧。” “放心吧,若真走到那一步,阿烨就算赶不回去京城也能力挽狂澜的。” 沈风逸无奈一笑:“但愿吧。” ··························································· 五日后,侯府中先后有五对人离开,他们无对人的穿着打扮皆与沈风逸宋瑞一样,分别前往司城、临山、西饶、南境以及京城。 而在傍晚时分,走出两名小厮,前往了西饶使臣暂住的驿站,奉世昌侯之命,特送来干粮银钱若干,以尽地主之谊,表达云国对西饶使臣的友好。 尔蓝甩着马鞭赶着马车,看了身旁人一眼:“早知道黏个胡子就能让你闭嘴,我早给你糊上了。” 那人一下一下地捋着自己的胡子,扯着僵硬地嘴皮,吐字不清道:“一定是你出的坏主意,让尔橙给我用的胶水不是普通的胶水!” 尔蓝咧了咧嘴:“是又怎样?你咬我啊?” 那人龇了龇牙:“哼,我好男不跟女斗!” 车内之人听不下去了,冲着车外喊道:“宋瑞,你进来一下,朕有事吩咐。” 这几人正是已经离开了变成的宋瑞沈风逸一行,那日从侯府出去的两个小厮便是宋瑞与沈风逸装扮的,而随后回去的,则是被掉过包的万冷的人。 “逸儿,你找我有啥事啊?” 沈风逸没什么表情地继续盯着手里的书看:“没事,原本找不到这本书了,想让你帮着找找,现在又找到了。” 宋瑞嘴角抽了一抽,那本书,明明你今天上车后就在看的吧?怎么会找不到?这谎话说得也太没水平了吧? 眼珠转了一转,宋瑞回过味儿来了,他家的逸儿这是吃醋了,见不得自己跟尔蓝在外面闹腾。 越想越没,嘴都合不上了,直咧到了耳根。沈风逸的余光一直瞄着宋瑞,见他这副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很是丢脸,下意识地将书往上拿了拿,将脸躲在后面,却偏偏遮不住那双红透的耳朵。 宋瑞心想,真像只被惹急的兔子。 第六十四章 入v第一更 一行人并未刻意赶路,而是保持着正常的速度行进着。 这日,天色渐暗,十八人中一直走在最前头的方无调转马头踏至马车旁边道:“公子,前面就到显城,只是显城城小人少,没有驿站,所以,我家殿下安排了当地的一家客栈歇脚。” 沈风逸在车内挑开车帘,对着方无道了一声谢,随后看了看车外的天色,放下了车帘。 “看样子,今天夜里会有雨。” 宋瑞正坐在沈风逸的身侧擦着自己的剑,听见此话,忍不住一乐:“逸儿何时学会夜观天象了?” 沈风逸睨了他一眼:“我只是看到了天边的乌云。天还没黑呢,有什么星象好观的?” 宋瑞收了剑,笑得赖皮:“反正咱今晚又不需要露宿,下不下雨的,跟咱没关系。” 沈风逸压下了心头那说不上来的烦闷,尽可能平静道:“也是,许是因为暴雨欲来,空气太过湿闷,连带的让人心里都闷得慌吧,总归是不喜欢雨天。” 宋瑞也未说话,挑开门帘问外头今日赶车的方泗要了个备食的馒头,随后坐回到沈风逸身边,给自己杯子里倒了点水,“身边没碗糕,就用馒头凑合着用吧,但愿手艺没有生疏。” 沈风逸稍顿之后明白过来宋瑞的用意,眼神瞬时亮了,也凑了脑袋过去,看着宋瑞揪下一半的馒头,重新掺上水后在手里揉搓,任意几下便揉出了一个大致的形状,接着又抽出腰间的匕首,在面团上雕雕画画,面团的形象便渐渐明显。 两只长长的耳朵略微下垂,四只缩在身子底下的小爪子连爪纹都画了出来,赫然就是一只白胖胖的小兔子。 宋瑞将面团兔子递给沈风逸:“看来,手艺还在,就是馒头没有面糊的糯性强,估计等风干了,一碰就碎了。” 沈风逸接过面团兔子,难得得笑得像个孩子一般:“可惜了手头没有红萝卜,不然,就可以按两只红眼睛了。” 宋瑞看着心情变好的沈风逸不再说话,而沈风逸则扔下来一直看着的书,手里托着兔子爱不释手。 记得是沈风逸十岁生辰的时候,皇上按照一般规矩也让内务府赐了赏,然而人却一天都未踏进承景宫,一直待在叶岚的寝宫,御膳房的人知晓皇帝不会过问,也是怠慢,送来的那碗寿面早糊得不成样子。 而带着碗糕来替沈风逸庆生的宋瑞,看到的便是沈风逸独自坐在桌边,面无表情地拔着那碗糊面。 宋瑞一把夺了沈风逸的筷子:“那帮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就给你吃这玩意?” 沈风逸倒是没什么反应,半大的人儿已经渐渐学会了喜怒不行于色:“御膳房离这儿远,端过来自然糊了。” “放屁!”宋瑞气得想要骂人,到底还是忍住了,“寿面都是用备好料,带着桌炉到主子住的地方,现下现吃,没听说过有会糊的!” 沈风逸拉着暴跳的宋瑞坐下:“一年就过一次生辰,寿面还是要吃的,图个吉利。” 宋瑞还是气不过,看着沈风逸还要伸手去拿筷子,急得直接把面碗抢到自个儿眼前,将带来的碗糕递给沈风逸:“那你吃碗糕,我吃面!寿星的喜气还是要沾沾的。” 沈风逸刚吃过这面,自然知道不好吃,倔脾气也上来了,说什么都不肯让宋瑞吃,两人争执间,一不小心将面碗扫落在地。 “好了,这下谁也别吃了。我一年才能得来这么一碗寿面。”沈风逸叹气道,语气里倒是没有任何责怪宋瑞的意思,可偏偏宋瑞就是觉得打破了寿面兆头不好,急得抓耳挠腮。 灵机一动间,拿过一旁转点心的碟子,将面糊糊重新放到里面:“看我的看我的,不能吃咱就看着。” 那是宋瑞第一次给沈风逸捏面人,是个最简单不过的雪人娃娃,上下两个圆,拿毛笔画的笑脸,丑得让沈风逸当时就没忍住乐出了声。 自那之后,宋瑞每年都会在沈风逸生辰的时候用带来的碗糕捏个东西,手艺是越来越好,甚至还学会了用匕首雕出五官与其他。 只是,至今宋瑞都不肯告诉沈风逸,这手艺是跟谁学的,而且除了生辰,平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6 日无论怎么央求,宋瑞都不肯给沈风逸捏小面人儿。 “这倒是第一次不在生辰的日子,你肯给我捏东西。” “若随时想要随时有不就不稀奇了嘛!” 这般说说笑笑,一行人来到了客栈,此时,外面已经飘起了细雨,宋瑞本想用手替沈风逸挡挡,却被沈风逸直接无视了。毕竟,都是大老爷们,还要别人给你挡雨,实在太娘兮兮了。 于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的宋瑞被尔蓝狠狠笑了一把,宋瑞看着旁人憋笑的模样,怏怏道:“没想到真被他说中了,还真下雨了,哈哈……” 结果,无人搭腔,各自进了客栈。倒是出来帮众人安顿马匹的小二笑得一脸憨憨:“我们这儿的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下不长久的。” 宋瑞冲着小二尴尬一笑,随后也跟上了众人的步伐进了客栈。 一路行来,都是宋瑞与沈风逸以及尔蓝尔橙围坐一桌,其余人都是自由组桌。宋瑞进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都各自坐下相互交流着,明明是跟平时一样的事情,可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怪怪的。 宋瑞狐疑地坐下,用手肘推了推尔蓝:“怎么感觉他们今天比往常聊得还要热闹?” 尔蓝仍旧一脸不待见的表情,嫌弃地收回自己的胳膊,好似被宋瑞碰到就会倒霉一般:“我又不是男人,怎么会知道,你要真好奇自己去问呗。” 无奈碰了个软钉子,宋瑞撇了撇嘴,懒得跟尔蓝计较,恰好小二陆续将众人的饭菜端了上来,于是,宋瑞干脆埋头吃饭,故意将筷子伸到尔蓝面前加菜,还故意冲着尔蓝吧唧嘴巴。 气得尔蓝对着宋瑞直瞪眼:“吃吃吃!噎死你最好!” 正在上菜的小二闻言出声道:“大下雨天的,客人还是莫要随意说这个死字。” 这话听得几人一愣,“莫非,在贵客栈吃饭歇脚还有什么忌讳不成?” 小二偷偷瞄了掌柜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听之前在这儿的小二哥说,这家客栈以前死过人,那天也是下雨天,打那之后,一到下雨天,客栈里总会有坏事发生。” “怪事?” 小二的声音再低三分:“就是闹鬼。” 宋瑞还欲发问,掌柜的便发现了停留的小二哥,喝骂着让他干活去了。 几人一番面面相觑,也就不再关注此事,越是小地方的客栈酒店越是喜欢弄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吸引胆大的人前来,真要有什么事,岂不是掌柜跟小二早就遭殃了? 吃饱喝足,自然是各自回房休息。尔橙赶在二人进房之前拦住宋瑞,递给他一支熏香:“雨天湿气大,公子可点根熏香去去潮气味儿。” 宋瑞乐颠颠接了过来,冲着她身后的尔蓝挑衅道:“还是我们的尔橙贴心,真不明白一个爹妈怎么能生出这么天差地别的姐妹呢。” 而尔蓝面对他的挑衅则是面无表情地甩上了房门。 宋瑞替自己与沈风逸要了热水,两人在各自的浴桶里泡着,隔着屏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一天赶路本就疲惫,此刻热水一蒸,两人都有点昏昏欲睡。 宋瑞听着沈风逸不再回应自己,也是强撑着要合上的眼皮喊道,“逸儿,千万别睡着,不然一会儿该着凉了,要睡就回床上再睡。” 只是,喊完这话,宋瑞自己也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一声尖叫吵醒,洗澡水已经冷了,宋瑞打了个哆嗦,连忙跨出浴桶,匆匆忙忙忙披上衣服,而这次第,另一侧的深风逸也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瑞亦是茫然地摇了摇头,二人刚打开房门,却被等在外头的尔蓝与尔橙重新推回了房间,随之二人也跟着进门,并反手关上了房门。 “你们干什么?”宋瑞被推得一个踉跄,略有不满地发问道。 尔蓝脸色沉重:“你难道就没发现,刚刚一声尖叫之后,走廊至今仍很安静吗?” 经尔蓝提醒,二人这才发现了异样,刚刚那声尖叫,他们两个睡着了的都被惊醒了,缘何走廊外这么安静? 尔蓝懒得再说,冲着尔橙努了努嘴,尔橙这才开口:“我们晚上的饭菜被人下了迷药。” 宋瑞跟沈风逸又是一惊,那照此看,其余人应该是都中招了,何以他们两个人没事? 尔蓝看着他们眼里的疑惑,不等两人发问便不耐烦地开了口,“你还真以为尔橙给你的熏香是去潮湿味儿的啊?” 宋瑞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问道:“那为何你们没有给其他人?” 这一次,倒是一直沉默的沈风逸替尔蓝做了回答,“因为,她们两不敢确认另外的十六个人里是否有叛徒。” 尔蓝递给沈风逸一个赞许的表情,宋瑞看到后一脸不快地侧跨了一步,恰好挡住了尔蓝的视线:“你们十八个人不都是万冷的心腹吗?难道还内讧?” 尔蓝不屑地挑了挑眉:“我们两个是从西饶就开始追随二殿下,那十六个人都是在临山的时候慕名而来的,谁知道会不会有异心。更何况,你们云国人本就诡计多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被收买出卖了我们。” 第六十五章 入v第二更 宋瑞听后凉凉地说,“你们英明神武的二殿下不是说沿途的城镇都安排了人接应吗?怎么还会犯这种错误?” 尔蓝杏眼一瞪,“不许诋毁我们二殿下!” 倒是一旁的尔橙拉了拉尔蓝的胳膊,“其实,我跟姐姐是怀疑这家客栈里我们的人被换了。” “被换了?什么意思?” “具体我们也说不上来,只是,按之前几日的情况,二殿下安排的人,要么是驿站的伙计,要么是同为住店的客人,可是,今天我们从进来到现在,没有任何人跟我们对暗号。” 沈风逸沉吟道,“尔橙姑娘的意思是说,也许二殿下原本安排了人,只是被人提前灭了口又换上了自己的人?” 尔橙先是一点头,随后又是一摇头,“这也只是我跟姐姐的猜测,毕竟,若是对付沈公子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下迷药,直接下毒药不是更省事?” 宋瑞一笑,“你也说了,不排除那十六个人里有内奸的可能,既然有内奸,必然会告知对方,我们的人里有你这个善医善毒的姑娘同行,对方为了防止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7 暴露,自然选择安全一点的迷药,若迷到了,计划仍旧进行,若没迷到,也不算彻底暴露。” 尔蓝皱了皱眉毛,“少在这里卖弄你的头脑,你就直说,眼下怎么办!” 宋瑞与沈风逸对视一眼,“自然是以不变应万变。人家都摆开戏台了,我们总要看完了戏再走不是?” 沈风逸不像宋瑞那般说得隐晦,直截了当道,“这会儿二位姑娘再推门出去,恐怕要引起贼人注意了,索性便留在这里,幸而方才我与宋瑞出去得急,还未来得及将熄了的灯重新点上……” 沈风逸话未说完突然静了音,与此同时尔蓝与宋瑞表情也是一变,尔蓝放缓了呼吸护着身后的尔橙半弯下了腰,而沈风逸与宋瑞则一个轻移,先是顺手抄起了桌上的佩剑,随后一个翻身,躺上了床。 果不其然,片刻后走廊里便响起了几不可察的脚步声,尽管收敛了声音,可因为有三个人同时移动,到底还是有了点动静。 那三人行至门前略作停顿,似在低语,随后一人用刀挑开门栓,直奔床上躺着的两人,说时迟那时快,弯腰躲在门后的尔蓝甩手就是一鞭,勒着那人的脖子往后一拖,原本等在门外的两人许是没想到有人醒着,听屋内动静不对,这才匆忙进门。 宋瑞兀自翻了个白眼,一阵腹诽,这个暴脾气的女人,就不能等一下再发难!早知道她沉不住气,他跟沈风逸还装什么睡! 只是,此刻说这些都是徒劳,两人见状,只得翻身抽剑,与来人对打起来。 宋瑞一个剑花挽过,顺势挑了那人的面巾,勾唇一笑,“我道是谁,原来是小二哥啊,怎的,这大晚上的给我们送宵夜还特意穿这身打扮?” 吃饭时点头哈腰的小二哥,此时眼神阴狠,手中双刀不停,“老子是来给这对双刀喂点心的!” 宋瑞一个转身,一剑穿过两柄双刀的刀柄,再一个施力,小二哥不得已弯了双臂,两人近乎脸贴着脸,小二哥一抬眼看见的便是宋瑞那笑咧开的一口白牙,“巧了!我这把剑也爱吃点心!” 说着,左脚一抬,膝盖踢上小二哥握剑的双手,同时手中长剑一转,将将挑落小二哥手中的双刀,随后顺势一收,齐齐划伤了对方的双腿,小二哥登时立不住,双膝跪地。 宋瑞顺手抄起桌上换下来的衣服将小二哥捆了个严实,冲着另两人喊道,“还没完呢?这三人的身手可不够看!” 话音刚落,尔蓝一鞭子抽上那人脚腕,一拉,那人顺势倒地,尔蓝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冲着宋瑞撇嘴,“你倒是会挑,挑了个身手最烂的!” 与此同时,沈风逸也结束了打斗,一剑抵在对方的喉间,“我同意尔蓝姑娘的话!” 宋瑞气得哇哇大叫,“不带这样的!逸儿,胳膊肘要往内拐,怎么能往外拐呢?” 沈风逸斜飞来一眼,“你倒是往内拐一个给我看看?” 宋瑞一噎,刚想说点什么挣回面子,双膝跪地的小二哥梗着脖子喊道,“既被擒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宋瑞一听,反倒被气乐了,顺手就在小二哥的脑袋上一抽,“剐什么剐,老子还没问话呢,你这么急着投胎不成?” 三人将擒住的三人押到一处,扯下另两人的面巾,一位赫然就是客栈的掌柜,另一位倒是不曾见过,不过,宋瑞凑近了闻了闻,那一身的葱花味儿,十有*就是做饭给他们吃的厨子了。 说实话,从跟这三人对上手之后,宋瑞跟沈风逸便放松了下来,因为,这么烂的身手,根本不可能是之前追杀他们的人派来的,十有八/九只是几个小角色。 宋瑞看了看三个人,“尔蓝,要不你来审?”完成任务的尔蓝正坐了下来喝水,见宋瑞问她头都懒得一抬,直接挥了挥手,那意思,你爱干嘛干嘛,跟我没关系。 “说吧三位,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是想干什么的?” 三人倒是很有默契地同时扭了头,宋瑞见状咧嘴一笑,随后一脚踹在了掌柜的心窝处,可怜掌柜先是被尔蓝在胸口踩了一脚,这会儿又被宋瑞踹了一脚,立时窝成一团躺在地上,脸色都变了。 接着宋瑞笑意更深,抬脚在小二哥的腿伤处随意踏了踏,疼得小哥儿一个没忍住,直接闷哼出声,这之后才扭过头对着厨子笑得灿烂,声音却阴冷阴冷的,“想好了,说还是不说。” 此时的厨子已经是一脑门的冷汗,见宋瑞望着自己,连忙讨饶,“我说,我说,我们三个是结拜的兄弟,在这个小镇上开了这家客栈,专宰过路的肥羊,两位公子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这才起了歹念,给诸位下了迷药,想顺点钱财。” 宋瑞眉峰一挑,“黑店?” 那厨子也不敢有异议,一个劲地点头。宋瑞看了沈风逸一眼,接着问道,“那刚才尖叫声也是你们搞的鬼了?” 厨子原本还点着头,听完宋瑞这句问话,连忙开始摇头,“我们不可能弄出什么尖叫声的。好不容易把人给迷了,怎么可能会尖叫呢,那不是等着把人吵醒嘛。” 这句话让在场的四个人皆是一愣,若说一个人听见还能说是幻听,可他们四个都清清楚楚听到了那声尖叫,总不至于四个人都幻听吧? “不是你们弄的,那你们有听见吗?” 这一次三个人都齐齐地摇了头,随后小二哥开了口,“我们怕被客人发现,刀都藏在马厩那边,刚才我们出去取刀去了。” 这次的回答让四个人的脸色跟沉了几分。若不是他们幻听,那么刚刚确实有过尖叫声,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见众人都不说话了,小二哥突然抖了起来,“我早说过,是闹鬼!闹鬼!”越喊还越有要失控的趋势。 宋瑞不耐烦地一啧嘴,顺手一个手刀便将小二哥砍晕了。拧着眉看了看掌柜的和厨子,“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一直说闹鬼?” 掌柜的思索了下,“其实也就是上个月的事,楼下客房里有个客人好端端地被人捅死在客房里,我们害怕惹上官司,就趁夜偷偷地把那人抬出去埋了。结果,打那之后,一道下雨天,小虎子,哦,就是他,”说着一指被砍晕过去的小二哥,“因为夜里客栈一般都是小虎子看管,可是一到下雨天,小虎子就说那间客房闹鬼,明明没人住,可他就是说听到动静。” 宋瑞越听越没劲,还以为能听到点跟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8 自己有关系的消息呢,结果,这大半夜的不睡觉,逮了三个开黑店的,又听了半天鬼故事。刚想问另外几个人打算怎么处理这三人。 尔蓝却一脸沉思的模样,随后抬眼看着宋瑞,“但愿是我想多了,我家二殿下,是在一月之前开始向外派人的……” 尔蓝话未说尽,但是宋瑞与沈风逸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时间真的额吻合,那会不会死的那个就是他们派来接应的人,这就能解释得通,为何入店这么久都没人跟他们对暗号了。 宋瑞戳了戳掌柜的,“那你还记得,死的那个人有说他住多久吗?” 掌柜地摇头,“他只预付了一个月的房钱,然后说要留在这里办事,如果一个月内办好了就提前走,一个月办不好就续住。” 尔蓝忍不住插嘴道,“那人可有什么特征?” 掌柜的左思右想,“眼珠子跟我们云国人不一样,是蓝色的,其他,倒是没什么区别。” 尔蓝火气腾地便上来了,抬腿又是一脚,“店里死了个人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埋了!什么都不调查清楚就敢埋了!老娘他妈活埋了你!”一边骂着一边还要上脚,被尔橙好不容易拦下。 该问的都问完了,为了避免尔蓝继续对着三人发飙,宋瑞将三人捆成了一溜,再用水泼醒了小二哥,“起来,给老子走。”之后压着三个人出去了。 而屋子里的尔蓝跟沈风逸对面而坐却谁都没有说话。 不一会,宋瑞回来,看着沉默不语的三人拍了拍手,“把那三人捆在楼下大堂的柱子上了,等天亮了交给官府就是,跟咱没什么关系。” 第六十六章 入v第三更 尔蓝气性还没下去,眼睛一翻恨不得将眼珠子翻出来,“老娘才没功夫管那三人的死活呢!不过老娘告诉你,他们说的死的那人十有八/九就是二殿下派出来的人。只是,我想不明白,二殿下每个地方派出来的都不止一人,为何有人死了,而且都死了一个月了,却没人递信回西饶呢?” 宋瑞撇嘴,“你想不明白?老子我还想不明白呢!一个月之前,貌似我们两个才刚到边城吧?你们二殿下就已经自作主张往外派人了,他凭什么就这么有把握我们会与你们合作?” 尔蓝扬起下巴,“谁让我们二殿下神机妙算!” 宋瑞最见不得尔蓝提起万冷时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常常都让他有种冲动,忽略对方是个女人,打了再说。于是不冷不热道,“既然你们殿下这么神机妙算,他应该也算到了你们的人会被人杀了吧?然后应该也能算到是被谁杀的吧?那你直接回去问你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二殿下,不就所有谜团都解开了吗?还有啥好不明白的呢?” “你!” “好了,别吵了!”一直沉默的沈风逸出声打断了二人,“眼下要紧的,是要搞清楚三点,第一,我们中间是否真出现了内奸,第二,一月前那人之死是否跟刺杀我们的人有关,第三,我们需不需要更改既定的路线。” 尔蓝赞同地点了点头,还不忘挑衅地冲着宋瑞一撇嘴,“难怪人家是皇帝你就是个狗官,一遇到事儿人家冷静沉着,你却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你说谁猴子呢?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揍你!” 沈风逸见不得宋瑞被人误会,于是也是眉头一皱,“若没有宋瑞出手,我就只能自己上蹿下跳像只猴子了,他只是替我分担了体力活。” 尔蓝没想到她明明是表扬沈风逸,却为何还是被沈风逸拿话堵了一通,嘴巴一撅,“你们云国人的心眼就是奇怪,我说不过你们两个。” 尔橙拽了拽尔蓝的袖子,“姐姐你就莫说话了,还是看两位公子怎么说吧。” 宋瑞冲着尔橙一笑,“还是尔橙乖。”一句话,说得尔橙红了脸,沈风逸黑了脸。 立刻察觉到沈风逸的气场不对,宋瑞登时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我觉得,在弄清这三点之前,有必要先确认一下,那声尖叫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沈风逸眉头一拧,“难道你要挨间屋子查看?” 宋瑞搓了搓手,颇有几分跃跃欲试,“挨间不需要,先从死过人的那间开始,有没有兴趣同行?” 尔橙一听直摇头,“我,我不去,慎得慌。”尔蓝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一个劲地撺掇着尔橙一起去,而沈风逸原本不想凑热闹,可见尔蓝一副要去的模样,心里很不情愿让她跟宋瑞单独去,于是低声道,“眼下情况未明,我们四个最好还是不要分开行动,既然尖叫声的来源让我们这么放心不下,那就干脆看看好了。” 四人轻手轻脚下了楼,宋瑞踢了踢已经打起瞌睡的小二哥,“喂,你说死人的房间是哪间?” 小二哥迷迷糊糊地回答了,四人也没掌灯,仗着练过武的目力,就这么摸进了那件房。 一推开门,尔橙便忍不住捂住嘴巴,“好重的血腥味儿!” 宋瑞左嗅嗅右闻闻,“我怎么没闻到,我说尔橙姑娘,都过去一个月了,哪儿还有那么大的血腥味儿啊,早被冲淡了。” 沈风逸摸到桌边点亮桌上的烛灯,随意扫了一眼,“也许,尔橙姑娘的嗅觉比我们灵敏许多,这屋子,看样子从死过人后就没打扫过,血迹还在,能闻到味道不足为奇。” 尔蓝则不耐烦地推开宋瑞,“我妹妹从小鼻子就特别灵,不然也不会去学医理毒术了,不懂就不要乱说话,走开走开,挡着我了。” 沈风逸举着烛台在屋里转了一圈,“也许,店小二的话也不完全是假话。” 原本还在研究血迹的尔蓝跟宋瑞,闻言回头,“这话怎么说?” “从桌案椅子上积攒的灰尘来看,应该是从出事后便不曾打扫过,但是你看这张椅子,还有我手里的烛台,明显灰尘要少很多很多。” “你是说,这屋子后来有人来过?” “恩,而且不止来过一次。” 宋瑞恍然,“那店小二说听到里面有动静,也许是真的有人来过了?只是这人是凶手还是……” “若是凶手,那这凶手也许是与死者同行而有没有与死者一同入住的人。” 尔蓝不是很痛快地问道,“你是想说,我们派来的人里本来就有奸细?” 宋瑞歪着头,很是鄙夷道,“不然你怎么解释,这个人知道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89 这屋子死过人没让人住,然后还定时要来蹲点,显然就是知道死者是为了何事而来的。” “那我们今天已经入住了,为何什么事情都还没发生?” 宋瑞一挑眉毛,“这不就来了吗?”话落,沈风逸突然将手里的烛台扔向了床榻之下。 与此同时,塌下滚出一人,接着一个腾空,与四人对立而战,“我已经龟息憋气了,你们如何发现我的?” 宋瑞勾唇一笑,“我说方泗,你就别蒙着脸了,又不是不知道谁是谁,何必呢,多闷得慌!” 那人一愣之下,果然揭了面巾,“看样子,我早就暴露了。” 宋瑞嘴角再咧,“那倒不至于,我其实就是诈诈你,没想到你还真揭了面巾。” “我自认这一路存在感很低,何以怀疑到我的头上?” 沈风逸接道,“就是存在感太低了,才惹人注目。万冷早就说过你们十八个人各有所长,而这一路走来,几乎每个人都已经展示了自己的所长,唯独你,安安静静,连话都少说。” “对的对的,所以说,我一开始注意你,完全是因为你与旁人不同,好奇心罢了。”宋瑞在一旁无比赞同地点头道。 “可我今天依然很沉默!” “但是你今天给了我馒头呀。” “馒头有什么稀奇,我们这一路备的干粮不都是馒头吗?” 宋瑞耸肩,偏过头去,“尔蓝,你的馒头还在吗?” “有了霉斑被我扔掉了。” “这就是了,其实,不止是尔蓝的,包括我的,都是。这馒头本就是前日备下的,可是这两天因为要下雨,天气潮湿闷热,我们的馒头都已经坏了,而你的却依旧完好,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知道个地方的气候容易有雨,所以早早做了防潮的措施。” “这也太过牵强了,也许我走南闯北见识多,对什么天气都有防备措施。” 宋瑞表现出一脸惊讶,“咦,你怎么知道,我当时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说着笑得无比之贱,“好吧,其实,我刚才说的都是骗你的,什么怀疑压根没有,我根本就是刚才送那三个祸害下楼的时候,把楼上其他的房间都看了一遍,大家都睡得可香了,唯独你的床是空的。” 一旁的尔蓝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真以为宋瑞难得正经地动上了脑子,没成想,发展竟然这般急转而下,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切,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时候成推理专家了呢。” “原来如此,早知道我不该这么早下楼在这件屋子里躲着。” “我想你应该是偷听了我们审问那三个人的对话,所以决定先来看看是不是有你同伙给你留的信号吧。” 方泗嗤之以鼻,“我没有同伙!” 宋瑞笑,“由不得你不承认。你一路跟我们而来,若没有同伙,这屋里死的人是谁动的手,而你抢在我们来之前过来,又是想掩盖掉什么?我想,你并没有真正参与到对方的计划,你只是一路走来抹掉对方存在的痕迹,只是,到这里,对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杀了人,这个痕迹就有点难抹掉了。” “你愿意怎么想便怎么想吧,跟我无关。” “其实,刚刚在听到那声尖叫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有点耳熟,可是你这一路说话的次数实在是寥寥无几,更别提尖叫了,所以,也没深想,直到我发现你不在床上,我才联想了起来,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想,你原本只是想像之前一样悄悄抹掉那人留下的痕迹,却没想都这是家黑店,给所有人被下了迷药,反而引起我们四个大晚上不睡,静等抓贼。我想,这打乱了你的计划,所以你干脆趁那三人出去的时候,试着尖叫一声,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被迷晕了,你就可以趁那三人返回的时候潜进这间房间来做你想要做的事。” “宋骑尉端的是想象力丰富,在下佩服佩服。” “既然,我把我该说的都说了,那你是不是也该说说你是替谁做事的了?” 方泗一笑,“我若说是替二殿下,你们信吗?” 不等宋瑞开口,尔蓝先跳了起来,“放屁!二殿下会要你干这种事?” 方泗也不恼,“除了我们十八人,二殿下在沿途派出来的人,都是他觉得有问题的,而他想借此次找出内奸伺机铲除,可又怕留下蛛丝马迹被你们发现,所以才命我沿途注意,一旦有前人没善后完全的,我就要找机会抹干净。” “只是这家客栈有点麻烦,因为死的人先被店家发现了,还埋了,还不让人住这件房了,需要你善后的就有点多了是吧?” 第六十七章 宋瑞一脸笑嘻嘻地看着方泗,浑身放松,反观方泗倒是全身绷得紧紧,好似蓄势待发。 有如对峙的双方,却因尔蓝气不过,一鞭子甩出去打破了僵局。 尔蓝离方泗不近,所以一鞭子挥下去,力气削弱了很多,而方泗更是眼都不眨,顺势抬手接住了鞭子,对着尔蓝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满二殿下的计划,还是不信二殿下残害自己的手下?” 被方泗戳中心思的尔蓝怒气更上三层,往前一步,手上一个使力,拽回鞭子便欲再抽,这一次方泗先行发难,一个起跃,同时抽出腰间双棍武得虎虎生风,直击尔蓝面门而去。 宋瑞离得最近,立时反应过来,来不及抽剑,连着剑鞘举剑以挡。 谁知方泗仅是虚晃一招,一个旋身,奔着尔橙而去,宋瑞尔蓝来不及回身阻止,幸得沈风逸一直注意着,方泗一变身形他便留了心,游刃有余地挡下一击。 被沈风逸一挡,方泗拖着步子向后退去,随后右脚点地稳住身形,同时手中双棍相抵再一拧,立时变成一根长棍。 随后再次而来,长棍一扫,屋内桌椅皆碎,紧接着棍舞不歇,宋瑞沈风逸一时间近不得身,尔蓝沉默立于一侧,倏地杏目一眯,手中长鞭出手,将将缠住方泗的手腕,方泗一顿,宋瑞瞅准机会,一剑前刺。 方泗不顾手腕长鞭,手中施力,硬是睁开长鞭,害得紧拽鞭子的尔蓝一个后冲力向后摔去。 一击不成,沈风逸后继跟上,却被方泗用棍尾挑开,冲开二人向门外奔去,尔蓝来不及站起,再甩长鞭,卷住方泗的脚踝,自己就地一滚,将方泗拉趴,宋瑞紧随其后,剑指心窝。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0 沈风逸急得大喊,“留活口!” 宋瑞一惊之下,剑尖一偏,刺进方泗肩胛,却不想,方泗眼看被擒,一声大笑,随后嘴角黑血溢出。 尔橙总算从众人的打斗中回过神来,一点一点挪到方泗旁边,随后满眼可惜地抬头望向三人,“他嘴里应该有毒囊,咬破自尽了。” 尔蓝缓缓爬了起来,还在喘着粗气,说出口的话,却是让另外三人又是一惊。 “这个人,不是方泗。” 尔橙瞪直了眼睛望着尔蓝,“我,我在二殿下那儿见过啊,就是方泗呀。” 总算平复了呼吸的尔蓝,盯着地上的那具尸体,确定道,“我虽与方泗交情不深,但之前在临山时多有接触,方泗使的是南派棍法,而这人刚才使的是北派棍法。况且,南派北派对立多年,不可能有人同时习得两派棍法的。” 宋瑞颇有兴致地一挑眉,“又是易容?”说着便蹲□去,在方泗的鬓角处摩挲起来,果然摸到手感不同之处,毫不犹豫地信手一撕。 “这……”宋瑞的表情大变,沈风逸见状连忙凑上前去,可那张脸怎么看都不认识,刚想问宋瑞是怎么回事,却一不小心扫到那人左耳后侧。 三颗星形朱砂记号。 沈风逸也是一惊,略带茫然地看向宋瑞,“怎么会是这样?” 尔蓝跟尔橙则是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知两人的脸色登时都有些不好,宋瑞更是不见了之前的玩世不恭,显得凝重起来。 眼下的情况,宋瑞跟沈风逸两人都有点措手不及,刨除这人暗卫的身份不谈,但就他何时与真正的方泗掉包就耐人寻味。 他们一行人从离开边城之后便不曾有人单独行动过,不论怎样,都不可能是在路上掉包的,而且,观其一路刻意低调的行为,应当是出发之前便已经掉包,而他在路途中不言不语也不随便出手,只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再加之所使兵器也与真正的方泗相似,这么久竟然真就没被人发现。 也就是说,这个人十有八/九是在边城便已与方泗掉包,而真正的方泗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这样一来,就说明宋瑞与沈风逸在边城的一举一动也在别人监视之下,甚至于,两人乔装混入这支所谓的进京求药的西饶队伍里的事,也是没有瞒得过那些人。 倘若真是这样,那些人迟迟为有所行动,可就不是什么妙事了。 沈风逸与宋瑞交换了个眼神,“你怎么看?” 宋瑞的双眼好似定住一般,还在望着那三颗朱砂记号,“我只知道我现在能回答你方才提出的三条问题,第一,我们之间真的有内奸存在,只是是只有这一个还是仍有他人就不知道了;第二,一月之前那个人的死势必是跟追杀我们的人脱不了干系;第三,不论我们愿不愿意,改道而行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尔蓝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能不能把话说明白?怎么就能确定了?你们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尔橙拽了拽尔蓝的胳膊,“姐姐,他们不愿意说的事,肯定是不方便让我们知道的,就别追着问了。” “嘿!我这倔脾气!老娘拼死拼活帮你们把这人扯住没让他跑掉,到头来你们两整明白了,我还跟个傻子似的,什么也不知道,有你们这么干的吗?不觉得不厚道吗?” 宋瑞一扫脸上的阴郁,笑得无赖,“尔蓝姑娘,我不厚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家二殿下都知道的事儿,你又何必说出来呢?” “你……”尔蓝指着宋瑞,一时噎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想起怎么还击,刚开口说了个“我”字,便被沈风逸伸手止住。 “你们听……” 一时间,四个人全都闭了嘴,秉着呼吸,果然听见有人从客栈的大厅往这边走的声音,细细听来,却只有一人的脚步。 尔蓝压低着声音问道,“宋瑞,是不是那三人你没绑紧啊?” 宋瑞竖起三个手指,指天发誓一般,“我发誓,老子用的是军队里的捆战俘的死结,没有外人帮忙铁定揭不开。” 沈风逸“嘘”了一声,似解释非解释地说了半句,“只有一人的脚步。” 言下之意,外面的那三人是连带捆绑的,若真有一人挣脱,铁定也会替另两人解开,怎么都不可能只听到一人的脚步声。 耳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宋瑞伸出三根手指,三、二、一,之后猛地一拉房门,沈风逸与尔蓝一齐飞出,共同发难。 来人一个后仰躲过一击,随后哇哇乱叫声不绝于耳,“别打别打!自己人自己人!” 这一叫喊,两人住了手,宋瑞踏出屋子,一见来人,也是一愣。 “吴晖?” 吴晖一听有人喊出他的名字,顺着声音望去,眨巴了好几下眼睛,突然扑过去抱住宋瑞,“骑尉,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变得这么憔悴?胡子这么长了都没人替你刮吗?没有我在你身边伺候着,你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眼见吴晖越说越离谱,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上了,宋瑞不抬头也能感觉到沈风逸那跟冰锥似的眼神,后脊梁一阵发寒,拎着吴晖的脖子将他拉离自己。 “离老子远点!瞧你这一声湿的!” 吴晖抹了抹眼睛,“我一直赶路啊,外面下着雨更加不敢停,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家客栈的。” 看宋瑞一脸嫌弃地望着吴晖,沈风逸的脸色有所好转,宋瑞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说话也就不再那么僵硬,皱着眉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这儿呢?其余的御林军呢?” “是那个冒牌骑尉…额,他说他叫于之泓,是他让我来找你的,让我转告你,你的信他已经收到了,你的意思他也明白了,让你一路小心。” 宋瑞眉毛一挑,“就这?” 吴晖点着头,“就这。” 宋瑞努了努嘴,感觉这不像是于之泓的作风啊,就为了这么一句可有可无的话,还特意派吴晖来传话,况且,以防信件被人截走,他在信中的用词都很隐晦,也没有具体写明他们回京的路线,他是如何猜到的呢? “你离开军营的时候,于之泓是怎么跟你说的?” 吴晖回忆了一番,清了清嗓子,模仿着于之泓的语气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1 神态,“小晖子,你们家骑尉大人乔装私服去了,你尽管往西走走,看能不能遇到一队西饶人,他们应该能告你你家骑尉去哪儿了,找到他之后记得告诉他,信我收到了,意思我也明白了,哦,对了,替我多加一句,路途略远,小心人多眼杂。” 宋瑞摩挲着下巴,反复想了几遍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言外之意,索性放弃思考,反正于之泓那厮正常不按常理出牌,他要都这么费心巴拉地想,才叫真的没事找罪受呢。 这般想着,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吴晖身上,“那你现在话传到了,可以返回军营了?” 吴晖还没回答,倒是沈风逸上上下下看了吴晖一遍后说道,“别让他回去,留下来做方泗!” 宋瑞微愣之后明白过来,方泗被掉包且已服毒自尽之事,只有他们四个知道,现在让吴晖扮作方泗,他们一行人仍是二十人,其余昏睡着的人若没有与冒牌方泗一伙的,定然会无所感觉的继续赶路,若是有一伙的,必然会将此事传给他们身后之人,狐狸只要露出尾巴,就不怕抓不着。 想明白的宋瑞,也学着沈风逸上下打量了一番吴晖,笑得跟偷腥的猫儿似的,一拍吴晖的肩膀,“小晖子,本骑尉有重要任务交给你,有没有信心完成?” 第六十八章 “好了!” 在吴晖脸上折腾了半天,宋瑞终于收了手,吴晖急忙拿过一旁的镜子,这一瞧,差点没哭出来。 “骑尉,你到底会不会易容啊?” 宋瑞抬起吴晖的下巴,左右端详,“我觉得很好嘛!”那模样,甚为满意。 尔蓝早等不及了,一把拨开宋瑞,“我看看,我看看……”结果,打眼一看,捂着肚子笑蹲了下去,“哎呦,你们都看看,都看看,这就是宋瑞说的易容……哈哈……我不行了……哈哈……” 吴晖一脸愁容地转过身去,这下子,连沈风逸也没忍住掩嘴轻笑。 宋瑞这哪里是易容,根本就是毁容,贴了络腮胡子不说,鼻梁间还密密麻麻点了一堆麻子,左边眉毛剃了半拉,整个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五官歪着。 被一众人取笑,吴晖更窘了,说什么都不肯顶着这张有碍观瞻的脸,顾不上胶水撕扯的疼痛,伸手就想把胡子撕下来。 “哎哎哎,别介呀,有胡子多威武,我不也贴着胡子嘛!”宋瑞拦着吴晖不让,急得吴晖都想真的掉几滴眼泪了。 “骑尉,你那胡子是沧桑是有型,我这胡子是邋遢是粗犷!能一样嘛!你怎么不给自己贴个络腮胡子啊?” 宋瑞笑得贱兮兮的,“那什么,我也想啊,这不有人不让嘛!” 以防宋瑞越说越偏,沈风逸止了笑意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络腮胡就去了吧,小晖子五官秀气不适合这扮相,留着唇上的一字胡就可以了,麻子已经点了,一时半刻地也洗不完留着就留着吧,至于眉毛,剔已经剔了,短时间内也长不回来了,要不把另一边剔对称了?” 吴晖一听连忙举起手捂住自己的眉毛,“别别别,两边都剃了我就真成无眉大侠了,那就真不能看了,就这样吧,不对称美,挺好挺好。” 那害怕的模样惹得尔橙都不厚道地捂嘴偷笑,几个人又是一阵收拾,总算将吴晖收拾妥当。 可还是有事犯了难,“小晖子扮是扮上了,可要怎么跟另外的人介绍?” 尔蓝不甚在意地挥挥手,“就说方泗被二殿下临时召回有其他任务交待他去办,派了这个方晖来替补上。” 宋瑞奇了,“他们难道就不会起疑?” 尔蓝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谁治下都跟你一个德行?散漫无矩?我们二殿下虽然看似随意,其实治下很严,每一支队伍都是各司其职,不同的队伍之间不许随意交流,别看我们十八人好似是一支队伍,其实除了我跟尔橙能接触到二殿下手里算多的势力,其余十六人只有听令做事,根本不用担心他们认出吴晖不是二殿下的人,除非,他们里面真的有人跟死了的假方泗是一伙的。” 听尔蓝这么说,宋瑞跟沈风逸也就不再担心了,宋瑞歪着脖子笑道,“我说尔蓝,你们二殿下门户观点这么重吗?为什么他们这群人都要改姓方?” 尔蓝一听,表情略微有点不自然,随后蔑视道,“若是门户观点重,就该通通姓万了,我跟尔橙可既不姓方也不姓万!” 碰了个软钉子,宋瑞也不觉得气,反倒是尔蓝那一闪而过的不自然让宋瑞留了心,下次见到万冷,一定亲自问问他。 “好了,天快亮了,我想就算是迷药,其余人也快醒了,我们先下去等着吧。” 沈风逸说完,吴晖便站起身,“那我先下去把马车的马套好。” 尔蓝将鞭子收进腰间,“可惜遇了家黑店,我们补给干粮的想法是不行了,下一个镇子起码还要两天路程……” 宋瑞原本盯着吴晖的背影瞧了片刻,听尔蓝这般说,一打响指,“谁说黑店就没粮食了?让楼下的三个给咱准备去呗。” “你敢吃?” “不怕,到时候让他们先试吃。”宋瑞笑得奸诈,转身同沈风逸下了楼,留□后的尔蓝诧异地与尔橙对视着。 ························································ 一切准备妥当,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尔蓝架着车,回头问道,“公子说要改变路线,不知道接下来想往哪儿走?” 宋瑞刚想说往东,沈风逸却拦住他,道,“省得麻烦,还是照原定路线走吧。” 尔蓝执鞭的手一顿,“原定路线?不是说……” 沈风逸轻笑出声,语气更显肯定,“恩,原路!” 莫说尔蓝,一旁的宋瑞也是一愣,“不是说好改变路线了吗?怎么又不变了?” “既然要装作没发现假方泗,那就装得像点。” 宋瑞一顿,反应过来,沈风逸的意思是说,既然不想让别人觉得他们已经识破了假方泗,那么自然不能无缘无故变更路线。 可是这样明知前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感觉,难免让人觉得心里不踏实。 看不下去宋瑞一脸担忧的模样,沈风逸笑着安抚道,“该来的终归会来的,不是避就避得开的。与其处处绕其而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2 行,莫不如直面迎上。反正后路都已留好,何必畏首畏尾的呢?” 宋瑞自然理解沈风逸的心思,也知道与其被动避让不如主动出击。只不过,私心里总是不愿意沈风逸受伤的。 沈风逸也知道宋瑞顾忌的是什么,特意语气欢快地说,“怕什么,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伤了死了都无所谓了。” 宋瑞见他提及死字,略有不快地皱起眉头,可又不愿意在这个事上纠缠,会显得自己跟女人似的,许久之后长叹口气,“算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去想那么许多了。” 沈风逸难得的咧开嘴,“小时候,总是想着能跟临轩出宫探险,现在这样算不算如愿了?” 宋瑞哭笑不得地抬手拍在沈风逸头顶,“哪有这么做比较的?探险是玩,咱们这可不是玩。” 沈风逸轻轻后靠,望着无可奈何的宋瑞,“其实,行至此处,我真的经常会觉得是出来游玩了,当然如果没有是不是出现的意外状况我会更觉得是的。这一路上,没人当我是皇帝,不用防着这个,不用顾虑那个,我不高兴了可以甩脸色,我高兴了可以笑……我可以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与你共处而不去担心你的执勤时间到了……我甚至有时候会想,我们一路小心翼翼保着自己的地位,提防着别人挑刺,谨言谨行,真的就是对的吗?如果早就看透了抛开这一切是不是所有的事都变得简单?” 对于沈风逸的话,宋瑞不知该如何回答,同样的事情他早想过好多遍,只是,每次想到最后都不得不承认,倘若没有抓紧手里的这些,又怎么可能像如今这般坐在这里讨论这些? 恐怕唯一的下场便是莫名丧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只是看着此刻心情不错的沈风逸,宋瑞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些话的。 说也奇怪,之后的几天路程都很平静,没有遇上意外的事情,没有遇上奇怪的人,连糟糕的天气都没遇上。 平静地让人心里都有点发毛,路上越是平静,京中等待他们的风暴就越大。 这天午餐时间,一行人停下小憩。 方无没有随着众人停下用餐,而是先行去前方探路,在大家用餐中途才折返,“二位公子,前面不远就是瘴林,穿过瘴林便算是进入京师管辖范围,不过此刻日头正盛,恰是林中瘴气最密之时,所以恐怕要多做休息,待日头西下方可穿林。” 宋瑞抱拳以谢,“有劳方侠士了。”方无回以一礼,便安静地回到另一个圈子用起自己的午饭。 宋瑞拿脚踢了踢吴晖,“我说小晖子,你这每次都跟我们坐一起,不然惹起那些人怀疑啊?哪有新派来的人跟我们这么熟的?” 吴晖躲了躲宋瑞的脚,依旧啃着自己的大饼,“可我也不可能跟他们坐一圈啊,那样不会更奇怪吗?而且,万一被看出来我不是那个什么二殿下派来的不是更糟了?” “嘿!小子学会顶嘴了?是不是于之泓替换了我,军里就没人收拾你了?” 宋瑞说着抬脚再踹,吴晖一个跃起从地上跳了起来,边吃边跑,两个人绕着一棵树干玩起了最无聊的追逐战。 尔蓝在旁边看得直咋舌,眨巴着眼睛问沈风逸,“你们大云国就让这样的人当骑尉?也太幼稚了吧?” 沈风逸优雅地吃完最后一口点心,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与朋友相处,不叫幼稚叫放松,办事的时候不幼稚就可以了。” 尔蓝原想再驳回去,可想起自己之前在临山时,没少吃宋瑞的亏,一时倒有点无话可驳,怏怏地侧过身去抢起尔橙的吃食。 这边闹腾着,那边闲聊着,一群人难得在赶路的途中享受了一个悠闲的午后,沈风逸看着疯闹的宋瑞跟吴晖,一时间竟生出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索性靠着身后的树干,仰头迎着热烈的阳光,微微地打起了盹。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之后过于放松,本打算眯一会儿的沈风逸竟然真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日头已然西移,沈风逸发现宋瑞坐在自己西侧,而自己则枕在他的腿上,他的身子刚好挡住了落在自己脸上的阳光。 见他转醒,宋瑞笑意盈盈取笑道,“以前是怎么都睡不着,这出来奔波后倒好,在这儿也能睡着。” 第六十九章 沈风逸笑笑,“我也觉得最近好眠得很。” 看看日头差不多了,方无招呼着大家继续前行。这次换了吴晖赶车,尔蓝跟尔橙皆进了马车,看看一心看书的深风逸,再看看歪坐着的宋瑞,尔蓝觉得这两人实在是感觉差太多,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吊儿郎当,可偏偏就这么看着的话又不觉得违和。 “我说宋瑞,人家沈公子身份尊贵,一路马车安坐那是正常,你好歹一介武将,也这么窝在马车里,连赶车都少,还不如我这个姑娘家,你怎么就这么好意思呢?”就是看不得宋瑞一副懒散模样,尔蓝开口的话自然带了几分嘲讽。 宋瑞换了个姿势,比之刚才更显散漫,仿若挑衅一般,“谁让我大伤出愈呢?” “呸!你也有脸说自己大伤初愈?这一路上吃得比别人多,睡得比别人好,有哪个大伤初愈的能有您这样的?” 宋瑞直接不回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算是回应,却被马车突然一个急煞,让哈欠打到一半的宋瑞一个没坐稳,直接整个人侧摔在了马车上,幸亏车里垫着厚厚的毯子,不然,非摔折了不可。 尔蓝见状舒坦了,稳了稳身形,挑开车帘,“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吴晖茫然地摇着头,他们的马车行在最后,完全是因为前头骑马的人停下了,吴晖才不得不停下。 尔蓝刚欲出车询问,宋瑞也从车里探出脑袋,看了看四周,很是随意道,“咦,这周围的树看着好熟悉。” 吴晖闻言抬头左右看了看,眉头越皱越深,“怎么觉得,不是熟悉,而是……” 未说完,方无驱马来到车前,“公子,唐三刚刚确认过了,我们应该是遇上阵法了,已经走了三遍同样的路,又回到了原点。”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就说嘛,一个林子里有两棵这么像的歪脖子树还挺稀奇,闹半天就是同一棵啊……”这般喊着的吴晖,突然一个哆嗦,“公,公,公子,咱别是遇上传说中的鬼打墙了吧?” 宋瑞一巴掌拍在吴晖后脑勺,“你长没长耳朵?人家说了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3 ,是遇上阵法!阵法!什么鬼打墙?你出京也走的这条路,怎么没见你鬼打墙啊?” 吴晖委屈地摸了摸后脑,选择沉默。 “不知唐少侠可有对策?” “回沈公子,唐三还在研究,所以,一时半刻恐怕无法前行。” 两人对话间,尔蓝、尔橙以及宋瑞已经先后跳下了马车,“无妨,等着也是等着,干脆大家一起来想想办法。” 沈风逸赞同地点点头,也随之下了车。 关于八卦阵法,宋瑞跟沈风逸都了解不多,只略知一点皮毛,故而两人转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不得不放弃了所谓的“帮忙”,静等唐三研究出结果来。 唐三掏出一把雕刻刀,在周围的树上做上记号,随后一路摸索着一路独自一人前进了,不多久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好一段时间过去,唐三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是从身后靠近,看了看刻的记号,唐三收起小刀,“应该是改过的地载阵。” 宋瑞跟沈风逸对视一眼,对于地载阵,两人也算有所耳闻,它是云国古兵法记载中八阵兵法图中的一阵。 八阵中,天、地、风、云为“四正”,龙(青龙)、虎(白虎)、鸟(朱雀)、蛇(螣蛇)为“四奇”。另外,尚有二十四阵布于后方,以为机动之用。而地载阵便是这二十四阵中主坤位,守伤门的六阵合阵,杀伐之气最重,攻击力度最强。 “这地载阵虽是古兵法记载的要阵,可在现在看来,也并非是什么难以破解之阵吧?”宋瑞对着唐三提出心中的疑惑。 唐三点头,“确实,古兵法中的地载阵以人为阵,用于两军交战之时,是灵活可变的,而我们眼前这阵,是以林中树木地势为阵,树无法动,所以借光的变化来变阵,我想,对方应该也是猜到,我们会因为瘴气避开正午的日头,选择傍晚入林,如此一来,之后的两个时辰内,光线变化特别明显,直至天空全黑,这阵法都是在不断变更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直走不出去的原因。” 宋瑞算是明白了一点,“你的意思是不是,就算你一边走一边解了阵法,但是前方未解的随时还在变化,很有可能之前的解法反而触动了阵法,以致生门关,死门开?” 唐三表情不愈地点了点头。 宋瑞挑眉,“照此看来,只有等晚上天全黑了,光线不再变化,方可破阵离开?”见唐三再次点头,宋瑞突地笑得意味深长,“换言之,这阵不是为了要我们的命,而是为了拖住我们的行程。天黑解阵,届时城门已关,当日必无法入城,只得等第二日城门开启之时……” 看沈风逸沉思的模样,应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故而宋瑞止了话头,也是敛眉沉思。 很显然对方并不清楚他们具体哪日能够抵达这里,也就是说,设如此之阵,只是为了在他们一行人到达此处时,拖延这不足一日的时间。 一日,能够做什么呢? 若是安排城中兵士,也不可能等此刻临时安排,想必早作了准备,可除此之外,还有何事是需要在确认他们到达后方才可以安排的呢? 尔蓝等得心焦,“你们云国人就是喜欢把简单事情复杂化,要么就弄个死阵让我死里头,要么就让我走,搞这么一个破阵,暂时走不了,等天黑了又可以离开了,有什么意义?又不是两支军队交战,分毫必争的……” 一句话让宋瑞眼睛一亮。 也许这阵,本来就不是为了拦住他们而设,而是一旦沈风逸找到援军入京协助,这个阵法便是阻拦大军入京的保障,熬过一晚,一切都成定局,有没有援军也都没了意义。 想通这层的宋瑞,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倒是瞬间放松了下来,别人未曾察觉,沈风逸却是觉察到了,微微抬了抬眉,随后再次低头不语。 天,全黑了下来,林中气温也陡然降了下来,唐三招呼着大家跟好,一边辩着方向一边小心前行着。 宋瑞走在最后,沈风逸趁着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为首的唐三,故意慢下脚步,跟宋瑞肩并着肩。 “你刚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宋瑞微笑以回,“我自认表情控制得不错啊……” 沈风逸不屑撇嘴,“表情倒是没露陷儿,眼神出卖你了。” “哈哈,果然瞒不住你,”随后看了眼前面的人,“放心吧,待会儿就出阵了,没问题的。” “你何时也懂解阵了?我怎么不知道?” 宋瑞两眼看着前方,嘴角浅笑,“我不懂解阵,我只是在猜布阵人的心思。” “你从哪里看出问题了?” “看倒没看出什么,就是尔蓝刚刚那句话给了我灵感,这阵摆在这儿,也许并不是为了拦住我们,而是拦住其他规模人数更多的……” “嗯,我也这么想过,只是,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这阵一直设在这里的话,其他普通的路人怎么办?这可是入京的必经之路啊!” 宋瑞眼神暗了暗,“一种可能是咱们队伍中仍有假方泗的同伙,另一种可能……”宋瑞故意顿了顿,反问沈风逸,“你难道没有察觉,自从我们接近京城,出城的人不少,进城的人可就是屈指可数了……” 沈风逸的表情也随之一变,“你的意思是,京城已经戒严,许出不许进了?” “这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反正,具体是什么情况等我们到了京城自然就知道了。” 终于发现两人不见了,尔蓝回头一瞧,刚好看到窃窃私语的两人,“我说你们两个,有什么话非得赶现在说?落在最后面,出什么事都没人知道!” 宋瑞推着沈风逸跟了上去,舔着脸谄笑,“这你就放心吧,真有啥事我铁定会扯着嗓子大喊,你想不知道都难!” 尔蓝翻了个白眼,转回脸去,一副“实在是懒得搭理你”的表情。 宋瑞依旧笑得灿烂,还想继续调侃尔蓝,谁知脚下的土地一阵剧烈摇晃,所有人第一反应便是半蹲下去,以防摔倒。 摇晃仅仅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等到土地不再摇晃,大家才试探着站起身子,沈风逸第一个站起来,“可有人伤到?” “唐三,唐三被倒下的树砸到腿了。” 大家纷纷围了过去。宋瑞几人原本在最后,而唐三一直走在最前头,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4 所以,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并不能清楚地看清那边的情况,此时走进了才发现,前头的状况远比后头严重得多,地面出现了细小裂痕,导致好几棵树木倒下,而其中一棵正好压在了唐三双腿上。 沈风逸皱着眉头,“尔橙姑娘,你快看看伤得重不重!” 尔橙先是替唐三把了把脉,随后绕着唐三走了一圈,为难道,“脉相到没什么大问题,具体腿伤到什么程度,恐怕要移开树木我才能具体看清。” 树木虽然不大,可要搬开还是有些费劲,一群人使了半天力,却只是让唐三更疼。 “停手停手,不能这么死搬。” 第七十章 “停手停手,不能这么死搬。”沈风逸出声制止了众人,随后看了看四周,拿起一根不大却较粗的木棍垫在了树木一头,宋瑞随后领悟,也依葫芦画瓢将另一头下面垫上粗木棍。 “麻烦诸位与我一同将唐少侠腿下的土挖出来。”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沈风逸的用意,纷纷用上一切可以用的器具开始挖,没一会儿便将下面的土挖开。 之后沈风逸用绳子绑住树木套住马匹,借助垫着的两根木棍,轻易地拉开了树木。 尔橙也不废话,连忙蹲□去查看唐三的伤势,“万幸,只是压断了腿,接上后好好将养便可恢复如初。” 唐三听后明显松了口气,方才的紧张表情也随之消失。尔橙替唐三做着简单的固定处理,沈风逸再次抬眼看了看四周,“唐少侠可知是怎么回事?” 宋瑞听见沈风逸发问也凑了过来,“是啊是啊,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地震了呢!” 唐三摇了摇头,“不是地震,应该是有人触动了阵法。” 宋瑞一听挨个看着大家,“触动阵法?不能吧?我们都是跟着你走的啊,并没有人私自行动啊……” 忍过一阵疼痛,唐三再次开口,“不是我们,是我们以外的人。” 尔蓝一听眉头皱得死紧,怒道“难道我们被哪个龟孙子跟踪了?” 宋瑞倒是比尔蓝平静一些,一手托腮迟疑道,“也有可能不是跟踪,而是一直在林子里等着我们的人……” 旁人不知道假方泗的事情,尔蓝跟尔橙却是知道的,于是尔蓝皆不再言语,而是矮□去,帮着尔橙处理唐三的伤。 方无觉察到他们四个人之间某种异样的氛围,忍不住问道,“不知二位公子可是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宋瑞一愣,脸上的茫然表情装了个十足十,“知道什么?” “宋公子,大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若知道什么就应该告知大家,以免大家措手不及。” 宋瑞表情万分诚恳,“有道理!” 方无见宋瑞如此好说话,脸上表情也是一松,谁知宋瑞接下去说的话差点没让方无噎死。 “那方侠士就跟我们说说您年方几何,家住何方,因何事入临山,又何以知道方寒意的真实身份后仍然跟随呢?” 眼见方无被噎到无话可说,宋瑞一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这件事情告诉你,不是什么事都适合告诉别人的,我想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出林子比较实际。” 伤腿经过简单处理,唐三冲着众人说道,“没关系,我就坐在马车的前头,跟赶车的坐一起,负责指路。” 宋瑞眼中闪过不明神色,快到不易察觉,于瞬间便又恢复到随意的神情,“这样太难为唐少侠了,拖着伤腿还不能歇。” 唐三摆了摆手,“无碍,尔橙姑娘已经替我简单处理过了,再要歇也是进城了比较容易歇,别再耽搁了。” 众人也知道唐三说得有理,也就不再争论。 “方兴,过来搭把手,我们两个把唐三扶上马车。”方无一边招呼着方兴一边向唐三走去。 虽然有了些波折,幸而之后没有再遇到什么波折,一行人顺利地行至林边。 方无看了看四周,“如此,我们今日只能在城外暂歇一晚,明早入城了。” 尔蓝跳下马,“城外有客栈吗?” 宋瑞也在马车内挑起车帘,“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外头凑合一宿得了,住什么客栈……” 尔蓝眼睛一横,“呦,宋大姑娘都发话了,我们自然无所谓了,这一路过来不是你最吹毛求疵嘛!” 宋瑞翻着白眼反击,“可不是嘛,尔公子,这一路过来就你过得最糙了。我是不是该说,敬重你是条汉子啊?” 一句话惹得同行的人都没忍住,低头的低头,转身的转身,偷偷地笑。 “哼,老娘不跟娘娘腔争辩!降低身份!” 尔蓝说着不再理会宋瑞,宋瑞得了便宜还卖乖,一抱拳道,“谢壮士谦让!” “好了,你能别跟人家姑娘家抬杠吗?”看不下去的沈风逸伸手拍在宋瑞后脑。 宋瑞重又坐回车里,撇嘴道,“就她那样,也就你还当她是个姑娘。” 沈风逸眼神无奈地看着宋瑞,随后收拾东西,“唐三腿还伤着,今日就将马车让给他休息吧,我们在外面凑合一会儿。” 宋瑞没有意见地耸耸肩,“听你的。” 两人随意寻了处树下,宋瑞靠竖而坐,沈风逸则侧卧着枕在宋瑞腿上,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神,声音却没消失。 “明日进城,逸儿睡得着吗?”宋瑞闭着眼睛,左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沈风逸的胳膊。 “原本出发前还很忐忑,可后来一路走一路也就放下了,这辈子我最害怕的事情都面对过了,其他的也就无所畏惧了。” “最害怕的事?” “是啊,那日在边城,邬大夫说他无能为力的时候,你知道我的感觉吗?天塌下来都不足以形容,而是觉得连心都不会跳了,我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你不在了,我也该陪你去了。”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点直白,沈风逸索性转了个身,将脸埋在宋瑞怀里。 “那一刻,什么朝廷、天下根本想都想不起来,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死字。后来,这一路每次遇到意外,我都担心会再经历一遍当时的心情,于是一次又一次地忍不住想起当时的心情,想一次,心里就闷一次,可突然有一天,就跟开窍了似的,突然不闷了。因为我想明白了,回来,不过是为了给天下一个交代,至于结果,无论生死,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5 我们都会在一起。这般一想,也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宋瑞明白沈风逸的心思,伸出双手将他搂得更紧,“是啊,不管结果如何,于我们而言都无所谓了。” 可是,我的逸儿,你可知道,若此局败,你我共赴黄泉倒是件快事,若胜,你会是更强大的君主,而我必然不可久留。 只是,此刻的宋瑞不愿意将这些事说出来平白乱了沈风逸的心。 “那逸儿进城之后可有打算?” “我们暂且还是冒充西饶使臣进城,住在驿站里,等摸清楚城中状况,再决定要不要跟周相联系。” “恩,你有打算便好。离开城门也就两个半时辰了,你下午还睡了那么久,现在可有睡意?” 似乎是为了回应宋瑞,沈风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也奇怪,不知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尽管下午有睡,现在还是有了困意。” 宋瑞闭目而笑,“听起来不错,出门一趟倒是治好了你浅眠难眠的毛病。” “许是最近一直疲惫,精神高度紧张着,所以,一旦松弛就比较好眠吧。” 宋瑞不知想到什么,倏地皱了皱眉,只是埋头的沈风逸没有看到,伸手握住了宋瑞放在他胳膊上的手,“赶紧歇会儿吧,明天进城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呢。” 宋瑞紧紧回握住沈风逸,“恩,睡吧。” ······························ 寅时刚过,一群人便陆续起来,沈风逸跟宋瑞更是好好拾掇了一番,确保连亲娘都认不住他们两,这才重新坐上了马车,准备进城。 果不其然,刚至城门,便被守城的士兵拦了下来,“干什么的?” 尔蓝上前递上通关文碟,“我们是西饶使臣,不远千里前来,是为向云国皇帝求取灵药。” 官兵对了一遍文碟,又扫了一眼所有骑马而立的人,随后看到最后那辆马车,“车里是谁?京中最近戒严,所有进出之人都要严加盘查。” “哦,那是我国主任命的正负使,专程负责此次云国之行,大哥知道的,当官的都有点架子,我们也不好随便就让他们下车。” 那人一合文碟,扔给尔蓝,“你西饶的官到了我云国的土地就要遵守云国的规矩,莫说你们只是来求药的,就算是来和亲朝拜的,也得接受盘查。”说着就要上前掀车帘。 尔蓝装作一脸慌张地拦住那人,“等等,不知京中出了何事,为何戒严至此?麻烦兵大哥透漏几分,我们也好早做准备,免得做些不合时宜之事。”说着,便将一片金叶子塞到兵大哥的手里。 那人的表情立时和煦起来,“告诉你也无妨,皇上在宫里遇刺了,京城现在全面戒严排查刺客,坚决不能让刺客逃脱。你们是西饶使臣,只要安分地待在行宫,该干嘛干嘛,自然不会有事牵到你们头上。” “是是是,谢兵大哥指点。” 那人说着还是挑开了车帘,探头看了看车里,见车里坐着两个虬髯壮汉,一身西饶装扮,眼神倨傲,也就没再细瞧,放了车帘一挥手,“放行!” 进了城,无法骑马,除了车里的宋瑞跟沈风逸,其余人皆下马而行,尔蓝凑到车窗边,低声道,“你们云国的京城不过如此,守城的见钱眼开,这当官的嘛,哼,好歹我们也算是邻国使臣,可到达至今,连半个接待的人不见。这要是在我们西饶,负责接见外宾的官员是要被治罪的,严重的话甚至会被砍头的。” 宋瑞隔着窗帘,仍是不放过尔蓝,“所以,你就祈祷这个所谓被刺杀的正主,早日归位吧,他归位了,你说的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第七十一章 几人刚至行馆,等候在此的云国官员便率一干人等迎了上来。 “在下翰林院侍读叶鸿天,见过远道而来的朋友。” 沈风逸与宋瑞不动神色地对了下眼神,装作听不懂一般,不发一言,尔蓝抬手一礼,随后指了指沈风逸跟宋瑞开口道,“我们的正副使听不懂云国话,还望叶大人见谅。” “自然,自然。”叶鸿天笑着还礼,随后用西饶话再次与众人打了个招呼。 沈风逸跟宋瑞想装傻也没法装了,立时摆出欣喜若狂的表情陈恳地回了一礼。 “我皇因为一些事情,暂时可能无法接见各位来使,还望各位海涵。但是,我皇有特意交代在下,务必好好陪同诸位使臣,必须让各位使臣感受到我云国的友好,所以,今后有任何要求,诸位都可以跟我提,我国一定会尽可能满足诸位的要求。” 尔蓝假意凑到沈风逸和宋瑞旁边,状似翻译一般将叶鸿天的话用西饶话转述了一遍,宋瑞看沈风逸仍旧没什么表情,眼珠一转,凑到尔蓝耳边轻声低语了一番。 “叶大人,副使大人说他们只想知道何时能见到贵国皇帝,毕竟我们是带着使命前来的。” 叶鸿天面带为难道,“这,皇上实在是有不得已的事情才不得不推迟接见诸位的时间,一旦事情处理完,在下必定第一时间通知诸位。” 宋瑞假意不快,皱起眉头,冲着尔蓝挥了挥手,尔蓝会意,“叶大人,你就不必跟我们打官腔了,我们进城之时遭受盘查,已经得知贵国皇帝遇刺之事,莫不是贵国皇帝生命垂危,故而无法接见我们吧?” 叶鸿天冷下了脸,看了一眼”无理“的宋瑞,“副使大人,虽然你们是我国的贵宾,可是也不可这般诅咒我皇,我云国皇帝洪福齐天,怎是一两个刺客能够伤到的?不过是因为刺客尚未抓住,故而为了诸位的安全,这才推迟。副使大人可莫把我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宋瑞一脸软硬不吃的模样,神情倨傲,凑到尔蓝耳边又是一阵低语。 “我们副使大人说,我西饶人才不会像你们云国人这般畏首畏尾,况且,我们只是来求药,刺客的目标本就不是我们,有什么危险可言,语气说为了我们的安慰考虑,不如说是你们胆小,怕接见之时让刺客混进去。” 叶鸿天这侧彻底拉下了脸色,“副使大人,想必多日旅途劳顿,让副使大人疲劳易怒,在下还是改日再来拜访诸位吧。不过,副使大人,恕在下多嘴,正使大人还未发话,您就这般大放厥词,对我皇无礼,在下实在看不出你们求药的诚意在哪里!”话落,作揖告辞,领着一众随行离开。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6 见人走远了,尔蓝这才不客气地寻了个地儿坐下,“烦死了,明明就听得懂,干嘛非要装听不懂。” 沈风逸这才开口,“这人认识我们,宋瑞是怕开口了被认出来,所以才想法赶紧气走他。” “切,还真是云国人胆小,你们都化成这样的,就算声音像也未必会被认得出来。” 宋瑞拎起行李,抬眉道,“云国有句老话,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就是为什么你总在我这儿讨不了好的原因,因为我胆小,而你,急躁!”随后拉着沈风逸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沈风逸被宋瑞拽进房间,颇显无奈,“就算不想让尔蓝打扰我们说话,也没必要这么气人家姑娘家吧?” 宋瑞一撇嘴,“怎的?你心疼了?看这一路上,她是各种夸你各种损我,你是各种要我别跟人家计较……我怎么不知道你好这口呛辣椒型的?” 沈风逸先是被宋瑞这莫名其妙的飞醋弄得一愣,随之火气也有点上来,“你说什么浑话呢?我们一路上多亏了尔蓝姑娘掩护,就冲这点你就不能让让人家?你想说我看上人家?我看是你们两两情相悦吧?这一路上你不跟别人抬杠只跟她抬杠,她不找别人的茬尽揪着你一人挑刺,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呀?啊?” 随着沈风逸的话音消失,屋内瞬间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宋瑞还处于被沈风逸这一通火气喷得怔愣的状态,而沈风逸则是话一吼完就开始后悔了,这都说的什么话呀,整个就一无理取闹的姑娘才会干的事啊。 正不知道怎么缓解眼前这尴尬呢,宋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之后收都收不住,直笑得快背过气去了。 沈风逸被他笑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笑什么笑?有这么好笑吗?” 宋瑞喘着气说不上话,只得伸出右手一个劲地摇,好半天总算顺过气了,这才开了口,“不是,我不是笑你,我是突然想起你这一路上时而莫名其妙拉长脸,我一直没整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总算知道了。” 沈风逸一听,脸色不再红一阵白一阵了,彻底停在红上不动了,从耳根到脖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着就背过身去假意拾掇行李,宋瑞贱笑着凑过去,直接从后面搂住沈风逸的腰,“咱家逸儿吃醋了。” “我不爱吃酸!” “是是是,不爱吃酸,只爱吃醋。” “宋临轩!”恼羞成怒的沈风逸扭过脸去便想蹬人,却被宋瑞一个低头,正吻上他的唇,好一番吮吸厮磨才肯放开。 宋瑞伸出手指揉了揉沈风逸被吻得通红的嘴唇,“我啊,心小,用二十多年才装进去了一个人,把里面挤得满满的,哪还有地方装其他人。” 沈风逸回过身去,伸手圈住宋瑞的腰,脸埋在宋瑞肩颈处,“临轩,我突然后悔回京了,咱就让他们觉得咱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是不是会更好?” 宋瑞知道沈风逸只是一时间说的丧气话,等理智回来了,自然清楚自己肩上的担子,于是也不开口,只是抬起手,轻轻抚着他的发。 许久后,沈风逸自己开了腔,“话是这么说,我知道,不回来我会更后悔,不管父皇是出于什么心理将皇位交到我手里,将云国江山交到我手里,哪怕我不想要,我也要给它寻到好的下家,而不是落在暴戾的沈风宸或懦弱的沈风睿手里,我宁愿在亲王里挑一个有能之士,也不愿拱手给他们!” 宋瑞还是抚着沈风逸的发,“其实,最适合当这个皇帝的还是我们逸儿,是你的你就拿着,等时局稳定了,立后纳妃,生几个小逸儿,这云国的江山就不愁没有人继承了。” 沈风逸一把推开宋瑞,“你是这么想的?一直是这么想的?”见宋瑞不开口,沈风逸更急了,“这就是你所谓的把我放在心上?你能允许你放在心上的人跟别人成亲,跟别人上床,还要跟别人生孩子?宋临轩!你告诉我!你就是这么把一个人放在心上的?” 宋瑞也是急眼了,红着眼睛反问道,“那我能怎么办?我也希望你沈风逸是我宋瑞一个人的!只是我一个人的!可他妈的命不由我,你,沈风逸,必须先是云国的一国之君,之后才能是我的爱人!我不是不想争,可我争不过,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争不过,一个国君要背负的东西太多太重了,我不想我自己也成为你肩上的一个包袱,你懂吗?” 沈风逸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揪住宋瑞的衣襟,“你怎么就知道争不过?以前不争,是因为争了也是死路一条,不把看我们碍眼的人除去,就永远不可能消停,如今已然走到这步,我们可以一争,你凭什么说争不过?凭什么?” 宋瑞伸手覆在沈风逸揪着自己的手上,“因为你已经是一国之君了,我不希望后人看到的云国史书上所记载的沈风逸是一个不负责任,弃万民于不顾的昏君!” 沈风逸眼神一暗,松了手,“临轩,别人都道你吊儿郎当肆意妄为,其实他们都错了,你的看似洒脱其实只是为了掩饰你身上浓浓的责任感,你把所有人的责任都抗在了自己身上,你担心这样做会对不起这个人,你忐忑那样做会对不起那个人,可你却忘了到头来,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就算对得起全天下,又有什么意义?等你死了之后被人说一句,宋瑞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好人吗?到那时候你都化作一堆白骨了,你还能听得到吗?” 宋瑞的脸色也变得灰败,“就算不这么伟大,不去想天下万民,那生我养我的父母呢,我的家人又该如何?” 一句话,戳中沈风逸的软肋,他可以不管自己的责任,可以不顾后世的唾弃,却不能不去顾及宋瑞的亲人,那些也将他视若孩子的亲人。 宋瑞见沈风逸一脸痛苦的不再说话,心下不忍,上前拥住他,安抚着拍着他的后背,“逸儿乖,不想了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到时候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也说不定,现在说这些也是徒劳。” 虽然两人心里都明白宋瑞这般说,不过是为了宽沈风逸的心,事实如何,他两心知肚明,只是,眼下的情况确实不适合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发泄过后理智回笼的沈风逸也知晓这点,故而没有拆穿宋瑞,而是顺着他的话换了话题。 “是啊,会有办法的,不想了。还是说说京里之事吧,今日进城,守门的将士你可有注意到?” “注意到了,原本守城的应是隶属于于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7 环朗雨军军营的士兵,而看今天城门士兵的装扮,却像是风军军营的人。” “是的。我原本以为风军军营的人换了守城,那么控制京城的必然是何麟一派,可偏偏刚刚来接见使臣的又是叶恒的长孙叶鸿天,我这一时间倒有点看不懂是个什么意思了。” “若是何麟与叶恒联手,对我们来说就是必死无疑了。可照之前我们在京外的所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依我猜测,最大的可能,便是两人就瞅准了这个空,想先得头筹,然而计谋本就是叶岚与叶恒定下的,叶恒一派自然抢了先机,但奈何何麟手中兵权大于叶恒,故而虽失先机却也没有落了下风,两厢制衡,谁都不让谁,就看谁有能耐成为最后的赢家了。” “我赞同你这个看法,否则,他们也不会用皇上遇刺这样的借口来为他们的戒严作掩护了,若真被一人独大的话,岂不应该是肆意妄为吗?” “除此之外,京中虽异动,两位藩王却还没有离开各自的封地,可见,京中未定,不敢让他们贸然回京!” “真若如此,反倒是对我们最有利的局面了。” “我想,我要趁夜去趟我外公那里了。” 沈风逸却不赞同,“我倒是觉得不宜操之过急。我们今日刚入城,还是外国使臣的身份,一行二十人本就扎眼,京中局势不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必然会有人盯着我们这突然来的一行人,此时你去周相府里,反而容易暴露我们。要知道,我们变更身份之后,可算是敌明我暗了。” 听沈风逸这么一说,宋瑞没急着回应,反倒是想起一茬,“你觉得唐三可靠吗?” “何来此问?若不是他,我们怎么可能出得瘴林?况且他为了破阵,还伤了双腿,这样的人你也怀疑?” “倒不是说怀疑,就总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当时他说不是我们中的谁触动阵法,应该是我们之外的人,可当时林中静谧,若真有外人我们不可能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呀。” “触动阵法而已,未必需要守在阵发动的地方吧?也许是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触发的呢?” “就算如此,我们在挪开砸中唐三树的时候,我有注意到一点,倒下的数不止一棵,但砸中唐三的是其中最小的一棵,而那一棵树根处的土有新翻过的痕迹。” “你的意思是说,那树是被人特意插在那儿的,然后唐三触动了阵法,又特意选了最小的一棵树被砸中,这样一来,即使之后再有什么事,也不可能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传说中的苦肉计!” 沈风逸反复思索着宋瑞的话,“我总觉得,是你想多了,不能因为有了个假方泗,就这般草木皆兵呀,兴许那棵后插过去的树是为了布阵所需才特意移过去的,而唐三为了破阵恰好就被那棵砸中了。况且,我们随后的这一路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之事,若唐三真跟假方泗是一伙的,不可能无动于衷啊。” 宋瑞没有接话,其实,他就是觉得这里还是有些说不通,所以当时发现的一些奇怪之处,并没有说出来,此时若不是沈风逸说起敌明我暗,他也没打算说出来。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真心被弄得胆儿都小了,”宋瑞自嘲般笑了笑,“既然不能去我外公那儿,那我还是窝在这里睡觉吧,你说,咱能把脸上这一圈的胡子卸了吗?感觉跟戴了副面具似的。” 沈风逸看着宋瑞那抓耳挠腮的模样,一时调皮心起,将自己的脸凑过去,用跟宋瑞一样的满脸的胡子蹭着宋瑞的胡子,“戴个面具也不错啊,至少这样不会觉得痒。” 宋瑞被沈风逸猝不及防地扎到了脸,伸手便咯吱起沈风逸,“我让你不痒,让你不痒……” 沈风逸怕痒地直往后躲,一直退到床沿,眼看着就被宋瑞压在床上咯吱,这得松口求饶,“不闹了不闹了,你赢了。” 第七十二章 沈风逸怕痒地直往后躲,一直退到床沿,眼看着就被宋瑞压在床上咯吱,这才松口求饶,“不闹了不闹了,你赢了。” 宋瑞就是不肯停手,笑得一脸狡诈道,“这会儿知道求饶啦?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敢拿胡子扎我,看我不咯吱死你……” 沈风逸笑得都快接不上气了,直在床上打滚,眼角都泛起了泪花,可偏偏宋瑞是铁了心不肯松手,沈风逸没辙了,看着笑得奸诈的宋瑞,把心一横,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对着嘴便亲了下去。 宋瑞一愣之后眸中奸笑褪去,眼神变得缱绻深情,咯吱着沈风逸的手顺着腰际缓缓抚弄。而沈风逸原不过是想阻止宋瑞继续挠自己的痒痒,却没想到变成这般,想说眼下不适合,却又舍不得推开,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接纳了宋瑞探进嘴里的舌。 宋瑞半垂着眼眸,看着沈风逸一脸乖顺地在自己身下,眼中柔情更深,他的逸儿也就这时候会乖得像只猫儿仔一般。 唇顺着沈风逸的嘴角一点一点地往上亲,先是轻轻触了触他的耳垂,随后伸出舌尖舔了一舔,沈风逸一个没屏住,逸出一声低吟,那声音好似猫爪子一般挠在了宋瑞心头,害得他呼吸渐重,那气息喷洒在沈风逸脖间,惹得他一阵轻轻地颤栗。 “逸儿,逸儿……” 宋瑞一边亲着一边无意识地呢喃着沈风逸的名字,而沈风逸的神智也早已不知飞到何处,只是本能地轻声应者,根本不知道宋瑞在说什么。 就在两人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房门却被拍得大响,两人从□中惊醒,一时都有点尴尬。 这外头,日头正盛,两人明明是在屋里谈正事,何以变成现在这样。 拍门声还在继续,而尔蓝不耐烦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们两个躲屋子半天了,干嘛呢?吃不吃饭了?午饭都好了!” 还是沈风逸先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开宋瑞,埋头匆匆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而此时宋瑞也反应了过来,先一步跳下床,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应着。 “来了来了,叫什么魂呢,不叫吃个饭嘛!”说着,一把拉开房门。 尔蓝不耐地翻了个白眼,刚对上宋瑞的脸想要开口,却又愣在当下,“你……” 原来宋瑞情急之下,穿了沈风逸的外衫,而脸上的胡子也落下了半拉,再加上不太自然的脸色,纵使尔蓝是个姑娘家,也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8 尔蓝一时间有点接受不能,随即想起这一路上宋瑞与沈风逸的亲昵模样,她一直以为只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习惯,现在看来,真正是自己太神经大条了,怎么就没想到呢!他们两人间那种互动、默契、维护还有气场,那根本就是爱人之间才会有的啊! 宋瑞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暗道不妙,可看着尔蓝的神情,又怕贸然说话说错什么,索性等着尔蓝先开口。 尔蓝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脸上显示闪过可惜,随后又变成坏笑,“我说宋瑞,别不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你就这么肆无忌惮了吧?太阳还在天上挂着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你们云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对了,白日宣淫……唔……” 尔蓝话没说完便被宋瑞一把捂住了嘴,“你小点声行不行?” 尔蓝眼中得意更甚,那眼神就是在跟宋瑞说,有种你求姑奶奶我呀! “姑奶奶,我求求你了,小声点行不行?” 尔蓝得瑟地挑了挑眉,示意宋瑞将手拿开,宋瑞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神色,这才一点一点挪开了手。 “我就说呢,再怎么处得好,一国之君跟自己的臣子也不该是这样啊,原来……”尔蓝没有说完,暧昧地冲着宋瑞挤了挤眼睛。 宋瑞一时有点摸不准尔蓝的意思,“你……不觉得奇怪吗?” 尔蓝眼珠一翻,“别以为就你们云国有至理名言,我们西饶也有,在我们西饶,有一句话,是连神灵都认可的,那就是,在爱面前众生平等。任何人都有权利去爱,也有权利去决定自己爱什么。再说了,我们二殿下不也是喜欢男人嘛。” 宋瑞长出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万一尔蓝太过于大惊小怪,而弄得人尽皆知,他该怎么收场。 而此时,沈风逸已经收拾妥当,听见了尔蓝的话,笑着接了一句,“我很喜欢你们西饶神灵的包容之心。” “那是当然,我们西饶之神有着最博大的胸襟,哪里是你们云国人能懂的。好了好了,不废话了,午饭准备好了,赶紧下来吃吧,不然得凉了。”说着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沈风逸跟宋瑞对视了一眼,“若是云国的国风能到如斯,我们两个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点?” 宋瑞苦笑着耸了耸肩,只是在心底默默念了一句,除非我们两个都生出孩子来,不然,永远不会好过。 饭桌上,原本安静吃饭的沈风逸突然开口,“我想,既然云国君主有意外之事暂时不能接见我们,那我们西饶使臣可以先拜见云国的重臣呀。” 一句话,说得桌上的两外三个人都停下了筷子,宋瑞皱着眉迟疑问道,“你的意思是……” 沈风逸淡笑点头,“对,朝中三大臣,叶太师、何太傅、周丞相。” 尔蓝跟尔橙仍是一脸茫然,“你干嘛要去拜见你自己的臣子?” 宋瑞叹口气,“不是他要去拜见,是西饶的正副使要去拜见。” “有区别吗?不还是你们两个人吗?” “当然有区别!在对方眼里,可不知道我们是谁。” 尔蓝算是转过弯来,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你们要去见那个周丞相我能理解,干嘛还要见另两个?你们不是说,怀疑这两个人整出来的这一堆事儿吗?” 宋瑞放下筷子,“你想想,若你是这控制京城的人,现在京城突然来了这么一支外国使臣,你会不盯着?” “你是说,很有可能我们被人监视着?万一你们去找周丞相,说不定就穿帮露馅儿了?” 宋瑞给了尔蓝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随后面带忧虑地转向沈风逸,“虽然这个法子是眼下最能不动声色传递消息的方法了,可是,叶恒跟何麟何等老奸巨猾,万一被他们认出来怎么办?” 沈风逸没有说话,只是笑意笃定地望着宋瑞,而宋瑞先是不解,随后恍然。沈风逸这个决定,一来,不管有没有人监视,都能正大光明地出入丞相府,甚至跟自己外公递上话;二来,刚好可以借此探一探叶、何二人可有人认出两人的身份,或者说本就清楚两人的身份,这便可以弄清楚,到底两人中谁与假方泗有关联。 只是,这样一来,就等于把自己往敌人跟前送,宋瑞总归是放心不下,“你有几成把握?我总觉得,可以暂等两天……” “兵贵神速,我不想拖。” 看着沈风逸坚定的眼神,宋瑞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白费了,也就不再多言,只说了一句,“那我们得好好准备一下。尔橙姑娘,除了能将我们容貌易容,你可有那种能暂时改变声音的药?” 当日下午,尔蓝带着方无等人便先后奔往太师府、太傅府以及丞相府递上了西饶正副使的拜帖。 ··························································· 是夜,太师府内。 “父亲,你觉得,这帮西饶人可有问题?” 叶恒半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的拜帖,眼神忽明忽暗让人瞧不真切,随后将拜帖缓缓放置在一旁的案几上,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这才平静道,“有没有问题,明天见过不就知道了?” “父亲的意思,您是打算接见这些西饶使臣了?” 叶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回问了一句,“我听说,他们除了给我递了拜帖,何麟、周秦那里也都递了?” “回父亲,是的。不过,第一家是来的我们太师府,并且,拜帖上标注的时间,我们也是最早。” 叶恒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嘴角露出一丝不明意义的笑,“对了,今天天儿已经去见过那些使臣了吧?可有说什么?” “天儿回来快气炸了,说那西饶的副使比正使官派还浓,神色倨傲,说话更是咄咄逼人,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哦?”叶恒的表情多了几分玩味,“那我明天倒要好好会会他们了。” 除了太师府,何麟也正对此贴感到蹊跷。 “给老夫送拜帖?那俩个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站在何麟面前的人却只是低头,并不说话。 至于最后一家的周秦,倒是没什么反应,对于那张拜帖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放在一旁不再理会。 呈上拜帖的王管家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99 有点不明白周秦的态度,“老爷,这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周秦摸了摸胡须,“看那拜帖的拜见时辰,你还不明白吗?” 王管家仍是一头雾水,“时辰?” “那个时辰可不算早,恐怕,我这也不是第一家,这见还是不见,你不会见机行事吗?” 王管家一拍脑门,既然给老爷递了拜帖,肯定也给叶太师跟何太傅递了,既然不是第一个来见老爷,那就让人在两外两个府外盯着,看他们是否接见,若他们见了,老爷自然也会见,若他们不见,老爷自然也不会见,“奴才明白了。那奴才先退下了。” ·························································· “我说宋瑞,为何你要让尔蓝他们最后一家去丞相府?而且,拜帖的顺序也是最后一家?” 正在给沈风逸洗脚的宋瑞,闻言抬起头,“我外公那人你还不知道?让他当出头鸟?打死都不可能,咱要是第一家拜见他,妥妥闭门羹,这样之后还怎么玩?自然是把他放在最后一家,你想啊,以叶恒跟何麟的性格,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一定都会接见我们,我们想探对方虚实,对方又何尝不是?我们这送上门的岂有不见的道理?到时候,另两个人都见了,我外公为了不显得自己突兀,就算不想见也得见我们了。” 沈风逸歪着头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理,“你呀,真是老狐狸教出来的小狐狸,结果,这点小心思全用在自己人身上了。” “谁说的?你猜我为什么把叶恒安排在第一家,而何麟在第二家?” 沈风逸没想到这两人的顺序也有理由,他原以为只是随便。 一看沈风逸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想到,宋瑞不禁有点得意,他的逸儿再怎么变厉害,脑袋也有不灵光的时候。 “你说,若是你是与假方泗有关联的人,听到我们进京了,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那今天接见我们是谁?” “你是说,你倾向于是假方泗是与何麟有关,所以先安排见叶恒?” 宋瑞替沈风逸擦干净了脚,将洗脚盆端走,净了净手,回来道,“当然,也不排除叶恒那老匹夫,担心怀疑到他头上,所以故意来这么一出。” 沈风逸无奈撇嘴,“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嘛。” 宋瑞凑上前笑得无赖,“反正到底是什么,我们明天见见不就知道了,现在是睡觉时间,我想,我们是不是该继续中午被打断之事?” 沈风逸脸一红,实在不明白宋瑞怎么就能从正事上跳到这事上,可看着宋瑞一脸期待的表情,两人也确实太久不曾亲热,便算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宋瑞嗷一嗓子直接跳上床,二话不说,扑了上去。 第七十三章 这一觉,宋瑞睡得是神清气爽,早早醒来后,一个劲地撩拨沈风逸,被忍无可忍的沈风逸一脚踹下了床。 “啧啧啧,看样子,我昨儿就不该饶了你,省得你现在还有力气踹人。” 沈风逸没好气地扫了宋瑞一眼,寻得自己的内衫便穿上了,“犯什么混呢?今天还有正事,昨儿本来就不该答应你胡来的,谁想你这一大早的还不消停。” 宋瑞嬉皮笑脸地凑上去给沈风逸穿鞋,“我哪是不消停啊,我这不是给你揉揉嘛,免得你白天遭罪。” 沈风逸眉毛一挑,睨了宋瑞一眼,“你也真好意思说。”随后也就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宋瑞一边替沈风逸穿衣,一边问道,“你有想好今天见着那三个说什么吗?” 沈风逸笑得一脸算计,“什么也不说。” 宋瑞讶异抬头,“那你见他们干嘛?” 沈风逸耸了耸肩,“本来就是为了见你外公打的掩护,我需要说什么呢?交给你自由发挥就是了。”说完见衣服已经整理完毕便却一旁净脸去了,留下宋瑞傻站在那里,还一副没回过神的表情。 “哎?不对啊,什么叫交给我自由发挥?这主意是你提出来的啊,怎么最后重担落我头上了?不对不对,你这不是坑我嘛……” 沈风逸将另一条毛巾打湿搓好递给宋瑞,“这不是充分信任你嘛,论演戏装相,我可比不过你,万一我要是露馅儿了怎么办,所以,当然还是你来比较好啊。” 宋瑞愤愤地在脸上随意搓了几把,搓得脸都红了。“好你个逸儿,学会暗算我了!昨天怎么不说?今天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是就打算到时候直接赶鸭子上架了?” 沈风逸挑起宋瑞的下巴,端详着他的脸,“你长得可真不像鸭子。” “去去去……你说……” “二位!你们起没起来啊?别是一晌贪欢什么的,把正事忘了吧?” 宋瑞一听这声音便翻起了白眼,走到门边用力一拉房门,“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别一大早的找晦气。” 尔蓝头都不抬地一把推开宋瑞,“同样的话送还给你。你以为我想来你们房门外吵啊,我是怕待会儿来不及给你们易容变装误了你们的正事,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还,我们尔橙都在外面等你们半天了,两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有啥好骄傲的。” “嘿……谁说我们磨磨唧唧了,我们在商量正事,全被你搅和了。” 尔蓝白眼一翻,“我可告诉你宋瑞,你们要改声音那药,服后一个时辰才会开始起效,药效至多维持四个时辰,你要是不抓紧,到时候药效没起就先到了人家府上,我看呐,你们两就只能都当哑巴了。” 宋瑞不甘心地嘀咕,“本来也要跟哑巴差不多,我们不是号称不会说云国话吗?” 这次回到的反倒是沈风逸,“纵使大段大段的话,可以假装低语,借尔蓝姑娘之口来说,但是简单的问好一类的句子,我们还是要自己来的。” “看看,看看,要不说人家是皇帝你就是个狗官呢,连我都明白的道理,你竟然想不明白?怎么?昨儿晚上体力透支了,导致今天脑子也跟不上了?” “你一姑娘家,说这些不害臊啊?” “切,没话说了就拿我是姑娘家说事,这一路上我也没觉得你有把我当成姑娘家看呐,”终于挤兑爽的尔蓝,得瑟地扬了扬下巴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0 ,随后冲门外喊道,“尔橙,快点进来折腾他们两把,不然来不及了。” 宋瑞没好气地问道,“折腾我们两?你还真会用词,那你干嘛去?” “姑奶奶我纡尊降贵,替你们端早饭去。” ····························································· 二十个人太过晃眼,沈风逸最终只带了尔蓝跟方无两人同行。 尔蓝看着马车里多出来的礼盒,一脸纳闷,“你们打哪儿变出来的礼物?” “你们二殿下赠给我们的,眼下救急,只好先借花献佛了。” “嘿……真不拿我们殿下的心意当心意诶……你们……” 宋瑞避免尔蓝嘴巴开说便不再停,及时出声打断,“你可以了哈,我们这也就是事急从权,不然这么急冲冲的,上哪儿备礼去?还要是西饶当地产的?体谅一下哈,从现在开始闭上你的嘴巴,让老子这一路再练练现学的那几句西饶话行不行?” 尔蓝抛给宋瑞一个不屑的表情,挑了车帘,出去与方无一并坐着赶车去了。 三个人的府邸,刚好叶恒的离行馆最近,行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了太师府。 宋瑞跟沈风逸二人先后下车,看了眼太师府门口,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这叶恒明知道他们什么时辰回来拜访,还照样迎都不迎,甚至于守门的家丁,都无一人上来过问,看来,是想给他们来个下马威了。 宋瑞压低了声音凑到沈风逸耳边,“你说,这阵势,有几成是为了替叶鸿天出气?” 沈风逸目不斜视,眼神微沉,“零成!尔蓝……” 尔蓝也收起了方才路上的漫不经心,会意地上前,对着门外的两个家丁道,“西饶正副二使特来拜见叶太师,烦请二位通传一声。” 谁知两个家丁一点反应都无,连眼神都没有歪一下,尔蓝压着火又好声好气地说了一遍,还是无人应答,于是也不管语气好不好。 “这就是你们云国的待客之道吗?堂堂太师府的守门,连人都不搭理,是嫌我人微言轻还是你们架子太大啊?啊?” 正吼着,府门打开,叶煊领着叶鸿天从门里走出,一脸歉意地拱手道,“原来诸位已经到了,实在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在下叶煊,特携犬子来迎接诸位,家父已在厅中备下好茶等待诸位。” 沈风逸一脸云淡风轻地上前,并未说话,只是对着叶煊施了一礼。而宋瑞则继续保持着昨日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样,现学现卖说了一句西饶话。 叶煊仍旧维持着风度,“不知,副使所说为何?” 尔蓝笑笑,“哦,我们副使只是感叹了一下太师府门庭气派。” 一旁的叶鸿天眼皮一翻,“姑娘真会说笑,你们副使明明是在指责我们怠慢了他。” 尔蓝不急不慌,“既然叶大人听懂了,为何不给你父亲翻译一声,害得你父亲问了出来,我不这样说,岂不下了你父亲的面子?” 叶煊似是责怪一般扫了叶鸿天一眼,回头又是一脸笑意,“犬子口无遮拦,还望诸位莫见怪。正使大人、副使大人,里面请。”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宋瑞与沈风逸二人微一颔首,踏了进去。 果然,一入正厅,坐于主位的叶恒施施然起身,抬手一礼,“叶某今日身体不适,未曾出门远迎,还望诸位海涵。” 沈风逸浅笑回话,“叶太师客气了。这里有小小礼物,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不过是西饶的特产罢了,还望太师莫要嫌弃。” 叶恒笑得一脸诚恳,“哪里哪里,正副二使的心意,在下岂有嫌弃之礼。” 这一次,沈风逸只是以笑而回,之后便再不出声。宋瑞在心里嘀咕,难怪他方才只学这一句的西饶话,就为了这呢,好嘛,他有礼有节,说话得体,待会儿就只剩他一人表演了。 想着,宋瑞不请自坐,同时顺手拿起手边新沏的茶,先是大大的喝了一口,紧接着全喷了出来,“难喝!你们就拿这么难喝的东西招待我们?” 叶鸿天昨儿就见识过“副使”的蛮横,此刻见他仍旧毫不收敛,没好气道,“难喝?这可是皇上御赐的贡茶,不懂品位的蛮夷,喝了也是浪费。” “天儿!”叶恒沉声一喝,叶鸿天禁了音。 宋瑞假意等待尔蓝翻译,随后故技重施,一边耳语,一边让尔蓝代为转述。 “我们副使大人说,你们说他不懂品位,不过是你们不懂西饶人的喜好罢了,他自当不会与你们无知之人一般见识。” 除了叶鸿天脸色不善,叶恒与叶煊倒是没什么反应,叶恒甚至还笑着问道,“承蒙正副二使抬爱,还特意给在下递拜帖,就是不知所谓何意啊?” “我们正副二使其实是知道叶太师乃云国皇帝面前的红人,所以,特意来拜见一下,我们初来贵宝地,还望叶太师予以方便。” “这是自然,我云国与西饶数年交好,你西饶的使臣自然也是我云国的上宾,自当以最高礼节对待。” 宋瑞见缝插针跟尔蓝又是一番低语,“我们副使大人想问,我们何时能见到贵国皇帝,毕竟我们前来是为求药,由此回去西饶还有时日,不敢耽搁太久。” 叶恒面露难色,“这,我也做不了主。实不相瞒,我们的皇上昨日刚刚遇刺,现在正因受了惊吓,高烧不退,这才无法立刻接见诸位使臣,所以,在下也无法给诸位一个确切的时日,但在下保证一旦皇上有所好转,定当立即安排接见诸位。” 双方一来二去,又说了一番不痛不痒的恭维,沈风逸这才开口,“打扰多时,我们也该告辞了。” 谢绝了叶恒的相送,几人在太师府家奴的引领下出了府邸,直至上了马车,宋瑞才长出了一口气,“总算可以正常说话了。哎,刚刚我一直故意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在一旁可有看出什么不对劲?” 沈风逸沉吟,“就是太对劲了,反而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话怎么说?” “先不说了,何麟府上离这儿不愿,我们还是先去他那儿吧。” 四人悠悠哉哉地赶着路,到何府的时候,比拜帖上约定的时辰还早了半个时辰,这次,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1 仍是尔蓝前去打门,只是尔蓝得到的回答让宋瑞跟沈风逸有点惊讶。 “何府的家丁说,他们家老爷不在府上,让我们改日再来。” 第七十四章 “何府的家丁说,他们家老爷不在府上,让我们改日再来。” 若说是他们来的时间早了,何麟现在不在府里而让他们等一会儿,还算说得过去,可是,为何说辞是改日再来? 沈风逸沉思片刻,“尔蓝,你再去问问,为何要改日。” 不肖片刻尔蓝便再次折回,“回公子,家丁说,他家老爷有急事出门去了,因为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所以特意交代若我们前来,嘱咐改日再来。” 沈风逸与宋瑞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这何麟是真有急事还是故意躲避?若是故意躲避,又是为何呢? 他两可不认为,见两个外国使臣能有什么影响。 宋瑞懒懒地往后一靠,“得嘞,省事了,直接下一家吧。” 而沈风逸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尔蓝等了半晌,见他仍无反应,这才跃上马车,向周府行去。 宋瑞本想问问沈风逸在想什么,但见他时而蹙眉时而垂眸的神情,张了几次嘴,到底没出声。 还是莫打断沈风逸的思绪了,等他想清楚了,自然会告诉自己。 于是,宋瑞难得的一路沉默直至周府,跳下马车原想自己上前打门,却被沈风逸伸手拉住,眼神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随后看向尔蓝。 见尔蓝上前拍门,宋瑞叹了口气,“这也小心地过头了吧?是谁打门都有讲究吗?” “别忘了,你可是自己给自己营造出来的傲慢形象,别自己给毁了。” 这一次,迎出来的是王管家,“老奴见过正使大人、见过副使大人,只是这离约定的时间尚早,我家老爷还未归府,恐怕要烦请二位大人等上片刻了。” 宋瑞愉悦地说了两个字,“无妨。”反倒惹得王管家一阵蹙眉,却也没说什么,领着众人进去了。 待几人坐定,王管家着人看了茶,便自觉地站至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宋瑞看着熟人就想戏弄一番,可他也知道这王管家是属泥团的,打小就是任他怎么搓揉,都无动于衷,一时也没想出什么好招,便一边借着喝茶的动作,一边眼睛看着王管家,提溜转着眼珠。 要说这王管家没察觉到宋瑞的目光那是不可能的,可就算察觉到了,也不敢有所反应,就他得到的消息,这个副使可是傲慢得很,此刻一个劲地看着自己,指不定是要趁丞相不在,难为他们了。 等了许久,宋瑞终于忍不住开腔了,此时厅里除了他们五个也没旁人,他也懒得再装不会云国话,径直开了口,“敢问这位管家,你们老爷出门前可有说过何时归来?” “回副使大人,老爷说尽量赶在使臣来之前回府,谁想……” “谁想我们早到了,还不止早了一星半点对吧?”宋瑞尾音上挑,好似带了几分挑衅一般。 王管家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宋瑞的话,宋瑞定了定神,板住差点要笑的脸,用力将茶杯置于桌上,“你们云国的待客之道实在让本使生气,要么是让我们先吃个闭门羹再接见,要么是直接让我们改日再见,好不容易有个正常的,却是让我们枯坐而等!难道在你们云国人眼里,我们的时间就这么不宝贵吗?” 王管家的头更低了,看似是被吓着了,可出口的声音却依旧平稳,“副使大人息怒,老奴已经着人去请老爷了,相信我家老爷很快会赶回来的。” “赶回来又如何?这能改变我们等待这么久的事实吗?我们真心诚意来拜见你们云国的所谓大官,可你们是怎样对待我们的呢?下马威也好,怠慢也罢,没一个是诚心相见的……”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装不会云国话憋太久了,此时宋瑞一开腔颇有点一发不可收的架势,滔滔不绝地数落着对方的种种不善之处,直听得王管家先是诧异,后是纳闷,最后甚至带了几分探究。 怎么觉得这副使大人说话的腔调感这般熟悉呢? 说到最后,宋瑞一个起身站起,“本使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听你们给个交代,看你们怎么将自己的错处说出个花儿来!” “王和,去给副使大人换杯茶,府里的金银花开得不错,给副使大人的茶里添上几颗。” 突然插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从外头进来的周秦。此时的周秦一脸平静,对王和的吩咐也听不出半点情绪。 宋瑞不知道自己刚刚的那一番闹腾他听进去了多少,鉴于一直以来见着自家外公心里就打鼓的习惯,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沈风逸抬眼扫了一眼众人,无甚表情地起身作揖,“见过周丞相。” 被沈风逸这么一打岔,宋瑞的脑子也动了起来,一甩衣袖,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哼”,脑袋一偏,大喇喇地坐了下去。 周秦不急不忙地走至主位,一抖衣袍缓缓坐下,这才抬手还礼,“让诸位久等了。” 沈风逸不禁在心里感慨,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不显山不露水,看着沉稳大气,说话有礼有节,可单就这一个先坐后礼的行为,便充分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尊重你们是我的礼数,但对你们的无理,我也有我的不满。 加之方才话中有话的那句给宋瑞换杯茶,既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却又不会轻易得罪对方,真真是周全。 沈风逸态度谦和,“丞相有礼了,其实是我们来早了。” 周秦不咸不淡地扫了这两位“正副使”一眼,“老朽也就不跟诸位拐弯抹角了。不知诸位特意登门拜访,所谓何事?” 沈风逸微笑,“原本不过是出于礼数,拜见一下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只是方才在太师府听闻贵国皇帝迟迟不肯接见我们的原因是遇刺了,可偏偏太师又不愿再过多说,所以,敢问丞相,可知皇上何时才能接见我们?” 周秦端起水杯,用杯盖轻轻压了压茶叶,小小地抿了口水,心下却是另一番计较,若按之前的派出的人汇报,这正副二使是不会云国话的,可不论是刚刚发脾气的副使,还是此刻谦谦有礼的正使,皆是一口流利的云国话,不知这二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太师都不愿多说了,正使何以认为在下会多言呢?不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2 若,你们再去问问何太傅,兴许他能指点一二。” 早就猜到周秦不会轻易漏话,沈风逸自然不急,“实不相瞒,来相府之前,去过何府了,何太傅并不在府,所以,只得改日再见。” 周秦闻言定了定眼神,望着沈风逸,说也奇怪,明明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可为何听着对方言语,总觉得透着骨子熟悉之感呢? 尽管心中费解,脸上仍是滴水不漏,“那正使大人大可改日见得太傅之时,再行过问。” “丞相大人,我们也能明白贵国的难处,可希望丞相大人在贵国皇帝面前递个话,我们不远千里而来也有我们的难处,还望皇帝成全我们,达成所愿,若实在不行,太后也好其他王公贵族也行,但凡有人可以做主赐药,我们也算能完成我们此趟出行的任务。” 周秦听后仍旧打着太极,不允诺亦不拒绝,时而踢个皮球,时而再敷衍两句,看似相谈甚欢,实则一点进展全无。 宋瑞倏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何必跟这个老匹夫废话,我们明天递折给他们的皇帝,见与不见,让他们的皇帝亲自回复!” 一直未有什么反应的周秦,难得地抬了抬眼尾,半眯着眼睛打量了宋瑞一眼,眼中精光闪过,施施然起身,“副使大人息怒,如此干坐着谈,也着实谈不出个什么,您看这样可好,老朽有间私人收藏室,里面都是些稀奇的小玩意,价格不贵,却是云国各地的特色之物,老朽邀请二位大人前去赏玩赏玩,心情轻松点继续我们的话题可好?” 周秦这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宋瑞跟沈风逸都是一愣,不过,来都来了,目的总归要达到才能离开,别说是去赏玩物什了,就是去爬狗洞也得硬着头皮上啊。 “那就有劳丞相带路了。”沈风逸作势又是一礼。 “不过,老朽的收藏室空间狭小,一般容纳三人已是极限,所以……” 沈风逸会意地转向尔蓝与方无,“那就麻烦二位在此等候片刻了,”随后又面向王和,“有劳总管费心了。” 两人随时一头雾水,却也不至于忐忑,很是悠闲地跟在周秦身后,穿过回廊,又拐过一处假山,还真有一间独立的不大的屋子,门上还落着锁。 宋瑞在心里嘀咕,难道他外公还真有间收藏室,只是从来没让他知道?没道理啊,要是像他说的也不是收藏的些值钱玩意,有啥好隐瞒的? 不论怎样,既来之则安之,端个周秦是个什么意思。 开锁进门,房屋似乎特意做了背光处理,光线不是太好,两人还没适应突然的光线变化,周秦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二位究竟是何人,又有何目的?” 宋瑞心底偷乐,看样子外公已经看出点不对劲了,不过,以外公那不惹麻烦的性子,竟然敢这般直接拷问,倒也稀奇了。 “周丞相这话什么意思?我们能是什么人?自然是西饶的使臣了!”宋瑞仍旧不松口,单看他外公走什么路子。 “哦?西饶使臣?那烦请二位用西饶话说一句‘云国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见二人不承认,周秦也不急,只是淡淡地冒出这么一句。 两人皆是一噎,他们两也就现学了没几句,哪有学到这句,毕竟沈风逸自己就是皇帝,怎么可能会想到学这句向皇帝请安的话,至于宋瑞,更是因为沈风逸就在身边,彻底忽略了这茬。 “老朽虽不济,却也知道忠君爱国,二位冒充西饶使臣究竟所图为何?若不说清楚,今日,就别想走出这间屋子。” 沈风逸上前一步,眼看就要交代自己身份,可宋瑞却突然起了坏心,难得看自己外公这般正义凛然,怎能不趁机玩玩呢?遂一拉沈风逸,抢一步说道,“周丞相,凭你这老胳膊腿的想拦我们二人?说笑呢吧?” “老朽自然知道二位皆是练家子,只是,二位也莫低估了我这件屋子,里面的机关暗器,你们不信可以自己以身试试。” 宋瑞心底一个咯噔,外公府里何时这般上档次了,还有这么一间充满机关暗器的黑屋子,这,是想逆天吗?建着好玩吗? 第七十五章 沈风逸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周相,你是当真认不出我们两吗?”说着小心取下脸颊两侧的胡须,同时示意宋瑞照做。 周秦何等的人精,只一眼便确认了,立时下跪,“老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考虑到待会儿还要出去,沈风逸还是将胡须粘了上去。 宋瑞则直接挂到周秦肩膀上,“外公,你连外孙都认不出来了,我好深难过啊……” “小兔崽子,许你戏耍你外公,就不许你外公耍耍你吗?” “什么意思?” 沈风逸笑,“朕想,周相带我们来这间屋子前就已经察觉出是我们了吧。” 周秦弯身,“臣惶恐。只是,皇上跟瑞儿的声音……” 宋瑞嬉笑着,“这是用药暂时改的,不然,之前去见叶恒跟何麟容易露馅儿。”说着想起前话,立刻变了表情,“不过外公,你何时在府里建了这么一个机关重重的屋子?这,太有违常理了!难道你想私设刑堂?” 周秦被气得下巴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直接反手拍在宋瑞脑袋上,“私设刑堂是犯法!你外公我会这么知法犯法吗?” 宋瑞委屈地揉着脑袋,“是你自己说得……”沈风逸见状没忍住声笑了出来,周秦则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瞅着宋瑞。 “亏你还好意思说是我外孙!” “这……外公你……你是诈我呢?那你干嘛把这件屋子弄得避不见光的?这总不可能是我们来了之后你临时弄的吧?” 周秦一脸懒得搭理他的模样,还是沈风逸好心,“难道,你踏进屋子后没闻到什么味道吗?” “味道?什么味道?” “兰花的香气,而且是稀有品种的兰花。朕对花卉了解甚少,所以,猜测是周相的一个花房,之所以弄这么暗,是为了模拟夜里的光线,延长兰花的花期吧。” 周秦又是一个弯身,“皇上英明。”直接不拿正眼瞧宋瑞了。 宋瑞撇撇嘴不再说话。 沈风逸敛了笑意,换上了严肃的神情,“我们不便久待,还是长话短说吧,眼下京里是个什么情形,还烦请周相简明扼要地交个底。”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3 周秦思虑片刻,缓缓道来。 却原来,在沈风逸离京不久,叶恒便趁监政之变,有条不紊地变更不少要职的人,安插自己的心腹,而何麟虽还不清楚叶恒要做什么,但是以他多年与叶恒的对峙经验,自然知道是要有所动作,所以抢先一步借何照然之手,换下京城所有守城将士,甚至连宫中御林军都以因调遣剿匪缺少人手为由,安插了不少雷军士兵。 而两方势力,明面上还是一团和气,暗地里却紧紧咬着对方不松口,这也是为什么,除了势力安排变动很大,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原因。 说至最后,周秦忍不住叹息,“我曾尝试着放过一只未带书信的信鸽出去,可是还没出京便被射落,更别提让人带信了,我之前倒是想过,若文儿能出京去探望蓉太妃,倒是可以试着带个口信,可谁知道,永康王明明传信说会派卫队前来接文儿的,却于半路遇袭,最终未来。” 沈风逸忍不住与宋瑞一个对视,两人似是同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沈风烨明知道这卫队就是个幌子,真正目的是护送沈风逸安全回京的,不可能会书信一封千里迢迢送来周相这里。 “那封信周相可还留着?” 周秦直接从怀里掏了出来,“不敢放在家中,我都是随身带着的。” 沈风逸一把夺了过来,看后眉头皱得更深,“字迹很像阿烨的,只是这落款的章是假的!” 周秦也是一愣,他是朝中三朝元老,王公贵族的章印他都了如指掌,按理说,不可能会看走眼的! 看出周秦眼里的疑惑,沈风逸解释道,“也难怪周相不知道,若是之前,这章确实没问题,可是,在朕到达司城那日,阿烨因为过于激动,下马的时候随身带的这枚私章掉了出来,被马蹄踩过,虽然没有大问题,但是,章的一角有了一个小豁口,所以,若这信是在我们决定返程安排时写下的话,这落款的章应该会有一个豁口,然而这枚却是全的。” 一直站在一旁托着下巴的宋瑞,迟疑地吐出一句,“会不会还有一种情况,这印章是真的,只是,是早前就印在了空白纸上的?” 屋里的三人同时沉默了。 若真是宋瑞说的这般,怀疑的对象范围倒是缩小了,毕竟能接触私章的人实在是有限,可相对的,这样一来,怀疑的人选哪一个都是不愿去怀疑的亲近之人。 若宋瑞说的不是,那这制假之人也断然是对此章了解甚详甚至见过真章之人,否则,如何能瞒过周秦之眼? 只是,还有一种情况,沈风逸跟宋瑞都不曾想到,当然,也有可能是不愿去想。 “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相有话直说便是。” “为何皇上毫不犹豫便认定此信乃别人作假?万一真是永康王所写呢……”周秦话没说透,但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沈风逸眼神定定地望向周秦,“周相,朕知道,你提醒朕是出于好意,甚至于不惜大义灭亲,但是,朕今天便在这里告诉你,这世上,有两个人朕永远都不会去怀疑,一个是宋瑞,另一个便是阿烨。” 周秦匆忙弯身跪下,“臣惶恐。皇上如此抬爱,臣实在是,不知如何言表。然而,恕臣斗胆谏言,为帝王者,最忌不留后手,一旦横生变故,皇上可曾想过后果?” 一瞬间,屋里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周秦是低着头看不见沈风逸的表情,宋瑞是看不懂沈风逸的表情。 没有愤怒亦无思考,反倒是露出点点怅惘,微眯着双眼,但显几分疲惫。 “周相此话也是替朕思虑,朕不会怪你。只是周相,帝王二字,其实等同于孤独二字,而这孤独,往往是来源于谁都不敢信任。然而,朕不愿做一个孤家寡人,若连一两个不顾后果信任的人都没有,这天下坐牢了又如何?心是寂寞般的死的,哪里还有治国的激情?” 周秦再扣头,“皇上圣明。” “周相还是起来说话吧。” “不知皇上接下来有何安排,需要老臣如何配合,还望皇上明示。” 沈风逸还在心里权衡,来之前,只是希望跟周秦说上话,知道京里的具体情况,同时也让周秦知道他们的情况,倒是没想过之后的事,可眼下难得的机会可以避开耳目说话,若此时不说,日后再说,又是大费周折,只得现下当场思索。 “周相可能进宫?” “自从皇上称病,已有月余未曾早朝,臣也不曾入宫,不过,若皇上有需要,老臣倒是可以假借探望遇刺的皇上而入宫一趟。” 沈风逸点了点头,“之前朕留给你的密旨你仍留着,朕再书信一封,你进宫后伺机递给小安子。” “这……因为皇上遇刺了,所以但凡出宫入宫之人都要经过御林军的搜身,万一被搜出来,可就不好了。” 沈风逸眉头一皱顿了话头,宋瑞见状在一旁道提醒道,“西饶正使的红漆折是没人敢拆开看的。” “另外,朝中叶恒与何麟的动向,还望周相时刻注意着,一有变动便与朕联系,只需让守你府门的家丁缠上红色的腰带,朕便知道去祈福楼。” 随后,沈风逸还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跟宋瑞随着周秦回到大厅。 “周相的收藏果然很有意思,在下有空再来鉴赏。” “哪里哪里,正使大人过奖了,若有新的收藏,在下自当邀请正使大人共赏。” “哈哈……如此,可说定了,今日在下便先行告辞了!尔蓝、方无,我们走。” “王和,送客。” 回去的路上,宋瑞还是问出了心里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为何你没有与我外公提及有关刺客的事情?不论是暗卫刺客还是西饶刺客,这都不是小事啊……” “关于刺客,我想自己查,周相毕竟是文官,很多事情没那么方便。” “可,我们现在也不是很方便啊。” “如果我的预感没错,等我们回到行馆,能帮我们忙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宋瑞诧异地挑眉,随即似是想起什么,“不能够吧?” 然而,当推开房门的一刹那,宋瑞不得不服了。 “你还真回来了!” 于之泓一头雾水,“什么叫我还真回来了?我是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4 看了皇上给我的密旨,才回来的。” 宋瑞嘴角抽抽地望向仍旧一脸严肃的沈风逸,“又是密旨!你到底给多少人留了多少份密旨?” 沈风逸老神在在地坐下,送给宋瑞两个字,“你猜。” 于是宋瑞吃瘪了,不甘心地跟着坐下,“反正我没有就是了。” “哈哈哈……”一直看着两人的于之泓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宋瑞,你果然狗改不了那啥,也就皇上能治你了!” “去去去,一边儿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眼看两人又有要掐架的趋势,沈风逸即使制止,“先不说这个,朕之前让你暗查之事可有眉目?” 于之泓的表情瞬间切换成一本正经,“回皇上,查过。此前安宁王之子沈云飞确实与六名随行护卫一同在战场消失,只是,那场战役并没有战报中描述地那般惨烈,而是我军那小支队伍误入迷林,无一人返回,而沈云飞一干人等也在其中。” 第七十六章 “误入迷林?”沈风逸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着,“也就是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正是如此。所以臣安排了些人留在那里继续盯着,自己先行回京复命了。” 宋瑞在一旁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地讨论着事情,听着听着便觉出不对来,“等一下,怎么感觉听你们这对话里,于之泓就没在军营里久待啊?你不是号称顶替我回军营的吗?” 于之泓抛过一个鄙夷的眼神,一副“你脑子怎么变这么不好使”的表情,不耐烦道,“我回去了,撤了你擅离职守的罪名,然后拿了皇上的密旨,将军营之事全权交由元若朗负责,我自然就该干嘛干嘛去了嘛!这点都想不明白,你最近是不是变傻了?” 其实,问话一出口,宋瑞便转过这个弯来了,只是没有来得及打断于之泓,没想到被他这般鄙视,脸色不善地盯着他看半晌,突地换上一副奸笑,“原来皇上委以了如此重任给你呐,那你岂不是在司城屁股都没坐热就离开了?可惜啊可惜……” 瞧着宋瑞那摇头晃脑的样子,于之泓当然知道他说的可惜是指什么,脸上的坏笑比之宋瑞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惜什么?可惜沈风烨跟我一同离开的司城去的卞南吗?” 宋瑞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眼睛瞪得滚圆,“什么?一同去的卞南?”一边问着一边回头看向沈风逸,沈风逸没有说话,只是不自然地举起拳头掩于嘴下轻咳了一声。 原来如此,他还想呢,于之泓什么时候因为沈风逸一道密旨就这么乖乖听话了,却原来沈风逸不惜“卖了”自己弟弟,打蛇打七寸上了啊。 沈风逸一直能感觉到宋瑞飘过来的眼神,表情多少还是有点僵硬,毕竟,自己之前对此事说得正义凛然的,现在却反而利用上的,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刚想说点什么转移一下两人的注意力,于之泓跟宋瑞两人的表情同时一凛,宋瑞更是竖起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个静音的动作。 沈风逸一愣之后,也听到了外面细微的变化,眼睛盯着宋瑞看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后,换上一副威严的腔调。 “既然如此,那沈云飞便留不得了。不能为朕所用还这般存有二心之人,朕绝不姑息!该怎么做,之泓你应该知道吧?” 沈风逸这声“之泓”惊得于之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上的表情略显扭曲,出口的声音倒是一本正经,“臣遵旨。” ·························································· 月上枝头,细碎的月光透过树杈落在院里,斑斑驳驳,时值午夜,行馆里一片寂静,屋里的众人都早已歇下,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再无他响。 在这般静默的夜色下,行馆后门吱嘎一声门响略显清晰,仿若绕着院子打着旋一般晕开。 门只微开了一道小缝,来人侧身闪了进来,刚想松口气往住的屋子走,院墙上倏地飘来一道人声。 “月色这么好,难道你是大晚上地睡不着出去溜达了?” 院中之人身子一僵,随后放松下来,转过身来,“骑尉你还没睡呀?莫非是月色太好,跑院墙上赏月去了。” 宋瑞居高而下打量着院中之人的神色,除了因为自己突然出声僵了一下,此时已经是一派闲适,满脸从容,不得不在心底叹一句,真正是个人才,可惜却不是为自己所用。 宋瑞笑着跃下墙头,歪着脑袋盯着来人看了半晌,“小晖子,你很镇定。” 吴晖挠挠头笑得腼腆,“骑尉说什么呢,有什么镇定不镇定的,跟着骑尉混了这么久,难道见着骑尉还怕?” 宋瑞也是咧嘴笑,“小晖子,难道你真觉得我会认为你是睡不着出去散步去了?” 吴晖笑脸不变,只是眼神于瞬间变得犀利而深邃,丝毫看不出平日里插科打诨的无赖模样,这一刻,宋瑞突然觉得,若不是两人立场相对,也许他们能成为很好的兄弟。 “既然如此,那骑尉说我去干啥了我就干啥了,行吗?” 宋瑞绕着吴晖走了一圈,“这话说得有水平,你不否认也不承认,纵使是上堂证词,就你这话,也是随时都可以被推翻的。” “骑尉想多了,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躲过纠缠这个话题而已。” 宋瑞在吴晖面前站定,“我却觉得,很有必要。说实话,我们原本都以为你会去安宁王府,没想到,你却是去的何府。这里的意思,就大了。” 吴晖眼神略沉,他此趟出去小心又加小心,确认没有人跟踪,更何况,他跟在宋瑞身后时间不短,对宋瑞的武功也算熟识,不可能会察觉不到,难道说,宋瑞从一开始便对自己隐瞒了实力? 思及此,吴晖心下一动,若真如此,先下手为强,等到宋瑞出击,自己的把我可就不大了。心念一动,手下便运起了功,还未待吴晖动手,又有一人越墙而入。 “呵,你都回来了啊,还是你动作快。” “一收到皇上的信号我就回来等着了,刚好逮到这小子回来。” 于之泓点头,“不过也难怪,谁让叶府离行馆最近呢,你要没回来反倒稀奇了。” 于之泓刚说完,又一人翻落而立,正落在于之泓身后,信手推开于之泓,一脸不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5 快道,“照你这么说,朕应该比你回来得早些了?” 吴晖看着突然多出来了的两人,又听得三人间的对话,心下了然,不是自己没察觉到有人跟踪,而是眼前的三人早已潜伏在三处,端看自己会去哪一方。想明白这点,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拱手道,“骑尉,好计谋!” 宋瑞也不客气,抬手回礼,“哪里哪里,都是小晖子配合得好!” 两人至此都未出手,于之泓倒是有点奇怪了,“我以为我赶回来会看到你们打得不可开交,没想到到现在都没出手,真不知是你们蠢,还是我蠢。” 确实,如于之泓所说,若在开始只宋瑞一人,吴晖进攻,还有很大可能逃脱,然而拖到现在,三人聚齐,吴晖是插翅也难逃了。 吴晖闻言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仍旧淡定,“早就料到会有这天,所以,还是想做个明白鬼。不然一旦打起来,还怎么能好好说话呢?” 于之泓虽嘴角笑意未减,然眼中玩味消失,看向吴晖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外。宋瑞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定与自己方才一样,尽管到此地步,还能如此处变不惊,眼前人绝对是个人物。 沈风逸却懒得去管眼前人是否是个人物,对他来说,只是敌人,“说,你究竟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吴晖仍旧淡笑,索性后退几步,坐到廊下台阶之上,手撑着下巴,抬头道,“我能是谁,吴晖啊,之前不就说得很清楚了?不信你们可以查军册啊。” 于之泓闻言,抱着胳膊踱步上前,“我们自然查过,吴晖,十五岁入营,原是风军前锋兵,后因扩充御林军调入,却是入的后勤,当了名伙头。” 吴晖双手一摊,“看吧,我从来没瞒过自己的身份。” 于之泓忍不住轻轻拍手,“好定力,都到这份上了,还是这般滴水不漏,你做得很小心,顶替的这个吴晖也是真有其人,只是,你可能没想到,我们不仅会查军册,还会拿了你的画像去对。” 吴晖姿态放松,没有丝毫被拆穿的慌乱,“那又如何?” 宋瑞接过话头,“你果然预料到会如此,其实,拿着你的画像也没有什么线索,大家都觉得差不多就是这人,只是,风军前锋营里有个小战士无意中透露的一句话,让我留了心,他说吴晖曾经因为救他右腿膝盖中过一箭,从那之后,但逢周围气温湿冷都会腿疼。可是,我记得不管是上山还是过林,似乎从未发现你有过腿疼的迹象啊。” 一直未有表情变化的吴晖,听到此处,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宋瑞笑意更深,“所以我们着人去了趟吴晖的老家,村里的老人告诉我们,吴晖父亲死得早,吴晖很小的时候便随改嫁的母亲一起去了另一个地方,留下吴晖的大哥陪着爷爷奶奶。你说,我说的对吗?吴暄?” 吴晖,准确的是应该是吴晖的大哥吴暄,换了个坐姿,笑对三人,“原来,骑尉看似什么都带着我,却其实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做了这么多事。话既说到这份上了,那骑尉干脆也告诉我一声,我到底是哪里露了馅儿,让你怀疑到我进而查我?” 宋瑞耸了耸肩,“我最初疑惑了一下为什么一个伙头面对总指挥说话能这么自然,而且,还是你主动来找的我,所以,我其实只是出于个人的好奇心去查了查你们风军的先锋营都是做什么的,没想到查出来的结果出人意料。” 吴暄一拍双手,缓缓站了起来,“原来如此。” 倘若说到这份儿上还不明白,吴暄也就太笨了。显而易见,宋瑞在一开始便是知道他有问题的,之所以之后还一直带着他,根本是出于放在眼皮底下才比较好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呵呵,自以为是捕猎的鹰,却原来当了别人的雀。 第七十七章 “明白了,不枉我等了这么久。我想,包括你们傍晚在房里说的那两句话也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好了,现在一切明了,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废话了。”话音未落,吴暄脚尖点地,猛地斜穿而去。 宋瑞离之最近,第一时间迎了上去,“皇上退后!” 这一声喝后,于之泓随即跟上,两人一左一右夹击吴暄。而吴暄赤手空拳在两人间穿梭,避重就轻,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游走在两人之间,伺机突破。 宋瑞一边与吴暄对着掌,一边笑意盈盈,“你是弄明白了,我们可还什么都不明白呢!你与何麟是什么关系?为何我们假意要除掉沈云飞之时你第一时间是汇报的何麟而非安宁王?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若不说清楚,休想离开。” 吴暄一个踢腿,宋瑞双臂以挡,顺势后退两步,这厢于之泓见缝插针缠斗了上去。 “不是我不说清楚,而是我没什么好说的。我隶属风军,你说我与何麟是什么关系?有这闲情在这儿问我,不如去查查安宁王是否真像他表现的那般忠君爱国!”说完又是一声怒吼,吴暄的动作瞬时快了起来,动作也不再收敛,招招都奔着二人的要害而去。 “楼上的,再看下去,咱两谁都落不得好。” 随着吴暄的这一声唤,从楼上跃下一人,竟是腿受伤的唐三!只是,此时看唐三行动利索,哪里有半分受伤的模样? 宋瑞都有点被气乐了的感觉,讥笑道,“看样子,尔橙姑娘的医术实在是高明,这才不过几日,唐少侠的双腿就恢复得这般利落了。” 唐三并不说话,上来便直接牵制住了于之泓,吴暄得以专心对付宋瑞,而一旁的沈风逸见此突变,再顾不得宋瑞的那句“退后”,一跃上前,一起对付起两人。 只是,却不想,沈风逸这一上前,唐三突然转身,拉着吴暄急速后退,三人疾步上前,却不知为何明明看着二人近在眼前,却偏偏就是接近不了。 这一停顿,唐三觑得空隙,衣袖一甩,顿时散开一阵白色烟雾,三人拨楞着浓烟,待得再次看见时,早已没了二人的影子。 宋瑞不甘心地吐了口吐沫,“妈的,这样都让他跑了!” 于之泓倒是淡然地回过身,看了看院子里的摆设情形,拍了拍宋瑞的肩膀,“别懊恼了,咱也当了回螳螂,被在后的黄雀设下的阵摆了一道。” 宋瑞一愣,“设阵?”随即想到后出现的唐三,努了努嘴,“还真是唐三擅长的!只是,为什么一开始要跟我们打?有阵直接用不行吗?” 此时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6 的沈风逸已经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略显懊恼,“我想,可能正是我离开了原地,所以触动了阵法。” 宋瑞闻言,不再多话,一拍双手,“哎呀,跑了就跑了,来日方长,至少,一下子清掉身边两个眼线也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嘛!更何况,也不算一无所获啊,至少咱知道,这安宁王需要好好查查了呀。” 于之泓听了此话,倒是不怎么赞同,“你为何就这么信吴暄的话?说不定他就是信口胡说来误导我们的。” 其实,宋瑞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直觉,但就是觉得吴暄那话没有诓他,不管吴暄效命于谁,至少他宋瑞跟沈风逸现在还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就不会是要他命的意图,至于其他,各司其主,也无可厚非。 兴许,真正让他宋瑞愿意去相信的因由,还是那双眼睛,不管是之前待在身边时的吴晖,还是方才被揭穿身份后的吴暄,宋瑞都未曾从那双眼里看到半分阴仄,至始至终都是坦荡荡。 而在宋瑞心里,真小人永远比伪君子可信得多。 眼见宋瑞半天没有说话,于之泓的表情有点揶揄,刚想出口刺他几句,沈风逸倒是先一步开了口,“我赞同宋瑞的意思,有这么一双坦荡的眼睛,不可能会为了误导我们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宋瑞颇动容地看向沈风逸,自己这样的感觉,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欠缺考虑,毕竟这不是什么玩笑事儿,所以他才在于之泓反问之后迟迟未曾开口,只是,他没有想到,沈风逸竟然说出了他想要说的话,甚至连语气都这么坚定不移,那一瞬间,心里的感觉很难说得清,好似一直以为是自己一个人在孤岛之上,却在转身间看到了另一个人在默默地相伴。 于之泓余光瞟到宋瑞的眼神,动作夸张地搓了搓胳膊,“我说宋瑞,能不能收起你那恶心巴拉的眼神,别当我不存在啊!” 宋瑞挑衅地一抬下巴,“怎的?看不怪啊?看不怪你也恶心我一下啊,找你家那谁去来恶心我一下啊!” 原本讽刺的话语,却因为那句“你家那谁”取悦了于之泓,于是笑得一脸餮足追问道,“是吧是吧?你也觉得是我家的吧?我也觉得,怎么看怎么都该是我家的!” 沈风逸看着两人的话题有越来越歪的趋势,顿时有些黑脸,故意咳嗽了一声,以示两个人不要忽略他还在这儿,怎么说也是在编排他最亲的皇弟,竟然这么不避讳他,也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果然还是宋瑞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颠颠地跑回沈风逸身边,“那什么,反正这么一折腾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了睡意,不如干脆讨论讨论下一步怎么走?” 没成想,于之泓万分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们没睡意就自己讨论去,我可是真困了,回家睡觉去。” 宋瑞拉长了脸,“有你这么拆台的吗?再说了,没了你,我们讨论了又有什么用?” 于之泓抬眉看了宋瑞一眼,随后眼神一转望向沈风逸,“安宁王那边我会跟进,至于其他,皇上应该也没什么要跟我讨论的了。臣告退。” 于之泓这番老神在在的话,倒是真的说中了沈风逸的心思,不过,也相处了这么久,沈风逸已经不像最初那般容易被气到,脸色如常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于是,于之泓洋洋得意地冲着宋瑞抛了个媚眼,利落地跃起,翻墙离开。 “哎哎哎,别走啊!”宋瑞跨前两步,冲着于之泓离开的方向喊道,可惜他的这声喊,无人回应。一扭头便看到沈风逸玩味的眼神,干巴巴地补充道,“那什么,我就是想提醒他一下,有门没必要翻墙……” 随着宋瑞多说一个字,沈风逸的眉峰便抬高一份,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说,“你就编吧,继续编吧,我看你能编多久。” 也确实,最终仍是宋瑞败下阵来,蔫吧着脑袋返回沈风逸身侧,“好吧,我就是觉得一下子少了两个人,明天怎么跟尔蓝交代呢?于之泓那厮指不定能想出什么好说辞。” “交代?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害怕跟尔蓝姑娘没法交代了?” “我这不是怕,是烦好不好,她那泼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想起我要是说了什么正戳中她兴奋点了,于是嘴巴跟点上了的爆竹似的,没完没了,真能炸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看着宋瑞苦着一张脸喋喋不休的样子,沈风逸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并且越笑越厉害,完全停不下来。 结果,还没等沈风逸笑完,一声怒吼便从楼上传来,“你说谁像爆竹!” 楼下的两人表情同时一凛,抬眼望去,散着头发披着外衣的尔蓝,正满眼怒火地瞪着宋瑞,好似恨不得在宋瑞身上瞪出两窟窿来。 宋瑞跟变脸似的,立马换了一副表情,“呦,尔蓝姑娘还没睡着啊?要不一起下来赏赏月?今儿晚的月亮真心不错啊!” 尔蓝斜倚着栏杆,耷拉这眼皮,“是挺不错的,一个两个的都争着出来赏月,争着争着还动气手来了,啧啧,真是……” 一听这话,宋瑞便明白了,显然是院里的动静吵醒了尔蓝,这才出来一瞧,讪讪地冒出一句,“原来你听到了啊?” 尔蓝眼一斜,嘴一撇,“老娘又不是耳背,这么大的动静能听不见吗?” 宋瑞小声嘀咕道,“可也没见其他人出来啊。” 然而,此时万籁俱寂,纵使是嘀咕声也显得一清二楚,更莫说对于练过武的尔蓝来说,“你脑子是钝了吗?别人不出来是不想让你们尴尬,我出来,是解除你们那多余的担心!少两人就少两人呗,二殿下本就交代过,我们所有人只负责照顾好你们两,其余事情,概不可理。” 尔蓝这句话,倒是突然点醒了沈风逸,仰着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尔蓝,“你们二殿下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尔蓝没想到沈风逸问得这么直接,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才说道,“我哪儿知道我们二殿下是不是知道什么,他才是主子,哪有奴才管主子的事的。” “你们二殿下是不是知道安宁王有问题,所以才派你们来的?那些追杀我们的刺客是不是真的跟安宁王有关联?” 沈风逸无视尔蓝的否认,仍旧咄咄逼人地追问着,尔蓝被追问得受不了,一挥袖子,“哪儿来这么多问题,我们只是听命行事,主子知道些什么怎么可能告诉我们?哎呀,困死了,我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7 要回房睡觉了。” 第七十八章 回到屋里的宋瑞一直小心地一旁观察着沈风逸。 他知道,沈风逸这人,不怕被人算计不怕被人害,从小到大经历惯了,他最怕的是身边最亲的人突然变得不是他所认识的,最怕的是多年信任的人才是一直心心念念要害自己的人。 说到底,还是因为太重感情,虽说是帝王大忌,可在宋瑞看来,就因为多了这份重情,他的逸儿才是独一无二的帝王。 在宋瑞不知道第几次拿余光瞟沈风逸的时候,沈风逸终于坐不住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拿那种耗子要去偷食时刺探军情的目光瞥我了?” 被沈风逸点破,宋瑞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索性大大方方坐到沈风逸对面,两眼就盯着沈风逸瞧。 沈风逸被瞧得受不了了,眼皮一翻,“你到底想问什么?” 宋瑞嘴一瘪,难道说问他心里难不难受?万一沈风逸本来没难受,被自己一问勾得越想越多反而难受了怎么办? “问?问什么?没什么要问的啊……”算了,还是装傻充愣吧。 “那你一个劲地盯着我看做什么?” “嘿嘿,你好看嘛,嘿嘿……”宋瑞一边笑,一边还配合地摆出一副奇蠢无比的模样。 沈风逸没好气地一巴掌摁在他的整张脸上,急得宋瑞哇哇大叫,“别摁了别摁了,鼻子要被按塌了!” 沈风逸收回手,看着宋瑞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知道你想问什么,说一点都不难过那是骗你。安宁王虽只是一个亲王,但自小对我照顾有加,我被立为太子,也是安宁王死守立长不立幼的祖制,后来因为他掌管暗卫一脉,更是对我百般教习……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安宁王于我,比先皇更像一个父亲。” 沈风逸说的这些,宋瑞比谁都清楚,就因为清楚,才会担心沈风逸接受不了。小时候宋瑞与沈风逸可算形影不离,所以他一直目睹着安宁王是怎样教沈风逸用兵布阵,怎样教沈风逸对敌用计…… 教导的时候虽然很是严厉,可除了授业时,安宁王却很是慈祥,知道沈风逸在宫里寂寞,时不时从宫外带些小玩意给沈风逸玩。 还记得有一次,安宁王给沈风逸带了一套的泥人玩偶,个个栩栩如生,沈风逸将它们全部摆了出来,认准了他们是一大家子人,将他们围着点心盘子放了一圈,很是羡慕地对宋瑞说,他想象中的家,就是可以所有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 可如今,这样一个严师慈父一般的人,却被一点一点发现有二心,莫说沈风逸,就他宋瑞还自我安慰了半天。 “那你难受就说出来啊,害我一人在这儿忐忑了半天。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我不是不说,我只是想不明白,皇叔这样做有什么理由。” 宋瑞撇嘴,“人的*无非围绕财权人,以安宁王的地位,财跟人他都不缺,唯缺的就是权了,你屁股下那张龙椅的权!” 沈风逸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小时候我听刘直说过,当年皇祖父是想违背祖制传位给皇叔的,是皇叔自己在御书房前跪了一天皇祖父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宋瑞诧异地瞪直了眼,“还有这出?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宫里的太监宫女总爱讲这个秘闻那个秘辛的,怎么没人跟我提过这茬?” “时间太久了,先皇都不在世了。更何况,对先皇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整得好似这皇位是皇叔让给他的,自然不许宫里人胡说,估计又嚼舌根的也被先皇处理了,久而久之自然没人敢提这事。” “那刘直为啥要告诉你呢?” “刘直是伺候先太妃的老人,自然知道这些事,我想,他可能是怕我觉得无依靠,告诉我这事,是想让我向安宁王寻求帮助吧。毕竟,为了立长不立幼的祖训而对皇位无求之人,必然也会倾向于我这个长子。” 宋瑞闻言再次不屑地撇了撇嘴,“可惜刘老爷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沈风逸对此不置一词,其实,若将安宁王当做敌人来看,有些事就能理顺了,可有些事却反而说不通了。 就比如,若安宁王有异心,那么之前的暗卫也好,之后的刺客也罢,都能说得通了,毕竟这些本就是他手里的人,调遣颇为容易,且这样一来,京中势力便算得上三足鼎立,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沈风宸跟沈风睿都还不曾露面半分,,因为多了个意料之外的安宁王。 可若真是这样,那他之前为何还要答应帮自己借暗卫之力,从而得以抽调御林军。 退一步讲,就算这些帮他的行为也是在为他自己铺路,那眼下叶恒、何麟不安分,安宁王完全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坐山观虎斗,自己最后再坐收渔人之利便可,何必现在就插进一脚,要知道三方鼎立的局势一成,想破却是难了。 宋瑞喊了沈风逸几遍,沈风逸都没有听到,便干脆将凳子挪到沈风逸身边,一拍沈风逸的肩膀,“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沈风逸先是摇头,后又点头,“我只是还有些地方想不明白,虽然我赞同吴暄的话,安宁王是得查,可同时我又觉得,安宁王的问题可能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 眼见宋瑞眉头皱起,沈风逸抢先开口,“我知道你是想说,我不过是不愿意接受安宁王有异心的事实,所以自己在找一些牵强的借口替他开脱,对吗?” 宋瑞一个劲地点头,“咱这一路回来,内忧外患的还少吗?说实话,现在你要是指着身边任何一个人跟我说这人有问题,我真都会三思而后定,根本就不敢对谁打包票,为何一个安宁王你却这般……” 沈风逸知道宋瑞这是着急了,所以一下子没听出来自己是真的实事求是,不是心里接受不了,虽然明知道他是误会了,可看着他这么担心自己,还是忍不住地从心底暖到四肢百骸。 太多人都只盯着他,看他是否出错,只要宋瑞,永远只担心自己是否难受。 这般想着的沈风逸,脸上的表情愈显柔和,那半垂的眉眼,微勾的唇角,无一不散发这诱惑,害得原本还在要继续“说教”的宋瑞一个晃神,忘了自己要说啥了。 没有注意到宋瑞的愣神,沈风逸浅笑安抚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真的不是因为不能接受才找借口的,我是真的有些地方觉的说不通而已,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8 该查还是会查的,只是不想这么早就先入为主地将一个人彻底推翻。若真查出来有异心无误,我就算再难过,也会说服自己去接受的……” 那边沈风逸温柔低语,这边宋瑞根本是半点都没听进去,就看着沈风逸的双唇开合开合,时而还能瞅见舌尖的那点红,宋瑞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受控制地跑远了。 “临轩?临轩?我听到我说……”沈风逸的问话还没问完,便被宋瑞堵住了唇舌。 宋瑞的耳朵自动屏蔽掉了之前沈风逸说的所有,只在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唤着“临轩”时,脑子里努力绷着的那根弦断了,忍不住吻了下去。 而沈风逸完全没跟上宋瑞的节奏,明明上一刻还在喋喋不休地担心着自己,怎么这会儿又这样了? 只是,那唇舌间传来的气息太过美好,沈风逸不忍也不想拒绝。 罢了罢了,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有些话就留到明天再说吧。于是,闭上了眼睛,伸出双手勾住宋瑞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而宋瑞一察觉到沈风逸的回应,双眸先是一亮,随后索性将沈风逸打横抱起,有些话,其实留到床上去说也不错。 ····························································· 之后的几日,沈风逸与宋瑞没有再拜访任何人,只是每天顶着易容后的脸在京城里逛悠,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挨个试了个遍,看得尔蓝直咋舌。 “你们两真的是从小在京城长大的?这架势,比我这从来没来过京城的人还起劲啊!” 宋瑞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吐词不清道,“你懂什么,皇宫算在京城地界,可那是能随便出入的地方吗?我每天跟上工一样进宫出宫,进的时候街面店铺都还几乎没开出的时候,该关的也关得差不多了,根本逛不了什么的,连我都这么可怜了,那位就更不用提了。”说着冲着前头的沈风逸努了努嘴。 尔蓝摇了摇头,“怎么感觉,看着你们,觉得这当皇帝的还比不得当土匪的过的日子强?” “这话还真不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做讨饭的不做管账的,这皇帝管的是天下所有的帐,怎一累了得。” 看了一眼正瞪着眼睛围观路边杂耍的沈风逸,尔蓝嘴角抽抽了两下,至少这会儿看来,这个皇帝也没什么累的。 咬掉最后一颗糖葫芦,宋瑞一抹嘴巴,“差不多吃饭时间了,咱是不是该找地儿吃饭了?” 尔蓝嫌恶地看着他,“你从出了门嘴巴有停过吗?还吃?吃得下吗?” 此时,一行人已经毫无异样地走过了丞相府前,宋瑞收回四处飘飞的眼神,拍了拍肚子,“老子不止吃得下,还要去最好的酒楼吃!走走走,老子带你们开开眼去。” 第七十九章 在听到宋瑞嚷嚷着要带他们开眼的时候,沈风逸就猜到是来祈福楼了。 此时,几人进了楼里,要了一间角落里的包房,安稳坐下。 “好不容易挑个二楼的座位,何故还选个角落的?什么都看不到。”尔蓝进了包房便四处逛了一圈,本想推开窗户看看楼下街景,却不想,因为位置太过角落,什么都看不到。 宋瑞狡猾一笑,“看不到可以听嘛,我选这里自然有选这里的道理。” 尔蓝刚要开口询问,宋瑞“嘘”地一声制止了她,几个人同时静了下来,隔壁的声音便立时清晰起来。 “此处看景似乎位置偏了点。” 宋瑞眯眼而笑,刻意清了清嗓子,“景在心中,在哪里看都是一样的。” “英雄所见略同,不知肯否赏脸,让在下请这位仁兄喝杯水酒?” “酒就免了,我们人数不少,兄台请我们吃碟这里的招牌点心状元糕就好。” “状元糕?争取功名之人吃这个图个吉利,兄台是为何?” “口舌之欲大于功名利禄,在下不过是图个好吃。” “哈哈……直率!小二,替我送碟状元糕给隔壁的客人!” “多谢兄台美意!” 在场的,除了沈风逸,其余人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宋瑞这突然而来的算是整的哪出。 不多时,小二哥果然端着一碟状元糕还有一壶望雾茶进来。 宋瑞看着碟子里的点心,冲沈风逸递了个眼神,尔蓝没注意两人之间的互动,拿起一个就想吃,却被宋瑞拦了下来。 “你就不怕这免费的点心有毒?” 尔蓝没有收回胳膊,而是一脸不耐地说,“怕人家下毒你还让人家请你吃?有你这种人吗?” 宋瑞笑笑,没有多言,而是顺势夺过尔蓝手里的状元糕,径直从中间掰开,看了一眼后又递还回去,“唔,现在你可以吃了。” 尔蓝愣愣地拿在手里,眨了两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宋瑞做了什么,张嘴便要吼,却见宋瑞又依样画葫芦,将碟子里的点心都是这般对半掰开了,刚想指责他糟蹋粮食,却见宋瑞从其中一个的馅儿里拽出一张纸条。 “这……你早就知道?”尔蓝看直了眼睛。 宋瑞老神在在地摊开字条,“如果我没听错声音的话,刚刚隔壁说话的是王和的儿子王真,我跟他小时候经常这么对暗号玩,不过那时候对暗号是为了躲外公用,没想到在这儿派上用场了。” 宋瑞匆匆扫了两眼字条,便递给了沈风逸,沈风逸一边接过字条,一边还不忘挖苦宋瑞,“不过,现在看来,你当初跟王真玩的这些把戏都没逃过你外公的眼,不然他也不会让王真来传信了……” 话没说完,沈风逸的表情一点一点严肃起来,抬眼瞟了一眼宋瑞又重新看了一遍字条,拿过一旁点熏香的小烛点燃纸条,待得彻底成为灰烬才缓缓开了口。 “叶恒这是按捺不住了?连使臣的漆封折子也敢扣?” 宋瑞的脸色也是不好,“而且,外公信上所说,他连小安子都没能见到,承景宫外的小太监是小安子寸步不离守着皇上,没法替外公传话,外公有什么吩咐,他可以代为转告。” 至于信里提到的小太监,不言而喻,一定是叶岚调过去的人,手都已经伸进承景宫了,小安子恐怕是被变相软禁了,倘若不是怕满朝文武起疑,指不定不是软禁而是径直送他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09 上路了。 “你觉不觉得,叶恒看似是在一点一点地部署,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就好像在等待一个时机?”沈风逸盯着桌子思量许久冒出这么一句。 宋瑞没有立即回话,而是一点一点将最近的事情在脑子里整理。 沈风逸离京的一路还算顺利,从临山返程时起的变故,那路杀手至今仍不知晓是谁人所派,但似乎离了随城之后,这股人便不曾出现过,而之后三番几次出现的杀手,要么似乎是暗卫之人,要么似乎是西饶人。 假设安宁王也有问题,而暗卫之人是他所派出的,那么另两路很大可能是叶恒与何麟各派一路,而之前他们以西饶使臣的身份拜见叶恒、何麟之时,叶恒的态度没有半点反常,倒是何麟选择了避而不见。 再加上,这一路走来,假方泗也好,吴暄、唐三也好,似乎千丝万缕都跟何麟扯得上关系…… 莫非,这有西饶人有关联的,是何麟? 未等宋瑞理出什么头绪,却突然有人敲响包房的门,宋瑞冲尔蓝递了个颜色,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门两侧,背贴着墙壁而立,互一点头后,尔蓝出声道,“谁呀?” “尔蓝姑娘,是我,方无。” 宋瑞跟尔蓝同时松了口气,开开门道,“你不是留在行馆吗?怎么跑这儿来找我们了?” 方无没什么表情地进了包间,反身关上门后递给宋瑞一个折子,“宫里来人宣了旨意,说是云国皇帝已无大碍,宣西饶使臣明日进宫,盛宴款待。” 刚接过折子的宋瑞闻言一脸惊讶地看向方无,见方无没有半点戏谑之色,这才转头望向沈风逸。 而显然沈风逸也听到了方无所说之话,脸上的诧异之色虽没有宋瑞那么夸张,却也较为明显。 照情形看来,能看到那封漆封折子的只有叶恒了,这叶恒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竟然敢直接假传圣旨?还有,他比谁都清楚皇帝不在宫中,何来皇帝已无大碍,明日便可设宴款待之说? “来宣旨之人,可有说皇帝除旨意之外可还有额外交代?” 方无看向沈风逸,“不是圣旨,是懿旨。” 一句话,再次让沈风逸和宋瑞的眼睛睁大。 沈风逸无后无妃,能下这懿旨的,就只有叶岚一人了。可是,这目的又是为何? 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真可谓让两人措手不及,他们怎么都不曾想到,明知皇帝不在宫中,他们还敢设宴宣使臣进宫。 来不及多想,沈风逸站起身,“无论如何,回行馆再行商议吧,宋瑞,你可有办法联系得上于之泓?” 宋瑞敛了敛眉,“我想想办法。” ···························································· 还是在沈风逸的屋子,只是这次三个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 于之泓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怎么看怎么都像鸿门宴,你们两个势必不能都去。” 宋瑞也坐不住地在屋里兜着圈子,“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可要说是鸿门宴,他就算是将我们这一群人都灭口了又有什么意义?我们不过是从西饶来求药的使臣罢了。” 沈风逸看着静不下来的两人,闭了闭眼,“你们两能坐下说话吗?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两人讪讪地坐下,同时望着沈风逸。 “虽然不知道叶恒叶岚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明天我们两个必须都去。尽管这旨意是叶岚下的,可旨意上也说了,皇帝无大碍,决定设定,可算是云国最高国宴了,如此礼遇,若西饶使臣没有全数列席,这本身就是一种对云国的藐视,到时候端的落人把柄,我们反而被动。” 宋瑞难得地没有反驳沈风逸,“跟何况,这也不失是一个机会,不论我们怎样借他人之力打探宫中之事,但毕竟都没有自己亲自前去来得真切,而且,我想入宫之后冒险潜进承景宫,看能不能遇到小安子。” 于之泓看看宋瑞又看看沈风逸,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某些气场起了变化,按宋瑞一贯的作风,不是应该将沈风逸的安危放在首要考虑的吗?何以这次变化这么大?还是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两人达成了什么共识? “那你们可有想过退路?若真的是鸿门宴,你们怎么办?他们敢设宴,就证明这宫里的势力都在他们控制范围之内!” 沈风逸跟宋瑞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的默契不必明说,随后望向于之泓,“我们想在你祖父于环朗身上赌一把!” 于之泓半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们,也真敢赌。” 宋瑞扬起嘴角,“虽说于环朗是沈风宸的外公,可这么多年,于环朗统领御林军不偏不倚,纵使是你大哥于之萧,也从未锋芒过露。况且,之前我与你祖父同台打过擂,我有理由相信他是一个磊落的人,这样的人有他身为军人的骄傲,绝对不会游离于正统之外,作出大逆不道的事情……”说完这些的宋瑞对着于之泓笑得不怀好意,“更何况,我有理由相信,你一直这么帮我们做事,于环朗不可能不知道,他既然才去默许的放任态度,也基本算是表明了他的立场了。” 于之泓脸上的表情算不上扭曲也算不上平静,用食指对着宋瑞虚点了两下,沉沉地喘了两口气,“原来,你们这么使唤我,不是出于对我的信任,而是出于对我祖父的试探!” 沈风逸站了起来,“你错了,若想试探于环朗,我们不会什么都告诉你,我们是真的将你试做自己人,才会如此倚赖于你。从临山返程以来,我们一路状况不断,若不是有你鼎力相助,我们根本不敢想能走到今日,我们对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不信你察觉不出来。” 于之泓直直地望进沈风逸的双眼,许久后垂眸叹息,“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你们的。” 第八十章 无论如何,宫宴必须要赴。三人几乎彻夜未眠,好一番筹划后,于之泓这才离开,宋瑞跟沈风逸看着时辰还不到,便和衣躺下,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啊。 只是闭着眼睛的宋瑞,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这算是他第一次毫无挣扎地支持了沈风逸的冒险,其实,纵使于之泓不提醒,他也能想象得到,这所谓的宴请绝不是什么好宴,只是,这些天的等待,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0 沈风逸看似很是淡然,但是宋瑞知道,他心里比谁都着急。 好几晚宋瑞半夜醒来,都能听到里侧的沈风逸刻意压低的呼吸声,好似生怕被宋瑞察觉自己没有睡着一般,宋瑞知道他有压力,故而一直未曾点破。 只是,不点破,却不代表心里没数,眼下,对方送来了“机会”,纵使危险,也值得一试,毕竟,与其看着沈风逸夜夜睡不安稳,宋瑞宁愿陪他去闯一闯关。 “临轩……” 沈风逸略带着鼻音地换了一声宋瑞,宋瑞缓缓侧过头去,半睁开眼瞧了一下,却见沈风逸静静地平躺着,眼睛也闭得好好的,一时有些拿不准他是不是睡着了在说梦话。 正在纠结之时,沈风逸突然侧过脸来,“怎么?以为我在说梦话?” 宋瑞浅浅一笑,“是啊,刚才就听你呼吸声平缓了,还以为你早睡了。” 沈风逸侧过身往宋瑞那里靠了靠,重又闭上了眼睛,“你还不是一样?” 宋瑞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沈风逸是说他也一样故意放缓呼吸,好让沈风逸觉得自己睡着了,这般想着轻声笑了笑,索性转过身去搂住沈风逸,“我只是在反思,自己这么纵着你,是对还是不对。” “管他对不对呢,纵着吧,也就你能纵着我了,至少,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也是被人宠着的……” 沈风逸的语气带着几分困倦的飘忽,可听在宋瑞心里却是阵阵发酸,下意识紧了紧双臂,故作轻快道,“是啊是啊,你高兴了,我这头发迟早得愁白了……” 沈风逸窝在宋瑞怀里偷笑,“你这语气怎么跟当爹的恨铁不成钢似的?” “可不,小时候你多乖啊,让你干啥就干啥,说叫师父就叫师父,可惜,越大越不省心,现在是彻底地撒起欢了,不管不顾的……” 怀里的沈风逸没有言语,在宋瑞胸口蹭了蹭,“我没有不管不顾的,我有想好你的退路……” 宋瑞一听,直接把沈风逸的脑袋摁在自己胸膛上,阻了沈风逸后半截的话,“我的退路就是跟你一起,同进同退,其他你想都别想。” 沈风逸差点被闷得喘不过气,挣扎着留了点间隙可以呼吸,也没有立刻出言反驳,只是在心底回嘴:还说我不省心,你自己才是不管不顾的呢! 之后,两人静静相拥,再无多言,直到日头高照,宋瑞这才轻轻拍了拍沈风逸的背,“得起来收拾了,待会儿来接使臣的轿子应该就到了。” ···························································· 乘着轿子,从南一路进去,经过一道又一道的宫门,最终停在了百福殿前。 两人从轿中走出,抬头一见竟是百福殿,不约而同地侧脸交换了个眼神,眼底的神色彻底沉了下去。 太后的贴身宫女风和站在殿外,领着一干太监宫女替众人引路,沈风逸与宋瑞每走一步,便对殿内情形看清一分,每看清一分,两人的心便越沉一分。 百福殿的正中赫然端坐这太后叶岚,而她左手边则依次坐着叶恒、于环朗以及叶煊叶赫。 根本连皇帝的影子都没有,要么是叶氏一脉打算随意糊弄,要么…… 不管心底怎样的波涛汹涌,沈风逸与宋瑞二人还是尽力表现得很是平静地一步一步踏上石阶。 “西饶使臣参加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贵客平身吧,”叶岚的声音毫无波澜,“赐座。” 众人被安排坐于正位右手侧,而落座之后沈风逸与宋瑞并不敢贸然出声,只能静观其变。 叶岚眼神淡淡地扫过沈风逸与宋瑞,“两位大人不仅气度不凡,还相当沉得住气。” 沈风逸装作不经意地瞥了宋瑞一眼,抬手虚礼,“太后谬赞了。” 叶岚的嘴角浮起一丝讽笑,“从方才到现在,两位大人都不曾问一声有关皇帝的事情,不是一般的沉稳呐。” 沈风逸只笑不答,拿眼神示意了一下尔蓝,尔蓝会意款款一礼,“回太后,正副二使不是不问,而是不懂该如何用云国话问,还望太后体谅。” 叶岚眼中尽是讥笑,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眉尾一挑,“不会说云国话?”话音一落,衣袖一甩扫落桌上的杯盏,与此同时百福殿殿门骤然合上。 殿内灯火通明,纵使殿门关上仍旧亮堂无二,只是,那扇门合上的声音却好似重石落在众人心头的闷响,徒地让这殿堂暗下三分。 尔蓝收起笑容,“太后,您这是什么意思?” 叶岚接过风和新沏的一杯茶,从容不迫地饮了一口,“什么意思?这该问你们的正副二使啊……对吧?逸儿?” 这声“逸儿”,便是再直白不过的解释了。 沈风逸与宋瑞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缓缓撕了脸上的伪装。既然身份已被识破,也没什么好装的了。 “太后既然知道是朕,何以还摆这么一出鸿门宴?” 叶岚仍旧一派雍容,居高而下俯视着沈风逸,“鸿门宴?哀家却认为这是喜宴!天大的喜宴!从你被刘直那个老东西带到先皇面前时,我就盼着这一天了。原本想着,若宸儿能得太子之位,我留你一命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先皇懦弱,不敢违背祖制,到底还是立了你这个长子。那次江南水患的事,我本以为栽到了你的头上可以让皇上废太子,可不想,竟然让刘直那个老阉货抢先一步顶着所有的罪名畏罪自杀了。好不容易多年枕边风吹得先皇动了废你另立的心思,却因为泰山地震,被一群老东西在朝堂上说天降异象以惩戒皇上想要违背祖制之意,最终又是不了了之……沈风逸,你说你让哀家如何不恨?!” 叶岚越说越显激动,脸上也不负方才平静,满眼都是恨不能将沈风逸凌迟的恨意。 而下面站着的沈风逸,心底也不平静,当年刘直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想查而无法查,明知道是谁做的却偏偏无法动对方一根汗毛,现在叶岚竟然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沈风逸情绪波动,若不是宋瑞在身后死死攥着他的衣袖,恐怕早抑制不住上前掌框这个疯女人了! “太后当着皇上的面说这些话,就不怕大逆不道吗?” 斜睨了一眼宋瑞,叶岚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1 那神情好似在鄙夷宋瑞的不知天高地厚,“大逆不道?呵呵,全天下只知今日进殿的是西饶使臣,可没人知道是皇帝。” 尔蓝气急,“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我们若在你这殿里出了什么事,你拿什么跟西饶国主交代?” 叶岚闻言更是大笑几声,“交代?我为何要交代?你西饶使臣在我云国君主接见之时,竟然伺机行刺,重伤我云国帝王,我们出于自卫,当场击毙你们也是迫于无奈呀!” 沈风逸半眯双眼,好一招将计就计。看来叶岚等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这西饶的正副二使是自己与宋瑞假扮的,之所以一直不拆穿,就为了等今天,既解决了这些西饶的使臣,又能让自己死得有理由,同时随着自己一死,西饶与云国便有了不共戴天之仇,到时候以此为借口出兵讨伐西饶,便能支开何照然的大军,而如此一来,沈风宸登基为帝便几乎毫无障碍。 真的是什么路都铺好了,端等他们往里跳了。 “如此说来,之前路上的刺客,也定然是出于你们之手了!” “随城之时便想着能将你们除之而后快,可没想到会杀出其他人马,未免节外生枝,只得撤回。沈风逸,让你多蹦跶了这么些时日,哀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至少你在京中该吃的该玩的也都走遍了,也不算是虚度了。” “你们既然一早便知道我们的身份,那自不必说,与西饶大皇子万炎合作的人便是你们了!” 听到万炎的名字,叶岚的眼里充满着不屑,“那个有勇无谋的白痴,也配我们与他合作?不过是为了借他手中的某样东西一用罢了,结果他的弟弟一回王庭,他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幸而我原本也就是指望他的人能拖住你们的脚步一些时日而已,好让我赢得更多京中布置的时间,若全部依仗他,真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了。” 沈风逸心中计较,随城跟边城的两次刺杀,叶岚认得如此痛快,倘若那批暗卫也是出自她手,她没理由避而不谈,还是说,她口中所指的其他人马就是指那次被他和宋瑞解决掉的两个暗卫? 叶岚不耐地皱了皱眉,“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也算不是做个糊涂鬼,诸位面前的酒杯里是上等的千滴血,能留你们个全尸,也算是哀家给自己积德了。” 第八十一章 沈风逸神色自如地端起桌上的酒杯,看了一眼杯中之酒,满脸讥笑地将杯中酒倒落在地,“太后就真以为,只要朕死了,沈风宸就能当上皇帝了?” 叶岚似是觉得话说太多了,懒懒地掀了掀眼帘,并未开口,倒是沈风逸对面的叶恒低笑两声站了起来。 “皇上自不可能坐以待毙,老臣也知道皇上给周秦留了一道密旨,虽然老臣没有看到密旨的内容,但依老臣猜测,这密旨定然与皇位继承人脱不了干系。只不过,皇上连续遭刺客刺杀,而刺客招供乃永康王所为,所以皇上会在弥留之际废除旧旨,以新立圣旨为准的,”这般说着,拿手指了指他身侧的几人,“我们诸位便会是新旨的见证人。” 宋瑞呸了一声,骂其“卑鄙”,叶恒也不以为意,在他眼里,眼前的众人早已是死人,不足畏惧,到这份上,被对方骂一两句“卑鄙”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太师实在是与他们废话太多了,风和,替我们的皇帝重新斟满酒。” 宋瑞一直在拿眼睛瞟着对面的于环朗,他不相信,于环朗真的就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可偏偏,于环朗至始至终目不斜视,就好像他只是被请来看戏的路人。 “于大人,你作为三朝元老,真就这样袖手旁观?”宋瑞有些急眼了,若于环朗不干预,于之泓那边就应当没问题,可若于环朗明确支持叶恒一派,于之泓恐怕连出家门都难了! 莫非,在金钱权力面前,真的是什么都不能信的吗? 宋瑞这声责问没能引起于环朗的反应,倒是引得座上的叶岚嗤笑出声,“宋家小子,事到如今你还天真地希望靠别人来救你?没有于大人的默许,哀家如何能让这宫里的御林军乖乖听令?” 眼看风和一步一步踏了过来,宋瑞将手別到背后,冲着尔蓝等人打了个手势,众人会意,同一时间掀桌而起。 百福殿内并无侍卫,在座的人中,除了于环朗与叶赫再无人会武,但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真正棘手的都在殿外。 宋瑞一手推在沈风逸肩膀处,将其推至众人保护圈内,同时自己借力后滑,一个翻身跃至叶恒身后,单手锁喉。 整个过程,于环朗至始至终连眼都没抬,而叶赫与叶恒中间隔着距离,等发现宋瑞意图之时,出手已经来不及。 “叶太师,得麻烦你替我们开路了。”宋瑞手下施力,压着嗓子说道。 叶恒面不改色,“你们真以为,拿住了我便能出得了宫?太不自量力了。” 宋瑞也不慌张,“能走几步是几步,至少对我来说,死在承景宫还是百福殿,区别实在是大得很!” 果然,推开殿门,殿外一排弓箭手齐齐对着殿门,只是殿外守着的人也没料到,出来的会是被压着的太师,一时竟没敢放箭。 宋瑞头也不回,“皇上,你知道该怎么走,我殿后。” 眼下的沈风逸纵使千百个不愿,也知道不是耍脾气的时候,趁着弓箭手愣神的功夫领着一行人往承景宫方向奔去。 叶恒目光平静,完全无视脖颈处拿捏的手,仍旧淡淡地发号施令,“不必在意老朽死活,只管……” 话没说完,便被宋瑞点了哑穴,“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可以歇歇了。” 一边说着,一边拖着叶恒且行且退,而对面叶赫更是执着剑亦步亦趋。 退至某处,宋瑞突然脚下一顿,另一手拽住叶恒腰带,一个使力,将叶恒腾空抛出,叶赫害怕摔了叶恒,慌乱接下,而其他弓箭手一见叶恒离了宋瑞挟持,手中的箭再不收敛,齐齐发出。 宋瑞急行而退,抽剑挡住部分箭羽,一个闪身,借着假石、廊柱掩身,往与沈风逸相反的方向狂奔。 亏得宋瑞自小就在这皇宫里乱窜,整个宫里哪里摆布着什么,他闭着眼睛都能准确地指出,此刻更是调动起全身的协调性,各处穿梭,既要借位躲开弓箭手的射程范围,又要应对着从其他方向冒出来的御林军。 尽管还不曾受伤,可宋瑞应付得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2 也是万分狼狈。 而在百福殿内,只剩叶岚与于环朗仍旧稳坐殿内,不急不缓地品着香茗。 “于大人端的是好定力,竟然自始至终连眼神都没斜一分。” 于环朗这才抬眼,目色平静地望向叶岚,“太后要臣做的事情臣已经做到了,所以,臣并不认为我有出手的必要。” 叶岚眼中神色不明,其实,在方才宋瑞明指着于环朗喊的时候,她的心里有过一丝担忧,这么多年,叶岚就没看懂过于环朗。 今日之事,本以为不使些手段于环朗是不会屈服听令于自己,却没想到,仅仅是两句以于家人性命的威胁话,于环朗便神色坦然地应下了,并且真的做到了御林军悉数听令。 叶岚一直以为,历经三朝的于环朗,对国君的衷心非一般人能及,可在方才,不论是沈风逸的行为,还是宋瑞的叫嚣,于环朗从始至终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未给,好似在他眼里,谁是君主根本就无关痛痒。 可若说他不忠,方才宋瑞胁持叶恒之时,于环朗有的是机会阻拦,他却视而不见,可见,他也并非是全然帮着叶氏,纵使他们谋划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亲外孙。 “若我方才要求于大人救家兄,于大人可会出手?” “我从不回答假设的问题。” “呵呵,那于大人现在关心何事?” “我只关心,何时落幕。” 其实,叶岚有一点还是猜对了,于环朗对于君主既可说忠也可说不忠,在他的眼里,若不能保住自己的皇位的,便不是君主,他也没必要听其令,而能得到皇位的,不管是使的什么手段,只要他能得到,他便认他是云国的主子。 说白了,在于环朗眼里,君主只是强者的代称,而非某一个人的专属。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李子知道这章短小了,可是,李子是在回家的路上赶出来的,所以,亲们就体谅一下,明天一章一定不会短小的!放心! 第八十二章 沈风逸边跑边放出了信号,虽一路与御林军缠斗,却幸运地没有遇上弓箭手,然而,行至承景宫,沈风逸却没有进去,而是路过之后继续向前。 待看到宫外响应的信号,沈风逸回头吩咐道,“方无尔蓝,你二人武功最佳,我们一群人掩护你们,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向东,在皇宫东门接应于之泓。其余人跟我向北,尔橙,让你备的毒粉,给部分尔蓝他们,其余的你可以瞅准机会撒了!” 因为毒粉的缘故,一时间无御林军敢近身,而沈风逸他们预先服过解药,倒是不受影响。 领着几人拐进了藏书阁,而沈风逸之所以选择藏书阁,一来,是因为这里都是收纳着历朝以来的古籍古物,御林军知道此处禁忌,纵使为了追杀自己,也不敢贸然进来,否则,毁了任何东西他们都赔不起。 至于另一个理由,则是因为这里,有条通往宫外的密道,只是密道狭小,且有一段水路,所以无法通过大队人马。哪怕是小簇人,能否通过沈风逸都不得而知,因为他也只是听沈河柏提到过,自己并没有走过。 不论哪个朝代的皇宫,有一两条密道实在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只不过,云国开国以来,知道这条密道的不是君王,而是每一任掌管暗卫之人,而沈风逸之所以会知道,是之前沈河柏托于之泓带给他的那封信中提到的。 信中沈河柏特意告诉了他这件事,这也是为什么,沈风逸至今都无法完全怀疑沈河柏的原因。 若真想将他置于死地,何必违背祖制告知他这条密道所在。 这也是昨日三人商量之后,沈风逸与宋瑞决定的最后退路。 因为不论出现什么状况,他们必须要确保万冷交至他手里的这些人安然出京。内忧至厮,说什么都不能再有外患,否则,不管接位的是谁,对云国的百姓而言都是浩劫。 沈风逸透过窗缝看了一眼将藏书阁团团围住的御林军,眼底不受控制地露出几许担忧,宋瑞至今还没有跟上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似是在瞬间想到什么,沈风逸虚放在窗棱上的右手暮然收紧,死死攥住手下木条,力气之大,连手背的青筋都历历可数。 宋瑞一定在最开始就没想追上他们,他必定是引着弓箭手去了其他的方向! 该死!那家伙一定是这样打算的!不然,以宋瑞的机灵,不论是被抓还是其他,都一定能寻到机会给他们发信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声无息! 不管了,先将这些人送出去,自己再回来寻宋瑞! 这般打定注意的沈风逸再次在心底将宋瑞骂了个狗血淋头,随后一咬牙,对着其余人道,“我们,先走!” 要说还是沈风逸了解宋瑞。 从挟持了叶恒出百福殿的那刻起,宋瑞就已经放弃走藏经阁了。虽然他也很清楚自己根本不能将叶恒怎样,但有一点,既然这些弓箭手已经听令于叶恒,那么只要叶恒在他手里,这些弓箭手就必然不敢离开百福殿。 而他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跟人手差。 在宋瑞出殿门的时候已经粗略估算了一下殿前的弓箭手人数,想来叶恒跟叶岚是势要在百福殿拿下他们,几乎将御林军的弓箭手悉数安排在此,既然如此,宋瑞只要能拖住这些人,沈风逸他们一路奔往藏书阁的路上即使遇到弓箭手也必然寥寥无几,这也是宋瑞作此决定的原因。 而此时的宋瑞,因为将信号弹捆成一束,谎称是炸药,而被团团包围在一丛假山之后,虽御林军不敢近身,可他亦无法突围。 正在宋瑞背贴着假山不知如何是好时,从假山之后飘来一道人声,“我数一二三,你往假山后跃,我替你打掩护。” 宋瑞此刻根本无法回头看是谁,只是本能得觉得声音耳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但眼下,不管是否有诈,他也得冒险一试了,虽然他明明记得假山之后是片深水池,此刻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一 二 三 宋瑞动作奇快,一个后翻,越过假山直直落入水里,与此同时自己先前所站的位置乍起一层尘土夹带着些许水花,一时间尘土飞扬水雾缭绕,只是这些宋瑞都不得而知了。 宋瑞从一落水的瞬间便本能的闭眼闭气,几经挣扎才缓缓睁开双眼,说是睁开,其实也就是眯了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3 一道缝,想辨认方向往哪边游。 宋瑞清楚自己的水性,短时间淹不死,长时间不淹也死,所以他必须保存体力,寻找逃跑路线。 正当宋瑞努力辨认着水下方向时,一道身影从身后接近宋瑞,拽着宋瑞往水底沉去。宋瑞一惊之下拼命挣扎,对方眼看就要拽不住宋瑞,一个手刀,直接将宋瑞劈晕。 而当沈风逸潜过最后一段水道,最次回到地面之时,看到的便是躺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宋瑞,而在宋瑞的身边站着一名身穿御林军军服的人,也同样全身湿透。 沈风逸顾不得管那人是谁,踉踉跄跄奔到宋瑞身边,上来就摸宋瑞的颈脉,当确认还在跳动后,这才对着宋瑞喊话,“宋瑞!宋瑞!你醒醒!醒醒!” “他没事,只是方才带他逃出的时候,他挣扎地厉害,不得已劈晕了他,待会儿就能醒了。” 听那人这番说了,沈风逸稍稍定下了心神,也有了心情打量此人,“朕并不记得有你这个人,但是你的声音,朕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那人扬唇而笑,伸手在脸边摸索了一下,随后用力一扯。 沈风逸诧异瞪眼,“沈云飞?” “臣,沈云飞,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你在卞南迷林失踪了吗?” “那是家父想出的金蝉脱壳之法,具体前因后果,恐怕还得由家父亲自向皇上解释。” “安宁王?他此刻在哪儿?还有,我们现在所在是在哪里?” “皇上现在是在老臣的京郊别院!”随着说话声,沈河柏缓缓走至众人面前。 沈风逸虽衣衫湿透,神色间却无半分狼狈,再加上知道宋瑞安然在此,更是连方才的担忧之色也消失无踪,看到沈河柏出现,也只是冷静地一颔首,“皇叔。” 沈河柏对于沈风逸的表现似是很满意,淡笑着行了礼,“老臣参见皇上。” “皇叔不必多礼。” “臣想,皇上必定有许多疑惑需要臣为之解答,不妨先换了干净衣裳,我们再详谈。” 沈风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宋瑞,同意了沈河柏的提议,示意沈云飞扶起宋瑞跟他们一同去房里换衣服。 等到沈风逸换上了干净衣服,宋瑞也悠悠转醒,眼睛一睁开的第一反应,便是跃然而起,“是谁他妈的敢暗算老子?有种报上名来!” 沈风逸闻言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不是暗算你,是救你!” “逸儿?你怎么也在这儿?等一下,难道你也被抓来了?” 沈风逸对于宋瑞跳脱的思维颇为无奈,他难道就没注意到两人这般自由,哪里有半点阶下囚的样子? “都说了那人是救你的不是暗算你的,你怎么还觉得自己是被抓了啊?”沈风逸无奈得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大概经过说了一遍。 听得宋瑞嘴直咧咧,“也就是说,当时我在水里看到的人影是沈云飞,是他把我救出来的?”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的。” “二位公子是否换好衣服了?”一直在屋外候着的仆人出声问道。 沈风逸这才想起还有正事,“估计别人都换好了,就剩咱两没出屋了,你先赶紧把衣服换了,我们去见我皇叔。” 一行人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前厅。 “皇叔现在可以告诉朕,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不急,皇上及诸位西饶的使臣们,先喝点姜汤去去寒吧。”说着,沈河柏示意一旁的下人给每个人都端来了一碗姜汤。 而在众人喝姜汤的同时,沈河柏也叙述了自己在沈风逸离京之后的事情。 原来,在沈风逸离京不久,叶恒便开始动作,当时沈河柏还只是察觉到京中的官员变动似乎有些过多,但还没想到其他,可是随着官员被洗牌重组,沈河柏还是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于是故意将叶恒与叶岚想要谋朝篡位的消息透露给何麟,果不其然,何麟借助何照然军队的力量,硬是在京中横插一杠,这才拖慢了叶恒部署的步伐。 可是,这也只是拖慢,根本无法阻止,并且又不知道沈风逸何日才能归京,思来想去,一边自己假意也是野心勃勃,在叶恒与何麟两人间再插一杠子,好把这京城的“水”往深里搅动,搅动越混越方便浑水摸鱼;而另一边便是让沈云飞自荐去卞南,同时带走六个暗卫,借此金蝉脱壳后,换张面孔,重新安插到御林军里去,如此一来,既方便就近打听消息,又不会引起叶恒等人的怀疑。 “如此说来,我们途中遇到的那两个刺杀我们的暗卫,真的是皇叔派的了?” 安宁王心中一惊,眼神微变,“刺杀?还是暗卫?不不不,老臣根本不曾做过这事,难道暗卫里也有靠不住的了?” 第八十三章 安宁王心中一惊,眼神微变,“刺杀?还是影卫?不不不,老臣根本不曾做过这事,难道暗卫里也有生出异心的了?”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沈云飞闻言轻咳了一声,“那个,那两个人是我派去的。” 在座的众人,除了沈风逸都是一脸惊讶地望向沈云飞,包括沈河柏也是满脸错愕,失了平日的从容。 “你个逆子!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你也敢做?” 宋瑞在一旁附和地点了点头,还不忘在心底替沈河柏补上一句:你做就做了,还敢瞒着老子,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长没长脑子啊? 反倒是沈风逸这个被刺杀的人一脸淡然,“朕猜想,这里头一定有什么缘由,皇叔先别急,听云飞怎么说。” 沈河柏深深叹了口气,无力地将脸转向一边。沈云飞却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人是我派去的,但是,我也有嘱咐他们,做做样子即可,不必动真格的。其实,要严格说起来,也不能算是我派的,而是何照然安排的。” 沈河柏听到这里又转回脸来,“何麟?” 沈云飞点头又摇头,“是何照然亲自做的安排,我不清楚何麟是否知道。” 宋瑞翻了个白眼,“反正是一家的,有什么区别?” 沈云飞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微张着嘴,似在斟酌该做么措辞,“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总觉得,何照然跟何麟的想法并不一致……这么说吧,我觉得何照然是故意找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4 上我,让我找两个靠得住的去随城刺杀皇上。我与几名暗卫被安插进御林军这事,何照然恐怕一早就知道了,即便我易了容,兴许他也早认出了我,而之所以找上我去做这事,一来将皇上的行踪透露给家父,二来,不对皇上赶尽杀绝。” 沈风逸低眉不语,听了半晌,却问了一个与刺杀无关的问题,“你跟六名暗卫进御林军这事是走的谁人之手?” 沈河柏连忙出声答道,“于环朗于大人!” 宋瑞一个不淡定地跳了起来,“什么?于环朗?那老爷子什么意思?一边给你放水,一边给叶岚放水,偏偏真在他眼皮底下有什么事了,他又当做没看见一样,无视彻底,这到底是唱的哪出啊?” “不管唱的哪出,至少能肯定一点,咱不用防着于环朗背后使暗枪。”沈风逸的这话倒是一针见血,眼下的局势,不怕你明面上真刀真枪,就怕你背后阴狠耍诈。 半敛着眼睑,沈风逸思索着,同时不忘提醒沈云飞,“你继续说。” 沈云飞这才继续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个清楚,那日何照然突然找上化名沉飞的沈云飞,给了他一张画像,要求他再另寻一个靠得住的弟兄一起跑趟随城,刺杀画中之人。 沈云飞好歹熟悉沈风逸的长相,虽然画像画得不是万分相似,但沈云飞还是一眼认出这是当今皇上,当即便知晓这趟必须找两个自己人跑一趟,所以这才在暗卫里挑了两个办事稳当的去了。 “我是真没想到其中一个会是影卫,更没想到他们不仅仅是装装样子,所以在听到家父反馈的消息时,我也很震惊的,再加上,另一个逃掉的暗卫并没有回宫复职,所以,我始终觉得这事有蹊跷,不知道是在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错。” 一直边听便以手指敲着桌面的沈风逸,手下一停,“既然事有蹊跷,那就先搁置这个问题。朕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为什么今日至始至终没看到一个何麟一派的人出现?朕可不认为何麟那老匹夫能嗅不到这里的阴谋。” “皇上英明,何麟不是没嗅到,而是嗅到也没空去干涉了。” “此话怎讲?” “老夫让犬子借卞南一役金蝉脱壳,何照然便打着退兵寻人的旗号带了一支精锐部队赶往卞南,何照然一走,京中虽然还有他的兵马部署,但是这些人何麟是指挥不了的,只能干瞪眼,必须要等何照然回京。” 沈风逸刚要张口再问,便有一老仆匆匆走来,“王爷,王府那边来人递话,说于之泓求见王爷。” “求见我?” 不待老仆回答,一人破门而入,“正是!”不是于之泓又是谁?扭头一看,大伙儿都在,于之泓笑得更灿烂了,“嘿,今儿个大伙儿是会齐了吗?不过安宁王,这处虽是您的别院,这安全措施还是不能马虎的呀,看我,这么容易就潜进来了,这要换了其他歹人,后果根本不堪设想啊……” 沈河柏何等人精,于之泓一现身的时候,他就知道王府来传话的人必然是被于之泓跟踪了,遂也不纠缠他为何出现在此的问题,挥了挥手让老仆先下去了。 宋瑞走到于之泓身旁,大着他的肩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撤退了?尔蓝方无呢?” “他们两现在在我府上,暂时还算安全。至于说宫里……”于之泓拖着尾音,眼底都在放光,“叶恒他们后院起火了!” 宋瑞挑眉,“怎的?让你找些苦劳力去宫门外制造混乱,你跑人家后院放火去了?” 于之泓连连摆手,“什么放火不放火的?我是说沈风宸!听说沈风宸在封地的军营被人剿了,粮库被烧,士兵被扣!” 沈风逸听完一个激动站了起来,难道沈风烨已经行动了?这完完全全就是他们之前商量的对策啊!也是宋瑞在听了莫司谷的提示后想出来的,不能直线救国,围魏救赵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稍一冷静,沈风逸便明白过来,行动的一定不是沈风烨。若是沈风烨干的,此时既然消息已经传回京城,不可能他还没收到一点信儿,况且,他们虽然与沈风烨有此计划,可他们当时并没有决定沈风烨是围沈风宸,还是围沈风睿,只说待回京探清形势后再做定夺。 而他们从回京之后,局势一直不曾明朗,他们也就一直没有联系沈风烨,所以,此时围剿沈风宸的断不会是沈风烨。 这番思量间,沈风逸心神已定,从容问道,“你听谁说的?” 于之泓脸上的表情堪称小人得志,“我今日原本按照计划,在东宫门制造混乱,好让你们趁乱逃出,可就在我开始煽动寻来的劳力时,一封从卞安来的八百里加急要递进宫,我一听卞安,那不是沈风宸的封地首府吗?当时就留了心眼,一知道你们已经逃离皇宫了,我就立刻回府等我祖父,确认了这事立马就奔安宁王府了。” 宋瑞眨巴着眼睛,呢喃道,“你怎么就知道去安宁王府找我们?” 于之泓鼻孔朝天,“我都等到我祖父了,还能不知道王府世子混进御林军的事?” 宋瑞无语了,他以为于之泓是个不正常的,没想到这玩意也属家传的,他祖父也正常不到哪儿去,一边在叶恒那儿助纣为虐,一边又在于之泓这儿指点迷津,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站哪边的! 听了半天的沈河柏,突然出声,“何照然!” 宋瑞一跳转身,四处张望,“何照然?什么何照然?他也翻墙进来了?” 沈河柏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这围剿沈风宸的恐怕是何照然,卞安是去卞南的必经之路,说不准就是何照然顺手给收拾了!” 于之泓咧着嘴冲着沈河柏竖起了拇指,“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安宁王一语中的!所以我听完之后都忍不住乐了,本来以为会看着两只狼对杀,结果只看到狗咬狗一嘴毛,这种强烈的反差,真的比看戏还过瘾。” 可沈风逸对此却没能笑得出来。 他们以为叶氏一脉是老虎,处处小心提防,仍是差点着了道,可就是这样的人在何照然眼里根本就只是纸老虎,叶氏一脉再如何谋划,到底还是输在了手无兵权,被人一招釜底抽薪,再多的钱财门生,都救不了急。 而若是叶氏势力被毁,何麟一人独大,沈风逸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把握能在对方手里讨得好。 许是看出沈风逸眼底的暗沉,于之泓补充道,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5 “何照然剿完沈风宸并没有返京,是真的去了卞南。” 沈风逸知道于之泓是在宽他的心,暗示何照然不在,他们多的是机会。 不管何照然出于什么目的,在如此重要的时候避开风暴中心,直接拿下沈风宸,对目前的他们而言都是有利无害的。 “皇叔,朕想借你之名约于环朗一叙!” “皇上的意思,是要彻底拉拢于环朗?” 沈风逸的目光穿过所有人,落在门外虚无的某处,乍一看眼神飘渺,细瞧之下便会发现那眼底的铿锵,“不是拉拢!是震慑!” 经过今日一事,他若还看不明白于环朗的态度,真就可以将这皇位拱手让人了。于环朗已经用他的行动告诉了所有人,他只会为强者锦上添花,绝不会未弱者雪中送炭。 而面对这样心性的人,一切拉拢都是浪费,一切怀柔都是无用,你只有让他看到你的强大,实际军力也好,绝顶谋划也罢,只要是强大的,他就能够为你所用,你越强大他能为你所用的地方越多。 “朕要于环朗从此之后心甘情愿为我所用!” 宋瑞被说出这句话的沈风逸震住了片刻,门外的阳光落在沈风逸的眼底,跃动生辉。 他在那样的眼底看到了浴火重生的图腾。 第八十四章 沈风逸看了一眼沈云飞,“你接应宋瑞时可有暴露?” “应该不曾,我一直龟息在水中,并未露面。” 沈风逸点头,“既然如此,你恐怕仍需回到宫中打探消息。” 沈风宸被剿,叶恒那边必然有所行动,叶岚虽离不了宫,可也绝不会坐以待。 何照然此番突袭,虽然变相的解了沈风逸等人眼前的困境,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却又算师出无名,叶恒他们很大可能会在这点上做文章。 那此时何麟定然也不会再龟缩着,至于叶何两人如何斗法,沈风逸虽不能确定,但以他对那两人的了解倒也能有个大致推测,而他现在急切需要的是第一时刻掌握两人的动态,跟他们比快。 “皇上尽管吩咐。”沈云飞抱拳说道。 “你们要密切关注着百福殿,所有进出的人你们都要记好,另外,想办法找到小安子,最好能将他带出宫。” 宋瑞一直安静地听到这里,终于生出疑问,“这监视百福殿无可厚非,可小安子,为何要想法带出宫?” 沈风逸没有看宋瑞,微微垂下脸颊,“朕今日从承景宫前绕过,发现殿前廊道上的挂灯全部换成了金色。” 其他人听完仍是一脸茫然,宋瑞却僵在那里。 皇上的寝宫使用金色看似毫无问题,可沈风逸不喜欢,因为一排的金色廊灯总会让沈风逸想起自己每一次的册封大典,而对他来说,每一次的册封都意味着一个至亲的离开。 然而,沈风逸虽然不喜,却从来没有直说出来,但是安如远伺候沈风逸多年,所以很能根据沈风逸细微的表情变化判断沈风逸的心思,所以,除了登基大典那天挂过一次后,再没挂过,但凡到宫中廊灯更换的日子,安如远必定亲自督管,找各种不被人生疑的理由拒绝金色廊灯。 这样的细节,安如远从来都是上心,也不可能因为沈风逸不再宫中就有所懈怠,对于安如远这方面的执拗沈风逸跟宋瑞都心知肚明。而沈风逸今天却说看到了金色廊灯…… 唯一的解释,便是安如远没能够关注到此次的廊灯更换,至于说为什么没能,可能是被软禁了,可能是被羁押了,更可能是…… 宋瑞看着沈风逸的侧脸,平静无波,可宋瑞就是能感受到沈风逸在说话的瞬间弥漫出来的浓浓的悲伤。他找不到言辞安慰此刻的沈风逸,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安慰,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小安子平安无事。 于之泓一直注意着沈风逸跟宋瑞两人间的互动,知道两人又在打旁人不知道的哑谜,眼看两人的沉默引得其余人开始频频投去视线,不得不清咳了一声,刻意提高音量问道,“敢问皇上对微臣可有安排?” 沈风逸身子一顿,瞬时回过神来,“你想办法弄清城里的兵防布置,以及各城门的进出城的盘查状况,另外,多留意京城中这两日可有什么传闻,不管多离谱多不合理的都不能放过。” 开始听了前半句,于之泓还想一本正经地应答,可听到后半句时忍不住嘴角抽搐。京中传闻?让他做这种包打听的事?怎么感觉这种事情更适合那种喜欢道人是非的三姑六婆来干? 可是,看看左右皆是满脸严肃的一干人,他也知道不能像以往那样随嘴出溜,只得把非议放在肚子里,蔫蔫地应了声是。 回到沈河柏安排的院子,沈风逸让其他人各自回屋休息,独留下宋瑞,两眼凌厉地从宋瑞脸上扫过,“你,跟我进来!” 宋瑞一看那眼神就知道这是秋后算账来了,摸了摸鼻子,“那什么,这一番折腾下来,你也累了我也累了,咱要不都回屋歇会儿吧,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嘛,嘿嘿……” 沈风逸原本已转身走了两步,闻言半侧过身,一挑眼尾,斜睨着宋瑞,“你说呢?”那调子,不瘟不火,偏又每个字都故意拖长尾音,明明听着很是绵软,却害得宋瑞脊梁骨一寒。 “啊,我说自然是都听你的,听你的……” 以往宋瑞只要一露出这副厚脸皮的谄媚样儿,沈风逸就会崩不住表情,倒也不是说会直接笑出来,而是嘴唇微抿,嘴角却像带着钩似的略往上扬,而宋瑞只要看到沈风逸这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安全了。 可是今天这招不灵了,沈风逸完全无视了,淡淡地留下“跟上”二字,扭头便往屋里走。 身后的宋瑞脸都快皱成包子了,耷拉着脑袋,塌着双肩,不情不愿地挪着步子。 进屋后,沈风逸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自顾自地在屋里四处看着。 沈河柏也是有心,给沈风逸安排的屋子是三间打通的,进门一个小厅,左边是卧室,以屏风隔开,右边是间小小的书房,地方不大,却也五脏俱全。 扫了一眼书架上不多的几丛书,沈风逸抽出一本,这才在书桌后坐下。 宋瑞以为沈风逸这是要进入正题了,蔫儿吧悄地靠了过去,可是沈风逸连眼都没抬,伸手在砚台里点了些水,缓缓地磨起墨来。 宋瑞虽然不知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6 道沈风逸这是整哪儿出,但丝毫不影响他狗腿谄媚的发挥,迅速上前接下沈风逸手里的墨石,“这种活儿,我来就成,我来就成。” 沈风逸也没跟他犟,宋瑞伸手来拿,他也就松手随他去了,就那样沉默地看着宋瑞磨墨的手。 原本见沈风逸默许了自己替他磨墨的举动,宋瑞吊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了下去,可谁知道沈风逸还是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安静地坐在这里盯着看自己磨墨。屋子里除了墨石摩擦的声音,再无其他。 沉默,让宋瑞落下去的那颗心又重新提了起来,这样安静的沈风逸太让他陌生,倒不是说沈风逸平时就很多话,相反,平日里沈风逸就少言寡语,多数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可那样的安静透出的是一股恬淡的气息,纵使没有说话,站在旁边的人也能感受到那种和煦的温度。然而此刻的沈风逸,一样是安安静静的,却周身都弥漫着一股萧索,看得人心底也跟着犯凉的同时又无比想给他一个拥抱,驱散他周围的寒凉。 宋瑞想了几想,忍不住停了手,说道,“逸儿,你有什么话直说好不好,这么一言不发的,我怵得慌。” 沈风逸的表情变都未变,只是看着宋瑞的手,念了一句,“继续。” 宋瑞先是下意识地动着手继续磨着墨,随后好似反应过来,将磨石用力拍在桌上,低吼道,“逸儿!咱能有话说话吗?你这样我受不了!” 沈风逸眼睫微闪,这才缓缓抬眼,死死盯着宋瑞的双眸,“这就受不了了?你引着弓箭手往相反方向跑的时候,想过我受不受得了吗?” 就这么一句问话,让瞪眼的宋瑞一瞬间漏了气,整个人又萎了下去,嗫嚅道,“当时哪想得到那么多,只能见机行事了。” “见机行事?你的见机行事就是充英雄,引火烧身,舍己为人吗?”眼见宋瑞还出言反驳,沈风逸压制许久的怒火已经快要压不住了,尾音上扬,字带颤音。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宋瑞还是不甘心地冒了半句,沈风逸一拍桌子蹭地站起身来。 “什么叫现在好好的?就是好好的,我才能跟你在这儿说话!你要是不好好的,老子还有说的必要吗?”宋瑞知道自己这次不是撸了虎须了,而是点了老虎毛了,终于聪明地选择闭嘴。 只是,他闭嘴了,不代表沈风逸的怒火就下去了,相反,火苗已经窜起来的沈风逸,越想越火大,粗喘声声引得胸膛起起伏伏,眼底氤出几丝红意,眸光挣扎,“你有没有想过,今天若不是意料之外的沈云飞出现,你真的就交待在那儿了!有你这样见机行事的吗?你想过后果吗?” 宋瑞低着头,“想过,我算捐躯为国,你们都能逃掉,也称得上皆大欢喜了!”声音不高不低,堪堪能让沈风逸听得清清楚楚。 “宋临轩!” 宋瑞听见沈风逸吼出这三个字,再次闭了嘴只等着沈风逸继续教训,可偏偏半天都没听见沈风逸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瞄,结果却楞得忘记收回目光。 沈风逸不言一语,只是死死咬住下唇,双目圆睁,不是在蹬人,而是在拼命将眼底的水汽往回收,那副倔强而又委屈的表情,好似一记闷拳,垂在宋瑞心窝,一顿一顿地刺痛。 “逸儿……” “我不是你的逸儿!”终于憋回眼中泪点的沈风逸张口便是这句怒吼。 “你就算口口声声喊着‘逸儿’,你的心里,你的下意识里,仍是将我当做皇上!云国的皇上!所以你大公无私,所以你觉得皆大欢喜,所以你的见机行事都只会考虑所谓的大局!你在以身赴死的时候,脑子里根本连一点一滴都没有想到过我,没有想到你若没了,我该怎么办!你能那么决绝地当机立断,那么决绝地去送死,你根本就是忘了我们回来的路上说过什么,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我甚至到那一刻才发现,在你的心里,我们之间所有的所有,都比不上那一句‘忠君爱国’!” 第八十五章 不复方才的冷静沉默,此刻的沈风逸好似爆发的火山一般,甚至有着几分歇斯底里。 想发疯却不能肆意疯,想癫狂却不敢狂,那种犹如困兽一般挣扎的状态,让人既心疼又不敢轻易靠近。 宋瑞颤着眼睑,不安地前跨一步,却没有再靠近,直到沈风逸的表情稍稍平复,这才伸手攥住沈风逸仍在发抖的双手。 “不要轻易抹杀我们之间的所有,那太残忍。” 沈风逸抿着嘴唇,垂眸看地。 “我不是没有想到你,正是因为想到了,才不得不这样做,倘若你落在他们手里,我们两必死无疑,可若你能逃掉,我也许也能有一线生机。很早很早之前,我们两个的命就已经缠成了扯不开的藤,我不会不顾你的死活,我也相信你不会不顾我的死活。身份是我们摆脱不了东西,就因为摆脱不了,所以,必要的时候需要有人快一步有人慢一步,而我只是充当了那个慢一步的人,我不是不管你,我只是,在等你。” 沈风逸原本僵硬的表情总算有了松动,宋瑞在心底叹息着,张开双臂将沈风逸拥入怀中。 这一次,沈风逸没有拒绝,轻轻将脸埋在宋瑞肩头,片刻后,宋瑞能感觉到从肩头传来的湿热,却也全当不知,就这么静静地搂着沈风逸。 两人站了许久,沈风逸总算彻底平复了心绪,双手紧紧拽着宋瑞的腰带,抬头望他,“宋临轩,你给我记着!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在边城的那是第一次,今天这是第二次,我我绝对不允许再有下一次!”稍稍停顿之后,沈风逸的声音低了下去,“不然我真的会疯的,一定会疯的!” 看着这样似决然却又无助的沈风逸,宋瑞的心里又何尝能够好过?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天知道我今天四处逃窜的时候,唯一牵挂的就是你,幸而老天都是眷顾我们的,总能在关键时刻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沈风逸闷在宋瑞肩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反反复复地呢喃着一句,“临轩,别丢下我一个人,别丢下我一个人……” 宋瑞轻拍着沈风逸的后背,感受着怀里人真真切切的温度,一时有些恍惚,他已经尽可能不去自以为是,尽可能跳出自己的思维用最理智的判断来应对突发状况,可偏偏如此让沈风逸更为抓狂。 其实,沈风逸的怒火,更多的是来自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因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7 为他的理智告诉他,宋瑞这么做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可是他的心却告诉他,无法接受。 人,很多时候的痛苦,都是来源于悬而未决,下不了决心,亦不甘心舍弃。 感觉怀里人的气息和缓,宋瑞的表情总算彻底放松下来,稍稍将沈风逸拉离自己的肩头,却发现他已经累极睡着了。 用指尖轻轻抹去未干的泪痕,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将沈风逸送回另一侧的房间。 点着沈风逸的鼻子,轻笑,“这趟离京,其他没落着好,倒是治好了你多年的失眠症状,也算不错了。” 然而,已经沉入睡梦中的某人没法回应宋瑞的言语,反而因为觉得痒痒,挠了挠被宋瑞点过的鼻尖。 这跟小时候自己捉弄他时一模一样的小动作,让宋瑞的心情莫名地好了不少。噙着笑,回到书房,收拾起那满桌的狼藉, 刚刚因为两人的争吵,磨好的墨在两次拍桌之下飞溅出来不少,将桌面都整得一个墨点一个墨点的,好不容易找了块抹布刚准备清理这些,手下又是一顿。 沈风逸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磨墨,就算是惩罚他,也不会挑磨墨这项工作来解恨吧? 莫非他是打算写些什么?虽从书房看不清卧室,可宋瑞还是忍不住望向那个方向,自言自语,“以前想睡睡不着,现在有事倒是能睡得香了。” ····························································· 要说这沈河柏做事也是干净利落,就在沈风逸冲着宋瑞发火的同时,沈河柏已经登门宴请沈河柏来其别院赴宴。 而沈风逸则是被宋瑞叫醒的,看了眼外面暗下去的天,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宋瑞一阵好笑,“巳时快过了,这别院里的人都忙腾大半个下午了,你这个正主倒还睡得香。” “正主?” “不是你让安宁王请的于大人吗?” 沈风逸也是一愣,“这么快?我还以为至少也要明日。” 递过浸湿的毛巾给沈风逸净脸,宋瑞一脸无奈,“眼下形势,拖一天就是一天的变数,安宁王恐怕是担心夜长梦多吧。” 沈风逸穿鞋的姿势一顿,抬头再问,“安宁王是用什么理由请来的于环朗?” 宋瑞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笑得有些蔫儿坏,“据说,是谈亲事。” 沈风逸一脸茫然地微张着嘴,“谈亲事?谁和谁的亲事?” 这于家跟安宁王家都没有待字闺中的女儿,何来亲事一说? 宋瑞抑制不住满脸的幸灾乐祸,“安宁王说长公主家的那位相中了于之泓,所以邀于环朗过府一叙。” 沈风逸也是一脸好笑,“这借口找得,未免牵强了点……” 宋瑞咧着嘴笑开了怀,“哪里是借口,是真有其事。安宁王说,之前长公主家的莫紫烟被太后召进宫时,邂逅了宫里于之泓,芳心暗许了。” 这意料之外的一出,饶是沈风逸也是没转过弯了,“于之泓?莫紫烟?”是了,之前莫紫烟进宫之时,于之泓打探过消息,莫非是那个时候为了探消息跟莫紫烟见过?可若仅是见过,人家姑娘家的会芳心暗许? 还在琢磨的沈风逸一抬眼看到宋瑞那止都止不住的笑意,“一个是长公主府的千金,一个是领侍卫内大臣的孙子,按说倒也算门当户对。只不过,别人的亲事,你笑这么开心干什么?” 宋瑞龇着一口白牙,“于之泓口口声声只中意沈风烨,结果这桃花还是止不住地来,你猜,沈风烨知道了会怎么想?于之泓是不是也会暴跳如雷?哈哈……我一想到于之泓这飞来横祸一样的麻烦事儿,就忍不住想乐……” 沈风逸嗔怪地瞥了宋瑞一眼,“我们没人知道阿烨是个什么心思,他能有什么想法还是一说。单就于之泓,不喜欢这门亲事拒绝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有必要暴跳如雷吗?你想太多了。” 宋瑞却嬉笑着摇了摇食指,“我打赌,咱出门之前,于之泓会先找过来。” 沈风逸受宋瑞的好心情感染,随口问道,“赌什么?” 见沈风逸这般配合,宋瑞眼珠一转,一脸坏笑地凑到宋瑞耳边嘀咕了两句,只见沈风逸俊脸一红,怒瞪了宋瑞一眼,“都什么局势了,你还有这歪心思!” 宋瑞耸耸肩,“多正的心思啊,哪里歪了?再说了,是你问赌什么的,可不是我主动要说的。” “我……” 结果沈风逸没能开口,屋外便响起了于之泓的吼声,“宋瑞!你躲哪间屋呢?给老子滚出来!” 宋瑞得意地冲着沈风逸一挑眉毛,用嘴型说了句:愿赌服输。随后乐颠颠地跑去开门,“吼什么吼呢?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躲在这儿呢?进来说话。” 于之泓眯着眼睛盯了宋瑞好一会儿,这才进门来,也没注意看屋里有没有旁人,上来就揪着宋瑞的衣襟,“你说,这馊主意是不是你出的?谈亲事?亏你想得出来!有你这么憋着坏的吗?” 宋瑞一点都不生气,反而乐得很,“你来这儿了,于大人呢?” “他跟我哥在前厅跟安宁王说话呢,我借口如厕出来的……不对,不要岔开话题,你说,这主意是不是你出的?你说你找什么借口让我祖父来不行,非要找这么个荒唐的借口?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此时沈风逸已经收拾妥当,从阻挡卧室的屏风后走出,“不是宋瑞的主意。” 于之泓这才注意到沈风逸也在这里,有点讪讪地松了手,可看看两个人,无端又生出一股气来,凭什么你们两个成天腻歪在一块儿,我就得这么遭罪? 于是,开口跟沈风逸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很好,“不是宋瑞,那看来是皇上您的意思了?皇上自己个儿称心如意着,就有闲工夫给别人添堵了?” 宋瑞怎么可能坐视沈风逸背黑锅而不理呢,“于之泓,你要发疯也麻烦你找对对象,这事跟我们两都没关系,你自己招蜂引蝶的,怪得了谁?” “我怎么招蜂引蝶了?我这阵子为了你们的事跑东奔西的,上哪儿招蜂引蝶去啊?” 沈风逸眼看于之泓又有要吵下去的趋势,淡淡地开了口,“那就要问你之前在宫里见到莫小姐时,怎么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8 跟人家套话的了,惹得人家姑娘对你,一、见、钟、情!” 沈风逸故意一字一顿加重那句“一见钟情”,于之泓木了,随即一脸崩溃地抱头,“我什么也没干啊,就为了能套上话,故意丢了个石子打在她腿上,然后在她要摔倒时出面扶了一下啊。” 宋瑞唏嘘起来,“哦……扶了一下……你都英雄救美了,还不许人家暗许芳心啊?” “屁的英雄救美,这么老土的搭讪办法,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蹊跷来!” 宋瑞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于之泓的肩膀,“兴许就是因为人家看出来了,所以私以为你对她有意思,于是……可不就一拍即合嘛……哈哈……” “笑什么笑!不是为了你们家的这位,我至于出卖色相吗?”于之泓再瞪。 沈风逸倒是好脾气地安慰,“这事,你不愿意又没人逼得了你,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 于之泓撇嘴,“老子这不是以为被宋瑞暗算了嘛!” 第八十六章 于之泓这边刚借尿遁了,于环朗那边也施施然开了口,“王爷今日如此隆重地设宴招待,恐怕不仅是为了说亲一事吧。” 纵使被说中了心思,安宁王仍是毫不变色,无比坦然道,“说亲怎就不能隆重了?本王就这么一个嫡亲妹妹,如今她的掌上明珠有了意中人,这做媒的事儿都求到我这儿来了,我怎么能大意呢?” 于环朗没有立即回话,抬眼环顾了一下这个大厅,甚是平静道,“王爷的这座别院少说建了有三十年了吧?” 安宁王笑,“难为于大人还记着这些琐事。过了年,刚好三十年了。” 于环朗似笑非笑,“于某这三十年来从没听说过王爷在这别院宴过客,不知是于某寡闻了,还是事实如斯?” 安宁王低笑两声,“不愧是宫里待久了的老人了,什么事都记得找么牢。” “既是如此,王爷今日的这顿席,是真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吧?若真这般,还望王爷有话明说,不然,于某这口酒还真不敢下咽。” “哈哈……于大人说笑了,这天底下哪有于大人不敢喝的酒?本王有事不假,可这亲事一说也非是虚,先谈妥也无妨呀。” 于环朗伸手止住,“承蒙王爷抬爱,只是一来之泓那孩子主见太大,自小我便左右不了他的意愿;这二来,孩子常年不在身边,我们为人长辈的心里终归是觉得亏欠的,所以,在亲事一事上,不打算干预。王爷有意,直接问之泓便是,他若同意,我们也乐见其成,他若不愿,我们只能辜负王爷厚爱了。” 安宁王也知道,揣着事情跟于环朗在这儿扯皮,对方自然没心思多啰嗦,这话说得虽说好像是在踢皮球推卸责任,但是,倒也像是于环朗会说的话,直截了当,有一说一。 “于大人都这么说了,本王也不好再说什么,缘分一事倒也确实强求不得。只是,我这府里有位客人,却想强求着见大人一面。” 于环朗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能让王爷这般大费周章引见的,恐怕是贵客中的贵客,想来,自当是于某前去见见正主了。” ························································· 于之泓刚推开房门打算溜回前厅,却又突然关上了门,“安宁王领着我祖父我哥往这边来了,我,我是不是该躲一躲?” 沈风逸闻言浅笑,“没必要,恐怕你前脚刚离了前厅,后脚于大人便猜出一二了。”一边说着,一边走至厅中,在正位坐下,一脸淡然地等着人进门。 于之泓闻言,皱了皱鼻子,看了宋瑞一眼,乖觉地跟宋瑞并排站到了一侧。 而当安宁王推开房门,于环朗一眼见到正中坐着的沈风逸时,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坦然的跨进屋子,一撩衣摆,跪拜道,“臣于环朗,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之泓见状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姜还是老的辣,祖父果然早就嗅出了味道。反倒是于之萧愣在当下,差点忘记行礼,在看见于环朗跪下去后这才反应过来,匆匆下跪。 “都平身吧,此处不比宫里,就勿须多礼了。” 沈风逸原本想了一堆的说辞想用来说服于环朗,甚至想好将自己的部署尽数相告,可就在于环朗踏进屋子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这些都没有说的必要了,一个强者,是不会屑于降低自己来拉拢别人的。 今日宫中之事,于之萧也是耳闻一二,此时看着座上的沈风逸再想想自己的祖父,后脑禁不住渗出冷汗,今日他跟祖父空手赴宴,若要被围,可当真就是瓮中捉鳖了。 于环朗不开口,沈风逸也不说话,二人一坐一立就这么对视着。 还是沈河柏在一旁出言道,“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妨皇上赐了座,有话慢谈可好?” 沈风逸微微点了点头,于环朗也不扭捏,径直在沈风逸右手边的位置坐下。 辅一落座,沈风逸便开了腔,“于环朗,京中听令于你的御林军共用多少人?” 于环朗一时摸不准沈风逸这般问话的缘由,却也照实答了,“除去安宁王手下的两万暗卫,其余八万皆听命于臣。” “八万……若朕要你这八万死守皇宫力敌何照然留下的兵马,可有把握?” 这话,于环朗倒并未回答,只是看了一眼沈风逸后,垂眸而死。其实在受到安宁王邀请之时,他就隐约有种预感,皇上在安宁王府中,而在来到别院后,于之泓竟离开,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测,这要是方才房门打开之时,他完全没有异色的原因。 只是,他有设想过无数种沈风逸会跟他说的内容,兴师问罪也好,恩威并施也罢,是罪责还是拉拢,是威胁还是利诱,他都设想过,却偏偏就是没能想到眼前这种状况。 皇上这话,是在说要动用自己的御林军来成其大事?经过今日宫中一事,他竟然敢什么都不问,径直与自己谋划事宜? 这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一时之间摸不准该如何回答。思量片刻,还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若尽全力,应该可以一搏。” 沈风逸了然一笑,“于大人是觉得,朕在为白天之事试探你吗?” 于环朗沉默,却也算是默认。 沈风逸唇边笑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19 意更深,“朕为何要试探你?于大人默许于之泓替朕分忧解难,不干涉沈云飞等人混入宫中,甚至于叶恒被宋瑞胁迫时袖手旁观……所以,朕根本不想理会你为何答应与叶氏合作,朕只需要知道,于大人必定会为朕所用。” 沈风逸的这番话莫说让一屋子的人惊得说不出话,就是于环朗看向沈风逸的眼神也微微起了变化,唯独沈风逸,仍旧维持着嘴角含笑的模样,目光如炬地直视着于环朗。 “若臣有负皇上厚望呢?” 沈风逸微眯双眼,笑得意味深长,“你的领侍卫内大臣是朕给的,你的御林军也是朕给的,朕虽没有把握面对千军万马,但是解决一个领军臣子还是易如反掌的。” 沈风逸这话说得颇显自负,明明他此刻的处境没有一点说服力,可偏偏他说话的气势,出语的笃定,以及那双深不可测的双眸,都不得不让人动摇,好似他就是胸有丘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谋划万千。 说实话,这样的沈风逸让于环朗觉得有些陌生,他在宫中多年,竟一直以为沈风逸就是个无功无过,资质平庸的皇子。 可试问有那个资质平庸之人,能在这般处境之下仍不减一丝王者风范,仍能这般试人而用。于环朗自然不可能相信沈风逸对自己全然信任,但恰恰就是因为明知不是百分百的信任,却敢百分百地调用自己,这份胆魄,也不得不让于环朗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位新君。 两个主角都不开口,旁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包括宋瑞在内,一时间都没看明白沈风逸这是唱的哪出,以他对沈风逸的了解,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对话?而且,就今天那堆弓箭手的模样,他不信沈风逸会不记得,还重用?天方夜谭一样呐! 谁知,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于环朗从座上起身,双膝下跪,以头点地,“臣,但凭皇上吩咐!”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这般急转而下的发展,看得一屋子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唯独沈风逸于座上弯眉而笑,“于爱卿平身,宫中之事还要劳烦于爱卿多加关注,尤其是百福殿,记住,只盯不动。” “臣遵旨!” “朕累了,诸位都退了吧。朕的晚膳就由宋瑞送到朕房里来吧。” 众人领命退下,宋瑞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问,偏偏沈风逸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安排了“差事”,只好带着满腹疑问一同退了出去。 看其余人在前面走着,于之泓拽了拽宋瑞的胳膊,刻意落下几步,压低声音问道,“皇上今儿又是唱的哪出戏?” 平日里宋瑞自认对沈风逸的行事作风熟悉至极,偏偏今天也看不透了,本就为此事郁闷着,此时还被于之泓问起,更是被戳中痛处,当即没好气地回道,“你问我我问谁?你怎么不直接问皇上去?”说完一甩衣袖跟上了前面。 于之泓被喷得一愣,随即鄙视:自己跟自己较上劲了,偏偏把气撒我身上,有本事找你们那位撒去啊! 别说,这于之泓的乌鸦嘴还真就时常灵验。 宋瑞端着饭食回到房间时仍是没什么好脸色,将饭菜一一布好后,拿着托盘站到一旁,不言不语,这若是在平时,他比沈风逸还要积极地坐下先开动了。 沈风逸看着反常的宋瑞,稍一琢磨,就知道他在为什么事别扭了。笑意盈盈地上前一步拉着宋瑞坐下,“先别生气,我刚刚真的是临时起意的,不是有意没有提前跟你商量,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都可以问。” 看着沈风逸这么顺从的样子,宋瑞那点不平的气,顺了,心口也舒坦了,眉眼间的神色也不是那么冷冷淡淡了,只不过还是非要端着。 “那你倒是好好跟我说道说道,于环朗都这么害你了,你还敢用他,不怕在一个地方摔两次啊?” 第八十七章 “于环朗毕竟还是领侍卫内大臣,京中御林军的军权虽属皇帝,其实真正听令的是于环朗,我不愿意放任这样的人归顺他人。” 眼见宋瑞就要开口反驳,沈风逸忙出声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于环朗都已经跟叶氏合作了,早就算归顺了他人了,是吗?其实,你细想一下,若于环朗真心归顺叶氏,何故放任于之泓这般帮我们?何故对于沈云飞几人的事情置之不理?甚至于,今日宫中一趟看似凶险,但我们逃脱得未免太过顺畅,那么多弓箭手追围你一人,你再如何的英勇,可能毫发无伤吗?” 沈风逸这么一说,宋瑞也忍不住仔细回忆起来,眼见宋瑞表情耸动,沈风逸知道自己说的话宋瑞听进去了,这才继续开口,“所以,想通这些,我就一直在想,用什么样的说辞说服于环朗从明面到暗里都是彻底服从于我,甚至于在于环朗进门之前,我都是这般琢磨。可偏偏就在于环朗进门的那刻,我看到于环朗那副了然中带着点傲气的神色,顿觉自己先前琢磨的东西都可笑无比。” “于环朗是什么样的身份?三朝老臣,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外有沙场功勋,内有护驾战绩,这样的人,你说他为何要一边默许周围的人帮我们,一边还要敷衍地帮叶氏?” 宋瑞虽然擅长用兵,但对于御人之术,到底比不得沈风逸,纵使沈风逸这般循循善诱,仍是没想通这里的环节。 “其实,说白了,于环朗是在借此告诉我,他不是不忠,他只是忠于强者,若帝王无能,他根本不在意是否背上骂名当一名逆者。” 宋瑞“嘶”得一声瞪大了眼睛,“这,这想法也太过于,过于,离经叛道了吧?” “若不是有这般离经叛道的思想,如何能在沈风宸交给叶岚抚养的同时还明哲保身这么多年,不与叶氏一脉牵扯上关系?更何况,你看于之泓那性子,像于正辉吗?如今看来,倒是十成十随了于环朗,只是,于环朗毕竟这年岁了,轻易不会被人看出来。” 宋瑞点头以应,沈风逸更是放松地讲了下去,“所以,在于环朗进门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对于这样的人说服、威慑、恫吓、苦肉计都是徒劳,莫不如直截了当向他展示自己的果决魄力,兴许还能一赌。” 听到这里,宋瑞若还不明白,真就是愚钝了,“那照方才的结果来看,你赌赢了!” 沈风逸愉悦一笑,“是啊,赌赢了。也正是因为赌赢了,我突然想通一些事情。” 宋瑞挑眉,“想通一些事?” “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0 宋瑞你说,我们步步小心,如履薄冰地隐忍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 宋瑞一时还真没法说清,为权?不可能。为利?更不可能。其实最初不过是为了活命,以致越走到后来越发现,除非登上最高的那个位置,其余哪条都是死路。 “不管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总之,后来的我们,一门心思便是确保我能登上帝位。而如今我已经等到了这一天,为何还要这么怕怕瑟瑟地行事?我忌惮着这个篡位,忌惮着那个谋反,可说到底,我才是掌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君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必等他们自己按耐不住了再被动出击?若真是隐患,除了便是,需要什么理由呢?就好比此次何照然剿了沈风宸一般,没有理由我也照样围剿,只因你挡了我的路!” 宋瑞惊讶地张着嘴看向沈风逸,恐怕沈风逸自己都不知道,说着这些话的他眼底的神采前所未有。 可这样的想通,宋瑞真的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他这么多年护着沈风逸,为的就是能让他在后宫的夹缝里能感觉到还有人守着他护着他,不至于被那些打压磨得冷了心,嗜了血。可千算万算,还是到如今这样,若只是针对叶氏一派有这样的念头也无可厚非,可若是今后都抱着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就危险了? 从自己的兴奋中平静下来,沈风逸也注意到了宋瑞表情的僵硬,一时有些惴惴,“你……似乎并不认同?” 这话,宋瑞还真没法简单地用赞同还是反对来回答,思忖了片刻,“你所谓的不问缘由的除去,是只针对叶氏一脉,还是,今后行事都奉行这般?” 沈风逸怎么会读不懂宋瑞眼里的那丝反感,心底有些忐忑,却还是照实说了,“叶氏是必然如此,于环朗既已点头,我便着手准备回宫,叶岚叶恒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至于以后,倘若他们至此安稳,我不会要他们的性命,倘若还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我也不打算仁慈下去了。” 宋瑞没有言语,沈风逸的话他一字一句听得清楚,可不知为何就是一时间难以接受沈风逸这么大的转变,好似上一刻还是满心仁慈的沈风逸,下一刻突然变得专断嗜血。可要真说这样不好,宋瑞也说不出口,一个帝王,没有雷霆手段,没有绝对至高的决策权,是无论如何也走不长远的,既要臣子怕他又要臣子敬他,没有恩威并施,是断不可能的,而沈风逸这么多年维持着温和的形象,恩已有,威却真真近乎没有,这恐怕也是为什么,即使他已登基,叶氏、何氏甚至其余臣子毫无忌惮,反而得寸进尺的缘故吧。 宋瑞脑子里不断地转着这些想法,脸上的表情时而沉重时而无奈,直看得一旁的沈风逸越来越不安,他反复思索着刚刚自己说的话,再看宋瑞的表情,大概能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了。 抿了抿唇,迟疑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想法,有点……残暴?” 宋瑞被沈风逸的声音拉回思绪,一抬眼,正对上沈风逸不安的眼神,怔忪片刻后,心底倏地软了,自己在这儿纠结了半天是在纠结个什么劲呢?眼前是他的逸儿,为何他要担心他看护了二十年的人会变得暴戾嗜血呢?那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性,就像此刻,仍会露出这样不安的神情,不是到眼前这份上,何故需要他用雷霆手段?自己不先体谅他的难处,倒先想起这些有的没的,真真是白担了沈风逸的信任。 这般想着,宋瑞脸上的表情也松弛下来,淡笑着看着沈风逸,“本来是觉得了,可后来又不觉得了。” 这话说得沈风逸一愣。 “本来觉得你这样的想法太过于以杀止杀,可在刚才我也想通了,有些人是讲不通道理的,以杀止杀在有些时候未必不是最佳手段,”说得动容,忍不住伸手握住沈风逸的手,“选择你所认为对的放手去做吧,哪里需要对我这般小心翼翼。” 我应该对你有信心,你永远不会变成我所不愿见到的样子。 只是这一句,宋瑞没有对沈风逸说出来。然而说出来的那些却也足够沈风逸眼神一亮,那止都止不住的笑意扑面而来,让宋瑞也放下了悬着的心。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吧,也好让我有处使力。” 沈风逸正了正身子,“既然于环朗这一处解决了,叶氏一派,我必然一个不留!” 当夜,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两千御林军连夜出动将叶府团团围住,叶恒根本没想到沈风逸竟敢这么冒进,甚至不过半日,已能使动御林军,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于环朗那老贼。转而想到白日宫中之事,没人知道是弑君,只当是围剿刺客使臣,遂无惧地昂头以问,“皇上这番阵仗是为何事?” 沈风逸已经懒得再与他打太极,一脸讥笑,“叶太师勾结外贼,企图弑君篡位,其心当诛。” 叶恒双眼一眯,“皇上,若要治臣之罪,便拿出证据来,如此空口白话,恐怕惹人不服!” “证据?朕便是证据!前几日刺杀朕的刺客已经抓到了,严刑逼供之下更是招了他的幕后指使,太师觉得,这样的证据够吗?” 叶恒镇定的神色有所裂痕,前几日的刺杀是个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根本就是莫须有,却不想,沈风逸竟然干脆顺水推舟,把这莫须有给坐实了,甚至大言不惭地整出个所谓刺客出来。 “呵呵……看来老朽真是被皇上多年进退有度,做事有礼有节蒙蔽了双眼,倒忘了,既是皇帝,也是有其肆意妄为的资本的。只是皇上如此这般以莫须有的罪名残害老臣,不怕落下陷害良臣的骂名吗?” “良臣?叶恒,你也太过于往脸上贴金了,你算什么东西你我心知肚明。你也没必要在这儿跟我言语往来拖延时间,指望叶岚来救你?还是指望你们偷偷调出的封地守卫军来救你?别等了,朕告诉你,叶岚已经被朕软禁在宫中,至于你们那些想要入京的士兵,早已被宋瑞带去的暗卫斩杀殆尽。” 眼看着叶恒的眼底现出一丝慌乱,沈风逸嘴角的笑意更深,“叶太师,你蠢就蠢在,以为先帝宠爱叶岚,你便一人独大,以为把持着赋税官员,你便可以呼风唤雨,却忘了,手中无兵,于任何时候都只是待宰的羔羊,君要你死,你便不得不死。” 第八十八章 而在将叶恒抄家入狱后,沈风逸马不停蹄回到皇宫,直奔承景宫,沈云飞与宋明山早在承景宫外候着。 “可有小安子的下落?”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1 沈云飞看了一眼宋明山,宋明山立时跪下,“臣有负皇上所托,在于侍卫离开皇宫第二日,安公公便被太后调去了百福殿,臣无能,无力改变太后决策,并且,百福殿根本不容臣等靠近,之后便再没见过安公公。” 沈风逸刷白的脸色,好似下一刻就要不支而倒,双手收于袖里,只是用力再用力地收紧握拳,“再无音讯?那究竟是生是死?” 然而,宋明山与沈云飞皆只低头不语,两人谁都回答不了。 沈风逸用力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满目清明,“替朕更衣,摆驾百福殿!” 见到来人是沈风逸,原本守着的御林军自觉让出道路,而沈风逸稳步踏入百福殿后,遣下了所有人,只余宋瑞。 殿内,叶岚闭着双目,满脸平静地坐于榻上,面前焚着一炉熏香,手中捏着一串佛珠。 沈风逸见状,脸上止不住的讽意,“太后现在才开始诵经礼佛,哪里洗得清身上的罪孽!” 叶岚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哀家从来没觉得需要洗清什么罪孽,做了便是做了,为何不认?” “太后端的是好定力,竟丝毫不问叶恒他们如何。” 这一次,叶岚总算睁了眼,“何须有次一问呢?皇帝既然能将我软禁在百福殿,想必也迫不及待地收拾了家兄吧。没看到哀家在替家兄念往生咒吗?” 沈风逸语带讽刺,“你倒是看得清楚,只恐怕,你的家兄有你来念往生咒,而你,无人替你念!” 到了这地步,叶岚仍旧从容不迫,讥笑地望向沈风逸,“哀家也不需要人念,哀家这一辈子,什么没经历过?一个女人想要的都有过了。往生?哈哈……那是此世孤苦之人才会向往的东西,于哀家来说,半点也不稀罕。” 沈风逸语气亦不佳,“看来,太后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死有什么可怕?不过是断了下一口续上来的气。真正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是不知生死……哈哈……沈风逸,哀家有没有说过,哀家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哀家所说的这一天,不是指你死我活,而是指我们之间,终于能有个了结了。二十年,哀家每一次看到你的脸都止不住地恨,恨不得食你肉,饮你血。你为皇子时,哀家想着让你死,你为太子时,哀家想着让你生不如死,而当你竟然磕磕绊绊到底登上皇位时,哀家想着,到底是我弄死你,还是你弄死我。” “那你不用想了,目前来看,你已经没机会弄死朕了。” 叶岚抬眼,“弄不死你又如何?这么些年,哀家让你痛得生不如死的次数还少吗?从你那没用的娘,到那不识好歹的老东西,还有……呵呵……哀家就是要像根刺一样堵在你的喉头,让你食不下咽,坐卧难安。二十年处处要防着哀家的日子不好过吧?纵使哀家什么都不做,你也不能安稳吧?偏偏我位高人尊,偏偏你的父皇偏宠有佳,偏偏你只能有血也往肚里吞!沈风逸,哀家不亏,哀家就算死,也要让你的心再痛一回!” 沈风逸被叶岚的一番话激得双眼通红,“朕会让你死后亦不得安宁!”那气急败坏的模样,是将多年的积怨全迸发了出来,好似下一刻就要扑上去与其拼命一般。 叶岚不以为意轻挑眉毛,“安宁?人死如灯灭,不过是一把枯骨,安宁又如何?不安又如何?哀家想做的,哀家要做的,生前已经都做到了,至于死后,是葬皇陵还是曝尸荒野,于哀家而言,没有半点干系。” 宋瑞知道叶岚的话句句戳在沈风逸的心窝上,梅妃也好、刘直也罢都是沈风逸心底最隐秘的伤口,不可触碰。遂死死拉着沈风逸,小声安抚,“成王败寇,皇上莫要被一个阶下囚的三言两语所激到。” 沈风逸没有回应,倒是叶岚笑得轻蔑,“对了,还有宋侍卫,啊,不对,现在应该称宋骑尉。你与皇帝是什么关系,瞒不过哀家的眼,所以哀家不怕,哀家端要看我们口口声声重情重义的皇帝是要面对天下悠悠众口而选择断子绝孙不负你,还是撕下他那张有情有义的嘴脸,纳妃立后子孙绵延……哈哈……想想就觉得痛快!” 宋瑞不是沈风逸,没那么容易被激到,冷着一双眼,斜视着叶岚,“臣与皇上如何,就不牢太后费心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这是人之常情,就算皇上子孙绵延亦不会影响他的有情有义,这两者,不矛盾!” 叶岚倒没想到,此时此刻反倒是宋瑞比沈风逸平静,立时也冷了脸,“哼……说得倒是好听,就怕真到那时候,你就不这么认为了!” “宋某会怎么认为,那是宋某的事,我想太后活不到看宋某认为的时候,现在说的也这些自然都成了废话。” 叶岚凌厉的眼神扫过宋瑞,落在沈风逸脸上,“不知皇帝想何时送哀家上路?” 沈风逸在宋瑞的那一番话下,也稍稍平复了情绪,面无表情道,“太后倒是一心只关系自己的死期,竟一点也不理会你那乖‘皇儿’的死活。” 提起沈风宸,叶岚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似乎并不意外,却也没什么痛楚,若真要说有点什么,竟然是漠然。 “太后当真不过问?”沈风逸揣度着开口。 叶岚淡淡的,“再怎么说得好听,不是亲子终究不是亲子,早些年哀家就看出来了,即便为他谋划再多,他也跟哀家隔层心,其实从那时起,哀家就知道,十有八/九是成不了事的。否则,以于环朗的心性,当真会放着他的亲外孙而不顾?” “沈风逸,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的命其实很好了。每一次你有事,总会有人替你站出来平事,哀家原本是记恨,记恨好命的你,似乎生来便是克哀家的,可后来哀家看明白了,老天给了你好命,也给了你‘好’性格,你太缺少一个帝王该有的冷绝,所以,那些站出来替你平事的人,会一个一个堆积在你的心底,成为你甩脱不去的负担,你知道哀家看着你跟自己的心挣扎的时候有多痛快吗?哈哈……你放心,哀家的路是到头了,你的路还长,但哀家会在另一边,看着你继续挣扎,继续痛苦,永远都逃不脱你内心的樊笼……哈哈……” 叶岚越笑越大声,却突地收了声,有一丝血迹从嘴角滑落,可是叶岚却毫不在意,“皇帝,你其实最想问的是安如远吧?可偏偏,哀家就是要与你作对,到死也不会告诉你……”随着话音落定,叶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只是双眼仍旧睁着,眼神中不改她的轻蔑与傲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2 娇,好似纵使一死,她也要“赢”。 沈风逸没想到自己千叮万嘱,还是让叶岚寻到了机会提前服了毒,想起叶岚咽气前最后说的话,更是整个人都抑制不住气得发抖,宋瑞想要上前安抚,却被沈风逸伸手拦住,猛地一个转身,冲着殿外吼道,“把风和给朕押过来!” 不多时,侍卫便押着风和进来,一把将其仍在地上,风和双膝跪地,虽有惧意,却并未开口求饶。 “看来,这百福殿里,一个个的都是硬骨头!到死也不求饶。” “即便奴婢求饶,皇上也断不会饶过奴婢,奴婢何必开口,污了太后的尊严。” 沈风逸气极反笑,“好好好!真不愧是叶岚一手调教出来的,不过没关系,你死不死,朕不关心,朕只问你,安如远入了百福殿后,究竟遭遇了什么?” “奴婢不知。” “不知?好一个不知!来人,将百福殿内所有内侍宫女全部拖到殿外场去,一一用刑!我看是不是真的无人知晓!” 宋瑞看着已经红了眼的沈风逸,一时不知该拦还是不该拦,他知道,不管沈风逸克制得再好,叶岚方才的一番话都在他心里掀起了波澜,他的皇子身份换来母亲的死,他的太子身份换来刘直的死,而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他的皇位之争换来安如远的生死不明。 不消片刻,殿外的惨叫不绝于耳,宋瑞听得心里都是阵阵发怵,沈风逸却只是咬着牙关,眼睛一眨也不眨。 “不管是谁,只要能说出一点相关的信息,便停了他的刑罚!” 殿外的刑罚仍旧继续,没过多久,便有一侍卫拖着一满身血迹的太监进得殿来,“启禀皇上,此人说他曾见过安公公。” 沈风逸双眼一瞪,“说!” 那人好似早被打得伤了元气,此时说话更是有气无力,“奴才当日被太后遣退后,因想起殿前的廊灯还有一盏没有点上,所以在离开后又返回点上,就在奴才离开百福殿之时,有看到风和领着几个没见过的侍卫拖着一个人从殿里出来,奴才离得远看不真切,之时,被拖着那人似是穿着总管太监的服饰,奴才想,可能,可能就是安公公。” 沈风逸两眼微颤,“你可看到他们拖哪儿去了?” “奴才当时吓坏了,根本不敢靠近,所以不知道拖哪儿去了,只是觉得那人任由拖着,不动不响的,再怎么昏迷之人被这样拖着也该哼唤两声了……” 沈风逸双目眦裂,“你难道是想告诉朕,安如远已经死了?”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只是说了当日看到的情形,其他的奴才一概不知,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来人,风和呢?没打死就给朕拖过来!” 待得满身血污的风和趴伏在殿中时,沈风逸也顾不上什么风度,径直立在风和身前,“朕只问你一句,安如远是生是死?” 风和趴在地上张口便是鲜血,笑得惨然,“皇上觉得呢?” 沈风逸咬着后槽牙,攥着拳头,才硬生生止住自己想要一脚踹上的冲动,压着性子问道,“朕现在问的是你!” “奴婢,不知。” “你……传朕旨意,百福殿所有人,仗毙!” 宋瑞皱眉,却没有理由上前阻止,其实方才叶岚话里话外透出的信息,小安子恐怕早已凶多吉少,否则,叶岚又怎么可能说到死也要让沈风逸的心再痛一回? 可同样的,叶岚又很聪明,她不明确告诉你人已死,你便还会残存这一线希望,觉得人没死,一面是心底的一丝希望,一面是杳无音讯的下落,这样的煎熬,又其实“痛苦”二字可解的。 所以宋瑞没有立场去为殿外的那些人求情,没有理由去责怪此时沈风逸的一身戾气,不是被折磨到这份上,他又怎会这般不管不顾? 新仇旧怨,心上的折磨永远比*上的更持久,很有力。 第八十九章 从百福殿回来,沈风逸将自己关进了承景宫,而这一次,连宋瑞都被请了出来,殿门紧闭,只留他自己一人。 宋瑞哪里放心离开,却也知道依着沈风逸的性子,此时闯不得,只能等。遂站在殿外,与执勤的沈云飞,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着。 沈云飞与宋瑞原也是认得的,只不过彼此间没有什么交道,接触不多,却不想这次因为沈风逸的事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宋瑞看着沈云飞,想起那日还是这人救自己出宫,自己竟连谢都忘了道。 遂拱手道,“几日忙碌,还未来得及跟小王爷道声谢,那日宫中,幸得小王爷出手相救,宋某定当铭记在心。” 沈云飞也是个爽快人,一点也不扭捏,“哪里需要这番客气,当日即便不是宋骑尉你,在下也是要救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那日进宫的人谁也不能有闪失,”说着冲着宋瑞挤了挤眼睛,“更何况,宋骑尉与皇上那是什么交情?在下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不然,咱皇上可就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闭门独处了。” 宋瑞心下一跳,沈云飞这话,明显就是看出自己跟沈风逸有些什么,心中懊恼,也是,自从这次回了京城,两人都不似原先那般约束,平日里的互动也过于随意,稍微有心点的人,恐怕都能看出点端倪。 许是看出宋瑞脸色不好,沈云飞忙道,“宋骑尉莫惊慌,家父不知情的,就是在下也是那日救你出水后见咱皇上担忧之情,做个猜测而已,何况,在下并无半点瞧不起的意思,你与皇上多年,在下虽未亲见却也有所耳闻,以前只当是忠心耿耿,现在明白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在下虽只是个郡王,却也算是皇亲,这宫门王宅里,所谓的夫妻情分能有几分?还不是利益纠葛,政治意图,真若有事,有几个能做到骑尉与皇上这般的,故而,骑尉放心,在下自当不会乱言。” 宋瑞看沈云飞是真的说得真切,眼中也尽是坦荡,不禁对此人生出几分好感,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不少,“生死一场,小王爷就莫要骑尉骑尉的唤了,直接喊我宋瑞便是,随意地很。” 沈云飞点头朗笑,“那宋瑞也别喊我小王爷,听着生分,直接唤我云飞就成,要真说起来,我恐怕也就比你虚长几月而已。” 两人相视而笑,颇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 宋瑞放下戒防,眼珠一转,坏笑地凑上前,“云飞这么容易看出门道,莫非也是同道中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3 人?” 沈云飞一见宋瑞那笑的模样,自然知道他想到哪儿去了,当即摇头,“你想哪儿去了,能看得出来就是好此道的?在下,可是有意中人的!” 宋瑞一听,体内的好奇心活泛了起来,“哦?意中人?哪家的千金小姐入了我们小王爷的眼?既是看中,何不让安宁王上门提亲去?安宁王府的门还有不愿进来的?” 沈云飞想起来也是一通怅然,“坏就坏在,对方并非高门大户,我父王不肯我娶进门做正室,最多只肯松口当个侧室。可我与韵儿青梅竹马真心相爱,怎肯让她受这委屈?只能拖着了,总有父王松口的一天!” 宋瑞听完也是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人却也是个痴情的,只是这能有小王爷青梅竹马的,还不是高门大户,那身份宋瑞也能猜出一二了,十有八/九是府里的下人,也难怪安宁王不肯了。 沈云飞见宋瑞不语,皱眉问道,“莫非你也是个有门户之见的?” 宋瑞一愣,“我若有门户之见,可就不敢直呼小王爷的名讳了。只是云飞这事说得让我唏嘘,一时不知可以说点什么罢了。” 沈云飞莞尔,也就不再计较,许是提及心上人,连嘴角都忍不住带着弯儿,“我其实也能理解父王的担忧,他总觉得门当户对的两人才有能说到一块儿去的话题,才有差不多的观点,才能长久,可我跟韵儿就是有说不完的话,开心的不开心的,哪怕没话说了,我在院中舞剑,她于一旁绣花都觉得心是踏实的。哎,宋瑞,你有过这个感觉吗?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她就算什么都不做,你就光看着她在你身边做着她自己的事情,你都觉得安心了,宁静了,像家了。” 宋瑞没有回答,只是也因着沈云飞的话想起了身后殿里的人,嘴角也是止不住的上扬,怎么可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呢?就是因为有过,才这么多年都放不开手…… 拍了拍沈云飞的肩,一副完全能够理解的表情,“你也别沮丧,安宁王不是个顽固的人,更多时候应该说是个开明的人,总有能接受你们的一天。” 沈云飞眼神坚定,“自然,我也是这么想着的。” “我还是不放心,进去看看了哈。” 沈云飞不确定地看了看殿门,“没有召见闯进去,真的没关系吗?虽说你们两……可他毕竟是皇帝啊……” 宋瑞浅笑,“若有不测,那就劳烦云飞替我收尸喽……”说完转身而去。沈云飞看着他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也是无奈,自己的事儿还没整明白呢,倒是有心情管别人了,唉,好好的值自己的勤吧。 缓缓地推动殿门,宋瑞探过头来,“皇上,该用膳了。” 可惜,殿内无人应答。 无人应答,宋瑞反而不怕了,径直推了门进去,再反手关上。殿外的光经过门窗遮掩,落在殿里的已是寥寥。 宋瑞上前几步,这才看清坐于桌案后的沈风逸,纵使只是独自一人,也是直着腰杆端坐于那儿,只是垂着眸子,那姿势,好似从刚才就一直没有变过,即使察觉到宋瑞的靠近也没有丝毫的异动。 宋瑞轻手轻脚地走到沈风逸身侧,倒了杯水递到沈风逸的手边,这一递,倒是引得沈风逸的目光轻微一动。 愣愣地将目光移到水杯上,沈风逸低低地说,“平日里,递茶端水的都是小安子,看着很简单的一个举动,可是只有小安子能做得恰到好处,他知道我什么时候是需要一杯清水,什么时候需要一杯浓茶,又或什么时候需要一杯参茶,从来都是在我想起的时候,他就已经提前准备好递到我手边。” 宋瑞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找到语言,这种时候,沈风逸需要的不是劝慰,不是安抚,而是静静地怀念,默默地思忆。 轻轻握住沈风逸的右手,宋瑞纵使想了有千万句话,出口的只剩下一句,“小安子自然是没人能比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触到了沈风逸的心,他突然一个转身,抱着宋瑞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腰间,“临轩,我,我不该独自出宫的,我不该把小安子留在宫里的,我……” 宋瑞心疼地拍着他的背,“这不怨你,不怨你……” “不怨我?我不知道,我觉得是怨我的,怨我的,母妃的死,刘直的死,还有小安子,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啊……我已经尽可能地不跟谁亲近了,为什么还是不被放过?为什么还是要把他们一个一个地带离我身边?而我想将这些罪责怪到谁的身上,却发现没有人可以怪,没有人可以恨,我只能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没用!” “不是你,罪魁祸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不要把什么都归咎到自己身上,这不会是他们想看到的。” 沈风逸没有回应宋瑞,只是揽着宋瑞的手收紧再收紧,宋瑞被勒得生疼,却始终都没有出声阻止,他甚至能透过这双手,感觉到沈风逸心底的那丝害怕,身边的人仍旧没有停止地离开,他能攥在手里的越来越少,宋瑞知道他害怕自己也会跟这些人一样,离开。 可是宋瑞说不出那句,永远陪伴。 沈风逸也似乎能感觉到宋瑞的那点心思,所以,不问,只是埋着脸,收紧着拥着他的双手。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脸上尽是愁思,一个埋面看不到表情。 宋瑞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被沈风逸勒紧了多久,只感觉自己腿都麻了,腰都被勒得木了,却发现,沈风逸勒着自己腰的双手似乎卸了点力道,察觉到力道的变化,宋瑞小心翼翼地覆上沈风逸的双手,不敢使力,只是轻轻地松了松,沈风逸便顺势放开了手,再一瞧,才发现,原来,勒紧自己的人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宋瑞看着沈风逸在睡中也然后皱紧的眉头,先是一阵无奈,后又一阵好笑,动作轻柔地将沈风逸打横抱起送至榻上,替他盖好被子,整个过程,沈风逸都没有被吵醒。 “不就是一夜没睡吗,倒是越来越容易犯困了。” 这般自言自语了一句,宋瑞不知道想起什么,兀自皱起了眉,最近沈风逸的睡眠质量似乎好得有点反常了,难道是最近事多身乏? 想起沈风逸小时候身子并不好,虽然后来跟着自己练武有所改善,但到底底子在那儿,不能跟自己相比。 这般想着,宋瑞考虑着是不是该叫御医前来看看,若是哪里亏损,也好尽早补救。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4 打定主意的宋瑞,看着熟睡的沈风逸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就这么爱操心,这人睡眠不好的时候愁,这睡眠好了也愁,真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第九十章 之后的几天,沈风逸定了叶恒的罪名,下了诛其九族的判决,随后肃清了叶氏一派主要的党羽,将沈风宸软禁在封地所在的王府内,但是收回了封地的管制权,收编其在封地的八万自卫军归宋瑞统领,此外念宋瑞此次护驾有功,且先前剿匪得力,双功并赏,擢升为正三品领军卫。 同时褒奖了何照然,念其此次平乱有功,从二品辅国大将军擢升为一品骠骑将军,赏纹银万两,金银珠宝若干,赐府邸一座。 赐安如远忠肝义胆之称,予以厚葬,又因始终未寻得尸首,只得以衣冠入殓,行葬礼。 其余有功之人皆论功行赏,一个不落。 待得整个事告一段落后,已是十日之后。 这日,沈风逸在御书房内,得了下面的回报,叶恒一族已尽数伏法,一时间竟有些怔忪。 那种感觉就好似,你一直以为的有如高山般的死敌,却以一种荒谬的方式输在了你的手里,纵使也算经历危险,但总觉得太过简单,甚至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就这么死了?”沈风逸愣愣地低喃。 宋瑞看着木楞楞的沈风逸,心底默叹,好像确实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总觉得太过顺遂了,只是,叶恒一死,何照然还升了,何麟那边恐将变得更为棘手了。 “罪臣已经伏法,皇上便无需再想,反倒应多思虑思虑往后之事。” 沈风逸闻言抬眼看了看宋瑞,两人眼神一个交回,便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沈风逸也自然明了宋瑞话里所指。 其实,不仅仅是宋瑞,之前于之泓、沈云飞甚至于之萧皆问过自己,为何要对何照然这般封赏。没了叶恒的制衡,何麟本就一家独大了,此时再让何照然风光无限,无疑让他们更是狂妄。 沈风逸不是没有担心过,可是,他要借此机会一举将叶氏一派清理干净,包括沈风宸,何照然都已经将礼送至门前了,他没道理不接,既然要接就必然要给何照然的行为一个正大光明的旗号,既是叛乱,又如何能没有封赏? 除此之外,纵使他不封赏何照然,难道何麟就不会一家独大了?不会狂妄吗?他可不这么认为。与其落人话柄也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顺手推舟给个人情。 更何况,沈风逸从私心想,他巴不得何麟更加目中无人,更加狂妄无忌,所谓若要灭亡,必先疯狂,自己不给他疯狂的机会,怎么能寻得机会一举铲除呢? 看宋瑞还是望着自己,沈风逸淡淡问道,“你也觉得我不该封赏何照然吗?” 宋瑞一笑,摇了摇头,“封赏他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有时候捧得越高摔得越重不是?我只是担心,目前捧是捧上去了,若对方真心走疯狂一步,你,有没有把握让其灭亡?” 沈风逸莞尔,果然最懂他的还是宋瑞,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你自不用担心,何麟眼下还不敢疯狂。经此一次,我已将京城守防悉数交至沈云飞手中,宫里有于环朗坐镇,宫外有安宁王把关,何麟若是个有脑子的,没有万全之策前断然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何照然先前去卞南还未回京,以何麟一人来说,暂时掀不起什么浪来。” 宋瑞想了想,觉得沈风逸之话确实有理,也就不再多言,经过此次之事,沈风逸是彻底蜕变了,原先总是有魄力,却还是有那么一丝优柔寡断,而现在确实果敢决断,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之意,行事作风宛然一夜之间变得成熟。 “对了,尔蓝他们你准备怎么办?” “我有让人联系万冷,毕竟此次能安然回来,没有他的帮忙是断无可能的,他之前所提到的条件也是到了明说的时候了,我先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再行安排吧。” 宋瑞想起今日进宫前尔蓝堵着他说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就算不做安排,宴请也是少不了的吧?毕竟他们还顶着西饶使臣的名头呢。” 沈风逸一见宋瑞的表情,便猜到一二,挑眉笑问,“是尔蓝姑娘堵上你了吧?” “皇上圣明,可不是被她堵着了。说我们自从回了宫就彻底不管他们了,封了这个赏了那个的,他们几个连好吃的都没落着,说我们这是媳妇娶进房媒人扔过墙,也真难为她了,不知道从哪儿学了这么句云国俗语。” 沈风逸听完也忍不住乐了,“她还真是……好吧,吩咐下去,让礼部准备,吏部跟内务府皆系数配合,两日后我要在宫中盛宴款待西饶使臣,这事你一人估计不可能,让小安子……” 沈风逸倏地止了话头,宋瑞的表情也是一僵,有时候,习惯端不是一日两日能改得过来的。 两人的脸上皆没了之前的笑意,沈风逸的神情有点郁郁,“我倒是忘了问了,现在的总管太监是谁?” “你没任命,哪有什么总管太监啊,空着呢。” “那这几日伺候我的那个太监是谁?” “小冬子,之前跟小安子一起随刘直在翡畅殿,后来也是一起来的承景宫,许是不常在你面前出现,你不认识也不奇怪,我倒是跟他比你熟。” 沈风逸回想了下着几日伺候的情形,“难怪伺候起来,还算不太生疏,恐是听小安子说得多了,多少知道点。那就让他暂代吧,宴会的事交给他办吧,我也顺便看看他做事伶俐不伶俐。” “行,我会吩咐下去的。” “对了,这两日都没见到于之泓,他难道不当值了?” 宋瑞一挑眉,“你不知道?我们这边刚料理完后续的事,他就辞了侍卫一职了,说他本就不愿入仕当差,现下无事便趁早遛了。不过,他倒是有句话想让我转告给你,只不过,我一直没乐意说。” “什么话?” “他说,要他再当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只看上了一个职位,那就是两万外派御林军的统领。” 沈风逸一听便知道于之泓打的是什么主意,此次叶恒之事,根本没需要用上那两万御林军,沈风逸干脆将其留在了沈风烨的封地,美名其曰为沈风逸修建行宫,其实就是变相地将兵力交给沈风烨以备不时之需。所以,于之泓不是只瞧上了那一个职位,他瞧上的是能正大光明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5 待在司城的机会。 “他倒是打的好算盘。” “可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就是不想随他的意。” 其实沈风逸倒是觉得这么安排不无可行,一来随了于之泓的愿,他用起于之泓来对方就更不会推脱,而来,有个正当理由派个心腹离京,这外头的事,总归需要个人留心着。 “我倒是觉得他这想法很可行,我看,就这么定了吧。” 宋瑞自然想到沈风逸所考量的问题,也没有表现出反对之意,反倒是揶揄道,“你就真不怕阿烨那小子羊入虎口?之前你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就算于之泓有心,阿烨也未必就有这个心思,怎么?现在却打算撮合上了?” 沈风逸斜了宋瑞一眼,“就你会多想,我就是料定阿烨不会跟他有什么瓜葛才敢这么安排的。阿烨不是你我,他对男人没那心思,不然,府里也不会有两妾室了,更何况,蓉太妃在呢,他的正妃迟早得定下来,于之泓那么心高气傲的人,见阿烨娶了正妃,还会不死心吗?” 宋瑞摸了摸鼻子,虽没有出言反驳,不过心下却是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你说沈风烨不是你我没那心思,可我们两也未必就是天生的啊,万一沈风烨架不住于之泓那厚脸皮的主呢?就算蓉太妃在,可管东管西还能管得了沈风烨喜欢谁不喜欢谁?再说了,就冲沈风烨连那么尊贵的玉佩都能舍了给于之泓,我可不认为这两人真就一点可能都没有,真到那时候,你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不过再一想,以于之泓那人的心思缜密程度,这些问题他不可能没考虑过,恐怕自有他的打算,犯不着他宋瑞这儿替他操心,更何况,他巴不得于之泓在沈风烨那儿碰钉子,也算是替他出口恶气了。 于是,不管出于哪种想法,宋瑞都决定当个旁观的看戏者,当然他也不介意必要时候去踩上一踩,落个井下个世什么的,自当也有一番趣味。 “那就这么定下了,我有点乏了,你陪我一起用过午膳后,我想歇会儿了。” 宋瑞喊来了外头候着的小冬子,让他传膳,转过身来想起那日自己思索之事,“你有没有觉得这回京的一路上你的睡眠好了太多?甚至现在不过晌午,你都会犯困了。虽说你能睡个好觉我心里欢喜,可是别是这一路太过劳累身子亏损了吧?我想着,还是喊个御医过来看看,这万一哪儿亏损了,及时补救也是好的。” 沈风逸哭笑不得地看着宋瑞,“你真当我是那弱不禁风的女子呢?还身子亏损?我倒是觉得,许是这一路彻底丢了先前的裹足不前,心更定了,而且不管是什么样的方式,多年来有关叶岚的一块心病也算是除了,心中宽了许多,没那么思虑重了,自然睡眠也变得好了。”宋瑞还欲再劝,沈风逸忙出声止了,“你看我这能吃能睡的,不该替我高兴吗?怎么感觉出了一趟京,我变得胆大了,你倒是变得畏手畏脚的了,以前那个胆敢烧压卷车的宋瑞哪儿去了?” “我这也就是遇上你的事儿变得婆婆妈妈的,怎的你还嫌弃上了?”宋瑞终究拗不过沈风逸,只得不放心地多加了一句,“那你答应我,等过两天圆神了,若还是这么容易身乏犯困,就断不可大意,必须召御医来看看!” 余光看到小冬子领着布膳的小太监在殿外候着,沈风逸也不打算再跟宋瑞纠缠此事,“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咱现在先用膳行不?” 宋瑞一听沈风逸那语气,就知道他在敷衍自己,一时也拿他没辙,思量着,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强制他让御医把把脉就是了。 这般想着,也就不再多话,“行行行,吃饭最大!” 第九十一章 两日后,沈风逸于宫中大宴西饶使臣,这一次是由尔蓝尔橙带的众使臣入的宫。 两人盛装打扮,尔蓝更是敛了一身匪气,与尔橙一道,温温婉婉地上前一步,跪拜沈风逸。这两人本就长得好看,又带着一股与众不同的异域风情,偏偏还是一对双生子,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亮相,倒是看呆了座下的不少官员。 沈风逸朗声笑道,“你们都是远到而来的客人,不必多礼,入席吧。” 二人谢恩落座,许是察觉到了那些官员看呆的模样,尔蓝落座之时,偷偷地冲着对面的宋瑞挑了一眼,那嘚瑟之意,丝毫不隐。 宋瑞向来喜欢跟尔蓝抬杠,只是眼下情形又无法拿话刺她,只得对着尔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沈风逸坐于上位,下面人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他的双眼,尤其还是他那般关注的宋瑞,虽然知道这两人不可能有什么,可是沈风逸还是有点不痛快,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这样“眉来眼去”的,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宋爱卿,朕想起来之前你救驾有功时曾答应过你会赐你御酒,后来倒是弄忘了,不若今日借着宴请西饶使臣的机会,朕一并赐了吧。”说着,亲手拿起一个酒壶状的器皿倒出一杯,“小冬子,这是西饶使臣带来的上等葡萄酒,替朕端给宋军卫。” 宋瑞被沈风逸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何时有什么赐酒一说了?他怎么不知道?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自然沈风逸说什么便是什么,何况小冬子酒都送到面前了,更没有不接的道理,只得站起身,端过酒杯,对着沈风逸一举,“臣,谢皇上赏赐。”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而这一饮,差点没让宋瑞落下泪来。那满满的一杯根本就不是什么葡萄酒,而是实打实的醋!难怪他接过的时候就觉得味道似乎不对,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哪敢提半点疑义,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于是抿着嘴唇半天没有说话,眼角都渐渐染了红色,许久过后才缓缓开口,“果然是好酒,够,劲,道!”宋瑞说得一字一顿,还要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会显得过分扭曲,抬眼望向沈风逸,其脸上虽然仍是淡淡的模样,可掩于酒杯之后翘起的嘴角,却没能逃过宋瑞的眼。 这醋喝得真冤,明明该某个乱吃飞醋的人自己饮了。 之后筵席开始,歌舞表演也尽数入场,整个宴会持续了一个半时辰。 ················································· 翌日,宋瑞从府中出来,一眼看到外面候着的人,笑嘻嘻地上前,“我说尔蓝,这盛宴也款待过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6 了,你干嘛还来堵我啊?”结果,一看对方羞涩一笑,宋瑞就知道自己认错人了,“是尔橙啊,我还以为又是你姐呢,不好意思啊……” 尔橙轻轻摇了摇头,赧然道,“是我贸然了,可是,我昨天回去想来想去,还是舍不得放弃,所以才来找宋大哥的。” 宋瑞一听,这“大哥”都叫上了,必然是有事求自己,只是,不知道能让尔橙开口求人的,会是啥事,“这个,尔橙姑娘不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吧?你放心,能帮的我一定尽全力帮。” 尔橙仍是斟酌了一番,“宋大哥也知道我没什么爱好,唯独医术毒术实在是心头好,早就听闻云国医术博大精深,比之西饶不知强上多少,所以,我特别想向云国皇帝讨个恩典,让我能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去太医院旁观学习。” 一见宋瑞似面有难色,尔橙更是低下了头,声音也不似方才响亮,“我知道你们云国宫廷森严,不是谁都可以任意出入的,尤其我还是西饶人。只是我这辈子可能就来这一次了,实在不甘心错过。我知道这个请求有点不情之请了,还望宋大哥能替我递个话,纵使,纵使不能成,我至少也不会后悔。” 这要是换成尔蓝,宋瑞有的是话出溜着来打太极,可偏偏面对尔橙,宋瑞总觉得玩那些花花肠子实在是太难为人家小姑娘了,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这个,递个话成,能不能办成我就不敢保证了,原本你要是这京城中的名门之家那怕只是普通百姓,皇上若发话给太医院扔个人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你的身份实在尴尬,这就不好说了。” 一听宋瑞同意替她传个话,尔橙立刻高兴地抬起脸来,“至少我尽力了,以后想起来不会后悔。尔橙先谢过宋大哥了。”说着尔橙用西饶的礼节给宋瑞行了个大礼,这才离开。 宋瑞入宫后跟沈风逸提了这事,沈风逸一愣,“以前就算有使臣来,也无非是双方切磋技艺,还真没有过直接进太医院学习的先例。”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没承认她。要是为难,就直接说不合规制,太医院的人反对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风逸想了想,“先不说万冷这次助我,我多少要卖些人情给他,单说这一路上,若没尔橙姑娘,我们几次都得着道,何况,那尔橙从来是个不言不语的,这难得开一次口,就被拂了,总觉得好像有点忘恩负义的感觉。” 宋瑞撇嘴,“说行说不行的都是你,你自己决定吧,我反正就是个负责传话的。” 沈风逸一搁手中笔,“罢了,什么先例不先例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开个先例也不能怎样,反正他们在京中逗留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圆了尔橙姑娘的愿也不错。” “你都这么说了,自然就这么办呗。对了,说起来,你给万冷的信他应该收到了吧?不知道他到底会提什么要求。” “不管提什么要求,过些天不就知道了,耐心等着吧,真要太过分的,咱毁约他又能如何?” 宋瑞嘴角抽抽地看着沈风逸,“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么小人的举动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沈风逸挑眉,“怎么就小人行径了?我这叫为大局考虑!” ······················································ 这天,宋瑞在京郊军营中操练,宫里来人说,沈风逸召他立刻入宫,宋瑞一听,当即换了衣衫匆匆赶往宫里。 一进御书房,见左右无人,当即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宋瑞最是知道沈风逸,若不是大事,不可能这么急匆匆派人去军营找他。 沈风逸本是皱着眉一脸不解地看着手中的信件,见宋瑞来,将信件一递,“万冷回信了,也提了他的要求,可是他提的这个要求有点太过诡异了,我实在捉摸不透是个什么意思。” 宋瑞一听,下意识以为万冷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拧着眉接过来一看,脸上表情瞬时变得茫然,“这,要求你要答应见一个人?还是他跟于之泓的师父?这算哪门子要求?” 沈风逸也是这样的感觉,不过他一点也不觉得万冷是在开玩笑,相反,他总有种预感,万冷要自己见的师父,可能跟自己有些渊源,只是,这只是他的感觉,做不得数,不过在方才琢磨的时候,他倒是想起之前临山时,万冷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这也是他急急忙忙将宋瑞叫过来的原因。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是,我总是克制不住地升起一丝感觉,他的师父可能跟我有些渊源,你还记得在临山的时候,万冷见我第一面时说了句什么吗?” 宋瑞先是一愣,随后细一回想,“他说,觉得你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我还嘲笑他搭讪的借口太过拙劣……你的意思是……” “当时他说我看着眼熟,会不会是因为我跟他认识的某个人长得相似?” 宋瑞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总不会是想跟我说,会不会那个跟你长得像的人是他师父吧?拜托,能当他跟于之泓师父的,不是爷爷岁数的也起码是父亲岁数的,跟你像?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其实沈风逸也觉得自己这种直觉很是荒谬,这也就是宋瑞他才会说出来,换做别人他是万不可能说的,“我就是突然生出的这种直觉而已,又不是真就作得数的。我找你来,就是想跟你一起商量商量,这人见还是不见?万冷那么费尽心机地帮了我们,就为了换这么一个要求?总觉得太随便了。” 确实,这换做任何一个人来看,都是完全不等价的交换。 “唔,他信上有说让你在皇宫接见就好,反正这宫里宫外都是咱们的人,到时候让他的师父孤身入宫,能翻其什么浪?更何况,万冷就提了这么个在谁眼里都会觉得无比简单的要求,我们若还不答应,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啊。” 宋瑞说的,也正是沈风逸所打算的,不过就是见一个人,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连宋瑞都这么认为了,也就没什么值得顾虑的了,主意打定,沈风逸表情也变得放松,抬眼睨道,“这次怎么不说什么以安危为先的话了?” 宋瑞咧嘴一笑,“怕什么,反正我会在你身边保护着。” 可惜沈风逸不领情,眼一翻,道“我看,你其实是好奇他们的师父究竟是怎样一个高人吧?” 第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7 九十二章 沈风逸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由宋瑞执笔书信一封并附带信物一件送往万冷手中,到时候,若其师父想要求见,拿着信物去周秦府上自有人带他进宫。 两人本以为总算觉得可以喘口气,想着过几日消停日子,等待所谓的“师父”出现,然而第二日早朝时何麟扔出的一个消息,又让朝堂炸了锅。 当日早朝,何粼第一个出列,“启奏圣上,南境修国战事吃紧,骠骑将军请旨将原先留于京中的十万雨军派往南境增援,同时奏请粮草加倍。” 沈风逸一听,表情瞬间沉了下去。此等战事,若是急报,何粼应当先行汇报给自己,而不是这会儿才在朝堂中提出,岂不是摆明了告诉众人,他才是掌握机密要事者? 心里想着,便不咸不淡地拿话点了何粼两句,“既然是如此重要之事,何故拖到现在才奏?” 何粼气定神闲地答道,“臣也是今日早间才收到的卞南急报,并未耽搁。” 沈风逸又在心底暗骂了几声“老匹夫”这才淡然开口,“既是战事,众爱卿不妨现在就在朝上商讨一下,究竟该如何增援吧。” 于是,朝堂上的人,除了周秦,皆左右交头接耳起来,沈风逸冷眼看着,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这何照然在这个点上要兵,是好事也是坏事,好是好在,所有何照然的兵全数离开京城,整个京城就不必担心,同时要领兵前往,就要有带兵的将领,他正可以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过去,也算是变相监视;然而,也有坏处,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倘若何照然领着他座下全部兵马甚至伙同沈风睿的自卫军叛上作乱,就凭于环朗手中的十万兵马,恐难敌众,更何况此十万中有五万常年驻守卞南边境,真正留在京师的不过区区五万,纵使再加上全数御林军,也是不够。 宋瑞在堂下看到沈风逸的眼神就知道他根本没听群臣在说什么,而在思量着自己的打算。其实宋瑞的想法跟沈风逸倒是相差不大,只不过,不同的在于,宋瑞想的是,也许可以由他领军前往卞南,看看这个何照然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堂中争论声减弱,兵部尚书出列道,“启奏皇上,臣认为,叶恒一流已尽数伏诛,京中稳定,况且有于大人与安宁王坐镇,可谓固若金汤,既是与修国作战,气势上便不可屈人一等,何况眼下战事紧急,此十万军,派得。” 沈风逸没有言语,只是示意其他人的意见,于是陆续有人站出来附议。一时间,朝堂之上无反对之声,皆是赞同,沈风逸略略扫过,呵,了结了一个叶恒,何粼网罗的人倒是更多了。 “既然众爱卿都认为需派兵,朕似乎也不能说什么了,只是十万大军,不是玩笑,由谁领军一路前往卞南,同时随军粮草又该如何拨给,这都是需要商榷的。”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出列,“启奏皇上,今年夏季南方洪涝,所以税收并不理想,粮草拨给,恐怕难以达到骠骑将军的翻倍之说。” “哦?那最多能拿出多少?” “至多再多六成。” 不待沈风逸说话,何粼抢先道,“圣上明察,卞南处本是十万士兵,此再去十万雨军,人数本就是翻倍的,若粮草不翻倍,岂不是要众将士饿着肚子打仗?” 沈风逸冷笑,“那不妨诸位爱卿跟朕一起饿饿肚子?我们共同省出那拿不出的四成?” 哗啦啦,堂下全跪,“臣惶恐。” 国库究竟能拿多少,沈风逸其实有数,不是拿不出这么多来,而是,他不想全拿,他想借机从沈风睿哪儿刮蹭点下来,幸而户部尚书是周相的门生,也有点眼力劲,自己刚刚一个眼神示意便知道该如何推唐了,“都起来吧。户部说能出六成,自然是尽了全力了,总不能让户部的人变出那四成的粮食吧?但是,何太傅所言也是有理,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让将士饿着肚子打仗的道理,这边是拿不出,那边是不能饿,你们倒是说说,可有变通之法?” 这次出列的是户部司长,也是当初沈风逸钦点的新科状元冯无章,“启奏圣上,前朝曾有先例,若朝廷国库不够军粮,则可从地方封地上借调,待得来年征税完毕再予拨给。” 沈风逸一看冯无章站了出来,心底已经轻笑开来,再听其开口所言,更是说到他心里去了,“哦?既有先例,那就遵照先例而行不就好了?由永瑞王与永康王分担剩下的四成不是皆大欢喜了?” 冯无章又道,“由永瑞王与永康王各担两成自然是最佳,只是,这样一来,免不了需要多派一军的压粮军,且永康王的封地离卞南路途遥远,所需压粮军的数量恐怕更多,依臣看来,今年虽有洪灾,但发生地多在前永安王的封地,永瑞王的封地并无灾害,收成也好,所以,由永瑞王独自出这四成也不是十分吃力,如此一来,遣粮之处离卞南更近,所需人手也可节约下来。” 沈风逸的心里都快乐开了花了,他打了半天太极,就等的这句话,刚想准奏,何粼匆匆出言,“皇上请三思,臣认为此举不妥,若尽数由永瑞王来出,那若永瑞王的百姓遇特殊情况时,永瑞王拿不出赈灾粮来岂不祸害了封地百姓?云国有难,各王皆应出力。” 沈风逸就知道何粼会提反意见,早就想好了说辞,“太傅也说了云国有难各王出力,眼下不过是从大局考虑暂且只调用永瑞王一人的粮草,若真等永瑞王积蓄时,永康王怎可能袖手旁观呢?就算他想,朕也决不允许!况且,两处封地紧邻,到时候调粮也是方便。” “皇上……” 何粼还欲再说,却被沈风逸一口打断,“太傅,军情为先,自然便宜行事,还是说,你存了私心,国难亦不救?” 何粼没想到沈风逸会这么直白地指出来,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呐呐地住了口。 “粮草一事便这么定下了,至于说领军的将领人选……” “臣愿前往!”一直安静的宋瑞就等着这茬,当即一步上前请缨道。 沈风逸被宋瑞这一出,气得差点没当场飙出来,他先前思量的时候,属意沈云飞,一来有安宁王压着,何粼断不敢说什么,二来,能让沈云飞借机立功,安宁王自然也会附议。谁承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宋瑞! “宋爱卿有此心,朕甚感欣慰,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需群臣共同举荐。” 幸而,不管理由出于什么,何粼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8 这事倒是跟沈风逸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个宋瑞跟沈风逸有多近,没人不知道,让他领着十万雨军去卞南,不就等于在何照然身边按了个定时炸弹嘛,更何况,宋瑞这人软硬不吃,先前比武一事,何粼就领教过了,断不能让他搅了自己的事。 “臣以为不妥,宋军卫眼下还有先前收编的八万自卫军急需整合操练,此时抽出,实在不是上选。” “那可还有其他人选?” “臣愿前往。”沈云飞在将众人的话在脑子里理了一遍后,也算是明白了沈风逸的用意,便当即出列请缨。 “既是安宁王之子,想必虎父无犬子,倒是值得信任,其他爱卿觉得的?” 其实,在何粼看来,最好是能他自己的人,只不过,从目前看来,沈风逸铁了心要从他的一系出了,若是如此,派沈云飞总比派宋瑞强,宋瑞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但沈云飞不同,王室子孙,难免有软肋,拿捏住不是不可能。 这般想着,低头拱手,“臣附议。” 一见何粼都附议了,他的一派党羽自然纷纷附议,而沈风逸的人,从沈风逸撂出来话来时,便大底知道了他的意思,早就附议,如此一来,基本算是定了。 “既然诸位爱卿都没意见,那朕便命沈云飞为从三品参将,率领十万雨军不日出发前往卞南。而粮草部分,户部拨出六成,随军行径,剩余四成由永瑞王派兵送达。退朝吧。” 刚踏进御书房,便听小冬子禀报宋军卫求见,沈风逸微微挑眉,他就猜到宋瑞一定等不及来找自己。 “宣他进来吧,其他人都退下吧。” 而宋瑞得宣进来后,上来就是一个叩拜,“臣宋瑞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要说这宋瑞,四下无人时,何时行过礼?今天却给他来这出,摆明就是心里不痛快,再看那张绷得紧紧的脸,沈风逸一眼就知道他在折腾什么,于是,也不拆穿,顺着他道,“宋爱卿平身。刚刚下朝,爱卿这么急着找朕所为何事?” 宋瑞一见沈风逸半点要解释的意思都没,还真他打起了官腔,心底的不爽快又升了几层,“臣斗胆,敢问皇上一句为何不肯派臣前往卞南?” “爱卿想多了,朕不是不肯,而是觉得杀鸡焉用牛刀。宋爱卿一介良才,自然有更重要的事。” “不知是什么更重要的事?” “这个啊,朕还没想好,也许,与朕一起接见万冷的师父便是一件更重要的事?” 话落,两人都绷不住笑了出来,宋瑞叹气,“我怎么就跟你生不了大气呢?” “这才好,没大气,就没大误会。这么说吧,虽然派你去比沈云飞稳妥,但是以何麟的心性,是想尽办法也不会让你去的,粮草一事已经拂了他的意,领军一事若再梗着,难免他不会有什么举动,这样折中一下也是好的。另外,西饶的探子回报,西饶国主抱恙多日,未见好转,若是到时万炎继位,恐怕边境生变,到时候,不免会有另一番部署,而边城那五万军一直是你姐夫总领,你还是留待后用吧。” 其实沈风逸说了前半段,宋瑞便转过弯来了,刚刚那点气性,更多的是因为觉得自己也有跟沈风逸没默契的时候,估计气自己更多一点。 “知道你考量得更多,能偷懒我还会不高兴不成?听你的。” 第九十三章 三日后,由宋瑞领着群臣送别了沈云飞及十万大军,沈风逸并没有露面。待得大军离京,京中众人皆算定下心来,唯独沈风逸却日益地担忧起来。 这日宋瑞进宫,一进承景宫,又见沈风逸正皱着眉头出神,“最近经常见你皱眉,到底是遇啥烦心事了?都不能跟我说说?” 沈风逸一听是宋瑞的声音,忽愣愣地抬起头,勉强挤了个笑容,“主要是,这事也只是我自己在瞎琢磨,说出来,不过是徒增你的烦恼。” 宋瑞撇嘴,“那你觉得,我见天地看着你皱着个眉头出神,就不烦恼了?” 沈风逸一愣,随即无奈摇头,“咱们递给万冷的信,按日子算,也该有回头了,可是至今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周秦那边也一直没人拿着信物上门,你说,会不会是西饶王室有异变,万冷抽不开身?” 宋瑞想了想,摇着头,“万冷早就说过他无心皇位,就算老国主真的宾天,万炎作为长子顺利继位,能出什么乱会让他抽不开身?” 沈风逸听着却更加摇头,“如果真是万炎继位,那麻烦就更大了,你还记得你之前中的那支箭吗?那可是万炎军队出来的东西,好的状况的话,便是那些刺客也是万炎派出来的,而糟糕的状况,就是……” 宋瑞眉头一拧,“就是他跟何粼那老东西合作了!” 沈风逸点头,“若是如此,就更棘手了,虽然说何照然现在尽数兵马全去了卞南,里西境颇远,可若万炎在西境进犯,我们就真的掣肘了。” 沈风逸说的同时宋瑞也在脑子里转着,先前叶恒一事,已经能看出来,若是真有人跟万炎合作,那么断不可能是叶恒,否则他们也不至于这般束手就擒,那么唯一剩下的合作对象就是何粼了。 倘若真是如此,一旦万炎继位,未尝不会趁着此时南境的战事,知道云国□乏术而大军压境,到时候,对云国而言可谓腹背受敌,而且,要凑出足够的抵御大军,那么京中后防就得掏空了,这,无论是哪样,都不是什么好事。 宋瑞长叹一口气,“若真应了最坏的打算,我们也退让不得,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西饶的国主能将那口气吊得长一点了。” 沈风逸闻言也只剩叹息,不过将盘桓在心底几日的疑虑说出来,虽得不到解决,却到底是好受不少。 “对了,这几日尔橙姑娘可有找你?” 宋瑞努了努嘴,“怎么?真对人家姑娘上心了?” 沈风逸白了他一眼,“你最近怎么说话越来越不动脑子了?你就没想过,万冷毕竟是他们的主子,尔蓝跟尔橙难道就一点消息都得不到?说不定以他们的途径,知晓的内幕比我们多。” 宋瑞一拍脑门,“还真是,果然是回京之后光想着叶恒何粼的事儿了,脑子都打结了,这么简单的事儿都没想道。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太医院,尔橙若不知道,尔蓝也必然能知道点什么。”说完,也不等沈风逸言语,转身就跑了。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29 留下沈风逸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没回过神:怎么总觉得这次回京之后,他跟宋瑞就像互换了性格似的? 而当宋瑞踏进太医院时,尔橙正面对着一堆的药材,手里捏着一副方子,皱着眉头咬着指头,不知在研究什么。 “尔橙!” 尔橙一吓抬头,见识宋瑞才松了口气,“这太医院就没人这么咋咋呼呼唤我名儿的,吓我一跳,还以为谁呢。” 宋瑞嘻嘻一笑,在尔橙对面随意坐下,“这几日在太医院可还好?没人刁难你吧?” 一问起这事,尔橙的眼睛都亮了,嘴角不自觉地就弯了起来,“没有没有,太医院的御医都很照顾我,而且我们切磋方子,发现西饶跟云国有很多用药的方式不同,总之,我是真的受益良多。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替我跟你们皇帝递话,我也没这个机会进来。” 宋瑞刚想说不用谢,眼珠一转又咽了回去,“既然要谢,就拿出点诚意来鞋吗!” 尔橙先是一愣,随后温温地笑问,“宋大哥想让我如何答谢?” 宋瑞看了看四下,就一个小医馆在,还离得很远,听不到他们的对话,这才凑到尔橙跟前,“那你就跟我说说,你们最近可有收到你们主子的指示?” 尔橙眨了眨眼睛,“主子的指示?平日里跟主子联络的都是姐姐,这事,你要问也该去问姐姐啊。” “那你姐姐就没跟你提你们何时返回西饶?”宋瑞见尔橙张嘴欲言,抢先一步打断,“你可别跟我说什么,等着我们云国国君赐予灵丹妙药的说辞,这事是怎么一回事,你我心知肚明。” 尔橙闻言闭了嘴,随后又摇了摇头,“这事,姐姐真没跟我提过,最近我每天天亮就来太医院,天擦黑了才回行馆,抓紧时间还来不及呢,哪有心思再去管其他?” 宋瑞又顶着尔橙一阵细瞧,见她的神色坦然,并不像说谎的样子,这才重新坐回去,“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本来也没什么,就属我这两天闲得慌,就想挖点八卦事消磨消磨时间。” 尔橙低头轻笑了一声,随后抬头,“宋大哥若想听八卦,我这儿还真有一个。” 宋瑞一挑眉,“是什么?说来让我咂摸咂摸。” 尔橙抿了抿唇,“我这几日在太医院,听到他们私下揣测,皇帝如今二十有五,却至今未宠幸过任何一个女子,也毫无纳妃立后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宋瑞倒是第一次听到这话,当即一愣,随后见尔橙埋下脸,捂着嘴偷乐,无奈道,“好啊尔橙,连你都学坏了,说这话打趣谁呢?” 尔橙正了正脸色,“我这真不是打趣,刚刚这些话,真的是我听来的,我不过是说出来让宋大哥思量思量。其实,我这一路过来,有些事还是看得清的,你们云国的规矩我不懂,只是觉得也许对你们来说,有些事比较难办?” 宋瑞看着眼前这个又聪明又迷糊的姑娘,真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跟沈风逸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最后索性决定什么也不说了,“算了,说了你个小丫头也不会明白,对了,待会儿钱御医回来,你帮我转告一声,就说,让他去承景宫给皇帝请个平安脉。”见尔橙应下了,这才离开。 从太医院出来,宋瑞琢磨着待会儿出宫去找趟尔蓝,就像尔橙说的,万冷一直都是跟尔蓝联系的,更何况尔蓝跟着万冷的时间更多一些,比之沉迷于岐黄之术的尔橙,尔蓝知晓的事情本就多些,纵使万冷没跟她联系过,想必,她那里也能猜测些什么。 等到宋瑞回到承景宫没多久,小冬子便告知钱御医求见。沈风逸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瞥了宋瑞一眼,“是你多嘴了吧?” 宋瑞咧嘴一笑,“反正也不耽误事,就是请个平安脉而已,你这总是困乏的现象也没见好转,瞧瞧不是坏事。” “我倒是觉得最近只要歇过晌,就不会觉得那么困顿了,这应该算好转吧?” 眼见宋瑞撅起了嘴,挑起了眉,沈风逸撇了撇嘴,冲着小冬子道,“让钱御医进来吧。”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钱御医不必多礼,朕也就不去内室了,左右不过一个平安脉,就在这里把吧。” 钱御医得了令,将脉枕搁置在桌案上,宋瑞麻利地将奏折什么的堆到了一侧,给两人腾出了地方。 片刻之后钱御医撤了脉,“皇上的脉象一切正常,就是气略微有点虚,吃几帖药剂调理调理就没事了。” 沈风逸给了宋瑞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宋瑞仍旧不甘心,问道,“那皇上这几日时常犯困是为何?这钱御医你常年替皇上诊脉,也是清楚皇上浅眠一事,可最近皇上不仅睡得沉,白日里还会犯困,这一下子变化是不是大了点?” 钱御医笑笑,“气虚则体弱,身子为了恢复气力,自然会进入自我修养的状态,而睡眠无疑是最直接的途径。等到气养好了,自然就不会这么容易犯困了。” 见钱御医这么说了,宋瑞也算放下心来,只不过当着沈风逸的面却不想表现出无事的模样,“恩,没大事就好,不过还要麻烦钱御医将补方开好点,虽说不是大事,可老话说小洞不补大洞吃苦,皇上万金之躯,还是注意点好。”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遣退了钱御医,沈风逸无奈地看着宋瑞,“都说没事了,还要装模作样说那些话,是说给钱御医听的还是说给我听的啊?” 宋瑞嬉皮笑脸道,“说给两个人听的。” 第九十四章 要说,这人有时候真心不能有点什么预感,老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是时常就这么印证了。 宋瑞军营宫里两头跑,本就忙碌,说是要去找尔蓝,也一时间没能抽出空来,结果,还没等到他去找,尔蓝却先请旨面圣了。 这日,尔蓝得了沈风逸召见,带着尔橙,两人入得御书房面见沈风逸。 “见过云国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位就不必多礼了,左右这里也无旁人,小冬子,给两位使者赐座。”见小冬子张罗好了,沈风逸便让他去殿外守着,只留下了了宋瑞,并且嘱咐没自己的召见,谁也不得靠近。 待小冬子带上门,沈风逸的神色微沉,“尔蓝姑娘急于见朕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0 ,可是你国国内生变?” 尔蓝难得的面色阴沉,闻言缓缓点了点头,“国主三日前就已经宾天了,只是大皇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封锁了消息,二殿下眼下也被软禁了,消息是二殿□边的亲卫冒死带出来的,递到我手里的时候,就剩一个兄弟了,目前还中毒昏迷中,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去。” 沈风逸和宋瑞皆听得心惊,不过短短几日,何以变数如此之大? 只是,心里思绪起伏,脸上倒是只是简单得一皱眉头露半丝情绪,“既是这般,那尔蓝姑娘急于见朕可是需要朕出手相助?” 尔蓝也不矫作,一点头道,“皇上直言,尔蓝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眼下大皇子压下了国主宾天的消息,我们便不可以以国丧为由,贸然回国,但是,二殿下有难,我们谁也不可能安心在云国呆着,誓死也要回去保护二殿下,所以还望皇上尽快安排,不需要精心准备,也无需举行会典,意思到了就行,赐予我们云国的灵丹妙药,同时,烦请宋军卫领五千精兵,护送我们回国。” 尔蓝的前一要求,对沈风逸来说倒没什么,只是后一条,确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沈风逸没有看宋瑞的表情,“派兵护送,云国出于礼节,自然会如此,必然会安然护送诸位离开云国国土抵达西饶,只是,为何点名要宋瑞带队?我国何照然大将军手下也有勇士……” 不待沈风逸说完,尔蓝起身跪下,“尔蓝不瞒皇上,除了宋瑞,尔蓝谁也信不过,还望皇上成全。若皇上是担心宋军卫的安危,尔蓝拿自己的性命担保,纵使尔蓝自己身首异处,也定会还皇上一个健全的宋军卫!” 尔橙见尔蓝跪下,也匆忙起身跪下,声音虽轻,却也坚定诚恳,“尔橙,也与姐姐一同担保。” 沈风逸看着跪下的两人,侧过头望向宋瑞,而宋瑞却只是皱着眉头,竟没有发觉沈风逸的眼神。 沈风逸回头,长叹道,“尔蓝姑娘严重了,朕不是不答应,而是,派兵护送本只是尽地主之谊,古来规矩不会超过一千人马,而尔蓝姑娘开口便是五千精兵,若无事也就罢了,若是被有心人说成我云国挑起两国事端,到时候,宋瑞要面临的局面,二位可曾想过?” 尔蓝的身形一顿,咬了咬牙,“尔蓝知道自己的要求越界了,可是,若不如此,凭我们几人,纵使再加一千精兵,必然未到西饶皇城便被大皇子的爪牙屠尽,所以,尔蓝恳请皇上看在我们诸位此行尽兴护送皇上安然回来的份上,能答应尔蓝的不情之请。” 沈风逸仍是皱眉,未曾松口,想与宋瑞商议,可宋瑞似乎从刚刚就神游物外,不知在作何思量,几番思量,只得先行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样吧,事发突然,况且这事,也不是朕一人便能做主的,朕立即召见几位众臣共同商议,明日之前定然尽可能给尔蓝姑娘一个满意的答复可好?” 尔蓝虽心急,却也知道沈风逸说的不无道理,自己若继续纠缠,就显得是他们不尽礼数与人情了,旋即一个磕头,“还望皇上体谅我诸位之心,尔蓝先行告退!”尔橙随后有样学样,这才与尔蓝二人离开御书房。 确认二人里去甚远,沈风逸总算有机会盘问宋瑞,“从尔蓝说出西饶之事后,你便一直沉默不语,甚至人家都指导你头上来了,你也不予理会,一个人在琢磨什么呢?” 宋瑞以食指无意识地点着自己的下颔,皱着眉道,“不是在思考什么,而是觉得,有点说不通。” “哪里说不通?” “以外界对万炎的评价,急功近利好大喜功,若西饶国主真的已去,那按照他的性子不是应该立刻昭告天下,然后自己赶紧继位吗?何以会隐瞒消息,还软禁万冷?这不像是万炎会做的事啊!还是说他在等待一个适当的时机再来公布?那这个时机又是什么?”宋瑞见沈风逸随着自己的话也陷入思考,不知道是该继续说,还是等他自己思考完。 结果,沈风逸没听见宋瑞的声音,从沉思的表情中回过神来,“怎么不说了?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宋瑞点头,“方才那是其一。其二,万冷此人咱并不是没有接触过,虽然不敢说知己知彼,但大体还是能了解一二,虽然他无心帝位,但这并不影响他拥有雄才伟略,这样一个连我们什么时候需要什么帮助都能早早预见的人,为何这次西饶国主宾天之事,没任何部署,就这么容易被软禁了?” “还有,尔蓝说消息是万冷的亲兵冒死递出来的,可真是情形如何,除了那个中毒昏迷不醒的最后一人,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的这么凶险,纵使实情确实凶险,以万炎的行事,会允许这最后一人的存在?还有,若这般艰难才能将消息送达,为何万冷不亲自给你书信,他求你办事,总比尔蓝来求要名正言顺得多吧?更何况,这前后不过数日的事情,他为何不将借兵一事,作为护送我们回来的交换条件?” 说了这么一长篇,宋瑞稍微歇了口气,“所以,这一桩桩一件件,我总觉得哪里透着古怪,可要具体说为什么,我又说不上来。不过,刚刚尔蓝的话,倒是让我能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尔蓝说,除了我谁也信不过。是不是意味着她早知道万炎与何粼合作?如此一来,万冷能提前预知我们回京一路不太平从而派人相助,尔蓝不信任任何何照然手下的大将,就都说得通了。” 沈风逸苦笑着暗了暗头,“这棘手的事,一件压着一件,片刻喘息都不给人留,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先不说这事是蹊跷还是合理,总归要有解决对策,我说要召集众臣商量,你也清楚,那不过是刚才的缓兵之说,到底怎么决定,实在是左右为难。” 宋瑞抿了抿唇,小心地觑着沈风逸,“既然有这么多不解,自然不能坐在这皇宫中等别人告诉我们答案,我想……” 沈风逸猛一抬眼,“你真打算自己带兵随行?” 宋瑞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告诉沈风逸他就是这般打算的。 沈风逸亦没有开口,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宋瑞,许久后,缓缓闭了眼,“恐怕,就算我不许,你也会偷溜去的。” 沈风逸说这话的神情似无奈似挣扎又似无能为力,那一闭眼间的愁绪,让宋瑞忍不住想上前抚平他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可最终,只是捏了捏拳,没有动作。 “你…今日先回府吧,我自己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1 ,好好想想。” 宋瑞诧异于沈风逸的反应,他有设想若自己提出来沈风逸会是何反应,可哪一种设想都不是眼前这般云淡风轻地让他先行回去,自己想一想。 “我……” 沈风逸挥手阻断了宋瑞的话,只是闭着眼睛,“回去吧。我没事,就是觉得,这事确实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见他都这么说了,宋瑞也不好再说什么,告了退便离开了御书房,想了想,不太放心,嘱咐小冬子盯仔细点,若沈风逸有什么异常,立即派人去他府里通个信。 交代完一应注意事儿,这才不甚放心地离开了。宋瑞是想起之前自己每一次提出要离开,沈风逸的反应都很大,好似哪次都怕他一去不回了一般,故而这一次这般平静,反倒是让他这心里不踏实了。 而御书房里的沈风逸,在宋瑞带上门时,睁开眼睛,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心绪难定,他知道,宋瑞的提议合情合理,不说尔蓝只信任宋瑞,他又何尝不是,原本想着不过是普通的护送,可方才与宋瑞的一番剖白,再没脑子的人也能觉察到事有蹊跷,若是沈云飞在,沈风逸自然愿意派沈云飞前往,可偏偏,一个沈云飞一个于之泓,两个应变能力较强的,都不在京中,如此排除下来,不得不承认宋瑞是最佳人选。 可是,他有私心,他就是不愿意宋瑞离开京城,离开他的视线,总觉得,宋瑞一离开,自己的心也跟着离开了,总是担心他会不会不回来了,总是担心…… 不知是不是想得多了,脑袋隐隐地泛着疼,那股困顿感也随之而来,沈风逸放弃思索了,左右都是拦不住宋瑞的,明里不让他自己也会暗里想辙,与其这般,倒不如将他摆在明面上,有些事倒反而好施展了。 “小冬子,朕累了,摆驾承景宫!” 第九十五章 宋瑞并不知道沈风逸是如何思量的,只知道第二日早朝时,沈风逸很是云淡风轻地宣布了决定。 “兹西饶使者不远千里前来我云国求药,朕深被其诚意打动,本当立即赠药以施,奈何云国多事之秋,不得不以拖延。如今一切妥当,朕决定于明日宣召使臣,行赠药典礼,其后由宋瑞领五千精兵护送使臣远去西饶,同时以云国使者的身份,向西饶国主带去朕的问候。” 沈风逸这话一扔出来,堂下又是一片哗然,只是这次何粼倒是老神在在地立在那里,看不出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沈风逸装作懒洋洋的眼神状似不经意地扫过何粼,便没有再看他,眼见有官员要站出来说什么,沈风逸语气强硬地直接掐了他的话头。 “如此小事,朕难道都做不了主了吗?你们也莫要跟我朕提什么先例,所谓的先例也不是谁规定下来必须要执行的,朕不想因循守旧有什么问题吗?也值得你们这帮朝廷栋梁咋咋呼呼?恩?” 最后的一个音陡然升高,堂下立时没了声音,沈风逸也就不再多话,径直道了句,“朕累了,退朝吧。”随后也不理会堂下的众人,独自甩袖离开。 倒是堂下的一帮群臣,一时有些惴惴,这皇上的脾气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琢磨得还算透,为何现在感觉越来越摸不准了呢? 而宋瑞在听完沈风逸的旨意后,还稍微恍惚了一下,他没想到,沈风逸会这么干脆利落地便拍板下此事,甚至连臣子有人想说点什么都直接制止了,如此直截了当,再一次让沈风逸感到一丝诧异。 他的逸儿,在他不曾发觉时,已经剥开最后一层保护层,向帝王之路迈出了最后一步吗? 思绪混乱地从含元殿出来,还没走出多远,便被小冬子喊住,“宋军卫,宋军卫请留步。” 宋瑞回头见是小冬子,便猜到应该是沈风逸的指示,果不其然,小冬子一开口就印证了,“宋军伟,皇上有旨,请宋军卫移步承景宫。” “有劳冬公公了。” 小冬子弯腰,“宋军卫客气了。”说着便在前头引路。 宋瑞看着小冬子的背影,却在记忆里搜索安如远的影子,明明就在不久前,前头的人还是小安子,他可以肆无忌惮跟小安子拌嘴、抬杠,每每把小安子气得鼻子直歪,就觉得好玩。 可现在,物是人非,虽说之前与小冬子也不是不熟,可到底跟小安子的情分不同,自己对小冬子从来不会说一句玩笑话,小冬子做事说话也历来规规矩矩,无半分越界。 宋瑞默默地叹了口气,这宫里的人是越来越没意思了。倏地想到沈风逸,以前有自己在还能逗他乐乐,自己不在的时候,也有小安子那个活宝,而现如今,真的是谁都不在了…… 正胡思乱想着,一抬眼,发现已经到了承景宫,小冬子停了脚步,“皇上,宋军卫来了。” “让他进来吧。” “宋军卫,您里面请。” 宋瑞看着低眉顺眼的小冬子,特别想说一句,不必这么礼多,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到底不是小安子,自己就算多这一嘴,也不会有什么改观。于是点了点头,踏进了承景宫。 宋瑞进来时,沈风逸正在探身从柜子上拿什么东西。 “你若想找什么东西,让外头随便进来个人就是了,何必自己这么费劲呢?”宋瑞嘴里这般说着,人倒是上前几步想着能帮个忙。只是,还没走近,沈风逸已经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 “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想让他们进来掏掏捡捡的,这个柜子,我谁也不让碰。” 宋瑞挑眉扫了那柜子一眼,大概知道你们都是放得旧物,其中不乏还有他们小时候的东西,包括那张自己手描的棋盘。当下也就明白了沈风逸的意思,笑了笑没有多话。 “那你自己掏了半天掏什么呢?” 沈风逸笑笑,打开手里的锦盒,里面躺着的,是两只雕工精致的金镶玉坠,只不过,上面的图腾,除了最中间的一龙一凤宋瑞能认出来,周边的一堆东西,宋瑞是怎么看都看出是些什么。 “这是我母妃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她说是她当年从部落中唯一带出来的东西。” 宋瑞一看那成对的样式,再加上沈风逸说是梅妃当年留给他的,一猜便知晓了这玉坠的含义,“你的母妃,是想让你把这个给你和你未来的妻子吧?” 沈风逸抿唇而笑,“上一次你出门,却替我求了护身符,只可惜那个护身护早就在躲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2 避追杀的路上坏了,这一次你出行,该当我送你护身符了。”说着便把那枚龙纹玉坠拿了出来替宋瑞系在腰间。 “我想,这既是母妃从部落带出来的,一定承载着无数先人的庇佑,现在又由我给你系上,你定能平安而归。” 宋瑞看了看玉坠,凑到沈风逸耳边,“龙为夫,凤为妻,你这是默认咱们家的地位了吗?” 沈风逸一愣,随即红晕从耳朵一点一点升了起来,直至脸上也是晕红,“我没想到这个,我就想着,这个玉坠的图腾是四方安佑,是说出门在外的人走到哪里都平安,至于另一枚上是家宅安宁,于你不是太适用。” 宋瑞一手挑起玉坠,“你是说这外面的一圈图腾?”见沈风逸点头,随即笑道,“男主外女主内,一个道理的嘛!来来来,另一块我也给你系上,既然你说了是平安符,就得两个人一起戴!” 沈风逸没有阻拦,任由宋瑞也替自己系上了。宋瑞系好玉坠手却没有离开,摩挲了好一阵,倏地将沈风逸拥进怀里。 沈风逸只稍稍顿了一下,便反手回抱住宋瑞,“怎么了?突然这样的?” “今早的决定,你昨日考虑到何时才定的?” “其实,昨日根本没勇气定下来,是今日上朝前,看到你一人立于群臣外,好似旁观者一般看着其余人寒暄交谈时,突然下定决心的。” 宋瑞闻言有点不解,稍稍退后一点望着沈风逸的眼睛,沈风逸也回望着他,“也许你自己都没发觉,在这京中,你除了在我跟前,只要人多的时候,你的眼神就是一个游于物外的旁观者的神情,而在临山还有边城时,不管多少人,你的眸子永远是最亮的,所以我想,我没有理由拘着你,离开了京城,你反而不会束手束脚,更容易施展开,连脑筋都似乎转得更快……” 沈风逸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是之后的话宋瑞一点也没听进去,他只是眼神定定地望着他怀里的这个人,好似在重新认识一般。 说了半天也不见宋瑞有回答,沈风逸推了推人,宋瑞才浅浅露出一小,“我的逸儿是真的彻底大了,可以放心独自去飞了。” 沈风逸没料到宋瑞这时会冒出这么一句,半张着嘴,没能接得出话,宋瑞看着他的表情,眼神一暗,直接埋头亲了下去,很是一番吮吻后才再次搂紧,“放心,有你的平安符呢。若生变数,我必然不会逞强,该请求支援也定然毫不含糊,你可以守好这大后方,做我最坚强的后盾!” 沈风逸紧了紧双臂,“这是自然!” 以往的离别似乎总有说不完的嘱咐,讲不完的担忧,而这一次,两人更多的是沉默与无言。 只因这次说不得是大事还是小事,也许宋瑞就只需要完成一次简单的护送,也许除了护送会有更大的意想不到的局面等着,只是这些都已经不在两人所能预料范围之内了。 而宋瑞能做的便是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沈风逸能做的便是固守后方,在最快的时间内,给予宋瑞最及时的援助。 ··················································· 翌日一早,尔蓝领着其余人来到含元殿,简单的赠药典礼后,一行使臣出了皇宫,与在城门外等候的由宋瑞率领的五千精兵汇合。 城内,周秦领着礼部和兵部的主要官员前来送行,沈风逸并没出现。 宋瑞没有表现出一丝情绪,只是安静地与周秦行了礼,随后翻身上马,先一步行到队伍之前,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城门向边城方向走去。 在走出没多远时,宋瑞好似受到感应一般,下意识地回头,结果一眼看到了城门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逸儿一身便服立于城门之上,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静静地立着,好似要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一般。 宋瑞抿了抿唇,仍是没表露一分情绪,随后双腿一夹马肚,朗声道,“出外城后,全军提速!”下完命令,这才举行右手,缓缓一摆,除了城门上的沈风逸,恐怕没人能知道他这一动作意欲为何。 而沈风逸在看到宋瑞的这一动作后,露出一丝苦笑,“小冬子,回宫吧。” 第九十六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瑞不在了,沈风逸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无形间变得沉起来,就连平日里需要批的奏折都似乎多了起来。 一开始,沈风逸还担心宋瑞不在他会再次回到以前失眠的状态,还为能多出点折子批批而暗喜。可是连着几次批着折子就那么睡了过去后,沈风逸忍不住想,果然因为不是第一次了吗?会不会以后会对离别更加习以为常? 再后来,饶是沈风逸不在意,也渐渐觉出点不对来,自己越来越容易困顿,而且一旦睡下,便会很沉,似乎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 又将钱御医召来看过自己几次,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连钱御医也疑惑起来,“按理说,皇上有遵照方子调理身子,不可能这么多剂药下去都如泥石入海般毫无起色啊?可偏偏这脉象就是没有半点变化。” 沈风逸也忍不住皱眉,“难道朕真患上了什么疑难杂症?” 钱御医也是一脸费解,“若单说症状,倒是跟嗜睡症有点相像,可这脉象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请皇上恕老臣无能,老臣恐怕还的好好琢磨琢磨。” 沈风逸想着,左右也不是什么大病,大不了就是多睡会儿,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刚想让钱御医退下,小冬子却在此时进来禀报,“皇上,周相求见。” “可说何事?” “不曾,只不过,除了周相还有一人,奴才并未见过。” 沈风逸想起之前的交代,眼睛一亮,“快快,让他们进来。” 周秦进殿后叩首跪拜,倒是另一人表情淡淡地看着沈风逸,也不行礼也不出声。 而沈风逸在初看见这人时,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可他思来想去又很确定自己没见过眼前之人。 周秦见那人仍直挺挺站着,连忙拉了拉那人衣摆,示意那人行礼。谁知那人略显不快地从周秦手中抽出自己的衣摆,也不下跪,只是拱手一揖,语调平缓,“草民梅显见过皇上。” 姓梅?沈风逸心中一动,却也只是动了那么一下,并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3 未深想。 “想必先生便是万冷与于之泓的师父了?”梅显没有开口,只是很轻地点了点头。 钱御医见这架势,更加识趣,知道自己该退下了,再次行礼道,“皇上若无其他吩咐,老臣便先行告退。” 沈风逸点了点头,“劳钱御医费心了。” “不敢,此乃老臣份内之事,还望皇上保重龙体。”钱御医再次嘱咐后方才离开。 而钱御医前脚刚踏出殿门,梅显便身如鬼魅般移步至沈风逸跟前,就在沈风逸一个诧异后准备出手之际,梅显轻松化招,右手食指与中指恰好搭在了沈风逸腕脉之上。 周秦这才从变故中回过神来,大吃一惊,“梅显!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欺君罔上!” 而沈风逸在感受到梅显双指并未施力之后,紧绷的身体便放松下来,对着周秦示意无碍,随后静静地观察着梅显的表情。 其实,就冲着梅显方才这小露的一手,倘若真要取自己性命,自己早已是死人一个了。 只因梅显刚才的出手速度已经快过了殿中的暗卫,快过了自己。 而扣着沈风逸脉搏的梅显,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并无焦距地落在一个虚点,身形更是一动未动。 就在周秦忍不住再次想要出声的时候,梅显的手指总算动,两指分别请按了一下,随即将右手收回袖内,望着沈风逸语气平静,“你不是生病,是中毒。” 此话一出,莫说周秦,便是沈风逸也大吃一惊。他愣愣地看着梅显方才把脉的地方,低喃出声,“中毒?”惶惶然然,好似不信。 周秦一惊之后,出声辩驳,“御医才堪堪离开,都未查出端倪,何以你就两指轻探,便敢下如此结论?莫不是耸人听闻吧?” 梅显半侧过脸,仍旧保持着面无表情,“因为这毒是我独门秘制。” 恍若第二个惊雷劈下,原本晃神的沈风逸亦诧异抬头,“你独门秘制?” 周秦一顿之后,高声喝道,“来人护驾!拿下这个逆贼!” 一瞬间,殿外侍卫涌入,殿内暗卫更是现身将沈风逸护在中央。梅显好似完全没看到这些人一样,气定神闲地转过身看着沈风逸,“这些人困不住我,”随后似又想起什么,补上了一句“毒不是我下的。” 沈风逸已经从最初听到自己中毒并且还是梅显的独门毒药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很是从容地看着梅显,略微一笑,“朕信。你们都下去吧。” 侍卫们面面相觑,都有点闹不清眼前的情状,直到沈风逸提高了声音第二次命令他们退下,这才一个个地鱼贯而出。 周秦正要出声,却也被沈风逸勒令退下,“有劳周相暂且在殿外等候,朕有话想与梅先生单独谈一谈。” 周秦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风逸,确认他不是在说笑亦不是有其他深意,这才不情不愿地出了殿,临转身时,仍是不放心地警告梅显,“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也许刚刚的这些侍卫困不住你,但是,整个皇宫的侍卫绝不会让你走出半步!” 直待周秦关上殿门,梅显都未对他的威胁作出半分回应。 此时殿内只剩两人,沈风逸与梅显对视着,却谁也没有说话,沉默许久后,梅显缓缓张口,“你比我预想的要沉得住气。” 沈风逸保持着淡笑,“梅先生与朕预想的也相去甚远。” “你难道不想问你中的是什么毒?解药为何?” “朕不懂医理,问了也无用,更何况……”稍作停顿后,沈风逸目光如炬地看着梅显,“既是先生的独门秘制,恐怕多半是无解的。” 从进殿来便一直未有表情的梅显,眼神终于有了一丝闪动,“你既已猜到,为何如此平静?你难道不怕死?” 沈风逸敛了笑容垂下眸子,“这天下有谁是不怕死的呢?朕自然也怕……”深吸了口气,接道,“只是怕了又有何用?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梅显负手而立,半敛眼眸,“你很消极。” 沈风逸一顿,重新勾起唇角,回望梅显,“朕不是消极,朕只是坦然,阎王要你三更死焉能留你到五更,定数,”随即似不想多谈,转了话题,“梅先生至今没有说明,为何费尽周折来见朕呢?” 梅显又回到了先前无甚表情的模样,只是两眼定定地看着沈风逸,就在沈风逸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梅显开口的话却出乎沈风逸预料。 “我想祭拜一下你的母亲。” 纵使尽力维持着面上的从容,沈风逸还是露出了一丝惊异,“朕的母妃?你……” 梅显仍旧语气淡淡,“按辈分,你该喊我一声舅舅。” 这一次,沈风逸连面上的镇定都维持不住了,瞪直了眼睛看着梅显。梅显、梅洛……难怪他第一眼的时候觉得梅显眼熟,根本就是因为那眉眼间的感觉与自己十分相像,只是,自己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 人都说外甥似舅,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沈风逸茫茫然起身,“你说想祭拜,为何现在才来?朕不信你现在才知道母妃身在宫内!” 梅显语气平平,好似所述之事与自己无关一般,无一丝起伏,“当年部落被灭之时,我并不在部落,而是随师父在外游历,待我再次回去之时,已是三年之后,我那时并不知道你的母亲尚在人间,直到二十年前皇帝突然昭告天下寻回长皇子,并赐其生母梅洛为梅妃,我这才知道,原来洛儿一直是在宫里。只可惜,我刚得知她的下落,紧接着便得知了她的死讯。” 沈风逸想起母亲逝去时孤零零的身影,痛从心中来,眼底都渗着几丝血红,“那你为何不来见母妃最后一面?他没有娘家没有族人,虽已皇妃之礼下葬,可你知道她当时有多冷清吗?” 梅显眼神一凛,“你似乎忘了,你登基不过才一年!” 沈风逸脱离般坐回位上,是了,自己登基不过一年,父皇在世时,就算梅显找上门来,又能如何?依旧改变不了什么,说不定还落人话柄。 “母妃并未葬进皇陵,而是葬在皇陵旁边的妃陵,若想祭拜,还算好安排一些,朕会着人打点的。你若无事,先随周相回府吧,我会让他安排你的食宿。” 梅显身形未动,眼神淡淡地扫过沈风逸,“你的毒虽无解,但我可以想办法拖延,亦或你随我上山,我可以慢慢研究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4 解毒之法,毒药既是我配,办法自然也只有我能想。” 沈风逸仍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悲伤与无力中,那些记忆中的无奈似乎随着梅显的触动扑面而来,故而听见梅显的声音,只是恍恍惚惚抬起头,根本没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我说,你随我上山,我试着给你解毒。” “上山?多久?” “少则三年五载,多就无可预估了。” 沈风逸低头苦笑,让他堂堂一国之君弃庙堂于不顾,上山解毒?何其荒谬。 似乎从沈风逸的表情中看出他所想之事,梅显淡然道,“就算你不随我离开,随着毒性越来越深入,你每日睡眠的时间会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直至最后彻底沉睡,最后在沉睡中死亡,也因此,此毒名为安睡!” 第九十七章 梅显淡然道,“就算你不随我离开,随着毒性越来越深入,你每日睡眠的时间会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直至最后彻底沉睡,在沉睡中死亡,也因此,此毒名为安睡!” “安睡?”沈风逸好似自嘲般笑笑,“倒是挺安逸的死法……母妃死时,三尺白绫,脸色发青,眼球突出,朕差点没能认出那是朕的母妃;刘直死时一杯毒酒,七窍流血,端的也是死状凄惨,倒是朕,竟落得这么个安逸的去法,老天待我倒也不薄……” 梅显不知道沈风逸说的刘直是何人,但听其跟梅洛并提,自然也是极其亲近之人,只是对于沈风逸话里话外毫无求生意愿的感觉仍是感到一丝不快,几不可察地微皱了下眉。 “我以为你是沉稳,却没想到你不过是懦弱,你似乎就等着死呢,只是,你没勇气自己去寻死,别人将你推进深渊你便不挣不扎地瞬势而落,看样子,你虽有张跟你母亲肖似的脸,骨子里还是像那个狗皇帝多些!你既如此生无可恋,又为何不肯跟我离开去解毒?左右不过一死,难道死在何处对你来说也这么有讲究?” 沈风逸的脑子还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对于梅显的话听得几句却没去理会是何意思,“死在何处?”眉头一皱,好似想起了不得的事,“此毒舅舅既然熟识,可知离最终病发还有多少时日?” 梅显没想到自己说了一长串,沈风逸竟都没往心里去,一直平淡无波的语气终于染上几丝不耐,“少至一月,多则四十天。” 沈风逸在心里计算着日子,宋瑞离京未有几日,即便一直赶路,一来一回也要数月,再加上出关会见,或有事耽搁,没个两个月恐怕回不来,若是再有生变…… 思及此,沈风逸猛得抬起头,“舅舅可能留下替我拖延发病时间?” 梅显没有表现出一丝意外,好似知道沈风逸问出这话的用意为何,恐怕沈风逸与宋瑞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至于是从万冷还是于之泓那儿耳闻的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眼神淡然地扫了沈风逸一下,“到底没有一颗帝王之心。”随后也不回答沈风逸的话,没有告退,径自转身出殿。 殿外的周秦见梅显出来,一时不知该进殿还是告退,正在踌躇之际,沈风逸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周相若无事,便先退下吧,至于这位梅先生,有劳周相费心安顿了。” ··························································· 另一边,宋瑞一行人顺顺当当,一路无事地行至随城。只是这次因为随行士兵较多,所以并未入城,只是在城外聚兵休憩。 宋瑞独自一人倚树而立,遥望着城外西南处,想起当日沈风逸遭受追杀,自己遍寻不着,最后巧合之下发现那个护身护,又一路仔细巡查,才最终找到一身狼狈的沈风逸,似乎,少了哪一环,两人都会擦肩而过。 仔细想来,他与沈风逸这一辈子可不都是圆了那句“机缘巧合”吗?从相遇开始,每一步都由无数个巧合搭缠在一处,最终丝丝扣扣,密不得分。 虽然他从沈风逸登基后便一直在心底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会不得不离开,可到头来,却发现,想离开,又岂是一个抽身这般容易? 人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而他与沈风逸恐怕早已骨血相容,想分都没那么容易分得开了。 只是,虽万难,却从没想过后悔二字,好似觉得生来便应这般,已是一种根治在骨髓里的习惯,像呼吸一般无需意识,只是本能。 “又在想你家那位?” 宋瑞抬头,见是尔蓝,手里还递来了一块饼。扯了扯嘴角,接过饼,随意啃了两口,细细地咀嚼着。 “也不算是想他,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尔蓝嗤鼻,“矫情,亏我以前还觉得你是个糙老爷们,可惜,越活越回去了,自打你们的皇帝出现,你就变得腻腻呼呼的,一点也不干脆。” 宋瑞略显诧异地看了尔蓝一眼,一时倒有些想笑,眼前这个洒脱的姑娘,再如何泼辣,也是个姑娘,自己倒是忽略了她时常的细心。 “你遇上你们二殿下的事能干脆吗?” 尔蓝没想到宋瑞来此一问,愤愤地咬了一口饼,口齿不清道,“我明明是在说你,跟我们二殿下有什么关系?” “尔蓝姑娘,我虽然是个糙爷们,可我眼不瞎心不盲,不会连你喜欢你们二殿下都看不出来,否则,你为何一听说二殿下有难,这么着急忙慌地就要往回赶?” 宋瑞原想着糗一糗尔蓝,谁知尔蓝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我是喜欢我们二殿下啊,我早几年就跟二殿下说过了,可是二殿下也很直白地告诉过我,他有喜欢的人,但不是我。” 宋瑞没想到尔蓝竟然这么直白,一时间倒是让他说不出话来,尔蓝一看宋瑞的表情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怎么了?莫非在你们云国,喜欢一个人还要藏着掖着不说?在我们西饶,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了就要说出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被拒绝了也无所谓,更何况,二殿下喜欢的人确实比我强多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宋瑞默默嚼着嘴里没有味道的干饼,觉得那又硬又刮口腔的触感像及了自己此刻的心情,“你是女子,有些事确实简单很多……” 尔蓝将最后一口饼咽下,“虽然我不知道你总是在愁些什么,可是我知道你跟你们皇上很好,你们皇上对你,也与旁人不同,难得你喜欢的人喜欢你,为什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5 么你却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平白浪费大好时光。” 宋瑞能明白尔蓝说的意思,可这么多年的教条束缚,岂是说扔就扔的,总觉得是自己的缘故让沈风逸走了不一样的路,又总担心一步走岔,沈风逸小心一世却落得身后骂名,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里忍不住地疼,长叹一声,“可他不是寻常人,会被史书诟骂的……” 尔蓝不解地歪了一下脑袋,“史书?反正史书写了又不是给我看的,是给后人看的,他们是骂我也好夸我也好跟我都没有关系,在我们西饶每个人的灵魂都是自由的,生前有躯体约束所以珍惜生命但不影响活得潇洒,死后毫无束缚,自然更加不去理会俗世的一纸文字。出了随城,就离边城不远了,也许我们该提高警惕一下,这一路太平静了。”说完这些头也不回地走回他们的车架附近,跟尔橙窃窃私语去了。 宋瑞反复咀嚼着尔蓝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释怀,是啊,活着的事情还整不明白呢,为何自己总为了担忧死后的未知事而浪费现在的时光? 伸手揉了揉脸,深吸了口气,算是让自己凝凝神,就快到边城了。 只是,宋瑞们的一行人还没能走到边城的时候,边城的八百里加急却已经递进了京城。 沈风逸紧急招了安宁王沈河柏、周秦以及何粼入宫商议。 “边城八百里加急,西饶大皇子万炎在边境处集结了二十万大军,虽目前只是驻扎并未有其他意图,可难保不是开战的征兆!三位爱卿有何见解?” 周秦与沈河柏颇为震惊,两人对视一眼,并未说话,都有意识地引着何粼先说。 何粼紧紧皱着眉头,“回皇上,此前风雨两军已悉数派往南境,此时若与西饶宣战,可就是要举全国之力了,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该先行思虑和谈一路,否则,两境同时开战,以云国眼下的国情,拖不起。” 虽然沈风逸不待见何粼,但也不得不承认何粼这话说得合情合理,眼下云国的兵力几乎一面倒地派往了南境,倒不是说抽不出二十万去西境,而是,若抽出这二十万,这京中后防可就几乎殆尽了。 周秦忖度着,“可是,眼下西饶只是屯兵西境,并未宣战,我们也没理由冒然提出和谈,按常理,也该是积兵以待,若无事,军队自当归营,若真开战,再另行打算。” 这就是让沈风逸为难之处,照消息来看,西饶国主已然溘逝,可万炎既不发丧亦不继位,却屯兵边境,不知究竟是作何打算,他若派兵,则京中空虚,且一时间想不出由何人带兵,他若不派,倘若真心开战,到时候就只剩被动挨打之份了。 安宁王沉思片刻,“我想,兵还是要派,只是未必要有与对方旗鼓相当的二十万,边境本就有五万常驻兵马,再派十万即可。至于领军之人,皇上不妨将于之泓召回,让其带着雷军会同部分御林军前往边城与宋瑞会齐,我想,有他们二人在,随机应变之力还是稍可放心的。” 沈风逸想来,似乎也只得如此,京中既然兵力不足,就必须要有于环朗这样的老将坐镇,若是让于之泓与宋瑞会齐,再加之本就在边关的莫司谷,似乎,一时间确实可以稳定一些。 感觉脑子又开始迷糊起来,沈风逸也不再细想,照着安宁王的提议下了旨意,随后便让众人散了。 见他们都走远了,这才吩咐小冬子,“派人去周府请梅先生进宫。” 第九十八章 梅显替沈风逸施了针,略显不快地看着还在拼命睁眼的沈风逸,“你真就打算这样拖到死吗?” 沈风逸苦笑,“以舅舅的能力,恐怕刚才朕招几位大臣所商讨之事舅舅已经知晓是何事了吧?朕自知不是什么治国良才,却也不愿云国毁在朕的手里,尽心尽力总是要的,至于身后之事,便不是朕所能力及的了。” 梅显难得的动了怒气,“你是洛儿的儿子!何以要为云国卖命至斯?狗皇帝毁了你的母族,更毁了你母亲一辈子!说是仇人都不为过,你竟为了仇人的江山殚精竭虑,说出来不觉得笑话吗?” 沈风逸没想到梅显突然生这般气,这个几乎算是从天而降的舅舅,从出现的那刻起,情绪便一直只是淡淡,无波无澜,这还是沈风逸第一次见到他发怒,可有些事,他也不愿意与梅显细说,看着梅显那张怒颜,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低声道,“舅舅失态了。” 梅显“哼”了一声,不再多言,收拾了东西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 沈风逸望着梅显的背影略显地无奈地撇了撇嘴,按了按太阳穴,又坐了片刻,方才起身回到桌案前。 纵使近来有梅显时常进宫替他施针,沈风逸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精力一天不如一天,最初施完针可谓立竿见影,最近几日却还是要再缓片刻,恐怕真如梅显所说,要不了多久,就要针灸配合药剂了。 坐在桌案前看了几本折子,却控制不住想起宋瑞,索性合了折子,开始给宋瑞写信。 倒不是沈风逸犯矫情,而是沈风逸怕,怕真到自己清醒不过来时,宋瑞还在边关未能返回,而自己若不按时寄信,恐怕他就要生疑了,所以,沈风逸趁着有空,就会多写点,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沈风逸知道自己这么瞒着宋瑞,对宋瑞来说太过残忍,可他对宋瑞知道真相的反应根本无法想象,眼下的情形,还是让他安心地做眼前的事吧。 ·························································· 待得于之泓回京,又是几日之后的事情了,而于之泓为了节省回来的时间,只是一人单匹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并未带上那两万的御林军。 回京后,沈风逸也是省了那些繁文礼节,除了五万雷军外,又点了五万之前收编的沈风宸的卫兵,原本想再点三万御林军,却被于之泓拦了。 “太杂了不好,如今已是风军、雷军外加之前永安王的兵马,再多就散了。” 沈风逸闻言也就没有坚持,更加没有过问于之泓打算如何安置之前的那两万外派御林军。只是很平静地吩咐了一声。 “此十万军,朕交予你了。” 于之泓一身戎装,郑重地跪地叩拜,不用沈风逸多说,他便知晓意思——十万军朕交予你,也等同于将西境安全交予你,一切小心。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6 于之泓未敢耽搁,只在城外整顿了十万大军,重新编队,于隔天便领兵离京。 而那边已然到达边城的宋瑞在知晓了事情始末后,更是犯起了愁。 原本到达边城,尔蓝一行递交身份文书,西饶边境守卫查验无误后便会允他们归国,可是他们在到达边城的首日前往边境时,却被边境守卫以“西饶从未派过使臣前往云国,身份文书是假”为由,将所有人赶了回来。 宋瑞眼下毕竟只是左右友邻护送军,也不好贸然与他们起冲突,只得劝了尔蓝先回边城再做打算。 之后便是前往侯府找莫司谷,可是却被宋韵梨告知,边境战情有变,莫司谷已经去军营数日未归了。宋瑞心下顿觉不妙,连忙赶往军营探明真相。 凭着沈风逸给的金牌,一路畅通无阻直奔主军帐,“姐夫,是否西境出了什么事?” 莫司谷被突然出现的宋瑞弄得一怔,原还以为是沈风逸派来的援军,可算算日子再看宋瑞的神情,都不像是这么回事,只得先遣退了旁人,这才细问起来。 听宋瑞说了前因后果,莫司谷紧皱起眉头,“这是我刚收到的京中的书信,你看看吧。” 宋瑞刚想接过,可又一想,自己根本不算军营之人,似乎看了不大好,便又缩回了手,莫司谷见状,抖了抖信纸,“看吧,你有这个资格。”宋瑞闻言这才接过,信中并未提起旁事,只是简要交代了一下军中部署,并告知于之泓所领的十万大军已在去的途中。 宋瑞略吁了口气,“如此,倒是不必那么心焦了。” 莫司谷看着宋瑞,“我倒不这么认为。十万人马虽不算多,可这也算是眼下京中能调的极限了,你可曾想过,若此时京中生变,所有人都鞭长莫及。” 宋瑞咬了咬唇,“何照然的二十万大军皆在南境,京中的马兵已尽数在皇上手中掌握,不容有变,若是何照然或是沈风睿有异动,我相信咱们赶得及。” 莫司谷叹了口气,“说得轻巧,若当时我们正与西饶开战呢?你拿什么回去?” 内忧外患,你又能顾得了哪头? 见宋瑞沉默不语,莫司谷拍了拍他的肩,“先不想这些,毕竟大军还未到变成,而西饶那边是个什么情形也具不可知,再观望观望吧。” 宋瑞想了几想,“不如,派使臣前往?” 莫司谷仍旧摇头,“没用的,人家未有任何进攻举动,眼下虽然屯兵却仍在他们的范围之内,未到作战领域,我们没有理由派使臣前往。” 不知为什么,宋瑞对此次西饶兵马压境心里总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倒不是说觉得不是什么事,相反,他觉得事儿大了,可却不是与西饶作战之事,而是,这西境发难与卞南之事隔得如此至今,难不成是提前商议好的? “那还是想办法将西饶使臣送回西饶吧,有他们回去了,我们也就能容易了解到万炎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了。” 可是,要以什么理由送他们回去呢?边关护卫不认,他们连那一关都过不去啊!宋瑞几一思索,突然决定兵行险招。 “既然不让进,那就硬闯!” “胡闹!你凭什么硬闯,况且,你若一闯,便是我们云国挑起事端,西饶那二十万大军便有了开拔的理由!你这不是平白把由头送给人家去吗?” 宋瑞自然知道自己这么干等于将兴兵的理由白送给对方,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再者说,他并没有打算现在硬闯,总归要等十万援军安顿到位后,再重新规划闯关之事。 以他所带的五千精兵,闯关足以,难就难在如何在闯关之后安然将人送达他们还又能全身而退。这些,恐怕就要从长计议了。 心下有了计较的宋瑞,也就不在帐中多待,只让莫司谷有消息即使通知,他眼下的职责仍是护卫使臣,还是要先行回去边城的好,对此莫司谷也没有说什么,很是理解地让他离开了。 “什么?硬闯?”尔蓝不可思议地看着宋瑞,好似他在说什么天方夜谭,“不是我怀疑你闯不了关,我想评你的手段入关不难,可是过了边关离皇都还有几十公里,你要如何能将我们安然送回你再安然返回?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宋瑞的眸子略显暗了暗,低垂了眼帘,掩去眼里一闪而过的煞气,只是轻声道,“若将边关将士屠杀殆尽,而我们取而代之……” 尔橙听得倒抽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宋瑞的意图,瞪直了眼睛看了看宋瑞随后又将视线转向尔蓝,见尔蓝也是一脸诧异,完完全全被吓到了。 此手段不能说不可行,可实在是太过残忍,他们完全没想到,这样的打算是从一贯不愿伤亡的宋瑞口里说出的,一时有些不能接受,何况,他们再怎么恨,但那些守关的将士毕竟也是他们的同胞,让他们如何能心安理得地看着别人们屠戮? 宋瑞自然知道她们二人在担忧什么,“我知道你们不忍,其实,我也不忍,之前临山一役,尔蓝应当知晓,我最讨厌伤亡之事,尤其是因为战争。可是,非常时机非常手段,你们想没想过,你们明明是拿了正规文书出访的西饶使臣,可现在那些人却一口咬定是假,摆明了就是不让你们回去,换句话说,摆明了这就是万炎为了阻止你们回到万冷身边成为他的助力。若你们对他们不忍了,那若你们的二殿下被万炎所害,那你们可就算半个帮凶了!” 尔蓝被宋瑞说得没了主意,确实,若这些人真都是万炎的人,于他们而言便也是敌人了,对敌人心慈,那到时候死的恐怕就是自家殿下了。 “此事,我跟尔橙还有旁人还要再商量一番,至于你的想法,我想,还是等于之泓来了,你们再斟酌一番吧,毕竟,毕竟,他是二殿下的师弟……” 宋瑞对此并没有异议,反正,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也是要等于之泓的人马到了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安排的。只是一想起若真要如此行事,自己的双手就真的要开始染满献血了,就是不知道远在京中的沈风逸若知道自己的打算,会不会惊吓过度。 这边想着,无声地苦笑了一下,恍若自嘲。 第九十九章 十日后,于之泓带着十万大军抵达边境大营,而宋瑞早已等候在大营内。 于之泓将大军安顿好,便径直入了主军帐,见到军帐里的宋瑞,难得地没有出言挤兑,只是公事公办地将皇上的吩咐转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7 述给莫司谷,随后便闭上了嘴,保持着沉默。 宋瑞原本还做好打算,若于之泓拿他开涮自己如何还击,可眼下于之泓的反应反倒让他一时不能适应。 他可不认为于之泓是因为莫司谷的存在而收敛了自己的德性,那么,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于之泓心里藏了事。 交接了军权,十五万大军均由莫司谷统领,于之泓与宋瑞仅为副手。 宋瑞看着于之泓耷拉着眼皮漫步出帐,也不出声喊住,只是安静地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军营,又行了一些距离,走在前头的于之泓才顿住了脚步。 “你一直跟着我不说话,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避开旁人说吗?” 宋瑞先是一怔,随即皱起眉头,“不是你一路把我引来这儿的吗?难道不是你有什么难言之语?” 于之泓没有答是还是不是,只是背对着宋瑞遥遥望着远处,“你说,会开战吗?” 宋瑞轻笑一声,“你想开战吗?” 于之泓沉默了片刻,“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西饶的事,透着蹊跷,说不定,根本就是与我们所预料的相去甚远。” 不得不说,宋瑞跟于之泓两人虽一直喜欢抬杠,但是很多时候又总是能不谋而合,于之泓所说的感觉,宋瑞之前也有过,只是那时他只是直觉不是表面这样,倒没有于之泓这种会“相去甚远”的预感。 忍不住上前半步,将将看着于之泓的侧脸,“你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宋瑞明显看到于之泓的眼神微闪后收回目光,垂眸而视,“这份感觉,来自对我师兄的了解。” 宋瑞沉默了,于之泓从到达军营就未露出一丝笑容,莫非是他真的猜到了什么?还是说,他不是猜,而是确实知道? “不管如何,若你真心知晓些什么,不该隐瞒。” 于之泓猛然转身,“宋瑞,若你发现你信任的人隐瞒了你一些事,你会如何?” 宋瑞一点讶异的表情也无,脸上的表情无比淡然,“谁没一两件压心底的事儿呢?端看这隐瞒,是害己还是害人了。若是害己,各人有各人的选择自由,若是害人……也许就要另当别论了。” 其实宋瑞的回答有点故意歪曲于之泓的意思了,于之泓问的重点在于被信任的人隐瞒会如何,而宋瑞的答案却只是在说被人隐瞒会如何,一词之差,心中分量千差万别。 于之泓自然也听出了宋瑞的避重就轻,便顺势换了话题,“听说,西饶使臣还未离开边城?” 宋瑞点头,“出了点意外。” 于之泓也没问具体什么意外,想来已经有人给他汇报过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宋瑞抿了抿唇,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于之泓,原以为于之泓也会如尔蓝他们一般表达一下大惊小怪之感,却不想,于之泓仅仅只是偏头思索了片刻,便颔首赞同,“眼下,恐怕也只得这个办法了。” 对于于之泓这么简单便赞同了自己的法子,宋瑞倒是有点意料之外,“你竟然一点也不反对。” 于之泓眼尾略挑,“宋瑞,你最大的毛病便是容易以己度人。” 看到宋瑞因为自己的话一愣,于之泓叹了口气,“我从来就没说过自己是个不愿杀戮之人。”说完便不顾宋瑞,径直转身回了营地。 ························································· 既然打定了主意,宋瑞便要与尔蓝商量细节,如何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结束杀伐,并且让消息来不及散出去,这些都需要好好部署。 尔蓝对于此行仍是忐忑居多,“但凡有一个人发出信号,我们的计划就全部废了。” 尔蓝担心的这些问题宋瑞不可能没想过,可是,所谓富贵险中求,不冒险,难道就这么干耗着,人家一句不许回就真的不回了? “那就赌一赌,我们的运气还有你家二殿下的实力。” 尔蓝不明白好好的怎么扯上二殿下的实力了,可是看着宋瑞那似神游物外的表情,一时间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沉默着听从了安排。 翌日傍晚,就在边境守卫换班之时,远处突然一阵飞沙走石,守卫们原本还以为是遇上了沙暴,可再一细看,却是一帮黑衣蒙面的马贼,正骑着马冲踏而来。 对于时而出现的马贼,守卫们也算是见多不怪了,有时发现马贼是西饶人,只要对方“孝敬”了足够的贡饷,他们甚至会睁只眼闭只眼地放行。 于是在最初的慌张过后,守卫们仍旧按部就班换了班,静待马贼靠近。 只是这一次,他们估计错误,这帮“马贼”全力冲来,丝毫没有减速之意,守卫们提刀欲砍,却被为首的马贼长刀一挥,瞬间砍下了头颅。 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马贼,而是宋瑞的那五千精兵,借马贼的身份掩护,靠近了卫兵。 其余守卫一愣之下纷纷反映过来,城墙之上的一名守卫,见状连忙想要点燃信号弹,却在刚触到火折之前,被不知何处而来的一箭穿胸而过,不待他周围的人反应过来,漫天箭雨迎面而来。 从那群人濒死的瞳孔里映出的,是那些箭羽皆从满天飞沙掩盖的后方直直射来,看不清射箭之人,恍若所有的箭都是从天而降一般,甚是诡异。 原本就是刚刚换班还没有绷紧脑中警戒弦的守卫,就这样在完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被屠杀殆尽。 宋瑞这才垂下手中弓箭,做了个手势,示意一部分人留下清理现场,替换上岗,其余人跟随他继续前行。 摸到大本营后,宋瑞一不做二不休,领着弓箭手,万箭齐发,带着火的箭羽冲着军帐呼啸而去,这些箭羽都是经过宋瑞改良,每一个后面还绑着数量可观的火药,落地便炸。 刚换班下来的一批守卫,根本没想到自己气还没歇口,竟然就被人偷袭了,来不及追究偷袭之人是何人,匆忙灭火。 只是,所有带着火苗带着火药的箭羽几乎是齐头并进,军帐也罢粮草也好,没有一处不遭殃的,马厩里的马匹纷纷受惊,一时间混乱不堪。 蒙着脸的宋瑞眯着眼睛淡然地看着这一切,“一分队包抄到前头,但凡有突围报信的尽数斩杀,不过千万记得,李代桃僵,这么大的阵仗,信儿还是要报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8 的,至于怎么报,你们自己有数。” “是!” 待得一分队离开,宋瑞看远处的营地乱得差不多了,慢悠悠地收了弓箭,抽出佩剑,以内力从胸腔中低低地震出一字“杀”! 在尔蓝后来的回忆里,那一刻的宋瑞,再不是之前在临山时吊儿郎当的骑尉,而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修罗,眼前所有的生命在他的眼里都已经成了蝼蚁,只有杀戮,绝无手软。 宋瑞的手下效率颇高,确认斩杀殆尽后,第一时间将尸首换上了马贼的装束,而他们自己在马贼的黑衣之下,早就穿戴着西饶守卫的兵服。 赶在离此边境最近的援军赶到之时,所有替换工作全部完成,甚至于连负责将领的易容亦已准备妥当。 唯一出乎宋瑞意料的,便是带领援军前来的首领,不是旁人,正是之前与吴暄一同逃脱的唐三。 宋瑞心下暗道不妙,纵使之前为防万一,出发前让尔蓝等人也一并易了容,可是,以唐三对他们的了解,很难说不被发现破绽。 只是,已然走到这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唐三之前能堂而皇之跟着他们使臣的队伍行径,也许对边关的将领也不熟悉。 事到如今只能赌一赌自己的运气了。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大人,守卫军军营遭马贼突袭,索性发现及时,马贼尽数被剿,除了被烧的部分粮草与军帐,并未造成太大损失。” 唐三盯着回话之人一动不动,而掩在几个“守卫将领”身后的宋瑞,手心里已经全部是汗,就怕唐三看出了端倪。 谁知唐三在紧盯了片刻后眼神一敛,“既是没有大碍,便就不需要本将的一干援军留于此地了,你派几个人跟随我回驻扎地详细汇报一下事情,至于说扫尾工作,你们自己搞定。”说完直接打马调头。 宋瑞这才敢稍稍出了口长气,真可谓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他正愁用什么理由让易容后的尔蓝他们回皇都呢,这下好了,借着理由跟这唐三离开,他相信以尔蓝的机灵,应该能伺机脱身。 尔蓝接收到宋瑞使的眼色,当即明白宋瑞的意思,便顺势离开,只是在路过宋瑞面前时,低声说了一句,“一切小心。” 宋瑞垂了垂眼帘,并未说话。 此一役,可谓顺风顺水,既送走了尔蓝等人,又将边关守卫换成了自己人,这古往今来,恐怕真没听说过有谁是这样偷梁换柱的。 只是,明明是如此完满的结局,却反而让宋瑞开始不安,总觉得自己好似陷进了别人设的套,正一步一步往里走,而在未来的某一刻,也许对方一个收力,他便要被对方扼住脖子。 这样的直觉,让回到边境大营的宋瑞,仍旧坐卧难安。 作者有话要说:又严打了,这次似乎阵仗更大了,李子真的是无力吐糟了,所以,李子现在是在压缩内容进入最后完结阶段,力争尽快完结。 第一百章 待得远在京中的沈风逸收到宋瑞的密信时,已是数日之后,看到信中语焉不详的寥寥几句交代,沈风逸直觉皱起了眉。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宋瑞下了这么大的决心用这样的雷霆手段,可是,沈风逸就是能感觉到宋瑞事后的不安与忐忑。 那个看似嘴贱无心的家伙,其实比谁都心软,比谁都讨厌杀伐,而如今,却是由他来做的这个决定下的这个命令,沈风逸完全无法想象此时的宋瑞是什么样的状态,只恨不能立刻飞到他的身边,哪怕什么也做不了,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也是好的。 只可惜,希望与现实,永远落差很大。 叹着气将密信烧毁,梅显恰好推门而入。沈风逸无奈地抬眼看了他这个舅舅一眼,随着进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梅显已经越来越不把宫里的规矩放在眼里了,进入他的御书房更是懒得让小冬子通传,往往自己就这么大喇喇地进来了,而常规书房外的那些侍卫,就算想拦,也是拦不住的,沈风逸后来索性让他们直接无视梅显就是了,反正就梅显一个人,还能害他不成? 进来后二话不说,捏住沈风逸的手腕一阵细探,“你还是不肯用药?” 沈风逸浅笑,“能拖一日是一日吧,一旦用药,总觉得,能拖的时日就缩短了。” 梅显收了手,直直望进沈风逸眼里,“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跟我离京,专心解毒。” 这些日子一来,梅显仍然没有放弃说服沈风逸离开,沈风逸已经从一开始还会出言拒绝,渐渐地连拒绝的话都懒得说了,只是淡笑着回望梅显,意思显而易见。 而梅显虽然时不时还是会劝,但每次绝不会说第二遍,故而,一见沈风逸的表情,当下也没再说话,摊开针包,开始例行施针。 即便沈风逸这个外行人,也能感觉到梅显下针所有变化,恐怕是因为自己迟迟不肯配合用药,所以不得已只能加重针法了吧。 这次施针完后,梅显没有像平日那般直接转身走人,而是很慎重地看着沈风逸道,“最多再拖五日,你自己,好自为之!” 看着梅显离开的背影,沈风逸略显无力地曲臂支着下巴,他知道梅显的意思,最多再拖五日,他不想用药也得用了。低垂着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沈风逸真的开始有种时间不够用的感觉了,一直以为自己跟宋瑞还有很多路要走,可现在突然被半路拦截,这种被半路扼喉的感觉,很是让人心绪不宁。 但愿,能熬到宋瑞回京吧。 而此时,沈风逸担忧的宋瑞在做什么呢? 独自一人出了军营,寻了处僻静地,脸上盖着片芭蕉叶,翘着腿,晒着太阳。于之泓遍寻军营不着,决定去营外碰碰运气,纵使这样,若不是发现宋瑞那一晃一晃翘着的脚丫子,恐怕直接从他身边走过都没发现这人就躺在那边。 “看样子,你是到哪儿都能偷得浮生半刻闲呀?” 宋瑞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因而也懒得动弹,甚至连盖着脸的叶子都没拿下,吐字不清道,“我姐夫在练兵呢,军营太超,我要找个清静地儿想想事情。” 于之泓一屁股在宋瑞旁边坐下,随手拔了跟野草在手里把玩,“有什么想不通的?说出来一起琢磨琢磨?” 宋瑞头一偏,脸上的叶片滑落,本想睁眼看看于之泓的表情,奈何阳光太过刺眼,刚睁开一条缝就又闭上了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39 ,“一起琢磨?也对,也算跟你有关系。送尔蓝回去前,我让她一旦了解了皇都的情况,就尽快跟我联系,就算什么都没了解到,也要三天一封白纸书信,让我知道她们安全。可是,从他们回去到今天已经第七日了,杳无音讯。” “莫不是没有顺利回去,被发现了?” 宋瑞摇头,“若是被发现了,不可能没有异动,我偷梁换柱下来的人手,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那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意思是我觉得,这里面少不了你那师兄的掺和。”提到他们的师门,宋瑞一顿,“说起来,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的师父是何许人也,要知道,你师兄费尽心力护送我跟逸儿回京的条件可就是让逸儿见你们师父!不得不让我好奇啊……” 于之泓一愣,“我没提过吗?我怎么觉得我提过呢?”随即瞟到宋瑞微眯的双眼里透露的鄙视的目光,一改话茬,“那什么,不是我不想提,而是,我也不知道啊,只知道师父名叫梅显,是个高手,我跟师兄的武功皆承袭自师父,说起来,师兄比我入门早,而且悟性高,除了武功,还继承了师父的医毒双术,甩我不知道多远呢。” 宋瑞一咕噜爬起来,瞪着眼睛看着于之泓,“万冷会医懂毒?你确定?” 于之泓不明白宋瑞为何突然这么激动,只是愣愣地点头,“是啊,师兄一开始根本没有习武,只是专攻医术毒术,后来是因为又收了我才跟我一起开始学武的。” 宋瑞揉了揉太阳穴,刚刚脑子里有个想法虽荒唐却一闪而过,偏偏那个感觉快得完全抓不住,他也想不起来刚才那一瞬间脑中闪过的那份感觉究竟是什么。懊悔地拍了拍脑门,放弃了回想。 “你干嘛自己敲自己脑袋?” “没什么,不扯远了。你觉得以你的猜测,尔蓝他们为什么完全失去了音信?” 于之泓想了想,“两种可能,一种便是他们暴露了,并且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通通解决掉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顺利回到我师兄身边了,而我师兄禁止了他们与你联系。” “我刚说过了,第一种不太可能,至于第二种,理由呢?” 于之泓瞥了宋瑞一眼,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理由?我那师兄做事何时需要理由过?根本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好不好?”说完,懒得再理会宋瑞,径自向军营走去。 留下宋瑞一人坐在原地歪着脑袋想:想一出是一出?他可不这么认为,万冷那厮,看似好像说风就是雨,想到哪儿做到哪儿,可其实细思起来,根本就是环环相扣,不错任何一步,这般想着,便忍不住嘟囔,“真不知道是谁师兄,怎么感觉我比于之泓还了解得深入一点呢?” 回到军营的宋瑞,仍然没等到尔蓝的书信,却直接等来了尔蓝的人,只是对方却是西饶大军的和谈来使。 尔蓝在看到宋瑞的那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可是主命难为,纵使知道这次是自己的主子不厚道了,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维持着风度。 而宋瑞,在看到西饶大军派来的和谈使是尔蓝的时候,脑子里原本七零八落的片段全部连上了。 恐怕那万炎不是被万冷解决了便是被囚禁了,而西饶那边的一切运作,皆是万冷打着万炎的旗号操作着。 从头至尾,只是万冷一人。 那人说,他无心帝位,所以他想要做眼下的事情却又不想担名时,封锁亲爹的死讯,软禁万炎,再借着万炎的旗号,屯兵边境。 为何要屯兵呢?恐怕,唯一的解释便只有,与何麟结盟的从来就不是什么万炎,而是万冷!所以他清楚地知道云国的一应情况,清楚地知道何时派兵压境最为有效,知道在怎样的境况下,吞并云国。 理由呢?云国虽比西饶富庶,可西饶人民多于草原戈壁上游牧生存,就算吞并了云国,他也不可能有这个本事管理云国的寸土寸地,宋瑞不相信以万冷的韬略,看不破这点。 难道真的是与何麟合作,助沈风睿登基,从而西饶获得好处? 宋瑞不认为何麟能许给他多大的好处,以万冷之前帮助他们回京一事,恐怕只要万冷开口,何麟能许的好处,沈风逸也能松口给,以万冷的性子,没必要掺和这事,费力不讨好。 宋瑞再次扫了一眼如坐针毡的尔蓝,罢了,想不明白就不想,直接问就是,尔蓝不知道的话,万冷必然知道,事到如今,躲不过是要亲自去会一会万冷的了。 “你是代表你们二殿下前来的吧?”终于在长久的沉默过后,宋瑞开了腔,只是这话问得让尔蓝更加觉得屁股下面长刺了一般,怎么都坐不住。 她也没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她跟着唐三回到边境大营,竟然看见营中负责人是他们的二殿下时,尔蓝也是傻在了那里,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偏差,反正就是被弄得满头雾水,可偏偏尔橙对此却很从容,似乎早就知晓一般,而之后数日,她总算在二殿下跟尔橙共同的解释下,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只是弄清楚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可偏偏二殿下不给她消化这些翻天变化的时间,一句派她充当西饶君使,就把她打发这儿来了。 此时看着宋瑞了悟的眼神,尔蓝觉得向来自诩磊落的自己,阴暗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见人了。 可是,想归想,主子交代的事还必须要完成。 “我奉我军大帅之命,前来传话,我西饶压兵在此,不是为了挑起战事,而是想与云国诸位谈笔交易,至于具体是何交易,我大帅有言,只得云国的宋军卫与于副将两人前往我军营帐细谈方能告知。” 莫司谷刚要皱眉拒绝这无理要求,宋瑞却气定神闲地抢在莫司谷之前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一百零一章 宋瑞几乎没做任何准备,就那么大喇喇地甩着两手跟着尔蓝前往西饶大营去了,至于于之泓,倒是难得地跟宋瑞有了一次默契,也是径直起身跟着离开,只是脸上的表情较之宋瑞却是沉上了几分。 一路上,尔蓝只独自一人行在最前头,连余光都没向后扫一个,好似,根本就不关注那两个人是否跟着。 宋瑞打马与于之泓并驱,“你说,她是不敢看我呢,还是被吩咐了不许看我?” 可惜这次于之泓根本没借机揶揄宋瑞,目光淡淡地不知是看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4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0 着前方还是看着某处虚无,“也许,你该想的是,待会儿会见到谁……” “见到谁?”宋瑞脸上勾起一个无所谓的笑容,“见到谁又能怎样呢?事已至此,不管是谁设了这个局,我反正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跳进来了,啊,也不对,是我本来就在局中,不管怎样,不到最后,都是出不去的,至于你……” 后面的话宋瑞没有说下去,只是意味不明地扫了于之泓一眼,而原本目光虚无的于之泓,不知为何,眼神闪了一下,只不过,仅是一晃而过,不易察觉。 西饶大营距离云国大营说远其实也不远,三个人不紧不慢地驱着马前行,日落时分却也是到了。 丝毫没有进入别人阵营的觉悟似的,宋瑞下了马好一番东张西望,直惹得一个巡逻兵抽刀而出,幸亏尔蓝连忙阻止,这才避免了冲突。 “啧啧啧,西饶将士果然血性啊,我不过是想看看能不能找个人来帮我牵马,就直接动刀了,早知道,我也带把大刀,就算不会耍,唬唬人也是不错的。” 于之泓也已下了马,见宋瑞这混不吝的模样,一路压制着的想要揶揄的冲动终于没能压住,撇了撇嘴,“顺便再在脸上整个刀疤就齐全了。” 裂开嘴,冲着于之泓龇牙一笑,“那不行,作为‘男宠’,我还是要有保护脸的自觉的。” 原本走在前头的尔蓝身形一顿,转过身来,“宋瑞,你……”结果,你了半天,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这里可是西饶大营。” 宋瑞勾着唇,安抚性地拍了拍尔蓝的肩,“我知道,我知道,放轻松,这一路上的正经模样,都让我怀疑你究竟是尔蓝还是尔橙了。” 不知为何,宋瑞觉得在自己提到尔橙名字的时候,尔蓝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随即转身带路不再多话。 将二人带进一个帐中,“天快黑了,二位今日就在这里歇着吧。我军营中一切简陋,还望二位莫要嫌弃。” 见自己刚才都那般说了,尔蓝却还这般公事公办的模样,宋瑞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待尔蓝离开后,盯着尔蓝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总有种事情要大大出乎意料的感觉……这可不是什么好感觉……” 于之泓没有反驳宋瑞,而是一个人有点忧心忡忡地在一边坐下。 宋瑞一回头,见到这样的于之泓,终是不再忍耐,“从出了我军大营,你的脸色就没好过,莫非,你有什么没告诉我们的内情?” 于之泓沉默,就在宋瑞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又突然开了口,“我觉得,我似乎越来越看不懂我师兄了。” 翻了个白眼,宋瑞一屁股坐到于之泓身侧,“你师兄那人,能看懂的还真不多。一个大男人长得妖媚漂亮,行事却又喜欢潇洒不羁,而作风却经常透着阴险狡诈,恩,整个一变化无常嘛!” 于之泓侧目扫了宋瑞一眼,“你当真这么既来之则安之?” “不然呢?苦着脸皱着眉?寤寐思服?” “宋瑞!若万冷确实与何麟合作,现在皇上独自在京,你真就不担心?” 自始至终一直挂在宋瑞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褪去,宋瑞半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真切,“担心能如何?我只能选择相信他不会坐以待毙……” 于之泓看着宋瑞这幅模样有点不忍,脑子里思索着该说点什么安慰一下他,谁知下一刻宋瑞自己抬起笑脸,“更何况,他不是独自一人啊,有于大人有安宁王,还有……”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的忧郁担心维持不了多久!”为自己方才一瞬间涌起的不忍感到不值,于之泓粗声粗气地打断了宋瑞的话。 “哎呦,如此良辰美景,身处这云国之外的敌军大营,我们两个就该相依为命,相互扶持,相……”宋瑞说着作势往于之泓身上靠去,于之泓一脸嫌弃地想要躲开,却被宋瑞抱着胳膊不撒手,硬是要倒过去。 两人这般一番打闹,倒是扫淡了方才一瞬间的沉闷气氛。 “我还担心二位寝食不善,特来关注一下,没想到,二位倒是心情颇好。” 这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掀帐而入的万冷。一进帐便看到滚作一团的两人,开口的语气也显得冷硬三分。 宋瑞笑意不减,就着头靠于之泓的姿势调整了下姿势,“哪里哪里,能在二皇子殿下的军营中,哪里敢寝食不善呢!” 万冷没有继续跟宋瑞耍嘴皮子,而是扫了于之泓一眼,“许久不见,你倒是越发不注意了。” “不注意?”于之泓冷笑一声,“许久不见,师兄也是越发气派了,方才若不是宋瑞出声,我倒是差点没敢认。” 万冷盯着于之泓,微微动了动下颔,却只是长抒了口,“来人,把给二位使者的烤全羊端上来。” 宋瑞一咕噜爬起来,“呦,一来就上烤全羊,这哪儿担待得起呀。”话是这么说着,可宋瑞都没等得及小兵们将摆着烤羊的桌案放下,已经伸手扯下一块嚼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还啧啧出声,“果然这东西还是要来西饶吃味道才正啊……” 似乎,万冷过来就是为了给他们送吃的似的,放下了烤羊便转身打算离开,脚步微点,却还是顿了一下,“我这般,又是因为谁呢?” 如此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惹得啃羊腿啃得正欢的宋瑞抬了抬眉,没看到万冷的表情,却余光扫到了于之泓那一瞬间握紧的拳头。 “来来来,有得吃不吃是傻子,这羊烤得不错,尝尝尝尝……”说着,宋瑞毫不客气地往于之泓嘴里硬塞了一块羊肉,直堵得于之泓差点没吐出来。 包着满嘴的羊肉,宋瑞拿手里的羊腿点了点于之泓,“安心吃放心睡,你跟你师兄之间有什么都无所谓,你别给自己太多包袱。” 有那么一瞬间,于之泓甚至觉得宋瑞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说,全部到知道了?正在不知该如何作答时,上一刻还一本正经的宋瑞,下一刻嘴巴一咧,“反正最后都有阿烨来收拾你,不用我操心。” 于之泓放弃了去揣摩宋瑞的心思,闷头吃起了烤羊。 ······················································ 翌日,二人很是坦然地睡到自然醒,一察觉到两人醒来,便立即有人入帐给二人送水送吃食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1 ,却没人通知两人何时能去见万冷。而待得无聊的宋瑞而踏出营帐三步,便有巡逻兵过来将其赶回营帐。 “你说,咱这算是被变相软禁了吗?”被赶回来的宋瑞,愤愤地问于之泓,可惜于之泓却根本不甩他,只是低着头,拿着手指在地上一个圈又一个圈地涂涂画画。 “你从刚刚就在画圈圈了,到底是想干嘛?”见于之泓不搭理自己,宋瑞便换了话题继续招惹他。 可惜于之泓似乎完全没听到一般,双眼直直地盯着地上的一个点,手里的圈圈好似只是无意识地涂鸦。 完全不知道于之泓又在发什么神经,宋瑞待得无聊,索性将帐帘卷了上去,就这么蹲在帐门边,看着外面发呆。 脑子里游神一般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女靴,宋瑞就着蹲姿一抬头,“呦,尔蓝,你怎么有空过来看我啊?” “宋公子,我是尔橙。” 宋瑞一愣,嘴巴微张,似乎对于自己竟然认错了人表示不能接受,刚想站起来,谁知蹲久了腿一麻,就着蹲着的姿势,就这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幸好下面只是沙土,倒不是太疼。 “是尔橙姑娘啊,见笑了见笑了。”一边说着,一边尽可能迅速地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而尔橙见他这副样子倒是没太大的表情,只是微微扬起嘴角,丝丝浅笑。 “宋公子,于公子,我家二殿下有请。” 宋瑞好似没听到尔橙的话,仍然在盯着尔橙看,他一直觉得区分尔蓝跟尔橙容易得很,一个英气一个温婉,光看气质就能看出来,可不知为何,这次见到尔橙,却觉得那股温婉的感觉少了不少,却多了几分比尔蓝还重的思虑气息。 “宋公子,于公子,我家二殿下有请!”尔橙不急不躁地再说了一遍,只是声音稍稍提了一点。 “啊?有请?哦哦哦,好好好,就来就来。”宋瑞在一瞬间回过神来,刚转头想要喊于之泓,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于之泓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后,吓得宋瑞那口气没喊得出来,直接呛在了嗓子里,“我说于之泓,你走路有点动静不行吗?” “尔橙姑娘,有劳带路了。”不理会宋瑞的抱怨,于之泓只是淡淡地对着尔橙一点头道。 第一百零二章 一进万冷的主军帐,宋瑞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站在万冷左侧的唐三,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对着唐三说道,“果然是有缘再相见呐,不知道那个吴暄是不是也在这里,干脆一次聚个齐,大团圆嘛!” 唐三低垂着视线没有回话,宋瑞原也没指望他会回话,只不过是见到那张脸就想起之前被他耍得团团转的事,而且最后还吃了他阵法的亏,不拿话酸一酸心里不舒坦。 “那个吴暄不是我们的人,宋将军想必是见不到了。” 出声回答的是坐于正中的万冷,宋瑞一副此时才看到他的模样,摆了摆手,“我说万冷,这会儿帐中也没旁人,你就甭跟我来这套虚礼,张口闭口的宋将军,你不觉得讽刺我还觉得耳朵难受呢。都如今这般了,也没人有闲工夫听你打官腔,你找我们来,究竟想说什么?你屯兵边境又想干什么?你这一路算计我们又是图什么?痛痛快快说完拉倒,之后是战是合之后再说。” 露出一抹略带得意的笑,万冷支起左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我看你从入我军营以来就没半分着急过,此时看来之前倒全是伪装的了?” “着急?我不着急,云国大军的主帅不是我,我就算交待在你这儿了,也没影响,说不定还能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只是吧,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面,一看见你的脸我就没有说话的*,一想到我曾经跟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夜半赏月谈天我就想吐,人呐,果然是不回头看都不知道自己曾经也有那么傻的时候。” 万冷听后一点也不恼,换了个胳膊撑着下巴,“看样子,你也就是对我一人有意见了?我看你对尔蓝他们倒是一如既往得很。” “尔蓝?你们的这些计划自然是瞒着她的,不然要她演还真演不出来。至于说尔橙……”宋瑞说着向尔橙瞥去一眼,“恐怕她自始至终都清楚得很。” 万冷一脸灿笑地转向尔橙,“怎么办呢?人家已经转过弯来了。” 尔橙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低着头轻声回道,“是属下无能。” 也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万冷依然一脸笑容地看着宋瑞,“照这么说,除了尔蓝你已经不信任何人了?” “对于你的人,自然还是不信好处多点吧?” “哦?换言之,对于你们自己的人,你就愿意多信点喽?”宋瑞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却表明自然是如此。万冷笑得更欢地看向于之泓,“原来他这么信你呢,看样子,你的功夫做得很好。” 宋瑞下意识瞟向于之泓,见于之泓在瞬间攥紧了双拳却并未出声反驳。 “我说万冷,这种时候才使这种离间计晚了吧?” “你不信?”万冷饶有兴致地将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番,“那你何不问问他,当初如何就那么凑巧地出站在祈福楼,又是如何凑巧地说了那番引你们注意的话的呢?” 宋瑞自然不会因为万冷轻飘飘地两句话就责难于之泓,只不过,既然万冷都提出来了,不听于之泓说说似乎也不合理,于是,平静地转向于之泓,“人家都抛出话题了,咱不接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没事,你就随意说说,我就随意听听。” 此时的于之泓却没了宋瑞的从容,双手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再攥紧,往复了好几次,才闭了闭眼很是艰难地吐出四个字,“师命难违。” 万冷却仍不放过,“究竟是什么样的师命呢?” 事到如今索性豁出去的于之泓,情绪略微平稳,说话也顺畅了不少,“伺机接近宋瑞,取得信任,从而被皇上信任委以重任,为日后里应外合时埋下暗桩。” 说完这一串,于之泓觉得身上的包袱陡然轻了很多,有些事,想瞒是瞒不住的,如今说出来,是生是死,心底都松快了,只不过到底没敢抬眼去看宋瑞的反应。 “你看,其实,你身边的也不能信。”万冷略带嘲讽地对着宋瑞说道。 一时间帐內寂静无声,于之泓很想张嘴替自己辩解,说他最终没有这么做,说他并不想害他们,可话在嘴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2 里转了几转还是咽了下去,毕竟,自己在最初确实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去接近他们的,无话可辩。 谁知,就在于之泓略显沮丧之时,宋瑞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难为你了。” 于之泓一脸意外地看着宋瑞,那表情无比之蠢,一点都没有平日里的潇洒有余。 宋瑞一呲牙,“难得看到你露出这么蠢的表情,真是恨不能画下来昭告全天下。” 说着,几步上前走到桌案前,双手撑着桌子的边缘,隔着一张桌子,微微俯视着万冷,“可惜我宋瑞看人,不喜欢追究他是为什么,只关心他做了什么。纵使于之泓最初的动机不纯,但我愿意相信,之后他是真心实意,不然,又何须劳驾您亲自露面跟我摊牌呢?” 万冷没想到,到这番地步,宋瑞还能保持如此冷静,“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初大理寺的那场火是谁放的?” “之鸿说过不是他。” “虽不是他亲手所放,却也是他给我的人制造的机会!” “但最终,我也是被他所救不是吗?” “这不代表他没想过害你!” “而事实是我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跟你废话!” …… 看着眼前的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谁都不肯让谁,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于之泓,一时间都有点弄不清楚状况了,为何明明是自己有问题,到最后却变成了宋瑞在替自己与万冷辩解? “啪”地一声,宋瑞的双手用力地拍在桌面上,“总而言之,如今的于之泓没有害我们,我宁愿去信任一个从动机不纯却转而为我们的‘真小人’,也总好过去听信一个看似为我们却最终害了我们的‘假好人’!” 于之泓下意识张嘴想说自己不是什么“真小人”,可嘴唇抖了几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一直只觉得宋瑞就是个除了沈风逸外,对谁都没心没肺的主,如今看来,确实自己一直没能看清眼前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之前无比随性的笑容收了起来,万冷抿着双唇盯着宋瑞的双眼,半晌后嘴角微扬,露出更诡异的一个讽笑,“你说得不错,就是因为我的‘好师弟’反水了,所以我们不得不改变策略!” “你们?这个你们,是指你和何麟,还是你跟你师父?” 万冷的笑更深一分,“所以我总说,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何麟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他也配找我们合作?除了他那个儿子何照然还算有点头脑,其余的皆是乌合之众,他想扶沈风睿当皇帝,也不看看沈风睿那猪脑子够不够资格,愚蠢!” 虽说跟万冷不对付,可此时听着他这般贬低何麟,宋瑞的心理还是舒坦着的,脸上的表情也没方才那边僵硬,“其实,你大可寻叶恒叶岚为盟,虽说我更不待见他们,但比之何麟,我到更欣赏他们多一点。” 懒洋洋地向后靠着椅背,半歪着身子,“找对手,要找比自己强的,才能激发自己的斗志跟潜能;找盟友,要找与自己旗鼓相当的,才能合作无间齐头并进;可找一条狗……自然是越蠢越好,否则不听命令任意妄为,到头来敌人没咬到,反咬了自己,不是得不偿失吗?” 虽然话说得不留情面,可宋瑞也不得不承认万冷的话有理,真不知道何麟要是听到自己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条蠢狗,会作何想。 “所以,你就假借万炎之名联合何麟,目的是想吞并云国?” “吞并?呵呵呵……宋瑞,我纵使跟你说过千万句假话,可有句话,我还真没说谎,对于帝位,我毫无兴趣。我那可爱的哥哥现在也被我好吃好喝地供着呢,待我的事情了了,他这个皇帝爱怎么当还怎么当。至于你云国,我脑子清醒地很,以我西饶的实力,没那么好的胃口吞并。” “那你这番动作,不为权不为利,又是图的什么?” 唇畔的笑意消失,万冷垂下眼眸,表情变得淡淡,“为情。还师父的恩情,更何况,此事不是我来做,师父也会寻他人,到时候……” 后面的话,万冷没有明说,可在场的人却都多少意会,若真若万冷所说,他什么都不图,却还使出这么大的阵仗,恐怕皆是为了于之泓,因为于之泓撒手不干,于师父那边交代不过去,也因为他们两人都了解自己的师父,与其让师父找不相识的人合作,倒不若自己一手担下。 至少,是他万冷出手,无论如何能保下于之泓,不让于之泓夹在师门与他们之间过于难做人。 面对这样的万冷,宋瑞一时间也找不到言语,若说这人有情,可偏偏行事怪癖下手毫不留情,可若说这人无情,却偏偏对一人用情至深。 道是无情却有情。 恐是觉得气氛有点异样,万冷很迅速地收敛起自己外泄的情绪,仍恢复到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啊,对了,宋瑞你猜,我师父现在在哪儿?” 宋瑞一见万冷唇边那抹熟悉的笑,心底莫名地一“咯噔”,咬了咬后槽牙,“莫不是,云国皇宫?” 嘴角再扬三分,“我就知道你宋瑞向来是够聪明的!” 第一百零三章 一想到宫里的沈风逸,宋瑞始终未破的从容淡定终于露出一丝裂缝,目光狰狞地直视着万冷,“你给老子说清楚,你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大可不必这么激动,师父怎么说也算是沈风逸的亲舅舅,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这话一出,不止宋瑞,连一旁的于之泓也愣住了,茫茫然地跟宋瑞对视了一眼,眼神里的诧异没有丝毫伪装。 “舅舅?师父他怎么又成皇帝的舅舅了?” 万冷没有看向问话的于之泓,不过这倒不妨碍他回答,“你入师门晚,所以,不知道也不奇怪,我入师门的时候,师公还在世呢,那时候,师公总是唤师父‘梅显’,只是后来师公过世,师父自己改了名字,‘梅显’这个名字就再没听人提过。” 一旁未说话的宋瑞出了声,“梅?沈风逸的母妃却也姓梅,可是,天下梅姓之人何其多,总不能凭个名字就说是亲戚吧?” “自然不是。我听师公说,师父是他们部族唯一的幸存者,当年师父随师公远游,回族的时候,只看到了遍地的尸骨,而灭族之人正是沈风逸的父亲沈河竹。” 灭族…姓梅… 其实,勿须万冷多说,宋瑞心底已经信了八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3 分,若非真有灭族恩怨,宋瑞想不出那个梅显,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地接近沈风逸,破坏云国安定。 只是,沈河竹早已过世,如今登基的沈风逸更是自己的亲外甥,为何梅显还是不放弃呢? 宋瑞只是在心里提出疑虑,并未问出口,只是,他不问,有人忍不住问了。 万冷垂下眼睑,声音涩涩,“执念吧……从当初收你为徒时,师父便筹划着如今之事,纵使江山易主,有些事,也是无法改变的……” “怎么就不能改变,只要你们撤了,何麟就翻不起浪了,沈风逸迟早能收拾了他,沈风逸继续安好地当他的皇帝,一切都会很好……” “可师父的执念,不是谁做这云国的皇帝!而是要让云国不复存在!风崩离析也好,土崩瓦解也罢,甚至于,沈风逸越是能跟何麟分庭抗礼,于师父而言越是好事,因为,满目疮痍或是一分为二的云国,就再也不是云国了,什么都削弱一半的云国,被其他国家吞并就更不会远了。而这些,也都无需我们再动手,只需要坐山观虎斗便可。” 越听表情越沉,宋瑞尤在挣扎,“可不管怎么说,你也说了梅显是沈风逸的亲舅舅,他不该这么害沈风逸的?” “我何时说过师父会害沈风逸?难道,沈风逸不做皇帝了就是害他?其实就你们两人的状况,他不做皇帝了不是更好?”说到最后,万冷的眼神甚至多了一丝揶揄。 然而宋瑞却完全无视了他的这份话,因为万冷说的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别人不了解沈风逸,他还不了解吗?若是此时云国天下太平,沈风逸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皇位,隐居避世。可偏偏眼下云国因为梅显的搅和,动荡不安,在这样的情况下,以沈风逸那样的性子,是绝对绝对不会离开的。 “可是梅显劝不动沈风逸的,云国若面临危机,沈风逸一定与云国共存亡。” 谁知,听见宋瑞这般说辞,万冷却笑得胸有成竹,“不,他一定会跟师傅离开的。”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因为他若不离开,便会……死!” 最后一字落音,宋瑞倏地睁大了双眼,咬着牙不可置信地吼道,“你说什么?你不是说梅显不会害沈风逸吗?” 万冷丝毫不认为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我是说我师父不会,可是没说我不会……” 眼神扫过一旁安静立着的尔橙,脑子里似乎有根线隐隐浮起,为什么万冷这么有把握?为什么这些事万冷不瞒着尔橙?为什么当初要极力推荐尔橙跟随他们一路回京? 双眼在一瞬间挣得通红,宋瑞忍无可忍地伸手揪住万冷的衣襟,“你到底对逸儿做了什么?” 一点也不觉得被人揪着衣襟会显狼狈,万冷的表情不改分毫,“我不过是给沈风逸下了点师门的独门毒药,不过你也大可放心,师父能配得出解药的,只不过,沈风逸必须要跟着师父回山,因为只有那里有种草药摘下一个时辰内生嚼下去能压制毒性,自然就给师父研制解药的时间了。” 宋瑞气得直接揪着领口将万冷从座椅上拽了起来,“你他娘的放屁!你以为,一剂毒药就会让沈风逸乖乖离开?你不了解他就不要在这儿放屁!他宁可死在宫里也绝对不会离开的!” 说完手上使力,将万冷摔回椅子上,转身就要出帐,可刚走两步,便被唐三抽刀拦住。 万冷正了正衣襟,波澜不惊地问道,“你想去哪儿?” “回京!” “呵呵,宋瑞,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我西饶的大营,你能不能出这个营地是我说了算。我若不许,莫说京城,便是这军帐你也出不去!” 宋瑞目光冷冷地看着唐三,话却是对着万冷所说,“凭他的武功,拦不住我!” 万冷悠悠地起身踱了两步,“凭他一人自然不行,可凭我军中十万大军,莫说你一个宋瑞,便是你整个云国的边防兵士,想走也没那么容易!来人!我们的使者有点暴躁了,看样子,还是囚帐比较适合他待,给我捆紧了送过去!” “是!” 帐外应声而入一整支队伍,似乎早就等着万冷发令,宋瑞不怒反笑,“看样子,二殿下是铁了心要扣下我了!”话毕,一个字的废话也不想多说,从腰间抽出一双短匕,冲着队伍便动了手。 于之泓被眼前的变故弄得有点措手不及,万冷确实冷眼旁观着,由着宋瑞厮杀,外面听到动静的其他分队,前来支援,只是军帐内毕竟空间有限,挤不下太多人,于是,受伤的迅速撤离,帐外的第一时间补上。 宋瑞毕竟只有双拳,这番车轮战哪里撑得过,在不知第几波兵士补上时,宋瑞的胳膊,背上,肩上已经皆见了血。 于之泓在一旁看着宋瑞有如发疯似的打斗,急得不知该怎么办,终于在宋瑞右臂再次受伤的一个踉跄时,寻到空隙,毫不犹豫一个跃起,一手隔开正与宋瑞交锋的士兵,一手起落砍晕了宋瑞,“让你的人住手!” 万冷懒懒地做了个手势,方才还在激战的军士,已经训练有素地鱼贯而出,同时还自动自觉地将地上的尸体拖走。 “我提醒过他,是他自己不听。” “他发疯,你也发疯吗?” “我只不过是想让他知道,刚才的那些人,还只是我万冷的私人卫兵,他尚且如此,想离开我西饶大营,绝无可能!” 于之泓不能理解地看着万冷,“我不明白你扣着他对你有什么好处?他只是担心皇帝而已!” 万冷背过身去,“第一,我不能让他回京坏了师父的事情;第二,不知爱的人是死是活,能活多久,那种煎熬的过程,于看客而言,不是很精彩吗?” 于之泓后槽牙咬得“咯吱”直响,“我从来不知道你万冷这么变态!我现在要带他回我们之前待的军帐了,若你执意要压我们两人入囚帐,我介意跟你的卫队再打一轮!”说完,扶着晕过去的宋瑞离开了军帐,只是这一次,万冷倒是没有刁难他们。 而离开地利落的于之泓也没有听见万冷的那句自言自语。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从来不愿了解,如今你连师兄都不愿叫了,能让你恨我,总比无交集的好。” 而接到宋瑞、于之泓两人孤身入了西饶大营至今未归的消息的沈风逸,完全无视了自己刚针灸完的无力感,急得一下子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4 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闭着眼睛缓过眼前那阵幻黑,一边焦急地询问着送信来的周相,“为何会这样?究竟是怎么回事?信上原话是怎么说的?” “回皇上,信是莫司谷派人快马加鞭地送进京城的,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只说西饶派了个女使者单独来到我国大营,言明他们主子只肯跟这二人谈,而宋瑞似乎是认识那位女使者的,跟于之泓两人几乎没做停留便直接跟随使者离开了,至今未归。” “什么时候的事?” “算算日子,应该是五天前了。” 沈风逸坐在床边,脑子里却在飞快地转着,五日前……女使者……还可能宋瑞认识,除了尔蓝或尔橙,沈风逸想不出还有旁人,可是,她们两个又怎么可能代表万炎来充当使者呢? 等一下,从头至尾没人能确定那是万炎的军队,莫不是说,至始至终都是万冷的手笔? 想得多了,脑子又开始隐隐发沉,却突然让沈风逸回过神,若从始至终都是万冷一人,自己的毒也好,很多事也好,一下子就都能说通了。 眼神一凛,沈风逸抬头看着收拾针包的梅显,“舅舅,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梅显收拾东西的手一顿,还未开口,便有一人推开欲要通传的小冬子,一脸洋洋得意地走了进来,“不如,让臣来告诉皇上吧,他不仅知道,这事,从头至尾可都是他这位好军师出的主意!” 第一百零四章 周秦看着大摇大摆进来的何麟,怒喝道,“放肆!这里是皇上的书房,未得召见径直闯入,见了皇上也不叩拜行礼,如此罪犯欺君,你就不怕诛你九族吗?” 何麟满脸鄙夷,“欺君?若君不再为君,我又何来欺君一说呢?” “何太傅,有些事情暴露得太早了,可未必是件好事。”沈风逸反而没有周秦那么生气,许是早就料到会有这天,临了倒显得无比平静。 “臣不过是来提前恭贺皇上,劳心劳力这么久了,终于可以歇歇了,实在是皇上的福分。至于那承景宫御书房之类的,皇上有精力起来就多坐坐吧,以后想坐都坐不到了。啊,对了,忘了跟皇上说一声,这宫里的禁卫已经都换成了我儿的手下了,至于于府安宁王府,我想要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忙于自家的白事,想必也是无暇顾及皇上的安危了,所以这宫里的守卫什么的,还是交由在下来得稳妥些。” 沈风逸忽略了他的一堆废话,却堪堪抓住了“白事”二字,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声音也低沉了三分,“何太傅这话是何意思?这平安日子,何来白事?” 何麟眼神飞扬,“也是,皇上是没去过战场的人,这自古沙场多白骨,能回得来的,就是命硬的。” 因为想到远在西饶军营的宋瑞,何麟的这句“命硬的”差点没让沈风逸炸了毛,咬了咬牙,才把自己窜上的怒火压了下去,“何太傅,妄言了。” 亲眼看着沈风逸将眼力的火气压了下去,何麟更是满目不屑,他就是见不得沈风逸这般软弱可欺的样子,自己都如此出言不逊了,他却还只是温温吞吞地来这么一句“妄言”,真不知道先皇骨子里的血性,怎么到了沈风逸这儿就半点也没了呢,果然还是自己的外孙肖似其父,比沈风逸适合这皇位多了。 “是不是妄言,皇上会知道的,我想皇上应该有不少话想要问自己的好舅舅吧,臣就先行告退了。”说完,跟来时一样,不行一礼,径直转身离开。 因着何麟刚才的一番话,周秦的眉心已经紧紧皱起,“皇上,你看……” 沈风逸略显疲惫地闭着演,摆了摆手,阻止了周秦的话,“周相也先行回府吧,若有什么新消息,尽快告知朕,这宫里,恐怕是来不得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是。那这梅……”周秦原本仍想说梅先生,可一想刚才何麟的话,又不知该怎么称呼了,索性沈风逸也没在这事上纠缠,听出了他的意思。 “周相自己先回吧,朕要同舅舅说会儿话。” “可是皇上……” “周相!”沈风逸提了提声音,周秦虽不赞同,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行礼告退。 随着周秦的离开,剩下的两人一个闭目斜靠在床栏上,一个细细地理着针包,谁都没有开口。 直到小冬子再次进来,将沈风逸的药送来,梅显接过药碗让小冬子先出去了,转了转手里的药碗,面无表情地递到沈风逸面前,“该喝药了。” 沈风逸缓缓睁开眼,半仰着头看向梅显,“舅舅既想毁了云国,又何必日日替朕施针用药?难道是要朕拖延着这条残命亲眼看着云国是怎么没的吗?” 梅显表情未有丝毫改变,仍是直直地伸着手臂举着药碗,“你既是洛儿的孩子,我自然会想尽办法不让你有事,只是这云国,不毁不消我心头恨。” 深吸一口气,沈风逸抬起右手,用力将药碗打落,“若云国不在,朕也没有在的必要了!” 梅显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地上砸碎的药碗,仍旧不动如山,“我去让小冬子重新煎一碗过来,”说着转身想要往外走,却在抬起脚时,半侧过脸补充道,“你会好好吃药的,至少在见到宋瑞那小子平安回宫之前,你会的。” 虽然不甘心,却不得不承认梅显一针见血,沈风逸虽然坚持不肯离开皇宫去解毒,却不代表他便是听天由命地等死,他要拖着他的命,等宋瑞的消息,等宋瑞安然归来…… 那日之后,沈风逸发现,自己不管走到哪里,背后都会有一双眼睛盯着,倒不是说会限制他的行动,只是会随时掌握他人到了哪里。 再一次回头瞥了眼不远处状似不经意路过的一个禁卫,沈风逸垂下眼帘,这几日周秦都未进宫,不知是没有新消息呢还是何麟连周秦都禁止了呢?沈风逸不禁在心底冷笑,就这么担心发难的时候我不在风尖浪口吗? 正了正目光,已经能做到无视那些如影随形的盯视的沈风逸,该怎么逛还怎么逛。无意中一抬头,竟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翡畅殿的外面,看着那落锁的殿门,沈风逸神情略显恍惚。 当初是一方阴暗地笼,以为逃离了那里,便是逃离了捆束,可如今才发现,外面才是真正的牢笼,权利、*、金钱……每一样都可能会成为束缚你的牢笼,回想起来,反倒是在那地窖中的日子才是最开怀的了。 “小冬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5 子,让人打开翡畅殿,朕想进去坐坐。” “这……皇上,里面多年未曾有人居住,故而也为打扫过,脏得很……” “无碍,朕只是想进去看看,看看它还是不是原来的样子。” “是,奴才这就去。” 一个人站在殿外等着去取钥匙的小冬子,看着已经有些斑驳的殿门,那些脑海深处的记忆好似就发生在昨天,而当初那两个相伴自己左右的人,一个已经不在了,一个生死未卜,很多时候,他都很想认真地问问老天,自己上辈子究竟做错了什么,要罚自己这辈子过得这般憋屈与煎熬? 可旋即,沈风逸又自己否定了自己,老天也不算亏待自己,至少,他肯给自己一个宋瑞,所以,千万千万不要连这最后的恩赐也决绝地收回! “皇上,钥匙拿来了。” 阻止了小冬子要去开门的动作,沈风逸自己拿过钥匙,“你就在外面候着吧。”随后自己开开了上了铜锈的门锁,推门进去了。 翡畅殿里所有的摆设还维持着当年刘直故去时的样貌,也幸而先帝对于这个侍奉老太妃一生的奴才格外开恩,自刘直去世后,便落锁关殿,再未赏给其他人住过,这才让所有的东西仍旧维持不变。 只除了那年久未扫的积灰,以及屋梁房檐处密布的蛛网。 好似在用这样的方式诉说着时光流逝,诉说着,它也并非一成未变。 一个人迈着缓慢的步子,一点一点看过正厅,一步一步迈入内室,却在内室的床塌边发现半只脚印。 印在厚厚的灰尘之上,无比清晰,一看就是不久前才有一人站过而留下的。 别人也许不清楚,沈风逸却清楚得很,那塌下便是当年自己待着的地窖。可这么多年了,为何会有人想起来查看翡畅殿?就算发现了这个地窖,又能如何,早已经一点用处也没有了呀? 带着满腹的疑问,沈风逸决定将脚踏搬开,看个究竟。 这一走进,更是发现,其他地方多多少少皆有蛛丝缠绕,唯独这脚踏上干干净净,除了未扫掉的灰尘,一看便是被人动过的。 于是,索性去外室的桌案上拿过烛台,又在房里寻到了火折子,打算下地窖看看。 而这一下地窖,沈风逸发现,自己拿的烛台根本无用,地窖下面的墙壁四周被人按上了数十颗硕大的夜明珠,照得整个地窖内亮堂无比,原本的东西早已经没了,却在靠墙的地方支着一张简易的小床,床边有一张雕花的四方小桌,只是看着像是刚雕完,连漆都没有上。 再定睛一看,四面墙上,有简单的文字,有寥寥数笔勾勒的简单人物,而在看到这些的时候,沈风逸的嘴角便已经不可抑制地扬了起来,偏偏眼睛里的水汽却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甚至挡住了他想要看得更清楚的视线。 一看这些字,就知道,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宋瑞弄的,而那些小人,除了宋瑞,也没第二个人能在画得如此抽象的情况下,还是能让沈风逸一眼认出那是他们两了。 墙上的文字跟简画,并不是工整而有内涵的诗词歌赋,而是两个人从小到大的点滴回忆,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一起吃东西,第一次教他认字,第一次教他下棋,第一次……那些字,时而横着,时而竖着,时而还会斜着,那随意的地步,好似是宋瑞在摆弄这些东西累了的间隙随手涂鸦出来一般,可却承载着两个人一路走过的风雨路程。 沈风逸一点一点地沿着墙壁走着、看着、笑着、哭着……他竟然不知道,宋瑞在他完全没察觉的时候潜回来这里,将这处带着自己满满黑暗童年的地窖改造得这般温馨明亮,一如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宋瑞时,那种满地窖都流进了阳光的感觉,温暖熨帖。 看完了满墙的涂鸦,信步走至小床边坐下,摸着手下垫着的被子,连日来未曾有丝毫轻松的沈风逸,难得的感觉一丝放松,忍不住躺下感受一下,不知道宋瑞在折腾这些的时候,有没有也这样在床上小憩片刻呢? 这般作想,便忍不住翻身,将脸埋进枕头里,只是这一埋,却被枕头里的东西硌到了。 第一百零五章 满眼疑虑地重新坐好,拿起那个软软的枕头在手里颠来倒去,一点点的摩挲着,感觉,里面有块硬硬的东西。 莫非是宋瑞缝进去的? 脑子里禁不住出现一幅宋瑞一手抱着枕头,一手拿着针线的画面,不知为什么,一阵恶寒。 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沈风逸专心致志拆起了枕头,幸好这针脚缝得不好,他拆起来容易多了,待得口子能容得一只手伸进去,沈风逸连忙在枕头里摸索,终于从里面掏出一个木球。 沈风逸拿着木球在手里研究,整个球光滑无比,也没什么可以打开的裂缝,对着光亮照了半天,也没看出点头绪出来,索性揣进了怀里,留着出去再琢磨。 刚将脚踏移回原位,原本被吩咐等在外头的小冬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皇上,皇上,周相,周相有急事求见。” 沈风逸一见小东子的模样,便知道应该是出大事了,方才还沉浸在宋瑞给他制造的温暖里的笑容散去,目露暗光,“让周相在御书房候着,小冬子,摆驾!” 周秦早接了口谕在御书房内候着,沈风逸急匆匆跨门而入,却在看到周秦官帽边檐的一圈白布时,差点一个没站稳。 “周相,这是作何打扮?” 周秦眼神灰败,叩头一跪,“臣不敢隐瞒皇上,莫司谷从边关发来急件,西饶大军将……”不知为何,周秦似乎说不下去,咬着牙深吸了口气,半天后才再次开口,“西饶大军将于之泓、宋瑞二人的尸首送回了云国大营,说是二人所住的军帐意外失火,所以,送回的尸首早已烧得面目全非,莫司谷的意思是,眼下军营中的将士们都认为这是西饶人有意为之,所以群情激奋,特恳请皇上下旨出兵……” 而事实上,沈风逸根本没有听到周秦后来说了什么,整个人便倒在了小冬子身上,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黑,而沈风逸睁开眼的刹那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梅显,“朕,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你。” “我也不想看见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说着将一个东西放在沈风逸手中,“你后来晕过去了,周相不便久待回去了,这个东西说是莫司谷随急报一起传回来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6 的,让我交给你。” 沈风逸连看都不需要看,手刚触到时,便知道了,那是护身符,是她出发前特意给宋瑞的护身护。 手指一点一点收紧,死死握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自欺欺人地觉得,它还是热的,还带着它主人的体温,还有着它主人的气息。 “看样子,你这出兵的旨意是下定了。” 没有回答梅显的话,沈风逸只是自顾自地开口,“我以为,你至多不会放过宋瑞,却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放过,于之泓可是跟了你靠近二十年的徒弟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时至今日,梅显仍旧保持着那副冷漠从容的姿态,“冷儿既然说了是意外走水,定然就是意外。” “你认为朕会相信?意外走水?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头刚收到被请去西饶大营扣下不放,紧接着就接到走水烧死的消息,若这都能是巧合是意外,简直是滑稽透顶!”许是说得太急,沈风逸倏地一阵咳嗽,“想当初,宋瑞还一本正经告诉我万冷对于之泓有情,现在看来,都是做戏,只是做戏做到这个份上,这一局,我就算输给万冷,也不可厚非了,终究做不到他那般薄情寡义,心狠手辣!” “逸儿……” “住口!你没资格这么称呼我朕!这天下唯一有这资格这样称呼朕的人已经被你们毁了,还毁得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你给朕滚,滚出去,不要让朕再看到你!”喊到后来,几乎是声嘶力竭。 梅显皱了皱眉,“你还是尽量平复情绪吧,否则毒走得也会更快的。” “快又如何?宋瑞都没了,我拖着又有什么意义?早点离开这个阴冷灰败的人世,何尝不是种解脱?” 不愿让沈风逸继续这么激动下去,梅显难得的让了步,“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再进宫来。” “滚出去!永远不要再出现!” 只是,这头梅显一离开,床上的沈风逸于瞬间恢复了平静,方才眸子中那种痛不欲生的神色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仿若方才那个癫狂的沈风逸,是另一个人一般。 “小冬子,进来伺候朕歇息,朕今日乏了,谁来也不见!” ····················································· 是夜,宋府内正因突然而至的噩耗而笼罩着一层悲痛,家丁们在宋明山的要求下,正在加紧布置灵堂,正在一群人虽已伤痛到无力思考却还要强忍着安排后事时,守门的家丁却突然来报,说宫里有位公公求见。 宋明山一时没转过弯来,这时候宫里派公公来是为哪般?虽心中不解,却还是赶紧将人请进了书房,自己也匆忙赶去。 一进书房,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公公所穿服饰,赫然是皇上身边的小冬子,“原来是冬公公,不知……”宋明山的话,在那人转过身来时,立时消了声,“臣参见皇上,不知是皇上深夜驾临……” “好了,不说这些,朕之所以选这个时候这身打扮过来,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你记好,今日来的,只是替皇上安抚忠臣家属的冬公公。” “臣知晓了。” “朕也就不兜圈子了,朕来只是告诉你,宋瑞应该还活着!莫司谷随信捎回的那个玉佩是个假的,朕想了几想,恐怕是他们那边有了什么变故,所以宋瑞决定将计就计,索性诈死,而莫司谷传的急报也应该是在宋瑞授意下写的。” “这……皇上怎么就这般肯定?” “历来军事急报,哪有稍回死人信物的?更何况,若不是宋瑞授意,我不认为莫统帅能知道那个东西的重要性,毕竟,在旁人看来,那只是一块简单的玉佩,还有,若真只是稍回身份象征物,又为何只有宋瑞的而没有于之泓的?所以,综合这些来看,这应该是宋瑞故意卖给我们的破绽,目的,是想要我们知道他无碍,但是却要配合着他,装作真的相信他已死。” 想想自己儿子那古灵精怪的脑子,这事还真像他能干得出来的,不管事实是不是这样,可看着沈风逸信誓旦旦的样子,宋明山自然也愿意相信宋瑞还活着,“那皇上现在需要臣做些什么?” “朕跟你说的这些,你只需自己知道,不可再府里其他人,后事该进行的照常进行。待会儿朕会以慰问之名再去趟于府,具体安排,朕会告知于大人,朕要你们两人配合朕,演好接下来的戏。” “臣遵旨。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臣担心,对方若觉得犬子与于贤侄已经故去,会不会下一个要除的便是安宁王府的世子?毕竟,若我三府都为丧子而痛,自然无人会再顾及这京中军防了。” 沈风逸也忍不住皱了没,对宋瑞他有十成的把握相信他能处理一切突发的变故,可对于沈云飞,他却是了解不多,更何况,沈云飞不同于另外两人,他是被自己派去直面何照然的,这一时间,他也不敢打包票,沈云飞会没有半分危险,“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是眼下,我们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会逢凶化吉了。” 只不过,出乎几人猜测,十日后,他们仍没收到任何有关沈云飞的消息,却等来了何照然领着二十万大军回京,已经离京城不过一百多公里了。 而此时,皇宫里乱成了一团,沈风逸从那日接到宋瑞噩耗开始便卧床不起,除了梅显动武才能强制替其施针用药外,再没见过旁人。宋府、于府也是笼罩在一篇凄凄惨惨的悲凉之下,于环朗、宋明山称病在家,两家轮流着请高僧念往生经,一时间,似乎除了府内丧事,再无心其他。 “皇上,何太傅他执意闯进来,奴才拦不住。”小冬子苦着一张脸被何麟推搡着进了殿内,连忙向沈风逸告饶。 而此时的沈风逸正因为被梅显强制着施了针满腔怒火,“何麟!你也太目无王法了!就不怕朕砍了你脑袋?” “哈哈哈……皇上说笑呢?砍臣的脑袋?皇上也真说得出口,不如皇上喊一声,看有没有人来应你?” “如果你是来耀武扬威的,那就给朕滚出去,等到真有本事结果了朕时,再来说这些废话也不迟!”说完,沈风逸直接背过身去,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 何麟也不恼,毕竟对于自认胜券在握的人来说,沈风逸的这点垂死挣扎,根本不放在眼里,“无事臣自然也不会来污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7 了皇上的眼,只是,有些事,不得不请皇上早作准备,让位诏书还是趁皇上还能醒着的时候赶紧立了吧,免得到时候昏睡不起,想写都没这个能力了。” 沈风逸瞬间又转过身来,眯着眼睛问道,“让位诏书?何太傅想让朕让给谁呢?莫不是沈风睿那个蠢东西吗?” “皇上,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与其云国被外族屯兵,倒不如传给自己的亲弟弟,好歹云国血脉还在,倒也不算愧对列祖列宗不是?” “亲弟弟?敢问何太傅,你们在谋划这一切的时候,可有想过,朕是他的亲哥哥呢?让位诏书朕是不会写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皇上,莫怪臣没提醒你,到时候大军入宫,有没有诏书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臣之所以想让皇上写封诏书,也不过是为了顾全皇上的面子,毕竟自己主动让位的,跟被别人拉下来的,还是有些差距的。” 第一百零六章 自那日何麟进宫要求沈风逸立让位诏书之后,再没在皇宫里出现过,想来也是,对他来说,整个宫里的守卫都在他手里,他确实没必要时刻盯着。 而宋、于两家,完全遵照沈风逸的意思,忙碌着各家的丧事,也已多日无人进宫,唯有安宁王隔三差五还会入宫一趟,却也不会逗留太久。沈风逸仍旧闹着他的“脾气”,只是每到夜深的时候,小冬子会用承景宫里的小炉偷偷地替沈风逸煎药。 尽量心里相信宋瑞另有打算,可除了那枚假的护身符,再没给他递过消息,沈风逸多少还是有点焦急,这么多日来的压抑与操劳,已经让他越来越觉得身体疲惫,若不是让小冬子背着旁人偷偷给他增加药量,恐怕,他每日的清醒时间,都不能超过两个时辰。 只是,这么加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拖多久了,何照然的大军已经离京不过百里,宋瑞他们又在何处呢? 一面告诉着自己,自己不是孤军奋战,可另一面,困在这宫内,相当于耳聋眼瞎,沈风逸只能靠着与宋瑞之间的默契揣测着他的意图来变相配合,可是这样的配合,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着实让他开始隐隐地感觉不安。 这日,梅显照例按时进宫,像之前的许多天一样,一番缠斗束住沈风逸后方能替其施针,只是这日,施针的梅显,不复往日沉默。 “你这样拖着没有任何意义,等你彻底昏睡不起了,我照样可以带你上山解毒,这云国,该毁还是毁,你所有的挣扎都不过是徒劳的笑话!” 沈风逸睁着通红的眼睛盯视着梅显,“若真到那般,我亦生无可恋,纵使你能解了我的毒,可你能管得住一个一心求死之人吗?” 梅显难得地眼里流过一丝情绪波动,“这般决绝的性子,可一点也不像你的母亲。” “舅舅这固执的性子,可也跟母妃不像一个娘胎出来的。” 梅显未再开口,静静地替沈风逸施完针,解开他的捆束,一边收拾着针包,这才出声道,“何照然的大军已经驻扎在城外五十里处,其中精兵已尽数进城,最迟明日棺盖定论,我无论如何都会带你出宫!”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承景宫。 明明一切事端皆由他一手挑起,可为何表现得最漠不关心的也是他呢?是因为自信结局既定,还是,多年执念早已没了那份期待? 然而,容不得沈风逸细想,梅显前脚刚离开,何麟便大摇大摆着带着一队禁卫进来,而出乎沈风逸的意料的是,站在何麟身后的不是旁人,正是沈风睿,他竟然连沈风睿何时到的京城都不知道,何麟的保密工作什么时候能做到这番程度了? “想必皇上已经知道了京中内外的情况,说句心里话,老臣未云国尽心尽力,耗尽一生心血,实在也不愿见到自相残杀的画面,所以,还是希望皇上顾全大局,不过是一封让位诏书而已,何必顽固不化呢?”何麟笑得一脸狐狸样,满脸的褶子都似乎因为兴奋反着油光,平白让人看着恶心。 而身后的沈风睿,早已衣服不耐单的模样,“外公何必跟他一个阶下囚说这么多的废话?看我一刀了解了他,这皇位我想怎么坐自然便怎么坐。”说话间已然动作迅速地抽出腰间佩剑,倒是被何麟快一步阻拦。 “不可鲁莽!” 沈风逸看着两人意见相左,满脸讽笑地看着沈风睿,“真不知道,你这样的草包凭什么坐那把龙椅,”说着转向何麟,“还是何太傅深谋远虑,知道若直接杀了朕,这皇位的继承便名不正言不顺,永世背着个谋权篡位的名声不说,效忠于朕的部下日后也定然无法降服,到时候,皇位还没坐稳,朝堂若不能掌控,便平白地给你们的‘盟友’留了可钻的空子,想必,真是那般的话,你那皇位能不能坐热就要另说了。” 何麟被沈风逸说中心思,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却也知晓,沈风逸将话说得这么直白,也是彻底跟他撕破了脸,此时他为刀俎沈风逸为鱼肉,让他逞几句口舌之快,影响不了大事,当务之急还是要借这股势如破竹之势,逼着沈风逸写下让位诏书才是正事。 “既然皇上看得这般明了,这中间利害也就无需老臣再苦口婆心地劝说了,这样如何,咱们各退一步,皇上您写下让位诏书,老臣保证不滥杀一人。” “哼……”沈风逸冷笑,“真是好大的退步啊……若朕就是不答应呢?” “那就休怪老臣无礼了!来人呐,将我们的皇上押去含元殿,我要让他知道,没有他,我依然能拟了这封诏书。”随后转头吩咐身边的一个禁卫去御书房取了玉玺后再奔含元殿。 而当沈风逸被禁卫驱使着来到含元殿时,却看到于环朗、周秦、安宁王也已经在了,只是每个人的身后都立着两名禁卫。其余官员,到场的只有何麟一派,想必是不想让多余的人知道,这让位诏书来路不正吧。 “人也算聚齐了,老臣这里已经替皇上拟好了让位诏书,待会儿玉玺取来,还要接皇上的手,将玺印盖上,才算是彻底结束了此事。”说话间,从袖中掏出拟好的诏书,而那名被派去取玉玺的禁卫也恰好赶到了含元殿。 “将玉玺给我递过来!”何麟笑看着沈风逸,话却是对着那位禁卫所说,之间那位禁卫捧着玉玺,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走到何麟面前,低垂着头,甚是谦卑。 “回太傅,末将恐怕不能如您所愿!” 这一声,引起一片哗然,就连一直笑脸盈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8 盈的何麟也瞬间收了笑意,目露凶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然就是字面的意思。”那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抬起头,那脸,分明就是久无消息的沈云飞。 随后沈云飞转向沈风逸,“害皇上受惊了,还望皇上恕罪。” 看到安然无恙的沈云飞,沈风逸对于宋瑞他们的行动更加放了心,淡笑地说了声“无妨”便神情倨傲地望向了错愕的何麟。 虽然还没能想明白沈云飞是何时混入宫的,但何麟知道,此时再追问这些不过是浪费时间,而一旁的沈风睿一见有了变故,立刻便沉不住气了,“不过是一个诏书,影响不了本王坐上龙椅,来人!” 随着沈风睿一声令下,殿外涌进一批禁卫,人人手中执刀,静立待命。沈风睿狂妄一笑,“来呀,替我拿下这些奸贼!” 沈云飞看着沈风睿大笑一声,“奸贼?这个词用得不错,听见没有,还不快拿下奸贼?” 话落,进殿的禁卫纷纷行动,将何麟与沈风睿团团围住,而另一部分禁卫见此,赶紧抽刀相向,一时间,禁卫分成两派,对峙着。 沈风睿怒不可揭,“你们一个个脑子坏掉了吗?本王说的是沈风逸!不是让你们捉拿本王的!” 而不同于咆哮的沈风睿,一直沉默的何麟已经看出一些端倪,自己果然大意了,自认为是何照然的部下,也就勿须多心,却不想,竟还是被沈风逸的人混了进来。 沈风逸轻笑,“何麟,朕今天就让你知道,想要坐朕的位置,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这辈子都是妄想!” 虽然眼下变故丛生,可何麟毕竟也是经历过风浪之人,仍旧维持着冷静,“看样子,皇上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说着,一拍双手,殿外立刻有人燃起了信号弹,随后震天杀声从宫门处传来,分明是精兵入宫的节奏。 “老臣早就说过,请皇上立诏书,不过是不想见血,可既然皇上不体恤臣的一片苦心,臣也就没必要手软了。” 不消片刻,整齐划一的士兵已将整个含元殿团团围住,为首的统将入殿后跪立抱拳,“末将,幸不辱命!”。 沈风睿一改方才的暴躁,洋洋得意地睨着沈风逸,“我的好皇兄,都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来还真是,现在可以乖乖滚下来,让臣弟坐一坐了吧?” 沈风逸从容地笑望沈风睿,“就怕你没这个命坐。” 一激便怒的沈风睿,果然怒目而视,冲着跪立的统将喊道,“给我杀了他!我倒要看看是谁没这个命坐!” 原本半跪着的统将,一跃而起,踏着几名禁卫的肩,几步来到沈风睿面前,抽出佩剑,剑尖指向沈风逸。 “你现在还要说我没这个命吗?” 沈风逸笑得更欢,“当然!”随着话落,统将的剑一个调转,堪堪架上了沈风睿的脖子。 这一下,莫说沈风睿了,便是一直稳如泰山的何麟也沉不住气了,“孙副将!你们何将军是这么吩咐你行事的吗?” 谁知“孙副将”挤出一个嬉笑,“何太傅,何将军自然不会这么吩咐我,可是,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何将军已经是阶下囚了吗?”说着一把撕去脸上的伪装,那哪里是什么孙副将,分明是已经“死了”的于之泓! 何麟指着于之泓,“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于之泓咧开一口白牙,“托您的福,我死而复生了!”随后扭头冲着沈风逸道,“臣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无妨,你不晚点来,我又怎么能看到这么一场好戏呢?宋瑞呢?” 就在二人说话间,沈风睿突然暴走,一剑挑开于之泓的剑,剑尖冲着沈风逸便刺了过去,就近的几人一愣之下,竟没反应过来,眼看着就要刺上沈风逸的胸口,一支箭矢破空而来,一箭穿过沈风睿的心口,让暴走的沈风睿身形一顿,带着满目的不甘心,倒了下去。 “就知道还是要我看着,不然你们几个还是会出幺蛾子!”伴随着说话声的,是喘着气进殿的宋瑞,隔着整个含元殿,看着那个日思夜想的人,不管事实如何,至少这一刻,他是安然地立在那里,睥睨着天下,那就足够了。 “你不是看着何照然吗?怎么过来了?”于之泓讪讪地收了剑,不想被他说自己大意了,便先一步转了话题。 “交给沈风烨了,我还是觉得你看着你们不放心。” 沈风逸略显诧异,“阿烨也来了?” 已经走到众人面前的宋瑞,微微一笑,“没有他,我们又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混进何照然的军营里,偷梁换柱呢?”说完还不忘冲着何麟龇牙咧嘴地一笑。 依然知道胜负已分,此时的何麟倒也算是平静,“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能从万冷手中逃脱,还能瞒得这般严实!” 宋瑞笑得更贱,“是啊,所以说,很多事情,人算不如天算,计划总归是赶不上变化快的。何太傅,这种从云端掉进深渊的感觉如何?刺激不?” 何麟闭了闭眼睛,“成王败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沈风逸太想跟宋瑞好好说会儿话了,只想尽快了结眼前的烦乱,“来人,将何麟押入天牢,容后再审!其余同党余孽,尽数收押,交由大理寺发落。” 然而,刚吩咐完,一阵眩晕伴随着头疼突然袭来,沈风逸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第一百零七章 :完 这一次的昏睡,不同于前几次,连梅显的针灸都不能立时让沈风逸醒来。梅显收了针,神色凝重,“应该是他偷偷给自己加了药量,现在毒素已经压制不住了,不仅压制不住,还因为他自以为是地增加药量,药性相冲,恐怕……” 宋瑞抱着沈风逸,闻言立时回头,“恐怕什么?” “恐怕离彻底陷入昏睡不远了。” 倏地睁大双眼,宋瑞呆愣愣地看着好似睡着一般的沈风逸,猛地转身拽住梅显的袖子,“可是,这毒是你研制出来的,你一定有办法解的,是不是?” 梅显嫌恶地抽回自己的袖子,“半个时辰后他应该还能醒来,只是能醒过来多久我就不能确定了,至于之后,就要看造化了。”说完,不等宋瑞挽留,便径直离了承景宫,回去自己临时居住的韶华殿去了。 宋瑞傻傻地守着沈风逸,脑子里一片空白,原本他有那么多的话想跟沈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49 风逸说,想告诉沈风逸自己是如何逃出西饶军营的,想告诉他自己是如何制住何照然的,想告诉他自己是如何坚信他能看得懂自己的暗示的,想告诉他…… 可现在,他却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着,沈风逸能好好的醒来,能冲他笑冲他哭冲他怒冲他哀。 脑子里完全不受控制地一会儿想前一会儿想后,最终还是觉得怀里的人动了一下,拉回了宋瑞的思绪。 “醒了?”小心翼翼地将沈风逸半抱着坐起,好似对待一个瓷娃娃似的。 沈风逸一时有点不适应,忍不住笑出来,“我不是纸糊的,你别这么紧张,就是能睡,醒过来的时候跟平时一样的。” 哪怕知道沈风逸说的实话,宋瑞的心也一点也放不下来,“梅显说,你私自乱加药量,导致药性相冲,这毒已经克制不住了,所以你次啊会那么突兀地昏厥,而这一次能醒多久,下一次还能不能醒来,就……” 宋瑞说不下去了,沈风逸也低着头沉默,许久后,沈风逸悠悠开口,“宋瑞,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还没到绝路呢,反正何麟的事也了了,我带着你跟梅显一起上山解毒去!” 谁知,沈风逸却缓缓地摇了头,“何麟从来不是大问题,问题在梅显,他太执念了,一日不毁云国便一日不肯罢休,若不能让他彻底放弃复仇一事,即便我解了毒又能如何?” 宋瑞简直快被沈风逸的神逻辑气炸了,“难道你不解毒他就能放弃复仇一事了?你是不是中毒中傻了?等你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更加可以为所欲为,到时候你连阻止他的办法都没有!你忘了那句最俗的话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宋瑞,你没跟他接触过,所以,你不了解他,他的执念,不止在复仇这一件事上,也在对我母妃的愧疚上。故而,若我因他之故而亡,他便再也没脸提此复仇之事,到时候,没了内忧外患,云国不管交到谁的手里,我都能瞑目了。” 宋瑞气得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暴走,“云国!云国!云国!那你可曾想过我?你难道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一点一点地没有呼吸,一点一点地冷了身体吗?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 沈风逸垂下眸子,“所以,我刚才,才会说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自私,这辈子欠你的,我下辈子再还给你。” “老子不要下辈子!”睁着通红的双眼怒视着沈风逸,“老子只想要这辈子,下辈子的事谁能知道会怎样?孟婆汤一碗,忘川水一过,谁他娘的还记得上辈子的事?这辈子还没过明白呢,你没资格跟我说下辈子!” 第一次,沈风逸见识到暴走发怒的宋瑞,他也知道自己的决定对宋瑞来说,就是自私,就是残忍,可是要他为了自己的性命,罔顾云国,他偏也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他也不愿意做这样的选择题,难道对他来说,就不是残忍吗?他好不容易跟宋瑞互表了心意,好不容易想抛开世俗好好地只要眼前这人,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难题,却到头来,没能好好地跟宋瑞过一天的寻常日子,难道他就甘心吗? 可有些事,就是这么无奈,怪只怪,人太渺小,谁也反抗不了命运这个东西。 尽量放低了声音,“临轩,我还不知道自己能清醒多久呢,你过来陪我好好说说话好吗?” 原本暴跳如雷的宋瑞,却被沈风逸这句话戳得没了脾气,耷拉着脑袋,坐回床边,后来索性脱了鞋钻进被里,从后面拥住沈风逸,下巴搁在沈风逸的肩上,声音闷闷道,“你想说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是怎么从万冷手里逃出来的,又是怎么缴了何照然的大军的?” “从万冷那儿逃出来多亏了尔蓝帮忙……”虽然内里抓狂,却只能按下脾气,顺着沈风逸的要求说起来。 原来,那日宋瑞在西饶军营的一闹,让守备更加森严,可是宋瑞心里不放心沈风逸,便每日在尔蓝送饭过来时,都磨她,而尔蓝在知道沈风逸已经中毒的时候,愧疚心更甚,最终答应宋瑞,想办法放他们离开。 待得他和于之泓逃离西饶军营悄悄潜回云国营地后,便收到了沈云飞派暗卫送来的密信,于是索性跟莫司谷商量,瞒下两人已经离开西饶大营的事实,就当他们两个还被扣着,之后两人便离开了边城,前往司城寻找沈风烨,将他的自卫军以及早前派出至今未归的两万御林军一同化整为零,在何照然大军的必经之路上设埋伏。 幸好何照然为了掩人耳目,也是将二十万大军拆开行军,所以,他们在一番观察之后,决定出其不意只攻何照然所在的分支,再然后由宋瑞和于之泓易容替换了真正的何照然和孙副将,将何照然和孙副将易容成沈风烨跟沈云飞,对其他支队便宣称,沈云飞与沈风烨内外勾结企图截杀大军已经被平乱了。 然后就这样在为惊动任何一方的情况下,顺着何麟的意思,该进京进京,该逼宫逼宫,这才得以在最后的一刻给予了致命的一击。 沈风逸听完,微微一笑,“我想,那两句所谓的尸体,是万冷故意送去我军大营的吧。” “这个我也没想到,他这样做,简直就是让何麟一会儿更加相信该铲除的都已经铲除了,彻底地放心了。” “我想,万冷到底还是怕寒了于之泓的心吧。” 对此,宋瑞倒是不予评价了,那两个人之间恩恩怨怨他根本无心去管,眼下,他唯一在意的,只剩沈风逸身上的毒了。 似是察觉到宋瑞的心思,沈风逸拍了拍宋瑞搂着自己腰的双手,“地窖我去过了,很漂亮,我很喜欢,我还从枕头里掏出了一枚木球,只是至今不知道是作何用的,我想不知道也关系了,恐怕我没办法再醒过来了。临轩,我便只剩这最后一个要求了,你就答应我可好?” 宋瑞咬着牙关就是不愿松口,沈风逸也不说话,就这么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宋瑞的胳膊,那轻柔的劲儿,差点没惹得宋瑞落下泪来。 吸了吸鼻子道,“那个木球,是我想回来后再刻好给你的,又怕丢了好不容易打磨好的木球,便顺手缝进枕头里了。你说你便就剩这最后一个要求了,那是不是代表,若梅显放弃复仇的执念,你便允许他替你解毒了?” 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沈风逸回答,轻拍的手也早已停下,宋瑞侧过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5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5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50 脸去,看到沈风逸不知何时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睛,终于没能忍住眼眶里蓄积泪,埋首在沈风逸脖颈间,任由他们肆意地淌下。 就这么无声地哭了许久,宋瑞猛地一抬头,用袖子狠狠乎撸了一下自己的双眼,字字铿锵道,“你的命我要,你的要求我也遵守!” 随后将沈风逸好好安置躺下,盖好被子,大踏步地离开了承景宫。 ····················································· 韶华殿前的空地上,宋瑞与梅显隔着数十步,相对而立。 “你如何才肯放弃复仇?” “除非我死!” “你是指,打赢你吗?” “也可以这么说,只不过,你也是习武之人,应该知道,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就算我动用云国大军,可仍旧有万冷锲而不舍,他会遵照你的意愿,继续下去,所以,我不会用这么蠢的办法。我,宋瑞,今天要在这里,以一人之力,打败你!” “蚍蜉撼树!” “即便是蚍蜉撼树,即便是螳臂当车,我今天也要拼了,若赢了,你就必须放弃你的复仇。” “你赢不了,只有死!” “若死了,请将我跟逸儿埋在一处!” “我不会让沈风逸死!” 宋瑞露出轻蔑一笑,“你以为,这事,你做得了主吗?”随后低下头,在心底苦笑,这事,连我都做不了主,更何况你呢。 宋瑞的话让梅显想起之前沈风逸的那句“你就算就得了我,又如何防得住一个一心求死之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正思索间,一阵剑风呼啸而来,梅显轻皱眉头,一甩衣袖,便将剑势扫偏,同时自己侧身躲过,宋瑞一击不中,换招再来,两人于瞬间便对下了上百招,可也同样明显地能够看出,宋瑞已经开始渐渐落了下风。 再一次长剑抽甩,梅显一手甩袖卷住剑锋,一手探出,直接拍在了宋瑞心口处,直击得宋瑞口吐鲜血,连腿三步,才堪堪止住身形。 “我早说过,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狠狠喘了几口气,毫不在意地擦去嘴边的血迹,宋瑞眼神执着,“若是不试,我怎能甘心?”话音未落,人便再次冲来。 这一次,不过数十招,便被梅显当胸一踢,狠狠提出数丈,躺在地上的宋瑞顿了片刻,先是胳膊撑着身子,又是一阵急喘后,腿才哆嗦着支着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只是这次,连擦去血迹的力气也无了。 梅显看着挣扎着站起来的宋瑞,“你何必这般找死?” 宋瑞张着猩红一片的嘴,露出一个笑容,“因为,我不想逸儿死!”说完,大吼一声,再次提剑而来。 而之后,宋瑞便这么接二连三地被梅显打落在地,再接着挣扎爬起仍然冲向梅显。身上早已是一片血迹斑斑,早已分不清是他自己吐的还是梅显打的,亦或摔在地上擦的。 最后一次摔落在地,宋瑞狠狠地吐出一口血,一直在挣扎着爬起来,却一直没能起来,梅显看着挣扎的宋瑞,难得的皱了眉,“你的牺牲,毫无疑义,我说过不会让沈风逸死自然不会让他死。” 宋瑞早没了元气大声说话,声音嘶哑地回道,“可…那…不是他……想要的……” 梅显没想到,让宋瑞这般连命都不要的理由,竟只是一句,那不是他想要的,难道,只要是沈风逸想要的,无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吗? “你何必如此执着于这点,代价未免太大了。” 宋瑞喑哑的笑声低低地传来,“你的执念哪里就轻过我了……你为了复仇……代价……就……不大吗?” 一句话,却让梅显愣在了那里,代价?他根本就没有考虑代价,他只知道做自己认为值得的,不论牺牲什么,可事到如今,被人问一句,值得吗,他竟没办法斩钉截铁地说一句“值得” 为了复仇,他断绝了自己的喜怒哀乐,连收徒弟都是他的计划之一,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在哪里,却到死都没能见到一面,如今,连妹妹的孩子,也要因为自己的复仇被自己逼死吗? 看着仍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宋瑞,梅显第一次觉得有些恍惚,那种为另一个人奋不顾身的感觉,自己已经多少年都没有过了? 就在梅显出神之时,宋瑞好似终于积蓄了力气,嘶吼着站起来,却已经跃不起来,之时一步一步,挪到梅显面前,抬起佩剑。 而这一次,梅显没有出手亦没有躲。 看着自己架在梅显劲上的剑,宋瑞笑得血顺着嘴直流,“我赢了!你要遵守承诺!” 梅显目光复杂地看着已经明显撑不住的宋瑞,喃喃道,“你赢了。” 宋瑞的嘴咧得更大,“逸儿……拜托……”随后“轰”地一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梅显看着倒下去的宋瑞,那一身的血肉模糊,那似乎不见起伏的胸膛,竟无法判断,眼前的人是死是活。 ······················································· 宋瑞睁开眼时,看到的是晃动的车顶,好半天都想不起,自己醒之前做了什么。 “宋将军可算醒了?” 缓缓地转过头去,不确定地问了声,“小冬子?”可惜,低得好似没有声音 “是奴才。” 宋瑞又憋了半天,才能再次发出声音“我这是在哪儿?” “快到梅先生的无山了,”许是看出宋瑞说话的艰难,小冬子不等他发问,便把知道的都说了,“皇上在另一辆车上,由梅先生照顾着,我在这边照顾宋将军,至于宫里,皇上早前留过诏书,说他若有不测便传位永康王,可是,永康王执意说皇上只是来解毒,不肯接受,直说在皇上回去前,摄政治国。” 放下心的宋瑞,挣扎着想要起来,“我要去看看他。” “宋将军,你伤得很重,还是别乱动了。” 宋瑞不听,执意要起身,正跟小冬子纠缠间,马车似乎停了,掀开车帘进来的梅显,看到正在拉扯的两人,眉头一皱,“看样子,这药你是不需要喝了,都有精力跟别人拉扯了。”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5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51 完全无视了梅显的讽刺,宋瑞急不可耐地问道,“逸儿怎么样了?” “不好不坏,保持着昏睡,但是身命体征都还撑得住,就快要进山了,不会有大碍的。” 松了口气的宋瑞,趁着小冬子一时不注意,终于脱离了他的阻拦,“我去看看他。” “你能动得了?”梅显显然不相信重伤刚醒的宋瑞有这体力。 可是,他低估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情深。 宋瑞完全没多余的精力回答梅显,只是一点一点地挪到车门边,顿了一顿,再一点一点地挪下车,拖着步子移到另一辆车前,却实在没了爬上去的力气,只是趴在车门处,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里面躺着的沈风逸。 梅显对于宋瑞这么不惜命的举动,实在是无语了,之前为了遵照沈风逸的意思,不顾死活跟自己打,这会儿没事了,还是这么不顾死活,早知如此,自己还救他的屁啊! 实在看不得宋瑞趴在车门处的样子,梅显一抬手,将他扔了进去,可宋瑞丝毫没因为被撞得气血翻腾有一丁点的不快,反而无比感激地回头看了梅显一眼,之后在沈风逸身边坐下,看着昏睡的沈风逸,好似终于圆满了一般。 “他会没事的,对吗?” “有我梅显在,自然不会有事。” 眼泪都笑出来的宋瑞,嘴里反复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 太好了,我们不需要去等待下辈子了。 太好了,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我们终于能换老天一次怜悯。 太好了,我宋瑞,到底做到了让你沈风逸心想事成。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怀疑,正文就到这里结束了,这篇文断断续续更了半年之久,能坚持看到最后的,李子都万分感谢,没有你们,我好几次都快要写不下去了,回头再看,李子自己知道实在是错漏百出,不足之处,比比皆是,但是,李子想说,不管最后的成品如何,李子都是实实在在用心来写这篇文的。还望各位看客,莫要较真,权当消遣,随意看看便好。 另外,番外还是会有的,至于写谁,嘿嘿,保密。 最后,这是李子下一篇的新文,现耽 重生之三流厨子目前正在全文存稿中,有兴趣的亲可以移步过去,瞅两眼。 恩,就是这样啦!我们有缘再见~~~╭(╯3╰)╮群么! 番外一:山间一日 一身白衣,一柄利剑,一串漂亮的剑花,舞得让人眼花缭乱食味记最新章节。 “好剑法!” 沈风逸闻声回头,正见着宋瑞背着米菜回来,当即收了剑,欢喜地迎了上去,“回来了?今天去的时间久了点呢。” 宋瑞从袖里掏出信封,“可不,绕去驿站拿了信,耽搁了时间。”说着,将信递给沈风逸,谁知沈风逸看也没看,直接团吧团吧随手扔在了山间,可惜了那上好的信封信纸,烫金描边的。 “这都第几封了,你也别一直不回呀。”宋瑞话是这么说,可那表情却一点也没责怪的意思,反倒是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沈风逸随手接过宋瑞手里的几样东西,两人一边并肩上山一边说着话,“无非是阿烨催我早点回去,我都把小冬子遣回去帮他了,他还想怎样?反正,这山上他来不了,舅舅不肯,他连信都只能送到山下镇上的驿站,不回能怎样?他拿我没辙。” 侧过脸,看着一脸得意的沈风逸,宋瑞便忍不住扬起嘴角。 他发现,自打沈风逸解了毒从昏睡中醒来,原先那种笼罩在他身上的那股浓浓的压抑便一点一点消失,倒是小时候的一些任性、无赖在慢慢地显露出来,好似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整个人活得更纯粹了。 虽然对不起一直辛苦打理朝政的阿烨,可于宋瑞来说,他更希望看见这般自在的沈风逸。 “你昏睡了一年多,醒来又休养了大半年,阿烨毕竟只是个摄政王,确实也难为他了。” “我早说过将皇位禅让给他,可他偏偏就是不肯,好吧,既然他不肯,那我就耗着,看谁耗得过谁!”沈风逸挤了挤眼,冲着宋瑞狡猾一笑,“好不容易彻底逃离了那里,我又怎么可能自投罗网呢?再说了,若再回去,你怎么办?” 此时的沈风逸略比宋瑞快了两个台阶,为了说话方便,站在台阶上转着身看着宋瑞,眸子里是跃动的光晕,嘴唇边是肆意的笑容,那样的灵动,好似从一个压抑的君主变成了山间的精灵,耀眼极了。 宋瑞微微仰起头,望着这样的沈风逸,脸上是浅淡的笑意,眼里是暖暖的包容,“我?我宋瑞这辈子,早就跟你绑一块儿了,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那一瞬间,沈风逸的眼里好似闪着烟火一般绚烂,脚下一点,跃下两级,直接搂住宋瑞,“这么多年,这是你第一次说得这么笃定。” 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可听在宋瑞耳里却多了几分不忍,想来,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才能放下一切包袱,看似是自己一直保护着他,其实,更多的是沈风逸在迁就着自己,自己退缩的时候他便牢牢跟随,自己软弱的时候,他便苦苦坚持,而到如今,自己一句笃定的话语都能让他这般雀跃。 真不知道,这些年,白白错过了什么。 “没关系,以后我天天说给你听,只要你不嫌我烦。” 沈风逸一愣,狐疑地上下扫了宋瑞一眼,“总觉得你今天态度很诡异,难道下山的时候,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原本还一脸温柔的宋瑞,一见沈风逸这样,立刻不怀好意地一笑,凑到沈风逸耳边,低声呵道,“你猜……”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沈风逸唇上偷了个香,立刻撒开腿往山上奔。 被宋瑞的一系列动作弄得微愣的沈风逸,回过神来时,发现宋瑞已经跑出去很远,“宋临轩!今天晚上别想进房门!” 话音刚落,前方便传来一声凄惨的哀嚎,直惊得山间鸟儿扑棱扑棱乱飞,沈风逸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这般闲适的日子,傻子才会回去呢。 番外二:是方寒意还是万冷 “在我门中,就不便用本名了,万多一点可为方,以后在云国境内,你便化名方寒意吧。” 不管多少年后,万冷都清晰地记着自己入门时,师父的这句话。 而他对于改名换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5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52 姓的事情,一点也不反感,相反,却很开心。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以为能够认识师父是莫大的缘分,直到多年后,师父又带回一个弟子,并且告诉了自己日后的打算,他这才知道,师父从收自己为徒的那日,便是有目的的。 恨吗? 很奇怪,一点也不恨。 许是因为在西饶皇室里,他过得一点也不开心的缘故吧,他讨厌那个顶着万冷的名字的二殿下,他喜欢这个可以在山里肆意玩闹的方寒意。所以,他不怨师父有目的的接近自己,毕竟,若不是师父,他连离开那个束缚之地的理由都没有,更不可能在后来遇见他。 于之泓 很多时候,万冷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一个人,不,确切的说,不仅仅是喜欢,而是根植到骨子里的爱。 细想起来,自己在于之泓初上山时那么上心,多多少少有点保护欲作祟的缘由。在皇室里,上头有个残暴的哥哥,而自己自小长得就过于秀气,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倾向于他容易被欺负,需要保护的感觉,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欺负了,尽管他一再强调没必要这样,可不管是身边伺候的还是那个难得一见的父王,都没有人相信。 恐怕,都是自己这张脸太没有说服力了吧。 可是于之泓不同,也许是年纪小的缘故,第一次离家来到这陌生的山上,偏生那位师父除了传授武艺外大多都是不言不语,于是,本能的,小不点大的孩子,喜欢跟在半大孩子的师兄后面做个尾巴,每天师兄长师兄短地喊着,不管万冷做什么,在他的眼里都是满满的崇拜。 其实,不过是因为万冷研究的歧黄之术,于之泓根本不懂罢了。 不过,对于这样一个小尾巴,万冷是欣喜的,从来没被一个人需要过,从来没被人觉得他是不需要保护的而是可依赖的,那样的感觉很是新鲜。 也正因为此,看到于之泓小小年纪琢磨着师父教的那些招式的苦闷样,万冷觉得自己作为师兄,应该做点什么,便索性从一门心思学医学毒中分出时间来,同他一起学习武艺。 而对于能有人跟自己一起学习功夫,最开心的莫过于于之泓,自那之后更是唯师兄马首是瞻。 是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其实,还是因为自己吧,人在长大,连心思都也在变大,渐渐地就变得不满足被这个人喊着师兄,渐渐地就变得不满足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与旁人无异,渐渐地甚至希望这个人的眼里心里都只看着自己一人。 等到自己察觉这份心思不对的时候,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了。 只是在他还没想好怎么对于之泓开口之时,于之泓便被师父带着游学去了娱乐之席卷全球最新章节。也不知这趟游学中,他遇到了什么,但很明显的,回来之后,于之泓变得有点躲着他,或者也不能说躲,只是长大了,不再做他的尾巴了。 而这,却让他的心里空空落落,就像攥在手里很多年的东西突然从你手中跳了出去再也没有跳回,你维持着虚握的动作,可是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残存的只有那份虚空。 于是,在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样转变的情况下,万冷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方式——下药。 只可惜,即便是在药效的控制之下欲火焚身,可于之泓在那一刻望向自己的眼里却只省下了绝望。 “你有什么好绝望的呢?我是让你上我,不是要上你。” “师兄只会是师兄,你若真走了这一步,我会永远恨你。” 就是这么一个“恨”字,让万冷没能下得去手,他想过千万种结果,愤怒咆哮、发狂揍人、冷漠无视……却偏偏没想到过,恨。 被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恨一辈子,万冷不愿。 然而,后来的后来,当眼睁睁看着于之泓喜欢上一个人,喜欢上他原本需要对付的人,甚至为了那个人不惜反抗师父,不惜舍去一身武艺时,万冷觉得,也许,无法被自己爱的人爱着,被恨着也不错。 至少,这也是一种记住的方式,至少自己不会只是那个看似亲切实则疏离的“师兄”。 于是,毫不可惜地放弃自己在临山培植的势力,原本想着这辈子都不会再回西饶皇室,却为了让他恨自己,开始步步为营。 很多时候,午夜梦回,一个人盯着床帐发呆,万冷都会忍不住问自己,究竟是谁,是那个在山上随性肆意的方寒意还是这个在皇室里勾心斗角的万冷。 悲哀的发现,他也分不清,也许,他骨子里天生便存在着暴虐的东西,只是出于本能的厌恶逃避正视它这么多年,现如今,尽数释放了出来。 想来也对,毕竟一个父亲所生,兄长身上遗传到的残暴,自己又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呢? 只是,当所有的计划都按照自己既定的设想进行着时,自己的心底却越发沉重,一边期待着最后一刻与于之泓的面对面,一边又害怕着那一刻的到来,就好似一个等待宣判的罪人,明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一个死刑,却偏偏不到宣判的那刻不愿死心。 恐怕,这就是人性吧。 当然,不管是期待还是害怕,该来的终究回来,当于之泓跟宋瑞一同出现在自己军帐中时,他突然觉得,不论是爱还是恨,都不重要了,有时候做那么多的事,不过是为自己的那点不甘心,寻一个了结。 听见于之泓咬着牙对自己说,“我从来不知道你万冷这般变态。” 他觉得,自己的心随着那句话也被一并挖了出去。其实,他不是变态,他只是求而不得,徒有挣扎,然而,你不愿意了解他,不愿意深究他,所以,只看到了他的变态。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念君兮君不知。 万冷觉得,也许,最初就该让自己的感情停留在这样的阶段,那么,自己还能看见他对着自己笑,还能听见他喊自己一生“师兄”,若年岁渐老,自己独身一人,还能让他陪自己下一盘棋,切磋一轮武功,恐怕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晚了,都晚了。 总是执着到心痛得无力之后,才知道,早些放手,才是真正的放过对方,也放过了自己。 番外三:路,还长着呢 “老子终于可以出宫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一踏出宫门,沈风烨便迫不及待地深吸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5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分卷阅读153 了口气喊道。 于之泓双臂护抱至于胸前,忍不住挑了挑眉,“至于嘛,一道门的距离,空气还能差到哪儿去?” “你不懂!一道门之隔,那就是约束跟自由的区别,自然连呼吸的空气都感觉不一样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若真像你说的这般,那这沈云飞日后的日子可就真真是不好过了。” “不一样不一样……沈云飞那家伙,适合坐那位置,严于律己恪尽职守的劲儿比安宁王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那家伙之前为了完成任务潜伏在宫里多少年都能耐得住寂寞,我绝对相信他。” 伸手直接敲在沈风烨脑门上,“别那家伙那家伙地喊了,人家现在是皇上,小心大不敬!” 沈风烨略带不满地斜眼睨了于之泓一眼,大踏步往前走,“不管怎样,我算是圆满完成皇兄交代的任务了,接下来就是我的逍遥时间,于大人,后会有期!” “于大人?”于之泓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同时眉峰上挑,“后会有期?” 沈风烨的背影略显一僵,却还是没有转身,只是说话的声音,莫名地带上了几分心虚,“有什么问题吗?本王完成了任务,自然回我该回的地方,于大人雄才大略,自然是要留在京城辅佐新帝的,可不是后会有期嘛!”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跟我好好说话了!”尾声上扬,于之泓一个箭步上前,拽着沈风烨的胳膊就往前走。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你干嘛动粗妖魔劫之天仙录最新章节!放手放手,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眼见一个僻静胡同,于之泓一甩手将沈风烨推了进去,“成何体统?”说着将沈风烨推在墙上,两手撑在两侧,凑到他的耳边道,“更过分的事我都做过了,你说我是成何体统呢?” 沈风烨的眼神乱转,左瞟瞟右看看,就是不敢正视于之泓,“那个,那个,那天我们两个都喝多了……所以……所以……” “喝多了?”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语气放得更轻,脸挨得更近,“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千杯不醉?而我自己醉没醉,我自己最清楚。” 看到沈风烨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于之泓直起身子,理了理衣襟,“有宋瑞那个大嘴巴在,你以为你能有多少秘密?真当我于之泓好欺负?用完便扔?” 纵使知道宋瑞跟沈风逸在外逍遥自在,自己没法找他算账,可这不影响沈风烨在心里把宋瑞反过来颠过去地骂。 “你,你想怎样?”话一出口,沈风烨悔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样色厉内荏的话,不是等于直接服软认输了吗? 果不其然,于之泓一听这话,脸上欠揍的笑更是扩大三分,“我没想怎样啊。” 见于之泓没那么有压迫感了,沈风烨稍稍站直了一些,“那你还不让开?” “没想怎样,不代表不会怎样啊。我说阿烨,你第一要学会的是喊我之泓,来来来来,叫声我听听。” 沈风烨的表情,立刻跟吞了只苍蝇一般,他觉得,纵使到现在,他还是不能跟上于之泓这跳跃的思维。 “什,什么阿烨!我可是堂堂永康王,你不要太放肆!” 可惜,某人完全无视沈风烨的叫嚣,仍旧笑得欢愉,“来嘛来嘛,叫一个嘛,叫一个嘛……”那语气,跟耍赖的猫一般。 沈风烨怒目而视,紧抿着双唇,一脸誓死不从的模样。于之泓也不急,就那样弯着眉眼笑对着他。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对峙着,可最后,撑不住的还是沈风烨,总觉得不能再望着那双笑眼,望久了,就会陷进去了。 “叫了你就让开?” “说话算话!” “之,之,之泓……” “哎!乖!”笑眯眯地应完,又迅速在沈风烨脸上亲了一口,便立刻向后退了一步。 沈风烨用袖子死命擦着脸,满眼火气,“你说我叫了你就让开的!” “我这不是让了吗?”于之泓两手一摊,颇显无奈的样子。 “你!”决定不再继续跟这个流氓废话下去,沈风烨一个转身,抬脚便走。 于之泓不急不慢地跟在后面,一点也不着急会把人跟丢了。带着满脸的餮足,笑眯眯地想,就先这样吧,不能把人逼急了。 经历过这么多,物极必伤这句话他实在太有体会了,能像现在这样,在这大好的悠然岁月里跟他耗着,也是一件乐事。 路,还长着呢。 这般想着,快步追上沈风烨,一伸胳膊搂住沈风烨的肩膀,“王爷莫走得这么急嘛,这游山玩水的好事,怎么能忘了我于之泓呢?” 沈风烨抖了两下肩膀,没能甩开某人,便也随他去了。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入为主地认为,心中有情的人,不会有大的坏心思。 再加之,之前的每一次危机几乎都是因为于之泓才能化险为夷,更是一点一点卸下了他的心防。 一双有情的眼睛,一身随意洒脱的气息,于之泓从头至尾都表现地万分坦荡。 然后如今再看,似乎,真的过于坦荡了。 几经思量后宋瑞缓缓地开了口:“我不能说百分之百无条件信他,但是,就目前来看,虽然他每一次的出现都无比巧合,可我眼下还是选择信他,因为不管他的目的是何,有一点,我很确信,他不会伤害你的性命。” 沈风逸垂眸看地,确实,于之泓的武功高于自己,倘若想要害自己的性命,宋瑞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可以下手的机会太多了。 “还好还好,我还想着,你们若说出一个‘不信’,老子立马走人!” 伴随着话音出现的,是翻窗而入的于之泓。 屋内两人又是一惊,晚上经过一场打斗,他们两个的戒备一直没有放松,照理说,于之泓若在窗外偷听,两人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难道,于之泓的武功比二人所了解的还要高? 于之泓一见两人的表情,便猜到几分,双手抱胸靠在窗台边:“你们两可以了啊,当着别人面都不收敛一下怀疑的表情,不就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嘛。不用诧异为什么没察觉我在,我师父那点绝活,我也就个轻功和闭气学了个十成十,脚下声音一收,气息再一敛,鬼才听得到。” 那二人闻言,立刻跟换脸似的变了表情,宋瑞更是走过来一手勾着于之泓的肩膀:“你看,你自己主动交代,不就免去很多麻烦嘛,非要整得神神秘秘的,能不招人怀疑嘛。” 于之泓撇过头去,冲着宋瑞灿烂一笑,随后笑容一收,将肩膀上的手一甩:“少跟我一副哥两好的德性,就你弯弯肠子最多。你对我那点可怜的信任,根本就是建立在我不会害你家那位的性命上,老子用不着你施舍。” 宋瑞也不恼,摆出一脸的谄笑再次伸手勾肩:“别呀,之泓兄,你既然肯现身了,定然是不与我计较的对吧?您肚量多大啊,会跟我这么一小人计较?” 于之泓搓着胳膊:“离我远点,鸡皮疙瘩起一身了。我说皇帝大人,管管你家这位,怎么冲着谁都能发情。” 不等沈风逸出声,宋瑞先跳了起来:“你才发情!你才发情!你想发情都找不到人!哼!” 于之泓眉一挑眼尾一扬:“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还真就要去找人了,再见别送!” 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宋瑞一把抱住胳膊:“别别别别,是我发情,我发情!你出现肯定有要事,别急着走嘛!” 于之泓看都不看宋瑞一眼,冲着沈风逸道:“敢问皇上,一般您家这位发情,您怎么处理?” 沈风逸一直坐在床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两人耍宝,听得于之泓这话,一勾嘴角:“若是像眼前这般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乱发情,估计,就只能……”说到此处略一拖声音,眼神瞟向宋瑞,笑意更深,“阉了。” 宋瑞“唰”地一声收回抱着于之泓胳膊的双手:“啊,天已经亮了,我去找小二拿些早点过来,你们两一定都饿了,恩,我也饿了……”一边嘀嘀咕咕一边闪出了房门。 听到宋瑞下楼的声音,沈风逸轻叹一口气:“究竟是何话,你竟要支开宋瑞。” 于之泓浅笑:“这事情一旦牵扯上皇上的安危,宋瑞的脑子就会本能地作出不冒半分风险的选择判断,只是,有时候,时机是跟风险并存的,所以,我觉得还是单独皇上说的好,再由皇上自己判断要不要跟宋瑞提。” 宋瑞没有接话,示意于之泓说下去。 “皇上可记得安宁王之子?” “你是说沈云飞?” “自然,安宁王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老来子,不是他还能是谁?” 沈风逸皱眉:“这事跟沈云飞有关系?他不是去南境边关历练了吗?” “算有,也不算有。我这次出京,就是受安宁王所托,现在宫里由安宁王、宋明山还有小安子打着掩护,暂时还没有问题。至于安宁王所托何事,他都写在这封信里了。”说着于之泓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沈风逸拧着眉接过,拆开细看。 说起来,这算是一封请罪信,而罪名则是私用影卫。安宁王于信中说,由于老来得子,所以对于沈云飞初上边关战场,心中忐忑,遂私自动用六名影卫,随军而行,以保沈云飞安全。 然而,半月前,南境边关有一次小规模的交战,双方人数皆不多,敌方被击败溃逃,而云国这边也几乎全军覆没,只是,神奇的是,领军的沈云飞以及六名影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失踪了。 看完信件,沈风逸反倒笑了起来:“失踪了?看来,这事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恰此时,宋瑞端着早点进了房:“什么越来越有意思了?” 沈风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宋瑞,你说这些影卫平日里隐身于各处,为何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耳下的标记?” 宋瑞摆放着早点餐具,头也不回道:“自然是有东西可以遮盖……”话未说完,手里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第五十一章 宋瑞摆放着早点餐具,头也不回道:“自然是有东西可以遮盖……”话未说完,手里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扭头便看向地上之人。 沈风逸知道宋瑞也想到了,既然平时能遮,为何来刺杀的时候却不遮,反倒是欲盖弥彰地用布巾遮了遮脸,这根本就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嫁祸! 虽想到这层,可宋瑞的眉头却是皱得更深:“可这也说不通啊,若真是嫁祸,那便排除了安宁王的可能,可若不是安宁王,还有谁既知道影卫的存在还能使唤得动的?” 眼看着那两人陷入沉思,于之泓吹了一声口哨晃悠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地就着粥碗喝了一口,随后抓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吐词不清道:“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用常理来推断?不要忽略爱情的伟大嘛!” 两人同时抬头,一个对视,眼中皆是不信,异口同声:“你不会是说叶岚吧?” 于之泓三两口啃完馒头,差点没咽得翻白眼,赶紧灌了两口水顺了顺食,总算能开口了:“我可没说是她,我只是在拓展你们的思维而已。” 两人对于之泓那摇头晃脑的样子皆奉送了大白眼一枚。 不过,纵使这样,他们还是觉得叶岚的可能性较大,以先皇对她的宠爱,告知她影卫的存在也不稀奇,只是,知道归知道,她凭什么能支使影卫呢? 于之泓实在看不下去那两个人说没两句就一脸愁思的模样,拍了拍手上的馒头屑:“你们两个能不能别硬要在眼前这节骨眼把所有问题都捋顺吧?要真能全想通了,你们两就不至于在这儿逃亡了!” 宋瑞被于之泓搅得完全没心情再去细想这些问题:“你来这儿找我们就为了一直说风凉话?那你真的好走不送吧,想找谁找去。” 于之泓懒懒地掀了掀眼皮:“不把你们安顿好,我就算去找,也会被轰出来吧。” 宋瑞不屑地撇嘴:“你?安顿好我们?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手眼通天了?” 于之泓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不不不,我不是手眼通天,我只是不像某些被爱冲昏头脑的人,所谓旁观者……” 最后一个“清”字被宋瑞捂在了手里,更顺便给了他一手肘:“如果你还是只会说废话,我不介意再给你一拳。” 于之泓捂着被杵痛的胸口,拿着食指点着宋瑞:“好你个宋瑞,人家说过河拆桥,你这河还没过呢就敢拆桥!” 宋瑞笑得开怀:“你难道不知道过河拆桥还有另一个对应的词吗?” “什么词?” “卸磨杀驴!”宋瑞总算抱了当初在牢里被于之泓调侃的愁,无比痛快,“于小驴?恩?” 于之泓脸上的表情立刻冷了三分:“宋瑞!你也太他妈小心眼了!” 这一次倒是沈风逸点头应和:“这点我深表赞同。不过,我想说,宋瑞的心胸至少是比我宽的。” 于之泓这次学乖了,双拳难敌四手,一唇难说两嘴,沈风逸这摆明了就是威胁他,暗指他比宋瑞还要小心眼,他要是敢继续挤兑宋瑞,沈风逸一定会找补回来。 气到愤然的于之泓,突地敲起兰花指,衣袖掩面:“你,你们欺负我孤家寡人……” 宋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拍手叫好:“好一副美人垂泪图啊。你小子,可以了,没事儿就赶紧滚吧,说不定还能拐去司城见见某人。” “哼,什么叫说不定?我是要去光明正大地见的,”这般说着,于之泓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家伙事都带来了,太久不用了,但愿手艺没生疏。” 两人凑上前,却完全看不懂那些瓶瓶罐罐里装的是什么。 于之泓冲着宋瑞得意一笑:“你是不是因为擅离职守被发榜通缉了?可让你放下皇上不管你又做不到?” “少卖关子,说重点。” “哼,有求于人还这么横,我真是越来越知道你的不要脸了!”说着脸上的笑意也没了,机械地出声,毫无起伏道,“既然你不能擅离职守,那我就易容成你带着皇上的‘密旨’回去替你顶着,而你易容成我,继续保护皇上,看,多么皆大欢喜的局面?” 宋瑞忍不住惊声叹道:“易容?” 终于能看见这两人不淡定的模样了,于之泓的得意神色又回到了脸上:“是不是没想到,我还会这技能?” 宋瑞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会不会你现在的这张脸就是假的?” 于之泓气结:“少废话,到底要不要易?你要不需要,就当我多管闲事了,老子立马回京去,何必遭这罪!” 宋瑞这次不是笑得谄媚而是笑得暧昧:“别呀,要是不给你这个扮作我的机会,你怎么能有正当理由留在某人身边呢?” 看这两人一来一往地时不时提及沈风烨,沈风逸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你们两是不是也太放肆了?我还坐在这儿呢,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谈论阿烨?” 这一次,换成于之泓一脸谄笑:“皇上,您自己跟心爱的人双宿双飞,逃亡逃得跟新婚燕尔似的,也不能不准许我们旁人追求自己幸福不是?” 沈风逸微眯眼睛:“那别莫怪我没提醒你,蓉太妃仍在,阿烨府上亦有妾室两人,阿烨根本不可能接受一个男人。” 于之泓脸上的笑先是一僵,随后恢复正常:“皇上背着全天下的眼睛都还没愁呢,倒是先替在下愁起来了,实在是太体贴下臣了。” “你……”沈风逸一甩衣袖,“你们两个快点!此处久留不得。” 于之泓手里开动,嘴里仍不消停:“久留不得不也从天黑待到天明了嘛。” 只是这句话,直接被二人无视了。 半个时辰后,看着跟互换过脸似的两人,沈风逸很是惊奇地围着二人看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尽管于之泓顶着自家临轩的脸,仍然遮不住身上的那股子讨人厌的味儿。 于是,顶着宋瑞脸的于之泓一脸淡然:“你们尽快出城,也不要告诉我会往哪儿走,等到确认安全了,再往王府递消息便是,这里我来处理。” 宋瑞匆匆忙忙收拾了衣物,沈风逸也懒得再传回女装,反正会被认出来,何苦遭那份罪。 等打理好,二人匆匆忙忙出门,只是在临出门时,宋瑞不放心地嘱咐了于之泓一句:“城中有关抓捕我的告示还在,你自己小心。” 于之泓懒洋洋地挥挥手:“放心,我贴胡子的技术比你高多了。” 而下楼的二人,最次吓到了一夜没合眼的小二哥,明明昨天是那样的两个人来住店的,今天一个变成了男人,一个连模样都变了,难道,房间里闹鬼? 只是,这一切都不在他们关心的范围,二人出了客栈,直奔市场买了两匹马。一路牵着出城,一路商量着下一步去哪儿。 “我想,我们可以去西境边关找我姐姐姐夫。” “莫司谷?可我若是没记错,莫司谷所在的军队是隶属雷军,归何照然所管。” “那又如何?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了,我们又未必要找我姐姐姐夫,我们可以找顺昌侯莫傲松。” “可如此一来,回京的路途会变得更远。” “但至少,是目前最安全的选择。” 沈风逸不再言语,他想起刚才于之泓的话,事关于他,宋瑞一定会选择对他来说最安全的途径,只是,好的时机是与风险同在的,要不要冒险一试,就要看他自己了。 如今看来,在两个人的问题上,于之泓确实看得比自己清楚,这是沈风逸第一次升起要瞒着宋瑞一件事的念头,不知为何,理智告诉他这样是对的,感情却不能接受,觉得这是不信任的开端。 宋瑞见沈风逸半天没说话,回头一看,不禁面露焦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不说话了,脸色还这么差?” 沈风逸机械地摇了摇头:“应该是累的吧。” 宋瑞深表赞同:“折腾了一宿没睡,确实该累了。” 看着宋瑞全然信任的样子,沈风逸的心里又开始不安:“临轩……临轩……” “怎么了?”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瞒着你什么,你会怎样?” 宋瑞觉得这会儿沈风逸怪怪的,却又一时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是,照实说显然更有效。 “瞒着就瞒着呗,谁还不能有点自己的小秘密?你想说我便洗耳恭听,你若不想说,我便闭口不问,这下子安心了吧?” 第五十二章 “瞒着就瞒着呗,谁还不能有点自己的小秘密?你想说我便洗耳恭听,你若不想说,我便闭口不问,这下子安心了吧?” 纵使宋瑞语气轻松,但沈风逸仍是看到了他眼里的认真,心里倏地就软了,这个人,怎么就能这么不管不顾地惯着自己呢? “算了,藏着掖着的说话都别扭,要是连跟你说话都要兜着,这日子就真的没意思了。”沈风逸笑得无奈而又坦然,随后三言两语便把于之泓捎来的消息告知了宋瑞,说完更是直接抽出了那封安宁王个的亲笔书信递给宋瑞。 宋瑞停了脚步,不接信,却一个劲地冲着沈风逸傻乐。 沈风逸看着宋瑞笑得好似都停不下来,瞬间转过弯来,愤愤地收回信,一扭头,牵着马就走。 宋瑞连忙追上去,勾着沈风逸肩膀:“别生气呀,你说,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跟于之泓两人单独呆房里说话呢?哎呀,只要你不说,我就真的会当做一直不知道的,哎呀,你就当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行吗……” 只是,沈风逸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论宋瑞说什么,就是不搭理,只管埋头往前走。 一整天,沈风逸再没开过口,只管沉默赶路,甚至在到达下一个城镇时因为天没黑,连停留都没有停留,径直掠了过去。 直到夜幕降临,连路都看不清楚,宋瑞终于不再任由沈风逸耍性子,强行拉了沈风逸的马缰:“不能再这么赶路了,必须停下来休息,否则,别说人吃不消,马也会受不住的!更何况,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杀手冒出来,不养足精神,如何应站?” 沈风逸看了看四周的情形,确实不再适合赶路,这才翻身下马,就近寻找起夜宿之地。 宋瑞拦住欲走远的沈风逸:“跟我走吧,我记得前面不远有户废弃的宅子。”深风逸虽没有搭腔,但也没有坚持,牵着马便跟在宋瑞身后向前走去。 果然,未走出多远,便看到了三间并排的屋子,只是废弃太久,两间的屋瓦几乎坍塌殆尽,剩下的一间,虽窗户破损,顶上缺了几片瓦,但好歹能寻个角落避风过夜。 宋瑞见沈风逸张望,开口道:“这几间屋子废弃很久了。当年姐姐出嫁,我随行送嫁的途中在这儿歇过脚,那时候,这屋子四周还有塌了一半的院墙,隔壁那屋的瓦也没掉得这么彻底。” 沈风逸将马系好,转身往里走,仍没有搭理宋瑞的意思,宋瑞也急眼了,匆匆系了马,快步跟上一把拉住沈风逸的胳膊:“咱能别置气了吗?” 沈风逸回头看着宋瑞:“你真的觉得我在置气吗?” 宋瑞耷拉下脑袋:“不是。你只是不能忍受我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你在那儿自己跟自己较劲……” 沈风逸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也许我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你,所以我只是想一个人好好想想。” 宋瑞呆住,这怎么又跟了解不了解扯上关系了? 看出宋瑞的疑惑,沈风逸解释道:“就像你说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怎么可能放心放我独自跟于之泓待在一起,我应该会想到这层的,可事实上,我没有。” 宋瑞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闹半天,沈风逸沉默了一天是在自己跟自己较劲,钻牛角尖呢!早知道是这样,他说什么也要撬开他的嘴了,不至于小心翼翼不敢随便开口,以免火上浇油了。 “你别自己跟自己较劲了,不是你不了解我,而是我们在随着周围环境条件的变化,随时有可能变换做事方法,这很正常。” 沈风逸拿剑拨了拨屋里的蜘蛛网,随意坐下,而宋瑞则就着屋里现有的枯枝枯草简单点起来个火堆。 “不然,要是照你的想法,我是不是也该检讨一下自己不够了解你?因为你若是置气,又怎么可能毫无疑义地一路跟我前去寻找世昌侯呢?” 沈风逸伸出手就着火堆暖了暖:“这么说,也是。然后,我这一整天都是在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宋瑞没敢出声答话,只是在心底默默回了句:顺带折磨折磨我,看着我因你的脸色各种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铁定偷着乐呢。 沈风逸接过宋瑞递过来的点心:“好了,不闹了,说正经的,你至今没告诉我,为何是去找莫傲松而非莫司谷呢?” “很简单,莫司谷只是个参将,纵使手里有兵,上头仍有能压过他的官,所以还不如直接找莫傲松。” 沈风逸皱眉:“可侯爷不同于藩王,是不可以有自己的军队的,你找他也是枉然。” “你这么想,别人肯定也这么想,所以,追杀我们的人势必会觉得我们此番过去,是找莫司谷而非莫傲松。” “你的意思是,你想借此金蝉脱壳?” 宋瑞笑:“佛曰,不可说。” 沈风逸翻了个白眼侧躺下去背对着宋瑞:“既然不可说,那就不说也罢,我要睡了。” 宋瑞没有反对,戳了戳火堆:“睡吧,我守夜。” 沈风逸听见这话又骨碌爬起来:“我陪你守。” 宋瑞脱了外袍给沈风逸裹上:“你先睡,我守上半夜,到了下半夜叫你。” 沈风逸没有坚持,昨儿晚上就没怎么睡,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确实不能两人耗一起都不休息。 “那行,我先睡会儿,你记得叫醒我。” 伴随着火枝烧得噼里啪啦的声响,沈风逸迷迷糊糊地睡去,甚至还浅浅地做起了梦,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四方地窖,只是这次,他不是孤零零一人,身边有宋瑞相伴,日子一点也不难熬。 可是,某一天醒来,沈风逸却发现宋瑞不见了,他拼命地喊宋瑞的名字,却没人应答,他去推地窖的出口,又怎么都推不开。 沈风逸越推越急,越急越推不开,最后绝望地一声嘶吼,从梦中醒了过来,不停地喘着粗气,背后也早已被汗湿。 惴惴不安地喊了声“临轩”,却半天没人应答。腾地坐起来,向火堆旁看去,哪里还有宋瑞的人影。 这下子,沈风逸是真的慌了,从地上一跃而起,抬脚便向屋外奔去,跟从屋外回来的宋瑞碰了个正着。 沈风逸张嘴就吼:“你大半夜的跑哪儿去了?” 宋瑞茫然地颠了颠手机的树枝:“我看柴火不够用了,出去捡了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沈风逸咬着嘴唇不说话,僵硬地转过身去,沉默地坐下。 宋瑞见沈风逸这般,配合地装作没看到他一脑门的薄汗,放下手里的树枝挨着沈风逸坐下,揽着他的肩膀轻声问道:“是不是睡草堆不习惯?忍忍吧,明天一定不会错过城镇。” 沈风逸嗤地笑了一声:“明明是我自己闹脾气故意错过了城镇,你怎么说得跟你错了似的。” 宋瑞咧嘴一笑:“嗨,咱两谁跟谁啊,还用分谁对谁错?” 沈风逸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冒出一句八杆子也打不着的话:“既然早晚要离开,就别惯我的毛病,以后没人受得了。” 宋瑞的笑僵在脸上,沈风逸这话说得刹风景,了却不无道理,虽然自己是把宠他当成了一种习惯,但这也在无形中让沈风逸越来越依赖自己,纵使一点一点在培植着自己的心腹,却仍旧只愿信自己一人,这于君王而言是一种束缚。 沈风逸见宋瑞不说话了,拍了拍宋瑞勾住自己的手:“反正我也醒了,你睡会儿吧,换我来守夜。” 之后的几天路程出奇地顺利,并未遇到任何的杀手。 “明天就能到边城了,进城之后我们先找地方住下,看看城中形势,再决定何时上门拜访。” 两人停在一条小河边小歇,宋瑞一边洗着手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只是,沈风逸还未答话,两匹原本低头饮水的马却突然扬头嘶叫。宋瑞起身,一点点靠近沈风逸,二人背对而立,手握向腰间佩剑,眼睛四处巡视,精神高度集中。 下一刻,从水下腾起三人,踏水而来,齐齐向近水的宋瑞袭来,沈风逸刚想转过身来帮宋瑞,另一侧的矮木丛里又跃出三人,直击沈风逸要害。 七人将宋瑞与沈风逸合围在内,招招杀意。两人剑舞如飞,抵挡着迎面而来的攻击,虽一时未落下风,可也始终无法突破,这样下去,迟早不敌。 突然其中一人冲着另外六人喊道:“主子有令,活捉于之泓,其他不留!” 宋瑞眼神一沉,想起自己还顶着于之泓的脸,瞬间有了思量,伸出左手握了握沈风逸的手腕,沈风逸当即领会。二人变换站姿,并肩而立,宋瑞狠招立现,完全一副不顾自己死活的打法,一往直前。 第五十三章 捉虫 那些人要抓活的“于之泓”,自然投鼠忌器,出招便就有了一丝迟疑,就是这点迟疑被宋瑞抓住,当即一个回身,反手一剑,划过一人颈动脉,七人合围之势破开一个口,宋瑞拉住沈风逸,手上借力给他,沈风逸一个腾越从缺口飞出,将将落在马背上,一拉缰绳,马匹前冲,冲开几人。 “上马!” 沈风逸大喝一声,同时伸手而出,宋瑞横扫一剑,隔开众人,一把拽住沈风逸的手翻身上马,二人共乘一骑杀出重围。 眼看身后杀手并未追来,这才放慢马速,沈风逸拉着马缰,沉声而问:“今日的一拨,看身手,应是之前在随城外追杀的那批人。” “是吗?” “你说,他们是一路跟着我们到达这里,还是有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告知他们的?” 结果,沈风逸等了半天也未听到身后人的回答,扭过头去,却发现宋瑞将头搁在他的肩上,额头全是汗珠,嘴唇煞白,不知何时已昏睡过去。 沈风逸大急,连忙抽身下马,这才瞧见,宋瑞的后背心窝处直插着一枚箭羽,箭头全部没入体内。沈风逸这才明白,缘何那些人没有步步紧追。 然而沈风逸这一下马,宋瑞失了支撑,身子一歪差点栽到马下,沈风逸连忙伸手扶住,再次上马,用内力将露在外面的箭翼折断,从后面把宋瑞圈在怀里,一甩马鞭,全力向边城冲去。 进城门时,更是顾不得身份暴露不暴露的问题,沈风逸连马都没下,掏出御用金牌,径直入城。 可是在进入街道后沈风逸完全不知该往哪里走,不得不停下马询问路人,然后直奔最近的杏林堂。 “大夫!大夫!麻烦你救救他!”沈风逸抱着宋瑞冲进医馆。 杏林堂的大夫匆匆迎出来,见宋瑞呼吸微弱,连忙招呼着沈风逸将人抱进后堂。 “大夫!你一定要救他!不管用什么药,花多少钱,一定要救他!” 大夫简单把了把脉,又翻开宋瑞的眼皮看了看,一边准备着工具,一边略显为难道:“这箭是一定要拔出来的,只是这一箭几乎是擦着心房,拔出来的同时也意味着风险,哪怕手稍微一抖都会掠过心脏,要这样,就真不好说了。所以说,能不能救,还得看天意。” 沈风逸如遭雷击,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整个人从指尖冷到心口,好似全身都失了直觉。直到大夫拿着小刀在火上炙烤消毒才反应过来。 “大夫,你有把握手不抖吗?” “老夫只能说尽力,毕竟这箭头是什么形状,是否与常规箭头不同,我都不清楚,然而,如果再不拔出来,不管手抖不抖,这个小伙子都活不了。” 沈风逸紧紧抓着大夫握刀的手,满目挣扎,一时竟不敢让大夫下刀拔箭。 大夫理解他的心态,倒也未催他,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只是,还未待沈风逸作决定,另一道声音却插了进来:“邬大夫,您尽管动手把!” 沈风逸闻声猛然回头,来人剑眉星目,看年岁似三十上下,身形健硕,一身短打,不过不是穷人家的装扮,倒更像是正在练武,未来得及换衣而径直赶来。 那人走至沈风逸身旁,小声道:“末将莫司谷参见皇上,情况特殊,望皇上恕臣无法行礼。” 沈风逸点头,倏地一把抓住莫司谷的胳膊:“你一定要救宋瑞!一定要!” 莫司谷皱眉:“瑞儿?” 沈风逸一指榻上之人:“他就是宋瑞!” 莫司谷一惊,瞪直了眼睛看着榻上之人,心里直犯嘀咕,纵使他好些年没见过他这个小舅子了,但也不至于容貌变化这么大吧?根本就是换了张脸啊! 沈风逸自然知道莫司谷在想什么:“具体的事情稍后再跟你解释,现在,全力以赴救他!” “邬大夫是我们边城最好的大夫,所以,我们还是别打扰他救人了。” 眼看邬大夫在箭枝四周划开一个十字的口子,就要上手拔剑,沈风逸愣是出声喊了停。 邬大夫不明所以地回头,沈风逸求救一般看向莫司谷:“莫参将,你有把握一丝不偏地垂直拔出箭头吗?” 莫司谷进入医馆后刚巧听到了沈风逸跟邬大夫之前的对话,自然知道沈风逸的这一问是何意。 “练武之人,手稳是第一要素,在下,应该能够。” “我不要听应该!我要听绝对!” 莫司谷诧异地抬头望向沈风逸,沈风逸自知失态,将一直颤抖着的双手背到身后交叉而握,尽可能放平了声音:“比之邬大夫,谁手更稳。” “那还是在下来吧。” 沈风逸一颔下巴:“那就拜托了!” 莫司谷走上前,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握上仅露在外的断枝。随着他的手挨上了箭枝,沈风逸连呼吸都停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莫司谷的那只手。 只见莫司谷稍作停顿,随后一鼓作气,非常迅速地将断箭拔出,而随着断箭拔出,鲜血也立刻跟着喷出,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邬大夫立即上前止血。 沈风逸刚刚吊着的半口气,到这时才算是呼了出来:“怎么样?确定没有分毫偏离吧?” “幸不辱命!” 长长地出了口气,沈风逸追问道:“邬大夫,情况如何?” 只是,邬大夫有条不紊地止血缝合包扎,连声都没出,更别提回答沈风逸了,等到好不容易将宋瑞的伤口包扎上,邬大夫这才回过身来回到道:“拔箭时虽未有偏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然此箭头造型奇特,不是一般的倒钩箭,而是齿状箭,所以,再如何的万分小心,还是伤及了心脉了,能不能活,就要看这小伙子能不能熬过这接下来的三天了。” 沈风逸好不容易放下一半的心再次提到了半空中,连言语都忘了。 而一旁的莫司谷听闻此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那,敢问邬大夫,他现在可否移动?莫某想将他移至府上休养。” 邬大夫摇了摇头:“病人伤及的是心脉,先不说能不能熬过这三天,就算熬过了短期内也得避免震动,我这里寻常也不会有重症病人,这后堂就暂借给你们了,我去前厅抓药,二位请自便。” 邬大夫一离开,沈风逸便坐到了宋瑞榻边,看着趴着的宋瑞,侧着脸,明明是这么安静的睡姿,可那苍白的脸,无血色的唇,以及轻到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的呼吸声,无一不在告诉沈风逸,宋瑞不是睡着,而是伤了,伤及性命的伤了! 心中的痛无法言明,拼命地眨着眼睛却仍阻挡不住视线的模糊。 莫司谷见沈风逸这副样子,心中略显忐忑,早就听闻夫人说小舅子跟当今皇上情同手足,可这手足,是不是好得有点过头了?他刚刚如果没有看错,皇上眼里的是泪吧? “敢问皇上,缘何瑞儿会成这样?” 沈风逸一直背对着莫司谷,听得此话也未转过身去,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宋瑞从怀里掏出之前于之泓给的药,一点一点地替宋瑞将脸上的易容洗去,同时将两人为何会来边城,以及在城外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了莫司谷。 莫司谷一边听一边心中掀起千层浪,他一直远在边城,纵使知道新皇登基后,局面颇不稳定,也从未想过会是这般。 “不知皇上对刺杀之人可有眉目?” 沈风逸声音倏地冷下几分:“莫参将虽远离京城,但这京中势力分葛,朕想,莫参将定然不会陌生吧。” “皇上是怀疑叶家跟何家?” 确认已经完全洗去宋瑞脸上的易容,沈风逸收起药瓶,回身冷笑道:“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回皇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参将倒是还这么把朕放在眼里,有什么当讲不当将的,说便是。” “方才听邬大夫所言,瑞儿中的箭,所用箭头较为特殊,为锯齿箭头,此类箭羽,臣曾经在与西饶对战时,见敌军用过,而在我云国,似乎甚少见到此类特殊箭羽。” 沈风逸眯起双眼:“西饶?” “是,西饶。只是此类锯齿箭头似乎制作不易,西饶也仅仅是给先锋队配备了部分,其余人还是配的普通箭羽。” 沈风逸左手捏着右手的大拇指,低头沉思,若这箭真是西饶所出,那他们的人能在云国境内如此肆无忌惮追杀自己,绝对是有人指引,也就是说,朝中有人与西饶私通,亦或是与西饶合作,那这次的刺杀,恐怕就更不是临时起意了。 沈风逸抬眼,对着莫司谷道:“有关箭羽一事,还望莫参将守口如瓶,哪怕是对宋瑞的姐姐。” “末将明白,请皇上放心。” “这里朕守着,麻烦莫参将回府替朕与宋瑞皆准备些日常用物。” 莫司谷略显为难道:“准备东西不难,只是,方才末将是在家中练武时,听到守城的手下禀报有人持金牌闯城,这才匆忙前来,当时夫人便在一旁,若莫此刻回去一番准备,势必是瞒不住夫人的。” 沈风逸回望着宋瑞的脸,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沉默了半响:“那就如实说便是。” 第五十四章 沈风逸的一句“如实说”换来的便是高喊着冲进杏林堂的宋韵梨:“我弟弟在哪儿呢?哪儿呢?”莫司谷跟在后面拉都拉不住。 宋韵梨一进后堂,见到坐在塌边的沈风逸先是一愣,随后歪过头细细打量,迟疑了半天呓语出声:“你是……沈……” 话还没说完,便被莫司谷掐断:“说什么呢?那是皇上!” 宋韵梨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一年前便登基为帝了,早不是当年跟宋瑞形影不离的皇子了。 “臣妾见过皇上。” 沈风逸摆了摆手:“出宫在外,这些虚礼就免了。” 宋韵梨也不扭捏,沈风逸说免了就立即起了身,凑到了床榻旁,也不管沈风逸就坐在那儿,上前就开始检查宋瑞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沈风逸被宋韵梨挤得先是侧身躲让,后来干脆起身让到了一旁,看着宋韵梨折腾,只是在宋韵梨动作稍有变大时,忍不住出声提醒:“别动他!” 宋韵梨被沈风逸言语里的着急与气性弄得一愣,收了手茫然地望向自家相公,而莫司谷虽不清楚沈风逸跟宋瑞的关系,但作为一个军人,对于周围气氛的敏感度绝对比自家夫人强,见宋韵梨终于有一下顿住,赶忙瞅准空隙,将人拽到自己身边。 “内人唐突,还望皇上恕罪。” 沈风逸没什么表情道:“夫人也是心急宋瑞的伤势,没什么好怪罪的。” 宋韵梨一撇莫司谷的手:“臣妾敢问皇上,是何人伤了舍弟?” 沈风逸垂眸:“宋瑞他,是为了保护我受伤的,那些人的目标是我。” 本已撸起袖子准备痛骂一顿贼人的宋韵梨被沈风逸说的话噎住,于是成了一个怪异的姿势愣在那里,随后反应过来,忙理下袖子:“额,这是宋瑞的本分。” 沈风逸没有答话,当着那两人的面重新坐到宋瑞身边,也不敢动宋瑞,就那样拽着被子的一角:“天色不早了,二位请回吧,要需要,我会去府上找二位的。” “啊?不是……”宋韵梨还欲再说,却被莫司谷一把拽了出去,出了医馆才撒了手。 手一松开,宋韵梨就冲着莫司谷喊上了:“你干嘛拉我出来?我要照顾我弟弟!” 莫司谷头痛地揉了揉额角:“我的娘子诶,你看不出来皇上不想让我们待在那儿吗?我刚才一趟来,可是亲眼见着皇上又是抱瑞儿进来就医,又是替瑞儿擦脸净伤的,哪儿用得着你!不过说也奇怪,皇上跟瑞儿的感情,好像比你说的还要深厚。” “有什么稀奇的,他们两打小就形影不离的,小时候瑞儿为了他,可没少挨揍,不管是背黑锅还是跟别人打架,隔三差五地就要受点伤,我早见怪不怪了,光是差点送命这都不是第一回了。”这般说着,宋韵梨双手抱住莫司谷的胳膊,“相公,你就让我留下来照顾瑞儿吧,我不看着他醒过来,回去也不能安心啊。” 其实,莫司谷根本没敢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宋韵梨,只说那一箭刁钻,差点送命,现在拔出来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暂时不能移动,需要静养。 所以,宋韵梨根本不知道宋瑞还有三日的危险期需要熬过来。 “好了,你又不是大夫,留下来能做什么?平白让人担心你。我们回去,派个机灵点的小厮过来,只要瑞儿一醒就立刻回府禀报,如何?” 见莫司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韵梨自知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只得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邬大夫在卧榻旁支起了一个小炉子:“老夫将药在这炉子上温着,病人暂时还不能服药,就麻烦这位公子,拿纱布沾着药汁替病人擦拭嘴唇,记得只要见唇干便擦上一回。” 邬大夫并不知道沈风逸的身份,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份毕恭毕敬,只是就事论事地支使着沈风逸。 而此时的沈风逸更不会理会这些,眼前之人是能救宋瑞的人,他巴不得对方吩咐他坐点事情,好分散他一直纠结在宋瑞伤口上的心神。 交代完注意事项,邬大夫便离开后堂回后院去了。 而沈风逸一手拿着纱布,一手握着宋瑞的手:“你不总说你皮糙肉厚吗?怎么可以被一支破箭弄得这么狼狈?我告诉你,你一定要给我醒过来!你要是敢不醒,我就抄了你的家!” 只是几句色厉内荏的威胁过后,沈风逸的语气微变:“求你了临轩,你一定要醒过来,你说了要送我回京城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临轩,我知道你一定是太累了,我准许你睡会儿,但是最多只能睡三天,三天过后,你要不醒,我打也要把你打醒,你听到没有?” “临轩……临轩……” 沈风逸就在这般自说自话中一直替宋瑞用药汁润湿着嘴唇,一夜都没合眼。 时间似乎过得比往常慢了许多许多,平日里一晃而过的三天,这一次却过得无比漫长,沈风逸的心如同在刀尖上滚了三天,第一天还能维持镇定,第二天已经顾不得莫司谷夫妇会不会看出什么,握着宋瑞的手说什么也不撒手,就怕自己一松手,不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宋瑞醒来,而到第三天,满眼血丝的沈风逸,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因为,宋瑞毫无起色。 沈风逸绝望地望着邬大夫:“大夫,你说了只要熬过三天的,他现在还有呼吸,是不是就说明他没事了?” 邬大夫皱着眉头,纵使心里不忍,也还是实话实说:“我说的熬过三日,自然是指能在三日里醒来,可眼下,三日已过,病人却没半分要清醒的迹象,呼吸比之前两日,还更弱上几分,恐怕……老夫实在回天无力了,还望……” “我不信!”邬大夫的话未说完便被沈风逸的嘶吼声打断,“三日不行就等四日,四日不行就等五日,你说三日就三日,哪有这么准的道理,他还活着,他会一直活着!” 殷红的双目,绝望的眼神,那模样,连一旁站着的宋韵梨都不忍出声。宋瑞醒不过来,明明她这个当姐姐的才最伤心欲绝,可看着沈风逸的样子,宋韵梨觉得那已经不是一句“伤心”能形容的,那是一种天塌了的绝望,一种整个世界都消失不见的绝望,那样的绝望,让看着人都忍不住为之揪心。 “相公,这……”莫司谷侧过脸,对着宋韵梨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说话。 沈风逸转过身去对着宋瑞,眼泪刷地落了下来:“都说了只准你睡三天,你怎么还敢再睡?你怎么还能再睡?……” 沈风逸拼命绷着脸,可眼泪还是一滴一滴地往下落,他不敢碰到宋瑞,只能伸手死命拽着被角,力气大得手背青筋凸起扔不自知。 邬大夫早已不忍心再看去了前堂,莫司谷则安慰着自家夫人,同时征询宋韵梨的意见,只着手通知京城的岳丈岳母还是再缓两日。 沈风逸半跪在塌旁,凑到宋瑞耳边,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临轩,我后悔了,我后悔当这个该死的皇帝了,他们想争我就该给他们去,什么嫡长子继承,都是屁话,皇位我不要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沈风逸仍伏在宋瑞耳畔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他的后悔,没了眼前这人,天地又会只剩下一种颜色,他会无法去爱这个国家,又如何还能去做个一国之君? 沉浸在哀思中的沈风逸,一时没有察觉到身侧人的气息变化,知道宋瑞第二次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耳畔擦过,沈风逸才瞪直了眼睛僵在了原地。 纵使无力发出声音,只是两个气音,可沈风逸仍旧清楚地听到了,两个字――不好。 大悲过后的大喜,让沈风逸连表情都找不回来,只知道看着宋瑞出神,虽然吐出两个字,可眼睛还没有彻底睁开,只是眼皮轻颤,好似挣扎。 还是莫司谷最先回过神来,连忙去前堂喊来邬大夫。 邬大夫过来小心地探过脉,又等了片刻,宋瑞这才眯着眼睁开,邬大夫这才上前翻开宋瑞的眼皮再次检查,随后长出一口气:“心脏的跳动比之方才有力不少,眼中也未现浑浊,看样子,这小伙子熬过来了。” 眼圈还红着,沈风逸却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熬过来了,太好了,熬过来了……”随后双眼一翻,整个人昏厥过去,吓得莫司谷手忙脚乱地上前扶住,将其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 “无碍,只是几日未曾休息,也未曾进食,方才又是一阵大悲大喜,这会儿卸了力虚脱了,睡一觉,再吃些东西就没事了。” 第五十五章 捉虫 沈风逸的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梦里时光交错,他与宋瑞又回到了中箭的那一刻,可是,在梦里,他背着宋瑞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就是没有一个人能救宋瑞,他觉得好累,累得迈不开腿了,而背后的宋瑞却突然睁开眼,笑着对他说了一句:“没关系的,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随后气息减轻,连人都变得飘渺起来。 沈风逸猛地睁眼坐起,额头上全是汗珠,喘着粗气,茫然四顾了片刻,脑子才彻底回笼。 对了,他记得宋瑞醒来了,应该是醒了,不是他做梦的,是真的醒了…… 尽管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宋瑞是真的醒了,可心里还是不放心,也不管自己身在何处,掀开被子便下了床,然而一开房门,沈风逸傻眼了,眼前的院落样子显然不是杏林堂了,那是哪里? “公子你醒了,奴婢这就去给你端饭菜来。” 沈风逸这才注意到站在门边的一个婢女,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张嘴便问:“宋瑞在哪里?” 婢女也是一愣:“这个,公子问的可是与您一起的那位公子?” 沈风逸先是一愣,忽得明白过来,想必在自己昏睡的时候,莫司谷跟宋韵梨已经把宋瑞跟自己都带回了侯府。 思及此,沈风逸换了个问法:“你家世子在哪里?” “世子跟世子夫人在梨苑。” “可否替在下引个路?” 那婢女见着沈风逸浅笑盈盈的模样,瞬时羞得低下了头:“公子请随我来。” 还未走近梨苑,便看到迎面而来的莫司谷跟宋韵梨,莫司谷快走两步上前:“刚想去松苑看皇……公子,公子怎么就自己过来了?” 沈风逸也不拐弯抹角,径直道:“我不放心宋瑞,所以让婢女带我过来看一眼。” 宋韵梨笑答:“邬大夫说舍弟已经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伤及心脉又失血过多,所以,还需要较长时间慢慢修养恢复。我方才刚喂他喝了药,这会儿睡下了。” 沈风逸这才想到要问:“我究竟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一夜。” 沈风逸闻言皱起眉头,自己再怎么累,也不可能睡这么久还睡这么沉啊,难道浅眠的毛病好了? 见沈风逸脸色不佳,宋韵梨连忙解释道:“是邬大夫说,公子太过疲劳,需要多加休息,不然身子吃不消,所以,我们特意在公子房里点了安神助眠的香,还加了邬大夫配的香料,一起燃着,目的就是为了让公子能多睡会儿。” 沈风逸略微点了点头:“我还是进去看一眼吧,好放心。” 眼见着莫司谷与宋韵梨又要跟自己返回梨苑,沈风逸连忙出声制止:“看时间,也到晚膳的时候了,二位就不用陪同了,我自己去便可。” 而宋韵梨原还想坚持,却被万分识相的莫司谷拉走,美名其曰陪公婆用膳。 听他提及莫傲松,沈风逸顿下脚步多问了一句:“侯爷可知晓?” 虽只是半句,也足够莫司谷知晓他在说什么了,遂答道:“自然知晓,说是待公子醒来便去拜见,只是没想到公子先跑来梨苑了。” “那就暂且别告诉侯爷我醒了。” 莫司谷应声离开,沈风逸则转身进了梨苑。 轻轻推开门,沈风逸特意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至床边,却看见宋瑞正睁着一双不算清明的眼睛,笑望着自己。 “你姐姐说你睡了。” “恩,装睡的。” 沈风逸坐下身子:“连你姐姐也要骗?” 宋瑞笑而不答,其实,他是因为知道沈风逸醒来后一定会来看看自己才肯放心,所以才故意装睡支开姐姐姐夫,只是,这话,宋瑞不愿意告诉沈风逸。 沈风逸也不追问,在床边坐下,盯着宋瑞的眼睛看,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还疼吗?” 宋瑞稍稍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恩,疼着呢。” 沈风逸无奈:“疼你还笑?” “嘿嘿,高兴。” “傻兮兮的样儿。” 宋瑞缓了缓,才再次开口:“我是真的高兴。高兴这一箭扎在我的身上,而你安然无恙。” 沈风逸倏地酸了鼻子,使劲眨着眼睛,不让水汽外露。 宋瑞已经显出几分疲态,不甘不愿地合了眼,嘴却还不肯闭上:“这下子,是真的要睡了,你也躺下陪我会儿吧。” 难得见宋瑞冲自己撒娇,沈风逸更是有求必应,就着宋瑞外面那窄窄的地方,面朝宋瑞和衣侧躺,还顺手理了理宋瑞落在额前的散发:“睡吧。” 不消片刻,宋瑞的呼吸声便沉了下去,沈风逸轻声喊了几遍都未得回应,这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刚走回松苑,莫傲松便在门外求见。 “侯爷请进。” 莫傲松小心地推门而入,接着一个跪拜:“臣,莫傲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侯爷请平身。朕恐怕要在侯府多耽搁几日,还望侯爷莫要声张。” “臣明白。臣斗胆一问,不知皇上对于贼人是谁,心里可有数?” 沈风逸静静地看着莫傲松,却不说话,莫傲松稍一停顿,没有继续问这个,而是转了话题:“听犬子说,宋骑尉中的是锯齿箭,这箭可不简单。” “侯爷何出此言?” “回皇上,就臣此生征战沙场的经历来看,只在西饶的朱雀军中见过。宋骑尉运气算好,箭上无毒,若是箭上带毒,恐怕,连解都来不及,因为齿状入体,不论怎样都避不开体内经脉,毒直接由经脉入心,基本上是片刻的事情,我云国大军在此上,可没少吃过亏。” “朱雀军?”沈风逸记得,西饶的朱雀、白虎两军军是在大皇子万炎手中,而玄武、青龙两军则在二皇子万冷手中,如此说来,这事就算跟西饶当今国主没有关系,但跟这个万炎却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沈风逸纵使猜测,面上还是不露分毫,很是淡然地问道:“难道,这种箭,除了西饶,就没人能造出来了吗?” “回皇上,吃亏太多自然想着如何还击,臣不是没想过造一模一样的箭,可是齿状箭头很难把握好角度与硬度,不论臣找来多少能工巧匠,至今都未能成功,我想,这可能跟西饶的矿产有关,他们用于造箭的是西饶独产的一种金属矿藏,高温下又极易变型却偏偏冷却后质地坚硬。” 莫傲松的话,让沈风逸对自己的猜测更加深了几分肯定,只不过却未对这莫傲松明说。 “知晓此箭的人可多?” “但凡在西境跟西饶对战过的将士,无一不知。” 这句“无一不知”倒是让沈风逸皱起了眉,边关将士无一不知,他这个远在京中的皇上却一无所知,是边关未报,还是京中有人刻意隐瞒? “有关此箭,何以未见上报朝廷?” 莫傲松闻言诧异抬头:“此事早已呈报过刑部,臣能招来各路能工巧匠进行琢磨也是经由刑部所批,这……” 话不需多,如此两人便已心知肚明,这显然是被有心人扣下了呈报帖,欺上瞒下,下面的以为上面的都知道并做了批示,上面的却根本不知道此事,如此说来,有些事,真就呼之欲出了! 心中有了计较,沈风逸反而更显平静,随意与莫傲松闲谈了几句,便让莫傲松先退下了,只是,最后嘱咐道,宋瑞在此养伤一事只字不可泄露。 莫傲松虽退离政事已久,却不是个不解形势之人,之前刑部下发的关于宋瑞擅离职守的捉拿告示,他也有所耳闻,虽后来撤去,但其中恐怕另有隐情,此刻身受重伤出现在此,必然事有蹊跷,不过,多年的朝中摸爬,莫傲松自然知道,不该问的事就莫要好奇,只管照办便可。 “皇上放心,除了臣与犬子夫妇,府里人只知是臣在京中的故交之子前来替臣贺寿,不过路途遥远,又遇山匪,这才受伤修养。” 沈风逸忍不住多看了莫傲松两眼。 一直以来,这个常年远在边地的侯爷,早年虽有战功却在巅峰时期退居留守,甚于自己的儿子也是从一个小小的兵士做起,靠着自己的本事一点一点做到参将,随后便好似江郎才尽,再无大功大过,一直只是个不高不低的从三品参将。 如此不温不火,既不会被朝众人遗忘,又能不露锋芒,所谓大隐隐于市,如斯这般隐于朝堂,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恐怕,自己一直以来都低估了这两父子。 待得莫傲松告退之时,沈风逸才再次开口:“还有一事交予侯爷。” “但请皇上吩咐。” “宋瑞修养期间,还烦请侯爷从府中近卫内选出五对身形与朕以及宋瑞相似之人。身手尽量挑好的,切记,人选必须要靠得住。” “臣遵旨。” 第五十六章 待在侯府的日子,悠闲得总让沈风逸忘了今夕是何年。他现在最常做的事,便是陪着养伤的宋瑞一起坐在梨苑的院子里晒太阳,两个人可以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静静的,一坐便是一天。 好几次,沈风逸眯着眼靠着椅背,看着一旁趴在软榻上的宋瑞,阳光融融地铺在他的脸上、身上,透着那股子慵懒,平白让人生出一种错觉。 好似两人抛开了所有的俗事烦争,躲到一四方院落,没有了朝堂、阴谋与算计,每日每日都是在这般坐看日出日落的娴静中悠然度过。 只是,再如何的错觉,都掩不住心底的那个声音。 阴谋还在,危险还在,两个人是躺在刀尖上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日,宋瑞总算可以不用趴着而是坐着也不扯痛伤口了,整个人立刻陷入一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模样。 “逸儿,我昏睡的时候,你是不是哭过?” 沈风逸正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一听这话,整个人抖了个激灵,随即侧了侧身子,很是平静道:“没有。” “没有?不能啊,我人虽然没醒,可我感觉到了啊。” 沈风逸依然面无表情:“你个昏迷的人感觉错了很正常。” “不能吧?我明明觉得是你啊。” 沈风逸目不斜视:“你觉得错了。是你姐姐。” 宋瑞说话的调调是真的疑惑,脸上的表情却是笑得贼贼的,可惜,正襟危坐的沈风逸根本没有看到。而宋瑞一边装相,一边看着沈风逸抑制不住泛起红色的耳根,脸上的笑意更深三分。 “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 “恩,你记错了。” “那……”说着话的同时已经一点点挪过来的宋瑞,此刻刚好将脑袋搁在沈风逸肩上,“看来我受伤了,你一点也没伤心,逸儿根本不爱我。” 沈风逸的身子一僵。 两个人从摊牌到一起,没人敢去想过未来,自然无人轻易肯说出那个爱字,一直觉得感情已在,话说与不说都没差别,而现在,于猝不及防间听到这个字眼,才发现,哪怕感情早已深入骨髓,可在听到这个字眼的时候,心跳还是会漏掉几拍。 沈风逸没有回头,只是若叹气一般低语:“那,你爱我吗?” 宋瑞双手扳过沈风逸的脑袋,眼对着眼,笑意仍在,只是没了调笑只剩温暖:“逸儿,你知道当我感觉到那支箭擦过心脏的瞬间,我最遗憾的是什么吗?” 沈风逸的眼眸晶亮:“是什么?” “我最遗憾的是没有亲口告诉你,我,宋临轩,爱你沈风逸。” 这一次,不管沈风逸如何嘴硬,也挡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他以为,他早已知晓宋瑞的心意,所以,即便听到这样的话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然而这一刻,他才知道,一切的他以为都是徒劳,真真正正亲耳听到,仍是能直达心底,震得心尖发酸发麻。 宋瑞咧着嘴笑,勉强支起胳膊将沈风逸搂进怀里:“还说那个哭的人不是你?到底是不是你?” 听不到回答,却感觉得到怀里的人坚定的点头。宋瑞更是笑得连后槽牙都看见了,那副餮足的模样,要多晃眼有多晃眼。 “你们……” 宋瑞抬眼看到自家姐姐站在苑外,就着拥抱的姿势裂开一个灿烂的笑:“老姐来了?” 沈风逸慌乱地起身,也顾不上暴露自己通红的眼眶,冷然地说了声“我先回松苑了。”便匆匆离去。 宋韵梨一脸担忧地看着笑得坦荡的宋瑞,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想了半天,还是冒出一句最寻常的:“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宋瑞重新趴了下去,语气淡然:“庆祝劫后余生。” 宋韵梨没想到宋瑞竟然不躲不闪,答得如此痛快,忍不住高了几分声音:“你跟皇上庆祝?还这般搂搂抱抱地庆祝?” 宋瑞侧脸向上看着自家姐姐:“你跟姐夫庆祝不会抱一下吗?” “我跟你姐夫能一样嘛……”还想再喊的宋韵梨,被宋瑞这等同于承认的回答,弄得措手不及,连声音都颤上几分,“你……什么意思?” 宋瑞趴着,将下巴搁在手背上看着前方:“老姐心里已经有数了,何必多此一问呢?” 宋韵梨正欲再吼,余光瞥见不远外站着的丫鬟仆人,先喊了一句:“所有人都给我去梨苑外守着!” 随后才回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宋瑞:“瑞儿,你不是在跟姐姐开玩笑吧?” “老姐,从小到大,我跟你开过几次玩笑?” 宋韵梨还是不能接受:“是不是他拿皇上的身份压你的?还是他拿家里的人威胁你了?” “姐,你真的想多了。” 宋韵梨再也压制不住,尖着嗓子叫喊:“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宋瑞也不喊,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声音,好似在讲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丝毫没有起伏波澜:“姐,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一句不能接受,就可以抹杀它存在的事实。” 宋韵梨泪眼汪汪:“这是造的什么孽?我好好的弟弟,怎么就成皇上的男宠了?” 宋瑞无奈撇嘴:“老姐,你弟哪儿长得像男宠?要宠也是我宠逸儿。” 宋韵梨被宋瑞的话说得一噎,连眼泪都忘了流了:“你是说……” “恩,就是你想的那样。” 于是,那口想喊出来的气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噎着自己,半天找不到声音,许久之后才颤巍巍地问:“瑞儿,莫怪姐姐说,从小到大,你对自己的事儿都有主见,而且主见一直都很正,我虽总是说你,却也从来没干涉过你,因为我知道你其实心里都有数,可这事,你怎么就没数了呢?” 宋瑞笑:“姐,感情的事是走心不是走脑,若连这都有数,你弟弟我就真成神了。”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你哪怕是喜欢上一个身世不清白的姑娘,姐姐都不会说你啥,退一万步讲,你若喜欢的是个普通男人,姐姐我最多抽你一顿,久了也就认了。可,现在这……你是疯了吗?你的那些理智都让狗啃了吗?” 宋瑞也不争辩,只是平静地问:“姐,姐夫在战场时你是不是会一直提心吊胆着?听到打败仗了,是不是会疯了一般想要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你生第一个小孩时,是不是觉得鬼门关走了一遭,那时候满脑子想的是不是你一定要给姐夫留下这个孩子,哪怕豁出命不要?” 宋韵梨先是一愣,随即便想反驳:“那不一样,我跟你姐夫是夫妻!” 宋瑞难得露出一分苦笑:“一样的,感情都是一样的。你知道吗?从我发现自己的心的那一刻,我便开始努力隐藏着,可是姐,能藏得住的就不是爱了,你以为我不害怕毁了他吗?我在乎的从来不是自己如何。” 宋韵梨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宋瑞一提,她才想起来,自己生完第一个孩子,宋瑞便跟自己开玩笑一般说过:若我此生无法生育,姐姐就过继个孩子给我吧。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那时候只当他是开玩笑,还被自己一顿笑骂,如今思来,恐怕在那之前,宋瑞便认了自己的心。 “姐,你放心,我从来没想过要有什么结果。我只是想帮他坐稳了他的位置,等他娶妻生子了,我也就可以安心离开了。而,现在,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这样能伴他左右的日子,偷来一日算一日吧。” 听到这儿,宋韵梨矮下身子,抱着宋瑞的脑袋:“我的傻弟弟,你怎么就能这么傻呢?你的聪明劲都用到哪儿去了?” 脸被捂在宋韵梨的臂弯,宋瑞也懒得再开口说话,他不是傻,他只是屈服于自己的心。 原本以为,自己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沈风逸去牵另一个人的手走过余生,所以总想着,在那之前自己先离开。可在那一箭正中心窝的时候,他突然害怕起来,害怕自己就这么连一句话都没有留地离开,他的逸儿又有谁来照顾呢? 所有的感伤与自尊,在死亡面前都显得万分渺小,真到那一刻时,才发现,真的可以做到什么都不在乎,只要那个人好,只要那个人笑。 很多时候,放下所有的执念与自我,眼前就会豁然开朗,不是所有的相依相守才是最好的结局,每一刻一起的时光都不辜负,每一天一起的日子都是灿烂,纵使时局所迫天各一方,只要知道那个人一切安好,便无所畏惧。 挣扎着从宋韵梨臂膀中露出闹到,圈着自家老姐的脖子:“老姐,记得给我留间屋子呦,也许哪一天我就投奔你来了。” “傻小子,说什么浑话呢?姐姐这里永远留着你的房间,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没人会赶你。” “恩,姐,谢谢你。” 只是这一声谢,却苦得宋韵梨,再次没忍住眼里的泪水。 第五十七章 入夜,宋瑞却并未入睡,而是老神在在地躺在床上,安静地等待某个抓心挠肺的人前来。 果不其然,府里更声刚过,沈风逸便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入。 宋瑞躺在床上装睡,听着那人轻手轻脚的动静,止不住想扬嘴角,却硬生生憋住。 听着声音近至身前,宋瑞刚想睁眼吓他一吓,便听来人说道:“行了,别装睡了。” 宋瑞磨蹭着睁开眼,笑问:“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沈风逸眉眼弯弯:“你若睡了,又何须把院里的婢女仆人都遣走了?”说着推了推宋瑞,让他往里躺点,自发自觉地在外侧躺下,“你……姐姐下午说什么了?” 宋瑞侧头打趣道:“咦?你这么自觉叫上姐姐了?” 沈风逸气结,习惯性想伸手给他一手肘,立即反应过来宋瑞还有伤在身,堪堪止住动作,刚想收回胳膊,却被宋瑞顺手抱住:“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姐没说啥,就是知道了我们两的事。” 宋瑞明显感觉到沈风逸呼吸一顿,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吧,没事,我姐真没说啥。” 沈风逸抬眼望进宋瑞的眼里:“临轩,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若说谎的话,眼神是直的,没灵气的。” 宋瑞一噎,讪讪地收了手,跟沈风逸并肩躺着,望着头顶的窗幔:“其实真不算说了什么,无非是……” “无非是不看好,亦或是,无法接受吧。” “恩。” 随后两人皆陷入了沉默,。 沈风逸很能理解宋韵梨的想法,其实,换做任何一个家人,恐怕都无法接受,更何况,自己的身份还又这般尴尬特殊。念及此,沈风逸突然反手仅仅抓住宋瑞的右手:“临轩,你信我,我不要立后不要纳妃,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 宋瑞一愣,伸手拍了拍沈风逸的脑袋:“说什么浑话?逸儿要多子多孙,云国的江山才有人绵延继承。” 沈风逸梗着脖子想从宋瑞手底下昂起头,却偏偏被宋瑞察觉,手里带了几分力,愣是把沈风逸的脑袋压在自己的颈间,他不愿让沈风逸看到自己眼里的挣扎,他也怕看着沈风逸祈求的眼神,自己会一个心软,忘了沈风逸的身份,允许他的不负责任。 沈风逸拗不过宋瑞的手劲,便索性不抬头了,静静地窝在宋瑞颈间,听着他一下一下的呼吸,心就定了,何必要在口舌上跟宋瑞争个高低,事到临头需要选择的时候,如何定夺的只能是自己。 “对了,听我姐姐说,侯爷找过你了?” “恩,侯爷跟我说了一些西饶的事情……”接着沈风逸便一五一十将西饶四军的势力分据已经锯齿箭的事情告诉宋瑞。 宋瑞一直静静地听着,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可偏偏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那,逸儿有何打算?” “我托侯爷替我寻了五对人,让他们乔装成我们两的模样,向五个不同的方向出发,而我们两在侯府再缓几日,我想看看,能不能寻个机会,会会西饶的二皇子。” 宋瑞听后皱眉,西饶国主偏爱二皇子万冷人尽皆知,只是碍于大皇子万炎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且多年来恪尽职守,从无过错,自然也不能随便撤除万炎的继承之位。 只不过,这样的偏爱,难免让二皇子成了大皇子的眼中钉,这也就难怪西饶国主之前刚一病重便急于将玄武、青龙两军的军权交予二皇子万冷,恐怕也是为了让二皇子的军力可与大皇子抗衡,不至于被大皇子压制。 而沈风逸选择这样做,显然是想用假的人马牵制住云国境内的眼线和刺客,而自己冒险前往西饶,最好能挑起大皇子二皇子彻底分裂,若西饶自家萧蔷起火,又怎会有空来插手云国之事? 只是,算盘虽好,变数太大,且不说万炎与万冷是否真如传闻所说这般水火不容,单就看万冷在这几乎一面倒的趋势中,仍能保持着中庸之势,未激起群臣反对,却未笼络过多人心,这恐怕不是单靠国主的偏爱就能做到的。 而这些都说明万冷不是个简单角色,所谓与虎谋皮,这样的人怎会看不出沈风逸想打的主意?到时候若只是拒绝还好,若是将计就计,沈风逸可就一点退路全无了。 “我不赞成你这样做,把赌注压在一个未曾谋面的人身上,还是邻国之人,根本就是胡闹,与虎谋皮,定许以炙。你又哪里有什么筹码可与之谈?” “临轩,眼下的局面,不铤而走险置之死地而后生,又能从哪里打开豁口呢?” 宋瑞也是默然,确实如沈风逸所说,此时前有狼后有虎,手中还无太多筹码,左也是受牵制,右也是受牵制,似乎,真的需要打破格局,才能另辟蹊径。 “那也不能贸然前去,以什么身份接近,又以何说法逼其就范,这些都要思虑周全,若不能够,即便只差一点点,你都必须放弃这个想法。” 沈风逸没有继续跟宋瑞纠结这个话题,敷衍了了地回了句:“知道啦知道啦,我困了,今儿就在你这儿睡一晚吧。” 宋瑞自然也听出了沈风逸根本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只是看着这人耍赖般窝在自己胸前打着哈欠,一时也不好非逼他说个子丑寅卯来,只得自我安慰,算了,反正也不是明天就打算做什么,日后再说吧。 ?????????????????????????????????????????????????????????? “好闷啊!” 当宋瑞第十遍喊出这句话时,宋韵梨忍无可忍往他嘴里塞了个苹果,以期堵住他的嘴。宋瑞伸手将苹果拿下来,哀怨地看着自家老姐:“姐,我真的没事了,我一不动内力,二不跟人动武,我就是去街上溜达溜达,没什么大碍的!” “不行,你可不是伤在一般地方,那是心窝!心窝!必须给我养皮实了才许有所运动!” 眼见宋韵梨不松口,宋瑞又将视线转向另一边的沈风逸,而沈风逸原本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望着这对姐弟,一见宋瑞向自己看来,立刻低下头佯装看书:“你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管,我们住在谁家谁最大。” 宋瑞惊得张大了嘴巴,根本没想到沈风逸丝毫不顾及宋韵梨在一旁而表现得如此随意。 倒是宋韵梨见着沈风逸这番动作,颇为得意地斜睨着自家弟弟:“听见没?皇上金口玉言都这么说了,你还想翻天不成?老实在梨苑呆着!什么时候邬大夫说你不需要喝药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出府转转。” 宋瑞不依不饶地抱着宋韵梨的胳膊不撒手,尽可能地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可怜:“姐……” 宋韵梨却笑得风情万种,轻轻拍了拍宋瑞的脸:“瑞儿乖……” 宋瑞被自家姐姐的那一笑吓得打个个寒颤,立马收回双手,正襟危坐:“姐,你慢走!弟弟就不起来相送了。” 待得宋韵梨离开,宋瑞一脸惊魂未定地转向沈风逸:“你有没有看到我姐那个表情?” “表情?怎么了?” “你不知道,从小到大,我姐一旦要想什么鬼主意折腾我,都会露出这种表情,完了完了,她一定又憋着什么坏呢!” 沈风逸看着宋瑞那副难得怕死的模样,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你姐姐早不是当初待字闺中的小孩子了,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哪里会有使什么坏。” 宋瑞不赞同地摇着食指:“不不不!你是不知道我姐姐,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多年练出来的直觉告诉我,危险!” 沈风逸看着宋瑞跟抽风一样地在一边绕着圈子,打算不再搭理他,却不想宋瑞突然伸头过来:“逸儿!我想通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所以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宋瑞笑得一脸狡黠:“反正横竖都躲不过老姐算计,何不玩痛快了再被整?” 沈风逸对于宋瑞的这种逻辑无言以对,正打算继续低头看书,却被宋瑞一把夺了书:“别看了别看了,走走走,咱从来了这边城还没逛过呢!” “你以为你姐姐会放你出府?” 宋瑞挑眉冲着墙头飞了一眼:“正门不放,翻墙不会吗?” 沈风逸敛了笑意:“你说过不用内力,不动武的!” “对呀对呀,所以才要你帮忙嘛,以你的轻功,带上我没问题的。” 沈风逸还想再说,却被宋瑞推着站起来挪到墙边,看他那晶亮的眸子里写满了期待,不知为何,拒绝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话说前头,不许勉强,不许牵扯到伤口,身体但有不适,我们就立即返回!” 只要能出去,管他什么条件,宋瑞全都点头如捣蒜。 第五十八章 出得侯府的宋瑞如同疯了一般跑了一段,随后才慢下来走回沈风逸身边,眼冒精光:“当初在大理寺的牢房都没觉得这般闷得慌,这次实在是憋死我了。” 沈风逸悠闲地迈着步子,目不斜视:“你是想说,在大理寺有于之泓天天陪你闹吧?” 宋瑞挑眉,他的逸儿这是吃醋了?秋后算总账了? 一把勾过沈风逸的脖子:“于之泓算什么,在这里有我的逸儿陪着。只不过,老姐的气场太有压迫性,实在是觉得连空气都稀薄了。你说,我姐夫也真受得了我姐,哪个出嫁的女人还这么嚣张的?” 沈风逸斜睨了宋瑞一眼,只是淡定地吐出一句:“卤水点豆腐。” 宋瑞看看沈风逸,再想想自己,咧嘴笑了起来,也对,一物降一物,老姐跟姐夫这么多年都过得恩爱幸福,说不准是谁降了谁。 “对了逸儿,你这是第一次来边城吧?走走走,我带你好好逛逛。” 沈风逸不为所动:“你也好多年没来过了吧?有把握记得准?” 宋瑞一拍胸脯:“放心,别的本事没有,记住好吃的还是绝对没问题的,虽然好多年没过来了,不过有几家百年老字号总归是不会变的吧?” 确实,宋瑞虽多年未来边城,但对于边城的路径、店铺,比之第一次来的沈风逸还是要熟悉几分,在绕了好几条街后,终于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一家驴肉店。 “哈哈,终于被我找到了,我告诉你啊,你可别小瞧这家驴肉店,他家的驴肉不仅在边城周围有名,西饶、京城中人都有所耳闻,不少慕名而来的呢!他们家从冷菜、热菜到汤菜点心都是主打驴肉,我记得我上次尝的那个驴肉肉夹馍……不能再说了,要流口水了,咱赶紧进去!” 说着领着沈风逸进了店门,寻了一处角落的位置坐下。幸好他们只有两个人,此时店里桌桌满员,就剩这张只够两人对立而坐的小桌还空置着,店门外还有不少三五成群的人排队等候着大点的桌子。 沈风逸第一次见识到何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此时已经算是过了饭点,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的小店竟然还有如此多的客人,也难怪宋瑞这么久了仍对此处念念不忘。 刚坐下的宋瑞已经迫不及待地扯着嗓子喊道:“小二哥,一份卤水驴肉,一份招牌酱驴肉,一份素炒,再来四个驴肉肉夹馍,一壶清酒,快点快点啊,我快要饿死了!” “好嘞,客观您稍坐!” 沈风逸见店里的伙计忙得脚不沾地,忍不住问道:“这老板的生意这般好,为何不去京中也开店呢?我想不管价位如何,京城中的权贵富商肯定都会愿意一尝的。” 宋瑞拎起桌上的水壶替二人各倒了一杯水:“其实,这个问题,我上一次来的时候也问过老板,不过老板说,边城的驴肉只有在边城问道才最对,离了边城的水,就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边城的味道了。” 沈风逸笑笑:“这老板倒也是个怪人。” “我倒是觉得,不是怪人,而是负责,对自己手里的每一份食物负责。所以,我喜欢这家店,除了这里驴肉的味道,还有便是老板对于食物的这份认真的态度,让我欣赏。” 说话间,二人所点的菜陆续上来,宋瑞也便不再多话,催着沈风逸跟他一道大快朵颐起来。 二人吃饱喝足又坐了片刻,宋瑞准备招呼小二付账走人,一抬眼正看到一个姑娘走近店里,似乎是买了份什么包好带走。宋瑞眨了几眨眼睛,连忙推了推一旁的沈风逸:“逸儿逸儿,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个姑娘是不是尔蓝啊?” 沈风逸顺着宋瑞所指的方向看去:“尔蓝?” “哎呀,就是之前在临山寨门前跟我呛腔的那个姑娘。” 沈风逸原本见宋瑞关注一个姑娘还略有不快,听他这般提醒,心情这才稍微好点,仔细瞧了几眼:“看着挺像的,她怎么会在边城?” 宋瑞露出一抹坏笑:“问问不就知道了!遇见熟人怎能不打声招呼呢?” 说着随意扔下一粒碎银,便向着那位等候的姑娘走去,从背后直接拍上对方的肩膀:“尔蓝姑娘,在这儿也能遇到,实在是有缘呐。” 那位姑娘一脸惊吓地转过身,看看宋瑞又看看沈风逸,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向后退了半步,一双大眼睛,写满着惧意。 这反应也让宋瑞一愣,那小辣椒怎么表情这么不对劲?自己这般流氓兮兮地调戏,她不是该挥着刀砍过来才对吗?咦,也没看到她的武器。 宋瑞尴尬地缩回手:“我是宋瑞啊,尔蓝姑娘不认识我了?不至于吧?这才几日功夫?尔蓝姑娘也太健忘了吧?” 可是,尔蓝却更加后退贴紧了身后的柜案,无辜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游离,好半天才愣愣地回了一句:“二位公子认错人了。” 这话倒是让宋瑞跟沈风逸同时一愣,这要是说远远一看认错人还有可能,可这都面对面了,自己瞧得真真的,就是尔蓝啊。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恰好此时小二将尔蓝买的东西包好递给了她,于是,尔蓝接过东西,绕过两人便匆匆离开。 宋瑞与沈风逸莫名地跟着出了店,看着尔蓝好似逃跑一样的背影,解释满脑子的疑问。 “逸儿,我应该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这样也能认错人吧?那明明就是尔蓝啊,她干嘛不承认?” 沈风逸也是望着尔蓝的背影,沉思片刻:“相貌真的是一样,可这性格跟气势……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而且,你看她的步伐,明显就是不会武的。天底下真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唔,奇怪……” “怎么了?” “你有没有注意她的鞋?” 宋瑞想起之前在临山寨,尔蓝一见沈风逸就小女儿家的娇羞模样,此刻听沈风逸说得如此观察仔细,一时心里发堵,嘀咕了一句:“你倒是看得仔细,连人家姑娘家穿的鞋都看得这么仔细……” 沈风逸本就与宋瑞离得近,更何况也是练武之人,怎可能听不见他的嘀咕,于是顺手敲上了宋瑞的脑袋:“想什么呢?我是说她鞋的款式,不是云国的服饰而是西饶的。” 宋瑞还是没转过弯来,边城本就是云国跟西饶的交接之地,历来就是西饶人跟云国人都有,大街上也到处可见穿着西饶服装的男男女女,一双鞋,有什么好在意的? 沈风逸一看宋瑞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边城大街上随处可见穿着西饶服饰的人,她这样才更显奇怪啊,你听她刚才回答我们的那唯一一句话,说得其实并不溜,所以十有八/九是西饶人,可若是西饶人大大方方穿西饶的服装也没什么奇怪的,可她却偏偏穿了一身云国服饰,倒像是……” 经沈风逸这么一说,宋瑞也回过味儿来:“倒像是,临时换上了云国的服饰,却忘了换鞋一样!” 二人对视一眼:有猫腻! 宋瑞搓了搓手:“走,跟上她!” 说着便要提气以跃,被一旁的沈风逸眼明手快地拦下:“你说过不动内力的!” 宋瑞尽可能地笑得憨厚:“那什么,这不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再说了,我也不是完全运用轻功嘛,等追上了就换正常的速度跟着就行了嘛。” 话一说完,都不等沈风逸反应便以窜了出去,沈风逸在后面是气也不是怒也不是,只得脚一点地,提速追了上去。 不愈片刻,两人便追上了脚程不快的“尔蓝”,七拐八拐之下,离了边城的繁华街市,来到了西饶人聚居的地方,随后便见她闪进了一处不大的院子。 宋瑞下意识就要跃上屋顶,却被沈风逸一把拉住:“你想干什么?” “来都来了,当然是进去看看啊。” “那看着也就是一处普通民宅,说不定那就是一个跟尔蓝长得很像的姑娘,你这样贸贸然地进去,不好吧?” “哎呀,我又不是进去偷东西,我就是飞上墙头看一眼院里的情况,若真就是普通人家,我自然就下来了。” 见沈风逸还在犹豫,宋瑞更是极力游说:“哎呀,都跟到这儿了,就差一步,你难道一点也不好奇?” 沈风逸经不住宋瑞几说,最终松了口:“你不许随意动用轻功,我去。”话音一落,丝毫不给宋瑞反悔的机会,便猫腰跃上了房上。 宋瑞在下面急得想喊不敢喊,眼看着沈风逸几个点跃在视线里消失,最终只得愤愤地跺了下脚,之后左右张望,注意着不被人发现。 然而等待许久,仍不见沈风逸回来,宋瑞越等越慌,到底按耐不住,一跃而上,顺着之前沈风逸的方向摸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 原本还小心翼翼地在各个屋脊间藏身探头,然而几圈之后仍不见沈风逸人影的宋瑞顾不得那许多了,直着身板漫步而行。 倏地,身后窜出两人,宋瑞正要动手,一抬眼却发现其中一人正是尔蓝,此时的尔蓝长鞭在手,一脸倨傲地望着宋瑞,那眼神,宋瑞绝对不会认错。 不待宋瑞说话,屋下院落中瞬时多了好些人马,各个刀剑在手,自觉分开站成对立两排,到此时,才有一人悠哉悠哉地摇着折扇从屋里晃了出来,不是方寒意又是谁? “下来吧,你要找的人,在这里。”说着,方寒意向旁边侧跨一步,让出身后的沈风逸,宋瑞略探前一步,瞧着沈风逸面色正常,也未被人捆绑限制,这才稍微舒了口气,一个翻跃,将将落在方寒意面前。 “许久不见,方寨主的排场倒是越来越大了。” 方寒意眼尾上扬,笑得惬意:“许久不见,宋骑尉倒是越来越喜欢梁上待着了。” 宋瑞懒得跟他抬杠,直截了当道:“你扣下我的人想干什么?” 方寒意眉眼一抬:“你的人?什么时候宋骑尉的地位这么高,敢说你们云国的皇帝是你的人?” 宋瑞眼神一暗,不论是之前在临山还是之后,宋瑞都未对沈风逸的身份透露半分,这点沈风逸应当也是知晓的,自然不可能在被扣下的时候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说,沈风逸的身份是方寒意自己查到的。 此时尔蓝领着另两人搬来三张椅子,方寒意最先坐下,歪歪地靠在椅背上,拿折扇点了点另两个座位:“一个是君主,一个是大病初愈之人,咱还是坐下再聊吧。” 刚刚的一番调用内力,宋瑞后背的伤处已在隐隐作痛,此时听方寒意这般说辞,也不客气,上前拉过沈风逸便一起坐了下来。 宋瑞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觉得伤口没那么难受了,这才斜着眼睛问道:“你是为什么来了边城?又为什么扣人?” 方寒意一脸伤心的模样:“哎呀呀,多日不见,宋骑尉都不与在下叙叙旧,就这么直接发问,好不让人伤心啊。” 宋瑞二郎腿一翘,下巴一抬:“少跟老子来这套,你不说清楚了,谁乐意跟你叙旧?” 一旁的尔蓝闻言就想挥鞭子上前,被方寒意一个眼神制止:“既然你非要知道,那我便告诉你,我来边城,自然是等你们的。” 晃着的腿一顿,宋瑞看向方寒意:“等我们?在这片西饶人聚居的地方?”说着眉间一凛,“你是西饶人?” 方寒意勾嘴而笑:“我又何时说过我是云国人了?” 宋瑞仔细回想了一番,貌似真没有,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快:“你个西饶人跑我们云国的地盘撒野,还有理了?” 一直沉默的沈风逸,不想听两个人把话题扯远,单刀直入道:“方公子跟西饶皇室有何关系?” 一句话让另两个人具是一愣,倒是方寒意先反映过来,脸上笑意更深:“沈国君认为是什么关系呢?” 沈风逸无甚表情地开口道:“今日方公子穿的这身衣服,布料是稀有的西慈赤锦,此锦之所以稀有,是因为它的色彩不是后染的,而是西饶特有的朱蚕所吐的红丝编织而成,然而朱蚕存活率极低,能活到安然吐完红丝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赤锦的金贵可见一斑,也正因为此,赤锦在西饶是贡品。” 方寒意未说对也未说不对,只是笑意盈盈地反问道:“也许,我这身料子正是国主恩赐的呢?这并不能说明我跟皇室有关系呀。” “恐怕方公子在云国待的年月太久了,以致自己也忘了。您这身衣服上的锁边绣线全是金丝绣。金丝在云国并不是皇族专用,只要家境殷实的达官显贵皆可用,只是,西饶金矿稀少,一切金质物什几乎皆从云国购置,故而,金丝在西饶只可皇族人使用,其他任何人私自使用便是欺君犯上,罪至问斩。” 方寒意稍稍直起了身子,冲着沈风逸笑得意味深长:“我一直以为,云国的新国主是个懦弱无能之人,不过是凭借着皇长子的身份才继承了皇位,现在看来,倒是我一直看走了眼。” 沈风逸好似完全没听到方寒意的话,而是稍稍扬起一丝笑意,直视着方寒意的眼睛:“公子自称姓方名寒意,故,朕斗胆猜测,公子乃西饶二皇子万冷!” 不大的院子,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最后竟是一旁的尔蓝打破了沉寂,冲着方寒意笑靥如花道:“殿下,您输了!” 方寒意眼神愤愤地怒视着宋瑞:“亏本殿下还觉得你聪明,卖了这么多破绽给你,看你能不能猜出我的身份,结果倒好,还是别人猜了出来!害我输给尔蓝十两银子,这钱得算你头上!” 沈风逸见万冷将不满冲着宋瑞发了出去,护犊的心理让他也顿觉不快,声音冷冷道:“宋骑尉一介武将,岂会对别国的风土人情服饰习俗上心?不清楚也是正常的事,跟聪不聪明有什么关系?若他不够聪明,恐怕二皇子现在也不会愿意坐在这里了,二皇子还要将这笔银子算他头上吗?” 万冷回头看着沈风逸,笑得暧昧,别看沈风逸面上虽然装得云淡风轻,可这话说得要多护短有多护短。这般笑着重新歪靠回椅背上,冲着二人道:“切,你们两个是一家,我一人说不过你们两张嘴。” 宋瑞登时来了精神:“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边城?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你怎么知道我会去那家驴肉店!”这般一提,宋瑞又想起一茬,转向尔蓝道,“还有尔蓝姑娘,好演技啊!愣是装得似模似样连功夫都收起来了,不然,我们两真未必会跟过来。” 尔蓝听后直接回了宋瑞一个白眼,倒是一旁的万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个真不是尔蓝,而是尔蓝的孪生妹妹尔橙。尔橙,还不出来给客人看茶。” 说话间,一姑娘端着茶壶茶杯从另一侧的屋里走了出来,宋瑞看看来人再回头看看尔蓝,几个来回之后,仍是愣愣的:“这也太像了吧!” 万冷笑:“若不像,又哪里能够引起你们的好奇心呢?” 待尔橙低着头将泡好的茶递给宋瑞后,宋瑞仍还在盯着尔橙看,莫提一旁的沈风逸脸色黑了三分,万冷身后的尔蓝更是火冒三丈:“狗官!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挖出来!” 宋瑞笑得贱兮兮地望向尔蓝:“我说错了,一点都不像,你妹妹可比你温柔太多太多了!要不是这脸长得一模一样,绝对没人相信你们是一个爹妈生的。” “放屁!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尔蓝说着就要撸起袖子,却被一旁的万冷制止。 “好了,不闹了,说回正题吧。我确实是知道你们来了边城,至于说如何知道的,我只能说,我手下的人原本是跟踪于之泓的,只是没想到你们中途掉了包。只是,你们住进了世昌侯府,我的身份自然也不方便去找你们,所以只好寻个落脚之地,坐等你们出府。” “那你又怎么确定我们回去那家店?” 这次回答的不是万冷,而是沈风逸:“很简单,二皇子并不确定我们去哪家店,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旦我们出府,就绝对不会错过边城的几家百年老店,所以,他只需派人每天都都在各家店里的转一圈,总有遇到我们的时候。” 万冷点头:“我真是越来越觉得你比宋瑞聪明了。城东的几家由尔橙负责,城西的几家则由尔蓝负责,反正不管你们遇到她两中的谁,都一定会跟过来的。” 宋瑞选择性无视了那句夸沈风逸比自己聪明的话,撇了撇嘴道:“那你费这么大的劲找我们两干嘛?” 万冷笑得得意:“自然是给二位送枕头来了呀。” “枕头?” “人说,瞌睡送上枕头,二位眼下的状况,难道不需要我出手相助吗?” 闻言,宋瑞与沈风逸一对视,二人前几日还在说要找机会会会西饶的二皇子,眼下人家就送上门来了,虽然意料之外的算是熟人,可毕竟西饶是西饶,云国是云国,万冷这自告奋勇地要掺一脚,反而让二人心生警惕。 “怎么?二位不相信?” 宋瑞痞里痞气地回道:“我若是跟你说‘哎呀,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好想送你万两黄金呦’,你会信?呵,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儿饼的事!三岁小孩儿都不信。” 万冷也不恼:“我帮你们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至于原因,恕我不便透露,你只要相信,我绝对不会害你们就可以了。” 第六十章 万冷也不恼:“我帮你们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至于原因,恕我不便透露,你只要相信,我绝对不会害你们就可以了。” 见二人沉默不语,万冷补充道:“不用急着回答我,反正宋骑尉的伤还需要时日将养,你们什么时候有决定了,随时来此处寻我,短时间内,我是不会离开边城的。” 从万冷的住处出来,宋瑞跟沈风逸皆心事重重,两人并肩而行却谁都没有说话,只管闷头走路,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侯府外。 宋瑞一看到侯府的匾额,暗道一声不好,拉着沈风逸转身就想返回侧墙,从出来时的院墙翻回去。 可惜,为时已晚。 从发现宋瑞不见了,宋韵梨便搬了张椅子在大门口候着,同时在侯府可以翻进的各处低矮院墙也安排的人手,要的就是抓宋瑞一个现形。 眼下,宋瑞自己犯傻送上了门,她会放过? “瑞儿……” 刚一转身的宋瑞,被自己姐姐那一声三叹拐着弯的叫喊吓得一僵,木木地转过身去,尽力把嘴角向上翘:“姐,好巧啊,你也准备出门啊。” 宋韵梨笑得风情无限:“是啊,好巧啊,巧得姐姐我已经在这门口坐了两个时辰了!” “什么?两个时辰?难道是守门的不许姐姐出门?岂有此理!弟弟替你教训他们!”说着宋瑞便挽起袖子,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模样。 几句话间,宋韵梨已经踱步到宋瑞跟前,双眼一眯,扬手便揪住了他的耳朵:“好你个宋瑞!几年没见,翅膀硬了是吧?你老姐的话也敢不听?不止不听,屁股一转就敢对着干了是吧?” 宋瑞疼得头都歪了:“哎呦,姐,轻点轻点,疼,疼,疼……” 沈风逸站在一旁看着宋瑞耳朵瞬间变得赤红,可见宋韵梨是真的下了狠手,一点也没收敛力道,想上前阻止,又不知该如何阻止,只得在一边看着干着急。 宋韵梨稍微放轻了点力道,只是手仍没离开宋瑞的耳朵:“疼?不,还不够疼!之前心窝上的一箭都没疼到让你长记性,做姐姐的只能自己费点心了。” 咬着那个“心”字,宋韵梨换了一边的耳朵继续揪,这一次,宋瑞是真的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那连拉带掐的巧劲,这么多年,他姐姐还是没忘啊:“姐,姐,我的好姐姐,咱有事能回去说吗?别在这侯府大门口啊,有损您温柔贤淑的形象啊。” 宋韵梨哼了一声松了手:“回梨苑再跟你算账!”说着抽出一旁丫鬟一直拿在手里的长戒尺,一马当先走在了前头。 可怜的宋瑞两手捂着红通通的耳朵,对着沈风逸摆出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期期艾艾地跟了上去。 一进梨苑的苑门,宋韵梨遣走了所有的下人,宋瑞原想让沈风逸先回松苑,可沈风逸不说话也不离开,就这么在一旁站着,只有抿紧的双唇在说着自己的决定。 经过几天的消化,宋韵梨已经能一定程度上忽视沈风逸的身份,她尽可能地说服了自己,反正沈风逸是宋瑞的人,那就是宋家的人,关起门来,皇帝的身份也不顶用。 于是,也不去看沈风逸的脸色,一挥戒尺,直指着宋瑞的鼻子:“说,你知错了没有?” 宋瑞两眼望向鼻尖前的戒尺,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点了点,想让戒尺偏一偏,却被对面宋韵梨的一个眼神吓得缩回了手,老老实实衣摆一撩,双腿一分扎起马步,同时两手上举,揪着自己的两只耳朵:“我知道错了。” “错在哪儿?” “错在伤还没有痊愈,就私自溜出去玩。” “还有!” “老姐明明警告过我,我却不听,仍旧一意孤行!” “还有!” 饶是从小被老姐摧残得信口拈来的宋瑞被问到这儿也愣住了,以眼神询问:还有? 宋韵梨下巴一抬:“是!还有!” 宋瑞被难住了,拉扯着自己的耳垂,恨不得要把它拉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不得已只有朝沈风逸投去求救的眼神。 纵使小时候经常听宋瑞哭诉,但这是沈风逸第一次亲眼见识宋瑞被宋韵梨教训,早在一旁看得呆过去,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作何反应,更加不提对宋瑞施以援手了。 宋韵梨见宋瑞完全不自知的模样,眼一瞪:“第三条错便是自己受着伤还敢带皇上出门,万一有什么意外,你拿什么救人?” 宋瑞微张着嘴巴,虽惊讶于老姐会将沈风逸的安危考虑在内,却也真真是无言以对。 “三条错加在一起,你自己说,该不该罚?” 若只是前两处错,宋瑞完全还是嬉皮笑脸地敷衍自家老姐,可这第三条,细想来,却是阵阵后怕,以自己现在多使一会儿轻功内力都不继的状态,对付一两个地痞流氓还成,若真对上高手,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宋韵梨见宋瑞这次是真的低下头去,对宋瑞的数落更是越说越起劲,说到激动处,甚至挥了挥手中的戒尺。 只是,这无意识的一挥,在沈风逸看来却以为是要抽在宋瑞身上,当即一个健步上前,抱住宋瑞的双肩,挡在他的身前。结果,原本抽不到宋瑞的戒尺,却堪堪落在了沈风逸的后背。 莫提宋瑞,连宋韵梨也被沈风逸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扔了手里的戒尺,在沈风逸身边蹲下:“皇,皇上,你,你没事吧?哎呀,我不是要抽瑞儿,你误会了,这整得……” 宋韵梨说着就要看沈风逸伤到哪儿了,沈风逸转过身来,还算镇定地看着宋韵梨:“无碍,你本就不是要抽他,所以只是碰到而已,没什么力气。” 宋瑞总算回过神来,一脸心疼地搂着沈风逸,当着家姐的面又不能让沈风逸脱了衣服让他查看,那一脸着急的模样,连宋韵梨都要看不下去了。 偏偏沈风逸没事人一样,安抚性地拍了拍宋瑞的肩,站起身,对着宋韵梨道:“我按宋瑞的辈分,喊你一声姐姐,这出侯府逛逛的提议是我说的,我没来过边城,所以一直好奇,姐姐就莫罚宋瑞了。” 宋韵梨无奈撇嘴,你要是好奇,早就出府逛去了,还用等到今天,根本就是宋瑞那小子的主意,这谎话说得一点水平都没有。可是人家是皇上,纵使看在宋瑞的份上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她宋韵梨却也不能太过分,吓唬宋瑞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点一点他莫要得意忘形的目的也达到了,宋韵梨也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皇上都替你求情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有些事你胡闹也就闹了,而有些事,你自己有点数。”说完也不再逗留,转身离开了梨苑。 宋韵梨前脚刚走,宋瑞后脚便站直了身子,拉着沈风逸直奔内室。 关了房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脱沈风逸衣服,沈风逸被宋瑞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吓得楞是站在原地没敢动弹,任由宋瑞在背后一把拉下自己的衣襟。 “红了。” 沈风逸拉着自己的衣领理好衣服:“只是红了而已,你姐姐并未用什么力气,一会儿就消下去了。” 宋瑞鼓着腮帮子瞪着沈风逸:“你干嘛突然跑出来,我姐在训我的时候你就该有多远躲多远,她激动起来,经常容易误伤别人,幸好她今天手里只是拿的戒尺,这要是以前在家里,拿的鞭子长剑啥的,就不是这一点点红了!” 沈风逸看着宋瑞那急赤白脸的模样,倏地笑了起来:“我也想躲得远点,可当时她那个动作,从我的角度看太像是要抽你了。你原本身上就带着伤,扎个马步就已经够难为你了,怎能再受其他罚。” 一句话,说得宋瑞心都软了,鼻子有点酸,伸手拍在沈风逸头顶:“笨小孩儿!” 沈风逸却笑得更加灿烂了,直接扒拉下宋瑞的手:“也就你说我笨,万冷可是夸我聪明来着。” 提起万冷,两人又是一阵沉默,他的那个提议,仍旧在那里诱惑着两人,可偏偏这平白掉下来的馅儿饼,两人都不想这么轻易就下嘴,总觉得会被下套。 “万冷的提议,你打算怎么办?” 沈风逸沉默着,这原本就是他提议想找西饶二皇子,可眼下对方以这么意外的方式出现,还跟会读心一般,主动要提供帮助,这看似变相的结盟,反而让沈风逸犹豫了。 什么事情太顺遂了,反倒有些怪异。 “没事,你是怎么想的放心说,不管好坏,我都陪着你。” “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话,我想答应,哪怕万冷是不安好心,但他至少能确保安全送我们回京,更何况,眼下他既是二皇子万冷又是寨主方寒意,这样的双重身份,根本不会让人怀疑到我们已经想到了西饶头上。” 宋瑞听后似笑非笑:“明明心里有了计较,为何刚才不说话。” 沈风逸不答,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宋瑞,那眼神再明白不过,因为知道你不会让我冒险,所以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说。 第六十一章 宋瑞状似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又是这个眼神,沈风逸一旦作了决定又怕自己反对的时候,都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想着这次不能心软,于是也不开口,只是盯着沈风逸的眼睛。结果,沈风逸不淡定了,眼神微闪,随后暗了下去,明明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看在宋瑞眼里,那模样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到底还是宋瑞没能绷住,抬手摸了摸沈风逸的脑袋:“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明知道我不赞同你冒险,为何还要暗自做了决定?” 沈风逸顺着宋瑞的手低下了头:“以前,我也以为什么事情一步一步走,算好了想好了再迈步子才能万无一失。可现在,我却越来越觉得,有太多的事情不是你算便能算到的,与其步步小心,不如冒险一试,人说绝处逢生,不是没有道理的,等什么都准备好了,时机也许就错过了。” 宋瑞听着沈风逸这话,心里的感觉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很是奇怪。 也许是第一眼见到的沈风逸,苍白、瘦弱……那时候,不大的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代表弱者的形容词都集中体现在了沈风逸身上,于是,本能的将自己架在了保护者的地位,而打心眼里就觉得沈风逸是需要被保护的孩子。 这么多年,习惯越来越深,尽管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他已经成长了、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了,可自己的行事习惯好似已经根深蒂固,烧车、比武、剿匪……一桩桩一件件,看似都是在一步一步帮着沈风逸巩固自己的势力,其实,说到底还是自己在做主,在牵着沈风逸的鼻子走,而沈风逸,则是一次一次地纵容着自己不与之商量便做的决定。 所谓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又是否真正是他想要的呢? 沈风逸见宋瑞仍是半天都不说话,略带忐忑地抬头看了一眼宋瑞,宋瑞冲着他笑笑,长叹了一口气:“我突然能明白,我小时候第一次跟我爹对着干时,他老人家的心情了。” 沈风逸先是一愣,随后撇了撇嘴:“你又不是我爹。” 宋瑞也笑:“是啊,你这句说得对,我不是你爹,只是,好像,我总是忘了我不是你爹,总是忽视你已经成长到足够独当一面了。” 也忘了,自己明明说过迟早要放手,却偏又事事不肯放手。 “放心吧,以后,你有什么决定或打算都明明白白告诉我,我不会反对的。” 沈风逸的眼眸倏地一亮:“那你是同意我跟万冷合作了?” “那我也要先听听你是如何打算的呀。” 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沈风逸坐直了身子,开始一五一十跟宋瑞叙述自己的打算。 翌日,宋瑞找到莫司谷,想托他寻个靠得住的人替他送封信给司城的沈风烨。 莫司谷接过信件略一皱眉:“永康王?” “正是。” 见莫司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宋瑞开口道:“姐夫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这里并无外人。” “这信是你要给永康王的还是皇上?” “自然是我。当然,皇上也是知道的。” “瑞儿,你姐夫是个武将,文官的那些弯弯绕绕整不太明白,但是,有些道理是想通的,兵家打仗,最忌把所有的实力都压在一人身上。你们现在联系永康王是要动用他的实力吗?当今皇上于永康王感情深厚之事我也有所耳闻,我想既然连我都知道,那这天下恐怕没几个人不知道,你难道就能确保暗里的人没有对此做准备吗?” 宋瑞不甚明白地看着莫司谷,“我还是没太明白姐夫你的意思。” 莫司谷略一思忖:“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吧,倘若我云国现在要与西饶开战,而我们都知道西饶的朱雀军锯齿箭厉害,是不是一定会针对这点想好万全之策,才全力开战?对方竟然已经敢堂而皇之派人追杀你们,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做好了你们带兵回京的准备,那么,这样的情况下,你们便直接动用永康王的军队,是不是太过被动了?” 听到此时,宋瑞总算明白自己姐夫的意思了:“我们并不是想动用永康王的军队,而是想通过他递消息给驻扎在临山的御林军,伺机汇合。” 莫司谷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你当初能借着剿匪之名将御林军外调,这步棋走得不错,既然已经外调,便不是在这时候调回。要知道这是一支放在明面上被所有人盯着的军队。” 这下子,宋瑞茫然了,沈风烨的军队不能动,御林军也不能动,难道要真的仅凭万冷的手下回京? 莫司谷见宋瑞的表情便知道他还没转过这个弯来,忍不住在心底笑了笑,虽然对于暗里汹涌有足够的智慧应付,一旦碰上军队之事,果然还是容易抓瞎。 “瑞儿,也许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都有必要跟着姐夫去军队里历练历练,”在宋瑞还没发问之前,继续道,“你们此趟进京,也许路上看似凶险,但对方最大的准备必然还是留在京城,因为派出来对付你们的毕竟是少部分,而大部分只能留在京城,不然就太扎眼了。而你们此次的情况而言,对敌一不能群龙无首,二不能无人接应。” “你们现在连京城之中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都还未清楚,冒然与御林军汇合,到时候,若城中的御林军已经倒戈,你们的两万人马都不够看的。” 宋瑞被莫司谷说得惴惴,却还是犹疑着开口,“应该不会,御林军的调度目前在永安王手中,他之前还派于之泓给我们送信,这……” “你呀……我并未说安宁王倒戈,我说的是御林军,尽管城中御林军归安宁王调度,但那时听令兵符,不是听令安宁王本人,兵符这种东西,可就说不准了,还有,我始终都对安宁王让于之泓送来的那封信觉得有点蹊跷。” 宋瑞这下子,是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当时他与沈风逸刚经历了一场暗杀,还不同程度都有所受伤,再加之,信是于之泓带来的,两人根本没有仔细推敲,难道这信也有问题? “你也别表情这么沉重,我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说出一点自己的看法,替你们开拓开拓思路。你们刚被带着暗卫印记的人刺杀,安宁王的信便跟着到了,这巧合程度实在容易惹人多想。乐观的情况是,安宁王在一知道这事的时候变立刻真心实意写了这封信给你们,只不过从京城到随城路途遥远,耽搁了,等你们接到的时候,恰好已经遇上刺杀的人;而悲观的情况是……” 宋瑞不等莫司谷说完,接口替他说道:“不乐观的情况,便是,这是安宁王写来探沈风逸口风的,一来确认沈风逸是否遭遇了暗卫的人马,二来确认沈风逸对他的怀疑有几分。” 于是,宋瑞沉默了,若真是后者,那京中的局势就比他们预料的还要坏了,不过,这样想的话,倒是能理解,为何他们已经历经几波人的刺杀,但京中的外公、父亲以及小安子,没有一个人能传出口信来了。 难道,整个京城都已经被谁掌控了? 宋瑞越想越急:“该死!偏偏我们连对方到底是哪路人马都不能确认!” 莫司谷拍了拍宋瑞的肩:“大舅子,对方是哪路人马不重要,这些等你们接近京城了自然有办法知晓,现在重要的是你们能确保攥在手里的兵马是哪些,又打算如何部署,还不被对方察觉!” 宋瑞左思右想,还是压低了声音道:“若我说,我与西饶二皇子是旧识……” 莫司谷略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宋瑞没有说话,只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虽驻守边关多年,倒是从未见过这位西饶的二皇子,貌似他在西饶也很是神秘,连西饶朝廷里的人也没几个人见过他,你又是从何认识的?”、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我想请姐夫帮我参谋参谋,可行还是不可行。” “若是大皇子,我是绝对不会赞同,但要说这二皇子,也许可以一搏,只是,你们要有把握不会被对方制住。” 宋瑞刚想不经大脑地说一句:在云国的国土上,小部分人翻不起什么风浪。却在一抬眼看见莫司谷的表情后,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自己怎么这么不长记性,一得意就忘形,还容易犯以己度人的毛病! “姐夫可有什么好建议?” 莫司谷半眯着眼睛,露出憨憨一笑:“京中虽紧,各地藩王可没听说有什么动静。”说着拉过宋瑞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圆圈,最后在圆圈的中间点了一点。 第六十二章 莫司谷半眯着眼睛,露出憨憨一笑:“京中虽紧,各地藩王可没听说有什么动静。”说着拉过宋瑞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圆圈,最后在圆圈的中间点了一点。 宋瑞一顿之下恍然大悟,冲着莫司谷一抱拳:“多谢姐夫提醒!” 莫司谷笑得狡猾:“我可什么都没教你,我只不过是跟你切磋切磋带兵对敌的经验,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免得你姐姐说我撺掇她弟弟去冒险。”说着还冲着宋瑞挤了挤眼睛。 宋瑞心下了然,以他姐姐的性子,一定对莫司谷有过交代,不许浑水,不许给他出鬼主意。 思及此宋瑞忍不住取笑起莫司谷:“姐夫,妻管严可是一种病,得治!” 莫司谷却抬头大笑:“瑞儿,等你以后就知道了,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管着时,你才会发现生活里平白多出很多乐趣,这不叫妻管严,这叫享受!” 宋瑞原想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模样,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沈风逸的脸,于是,刚撇下去的嘴角,倏地上扬,跟莫司谷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说得也是!” 只是,莫司谷却不知道宋瑞想到了谁,只以为宋瑞这小子是有心仪的姑娘了,想着,是不是该跟夫人说说,替小舅子张罗张罗? ?????????????????????????????????????????????????????????? “你能借我们多少人手?” 此时的宋瑞与沈风逸一起,坐在万冷在边城的临时院子里。 万冷依旧装模作样地摇着他的那把折扇,微笑着伸手一根手指,宋瑞一皱眉:“一万?” 万冷摇头,一脸鄙夷地斜眼看着宋瑞:“又不是两军对敌,要那么多人干嘛?明里暗里加起来一百都嫌多。” 宋瑞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冲着万冷瞪圆了眼睛。倒是一旁的沈风逸没有太多表情,略等了片刻后才悠悠开口道:“明里暗里?” 万冷赞许地看了一眼沈风逸:“我想,二位暂且并不打算明目张胆地回京吧?乔装打扮成西饶人是最不引人注意的了。我会在沿途的城镇都安排我的人一路接应,直至抵达京城,而真正与你们同路而行的,不超过二十人。” 宋瑞听后,想起莫司谷之前的话,看着万冷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佩服。只是,这样一来,岂非万冷就能随意安插自己的人进云国了? 万冷斜睨了宋瑞一眼:“少在那摆那副表情,还不是故意摆给我看的?这么担心我派奸细,何必答应跟我合作?” 宋瑞一脸鄙视地看着万冷:“说得好听是合作,可至今都没听你说你想要什么。这算哪门子的合作?” 万冷笑得流气:“若是你们两个半路上就送命了,我还合作什么呢?自然要等你们安全回到你们自己的地盘,才能谈后续嘛。” “你这算盘倒是打得不错,等到时候,你有恩惠与我们,我们不答应都不行!” 万冷装作一脸诧异地看着宋瑞:“我以为,以你的厚脸皮,反悔之事,是信手拈来的呢!竟然还会说出‘想不答应都不行’的话?” 宋瑞先是一愣,随后扬眉而笑:“承蒙二皇子提醒,宋某记下了!” 没想到宋瑞这般的“从善如流”,万冷意外地被反将一军,随即不再看他,转而冲着沈风逸道:“不知,皇上对我的提议有何看法?” 沈风逸沉吟片刻,“路上同行人数确实不宜过多,只是,西饶商队历来只在边境活跃,突然来这么一支直奔京城,岂不更容易引人注意?” 万冷一收折扇,笑得胸有成竹:“我只说是西饶人,可从未说过是商队哦,”说着轻咳一声,换上一副老谋深算的表情,“我父皇病重,闻言云国有一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遂特派西饶使臣共计二十人前往云国京城向云国皇帝求取灵药!” 莫说宋瑞,连沈风逸也是瞪圆了眼睛,什么灵丹妙药?为何他两从未听过? 定了定神后,沈风逸不甚确定地开口道:“你这是……想无中生有从而混淆视听?” 万冷给了沈风逸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随后拍了拍手,瞬时从院子的各个角落现出人来,分两队一字排开,齐齐跪在院中:“这十八个就是我派出来与你们同行的‘求药’之人。” 宋瑞站起来走到那十八个人跟前想仔细瞧瞧都是些什么人,结果,这一瞧之下吓了一跳:“这这这,怎么尔蓝跟尔橙都在?我说二殿下,你把尔蓝派给我们我还能理解,可尔橙这柔柔弱弱的,你就不怕她路上奔波吃不消?这般不懂怜香惜玉不像你的作风啊。” 尔蓝闻言照旧是对着宋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尔橙则是红了脸头垂得更低。 万冷哈哈大笑:“宋瑞,我记得云国有句老话,越是看似纤弱漂亮的花越有毒。” “那又怎样?” “不怎样,我不过是好心奉劝一句,切记人不可貌相。尔橙虽不会武,可她的医术毒术在我西饶可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千万莫要轻易得罪了她。得罪了尔蓝至多挨顿砍,得罪了尔橙,可就指不定遭什么罪喽……” 宋瑞惊得半张着嘴巴,双眼盯着尔橙一眨一眨再一眨,直看得尔橙从耳根红到脖子,结结巴巴辩解道:“二,二殿下说笑的,公子,你,你莫要当真。” 然而,宋瑞却仍旧下意识后跳半步:“不不不,我觉得,还是当真的好,当真的好,这样活得久一点……” 话未说完,尔蓝便不客气地大笑出声,而尔橙则是彻底闷下头不再言语。 沈风逸也随之一笑,后才问道:“二殿下给的这十八位,似乎并非西饶人?” 万冷浅浅一笑:“皇上好眼力,这十八位均是我在临山时收入羽下,他们十八人各有所长,有人武功高,有人轻功好,有人善于骑射,有人精于侦察……我想,这样的人员安排,应当是替皇上思虑周全了。” 沈风逸没有说话,而是一一扫过那十八人,心底却在思量,也许这个万冷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这般无意帝位,否则,若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何须网罗各方奇才,甚至连落草为寇当所谓的寨主之时都不忘培植一股这样的势力,相比之下,自己这个所谓的皇帝,真的是太嫩了。 “如此甚好,朕多谢二殿下的美意。” 于是,双方确认了最后的合作事宜,万冷便带着手下回了西饶,约定五日后从西饶皇室以使臣身份出发,在边城落脚之时,沈风逸和宋瑞两人与队伍里的两人调换,再一同前往京城。 宋瑞回到侯府,重新写了一封书信交给莫司谷,要他无比尽快送至司城,而沈风逸也让世昌侯出面,让之前寻的那五对人做好准备,五日后分别向五个方向出发。 两边忙完,沈风逸与宋瑞在梨苑碰了头,一同用过晚餐后也并未再与宋瑞多话,而是径直回了松苑,这让憋了一肚子话想要吐吐的宋瑞大吃一惊,可看沈风逸一脸疲惫的神情,又不忍心缠着他问东问西,自己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要放手要放手,不要管得太宽。 结果,这一告诫就告诫到了晚上,即便躺在床上,宋瑞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不由自主地就是想着这事,闹不明白为何白天还好好的沈风逸突然变得这么沉默。 好吧,其实沈风逸平时也不是很多话的人,可是,像今天这样一言不发也实在太过反常了,思来想去得不出结论,眼看着子时已过还是毫无睡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抱着枕头便去了松苑。 路上遇到巡夜的侯府家丁,宋瑞甚至一本正经地说,“赏月等日出。”害得家丁跟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只不过,这些宋瑞都无暇理会,到了松苑,推了推门发现从里面锁了,便干而脆之地跳窗而入,凑到沈风逸床边,怒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即换上一脸哀怨的神情:“逸儿,我知道你没睡,所以,你起来告诉我吧,你今天回来干嘛不理我?” 床上的沈风逸随之睁了眼,一脸无奈地看着宋瑞:“我没有不理你。” 宋瑞的表情更加可怜兮兮了,那模样跟被主人遗弃了的小狗儿似的,沈风逸突然有点无语,这人,大事面前能够顶天立地地撑起一片天,怎么这么点小事反而一副委屈到极点的模样,这是整得哪出啊? 见沈风逸的表情更加无奈了,宋瑞索性抱着枕头爬上床:“那你说,你是不是今天回来之后就去找了世昌侯,之后明明跟我一起用饭,我刚想说话你却偏偏说食不言,可吃完了你又直接回了松苑,屁都没跟我放一个?” 第六十三章 沈风逸见宋瑞说话都这般口无遮拦了,登时觉得太阳穴突突地有点跳痛:“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在想事情,不让你说话,是怕你打断我的思绪,至于说后来我什么也没说,那完全是想入神了,自己根本没意识到。” 而宋瑞在一番哀怨表情之后,瞬间换上了嬉皮笑脸:“嘿嘿,你当时的表情我早看出来在想事情了,我不这么说,怎么能有理由过来还不被你轰走呢?” 这一次,沈风逸毫不客气地给了宋瑞一个大大的白眼,之后躺下,背对着他,真的是懒得搭理了。 宋瑞赖兮兮地凑过去,将下巴搁在沈风逸脖子上:“哎呀,好逸儿,你就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沈风逸使了力将宋瑞的脑袋推开,结果手一松,宋瑞的脑袋又落了回来,再推,再落,鼻息喷在耳根,直犯痒痒,烦得沈风逸一个挺身坐起,一脚将宋瑞踹了下去:“你是一天没抽一回就浑身难受是吧?” 谁知坐在地上的宋瑞没有回答,而是低着头喘着气,沈风逸一愣之下,慌了神,自己一时间忘了宋瑞的伤了,虽说养了这么多天没什么大碍了,可也经不住自己这么折腾他啊。 这般想着,便匆匆从床上跨了下来,一脸焦急地问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扯到你伤口了?要不要紧?我去找大夫来……” 宋瑞皱着眉头,好似忍痛的表情,“好像真的碰到伤口了……” 沈风逸更慌了:“那可怎么办啊,你等着,我喊邬大夫去……”说着就要起身,却被宋瑞一把拉住。 “不用喊邬大夫,你亲亲我就好。” 沈风逸一愣,这才明白宋瑞是在耍他,立刻伴着一张脸:“疼死你算了!”说时迟那时快,宋瑞拉着沈风逸的手一扯,站到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半的沈风逸立时没站稳倒了下去,将将被宋瑞搂住,乐颠颠地在他唇上嘬了一口:“老姐一直在,我都多少天没亲过了。” 沈风逸还是不适应宋瑞这副模样,红着脸不甚自在地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宋瑞。 宋瑞抚了抚沈风逸的脑袋:“闹也闹完了,还在想着你的心事吗?” 沈风逸这才知道,宋瑞刚刚的那番抽风举动,其实,就是在跟自己闹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你是不是早看出来我在想什么了?” 宋瑞笑得温柔:“没看出来,只是推测,你这反常的举动是从万冷那儿回来之后才有的,所以,你想的事情一定跟那儿有关,可是又不可能跟回京有关,该安排的都做了安排,其他的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也不可能有事能让你想成这模样,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被什么刺激到了,于是钻了牛角尖!” 对于宋瑞的这番剖析,沈风逸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能有一个人这么了解自己实在太过难得,可是太了解自己的结果便是根本不可能有事能瞒得过他。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觉得,我虽为一国之君,可是势力的培植,筹谋规划都还不及西饶的一个二皇子,这真的是……” 宋瑞哭笑不得地弹了一下沈风逸的脑门:“你不是不会,而是一直不能,当皇子的时候是在补之前的功课,当太子的时候则是处处防着旁人,没有母系家族的支持,又不能跳出皇宫的内围,如何去培植过大的势力,能有现在这样已属不易,幸得朝中还有这群只肯支持长子承袭的老古板,不然,再有才华的人,也是孤掌难鸣。” “至于说筹谋,万冷那厮大江南北官匪两路,历练了多少年,你才历练几年?纵使之前也算是在跟你那两个弟弟的势力斗智斗勇,可你毕竟只是防着他们,而并没有想着除掉他们,狠心的程度不一样,筹划的方向自然也不一样。” 沈风逸抿了抿唇:“到底是我蠢了,我以为,让他们永世不能入京,便是将他们的势力圈出朝廷中心之外,可现在看来,我的仁慈,只会是害了我自己,竟然连父皇三年孝期都等不及了,这么急着动手。” 宋瑞观察着沈风逸的表情:“逸儿,你跟我说实话,你的这趟出京是不是,是不是故意抛出的诱饵?” 沈风逸先是一怔,随后脸色煞白:“临轩,在你心里,莫非我连去战场看你都用来算计吗?” 宋瑞自知失言,急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你就算真的这样我也不建议的,只是,我看你从知道京中生变之后,一直没表现得多么意外,所以才……” 沈风逸也回过身来,知道宋瑞并不是怀疑自己,只是就事论事,迟疑道:“我不是不意外,只是,我出京的时候,是独自一人,况且长这么大,我连皇宫都很少出去,更莫说离京了,所以,也担心路上遇到意外,所以,我在出京之前有去相府找过周相。” 宋瑞诧异了:“找我外公?” 沈风逸抿唇一笑:“恩,你外公。我给周相留了一道密旨,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周相自然会拿着那道密旨进宫。” 宋瑞“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终于知道为何他一直收不到外公的信息了。若是沈风逸出宫离京的这一出也在对方算计之中,那么,他在出宫前去过相府一事,对方自然也是知晓,所以,必定会加强对相府的监视,而已周秦的老奸巨猾,在察觉到京中有变之时,肯定也想到了这一层,自然为了保证密旨之事不被外泄,索性一个字都不往京外传,仍旧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不仅如此,一定还交代了自己的父亲甚至小安子,也不可与他们联系。 这样一来,在对方眼里他们毫无异动,但是这样意外的举动,却已经足够引起他与沈风逸的思考了。 老狐狸果然就是老狐狸。 “那,你的密旨留的什么内容?” 沈风逸垂眸片刻,缓缓道:“若朕宾天,传位于四皇弟沈风烨。” 宋瑞一下子愣在那里,虽说这密旨跟遗诏没什么两样,可对方既然都敢明目张胆地篡位了,岂会将这么一封密旨放在眼里? 沈风逸见宋瑞的脸色也猜到几分他在想什么,无奈叹气:“我知道,若他们铁了心要篡位,即便是有密旨在,阿烨远在司城,也未必就能扭转大局。只是,有这么一封密旨,好歹能撺掇起守旧一派,到时候拖延个几日,替阿烨争取点时间也是不错的。” “这才是当初封地,你给沈风烨的是离京最近的一块的原因吧?” 沈风逸苦笑:“一半一半吧。” “放心吧,若真走到那一步,阿烨就算赶不回去京城也能力挽狂澜的。” 沈风逸无奈一笑:“但愿吧。” ??????????????????????????????????????????????????????????? 五日后,侯府中先后有五对人离开,他们无对人的穿着打扮皆与沈风逸宋瑞一样,分别前往司城、临山、西饶、南境以及京城。 而在傍晚时分,走出两名小厮,前往了西饶使臣暂住的驿站,奉世昌侯之命,特送来干粮银钱若干,以尽地主之谊,表达云国对西饶使臣的友好。 尔蓝甩着马鞭赶着马车,看了身旁人一眼:“早知道黏个胡子就能让你闭嘴,我早给你糊上了。” 那人一下一下地捋着自己的胡子,扯着僵硬地嘴皮,吐字不清道:“一定是你出的坏主意,让尔橙给我用的胶水不是普通的胶水!” 尔蓝咧了咧嘴:“是又怎样?你咬我啊?” 那人龇了龇牙:“哼,我好男不跟女斗!” 车内之人听不下去了,冲着车外喊道:“宋瑞,你进来一下,朕有事吩咐。” 这几人正是已经离开了变成的宋瑞沈风逸一行,那日从侯府出去的两个小厮便是宋瑞与沈风逸装扮的,而随后回去的,则是被掉过包的万冷的人。 “逸儿,你找我有啥事啊?” 沈风逸没什么表情地继续盯着手里的书看:“没事,原本找不到这本书了,想让你帮着找找,现在又找到了。” 宋瑞嘴角抽了一抽,那本书,明明你今天上车后就在看的吧?怎么会找不到?这谎话说得也太没水平了吧? 眼珠转了一转,宋瑞回过味儿来了,他家的逸儿这是吃醋了,见不得自己跟尔蓝在外面闹腾。 越想越没,嘴都合不上了,直咧到了耳根。沈风逸的余光一直瞄着宋瑞,见他这副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很是丢脸,下意识地将书往上拿了拿,将脸躲在后面,却偏偏遮不住那双红透的耳朵。 宋瑞心想,真像只被惹急的兔子。 第六十四章 入v第一更 一行人并未刻意赶路,而是保持着正常的速度行进着。 这日,天色渐暗,十八人中一直走在最前头的方无调转马头踏至马车旁边道:“公子,前面就到显城,只是显城城小人少,没有驿站,所以,我家殿下安排了当地的一家客栈歇脚。” 沈风逸在车内挑开车帘,对着方无道了一声谢,随后看了看车外的天色,放下了车帘。 “看样子,今天夜里会有雨。” 宋瑞正坐在沈风逸的身侧擦着自己的剑,听见此话,忍不住一乐:“逸儿何时学会夜观天象了?” 沈风逸睨了他一眼:“我只是看到了天边的乌云。天还没黑呢,有什么星象好观的?” 宋瑞收了剑,笑得赖皮:“反正咱今晚又不需要露宿,下不下雨的,跟咱没关系。” 沈风逸压下了心头那说不上来的烦闷,尽可能平静道:“也是,许是因为暴雨欲来,空气太过湿闷,连带的让人心里都闷得慌吧,总归是不喜欢雨天。” 宋瑞也未说话,挑开门帘问外头今日赶车的方泗要了个备食的馒头,随后坐回到沈风逸身边,给自己杯子里倒了点水,“身边没碗糕,就用馒头凑合着用吧,但愿手艺没有生疏。” 沈风逸稍顿之后明白过来宋瑞的用意,眼神瞬时亮了,也凑了脑袋过去,看着宋瑞揪下一半的馒头,重新掺上水后在手里揉搓,任意几下便揉出了一个大致的形状,接着又抽出腰间的匕首,在面团上雕雕画画,面团的形象便渐渐明显。 两只长长的耳朵略微下垂,四只缩在身子底下的小爪子连爪纹都画了出来,赫然就是一只白胖胖的小兔子。 宋瑞将面团兔子递给沈风逸:“看来,手艺还在,就是馒头没有面糊的糯性强,估计等风干了,一碰就碎了。” 沈风逸接过面团兔子,难得得笑得像个孩子一般:“可惜了手头没有红萝卜,不然,就可以按两只红眼睛了。” 宋瑞看着心情变好的沈风逸不再说话,而沈风逸则扔下来一直看着的书,手里托着兔子爱不释手。 记得是沈风逸十岁生辰的时候,皇上按照一般规矩也让内务府赐了赏,然而人却一天都未踏进承景宫,一直待在叶岚的寝宫,御膳房的人知晓皇帝不会过问,也是怠慢,送来的那碗寿面早糊得不成样子。 而带着碗糕来替沈风逸庆生的宋瑞,看到的便是沈风逸独自坐在桌边,面无表情地拔着那碗糊面。 宋瑞一把夺了沈风逸的筷子:“那帮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就给你吃这玩意?” 沈风逸倒是没什么反应,半大的人儿已经渐渐学会了喜怒不行于色:“御膳房离这儿远,端过来自然糊了。” “放屁!”宋瑞气得想要骂人,到底还是忍住了,“寿面都是用备好料,带着桌炉到主子住的地方,现下现吃,没听说过有会糊的!” 沈风逸拉着暴跳的宋瑞坐下:“一年就过一次生辰,寿面还是要吃的,图个吉利。” 宋瑞还是气不过,看着沈风逸还要伸手去拿筷子,急得直接把面碗抢到自个儿眼前,将带来的碗糕递给沈风逸:“那你吃碗糕,我吃面!寿星的喜气还是要沾沾的。” 沈风逸刚吃过这面,自然知道不好吃,倔脾气也上来了,说什么都不肯让宋瑞吃,两人争执间,一不小心将面碗扫落在地。 “好了,这下谁也别吃了。我一年才能得来这么一碗寿面。”沈风逸叹气道,语气里倒是没有任何责怪宋瑞的意思,可偏偏宋瑞就是觉得打破了寿面兆头不好,急得抓耳挠腮。 灵机一动间,拿过一旁转点心的碟子,将面糊糊重新放到里面:“看我的看我的,不能吃咱就看着。” 那是宋瑞第一次给沈风逸捏面人,是个最简单不过的雪人娃娃,上下两个圆,拿毛笔画的笑脸,丑得让沈风逸当时就没忍住乐出了声。 自那之后,宋瑞每年都会在沈风逸生辰的时候用带来的碗糕捏个东西,手艺是越来越好,甚至还学会了用匕首雕出五官与其他。 只是,至今宋瑞都不肯告诉沈风逸,这手艺是跟谁学的,而且除了生辰,平日无论怎么央求,宋瑞都不肯给沈风逸捏小面人儿。 “这倒是第一次不在生辰的日子,你肯给我捏东西。” “若随时想要随时有不就不稀奇了嘛!” 这般说说笑笑,一行人来到了客栈,此时,外面已经飘起了细雨,宋瑞本想用手替沈风逸挡挡,却被沈风逸直接无视了。毕竟,都是大老爷们,还要别人给你挡雨,实在太娘兮兮了。 于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的宋瑞被尔蓝狠狠笑了一把,宋瑞看着旁人憋笑的模样,怏怏道:“没想到真被他说中了,还真下雨了,哈哈……” 结果,无人搭腔,各自进了客栈。倒是出来帮众人安顿马匹的小二笑得一脸憨憨:“我们这儿的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下不长久的。” 宋瑞冲着小二尴尬一笑,随后也跟上了众人的步伐进了客栈。 一路行来,都是宋瑞与沈风逸以及尔蓝尔橙围坐一桌,其余人都是自由组桌。宋瑞进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都各自坐下相互交流着,明明是跟平时一样的事情,可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怪怪的。 宋瑞狐疑地坐下,用手肘推了推尔蓝:“怎么感觉他们今天比往常聊得还要热闹?” 尔蓝仍旧一脸不待见的表情,嫌弃地收回自己的胳膊,好似被宋瑞碰到就会倒霉一般:“我又不是男人,怎么会知道,你要真好奇自己去问呗。” 无奈碰了个软钉子,宋瑞撇了撇嘴,懒得跟尔蓝计较,恰好小二陆续将众人的饭菜端了上来,于是,宋瑞干脆埋头吃饭,故意将筷子伸到尔蓝面前加菜,还故意冲着尔蓝吧唧嘴巴。 气得尔蓝对着宋瑞直瞪眼:“吃吃吃!噎死你最好!” 正在上菜的小二闻言出声道:“大下雨天的,客人还是莫要随意说这个死字。” 这话听得几人一愣,“莫非,在贵客栈吃饭歇脚还有什么忌讳不成?” 小二偷偷瞄了掌柜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听之前在这儿的小二哥说,这家客栈以前死过人,那天也是下雨天,打那之后,一到下雨天,客栈里总会有坏事发生。” “怪事?” 小二的声音再低三分:“就是闹鬼。” 宋瑞还欲发问,掌柜的便发现了停留的小二哥,喝骂着让他干活去了。 几人一番面面相觑,也就不再关注此事,越是小地方的客栈酒店越是喜欢弄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吸引胆大的人前来,真要有什么事,岂不是掌柜跟小二早就遭殃了? 吃饱喝足,自然是各自回房休息。尔橙赶在二人进房之前拦住宋瑞,递给他一支熏香:“雨天湿气大,公子可点根熏香去去潮气味儿。” 宋瑞乐颠颠接了过来,冲着她身后的尔蓝挑衅道:“还是我们的尔橙贴心,真不明白一个爹妈怎么能生出这么天差地别的姐妹呢。” 而尔蓝面对他的挑衅则是面无表情地甩上了房门。 宋瑞替自己与沈风逸要了热水,两人在各自的浴桶里泡着,隔着屏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一天赶路本就疲惫,此刻热水一蒸,两人都有点昏昏欲睡。 宋瑞听着沈风逸不再回应自己,也是强撑着要合上的眼皮喊道,“逸儿,千万别睡着,不然一会儿该着凉了,要睡就回床上再睡。” 只是,喊完这话,宋瑞自己也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一声尖叫吵醒,洗澡水已经冷了,宋瑞打了个哆嗦,连忙跨出浴桶,匆匆忙忙忙披上衣服,而这次第,另一侧的深风逸也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瑞亦是茫然地摇了摇头,二人刚打开房门,却被等在外头的尔蓝与尔橙重新推回了房间,随之二人也跟着进门,并反手关上了房门。 “你们干什么?”宋瑞被推得一个踉跄,略有不满地发问道。 尔蓝脸色沉重:“你难道就没发现,刚刚一声尖叫之后,走廊至今仍很安静吗?” 经尔蓝提醒,二人这才发现了异样,刚刚那声尖叫,他们两个睡着了的都被惊醒了,缘何走廊外这么安静? 尔蓝懒得再说,冲着尔橙努了努嘴,尔橙这才开口:“我们晚上的饭菜被人下了迷药。” 宋瑞跟沈风逸又是一惊,那照此看,其余人应该是都中招了,何以他们两个人没事? 尔蓝看着他们眼里的疑惑,不等两人发问便不耐烦地开了口,“你还真以为尔橙给你的熏香是去潮湿味儿的啊?” 宋瑞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问道:“那为何你们没有给其他人?” 这一次,倒是一直沉默的沈风逸替尔蓝做了回答,“因为,她们两不敢确认另外的十六个人里是否有叛徒。” 尔蓝递给沈风逸一个赞许的表情,宋瑞看到后一脸不快地侧跨了一步,恰好挡住了尔蓝的视线:“你们十八个人不都是万冷的心腹吗?难道还内讧?” 尔蓝不屑地挑了挑眉:“我们两个是从西饶就开始追随二殿下,那十六个人都是在临山的时候慕名而来的,谁知道会不会有异心。更何况,你们云国人本就诡计多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被收买出卖了我们。” 第六十五章 入v第二更 宋瑞听后凉凉地说,“你们英明神武的二殿下不是说沿途的城镇都安排了人接应吗?怎么还会犯这种错误?” 尔蓝杏眼一瞪,“不许诋毁我们二殿下!” 倒是一旁的尔橙拉了拉尔蓝的胳膊,“其实,我跟姐姐是怀疑这家客栈里我们的人被换了。” “被换了?什么意思?” “具体我们也说不上来,只是,按之前几日的情况,二殿下安排的人,要么是驿站的伙计,要么是同为住店的客人,可是,今天我们从进来到现在,没有任何人跟我们对暗号。” 沈风逸沉吟道,“尔橙姑娘的意思是说,也许二殿下原本安排了人,只是被人提前灭了口又换上了自己的人?” 尔橙先是一点头,随后又是一摇头,“这也只是我跟姐姐的猜测,毕竟,若是对付沈公子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下迷药,直接下毒药不是更省事?” 宋瑞一笑,“你也说了,不排除那十六个人里有内奸的可能,既然有内奸,必然会告知对方,我们的人里有你这个善医善毒的姑娘同行,对方为了防止暴露,自然选择安全一点的迷药,若迷到了,计划仍旧进行,若没迷到,也不算彻底暴露。” 尔蓝皱了皱眉毛,“少在这里卖弄你的头脑,你就直说,眼下怎么办!” 宋瑞与沈风逸对视一眼,“自然是以不变应万变。人家都摆开戏台了,我们总要看完了戏再走不是?” 沈风逸不像宋瑞那般说得隐晦,直截了当道,“这会儿二位姑娘再推门出去,恐怕要引起贼人注意了,索性便留在这里,幸而方才我与宋瑞出去得急,还未来得及将熄了的灯重新点上……” 沈风逸话未说完突然静了音,与此同时尔蓝与宋瑞表情也是一变,尔蓝放缓了呼吸护着身后的尔橙半弯下了腰,而沈风逸与宋瑞则一个轻移,先是顺手抄起了桌上的佩剑,随后一个翻身,躺上了床。 果不其然,片刻后走廊里便响起了几不可察的脚步声,尽管收敛了声音,可因为有三个人同时移动,到底还是有了点动静。 那三人行至门前略作停顿,似在低语,随后一人用刀挑开门栓,直奔床上躺着的两人,说时迟那时快,弯腰躲在门后的尔蓝甩手就是一鞭,勒着那人的脖子往后一拖,原本等在门外的两人许是没想到有人醒着,听屋内动静不对,这才匆忙进门。 宋瑞兀自翻了个白眼,一阵腹诽,这个暴脾气的女人,就不能等一下再发难!早知道她沉不住气,他跟沈风逸还装什么睡! 只是,此刻说这些都是徒劳,两人见状,只得翻身抽剑,与来人对打起来。 宋瑞一个剑花挽过,顺势挑了那人的面巾,勾唇一笑,“我道是谁,原来是小二哥啊,怎的,这大晚上的给我们送宵夜还特意穿这身打扮?” 吃饭时点头哈腰的小二哥,此时眼神阴狠,手中双刀不停,“老子是来给这对双刀喂点心的!” 宋瑞一个转身,一剑穿过两柄双刀的刀柄,再一个施力,小二哥不得已弯了双臂,两人近乎脸贴着脸,小二哥一抬眼看见的便是宋瑞那笑咧开的一口白牙,“巧了!我这把剑也爱吃点心!” 说着,左脚一抬,膝盖踢上小二哥握剑的双手,同时手中长剑一转,将将挑落小二哥手中的双刀,随后顺势一收,齐齐划伤了对方的双腿,小二哥登时立不住,双膝跪地。 宋瑞顺手抄起桌上换下来的衣服将小二哥捆了个严实,冲着另两人喊道,“还没完呢?这三人的身手可不够看!” 话音刚落,尔蓝一鞭子抽上那人脚腕,一拉,那人顺势倒地,尔蓝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冲着宋瑞撇嘴,“你倒是会挑,挑了个身手最烂的!” 与此同时,沈风逸也结束了打斗,一剑抵在对方的喉间,“我同意尔蓝姑娘的话!” 宋瑞气得哇哇大叫,“不带这样的!逸儿,胳膊肘要往内拐,怎么能往外拐呢?” 沈风逸斜飞来一眼,“你倒是往内拐一个给我看看?” 宋瑞一噎,刚想说点什么挣回面子,双膝跪地的小二哥梗着脖子喊道,“既被擒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宋瑞一听,反倒被气乐了,顺手就在小二哥的脑袋上一抽,“剐什么剐,老子还没问话呢,你这么急着投胎不成?” 三人将擒住的三人押到一处,扯下另两人的面巾,一位赫然就是客栈的掌柜,另一位倒是不曾见过,不过,宋瑞凑近了闻了闻,那一身的葱花味儿,十有就是做饭给他们吃的厨子了。 说实话,从跟这三人对上手之后,宋瑞跟沈风逸便放松了下来,因为,这么烂的身手,根本不可能是之前追杀他们的人派来的,十有八/九只是几个小角色。 宋瑞看了看三个人,“尔蓝,要不你来审?”完成任务的尔蓝正坐了下来喝水,见宋瑞问她头都懒得一抬,直接挥了挥手,那意思,你爱干嘛干嘛,跟我没关系。 “说吧三位,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是想干什么的?” 三人倒是很有默契地同时扭了头,宋瑞见状咧嘴一笑,随后一脚踹在了掌柜的心窝处,可怜掌柜先是被尔蓝在胸口踩了一脚,这会儿又被宋瑞踹了一脚,立时窝成一团躺在地上,脸色都变了。 接着宋瑞笑意更深,抬脚在小二哥的腿伤处随意踏了踏,疼得小哥儿一个没忍住,直接闷哼出声,这之后才扭过头对着厨子笑得灿烂,声音却阴冷阴冷的,“想好了,说还是不说。” 此时的厨子已经是一脑门的冷汗,见宋瑞望着自己,连忙讨饶,“我说,我说,我们三个是结拜的兄弟,在这个小镇上开了这家客栈,专宰过路的肥羊,两位公子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这才起了歹念,给诸位下了迷药,想顺点钱财。” 宋瑞眉峰一挑,“黑店?” 那厨子也不敢有异议,一个劲地点头。宋瑞看了沈风逸一眼,接着问道,“那刚才尖叫声也是你们搞的鬼了?” 厨子原本还点着头,听完宋瑞这句问话,连忙开始摇头,“我们不可能弄出什么尖叫声的。好不容易把人给迷了,怎么可能会尖叫呢,那不是等着把人吵醒嘛。” 这句话让在场的四个人皆是一愣,若说一个人听见还能说是幻听,可他们四个都清清楚楚听到了那声尖叫,总不至于四个人都幻听吧? “不是你们弄的,那你们有听见吗?” 这一次三个人都齐齐地摇了头,随后小二哥开了口,“我们怕被客人发现,刀都藏在马厩那边,刚才我们出去取刀去了。” 这次的回答让四个人的脸色跟沉了几分。若不是他们幻听,那么刚刚确实有过尖叫声,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见众人都不说话了,小二哥突然抖了起来,“我早说过,是闹鬼!闹鬼!”越喊还越有要失控的趋势。 宋瑞不耐烦地一啧嘴,顺手一个手刀便将小二哥砍晕了。拧着眉看了看掌柜的和厨子,“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一直说闹鬼?” 掌柜的思索了下,“其实也就是上个月的事,楼下客房里有个客人好端端地被人捅死在客房里,我们害怕惹上官司,就趁夜偷偷地把那人抬出去埋了。结果,打那之后,一道下雨天,小虎子,哦,就是他,”说着一指被砍晕过去的小二哥,“因为夜里客栈一般都是小虎子看管,可是一到下雨天,小虎子就说那间客房闹鬼,明明没人住,可他就是说听到动静。” 宋瑞越听越没劲,还以为能听到点跟自己有关系的消息呢,结果,这大半夜的不睡觉,逮了三个开黑店的,又听了半天鬼故事。刚想问另外几个人打算怎么处理这三人。 尔蓝却一脸沉思的模样,随后抬眼看着宋瑞,“但愿是我想多了,我家二殿下,是在一月之前开始向外派人的……” 尔蓝话未说尽,但是宋瑞与沈风逸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时间真的额吻合,那会不会死的那个就是他们派来接应的人,这就能解释得通,为何入店这么久都没人跟他们对暗号了。 宋瑞戳了戳掌柜的,“那你还记得,死的那个人有说他住多久吗?” 掌柜地摇头,“他只预付了一个月的房钱,然后说要留在这里办事,如果一个月内办好了就提前走,一个月办不好就续住。” 尔蓝忍不住插嘴道,“那人可有什么特征?” 掌柜的左思右想,“眼珠子跟我们云国人不一样,是蓝色的,其他,倒是没什么区别。” 尔蓝火气腾地便上来了,抬腿又是一脚,“店里死了个人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埋了!什么都不调查清楚就敢埋了!老娘他妈活埋了你!”一边骂着一边还要上脚,被尔橙好不容易拦下。 该问的都问完了,为了避免尔蓝继续对着三人发飙,宋瑞将三人捆成了一溜,再用水泼醒了小二哥,“起来,给老子走。”之后压着三个人出去了。 而屋子里的尔蓝跟沈风逸对面而坐却谁都没有说话。 不一会,宋瑞回来,看着沉默不语的三人拍了拍手,“把那三人捆在楼下大堂的柱子上了,等天亮了交给官府就是,跟咱没什么关系。” 第六十六章 入v第三更 尔蓝气性还没下去,眼睛一翻恨不得将眼珠子翻出来,“老娘才没功夫管那三人的死活呢!不过老娘告诉你,他们说的死的那人十有八/九就是二殿下派出来的人。只是,我想不明白,二殿下每个地方派出来的都不止一人,为何有人死了,而且都死了一个月了,却没人递信回西饶呢?” 宋瑞撇嘴,“你想不明白?老子我还想不明白呢!一个月之前,貌似我们两个才刚到边城吧?你们二殿下就已经自作主张往外派人了,他凭什么就这么有把握我们会与你们合作?” 尔蓝扬起下巴,“谁让我们二殿下神机妙算!” 宋瑞最见不得尔蓝提起万冷时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常常都让他有种冲动,忽略对方是个女人,打了再说。于是不冷不热道,“既然你们殿下这么神机妙算,他应该也算到了你们的人会被人杀了吧?然后应该也能算到是被谁杀的吧?那你直接回去问你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二殿下,不就所有谜团都解开了吗?还有啥好不明白的呢?” “你!” “好了,别吵了!”一直沉默的沈风逸出声打断了二人,“眼下要紧的,是要搞清楚三点,第一,我们中间是否真出现了内奸,第二,一月前那人之死是否跟刺杀我们的人有关,第三,我们需不需要更改既定的路线。” 尔蓝赞同地点了点头,还不忘挑衅地冲着宋瑞一撇嘴,“难怪人家是皇帝你就是个狗官,一遇到事儿人家冷静沉着,你却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你说谁猴子呢?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揍你!” 沈风逸见不得宋瑞被人误会,于是也是眉头一皱,“若没有宋瑞出手,我就只能自己上蹿下跳像只猴子了,他只是替我分担了体力活。” 尔蓝没想到她明明是表扬沈风逸,却为何还是被沈风逸拿话堵了一通,嘴巴一撅,“你们云国人的心眼就是奇怪,我说不过你们两个。” 尔橙拽了拽尔蓝的袖子,“姐姐你就莫说话了,还是看两位公子怎么说吧。” 宋瑞冲着尔橙一笑,“还是尔橙乖。”一句话,说得尔橙红了脸,沈风逸黑了脸。 立刻察觉到沈风逸的气场不对,宋瑞登时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我觉得,在弄清这三点之前,有必要先确认一下,那声尖叫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沈风逸眉头一拧,“难道你要挨间屋子查看?” 宋瑞搓了搓手,颇有几分跃跃欲试,“挨间不需要,先从死过人的那间开始,有没有兴趣同行?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尔橙一听直摇头,“我,我不去,慎得慌。”尔蓝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一个劲地撺掇着尔橙一起去,而沈风逸原本不想凑热闹,可见尔蓝一副要去的模样,心里很不情愿让她跟宋瑞单独去,于是低声道,“眼下情况未明,我们四个最好还是不要分开行动,既然尖叫声的来源让我们这么放心不下,那就干脆看看好了。” 四人轻手轻脚下了楼,宋瑞踢了踢已经打起瞌睡的小二哥,“喂,你说死人的房间是哪间?” 小二哥迷迷糊糊地回答了,四人也没掌灯,仗着练过武的目力,就这么摸进了那件房。 一推开门,尔橙便忍不住捂住嘴巴,“好重的血腥味儿!” 宋瑞左嗅嗅右闻闻,“我怎么没闻到,我说尔橙姑娘,都过去一个月了,哪儿还有那么大的血腥味儿啊,早被冲淡了。” 沈风逸摸到桌边点亮桌上的烛灯,随意扫了一眼,“也许,尔橙姑娘的嗅觉比我们灵敏许多,这屋子,看样子从死过人后就没打扫过,血迹还在,能闻到味道不足为奇。” 尔蓝则不耐烦地推开宋瑞,“我妹妹从小鼻子就特别灵,不然也不会去学医理毒术了,不懂就不要乱说话,走开走开,挡着我了。” 沈风逸举着烛台在屋里转了一圈,“也许,店小二的话也不完全是假话。” 原本还在研究血迹的尔蓝跟宋瑞,闻言回头,“这话怎么说?” “从桌案椅子上积攒的灰尘来看,应该是从出事后便不曾打扫过,但是你看这张椅子,还有我手里的烛台,明显灰尘要少很多很多。” “你是说,这屋子后来有人来过?” “恩,而且不止来过一次。” 宋瑞恍然,“那店小二说听到里面有动静,也许是真的有人来过了?只是这人是凶手还是……” “若是凶手,那这凶手也许是与死者同行而有没有与死者一同入住的人。” 尔蓝不是很痛快地问道,“你是想说,我们派来的人里本来就有奸细?” 宋瑞歪着头,很是鄙夷道,“不然你怎么解释,这个人知道这屋子死过人没让人住,然后还定时要来蹲点,显然就是知道死者是为了何事而来的。” “那我们今天已经入住了,为何什么事情都还没发生?” 宋瑞一挑眉毛,“这不就来了吗?”话落,沈风逸突然将手里的烛台扔向了床榻之下。 与此同时,塌下滚出一人,接着一个腾空,与四人对立而战,“我已经龟息憋气了,你们如何发现我的?” 宋瑞勾唇一笑,“我说方泗,你就别蒙着脸了,又不是不知道谁是谁,何必呢,多闷得慌!” 那人一愣之下,果然揭了面巾,“看样子,我早就暴露了。” 宋瑞嘴角再咧,“那倒不至于,我其实就是诈诈你,没想到你还真揭了面巾。” “我自认这一路存在感很低,何以怀疑到我的头上?” 沈风逸接道,“就是存在感太低了,才惹人注目。万冷早就说过你们十八个人各有所长,而这一路走来,几乎每个人都已经展示了自己的所长,唯独你,安安静静,连话都少说。” “对的对的,所以说,我一开始注意你,完全是因为你与旁人不同,好奇心罢了。”宋瑞在一旁无比赞同地点头道。 “可我今天依然很沉默!” “但是你今天给了我馒头呀。” “馒头有什么稀奇,我们这一路备的干粮不都是馒头吗?” 宋瑞耸肩,偏过头去,“尔蓝,你的馒头还在吗?” “有了霉斑被我扔掉了。” “这就是了,其实,不止是尔蓝的,包括我的,都是。这馒头本就是前日备下的,可是这两天因为要下雨,天气潮湿闷热,我们的馒头都已经坏了,而你的却依旧完好,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知道个地方的气候容易有雨,所以早早做了防潮的措施。” “这也太过牵强了,也许我走南闯北见识多,对什么天气都有防备措施。” 宋瑞表现出一脸惊讶,“咦,你怎么知道,我当时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说着笑得无比之贱,“好吧,其实,我刚才说的都是骗你的,什么怀疑压根没有,我根本就是刚才送那三个祸害下楼的时候,把楼上其他的房间都看了一遍,大家都睡得可香了,唯独你的床是空的。” 一旁的尔蓝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真以为宋瑞难得正经地动上了脑子,没成想,发展竟然这般急转而下,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切,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时候成推理专家了呢。” “原来如此,早知道我不该这么早下楼在这件屋子里躲着。” “我想你应该是偷听了我们审问那三个人的对话,所以决定先来看看是不是有你同伙给你留的信号吧。” 方泗嗤之以鼻,“我没有同伙!” 宋瑞笑,“由不得你不承认。你一路跟我们而来,若没有同伙,这屋里死的人是谁动的手,而你抢在我们来之前过来,又是想掩盖掉什么?我想,你并没有真正参与到对方的计划,你只是一路走来抹掉对方存在的痕迹,只是,到这里,对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杀了人,这个痕迹就有点难抹掉了。” “你愿意怎么想便怎么想吧,跟我无关。” “其实,刚刚在听到那声尖叫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有点耳熟,可是你这一路说话的次数实在是寥寥无几,更别提尖叫了,所以,也没深想,直到我发现你不在床上,我才联想了起来,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想,你原本只是想像之前一样悄悄抹掉那人留下的痕迹,却没想都这是家黑店,给所有人被下了迷药,反而引起我们四个大晚上不睡,静等抓贼。我想,这打乱了你的计划,所以你干脆趁那三人出去的时候,试着尖叫一声,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被迷晕了,你就可以趁那三人返回的时候潜进这间房间来做你想要做的事。” “宋骑尉端的是想象力丰富,在下佩服佩服。” “既然,我把我该说的都说了,那你是不是也该说说你是替谁做事的了?” 方泗一笑,“我若说是替二殿下,你们信吗?” 不等宋瑞开口,尔蓝先跳了起来,“放屁!二殿下会要你干这种事?” 方泗也不恼,“除了我们十八人,二殿下在沿途派出来的人,都是他觉得有问题的,而他想借此次找出内奸伺机铲除,可又怕留下蛛丝马迹被你们发现,所以才命我沿途注意,一旦有前人没善后完全的,我就要找机会抹干净。” “只是这家客栈有点麻烦,因为死的人先被店家发现了,还埋了,还不让人住这件房了,需要你善后的就有点多了是吧?” 第六十七章 宋瑞一脸笑嘻嘻地看着方泗,浑身放松,反观方泗倒是全身绷得紧紧,好似蓄势待发。 有如对峙的双方,却因尔蓝气不过,一鞭子甩出去打破了僵局。 尔蓝离方泗不近,所以一鞭子挥下去,力气削弱了很多,而方泗更是眼都不眨,顺势抬手接住了鞭子,对着尔蓝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满二殿下的计划,还是不信二殿下残害自己的手下?” 被方泗戳中心思的尔蓝怒气更上三层,往前一步,手上一个使力,拽回鞭子便欲再抽,这一次方泗先行发难,一个起跃,同时抽出腰间双棍武得虎虎生风,直击尔蓝面门而去。 宋瑞离得最近,立时反应过来,来不及抽剑,连着剑鞘举剑以挡。 谁知方泗仅是虚晃一招,一个旋身,奔着尔橙而去,宋瑞尔蓝来不及回身阻止,幸得沈风逸一直注意着,方泗一变身形他便留了心,游刃有余地挡下一击。 被沈风逸一挡,方泗拖着步子向后退去,随后右脚点地稳住身形,同时手中双棍相抵再一拧,立时变成一根长棍。 随后再次而来,长棍一扫,屋内桌椅皆碎,紧接着棍舞不歇,宋瑞沈风逸一时间近不得身,尔蓝沉默立于一侧,倏地杏目一眯,手中长鞭出手,将将缠住方泗的手腕,方泗一顿,宋瑞瞅准机会,一剑前刺。 方泗不顾手腕长鞭,手中施力,硬是睁开长鞭,害得紧拽鞭子的尔蓝一个后冲力向后摔去。 一击不成,沈风逸后继跟上,却被方泗用棍尾挑开,冲开二人向门外奔去,尔蓝来不及站起,再甩长鞭,卷住方泗的脚踝,自己就地一滚,将方泗拉趴,宋瑞紧随其后,剑指心窝。 沈风逸急得大喊,“留活口!” 宋瑞一惊之下,剑尖一偏,刺进方泗肩胛,却不想,方泗眼看被擒,一声大笑,随后嘴角黑血溢出。 尔橙总算从众人的打斗中回过神来,一点一点挪到方泗旁边,随后满眼可惜地抬头望向三人,“他嘴里应该有毒囊,咬破自尽了。” 尔蓝缓缓爬了起来,还在喘着粗气,说出口的话,却是让另外三人又是一惊。 “这个人,不是方泗。” 尔橙瞪直了眼睛望着尔蓝,“我,我在二殿下那儿见过啊,就是方泗呀。” 总算平复了呼吸的尔蓝,盯着地上的那具尸体,确定道,“我虽与方泗交情不深,但之前在临山时多有接触,方泗使的是南派棍法,而这人刚才使的是北派棍法。况且,南派北派对立多年,不可能有人同时习得两派棍法的。” 宋瑞颇有兴致地一挑眉,“又是易容?”说着便蹲□去,在方泗的鬓角处摩挲起来,果然摸到手感不同之处,毫不犹豫地信手一撕。 “这……”宋瑞的表情大变,沈风逸见状连忙凑上前去,可那张脸怎么看都不认识,刚想问宋瑞是怎么回事,却一不小心扫到那人左耳后侧。 三颗星形朱砂记号。 沈风逸也是一惊,略带茫然地看向宋瑞,“怎么会是这样?” 尔蓝跟尔橙则是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知两人的脸色登时都有些不好,宋瑞更是不见了之前的玩世不恭,显得凝重起来。 眼下的情况,宋瑞跟沈风逸两人都有点措手不及,刨除这人暗卫的身份不谈,但就他何时与真正的方泗掉包就耐人寻味。 他们一行人从离开边城之后便不曾有人单独行动过,不论怎样,都不可能是在路上掉包的,而且,观其一路刻意低调的行为,应当是出发之前便已经掉包,而他在路途中不言不语也不随便出手,只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再加之所使兵器也与真正的方泗相似,这么久竟然真就没被人发现。 也就是说,这个人十有八/九是在边城便已与方泗掉包,而真正的方泗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这样一来,就说明宋瑞与沈风逸在边城的一举一动也在别人监视之下,甚至于,两人乔装混入这支所谓的进京求药的西饶队伍里的事,也是没有瞒得过那些人。 倘若真是这样,那些人迟迟为有所行动,可就不是什么妙事了。 沈风逸与宋瑞交换了个眼神,“你怎么看?” 宋瑞的双眼好似定住一般,还在望着那三颗朱砂记号,“我只知道我现在能回答你方才提出的三条问题,第一,我们之间真的有内奸存在,只是是只有这一个还是仍有他人就不知道了;第二,一月之前那个人的死势必是跟追杀我们的人脱不了干系;第三,不论我们愿不愿意,改道而行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尔蓝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能不能把话说明白?怎么就能确定了?你们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尔橙拽了拽尔蓝的胳膊,“姐姐,他们不愿意说的事,肯定是不方便让我们知道的,就别追着问了。” “嘿!我这倔脾气!老娘拼死拼活帮你们把这人扯住没让他跑掉,到头来你们两整明白了,我还跟个傻子似的,什么也不知道,有你们这么干的吗?不觉得不厚道吗?” 宋瑞一扫脸上的阴郁,笑得无赖,“尔蓝姑娘,我不厚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家二殿下都知道的事儿,你又何必说出来呢?” “你……”尔蓝指着宋瑞,一时噎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想起怎么还击,刚开口说了个“我”字,便被沈风逸伸手止住。 “你们听……” 一时间,四个人全都闭了嘴,秉着呼吸,果然听见有人从客栈的大厅往这边走的声音,细细听来,却只有一人的脚步。 尔蓝压低着声音问道,“宋瑞,是不是那三人你没绑紧啊?” 宋瑞竖起三个手指,指天发誓一般,“我发誓,老子用的是军队里的捆战俘的死结,没有外人帮忙铁定揭不开。” 沈风逸“嘘”了一声,似解释非解释地说了半句,“只有一人的脚步。” 言下之意,外面的那三人是连带捆绑的,若真有一人挣脱,铁定也会替另两人解开,怎么都不可能只听到一人的脚步声。 耳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宋瑞伸出三根手指,三、二、一,之后猛地一拉房门,沈风逸与尔蓝一齐飞出,共同发难。 来人一个后仰躲过一击,随后哇哇乱叫声不绝于耳,“别打别打!自己人自己人!” 这一叫喊,两人住了手,宋瑞踏出屋子,一见来人,也是一愣。 “吴晖?” 吴晖一听有人喊出他的名字,顺着声音望去,眨巴了好几下眼睛,突然扑过去抱住宋瑞,“骑尉,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变得这么憔悴?胡子这么长了都没人替你刮吗?没有我在你身边伺候着,你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眼见吴晖越说越离谱,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上了,宋瑞不抬头也能感觉到沈风逸那跟冰锥似的眼神,后脊梁一阵发寒,拎着吴晖的脖子将他拉离自己。 “离老子远点!瞧你这一声湿的!” 吴晖抹了抹眼睛,“我一直赶路啊,外面下着雨更加不敢停,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家客栈的。” 看宋瑞一脸嫌弃地望着吴晖,沈风逸的脸色有所好转,宋瑞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说话也就不再那么僵硬,皱着眉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这儿呢?其余的御林军呢?” “是那个冒牌骑尉…额,他说他叫于之泓,是他让我来找你的,让我转告你,你的信他已经收到了,你的意思他也明白了,让你一路小心。” 宋瑞眉毛一挑,“就这?” 吴晖点着头,“就这。” 宋瑞努了努嘴,感觉这不像是于之泓的作风啊,就为了这么一句可有可无的话,还特意派吴晖来传话,况且,以防信件被人截走,他在信中的用词都很隐晦,也没有具体写明他们回京的路线,他是如何猜到的呢? “你离开军营的时候,于之泓是怎么跟你说的?” 吴晖回忆了一番,清了清嗓子,模仿着于之泓的语气神态,“小晖子,你们家骑尉大人乔装私服去了,你尽管往西走走,看能不能遇到一队西饶人,他们应该能告你你家骑尉去哪儿了,找到他之后记得告诉他,信我收到了,意思我也明白了,哦,对了,替我多加一句,路途略远,小心人多眼杂。” 宋瑞摩挲着下巴,反复想了几遍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言外之意,索性放弃思考,反正于之泓那厮正常不按常理出牌,他要都这么费心巴拉地想,才叫真的没事找罪受呢。 这般想着,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吴晖身上,“那你现在话传到了,可以返回军营了?” 吴晖还没回答,倒是沈风逸上上下下看了吴晖一遍后说道,“别让他回去,留下来做方泗!” 宋瑞微愣之后明白过来,方泗被掉包且已服毒自尽之事,只有他们四个知道,现在让吴晖扮作方泗,他们一行人仍是二十人,其余昏睡着的人若没有与冒牌方泗一伙的,定然会无所感觉的继续赶路,若是有一伙的,必然会将此事传给他们身后之人,狐狸只要露出尾巴,就不怕抓不着。 想明白的宋瑞,也学着沈风逸上下打量了一番吴晖,笑得跟偷腥的猫儿似的,一拍吴晖的肩膀,“小晖子,本骑尉有重要任务交给你,有没有信心完成?” 第六十八章 “好了!” 在吴晖脸上折腾了半天,宋瑞终于收了手,吴晖急忙拿过一旁的镜子,这一瞧,差点没哭出来。 “骑尉,你到底会不会易容啊?” 宋瑞抬起吴晖的下巴,左右端详,“我觉得很好嘛!”那模样,甚为满意。 尔蓝早等不及了,一把拨开宋瑞,“我看看,我看看……”结果,打眼一看,捂着肚子笑蹲了下去,“哎呦,你们都看看,都看看,这就是宋瑞说的易容……哈哈……我不行了……哈哈……” 吴晖一脸愁容地转过身去,这下子,连沈风逸也没忍住掩嘴轻笑。 宋瑞这哪里是易容,根本就是毁容,贴了络腮胡子不说,鼻梁间还密密麻麻点了一堆麻子,左边眉毛剃了半拉,整个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五官歪着。 被一众人取笑,吴晖更窘了,说什么都不肯顶着这张有碍观瞻的脸,顾不上胶水撕扯的疼痛,伸手就想把胡子撕下来。 “哎哎哎,别介呀,有胡子多威武,我不也贴着胡子嘛!”宋瑞拦着吴晖不让,急得吴晖都想真的掉几滴眼泪了。 “骑尉,你那胡子是沧桑是有型,我这胡子是邋遢是粗犷!能一样嘛!你怎么不给自己贴个络腮胡子啊?” 宋瑞笑得贱兮兮的,“那什么,我也想啊,这不有人不让嘛!” 以防宋瑞越说越偏,沈风逸止了笑意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络腮胡就去了吧,小晖子五官秀气不适合这扮相,留着唇上的一字胡就可以了,麻子已经点了,一时半刻地也洗不完留着就留着吧,至于眉毛,剔已经剔了,短时间内也长不回来了,要不把另一边剔对称了?” 吴晖一听连忙举起手捂住自己的眉毛,“别别别,两边都剃了我就真成无眉大侠了,那就真不能看了,就这样吧,不对称美,挺好挺好。” 那害怕的模样惹得尔橙都不厚道地捂嘴偷笑,几个人又是一阵收拾,总算将吴晖收拾妥当。 可还是有事犯了难,“小晖子扮是扮上了,可要怎么跟另外的人介绍?” 尔蓝不甚在意地挥挥手,“就说方泗被二殿下临时召回有其他任务交待他去办,派了这个方晖来替补上。” 宋瑞奇了,“他们难道就不会起疑?” 尔蓝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谁治下都跟你一个德行?散漫无矩?我们二殿下虽然看似随意,其实治下很严,每一支队伍都是各司其职,不同的队伍之间不许随意交流,别看我们十八人好似是一支队伍,其实除了我跟尔橙能接触到二殿下手里算多的势力,其余十六人只有听令做事,根本不用担心他们认出吴晖不是二殿下的人,除非,他们里面真的有人跟死了的假方泗是一伙的。” 听尔蓝这么说,宋瑞跟沈风逸也就不再担心了,宋瑞歪着脖子笑道,“我说尔蓝,你们二殿下门户观点这么重吗?为什么他们这群人都要改姓方?” 尔蓝一听,表情略微有点不自然,随后蔑视道,“若是门户观点重,就该通通姓万了,我跟尔橙可既不姓方也不姓万!” 碰了个软钉子,宋瑞也不觉得气,反倒是尔蓝那一闪而过的不自然让宋瑞留了心,下次见到万冷,一定亲自问问他。 “好了,天快亮了,我想就算是迷药,其余人也快醒了,我们先下去等着吧。” 沈风逸说完,吴晖便站起身,“那我先下去把马车的马套好。” 尔蓝将鞭子收进腰间,“可惜遇了家黑店,我们补给干粮的想法是不行了,下一个镇子起码还要两天路程……” 宋瑞原本盯着吴晖的背影瞧了片刻,听尔蓝这般说,一打响指,“谁说黑店就没粮食了?让楼下的三个给咱准备去呗。” “你敢吃?” “不怕,到时候让他们先试吃。”宋瑞笑得奸诈,转身同沈风逸下了楼,留□后的尔蓝诧异地与尔橙对视着。 ???????????????????????????????????????????????????????? 一切准备妥当,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尔蓝架着车,回头问道,“公子说要改变路线,不知道接下来想往哪儿走?” 宋瑞刚想说往东,沈风逸却拦住他,道,“省得麻烦,还是照原定路线走吧。” 尔蓝执鞭的手一顿,“原定路线?不是说……” 沈风逸轻笑出声,语气更显肯定,“恩,原路!” 莫说尔蓝,一旁的宋瑞也是一愣,“不是说好改变路线了吗?怎么又不变了?” “既然要装作没发现假方泗,那就装得像点。” 宋瑞一顿,反应过来,沈风逸的意思是说,既然不想让别人觉得他们已经识破了假方泗,那么自然不能无缘无故变更路线。 可是这样明知前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感觉,难免让人觉得心里不踏实。 看不下去宋瑞一脸担忧的模样,沈风逸笑着安抚道,“该来的终归会来的,不是避就避得开的。与其处处绕其而行,莫不如直面迎上。反正后路都已留好,何必畏首畏尾的呢?” 宋瑞自然理解沈风逸的心思,也知道与其被动避让不如主动出击。只不过,私心里总是不愿意沈风逸受伤的。 沈风逸也知道宋瑞顾忌的是什么,特意语气欢快地说,“怕什么,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伤了死了都无所谓了。” 宋瑞见他提及死字,略有不快地皱起眉头,可又不愿意在这个事上纠缠,会显得自己跟女人似的,许久之后长叹口气,“算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去想那么许多了。” 沈风逸难得的咧开嘴,“小时候,总是想着能跟临轩出宫探险,现在这样算不算如愿了?” 宋瑞哭笑不得地抬手拍在沈风逸头顶,“哪有这么做比较的?探险是玩,咱们这可不是玩。” 沈风逸轻轻后靠,望着无可奈何的宋瑞,“其实,行至此处,我真的经常会觉得是出来游玩了,当然如果没有是不是出现的意外状况我会更觉得是的。这一路上,没人当我是皇帝,不用防着这个,不用顾虑那个,我不高兴了可以甩脸色,我高兴了可以笑……我可以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与你共处而不去担心你的执勤时间到了……我甚至有时候会想,我们一路小心翼翼保着自己的地位,提防着别人挑刺,谨言谨行,真的就是对的吗?如果早就看透了抛开这一切是不是所有的事都变得简单?” 对于沈风逸的话,宋瑞不知该如何回答,同样的事情他早想过好多遍,只是,每次想到最后都不得不承认,倘若没有抓紧手里的这些,又怎么可能像如今这般坐在这里讨论这些? 恐怕唯一的下场便是莫名丧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只是看着此刻心情不错的沈风逸,宋瑞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些话的。 说也奇怪,之后的几天路程都很平静,没有遇上意外的事情,没有遇上奇怪的人,连糟糕的天气都没遇上。 平静地让人心里都有点发毛,路上越是平静,京中等待他们的风暴就越大。 这天午餐时间,一行人停下小憩。 方无没有随着众人停下用餐,而是先行去前方探路,在大家用餐中途才折返,“二位公子,前面不远就是瘴林,穿过瘴林便算是进入京师管辖范围,不过此刻日头正盛,恰是林中瘴气最密之时,所以恐怕要多做休息,待日头西下方可穿林。” 宋瑞抱拳以谢,“有劳方侠士了。”方无回以一礼,便安静地回到另一个圈子用起自己的午饭。 宋瑞拿脚踢了踢吴晖,“我说小晖子,你这每次都跟我们坐一起,不然惹起那些人怀疑啊?哪有新派来的人跟我们这么熟的?” 吴晖躲了躲宋瑞的脚,依旧啃着自己的大饼,“可我也不可能跟他们坐一圈啊,那样不会更奇怪吗?而且,万一被看出来我不是那个什么二殿下派来的不是更糟了?” “嘿!小子学会顶嘴了?是不是于之泓替换了我,军里就没人收拾你了?” 宋瑞说着抬脚再踹,吴晖一个跃起从地上跳了起来,边吃边跑,两个人绕着一棵树干玩起了最无聊的追逐战。 尔蓝在旁边看得直咋舌,眨巴着眼睛问沈风逸,“你们大云国就让这样的人当骑尉?也太幼稚了吧?” 沈风逸优雅地吃完最后一口点心,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与朋友相处,不叫幼稚叫放松,办事的时候不幼稚就可以了。” 尔蓝原想再驳回去,可想起自己之前在临山时,没少吃宋瑞的亏,一时倒有点无话可驳,怏怏地侧过身去抢起尔橙的吃食。 这边闹腾着,那边闲聊着,一群人难得在赶路的途中享受了一个悠闲的午后,沈风逸看着疯闹的宋瑞跟吴晖,一时间竟生出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索性靠着身后的树干,仰头迎着热烈的阳光,微微地打起了盹。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之后过于放松,本打算眯一会儿的沈风逸竟然真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日头已然西移,沈风逸发现宋瑞坐在自己西侧,而自己则枕在他的腿上,他的身子刚好挡住了落在自己脸上的阳光。 见他转醒,宋瑞笑意盈盈取笑道,“以前是怎么都睡不着,这出来奔波后倒好,在这儿也能睡着。” 第六十九章 沈风逸笑笑,“我也觉得最近好眠得很。” 看看日头差不多了,方无招呼着大家继续前行。这次换了吴晖赶车,尔蓝跟尔橙皆进了马车,看看一心看书的深风逸,再看看歪坐着的宋瑞,尔蓝觉得这两人实在是感觉差太多,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吊儿郎当,可偏偏就这么看着的话又不觉得违和。 “我说宋瑞,人家沈公子身份尊贵,一路马车安坐那是正常,你好歹一介武将,也这么窝在马车里,连赶车都少,还不如我这个姑娘家,你怎么就这么好意思呢?”就是看不得宋瑞一副懒散模样,尔蓝开口的话自然带了几分嘲讽。 宋瑞换了个姿势,比之刚才更显散漫,仿若挑衅一般,“谁让我大伤出愈呢?” “呸!你也有脸说自己大伤初愈?这一路上吃得比别人多,睡得比别人好,有哪个大伤初愈的能有您这样的?” 宋瑞直接不回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算是回应,却被马车突然一个急煞,让哈欠打到一半的宋瑞一个没坐稳,直接整个人侧摔在了马车上,幸亏车里垫着厚厚的毯子,不然,非摔折了不可。 尔蓝见状舒坦了,稳了稳身形,挑开车帘,“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吴晖茫然地摇着头,他们的马车行在最后,完全是因为前头骑马的人停下了,吴晖才不得不停下。 尔蓝刚欲出车询问,宋瑞也从车里探出脑袋,看了看四周,很是随意道,“咦,这周围的树看着好熟悉。” 吴晖闻言抬头左右看了看,眉头越皱越深,“怎么觉得,不是熟悉,而是……” 未说完,方无驱马来到车前,“公子,唐三刚刚确认过了,我们应该是遇上阵法了,已经走了三遍同样的路,又回到了原点。”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就说嘛,一个林子里有两棵这么像的歪脖子树还挺稀奇,闹半天就是同一棵啊……”这般喊着的吴晖,突然一个哆嗦,“公,公,公子,咱别是遇上传说中的鬼打墙了吧?” 宋瑞一巴掌拍在吴晖后脑勺,“你长没长耳朵?人家说了,是遇上阵法!阵法!什么鬼打墙?你出京也走的这条路,怎么没见你鬼打墙啊?” 吴晖委屈地摸了摸后脑,选择沉默。 “不知唐少侠可有对策?” “回沈公子,唐三还在研究,所以,一时半刻恐怕无法前行。” 两人对话间,尔蓝、尔橙以及宋瑞已经先后跳下了马车,“无妨,等着也是等着,干脆大家一起来想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办法。” 沈风逸赞同地点点头,也随之下了车。 关于八卦阵法,宋瑞跟沈风逸都了解不多,只略知一点皮毛,故而两人转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不得不放弃了所谓的“帮忙”,静等唐三研究出结果来。 唐三掏出一把雕刻刀,在周围的树上做上记号,随后一路摸索着一路独自一人前进了,不多久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好一段时间过去,唐三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是从身后靠近,看了看刻的记号,唐三收起小刀,“应该是改过的地载阵。” 宋瑞跟沈风逸对视一眼,对于地载阵,两人也算有所耳闻,它是云国古兵法记载中八阵兵法图中的一阵。 八阵中,天、地、风、云为“四正”,龙(青龙)、虎(白虎)、鸟(朱雀)、蛇(蛇)为“四奇”。另外,尚有二十四阵布于后方,以为机动之用。而地载阵便是这二十四阵中主坤位,守伤门的六阵合阵,杀伐之气最重,攻击力度最强。 “这地载阵虽是古兵法记载的要阵,可在现在看来,也并非是什么难以破解之阵吧?”宋瑞对着唐三提出心中的疑惑。 唐三点头,“确实,古兵法中的地载阵以人为阵,用于两军交战之时,是灵活可变的,而我们眼前这阵,是以林中树木地势为阵,树无法动,所以借光的变化来变阵,我想,对方应该也是猜到,我们会因为瘴气避开正午的日头,选择傍晚入林,如此一来,之后的两个时辰内,光线变化特别明显,直至天空全黑,这阵法都是在不断变更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直走不出去的原因。” 宋瑞算是明白了一点,“你的意思是不是,就算你一边走一边解了阵法,但是前方未解的随时还在变化,很有可能之前的解法反而触动了阵法,以致生门关,死门开?” 唐三表情不愈地点了点头。 宋瑞挑眉,“照此看来,只有等晚上天全黑了,光线不再变化,方可破阵离开?”见唐三再次点头,宋瑞突地笑得意味深长,“换言之,这阵不是为了要我们的命,而是为了拖住我们的行程。天黑解阵,届时城门已关,当日必无法入城,只得等第二日城门开启之时……” 看沈风逸沉思的模样,应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故而宋瑞止了话头,也是敛眉沉思。 很显然对方并不清楚他们具体哪日能够抵达这里,也就是说,设如此之阵,只是为了在他们一行人到达此处时,拖延这不足一日的时间。 一日,能够做什么呢? 若是安排城中兵士,也不可能等此刻临时安排,想必早作了准备,可除此之外,还有何事是需要在确认他们到达后方才可以安排的呢? 尔蓝等得心焦,“你们云国人就是喜欢把简单事情复杂化,要么就弄个死阵让我死里头,要么就让我走,搞这么一个破阵,暂时走不了,等天黑了又可以离开了,有什么意义?又不是两支军队交战,分毫必争的……” 一句话让宋瑞眼睛一亮。 也许这阵,本来就不是为了拦住他们而设,而是一旦沈风逸找到援军入京协助,这个阵法便是阻拦大军入京的保障,熬过一晚,一切都成定局,有没有援军也都没了意义。 想通这层的宋瑞,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倒是瞬间放松了下来,别人未曾察觉,沈风逸却是觉察到了,微微抬了抬眉,随后再次低头不语。 天,全黑了下来,林中气温也陡然降了下来,唐三招呼着大家跟好,一边辩着方向一边小心前行着。 宋瑞走在最后,沈风逸趁着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为首的唐三,故意慢下脚步,跟宋瑞肩并着肩。 “你刚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宋瑞微笑以回,“我自认表情控制得不错啊……” 沈风逸不屑撇嘴,“表情倒是没露陷儿,眼神出卖你了。” “哈哈,果然瞒不住你,”随后看了眼前面的人,“放心吧,待会儿就出阵了,没问题的。” “你何时也懂解阵了?我怎么不知道?” 宋瑞两眼看着前方,嘴角浅笑,“我不懂解阵,我只是在猜布阵人的心思。” “你从哪里看出问题了?” “看倒没看出什么,就是尔蓝刚刚那句话给了我灵感,这阵摆在这儿,也许并不是为了拦住我们,而是拦住其他规模人数更多的……” “嗯,我也这么想过,只是,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这阵一直设在这里的话,其他普通的路人怎么办?这可是入京的必经之路啊!” 宋瑞眼神暗了暗,“一种可能是咱们队伍中仍有假方泗的同伙,另一种可能……”宋瑞故意顿了顿,反问沈风逸,“你难道没有察觉,自从我们接近京城,出城的人不少,进城的人可就是屈指可数了……” 沈风逸的表情也随之一变,“你的意思是,京城已经戒严,许出不许进了?” “这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反正,具体是什么情况等我们到了京城自然就知道了。” 终于发现两人不见了,尔蓝回头一瞧,刚好看到窃窃私语的两人,“我说你们两个,有什么话非得赶现在说?落在最后面,出什么事都没人知道!” 宋瑞推着沈风逸跟了上去,舔着脸谄笑,“这你就放心吧,真有啥事我铁定会扯着嗓子大喊,你想不知道都难!” 尔蓝翻了个白眼,转回脸去,一副“实在是懒得搭理你”的表情。 宋瑞依旧笑得灿烂,还想继续调侃尔蓝,谁知脚下的土地一阵剧烈摇晃,所有人第一反应便是半蹲下去,以防摔倒。 摇晃仅仅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等到土地不再摇晃,大家才试探着站起身子,沈风逸第一个站起来,“可有人伤到?” “唐三,唐三被倒下的树砸到腿了。” 大家纷纷围了过去。宋瑞几人原本在最后,而唐三一直走在最前头,所以,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并不能清楚地看清那边的情况,此时走进了才发现,前头的状况远比后头严重得多,地面出现了细小裂痕,导致好几棵树木倒下,而其中一棵正好压在了唐三双腿上。 沈风逸皱着眉头,“尔橙姑娘,你快看看伤得重不重!” 尔橙先是替唐三把了把脉,随后绕着唐三走了一圈,为难道,“脉相到没什么大问题,具体腿伤到什么程度,恐怕要移开树木我才能具体看清。” 树木虽然不大,可要搬开还是有些费劲,一群人使了半天力,却只是让唐三更疼。 “停手停手,不能这么死搬。” 第七十章 “停手停手,不能这么死搬。”沈风逸出声制止了众人,随后看了看四周,拿起一根不大却较粗的木棍垫在了树木一头,宋瑞随后领悟,也依葫芦画瓢将另一头下面垫上粗木棍。 “麻烦诸位与我一同将唐少侠腿下的土挖出来。”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沈风逸的用意,纷纷用上一切可以用的器具开始挖,没一会儿便将下面的土挖开。 之后沈风逸用绳子绑住树木套住马匹,借助垫着的两根木棍,轻易地拉开了树木。 尔橙也不废话,连忙蹲□去查看唐三的伤势,“万幸,只是压断了腿,接上后好好将养便可恢复如初。” 唐三听后明显松了口气,方才的紧张表情也随之消失。尔橙替唐三做着简单的固定处理,沈风逸再次抬眼看了看四周,“唐少侠可知是怎么回事?” 宋瑞听见沈风逸发问也凑了过来,“是啊是啊,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地震了呢!” 唐三摇了摇头,“不是地震,应该是有人触动了阵法。” 宋瑞一听挨个看着大家,“触动阵法?不能吧?我们都是跟着你走的啊,并没有人私自行动啊……” 忍过一阵疼痛,唐三再次开口,“不是我们,是我们以外的人。” 尔蓝一听眉头皱得死紧,怒道“难道我们被哪个龟孙子跟踪了?” 宋瑞倒是比尔蓝平静一些,一手托腮迟疑道,“也有可能不是跟踪,而是一直在林子里等着我们的人……” 旁人不知道假方泗的事情,尔蓝跟尔橙却是知道的,于是尔蓝皆不再言语,而是矮□去,帮着尔橙处理唐三的伤。 方无觉察到他们四个人之间某种异样的氛围,忍不住问道,“不知二位公子可是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宋瑞一愣,脸上的茫然表情装了个十足十,“知道什么?” “宋公子,大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若知道什么就应该告知大家,以免大家措手不及。” 宋瑞表情万分诚恳,“有道理!” 方无见宋瑞如此好说话,脸上表情也是一松,谁知宋瑞接下去说的话差点没让方无噎死。 “那方侠士就跟我们说说您年方几何,家住何方,因何事入临山,又何以知道方寒意的真实身份后仍然跟随呢?” 眼见方无被噎到无话可说,宋瑞一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这件事情告诉你,不是什么事都适合告诉别人的,我想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出林子比较实际。” 伤腿经过简单处理,唐三冲着众人说道,“没关系,我就坐在马车的前头,跟赶车的坐一起,负责指路。” 宋瑞眼中闪过不明神色,快到不易察觉,于瞬间便又恢复到随意的神情,“这样太难为唐少侠了,拖着伤腿还不能歇。” 唐三摆了摆手,“无碍,尔橙姑娘已经替我简单处理过了,再要歇也是进城了比较容易歇,别再耽搁了。” 众人也知道唐三说得有理,也就不再争论。 “方兴,过来搭把手,我们两个把唐三扶上马车。”方无一边招呼着方兴一边向唐三走去。 虽然有了些波折,幸而之后没有再遇到什么波折,一行人顺利地行至林边。 方无看了看四周,“如此,我们今日只能在城外暂歇一晚,明早入城了。” 尔蓝跳下马,“城外有客栈吗?” 宋瑞也在马车内挑起车帘,“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外头凑合一宿得了,住什么客栈……” 尔蓝眼睛一横,“呦,宋大姑娘都发话了,我们自然无所谓了,这一路过来不是你最吹毛求疵嘛!” 宋瑞翻着白眼反击,“可不是嘛,尔公子,这一路过来就你过得最糙了。我是不是该说,敬重你是条汉子啊?” 一句话惹得同行的人都没忍住,低头的低头,转身的转身,偷偷地笑。 “哼,老娘不跟娘娘腔争辩!降低身份!” 尔蓝说着不再理会宋瑞,宋瑞得了便宜还卖乖,一抱拳道,“谢壮士谦让!” “好了,你能别跟人家姑娘家抬杠吗?”看不下去的沈风逸伸手拍在宋瑞后脑。 宋瑞重又坐回车里,撇嘴道,“就她那样,也就你还当她是个姑娘。” 沈风逸眼神无奈地看着宋瑞,随后收拾东西,“唐三腿还伤着,今日就将马车让给他休息吧,我们在外面凑合一会儿。” 宋瑞没有意见地耸耸肩,“听你的。” 两人随意寻了处树下,宋瑞靠竖而坐,沈风逸则侧卧着枕在宋瑞腿上,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神,声音却没消失。 “明日进城,逸儿睡得着吗?”宋瑞闭着眼睛,左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沈风逸的胳膊。 “原本出发前还很忐忑,可后来一路走一路也就放下了,这辈子我最害怕的事情都面对过了,其他的也就无所畏惧了。” “最害怕的事?” “是啊,那日在边城,邬大夫说他无能为力的时候,你知道我的感觉吗?天塌下来都不足以形容,而是觉得连心都不会跳了,我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你不在了,我也该陪你去了。”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点直白,沈风逸索性转了个身,将脸埋在宋瑞怀里。 “那一刻,什么朝廷、天下根本想都想不起来,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死字。后来,这一路每次遇到意外,我都担心会再经历一遍当时的心情,于是一次又一次地忍不住想起当时的心情,想一次,心里就闷一次,可突然有一天,就跟开窍了似的,突然不闷了。因为我想明白了,回来,不过是为了给天下一个交代,至于结果,无论生死,我们都会在一起。这般一想,也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宋瑞明白沈风逸的心思,伸出双手将他搂得更紧,“是啊,不管结果如何,于我们而言都无所谓了。” 可是,我的逸儿,你可知道,若此局败,你我共赴黄泉倒是件快事,若胜,你会是更强大的君主,而我必然不可久留。 只是,此刻的宋瑞不愿意将这些事说出来平白乱了沈风逸的心。 “那逸儿进城之后可有打算?” “我们暂且还是冒充西饶使臣进城,住在驿站里,等摸清楚城中状况,再决定要不要跟周相联系。” “恩,你有打算便好。离开城门也就两个半时辰了,你下午还睡了那么久,现在可有睡意?” 似乎是为了回应宋瑞,沈风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也奇怪,不知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尽管下午有睡,现在还是有了困意。” 宋瑞闭目而笑,“听起来不错,出门一趟倒是治好了你浅眠难眠的毛病。” “许是最近一直疲惫,精神高度紧张着,所以,一旦松弛就比较好眠吧。” 宋瑞不知想到什么,倏地皱了皱眉,只是埋头的沈风逸没有看到,伸手握住了宋瑞放在他胳膊上的手,“赶紧歇会儿吧,明天进城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呢。” 宋瑞紧紧回握住沈风逸,“恩,睡吧。” ?????????????????????????????? 寅时刚过,一群人便陆续起来,沈风逸跟宋瑞更是好好拾掇了一番,确保连亲娘都认不住他们两,这才重新坐上了马车,准备进城。 果不其然,刚至城门,便被守城的士兵拦了下来,“干什么的?” 尔蓝上前递上通关文碟,“我们是西饶使臣,不远千里前来,是为向云国皇帝求取灵药。” 官兵对了一遍文碟,又扫了一眼所有骑马而立的人,随后看到最后那辆马车,“车里是谁?京中最近戒严,所有进出之人都要严加盘查。” “哦,那是我国主任命的正负使,专程负责此次云国之行,大哥知道的,当官的都有点架子,我们也不好随便就让他们下车。” 那人一合文碟,扔给尔蓝,“你西饶的官到了我云国的土地就要遵守云国的规矩,莫说你们只是来求药的,就算是来和亲朝拜的,也得接受盘查。”说着就要上前掀车帘。 尔蓝装作一脸慌张地拦住那人,“等等,不知京中出了何事,为何戒严至此?麻烦兵大哥透漏几分,我们也好早做准备,免得做些不合时宜之事。”说着,便将一片金叶子塞到兵大哥的手里。 那人的表情立时和煦起来,“告诉你也无妨,皇上在宫里遇刺了,京城现在全面戒严排查刺客,坚决不能让刺客逃脱。你们是西饶使臣,只要安分地待在行宫,该干嘛干嘛,自然不会有事牵到你们头上。” “是是是,谢兵大哥指点。” 那人说着还是挑开了车帘,探头看了看车里,见车里坐着两个虬髯壮汉,一身西饶装扮,眼神倨傲,也就没再细瞧,放了车帘一挥手,“放行!” 进了城,无法骑马,除了车里的宋瑞跟沈风逸,其余人皆下马而行,尔蓝凑到车窗边,低声道,“你们云国的京城不过如此,守城的见钱眼开,这当官的嘛,哼,好歹我们也算是邻国使臣,可到达至今,连半个接待的人不见。这要是在我们西饶,负责接见外宾的官员是要被治罪的,严重的话甚至会被砍头的。” 宋瑞隔着窗帘,仍是不放过尔蓝,“所以,你就祈祷这个所谓被刺杀的正主,早日归位吧,他归位了,你说的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第七十一章 几人刚至行馆,等候在此的云国官员便率一干人等迎了上来。 “在下翰林院侍读叶鸿天,见过远道而来的朋友。” 沈风逸与宋瑞不动神色地对了下眼神,装作听不懂一般,不发一言,尔蓝抬手一礼,随后指了指沈风逸跟宋瑞开口道,“我们的正副使听不懂云国话,还望叶大人见谅。” “自然,自然。”叶鸿天笑着还礼,随后用西饶话再次与众人打了个招呼。 沈风逸跟宋瑞想装傻也没法装了,立时摆出欣喜若狂的表情陈恳地回了一礼。 “我皇因为一些事情,暂时可能无法接见各位来使,还望各位海涵。但是,我皇有特意交代在下,务必好好陪同诸位使臣,必须让各位使臣感受到我云国的友好,所以,今后有任何要求,诸位都可以跟我提,我国一定会尽可能满足诸位的要求。” 尔蓝假意凑到沈风逸和宋瑞旁边,状似翻译一般将叶鸿天的话用西饶话转述了一遍,宋瑞看沈风逸仍旧没什么表情,眼珠一转,凑到尔蓝耳边轻声低语了一番。 “叶大人,副使大人说他们只想知道何时能见到贵国皇帝,毕竟我们是带着使命前来的。” 叶鸿天面带为难道,“这,皇上实在是有不得已的事情才不得不推迟接见诸位的时间,一旦事情处理完,在下必定第一时间通知诸位。” 宋瑞假意不快,皱起眉头,冲着尔蓝挥了挥手,尔蓝会意,“叶大人,你就不必跟我们打官腔了,我们进城之时遭受盘查,已经得知贵国皇帝遇刺之事,莫不是贵国皇帝生命垂危,故而无法接见我们吧?” 叶鸿天冷下了脸,看了一眼”无理“的宋瑞,“副使大人,虽然你们是我国的贵宾,可是也不可这般诅咒我皇,我云国皇帝洪福齐天,怎是一两个刺客能够伤到的?不过是因为刺客尚未抓住,故而为了诸位的安全,这才推迟。副使大人可莫把我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宋瑞一脸软硬不吃的模样,神情倨傲,凑到尔蓝耳边又是一阵低语。 “我们副使大人说,我西饶人才不会像你们云国人这般畏首畏尾,况且,我们只是来求药,刺客的目标本就不是我们,有什么危险可言,语气说为了我们的安慰考虑,不如说是你们胆小,怕接见之时让刺客混进去。” 叶鸿天这侧彻底拉下了脸色,“副使大人,想必多日旅途劳顿,让副使大人疲劳易怒,在下还是改日再来拜访诸位吧。不过,副使大人,恕在下多嘴,正使大人还未发话,您就这般大放厥词,对我皇无礼,在下实在看不出你们求药的诚意在哪里!”话落,作揖告辞,领着一众随行离开。 见人走远了,尔蓝这才不客气地寻了个地儿坐下,“烦死了,明明就听得懂,干嘛非要装听不懂。” 沈风逸这才开口,“这人认识我们,宋瑞是怕开口了被认出来,所以才想法赶紧气走他。” “切,还真是云国人胆小,你们都化成这样的,就算声音像也未必会被认得出来。” 宋瑞拎起行李,抬眉道,“云国有句老话,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就是为什么你总在我这儿讨不了好的原因,因为我胆小,而你,急躁!”随后拉着沈风逸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沈风逸被宋瑞拽进房间,颇显无奈,“就算不想让尔蓝打扰我们说话,也没必要这么气人家姑娘家吧?” 宋瑞一撇嘴,“怎的?你心疼了?看这一路上,她是各种夸你各种损我,你是各种要我别跟人家计较……我怎么不知道你好这口呛辣椒型的?” 沈风逸先是被宋瑞这莫名其妙的飞醋弄得一愣,随之火气也有点上来,“你说什么浑话呢?我们一路上多亏了尔蓝姑娘掩护,就冲这点你就不能让让人家?你想说我看上人家?我看是你们两两情相悦吧?这一路上你不跟别人抬杠只跟她抬杠,她不找别人的茬尽揪着你一人挑刺,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呀?啊?” 随着沈风逸的话音消失,屋内瞬间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宋瑞还处于被沈风逸这一通火气喷得怔愣的状态,而沈风逸则是话一吼完就开始后悔了,这都说的什么话呀,整个就一无理取闹的姑娘才会干的事啊。 正不知道怎么缓解眼前这尴尬呢,宋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之后收都收不住,直笑得快背过气去了。 沈风逸被他笑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笑什么笑?有这么好笑吗?” 宋瑞喘着气说不上话,只得伸出右手一个劲地摇,好半天总算顺过气了,这才开了口,“不是,我不是笑你,我是突然想起你这一路上时而莫名其妙拉长脸,我一直没整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总算知道了。” 沈风逸一听,脸色不再红一阵白一阵了,彻底停在红上不动了,从耳根到脖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着就背过身去假意拾掇行李,宋瑞贱笑着凑过去,直接从后面搂住沈风逸的腰,“咱家逸儿吃醋了。” “我不爱吃酸!” “是是是,不爱吃酸,只爱吃醋。” “宋临轩!”恼羞成怒的沈风逸扭过脸去便想蹬人,却被宋瑞一个低头,正吻上他的唇,好一番吮吸厮磨才肯放开。 宋瑞伸出手指揉了揉沈风逸被吻得通红的嘴唇,“我啊,心小,用二十多年才装进去了一个人,把里面挤得满满的,哪还有地方装其他人。” 沈风逸回过身去,伸手圈住宋瑞的腰,脸埋在宋瑞肩颈处,“临轩,我突然后悔回京了,咱就让他们觉得咱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是不是会更好?” 宋瑞知道沈风逸只是一时间说的丧气话,等理智回来了,自然清楚自己肩上的担子,于是也不开口,只是抬起手,轻轻抚着他的发。 许久后,沈风逸自己开了腔,“话是这么说,我知道,不回来我会更后悔,不管父皇是出于什么心理将皇位交到我手里,将云国江山交到我手里,哪怕我不想要,我也要给它寻到好的下家,而不是落在暴戾的沈风宸或懦弱的沈风睿手里,我宁愿在亲王里挑一个有能之士,也不愿拱手给他们!” 宋瑞还是抚着沈风逸的发,“其实,最适合当这个皇帝的还是我们逸儿,是你的你就拿着,等时局稳定了,立后纳妃,生几个小逸儿,这云国的江山就不愁没有人继承了。” 沈风逸一把推开宋瑞,“你是这么想的?一直是这么想的?”见宋瑞不开口,沈风逸更急了,“这就是你所谓的把我放在心上?你能允许你放在心上的人跟别人成亲,跟别人上床,还要跟别人生孩子?宋临轩!你告诉我!你就是这么把一个人放在心上的?” 宋瑞也是急眼了,红着眼睛反问道,“那我能怎么办?我也希望你沈风逸是我宋瑞一个人的!只是我一个人的!可他妈的命不由我,你,沈风逸,必须先是云国的一国之君,之后才能是我的爱人!我不是不想争,可我争不过,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争不过,一个国君要背负的东西太多太重了,我不想我自己也成为你肩上的一个包袱,你懂吗?” 沈风逸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揪住宋瑞的衣襟,“你怎么就知道争不过?以前不争,是因为争了也是死路一条,不把看我们碍眼的人除去,就永远不可能消停,如今已然走到这步,我们可以一争,你凭什么说争不过?凭什么?” 宋瑞伸手覆在沈风逸揪着自己的手上,“因为你已经是一国之君了,我不希望后人看到的云国史书上所记载的沈风逸是一个不负责任,弃万民于不顾的昏君!” 沈风逸眼神一暗,松了手,“临轩,别人都道你吊儿郎当肆意妄为,其实他们都错了,你的看似洒脱其实只是为了掩饰你身上浓浓的责任感,你把所有人的责任都抗在了自己身上,你担心这样做会对不起这个人,你忐忑那样做会对不起那个人,可你却忘了到头来,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就算对得起全天下,又有什么意义?等你死了之后被人说一句,宋瑞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好人吗?到那时候你都化作一堆白骨了,你还能听得到吗?” 宋瑞的脸色也变得灰败,“就算不这么伟大,不去想天下万民,那生我养我的父母呢,我的家人又该如何?” 一句话,戳中沈风逸的软肋,他可以不管自己的责任,可以不顾后世的唾弃,却不能不去顾及宋瑞的亲人,那些也将他视若孩子的亲人。 宋瑞见沈风逸一脸痛苦的不再说话,心下不忍,上前拥住他,安抚着拍着他的后背,“逸儿乖,不想了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到时候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也说不定,现在说这些也是徒劳。” 虽然两人心里都明白宋瑞这般说,不过是为了宽沈风逸的心,事实如何,他两心知肚明,只是,眼下的情况确实不适合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发泄过后理智回笼的沈风逸也知晓这点,故而没有拆穿宋瑞,而是顺着他的话换了话题。 “是啊,会有办法的,不想了。还是说说京里之事吧,今日进城,守门的将士你可有注意到?” “注意到了,原本守城的应是隶属于于环朗雨军军营的士兵,而看今天城门士兵的装扮,却像是风军军营的人。” “是的。我原本以为风军军营的人换了守城,那么控制京城的必然是何麟一派,可偏偏刚刚来接见使臣的又是叶恒的长孙叶鸿天,我这一时间倒有点看不懂是个什么意思了。” “若是何麟与叶恒联手,对我们来说就是必死无疑了。可照之前我们在京外的所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依我猜测,最大的可能,便是两人就瞅准了这个空,想先得头筹,然而计谋本就是叶岚与叶恒定下的,叶恒一派自然抢了先机,但奈何何麟手中兵权大于叶恒,故而虽失先机却也没有落了下风,两厢制衡,谁都不让谁,就看谁有能耐成为最后的赢家了。” “我赞同你这个看法,否则,他们也不会用皇上遇刺这样的借口来为他们的戒严作掩护了,若真被一人独大的话,岂不应该是肆意妄为吗?” “除此之外,京中虽异动,两位藩王却还没有离开各自的封地,可见,京中未定,不敢让他们贸然回京!” “真若如此,反倒是对我们最有利的局面了。” “我想,我要趁夜去趟我外公那里了。” 沈风逸却不赞同,“我倒是觉得不宜操之过急。我们今日刚入城,还是外国使臣的身份,一行二十人本就扎眼,京中局势不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必然会有人盯着我们这突然来的一行人,此时你去周相府里,反而容易暴露我们。要知道,我们变更身份之后,可算是敌明我暗了。” 听沈风逸这么一说,宋瑞没急着回应,反倒是想起一茬,“你觉得唐三可靠吗?” “何来此问?若不是他,我们怎么可能出得瘴林?况且他为了破阵,还伤了双腿,这样的人你也怀疑?” “倒不是说怀疑,就总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当时他说不是我们中的谁触动阵法,应该是我们之外的人,可当时林中静谧,若真有外人我们不可能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呀。” “触动阵法而已,未必需要守在阵发动的地方吧?也许是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触发的呢?” “就算如此,我们在挪开砸中唐三树的时候,我有注意到一点,倒下的数不止一棵,但砸中唐三的是其中最小的一棵,而那一棵树根处的土有新翻过的痕迹。” “你的意思是说,那树是被人特意插在那儿的,然后唐三触动了阵法,又特意选了最小的一棵树被砸中,这样一来,即使之后再有什么事,也不可能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传说中的苦肉计!” 沈风逸反复思索着宋瑞的话,“我总觉得,是你想多了,不能因为有了个假方泗,就这般草木皆兵呀,兴许那棵后插过去的树是为了布阵所需才特意移过去的,而唐三为了破阵恰好就被那棵砸中了。况且,我们随后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的这一路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之事,若唐三真跟假方泗是一伙的,不可能无动于衷啊。” 宋瑞没有接话,其实,他就是觉得这里还是有些说不通,所以当时发现的一些奇怪之处,并没有说出来,此时若不是沈风逸说起敌明我暗,他也没打算说出来。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真心被弄得胆儿都小了,”宋瑞自嘲般笑了笑,“既然不能去我外公那儿,那我还是窝在这里睡觉吧,你说,咱能把脸上这一圈的胡子卸了吗?感觉跟戴了副面具似的。” 沈风逸看着宋瑞那抓耳挠腮的模样,一时调皮心起,将自己的脸凑过去,用跟宋瑞一样的满脸的胡子蹭着宋瑞的胡子,“戴个面具也不错啊,至少这样不会觉得痒。” 宋瑞被沈风逸猝不及防地扎到了脸,伸手便咯吱起沈风逸,“我让你不痒,让你不痒……” 沈风逸怕痒地直往后躲,一直退到床沿,眼看着就被宋瑞压在床上咯吱,这得松口求饶,“不闹了不闹了,你赢了。” 第七十二章 沈风逸怕痒地直往后躲,一直退到床沿,眼看着就被宋瑞压在床上咯吱,这才松口求饶,“不闹了不闹了,你赢了。” 宋瑞就是不肯停手,笑得一脸狡诈道,“这会儿知道求饶啦?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敢拿胡子扎我,看我不咯吱死你……” 沈风逸笑得都快接不上气了,直在床上打滚,眼角都泛起了泪花,可偏偏宋瑞是铁了心不肯松手,沈风逸没辙了,看着笑得奸诈的宋瑞,把心一横,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对着嘴便亲了下去。 宋瑞一愣之后眸中奸笑褪去,眼神变得缱绻深情,咯吱着沈风逸的手顺着腰际缓缓抚弄。而沈风逸原不过是想阻止宋瑞继续挠自己的痒痒,却没想到变成这般,想说眼下不适合,却又舍不得推开,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接纳了宋瑞探进嘴里的舌。 宋瑞半垂着眼眸,看着沈风逸一脸乖顺地在自己身下,眼中柔情更深,他的逸儿也就这时候会乖得像只猫儿仔一般。 唇顺着沈风逸的嘴角一点一点地往上亲,先是轻轻触了触他的耳垂,随后伸出舌尖舔了一舔,沈风逸一个没屏住,逸出一声低吟,那声音好似猫爪子一般挠在了宋瑞心头,害得他呼吸渐重,那气息喷洒在沈风逸脖间,惹得他一阵轻轻地颤栗。 “逸儿,逸儿……” 宋瑞一边亲着一边无意识地呢喃着沈风逸的名字,而沈风逸的神智也早已不知飞到何处,只是本能地轻声应者,根本不知道宋瑞在说什么。 就在两人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房门却被拍得大响,两人从□中惊醒,一时都有点尴尬。 这外头,日头正盛,两人明明是在屋里谈正事,何以变成现在这样。 拍门声还在继续,而尔蓝不耐烦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们两个躲屋子半天了,干嘛呢?吃不吃饭了?午饭都好了!” 还是沈风逸先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开宋瑞,埋头匆匆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而此时宋瑞也反应了过来,先一步跳下床,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应着。 “来了来了,叫什么魂呢,不叫吃个饭嘛!”说着,一把拉开房门。 尔蓝不耐地翻了个白眼,刚对上宋瑞的脸想要开口,却又愣在当下,“你……” 原来宋瑞情急之下,穿了沈风逸的外衫,而脸上的胡子也落下了半拉,再加上不太自然的脸色,纵使尔蓝是个姑娘家,也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 尔蓝一时间有点接受不能,随即想起这一路上宋瑞与沈风逸的亲昵模样,她一直以为只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习惯,现在看来,真正是自己太神经大条了,怎么就没想到呢!他们两人间那种互动、默契、维护还有气场,那根本就是爱人之间才会有的啊! 宋瑞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暗道不妙,可看着尔蓝的神情,又怕贸然说话说错什么,索性等着尔蓝先开口。 尔蓝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脸上显示闪过可惜,随后又变成坏笑,“我说宋瑞,别不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你就这么肆无忌惮了吧?太阳还在天上挂着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你们云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对了,白日宣淫……唔……” 尔蓝话没说完便被宋瑞一把捂住了嘴,“你小点声行不行?” 尔蓝眼中得意更甚,那眼神就是在跟宋瑞说,有种你求姑奶奶我呀! “姑奶奶,我求求你了,小声点行不行?” 尔蓝得瑟地挑了挑眉,示意宋瑞将手拿开,宋瑞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神色,这才一点一点挪开了手。 “我就说呢,再怎么处得好,一国之君跟自己的臣子也不该是这样啊,原来……”尔蓝没有说完,暧昧地冲着宋瑞挤了挤眼睛。 宋瑞一时有点摸不准尔蓝的意思,“你……不觉得奇怪吗?” 尔蓝眼珠一翻,“别以为就你们云国有至理名言,我们西饶也有,在我们西饶,有一句话,是连神灵都认可的,那就是,在爱面前众生平等。任何人都有权利去爱,也有权利去决定自己爱什么。再说了,我们二殿下不也是喜欢男人嘛。” 宋瑞长出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万一尔蓝太过于大惊小怪,而弄得人尽皆知,他该怎么收场。 而此时,沈风逸已经收拾妥当,听见了尔蓝的话,笑着接了一句,“我很喜欢你们西饶神灵的包容之心。” “那是当然,我们西饶之神有着最博大的胸襟,哪里是你们云国人能懂的。好了好了,不废话了,午饭准备好了,赶紧下来吃吧,不然得凉了。”说着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沈风逸跟宋瑞对视了一眼,“若是云国的国风能到如斯,我们两个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点?” 宋瑞苦笑着耸了耸肩,只是在心底默默念了一句,除非我们两个都生出孩子来,不然,永远不会好过。 饭桌上,原本安静吃饭的沈风逸突然开口,“我想,既然云国君主有意外之事暂时不能接见我们,那我们西饶使臣可以先拜见云国的重臣呀。” 一句话,说得桌上的两外三个人都停下了筷子,宋瑞皱着眉迟疑问道,“你的意思是……” 沈风逸淡笑点头,“对,朝中三大臣,叶太师、何太傅、周丞相。” 尔蓝跟尔橙仍是一脸茫然,“你干嘛要去拜见你自己的臣子?” 宋瑞叹口气,“不是他要去拜见,是西饶的正副使要去拜见。” “有区别吗?不还是你们两个人吗?” “当然有区别!在对方眼里,可不知道我们是谁。” 尔蓝算是转过弯来,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你们要去见那个周丞相我能理解,干嘛还要见另两个?你们不是说,怀疑这两个人整出来的这一堆事儿吗?” 宋瑞放下筷子,“你想想,若你是这控制京城的人,现在京城突然来了这么一支外国使臣,你会不盯着?” “你是说,很有可能我们被人监视着?万一你们去找周丞相,说不定就穿帮露馅儿了?” 宋瑞给了尔蓝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随后面带忧虑地转向沈风逸,“虽然这个法子是眼下最能不动声色传递消息的方法了,可是,叶恒跟何麟何等老奸巨猾,万一被他们认出来怎么办?” 沈风逸没有说话,只是笑意笃定地望着宋瑞,而宋瑞先是不解,随后恍然。沈风逸这个决定,一来,不管有没有人监视,都能正大光明地出入丞相府,甚至跟自己外公递上话;二来,刚好可以借此探一探叶、何二人可有人认出两人的身份,或者说本就清楚两人的身份,这便可以弄清楚,到底两人中谁与假方泗有关联。 只是,这样一来,就等于把自己往敌人跟前送,宋瑞总归是放心不下,“你有几成把握?我总觉得,可以暂等两天……” “兵贵神速,我不想拖。” 看着沈风逸坚定的眼神,宋瑞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白费了,也就不再多言,只说了一句,“那我们得好好准备一下。尔橙姑娘,除了能将我们容貌易容,你可有那种能暂时改变声音的药?” 当日下午,尔蓝带着方无等人便先后奔往太师府、太傅府以及丞相府递上了西饶正副使的拜帖。 ??????????????????????????????????????????????????????????? 是夜,太师府内。 “父亲,你觉得,这帮西饶人可有问题?” 叶恒半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的拜帖,眼神忽明忽暗让人瞧不真切,随后将拜帖缓缓放置在一旁的案几上,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这才平静道,“有没有问题,明天见过不就知道了?” “父亲的意思,您是打算接见这些西饶使臣了?” 叶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回问了一句,“我听说,他们除了给我递了拜帖,何麟、周秦那里也都递了?” “回父亲,是的。不过,第一家是来的我们太师府,并且,拜帖上标注的时间,我们也是最早。” 叶恒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嘴角露出一丝不明意义的笑,“对了,今天天儿已经去见过那些使臣了吧?可有说什么?” “天儿回来快气炸了,说那西饶的副使比正使官派还浓,神色倨傲,说话更是咄咄逼人,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哦?”叶恒的表情多了几分玩味,“那我明天倒要好好会会他们了。” 除了太师府,何麟也正对此贴感到蹊跷。 “给老夫送拜帖?那俩个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站在何麟面前的人却只是低头,并不说话。 至于最后一家的周秦,倒是没什么反应,对于那张拜帖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放在一旁不再理会。 呈上拜帖的王管家有点不明白周秦的态度,“老爷,这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周秦摸了摸胡须,“看那拜帖的拜见时辰,你还不明白吗?” 王管家仍是一头雾水,“时辰?” “那个时辰可不算早,恐怕,我这也不是第一家,这见还是不见,你不会见机行事吗?” 王管家一拍脑门,既然给老爷递了拜帖,肯定也给叶太师跟何太傅递了,既然不是第一个来见老爷,那就让人在两外两个府外盯着,看他们是否接见,若他们见了,老爷自然也会见,若他们不见,老爷自然也不会见,“奴才明白了。那奴才先退下了。” ?????????????????????????????????????????????????????????? “我说宋瑞,为何你要让尔蓝他们最后一家去丞相府?而且,拜帖的顺序也是最后一家?” 正在给沈风逸洗脚的宋瑞,闻言抬起头,“我外公那人你还不知道?让他当出头鸟?打死都不可能,咱要是第一家拜见他,妥妥闭门羹,这样之后还怎么玩?自然是把他放在最后一家,你想啊,以叶恒跟何麟的性格,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一定都会接见我们,我们想探对方虚实,对方又何尝不是?我们这送上门的岂有不见的道理?到时候,另两个人都见了,我外公为了不显得自己突兀,就算不想见也得见我们了。” 沈风逸歪着头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理,“你呀,真是老狐狸教出来的小狐狸,结果,这点小心思全用在自己人身上了。” “谁说的?你猜我为什么把叶恒安排在第一家,而何麟在第二家?” 沈风逸没想到这两人的顺序也有理由,他原以为只是随便。 一看沈风逸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想到,宋瑞不禁有点得意,他的逸儿再怎么变厉害,脑袋也有不灵光的时候。 “你说,若是你是与假方泗有关联的人,听到我们进京了,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那今天接见我们是谁?” “你是说,你倾向于是假方泗是与何麟有关,所以先安排见叶恒?” 宋瑞替沈风逸擦干净了脚,将洗脚盆端走,净了净手,回来道,“当然,也不排除叶恒那老匹夫,担心怀疑到他头上,所以故意来这么一出。” 沈风逸无奈撇嘴,“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嘛。” 宋瑞凑上前笑得无赖,“反正到底是什么,我们明天见见不就知道了,现在是睡觉时间,我想,我们是不是该继续中午被打断之事?” 沈风逸脸一红,实在不明白宋瑞怎么就能从正事上跳到这事上,可看着宋瑞一脸期待的表情,两人也确实太久不曾亲热,便算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宋瑞嗷一嗓子直接跳上床,二话不说,扑了上去。 第七十三章 这一觉,宋瑞睡得是神清气爽,早早醒来后,一个劲地撩拨沈风逸,被忍无可忍的沈风逸一脚踹下了床。 “啧啧啧,看样子,我昨儿就不该饶了你,省得你现在还有力气踹人。” 沈风逸没好气地扫了宋瑞一眼,寻得自己的内衫便穿上了,“犯什么混呢?今天还有正事,昨儿本来就不该答应你胡来的,谁想你这一大早的还不消停。” 宋瑞嬉皮笑脸地凑上去给沈风逸穿鞋,“我哪是不消停啊,我这不是给你揉揉嘛,免得你白天遭罪。” 沈风逸眉毛一挑,睨了宋瑞一眼,“你也真好意思说。”随后也就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宋瑞一边替沈风逸穿衣,一边问道,“你有想好今天见着那三个说什么吗?” 沈风逸笑得一脸算计,“什么也不说。” 宋瑞讶异抬头,“那你见他们干嘛?” 沈风逸耸了耸肩,“本来就是为了见你外公打的掩护,我需要说什么呢?交给你自由发挥就是了。”说完见衣服已经整理完毕便却一旁净脸去了,留下宋瑞傻站在那里,还一副没回过神的表情。 “哎?不对啊,什么叫交给我自由发挥?这主意是你提出来的啊,怎么最后重担落我头上了?不对不对,你这不是坑我嘛……” 沈风逸将另一条毛巾打湿搓好递给宋瑞,“这不是充分信任你嘛,论演戏装相,我可比不过你,万一我要是露馅儿了怎么办,所以,当然还是你来比较好啊。” 宋瑞愤愤地在脸上随意搓了几把,搓得脸都红了。“好你个逸儿,学会暗算我了!昨天怎么不说?今天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是就打算到时候直接赶鸭子上架了?” 沈风逸挑起宋瑞的下巴,端详着他的脸,“你长得可真不像鸭子。” “去去去……你说……” “二位!你们起没起来啊?别是一晌贪欢什么的,把正事忘了吧?” 宋瑞一听这声音便翻起了白眼,走到门边用力一拉房门,“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别一大早的找晦气。” 尔蓝头都不抬地一把推开宋瑞,“同样的话送还给你。你以为我想来你们房门外吵啊,我是怕待会儿来不及给你们易容变装误了你们的正事,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还,我们尔橙都在外面等你们半天了,两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有啥好骄傲的。” “嘿……谁说我们磨磨唧唧了,我们在商量正事,全被你搅和了。” 尔蓝白眼一翻,“我可告诉你宋瑞,你们要改声音那药,服后一个时辰才会开始起效,药效至多维持四个时辰,你要是不抓紧,到时候药效没起就先到了人家府上,我看呐,你们两就只能都当哑巴了。” 宋瑞不甘心地嘀咕,“本来也要跟哑巴差不多,我们不是号称不会说云国话吗?” 这次回到的反倒是沈风逸,“纵使大段大段的话,可以假装低语,借尔蓝姑娘之口来说,但是简单的问好一类的句子,我们还是要自己来的。” “看看,看看,要不说人家是皇帝你就是个狗官呢,连我都明白的道理,你竟然想不明白?怎么?昨儿晚上体力透支了,导致今天脑子也跟不上了?” “你一姑娘家,说这些不害臊啊?” “切,没话说了就拿我是姑娘家说事,这一路上我也没觉得你有把我当成姑娘家看呐,”终于挤兑爽的尔蓝,得瑟地扬了扬下巴,随后冲门外喊道,“尔橙,快点进来折腾他们两把,不然来不及了。” 宋瑞没好气地问道,“折腾我们两?你还真会用词,那你干嘛去?” “姑奶奶我纡尊降贵,替你们端早饭去。” ????????????????????????????????????????????????????????????? 二十个人太过晃眼,沈风逸最终只带了尔蓝跟方无两人同行。 尔蓝看着马车里多出来的礼盒,一脸纳闷,“你们打哪儿变出来的礼物?” “你们二殿下赠给我们的,眼下救急,只好先借花献佛了。” “嘿……真不拿我们殿下的心意当心意诶……你们……” 宋瑞避免尔蓝嘴巴开说便不再停,及时出声打断,“你可以了哈,我们这也就是事急从权,不然这么急冲冲的,上哪儿备礼去?还要是西饶当地产的?体谅一下哈,从现在开始闭上你的嘴巴,让老子这一路再练练现学的那几句西饶话行不行?” 尔蓝抛给宋瑞一个不屑的表情,挑了车帘,出去与方无一并坐着赶车去了。 三个人的府邸,刚好叶恒的离行馆最近,行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了太师府。 宋瑞跟沈风逸二人先后下车,看了眼太师府门口,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这叶恒明知道他们什么时辰回来拜访,还照样迎都不迎,甚至于守门的家丁,都无一人上来过问,看来,是想给他们来个下马威了。 宋瑞压低了声音凑到沈风逸耳边,“你说,这阵势,有几成是为了替叶鸿天出气?” 沈风逸目不斜视,眼神微沉,“零成!尔蓝……” 尔蓝也收起了方才路上的漫不经心,会意地上前,对着门外的两个家丁道,“西饶正副二使特来拜见叶太师,烦请二位通传一声。” 谁知两个家丁一点反应都无,连眼神都没有歪一下,尔蓝压着火又好声好气地说了一遍,还是无人应答,于是也不管语气好不好。 “这就是你们云国的待客之道吗?堂堂太师府的守门,连人都不搭理,是嫌我人微言轻还是你们架子太大啊?啊?” 正吼着,府门打开,叶煊领着叶鸿天从门里走出,一脸歉意地拱手道,“原来诸位已经到了,实在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在下叶煊,特携犬子来迎接诸位,家父已在厅中备下好茶等待诸位。” 沈风逸一脸云淡风轻地上前,并未说话,只是对着叶煊施了一礼。而宋瑞则继续保持着昨日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样,现学现卖说了一句西饶话。 叶煊仍旧维持着风度,“不知,副使所说为何?” 尔蓝笑笑,“哦,我们副使只是感叹了一下太师府门庭气派。” 一旁的叶鸿天眼皮一翻,“姑娘真会说笑,你们副使明明是在指责我们怠慢了他。” 尔蓝不急不慌,“既然叶大人听懂了,为何不给你父亲翻译一声,害得你父亲问了出来,我不这样说,岂不下了你父亲的面子?” 叶煊似是责怪一般扫了叶鸿天一眼,回头又是一脸笑意,“犬子口无遮拦,还望诸位莫见怪。正使大人、副使大人,里面请。”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宋瑞与沈风逸二人微一颔首,踏了进去。 果然,一入正厅,坐于主位的叶恒施施然起身,抬手一礼,“叶某今日身体不适,未曾出门远迎,还望诸位海涵。” 沈风逸浅笑回话,“叶太师客气了。这里有小小礼物,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不过是西饶的特产罢了,还望太师莫要嫌弃。” 叶恒笑得一脸诚恳,“哪里哪里,正副二使的心意,在下岂有嫌弃之礼。” 这一次,沈风逸只是以笑而回,之后便再不出声。宋瑞在心里嘀咕,难怪他方才只学这一句的西饶话,就为了这呢,好嘛,他有礼有节,说话得体,待会儿就只剩他一人表演了。 想着,宋瑞不请自坐,同时顺手拿起手边新沏的茶,先是大大的喝了一口,紧接着全喷了出来,“难喝!你们就拿这么难喝的东西招待我们?” 叶鸿天昨儿就见识过“副使”的蛮横,此刻见他仍旧毫不收敛,没好气道,“难喝?这可是皇上御赐的贡茶,不懂品位的蛮夷,喝了也是浪费。” “天儿!”叶恒沉声一喝,叶鸿天禁了音。 宋瑞假意等待尔蓝翻译,随后故技重施,一边耳语,一边让尔蓝代为转述。 “我们副使大人说,你们说他不懂品位,不过是你们不懂西饶人的喜好罢了,他自当不会与你们无知之人一般见识。” 除了叶鸿天脸色不善,叶恒与叶煊倒是没什么反应,叶恒甚至还笑着问道,“承蒙正副二使抬爱,还特意给在下递拜帖,就是不知所谓何意啊?” “我们正副二使其实是知道叶太师乃云国皇帝面前的红人,所以,特意来拜见一下,我们初来贵宝地,还望叶太师予以方便。” “这是自然,我云国与西饶数年交好,你西饶的使臣自然也是我云国的上宾,自当以最高礼节对待。” 宋瑞见缝插针跟尔蓝又是一番低语,“我们副使大人想问,我们何时能见到贵国皇帝,毕竟我们前来是为求药,由此回去西饶还有时日,不敢耽搁太久。” 叶恒面露难色,“这,我也做不了主。实不相瞒,我们的皇上昨日刚刚遇刺,现在正因受了惊吓,高烧不退,这才无法立刻接见诸位使臣,所以,在下也无法给诸位一个确切的时日,但在下保证一旦皇上有所好转,定当立即安排接见诸位。” 双方一来二去,又说了一番不痛不痒的恭维,沈风逸这才开口,“打扰多时,我们也该告辞了。” 谢绝了叶恒的相送,几人在太师府家奴的引领下出了府邸,直至上了马车,宋瑞才长出了一口气,“总算可以正常说话了。哎,刚刚我一直故意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在一旁可有看出什么不对劲?” 沈风逸沉吟,“就是太对劲了,反而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话怎么说?” “先不说了,何麟府上离这儿不愿,我们还是先去他那儿吧。” 四人悠悠哉哉地赶着路,到何府的时候,比拜帖上约定的时辰还早了半个时辰,这次,仍是尔蓝前去打门,只是尔蓝得到的回答让宋瑞跟沈风逸有点惊讶。 “何府的家丁说,他们家老爷不在府上,让我们改日再来。” 第七十四章 “何府的家丁说,他们家老爷不在府上,让我们改日再来。” 若说是他们来的时间早了,何麟现在不在府里而让他们等一会儿,还算说得过去,可是,为何说辞是改日再来? 沈风逸沉思片刻,“尔蓝,你再去问问,为何要改日。” 不肖片刻尔蓝便再次折回,“回公子,家丁说,他家老爷有急事出门去了,因为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所以特意交代若我们前来,嘱咐改日再来。” 沈风逸与宋瑞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这何麟是真有急事还是故意躲避?若是故意躲避,又是为何呢? 他两可不认为,见两个外国使臣能有什么影响。 宋瑞懒懒地往后一靠,“得嘞,省事了,直接下一家吧。” 而沈风逸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尔蓝等了半晌,见他仍无反应,这才跃上马车,向周府行去。 宋瑞本想问问沈风逸在想什么,但见他时而蹙眉时而垂眸的神情,张了几次嘴,到底没出声。 还是莫打断沈风逸的思绪了,等他想清楚了,自然会告诉自己。 于是,宋瑞难得的一路沉默直至周府,跳下马车原想自己上前打门,却被沈风逸伸手拉住,眼神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随后看向尔蓝。 见尔蓝上前拍门,宋瑞叹了口气,“这也小心地过头了吧?是谁打门都有讲究吗?” “别忘了,你可是自己给自己营造出来的傲慢形象,别自己给毁了。” 这一次,迎出来的是王管家,“老奴见过正使大人、见过副使大人,只是这离约定的时间尚早,我家老爷还未归府,恐怕要烦请二位大人等上片刻了。” 宋瑞愉悦地说了两个字,“无妨。”反倒惹得王管家一阵蹙眉,却也没说什么,领着众人进去了。 待几人坐定,王管家着人看了茶,便自觉地站至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宋瑞看着熟人就想戏弄一番,可他也知道这王管家是属泥团的,打小就是任他怎么搓揉,都无动于衷,一时也没想出什么好招,便一边借着喝茶的动作,一边眼睛看着王管家,提溜转着眼珠。 要说这王管家没察觉到宋瑞的目光那是不可能的,可就算察觉到了,也不敢有所反应,就他得到的消息,这个副使可是傲慢得很,此刻一个劲地看着自己,指不定是要趁丞相不在,难为他们了。 等了许久,宋瑞终于忍不住开腔了,此时厅里除了他们五个也没旁人,他也懒得再装不会云国话,径直开了口,“敢问这位管家,你们老爷出门前可有说过何时归来?” “回副使大人,老爷说尽量赶在使臣来之前回府,谁想……” “谁想我们早到了,还不止早了一星半点对吧?”宋瑞尾音上挑,好似带了几分挑衅一般。 王管家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宋瑞的话,宋瑞定了定神,板住差点要笑的脸,用力将茶杯置于桌上,“你们云国的待客之道实在让本使生气,要么是让我们先吃个闭门羹再接见,要么是直接让我们改日再见,好不容易有个正常的,却是让我们枯坐而等!难道在你们云国人眼里,我们的时间就这么不宝贵吗?” 王管家的头更低了,看似是被吓着了,可出口的声音却依旧平稳,“副使大人息怒,老奴已经着人去请老爷了,相信我家老爷很快会赶回来的。” “赶回来又如何?这能改变我们等待这么久的事实吗?我们真心诚意来拜见你们云国的所谓大官,可你们是怎样对待我们的呢?下马威也好,怠慢也罢,没一个是诚心相见的……”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装不会云国话憋太久了,此时宋瑞一开腔颇有点一发不可收的架势,滔滔不绝地数落着对方的种种不善之处,直听得王管家先是诧异,后是纳闷,最后甚至带了几分探究。 怎么觉得这副使大人说话的腔调感这般熟悉呢? 说到最后,宋瑞一个起身站起,“本使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听你们给个交代,看你们怎么将自己的错处说出个花儿来!” “王和,去给副使大人换杯茶,府里的金银花开得不错,给副使大人的茶里添上几颗。” 突然插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从外头进来的周秦。此时的周秦一脸平静,对王和的吩咐也听不出半点情绪。 宋瑞不知道自己刚刚的那一番闹腾他听进去了多少,鉴于一直以来见着自家外公心里就打鼓的习惯,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沈风逸抬眼扫了一眼众人,无甚表情地起身作揖,“见过周丞相。” 被沈风逸这么一打岔,宋瑞的脑子也动了起来,一甩衣袖,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哼”,脑袋一偏,大喇喇地坐了下去。 周秦不急不忙地走至主位,一抖衣袍缓缓坐下,这才抬手还礼,“让诸位久等了。” 沈风逸不禁在心里感慨,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不显山不露水,看着沉稳大气,说话有礼有节,可单就这一个先坐后礼的行为,便充分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尊重你们是我的礼数,但对你们的无理,我也有我的不满。 加之方才话中有话的那句给宋瑞换杯茶,既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却又不会轻易得罪对方,真真是周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 沈风逸态度谦和,“丞相有礼了,其实是我们来早了。” 周秦不咸不淡地扫了这两位“正副使”一眼,“老朽也就不跟诸位拐弯抹角了。不知诸位特意登门拜访,所谓何事?” 沈风逸微笑,“原本不过是出于礼数,拜见一下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只是方才在太师府听闻贵国皇帝迟迟不肯接见我们的原因是遇刺了,可偏偏太师又不愿再过多说,所以,敢问丞相,可知皇上何时才能接见我们?” 周秦端起水杯,用杯盖轻轻压了压茶叶,小小地抿了口水,心下却是另一番计较,若按之前的派出的人汇报,这正副二使是不会云国话的,可不论是刚刚发脾气的副使,还是此刻谦谦有礼的正使,皆是一口流利的云国话,不知这二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太师都不愿多说了,正使何以认为在下会多言呢?不若,你们再去问问何太傅,兴许他能指点一二。” 早就猜到周秦不会轻易漏话,沈风逸自然不急,“实不相瞒,来相府之前,去过何府了,何太傅并不在府,所以,只得改日再见。” 周秦闻言定了定眼神,望着沈风逸,说也奇怪,明明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可为何听着对方言语,总觉得透着骨子熟悉之感呢? 尽管心中费解,脸上仍是滴水不漏,“那正使大人大可改日见得太傅之时,再行过问。” “丞相大人,我们也能明白贵国的难处,可希望丞相大人在贵国皇帝面前递个话,我们不远千里而来也有我们的难处,还望皇帝成全我们,达成所愿,若实在不行,太后也好其他王公贵族也行,但凡有人可以做主赐药,我们也算能完成我们此趟出行的任务。” 周秦听后仍旧打着太极,不允诺亦不拒绝,时而踢个皮球,时而再敷衍两句,看似相谈甚欢,实则一点进展全无。 宋瑞倏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何必跟这个老匹夫废话,我们明天递折给他们的皇帝,见与不见,让他们的皇帝亲自回复!” 一直未有什么反应的周秦,难得地抬了抬眼尾,半眯着眼睛打量了宋瑞一眼,眼中精光闪过,施施然起身,“副使大人息怒,如此干坐着谈,也着实谈不出个什么,您看这样可好,老朽有间私人收藏室,里面都是些稀奇的小玩意,价格不贵,却是云国各地的特色之物,老朽邀请二位大人前去赏玩赏玩,心情轻松点继续我们的话题可好?” 周秦这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宋瑞跟沈风逸都是一愣,不过,来都来了,目的总归要达到才能离开,别说是去赏玩物什了,就是去爬狗洞也得硬着头皮上啊。 “那就有劳丞相带路了。”沈风逸作势又是一礼。 “不过,老朽的收藏室空间狭小,一般容纳三人已是极限,所以……” 沈风逸会意地转向尔蓝与方无,“那就麻烦二位在此等候片刻了,”随后又面向王和,“有劳总管费心了。” 两人随时一头雾水,却也不至于忐忑,很是悠闲地跟在周秦身后,穿过回廊,又拐过一处假山,还真有一间独立的不大的屋子,门上还落着锁。 宋瑞在心里嘀咕,难道他外公还真有间收藏室,只是从来没让他知道?没道理啊,要是像他说的也不是收藏的些值钱玩意,有啥好隐瞒的? 不论怎样,既来之则安之,端个周秦是个什么意思。 开锁进门,房屋似乎特意做了背光处理,光线不是太好,两人还没适应突然的光线变化,周秦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二位究竟是何人,又有何目的?” 宋瑞心底偷乐,看样子外公已经看出点不对劲了,不过,以外公那不惹麻烦的性子,竟然敢这般直接拷问,倒也稀奇了。 “周丞相这话什么意思?我们能是什么人?自然是西饶的使臣了!”宋瑞仍旧不松口,单看他外公走什么路子。 “哦?西饶使臣?那烦请二位用西饶话说一句‘云国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见二人不承认,周秦也不急,只是淡淡地冒出这么一句。 两人皆是一噎,他们两也就现学了没几句,哪有学到这句,毕竟沈风逸自己就是皇帝,怎么可能会想到学这句向皇帝请安的话,至于宋瑞,更是因为沈风逸就在身边,彻底忽略了这茬。 “老朽虽不济,却也知道忠君爱国,二位冒充西饶使臣究竟所图为何?若不说清楚,今日,就别想走出这间屋子。” 沈风逸上前一步,眼看就要交代自己身份,可宋瑞却突然起了坏心,难得看自己外公这般正义凛然,怎能不趁机玩玩呢?遂一拉沈风逸,抢一步说道,“周丞相,凭你这老胳膊腿的想拦我们二人?说笑呢吧?” “老朽自然知道二位皆是练家子,只是,二位也莫低估了我这件屋子,里面的机关暗器,你们不信可以自己以身试试。” 宋瑞心底一个咯噔,外公府里何时这般上档次了,还有这么一间充满机关暗器的黑屋子,这,是想逆天吗?建着好玩吗? 第七十五章 沈风逸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周相,你是当真认不出我们两吗?”说着小心取下脸颊两侧的胡须,同时示意宋瑞照做。 周秦何等的人精,只一眼便确认了,立时下跪,“老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考虑到待会儿还要出去,沈风逸还是将胡须粘了上去。 宋瑞则直接挂到周秦肩膀上,“外公,你连外孙都认不出来了,我好深难过啊……” “小兔崽子,许你戏耍你外公,就不许你外公耍耍你吗?” “什么意思?” 沈风逸笑,“朕想,周相带我们来这间屋子前就已经察觉出是我们了吧。” 周秦弯身,“臣惶恐。只是,皇上跟瑞儿的声音……” 宋瑞嬉笑着,“这是用药暂时改的,不然,之前去见叶恒跟何麟容易露馅儿。”说着想起前话,立刻变了表情,“不过外公,你何时在府里建了这么一个机关重重的屋子?这,太有违常理了!难道你想私设刑堂?” 周秦被气得下巴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直接反手拍在宋瑞脑袋上,“私设刑堂是犯法!你外公我会这么知法犯法吗?” 宋瑞委屈地揉着脑袋,“是你自己说得……”沈风逸见状没忍住声笑了出来,周秦则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瞅着宋瑞。 “亏你还好意思说是我外孙!” “这……外公你……你是诈我呢?那你干嘛把这件屋子弄得避不见光的?这总不可能是我们来了之后你临时弄的吧?” 周秦一脸懒得搭理他的模样,还是沈风逸好心,“难道,你踏进屋子后没闻到什么味道吗?” “味道?什么味道?” “兰花的香气,而且是稀有品种的兰花。朕对花卉了解甚少,所以,猜测是周相的一个花房,之所以弄这么暗,是为了模拟夜里的光线,延长兰花的花期吧。” 周秦又是一个弯身,“皇上英明。”直接不拿正眼瞧宋瑞了。 宋瑞撇撇嘴不再说话。 沈风逸敛了笑意,换上了严肃的神情,“我们不便久待,还是长话短说吧,眼下京里是个什么情形,还烦请周相简明扼要地交个底。” 周秦思虑片刻,缓缓道来。 却原来,在沈风逸离京不久,叶恒便趁监政之变,有条不紊地变更不少要职的人,安插自己的心腹,而何麟虽还不清楚叶恒要做什么,但是以他多年与叶恒的对峙经验,自然知道是要有所动作,所以抢先一步借何照然之手,换下京城所有守城将士,甚至连宫中御林军都以因调遣剿匪缺少人手为由,安插了不少雷军士兵。 而两方势力,明面上还是一团和气,暗地里却紧紧咬着对方不松口,这也是为什么,除了势力安排变动很大,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原因。 说至最后,周秦忍不住叹息,“我曾尝试着放过一只未带书信的信鸽出去,可是还没出京便被射落,更别提让人带信了,我之前倒是想过,若文儿能出京去探望蓉太妃,倒是可以试着带个口信,可谁知道,永康王明明传信说会派卫队前来接文儿的,却于半路遇袭,最终未来。” 沈风逸忍不住与宋瑞一个对视,两人似是同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沈风烨明知道这卫队就是个幌子,真正目的是护送沈风逸安全回京的,不可能会书信一封千里迢迢送来周相这里。 “那封信周相可还留着?” 周秦直接从怀里掏了出来,“不敢放在家中,我都是随身带着的。” 沈风逸一把夺了过来,看后眉头皱得更深,“字迹很像阿烨的,只是这落款的章是假的!” 周秦也是一愣,他是朝中三朝元老,王公贵族的章印他都了如指掌,按理说,不可能会看走眼的! 看出周秦眼里的疑惑,沈风逸解释道,“也难怪周相不知道,若是之前,这章确实没问题,可是,在朕到达司城那日,阿烨因为过于激动,下马的时候随身带的这枚私章掉了出来,被马蹄踩过,虽然没有大问题,但是,章的一角有了一个小豁口,所以,若这信是在我们决定返程安排时写下的话,这落款的章应该会有一个豁口,然而这枚却是全的。” 一直站在一旁托着下巴的宋瑞,迟疑地吐出一句,“会不会还有一种情况,这印章是真的,只是,是早前就印在了空白纸上的?” 屋里的三人同时沉默了。 若真是宋瑞说的这般,怀疑的对象范围倒是缩小了,毕竟能接触私章的人实在是有限,可相对的,这样一来,怀疑的人选哪一个都是不愿去怀疑的亲近之人。 若宋瑞说的不是,那这制假之人也断然是对此章了解甚详甚至见过真章之人,否则,如何能瞒过周秦之眼? 只是,还有一种情况,沈风逸跟宋瑞都不曾想到,当然,也有可能是不愿去想。 “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相有话直说便是。” “为何皇上毫不犹豫便认定此信乃别人作假?万一真是永康王所写呢……”周秦话没说透,但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沈风逸眼神定定地望向周秦,“周相,朕知道,你提醒朕是出于好意,甚至于不惜大义灭亲,但是,朕今天便在这里告诉你,这世上,有两个人朕永远都不会去怀疑,一个是宋瑞,另一个便是阿烨。” 周秦匆忙弯身跪下,“臣惶恐。皇上如此抬爱,臣实在是,不知如何言表。然而,恕臣斗胆谏言,为帝王者,最忌不留后手,一旦横生变故,皇上可曾想过后果?” 一瞬间,屋里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周秦是低着头看不见沈风逸的表情,宋瑞是看不懂沈风逸的表情。 没有愤怒亦无思考,反倒是露出点点怅惘,微眯着双眼,但显几分疲惫。 “周相此话也是替朕思虑,朕不会怪你。只是周相,帝王二字,其实等同于孤独二字,而这孤独,往往是来源于谁都不敢信任。然而,朕不愿做一个孤家寡人,若连一两个不顾后果信任的人都没有,这天下坐牢了又如何?心是寂寞般的死的,哪里还有治国的激情?” 周秦再扣头,“皇上圣明。” “周相还是起来说话吧。” “不知皇上接下来有何安排,需要老臣如何配合,还望皇上明示。” 沈风逸还在心里权衡,来之前,只是希望跟周秦说上话,知道京里的具体情况,同时也让周秦知道他们的情况,倒是没想过之后的事,可眼下难得的机会可以避开耳目说话,若此时不说,日后再说,又是大费周折,只得现下当场思索。 “周相可能进宫?” “自从皇上称病,已有月余未曾早朝,臣也不曾入宫,不过,若皇上有需要,老臣倒是可以假借探望遇刺的皇上而入宫一趟。” 沈风逸点了点头,“之前朕留给你的密旨你仍留着,朕再书信一封,你进宫后伺机递给小安子。” “这……因为皇上遇刺了,所以但凡出宫入宫之人都要经过御林军的搜身,万一被搜出来,可就不好了。” 沈风逸眉头一皱顿了话头,宋瑞见状在一旁道提醒道,“西饶正使的红漆折是没人敢拆开看的。” “另外,朝中叶恒与何麟的动向,还望周相时刻注意着,一有变动便与朕联系,只需让守你府门的家丁缠上红色的腰带,朕便知道去祈福楼。” 随后,沈风逸还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跟宋瑞随着周秦回到大厅。 “周相的收藏果然很有意思,在下有空再来鉴赏。” “哪里哪里,正使大人过奖了,若有新的收藏,在下自当邀请正使大人共赏。” “哈哈……如此,可说定了,今日在下便先行告辞了!尔蓝、方无,我们走。” “王和,送客。” 回去的路上,宋瑞还是问出了心里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为何你没有与我外公提及有关刺客的事情?不论是暗卫刺客还是西饶刺客,这都不是小事啊……” “关于刺客,我想自己查,周相毕竟是文官,很多事情没那么方便。” “可,我们现在也不是很方便啊。” “如果我的预感没错,等我们回到行馆,能帮我们忙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宋瑞诧异地挑眉,随即似是想起什么,“不能够吧?” 然而,当推开房门的一刹那,宋瑞不得不服了。 “你还真回来了!” 于之泓一头雾水,“什么叫我还真回来了?我是看了皇上给我的密旨,才回来的。” 宋瑞嘴角抽抽地望向仍旧一脸严肃的沈风逸,“又是密旨!你到底给多少人留了多少份密旨?” 沈风逸老神在在地坐下,送给宋瑞两个字,“你猜。” 于是宋瑞吃瘪了,不甘心地跟着坐下,“反正我没有就是了。” “哈哈哈……”一直看着两人的于之泓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宋瑞,你果然狗改不了那啥,也就皇上能治你了!” “去去去,一边儿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眼看两人又有要掐架的趋势,沈风逸即使制止,“先不说这个,朕之前让你暗查之事可有眉目?” 于之泓的表情瞬间切换成一本正经,“回皇上,查过。此前安宁王之子沈云飞确实与六名随行护卫一同在战场消失,只是,那场战役并没有战报中描述地那般惨烈,而是我军那小支队伍误入迷林,无一人返回,而沈云飞一干人等也在其中。” 第七十六章 “误入迷林?”沈风逸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着,“也就是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正是如此。所以臣安排了些人留在那里继续盯着,自己先行回京复命了。” 宋瑞在一旁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地讨论着事情,听着听着便觉出不对来,“等一下,怎么感觉听你们这对话里,于之泓就没在军营里久待啊?你不是号称顶替我回军营的吗?” 于之泓抛过一个鄙夷的眼神,一副“你脑子怎么变这么不好使”的表情,不耐烦道,“我回去了,撤了你擅离职守的罪名,然后拿了皇上的密旨,将军营之事全权交由元若朗负责,我自然就该干嘛干嘛去了嘛!这点都想不明白,你最近是不是变傻了?” 其实,问话一出口,宋瑞便转过这个弯来了,只是没有来得及打断于之泓,没想到被他这般鄙视,脸色不善地盯着他看半晌,突地换上一副奸笑,“原来皇上委以了如此重任给你呐,那你岂不是在司城屁股都没坐热就离开了?可惜啊可惜……” 瞧着宋瑞那摇头晃脑的样子,于之泓当然知道他说的可惜是指什么,脸上的坏笑比之宋瑞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惜什么?可惜沈风烨跟我一同离开的司城去的卞南吗?” 宋瑞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眼睛瞪得滚圆,“什么?一同去的卞南?”一边问着一边回头看向沈风逸,沈风逸没有说话,只是不自然地举起拳头掩于嘴下轻咳了一声。 原来如此,他还想呢,于之泓什么时候因为沈风逸一道密旨就这么乖乖听话了,却原来沈风逸不惜“卖了”自己弟弟,打蛇打七寸上了啊。 沈风逸一直能感觉到宋瑞飘过来的眼神,表情多少还是有点僵硬,毕竟,自己之前对此事说得正义凛然的,现在却反而利用上的,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刚想说点什么转移一下两人的注意力,于之泓跟宋瑞两人的表情同时一凛,宋瑞更是竖起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个静音的动作。 沈风逸一愣之后,也听到了外面细微的变化,眼睛盯着宋瑞看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后,换上一副威严的腔调。 “既然如此,那沈云飞便留不得了。不能为朕所用还这般存有二心之人,朕绝不姑息!该怎么做,之泓你应该知道吧?” 沈风逸这声“之泓”惊得于之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上的表情略显扭曲,出口的声音倒是一本正经,“臣遵旨。” ?????????????????????????????????????????????????????????? 月上枝头,细碎的月光透过树杈落在院里,斑斑驳驳,时值午夜,行馆里一片寂静,屋里的众人都早已歇下,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再无他响。 在这般静默的夜色下,行馆后门吱嘎一声门响略显清晰,仿若绕着院子打着旋一般晕开。 门只微开了一道小缝,来人侧身闪了进来,刚想松口气往住的屋子走,院墙上倏地飘来一道人声。 “月色这么好,难道你是大晚上地睡不着出去溜达了?” 院中之人身子一僵,随后放松下来,转过身来,“骑尉你还没睡呀?莫非是月色太好,跑院墙上赏月去了。” 宋瑞居高而下打量着院中之人的神色,除了因为自己突然出声僵了一下,此时已经是一派闲适,满脸从容,不得不在心底叹一句,真正是个人才,可惜却不是为自己所用。 宋瑞笑着跃下墙头,歪着脑袋盯着来人看了半晌,“小晖子,你很镇定。” 吴晖挠挠头笑得腼腆,“骑尉说什么呢,有什么镇定不镇定的,跟着骑尉混了这么久,难道见着骑尉还怕?” 宋瑞也是咧嘴笑,“小晖子,难道你真觉得我会认为你是睡不着出去散步去了?” 吴晖笑脸不变,只是眼神于瞬间变得犀利而深邃,丝毫看不出平日里插科打诨的无赖模样,这一刻,宋瑞突然觉得,若不是两人立场相对,也许他们能成为很好的兄弟。 “既然如此,那骑尉说我去干啥了我就干啥了,行吗?” 宋瑞绕着吴晖走了一圈,“这话说得有水平,你不否认也不承认,纵使是上堂证词,就你这话,也是随时都可以被推翻的。” “骑尉想多了,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躲过纠缠这个话题而已。” 宋瑞在吴晖面前站定,“我却觉得,很有必要。说实话,我们原本都以为你会去安宁王府,没想到,你却是去的何府。这里的意思,就大了。” 吴晖眼神略沉,他此趟出去小心又加小心,确认没有人跟踪,更何况,他跟在宋瑞身后时间不短,对宋瑞的武功也算熟识,不可能会察觉不到,难道说,宋瑞从一开始便对自己隐瞒了实力? 思及此,吴晖心下一动,若真如此,先下手为强,等到宋瑞出击,自己的把我可就不大了。心念一动,手下便运起了功,还未待吴晖动手,又有一人越墙而入。 “呵,你都回来了啊,还是你动作快。” “一收到皇上的信号我就回来等着了,刚好逮到这小子回来。” 于之泓点头,“不过也难怪,谁让叶府离行馆最近呢,你要没回来反倒稀奇了。” 于之泓刚说完,又一人翻落而立,正落在于之泓身后,信手推开于之泓,一脸不快道,“照你这么说,朕应该比你回来得早些了?” 吴晖看着突然多出来了的两人,又听得三人间的对话,心下了然,不是自己没察觉到有人跟踪,而是眼前的三人早已潜伏在三处,端看自己会去哪一方。想明白这点,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拱手道,“骑尉,好计谋!” 宋瑞也不客气,抬手回礼,“哪里哪里,都是小晖子配合得好!” 两人至此都未出手,于之泓倒是有点奇怪了,“我以为我赶回来会看到你们打得不可开交,没想到到现在都没出手,真不知是你们蠢,还是我蠢。” 确实,如于之泓所说,若在开始只宋瑞一人,吴晖进攻,还有很大可能逃脱,然而拖到现在,三人聚齐,吴晖是插翅也难逃了。 吴晖闻言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仍旧淡定,“早就料到会有这天,所以,还是想做个明白鬼。不然一旦打起来,还怎么能好好说话呢?” 于之泓虽嘴角笑意未减,然眼中玩味消失,看向吴晖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外。宋瑞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定与自己方才一样,尽管到此地步,还能如此处变不惊,眼前人绝对是个人物。 沈风逸却懒得去管眼前人是否是个人物,对他来说,只是敌人,“说,你究竟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吴晖仍旧淡笑,索性后退几步,坐到廊下台阶之上,手撑着下巴,抬头道,“我能是谁,吴晖啊,之前不就说得很清楚了?不信你们可以查军册啊。” 于之泓闻言,抱着胳膊踱步上前,“我们自然查过,吴晖,十五岁入营,原是风军前锋兵,后因扩充御林军调入,却是入的后勤,当了名伙头。” 吴晖双手一摊,“看吧,我从来没瞒过自己的身份。” 于之泓忍不住轻轻拍手,“好定力,都到这份上了,还是这般滴水不漏,你做得很小心,顶替的这个吴晖也是真有其人,只是,你可能没想到,我们不仅会查军册,还会拿了你的画像去对。” 吴晖姿态放松,没有丝毫被拆穿的慌乱,“那又如何?” 宋瑞接过话头,“你果然预料到会如此,其实,拿着你的画像也没有什么线索,大家都觉得差不多就是这人,只是,风军前锋营里有个小战士无意中透露的一句话,让我留了心,他说吴晖曾经因为救他右腿膝盖中过一箭,从那之后,但逢周围气温湿冷都会腿疼。可是,我记得不管是上山还是过林,似乎从未发现你有过腿疼的迹象啊。” 一直未有表情变化的吴晖,听到此处,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宋瑞笑意更深,“所以我们着人去了趟吴晖的老家,村里的老人告诉我们,吴晖父亲死得早,吴晖很小的时候便随改嫁的母亲一起去了另一个地方,留下吴晖的大哥陪着爷爷奶奶。你说,我说的对吗?吴暄?” 吴晖,准确的是应该是吴晖的大哥吴暄,换了个坐姿,笑对三人,“原来,骑尉看似什么都带着我,却其实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做了这么多事。话既说到这份上了,那骑尉干脆也告诉我一声,我到底是哪里露了馅儿,让你怀疑到我进而查我?” 宋瑞耸了耸肩,“我最初疑惑了一下为什么一个伙头面对总指挥说话能这么自然,而且,还是你主动来找的我,所以,我其实只是出于个人的好奇心去查了查你们风军的先锋营都是做什么的,没想到查出来的结果出人意料。” 吴暄一拍双手,缓缓站了起来,“原来如此。” 倘若说到这份儿上还不明白,吴暄也就太笨了。显而易见,宋瑞在一开始便是知道他有问题的,之所以之后还一直带着他,根本是出于放在眼皮底下才比较好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呵呵,自以为是捕猎的鹰,却原来当了别人的雀。 第七十七章 “明白了,不枉我等了这么久。我想,包括你们傍晚在房里说的那两句话也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好了,现在一切明了,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废话了。”话音未落,吴暄脚尖点地,猛地斜穿而去。 宋瑞离之最近,第一时间迎了上去,“皇上退后!” 这一声喝后,于之泓随即跟上,两人一左一右夹击吴暄。而吴暄赤手空拳在两人间穿梭,避重就轻,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游走在两人之间,伺机突破。 宋瑞一边与吴暄对着掌,一边笑意盈盈,“你是弄明白了,我们可还什么都不明白呢!你与何麟是什么关系?为何我们假意要除掉沈云飞之时你第一时间是汇报的何麟而非安宁王?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若不说清楚,休想离开。” 吴暄一个踢腿,宋瑞双臂以挡,顺势后退两步,这厢于之泓见缝插针缠斗了上去。 “不是我不说清楚,而是我没什么好说的。我隶属风军,你说我与何麟是什么关系?有这闲情在这儿问我,不如去查查安宁王是否真像他表现的那般忠君爱国!”说完又是一声怒吼,吴暄的动作瞬时快了起来,动作也不再收敛,招招都奔着二人的要害而去。 “楼上的,再看下去,咱两谁都落不得好。” 随着吴暄的这一声唤,从楼上跃下一人,竟是腿受伤的唐三!只是,此时看唐三行动利索,哪里有半分受伤的模样? 宋瑞都有点被气乐了的感觉,讥笑道,“看样子,尔橙姑娘的医术实在是高明,这才不过几日,唐少侠的双腿就恢复得这般利落了。” 唐三并不说话,上来便直接牵制住了于之泓,吴暄得以专心对付宋瑞,而一旁的沈风逸见此突变,再顾不得宋瑞的那句“退后”,一跃上前,一起对付起两人。 只是,却不想,沈风逸这一上前,唐三突然转身,拉着吴暄急速后退,三人疾步上前,却不知为何明明看着二人近在眼前,却偏偏就是接近不了。 这一停顿,唐三觑得空隙,衣袖一甩,顿时散开一阵白色烟雾,三人拨楞着浓烟,待得再次看见时,早已没了二人的影子。 宋瑞不甘心地吐了口吐沫,“妈的,这样都让他跑了!” 于之泓倒是淡然地回过身,看了看院子里的摆设情形,拍了拍宋瑞的肩膀,“别懊恼了,咱也当了回螳螂,被在后的黄雀设下的阵摆了一道。” 宋瑞一愣,“设阵?”随即想到后出现的唐三,努了努嘴,“还真是唐三擅长的!只是,为什么一开始要跟我们打?有阵直接用不行吗?” 此时的沈风逸已经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略显懊恼,“我想,可能正是我离开了原地,所以触动了阵法。” 宋瑞闻言,不再多话,一拍双手,“哎呀,跑了就跑了,来日方长,至少,一下子清掉身边两个眼线也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嘛!更何况,也不算一无所获啊,至少咱知道,这安宁王需要好好查查了呀。” 于之泓听了此话,倒是不怎么赞同,“你为何就这么信吴暄的话?说不定他就是信口胡说来误导我们的。” 其实,宋瑞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直觉,但就是觉得吴暄那话没有诓他,不管吴暄效命于谁,至少他宋瑞跟沈风逸现在还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就不会是要他命的意图,至于其他,各司其主,也无可厚非。 兴许,真正让他宋瑞愿意去相信的因由,还是那双眼睛,不管是之前待在身边时的吴晖,还是方才被揭穿身份后的吴暄,宋瑞都未曾从那双眼里看到半分阴仄,至始至终都是坦荡荡。 而在宋瑞心里,真小人永远比伪君子可信得多。 眼见宋瑞半天没有说话,于之泓的表情有点揶揄,刚想出口刺他几句,沈风逸倒是先一步开了口,“我赞同宋瑞的意思,有这么一双坦荡的眼睛,不可能会为了误导我们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宋瑞颇动容地看向沈风逸,自己这样的感觉,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欠缺考虑,毕竟这不是什么玩笑事儿,所以他才在于之泓反问之后迟迟未曾开口,只是,他没有想到,沈风逸竟然说出了他想要说的话,甚至连语气都这么坚定不移,那一瞬间,心里的感觉很难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得清,好似一直以为是自己一个人在孤岛之上,却在转身间看到了另一个人在默默地相伴。 于之泓余光瞟到宋瑞的眼神,动作夸张地搓了搓胳膊,“我说宋瑞,能不能收起你那恶心巴拉的眼神,别当我不存在啊!” 宋瑞挑衅地一抬下巴,“怎的?看不怪啊?看不怪你也恶心我一下啊,找你家那谁去来恶心我一下啊!” 原本讽刺的话语,却因为那句“你家那谁”取悦了于之泓,于是笑得一脸餮足追问道,“是吧是吧?你也觉得是我家的吧?我也觉得,怎么看怎么都该是我家的!” 沈风逸看着两人的话题有越来越歪的趋势,顿时有些黑脸,故意咳嗽了一声,以示两个人不要忽略他还在这儿,怎么说也是在编排他最亲的皇弟,竟然这么不避讳他,也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果然还是宋瑞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颠颠地跑回沈风逸身边,“那什么,反正这么一折腾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了睡意,不如干脆讨论讨论下一步怎么走?” 没成想,于之泓万分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们没睡意就自己讨论去,我可是真困了,回家睡觉去。” 宋瑞拉长了脸,“有你这么拆台的吗?再说了,没了你,我们讨论了又有什么用?” 于之泓抬眉看了宋瑞一眼,随后眼神一转望向沈风逸,“安宁王那边我会跟进,至于其他,皇上应该也没什么要跟我讨论的了。臣告退。” 于之泓这番老神在在的话,倒是真的说中了沈风逸的心思,不过,也相处了这么久,沈风逸已经不像最初那般容易被气到,脸色如常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于是,于之泓洋洋得意地冲着宋瑞抛了个媚眼,利落地跃起,翻墙离开。 “哎哎哎,别走啊!”宋瑞跨前两步,冲着于之泓离开的方向喊道,可惜他的这声喊,无人回应。一扭头便看到沈风逸玩味的眼神,干巴巴地补充道,“那什么,我就是想提醒他一下,有门没必要翻墙……” 随着宋瑞多说一个字,沈风逸的眉峰便抬高一份,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说,“你就编吧,继续编吧,我看你能编多久。” 也确实,最终仍是宋瑞败下阵来,蔫吧着脑袋返回沈风逸身侧,“好吧,我就是觉得一下子少了两个人,明天怎么跟尔蓝交代呢?于之泓那厮指不定能想出什么好说辞。” “交代?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害怕跟尔蓝姑娘没法交代了?” “我这不是怕,是烦好不好,她那泼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想起我要是说了什么正戳中她兴奋点了,于是嘴巴跟点上了的爆竹似的,没完没了,真能炸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看着宋瑞苦着一张脸喋喋不休的样子,沈风逸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并且越笑越厉害,完全停不下来。 结果,还没等沈风逸笑完,一声怒吼便从楼上传来,“你说谁像爆竹!” 楼下的两人表情同时一凛,抬眼望去,散着头发披着外衣的尔蓝,正满眼怒火地瞪着宋瑞,好似恨不得在宋瑞身上瞪出两窟窿来。 宋瑞跟变脸似的,立马换了一副表情,“呦,尔蓝姑娘还没睡着啊?要不一起下来赏赏月?今儿晚的月亮真心不错啊!” 尔蓝斜倚着栏杆,耷拉这眼皮,“是挺不错的,一个两个的都争着出来赏月,争着争着还动气手来了,啧啧,真是……” 一听这话,宋瑞便明白了,显然是院里的动静吵醒了尔蓝,这才出来一瞧,讪讪地冒出一句,“原来你听到了啊?” 尔蓝眼一斜,嘴一撇,“老娘又不是耳背,这么大的动静能听不见吗?” 宋瑞小声嘀咕道,“可也没见其他人出来啊。” 然而,此时万籁俱寂,纵使是嘀咕声也显得一清二楚,更莫说对于练过武的尔蓝来说,“你脑子是钝了吗?别人不出来是不想让你们尴尬,我出来,是解除你们那多余的担心!少两人就少两人呗,二殿下本就交代过,我们所有人只负责照顾好你们两,其余事情,概不可理。” 尔蓝这句话,倒是突然点醒了沈风逸,仰着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尔蓝,“你们二殿下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尔蓝没想到沈风逸问得这么直接,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才说道,“我哪儿知道我们二殿下是不是知道什么,他才是主子,哪有奴才管主子的事的。” “你们二殿下是不是知道安宁王有问题,所以才派你们来的?那些追杀我们的刺客是不是真的跟安宁王有关联?” 沈风逸无视尔蓝的否认,仍旧咄咄逼人地追问着,尔蓝被追问得受不了,一挥袖子,“哪儿来这么多问题,我们只是听命行事,主子知道些什么怎么可能告诉我们?哎呀,困死了,我要回房睡觉了。” 第七十八章 回到屋里的宋瑞一直小心地一旁观察着沈风逸。 他知道,沈风逸这人,不怕被人算计不怕被人害,从小到大经历惯了,他最怕的是身边最亲的人突然变得不是他所认识的,最怕的是多年信任的人才是一直心心念念要害自己的人。 说到底,还是因为太重感情,虽说是帝王大忌,可在宋瑞看来,就因为多了这份重情,他的逸儿才是独一无二的帝王。 在宋瑞不知道第几次拿余光瞟沈风逸的时候,沈风逸终于坐不住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拿那种耗子要去偷食时刺探军情的目光瞥我了?” 被沈风逸点破,宋瑞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索性大大方方坐到沈风逸对面,两眼就盯着沈风逸瞧。 沈风逸被瞧得受不了了,眼皮一翻,“你到底想问什么?” 宋瑞嘴一瘪,难道说问他心里难不难受?万一沈风逸本来没难受,被自己一问勾得越想越多反而难受了怎么办? “问?问什么?没什么要问的啊……”算了,还是装傻充愣吧。 “那你一个劲地盯着我看做什么?” “嘿嘿,你好看嘛,嘿嘿……”宋瑞一边笑,一边还配合地摆出一副奇蠢无比的模样。 沈风逸没好气地一巴掌摁在他的整张脸上,急得宋瑞哇哇大叫,“别摁了别摁了,鼻子要被按塌了!” 沈风逸收回手,看着宋瑞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知道你想问什么,说一点都不难过那是骗你。安宁王虽只是一个亲王,但自小对我照顾有加,我被立为太子,也是安宁王死守立长不立幼的祖制,后来因为他掌管暗卫一脉,更是对我百般教习……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安宁王于我,比先皇更像一个父亲。” 沈风逸说的这些,宋瑞比谁都清楚,就因为清楚,才会担心沈风逸接受不了。小时候宋瑞与沈风逸可算形影不离,所以他一直目睹着安宁王是怎样教沈风逸用兵布阵,怎样教沈风逸对敌用计…… 教导的时候虽然很是严厉,可除了授业时,安宁王却很是慈祥,知道沈风逸在宫里寂寞,时不时从宫外带些小玩意给沈风逸玩。 还记得有一次,安宁王给沈风逸带了一套的泥人玩偶,个个栩栩如生,沈风逸将它们全部摆了出来,认准了他们是一大家子人,将他们围着点心盘子放了一圈,很是羡慕地对宋瑞说,他想象中的家,就是可以所有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 可如今,这样一个严师慈父一般的人,却被一点一点发现有二心,莫说沈风逸,就他宋瑞还自我安慰了半天。 “那你难受就说出来啊,害我一人在这儿忐忑了半天。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我不是不说,我只是想不明白,皇叔这样做有什么理由。” 宋瑞撇嘴,“人的无非围绕财权人,以安宁王的地位,财跟人他都不缺,唯缺的就是权了,你屁股下那张龙椅的权!” 沈风逸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小时候我听刘直说过,当年皇祖父是想违背祖制传位给皇叔的,是皇叔自己在御书房前跪了一天皇祖父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宋瑞诧异地瞪直了眼,“还有这出?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宫里的太监宫女总爱讲这个秘闻那个秘辛的,怎么没人跟我提过这茬?” “时间太久了,先皇都不在世了。更何况,对先皇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整得好似这皇位是皇叔让给他的,自然不许宫里人胡说,估计又嚼舌根的也被先皇处理了,久而久之自然没人敢提这事。” “那刘直为啥要告诉你呢?” “刘直是伺候先太妃的老人,自然知道这些事,我想,他可能是怕我觉得无依靠,告诉我这事,是想让我向安宁王寻求帮助吧。毕竟,为了立长不立幼的祖训而对皇位无求之人,必然也会倾向于我这个长子。” 宋瑞闻言再次不屑地撇了撇嘴,“可惜刘老爷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沈风逸对此不置一词,其实,若将安宁王当做敌人来看,有些事就能理顺了,可有些事却反而说不通了。 就比如,若安宁王有异心,那么之前的暗卫也好,之后的刺客也罢,都能说得通了,毕竟这些本就是他手里的人,调遣颇为容易,且这样一来,京中势力便算得上三足鼎立,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沈风宸跟沈风睿都还不曾露面半分,,因为多了个意料之外的安宁王。 可若真是这样,那他之前为何还要答应帮自己借暗卫之力,从而得以抽调御林军。 退一步讲,就算这些帮他的行为也是在为他自己铺路,那眼下叶恒、何麟不安分,安宁王完全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坐山观虎斗,自己最后再坐收渔人之利便可,何必现在就插进一脚,要知道三方鼎立的局势一成,想破却是难了。 宋瑞喊了沈风逸几遍,沈风逸都没有听到,便干脆将凳子挪到沈风逸身边,一拍沈风逸的肩膀,“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沈风逸先是摇头,后又点头,“我只是还有些地方想不明白,虽然我赞同吴暄的话,安宁王是得查,可同时我又觉得,安宁王的问题可能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 眼见宋瑞眉头皱起,沈风逸抢先开口,“我知道你是想说,我不过是不愿意接受安宁王有异心的事实,所以自己在找一些牵强的借口替他开脱,对吗?” 宋瑞一个劲地点头,“咱这一路回来,内忧外患的还少吗?说实话,现在你要是指着身边任何一个人跟我说这人有问题,我真都会三思而后定,根本就不敢对谁打包票,为何一个安宁王你却这般……” 沈风逸知道宋瑞这是着急了,所以一下子没听出来自己是真的实事求是,不是心里接受不了,虽然明知道他是误会了,可看着他这么担心自己,还是忍不住地从心底暖到四肢百骸。 太多人都只盯着他,看他是否出错,只要宋瑞,永远只担心自己是否难受。 这般想着的沈风逸,脸上的表情愈显柔和,那半垂的眉眼,微勾的唇角,无一不散发这诱惑,害得原本还在要继续“说教”的宋瑞一个晃神,忘了自己要说啥了。 没有注意到宋瑞的愣神,沈风逸浅笑安抚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真的不是因为不能接受才找借口的,我是真的有些地方觉的说不通而已,该查还是会查的,只是不想这么早就先入为主地将一个人彻底推翻。若真查出来有异心无误,我就算再难过,也会说服自己去接受的……” 那边沈风逸温柔低语,这边宋瑞根本是半点都没听进去,就看着沈风逸的双唇开合开合,时而还能瞅见舌尖的那点红,宋瑞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受控制地跑远了。 “临轩?临轩?我听到我说……”沈风逸的问话还没问完,便被宋瑞堵住了唇舌。 宋瑞的耳朵自动屏蔽掉了之前沈风逸说的所有,只在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唤着“临轩”时,脑子里努力绷着的那根弦断了,忍不住吻了下去。 而沈风逸完全没跟上宋瑞的节奏,明明上一刻还在喋喋不休地担心着自己,怎么这会儿又这样了? 只是,那唇舌间传来的气息太过美好,沈风逸不忍也不想拒绝。 罢了罢了,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有些话就留到明天再说吧。于是,闭上了眼睛,伸出双手勾住宋瑞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而宋瑞一察觉到沈风逸的回应,双眸先是一亮,随后索性将沈风逸打横抱起,有些话,其实留到床上去说也不错。 ????????????????????????????????????????????????????????????? 之后的几日,沈风逸与宋瑞没有再拜访任何人,只是每天顶着易容后的脸在京城里逛悠,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挨个试了个遍,看得尔蓝直咋舌。 “你们两真的是从小在京城长大的?这架势,比我这从来没来过京城的人还起劲啊!” 宋瑞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吐词不清道,“你懂什么,皇宫算在京城地界,可那是能随便出入的地方吗?我每天跟上工一样进宫出宫,进的时候街面店铺都还几乎没开出的时候,该关的也关得差不多了,根本逛不了什么的,连我都这么可怜了,那位就更不用提了。”说着冲着前头的沈风逸努了努嘴。 尔蓝摇了摇头,“怎么感觉,看着你们,觉得这当皇帝的还比不得当土匪的过的日子强?” “这话还真不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做讨饭的不做管账的,这皇帝管的是天下所有的帐,怎一累了得。” 看了一眼正瞪着眼睛围观路边杂耍的沈风逸,尔蓝嘴角抽抽了两下,至少这会儿看来,这个皇帝也没什么累的。 咬掉最后一颗糖葫芦,宋瑞一抹嘴巴,“差不多吃饭时间了,咱是不是该找地儿吃饭了?” 尔蓝嫌恶地看着他,“你从出了门嘴巴有停过吗?还吃?吃得下吗?” 此时,一行人已经毫无异样地走过了丞相府前,宋瑞收回四处飘飞的眼神,拍了拍肚子,“老子不止吃得下,还要去最好的酒楼吃!走走走,老子带你们开开眼去。” 第七十九章 在听到宋瑞嚷嚷着要带他们开眼的时候,沈风逸就猜到是来祈福楼了。 此时,几人进了楼里,要了一间角落里的包房,安稳坐下。 “好不容易挑个二楼的座位,何故还选个角落的?什么都看不到。”尔蓝进了包房便四处逛了一圈,本想推开窗户看看楼下街景,却不想,因为位置太过角落,什么都看不到。 宋瑞狡猾一笑,“看不到可以听嘛,我选这里自然有选这里的道理。” 尔蓝刚要开口询问,宋瑞“嘘”地一声制止了她,几个人同时静了下来,隔壁的声音便立时清晰起来。 “此处看景似乎位置偏了点。” 宋瑞眯眼而笑,刻意清了清嗓子,“景在心中,在哪里看都是一样的。” “英雄所见略同,不知肯否赏脸,让在下请这位仁兄喝杯水酒?” “酒就免了,我们人数不少,兄台请我们吃碟这里的招牌点心状元糕就好。” “状元糕?争取功名之人吃这个图个吉利,兄台是为何?” “口舌之欲大于功名利禄,在下不过是图个好吃。” “哈哈……直率!小二,替我送碟状元糕给隔壁的客人!” “多谢兄台美意!” 在场的,除了沈风逸,其余人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宋瑞这突然而来的算是整的哪出。 不多时,小二哥果然端着一碟状元糕还有一壶望雾茶进来。 宋瑞看着碟子里的点心,冲沈风逸递了个眼神,尔蓝没注意两人之间的互动,拿起一个就想吃,却被宋瑞拦了下来。 “你就不怕这免费的点心有毒?” 尔蓝没有收回胳膊,而是一脸不耐地说,“怕人家下毒你还让人家请你吃?有你这种人吗?” 宋瑞笑笑,没有多言,而是顺势夺过尔蓝手里的状元糕,径直从中间掰开,看了一眼后又递还回去,“唔,现在你可以吃了。” 尔蓝愣愣地拿在手里,眨了两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宋瑞做了什么,张嘴便要吼,却见宋瑞又依样画葫芦,将碟子里的点心都是这般对半掰开了,刚想指责他糟蹋粮食,却见宋瑞从其中一个的馅儿里拽出一张纸条。 “这……你早就知道?”尔蓝看直了眼睛。 宋瑞老神在在地摊开字条,“如果我没听错声音的话,刚刚隔壁说话的是王和的儿子王真,我跟他小时候经常这么对暗号玩,不过那时候对暗号是为了躲外公用,没想到在这儿派上用场了。” 宋瑞匆匆扫了两眼字条,便递给了沈风逸,沈风逸一边接过字条,一边还不忘挖苦宋瑞,“不过,现在看来,你当初跟王真玩的这些把戏都没逃过你外公的眼,不然他也不会让王真来传信了……” 话没说完,沈风逸的表情一点一点严肃起来,抬眼瞟了一眼宋瑞又重新看了一遍字条,拿过一旁点熏香的小烛点燃纸条,待得彻底成为灰烬才缓缓开了口。 “叶恒这是按捺不住了?连使臣的漆封折子也敢扣?” 宋瑞的脸色也是不好,“而且,外公信上所说,他连小安子都没能见到,承景宫外的小太监是小安子寸步不离守着皇上,没法替外公传话,外公有什么吩咐,他可以代为转告。” 至于信里提到的小太监,不言而喻,一定是叶岚调过去的人,手都已经伸进承景宫了,小安子恐怕是被变相软禁了,倘若不是怕满朝文武起疑,指不定不是软禁而是径直送他上路了。 “你觉不觉得,叶恒看似是在一点一点地部署,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就好像在等待一个时机?”沈风逸盯着桌子思量许久冒出这么一句。 宋瑞没有立即回话,而是一点一点将最近的事情在脑子里整理。 沈风逸离京的一路还算顺利,从临山返程时起的变故,那路杀手至今仍不知晓是谁人所派,但似乎离了随城之后,这股人便不曾出现过,而之后三番几次出现的杀手,要么似乎是暗卫之人,要么似乎是西饶人。 假设安宁王也有问题,而暗卫之人是他所派出的,那么另两路很大可能是叶恒与何麟各派一路,而之前他们以西饶使臣的身份拜见叶恒、何麟之时,叶恒的态度没有半点反常,倒是何麟选择了避而不见。 再加上,这一路走来,假方泗也好,吴暄、唐三也好,似乎千丝万缕都跟何麟扯得上关系…… 莫非,这有西饶人有关联的,是何麟? 未等宋瑞理出什么头绪,却突然有人敲响包房的门,宋瑞冲尔蓝递了个颜色,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门两侧,背贴着墙壁而立,互一点头后,尔蓝出声道,“谁呀?” “尔蓝姑娘,是我,方无。” 宋瑞跟尔蓝同时松了口气,开开门道,“你不是留在行馆吗?怎么跑这儿来找我们了?” 方无没什么表情地进了包间,反身关上门后递给宋瑞一个折子,“宫里来人宣了旨意,说是云国皇帝已无大碍,宣西饶使臣明日进宫,盛宴款待。” 刚接过折子的宋瑞闻言一脸惊讶地看向方无,见方无没有半点戏谑之色,这才转头望向沈风逸。 而显然沈风逸也听到了方无所说之话,脸上的诧异之色虽没有宋瑞那么夸张,却也较为明显。 照情形看来,能看到那封漆封折子的只有叶恒了,这叶恒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竟然敢直接假传圣旨?还有,他比谁都清楚皇帝不在宫中,何来皇帝已无大碍,明日便可设宴款待之说? “来宣旨之人,可有说皇帝除旨意之外可还有额外交代?” 方无看向沈风逸,“不是圣旨,是懿旨。” 一句话,再次让沈风逸和宋瑞的眼睛睁大。 沈风逸无后无妃,能下这懿旨的,就只有叶岚一人了。可是,这目的又是为何? 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真可谓让两人措手不及,他们怎么都不曾想到,明知皇帝不在宫中,他们还敢设宴宣使臣进宫。 来不及多想,沈风逸站起身,“无论如何,回行馆再行商议吧,宋瑞,你可有办法联系得上于之泓?” 宋瑞敛了敛眉,“我想想办法。” ???????????????????????????????????????????????????????????? 还是在沈风逸的屋子,只是这次三个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 于之泓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怎么看怎么都像鸿门宴,你们两个势必不能都去。” 宋瑞也坐不住地在屋里兜着圈子,“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可要说是鸿门宴,他就算是将我们这一群人都灭口了又有什么意义?我们不过是从西饶来求药的使臣罢了。” 沈风逸看着静不下来的两人,闭了闭眼,“你们两能坐下说话吗?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两人讪讪地坐下,同时望着沈风逸。 “虽然不知道叶恒叶岚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明天我们两个必须都去。尽管这旨意是叶岚下的,可旨意上也说了,皇帝无大碍,决定设定,可算是云国最高国宴了,如此礼遇,若西饶使臣没有全数列席,这本身就是一种对云国的藐视,到时候端的落人把柄,我们反而被动。” 宋瑞难得地没有反驳沈风逸,“跟何况,这也不失是一个机会,不论我们怎样借他人之力打探宫中之事,但毕竟都没有自己亲自前去来得真切,而且,我想入宫之后冒险潜进承景宫,看能不能遇到小安子。” 于之泓看看宋瑞又看看沈风逸,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某些气场起了变化,按宋瑞一贯的作风,不是应该将沈风逸的安危放在首要考虑的吗?何以这次变化这么大?还是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两人达成了什么共识? “那你们可有想过退路?若真的是鸿门宴,你们怎么办?他们敢设宴,就证明这宫里的势力都在他们控制范围之内!” 沈风逸跟宋瑞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的默契不必明说,随后望向于之泓,“我们想在你祖父于环朗身上赌一把!” 于之泓半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们,也真敢赌。” 宋瑞扬起嘴角,“虽说于环朗是沈风宸的外公,可这么多年,于环朗统领御林军不偏不倚,纵使是你大哥于之萧,也从未锋芒过露。况且,之前我与你祖父同台打过擂,我有理由相信他是一个磊落的人,这样的人有他身为军人的骄傲,绝对不会游离于正统之外,作出大逆不道的事情……”说完这些的宋瑞对着于之泓笑得不怀好意,“更何况,我有理由相信,你一直这么帮我们做事,于环朗不可能不知道,他既然才去默许的放任态度,也基本算是表明了他的立场了。” 于之泓脸上的表情算不上扭曲也算不上平静,用食指对着宋瑞虚点了两下,沉沉地喘了两口气,“原来,你们这么使唤我,不是出于对我的信任,而是出于对我祖父的试探!” 沈风逸站了起来,“你错了,若想试探于环朗,我们不会什么都告诉你,我们是真的将你试做自己人,才会如此倚赖于你。从临山返程以来,我们一路状况不断,若不是有你鼎力相助,我们根本不敢想能走到今日,我们对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不信你察觉不出来。” 于之泓直直地望进沈风逸的双眼,许久后垂眸叹息,“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你们的。” 第八十章 无论如何,宫宴必须要赴。三人几乎彻夜未眠,好一番筹划后,于之泓这才离开,宋瑞跟沈风逸看着时辰还不到,便和衣躺下,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啊。 只是闭着眼睛的宋瑞,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这算是他第一次毫无挣扎地支持了沈风逸的冒险,其实,纵使于之泓不提醒,他也能想象得到,这所谓的宴请绝不是什么好宴,只是,这些天的等待,沈风逸看似很是淡然,但是宋瑞知道,他心里比谁都着急。 好几晚宋瑞半夜醒来,都能听到里侧的沈风逸刻意压低的呼吸声,好似生怕被宋瑞察觉自己没有睡着一般,宋瑞知道他有压力,故而一直未曾点破。 只是,不点破,却不代表心里没数,眼下,对方送来了“机会”,纵使危险,也值得一试,毕竟,与其看着沈风逸夜夜睡不安稳,宋瑞宁愿陪他去闯一闯关。 “临轩……” 沈风逸略带着鼻音地换了一声宋瑞,宋瑞缓缓侧过头去,半睁开眼瞧了一下,却见沈风逸静静地平躺着,眼睛也闭得好好的,一时有些拿不准他是不是睡着了在说梦话。 正在纠结之时,沈风逸突然侧过脸来,“怎么?以为我在说梦话?” 宋瑞浅浅一笑,“是啊,刚才就听你呼吸声平缓了,还以为你早睡了。” 沈风逸侧过身往宋瑞那里靠了靠,重又闭上了眼睛,“你还不是一样?” 宋瑞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沈风逸是说他也一样故意放缓呼吸,好让沈风逸觉得自己睡着了,这般想着轻声笑了笑,索性转过身去搂住沈风逸,“我只是在反思,自己这么纵着你,是对还是不对。” “管他对不对呢,纵着吧,也就你能纵着我了,至少,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也是被人宠着的……” 沈风逸的语气带着几分困倦的飘忽,可听在宋瑞心里却是阵阵发酸,下意识紧了紧双臂,故作轻快道,“是啊是啊,你高兴了,我这头发迟早得愁白了……” 沈风逸窝在宋瑞怀里偷笑,“你这语气怎么跟当爹的恨铁不成钢似的?” “可不,小时候你多乖啊,让你干啥就干啥,说叫师父就叫师父,可惜,越大越不省心,现在是彻底地撒起欢了,不管不顾的……” 怀里的沈风逸没有言语,在宋瑞胸口蹭了蹭,“我没有不管不顾的,我有想好你的退路……” 宋瑞一听,直接把沈风逸的脑袋摁在自己胸膛上,阻了沈风逸后半截的话,“我的退路就是跟你一起,同进同退,其他你想都别想。” 沈风逸差点被闷得喘不过气,挣扎着留了点间隙可以呼吸,也没有立刻出言反驳,只是在心底回嘴:还说我不省心,你自己才是不管不顾的呢! 之后,两人静静相拥,再无多言,直到日头高照,宋瑞这才轻轻拍了拍沈风逸的背,“得起来收拾了,待会儿来接使臣的轿子应该就到了。” ???????????????????????????????????????????????????????????? 乘着轿子,从南一路进去,经过一道又一道的宫门,最终停在了百福殿前。 两人从轿中走出,抬头一见竟是百福殿,不约而同地侧脸交换了个眼神,眼底的神色彻底沉了下去。 太后的贴身宫女风和站在殿外,领着一干太监宫女替众人引路,沈风逸与宋瑞每走一步,便对殿内情形看清一分,每看清一分,两人的心便越沉一分。 百福殿的正中赫然端坐这太后叶岚,而她左手边则依次坐着叶恒、于环朗以及叶煊叶赫。 根本连皇帝的影子都没有,要么是叶氏一脉打算随意糊弄,要么…… 不管心底怎样的波涛汹涌,沈风逸与宋瑞二人还是尽力表现得很是平静地一步一步踏上石阶。 “西饶使臣参加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贵客平身吧,”叶岚的声音毫无波澜,“赐座。” 众人被安排坐于正位右手侧,而落座之后沈风逸与宋瑞并不敢贸然出声,只能静观其变。 叶岚眼神淡淡地扫过沈风逸与宋瑞,“两位大人不仅气度不凡,还相当沉得住气。” 沈风逸装作不经意地瞥了宋瑞一眼,抬手虚礼,“太后谬赞了。” 叶岚的嘴角浮起一丝讽笑,“从方才到现在,两位大人都不曾问一声有关皇帝的事情,不是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般的沉稳呐。” 沈风逸只笑不答,拿眼神示意了一下尔蓝,尔蓝会意款款一礼,“回太后,正副二使不是不问,而是不懂该如何用云国话问,还望太后体谅。” 叶岚眼中尽是讥笑,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眉尾一挑,“不会说云国话?”话音一落,衣袖一甩扫落桌上的杯盏,与此同时百福殿殿门骤然合上。 殿内灯火通明,纵使殿门关上仍旧亮堂无二,只是,那扇门合上的声音却好似重石落在众人心头的闷响,徒地让这殿堂暗下三分。 尔蓝收起笑容,“太后,您这是什么意思?” 叶岚接过风和新沏的一杯茶,从容不迫地饮了一口,“什么意思?这该问你们的正副二使啊……对吧?逸儿?” 这声“逸儿”,便是再直白不过的解释了。 沈风逸与宋瑞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缓缓撕了脸上的伪装。既然身份已被识破,也没什么好装的了。 “太后既然知道是朕,何以还摆这么一出鸿门宴?” 叶岚仍旧一派雍容,居高而下俯视着沈风逸,“鸿门宴?哀家却认为这是喜宴!天大的喜宴!从你被刘直那个老东西带到先皇面前时,我就盼着这一天了。原本想着,若宸儿能得太子之位,我留你一命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先皇懦弱,不敢违背祖制,到底还是立了你这个长子。那次江南水患的事,我本以为栽到了你的头上可以让皇上废太子,可不想,竟然让刘直那个老阉货抢先一步顶着所有的罪名畏罪自杀了。好不容易多年枕边风吹得先皇动了废你另立的心思,却因为泰山地震,被一群老东西在朝堂上说天降异象以惩戒皇上想要违背祖制之意,最终又是不了了之……沈风逸,你说你让哀家如何不恨?!” 叶岚越说越显激动,脸上也不负方才平静,满眼都是恨不能将沈风逸凌迟的恨意。 而下面站着的沈风逸,心底也不平静,当年刘直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想查而无法查,明知道是谁做的却偏偏无法动对方一根汗毛,现在叶岚竟然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沈风逸情绪波动,若不是宋瑞在身后死死攥着他的衣袖,恐怕早抑制不住上前掌框这个疯女人了! “太后当着皇上的面说这些话,就不怕大逆不道吗?” 斜睨了一眼宋瑞,叶岚那神情好似在鄙夷宋瑞的不知天高地厚,“大逆不道?呵呵,全天下只知今日进殿的是西饶使臣,可没人知道是皇帝。” 尔蓝气急,“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我们若在你这殿里出了什么事,你拿什么跟西饶国主交代?” 叶岚闻言更是大笑几声,“交代?我为何要交代?你西饶使臣在我云国君主接见之时,竟然伺机行刺,重伤我云国帝王,我们出于自卫,当场击毙你们也是迫于无奈呀!” 沈风逸半眯双眼,好一招将计就计。看来叶岚等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这西饶的正副二使是自己与宋瑞假扮的,之所以一直不拆穿,就为了等今天,既解决了这些西饶的使臣,又能让自己死得有理由,同时随着自己一死,西饶与云国便有了不共戴天之仇,到时候以此为借口出兵讨伐西饶,便能支开何照然的大军,而如此一来,沈风宸登基为帝便几乎毫无障碍。 真的是什么路都铺好了,端等他们往里跳了。 “如此说来,之前路上的刺客,也定然是出于你们之手了!” “随城之时便想着能将你们除之而后快,可没想到会杀出其他人马,未免节外生枝,只得撤回。沈风逸,让你多蹦q了这么些时日,哀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至少你在京中该吃的该玩的也都走遍了,也不算是虚度了。” “你们既然一早便知道我们的身份,那自不必说,与西饶大皇子万炎合作的人便是你们了!” 听到万炎的名字,叶岚的眼里充满着不屑,“那个有勇无谋的白痴,也配我们与他合作?不过是为了借他手中的某样东西一用罢了,结果他的弟弟一回王庭,他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幸而我原本也就是指望他的人能拖住你们的脚步一些时日而已,好让我赢得更多京中布置的时间,若全部依仗他,真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了。” 沈风逸心中计较,随城跟边城的两次刺杀,叶岚认得如此痛快,倘若那批暗卫也是出自她手,她没理由避而不谈,还是说,她口中所指的其他人马就是指那次被他和宋瑞解决掉的两个暗卫? 叶岚不耐地皱了皱眉,“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也算不是做个糊涂鬼,诸位面前的酒杯里是上等的千滴血,能留你们个全尸,也算是哀家给自己积德了。” 第八十一章 沈风逸神色自如地端起桌上的酒杯,看了一眼杯中之酒,满脸讥笑地将杯中酒倒落在地,“太后就真以为,只要朕死了,沈风宸就能当上皇帝了?” 叶岚似是觉得话说太多了,懒懒地掀了掀眼帘,并未开口,倒是沈风逸对面的叶恒低笑两声站了起来。 “皇上自不可能坐以待毙,老臣也知道皇上给周秦留了一道密旨,虽然老臣没有看到密旨的内容,但依老臣猜测,这密旨定然与皇位继承人脱不了干系。只不过,皇上连续遭刺客刺杀,而刺客招供乃永康王所为,所以皇上会在弥留之际废除旧旨,以新立圣旨为准的,”这般说着,拿手指了指他身侧的几人,“我们诸位便会是新旨的见证人。” 宋瑞呸了一声,骂其“卑鄙”,叶恒也不以为意,在他眼里,眼前的众人早已是死人,不足畏惧,到这份上,被对方骂一两句“卑鄙”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太师实在是与他们废话太多了,风和,替我们的皇帝重新斟满酒。” 宋瑞一直在拿眼睛瞟着对面的于环朗,他不相信,于环朗真的就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可偏偏,于环朗至始至终目不斜视,就好像他只是被请来看戏的路人。 “于大人,你作为三朝元老,真就这样袖手旁观?”宋瑞有些急眼了,若于环朗不干预,于之泓那边就应当没问题,可若于环朗明确支持叶恒一派,于之泓恐怕连出家门都难了! 莫非,在金钱权力面前,真的是什么都不能信的吗? 宋瑞这声责问没能引起于环朗的反应,倒是引得座上的叶岚嗤笑出声,“宋家小子,事到如今你还天真地希望靠别人来救你?没有于大人的默许,哀家如何能让这宫里的御林军乖乖听令?” 眼看风和一步一步踏了过来,宋瑞将手e到背后,冲着尔蓝等人打了个手势,众人会意,同一时间掀桌而起。 百福殿内并无侍卫,在座的人中,除了于环朗与叶赫再无人会武,但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真正棘手的都在殿外。 宋瑞一手推在沈风逸肩膀处,将其推至众人保护圈内,同时自己借力后滑,一个翻身跃至叶恒身后,单手锁喉。 整个过程,于环朗至始至终连眼都没抬,而叶赫与叶恒中间隔着距离,等发现宋瑞意图之时,出手已经来不及。 “叶太师,得麻烦你替我们开路了。”宋瑞手下施力,压着嗓子说道。 叶恒面不改色,“你们真以为,拿住了我便能出得了宫?太不自量力了。” 宋瑞也不慌张,“能走几步是几步,至少对我来说,死在承景宫还是百福殿,区别实在是大得很!” 果然,推开殿门,殿外一排弓箭手齐齐对着殿门,只是殿外守着的人也没料到,出来的会是被压着的太师,一时竟没敢放箭。 宋瑞头也不回,“皇上,你知道该怎么走,我殿后。” 眼下的沈风逸纵使千百个不愿,也知道不是耍脾气的时候,趁着弓箭手愣神的功夫领着一行人往承景宫方向奔去。 叶恒目光平静,完全无视脖颈处拿捏的手,仍旧淡淡地发号施令,“不必在意老朽死活,只管……” 话没说完,便被宋瑞点了哑穴,“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可以歇歇了。” 一边说着,一边拖着叶恒且行且退,而对面叶赫更是执着剑亦步亦趋。 退至某处,宋瑞突然脚下一顿,另一手拽住叶恒腰带,一个使力,将叶恒腾空抛出,叶赫害怕摔了叶恒,慌乱接下,而其他弓箭手一见叶恒离了宋瑞挟持,手中的箭再不收敛,齐齐发出。 宋瑞急行而退,抽剑挡住部分箭羽,一个闪身,借着假石、廊柱掩身,往与沈风逸相反的方向狂奔。 亏得宋瑞自小就在这皇宫里乱窜,整个宫里哪里摆布着什么,他闭着眼睛都能准确地指出,此刻更是调动起全身的协调性,各处穿梭,既要借位躲开弓箭手的射程范围,又要应对着从其他方向冒出来的御林军。 尽管还不曾受伤,可宋瑞应付得也是万分狼狈。 而在百福殿内,只剩叶岚与于环朗仍旧稳坐殿内,不急不缓地品着香茗。 “于大人端的是好定力,竟然自始至终连眼神都没斜一分。” 于环朗这才抬眼,目色平静地望向叶岚,“太后要臣做的事情臣已经做到了,所以,臣并不认为我有出手的必要。” 叶岚眼中神色不明,其实,在方才宋瑞明指着于环朗喊的时候,她的心里有过一丝担忧,这么多年,叶岚就没看懂过于环朗。 今日之事,本以为不使些手段于环朗是不会屈服听令于自己,却没想到,仅仅是两句以于家人性命的威胁话,于环朗便神色坦然地应下了,并且真的做到了御林军悉数听令。 叶岚一直以为,历经三朝的于环朗,对国君的衷心非一般人能及,可在方才,不论是沈风逸的行为,还是宋瑞的叫嚣,于环朗从始至终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未给,好似在他眼里,谁是君主根本就无关痛痒。 可若说他不忠,方才宋瑞胁持叶恒之时,于环朗有的是机会阻拦,他却视而不见,可见,他也并非是全然帮着叶氏,纵使他们谋划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亲外孙。 “若我方才要求于大人救家兄,于大人可会出手?” “我从不回答假设的问题。” “呵呵,那于大人现在关心何事?” “我只关心,何时落幕。” 其实,叶岚有一点还是猜对了,于环朗对于君主既可说忠也可说不忠,在他的眼里,若不能保住自己的皇位的,便不是君主,他也没必要听其令,而能得到皇位的,不管是使的什么手段,只要他能得到,他便认他是云国的主子。 说白了,在于环朗眼里,君主只是强者的代称,而非某一个人的专属。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李子知道这章短小了,可是,李子是在回家的路上赶出来的,所以,亲们就体谅一下,明天一章一定不会短小的!放心! 第八十二章 沈风逸边跑边放出了信号,虽一路与御林军缠斗,却幸运地没有遇上弓箭手,然而,行至承景宫,沈风逸却没有进去,而是路过之后继续向前。 待看到宫外响应的信号,沈风逸回头吩咐道,“方无尔蓝,你二人武功最佳,我们一群人掩护你们,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向东,在皇宫东门接应于之泓。其余人跟我向北,尔橙,让你备的毒粉,给部分尔蓝他们,其余的你可以瞅准机会撒了!” 因为毒粉的缘故,一时间无御林军敢近身,而沈风逸他们预先服过解药,倒是不受影响。 领着几人拐进了藏书阁,而沈风逸之所以选择藏书阁,一来,是因为这里都是收纳着历朝以来的古籍古物,御林军知道此处禁忌,纵使为了追杀自己,也不敢贸然进来,否则,毁了任何东西他们都赔不起。 至于另一个理由,则是因为这里,有条通往宫外的密道,只是密道狭小,且有一段水路,所以无法通过大队人马。哪怕是小簇人,能否通过沈风逸都不得而知,因为他也只是听沈河柏提到过,自己并没有走过。 不论哪个朝代的皇宫,有一两条密道实在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只不过,云国开国以来,知道这条密道的不是君王,而是每一任掌管暗卫之人,而沈风逸之所以会知道,是之前沈河柏托于之泓带给他的那封信中提到的。 信中沈河柏特意告诉了他这件事,这也是为什么,沈风逸至今都无法完全怀疑沈河柏的原因。 若真想将他置于死地,何必违背祖制告知他这条密道所在。 这也是昨日三人商量之后,沈风逸与宋瑞决定的最后退路。 因为不论出现什么状况,他们必须要确保万冷交至他手里的这些人安然出京。内忧至厮,说什么都不能再有外患,否则,不管接位的是谁,对云国的百姓而言都是浩劫。 沈风逸透过窗缝看了一眼将藏书阁团团围住的御林军,眼底不受控制地露出几许担忧,宋瑞至今还没有跟上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似是在瞬间想到什么,沈风逸虚放在窗棱上的右手暮然收紧,死死攥住手下木条,力气之大,连手背的青筋都历历可数。 宋瑞一定在最开始就没想追上他们,他必定是引着弓箭手去了其他的方向! 该死!那家伙一定是这样打算的!不然,以宋瑞的机灵,不论是被抓还是其他,都一定能寻到机会给他们发信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声无息! 不管了,先将这些人送出去,自己再回来寻宋瑞! 这般打定注意的沈风逸再次在心底将宋瑞骂了个狗血淋头,随后一咬牙,对着其余人道,“我们,先走!” 要说还是沈风逸了解宋瑞。 从挟持了叶恒出百福殿的那刻起,宋瑞就已经放弃走藏经阁了。虽然他也很清楚自己根本不能将叶恒怎样,但有一点,既然这些弓箭手已经听令于叶恒,那么只要叶恒在他手里,这些弓箭手就必然不敢离开百福殿。 而他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跟人手差。 在宋瑞出殿门的时候已经粗略估算了一下殿前的弓箭手人数,想来叶恒跟叶岚是势要在百福殿拿下他们,几乎将御林军的弓箭手悉数安排在此,既然如此,宋瑞只要能拖住这些人,沈风逸他们一路奔往藏书阁的路上即使遇到弓箭手也必然寥寥无几,这也是宋瑞作此决定的原因。 而此时的宋瑞,因为将信号弹捆成一束,谎称是炸药,而被团团包围在一丛假山之后,虽御林军不敢近身,可他亦无法突围。 正在宋瑞背贴着假山不知如何是好时,从假山之后飘来一道人声,“我数一二三,你往假山后跃,我替你打掩护。” 宋瑞此刻根本无法回头看是谁,只是本能得觉得声音耳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但眼下,不管是否有诈,他也得冒险一试了,虽然他明明记得假山之后是片深水池,此刻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一 二 三 宋瑞动作奇快,一个后翻,越过假山直直落入水里,与此同时自己先前所站的位置乍起一层尘土夹带着些许水花,一时间尘土飞扬水雾缭绕,只是这些宋瑞都不得而知了。 宋瑞从一落水的瞬间便本能的闭眼闭气,几经挣扎才缓缓睁开双眼,说是睁开,其实也就是眯了一道缝,想辨认方向往哪边游。 宋瑞清楚自己的水性,短时间淹不死,长时间不淹也死,所以他必须保存体力,寻找逃跑路线。 正当宋瑞努力辨认着水下方向时,一道身影从身后接近宋瑞,拽着宋瑞往水底沉去。宋瑞一惊之下拼命挣扎,对方眼看就要拽不住宋瑞,一个手刀,直接将宋瑞劈晕。 而当沈风逸潜过最后一段水道,最次回到地面之时,看到的便是躺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宋瑞,而在宋瑞的身边站着一名身穿御林军军服的人,也同样全身湿透。 沈风逸顾不得管那人是谁,踉踉跄跄奔到宋瑞身边,上来就摸宋瑞的颈脉,当确认还在跳动后,这才对着宋瑞喊话,“宋瑞!宋瑞!你醒醒!醒醒!” “他没事,只是方才带他逃出的时候,他挣扎地厉害,不得已劈晕了他,待会儿就能醒了。” 听那人这番说了,沈风逸稍稍定下了心神,也有了心情打量此人,“朕并不记得有你这个人,但是你的声音,朕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那人扬唇而笑,伸手在脸边摸索了一下,随后用力一扯。 沈风逸诧异瞪眼,“沈云飞?” “臣,沈云飞,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你在卞南迷林失踪了吗?” “那是家父想出的金蝉脱壳之法,具体前因后果,恐怕还得由家父亲自向皇上解释。” “安宁王?他此刻在哪儿?还有,我们现在所在是在哪里?” “皇上现在是在老臣的京郊别院!”随着说话声,沈河柏缓缓走至众人面前。 沈风逸虽衣衫湿透,神色间却无半分狼狈,再加上知道宋瑞安然在此,更是连方才的担忧之色也消失无踪,看到沈河柏出现,也只是冷静地一颔首,“皇叔。” 沈河柏对于沈风逸的表现似是很满意,淡笑着行了礼,“老臣参见皇上。” “皇叔不必多礼。” “臣想,皇上必定有许多疑惑需要臣为之解答,不妨先换了干净衣裳,我们再详谈。” 沈风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宋瑞,同意了沈河柏的提议,示意沈云飞扶起宋瑞跟他们一同去房里换衣服。 等到沈风逸换上了干净衣服,宋瑞也悠悠转醒,眼睛一睁开的第一反应,便是跃然而起,“是谁他妈的敢暗算老子?有种报上名来!” 沈风逸闻言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不是暗算你,是救你!” “逸儿?你怎么也在这儿?等一下,难道你也被抓来了?” 沈风逸对于宋瑞跳脱的思维颇为无奈,他难道就没注意到两人这般自由,哪里有半点阶下囚的样子? “都说了那人是救你的不是暗算你的,你怎么还觉得自己是被抓了啊?”沈风逸无奈得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大概经过说了一遍。 听得宋瑞嘴直咧咧,“也就是说,当时我在水里看到的人影是沈云飞,是他把我救出来的?”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的。” “二位公子是否换好衣服了?”一直在屋外候着的仆人出声问道。 沈风逸这才想起还有正事,“估计别人都换好了,就剩咱两没出屋了,你先赶紧把衣服换了,我们去见我皇叔。” 一行人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前厅。 “皇叔现在可以告诉朕,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不急,皇上及诸位西饶的使臣们,先喝点姜汤去去寒吧。”说着,沈河柏示意一旁的下人给每个人都端来了一碗姜汤。 而在众人喝姜汤的同时,沈河柏也叙述了自己在沈风逸离京之后的事情。 原来,在沈风逸离京不久,叶恒便开始动作,当时沈河柏还只是察觉到京中的官员变动似乎有些过多,但还没想到其他,可是随着官员被洗牌重组,沈河柏还是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于是故意将叶恒与叶岚想要谋朝篡位的消息透露给何麟,果不其然,何麟借助何照然军队的力量,硬是在京中横插一杠,这才拖慢了叶恒部署的步伐。 可是,这也只是拖慢,根本无法阻止,并且又不知道沈风逸何日才能归京,思来想去,一边自己假意也是野心勃勃,在叶恒与何麟两人间再插一杠子,好把这京城的“水”往深里搅动,搅动越混越方便浑水摸鱼;而另一边便是让沈云飞自荐去卞南,同时带走六个暗卫,借此金蝉脱壳后,换张面孔,重新安插到御林军里去,如此一来,既方便就近打听消息,又不会引起叶恒等人的怀疑。 “如此说来,我们途中遇到的那两个刺杀我们的暗卫,真的是皇叔派的了?” 安宁王心中一惊,眼神微变,“刺杀?还是暗卫?不不不,老臣根本不曾做过这事,难道暗卫里也有靠不住的了?” 第八十三章 安宁王心中一惊,眼神微变,“刺杀?还是影卫?不不不,老臣根本不曾做过这事,难道暗卫里也有生出异心的了?”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沈云飞闻言轻咳了一声,“那个,那两个人是我派去的。” 在座的众人,除了沈风逸都是一脸惊讶地望向沈云飞,包括沈河柏也是满脸错愕,失了平日的从容。 “你个逆子!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你也敢做?” 宋瑞在一旁附和地点了点头,还不忘在心底替沈河柏补上一句:你做就做了,还敢瞒着老子,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长没长脑子啊? 反倒是沈风逸这个被刺杀的人一脸淡然,“朕猜想,这里头一定有什么缘由,皇叔先别急,听云飞怎么说。” 沈河柏深深叹了口气,无力地将脸转向一边。沈云飞却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人是我派去的,但是,我也有嘱咐他们,做做样子即可,不必动真格的。其实,要严格说起来,也不能算是我派的,而是何照然安排的。” 沈河柏听到这里又转回脸来,“何麟?” 沈云飞点头又摇头,“是何照然亲自做的安排,我不清楚何麟是否知道。” 宋瑞翻了个白眼,“反正是一家的,有什么区别?” 沈云飞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微张着嘴,似在斟酌该做么措辞,“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总觉得,何照然跟何麟的想法并不一致……这么说吧,我觉得何照然是故意找上我,让我找两个靠得住的去随城刺杀皇上。我与几名暗卫被安插进御林军这事,何照然恐怕一早就知道了,即便我易了容,兴许他也早认出了我,而之所以找上我去做这事,一来将皇上的行踪透露给家父,二来,不对皇上赶尽杀绝。” 沈风逸低眉不语,听了半晌,却问了一个与刺杀无关的问题,“你跟六名暗卫进御林军这事是走的谁人之手?” 沈河柏连忙出声答道,“于环朗于大人!” 宋瑞一个不淡定地跳了起来,“什么?于环朗?那老爷子什么意思?一边给你放水,一边给叶岚放水,偏偏真在他眼皮底下有什么事了,他又当做没看见一样,无视彻底,这到底是唱的哪出啊?” “不管唱的哪出,至少能肯定一点,咱不用防着于环朗背后使暗枪。”沈风逸的这话倒是一针见血,眼下的局势,不怕你明面上真刀真枪,就怕你背后阴狠耍诈。 半敛着眼睑,沈风逸思索着,同时不忘提醒沈云飞,“你继续说。” 沈云飞这才继续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个清楚,那日何照然突然找上化名沉飞的沈云飞,给了他一张画像,要求他再另寻一个靠得住的弟兄一起跑趟随城,刺杀画中之人。 沈云飞好歹熟悉沈风逸的长相,虽然画像画得不是万分相似,但沈云飞还是一眼认出这是当今皇上,当即便知晓这趟必须找两个自己人跑一趟,所以这才在暗卫里挑了两个办事稳当的去了。 “我是真没想到其中一个会是影卫,更没想到他们不仅仅是装装样子,所以在听到家父反馈的消息时,我也很震惊的,再加上,另一个逃掉的暗卫并没有回宫复职,所以,我始终觉得这事有蹊跷,不知道是在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错。” 一直边听便以手指敲着桌面的沈风逸,手下一停,“既然事有蹊跷,那就先搁置这个问题。朕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为什么今日至始至终没看到一个何麟一派的人出现?朕可不认为何麟那老匹夫能嗅不到这里的阴谋。” “皇上英明,何麟不是没嗅到,而是嗅到也没空去干涉了。” “此话怎讲?” “老夫让犬子借卞南一役金蝉脱壳,何照然便打着退兵寻人的旗号带了一支精锐部队赶往卞南,何照然一走,京中虽然还有他的兵马部署,但是这些人何麟是指挥不了的,只能干瞪眼,必须要等何照然回京。” 沈风逸刚要张口再问,便有一老仆匆匆走来,“王爷,王府那边来人递话,说于之泓求见王爷。” “求见我?” 不待老仆回答,一人破门而入,“正是!”不是于之泓又是谁?扭头一看,大伙儿都在,于之泓笑得更灿烂了,“嘿,今儿个大伙儿是会齐了吗?不过安宁王,这处虽是您的别院,这安全措施还是不能马虎的呀,看我,这么容易就潜进来了,这要换了其他歹人,后果根本不堪设想啊……” 沈河柏何等人精,于之泓一现身的时候,他就知道王府来传话的人必然是被于之泓跟踪了,遂也不纠缠他为何出现在此的问题,挥了挥手让老仆先下去了。 宋瑞走到于之泓身旁,大着他的肩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撤退了?尔蓝方无呢?” “他们两现在在我府上,暂时还算安全。至于说宫里……”于之泓拖着尾音,眼底都在放光,“叶恒他们后院起火了!” 宋瑞挑眉,“怎的?让你找些苦劳力去宫门外制造混乱,你跑人家后院放火去了?” 于之泓连连摆手,“什么放火不放火的?我是说沈风宸!听说沈风宸在封地的军营被人剿了,粮库被烧,士兵被扣!” 沈风逸听完一个激动站了起来,难道沈风烨已经行动了?这完完全全就是他们之前商量的对策啊!也是宋瑞在听了莫司谷的提示后想出来的,不能直线救国,围魏救赵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稍一冷静,沈风逸便明白过来,行动的一定不是沈风烨。若是沈风烨干的,此时既然消息已经传回京城,不可能他还没收到一点信儿,况且,他们虽然与沈风烨有此计划,可他们当时并没有决定沈风烨是围沈风宸,还是围沈风睿,只说待回京探清形势后再做定夺。 而他们从回京之后,局势一直不曾明朗,他们也就一直没有联系沈风烨,所以,此时围剿沈风宸的断不会是沈风烨。 这番思量间,沈风逸心神已定,从容问道,“你听谁说的?” 于之泓脸上的表情堪称小人得志,“我今日原本按照计划,在东宫门制造混乱,好让你们趁乱逃出,可就在我开始煽动寻来的劳力时,一封从卞安来的八百里加急要递进宫,我一听卞安,那不是沈风宸的封地首府吗?当时就留了心眼,一知道你们已经逃离皇宫了,我就立刻回府等我祖父,确认了这事立马就奔安宁王府了。” 宋瑞眨巴着眼睛,呢喃道,“你怎么就知道去安宁王府找我们?” 于之泓鼻孔朝天,“我都等到我祖父了,还能不知道王府世子混进御林军的事?” 宋瑞无语了,他以为于之泓是个不正常的,没想到这玩意也属家传的,他祖父也正常不到哪儿去,一边在叶恒那儿助纣为虐,一边又在于之泓这儿指点迷津,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站哪边的! 听了半天的沈河柏,突然出声,“何照然!” 宋瑞一跳转身,四处张望,“何照然?什么何照然?他也翻墙进来了?” 沈河柏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这围剿沈风宸的恐怕是何照然,卞安是去卞南的必经之路,说不准就是何照然顺手给收拾了!” 于之泓咧着嘴冲着沈河柏竖起了拇指,“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安宁王一语中的!所以我听完之后都忍不住乐了,本来以为会看着两只狼对杀,结果只看到狗咬狗一嘴毛,这种强烈的反差,真的比看戏还过瘾。” 可沈风逸对此却没能笑得出来。 他们以为叶氏一脉是老虎,处处小心提防,仍是差点着了道,可就是这样的人在何照然眼里根本就只是纸老虎,叶氏一脉再如何谋划,到底还是输在了手无兵权,被人一招釜底抽薪,再多的钱财门生,都救不了急。 而若是叶氏势力被毁,何麟一人独大,沈风逸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把握能在对方手里讨得好。 许是看出沈风逸眼底的暗沉,于之泓补充道,“何照然剿完沈风宸并没有返京,是真的去了卞南。” 沈风逸知道于之泓是在宽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的心,暗示何照然不在,他们多的是机会。 不管何照然出于什么目的,在如此重要的时候避开风暴中心,直接拿下沈风宸,对目前的他们而言都是有利无害的。 “皇叔,朕想借你之名约于环朗一叙!” “皇上的意思,是要彻底拉拢于环朗?” 沈风逸的目光穿过所有人,落在门外虚无的某处,乍一看眼神飘渺,细瞧之下便会发现那眼底的铿锵,“不是拉拢!是震慑!” 经过今日一事,他若还看不明白于环朗的态度,真就可以将这皇位拱手让人了。于环朗已经用他的行动告诉了所有人,他只会为强者锦上添花,绝不会未弱者雪中送炭。 而面对这样心性的人,一切拉拢都是浪费,一切怀柔都是无用,你只有让他看到你的强大,实际军力也好,绝顶谋划也罢,只要是强大的,他就能够为你所用,你越强大他能为你所用的地方越多。 “朕要于环朗从此之后心甘情愿为我所用!” 宋瑞被说出这句话的沈风逸震住了片刻,门外的阳光落在沈风逸的眼底,跃动生辉。 他在那样的眼底看到了浴火重生的图腾。 第八十四章 沈风逸看了一眼沈云飞,“你接应宋瑞时可有暴露?” “应该不曾,我一直龟息在水中,并未露面。” 沈风逸点头,“既然如此,你恐怕仍需回到宫中打探消息。” 沈风宸被剿,叶恒那边必然有所行动,叶岚虽离不了宫,可也绝不会坐以待。 何照然此番突袭,虽然变相的解了沈风逸等人眼前的困境,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却又算师出无名,叶恒他们很大可能会在这点上做文章。 那此时何麟定然也不会再龟缩着,至于叶何两人如何斗法,沈风逸虽不能确定,但以他对那两人的了解倒也能有个大致推测,而他现在急切需要的是第一时刻掌握两人的动态,跟他们比快。 “皇上尽管吩咐。”沈云飞抱拳说道。 “你们要密切关注着百福殿,所有进出的人你们都要记好,另外,想办法找到小安子,最好能将他带出宫。” 宋瑞一直安静地听到这里,终于生出疑问,“这监视百福殿无可厚非,可小安子,为何要想法带出宫?” 沈风逸没有看宋瑞,微微垂下脸颊,“朕今日从承景宫前绕过,发现殿前廊道上的挂灯全部换成了金色。” 其他人听完仍是一脸茫然,宋瑞却僵在那里。 皇上的寝宫使用金色看似毫无问题,可沈风逸不喜欢,因为一排的金色廊灯总会让沈风逸想起自己每一次的册封大典,而对他来说,每一次的册封都意味着一个至亲的离开。 然而,沈风逸虽然不喜,却从来没有直说出来,但是安如远伺候沈风逸多年,所以很能根据沈风逸细微的表情变化判断沈风逸的心思,所以,除了登基大典那天挂过一次后,再没挂过,但凡到宫中廊灯更换的日子,安如远必定亲自督管,找各种不被人生疑的理由拒绝金色廊灯。 这样的细节,安如远从来都是上心,也不可能因为沈风逸不再宫中就有所懈怠,对于安如远这方面的执拗沈风逸跟宋瑞都心知肚明。而沈风逸今天却说看到了金色廊灯…… 唯一的解释,便是安如远没能够关注到此次的廊灯更换,至于说为什么没能,可能是被软禁了,可能是被羁押了,更可能是…… 宋瑞看着沈风逸的侧脸,平静无波,可宋瑞就是能感受到沈风逸在说话的瞬间弥漫出来的浓浓的悲伤。他找不到言辞安慰此刻的沈风逸,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安慰,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小安子平安无事。 于之泓一直注意着沈风逸跟宋瑞两人间的互动,知道两人又在打旁人不知道的哑谜,眼看两人的沉默引得其余人开始频频投去视线,不得不清咳了一声,刻意提高音量问道,“敢问皇上对微臣可有安排?” 沈风逸身子一顿,瞬时回过神来,“你想办法弄清城里的兵防布置,以及各城门的进出城的盘查状况,另外,多留意京城中这两日可有什么传闻,不管多离谱多不合理的都不能放过。” 开始听了前半句,于之泓还想一本正经地应答,可听到后半句时忍不住嘴角抽搐。京中传闻?让他做这种包打听的事?怎么感觉这种事情更适合那种喜欢道人是非的三姑六婆来干? 可是,看看左右皆是满脸严肃的一干人,他也知道不能像以往那样随嘴出溜,只得把非议放在肚子里,蔫蔫地应了声是。 回到沈河柏安排的院子,沈风逸让其他人各自回屋休息,独留下宋瑞,两眼凌厉地从宋瑞脸上扫过,“你,跟我进来!” 宋瑞一看那眼神就知道这是秋后算账来了,摸了摸鼻子,“那什么,这一番折腾下来,你也累了我也累了,咱要不都回屋歇会儿吧,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嘛,嘿嘿……” 沈风逸原本已转身走了两步,闻言半侧过身,一挑眼尾,斜睨着宋瑞,“你说呢?”那调子,不瘟不火,偏又每个字都故意拖长尾音,明明听着很是绵软,却害得宋瑞脊梁骨一寒。 “啊,我说自然是都听你的,听你的……” 以往宋瑞只要一露出这副厚脸皮的谄媚样儿,沈风逸就会崩不住表情,倒也不是说会直接笑出来,而是嘴唇微抿,嘴角却像带着钩似的略往上扬,而宋瑞只要看到沈风逸这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安全了。 可是今天这招不灵了,沈风逸完全无视了,淡淡地留下“跟上”二字,扭头便往屋里走。 身后的宋瑞脸都快皱成包子了,耷拉着脑袋,塌着双肩,不情不愿地挪着步子。 进屋后,沈风逸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自顾自地在屋里四处看着。 沈河柏也是有心,给沈风逸安排的屋子是三间打通的,进门一个小厅,左边是卧室,以屏风隔开,右边是间小小的书房,地方不大,却也五脏俱全。 扫了一眼书架上不多的几丛书,沈风逸抽出一本,这才在书桌后坐下。 宋瑞以为沈风逸这是要进入正题了,蔫儿吧悄地靠了过去,可是沈风逸连眼都没抬,伸手在砚台里点了些水,缓缓地磨起墨来。 宋瑞虽然不知道沈风逸这是整哪儿出,但丝毫不影响他狗腿谄媚的发挥,迅速上前接下沈风逸手里的墨石,“这种活儿,我来就成,我来就成。” 沈风逸也没跟他犟,宋瑞伸手来拿,他也就松手随他去了,就那样沉默地看着宋瑞磨墨的手。 原本见沈风逸默许了自己替他磨墨的举动,宋瑞吊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了下去,可谁知道沈风逸还是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安静地坐在这里盯着看自己磨墨。屋子里除了墨石摩擦的声音,再无其他。 沉默,让宋瑞落下去的那颗心又重新提了起来,这样安静的沈风逸太让他陌生,倒不是说沈风逸平时就很多话,相反,平日里沈风逸就少言寡语,多数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可那样的安静透出的是一股恬淡的气息,纵使没有说话,站在旁边的人也能感受到那种和煦的温度。然而此刻的沈风逸,一样是安安静静的,却周身都弥漫着一股萧索,看得人心底也跟着犯凉的同时又无比想给他一个拥抱,驱散他周围的寒凉。 宋瑞想了几想,忍不住停了手,说道,“逸儿,你有什么话直说好不好,这么一言不发的,我怵得慌。” 沈风逸的表情变都未变,只是看着宋瑞的手,念了一句,“继续。” 宋瑞先是下意识地动着手继续磨着墨,随后好似反应过来,将磨石用力拍在桌上,低吼道,“逸儿!咱能有话说话吗?你这样我受不了!” 沈风逸眼睫微闪,这才缓缓抬眼,死死盯着宋瑞的双眸,“这就受不了了?你引着弓箭手往相反方向跑的时候,想过我受不受得了吗?” 就这么一句问话,让瞪眼的宋瑞一瞬间漏了气,整个人又萎了下去,嗫嚅道,“当时哪想得到那么多,只能见机行事了。” “见机行事?你的见机行事就是充英雄,引火烧身,舍己为人吗?”眼见宋瑞还出言反驳,沈风逸压制许久的怒火已经快要压不住了,尾音上扬,字带颤音。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宋瑞还是不甘心地冒了半句,沈风逸一拍桌子蹭地站起身来。 “什么叫现在好好的?就是好好的,我才能跟你在这儿说话!你要是不好好的,老子还有说的必要吗?”宋瑞知道自己这次不是撸了虎须了,而是点了老虎毛了,终于聪明地选择闭嘴。 只是,他闭嘴了,不代表沈风逸的怒火就下去了,相反,火苗已经窜起来的沈风逸,越想越火大,粗喘声声引得胸膛起起伏伏,眼底氤出几丝红意,眸光挣扎,“你有没有想过,今天若不是意料之外的沈云飞出现,你真的就交待在那儿了!有你这样见机行事的吗?你想过后果吗?” 宋瑞低着头,“想过,我算捐躯为国,你们都能逃掉,也称得上皆大欢喜了!”声音不高不低,堪堪能让沈风逸听得清清楚楚。 “宋临轩!” 宋瑞听见沈风逸吼出这三个字,再次闭了嘴只等着沈风逸继续教训,可偏偏半天都没听见沈风逸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瞄,结果却楞得忘记收回目光。 沈风逸不言一语,只是死死咬住下唇,双目圆睁,不是在蹬人,而是在拼命将眼底的水汽往回收,那副倔强而又委屈的表情,好似一记闷拳,垂在宋瑞心窝,一顿一顿地刺痛。 “逸儿……” “我不是你的逸儿!”终于憋回眼中泪点的沈风逸张口便是这句怒吼。 “你就算口口声声喊着‘逸儿’,你的心里,你的下意识里,仍是将我当做皇上!云国的皇上!所以你大公无私,所以你觉得皆大欢喜,所以你的见机行事都只会考虑所谓的大局!你在以身赴死的时候,脑子里根本连一点一滴都没有想到过我,没有想到你若没了,我该怎么办!你能那么决绝地当机立断,那么决绝地去送死,你根本就是忘了我们回来的路上说过什么,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我甚至到那一刻才发现,在你的心里,我们之间所有的所有,都比不上那一句‘忠君爱国’!” 第八十五章 不复方才的冷静沉默,此刻的沈风逸好似爆发的火山一般,甚至有着几分歇斯底里。 想发疯却不能肆意疯,想癫狂却不敢狂,那种犹如困兽一般挣扎的状态,让人既心疼又不敢轻易靠近。 宋瑞颤着眼睑,不安地前跨一步,却没有再靠近,直到沈风逸的表情稍稍平复,这才伸手攥住沈风逸仍在发抖的双手。 “不要轻易抹杀我们之间的所有,那太残忍。” 沈风逸抿着嘴唇,垂眸看地。 “我不是没有想到你,正是因为想到了,才不得不这样做,倘若你落在他们手里,我们两必死无疑,可若你能逃掉,我也许也能有一线生机。很早很早之前,我们两个的命就已经缠成了扯不开的藤,我不会不顾你的死活,我也相信你不会不顾我的死活。身份是我们摆脱不了东西,就因为摆脱不了,所以,必要的时候需要有人快一步有人慢一步,而我只是充当了那个慢一步的人,我不是不管你,我只是,在等你。” 沈风逸原本僵硬的表情总算有了松动,宋瑞在心底叹息着,张开双臂将沈风逸拥入怀中。 这一次,沈风逸没有拒绝,轻轻将脸埋在宋瑞肩头,片刻后,宋瑞能感觉到从肩头传来的湿热,却也全当不知,就这么静静地搂着沈风逸。 两人站了许久,沈风逸总算彻底平复了心绪,双手紧紧拽着宋瑞的腰带,抬头望他,“宋临轩,你给我记着!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在边城的那是第一次,今天这是第二次,我我绝对不允许再有下一次!”稍稍停顿之后,沈风逸的声音低了下去,“不然我真的会疯的,一定会疯的!” 看着这样似决然却又无助的沈风逸,宋瑞的心里又何尝能够好过?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天知道我今天四处逃窜的时候,唯一牵挂的就是你,幸而老天都是眷顾我们的,总能在关键时刻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沈风逸闷在宋瑞肩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反反复复地呢喃着一句,“临轩,别丢下我一个人,别丢下我一个人……” 宋瑞轻拍着沈风逸的后背,感受着怀里人真真切切的温度,一时有些恍惚,他已经尽可能不去自以为是,尽可能跳出自己的思维用最理智的判断来应对突发状况,可偏偏如此让沈风逸更为抓狂。 其实,沈风逸的怒火,更多的是来自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因为他的理智告诉他,宋瑞这么做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可是他的心却告诉他,无法接受。 人,很多时候的痛苦,都是来源于悬而未决,下不了决心,亦不甘心舍弃。 感觉怀里人的气息和缓,宋瑞的表情总算彻底放松下来,稍稍将沈风逸拉离自己的肩头,却发现他已经累极睡着了。 用指尖轻轻抹去未干的泪痕,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将沈风逸送回另一侧的房间。 点着沈风逸的鼻子,轻笑,“这趟离京,其他没落着好,倒是治好了你多年的失眠症状,也算不错了。” 然而,已经沉入睡梦中的某人没法回应宋瑞的言语,反而因为觉得痒痒,挠了挠被宋瑞点过的鼻尖。 这跟小时候自己捉弄他时一模一样的小动作,让宋瑞的心情莫名地好了不少。噙着笑,回到书房,收拾起那满桌的狼藉, 刚刚因为两人的争吵,磨好的墨在两次拍桌之下飞溅出来不少,将桌面都整得一个墨点一个墨点的,好不容易找了块抹布刚准备清理这些,手下又是一顿。 沈风逸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磨墨,就算是惩罚他,也不会挑磨墨这项工作来解恨吧? 莫非他是打算写些什么?虽从书房看不清卧室,可宋瑞还是忍不住望向那个方向,自言自语,“以前想睡睡不着,现在有事倒是能睡得香了。” ????????????????????????????????????????????????????????????? 要说这沈河柏做事也是干净利落,就在沈风逸冲着宋瑞发火的同时,沈河柏已经登门宴请沈河柏来其别院赴宴。 而沈风逸则是被宋瑞叫醒的,看了眼外面暗下去的天,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宋瑞一阵好笑,“巳时快过了,这别院里的人都忙腾大半个下午了,你这个正主倒还睡得香。” “正主?” “不是你让安宁王请的于大人吗?” 沈风逸也是一愣,“这么快?我还以为至少也要明日。” 递过浸湿的毛巾给沈风逸净脸,宋瑞一脸无奈,“眼下形势,拖一天就是一天的变数,安宁王恐怕是担心夜长梦多吧。” 沈风逸穿鞋的姿势一顿,抬头再问,“安宁王是用什么理由请来的于环朗?” 宋瑞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笑得有些蔫儿坏,“据说,是谈亲事。” 沈风逸一脸茫然地微张着嘴,“谈亲事?谁和谁的亲事?” 这于家跟安宁王家都没有待字闺中的女儿,何来亲事一说? 宋瑞抑制不住满脸的幸灾乐祸,“安宁王说长公主家的那位相中了于之泓,所以邀于环朗过府一叙。” 沈风逸也是一脸好笑,“这借口找得,未免牵强了点……” 宋瑞咧着嘴笑开了怀,“哪里是借口,是真有其事。安宁王说,之前长公主家的莫紫烟被太后召进宫时,邂逅了宫里于之泓,芳心暗许了。” 这意料之外的一出,饶是沈风逸也是没转过弯了,“于之泓?莫紫烟?”是了,之前莫紫烟进宫之时,于之泓打探过消息,莫非是那个时候为了探消息跟莫紫烟见过?可若仅是见过,人家姑娘家的会芳心暗许? 还在琢磨的沈风逸一抬眼看到宋瑞那止都止不住的笑意,“一个是长公主府的千金,一个是领侍卫内大臣的孙子,按说倒也算门当户对。只不过,别人的亲事,你笑这么开心干什么?” 宋瑞龇着一口白牙,“于之泓口口声声只中意沈风烨,结果这桃花还是止不住地来,你猜,沈风烨知道了会怎么想?于之泓是不是也会暴跳如雷?哈哈……我一想到于之泓这飞来横祸一样的麻烦事儿,就忍不住想乐……” 沈风逸嗔怪地瞥了宋瑞一眼,“我们没人知道阿烨是个什么心思,他能有什么想法还是一说。单就于之泓,不喜欢这门亲事拒绝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有必要暴跳如雷吗?你想太多了。” 宋瑞却嬉笑着摇了摇食指,“我打赌,咱出门之前,于之泓会先找过来。” 沈风逸受宋瑞的好心情感染,随口问道,“赌什么?” 见沈风逸这般配合,宋瑞眼珠一转,一脸坏笑地凑到宋瑞耳边嘀咕了两句,只见沈风逸俊脸一红,怒瞪了宋瑞一眼,“都什么局势了,你还有这歪心思!” 宋瑞耸耸肩,“多正的心思啊,哪里歪了?再说了,是你问赌什么的,可不是我主动要说的。” “我……” 结果沈风逸没能开口,屋外便响起了于之泓的吼声,“宋瑞!你躲哪间屋呢?给老子滚出来!” 宋瑞得意地冲着沈风逸一挑眉毛,用嘴型说了句:愿赌服输。随后乐颠颠地跑去开门,“吼什么吼呢?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躲在这儿呢?进来说话。” 于之泓眯着眼睛盯了宋瑞好一会儿,这才进门来,也没注意看屋里有没有旁人,上来就揪着宋瑞的衣襟,“你说,这馊主意是不是你出的?谈亲事?亏你想得出来!有你这么憋着坏的吗?” 宋瑞一点都不生气,反而乐得很,“你来这儿了,于大人呢?” “他跟我哥在前厅跟安宁王说话呢,我借口如厕出来的……不对,不要岔开话题,你说,这主意是不是你出的?你说你找什么借口让我祖父来不行,非要找这么个荒唐的借口?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此时沈风逸已经收拾妥当,从阻挡卧室的屏风后走出,“不是宋瑞的主意。” 于之泓这才注意到沈风逸也在这里,有点讪讪地松了手,可看看两个人,无端又生出一股气来,凭什么你们两个成天腻歪在一块儿,我就得这么遭罪? 于是,开口跟沈风逸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很好,“不是宋瑞,那看来是皇上您的意思了?皇上自己个儿称心如意着,就有闲工夫给别人添堵了?” 宋瑞怎么可能坐视沈风逸背黑锅而不理呢,“于之泓,你要发疯也麻烦你找对对象,这事跟我们两都没关系,你自己招蜂引蝶的,怪得了谁?” “我怎么招蜂引蝶了?我这阵子为了你们的事跑东奔西的,上哪儿招蜂引蝶去啊?” 沈风逸眼看于之泓又有要吵下去的趋势,淡淡地开了口,“那就要问你之前在宫里见到莫小姐时,怎么跟人家套话的了,惹得人家姑娘对你,一、见、钟、情!” 沈风逸故意一字一顿加重那句“一见钟情”,于之泓木了,随即一脸崩溃地抱头,“我什么也没干啊,就为了能套上话,故意丢了个石子打在她腿上,然后在她要摔倒时出面扶了一下啊。” 宋瑞唏嘘起来,“哦……扶了一下……你都英雄救美了,还不许人家暗许芳心啊?” “屁的英雄救美,这么老土的搭讪办法,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蹊跷来!” 宋瑞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于之泓的肩膀,“兴许就是因为人家看出来了,所以私以为你对她有意思,于是……可不就一拍即合嘛……哈哈……” “笑什么笑!不是为了你们家的这位,我至于出卖色相吗?”于之泓再瞪。 沈风逸倒是好脾气地安慰,“这事,你不愿意又没人逼得了你,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 于之泓撇嘴,“老子这不是以为被宋瑞暗算了嘛!” 第八十六章 于之泓这边刚借尿遁了,于环朗那边也施施然开了口,“王爷今日如此隆重地设宴招待,恐怕不仅是为了说亲一事吧。” 纵使被说中了心思,安宁王仍是毫不变色,无比坦然道,“说亲怎就不能隆重了?本王就这么一个嫡亲妹妹,如今她的掌上明珠有了意中人,这做媒的事儿都求到我这儿来了,我怎么能大意呢?” 于环朗没有立即回话,抬眼环顾了一下这个大厅,甚是平静道,“王爷的这座别院少说建了有三十年了吧?” 安宁王笑,“难为于大人还记着这些琐事。过了年,刚好三十年了。” 于环朗似笑非笑,“于某这三十年来从没听说过王爷在这别院宴过客,不知是于某寡闻了,还是事实如斯?” 安宁王低笑两声,“不愧是宫里待久了的老人了,什么事都记得找么牢。” “既是如此,王爷今日的这顿席,是真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吧?若真这般,还望王爷有话明说,不然,于某这口酒还真不敢下咽。” “哈哈……于大人说笑了,这天底下哪有于大人不敢喝的酒?本王有事不假,可这亲事一说也非是虚,先谈妥也无妨呀。” 于环朗伸手止住,“承蒙王爷抬爱,只是一来之泓那孩子主见太大,自小我便左右不了他的意愿;这二来,孩子常年不在身边,我们为人长辈的心里终归是觉得亏欠的,所以,在亲事一事上,不打算干预。王爷有意,直接问之泓便是,他若同意,我们也乐见其成,他若不愿,我们只能辜负王爷厚爱了。” 安宁王也知道,揣着事情跟于环朗在这儿扯皮,对方自然没心思多嗦,这话说得虽说好像是在踢皮球推卸责任,但是,倒也像是于环朗会说的话,直截了当,有一说一。 “于大人都这么说了,本王也不好再说什么,缘分一事倒也确实强求不得。只是,我这府里有位客人,却想强求着见大人一面。” 于环朗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能让王爷这般大费周章引见的,恐怕是贵客中的贵客,想来,自当是于某前去见见正主了。” ????????????????????????????????????????????????????????? 于之泓刚推开房门打算溜回前厅,却又突然关上了门,“安宁王领着我祖父我哥往这边来了,我,我是不是该躲一躲?” 沈风逸闻言浅笑,“没必要,恐怕你前脚刚离了前厅,后脚于大人便猜出一二了。”一边说着,一边走至厅中,在正位坐下,一脸淡然地等着人进门。 于之泓闻言,皱了皱鼻子,看了宋瑞一眼,乖觉地跟宋瑞并排站到了一侧。 而当安宁王推开房门,于环朗一眼见到正中坐着的沈风逸时,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坦然的跨进屋子,一撩衣摆,跪拜道,“臣于环朗,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之泓见状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姜还是老的辣,祖父果然早就嗅出了味道。反倒是于之萧愣在当下,差点忘记行礼,在看见于环朗跪下去后这才反应过来,匆匆下跪。 “都平身吧,此处不比宫里,就勿须多礼了。” 沈风逸原本想了一堆的说辞想用来说服于环朗,甚至想好将自己的部署尽数相告,可就在于环朗踏进屋子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这些都没有说的必要了,一个强者,是不会屑于降低自己来拉拢别人的。 今日宫中之事,于之萧也是耳闻一二,此时看着座上的沈风逸再想想自己的祖父,后脑禁不住渗出冷汗,今日他跟祖父空手赴宴,若要被围,可当真就是瓮中捉鳖了。 于环朗不开口,沈风逸也不说话,二人一坐一立就这么对视着。 还是沈河柏在一旁出言道,“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妨皇上赐了座,有话慢谈可好?” 沈风逸微微点了点头,于环朗也不扭捏,径直在沈风逸右手边的位置坐下。 辅一落座,沈风逸便开了腔,“于环朗,京中听令于你的御林军共用多少人?” 于环朗一时摸不准沈风逸这般问话的缘由,却也照实答了,“除去安宁王手下的两万暗卫,其余八万皆听命于臣。” “八万……若朕要你这八万死守皇宫力敌何照然留下的兵马,可有把握?” 这话,于环朗倒并未回答,只是看了一眼沈风逸后,垂眸而死。其实在受到安宁王邀请之时,他就隐约有种预感,皇上在安宁王府中,而在来到别院后,于之泓竟离开,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测,这要是方才房门打开之时,他完全没有异色的原因。 只是,他有设想过无数种沈风逸会跟他说的内容,兴师问罪也好,恩威并施也罢,是罪责还是拉拢,是威胁还是利诱,他都设想过,却偏偏就是没能想到眼前这种状况。 皇上这话,是在说要动用自己的御林军来成其大事?经过今日宫中一事,他竟然敢什么都不问,径直与自己谋划事宜? 这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一时之间摸不准该如何回答。思量片刻,还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若尽全力,应该可以一搏。” 沈风逸了然一笑,“于大人是觉得,朕在为白天之事试探你吗?” 于环朗沉默,却也算是默认。 沈风逸唇边笑意更深,“朕为何要试探你?于大人默许于之泓替朕分忧解难,不干涉沈云飞等人混入宫中,甚至于叶恒被宋瑞胁迫时袖手旁观……所以,朕根本不想理会你为何答应与叶氏合作,朕只需要知道,于大人必定会为朕所用。” 沈风逸的这番话莫说让一屋子的人惊得说不出话,就是于环朗看向沈风逸的眼神也微微起了变化,唯独沈风逸,仍旧维持着嘴角含笑的模样,目光如炬地直视着于环朗。 “若臣有负皇上厚望呢?” 沈风逸微眯双眼,笑得意味深长,“你的领侍卫内大臣是朕给的,你的御林军也是朕给的,朕虽没有把握面对千军万马,但是解决一个领军臣子还是易如反掌的。” 沈风逸这话说得颇显自负,明明他此刻的处境没有一点说服力,可偏偏他说话的气势,出语的笃定,以及那双深不可测的双眸,都不得不让人动摇,好似他就是胸有丘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谋划万千。 说实话,这样的沈风逸让于环朗觉得有些陌生,他在宫中多年,竟一直以为沈风逸就是个无功无过,资质平庸的皇子。 可试问有那个资质平庸之人,能在这般处境之下仍不减一丝王者风范,仍能这般试人而用。于环朗自然不可能相信沈风逸对自己全然信任,但恰恰就是因为明知不是百分百的信任,却敢百分百地调用自己,这份胆魄,也不得不让于环朗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位新君。 两个主角都不开口,旁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包括宋瑞在内,一时间都没看明白沈风逸这是唱的哪出,以他对沈风逸的了解,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对话?而且,就今天那堆弓箭手的模样,他不信沈风逸会不记得,还重用?天方夜谭一样呐! 谁知,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于环朗从座上起身,双膝下跪,以头点地,“臣,但凭皇上吩咐!”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这般急转而下的发展,看得一屋子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唯独沈风逸于座上弯眉而笑,“于爱卿平身,宫中之事还要劳烦于爱卿多加关注,尤其是百福殿,记住,只盯不动。” “臣遵旨!” “朕累了,诸位都退了吧。朕的晚膳就由宋瑞送到朕房里来吧。” 众人领命退下,宋瑞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问,偏偏沈风逸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安排了“差事”,只好带着满腹疑问一同退了出去。 看其余人在前面走着,于之泓拽了拽宋瑞的胳膊,刻意落下几步,压低声音问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皇上今儿又是唱的哪出戏?” 平日里宋瑞自认对沈风逸的行事作风熟悉至极,偏偏今天也看不透了,本就为此事郁闷着,此时还被于之泓问起,更是被戳中痛处,当即没好气地回道,“你问我我问谁?你怎么不直接问皇上去?”说完一甩衣袖跟上了前面。 于之泓被喷得一愣,随即鄙视:自己跟自己较上劲了,偏偏把气撒我身上,有本事找你们那位撒去啊! 别说,这于之泓的乌鸦嘴还真就时常灵验。 宋瑞端着饭食回到房间时仍是没什么好脸色,将饭菜一一布好后,拿着托盘站到一旁,不言不语,这若是在平时,他比沈风逸还要积极地坐下先开动了。 沈风逸看着反常的宋瑞,稍一琢磨,就知道他在为什么事别扭了。笑意盈盈地上前一步拉着宋瑞坐下,“先别生气,我刚刚真的是临时起意的,不是有意没有提前跟你商量,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都可以问。” 看着沈风逸这么顺从的样子,宋瑞那点不平的气,顺了,心口也舒坦了,眉眼间的神色也不是那么冷冷淡淡了,只不过还是非要端着。 “那你倒是好好跟我说道说道,于环朗都这么害你了,你还敢用他,不怕在一个地方摔两次啊?” 第八十七章 “于环朗毕竟还是领侍卫内大臣,京中御林军的军权虽属皇帝,其实真正听令的是于环朗,我不愿意放任这样的人归顺他人。” 眼见宋瑞就要开口反驳,沈风逸忙出声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于环朗都已经跟叶氏合作了,早就算归顺了他人了,是吗?其实,你细想一下,若于环朗真心归顺叶氏,何故放任于之泓这般帮我们?何故对于沈云飞几人的事情置之不理?甚至于,今日宫中一趟看似凶险,但我们逃脱得未免太过顺畅,那么多弓箭手追围你一人,你再如何的英勇,可能毫发无伤吗?” 沈风逸这么一说,宋瑞也忍不住仔细回忆起来,眼见宋瑞表情耸动,沈风逸知道自己说的话宋瑞听进去了,这才继续开口,“所以,想通这些,我就一直在想,用什么样的说辞说服于环朗从明面到暗里都是彻底服从于我,甚至于在于环朗进门之前,我都是这般琢磨。可偏偏就在于环朗进门的那刻,我看到于环朗那副了然中带着点傲气的神色,顿觉自己先前琢磨的东西都可笑无比。” “于环朗是什么样的身份?三朝老臣,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外有沙场功勋,内有护驾战绩,这样的人,你说他为何要一边默许周围的人帮我们,一边还要敷衍地帮叶氏?” 宋瑞虽然擅长用兵,但对于御人之术,到底比不得沈风逸,纵使沈风逸这般循循善诱,仍是没想通这里的环节。 “其实,说白了,于环朗是在借此告诉我,他不是不忠,他只是忠于强者,若帝王无能,他根本不在意是否背上骂名当一名逆者。” 宋瑞“嘶”得一声瞪大了眼睛,“这,这想法也太过于,过于,离经叛道了吧?” “若不是有这般离经叛道的思想,如何能在沈风宸交给叶岚抚养的同时还明哲保身这么多年,不与叶氏一脉牵扯上关系?更何况,你看于之泓那性子,像于正辉吗?如今看来,倒是十成十随了于环朗,只是,于环朗毕竟这年岁了,轻易不会被人看出来。” 宋瑞点头以应,沈风逸更是放松地讲了下去,“所以,在于环朗进门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对于这样的人说服、威慑、恫吓、苦肉计都是徒劳,莫不如直截了当向他展示自己的果决魄力,兴许还能一赌。” 听到这里,宋瑞若还不明白,真就是愚钝了,“那照方才的结果来看,你赌赢了!” 沈风逸愉悦一笑,“是啊,赌赢了。也正是因为赌赢了,我突然想通一些事情。” 宋瑞挑眉,“想通一些事?” “宋瑞你说,我们步步小心,如履薄冰地隐忍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 宋瑞一时还真没法说清,为权?不可能。为利?更不可能。其实最初不过是为了活命,以致越走到后来越发现,除非登上最高的那个位置,其余哪条都是死路。 “不管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总之,后来的我们,一门心思便是确保我能登上帝位。而如今我已经等到了这一天,为何还要这么怕怕瑟瑟地行事?我忌惮着这个篡位,忌惮着那个谋反,可说到底,我才是掌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君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必等他们自己按耐不住了再被动出击?若真是隐患,除了便是,需要什么理由呢?就好比此次何照然剿了沈风宸一般,没有理由我也照样围剿,只因你挡了我的路!” 宋瑞惊讶地张着嘴看向沈风逸,恐怕沈风逸自己都不知道,说着这些话的他眼底的神采前所未有。 可这样的想通,宋瑞真的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他这么多年护着沈风逸,为的就是能让他在后宫的夹缝里能感觉到还有人守着他护着他,不至于被那些打压磨得冷了心,嗜了血。可千算万算,还是到如今这样,若只是针对叶氏一派有这样的念头也无可厚非,可若是今后都抱着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就危险了? 从自己的兴奋中平静下来,沈风逸也注意到了宋瑞表情的僵硬,一时有些惴惴,“你……似乎并不认同?” 这话,宋瑞还真没法简单地用赞同还是反对来回答,思忖了片刻,“你所谓的不问缘由的除去,是只针对叶氏一脉,还是,今后行事都奉行这般?” 沈风逸怎么会读不懂宋瑞眼里的那丝反感,心底有些忐忑,却还是照实说了,“叶氏是必然如此,于环朗既已点头,我便着手准备回宫,叶岚叶恒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至于以后,倘若他们至此安稳,我不会要他们的性命,倘若还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我也不打算仁慈下去了。” 宋瑞没有言语,沈风逸的话他一字一句听得清楚,可不知为何就是一时间难以接受沈风逸这么大的转变,好似上一刻还是满心仁慈的沈风逸,下一刻突然变得专断嗜血。可要真说这样不好,宋瑞也说不出口,一个帝王,没有雷霆手段,没有绝对至高的决策权,是无论如何也走不长远的,既要臣子怕他又要臣子敬他,没有恩威并施,是断不可能的,而沈风逸这么多年维持着温和的形象,恩已有,威却真真近乎没有,这恐怕也是为什么,即使他已登基,叶氏、何氏甚至其余臣子毫无忌惮,反而得寸进尺的缘故吧。 宋瑞脑子里不断地转着这些想法,脸上的表情时而沉重时而无奈,直看得一旁的沈风逸越来越不安,他反复思索着刚刚自己说的话,再看宋瑞的表情,大概能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了。 抿了抿唇,迟疑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想法,有点……残暴?” 宋瑞被沈风逸的声音拉回思绪,一抬眼,正对上沈风逸不安的眼神,怔忪片刻后,心底倏地软了,自己在这儿纠结了半天是在纠结个什么劲呢?眼前是他的逸儿,为何他要担心他看护了二十年的人会变得暴戾嗜血呢?那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性,就像此刻,仍会露出这样不安的神情,不是到眼前这份上,何故需要他用雷霆手段?自己不先体谅他的难处,倒先想起这些有的没的,真真是白担了沈风逸的信任。 这般想着,宋瑞脸上的表情也松弛下来,淡笑着看着沈风逸,“本来是觉得了,可后来又不觉得了。” 这话说得沈风逸一愣。 “本来觉得你这样的想法太过于以杀止杀,可在刚才我也想通了,有些人是讲不通道理的,以杀止杀在有些时候未必不是最佳手段,”说得动容,忍不住伸手握住沈风逸的手,“选择你所认为对的放手去做吧,哪里需要对我这般小心翼翼。” 我应该对你有信心,你永远不会变成我所不愿见到的样子。 只是这一句,宋瑞没有对沈风逸说出来。然而说出来的那些却也足够沈风逸眼神一亮,那止都止不住的笑意扑面而来,让宋瑞也放下了悬着的心。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吧,也好让我有处使力。” 沈风逸正了正身子,“既然于环朗这一处解决了,叶氏一派,我必然一个不留!” 当夜,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两千御林军连夜出动将叶府团团围住,叶恒根本没想到沈风逸竟敢这么冒进,甚至不过半日,已能使动御林军,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于环朗那老贼。转而想到白日宫中之事,没人知道是弑君,只当是围剿刺客使臣,遂无惧地昂头以问,“皇上这番阵仗是为何事?” 沈风逸已经懒得再与他打太极,一脸讥笑,“叶太师勾结外贼,企图弑君篡位,其心当诛。” 叶恒双眼一眯,“皇上,若要治臣之罪,便拿出证据来,如此空口白话,恐怕惹人不服!” “证据?朕便是证据!前几日刺杀朕的刺客已经抓到了,严刑逼供之下更是招了他的幕后指使,太师觉得,这样的证据够吗?” 叶恒镇定的神色有所裂痕,前几日的刺杀是个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根本就是莫须有,却不想,沈风逸竟然干脆顺水推舟,把这莫须有给坐实了,甚至大言不惭地整出个所谓刺客出来。 “呵呵……看来老朽真是被皇上多年进退有度,做事有礼有节蒙蔽了双眼,倒忘了,既是皇帝,也是有其肆意妄为的资本的。只是皇上如此这般以莫须有的罪名残害老臣,不怕落下陷害良臣的骂名吗?” “良臣?叶恒,你也太过于往脸上贴金了,你算什么东西你我心知肚明。你也没必要在这儿跟我言语往来拖延时间,指望叶岚来救你?还是指望你们偷偷调出的封地守卫军来救你?别等了,朕告诉你,叶岚已经被朕软禁在宫中,至于你们那些想要入京的士兵,早已被宋瑞带去的暗卫斩杀殆尽。” 眼看着叶恒的眼底现出一丝慌乱,沈风逸嘴角的笑意更深,“叶太师,你蠢就蠢在,以为先帝宠爱叶岚,你便一人独大,以为把持着赋税官员,你便可以呼风唤雨,却忘了,手中无兵,于任何时候都只是待宰的羔羊,君要你死,你便不得不死。” 第八十八章 而在将叶恒抄家入狱后,沈风逸马不停蹄回到皇宫,直奔承景宫,沈云飞与宋明山早在承景宫外候着。 “可有小安子的下落?” 沈云飞看了一眼宋明山,宋明山立时跪下,“臣有负皇上所托,在于侍卫离开皇宫第二日,安公公便被太后调去了百福殿,臣无能,无力改变太后决策,并且,百福殿根本不容臣等靠近,之后便再没见过安公公。” 沈风逸刷白的脸色,好似下一刻就要不支而倒,双手收于袖里,只是用力再用力地收紧握拳,“再无音讯?那究竟是生是死?” 然而,宋明山与沈云飞皆只低头不语,两人谁都回答不了。 沈风逸用力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满目清明,“替朕更衣,摆驾百福殿!” 见到来人是沈风逸,原本守着的御林军自觉让出道路,而沈风逸稳步踏入百福殿后,遣下了所有人,只余宋瑞。 殿内,叶岚闭着双目,满脸平静地坐于榻上,面前焚着一炉熏香,手中捏着一串佛珠。 沈风逸见状,脸上止不住的讽意,“太后现在才开始诵经礼佛,哪里洗得清身上的罪孽!” 叶岚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哀家从来没觉得需要洗清什么罪孽,做了便是做了,为何不认?” “太后端的是好定力,竟丝毫不问叶恒他们如何。” 这一次,叶岚总算睁了眼,“何须有次一问呢?皇帝既然能将我软禁在百福殿,想必也迫不及待地收拾了家兄吧。没看到哀家在替家兄念往生咒吗?” 沈风逸语带讽刺,“你倒是看得清楚,只恐怕,你的家兄有你来念往生咒,而你,无人替你念!” 到了这地步,叶岚仍旧从容不迫,讥笑地望向沈风逸,“哀家也不需要人念,哀家这一辈子,什么没经历过?一个女人想要的都有过了。往生?哈哈……那是此世孤苦之人才会向往的东西,于哀家来说,半点也不稀罕。” 沈风逸语气亦不佳,“看来,太后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死有什么可怕?不过是断了下一口续上来的气。真正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是不知生死……哈哈……沈风逸,哀家有没有说过,哀家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哀家所说的这一天,不是指你死我活,而是指我们之间,终于能有个了结了。二十年,哀家每一次看到你的脸都止不住地恨,恨不得食你肉,饮你血。你为皇子时,哀家想着让你死,你为太子时,哀家想着让你生不如死,而当你竟然磕磕绊绊到底登上皇位时,哀家想着,到底是我弄死你,还是你弄死我。” “那你不用想了,目前来看,你已经没机会弄死朕了。” 叶岚抬眼,“弄不死你又如何?这么些年,哀家让你痛得生不如死的次数还少吗?从你那没用的娘,到那不识好歹的老东西,还有……呵呵……哀家就是要像根刺一样堵在你的喉头,让你食不下咽,坐卧难安。二十年处处要防着哀家的日子不好过吧?纵使哀家什么都不做,你也不能安稳吧?偏偏我位高人尊,偏偏你的父皇偏宠有佳,偏偏你只能有血也往肚里吞!沈风逸,哀家不亏,哀家就算死,也要让你的心再痛一回!” 沈风逸被叶岚的一番话激得双眼通红,“朕会让你死后亦不得安宁!”那气急败坏的模样,是将多年的积怨全迸发了出来,好似下一刻就要扑上去与其拼命一般。 叶岚不以为意轻挑眉毛,“安宁?人死如灯灭,不过是一把枯骨,安宁又如何?不安又如何?哀家想做的,哀家要做的,生前已经都做到了,至于死后,是葬皇陵还是曝尸荒野,于哀家而言,没有半点干系。” 宋瑞知道叶岚的话句句戳在沈风逸的心窝上,梅妃也好、刘直也罢都是沈风逸心底最隐秘的伤口,不可触碰。遂死死拉着沈风逸,小声安抚,“成王败寇,皇上莫要被一个阶下囚的三言两语所激到。” 沈风逸没有回应,倒是叶岚笑得轻蔑,“对了,还有宋侍卫,啊,不对,现在应该称宋骑尉。你与皇帝是什么关系,瞒不过哀家的眼,所以哀家不怕,哀家端要看我们口口声声重情重义的皇帝是要面对天下悠悠众口而选择断子绝孙不负你,还是撕下他那张有情有义的嘴脸,纳妃立后子孙绵延……哈哈……想想就觉得痛快!” 宋瑞不是沈风逸,没那么容易被激到,冷着一双眼,斜视着叶岚,“臣与皇上如何,就不牢太后费心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这是人之常情,就算皇上子孙绵延亦不会影响他的有情有义,这两者,不矛盾!” 叶岚倒没想到,此时此刻反倒是宋瑞比沈风逸平静,立时也冷了脸,“哼……说得倒是好听,就怕真到那时候,你就不这么认为了!” “宋某会怎么认为,那是宋某的事,我想太后活不到看宋某认为的时候,现在说的也这些自然都成了废话。” 叶岚凌厉的眼神扫过宋瑞,落在沈风逸脸上,“不知皇帝想何时送哀家上路?” 沈风逸在宋瑞的那一番话下,也稍稍平复了情绪,面无表情道,“太后倒是一心只关系自己的死期,竟一点也不理会你那乖‘皇儿’的死活。” 提起沈风宸,叶岚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似乎并不意外,却也没什么痛楚,若真要说有点什么,竟然是漠然。 “太后当真不过问?”沈风逸揣度着开口。 叶岚淡淡的,“再怎么说得好听,不是亲子终究不是亲子,早些年哀家就看出来了,即便为他谋划再多,他也跟哀家隔层心,其实从那时起,哀家就知道,十有八/九是成不了事的。否则,以于环朗的心性,当真会放着他的亲外孙而不顾?” “沈风逸,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的命其实很好了。每一次你有事,总会有人替你站出来平事,哀家原本是记恨,记恨好命的你,似乎生来便是克哀家的,可后来哀家看明白了,老天给了你好命,也给了你‘好’性格,你太缺少一个帝王该有的冷绝,所以,那些站出来替你平事的人,会一个一个堆积在你的心底,成为你甩脱不去的负担,你知道哀家看着你跟自己的心挣扎的时候有多痛快吗?哈哈……你放心,哀家的路是到头了,你的路还长,但哀家会在另一边,看着你继续挣扎,继续痛苦,永远都逃不脱你内心的樊笼……哈哈……” 叶岚越笑越大声,却突地收了声,有一丝血迹从嘴角滑落,可是叶岚却毫不在意,“皇帝,你其实最想问的是安如远吧?可偏偏,哀家就是要与你作对,到死也不会告诉你……”随着话音落定,叶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只是双眼仍旧睁着,眼神中不改她的轻蔑与傲娇,好似纵使一死,她也要“赢”。 沈风逸没想到自己千叮万嘱,还是让叶岚寻到了机会提前服了毒,想起叶岚咽气前最后说的话,更是整个人都抑制不住气得发抖,宋瑞想要上前安抚,却被沈风逸伸手拦住,猛地一个转身,冲着殿外吼道,“把风和给朕押过来!” 不多时,侍卫便押着风和进来,一把将其仍在地上,风和双膝跪地,虽有惧意,却并未开口求饶。 “看来,这百福殿里,一个个的都是硬骨头!到死也不求饶。” “即便奴婢求饶,皇上也断不会饶过奴婢,奴婢何必开口,污了太后的尊严。” 沈风逸气极反笑,“好好好!真不愧是叶岚一手调教出来的,不过没关系,你死不死,朕不关心,朕只问你,安如远入了百福殿后,究竟遭遇了什么?” “奴婢不知。” “不知?好一个不知!来人,将百福殿内所有内侍宫女全部拖到殿外场去,一一用刑!我看是不是真的无人知晓!” 宋瑞看着已经红了眼的沈风逸,一时不知该拦还是不该拦,他知道,不管沈风逸克制得再好,叶岚方才的一番话都在他心里掀起了波澜,他的皇子身份换来母亲的死,他的太子身份换来刘直的死,而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他的皇位之争换来安如远的生死不明。 不消片刻,殿外的惨叫不绝于耳,宋瑞听得心里都是阵阵发怵,沈风逸却只是咬着牙关,眼睛一眨也不眨。 “不管是谁,只要能说出一点相关的信息,便停了他的刑罚!” 殿外的刑罚仍旧继续,没过多久,便有一侍卫拖着一满身血迹的太监进得殿来,“启禀皇上,此人说他曾见过安公公。” 沈风逸双眼一瞪,“说!” 那人好似早被打得伤了元气,此时说话更是有气无力,“奴才当日被太后遣退后,因想起殿前的廊灯还有一盏没有点上,所以在离开后又返回点上,就在奴才离开百福殿之时,有看到风和领着几个没见过的侍卫拖着一个人从殿里出来,奴才离得远看不真切,之时,被拖着那人似是穿着总管太监的服饰,奴才想,可能,可能就是安公公。” 沈风逸两眼微颤,“你可看到他们拖哪儿去了?” “奴才当时吓坏了,根本不敢靠近,所以不知道拖哪儿去了,只是觉得那人任由拖着,不动不响的,再怎么昏迷之人被这样拖着也该哼唤两声了……” 沈风逸双目眦裂,“你难道是想告诉朕,安如远已经死了?”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只是说了当日看到的情形,其他的奴才一概不知,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来人,风和呢?没打死就给朕拖过来!” 待得满身血污的风和趴伏在殿中时,沈风逸也顾不上什么风度,径直立在风和身前,“朕只问你一句,安如远是生是死?” 风和趴在地上张口便是鲜血,笑得惨然,“皇上觉得呢?” 沈风逸咬着后槽牙,攥着拳头,才硬生生止住自己想要一脚踹上的冲动,压着性子问道,“朕现在问的是你!” “奴婢,不知。” “你……传朕旨意,百福殿所有人,仗毙!” 宋瑞皱眉,却没有理由上前阻止,其实方才叶岚话里话外透出的信息,小安子恐怕早已凶多吉少,否则,叶岚又怎么可能说到死也要让沈风逸的心再痛一回? 可同样的,叶岚又很聪明,她不明确告诉你人已死,你便还会残存这一线希望,觉得人没死,一面是心底的一丝希望,一面是杳无音讯的下落,这样的煎熬,又其实“痛苦”二字可解的。 所以宋瑞没有立场去为殿外的那些人求情,没有理由去责怪此时沈风逸的一身戾气,不是被折磨到这份上,他又怎会这般不管不顾? 新仇旧怨,心上的折磨永远比上的更持久,很有力。 第八十九章 从百福殿回来,沈风逸将自己关进了承景宫,而这一次,连宋瑞都被请了出来,殿门紧闭,只留他自己一人。 宋瑞哪里放心离开,却也知道依着沈风逸的性子,此时闯不得,只能等。遂站在殿外,与执勤的沈云飞,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着。 沈云飞与宋瑞原也是认得的,只不过彼此间没有什么交道,接触不多,却不想这次因为沈风逸的事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宋瑞看着沈云飞,想起那日还是这人救自己出宫,自己竟连谢都忘了道。 遂拱手道,“几日忙碌,还未来得及跟小王爷道声谢,那日宫中,幸得小王爷出手相救,宋某定当铭记在心。” 沈云飞也是个爽快人,一点也不扭捏,“哪里需要这番客气,当日即便不是宋骑尉你,在下也是要救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那日进宫的人谁也不能有闪失,”说着冲着宋瑞挤了挤眼睛,“更何况,宋骑尉与皇上那是什么交情?在下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不然,咱皇上可就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闭门独处了。” 宋瑞心下一跳,沈云飞这话,明显就是看出自己跟沈风逸有些什么,心中懊恼,也是,自从这次回了京城,两人都不似原先那般约束,平日里的互动也过于随意,稍微有心点的人,恐怕都能看出点端倪。 许是看出宋瑞脸色不好,沈云飞忙道,“宋骑尉莫惊慌,家父不知情的,就是在下也是那日救你出水后见咱皇上担忧之情,做个猜测而已,何况,在下并无半点瞧不起的意思,你与皇上多年,在下虽未亲见却也有所耳闻,以前只当是忠心耿耿,现在明白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在下虽只是个郡王,却也算是皇亲,这宫门王宅里,所谓的夫妻情分能有几分?还不是利益纠葛,政治意图,真若有事,有几个能做到骑尉与皇上这般的,故而,骑尉放心,在下自当不会乱言。” 宋瑞看沈云飞是真的说得真切,眼中也尽是坦荡,不禁对此人生出几分好感,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不少,“生死一场,小王爷就莫要骑尉骑尉的唤了,直接喊我宋瑞便是,随意地很。” 沈云飞点头朗笑,“那宋瑞也别喊我小王爷,听着生分,直接唤我云飞就成,要真说起来,我恐怕也就比你虚长几月而已。” 两人相视而笑,颇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 宋瑞放下戒防,眼珠一转,坏笑地凑上前,“云飞这么容易看出门道,莫非也是同道中人?” 沈云飞一见宋瑞那笑的模样,自然知道他想到哪儿去了,当即摇头,“你想哪儿去了,能看得出来就是好此道的?在下,可是有意中人的!” 宋瑞一听,体内的好奇心活泛了起来,“哦?意中人?哪家的千金小姐入了我们小王爷的眼?既是看中,何不让安宁王上门提亲去?安宁王府的门还有不愿进来的?” 沈云飞想起来也是一通怅然,“坏就坏在,对方并非高门大户,我父王不肯我娶进门做正室,最多只肯松口当个侧室。可我与韵儿青梅竹马真心相爱,怎肯让她受这委屈?只能拖着了,总有父王松口的一天!” 宋瑞听完也是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人却也是个痴情的,只是这能有小王爷青梅竹马的,还不是高门大户,那身份宋瑞也能猜出一二了,十有八/九是府里的下人,也难怪安宁王不肯了。 沈云飞见宋瑞不语,皱眉问道,“莫非你也是个有门户之见的?” 宋瑞一愣,“我若有门户之见,可就不敢直呼小王爷的名讳了。只是云飞这事说得让我唏嘘,一时不知可以说点什么罢了。” 沈云飞莞尔,也就不再计较,许是提及心上人,连嘴角都忍不住带着弯儿,“我其实也能理解父王的担忧,他总觉得门当户对的两人才有能说到一块儿去的话题,才有差不多的观点,才能长久,可我跟韵儿就是有说不完的话,开心的不开心的,哪怕没话说了,我在院中舞剑,她于一旁绣花都觉得心是踏实的。哎,宋瑞,你有过这个感觉吗?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她就算什么都不做,你就光看着她在你身边做着她自己的事情,你都觉得安心了,宁静了,像家了。” 宋瑞没有回答,只是也因着沈云飞的话想起了身后殿里的人,嘴角也是止不住的上扬,怎么可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呢?就是因为有过,才这么多年都放不开手…… 拍了拍沈云飞的肩,一副完全能够理解的表情,“你也别沮丧,安宁王不是个顽固的人,更多时候应该说是个开明的人,总有能接受你们的一天。” 沈云飞眼神坚定,“自然,我也是这么想着的。” “我还是不放心,进去看看了哈。” 沈云飞不确定地看了看殿门,“没有召见闯进去,真的没关系吗?虽说你们两……可他毕竟是皇帝啊……” 宋瑞浅笑,“若有不测,那就劳烦云飞替我收尸喽……”说完转身而去。沈云飞看着他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也是无奈,自己的事儿还没整明白呢,倒是有心情管别人了,唉,好好的值自己的勤吧。 缓缓地推动殿门,宋瑞探过头来,“皇上,该用膳了。” 可惜,殿内无人应答。 无人应答,宋瑞反而不怕了,径直推了门进去,再反手关上。殿外的光经过门窗遮掩,落在殿里的已是寥寥。 宋瑞上前几步,这才看清坐于桌案后的沈风逸,纵使只是独自一人,也是直着腰杆端坐于那儿,只是垂着眸子,那姿势,好似从刚才就一直没有变过,即使察觉到宋瑞的靠近也没有丝毫的异动。 宋瑞轻手轻脚地走到沈风逸身侧,倒了杯水递到沈风逸的手边,这一递,倒是引得沈风逸的目光轻微一动。 愣愣地将目光移到水杯上,沈风逸低低地说,“平日里,递茶端水的都是小安子,看着很简单的一个举动,可是只有小安子能做得恰到好处,他知道我什么时候是需要一杯清水,什么时候需要一杯浓茶,又或什么时候需要一杯参茶,从来都是在我想起的时候,他就已经提前准备好递到我手边。” 宋瑞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找到语言,这种时候,沈风逸需要的不是劝慰,不是安抚,而是静静地怀念,默默地思忆。 轻轻握住沈风逸的右手,宋瑞纵使想了有千万句话,出口的只剩下一句,“小安子自然是没人能比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触到了沈风逸的心,他突然一个转身,抱着宋瑞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腰间,“临轩,我,我不该独自出宫的,我不该把小安子留在宫里的,我……” 宋瑞心疼地拍着他的背,“这不怨你,不怨你……” “不怨我?我不知道,我觉得是怨我的,怨我的,母妃的死,刘直的死,还有小安子,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啊……我已经尽可能地不跟谁亲近了,为什么还是不被放过?为什么还是要把他们一个一个地带离我身边?而我想将这些罪责怪到谁的身上,却发现没有人可以怪,没有人可以恨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我只能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没用!” “不是你,罪魁祸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不要把什么都归咎到自己身上,这不会是他们想看到的。” 沈风逸没有回应宋瑞,只是揽着宋瑞的手收紧再收紧,宋瑞被勒得生疼,却始终都没有出声阻止,他甚至能透过这双手,感觉到沈风逸心底的那丝害怕,身边的人仍旧没有停止地离开,他能攥在手里的越来越少,宋瑞知道他害怕自己也会跟这些人一样,离开。 可是宋瑞说不出那句,永远陪伴。 沈风逸也似乎能感觉到宋瑞的那点心思,所以,不问,只是埋着脸,收紧着拥着他的双手。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脸上尽是愁思,一个埋面看不到表情。 宋瑞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被沈风逸勒紧了多久,只感觉自己腿都麻了,腰都被勒得木了,却发现,沈风逸勒着自己腰的双手似乎卸了点力道,察觉到力道的变化,宋瑞小心翼翼地覆上沈风逸的双手,不敢使力,只是轻轻地松了松,沈风逸便顺势放开了手,再一瞧,才发现,原来,勒紧自己的人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宋瑞看着沈风逸在睡中也然后皱紧的眉头,先是一阵无奈,后又一阵好笑,动作轻柔地将沈风逸打横抱起送至榻上,替他盖好被子,整个过程,沈风逸都没有被吵醒。 “不就是一夜没睡吗,倒是越来越容易犯困了。” 这般自言自语了一句,宋瑞不知道想起什么,兀自皱起了眉,最近沈风逸的睡眠质量似乎好得有点反常了,难道是最近事多身乏? 想起沈风逸小时候身子并不好,虽然后来跟着自己练武有所改善,但到底底子在那儿,不能跟自己相比。 这般想着,宋瑞考虑着是不是该叫御医前来看看,若是哪里亏损,也好尽早补救。 打定主意的宋瑞,看着熟睡的沈风逸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就这么爱操心,这人睡眠不好的时候愁,这睡眠好了也愁,真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第九十章 之后的几天,沈风逸定了叶恒的罪名,下了诛其九族的判决,随后肃清了叶氏一派主要的党羽,将沈风宸软禁在封地所在的王府内,但是收回了封地的管制权,收编其在封地的八万自卫军归宋瑞统领,此外念宋瑞此次护驾有功,且先前剿匪得力,双功并赏,擢升为正三品领军卫。 同时褒奖了何照然,念其此次平乱有功,从二品辅国大将军擢升为一品骠骑将军,赏纹银万两,金银珠宝若干,赐府邸一座。 赐安如远忠肝义胆之称,予以厚葬,又因始终未寻得尸首,只得以衣冠入殓,行葬礼。 其余有功之人皆论功行赏,一个不落。 待得整个事告一段落后,已是十日之后。 这日,沈风逸在御书房内,得了下面的回报,叶恒一族已尽数伏法,一时间竟有些怔忪。 那种感觉就好似,你一直以为的有如高山般的死敌,却以一种荒谬的方式输在了你的手里,纵使也算经历危险,但总觉得太过简单,甚至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就这么死了?”沈风逸愣愣地低喃。 宋瑞看着木楞楞的沈风逸,心底默叹,好像确实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总觉得太过顺遂了,只是,叶恒一死,何照然还升了,何麟那边恐将变得更为棘手了。 “罪臣已经伏法,皇上便无需再想,反倒应多思虑思虑往后之事。” 沈风逸闻言抬眼看了看宋瑞,两人眼神一个交回,便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沈风逸也自然明了宋瑞话里所指。 其实,不仅仅是宋瑞,之前于之泓、沈云飞甚至于之萧皆问过自己,为何要对何照然这般封赏。没了叶恒的制衡,何麟本就一家独大了,此时再让何照然风光无限,无疑让他们更是狂妄。 沈风逸不是没有担心过,可是,他要借此机会一举将叶氏一派清理干净,包括沈风宸,何照然都已经将礼送至门前了,他没道理不接,既然要接就必然要给何照然的行为一个正大光明的旗号,既是叛乱,又如何能没有封赏? 除此之外,纵使他不封赏何照然,难道何麟就不会一家独大了?不会狂妄吗?他可不这么认为。与其落人话柄也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顺手推舟给个人情。 更何况,沈风逸从私心想,他巴不得何麟更加目中无人,更加狂妄无忌,所谓若要灭亡,必先疯狂,自己不给他疯狂的机会,怎么能寻得机会一举铲除呢? 看宋瑞还是望着自己,沈风逸淡淡问道,“你也觉得我不该封赏何照然吗?” 宋瑞一笑,摇了摇头,“封赏他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有时候捧得越高摔得越重不是?我只是担心,目前捧是捧上去了,若对方真心走疯狂一步,你,有没有把握让其灭亡?” 沈风逸莞尔,果然最懂他的还是宋瑞,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你自不用担心,何麟眼下还不敢疯狂。经此一次,我已将京城守防悉数交至沈云飞手中,宫里有于环朗坐镇,宫外有安宁王把关,何麟若是个有脑子的,没有万全之策前断然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何照然先前去卞南还未回京,以何麟一人来说,暂时掀不起什么浪来。” 宋瑞想了想,觉得沈风逸之话确实有理,也就不再多言,经过此次之事,沈风逸是彻底蜕变了,原先总是有魄力,却还是有那么一丝优柔寡断,而现在确实果敢决断,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之意,行事作风宛然一夜之间变得成熟。 “对了,尔蓝他们你准备怎么办?” “我有让人联系万冷,毕竟此次能安然回来,没有他的帮忙是断无可能的,他之前所提到的条件也是到了明说的时候了,我先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再行安排吧。” 宋瑞想起今日进宫前尔蓝堵着他说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就算不做安排,宴请也是少不了的吧?毕竟他们还顶着西饶使臣的名头呢。” 沈风逸一见宋瑞的表情,便猜到一二,挑眉笑问,“是尔蓝姑娘堵上你了吧?” “皇上圣明,可不是被她堵着了。说我们自从回了宫就彻底不管他们了,封了这个赏了那个的,他们几个连好吃的都没落着,说我们这是媳妇娶进房媒人扔过墙,也真难为她了,不知道从哪儿学了这么句云国俗语。” 沈风逸听完也忍不住乐了,“她还真是……好吧,吩咐下去,让礼部准备,吏部跟内务府皆系数配合,两日后我要在宫中盛宴款待西饶使臣,这事你一人估计不可能,让小安子……” 沈风逸倏地止了话头,宋瑞的表情也是一僵,有时候,习惯端不是一日两日能改得过来的。 两人的脸上皆没了之前的笑意,沈风逸的神情有点郁郁,“我倒是忘了问了,现在的总管太监是谁?” “你没任命,哪有什么总管太监啊,空着呢。” “那这几日伺候我的那个太监是谁?” “小冬子,之前跟小安子一起随刘直在翡畅殿,后来也是一起来的承景宫,许是不常在你面前出现,你不认识也不奇怪,我倒是跟他比你熟。” 沈风逸回想了下着几日伺候的情形,“难怪伺候起来,还算不太生疏,恐是听小安子说得多了,多少知道点。那就让他暂代吧,宴会的事交给他办吧,我也顺便看看他做事伶俐不伶俐。” “行,我会吩咐下去的。” “对了,这两日都没见到于之泓,他难道不当值了?” 宋瑞一挑眉,“你不知道?我们这边刚料理完后续的事,他就辞了侍卫一职了,说他本就不愿入仕当差,现下无事便趁早遛了。不过,他倒是有句话想让我转告给你,只不过,我一直没乐意说。” “什么话?” “他说,要他再当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只看上了一个职位,那就是两万外派御林军的统领。” 沈风逸一听便知道于之泓打的是什么主意,此次叶恒之事,根本没需要用上那两万御林军,沈风逸干脆将其留在了沈风烨的封地,美名其曰为沈风逸修建行宫,其实就是变相地将兵力交给沈风烨以备不时之需。所以,于之泓不是只瞧上了那一个职位,他瞧上的是能正大光明待在司城的机会。 “他倒是打的好算盘。” “可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就是不想随他的意。” 其实沈风逸倒是觉得这么安排不无可行,一来随了于之泓的愿,他用起于之泓来对方就更不会推脱,而来,有个正当理由派个心腹离京,这外头的事,总归需要个人留心着。 “我倒是觉得他这想法很可行,我看,就这么定了吧。” 宋瑞自然想到沈风逸所考量的问题,也没有表现出反对之意,反倒是揶揄道,“你就真不怕阿烨那小子羊入虎口?之前你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就算于之泓有心,阿烨也未必就有这个心思,怎么?现在却打算撮合上了?” 沈风逸斜了宋瑞一眼,“就你会多想,我就是料定阿烨不会跟他有什么瓜葛才敢这么安排的。阿烨不是你我,他对男人没那心思,不然,府里也不会有两妾室了,更何况,蓉太妃在呢,他的正妃迟早得定下来,于之泓那么心高气傲的人,见阿烨娶了正妃,还会不死心吗?” 宋瑞摸了摸鼻子,虽没有出言反驳,不过心下却是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你说沈风烨不是你我没那心思,可我们两也未必就是天生的啊,万一沈风烨架不住于之泓那厚脸皮的主呢?就算蓉太妃在,可管东管西还能管得了沈风烨喜欢谁不喜欢谁?再说了,就冲沈风烨连那么尊贵的玉佩都能舍了给于之泓,我可不认为这两人真就一点可能都没有,真到那时候,你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不过再一想,以于之泓那人的心思缜密程度,这些问题他不可能没考虑过,恐怕自有他的打算,犯不着他宋瑞这儿替他操心,更何况,他巴不得于之泓在沈风烨那儿碰钉子,也算是替他出口恶气了。 于是,不管出于哪种想法,宋瑞都决定当个旁观的看戏者,当然他也不介意必要时候去踩上一踩,落个井下个世什么的,自当也有一番趣味。 “那就这么定下了,我有点乏了,你陪我一起用过午膳后,我想歇会儿了。” 宋瑞喊来了外头候着的小冬子,让他传膳,转过身来想起那日自己思索之事,“你有没有觉得这回京的一路上你的睡眠好了太多?甚至现在不过晌午,你都会犯困了。虽说你能睡个好觉我心里欢喜,可是别是这一路太过劳累身子亏损了吧?我想着,还是喊个御医过来看看,这万一哪儿亏损了,及时补救也是好的。” 沈风逸哭笑不得地看着宋瑞,“你真当我是那弱不禁风的女子呢?还身子亏损?我倒是觉得,许是这一路彻底丢了先前的裹足不前,心更定了,而且不管是什么样的方式,多年来有关叶岚的一块心病也算是除了,心中宽了许多,没那么思虑重了,自然睡眠也变得好了。”宋瑞还欲再劝,沈风逸忙出声止了,“你看我这能吃能睡的,不该替我高兴吗?怎么感觉出了一趟京,我变得胆大了,你倒是变得畏手畏脚的了,以前那个胆敢烧压卷车的宋瑞哪儿去了?” “我这也就是遇上你的事儿变得婆婆妈妈的,怎的你还嫌弃上了?”宋瑞终究拗不过沈风逸,只得不放心地多加了一句,“那你答应我,等过两天圆神了,若还是这么容易身乏犯困,就断不可大意,必须召御医来看看!” 余光看到小冬子领着布膳的小太监在殿外候着,沈风逸也不打算再跟宋瑞纠缠此事,“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咱现在先用膳行不?” 宋瑞一听沈风逸那语气,就知道他在敷衍自己,一时也拿他没辙,思量着,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强制他让御医把把脉就是了。 这般想着,也就不再多话,“行行行,吃饭最大!” 第九十一章 两日后,沈风逸于宫中大宴西饶使臣,这一次是由尔蓝尔橙带的众使臣入的宫。 两人盛装打扮,尔蓝更是敛了一身匪气,与尔橙一道,温温婉婉地上前一步,跪拜沈风逸。这两人本就长得好看,又带着一股与众不同的异域风情,偏偏还是一对双生子,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亮相,倒是看呆了座下的不少官员。 沈风逸朗声笑道,“你们都是远到而来的客人,不必多礼,入席吧。” 二人谢恩落座,许是察觉到了那些官员看呆的模样,尔蓝落座之时,偷偷地冲着对面的宋瑞挑了一眼,那n瑟之意,丝毫不隐。 宋瑞向来喜欢跟尔蓝抬杠,只是眼下情形又无法拿话刺她,只得对着尔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沈风逸坐于上位,下面人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他的双眼,尤其还是他那般关注的宋瑞,虽然知道这两人不可能有什么,可是沈风逸还是有点不痛快,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这样“眉来眼去”的,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宋爱卿,朕想起来之前你救驾有功时曾答应过你会赐你御酒,后来倒是弄忘了,不若今日借着宴请西饶使臣的机会,朕一并赐了吧。”说着,亲手拿起一个酒壶状的器皿倒出一杯,“小冬子,这是西饶使臣带来的上等葡萄酒,替朕端给宋军卫。” 宋瑞被沈风逸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何时有什么赐酒一说了?他怎么不知道?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自然沈风逸说什么便是什么,何况小冬子酒都送到面前了,更没有不接的道理,只得站起身,端过酒杯,对着沈风逸一举,“臣,谢皇上赏赐。”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而这一饮,差点没让宋瑞落下泪来。那满满的一杯根本就不是什么葡萄酒,而是实打实的醋!难怪他接过的时候就觉得味道似乎不对,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哪敢提半点疑义,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于是抿着嘴唇半天没有说话,眼角都渐渐染了红色,许久过后才缓缓开口,“果然是好酒,够,劲,道!”宋瑞说得一字一顿,还要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会显得过分扭曲,抬眼望向沈风逸,其脸上虽然仍是淡淡的模样,可掩于酒杯之后翘起的嘴角,却没能逃过宋瑞的眼。 这醋喝得真冤,明明该某个乱吃飞醋的人自己饮了。 之后筵席开始,歌舞表演也尽数入场,整个宴会持续了一个半时辰。 ????????????????????????????????????????????????? 翌日,宋瑞从府中出来,一眼看到外面候着的人,笑嘻嘻地上前,“我说尔蓝,这盛宴也款待过了,你干嘛还来堵我啊?”结果,一看对方羞涩一笑,宋瑞就知道自己认错人了,“是尔橙啊,我还以为又是你姐呢,不好意思啊……” 尔橙轻轻摇了摇头,赧然道,“是我贸然了,可是,我昨天回去想来想去,还是舍不得放弃,所以才来找宋大哥的。” 宋瑞一听,这“大哥”都叫上了,必然是有事求自己,只是,不知道能让尔橙开口求人的,会是啥事,“这个,尔橙姑娘不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吧?你放心,能帮的我一定尽全力帮。” 尔橙仍是斟酌了一番,“宋大哥也知道我没什么爱好,唯独医术毒术实在是心头好,早就听闻云国医术博大精深,比之西饶不知强上多少,所以,我特别想向云国皇帝讨个恩典,让我能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去太医院旁观学习。” 一见宋瑞似面有难色,尔橙更是低下了头,声音也不似方才响亮,“我知道你们云国宫廷森严,不是谁都可以任意出入的,尤其我还是西饶人。只是我这辈子可能就来这一次了,实在不甘心错过。我知道这个请求有点不情之请了,还望宋大哥能替我递个话,纵使,纵使不能成,我至少也不会后悔。” 这要是换成尔蓝,宋瑞有的是话出溜着来打太极,可偏偏面对尔橙,宋瑞总觉得玩那些花花肠子实在是太难为人家小姑娘了,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这个,递个话成,能不能办成我就不敢保证了,原本你要是这京城中的名门之家那怕只是普通百姓,皇上若发话给太医院扔个人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你的身份实在尴尬,这就不好说了。” 一听宋瑞同意替她传个话,尔橙立刻高兴地抬起脸来,“至少我尽力了,以后想起来不会后悔。尔橙先谢过宋大哥了。”说着尔橙用西饶的礼节给宋瑞行了个大礼,这才离开。 宋瑞入宫后跟沈风逸提了这事,沈风逸一愣,“以前就算有使臣来,也无非是双方切磋技艺,还真没有过直接进太医院学习的先例。”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没承认她。要是为难,就直接说不合规制,太医院的人反对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风逸想了想,“先不说万冷这次助我,我多少要卖些人情给他,单说这一路上,若没尔橙姑娘,我们几次都得着道,何况,那尔橙从来是个不言不语的,这难得开一次口,就被拂了,总觉得好像有点忘恩负义的感觉。” 宋瑞撇嘴,“说行说不行的都是你,你自己决定吧,我反正就是个负责传话的。” 沈风逸一搁手中笔,“罢了,什么先例不先例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开个先例也不能怎样,反正他们在京中逗留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圆了尔橙姑娘的愿也不错。” “你都这么说了,自然就这么办呗。对了,说起来,你给万冷的信他应该收到了吧?不知道他到底会提什么要求。” “不管提什么要求,过些天不就知道了,耐心等着吧,真要太过分的,咱毁约他又能如何?” 宋瑞嘴角抽抽地看着沈风逸,“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么小人的举动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沈风逸挑眉,“怎么就小人行径了?我这叫为大局考虑!” ?????????????????????????????????????????????????????? 这天,宋瑞在京郊军营中操练,宫里来人说,沈风逸召他立刻入宫,宋瑞一听,当即换了衣衫匆匆赶往宫里。 一进御书房,见左右无人,当即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宋瑞最是知道沈风逸,若不是大事,不可能这么急匆匆派人去军营找他。 沈风逸本是皱着眉一脸不解地看着手中的信件,见宋瑞来,将信件一递,“万冷回信了,也提了他的要求,可是他提的这个要求有点太过诡异了,我实在捉摸不透是个什么意思。” 宋瑞一听,下意识以为万冷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拧着眉接过来一看,脸上表情瞬时变得茫然,“这,要求你要答应见一个人?还是他跟于之泓的师父?这算哪门子要求?” 沈风逸也是这样的感觉,不过他一点也不觉得万冷是在开玩笑,相反,他总有种预感,万冷要自己见的师父,可能跟自己有些渊源,只是,这只是他的感觉,做不得数,不过在方才琢磨的时候,他倒是想起之前临山时,万冷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这也是他急急忙忙将宋瑞叫过来的原因。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是,我总是克制不住地升起一丝感觉,他的师父可能跟我有些渊源,你还记得在临山的时候,万冷见我第一面时说了句什么吗?” 宋瑞先是一愣,随后细一回想,“他说,觉得你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我还嘲笑他搭讪的借口太过拙劣……你的意思是……” “当时他说我看着眼熟,会不会是因为我跟他认识的某个人长得相似?” 宋瑞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总不会是想跟我说,会不会那个跟你长得像的人是他师父吧?拜托,能当他跟于之泓师父的,不是爷爷岁数的也起码是父亲岁数的,跟你像?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其实沈风逸也觉得自己这种直觉很是荒谬,这也就是宋瑞他才会说出来,换做别人他是万不可能说的,“我就是突然生出的这种直觉而已,又不是真就作得数的。我找你来,就是想跟你一起商量商量,这人见还是不见?万冷那么费尽心机地帮了我们,就为了换这么一个要求?总觉得太随便了。” 确实,这换做任何一个人来看,都是完全不等价的交换。 “唔,他信上有说让你在皇宫接见就好,反正这宫里宫外都是咱们的人,到时候让他的师父孤身入宫,能翻其什么浪?更何况,万冷就提了这么个在谁眼里都会觉得无比简单的要求,我们若还不答应,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啊。” 宋瑞说的,也正是沈风逸所打算的,不过就是见一个人,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连宋瑞都这么认为了,也就没什么值得顾虑的了,主意打定,沈风逸表情也变得放松,抬眼睨道,“这次怎么不说什么以安危为先的话了?” 宋瑞咧嘴一笑,“怕什么,反正我会在你身边保护着。” 可惜沈风逸不领情,眼一翻,道“我看,你其实是好奇他们的师父究竟是怎样一个高人吧?” 第九十二章 沈风逸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由宋瑞执笔书信一封并附带信物一件送往万冷手中,到时候,若其师父想要求见,拿着信物去周秦府上自有人带他进宫。 两人本以为总算觉得可以喘口气,想着过几日消停日子,等待所谓的“师父”出现,然而第二日早朝时何麟扔出的一个消息,又让朝堂炸了锅。 当日早朝,何粼第一个出列,“启奏圣上,南境修国战事吃紧,骠骑将军请旨将原先留于京中的十万雨军派往南境增援,同时奏请粮草加倍。” 沈风逸一听,表情瞬间沉了下去。此等战事,若是急报,何粼应当先行汇报给自己,而不是这会儿才在朝堂中提出,岂不是摆明了告诉众人,他才是掌握机密要事者? 心里想着,便不咸不淡地拿话点了何粼两句,“既然是如此重要之事,何故拖到现在才奏?” 何粼气定神闲地答道,“臣也是今日早间才收到的卞南急报,并未耽搁。” 沈风逸又在心底暗骂了几声“老匹夫”这才淡然开口,“既是战事,众爱卿不妨现在就在朝上商讨一下,究竟该如何增援吧。” 于是,朝堂上的人,除了周秦,皆左右交头接耳起来,沈风逸冷眼看着,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这何照然在这个点上要兵,是好事也是坏事,好是好在,所有何照然的兵全数离开京城,整个京城就不必担心,同时要领兵前往,就要有带兵的将领,他正可以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过去,也算是变相监视;然而,也有坏处,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倘若何照然领着他座下全部兵马甚至伙同沈风睿的自卫军叛上作乱,就凭于环朗手中的十万兵马,恐难敌众,更何况此十万中有五万常年驻守卞南边境,真正留在京师的不过区区五万,纵使再加上全数御林军,也是不够。 宋瑞在堂下看到沈风逸的眼神就知道他根本没听群臣在说什么,而在思量着自己的打算。其实宋瑞的想法跟沈风逸倒是相差不大,只不过,不同的在于,宋瑞想的是,也许可以由他领军前往卞南,看看这个何照然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堂中争论声减弱,兵部尚书出列道,“启奏皇上,臣认为,叶恒一流已尽数伏诛,京中稳定,况且有于大人与安宁王坐镇,可谓固若金汤,既是与修国作战,气势上便不可屈人一等,何况眼下战事紧急,此十万军,派得。” 沈风逸没有言语,只是示意其他人的意见,于是陆续有人站出来附议。一时间,朝堂之上无反对之声,皆是赞同,沈风逸略略扫过,呵,了结了一个叶恒,何粼网罗的人倒是更多了。 “既然众爱卿都认为需派兵,朕似乎也不能说什么了,只是十万大军,不是玩笑,由谁领军一路前往卞南,同时随军粮草又该如何拨给,这都是需要商榷的。”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出列,“启奏皇上,今年夏季南方洪涝,所以税收并不理想,粮草拨给,恐怕难以达到骠骑将军的翻倍之说。” “哦?那最多能拿出多少?” “至多再多六成。” 不待沈风逸说话,何粼抢先道,“圣上明察,卞南处本是十万士兵,此再去十万雨军,人数本就是翻倍的,若粮草不翻倍,岂不是要众将士饿着肚子打仗?” 沈风逸冷笑,“那不妨诸位爱卿跟朕一起饿饿肚子?我们共同省出那拿不出的四成?” 哗啦啦,堂下全跪,“臣惶恐。” 国库究竟能拿多少,沈风逸其实有数,不是拿不出这么多来,而是,他不想全拿,他想借机从沈风睿哪儿刮蹭点下来,幸而户部尚书是周相的门生,也有点眼力劲,自己刚刚一个眼神示意便知道该如何推唐了,“都起来吧。户部说能出六成,自然是尽了全力了,总不能让户部的人变出那四成的粮食吧?但是,何太傅所言也是有理,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让将士饿着肚子打仗的道理,这边是拿不出,那边是不能饿,你们倒是说说,可有变通之法?” 这次出列的是户部司长,也是当初沈风逸钦点的新科状元冯无章,“启奏圣上,前朝曾有先例,若朝廷国库不够军粮,则可从地方封地上借调,待得来年征税完毕再予拨给。” 沈风逸一看冯无章站了出来,心底已经轻笑开来,再听其开口所言,更是说到他心里去了,“哦?既有先例,那就遵照先例而行不就好了?由永瑞王与永康王分担剩下的四成不是皆大欢喜了?” 冯无章又道,“由永瑞王与永康王各担两成自然是最佳,只是,这样一来,免不了需要多派一军的压粮军,且永康王的封地离卞南路途遥远,所需压粮军的数量恐怕更多,依臣看来,今年虽有洪灾,但发生地多在前永安王的封地,永瑞王的封地并无灾害,收成也好,所以,由永瑞王独自出这四成也不是十分吃力,如此一来,遣粮之处离卞南更近,所需人手也可节约下来。” 沈风逸的心里都快乐开了花了,他打了半天太极,就等的这句话,刚想准奏,何粼匆匆出言,“皇上请三思,臣认为此举不妥,若尽数由永瑞王来出,那若永瑞王的百姓遇特殊情况时,永瑞王拿不出赈灾粮来岂不祸害了封地百姓?云国有难,各王皆应出力。” 沈风逸就知道何粼会提反意见,早就想好了说辞,“太傅也说了云国有难各王出力,眼下不过是从大局考虑暂且只调用永瑞王一人的粮草,若真等永瑞王积蓄时,永康王怎可能袖手旁观呢?就算他想,朕也决不允许!况且,两处封地紧邻,到时候调粮也是方便。” “皇上……” 何粼还欲再说,却被沈风逸一口打断,“太傅,军情为先,自然便宜行事,还是说,你存了私心,国难亦不救?” 何粼没想到沈风逸会这么直白地指出来,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呐呐地住了口。 “粮草一事便这么定下了,至于说领军的将领人选……” “臣愿前往!”一直安静的宋瑞就等着这茬,当即一步上前请缨道。 沈风逸被宋瑞这一出,气得差点没当场飙出来,他先前思量的时候,属意沈云飞,一来有安宁王压着,何粼断不敢说什么,二来,能让沈云飞借机立功,安宁王自然也会附议。谁承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宋瑞! “宋爱卿有此心,朕甚感欣慰,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需群臣共同举荐。” 幸而,不管理由出于什么,何粼这事倒是跟沈风逸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个宋瑞跟沈风逸有多近,没人不知道,让他领着十万雨军去卞南,不就等于在何照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身边按了个定时炸弹嘛,更何况,宋瑞这人软硬不吃,先前比武一事,何粼就领教过了,断不能让他搅了自己的事。 “臣以为不妥,宋军卫眼下还有先前收编的八万自卫军急需整合操练,此时抽出,实在不是上选。” “那可还有其他人选?” “臣愿前往。”沈云飞在将众人的话在脑子里理了一遍后,也算是明白了沈风逸的用意,便当即出列请缨。 “既是安宁王之子,想必虎父无犬子,倒是值得信任,其他爱卿觉得的?” 其实,在何粼看来,最好是能他自己的人,只不过,从目前看来,沈风逸铁了心要从他的一系出了,若是如此,派沈云飞总比派宋瑞强,宋瑞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但沈云飞不同,王室子孙,难免有软肋,拿捏住不是不可能。 这般想着,低头拱手,“臣附议。” 一见何粼都附议了,他的一派党羽自然纷纷附议,而沈风逸的人,从沈风逸撂出来话来时,便大底知道了他的意思,早就附议,如此一来,基本算是定了。 “既然诸位爱卿都没意见,那朕便命沈云飞为从三品参将,率领十万雨军不日出发前往卞南。而粮草部分,户部拨出六成,随军行径,剩余四成由永瑞王派兵送达。退朝吧。” 刚踏进御书房,便听小冬子禀报宋军卫求见,沈风逸微微挑眉,他就猜到宋瑞一定等不及来找自己。 “宣他进来吧,其他人都退下吧。” 而宋瑞得宣进来后,上来就是一个叩拜,“臣宋瑞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要说这宋瑞,四下无人时,何时行过礼?今天却给他来这出,摆明就是心里不痛快,再看那张绷得紧紧的脸,沈风逸一眼就知道他在折腾什么,于是,也不拆穿,顺着他道,“宋爱卿平身。刚刚下朝,爱卿这么急着找朕所为何事?” 宋瑞一见沈风逸半点要解释的意思都没,还真他打起了官腔,心底的不爽快又升了几层,“臣斗胆,敢问皇上一句为何不肯派臣前往卞南?” “爱卿想多了,朕不是不肯,而是觉得杀鸡焉用牛刀。宋爱卿一介良才,自然有更重要的事。” “不知是什么更重要的事?” “这个啊,朕还没想好,也许,与朕一起接见万冷的师父便是一件更重要的事?” 话落,两人都绷不住笑了出来,宋瑞叹气,“我怎么就跟你生不了大气呢?” “这才好,没大气,就没大误会。这么说吧,虽然派你去比沈云飞稳妥,但是以何麟的心性,是想尽办法也不会让你去的,粮草一事已经拂了他的意,领军一事若再梗着,难免他不会有什么举动,这样折中一下也是好的。另外,西饶的探子回报,西饶国主抱恙多日,未见好转,若是到时万炎继位,恐怕边境生变,到时候,不免会有另一番部署,而边城那五万军一直是你姐夫总领,你还是留待后用吧。” 其实沈风逸说了前半段,宋瑞便转过弯来了,刚刚那点气性,更多的是因为觉得自己也有跟沈风逸没默契的时候,估计气自己更多一点。 “知道你考量得更多,能偷懒我还会不高兴不成?听你的。” 第九十三章 三日后,由宋瑞领着群臣送别了沈云飞及十万大军,沈风逸并没有露面。待得大军离京,京中众人皆算定下心来,唯独沈风逸却日益地担忧起来。 这日宋瑞进宫,一进承景宫,又见沈风逸正皱着眉头出神,“最近经常见你皱眉,到底是遇啥烦心事了?都不能跟我说说?” 沈风逸一听是宋瑞的声音,忽愣愣地抬起头,勉强挤了个笑容,“主要是,这事也只是我自己在瞎琢磨,说出来,不过是徒增你的烦恼。” 宋瑞撇嘴,“那你觉得,我见天地看着你皱着个眉头出神,就不烦恼了?” 沈风逸一愣,随即无奈摇头,“咱们递给万冷的信,按日子算,也该有回头了,可是至今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周秦那边也一直没人拿着信物上门,你说,会不会是西饶王室有异变,万冷抽不开身?” 宋瑞想了想,摇着头,“万冷早就说过他无心皇位,就算老国主真的宾天,万炎作为长子顺利继位,能出什么乱会让他抽不开身?” 沈风逸听着却更加摇头,“如果真是万炎继位,那麻烦就更大了,你还记得你之前中的那支箭吗?那可是万炎军队出来的东西,好的状况的话,便是那些刺客也是万炎派出来的,而糟糕的状况,就是……” 宋瑞眉头一拧,“就是他跟何粼那老东西合作了!” 沈风逸点头,“若是如此,就更棘手了,虽然说何照然现在尽数兵马全去了卞南,里西境颇远,可若万炎在西境进犯,我们就真的掣肘了。” 沈风逸说的同时宋瑞也在脑子里转着,先前叶恒一事,已经能看出来,若是真有人跟万炎合作,那么断不可能是叶恒,否则他们也不至于这般束手就擒,那么唯一剩下的合作对象就是何粼了。 倘若真是如此,一旦万炎继位,未尝不会趁着此时南境的战事,知道云国□乏术而大军压境,到时候,对云国而言可谓腹背受敌,而且,要凑出足够的抵御大军,那么京中后防就得掏空了,这,无论是哪样,都不是什么好事。 宋瑞长叹一口气,“若真应了最坏的打算,我们也退让不得,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西饶的国主能将那口气吊得长一点了。” 沈风逸闻言也只剩叹息,不过将盘桓在心底几日的疑虑说出来,虽得不到解决,却到底是好受不少。 “对了,这几日尔橙姑娘可有找你?” 宋瑞努了努嘴,“怎么?真对人家姑娘上心了?” 沈风逸白了他一眼,“你最近怎么说话越来越不动脑子了?你就没想过,万冷毕竟是他们的主子,尔蓝跟尔橙难道就一点消息都得不到?说不定以他们的途径,知晓的内幕比我们多。” 宋瑞一拍脑门,“还真是,果然是回京之后光想着叶恒何粼的事儿了,脑子都打结了,这么简单的事儿都没想道。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太医院,尔橙若不知道,尔蓝也必然能知道点什么。”说完,也不等沈风逸言语,转身就跑了。 留下沈风逸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没回过神:怎么总觉得这次回京之后,他跟宋瑞就像互换了性格似的? 而当宋瑞踏进太医院时,尔橙正面对着一堆的药材,手里捏着一副方子,皱着眉头咬着指头,不知在研究什么。 “尔橙!” 尔橙一吓抬头,见识宋瑞才松了口气,“这太医院就没人这么咋咋呼呼唤我名儿的,吓我一跳,还以为谁呢。” 宋瑞嘻嘻一笑,在尔橙对面随意坐下,“这几日在太医院可还好?没人刁难你吧?” 一问起这事,尔橙的眼睛都亮了,嘴角不自觉地就弯了起来,“没有没有,太医院的御医都很照顾我,而且我们切磋方子,发现西饶跟云国有很多用药的方式不同,总之,我是真的受益良多。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替我跟你们皇帝递话,我也没这个机会进来。” 宋瑞刚想说不用谢,眼珠一转又咽了回去,“既然要谢,就拿出点诚意来鞋吗!” 尔橙先是一愣,随后温温地笑问,“宋大哥想让我如何答谢?” 宋瑞看了看四下,就一个小医馆在,还离得很远,听不到他们的对话,这才凑到尔橙跟前,“那你就跟我说说,你们最近可有收到你们主子的指示?” 尔橙眨了眨眼睛,“主子的指示?平日里跟主子联络的都是姐姐,这事,你要问也该去问姐姐啊。” “那你姐姐就没跟你提你们何时返回西饶?”宋瑞见尔橙张嘴欲言,抢先一步打断,“你可别跟我说什么,等着我们云国国君赐予灵丹妙药的说辞,这事是怎么一回事,你我心知肚明。” 尔橙闻言闭了嘴,随后又摇了摇头,“这事,姐姐真没跟我提过,最近我每天天亮就来太医院,天擦黑了才回行馆,抓紧时间还来不及呢,哪有心思再去管其他?” 宋瑞又顶着尔橙一阵细瞧,见她的神色坦然,并不像说谎的样子,这才重新坐回去,“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本来也没什么,就属我这两天闲得慌,就想挖点八卦事消磨消磨时间。” 尔橙低头轻笑了一声,随后抬头,“宋大哥若想听八卦,我这儿还真有一个。” 宋瑞一挑眉,“是什么?说来让我咂摸咂摸。” 尔橙抿了抿唇,“我这几日在太医院,听到他们私下揣测,皇帝如今二十有五,却至今未宠幸过任何一个女子,也毫无纳妃立后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宋瑞倒是第一次听到这话,当即一愣,随后见尔橙埋下脸,捂着嘴偷乐,无奈道,“好啊尔橙,连你都学坏了,说这话打趣谁呢?” 尔橙正了正脸色,“我这真不是打趣,刚刚这些话,真的是我听来的,我不过是说出来让宋大哥思量思量。其实,我这一路过来,有些事还是看得清的,你们云国的规矩我不懂,只是觉得也许对你们来说,有些事比较难办?” 宋瑞看着眼前这个又聪明又迷糊的姑娘,真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跟沈风逸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最后索性决定什么也不说了,“算了,说了你个小丫头也不会明白,对了,待会儿钱御医回来,你帮我转告一声,就说,让他去承景宫给皇帝请个平安脉。”见尔橙应下了,这才离开。 从太医院出来,宋瑞琢磨着待会儿出宫去找趟尔蓝,就像尔橙说的,万冷一直都是跟尔蓝联系的,更何况尔蓝跟着万冷的时间更多一些,比之沉迷于岐黄之术的尔橙,尔蓝知晓的事情本就多些,纵使万冷没跟她联系过,想必,她那里也能猜测些什么。 等到宋瑞回到承景宫没多久,小冬子便告知钱御医求见。沈风逸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瞥了宋瑞一眼,“是你多嘴了吧?” 宋瑞咧嘴一笑,“反正也不耽误事,就是请个平安脉而已,你这总是困乏的现象也没见好转,瞧瞧不是坏事。” “我倒是觉得最近只要歇过晌,就不会觉得那么困顿了,这应该算好转吧?” 眼见宋瑞撅起了嘴,挑起了眉,沈风逸撇了撇嘴,冲着小冬子道,“让钱御医进来吧。”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钱御医不必多礼,朕也就不去内室了,左右不过一个平安脉,就在这里把吧。” 钱御医得了令,将脉枕搁置在桌案上,宋瑞麻利地将奏折什么的堆到了一侧,给两人腾出了地方。 片刻之后钱御医撤了脉,“皇上的脉象一切正常,就是气略微有点虚,吃几帖药剂调理调理就没事了。” 沈风逸给了宋瑞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宋瑞仍旧不甘心,问道,“那皇上这几日时常犯困是为何?这钱御医你常年替皇上诊脉,也是清楚皇上浅眠一事,可最近皇上不仅睡得沉,白日里还会犯困,这一下子变化是不是大了点?” 钱御医笑笑,“气虚则体弱,身子为了恢复气力,自然会进入自我修养的状态,而睡眠无疑是最直接的途径。等到气养好了,自然就不会这么容易犯困了。” 见钱御医这么说了,宋瑞也算放下心来,只不过当着沈风逸的面却不想表现出无事的模样,“恩,没大事就好,不过还要麻烦钱御医将补方开好点,虽说不是大事,可老话说小洞不补大洞吃苦,皇上万金之躯,还是注意点好。”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遣退了钱御医,沈风逸无奈地看着宋瑞,“都说没事了,还要装模作样说那些话,是说给钱御医听的还是说给我听的啊?” 宋瑞嬉皮笑脸道,“说给两个人听的。” 第九十四章 要说,这人有时候真心不能有点什么预感,老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是时常就这么印证了。 宋瑞军营宫里两头跑,本就忙碌,说是要去找尔蓝,也一时间没能抽出空来,结果,还没等到他去找,尔蓝却先请旨面圣了。 这日,尔蓝得了沈风逸召见,带着尔橙,两人入得御书房面见沈风逸。 “见过云国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位就不必多礼了,左右这里也无旁人,小冬子,给两位使者赐座。”见小冬子张罗好了,沈风逸便让他去殿外守着,只留下了了宋瑞,并且嘱咐没自己的召见,谁也不得靠近。 待小冬子带上门,沈风逸的神色微沉,“尔蓝姑娘急于见朕,可是你国国内生变?” 尔蓝难得的面色阴沉,闻言缓缓点了点头,“国主三日前就已经宾天了,只是大皇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封锁了消息,二殿下眼下也被软禁了,消息是二殿□边的亲卫冒死带出来的,递到我手里的时候,就剩一个兄弟了,目前还中毒昏迷中,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去。” 沈风逸和宋瑞皆听得心惊,不过短短几日,何以变数如此之大? 只是,心里思绪起伏,脸上倒是只是简单得一皱眉头露半丝情绪,“既是这般,那尔蓝姑娘急于见朕可是需要朕出手相助?” 尔蓝也不矫作,一点头道,“皇上直言,尔蓝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眼下大皇子压下了国主宾天的消息,我们便不可以以国丧为由,贸然回国,但是,二殿下有难,我们谁也不可能安心在云国呆着,誓死也要回去保护二殿下,所以还望皇上尽快安排,不需要精心准备,也无需举行会典,意思到了就行,赐予我们云国的灵丹妙药,同时,烦请宋军卫领五千精兵,护送我们回国。” 尔蓝的前一要求,对沈风逸来说倒没什么,只是后一条,确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沈风逸没有看宋瑞的表情,“派兵护送,云国出于礼节,自然会如此,必然会安然护送诸位离开云国国土抵达西饶,只是,为何点名要宋瑞带队?我国何照然大将军手下也有勇士……” 不待沈风逸说完,尔蓝起身跪下,“尔蓝不瞒皇上,除了宋瑞,尔蓝谁也信不过,还望皇上成全。若皇上是担心宋军卫的安危,尔蓝拿自己的性命担保,纵使尔蓝自己身首异处,也定会还皇上一个健全的宋军卫!” 尔橙见尔蓝跪下,也匆忙起身跪下,声音虽轻,却也坚定诚恳,“尔橙,也与姐姐一同担保。” 沈风逸看着跪下的两人,侧过头望向宋瑞,而宋瑞却只是皱着眉头,竟没有发觉沈风逸的眼神。 沈风逸回头,长叹道,“尔蓝姑娘严重了,朕不是不答应,而是,派兵护送本只是尽地主之谊,古来规矩不会超过一千人马,而尔蓝姑娘开口便是五千精兵,若无事也就罢了,若是被有心人说成我云国挑起两国事端,到时候,宋瑞要面临的局面,二位可曾想过?” 尔蓝的身形一顿,咬了咬牙,“尔蓝知道自己的要求越界了,可是,若不如此,凭我们几人,纵使再加一千精兵,必然未到西饶皇城便被大皇子的爪牙屠尽,所以,尔蓝恳请皇上看在我们诸位此行尽兴护送皇上安然回来的份上,能答应尔蓝的不情之请。” 沈风逸仍是皱眉,未曾松口,想与宋瑞商议,可宋瑞似乎从刚刚就神游物外,不知在作何思量,几番思量,只得先行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样吧,事发突然,况且这事,也不是朕一人便能做主的,朕立即召见几位众臣共同商议,明日之前定然尽可能给尔蓝姑娘一个满意的答复可好?” 尔蓝虽心急,却也知道沈风逸说的不无道理,自己若继续纠缠,就显得是他们不尽礼数与人情了,旋即一个磕头,“还望皇上体谅我诸位之心,尔蓝先行告退!”尔橙随后有样学样,这才与尔蓝二人离开御书房。 确认二人里去甚远,沈风逸总算有机会盘问宋瑞,“从尔蓝说出西饶之事后,你便一直沉默不语,甚至人家都指导你头上来了,你也不予理会,一个人在琢磨什么呢?” 宋瑞以食指无意识地点着自己的下颔,皱着眉道,“不是在思考什么,而是觉得,有点说不通。” “哪里说不通?” “以外界对万炎的评价,急功近利好大喜功,若西饶国主真的已去,那按照他的性子不是应该立刻昭告天下,然后自己赶紧继位吗?何以会隐瞒消息,还软禁万冷?这不像是万炎会做的事啊!还是说他在等待一个适当的时机再来公布?那这个时机又是什么?”宋瑞见沈风逸随着自己的话也陷入思考,不知道是该继续说,还是等他自己思考完。 结果,沈风逸没听见宋瑞的声音,从沉思的表情中回过神来,“怎么不说了?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宋瑞点头,“方才那是其一。其二,万冷此人咱并不是没有接触过,虽然不敢说知己知彼,但大体还是能了解一二,虽然他无心帝位,但这并不影响他拥有雄才伟略,这样一个连我们什么时候需要什么帮助都能早早预见的人,为何这次西饶国主宾天之事,没任何部署,就这么容易被软禁了?” “还有,尔蓝说消息是万冷的亲兵冒死递出来的,可真是情形如何,除了那个中毒昏迷不醒的最后一人,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的这么凶险,纵使实情确实凶险,以万炎的行事,会允许这最后一人的存在?还有,若这般艰难才能将消息送达,为何万冷不亲自给你书信,他求你办事,总比尔蓝来求要名正言顺得多吧?更何况,这前后不过数日的事情,他为何不将借兵一事,作为护送我们回来的交换条件?” 说了这么一长篇,宋瑞稍微歇了口气,“所以,这一桩桩一件件,我总觉得哪里透着古怪,可要具体说为什么,我又说不上来。不过,刚刚尔蓝的话,倒是让我能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尔蓝说,除了我谁也信不过。是不是意味着她早知道万炎与何粼合作?如此一来,万冷能提前预知我们回京一路不太平从而派人相助,尔蓝不信任任何何照然手下的大将,就都说得通了。” 沈风逸苦笑着暗了暗头,“这棘手的事,一件压着一件,片刻喘息都不给人留,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先不说这事是蹊跷还是合理,总归要有解决对策,我说要召集众臣商量,你也清楚,那不过是刚才的缓兵之说,到底怎么决定,实在是左右为难。” 宋瑞抿了抿唇,小心地觑着沈风逸,“既然有这么多不解,自然不能坐在这皇宫中等别人告诉我们答案,我想……” 沈风逸猛一抬眼,“你真打算自己带兵随行?” 宋瑞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告诉沈风逸他就是这般打算的。 沈风逸亦没有开口,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宋瑞,许久后,缓缓闭了眼,“恐怕,就算我不许,你也会偷溜去的。” 沈风逸说这话的神情似无奈似挣扎又似无能为力,那一闭眼间的愁绪,让宋瑞忍不住想上前抚平他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可最终,只是捏了捏拳,没有动作。 “你…今日先回府吧,我自己,好好想想。” 宋瑞诧异于沈风逸的反应,他有设想若自己提出来沈风逸会是何反应,可哪一种设想都不是眼前这般云淡风轻地让他先行回去,自己想一想。 “我……” 沈风逸挥手阻断了宋瑞的话,只是闭着眼睛,“回去吧。我没事,就是觉得,这事确实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见他都这么说了,宋瑞也不好再说什么,告了退便离开了御书房,想了想,不太放心,嘱咐小冬子盯仔细点,若沈风逸有什么异常,立即派人去他府里通个信。 交代完一应注意事儿,这才不甚放心地离开了。宋瑞是想起之前自己每一次提出要离开,沈风逸的反应都很大,好似哪次都怕他一去不回了一般,故而这一次这般平静,反倒是让他这心里不踏实了。 而御书房里的沈风逸,在宋瑞带上门时,睁开眼睛,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心绪难定,他知道,宋瑞的提议合情合理,不说尔蓝只信任宋瑞,他又何尝不是,原本想着不过是普通的护送,可方才与宋瑞的一番剖白,再没脑子的人也能觉察到事有蹊跷,若是沈云飞在,沈风逸自然愿意派沈云飞前往,可偏偏,一个沈云飞一个于之泓,两个应变能力较强的,都不在京中,如此排除下来,不得不承认宋瑞是最佳人选。 可是,他有私心,他就是不愿意宋瑞离开京城,离开他的视线,总觉得,宋瑞一离开,自己的心也跟着离开了,总是担心他会不会不回来了,总是担心…… 不知是不是想得多了,脑袋隐隐地泛着疼,那股困顿感也随之而来,沈风逸放弃思索了,左右都是拦不住宋瑞的,明里不让他自己也会暗里想辙,与其这般,倒不如将他摆在明面上,有些事倒反而好施展了。 “小冬子,朕累了,摆驾承景宫!” 第九十五章 宋瑞并不知道沈风逸是如何思量的,只知道第二日早朝时,沈风逸很是云淡风轻地宣布了决定。 “兹西饶使者不远千里前来我云国求药,朕深被其诚意打动,本当立即赠药以施,奈何云国多事之秋,不得不以拖延。如今一切妥当,朕决定于明日宣召使臣,行赠药典礼,其后由宋瑞领五千精兵护送使臣远去西饶,同时以云国使者的身份,向西饶国主带去朕的问候。” 沈风逸这话一扔出来,堂下又是一片哗然,只是这次何粼倒是老神在在地立在那里,看不出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沈风逸装作懒洋洋的眼神状似不经意地扫过何粼,便没有再看他,眼见有官员要站出来说什么,沈风逸语气强硬地直接掐了他的话头。 “如此小事,朕难道都做不了主了吗?你们也莫要跟我朕提什么先例,所谓的先例也不是谁规定下来必须要执行的,朕不想因循守旧有什么问题吗?也值得你们这帮朝廷栋梁咋咋呼呼?恩?” 最后的一个音陡然升高,堂下立时没了声音,沈风逸也就不再多话,径直道了句,“朕累了,退朝吧。”随后也不理会堂下的众人,独自甩袖离开。 倒是堂下的一帮群臣,一时有些惴惴,这皇上的脾气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琢磨得还算透,为何现在感觉越来越摸不准了呢? 而宋瑞在听完沈风逸的旨意后,还稍微恍惚了一下,他没想到,沈风逸会这么干脆利落地便拍板下此事,甚至连臣子有人想说点什么都直接制止了,如此直截了当,再一次让沈风逸感到一丝诧异。 他的逸儿,在他不曾发觉时,已经剥开最后一层保护层,向帝王之路迈出了最后一步吗? 思绪混乱地从含元殿出来,还没走出多远,便被小冬子喊住,“宋军卫,宋军卫请留步。” 宋瑞回头见是小冬子,便猜到应该是沈风逸的指示,果不其然,小冬子一开口就印证了,“宋军伟,皇上有旨,请宋军卫移步承景宫。” “有劳冬公公了。” 小冬子弯腰,“宋军卫客气了。”说着便在前头引路。 宋瑞看着小冬子的背影,却在记忆里搜索安如远的影子,明明就在不久前,前头的人还是小安子,他可以肆无忌惮跟小安子拌嘴、抬杠,每每把小安子气得鼻子直歪,就觉得好玩。 可现在,物是人非,虽说之前与小冬子也不是不熟,可到底跟小安子的情分不同,自己对小冬子从来不会说一句玩笑话,小冬子做事说话也历来规规矩矩,无半分越界。 宋瑞默默地叹了口气,这宫里的人是越来越没意思了。倏地想到沈风逸,以前有自己在还能逗他乐乐,自己不在的时候,也有小安子那个活宝,而现如今,真的是谁都不在了…… 正胡思乱想着,一抬眼,发现已经到了承景宫,小冬子停了脚步,“皇上,宋军卫来了。” “让他进来吧。” “宋军卫,您里面请。” 宋瑞看着低眉顺眼的小冬子,特别想说一句,不必这么礼多,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到底不是小安子,自己就算多这一嘴,也不会有什么改观。于是点了点头,踏进了承景宫。 宋瑞进来时,沈风逸正在探身从柜子上拿什么东西。 “你若想找什么东西,让外头随便进来个人就是了,何必自己这么费劲呢?”宋瑞嘴里这般说着,人倒是上前几步想着能帮个忙。只是,还没走近,沈风逸已经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 “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想让他们进来掏掏捡捡的,这个柜子,我谁也不让碰。” 宋瑞挑眉扫了那柜子一眼,大概知道你们都是放得旧物,其中不乏还有他们小时候的东西,包括那张自己手描的棋盘。当下也就明白了沈风逸的意思,笑了笑没有多话。 “那你自己掏了半天掏什么呢?” 沈风逸笑笑,打开手里的锦盒,里面躺着的,是两只雕工精致的金镶玉坠,只不过,上面的图腾,除了最中间的一龙一凤宋瑞能认出来,周边的一堆东西,宋瑞是怎么看都看出是些什么。 “这是我母妃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她说是她当年从部落中唯一带出来的东西。” 宋瑞一看那成对的样式,再加上沈风逸说是梅妃当年留给他的,一猜便知晓了这玉坠的含义,“你的母妃,是想让你把这个给你和你未来的妻子吧?” 沈风逸抿唇而笑,“上一次你出门,却替我求了护身符,只可惜那个护身护早就在躲避追杀的路上坏了,这一次你出行,该当我送你护身符了。”说着便把那枚龙纹玉坠拿了出来替宋瑞系在腰间。 “我想,这既是母妃从部落带出来的,一定承载着无数先人的庇佑,现在又由我给你系上,你定能平安而归。” 宋瑞看了看玉坠,凑到沈风逸耳边,“龙为夫,凤为妻,你这是默认咱们家的地位了吗?” 沈风逸一愣,随即红晕从耳朵一点一点升了起来,直至脸上也是晕红,“我没想到这个,我就想着,这个玉坠的图腾是四方安佑,是说出门在外的人走到哪里都平安,至于另一枚上是家宅安宁,于你不是太适用。” 宋瑞一手挑起玉坠,“你是说这外面的一圈图腾?”见沈风逸点头,随即笑道,“男主外女主内,一个道理的嘛!来来来,另一块我也给你系上,既然你说了是平安符,就得两个人一起戴!” 沈风逸没有阻拦,任由宋瑞也替自己系上了。宋瑞系好玉坠手却没有离开,摩挲了好一阵,倏地将沈风逸拥进怀里。 沈风逸只稍稍顿了一下,便反手回抱住宋瑞,“怎么了?突然这样的?” “今早的决定,你昨日考虑到何时才定的?” “其实,昨日根本没勇气定下来,是今日上朝前,看到你一人立于群臣外,好似旁观者一般看着其余人寒暄交谈时,突然下定决心的。” 宋瑞闻言有点不解,稍稍退后一点望着沈风逸的眼睛,沈风逸也回望着他,“也许你自己都没发觉,在这京中,你除了在我跟前,只要人多的时候,你的眼神就是一个游于物外的旁观者的神情,而在临山还有边城时,不管多少人,你的眸子永远是最亮的,所以我想,我没有理由拘着你,离开了京城,你反而不会束手束脚,更容易施展开,连脑筋都似乎转得更快……” 沈风逸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是之后的话宋瑞一点也没听进去,他只是眼神定定地望着他怀里的这个人,好似在重新认识一般。 说了半天也不见宋瑞有回答,沈风逸推了推人,宋瑞才浅浅露出一小,“我的逸儿是真的彻底大了,可以放心独自去飞了。” 沈风逸没料到宋瑞这时会冒出这么一句,半张着嘴,没能接得出话,宋瑞看着他的表情,眼神一暗,直接埋头亲了下去,很是一番吮吻后才再次搂紧,“放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有你的平安符呢。若生变数,我必然不会逞强,该请求支援也定然毫不含糊,你可以守好这大后方,做我最坚强的后盾!” 沈风逸紧了紧双臂,“这是自然!” 以往的离别似乎总有说不完的嘱咐,讲不完的担忧,而这一次,两人更多的是沉默与无言。 只因这次说不得是大事还是小事,也许宋瑞就只需要完成一次简单的护送,也许除了护送会有更大的意想不到的局面等着,只是这些都已经不在两人所能预料范围之内了。 而宋瑞能做的便是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沈风逸能做的便是固守后方,在最快的时间内,给予宋瑞最及时的援助。 ??????????????????????????????????????????????????? 翌日一早,尔蓝领着其余人来到含元殿,简单的赠药典礼后,一行使臣出了皇宫,与在城门外等候的由宋瑞率领的五千精兵汇合。 城内,周秦领着礼部和兵部的主要官员前来送行,沈风逸并没出现。 宋瑞没有表现出一丝情绪,只是安静地与周秦行了礼,随后翻身上马,先一步行到队伍之前,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城门向边城方向走去。 在走出没多远时,宋瑞好似受到感应一般,下意识地回头,结果一眼看到了城门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逸儿一身便服立于城门之上,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静静地立着,好似要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一般。 宋瑞抿了抿唇,仍是没表露一分情绪,随后双腿一夹马肚,朗声道,“出外城后,全军提速!”下完命令,这才举行右手,缓缓一摆,除了城门上的沈风逸,恐怕没人能知道他这一动作意欲为何。 而沈风逸在看到宋瑞的这一动作后,露出一丝苦笑,“小冬子,回宫吧。” 第九十六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瑞不在了,沈风逸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无形间变得沉起来,就连平日里需要批的奏折都似乎多了起来。 一开始,沈风逸还担心宋瑞不在他会再次回到以前失眠的状态,还为能多出点折子批批而暗喜。可是连着几次批着折子就那么睡了过去后,沈风逸忍不住想,果然因为不是第一次了吗?会不会以后会对离别更加习以为常? 再后来,饶是沈风逸不在意,也渐渐觉出点不对来,自己越来越容易困顿,而且一旦睡下,便会很沉,似乎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 又将钱御医召来看过自己几次,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连钱御医也疑惑起来,“按理说,皇上有遵照方子调理身子,不可能这么多剂药下去都如泥石入海般毫无起色啊?可偏偏这脉象就是没有半点变化。” 沈风逸也忍不住皱眉,“难道朕真患上了什么疑难杂症?” 钱御医也是一脸费解,“若单说症状,倒是跟嗜睡症有点相像,可这脉象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请皇上恕老臣无能,老臣恐怕还的好好琢磨琢磨。” 沈风逸想着,左右也不是什么大病,大不了就是多睡会儿,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刚想让钱御医退下,小冬子却在此时进来禀报,“皇上,周相求见。” “可说何事?” “不曾,只不过,除了周相还有一人,奴才并未见过。” 沈风逸想起之前的交代,眼睛一亮,“快快,让他们进来。” 周秦进殿后叩首跪拜,倒是另一人表情淡淡地看着沈风逸,也不行礼也不出声。 而沈风逸在初看见这人时,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可他思来想去又很确定自己没见过眼前之人。 周秦见那人仍直挺挺站着,连忙拉了拉那人衣摆,示意那人行礼。谁知那人略显不快地从周秦手中抽出自己的衣摆,也不下跪,只是拱手一揖,语调平缓,“草民梅显见过皇上。” 姓梅?沈风逸心中一动,却也只是动了那么一下,并未深想。 “想必先生便是万冷与于之泓的师父了?”梅显没有开口,只是很轻地点了点头。 钱御医见这架势,更加识趣,知道自己该退下了,再次行礼道,“皇上若无其他吩咐,老臣便先行告退。” 沈风逸点了点头,“劳钱御医费心了。” “不敢,此乃老臣份内之事,还望皇上保重龙体。”钱御医再次嘱咐后方才离开。 而钱御医前脚刚踏出殿门,梅显便身如鬼魅般移步至沈风逸跟前,就在沈风逸一个诧异后准备出手之际,梅显轻松化招,右手食指与中指恰好搭在了沈风逸腕脉之上。 周秦这才从变故中回过神来,大吃一惊,“梅显!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欺君罔上!” 而沈风逸在感受到梅显双指并未施力之后,紧绷的身体便放松下来,对着周秦示意无碍,随后静静地观察着梅显的表情。 其实,就冲着梅显方才这小露的一手,倘若真要取自己性命,自己早已是死人一个了。 只因梅显刚才的出手速度已经快过了殿中的暗卫,快过了自己。 而扣着沈风逸脉搏的梅显,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并无焦距地落在一个虚点,身形更是一动未动。 就在周秦忍不住再次想要出声的时候,梅显的手指总算动,两指分别请按了一下,随即将右手收回袖内,望着沈风逸语气平静,“你不是生病,是中毒。” 此话一出,莫说周秦,便是沈风逸也大吃一惊。他愣愣地看着梅显方才把脉的地方,低喃出声,“中毒?”惶惶然然,好似不信。 周秦一惊之后,出声辩驳,“御医才堪堪离开,都未查出端倪,何以你就两指轻探,便敢下如此结论?莫不是耸人听闻吧?” 梅显半侧过脸,仍旧保持着面无表情,“因为这毒是我独门秘制。” 恍若第二个惊雷劈下,原本晃神的沈风逸亦诧异抬头,“你独门秘制?” 周秦一顿之后,高声喝道,“来人护驾!拿下这个逆贼!” 一瞬间,殿外侍卫涌入,殿内暗卫更是现身将沈风逸护在中央。梅显好似完全没看到这些人一样,气定神闲地转过身看着沈风逸,“这些人困不住我,”随后似又想起什么,补上了一句“毒不是我下的。” 沈风逸已经从最初听到自己中毒并且还是梅显的独门毒药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很是从容地看着梅显,略微一笑,“朕信。你们都下去吧。” 侍卫们面面相觑,都有点闹不清眼前的情状,直到沈风逸提高了声音第二次命令他们退下,这才一个个地鱼贯而出。 周秦正要出声,却也被沈风逸勒令退下,“有劳周相暂且在殿外等候,朕有话想与梅先生单独谈一谈。” 周秦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风逸,确认他不是在说笑亦不是有其他深意,这才不情不愿地出了殿,临转身时,仍是不放心地警告梅显,“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也许刚刚的这些侍卫困不住你,但是,整个皇宫的侍卫绝不会让你走出半步!” 直待周秦关上殿门,梅显都未对他的威胁作出半分回应。 此时殿内只剩两人,沈风逸与梅显对视着,却谁也没有说话,沉默许久后,梅显缓缓张口,“你比我预想的要沉得住气。” 沈风逸保持着淡笑,“梅先生与朕预想的也相去甚远。” “你难道不想问你中的是什么毒?解药为何?” “朕不懂医理,问了也无用,更何况……”稍作停顿后,沈风逸目光如炬地看着梅显,“既是先生的独门秘制,恐怕多半是无解的。” 从进殿来便一直未有表情的梅显,眼神终于有了一丝闪动,“你既已猜到,为何如此平静?你难道不怕死?” 沈风逸敛了笑容垂下眸子,“这天下有谁是不怕死的呢?朕自然也怕……”深吸了口气,接道,“只是怕了又有何用?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梅显负手而立,半敛眼眸,“你很消极。” 沈风逸一顿,重新勾起唇角,回望梅显,“朕不是消极,朕只是坦然,阎王要你三更死焉能留你到五更,定数,”随即似不想多谈,转了话题,“梅先生至今没有说明,为何费尽周折来见朕呢?” 梅显又回到了先前无甚表情的模样,只是两眼定定地看着沈风逸,就在沈风逸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梅显开口的话却出乎沈风逸预料。 “我想祭拜一下你的母亲。” 纵使尽力维持着面上的从容,沈风逸还是露出了一丝惊异,“朕的母妃?你……” 梅显仍旧语气淡淡,“按辈分,你该喊我一声舅舅。” 这一次,沈风逸连面上的镇定都维持不住了,瞪直了眼睛看着梅显。梅显、梅洛……难怪他第一眼的时候觉得梅显眼熟,根本就是因为那眉眼间的感觉与自己十分相像,只是,自己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 人都说外甥似舅,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沈风逸茫茫然起身,“你说想祭拜,为何现在才来?朕不信你现在才知道母妃身在宫内!” 梅显语气平平,好似所述之事与自己无关一般,无一丝起伏,“当年部落被灭之时,我并不在部落,而是随师父在外游历,待我再次回去之时,已是三年之后,我那时并不知道你的母亲尚在人间,直到二十年前皇帝突然昭告天下寻回长皇子,并赐其生母梅洛为梅妃,我这才知道,原来洛儿一直是在宫里。只可惜,我刚得知她的下落,紧接着便得知了她的死讯。” 沈风逸想起母亲逝去时孤零零的身影,痛从心中来,眼底都渗着几丝血红,“那你为何不来见母妃最后一面?他没有娘家没有族人,虽已皇妃之礼下葬,可你知道她当时有多冷清吗?” 梅显眼神一凛,“你似乎忘了,你登基不过才一年!” 沈风逸脱离般坐回位上,是了,自己登基不过一年,父皇在世时,就算梅显找上门来,又能如何?依旧改变不了什么,说不定还落人话柄。 “母妃并未葬进皇陵,而是葬在皇陵旁边的妃陵,若想祭拜,还算好安排一些,朕会着人打点的。你若无事,先随周相回府吧,我会让他安排你的食宿。” 梅显身形未动,眼神淡淡地扫过沈风逸,“你的毒虽无解,但我可以想办法拖延,亦或你随我上山,我可以慢慢研究解毒之法,毒药既是我配,办法自然也只有我能想。” 沈风逸仍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悲伤与无力中,那些记忆中的无奈似乎随着梅显的触动扑面而来,故而听见梅显的声音,只是恍恍惚惚抬起头,根本没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我说,你随我上山,我试着给你解毒。” “上山?多久?” “少则三年五载,多就无可预估了。” 沈风逸低头苦笑,让他堂堂一国之君弃庙堂于不顾,上山解毒?何其荒谬。 似乎从沈风逸的表情中看出他所想之事,梅显淡然道,“就算你不随我离开,随着毒性越来越深入,你每日睡眠的时间会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直至最后彻底沉睡,最后在沉睡中死亡,也因此,此毒名为安睡!” 第九十七章 梅显淡然道,“就算你不随我离开,随着毒性越来越深入,你每日睡眠的时间会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直至最后彻底沉睡,在沉睡中死亡,也因此,此毒名为安睡!” “安睡?”沈风逸好似自嘲般笑笑,“倒是挺安逸的死法……母妃死时,三尺白绫,脸色发青,眼球突出,朕差点没能认出那是朕的母妃;刘直死时一杯毒酒,七窍流血,端的也是死状凄惨,倒是朕,竟落得这么个安逸的去法,老天待我倒也不薄……” 梅显不知道沈风逸说的刘直是何人,但听其跟梅洛并提,自然也是极其亲近之人,只是对于沈风逸话里话外毫无求生意愿的感觉仍是感到一丝不快,几不可察地微皱了下眉。 “我以为你是沉稳,却没想到你不过是懦弱,你似乎就等着死呢,只是,你没勇气自己去寻死,别人将你推进深渊你便不挣不扎地瞬势而落,看样子,你虽有张跟你母亲肖似的脸,骨子里还是像那个狗皇帝多些!你既如此生无可恋,又为何不肯跟我离开去解毒?左右不过一死,难道死在何处对你来说也这么有讲究?” 沈风逸的脑子还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对于梅显的话听得几句却没去理会是何意思,“死在何处?”眉头一皱,好似想起了不得的事,“此毒舅舅既然熟识,可知离最终病发还有多少时日?” 梅显没想到自己说了一长串,沈风逸竟都没往心里去,一直平淡无波的语气终于染上几丝不耐,“少至一月,多则四十天。” 沈风逸在心里计算着日子,宋瑞离京未有几日,即便一直赶路,一来一回也要数月,再加上出关会见,或有事耽搁,没个两个月恐怕回不来,若是再有生变…… 思及此,沈风逸猛得抬起头,“舅舅可能留下替我拖延发病时间?” 梅显没有表现出一丝意外,好似知道沈风逸问出这话的用意为何,恐怕沈风逸与宋瑞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至于是从万冷还是于之泓那儿耳闻的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眼神淡然地扫了沈风逸一下,“到底没有一颗帝王之心。”随后也不回答沈风逸的话,没有告退,径自转身出殿。 殿外的周秦见梅显出来,一时不知该进殿还是告退,正在踌躇之际,沈风逸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周相若无事,便先退下吧,至于这位梅先生,有劳周相费心安顿了。” ??????????????????????????????????????????????????????????? 另一边,宋瑞一行人顺顺当当,一路无事地行至随城。只是这次因为随行士兵较多,所以并未入城,只是在城外聚兵休憩。 宋瑞独自一人倚树而立,遥望着城外西南处,想起当日沈风逸遭受追杀,自己遍寻不着,最后巧合之下发现那个护身护,又一路仔细巡查,才最终找到一身狼狈的沈风逸,似乎,少了哪一环,两人都会擦肩而过。 仔细想来,他与沈风逸这一辈子可不都是圆了那句“机缘巧合”吗?从相遇开始,每一步都由无数个巧合搭缠在一处,最终丝丝扣扣,密不得分。 虽然他从沈风逸登基后便一直在心底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会不得不离开,可到头来,却发现,想离开,又岂是一个抽身这般容易? 人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而他与沈风逸恐怕早已骨血相容,想分都没那么容易分得开了。 只是,虽万难,却从没想过后悔二字,好似觉得生来便应这般,已是一种根治在骨髓里的习惯,像呼吸一般无需意识,只是本能。 “又在想你家那位?” 宋瑞抬头,见是尔蓝,手里还递来了一块饼。扯了扯嘴角,接过饼,随意啃了两口,细细地咀嚼着。 “也不算是想他,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尔蓝嗤鼻,“矫情,亏我以前还觉得你是个糙老爷们,可惜,越活越回去了,自打你们的皇帝出现,你就变得腻腻呼呼的,一点也不干脆。” 宋瑞略显诧异地看了尔蓝一眼,一时倒有些想笑,眼前这个洒脱的姑娘,再如何泼辣,也是个姑娘,自己倒是忽略了她时常的细心。 “你遇上你们二殿下的事能干脆吗?” 尔蓝没想到宋瑞来此一问,愤愤地咬了一口饼,口齿不清道,“我明明是在说你,跟我们二殿下有什么关系?” “尔蓝姑娘,我虽然是个糙爷们,可我眼不瞎心不盲,不会连你喜欢你们二殿下都看不出来,否则,你为何一听说二殿下有难,这么着急忙慌地就要往回赶?” 宋瑞原想着糗一糗尔蓝,谁知尔蓝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我是喜欢我们二殿下啊,我早几年就跟二殿下说过了,可是二殿下也很直白地告诉过我,他有喜欢的人,但不是我。” 宋瑞没想到尔蓝竟然这么直白,一时间倒是让他说不出话来,尔蓝一看宋瑞的表情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怎么了?莫非在你们云国,喜欢一个人还要藏着掖着不说?在我们西饶,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了就要说出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被拒绝了也无所谓,更何况,二殿下喜欢的人确实比我强多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宋瑞默默嚼着嘴里没有味道的干饼,觉得那又硬又刮口腔的触感像及了自己此刻的心情,“你是女子,有些事确实简单很多……” 尔蓝将最后一口饼咽下,“虽然我不知道你总是在愁些什么,可是我知道你跟你们皇上很好,你们皇上对你,也与旁人不同,难得你喜欢的人喜欢你,为什么你却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平白浪费大好时光。” 宋瑞能明白尔蓝说的意思,可这么多年的教条束缚,岂是说扔就扔的,总觉得是自己的缘故让沈风逸走了不一样的路,又总担心一步走岔,沈风逸小心一世却落得身后骂名,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里忍不住地疼,长叹一声,“可他不是寻常人,会被史书诟骂的……” 尔蓝不解地歪了一下脑袋,“史书?反正史书写了又不是给我看的,是给后人看的,他们是骂我也好夸我也好跟我都没有关系,在我们西饶每个人的灵魂都是自由的,生前有躯体约束所以珍惜生命但不影响活得潇洒,死后毫无束缚,自然更加不去理会俗世的一纸文字。出了随城,就离边城不远了,也许我们该提高警惕一下,这一路太平静了。”说完这些头也不回地走回他们的车架附近,跟尔橙窃窃私语去了。 宋瑞反复咀嚼着尔蓝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释怀,是啊,活着的事情还整不明白呢,为何自己总为了担忧死后的未知事而浪费现在的时光? 伸手揉了揉脸,深吸了口气,算是让自己凝凝神,就快到边城了。 只是,宋瑞们的一行人还没能走到边城的时候,边城的八百里加急却已经递进了京城。 沈风逸紧急招了安宁王沈河柏、周秦以及何粼入宫商议。 “边城八百里加急,西饶大皇子万炎在边境处集结了二十万大军,虽目前只是驻扎并未有其他意图,可难保不是开战的征兆!三位爱卿有何见解?” 周秦与沈河柏颇为震惊,两人对视一眼,并未说话,都有意识地引着何粼先说。 何粼紧紧皱着眉头,“回皇上,此前风雨两军已悉数派往南境,此时若与西饶宣战,可就是要举全国之力了,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该先行思虑和谈一路,否则,两境同时开战,以云国眼下的国情,拖不起。” 虽然沈风逸不待见何粼,但也不得不承认何粼这话说得合情合理,眼下云国的兵力几乎一面倒地派往了南境,倒不是说抽不出二十万去西境,而是,若抽出这二十万,这京中后防可就几乎殆尽了。 周秦忖度着,“可是,眼下西饶只是屯兵西境,并未宣战,我们也没理由冒然提出和谈,按常理,也该是积兵以待,若无事,军队自当归营,若真开战,再另行打算。” 这就是让沈风逸为难之处,照消息来看,西饶国主已然溘逝,可万炎既不发丧亦不继位,却屯兵边境,不知究竟是作何打算,他若派兵,则京中空虚,且一时间想不出由何人带兵,他若不派,倘若真心开战,到时候就只剩被动挨打之份了。 安宁王沉思片刻,“我想,兵还是要派,只是未必要有与对方旗鼓相当的二十万,边境本就有五万常驻兵马,再派十万即可。至于领军之人,皇上不妨将于之泓召回,让其带着雷军会同部分御林军前往边城与宋瑞会齐,我想,有他们二人在,随机应变之力还是稍可放心的。” 沈风逸想来,似乎也只得如此,京中既然兵力不足,就必须要有于环朗这样的老将坐镇,若是让于之泓与宋瑞会齐,再加之本就在边关的莫司谷,似乎,一时间确实可以稳定一些。 感觉脑子又开始迷糊起来,沈风逸也不再细想,照着安宁王的提议下了旨意,随后便让众人散了。 见他们都走远了,这才吩咐小冬子,“派人去周府请梅先生进宫。” 第九十八章 梅显替沈风逸施了针,略显不快地看着还在拼命睁眼的沈风逸,“你真就打算这样拖到死吗?” 沈风逸苦笑,“以舅舅的能力,恐怕刚才朕招几位大臣所商讨之事舅舅已经知晓是何事了吧?朕自知不是什么治国良才,却也不愿云国毁在朕的手里,尽心尽力总是要的,至于身后之事,便不是朕所能力及的了。” 梅显难得的动了怒气,“你是洛儿的儿子!何以要为云国卖命至斯?狗皇帝毁了你的母族,更毁了你母亲一辈子!说是仇人都不为过,你竟为了仇人的江山殚精竭虑,说出来不觉得笑话吗?” 沈风逸没想到梅显突然生这般气,这个几乎算是从天而降的舅舅,从出现的那刻起,情绪便一直只是淡淡,无波无澜,这还是沈风逸第一次见到他发怒,可有些事,他也不愿意与梅显细说,看着梅显那张怒颜,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低声道,“舅舅失态了。” 梅显“哼”了一声,不再多言,收拾了东西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 沈风逸望着梅显的背影略显地无奈地撇了撇嘴,按了按太阳穴,又坐了片刻,方才起身回到桌案前。 纵使近来有梅显时常进宫替他施针,沈风逸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精力一天不如一天,最初施完针可谓立竿见影,最近几日却还是要再缓片刻,恐怕真如梅显所说,要不了多久,就要针灸配合药剂了。 坐在桌案前看了几本折子,却控制不住想起宋瑞,索性合了折子,开始给宋瑞写信。 倒不是沈风逸犯矫情,而是沈风逸怕,怕真到自己清醒不过来时,宋瑞还在边关未能返回,而自己若不按时寄信,恐怕他就要生疑了,所以,沈风逸趁着有空,就会多写点,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沈风逸知道自己这么瞒着宋瑞,对宋瑞来说太过残忍,可他对宋瑞知道真相的反应根本无法想象,眼下的情形,还是让他安心地做眼前的事吧。 ?????????????????????????????????????????????????????????? 待得于之泓回京,又是几日之后的事情了,而于之泓为了节省回来的时间,只是一人单匹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并未带上那两万的御林军。 回京后,沈风逸也是省了那些繁文礼节,除了五万雷军外,又点了五万之前收编的沈风宸的卫兵,原本想再点三万御林军,却被于之泓拦了。 “太杂了不好,如今已是风军、雷军外加之前永安王的兵马,再多就散了。” 沈风逸闻言也就没有坚持,更加没有过问于之泓打算如何安置之前的那两万外派御林军。只是很平静地吩咐了一声。 “此十万军,朕交予你了。” 于之泓一身戎装,郑重地跪地叩拜,不用沈风逸多说,他便知晓意思――十万军朕交予你,也等同于将西境安全交予你,一切小心。 于之泓未敢耽搁,只在城外整顿了十万大军,重新编队,于隔天便领兵离京。 而那边已然到达边城的宋瑞在知晓了事情始末后,更是犯起了愁。 原本到达边城,尔蓝一行递交身份文书,西饶边境守卫查验无误后便会允他们归国,可是他们在到达边城的首日前往边境时,却被边境守卫以“西饶从未派过使臣前往云国,身份文书是假”为由,将所有人赶了回来。 宋瑞眼下毕竟只是左右友邻护送军,也不好贸然与他们起冲突,只得劝了尔蓝先回边城再做打算。 之后便是前往侯府找莫司谷,可是却被宋韵梨告知,边境战情有变,莫司谷已经去军营数日未归了。宋瑞心下顿觉不妙,连忙赶往军营探明真相。 凭着沈风逸给的金牌,一路畅通无阻直奔主军帐,“姐夫,是否西境出了什么事?” 莫司谷被突然出现的宋瑞弄得一怔,原还以为是沈风逸派来的援军,可算算日子再看宋瑞的神情,都不像是这么回事,只得先遣退了旁人,这才细问起来。 听宋瑞说了前因后果,莫司谷紧皱起眉头,“这是我刚收到的京中的书信,你看看吧。” 宋瑞刚想接过,可又一想,自己根本不算军营之人,似乎看了不大好,便又缩回了手,莫司谷见状,抖了抖信纸,“看吧,你有这个资格。”宋瑞闻言这才接过,信中并未提起旁事,只是简要交代了一下军中部署,并告知于之泓所领的十万大军已在去的途中。 宋瑞略吁了口气,“如此,倒是不必那么心焦了。” 莫司谷看着宋瑞,“我倒不这么认为。十万人马虽不算多,可这也算是眼下京中能调的极限了,你可曾想过,若此时京中生变,所有人都鞭长莫及。” 宋瑞咬了咬唇,“何照然的二十万大军皆在南境,京中的马兵已尽数在皇上手中掌握,不容有变,若是何照然或是沈风睿有异动,我相信咱们赶得及。” 莫司谷叹了口气,“说得轻巧,若当时我们正与西饶开战呢?你拿什么回去?” 内忧外患,你又能顾得了哪头? 见宋瑞沉默不语,莫司谷拍了拍他的肩,“先不想这些,毕竟大军还未到变成,而西饶那边是个什么情形也具不可知,再观望观望吧。” 宋瑞想了几想,“不如,派使臣前往?” 莫司谷仍旧摇头,“没用的,人家未有任何进攻举动,眼下虽然屯兵却仍在他们的范围之内,未到作战领域,我们没有理由派使臣前往。” 不知为什么,宋瑞对此次西饶兵马压境心里总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倒不是说觉得不是什么事,相反,他觉得事儿大了,可却不是与西饶作战之事,而是,这西境发难与卞南之事隔得如此至今,难不成是提前商议好的? “那还是想办法将西饶使臣送回西饶吧,有他们回去了,我们也就能容易了解到万炎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了。” 可是,要以什么理由送他们回去呢?边关护卫不认,他们连那一关都过不去啊!宋瑞几一思索,突然决定兵行险招。 “既然不让进,那就硬闯!” “胡闹!你凭什么硬闯,况且,你若一闯,便是我们云国挑起事端,西饶那二十万大军便有了开拔的理由!你这不是平白把由头送给人家去吗?” 宋瑞自然知道自己这么干等于将兴兵的理由白送给对方,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再者说,他并没有打算现在硬闯,总归要等十万援军安顿到位后,再重新规划闯关之事。 以他所带的五千精兵,闯关足以,难就难在如何在闯关之后安然将人送达他们还又能全身而退。这些,恐怕就要从长计议了。 心下有了计较的宋瑞,也就不在帐中多待,只让莫司谷有消息即使通知,他眼下的职责仍是护卫使臣,还是要先行回去边城的好,对此莫司谷也没有说什么,很是理解地让他离开了。 “什么?硬闯?”尔蓝不可思议地看着宋瑞,好似他在说什么天方夜谭,“不是我怀疑你闯不了关,我想评你的手段入关不难,可是过了边关离皇都还有几十公里,你要如何能将我们安然送回你再安然返回?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宋瑞的眸子略显暗了暗,低垂了眼帘,掩去眼里一闪而过的煞气,只是轻声道,“若将边关将士屠杀殆尽,而我们取而代之……” 尔橙听得倒抽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宋瑞的意图,瞪直了眼睛看了看宋瑞随后又将视线转向尔蓝,见尔蓝也是一脸诧异,完完全全被吓到了。 此手段不能说不可行,可实在是太过残忍,他们完全没想到,这样的打算是从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一贯不愿伤亡的宋瑞口里说出的,一时有些不能接受,何况,他们再怎么恨,但那些守关的将士毕竟也是他们的同胞,让他们如何能心安理得地看着别人们屠戮? 宋瑞自然知道她们二人在担忧什么,“我知道你们不忍,其实,我也不忍,之前临山一役,尔蓝应当知晓,我最讨厌伤亡之事,尤其是因为战争。可是,非常时机非常手段,你们想没想过,你们明明是拿了正规文书出访的西饶使臣,可现在那些人却一口咬定是假,摆明了就是不让你们回去,换句话说,摆明了这就是万炎为了阻止你们回到万冷身边成为他的助力。若你们对他们不忍了,那若你们的二殿下被万炎所害,那你们可就算半个帮凶了!” 尔蓝被宋瑞说得没了主意,确实,若这些人真都是万炎的人,于他们而言便也是敌人了,对敌人心慈,那到时候死的恐怕就是自家殿下了。 “此事,我跟尔橙还有旁人还要再商量一番,至于你的想法,我想,还是等于之泓来了,你们再斟酌一番吧,毕竟,毕竟,他是二殿下的师弟……” 宋瑞对此并没有异议,反正,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也是要等于之泓的人马到了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安排的。只是一想起若真要如此行事,自己的双手就真的要开始染满献血了,就是不知道远在京中的沈风逸若知道自己的打算,会不会惊吓过度。 这边想着,无声地苦笑了一下,恍若自嘲。 第九十九章 十日后,于之泓带着十万大军抵达边境大营,而宋瑞早已等候在大营内。 于之泓将大军安顿好,便径直入了主军帐,见到军帐里的宋瑞,难得地没有出言挤兑,只是公事公办地将皇上的吩咐转述给莫司谷,随后便闭上了嘴,保持着沉默。 宋瑞原本还做好打算,若于之泓拿他开涮自己如何还击,可眼下于之泓的反应反倒让他一时不能适应。 他可不认为于之泓是因为莫司谷的存在而收敛了自己的德性,那么,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于之泓心里藏了事。 交接了军权,十五万大军均由莫司谷统领,于之泓与宋瑞仅为副手。 宋瑞看着于之泓耷拉着眼皮漫步出帐,也不出声喊住,只是安静地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军营,又行了一些距离,走在前头的于之泓才顿住了脚步。 “你一直跟着我不说话,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避开旁人说吗?” 宋瑞先是一怔,随即皱起眉头,“不是你一路把我引来这儿的吗?难道不是你有什么难言之语?” 于之泓没有答是还是不是,只是背对着宋瑞遥遥望着远处,“你说,会开战吗?” 宋瑞轻笑一声,“你想开战吗?” 于之泓沉默了片刻,“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西饶的事,透着蹊跷,说不定,根本就是与我们所预料的相去甚远。” 不得不说,宋瑞跟于之泓两人虽一直喜欢抬杠,但是很多时候又总是能不谋而合,于之泓所说的感觉,宋瑞之前也有过,只是那时他只是直觉不是表面这样,倒没有于之泓这种会“相去甚远”的预感。 忍不住上前半步,将将看着于之泓的侧脸,“你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宋瑞明显看到于之泓的眼神微闪后收回目光,垂眸而视,“这份感觉,来自对我师兄的了解。” 宋瑞沉默了,于之泓从到达军营就未露出一丝笑容,莫非是他真的猜到了什么?还是说,他不是猜,而是确实知道? “不管如何,若你真心知晓些什么,不该隐瞒。” 于之泓猛然转身,“宋瑞,若你发现你信任的人隐瞒了你一些事,你会如何?” 宋瑞一点讶异的表情也无,脸上的表情无比淡然,“谁没一两件压心底的事儿呢?端看这隐瞒,是害己还是害人了。若是害己,各人有各人的选择自由,若是害人……也许就要另当别论了。” 其实宋瑞的回答有点故意歪曲于之泓的意思了,于之泓问的重点在于被信任的人隐瞒会如何,而宋瑞的答案却只是在说被人隐瞒会如何,一词之差,心中分量千差万别。 于之泓自然也听出了宋瑞的避重就轻,便顺势换了话题,“听说,西饶使臣还未离开边城?” 宋瑞点头,“出了点意外。” 于之泓也没问具体什么意外,想来已经有人给他汇报过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宋瑞抿了抿唇,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于之泓,原以为于之泓也会如尔蓝他们一般表达一下大惊小怪之感,却不想,于之泓仅仅只是偏头思索了片刻,便颔首赞同,“眼下,恐怕也只得这个办法了。” 对于于之泓这么简单便赞同了自己的法子,宋瑞倒是有点意料之外,“你竟然一点也不反对。” 于之泓眼尾略挑,“宋瑞,你最大的毛病便是容易以己度人。” 看到宋瑞因为自己的话一愣,于之泓叹了口气,“我从来就没说过自己是个不愿杀戮之人。”说完便不顾宋瑞,径直转身回了营地。 ????????????????????????????????????????????????????????? 既然打定了主意,宋瑞便要与尔蓝商量细节,如何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结束杀伐,并且让消息来不及散出去,这些都需要好好部署。 尔蓝对于此行仍是忐忑居多,“但凡有一个人发出信号,我们的计划就全部废了。” 尔蓝担心的这些问题宋瑞不可能没想过,可是,所谓富贵险中求,不冒险,难道就这么干耗着,人家一句不许回就真的不回了? “那就赌一赌,我们的运气还有你家二殿下的实力。” 尔蓝不明白好好的怎么扯上二殿下的实力了,可是看着宋瑞那似神游物外的表情,一时间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沉默着听从了安排。 翌日傍晚,就在边境守卫换班之时,远处突然一阵飞沙走石,守卫们原本还以为是遇上了沙暴,可再一细看,却是一帮黑衣蒙面的马贼,正骑着马冲踏而来。 对于时而出现的马贼,守卫们也算是见多不怪了,有时发现马贼是西饶人,只要对方“孝敬”了足够的贡饷,他们甚至会睁只眼闭只眼地放行。 于是在最初的慌张过后,守卫们仍旧按部就班换了班,静待马贼靠近。 只是这一次,他们估计错误,这帮“马贼”全力冲来,丝毫没有减速之意,守卫们提刀欲砍,却被为首的马贼长刀一挥,瞬间砍下了头颅。 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马贼,而是宋瑞的那五千精兵,借马贼的身份掩护,靠近了卫兵。 其余守卫一愣之下纷纷反映过来,城墙之上的一名守卫,见状连忙想要点燃信号弹,却在刚触到火折之前,被不知何处而来的一箭穿胸而过,不待他周围的人反应过来,漫天箭雨迎面而来。 从那群人濒死的瞳孔里映出的,是那些箭羽皆从满天飞沙掩盖的后方直直射来,看不清射箭之人,恍若所有的箭都是从天而降一般,甚是诡异。 原本就是刚刚换班还没有绷紧脑中警戒弦的守卫,就这样在完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被屠杀殆尽。 宋瑞这才垂下手中弓箭,做了个手势,示意一部分人留下清理现场,替换上岗,其余人跟随他继续前行。 摸到大本营后,宋瑞一不做二不休,领着弓箭手,万箭齐发,带着火的箭羽冲着军帐呼啸而去,这些箭羽都是经过宋瑞改良,每一个后面还绑着数量可观的火药,落地便炸。 刚换班下来的一批守卫,根本没想到自己气还没歇口,竟然就被人偷袭了,来不及追究偷袭之人是何人,匆忙灭火。 只是,所有带着火苗带着火药的箭羽几乎是齐头并进,军帐也罢粮草也好,没有一处不遭殃的,马厩里的马匹纷纷受惊,一时间混乱不堪。 蒙着脸的宋瑞眯着眼睛淡然地看着这一切,“一分队包抄到前头,但凡有突围报信的尽数斩杀,不过千万记得,李代桃僵,这么大的阵仗,信儿还是要报的,至于怎么报,你们自己有数。” “是!” 待得一分队离开,宋瑞看远处的营地乱得差不多了,慢悠悠地收了弓箭,抽出佩剑,以内力从胸腔中低低地震出一字“杀”! 在尔蓝后来的回忆里,那一刻的宋瑞,再不是之前在临山时吊儿郎当的骑尉,而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修罗,眼前所有的生命在他的眼里都已经成了蝼蚁,只有杀戮,绝无手软。 宋瑞的手下效率颇高,确认斩杀殆尽后,第一时间将尸首换上了马贼的装束,而他们自己在马贼的黑衣之下,早就穿戴着西饶守卫的兵服。 赶在离此边境最近的援军赶到之时,所有替换工作全部完成,甚至于连负责将领的易容亦已准备妥当。 唯一出乎宋瑞意料的,便是带领援军前来的首领,不是旁人,正是之前与吴暄一同逃脱的唐三。 宋瑞心下暗道不妙,纵使之前为防万一,出发前让尔蓝等人也一并易了容,可是,以唐三对他们的了解,很难说不被发现破绽。 只是,已然走到这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唐三之前能堂而皇之跟着他们使臣的队伍行径,也许对边关的将领也不熟悉。 事到如今只能赌一赌自己的运气了。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大人,守卫军军营遭马贼突袭,索性发现及时,马贼尽数被剿,除了被烧的部分粮草与军帐,并未造成太大损失。” 唐三盯着回话之人一动不动,而掩在几个“守卫将领”身后的宋瑞,手心里已经全部是汗,就怕唐三看出了端倪。 谁知唐三在紧盯了片刻后眼神一敛,“既是没有大碍,便就不需要本将的一干援军留于此地了,你派几个人跟随我回驻扎地详细汇报一下事情,至于说扫尾工作,你们自己搞定。”说完直接打马调头。 宋瑞这才敢稍稍出了口长气,真可谓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他正愁用什么理由让易容后的尔蓝他们回皇都呢,这下好了,借着理由跟这唐三离开,他相信以尔蓝的机灵,应该能伺机脱身。 尔蓝接收到宋瑞使的眼色,当即明白宋瑞的意思,便顺势离开,只是在路过宋瑞面前时,低声说了一句,“一切小心。” 宋瑞垂了垂眼帘,并未说话。 此一役,可谓顺风顺水,既送走了尔蓝等人,又将边关守卫换成了自己人,这古往今来,恐怕真没听说过有谁是这样偷梁换柱的。 只是,明明是如此完满的结局,却反而让宋瑞开始不安,总觉得自己好似陷进了别人设的套,正一步一步往里走,而在未来的某一刻,也许对方一个收力,他便要被对方扼住脖子。 这样的直觉,让回到边境大营的宋瑞,仍旧坐卧难安。 作者有话要说:又严打了,这次似乎阵仗更大了,李子真的是无力吐糟了,所以,李子现在是在压缩内容进入最后完结阶段,力争尽快完结。 第一百章 待得远在京中的沈风逸收到宋瑞的密信时,已是数日之后,看到信中语焉不详的寥寥几句交代,沈风逸直觉皱起了眉。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宋瑞下了这么大的决心用这样的雷霆手段,可是,沈风逸就是能感觉到宋瑞事后的不安与忐忑。 那个看似嘴贱无心的家伙,其实比谁都心软,比谁都讨厌杀伐,而如今,却是由他来做的这个决定下的这个命令,沈风逸完全无法想象此时的宋瑞是什么样的状态,只恨不能立刻飞到他的身边,哪怕什么也做不了,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也是好的。 只可惜,希望与现实,永远落差很大。 叹着气将密信烧毁,梅显恰好推门而入。沈风逸无奈地抬眼看了他这个舅舅一眼,随着进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梅显已经越来越不把宫里的规矩放在眼里了,进入他的御书房更是懒得让小冬子通传,往往自己就这么大喇喇地进来了,而常规书房外的那些侍卫,就算想拦,也是拦不住的,沈风逸后来索性让他们直接无视梅显就是了,反正就梅显一个人,还能害他不成? 进来后二话不说,捏住沈风逸的手腕一阵细探,“你还是不肯用药?” 沈风逸浅笑,“能拖一日是一日吧,一旦用药,总觉得,能拖的时日就缩短了。” 梅显收了手,直直望进沈风逸眼里,“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跟我离京,专心解毒。” 这些日子一来,梅显仍然没有放弃说服沈风逸离开,沈风逸已经从一开始还会出言拒绝,渐渐地连拒绝的话都懒得说了,只是淡笑着回望梅显,意思显而易见。 而梅显虽然时不时还是会劝,但每次绝不会说第二遍,故而,一见沈风逸的表情,当下也没再说话,摊开针包,开始例行施针。 即便沈风逸这个外行人,也能感觉到梅显下针所有变化,恐怕是因为自己迟迟不肯配合用药,所以不得已只能加重针法了吧。 这次施针完后,梅显没有像平日那般直接转身走人,而是很慎重地看着沈风逸道,“最多再拖五日,你自己,好自为之!” 看着梅显离开的背影,沈风逸略显无力地曲臂支着下巴,他知道梅显的意思,最多再拖五日,他不想用药也得用了。低垂着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沈风逸真的开始有种时间不够用的感觉了,一直以为自己跟宋瑞还有很多路要走,可现在突然被半路拦截,这种被半路扼喉的感觉,很是让人心绪不宁。 但愿,能熬到宋瑞回京吧。 而此时,沈风逸担忧的宋瑞在做什么呢? 独自一人出了军营,寻了处僻静地,脸上盖着片芭蕉叶,翘着腿,晒着太阳。于之泓遍寻军营不着,决定去营外碰碰运气,纵使这样,若不是发现宋瑞那一晃一晃翘着的脚丫子,恐怕直接从他身边走过都没发现这人就躺在那边。 “看样子,你是到哪儿都能偷得浮生半刻闲呀?” 宋瑞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因而也懒得动弹,甚至连盖着脸的叶子都没拿下,吐字不清道,“我姐夫在练兵呢,军营太超,我要找个清静地儿想想事情。” 于之泓一屁股在宋瑞旁边坐下,随手拔了跟野草在手里把玩,“有什么想不通的?说出来一起琢磨琢磨?” 宋瑞头一偏,脸上的叶片滑落,本想睁眼看看于之泓的表情,奈何阳光太过刺眼,刚睁开一条缝就又闭上了,“一起琢磨?也对,也算跟你有关系。送尔蓝回去前,我让她一旦了解了皇都的情况,就尽快跟我联系,就算什么都没了解到,也要三天一封白纸书信,让我知道她们安全。可是,从他们回去到今天已经第七日了,杳无音讯。” “莫不是没有顺利回去,被发现了?” 宋瑞摇头,“若是被发现了,不可能没有异动,我偷梁换柱下来的人手,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那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意思是我觉得,这里面少不了你那师兄的掺和。”提到他们的师门,宋瑞一顿,“说起来,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的师父是何许人也,要知道,你师兄费尽心力护送我跟逸儿回京的条件可就是让逸儿见你们师父!不得不让我好奇啊……” 于之泓一愣,“我没提过吗?我怎么觉得我提过呢?”随即瞟到宋瑞微眯的双眼里透露的鄙视的目光,一改话茬,“那什么,不是我不想提,而是,我也不知道啊,只知道师父名叫梅显,是个高手,我跟师兄的武功皆承袭自师父,说起来,师兄比我入门早,而且悟性高,除了武功,还继承了师父的医毒双术,甩我不知道多远呢。” 宋瑞一咕噜爬起来,瞪着眼睛看着于之泓,“万冷会医懂毒?你确定?” 于之泓不明白宋瑞为何突然这么激动,只是愣愣地点头,“是啊,师兄一开始根本没有习武,只是专攻医术毒术,后来是因为又收了我才跟我一起开始学武的。” 宋瑞揉了揉太阳穴,刚刚脑子里有个想法虽荒唐却一闪而过,偏偏那个感觉快得完全抓不住,他也想不起来刚才那一瞬间脑中闪过的那份感觉究竟是什么。懊悔地拍了拍脑门,放弃了回想。 “你干嘛自己敲自己脑袋?” “没什么,不扯远了。你觉得以你的猜测,尔蓝他们为什么完全失去了音信?” 于之泓想了想,“两种可能,一种便是他们暴露了,并且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通通解决掉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顺利回到我师兄身边了,而我师兄禁止了他们与你联系。” “我刚说过了,第一种不太可能,至于第二种,理由呢?” 于之泓瞥了宋瑞一眼,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理由?我那师兄做事何时需要理由过?根本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好不好?”说完,懒得再理会宋瑞,径自向军营走去。 留下宋瑞一人坐在原地歪着脑袋想:想一出是一出?他可不这么认为,万冷那厮,看似好像说风就是雨,想到哪儿做到哪儿,可其实细思起来,根本就是环环相扣,不错任何一步,这般想着,便忍不住嘟囔,“真不知道是谁师兄,怎么感觉我比于之泓还了解得深入一点呢?” 回到军营的宋瑞,仍然没等到尔蓝的书信,却直接等来了尔蓝的人,只是对方却是西饶大军的和谈来使。 尔蓝在看到宋瑞的那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可是主命难为,纵使知道这次是自己的主子不厚道了,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维持着风度。 而宋瑞,在看到西饶大军派来的和谈使是尔蓝的时候,脑子里原本七零八落的片段全部连上了。 恐怕那万炎不是被万冷解决了便是被囚禁了,而西饶那边的一切运作,皆是万冷打着万炎的旗号操作着。 从头至尾,只是万冷一人。 那人说,他无心帝位,所以他想要做眼下的事情却又不想担名时,封锁亲爹的死讯,软禁万炎,再借着万炎的旗号,屯兵边境。 为何要屯兵呢?恐怕,唯一的解释便只有,与何麟结盟的从来就不是什么万炎,而是万冷!所以他清楚地知道云国的一应情况,清楚地知道何时派兵压境最为有效,知道在怎样的境况下,吞并云国。 理由呢?云国虽比西饶富庶,可西饶人民多于草原戈壁上游牧生存,就算吞并了云国,他也不可能有这个本事管理云国的寸土寸地,宋瑞不相信以万冷的韬略,看不破这点。 难道真的是与何麟合作,助沈风睿登基,从而西饶获得好处? 宋瑞不认为何麟能许给他多大的好处,以万冷之前帮助他们回京一事,恐怕只要万冷开口,何麟能许的好处,沈风逸也能松口给,以万冷的性子,没必要掺和这事,费力不讨好。 宋瑞再次扫了一眼如坐针毡的尔蓝,罢了,想不明白就不想,直接问就是,尔蓝不知道的话,万冷必然知道,事到如今,躲不过是要亲自去会一会万冷的了。 “你是代表你们二殿下前来的吧?”终于在长久的沉默过后,宋瑞开了腔,只是这话问得让尔蓝更加觉得屁股下面长刺了一般,怎么都坐不住。 她也没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她跟着唐三回到边境大营,竟然看见营中负责人是他们的二殿下时,尔蓝也是傻在了那里,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偏差,反正就是被弄得满头雾水,可偏偏尔橙对此却很从容,似乎早就知晓一般,而之后数日,她总算在二殿下跟尔橙共同的解释下,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只是弄清楚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可偏偏二殿下不给她消化这些翻天变化的时间,一句派她充当西饶君使,就把她打发这儿来了。 此时看着宋瑞了悟的眼神,尔蓝觉得向来自诩磊落的自己,阴暗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见人了。 可是,想归想,主子交代的事还必须要完成。 “我奉我军大帅之命,前来传话,我西饶压兵在此,不是为了挑起战事,而是想与云国诸位谈笔交易,至于具体是何交易,我大帅有言,只得云国的宋军卫与于副将两人前往我军营帐细谈方能告知。” 莫司谷刚要皱眉拒绝这无理要求,宋瑞却气定神闲地抢在莫司谷之前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一百零一章 宋瑞几乎没做任何准备,就那么大喇喇地甩着两手跟着尔蓝前往西饶大营去了,至于于之泓,倒是难得地跟宋瑞有了一次默契,也是径直起身跟着离开,只是脸上的表情较之宋瑞却是沉上了几分。 一路上,尔蓝只独自一人行在最前头,连余光都没向后扫一个,好似,根本就不关注那两个人是否跟着。 宋瑞打马与于之泓并驱,“你说,她是不敢看我呢,还是被吩咐了不许看我?” 可惜这次于之泓根本没借机揶揄宋瑞,目光淡淡地不知是看着前方还是看着某处虚无,“也许,你该想的是,待会儿会见到谁……” “见到谁?”宋瑞脸上勾起一个无所谓的笑容,“见到谁又能怎样呢?事已至此,不管是谁设了这个局,我反正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跳进来了,啊,也不对,是我本来就在局中,不管怎样,不到最后,都是出不去的,至于你……” 后面的话宋瑞没有说下去,只是意味不明地扫了于之泓一眼,而原本目光虚无的于之泓,不知为何,眼神闪了一下,只不过,仅是一晃而过,不易察觉。 西饶大营距离云国大营说远其实也不远,三个人不紧不慢地驱着马前行,日落时分却也是到了。 丝毫没有进入别人阵营的觉悟似的,宋瑞下了马好一番东张西望,直惹得一个巡逻兵抽刀而出,幸亏尔蓝连忙阻止,这才避免了冲突。 “啧啧啧,西饶将士果然血性啊,我不过是想看看能不能找个人来帮我牵马,就直接动刀了,早知道,我也带把大刀,就算不会耍,唬唬人也是不错的。” 于之泓也已下了马,见宋瑞这混不吝的模样,一路压制着的想要揶揄的冲动终于没能压住,撇了撇嘴,“顺便再在脸上整个刀疤就齐全了。” 裂开嘴,冲着于之泓龇牙一笑,“那不行,作为‘男宠’,我还是要有保护脸的自觉的。” 原本走在前头的尔蓝身形一顿,转过身来,“宋瑞,你……”结果,你了半天,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这里可是西饶大营。” 宋瑞勾着唇,安抚性地拍了拍尔蓝的肩,“我知道,我知道,放轻松,这一路上的正经模样,都让我怀疑你究竟是尔蓝还是尔橙了。” 不知为何,宋瑞觉得在自己提到尔橙名字的时候,尔蓝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随即转身带路不再多话。 将二人带进一个帐中,“天快黑了,二位今日就在这里歇着吧。我军营中一切简陋,还望二位莫要嫌弃。” 见自己刚才都那般说了,尔蓝却还这般公事公办的模样,宋瑞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待尔蓝离开后,盯着尔蓝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总有种事情要大大出乎意料的感觉……这可不是什么好感觉……” 于之泓没有反驳宋瑞,而是一个人有点忧心忡忡地在一边坐下。 宋瑞一回头,见到这样的于之泓,终是不再忍耐,“从出了我军大营,你的脸色就没好过,莫非,你有什么没告诉我们的内情?” 于之泓沉默,就在宋瑞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又突然开了口,“我觉得,我似乎越来越看不懂我师兄了。” 翻了个白眼,宋瑞一屁股坐到于之泓身侧,“你师兄那人,能看懂的还真不多。一个大男人长得妖媚漂亮,行事却又喜欢潇洒不羁,而作风却经常透着阴险狡诈,恩,整个一变化无常嘛!” 于之泓侧目扫了宋瑞一眼,“你当真这么既来之则安之?” “不然呢?苦着脸皱着眉?寤寐思服?” “宋瑞!若万冷确实与何麟合作,现在皇上独自在京,你真就不担心?” 自始至终一直挂在宋瑞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褪去,宋瑞半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真切,“担心能如何?我只能选择相信他不会坐以待毙……” 于之泓看着宋瑞这幅模样有点不忍,脑子里思索着该说点什么安慰一下他,谁知下一刻宋瑞自己抬起笑脸,“更何况,他不是独自一人啊,有于大人有安宁王,还有……”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的忧郁担心维持不了多久!”为自己方才一瞬间涌起的不忍感到不值,于之泓粗声粗气地打断了宋瑞的话。 “哎呦,如此良辰美景,身处这云国之外的敌军大营,我们两个就该相依为命,相互扶持,相……”宋瑞说着作势往于之泓身上靠去,于之泓一脸嫌弃地想要躲开,却被宋瑞抱着胳膊不撒手,硬是要倒过去。 两人这般一番打闹,倒是扫淡了方才一瞬间的沉闷气氛。 “我还担心二位寝食不善,特来关注一下,没想到,二位倒是心情颇好。” 这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掀帐而入的万冷。一进帐便看到滚作一团的两人,开口的语气也显得冷硬三分。 宋瑞笑意不减,就着头靠于之泓的姿势调整了下姿势,“哪里哪里,能在二皇子殿下的军营中,哪里敢寝食不善呢!” 万冷没有继续跟宋瑞耍嘴皮子,而是扫了于之泓一眼,“许久不见,你倒是越发不注意了。” “不注意?”于之泓冷笑一声,“许久不见,师兄也是越发气派了,方才若不是宋瑞出声,我倒是差点没敢认。” 万冷盯着于之泓,微微动了动下颔,却只是长抒了口,“来人,把给二位使者的烤全羊端上来。” 宋瑞一咕噜爬起来,“呦,一来就上烤全羊,这哪儿担待得起呀。”话是这么说着,可宋瑞都没等得及小兵们将摆着烤羊的桌案放下,已经伸手扯下一块嚼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还啧啧出声,“果然这东西还是要来西饶吃味道才正啊……” 似乎,万冷过来就是为了给他们送吃的似的,放下了烤羊便转身打算离开,脚步微点,却还是顿了一下,“我这般,又是因为谁呢?” 如此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惹得啃羊腿啃得正欢的宋瑞抬了抬眉,没看到万冷的表情,却余光扫到了于之泓那一瞬间握紧的拳头。 “来来来,有得吃不吃是傻子,这羊烤得不错,尝尝尝尝……”说着,宋瑞毫不客气地往于之泓嘴里硬塞了一块羊肉,直堵得于之泓差点没吐出来。 包着满嘴的羊肉,宋瑞拿手里的羊腿点了点于之泓,“安心吃放心睡,你跟你师兄之间有什么都无所谓,你别给自己太多包袱。” 有那么一瞬间,于之泓甚至觉得宋瑞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说,全部到知道了?正在不知该如何作答时,上一刻还一本正经的宋瑞,下一刻嘴巴一咧,“反正最后都有阿烨来收拾你,不用我操心。” 于之泓放弃了去揣摩宋瑞的心思,闷头吃起了烤羊。 ?????????????????????????????????????????????????????? 翌日,二人很是坦然地睡到自然醒,一察觉到两人醒来,便立即有人入帐给二人送水送吃食,却没人通知两人何时能去见万冷。而待得无聊的宋瑞而踏出营帐三步,便有巡逻兵过来将其赶回营帐。 “你说,咱这算是被变相软禁了吗?”被赶回来的宋瑞,愤愤地问于之泓,可惜于之泓却根本不甩他,只是低着头,拿着手指在地上一个圈又一个圈地涂涂画画。 “你从刚刚就在画圈圈了,到底是想干嘛?”见于之泓不搭理自己,宋瑞便换了话题继续招惹他。 可惜于之泓似乎完全没听到一般,双眼直直地盯着地上的一个点,手里的圈圈好似只是无意识地涂鸦。 完全不知道于之泓又在发什么神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经,宋瑞待得无聊,索性将帐帘卷了上去,就这么蹲在帐门边,看着外面发呆。 脑子里游神一般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女靴,宋瑞就着蹲姿一抬头,“呦,尔蓝,你怎么有空过来看我啊?” “宋公子,我是尔橙。” 宋瑞一愣,嘴巴微张,似乎对于自己竟然认错了人表示不能接受,刚想站起来,谁知蹲久了腿一麻,就着蹲着的姿势,就这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幸好下面只是沙土,倒不是太疼。 “是尔橙姑娘啊,见笑了见笑了。”一边说着,一边尽可能迅速地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而尔橙见他这副样子倒是没太大的表情,只是微微扬起嘴角,丝丝浅笑。 “宋公子,于公子,我家二殿下有请。” 宋瑞好似没听到尔橙的话,仍然在盯着尔橙看,他一直觉得区分尔蓝跟尔橙容易得很,一个英气一个温婉,光看气质就能看出来,可不知为何,这次见到尔橙,却觉得那股温婉的感觉少了不少,却多了几分比尔蓝还重的思虑气息。 “宋公子,于公子,我家二殿下有请!”尔橙不急不躁地再说了一遍,只是声音稍稍提了一点。 “啊?有请?哦哦哦,好好好,就来就来。”宋瑞在一瞬间回过神来,刚转头想要喊于之泓,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于之泓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后,吓得宋瑞那口气没喊得出来,直接呛在了嗓子里,“我说于之泓,你走路有点动静不行吗?” “尔橙姑娘,有劳带路了。”不理会宋瑞的抱怨,于之泓只是淡淡地对着尔橙一点头道。 第一百零二章 一进万冷的主军帐,宋瑞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站在万冷左侧的唐三,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对着唐三说道,“果然是有缘再相见呐,不知道那个吴暄是不是也在这里,干脆一次聚个齐,大团圆嘛!” 唐三低垂着视线没有回话,宋瑞原也没指望他会回话,只不过是见到那张脸就想起之前被他耍得团团转的事,而且最后还吃了他阵法的亏,不拿话酸一酸心里不舒坦。 “那个吴暄不是我们的人,宋将军想必是见不到了。” 出声回答的是坐于正中的万冷,宋瑞一副此时才看到他的模样,摆了摆手,“我说万冷,这会儿帐中也没旁人,你就甭跟我来这套虚礼,张口闭口的宋将军,你不觉得讽刺我还觉得耳朵难受呢。都如今这般了,也没人有闲工夫听你打官腔,你找我们来,究竟想说什么?你屯兵边境又想干什么?你这一路算计我们又是图什么?痛痛快快说完拉倒,之后是战是合之后再说。” 露出一抹略带得意的笑,万冷支起左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我看你从入我军营以来就没半分着急过,此时看来之前倒全是伪装的了?” “着急?我不着急,云国大军的主帅不是我,我就算交待在你这儿了,也没影响,说不定还能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只是吧,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面,一看见你的脸我就没有说话的,一想到我曾经跟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夜半赏月谈天我就想吐,人呐,果然是不回头看都不知道自己曾经也有那么傻的时候。” 万冷听后一点也不恼,换了个胳膊撑着下巴,“看样子,你也就是对我一人有意见了?我看你对尔蓝他们倒是一如既往得很。” “尔蓝?你们的这些计划自然是瞒着她的,不然要她演还真演不出来。至于说尔橙……”宋瑞说着向尔橙瞥去一眼,“恐怕她自始至终都清楚得很。” 万冷一脸灿笑地转向尔橙,“怎么办呢?人家已经转过弯来了。” 尔橙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低着头轻声回道,“是属下无能。” 也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万冷依然一脸笑容地看着宋瑞,“照这么说,除了尔蓝你已经不信任何人了?” “对于你的人,自然还是不信好处多点吧?” “哦?换言之,对于你们自己的人,你就愿意多信点喽?”宋瑞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却表明自然是如此。万冷笑得更欢地看向于之泓,“原来他这么信你呢,看样子,你的功夫做得很好。” 宋瑞下意识瞟向于之泓,见于之泓在瞬间攥紧了双拳却并未出声反驳。 “我说万冷,这种时候才使这种离间计晚了吧?” “你不信?”万冷饶有兴致地将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番,“那你何不问问他,当初如何就那么凑巧地出站在祈福楼,又是如何凑巧地说了那番引你们注意的话的呢?” 宋瑞自然不会因为万冷轻飘飘地两句话就责难于之泓,只不过,既然万冷都提出来了,不听于之泓说说似乎也不合理,于是,平静地转向于之泓,“人家都抛出话题了,咱不接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没事,你就随意说说,我就随意听听。” 此时的于之泓却没了宋瑞的从容,双手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再攥紧,往复了好几次,才闭了闭眼很是艰难地吐出四个字,“师命难违。” 万冷却仍不放过,“究竟是什么样的师命呢?” 事到如今索性豁出去的于之泓,情绪略微平稳,说话也顺畅了不少,“伺机接近宋瑞,取得信任,从而被皇上信任委以重任,为日后里应外合时埋下暗桩。” 说完这一串,于之泓觉得身上的包袱陡然轻了很多,有些事,想瞒是瞒不住的,如今说出来,是生是死,心底都松快了,只不过到底没敢抬眼去看宋瑞的反应。 “你看,其实,你身边的也不能信。”万冷略带嘲讽地对着宋瑞说道。 一时间帐燃啪参奚,于之泓很想张嘴替自己辩解,说他最终没有这么做,说他并不想害他们,可话在嘴里转了几转还是咽了下去,毕竟,自己在最初确实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去接近他们的,无话可辩。 谁知,就在于之泓略显沮丧之时,宋瑞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难为你了。” 于之泓一脸意外地看着宋瑞,那表情无比之蠢,一点都没有平日里的潇洒有余。 宋瑞一呲牙,“难得看到你露出这么蠢的表情,真是恨不能画下来昭告全天下。” 说着,几步上前走到桌案前,双手撑着桌子的边缘,隔着一张桌子,微微俯视着万冷,“可惜我宋瑞看人,不喜欢追究他是为什么,只关心他做了什么。纵使于之泓最初的动机不纯,但我愿意相信,之后他是真心实意,不然,又何须劳驾您亲自露面跟我摊牌呢?” 万冷没想到,到这番地步,宋瑞还能保持如此冷静,“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初大理寺的那场火是谁放的?” “之鸿说过不是他。” “虽不是他亲手所放,却也是他给我的人制造的机会!” “但最终,我也是被他所救不是吗?” “这不代表他没想过害你!” “而事实是我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跟你废话!” …… 看着眼前的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谁都不肯让谁,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于之泓,一时间都有点弄不清楚状况了,为何明明是自己有问题,到最后却变成了宋瑞在替自己与万冷辩解? “啪”地一声,宋瑞的双手用力地拍在桌面上,“总而言之,如今的于之泓没有害我们,我宁愿去信任一个从动机不纯却转而为我们的‘真小人’,也总好过去听信一个看似为我们却最终害了我们的‘假好人’!” 于之泓下意识张嘴想说自己不是什么“真小人”,可嘴唇抖了几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一直只觉得宋瑞就是个除了沈风逸外,对谁都没心没肺的主,如今看来,确实自己一直没能看清眼前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之前无比随性的笑容收了起来,万冷抿着双唇盯着宋瑞的双眼,半晌后嘴角微扬,露出更诡异的一个讽笑,“你说得不错,就是因为我的‘好师弟’反水了,所以我们不得不改变策略!” “你们?这个你们,是指你和何麟,还是你跟你师父?” 万冷的笑更深一分,“所以我总说,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何麟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他也配找我们合作?除了他那个儿子何照然还算有点头脑,其余的皆是乌合之众,他想扶沈风睿当皇帝,也不看看沈风睿那猪脑子够不够资格,愚蠢!” 虽说跟万冷不对付,可此时听着他这般贬低何麟,宋瑞的心理还是舒坦着的,脸上的表情也没方才那边僵硬,“其实,你大可寻叶恒叶岚为盟,虽说我更不待见他们,但比之何麟,我到更欣赏他们多一点。” 懒洋洋地向后靠着椅背,半歪着身子,“找对手,要找比自己强的,才能激发自己的斗志跟潜能;找盟友,要找与自己旗鼓相当的,才能合作无间齐头并进;可找一条狗……自然是越蠢越好,否则不听命令任意妄为,到头来敌人没咬到,反咬了自己,不是得不偿失吗?” 虽然话说得不留情面,可宋瑞也不得不承认万冷的话有理,真不知道何麟要是听到自己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条蠢狗,会作何想。 “所以,你就假借万炎之名联合何麟,目的是想吞并云国?” “吞并?呵呵呵……宋瑞,我纵使跟你说过千万句假话,可有句话,我还真没说谎,对于帝位,我毫无兴趣。我那可爱的哥哥现在也被我好吃好喝地供着呢,待我的事情了了,他这个皇帝爱怎么当还怎么当。至于你云国,我脑子清醒地很,以我西饶的实力,没那么好的胃口吞并。” “那你这番动作,不为权不为利,又是图的什么?” 唇畔的笑意消失,万冷垂下眼眸,表情变得淡淡,“为情。还师父的恩情,更何况,此事不是我来做,师父也会寻他人,到时候……” 后面的话,万冷没有明说,可在场的人却都多少意会,若真若万冷所说,他什么都不图,却还使出这么大的阵仗,恐怕皆是为了于之泓,因为于之泓撒手不干,于师父那边交代不过去,也因为他们两人都了解自己的师父,与其让师父找不相识的人合作,倒不若自己一手担下。 至少,是他万冷出手,无论如何能保下于之泓,不让于之泓夹在师门与他们之间过于难做人。 面对这样的万冷,宋瑞一时间也找不到言语,若说这人有情,可偏偏行事怪癖下手毫不留情,可若说这人无情,却偏偏对一人用情至深。 道是无情却有情。 恐是觉得气氛有点异样,万冷很迅速地收敛起自己外泄的情绪,仍恢复到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啊,对了,宋瑞你猜,我师父现在在哪儿?” 宋瑞一见万冷唇边那抹熟悉的笑,心底莫名地一“咯噔”,咬了咬后槽牙,“莫不是,云国皇宫?” 嘴角再扬三分,“我就知道你宋瑞向来是够聪明的!” 第一百零三章 一想到宫里的沈风逸,宋瑞始终未破的从容淡定终于露出一丝裂缝,目光狰狞地直视着万冷,“你给老子说清楚,你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大可不必这么激动,师父怎么说也算是沈风逸的亲舅舅,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这话一出,不止宋瑞,连一旁的于之泓也愣住了,茫茫然地跟宋瑞对视了一眼,眼神里的诧异没有丝毫伪装。 “舅舅?师父他怎么又成皇帝的舅舅了?” 万冷没有看向问话的于之泓,不过这倒不妨碍他回答,“你入师门晚,所以,不知道也不奇怪,我入师门的时候,师公还在世呢,那时候,师公总是唤师父‘梅显’,只是后来师公过世,师父自己改了名字,‘梅显’这个名字就再没听人提过。” 一旁未说话的宋瑞出了声,“梅?沈风逸的母妃却也姓梅,可是,天下梅姓之人何其多,总不能凭个名字就说是亲戚吧?” “自然不是。我听师公说,师父是他们部族唯一的幸存者,当年师父随师公远游,回族的时候,只看到了遍地的尸骨,而灭族之人正是沈风逸的父亲沈河竹。” 灭族…姓梅… 其实,勿须万冷多说,宋瑞心底已经信了八分,若非真有灭族恩怨,宋瑞想不出那个梅显,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地接近沈风逸,破坏云国安定。 只是,沈河竹早已过世,如今登基的沈风逸更是自己的亲外甥,为何梅显还是不放弃呢? 宋瑞只是在心里提出疑虑,并未问出口,只是,他不问,有人忍不住问了。 万冷垂下眼睑,声音涩涩,“执念吧……从当初收你为徒时,师父便筹划着如今之事,纵使江山易主,有些事,也是无法改变的……” “怎么就不能改变,只要你们撤了,何麟就翻不起浪了,沈风逸迟早能收拾了他,沈风逸继续安好地当他的皇帝,一切都会很好……” “可师父的执念,不是谁做这云国的皇帝!而是要让云国不复存在!风崩离析也好,土崩瓦解也罢,甚至于,沈风逸越是能跟何麟分庭抗礼,于师父而言越是好事,因为,满目疮痍或是一分为二的云国,就再也不是云国了,什么都削弱一半的云国,被其他国家吞并就更不会远了。而这些,也都无需我们再动手,只需要坐山观虎斗便可。” 越听表情越沉,宋瑞尤在挣扎,“可不管怎么说,你也说了梅显是沈风逸的亲舅舅,他不该这么害沈风逸的?” “我何时说过师父会害沈风逸?难道,沈风逸不做皇帝了就是害他?其实就你们两人的状况,他不做皇帝了不是更好?”说到最后,万冷的眼神甚至多了一丝揶揄。 然而宋瑞却完全无视了他的这份话,因为万冷说的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别人不了解沈风逸,他还不了解吗?若是此时云国天下太平,沈风逸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皇位,隐居避世。可偏偏眼下云国因为梅显的搅和,动荡不安,在这样的情况下,以沈风逸那样的性子,是绝对绝对不会离开的。 “可是梅显劝不动沈风逸的,云国若面临危机,沈风逸一定与云国共存亡。” 谁知,听见宋瑞这般说辞,万冷却笑得胸有成竹,“不,他一定会跟师傅离开的。”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因为他若不离开,便会……死!” 最后一字落音,宋瑞倏地睁大了双眼,咬着牙不可置信地吼道,“你说什么?你不是说梅显不会害沈风逸吗?” 万冷丝毫不认为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我是说我师父不会,可是没说我不会……” 眼神扫过一旁安静立着的尔橙,脑子里似乎有根线隐隐浮起,为什么万冷这么有把握?为什么这些事万冷不瞒着尔橙?为什么当初要极力推荐尔橙跟随他们一路回京? 双眼在一瞬间挣得通红,宋瑞忍无可忍地伸手揪住万冷的衣襟,“你到底对逸儿做了什么?” 一点也不觉得被人揪着衣襟会显狼狈,万冷的表情不改分毫,“我不过是给沈风逸下了点师门的独门毒药,不过你也大可放心,师父能配得出解药的,只不过,沈风逸必须要跟着师父回山,因为只有那里有种草药摘下一个时辰内生嚼下去能压制毒性,自然就给师父研制解药的时间了。” 宋瑞气得直接揪着领口将万冷从座椅上拽了起来,“你他娘的放屁!你以为,一剂毒药就会让沈风逸乖乖离开?你不了解他就不要在这儿放屁!他宁可死在宫里也绝对不会离开的!” 说完手上使力,将万冷摔回椅子上,转身就要出帐,可刚走两步,便被唐三抽刀拦住。 万冷正了正衣襟,波澜不惊地问道,“你想去哪儿?” “回京!” “呵呵,宋瑞,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我西饶的大营,你能不能出这个营地是我说了算。我若不许,莫说京城,便是这军帐你也出不去!” 宋瑞目光冷冷地看着唐三,话却是对着万冷所说,“凭他的武功,拦不住我!” 万冷悠悠地起身踱了两步,“凭他一人自然不行,可凭我军中十万大军,莫说你一个宋瑞,便是你整个云国的边防兵士,想走也没那么容易!来人!我们的使者有点暴躁了,看样子,还是囚帐比较适合他待,给我捆紧了送过去!” “是!” 帐外应声而入一整支队伍,似乎早就等着万冷发令,宋瑞不怒反笑,“看样子,二殿下是铁了心要扣下我了!”话毕,一个字的废话也不想多说,从腰间抽出一双短匕,冲着队伍便动了手。 于之泓被眼前的变故弄得有点措手不及,万冷确实冷眼旁观着,由着宋瑞厮杀,外面听到动静的其他分队,前来支援,只是军帐内毕竟空间有限,挤不下太多人,于是,受伤的迅速撤离,帐外的第一时间补上。 宋瑞毕竟只有双拳,这番车轮战哪里撑得过,在不知第几波兵士补上时,宋瑞的胳膊,背上,肩上已经皆见了血。 于之泓在一旁看着宋瑞有如发疯似的打斗,急得不知该怎么办,终于在宋瑞右臂再次受伤的一个踉跄时,寻到空隙,毫不犹豫一个跃起,一手隔开正与宋瑞交锋的士兵,一手起落砍晕了宋瑞,“让你的人住手!” 万冷懒懒地做了个手势,方才还在激战的军士,已经训练有素地鱼贯而出,同时还自动自觉地将地上的尸体拖走。 “我提醒过他,是他自己不听。” “他发疯,你也发疯吗?” “我只不过是想让他知道,刚才的那些人,还只是我万冷的私人卫兵,他尚且如此,想离开我西饶大营,绝无可能!” 于之泓不能理解地看着万冷,“我不明白你扣着他对你有什么好处?他只是担心皇帝而已!” 万冷背过身去,“第一,我不能让他回京坏了师父的事情;第二,不知爱的人是死是活,能活多久,那种煎熬的过程,于看客而言,不是很精彩吗?” 于之泓后槽牙咬得“咯吱”直响,“我从来不知道你万冷这么变态!我现在要带他回我们之前待的军帐了,若你执意要压我们两人入囚帐,我介意跟你的卫队再打一轮!”说完,扶着晕过去的宋瑞离开了军帐,只是这一次,万冷倒是没有刁难他们。 而离开地利落的于之泓也没有听见万冷的那句自言自语。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从来不愿了解,如今你连师兄都不愿叫了,能让你恨我,总比无交集的好。” 而接到宋瑞、于之泓两人孤身入了西饶大营至今未归的消息的沈风逸,完全无视了自己刚针灸完的无力感,急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闭着眼睛缓过眼前那阵幻黑,一边焦急地询问着送信来的周相,“为何会这样?究竟是怎么回事?信上原话是怎么说的?” “回皇上,信是莫司谷派人快马加鞭地送进京城的,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只说西饶派了个女使者单独来到我国大营,言明他们主子只肯跟这二人谈,而宋瑞似乎是认识那位女使者的,跟于之泓两人几乎没做停留便直接跟随使者离开了,至今未归。” “什么时候的事?” “算算日子,应该是五天前了。” 沈风逸坐在床边,脑子里却在飞快地转着,五日前……女使者……还可能宋瑞认识,除了尔蓝或尔橙,沈风逸想不出还有旁人,可是,她们两个又怎么可能代表万炎来充当使者呢? 等一下,从头至尾没人能确定那是万炎的军队,莫不是说,至始至终都是万冷的手笔? 想得多了,脑子又开始隐隐发沉,却突然让沈风逸回过神,若从始至终都是万冷一人,自己的毒也好,很多事也好,一下子就都能说通了。 眼神一凛,沈风逸抬头看着收拾针包的梅显,“舅舅,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梅显收拾东西的手一顿,还未开口,便有一人推开欲要通传的小冬子,一脸洋洋得意地走了进来,“不如,让臣来告诉皇上吧,他不仅知道,这事,从头至尾可都是他这位好军师出的主意!” 第一百零四章 周秦看着大摇大摆进来的何麟,怒喝道,“放肆!这里是皇上的书房,未得召见径直闯入,见了皇上也不叩拜行礼,如此罪犯欺君,你就不怕诛你九族吗?” 何麟满脸鄙夷,“欺君?若君不再为君,我又何来欺君一说呢?” “何太傅,有些事情暴露得太早了,可未必是件好事。”沈风逸反而没有周秦那么生气,许是早就料到会有这天,临了倒显得无比平静。 “臣不过是来提前恭贺皇上,劳心劳力这么久了,终于可以歇歇了,实在是皇上的福分。至于那承景宫御书房之类的,皇上有精力起来就多坐坐吧,以后想坐都坐不到了。啊,对了,忘了跟皇上说一声,这宫里的禁卫已经都换成了我儿的手下了,至于于府安宁王府,我想要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忙于自家的白事,想必也是无暇顾及皇上的安危了,所以这宫里的守卫什么的,还是交由在下来得稳妥些。” 沈风逸忽略了他的一堆废话,却堪堪抓住了“白事”二字,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声音也低沉了三分,“何太傅这话是何意思?这平安日子,何来白事?” 何麟眼神飞扬,“也是,皇上是没去过战场的人,这自古沙场多白骨,能回得来的,就是命硬的。” 因为想到远在西饶军营的宋瑞,何麟的这句“命硬的”差点没让沈风逸炸了毛,咬了咬牙,才把自己窜上的怒火压了下去,“何太傅,妄言了。” 亲眼看着沈风逸将眼力的火气压了下去,何麟更是满目不屑,他就是见不得沈风逸这般软弱可欺的样子,自己都如此出言不逊了,他却还只是温温吞吞地来这么一句“妄言”,真不知道先皇骨子里的血性,怎么到了沈风逸这儿就半点也没了呢,果然还是自己的外孙肖似其父,比沈风逸适合这皇位多了。 “是不是妄言,皇上会知道的,我想皇上应该有不少话想要问自己的好舅舅吧,臣就先行告退了。”说完,跟来时一样,不行一礼,径直转身离开。 因着何麟刚才的一番话,周秦的眉心已经紧紧皱起,“皇上,你看……” 沈风逸略显疲惫地闭着演,摆了摆手,阻止了周秦的话,“周相也先行回府吧,若有什么新消息,尽快告知朕,这宫里,恐怕是来不得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是。那这梅……”周秦原本仍想说梅先生,可一想刚才何麟的话,又不知该怎么称呼了,索性沈风逸也没在这事上纠缠,听出了他的意思。 “周相自己先回吧,朕要同舅舅说会儿话。” “可是皇上……” “周相!”沈风逸提了提声音,周秦虽不赞同,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行礼告退。 随着周秦的离开,剩下的两人一个闭目斜靠在床栏上,一个细细地理着针包,谁都没有开口。 直到小冬子再次进来,将沈风逸的药送来,梅显接过药碗让小冬子先出去了,转了转手里的药碗,面无表情地递到沈风逸面前,“该喝药了。” 沈风逸缓缓睁开眼,半仰着头看向梅显,“舅舅既想毁了云国,又何必日日替朕施针用药?难道是要朕拖延着这条残命亲眼看着云国是怎么没的吗?” 梅显表情未有丝毫改变,仍是直直地伸着手臂举着药碗,“你既是洛儿的孩子,我自然会想尽办法不让你有事,只是这云国,不毁不消我心头恨。” 深吸一口气,沈风逸抬起右手,用力将药碗打落,“若云国不在,朕也没有在的必要了!” 梅显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地上砸碎的药碗,仍旧不动如山,“我去让小冬子重新煎一碗过来,”说着转身想要往外走,却在抬起脚时,半侧过脸补充道,“你会好好吃药的,至少在见到宋瑞那小子平安回宫之前,你会的。” 虽然不甘心,却不得不承认梅显一针见血,沈风逸虽然坚持不肯离开皇宫去解毒,却不代表他便是听天由命地等死,他要拖着他的命,等宋瑞的消息,等宋瑞安然归来…… 那日之后,沈风逸发现,自己不管走到哪里,背后都会有一双眼睛盯着,倒不是说会限制他的行动,只是会随时掌握他人到了哪里。 再一次回头瞥了眼不远处状似不经意路过的一个禁卫,沈风逸垂下眼帘,这几日周秦都未进宫,不知是没有新消息呢还是何麟连周秦都禁止了呢?沈风逸不禁在心底冷笑,就这么担心发难的时候我不在风尖浪口吗? 正了正目光,已经能做到无视那些如影随形的盯视的沈风逸,该怎么逛还怎么逛。无意中一抬头,竟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翡畅殿的外面,看着那落锁的殿门,沈风逸神情略显恍惚。 当初是一方阴暗地笼,以为逃离了那里,便是逃离了捆束,可如今才发现,外面才是真正的牢笼,权利、、金钱……每一样都可能会成为束缚你的牢笼,回想起来,反倒是在那地窖中的日子才是最开怀的了。 “小冬子,让人打开翡畅殿,朕想进去坐坐。” “这……皇上,里面多年未曾有人居住,故而也为打扫过,脏得很……” “无碍,朕只是想进去看看,看看它还是不是原来的样子。” “是,奴才这就去。” 一个人站在殿外等着去取钥匙的小冬子,看着已经有些斑驳的殿门,那些脑海深处的记忆好似就发生在昨天,而当初那两个相伴自己左右的人,一个已经不在了,一个生死未卜,很多时候,他都很想认真地问问老天,自己上辈子究竟做错了什么,要罚自己这辈子过得这般憋屈与煎熬? 可旋即,沈风逸又自己否定了自己,老天也不算亏待自己,至少,他肯给自己一个宋瑞,所以,千万千万不要连这最后的恩赐也决绝地收回! “皇上,钥匙拿来了。” 阻止了小冬子要去开门的动作,沈风逸自己拿过钥匙,“你就在外面候着吧。”随后自己开开了上了铜锈的门锁,推门进去了。 翡畅殿里所有的摆设还维持着当年刘直故去时的样貌,也幸而先帝对于这个侍奉老太妃一生的奴才格外开恩,自刘直去世后,便落锁关殿,再未赏给其他人住过,这才让所有的东西仍旧维持不变。 只除了那年久未扫的积灰,以及屋梁房檐处密布的蛛网。 好似在用这样的方式诉说着时光流逝,诉说着,它也并非一成未变。 一个人迈着缓慢的步子,一点一点看过正厅,一步一步迈入内室,却在内室的床塌边发现半只脚印。 印在厚厚的灰尘之上,无比清晰,一看就是不久前才有一人站过而留下的。 别人也许不清楚,沈风逸却清楚得很,那塌下便是当年自己待着的地窖。可这么多年了,为何会有人想起来查看翡畅殿?就算发现了这个地窖,又能如何,早已经一点用处也没有了呀? 带着满腹的疑问,沈风逸决定将脚踏搬开,看个究竟。 这一走进,更是发现,其他地方多多少少皆有蛛丝缠绕,唯独这脚踏上干干净净,除了未扫掉的灰尘,一看便是被人动过的。 于是,索性去外室的桌案上拿过烛台,又在房里寻到了火折子,打算下地窖看看。 而这一下地窖,沈风逸发现,自己拿的烛台根本无用,地窖下面的墙壁四周被人按上了数十颗硕大的夜明珠,照得整个地窖内亮堂无比,原本的东西早已经没了,却在靠墙的地方支着一张简易的小床,床边有一张雕花的四方小桌,只是看着像是刚雕完,连漆都没有上。 再定睛一看,四面墙上,有简单的文字,有寥寥数笔勾勒的简单人物,而在看到这些的时候,沈风逸的嘴角便已经不可抑制地扬了起来,偏偏眼睛里的水汽却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甚至挡住了他想要看得更清楚的视线。 一看这些字,就知道,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宋瑞弄的,而那些小人,除了宋瑞,也没第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个人能在画得如此抽象的情况下,还是能让沈风逸一眼认出那是他们两了。 墙上的文字跟简画,并不是工整而有内涵的诗词歌赋,而是两个人从小到大的点滴回忆,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一起吃东西,第一次教他认字,第一次教他下棋,第一次……那些字,时而横着,时而竖着,时而还会斜着,那随意的地步,好似是宋瑞在摆弄这些东西累了的间隙随手涂鸦出来一般,可却承载着两个人一路走过的风雨路程。 沈风逸一点一点地沿着墙壁走着、看着、笑着、哭着……他竟然不知道,宋瑞在他完全没察觉的时候潜回来这里,将这处带着自己满满黑暗童年的地窖改造得这般温馨明亮,一如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宋瑞时,那种满地窖都流进了阳光的感觉,温暖熨帖。 看完了满墙的涂鸦,信步走至小床边坐下,摸着手下垫着的被子,连日来未曾有丝毫轻松的沈风逸,难得的感觉一丝放松,忍不住躺下感受一下,不知道宋瑞在折腾这些的时候,有没有也这样在床上小憩片刻呢? 这般作想,便忍不住翻身,将脸埋进枕头里,只是这一埋,却被枕头里的东西硌到了。 第一百零五章 满眼疑虑地重新坐好,拿起那个软软的枕头在手里颠来倒去,一点点的摩挲着,感觉,里面有块硬硬的东西。 莫非是宋瑞缝进去的? 脑子里禁不住出现一幅宋瑞一手抱着枕头,一手拿着针线的画面,不知为什么,一阵恶寒。 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沈风逸专心致志拆起了枕头,幸好这针脚缝得不好,他拆起来容易多了,待得口子能容得一只手伸进去,沈风逸连忙在枕头里摸索,终于从里面掏出一个木球。 沈风逸拿着木球在手里研究,整个球光滑无比,也没什么可以打开的裂缝,对着光亮照了半天,也没看出点头绪出来,索性揣进了怀里,留着出去再琢磨。 刚将脚踏移回原位,原本被吩咐等在外头的小冬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皇上,皇上,周相,周相有急事求见。” 沈风逸一见小东子的模样,便知道应该是出大事了,方才还沉浸在宋瑞给他制造的温暖里的笑容散去,目露暗光,“让周相在御书房候着,小冬子,摆驾!” 周秦早接了口谕在御书房内候着,沈风逸急匆匆跨门而入,却在看到周秦官帽边檐的一圈白布时,差点一个没站稳。 “周相,这是作何打扮?” 周秦眼神灰败,叩头一跪,“臣不敢隐瞒皇上,莫司谷从边关发来急件,西饶大军将……”不知为何,周秦似乎说不下去,咬着牙深吸了口气,半天后才再次开口,“西饶大军将于之泓、宋瑞二人的尸首送回了云国大营,说是二人所住的军帐意外失火,所以,送回的尸首早已烧得面目全非,莫司谷的意思是,眼下军营中的将士们都认为这是西饶人有意为之,所以群情激奋,特恳请皇上下旨出兵……” 而事实上,沈风逸根本没有听到周秦后来说了什么,整个人便倒在了小冬子身上,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黑,而沈风逸睁开眼的刹那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梅显,“朕,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你。” “我也不想看见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说着将一个东西放在沈风逸手中,“你后来晕过去了,周相不便久待回去了,这个东西说是莫司谷随急报一起传回来的,让我交给你。” 沈风逸连看都不需要看,手刚触到时,便知道了,那是护身符,是她出发前特意给宋瑞的护身护。 手指一点一点收紧,死死握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自欺欺人地觉得,它还是热的,还带着它主人的体温,还有着它主人的气息。 “看样子,你这出兵的旨意是下定了。” 没有回答梅显的话,沈风逸只是自顾自地开口,“我以为,你至多不会放过宋瑞,却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放过,于之泓可是跟了你靠近二十年的徒弟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时至今日,梅显仍旧保持着那副冷漠从容的姿态,“冷儿既然说了是意外走水,定然就是意外。” “你认为朕会相信?意外走水?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头刚收到被请去西饶大营扣下不放,紧接着就接到走水烧死的消息,若这都能是巧合是意外,简直是滑稽透顶!”许是说得太急,沈风逸倏地一阵咳嗽,“想当初,宋瑞还一本正经告诉我万冷对于之泓有情,现在看来,都是做戏,只是做戏做到这个份上,这一局,我就算输给万冷,也不可厚非了,终究做不到他那般薄情寡义,心狠手辣!” “逸儿……” “住口!你没资格这么称呼我朕!这天下唯一有这资格这样称呼朕的人已经被你们毁了,还毁得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你给朕滚,滚出去,不要让朕再看到你!”喊到后来,几乎是声嘶力竭。 梅显皱了皱眉,“你还是尽量平复情绪吧,否则毒走得也会更快的。” “快又如何?宋瑞都没了,我拖着又有什么意义?早点离开这个阴冷灰败的人世,何尝不是种解脱?” 不愿让沈风逸继续这么激动下去,梅显难得的让了步,“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再进宫来。” “滚出去!永远不要再出现!” 只是,这头梅显一离开,床上的沈风逸于瞬间恢复了平静,方才眸子中那种痛不欲生的神色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仿若方才那个癫狂的沈风逸,是另一个人一般。 “小冬子,进来伺候朕歇息,朕今日乏了,谁来也不见!” ????????????????????????????????????????????????????? 是夜,宋府内正因突然而至的噩耗而笼罩着一层悲痛,家丁们在宋明山的要求下,正在加紧布置灵堂,正在一群人虽已伤痛到无力思考却还要强忍着安排后事时,守门的家丁却突然来报,说宫里有位公公求见。 宋明山一时没转过弯来,这时候宫里派公公来是为哪般?虽心中不解,却还是赶紧将人请进了书房,自己也匆忙赶去。 一进书房,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公公所穿服饰,赫然是皇上身边的小冬子,“原来是冬公公,不知……”宋明山的话,在那人转过身来时,立时消了声,“臣参见皇上,不知是皇上深夜驾临……” “好了,不说这些,朕之所以选这个时候这身打扮过来,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你记好,今日来的,只是替皇上安抚忠臣家属的冬公公。” “臣知晓了。” “朕也就不兜圈子了,朕来只是告诉你,宋瑞应该还活着!莫司谷随信捎回的那个玉佩是个假的,朕想了几想,恐怕是他们那边有了什么变故,所以宋瑞决定将计就计,索性诈死,而莫司谷传的急报也应该是在宋瑞授意下写的。” “这……皇上怎么就这般肯定?” “历来军事急报,哪有稍回死人信物的?更何况,若不是宋瑞授意,我不认为莫统帅能知道那个东西的重要性,毕竟,在旁人看来,那只是一块简单的玉佩,还有,若真只是稍回身份象征物,又为何只有宋瑞的而没有于之泓的?所以,综合这些来看,这应该是宋瑞故意卖给我们的破绽,目的,是想要我们知道他无碍,但是却要配合着他,装作真的相信他已死。” 想想自己儿子那古灵精怪的脑子,这事还真像他能干得出来的,不管事实是不是这样,可看着沈风逸信誓旦旦的样子,宋明山自然也愿意相信宋瑞还活着,“那皇上现在需要臣做些什么?” “朕跟你说的这些,你只需自己知道,不可再府里其他人,后事该进行的照常进行。待会儿朕会以慰问之名再去趟于府,具体安排,朕会告知于大人,朕要你们两人配合朕,演好接下来的戏。” “臣遵旨。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臣担心,对方若觉得犬子与于贤侄已经故去,会不会下一个要除的便是安宁王府的世子?毕竟,若我三府都为丧子而痛,自然无人会再顾及这京中军防了。” 沈风逸也忍不住皱了没,对宋瑞他有十成的把握相信他能处理一切突发的变故,可对于沈云飞,他却是了解不多,更何况,沈云飞不同于另外两人,他是被自己派去直面何照然的,这一时间,他也不敢打包票,沈云飞会没有半分危险,“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是眼下,我们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会逢凶化吉了。” 只不过,出乎几人猜测,十日后,他们仍没收到任何有关沈云飞的消息,却等来了何照然领着二十万大军回京,已经离京城不过一百多公里了。 而此时,皇宫里乱成了一团,沈风逸从那日接到宋瑞噩耗开始便卧床不起,除了梅显动武才能强制替其施针用药外,再没见过旁人。宋府、于府也是笼罩在一篇凄凄惨惨的悲凉之下,于环朗、宋明山称病在家,两家轮流着请高僧念往生经,一时间,似乎除了府内丧事,再无心其他。 “皇上,何太傅他执意闯进来,奴才拦不住。”小冬子苦着一张脸被何麟推搡着进了殿内,连忙向沈风逸告饶。 而此时的沈风逸正因为被梅显强制着施了针满腔怒火,“何麟!你也太目无王法了!就不怕朕砍了你脑袋?” “哈哈哈……皇上说笑呢?砍臣的脑袋?皇上也真说得出口,不如皇上喊一声,看有没有人来应你?” “如果你是来耀武扬威的,那就给朕滚出去,等到真有本事结果了朕时,再来说这些废话也不迟!”说完,沈风逸直接背过身去,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 何麟也不恼,毕竟对于自认胜券在握的人来说,沈风逸的这点垂死挣扎,根本不放在眼里,“无事臣自然也不会来污了皇上的眼,只是,有些事,不得不请皇上早作准备,让位诏书还是趁皇上还能醒着的时候赶紧立了吧,免得到时候昏睡不起,想写都没这个能力了。” 沈风逸瞬间又转过身来,眯着眼睛问道,“让位诏书?何太傅想让朕让给谁呢?莫不是沈风睿那个蠢东西吗?” “皇上,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与其云国被外族屯兵,倒不如传给自己的亲弟弟,好歹云国血脉还在,倒也不算愧对列祖列宗不是?” “亲弟弟?敢问何太傅,你们在谋划这一切的时候,可有想过,朕是他的亲哥哥呢?让位诏书朕是不会写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皇上,莫怪臣没提醒你,到时候大军入宫,有没有诏书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臣之所以想让皇上写封诏书,也不过是为了顾全皇上的面子,毕竟自己主动让位的,跟被别人拉下来的,还是有些差距的。” 第一百零六章 自那日何麟进宫要求沈风逸立让位诏书之后,再没在皇宫里出现过,想来也是,对他来说,整个宫里的守卫都在他手里,他确实没必要时刻盯着。 而宋、于两家,完全遵照沈风逸的意思,忙碌着各家的丧事,也已多日无人进宫,唯有安宁王隔三差五还会入宫一趟,却也不会逗留太久。沈风逸仍旧闹着他的“脾气”,只是每到夜深的时候,小冬子会用承景宫里的小炉偷偷地替沈风逸煎药。 尽量心里相信宋瑞另有打算,可除了那枚假的护身符,再没给他递过消息,沈风逸多少还是有点焦急,这么多日来的压抑与操劳,已经让他越来越觉得身体疲惫,若不是让小冬子背着旁人偷偷给他增加药量,恐怕,他每日的清醒时间,都不能超过两个时辰。 只是,这么加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拖多久了,何照然的大军已经离京不过百里,宋瑞他们又在何处呢? 一面告诉着自己,自己不是孤军奋战,可另一面,困在这宫内,相当于耳聋眼瞎,沈风逸只能靠着与宋瑞之间的默契揣测着他的意图来变相配合,可是这样的配合,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着实让他开始隐隐地感觉不安。 这日,梅显照例按时进宫,像之前的许多天一样,一番缠斗束住沈风逸后方能替其施针,只是这日,施针的梅显,不复往日沉默。 “你这样拖着没有任何意义,等你彻底昏睡不起了,我照样可以带你上山解毒,这云国,该毁还是毁,你所有的挣扎都不过是徒劳的笑话!” 沈风逸睁着通红的眼睛盯视着梅显,“若真到那般,我亦生无可恋,纵使你能解了我的毒,可你能管得住一个一心求死之人吗?” 梅显难得地眼里流过一丝情绪波动,“这般决绝的性子,可一点也不像你的母亲。” “舅舅这固执的性子,可也跟母妃不像一个娘胎出来的。” 梅显未再开口,静静地替沈风逸施完针,解开他的捆束,一边收拾着针包,这才出声道,“何照然的大军已经驻扎在城外五十里处,其中精兵已尽数进城,最迟明日棺盖定论,我无论如何都会带你出宫!”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承景宫。 明明一切事端皆由他一手挑起,可为何表现得最漠不关心的也是他呢?是因为自信结局既定,还是,多年执念早已没了那份期待? 然而,容不得沈风逸细想,梅显前脚刚离开,何麟便大摇大摆着带着一队禁卫进来,而出乎沈风逸的意料的是,站在何麟身后的不是旁人,正是沈风睿,他竟然连沈风睿何时到的京城都不知道,何麟的保密工作什么时候能做到这番程度了? “想必皇上已经知道了京中内外的情况,说句心里话,老臣未云国尽心尽力,耗尽一生心血,实在也不愿见到自相残杀的画面,所以,还是希望皇上顾全大局,不过是一封让位诏书而已,何必顽固不化呢?”何麟笑得一脸狐狸样,满脸的褶子都似乎因为兴奋反着油光,平白让人看着恶心。 而身后的沈风睿,早已衣服不耐单的模样,“外公何必跟他一个阶下囚说这么多的废话?看我一刀了解了他,这皇位我想怎么坐自然便怎么坐。”说话间已然动作迅速地抽出腰间佩剑,倒是被何麟快一步阻拦。 “不可鲁莽!” 沈风逸看着两人意见相左,满脸讽笑地看着沈风睿,“真不知道,你这样的草包凭什么坐那把龙椅,”说着转向何麟,“还是何太傅深谋远虑,知道若直接杀了朕,这皇位的继承便名不正言不顺,永世背着个谋权篡位的名声不说,效忠于朕的部下日后也定然无法降服,到时候,皇位还没坐稳,朝堂若不能掌控,便平白地给你们的‘盟友’留了可钻的空子,想必,真是那般的话,你那皇位能不能坐热就要另说了。” 何麟被沈风逸说中心思,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却也知晓,沈风逸将话说得这么直白,也是彻底跟他撕破了脸,此时他为刀俎沈风逸为鱼肉,让他逞几句口舌之快,影响不了大事,当务之急还是要借这股势如破竹之势,逼着沈风逸写下让位诏书才是正事。 “既然皇上看得这般明了,这中间利害也就无需老臣再苦口婆心地劝说了,这样如何,咱们各退一步,皇上您写下让位诏书,老臣保证不滥杀一人。” “哼……”沈风逸冷笑,“真是好大的退步啊……若朕就是不答应呢?” “那就休怪老臣无礼了!来人呐,将我们的皇上押去含元殿,我要让他知道,没有他,我依然能拟了这封诏书。”随后转头吩咐身边的一个禁卫去御书房取了玉玺后再奔含元殿。 而当沈风逸被禁卫驱使着来到含元殿时,却看到于环朗、周秦、安宁王也已经在了,只是每个人的身后都立着两名禁卫。其余官员,到场的只有何麟一派,想必是不想让多余的人知道,这让位诏书来路不正吧。 “人也算聚齐了,老臣这里已经替皇上拟好了让位诏书,待会儿玉玺取来,还要接皇上的手,将玺印盖上,才算是彻底结束了此事。”说话间,从袖中掏出拟好的诏书,而那名被派去取玉玺的禁卫也恰好赶到了含元殿。 “将玉玺给我递过来!”何麟笑看着沈风逸,话却是对着那位禁卫所说,之间那位禁卫捧着玉玺,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走到何麟面前,低垂着头,甚是谦卑。 “回太傅,末将恐怕不能如您所愿!” 这一声,引起一片哗然,就连一直笑脸盈盈的何麟也瞬间收了笑意,目露凶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然就是字面的意思。”那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抬起头,那脸,分明就是久无消息的沈云飞。 随后沈云飞转向沈风逸,“害皇上受惊了,还望皇上恕罪。” 看到安然无恙的沈云飞,沈风逸对于宋瑞他们的行动更加放了心,淡笑地说了声“无妨”便神情倨傲地望向了错愕的何麟。 虽然还没能想明白沈云飞是何时混入宫的,但何麟知道,此时再追问这些不过是浪费时间,而一旁的沈风睿一见有了变故,立刻便沉不住气了,“不过是一个诏书,影响不了本王坐上龙椅,来人!” 随着沈风睿一声令下,殿外涌进一批禁卫,人人手中执刀,静立待命。沈风睿狂妄一笑,“来呀,替我拿下这些奸贼!” 沈云飞看着沈风睿大笑一声,“奸贼?这个词用得不错,听见没有,还不快拿下奸贼?” 话落,进殿的禁卫纷纷行动,将何麟与沈风睿团团围住,而另一部分禁卫见此,赶紧抽刀相向,一时间,禁卫分成两派,对峙着。 沈风睿怒不可揭,“你们一个个脑子坏掉了吗?本王说的是沈风逸!不是让你们捉拿本王的!” 而不同于咆哮的沈风睿,一直沉默的何麟已经看出一些端倪,自己果然大意了,自认为是何照然的部下,也就勿须多心,却不想,竟还是被沈风逸的人混了进来。 沈风逸轻笑,“何麟,朕今天就让你知道,想要坐朕的位置,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这辈子都是妄想!” 虽然眼下变故丛生,可何麟毕竟也是经历过风浪之人,仍旧维持着冷静,“看样子,皇上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说着,一拍双手,殿外立刻有人燃起了信号弹,随后震天杀声从宫门处传来,分明是精兵入宫的节奏。 “老臣早就说过,请皇上立诏书,不过是不想见血,可既然皇上不体恤臣的一片苦心,臣也就没必要手软了。” 不消片刻,整齐划一的士兵已将整个含元殿团团围住,为首的统将入殿后跪立抱拳,“末将,幸不辱命!”。 沈风睿一改方才的暴躁,洋洋得意地睨着沈风逸,“我的好皇兄,都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来还真是,现在可以乖乖滚下来,让臣弟坐一坐了吧?” 沈风逸从容地笑望沈风睿,“就怕你没这个命坐。” 一激便怒的沈风睿,果然怒目而视,冲着跪立的统将喊道,“给我杀了他!我倒要看看是谁没这个命坐!” 原本半跪着的统将,一跃而起,踏着几名禁卫的肩,几步来到沈风睿面前,抽出佩剑,剑尖指向沈风逸。 “你现在还要说我没这个命吗?” 沈风逸笑得更欢,“当然!”随着话落,统将的剑一个调转,堪堪架上了沈风睿的脖子。 这一下,莫说沈风睿了,便是一直稳如泰山的何麟也沉不住气了,“孙副将!你们何将军是这么吩咐你行事的吗?” 谁知“孙副将”挤出一个嬉笑,“何太傅,何将军自然不会这么吩咐我,可是,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何将军已经是阶下囚了吗?”说着一把撕去脸上的伪装,那哪里是什么孙副将,分明是已经“死了”的于之泓! 何麟指着于之泓,“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于之泓咧开一口白牙,“托您的福,我死而复生了!”随后扭头冲着沈风逸道,“臣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无妨,你不晚点来,我又怎么能看到这么一场好戏呢?宋瑞呢?” 就在二人说话间,沈风睿突然暴走,一剑挑开于之泓的剑,剑尖冲着沈风逸便刺了过去,就近的几人一愣之下,竟没反应过来,眼看着就要刺上沈风逸的胸口,一支箭矢破空而来,一箭穿过沈风睿的心口,让暴走的沈风睿身形一顿,带着满目的不甘心,倒了下去。 “就知道还是要我看着,不然你们几个还是会出幺蛾子!”伴随着说话声的,是喘着气进殿的宋瑞,隔着整个含元殿,看着那个日思夜想的人,不管事实如何,至少这一刻,他是安然地立在那里,睥睨着天下,那就足够了。 “你不是看着何照然吗?怎么过来了?”于之泓讪讪地收了剑,不想被他说自己大意了,便先一步转了话题。 “交给沈风烨了,我还是觉得你看着你们不放心。” 沈风逸略显诧异,“阿烨也来了?” 已经走到众人面前的宋瑞,微微一笑,“没有他,我们又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混进何照然的军营里,偷梁换柱呢?”说完还不忘冲着何麟龇牙咧嘴地一笑。 依然知道胜负已分,此时的何麟倒也算是平静,“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能从万冷手中逃脱,还能瞒得这般严实!” 宋瑞笑得更贱,“是啊,所以说,很多事情,人算不如天算,计划总归是赶不上变化快的。何太傅,这种从云端掉进深渊的感觉如何?刺激不?” 何麟闭了闭眼睛,“成王败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沈风逸太想跟宋瑞好好说会儿话了,只想尽快了结眼前的烦乱,“来人,将何麟押入天牢,容后再审!其余同党余孽,尽数收押,交由大理寺发落。” 然而,刚吩咐完,一阵眩晕伴随着头疼突然袭来,沈风逸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第一百零七章 :完 这一次的昏睡,不同于前几次,连梅显的针灸都不能立时让沈风逸醒来。梅显收了针,神色凝重,“应该是他偷偷给自己加了药量,现在毒素已经压制不住了,不仅压制不住,还因为他自以为是地增加药量,药性相冲,恐怕……” 宋瑞抱着沈风逸,闻言立时回头,“恐怕什么?” “恐怕离彻底陷入昏睡不远了。” 倏地睁大双眼,宋瑞呆愣愣地看着好似睡着一般的沈风逸,猛地转身拽住梅显的袖子,“可是,这毒是你研制出来的,你一定有办法解的,是不是?” 梅显嫌恶地抽回自己的袖子,“半个时辰后他应该还能醒来,只是能醒过来多久我就不能确定了,至于之后,就要看造化了。”说完,不等宋瑞挽留,便径直离了承景宫,回去自己临时居住的韶华殿去了。 宋瑞傻傻地守着沈风逸,脑子里一片空白,原本他有那么多的话想跟沈风逸说,想告诉沈风逸自己是如何逃出西饶军营的,想告诉他自己是如何制住何照然的,想告诉他自己是如何坚信他能看得懂自己的暗示的,想告诉他…… 可现在,他却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着,沈风逸能好好的醒来,能冲他笑冲他哭冲他怒冲他哀。 脑子里完全不受控制地一会儿想前一会儿想后,最终还是觉得怀里的人动了一下,拉回了宋瑞的思绪。 “醒了?”小心翼翼地将沈风逸半抱着坐起,好似对待一个瓷娃娃似的。 沈风逸一时有点不适应,忍不住笑出来,“我不是纸糊的,你别这么紧张,就是能睡,醒过来的时候跟平时一样的。” 哪怕知道沈风逸说的实话,宋瑞的心也一点也放不下来,“梅显说,你私自乱加药量,导致药性相冲,这毒已经克制不住了,所以你次啊会那么突兀地昏厥,而这一次能醒多久,下一次还能不能醒来,就……” 宋瑞说不下去了,沈风逸也低着头沉默,许久后,沈风逸悠悠开口,“宋瑞,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还没到绝路呢,反正何麟的事也了了,我带着你跟梅显一起上山解毒去!” 谁知,沈风逸却缓缓地摇了头,“何麟从来不是大问题,问题在梅显,他太执念了,一日不毁云国便一日不肯罢休,若不能让他彻底放弃复仇一事,即便我解了毒又能如何?” 宋瑞简直快被沈风逸的神逻辑气炸了,“难道你不解毒他就能放弃复仇一事了?你是不是中毒中傻了?等你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更加可以为所欲为,到时候你连阻止他的办法都没有!你忘了那句最俗的话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宋瑞,你没跟他接触过,所以,你不了解他,他的执念,不止在复仇这一件事上,也在对我母妃的愧疚上。故而,若我因他之故而亡,他便再也没脸提此复仇之事,到时候,没了内忧外患,云国不管交到谁的手里,我都能瞑目了。” 宋瑞气得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暴走,“云国!云国!云国!那你可曾想过我?你难道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一点一点地没有呼吸,一点一点地冷了身体吗?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 沈风逸垂下眸子,“所以,我刚才,才会说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自私,这辈子欠你的,我下辈子再还给你。” “老子不要下辈子!”睁着通红的双眼怒视着沈风逸,“老子只想要这辈子,下辈子的事谁能知道会怎样?孟婆汤一碗,忘川水一过,谁他娘的还记得上辈子的事?这辈子还没过明白呢,你没资格跟我说下辈子!” 第一次,沈风逸见识到暴走发怒的宋瑞,他也知道自己的决定对宋瑞来说,就是自私,就是残忍,可是要他为了自己的性命,罔顾云国,他偏也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他也不愿意做这样的选择题,难道对他来说,就不是残忍吗?他好不容易跟宋瑞互表了心意,好不容易想抛开世俗好好地只要眼前这人,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难题,却到头来,没能好好地跟宋瑞过一天的寻常日子,难道他就甘心吗? 可有些事,就是这么无奈,怪只怪,人太渺小,谁也反抗不了命运这个东西。 尽量放低了声音,“临轩,我还不知道自己能清醒多久呢,你过来陪我好好说说话好吗?” 原本暴跳如雷的宋瑞,却被沈风逸这句话戳得没了脾气,耷拉着脑袋,坐回床边,后来索性脱了鞋钻进被里,从后面拥住沈风逸,下巴搁在沈风逸的肩上,声音闷闷道,“你想说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是怎么从万冷手里逃出来的,又是怎么缴了何照然的大军的?” “从万冷那儿逃出来多亏了尔蓝帮忙……”虽然内里抓狂,却只能按下脾气,顺着沈风逸的要求说起来。 原来,那日宋瑞在西饶军营的一闹,让守备更加森严,可是宋瑞心里不放心沈风逸,便每日在尔蓝送饭过来时,都磨她,而尔蓝在知道沈风逸已经中毒的时候,愧疚心更甚,最终答应宋瑞,想办法放他们离开。 待得他和于之泓逃离西饶军营悄悄潜回云国营地后,便收到了沈云飞派暗卫送来的密信,于是索性跟莫司谷商量,瞒下两人已经离开西饶大营的事实,就当他们两个还被扣着,之后两人便离开了边城,前往司城寻找沈风烨,将他的自卫军以及早前派出至今未归的两万御林军一同化整为零,在何照然大军的必经之路上设埋伏。 幸好何照然为了掩人耳目,也是将二十万大军拆开行军,所以,他们在一番观察之后,决定出其不意只攻何照然所在的分支,再然后由宋瑞和于之泓易容替换了真正的何照然和孙副将,将何照然和孙副将易容成沈风烨跟沈云飞,对其他支队便宣称,沈云飞与沈风烨内外勾结企图截杀大军已经被平乱了。 然后就这样在为惊动任何一方的情况下,顺着何麟的意思,该进京进京,该逼宫逼宫,这才得以在最后的一刻给予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致命的一击。 沈风逸听完,微微一笑,“我想,那两句所谓的尸体,是万冷故意送去我军大营的吧。” “这个我也没想到,他这样做,简直就是让何麟一会儿更加相信该铲除的都已经铲除了,彻底地放心了。” “我想,万冷到底还是怕寒了于之泓的心吧。” 对此,宋瑞倒是不予评价了,那两个人之间恩恩怨怨他根本无心去管,眼下,他唯一在意的,只剩沈风逸身上的毒了。 似是察觉到宋瑞的心思,沈风逸拍了拍宋瑞搂着自己腰的双手,“地窖我去过了,很漂亮,我很喜欢,我还从枕头里掏出了一枚木球,只是至今不知道是作何用的,我想不知道也关系了,恐怕我没办法再醒过来了。临轩,我便只剩这最后一个要求了,你就答应我可好?” 宋瑞咬着牙关就是不愿松口,沈风逸也不说话,就这么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宋瑞的胳膊,那轻柔的劲儿,差点没惹得宋瑞落下泪来。 吸了吸鼻子道,“那个木球,是我想回来后再刻好给你的,又怕丢了好不容易打磨好的木球,便顺手缝进枕头里了。你说你便就剩这最后一个要求了,那是不是代表,若梅显放弃复仇的执念,你便允许他替你解毒了?” 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沈风逸回答,轻拍的手也早已停下,宋瑞侧过脸去,看到沈风逸不知何时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睛,终于没能忍住眼眶里蓄积泪,埋首在沈风逸脖颈间,任由他们肆意地淌下。 就这么无声地哭了许久,宋瑞猛地一抬头,用袖子狠狠乎撸了一下自己的双眼,字字铿锵道,“你的命我要,你的要求我也遵守!” 随后将沈风逸好好安置躺下,盖好被子,大踏步地离开了承景宫。 ????????????????????????????????????????????????????? 韶华殿前的空地上,宋瑞与梅显隔着数十步,相对而立。 “你如何才肯放弃复仇?” “除非我死!” “你是指,打赢你吗?” “也可以这么说,只不过,你也是习武之人,应该知道,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就算我动用云国大军,可仍旧有万冷锲而不舍,他会遵照你的意愿,继续下去,所以,我不会用这么蠢的办法。我,宋瑞,今天要在这里,以一人之力,打败你!” “蚍蜉撼树!” “即便是蚍蜉撼树,即便是螳臂当车,我今天也要拼了,若赢了,你就必须放弃你的复仇。” “你赢不了,只有死!” “若死了,请将我跟逸儿埋在一处!” “我不会让沈风逸死!” 宋瑞露出轻蔑一笑,“你以为,这事,你做得了主吗?”随后低下头,在心底苦笑,这事,连我都做不了主,更何况你呢。 宋瑞的话让梅显想起之前沈风逸的那句“你就算就得了我,又如何防得住一个一心求死之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正思索间,一阵剑风呼啸而来,梅显轻皱眉头,一甩衣袖,便将剑势扫偏,同时自己侧身躲过,宋瑞一击不中,换招再来,两人于瞬间便对下了上百招,可也同样明显地能够看出,宋瑞已经开始渐渐落了下风。 再一次长剑抽甩,梅显一手甩袖卷住剑锋,一手探出,直接拍在了宋瑞心口处,直击得宋瑞口吐鲜血,连腿三步,才堪堪止住身形。 “我早说过,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狠狠喘了几口气,毫不在意地擦去嘴边的血迹,宋瑞眼神执着,“若是不试,我怎能甘心?”话音未落,人便再次冲来。 这一次,不过数十招,便被梅显当胸一踢,狠狠提出数丈,躺在地上的宋瑞顿了片刻,先是胳膊撑着身子,又是一阵急喘后,腿才哆嗦着支着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只是这次,连擦去血迹的力气也无了。 梅显看着挣扎着站起来的宋瑞,“你何必这般找死?” 宋瑞张着猩红一片的嘴,露出一个笑容,“因为,我不想逸儿死!”说完,大吼一声,再次提剑而来。 而之后,宋瑞便这么接二连三地被梅显打落在地,再接着挣扎爬起仍然冲向梅显。身上早已是一片血迹斑斑,早已分不清是他自己吐的还是梅显打的,亦或摔在地上擦的。 最后一次摔落在地,宋瑞狠狠地吐出一口血,一直在挣扎着爬起来,却一直没能起来,梅显看着挣扎的宋瑞,难得的皱了眉,“你的牺牲,毫无疑义,我说过不会让沈风逸死自然不会让他死。” 宋瑞早没了元气大声说话,声音嘶哑地回道,“可…那…不是他……想要的……” 梅显没想到,让宋瑞这般连命都不要的理由,竟只是一句,那不是他想要的,难道,只要是沈风逸想要的,无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吗? “你何必如此执着于这点,代价未免太大了。” 宋瑞喑哑的笑声低低地传来,“你的执念哪里就轻过我了……你为了复仇……代价……就……不大吗?” 一句话,却让梅显愣在了那里,代价?他根本就没有考虑代价,他只知道做自己认为值得的,不论牺牲什么,可事到如今,被人问一句,值得吗,他竟没办法斩钉截铁地说一句“值得” 为了复仇,他断绝了自己的喜怒哀乐,连收徒弟都是他的计划之一,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在哪里,却到死都没能见到一面,如今,连妹妹的孩子,也要因为自己的复仇被自己逼死吗? 看着仍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宋瑞,梅显第一次觉得有些恍惚,那种为另一个人奋不顾身的感觉,自己已经多少年都没有过了? 就在梅显出神之时,宋瑞好似终于积蓄了力气,嘶吼着站起来,却已经跃不起来,之时一步一步,挪到梅显面前,抬起佩剑。 而这一次,梅显没有出手亦没有躲。 看着自己架在梅显劲上的剑,宋瑞笑得血顺着嘴直流,“我赢了!你要遵守承诺!” 梅显目光复杂地看着已经明显撑不住的宋瑞,喃喃道,“你赢了。” 宋瑞的嘴咧得更大,“逸儿……拜托……”随后“轰”地一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梅显看着倒下去的宋瑞,那一身的血肉模糊,那似乎不见起伏的胸膛,竟无法判断,眼前的人是死是活。 ??????????????????????????????????????????????????????? 宋瑞睁开眼时,看到的是晃动的车顶,好半天都想不起,自己醒之前做了什么。 “宋将军可算醒了?” 缓缓地转过头去,不确定地问了声,“小冬子?”可惜,低得好似没有声音 “是奴才。” 宋瑞又憋了半天,才能再次发出声音“我这是在哪儿?” “快到梅先生的无山了,”许是看出宋瑞说话的艰难,小冬子不等他发问,便把知道的都说了,“皇上在另一辆车上,由梅先生照顾着,我在这边照顾宋将军,至于宫里,皇上早前留过诏书,说他若有不测便传位永康王,可是,永康王执意说皇上只是来解毒,不肯接受,直说在皇上回去前,摄政治国。” 放下心的宋瑞,挣扎着想要起来,“我要去看看他。” “宋将军,你伤得很重,还是别乱动了。” 宋瑞不听,执意要起身,正跟小冬子纠缠间,马车似乎停了,掀开车帘进来的梅显,看到正在拉扯的两人,眉头一皱,“看样子,这药你是不需要喝了,都有精力跟别人拉扯了。” 完全无视了梅显的讽刺,宋瑞急不可耐地问道,“逸儿怎么样了?” “不好不坏,保持着昏睡,但是身命体征都还撑得住,就快要进山了,不会有大碍的。” 松了口气的宋瑞,趁着小冬子一时不注意,终于脱离了他的阻拦,“我去看看他。” “你能动得了?”梅显显然不相信重伤刚醒的宋瑞有这体力。 可是,他低估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情深。 宋瑞完全没多余的精力回答梅显,只是一点一点地挪到车门边,顿了一顿,再一点一点地挪下车,拖着步子移到另一辆车前,却实在没了爬上去的力气,只是趴在车门处,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里面躺着的沈风逸。 梅显对于宋瑞这么不惜命的举动,实在是无语了,之前为了遵照沈风逸的意思,不顾死活跟自己打,这会儿没事了,还是这么不顾死活,早知如此,自己还救他的屁啊! 实在看不得宋瑞趴在车门处的样子,梅显一抬手,将他扔了进去,可宋瑞丝毫没因为被撞得气血翻腾有一丁点的不快,反而无比感激地回头看了梅显一眼,之后在沈风逸身边坐下,看着昏睡的沈风逸,好似终于圆满了一般。 “他会没事的,对吗?” “有我梅显在,自然不会有事。” 眼泪都笑出来的宋瑞,嘴里反复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 太好了,我们不需要去等待下辈子了。 太好了,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我们终于能换老天一次怜悯。 太好了,我宋瑞,到底做到了让你沈风逸心想事成。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怀疑,正文就到这里结束了,这篇文断断续续更了半年之久,能坚持看到最后的,李子都万分感谢,没有你们,我好几次都快要写不下去了,回头再看,李子自己知道实在是错漏百出,不足之处,比比皆是,但是,李子想说,不管最后的成品如何,李子都是实实在在用心来写这篇文的。还望各位看客,莫要较真,权当消遣,随意看看便好。 另外,番外还是会有的,至于写谁,嘿嘿,保密。 最后,这是李子下一篇的新文,现耽 重生之三流厨子目前正在全文存稿中,有兴趣的亲可以移步过去,瞅两眼。 恩,就是这样啦!我们有缘再见~~~q(s3t)r群么! 番外一:山间一日 一身白衣,一柄利剑,一串漂亮的剑花,舞得让人眼花缭乱食味记最新章节。 “好剑法!” 沈风逸闻声回头,正见着宋瑞背着米菜回来,当即收了剑,欢喜地迎了上去,“回来了?今天去的时间久了点呢。” 宋瑞从袖里掏出信封,“可不,绕去驿站拿了信,耽搁了时间。”说着,将信递给沈风逸,谁知沈风逸看也没看,直接团吧团吧随手扔在了山间,可惜了那上好的信封信纸,烫金描边的。 “这都第几封了,你也别一直不回呀。”宋瑞话是这么说,可那表情却一点也没责怪的意思,反倒是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沈风逸随手接过宋瑞手里的几样东西,两人一边并肩上山一边说着话,“无非是阿烨催我早点回去,我都把小冬子遣回去帮他了,他还想怎样?反正,这山上他来不了,舅舅不肯,他连信都只能送到山下镇上的驿站,不回能怎样?他拿我没辙。” 侧过脸,看着一脸得意的沈风逸,宋瑞便忍不住扬起嘴角。 他发现,自打沈风逸解了毒从昏睡中醒来,原先那种笼罩在他身上的那股浓浓的压抑便一点一点消失,倒是小时候的一些任性、无赖在慢慢地显露出来,好似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整个人活得更纯粹了。 虽然对不起一直辛苦打理朝政的阿烨,可于宋瑞来说,他更希望看见这般自在的沈风逸。 “你昏睡了一年多,醒来又休养了大半年,阿烨毕竟只是个摄政王,确实也难为他了。” “我早说过将皇位禅让给他,可他偏偏就是不肯,好吧,既然他不肯,那我就耗着,看谁耗得过谁!”沈风逸挤了挤眼,冲着宋瑞狡猾一笑,“好不容易彻底逃离了那里,我又怎么可能自投罗网呢?再说了,若再回去,你怎么办?” 此时的沈风逸略比宋瑞快了两个台阶,为了说话方便,站在台阶上转着身看着宋瑞,眸子里是跃动的光晕,嘴唇边是肆意的笑容,那样的灵动,好似从一个压抑的君主变成了山间的精灵,耀眼极了。 宋瑞微微仰起头,望着这样的沈风逸,脸上是浅淡的笑意,眼里是暖暖的包容,“我?我宋瑞这辈子,早就跟你绑一块儿了,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那一瞬间,沈风逸的眼里好似闪着烟火一般绚烂,脚下一点,跃下两级,直接搂住宋瑞,“这么多年,这是你第一次说得这么笃定。” 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可听在宋瑞耳里却多了几分不忍,想来,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才能放下一切包袱,看似是自己一直保护着他,其实,更多的是沈风逸在迁就着自己,自己退缩的时候他便牢牢跟随,自己软弱的时候,他便苦苦坚持,而到如今,自己一句笃定的话语都能让他这般雀跃。 真不知道,这些年,白白错过了什么。 “没关系,以后我天天说给你听,只要你不嫌我烦。” 沈风逸一愣,狐疑地上下扫了宋瑞一眼,“总觉得你今天态度很诡异,难道下山的时候,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原本还一脸温柔的宋瑞,一见沈风逸这样,立刻不怀好意地一笑,凑到沈风逸耳边,低声呵道,“你猜……”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沈风逸唇上偷了个香,立刻撒开腿往山上奔。 被宋瑞的一系列动作弄得微愣的沈风逸,回过神来时,发现宋瑞已经跑出去很远,“宋临轩!今天晚上别想进房门!” 话音刚落,前方便传来一声凄惨的哀嚎,直惊得山间鸟儿扑棱扑棱乱飞,沈风逸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这般闲适的日子,傻子才会回去呢。 番外二:是方寒意还是万冷 “在我门中,就不便用本名了,万多一点可为方,以后在云国境内,你便化名方寒意吧。” 不管多少年后,万冷都清晰地记着自己入门时,师父的这句话。 而他对于改名换姓的事情,一点也不反感,相反,却很开心。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以为能够认识师父是莫大的缘分,直到多年后,师父又带回一个弟子,并且告诉了自己日后的打算,他这才知道,师父从收自己为徒的那日,便是有目的的。 恨吗? 很奇怪,一点也不恨。 许是因为在西饶皇室里,他过得一点也不开心的缘故吧,他讨厌那个顶着万冷的名字的二殿下,他喜欢这个可以在山里肆意玩闹的方寒意。所以,他不怨师父有目的的接近自己,毕竟,若不是师父,他连离开那个束缚之地的理由都没有,更不可能在后来遇见他。 于之泓 很多时候,万冷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一个人,不,确切的说,不仅仅是喜欢,而是根植到骨子里的爱。 细想起来,自己在于之泓初上山时那么上心,多多少少有点保护欲作祟的缘由。在皇室里,上头有个残暴的哥哥,而自己自小长得就过于秀气,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倾向于他容易被欺负,需要保护的感觉,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欺负了,尽管他一再强调没必要这样,可不管是身边伺候的还是那个难得一见的父王,都没有人相信。 恐怕,都是自己这张脸太没有说服力了吧。 可是于之泓不同,也许是年纪小的缘故,第一次离家来到这陌生的山上,偏生那位师父除了传授武艺外大多都是不言不语,于是,本能的,小不点大的孩子,喜欢跟在半大孩子的师兄后面做个尾巴,每天师兄长师兄短地喊着,不管万冷做什么,在他的眼里都是满满的崇拜。 其实,不过是因为万冷研究的歧黄之术,于之泓根本不懂罢了。 不过,对于这样一个小尾巴,万冷是欣喜的,从来没被一个人需要过,从来没被人觉得他是不需要保护的而是可依赖的,那样的感觉很是新鲜。 也正因为此,看到于之泓小小年纪琢磨着师父教的那些招式的苦闷样,万冷觉得自己作为师兄,应该做点什么,便索性从一门心思学医学毒中分出时间来,同他一起学习武艺。 而对于能有人跟自己一起学习功夫,最开心的莫过于于之泓,自那之后更是唯师兄马首是瞻。 是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其实,还是因为自己吧,人在长大,连心思都也在变大,渐渐地就变得不满足被这个人喊着师兄,渐渐地就变得不满足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与旁人无异,渐渐地甚至希望这个人的眼里心里都只看着自己一人。 等到自己察觉这份心思不对的时候,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了。 只是在他还没想好怎么对于之泓开口之时,于之泓便被师父带着游学去了娱乐之席卷全球最新章节。也不知这趟游学中,他遇到了什么,但很明显的,回来之后,于之泓变得有点躲着他,或者也不能说躲,只是长大了,不再做他的尾巴了。 而这,却让他的心里空空落落,就像攥在手里很多年的东西突然从你手中跳了出去再也没有跳回,你维持着虚握的动作,可是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残存的只有那份虚空。 于是,在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样转变的情况下,万冷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方式――下药。 只可惜,即便是在药效的控制之下欲火焚身,可于之泓在那一刻望向自己的眼里却只省下了绝望。 “你有什么好绝望的呢?我是让你上我,不是要上你。” “师兄只会是师兄,你若真走了这一步,我会永远恨你。” 就是这么一个“恨”字,让万冷没能下得去手,他想过千万种结果,愤怒咆哮、发狂揍人、冷漠无视……却偏偏没想到过,恨。 被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恨一辈子,万冷不愿。 然而,后来的后来,当眼睁睁看着于之泓喜欢上一个人,喜欢上他原本需要对付的人,甚至为了那个人不惜反抗师父,不惜舍去一身武艺时,万冷觉得,也许,无法被自己爱的人爱着,被恨着也不错。 至少,这也是一种记住的方式,至少自己不会只是那个看似亲切实则疏离的“师兄”。 于是,毫不可惜地放弃自己在临山培植的势力,原本想着这辈子都不会再回西饶皇室,却为了让他恨自己,开始步步为营。 很多时候,午夜梦回,一个人盯着床帐发呆,万冷都会忍不住问自己,究竟是谁,是那个在山上随性肆意的方寒意还是这个在皇室里勾心斗角的万冷。 悲哀的发现,他也分不清,也许,他骨子里天生便存在着暴虐的东西,只是出于本能的厌恶逃避正视它这么多年,现如今,尽数释放了出来。 想来也对,毕竟一个父亲所生,兄长身上遗传到的残暴,自己又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呢? 只是,当所有的计划都按照自己既定的设想进行着时,自己的心底却越发沉重,一边期待着最后一刻与于之泓的面对面,一边又害怕着那一刻的到来,就好似一个等待宣判的罪人,明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一个死刑,却偏偏不到宣判的那刻不愿死心。 恐怕,这就是人性吧。 当然,不管是期待还是害怕,该来的终究回来,当于之泓跟宋瑞一同出现在自己军帐中时,他突然觉得,不论是爱还是恨,都不重要了,有时候做那么多的事,不过是为自己的那点不甘心,寻一个了结。 听见于之泓咬着牙对自己说,“我从来不知道你万冷这般变态。” 他觉得,自己的心随着那句话也被一并挖了出去。其实,他不是变态,他只是求而不得,徒有挣扎,然而,你不愿意了解他,不愿意深究他,所以,只看到了他的变态。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念君兮君不知。 万冷觉得,也许,最初就该让自己的感情停留在这样的阶段,那么,自己还能看见他对着自己笑,还能听见他喊自己一生“师兄”,若年岁渐老,自己独身一人,还能让他陪自己下一盘棋,切磋一轮武功,恐怕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晚了,都晚了。 总是执着到心痛得无力之后,才知道,早些放手,才是真正的放过对方,也放过了自己。 番外三:路,还长着呢 “老子终于可以出宫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一踏出宫门,沈风烨便迫不及待地深吸了口气喊道。 于之泓双臂护抱至于胸前,忍不住挑了挑眉,“至于嘛,一道门的距离,空气还能差到哪儿去?” “你不懂!一道门之隔,那就是约束跟自由的区别,自然连呼吸的空气都感觉不一样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若真像你说的这般,那这沈云飞日后的日子可就真真是不好过了。” “不一样不一样……沈云飞那家伙,适合坐那位置,严于律己恪尽职守的劲儿比安宁王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那家伙之前为了完成任务潜伏在宫里多少年都能耐得住寂寞,我绝对相信他。” 伸手直接敲在沈风烨脑门上,“别那家伙那家伙地喊了,人家现在是皇上,小心大不敬!” 沈风烨略带不满地斜眼睨了于之泓一眼,大踏步往前走,“不管怎样,我算是圆满完成皇兄交代的任务了,接下来就是我的逍遥时间,于大人,后会有期!” “于大人?”于之泓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同时眉峰上挑,“后会有期?” 沈风烨的背影略显一僵,却还是没有转身,只是说话的声音,莫名地带上了几分心虚,“有什么问题吗?本王完成了任务,自然回我该回的地方,于大人雄才大略,自然是要留在京城辅佐新帝的,可不是后会有期嘛!”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跟我好好说话了!”尾声上扬,于之泓一个箭步上前,拽着沈风烨的胳膊就往前走。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你干嘛动粗妖魔劫之天仙录最新章节!放手放手,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眼见一个僻静胡同,于之泓一甩手将沈风烨推了进去,“成何体统?”说着将沈风烨推在墙上,两手撑在两侧,凑到他的耳边道,“更过分的事我都做过了,你说我是成何体统呢?” 沈风烨的眼神乱转,左瞟瞟右看看,就是不敢正视于之泓,“那个,那个,那天我们两个都喝多了……所以……所以……” “喝多了?”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语气放得更轻,脸挨得更近,“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千杯不醉?而我自己醉没醉,我自己最清楚。” 看到沈风烨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于之泓直起身子,理了理衣襟,“有宋瑞那个大嘴巴在,你以为你能有多少秘密?真当我于之泓好欺负?用完便扔?” 纵使知道宋瑞跟沈风逸在外逍遥自在,自己没法找他算账,可这不影响沈风烨在心里把宋瑞反过来颠过去地骂。 “你,你想怎样?”话一出口,沈风烨悔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样色厉内荏的话,不是等于直接服软认输了吗? 果不其然,于之泓一听这话,脸上欠揍的笑更是扩大三分,“我没想怎样啊。” 见于之泓没那么有压迫感了,沈风烨稍稍站直了一些,“那你还不让开?” “没想怎样,不代表不会怎样啊。我说阿烨,你第一要学会的是喊我之泓,来来来来,叫声我听听。” 沈风烨的表情,立刻跟吞了只苍蝇一般,他觉得,纵使到现在,他还是不能跟上于之泓这跳跃的思维。 “什,什么阿烨!我可是堂堂永康王,你不要太放肆!” 可惜,某人完全无视沈风烨的叫嚣,仍旧笑得欢愉,“来嘛来嘛,叫一个嘛,叫一个嘛……”那语气,跟耍赖的猫一般。 沈风烨怒目而视,紧抿着双唇,一脸誓死不从的模样。于之泓也不急,就那样弯着眉眼笑对着他。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对峙着,可最后,撑不住的还是沈风烨,总觉得不能再望着那双笑眼,望久了,就会陷进去了。 “叫了你就让开?” “说话算话!” “之,之,之泓……” “哎!乖!”笑眯眯地应完,又迅速在沈风烨脸上亲了一口,便立刻向后退了一步。 沈风烨用袖子死命擦着脸,满眼火气,“你说我叫了你就让开的!” “我这不是让了吗?”于之泓两手一摊,颇显无奈的样子。 “你!”决定不再继续跟这个流氓废话下去,沈风烨一个转身,抬脚便走。 于之泓不急不慢地跟在后面,一点也不着急会把人跟丢了。带着满脸的餮足,笑眯眯地想,就先这样吧,不能把人逼急了。 经历过这么多,物极必伤这句话他实在太有体会了,能像现在这样,在这大好的悠然岁月里跟他耗着,也是一件乐事。 路,还长着呢。 这般想着,快步追上沈风烨,一伸胳膊搂住沈风烨的肩膀,“王爷莫走得这么急嘛,这游山玩水的好事,怎么能忘了我于之泓呢?” 沈风烨抖了两下肩膀,没能甩开某人,便也随他去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