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 分卷阅读1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 书名: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文案 最开始李宣为了达到目的犯了很多错误,而目的达到以后为了弥补错误又犯下了更多错误,她如教科书般为我们演示了什么叫做失败。 这是一篇女主慢慢走下神坛,拥抱爱情的故事 、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宣 ┃ 配角:沈彻 ┃ 其它: ) ================== ☆、第 1 章 在我还是太女的时候就知道沈彻不是个好东西。 然后我继位了,发现沈彻真的忒不是个好东西。 在我之前的二十年岁月里,居然没有过如此非常,极其,哭爹喊娘的去讨厌过一个人。 我叫李宣,出生帝王之家,是烟岚女帝唯一的女儿,六岁那年我被母上立为太女,名极一时,显赫无匹。 在烟岚以女子为尊,女婚男嫁,寻常百姓人家外出谋生的,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保卫一方平安的都是女子。 但偏偏就出了沈彻这么个异数,他是男子却身居朝堂官拜户部尚书,仅是因为世家之子,忠义之后。 他家出过五代丞相,分别辅佐过我娘,我祖母,我曾祖母和我曾曾祖母。 到了这代就只剩了沈彻这一只独苗。 他是个男子,从小不好好在家绣花织布,而是和我一块在太学读书,他比我勤奋,因为他的缘故我没少被太傅教训。 他身上有读书人的迂腐穷酸,冥顽不灵,顽固不化,惹人讨厌,讨厌之极。 他在太学折磨了我十个年头,我被太傅责备了十个年头,直到母上驾崩,我继了位,以为可以洗心革面,重获新生时,他又入了朝,当官。 今日早朝,几名大臣还在朝上喋喋不休,我一怒之下将奏折朝龙案上一拍,朝她们恶狠狠的吼:“真他妈受够了!” 沈彻颇惊讶的看我一眼。 底下争论不休的言官也噤了声。 我把明黄案几上的奏折朝离我最近的丞相身上砸了过去,努力让自己更凶神恶煞一点:“朕!不纳容氏为侍君!你们胆敢多言一句……” 我搜索枯肠,终于想到一个好点子,“朕就将容氏嫁与谁!” 言官们面面相觑,我颇为满意。 我又看了沈彻一眼,他意味不明的笑着,两手平举,二品官服的宽袍广袖上面精心绣了团彩锦云,银线丝丝缕缕掺杂里面。 袖子末端露出的一段手腕白皙细长,肤色苍白的就像玉石,直挺着的背脊单薄纤瘦,温顺异常,丁点不像平日里触我逆鳞的户部尚书。 早朝一散,我便气冲冲的回了太和殿,容氏早早跪在殿外,直直的挺着腰,望着我来了,招呼了身后一众仆婢,边是磕头边是大声哭嚎:“望陛下三思!望陛下三思!望陛下三思!…………” 不知是不是我的走势过于气势汹汹,到了他们面前,容氏见我脸色不大好看,默了。 跪在最前面的小侍婢被我一脚踹了开,我直接逼到容氏跟前,怒极反笑:“容熙!你不要以为朕不敢动你!” 容熙看着我,半晌哭嚎了声:“李宣!你说过要娶我!你说话不算数……你是个骗子!” 我把他揪着我袖子的右手丢开,顺便把他撒泼似的左手从身上扯下来,揪住了他的头发,冷冷笑了:“太和殿前失仪,领宫婢嚎哭,皆属犯上大罪。” 周遭突然噤了声。 我续道:“朕还没死,你就给朕哭丧!别说先帝已驾崩,就算她还活着,逼急了朕,朕就是死也不娶你这泼夫!” 容熙脸色苍白许多。 我这场火气来无影去无踪,至了黄昏,消去了大半,在我发挥了生平鲜见的怒气之后,倒没什么人再来招惹我了,我安静趴在龙案上,望着门口。 左手边是中午就批好了的折子,右手边是磨好了墨的砚台。 大殿里熏香阵阵,一会浓烈过一会,熏得我直打瞌睡。 又过了两个时辰,一个小宫女颤抖着手奉了茶到我跟前,我接了来饮了口,一时渴极,呛了下,那宫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倒在我脚边,涕泪横流着:“奴婢该死!陛下饶命……奴婢该死!陛下饶命……奴婢该死!陛下饶命……” 我倒被她吓得一愣,狐疑的看着她。 我不知是谁造的谣,此后的半个月,不论我去什么地方,要么一个人都没有,要么就是突然散了精光。去御花园也是,本来一群小侍婢们拥在一起,我一出来,她们便一个接一个告辞,渐渐就剩了容熙立在那儿和我大眼瞪小眼。 我不屑的看着他,并不肯承认这个事实。 我被孤立了。 这些人企图使用冷暴力让我娶容熙,我冷静了两天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说给沈彻听时,他憋笑憋的耳朵都红了。他不认同我的观点,道:“陛下,她们这不是给陛下施压,而是陛下雷霆之怒来的突然,把她们吓到了。” 我觉得他说的有理。 他又道:“陛下和容氏青梅竹马,且他是先帝属意的君后之选,陛下为什么不娶他?” 我端起了皇帝架子,斜觑了户部尚书一眼:“沈大人,你可以退下了。” 沈彻当真退了出去,他一走,我又开始瞌睡起来。 就这么呆呆的瞌睡了半晌,尚书大人又折了回来。我猛地抬了头,只见他捧了半人高的账本堆在我书案前,随手丢给我□□:“江南贪墨案已有了些眉目,这些都是证据,陛下可以慢慢查阅。” 我恍惚觉得头有些晕。 又听他道:“陛下天资聪慧,或许三日不到就可以查阅完毕。” 我抱臂看着他。 沈彻又道:“五日后臣来取。” 这次沈彻真的告辞了。我把账本摊在桌上看了半晌,居然没看出什么破绽,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把账本又翻了一页。 我读书的时候没用过功,账本都看不大明白,为这没少被沈彻取笑,我一拍账本,又开始恨的牙痒痒,如果没有沈彻,我的童年该是多么明媚阳光的度过。 至了夜深,我趴在案几上,闭着眼睛微歇一会,殿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我只当是沈彻回来看我有没有好好查账,正打算打起精神起身翻账,不想他却是摸着我的脸,一两滴冰冷的眼泪落到了我的手边。 我没有睁开眼,反握住他的手,叹了口气:“容熙……” 容熙穿着一身素白,一头乌发披散着,着实凄凉了些,他要抽回的手被我死死扣着,我直起身,看着他倔强含泪的眼眸,突然心揪了一下。 我从小把他当亲弟弟看待,不容旁人欺负他半点,今时今日他哭的如此伤心,害他伤心的人居然是我。 容熙开始解我的衣服,手指冰冷冷的刮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 过我的皮肤,我突然醒了神,把他的手按住。夜色透过帷帐漫进内室,我挣开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容熙突然捂着脸大哭起来,然后猛地甩了我一巴掌,我生生受了,头歪一边,脑子嗡嗡直响。 是我对不起他。 他边扑到我身上边解自己的衣服,我用力把他推开又给他扑了过来,几下过后他惨淡笑了。 我和他都已衣衫凌乱,可我竟然格外清醒,我把他的衣服理好,手捋了下他的头发,喘息未定,“容熙……不要闹了。” 容熙看着我,眼里的痛苦不减反增,他质问我:“李宣……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你爱上沈彻了是不是!” 我惊了下,当即发誓:“天下男人死绝我也不可能喜欢沈彻。” “若不是移情别恋…你为什么不要我!” 我苦恼的看着他,然后把他从地上抱到床上去。他脸上一红,紧张的闭上了眼。 我看着他,末了想起御医常用给我的招数,点了他的睡穴。 我蜷在龙椅上,秉烛看了会帐却是一点也看不下去。或许是白天睡的多了,越到夜里反而清醒。我套上外袍又系了披风站到太和殿外。 我从小被束缚在这一方天地,从来没有好好的去看过外面的世界,平常百姓家的孩子还没识字的时候我就被太傅举着戒尺追着打着我背帝训,同学的几个皇子皇女们一日尚有两三个时辰休息,偏只有我傻子似的被人提线木偶般摆弄了二十个年头。 我,真他妈受够了。 ☆、第 2 章 城北二十里铺有家青楼,是我有次路过御花园听两个侍卫闲聊时知道的。 她们评价青楼时笑容意外的猥琐而满足,道着:“那是个好地方。” 我换了月白常服,手里摇着折扇,自觉风度翩翩的进了窑、子。 妈妈给我介绍了好几款美人,俱是纤细高挑的那种,我犹豫了下,摇了下扇子,正打算告诉妈妈让他们一起来,便看见不远处兵部侍郎进了门。 按我朝律法,官员该不能宿妓□□才是。 我又伸头看了眼,指着侍郎问妈妈:“她经常来此处?” 妈妈一脸得意,尖酸刻薄的脸上笑容满满:“那是兵部的大官,隔三差五便要来一回。” 我觉得她可能是迷上了楼里哪个身世坎坷的小倌,为家中夫君不容,所以被迫养在这儿,不想妈妈又加了一句:“这位大官每回来总要点上几个拔尖的小倌,专挑那年岁小不经事的来快活,也是各中高手了。” 我一口水喷了出来,没想到侍郎大人与我口味如此相同。 真是禽兽!禽兽不如。 我叹了口气,斜觑了妈妈一眼:“寻欢作乐的风流地,销金散银的温柔乡。可是佳丽嘛…不过庸脂俗粉罢了。” 说罢,我忙从袖里取出两锭元宝推到妈妈手边,妈妈眼睛看直了,声音都抖了起来,问道:“不知小姐喜欢什么样的,妈妈好去物色。” 我想了下,望了眼四周,只见进来个人,长的很是不错,我便指着门口刚进的那位道:“和他差不多的就好了。” 妈妈连连应着是。我指着门口的手却一抖。 那人换下官服的样子果然顺眼许多,我约他在三楼会面,他进门时就望着三楼,上了楼便问我:“方才我进来时见你指着我,为何?” 沈彻掸了掸袖子,不经意的问。 妈妈站在一边,夸赞着沈彻,“公子当真一幅好相貌,不知在陌阳何处安置?挂牌何处?” 沈彻大概不太明白妈妈的意思,望了下我尚抖着的手,浅笑应着:“御音胡同。” 妈妈惊道:“那儿都是官宅,难道官府不查?” 沈彻疑惑的看了妈妈一眼,“查什么?” 妈妈平铺直述:“或是公子是哪家富户的外宅?” 沈彻终于明白了,他依旧浅笑着,打发了妈妈,看着我道:“我与这位小姐有事情要谈。” 妈妈一脸了然,把地方空了出来。 未等沈彻发作,我就脱口道:“可恶的婆子,竟然污沈大人清白,简直十恶不赦。” 沈彻冷冷看着我,也不做声。 我正义凌然道:“沈大人,你我相交多年,我不能看着你被人欺负不理,你说,是要将她剁五块还是八块?” 沈彻冷冷笑了一声,袖子拢着手,腰身竟格外的顺,我一时看呆了去。 沈彻注意到我的视线,尴尬了下,给我沏了壶茶,道:“不知陛下约臣在此处会面是何意?” 我笑了声,或许是这笑猥琐了些,把沈彻惊了下,他挑了眉,问道:“陛下,你没事吧?” 我咳咳咳了好几声,“沈彻,你是知道我的,我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事。”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虽然我偶尔会预测错一点,但事情不会偏离大的轨道。” 他干脆把脸扭向了窗外。 看他兴趣乏乏的样子,我觉得我应该发出些劲爆的东西。 “沈彻,你喜欢我是不是?” 沈彻终于望了过来,漆黑的眼睛看着我,似乎被我吓到了。 我突然爆笑出声,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傻掉的样子。我拉住了他的手,连连道着歉:“都怪我……都怪我……你怎么可能看上我,当然,我也不可能让你进宫继续日以继夜的折磨我。” 沈彻的笑意更冷,似乎想看出我今日的疯癫到底为何。 我喘了口气,靠在椅子上,把他的手拽了过来,放到我心口的地方:“我这里好痛。” 他似乎想说活该,我都看到他欲脱口而出的唇形了,他又憋了回去。 “痛的不能呼吸了,怎么办?”我颓然看着他。 “所以陛下来寻欢作乐,好忘记容熙?”他讽刺的看着我,我被他的目光刺得一心口一滞,不由的把他的手握紧了些。 沈彻把我的手甩了开,“漂亮的男人确实可以排遣寂寞,陛下可相好哪位了?” 我觉得他今夜说话总带着刺,不过我不想理那么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着他的脸,居然可耻的春意盎然了。 沈彻看我一脸古怪的神色,他伸手取过我方才用过的杯子,嗅了嗅,脸色难看了些,“早该想到了…这里是青楼,水里当然也会有催情的药。” 他起身要扶我出门,我一把扣住了他的腰,把他顺势带到怀里,压到桌上,恍惚笑出了声,“沈大人容貌出众,色比春花,朕居然今日才发现。” 他挣了下,我死死扣住了,不给他机会逃走。 “李宣!放开我!”沈彻生气了,居然直呼我的名字。我捂住了他的嘴,生生压制住他,解开了他的腰带,沈彻大睁着眼,他猛地咬住了我的手掌,我一吃痛,只得放开手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 ,沈彻一个肘击,击到我的小腹,我怒了,呵斥他:“沈彻,你大不敬!以下犯上!” 他顿住了,但不到半刻,他干脆举起茶壶直接敲了我的脑袋。 我醒来之后已经在宫里了,御医在我头上缠了两尺厚的绷带,我头重脚轻的起身,勉强适应了,问着一旁的小侍卫:“沈大人呢?” “沈大人跪在太和殿外,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 我一惊,又问:“我晕了多久?” “陛下,您昏迷了两天一夜。” 我慢悠悠的出了门,沈彻跪在门口,看上去竟有几分可怜,我走到他跟前,指着自己的头说:“你看看,你下手够狠的啊!” 沈彻看了我一眼,唇色苍白的像一张纸,有冷汗不停的从他的额头上滑下去,我见他目光涣散,正要扶他起来,未伸出手,他便直直的向后倒了去。 御医说他是中暑了,没什么大碍,开了两副消暑的药就退下了。 我看着沈彻霸占的床,心里突生出憋屈来。 我脑袋被他砸出个窟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肯定跟那些大臣说是我在青楼遇刺,他拼了命救得我,为表忠心他肯定会说自己救驾来迟护主不力,在旁人的关切与婉拒下跪在太和殿外演出收尾的苦肉计。 我不仅发作不得,还得给他加官进爵。 他还穿着我昏迷那日的衣服,上面有零星的血迹,我记得他衣服上的几粒扣子被我扯坏了,我翻开被子翻找了下他的衣服看看扯坏的是哪个位置,恰好他醒了过来,狭长的丹凤眼猛地睁了开,他匆忙从我身下逃出来,拿被子掩住了自己,“陛下,你做什么?” 反应挺迅速,我挑眉看着他,半晌,颇猥琐的笑了一声。 我有意戏弄他一下,故意靠上去:“沈彻,我还没有好好的看过你………既然漂亮的男人可以排遣寂寞,朕又何必舍近求远?” 他清冷的眼望了我一会,似乎在判断我说的是真是假,半晌很悲凉的叹了口气:“陛下,臣已经跪了一天一夜,您该消气了。” ☆、第 3 章 我指着自己的头,恶狠狠的说道:“朕的脑袋!” 他冷冷望着我,“是臣背着您进宫,及时寻了太医。” “若不给朕寻太医,你就是弑君!”我扑到他跟前,“沈大人,都怪你长的太漂亮,让朕起了色心。” 我和他相处了十几年,比亲兄弟姐妹相处的时间还长,他估计是不相信我会突然之间对他产生兴趣,觉得他美若天仙。 沈彻依旧冷冷的,他把我的手拿了开,匆忙下了床,因为跪的太久,腿脚很不利索,我扶了他一把,把他扶到小榻上,给他的腿按摩了好一会,他才能把腿捋直。 在我第三次出言调戏沈彻,他终于受不了,眉目纠结了起来,道:“陛下,容熙又不在这儿。” 我就知道聪明如沈彻怎么可能会不明白我的用心所在。既然容熙怀疑我和他有一腿,那我索性坐实了这事。 这天过后许久,宫里扫地的宫女都知道我和户部尚书好上了,我就不信容熙会不知道。 我扶着额上缠的百十来道的绷带问沈彻:“沈大人,你说,容熙会知难而退吗?” 沈彻半晌答道:“陛下对容公子用心良苦,他会明白的。” 我靠到沈彻身上,环住了他的腰,嘻嘻笑着:“待朕把容熙嫁出去也给你物色一处好人家,以你的性子必然不喜欢公爵王孙,普通人家又未必瞧得上眼…”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怀里的人僵了一僵,半晌后,我听他道:“臣已经定了婚事。” 我突然来了兴趣,仰头问道:“哇呜,是什么人居然受得了你?” 沈彻淡淡扫了我一眼,说出一句让我足摸不透的话来:“陛下,除你之外,并不是每个人都觉得臣牙尖嘴利,不容于人。” 这个我相信,追求沈彻的人不在少数,无论是他的权还是他那张脸,单挑一样出来就足够让人前仆后继。 我竟难得的沉默了。 他从榻上起来,我望着他的背影,把枕头抱进怀里,问道:“你不会答应了吧?” “不然为什么叫定亲呢?” 我怀里的枕头落了下来,越发不能接受居然有人会去喜欢沈彻。 沈彻略微侧首看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套上披风,出了门。 我有点木讷的坐到了龙案前,眼前的奏折看了五六遍,一遍也没看进脑子里。过了约两个时辰,我才抬笔批了今天第一个奏折。 又过了一个时辰,小侍卫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嚷着:“不好了!陛下!容公子他!他自尽了!” 我手里的笔一抖,两滴朱砂落在手腕上。 容熙的匕首偏了点,因有人拦着,刺在左肩,失了点血并没有大碍,我松了口气,看他呆滞的样子,又气又觉得他脆弱的可怜,容熙躲在我怀里大哭了一场。哭声渐小之后竟在我怀里睡着了,小侍卫进来禀告事情,我嘘了声,示意她出去。 溪清一副纠结模样,末了还是俯在我耳边小声说道:“今个傍晚,沈大人出宫门的时候,容公子袖子藏了把匕首,直直就往沈大人身上扎,沈大人受了点伤,后来来了人,容公子看着满地的血晃了神,闹着要寻短见,才伤到了自己。” 我静默许久,看着容熙睡的沉沉,问道:“沈彻伤的可重?” “沈大人伤在左腕,伤口御医已经处理了。” “那就好。” “陛下不去看看沈大人吗?” 容熙的眉间不安的跳动了一下,我把它揉了开,摆手道:“你退下吧。” 小侍卫将出门时,我抬高了声音:“让御医好生照看。” 容熙缩成一团,眼泪不停的流着,我捂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熙儿,别怕,我答应过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次日早朝后我让沈彻留了下来,他脸色稍显苍白,整个人却精神了许多,和我尖酸了两句,话里的刺头去掉不少之后,问道:“容熙怎么样了?” 我叹了口气,把一枚同心结拿了出来,“他把这个还给我了。” 沈彻上前两步,望向我手心鲜红的结扣,眉心皱了些:“什么意思?” 我把同心结拍到桌子上,目光炯炯的看向沈彻:“沈大人,朕想出宫。” 他先望了我一眼,应是看我是否一时冲动。 沈彻站在龙案前两步远,眉目俊秀如斯,宽袖平举过头,盖住了他的神情,我的目光落在他弯身而露出一小块后颈上,他的声音幽幽传来,似乎疑惑很久:“陛下,为了容熙,值得吗?” 他的意思大概是,明明有那么多可以忘情的药水,明明有一千种忘了他的方法,为什么非要出宫。 我不敢喝忘情,我不想忘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 记容熙,我怕我忘了他以后会对他冷漠,对他不好,我不想再伤害他,不想让他再为我流泪。 很小的时候母亲把个子小小的容熙带到我面前,告诉我这是需要让我用一生去呵护的人,而不是让我现在这样对待他,让他离开我的方法有许多,但我没有看他落泪却不去理他的决心。 沈彻又问:“但是…即使陛下可以忘记容熙,那容熙呢?” “朕给他用了忘情,方才去找他,在他枕下取出这枚同心结的时候,他问朕是不是想要。” 沈彻抬了头望我,待我的后文。 “这枚同心结是他六岁时朕送给他的,十二年了,他没戴过一次,方才他给朕戴上,说朕戴着好看,送给朕了。” 沈彻清冷的目光落在同心结上,颇讽刺的笑了:“陛下八岁时就晓得与人结缡定情,结打的真不错。” 我有些生气,把结砸到他身上,“你若觉得不错,便赏给你。” 沈彻冷冷看我半晌,竟蹲下去把结捡了起来,揣进怀去,声音依旧淡淡的道:“谢陛下赏赐。” 出宫的事宜沈彻会安排,他做事滴水不漏,我很放心。 我放不下的是容熙,他现在看着我的样子淡然许多,以前他常来找我,现在偏好窝在宫里读些诗词,每次隔窗望过去,他灯下的影子虽单薄许多却不再郁郁寡欢。 次日早朝柳无庸劝我纳一个侍君,若不娶容熙,便娶一个喜欢的,把他放出宫去,何必这般折磨他。 我望着头顶上先帝御笔亲提的君临天下大匾,叹了口气,“丞相大人说得有理,这事就由柳相去办。” 容熙是我看顾了十几年的弟弟,他出嫁那天,我背了一只小小的行囊,连夜出了陌阳。 ☆、第 4 章 不知是不是天意,没到半日,柳无庸跪在我留宿的客栈门外,一本正经的说道:“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您不辞而别,让臣等惶恐万分啊!” 我一口水没喝下去全喷了出来,推开门朝外一看,乌压压跪了一地大臣。 恐怕我前脚才出城门口,后脚她们就跟来了。官兵把客栈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这个时候就算我想跑,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沈彻仰着头,跪在丞相后面,他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拢在官帽里,帽子后面的流苏及腰,在玄色官服里晦暗不明,昏黄的夕阳里,我看不出他的神色如何。 他有一副好模样,却从来不曾给过我好颜色看。 我靠在门扉前,想了想,朝他冷笑一声,挥袖道:“也罢。” 江西报了山洪,我回宫没曾歇一歇,六部的尚书大人就把我围在了太和殿,直到赈灾事宜安排完毕,一天一夜已经过去了。 太和殿人走了又散,我看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我面前转了又转,蓦然发现,我并不属于江湖,这里才是我离不开,也离不开我的地方。 太长时间的工作让我的背脊很痛,直到人散尽了,我才能放下架子,按着肩膀趴在龙案上。 以前容熙常来看我,如果我忙的飞起,他会等在门外,等我空闲了进来给我按摩,但是这个时候,他应该躺在妻子的怀里,压根想不起我这个人来。 江西赈灾的事宜过后,礼部安排了几个给新科举子的策问让我批阅,我觉得这事太繁琐就推给了沈彻,他倒没多推辞,领了命就退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到心头,我忙叫住他,他转过身来,应是和我一样,他都没怎么休息好,打了个哈欠,问道:“陛下,还有什么事?” 我望向四周,太和殿里只有沈彻,他站在我面前不足五米的地方。我朝他道:“沈大人,你过来些。” 沈彻向前了两步,疑惑的看着我,我又道:“再近些。” 他又近了两步。 我走到他身后,离的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清冷的墨香,我试着伸出手,犹豫着将他搂在怀里,他猛地一僵,我不由得搂紧,那温暖的感觉,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 我看到他握着考卷的手紧了又紧,便听到他问:“陛下,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不想同朕说话的?” 沈彻浅笑一声,未置可否,手却抵在我扣住他腰的地方。 我满意的松了开,顺便评价起来:“沈大人,你太瘦了。” 沈彻放松了些,狭长的眼睛望着我身后的地方,唇抿着,大概在忍着不说什么刻薄至极的话。 我发现他说的是对的,漂亮的男人可以派遣寂寞,还可以转移我的注意力,我摸着下巴看他良久,直到察觉到他快要出言攻击我的时候,我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沈彻,明天你通知礼部,朕打算大选君侍,尽早给朕拟个单子出来。” 沈彻诺了声,极快的转身,迅速的逃离了我的视线。 礼部给我递了许多画像,我找了镇远将军给我参考一下,顾将军拿起那些画像,认真思索了半日给我圈了几个出来,我一一看过去,还真找到了个中意的,顾斐然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刘大人家的这位公子长的与沈大人很像啊。” 我被她说的一愣,一寸寸的端摩起来。 当真很像,只是刘小公子的眉目没有沈彻那般清秀,鼻子也没有沈彻笔挺,我把画像一合,叹了口气,原来天下间的男子各有各的丑法,漂亮的却都有相似的地方。 “陛下,这位还要吗?”立在一边的溪清她指着被我扔到一边的刘公子画像问道。 我略微皱眉,把画像扔到溪清怀里,“让他今夜进宫,就封……容侧君。” 我的选秀进行到一半,夙亲王送两名绝色美人来京,她是我最小的姨母,年岁与我相近,她没有远封时,我同她处过两年,李夙待人谦和有礼,颇有翩翩君子的风度,此番送了美人过来,让我好生感动。 其实我母亲去世之前一直有两块心病,一个是一直对烟岚虎视眈眈的吴国,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夙亲王。 春日宴开始前,我带着容侧君一起游园。 新科状元简卿年及弱冠,是名翩翩美少年,柳相与我提过她,说此人文采斐然,面目清俊。柳相平素一本正经的,此刻被简卿拖拽着,不晓得说了什么,逗得柳相满面通红。 柳相与沈彻是知己,两年前她帮沈彻判了流朱案,关系就更近了一步。她是理性的人,素来泰山崩于前然面不改色,不常与人玩笑,除沈彻外,她与旁人这般相好的,实属异数。 只是今日夙亲王来了京,她冷眼瞧着柳相这光景,估计心里不会好受。 据探子报,她来京后就去了柳无庸的府前,她二人结怨以来,终于开始了第一次争吵,一直吵到子时方歇。 柳相今日还能笑得出,可知昨夜她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5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5 是大胜了。 夙亲王与我讨了杯酒敬新科状元,柳相虽在旁边却不尴尬,两人倒是互道了声好,颇为和睦的样子。 我本着看戏的意思,她俩却这番假惺惺,颇让人失望。 百无聊赖之际我正瞅见沈彻独自一人向河边去了,他并非孤僻的人,远离喧嚣之处难道是与佳人有约? 今日天气颇为晴朗,沈彻站在岸边,他身边有一人蹲在地上捡东西,我走近了隔着花丛才发现蹲在的那个是顾斐然。 难道是吵架了? 顾将军把地上断了线的珠串捧在手心里用手帕包了递给沈彻,沈彻泛着红的眼睛看着她的掌心,那般细致的眉眼轻皱起来就连我都觉得过往十几年没发现他的美貌真是我眼瞎。 我躲在树林里,不知何时容侧君寻来,他拽了下我的袖子,:“陛下,你在看什么?” 我猛地攥住他手唤他不要说话,刘芩唤着疼,我回过神,才发现我握着的手已经紧的发白。 他望着我,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我看着他的脸,心头仿佛被只布满荆棘的手狠狠攥着,一会痛过一会,而我却不知道这痛感究竟如何而来,又缘何剧烈如斯。 这夜我宿在容侧君的宫室里,他宫里熏了依兰香,那味道催情。他进宫以来我还没碰过他,嬷嬷教过我许多法子,宫廷里也藏有春闺之图,但每夜我只是看着他,看着那张脸,心竟是平静的像水。 丞相大人说容侧君受专房之宠是万万要不得的事情,劝我应当雨露均沾。 我听到这些话的表情很冷谈,许是这冷淡惊到了丞相大人,她说完后便住了嘴,退到了一边。 朝中所有人都知道我独宠容侧君的时候,顾斐然奏了本折子,说是容侧君的姐姐在外殴人致死,抢百姓田地,还曾借酒醉调戏沈彻。 ☆、第 5 章 我所有注意力都被她最后一句话炸醒,我看向沈彻,他清冷站在原地,头略微低着,仿佛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都没和我说过,我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和他已不像之前那般无话不谈互相唾弃了。 我叹了口气,将这事晾在一边,只吩咐了容后再议。 退朝之际,我将沈彻留了下来。 他站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打破这些尴尬。 尽管我始终觉得沈彻与寻常男子不同,主要是我就没把他当成男子过,所以说话从来没顾忌他,今日尴尬之下才发现,他确实是男儿,也会闹别扭耍脾气,我只好先放低姿态,日后再谋报复,我朝他笑了笑,:“沈大人,几日不见,消瘦不少,朕实心疼。” 他冷冷瞧着我,唇微抿,是个拒绝沟通的姿态。 我叹了口气,想想走到他面前。 他刻意拉开与我的距离,头低着,又退了两步。 我心里一阵尖锐的疼痛,末了,我拉住了他的官袖,道:“朕常会惹你生气,但你总得告诉朕究竟是朕哪里做错了,朕才能改不是?” 他似乎愣了下,丹凤眼狭长殊丽,美得让人心中一动。 他的手顿在我的肩上三分处,末了叹了口气放了下来,又是我初登基时那般,双手平举过头,大大揖了身:“君臣有别,微臣万不敢犯上。” 虽是这般说,但他犯上已不是一两回了,哪一回我又真的治过他的罪,那时他拿茶壶在我在我头上磕了个窟窿出来我也没有同他计较过。 他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晶莹剔透的像块细细打磨过的宝石,有着一丝丝的喜怒哀乐,绝大部分是玉石般的冷静执着。 他刻意与我疏远,不太想同我交流,我看他半晌,他任我看着,默不作声的站得笔直。 直到端着绿头牌的小宫女端着木盘进来唤了我一声我才回过神来。 他仍是不动声色,站了那么许久,都不累的。 我看着盘子里的翠石牌子,心里突生出一股烦躁,心思未动,手已经下了,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些牌子全都稀稀落落的碎了地,发出极好听的声音,小宫女诧异着跪了下来,边磕头边哭泣着求饶,我喘息未定的看着地上的碎屑,再猛地回头盯着沈彻。 他的目光与我正对上,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又极快的低了头,维持住方才的姿势。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将他的头抬了起来,我似乎听到了自己有些尖锐的刺耳的声音:“沈彻!朕要你!” 他的眼眸蓦然睁大,过了许久,他猛地跪到我面前,那应该是他决不能接受的事情,他皱着眉抬起头来,末了,只说道:“陛下,三思。” 我拽着他的官袖,冰冷的绸缎握在手心里没有半点温度,寂冷的宫殿里就能听到我狼狈的喘着气。 未几,我疲惫的按了下眉心,循着小步走回到御案后面,吩咐还在嗑着头的小宫女:“去给朕斟杯茶来。” 沈彻还在跪着,背脊紧紧绷着,生怕一碰之下就会断,我不再看他,望向门口地上月光照到的一小块地方。以前小的时候,我和他一起蹲在那儿写字,他的功课比我好的太多,太傅就总罚我,那些诗词下了堂总要抄上百八十遍,我抄不过来了就拉上他与我一起写,先帝每次出门都要绕过我摆在那儿的书案,就连斟茶的宫女过往时也不方便。 那时候我总以为,我不快活别人也都得不快活才能愉悦自我,达到有难同当的共享境界。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我如果逼沈彻做他不想做的事来让他感知到我现在的痛苦,比如侍寝,沈彻会恨我,那种滋味于我来说,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挥了挥袖子,“罢了,你退下吧。” 沈彻走了许久,我坐在龙椅上,剧烈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一阵寒风吹过,宫殿里的烛光微弱下来,纱帐被风吹动,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我开始明白,为何以前我的母亲宁愿一个人待着也不想去后宫招惹那些侍君了。 运河道检修,沈彻自请调任监工,我翻了翻奏折,头都未抬:“沈大人越俎了,这是工部的事。” 工部侍郎在我与沈彻之间望了数眼,于我狠狠瞪了她一眼之后勇敢的站了出来:“臣以为术业有专攻,此事还是交还工部比较好……” 她越说气势越弱,战战兢兢说完了又退了回去。走前胳膊顶了下沈彻,看着口型,是在求沈彻放她一马。 沈彻手持芴板干脆重重地跪了下来,两手平举着,眉目中带了些许刚毅之色,在他开口之前,我淡淡打发了他:“沈大人,你若执意如此,退朝之后便留下来,将昨夜朕与你未继续的做完。” 他脸色白了一白,手紧紧攥着芴板,我扫了他一眼,问道:“如何?”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6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6 他大约不信我会说到做到,朗声道:“陛下登基以来文治武功,百姓安居乐业……” 我将奏折扔到一边,打断了他的歌功颂德,坐直了道:“朕现在给你宣旨,就你了……柳相,朕问你,这个月还有什么好日子?” 柳相紧忙出列,将沈彻拽了起来,他极缓的起身,眉紧紧皱着,拒绝了柳无庸的扶持,站回原位,却没有再同我辩驳。 我望着他,口吻平淡的问道:“众大臣还有无异议?” 她们平素惯会见风使舵,这会儿寂静一片,我冷冷一笑,把沈彻的折子放到一边,“沈大人尽快将运河道检修工事归还工部,越俎代庖罚俸半月。” 早朝散后,我独自在假山处走了会,自从容熙出嫁以后我很少来这儿,这会儿一个人待着总觉得安静的太过。正打算离开,正听到两个宫女路过嚼舌根,大约是太闲了,一个个叽叽喳喳的。 “……沈彻昨天在太和殿夜深才出来,也不知是同陛下做了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做什么?” “你们没发现?专房之宠的容侧君与沈大人长得真像!” “细算起来,后宫里仅有的几个侍君,或是品行或是容貌都和沈大人很像。” 她们说的有鼻子有眼,我都险些信了。 “这么说来陛下是喜欢沈大人咯?可是也……不大……我还记得那时容熙没嫁出去,有日在宫门口刺了沈彻一匕首,那口子哗啦啦流了许多血,有个晕血的宫女当场就晕死过去了,那一下没致命容熙又要刺,被沈彻给推了开,结果伤了他自己,沈大人捂着伤口,眉都没皱一下,倒一直关心容熙怎么样。”宫女补充一句,“一众女婢扑上去只护着容熙,却没几个管沈彻的死活的,沈彻捂着伤去太医院,我后来听御医说他的左手差点就废了。” “那会儿容熙是陛下心尖子上的人,后来陛下不也没去瞧沈彻嘛,倒是在容熙身边待了一宿。” “容熙自己也晓得闹大了对他没好处,自然不会让陛下去看沈彻。” 过了会儿,她们各自散了,我依旧站在原地,落叶散了满地,我恍然发现,明明并非多远以前的事情,可回忆起来,心竟阵阵的疼起来。 可是比起他不理我,这些难过又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只是他瞒了我许多事情,我竟都不知道。若是当初知道容熙险些废了他的手,我定不会袒护容熙……这样想,原来是他不信我。 我去过留墨轩,见过沈彻在那家书斋里题过一页诗。 暖华应流照,杂揉次第开。酒旗何洒洒,极目是秦淮。 他是洒脱的人,所以写出的诗不沾染风尘却又道尽风尘,我知道他原先应是喜欢过什么人,而那个人也应是很爱他。 我去看了眼刘芩那不争气的姐姐,她家是没落贵族,到了这一代本没有什么大动静的,所以他那姐姐打小就跟个地痞无赖似的,后来刘芩和我说情想我给她派个差事,我只好把她安到了正午门外看大门,后来不晓得她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看上了沈彻,听顾斐然说,她成日里去纠缠沈彻。 我关了她一段时间,又转告了她娘亲让她好好管束女儿,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后又有流言甚嚣尘上,说我让沈彻夜宿太和殿,君不君臣不臣落了人口实,溪清也委婉的跟我提了:“陛下,沈大人毕竟未出阁,男子的清白比他们的性命还要重要,你这样做,有损他的清誉。” ☆、第 6 章 我望向不远处案几旁翻阅折子的沈彻,道:“沈大人今夜就宿在太和殿吧。” 抬笔,我在奏折上画了个圈,然后颇满意的点了点头,“许久没和你睡在一张床上了,甚是怀念。” 沈彻倒没多大反应,敷衍道:“臣遵旨。” 他面前的折子堆的有山高,一本一本看下来是个很巨大的工程量。 我伸了个懒腰,踱到沈彻跟前:“夜色不早了,沈大人,咱们就寝吧。” 小时候我同他睡在一张床上过,大约五岁的时候,他总怕冷,一双冰凉凉的手伸到我怀里让我给他暖手,冬日里太傅又不会因为功课量大给我们减负,尤其下雪的日子,我和他抄完书常要抱做一团取暖。 沈彻皱了下眉,随我到了床前,抱臂靠在雕花栏旁,意趣阑珊的问我:“就这张床?” 我听他语焉不详,便极快的解了外套搭在衣架上,撑开被子一个人睡了,末了看了他一眼,“这床大得很,你快上来。” 他白了我一眼,正待出门,门外一名小宫女说道:“陛下,沈大人,柳相在外求见。” “柳无庸来做什么?”我不悦的看着沈彻,“你让她来接你的?” 沈彻歪头一笑,颊上两个浅浅的梨涡,此时看上去竟格外秀气,“陛下,外臣留宿宫中,于理不合,臣先告辞。” 他推开门,我唤他留步他却头也不回。过了会儿,我拽上搭在衣架上的外袍加紧追了出去。 我一直追到长门外才看见柳无庸与沈彻有说有笑的并排走着,柳无庸笑的温文可亲的模样与我记忆里大相径庭,不过等着他俩的并非我一个。 我追着他俩到宫门外,只见李夙早早守在那儿,见他俩走在一起颇为惊讶的模样,指着柳相,一双凤眼里千万种情绪闪过,最后却化为一丝冷笑挂在唇边,嘲弄道:“现在本王终于懂了,为何柳相当年要为沈大人受理流朱案。” 柳无庸也不解释,她遇上李夙总是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她的讥讽嘲弄都被柳无庸远远隔离。 柳相覆在沈彻耳边说了句话,沈彻点了点,与她二人道了声告辞,便与门卫处掏腰牌出宫。 宫门口,就只剩了柳无庸与李夙。 我当下起了困意,明日还需早朝,正要挪步走开,只听见那畔响起“嘭”的一声,转眼看去,顿时一惊。 那厢李夙抵着柳无庸的脖子,满怀恶意的说了些什么,柳相脸色一白,咬牙切齿的吼道:“你明知……那日我是不得已!” 李夙只是冷笑,却不放开柳相,无庸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不同李夙自幼习武有些功夫傍身,挣了半晌无能为力,我揉了揉眼,又过了半晌,李夙见她不动了便把她侧过去的头掰正,我看不清无庸神色,只知李夙一怔,有些歉意的放了手,底气不足的说道:“我……你别哭。” 柳相哭了?那张平素端正稳重的脸上梨花带雨的定是撩人的很。 我伸出头去望,柳相依旧苍白着脸,甩出去的手被李夙紧紧攥住,李夙脸色有些难堪,恨恨道:“柳无庸!是你欠我的!欠的就要还!你到底懂不懂!” 我听的入神,两眼紧紧盯着,恨不能把眼睛贴到她二人身上,她二人的事情我有过些许耳闻,李夙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7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7 未封亲王还是皇女时与时任梁王谋士的柳无庸要好过一段时间,后来平吴国战乱,她俩一起领兵,李夙是天生的将才加上无庸的谋略,可谓战无不胜,后来无庸封相,李夙封亲王,二人风光一时无两,直到两年前流朱案令她们反目。 柳无庸久久不言语,一双手紧握成拳,眉紧紧蹙着,有些无奈却又纠结的神色。 李夙狠狠甩开她的手,后退着走开了。 我猜测李夙定是察觉了什么,这两日三番四次于柳相寻衅吵架,先前柳无庸或许说了什么话激怒了她,今日她见无庸与沈彻并肩而行才会这般失态。 柳相疲惫于她的纠缠,第二日与我告了假要回家静养两日,我挑眉望她,隐约瞧见柳相唇上有排清晰的咬痕,顿时好奇心起,询问道:“夙亲王……待你似乎与旁人不同?” 柳相戒备的抬起头,一张脸瞬间惨白了许多。 “昨夜朕瞧见……当然不是有意瞧见,李夙强吻你。”似乎我的表情太过猥琐,无庸拒绝回答我的问题,上前将请假折拿了回去,脸白的快没有人色,“微臣不请了。” “别……别……柳相莫要生气。”我忙拽住她袖子把折子抽了回来,“朕就是心疼柳相,昨日见你们吵架跟小夫妻拌嘴似的,又亲又抱的,李夙脸皮忒厚,那宫门口人员出入频繁,半点也不顾及柳相名声。” 柳无庸狐疑的望着我,待我后话。 我腆着脸,终于问出了心中疑惑:“柳相,你与夙亲王上床不曾?” 柳无庸气急败坏的出了门,我忍着笑又召了李夙过来。 这鸳鸯是要打的,不过拆的是沈彻和柳无庸这对。只可惜搅屎棍李夙却不买我账,一扭脸问我柳相是不是犯事了,若是犯了王法一定要秉公办事,不能让柳无庸有一丝侥幸。 看来她还记恨着当年柳相判下的流朱案。 我决定撒一个弥天大谎挽救她们的爱情,哪怕这断袖之情不容于世。 “咳…夙亲王,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情。”我把书案上的折子推到一边,凝望着李夙,很是真诚的说道,“其实柳相她是男儿身。” 李夙猛地抬眼望我,竟是个惊极而呆的样子,我又很惋惜的朝她点了个头,道:“你听到的没错。” 她却喃喃着:“怎么会……她……他……” 我待她消化,不想李夙追问:“若他真是男子,你怎的知道?” 她的眼色颇为凶狠,我抖了一抖,顺口扯谎:“沈彻与她私交甚笃,上个厕所都要一起,是沈彻告诉朕的。” 我越发肯定她们还没上床,便上赶着说道:“柳相脸皮薄嫩,羞于启齿,不然怎么应允你吻她?” 我明知是李夙用强逼她,但此刻我却一心想着把柳无庸与沈彻掰扯开,便一个谎接一个谎的丢出来。 可人常说,说了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话来圆,我便索性把柳无庸说成爱李夙于心口难开的有情人,又将她编了个可歌可泣的身世诓骗李夙她如何如何艰难才入的这朝廷,又如何如何痛苦才下定决心判下流朱案,整个下午把她的心理描述的淋漓尽致的说与李夙听。 李夙听后半晌无言,她望着我的凤案,深深凝望着柳相的告假折子,竟无语凝噎了。 ☆、第 7 章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我也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李夙捂着眼睛,脖子用力扬了一下,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与平常无异:“原来我与他有这么多误会,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我和他同生共死的那许多年还不能让他信我?” “初见时你已贵为皇室,她还只是一介布衣,怎容她对你推心置腹,但你可记得两年前,流朱案事发,她虽判了你的旧部谋逆却终究没有将这把火烧到你身上,那时百官讨伐群臣笔诛,她尚有对你同生共死的决心,你却因为这个案子一心疏远她,怎么不寒她的心?若是换了别人,这案子是万万不受的,她接手了,你只当她对沈彻有情,又怎不知,她对你的情更为珍贵。”我一口气说了许多,口干舌燥的,方才虽扯了谎,这段话却是情真意切的,李夙听的难过,已经被愧疚和自责给砸的哑口无言,我饮了两口茶打算继续,李夙却摆了摆手,她很失落的出了太和殿,我在她身后道:“柳相告假去城郊扫墓,当年那些人大约都在那儿。” 我见李夙身影一晃,肩膀有些颤抖的模样,我顿时了然,那年叛军的一把枯骨,由柳无庸葬在城郊,她到底是不知情的。柳无庸是念旧情的人,李夙怨她流朱案时没有翻案,判杀了自己同生共死过的将士,可那些人何曾没有同无庸同生共死? 到了黄昏时分,顾斐然来了太和殿,与我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了些琐事后终于抛出了她的疑惑:“陛下喜欢沈彻?” 我不知她为何出此问,却依实答了:“算不得喜欢,只是见不得他与旁人亲近。” 她略带深意的望我一眼,叹了口气,“沈彻要辞官了,陛下知道吗?” 蘸满朱砂的笔尖落下一滴鲜红的痕迹,我的眼皮毫无征兆的跳了下,沉声道:“为何朕未听他提过?” 顾将军把袖子掸了一掸,俊秀的眉微微皱起,“陛下前些日子不是怀疑有人在背后给沈彻使阴招却查不出头绪嘛,只要沈彻被撵出朝廷,对旁人没了威胁,这事情不就简单多了?” 我不大相信顾斐然会好心告诉我这些,她抬袖与我行了个礼,不急不慢的取出了个折子,“当然,这些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次日早朝,文武百官归列。 我深吸了口气,将顾斐然与我的折子砸到沈彻身上:“修缮宗庙用了三万两白银?沈彻!你是用金子修的吗?” “还有上个月运河道修检缮事款,你拨了十万两!你当朕是死的?!” 百官寂寞,沈彻附身把奏折一一捡起来,眉心微微皱着,并不答话。 这样的场景,近来发生过很多次了,他就是不想和我说话。 我又翻出一本来,念也不念,直接砸过去,“兵部的事你也不打算解释了?” 沈彻这次跪了下去,身旁几个言官要拉他起来,他摇摇头,抬袖持着芴板,声音朗朗着:“臣万死,请圣上赐罪。” 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才不信他这么干脆的认错。 等了半晌,他却没有后话,我心里泛着紧,从龙案后走到他面前,他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向刻薄歹毒的唇紧紧闭着,并不打算为自己辩解。 我冷眼看着他,指着沈彻身边的户部侍郎道:“户部尚书渎职该当何罪?” 户部侍郎战战兢兢的回着:“按所涉金额损失,轻者罚俸,重则削职流放。” 我满意的点头,用力挑起沈彻垂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8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8 着的脸,“沈大人,你还不打算解释?” 沈彻的目光冷冷的落在我身上,扯出了一个不屑的笑,把我的手拍了开,凉薄道:“望陛下公允,不可姑息。” 他以为我不敢把他怎样,他以为我离不得他。 我附身看着他,思索半晌,把他手中芴板抽了出来,“沈彻,玩忽职守,渎职懈怠,今削去官职,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沈彻依旧垂着头,半晌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彻走了以后,我才发现原来也不是很讨厌他,起码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讨厌。 虽然他经常让我不快活,但他都是为了我好。 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是今科状元简卿,她娶了我姨母的小儿子,在朝中颇有威望。我有时望着她出神,莫名觉得她与沈彻很不一样。 沈彻很固执,许多时候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也不会留情面,总会一句话就把人扎个半死。新上任的这位却是八面玲珑的做派。 我趴在龙案上,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去看沈彻一眼。 他被罢官以后我还没找过他,他也不曾来找过我,应该是在等我认错。 沈宅建在御音胡同,我换了便服去看望他,入了庭院,蓦然发现沈彻家里清贫了些。 虽然他家不曾大富过,但在我想来也不该清贫至此才对。 我记得溪清和我说过,沈彻刚出生父亲就死了,十四岁时沈丞相去世,此后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他正在院里练字,见我来了竟招呼了我,给我端了杯茶过来。 我扭头望了眼,正看见院里大树下有几口大红色的箱子:“那是什么?” 沈彻侧首望去,语气依旧淡淡的:“聘礼。” 我一口水差点噎死,忙把杯子放下:“你真的要成亲?” 他疑惑看我一眼:“不是同你说过了。” 那日我只当他是同我玩笑,都未曾放在心上过,突然想到那日大殿上他不言不语,这才发现,当时他可能就已经打算辞官了。 我居然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发抖了,“沈彻,你不可以成亲。” “为什么不可以?”他都没看我一眼,到了院里把晒干的书收了进来,“我都快二十了,再不成亲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不用等。”我慌乱追了上去,从他身后扣住了他,“你不可以成亲。” 沈彻在我怀里一僵,末了冷冷笑了声,回身望着我:“陛下,你又要玩什么把戏?” 想了想,依旧想不出原因。 好像被我忽略了什么特别重要的原因,长久以来我心底里有个声音一直拼命嘶吼着不能放手,我看着沈彻,他皱着眉,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的手还在发着抖,即使当年中毒险些丧命,我也没有那么害怕过。 我匆忙撒了手,退了两步。 沈彻又望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把地上散落的书籍捡了起来,我看着他的动作,第一次不知所措。 我俯身帮他捡书,递到他手里。 他眉间轻敛,潋滟的眼眸顿在我的手腕上,苦笑了声。 腕间那圈淡淡的粉色此时看来着实讽刺。 ☆、第 8 章 “你听我解释……”我着了急,“我罢了你的官不是因为生气你不理我,而是因为有人……” 他冷静的摆了摆手,淡漠道:“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那么……现在什么才是重要的?那些聘礼吗?”我走到那几口红箱子跟前,踢了两下,指着它们道:“朕可以拿出十倍来,包括你的位分,朕可以让你做君后。” 他干脆进了屋,把我一个人留在了院子里,我一个人干站了半晌,犹豫了会才尴尬的去敲门,他隔着门,清冷的声音传出来,“冷静了?” 我嗯了声,他才过来开了门,望了眼我,“午时了,出去吃饭吧。” 御音胡同直走通的五曲巷,巷子口有块大石,是个石猴模样,在那儿许多年了,我走过这条巷子的时候总觉得来过无数次,可其实据沈彻说,今天是我第一次来这地方吃饭。 我还记得石猴旁边是个茶摊,卖茶的婆子不分阴雨都在那儿摆摊,沈彻斜瞅着我,不大乐意的指着茶摊道:“你看看清楚,卖茶的是个大叔。” 他正这样说,卖茶的大叔却朝我挥了挥手,招呼着:“宣小姐,可是吃茶来了?” 我皱了眉,指着沈彻问那卖茶的大叔:“你认得他?” 大叔先是一愣,顾自大笑起来:“如何不认得,您二位去年在我这儿共吃了百十来碗的茶。” “我还记得宣小姐第一次来这儿吃茶时要喝雨前龙井,别的茶都不肯入口……”他说到这儿,一脸揶揄之色望着我和沈彻,只听他道,“后来,宣小姐还从公子口中讨了茶吃。” 我猛地一惊,当真有了一些印象,脑海处勾出篇篇残破的画像来,大约那日天热极,沈彻坐在我对面,手捧着茶,我问他好喝吗,他瞥了我一眼,将碗推过来,我却不肯接,握住了他手腕,直接将他拽到面前吻他。 只觉背上阵阵冷汗,我回头看向沈彻,他背手站着,一副寡淡谈的表情,像是想不起来这档子事。 可若坐在我对面的是他,他怎会记不得? 沈彻拽了下我的袖子将我拉过来,那双眼睛里含了些无奈道:“老人家记性不大好,天下间相貌身形类似的许多,或许说的不是咱们,咱们还是走吧。” 茶摊老板叹了口气,他边抹桌子边道:“您二位最后一次来带了壶桂花酿,喏,就在这个位置,将一壶好酒兑了些山泉水熬的茶分成两碗,姑娘那碗喝完以后,公子您却滴酒未沾,那日之后就没再看见您俩一起来了………” 沈彻拉着我的手走的飞快,后面的话我就听不大清了。我几次要拽开他的手他只不肯。后来吃完饭,也就不欢而散了。 回了宫,问了和沈彻相识的几位大人,当我知道沈彻要嫁给顾斐然,结合起那日桃树下,她对沈彻温柔至极的模样,才醒觉那日殿中沈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或许世上有人觉得他并非刻薄毒舌锱铢必较,但是那个人不是我,我不会娶他。 夙亲王进京述职,与她最亲厚的臣子是我的国丈,容侍君他亲娘国禄寺上卿刘九荣,她们两个背着我好了没有一年也有半载,以前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们去,近几日偏生让我知道背地里糟蹋沈彻名声的主意就是刘九荣出的,她家女儿看上了我的户部尚书,想方设法要弄到手,刘九荣几次三番给沈彻使绊子,若不是我有所察觉只怕沈彻早要被她的小动作给害的身败名裂了。 这些事情我告诉了沈彻,但他说他不在乎了。 夜里我失眠了,倒不是因为容侍君宽衣解带赤身裸体的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9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9 睡在我面前,而是因为今天的沈彻与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很不一样。 他从前与我说话总是藏着掖着,仿佛瞒了我天大的事情,而他也被这事弄的焦头烂额着,但今天与以往很不一样,他大大方方的和我说话,不争不论淡若秋水,甚至都不刻意攻击伤害我脆弱的自尊心了,当我与他说我和容侍君如何如何要好,若是以往,他总要调侃几句,可今日他却是平平淡淡的听着,半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后半夜容侍君我见睡着了,便取了件裘袍给他披上,他半梦半醒之间竟攥住了我的手,颇着急的唤着我:“陛下……陛下……” 我皱了眉,想挣脱他的手,他却猛地睁开了眼。 他看着我给他披上裘袍的手,自苦一笑,有些气馁的问我:“陛下,是臣侍不够貌美吗?” “芩儿,倾城如斯,是朕之幸。” 他却摇了摇头,握着裘袍的手紧的发白,半晌冷冷道:“可是我比不过沈彻,他比我好的太多了。” 他的眼中瞬间闪过的阴毒之色令我心惊,我抬起他的下巴,端视着他的眼睛,疑心方才会不会是我的错觉,不一会儿,刘芩凄然一笑,卧倒在我的怀里,红唇纠结着我散开来的头发,不失诱惑的说道:“陛下,您要了我吧,我要做您的人,心甘情愿。” 他的皮肤柔软白皙的像一段白色的绸缎,夹带着宫殿里刻意燃起的催情气息,我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我心神摇曳,涟漪四起。 我的手抚摸在他的身上,带着水般的清凉,又下不去手。 他的脸实在太像沈彻了,我没法对着那张像极他的脸做一些我自己都鄙视的事情。刘芩瞪着我,眼角含泪的瞪了一会儿,按着我的手,开始解我的衣服,我挣了两下没挣开,叫他脱了外袍,可是真正耳鬓厮磨了一会功夫,我又觉得半点意思也没有,硬把他从怀里扯了出来。 隔天,容侍君开始端各式各样的补汤来看我,我狐疑的望着他,并不信他会这么好心,刘芩乖顺许多,溪清悄悄俯我耳边道,“容侧君今天一大早就跑太医院问有什么补药可以治女子那些隐疾的。” 她话说的刻意,我隐约明白过来,给了她一记白眼让她把容侍君领了出去。 那碗补药腾腾冒着热气,我端着它走下龙椅把药倒进一盆鲤鱼缸里。 宫女端了空碗出去,胆战心惊的看我脸色,我不大高兴的说道:“告诉刘芩,以后没有传召不必来太和殿侍候。” ☆、第 9 章 我把这事说给沈彻听,顺便给他评价了一句:“你说刘芩是不是脑子有病?” 沈彻不大不觉意外,给我倒了杯茶,却是看着天色道:“天色渐晚,陛下该回宫了。” 沈彻院子里的几盆花草盛着夕阳,镀了金一般金光鎏彩,加上他那个人,平静美好的不真实。 我挑眉,把茶推了回去,“沈彻,你想不想我?” 以外的十几年我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那张脸已经烂熟于心,隔了那么久不见,他竟一点不想的? 沈彻本来安静看着书的,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搪塞敷衍我:“想,我想死你了。” 我把他手里的书拽了出来,他不悦的凝视起我,眉直而黑,翦水双眸,唇红齿白,端的是个好模样。我意外他也会生气,索性坐到了底,握住了他的手,笑嘻嘻道:“沈彻,你别成亲了,嫁给我,我养你一辈子,给你最高的位份,后宫没人敢欺负你。” 他依旧瞪着我,把书夺了回去,重申道:“天黑了,你走吧。” 我撇了撇嘴,倾斜的靠在树旁,问他:“沈彻,你看,我当得起风流倜傥,俊美潇洒几个字吧?” 他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比起顾斐然如何?” 我见他翻着书页的手一顿,“你与她不同。” 我追问道:“顾斐然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 他将手中的书一合,端正坐着,终于正面给了我答复,那笑是轻飘飘的,声音也轻飘飘的不真实,我半晌才听明白他的意思,最先他说的是:“李宣,你不配。” 他望着我,是个正正经经解我疑惑的模样,“当初若我对你好有七分,那现在便是三分都未到,你应问自己,为何我对你越好你越不在乎,你现在开始对我好,在乎我都是因为我不再在乎你,所以,到底是谁的问题还不明白吗?你想让我走进你的心里,可你连自己的心在哪里都不清楚,一味的为难我又有什么意思。” 原来我之前碰的都是软钉子,我回视过去,撞到钢板的滋味让我有些底气不足的问道:“你是这样想的?” 他难得悲悯的说道:“李宣,你我相处十几年,有时候你我比彼此还要了解对方。” 我气愤的拍了下树干,秋叶唰唰的落下来,我大叫着,分外难堪:“不是这样的!沈彻,我爱你!” 我抓住他的肩膀,硬把他按进怀里,接着口齿不清了:“……沈彻,可……我不能没有你……” 他没有挣扎,手搭在我的背上,给我顺了两口气,清冷的声音响在我的耳畔:“李宣,我们已经两清了。” 那种刀剜一样的痛苦,慢慢揪着我的心痛上千遍万遍,从沈府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去看过沈彻了,也不想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容侍君虽然被排斥在太和殿外却也常常托人给我带些糕点进来,栗子一样的大小的珠玉全捻了粉给我制到了糕点里,据听说是太医的秘方,我哭笑不得的看着石头一样硬的珍珠糕点,却也不好责怪他什么。 顾斐然跟我告了假,本月初八迎娶沈彻,我看着她的折子,心里闪过了千百个念头,最后朱笔一挥,给她批了两个月假期,顺便跟她说了:“沈彻喜欢桃花,你带他去江南看桃花坞,他应会喜欢。” 顾斐然欣然领命,走前纠结的看着我,问道:“陛下,你哭了?” 我只觉眼前一片模糊,急忙拿折子掩了:“朕是激动的,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尴尬一笑,急急退了出去,又过了一会儿,我翻开顾斐然递上的折子,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读,说不上来究竟难过个什么劲,终归是我咎由自取,竟谁也怨不得。 许久后我把折子丢在一边,开始处理别的重要事件,每当思维卡壳我又把视线移到顾斐然的折子,只得承认,她赢了。 天气晴朗,顾斐然坐在茶摊边角的一个桌子饮茶,见我来了竟不意外的,朝我挥了挥手,我不屑的望着她,不大甘心的坐到她对面。 她又给我添了杯茶,静坐了片刻,我温言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沈彻的?” 她望了我一眼,淡淡回着:“我便是在这儿遇到沈彻。”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0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0 “他当时就坐在你现在这个位置上,你坐在我这儿,我坐在你身后。” 我点点头。 她淡淡说道,“就是那个时候。” 相看两相厌,在她眼里我是一根搅屎棍,在我眼里她何尝不是撬人墙角的混蛋。 “陛下你的手腕上有一道红痕。”她指着我的手腕,“我问过御医,饮过忘情的人记忆上不会出现大的偏差,但会忘记情史,之后手腕上会出现一条淤红。” 我冷冷瞟了她一眼,问道:“你想知道?” “愿闻其详。” “如果我告诉你。”我压低了声音,极力装出漫不经心的姿态,让她觉得我是在开玩笑,“能不能把沈彻还给我。” 顾斐然一惊,蓦然失笑,“初八就是我与沈彻的婚期,陛下莫要开这种玩笑。” “如果我是认真的?”我极力维持着的笑容消耗殆尽,“我喜欢他,真的很喜欢。” 她笑了笑,“看见大殿之上,您第一次歇斯底里是为了沈彻以后臣就知道您可能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是……”她顿了顿,浮现出一种痛苦纠结的神色,“我也喜欢他,为了他,我可以放弃生命。” 我起了身,耻笑了她一句,“朕也可以。” 沈家有大喜事,这几日格外热闹,宾朋川流,我溜到后院只见沈彻在试喜服,他素来好淡雅,头一次见他穿大红的衣服,虽然隔得远,也能想象到他穿在身上时的风采夺目。 我跳进院子里,用石头砸了下沈彻的房门,先是一个小仕女跑了出来,嚷嚷着:“什么人?青天白日还要做贼不成?” 我跳了出来,指着小丫头道:“朕进自家大臣的院子还要通报不成?” 沈彻脸色很不好看的出来了,大红色的喜袍已经修整的差不多了,我看着成品,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沈彻,你穿红的很好看嘛。” 他更不悦的望着我,声音冷冷的提醒我不要捣乱,“陛下,明日是草民成亲的日子。” “我知道。” 他的手垂在身侧,我上前握住他的手,很凉,像是在冰粒里翻腾了好几个来回。 “阿彻。”以前在太学的时候,他跟我明明不是这样的。我扯着他的手,念叨着:“阿彻,你不要成亲好不好。” 沈彻瞪了我一眼,狠狠把手抽了回去,“你以后不要来了。” ☆、第 10 章 从沈府出来,我进了家酒楼从白天喝到深夜。越喝越闷,一团火就这么在心底里可劲的烧,烧完了以后化成灰,把我的心堵了个透凉,沈彻和顾斐然的婚礼在陌阳城已经传得妇孺皆知,加上我之前送去的十里红妆,算得上轰动京都,四周是议论这场婚礼的人,我坐在这些人里只觉得心里难受的要死。 可是这种难受又与容熙成亲时截然不同,我不能娶容熙,原因有许多,比如烟岚需要平权而治,不能有一方做大,容熙的家世太过显赫,加上他的性格不适合宫廷,我不愿他入宫以后成为勾心斗角的工具。 许多的理由下面也有我不知道能不能保持对他的感情,就像这个时候,沈彻嫁人了,我心里痛苦的想死。而容熙嫁人的时候我又没有这种感觉,有时候我自己也怀疑对容熙的到底是不是爱情。 天亮之后就是初八,我没上早朝,以前我不上朝几个老不死的会举着帝册跪在太和殿门口,今天这几个人格外懂事,一觉睡到晌午都没人来烦我。 这样也好。 在宫女们看鬼一样的神情下我自己和自己说了会儿话,说着说着我哈哈大笑起来,蓦地想起来,沈彻今日成亲。 我吩咐侍卫给我搬两坛子酒来,权把它当成喜酒,和他吵吵闹闹了近二十年,就当送瘟神了。 入夜我拎着酒坐在太和殿的殿门口,才初八,月亮真亮啊,挂在黑幕一样的天空里,耳边是蝉鸣,想到以后沈彻再也不会来烦我了,我居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一杯又一杯下去,我觉得自己喝醉了。 不然为什么会看到沈彻?不对,离远看着,那人应是刘芩,只有刘芩穿红衣,还穿的那么像婚服。 我上前要搂住他,却被他很厌恶的推了开,我借着酒劲,急、色地攥住他的手说道:“你不是想做朕的人嘛,就今天,朕跟你洞房……沈彻他,他不喜欢我,还是你好……芩儿,让朕亲一口……” 他的声音冰冷冷的有些疲惫的说道:“李宣,你喝酒了?” 第二天我醒来后,只记得昨夜那轮月很亮,月光照在我压在身下的那个人脸上,映出他的眼泪。我不停的吻着他,有风吹过,带着竹帘“沙沙”的响声。 我摇了摇头,似乎是错觉,我躺在太和殿的床上,身边并没有刘芩,我单手掀开床单,先是愣了一下,顿时苍白了脸。 床上有一小块蔷薇大小的血迹,我虽没有同后宫里那些男子亲近过,但对房中之事从小耳读目染,到底还是知道一些的。 只是不知,昨夜同我缠绵的那个,究竟是谁? 婢女依次进来为我梳洗,我尚有些发困,打着哈欠问道:“昨夜侍寝的是哪宫的?” 我说这话到底有些底气不足,一来我连人家名字都不记得,而来敬事房事先没有记录在案,现在问她们,定是一问三不知。 她们摇了摇头,把我换下的衣服拿了出去,颇有秩序的告退。 这事过了两天,夙亲王要回封地,临走前又献了两名绝色美人给我,刘芩不知从那儿得了消息居然跑来太和殿胡闹,我传过口谕,没我吩咐不准他进太和殿,他就干脆就在太和殿外哭闹起来,他闹腾起来动静太大,把那两名美人吓得面面相觑,当即跪在我面前求饶,让我放他们一条生路,我只得带他们躲到偏殿去。 太和殿偏殿与正殿相通却独成一院,原叫栖梧院,是我母后给我父君专门开的院子,他俩以前好的如胶似漆的时候,我母亲一下早朝就要钻到这院子同我父君调情。 后来约莫是我父君大病,迁出了栖梧院,这院子就空了下来,本来内务府指派了一两个仆婢每日打扫,我继位以后没怎么放在心上过,今日走进院子里才发现已经尘蒙草长,荒若冷宫了。 我甫推开门,一溜的灰尘落到了地上,殿内阴冷冷的连个活人都没有,不断有冷风吹到我耳后,我拽住其中一个美人的手说道:“你不要怕……朕在这儿。” 那美人犹豫了一会了,开口提醒我:“陛下,您不要抖了。” 我抖了吗?我低下头,一双腿早就抖的不成样子,我忙直了身子,又拉住了另一位美人:“来,你也不要怕,这几日你们先住在这儿,待朕给你们安排住处……” 我话未说完,那美人指着床上一个物事顿时大叫起来:“陛下……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1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1 …那是什么……” 我凑过去看,只见一团棉被掩着个人,乌鸦鸦的头发垂到了地上,那惨白的神色像是被僵尸吸完了血,没有一丝人气。正当我打算让溪清进来帮我掀开被子的时候,床上这人突然一阵急急的咳嗽声响起来,然后便是我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干涩的,皱巴巴的飘到耳侧:“水……水……” 他连唤了数声我才反映过来,每一声都像是刀子在割我的肉,我哽咽了下,连忙上前把沈彻连着被子抱进怀里,那两名美人依旧面面相觑,我吼了一句:“快!去太医院把医正找来!” 沈彻不安的皱了下眉,他在我怀里挣扎了下,气力微极,平素犀利的眼眸此刻恍惚起来,他的唇在开合,我凑的近了,只听他气若游丝的说着:“李宣……你杀了我吧……” 他的手放到了我的手臂上,拽了下我的衣袖:“求求你……” 我盖住了他的眼睛,滚烫的眼泪滑过我的脸颊,从记事开始,这是我哭的最狼狈的一次。 溪清很快端了水过来,我扶着沈彻喝了两口,他喝的很急,差点呛到,但很快又转过头望着我,意识开始回笼。 溪清大声喊着护驾,我连声喝止了,攥住了沈彻从一旁侍卫腰上抽出的剑,剑身锋利,所以刺进身体的时候不是很痛,一声轻过裂帛的响动,应该是刺进了我的肺叶,我一张口就是大片的鲜血。 沈彻泪流满面着,他把剑又刺进了两寸,之后就被侍卫捉住了手制住,他在恨恨的望着我。 我前头的二十年光景里,见过他哭,见过他笑,见过他生气,见过他怒若雷霆,但从来没见过他拿这种眼神瞪着我。 他在恨我,那滋味,比杀了我还让我难过。 ☆、第 11 章 朝中不少人让我把沈彻凌迟处死,一部分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觉得赐条白绫以后鞭尸好了,不必兴师动众的弄得满城风雨。 刺杀皇帝是诛九族的大罪,沈彻似乎看的挺开,他窝在床里,手腕子上被铐了一条细细的黑金镣铐,连在紫檀制成的床架上。 只要他一动,床头的金铃铛就会响,身边轮流候着的宫婢便会上前询问他要不要什么帮助。 我把朝中大臣谈论的结果和他说了,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维持着那个动作,动都不动。 我说:“沈彻,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每说一句话肺叶就痛的发抖,他刺得那剑很深,御医说,幸好我提前召她们去了,若是晚了一步,我必死无疑。 我不明白,沈彻为什么要下那么狠的手,从那时的情况来看,他仿佛是下了决心要我的死的。 我叹了口气,拽着他的镣铐把他扯到面前,用了我最大的声音质问他:“沈彻!你若真要弑君,看着这个地方……”我指着心口,强迫他看着我,另一只手抽出剑递到他的手里,“从这里刺进去才是万无一失!现在没有御医,也没有侍卫,你动手啊!” 沈彻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剑从他手中滑出去,此后良久,他都不发一言。 我瞪着他,突然捧住了他的脸,狠狠吻住了他干燥的唇,他使劲的推我,我不理睬,把他的手按到一边,从另一个方向吻他的锁骨。 他身上很凉,像是在冰里走了几个来回,我抵着他的锁骨,心里有一团火怎么也灭不去,纠葛着我的心肺,痛的难以呼吸,我握着他的肩膀,突然“啊”的大叫了一声。 古有巨龙,颌下三寸生有逆鳞,触之色变,怒被四海,天地莫能与之敌。 我歇斯底里,我不可理喻,从来都只为了一个人,可他并不领情。 沈彻依旧冷冷的看着我,就像看一个疯子。 然后他开始无视我,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仿佛看不见。我在他跟前转悠,他就躲到床里侧,头歪倒在曲起的膝盖上,面朝帷帐,不置一词。 宫婢说他不肯吃饭,其实我是不大相信的,沈彻小时候经常性被太傅虐待,功课完成的不好了就不给他饭吃,那时候他五六岁,饿了一顿就要面黄肌瘦,我常去御膳房偷了糕点喂给他,所以小时候我与他很谈得来,主要是我为了给他偷糕点冒着被太傅责罚的风险做出的极大牺牲。 应该是小时候饿的狠了,十五六岁起沈彻就一点挨不得饿,那会儿他刚入朝做官,下了早朝常要留下来拿我桌上的点心吃。 我端了莲子羹给他吃,沈彻大约不爱吃甜的,一口都没碰。 我又端了一碗稀粥,配了少许小菜,指望他能夹两口尝尝,他竟看也未看。 他颇安静的窝在床上,腕子上的镣铐细长细长的连在床的支架上,整个人快要淡到了空气里去。 这时我恍惚记起一些场景。 那天夜里,我喝的酩酊大醉,沈彻跑来质问我,顾斐然失踪了,是不是我动的手。我突然发现,这天是他两大婚的日子,婚嫁之日,新娘不见了,颇好。 我充满恶意的拽住了他的衣袍,“沈彻…你穿嫁衣的模样真美。” 他挣扎的很厉害,大红色的嫁衣被我扯开捆住了他的手,是我强迫了他。 酒精的烧灼,长期催化的情与欲,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我握着沈彻的下巴,“你喜欢顾斐然就要跟她在一起……那朕呢?朕不爱你吗?凭什么事事都要如你的意…沈彻,你听着,哪怕你不爱朕,朕也要你陪在朕身边,今日就是朕与你大喜的日子,从今以后你都不准提顾斐然三个字。” 我握着他的腰,沈彻在我身下瑟瑟发抖,冷汗滑过眼角,冰冷的就像冷却的眼泪,我吻了吻他的眼角,“从今以后,你的眼泪也只能为朕而流。” 他侧过头不时因为我刻意的压制而瑟缩身子,我是第一次来这样的事,下手太重,才做了一次他就昏了,我尚未尽兴,便吩咐人把他抬到偏殿,打算第二日待他醒了再继续。 此刻突然回忆起来,我竟分毫没有感到脸红。 我呆立久了,溪清上前提醒道:“陛下,粥凉了,还热不热?” 我冷然应着:“去热。” 我走到沈彻跟前,单手把他压倒在床上,捋起他的衣袖,光洁如玉的手腕上除了那些吻痕并没有其他东西,我叹了口气,接着看他的胳膊,原先鲜红欲滴的守宫砂已经褪了。 “沈彻,你到底还要别扭到什么时候,你已经是朕的人了。”我握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我,“后宫的侍君自斨是大罪,要诛九族的,你知道的,我就是个禽兽,你们沈氏一大家子我就在乎你一个,你若死了,我一定让他们都给你殉葬。” 沈彻眼里有一团小小的火星,然而悄无声息的灭了,我把热过的粥递到他手边,这次他没有再拒绝。他面无表情的把粥送到嘴里,又像是已经哭了千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2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2 遍万遍。 那双镣铐牵动着铃铛不停响着,每响一次就提醒着我沈彻又多恨了我一分。 他喝着喝着,突然呛了下,一丝丝鲜血从他的喉咙里咳出来,我按住了他的手,说道:“够了,沈彻。” 当天夜里,我睡在沈彻旁边。在这样的夜晚我特别想对他做点什么,漆黑的眼珠子一直盯着他看,但我敢肯定,如果我化身禽兽,他一定会杀了我。所以我很想同他好,但是教我生生忍住了。 漆黑的夜里,我面朝着绣着藕色合欢的纱帐,自言自语似的问道:“沈彻,你是不是很恨我?” 沈彻没睡着,他瓷白着一张脸,腕上的链子折射着微弱的金属光芒。 我拉住了他的手,那手凉的像块冰,我慢慢把他的手握紧,带起了一阵金铃声,小心翼翼的问道:“沈彻,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夜里,太傅罚你抄书,还不给你饭吃,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朕给你送的糕点。” 他不理我,我便自言自语:“后来长大了,朕总梦见你,梦见小时候,你已经把清白之身给了朕,就是朕的夫君,朕与夫君行鱼水之欢这不是天公地道的事情吗?” 沈彻冷笑了声,我听见他慢悠悠的说道:“陛下,你说的公道真让人恶心。” 我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那双冰凉的眼睛像蛇一样盯着我,带着嘲弄和浓浓的恨意,让我不寒而栗。 ☆、第 12 章 昨天夜里我捂着沈彻的嘴睡了一夜,他说话通常伤人至深,我没有把握会不会在怒气冲天时一把掐死他,或者作出些出格的事情,比如我如果不快活了,必定让别人更不快活事后想起来还会膈应的事情。 我把沈彻锁在太和殿的事情不晓得被谁说出去了,沈彻长得貌美且生性高傲,赤身裸体被我锁起来淫玩只怕比杀了他还让他难以接受,众大臣对我的处置方法不敢微词,只是时不时会对沈彻表以同情,所以依旧有大臣委婉的提出,士可杀不可辱,还不如杀了沈彻给他一个痛快,像我这样把一个胆敢弑君的臣子绑上床,到底不是明君所为。 我被她们一说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禽兽,沈彻在朝中跟我做对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我这么锁着他,终究不是个办法。 如果说以前沈彻还肯跟我说两句话,现在却是半句话都不想开口了,他要同我冷战。 忘情是个好东西,如果我让他服忘情,也许不仅可以让他忘掉对顾斐然的情,说不定还会冲掉一点对我的恨。 我兴冲冲的跑去太医院和太医商量了可行性,太医琢磨了半晌,觉得需要观察下沈彻的身体状态再看能不能用忘情。 沈彻戒备的看着我和太医,漆黑的眼珠子一直看着我,幽暗的像望不见底的深潭,我与他不同,他若是恨极一个人,会这么看着她,可若有人惹了我,我便是与她同归于尽也不能让她得我半点好处。 沈彻的头发披在身侧,眉仿佛用青黛画过一样细致美好,他的皮肤很白,瓷白瓷白的,不说话的时候像是一只干净至极的白玉瓶,看着单薄而脆弱。 我拽住他的手,将他拉到床边,淡淡说道:“沈彻,你若是不想活了,就想想沈氏一族,她们何其无辜。” 沈彻猛地闭上了眼,一声极压抑的哽咽声响起,他很痛苦的流着泪,我捧住他的脸继续说道:“顾斐然已经凶多吉少,你有弑君大罪在身,出了太和殿就是朕也保不住你,除了朕这儿,天下之大,你还有哪儿可去?” “沈彻,你既然不想活了,就把命给朕,朕会替你好好保管。你服了忘情以后,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是最亲密的君臣。”我加了一句,“如果你愿意,也会是夫妻。” 他拽住了我的手,冰冷的手指绞着我的,最后他把手覆我的手上说道:“李宣,你放过我吧。” 我皱了眉,把他的手扯开,吩咐了太医:“给贵人诊脉。” 太医院医正大人给沈彻把了将近一刻钟的脉,方哆哆嗦嗦的跪倒在我面前道:“陛下,贵人身虚体弱,心绪不宁,而且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若服用忘情必会滑胎。” 不止沈彻,我也惊住了。 立在一边的侍婢也跟着御医跪到了地上,我不晓得那一瞬间充塞了我脑子的是喜是悲,只是呆呆的看向床上的沈彻。 我猛地把他抱进怀里,我能感觉到我的声音激动的变了调,只是紧紧的抱着他:“沈彻,你…听到了,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 沈彻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医又望了望我,一般男子到这份上也该死心了,但他偏不,他望着我,眸子里夹杂着许多情绪,让我都反应不过来,我的激动和兴奋他似乎感觉不到的。 沈彻的冷暴力又持续了半个多月,然后以人眼能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以前他还同我要好的时候,我就知道虽然有时他有时笑眯眯的朝人示好,但其实他的内心就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包括还在肚子里的孩子。 他不止一次明确表达过他不会生下这个孩子,虽然我听到以后心里会很难过,但我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和他争吵。所以再听他说这样的话,只是很淡定的扭过头,一边把新盛的稀粥递给他,一边用帕子把他泼到我脸上的小米粥擦干净。 有一天下午,我处理了政务,便跑到偏殿看他,那些侍婢正在屋里打扫,听溪清说,方才沈彻把后宫里其侍君送来给他安胎的一只玉如意摔了粉碎,那名侍君门都没进,就被他撵了出去。 母亲曾和我说过,孕夫的脾气一向很大,所以我应该尽量迁就他,让他顺心如意才是。 沈彻闹了一个上午,这会儿困了,正歪在床上打盹,他穿着白色里衣,披着白色貂裘,整个儿人畜无害的样子,我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目光被他微鼓起的肚子吸引,他瘦了太多,是以三月才显怀的肚子,两个月多就已经分外突兀了。 他夜里总是睡不好,侍候他的侍奴们常说他夜里失眠,御医开了许多方子,只说是他思绪繁芜扰了休息,待问到了如何医治,一个个却又三缄其口了。 他睡着的时候眉紧紧皱着,像是被什么事情极度困扰着。 我试着用指尖抚平这皱纹,他躲了下,缓缓睁开了眼,浑身戒备的望着我:“你做什么?” 我摇了摇头,将手放了下来。以前他就不会对我设防,现在,我只是一靠近他就会从睡梦里惊醒。 我自以为可以对他的好,其实一直是在伤害他,而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却一直被我伤害着。 原来他的所有痛苦都是我给的我却不知道。 “沈彻,你不爱我是不是?”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听到他凉薄的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3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3 声音。 他说这话时都没有犹豫,只是很平淡的拿刀子凌迟我的心脏,“陛下,用爱这个字,你不觉得荒谬吗?” 他都没有望向我,而是转过头看着窗外,他已经学会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然而我并不能把他怎么样,甚至不敢动弹他的一根头发。 他清楚的知道我爱着他,却把这当做是我的破绽,他不断地试图触我逆鳞,只是为了逃离这份爱意。 我已经输了,而且输的太难看。 而这一切他都知道。 我站在他面前,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有底气一些,可又在开口的一刻溃不成军。我把他的手越攥越紧按在心口那个地方, “沈彻,你走吧……这个孩子我希望你能生下来,出宫以后,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就打了吧,只是别让我知道……” 他猛地抬起头来,又极快的垂下去。我能看到他白皙的颈子,那露出的一小块皮肤,欺霜赛雪,瓷白如玉。 他沉默,是因为他不信我。 ☆、第 13 章 皇室血脉关乎国本,如果怀孕的这人不是沈彻,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他出宫,因为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如果生下的是女儿,按例就要将她当做未来的储君来培养的孩子。 沈彻不相信我情有可原。 我发现我真的想开了,他的漠然已经伤害不到我了,尽管如此,我还可以对他微笑,然后说:“沈彻,明天信阳公子带世子进宫勤圣,你随他们出去,出宫以后,朕再给你安排住处,待你身子盈实了,再想想去哪儿快活。” 他仍旧低着头,不过稍显僵硬,末了浅笑一声,让我不明所以。 我叹了口气,握住了他的手说道:“浮欢一世又辗转,几重烟雨几重山。” 这是沈彻以前写的,那时我未入诗境,只晓得他动了情却不懂他的心意,这时想来大概烟雨是我,山也是我,我遮住了他的视野,挡住了他的前程,却不自知。 他默默的想把手抽回来,我只紧握着,此时再说话,只怕尽是哽咽了,只好也沉默着,紧抓着不放,他只得由着我。 第二日侍女战战兢兢与我说沈彻要太医给他开一剂堕胎药,我握着笔,倒是心里平和了许多。 侍女尚在我面前跪着,不住发着抖,恐怕那厢沈彻情真意切求过她,她虽胆小,倒敢到我面前来。 沈彻生的漂亮,虽不曾给过人好脸色,但若说句软话,只怕也让人受用无比。他虽未对我软过,但据我所知,他待旁人总是和和气气。 想到这一层,我倒有些介意了。他与我冷战那么许久,不肯生我的血脉,到底是在介意些什么也不肯与我说,非得大事小事顺了他的意才肯和我说只言片语,这便是吃准了我寄情于他,就任由他拿捏了不成。 我小小的别扭了一下,末了打发了侍女出去,倒未再说堕胎的事,只吩咐她去太医院取一剂安胎药。 午时溪清告诉我信阳公子已经进宫了,正在御花园赏景,信阳是我同母异父的三弟,两年前嫁了个尚书,一年前诞下一名女娃,每逢初一十五就进宫看他的生父。 至了傍晚,信阳出宫前到我宫门口滞留,与我聊了会天,他那女娃拿了我一盘糕点吃的酣畅淋漓,末了擦了擦嘴给我行了个面圣大礼。 我与他不算亲厚,每每见面只是寒暄几句罢了。 又过了两刻钟,他带些那娃儿揣了我一盘榛子酥并一盘杏仁果子,喜滋滋的谢恩走了。 我趴在龙案上,批了会儿奏折便绕到偏殿去了。 沈彻没睡,我甫开门他便望着我,让我想起来小时候我给他带糕点,他端坐在书案前,也是这幅模样。 只是现在我手里的不是糕点,而是他后半生的自由。 我想,我并没有我认知中那么伟大,我也不是圣人,我有自己的私心,那就是沈彻。 我走到他面前,温言道:“信阳今日没来。” 他倒没有怀疑,只是默默转过头望着窗外,我只当他没话与我说了,他却开了口:“李宣,你把这链子打开。” 我瞅了眼至今还铐着他的链子,心下一阵计算,末了把钥匙拿出来,将他腕上的铐子取了下来。 熄灯后我拍拍他的肩,想和他说说话,他背对着我,虽然没有开口,但我晓得他在听。 我轻轻扯了下他的手,“沈彻,今夜的月很圆,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他叹了口气,用被子把头盖住。 看来是不想了。 我依旧靠在他身后,试探着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他瘦了许多,单手圈着他,尚有很多余地。 天明时分沈彻早早起了,没有铐子的束缚他自在许多,在宫女的陪同下去御花园溜了几圈,早朝过后我去看他,明显心情还好了不少。 我又从太医院拨了些药材给他滋补,人倒是油光水滑许多。 前些日子御医之前说他心情动荡不安,今日把完脉御医颇为满意,与我说沈彻身体好了大半,胎象稳固,似乎心结已解,是个好征兆。 御医与我说这些时沈彻并不在身边,我是有意支开他,让他去御花园散心。 大约傍晚,沈彻还没有回栖梧院,然后溪清过来说沈彻摊上事了。 后宫不比朝廷,这儿的深闺怨夫们虽没有朝中那些老狐狸老谋深算,端的是心狠手辣的做派,常常做个由头就要把人弄死。 溪清说沈彻冲撞了容侧君和一名姓张的侧侍,现在正在御花园纷争一株牡丹究竟是谁踩坏的,刘芩向来傲慢,沈彻也不是善受委屈的主儿,两人就吵上了,末了刘芩呛了沈彻一句,说他无名无份的待罪之身最好在宫里夹起尾巴做人教沈彻赏了他一巴掌。 若不是事情闹大了有人拦着只怕沈彻就要打人了。 我急匆匆赶过去,已经结束了大半正接近收尾的部分,刘芩尚在哭闹,不过动静已经小了,沈彻在一旁抱臂站着,约莫是想离刘芩远点,他面若冰霜的样子美极,此时带些阴鸷,有些摄人的味道。 不会掀起大浪了,沈彻只等他哭完便会走,只是待会我还要去哄刘芩,倒是桩麻烦事。 我到了现场又静悄悄的走了,大约入夜,沈彻满心疲惫的回来,吹了灯上床睡觉,依旧不给我一个好脸色。 我见床前他从太医院领回来被我调包的安胎药还是原分不动的放着,线还未曾拆过。那旁边是我让宫女拿过来的针线,还有一些小物件,供他平日消遣。 距离下一次信阳进宫还有五日。他用油纸折了十五只纸鹤,没过一天就撕一个,现在只剩五个。 我望着他的睡颜,不若当初那般孱弱,呼吸平缓了好多。这次我抱住他,他都没再惊醒过来。 次日一早,宫女给我梳洗那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4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4 会儿,沈彻还躺在床上,估计是昨日和刘芩吵累了,正要安慰他两句,只见他脸色很是苍白,他捂着肚子,额上冷汗凝了,一颗颗下滑着,我顿时慌了,忙把御医唤来,她们一个接一个号了脉,又说要讨论一下才能给我结果。又待一番询问,才知昨日我走之后,刘芩命宫女杖责了沈彻。 “那株牡丹是先帝在世时赐给当时盛宠寐侍君的,宫中花匠悉心照抚,也有些年头了,容侧君定说那牡丹是沈彻踩坏的,何况他是后宫之主,就算有意刁难,沈彻又能如何……”溪清叹了一句,将茶递到我手里。 我被气的发抖,失手将茶推了,质问昨日行刑的宫女,“管它什么金贵物件还比人重要么?刘芩算什么后宫之主,朕何时将后宫交给他了?!” 宫女战战兢兢道:“容侧君令奴婢动手,不成想沈主子是个不禁打的,才三棍下去就见了血了,容侧君怕了,就命几个侍奴给沈主子换了衣服,还让奴婢们不准声张。” 我顿时懵了,想起沈彻昨夜回来疲惫至极的模样,他那时候就疼了,但他没有说。 他又为什么要说,我强、暴他才有的这个孩子,他本来就不想要。 他以为没有了,又不是他刻意流掉的,我便不能为难他,还得给他自由。 ☆、第 14 章 太医开了许多方子,说沈彻胎像不稳,每日都要按时喝安胎药。 我站在沈彻面前,将御医的话原原本本转达了,末了补了一句,“孩子保住了,让你失望了。” 沈彻寡白着一张脸,眼睛紧紧闭着,他以为他不听不看不回答,我就不能把他怎么样。 不想他还是开了口:“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我真的怒了,手撑在他的枕头旁,恨恨道:“朕就知道……你就这么恨朕?!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他悄无声息的睁开眼,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故意刺激我:“现在不肯放过它的不是我,是你的后宫,他们容不得。” 我捧着他的脸,离他极近,鼻尖撞到他的脸颊,我听到我残忍的声音令他呼吸一紧。 他攥着我的袖子,紧到我不能抽出来。 “既然如此,朕就立你为君后,你诞下的孩子无论男女朕都立为太女,看谁还敢容不得。” 他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我给他擦了擦汗,柔情似水的道:“沈彻,以前我总在意你爱不爱我…可是现在我不在乎了。如果这一胎保不住我就让你再怀一胎,直到你生下我的孩子为止。” 我要册封沈彻一事遭到很多大臣反对,她们最大的意见是,“……陛下既然已经将沈彻扣押在宫中亲自审问就应及早处置,若已经与沈彻有夫妻之实也可让沈彻改名换姓留在宫里做一名侧君,然陛下要娶重罪在身的礼部尚书为君后却是万万不能!” 她们分两个派别,一派让我在沈彻产后处决他,一派建议我将沈彻改名换姓,我听她们吵了半天,百无聊赖的翻了翻奏折,批了几个,她们争论的差不多了,大抵已经中午了。 大臣们吵出了花样,两大流派又分出了四个小派,每派均是牙尖嘴利厚黑尖酸。她们吵归吵,我任凭她们吵出个结果来。我吩咐了当值的宫女留这些大臣在军机处用饭,什么时候吵出了结果什么时候再回家去。 我与我母亲不同,她察纳雅言,待臣子如同春风般温和,我常常觉得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没道理她们只给我添麻烦自己就落得轻松。 这般吵了半月有余,再没有人提出什么狗屁国法,说我于理不容。 沈彻依旧吃不下饭,御医道他是动了胎气,所以会孕吐不止。 我每天中午去看他,他见我来了倒会吃几口,听服侍他的婢女说,我一走他吃的那些饭食便会吐出来。我常佩服他,他原先是最挨不得饿的,现在两天不动一下筷子。 辽城敬了一箱菩提子过来,宫里的老人说男子孕吐吃这个是最有效果的,我不知他喜不喜欢吃,所以只拿了一点过来。 中午我拎了过去,沈彻见我来了便抽出一本书来读,那书原是我拿来的,所以我都识得,他拿的是《素问》,研究医药针灸的书,我竟不知他是好学的人,医药也有所涉及。 他不时翻个两页,我坐在边上心里竟安宁的很,便也抽了一本出来看。 过了半个时辰,他伸了伸懒腰,挪了个位置背对着我,我倒不甚介意,将书搭在膝盖上,看的入神起来。 宫女传膳进来,他望了眼,捡了两筷子,我在一边看着,又夹了两筷子他平素喜欢吃的给他,他默默吃了,食了一小碗小米粥,便卧回去了。 他现在不大吃饭,胃口不好倒是其次,主要是郁结于心,平素又不大出去走动了,所以食量越来越小。 吃完饭没多久他就开始犯恶心,我倒了杯水给他,他饮了两口便摆了摆手不肯再喝,过了会儿又捂着胸口,继续恶心。 我给他顺着背,出言安慰:“若是恶心的厉害就不要勉强了……” 我话未说完,他便趴到床边大呕特呕起来,婢女在床边置了盂盆,我见他呕出才吃罢的饭后就是一些清水,干呕了好一会儿他便趴回原位,此间发丝蓬乱,眼角渗着泪珠,看着竟有些媚惑。 我握着他的手,他常年手足冰凉,摸上去没有活人的温度,是先天不足的症状。 他趴了一会才缓过来,冷漠的看着婢女扫洒屋里,将熏笼打开更换味道浓烈点的熏香。 两名侍奴要服侍沈彻换身衣服,我没有回避,他瞥了我一眼,有些不悦,“请陛下回避。” 我记得以前父亲同母亲就不曾说过这样的话,这种场景任凭一对平常夫妻都不会回避,此刻我当然不会回避。 沈彻果然瘦了,整个人套上衣服以后空荡荡的,若不是腹部还是鼓鼓的,就是皮包着骨头一般了。 他换了衣服合衣躺了回去,手搭在床边是个疲惫至极的模样,我上前给他搭了被子盖好,他合着眼睛,眉轻轻皱了一下,又松了开。 我站在他面前,望着他苍白的脸色,就是一瞬间,我心里生出一种心酸的感觉,我想了想,也躺到了他身边,望着他背对我的身影,轻轻搂了上去。 大约是这几日身心俱疲,我和沈彻一觉睡到了深夜,他还是我入睡前那般睡姿,我醒时却已抱着他成了一只八爪鱼的形状,我很懊恼的从他身上爬下来,正要吩咐宫女进来更衣,却听到沈彻唤着我的名字。 我呼吸一滞,以为他醒了。 他只是无意识的在叫我的名字,眉心皱的紧紧的,该是个不大美好的梦。 其实我早应该明白,这样强求下去于他于我并没有半点好处,若说我之前还有些许的不甘心,这一刻看他万般凄惨的模样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5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5 也该放手了。 他又不欠我的,不能因为我喜欢他就成了他的罪过,让他痛不欲生下半辈子。 我苦笑着摸着他的脸,在他额前印上一个吻,他不安的动了一下,又过了一刻,醒了。 他见的我的眼神先前一怔,然后向后挪了一点,才开口:“你这是做什么?” 不知是不是我的笑容太过苦涩,他别开了眼,不再望我,眉间轻敛着,沉声道:“李宣,你放我走吧,这样下去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他的手白的透明一般,抵在额前,是个疲惫至极的模样。 我还是问出了口:“你爱上顾斐然了是不是?” 他僵了下,默了片刻,单薄的答道:“是。” “如果她已经死了?” 沈彻转过头看我,一字一顿的说道:“李宣,你永远不会懂。” 他说完后,手抵在床边,紧紧攥着被子,张了张嘴,想要补充这段话,到了嘴边却咽了回去。 如果原先我还抱着一丝幻想,那现在,他亲手把这些幻想打破,将现实血淋淋的摆在我面前,由不得我不认。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里也许会有筒子奇怪。 一、沈彻到底喜不喜欢李宣。 二、李宣究竟有没有喝忘情。 这些在后面会讲到的,这篇故事俺是打算长线发展,所以情节上会比短篇慢热(主要是俺功力不够),内容会比较拖沓,伏笔比较多,筒子们多多体谅一下。目前结局已经拟好了,会走he向,怕虐的筒子可以放心。 本文开坑后几次删减,故事情节与初定稿差别有点大,如果有出现逻辑混乱的地方,筒子们可以留言,我会进行解释修改,在此感谢亲们的支持,(?>lt*?)。 关于《陌上花开》,容潜的心理活动还有后续发展,如果解释起来篇幅有点大,所以我会再开一个坑或者写一个番外去埋清楚里面的人物关系(当初写文烂尾脑子进的水就是今天码字流的眼泪〒_〒),把君无双的几个姐姐及其家眷交待一下,比如长姐君衡和容潜妹妹容思丞还有沈渊的纠葛,青城和她师父的二三事,二姐为什么不可以回京等等。 祝君阅读愉快,匿了~ ☆、第 15 章 从冷宫的窗子望到长巷,石子路铺就的小道上落叶一地,暮光洒落在脚边,冷落清秋,宫人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一片,昏黄的光线里,她们低头走着,刻意拉开与我的距离。 溪清随在边上,她望着四周,小心提醒道:“陛下,日落时分,是晚膳的时辰了。” 那厢沈彻还立在湖畔边,他略略侧过头,倒不是因为溪清的提醒,而是说了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十年前,先帝生辰那日,草民从这里跳下去过。” 他说:“李宣,你这么逼着我,就不怕我寻死吗?” 我能看到他唇畔的冷笑,他的眉眼细长,微微上扬时有一种妩媚的错觉,我想他应是不知道这个样子有多撩人,所以作出的这个表情并没有让我多生气。我静静听着,“嗯”了一声,吩咐了一旁的溪清:“明日便把这湖填了。” 溪清领了命,默默退了回去,瞄了沈彻一眼。沈彻依旧立着,唇畔的冷笑僵硬了些,他将袖子抵在唇畔干咳了一阵,便转身要回住处。 事实证明,他善于祸不单行。 晚上我刚摸上床,沈彻冰冷冷的声音从床里侧传了出来:“李宣,我想从栖梧院搬出去。” “搬到哪里?”我下意识的问出口,“你还要怎么闹腾才死心?” 末了觉得自己太神经过敏,语气缓了些许告诉他:“过几日就是册封大典,这儿早晚是你的寝宫。” 他攥着被子的手紧了紧,冷笑了一声。 我搂住他的腰,靠了上去蹭了两下,他却不挣,我只能看见他攥的紧紧的手,我刚摸上去,他便躲开了。 有很多时候,我都忘掉了一件事情。 比如我忘记了怀里这个人,曾经下定决心要杀我。 我吻了吻他的脖子,顺延而下,吻了很多地方,当我抬起头的时候能看见零碎的月光下面,沈彻那张羊脂玉一样白的脸上满是泪水。 我真心爱着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想同我好,我早该知道。 也许是我这一系列的动作让他想起什么不好的东西,他闭上眼睛冷静了半晌依旧没有忍住,干脆把我推到一边,径自生闷气去了。 沈彻日渐临盆,脾气越发暴躁,不准我靠近,夜里我只好在他床边打了个地铺,他夜里失眠,常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两日干脆点了灯坐起来。 御医预计的产期就在这个月,有一天夜里,他突然开口问我:“李宣,我若是死了,你会为难我沈家族人吗?” 我的眼皮一跳,猛地上前捂住了他的嘴:“你不会有事的,你若是死了,我一定把她们杀光给你陪葬。” 他笑了笑,倒看不出是什么意思,或许并没有什么意思。 月光幽幽的,他的声音也幽幽的,“我知道了。” 我连碰他一根手指都舍不得,又怎么会为难他的家人,他早就看透了。 “总之你不可以有事,你知不知道……”我哽咽了些,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到我的眼泪,“我是真得爱上你了,如果你死了,我会很难过,很难过,你明不明白。” 他的皮肤细腻柔滑,摸上去冰冷如水,没有温度一样,那一刻过了很久,他拉住了我的手,握了握,叹息似的说道:“我懂。” 我吻住了他的唇,辗转又辗转,他皱了下眉,手抵在我的我和他的缝隙间,我干脆扣住了他的手压在他的头顶,将这个吻加深。我不甘心,怎么能甘心,他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一点点! 混乱中不晓得是眼泪还是汗液湿润了我和他的脸颊,我匆忙扯下他的腰带,他蓦地攥紧衣襟的手被我丢开,我松开他的唇,有些挑衅的说道:“你不是不想生这个孩子?!朕今日同你好,若然孩子保不住了正好顺了你的意,你挣什么,还不如可着朕的心意讨好!” 他的脸色一白,紧紧闭着泪眼将头扭在了一边,那手依旧抵在我和他之间,脆弱却又坚持着。他瘦了,腰细细的一把,仿佛经不起半点折腾了。 我最后还是如愿以偿,有些匆忙的完事。他的头侧在一边,眼泪晕染了颈下的枕巾,我掐着他的腰上下动作,头发扫在他的身上,总能引起他一阵战栗。 那种感觉像过电,虽然他不太配合,但那种刺激的感觉仿佛吸食了鸦片一样欲罢不能。 御医说男子怀孕头两个月不能行房,但现在他将近临盆,应没有大碍,况且我如狼似虎的年纪,每日一次都嫌少,何况就和他来过一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6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6 次。 那晚过后我几乎每晚都要同沈彻来一回,他总淡淡的,似乎天生对这种事情冷淡,只有我动作凶狠点时才会哼一声。 那种哼声并不是痛苦着的,相反有些愉悦并享受的味道。 我有点不太敢相信的开始用一些极端的方法在他身上,他承受着,然后我只是碰一碰他,他就高…潮了,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理智告诉我沈彻之前绝对和别人搞过这种玩意儿不止一次不然不会有这种……夸张的反应,可与他相处这么多年,高傲如他怎么又可能把自己的身子作贱成这个样子。 难道是天生的? 男子不乏天性妖娆淫…荡者,沈彻表面禁…欲端庄,可能就喜欢这个调调也不一定。 我把禁宫里那些经久未用的东西都在沈彻身上用了一遍,他的神情依旧淡淡的,身体却诚实的反馈着。 直到有一天,我用套着羊眼圈的玉…势深入他的后…穴时,他攥住了我的手。 长时间的抽…动蹂…躏使他的脸上都是冷汗,我用袖子给他擦了擦,他兀的流下一滴眼泪来,水洗的一双眸子似乎在望着我,又像是透着我看到了别的地方,单薄的唇开合着,冷冷说道:“您杀了我吧。” 沈彻软倒在床畔,御医给他诊了下脉,开了些安胎的药就退下了,我唤她留步将她召去了太和殿。 我犹豫了下,问道:“男子有守宫砂,初夜会落红,按理说,应该就是处子才对……可是……” 御医望着我纠结的神色,便询问:“陛下可是想问有什么方法,可以使初夜过后的男子被破身后依旧保有处子之身?” 我点了点头,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御医叹了口气,说道:“回陛下,这种方法有是有的,只是颇为……”她顿了顿说道:“首先这一定要是刚破身的男子,用破处时的血绣在臂上,待行房高…潮时会自然脱落与守宫砂无异,而处子之身要服药愈合,并且经受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楚才能恢复与破处前一样的体质。” 那一瞬间我的心情颇为复杂,挥了挥手让御医退下,便扶额坐到了日暮西垂。 ☆、第 16 章 沈彻更加沉默寡言了,我若与他目光相接,他必是先转头那一个。 我没有继续淫…虐他,我和他都需要好好的静一静了。 那段日子,我没再去栖梧院。 我开始回忆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并不是我和沈彻的,而是关于我的母亲李越,服用忘情之后,不晓得是不是药物的负作用,我只记得她很爱我父亲,剩下的就很模糊了。 现在回忆起来,依旧是零零星星的一点,残缺不全的样子,而对其他人的记忆,按理说还不至于此才对。 以前有嬷嬷说我母亲待沈彻如同己出,可总有什么地方,似乎一直被我遗漏着。柳无庸曾经和我说过,沈彻生来一副好容貌是因为他父亲是名动天下的大美人,当年还未出阁追求者就多如牛毛。 关于李越金屋藏娇的传闻,沈彻对我若即若离的态度,沈丞相当年突然发生的意外,仿佛有那么一根线,可以把他们串联到一起,而因为忘情,被我埋葬了起来。 册封沈彻为君后的事情被我延后,我知道他不想,索性随了他的愿。 李夙要来京,我派柳相去接她,不晓得是天气不好还是什么原因,这一接接了将近三日,柳相才回来复命,她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同我说:“陛下,臣要告假。” 我一向关心她与李夙的发展,本着不应揠苗助长的态度,我愉快的批了她两天假,柳相对于我突如其来的慷慨不大置信,很是疑惑的看着我。 我咳了下,问道:“无庸,李夙她…是不是很猛?” 柳无庸的脸猛地白了一下,又迅速的涨红,想她眉眼精致优雅,这般狼狈起来甚是好看,我本想再调侃两句,不想柳相干脆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陛下!你怎可污人清白!” 我眉头一挑,将她请假的奏折扔了回去:“既然没做过那样的事,请假作甚哦,朕不批。” 柳无庸俯身去捡奏折,我直着眼望过去,正巧能看见她弯下身时露出的一小块脖颈,她的皮肤比一般女子白皙细腻,所以那些青青紫紫的吻痕在她身上格外明显,我先是一愣,继而待她起身时问道:“柳无庸,你是喜欢男人的吧?” 无庸握着折子的手一紧,有些迟疑的回答道:“是。” “是谁家的男子这般生猛,居然在你脖子上留下这么多吻痕?”我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有的地方还被咬破了。” 如果说柳相原先还有那么一两分理智,现在就全被我刚才的话给消费完了,她把折子朝我桌上一扔,很是干脆且气冲冲的推门走了。 至了中午,我姨母的小公子临溱来访,他道昨天夜里他家驸马不见了,寻了很多地方没找到。 我不甚在意,随口应着:“简卿又不是小孩子,你还怕她会走丢?” 临溱那模样倒不像是怕她走丢担心她的安全,反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我回忆起早上柳无庸来告假那副疲惫至极的模样,顿时有了很多不好的想法。 简卿与临溱是政治婚姻,我看的出简卿对临溱意不在此,所以当时这门婚事我极力反对过,临溱却是非她不嫁加上我姨母一力促成,也就赶鸭子上架的给办了。 后来临溱说婚后她俩都没同房过,以为是她天性冷淡,还来宫中寻御医开了许多催情的药物,临溱今日心事重重的过来找我,还同我说:“……今天世子府的奴婢整理屋子,发现从宫里支来的合欢散少了两盒。” “你的意思是怀疑驸马在外面金屋藏娇了?”我抬眸望了临溱一眼。 临溱倒不畏缩,冷冷一笑,“不是怀疑,是肯定。” 我头疼了下,抚额叹道:“女子三夫四妾再正常不过,你又何必妒醋至此,还专门跑到宫里来让朕给你主持公道……停婚再娶是大罪,你难道不曾为驸马的前途设想过?” 临溱不安的望着我,忙说道:“陛下不要责罚简卿,一定是那个狐媚子有意勾引的!” 我冷眼望去,问道:“你与简卿成家以来不曾同房过难道是诳朕的?” 临溱脸色一白,身形顿时软了下来。 我叹了口气,“简卿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和她这样干熬着,没有结果的。” 我虽然这样劝慰她,我自己何曾不是这样,我又比他好到哪里去。 李夙抵京以后倒没有第一时间进宫,柳无庸也恰好告了假,简卿的去向按着临溱的说法应该是没了踪影,他们仨,没有一个有下落的。 简卿调任了文渊阁大学士,替她户部尚书位置的陈郡将今年的税务报给我之后,我唤了她留步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7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7 :“陈爱卿,你觉得柳相与简卿的关系如何?” 她平顺且淡定的答道:“柳相待人宽厚处变不惊,简大人文采斐然俊逸脱俗,是令人羡艳的知己。” 我记得我曾问过沈彻这个问题,他望着我的眼神清冷至极,唇边扯着一丝冷笑:“漱亲王和李夙权力相当,柳无庸又是陛下的股肱之臣,如果柳相和李夙日后走到一起就算柳相劝阻不了李夙的反心,真到了权柄交移江山也不至于落到外姓手中,可若是简卿,她是漱亲王的儿婿,帝寝之侧怎能容他人酣睡。” 那时候他说话刻薄尖酸,往往把我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直接宣之于口。 柳无庸年少得名,无论才华还是谋略都在沈彻之上,她十五岁投身帐营,是梁王麾下最年轻的谋士,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接下流朱案,她对所有人都好,她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除了和她腥风血雨闯过来的李夙。 我正为了这三个人的事情操碎了心的时候,溪清同我说顾斐然找到了。 顾斐然死了。 锦衣卫用了大半年的时间给我带回来一具尸体,我颇为意外,好在她生前没有受过太大的罪,死后虽然被弃尸荒野,但遗容还算得体。 她们虽然带回了顾斐然的尸体,但是是谁杀了她却没有查到,看着这光景也就才死了两天。 顾斐然的死因虽然没查到,但锦衣卫带回了让我更感兴趣的东西。 ☆、第 17 章 吴国的一言堂世代培养细作杀手,她们很小的时候被带进宫进行最严格的训练,训练结束后被派往别的国家,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之上。 她们会对目标进行非常细致的考察再动手,安插在目标人物身边以后的每一天她们过着和寻常人无异的生活,以保证任务结束以后可以全身而退。 顾斐然犯了一个杀手最严重的错误,她爱上了自己的目标。 我不打算把这事告诉沈彻,他临盆在即,受不得这种刺激。 溪清说锦衣卫带回顾斐然的尸体时从她的衣袖里掉出一封信,她们没有打开,原封不动的交到了我手里。 我深吸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来。 明黄色信封上有些许血迹,从那些斑驳的血迹上可以看的出那个将死之人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想把它好好安置过。 我拆开封口,将里面的信纸抽出来。 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这些信纸从我的手里滑了出来。也就是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沈彻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记忆这东西太过折磨人,我原先很努力去忘记的事情很快回忆了起来,我一个下午坐在太和殿的案几前,终于把那些模糊的记忆串了起来。 三岁那年我才开始记事,那时候父君中午时分要午睡,嬷嬷们就把我放在清凉殿外让我自己瞎溜达,入暑以来的天气很热,没有风,我一个人走到太和殿偏殿,突然听到一阵很奇怪的声音。 断断续续,像一只小兽的哀鸣,缠缠绵绵的调子,一点点的透过门缝传到了我的耳边。 我透过门缝望进去,正能看见那张和沈彻酷似的潮红的不正常的一张脸,那张脸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不时抖一下,以肉眼能见的频率,他的鬓角已经全湿了,唇却紧紧咬着,透着苍白而妩媚的颜色。 那种病态的美丽,一下子映到了我的眼里,我的呼吸一紧,正准备推开门,突然听到他细细呜咽了一声。 他颤抖着指尖,拽住了身侧之人的一小块衣角,一下下的不规律的扯着,哑了嗓子:“您行行好……求您饶了我……” 我心头一颤,朝那指尖勾住的地方望过去,那块绣有凤凰图腾的衣角被李越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他脸色一白,接着被按倒。 那摇晃着的帷帐透着令人压抑的气息,男人服用药物后热烈而妩媚,他的眼角不住滑下眼泪,晕染了枕巾。 我从下午站到日暮,直到李越疲惫的倒在他身上,那个酷似沈彻的男人,已经疲惫的连指尖都伸不开。 但是药效还没过,李越给他服用的剂量很大,这些药的效力又猛又快,他很快又呜咽了起来,但他很累,连眼睛都睁不开。 李越唤了边上一个侍卫过来,她用黑布蒙住了侍卫的眼睛然后把她推到了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一开始浑浑噩噩的半睁着眼睛,然后猛地激灵了下,他愕然的看着一旁看戏的李越,太久的床事耗尽了他的体力,即使挣扎也是那么微乎其微。 侍卫很快就结束了,她气喘如牛的趴在男人身上,用力地坐了下去,他把头扭到了一边,眼睛紧紧闭着,第二个女人压上他的时候他应该能感觉到,但他依旧闭着眼睛。 一切都安静的可怕,只有那些女人粗重的喘息。 而我呆立在门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一门之隔,李越捧着他的脸,这个男人水洗的一双眸子望着李越,单薄的唇开合着,虚弱的说道:“您杀了我吧。” 李越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他就像一只被扯坏的木偶一样跌落在地上,男人身上或多或少的落有痕迹,挂在瓷白的身上,分外明显,他裹了裹被扯开的衣服,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没走两步远,药物又发作了起来,整个人抽了骨头一样又跌到了地上。李越冷笑着蹲下身,挑起了他的下巴:“如果你下次再敢寻死就好好想想今天,好好回忆这些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捆住了男人的手脚,把他抱到了床上,她又给这人摸了厚厚一层催、情药。男人哭嚎了一声,撕心累肺的揪着人心。 那一声叫喊让李越动作一滞,她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很难过很痛苦是不是,记住这种感觉,下次动手割自己的腕子之前都好好回忆一下今天经历的这些痛苦!” 夏季是短暂的,很快就入了秋。御医们开始频繁出入男人的寝宫。 我的父亲总是很怨毒的看着那个男人,和他日渐鼓起来的肚子。 李越和我说这个男人肚子里的孩子日后生出来会与我为伴,是皇家的骨血。 我蹲在太和殿殿前,看着李越陪在他的身边,那些婢女众星捧月般守在男人身边侍候着。 李越唤他慕容。慕容堇。 他大多时候是躺在床上,白色常服松松的系着,乌黑的云锦的一样的头发铺陈在榻上。他不爱笑,刻板着一张脸,他会轻蔑的看着李越,好像她是一个不入他眼的物件,如果不是这物件折磨了他,或许他都不会看她。 我三岁那年李越还是年轻的,她可以轻轻松松把我抱起来转好几个圈,我在她怀里咯咯的笑着,在眼角余光里我能看见慕容水一样平淡的眼睛望着我。 李越对他很不好,即使是在他怀孕的时候她也没有放过他,我躲在偏殿的门外,总能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8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8 听见里面传出来的一阵阵的压抑哭声。他每次都会流泪,但李越会把那些眼泪擦干。 慕容堇的孩子出生以后李越给他取名“彻”,那是我早夭的妹妹的名字,我望着摇篮里的那个小娃娃,伸出手的那一刻,我的父亲把我的手拍了开,他拽住了我的手把我拉开,轻飘飘的说着:“我们走。” 彻满月那天,慕容说要离开,李越把他打了一顿,他青肿着一张脸,在拳打脚踢中笑容都有些扭曲了,他鄙夷的看着李越,单薄的唇在开合:“你答应我孩子出生以后就放我离开,李越,你出尔反尔,猪狗不如……畜生……下流无耻……” 他越骂越难听,李越掐着他的脸颊把他拽了起来,她的眼睛里燃着烈火,那些怒火转化为一个古怪至极的笑,慢慢呈现在慕容眼前:“对啊…孩子出生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今晚就会有。” 慕容脸色白了一白,我看见他几不可见的哆嗦了下,他想从李越身边躲开,却被她揪着头发拽了回来,大殿里萦绕着慕容的哭喊声,他四处抓挠着李越,“你放开我!救命……救命……救命!” “救什么命!”她甩了慕容一巴掌,把他单薄的衣服一扯到底,露出了白皙如玉的身体,“朕何曾谋过你的命!” “你杀了我吧!我不要……你放开我!……你别碰我!”慕容的嘴被李越捂住,她很快占有了他,一下下快活的动作起来。 ☆、第 18 章 那天以后,慕容的眼里像是埋进了一潭死水,他依旧会反抗,但那些动作呆滞而木讷,与其说是反抗还不如说是躲避,他开始躲避所有人,只要有人大声说话他都会哆嗦一下。 我的父亲去看他,他开心于慕容再也不是那个璀璨夺目才华横溢的慕容了,他开始有信心李越会很快厌倦慕容回到自己身边,于是他适当的大度了下,他送了慕容一套锦衣白冠的侍君服侍,还想亲自给慕容束发,慕容躲了一下,然后接受了。 走出宫门的时候,我的父亲牵着我的手,我回头正能瞧见慕容寡白着一张脸,一双平淡如死水的眼睛望着我。 父亲叹了口气说道:“多漂亮的人,可惜是个疯子。” 我这时才明白慕容这段时间巨大的变化,原来慕容被李越折磨疯了。 我极力回头望了他一眼,他依旧盯着原先那个地方,原来他不是在看我,只是在看那个方向。 李越确实很快厌倦了慕容,她想从他身上得到的征服欲已经得到了满足,她开始叫侍卫轮流进寝宫上慕容的床,她想知道慕容到底是不是真的疯了。 那个男人躺在床上的样子像是死了,女人们在他身上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反正都是强取豪夺,给谁不是一样。 真正引起慕容意识的是李越把沈瑜召进宫的时候,隔着一张帷帐,李越趴在慕容身上喘息,沈瑜踱步在宫殿中,她不知道年轻的帝君为什么突然召她来寝宫,她甚至不知道隔着纱帐喘息未定的究竟是不是李越。 李越想要掰开慕容的嘴,她突然发现慕容紧紧闭着双眼,开始挣扎着从她身下逃开,她对此很是高兴,于是她把慕容驾到身上颠鸾倒凤,他捂着双眼趴在李越身上不住的流泪,那张殊丽非常的脸上呈现出的痛苦至极的表情很快勾起了李越的欲望。 我的父亲再次带我去探望他的时候,他已经怀上了第二个孩子,我的父亲与他说着恭喜,他两个谈了许多话,父亲似乎知道什么,他说沈瑜寻了她夫君两年,至今也没有下落。 慕容平淡的听着。 出了门以后,父亲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上一次,是在一位侍君小产之后。 几天后我四处寻慕容的身影而不得的时候听宫女说他撞到了柱子上教磕死了。 入冬以后的地很滑,扫洒的宫人一时泼了的水没有及时擦干,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慕容扶着肚子赤足踩在冰水上,出的意外。当时宫里的宫人被他支出去许多,一两个年幼的小宫女扶不起他,血从他的额上汨汩不绝的流出来,很快晕染一地。 御医说他失血过多恐怕不能挺过去,李越守在床前,命人把彻抱在他耳边哭嚎,可惜没有半点用处。 一个决意要死的人,哪怕是喝一口水也会想方设法的噎死自己,那天晚上,慕容寝宫里的动静就没断过,最后李越把沈瑜叫了来,隔着帷帐,李越让她念奏折,奏折念完就背帝册,帝册背完就背烟岚律,不能有一刻闲着。 那个宫女和我说,慕容的手动了一下,那个动作太小,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自己花了眼,毕竟那个时候,大多人觉得慕容是已经断气了的。 他死时的唇边带着笑,大概没了遗憾,所以痛痛快快的走了。 那很久以后,我没见李越痛痛快快的笑了。那个男人仿佛带走了她所有的感情,她的爱恨与这个世界隔缘一般。 父亲领了容熙进宫,容氏是异姓王侯,他家长子今年三岁,与沈彻同岁。父亲说让容熙陪着沈彻,他同李越说沈彻生来可怜,自幼没了父亲,应当多看顾着。 李越对他的话很受用,于是把沈彻交给了父亲。 我父亲是恨李越和慕容的,这两个人在他最幸福的时候毁了他生活,他的妻子对别人的夫君一见钟情情根深种,从此将自己冷落且一冷三年,临了这两人的孩子还要让他照顾长大,还要让他视若己出,换做别的男子怎么可能肯,毕竟他的孩子只有一个,就是我,李越的独生女,如无意外就是日后的太女,烟岚的储君。 然而父亲是稳重端庄的人,他对沈彻很好,沈彻与我吃住一处,天冷的时候,我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他小我两岁,我总欺负他,父亲总会捉住我狠打一顿,虽然如此,我仍旧欺负他。 是谁说过,你的所有不主动是因为不在乎,正因我在乎他,所以我无时无刻不想出现在沈彻面前,让他第一眼瞧见我。 一张看似无来由的争吵总归有一个导、火、索,那么引起父亲与李越争吵的,恐怕就是李越要将慕容追封位份,这些日子李越总是念着他,即使他是个已经死了的人。 父亲是不肯的,首先慕容名不正言不顺,他是朝中大臣的夫君,被李越看上了就死不撒手了,现在人家死了还不让清静,还要让人家死后烙个印子说是她李越专属品。 但李越有些一意孤行的意思,她已经拟好了封号,就叫“寐”寤寐思服的寐。 不仅如此,李越开始抽身后宫,这些或妖娆或清秀的美丽的男人们再也不能勾起她的兴趣,她整日整夜的批阅折子,似乎再也不想和感情二字扯上半点关系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父亲这么说,他绞着自己的手指,很快,他把目光转到我身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9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19 上,他把我抱进怀里,一字一顿的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然而最可悲的是,偌大的一个后宫竟然比不上一个死人。 冬天很快来了,每年冬天一来哪怕容熙的手上套了再多的棉花也没有半点用处,他那冰冷的双手总是会趁我不注意塞进我的脖子里,我冻的一哆嗦,但又不好意思躲开。 那时我们住在太学监,没有奴婢宫仆侍候,事必躬亲,后来他更过分,不仅白天让我给他暖手,晚上还让我给他洗脚,我的抗议就像耳旁风一样在他耳边呼呼而过,过后他要怎样还是怎样。 容熙把手塞进我的脖子里,沈彻有时在一旁看着,那时候他小小的一个,模样还没有长开,大大的一双眼睛望着我和容熙,我问他:“你要不要暖暖手?” 他偏过头,小小的冻的通红的手犹豫着伸了出来,我拽住他的手,又狠狠的一把将他推开,下过雪的地方软塌塌的没有着力点,他摇晃了下跌进了雪里,我和容熙哈哈大笑着,容熙披着银白色的小披风,刚暖好的手揉了个雪球,他蹦蹦跳跳的走到沈彻面前将揉好的雪球砸到了沈彻脸上,瞬间沈彻的眼角眉梢都沾满了雪花。 不止我和容熙,其余皇子们也哈哈大笑起来,苦闷的太学监,难得的一点乐趣。 “野种。”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先说出口的,沈彻寻找那个声音的方向,小小的脸上憋着一股气一样。 他和其他孩子不一样,沈彻不爱说话,平素闷闷的,像个哑巴。 “野种,谁说的。”沈彻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 我突然发现,他的声音意外的好听。 容熙甩开我拽着他的手,挺身而出,“是我说的,难道不是吗?你如果不是野种,那你的父母是谁?” 沈彻口口声声辩解着:“我的母亲是丞相沈瑜,我的父亲早逝,我是来陪太女宣伴读的,我不是野种。” 容熙切了一声,白了沈彻一眼,大约是觉得他幼稚的可笑。 他转身打算走开,沈彻突然拽住了容熙的手臂,声音清亮的说道:“道歉。” 容熙摆了下手却甩不开沈彻的桎梏,干脆转过身一把推开了他,沈彻又跌进了雪地里。 四周又响起了笑声。 银铃一般传遍了太学监。 次日太傅有策问,大约是雪地里受了凉,容熙风寒了,我从与沈彻同住的宿舍搬了出来去陪容熙,他高温时脸蛋通红一片,哆嗦着钻进了我怀里,我捂着他的额头说道:“还是告诉太傅吧,再这样烧下去脑袋要烧坏的。” 容熙痛苦的摇了摇头,“太傅会把我送回家养病的,我如果回去了……回不来了怎么办。” 他更紧的抱着我的腰,“如果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怎么办?” 那会儿容熙六岁,我和他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我却也正经的割下自己一缕头发给他打了个同心结放到他手心里:“你放心,你戴着这枚同心结就算回家去了,日后见了这结我也会记得你。” 容熙把同心结握在手心里,黑色的发丝缠绕着鲜红的缡丝,印在他白皙的掌心里,十分好看。 容熙烧了三天三夜才退下去,病愈之后整个人瘦了许多,太傅事后知道了当时我们刻意隐瞒病情气的半死,罚我们俩打扫学堂半个月,连带着沈彻也给罚了,罪名是包庇。 容熙是干不来粗活的,他是容氏长子,在家时娇生惯养的水壶都不曾拿过,我就更不必说了,别说水壶,进太学监以前我连筷子都是宫女夹好菜喂我的。 于是我和容熙商量好了,这地是绝对不打扫的,桌子也是绝对不擦的,大不了太傅闹到李越那儿去,李越日理万机,受不受理暂且不说,为了这么点小事,她也不会罚我们,况且太傅是罚我,容熙和沈彻,李越待沈彻那样好,连个手指头受伤了都要心疼半天的样子,又怎舍得责骂他不干粗活。 但奇怪的是,虽然我和容熙没有打扫过,但是学堂总是干净的,太傅的书也归整的整整齐齐,这般过了半个月,大家竟相安无事了。 沈彻是小寒日出生,我记得清楚,说来也巧,他的生辰和李越是同一天,所以每年沈彻庆生都是和李越一起办,李越很在意他,生辰礼物准备起来比对那些个皇子还要用心。 出乎意料的,沈彻今年生辰主动提出了要的礼物。 李越很是高兴他终于有了感兴趣的东西,她巴不得满足他所有的愿望来彰显自己的无所不能以刻画在他心目中的完美形象,所以她满怀期待的问沈彻要什么。 沈彻纠结了下,他说:“我想和娘亲单独相处一日。” 他说的娘亲,是自出生起只有数面之缘的丞相沈瑜。 李越的脸顿时拉了下去,她虽然年轻着,但这样看上去仿佛突然苍老了几岁,她的表情说不出来的纠结阴狠,让沈彻恐惧了一下,他突然从李越怀里挣了开,慌不择言的说道:“丞相大人是我的母亲啊!我为什么不能见她,和她单独待一会儿?!难道就是因为要和太女殿下一起读书吗?那沈彻不要读书了,沈彻要回家!” 沈彻很委屈,但在李越看来,他很狼心狗肺。她对沈彻那么好,结果沈彻和他父亲慕容堇一个德行,在她看来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第 19 章 沈彻八岁生日那天,从太和殿前的上泱湖里跳了进去,小寒时月滴水成冰,他被捞上来的时候被冻的浑身发抖小脸青灰,气息非常微弱,我和容熙在一边看着都感到彻骨的寒意浸身。 他昏睡了两天一夜,清醒以后没有同别人提起过他的投湖的原因,李越对外只说他是失足。 天霜地冻,打个滑是正常的事情,他接受了李越给他的理由,我和容熙问他的时候他也说是失足。 期间沈彻从太学监搬了出来,按例生病的伴读是要被遣回家休养的,李越答应了让他回家休养,父君听了这个消息让我去送沈彻出宫,我不情不愿的去送了。 那日分别,沈彻寡白着一张小脸,高烧还没退,所以走路跌跌撞撞的,我扶了他一路。 他原先不让我扶,大约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只拽着他的袖子,看他羸弱不堪的身体,心里是很过意不去的,他看着我,最后还是伸了只手给我。 我知道如果这次我再作弄他,恐怕以后他都不会在伸手给我了。 我把他一路扶到宫门外,沈府的马车在宫门口候着,我又扶他上车,这才发现,这一路上我都没有使唤婢女来帮我做这些事情。 他躺在马车里的样子疲惫的很,高烧让他一沾靠垫就睡,我挡住车夫准备挥下去的缰绳:“让他睡一会再启程罢,御音胡同不远,从正午门到丞相府半个时辰就到了。”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0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0 容熙的生辰和沈彻相差两日,他说自己好多年没有正正经经的过一过了,这回送了沈彻出去权当庆祝好了。 我漫不经心的提醒他:“沈彻回家两个月就会回来了。” 容熙瞥了撇嘴,不大高兴的走到我身边:“可我就是不喜欢他看着你的眼神,李宣,你答应过要娶我的。” 他的头发乌黑直顺,我温柔且缱绻的抚着他的头发,一指宽的发带在头发及腰处松松挽着,妩媚而不轻浮。 也就是这两日,我姨母李夙受封了藩王,不日就迁出陌阳城搬往封地。 李夙生性风流,身边公子哥们就没断过,那日她走还邀了几个美人和她一起喝酒弹曲,这方面她比我洒脱,或者说她从来就没被拘束过。 她不是洁身自好的人,所以时年十九,其他同辈的王爷妻妾成群了她却没有成亲。 我父亲曾给她张罗过几次婚事但她并不领情,直到这次被分出陌阳城,她倒觉得自由了许多。 百名大臣涌在李夙的王府里,这里歌舞升平,没有宫廷里的拘束与沉闷,她们各自拥着美人儿,谈的只是些风流韵词,淫…诗艳曲。 我与李夙邻桌,对面坐的是沈彻的母亲,朝中的中流砥柱丞相大人沈瑜。 我惊讶于她清俊脱俗的面貌,当她一个人独坐,那种宁静一隅的感觉,仿佛天地都为她寂静了。 她抬眸望了一眼门口,转头朝李夙道:“天色已晚,下官不胜酒力先行告辞。” 她这样说着,李夙也不勉强,望了眼她跟前还满着的酒壶,含了些笑意说道:“沈大人政务繁忙,本王就不强留了,不过本王近日刚得一舞伎,姿容甚好,身姿妖娆,最难得的是………” 李夙携着酒壶走到沈瑜面前,说了些话,沈瑜面色一红,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 李夙打断了她的话:“哎……沈大人不要过分矜持嘛…本王已经送去丞相府了,沈大人快快回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满堂涌起心知肚明的笑声,沈瑜脸色更红,匆忙退席,我坐在李夙临桌,听见旁边一名言官说道:“沈大人拘谨的很。” 另一个小声说着:“……假正经罢了…连自家夫君都可以送上凤榻的人,还有什么脸面可讲。” 我回头望了一眼,看的那言官脸色一红。 边角里的琵琶慢悠悠的撩拨着,倒酒的婢女给我添了一杯玫瑰露,我拿着酒杯小口品着,那边厢李夙又喝了两大壶烧刀子。 我记得慕容堇就是在这样的百官家宴上被李越看上的,他生的天香国色,善长弹琴,有千机才子的称号,生性冷淡不爱招摇,常年一身白衣随在沈瑜身边。 那天他可能没有想到,此后会与沈瑜不复相见。那日席上李越赐给他一杯掺了迷药的白露酒,游园时分慕容堇掉了队,然后被几个宫人拖到无人处脱光了衣服。 慕容醒的时候被一个陌生女人拥着,他和一个陌生女人赤身裸体躺在御花园假山后面,周围围满了服色不同的男男女女。 是有人刻意陷害他,他想张嘴申辩,却发现嘴里除了咿呀的发不出别的声音来,他死命的攥着身下的泥土,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沈瑜,他先是一愣,突然挣扎了下,他身上留有别的女人的痕迹,一动身下被撕裂的伤口就流出了许多血,那是和别的女人交欢后的证据。 沈瑜寻到此处,终于在人群熙攘中看到了慕容堇。 她匆忙解下披风盖到慕容身上,沈瑜面色深沉的看着那个女人:“你是什么人?!” 那女人哆哆嗦嗦的看着这一切,突然起身直直朝假山上撞,血光四溢,瞬间将四周的私语声迎向最高。 慕容颜面尽失,那日过后他躲开家中不见客,人言可畏,那些闲话简直是要把他逼死。 人们大抵是说他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而那个女人的身份至今也没有查明,也有人说上面有人拦着不让查,这个案子成了一桩悬案,连带着沈氏的名誉一同被沉进了深渊。 流言蜚语达到最高是吴国世子来京,他是一心要同沈瑜好,还向李越提了和亲,沈瑜是绝口不答应的,想那世子如花年华貌若天仙愿意做她的侧室也要留在她身边,她却偏偏要守着已经是残花败柳的慕容堇。 然后慕容堇就失踪了。 她找了慕容许多年,突然有一天,陈君后告诉她慕容给她生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叫彻,被皇帝养在后宫,那是她平生第一次去和皇帝抢归属权,这个孩子必须姓沈,过往种种她已经不计较了,这个孩子必须是她的。 ☆、第 20 章 容熙的生辰是极好的,批命的先生说他出身富贵之家,命相顺遂,鲜有荆棘。 他很受用这段话,线条美好的小下巴一扬,瞄了我一眼,“她还说我有旺妻命。” 我狐疑的看他一眼,顺手把他圈进怀里,摸着他的下巴说道:“你放心,这算你是克妻孤寡的天煞孤星我也娶定你了。” 他脸色一红,飞快地朝我唇上一吻,咯咯的笑了。 我的心里突然荡起一层涟漪,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也许有一天沈彻也会这么钻进我怀里,与我这般嬉闹。 不过也只能想想罢了。 现在大家日渐长大,太学监已经将我和沈彻分开睡了,沈彻两日后回来,太傅这两个月布置了许多作业,不晓得他来不来得及做完。 父亲让他宫里头的嬷嬷给我带了两盒苏点,下了课回到房间我用油纸包了两盒,走到沈彻的房前。 午夜子时,沈彻的房间灯还亮着,他被太傅罚了两个月的功课,还罚他不准吃晚饭。 我常常想,太傅对他这么苛刻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沈彻早晚要嫁人的,男子无才便是德,像容熙这方面就很好。 沈彻给了我开了个门缝,天寒地冻的,他透着小缝望着我:“你来做什么?” 我不大高兴他对我这般戒备,当着他的面把糕点朝他门前一丢转身就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沈彻蹲下身去打开油纸,颇奇怪的看着糕点,又望向我的方向,犹疑着把糕点带进了屋子。 那天以后每夜子时我都会去给他送饭,糕点是在五天后送完的,于是我开始冒着风险从御膳房偷一点吃的出来,好在沈彻饭量不大,所以仓鼠搬货一样的运食物都没人发现。 他虽然不会感激我,但我只是一心想对他好,不管他在不在乎。 不晓得是谁找太傅告了状,我偷糕点的事东窗事发,太傅罚我抄书抵罪,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卷了两本书把书案架到太和殿门前,拉上沈彻一起抄书。 来来往往的宫女见我和沈彻和睦相处都露出一种很微妙的表情,我挑眉问刚分来我身边的小侍女溪清:“我和沈彻要好很奇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1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1 怪吗?” 她摇了摇头,又迅速点了一下,最后补充道:“这个时候容公子要下学了。” 自从上年太傅策问之后,太学监的学生分成三届,容熙那届与我和沈彻的教时不同,每日傍晚才能下学。 溪清话音刚落,沈彻突然歪头看我,他常面无表情的看着别人,闷着头不吭声,那双眼睛像是能看透别人。 我一耸肩,朝沈彻道:“容熙不让我去接他,他说我一去就会提醒他没能进届的耻辱,当然,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溪清在一旁笑了声,但沈彻依旧淡淡的,他平视着我,问道:“为什么给我送饭?” 我一直以为他不会提起这茬,然后把这事抛诸脑后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对我的付出不闻不问,如今他乍然提起,我倒不知该怎么说了,只好把头一低,做出个羞涩的样子。 他大概没想到我是羞涩的意思,撇撇嘴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猛地抬头,把整块墨朝沈彻书上一砸,不乐意了:“我偷你什么了吃?盗你什么用了?” 沈彻把手里书一丢,气愤愤的说着:“李宣,你这种态度还想让我感激吗?” 正说着,他抓了把墨汁也朝我书上抹。 我嘴角一抽,把被他泼脏的书朝边上一丢,恶狠狠的盯着他,“沈彻,你恩将仇报,这个样子你是交不到朋友的。” 他把头一扭,背对着我。 我把手就着他的衣服擦了擦,突然听到他说,“李宣,如果你不是太女,你还会有那么多朋友?” “但我确实就是太女,是未来储君,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 他瞥了撇嘴,不可置否的歪头看了我一眼。 我十五岁那年,沈彻十三,沈彻想从宫里搬到丞相府去住,李越不肯,每月休沐日沈瑜都会守在宫门口等他出来,总不见人就是了。 同年沧牙县天降陨石坠在沧牙山上,官兵派人去掘,挖出了一块方圆约三尺的大石块,据上报的官员说,那石块从天而降,在沧牙山的梦溪崖上砸出一个巨坑,方圆百里无人敢靠近。 司天监的上官镜向李越进言,天有异象必有异端。 然后沧牙县就生了瘟疫,疫病蔓延得迅猛,不过两个月的功夫,由沧牙县的一个点迅速扩大一个圈,流离失所的难民涌进陌阳城,行道之上衣衫褴褛的乞丐比比皆是,陌阳繁华不再。 这个节骨眼上,司天监的上官又同李越说,她卜了一卦,若要解除疫病必须让我去沧牙县取石才行。 “那沧牙县降下的梦溪石是天煞,位太微西行属冲宫势盛,生异数降天灾,而宣太女乃紫微垣,可以缓解冲宫之势。” 若是两个月前李越必定不会信她的话,我是皇室独女,她花了大心血培养的继承人,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让我犯险。但如今,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眼中现出纠结复杂的情绪。 我的身份,让我衣食无忧的过了小半辈子,可一旦风吹草动,它便是悬在我脖子上的一把巨斧,即刻能让我为国捐躯。 在国家大义面前从来没有血肉亲情,李越看了我一眼,眉目间现出些许不忍,凉薄道:“李宣,你去沧牙县走一趟。” 入夜时分,沈彻靠在我宫殿门口,他抱膝蹲在门前,身侧放了油纸包好的一包点心,我走过去时步子放的很轻,其实没什么用,他望过来的眼睛清澈明亮,像夜空里的星辰。 我走到他面前站定,他低着头望向地面幽幽问道:“沧牙县很远吧?” “是。” 他眼神幽幽的望向我:“李宣,你怕吗?” 我摇了摇头。 我也蹲到他身边,沈彻身上总有一股书纸墨香的气息,暂时安稳了我的心神,我伸展开因为紧张而一直紧握着的手,叹了口气。 我从来没有出过陌阳,沧牙县在我心里只是一个和辽城和吴城一样的陌生的符号,从陌阳出发,水路转陆路走一遭经历半个多月才能抵达的穷乡僻壤,据说那里连蜡烛都没有,资源条件非常的落后。 ☆、第 21 章 我父君是大度的人,自从李越不怎么踏足后宫以后,他与李越和睦相处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但这次,他披头散发的同李越吵了一架,并且拽着沈彻去了太和殿。 李越同他说了很多道理,大概是效果不好,我父亲冷笑着指着沈彻质问李越:“若宣儿此行真的没有生命危险,那么臣侍恳请陛下让沈彻同行,不知陛下应允否?” “陈清!”李越怒视而去,她朝父君大吼,“这事与彻有什么关系!” “为何没有关系!”父君歇斯底里的哭闹着:“我的宣儿……她就活该去送死吗?” “朕与你说了多少遍,那不是送死!” “既然不是送死沈彻为什么不能去!慕容生的孩儿是人,陛下会心疼,那我……我的女儿就不是吗?”父君跪在地上扯着李越的衣角,大拗着,“陛下,我没求过您什么,您放过宣儿吧!” 李越任他扯着,眉目中带着些许不忍。 我父君平素是爱端着,可牵涉到了我的事情的话他一向不大理智,他突然大叫了一声,猛地向一旁的柱子撞了过去,我站在宫门外,被侍卫死死拦住,只见李越一下子搂住了他,父君在她的怀里挣扎着,那张清雅的脸上已经满是泪迹。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陛下……我只有宣儿了……你要把她也夺走了吗?” 这个男人她是爱着的,不然她不会立他为后,今天之前,她曾以为他有着所有男人没有的从容优雅。 她看着怀里已经快要晕厥的男人,又望了望一旁站着说不出话来的沈彻,深深的叹了口气。 李越叹气时显得沧桑许多,尽管她今年不过三十二岁,正当壮年。 十三年前,她年少轻狂,亲手逼死过她最心爱的男人,今日今时,又一个男人跪在她的面前恳求她,她却连一句狠话都说不出口。时间究竟做了什么,把一个人的心肠揉开掰碎,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痛彻心扉,才改造的这么彻底。 她摆了摆衣袖,背对着沈彻,面向着大殿之上金光熠熠的龙椅,那沉稳的声音飘散在整个宫殿里,“沈彻,你与李宣一起去。” 沈彻跪地应了一声,李越从他与父君中间走过,青衣衫白纱帽的沈彻垂着头,方才他听到父君只言片语着慕容,他还没有缓过来。 他的身世,沈瑜应该没有同他说过。 聪慧如沈彻,这么多年生活在宫闱里,我不信他没有听到过那些风言风语,那些疑问必定在他的心里生了根。 我站在他面前,从这个角度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他脆弱的侧脸,他轻轻的颤抖着。 我扶他起来,沈彻犹豫着将手递给我,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2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2 门口突然响起一阵动静,我匆忙转过头只见容熙站在门前,地上洒落厚厚一沓白宣纸。 这种宣纸大多是太傅发下来标写功课的。 容熙望着我又望了望沈彻,最后停留在我和沈彻牵着的手上,我像被火烫了一下蓦地撒手,朝容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未等容熙发作,沈彻朝我行了个礼,到门口时顿了顿,绕过容熙走了出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在昏黄的夜色里他显得意外的单薄,这些年里他总是沉默着,苍白着一张脸,静静的站在一边,我喜欢看他的笑容,但那样的时刻,少之又少。 送行那天父君牵着我的手一句话都没有说,北风桀桀吹过城墙上的大旗,我反握住他想要让他放心,但有些话到底是说不出口。 李越站在不远处,人群簇拥着的地方,我望不见她的神情,只是大概朝她行了个礼,便启程出发。 沈彻骑马行在我身后,我朝他望了一眼,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他抬头看我,又匆忙低了下去。 我叹了口气,策马到他跟前,握住了他的手:“沈彻,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眼睛扫过我握着他的手,眉间一蹙,匆忙抽了出来。 按着内阁大臣们的建议,此次出行其实是分了两支队伍,太女的目标太大,所以安排了大部队打着我的旗号吃好喝好大摇大摆慢慢悠悠的朝沧牙县去。 而我们这支队伍是乔装成布商,一行轻骑由大内高手沿途护送。 到了沧牙县那天,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朝廷所描述的那些没有亲眼去看都是苍白的,而眼前这些则是把那些苍白丰满在眼前,变的有血有肉。 在这里,易子而食再也不是耸人听闻,而活下去的那些人和死了也并没有分别…不过行尸走肉罢了。 死于疫情的那些难民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掩埋,很多已经腐烂,道路上都是尸体的恶臭。 沈彻的脸色很苍白,他皱着眉,眉目间含着悲悯的神色,我们一行人默默绕过这些尸体,直到有个随行的女官受不了恶臭的气息呕吐了出来。 女官惨白着脸,她指着那些尸体喃喃着,“太可怕了。” 即使是杀人无数的大内高手此时也沉默了。 野猫扒拉着尸体,喵呜一声,从一具尸体跳到另一具上,血肉模糊的肉块从人身上抖落,耳侧又响起女官的呕吐声,日暮时分,这里就像修罗地狱。 在天黑前我们找到了一户人家借宿,这里资源匮乏,女官给年迈的户主封了十两银子,让户主给我们找些能入口的食物来,未必要大荤大肉,只要不是野菜稀粥能吃饱的就行。 女户主年逾古稀,欢天喜地的带着钱出门采办去了,两个时辰后带了一筐窝窝头和一篮豆腐荞麦面的包子回来,贫苦人家白面稀珍,物资匮乏的时候白面可以论两卖,女户主能带回来这些杂粮面食我们已经很惊喜了。 侍卫把包子和窝窝头按人数均分,发给女官的时候她疲惫的摆了摆手,女官掩着口:“我犯恶心,你们把我那份分了吧。” 侍卫倒不劝她,给她留了个包子便接着分发去了。 沈彻小口吃着包子,眼眸垂着,浓密的眼睫在灯火下晦暗不清,我悄悄拉住了他的手,感受到他还在轻微的颤栗。 手心里是湿润的汗液,尽管他刻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时常会忘记一个事实,他只有十三岁。 一个未成年的小男孩,就算再早熟,也只能克制自己的心境,他没有办法去改变某些自己未曾接触的恐惧,进而战胜它。而这方面,容熙可能还不如他。 休息了一夜过后,女户主将我们送出门,我们接下来要去沧牙山,会在那儿落脚两天三夜,直到将梦溪石带下来。 ☆、第 22 章 沧牙山以前不叫沧牙,正如梦溪崖以前不叫梦溪,叫回头峰。 我和沈彻没有想到的是我们以为的目的地其实还只是那年降下天灾的开始。 上山取石的第二天,我们一行人翻山越岭也没有找到传说中的梦溪石,大家精疲力尽之余山林里起了瘴气。 之后突然追来一群黑衣人对我们厮杀,我和沈彻逃到崖边,在领队的黑衣人追赶之下,我和他一起跳了下去。 悬崖之下,他撞伤了腿,陆陆续续发起烧,我紧守着他一步不敢离开,直到五天四夜过后,搜救的大军找到我们。 其实我们根本没有找到梦溪石,那石头是沈彻指了路边一块大石对救援的将军说:“这就是梦溪石,请将军务必尽快带回京。” 沈彻烧的糊糊涂涂的,将军望了我一眼寻求意见,我加紧点了点头。 在沧牙县的驿馆待到沈彻病好上路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期间远在京都的太傅捎了书信过来,待回京的时候要准备测验,让我与沈彻抓点紧。 第二天,沈彻就病歪歪的从床上起来启程赶路了。 自从这事儿过后,我觉得和沈彻的关系缓和不少,容熙为这和我闹了很多别扭,这畔我热脸贴着冷屁股那边容熙还让我后院起火简直没有良心。 伴读每个月有两天可以回家休沐,沈彻怕李越不同意他回家休息硬要拽上我一起去求情,说实话我那时候也怕李越,然而这是沈彻第一次求我办事,硬着头皮我也得把这事给办成。 意外的是李越答应的很爽快,只是有一点,一个月只能回去一天,要不然就别回去。 每个月我送沈彻出入宫,那时候还陪他一起去御音胡同后的五曲巷子喝茶,他喜欢毛尖,我喜欢老君眉。 沈大人会做菜,一大桌子的珍馐佳肴,虽然我亲眼看见福满楼的食盒藏在厨房里,但她一口咬定是自己做的。 吴城大捷那天,满城张灯结彩迎接将士班师回朝,初见柳无庸是在酬军宴上,我和沈彻藏在边角一个小旮旯里,那边厢是风光无限的梁王大军。 在很多年后回忆起来那都是一场盛大的宴席,烟岚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轰动的胜事来激励民心,把连年征战的疲惫一扫而空。 我和沈彻喝的烂醉如泥,他那时候十四岁,有一张酷似慕容的脸,不由就会把人给看痴迷。 我痴迷于他的美色,捧着他的脸吻就上去。 四周的喧嚣,将士们的欢呼,浩瀚盛大的烟花绽放在空中,沈彻醉醺醺的靠在墙壁上,接受着我的吻。 酬军宴过后紧接着就是沈彻的生日,我不知道送他什么好,焦头烂额之际就去问我的父君,他眉间一喜,“想你快要及冠的年纪还吊儿郎当的,在这事儿倒挺上心,也好,总不至于以后像李夙那样。” 男人就是记仇,他还记得给李夙相亲被婉拒的事儿。 具体的意见他都没提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3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3 ,直接和李越商量起我的终身大事来了。李越在这事情上意见和父君出奇的一致,力主让我早日迎娶容熙。 我要找沈彻吐苦水来着,倒没想到他生病了,避不见客。 “什么时候病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我询问站在门口的宫女,她们死活不让我进。 我蹲在门口等了两个时辰,屋子里没有一点儿声响,宫婢端着汤药进去,打开门的时候我隐约看见沈彻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我觉得有些古怪就去问李越,她脸色不大好看,在我再三追问下拿容熙来堵我,“这个月有几个好日子,你过来看看,挑一个把婚事办了。” “母亲。”我打算委婉的和她讲,“我觉得容熙不适合我。” “恩。”李越望了我一眼,翻开下一本奏折,问道:“你觉得谁适合?” 我这会儿才看见李越手背上有一条抓痕,按说后宫里的男子们不该有那么大的胆子。 她注意到我的视线,刻意遮住了手,望着我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我飞快说道:“我觉得沈彻挺好,我和他一块儿长大,秉性相投,容熙爱耍性子,沈彻就不会这么对我,而且他功课……” “李宣。”李越冷淡的打断我的话,眉目间意味不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要娶的是沈彻,不是容熙。”在她的威胁下,我坚定不移的说道。 李越沉默了,我和她大眼瞪小眼,第一次僵持起来。 她疲惫的摸着眉心,语重心长道:“李宣,你死了这条心,除了沈彻,其他任何人,包括朕后宫里的男人,你如果喜欢都可以娶走。” “我只要沈彻,那些人我一个不要。”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在耍小脾气,而且我一定要坚持下去。 她看了我半晌,起身吩咐宫婢备茶,又低声吩咐了几句,我的视线一直胶着在她身上,宫殿里静悄悄的,她慢慢走到我身边,接过宫婢倒的茶水递到我手里,和蔼道:“你还年轻,以后这座江山都是你的,如果为了一个沈彻就要你放弃这些,你觉得值得吗?” 我看着略带褐色的茶水,淡淡说道:“在江山面前我是储君,在他面前我才是李宣。” 李越笑了笑,许是在嘲笑我的幼稚,我饮了口茶,略带苦涩的口感在咽喉里散开,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脑仁都被苦涩充斥着。 从太和殿出来后我就晕倒了,再醒来已经是三天后。醒来之后我发现我的手腕上多了一圈淡粉色的淤痕,可能是在什么地方磕到了?我没放在心上。 那段时间我觉得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总觉得是很要紧的事情。容熙说我是神经过敏。 紧接着司天监的人说初八是好日子,宜嫁娶,父君让我初八去给容熙纳吉。我自觉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乖乖去给容熙下彩礼去了。 有天路过太和殿外我听见宫殿里一阵吵闹,那里面听说住进去一个疯子,疯疯癫癫的不好相与,李越喜欢,常要他陪在身边。 我和溪清躲在门外朝里看,就看见几个宫婢在拉扯一个白衣裳的男子,那男子看上去年岁不大的样子,模样是相当好看的,就是神智似乎不大清醒,一个劲儿疯言疯语。 溪清小声嘀咕:“那不是沈彻吗?” “沈彻是谁?”我好奇问道。 “没……我看错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殿下咱们快走吧,再慢君后要催了。” 我慢腾腾的起身,转身时回头望了一眼,对上了疯子的眼睛。 他的眼睛真好看啊,就像一块纯净的水晶。 可是他却哭了。 那日过后我打太和殿外过总有成群的御医跪在那儿,我觉得应该是李越病了,这种时候作为女儿的总要去看看才是。 父君不让我去,说病的不是李越,是旁人,具体是什么人他又不肯说。 然后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丞相沈瑜在家中纵火自己把自己给烧死了,这件事轰动朝野百官惊叹,父君因为这事儿和李越吵了一架,“……既然沈彻的病已经好了你就放他出宫,难道你逼死他爹不够还要把他的孩子也逼死吗?” 那个人就是和我同窗的沈彻吗?我听过很多人提过他,尤其以容熙为最,他总说:“如果是对沈彻,你就不会这样。” 可是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直到父君和李越吵完,第二天沈彻收拾了东西从太和殿搬了出来,父君让我送他出宫,一路上他乘马车,我骑马跟在车旁,马车里不时传出一阵阵咳嗽声,我关心道:“沈彻,你病了吗?” ☆、第 23 章 沈彻一声不吭,单薄的身子在帘帐后模糊不清。 半晌,马车停在火灾后重建的丞相府,我扶他下车,这个人瘦的皮包骨头一般,整个人单薄的像一张纸。 扶他进屋以后,他说了一路上第一句话,也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话,他的声音是虚弱的,大病初愈一般:“宣殿下,你要成亲了是吗?” 我冲他乐滋滋的笑,“是啊,不出意外下个月,我要娶的是与咱两同在太学读书的容熙,你应是认识的。” 想想我觉得又说错话了,他大孝在身,三年内不能婚嫁,此时说这样的话不是惹他伤心吗。我紧忙看他神色,只见他寡淡着一张脸,大病初愈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尤其是他的唇,那是和纸一样白的颜色。 在我的注视下,沈彻面无表情的说道:“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鹣鲽情深。” 我接受了他的祝福,很开心的要出门离开,他突然拽住了我衣服的一角,苍白的指尖瘦弱不堪,却使着极大地的气力拉着,声音干燥的好似在砂纸上磋磨过:“李宣,可不可以不成亲。” 我奇怪的看着他。 “……李宣。”他仰头看着我,水晶一样的清澈见底的眼睛里明明干净着,却好像在泪流满面,“可不可以不成亲。” 我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据宫女说这个人是疯子来着,就算治好了……之前也是疯子来着。 我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匆忙把衣角拽回来,尴尬的夺门而出。 那时候我对沈彻的印象不大好,明明是个很漂亮的人,怎么疯疯癫癫的样子。 很意外的,父君去给我大婚求平安符,回宫路上感染风寒,一开始不是大病,却一病不起,御医解释是大家都以为是风寒,其实是类似风寒病症的一种恶疾,病症很急,急到半个月的功夫人就去了。 李越和父君争吵了大半辈子,在父君死后显然不是得意的,她让我给父君守灵,灵堂跟前她没待过一天,因为她也病了。 她这阵子开始咳血了,日子没多久,御医跟在后面精心调理着,不会有大问题。 她接受了父君临行前最后的建议,让沈彻束发为官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4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4 参与到朝政里去,我明白父亲的意思,沈彻的母亲纵火自焚,恐怕是李越的所作所为寒了大臣们的心,故此要给予沈家些恩典补偿,沈瑜膝下无女,这份恩典就落到了沈彻头上。 君后待沈彻比待容熙好,这道圣旨后容熙如是说。我和他的婚期要等大孝过后办,容熙整天神经过敏似得絮叨,可以拿出一整天的时间念叨父君偏心,我没他那些闲工夫,柳无庸出任刑部尚书以后盯我盯得紧,我得把那些琐事摆平才行。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李越有天晚上睡着做梦,梦见被人斩杀于马下,吓醒后让人按着画像找出来是谁干的。 加上那天晚上她是睡在梦溪石雕成的石枕上就更加肯定是神仙泄露给她的天机。 恰好无庸出任刑部尚书,李越就让我和她一起去查。 这次刑部大换血,同时出任刑部侍郎的是沈彻。 这案子虽然是无庸接下的,按理来说要由沈彻去审,不论官职大小不能徇私舞弊,公私分明一向是刑部准则。 或许这是李越要给沈彻一个表功的机会?案子审理完毕论功绩的话算给沈彻的考核占最大。 “不管怎么说人海茫茫里,找一个从来没见过而且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人基本不可能吧。”我把画像高举过头,“无庸,你有什么主意?” “宣殿下,沈大人,你们相信梦醒成真吗?”无庸淡淡问道。 沈彻摇了摇头,把目光放到我身上。 我也摇了摇头,“不信。” 柳无庸很平淡的说道,“那就不用找了,她会出现的。” 第二次吴城大捷,这次领兵的仍旧是梁王,副元帅是李夙,风风光光把吴国军队打退三百里,神勇无匹,一时惊愕吴国上下,大扬我军国威。 酬军宴上本来欢欢喜喜的君臣同乐,却让李越找到了害她失眠多日的元凶。 那人是个总兵,以前是李夙的部下,后来辗转编制到梁王管辖的军队,宴后李越让沈彻随便拟一条罪把她杀了。 这事情是很棘手的,罪条总不能说是弑君吧,人家又没真杀人,这不是为难人嘛。而且凯旋之时传出君主杀功臣的消息不异于引火烧身。 沈彻苦恼之际,柳无庸轻飘飘的说道:“常人喜欢说,法不责众,所以有了兴风作雨的本钱,你想捂住他们的嘴,就要让他们不敢说出话来。” 听到这话,我觉得不止我,沈彻肯定也不寒而栗。 柳无庸从沈彻手里接下了这案子,披着处决逆党的皮,内里是为了新帝即将登基铲除异己的实质,梁王功高震主,被削藩,李夙被指派到了边疆,百余官员流放,一旦有人弹劾上奏就被指为逆党,朝堂之上人人自危,敢怒不敢言。因为血流成河,牵连甚广,后来此案被称为流朱案。 如果没有柳无庸的铁腕,这场大案不会那么快在两年内结束。 也是这一次,我才见识到朝政的可怕,有些事不上秤,没四两,上了秤一千斤也打不住。一个梦,一句简单的拟罪,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把参与到的所有人都卷了进去,直到没有人敢做声敢抱怨,然而这就是权术,谋政,和沈彻绝对不会有的城府和手段。 人人惊心,提心吊胆的一番血洗过后,朝廷出现了绝对的祥和,栋梁们安分了不少。 沈彻在两年里一直跟着柳无庸,她对沈彻也很是照顾,两人不像师徒倒像是朋友,只是时间久了,沈彻倒没像无庸那样温文尔雅君子谦和,反而比以前说话多了,毒舌居多,尖酸挖苦,刻薄刁钻。 我很讨厌刻薄的男子。 紧接着我发现,李越很喜欢沈彻。她喜欢她的臣子沈瑜的儿子。不是爱惜人才的喜欢,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 这事儿我刚知道的时候非常震惊,总觉得这样君不君臣不臣的关系非常龌蹉。 流朱案之初沈彻还能做到和我们一起讨论下案情,之后每个月总有几天不见人影,有次我四处寻他居然看见他衣衫不整的从李越寝宫出来,或许他就是以自身相貌取仕途的男子,可我看到以后总归是愤怒大于失望。 我要他给我一个解释,沈彻都不吭声,平时尖酸刻薄,这会儿倒成了一个哑巴。 “你真恶心。”我到底也成了出言刻薄的人,望着他霎时僵住的手,心里居然有种胜利的喜悦。 沈彻与平常男子不同,他们或许会生气,但绝不会动手,沈彻不仅动了手还动了口,他打了我一巴掌,双目微红,脸色却是极苍白的的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对……我没资格。”我气急败坏的瞪着他,口不择言道,“万一明天你成了李越的侧室,我还得尊称你为侧君是吧!” 沈彻苍白着脸,颤抖着手想再打我,我眼疾手快的拽着他的手腕,把他朝墙上一推,“你有什么可依仗!我就不信李越会娶你,我他么在这把你强了,你敢跟李越去讲吗?!李越难道还会因为你把我杀了?!” 我扯下他的领子,里面零星吻痕提示着,他刚从一个女人身下起来,沈彻无力的软倒下来,他滑到墙角,双手捂着脸,我不是第一次见他哭。 第一次是在太和殿外,我与他目光相接。 我不会真动手去强迫他,他很清楚。 我蹲到他对面,想了想,把他的衣服理好。过了很久,我听见自己低声说着,“别和李越不清不楚了,趁现在还没几个人知道,尽快找个人嫁了,远离朝廷这个是非地。” ☆、第 24 章 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孤独久了,那天过后,我总是无端想起沈彻的脸,有时是吃饭的时候,有时是睡觉的时候,甚至会听到他和我说话,可是明明记得他没有和我说过那些话才对。 容熙来东宫小住了几天,吩咐宫婢把我收藏的字画拿出门去晒太阳,我从刑部回来,进门时被其中一幅字画吸引住。 那张画的手笔怎么看怎么像是沈彻的笔迹,然而题的日期又明显不可能是他,按照字画的日期看那年我十五岁,可我对他最近的记忆应是从十六岁开始才对。 越看越奇怪过后我就把画收了起来,等哪天碰到了再问他。 “无庸,沈彻是那种为了权势可以出卖灵魂的人吗?”我抵着下巴趴在刑部的公案上,问着对面的柳无庸,“你们那么要好,应该很了解对方吧。” “那么也请问殿下,在你眼里沈彻是那种人吗?” 正是因为他不像,所以我怎么也想不通,以他的能力得到晋升只是时间问题,他为什么要走以色侍人的捷径。 柳无庸笔下未停,头也不抬的说道:“殿下要知道这世间并非所有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主,像您与容世子这样出身显赫可以决定自己未来的人少之又少,当你觉得不可理喻又无可奈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5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5 何的时候就会明白这只是人之常情。起码在下看来沈大人不仅不是趋炎附势的人,反而极有自己的原则,强迫他去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会比死还让他痛苦。” 起初我不明白柳无庸的意思,直到有一天路过太和殿,又看见一群御医跪在殿门外,问了一旁宫婢方知,有位侍寝的男子抵死不从,差点把脖子给割了。 伤口不大深,李越正心疼着呢,这群御医排着队等着被指去煎药烧水。 我就奇怪了,也没听说过李越最近有什么新欢啊,怎么刚看上一个就差点闹出人命呢,打听完八卦,我拔腿要走,隐约听见李越在殿内训斥御医:“你不会轻一点……沈彻,不要紧吧。” 沈彻…… 应该不会是他,他不会傻到自残,他那么聪明剔透的人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呢。 我这样想并劝服自己,刚走出两步,却不由自主的飞快跑回到太和殿外,伸手推开紧闭的殿门,只见病床高卧的确实是沈彻。 他冷淡的看了我一眼,由着御医包扎伤口,李越不悦的瞪着我道:“谁让你进来的?” “在门外看见太多御医以为是母亲病了,所以急忙冲了进来。”我又瞟了沈彻一眼,“原来是沈大人受伤了。” 李越有些尴尬,摆手道:“受了点皮外伤,你看到也没什么,回去吧。” “儿臣遵命。”我朝李越拱手拜别,目光一直停留在沈彻身上,他正眼都没瞧我。 可是我能看到他一直紧握着的手。 沈彻正常出现在刑部后,柳无庸派了他一个新案子,此去恐怕要两三个月,临行前我约他到贵宾楼给他饯行,他也赏脸来了。 落座许久无话,小二上完菜后我问他,“这些菜你喜欢吗?” “还行。”他很是高冷的望着我,“在下受宠若惊。” 我尴尬的咳了咳,被他一讲,我要给他夹菜的手顿在半空,默默收了回去。 “有什么话快说,我一会回去收拾行李没工夫和殿下唠家常。” “沈彻,我们私奔吧。”我拽住他的手,“我是认真的,地点,路线,钱,我全部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句话。” 沈彻想要嘲笑我的话闭着眼我也能猜到,我准备了一万句话回给他,然而他是沉默的。 这一点我始料未及,沈彻沉默着,然后问道:“值得吗?” 仿佛生命之中存在着这样一个问题,并且需要我不停去回答,可是我的脑海里中的答案脱口而出,“值啊,太他么值啦。” 他被我逗得一笑,回以藐视我的眼神,淡淡说道:“我不愿意。” 我紧握着他想要抽回去的手,一字一顿道:“不管你答不答应,明天你出发以后路过的小树林,我就是用抢的也要把你带走。” 他的脸上略微动容,忽然叹了口气:“这话要是早两年说多好。” “现在不晚。” “李宣。”他望着我的眼睛,“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在城郊外小树林等了沈彻两个时辰,没有等到他,只等来了御林军,李越说,沈彻给她打了招呼,告我妨碍公务。 我被下调到地方政府受教前找到沈彻问了这事,他居然犹豫都不带的就承认了,并且厚颜无耻的说,“出生尊贵如你压根不会了解权势对我有多重要。” “即使出卖自己去博人欢心也可以?”我也压根不信他是这种人。 “人逼急了,什么都能干。”沈彻冷冷看着我,“可笑的是现在说这话的宣殿下除去出身以外一无是处,出了宫你能做什么?去出卖劳力吗?” “出宫后就算卖劳力我也会养活你,不让你受苦挨饿。”我摇了摇头,声音低了下来,“只是你根本不稀罕罢了。” 沈彻站的笔直,束发而冠,身形修长,眉目俊秀疏清。他低声说道:“李宣,你生在东宫,天生就是这天下的主人,没有什么可以让你放弃这天下的,就是你自己也不可以。” 私奔失败以后,我和他形同陌路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他给无庸作报告我都尽量回避着,可幸也不用回避多久了,马上让我下放的圣旨就下来了,我要被派到基层克服个一年半载才能回来。 临行前他们给我送别唯独没有沈彻,无庸看到我失望的眼神安慰道:“这一趟回来殿下定会受益匪浅,皇上对殿下给于厚望苦心栽培,殿下也当理解皇上苦心……” 其余官员附和着,偶一两个还提出要跟我一起去,明天就去写折子请李越批准,我呵呵一笑,权当放屁。 人生是挺世事无常的,我下基层没两天李越就快不行了,八百里加急让我回京,我匆匆忙忙赶回去只见百官服丧,最前头的是抚远大将军和尚书令,两人捧着玉玺跪在正午门门口,口中高喊:“恭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正午门到太和殿,我远远看见沈彻跪在太和殿外灵柩跟前,腊九寒天,守灵的帷帆在凛冽的风中摇摆不停,他向来耐不得寒,我给他披了件貂裘,蹲在他面前道:“人都死了,你做这些她看不见。” 沈彻摇了摇头,我起身,不再看他,绕过沈彻来到灵柩前,伸头朝棺材里看,确认李越是真的死了。 我把她枕着的石枕搬出来。这是这么一块破石头,害死了无数条性命,百官流放,血流成河,可笑却被人们贡成神物,精心雕刻,指望着流传后世。 “陛下!不可!”柳无庸想拉住我的动作慢了一步,石枕落地,立时碎成几块。 我冷冷一笑,望着那边还在跪着的沈彻,上前把他拉了起来,沈彻挣扎着,我把他扛到肩上直接扛到太和殿。 殿外是人员稀疏的守灵人,哭声不绝于耳,殿内微弱的灯火下,我和他干瞪着眼度过了第一夜。 ☆、第 25 章 李越入葬那天,我把沈彻关在太和殿不准他去,直到夜间我才回来,沈彻被关了一天酝酿了一肚子惹人生气的话,我听着那些刻薄话语心里竟没有多少感觉,听了一会,我上前单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沈彻浑身发着抖,纤长浓密的睫毛在我手掌下不安的刷动,我死死掐着,沈彻下意识的挣扎,脸色从苍白变的通红。 我恶狠狠地靠在他耳边说着:“如果在流朱案前你就死了多好,你不是喜欢李越的权势?她现在死了你怎么不去殉情!为什么活下来,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眼前!” 他拽着我袖子的时候整个人特别瘦弱,原本就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脆弱过,仿佛我只要再使一把劲,他就碎了。 “李宣,你恨我?”在桎梏下,沈彻单薄的声音残破不全,“如果我死了,你就如愿以偿了?” 我听到他这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6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6 话心里窜出一股气,烧的火烧火燎的难受,我怒极反笑,朝他刻薄的说道:“那你去死!现在就去,还拖什么?!” 我松开手,把人扔到床上,拽着他的头发让他不再半死不活的趴着,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湿了脸颊我却不自知,我掐着沈彻的下巴,一字一顿的说道:“沈彻!你敢吗!” 他望着我,低低笑出了声,自嘲着:“我不敢。” 他费力的抬头,有些迷茫的说道:“明明你还是你,可是一想到你已经不爱我了,我的心还是会痛。” “很后悔吗?”我手上筋道不减,有些恶质的说道:“后悔当初跟了李越是不是?” 他一愣,仿佛从来没去思考过这件事,一时间他沉默了,半晌过后,他淡淡说道:“不,我不后悔。” 他总是毫不留情面的揭穿我的自作多情。 “呵,可惜能帮你的人已经死了,朕现在才是你应该忠贞不二的人。”我刻意强调忠贞不二几个字,见他有些尴尬的撇开脸,我续道,“现在你的命在朕手里,你想死,能不能死,想殉情,能不能殉情,都由朕说了算。” 他苦笑着摇头,却不再说什么,有些颤抖的手摸上我的脸颊,一寸寸滑到脖颈,静静的笑了。 我狠狠把他的双手举高压在头顶,另一只手摸着他的下巴,冷漠而刻毒的说道:“沈彻,再说你有什么好逃避的,你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摸着他的脸,眼睛望着他的,继续说道:“你以为你干净?这些东西,不管是你爹还是你,都是个中老手了才对。” 沈彻眼神一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眼中炸裂,碎成一瓣一瓣的碎片,他缓缓闭上眼睛,不再挣扎。 我把他的衣服一层一层剥下来,他的身体横陈着,那些欢爱后的痕迹有新有旧。 我把腰带在手里紧了紧,朝自己手上打了下,测测力度,然后毫不留情的挥舞到沈彻白皙的身体上。 他的眼睛紧紧闭着,嗓子里始终噎了口气,逐渐泛红的身体蜷缩,软弱而妩媚的勾人。 我把腰带丢到一边,粗鲁的把他摊开,匆匆坐到他身上。 颠簸的欲海里,沈彻发出撩人的叹息声,他的眼睛还是紧紧的闭着,但身体已经全部向我打开。 “沈彻……”我摩挲着他的唇,零星的吻印在他的额前,“说你爱我。” 沈彻睁开迷蒙的眼睛,他恍着神,潋滟的水光盈在眸子,轻轻叹了一声,“不要再逼我了……” 话未说话,他突然剧烈的颤栗一阵,湿滑的液体释放在我的手里,我充满嘲讽的朝他道:“都是朕逼你……这个也是朕逼你了?” 他咬着唇,很难堪地撇过头,一两滴晶莹的眼泪从他眼眶滑落,我把他的脸掰正,狠狠吻了上去。 迷蒙间,那些爱与恨,似乎都不再重要了。沈彻疲惫的躺在床里侧,他睁着眼睛,“李宣,杀了我吧。” 我心间一酸,话却先说出口:“朕为什么要杀你?待朕闲了就玩玩你,平日里就拿药养着,你不是最受不了朕提你那个水性杨花的爹吗,朕就天天说给你听……” 沈彻寡白着一张脸,他望着我,黑曜石一样的眼睛一动不动,半晌过后,幽幽的说着:“李宣,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慢慢靠近他的眼睛,把他的双手捆起来,紧接着粗鲁的占有他,靠着他的耳朵说道:“我可以这个样子。” 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生出一种错觉。一种我和他其实一直要好没有隔阂的错觉。 我会想,我原先是爱过他的,后来慢慢的,是我不爱了,而不是他放弃了我。 许多年前我和他还安然宫中不知饥寒,没有那些勾心斗角和权利阴谋。 而今年华匆匆逝,朱颜凋落,画壁斑斓,段段碎屑无处安。空忆时光静好,无我长安。 次日一早,由着宫女侍候好衣着,我上前拉开帐子,沈彻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睛,隔着一层纱帐,沈彻的手垂在帐外,白的像一块玉,在阳光下透明一样纯净。我握着他的手,“朕继位后常常想,在李越手底下你明明活的这么屈辱痛苦为什么还要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朕给过你寻死的机会,可是你不领情,现在你又想死了,但这世间事哪能都如你所愿,你听着……” 我拽着他的手把他整个人拉出了纱帐,“朕现在不想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沈彻冷漠的看着我,眼睛空洞的陌生。他生硬的推开我的桎梏,冷冷的望着我。 我把他推到床上,大片的纱布落下,纷飞交杂的纱帘里是他苍白的一张脸。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也不必摆一张死人脸,朕对你没有兴趣,纯粹是不想你过的太快活。” 我吩咐太医院的人给他喂回春汤,华灯初上的每一夜,我都痛恨着沈彻和李越的过往,嫉妒他对李越的念念不忘。 后来的岁月里,他总是寡淡着一张脸,我想要和他重新开始,但又清楚地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发生那么多之后,我对他已经死心了。 很偶然的,我发现李越死了以后给我留了封遗诏,我拆开密封,展开信纸,浏览到一半,觉得李越活着时没给我好脸死了倒写了点好话,可是最后两行字又让我懵了一下。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不可能骗我。 她说沈彻是我弟弟,我不能娶他,还要好好对他。 那照她这样讲,她凭什么把沈彻拐上床。 我把沈彻诏进宫,问道:“你知道你和李越……” 我其实不想问他,我大可以视遗诏如无物,然而为求心理安慰,我选择问沈彻,只要他否认,我立马烧了它。 可是沈彻看向窗外,屋子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连片月光都没有,乌悄悄的夜死寂着,映着沈彻的声音格外清晰,平淡得没有波澜:“陛下,明天五曲巷,我们去喝忘情水吧。” 他带了瓶子来,吩咐茶翁煮成两碗。 “陛下为什么要摔梦溪枕?”沈彻端起茶递到我手边,自言自语道,“先帝死后我在梦溪石枕里发现清针草,在茶水里发现木幽兰,先帝喜欢木幽兰,但是这种花与清针草相克,时间久了,人会咳血,体虚,这些症状潜移默化会慢慢致死,即使是医术高超的大夫也难以发觉。” “恩,然后?”我望着他,只见沈彻顾自斟茶。 “查到这儿时我觉得是梁王的主意,可是后来想到,真正给梁王出谋划策的人早就已经到了陛下这边,柳无庸可是最懂借刀杀人的。” “刀是谁?”我问道。 “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枕只有一个,后宫有那么多男人,虽然先帝不常出入后宫,可是难保会对哪个男人上心。”沈彻笑起来当真好看,“陛下一直以来给我希望,无非就是让我倍加感激然后老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7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7 老实实待在李越身边。” “喝了吧,凉了。”我出言提醒。 他一直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的欲盖弥彰,自欺欺人,他洞若观火。 他一直很冷静的看着我的利用,一直很沉默。而利用过后,我却在痛恨他的入戏太深。抑或是,发生过的那些,始终会横垣在我和他之前成为一道迈不开的坎。 忘情水一饮而尽的时候,对面的沈彻变得模糊起来,无论他是怎么想我的,明天以后,都不再重要。 第二次服忘情,我昏迷了五天,那条淤红更长,几乎快连接我的手腕形成一个圈,我浑浑噩噩的走在宫殿里,这次心痛的感觉有增无减。 容熙守在我床边,我默默想着这个就是我潜意识里一直想要补偿安慰,一生呵护的那个人吗?他看上去一点也不痛苦,相反的看见我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扑到了我身上,高兴地忘乎所以。 我走到案几上,抽出一本日记,未防我忘记我和他的事情,我把从小到大的每一件事都事无巨细的记录了下来。 这是柳无庸和我说的,我第一次服忘情的时候记忆发生了混乱,险些误了大事。 第一页里,我写下的是,我绝不可以娶容熙。 后面的日记总是提到一个男人,他叫沈彻。 我欠他太多了,如果有机会,我要和他说一句对不起。 我要努力接近他,对他好。可是又不能好的太露骨,不然他不会信任我,毕竟我前科累累。 那些飘散的思绪渐渐回拢,太和殿里麝香的气味才燃了一半。 回忆这些的时候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曾经那些不愿再提起的却慢慢浮出了水面。 太和殿里生老病死了那么多代将相王臣,到我这一辈,再如何的怨憎在这宫闱里不过像一缕轻烟,刮过了,散去了,什么就都不剩了。 我捂着眼睛,深深叹了口气:“沈彻,你好傻啊。” 把堕胎药递给沈彻那会儿他不意外,我把药端给他,顺便跟他说:“那些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奥。”他静静的捧着药碗问我:“为什么不是鸠毒?” 我平静的望着他,把他的每一个字都回味了一遍,缓缓说道:“送你上黄泉太快我舍不得。” 他只是垂着头,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即使是宣纸一样的白的帷帐衬着他的脸,也看不出色差。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沈彻捧着碗把药送到唇边,“臣就是知道的太多。” 我抬手阻止了他,“我改主意了。”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你并不在乎这个孩子,不如生下来,我亲手把他养大,然后用他折磨你,应该会很有趣。”我风轻云淡的说着这些。 手下沈彻的手腕几不可见的颤抖,但他尚在故作镇定,冷静的应付我:“你可以试一试。” “是吗……”我捉住他的手腕,淡淡说出口:“沈彻,你知道忘情的滋味吗?很苦,苦的脑仁疼。” 我把他压制在床上,沈彻在我身下剧烈的反抗,我觉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我不再是过往对他爱恨空白的李宣,现在我是真实的自己,而他也是我知根知底再无遮掩的沈彻。 沈彻夜里没睡好,第二天的时候整个人恹恹的,御医说他动了胎气,短期内不能有房事。 白天早朝过后刘芩过来找我,我遣人打发了他,不过还是传了句话过来,说是想同我一起用晚饭。 后宫的侍君荐枕是常有的事,以前我还是太女的时候,东宫的侍官荐枕的就不在少数。 我犹豫片刻,让人传话回去让刘芩回寝宫等着。 入夜时分,刘芩慵懒的搂着我的腰身,猫一样靠在我的背上:“陛下,你让臣侍好喜欢。” “是嘛。”我将他圈到怀里,吻了吻他的唇角,漾起一丝笑,“你比沈彻好多了。” 刘芩哼了一声,柔若无骨的手抱住我的脖颈,嘻嘻笑了一声:“陛下,沈哥哥容貌倾国,芩儿自惭形秽。” “他只有一张好皮囊罢了,那及你温婉动人。”我把他压到身下,从腰一路向下摸,刘芩发出动手的喘息,一阵阵撩人心弦。我捏着他的下巴,用力吻了上去,刘芩咯咯的笑,意味不明的朝床边看了一眼,随即搭上我的腰,更娇媚的叫着我的名字。 入梦前,我依稀听见刘芩起床的动静,他踱到门外,“……办好了?” “主子放心,药量足足的……” 刘芩进来以后,我迷迷糊糊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要紧的事,陛下。” ☆、第 26 章 听到沈彻流产的消息还是在深夜,那一瞬间心仿佛被狠狠一攥,手脚蓦地麻木,像极了我十七岁那年被黑衣人从梦溪崖上推下去时的感觉。 那是个已经成形的女胎,如果没有出意外,这个月她就可以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了。 宫奴们跪在宫殿外瑟瑟发抖着,寒风凛冽,刘芩披了一件貂裘站在我旁边,斥责着他们护主不力。 本应贴身侍候的两个侍奴已经被拖去杖打了三十棍,其中一个昏迷了,另一个气息奄奄的卧在地上,刘芩站在他跟前,命人把他架起来继续审问。 但其实并无用处,没有人知道沈彻怎么会滑胎。 我推开寝殿的门,沈彻卧在床边,依旧苍白着脸,隔了两步远是御医让人煮好的汤药,在冉冉冒着热气。 我扯着沈彻的头发把他的头抬了起来,他淡淡的回视我,不见半点伤心。 我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沈彻的脸颊瞬间高肿,鲜血沿着唇角顺延而下,他抬起头的一瞬,我又甩了一巴掌过去,这次他没有再抬头。沈彻整个人虚脱的卷缩在床沿,我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扯到地上,他不挣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我把他的头抵在宫柱子上,喘息未定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 我掐着他的脸,他的脸已经全肿了,像是在嘴里塞了两个大馒头,看着很滑稽。 他避开我的视线,我笑了笑,“看来你知道。” 我站起身,掸了掸袖子,“但你或许不知道另一件事情。” 我轻飘飘的说道:“十几年前,才情惊世的慕容和当时还是太女的李越邂逅于太湖,而慕容看上的是李越身边的沈瑜……那时候李越只是太女,她没办法强求一个不爱她的人留在她身边。” 沈彻脸色顿时苍白,他浑身筛糠一样的颤动。 我望着他,继续说道:“李越亲自设计了一个圈套囚禁慕容,她得到慕容的时候他已经不是处子了,李越恨他宁可寻死都不留在自己身边,所以她派侍卫上他,她还让你娘听过她们俩的活春宫。” “因为很多人和慕容发生过关系,所以在你出生之前没人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8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8 可以确定你是李越的孩子,但李越认定你是她的骨血,一定要慕容把你生下来。” 沈彻紧紧闭着眼睛,整个人处于奔溃的边缘。 我冷冷看着他,表示同情颇为惋惜的说着:“即使如此,李越还是把你睡了。” 沈彻应该是回忆起他在李越手里的那些日子,他突然抱住了我的腿,低声求着:“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说了………” 我摸着他的头,露出一个笑来:“沈彻,你流产了,你让朕失去了一个可以更尽兴折磨你的工具,你很得意是不是?” 他抬起头,使劲摇了摇。 我把着他的下巴,幽幽说着:“沈彻,你爹人尽可夫,你以为你能干净到哪儿去?” 沈彻脸色更加苍白,我踢开他抱住我的手,将他推搡在地,依旧凉薄的说道:“沈彻,朕不杀你,你也不要想着寻死,否则朕让你生不如死。” 刘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和沈彻鼻青脸肿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我朝他招了招手,刘芩缓步走了过来。 他怜悯般的看着沈彻,娇声软语着:“陛下,您不要这样对待沈哥哥,他刚刚小产,会落下病根的。” 沈彻低垂着脸,斜卧在地上,素色衣襟掩着苍白的指尖已经紧紧攥着地上的毛毯。 “罢了,芩儿说的也是。”我瞥了沈彻一眼,悠悠说道:“他还要好好的活着。” “陛下……您当真要册封沈彻为君后?”柳无庸吃惊的看着我,仿佛我要娶的不是沈彻而是她老娘。 我随意翻开一本奏折,漫不经心的应着:“朕又不是第一天有这个打算,你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是…陛下,沈彻他小产了……” “正好可以用册封大典扫一扫晦气。” 柳无庸摇了摇头,“陛下,你应该知道微臣说的是什么。” 我眯着眼睛看着柳相,冷冷笑了一声:“他究竟是不是皇室血脉,先帝都不能确定,况且就算他是,朕若说他不是,他就不是。” 柳无庸大睁着眼睛,不可置信的听我说完,最后还是领了命去拟写折子。 无庸正待离去,临溱公子正好过来请安,她俩擦肩而过的一刻,临溱突然扯住了无庸的衣袖,花容失色得朝我叫嚷:“陛下……这个人…” 柳无庸遭遇无礼,试图从临溱手里挣脱,临溱死不松手,他类似泼妇的拽着无庸的衣服,大吵大闹着:“就是他!让驸马魂不守舍…冷漠临溱…” 柳无庸挣扎的双手一顿,脸色苍白了许多。 “胡闹。”我把一本折子朝临溱丢了过去,“柳相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做破坏他人家庭的事情,临溱,你不要无理取闹。” “陛下,我不可能认错,那天晚上,就是他……”临溱试图扒开无庸的衣服,无奈柳无庸挣得厉害让他无从下手,他只得气急败坏的说着,“你若真的没有干那事为何不脱去衣服以证清白,还是…你根本就是心虚?!你敢不敢发誓,你没有同驸马上过床?!” 柳无庸颤了下,单薄的唇开合了一下,却没有说一个字。 “够了!”我一拍龙案,指着临溱朝左右道:“把他拉出去。” 太和殿顿时寂静了。 我按了按太阳穴,看着衣衫不整的柳相,不耐烦的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和夙亲王在一块的,怎么又和简卿上床了?” 柳无庸垂着头,苍白的手指扯了下衣衫,干脆闭嘴不言。 我把一本折子狠狠砸到她头上,“朝中那么多大臣你不选,偏偏和简卿搅在一起。” 我走到她跟前,挑起了她的下巴,挑眉问道:“李夙知道这事儿?” ☆、第 27 章 柳相眉头一紧,清秀的脸上现出一丝痛苦。李夙,果然无时无刻不是她的软肋。 我甩开手,在柳无庸低下头的一瞬续道:“朕会好好查清楚这事,且不论简卿是有家室的人,何况她心术不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跟她趁早断干净。” 柳相一声不吭的跪在地上,双手抵在膝前,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她仍不表态,我绕着她走了一圈,只觉心口闷的厉害。 “呵……朕的丞相大人与沈彻交好多年,沈彻的忤逆柳相是学了十成十。”我冷冷一笑,回过身来瞥了柳无庸一眼,“柳相是有意与朕为敌了?” 柳无庸苍白了脸,顿时摇头道:“臣万死!” “触怒朕,对你并没有好处,你却执意如此。”我低头看着她,冷冷说道:“你想让朕认定你对简卿有意,制造出你为了她抵触上颜的假象。” 柳相张口欲辩,我匆匆打断了她,“方才朕让你说,你一言不发,只字不提,现在你不用开口了。” 其实冷静下来会发现这件事很容易想明白,柳无庸如果在乎简卿,她就不会刻意把简卿给绕进来搅这趟浑水,柳相明知道在我面前越袒护简卿,越能把我的怒火从李夙转移到简卿身上去。 我朝身旁的溪清摆了下手,“柳大人累了,给她安排在内阁住几天,待朕传了口谕再放她出宫。” 柳无庸一愣,仍不死心,“陛下,此事并没有那么复杂……” “柳相,可能你误会了一件事。”我凉薄的说道,“事情复不复杂永远不是取决于事情本身,而是取决于对待它的态度。” 柳无庸惊愕而视,我并不介意,反而在她的注视下给了她会心一击,“朕有让它满城风雨的能力,也有办法让它最后为朕所用。” 柳相并非白纸一张,她清楚明白我的意思。我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柳无庸绷着背脊,那一瞬间,我想到了沈彻。 我深深叹了口气,末了让溪清把人带了下去。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软禁柳无庸的消息才传出去,不到傍晚李夙就找了过来,她俩果然是有个好习惯,不管任何一方出了事情总在第一时间奔赴案发现场,总得看了对方的笑话才觉得不枉此行。 不过这一次李夙笑不出了。 虽然烟岚女子地位比男子高很多,但其实世俗对待女子同性相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宽容,作为受方的通常会被人无所不用其极的诋毁。 我很淡然和她说:“柳无庸和有妇之夫搞上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李夙脸色难看至极,但还是勉强开口道:“是谁?” “朕不能说。”我看着她的脸色,想起柳无庸对她的极力维护,打算做一个小小的测试,“无庸说她和有妇之夫是真心相爱,朕就头大了,停妻再嫁是大罪,这事要是闹大了,不仅柳无庸完了,那个男人也得死。” 李夙脸色依旧难看。她来回踱步,半晌挤出来一句,“柳无庸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9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29 ”她突然抬头望着我,“你不是说无庸是男子吗?” 我咳了咳,故作镇定地说道:“断袖之癖可能来得更加刺激。” 她恼怒的问道:“陛下打算怎么处置他?” “朕打算赐死柳相,想必夙亲王想法也如是。” 李夙突然安静了,她神经质的踱步停止,突然回头双眸赤红的看了我一眼。 在她强烈的注视下,我问道:“你想不想见一见柳相?” 其实到这一刻,我已经可以肯定自打她们分道扬镳以来,李夙和柳无庸没有暗通曲款,我甚至可以肯定,以李夙对她的在乎,她无论何时都不会牺牲柳无庸去谋划利益。 李夙点了点头:“本王想去看看他,柳无庸为国为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王想去送她一程。” 我冷冷一笑,拎了壶酒给她:“这是断肠散,你一定要小心,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可以置人于死地。” 溪清送了李夙出门,实在不明白我是什么打算,问道:“陛下,此举究竟何意?” 我望着窗外,天降小雨,是个谈情说爱的好日子,闭目笑道:“他们一直在呕着气,谁都不肯先低一下头,可如果一个人死都不怕了,两句服软的话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溪清还是不明白:“那壶酒是……” “催情酒。”我微微愣了下神,“这会儿李夙应该喝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夙前脚刚走,柳相那“有妇之夫”就找来了,我只问了简卿一个问题,那天她到底有没有给柳无庸下药,完事后有没有胁迫。 简卿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我看着她的眼神顿时微妙起来。 她很冷静的看着我,然后说出了让我始料未及的话:“臣与临溱有名无实,请陛下恩准和离。” 我单手支着下巴,突然发现对简卿的认识更上一层楼。 她果然还是一肚子坏水。 简卿低声笑道:“臣有一样东西,陛下应该会感兴趣。” 我匆忙摆了摆手,“无论是什么东西,如果以别人的幸福为代价,朕听都不想听。” 简卿挑眉而视。 我假正经的样子没能唬住她,只好转过头,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什么东西?” “梦溪枕。” 本来打算嘲讽她的话还没说出口我就被她的话给惊住了,缓过神来,只是喃喃着,“不可能……它明明已经……” 简卿应该是很满意我的反应,“前朝的梦溪枕由百名精工巧匠以天外陨石辅以宝珠翠玉耗时一年精心雕琢而成,价值连城,但它真正的价值在于入梦知生死,通晓天下事。由于此物一出世就带来血光之灾,所以前朝已经随先帝陪葬,但此枕入葬当日不翼而飞,此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当然没有出现过,因为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我已经砸了它,我凝视简卿,“你怎么会有梦溪枕?” “臣怎么到手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想不想要。”她胸有成竹地看着我,“而且臣只要一件东西来交换,对陛下来说公平的很。” “朕说过不会为了一己私欲伤害别人……” 我的话还未说完,简卿匆匆打断:“臣要的不是柳相,而是一件东西。” 我恍然大悟她的胸有成竹,叹了口气道:“你要的和离书朕会亲手写。” 她满意的一点头。 我看着她,想到现在应该在寝宫打得火热的两人,顿时想到一场好戏,我不怀好意但面子上还是正正经经的朝简卿道:“简爱卿,看在你献宝的份上,朕恩准你去看看柳相。” 简卿的双眸瞬间聚焦到我身上,有些意外的应着:“谢陛下恩准。” 我望着她的背影喃喃着,“去吧去吧,柳无庸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末了我让溪清去帮我看着,不要让她们打起来,就算打起来也不要闹大。 等了一刻钟,溪清是回来了,只是并没有我想象的血腥场面,我怀揣着激动的心问她;“柳相没有和李夙睡?” “睡了。”溪清对于我隔岸观火的向往满脸嫌恶,“简卿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的动静了,她倒没立刻冲进去,就站在门口,站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就转身走了。” 我“奥”了一声,末了仍不死心的问:“柳无庸叫的声音大不大?” 溪清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嫌恶了,她白了我一眼,转身要出门。我忙叫住她:“溪清,你急什么……” “属下去帮陛下听听柳相□□声怎么样,好让陛下安心。”溪清满脸平静且正直。 我顿时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 ☆、第 28 章 尚衣局的掌事同溪清说,本来给沈彻册封大典备下的礼服是按照沈彻有孕时身材定制的,为防沈彻生产在即腿脚浮肿还有意做大了一号,现在那套礼服是不能用了,只得重新量身定做,赶在下月初十制出来的话,时间颇紧凑。 溪清有些紧张的朝我道,“司珍局的掌事问,是否按照君后的典制给沈彻加冠珠。” 我眉间一挑,有些好笑的瞥了溪清一眼:“朕册封君后,自然一切从典,往年君后有的典制能用的都用上,让尚宫局的人不必担心过分铺张,以后这种事情不必也再同朕说了,你看着办就好。” 溪清领命后长舒口气,我转过头不去看她,意兴阑珊的道:“沈彻受了点刺激,你派人好好看着他。” “是。”溪清突然抬眸问我:“容侧君遣人给沈公子送了一匹冰绡,要不要派人验一验?” “什么时候送的?” “今儿上午,微臣派人拦下了。” “不必验了。”我把奏折扔回桌上,揉了揉眉心,“给刘芩退回去。” 至了晌午,我把沈彻从床上拉起来,前两天他歪睡在床上恹恹的,今儿天气好,我带他出去通通风。 沈彻倒不拒绝,裹了件外套与我出了门。 天有些寒,他呵着气走在我身后,素色衣衫裹着苍白瘦弱的人儿,单薄的有些可怜,我瞄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拽进怀里给他暖着,脚下却不停,牵着他走了两步。 他怕冷,但比起冷,他似乎更怕我,有了暖意的手挣扎着想要抽出来,我冷冷看着他,由着他挣脱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长巷外,以前这块儿是有条河的,不过数月前让我派人填了,所以沈彻初时还认不大清,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他苍白的脸说道:“沈彻,你都看到了,我有多在乎你,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朕也当了真的。” 他并不觉得好笑,反而低下了头,眉头紧紧皱着,闭上了眼睛。 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是条河的痕迹,原先应该是河床的地方种上了大片的无忧花,此花是沈彻的最爱,可以凉拌,可以清炒。 最难得的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0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0 是这样的天气它们居然可以大片的开放,花匠们想必费了不少心思。 我随意摘了一束递给身边随侍的宫女,“让御膳房伴道凉菜。” 沈彻一言不发的站在我旁边看我糟蹋这些花,过了一会儿,突然开了口,我辛苦劳作努力破坏的蹲在花海里,听到他沙哑的声音:“李宣,能不能给我一杯忘情?” 我把手边一束无忧草连根拔起,略带讽刺的回答道:“你哪里需要那种东西。你对朕……哪里有什么情可忘……” 他猛地拉住我还在破坏的手,一向冷清的眼睛里不知何时蓄满了眼泪,几乎是在哽咽着哀求我:“不要拔了……我求求你…李宣!我求求你……不要拔了……” 他跪在无忧草铺就的花海里,脸颊上满是泪水,我沾着泥土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淡淡说道:“你不要哭,你这个样子会让朕误以为你还爱着朕。” 沈彻僵了下,狼狈的擦干眼泪,头发披散着站起身来,我扯住他的手,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沈彻,看到这花时,你动心了是不是?” 我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有血液一阵一阵的冲击着我的脑海,我尽量克制又忍不住的去看沈彻的反应。 他沉默着,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喃喃着:“没有。” 我点了点头,“最好没有,以后也最好不要有,因为……”我拍拍泥土站起身来,“以后朕再也不会做这种傻事了。” 用过晚膳,我绕到了栖梧院,太医署的人分了两批待在沈彻身边,医正同我道沈彻此胎落得凶险,小产后一定要好生照看。 我撩开纱帐,医女跪坐在榻边,燃了一只小炉子炖药,这是快要入冬的时节,应是怕他会落下寒症。 我朝医女摆了下手,示意她退下。那边厢沈彻支着身子望着我,有些瑟缩的躲开了宫女的扶持。 寝宫里的人退的差不多了,我坐到沈彻榻边,总起伏不大的调子同他道:“掌事宫女说你胃口不大好,册封大典在即,你别先垮了身子。” 沈彻僵硬的转过头来看我,惊诧的说道:“册封……”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朕要册封你做朕的君后,礼部已经着手去办了,日期就在下个月。” 沈彻摇了摇头,拽住了我的袖子,近乎恳求的说道:“李宣,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我扯住他的手,将他抵在床前,近乎执拗的压制住他,“当初你说权势对你很重要,所以你要背叛朕,现在朕就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殊荣,你该对朕死心塌地了吧。” 我端视着他:“而且,这份殊荣除了朕再没有第二个人能给你,李越也不能。你还有什么不乐意?” 沈彻紧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我淡淡看着他,冷冷笑出了声,在他无言以对的沉默下说道:“沈彻,我发现我错了……”我抵着他的唇,默默想着,“我原先以为你不爱我。” 滚烫的泪水低落在沈彻脸上,我在他睁开眼之前盖住了他的眼睛,那些吻逐渐加深,一个个印在他的唇边。 沈彻的话越来越少,即使被我逼问到这种地步也只是发着抖,一个字都不说。 我干脆扯开他的衣服,将他从头到尾剥到□□。沈彻在剧烈的羞耻感下不安的扭动着,我也脱了衣服,和他紧紧贴到一起。我没有要他,只紧紧搂着。 这让我想起在梦溪崖下和沈彻同生共死的五天六夜,我和他因为寒冷紧紧抱在一起的那一刻。他苍白着一张脸,眼睛里却像是蕴藏着无数的星辰,声音极度虚弱的和我说:“李宣……如果我们注定死在这儿,有句话我一定要说……” 那时候他吻了我一下,哀伤的靠在我的颈侧,“李宣…我爱你。我不怕死,我只是怕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常常想,如果当时我们都死了就好了。 如果没有回陌阳,时间永远静止,停留在他说爱我的那一刻就好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君和我说过,有些东西你最在乎最有可能失去,若有一天你不再拥有了,你就要学会忘记。 但我忘不了。 曾经忘情滑下喉咙那一刻,我以为我把关于这个人的爱与恨,真正的遗忘了,从那天起,不管他爱着什么人,他爱不爱我,都与我再无关联。 可事实是,即使喝了一万次忘情,我还是会爱上他。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如果在我的生命里失去沈彻,我会痛不欲生。 虽然出了重重变故,但到了腊月初十,册封大典还是如期举行了。宫里许多年没正正经经办过什么喜事,一时间欢快的氛围充斥着这绿瓦红墙。 沈彻在宫侍的搀扶下出了栖梧院,我们要出发去宗庙在祖宗面前结发连理,在嬷嬷们的搀扶下,他苍白的指尖触到我掌心的那一刻,我心间一震。 那些痛苦的愉悦的,复杂至极的情绪在我心里翻腾着,最后归于平静,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他过往的种种纠葛再也不重要,他现在是我的夫君,我是他一辈子不能再更变的妻主。这种认知,比从他口中说爱我,更让我心安。 入了寝宫,我坐到他跟前,指向窗外:“沈彻,你看。” 从窗子望过去,屋外面大片的无忧草开了,沈彻抬头望了一眼,喃喃着:“好多花……” 我牵住他的手,“我让花匠把这些花围着你的寝宫种了一圈,你喜不喜欢?” 他垂着头,俊秀疏清的眉目冷淡中现出一丝温柔,我吻了吻他的唇,沈彻瑟缩了下,眼睛眨着,泛出些许迷茫的神色,大概还有人在,他推了我一下,头扭到了一边,我轻轻笑出声,一边解下沈彻的发带一边说道:“都退下。” 我撩开沈彻的外衣,抬头望着他,有些得意的说道:“你其实很喜欢的对吧。” 沈彻要挣开的手顿了下,别扭的扭过头,耳根慢慢红了起来,我腻上去要亲他,藕色合欢的帷帐摇晃着,结合着他发出的喘息,在我的心底里点起了一把火。 合卺交杯,芙蓉帐暖,春宵一刻值千金,沈彻苍白的脸上有着激情过后的潮红,我把他圈进怀里。很久以前我就幻想过有一天可以把他放在身边肆意温存,让他成为我的人,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梦想成真的这一刻我拥着沈彻,额头抵在沈彻肩窝处,吃吃笑出声。 “你笑什么?”沈彻歪头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感到眼角一凉,沈彻的指尖摩挲着我的眼角,有些湿润的痕迹晕染着,他静静的看着我:“李宣,你哭了。” “阿彻……”我拽下他的手,将他压回身下,朦胧的月光里,沈彻漂亮的像件白瓷,我吻着他的唇,低低说着,“我再也不要放开你了。” □□过后,我撩开帷帐走进浴室,沈彻泡在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1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1 水里,他淡淡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见我来了,缓缓抬头,殊丽的眉目如画一般美丽。 我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但看着他冷淡的神色,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解开衣带下到水里,缓缓将沈彻抵在水池边,唇沿着他的脖颈蜿蜒向下,沈彻偏了下头,微皱着眉,“别这样。” “别怕。”虽是这么说,我仍没有放开他,手摩挲着他的脸庞身体,细滑的皮肤带着比水还要顺滑的手感,让人欲罢不能。 “沈彻,我爱你。”我将他拢到怀里,淡淡说着。 他的身体一颤,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肩头,我没有去看他的表情,浴室里烟雾萦绕,他强忍着哽咽的声音,几不可闻的传入我的耳膜。 一场热水澡过后,我的心情终于归于平静,沈彻静静跟在我身边,白色素服拢着衣襟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慕容堇,他们父子面貌上相似,脾性也相同,我始终比李越幸运,起码沈彻是爱我的。 沈彻对镜梳拢头发,我缓缓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梳子,将他一把青丝挽进白玉冠里,檀香袅袅的寝宫里,安静地听不到一丝杂音,玉簪刺进发丝的声音细嗦而悦耳,我靠在沈彻背后,郑重说道:“沈彻,我们把过去都忘掉,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只要你一个,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镜中人迷茫的看着我,红润的唇紧紧抿着,半晌转过头看着我,那双丽绝的眼眸一时间闪过数不清的情绪,我紧张的看着他,沈彻的唇颤了颤,有泪迹晕染在眼角,半晌轻轻地说道:“好。” ☆、第 29 章 吴国使臣吴曦和如期到了烟岚,她是吴国的重臣,手里握着吴国三分之一的兵权和吴国皇亲宗室的大部分人脉资源,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即使是吴国的君王也要对她忌惮三分。 我派柳无庸去接待她,阳春三月正是湖畔好春光,使团可以沿运河而下,欣赏烟岚的美景,柳无庸居然没有推辞就领命去了,这些日子因着封后大典我冷落了她和李夙的进展,今日看她心情不错,我立马叫住了她,颇为八卦的问道:“李夙这段日子都没有找美人儿解闷,莫非柳相除了治国是一把好手,连管家也有一套?” 柳无庸原本高高兴兴,春风得意的眼角眉梢顿时一拉,转身就要出门。 我连忙唤住她:“简卿没去骚扰你们俩吗?” 柳无庸脚步一顿,我加紧说道:“他与临溱公子和离你居然不知道?” 她略略回过头,微皱了眉,咬牙切齿的说道:“陛下,您如此关注朝臣的私人生活情感问题很不道德,臣这个年纪不成亲很正常,臣的娘亲都没有你管得多。” 我拼命忍住笑,使劲摇了摇了头,“柳相今日脾气渐长,莫不是欲、求不满的缘故?” 或许是我说的话彻底激怒了她,柳无庸瞪着我,气急败坏的把折子朝地上一砸,羞愤不已的夺门而出。 然而三天后溪清跟我说:“吴曦和待在驿馆,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离开。” 这老狐狸怎么可能没捞到一点好处就离开?她处心积虑的张来一张大网,眼下收网的时机应该到了,她又在打折什么主意? 吴曦和似乎早知道我要来,她端正坐在椅子上,烹茶自饮,旁边还给我留了一个杯子。我年少时见过一次吴曦和,近十年的光阴她面目上变化不大,倒还是一样的面目可憎。她明里暗里在烟岚安插了无数眼线,煽风点火我朝内政,今时今日她看着我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当年那个风华正茂的吴曦和虽然老了,今年该有四十五六了,但身体看上去健壮依旧,鬓角风霜在,言笑却依旧,她示意身边的侍卫留在原地待命,款步上前朝我行了个礼,犹如老狐狸似的揖道:“宣殿下别来无恙?” 未等我回答,她顾自说道:“不对,现在应该改口了,该称您为陛下了,宣陛下,您继位以来吴某人还是第一次来烟岚。” 我倒不客气的落了座,给自己倒了杯水,对面的老狐狸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客厅里的人鱼贯而出,她撩起段袖子给自己添了一杯水,不大意外的说道:“吴某打算后天离开陌阳,此次到访,一方面是为了拜见烟岚女帝,另一方面是为了东玥之事,不晓得宣陛下是怎样看法?” 和她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我摇了摇头,笑道:“吴太师打得一手好算盘,但宋羿知道你的谋划吗?还是吴国的皇室生来就是摆设?” “宣陛下不必担心,吾皇自然知道,实不相瞒……”她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以烟岚和吴国的兵力拿下东玥绰绰有余,东玥盛产铁矿,难道宣陛下不心动?烟岚士兵骁勇但不耐寒暑,吴国的国境常年冰雪,我们两国百年来征战,谁也没有讨到过什么好处……” 我打断了她一下,“烟岚景文帝李冉年十七御驾亲征吴国后,吴国战败每年交来的一千两百万议和银难道都是假的?” 吴曦和脸都没红一下,只是友好的看了我一下。 “你与朕合谋的这些难道没有和东岳的公孙提过?她是如何拒绝你的?”我拿起杯子,浅酌一口,只见吴曦和眼神一暗,我略带讥讽的说道:“东玥与烟岚姌和百年,当年尚书令景襄向东玥借兵击退吴国收复失地,你现在让朕与你合力攻打东玥,不过是想离间我们两国的感情,无论战争结果如何,你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吴曦和,你算盘未免打得太精。” “既然宣陛下一开始就不相信吴某,今夜又是为何而来?”吴曦和倒不生气,她给我添些水,兴致颇高的看着我。 “我想知道,当年流朱案的真相。”我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先帝为何一夕之间大开杀戒?不要和我说是因为梦溪枕,我得到那东西以后发现根本没有传说中的功效,如果当年沧牙县的事情不是天灾就必定是人祸,已经过了那么久,你把真相说出来,朕并不能把你如何,若你说的都是真话,朕倒可以考虑借兵给你攻打东玥。” 吴曦和浅浅一笑,叹气道:“宣陛下,有些事情并不是像你想象中那样,流朱案时一言堂确实在其中有些推助,但真正下了杀心的是你的母皇,她的目的不是李夙,而是梁王。” 我不以为然:“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宣陛下记不记得当年你到了沧牙县后就有人来追杀,那些人确实是梁王的人马,她派人散布谣言制造瘟疫,目的就是要将你引过去,你与沈彻坠崖后,梁王派人在山下找了你们五天四夜,居然让你们逃出了山,但梦溪枕只是烟岚先帝的一个幌子,她把你当做诱饵,是为了引梁王这条大鱼上钩。”她轻笑一声,“而且我知道,你一度是李越的弃子,她差点就放弃你了,是沈彻和她做了一笔交易。”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2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2 尽管她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一些,但在最后一句话还是让我一惊,我试图让自己冷静,可又忍不住去想去回忆,也许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什么交易?” “你父亲与梁王私通被李越发现,她毒杀了你父亲,一怒之下还要废黜你,沈彻最先知道这个消息,他向李越求情,李越喜欢他,你是知道的,沈彻答应做李越的情人才换来的你的皇位。” 最后一片。最后一块记忆的碎片归位。 第一次喝忘情后,帷帐后面我瞧见了君父和梁王偷情。 纸是包不住火的,父君一场风寒下死了,我在汤药里发现了□□。一路追查下去发现是李越吩咐太医在君父的汤药里下的毒。 皇室里有两件事出错不能容忍,一个是后宫男子的忠贞,一个是皇室血缘的纯正,一旦有人触及禁忌必死无疑,为了皇室的脸面,李越不会堂而皇之的杀了我,她会像毒杀君父一样静悄悄的把我解决掉。先下手为强,那时候起我就开始联合柳无庸做局毒杀李越,我以为我不爱沈彻,所以可以肆无忌惮让他成为我的棋子,利用他争权夺位,让他成功的拖住李越。 吴曦和玩味的笑道:“吴某说的话,宣陛下信或不信都没有多大用处了。” “你什么意思?”我猛地一惊,却觉得脑袋昏沉起来,“你……你给我下了迷药?” “不错。”吴曦和冰冷的眼睛扫到我的身上,把手里的杯子掷到了地上,“这是最后一个局,吴某相信你一定会来,因为你太在乎沈彻。” 我的意识慢慢模糊,吴曦和面容扭曲的站在我的面前,“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吴国除了一言堂以外,夏子冉还养了一批死士,那个人很早以前就来到了陌阳皇宫,和你十来年生活在一起,你的衣食起居和这陌阳皇宫发生的每一件事,她都知道的事无巨细,话至此,你应该知道她是谁了。” “溪清……怎么会是她……”我摇了摇头,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的溪清,沉默乖巧的溪清,明明那么真实的生活在我身边,怎么会是她。 “不错,但是从今天起,她会易容成你的模样,代替你生活在皇宫大内。”吴曦和叹了口气,“原先我不打算做这个决定,毕竟顾斐然的任务失败了,沈彻没有被她处理掉,溪清顶替你迟早会被他发现。”,她拽起我的手腕,摸着那条快要成一个圈的红痕,脸上挂着一丝嘲讽,阴沉的说道:“可是你快要死了,为了最后的计划,必须把你换下来。”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吴国自战败以来,卧薪尝胆,每一天都想着洗刷耻辱,而你们烟岚皇室却从不把我吴国放在眼里,不战而胜,从来不是自己有多么强悍,而是取决于对手有多么脆弱。” 她挑起了我的下巴,轻轻叹道,“李宣,从今天起,你再也不是权倾天下的烟岚君主。我不会马上杀了你,我会一点一点折磨你,让你也好好尝一尝失败的滋味。” 从来没有过如此黑暗的感觉,周遭的一切都是黑色的,无论我睁着眼睛还是闭着,起初我以为是我瞎了。 耳边模模糊糊响起人声,是一处热闹的集市,我摸索四周,发现自己原来被关在一个大箱子里面,我想要张口呼救,蓦然发现我根本说不出话来。 然后是剧烈的疼痛。 对了,应该是昨天,吴曦和派人用铁锤一寸寸把我的左腿骨敲碎了。 只是轻微的动一下,钻心刺骨的疼痛像是一张大网瞬间把我包拢起来,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我抓着箱壁,不知道现在到了哪儿,厚重的箱子钻了两个通气的孔,只有黄昏时分才有一点点阳光照进来,按着路程来看,现在应该已经出了烟岚国境。 起初她们把我从箱子抱出来换药的时候我极力的挣扎过,现在我已经放弃抵杭了,我的腿废了,即使我逃出去,也走不了多远。 箱子打开的时候我看到了吴曦和,她拿了点酒给我,淡淡笑着,居高临下的站在我的面前,我现在的样子和街边的乞丐没有什么区别,衣衫褴褛,甚至还带着伤口发炎发出的阵阵恶臭,她颇为怜悯的说道:“或许不用我动手,你自己就安静的死了。不过在你死之前宋羿要见你。” 说着她命人把我抱出来,四周的墙上挂满刑具,她命人把我放在地上,然后把手中的烈酒洒在我的腿上,我抽搐了下,强忍着没有呼痛出声,吴曦和叹道:“喊出来或许会好受点。” 我的头发已经盖住了眼睛,但是眼神依稀是清亮的,只能狠狠的瞪着她。 “哦……我忘了,你喝了哑药,已经不能说话了。”她摸着我的脖子,撩开了我额前的碎发,由于冷汗浸湿了的缘故,发丝贴在我的脸上,不住地滴落汗液,“宋羿对你很感兴趣,但是你现在这幅尊荣,不晓得他还会不会觉得你‘尚有用处’……就算他要留下你也没关系,日后你不过是养在吴国皇宫的禁脔而已,还能再掀起什么滔天巨浪不成。” 在箱子里的那些天我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是沈彻,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他,我还没有给过他什么温情可能就要天人永隔了。 第二次喝下忘情的时候他就在我的身边,我端起杯子时看着他的脸,想着,这就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了,从今天以后我要忘记他,他的所有所有我终于可以不在乎了。 我发现我做不到,刚喝了忘情的日子里,我还是会忍不住去看他,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他在我的眼里明明那么好,那么特别,我却对他的记忆一无所知。 而后我知道其实他也在躲着我,他喜欢我,所以我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他,他为了我的名声要离开我,所以他不想让我记起往事。 他以为这都是为了我好,但他不知道,如果没有他,我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乐趣。 沈彻,在我眼里,是比江山社稷更重要的存在。 我抬起头,比往常清醒的看着吴曦和,一口咬上她的腕子,她吃痛的把我踹到一边,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气急败坏的说道:“还有力气咬人,看来是受的罪还不够多,既然这样吴某也不客气了,来人……给我往死里打,留一口气再送到皇宫里去。” 我颤着身子想要站起来,一下下努力靠墙起来,打手一拳挥向我的小腹,我捂住肚子,耳边嗡嗡做着响,血液从我的嘴角渗出来大口的喷到地面上,地牢里面充斥着血腥的气息。 我模糊地想着,我还不能死,我要活着回去见沈彻,他还在等着我,他答应要和我重新开始。 打手们把我驾到刑架上,手里的鞭子挥舞的呜呜作响,我失神的睁着眼睛,紧紧咬着唇里侧,始终不吭一声。 一盆冰水淋头而下,我渐渐散开的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3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3 意识回笼,打手抓着我那条已经废了的腿,只是轻轻一按,我疼得痉挛,已经没有多大反应的身体剧烈颤抖着。 她们驾着我的腿,重重按压着,试了几下力度后,把我的腿驾到板凳上,然后一个人坐了上去。 “呃!”我痛得失神,大睁着眼睛,重重哼了一声,眼前蓦地一黑,紧跟着昏了过去。 ☆、第 30 章 来到吴国皇宫以后,我的志向是做一只米虫,有宋羿养着我,然后周游列国。 ╮(╯▽╰)╭可惜,宋羿亲政后,宫殿是越建越大可答应我的事情到现在也没实现。 我做为一只敬业的米虫最大的乐趣就是和嫣然一起八卦宋羿身边的妃子哪个上位的机会最大,谁最妖艳,谁最会玩心计,宋羿昨晚临幸了哪一个………此类等等。 “不对,赵才人长得是不错,可你看她傻不拉叽的样,她要是能当昭仪,淑妃明天就能封后。” 嫣然公主长得艳若桃李,色比春花,白嫩嫩的小手更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让我眼花,我连忙抓住,语重心长的说道:“赵才人是不中用,可是她长得好看,男人遇见美色往往会失去理智。” 嫣然看着我,无比真诚的说:“看着吧,她早晚咳屁。” 这话说的不假,第二天这苦命的赵才人去明渠赏花,不小心失足落水,娇滴滴的小美人被救上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喘两口气,眼一闭就匆匆去了离恨天。 淑妃打扮的明艳照人,一步三摇的来清凉殿问我,“皇后,您看这赵才人也忒不好命,您看择个什么时候给她入敛?” 我想嫣然不愧是帝王家出来的闺女,看事情果然比我明白的多,我抚额,不是感叹红颜命有点薄,而是觉得自己前景有点堪忧,只好做低伏小,讨好的说:“淑妃觉得什么时候好就什么时候,本宫头有点疼。” 淑妃浅笑着福了个身,趾高气扬的回宫。 我深深松了口气,嫣然站在我旁边,含笑的唇角让我突然想到了宋羿。 那人喜欢穿白衣服,唇边总爱带着笑意,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让人琢磨不清楚他的所思所想。 嫣然看着淑妃的背影很是鄙夷的说着,“切,小贱人。” 我很奇怪嫣然为何这么看不起淑妃,不过也没问,嫣然摆弄着我的手,声音很轻带着点点伤感,“莫姐姐,你以前从不容人这样对你的,若是以前………” 若是以前,我绝对会把她踢出门?还是会把她断骨抽筋? 嫣然说,“若是以前,你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一抖,原来我以前这么恶毒,嫣然带着怜悯的看着我,我无奈,老娘又不是要死了,你特么悲戚搞神马! “你说……她会不会对我下手?” 嫣然一愣,随后居然大笑出声,“莫姐姐…你开什么玩笑……哈哈,她………你要是死了还有那么多人跟她抢后位,她不先把身边的障碍扫清是万万不会动你的。” 嗯,如此,我便放心了。 嫣然的一身紫色流彩锦服迎光看去颇为华美,那颗大红色的琉璃别在她的腰间,在我仅剩的记忆里,似乎跟了她起码两年。 步出清凉殿,我突然意识到好像有半个月没有出过门了,嫣然拉着我的手让我出门晒晒太阳,说的话还很不好听,“你看你都快发霉了,整天待在窝里,也不出门到别的宫里转转瞧瞧,简直就是我吴国最失职的皇后!” 嗯嗯,你不尽职,还不是整天和我叽歪妃子间的丑事。 再说,我的志愿是做米虫,这么悠闲的生活我很满意。 冤家路窄,恰逢淑妃训诫王宝林,拿着腔调的美人说话特别有味道,我看了过去,绿幽幽的树林里,我穿的又是青色的衣服,她们大概是没有看见。 一旁的小婢子给淑妃扇着美人扇,淑妃这辈子可能就没如此激动过,那汗就跟泼水似的流了满面。 我颇是可怜她,大热天的,站在大太阳底下惩罚别人,哎,到底还是惩罚到了自己,何苦来呢…… 我听了半天硬是没听懂她到底想说什么,嫣然笑的肚子疼,捂着肚子说我蠢,“她是在指桑骂槐,莫姐姐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吧,她早晚要骑在你头上撒尿。哈哈。” “嫣然……女孩子家家的…不好说这么粗俗的话,何况你是公主,一国女子的表率……” “她骂你你不责罚她还给我念经!” “嫣然,想想你哥,多优雅的人,他就不说脏话………” 嫣然发飙,直接从小树林冲到淑妃面前救下那位可怜巴巴的小宝林,直视气焰高高的淑妃,“淑妃娘娘,宝林是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羞辱她?” “王宝林御前失仪,狐媚取宠,本该杖责,本宫怜她初入宫才只是训斥几句。” 只是、训斥、几句? “我还当是宝林罪大恶极惹的娘娘如何的不快,娘娘训斥人时宫仪站姿倒颇有皇后气势。” 淑妃笑笑,拨了拨头上珊瑚步摇,“公主笑语,本宫何德何能有皇后的闲适自在。” 我撇撇嘴,老娘空老娘愿意,嫣然,加油,骂死她。 不想嫣然没有骂她,含笑抬起手,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淑妃愣了,我也愣了,手里刚拿来的一块绿豆糕点直接落了地。 “公主……” “啪!”的,又是一巴掌。 “你!” “啪!”又…… 一旁的宫婢连忙去分开打的正欢的嫣然,我擦擦手从一边的树林钻出来去看热闹,淑妃捂着通红的犹现指痕的脸,气的简直是要跳脚。 嫣然拿出紫色绢布织花手帕擦擦手,笑得那叫一个满足,“淑妃口出不逊,辱骂中宫,本公主日行一善,替皇后训诫训诫,淑妃莫忘谢恩。” 我拉拉嫣然的手,“别这样,你看她的眼神,太凶残了。” 她笑笑靠在我的耳边,“看她不爽那么久,总算出气了。” “出了气还不是要受罪?” “你不懂,单是冲撞皇后一条,哥哥就再容不下她。” 切,我撇撇嘴,自打合宫夜宴我就没在见过宋羿,丫的他要是还记得我,我的名字以后就倒着写。 眼看情形越闹越大,嫣然也不急,淑妃直接去了宣室殿找宋羿来,可惜皇上事忙,要皇后看管。 我搓搓手,这可是我封后以来干的第一件实事,好激动。 淑妃哭哭啼啼的说了半天,嫣然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只茶壶,边倒水喝边看着她哭。 我开始询问事情始末。 “这个……凭本宫对公主的了解,如果不是你口出不逊,公主不会动手。” 她会动口,效果更销魂。 ☆、第 31 章 “臣妾训诫王宝林,她突然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4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4 就冲出来给了臣妾一巴掌……” 幸好我一直站在树林后面,不然还真被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给弄的搞不清情况。 “期间你有没有说什么冲撞……呃,本宫的话。” 淑妃猛地抓着我的衣角,状若疯狗,嚎啕大哭,“没有……臣妾一直安分守己,怎敢辱骂中宫。” 我一惊,小心避开她的手,扭头看向嫣然,“那什么,嫣然公主,你有什么可说的。” 淑妃止住哭声,方才哭的凄惨万分的人,现在一抽一抽的直看着嫣然,眼神还颇为炙热。 嫣然勾魂一笑,让人颇为心动,不过说的话不是太好听,她看着跪在清凉殿大理石地板上的淑妃,笑意不明,悠悠的说:“贱人。” 淑妃哭得更凄惨了些,拽着我的衣角让我主持公道,我只顾着看嫣然,没成想衣角叫她拽了去,只好无奈问她:“淑妃,你看该如何给你做主。” “但…但听…娘娘明断…”淑妃死不放开我的衣角,我也不好去拽,只好扭头看着嫣然,咬字清晰的说着:“嫣然公主殴打嫔妃,关两……不,一个月禁闭。” 嫣然指指淑妃,“光罚我?她呢?” 我看看跪在地上花容…呃,肿的老高的美人,“你,就……罚俸一月吧。” 嫣然起身,笑得很是不明,踢了踢跪着的美人,说话极为温柔,“好,淑妃娘娘,你一定要坐好你的位子。” 淑妃摸摸眼泪,终是放过了我的衣服,说道,“谢皇后恩典。” “切。”嫣然斜她一眼,挥着手告退。 怎么说这事情也是嫣然为我出头,禁闭期间我去看她几次,嫣然吃好喝好,每次我进去她就问我淑妃死了没。 嫣然这个破嘴,又给她说中了,淑妃被太后以后宫干政打入冷宫,赐白绫。正好是嫣然禁闭的半个月后。 “呵,便宜了她。”嫣然啃着鸡腿,腰间的大红琉璃越看越顺我的眼。 和她说了会儿话有婢子传话让我去晋见太后,我匆匆回忆上次见太后是什么时候,哦,是半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个啥都不记得的傻瓜,太后对我就跟对亲闺女似的,现在我不如以前傻了太后却对我渐渐冷了下去。 我心里明白,此次正是就淑妃处死一事找我。 后宫干政向来是赐死嫔妃绝好的借口,皇上妃子窝在被窝没啥好说的,皇上牵个话头妃子能没有眼色去接? 接的好了是为国家做贡献,抵触龙颜就是大不敬,要是还不小心被皇上说给了太后听,太后为儿子处置某某美人,美其名曰,清君侧…… 除妖孽时太后还必会痛心疾首的拉着皇后说,“现在的妃子为了争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就苦逼的被太后拉着讨论半天关于后宫里的整顿不良,让这种妖孽危害天下的问题。 太后大抵要从前朝的艰苦奋斗说起,忆苦思甜一番,可谓语重心长。 然后太后突然问:“嫣然这几日在內惩局过的怎样?” 我一惊,猛地从浑浑噩噩里清醒过来,说道:“公主是真的知错了,臣妾恳请太后开恩,放她出来吧。” 太后颇有深意的看我一眼,直将我看的毛骨悚然,不想太后却是笑了,挥挥手道:“跪安吧。” 我只好灰溜溜从太后的嘉宁宫出来,隔了两日太后赏了我两只凤冠,据说是太后的前太后的前太后一代代传下来的,我趴在床上看了半天,一旁的女官流苏喜滋滋的拿起其中一只问我太后是什么意思。 我只得叹口气,说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太后的婆家是边关一世家,辅助先帝二十六载尽心尽职,现今老了还要给儿子操心,可见我这个皇后有多不称职。 流苏拿着金冠的手顿时瑟缩了一下,我接过一只凤冠,托在手心,想了会儿,只觉得当年宋羿封我为后必是没和太后商量好的,像我这样的做了皇后,实在是对太后的一大考验。 夜里睡的不大安稳,似乎有树丫在敲我的窗户,惊了数回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是白日里睡的太多。 我窝在床上,大睁着眼,数着宋羿的妃子共有多少,数到最后还是睡不着,我就点了灯拿出兵书来看,明明前一刻我还看的津津有味,下一刻我却趴在书上就睡了过去。事实证明,娱乐总比学习更能让人投入身心。 只是,半睡半醒之间,似乎有人站在我的床前,摸着我的脸,指尖太凉,沁进我的皮肤,不由得让人徒生惧意。 我牵住他的手枕到头,眼都未睁,道:“宋羿,来世……我再也不要做你的妻。” 他将将要抽出的手顿住。 我惨然一笑,松了手,扭头回床里侧,眼里酸涩感却越盛,湿嗒嗒流了满脸,和着他的脚步声。 再去探监,嫣然看上去很好,在看见我手里提着的饭盒。 嫣然啃完鸡腿,擦擦手去抓八宝鸭,看来是饿了很长时间,我怜悯的问,“饿狠了吧,多吃点。” “嗯嗯……这里的饭菜真难吃。” 我没吃过,自然不知道是个什么味道,尴尬会儿,只问她:“淑妃到底怎么惹你的。” 她的手一顿,没说话,埋头啃着鸭脖,半天过去,我以为她不会开口了,她突然说:“她是夏国人。” “呃?” “所以我讨厌她。” “你讨厌夏国人?” “不是我讨厌夏国有这样的败类。” 奥。 不明白。 嫣然公主摇摇头笑道,“提她的时候真扫兴,咱们谈点别的。” “什么?” “淑妃下去了,这次受宠的是谁?” 不说还好,一说真的很来劲,丫的,淑妃刚死,姓殷的小婕妤上位当了修仪,半个月的功夫又提成昭仪,宋羿这次下了血本,给她在川音湖上给她建了个宫殿,那地方素雅别致,嫉妒了后宫无数双血红血红的眼。 嫣然一边听一边研究这位美人的属性,我问,“你说宋羿会不会把她提成妃子?” “应该吧。” “他,到底喜不喜欢殷瑄瑄呢?” “你觉得呢?” “不知道,对淑妃那么的宠,一眨眼的功夫也就没了。” 嫣然只是笑,开始给这位美人算命,“后宫没有永远的宠爱,我父皇以前爱宸妃爱的比太后多得多,最后却亲手杀了她,难道不比淑妃悲哀。” ☆、第 32 章 想想也是,淑妃之前也有好多美人,之后,只怕也不会少。 今晚回清凉殿,宋羿身边的侍女立在门口,周围也围了很多侍卫,灯火通明,这是合宫夜宴后他第一次来。 三个月了,我居然也不紧张,进门时流苏给我解下披风,她低声说着皇上来了,我晗首,繁复的宫装解下来,只剩下月白色的里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5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5 衣,身后传来清浅的嗓音,“行了,退下。” 我回首,他靠在镂花雕栏的柱子旁,丹凤眼细细眯起,“莫渊,你去哪儿了?” 宫殿里的熏香燃的人头晕,我看了他一眼,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常服套上,“无聊的很,就去找嫣然了。” “噢。”他走过来,从背后环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头,“幸好嫣然被关禁闭,不然你这么懒,怎么舍得出门。” 我系着衣带的手一顿,寒心嫣然要是听到这话该有多伤心。 宋羿抱着我不动,我也不敢动,他的怀抱很温暖,大冷天的,省了我去捂暖壶,偶一低头,恰好看见他的手,手指玉长,白皙如无骨,使得一手好剑,刚刚失忆那两天,他还用这双手和我下过棋。 抱团取暖,各取所需,我闭上眼,问他,“殷瑄瑄怎么样?” “不错。” “你喜欢她吗?” “……”他把我转过来,看着我的眼问,“你想我喜欢吗?” 问我这话的人是我的夫君,他生来就有常人没有富贵雍容和无暇的容貌,在我无聊的时候,在我伤心的时候,在我睡不着的时候总爱数他的红颜知己们。 她们是不是也会如此,我不知道。 我想不想他喜欢,决定终究在他不在我。 他的眉微微皱起,捧着我的脸,低声问,“莫渊,你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 他叹气,印着灯火的侧脸格外的优美,深邃的目光仿佛是一池不见底的深潭。 他把我收进怀里,握着我的手温暖的像冬日里距离适宜时的篝火余温,声音也很好听,字字吐出时,时间仿佛会留在宫殿里的每一个角落,他问我:“莫渊,你喜欢我吗?” 我和他是夫妻,是君上臣妾,是无聊时抱团取暖的知己,唯独那份感情,好像已经随着我的记忆彻底消失,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他,或者说,这种感情能否称为是爱,若是爱,有多爱。 宋羿不问了,取下我的披风套在我的身上,“走,我们出宫。” 靠!我天生比较懒,拽着柱子不肯动,他掰着我的手,一根根扯开,笑得跟个狐狸一样,“走吧,老是闷在宫里你都快上霉了。” “不走!说什么都不走!” ………… 大冷天的出门,我狠狠腹诽走在我前面的那位混蛋,“喂!我冷!” 他慢了两步,把我搂进怀里,朝一边侍卫那儿递去灯笼。 很久没有出宫门了,热闹的大街和记忆里的差得真的不是一星半点。 清城作为吴国首府,常有夜市,勾栏盛事不少,我看了半天觉得要是嫣然在身边肯定要先拉着我转上一圈不管是什么买了再说,可是现在身边的是宋羿,他牵着我的手带着冬日里才感触颇深的温暖,拉起的那一瞬,我竟然有点小小的紧张。 我的腿有点毛病,按常人的说法,是个跛子,他每每看见我的腿,无论是多好的心情都会变得烂到一塌糊涂,逢初六会有御医给我针灸通通穴位,只可惜收效甚微,我已经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了。其实不疾步行走看不大清楚我跛足,而且我也不大喜欢出门,所以没多少人知道这事。 宋羿走的很缓,我大口摒着气生怕一个不留神漏了马脚。 嫣然说得对啊,我这人有时候脸皮厚的要死,有时候又太要面子,矛盾的很。 一旁侍卫行礼后,靠在宋羿的耳边说了一点事情,我摒紧呼吸也只听到一两个字眼。 我把头更得很低,大致能看到宋羿腰间的镂金撰玉的随身令牌。 倘若我拿到令牌在他还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可以到他手下掌管的任意钱庄兑换金银,且金额不限。 如此,我周游列国的经费便有了。 当然真的拿到是不可能的,很少有人能近他的身,离他若只有两步他哪怕是在睡觉都能满身戒备的醒过来。 有时候我都奇怪,他和妃子们做那些事,做完的时候妃子们难道睡觉老实到连个身都不翻?他怎么能睡着的呢?在冬天最冷的时候我和嫣然睡到一起过,她说我睡觉很不老实,又磨牙又打呼噜,她晚上被我折磨的很惨…… 反正不管他晚上是怎么睡的,我都不可能能拿到令牌,所以要提一点,我会的很多,其中包括伪造作假。 或许以前我就是干这行的,伪造书法玉器非常的顺手,雕玉的师傅说我很有潜质可以好好开发一下,结果发现,我只会作假仿造,要让我自己想出点灵感……咳咳,反正雕玉的师傅被气走了,走前还说我这双手空有锦绣却无灵气。 不能雕玉了我又想了点别的营生,好让我真的有一天出宫了不至于被饿死,嫣然说我可以练字,那玩意儿可以平心静气,修养身心,把人的素质提上去。 我练了两天,专练隶书,不管是古隶、八分、飞白、散隶,兴起时都会写一些。一个小宫女把我练的字拿到宫外去裱了下,裱框的师傅泪流满面拉着小宫女就要拜师。然后我的书法论字卖,一字十两,千字可以打七折。 本来一心想开发的技能费了老大的劲没能开发成,写两个字姥姥的成了谋生的财路,呕了我很长一段时间。 那端的谈话结束时,我刻意掩唇打了个哈欠,宋羿清浅的嗓音响起,“累了吗?” “有点。” 我以为他要回宫,或是派人把我送回宫,可是没有,他牵着我的手,走的依旧的缓,带我去了一家客栈。 掌柜的发福的手吧嗒吧嗒的打算盘,头也没抬的问,“客官是要住店?” “嗯。”宋羿递出十两银子。 掌柜摸着银子笑得很是谄媚,问道,“公子要几间?” 宋羿看着我,笑意颇深,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看着我,却是对店主说道,“一间。” “不……两间。”我加紧追了句,不想宋羿把我搂进怀里说道,“娘子是在闹什么别扭,这段时间冷着相公也就算了,现在连房间也不给相公住了么?” 谁不给你住,老娘要的是两间! ☆、第 33 章 店家笑得那叫一个暧昧,指派小二给我们开房,台阶有点老旧的木板走上去卡吱卡吱的响,时已入夜,正当子时,若不是身边两个人陪着我估计会被吓得直叫。 宋羿看我越走越慢干脆把我打横抱起,他奶奶的,老娘又不是包袱,凭毛把老娘抱进怀里,我发狠的掐着他的胸膛,不知掐到什么地方,他深深抽了口气。 我一惊,撒手加紧的给他揉,他不说话,看着我的眼神却越发深沉。 大哥,我又不是故意的,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总算到了,他把我搁置在床上,吩咐小二送水来沐浴,然后关门朝我走来。 灯火如豆,他的脸朦胧不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6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6 清,我干干笑了两声,问他,“我失忆前真的很喜欢你吗?” 他不吱声,开始解下身上的衣服,我把被裹到身上,分外尴尬的看着他,大婚一年有余,我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和他上过床,宋羿也没提过,自从九个月前我中毒险些丧命后,他渐渐不怎么来我的宫里,开始宠幸各种各样的美人,皆是貌美如花,可惜红颜薄命。 不仅淑妃在里面做的贡献很大,别的那些个妃子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偌大的后宫唯一与我交好的大概就是嫣然了。 可惜嫣然被关了禁闭,还是我下令关的,挺对不起她。 “想什么呢?” 猛地抬头,宋羿就站在我面前,我理理头发,眼前的人丹凤眸细长,唇角含着笑意,如若我没有失忆且之前当真喜欢他,大概会因为这一两缕浅笑开心半天。 小二扣门,温热的水送进房间,宋羿问,“娘子,你先还是我先?” 我抖了抖,反正我先我后又不是我吃亏,于是我不经大脑,恼羞成怒,“一起。” 他愣住了,事实上我也愣住了,我连忙捂住嘴,为时已晚,他笑得像只狐狸,“好,一起。” 一起个鸟,老娘费了老大的劲把他推出门,宋羿拉着门框装可怜,“娘子,你为何这么对我。” “滚!” 安静下来后,水汽蒸腾到脸上,我开始回忆他的贴身玉佩上的花纹,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沐浴完我裹了张床单擦干净水,木梳理好头发,然后坐到梳妆台前端看着镜面里的自己。 幸好我爹只把我生成跛子,眼睛鼻子都还正常,只是嘴巴很薄,嫣然说,这么薄的唇,大抵薄情。 头发还算黑,不过很直,我擦着头发的手一顿,觉得我以前应该很照顾我的头发,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粗鲁的去擦。 宋羿在外面敲了敲门,我起身去开。 趁他洗澡的时候我把玉佩好好看了个遍,大概有了六七成把握后就开始准备晚上的床铺。 床很大,两个人能睡下,可是我喜欢独占,不喜欢和人分享。 于是我趴在床上四肢大开把床上但凡有点位置的地方用头发铺上,完美,他要是想上来,也只有我脚下的那一小截供他睡觉。 宋羿洗好的时候我开始打呼噜,磨牙,把口水流到枕头上恶心他,隐隐听到他的笑意,他站在边,给我盖上被,我半梦半醒,喃喃叫出一个名字。 他的手顿住了,我似乎又喊了一声,宋羿的手搁在我的脸上,说着对不起。 他哪里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睡意更浓,我干脆拽着被角裹成一团,然后进入梦乡。 已记不清是第几次梦到这个场景。 灯火璀璨的夜市,我提着灯笼,鹅黄色的烛火印照下灯笼壁上的图案看的分外清晰,飞天的仙人,云雾缭绕的天宫,一弯天池圣水和两道霓虹幻影,这样的灯笼画壁很新奇,我提着灯,正好能看见脚上暗黑色的布靴,和玄色的衣袂。 我平素爱素色却非暗黑,这种颜色的衣服应该游侠剑客喜欢的多些,不想到了梦里我倒换了劲装。 街市上很多人提着灯,大多成双成对,我看了看周围,有人迎了过来,布衣的年轻男子遥指对面楼上一个房间说道,“宣小姐,沈大人请您去对面的贵宾楼。” 我抬头,偌大的街市,对面的贵宾楼装饰辉煌犹如鹤立鸡群,不同于以往,这次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劳烦先生领路。” 清冷,疏离,又带着刻意低沉的沙哑。 布衣先生点头,环境优美的内室,隔着层层珠帘,领我来的先生朝我作揖缓缓退了出去。 门合上,只余下我和珠帘后的执笔那个人。 我仿佛陷入比墨水还浓郁的黑暗里,周遭的一切离我越来越远,我拼命的在喊,直到筋疲力尽,直到再次睁眼,看见紧紧攥着我手的宋羿,他的眼里泛着血丝,我开始有点小愧疚昨夜耍心眼不给他睡觉。 因病发突然,宋羿送我回宫治疗,整天几碗的药来使劲灌我,御医吩咐要我静养,嫣然也就被宋羿严禁来打扰我,想想嫣然也挺可怜,刚放了禁闭正想找我乐乐,却被拒在门外。 静养时我拿出雕玉师傅送我的刻刀,共七把,刀身极薄,或长或短,皮革包裹刀柄,五彩丝绦缠绕其上。这是那被我气走的雕玉师傅留给我的唯一纪念物了。 宋羿的那块玉佩是蓝田白玉,玉身滑腻,却又坚毅易碎,下刀时最重力度。 若是作假并不一定要用蓝田白玉的玉材,只要手感色泽大概相似,勉强能过关就行。 我在玉石库挑选很久才找到一块模样大概相似的玉石,动刀前我把它握在手里,脑里想的是那天看的白玉镶金的令牌,玉配上繁复优美的镶金花纹,恐怕没有时间去费心镶嵌了,只能用胶黏上一些形状相似的金丝花纹。 第二天,我闭上眼,想象手里的玉石哪些是要削去的部分,手边的小刀拾起,每刀下去,或深或浅,皆是心中所思所想,不得反悔。 犹如踏出这皇宫,便无我的回头之日。 刻完后,睁开眼却发现已近天黑,我起身,才发现持着玉石的左手已经麻木不能动弹,右手支着地面起身,揉好乍动发酸的腿,终于勉强起身。 手里的令牌已有大致轮廓,差得就是那些金丝镶嵌的花纹。 我应是见过那些花纹,很熟悉,仿佛之前就是我亲手勾画的它们。 一弯一曲,收放自如的繁复,凤凰于飞的华贵,于宋羿却很是相符。 ☆、第 34 章 我踱到九重宫纱前,开口时发现我的嗓子因为半天没有开腔已近嘶哑,“今天有什么人来?” “回娘娘,嫣然公主来过三次,殷昭仪来过一次,不过已告知她们娘娘身体不适,概不见客。” “嗯。” 走了两步,我又问道,“殷昭仪说了什么?” “回娘娘,昭仪问娘娘何时病能大好,想请娘娘一同去御花园赏花。” 我与她不熟,见过统共不过两次,何时交情好到了这个份上,我想想,毕竟是宋羿的宠妃,还是见一见好了,不过得等我把玉佩雕好。 我溶了一只金钗,派师傅拉成均匀的细丝,余下部分便是按着我的大致回忆把金丝弯成图纸上的形状黏到玉佩上,胶是造船用的,耐水耐热,稀薄且黏性极强,把金丝黏上去若无太过剧烈的温度变化后再放入水中散热,是不会脱落的。 金丝的弯曲自然,我当时抚摸宋羿的玉佩时,那种金丝与玉石浑然天成的感觉到现在还犹在脑中,我是做不来的,到底是仿品,金丝再细纵使经我逐处打压磨平,那些细微的凹凸感细细抚摸下还是能感觉的出。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7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7 这双手,空有锦绣,可惜却无半点灵感,雕玉师傅的惋惜我现在倒有了同感,这双手会的许多,却因为它的主人太过愚笨,只能干些万般不入流的临摹作假之事。 五天后,我终于把玉佩完成,虽然很想和嫣然炫耀一下,可是她要是守不住秘密告诉了宋羿,丫的,老娘这几天不就白忙了。 殷瑄瑄比淑妃漂亮的多,金步摇却比淑妃朴素的多,也就只用了清一色的深海珊瑚做点缀,蓝宝石吊底。 深海珊瑚是贡品,每五十年才能出一株上品,颜色最正的那块我央了嫣然半天才求来一块去仿前朝的凤头钗,她头上那支步摇统共不过也就用了五块罢了,蓝宝石就更不用说了,番邦来的,炙手可热,我更是一颗没有。 一身流光锦,湘江的湘绣,下针刺绣之前线分八股以尽流光华美,触之如水流过手心极尽丝滑,颜色选的更好,一袭红衣,很是衬她的皮肤。 天下美人颇多,最为出挑的却只有三个,棋圣瑄瑄,秣舞流姩,画师酩酒。 殷瑄瑄善下棋,秣城的流姩能歌善舞,十六芳龄就能舞出天下失传的醉揽芳华,而最后这位画师酩酒号称美人却从没人见过她的脸,嫣然说她画得不是山水美人图,是人皮,此人生了一张绝世的脸,却喜欢剥人家的皮画皮给自己用,真特么吓人。 女人本质里的嫉妒羡慕恨,我居然没有,眼前孔雀开屏,我只好视而不见,说道,“殷昭仪果然国色天香,名不虚传。” 殷瑄瑄福了个身,黛勾的远山眉低垂,浅笑道,“皇后娘娘见笑了。” 她的装扮简而不素,华而不俗,颇为精美,我是学不来,更别提什么见不见笑之类,今日嫣然不在身边,我身边也没有拿主意的人,想了许久只好低头笑笑,她看在眼里却不开口,气氛僵持住,更不想皇上突然性之所至也来御花园赏花,狭路相逢,我与殷瑄瑄俯身行礼,宋羿扶起殷瑄瑄,说道平身,眼神却一直胶在她的身上。 三人行,必有我师,雕玉师傅苦心教我开发思维,学习思考,我没能学来,今日殷昭仪好心给我上了一课,当真是要感谢一番。 回了清凉殿已近深夜,嫣然等我半天,我由着流苏解下我的披风,朝嫣然笑笑,她应是知道的,摇头说道,“莫姐姐,你不要同她计较………” “有什么好计较的,那是人家的事情,与我无关。” 我看着菱花镜里疲惫不堪的人,捂住了脸,我想不明白,在宫外时牵着我的手,带我游街的,和御花园形同陌路的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我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迫切的想要离开,我怕,我最后不是败给宫里勾心斗角的女人,而是宋羿的人心思变。 半年的冷落,忽冷忽热的接近与疏远,真的是够了。 “莫姐姐……”嫣然来到我身后,拽着我的手,“你不要这个样子,你以前……” “我没有了记忆,哪来的以前。却要感谢你哥哥!是他毁了莫渊!” 他毁了莫渊,毁在她最好的年华,现在留着的是一个躯壳,空有血肉,唯独没有一颗爱人的心。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嫣然吼这些,她哭着跑了出去,我从没见过她哭,自我失忆后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给我出主意,任劳任怨,我实在…不该和她说这些。 宋羿是子时来的,大概是嫣然去找的他,他来的急,衣衫尚且凌乱,不知刚从哪个温柔乡里爬出来,我突然感到有种想吐的感觉。 脏,让人恶心。 他想搂我,我站起身,直接去了床边,翻身上床,说道,“我累了。” 我以为他该要说两句的,可惜宋羿看我良久,只是无言的转身。 我之于他大概就是闲来无事的小玩意儿,不知什么原因许了我后位却也害我困在深宫不得脱身。 我睡不着,子时三刻,我等他回头,可能是命里注定我和他不大可能,他没有来。 于是我和他关系变得更冷,我与嫣然讨论起宋羿和他的小美人们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嫣然有时候倒显得拘谨了些。 殷瑄瑄时常来找我,可是我这人不大会做人,时常给她闭门羹,渐渐她也不来了。 清凉殿也真应了这个名字,清冷凉薄,嫣然有时来我也会把她挡在门外,可能我还是喜欢一个人独处,连敷衍性的出门散步也懒得再做。 那晚我的失态就像是我和她刻意避开的话题,不仅和嫣然,和宋羿也是。 这几夜不常做梦,一做梦就是那日的场景,我提着灯,从人群熙攘的大街进了装潢华美的雅间,隔着珠帘的那人,不仅连脸,就是声音我也没听过半句。 我知道每次我一不出门宋羿就会带我出宫解闷,一连小半月的阴雨天,这日天气大好,风和日丽,宋羿来时我理着头发,回头道,“先出去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这头头发真的很难打理,太滑还重,胳膊累得老酸还没理好,宋羿忽然问,“怎么自己动手?” ☆、第 35 章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谁能一辈子由着别人侍候,算了,反正和他说这些他也不会明白,我也来懒得和他说,匆匆把头发束冠,用白玉簪子固定好,回头道,“走。” 起身时,与人高的穿衣镜印着我与他的身影,今日我和他穿得都是白衣,只不过他的一身白是华衣锦服,我的只是一件普通百姓常穿的白布长衫。 且我的开襟处封了一个小口袋,装的许多金叶子,扮的也是男子。 男装到外面虽不方便,好在我长得很安全。 他一直站在我的身后,细长的丹凤眼一如既往的让人想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与我下棋时就曾与我说过,若是有一天,等我老了,老到无所求,无所怨憎,不惧离别,他要把一切都告诉我,我的来历身世和那些莫名其妙让我头疼的梦境。 我以为我可以等的,但人心向来如此,我的好奇空前高涨,加之他越来越疏远我,恐怕不用白头,我已不在他的身边。 他刻意隐藏的那段历史恐怕之于我不大光彩,有可能我是谁家的小妾被他强取豪夺给带进了宫,也有可能我之前杀过人,他怕我内疚才抹了我的记忆。 嫣然说我以前爱笑爱胡闹,可在梦境之中提灯的女子那把清冷疏离的嗓音却又不像如此。 “好了么?” 他问我,我才意识到我看着镜子不知发了多久的呆。 不能不承认,我还是白衣玉冠好一点,仿佛这才是我从小到大的穿着,他看我半晌,浅笑摇头说道,“渊儿,这次就罢了,以后出宫不必这样穿着。” “为什么?” 一如既往的回答,他拥我入怀,轻声中带着叹息,“以后再告诉你。” 我点头,由着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8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8 他牵我的手出门,暖风和煦,路上看见许多美人们放风筝,她们灵动如燕,脚步轻盈可爱,宋羿猛地攥紧我的手,把我收进怀里,“天气不错,出宫后去游舫好不好?” 何必如此,我是跛子就是跛子,难道不见正常人就不是了?这人当真可爱以为把我的双眼蒙蔽,我就变得正常了? 我只好点头说好,又想殷瑄瑄是否也在游舫上,上次在御花园的那份尴尬至今记忆犹新。 难怪我不爱与后宫女子接触,她们所思所想确实非我能窥清其中一二,嫣然尚且可以殴打嫔妃出气,我身在后位却什么也做不了。 路上的时候我问他我还有什么亲人,他不答我,只把我的手攥的更紧,宋羿从来不会把我说的话当回事,这次也一样,我又追问一遍,他还是不理我,开始转移话题,于是我也开始转移话题,“殷瑄瑄很漂亮,性格也好,家世应该也不错吧。” 他看着我,终于叹息似的说一声,“嗯,很漂亮,但是渊儿,你比她漂亮的多。” “噢。”我不信,可是心里还是有点小甜蜜,举个例子,哪怕街头买豆腐脑的女人长得很抱歉,可如果卖豆腐脑的那个夸她好看,她还是会一边甜甜的笑着说哪有,一边拿钱买这位的豆腐脑,宋羿很有经商的天分。 我带着那日雕刻好的玉佩,这半个月我把玉佩用铁丝固定在水流湍急的小溪口用水冲涮,毕竟是新做的东西,被水冲磨打滑后棱角就没有原先那么鲜明,手感也与真的相差无几。 几可乱真。 他不把答应我的当回事,总有他后悔的时候,周游列国,总有认识我的人,大千世界,总有我的容身之地,他答应给我的经费,到底还得我自己来拿。 就像没有地基的宫殿,没有人可以容忍自己过往的空白,哪怕他是为了我好也不可以。 人群熙攘,宋羿攥我更紧,我喊着疼,他猛地松手,我感激一笑,指着道旁的豆腐脑小摊说,“天色还早,我们先去坐一会,人散了再去游湖吧。” 他犹豫,估计是约了什么人,但还是坐到小摊上。 热腾腾的豆腐脑端上来,冒着香气,我递给他调羹,问他,“宋羿,你平时带我出来,都安排人看着我的?” 他低笑,调羹探进碗里,浓郁的雾气在腊九寒天蒸蒸而上,乍然开口,我一惊,“渊儿,你从不让我省心。” 我看着他的脸,剑眉入鬓,丹凤细眸,白净无暇的脸上,唇色浅淡,若我留在他的身边,他就是我此生唯一的夫君了。 说了会儿话,他看着我的眼神很幽深,轻抿了口豆腐脑后,他问我,“渊儿,过去真的那么重要吗?比我还重要?” 我不知道。 那是在某一天的忽然之间,我觉得我忘了一个人,和一件事。 隐约可以想起什么,再细想又抓不住头绪。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件事,应是该记一生的。可我都不知道,午夜梦回,频频入梦的这人,却连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我。 宋羿看着调羹又道,“渊儿,若你有朝一日离宫而去,你可想过,天下之大,除了我身边,其实并无你的容身之处。” 我没有回答,他说的是事实,有人想杀我,在宫里戒备森严那人都可以把毒下到我的茶水里,可见手段通天。 “宋羿,佛经上说阿祖曾渡蝶精,蝶精心系爱侣,宁愿老死人界也不肯入劫飞升,佛家弟子尚且如此,何况我只是凡人。” 我与它不同,它尚且知道心系为谁,可气的是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如果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定可以认出他。 他拿出调羹,我起身,四周不知何时已站了十几名侍卫。 衣着完全相同,连佩剑上的剑穗都出自一个手笔,暗处应该也有一些,很好,他果然对我留了一手。 宋羿退到墙边,靠着墙的支撑才勉强站住,十足的软筋散浓缩成的药汁涂倒他的调羹上他还能站得住,也难为了他。 他开口,声音清明,“今日拜你所赐,我不动手,你若能从十四暗影手下出去,我让你走。” 这双手久未握剑,抽出腰间清水软剑时生疏感还是有的。 原本熙攘的人群瞬间散去,宋羿靠在墙边,越来越力不从心,却咬牙死撑的样子看上去好像是我负了他。 ☆、第 36 章 他食言不肯给我路费也就罢了,连人都不肯放,我若再手下留情就实在不是我的作风,可恨到了今日他还敢怨我负了他,就未免太好笑。 十四个,我闭上眼,回想起宋羿教我使剑时的动作,他杀人通常只用两招,剑出鞘,未看清招式对面人头已落,脑袋轱辘辘的滚过来,出尘的白衣不染鲜血,他拿出随身绢布擦拭剑身,眼里没有杀人的快意,只有亘古的孤寂。 那次夜半从宣室殿抬出来的尸体被吊在城门外暴晒了四天才丢进乱葬岗,打那后,他也不准我再进出宣室殿,生怕我会把刺客引来一样,天地良心,那天我只是兴起去他宫里找他下棋,鬼知道他的宫里会突然来了刺客,更不该是我引去的,那么周密的行刺,明显经过很详细的计划,他们进入宣室殿就像进自家后门,硬要说是与我有关?丫的,明显就是栽赃。 我不像他可以杀完人后纤尘不染,湿淋淋的血喷到衣袖上,像朵鲜红的花,翩鸿剑法是他教我的,一招下去,讲究巧劲,可以弥补我的内力不足,剑走风涌,天池,废了对手的武功。 他说我心地良善,杀了人会内疚一辈子,废了他们武功让他们没有攻击的能力,好过让我事后痛苦。 我记得当时我和他对剑,从来都是他输,他不敢剑指我两寸以内,我每每都要往剑口上撞,剑已出鞘,有次收不回来,他直接弄伤了自己,所以后来,不是他不肯再教我,是我太懒,不愿意再学。 棋,很久以前就不下了,剑也没有再学,他渐渐不来找我,也不准我去宣室殿,所以后来我更懒,整天和嫣然嘀咕他的桃花美人们。 人一个个倒下,最后一个,我站在原地不动,他应该是发现了我的下盘不稳,于是剑走偏锋后直攻我右腿。 好疼,我看了眼墙角的宋羿,他惊了一下,踉跄着要来扶我,我眨眨眼,眼里酸涩的泪意过去,由着他的扶持起身,他未开口,我的剑已架到他的脖子上,“我知道就算我赢了,暗处不知还有多少等着我,我终有力尽之时,你到底不肯放我的是不是?” 刚刚剧烈的动弹过去,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几乎是我在扶着他。 他教我武功是要我自保,不想有天用到他身上,他该是肠子都悔青了吧。 “退后!”我架着宋羿,剑贴着他白皙修长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9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39 ,对着与我不过三丈的暗影道,“不然我杀了他。” 他还想开口坏我好事,我只好点了他的哑穴,几近亲昵的靠在他的耳边说道,“宋羿,好好和你说话你从来不把我当回事,现在说什么也没用。” 我转头,朝暗影道,“给我一匹快马,不准跟着我!” 我拉扯宋羿上马的一瞬看见他的眼,他的眼神幽深,不同以往的清亮,若是开口必又是一些不受听的话。 路上我解开他的哑穴,他没有大吵大闹,反而很平静的问我,“准备了多久?” “两个月。” “渊儿,如果不是手法还有点漏洞稍显拙劣,让我在用调羹时有了点疑窦,吩咐暗影现身,我还以为你已经恢复了记忆。” 他很了解我,我吃饭的时候只顾自己,细心之类史无前例,居然忘了他会发现,可惜太晚,不然只怕给他一个时辰,他也绝对会让我的计划胎死腹中。 “呵。”我很想笑,可是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弯不起来,僵住了一样的紧张。 他摸上了我扯着马缰的手说,“不要太紧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 是啊,从失忆之初的什么都不懂到现在,一年半的时间,我从最基本的穿衣吃饭学起,已经到了可以挟持国君出逃的地步,只有我知道其中的不易。 “能告诉我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我仿了你的玉佩,去到地下钱庄,也就是你的私人小金库换钱。” “很聪明,然后呢?” “去烟岚。” 他顿了一下,苦笑问我,“为什么是烟岚?” 在梦中,我清晰听到,那人叫我宣小姐,那是烟岚的国君的名字,寻常百姓用了这个字便是犯讳。 可我不能告诉他,万一行动失败,或我中途再被他领回去,他一定会让御医把我仅有的这一丁点记忆也给抹了。 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笑声中带着一点无奈,“渊儿,我虽然对你食言过,但是我没有骗过你,你失忆不是我做的。” 一道惊雷打我心头穿过,我不信,却又不得不信,宋羿没有骗过我,他说不是他应该真的不是。 我到底和谁有这样的深仇大恨,他娘的,抹了老娘记忆不算还派人给老娘下毒,靠,说不定暗地里再给我一箭,到时候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的语气稍显无力,白皙的脖颈处还有我刚刚不小心划到的伤痕,血液洒在他从不染纤尘的衣领上,竟然有种凄美的味道,我单手放到他的颈子上,摸索他的伤口,鲜少见他受伤,而每每受伤却都是为了我,我确实欠他良多,这段时间的悉心呵护,他不忍我站在风口浪尖,勉强自己接受别人的苦心我也都清楚,感动不是没有,可比起找回自己的记忆,这些感动还是太少。 那夜他牵我的手去街上游玩,我满怀期待,若他肯坦白我的一切,和他白头到老,厮守一生,也许真的不错。 与君相拥,地久天长,到底不是我能给他的承诺,我只得说道,“对不起。” 他攥着我的衣袖,说道,“只是,渊儿,烟岚你不能去,吴曦和不会放过你,你要信我,我绝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我只好低声说,“对不起。” 他垂下手,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很难过。 我从来看不透他,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他教的,第一次用饭,我哆嗦着手,任他握着我的手,教我使筷,他不嫌我弃我,想必在我失忆之前,他应该欠我良多。 给他服的软筋散里放了袭罗香,他对这种药物没有抵抗力,嗅一下都会昏昏欲睡,他的手越来越没有力气,还是不死心的攥着我的衣袖,“渊儿,不能去,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就是太信他才等到了今天,还要我信,难道真的老到连路都走不动了,让他给我说我年轻时的故事?想的美。 “你消停会儿,留点力气,待会我会在你的心口下两寸刺一剑,掌握好力度后,你死不了。” 不晓得他是什么表情,但语气还是比较平静的,“渊儿,若是以前,你不会留下活口。” 这是他第一次提起我的以前,不像嫣然整天挂在嘴边,他的语气柔和。 仿佛终于力竭,有气无力又含着无奈的说道,“如果去了烟岚,找不到你要找的那个人,就回来吧,我等你。” 他好似知道我一定找不到一样。我心里不大快活,故意策马逃的更快,路上他脖子上的伤口裂开,又流了不少血。 入夜,他窝在树下,白净的脸略显苍白,袭罗香是他克星,他想必不大好受,我取来清水擦拭他的伤口,扯下他的衣袖给他包好脖子上的伤,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说,“渊儿,不要去……” 是梦话,他撒手,袭罗香发作,他又蜷起身子,看上去很痛苦,冷汗直下,唇色几近苍白,十个时辰内,若不帮他把袭罗香逼出,他的一身武功,也就废了。 从气息上感觉,一路上跟我的暗影还有三个,现在还有四个时辰,从宋羿的表现上他们应该发现了他被我下了袭罗香,所以他们肯定比我急,我抽出剑,擦了擦剑身,对隐在暗处却不知到底在哪的暗影说道,“三位请现身。” 没人搭理我,我理理衣袖,上面鲜红的血迹已经干涸,看上去很扎眼。 这些人受过严苛的训练,看见他们主子如此痛苦却可以连气息都不乱,冷血也不外如是。反正我不急,耗不起的是他们。 若是宋羿好好的,我没有一点把握能从他手上完好无损的出去,他哪怕打断我的腿恐怕也会把我留下,现在不一样,他昏昏沉沉如此,我随便刺他一剑他也反抗不得。 好吧,他曾扬言要断我的腿,我现在跛成这个德行,再看他那内疚的猫哭耗子的小模样,他绝对做了很大的贡献,我举起剑,直指他心下两寸,想了想,上移一寸,在他心口下方一寸的地方顿住,悠悠道,“宋羿,你的暗影是要谋反了,连你的命都不顾。” 我握着剑的手有点抖,气恼宋羿究竟给他们下了什么命令,到现在还是一点动静也无,如果不是四周气息明显一乱,我只当我是神经过度,草木皆兵。 他看上去已经很难挨过去了,如果我再刺一剑,也不晓得他能不能挺过去。 犹豫的一个空档,暗处飞来三根冰魄针,我险险错身躲过两根,快速用剑挡住一根,终于现身了一个黑衣人,蒙面,袖口的火焰标记是吴国一言堂的标识。 他的内力远在我之上,用翩鸿剑法对付他打个比方就是飞蛾扑火,我若要赢他且把他打到像宋羿现在这样毫无攻击能力,基本是在痴人说梦。 我踢了踢宋羿的腿,“你现在还好吗?能站起来?” 他被我踢醒,有气无力的摇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0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0 摇头,猛地看见我对面的暗影,气急败坏的指着那人,还没开口,暗影便道,“请陛下息怒,是吴太师令我等现身,事出突然,变故从宜,一切以陛下与娘娘安全为重。” 哦,吴曦和还给我安了两个眼线,靠,心眼忒坏,还想我走了以后掌握我的动向,控制欲也太强了点。 我又踢踢他,“你信不信我?” 他摇头。 “好吧………你不信也没关系。” 我又举起剑,直指他心下一寸,安慰他,“有点疼,你千万忍住,不要晕啊。” 他惨白了脸色,真是,我之前跟他说过要刺他一剑,我说话向来说到做到,这剑要是不刺到他身上就得我自己挨,所以……他还是忍着吧。 下手之前,我怕我会内疚,就问他,“我的腿,是不是你给弄跛的?” 他垂下眼眸,半晌点头道,“对不起。” 剑透过皮,擦过骨的声音在深夜分外清晰,那些暗影明显没想到我会真刺,我抽出剑,对面的暗影连最基本的自卫都不顾,连忙上前捂着宋羿的伤。 机会来了,我使剑欲动,暗处又出现一个暗影,与我动起手来。 节节败退,我抽出方才擦肩的冰魄,运气掷向宋羿,暗影连忙护住,却不想我执的是空针,真正的紧随而至,刺进暗影肩膀,冰魄寒毒,他们本不想伤我,恐吓我后退的玩意儿,我也真的是不客气的甩了回去。 最后一个下来前,宋羿用尽力气的大喝道,“滚回去!” 我走到他面前,暗影护住宋羿格我两步,既然他们受命不能伤我,我就不用怕,直接上前,看着宋羿惨白没有血色的脸,问他,“后悔?” 他摇头。 我摸上他的心口下方的伤口,“疼不疼?” 他没说话,傻子都知道他肯定很疼。 我故意挑开他的伤口,用指尖狠狠戳了下去,他咬牙,冷汗流的更多,我凉薄笑道,“还是不够疼啊。” 宋羿再这么任由我折腾下去不死也得去半条命,我坐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问,“我给你一个机会和我坦白我的过去,不然……” 他现在这个样子全是拜我所赐,我还能把他怎么样,是啊,杀了他我会内疚,我还能把他怎么样,只恨我摊上个傻子,死拽着我,非要我把他弄死才肯放手。 他苦笑,“有生之年,不会告知。” 死性不改,靠,骗我说等我老了告诉我,丫的也是幌子,你特么整天骗我还好意思说只诳过我没骗过,不要脸。 我又戳戳他的伤,“真不说?不怕我杀了你?” ☆、第 37 章 他没看我,微微偏头对暗影道,“我若死了………” 他没说话我立马捂住他的嘴,恨恨道,“你厉害!算你狠!” 我低头,思索半晌,起身拍拍手对着还隐外暗处的暗影道,“你们现在还有三个半时辰,如果不帮宋羿把袭罗香逼出,他必死无疑,从这里回清城若是用轻功需要两个时辰,可你们别忘了他受了伤不可颠簸,你们其中一个现在立马去清城请锦夜行赶来,约个地方会合,还有五成把握保他的命,如果阁下不听的话也没关系………”我取出一片金叶子掷到宋羿脚下,“相识一场,我好歹做了他一年半的妻子,这点钱留给你们主子备副金丝楠木的棺材。” 宋羿看我的眼神略显幽深,估计是气的,他朝暗影吩咐,“袭罗香是至阴之物,你们去采………” “你给我闭嘴!”我又掷出一片金叶子,不过这次点的是他的哑穴,这一路上我就怕他多话,忒坏心眼的一张嘴,就会坏事。 暗影正待给他解开,我凉凉道,“你想清楚点,你的主子失血过多,解穴时经脉曲张过度,他能经得起?” 宋羿想起身,不过没有多少力气,恨恨盯着我,我就不懂了,他还能拿我怎样。 暗处最后那道气息也消失不见,估计是去清城请神医去了,眼前的这个拉住宋羿道,“主子,这等狼心狗肺的女子不要也罢。” 切,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是狼心狗肺,丫的就会过嘴瘾,我拍拍身上的灰,朝宋羿抱拳道,“就此别过,您安好。” 只是没想到,他刚刚从地上捡了一根冰魄藏在手心,丫的,刚走了两步,现在猛地甩过来,差点钉到我身上!我回头,看他摇摇欲坠的扶着树干,拼命的挂着不肯倒下去,眼里的神色依稀清明。 “你不要命了!”我朝他大吼,“我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女子!难道你还没有看明白!” 我拾起那根冰魄,有一瞬间,我真想自己把它刺到身上,这样宋羿该高兴死了吧,手心里闪着蓝幽色泽的冰魄散着寒光,我把它塞进腰包里,轻声道,“不要再动了,否则,你真的会死。” 暗影扶住他,袭罗香再次发作,他呕出血,脸色如纸,血色全无。 “对不起。” 他听得见,却再不肯看我,估计是没能困住我,自尊心受了伤害,我低头,“如果去了烟岚没有找到那人,我会回来,你不要担心。” 最后这句,我说的很轻,他猛地抬头,耳朵竖的老长。 我想笑,可是看他满身的血迹却笑不出来,只好转身,埋头继续向前,朗声说道,“不要再使什么暗器了,有这么会儿功夫折腾,还是赶紧把你主子送去治伤吧。” 一路下山,身后再没有人跟着,我终于力竭,倒在石壁旁休息,锦夜行开的方子药性虽然霸道,但效果不错,我入梦前朦胧想着。 又是一样的场景,我提着灯,那人隐外珠帘后,连一句话也没有,只是,今夜入梦,梦境很乱,我在梦里依稀可见白茫茫一片,雪地里和我一起小男孩蹲下去团了个雪球,他瞄着远处,把一个雪球重重掷出去。 被砸中的小男孩抬起双眸,那双眼睛让人想到青丘的白狐。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青丘古国在极北,那里终年寒霜,在青丘的山上有九尾的白狐,而这个男孩有着白狐一样美丽的眼睛。 “呃!……头好疼!” 我猛地惊醒,天已经亮了。 算算应该过了两个时辰,我揉揉眼,浑身疼得像是散了架,我拍拍脸,取出刻好的那块玉佩,去取钱。 秣城的街市热闹,我换了身衣服,卖衣服的都不奇怪我身上的血迹,连忙给我拿了衣服,我一看玄色的男子衣着刚要发火,立马想起来,丫的,我现在不就是男子穿着?难怪这个大婶都不奇怪。 大白天的,我钻进一个钱庄,玉佩朝柜上一甩,说道,“管事的出来。” 管事的还很年轻,我报了数额,年轻人为难的说道,“数额太大,我们要等一段时间筹备。” 我点头,等了半天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把包袱放到前台伙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1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1 计那儿说道,“内急,帮我看管下,我马上回来。” 小伙计很好心的指了个地方给我,我连声道谢。 进了巷子,绕啊绕,绕啊绕,好巧的身后还跟了几个人,这么巧绕这么久还同路。 有鬼! 我跳上高高的马头墙上,正好看见这两孩子跟丢,可以看出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 那个刚刚给我指路的小伙计也追了过来,急急问道,“人呢?!” “不知道,刚刚还在,他不是留了包袱?” “他留下的包袱是空的,里面只有一件带血的衣服……东家说了,上头下了令,只要拿着玉佩来的人,无论男女都要留住,兵马就快来了,这人跑哪去了!” 上头?宋羿重伤未愈,除非他早知道我的计划,难道 ……殷瑄瑄! 那次她来找我,我正拿着玉佩发呆,丫的,这人心细如发,肯定告诉了宋羿。 那他应该老早就知道我的计划,他拿他的命来赌我会不会离开,其实他与我都明白,还没有开局,他就已经输了。 下面的谈话,我已没有多少心思去听,小伙计们四处看了许久才离开,我跳到地上,扶着墙壁,突然想起宋羿的眼,他看着我不说话,眼神幽深,眼里的隐约可见的无奈和落寞却不容错置。 在宫里的时候,睁眼时见的第一个人是他,然后是嫣然,嫣然是抱着我哭,他却是摸着我的头说,“渊儿,好好活下去。” 我活的好不好要看和谁比,要是与嫣然比,我恐怕和路边要饭的是没什么区别,嫔妃巴结嫣然都来不及,整天玉石宝钗、绫罗绸缎的往她手里塞,嫣然不要她们就眼泪成河的哭,我要仿个簪子还要死乞白赖的跟嫣然讨。 要是和宋羿比,那我活的应该是很好了,原因很多,随便拉一条就能把他比下去。 可他都活得这么累了,还要带着我这个累赘,说实话,是挺对不起他。 想着想着,还是觉得不想的好,好不容易出来了,难道再良心发现的回去?切,我脑子又不是进水了。 沿途我把随身的一些金叶子换成白银,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东西,秉承中看不中用的原则,旨在精美,是拿来当艺术品的,行家一眼就能认出来。 剩下的一些金叶子便于携带,等到了废弃的锻铁匠房我再把它熔成金子。 一路上听到许多关于宋羿的消息,茶馆跑堂的小哥说他多日未早朝了,嫣然拟了诏,寻吴国最好的大夫入宫为宋羿看病。 我听的心里发闷,突然想起嫣然同我说过:“莫姐姐,我这辈子最最看重的除了哥哥就是你了,你可知你做了我的嫂子,我有多开心。” 那时候嫣然穿着雪白的流纨素躲在宋羿身后,我望着宋羿,他浅笑着,眸子里仿佛盛着潋滟秋光,伸出手,说道:“渊儿,我也很开心。” 过了辽关渡口,我走在街头,天正下着雨,四周躲雨的人很多,回过头只能看到路人行色匆匆,唯我孑然一身,我匆匆跑进街边一家客栈。 两国交界处最是繁华,小小客栈里还搭了戏台子,许是天气还冷,戏台周边摆了火盆,我浑身湿透,便靠近戏台取暖,四周看戏的挤成一团,低着头也分不清谁的脚踩着谁的,耳边嗡嗡作响,戏台子上的戏文再好也禁不住戏台子下的看客乱成一锅的拆台。 一折西厢唱罢不过半刻,便有白袍白冠的白衣娘子登台,吴国不若烟岚那般的重男轻女,此处提倡男女平等,所以这出在烟岚禁了的《白娘子》,出了吴国,恐怕别处是看不到的了,我才把衣袖烘干,实在是受不了耳边的嘈杂便匆忙挤了出去,摸到一处桌子旁,正好看到一群宦家小姐们下楼,这些小姐们偏爱雍容繁复的织云锦,花瓣为衬,行动时满袖馨香,真如花神临尘。 此时才发现,两出折子戏唱罢,外间已经大晴,窗外运河花舫只只,微风过处,杨柳依依。 ☆、终章 “大伙的意思是想干完这票就散伙。”二当家如是跟我说。 为了避开吴曦和和宋羿的追兵,我在两国交界处躲了半年,在这两不管的地带为了生计我干过许多营生,走过骠,打过铁,倒过私盐,最后落草为寇。 落草的主要原因是吴国与夏国起了战事,边关烽烟四起,朝廷出台了各项命令招募新兵,我和几个贩夫走卒商量了一下,大家都不愿意上战场成为炮灰,就在山头举了个旗子做起了山大王。 二当家读过些圣贤书,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圣贤,当初入伙她就是想赚笔路费上京赶考,现在国将不国,科举能不能按时开都是个问题。她想散伙,是想仕途不通就去参军,以身报国做一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大英雄。 “好啊,散伙以后我去陌阳做生意。”我朝二当家点了点头,“大家都保重,以后有缘再会。” 夜里大家吃了散伙饭,各自下了山。第二天一早,我像往常一样做了早饭,正要叫她们起床,蓦然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她们都不在了。 我收拾行囊上路去陌阳,沿途听到了许多关于陌阳的事情。 半年前夙亲王以清君侧的名义逼宫谋反,皇位易主,宣皇帝被幽禁,容侧君被赐毒酒,沈君后在冷宫放火自焚。现在陌阳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刻,我一路听着这些感觉只觉胆战心惊。 不知不觉到了客栈,掌柜的是个男子,看着弱不禁风的模样,我怔怔看着他,隐约觉得我见过他。脑海里一闪而过许多情景,蓦然想起那时风雪靡靡,他站在冰天雪地里,披着一件小披风,个子小小的,嘟哝着:“如果你再推我,我就不帮你抄书了。” 那时廊下月正圆,说着话的也是他,蹲在我面前,问我:“沧牙县那么远,你怕吗?” 我就知道,如果我再见到他,哪怕音容并改,隔着人山人海我也一定可以一眼认出他来。 客栈老板从账册里抬眸看了我一眼,问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我把行李放到柜台上,轻声说道:“浮欢一世又辗转,几重烟雨几重山。” 掌柜的本顾自书写的手一顿,蓦地抬头看着我。 我有点哽咽,声音尚算清晰:“沈彻,我回来了。” 小橙子满月以后沈彻脾气一天比一天坏,我好色,厚颜,无耻,八卦这些我都承认,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不那么让人高兴了。 他总是抓着我的小辫子不放,动不动就让我给橙子换尿布。 我的记忆大部分是找不回来了,隐约记得的一些事情也是残缺不全的。他跟我说的那些我始终抱着半怀疑的态度。 “你是说,你第一天就认出溪清不是我?”我给橙子换完尿布坐到他面前,一边问他一边帮后厨房的大厨剥毛豆。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2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2 沈彻抱着账册,旁边搁着把算盘,看都不看我,“那你呢,会分不清我和刘芩吗?” “刘芩又是谁?”我把毛豆抖到一起,捧到碗里。 沈彻叹了口气,啪啪打了两下算盘,“没有谁……你别来烦我,去后厨房把菜洗了。” 我哼哼两声,乖乖去了后厨房,大厨朝我揶揄一笑,“哟,被老板撵回来了?” 我把毛豆朝菜板上一砸,朝她翻了个白眼。 我怀念起刚回来那会儿,沈彻对我那叫一个好的体贴入微,现在才过了两年,他就开始嫌我烦了。大厨偏偏这时候来看我笑话:“莫不是你又去摸街头小相公的手了?” “我…不就摸过一次!”我不悦,后来还被家暴。 他朝我砸了一个笔洗,差点把我的腿砸断。 “你可不要小瞧男子的醋劲,我告诉你,我家相公吃起醋来能记半年,半年间给我穿小鞋喝馊水无所不用其极,你也要小心,不要在言语间提到别的男人,不然下场会很惨!” 提别的男人?刘芩吗?明明是他先提的。 我忿忿不平的洗菜,大冬天的手快被水泡成了冰渣子。 夜里橙子哇哇直哭,沈彻要起来给她换尿布,我很有觉悟的自告奋勇拦住他自己去,换完尿布我转去屋外洗手,上床前瞧见镜梳台前放着一个小篮子,我凑过去看,灯光下黑乎乎的,约莫是几种药材,药味十足,直薰鼻子。 旁边是一个护膝模样的布袋,应该快完工了,大概的样式已经出来了。从针法上看我可以确定是沈彻的手法,他打小没学过刺绣针工,所以缝衣服从来是歪歪扭扭的,好在橙子出生以后他克服困难学了一段时间,学成后给橙子缝了一件秋衣。然而冬天来了,橙子的其他衣服还是交给了绣工很好的主夫们代劳。 上床以后,我紧紧搂着沈彻的腰。沈彻嫌我烦,把我的手拽了开。我继续扒住他:“那些药材是干嘛的?” “隔壁张大夫给的偏方,据说可以治风湿。”他这会儿被我烦醒了,“总要你喝药你不肯,不然用这么麻烦吗?” 他嘴上这么说,手却搭到了我的膝盖上,“这些天总下雨,疼吗?” 我心里乐滋滋的,摇了摇头。 沈彻撇了我一眼,“你不要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他还记得…… “明天别洗菜了,跑堂请了两天假,你去替她两天。” “……” “李宣,你睡着了吗?” “……” “李宣?” 其实我还是记得一些事情的,我能够回忆起我很在乎面前这个人,我也很庆幸在我的面容声音全部改变之后他还能认得我。 偶尔我也会想起宋羿,想他和嫣然过得好不好,我很努力去回忆以前和他的过往,偶尔会有一星半点的收获,比如记起了和宋羿初识的地方是在陌阳上水日的午邱县,李越下放我去基层的地方,原来我年少时和他还有过一段从容的时光。可是更多的就想不起来了,也没有想的必要,毕竟余生是不可能再见的人了,只希望各自安好吧。 橙子长大了点以后我们关了客栈举家搬到了沧牙县,当年瘟疫泛滥的地方如今繁华的不像样子,年初时候柳无庸来家中做客,从她口中得知溪清去年自尽了。 “所以史书上看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我不禁笑了笑,“你和李夙怎样了?” “还是老样子,我和她果然不适合走在一起,这样子挺好。”她说得云淡风轻,不愿意多谈。对于我的八卦心一点也不给于满足。 柳无庸望着不远处和橙子捏泥人的沈彻,感叹着:“沈彻当年找了你很久,四处都找不到就回到陌阳开了间客栈,只有他确信你还活着,一定会回去找他。” 橙子这时捏了一个小泥人过来,嚷嚷着要给我们看。我望着那畔笑的直弯腰的沈彻,此间他眉目舒展,笑容满面。 送别无庸,我拉起沈彻的手,笑嘻嘻的说道:“以后我再也不拉别的男子手了。” 沈彻白了我一眼,却没有抽回手,日暮倾斜,他慢慢靠到我身边,淡淡应着:“我知道了。” 身后橙子跌跌撞撞的走过来,扑到我的怀里,指着一树桃花咿咿呀呀着:“花开了……” 我遥遥望去,桃花烂漫,灼灼其华,原来寒冷的冬天终会过去,已是入春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篇会补充一些情节,至此本文算是结束了,谢谢亲们的鼓励,么么哒~ ☆、番外篇——十月芳菲尽(莫渊、思潜) 吴国烟岚之战百年有余,期间战死沙场的英雄无数,论及吴国翘楚,莫氏拔得头筹,而莫家最先扬名的,便是莫睢宁。 莫睢宁是名门之后,人们每每谈起莫睢宁必要提的便是他与指腹为婚的潇美人,潇漓寐。 潇漓寐与莫睢宁的父母是世交,莫睢宁年少知四书,及冠时已成了吴国最年轻的将军。 潇美人善奏琴,犹好清商曲,一曲摄人心魂也不为过,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有幸一睹芳容,见过潇漓寐的人大抵要叹一句,世上确有美人如斯。 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绝配,到头来,不知是否太过圆满的缘故,莫睢宁从边境回来时带回了一个家世普通的楼琬琬,抵京后第二日便与潇漓寐取消了婚约。 多数人猜测那女子必得国色天香才能对得起潇漓寐的才色双绝了罢,可事实又是不大如人意,楼琬琬长得还算美貌,但与潇美人想比,实在是欠缺了些。 这般轻率的被悔了婚,换成一般女子得要好好闹上一场才能罢休吧,潇美人却是不吭一声的受了,也不与人抱怨一句,仿佛这般尴尬的事是发生到了别人身上,只有一点,潇美人从那以后,无论出门还是斜卧闺阁小榻,打扮的更用心细致了,妍丽眉眼一挑,眼角斜斜看去,一瞬芳华落尽,犹如函萏清贵雅致。 后来莫睢宁娶了楼琬琬,两月后,潇漓寐也嫁了户部尚书思潜,皆大欢喜也有之,刻意伪装也有之,有人说是潇美人遭人嫌弃便刻意报复,也有说思潜与潇漓寐原是故交,日久生情而已。 到了两年后,天子秋牧百官随行,潇漓寐与莫睢宁狭路相逢,一笑抿恩仇,眼瞧着思潜手里捧了把鸢尾还在后面徐徐跟着,莫睢宁便问漓寐:“你过得,可还好?” 潇美人浅笑点头,良久回问:“你又如何?” 莫睢宁不答,待思潜到了便转身离去,片刻不肯多留。 秋牧那日有小雨,不知是哪里的流失正正射到了思潜跟前,潇漓寐一把拉开他,箭失穿心而过,潇美人没能开口说句话便气绝身亡,她死前,手紧紧攥着尚书大人,眼睛微眯着,妍丽眉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3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3 眼清静雅致,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 思潜拥着她,秋雨淅沥,莫睢宁赶到时,潇美人的手已凉了个通透。 半晌过后,只听见思潜说道:“漓寐说还没能对你道声谢。” 思潜仰起头,平素璀璨夺目的双眸黯淡失色,看看莫睢宁又看向楼琬琬,拥起潇漓寐便踏着细雨离开,莫睢宁待在原地怔忪良久,便兀的失声痛哭出来,声音极为凄切,似乎带着些离殇的味道,但这般哭的伤心,那死了的到底是听不得。 后来思浅辞了官,带着妻子的骨灰隐居到了极北的苦寒之地,莫睢宁在七年后的宋夏之战中战死沙场。 那日飘雪,将军府门前刚扫完了积雪,寒梅芳菲,楼琬琬候在门前,副将捧着莫将军的骨灰和生前遗物送到将军府,其实说是遗物也只有副画罢了,楼琬琬接过,展开夫君衣物里夹带的一卷牛皮纸制成的画卷,正看见那画中女子眉眼犹如函萏清贵雅致,清静的眼角斜斜看去,一瞬芳华落尽。 莫睢宁过后,莫氏一门尽数忠烈,莫睢宁之子莫准,莫准三子莫清、莫泠、莫溟并称军中五魂。 或许是为了抚慰忠良之后,莫家最小的女儿莫渊打一出生便被指给太子宋羿。 青丘距吴国极远,那里终年寒霜,梅花盛开。 思潜把我领进小院,指给我一间小屋子,便算是把我安顿了下来。 “我姓思,单名潜,字无忧,以后你拜我为师,衣服什么的我洗,饭你做,成不成?” 我的直觉告诉我,机会一纵即逝,看着这人雪白的衣裳,我的小脏手都不敢放上去,只得加紧的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思无忧笑起来很好看,眼睛细细长长的,忒勾人。 我恍神,连他说了什么都给忘了。 “莫不是哑巴?” “不……我叫莫渊。” “莫……”他轻轻念了声,仿佛已说过千遍,里面的深刻是我如何也领会不了的,抬头,望进他的眼,却望不进他的心。 我屋子的后面有一大片的红梅林,而思潜的屋子离我不足百步远,日复一日,光年流转,夜里常能听见他弹琴的声音,我睡不着时就蹲在他的屋前听琴音。 那首曲子极悲,我仿佛能感觉到那股刻骨的思念,他怀念的那个人应该已不在人世了吧,否则,他的琴里怎有那些寂寥,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欲语还休。 思潜打开门,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凤眸光华流转,叶眉微挑,定定看着我,“莫渊,这样晚了,怎么还不睡?” 一阵风吹来,无忧白衣摇曳,衣袂翻飞,带着几声咳嗽,我忙问道:“你是生病了?” “老毛病罢了,不碍事,倒是你这失眠得好好治治。”思潜说着,进屋翻找起来。 我看着他的背影,轻笑问道:“这风寒是私会赵家小姐时染上的罢,前夜我见你出去了,一夜未归。” 思潜找着药的手一顿,半晌也是笑意浅浅的回着,“不枉我养你许久,果然了解为师。” 我本是笑着的,却又笑不出来了,走上前去,灯火明暗处问道:“赵家小姐长得如何?” 他迎着烛火看着药瓶上的标记,幽长眼睫展开,犹如蝶翼盖下一大片阴影,以至于无忧的神色我看的并不清楚,只见他长长舒了口气,摸着药瓶说道:“便是它了,你失眠是因心绪不宁,此药调理神思,每日服一粒最好不过。” 我接过药,却把住他的手,笑的颇有深意,“何必扯开话题,师父,赵诗蓉是否国色天香?” 思潜掰开我的手,月光清浅,烛火明寐,依稀瞧见他的眸色黯淡下去,语气却又调侃非常,“为师老了,诗蓉尚小,为师怎能耽误她的前程。” 我冷笑两声,转身走到了门前,却不忘道:“谢师父赐药。” 他唤我留步,从袖中拿出一块玉,“这是宋羿给你的,待为师走了,你便去找他罢。” 我没有接过,冷冷看了一眼,笑着,“您这样迫不及待的将我丢开,是不是为了尚书家那个水灵漂亮的赵小姐?” 他显然怔了下,看着我的眼眸说道:“渊儿,你果然长大了,居然知道为师想什么了,不错不错。” 林花谢了春红,太怱怱。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涙,留人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这几日我总能梦到以前的事情,地点或在塞外黄沙满地的百里疆场,或在细雨绵绵的夏国小镇,亦或是雨雪霏霏的青丘,然而在陌阳的却是少之又少。 自思潜不吭一声的背弃我去找了他的尚书家小姐,我为了找他从北国一路找到了陌阳。 那日小雨,我挑起竹帘,朦朦胧胧的细雨里依稀能看见石桥上站着的那位。 初来陌阳时我尚不了解那地方的风俗人情,不晓得会医术的定是要救人的,也怪我那位懒得要命的师父从不这样教我,以至于踏上陌阳这块贵土后我共救了三人,若能早知后事若此,当初我就不该多管闲事。 我救的第一个人是位樵夫,那时我刚到烟岚不识路,且我天生是个路痴,原是要去陌阳有名的九渡口观光生生叫我南辕北辙走到了荒凉无人的岐山去。 路过半山腰,我便听到有人虚弱的喊救命,我那日心情或许不错,走了两步就看到有位樵夫捂着腿,顺着指缝黑色的血流出,看样子是中了蛇毒。 那时在思潜的小院子,思潜从来不干家务活,挑水砍柴什么的都得我自己来,有次上山被蛇咬了我回来自己配点药敷上也就完事了。 想着我就扶起那位樵夫给他挤掉毒血敷上药,扶他下了山。 樵夫后来很是感激我,买了许多东西答谢,我也收了,一同来的樵夫妻子同我说咬伤樵夫的蛇叫银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剧毒蛇,不仅被咬的会死,哪怕是摸了下被咬之人的伤口,身体健壮的年轻人也会立马暴毙。 她说的这话我是将信将疑,但不管我信不信许多人是信了,而且以讹传讹,那地方的人都当我是绝世的神医,三天两头都要我去治病。 我救的第二个人就是前来寻医的富商的妻子,那人扶着妻子站在我家门前,而那日我听说有人在青山寺看到了思潜,我便去了青山,回来时心力交瘁,挥手便让他们离开,那富商不肯走,在我门前跪了三天三夜。 第三日,我被饿得没办法就狠狠踢开门,对上他的眼说道:“先生来前定是问过大夫了,与其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倒不如陪着令夫人好好过完这几日安生日子。” 他不吭声,背脊挺的笔直,我冷冷笑了,靠在门前说道:“令夫人的病是心病,若非寒心至此万不会到了致死的地步,若先生真是这般爱惜又怎会让她患上这样的病,既到了这般地步便也就由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4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4 她去罢,这样苦苦纠缠有甚意思。” 他还是不答,我蹲在他的面前说道:“救她方法不是没有,换心而已。” “这样便可以了?”他轻声重复,慢慢抬起头,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嗯,别人的都不可以,唯有你的才行。” 他轻轻笑出声,“害她伤心的是我,自然得由我来还。” 我扣着门扉继而说道:“人无心不可活,换心即死,你不悔?” “悔。”他低声说着,“早知她这样性烈,我却故意激她害她伤心,一悔;许她执子之手无法与之偕老,二悔;三悔,悔不当初。” 我愣了下,听他继续说道,“人无心不可活,无她,我不能独活。” 其实换心什么是我说来吓他回去的,听了他这些话我倒隐隐觉出点悲伤的感觉。 在很久很久之后,再遇上思潜,我就想这世上若真有换心之术,该有多好。 而救了这位富商的夫人后,世道上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也就越发多了,人说我非将死之人不救,非极富之人不救,其实救了那富商后我并未收他一分钱,可无论我如何同人解释,总有人拉着成车的黄金来我的小竹楼求医。 那第三个,就是等在我家石桥上寻医半月有余的宋羿。 那日我焚了香,调试琴音,有人撩开竹帘,因着背光,我仅看到一人身形修长,立在门前问道:“姑娘可就是医死人肉白骨的画师酩酒?” 他走到我的面前说道:“在下宋羿,想请姑娘医治一人。” 我这才看到了他的脸,他有一双与思潜极为相似的眼,长得也与思潜有三分相似,也因这三分相似,我几近固执的认为他与思潜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或许是我太久没有再看到思潜了,我定定看着他,总不能移开目光。 宋羿看着我的眼,说道:“听闻姑娘喜好画皮,若是能救得了在下的朋友,在下脸上的皮,姑娘可以拿走。” 我被他逗得一笑,垂下眼来摇了摇头。 从北山下来后我变换过很多次妆容面目,许是易容的太过成功,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总有人说我易容的皮是人皮,且是从活人身上生生剥下来的那种,我不知别人听到时是什么感觉,我却是真的出了一身冷汗,只能道一句,世人的想象能力,委实是太强大了。 继续调音,这把琴是思潜送我的第一份生辰礼物,我闲暇时会把它抱出来用清水擦拭一遍,调试琴音,却从不去弹它。 “你会弹琴?” 宋羿一怔,接过古琴,问道:“姑娘想听哪一首?” “清商曲。” 他垂下头拨动琴弦时我支着下巴眯眼听着,曲子起调时雨下的更大,瓢泼大雨冲刷屋外的竹林,泠泠脆脆的山泉流动,宋羿锦衣华冠,唯有那双眉眼,让人不由联想到思潜。 相传冥界有河名忘川,用忘川酿的酒喝了可以忘却前尘,故此酒名忘尘,世上没有忘川,仅有一壶壶名叫忘尘的酒,我酿了一壶又一壶,埋了一壶又一壶,托寄的都是不能言表的酒中意。 七日忘是毒,忘尘是解药,饮了毒,喝了解药便能忘却前尘,制药时的初衷我已记不清,可当千辛万苦制成的药出炉时,我却没有半点取用的心思了。 我走到宋羿背后,从他的身后紧紧抱住了他,脸颊蹭在他的脖颈上低声说道:“你到底……去哪儿了?你把我丢下到底是去哪儿了……” 宋羿僵住,却被我兀的推开,琴被推到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我讪讪站起身,抱起地上的琴便走,彼时香炉烟气缭绕,宋羿猛地拉住我的手道:“酩酒姑娘……” “怎么了?”我转过身,冷冷笑了,“噢,对了,你让我去治病。” 不知怎么的,我看着他与思潜极为相似的眉眼心里便有中尖锐的疼痛,我几乎能听见自己尖刻的声音,“可我却偏偏不想救,谁都可以唯独你不行,这可如何是好?” 那日后他便整日等在石桥上,有时卷起竹帘,小雨霏霏,便能看见那人身长玉立,寸步不移。 换了别人,我也许早就答应了,偏偏宋羿长得像思潜,又偏偏那段日子我恨思潜恨得牙痒痒,说是刻意迁怒报复也好,说是他运气不好也可,宋羿守在我家门口半月有余我硬是不给他开一次门。 半月有余的阴霾天气过去,天终于放晴,我推开门向他走去,问道:“去哪儿?” 李宣那时病得很重,我给她针灸时摸着她的白皙的手腕都能感觉到骨头生硬的磕人。 她的腿虽然接上了,可基本上算是废了,全身上下都是伤痕,发炎溃烂过后留下的是狰狞可怕的伤痕,而且服用的哑药伤到了嗓子,救回来以后声音也会大变。但这并不是最严重的,我发现她手腕上的红痕几乎形成一个圈。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忘情,一般人一生只能服用一次忘情,之后手腕上会留下一道红痕,随着各种原因记忆恢复之后身体里会产生毒素,记住的越多产生毒素的量就越大,红痕就越长,这个长度一旦在手腕首位相连,人就会死。” 我叹了口气,朝宋羿说道:“她需要至爱之人的血。弄到血以后我把她的记忆抹掉,毒素就清了。” 那时我尚不知那床上病得将死的人是李宣,自然是不晓得李宣的至爱不是宋羿,所以见他面露为难之色我便讥笑,“不是普通的血,得是心头血才行。” 所谓心头血就是在人的心间划上一刀取血,下刀必得精准才不会伤人性命。 我还记得那时我说话是颇为刻薄的,宋羿也算是难得的好脾气,就是到了血送来时也未发作过,他仅是朝我笑笑,目光便移开来。 说来也巧,我们俩整日衣不解带的候在李宣床前,李宣醒时却刚好只有我在房间里,我翻看药典看的乏了就看见床上美人睡眼惺忪的朝我看来,我只好走到她面前道:“醒了。” “你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 我想笑却忍了,摸着她的脸说道:“我叫酩酒,这里是我的药居。” 美人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我喜好剥皮,尤其是活人的皮,你若是不肯给我就只能要宋羿的皮了,虽是男子的皮,也勉强合用。” 说完我便出了门,宋羿不知在门外多久了,含笑看着我,笑意浅浅的说道:“酩酒姑娘,宣小姐胆小,不可这样吓。” 我扫了他一眼,果然是极好的皮,便刻意笑道:“我只剥活人的皮,像你这样的就很好。” “你为什么画皮?”宋羿突然对我的真面目产生了好奇。 我回想起,当初画皮只是为了气思潜罢了。 宋羿说,他喜欢李宣。 不知道思潜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感觉,反正作为宋羿的未婚妻我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5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5 听他这样说心里没有半点妒醋的滋味,淡淡应着:“恩,跟我说这个干嘛?” “我知道你是莫渊。” “那又怎样。” 他说他喜欢李宣,可是那天下午他却一直跟我絮絮叨叨他和莫渊的往事,其实他喜欢谁是他的事情,我对他又没有兴趣,除了他那张略似思潜的脸我看也不会多想看他一眼,宋羿应该清楚才对。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干嘛。”我不耐烦的看着宋羿,“这样,我可以把名字转让给李宣,但是作为条件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我要知道思潜的下落。” 吴国宫中没有人见过真正的莫渊,我给李宣易了一张普普通通的脸,让她顶着我的身份姓名活下去。 我把药庐里的东西简单归置了一下,宋羿告诉了我关于思潜的行踪。 有人在江南看到了思潜,我打算到那里找他。 十月芳菲尽,而我和思潜才刚刚开始。 ☆、番外篇——刘芩 那是在母亲头七的晚上,白衣玉冠的少女站在小小的小五的身前,宛如玉雕的手执着十二骨冰绡白玉扇,轻轻地点了点小五的头,声音清脆倒还听的出少年人的沉稳,带着冰绡经过梅花林的点点梅花香问道:“小五,你可想为他们报仇?” 少年时的子冉是太子宋羿的心腹,从小就有一副好手腕,其下宾客无数,幕僚出谋划策的也不少,自己更训练了一批刺客。 但这批刺客子冉用的并不放心,她需要两个绝对信任的人作为首脑指挥这支队伍,她已经找到一个,剩下的这个,她需要小五。 于是小五来到了一言堂,学习各种武功,早她来的师姐是莫九,也是吴国太师吴曦和的得意门生。 那段日子很苦很累,可是小五却从未有过放弃的想法,他一直想着,报仇是他唯一的出路,除了这个,人生已经没有别的指望。 只是有时在深夜里,睡不着时,他会想起那个带着点点梅花香的少女,她有一双极漂亮的手,玉塑一样白净无暇,指给了自己一条路,无论这条路的结果如何,他都会一条路走到黑。 日复一日的训练的过后还是训练,练习各种书法临摹字迹,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小五主修毒术医术剑术,莫九首习琴棋书画,到了出师那天莫九要破一局玲珑棋,小五要打败教学多年的师傅璃恒。 两天一夜,璃恒从始至终只用了他入门时练的十字剑法,以极其飘逸灵动的剑术转换让他久攻不下,这两天一夜他们一口水没有喝,眼睛都没闭一下,在战场上,在刺杀中,哪怕一丝一毫的松懈的都会被人砍断头颅,小五深知这一点,他不敢松懈一分,起码在他饿晕前一直是这样的。 再醒来就是五日后了,莫九破了棋局早一步离开,小五抚着酸痛的胳膊想着如果再打一场他还有多少胜算,璃恒却笑了出来。 这个女人总爱笑,隐外面纱下的斜笑冷笑一大堆,像这样诚挚的笑容倒是少见,她也不说什么,含着笑意看了小五一会儿摇着头离开了,打那天后小五等在山上,等到梨花换成梅花璃恒都没有回来。 有一天推开窗,纯白的雪花飘落进暖暖的小屋,带着刺骨的寒霜,在这个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有他快乐的,不快乐的,幸福的,不幸福的各种回忆,他找了很多借口不肯离开,到最后,却还是不得不离开,支撑他的那个信念在他打开窗时猛地被勾起,他有一段仇没报,在那个深冬的夜晚,还有一个带着梅花香的少女没有见。 天越发的冷,下山时迎面刮来的冷风像是要把人揭掉一层皮,小五紧好貂裘,想了想,折回去拾了些柴堆在柴房,他也下山了,再没有人给璃恒烧水洗衣,她若回来了大抵不会适应,这些柴火便给她回来时取暖用吧。 磨蹭了又磨蹭,璃恒到底还是没回来,小五带着少许失望的穿上貂裘,戴上帽子,缓缓下了山,在路上他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那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有个人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保护着你,目送你的归途,希望你不被风霜侵蚀,希望你所走的每一块土地都干净舒适,那仿若实质的视线让他温暖的想哭,可他从始至终没有回头,膝盖深入雪层,一步一个脚印的离开一言堂。 再次回到吴国,他十五岁,正当一个少年最美好的年华,在这个时候他又遇上了子冉。 小五牵着马来到吴国首府清城,繁华异地里一袭白衣的子冉走到他的面前,极漂亮的手拉过小五手中的马缰,笑容一如当年绝世,轻缓的调子悠悠说着:“小五,十年了。” 子冉高他一个头,他微仰着脖子,清澈的眼眸怔怔的看着她,子冉在笑,轻轻的,浅浅的,漆黑的眼眸,含着宠溺的看着他,空着的手摸着他的头,那是很轻柔的动作,仿佛是把他放在手心一样。 多少年了,夜夜魂牵梦萦,点点相思浓缩在一起,小五微瘪了嘴,像个孩子一样缩在她的肩头依靠着,这是平生第一次的,弥足珍贵,他贪婪的吸入梅香,良久不语。 雪花落在眼睫上瞬间化成水汽,朦胧看去就像眼泪一样,小五努力眨了两下,也就由着它去了。 一个人在生死边缘徘徊久了,总会有一种伤感,小五杀的人多了,夜里也会睡不着觉。 他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看着鲜活的生命结束在自己面前,双手沾满鲜血也会像普通人一样有那么一瞬的错愕。 他成了吴国一言堂锐利的刀,太师的命令即使是豁出命他也要办到。 只是因为当初他修的是剑术,也是一言堂剑术最好的刺客。 莫九奉命刺杀的人很重要,他能感觉到,当莫九满身是血的回来,他就猜到应是行动失败了。 莫九的脸上被刀划上半寸,虽不大却对一个面貌俊秀的女子来说未免残忍了些,他这样想着,却怎么也想不到子冉会等在他的庭院里,梧桐树下白衣而立的女子转身时带着月光华度,玉冠上的清冷光辉让人沉醉。 他贪婪的嗅着梅花香,看着她的眼里有自己都未察觉的相思,凄然入骨,百治不愈。 本该拒绝的,当柳叶小刀摆放到桌上。大夫喂他喝下麻沸散,肢体慢慢麻木,看不到血光漫过双眼,感受不到皮肉撕开的痛苦,可是心里的点点酸楚却怎么也忘不了,受不了。 麻沸散令人意识丧失的前一瞬小五依稀听见,“………模仿到七成就够了,太过相像会让别人起疑心……” 脸上的皮肉愈合的那几天,他坐在庭前,总能忆起小时候,他和莫九一起玩,遥遥看见的那个身影,一排梅花树下,子冉骄傲的背脊绷的笔挺,一袭白衣染上了暮霞三千丈,仿佛天人入凡尘,此后追忆,本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6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6 该忘记的时候,子冉站到他的面前,玉折扇敲着他的头,带着清冷月华的夜晚,真正的相思入骨。 换脸不是为了国家,而是因为子冉,换下的这张脸,若能除去相思,却也不错。 子冉问:“这件事做完,你想要什么?” 他看这个人,半生的痴恋付予的人也许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小五浅浅的笑了,手隔着厚厚的纱布抚上自己的脸,粗糙的触觉让使剑的手有些疼,莫名其妙的让心也疼了,慢慢的透过身体四肢,他缓缓闭上眼,勾出一个她无论如何都看不懂的笑说:“子冉,你陪我看日出吧。” 吴国最高峰在京郊造极山,小五看着她,睫毛盖着双眼,望不出神情,淡淡说道,“登峰造极也好,羽化登仙也罢……除了你,我找不出第二个人陪我。” 黎明前的黑夜最为沉郁,他和子冉摸着黑上山,气息不稳的坐在山顶等待日出。 日出的阳光一瞬间像金子一样洒下来,那些漂浮的云絮犹如歌女腕上顺滑纤薄的绸带,飘飘荡荡的飞舞在那团金光之上,从山顶向下看,壮丽山河尽收眼底。 北山之巅,小五靠在她的身前,她茫然的看着他,有些迟缓的摸上他的脸问:“疼么?” 疼么?怎么会不疼呢。即使皮肉撕开来的苦楚不疼,被一把推出去的委屈却让心里疼得搅腹。从一开始她就把他当成一把好使的剑,剑如此锋利,可是出鞘无悔,她却没有半分犹豫。 日光漫过云层,如火的凄迷一片,子冉的手放在他的肩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哭得哽咽,疼啊,钻心的刺骨的痛彻心扉。 十年了,想了念了那么久,他努力的去迎合她的喜好,做她希望他做的事。 她知道,凡她所想,即使是豁出命他也会做到。 只是这次过后,他真的真的不想再为她而活。 子冉轻轻拍着他的背,柔柔的说着:“小五,这是最后一次,真的。” 换脸伤不到性命,她本想着,若他活着回来,她要娶他,待他好好的,再不让他受一点伤。 烟岚与吴国不睦已久,常年冲突不断,随着常年征战国力耗空民不聊生,双方都深知了能开口议和就不动手开火的重要。 随着和平年代的到来,双方都开立了一个秘密组织用于情报间谍工作。 吴国开立的一言堂,这代是由太师吴曦和掌权。她培养了一批死士服务于国家,这些人一辈子没命没姓的生活,一个任务开始她们会冠上一个新名字,随着任务结束,她们的痕迹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 小五是一言堂的第二把手,吴国太师最锋利的一把刀。他五岁进一言堂培训,十五岁见习时就取得了相当斐然的成绩令同届的学生刮目相看。 在一言堂时他就是一张白纸,苍白的脸上没有喜怒哀乐,拿起刀来可以杀人如麻。 他没有感情,他也不再需要感情。 吴曦和派他出去执行一个很重要的任务,目的地是陌阳,他在那儿有一个上线,据他有限的情报的掌握,那是在陌阳京都任职的一名姓顾的武将,他到了陌阳以后要想法设法和她取得联系。 小五面无表情的出发了,如同每次出任务一样,寡淡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冰冷冷的像一座会动的雕塑。 他很快到了陌阳,去住客栈的第二天,姓顾的上线便找到了他,他把一幅画像摆在他面前,优雅到残忍的说道:“从今天起你要学习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顾将军望着画像说道:“他叫沈彻。” 小五的睫毛在脸颊上盖出一片阴影,他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顾斐然。” 他展开画卷,发现那幅画是顾斐然的手笔,他见过顾斐然的字迹,与画上落款的“沈彻”一模一样。 刘芩的面貌并不像沈彻,小五才像,在见到小五第一面,顾斐然想。 小五推开了窗,屋外天气大好,街道上熙熙攘攘,自从上次结束任务,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这片繁华了。 “在看什么?”小五猛地回过头,只见顾斐然抱臂站在门边,俊秀的眉尖微挑,是个耐人寻味的模样。 她走上前,展臂抱住了小五,手顺着小五的腰侧揉捏,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小五的下_身。 小五几乎是立刻单手劈开她,那双眼睛里面满含了怒气,在顾斐然出手反抗的当口,扫腿提到顾将军的下盘。 顾斐然动作非常敏捷的躲开了他的所有攻势,顺势捏住了小五劈过来的手腕,呵呵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小五恶狠狠的瞪着她。 “如果这么做的是李宣,你也这么狠?”顾斐然若有所指,结合刚刚那声笑,似乎在质疑他的伪装能力。 “你不是李宣。”小五反驳,“你刚刚……” 顾斐然打断了他的话,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从事的都是暗杀和短期任务,没有卧底经验,这次要做的任务需要你长期的配合,你要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从这一刻起,你只是一个冠了别人名字的物件,无论别人对你做了什么,你都不可以有任何情绪,明白?” 小五攥紧了被捏住手腕的那只手,顾斐然凝视着他,在等他的回复,直到他点了点头,回道:“明白。” 刘芩哀求着面前的几个女人,“求求你们……不要这样……” 这个碧玉似的小公子在上香回来的路上被堵在巷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顾斐然和小五站在不远处,只能看见他的一双眼睛在夜色里琉璃似的转动着。 随着一声声哀嚎,那畔的女人们快要完事了,顾斐然靠在墙边,突然开口问道:“小五,你几岁进一言堂的?” 小五回道:“在你后两年。” 顾斐然颇意外的说道:“是吗…你怎么知道我是哪年进去的?” 小五望着夜空,轻轻笑了一声:“在一言堂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挡下我攻势的只有一个人,莫九师姐。” 顾斐然点了点头,掸掸衣袖,边转身走出巷子边道:“你变聪明了,小五。” 刘芩像一块破布一样鼻青脸肿的趴俯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衣衫褴褛的朝前方扒拉着。 顾斐然蹲在他跟前,漆黑的小巷子里,她捏起刘芩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下,确认他还有气以后朝身边一个女人说道:“药呢?” 那女人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璇了开来递到顾斐然手里。 小五认得那个小瓶子,里面装的是可以致人疯癫的药丸,顾斐然倒了三颗出来塞进了刘芩嘴里。 然后她干净利落的起身,头也不回的领着她们退出了巷子。 半晌,巷子深处传来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7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7 一声剧烈的嚎哭,那动静太大,吸引了几个老伯过去,一时间围了水泄不通,刘府得了消息去接人,经过几个大夫确诊,刘家小公子疯了。 刘芩受诏要去选秀,但他已经不是干净清白的身子,这是死罪。刘小公子已经疯了,刘九荣只得让管家在奴隶市场买一个身世清白举止大方的奴隶来顶替刘芩,并且托了层层关系把刘芩送进了宫。 给刘芩画选秀册子的画师看着他的脸,赞叹着:“公子容貌倾城,此次大选一定可以为陛下所喜。” 小五静静的听,他从一开始就清楚明白的知道,能不能决定他留在陌阳皇宫的关键,不在于顾斐然,不在于他自己,而是在于李宣。 虽然他有时会想,或许李宣不喜欢这张脸,那么他会不会因此任务失败,再回到家乡? 小五卧在床上,隔着九重纱帐,等待李宣的宠幸。 两年前皇帝暴毙,太女登基,她是年轻的王,一道道纱帐打开来,李宣端坐在几案前,小叶紫檀的桌上摆放许多奏折,她停下手中朱笔,如同宋羿一般如子夜漆黑的眼眸却带着些许褐色扫了他一眼,声音仿佛远处深涧沉稳清澈,不急不缓的道:“刘芩?” 他匆忙起身跪倒,抬头一瞬不期然看到一张绝色的脸,若说子冉是带着点点梅花香让人绮念的皓月,她就是像暗夜一样深沉不可见底的深潭,不能窥见一丝情绪的的深沉眼眸并不放在他的身上多长时间,轻轻摇头道:“虽然很像,却能看出来不是。” 她手中朱笔未停,一道奏折堆在那堆如小山的奏折里,等了许久才响起她的声音:“在宫中住的习惯吗?” 小五干涩着嗓音,低低说道:“习惯。” “嗯。”她微微皱了眉,似乎手里的东西很让人头疼。 招手让一旁宫人过来,她低声吩咐了两句,那人便来领小五离开。 小五慌乱了下,李宣注意到了,淡淡扫了他一眼。 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小五看不穿她的真实情绪,她却总能轻而易举的看透小五之所想所念。 顾斐然曾提过,小五其实并不适合做细作,这么拙劣的演技,如果不是因为剑术很高又有一股非得手不可的韧性,不知死了多少回。 李宣带着笑,似乎是自嘲,更像是怜悯的看着被带出门的小五:“你真的很漂亮……怎么总感觉你很像他,真是奇怪会有这样的想法。” 小五终于在春日宴见到了沈彻,他望着和自己有着七分相似的脸愣住了。 也就是那一刻他觉得顾斐然真是失算,即使他换了一张和沈彻相似的脸有什么用,他们根本就是两种人,沈彻是生来站在那个地方就会不自觉的吸引别人瞩目的人,而小五过往的岁月里,极力去做的恰恰是极力的隐藏自己。 小五开始藏在角落里去关注沈彻,他不明白为什么沈彻的命那么好,为了他,顾斐然不惜违抗太师的命令。 顾斐然的失败在小五预料之中,一言堂带来消息,她偷取一言堂的情报已经被吴曦和秘密处理了,小五现在需要一个新的接头人。 溪清是吴太师在烟岚埋下的最隐秘的一颗棋子,极少的人知道她的存在,即使是夏子冉也不知情。 子冉捎信给他,让他变故从宜,如果发生危险立刻抽身而出。 她应该是知道了太师派给他的新任务。打掉沈彻腹中的胎儿,如果有可能,把沈彻也一并除掉。 不用夏子冉提醒他也知道,这确实太危险了,那个人是李宣心底里埋得最深的人,即使平日里冷言冷语的,何尝知道是不是李宣在掩人耳目呢。 小五知道李宣待他的好,只是在作秀,沈彻有孕在身册封在即,她需要一块挡箭牌给沈彻挡住后宫的血雨腥风,而且或许她早就开始怀疑他,所以毫不犹豫选择他出来做这块牌子。 溪清递来一包堕胎药,“不能再等了,太师有令,月底前把这事办好。” 这个孩子如果生下来,吴曦和全盘计划就会落空,所幸小五做得滴水不漏,不至于引火烧身。 沈彻落胎的那个夜里,李宣气愤非常,她还以为沈彻是故意在报复她,她喊出来的好些话都未曾注意到其实小五还待在他们两面前,若在平时,这些事情她总会防备着小五。 可是她太难过了,那天夜里她回到寝宫枕在小五的腿上居然哭了。 他不知道一个女子还能哭得这么伤心,她肯定明白这是件极不光彩的事情,可眼泪就那么绝提而下,一点哭声也没有的湿透了他的衣裳。 其实那时候他很自责,他特别想告诉李宣真相,然而他到底不是一时脑热的人,做不到古道热肠,他的背后有他的国家,他改名换姓,易容而来,为的不就是今天这一切吗。 在那之后很长时间,他刻意避开李宣和沈彻,制造他们独处的时间,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多了。 吴太师来烟岚以后,整个计划就算真正收网了,最后的目的只有一个,她要烟岚举国之力和东玥拼个你死我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哪个皇帝会脑子发热做出这个决定?可如果皇帝不再是原来那个皇帝呢? 吴曦和在二十年前提出了这个疯狂的计划,她事无巨细的调查烟岚皇室的一切,离间梁王和李越的关系,甚至一手策划了让李越撞破陈清和梁王偷情,李越心生猜忌将梁王削藩,为吴国除去了一个大敌。 正是这样日复一日的监视着,探听着,吴曦和终于把每一步的棋子安排好,唯独出现沈彻一支插曲,所以计划收网之日一拖再拖,直到小五发现李宣的异样,自从沈彻流产以后,她开始着手准备让李夙继位,那纸诏书藏在太和殿,他无意中瞧见一次,她藏的隐蔽,知道的人估计只有柳无庸,她甚至连沈彻都没有告诉,溪清打听来消息是,李宣甚至将兵权暗中交付给李夙。 这是吴曦和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草草收网以后也证明了吴曦和的预感是正确的,李宣被替换以后,溪清瞒过了所有人唯独骗不了他,她索性把沈彻打入了冷宫。 期间夏子冉亲自来了陌阳,她奉了宋羿的命令来取一壶血,沈彻的血。 他们提心吊胆沈彻发现真相可又不能杀了他,这或许是李宣执意册封沈彻的原因,没有哪一朝的君后是被赐死的,何况刚刚册封没到半年的光景。 溪清切断他和外界的沟通,柳无庸数次想见他都被溪清隔断在外。这是吴曦和的意思,不能杀他的话留下也没有关系,但是不能让他和朝中的人来往。 吴曦和可能知道她这样吩咐更会引人怀疑,但是没有办法,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大不了就说沈彻已经疯了,他又不是没有疯过。 她低估了沈彻,她以为把沈彻放到冷宫去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8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8 他就掀不起大浪了,一如她以为把李宣放到吴宫不会有后患一样。 事实是李宣在吴宫跑了至今下落不明,沈彻在冷宫放了把火,趁乱溜出了宫。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吴太师短短几行字,但为时已晚,沈彻逃往李夙的封地,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到了辽关,如果没有柳无庸帮着他小五根本不信。 一字错,满盘皆萧索。落的这个结局已经和最初的意愿背道而驰。李夙的发难接连而至,小五自觉惭愧也做了回亡国误民的美人。 李夙逼宫那天,所有人能逃得都逃了,李夙自然不会放了他们,小五逃到半路上就被捉了回来,他面前的是备给他的毒酒,死后估计还有曝尸割颅,挫骨扬灰的报复,但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后悔,这一把枯骨终究是报了国的,同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一样,所为的不也是自己国家吗。 即使这份罪过担了别人的血肉,差点亡了别人的国。 饮下毒酒那一刻小五仿佛又看见了夏子冉,小五心里竟没有太多的波澜,想着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眉毛,眼睛,她的一切都没有变。 日光漫过云层的时候,有细琐的阳光一缕缕的洒在他身上,那种感觉就像回到和子冉一起看日出的山崖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那些国仇家恨,各自的责任。 在阳光的暖意里,小五闭上了眼睛。 ☆、番外篇——宋嫣然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番外和主线没有多大关系,主要是丰富一下吴国的背景和嫣然的性格,略过也没有关系。 沿绾君巷一排豪宅数过去第八家就是我的公主府,十七岁成人我从皇宫搬出来前,花了三年多的时间盖的府邸。 我那养尊处优的太后老娘数落我不作为,但这座大宅院落成之际她却对我的建筑才能表示了相当大的钦佩。而且直到今天,这座公主府依旧是整个吴国皇都最烧钱的家苑,没有之一。 我是不懂勤俭持家的,我那皇帝老爹想着给我娶一个会过日子的好夫君,就把我和夏国的五皇子栓在了一起,从和他成亲到现在,恐怕老爹都不知道,一个月下来,我和他连话都说不到五句,更何况让他给我打理生活。 我姓宋,宋嫣然,今年十九,比我小了两岁的妹妹,夫君娶了三,孩子有俩,最小的那个都会叫爹了。相比之下,我夫君还大我两岁,却是个凡事不挂心的主儿,不论我闹的有多出格,事后他都会出现,很淡定的给我善后。 之前我一直以为他那是稀罕我,我就逗他:“卿裴,你其实喜欢我是不是?” 大约是三年前,夏国的军队在两国边境被我戍边的将士打的落荒而逃,时至今日,他被夏国送来和亲,在我的公主府还差两个月就待了三个整年头。 夏卿裴略微颔首,貌似很正经的点了头:“是,我喜欢你。” 所以说我这人就是犯贱呢,我明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还觉得颇为受用,依稀记得我当时还把脸凑上去和他说:“你要真喜欢我就香一个。” 他倒不含糊,笑看着我,然后挽起袖子赏了我一巴掌,把我半边脸都给拍红了,我怒气冲冲的抬起头,却见他望着自己的手,淡淡说道:“到底说不来假话。” 他都没抬头正眼瞧我,便慢悠悠的走了。 那之后我是彻底死了心了,我不去招惹他,他也不往我的卧房待,形同陌路似的生活中同一个屋檐下。 不过每月的十五是太后老娘要求我和他同房的共寝日,我那天通常会洗干净洗白白的等他来,只是他都不会来就是了。 一开始他不来还给我一个借口,比如昨天夜里点灯熬油的看帐本都没想起来这事呀,或者院子里百十年的木芙蓉底下挖出黄金呀,又或者他压根就是不想来。直到现在他懒得和我借口,十五的早上他会派个小厮来我房里和我说一声:“今晚上正君不过来了,他让我和您说您早点睡,不必等他过来。” 我傻子似的点点头。 绍将军邀我去霰风馆赌钱,我把这事和卿裴说了一声,他也不同意也不反对,只是叹了口气:“随你吧。” 我心里想着,只要他说一个不字,打死我都不会去,但他没有。 所以我很高兴的去了。 吴国的京都清城有四座举世闻名的欢馆,分别为霰风馆,百花轩,琉雪阁和观月台。 楼里面的男子或倾国倾城或才艺无双,各色男子一应俱全,来这儿的人非富即贵,贵胄显赫们抛金散银得公子们一笑,是常有的事。 我和绍将军赌到后来,浑身的银子都输光了,她就是个不服气的,把佩剑从腰上解下来非要和人再赌一局,我就把寄存在楼里的一口二十年的女儿红搬出来了,和她一块儿下注。 和咱赌钱的那位是外地来的富商,收钱不带手软,两只眼睛就盯着扔到桌上的宝剑,眼瞅着要看盅了,绍将军把剑□□,寒光一凛架到了那人脖子上,说道:“还没有人能活着从我手底下赢钱,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富商也不问为什么,两手一撒骰盅,抖着手把兜里的钱全掏出来放桌上了。 我意识到自己醉了,便坐在二楼偏舍等她们,不觉中望向楼下一名弹古筝的男子,醉醺醺向身畔管事的问:“他叫什么名字?” 其实这是我头一次来欢馆,和我一块长大的好姐妹近日迷上了观月阁的头牌,害上了相思疾。看她整日茶饭不思垂头丧气的,居然让我对这个地方产生了很强烈的好奇。 我不知道情爱之事到底是如何的,竟能让人平白的失去理智。 “那是素鎏。”管事的头垂的极低,只有声音飘飘的传来,我错眼看去,就瞧见他的眉长而直,眼角细细,这样妩媚的眉眼却是这样木讷的性情。 我把酒杯托到他的面前,轻轻咳了声:“倒酒。” 他如这霰风台里男子,很顺贴的跪到地上,把琉璃盏恭敬的举到了我的面前。 欢馆灯火阑珊,歌声袅娜,香气丝丝缕缕的,弹古筝的男子已经随着刚刚表演完的队伍一起离开了,现在是琵琶合奏。 我抿了口酒,含笑看着楼下,又问管事的:“你会弹筝吗?” 此人头垂的更低了,眉眼都快看不清,我听见他模模糊糊的声音嗫嚅着:“会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 我看见他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眉有些皱,声音颤抖着回答:“安素。” 我再次把酒杯抵到他面前,温言:“安素,喝了它。” 过了会儿,欢馆的鸨儿摇着香扇笑眯眯的上了楼,扑鼻的香气如此浓烈,我不大惊奇的看到鸨儿脸上厚厚的一层粉,他这般的浓妆,就像聊斋里的艳鬼,笑嘻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9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49 嘻的问我:“小姐,这么会儿可看到什么中意的?” 我看着那边木讷寡言的安素,觉出一起子趣味来,问道:“他卖不卖?” 鸨儿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有些为难的说道:“这……” 我看着自己的手,说道:“我出三千两买他一夜。” 鸨儿脸上突然迸出一大捧笑来,侬软的腔调糯的酥人:“哎呀,宋小姐慧眼识珠,不过安素这还是头一回,小姐千万温柔些……” 果然,这个地方,只有合适的价格,没有不卖商品。我看到烛火下安素慌乱中抬起的头,脸色极白,衬着那眉眼,当真如画。 我一摇折扇,从安素身畔擦身而过,朝鸨儿道:“把人送到楼上厢房。” 霰风馆三千两一夜的公子,按着他的身量用银子做一个大抵就是这些了。 我沐浴后进卧室,隔着一层薄纱看屋里的人,他确实是个美人,只不过是个木头美人。 安素是块木头,咬他他不支声,吻他他没反应,真正做到最后一步,他抖的可怜,大眼睛木木的看着我,嗫嚅着:“轻一点……轻一点……” 我满头都是汗水,酒精的催发下,动作格外的粗鲁,耳边嗡嗡响着什么,我捧起安素的脸,如此近的看着他,喃喃着:“…卿裴…我喜欢你。” 他瑟缩着,墨色的瞳孔里都是我的影子,我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 事后安素侧趴在床边,被单上有一处鲜艳的血迹,我用力的捧着他的脸,把他的头转向床中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并非不知事的雏儿,毕竟生活在欢馆,耳读目染下有些事情或许看的比我明白,他有些艰难的从床上起来,把扔了一地的衣服捡好,除此之外,他依旧没有什么情绪。 我把他拽回床边,把他总是低着的头挑起来,有些玩味的说道:“你不会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吧?” 他还是抖,木然的看着我。 我把他推到,很不客气的把他的四肢压紧,“刚刚不过是开始,一夜还很长。” 清晨时分,他表情恍惚的推了我一下,有些沙哑的嗓音带着哭腔哀求:“宋小姐…已经天亮了…天已经亮了…” 他重复个不停,此时看他的脸,正是惨白的颜色,我拧起他的下巴说道:“天亮又如何,大不了我再买你一天一夜。” 他的眼睛大大睁着,瞬间又成了死灰的颜色,我拽起他的头发让他看着我,越发激烈的动作起来。 大清早的起来,我还没从宿醉的疼痛中过去就想起昨夜骁骑营的绍将军和我赌钱,她和我开了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我和她把酒喝完……然后,我望了望身侧还没醒的安素,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起来。 看样子,昨夜酒后我又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 我紧了紧衣服,到底是想不起来我究竟有没有和他做到最后一步,正好龟公来扣门,问我:“宋小姐,今早上的早饭要不要送进来?” 安素很吃力的起床,他攥着的床单早就破了,所以指甲上都是血迹。 我有些头疼的朝门外喊了句:“不出去!把早饭送进来!” 安素有些诧异的看我坐在地上,他微微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顾左右而言他的问道:“宋小姐,您在地上坐着不冷吗?” 我匆匆把外套穿上,并不搭理他,从屏风上把昨夜乱丢在上面的几件衣服递给他,说道:“你穿吧,我先出去。” 宿娼之事可大可小,而且从某些方面来说,若是沾染上花柳病就更加不值了,绍安怀系着腰带从房门里出来,悠闲淡定的走到我房间门口,问门前当门神的我道:“嫣然公主,晚上还有个赌局,您还去不去?” 我有些恼了,把她推到一边,边理衣服边下楼,又回头朝她吼:“去个屁!” 我回府时没赶对好时候,往常这个点卿裴都在书房或者花园,今个儿不知怎的正坐在大厅里,我进去那会儿护院们向我问安,夏卿裴就坐在正厅前的太师椅上,一手捧茶,都没正眼瞅我。 我不大好意思,夹着尾巴坐人,选了个离他远远的位置坐下。琉璃玉的茶杯他端的稳稳的,轻飘飘的冒出一句话来:“我本不想多问你的事,宋嫣然,我不想咱们太难看。” 我明白。 但我没开口,偶尔看看卿裴发飙,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不过他没有生气,卿裴把茶杯放回座椅旁的紫檀角桌上,一双清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怀疑他肯定是看出了一些什么。 但他没有说,我也没有提。犹记乙巳二年,我去牧场赛马把陪练的将军女儿推下古台,他跑到宫里找太后给我说情才免得我去下狱。我就知道,他是嘴硬心软的人。 我只坐在椅子上,低下头绕手指,然后附和他两句:“嗯,你说的对。” 他又开始教育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了,我败家无能,不务正业,这些都不要紧,只是不要把他的名声也给带坏了。 他说这些时我的心里其实是有一些难过的,但长时间的听下去痛苦的感觉反而淡化了。 或许在他眼里我就像那几个废物妹妹,一辈子都不会有大出息。 太后这几日连番的召我进宫,她名义上的二女儿我的同父异母好妹妹前两天在宫外养了个小情人,我老娘是看不得皇室血脉流落到外面的,可能是因为我的几个妹妹都太不中用,老娘居然找我来做这个棒打鸳鸯的搅屎棍。 那时候真正的搅屎棍莫渊还没来吴宫,哥哥那会儿还对李宣念念不忘。后来如果不是莫渊出现,我都以为宋羿这辈子不会移情别恋。当然这都是后来的事情。 我嘴巴张的老大,正当我要委婉拒绝,老娘一喝:“遇事就会躲!你个没出息的!” 我是没出息,全清城的人都知道,胆小如鼠是我的代名词嘛。我忙跪到地上给老娘捶腿,说道:“女儿是有这个心没这个力不是。” “不用你出力,只要藏人就行。”老娘一撩衣袖,笑的高深莫测,“这事见不得光,做的隐秘越好。” 夜里回府,我房里的灯出乎意料的亮着,推门前我还在心里念叨:“千万不要是夏卿裴!千万不要是那个事儿精!” 推开门一看,好的不灵坏的灵,他半夜三更出现在我的房里,坐在我的床畔,披散在身后的头发看上去还是湿的。 我站在门口的腿不听使唤的想缩回去,但我气沉丹田,说什么也不挪一步。 凭什么,我的公主府,我的香闺阁院难道怕了他不成,虽然是这么想,但我还是感到浑身开始僵硬,并且有打哆嗦的趋势。 以不变应万变,我在等他开口的那一刻出奇制胜。 半个时辰过去了,我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等夏卿裴说话,动都不带动一下。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50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50 他终于开口了:“嫣然,你这么站着,腿不酸?” “不酸!”我试着迈步进去,只是腿麻了,只好靠在门框边干巴巴的笑:“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他擦着头发,仿佛是看着烛光,语调慵懒的回着:“本来是要睡的——”他看向我,牵出一个单薄的笑容:“但是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同房的日子。” 我一时手滑,猛地跌进了屋里。夏卿裴慢悠悠的走到我跟前,也不扶我起来,只蹲在我脑袋边,手指放在我的脸上,语气开始低沉:“你新买了一处宅院,是外面有相好的了?” 我连忙摇头,只觉搭在我脸上的手指开始捏我的脸,他有些凉薄的说出:“先是宿娼,现在又置外宅,那事儿就这么快活,连脸面都不要了?” 我的腿终于回复知觉了,我试着蹬一下,还有一点不顺畅,不过估计可以站起来了,我猛地起身,卿裴被我一搡,跌到了一边,我连忙去扶,没想到麻掉的腿不争气又一次摔下去了。 而且正好摔在卿裴的身上,他呜咽一声,从我的方向看过去正能看到他那双黑色琉璃似的眼珠子正狠狠盯着我。 我一惊且怯,怕极了他再说什么伤我自尊心的话连忙捂住他的嘴,好声好气的劝他:“卿裴!如果你敢骂我,我就强吻你!” 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从我的手上挣脱出来。 我颇意气风发的怒视他,“我又不是第一次了,受罪的是你哟。” 他好像不知人事的雏儿脸涨得通红,水汽潋滟的眼望着我,说出来的话却伤透了我的心:“以前我只以为你是个小孩子,现在看来,你就是一个不择不扣的纨绔子弟!” 说着他从地上爬起来,捋了捋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半夜,我偷偷跑去了卿裴的屋外认错请罪,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有他的首肯老不死的管家是绝对不会批我的外宅装修费的。 卿裴吹了灯,根本就不理我,也可能他真的睡着了,我干脆偷偷的爬进屋子里从他的枕头下面偷私章。 乌漆麻黑的,我沿着床沿向上摸,大概摸到了枕头的轮廓,滑溜溜的枕头缎面上一样凉浸浸的玩意儿。 黑暗中,卿裴突然开了口,“你摸我的手做甚?” 我一惊,大声尖叫,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屋子,或许在我的潜意识里鬼也许不可怕,但是像吴卿裴的鬼绝对能吓掉我半条命,何况屋子里的那个是比鬼可怕一万倍的大活人! 大约是去过霰风台的两个月后,楼里的阿爹找来,我那日什么坏事儿都没干,老老实实的蹲家里斗蛐蛐,管家阿福说前院有人来找,我还收拾了一番才出去,来人是霰风台的管事的,颇斯文柔弱的模样,约莫三十来岁,他同我说那日接待我的小倌儿叫安素,是个清倌,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我听的不大明白,只道:“可是账款结的少了?阿福,你去拿点银两来。” 老爹紧接着和我道:“安素怀孕了。殿下,自从您那天去过后安素就没侍候过别人,您看这个孩子………” 我一愣,不大确定的问:“是…我的?” 卿裴早上去郊外寺庙上香,我一整天心里就跟揣了兔子似的坐不稳,在院里来回的转。后来实在坐不住了,又不敢去霰风台,只好去找卿裴。 牡丹怒放的时节白马寺最是热闹,我夹在人流里一路挤到静室,远远看见卿裴和禅师说话,他这人信佛,老娘说过信佛的人一般心眼都不坏。 我站在门前,一边擦汗一边朝卿裴招手,他慢慢腾腾的出来了,有些意外我居然会来,倒是好脾气的问我:“嫣然,你来做什么?” 我把前因后果和他详细说明后,卿裴还是无甚表情,一双琉璃似的眼珠子泛了一层冷霜,不知是不是佛把他教养的太好,他都不像妹夫一样撒泼打滚,只是淡淡的和我说:“若当真是你的,就把人接进来再说。” 我猛地望着他,他又道:“让阿福去办好了。”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其实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生气,他只是平淡的说出:“那天你和我说你是去赌钱,结果却是去宿娼……这些事你可以说出来,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免得你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时慌慌张张束手无策…好了,你回去吧。” 我猛地拽住他的袖子,很奇怪的问他:“卿裴,你为什么不生气。” 且那个怀了身孕的男子并不是我明媒正娶的夫君。 他笑了笑,没说话,很干脆的把我的手从他的衣服上拽开,一干二净的把我们俩隔绝开来。 我等在寺庙前,跟前有棵梨树,那上有个鸟窝,百灵在那安家,听人说百灵是长情的鸟,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如果一方死去,另一只也不会独活。 卿裴说过,梨花的花期很短,如果不能遇上好时候,便会像天际绚烂至极却易冷的烟花,一眨眼的功夫就淡出人们的视线,若是再想见,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卿裴傍晚时分出庙,他走到我面前,友好的向我伸出手,“为什么还在这儿?” “我在试着用佛眼观世界。” 他一笑无声,绸白披风随风翩跹,美的像一幅画,我不止一次的想过以他的才貌学识嫁给我真是上辈子作孽太多,我拽着他的衣袂把他也拉到地上,指着远方已被夕阳染红的白云道:“此是风在动还是云在动?” 他道:“风未动云未动,只是你的心在动。” 他叹了口气,朝我道:“嫣然,你太紧张了,人生在世许多的事情其实并不在你的掌握里,如我,在三年前如何也不会想到会来吴国与你和亲。” “所以这是你来找禅师开解心结的原因吗?” 他笑着摇头,站了起来,顺便把我也从台阶上拉起来,这并不是我头一次碰到他的手,细腻的触感像极从手中滑过的丝绸,每次都让心间有突然顿停的刺激,这双手完美无瑕,几乎和他身上纯白的披风一个颜色。 在公主府,他从不曾如此亲近我,我和他相处的这些年甚至连他常用的熏香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今日我闻得出来,是茗莲。 他的手搭在我的手臂上,像是怕我会突然用力。竟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的手如此脆弱,几乎轻轻一碰就会碎了。 ☆、番外篇——谁是最讨厌的人 虽然爱情和年龄没多大关系,但苏小北的初恋确实来的有点早了。 阴历的六月是多雨的时节,在这样晦暗的日子里,最容易让人想起一些人和事。 比如在这样薄雾浓云的日子,苏小北就会想起秦陌。 在苏小北很小的时候,最讨厌的人是秦陌,没有之一! 暑期过后的天气总是闷热,苏小北所在的小学离家又比较远,一般刚从家里出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51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51 来时候还是个香喷喷甜腻腻的小娃娃,但经太阳光热烈烘烤过后,到了小学门口就已经汗如雨下,浑身上下就没有干的地方了。 她是没有赶上好时候,大约是在小北毕业的两年后,学校扩建后在每个班级都装了一台空调,而且此类事件如此高发,小北高中也是如此,如此恶性循环后,直到小北大学毕业都没有享受过在学校吹空调的滋味。 总之,小北现在站在小学门口,用一条小白手绢把小脸擦的干干净净,又从小卖部买了两只冰吸冷气,直到整个人炭球一样的温度降下去后才从树荫底下慢悠悠的向班级前进。 同桌秦陌是转校生,如同很多的男同学一样爱干净,娇滴滴的小少爷总是很嫌弃苏小北浑身上下冒不完的热汗,和一张殷桃小嘴里总说不完的动画片。 秦陌从讲台上麻溜溜的捡了支粉笔在两人中间画了一条三八线,并且严重声明:“小北,你不准越界!” 苏小北斜觑此人,小嘴紧紧抿着,像是想上去咬上一口,八卦的前桌同学转过头来看他俩。嘻嘻直笑:“苏小北,你被嫌弃了!” 秦陌就是个事儿爷,同类事件还有很多,比如秦陌随身带着一条小手绢是绝对不会让苏小北碰一下的,那种仿佛是在防御移动病毒库和戒备最强流感的架势让人真的觉得他非常欠扁,如果小北从三八线越雷池一步,秦陌就能举着圆规死盯着小北的胳膊,就像是眼镜蛇大张獠牙随时准备着攻击猎物。 十月有一个大节日,教导主任通知文艺汇演,各班准备节目报上去,在层层筛选之下,秦陌很荣幸的演莎莎笔下最经典角色——朱叶叶。 此人物命途多舛,因为家族恩怨,和女主角罗欧欧遭遇了种种磨难,最后朱叶叶抱着罗欧欧的尸体双双殉情,谱写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因为出于抵御学生早恋的考量,罗欧欧的人选事先已经预定好为男生,而且不出意外的由班长出演。 班长和秦陌是好朋友来着,男生之间总有谈不完的话题,他们两个台前演情侣台下是闺蜜,好的就快成一个人了。而作为被秦陌深恶痛绝的苏小北自然没有好日子过了,班长是全班权力最大的存在,小北以前迟到早退班长都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在他不但报给班主任听还在班会上点名□□小北,苏小北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一切都是拜秦陌所赐。苏小北有天写了张纸放秦陌桌上,用红笔写的,跟红岩里的女战士用鲜血写的励志名言一样,她写的又像挑战书又像座右铭:“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那感叹号大大的,用黑笔又勾勒了一下,衬着小北苦歪歪的小脸,好像人家欠了她百八十万一样。 秦陌把纸条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用小白手绢包着纸条的边角来回擦了下,望了望小北,“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小北见他面色不善,苦歪歪的回视他,小嘴抿成了一条线,把纸条抽了回来干瘪瘪的说:“谢谢你做我的同桌。” 秦陌朝她笑了笑,很开心的说:“虽然你这个人臭毛病多,但你也不用这么客气。” 周末小北和妈妈一起去野外踏青,意外收获了很多野蚕,野蚕其实是食草害虫,也能吐丝,和普通的蚕宝宝相比就是样子丑了点,她拿战利品到学校炫耀来着,同学们没几个见过这东西的,胆子肥的女生都想要一条玩玩,小北难得有了炫耀资本,一下子气焰高涨起来,和死党瓜分起财产。 秦陌很怕这玩意儿,离三八线远远的,生怕小毛虫会爬到自己身上,不过他的担心还真没多余,数学课上苏小北没交作业被罚站,一站就是半小时,这半小时里野蚕宝宝外出找妈妈,把小北的桌洞变成了盘丝洞,她在讲台上看见秦陌拿着小圆规把不慎越界的野蚕宝宝一个个驱逐领地,望着秦陌苦不堪言的样子,苏小北乐的都快哭了。 事后小北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秦陌不仅不给她们抄作业了,还不准班里和他玩的好的男生给她们抄,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班里大部分女生都是在黑板底下听课的,在这一段艰苦卓绝的日子里,班里的女生奋发图强,以苏小北为首的女生们在学习上突飞猛进,可以在不靠外力的情况下把作业圆满完成,连带着小学二班都一度成为小学里的神话班级。 而且还很多年后此案例也被无数小学老师引用来勉励学生:“你们看,就连某某某这样的学生都可以悔过自新,你们这么聪敏好学没理由学不好啊!” 苏小北期末考试出乎意料的考了年级第十,奖品是一只英雄钢笔,一壶英雄墨水,和一本英雄牌记事本,她总觉得名落孙山的秦陌会怀恨在心,于是把奖品评论分半,默默的把钢笔和墨水推到秦陌桌子上,秦同学看了她一眼,默默接收了。 此后一段日子,秦陌用小白手绢把两人中间醒目的三八线一点点抹了,有时还会揣着小本子问苏小北几题数学题,两人终于握手言和。 苏小北喜欢吃桃子,苏爸爸每次在她出门前都会在她的书包里塞几只桃子,苏小北中午要是吃的撑了,就会笑的很和气的把桃子推给秦陌吃。 秦陌以前都不吃这毛茸茸的东西,试探着咬了两口,似乎滋味还不错。他也从书包里拿了根香肠递给苏小北,他想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小北心想,这叫丟芝麻捡西瓜。 两小娃娃都觉得自己赚了,于是隔三差五的互换东西吃,一边吃一边想自己真是赚到了。 三年级升级考试,苏小北斩获第一名,学渣变身学霸后老师们对她的关注就越来越多了,开始注意到之前班长对她的种种不公平行为,严厉批评过后,班主任居然让苏小北捡了副班长的官当。 苏副班长整个就是咸鱼翻身,苏小北比书呆子班长活络的多,深谙为官之道,懂得官官相护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在同学们对班长公事公办的憎恶下久而久之,大家眼中苏小北显得那么真诚,班长是那么虚伪,不到一年的功夫,班长成功的被苏小北踹下马,苏小北扶正了。 以前过街老鼠一样的苏小北终于扬眉吐气,之前不屑于和她说话的男孩子们也开始友好的邀请她进入男生们的小圈子,直到小学读完,苏小北的男生缘都好到爆棚。 秦陌和苏小北读的是一个初中,那是一所高中的附属中学,秦陌的爸爸在那儿教书,所以秦陌并不像大多数同学一样住宿。 小北去初中部报道,老远看见秦陌舔着只冰站在树荫底下,他在阳光下绿荫里白的像个瓷人,细腻的像是会折射出光,此时也不知道他在等谁,小北正纠结要不要打个招呼来着,秦陌就望了过来,还很热情的朝小北招了招手,“喂!过来!” 小北一路小跑到他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52 逆鳞 作者:应照清风 分卷阅读52 面前,秦陌破天荒的和她握了手,然后笑的跟朵花似的指着地上一大堆的书,“小北,你看,这是我领的书,你帮我送到教工楼吧。” 一路上苏小北看着秦陌的侧脸,总觉得一定是上辈子就被他这么欺压过,以至于到这辈子了都还没改过来。 很多年后苏小北也是这么想,可惜的是一直没有反抗的机会,就这么被欺压了一辈子。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