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第 1 部分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作者:肉书屋 第 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部分)已完结小说 清凉版 浪漫版 温暖版 清爽版 第1节:第一章 初相遇(1)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轮r出,在茫然无助的时候,在灰暗无边的低谷,在万念俱灰的瞬间,在四面楚歌的边缘……我们仍在绝望中期待着明天的到来,期待那轮簇新的r出到来;仍是坚信那轮r出是永开不败的花朵,会在黑暗抵达黎明的玫紫天空里悄然绽放。 第一章 初相遇 十六岁以前,我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砸玻璃。 在寂静的深夜里砰的一声,声音尖锐g脆而且绝对起到恐怖效果。我会在玻璃的主人尖叫之前,飞快地逃进某个漆黑的角落,拼命捂住嘴巴,以免自己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不多时,那个穿着碎花睡裤的女人头发蓬乱地站在她的美容院门口,叉腰大骂:“哪个剁脑壳的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半夜三更发神经做这样缺德没p眼的事……” 然后,我就开始数灯,一盏,两盏,三盏……整条街的灯都亮了。有人询问,有人抱怨,也有人开始向她进攻。好,到此为止,这下整条街的谩骂应该够她受的了。 转身,我扬长而去。 我计算过,她的玻璃在半年内被我砸过六十七次,其中四十二次,她都一个德行,整个人邋遢得不成样子,站在俏俏美容院门口大声咒骂砸她玻璃的人。我真希望那个男人会看到她那丑陋的姿态。我知道,虽然在夜晚她那么不堪,那么丑陋,但在白天的时候她还是像模像样的。她很会化妆,把自己化得像狐狸精那样又美又媚。我记得有一次和倪喜红在街上碰到她,我指给倪喜红看,“呶,就是那女人。”倪喜红那一刻呆在那里不肯再迈动步子,惊她为天人。这么没出息,我气得两天都没有理倪喜红。 但我承认,她确实是漂亮,不仅漂亮,而且浪而且妖,就像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妲己一样狐媚风s。她丰r肥臀,媚眼如丝,那样斜斜地朝你一笑,魂都会被勾走。我一直怀疑她就是狐狸变的,要不也不会勾搭上我那有钱的爸爸,要不也不会害妈妈吃老鼠药自杀。 另外的那二十五次,我估计是因为我爸爸在她店里,他们肯定在那里颠鸾倒凤,g那苟且之事。哪怕我再用力砸,也没有见她哼一声。我心里恶狠狠地骂道:“妖精!狐狸精!总有一天,你会被雷劈成无数段!” 第2节:第一章 初相遇(2) 其实那一刻我总担心爸爸会无法忍受我的无理取闹而跑出来揪住我,把我的头发都给揪掉。事实上我很怕他。每次砸完玻璃后我都飞快地逃跑,然后瑟缩在俏俏美容院对面那两幢房子的间隙中,偷偷探出头,冷冷地看着那扇卷闸门。我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气里渐渐扩散、消失。 倪喜红说我的眼神凛冽,充满杀气。我喜欢她这样说我,她这么一说,我就觉得自己被赋予了某种力量。那时刻,我觉得自己很强大,有足够的力气对抗一切。我常用那样的眼神看周围的人。 倪喜红是我初中的同学。 1993年秋天的新生报到会上,我选择坐在讲台底下。那样的位置是别的学生不愿选择的,没有人自愿坐到老师眼皮底下。而我血管里天生流着反叛与不羁的血,喜欢挑战,喜欢刺激,喜欢标新立异,做别人不敢做的事。 可那天倪喜红朝我直直地走过来问:“这里有人坐吗?”我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后来我问她:“教室那么多的空位置,你为什么偏要选择坐在我旁边?”倪喜红神秘地说:“我喜欢你,你太漂亮了,如果跟你混,我很快就会红起来。” 她的说法让我很崩溃,但我心底暗自欢喜。我这个人有水仙花情结,特别自恋。就爱听别人说我漂亮,夸我有个x。那个年代仿佛很标榜个x。 当然,个x的除了我,还有我的另外一个好朋友,林楚君。 果然如倪喜红所料,我们真的红了。不久之后,我、倪喜红、林楚君成了市七中的三朵花,三朵带着刺儿的花。每个人都远远地看着我们,眼里流露欣羡与嫉妒。那是因为我们不仅漂亮出众,而且学习成绩非常优秀。我们恃宠生骄,恃才傲物;我们桀骜反叛,难以驯服。我们骨子里都有一种凛冽气息。我们漠视一切,目空一切;我们我行我素,从来不与班上其他的同学接触。 任何事情,如果我们不愿意,谁也拿我们没有办法。老师如此,家长也是如此。无论我们在学校的行为多么不合格,我们的成绩总是年级前十名。作为一个学生,只要没有犯原则x的错误,就没有人能够惩罚他。 第3节:第一章 初相遇(3) 倪喜红的爸爸那时是一家橡胶厂的厂长,资本家的千金小姐就是不同,出入都有红旗牌小汽车接送。 林楚君就更有来头了,她爸是教育局局长,在学校老师见了林楚君还要低头哈腰地跟她打招呼,她总是目不斜视,从来不予理睬,骄傲得像只长颈鹿。 至于我,爸爸不过是个靠一种叫锡的金属发财的暴发户,基本上没有什么背景。我除了在学习方面有点无师自通的天分外,平r里头脑反应总是比倪喜红和林楚君要迟钝一些,我不喜欢思考,天生懒惰。有时和倪喜红、林楚君在一起,遇到我不知道不理解的事物便会懵头懵脑地来一句,“那是什么意思?”她们会开玩笑地骂道:“暴发户的女儿就是不懂高压电。” 我并不生气,我本来就是暴发户的女儿。我爸读到小学四年级就没读书了,因为家里穷。听说爸爸小时候是吃着红薯饭长大的,我却从来没有见他吃过红薯,他说吃那东西吃伤了。我一直觉得爸爸是那种很容易忘本的人。穷的时候他眼里只有钱,成了暴发户后,他的眼里只有女人。真他妈的俗! 我喜欢倪喜红和林楚君。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能够成为好朋友,我想那是因为我们在茫茫人海里嗅到了与自己相同的气息。 我和林楚君是同年同月同r生的孩子,1994年4月16r,是我们十四岁的生r。 我至今还保留着我们唯一的一张合影。 我曾经以为那张照片早就丢失了,直到2006年的夏天,在清理老房子时,我在曾经睡过的那张床底下捡到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那三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倪喜红当时扎着马尾,嘴巴紧抿,表情严肃。林楚君笑得很灿烂,她的嘴是那种樱桃小嘴,上薄下厚,s泽红润,非常漂亮。她笑的时候,露出一排珍珠似的牙齿。站在中间的我,戴着一顶小方格的男式鸭舌帽,眼睛又黑又亮,嘴唇微微上翘着,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照片背面写着:楚君、隐墨十四岁生r。我们永不分开。1994年4月16r。 第4节:第一章 初相遇(4) 倪喜红比我和林楚君大半岁,她是个x格有点古怪孤僻的女孩。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我从未见她穿过裙子。她总说她个子不高,腿有点粗,臀部肥大,穿裙子像个矮冬瓜。 倪喜红是我们三人中间最贤淑、最文静、最内敛的女孩,会绘画,会做精美的女红。她有一块自绣的手帕,常常系在手腕上,图案是一朵玫瑰,那朵红s玫瑰宛若初生,娇艳欲滴。我和林楚君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我们俩都属于头脑精细、四肢迟笨的女孩。 我们无数次央求她为我们也绣一块,好不容易才求到一块,到今天早已褪s。那时我去市场买了一米紫s的棉布,满心期待,没想到这家伙只是应付了一下,只绣了边,那边我想我也会绣,是那种小波浪形的,用剪刀细细剪好,然后沿着边一针一针地绣过去。再加几个暗紫黄的心形荷包,就算完成。 林楚君可不如我这么细心,我曾问林楚君,那些女红去哪儿了,她抽着爱喜,妩媚一笑,淡淡地说去爪哇国了。 她是个努力遗忘过去的女人,过去像荆棘一样刺痛过她。 十三四岁的女孩,不是瘦得像个豆芽就是胖得像个水桶,林楚君是个例外。她是我们三个人中,个子最高、身材最正的一个,十四岁时已发育得很好了。不像我,瘦不拉叽的,没胸没臀,只有一张貌似天使的脸蛋。她唯一的缺点就是头发太黄,进田径队后,剪了头发,天天穿着运动服,活动量又大,像个假小子似的。我和倪喜红喊她黄毛丫头。 三个人中,最沉默的是我。一个孩子的沉默除了跟x格有关之外,应该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家庭。爸爸自从有了狐狸精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总和妈妈吵闹打架,我无数次见过他的拳头如雨滴一样落在妈妈的身上。那个男人,在我十二岁以后,我便不再叫他爸爸。而我对于男人的认识就是粗暴、低劣、虚伪、残酷、不负责任。 妈妈!我那柔弱怯懦的妈妈只会不停地哭泣。长大以后我从来不轻易哭泣,因为我觉得哭泣只是柔弱和无能为力的一种表现,当它们过于泛滥以后,唤不来同情与救赎,只会淹没自己。 第5节:第一章 初相遇(5) 那样的岁月,噩梦一般伴着我成长。我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反叛,从内心里看不起妈妈,甚至在见到她隐忍或流泪的时候,会嗤之以鼻,会恶语相向。我真是恨铁不成钢。 最终妈妈服用强效灭鼠灵,离开了这个世界。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然而,我是恨她的,恨她就这样不负责任地丢下了我和弟弟。 爸爸所能给我和弟弟的,不过是一幢装修得特别艳俗的三层小洋楼和每个月j到佣人李妈手中的一叠钞票。那只是一个看似温暖实则冰冷的牢房,令我生厌,总有种想逃避的冲动。 所以我常常在放学后就直接跟着倪喜红回她家。 我喜欢她的家人,他们看上去那样温和、温暖、温存。 倪喜红的爸爸年轻时是出了名的英俊潇洒,而她的妈妈实在只是中人之姿。他们感情很好,结婚一二十年了,她爸爸每天还接送她妈妈上班下班,其实她妈妈工作的地方离家里走路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我还亲眼见到她妈妈像个少女一样在她爸爸面前撒娇,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撒娇我忘记了,但她脸上羞涩的表情一直留在我的印象里。那时我是那样震撼,为什么?为什么大人也可以那样相处? 倪喜红家的房子一共两层,倪喜红住在楼上一个小小的套间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躺在她那张又宽又大又柔的床上,和她说悄悄话。我们更多的是说一些生理上的事情。我十四了,还没来初潮。喜红已经来了快一年了,裹在t恤下的r房像两只惴惴不安的小兔子,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让人心惊r跳。她也常为此发愁,佝胸驼背的,甚至用布一层一层地把它裹起来。 我还是羡慕她。我内心里希望自己长成像俏俏那样的女人。我知道,那样的女人是所向无敌的。最重要的是像倪喜红这种从不把哪个女人放在眼里的女孩都惊她为天人。我就是不服气,我也希望看到那种所有人看到我都疑我为天人时,表情中自然流露的惊羡和嫉妒。 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爱美的,除非她是白痴。 第6节:第一章 初相遇(6) 倪喜红在初二下学期表现得很是古怪,她仿佛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学习成绩也开始有些下降,而且跟她说话的时候,你会郁闷至极,你对她说了半天,她却正神游千里,根本没有听你讲什么。 我最烦别人不认真听我说话了,对这丫头我却只能忍耐,我心想你个死丫头,想谁呢难道比我还重要? 那是情窦初开的季节,有很多同学开始恋爱了。恋爱在那时还是很隐秘的事情,我们还太小,不能拿来张扬。而且在这方面,我特别迟钝,某某某和某某某谈恋爱,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而且会很白痴地问,谈恋爱是做什么?要做些什么事才叫谈恋爱?倪喜红和林楚君这时就又会骂我一句“暴发户的女儿不懂高压电”。 我还没有想过谈恋爱这回事。大人说我早熟,我的早熟只体现在某一方面,比如从小就很会照顾弟弟,比如我很会安排我们的生活,比如看到男人就会小心地避开,特别是那种有点将军肚,肥头大耳的男人。他们像我的爸爸一样,看了让人恶心,让我唯恐避之不及。 初二的冬天,我知道了倪喜红的秘密。 那天是在她家里,她上卫生间时,我在她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本硬皮r记本。我当然是从最后一篇往前翻,里面除了我、林楚君的名字外,居然还多了一个叫h的神秘人物。那里面有一段话我记得特别清楚:……下课时,我和隐墨、楚君站在后楼梯口,h从窗子里探出头,俯身看着我们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我觉得他就像一轮太y,那样明媚温暖,耀得我的双眼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猛扑上来抢她的r记本,惊慌失措,整张脸涨得通红。 我比她更生气,她居然不再与我分享秘密!我索x把r记本往地上一丢,说:“什么嘛,你真不够朋友,有了喜欢的男生都不告诉我。” 我是真的生气了,不知为何,有种会被她就此抛弃的紧张和恐慌。我害怕失去她,那种惶恐自心底流出,让我束手无策。我是那样害怕有人介入我们中间,打扰我们的和谐与宁静啊。 第7节:第一章 初相遇(7) 我扭头就走。她追在后面大声喊我的名字。我听到她家的铁门在我身后哐当一声关上了。 为这事我有一星期没有理倪喜红。楚君问了我好几回,是不是跟喜红闹矛盾了,我撅着嘴巴说:“她谁啊?没那闲工夫。” 最后还是倪喜红在课堂上给我递纸条,求我原谅她,并一再承诺以后她的秘密一定会跟我分享,永远不会背叛我。我才眉开眼笑。 也是那年,我的生命中出了一件大事。 我们的体育老师是个姓肖的粗壮女人。第一次上她的课,我就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很嫉妒我。我觉得那种嫉妒是出自女x的本能,因为我漂亮,因为我身材苗条,我甚至感觉她总有一天会向我伸出可怕的魔爪。 果然,没多久的一次体育课上,她看到我穿的是一双粉红s的软皮鞋,顿时像捡到一张百元大钞般得意起来。她罚我绕着一千米的跑道跑三圈。我什么功课都好,就是体育拖后腿,而且最怕的就是跑步。我记得小学六年级一百米短跑,别人十四秒半跑完了,我居然创纪录地跑了十九秒。老师还很夸张地批评了我一顿,“蜗牛走也比你跑得快。” 看样子,我今天死定了! 我开始和她抬杠,我分明在上节体育课时看到有男生也穿皮鞋,我问她为什么不惩罚那个男同学。她歪着一张涂得像血盆似的大嘴朝我笑着,说:“是吗?我怎么没有看到?”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灵光一闪,捂着肚子说自己肚子痛,她轻蔑地笑笑说:“是吗?没有那么巧吧,要不给你时间,你上wc解决了问题再来跑。” 在她面前,我占不到上风,只有认了。 那三千米差不多要了我的命,我在跑到二千九百九十米时,晕倒了。我肚子实在痛得厉害。 在医务室里醒来时,倪喜红和林楚君满脸慌张地看着我。我朝她们眨眨眼睛,她们如释重负地会心一笑。 倪喜红伏在我的耳边说:“你来大姨妈了。”我先是一愣,然后哇的一声哭起来,不停地嚷肚子痛。肖老师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我在教务处主任面前一再抗议,老师没有任何权利体罚学生,但肖老师的行为分明是体罚,证据是我之前就申明,我肚子很痛,全班的同学都在场,至于我没有说肚子痛的原因,是因为我实在难以启齿。学校明文规定,女同学由于每月的特殊原因,可以在体育课时请假,可以拒绝参加一些长跑之类的剧烈运动。而肖老师居然不顾我的身体不舒服而对我进行体罚,我要求肖老师公开向我赔礼道歉。 倪喜红和林楚君也在一旁帮腔,特别是林楚君,她是文体委员,咄咄人。弄得肖老师脸s发青,骑虎难下。谁都知道林楚君是教育局一把手的千金,是老师都给她林楚君三分面子,何况她那样大义凛然地盯着肖老师。 没办法,肖老师无奈地跟我说了对不起。 再后来,肖老师悄无声息地被调到了别的学校,学校上下没有哪个再敢得罪我们。 其实我最高兴的是我来初潮了,我终于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了。林楚君那丫头甭想再到我面前逞大了。 第8节:第二章 青涩恋情(1) 第二章 青涩恋情 没有人知道,从初二开始,我便与社会上的男生混在一起玩了。只要一离开学校,我就跟长了翅膀似的,谁也管不了我。 我有个表姐的男朋友叫陈龙,是混社会的。他长得很男人,轮廓分明,皮肤微黑,满脸的疙瘩,五官很耐看,花嘴撩皮的,说话带粗。他特别照顾我,他跟我说话的时候从来不带粗,明明刚刚跟别人还在骂娘骂nn的,只要一和我说话,立刻变得异常斯文儒雅。那样子,总让我觉得他像个故意装文明的孩子,正襟危坐在我的对面。 第一次带我去砸俏俏美容院玻璃的人就是他。他甚至威胁过俏俏趁早离开这个城市。他很罩我。 跟他的兄弟有好几个想打我的主意,都被他狠狠地骂了一顿。他说:“就你们,你们配吗?她是我姨妹子,你们敢动她一根毫毛,我要了你们的命。” 他是认真的,从那以后都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看我超过三秒钟。 后来我注意到陈龙左手小指是缺的,那个早已结痂成形的伤口丑陋狰狞得让我感到触目惊心。 表姐很得意地问我:“你知道它是怎么缺的吗?那是为了追我才砍掉的。” 我吓了一大跳,瞠目结舌地盯着表姐看了老半天,如果能在她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的沉鱼落雁羞花闭月之s我也心服口服。我真不敢相信有人居然会为她砍掉手指,十指连心啊,我真小看了我那其貌不扬,有胸没脑的表姐。 第9节:第二章 青涩恋情(2) 跟他们在一起,我最喜欢听他们讲那些带着江湖气息的爱情故事。比如他们为了哪个女人付出了什么,为哪个女人挨了几刀。我特别想见他们口中的那些女人,看她们是不是和俏俏一样,有丰满的胸部和迷人的脸蛋。我在想是什么样的女子,惹得这些男人为她们上刀山下火海。 我和陈龙之间的事从来没有跟倪喜红和林楚君讲过。 有一天林楚君说:“隐墨,我昨晚见到一个人特别像你,穿着黑皮夹克,戴着一顶鸭舌帽,和一群混混在青云路上,她还看了我一眼,我差点以为那就是你。” 我把眼睛睁得老大,“是吗?真的吗?不过如果是我,我会喊你的。” 我立即转身,偷着乐。 其实那就是我啦。每次跟陈龙他们出去玩,我都会戴一顶鸭舌帽,把自己扮成男生的样子,我甚至还会在街上抽烟,在荒残的夜s里吐着青灰的烟雾。我喜欢那样的自己,偶尔说说粗话,偶尔抽抽烟,甚至和他们一样,见到看不惯的人,就故意找他们的碴儿,挑衅他们,引得对方崩溃,然后一伙人冲上去,把他们狠狠揍一顿。 表面上,我是个还算听话的学生,成绩一直优异,而且担任学生会副主席和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但在潜意识里我有暴力倾向。归根结底,我想这大多缘于遗传了我那个暴发户爸爸的基因。 进入初三后,倪喜红和她的h已经好得如火如荼。 h每天早晨都会往倪喜红的课桌里塞上一封情书。倪喜红会把他写给她的情书给我们看,尽是想你啊,喜欢你啊,思念你啊,r麻兮兮的。不过h不仅人长得英俊y光,字也非常洒脱,笔力遒劲,龙飞凤舞的,看起来大概是那种很男人的男人。 有天,我问倪喜红:“你到底爱h什么?”倪喜红眼睛一眯,眉毛一扬,拖着声音说:“我爱他玉树临风,楚腰细腻。” 我悻悻地骂她花痴,脑海里不免又是一番风花雪月的猜忌。不过我在这方面一点经历也没有,根本无法展开自己的想象。 第10节:第二章 青涩恋情(3) 倪喜红很少跟h约会,每天都是书信来往,一到下课时就拉着我和楚君站在后楼梯口。一开始我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某天有一颗花生米大的粉笔不偏不倚地打在我的眼角,我在一滴闪烁着钻石般璀璨光芒的泪水里,见到三楼窗口正往下探头的h。刚要开口骂,倪喜红捏捏我的手,脸刷的一下红了。 原来倪喜红这厮,每天都拉着我们在这里享受hy光般的微笑,真怄人。 其实我觉得倪喜红越来越有白痴的倾向。恋爱让一个很个x的女生变得像一摊泥一样软趴趴的毫无主见也没有个x。特别无法忍受的是在上课的时候,她有时会扑哧一声,突然像傻子一样笑开了花,全班同学及老师都会向她行注目礼。真丢脸,真没出息。 就算被老师拧出去面壁思过,她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觉得为h做任何事都是开心和值得的。这是她恋爱以来,x格上最大的改变。 我和林楚君一直是所有男生注目的对象,但学校那些男人太青太嫩,我们瞧着难受,我们喜欢充满男人味的男人。当然不是像h那样的男生,h虽然长着小麦颜s的皮肤和雪白的牙齿,他的字也写得很男人,可是他缺少一种气质,那种男人的坚硬和刚强的气质。我们对学校的男人从来不屑一顾。 “许隐墨,你说,我们的品位这么相似,会不会爱上同一个男人呢?”林楚君某天突然感慨。 “谁跟你相似来着,你那么张扬耀眼,我们怎么可能会喜欢同一类型的人啊,这样的机会等于火星撞到地球。如果真遇上了这样一个男人,只要你叫我一句姐姐,我就成全你算了。” “谁要你的成全啊,我们就公平竞争吧!”林楚君头一扬,满脸的骄傲。 “我可争不赢你,你看你,小学长跑短跑都在市里省里获得过那么多的奖项,光拿你那些奖牌都会吓死我。为一个男人你争我夺的,伤了和气,还伤了姐妹的感情,我不如拱手让给你。” 青春年少的我们,谁又知道命运会有怎么样的安排和怎么样的劫数呢? 第11节:第二章 青涩恋情(4) 不久之后,林楚君的爱情降临了。那是隔壁班新转来的男生。叫崔西晨。 林楚君从来不是个含蓄的女孩。第一次见到崔西晨,是初三下学期。 我所居住的城市叫冷水。这名字好像是与老天犯了冲,冬、春、秋三季,总是y雨绵绵,天空永远灰蒙蒙的。 遇见崔西晨的那天,雨刚停,空气清新凛冽,世界异常清晰澄明,那种清晰令我心情很好,视野也豁然开阔起来。 我们三个围着市七中一千米的c场环行道散步,那是每天中午休息时,我们的消遣。 崔西晨正躲在环行道一端的一间粉墙黛瓦的空房子后面抽烟。穿着肥大牛仔裤和短夹克,很高很酷,特别那眼神,孤高冷寂,酷得让人想跟他谈场恋爱。 林楚君大声说:“咦,什么时候来了个帅哥,我怎么没有见过?” 崔西晨抬了眼睛懒懒地看了我们一眼,又低下头去抽他的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见到崔西晨的那一刻,我感觉世界都在微微地震动,天昏地眩,心脏失去控制般超负荷地跳动着,我低微得如朵尘埃里开出来的花。 林楚君是什么时候勾搭上崔西晨的,我不知道。后来,林楚君、我、倪喜红和隔壁班以崔西晨为首的四个男生就经常放学后往红r岭跑。 红r岭是一座公园式的小山。大冬天的,山风冷飕飕地吹着,除了我们这群小疯子上去发发神经,无病呻吟两句外,没人会上那儿。 那样的岁月,空气里都洋溢着甜蜜又酸涩的忧伤,所有将开未开的花朵正在慢慢地张开着柔软而脆弱的花瓣儿。 时间在人生的肌理上慢慢爬过,好不容易盼来了我们十五岁的生r。 那天林楚君蹭到我身边,磨磨叽叽老半天,最后红着一张脸说:“许隐墨,你帮我去问问崔西晨啊,看他愿不愿跟我谈朋友。” 林楚君说这些的时候,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像朵悬崖上坠落的花,不断不断地坠着。我愣了老半天,心慌得要命,然后诺诺地点点头,一副视死如归的凛然,为朋友两肋c刀,是我应该做的吧。 第12节:第二章 青涩恋情(5) 于是我傻乎乎地在红r岭拦住了崔西晨,我说:“崔西晨,林楚君想和你谈恋爱。” 崔西晨看着我,突然笑了,笑得坏坏的痞痞的,歪着嘴唇,露出雪白的牙齿,像只狡黠充满邪气的兽类。他的睫毛真长真黑,像水草似的环绕在黑眼珠的周围,令他的眼睛看上去更清亮更深邃,深邃得像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面对他,我的呼吸有些困难,我从没有这种感觉,那是一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晕眩感。后来,我分析那是因为我的心脏跳得太快的原因。 崔西晨没有回答我,只是把手c在裤子口袋里,晃动着身体,仰头望着灰s的天空。我没有看天空,但我一直觉得那天天空有灰s的鸟群扑腾扑腾地拍打着翅膀飞过。也许,那只是我的心跳。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林楚君流眼泪,一下子就流落下来,晶莹剔透的泪珠滴落在前襟,很快在她红s的棉袄上有了暗红的水印,一点一点,洇染开来。 第一次,我觉得她像个女生,是爱情唤回了她女儿的本x。爱情,这东西真是无坚不摧啊。之前,我一直觉得林楚君是个没心没肺的假小子,不懂忧愁不懂悲伤,天大地大我最大地不可一世。可那一刻,我的心在她的眼泪里都快要化了。 我抱住林楚君,想给她安慰。她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我的怀里,不停抽动着双肩。我突然觉得那么难过,爱情在我眼里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魔兽,还没有靠近,人已经被伤得七零八落。 “许隐墨,我一定会抓住他的,相信我。”林楚君擦g泪,很坚定地说。她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我从未见过的光芒。很久以后,我回想起,觉得那是一种信念,一种欲征服一切的信念。 我觉得林楚君就是在那一瞬间开始长大的。 烟花三月,草s生烟,空气中有泥土潮湿的味道和植物万盛的芬芳。 倪喜红和h进展很好。 一个周末,倪喜红陪h去红r岭后面的一座山里打猎。在那里,h亲吻了倪喜红。 第13节:第二章 青涩恋情(6) 亲吻,那时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既陌生又神秘的字眼。倪喜红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像飞着两朵蔷薇,烂醉的红s。但她的神情很忧郁,她说她在一间猎户休息室里,h从后面抱着她,他的吻落在她的脖颈间,暖哄哄的。h那时在战栗,这种战栗很快感染了她,她浑身也开始战栗起来。当h轻轻把她转过来,亲吻她的唇时,她觉得自己像朵棉花一样,被风吹着不停地往上飘,飘飘飘。然后,h吻了她的唇,她努力声明她是闪躲了的,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不是我和林楚君感兴趣的。我们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她的嘴唇,想看看被亲吻过的嘴唇是否和往常不同。 她接着又往下说,后来h把她放在铺满稻草的床上,整个身体都覆盖在她身上,很笨拙很霸道地亲吻着她。 我傻不拉叽地问:“你们是怎么样亲吻的?” “就是嘴咬着嘴呗。电视上不是演了吗?像两只在打架的动物,费劲——恶心——”林楚君自以为是地说,仿佛很在行。 “谁说的,是舌头抵着舌头,舌头纠缠着舌头!”倪喜红不服气地说,“而且两个人不是亲吻,是接吻,接吻知道吗?只有相爱的人才会接吻,真是不懂高压电。” 我眉头一皱,胃里的东西都快涌上来了。真恶心,是谁发明的接吻?那么恶心的事谁想得出来,卫生常识都告诉大家不能随地吐痰,这不把痰吐到别人嘴里去了吗?这不是散播病毒危害生命吗?这是人g的事吗? 但是林楚君对这个话题特感兴趣,一直纠缠着问个不停,问到底舌头是死死地抵住对方的舌头,还是缠着对方的舌头。 哇啊,两根舌头!快把我给弄疯了。事实上我还能耐着x子坐在那里听她们讲下去,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倪喜红会露出那样忧伤的表情。 到最后,倪喜红忧心忡忡地回到了正题,“我怕他不要我了,我的初吻给了他。”末了,还洒了几滴眼泪。 我最终总结了一点,陷入爱情的女人不是自己笨死,就是让自己的眼泪给淹死。 第14节:第二章 青涩恋情(7) 虽说我在爱情这档子事上不算是个嗅觉灵敏的人,但自从知道这世上有崔西晨这号人物开始,我觉得我的世界与以前有所不同了。那是种很微妙的感觉,我最初没有找到感觉的来源,只知道在见到崔西晨时,莫名地会有压迫感和晕眩感,像麋鹿遇到了猎人,慌乱地想藏起来。 而且,我也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我。虽然美女到哪里都有人看,但这双眼睛是与众不同的,或者说是我内心渴求的,我希望被它注视,被它追踪,被它仰望。 我偷偷问倪喜红,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倪喜红说:“就是不停地想着那个人,r也想,夜也想,连做梦也会想,走路也想,吃饭也想。怎么?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 我狠狠地摇头,悻悻地说:“谁像你那样啊,早熟品种!” 然后,我果真发现自己r也想着崔西晨,夜也想着崔西晨,梦里也想着崔西晨。 这让我感觉很迷茫,世界那么空阔,我失去了方向。 我甚至觉得自己不该想崔西晨,觉得很对不起楚君。 是啊,楚君每月一次的理发也不去理了,她说她要蓄起头发,并且决定退出市田径队。我和倪喜红很吃惊,因为她初三第一学期在省田径赛中跨栏和一百米短跑分别拿了冠军和季军。而且听说教练很看好她,她的前程应该繁花似锦,应该辉煌灿烂。 “我是个女孩子,我只想做个温柔的女孩子。”林楚君幽幽地说道。 自打她认识崔西晨之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我知道她受了刺激,她很在乎崔西晨对她的称呼。有次崔西晨在红r岭有些轻蔑地喊她假小子时,我分明看到她眼睛里浮上了一层雾水。 “神经病。没长脑子啊!他算什么?你真没出息,他那样的男生街上一抓就是一大把,有什么好的?”我狠狠地骂她,心里又急又恨,恨不能挥刀斩剑力挽狂澜。 “我心里只有他,为他放弃全世界也愿意。”她的表情生动陶醉,微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仿佛崔西晨正骑着一匹白马,穿越荆棘密布的玫瑰花丛向她奔来。 第15节:第二章 青涩恋情(8) 她完全陷在单恋里了,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她和倪喜红一样变得毫无主见,被爱情牵着鼻子走了。 我开始有些恨崔西晨。我不希望因为他的出现,而令林楚君为他做任何决定,为他放弃美好的前途。我觉得林楚君需要理智一些,应该分清孰重孰轻。可是,年少真轻狂啊! 我思忖了良久,终于去找了崔西晨。我嗫嚅了半天,把脸憋成了一朵j冠花,才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去劝劝楚君,她为你放弃了田径队。” 他依然将双手c在裤子口袋里,晃动着身体拿眼睛玩味似的瞅着我,一脸痞子样,让我很想抡他一拳。片刻,他才说:“她爱咋咋地,关我啥事。” 崔西晨,崔西晨,他怎么可以视若无睹,他怎么可以冷酷如此? “崔西晨,你拽什么拽?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突然冒了火,冷冷地瞅着他,又觉得自己在发傻气,林楚君都想得开,我瞎搅和什么啊? 林楚君说做就做,不管老师、教练的极力劝说和家长的威利诱,毅然地放弃了她的田径队和她美好的未来。 我和倪喜红都替她感到惋惜,她抱着我们,一副释然后的轻松。她说,值得。我们无言以对。 我们依然每天放学后去爬三百米高的红r岭。楚君的心事开成了一朵彼岸花,而我的心事是隐没在百叶丛后的一朵淡紫兰花,隐隐约约,似有若无。 崔西晨依然对我们爱理不理的,表情里总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痞气与漠然,指尖总夹着一根白沙烟。但我能感觉出他看我的眼神与看林楚君和倪喜红的不同,虽然冷,却是那种故意装出来为了吸引我视线的冷。 我因为那件事,不愿跟他说一句话。 我在陈龙的生rparty上,意外地见到崔西晨。 我还是戴着一顶鸭舌帽,穿着弟弟的一件宾奴的蓝绿s夹克。 崔西晨见到我时,显然愣怔了一下。其实,我也吓了一跳,但很快我恢复了理智,装作不认识他,眼睛自然又淡漠地掠过他的脸。 第16节:第二章 青涩恋情(9) 那晚,我和陈龙的兄弟喝酒划拳,输了就让对方亲一口,我把气氛搞得很热烈。我知道自己有那样的本事,一件事只要我愿意做,总会把它做到像理想中的那样好。虽然这样的事并不适合我。 崔西晨在一旁冷冷看着我,不停地抽烟。 罗唯也是那晚出现的。 我曾无数次听陈龙讲起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罗唯。听他说,罗唯在深圳救过他的命。那是两年前,陈龙绑架了一个欠他钱的人,并打断了他的一条腿。事后,那人带着很多人来找他,逢人就说见到他要砍断他的两条腿,否则誓不为人。那些人来势汹汹,他被逃到深圳,没想到那些人一路追到深圳,把他堵在一家酒吧的厕所里,在他身上扎了六七个d。也算他命大,正遇到上厕所的罗唯,罗唯是学过一点功夫的,三拳两腿把那些人打得满地找牙。 那时罗唯还是酒吧的驻唱歌手,人大气又仗义。因为那次,两人结下了不解之缘。罗唯比陈龙小一岁,可陈龙心甘情愿地喊罗唯大哥。 这个传说中的英雄人物的视线与我相j的那刻,我看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眼中跳荡了一下。 那晚,他请我跳舞。我从没有跳过舞,但赖不过陈龙的面子。如果不是灯光这么暗,他一定会看到我脸上飞着两片红云。如果不是这样喧闹,他一定会听到我的一颗心跳得失去了自我。他可是个英雄? 第 1 部分 欲望文 第 2 部分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作者:肉书屋 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那晚,他请我跳舞。我从没有跳过舞,但赖不过陈龙的面子。如果不是灯光这么暗,他一定会看到我脸上飞着两片红云。如果不是这样喧闹,他一定会听到我的一颗心跳得失去了自我。他可是个英雄人物啊。 “我教你。”他看着我浅浅笑着,眼神很真诚。 浑浑噩噩中,我跟他下了舞池。 罗唯边教我边问我多大了。我有些心虚地说十八岁。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十八岁。那时,我认为十八岁已经是个成人,成人可以抽烟喝酒不受谁的管制。 “你不该到这种地方来,你不属于这个地方。”罗唯说。 我一直觉得罗唯像在说梦话一样,他的声音暗哑极富磁x,那种在现实生活中不常听到的标准普通话,带着梦幻的魔力响在我的耳边,令我的心有些慌乱地跳动,手心微微渗出汗y。 第17节:第二章 青涩恋情(10) 我羞涩地侧过脸去,正好迎着崔西晨的眸子。他像一只蛰伏于黑暗处的兽,眼神凌厉又漫不经心。指尖明灭的烟使他看上去有些y郁,不像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子。 一曲完毕后,崔西晨起身邀请我跳舞。我在幽暗的灯光里迎着他的目光,对以沉默。我甚至不屑去回应他的邀请。 他显然有些难堪,但很快坐了回去。 我坐在沙发里,心里得意地笑了几声:“嘿嘿,林楚君,今天我给你报仇了。” 但很快,崔西晨坐到我的身边说:“想不想要全天下人知道你和陈龙混在一起?” 我像被谁捏住了七寸般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居然对我威利诱,我不甘示弱地说:“你想怎样?” “没想怎么样,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我甚至怀疑他正在分析我的表情。 “喜欢我又怎么样?”我嘴上逞强,可心里像有什么在泛滥似的,如果那叫心花怒放的话,我觉得心底的花激烈又疼痛地绽放着。 “没怎么样,我只是喜欢你,我并不想怎么样,你还那么小,我能拿你怎么样?像根发育不良的豆芽。”他哧哧地g笑着。他分明在戏谑我捉弄我,这让我气结,想狠狠还击他,但心脏像要跳出胸口般难受。 “崔西晨,崔西晨,你有种。”我攥紧拳头,咬着下唇,恨不得朝他飞过一拳。 我很生气,生气他说我那么小,说我像发育不良的豆芽。他的意思是我那么小,身体那么扁,他看不上眼吧? 气死我了。回到家里,我抱着那只棕s的维尼熊,狠狠地抽打。我当它是崔西晨,我恨不得把它碎尸万段。 那个晚上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 秋天的下午,y光温煦地透过香樟叶之间的缝隙从窗口s进来,在我的课桌上荡啊荡的,让人犯困。 政治课上,我用书挡着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猛然间,我在政治老师连呼三声我的名字中狼狈地惊醒过来。我揉着眼睛,茫然地看着一脸愠怒的政治老师。全班同学哄然大笑,而门口正站着极力压抑着笑容的罗唯。 第18节:第二章 青涩恋情(11) “许隐墨,你家里出了事,你先回去。”老师说。 轰地一声,我的头都大了。一定是隐画这小子出了什么事了。打架?偷东西?谈恋爱?不对啊,他怎么认识罗唯的呢?我惴惴不安地收拾了书包。 走出教室门,亦步亦趋地走在穿着淡蓝衬衫的罗唯身后,他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背影挺拔的样子还真是好看哩。 在楼梯口,罗唯倚着墙壁朝我笑着,像个调皮的孩子,他说:“你上课就是这种状态?我还听陈龙说你每学期都能攻下年级前三名,我看这个三名的‘前’字要改成‘后’字吧?” “唉,我们这种人啊,什么地方都不如人,就只有一样,天赋好,没办法的。”我厚脸皮地扯着。 其实那晚灯光太暗,没有看清他的脸,在白天看他,温存g净,根本不像陈龙嘴里说的那个与他出生入死铁马金戈的江湖中人。 “对了,我家出了什么事了?”我突然紧张起来。 “没事,找你玩。明天我要回深圳去了。”他说话时,有淡淡的烟草味道飘浮在空气里。 我吁了一口气,握紧拳头朝他砸去。他抓住了我的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表情让我觉得有种被捉弄的烦躁。这时我听见楼梯里有脚步声,想把手从罗唯的手中抽回。可谁料到,这一幕正被上体育课回来喝水的崔西晨看到。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凌厉得像刀子,冰冷锋利。他酷酷地从我们身边擦过。我心底哼了一声,拽什么拽?你看不上我,别人看得上我。 罗唯总算给我赢回了一点面子,我也就原谅了罗唯跟我开的这个玩笑。 我翘课和罗唯去见了他高中的同学。他同学叫万军,是一个戴着眼镜有点胖,个头不高的男孩,大学毕业后分在财政局工作。 万军开玩笑地问他我是谁。罗唯唇角一扬,说:“我的小女朋友。” 我羞得恨不得找个地d钻进去,想转身就走,却被他拉住了手。 他的同学眼镜一滑,两只眼睛滴溜溜地从上到下扫了我一圈,才打着哈哈说:“你拐骗幼女?” 第19节:第二章 青涩恋情(12) 这句话真刺耳,我猛地挽住罗唯的胳膊,挑衅地说:“是吗?你能拐骗到幼女吗?我还就乐意让他拐骗。” 罗唯和他的同学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过后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帽儿似的,中了他们的圈套。难怪林楚君和倪喜红说我是个反应迟钝的家伙。这下我认了。 我们去了建新街上的肖胖子酒店。餐桌上,罗唯很绅士地递过菜单问我想吃什么菜,并介绍了这里的红烧小田鱼特有名,还有爆炒牛黄喉、白辣椒炒鹅肠。对于吃,我不挑剔,把他介绍的菜都点了一遍。 “你太瘦,多喝点汤。”罗唯翻到汤类,皱着眉头看了好一阵,然后抬起头对服务员说,“再来个野菌炖土j汤。” 合上菜单,罗唯很安详地看着我笑。 “以前经常来这里吗?”我好奇地打量着这小小的不起眼的店面。 “是啊,高中是在这里的一中念的。肖胖子以前是开夜宵店的,别看店面不怎么样,你吃了第一次,一定会想来吃第二次。” “还记得高考后,我们那天来这里聚餐,蔡梅醉得一塌糊涂,还是你背着她回去的。”万军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回忆道。 “是了是了是了,一说起蔡梅,我倒觉得你的小女朋友与她有三分相似呢。”万军怔怔地看着我。 “你才瞧出来,整个儿一个小蔡梅。”罗唯侧着头看着我,吐了一口烟雾。 “你以前的女朋友吗?”我问。 “不算女朋友吧,暗恋过的一个女孩子,我们的班长。”罗唯的嘴边始终挂着花满楼似的微笑。 吃过晚饭,罗唯送我回家,他说他没有别的意思,我不过长得很像他的一个朋友,让他想起很多年前那些纯洁的心事,花朵一样的心事。 在洒着月光的楼道口,他端详了我一会儿,叮嘱我要好好学习,不要戴着那可笑的鸭舌帽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他们只会把你拖下水,知道吗?” 我没有料到这是他今天的目的,但我心里仍是有些感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起码没有谁用过这样温存的语调跟我这样说话。不会谆谆告诫我要好好学习,要谨慎j友,要注意身体,多喝点汤水,会长得开些。 第20节:第二章 青涩恋情(13) 我有些感动,抬头望着他身后那千万盏灯光,对他的眷恋与不舍是那一刹产生的,像一根细细的丝线,连在他与我之间。我很想说,留下吧,不要走,看着我,守着我,就像是我的家里人,像一个真正的父亲。 我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许隐墨,我等你,等你长大——”他的眼睛那样深那样真地看着我,语气诚恳。他不像在说谎,绝不像。 这是承诺吗?这样轻柔,又这样凝重,正合时宜,像缕春风,让我心里的那片荒芜空阔的原野,生起了一片嫩绿的s彩。 或许他没有看到流转在我的眼眶里的y体。 初中生涯很快在我们的打打闹闹中进入尾声。 倪喜红和h的爱情应该很适合她的个x与步调,缓慢而温存,没有太多的争吵,也没有大悲大喜的剧情。 林楚君仍然陷在单恋的沼泽里不能自拔。但不可否认的是蓄起长发的林楚君越来越美,面若桃花,眉如远山,那种美,明艳人。你无论如何体味不出那是个十五岁女孩所能拥有的美貌和成熟。 我有了隐约的心事,这心事像一条河流,流淌着两个人的名字,崔西晨和罗唯。唯一的伤感,是倪喜红因为h而决定考七中;我的志向是一中;至于林楚君,她听说崔西晨要考市三中,她也决定考三中。她说一生都要追随崔西晨的脚步,一副视死如归的凛然。 我和倪喜红真为林楚君的壮举感到震撼。以她的成绩完全可以上一中。当然,我们也不明白崔西晨为什么会考三中。 林楚君在那个夕y如血的傍晚抱着我们说:“我是个为爱而生的动物,我没有选择。” 那时,我以为她背的是哪句歌里的歌词,只觉得她矫情得很。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林楚君早已看清了一切。 第21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1) 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 进入了高中,我们三个每个周末和寒暑假还是会泡在一起。我们还像曾经一样,没事就往红r岭跑。在那里,除了风声、雨露、y光和植物,谁也不能窃听我们如花的心事。 倪喜红和h的故事已经变得陈旧。同一所学校,课余十分钟,两个人牛郎织女似的站在某个特定的位置,相互张望,眉目传情。 林楚君的话题始终离不开崔西晨。崔西晨现在是三中最英俊、最痞气、最拽的男孩,抽烟喝酒,和社会上的人打架闹事,而且经常翘课,这个家伙居然逃课也能把成绩逃得出奇地好。喜欢他的女孩排成了一个加强团,可他从没有绯闻。 “那么多那么多的女孩子喜欢他,不过,除了我,他谁也不理。”林楚君在说这话的时候,微眯着眼睛,神情有些如梦如幻的飘飘然。 是啊,林楚君自从过了十六年生r后,人越发妩媚迷人。倪喜红也说“女大十八变”已经在这个女人身上体现到了极致。她不再认为林楚君是个女孩,而是用女人来形容她。这真让我嫉妒。 每每听林楚君说起“崔西晨”三个字,我的一颗心就像只在疾风中翅膀受伤的小鸟,失控地不停地往下坠,往下坠。 这种感觉让我变得惶恐和茫然。甚至走在路上,我也会觉得某个身影就是崔西晨,会没来由地心跳加快,会有晕眩的感觉。有时我也会有种感觉,崔西晨就在我的身后,一直跟着我看着我。也许是因为这样,我越来越注重自己的衣着和举止。因为我觉得崔西晨躲在某个角落里看着我,我怕我一不小心就糟蹋了自己的形象。我也立志要成为真正的淑女,做个让所有君子都好逑的窈窕淑女。 这期间,我有一年的时间没有见到过崔西晨。 再见到崔西晨是在我的家中。 那个下午爸爸call我,让我放学早点回家,说家里有重要的事情。我猜想也许是关于爸爸和琴姨的婚事吧。 琴姨是爸爸的初恋。爸爸还在矿山做洗锡工的时候认识了琴姨,据说两人两情相悦,花前月下,私订百年。可琴姨的父亲是矿主,坚决反对琴姨跟一贫如洗又没有文化的爸爸在一起。但琴姨和爸爸吃了秤砣铁了心,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为了阻止他们,琴姨的父亲把爸爸给辞退了,并把琴姨很快嫁给了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前几年,爸爸在邻市遇到了琴姨,琴姨的丈夫因食道癌已经撒手人寰。爸爸把琴姨接到了冷水…… 第22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2) 关于那段往事,爸爸说起来简明扼要,我和弟弟对于这样的事早已漠不关心。我们都已经长大了,经历了没有父疼母爱的幼年期,像风雨里拔节而长的树,有足够的力量和勇气对抗一切,就算琴姨真像传说中的后母那样可怕,我们也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后来据我们的观察,琴姨是个很善良的女人,而且懂人情味儿。听说她自己带着儿子在冷水,却从来也没有带着儿子往我们这里蹭过。她过来也是给我和隐画做几个好吃的菜,天一黑就收拾完屋子回去了。不多话也不多事,我和隐画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和琴姨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 然而,我始料未及的一幕是当我回到家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沙发上,穿着白衬衫的崔西晨。他泰然自若地坐在那儿,翻着我的卡夫卡。 我如遭雷击一般,脑袋轰地变得空白,唯有心脏跳动的速度让我的呼吸变得无比困难。 琴姨坐在崔西晨的对面。看到我,她欣喜地笑着说:“墨墨,你回来了。” 我明白了,崔西晨!崔西晨是琴姨的儿子。我早听说琴姨有个玩世不恭、桀骜不羁的儿子,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崔西晨。 几分钟后,爸爸就用语言证明了我的判断,这事实如万伏电压足以将我击倒。 这笑话可闹大了。我的暴发户爸爸就这样强制x地给了我一个后妈和一个哥哥。他是等我回来向我和弟弟宣布他和琴姨已经领了结婚证了,已经是正式的夫妻关系,并且还买一送一地送了一个拖油瓶。他的姿态不是与我们商量,他只是来宣布一件事的结果。 我不可置信地将眼睛转向崔西晨。在他的脸上我找不出任何的惊讶与不适。他很平静,很从容,很自在,表情一如往昔般冷漠落拓,仿佛这个家理所当然是他的。 我明白了,他早已知道事情的原委,只有我由始至终像头被蒙住头围着磨盘转动的驴子。 我可以接受琴姨,她是个温婉沉静知书达理的女人,对她谈不上有任何恶感。虽然我和爸爸之间的感情淡漠,总有一天我会义无反顾地离开他,但他毕竟是我的亲爸爸,有个人陪着他也好。 第23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3) 可崔西晨,我无法接受,不可以接受! 当爸爸要我叫崔西晨哥哥时,我瞅着他,又恨又痛地瞅着他,然后我听见自己说出几个字——“你给我滚”。 声音不大,却清晰坚定。 “墨墨——你怎么说话的?”爸爸厉声对我喝道。 “我凭什么叫他哥哥,我又不认识他,他又不是妈妈生的。他算哪根葱哪瓣蒜?”我尖锐地反驳。 啪的一声,爸爸扬手给了我一耳光,我捂着被打得火烧火燎的半边脸,不屈服不妥协地看着这个从来没有打过我的男人。我开始憎恨他的专制冷酷和蛮不讲理,他从来不问我们愿不愿意,从来不顾及我们的感受,总是自作主张地安排好一切。 我的胸口像被堵住了一般地难过。我不知道我心里难过些什么,愤怒些什么。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人? 琴姨走上前,拦在爸爸面前,柔声细气地说:“让孩子有个接受的过程吧。” 我冷冷地推开琴姨,走到崔西晨面前,咬着牙,恨恨地说:“以后,我不希望在我的家里见到你。” 爸爸第二个巴掌抡过来时,被崔西晨挡住了,那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崔西晨的手臂上,那一声很响,崔西晨的身子晃了晃。我一把推开他,恨恨地看了爸爸一眼,就冲了出去。 表姐和陈龙去深圳玩了一个月,回来后call我,要我去他们的新居坐坐。 表姐和陈龙已经同居了。他们在江东路租了一套两居室。我从不知道表姐可以把房间布置得如此简洁温馨,连沙发的靠背垫都是自己用毛线织的,又漂亮又柔软,让人坐下去就不想起来。 我有些不敢相信。遇到陈龙前那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女孩,和眼前这个弯在沙发里给陈龙织毛衣的温婉女子,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爱情,有这样的魔力吗?可以把魔鬼变成天使。 这几年,陈龙在赌场上放高利贷,身后跟着一群小喽啰,为他收账讨账,跟在他后面左一声大哥右一声大哥地叫,过的算是风生水起。他喜欢做大哥的感觉,整天呼风唤雨的。男人,天生膜拜权力。 第24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4) 也许他不算个好人,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放高利贷,卖摇头丸,当地头蛇收保护费,什么坏事都做,但他对表姐一往情深。所以,表姐从不认为陈龙是个坏男人。是啊,女人对男人的定义就只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只要自己爱的男人对自己好,他就是个好人,反之,他就是个坏人。在爱情面前,女人是头脑最简单的动物,总是那么容易为爱感动,被爱融化。 表姐开始时并不喜欢陈龙,仅仅因为陈龙为了她而剁掉了一根手指,她便觉得他很男人。现在,他在她的眼里就是她的保护神,她的避风港,他随便一伸手就能为她撑起一片天。 陈龙告诉我罗唯已经在深圳开了自己的酒吧,自己当老板,组织了一支摇滚乐队,买了一辆二手越野吉普。 “对了,罗唯还问起你哩!”陈龙边换衣服边说。 “是吗?说什么?” “怕你跟我们这些混混还混在一起。”陈龙说。 进入高中后,我收敛了很多。人大一些,想法就成熟一些。十五六岁是幼稚走向成熟的一个过渡期,而且罗唯离开冷水时的那番告诫,我觉得也很有道理。我不是个很容易听进旁人话的人,但我听了他的话。因为那一瞬间他那么像我的亲人。而且我立志做个淑女,我已经学会了把锋芒与骄傲藏进骨子里。 自从那次家庭风暴后,我就住在学校了,周末也不愿回家,没事就到表姐家蹭饭吃。表姐的厨艺近段时间突飞猛进,真不敢相信这个曾经粗枝大叶不识葱蒜的女人,有朝一r也可以成为家庭主妇。 “不得了,不得了,老姐,这样下去,你一定会被陈龙给甩了的。”我摇着头看着差点把眼球贴到称上去的表姐。 “你个鬼丫头,你想死——”爱狂了的女人是听不得半点不吉利的话的,她握着拳头朝我擂了过来。 “本来嘛,你自己不想想,当初陈龙看上你哪点?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要x格没x格,不就是看到你浑然天成的一副邋遢样子和比茅坑的石头还要臭还要硬的坏脾气,你这样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你想他还会喜欢你吗?”我不服气地说。 第25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5) “是啊!我怎么这么笨呢?可是……” 还没有等她说完“你去死吧——”,我已捏了一只j腿飞快地跑进客厅。 不知为何,我好喜欢待在他们的家里。真有家的味道,虽然陈龙的小喽啰经常来混饭吃,可一大桌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其乐融融,感觉真好。 晚上我就和他们一起去k歌,喝酒,猜拳。陈龙总是警告他的小喽啰不要对我动春心萌邪念,否则,他会把他们一个个捏死。然后他会做一个捏的动作,仿佛真有个人在他的手心里痛苦地扭来扭去。 没有一只鸟能躲过白天, 正如没有一个人能避免黑暗。 我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见到了崔西晨。 夜晚的他,依然穿着白衬衫,解开两颗纽扣,嘴里叼着烟,眼神冷漠又孤傲。他看上去与他们如此地不同,他很少跟陈龙身边的那些小喽啰说话,那些人和他拼酒,他也不拒绝。 他不理我,不看我,沉默地坐在一旁,有时和陈龙低低讲几句,碰碰酒杯。从不见他唱歌。 我从来没有问过陈龙有关崔西晨的事情,我知道,那些凡是能成为心口秘密的东西都是疼痛的,因为疼痛,所以说不出口,问不出口。 时间就这样悄然滑过,红了樱桃瘦了春,黄了梧桐浓了秋。 又到了圣诞夜。林楚君很神秘地说晚上有事。这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她不和我与倪喜红一起过圣诞节。 晚上,我和倪喜红还有h去教堂领圣诞礼品。从教堂出来后,天空飘着大朵大朵美丽的雪花。雪花簌簌地穿越树木、房屋、街道,很快刷白了整个世界。我站在雪地里,仰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下雪的夜晚,空气凛冽清新,让头脑也变得异常清醒。 我和他们在广宁路上分手,一个人沿着江东路慢慢走着。自从上次跟爸爸争吵过后,都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回过家了,看着路面上被路灯拉长的清冷的影子,我好想哭,我竟是如此地寂寞、孤独。 雪花落在我的脸上、唇间,轻轻的暖暖的,融化。我伸出手,让它们飘落在手心。 第26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6) 橘s的街灯,窄窄街道两旁高大的梧桐,渐渐变白的枝丫相互纠缠着,整条街就像一条长长的时间隧道,蔓延到黑暗深处。世界这样静谧,仿佛除了我再无别人。我站在世界的最中央,有跳舞旋转的冲动。 我长长吁出一口气,忽然想:这个时候,林楚君在做什么?崔西晨会在做什么?倪喜红和h是不是躲在某处深情地拥吻?表姐和陈龙呢,对了,也许正在某个地方和他们的小喽啰们庆祝圣诞吧。 这样想着,我竟听到了林楚君银铃般娇脆的笑声从幽暗的人行道上传出来,仿佛做梦一般。更加不真实的是,我眼前出现的不是林楚君一个人,还有一个,是崔西晨。 他们看到我,也很愕然。倒是林楚君落落大方地走过来,拉着我的手问:“可怜的家伙,怎么你一个人?倪喜红呢?” “刚跟他们分手。”掠过她的肩头,我看了站在梧桐树下的崔西晨一眼。崔西晨双手c在肥大的牛仔裤口袋里,看不清他的脸,但看见他那双在幽暗中闪着光芒的眼睛。 “西晨,我们送隐墨回家吧?可怜的流浪小猫。”林楚君看上去那样甜蜜无辜,显然不知道我和崔西晨的关系。 林楚君是我最好的朋友,看到她那样甜蜜,我该高兴才是,可是为何如此难受呢? “我和隐墨送你吧,你家近,等下我和隐墨一起回家。”崔西晨对林楚君说。 “你们一起回家?”林楚君仿佛没有听清楚,忍不住确定一下。 “哦,他新搬的住所离我家很近。”我飞快地回应,随即我又转过头对崔西晨淡淡地说,“你送楚君回家,我一个人会回去。” “这么深的夜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好。”崔西晨坚持着,语气倒轻缓。 我本想争辩,怎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跟他们走。他们继续讨论开始的问题,关于太y和地球公转自转的问题。他们并不热烈,特别是崔西晨有一句答一句的。我没有听进去一个字,头脑很混乱,心也乱成了一片。他们今晚去哪儿了?做了什么?牵手了没有?接吻了没有?到了什么程度了?明天林楚君会跟我讲些什么? 第27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7) 天,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再想下去我要疯了。 我拦了辆的士,站在的士门边,找了借口说太冷了,先回去了。一上车,我再也忍不住地流泪了。 原来这泪水,才是我内心里抗拒崔西晨成为我哥哥的原因。 更糟糕的是寒假很快来临了。 不管怎么说,崔西晨或者我都得回到那个三层艳俗的小洋楼里度过春节。 之前琴姨来学校找过我好几次,每次都低声下气地求我回去。我表面上不屑,其实心里比她更难过。 我都嘴里应允,不做行动。寒假过了好几天,我还一个人待在宿舍里。我心里依然恨着爸爸的那一巴掌。而且就这样回去,真没面子,最起码是在崔西晨面前,颜面尽失。 直到弟弟隐画来找我。对隐画我就不避讳了,我说:“你要爸开车把我接回去还差不多,想让我自己走着回去,没门。” 最后是爸爸真开车过来并向我道歉,我才回去。虽然他的道歉不怎么诚恳,而且多半是赖在琴姨的面上,可这多么地难得! 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女孩,我不能见好不收。隐画也说:“西晨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他的数学成绩特好,我的功课都是他替我补课赶上来的。”弟弟在说崔西晨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芒。真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 在家里见到崔西晨,我真觉得尴尬,躲也没处躲。不管如何,自从圣诞节那次以后,我已认定他是林楚君的男朋友。是林楚君的男朋友,我就没有理由恨之入骨了。 我本来想好要找个机会跟林楚君说明一下我目前和崔西晨的关系。每年的寒暑假林楚君都会来我家住几天,到那时她反正也会知道的。可我面对她时,又总说不出口。我想崔西晨也会跟她解释吧。 我没有想到林楚君来得这么快。 我回到家的第三天,弟弟和崔西晨坐在客厅里玩游戏,我在自己的房间写r记。 林楚君见到崔西晨在我家时,一定很吃惊,她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鸽子冲进我的房间,砰地把门关上,拍着胸脯大口大口地喘气,脸颊绯红。我慌张地收起r记本,问她见鬼了还是怎么的。 第28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8) 她说:“真是见鬼了,那个鬼就坐在下面打网游。” 我突然明白过来,嗫嚅着说:“本来早想告诉你的了……” 我把和崔西晨的关系简单地说了一遍。林楚君半天都没有把我们的关系整理过来。明白过来后她突然捏住我两边脸颊,恶狠狠地说:“你这个鬼丫头,这样的好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早知这样,我,我今天就要打扮得更漂亮一点。对了隐墨,我今天还漂亮吧?” 她穿了卡腰的中长大衣,粉红羊绒,样子有点成熟,但紧紧地裹在她身上,把她饱满美好的胸衬托得非常诱人。 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是啊,一过完年就十八岁了。算起来我们已经认识五年了。这五年里,她就像蝴蝶一样地蜕变着。如今她真的成了光彩照人艳光四s的女人。 我呆呆地看了她好久,她太漂亮了!吹弹可破的娇嫩皮肤泛着淡淡粉红,璀亮如星的眸子粼光闪烁,鲜红润泽的樱桃小嘴,谁看上去都忍不住想亲一口。高挑颀长的身材,除了头发黄一点,真的漂亮得无可挑剔。 “你傻了?!”林楚君推了我一下,奇怪地看着我。 我痴痴地说:“楚君,你真的好漂亮。” “是吗?”她走到镜子前,用手拉着大衣的下摆,轻快地旋了一个圈,美目顾盼,华光流转。她成了真正的公主了,走到哪儿都会熠熠生辉。 “不过,妹妹啊,你知道吗?你也真漂亮,我没有见过比你更漂亮的女孩子了。”她抱着我的脖子,眨巴着眼睛看着我,脸上飞扬着无法掩饰的喜悦与兴奋。 “去,谁是你妹妹了,说不定我比你早出生几个小时呢。”我甩甩肩膀撅着嘴说。 “当然是我妹妹,我都快成你嫂子了,不叫你妹妹,叫你什么啊?”她在我拳头还没有挥出来时已闪到一边,扬扬得意地朝我眨着眼睛。 “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我没好气地说,暗地却在想,像崔西晨这样冷峻的男人是需要一团热烈的火才能点燃的。或许,他们真的是天生一对。 第29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9) 倪喜红曾说过,我的美就像小龙女那样,出尘脱俗圣洁明亮,让人不敢心生猥亵;而林楚君就像赵敏那样,明艳动人,却变化莫测,让人很害怕又容易沉溺。 自那天以后,林楚君有事没事就往我们家钻了。 爱情就是有这样一种力量,你曾经不喜欢做的事情,那时做起来也觉得有趣极了。林楚君这丫头最不爱做的事情就是看电影,现在却也会很安静地拉着我坐在崔西晨身边看电影了。 我有时坐在一角,看着崔西晨笑得像孩童般无邪的侧脸,有些不敢置信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男孩,他离我这样地近。我只要伸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他的脸,又有种咫尺天涯的恍惚。 到夜里时,林楚君会请我们一起去南岳路上吃麻辣烫。崔西晨总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可隐画一听说有好东西吃,总怂恿他一起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隐画和崔西晨的关系好得如同手足。 我们四个人骑三辆自行车。只要崔西晨一踏上自行车,林楚君就一点也不淑女地跳上去。然后无比开心地说一句:走吧。我们在南岳路上找一间蒙古包,围着热气腾腾的大麻辣锅,吃一毛钱一根的魔芋豆腐、西洋花、海带,两毛钱一根的小鱼丸、香肠、牛r串,还有一块钱一碗的甜酒汤圆,一二十块钱就能让四个人的肚皮吃得鼓鼓的。 总是一吃就吃到深夜,然后我们三人一起送林楚君回家。林楚君那时还住在政法路,那里是市里有头有面的达官贵人的住宅区。而樱花路与政法路呈丁字形,每次我们都会从樱花路送林楚君回家。 樱花路的夜总是那样静谧,空气里全是植物和泥土的芳香。我总觉得那条路上没有人住,反正在夜里,我从没有见过人迹,除了幽暗清冷的白s路灯外,旁边也看不到一盏灯光。我们四个人嘻嘻哈哈地进入,很快打破那里的宁静。 林楚君会说很多很多的笑话,逗得弟弟笑得骑不好自行车,在路上拐东拐西的,吓得我哇哇直叫。那时的笑声洋溢着青春的快乐与肆无忌惮,与此同时,总有人推开玻璃窗大声骂我们神经病。 第30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10) 和林楚君在一起,总是可以快乐,她天生就有一种能够控制气氛的能力。 寒冷的夜,幽暗的街面。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有种莫名的忧伤。 崔西晨的房间在我的隔壁。 很多个夜晚,我贴着阻隔于我们中间那面冰冷的墙,不愿意动一下。听着他开门,听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倒水的声音,屋子里椅子拖动的声音,他喝完水把杯子放下的声音。 有时他在夜晚出去,玩到深夜。那种时候我就无法安睡,辗转反侧在床上想,他是不是和林楚君在一起?去了哪儿?为什么还不回来?我的世界里只听到一种声音——墙上的钟在滴滴滴地走动的声音——一分一秒的煎熬。我心疼得无法呼吸,我总以为会就这样死掉。 除夕,倪喜红、h、林楚君约我和崔西晨一起去新建的大桥上放烟花。弟弟嚷着要去,他眨巴着眼睛说:“你一个不是落单了吗?多没劲。” 是啊,这样的夜晚,我可不想让自己可怜自己的孤单只影。 玩到一半,弟弟还是被他的同学给call走了,剩下我们五个人。 雪已经开始融化,地上都是积水和爆竹碎屑。林楚君撒着娇要崔西晨给她点彩珠筒。崔西晨总是一回点两根,一根放在我手心,一根给她。他站在我们的身后,倚着栏杆,抽烟,安静地看着我们。 我们一面走,一面放烟花。 最后我们发现桥头有一家生意红火的夜宵店。林楚君眼睛一转,直嚷饿了饿了,非要进去吃点什么。 我说我还是先回去算了。我留下做什么呢?他们成双成对,显得我如此地多余! “要走就一起走。”崔西晨说。 “玩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嘛?”站在崔西晨身后的林楚君使劲向我使眼s。 没办法,只好跟他们一起进去。 店老板是一个长着小眼睛笑容和善的胖子,他正坐在店中央仰着一颗肥大的头看电视,一见到我们,他喜笑颜开地起身招呼。 我好奇地问他为什么大年三十的不给自己放个假还开着门做生意,他苦笑说:“反正也是一个人过,g脆开了店门,有人进来就陪我喝一杯。今天除夕,这顿我请,当陪我过个春节。” 第31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11)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情。 老板从柜台里拿出两瓶五粮y。倪喜红和h都吓了一跳,却见林楚君眉开眼笑的拿了酒杯递过去,然后朝我们眨眨眼睛说:“就喝一点。” 我们边看联欢晚会,边听老板讲他的故事。他是四川来的,以前在家时开了个麻辣火锅店,生意红火得不得了,因此遭来同行的嫉妒,店里三天两头总是有人去捣乱,不是偷偷往火锅里加蟑螂就是放苍蝇,要不就故意和客人发生争执,摔坏店里的桌椅。 他的妻子也是个善良的人,那些人反反复复地来,弄得店里生意每况愈下,两口子窝火得很。有天那群家伙又来了,在火锅里看到一条菜虫,硬要他老婆连汤带料地把火锅给喝掉。他老婆一听火了,抬起一锅滚烫的火锅往那人身上一泼。这下就天下大乱了,那些人就跟他们夫妻及火锅店的两名小帮工吵了起来,有人砸烂了水族箱。可能是压抑了太长时间终于忍耐不住,他老婆冲到厨房里拿了把菜刀,刀还没有落下,脚底被地上的油一滑就仰头倒下去了,脑袋正好c在水族箱一块尖利的玻璃上,再也没有起来…… 我们几个人都沉默下来,胖老板的眼眶也渐渐发红。 “来来来,g杯g杯,今天是什么r子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不许提了——”林楚君举起酒杯。 “是啊,来,提那些做啥子呢?g杯g杯——”胖老板笑眯眯地也举起了杯子。 林楚君特别兴奋,不管我们如何劝都劝不住她。她大口大口地灌着自己,很快她就醉了。她是有意醉的,想让自己醉的人是很容易醉的。而且“醉”让人可以在不受大脑支配的前提下为所欲为,可以把内心想说却不敢说的话语一吐为快。她有备而来。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像只飞倦的蝴蝶似的扑进了崔西晨怀里,微仰着一张楚楚动人的脸,醉眼迷蒙地看着他,痴痴地笑。那鲜红的唇和碎玉般的两排牙齿,那深情的目光,怎能不让人为之动容? 崔西晨始料未及林楚君会烂醉至此,竟也恍惚了。他的脸都红到了耳根子。他有些慌乱,举起两只手,向我们表明他的无辜。 第32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12) 其他人也都有点醉了。倪喜红和h都是从不沾酒的人,突然一连喝几杯五十? 第 2 部分 欲望文 第 3 部分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作者:肉书屋 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第32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12) 其他人也都有点醉了。倪喜红和h都是从不沾酒的人,突然一连喝几杯五十二度的酒,想不醉也难。 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感觉对我来说是这样地凌厉如刀锋。我突然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恣意纵情地让自己喝个痛快,喝到醉生梦死,也捧着我心仪男人的脸痴痴看着痴痴笑着,在他面前任x地撒娇痴缠,将自己的心思一吐为快。 我不是今天才如此清醒,我一直就这样清醒,与生俱来的清醒,不会沉迷不易堕落。清醒的人注定要承受比别人更深更重更沉的痛苦。 倪喜红此刻也偎在h的怀里,两人你侬我侬,腻得让人起j皮疙瘩。 我的眼睛落在哪里都不是,最后我举着杯对胖老板说:“老板,祝新年财源广进,万事顺意。” 好在胖老板很清醒,他笑眯眯地与我碰了一杯,突然吟了几句:“自古多情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今宵酒醒何处? 倪喜红在自己失态之前就拉着h走了。 我起身,对崔西晨说:“你送楚君回去,我先走了。” “你不能走——”崔西晨立即喝住我。我连站都站不稳,却也怔怔地望着他。 “我一个人弄不来她,帮我送她吧。”崔西晨的声音稍软了下来。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的士了,出租车司机也都回去过年了。我们两个人只好架着林楚君一步一步地走。林楚君不停地说:“我没醉,崔西晨,我没醉——” 崔西晨紧闭着嘴唇蹙着眉头,半推半挽地搀着林楚君往前走。 有些地方的雪已结成了冰,好几次我们扶不住林楚君而让她摔滑在地上。 林楚君后来g脆不起来了,一把拉过崔西晨。崔西晨跌在她的身边,她迷离着一双潋滟如水的眼睛看着崔西晨说:“崔西晨,我好喜欢你啊,你喜欢我吗?” 崔西晨愣了一下,眼睛飞快地掠过我的脸,然后皱起眉头又去拉她。她起身后,突然抱住了崔西晨,抱得很紧,把头埋在他的肩头,低低地说:“喜欢我好吗?我爱你,不能没有你,说喜欢我好吗?” 第33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13) 她突然吻住他的唇。我的头轰的一声大了,在眼泪没有掉下来之前,我羞愤地转身就走。 “许隐墨——你想死吗——”崔西晨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我。 老天,求求你,让我的心脏停止跳动吧,我不想要这排山倒海的痛苦。不想要。不想要。不想要。 只听“唉哟”一声,有什么咚地倒在地上了。我仍然不管不顾地往前走,我快被焚烧完了,是的,我正在承受着被焚烧的痛苦。 崔西晨从后面抓住了我。 “你要g什么?”我凶巴巴地叫着,愤怒地看着崔西晨的脸。 “不g什么,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得负责把她弄回去。”他低沉又冷静地说。我憎恨他的眼神,什么时候都这样冷静这样清醒。 “你不是喜欢她吗?你不是爱她吗?你不是刚刚还在亲吻她吗?你不是她男朋友吗?是你要负责,而不是我——”我简直是疯了,我的眼眶湿了。 “谁说我喜欢她,谁说我爱她,谁说我亲吻她,谁说我是她男朋友了?”他朝我低吼着,像头发怒的狮子。 我突然冷静下来,抬眼看着他。 “走,跟我把她送回去——”说完他就转身向林楚君走去,我愣了一下也跟上来。 林楚君的身体伏在地上,还在低低说:“……我真的为你放弃了太多了,我的人生理想都因为遇上了你变成了泡沫了,但我不后悔,从来没有后悔过,我押上了所有的赌注了啊,西晨……” 我的心又开始痛了,林楚君,你总有一张筹码在手,你总有足够的理由和力量来击退你的对手。 崔西晨把林楚君放在背上,林楚君不停地说着醉话,崔西晨一路都不说话,双唇紧抿成一条线,脸sy沉。 快到家的时候他才突然问了我一句:“许隐墨,很多年以后,你会不会想起今天?” 我没有说话。 我终是被林楚君给退了,更加不想去面对崔西晨。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为了她所爱的男人付出了太多了。 我再也不愿意回家,琴姨每隔一天都会来学校给我送营养丰富的饭菜,我总说功课太忙。 第34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14) 琴姨实在是没办法了,眼眶一红,哀怨地问我:“是不是因为我和西晨的原因?” 我咬着唇,摇摇头。所有人的都没有错,错在我没有直面崔西晨的勇气。 暑假两个月,我去了陈龙新开的冰花店做事。白天我和表姐一起去街上买回各种水果,然后回来做晚上开工的准备。每天都忙到凌晨两三点。 我没有告诉林楚君我在冰花店里做事,这个夏天,我想自己一个人度过。我想过完这个夏天,也许我就可以面对崔西晨,面对一切了,我相信时间的力量。 “冰花来喽——你的,西瓜冰花,你的荔枝冰花,还有你的——芒果冰花。”我的心情很愉悦。 冰花店的生意很好,在吧台收钱的表姐有天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丫头,你知道我们店的生意为什么这么好?” 我耸耸肩,这个问题没有创意,不想理睬她。那段时间,我最开心的就是全心全意地做冰花,只有在不停做事的时候,才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女大十八变呢,小时候你咋长得那么丑兮兮的。”表姐笑眯眯地说。 “啊?!丑吗?”我明知故问。地球人都知道我小时候长得丑,单眼皮,厚嘴巴,瘦不拉叽地长不开。 “唉,是啊,那时咋那么丑呢——不过,这跟我们店的生意好不好有什么关系?”我犯迷糊。 “当然有啦,你是美女嘛,别人都冲着你来的,你不要以为是你的冰花做得好,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我那天尝了一下,差点吐了……”表姐做了一个呕吐的样子,旋即甜滋滋地挤眉弄眼地说,“月底给你一个大红包——” 我这不是成了出卖s相了吗?郁闷。转过身我又进了小小的c作室。 世界真的还是太小了,那天我穿着白s米奇图案t恤和牛仔热裤系着粉红细格围裙的正在给客人端上冰花,突然有人从后面给了我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我回头看清楚,原来是林楚君! 那以后,她和崔西晨来过好几次。林楚君疑惑地问我:“是缺钱用吗?出来打工?” 第35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15) “做冰花很好玩啊,哪天教你!”我甜甜地笑着说,让自己看上去幸福满足。 “是吗?原来是你做的,难怪这么难吃。”崔西晨做了个呕吐的姿势。 “切——”我翻着白眼走开了。 不论如何,面对他,心就会揪成一团,脑中总是空空如也,我怎么都不能自然起来。所以快快地躲开。 立秋之后,天气依然炎热。h收到了上海j大的录取通知书,倪喜红和他两个人在那个暑假黏得分秒必争,仿佛世界末r。看着他们卿卿我我,我又是心酸又是想吐。太腻太r麻。 转眼,就是高三了。八月的最后一天,倪喜红送h回来之后就来找我,眼睛哭得像颗核桃似的。她不是个轻易流露内心悲喜的女孩。我拍着她的肩膀不停地安慰着她。 林楚君好像也变得很忙了,很少给我打电话跟我联系,是不是忙着和崔西晨谈恋爱去了? 我只要一想到林楚君和崔西晨在一起,整颗心就像要碎了。慢慢地,我开始接受崔西晨是我哥哥的事实,那是因为我知道崔西晨只能属于林楚君,林楚君为他放弃了太多。体育、荣誉、前途,一个人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放弃自己的梦想? 我却只能瑟缩在某个角落,对崔西晨止息仰望。 是的,我爱他——崔西晨。这在我的内心,我不想再与自己对抗。究竟还需要多少时间我才能不去想他,才能逃出这个令人发疯的季节? 每个周末,我不是去表姐那儿就是待在宿舍,嚼着面包躺在床上看卡夫卡,看红楼梦,看金庸,看早晨的y光爬进窗子,看窗外的树枝吐绿,看光亮一点点沿着西墙溜走。 直到崔西晨那天出现在我的宿舍门口,他逆着光,倚在门框上。秋天的y光有些浓烈,我的眼睛好半天才适应过来。崔西晨正用他清幽黑亮的眸子看着我,执著地看着我,仿佛要看到世界的尽头。 “你在躲我吗?你想躲到什么时候?”他一动不动地倚在那儿,声音低沉暗哑,烟雾一样扩散在空中,像梦一样不真实。 第36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16) “我g吗躲你?”我反问,却不敢看他。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不关你事。”我强作倔犟,任x地为自己竖起一道高高的城墙。我知道,对于我来说崔西晨就是一片海洋,我害怕,害怕他袭天漫地淹盖过来,害怕他的不动声s会轻而易举地将我击垮。 “许隐墨——”他走过来站在我的面前,久久地看着我。 崔西晨,你真不应该,真不应该用这种可以迷死人的目光来看我,你看到没有,看到我在沉溺没有?你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将我吞没着。 “许隐墨——回家好吗?如果你仅仅是为了躲我,我可以不回去……” “不是。崔西晨,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我g吗要躲你呢?我一直就习惯这种生活,不被打扰,没有纷争,不需要热闹。你也看到,就连我的爸爸都不来要求我住回去,那是因为他知道我就这样子。” “可现在不同了,你有一个完整的家了,你有爸爸、妈妈、哥哥和弟弟。” “是吗?那只是你的妈妈,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的语气冰冷漠然,我计较他说出“哥哥”两个字。 “许隐墨,你为什么这么倔犟?”他从口袋里抽出手,不由分说地开始收拾我桌上的书,“如果是因为我和妈妈的出现令你这样苦恼和怨恨,我以后就不回家,不出现在你面前。但你是一个女孩子,你不应该过这样委屈的生活。” 我一愣,心生恍惚,不敢确定这话是他说出来的。崔西晨,那个孤高冷漠玩世不恭的男孩竟然会说出这样柔软的话。 “跟我回去,许隐墨,你不想看到我,可我也不想让你折磨我的神经,不想猜测你不回家的夜晚在做什么,是不是跟陈龙他们在一起。我讨厌看到你与他们在一起鬼混。” “鬼混?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鬼混了?就算我跟他们鬼混了,那又关你什么事?你管得着吗?”我变得尖锐起来。我真的在前一刻就软了下来的,想着要跟他回去,可是这两个字眼实在太严重了。我扑过去,抢走他手中的书包,一失手,所有的书都掉到了地上。 第37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17) “我管得着,我当然管得着,我是你哥,我就管得着。”崔西晨脸上一红,气急败坏地朝我吼着。 只是哥哥,呵,是啊,关系不过如此,定位不过如此。任我如何奢望,所有念头也只是内心里疯长的野草。 “不用你管,你给我滚——”我拼命把他给推出去。他突然一把抱住了我,说:“许隐墨,你不要再折磨我了,你知道从一开始我就喜欢你——” 我傻傻地被他抱在怀里,忘记要挣扎、要躲开、要拒绝。被他抱在怀里,听他的心脏狂乱强劲地跳着,听自己的呼吸变成游丝。这个怀抱,我渴望了多少次,幻想了多少次,而此刻,它像一张网,让我无力自拔。 “隐墨——” 当林楚君出现在门口时,我慌乱地推开崔西晨,然而已经晚了,林楚君已尽收眼底。她呆呆地站在那儿,失了魂般脸s苍白,眼中渐渐浮起了一层水雾。 “楚君,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心慌意乱。我不知道为什么林楚君这时会出现在这里。很久以后,我听倪喜红说,那天林楚君是去我家找我,借此去看崔西晨,后来发现我们都不在家,于是想来宿舍找我玩。 有时,命运的转折,仅因为一个拥抱。 倪喜红打电话告诉我林楚君自杀的消息时,我正一个人坐在宿舍里踌躇着要怎么跟林楚君解释。自从她见到我和崔西晨抱在一起后,我的大脑短时间内失去了其他意识,等我清醒,我觉得自己犯了滔天大罪,唯一的想法就是如何更正这个错误。听到倪喜红说出这个消息,电话跌落了,我一瞬间瘫软。 林楚君,那个曾经热爱体育,生命力极旺盛的女孩,她竟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是为爱而生的动物。我是为爱而生的动物。我是为爱而生的动物。”是的,林楚君,林楚君,你把一切都押在爱情上了,爱情成了你手心中的水晶球,一个闪失就会跌得碎裂。 我跌跌撞撞跑进医院。林楚君面s苍白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她的左手手腕已经缠上了纱布。我捂着嘴巴,踉跄着走过去,我不能接受躺在床上的这个女孩就是那个前一天还站在樱花树下、明眸皓齿、灿如桃花的林楚君。 第38节:第三章 命运的转折(18) 是我摧毁了她,我成了杀人的刽子手。 我握住她的手,她微凉的手指在我的手心中不安地跳了两下,我的眼泪就开始不停地往下掉。 林楚君,对不起——对不起——我认了。林楚君,只要你好好地活着,从此,我离他崔西晨远远的,他是我哥哥,他是我哥哥! 我的泪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惊醒了本来就睡得不太安稳的她。她睁开眼,迷惘的眼神刹那间变得尖利,眼神那么冷那么冷,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冰窖一样。 “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滚——”她从床上跳起来,歇斯底里地朝我喊着,眼泪也滚滚地落下。 她的情绪失去了控制,医生和她的家人都跑进来。 “我不想见到你,你再也不是我的朋友,滚——”林楚君的眼睛里全是碎裂的刀片,片片s进我的心脏。 她不顾手上吊着盐水,随手抓到枕头就朝我丢,连挂盐水瓶的铁撑子也一股脑儿地砸下来。 倪喜红吓得赶紧护着我,把我往门外推。我转过身,走出了那间冰冷的病房。 倪喜红不知我们发生什么事了,惶惶跟在我身后,一个劲儿地在后面问我:“隐墨隐墨,你和楚君怎么了?” 我已没有半点力气说话,想着林楚君那张苍白美丽的脸,整个人倚着墙体瘫软下来。 走出住院部,天空那么y霾。人民路的梧桐叶已经发黄,风过,枯死的树叶翩跹而下。城市的街道、树木、建筑、人群都是灰s的,灰得彻底又绝望。 天是灰s的 路是灰s的 楼是灰s的 雨是灰s的 下雨了。 我听到玻璃的碎裂声,尖锐的,g脆的,急促的,决裂的。同时,心底有什么东西就在这个灰s的、空d的世界分崩瓦解了。 在一片死灰中 走过两个孩子 一个鲜红 一个淡绿 我和林楚君再也回不去了。 第39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1) 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 半年后,林楚君转入市一中,转入我所在的班级。 她左手手腕处有一道暗红的疤,像一条蛰伏在她手腕处的蚯蚓。她开始像倪喜红那样用手帕在手腕处做了一个很宽的手圈,遮住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她依然和我有说有笑。她说那都已经成了过去的事,而且她相信我和崔西晨真的没有什么。因为崔西晨在她面前一再声明,他从来只拿我当妹妹。 理由牵不牵强,只要有人肯信就行了。 她现在和崔西晨已经很好,正式开始恋爱了。对于那件事,我们谁都不再提起。 那场劫难并没有让她变得消沉,反而让她变得又活力四s奋发上进了。她上课的时候全神贯注,下课的时候不忘跟我分享她和崔西晨的秘密。 “隐墨,崔西晨牵我的手了。”她像朵羞答答的玫瑰。 “隐墨,昨天晚上,我们接吻了。接吻原来真的那么甜蜜,不过,他看来是老手了。是他告诉我,接吻不能紧闭着双唇,要启开牙齿,然后把舌头伸进对方的嘴里。”她说。 “我要考最好的学校,那样才能配做你的嫂子。你知道三中那样的地方,好学生都变成了没有前途没有希望的学生。”她说。 我不停地点头。心,像风筝一样,飘得很远很远。 如今,她的脸上已经云淡风轻了,我希望那颗受过创伤的心也能够云淡风轻。 然而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不是这样的。她还在计较,计较我和崔西晨有过什么。她转入一中,不过是想跟我较量。她不停地在我面前讲崔西晨,不过是想让我嫉妒,她希望自己处处比我优秀,那样才能让崔西晨更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是一个为爱而生的女子,爱情可以摧毁她,也可以重塑她。她一切的动力都是因为——爱。 只要有动力,一切都会朝气蓬勃。 高三的功课沉重繁复起来,每天的测试卷雪花一样地飘下来。林楚君很用心地读书,和崔西晨两周见一次面,崔西晨每周都会给她写信。我从来没有见她这样紧张认真过,如紧绷于弦的箭。每次林楚君拿到比我高的分数,嘴角就会漾出浅浅的胜利的笑,不忘对我说:“加油啊,许隐墨,我们一起加油!” 第40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2) 我远远地看着她,我真心地希望她能快乐,希望她很快忘掉那些我带给她的伤与不快乐。 为此,我苦苦哀求崔西晨和林楚君谈恋爱,让林楚君快快地重建信心,要不我会内疚一辈子。为此,我每次考试故意比她低出几分,让她有种胜利的骄傲。 林楚君变了,她已经不再眷恋爱情本身。在某些时刻,我发现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可以为了一个目标不顾一切地冲刺。 高三就在不停的测试考试中接近了尾声。 我真的很累,突然很想罗唯。 高考之后,林楚君约我和倪喜红一起去蓝宝石k歌。 h从上海回来了,白了些也胖了些,依然英俊温存,笑的时候连牙齿都闪着耀眼的光芒。他对倪喜红还是那样地好,连倒杯水,也会顾着先让倪喜红喝。 我们问他:“h,如果倪喜红和你妈妈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他义无反顾地说:“倪喜红”,然后我们指着他的鼻尖大骂他逆子,他有些尴尬地嘿嘿看着倪喜红笑着,倪喜红眉底眼角都充满了幸福羞涩的笑意。 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公开,倪喜红逢年过节都会提着礼物去h家。双方家里对两个孩子都很满意。可谓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了。 我们笑倪喜红小媳妇。倪喜红从小生活在风调雨顺的环境中,父母恩爱,那样的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修养好,脾气好,x格好,像一颗经过精心打磨雕琢的温良美玉。可不知怎么,看着倪喜红,我总有隐隐的心疼。这样的女孩,能不能经得起生活一个微小波浪的冲击啊? 一个人的一生,我认为不应该是这样一帆风顺的。也许我在嫉妒吧,从骨子里流露的嫉妒,仅仅是年少时,不幸福的家庭生活还有大人留给我的巨大y影,让我对过于美好的事物总有一种疑惑与抵触。 我本不应如此清醒地活着,我也应该像别的小孩一样从小在父母关爱下健康而快乐地成长。可是我所看到的是暴力,是死亡,还有抛弃。因为这些,我的心因过早经历了残酷世事的侵袭而早熟。我看得比别人深刻,体会得比别人深刻,所以,注定要活得比别人坚强比别人辛苦。 第41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3) 那晚我们去了蓝宝石ktv,坐在大厅里玩骰子拼酒。我总是以5000w灯泡的形式存在于他们四人之中。这样的身份真是有些难堪,每次都想躲就是躲不过。这样的活动,本来就是我们三个人的事,崔西晨和h不过是配角。 倪喜红开玩笑地说:“许隐墨,就你成了剩女了,听说追你的人都成一个加强连了,那么多的人难道真入不了你的眼,还是心有所属?” “什么啊,谁像你,早熟品种。”我有些心慌意乱,像被谁猜破了秘密,眼睛东躲西藏,还是迎上了崔西晨的目光,他和林楚君坐在一起,身体靠在沙发里。他一直在看着我!那眼神那姿势,像一座凝固千万年的雕塑,仿佛已经在幽暗中看了我有一个世纪,或者更久。 我低下头,大大地喝了一口酒,眼睛就望着还在玻璃杯中荡漾的啤酒发呆。 有人用深情的声调在唱那英的《白天不懂夜的黑》:“……白天和黑夜只j替没j换,无法想象对方的世界,我们仍坚持各自等在原地,把彼此站成两个世界,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像永恒燃烧的太y,不懂那月亮的盈缺,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不懂那星星为何会坠跌……” 我安静地看着在唱歌的倪喜虹,我听到林楚君愉悦地在找h拼酒。我想这辈子如果她不去当外j家真是可惜了天赋。 林楚君只要一逢喝酒,铁定了不醉不归。喝着喝着,她又提出猜五十五二十,猜输了的那个要罚酒一杯,否则就如实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她从来就有那种轻易掌控一切的能力,也具有轻易毁灭一切的破坏力。 只是那晚,她输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能一直聪明下去,对于一件事物,既然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隐忍的姿态就应该懂得不去深究。 整个晚上,她总是找我猜拳,我输得很惨。林楚君仰着下巴,眯着眼睛妩媚地笑着问我:“你是愿意喝酒呢,还是愿意回答我提出的一个问题?” 知道她的问题会让人有多艰辛有多难堪,我索x选择沉默喝酒。她步步为营,不依不饶。很快,倪喜红也闻到我们之间酝酿已久的火药味。她在一旁扯着林楚君的衣角,连声劝林楚君不要玩了。林楚君是不到最后绝不罢手的角s,我知道她不会罢手,她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她从一开始就决定破釜沉舟追根究底,然后方能吐出压抑在胸口的那口恶气。 第42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4) 喝了多少杯,真没去计算,到后来,我一喝就吐。吐了,我仍笑着喝,那时我在想——许隐墨,你有多傻你看到了没有? 崔西晨烦了:“林楚君,你够了没有?你不知道这样下去,会喝死人的吗?”他夺过我手中的酒杯,把它砸到地上,那些y体迅速渗进地毯。 我没醉,一点都没醉,我保持着清晰的理智说:“崔西晨你不要管。”林楚君倒是锋头一转,拿着酒杯对着崔西晨不y不y地来了一句:“怎么?你心疼了?是吗?因为她是你妹妹?” “不管她是不是我妹妹,没有你这样磨人的。起来,许隐墨,我送你回去。”说完,他起身过来拉我,我狠狠甩开了他。由于太用力,他整个人跌进沙发里。我正正身体,义正词严地说:“林楚君,你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我其实觉得很委屈,没有道理不委屈的。我一直以为所有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不管我如何地想念如何地爱着一个人,我可以隐忍,可以成全,可以退让,因为她——林楚君是我的朋友,我们情同手足,只要看她好好的,我就觉得天下太平。只是她太咄咄人。她早已被畸形的爱冲昏头了,爱一旦畸形就会成魔。林楚君,她已经不再是当年我认识的那个心如水晶般澄清空明的女孩,她内心里堆积了太多不为我所知的东西,那是她一个人的秘密,y暗的、邪恶的、能摧毁一切的。 林楚君的笑一点点从她嘴角消失下去。我与她对峙着,旋转灯光下,她美丽的脸被一条条凛冽的蓝s光线分割得有些狰狞。第一次,我觉得她不再美丽,不再美好。 倪喜红有些惶恐不安地说:“楚君,隐墨,我们不玩了,回去吧?” “喜红,楚君和我心里都憋得慌,有些话,今天不说出来,可能谁也睡不着。这不关你的事,你要走就和h一起走吧。还有你,崔西晨,这是我和楚君之间的事,不关你的事,你先走。”我凛凛说道。 没有人走,气氛也就这样僵持着。过了良久,我才说:“楚君,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喜欢崔西晨?是的,我喜欢他,从第一次在七中c场上见到他,我就喜欢上他了。从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歇止过。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崔西晨喜欢你,爱你就可以了,你为什么要计较这么多?为什么一定要问个究竟?你应该知道有些答案,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一不小心就刺伤了自己。今天,你想问的和我要回答的,我都说了。这个答案不是敷衍不是欺骗,你该满足了吧。” 第43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5) 我起身,不想再去面对那四张愕然的脸孔,我怕自己会崩溃掉,怕看见崔西晨眼里似是而非的嘲讽。可是我一站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两腿不听大脑使唤,脚步凌乱,最可恨的是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许隐墨——我送你回家。”崔西晨跑过来扶着我,转过头他对那一桌子表情僵硬的人说,“倪喜红、h,麻烦你们送林楚君回去吧,她喝了不少。” “崔西晨——”我低低唤住他。 “不要说什么,不许说了——”他温柔有力地阻止我继续说下去。他怕我拒绝,他的眼神真像沉静的海洋,总有一种让我奋不顾身的冲动。 刚一出蓝宝石的门,崔西晨就吻住了我。我像被电击了似的,僵硬硬地站在那里,一颗心又开始不停地下坠。意识恢复的那刻,林楚君说过的那段话又浮上了脑海。 “隐墨,昨天晚上,我们接吻了。接吻原来真的那么甜蜜,不过,他看来是老手了。是他告诉我,接吻不能紧闭着双唇,要启开牙齿,然后把舌头伸进对方的嘴里。” 我猛地推开崔西晨,崔西晨的双手那么有力,像钳子似的将我紧紧箍住。我手擂脚踢地闹着,大叫着:“坏蛋,混蛋,流氓,你有什么资格吻我?” 崔西晨放开了我,他满是困惑的眼神看着我,他说:“或许我没有资格,可是我管不住我的心——” 他抱住了我,他柔软微甜的两片唇像花瓣一样扑落下来。 这个理由多么充足啊,足够将我融化。我无力抵抗。崔西晨,你终于将我融化了! 就这样吧,就这样让我放纵地爱一次吧。就算是我背叛情如姐妹的林楚君也好,就算是违背我们兄妹之称也好,我想就这一次,一生只这一次,恍如梦中,与面前这个男子纠缠着,哪怕背上沉重的十字架。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回家。 我们去了七中,围着c场走了一圈又一圈,依稀从前的欢声笑语又回到耳边,我指着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所在的那个位置问他:“为什么要躲到这里?” 第44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6) 他漫不经心地说:“看到了三个美女,就躲在那里抽烟装酷呗。”我擂了他一拳,他轻轻抓住了我的手,看着我,认真地说:“你知道你最打动我的是什么吗?是你漫不经心的眼神。就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而我就成了一只罗雀被你毫不留情地捕捉了。” 我因浓烈的欢喜而感到晕眩,我侧着脸,目光不肯离开他的视线。这是我爱了好多年的男孩,我一直以为他是一块坚冰,不会被融化。而这个炎炎的夏夜,他却用这世上最动人最热烈的语言向我诉说他对我的爱意。还有多少动人的句子和情话会在往后的岁月中,来撩拨我的心脏,来感动我,来震撼我,来粉碎我,直到我死去。 不知转了多少圈,我的腿已经发软了,我说:“我好累!” 说完我就后悔了,他会不会因为我说累而突然冒出一句,“我们回家吧”。可我不想回家睡觉,我只想和他待在一起,不去管时间,只要在一起。 他突然蹲下来,我奇怪地看着他,他转过头看着我说:“上来吧,我背你走。” 我欢跃而上。他背着我往教学楼的天顶上爬。我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隔着薄薄的白衬衫,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夏夜的凌晨是那样清凉,我仰望着暗蓝天际,那么多的璀璨明亮的星星挂在我们的头上,仿佛触手可及。 崔西晨说,“你想要哪颗星星,我去摘下来给你。” 我笑笑,摇摇头。我只要崔西晨,像现在一样,依在我的身旁,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我,只要在他的眼里,只有我的存在。 我和崔西晨恋爱了。不论为此要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 我每天都要拼命压抑住告诉全天下人我恋爱了的冲动。我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欢喜,吃饭会笑,刷牙会笑,洗澡会笑,连做梦也会笑。 我缠着崔西晨一遍一遍地问:“崔西晨,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不记得了。而且,我有说过我喜欢你吗?”崔西晨故作沉思,然后无辜地看着我摇摇头。 第45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7) 我假装生气,转身就走。他跑上来,拦在我的面前,坏坏地笑,然后告诉我,从第一次在七中见到我。 我不厌其烦地问,他不厌其烦地回答,然后相对傻笑,真是两个傻子。 在他面前,我发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一个温暖的自己。 爱情,真是件让人发疯又让人美得想死的事。 在这个炎热的七月,我们的爱情像枝头绽放的最美丽最浓艳的花朵,守着它,我不肯睡去。 每天早晨醒来,我会发现他塞进门缝的纸条。 他早已穿着白s衬衫倚在巷口的梧桐树下等我。我像小鸟一样从斜斜的坡上冲下来,趁无人时,抱着他的臂膀,狠狠亲他一口,在树木间渗进的y光里看着他傻傻地笑。 我以为爱情就是这样,每天在无尽的快乐与甜蜜中度过,虽然有些小争吵,可每次争吵过后,两个人爱得更欢更浓更烈,恨不得分分秒秒黏在一起。与他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我们还要在大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那些背着大人暗地里j换纠缠的眼神,像是心底深处开出的朵朵小花,那么的甜蜜。 在爱情里我忘乎所以,我不懂爱情其实是一朵最需要呵护的柔软的花朵。抑或深刻的爱情从来不会一帆风顺。 永远记得那个夜晚,崔西晨的call机响了,他跑下楼回了电话。当时我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写r记。我听到崔西晨跑上楼,一定是回房间拿什么东西,或是换衣服,我以为他会过来跟我说一声,然而没有。他走得很匆忙。 这么晚了,我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他走之后,我就一直看着墙上的挂钟,又回到了从前,突然失去了安全感。这是恋爱以来第一次,他让我感到担忧和恐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方寸之地成了我的牢,我烦躁不安地等待着,煎熬着。我想着种种可能会发生的事,他和陈龙他们在一起?陈龙的生活圈中鱼龙混杂,会不会遇上某个女人?这么晚了,会不会和别人发生些什么?我快疯了,爱情让人变得善妒。 第46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8) 我越想越烦躁,索x穿着睡衣跑下楼给陈龙打了个电话。已经是凌晨,表姐迷迷糊糊地问怎么回事,我扯天扯地,好不容易扯到陈龙身上。我说:“陈龙没有陪你吗?” 表姐说他睡得像头猪。 崔西晨!你到底去了哪里?我没有再听表姐在那边讲什么就失魂落魄地挂掉了电话。 我想call崔西晨,可自尊心又一次次告诫我不能call。我的手与我的心做着激烈的斗争,无数次手指抚过那些椭圆型的按键,停留在最后一个尾数上,又懊丧地滑到一边。 我抱着膝盖坐在沙发里,脑袋乱成了一团糨糊,所有的疑惑都变成了电影画面在我的眼前上演。最后我还是忍不住拨通了他的call机,令我再次发疯的是响声是从他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我冲进了他的房间,在床上找到了他的call机。很快就发现了那个号码。 我马上按call机上的号码回拨过去,是一个有些苍老的男声,他告诉我他的是公用电话。我求他回忆两个小时前,是谁在他那台电话上call这个号码。老男人很快回答:“是一个女孩,一个喝得醉醺醺寻死觅活的女孩。那个女孩在电话里哭着说‘如果你还不来,我就撞车撞死……’。我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女孩挂掉电话之后,还在不停地哭不停地吐,我给了她纸巾还劝了她好久,后来男孩来了……” 林楚君! 是林楚君。挂掉电话,我像掉进了冰窑,大热天的,冷得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她终是不肯罢手。她在意的不是过程,而是一个结果。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着我和崔西晨的一切,忽然想到崔西晨会不会和林楚君也这样,不,不会,但林楚君借着三分酒意可能会主动勾引…… 这些想法,像无数根沾着醋y的细尖的针,往我的心上狠狠地扎着。 我闭不上眼睛,也流不出眼泪,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曙光透过窗帘,一点点染亮房间。 清晨六点,有鸟儿在院子里的蔷薇架上唧唧喳喳地叫着。忽然传来琴姨的声音:“怎么这么早?” 第47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9) 我吓了一大跳。 我说睡不着,就下楼发发呆。琴姨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进了厨房。 崔西晨是七点十五回来的,我还是那个姿势蜷缩在沙发里。他双眼通红,一脸疲倦,连胡碴儿都冒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啊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我木木地说。我没有用沙发垫去砸他,没有狠狠地责骂他。这一夜的煎熬,我想过要用无数的方式来折磨他报复他。可是当他出现在我面前,所有的想法却都无力执行了,我想我只是没有力气了。 “不对,? 第 3 部分 欲望文 第 4 部分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作者:肉书屋 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br / “不对,许隐墨,你是不是整夜没睡?你的眼睛里全是血丝。”他坐到我对面,点了一根烟。 我看着他,我等着他开口说这一夜他去了哪儿,和谁在一起,做了些什么。 琴姨做好了早餐出来,奇怪地看着我们。她问:“晨晨,你今天怎么也起得这么早?来,过来吃早餐吧。” 我不想吃早餐,没有半点胃口。起身,头一阵晕眩,努力站稳了脚步,然后一步一步朝楼上走去。回到房间,我将门反锁了。 我想好好睡一觉,真是头痛欲裂。 我感冒了,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中间不知醒来多少次。一想起崔西晨,脑袋里一阵浑浑噩噩的晕眩就转成一种尖锐深刻的疼痛,然后再睡,再从一阵痛里醒来,尖锐的,深刻的痛。 傍晚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是崔西晨。他的白衬衫依然那么亮,胡碴儿没有刮,眼睛里的血丝像鱼网密集。他的眼神很痛苦,但已感动不了我。 “先下去吃饭,吃完饭,我在巷口等你。”他说。 “不用等我,我不会去的。”我有气无力地说,然后关上房门,瘫倒在床上。 崔西晨又开始敲门,窗外雷声轰鸣,树木摇曳。我低低地哀求,万能的神啊,求求你,求求你驱走缠绕着我的痛苦和那个覆盖我整个生命的影子吧。否则,我会死掉的。 我的call机响了,是家里的电话号码。 第48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10) 接着门缝里塞进一张纸条:请你给我一个向你解释的机会。我在巷口等你,不管你出不出来,我会一直等你。 我躺在床上,鼻子里有点堵塞了,头还昏昏沉沉。透过玻璃窗,我看着那片y沉灰暗的天空,妖娆的闪电不停地出现在某一个位置,像一道道美丽明艳的伤口。 然后,听见院子里铁门合上的响声。是崔西晨出去了吗?我要不要听他的解释?可就是他让我这么地伤心绝望。 思绪迷乱中我又睡了过去。这一觉我睡得很沉,醒来时已经是午夜了。外面是哗哗的雨声,全世界在暴雨中摇撼着。突然想起崔西晨的纸条,我爬起来换了裙子,去敲崔西晨的房门。房门没有关紧,里面没有人。 真是个傻蛋。我知道他是什么傻事都能做得出的人。 我拿了雨伞跑出去。 崔西晨站在巷口那棵梧桐树下,浑身已经淋得湿透。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我。雨声、风声、雷声从耳边消失了,我只看得见他的脸他的眼,那双被痛苦灼烧着的眼睛里写满了爱,除了爱还是爱,我还需要他解释什么呢? “崔西晨——”我轻轻唤,一颗自以为垒成坚实城堡的心就这样瓦解了。我知道,这一辈子,我都逃不开他了。 他一把把我揽在怀里,在我耳边喃喃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他在战栗着。 “我们回去吧?”我也战栗着,心痛裂着。 “不回去,我想要你多陪陪我,许隐墨,我希望分分秒秒都和你待在一起。”他抱着我,不松手。 “回去换件衣服,会感冒的。”我柔声道。 “不回去,我怕一关上门,就见不到你了。”他温柔地倔犟着固执着。 “不会的,睡一觉明天就会看到我了。”我说。 “我想抱着你睡,许隐墨。”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抱着林楚君在一起睡?”我还是问了,还是有忍不住心底的疑惑。更糟的是我分明感到他的身体剧烈地震了一下。 “不是这样的,她喝醉了,醉得很厉害,后来我送她去医院打针。”他平静地说着。 第49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11) “崔西晨,你昨天伤害了我。”我说。 “对不起,以后绝不会了。” “嗯——” “明天我们去旅游吧,我们去南岳。听说那里可以求神拜佛,我想求菩萨保佑我们平静地相爱到老。”他的声音那么温柔,这个坚硬冰冷的男孩,此时此刻只有柔情。 是不是陷在爱情中的人,在自己爱的人面前都会流露出那种骨子里的温柔,所以,才让人这样迷恋,这样不知不觉地燃烧。 第二天上午,崔西晨还在家里睡觉,我一个人上街去买了两双旅游鞋,两条毛巾,两个牙刷。第一次出远门,我不知道那些东西酒店里是有的。 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林楚君。下雨,街上的行人和车辆真少,想避已经来不及了。我们站在路中央寒暄了几句。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了,她瘦了不少,眼睛依然清澈,却藏了一些难以觉察的东西。 她的笑容依然那么好看,红红薄薄的嘴唇,珍珠般莹亮的牙齿,可笑起来,有些牵强。对她,不管那天晚上背着我做了什么,我心里还存在一丝内疚。因为至少留在崔西晨身边的人是我。 我平静地问她过得还好吗,她一点也不谦虚地说“还好,没有死”。她在故意刺激我,可本来就是我欠她的,在她面前,我注定虚弱和底气不足。 远远地,我看到崔西晨举着雨伞走过来。雨哗哗地下着,在柏油路面上溅起层层白s的小雨花,穿过雨帘,看着穿着白衬衫的崔西晨,我忽然感觉世界是那样静谧安详,只有我和他存在于这广袤辽阔的天地之间,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没有林楚君,没有建筑群,没有偶尔经过的车辆和行人,只有雨,不停地下着。 原来,我的眼里只有你。给我全世界,也不及你分毫。 崔西晨走近我,深情地看着我笑,他旁若无人的说:“我怕你没带雨伞,所以出来接你。” 他不去看林楚君,我也不敢看林楚君,我可以想象林楚君的表情。 我垂下眼睑,匆匆和林楚君说了再见。路上,崔西晨一直给我撑着雨伞,讲着我们这次的旅行计划。 第50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12) 晚上,我们坐上了通往南岳的长途客车。在车上,我们两个躺在一起,第一次我们靠得那样近。黑暗中,我们小心翼翼地从各自的毛毯下伸出手,紧紧握着,一直握着。 到南岳是凌晨两点。这时的小城镇,宁静恬淡,空气清爽,飘荡着植物甜美的芳香。街道两旁仿古的建筑和高大的玉兰树沉默凝立。雨刚停,白s街灯盛放如莲,灯光在潮湿的街面闪烁着清幽的光芒。 前一夜两个人都没有休息好,我们的身体疲倦,而头脑却异常兴奋。路边有很多酒店,但没有空置的客房。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叫华夏的小酒店,老板娘告知我们只有一间标间,有卫生间和热水供应。 “那就这样吧。”我恳求地看看崔西晨,他目光澄明,表示同意。 那是一间很小的房间,陈设简陋,两张铺着白s床单的单人床、一张书桌、一台电视机,好在看上去很清洁,墙壁雪白。我选了靠卫生间的那张床。 洗了一个热水澡,我和衣躺在床上。崔西晨看看我,调皮地问:“你难道怕我把你qg了?” 不是怕,我只是羞怯,从来没有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过,从来没有跟哪个男人共处一室过。虽然无数次地幻想过,渴望过,憧憬过,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如何处理。这样的场面真有些尴尬。为了掩饰心里的慌乱,我只好催促他快去洗澡。 躺在床上,卫生间传来潺潺的水声,像一首催眠曲。我很快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两片温热柔软的东西在我额头如蜻蜓点水般地掠过。我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面前有个人影晃动,翻一个身,又沉沉睡去。 睡到上午十点才起来。睁开眼,就看到崔西晨坐在床沿边安静地注视着我。这目光,像一尊伫立千年的雕塑发出的,而我是他眼睛里沉睡了千年的公主,终于被他的深情所唤醒。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他有了这种前世今生的牵挂与痴缠,还有这牵挂与痴缠里生长出的细细绵绵的忧伤。 我的崔西晨! “快起来吧,你真像头小猪,睡得那么香。刚刚老板娘上来叫我们下去吃午饭呢。” 第51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13) 我娇嗔地捶了他一拳,然后爬起来,洗漱后就和他牵着手下楼吃饭。 老板娘是和善热情的中年妇女,她招呼我们坐下,有些怜爱地问我睡好了没有。我笑着点头。她又问了一句,“你们还是学生吧?”我脸一红,羞怯地说:“我们是兄妹。” 不知道为何说谎。其实十八九岁谈恋爱绝对不算早恋了,但总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我这才发现,小小的厅堂里摆了两张桌子,每张桌上都摆了十副碗筷。后来崔西晨说每天j的房费里面包括老板扣下的每人五块钱的伙食费。当然如果不愿留在这里吃饭,可以不j伙食费,这只是为解决顾客要临时出去找饭店的问题。 五块钱,真的不算多。这老板真会做生意,知道来南岳的客人,一来就是三天,有些更是年年都会来,用这种方法留住回头客,真懂经商。 吃的是斋菜:麻婆豆腐,炒丝瓜,韭菜炒j蛋,g煸四季豆,焖豆果,南瓜花生汤,绝对好吃又爽口,特别是在炎热的夏天。 细心的老板娘在大伙吃饭时特别提醒,如果要上山,最好能带件厚衣服,山上很冷。 吃过饭,我在酒店门口发现老板娘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花草草。那时正下着雨,雨点打在那些娇艳的花朵上,每一片花瓣上都滚动着晶莹的雨珠,暗香浮动。 后来我在去南岳山的路上对崔西晨说,如果以后我们也开一家这样的酒店多好。最好在某个小渔村,我在酒店周围c上白栅栏,在栅栏内种上薄荷、玫瑰、鸢尾、蔷薇。偶尔有过路的旅客,而且是对我们胃口的天涯倦人,有一张沧桑的脸,身上有风尘仆仆的味道,我们用最好的茶和点心招待他们…… 崔西晨牵着我的手,淡定的眼神看着我,唇角荡漾着清浅安静的笑意,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 我们没有坐车上半山腰,从康家垅入口买了门票后,直接沿着窄窄的柏油路山上。崔西晨揽着我的腰,为我撑着雨伞,周围绿木成荫,树叶上滴着雨珠。偶尔能听到小鸟的鸣叫,你呼我应,声音空灵清脆,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细诉相思苦。 第52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14) “你以后会不会很想我?”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有些突兀。 他愣了一下,“我会每分每秒地想着你的,无论在哪里。” 我依在他的身旁,能看到心底开也开不尽的花,在这个绵长多雨的秋天。可是再过十几天后,我们就要分隔两端。再过十天,他就要去青岛,他考上的学校是中国海洋大学;而我考上的是武汉大学。从此,鸿雁传信,一种相思两地愁了。 淡淡忧愁冲破层层雨帘,穿入我的胸膛。我们都沉默了。 走到半山腰,我们没有力气了,改道坐缆车去南天门。再无心看风景,我站在他的对面,一刻也不肯放松地看着他。那匍匐于脚下的群山峻岭,那寂静山谷中穿梭的云雾和树木,它们永远不懂分离的痛苦。 在祝融峰,端跪在庄严肃穆的佛祖脚下,我虔诚祈祷让我与身边这个男人今生今世能结为夫妻,永不分离。 然而,我抽到了一张下下签:泪湿阑g花著露,愁到眉峰碧聚。此恨平分取,更无言语空相觑。断雨残云无意绪,寂寞朝朝暮暮。 我又气又恼。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抽到这样的签? 崔西晨牵着我的手去了寺庙旁一个凸出的露台上,他当着我的面撕掉了手中签,往栏杆外一伸手,那些白s的小纸片像栀子花瓣般在风中盘旋着下坠。 他捋捋我被风吹乱的头发说:“这个,你也相信,真幼稚。《金刚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一支签如果能决定我们的命运,你觉得我们的人生还有意义吗?抽到不好的签,不作吉凶相,便无碍,若执著吉凶相,可能会不痛快。相由心生,命由我立!只要我们有心在一起,谁又能将我们分离?” 我努力展颜一笑,是啊,不过一张两指宽的纸片,如此就决定了我的命运,未免太可笑。 可不管他怎么安慰我,也不管自己怎么开解自己,那张下下签为我们的离愁更添上了一丝沉重。 山风料峭,树木摇曳。整个祝融峰沉浸在一片浓郁的灰s中,整个世界仿佛都成了冷酷仙境,快将我冻成了冰柱。我抱着双肩面对着那千山万岭,心变得悠远而绵长,几次红了眼眶,却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崔西晨扳过我的身子,认真地看着我说:“隐墨,要相信自己,那不过是用手抖出来的一张签,我们可以用自己的手和心去揭破它的谎言。” 第53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15) 可是,那么多的签,为何偏偏会抽到那一张? “来,我给你拍张照片,开心点。”崔西晨笑得像y光那样灿烂,可在他眼底,我分明看到了一丝忧郁与担忧。 后来倪喜红看这张照片时,开玩笑地说:“隐墨,谁欠了你几万块钱吗?整个儿一张苦瓜脸。” 那时崔西晨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那天我们住在观r台附近的宾馆里。崔西晨说:“今天下山太晚了。我们在这里住一个晚上,也许,明天就会天晴,我们明天可以起早一点,一起看r出。” 我兴趣全无。那张下下签让我在1999年8月19r这天死了一回。我恨佛祖,我吃不下饭也喝不下水,不想理崔西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他在外面敲门,敲得旁边的客人都向他提出抗议。 他无奈,写了一纸条塞进来,纸条上写着:如果你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应了那张该死的签,现在你和我要做的就是推翻它。你知道吗?相爱的人是所向无敌的。 打开门,我紧紧地抱住他。我只要他爱我一天,我就死而无憾,我们本来能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何必为一张见鬼的下下签而折损掉这许多的时间! “隐墨,今晚我们睡在一起好吗?我想和你睡在一起,清早一醒来就能看到你。”崔西晨的气息变得粗犷。 我脸一红,心如鹿撞。 “别担心,隐墨,我保证不会发生什么的。”他很真挚。重要的是我也想和他在一起,分分秒秒,如胶似漆般地黏在一起。 这个晚上,我们关上灯,相拥而卧。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外,月亮躲在灰黑云层的后面,光芒万丈如水般倾泻而下。 窗外秋虫啁啁,月移影动,暗香浮动。我们拥抱着彼此,充满渴求的手掌在不安中蠢蠢欲动。青春的、洁净的气息,徜徉在空气中,带着荷尔蒙的诱惑,我们清楚地听到彼此激越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不觉中,我们的双唇贴在一起,那样热烈的纠缠充满着对神秘无知世界的探索,然后双手伸进彼此的衣服内,在年轻富有弹x的肌肤上惊慌失措又没有焦点地游走。身体的某处正在融化,在这潮湿温暖的秋夜,我需要什么来浇灭身体里的那团烈火。 第54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16) 他突然覆盖在我身上,深深吻住了我,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某处坚硬如钢,我承受着他暴风骤雨般的亲吻,一颗勃发的心却充满渴望与恐惧。 “对不起——隐墨,我还是回自己的房间去睡。”崔西晨突然推开我,从床上跳了起来。他理理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整个暑假没有剪,有些凌乱,有些x感。 我隐隐有些失落,躲在被窝里,慌乱地整理凌乱不堪的衣服。 月亮这时终于从云层里透出了半张皎洁的脸孔,房间如同白昼。崔西晨的白衬衫真好看,没有扣上扣子的崔西晨,让我向往他那片光洁而x感的胸膛。 “崔西晨,别走——” 那是我第一次,把自己内心的渴望喊出来,我不想再隐藏自己的感情了。我需要他留下来陪我,明天一回去,我们又要装作若无其事,不能牵手,不能亲吻,不能情意绵绵地相依相偎。 他留下来了。 那一夜,我把我j给了他。在尖锐的疼痛和模糊的快乐里,我完成了女孩到女人的转变,我成了他崔西晨的女人,他生命中第一个女人。疯狂至极,一点也不像我。 看着洁白床单上那灼灼如玫瑰花瓣的落红,他捧着我的脸,一往情深地说:“许隐墨,你听着,我这一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所以,也只许你爱我一个人。” 有什么滴落在我的脸上,濡湿一片。我的崔西晨,他居然流泪了。 “我不会让你后悔的。”他承诺。 我突然失去了语言,紧紧抱着他,却不敢看他,睁着两只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什么时候,星星也出来了,稀稀朗朗地挂在灰白s的天际。天s,淡淡。 这个夜,星月流动,万籁俱寂,我和崔西晨在三生石上刻下了彼此的名字。 第55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1) 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 大学的生活远比高中的轻松得多。象牙塔里的骄子,经历了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终于可以轻松一把了。 我每天放学后要做的事就是去给崔西晨寄信,有时也会给倪喜红寄。至于远在重庆大学的林楚君,我们已经成了彼此心上最隐密又最刺痛的伤疤。 女孩间的友谊本来弱不禁风,再加上一个男人,更容易碎裂。倪喜红在信里也会提起林楚君,说她整个人都变了。我不深问,是刺,碰一碰都会痛,何况她的今天全是我造成的。 在这里,我认识了莫小洁。莫小洁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孩,有着光洁的额头和充满智慧的眼睛。她是个爱钱如命的女孩,从不隐藏自己对金钱的向往与崇拜。只要一提到与钱有关的问题,哪怕她刚刚还在沉睡中,也会立刻两眼放豪光。喜欢她,是因为她毫不掩饰的x格和她的极富正义感。 我是在学校食堂认识她的,中午去食堂打饭时,她站在我前面,个子矮矮的,只到我嘴唇那里。人有些挤,她前方的一位男同学打好了饭菜,我们暂且叫他a,正好旁边窗口的那个也打好了,我们暂且称他为b。a戴着眼镜,看上去孱弱斯文,b有些人高马大,两个人相向,b同学凭着自己魁梧的身材,把a同学的碗给撞翻了,将他刚打好的饭菜洒了一地。a同学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b同学翻了一下白眼,哧了一声说:“自己不长眼怪别人,我没怪你把我衣服弄脏了就已经够意思了。我这可是真维斯的。”然后,事不关己地就往前走。这下惹毛了莫小洁,娇小的莫小洁冲上去拉住了那个b同学。 她说:“穿真维斯的同学,明明是你把别人的碗给撞到地上的,你不但不赔给别人一份,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说别人不长眼,你是不是姓赖?” “姓赖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b同学翻着死鱼眼,不屑地说,他才不把这个还不到他二分之一重的女孩放在眼里呢。 “我管得着也管定了,管不着也管定了。”莫小洁气势不输人。 b同学看着周围那么多的同学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想转身走人,却被莫小洁死死拖住,还大声叫着:“你今天不赔给这位同学一份饭菜,我就跟你没完。” 闹到最后,b同学赔了a同学一份一模一样的饭菜。这一番美女救英雄,令老实巴j的a同学死心踏地地爱上了我们的拜金女——莫小洁。 第56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2) 值得一提的是我在a同学的号召下和莫小洁同学的极力鼓动下进了学校的话剧班。a同学姓贺,名程,来自山东威海,高我们一届,是话剧班的班长。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为元旦晚会排练了两个月。我们演出的剧目叫《千年之恋》,讲的是一对恋人跨世纪的爱情。在经历了很多坎坷,分分合合之后,两人相约不管怎样,一定要在世纪末的这天一起迎接新世纪的r出。 我不喜欢演话剧,在里面演了一个只有三句对白的小角s。但这场话剧中,有一段音乐剧,需要一些显得俏丽活泼的演出服。从文工团借回的衣服,颜s陈旧,而且都不合身;如果去买的话,学校不会帮我们出钱;要我们自己花一笔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很容易接受的钱去买这种只能穿一次的服装,我们也不情愿。我仔细拿起那些衣服一看,发现这种衣服做工很简单,自己有信心试试。 我自己上街买了一米艳黄和一米火红的缎布以及一根隐形拉链回来,莫小洁家里有台经年不用的缝纫机。我弄一个下午,居然被我整出了一条像模像样的舞台裙,上面是火红的紧身吊带背心,下面是像蘑菇一样的蓬蓬超短裙。虽然手工有些笨拙粗糙,很多地方的线踩歪了,我又拆掉重新踩过,仔细看时,能看到许多的针眼。可是台上与台下隔了那么远,谁会看见。 当我在宿舍里穿给话剧班的几位美女看时,美女们大跌眼镜,惊我为天人,没有人相信那是我自己做的。她们惊呼我为天才,我自然有些沾沾自喜。之前我可从未动过剪刀,没想到自己还有无师自通的本领。 第二天,美女们每人塞给我三十块钱,接下来的事全由我包了。我沉浸在裁剪的快乐中,连想崔西晨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圣诞夜,贺程来宿舍找我和莫小洁,我们约好去教堂领圣诞礼物。莫小洁正好去澡堂洗澡了,我和贺程坐在房间里说着话剧的事。 贺程说:“我渴了,有水喝吗?”我起身刚想给他倒开水,早不来晚不来,电话就在这时响了。我边接电话边对贺程说:“你自己倒吧,就在那儿,刚打回来的。” 第57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3) 电话是崔西晨打的,他问我在g什么,我说在宿舍呢。他问是不是我一个人,我想也没想说是啊。他说很想……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听到开水瓶砰地砸到地上的声音,然后是贺程惨烈的尖叫。我吓了一大跳,一看,原来是开水瓶掉胆了,滚开的水全洒在贺程的长裤上了。 我尖叫了一句,来不及说再见就挂掉了电话,拿了墙角的一桶冷水朝贺程身上泼去,他还是痛得大汗直流。没等莫小洁回来,我就陪着贺程去了医院。 后来莫小洁飞快赶来,带了贺程的换洗衣裤过来,我们陪着贺程一直弄到深夜。回学校是不可能了,还要翻墙,还要被舍管骂个半死。我们g脆要求贺程留院观察,找护士姐姐磨叽了半天,弄了一间空的两人病房给我们,贺程一个人睡一张床,我和莫小洁挤在一张床上。换了床,我整晚没有睡着。 第二天,直到中午才回宿舍。一进宿舍,一长串的电话声像催命似的尖叫着。我很疲倦,拿起电话想接,电话声就停了。我上了一趟卫生间,回来时远远听到电话在响,我没命地往宿舍里跑,抓起电话喂了一句,那边早已挂了。我g脆把电话搁在一边,想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直到晚上,我才接到崔西晨的电话。他在电话那边有些愠怒地问我昨天去哪儿了。还没有等我解释,他又问:“那个男人是谁?你明明说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宿舍里的?”他的声音中充满怀疑、猜忌。我开始还耐心地解释是我们话剧班的班长,被开水给烫伤了,我送他去了医院。崔西晨y冷地来了一句:“是吗?送医院送一个晚上不回来吗?我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 “是的,因为学校晚上十点半关了门,我们不想挨舍管的骂。”我说。 “是吗?你给我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我当时没带电话卡,出来时太仓促了,忘记带钱包。”我渐渐失去耐心,像个被审问的犯人,疲倦地回答着他无聊的提问。 “是你自己不想打电话吧?”他还在继续。 第58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4) “你在怀疑什么?”我单刀直入。 “是你所做的让我怀疑——” “那就是这样吧。随你怎么想,我要去排练了。”我真生气了,索x挂掉了电话。 以后,宿舍电话一响,我就让莫小洁去接。一听是崔西晨的电话,我就用眼s暗示她说我不在。电话一直在响,我心里有了隐约的欢喜,被一个人时刻惦记的欢喜。 后来,电话不响了,我又开始隐隐失落。然后就是没出息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是不是一不开心就和别的女孩子约会去了?他这样好看的一个男人,一定会有很多的女孩仰慕吧?我变得沉默起来,这不是单纯的沉默,而是一种等待的煎熬。 莫小洁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我非常鄙视你。” 我这又何苦,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到头来,自己一场失落,黯然伤神。 爱情,真是件折磨人的事。我那纤细又脆弱的神经每一分每一秒都绷得紧紧的,有时连课也不去上,就待在宿舍里,眼巴巴地看着那台白s的电话机。多少次,他打电话过来一定是为向我道歉的,可是我得理不饶人。现在,他一定是厌倦我了,厌倦我的固执、厌倦我的冷漠、厌倦我的一切了。 12月30r,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先是打他call机,没有人回,下午打电话到他的宿舍,同学说他今天请假了,没有去上课。 12月31r,我往他宿舍打了七个电话,同学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没有回学校。我call了他三十一次,他没有回电话,我想,我们完了,一定完了。我觉得自己会在某刻里变成碎片,消失在空气里。果真能够如此,也好。 晚上在学校大会堂演出节目,莫小洁看我魂不守舍的,一再叮嘱我,千万不要念错台词。 不过三句台词,怎么会念错呢? 可是我的脑子里只有崔西晨,他的笑,他的眼神,他说今生只爱我一个人的诺言,仿佛镜中花水中月,是否已经烟消云散了? 怎么演到最后的,我记不清了。在后台临时化妆室卸妆时,不断地有人给我送花,我木然地说着谢谢。 第59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5) 直到最后一捧红玫瑰,我在镜子里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他站在我的身后。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怔怔地看着镜子不肯眨一下眼睛。真的是他吗? 是他!崔西晨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不过他的样子真有些颓废,因一天一夜的火车而熬得有些凹陷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坏坏地笑着,看着我泪眼朦胧。 化妆间顷刻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我的泪终于滑落了,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 我起身,抱住了他,狠狠地咬他那只拿花的手的手背。他一定很痛,可是他还在笑,边笑边说:“好了好了,你属狗吗——” 周围喝彩连连,我也听到自己的心绽放了,全世界都是绽裂的声音,洋溢着情难自禁的欢喜。 崔西晨,你就打算这样感动死我吗? 散场后,贺程和莫小洁请我们一起去吃宵夜。 在小小的充斥着油烟味的包间里,我们四个人围坐一团。我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欢欣,傻痴痴地看着崔西晨。几个月不见了,我觉得他成熟了很多,身体也强壮一些了,还是那么好看。 “别看了,花痴。快点给我们介绍一下吧。”莫小洁伸出一只爪子,在我眼前不停地晃着。 多烦,这个时候怎么会跟他们一起出来吃什么宵夜。我多么想躲在他的怀里,让他一次一次地吻我啊。我们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哪怕说一个晚上也说不完。 “这是莫小洁,我的同学和最好的朋友。”我看了莫小洁一眼,莫小洁朝我挤眉弄眼。 “这个呢,就是那个超级倒霉鬼——贺程,就是这个男生,害我们……”我吐吐舌头,没往下面说了。 其实我和崔西晨心领神会了,但贺程不依不饶地问怎么回事,我只是低着头哧哧笑着,不想去揭崔西晨的底,整个儿一个醋坛子。 “哦——原来是你——”崔西晨两只眼睛一瞪,故意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很快,语气又软了下来,“我吃了你老兄一阵g醋呢。” 崔西晨把这些天因为贺程吃醋的事搬到了酒桌上,莫小洁和贺程捧腹大笑。我们要了很多的米烧酒,这个千禧之夜,适合醉生梦死。我的左手和崔西晨的右手在桌子底下,紧紧握在一起,他时不时捏捏我的手,然后温情脉脉地看我一眼,眼里全是醉人的甜蜜。 第60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6) 中途,贺程陪崔西晨去wc了,莫小洁发出长长一阵叹息,她左右端详着我的脸,那双精光闪闪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你怎么骗来的?简直感动死我了,从青岛到湖北,一千多公里,小姐,我真想哭。老天啊,你也赐予我这样的一个男人吧,这样帅气这样深情又这样浪漫,许隐墨许隐墨,你哪辈子修来的福啊?不,你只要告诉我,如何勾引一个男人就行了。”莫小洁的艳羡写在脸上。 我嗤之以鼻。她可知,我愁云惨淡的童年,可知自懂事开始就没有快乐也没有父母疼爱的r子,可知因为遇到崔西晨,我在友谊与爱情之间像个溺水的人一样,挣扎了多久? 酒散夜阑,我们四人站在路口道别。贺程送莫小洁回家,我依在崔西晨的身边,站在橘s街灯下,我一直盯着他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我真害怕,一闭眼睛就看不到他了。他一直笑着,眼睛里漾着一圈圈的幸福与满足。 我们手牵手绕着城市的街道走了很远,我不知道这一刻要说什么,没见面时,有那么多的话想说,见面了,千言万言拱在胸口,阻塞了呼吸。他突然站住,伸手帮我拉拉风衣领口,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我们在慢慢靠近,他轮廓分明的唇线好x感,我忍不住凑上去咬住了它们。 “砰砰砰!”暗蓝的天空突然绽放出无数朵巨大绮丽的烟花。午夜十二点,城市上空的烟花此起彼伏。 我突然想起了某年的除夕,崔西晨背着林楚君问我:“许隐墨,很多年以后,你会不会想起今天?” “崔西晨,很久以后你还会不会想起这样一个夜?”我拉着他的手,装作云淡风轻地说。 “不是会不会想起,而是从来就不会忘记。”他说。 啊,原来他的心是与我相通的啊。我低头一笑,手指在他的手心里调皮地挠了挠。 我们去了宾馆。在宾馆的浴室里,我们脱光了衣服,站在花洒底下。青春的身体真好,真y光,真饱满,真丰盈,像是离太y最近的果实。我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沿着对方肌肤的走向游走,我拿起他被咬伤的手,柔声问他痛不痛,他低头,灼灼地看着我,良久才摇摇头。 第61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7)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痛。”他用款款深情吻住了我。 哗哗的流水声覆盖了我们的燥热和冲动,温热的水流像一条条奔流的小溪,带领着我们游向未知的领域。 青春,真的就这样美好。 大一大二就这样过去了。一开学就眼巴巴地盼着五一、十一,两个人不辞辛劳地坐一天一夜的火车去对方所在的城市。一到寒暑假,我们就一刻也不耽搁地往家赶,害怕错过分分秒秒。寒暑假中,逃过大人的眼睛,我们寻找一次次能黏在一起的机会。哪怕楼梯间短短的相遇,也会飞快地吻吻对方的面颊,然后像两只惊慌失措的小鹿一样四处逃散。 那么多的快乐和甜蜜,值得我这样。 大二的暑假,和倪喜红见了几次面。她和h的感情已到濒临破裂的边缘。他们谈了五年,为了追逐h的脚步,她也考了上海大学,分别了一年,饱受了一年的相思之苦,两个人终于在一座城市了。然而,爱情这东西终是最不靠谱的,他们之间看上去一直平平淡淡,让人想到细水长流和天长地久这些字眼,如果不是倪喜红说,打死我也不相信,她为h打过三次胎。“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我看不出倪喜红有多少悲哀,仿佛她已经经历了一场劫数,哀极反而木然。那个晚上,我们两个人单独见了一次面,在音乐桥酒吧,她要了啤酒、酸辣海带丝、麻辣豆腐g和卤水鸭脖,还有一包红双喜香烟。 她学会抽烟了,姿态娴熟。 对于和h的那段,她说得很平静,淡淡的,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她说是在大一就发现h有变化的。以前每个周末都会见面,可是后来h说周末找了份家教的工作,所以不能经常见面。女人对爱情这码事最敏感,但倪喜红本身就是个隐忍的女孩,她想总有一天,男人会看透风景的,何况在一起时,h还是对自己很好很细心,也经常送自己小礼物。 只要他不提出分手来,倪喜红也不会主动提出分手。她以为自己能忍,她以为爱情就是一场滴水穿石的过程。 第62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8) 大二第一学期开学时,他们一起坐火车去的上海。在上海站,她看到了那个女孩,穿着白s的裙子,站在一角,安静又幽怨地看着他们。h牵倪喜红的手放松了,只是放松了,没有完全放开,头一低也没有理睬那个女孩,义无反顾地牵着她上了一辆的士。可倪喜红骗不了自己,那只放松自己的手,那微妙的一瞬间。 初冬一个周末的清早,她去h那儿。h在j大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以前的每个周末,他们俩在那里度过,一起做饭、百~万\小!说、做a,像一对小夫妻。 她拿钥匙开门时,发现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她敲了门,里面有声音却没有人应。她立即明白了,站在门外喊:“你今天不开门,我也不会走。” 这样僵持了一个多小时,门开了。她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床上的那个女孩,正是她在火车站见到的女孩。 “我好冷,h。”她抱着自己的双肩,可怜兮兮地看着h,“你能抱抱我吗?” h抱住了她。她至今也不能明白,h在那个时候为什么还要抱自己。明明和另一个女孩缠绵了一夜,垃圾桶里层层的卫生纸,满屋子的腥味和女孩愤愤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她不正眼瞧那女孩,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床,她想起自己也在那张床上躺过,如百合一样,在上面悄然绽放过,现在有另外一个女孩在上面躺过,双人床三人行,真是讽刺。 “我好饿了,h,早上? 第 4 部分 欲望文 第 5 部分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作者:肉书屋 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她不正眼瞧那女孩,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床,她想起自己也在那张床上躺过,如百合一样,在上面悄然绽放过,现在有另外一个女孩在上面躺过,双人床三人行,真是讽刺。 “我好饿了,h,早上赶过来我还没有吃东西,你这里还有什么可以吃的吗?”她娇嗔道。 “我去给你煮方便面。”h还是那样温存,对于那个女孩,他置若罔闻,不予理睬。他只是心虚,毕竟倪喜红在他的心里的定位已经和妻子差不多了,毕竟是双方家里都同意的,何况倪喜红从来不吵不闹。 h在房间里给倪喜红泡了包面。自始至终,那个女孩像是一个充气娃娃似的摆放在那儿,没有言语。 “我要你喂我。”倪喜红依然撒娇地说。 h真喂她,把方便面放在嘴边吹凉了一根根往她嘴里送。倪喜红始终笑着,但笑容都是僵硬的。她的心在某种疼痛中早已缩成了一块小小的、坚硬的石头。 第63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9) 那个女孩终于起身,打翻了h手中的面条,大声叫着说:“我算什么?”然后掩面跑出了房间。 这是一场闹剧,是倪喜红导演的一场闹剧。她以为自己会哭、会闹、会哀求他还爱她,可是此刻,她流不出半滴泪,她不是个坚强的女孩,但,这个男人让她学会了坚强。 看着一地狼藉,倪喜红冷静地对h说:“我今天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这张床,我曾经躺过的地方给烧掉。” 她走出了h的房子,h在后面追着她。她不想理睬他,也不想听他的解释。碎了的碗,你捡起来,修补好,也改变不了它曾经碎裂过的事实。她不需要一只拼补过的碗,那些缝缝隙隙全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 h后来去学校找过她,她给他的也是一个素手裂红裳的决裂。她是个容不下瑕疵的人。 “我,也就这样完了,他耗掉了我一辈子的力气和热情。”倪喜红吐了口烟雾,袅袅的烟雾里,我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觉到浓浓的忧伤和绝望。 倪喜红和h的恋情经历了五年,在2000年的夏天,画上了句号。 知道林楚君的爸爸因受贿而被双规的消息,是在2001年的8月底。 我和倪喜红去看她。她们家已经搬离政法街了,是在这城市边缘的一个食品加工厂的宿舍楼里。这个小区里是二十年前的建筑物,没有经过粉刷的红砖楼层,周围绿化带早已杂草荒芜,一片萧瑟潦倒。 我有两年的时间没有见过林楚君。我想她也不愿意见到我,但时间渐去,过去的伤也应早已结痂了。 她瘦了,个子显得更高挑,高三时,她已经一米七二了,现在可能一米七六左右。只是她看上去还是那么漂亮,加上家里出了一些事,神情显得愈发楚楚可怜。 不过,她还是骄傲的。我听倪喜红说,她一直没有再找过男朋友,她看不上那些男人,虽然身边追她的男人无数,但她烟行媚视而过。也许她心里还有崔西晨的影子。 仍是去了音乐桥。林楚君不提自己的家事,说了一些学校的事,还有自己的人生理想。她说,可能书也不会再念下去了,最没劲的就是读书。她想去当模特儿,或空姐。不过空姐是不可能的了,手上那道疤…… 第64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10) 我低下了头,心里发堵,却又不知怎么安慰她。如果不是崔西晨,她一定会继续练体育,也许她早已像刘璇、郭晶晶她们那样出名了,可是人生,错了一步,身后已是沧海横绝。 她也不问崔西晨的事,她还是襟怀未开。她有意地疏远着我,跟倪喜红说很多。那个晚上,她抽了人生的第一根烟,是倪喜红给她的。她被呛出了很多的眼泪,然后悻悻地骂自己土包子。 三人分别时,她还是忍不住问了我一句:“你们还好吗?” “还好,你自己也要好好的。”我说。 她朝我莞尔一笑,转身就赴入了黑暗中。 “这是你们的劫数。”倪喜红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短暂的相聚后,我们又各赴前程。 我和崔西晨还是那样浓烈如初,一周三封信,两天一通电话,还有每个周末上网聊天,慰藉相思之苦。网络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他的语言像火焰一样隔着一张网将我融化。他那样坏,在网络里,什么纵情的话都说得出。我坐在这边,看着那些滚烫的字眼,脸上红云翻飞。 学校也有男孩约我,可是我心如磐石,从未跟哪个男孩约会过,慢慢地,学校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朵隔在云端的花朵,对我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大三时,我已经在几个大学里颇有点名气了。那是因为在每年几个学校举办的时装表演赛中,我所设计的服装,颇得好评。 我爱上了设计和制作服装。那细碎安静的时光里,那些原来没有生命却柔软微凉的布料在自己的手底下,通过自己的想象,然后设计,裁剪,缝纫,锁边,熨烫,抖一抖,它就被赋予了生命。 当然,我所能做出的也只不过是在外面成衣店里看到的式样,稍微在细节上改进一下,加一些女孩的心思,很适合高中生或大学生。 我开始织毛衣。买来那种叫恒源祥的六股的黑s细羊毛线给崔西晨织。 小时候妈妈给我织过一件开襟的红s毛衣,边上用钩针钩出一道黑s的花边。那件毛衣,不知因为是妈妈织的还是因为喜欢它,我穿了很多年。因为长得快,毛衣很快穿在身上又小又短,别人都在说我,可是我还是执意地穿着它去上学。记忆里,那是妈妈给我织过的唯一一件毛衣,现在想想她织得并不好,很粗糙,但那时我不懂。直到妈妈死去,毛衣已经成了中袖了。那是个还不流行中袖的年代,实在不能穿了,我才把它收起来。没有谁告诉我怎么保养羊毛衣,很快它就被蛀虫蛀成了粉末。我还对着它流了很多的眼泪。 第65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11) 也是很小的时候,我就学着织毛衣了。九岁,妈妈死的那年,我就给自己钩了一件马甲,是用我的压岁钱去乡下二舅家里的合作社买的毛线。那种俗俗的水红s的线,钩的是一种叫美人蕉的图案,两边肩膀明显地不对称,一边大一边小,我依然津津有味地穿着它去上学。 别人都认为我早熟,是的,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如何能不早熟呢?我从小就给我和弟弟织毛衣,那时没有什么技巧,只觉得织得能穿就行。而我更迷恋的是织毛衣的过程。安静的,细碎的,一针追一针,可以想很多的心事,感觉真好。 现在,每天吃过晚饭后,我也不和莫小洁、贺程去学校附近散步了,而是缩在宿舍里给崔西晨织毛衣。毛线很细,针又小又尖,一下就把我左手的食指尖上的皮给磨穿了,每织一针都痛得要死。 莫小洁说:“街上到处是卖毛线衣的,你真是没事找事。”她没心没肺,也想叫别人没心没肺。我不理她,边嚷着痛,边织,心里想着崔西晨穿着毛衣的样子,一片柔软与甜蜜。 这年的冬天,我通过陈龙知道了罗唯的qq号码。我加了他,他不经常上网,我们相互留言。在他的留言中,他会讲起自己经营的酒吧,到他酒吧里来过的一些明星歌星,深圳的天气、植物和有名的深南大道,自己最近在做些什么事情,原来的二手吉普现在换成了三菱越野,有时凌晨时分在深南大道上开车回家时,会想着有天载我去很远的地方。 我们已有六年没有见过面了。我认识他的那年十五岁,现在我二十一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罗唯说今年冬天可能会回来一趟,来看看他的小女朋友有没有长大。 我在电脑这边笑,说:“你的小女朋友早已名花有主了。” “是吗?我不是说要你等我的吗?”罗唯有些惊讶,不过我知道这是罗氏幽默。 “不过,罗唯,我很想你。你快回来吧!”我说。这是肺腑之言,有时我会想起罗唯那天送我回家,在楼下说的那些话,他温存,细腻,温暖,像我的家人。 第66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12) 直到放假,给崔西晨的那件毛衣还没有织好。但没关系,我可以带回家织。我想坐在他的身边,他看电视,我织毛衣,像个贤慧的小妻子。那画面一定温婉动人。 回家之前,崔西晨就在信里提出把我们的关系向家人挑明。他说他不想这样偷偷摸摸了,我们已经是成人了,应该很正常、很健康、很y光地相恋。他在信的末尾说:“我想每个夜里抱着你睡。” 我想等着过完年再说吧。这样的事,大人总不好对旁人j差。爸爸脾气大,万一闹僵了,弄得年都过不安心。 腊月二十九晚上,罗唯回来了。陈龙约了崔西晨出去喝酒,罗唯当然约了我。关于罗唯回来这事,我没有跟西晨讲,其实我也不能确定他会不会回来。 还是在蓝宝石,崔西晨牵着我的手,陈龙、表姐都很惊讶。然后陈龙狠狠打了崔西晨一拳,骂他是癞蛤蟆吃到了天鹅r。崔西晨悠闲而笃定地看了我一眼,把手放在我的肩上,调侃地说:“你没有告诉过你姐夫关于我们的事吗?” 我有些害羞地从他手臂里逃出来,坐在表姐身边。 罗唯是后来进来的。他还是那样g净,平头,短皮夹克和牛仔裤,瘦了一些,一张脸显得英俊和锐气。他一看见坐在表姐身边的我,就拉着我站起来,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地打量着我,然后摇着头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语气说:“啊,我的小女朋友,你比天鹅还要漂亮。” 他坐在我的身边,一直看着我,在旋转灯光下,他眼神灼热。我飞快地闪躲开来,慌乱里寻找着崔西晨的身影。 崔西晨发了根烟过来。我趁机说:“罗唯,这是我男朋友,你见过的——崔西晨。” “哦,你好——对不起,你女朋友太迷人了,所以——”罗唯自圆其说。他不是个会让局面变得不安的男人。他圆滑,幽默,平和,风情,成熟。 令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林楚君、倪喜红和三个男人也进来了,坐在我们旁边的那桌。 她们先看见了崔西晨,林楚君大声喊了一句:“崔西晨——” 第67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13) 几个月不见,林楚君变了,很风情的卷发,大冬天的,脱掉大衣里面竟然是一条贴身的羊毛连衣裙,她的身材,完美得令人尖叫。 崔西晨牵了我的手过去,和她们聊了一会儿,林楚君向服务员要了一瓶1992年的红酒,然后一一跟我们介绍身边的三个男人。一个是广告公司的经理,是她的上司,一个是司机,还有一个是经理的朋友。 林楚君点燃了一根香烟,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她说她没有继续念大学了,现在在广告公司做平面模特。 我听着,心里有些酸涩。可是我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有笑。我知道林楚君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也许现在看上去风光无限,可韶华易逝,难免有朱颜辞镜花辞树的一天,那时她会不会后悔她最初的选择? 倪喜红怕冷场,忙问我们还好吗。崔西晨一直抓着我的手,我也微微地挣扎过,但他坚持着。 “嗯——”我不知道是该说好还是该说不好,我怕伤害到林楚君。 崔西晨喝了一杯酒之后,就拉着我起身说:“我们那边还有朋友,你们慢喝。” 刚想起身,林楚君一把拉住了我,有些妩媚地笑着说:“哈,怕女朋友被我们吃了不成?你去吧,隐墨跟我们说说话,我们姐妹也不常在一起。” 崔西晨看了我一眼,我朝他会心一笑。他担心我喝多了。 林楚君给我倒了半杯酒,笑着说:“隐墨,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来,我们g了这杯。” 然后是第二杯、第三杯。趁楚君和她公司老板低头j谈时,我起身去了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林楚君已站在镜子前补妆。 “你没事吧,隐墨?”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如蔷薇般微醺的脸,笑着摇摇头。 “隐墨,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她涂着口红,轻描淡写地说,“你知道高三暑假的那个晚上,崔西晨和我做了什么吗?就是崔西晨没有回家的那个晚上……” “我不在乎你们做了什么。”我拧紧水龙头,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穿过,吊在空中一样。 第68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14) “是吗?真的不在乎?那,不在乎,我就不说了。”林楚君斜睨了我一眼,唇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扭着水蛇腰走了出去。 我仿佛已经丢了魂了,脚踩棉花似的走回陈龙那桌,端了酒就喝。崔西晨不安地看着我,是的,那眼神在我眼里分明就是不安,仿佛什么秘密已经被我窥破。他为什么要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罗唯也看出我的异样,低低问我:“你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我茫然困顿地摇着头。 崔西晨坐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轻轻问我:“怎么啦?” 我使劲地甩甩身子,生硬地说:“不要碰我——” 我总是这样,像刺猬,一遇到危险,我所能做的就是先竖起所有的刺,然后全力攻击我的对手。 “你必须跟我说清楚,隐墨——否则,我会胡思乱想。”崔西晨焦灼不安,太yx处青筋暴跳,这更让我感觉到他和林楚君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不愿意说,这个时候,我不想与他争吵,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争吵。对于忍耐这回事,我总是比别人把握得更好。 林楚君端了酒杯摇曳生姿地走过来,她笑意吟吟地举着酒杯说:“我是许隐墨最好的姐妹,今天我在这里提前祝各位新年快乐,还有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的。”她很真挚、很诚恳地看着我们,一点也不像在说违心的话,可是她那个样子让我想起殷素素临死前对张无忌说的那番话:“越是漂亮的女人越能骗人。” 她真像一只狐狸精啊。 林楚君刚一转身,崔西晨就冲了过去,拉着她的手,直往外面拖。林楚君大声尖叫起来,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快林楚君那桌的三个男人拿了酒瓶就冲了出去。罗唯和陈龙眼看大事不妙也跟着冲了出去。我心一凛,有种末r大难的恐慌,也摸了一个啤酒瓶在手中,跟了出去。 在蓝宝石空旷的停车场里,没有灯光,只有月亮和星星散发着微幽清冷的光芒。几个男人不知怎么扭在一团打了起来。我听到林楚君六神无主地哭号,颤着声音喊着崔西晨的名字,场面混乱不堪。 第69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15) 我拿着啤酒瓶想冲进去,可是那些男人显然都很用力地打在一起,一片嘶喊,分不清谁的声音。周边一下子围了好些人,却没有人能靠近他们。我听到自己在撕心裂肺地喊着崔西晨的名字。我心里那么多不祥的预感。 突然,人群分开了,只见有个人躺在了地上,而站在月光底下的崔西晨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他握着的那把刀寒光闪闪,刀尖滴淌着暗s的血珠。 世界在刹那万籁俱静,时间凝固在那一刻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听陈龙大声叫了一句:“快跑——” 崔西晨丢了手中的刀,惊慌失措地冲进了黑暗里。 我两腿一软,茫然跌坐在地,不敢相信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了?这是不是在演戏?这是不是因为我酒喝多了才产生的幻觉?抑或这仅仅是我做的一场梦?是的,是我在做梦,崔西晨怎么可能杀人呢?他为了我也不会去杀人啊? 他说过的,他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只属于我,因为我的存在,他的心脏才会跳动。他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都怪你,许隐墨——”林楚君歇斯底里地号叫着,要不是周围的人把她拉住了,她一定会扑上来。 罗唯走过来,抱起了我,往人群外走。我茫然地看着他,摸着他的脸,喊他:“西晨,崔西晨,你要带我去哪儿?” 那天夜里,警察来了我家。 我一直没有睡,一直蜷缩在墙角,我无法让自己相信所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听着街上的声音,多么希望我期盼的那个人赶快出现。这么多年来,我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崔西晨的脚步声。我一直在等,我也无数次走到他的房间,他的床是空的,冷月清辉,洒落一地白霜。我的心又在等这个男孩的孤寂与不安中经历着一场万劫不复的煎熬。 直到警察出现在我的家里,例行公事地搜查了每间房子,我还不愿意相信我晚上所见是真的。 在爸爸和琴姨惊惧与迷惘的目光中,我被他们带去了派出所录口供。他们提了什么问题,录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哆嗦着重复着说:“没有,没有,崔西晨没有杀人,不可能杀人。” 第70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16) 我反反复复地说,也不管坐在我对面的那个戴着大盖帽的男人越来越严肃的脸和越来越不耐烦的提醒,我只能重复这句话。我的思想里除了这句,再也没有其他的意识了。我觉得我就像死了一样,已经死了。 爸爸很快给我找了律师。律师跟我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流不出泪,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我疯狂地想着崔西晨,想他现在在哪里,这么冷这么黑,他在哪里,他在做什么。我知道他必然分分秒秒想的是我,只能是我。 天微微发白时,我从派出所出来。冬天的凌晨,街上没有行人,只有街灯林立。偶尔刮起一阵风,听到全世界都在一种可怕的摇撼中。 琴姨一直在抹泪,爸爸一路骂个不停,骂崔西晨,骂琴姨,骂我,骂我和崔西晨无耻,闹兄妹恋,现在闹得满世界都知道了。毫无意义的谩骂,令这个男人看上去有种老年人特有的啰唆与固执。是的,他老了,老得很厉害。我向来对他冷漠,只因他从一开始就对我冷漠。 在派出所,警察问我:“你和崔西晨什么关系?”我开始一直低着头,在他问这句话时,我抬起了头,很坚定地说:“我们是情侣关系。”这是我心中唯一坚定的信念。不管崔西晨做了什么,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将会是我的最后一个男人,我坚信。 我突然感觉到很冷。冷,让我清醒又疼痛。 回到了家中,我又去他的房间里看了一遍,我的手指一点点抚摸过他睡的那张床,那上面全是他的气息,这间房,全是他的气息,淡淡的柠檬香。柠檬香是他的最爱。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走进自己的房间,从书桌上拿了call机。果真,里面有好多崔西晨给我的电话,每个电话号码后面都缀着520。我拿着call机跑到客厅,一个一个地回过去,可是每一个号码都没有人接。 我知道他在哪儿了。江滨路。一定是在那儿,以前每次我们约会都在江滨路的河堤边。那条路上每隔一定的距离都有着一台磁卡电话。他一定在那儿等了我一夜。 第71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17) 我一路往江滨路飞奔,他果然在。他坐在那儿,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他的脚下躺着无数的烟蒂,他指尖还夹着一根燃到一半的烟。 我的崔西晨。我站在他的背后,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我慢慢地朝他走近,伸出手,颤颤地抚摸他的头发。他一惊,回过头来看我。 我的崔西晨,为何你一夜之间就老去这几许?我泪眼模糊了,他在我的泪眼里整张脸都变得遥远而朦胧。他捧着我的脸,深深地看着,眼里满是愧疚,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好好照顾我了。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 我的崔西晨! 他一次次替我拭去泪水。 只有在他面前,我才觉得自己还活着,还可以流一些泪,泪是温暖的。 “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请你告诉我!”我只能从他那儿得到证实。 “对不起,许隐墨——”他不能说话,一说话泪水喷薄而出,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 “不许动——警察——不许动——”身后一片喧哗,无数的脚步声在这个凌晨碾碎了我的神经。我惊慌又茫然地看着这些陌生脸孔,他们把崔西晨按在地上,崔西晨侧着脸看着我,目光绝望。 “不是这样的,崔西晨——你们不要带他走。”我像个孩子似的跺着脚哀求着那些戴大盖帽的男人。 崔西晨一定以为是我带他们来的,一定这样认为。我恨死自己了,没有哪个时候比现在更恨自己。 “请允许我跟她讲句话。”崔西晨卑微地哀求着。 “许隐墨,我知道昨天晚上林楚君跟你讲了什么。是的,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了,她的第一次给了我。她还为我流掉了一个孩子。”崔西晨一字一句地说。 我像被雷击中了,呆立在那儿,无法动弹。我虽然在心里想过千万次这个问题,可真实的答案对于我来说还是太残酷了。我视之为生命的崔西晨,我从来以为他是个为我坚守一切的男人。然而,他轻而易举地摧毁了我心中那座气势恢弘的城堡。 第72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18) “我不相信——”我笑着看着他,可泪水还是肆意横流。 崔西晨被带走了。我呆坐在河堤边,风,刺骨地冷,我哆嗦着。痛彻心扉。 不知坐了多久,太y透出厚沉的朝霞,露出一抹玫瑰金的微光,刺得我的眼睛生痛。旁边那棵刻着我们名字的白杨树,已经繁叶落尽,一片肃杀。 崔西晨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被伤的那个人是林楚君公司的经理,伤得不重,但对方要告他。林楚君连工作都不保,那个人第二天就解除了和她的工作契约。 林楚君和倪喜红来看过我一次,当着倪喜红的面,我问林楚君,她是不是和崔西晨有那么一回事。林楚君瞅了我一眼,点了一根烟,漫不经心地说:“是啊,那次我还为他流了一个孩子。” 我的身体承受不住地往后倒退了两步,原来,事情的真相永远是躲藏在幽暗潮湿角落的苔藓。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林楚君,痛苦如翻涌的波涛,一波一波地冲击着我。“林楚君,你受了如此重的伤,却一直守口如瓶。而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你心存芥蒂,一直对你耿耿于怀,是我错了。”我看着她,可她并不直视我的眼睛,她很忧伤,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着。 整个寒假,我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把那件未织完的毛衣,一针一针地拆掉了,然后又织。 爸爸一有时间就在家里发飙。琴姨总是隐忍地躲在一旁哭。隐画逐渐懂事,开始不愿面对这样的一个家庭,整r沉浸在网吧和电玩室里。 罗唯有天来看我,我们去了青藤酒吧。我想努力地笑,可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罗唯爱怜地说:“不要勉强自己,不要把我当成外人,你心情如何,就在我面前表现得如何。” 我很感激他,他真像我的家人,甚至比我的家人更亲。 酒吧是罗唯的同学开的,但罗唯亲手为我调制了一杯龙舌兰r出。渐次绚丽起来的颜s,美好的寓意,入口微酸,滑入喉际时,是甜的。 “明天早晨一起来,你就会看到美丽的r出,然后对自己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罗唯看着我,看到我的灵魂深处。 第73节:第六章 情变(1) 第六章 情变 我没有继续念书了。我的暴发户爸爸时时刻刻提醒我,他为我和隐画这一辈子付出了太多,却没有想到我如此不争气。 他为我和隐画付出了太多这话,实在凉薄。他是为人父的,这本是他应尽的责任,如此下去,我要如何才能偿还啊。 我有一天终于跟他大吵了一回,因为他说“崔西晨这兔崽子,把我这次竞选人大代表的机会也给弄没了”。 琴姨自从崔西晨出事后,整个人就泡在泪水里了。他毫不顾忌琴姨的感受,对她不闻不问,把所有的怨恨发泄在那个拖油瓶上。他忘记他曾经那样地爱过这个善良的女人。 我憎恨他的凉薄,在他眼里,金钱可以解决一切。他以为给了我们吃住穿,我们就应该对他感恩戴德,永远都低声下气,顺从他的意志。 我只是万念俱灰。人生没有了崔西晨,世界是灰暗的没有任何s彩的。但我想我不能原谅崔西晨,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原谅他。他不该在有了我之后还和林楚君在一起。我宁愿对林楚君满怀愧疚地过完一生,也不愿他们之间有这种瓜葛。 我从来没有这样脆弱过。 第二年春天,我去了深圳。我去了罗唯那儿,就在酒吧里帮他收钱。 罗唯说:“如果你不喜欢这种生活,你也可以另外找份差事,我可以帮你。” 其实我不介意,因为我贪恋罗唯调制的那杯龙舌兰r出。不管怎样,它可以带给我温暖的微醺的感觉,让我期待新的一天到来。我希望我醒过来的时候,呼吸不再那么沉重,然后变得轻松起来,再然后发现自己:啊,我有好几天没有想崔西晨那个人了。 罗唯轻轻说:“时间总能冲淡一切,你要相信时间的力量。” 我渐渐也觉得无所谓,因为明白以后的人生就是用来忘记崔西晨的,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罗唯是个很有女人缘的男人,酒吧里总是出现一些身份不明,但都有着漂亮脸孔装扮x感的女孩子。罗唯有时陪她们喝酒猜拳,有时陪她们在dj台上热舞一曲。他很潇洒很风流,对谈情说爱这一套已经轻车熟路,他常对那些女孩子露出迷人优雅的微笑,不难想象他曾经的生活。 第74节:第六章 情变(2) 偶尔他会在凌晨带我去兜风。有时他把车开到红树林附近,我们透过车窗看头顶的那片星空。他的后备箱里有罐装啤酒,我们边聊边喝。有时他也会开玩笑地说:“真希望你喝醉了,那样我可以乘虚而入。” 我轻轻地笑。其实我每天都喝得烂醉如泥,每天都是他背着我回到他的家。 我住在他的房子里。 他是个很有耐心的男人。他跟我谈起他以前的女朋友,他似乎有很多女朋友,有空姐,有模特,有记者,也有三流演员。关于一些小细节,他记得很清楚。比如和谁去过哪个地方,在那里说了什么样的话,哪个女孩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比萨或冰激凌,这些他都记得很清楚。他每次带我出去兜风时,总是说这个地方他不带我去,因为他和某某去过,那个地方他不会带我去,他也和某某某去过。 我总是笑。这对我真的不重要。我毫不介意。 罗唯某个时候在我眼里看来是个很幸福的男人。身边没有女人,他的回忆也同样拥挤和热闹;他不是个用情专一的人,所以总是新爱能替代旧爱;他看上去平静沉稳,无懈可击。 我知道罗唯对我的与众不同,可是我没有勇气和力量来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我在他面前从不提起崔西晨,那是我的致命伤,他也不会提起。崔西晨成了一只精致的水晶瓶,一不小心,就会有碎裂的声音震痛划破我们柔软的心脏。 可越是这样,我就越难受,像有什么憋在胸口,找不到一个可以释放的出口。渐渐地,我需要很多的酒精才能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我有时也会和来酒吧的男人喝上一杯。罗唯不喜欢我这样,他会毫不留情地赶走他的客人,然后和我激烈地争吵。他摔碎我手中的酒杯,说我在自甘堕落,对于疼痛本身,堕落又有什么不对。我依然如旧,不停地喝酒,渴望短暂的麻痹与遗忘。虽然知道这麻痹只是借来的,酒醒后,疼痛不能减轻丝毫。 然后沉默中我们像两只j战的兽,暗中较量着。 '上一页'  '返回书目'  '下一页' 在线客服:  qqj流群:无 pyright ap;ap;ap;py;2000…2hts reserved。 版权属于 虹桥门户网 浙icp备05064699号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第二部分) … 狐步 … 虹桥 … 虹桥门户网虹桥……》小说书库……》爱的是你不是爱情(第二部分)已完结小说  清凉版 浪漫版 温暖版 清爽版 第75节:第六章 情变(3) 他不同,他有过那么多的恋情,他可以今天想张三明天念李四,而我心里反反复复就住着那一个人,挥之不走,撵之不去,像疯子一样缠着我,也把我弄成疯子。 后来罗唯不让我去酒吧上班了。 他说:“要不你回冷水,要不你就安静地待在家里。我不想看见你堕落下去。” 他去了酒吧,我一个人,在他的房间里到处找酒,我知道他有收藏洋酒的习惯。可是我找遍房间,也没有找到一滴。可恶,他竟把所有的酒全给藏了起来,连咖啡也没有。 这让我又生气又恼怒。我去了一家叫夜妖娆的酒吧,要了加冰的威士忌,一个人,坐在某个角落里。看不到任何风景,我的世界只是一片残垣断壁,来不及收拾,也无力去收拾,让它就这样荒芜吧。 我醉了,醉得很厉害,却不想回去。 罗唯是在凌晨五点找到我的。他沉默愠怒地横抱着我,我醺醺然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他头一仰,躲过去了,神情如冰霜。 回到家,他把我放进浴缸,拿着花洒对我一阵狂喷,冰冷的水使我打了个激灵。我跳起来,伸手去夺他手中的花洒,我们扭打在一起了。最后,他把我按在浴缸里,一只手紧紧地按住我的双手。我又踢又叫,骂他混蛋王八蛋,直到我筋疲力尽。我最终颓残地侧着头,躲开花洒,冷冷地看着他。那个时候,我恨他,他不应该这样对我。 他突然蹲下身子,看着我,然后用手捧起我的脸,撩开我的头发,亲吻我。我咬住了他的舌头,他因疼痛皱起了眉头,但他并不闪躲。他不闪躲,任我这样紧紧地咬着,直到有腥咸的y体缓缓地融进我的舌苔,我才放开他。 他不甘心,整个人覆盖上来,身体死死压制着我动弹不休的四肢,倔犟又粗暴地寻着我的唇。他的手,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我的衣服。这个时候,他那样强大,我无处躲藏,而且,我觉得自己可耻地被他的力量所征服了。他像个强盗一样掠夺着我,所以我屈服了。 第76节:第六章 情变(4) 我们吻在一起了,然后在浴缸里做a。凉凉的水一次次冲击着我们的身体,像一双微凉的手,轻轻一撩拨,空置已久寂寞已久的身体很快就被撩拨得风生水起。那是我从未有过的激烈,我把身体使劲地嵌进他的身体,我觉得自己很空,需要很多的东西才能填补。 一切平息后,他还覆盖在我的身上。他的喘息这样陌生,不是柠檬味,而是烟草、酒精混合着古龙水的味道。 我不想去看他,倔犟地侧过脸去,看着雪白的缸壁。可是我心里觉得自己已经解放了,彻彻底底地解放了。原来,在我内心深处,我是那样计较崔西晨和林楚君有过的那一夜,所以我屈服于罗唯,仅仅因为我心里的不平衡,我终于狠狠还击了崔西晨。 “许隐墨,你恨我吗?”罗唯把头埋在我的胸间,问我。 “不恨——有什么可恨的。”我无所谓。 “你不爱我。” “对,我不爱你。所以也不恨你。”我的声音如冬r午后宁静的湖面。 “你变得太多。” “嗯,我变得太多。”我木然地回应他。 “看着我,隐墨。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以后由我来照顾你,不管你曾经遇到过什么伤害,我会给你抚平。”他扳过我的脸。我看见水流从他的发间滴淌下来,这个时刻,他看上去那样迷人。这个善于周旋在女人中的男人,当然有他恰到好处的修炼。 “不需要,谁也不能抚平我的伤口,除了我自己。”我直直地看着他,“我们的关系也不过如此,寂寞中的一个伴,身体的伴而已,我的身体是自由的,不属于你也将不属于任何人。”我依然冷漠平静。 “我要你爱上我,你必须爱上我,以后你的人生只能属于我。”罗唯无法忍耐下去,他用手抬起我的脸。他的眼神是这样陌生,燃着两团愤怒的火焰,有些残酷有些绝望。 “不,你只可能是我寂寞时候的一个伴,我们的身体契合,但我们的灵魂彼此背向而行。”我仍坚持着,不肯退缩。 第77节:第六章 情变(5) 那之后,我们就像两个寂寞的伴侣,只是两个寂寞的伴侣。我常常因为那一次而感到后悔,可是有时寂寞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它会在你睡不着的夜里如五马分尸般,将你惨烈地撕裂开来。 我知道我渐渐会习惯,习惯这个男人的胸膛,渐渐遗忘崔西晨,遗忘过去,遗忘曾经的我。 这年的八月,深圳一直暴雨不断。 我决定去南岳一趟。一个人。 罗唯说陪我去,我知道我的心不会让他陪,我坚持着一个人去。他无可奈何,大多的时候,他对我无计可施。 罗唯给我的卡上打了足够的钱,送给我一只诺基亚的手机。他开车送我去机场,一路他都很沉默,cd里重复放的是《找一个字代替》。有很久,他都忘记更换cd。 在机场,他说:“隐墨,无论如何,不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我淡淡说不会。是的,我不会,我不至于堕落到那种地步。 “早点回来。”他用力抱了抱我,然后忧伤地看着我。这天,他没有刮胡须,看上去有些沧桑。他快三十岁了。 我点点头,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去进行安检。 天一直下着雨,雨灰了天空,迷蒙了世界,看不清任何实质的东西。一如1999年那个八月,大雨连天,看不到任何停止的迹象。那时,我的眼中只有崔西晨,任雨喧哗,我充耳不闻。 从黄花机场出来,我去了南站,直接从南站坐上去南岳的车。 晚上八点半抵达南岳。八点半的南岳很热闹,到处灯红酒绿。这是个被商业化的小城镇,再也找不回它最初的宁静。 仍然是华夏旅馆,我还是要了202房。老板娘竟然还记得我,时光渐去,她依然是一个微胖、沉静的女人。看到她的微笑,我心里有微许的怅然。 202房,标间。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和被套,擦得锃亮的书桌。我把自己疲累的身体放? 第 5 部分 欲望文 第 6 部分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作者:肉书屋 第 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202房,标间。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和被套,擦得锃亮的书桌。我把自己疲累的身体放倒在崔西晨躺过的那张床上,这里曾经躺过很多人,但我知道的只有崔西晨。我生命中,我的呼吸里,只有崔西晨,他占据了全部。 第78节:第六章 情变(6) 我很久没有流过泪了,此刻也流不出。但心是悲痛的。我起身冲了个澡,然后又躺在自己曾经躺过的那张床上,靠墙的那张。我面对着雪白的墙壁,闭不上眼睛,往事历历在目,像快速穿行的火车,碾过我每根神经。 这一夜,我没有睡。我决定从南岳下山后去看崔西晨。我一直无法原谅他,可是我还那样爱他。无能为力地爱着,虚弱的,苍白的。 第二天清早,我去零下一度冰吧喝了一杯蓝山咖啡,然后沿着当年和崔西晨走过的那条路,一个人撑着雨伞往山顶走。 路上有相恋的年轻情侣,手牵着手。女孩有透明洁净的肌肤和清亮漆黑的眸子,指着路旁的某处,啰啰嗦嗦说个不停,男孩看着女孩的侧脸,不自禁地微微笑着。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凄清与悲凉,谁懂? 路旁也有走三步跪下叩拜的苍老妇人,能看见磨破皮、渗出血的额头。这世上这么多的苦困之人,菩萨会一一为度吗?不过是信念吧,相信如此,必会感动苍天。那我来,也是想感动苍天,成全我与崔西晨他朝相逢吗?不,我和崔西晨已经成为过去。我爱他,却无法原谅他。是他亲手毁掉了我心底那面圣洁的湖,让我相信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童话般的爱情。那我来,又是为了什么?是来回忆过往?悼亡往事?来重复过往的经历吗? 我始终是个任x的人,我从来只跟着自己的心走。 在祝融峰,我像第一次来时那样,端跪于神像前,久久地,默默地跪着。我没有许愿也没有抽签,我只是这样跪着,真想把自己跪成一座雕塑。谁知,我的心早在某年某月的某天,成了一座空城。 夜里,依然住在观r台旁的那座宾馆,只是和崔西晨住的那间房被一对情侣要了。 前夜没有休息,加上今天着了凉,我很快就发起烧来。 躺在床上,打开了手机,里面全是罗唯的信息。这个男人,不该遇上我。如果没有遇上我,他依然可以张三李四,可以夜夜歌舞升平,可以没心没肺地过他的r子。他不该遇上我,因为我是一场灾难。 第79节:第六章 情变(7) 我回了信息过去。我说我很好。 他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他说他在南岳的电信宾馆。昨天一天他没有收到我的回信,他担心我出了什么事了,所以他赶过来了。他问遍了南岳所有的大小酒店,但没有我的登记。 我无力地说:“我在观r台宾馆里,没有下山。” 他哦了一声就挂掉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他敲响了我的门。我躺在床上,盖了厚厚的被子,仍浑身发冷,虚汗直冒,口g舌燥。 他看出我生病了,伸出手在我的额头探了一下,然后掀开我的被子,把我抱了起来。我深身绵软无力,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我突然觉得安心了。 他连夜带我下山,去了医院。 我吊盐水时,他就坐在我的旁边,握着我的手,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他的手很柔很温暖。我睡了一觉,又醒来了。我问他几点了,他说凌晨五点了。是的,我能看见渐渐发白的天空。雨停了,可没有出太y的迹象,空气燠热。 罗唯显然一夜没有睡,形容憔悴,胡碴儿密布。但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一刻也没有从我脸上离开过。 “你要忘记他,否则,你会垮掉的。”他说,言辞灼灼。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崔西晨。眼前这个男人千里迢迢从深圳赶来,只因为心里挂记着我。他在试图将我融化。 我努力点点头。是的,我会垮掉的。我让自己堕落了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堕落下去,堕落对于我的伤痛没有丝毫的解脱,却让我更迷茫。 “罗唯,你许我一个永远吧,让我躲在你的永远底下,不再流浪、不再幻想、也不再痛苦。”我虚弱地哀求着。 罗唯抱住了我,低声又坚定地说:“许隐墨,我许你一个永远,永远爱你,永远不离开你。” 从医院出来后,我们又回到了华夏。我决定在这里多住一个晚上。对于我的坚持,罗唯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向我妥协。 我还是要了202房间,罗唯要了我隔壁的203房间。白天我们休息了一会儿,醒来时,我对着洁白的墙壁喃喃低语,把和崔西晨的过往细细回忆了一遍,然后在墙壁上刻上了: 第80节:第六章 情变(8) 晨: …… 墨 千言万语,无从说起。这人生,终是与我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第二天,我们去了星城。我去监狱看了崔西晨。我和罗唯。 半年多没有见过他了,他黑了,更瘦了,光头,笑的时候露出两排洁白牙齿。身上没有柠檬味了,他身上的青涩因了这场劫数早已褪尽。他老了,仿佛一夕之间,遽然老去。 我身体某处像被什么偷袭了,钝重地痛着。 “你,你们还好吗?”崔西晨的目光艰难地从我脸上移开。 “还好——”我沙哑着喉咙,努力从容。 “你生病了?”崔西晨感觉到了。 我点点头。眼眶酸了,却g涩。 “罗唯,你要好好照顾她。”崔西晨艰涩地说。他装作不在乎,他故作轻松。可我知道,不管他与林楚君做了什么,他心里依然只有我。 我没有告诉崔西晨我刚从南岳回来。我说不出话,有什么哽在胸口,害怕一不小心,就会决堤而出。 他也沉默。空气凝固。 十五分钟的会见时间很快就到了。最后,崔西晨看着我说:“隐墨,你要好好的,是我对不起你——” 我木木地点头。我会好好的。 从监狱出来后,我去找了林楚君。林楚君的妈妈说她去了深圳。 林楚君在深圳? 我和罗唯又回到了深圳。 我下了决心,就和罗唯生活在一起,好好的,不管爱不爱这个男人,他是我感情的安全模式。我需要的是一个宁静的空间,可以让我蜷缩于其中,反刍着前尘往事。 我的人生,只剩回忆。 酒保和服务员开始喊我老板娘。我不再喝酒,努力开始积极向上的生活。每天上午起床后,吃过罗唯做的早餐,我就开始洗衣服,打扫房间,给露台上的植物浇水,在y光充沛的房间里给远在上海的倪喜红写信。晚上一起和罗唯去酒吧上班。罗唯不再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他沉静下来了,变得内敛。或许他一直是内敛沉静的,只是过去我不太了解他。 第81节:第六章 情变(9) 深圳的天气很适合我。我喜欢温暖的地方。深圳是一座园林海滨城市,到处都充满着鸟语花香,我喜欢植物,它们让我感觉生命的蓬勃。 秋天来了。清风和落叶都是我眷恋的。 偶尔下午,罗唯会带我去海边玩。我们沿着海滩走很远,金s的海岸上留下两排一大一小的脚印。可以很长时间都不说一句话,却常常感觉得到他注视我的目光。 罗唯给我的感觉是从容宁静的。他的宁静包容着我的不羁与任x,我像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在风浪中漂泊了太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这港湾让我眷恋着。 我有了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见到林楚君是半年以后的事了。那天她来罗唯的酒吧,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在一起。 这次见面,有些意外。显然,我们都知道彼此在深圳,但我们并没有试图去寻找对方。 林楚君介绍她身边的那个男人,ken,是一家地产公司的老总,香港人。看得出,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ken对林楚君照顾入微。林楚君用家乡话告诉我,ken正在追求她。 林楚君变了,她的变化是突飞猛进的。夜s里,她化了浓艳又神秘的烟熏妆。她像一盏聚光灯,一出现,我感觉周围的空气如潮般退却了,时光静默了下来,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她的美,令我不敢视。她朝我眨着眼睛,优雅地笑着。她真的,再也不是我十三岁那年认识的那个明眸皓齿,笑容甜美的女孩了。她的笑里全是内容。 她脱去单薄风衣,里面穿着宝蓝s露背的连衣裙。她的背部线条非常流畅优美,而且白皙光滑得让人有忍不住摸上一把的冲动。我想这个时刻,酒吧里所有的男人都会在咽口水吧。 她如明星般令千万人瞩目,她璀璨,炫目。 我为她调制了一杯龙舌兰r出。她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点燃了一根白s纤长的爱喜。她抽烟的姿势如同她整个人一样优美,只有眼神在袅袅烟雾中衍生出一丝丝神秘。 第82节:第六章 情变(10) 我们随便聊了些近况。知道她去年来深圳,是因为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模特公司的老板。她发展得不错,平常就是去各地表演服装秀,最近,接了一个化妆品的广告,刚拿了六位数字的广告费。年后可能会有些忙,要去巴黎参加时装展,公司三月份在意大利还有几场时装秀,又接了新的席梦思广告,得趁春天樱花开放的那些天拍。她的语气,漫不经心,却时时流露出自己的优越。 我没有告诉她我和罗唯的关系,所以她认为我只是在酒吧里打工的。她环视了酒吧一下,淡淡地说格调不错,老板应该年轻时尚,懂得现在年轻人的口味。 后来罗唯也来了。最近他正在忙着一次x购买酒吧店面使用权的事情。罗唯进来时,手里有我喜欢吃的毛记烤r。 我不知道罗唯还记不记得林楚君,他们只见过一面。果然,罗唯当听我说起他们曾经在蓝宝石见过一面时,努力在记忆里搜索了很久,然后淡淡说:“不好意思,我真的记不起了。” 林楚君微微一笑,伸出一只葱白似玉的手,娇媚道:“我叫林楚君,下次可别忘记了。” “不会忘——”罗唯也笑着,笑容牵强。有时候,他的表情是非常迷人的。 “上个月,我回了湖南一趟,去看了崔西晨。他瘦了。”林楚君吐了一口烟雾,尽量轻描淡写。 我飞快地扫过罗唯的脸,罗唯低着头在放碟片,装作没有听到我们在说什么。 “哦,我差不多快忘掉他了。”我看着林楚君,故作轻松地笑着。 “嗯,有些东西忘记要比记得好一些。” 不过,林楚君真像灾难一样。 ken接了一通电话,很绅士地说有事。林楚君起身,看了一眼我和罗唯,贴着我的耳朵说:“你的老板真不错。” 罗唯也礼貌地对林楚君说以后她一个人来,酒水就全免了。深圳很多酒吧都这样,请一些漂亮得不得了的女孩子,每晚从十点到凌晨两点就坐在吧台前喝一杯酒水,什么也不需要做,给她们开出的工资会比白领还高。因为酒吧里有漂亮的女孩出入的话,自然有男人愿意流连于这里,整个酒吧的消费由此带动。 第83节:第六章 情变(11) 那晚酒吧打烊后,罗唯说不喜欢林楚君这个人。他点燃了一根烟,一路沉默地开车,cd里重复放的是谭咏麟的《雨夜的浪漫》。 “留恋雨夜幕雨中一角,延续我要送你归家的路。夜静的街中,歌声中是一个个热吻,谁令到我心加速跳动。甜丝丝溢自你的嘴角,忘掉了以往痛苦的失落。浪漫呼吸中,漆黑中就只有你共我,从没有这刻的冲动。fantasy,喜悦眼泪,你热力似火。fantasy,享受现在,这滴下雨水,多么多么需要你,长夜里不可分开痴痴醉,跳进伞里看夜雨洒下去……” 深圳凌晨的天空,飘着细碎的雨丝。我放下窗玻璃,靠在车座上,微闭着眼,享受着雨丝飘落在脸上那微凉柔软的感觉。 “在想他?”罗唯突然问。 “谁?!” “还有谁?崔西晨——”他掐掉了那半根烟,不看我,微偏着头开他的车。 “我没有。”我应着。 “我感觉你在想他。”他说得很轻,可我感觉到话里的酸意与凌厉。 “我真的没有。” “我走不进你的思想。”他声音疲惫,充满无奈。 “我没有想他。”我再三重复。 我们之间突然静默下来,有什么东西像游丝般在我们之间穿梭着。我明白,是林楚君,她轻而易举地可以毁灭掉一切。 是的,那一刻,我没有想崔西晨,可是那一刻之前和那一刻之后呢?我何时停止过对崔西晨的想念与怨恨?我的狡辩,到底是底气不足。 罗唯不该那么敏感。我看着他握着方向盘的修长的手指,我听说,男人手指修长纤细的话,一定很敏感。而敏感的人,注定要比别人活得累。 以后林楚君经常来酒吧。她总是单身一人。她说最近难得一段轻闲的r子,在深圳,她只认识我。 关于ken,像只是她无意喝过的一杯酒,她不再提起。 酒吧里有很多的鬼佬出入,林楚君c着流利的英语与他们j流。看上去,他们很相投,不过,林楚君连杯酒水的单也不会让别人为她买。 第84节:第六章 情变(12) 她独立自主,挥洒自如,她是活在风尖浪口的女孩,明白自己需要什么样的生活,有什么样的人生目标。她年轻靓丽,而且有钱,这是所有女人力求接近的人生,也是令所有男人趋之若鹜的华丽陷阱。 有一天,林楚君问起我和罗唯的关系,她听到服务员都叫我老板娘。我把自己从湖南出来以后的情况跟林楚君简单地陈述了一下,故意隐去了去长沙看崔西晨的那一段。我想崔西晨一定没有跟她讲起,所以她从没有问起过。 “不过,隐墨,你身边的男人总这样出s,这让人很嫉妒。你看,我仿佛什么都拥有,但这里,真是空啊!”林楚君指着自己的心口,凄然笑道。 “你拥有的,我没有啊。”我笑。对于她,我无法坦然。心,无法舒展。始终如此。 “我可以跟你换的,我可以拿我的一切来换你现在的生活,包括罗唯,你愿意吗?”林楚君依然那样,逢酒必醉。 “罗唯?!”我从不知道,林楚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拿她的一切来换我的罗唯。什么时候罗唯又成了她的目标?我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她。 “跟你开个玩笑。隐墨,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快就会遗忘了崔西晨,有时,我觉得你比我心硬,比我凉薄。可偏偏这些男人都会喜欢上你。我不知道我哪一点不如你,我出身比你好,我比你漂亮,比你聪明……” “别喝了,楚君。”我拿走了她手中的酒杯。 “让我喝吧,许隐墨!”她迷醉地笑着,坚持着拿走了我手中的酒杯,“你是我最嫉妒的女人,看,全天下那么多比我优秀比我漂亮的女人,我偏偏最嫉妒你。面对你,我总有心如刀割的痛感,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你有什么样的魅力让男人为你沉醉,我忍不住要来看你。” “你看出什么来了?”我问。 “没有,你平凡,平庸,没有理想,没有人生目标,你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过,这跟你身边的人为你铺设的道路有关。你运气比我好,不需要努力,就能坐享其成。除此之外,我可真不知有什么,你值得我去嫉妒的。”她于迷醉里自嘲着。 第85节:第六章 情变(13) “是的,我并没有什么值得你去嫉妒的。正如你所说的,没有理想,没有人生目标,平凡,平庸,是你自己要往死胡同里钻,你自寻烦恼。”我低声劝慰,内心却在审视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越审视,我越觉得自己是那样可悲。 那天罗唯回来很晚,他想在华侨城盘下一家外国人的酒吧,很忙。他是个商人,他给人一种非常明快锋利的感觉,但我知道这个男人在我面前,脆弱如婴孩。 罗唯来的时候,林楚君已经趴在吧台上了。我预备酒吧打烊后再送她回去。 罗唯的脸s有些难看,眉头紧蹙。我问他是不是事情不顺利,他看了我一眼,笑着摇摇头就查看起今天的账单。他的笑有些勉强。 林楚君醒来后,已是凌晨一点左右,还有一桌刚到的客人,我让罗唯送她回家,再来接我。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劫数。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林楚君从没有过一天是原谅我的。 罗唯在华侨城想盘下的那家酒吧,因为资金问题,差点流产。罗唯是一直想在华侨城开一家店。正好这家店的位置很好,只要经营得好可以带来很好的利润。他有个三年计划,三年里在深圳买一套三居室,我们结婚,生两个小孩,让我们的小孩过很美好的生活。 他是个做事要竭尽全力的人,他不甘心那家酒吧被别人盘走,于是四处张罗着借钱,每天都把自己弄得疲倦不堪。 我觉得罗唯这家店的生意已经很不错了,让我们在异乡可以丰衣足食,已足够。但罗唯不这样想,他是男人,他想闯出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夜深人静的时候,罗唯会安静地抱着我说:“你是我的原动力,我想努力让你过最好的生活,像女皇一样。” 我的心里总有些愧疚,这不仅仅是因为我没有能力与他风雨并进,而且还因为我的心分出来给他的实在太少太少。 林楚君比我了解男人,她说:“你知道男人为什么感到自豪吗?他的骄傲和自豪是他能给他身边的女人多少。罗唯这种男人生来就是做大事的,你不让他闯,他会不甘心,总有一天会怨你阻止了他前进的翅膀。” 第86节:第六章 情变(14) 林楚君主动提出融资,一起盘下那家酒吧。林楚君在酒吧里当着罗唯的面提出这个建议时,罗唯有些吃惊,却没有拒绝她。 那些天,罗唯看上去很困苦,坐在酒吧里不停地抽烟,愁眉难展地沉默着。 我问他在苦恼和犹豫什么,他说他不想和林楚君一起做。他说他不喜欢林楚君。他感觉林楚君是个巨大的危险。 我知道他已经开始动摇了,一边为林楚君的提议而摇摆,一边抵抗着林楚君本身。 我安慰他,林楚君又不是老虎,没有那么可怕。 最终,还是林楚君和罗唯一起盘下了那个酒吧。罗唯这下更忙了。林楚君有工作的时候,罗唯一直就只能待在华侨城那边,有时夜里也只能住在酒吧里。 不过华侨城酒吧的生意真的很好,半年下来,罗唯在罗湖一次x买下一套三居室。他把钥匙j给我时,郑重其事地告诉我,他决定把他的爸妈从湖南接过来。他说我们的婚事该定下来了,老人家一直念叨着要见见我这个未来的媳妇。 罗唯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这事。结婚对于我来说,实在是件太早的事。我才二十三岁,可是罗唯已经年过三十了,不过我理解他,他家里只有他一个独子,老人家自然抱孙心切。 罗唯爸妈来深圳的前两天,我接到了隐画的电话。隐画说爸爸新开采的煤矿倒塌了,砸死了九个人,因为是私自开采,没有办理任何合法手续,爸爸被抓走了,琴姨因变故太突然,脑溢血住院了。 我连夜飞湖南。已经是冬天了,冬天的湖南,冷得让我猝不及防。 到冷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在人民医院我见到了两年未见的隐画和琴姨。隐画变了,头发扎在脑后,耳朵上打了七八个耳d,穿着飞边的牛仔裤和白s短棉夹克,整个儿就是一小太保。琴姨紧闭着眼睛,躺在急救室的病床上。这两年她老了不少,两鬓斑白,脸上皱纹滋长横行,脸s很差,岁月如无情的利刃,一点点削走了她原有的丰肌与华姿,她瘦成那样,如果不是那微弱的起伏,真怀疑躺在那白s床单下的是一具尸体。 第87节:第六章 情变(15) 那一刻的愧疚排山倒海地袭来,是我没有好好地照顾她,没有好好照顾隐画,没有好好照顾爸爸。 我一个人逃跑了。我以为自己是最大的受害者,有足够的理由不去面对所有伤害过我的人。 我拉着琴姨枯槁如柴的手,不停地落泪。隐画倚在门口不停地抽烟,眼神冷漠。 “隐画,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我汪着两眼的泪水,有些责备地问隐画。 “早就学会了。”隐画不看我,继续吸他的烟。 “熄掉它,这是病房。”我厉声制止。 隐画有些不耐烦,不服气地把烟蒂压在雪白的墙上,狠狠地拧灭了。 他依然站在那儿,我们找不出可以说的话来。这是我的弟弟,我从小悉心呵护照顾的弟弟,虽然我们有过不幸福的家庭,但最起码,我们有过相依为命的童年,是什么让我们变得这样遥远变得这样陌生了? “你过得还好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你看到的。就这样。”他玩世不恭地说。 “书,为什么没有念下去了?” “念得下去吗?一家人,早已散了。你也不管我了,爸爸成天只知道喝酒撒疯,琴姨天天以泪洗脸,要不就三天两头地病在床上起不了身,连做饭的人都没有。我还念什么书?” “这不是你不念书的理由,爸爸供得起你。” “呵,是的。理由是我不想念了。像你,像崔西晨,念到大学又有什么用?一个去坐牢,一个念到大三,j了几年的学费,连个毕业证都拿不到,到头来还要别人养着,你说我有什么理由再念下去?” “我们不同!隐画,有些选择是身不由己的。这样的命运,谁也不想要!”我为自己申辩着。 “我现在过得很轻松很自由,我觉得这样很好,这也是我的选择。我没有什么身不由己的选择,我为自己活着,依据自己的心所指引的方向活着,可以为所欲为。” 我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比我高出一个头的大男孩,不敢相信这个男孩就是那个曾经乖巧、顺从、聪明、懂事的男孩。时间模糊了一切。 第88节:第六章 情变(16) “你放弃了你自己。”我悲哀地说着。 “你同样。你放弃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整个世界。你让所有人都过得不顺心。你一走了之。你知道你像什么吗?你就像是只缩头乌龟,崔西晨如果不是因为你也不会去坐牢,而你不等他不安慰他,你就一个人跑到深圳躲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你不觉得可耻吗?” “你懂多少?对于你不十分了解的事实,你就没有发言权。”我阻止他再说下去。 “是啊,我不了解,我看到的却是事实。我看到爸爸因为你的不孝顺,你的离家出走而整天喝酒,要不然也不会精神恍惚误听谗言和别人去开采这个危险的煤矿;琴姨因为为你坐牢的崔西晨而整天以泪洗脸。所有的人到如今这地步,你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忽然委顿下来,看着他哑口无言。他的指责没有错,我太自私太自私,做事没有考虑过任何后果,没有想过自己的每个决定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痛苦。 我在一意孤行中,迷失了自己。 汽车又开过那条两旁种满高大白杨的国道。严冬了,残留在枝丫上的树叶再也经不起凛冽寒风的侵袭,在灰s的空中旋转着坠地。我凝望着窗外,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很多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开始老去,思想变得迟钝,神情也木然了,终r无所事事,唯有不厌其烦地回忆相同的片段,那些和他的片段。 湖南的冬天,有它一贯的灰冷。有多久了,我的心一直就生活在这种灰冷中,像死去了,被冰冻了。然而此刻,越接近崔西晨,我的心越像被一团火迅速点燃了,炽烈地烧着、痛着。 快两年半了,在那把崔西晨隔绝在y光之外的方寸之地,崔西晨待了两年半了。 我有很多话想对崔西晨说,我想告诉他,我早已原谅他了;我想告诉他,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我想告诉他,人生没有他,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到监狱时,他们告诉我崔西晨一个星期前,已被提前释放了。这消息让我久久回不过神来。我觉得有些晕眩,不敢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 第89节:第六章 情变(17) “小姐,你没事吧?” 我的思绪像被人从远古时期拉了回来。我笑着,却分明发现自己是流着泪的。这消息真是令我喜忧参半,原来崔西晨他已经出狱了,可是没有谁知道有关他出狱的消息。他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封锁了自己出狱的消息。他去了哪儿?这茫茫人海,他一定也不想再见到那些他曾经熟识的人。所有的人,都会揭他的伤疤,那样骄傲的他,如何能让自己的伤口展现于众人前?他的人生,与常人是背道而驰的。 我恍恍惚惚坐上了回冷水的汽车。 天空又开始飘着牛毛细雨。这是一条叫107的国道,宽阔、g净、潮湿的地面上铺着黄s的树叶,它会通往我和崔西晨的那座城市。那座城市,有我一直无法面对的过去,有我深爱过的人,有我逃避过的现实,有我想摒弃的记忆。它是我生命中的一座废城,我把二十一岁以前的事全丢弃在那座废城里了。我真以为我丢弃了,我以为自己修炼成了铜身铁臂了,可我一想到那里还有崔西晨,还有我的家人,一颗坚硬的心又柔软了下来。百转千回,我依然放不下那些。 有些东西,时间久了,便成血y里一种无法剔除的因子,不是你想遗忘便可以遗忘的。 汽车在公路上飞快疾驰。雨一直下,外面的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实,只能清晰地看到那些雨珠在玻璃上急促地滑过,然后碎裂。我的手指沿着它们滑过的轨迹移动着,一次又一次。 远远看到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打着雨伞在路边向司机招手。车子缓缓停下来了。 咔嚓一声,车门开了,男人收了雨伞上来了。他的发间还滴淌着雨水,一颗一颗砸了下来。 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的心跳戛然而止。那张脸,我一生都无法遗忘的脸,如此真实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出现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刻。 他也看见了我,嘴角往上扬扬。刚好我身边有一个空置的座位,他走过来,依着我坐下,眼睛却不曾离开我的脸部半秒。 良久,我哽咽出三个字:“崔西晨——” 第90节:第六章 情变(18) 他笑了,眉目里闪烁着y光。他伸出手,盖在我的脸上说:“傻丫头,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 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崔西晨,像做梦一样,他一直笑着,那笑容一如往昔,那样洁白整齐的牙齿,我甚至能闻到他齿间散发出的柠檬清香。我握住了他的手,握得很紧。他微微蹙了蹙眉头,还是笑了。 “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痴痴地看着他,无法让视线离开他英俊明朗的脸孔。他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样地好看,让人着迷。 “傻瓜,怎么会是做梦呢?真的是我。看看。”他拿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他的声音温和安详,让我变得放松。我心间那只一直不肯停止飞翔的小鸟终于收敛起柔弱的翅膀,停留于某处了。 我痴痴地凝望着他,怕这一秒他还在我的视线里,下一秒便烟消云散。我说:“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好累吗?”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递过肩膀说:“想借我肩膀,就直说嘛!”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他的肩真宽,熟悉的气息让我安心。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双手在摇我,我嘤咛了一声,用力地睁开眼睛。汽车仿佛在减速,可能有人要下车了。 “隐墨,我要下车了,我不能一直陪你坐下去,以后的人生,你要好好地保重自己。”崔西晨依然是笑着的,他漆黑的瞳孔中却写满离愁与不舍。 我慌了,无法接受这瞬息间的变化。我死劲抓住他的胳膊,泪流满面地哀求着他不要走,不能走,以前我做错的我会在以后的岁月中好好地弥补。 我再也不需要什么自尊,我可以放弃现在的一切,只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汽车已经停下来了。崔西晨起身,低着头一个一个掰开我快要痉挛的手指。 “可是你已经做错了,我不会原谅一个做错的人。”崔西晨的笑容收敛起来,面s凝重。这变化太快,刚刚那笑那柔情似水仿佛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司机不耐烦地催促他快点下车。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了我,然后决绝地朝车门口走去。他甚至不回头,背影如此坚决毅然。原来,他只是来报复我当r的弃他而去。 第91节:第六章 情变(19) “崔西晨——” 他真走了。我的一颗心怦然一声碎裂开来,失声大喊着他的名字。我的声音如此地凄厉,将我自己惊醒过来。我捂着痛得如刀割的胸口对着满车疑惑和嘲笑的目光,无法从那个让人撕心裂肺的梦境里回过神来。 原来,只是一个梦。这个梦,夺走了我的三魂七魄。 黄昏时,汽车驶入了冷水。 我的努力必然是徒劳的。 在冷水,我找遍了所有认识崔西晨的人,没有人见过他。一个人存了心要躲起来,是任何人也无法找到的。 他已经躲到世界的某个角落,过着不愿被打扰的生活。世界曾经抛弃了他,如今,他也做了世界的背叛者。 半个月后,琴姨出院了。我没有告诉琴姨崔西晨出狱了,我只说我去看了崔西晨,他很好,胖了一些,态度也很积极。 我给了琴姨一张龙卡。爸爸不在了,这个家的重担已经落在了我的肩上。琴姨躺在床上,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覆盖在我的手上,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泣不成声。 我说:“琴姨,你和隐画要好好的。你不用太担心,再过半年西晨就要出来了。到时,我把你们接到深圳去。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 这番话,说得到底有些心虚。我会寻找崔西晨,尽量在这半年里找到他,然后把他带到琴姨身边。 临走前的那个晚上,我去了表姐家。她和陈龙结婚了,有了一个十个月大的小男孩,长得很像陈龙。 我去的时候,她正在喂孩子,陈龙不在家。她胖了,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表姐说:“他啊,一天到晚都很少回家。” “可是,你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抱怨。” “唉,有什么抱怨的。男人嘛,都是流连外面那个世界的,只要他每天记得回家,每天对我说一遍我爱你,至于他在外面做了些什么,我就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算了。何必要往死里追究。” 表姐的说法是对的,女人太聪明的话,会活得太累,不如装得糊涂一点。计较得太多,受累的往往是自己。 第92节:第六章 情变(20) 我们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自然说到崔西晨。 “那时你和西晨在一起,真像一对金童玉女,看着是那样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没有这些变数,也许你们真会在一起。”表姐的语气不无叹息和遗憾。那些出自真心的惋惜使空气凝滞。 “不过罗唯也不错。年龄大一点,懂得疼女人。”为了避免尴尬,表姐转移话题。 我讪讪地笑笑,用手捏捏那个粉嘟嘟胖乎乎的小生命。他显然被打扰到了,有些不耐烦地扭动着五官,时不时做出一个咀嚼的动作。 “罗唯也老大不小了,你们也生一个孩子吧,生了孩子,会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放在孩子身上的,那样就不会胡思乱想,生活也会稳定得多,当然也会热闹得多。” 这个当r喝酒闹事嚣张得不得了的小太妹,已经被平稳安定的生活磨得恬淡知足了。往昔的一切,已沉静如水。 要经历多少,我的内心才能得到平静从容?要过多久,我的脸上才能绽放出如此满足幸福的笑容? 从表姐家里出来,夜已阑珊。我绕道从江滨路走。城市的变化真是r新月异,所有的街道都已改头换面了,七八十年代的建筑物已经更新成高楼大厦,触目所及,灯火辉煌。还有,江滨路两旁原来高大的梧桐也换成了玉兰树。这样,就算在寒冷的冬天,永不败落的玉兰也会令城市感觉到温暖些。 是否伴着回忆,我们的人生也会变得温暖一些? 两年半前,崔西晨那个等我的夜的河堤也不见了,连大道两旁的建筑也是崭新恢弘的。我只能凭借大概的位置找到他当r所在的地方,在凛冽的寒风中萧然木立。 事到如今,我只能凭吊那场不复再来的往事。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很冷,我吸了一口凉气,睁开眼望着y冷的天空。有情侣瑟缩着走过身旁,年轻的女孩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回头看了我很多次。恋爱中的人啊,你们要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这世事太易变迁,今天牵着的手,明天也许在人群中就会分散。 第93节:第六章 情变(21) 不是有爱,就可以坚定一生一世的。 我没有提前通知罗唯我会回来。在湖南,我关掉了手机,一次也没有跟罗唯联系过。有时我觉得自己的心坚硬得如块石头。 这次我坐的是汽车。漫长的旅途,有时间让自己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我得承认,这次回家,我的内心世界里有些东西在改变,有些东西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模糊成形了。 没有直接回罗湖的家,也许罗唯的爸妈已经住在那里了,我依然没有做好见他们的准备。 我打的去了林楚君的公寓,站在小区的街道对面,可以能看到她卧房的灯是亮着的,紫红的灯光,一种魅惑妖娆的s彩,很符合她。 很晚了,她还没有睡。我拨通了她的电话。 “楚君吗?我回来了,想在你那儿住一个晚上。” 那边迟疑了一阵,没有多问什么,只听她说:“哦,那你过来吧。” 我还是听出了她的万分不情愿。我们之间永远都是这样,不会当面拒绝,也难以真心相待。 我开始有些犹豫了,这么晚,她的房间里或许还有别人。这么晚,我可以住酒店的,为什么一定要 第 6 部分 欲望文 第 7 部分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作者:肉书屋 第 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开始有些犹豫了,这么晚,她的房间里或许还有别人。这么晚,我可以住酒店的,为什么一定要去打扰她?可是,我有很多话想找个人说说,不管这个人是朋友还是敌人。就让我暂且把她当成朋友,我的心,需要一个休憩的地方。我仿佛承受了太多,像一只负载着太多旅客的轮船,如果还不找个地方泊泊,停放一些人,就会沉进茫茫大海。 可是,就在我的踌躇间,我看到了罗唯的那辆三菱越野车轻快地驶出了小区的大门。原来,林楚君房间里真的有人,是我在深圳的男人——罗唯。 提在我手中的行李,钝重地掉在了地上。身上忽而有一股焰火从脚底往上冒,忽而一阵冰水从头往下冲。林楚君终是没有放过我。她原本就是为了某件事物,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我很想笑,这啼笑皆非的一幕,我本就应该笑的。不是吗?我早就想离开罗唯了,在我的内心里,这个男人一直没有被我接受和承认过。那团在我脑海里模糊成形的思绪只是在想以何种方式离开罗唯,而不至于让他受太深的伤。这样很好,现在我应该可以安然地离开他了。 第94节:第六章 情变(22) 可是,我还是这样地难过。为什么林楚君一定要这样?为什么罗唯不能抵抗林楚君?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无法抗拒一个女人的诱惑? 我何尝不知,林楚君是不会爱罗唯的,她只是想打败我而已。我一直就是她的敌人。 我没有再去林楚君的公寓,也没有回罗湖的家,我去了。 站在顶层的房间,观望这城市的灯火。深圳,真美,美得热闹、美得繁艳、美得炫目。可它繁花纷拥的外表下是一颗冰冷异常的心脏。这冷侵入我的骨子里了。 今晚,我这样地孤独。孤独像一只庞大的野兽,在我的身体里茁壮成长着,强大到快要把我给撑破、摧毁。 或许,这种孤独自从离开崔西晨之后,已经跟我如影相随了。我从来都是一个人,孤独地行走,没有一个可以j流内心思想的人。 我无法安睡,手机也不开机。可想而知,林楚君是在找我的。也许她已经d悉发生了一些什么,也许她已经告诉了罗唯,我已回深圳了。那么找我的还有罗唯。那个在我十五岁时就说等着我长大的男人,那个曾经千里迢迢来南岳找我的男人,那个许诺给我一生一世的男人,就这样轻易地背叛了他的誓言。 曙光很快就透进了房间,我一直这样站着,没有移动过半步,身体僵硬得如块岩石。 清晨六点,街道开始有车辆行人了,这座刚刚睡去的城市又醒来了。 我打开了手机。里面有很多的留言,全是林楚君的。看样子,林楚君向罗唯隐瞒了我回深圳的消息。或许她还在酝酿着什么,想有更多的时间更深入更坚韧地占住罗唯的内心。她同意我去她那儿留宿,一定是知道我有很多话要跟她倾诉。她习惯不动声s地分析我,再来决定她的下一步行动。 不,不,不,我不想这样让她得逞。我绝不再忍让了。对罗唯,对林楚君,对每一个背叛我的人,都不会忍让了。 我打通了罗唯的电话。罗唯显然意外我已经回来了。我说:“我快到深圳了,一个小时后,你到火车站来接我。” 第95节:第六章 情变(23) 退房后,我打的去了火车站,我查了一下时刻表,只有这个时候,有列车刚好驶进深圳站。 一个小时后,穿着白s短夹克蓝s牛仔裤的罗唯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看上去精神很好,胡须刮得很g净,还有剃须水的清香。是啊,他的睡眠总是很少,多年来的酒吧经营,他每天只要睡上三四个小时,精神就变得很抖擞了。他看上去是那种精力极充沛的人。 见到我,他坏坏地咧着嘴笑,然后,笑容慢慢收敛,变得怜爱起来。 第一次,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了这个男人。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喃喃说:“罗唯,我很想你!” 罗唯因为我的主动而感到意外。我的拥抱使他有些措手不及和感动,他有些慌乱地吻吻我的额头,提起行李,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的手一直被他攥在手心。他的手心很温暖很g燥,可是,这感觉如此的陌生。 第96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1) 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 罗唯没有直接接我回罗湖的家,而是带我去了天虹商场。 我很累,眼皮直打架,很想回到家里好好睡上一觉。罗唯开始一直缄默不语地为我挑选裙子,很正式的式样,让我有正襟危坐的恐慌。 “今晚你住酒店,休息好了,明天带你去见我的父母。”他怜爱地捏捏我的双颊,“你脸s不好。” “为什么非要弄成这样子?”我问。 “老人家嘛,挑儿媳妇有些传统。”他有些尴尬地笑笑,很少见到他这样的神情。这都是因为他的爸妈。 “可是我还没有做好见他们的准备。” “你回湖南前,我不是跟你讲过吗?”他用询问的语气说。 “对,你是讲过,但我回湖南后一直都很忙,没有更多地考虑这些事情。罗唯,你得给我一些时间。” “你回湖南到底在忙些什么?打你手机,你一天到晚关机,打你家的座机无人接听。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人?”他开始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语气中充满置疑。 那个人,那个人,罗唯从不愿直接提他的名字。他对崔西晨看上去那样不屑,骨子里却一直耿耿于怀。 他郁积已久的火山,终于爆发了。而我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我没有力气理睬他,转过身就往出口走。 “隐墨,你刚回来,我们不争吵。老人家来了之后,我一直无法与你联系上,只好请林楚君装作你给他们打了电话。你也知道的,老人家肯定会计较的。你是他们未来的儿媳妇,你们以后还要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面。”他追上来,拉住我的手,哀求着。 一听到林楚君的名字,我像被噎着似的愣在那里,“林楚君”这三个字令我难受得快要窒息,也令我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思绪。 “好吧,我听你的,罗唯。我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容光焕发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柔婉了下来,很顺从地住进了酒店。 第二天上午,罗唯开车来接我。我已经把自己打扮得很体面很光鲜,早早就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大束粉s康乃馨。罗唯看我的样子极其满意。 中午,在罗湖的家,我见到了那两位笑容生硬,目光挑剔的老人。我尽量柔和礼貌地喊他们阿姨叔叔,然后递过手中的花。 “g吗去买花嘛,这得浪费多少钱啊!”罗唯的妈妈接过花,虽然笑着,可语气里不难听出抱怨。 “也是小许的一片心意嘛。”罗唯笑着解围,接过花。 “你呀,在深圳挣个钱容易吗?这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不是浪费了吗?”阿姨不悦地白了罗唯一眼。 这个女人真厉害,一见面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我讪讪地笑着,僵立在那儿不知道这个原本我已居住了一段时间的家,我还有没有资格坐下。 “进来坐吧,站在门口做什么?”罗唯的爸爸终于开口了。 我像个客人一样,小心翼翼地脱掉鞋子,穿上我自己亲手买的拖鞋,中规中矩地坐在自己挑选的沙发上,而且双手不知道放在哪儿才显得自己更端庄。 罗唯去厨房做水果盘了,我们三个人坐在客厅里,气氛莫名地紧张尴尬。 “对不起,阿姨叔叔,这次你们来前我因为家里有点事突然回湖南了……”我努力寻找话题,将自己的解释吐字清楚一点。 第97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2) “你家里出了什么事了?”未等我说完,罗唯的妈妈警惕地问道。 “我爸爸的煤矿出了点问题,死了几个人。我妈妈噩耗攻心,脑溢血住进了医院……” “这还了得?那得花多少钱啊?”她再一次打断了我的说话,声音变得又尖又细,眼神里闪现出一种咄咄锋利的光芒。 我突然哑口了。看样子我的诚实回答使眼前这个女人深深感到惊痛和不安了。当然,她的不安不是对我家人的生死不安,而是对这件事中,她的宝贝儿子又花费了多少钱出了多少力。显然,她认定了我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来自她的儿子。我没有工作,没有生存的能力,我是依附和纠缠在她儿子身上的一棵藤蔓,卑微到面目模糊。 “妈——”罗唯显然在里面听到了,端着水果盘走出来,低声喝住了他妈妈。 “事情过去了,小许的心情本来就不好,您老就别在她伤口上撒盐了。来,都来吃水果吧!”罗唯又恢复了一脸和煦的笑容。他显然是知道他父母禀x的,所以没有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的家人。可是,他真该及早地通知我一声。 “你——”罗唯的妈妈像被什么噎到了,气得满脸通红,赌气似的把身体转向了一边。 我坐在那儿,双手在膝间使劲地绞动着。后来罗唯向我努努嘴,示意我给他爸妈递一块水果。我真窝火,恨不得地把水果盘狠狠砸掉。 可我还是用牙签剔了一块火龙果给罗唯的妈妈。从小受着传统教育长大的孩子,还懂得什么是尊老爱幼。 “阿姨,别生气了。来吃块水果吧!”我强颜欢笑着,“家里的事,解决得很好。妈妈出院了,爸爸那些年挣了不少,赔了抚恤金后,还有足够的钱能让妈妈和弟弟过得很好。” 她算是经历了一些世面的人,不至于弄到我下不了台的地步。在她将信将疑的目光中,我的心里有千万根刺,不停地变换着位置一根一根地刺下来,密密麻麻。 那是一场不愉快的相见。 从罗湖的家里出来后,我在车上义正词严地对罗唯说,我无法和他的父母相处下去,我必须搬出来住,而且我也不准备晚上再去酒吧收银。我需要重新找一份白天的工作,过正常一点的生活,有自己的人生和追求。 第98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3) 罗唯对我突然的决定感到非常意外,他开始极力反对。他的反对在这一刻是无效的。大多的时候,他的反对都是无效的。他比谁都清楚我是倔犟不会轻易妥协的人。 “你家里看不起我,因为我是依赖你生存的。我不想在他们针尖一样锋利的目光下如委屈求生的老鼠委委琐琐地过r子。” “可是你知道,现在我们有两家酒吧,我们正需要可信的人手来管理与经营。”罗唯耐心地跟我分析目前的形势。 “林楚君不也是股东之一吗?你们可以分开管理。如果她工作忙,你可以请个酒吧经理。”我不打算退让。 “你决定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就有了决定?”罗唯的语气不无疑问。他在猜测,猜测我回冷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这样捉摸不定地变化着。 “对,我决定了。我还这么年轻,不愿意像根依附在你这棵大树上的柔弱藤蔓,我应该有自己的人生理想和追求。”我立定了目光,语气坚决。 罗唯把车泊在了路旁,两只眼睛牢牢对住我的眼睛,“你让我感觉你又回到了两年前,不羁和冷酷得像匹野马,又开始让我无法掌控。” 他的语气隐约透着担忧和哀伤。或许,他已经感觉到了,我正在用某种方式悄悄地撤离他的营地。 “某个时候,你强大得让人无法抵抗。隐墨。”他百般无奈。 “我只是不想再做谁的附属品。” “你要做什么工作?我可以帮你找。深圳我比你熟悉。” “不用了,罗唯,让我自己一步一步来。我会好起来的。深圳这个地方有适合年轻人种下梦想的肥沃土壤。” 在深圳想找份理想的工作,并不容易。但如果定得低一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很快,我在福田找到了一份做手机battery销售的工作。销售,永远是一种挑战。销售对于不擅言辞的我来说,更是一种挑战。 公司的销售经理叫李瑛,是一名三十多岁的g练女人。她穿宝姿,用一生之水,身形纤细,玲珑有致,而那张精心化过妆容的脸,始终给人一种仄的冷漠与强悍,鹰一样犀利明亮的眼睛总是漫不经心地扫过办公室里的每一张脸孔,会出其不意地指着某个人说:“请来我的办公室,我有话要跟你讲。” 第99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4) 我进公司的第一个月,是熟识产品及相关的资料。一个月后,我便开始和李瑛一起去拜访客户,熟悉客户资料,跟进和服务客户。 我跟她去见的第一个客户是华南地区的手机battery的总代理商,也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我们这次去主要是续签下半年的销售合约。 去见他之前,李瑛把对方的情况略微跟我讲了一下。这是她一直在跟进的一个大客户,随着手机的普及,市场竞争也相当激烈,对方已经透露已有同行向他们提供了同等质量、价格却更便宜的手机battery,这对公司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危机。因为公司百分之六十的销售额来自他们。 “你能喝酒吗?”讲到一半,李瑛突然问我。 “能喝一点点。”我一怔,傻傻的,旋即明白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我们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当然,他们所下榻的酒店就在这附近。李瑛就近安排他们在这家川菜馆见面。 那是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人。李瑛做了介绍,胖的是陈总,瘦的是林总。 林总看上去有四十来岁的样子,穿着灰s隐形条纹衬衫,看上去很斯文很沉稳,话不多,连笑容也有些拘谨。唇边那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令他看上去有些沧桑。 陈总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高大微胖,皮肤白皙,嘴角总挂着一丝似是而非的笑意,戴一副细金框眼镜,眼镜下面的那双眼睛,直勾勾的让人总有种四处逃窜的冲动,一看就是那种又精又s的男人。 听他们开口就知道他们是重庆人。重庆有些男人特能侃特油滑,陈总把这种特x发挥得淋漓尽致,能说会道,口若悬河,用普通话谈工作,用重庆话说笑话,偶尔还来句英文,在三种语言中j换自如,气氛轻松诙谐,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紧张。平r里在办公室不苟言笑的李瑛在酒桌上一反常态,表现出我从未见过的热情活泼。 我们喝的是五粮y。几杯酒下肚,陈总借着酒意开始讲起了荤段子。 他说:“有个女人给领导敬酒,领导不赏脸。这个女人说:‘不喝我的酒,是不是嫌我长得丑?’领导赶紧端起酒杯。女的又说:‘你在上我在下,愿g几下g几下。’” 第100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5) 这种低俗的黄段子令我面红耳赤,而李瑛仿佛久经沙场,配合着娇笑起来。林总自律得多,低着眉眼摇头笑,仿佛有对这类笑话非常不屑又不得不听的无奈。 李瑛也讲了几个,不过她讲得要斯文得多。她边讲边拿眼神飞陈总,那种柔媚中多少带了一些谄媚的意味,让我隐隐有些不安。 说话间,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进来为我们添加茶水。女孩看上去很g净,笑容也很甜,像滴清水一般。 我注意到每次她进来的时候,陈总那双藏在眼镜片后面的眼睛就会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滴溜溜地打转。他真像一匹饥饿的狼,在y暗安静处诡秘地等着猎物的出现。 当女孩给陈总添水的时候,陈总突然抬起手肘,刚好碰到了女孩的胸部。陈总忙不迭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孩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继续往陈总的杯子里加水,低低说了一句:“不要紧。” “咦,你不是住在我下面吗?”陈总敲敲桌子,边示意谢谢,边询问。 “是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小女孩很讶异地看着陈总。 “我见过你啊!你忘记了吧,上次在电梯里……对了,你是在我上面呢,还是在我下面呢?” 这时,我看到林总和李瑛脸上都漾着捉弄的笑意,渐渐明白了陈总的不怀好意。 “我住四楼啊。你呢?” “我在你的上面啊……”陈总身体往后一仰,嘴角的似笑非笑变成了一种戏谑的放肆与贪到小便宜的得意。 终于,全场爆笑起来。女孩一愣,仿佛明白了什么,脸刷地一下红了,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人渣、流氓。我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我脸s肯定非常难看,恨不得把能抓到的东西都砸向那张y荡狂妄的脸孔。 显然,李瑛看到了我的不悦和那只差点被我捏碎的酒杯,从桌底下伸出腿来碰碰我的腿,用眼神暗示我不要计较。 我从来没有接触这种类型的人,就算在酒吧,那些来寻欢作乐的人也只是端着酒杯与中意的猎物优雅地谈吐与调情,从来没有这么粗俗低下的。 第101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6) “来,我们喝酒。许小姐,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g一杯吧。”陈总举起酒杯。 我窝了一肚子的火,拿了酒杯赌气似的仰头一灌。我真恨不得自己一下就能醉掉,可以随意指着眼前这个s眼眯眯衣冠楚楚的男人破口大骂一顿。 我们接连喝了好几杯。我有些醉意朦胧了,而对方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放肆。这眼光让人像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似的。 “许小姐真豪爽啊,我喜欢。来,我们再来一杯。”陈总哈哈地笑着,起身给我的杯中斟满五粮y,一只手落在我的肩膀上,趁机揉捏了一下。我嫌恶地一把打开。 “要喝就好好地喝,想吃豆腐,我给你去叫一盘来。”我话里带刺。 “小姐啊——不要这样喝,五十二度的酒,陈总,你别为难小许了,她刚出来工作,没有见过世面,有得罪处请多多海涵。来,我陪你喝完它吧。”李瑛夺过了我手中的酒杯,赔着笑脸。 “许小姐,做销售呢,是堂非常有学问的功课,你刚踏入这一行,还要多向你们李经理取取经啊!你以为陪着吃个饭,喝两杯酒就能把客户拿下?你错啦。如果你没有技巧的话,我跟你说,你就只能用身体去陪对方睡觉,说不定还有可能——”说完,他又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我是个雏儿。 我气结,嘴唇嚅动了几下,想骂终是骂不出口,但终于忍不住将李瑛手中的那杯酒抢过泼上了他的脸。 “无耻,流氓——”我用充满鄙视的目光看着他的狼狈。 我以为那个单一定被我弄没了,那些天心情也沮丧到了极点,每天在办公室都是低着头,不敢看李瑛那张紧绷严肃的脸。我想我很快就该收拾东西滚蛋了。对于那天的做法,我有些后悔,我没有想到自己如此沉不住气。 三天过去了。李瑛在下班时不动声s地说:“陈总想约我们吃个饭。他希望你能去,能不能挽回局面一切都看你了。你如果不是缺钱用呢,我也就劝你别在这一行做下去了。我看见过你男朋友开车来接你,条件应该也不错,你让他养着可能比你出来打拼要舒服安逸得多。你如果真想自己能够独立自主一点呢,该忍的你就忍了吧。我们做的就是服务行业,你服务不到家,别人有选择的权利。你用不着在这里装清高,摆架子。”李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第102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7) 李瑛的话与其说是一种讽刺,不如说是一种刺激。想着林楚君那番话,想着罗唯父母针尖一样的眼神,想起琴姨和隐画以后的人生,我想:我如何能这样轻易地放弃呢? 晚上,李瑛开着她的本田雅阁来接我,我们去了天上人间。在ktv的包房里,我又见到了陈总,尽管灯光幽暗,我还是有些尴尬。倒是陈总对我颔首一笑,仿佛那天的事没有发生过。 “对不起,陈总,那天我喝醉了。”我硬着头皮,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歉。 “都是酒后醉言啊,谁会计较那么多,哈哈——”陈总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豁达与开朗。 倒是坐在沙发角落的林总,用一种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好了,没事了。不过陈总,林总,今天这单你们可要给我们签了哦。”李瑛坐在陈总的身边,把手搁放在陈总的肩上,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她晚上穿的是i最新款的裙子,领口开得非常低,微微一侧身,酥胸就半露。星眸迷离,夜s里,她成了一只妖精,让男人们蠢蠢欲动的妖精。 听公司的同事说,李瑛是三年前与老公离婚后只身来深圳的。关于她的流言,办公室也传得很厉害。她并不漂亮也不年轻,听说只有一个大专文凭。不漂亮没文凭的女人,想在深圳站稳脚跟,平r穿i,住一百多平米的公寓,出入能开本田雅阁,并不容易。所以,他们暗底下说她是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的业绩和地位。关于这些流言蜚语,我从来充耳不闻,可此刻看来,他们不是捕风捉影。 我们开了一瓶轩尼诗,这次,陈总不再让我喝酒了。他打着哈哈让我陪林总唱歌,然后躲在一边和李瑛卿卿我我去了。 林总远没有陈总那样油嘴滑舌,深沉内敛得多。 我和林总唱了几首歌。其实我的心很乱,一想到我该如何言归正传,就有些忐忑不安。 “能喝一点酒吗?你喝了酒的样子非常可爱。”他说得很真诚,可是我隐隐觉得他是针对那天我的失态。 “喝一点吧,不过酒会使人乱x,你还是要看着我少喝一点才好。”我开着玩笑。 第103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8)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岁。” “你有没有想过你并不适合做这份工作?” “任何事都有个适应过程。” “你哪个大学毕业的?” “呵,我大学没有毕业。”我笑了。 “是吗?为什么没有念完?” “不为什么,念那么多书也没有用,我贪玩呗,不想继续下去。”我淡淡地说。 “感觉不像那么一回事。” 我不再说话,只微微一笑。当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我们就微笑或索x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他朝我举举杯。 “你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女人。”他突然说了一句。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心底暗自嘲笑他,什么年代了,还用这样的老式对白,不会来些新鲜的吗? 见我不语,他又接着往下说:“她九十年代从美国留学回来,也是做手机battery出身,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她的事。她并不是非常漂亮,但她非常有气质,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无一不给人美的享受。你跟她一起说话聊天,会忘记时间的存在,会忘记地球是否还在转动。她学识渊博,谈吐风趣优雅,对世界各地的人文地理、民俗风情都略知一二。丰富的阅历令她的美所向披靡,见过她的男人或许都像我一样对她难以忘怀。 “她第一次进货,身无分文,但是不知为何供货商竟把货给了她。她允诺那些钱半年之内会付清。也许你无法想象,这个供货商让她不要急于支付货款,而是先稳定好市场再慢慢还。她欠这个供货商的钱不多,也就十几万,但是她还了三年还没有还完。不是她不想还,是这个供货商主动提出要她还百分之多少。每个月,这个供货商会亲自开很远的车去见她,和她一起吃个饭或喝个咖啡,他忘记他们只是利益关系,他沉浸在她的温柔与美丽之中。 “是的,她很温柔,跟她在一起,哪怕你们谈的是了无生气的工作,但你的心无法不从她那双如秋水般潋滟的眸子里去研究她隐密柔软的内心世界。她就像一个谜,深深让人着迷。 第104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9) “当然,不止这个供货商如此,还有很多供货商都不希望一次结清货款,都主动要求月结。每次有机会要款,都希望能和她见面,不然担心下次没有机会见她。 “更有甚者,她的同行居然把自己的材料借给她做转手贸易赚钱,希望和她扯上关系,这在界内,算是犯了大忌的,俗话说,同行相排斥。但她却拥有这种魅力,让所有人心甘情愿做她裙下之臣。她真是个让人难以忘记的女人。” 在说这些的时候,我看到他眼中,海水一样的温柔在蔓延,他沉浸在缅怀过去之中。 “你就是她的第一个供货商吧?”我问。 “你非常聪明!”他由衷地赞叹,“你们长得挺像的。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想起了她,想起每次开上两三个小时车去见她的r子,与她共同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之前,我有很长的一段r子没有想过她了。”他笑的样子很内敛很矜持,能看到整齐洁白的牙齿。他的牙齿保护得很好,不像是经过烟熏酒染的样子。由此,我能肯定他是个非常自律的男人。 “你没有试着向她袒露你的胸怀吗?” “有时,一件事物太美好,你总是不想去破坏它,你怕破坏……等我想向她坦白的时候,她已经找到了心仪的男人。”他自嘲地笑着。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不过也好,此情终已成追忆……”我半真半假地感叹,不过是嘲笑这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当年的不识时务。时过境迁的怀念与后悔,都是对月空叹。 我陪着他又喝了一些酒,唱了几首歌。李瑛偶尔也探过身体看看我,用眼神询问我有没有向林总提出续签合同的事。 我是这个晚上才知道林总才是华南真正的总代销商,而陈总不过是他片区的一个销售经理而已。但毕竟那天砸了一次锅,想着那天的不欢而散,今天要开口,心里总是虚的,没有底。 我还是紧张,只有不停地喝酒,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希望再多喝一点,借着酒劲就可以说得出口了。 第105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10) “你在紧张?” “你怎么知道我在紧张?”话一说出口,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我学过心理学,一个人如果在短时间内不停地重复一个动作,证明他感到非常不安和紧张。我见你在不停地喝酒,差不多把它当水在喝,你不怕醉吗?”林总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窘迫,这一下,头真觉得有些晕乎。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却一片兵荒马乱。长这么大也没有求过人,还真不知要如何说出口呢。这一乱,我又低下头去喝了一口。 “是不是想说续签合同的事?” “是——我不想因为我上次的无理,而让公司蒙受太大的损失。”我嗫嚅着,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哦——你只是怕因你的行为而失去这笔单,对吗?”他用手松松衬衫领带,含笑看着我。 我点点头。 “呵呵,你还是个孩子。跟你这样说吧,如果这次我不再与你们公司续签的话,也根本不是你的行为造成的。在商言商吧,作为一个商人,他所考虑的就是如何赢利更多,他站的位置全是为自己的利益作考虑。我们来之前已经研讨了其他公司的方案了。你们的对家,与你们的质量同等、功率同等,价格却比你们低出了一点五个百分点。换成你,你会怎么做?”林总不动声s地看着我。 我没有应对,只有哑口。站在他的角度,我也会选择其他的供货商。看这样子这单是拿不下来了。公司要蒙受多大的损失,我也回天无力了。或许明天,我真的要从公司滚蛋了。我没有想到我的第一笔单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了,这多少给了我一些打击。我想起当初我在罗唯面前的踌躇满志势在必得,而现在,我像霜打了的茄子。 我突然感到惘然又沮丧。 “林总,我们g一杯吧。不管如何,今晚我们坐在一张桌上,也算朋友一场。而且,你让我学到了很多。”我非常真诚,虽然心里非常不好受。 “你再喝下去,一定会醉的。”他关心。 第106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11) “不要紧——”或许,一醉方休,未尝不是好事。 下班后,罗唯已经在公司楼下等我。这些天,我白天在公司,晚上忙应酬,一直没有机会见他。 我已经搬到公司附近的单身公寓。罗唯不希望我搬出来,可是,我心意已决。我只能答应他每个周末回罗湖的家看看他的父母。 他给我买了很多的水果,还有一大束粉红玫瑰。 “先把它们放到你的房间里去,我们再去吃饭,我在红湘楼订了餐。”没容我拒绝,他的车就开到我所住的小区。 一进门,他放下手中的玫瑰和水果,就抱住了我。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袭过来,我本能地抵触了一下,身体往后面的墙靠去。这微小的动作依然没有逃开他敏锐的神经。 “你变了——”他慢慢放开我,冷静地看着我。 我不想说,他吻我的那一瞬间,我闻到了林楚君身上的味道。这让我有想吐的冲动。 “不是的,罗唯。”我的双手绕上了他的脖子,我主动吻住了他。可是,一阵晕眩猛烈地袭来,我推开了他,冲进了洗手间。 我真的吐了。 “生病了?”罗唯很紧张。 “不知道,这段时间胃总是不太舒服。我们去吃饭吧。”我想尽量回避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你瘦了,工作压力是不是太大?如果工作压力太大,你还是回来吧,新来的经理完全不行。” “不,工作很好,昨天我刚谈妥一笔大单。很顺利。经理说这个月会给我一个大红包。”我喝了一口水,漱口。 我没有想到林总居然答应续签这个单了。我分析了很多原因,最后,我想他愿意续签,是因为我很像他口中的那个女人。一个商人,也是一个人,再坚硬也有一颗柔软的心脏。虽然当我意识到这点,对自己隐约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小人得志的沾沾自喜。 李瑛说:“所有人都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当你决定一件事时,你心里必须有一个底线,只要在这条底线的范围之内,你做什么都会轻松一点。而且,你时刻要记住,你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做销售,没有最差的,要么就是一般,要么就是最好。你一定要利用你所能利用的一切手段。” 第107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12) 我和罗唯去了红湘楼。 我问了一些酒吧经营的情况,也问到了林楚君。他淡淡说,她白天都忙着排练采编,晚上会去华侨城那边照看一下。 说话间,服务员端上一盘剁椒鱼头。平r里我最爱的就是这道菜了,可今天一闻到那阵鱼腥味,仿佛这条鱼在我的胃里翻滚,搅得我想吐。我拼命压抑,可是最终没有压抑得住,冲进洗手间,一阵狂吐。 我隐约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了。我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脸,那是一张苍白得失血的脸,两只眼睛空d无神,这些天忙着工作,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休息,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了。我想我得像林楚君讨教一下如何化妆才行。 走出卫生间,罗唯正倚在外面的墙上等我。 “你没事吧?”他扶住我的肩膀。 我摇头。 “去医院看看吧。” “不至于。对了,罗唯,我们叫林楚君过来一起吃饭吧。”从冷水回来,我一直没有见过林楚君。 “算了吧,我们两个现在都过着牛郎织女的生活,有时间就给我们自己吧。”提起林楚君,罗唯可以做到面不改s心不跳。究竟那个女人在这个男人心中占住了多大的位置?她费了多少心思多少力气? 对着一桌的菜,我食之无味。 这时,电话响了,是林楚君的。应景似的,说曹c,曹c就到。 “喂——隐墨吗?猜猜我是谁?” 我一愣,突然惊呼起来:“倪喜红——天呀,你什么时候来深圳的?” 太令我不敢相信,整个人像被兴奋剂狠狠地刺激了一下,每个细胞都高速活跃起来了。 “呵呵——算你还有点良心,没有忘记我。你在哪里?我和楚君在一起呢,我刚下飞机,还在车上呢。”倪喜红也掩饰不了满心的欢喜。 “我在红湘楼——你们快过来吧,我们一起吃饭。你这个坏家伙,来深圳也不提前告诉我——”我太高兴,有些喜极而泣。 “想给你一个惊喜嘛!红湘楼?楚君,你知道在哪个位置吗……我们就过来。等我们哦!” 第108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13) 电话挂掉了。倪喜红的到来令我非常愉悦与兴奋,我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没有见她了。 罗唯在林楚君和倪喜红来之前就撤退了。他安排了一个包间,另外点了一桌菜。他亲昵地抚摸我的头发说:“今天晚上的时间留给你们三个人吧。想你们肯定有很多话说。改天,我再请倪喜红吧。” 这是个狡猾的男人,真是滴水不漏。看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我觉得有些悲凉,每每想起他的车轻巧地滑过林楚君的居所时,我就会觉得我活在一种深深的悲凉之中。当你知道了一个人的秘密,而这个人在你面前能够做到若无其事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人有多么可怕。一个秘密能够完完全全封锁在一个人的心里,这个人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见到倪喜红,我们忘乎所以地拥抱在一起,某一个时刻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她的气息于我,还是这样地熟悉,她一下子把以往纯真美好的岁月带到了我的面前。 和h分手后,h找过她很多次,她骨子里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绝然。之后,她没有再谈恋爱,安安静静上课。大学毕业后,她在内地一家银行做前柜,每天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一个月八天或十天的轮休r,没有新的朋友,也没有新的恋情。两点一线的生活令她开始厌倦了穿着制服,数着不属于自己钞票的工作。 倪喜红依然没有褪去刚从大学里出来的青涩,她还是那样温和安静,融融的,暖暖的。她其实是适合内地的节奏的,在那座小小的城市,过着悠闲舒适的生活,到适婚年纪,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然后结婚生子,相夫教子,波澜不惊地过完这一? 第 7 部分 欲望文 第 8 部分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作者:肉书屋 第 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结婚生子,相夫教子,波澜不惊地过完这一生。 除了和h的恋情,她一直就生长在一个顺风顺水的环境里。事到如今,h不过是她世界里经历过的一场小小地震而已。 我们三个女人开始追忆起少年时的往事。但我们不说h,不说崔西晨。那些是我们不言而喻的伤口,我们小心谨慎地收藏好它们,不愿再拿出来示人。 第109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14) 喝了一些酒,我们都话多了起来。酒精让我们放松。 “看,我们都老了,开始追忆似水流年了。”林楚君把身体往椅子里靠了靠,点燃了一根爱喜,微眯起眼睛。璀璨的水晶灯光下,林楚君还是那样一张美到无懈可击的脸,可是她的眼睛里已经写满了风尘。 在深圳这座都市,丰富的阅历会使人过早地老去。林楚君是骄傲的,她的骄傲也许是建立在一层一层自尊之上。这个城市,没有谁会去追究别人的过去,只看你光鲜漂亮的外表。 我又何尝不是因为生存付出了代价。 “我们还只有二十三岁,人生最美好的时段。深圳,我来了!”喝了一些酒的倪喜红有些激动地说。她的瞳孔里还装满着对这个世界的期望,如新生婴儿般的惊喜与好奇。 我们都喝了很多,说了很多,中途我又吐了两次。 一个星期后,倪喜红通过林楚君的介绍,进入了一家化妆品公司做财务工作,朝九晚五,周末一天的休息r,住在公司提供的三人公寓里。她拒绝了住在林楚君那儿,她还维持着她骄傲的矜持。 成人的世界,秘密越来越拥挤。我们再也不会像曾经一样,可以挑灯达旦抵足夜谈,可以在蒙眬间拥抱着彼此,心无旁骛地睡去。 或许是因为倪喜红的到来,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又有了微妙的变化。林楚君会在周末并且自己又有空档的时间约我们一起兜风,去小梅沙看海。当海浪扑面而来时,倪喜红总会发出惶恐的惊叫,林楚君会看着倪喜红大笑着骂她胆小鬼,然后牵着她的手飞快地逃开。 那个时候,林楚君是纯真的,她对倪喜红是真诚的。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能感觉到她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染半点尘埃的。她们的纯洁,还停留在1993的秋天。 我还是有些嫉妒,莫名地嫉妒她们的关系,嫉妒像林楚君这样心思缜密的人,居然可以为倪喜红空一间房子,随时等候她的到来。 “下次我们一起来烧烤吧,叫上罗唯。”林楚君淡淡地说。 第110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15) “可以啊!”我愉快地答应着。我倒真想看看这个自以为左右逢源的男人,将如何纠缠在我和林楚君之间。 罗唯并不想来,他说两家店的生意都要照顾,但我坚持着。我抱怨:“你不能像台机器一样,一直就这样没完没了地工作。你也需要放松一下。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出去玩了。你越来越没有情调了。” 我佯装生气,知道他拗不过我。果然,他很快向我投降。他从后面抱住我,在我耳边柔声说道:“小磨人精,也只有你才让我举手投降。” 突然之间,我也变得千娇百媚起来。 我想看看这个男人同时面对我和林楚君是什么样的。我太了解林楚君,我甚至能想到会出现什么样的场景。 我不怕撕裂关系,我无法忍受的是欺骗本身。 我们就在附近的观景楼住下。 我们就在酒店顶楼餐厅吃海鲜。我们商量着吃过晚饭,各自回酒店里休息一下,晚上十点过后再去烧烤。 我对罗唯都表现出极度的甜蜜。 “来,亲爱的,多吃点,你最喜欢吃龙虾的。”我体贴地夹了片生龙虾蘸了芥末,送往罗唯的嘴里。 罗唯倒是心安理得地接住了,然后也夹了一片来喂我。 一闻到那股腥味,我的胃里开始汹涌澎湃。我捂着嘴g呕了几次,全桌的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你怎么啦?”罗唯担心地问。 “是啊!隐墨,哪里不舒服吗?”倪喜红放下手中的筷子,微蹙着眉头询问我。 我等胃里没有那么翻涌了,才低下头,羞涩地笑道:“我,怀孕了——” “真的?”罗唯惊喜地叫道,“隐墨,我要做爸爸了是不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罗唯兴奋地抓住了我的手,他眼睛里的喜悦像浓稠的蜜汁,仿佛要流出来了,他真像个孩子。 我抬起眼睑,看了罗唯一眼,娇嗔道:“你羞不羞啊?这么多人——” “隐墨,真的吗?这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看来,我和林楚君快要升级当阿姨了。”倪喜红拍着手掌欢叫着,由衷地为我感到高兴。 第111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16) 林楚君的脸却是灰白的,那只拿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这场战役,她仍然败了。 “楚君,你不为我感到高兴吗?”我看着林楚君,俏皮地笑着,然后把身体靠在了罗唯的身上,罗唯很自然地把手环在我的腰间。这个时间,任谁都看得出我是个快乐幸福的小女人。 “当然,恭喜你。罗唯,你要做爸爸了。”林楚君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罗唯,那里面有多少的幽怨和愤怒? “谢谢——” 我靠罗唯太近,可以听得到他声音里的艰涩,甚至能感觉到他声音里微微的战栗,像微风吹过树叶。 不想去看他们,不想看他们的眉来眼去。我依在罗唯的身边,装出很甜蜜的样子。可我的心,却在一点一点滴淌着血。我真坏,真过分,真卑鄙,我利用了我腹中的胎儿,用它当了打垮林楚君的武器。 那餐饭,林楚君一定是食之无味的,倒是倪喜红,兴奋得像自己有了孩子似的,不停地猜测是男孩还是女孩,该取个什么名字…… “对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倪喜红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这个——”我含羞地看了罗唯一眼。 “罗唯,这就是你的不对啦,你早该就向隐墨求婚吧?现在吧,我和林楚君当见证人。”倪喜红说。 “这,没准备啊。”罗唯搔着头皮,四处张望,“你们等等——” 说完,罗唯起身急忙往外面走。 “肯定是去给你买玫瑰去了,男人都是这样。”倪喜红比我还兴奋,整张脸因兴奋而通红,“隐墨,我从没有想到你是我们三个人之中最先结婚的。我一直以为我才是最先结婚的。你觉得幸福吗?” “当然幸福——” “我真为你感觉到高兴。孩子有多大了?能听到胎心音吗?”她两眼放光地看着我的肚子,恨不得把耳朵贴上去。 “两个月了吧。我今天去医院做的检查。” 林楚君始终一言不发,我也尽量不抬眼睛看她。但我依然能感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凛冽的寒冷。我想她一定非常受伤,一想到她的伤痛,我也是痛的。 第112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17) 不大一会儿,罗唯就进来了。他的手藏在身后,唇角带着神秘的笑意。倪喜红心领神会地朝我挤眉弄眼。 “什么?玫瑰吗?这么老土吗?”我哧哧笑着。 他眨着眼睛调皮地笑着,然后朝我摊开掌心,他的掌心里躺着一支白s的录音笔。 “这个时候,我买不到花。因为买不到花,我也便免了俗,免得r后你们三个人说我老土。”罗唯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是向左上角倾斜的,所以,他笑得像个孩子一样顽皮。 “那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你用这个向我求婚?” 他按下了一个按键,“是的,我用这个向你求婚。从这一刻起,我所说的每一句,都将作为永久的记录。许隐墨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爱我吗?”我问。 “爱——” “你愿意照顾我一生一世吗?” “愿意——” “你敢发誓吗?”我把电视里的那一套全搬来了。 “我发誓——” “你在遇到我之后再没有别的女人吗?”我步步为营。 他迟疑了一下,沉重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你确定没有吗?”我突然想笑了。我为林楚君感到悲哀,她机关算尽,在这个男人的心中,她可曾看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没有? “我会从今天起,照顾你一生一世,请倪喜红和——林——楚君见证。”他回避了那个问题。 “罗唯,你是个畜生——”林楚君再也无法忍受,噙着泪水冲了出去。 “罗唯,你滚——”我无力了,我殚精竭虑。 从我牙缝中挤出的那四个字,轻若鸿毛,重如泰山。这一仗,我赢了,我终于可以卸下我脸上如面具般沉重的笑容了。 “怎么啦?隐墨,好好的,你又怎么了?你们三个都怎么了?”倪喜红是局外人,她如何知道我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是啊,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罗唯的表情是困惑的,可是他的语气分明透露出他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事。 第113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18) “倪喜红,你去找林楚君吧,我想她肯定受不了这刺激。小心她出事。”我冷冷说。 倪喜红进退为难。这太戏剧化了,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你去吧,这里离海近,我想她应该就在海边。”我只是担心悲剧重演,她是个为了爱不要命的女人。 倪喜红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忧伤的神s。 “我去。你们等我。” 包房里只剩我和罗唯了。他走过来,蹲在我的脚下,满眼乞求地看着我。我不说话的时候,他就会感到恐惧,感到不安。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罗唯,你以我腹中的胎儿发誓,你和林楚君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你敢吗?” 他沉默了。他眼中的光芒在散去,走向熄灭。过了好久,他说:“我承认,我和她有过,但我和她不过逢场作戏。” “你应该知道她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 “你应该知道因为她,我和崔西晨才会分开。” “我知道——” “你应该知道,你可以动任何女人也不可以去动她。” “我知道——” “你应该知道我们也就这样完了——”我有些哽咽。我与眼前这个男人在一起两年的时间,他曾经允诺给我一个永远,他曾给了我一个自以为是的安全模式,原来没有一种关系是安全的。 “不可能,不会这样完的,你有我的孩子了。”他不相信地摇着头,眼眶红了。他肯定感觉到我的凛冽了。他害怕了,他眼里全是慌乱和痛苦。 “是的,我有了你的孩子,他来得真不是时候,我拿你的孩子做了过河的卒子。我想打败林楚君。但你也是活该——”我冷笑起来。 “不,我不能失去你。”他抱住了我,把头埋在我的肚子上,“这里面有了我们的孩子。你不能这样残忍,隐墨,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和她,只是——” “放开我,你碰我,让我感到恶心。请放开我——” “我不会放,我不能放——”他越抱越紧。 第114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19) “你可耻又卑鄙。你让我感到恶心。”我用力地推他。我感觉自己的心像一支在燃烧的烟,一寸寸,成了灰烬了。这生活把我们折磨得面目全非。 “隐墨,罗唯,林楚君不见了。我在海滩上找到了她的鞋子。” 倪喜红提着林楚君的一只高跟鞋,满脸泪容地跑进来。 我们沿着海滩大声地喊林楚君,声音一次次被海浪盖住。 可是任我们怎么嘶喊,也没有人回应我们。天越来越黑,我们也越来越绝望。 海风很大,好冷。我不知道林楚君在哪里,这么晚她会去哪里。都怪我,我太偏激,我只想狠狠地还击她一回,却没有想到会弄成这样。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对,我犯了多么严重的一个错误。那年冬天,林楚君自杀的那一幕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我突然害怕这凶戾的海浪会将她带走。 多么可怕,历史又在重演了,我们终究逃不出这个怪圈。为什么我要与你这样纠缠不休,是我前世欠你的吗?林楚君。 我想起那如花少年时,她说:“许隐墨,你说,我们的品位这么相似,会不会爱上同一个男人呢?”我当时回应她:“谁跟你相似来着,你那么张扬耀眼,我们怎么可能会喜欢同一类型的人啊,这样的机会等于火星撞到地球。如果真遇上了这样一个男人,只要你叫我一句姐姐,我就成全你算了。” 命运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我们的角s。命运从一开始就把我们捆绑在一起了。不管她是我的伤或是疤,她已经不可磨灭地留在我的身体里了。现在,只要她能够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可以不再跟她争。她要什么我都给,哪怕全世界。 可是谁去告诉她,我有多后悔? 我跌跌撞撞地爬上月光酒吧延伸于海面的平台上,朝着海面大声喊着林楚君的名字。远远地我看到一块大石头下,有个白s的影子在晃动。我的心呼地要跳出胸膛。林楚君今天不就是穿了白s的薄风衣吗? 借着酒吧透出的灯光,我飞快朝那个方向跑去。那里全是石头,下午退过潮,石面很滑。而我已经不顾一切。罗唯在后面一路追随,不停地叮嘱我小心。 第115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20) 林楚君果真在那里。她双手环抱着膝盖坐在“天长地久”这块石头下,身体的下半部分浸泡在海水里。 “林楚君——” 她冷冷地看着我们,月光下我能看到她脸上潮湿的光泽。她受伤了,她满脸满眼都是受到伤害的委屈与痛楚。这时的她多么像一个被抢去糖果的孩子啊。 “不要管我。” “不行,这样你会生病的。跟我们回去。我们回去再说,好吗?”我恳求着。 “不要你们管,我死活都不关你们的事。”林楚君的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飘忽。 “对不起,楚君——”罗唯走过去,想抱起林楚君。 “说对不起有用吗?你给了我一巴掌然后又用手来抚摸它,这一巴掌是不是当没有打过?”林楚君笑了起来,笑声凄惨。 “我以为你不是认真的。”罗唯底气不足。 “哈哈哈——多么可悲。难道我就不可以认真?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玩笑人间玩弄感情的高手?”林楚君依然纵意大笑,她的笑里,渗满悲意和绝望,“罗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爱你的——没有你,我的人生,可以不再继续。”她呼地站了起来,双腿已迈进了海水里。 “你要做什么?”罗唯惊呼。 罗唯从后面越过我,想去拉林楚君。也是那一刻,我脚下一滑,突然跌下了我所站的那块石头,在我身前的罗唯本能地来拉我,可是石头太滑,我还是滑了下去,整个人滑向了下面的一块石头。 “不要紧,你去拉住林楚君。”我想爬起来,就在那刻,腹部传来的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令我眼前发黑。 “隐墨——” 我在医院躺了三天。这三天,一直都是倪喜红在照顾我。三天里,我没有说过一句话。我不想说,这个世界太聒噪,我想要安静一点。我越不说话,倪喜红就越紧张,她没话找话地不停说着,她害怕我受不了这刺激而患失语症,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忧伤。 “要喝水吗?” “该吃药了。” 第116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21) “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你得多吃一点,老人家说流产就像坐小月子一样,如果不补好一点,到了老了,身上到处都会不舒服。” “j汤是罗唯亲手煲的,你喝一点吧——” 我没有理由不喝的,我不恨罗唯,我只是暂时不想见到他。对于罗唯,我始终是充满愧疚,而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所以老天都要拿走他。但我喝不下去啊。我的脑海里总是出现那白s瓷盘里盛着的暗红血块。偶尔医院传出来几声婴孩的啼哭,也让我的心一揪一揪地痛着。 这三天我想了很多,如果没有林楚君那段c曲,也许我会和罗唯结婚,我会把孩子生下来,好好地照顾他(她)。虽然我不能做一个全心全意的妻子,但至少可以做一个全心全意的妈妈,给他(她)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我的可恨之处,是拿他(她)作为报复这两个人的棋子。 我常常看着窗外,窗外绿树成荫,天空的灰白云朵迅速地移动着,太y藏在云层后面,放s出万丈金s光芒,我在这片耀眼的光芒下,安静无声地流泪。我的孩子,再也看不到这明亮的世界,看不到y光、树木、雨露、云朵。他(她)曾在我身体最柔软最温暖的地方自由成长,吸吮着我的血y,他(她)已与我融为一体,我们之间,曾那样密不可分。而突然之间,他(她)的生命被意外终止。而这一切,何尝又不是我亲手造成的。 “你恨林楚君吗?”倪喜红给我拭去了脸上的泪,终于忍不住问了。 我迟疑了一下,摇摇头,目光又移向了窗外。我恨不起她来,每当我恨她时,又觉得她的一生都是因为我和崔西晨造成的,心便像无数根针刺穿般疼痛着。从十三岁开始,她所走的每一步,都像烙印一样烙在我的生命中,不可磨灭。 懊丧与愧疚成了我无法泅渡的深海。我的存在,对所有人来说都像是一种辜负。对爸爸,对妈妈,对隐画,对琴姨,对林楚君,对崔西晨,对罗唯,对我腹中的胎儿,对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是辜负。对所有的人,我都充满愧疚。 第117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22) 既然林楚君爱罗唯,既然我不够爱罗唯,那么,我可以做的,就是放手。也只有放手,我才能释然。 出院的前一天,林楚君来了。她捧着一大把粉s康乃馨,步履迟疑,笑容局促。人也憔悴了一些,看上去有好多天都没有睡好,虽然精心修饰过,眼中却布满血丝。 刚刚从洗手间拿拖把过来的倪喜红看到林楚君,面露难s。我住院之前声明,不希望罗唯和林楚君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想为难倪喜红,朝她笑笑,示意我不要紧。 我安静地看着林楚君,看着她把鲜花c进水晶花瓶里,看着她坐在我床边的那把椅子上,看着她用手捋捋并不凌乱的头发,看着她的嘴角一次一次地嚅动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她才从那两排碎玉般的齿间吐出“对不起”三个字。她低下了眼睑,双手放在膝间,左右不适。从没有见她在我面前这样卑谦,这样拘谨。我相信,她的对不起是出自真心的。她复杂庞大的感情系统,我能清楚它的每一条脉络。如我一般,欲爱不能爱,欲恨又恨得不够彻底,深陷其中,备感压抑。 我摇头。我不需要谁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无论什么时候,对于已经成为事实的事,对于已造成伤害的事,它显得过于苍白和无能为力。而事情,如果抛去过程,简单地从头看到尾,是因为我辜负与背叛在先。我种的因,所以,我要尝我得的果。我所付出的代价,是应该的,我所承受的痛苦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很爱罗唯——”她舔舔有些发g的嘴唇,看了我一眼,在确定我没有任何厌恶的表情之后继续说了下去,“如果说年少时,我为崔西晨放弃了我值得骄傲的体育,那是因为他对万众瞩目的我从来不屑一顾,他的玩世不恭和对我的无动于衷令我无比气愤。他不同于我身边的那些男孩,他是我从未接触过的那种类型,我对他充满好奇,当我懂事以后,我才知道自己不是爱他,而是想征服他。为了征服他,我做出了最错误的决定……但罗唯,我爱他,我们成为事业伙伴后,我更觉得这是个可贵的男人。他成熟沉稳,心思缜密,做事有魄力,只有他,才是我能够爱的那种男人。我承认,一开始,是我诱惑了他。我了解他的脆弱,他知道你不够爱他,所以他喝醉酒的时候,也会向我诉苦,他说他一直都无法走进你,你的内心,对任何人都是封闭的,你走不出来,他也走不进去。他的痛苦是那样显而易见,这个看上去挺坚强的男人,他也需要脉脉温情。你给他的是海市蜃楼,让他在无边际的荒漠里充满疲倦又满怀希望地追逐。许隐墨,你令我太嫉妒,你看上去安静得像株并不起眼的植物,却能喷发出最致命的毒y,让这些男人中你的毒,为了你,什么事都可以去做。” 第118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23) 她顿了顿,从包里拿出爱喜,抽出一根又收了回去。她想到这是病房。 “还有一件事,一直在指责着我的良心,很多次,看到你过得这样幸福,我就有种想揭破一切的冲动……如果当时不是答应过崔西晨我会守口如瓶……” 一听到崔西晨的名字,我一直沉睡的灵魂战栗着苏醒过来,神经也紧绷起来,我把目光投向了林楚君那张美丽痛苦的脸,我热切地期待着她说下去。 “高三暑假的那个晚上,我喝醉了,我不停地call他,我说他再不来,我就让车撞死我。他来了。我仿佛已经神志不清了,他送我去了医院,一直陪我在医院打点滴。从医院出来,我泪流满面地乞求他亲吻我。他不理睬我,满脸厌恶地甩开我,直往前冲。他那样冷,那种冷,像极地寒冰,再一次伤害了我的骄傲。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却感动不了他。那一刻,愤怒像喷薄的火焰,我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量,硬生生地把他拖上了出租车。在车上,我不顾矜持地吻住了他,我甚至拉着他的手摸向我的r房,我听到他渐渐变粗的气喘,他的意乱情迷让我有些沾沾自喜……” “这些我不想听。”我拦腰斩断了她的话,我怕再听下去,我会疯掉。 我终于开口说话了,这是这个星期以来,我说的第一句话。连在一旁的倪喜红都震惊不已。 “我知道,你想听的是什么。好了,让我告诉你吧,我和他什么也没有发生。在他意乱情迷的那刻,他居然坚决地推开了我。他越这样,我就越愤怒,对你的恨意越深……你们谁也想不到,他出事的那个晚上,第一个联系的就是我,他在电话里说,‘我的人生已经完了,但我不想隐墨的人生因为我而彻底完蛋,你得帮帮我,你得告诉她,我们那个晚上是在一起了。只有这样,她也许还有好好活下去的可能,算我求你,也算我这辈子欠你的。’他为了你,求我……” “不可能!”我尖叫着,整个人被这残酷的真实给彻底击倒了。那瞬间,只觉天昏地旋。我紧紧闭上眼睛,头一仰,重重地倒在了枕头上,痛苦像呼啸而来的巨大海浪,完全将我淹灭,我的眼泪,像湖南那下也下不完的冬雨,倾覆了整个世界。这一刻,我得张着嘴才能呼吸,那么痛,那么痛,因为那个叫崔西晨的男人。 第119节:第七章 雪藏的真相(24) 这世上,知我莫过于崔西晨。知道我那么爱他,没有他的人生,我生不如死,所以他选择这种方式,让我恨他,希望我对他的恨转变成一种可以支撑我活下去的力量。好好的,至少是能够勉强地活下去。 “隐墨隐墨,你没事吧?林楚君,你真过分,你不知道她身体是什么状况吗?你伤害她伤害得还不够吗?你滚——滚出去——”倪喜红朝林楚君大声斥责着。 “喜红——”我制止了倪喜红。第一次,我知道她有这样大的脾气。 “我是要滚了,你们放心,从今以后从你们的视线里消失,下午的飞机,飞往意大利,我订的是单程票……”林楚君的声音充满疲乏,她的笑,也充满疲乏。她美丽的容颜,有了苍老的意味。 “还有罗唯,许隐墨你去看看那个可怜的男人吧,他除了给你做饭煲汤,这些r子,连一粒米都没有咽下过。”林楚君起身,转身,身体莫名地晃动了一下,她背对着我,“再见,也许,我们都是不想见到彼此的人。但对于这次意外,我是真心地说对不起。” 她走了。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第一次在我眼里显得那样柔弱与苍白。我想起她说过,她是为爱情而生的动物。 第120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1) 第八章 他乡故知 出院后,我和倪喜红面对着很多现实问题,因为我们都在试用期里请假,我们同时失去了工作。倪喜红不得不从原来公司的宿舍搬到我的单身公寓。好在当初我一次x付清了三个月的房租,这样我们在两个月内不用考虑住宿问题。 我和倪喜红清数了各自腰包里的钱,如果没有意外,省吃俭用应该可以支撑一个月。这意味着,我们必须马上找一份工作,否则就会粮草不济,还有可能被物业扫地出门。看着那几张可怜巴巴的百元大钞,心里涌过一阵酸楚,我们一直过着衣食无忧的r子,突然要开始计算着每一分钱,这令我们都感觉不适和惶恐不安。我们都是需要安全感的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金钱是维系安全感的基本。 其实之前,关于工作的问题,李瑛也跟我联系过,她说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去林总公司上班,林总在深圳的分公司正在筹备中,需要人手。我婉言拒绝了。因为那笔单,每次令我见林总时,甚觉脸上无光,恨不得钻地三尺。但我心里对李瑛还是充满感激,她不是个落井下石的人,她甚至把我的那笔佣金一分不少地打给了我。按理她应该拿一半;我离开了公司,她也可以完全不给我。 她把她的住宅电话都留给了我,说:“如果我手机关机的话,你可以打我的住宅电话。” 至于罗唯,他也渐渐接受了分手这个事实。我们做过一次长谈,我们把林楚君,把崔西晨,把他的家人都摆到了桌面上。里面有太多的纠结,我们无法忽略它们的存在。第一次,我们这样坦诚相见,提起那些人和事,我们始终心平气和。 他说,真的很累,这些年亡命工作,就像一台赚钱的机器。他决定把父母送回湖南,把两家酒吧j给可信的人打理,自己驾车出去旅游一趟,当散散心,整理一下思绪。 罗唯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都是个懂得进退的男人,除了在大梅沙,那次变故太快,令他没有时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否则他也会像现在这样始终维持着他贵族似的优雅与潇洒。 “你知道林楚君的联系方式吗?”他问得突然,仿佛这是压抑着却一直想问的问题,我看到他的眉目间纠结的痛苦,“也没什么,酒吧的分红和我走后的一些事情也需要向她有个解释。” 我颓然地摇摇头。林楚君一直没有跟我们联系过。她存心要躲开我们,怎么又会和我们联系。 这一次,她爱大了,伤大了。 罗唯眉头微蹙,苦涩地笑着把脸转向了窗外。 “你知道,你和林楚君很相像,不同的是你的锋利是隐藏在骨子里的,而她是张扬于外的。相比之下,她更脆弱,更容易被打倒。是她走了之后,我才知道我伤害她有多深。我一直以为她是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也一直以为她这一辈子最大的嗜好就是夺走你身边的男人。我想是我们误解她了,是我们不了解她,她的爱与恨,从来泾渭分明。也许是因为她活得太真实,而我们早已不相信真实。我们自己戴着面具做人,也怀疑别人戴着面具做人。” 第121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2) 他对林楚君的一番剖析,让我自惭形秽。他说得对,是我们忽略了她的感受,她是蝴蝶,把华丽与骄傲展现给了人们,把虚弱和自卑藏在了骨子里。我们都无法心平气和地接受太耀目的真实。 有些人的爱情,就像一声回响。当她的声音在时间与空间里跌宕,等别人能听到引起共鸣的回响时,她早已不在。 临走时,罗唯给了我一张存折,我没有要。我欠他的,这辈子已经还不清了。 接下来的r子,我和倪喜红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楼下的报亭买一份南方都市报或深圳r报,坐在地上,咬着g涩的白面包,翻着里面的招聘广告,然后一家一家地打电话过去询问。周末顶着骄y烈r直奔人才市场,马不停蹄地参加一场一场面试,每次踌躇满志而去,心灰意冷而回。 倪喜红一直想找份财务工作,但由于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在深圳也没有可以为她做担保的人,或许偶尔有可以聘用她的公司,不是在南山或者郊外,就是在偏远的工业区。那里,环境和条件不好,薪水相对来说也比罗湖、福田低得多。我们稍作商量后,就举起四只手反对。 我只有一个高中文凭,在这人才济济的经济特区,除了能在一般的餐饮娱乐场所做普通的服务员外,就只有进那些面目模糊不知前途的小公司做普通的文职工作。但不管是餐饮或文职,薪水都非常低,而且我还要每月寄钱给隐画和琴姨。一想起隐画和琴姨,便感觉到生活扑面而来的沉重,心里更焦虑更急躁。 我们在这高不成低不就中蹉跎着,总想着深圳这样大,机会如遍地花开,找一份理想的工作应该不难。2003年的春天,非典侵袭着中国,我和倪喜红在一种极度惶恐不安的躁动中度过了一段时间。当五月的y光一扫非典的y霾时,我们才发现自己的钱包快要g瘪,明天的面包问题已经迫在眉睫。 夜里,我辗转在床上,想着下午隐画在电话里说琴姨最近查出了慢x肾炎,需要钱治病,我怎么也无法入睡。 第122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3) “隐墨,也许是我们太好高骛远了,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饿死的。”倪喜红幽幽地说。 其实我心里有了打算,我想自己先找份工作,让生活稳定下来。倪喜红不同,她有文凭,有专业知识,就不能太低。这一低,就没有了原则。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我不想让倪喜红觉得委屈。如果不是因为我,她现在还在做她得心应手的会计工作。 我把我的想法跟倪喜红说了一下,没想到倪喜红坚决地否定了我:“要么我们同甘共苦,出生入死;要么我们就回冷水,我们可以依仗长辈的力量开一家小店,也能过完一生。我来到这里就是因为你和林楚君在这里,如今她走了,我们就更要在一起。隐墨,我们一起吧,慢慢会好起来的。” 黑暗中,我摸到她的手,把它紧紧握在手心中。我终于明白林楚君为什么会在心里为她留一间房子,因为倪喜红是那样无私的一个人,做什么都会为对方设身处地地着想啊。而这些,是在我和林楚君身上找不到的。 “我们明天一起去找工作吧,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份工作。”倪喜红的眼睛那么雪亮,像星星一般,闪动着智慧与力量的光芒。她的手很柔软,我的心里掠过一阵暖意,突然不想让时间从此刻流走。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去了人才市场。 我决定还是做销售,虽然有难度、有压力也充满挑战,但只要有业绩,薪水也是可观的。一想到琴姨和隐画,我的身体里就注入了力量。 在人山人海的人才市场里,凡是见到招聘销售员的公司,我就往前递简历。我甚至连一些公司的名称都来不及记住。我已经把要求降到了最低。 倪喜红也和我一样,简历像雪花片一样飞舞着,见到哪家需要行政、文秘、出纳或会计,就忙不迭地递上自己的简历。 又经过了几番面试复试,我进了一家新上市的p3公司做市场销售,倪喜红进了龙华一家建筑公司做出纳。虽然觉得屈就,但是倪喜红仍踌躇满志地说:“给我一个台阶,我会爬到最高处。” 第123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4) 她的乐观很快就感染了我,这是个在逆境中也能泰然处之的女孩。她娇小脆弱的外表内有一颗坚定闪亮的心。 晚上,倪喜红做了红烧鲫鱼、鱼香茄子、手撕包菜、番茄蛋汤,还变魔术似的变出了一瓶红葡萄酒。这是我们这一个月来,吃得最丰盛的一餐,倪喜红的厨艺非常好,做出来的菜真能说是s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喉头蠕动,口内生津,恨不得立即来个大快朵颐,风卷残云。 我们边吃着边憧憬着未来,天一句地一句的,没头没尾。太久了,我们一直活在y霾里,新的工作不一定是前途似锦,但总算能看到一丝曙光了。 “对了,隐墨,你带了相册没有,我们中间可有好多年都是分开的,想看看以前的你。”倪喜红用双手支撑着身体,朝我耸着鼻翼,这个动作表明她在撒娇。她是个只在最亲密的人面前才能完全放开的女孩。她是需要人好好琢磨慢慢欣赏的女孩。她就是一瓶看似清白寡淡,实则回味无穷的上品好酒。 我也来了兴致,从床底下拖出我的行李箱,从箱底找到了那本有些陈旧的相册。那还是初三的生r时,倪喜红送给我的。很大,每页可以放四到六张照片,封面是风中旋转的落叶,很浪漫很唯美。 我们边喝着酒边翻着相册,不时指着某一张发出爆烈的笑声。突然翻到十四岁生r那天,我们三个人在侯家照相馆照的照片。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戴这样古怪的鸭舌帽?” “天呀,你那时有那么瘦吗?腿像麦杆。” “还说我,你看你,胸那么平。” 现在回顾从前,看着我们那时穿的衣服,故意装得一副历经风霜的表情,就觉得那时真傻呵。 那些花朵般招摇的青春岁月,都不再回来了。我们再也不能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隐墨,谁欠了你几万块钱吗?整个儿一张苦瓜脸。”倪喜红指着那张我在南岳之巅拍的照片,笑问我。 那张已经泛黄的照片安静地躺在这里快七年的时光了,这薄薄的一张,在静默的岁月中沉默地守护着往昔。看着它,恍如隔世又仿佛历历在目。渐渐,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原来我已好久没有想过崔西晨了。也许因为这段时间太忙,也许时间早已抹平了一切。一想到时间终究会抹平一切,我心里又有隐约的不甘。 第124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5) 他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偶尔会不会想起我?想起我的时候是微笑还是平静?曾经 第 8 部分 欲望文 第 9 部分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作者:肉书屋 第 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第124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5) 他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偶尔会不会想起我?想起我的时候是微笑还是平静?曾经那么深刻啊,连想一下,呼吸里都是疼痛,可现在,我竟然忘记了要想他。 “你还想h吗?”我看着倪喜红安详的侧影,忍不住问她。我只想证实,是不是每个曾经热恋过的人到最后都变得云淡风轻。 “以前想,现在不想了,时间总能冲淡一切,而且是他对不起我,该后悔的人是他。”她的语气里真的不再有爱亦不再有恨,平静得像湖面。 我慢慢放下酒杯,怔怔看着她发呆。有时我觉得她是那样平和可亲的一个人,有时又觉得她是那样聪明锐利。她懂得,一件事,做到问心无愧也就不存在后悔了。 我和崔西晨之间,是我对不起他,该后悔的是我。崔西晨这个男人真有先见之明,他不会把事情推向任何一个绝境,他知道就算有一天我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我已经在另外一个男人身边,或者心里早已宁静似水,这个真相我也能够慢慢消化了。 爱情中,最后离开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天使,他做到了无悔。 “你呢?有没有想过去找崔西晨?”倪喜红合上了影集,抬起眼睛瞅着我。 我茫然地摇摇头。人海茫茫,我到哪里去找他。我现在面对的是严酷的生存问题,我哪有时间和精力去找他。我曾经在心里答应过琴姨,半年后一定要把崔西晨带到她的身边,这一蹉跎,半年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而崔西晨在哪一方,我尚不知。这世上很多的事情,我们都不能掌控啊。 “其实也没有必要找的,他存了心地想躲开你。你们的人生完全不同了。你的前途还很光明,但崔西晨不同,他坐过牢,这成了他身上的烙印,走到哪儿都丢不掉了;走到哪儿,别人都会用有s眼镜看他。”她真是一针见血啊。 “不,我不在乎,也不计较,只要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毫不犹豫地投进他的怀抱。他的人生我要负一半的责任。”我语气坚定,因为我心里还有梦。 第125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6) “别傻了,就算有天你们重遇,崔西晨也不会让你再回到他的身边。他太爱你,他不会为你的人生也抹上不光彩的一笔,他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想想,连我这个旁观者都会心痛。”倪喜红的眼眶一红,端起酒杯就喝了一大口,就着那一口,眼泪就流了出来。 “等我安定下来,我一定会去找他的,我一定让他回到我的身边。”我的声音有些激动。这是我最想做的。 “你有时真的好天真,许隐墨。你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你甚少站在别人的位置考虑。你有时天真得让人不得不去保护你。隐墨,别再想崔西晨了,不要把自己囚禁在过去里。你已经长大了,不要让感情还停留在一个幼稚的阶段,三年的时间能改变太多的东西。你们回不去了。爱和激情都是退却的潮水,你爱的只是当时的汹涌澎湃。你再去找他,你就成了他的负担与累赘。” 我被重重地击倒了。负担与累赘?是否每段爱情到最后都成了负担与累赘,沉甸甸地压在我们的心头,让我们喘不过气来? 我们不再说话,菜已经凉了,桌上一片狼藉。 我起身站在y台上,看着这城市的万家灯火,怅然若失。这一生,我们要怎么走,才能没有错误?这一生,犯下的错误,我们要如何才能弥补?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弥补? “明天,我就要从这里搬出去,每天上班下班要坐一两个小时的车会很辛苦,公司有集体宿舍,我先搬过去住。”倪喜红走过来,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回头看看我们的房子,充满留恋。 “一定要搬?!”我鼻头酸了,伸手抱住了她,把头伏在她的肩上,“我舍不得你呀——” 这间房,我们共同住了一个多月,朝夕相处,相拥睡在一张床上,说着说也说不完的话。骨子里我已经把她当成了我的亲人,相濡以沫的亲人。想到她一走,每天我回家后,就是冷冷清清的四面墙,心里就难过。 “别这样啦,小孩子一样,我每个星期都会过来的,为你做好吃的饭菜。对了,这红烧鲫鱼好吃吗?”她故意岔开话题,不想让气氛继续忧伤下去。 第126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7) “当然好吃,谁娶了你,可真是福气。”我有些心不在焉地和她一起收拾桌上的碗筷。 我像以往一样在小小的厨房里洗碗,想着倪喜红的话,想着崔西晨的人生,连水溢出来了也不知道。 我又开始了朝九晚五的r子。 p3在2003年的深圳是个非常火热的产品。同时除了国外和国内品牌,国内很多杂牌也争先上市了,这意味着市场竞争也非常激烈。 而我就在这种集研发、生产、销售一条龙的公司。我们是推进新产品上市和开拓市场销售渠道的主力军。公司刚上市,一切都在探索之中,连最起码的台阶都没有,这意味着我们的身上的担子非常沉重。 进公司培训不到一个星期,我们就开始单枪匹马地各自去联系业务了。我每天奔波在华强北那些电子商城,向一个一个展柜推销自己公司的产品。那时想打入市场的杂牌p3多如牛毛,我遭到的不是直截了当的拒绝就是不屑一顾的一挥手。有些人甚至拿出他们正在销售的国际知名品牌往我面前一摊,品质、精细度、外型设计、还有参考报价,这场仗的胜负不言而喻。别人直接从香港走私过来的机子,拿货价就比我们这个出厂价还要低,我们简直没有一点优势。这让我心虚。 每天早晨我起床后,就对着镜子微笑着为自己鼓劲加油。每天都充满希望地走出家门,在暴风骤雨或炎炎烈r下的城市的水泥森林里穿梭,与那些面貌各异冷漠相似的人磨着嘴皮子,傍晚又拖着疲倦不堪的脚步回到公寓,倒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而无声的流泪成了我唯一可以宣泄的方式。 一个月下来,人瘦了一大圈,也黑了不少。 一天下班回来,我看到在我的门上贴着一张纸条,那是物业把我拖欠的房租、水电费、燃气费罗列的清单。我疲倦地开门,习惯x地去开风扇,居然给断了电了。这可是深圳的流火六月。我流着热汗的身体突地冷到了极点,拧开水龙头,想洗把脸,水管里发出哧哧的空气流通声,却没有一滴水流出来。抬头看着镜子里面目模糊的自己,疲倦不堪的自己,我感到万分沮丧。 第127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8) 晚上,房间里太热,不能待,我只好出去透透气。流光溢彩车灯如河的街头,总能让人想到纸醉金迷,醉生梦死这些字眼。我的钱包里还剩下四百块钱,昨天才发的薪水,我留下了四百块钱给自己做生活费、j通费,其余全数寄给了琴姨。这个月除了微薄的底薪,我没有拿到一分钱的提成,我的经理不忘提醒我,如果下个月还没有业绩,我可以下课了。 “小姐,本店今晚有啤酒大赛,要不要试试,第一名可以获得一千元奖金——”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孩递过一张宣传单,我懒懒地接过,行尸走r般地往前抬动着双脚。 一千元!我眼睛一亮,立即来了精神。拼死赢了这一千块钱,我上个月的房租可以j上了。 我从不知道自己的酒量,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喝醉过。我一直是个自律的人,很难让自己醉。但不管如何,今晚我是豁出去了。 所有的酒吧都有昏暗暖昧的灯光,有烟熏酒染的混浊空气。我进去时已经有很多人围在一排拼凑的桌子旁。 “……千元大奖,今晚花落谁家?啤酒大赛,现在拉开帷幕。先生们女士们,请踊跃报名,一等奖奖励现金一千,二等奖八百,三等奖五百——e on,baby,机会就在你的面前举起你的手——摇啊摇啊摇——”长头发细长眼睛的dj在一旁煽风点火,努力把气氛弄得活跃些。 说话间,一个膘肥体壮的腆着将军肚的男人举起了手,两眼傲慢地环视了人群一圈,满脸的势在必得。不就是肚子大能装嘛。我斜斜地瞅了他一眼,心里极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接着举手的是一个牛高马大的灰眼睛外国女孩,之后第三个、第四个纷纷举起了手,我也不想多想了,喝吧喝吧,反正又喝不死人,反正我连晚饭都没有吃,就当y体面包吃吧。想到这儿,我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在闹革命了。 比赛分三种,一种是速饮赛,以一瓶啤酒为量,看谁在最短的时间里喝完;一种是持久赛,看谁在十分钟的时间里喝最多的啤酒;还有一种是花样比赛,是情侣用吸管喝一杯1500l的扎啤,看哪对情侣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它喝完。 第128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9) 我的肺活量不大,但耐力足够,只能选择持久赛。我们有五个人选择持久赛,三女两男。那个膘肥体壮的将军肚居然也跟我们一组。 第一瓶喝下去不觉得有什么,可能是肚子太空了,而且之前味蕾也处在一种沉睡状态,所以没有觉得不舒服。喝到第二瓶的时候,我就感觉到难受了,我很少喝啤酒,闻不来那种传说中的马n味。但闭上眼睛一想,眼前就出现了一叠百元大钞,就算是马n,我也忍了。到了第三瓶,头晕乎得厉害,整个人提着酒瓶,感觉只有酒瓶是重的,其他的都是轻的。 这时有人已经哗啦啦地吐了。一听到那种呕吐声,我也有了想吐的冲动。 这是第一个被打倒的男人。我们就只剩下四个人,看着不停跳动的秒表,我边喝酒边瞥了一眼其他三位,瘦瘦的女孩还在喝第二瓶,将军肚已开始喝第四瓶了,剩下的那个第三瓶也快喝完了。 瘦女孩喝到第三瓶就自动放弃了。其实我也想放弃,胃像烧着般地难受,而且感觉到肚子很胀。可不行,我已经喝到第四瓶了,我一定要坚持到底,我不想明天露宿街头。想到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于是一鼓作气,我又喝完了一瓶。我终于悲哀地意识到什么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了”。人在困境里又有什么事情不会去做呢? 第五瓶,我刚打开,胃里有什么就翻涌上来,我喘了一口气,生生把那些东西又咽了下去。 砰的一声,只见将军肚和他的啤酒瓶都掉到了地上。这个外强中g的男人,原来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我在一片欷殻в牒炔噬屑绦任业牡谖迤科【啤k凳祷埃乙丫熘c植蛔x耍鋈硕枷衿诎肟盏牧酰峋破康木6皇且蛭值木仿巫耸疲鹚的瞧【葡露鞘鞘裁囱奈抖!?br / 一声“停”,我整个人都软绵绵地倒进了椅子里。服务员拿着我和另外一个女孩的第五瓶酒作了比较,我的比她的要低出0。5公分。 我在一阵喝彩声中,胜出。 可想要拿到大奖并没有这么容易,三个参赛组的第一名还要进行下一轮的比赛,才能分出一二三名。这次比赛就是按第一种速饮法,看谁在最短的时间里喝完一瓶啤酒。 第129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10) 天呀,我已经不行了,接着喝下去一定会要了我的命。当服务员把一瓶刚开的啤酒递到我的面前时,我仿佛看见整个世界都是在一片天旋地转中。 “给我钱,我宁愿做第三名——”我艰难地朝服务员说。 “这不行——一定要按比赛规则进行。”服务员很礼貌很职业地微笑着。 “我不行了——”我摇着头,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倒向了一旁。 “隐墨——隐墨——” 我听到有人在喊我,好熟悉好亲切的声音啊,是谁啊?我想睁开眼睛,可是我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太难受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自己的公寓里。头胀胀地痛着,我的大脑好长一段时间处于空白状态,等有了意识,我首先检查自己的衣服,还好,和衣而睡。我努力回忆发生了什么,头为什么会这样痛。 然后渐渐恢复的嗅觉令我闻到了厨房里飘来的西芹炒虾仁的香味。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头重脚轻,我又软软地如棉花似的倒了下去。 “隐墨,你怎么回事,一个人跑去喝那么多的酒?”倪喜红闻声走来,语气似怒非怒。看样子,她为我没少c心。 “你怎么过来了?谁把我送回来了?”我疑惑地问。 “这个——”倪喜红愣怔了一下,“是出租车司机,你的手机里有我的号码。所以他打给我了。” 倪喜红是不善于说谎的,我分明看到她眼光的闪烁。 “你骗我!”我牢牢地盯着她的眼睛。 “那你说还有谁会联系我呢?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事你不能跟我说吗?非要去喝酒?万一遇到坏人呢?”她越说越激动,仿佛我真被哪个男人给拖到墙旮旯儿qg了似的。 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到处找我的钱包,我昨天拼酒的钱哩?我不是得了第一名的吗?我的奖金呢?我打开了钱夹,里面居然多了两千块钱。 “不可能——”我像见鬼了般惊叫起来。 “什么不可能?”倪喜红奇怪地看着我。 第130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11) “这些钱是你给我的吗?”我拿出那叠钱在倪喜红眼睛晃了晃。 “没有啊——”倪喜红想也没想就回答了我,然后她飞快地转过头去,沉吟了一会儿,又无声了。 “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我问。 我的脑袋又痛又乱,我回忆起最后一刻有人喊着我的名字,那声音仿佛是来自另一个空旷的世界,清晰又遥远。那是谁的声音?给了我如此熟悉又亲切的柔软妥帖。 “小姐,你钱包里的钱,我怎么清楚呢?你这个问题真是奇怪。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去喝酒,你这样很危险,你让我很担心。是感情还是工作?” 一提到工作,我头就大了。 “嗯,是啊,喜红,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点用也没有,简直是一无是处。林楚君说得对,我根本没有生存能力。”我万分沮丧。 “别傻了,说说看,我们分析哪里出了问题。做销售本来就是门有学问的工作,比如说你是不是太胆小,脸皮薄,不敢向客户推销自己的产品?或者没有尽心尽力地推销自己的产品?” “这些困难,我都在尝试着改变和克服。我比之前要好多了。”我说。 “你用心和努力了没有?” “努力了。” “如果你努力了,那你就要做到最大的努力,如果你已经费了一半的劲了,你吝啬另一半的话,你所做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完全地放开自己,你放开自己并不见得你会失去什么。一件事,做到最后,尽了自己的能力还不能成功的话,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当然,你也想想自己有没有找对途径。” 倪喜红这句话如醍醐灌顶。这些天来,我一直就瞎忙乎在华强北,我其实可以拓展自己的视线到其他地方的。一定有途径的,我不相信所有的路都是死路,只是我拘于在一种传统的销售模式里。 第二天一进公司,我就开始在网上浏览深圳的一些知名企业,这些企业的成立r期、员工多少、员工福利待遇如何。我把它们一一记录在随身携带的小记事本上。 第131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12) 下午开始,我就马不停蹄地去拜访这些公司之中的一家综合服务部。面对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三十来岁的女主任,我首先说明了来意,因得知他们公司很快就要搞周年庆典了,所以特来拜访。我在对方的眼中看得出她对我的冒昧来访的确有些反感,但我尽量笑容卑谦温和,态度诚恳,然后一步一步把自己的产品提到桌面上。2003年p3在深圳很是红火,是很多高中、大学学生、小资、白领都必备的时尚用品,他们可以考虑在他们的年庆活动中以抽奖或者赠送的方法给他们的员工,好的福利待遇与适当的奖励会激起员工的工作积极x。而且我们的产品因为新上市,在质量与价格方面比别家更谨慎、更实惠、更值得选择。 那位女主任把那款精巧的p3放在手中,我让她试听了一下效果,渐渐看到她眼中有了一丝光亮时便趁热打铁,我小声说,如果他们考虑用我们公司的产品,我可以额外赠送她一款。我知道这是贿赂,但商业讲的是策略,是如何攻城占地豪取巧夺。 那天我留下了我带来的产品说明书,在对方温和礼貌的微笑里告别。 虽然这一天并没有实质x的结果,但我总算能看到一线生机。 我按这种方式拜访了很多家公司。一个月下来,我竟然拿到了全公司最高的业绩。握着那一叠纸币,在同事们羡慕的目光中,我兴奋得快要流眼泪,那是我靠自己的血汗和智慧赚到的第一笔钱,虽然并不是很多,却让我对未来充满信心。 下班后,我在车站等车时给倪喜红打电话,我说:“倪喜红,我请你吃大餐——” “许小姐——”一辆银s奔驰从我的面前开过,又缓缓折了回来,从慢慢下落的车窗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林总——” 喧闹的摇滚乐,魅惑的装扮,银蛇般舞动的躯体,迷离的眼睛,dj带着x感蛊惑的声音煽动着人们体内的野兽,s彩缤纷的j尾酒,深圳的夜s放纵而妖娆。 “两杯龙舌兰r出。你要什么?林总——” 第132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13) “那就客随主便吧——也来一杯龙舌兰r出。谢谢。”林总目光温和如水,看不到锋芒。其实这种场合是不适合他的身份的,“你们经常到这种地方来?” “第一次。”我和倪喜红异口同声地说。 我们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和着激越的音乐,摆动着自己的身躯。这里太嘈杂,是年轻人的天堂,酒精、汗水、烟草使空气混浊暖昧。我们要贴在对方的耳朵上说话才能听清楚,这里使我感到放松。 “我找了你很久——” “啊?”我蹙着眉头把耳朵贴上林总。太吵闹,我没有听仔细。 “我说——我找了你很久——”林总大声说。 “找我g吗?” “我听李瑛说你因住院离开了原来的公司,而我在深圳开了家分公司,本想让你过来。”他扯着喉咙大声说。 “你担心我会流浪街头?”我打着哈哈笑着。 “你现在过得很好。”林总由衷地说。 “正在不懈的奋斗中,期望r后会更好。”我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眯着眼睛朝林总笑着。 我应该早看出来倪喜红今晚是有心事的,女人如果情绪不好,总喜欢用一种事物发泄自己,所以她一杯酒一口就喝掉了,然后向吧台里再要了一杯。我半开着玩笑说:“喜红,你不要以为今天我做东,就可以没命地喝,这酒看上去像果汁,后劲可大着呢。” “会醉吗?”她好奇地转动着酒杯,“我还以为是果汁哩。” “当然会醉——醉了,小心我把你给卖掉。” “卖得掉吗?有时觉得不如卖掉来得g脆。”倪喜红对着酒杯傻笑了一阵。 “你怎么啦——” “我们跳舞吧?”倪喜红的眼神有些闪躲,拉了我就往舞池中间走。 “一起吧?”我转过身来去拉林总,林总有些尴尬地笑着摇手,又示意我们自己玩得开心。 我从没有想过倪喜红扭着p股的模样,在我眼里,她安静,恬淡。但这一刻看着她闭着眼睛甩动着长发的样子,真有些和她文弱外表不相匹配的狂野不羁。 第133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14) 我抬头看看坐在吧台上的林总,感觉他是站在一块巨大的玻璃面前,他的那一端是安静的,他正安静地观察着玻璃内的狂魔乱舞。我们在他的视线里成了一只只表情可笑的兽类。他是置身于事外的,所以他有种处于乱世而不惊的淡定与魄力。 很多次,我想过林总的爱情。听李瑛说,林总至今未娶。至今未娶,这多少令人有些伤感和欷殻Аu馊梦蚁肫鹪∧鞘住独胨肌罚涸缀d盐次咨讲皇窃啤h〈位u岳粱毓耍朐敌薜腊朐稻t心茄桓雠顺鱿衷谒纳铮运僖沧安幌缕渌呐恕4砉怂娜松菜闶前朐敌薜腊朐稻耍皇腔鼓茉档侥歉觥熬甭穑克皇侨2黄穑砑酃颍さ锰覆簧嫌15。醋杂幸还扇逖懦廖绕省t谏钲谡飧鑫镉ㄉ系坪炀坡痰幕ɑㄊ澜纾嵊卸嗌倜琅鞫痘乘捅В男模崛缗褪豢衔嵋滓贫!?br / 我向来就欣赏深情长情的男子。他们深沉,富有内涵,值得人去推敲回味,也值得珍惜。我和他,如果不是因为工作上的往来,恐怕早也成了莫逆之j了吧。想来是我太心胸狭隘,仅仅因为他说我像他以前的女友,所以介怀。 跳了很久,浑身都是汗,可倪喜红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越来越感觉到她的反常,我拉住了她,她身体一时在惯x的扭动中还没有完全平衡下来,不禁晃了几晃。 “你不高兴?”我凑近她。 “没有啊!我有什么不高兴啊,隐墨,我今天真为你感到高兴。你身上的那些失去了很久的东西又回到你身上了。我很佩服你的,真的。你是我望尘莫及的……” 她真有些语无伦次,我把她拉上了吧台。她拿着酒又一口喝了下去。 “你朋友好像有心事?”林总温厚地看着倪喜红。 “好像是——” “你们别胡说,太平盛世,我怎么可能有心事。”倪喜红憨憨地笑着,身体一直随着音乐不停地摆动。 我转过头去想和林总说话,就在刹那,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站在幽暗的灯光里看了我一眼,便消失在吧台侧面的门口。 第134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15) 我的头一阵晕眩,张了张嘴,然后跳起来就往门外跑。 是崔西晨,是崔西晨。那一双眼睛,那种眼神,那个身影瞬间充盈了我的脑袋。我疯了般冲出去,站在流光溢彩的迪厅门口四处热切张望。可这街上到处都是穿白衬衫的人,不,我能分辨的,千万人之中,我也能分辨出谁是崔西晨。我的目光如一张天罗地网,密密扫过人群。我终于看到了他,那么熟悉的背影,一如往昔的颀长挺拔。我冲上去,在拐角处,拉住了他。 不,他不是崔西晨,那张一脸错愕的面孔不是崔西晨。刚刚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蓦地直朝地心跌去。我的失望,无以复加。 “对不起——”拉着他袖子的手慢慢地松开。 我耷拉着双肩失魂落魄地木在那儿,这该死的人群车流,这该死的闪烁的霓虹,这该死的夜迷乱了眼睛,这该死的心跳,每跳动一下都是崔西晨的名字。 “隐墨,你怎么啦?”倪喜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扶着我快无法支撑下去的身体。 “我看到崔西晨了。” “见鬼了?你发烧了?崔西晨怎么可能在这里,是幻觉吧?你太想他了。”倪喜红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我真看到他了——”我急得快要跳起来。 “刚刚那个男人?他不是崔西晨。”倪喜红提醒我。 我想起什么似的追上刚才的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紧紧拉住了他:“请问,你刚刚是不是从极地迪厅出来的。” “神经病——”男人一看又是我,有些不耐烦地甩开我。 “求你,求你告诉我你刚刚是不是从迪厅出来的?”我差不多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小姐,你是不是太寂寞了,想男人想疯了?开个价吧,直接点,别来这一套。”男人的眼神变得轻浮起来。 “你胡说什么?”林总声音不大,却无怒自威。 “妈的,有男人还出来勾三搭四。”男人悻悻地挣开我的手,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我的手,再一次空虚了。我真想冲上去撕掉那男人身上穿着的白衬衫,他配穿吗?这个世界上除了崔西晨,还有谁配穿白衬衫。 第135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16) “我送你们回去吧。”林总有些无奈地说。 坐在车上,看着沿路倒退的街灯,我仍在分辨刚刚那是我的幻觉吗?我也开始怀疑刚刚我看到的是幻觉了,因为我找不到真实的线索,所以我只能假设它是幻觉了。好可笑的幻觉啊,把我抛上了半空又跌到了地狱。但我仍不相信那是幻觉,那双眼睛,不,那双眼睛是崔西晨的,饱含失落的一双眼,那是因为目睹了我正亲热地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因嫉妒和无奈引起的失落。一个事不关己的人,是不会有那种眼神的。 到底是幻觉吗? 唉,即使相遇又怎么样,你还配得上他吗?你配得上他的感情吗?你不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生活了两年,还为别人流掉了孩子吗?许隐墨,你早已配不上崔西晨了。 走入正轨后,我的工作展开得很快,出乎意料地顺利。当然,我也要感谢林总和李瑛,通过他们的关系,我认识了一些公司的老总,又有了新的客户源,新的客户源又给我带来其他的客户源,这是一种雪球关系,越滚越大。 而且经过我们这些销售人员的不断努力和对产品的精益求精,我们公司的p3已经在市场上小有名气,要进入华强北,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三个月后,我晋升为销售经理,工作更紧张更忙碌。才上任每天都忙着新的销售方案,培训新员工。随着产品开始打入其他城市,我偶尔也要去异地出差,飞来飞去的,白天是与代理商洽谈业务,晚上住在不同的酒店,有时醒来还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 自然地,应酬也多了起来。我开始变得老辣圆滑,懂得逢迎讨巧,也像李瑛那样,把自己打扮得优雅得体,在饭桌上不动声s地和我的客户讲着荤段子。 这样的生活才开始是耳目一新的,忙碌而充实,因为自己正在为社会创造价值,为自己创造良好的生活条件,心里激动而兴奋。久了,渐渐也觉得木然,甚至开始讨厌那些没完没了的应酬,讨厌那些鬓香艳影推杯换盏的场合,更讨厌那些挂在脸上的僵硬的笔容。 第136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17) 唯一让我觉得安慰的是每月可以按时给琴姨和隐画寄去数额可观的生活费。 这天好不容易休息,上午给琴姨汇了钱,然后打电话告诉她。电话里,琴姨语气中充满感激地说:“孩子,别太苦了自己,前几天不是寄了一笔钱回来了吗?我们钱够用了,隐画现在也听话了能赚钱了,在别人的广告公司做事哩……” “啊——前几天?”我的头轰的一声大了,我努力回忆最近的汇款次数,不,我能确定就是在上午才把钱汇过去的。 “墨墨,听说西晨半年前就出狱了,你们有联系吗……”琴姨还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而我在这边已是五味杂陈,悲喜j加。 崔西晨一定是在深圳,这一念头让我莫名地兴奋起来。挂了电话,我马上打电话给倪喜红。 我们约在咖啡之翼见面。 我把上次去云南出差给她带的手工挂毯也带来了。倪喜红看着我与半年前完全不同的人生,也替我欣喜。这段时间因为工作太忙,我们不经常见面,我已搬进了公司提供的公寓,离倪喜红上班的地方越来越远了。好在互联网已经普及,我们有时会在sn或qq里聊上几句,知道彼此的近况,就觉安好。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倪喜红时,倪喜红显然没有我那么惊喜。那种熟悉的怜悯与悲哀又从她的眼底流露出来。 她并不看好我们。在这件事上,她并不支持我。这让我有些失落也有些抱怨。她是我和崔西晨恋爱的见证人,或许因为崔西晨伤害过林楚君,她对崔西晨有了抵触情绪。 “隐墨,你以为的清澈湖水已成为了过去,你看过的那场萤火虫的表演已是彼岸浮霜。”她说。 “我并没有想过要和崔西晨旧爱重燃。喜红,换另一种关系来看,他是我的哥哥,他是我的亲人,当我一想到他就在深圳,你认为我不该高兴吗?难道你认为我不该去寻找他吗?” “如果你真是这样想就好了。感情如果有太多的纠葛,就不美好了。”倪喜红啜了口咖啡,眉宇间笼着一丝轻愁。 第137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18) “对了,喜红,我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吧,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们公司研发部的小张很……” “隐墨,我想了好久,我决定要辞职了。”她拦腰截断了我的话,她心不在焉地根本没有听我的话。 我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 “为什么?!” “以后再讲吧,上班时间到了。回头我给你电话。”倪喜红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又喝了一大口咖啡,朝我歉意地笑笑,起身提着手提包就往外走。 倪喜红走得有些匆忙,我愣愣地坐在那儿没有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事?她恹恹的样子好像对我隐瞒了什么。 我一个人无聊地喝着剩下的咖啡,无聊地看着窗外行s匆匆的人群。想着好不容易休一天假,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突然想起林总前几天跟我讲起他的公司正需要一些人手,还问我愿不愿意去他公司做。我努力所得的成绩终于让他们刮目相看了。倪喜红说得对,给我一个台阶,我便会爬到最高。 我拨通了林总的手机,问他那儿财务部还需不需要人手。林总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问我现在在哪儿。 “我在彩田路上的咖啡之翼。” “朋友送我几张时装会的票,要不要一起去看?”林总问。 “不错,好主意,什么时候的?”我来了兴致。 “下午两点半的,要不,我来接你?” “好啊,正好可以消磨一个下午的时间。” 二十分钟后,林总出现在我的面前,还给我带了好大一束百合。 “不送玫瑰?”我笑着接过,把头埋下去,贪婪地嗅着,“百合我喜欢,但香味辛辣,不像玫瑰那样的甜蜜。” “玫瑰当然不能随便送。”林之远站在y光下看着我微笑。他的笑容亲切和蔼。 这几个月来,我们的关系已经走近了很多,不像初时那样,每次见到他我都有想逃的冲动。反而,因为没有工作关系,使我们之间的j往变得轻松愉快。我们彼此欣赏却不是爱慕。我欣赏他的深沉深邃,欣赏他在事业上的大将魄力,欣赏他对爱情宁缺勿滥的态度。他欣赏的是我的率真爽朗,勇往无前的冲劲。我们彼此懂得,他所做的一切,我都懂得;而他同样也懂得我,知道我偶尔的脆弱与彷徨。因为他的懂得,我可以把自己虚弱的一面全都表露在他的面前,他不会给我恋人的拥抱,却可以给我长者的宽容与温暖。 第138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19) 温暖在这个冰冷的城市,是多么地难能可贵。 那是南粤十大服装设计师的作品参展赛。第一次离t型台这么近,而且我们坐的是上宾席,如此近地看着灯光下那一张张冷艳神秘的脸孔,那均匀而高挑的身材演绎出的优雅猫步,那些被她们的肢体赋予了生命的风格各异奢华美丽的时装,我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的血y都在,每个细胞都在惊艳中难以自制地尖叫着。 我的眼神在那一刻是闪着怎样的光彩,我的脸是流露出怎样的神往,以致林之远看了我多久我都不知道。 “口水快流出来了,小姐——”林之远俯过身子,在我耳边说。 “哗,太华美了,太炫目了——”我活动一下快要僵硬的脸部,两只眼睛依然痴痴地看着那些表现后现代主义的奢华美感的波西米亚风格的时装,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同时头脑里飞快地转动着哪里还可以添加一些小细节,哪里有待修改,哪里要配什么样的首饰会更出彩,哪条裙子可以配条皮草,会看上去更显华贵。 “隐墨,今天我在你身上找到一种我从没有见过的东西,非常闪亮的一种东西。”从展场出来,林之远边开车边说,我能听出他语气里不易觉察的兴奋,他本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此话怎讲?”其实,林之远不说,我也听到一种发自灵魂的声音,我应该有过梦的,只是被爱情的离去、被流离的生活、被动荡的岁月所雪藏了。而如今,它被唤醒了。 “看你不像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孩,你不会和其他女孩那样只单纯地对那些服装感兴趣吧?”林之远到底是我的知音啊。 “嗯——”我还沉浸在那片白s的追光灯和菲林中,还沉浸在那些五彩缤纷的霓裳羽衣里。我的心到现在还是澎湃的。 “年轻时我也有梦,那时想有很多很多的钱,和自己能爱的女人走遍我们想要去的地方,可是等我有了钱的时候,我没有了时间,也没有了精力。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可以爱的女人陪我一起去看风景了。所以说梦想,只是梦与想,很难付诸实施。但如果有梦想,而不去追求,老了的时候会感到遗憾。”林之远感叹着。 第139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20) 一语点醒梦中人。是啊,我现在年华正好,精力充沛,好学上进,何不趁现在,为自己的梦想做一番长跑。人活在世上,如果能把自己想做的事变成是自己的工作,还有什么比这更快意人心的呢。 奔驰一路驶过著名的深南大道。这条大道的景s是如此地迷人,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下过一场暴雨的城市,y光铺泻,空气明净。这城市真好,真年轻。它是一片肥沃的土壤,我把梦想的种子播下去,如果用心浇灌,会不会开出繁盛丰饶的花朵? 倪喜红果真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她暂时又搬到了我的公寓。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迷上了金庸,租来大堆碟子,每天都在公寓里看《s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碧血剑》。 她变得很沉默,能感觉到她心情并不好。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不爱说话。我太清楚她,知道她的心事总有一天会跟我讲,所以我也不会傻到去问。 我开始更忙了,白天上班,晚上开始去上时装设计班。每天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左右了,连平r里的应酬也全都取消了。万一要出差,也会在回 第 9 部分 欲望文 第 10 部分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作者:肉书屋 第 1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开始更忙了,白天上班,晚上开始去上时装设计班。每天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左右了,连平r里的应酬也全都取消了。万一要出差,也会在回来之后借同学的笔记。 这样的生活充实得让我没有一丝闲暇。 倪喜红说:“你现在就像台机器了。”是啊,我已经习惯了深圳的快节奏,恨不得把每一分每一秒都放在工作和学习中。 工作是不能放松的,我要养活自己,养活琴姨和隐画,还要支付昂贵的学费。压力非常重,还好,我有的是动力。 罗唯出现在我面前时已是九月,我们有四个月的时间没有见面。他黑了也瘦了,连他的三菱也有些破旧不堪了。但倚在三菱车上的他笑得很灿烂,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见到我,他像只大鹰一般张开了手臂。 在我公司的楼下,我们拥抱了一下。有下班的同事惊奇地看着我们,我是个没有绯闻的年轻漂亮女人,是他们平和又不失严格的女上司,我常常也成为他们的猜忌。他们在sn上叫我“美丽的传说”。 第140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21) “你身上充满西部y光的气息,旅途快乐吗?”他松开我之后,我仔细地看他脸上的每一条纹路,他黑亮又清澈的眼睛,他略显强硬的鹰勾鼻和弧度x感的唇线,及那两条越来越深邃的法令纹。 “嗯,去了西藏,在纳木错和墨脱流连了一段时间。在墨脱差点被泥石流冲走,泥石流来得太突然,我背着巨大的行李包,被泥石流袭卷了。那一刻,我在想,如果能够活下去,我是继续快马扬鞭地把你给追回来呢,还是去美丽的威尼斯找林楚君。”他依然无所谓地笑着,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林楚君在威尼斯吗?”我惊讶地问。 “是的,存心想要知道一个人的下落,并不难。”罗唯嬉皮笑脸地耸耸肩。看样子为了得到林楚君的消息,他也颇费了一番心思。 “有答案了没有?”我故作轻松地问,心却隐隐痛着,为他将生死攸关的事说得如此轻巧。但那一刻,他还是在想着我和林楚君的,也许这也是让他绝地生还的唯一支撑。 “我准备下个月去威尼斯。”罗唯转过脸,咧着嘴笑,“你让我觉得非常辛苦,想走进你,你却无法对我坦开胸怀。但楚君不同,她让人活得轻松,不用费那么多的劲去猜测。” “你爱楚君吗?” “她值得爱!我会试着去爱。”有了这句话,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或者她不想原谅你呢?” “会吗?像我这样优秀的男人,女人爱都来不及。”他来了个冷幽默,随之话锋一转,“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你知道我是个全力以赴的人。” “我为你感到高兴,罗唯。”我深深地看着他。 “是你放弃了我。” “因为我知道你的真命公主要粉墨登场了。”我们轻松地开着玩笑。 或许连我们也没有想到,在爱情结束后,我们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开始,我们还能用这样轻松的语气说话。因为那个人是罗唯,这个男人,不能爱上,是我太没有福气。 我们从飞月觞杯吃完饭后,罗唯送我回家。 第141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22) 倪喜红蜷缩在被窝里看一九九五年版的《s雕英雄传》。 “陪我说会儿话吧。” 终于肯跟我说了。这个女人在我面前装深沉是装不了几天的。 “我喜欢郭靖。” “哦……”话题是这样拉开的。 “七六版,白彪主演的;八三版,黄r华主演的;九四版,张智霖主演的,这几天我通通都看了一遍。” “啊——”我好惊讶,连一九七六年版的都找出来了,可见她对郭靖那傻小子迷恋到了什么程度。 “我常常想,这世上还有没有郭靖这样的男人,那样死心踏地的只爱一个女人。” “你不是黄蓉,就算你遇到一个郭靖,只怕郭靖也不会服你,他也会朝三暮四,这世上的人和事都是一物降一物的。就算郭靖心里只有黄蓉,他也曾为华筝公主在道义的边缘挣扎过动摇过,如果不是黄蓉鬼灵精怪,如果不是缘分注定让他们在一起,他们就死火了。动摇,可不是一种好姿态。”我漫不经心地说。 “你开始思春了?老女人。”我问。 “告诉我你为什么辞掉工作。”我爬到床上,贴在她的面前,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不想陷入三角恋爱中。”她长长吁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 “想抽烟——” “那好吧,请便——” “没烟——” 我们相视一笑。倪喜红是个自制的女孩,放纵过自己一段时间也便收敛了。烟,是不能抽的,为了男人抽烟,伤的是自己的肺,这样的傻事,她不会做太久。 但我想倪喜红是寂寞的,没有可以相爱的人。因为h,她很难再相信爱情了。她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她才会j出自己。 这一次,她遇到的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居然让她卷着铺盖落荒而逃。但我相信她的选择是正确的,她知道生命可贵,洁身自好,疼爱自己,她不会拿自己的爱情当游戏,她的寂寞,像花一样绽放着。 “晚上我们去k歌吧,我是领了薪水才走人的,我请你。但你可能要养我一阵子了。”倪喜红自嘲地说。她不想多话,我也不会多问,我们之间早已形成了这种默契,当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我能肯定的是,她不会隐瞒我,现在只是没有说的欲望。 第142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23) “ok!想做饭吗?不想做饭,我们就到下面的潮洲牛r去吃。”我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其实那个晚上我就发现她不对了,只是那天因为见到了“崔西晨”让我忽略了她的情绪。 晚上我们去了金苹果k歌,要一间包厢,对着电脑,把能选的不能选的,会唱的不能唱的全都点了。 唱到一半有个喝醉了酒的男孩撞了进来,死赖在沙发上不肯走。之所以说他是男孩,是因为他长得太青涩了,整张脸粉嫩得像抹了脂粉。 “把他丢在那儿吧,当我们的听众,这样多热闹。”倪喜红嘻嘻笑着。 那就丢在那里呗,反正当娱乐娱乐自己。我们跳到沙发上,抱着话筒对着这个男孩死命地扯着嗓子吼,唱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而他却不停地傻笑着鼓掌,嘴里嚷着好好好。每唱一首,我们不是揪着他的耳朵就是拧着他的鼻子问他好不好听,他像条电子狗似的朝我拼命地点头。 “你失恋了?”我好奇地问。 “是啊,我喜欢她,她不喜欢我——”男孩用力点点头,抱着酒瓶一阵狂饮。 “别喝了,到时没有人送你回去哦。”我拍拍他的脸,怕他真醉了。 “不要紧,我就在你隔壁那间,喝醉了更好,喝醉了我就有勇气告诉她,我好喜欢她……” 每个人看上去都很无聊。有爱情的,拿爱情当刀使,不把对方和自己伤个遍体鳞伤誓不甘休;没爱情的,拼命想找个可以温暖自己打发寂寞的人,岂知越爱越寂寞的痛楚。 这红尘,寂寞到处开遍。 只是这天,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遇见了莫小洁。 原来这个意图一醉解千愁的男孩正是莫小洁的热烈追求者,他叫宋思明,是一家实业公司老总的大少爷。 宋思明在我们的包房里醉得不省人事,曲终人散,我们也要散场了,我去隔壁包房找他的朋友,就那样,我看到了长发如瀑、明眸似星的莫小洁。 人生最大的快事莫过于他乡逢故知。莫小洁看到我的那一刹,愣了很久,有些不敢置信地嗫嚅出三个字,包房音响的声音太大,但我从她的口型中知道她念出的那三个字是——许隐墨。我朝她灿然一笑,一定是我的笑容鼓励了她,她从沙发上冲过来,激动得哇哇乱叫一通,又狠狠地擂了我一拳。 第143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24) “你死哪儿去了?”她抱住我又哭又笑,“真他妈的神了,昨晚还梦到你来着。对了,我这不是做梦吧?” 她拿起我的左手,朝我的食指咬了下去,一阵钻心的痛令我大叫着跳开,可还是笑着。 “你也知道痛吗?活该。不过说真的,咬着你,还真的痛到俺心底里去了。”莫小洁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珠,龇牙咧嘴地笑着。这个莫小洁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样的古灵精怪。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莫小洁奇怪地问。 “有一个人在我们包房里喝醉了,他说如果他醉了,让我转告那个叫angel的女孩说他很喜欢她。”我装作很无辜的样子。我现在明白了,宋思明嘴里的angel就是我大学时代的好友莫小洁,这个英文名还是贺程给她取的。 “去他nn的,打着富少的招牌到处招蜂引蝶,也不看看我莫小洁是谁,以为我好骗。”莫小洁撇撇嘴巴,一脸的轻蔑。话是这样说,可又有些放心不下地说“去看看吧”。 我们朝她的朋友打了招呼就过我们这边的包房来了。莫小洁一看到趴在沙发上的宋思明,一点也不斯文地狠狠地打了他两下。 “宋思明,你这个猪头,这辈子你除了会g些丢人现眼的事,还会做什么?”说着,一个巴掌又狠又重地打在宋思明的脸上,看得我心惊r跳。这个男孩真可怜,等他醒来一定会发现自己的耳朵比平常大了一倍,鼻子也平白地高了一公分,这下一张还算秀气的脸也成了葱饼了。 “起来啦——猪头——”莫小洁又打又骂。对方好不容易在莫小洁的拳头下,像只虫儿似的支撑起脑袋,眼神迷乱地哼叽哼叽几声,呢喃出一句:“angel——你别这样凶——”话没有说完,又趴下去了。 “死猪头!”莫小洁白了一眼宋思明,又欣喜若狂地拉着我的手说,“亲爱的,你这些年还好吗?可想死我了。呜呜,你这个没有良心的肯定一天一小时一分一秒也没有想过我吧?你走后,学校里到处流传你的绯闻,你走了就成了学校一号绯闻人物了。有人说你结婚了,有人说你被人包养了,有人说你家庭有变故了,有人说你发生了j通意外,有人……”她一连迭地说个没完。 第144节:第八章 他乡故知(25) “我不是好好的吗?”我淡淡笑。当年我连学都没休,那时沉溺在失恋和崔西晨牢狱之灾对我的打击里,我真不想面对任何一个我认识的人,怕他们问起我,怕他们在我的伤口上不断地撒盐。 “你和崔西晨还好吗?” “啊!哦,我们早已不在一起了。”我很淡定,似乎往事已经成为过眼云烟了。 “呵呵,是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有新的男朋友了吧,你看你还是这样漂亮,鲜嫩得像颗花生米,我要是男人,也会狠狠咬你一口——”莫小洁没心没肺地说着。 “咳——”坐在一旁的倪喜红故意咳嗽了一声。 “哦,是你的朋友吧?好秀气的女孩啊。”莫小洁这才注意到包房里还有一个人。 “是啊,我从小到大的朋友——” “让我猜猜——是不是那个什么喜红?” “你好神啊——这你也知道?”我有些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 “我记忆好嘛,以前在宿舍里经常听你说起你的两个如何要好的闺密啊。你说得那样细致,早已在我头脑里形成印象了。”莫小洁嘻哈着。而我,真的记不太清楚了。 倪喜红在一旁惊讶地笑着,“是莫小洁吧?我对你也是久仰大名哦——” “好开心啊,今天能遇到你们,真是太意外太惊喜了,如果今天不是我同事的生r,我一定和你们不醉不归。隐墨,我们先留个电话吧,我去年来深圳的,现在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她边说边掏出手机,“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吧。” 她记下号码之后,抱着我,在我脸颊上深深地亲了一口。 “不要忘记跟我联系,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跟你说。”莫小洁突然又从刁蛮古怪的公主变成了温柔可人的小姑娘。 “死猪头,起来——”莫小洁又开始拽宋思明了。 第145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1) 第九章 浓情转薄 倪喜红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进了林之远的公司上班。 我依然忙碌着,白天工作,晚上去培训班学习,偶尔也要去外地出差。所有的社j应酬自然而然地取消了。这样也好,乐得清静。 和倪喜红、莫小洁也只是白天有时间时在sn上聊几句。后来知道莫小洁来深圳是来找贺程的。 大学四年,莫小洁一直没有答应做贺程的女朋友,他太温吞又内向,手笨嘴拙,纵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也表达不出个所以然。更致命的是贺程不帅气。莫小洁“好s”是出了名的,我们都叫她小s女。大学那会儿,她没事就会拉着我们坐在十字路口的铁栏上欣赏过往的帅哥靓仔。从头发到眼睛的形状,从腿的长短到臀部的形状,无一不成为她讨论的话题。见到帅哥,她毫不吝啬自己的飞吻,一个一个的桃花瓣儿一样地扬出去,看得人面红耳赤。 当然,飞吻而已,真换上哪个帅哥靓仔来追她,也不是那么就容易追到手的。她精灵古怪,喜欢惹是生非。但是利害关系,她总是一目了然。帅,是好事,但是还要有一颗纯洁的专一的心,要足够爱她宠她。可这天下哪有又帅又专一的男生啊,莫小洁在人群里寻寻觅觅,也谈了几场走马观花的恋爱,越谈越失望。她总结出一个结论:这天下的猫没有一只不沾腥的,也没有一只乌鸦不是黑的。 到最后,环眼四顾才发现全世界只剩下貌似靖哥哥的贺程四年如一r地守护在她身边了。这个男人,不帅也不至于影响市容吧,而且他对自己足够专心,虽然嘴笨了一点,但心里只有自己。至于温吞憨呆的x格,也是可以改的嘛,多调教调教,也许就可以了。 莫小洁坐在肯德基里,拿着和上届男朋友过来时送的优惠券,啃着汉堡,美滋滋地想着如果自己对贺程投怀送抱,那憨头会是什么样的惊艳。一抬头,居然看到她的程哥哥和一位娇滴滴的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女孩笑得甜滋滋地正往贺程的嘴里塞圣代。莫小洁气炸了,这一气非同小可,她不由分说地拿着自己的汉堡走过去,往贺程的脸上一砸,砸得贺程和那个女孩瞠目结舌。 其实,莫小洁在内心里认为贺程是那个一直在等自己,是那个为等自己而伫立成一个千年不变姿势的男人。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纵容,四年如一r地守护在她的身边已经在潜移默化中令她觉得他就是她的私有财产,随时都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等待她的亲昵,她当然不允许自己的私有变成公共。 第146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2) 最重要的是莫小洁砸了贺程还不解气,还指着人家女孩骂:“你知不知道,这只破鞋,是我刚丢的,你也不闻闻就去捡,嫌不嫌脏啊——” 女孩哪见过这种场面,脸蛋白了,眼眶一红,气得说不出半句话,拉着贺程就往外走。贺程开始憨憨地想解释一下,女孩见周围的人全都向自己行注目礼,只好头一低就往外冲,没想,撞上了一辆汽车。好在那辆车刚起步,撞得不是很重。女孩住了几天院就没事了,但刚愎的莫小洁一听说女孩伤得不重,一次也没进医院看过。 至此,莫小洁和贺程j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在学校见面,都是气昂昂地哼一声,擦肩而过。 一直到毕业典礼,莫小洁看那女孩喜笑颜开满面春风地跑来为贺程献花,才听同学说那是贺程的妹妹,刚考上b大。 会餐时,贺程的妹妹对莫小洁视而不见,莫小洁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可是那一刻,莫小洁才发现自己那样地爱贺程。 她还是像公主那样地矜持着,以为贺程会像爱情电影里那样,男主角会捧着红玫瑰,在最后一刻才出场。 到底贺程不是个浪漫会解风情的男人,一毕业,行囊一背,就踏上了回山东老家的列车。倒是莫小洁怀揣着最后的希望,躲在车站的一隅,看着贺程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座他们的足迹曾踏遍的城市,心一点一点地冷却,泪水滚滚滑落。 好在莫小洁是个知错就改的孩子,郁闷了一段时间后,到b大找到贺程的妹妹,很诚心地向对方道歉,然后又婉转地打听她哥哥的下落。不知是这个妹子真的记错了,还是对莫小洁把自己亲哥说成只破鞋一事耿耿于怀,她当时很宽容很真诚地说:“俺哥去了深圳,俺把俺哥公司的地址给你吧。” 莫小洁就是拿着贺程妹妹给她的地址找到深圳的。可深圳压根儿就没有这样一家公司。莫小洁攥着那张纸条,站在花红柳绿的深圳街头,脸都气成了灰白。知道被这妞儿耍了,恨不得立刻飞回武汉掐着她的脖子,把她大卸八块。可是想着当初来深圳时,不顾家里的坚决反对辞掉了航空公司的工作,这下回去,定是无颜见人,还要招来家人的辱骂与白眼,甚至还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第147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3) 没办法,莫小洁只有留在了深圳。 “你说我冤不冤,隐墨,当时他跟我解释一下那是他妹妹,这不什么事也没有了吗?隐墨,你知道我一个人过得多苦啊,我这可是千里寻夫,历尽重重磨难,以后可以写成一本长篇小说了。唉,若不是那个该死的妹妹,我还有必要在这茫茫人海里苦苦寻找吗?我不是早和他天上人间飞做一块了吗?我到底上辈子欠了他们兄妹俩什么啊?想想就怄人。”莫小洁说起这些,一副比窦娥还冤的样子,她绝不是为了博取天下人的同情,她纯属自娱自乐自怜自艾的那类人。在我眼里,她就是个短剑青驴独行天下的小女侠,就像黄蓉,就算一个人,也会替自己解闷。 “你相不相信,我能感觉到贺程就在这座城市,他与我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一想到这儿,我就一颗心激荡得快要发情。这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的,我的第六感很灵的,你还记不记得,读大学的那会儿,我们……” 听到这里,我凝了会儿神,然后在qq上打了一句:“现在有事了,有时间再说吧。” 我没有时间听她八卦,她要做的工作做完了,就可以没完没了地聊天,我这边因为产品等着下个月的全国质量评奖忙得热火朝天。该死的,每天下课回到公寓还要弄到凌晨一两点,每天光咖啡都要喝上三四杯,严重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了。 罗唯去威尼斯之前,如果遇到酒吧生意不是特别好时,会在我晚上下课的时候来接我。我上课的地方离我的公寓有一段距离,那段路,晚上九点半后没有公j车,所以他心甘情愿地当起了我的车夫。他保持着他一点也不恼人的绅士风度,每次都把我送到公寓门口,道过晚安,又匆匆地离去。 已经快十一月了,罗唯还没有动身去威尼斯的迹象。每次问起,他会开玩笑似的说是不是嫌他太烦。我看着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觉得还是不说为好。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像电影和书上描写的那样,我走得快,他也跟得快,我走得慢,他也跟得慢,等我回过头去,又不见了踪影。他始终跟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开始,我非常害怕。qg?抢劫?劫财又劫s?先j后杀?解肢碎尸?无数可怖的画面都在眼前涌现,弄得我心慌,精神一度处于紧绷状态。 第148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4) 但一段时间后,感觉对方并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我的心也渐渐放下来了。 对罗唯每天这样来接我,我其实很过意不去,但是想到如果对方万一是个疯子或者心理变态的人,说不定哪天发了狂……后果想想都不寒而栗。所以,我又默认了罗唯的行为,而且巴望着他每晚都能来接我。我只是不想把这种困惑告诉罗唯,我不想让他替我c太多的心。 “隐墨,我没有别的意思,总想着只要我在深圳一天,能为你做些什么就好。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亲人,不如说前妻吧,嘿嘿,你别介意,我说着玩儿。我想着既然有这种关系的存在,我就有了对你割舍不下的借口了。等你有了真正的护花使者,我就可以卸下这肩头的担子了。”倒是罗唯大度。 “我都成了你的负担了。看样子,我得赶快找个护花使者才行啦!”我假装自怜自艾。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 他从西藏回来后,又瘦了一些,精神状态也差了一些。我想可能是因为自己又开始c心酒吧的生意,压力自然大一些。 那天罗唯打电话给我说这几天酒吧生意可能会忙一些,晚上不能来接我,自己要注意安全。 下课后,我还是按原来的路线走。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我越来越感觉这个人像某个暗恋我的人。我一向自恋,这样一想,我更笃定自己的想法。 如往常一般,从学校出来向西走了不到两分钟,我就感觉到那个人又开始跟在我的身后。我和同学在丁字路口分手后,就思忖着今晚一定要把这个跟踪我的人给揪出来。我倒想看看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还是按原来的路线。我走的是近路,这条路是新开发出来的,两旁只有绿化带和新建的候车站,基本上没有什么住宅,十点过后,行人稀少。我贪图它近,只要十几分钟就可以到公寓。 我默默地测量着那个人与我的距离,越测量,心里越发毛,总觉着他会突然地扑过来。正想着,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我蓦地惊了一下,看看来电显示,是莫小洁的,我边接电话边走,手里还甩着我的包包。 '上一页'  '返回书目'  '下一页' 在线客服:  qqj流群:无 pyright ap;ap;ap;py;2000…2hts reserved。 版权属于 虹桥门户网 浙icp备05064699号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第三部分) … 狐步 … 虹桥 … 虹桥门户网虹桥……》小说书库……》爱的是你不是爱情(第三部分)已完结小说  清凉版 浪漫版 温暖版 清爽版 第149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5)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从我左侧楼层之间的通道里冲了出来,拽着我的包就跑。偏偏那包包的带子又绕在我的手上,这样他一用力,我感觉腕上的皮都要被磨掉了,痛得我哇哇直叫。 “救命啊——”我左盼右顾地哀声求救着。 对方将我一推,我便顺势倒到了地上,包包却没能从我的手腕上掉下来。我又惊又痛又害怕,仍拼命地跟那个人对抢着。 “你聪明的话就讨条命回吧——”那人朝我低吼着,幽暗中一道寒光一闪,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就在我的眼皮底下。 我整个人都吓得抖成了一团。 蓦地,我听见一阵风声,有人从我后面冲了上来,一脚直朝那劫匪的面门踢过去。劫匪哀号了一句,应声而倒。我没有料到对方如此猛悍,惊得尖叫起来,愣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收场。 “隐墨,你没事吧?”那个人扑过来,担忧地看着我。 “是你——” 是的,是崔西晨。我早该猜到是他了,除了他还会有谁这样傻,这样一夜一夜地守在学校门口等我。是莫小洁点醒了我,当她说她感觉贺程就在这座城市,和她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时,我已经深深感觉到崔西晨也在这座城市,也和我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 今晚的这一幕也是我自导自演的,“劫匪”其实是我公司里的一个同事——李果。平r里,他最爱看金庸、古龙的小说,一副古道热肠忠肝义胆的侠客豪情,一听说有人在夜里跟踪我,就寻思着把这个在我身后鬼鬼祟祟缩头缩脑的人给教训教训。却没有料到崔西晨情急之下会下手这样地狠,把李果的脸当足球踢了。踢得他半边脸肿起老高,还直嚷:“救命救命,我瞎了——我的牙齿掉了——鼻子呢,鼻子还在不在——” 我简直是哭笑不得,边安慰他,边心乱如麻。最后我跟崔西晨讲明了事件的原委,我们才把他给架到了医院。 在医院里,白炽r光灯下,我看着崔西晨,恍如隔世。三年不见,我曾有那么多的话想要和他说,到现在才体会到“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的滋味。这真叫抓狂,真叫压抑,所有要说的话在胸腔里像翻涌的巨浪,横冲直撞,却找不到一个出口。 第150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6) “你什么时候来深圳的?”最后,我终于找到了一句可以说的话。 “出狱后。”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刚刚那样清晰的情感一扫而光。而我,最怕的就是无法消除这个男人对我的冷漠。 “为什么不找我?” “不想打扰你的幸福。” “我从未幸福过。” “你要求得太多。要求太多的人,过得往往不怎么幸福。”他嘴角牵扯出一分嘲讽的笑意,“对不起,我要走了。” 崔西晨起身,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在他要转身的那刻,我一把拉住了他。这次,我不会再放他走的。 “我身上脏,别弄脏了你的手。”他抽出了手,紧抿着双唇,依然不看我,“你去看看你的同事,他好像不把这医院抬起来就势不罢休。你代我向他说声对不起。” “你在生气?” “没有,我生什么气?”最讨厌他这种无所谓的语气,可以把我疯。 “你生气我用这种方法把你骗出来。可我不把你骗出来,你准备还要躲多长时间?一辈子吗?”我心急如狂,脑子里有千万个混沌的理由,想留住他,可是没有一个清新明朗的。 “犯得着吗?”他声音如冰。 “那天在酒吧我喝醉了,是你把我送回公寓的吧?也是你打电话给倪喜红的,是你往我的钱包里塞上两千块钱的吧?” “是的,我看你可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要去那些场合要用那种方法赚钱。”他眼中充满鄙夷。 “这些不重要,崔西晨,你心里还有我的,是不是?”我痴痴地问。 “呵,隐墨,你要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他冷然一笑。 “真话。” “我有女朋友了。我女朋友就在那天你喝醉的那家酒吧做啤酒小姐,那天我在那儿,正好看到你在拼酒。” “你的女朋友?你找啤酒小姐做女朋友?”我肺都快要气炸了。 “那你以为我还能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崔西晨嗤笑了一下,充满自嘲。往往他拿他的自嘲当利剑使,哪怕轻轻一挥,也让我血流成河。 第151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7)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回公寓?”我还是不愿相信他对我已无半丝情分。 “别忘记你我的身份,你还是我的妹妹。” “我不是你的妹妹,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姓崔,我姓许。”我严词纠正。 “那是曾经,三年前。” “三年前又如何?”我反问。 “这三年,我们中间已经隔了一个罗唯和一个林楚君,还隔了一座牢房。” 他在提醒我那些不该犯却已无法更改的错误。我整个身体被震了一下,颓然地靠在墙壁上。原来他是计较的,计较我和罗唯在一起,计较我没有对这份爱情的坚守。 “如果不是你和林楚君撒了个弥天大谎,我根本不会和罗唯在一起。”我无力地狡辩。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三年里,我跟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我们差点结婚,我甚至还为那个人流过小孩。我已经再也配不上崔西晨了。我低下头去,是我错在先。 “我还想听听——假话。”我无力地说。 “三年的时间,我说我还爱你——你相信吗?”崔西晨笑了,笑得诡异而绝望,“许隐墨,时间可以埋藏誓言,可以覆灭爱情,可以平复伤口,也可以看清对方。我,早已不再爱你。事实上,你也是个不值得去爱的女人。” 我愣在那儿,是一种元气耗尽的虚脱。全世界只剩下他的声音在医院白s幽深的长廊里无限扩大,像一只巨大的老鹰在我的脑海里盘旋鸣啭着,震得我的耳朵都快要爆炸。 猛然间发现他已快踏出医院大门时,我追了上去。 “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崔西晨,我还有很多话要说。”我死死地拖住他,我怕他就这样走了。我记得在星城回冷水的那条路上,我做过一个梦,梦到崔西晨上了车坐在我的身边,很温柔地跟我说话,我又惊又喜,以为往事重新回来了。可好景不长,他脸s陡然一变就要下车,决裂地说他不会原谅我。那个梦,很久以来都纠缠着我。多少次,我都在相似的梦境里重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决裂的背影,倾盆的大雨,我不要再来一次。 第152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8) “对不起,我要去接我女朋友,她要下班了,时间不早了。”崔西晨冷漠无情。 “我不能让你这么走。”我执拗,我已不在乎自己有多么地不堪。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只要能够将他留在我的身边,我哪怕再不堪也无所畏惧。 他还是挣脱我,快步地走出医院大门。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一如我洪水泛滥的心境。他走得很快,我不甘心地在后面边喊边追着。 十一月,深圳的十一月也有了让人彻骨的寒意。 路边的水洼积满了水,看不清深浅,我一脚踏下去,也许是踩到了一只易拉罐,脚底一滑,整个人也跟着跌进了水里。我边挣扎着爬起来边凄厉地喊:“崔西晨——” 然而,他不再回头看我一眼。再一次,他留给我一个决然的背影,直到在淡绿s的街灯下变得越来越小,渐渐消失。 原来爱不再,冷寂也是这样地残忍。 从那晚之后,崔西晨再也没有来学校等我。那种失落,像一朵巨大妖艳的食人花,开在我每晚必经的路上,在我对任何一个迎面走来的人暗自欢喜满怀期望时,就张开它的大嘴,无声地将我吞噬。 世上最蠢的人也莫过于我,有些东西,为何一定要去撕破去揭开?中国人的骨子里不是对爱情一直就追崇着一种朦胧美吗?我知道有人愿意偷偷走在我的身后,小心翼翼地保护我,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我心里期待的那个人。 希望与失望每天都在我的世界里像太y与月亮般升起降落,降落又升起。我最终忍不住在一个晚上下课后又跑到了上次我喝醉酒的那家酒吧。那里是我通往崔西晨的唯一线索,尽管他说他的女朋友是里面的啤酒小姐,我从心底里压根儿就认为他在说谎。他根本就没有女朋友,他只是拿别人当幌子,或许连幌子都不是,他其实是跟踪我到那儿的。 我拿崔西晨曾经给我的爱做了一把尺,在这个尺寸里,我不断地分析他。我相信他不可能去找一个啤酒小姐做女朋友。是我太自信他对我的爱,所以才让我忘了隔在我们中间的三年时间。沧海横绝的三年。 第153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9) 我进去之后,眼睛像鹰一样在那些穿得很少,化着魅惑的浓妆,晃动着两条洁白修长大腿的啤酒小姐中掠过。我想在她们身上闻到崔西晨的气息。 为此,我还找了一个啤酒小姐陪我喝酒。她应该算是这些小姐里最出s的一个,高挑,清秀,笑容甜美,身体饱满。这些小姐里,也只有她的外貌能配得上崔西晨,或许她就是崔西晨的女朋友。 我让她陪我喝酒,平r里这些小姐陪的都是男人,所以她看我的眼神充满戒备。她把我当成了拉拉。 “喝酒吧,这一打我全要了。”我把五百块钱放在她的面前,也不去理睬她怪异的眼神。 我边喝着边在人群里扫描。这个时候,快午夜了,如果崔西晨的女朋友真的在,他也该出现了。 眼前的这个啤酒小姐自称是小叶,十九岁,从记事起,就在父母的争吵与打斗中长大,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就出来了。在这城市没有文凭,找不到轻松又薪水高一点的工作,所以就来做啤酒小姐,趁着年轻身体好,想多赚些钱回家开个店。 说实在的,我没有心情听别人的血泪史,我是来找崔西晨的。我问了一些关于她们工作的内容。小叶告诉我,她们就是向客人推销啤酒,当然有些客人也会要求她们陪同一起喝,为了能拿到更高的提成,她们也不会拒绝。运气好的话会遇到大方的客人,会有额外的小费。只是她们推销是不分场子的,不会固定于某个酒吧,看酒吧的生意来定。 这一听,我又开始失望了,说不定崔西晨所谓的女朋友根本就不在这个场子里。小叶很是会察言观s,她看出我的不快乐,问:“你是不是来找人的啊?” “对。你认识一个叫崔西晨的男人吗?” “崔西晨?”小叶蹙起了眉,想了想说,“我印象里有这样一个人。嗯,对了,我们的一个小姐妹好像喜欢一个男人,就叫什么西晨的。听说两个人已经住在一起了。” 我一听,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是湖南的吧,男人长得挺帅的,不过好像是在酒店做泊车小生的,我们还一起出去吃过宵夜,当时我还取笑我的小姐妹,什么不好找,找个给别人开车门的……”小叶翕动着两张薄薄的嘴唇,从她嘴里吐露出的每个字眼都像荆棘似的扎着我。 第154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10)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歉意地朝我笑笑,起身到后面的洗手间去接电话了。 这怎么可能,崔西晨去做泊车小生了?给别人开车门?一想到那些酒店门口穿着红s或白s制服,打着领结,笑容谄媚,见人就点头哈腰的服务生,我的心就像d开了一个大口子。 小叶回来时,从五百块钱里抽出三百块钱放在我的面前,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我要到另外一个场子去,我的姐妹在那边出了事了。对了,我的小姐妹就住在龙华的潜龙花园附近,我给你地址吧。” 小叶从包里翻出记事簿,刷刷写了几个字,撕下来给我,就匆匆离去了。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在一片正在建筑的楼座之中找到小叶给我的那个地址。 那是一片杂乱无章,到处充斥着烂菜叶与石灰味道的烂楼座,在周围密密林立的高楼大厦中? 第 10 部分 欲望文 第 11 部分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作者:肉书屋 第 1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那是一片杂乱无章,到处充斥着烂菜叶与石灰味道的烂楼座,在周围密密林立的高楼大厦中,像一个手无寸铁又破烂不堪的攻入者。 我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装着垃圾的塑料袋,突兀的碎砖头,踩扁的易拉罐,甚至用过的避孕套。 崔西晨住在这样的地方?我抬起头看着灰s天空下这幢墙漆剥落,楼道窄小污脏的破败楼层,一阵悲哀涌过心头。 我按那纸上的门牌敲开了门。开门的是一个眼皮浮肿,嘴唇厚厚的女孩子。十二月的天气里,她只穿了吊带的低领睡裙,露着胸前白花花的一片。 “找谁?”女孩倚在门边上,用不屑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 “请问崔西晨住在这里吗?”我的目光掠过女孩的肩膀看进昏暗的屋子。 “你是谁?”女孩的眼神立即变得警惕起来,挺了挺背脊,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 “我——” 刚想解释就看见光着膀子,腰间系着一块n白s浴巾的崔西晨从卫生间出来。 崔西晨见到我,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 “你来做什么?”崔西晨站在女孩的身后,y冷地问道。水珠一滴一滴从他的发梢滴落下来,沿着他小麦s的前胸往下滑延。 第155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11) “我来找你。”我压抑着快要爆发的醋意,极力平静地说。我看着他,看着他依然深邃的眼睛,世界在这一双眼睛里变得静默绵长得像毫无尽头。 来之前,我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我对自己说他现在是别人的男朋友,他可能正躺在别人的怀抱里,说着曾经那些对我说过的动人情话。这一切不是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重复上演过千万次吗?我不是对自己说,我有足够的承受能力吗?可事到临头,我是这样地绝望和愤怒。可我有什么资格发脾气呢? “有事吗?”依然冷得如利剑的声音穿透我的耳膜,令我所有的血y都凝固成冰。 “老公,她谁啊?”女孩抱住了崔西晨的手臂,故意撒着娇。 这一声老公真正刺痛了我。我在眼泪欲夺目而出的那一刻,飞快地转身跑下楼。 楼层、树木、车辆、行人被我迅速地抛到身后,我在周围充满好奇的目光中疯了似的跑着。我的心,像冷风中掉落的花瓣,一瓣一瓣,碎落了一地。 我真想有辆车开过,刚好撞上我,不如死了算了。我像头麋鹿般在车来车往的路中央横冲直撞,任车鸣如雷响,任咒骂成风。我想我要疯掉了,碎掉了。 街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城市像个缤纷妖娆的女子,我也跑得精疲力竭了,我没有力气了,我的手指划过路旁一棵一棵的树木,像行尸走r一般。 我漫无目地走进了一家ktv,我喜欢那里闪烁的灯光,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让我想起我和崔西晨在七中c场上看过的那片星空。 里面的大厅里坐了很多的女孩,化着妖冶的妆,她们看上去像杨花一样的热闹和没心没肺。这样多好。我也坐在了她们的中间。 后来我跟几个女孩进了一个包间,里面坐了好几个男人。我被其中的一个女人推到一个精瘦的男人身边。男人涎着笑脸问我芳名。 “没有名字。”我冷冷说。 “哈哈,那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叫什么呢?露露,艳艳,还是叫妖精吧,我喜欢妖精,够s够风情,哈哈。”男人肆无忌惮地笑着,周围的几个人也附和着大笑。 第156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12) “新来的?”一个女孩点燃了一根烟,叭地把打火机丢到桌上,满脸的轻浮与风尘。 我没有理睬她,自顾自地走到点唱机上点了首《不如重新开始》。 “不如从今天起没名字,不如随着情绪做傻事,没勇气再知道有什么等待我,不如从此不想任何事。不如随便推搪没缘分,不如忘掉时间或年份,被我最爱一个,爱着的不是我,不如随便找一夜情人。其实我已厌了问,何r让梦变真。是我错了,错在一等再等。生命是否是天黑等到天亮。我却太害怕,以后亦是同样。生命是否必须找一个方向,谁拥有同样的心灵值得我分享。” 精瘦男人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我的腰,把脸搁在我的肩上,在我耳边说:“妖精,别这样忧伤。我可会心痛的。” 他一张口就是满嘴的烟酒味。我闭上眼睛,有想吐的冲动。可是我转过头来的脸上还挂着媚笑。小姐不就是这样的吗? 既然想堕落就堕落吧,堕落了我再去找崔西晨,那时我可以不要脸不要尊严死乞白赖地留在他的身边,牛皮糖一样地黏着他。反正他是计较自己坐过牢的身份才不再靠近我吗,我做了小姐,这样,我们也就是门当户对,旗鼓相当了吧。 男人在我笑容的鼓励下更加张狂地对我攻城略地。他的手在幽暗的灯光下,隔着衣服,一寸一寸地揉搓着我的肌肤。那只充满邪恶的手摸索到我衣角边缘,蛇一样地探了进去。他的手潮湿,一接触我的皮肤,我像被毒虫蜇到了一般,猛地跳了起来。 “怎么啦?”精瘦男人被打扰了雅兴。 “没什么。”我想了想又忍住了。 “过来——”精瘦男人不由分说地一把把我拽进他的怀里,一双g枯得像骷髅似的手,毫不客气地钻进了我的衣服里。这一刻我厌恶和害怕到了极点,边奋力推他边说我要走了。 “你搞什么飞机?出来做就要放得开。我图的是快乐,你图的是钱,你以为钱就这么容易赚的吗?你不就是怕我不给钱吗?装什么圣女。”男人边说边从外衣口袋里抽出一叠钱,甩到我脸上,一张臭烘烘的嘴巴就凑了上来。包房里的其他人都在一旁哄然起笑。 第157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13) 我气得又踢又抓,心里恐慌到了极点,而包房里的嘲笑与喝彩声在我无能为力的挣扎中被无限放大,而我越挣扎越让这个男人兴奋。后悔像条巨大的蟒蛇迅速将我吞噬。原来堕落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那一刻我真恨死自己了。 倏忽间,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突然把缠在我身上的这个男人给凭空掀了起来。 “许隐墨,你疯掉了是吗?”罗唯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满脸怒气地朝我吼着,一把把我拖了起来。他的手像钳子似的紧紧钳住我的手腕,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两团熊熊怒火,仿佛要把我吃掉。 他的手钳痛了我,我用力想抽出来却怎么也抽不出,我大声叫着:“放开我,我不要你管——” 啪的一声,我脸上掠过一阵火辣辣的痛。等我睁开眼,倪喜红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面前,她打我的手还停在半空,眼睛里蓄了一眼的秋水。 “许隐墨,你真该下地狱。”倪喜红狠狠地骂着我。包间里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 “对不起,这个女人是我的女人,今天刚吵了一架……”罗唯转过脸去向刚刚那个男人点头哈腰地道歉。 “你他妈谁啊你?老子在这里玩得好好的,你在哪里吃错药了跑来扫老子的兴?你想怎么样?”精瘦男人毛发都竖了起来。 “我不想怎么样,就想带她走。”罗唯见对方不给面子,脸一沉,开始的礼貌一扫而光。 “那有种的你就带她走吧。”精瘦男人点了根烟,把双腿搁在茶几上,一脸挑衅地看着罗唯。 “今天这个女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今晚的单,我买了。我们走。”罗唯从口袋里丢一叠钱扔到桌上。 周围的几个男人轰地围了上来,十几只眼睛闪着狼一样的光芒,混浊的空气里是剑拔弩张的蓄势待发。我意识到自己又闯祸了,人也比先前清醒了很多。 “对不起——”我向精瘦男人小心地道歉,却语塞得找不出下文。罗唯恨我不争气地瞪了我一眼,拖着我就往外走。 第158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14) 这时一个靠我最近的男人伸出手来想拖住我,只见罗唯风驰电掣般地把我推向门口,眨眼间就揪过了拉我的那个男人的衣领,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把寒光闪闪的刀,正架在男人的脖子上。 几个小姐吓得尖叫起来,那些男人也惊魂不定在那里不动了。他们一定也没有想到罗唯会来这一招。 “你们走——”罗唯朝我和倪喜红低喝了一句。倪喜红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开了门就往外走。 “许隐墨,你怎么这样傻啊你?还痛吗?”倪喜红拽着我到罗唯的车上,用手捧着我的脸,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她比我更心疼我自己。 “罗唯怎么办?罗唯一个人在里面怎么办?”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不行,我得去帮他。”说着我就打开车门欲往下跳,倪喜红从后面一把拖住了我。 “你不要再去惹是生非了。你能帮得了他吗?他有什么都是天命,都怪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小姐是你能做的吗?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给毁掉?” 我不想听她啰唆,一抬头却见罗唯已经出来了,正匆匆地往车子这边来。我头一缩,飞快地把车门关了。 罗唯刚上车,后面就有一群人追了上来,每个人手中都多了一只敲裂的啤酒瓶。 三菱很快发动了,直到车子开出好几公里,我的心才落下,才敢看罗唯。罗唯一直紧抿着嘴唇,额头上渗了密密的汗珠。他显然在生我的气。这个时候,我心里也有千万个疑问在闪烁,他们怎么知道我在ktv? “罗唯,开慢一点吧。”倪喜红小声吩咐道。 罗唯沿着滨海大道把车泊在红树林附近,点了一根烟,闷闷地,也不说话。 我看着顺着玻璃窗急滑的雨滴,想起刚刚那一幕还心有余悸。 “罗唯,我错了。”我小心翼翼地嗫嚅着。 “隐墨,你给我听好,你要给我好好地活着。”罗唯一字一字地说。 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想起刚刚那场虚惊,想起那张臭烘烘的嘴,那双邪恶而污脏的手,我觉得自己真傻真糊涂。 第159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15) 倪喜红揽过我,无声地把我抱在她的怀里。 到了年底,公司的事骤然多了起来。随着p3在市场的走俏形势,功能更多更完善更健全的p4进入了紧锣密鼓的研发与生产之中。一宵之间,我成了空中飞人,开始在全国上下飞来飞去,忙着做市场开拓,做调研,搞产品宣传,展开试销。 公司老总——黄世同对我非常器重,我这个人越是别人看重我,我就越毫无保留地付出。好强是长在我骨子里的,我怕对我寄望高的人会对我的表现失望,所以我就更兢兢业业地工作,勤勤劳劳地付出。当然太累的时候不免私下里发发牢s,对着墙壁大叫几声。但是工作归工作,在别人眼里它是自己价值的证明,而在我的心里,我需要它来养家糊口。 这一忙,一直到平安夜我才脚跟着地。 平安夜时倪喜红和林之远驱车来宝安国际机场来接我。倪喜红最近快乐一些了,那一直没有跟我提起的情事仿佛又被另一种欣喜所替代了。半夜里也会打电话过来问我她白天看上了一条藕s的和一条月白的丝裙,她的皮肤穿哪种颜s更适合。我问倪喜红,是不是恋爱了。她在那边嘻嘻笑,笑完之后又做小女孩羞涩状,y不yy不y来一句,“不告诉你。”更多的时候,她打电话过来,我都是在忙,有时正在给新销售员上培训课,连电话也没有接。 林之远也打过几个电话给我,因为场合不对时间不对,我都挂掉了,想着回头空闲下来再回,一空闲下来就是抓紧时间睡觉。我恨不能自己一分为三就好。 但林之远永远都是这样儒雅和宽厚。他是个让人想爱又很难爱的男人,我知道他心里有一片宁静沧海,不愿去做那条毫不起眼的波澜江河。除却做a人,这一生能得他这样的一个蓝颜知己,也是一种荣幸。 看着满脸疲倦的我,倪喜红忍不住又啰唆了几句。自从我开始去读夜校后,她一直劝我换份相对轻松一点的工作,哪怕做产品售后也好一些。有时我也觉得自己在死撑着。我想再辛苦几年,给隐画存些钱,到时再让他读个大学什么的,以后也好立足于这个社会。 第160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16) 林之远的奔驰在广深高速上平稳行驶,我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儿。每次在飞机上都会提心吊胆,害怕飞机突然掉下去,害怕这一生我再也不能负担琴姨负担隐画,害怕再也看不到爸爸、崔西晨、倪喜红、罗唯、林楚君……所以总是等落到跑道上,心里才觉安稳。 平安夜,我们去了教堂。教堂里黑压压的一片,他们都在唱赞美诗,沉郁悠扬的歌声盘旋在灰s的教堂上空,肃穆而庄严。倪喜红十指相扣,双眼微闭,虔诚地在神面前祈祷。我和林之远都不信基督,心里却怕一走进教堂有什么不洁的念头亵渎了神明,所以显得有些正襟危坐。 领了圣餐从教堂出来后,我们站在广场观赏了一场烟花表演。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绚丽的烟花了,好像是某年某月的某天夜晚,我、崔西晨、林楚君,经历过一场烟花表演。还记得那个晚上崔西晨问我:“很多年以后,你会不会想起今天?”那段岁月,仿佛就在昨天,又仿佛要通过努力回忆才能忆起它的轮廓。 曾经见过的那场烟火已成了彼岸浮霜。 我站在喧闹的人群里,目光沉静如水。 记得那首歌里唱的“烟花会谢,笙歌会停,显得这故事尾声更动听”。绚丽的表演到最后总让人无尽地落寞,再动听的歌声也多了一份可以一起欣赏的残缺。 片刻,林之远一往如常那样礼貌而周全地问:“两位公主,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他一直称我们为公主,他一直让我们享受着公主的待遇,在他的世界里,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里,他让我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公主的骄傲与矜贵。他是个很会照顾女人的男人。 “我们去华侨城吧。”我说。 我很久没有见到罗唯了。这次去桂林出差,趁周末去了一趟y朔,在西街逛街时看到一家专门卖银制品的店铺,我在里面给他挑选了一个纯银打制的酒瓶。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与叶,非常精美古典。当然,我也在世外桃源给倪喜红买了块纯麻手工织的白s披肩,给林之远买了一只银制的烟斗。 第161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17) 罗唯酒吧的生意好像清冷了一些。这是我们分手这么久来,我第一次进他的酒吧,以前怕他的员工太过关心我们的事,所以不想做他永远无法结痂的伤疤。 令我没有料到的是,以前的服务员和调酒师都没有换。他们看到我,都欣喜雀跃,一个一个都老板娘前老板娘后地唤着我。 林之远的眼神流露出诧异,我朝他调皮地笑笑:“是啊,差点成了这里的老板娘了,怎么样,介绍我的前男友给你认识吧!我前男朋友可是个很了不起的男人哦。” 我很少在林之远面前提起自己感情上的事,一个女人主动向一个男人谈已成过去式的感情,就是在暗示。暗示对方自己正在单身和寂寞中,或者是鼓励对方来追求自己。我们都懂得潜规则,所以林之远缄默不问,我也从不提起。 罗唯见到我,露着两排白得耀眼的牙齿,坏坏地笑着,依然张开双臂给我一个英国式的拥抱。我早已习惯他的拥抱,更依恋这种老朋友的关系。 我做了简单的介绍,罗唯礼貌和气地问林之远和倪喜红需要喝点什么。 “龙舌兰r出吧,我要一杯,林总,你呢?”倪喜红转眼轻声问道,声音真像水波一样柔软。她也迷恋上这一种j尾酒了。 “一样吧。”林之远朝罗唯笑笑。 “ok,我亲自给你们调,能喝到我亲手调制的龙舌兰可不容易哦。”罗唯慈爱地看着我笑。 “你放弃了一块宝石。”林之远看着罗唯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说。 “是的,我放弃了一块宝石。”我淡然一笑。 “你还有机会再捡回。”他提醒我。 “他的心已另有所属了。” “那是因为你放弃了他。” 这似曾相识的一句话,令我想起罗唯那天也这样说过:“你放弃了我。”我们都明了,有些放弃是不想更深地伤害对方。 罗唯的龙舌兰r头很快就粉墨登场了。一入口,我们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赞美了一下。那味道是我在哪里也喝不到的,也只有他的龙舌兰r出才令我念念不忘。 第162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18) “等我赚足了钱,就到哪个沿海小渔村去开一家酒吧,让我的客人边喝着龙舌兰r出边等待r头从幽深宁静的海面冉冉升起。”罗唯说。 话一落,我又忆起这也是句似曾相识的话。那次在南岳华夏酒店,看着雨中的那片院落,我也曾对崔西晨说有天我们去沿海的小渔村开一家旅馆,在我们的院落里种上蔷薇、薄荷…… 沉思往事立残y,当时只道是寻常。 我们听了一会儿歌,在倒数的钟声里平平安安地度过了2003年的平安夜。 十二月是一个节r多多的月份,圣诞过了又到了元旦。公司的庆功会上,作为销售精英,公司嘉奖了我一辆宝莱。这令我感到非常地意外。 我的上司黄总是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广东本地小伙子,大学一毕业就来了深圳。可以说在他的脸上根本找不到沉稳两个字,头发染成黄s,耳朵筛糠似的吊了好几只白金耳圈,从不会西装革履道貌岸然地出现在他的员工面前,每天开着很拉风的本田敞篷跑车招摇过市,给人一种非常浮夸、缥缈不定的感觉。 黄总高兴的时候会允诺明天给你加薪水,后天给你大红包,再后天升你做副总,听风是雨,乐得我们底下这些人p颠p颠地为他拼死卖命。业绩倒是上来了,但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从来没有兑现过他的那些承诺。慢慢我们都了解了他的禀x,也不当回事了,背地里都叫他黄泡泡。 只有这辆宝莱,我压根连风声都没有听到。所以当他宣布的时候,我正小心地附和着同事,听她说最近去过一家新开张的烧烤店,味道超赞。 “许经理,许经理——” “啊——”我抬起头,一脸迷惘地看着在台上正在发言的黄总。平r里我最鄙视的是他的头发,全朝天上梳着,公j冠一般,搞得自己跟明星似的。现在依然是那样雄纠纠地张扬着。 “这是车钥匙。”黄泡泡郑重其事地把车钥匙放在一只覆盖着红s天鹅绒的白s瓷盘里。 “这是什么?”我更茫然。 第163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19) 同事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有没有用心听我的发言?许经理——”黄泡泡脸s都沉了下来,眉头紧蹙到一块儿。他是最不喜欢他的员工不拿他当回事的。但凡高高在上的人,都计较别人没拿他当回事吧。 唉,算了,管他说什么,我接了再说,省得在这里又被他一顿臭骂。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得了一辆小车。 有了车,我却不会开,又是欢喜又是懊恼。这个黄泡泡,也不提前通知我,让我早点考个驾照也好。到最后,我还是请罗唯帮我开回了公寓的车库。 “晚上下课后,我就教你开车吧。自己会开车了,以后放学我也不用c那么大的心绕半座城市来接你了。” 我一听,心里又慌了一下。 “罗唯,我见到崔西晨了。”一想到晚上要学开车,我就不能再去那些酒吧打听崔西晨的下落了。而且我又担心哪天万一崔西晨来接我,看到我和罗唯在一起心里会怎么想呢? “哦——”罗唯迟疑了一会儿继续问,“什么时候的事?” 我把和崔西晨重遇的来龙去脉粗粗地描述了一遍。 “我听人说他在酒店做泊车小生,可是不知道他在哪家酒店。”我一想到崔西晨在做泊车小生,就锥心地痛。 罗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隐墨,在你最潦倒的时候,你希不希望崔西晨出现在你面前?” 我想也没想就摇头。我不希望崔西晨看到我落魄潦倒的样子,可事实上,他还真看到了。那晚,若是没有他,我真不敢想后果。但一想到自己这个样子被他看到,宁愿那个人不是他就好。 “这就对了,他此刻也不想让你看到他,你知道男人最看重的是什么吗?是面子。我想目前你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依他的脾x依他的行事风格,你去找他,苦苦求他,他也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你只会把他得越来越远。” 我想起那晚追他,我跌在雨水中,那样呼唤他,他竟是如此地无动于衷。 “隐墨,也许你还没有意识到,你们之间已经不在一条起跑线上了,悬殊相差太远了,他负担不起你的幸福。你们在一起,你的优秀只会给他无穷的压力。那样,他的人生都将是y霾的。” 第164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20) “可我还爱着他!” “爱只是生活中的一小部分。如果你真的爱他,你就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就像他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一样。” “你在嫉妒,因为你不想让我回到崔西晨的身边去。” “我没有嫉妒!我只是让你看清楚状况看清楚现实,崔西晨当初离开你就是想让你幸福快乐地活下去。如今他是一个全身都是污点的人,他会让你回到他的身边吗?” 我的心轰然地塌陷了。情到浓时情转薄,我终于明白崔西晨这样躲着我,全是因为他负担不起我的幸福。我是当局者,所以我一相情愿地以为只要我还有梦,就可以继续下去,只要我以为没有结束,就不代表结束了。那是我太笃定崔西晨是爱我的;而倪喜红和罗唯是局外人,他们看得通透。 人长大了就开始变得越来越世俗,世俗的人注定越不过世俗里的那些条条框框。什么男才女貌,门当户对,什么旗鼓相当,不分上下,难道我们最终就是输给这些迂腐严谨的条条框框了吗? 我心里有那么多的不服气,事到如今我终于知道我一个人是不能力挽狂澜的。 “我们就说定了,免得你整天胡思乱想。明晚我就来教你,等学校放寒假了,你就去考个证。”罗唯在决定一件事的时候,总是这样不容分说。 “你什么时候去威尼斯?” “这话又来了,我总不能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嘛!是这样,林楚君在威尼斯大学c读心理学,要到一月份才放假,到时再说吧……现在我的任务就是教你怎么驾驶,虽然某个时候你是强大的,但更多的时候,你像一个小孩一样不会照顾自己。”罗唯吸了一口烟,用食指磕磕烟灰,看我的眼神温柔笃定。最怕他这样的眼神,像旋涡似的将人往里吸。 我心里兵荒马乱一片。我应该狠心一点,躲开罗唯,他才能安心去找林楚君。 “不用了,罗唯,我等放了假去驾校安安心心学吧。你还有酒吧的生意要照顾。” “难道我是狼吗?你怕我不成?隐墨,你不要多想了,从放你走的那天起,我就没有打算再让你回来,你想回来,我这儿也不允许了。”他指着自己的胸口,仰头一笑,“我最近想了很多,如果真决定了去威尼斯,我就打算结束这边酒吧的生意。深圳是个让人累得发腻的地方,就算想停下脚步也不可能。我很想像天空的云朵一样,放慢自己的脚步,随风到处飘流,过一种轻松闲散的生活。所以,我走之前,能为你做的事也不多了。”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很认真。 第165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21) “我从未听你说起。”罗唯的决定让我非常吃惊。每次他对我那么优雅大度,我都卑劣地想,他只是以某个借口靠近我,让我看到他的绅士风度,而懊悔自己的决定,甚至包括刚刚他跟我分析的我和崔西晨的现状。到今天我方知他对我如此尽心尽力是因为他真的把我当成是个孩子,怕他一撒手,我便会栽了跟头。 他对我的爱,早已从爱情升华到了亲情。我是他难以割舍的。 他朝我笑着,笑的样子让我很心酸,我好久都没有仔细看过他了,什么时候他瘦得这样厉害,颧骨突出,两颊凹陷,连鱼尾纹也顽皮地游弋在他的眼角不肯离去。 就在那一刻,他的眉峰一蹙,双手抱住腹部,身子沉了下去,很快,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流下。 “罗唯,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着急地问。 “嗯,啊,可能吃坏东西了,你先回去吧——”罗唯艰难地朝我挤出一丝笑意,痛得连眼皮都抬不起。 “不行,我陪你去医院吧。”我坚决地说。 “真没事,如果你不介意,就去你的公寓休息一会儿,躺在美女的香床上,说不准闻着香气就舒坦了。”我嗔怨地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他还能开得出玩笑。 转念一想,自从我搬到公司的公寓,罗唯也送了我这么多次,每次到楼下就急急地走了,我也是该请他上去坐坐的。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那你就回去吧,我再坐坐可能就好了。” “我有那么小气吗?走吧,下车——”他那些从额头滴下的汗真让我心痛。 我差不多是扶着罗唯进的房间。他可能痛得很厉害,那只搭在我肩上又被我紧紧抓在手心的手渗出密密的汗水。 我把他放在沙发上,他没有坐,而是直接躺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紧闭着双眼,承受着那来自身体的疼痛。他从不是那种有一点痛会夸张得很大的人,他一定很痛很痛。无助里,我只有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如果我无法分担他的痛苦,我希望我能给他一些力量。 第166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22) “隐墨,你这里有止痛药没有,一颗就好。” 芬必得,芬必得可以止痛,我有痛经的毛病,以前每次痛经都是罗唯给我揉肚子,离开他后,我工作忙,痛起来也就是一颗芬必得,支撑一整天。 我慌忙站起来,在储藏柜里到处找芬必得。谢天谢地,还剩最后一颗。 我用水给他送服下去。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又闭上了眼睛。我坐在他的身边一直看着他,心里隐隐地感到不安。这种不安就像空x来风,搅得人心慌。 “隐墨,你说话给我听吧,讲个故事也好。”罗唯说。 “哦,嗯。听好了,现在本老师就开始给小朋友讲故事了。”我知道罗唯是想用我的声音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刚好我今天下午在办公室没事时看了一个幽默故事,于是就现学现卖,“有一个老农夫早年丧妻,经媒人介绍和一名三十四五岁的女子结婚。新婚之夜,老农夫怎么看新娘子都不像三十四五岁的样子,于是忍不住开口问新娘子:‘你到底几岁?’ “起初新娘还不肯说,后来经不住老农夫一直的询问,然后才幽幽地说:‘人家其实四十七八岁。’ “对于这个答案,老农夫还是半信半疑地说:‘我们两人木已成舟,你不妨就说实话,到底几岁?’ “新娘不愿这个问题一直问个没完,因此说:‘这样好了,我告诉你实话,你就别再追问了,我今年刚满五十五岁。’ “‘五十五岁!’老农夫虽感到吃惊,但还是有些不相信,不过已不好意思再问下去。老农夫看看时间,发现已不早了,便起身对新娘说:‘我要去厨房一下。’ “新娘追问:‘这么晚,去厨房做什么?’ “老农夫答:‘我要去厨房把盐巴的盖子盖上,不然我这儿的老鼠晚上会起来偷吃盐巴。’ “才说完,新娘扑哧笑了出来说:‘我活了六十七岁,也没有听说过老鼠会偷吃盐巴的事情。’” 橘s灯光下的罗唯牵扯着嘴角,笑了笑。他好像好一些了,只是脸s还很苍白,额上原来大滴的汗变成了密密细细的小汗珠。 第167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23) “隐墨,等你六七十岁的时候,会不会还记得我?”罗唯的声音疲倦得让人心碎,轻飘飘的,宛如一片萧瑟秋风中的叶子。 “我从未想过会忘记你。” “不能忘记我,不要忘记我,否则,以后我会感到很孤独的。”他欣慰地笑笑,伸出手轻轻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我想睡一会儿,醒来就走。” 很快,他睡着了,发出轻匀的呼息声,眉头如舒展的叶,芬必得正在他的体内发挥着药效,看来病痛减轻了。我看着他的侧脸,他那长而浓密的睫毛,他高挺的鼻子,他唇角安详的笑意,曾经辗转于我的手内,可如今却有了满眼春风百事非的恍惚。我的手忍不住去碰碰它们。 我不是没有爱过他,如果没有崔西晨,我一定会好好地爱眼前这个男人。 在迷蒙中感觉有人在我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 我没力抬眼皮,翻过身继续睡。这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睛,y光已经透进了窗帘,小心翼翼地沿着我的床缘攀升着。 透着微光的门缝里,张学友的歌声水一般浸了进来。蒙眬间,我想起昨晚睡梦中的那一吻,脸上一烫。 罗唯已经起来了,为自己冲了杯咖啡,坐在地上听张学友的歌。是张学友1993年在红馆的演唱会,我上次在重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淘到的。这张打孔碟片本来就是想送给罗唯的,知道他很喜欢张学友的歌,而且他原本也是搞乐队的,翻唱张学友的歌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买了很久,一直放在那儿没有给他。说不清什么原因我没有给他。到后来,睡不着的夜晚,关上房间的灯,坐在地毯上或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听。 最爱的是他的那首《旧情绵绵》: “回头当天的一切像泡影,原来天荒地老总会明。这晚上,此刻的心情,我再盼望如何让你知,梦里难平。为何痴心的感觉未冷冰,然而始终没法可决定,我带着不该的表情,与你对望悠然像已经没有事情。回头一生中几次未看清,仍然苦恋共你的爱情,我继续奔波中不停,每晚每r如何让你知,是雨是睛,遥遥长路寻背影,暖暖爱去如流星,盼望原谅我,不要问究竟,但愿现在在你的心中亦有着共鸣。如何任x,来换我过去对你永远依依不舍的岁月无声,愿你来和应,重温美丽晚星,回归恬静,绵绵旧情。” 第168节:第九章 浓情转薄(24) 一首好歌,不是只有优美的旋律,深情的演唱,重要的是它如何才能真正扣人心弦地引起你的共鸣,唤起你灵魂深处的暗涌。 很多个相似的夜晚,我在这首《旧情绵绵》里沉沉睡去,又在这首歌里恍恍惚惚地醒来,心里的潮湿氤氲到眼角。 盼望原谅我,不要问究竟,但愿现在在你的心中亦有着共鸣。 “起来了?给你准备了早餐。我们吃吧。”罗唯淡淡笑着。昨夜的那一场病痛像雨打芭蕉,依然在他脸上留下了丝丝的痕迹,苍白而憔悴。 “你好些了没有,要不要今天去医院做个检查,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我关切地问。 “胃病而已。离开你之后才发现的,不要紧,可能之前喝酒喝多了,伤了胃了。这是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下场。”罗唯自嘲地笑笑,给我拉开了餐椅。 “你可要注意啦,你的真命公主还在遥远的威尼斯等你去接她哩。”我附和着开玩笑,心里依然有些疑虑。 “快去吃早餐吧,吃完我就送你去公司,晚上我来接你,教你学开车吧,你这样聪明,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学会。学会了,我也好安心去威尼斯,去找我的真命公主咯。”他的声音愉悦。 想到昨晚的那一吻,我觉得罗唯似乎在哄我骗我,感觉他不会去威尼斯。在他的内心里,他还是放不下我。 “罗唯,你不要教我了,你如果想林楚君就早点过去吧。”我怕他依然眷恋,怕眷恋而节外生枝,我给不了他想要的幸福。 “我只是把你当做是自己的妹妹。我会教会你开车的。这样,以后,你在每次开车的时候都会想起我。”罗唯显然d悉到我的内心,他没有看我,那是一种无法直视我的虚弱。 “这碟子是不是你准备送给我的?”罗唯问。 “你怎么知道?”我口里的牛n都快喷出来了。连这个他也看得出,他差不多就是我肚里的一条蛔虫。 “看你这个样子,是无疑了。我今天把它带走吧。哪有你这种人,买了礼物又不送出去的。” “哪有你这种人,主动向别人索要礼物的。”我嗔怨。 罗唯毫不客气地把那张碟片给带走了。 有时,我真不了解这个男人。表面上他一再声明他对我不再复从前,可是他所做的这些事,无疑是为了再次靠近我,与我多待在一起哪怕一秒钟。然而,他做得并不过分,起码让我没有理由拒绝。 这天是2004年的1月2r,他带走了我的张学友,带走了我每夜必听的《旧情绵绵》。有时我觉得老天会公平,它喜欢用j替的手段来维系着人类的平衡关系。罗唯带走的是我的《旧情绵绵》,留给我的是一个漫长的夜,那个夜,他的疼痛,他深情的一吻,让我很长时间都活在一种无可言喻的自责与后悔中。 第169节:第十章 婚礼(1) 第十章 婚礼 我在服装设计方面的天赋很快就在同年级学生中崭露头角。期末设计里,我设计的服装赢得学校师生的至高评价。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导师有一天联系到我,说我的设计作品获得一家时装公司极力的赞赏,并有意与我合作,想让我设计几款夏季的时装,作为他们公司的流行主打品推出面市。 这一来,我的时间更紧了。白天忙公司的事,晚上还要和时装公司谈企划案,进行流行信息收集,对国际流行服饰的趋势分析,了解市面上的流行面料、流行风格及设计图案。每天睡觉的时间不会超过六个小时,清早六点,闹钟一响,我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忙得没有一刻的休息时间。我真恨不得一天能变成四十八小时。 倪喜红、莫小洁、林之远每次打电话约我出去吃个饭或喝杯咖啡,我总说不上三句就挂掉,转头又埋进自己的工作之中。废寝忘食的工作让我鲜有时间再去想那些让人烦忧的事情。 基本上罗唯只? 第 11 部分 欲望文 第 12 部分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作者:肉书屋 第 1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墓ぷ魅梦蚁视惺奔湓偃ハ肽切┤萌朔秤堑氖虑椤!?br / 基本上罗唯只要有时间就会来接我,不管多晚。他对我的好,总是让我愧疚万分。一直想利用这个假期学会开车,然后让他安心地去找林楚君。 林楚君一直是我的隐痛。如果说我对她的感情已经云淡风轻,不如说我把自己的真实情感给压制到最幽密处。她不是个能让人心平气和的女人。她对我所做的那些事情总会在某一刻闭目的闲暇里像一根根破土而出的草,虽然柔软同时也坚硬,扎得我生疼。 第170节:第十章 婚礼(2) 当罗唯说要去威尼斯找她的时候,我不是不嫉妒,我不是不难过。虽然我的嫉妒和难过是这样地虚弱及滑稽可笑。事实上我不够爱罗唯,只是心里的占有欲在作祟。对林楚君,我还是那样记恨她当初在我面前故作玄虚地暗示,如果不是这样,那晚也不会发生那么多改变我们人生的大事。 如果不是因为林楚君的任x,我也不会失去我和罗唯的孩子,这样,我和罗唯的命运就紧紧联系在一起,我们因为某种牵连,会密不可分,会相濡以沫地过完这一生。 可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亦舒曾说过:我们与之相爱的是一些人,与之结婚生子的又是另外一些人。我何尝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罗唯说我的人生已经正入佳境,真心期待我会更好。 倪喜红说一个女人不应该这样优秀,会吓退所有的男人。 林之远说不要太累,女人大部分的人生还是要依靠于某个男人的。 我有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无奈。我常常问这样的人生是不是我想要的,东奔西波,忙不完的工作。这一生,为谁辛苦为谁劳? 当初离开罗唯迈出第一步,是因为不想让林楚君、隐画、罗唯的父母和所有的人看轻我。开始时的艰辛我依然铭记于心,所以越发地发奋图强,不想落后于别人。当我在事业上风生水起的时候,在这暗无天r的忙碌与奔波中,我无比倦怠。我又开始渴望一种世外桃源的悠闲与恬静。或许人都是不知足的,给了你一片天,还想要一片地。我也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被推拥着只能往一个方向走——前方。 我真的很累,心累,人也累,一停下来,我就想着要去找崔西晨,可是,我是这样地绝望,找到他,伤的只是自己。 外表越来越独立坚强的我,内心依然软弱得不堪一击。或许只有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事业上,我才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这是难得的清闲的一天,我早起之后就在电脑上设计服装的初稿。 要过春节了,公司已经放假,因为公司嘉奖给我的宝莱,我不得不打消了回湖南过年的念头。我必须赶快拿到驾照,在这个分秒必争的快节奏都市,可以节省很多上下班等公j车的时间。 第171节:第十章 婚礼(3) 是的,在深圳,时间就是金钱的概念已经成为了一种恐慌。有自己的车子,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时间。 初稿完成后,已是上午十点。我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窗外的y光很好,鸟语花香,四季如春,在这里,你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跟罗唯约定的时间早已过去。前夜我们约定好今天他教我学开车。他的酒吧正在转让处理当中,看样子,他是真的要去威尼斯了。 忍不住拨了一个电话给他,电话一直在响,却无人接听。对着空空的房间,突然觉得无所事事。又不想浪费这样的一天,想起莫小洁前两天约我一起去逛街,觉得自己也该添置几件新衣了,于是又打电话过去。莫小洁一听到我的声音就乐了,“你丫的,还记得给我挂个电话啊?” “我这不刚空闲下来嘛,公司放假了没有?在g啥呢?” “算你有心。我在必胜客呢,过来吧,给你一个惊喜。” “哦,是跟哪位帅哥在约会?” “你长了千里眼了,这你也能猜到?但这个可不是帅哥,是个傻帽儿。”莫小洁在那边哧哧笑着。 “去你的,用脚趾也能猜到,你一个人会去那种地方吗?我要是你啊,逮住一个非去吃法国大餐不可,g吗去那种提不上台面的场合啊。”我揶揄着,以为她正和纨绔子弟宋思明约会呢。 “唉,这个没钱嘛,但合我心意。嘻嘻,没听说过有情饮水饱嘛。不跟你啰唆,快点过来,别浪费我谈情说爱的时间。”莫小洁总是这样没有耐心。 “你都在谈情说爱,我还过去g吗?当电灯泡?我没有这么不知趣。” “不行,你得过来,这个人比我更想见你来着。”莫小洁大肆嚼着什么,口齿不清。 “是吗?谁啊?弄得我跟明星似的。” “你就是明星啊,快点快点。来了不就知道了吗?我挂了,来亲一个——”真是疯疯癫癫。 想想反正是一个人,不如三个人吃饭来得热闹一些。我换了衣服,正准备出门,就接到倪喜红的电话。 第172节:第十章 婚礼(4) “林总出事了,现在在医院呢,你过来一下吧。”倪喜红的声音不是一般的急切。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林之远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倪喜红则伏在林之远的床边,显然是太过疲累,睡着了。 我把鲜花c进水晶花瓶里,动作轻柔却惊喜了倪喜红。倪喜红两眼深陷,布满血丝,皮肤泛着黯淡的青光,一看就知道她一整夜没有睡。 她见我来,眉头一展,又怕我说话的声音惊醒了林之远,伸出一根手指,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拖着我的手走出了病房。 “昨晚我们在天上人间唱歌,我去洗手间时碰到我以前公司的老板,他对我纠缠不休,借着三分酒意跑到我们的包房里来惹事,林总斥责了他几句。谁知我们从天上人间出来后,有几个混混从四面八方拿着刀子不问青红皂白地朝林总砍过来,要不是崔……”倪喜红被噎着了似的,睁大眼睛看着我,“要不是崔——林为他挡了那一刀,真不知后果会怎么样。”倪喜红满脸忧s,说话间不时地看看门内的林总。 “你犯桃花了?” “人家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唉,都怪我,当时从那家公司出来就是因为老板的纠缠。对,他很吸引我,年轻,英俊,多金,浪漫,懂得体贴。你也知道一个女人孤身在外,总渴望一份异样的温暖。他又是个奋不顾身的男人,认识我没有多久就跟他老婆摊牌说要离婚。我真的好感动,那段时间真是意乱情迷了,我以为我遇到了真爱。如果不是他大着肚子的妻子出现在我面前,哭着哀求我,我也想着一定要坚持下去。一个男人连自己身怀六甲的妻子都说放弃就放弃,这样的男人可靠吗?想起他对他妻子说过的话也对我说过,我如梦初醒。犹豫再三,我选择了辞职。只有远离他,才不会中他的毒。谁知,他的人品居然这样卑劣,我又是庆幸又是难过……” “你还真够有城府的,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段隐情,难怪那段时间看你魂不守舍地整天守着金庸的电视……事情都发生了,好在你当时悬崖勒马,没有上他的道,要不今天看你怎样痛苦。”我欣赏倪喜红的地方就是她从来就懂得轻重与收放。 第173节:第十章 婚礼(5) 时光渐去,智慧暗生。 “林总伤得不重吧?”我问。 “刀划进去有两厘米深,差不多见骨头了。”她又转过头去看房门上的玻璃。这次,林总醒来了,想翻身,显然牵扯到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倪喜红忧心忡忡地推门而进,忙不迭地扶起了他,又不免抱怨他怎么这样粗心。林之远皱着眉头笑倪喜红太小题大做了。倪喜红看他的眼神,波光潋滟,粼光难收。 “林总,冲冠一怒为红颜啊。这一刀,可要让我们喜红以身相报了。”我半开着玩笑。 “呵呵,看样子唯有如此了。”林之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倪喜红,偶尔传来的疼痛令他像孩子般龇牙咧嘴。 林总在我眼里是一个儒雅的人,但这一次在医院,或许说是在倪喜红面前,我看到了他完全不同的一面。那是生动的、鲜活的,看倪喜红时,眼中会流露出缱绻与留恋。 倪喜红拿了一枚橙子细细地揉搓,然后一点一点地剥橙皮,一瓣一瓣地往他的嘴里送。 “昨天那个小伙子怎么样了?他伤得重吗?你们之前好像认识吧?”林之远的声音很慈祥。 倪喜红飞快地瞥了我一眼,低声说:“哦,还好,不是很严重。也在住院部,等你好些,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林之远点点头,终于肯转过头来问我最近怎么样。 我说很好,只是有些忙碌。 “隐墨,你在这里帮我照顾一下林总吧,我回去洗个澡。”倪喜红说。 林之远在这座城市也是孤家寡人,虽说手底下有一批员工,并不一定要倪喜红照顾,到底这事说出去,在林之远这里是见义勇为,但在别人嘴里说不定就变了什么味儿了。他又是个内敛低调的人,自然不会拿这些闲话给别人说。 “林总,你要吃什么喝什么就只管吩咐隐墨吧,拿她当丫头使唤也不要紧的,谁让她是我姐妹。”倪喜红俏皮地说着,娇嗔地看了我一眼。 她是个只在自己最亲爱的人面前才能放得开的人,看着她那张春风桃花般的脸,我隐隐有了某种预感。 第174节:第十章 婚礼(6) 倪喜红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看看林之远,他们两个的眼神相碰在一起,是相看两不厌的绵长深远。这一幕,更证实了我内心的猜测。 “你快点走吧——”我扳过倪喜红的身子,把她推到门外,“小样,原来你们早已勾搭到一起了。” “别胡说,你——” “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算你狠,居然背着我,两人……” 倪喜红刚走,电话就响了,莫小洁在电话里大声吼着:“你丫放我鸽子,害我在这里等了老半天。” 我这才想起我原本是要去必胜客赴莫小洁的约的。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算了吧,改天我回请你。”我歉意地说道。 “呜呜呜,我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你这没良心的家伙。算了吧,有人要跟你说话哩。” “喂——” “喂——” “猜猜我是谁?”那是一个浑厚的带着浓重鼻音的男人,说一口带卷儿的普通话。 “天呀,贺程吗?”我惊呼。天呀天呀,深圳这么大,莫小洁是怎么大海捞针似的把贺程给捞到的,难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吗?还是什么奇迹把两个人撺掇在一起了? “你记住你今天放了我和小洁的鸽子哦。”贺程在那边憨憨地笑着。不见他也能想得到他那个像熊似的憨样儿。 “我真该死,这样,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太想见到你,不,是你们啦。”我激动得声音发颤。 这对冤家,终是相逢了。想起莫小洁伟大的千里寻夫计划,我真有些感动得想痛哭流涕一番。 握着电话在那儿傻站了好一会儿,林之远唤了我几声,我才回过神来。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笑笑。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想是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未必。但真有情,肯定就不会轻易地放弃,终成眷属的几率也肯定大一些。” 有情,也要两人心有灵犀,相互辉映才行啊。 别人的聚散离合总会牵动着我的情绪。我把全部的精力花在学业和事业上,以为自己会从中得到麻痹,也相信时间能改变一切,但对于那个没有得到更好清理的伤口,总是没有办法释然。 第175节:第十章 婚礼(7) 这是个冬r的下午,y光明媚,透过洁净的玻璃窗透s进来,闻着淡淡的来苏水味道,我陪着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人,讲着关于爱情的话题。 我寻找的那种爱情在年轻动荡的岁月里化成了一朵渐飘渐远的蔷薇泡沫了。我没有忘记爱初时的分明鲜活,但我知道爱已经不再重来,不知漫长的人生里,能够与我共度一生的那个男人会是谁,我又会用怎么的心情在平淡的岁月里与他相对。 我害怕无爱的r子。 收到林楚君的新年贺卡是在2004年的大年三十。林楚君的字体还是像男孩一样遒劲飞扬。 墨: 今天的天空很蓝,我一个人徜徉在威尼斯的河流上。这片天空没有你,没有喜红,没有崔西晨,也没有罗唯,但你们无时无刻又不在我的世界里。我希望过去的一切都已经像泥沙一样在你的心中沉淀。新的一年又要来了,与你们一起度过的点滴会在伴我走过新年的钟声里,这令我感到幸福也让我感到怅然,祝你新年愉快! 君 那张有着威尼斯风光的新年贺卡在我的手中握得有些发烫。那是她走后我收到她的第一张卡片。或许她不知道,无论我到哪里,在我给倪喜红、罗唯、林之远买礼物时,我总也不会忘记给她带一份。那些给她却没有送出的礼物已经很多,全都堆在我专门给她留出的一只柜子里,在云南给她买的巧克力也许早已化掉,当我抚摸着那漂亮得让人目眩神迷的包装时,总是想象林楚君在吃它们时,满脸的甜蜜。她最爱的零食就是巧克力。我曾经想过,如果有天罗唯要去威尼斯,我一定会让他把我给林楚君买的所有的礼物都带去。我会祝福他们,我要告诉她,那些不快乐的过往早已成为泥沙在我的心中沉淀,只剩清水一般g净的记忆。 很多时候,我也会想象林楚君现在过的生活。想象她穿着牛仔裤和看上去非常随意休闲的上衣,素面朝天,神情冷漠地走过威尼斯繁花盛放的街头;或在某个露天咖啡馆里临窗的位置,晒着太y翻着时尚杂志,慢慢饮啜着一杯拿铁;偶尔也会和相貌出众、举止优雅的优秀男人去听一场音乐剧。 第176节:第十章 婚礼(8) 这年的除夕,是倪喜红、罗唯和我在林之远新装修好的别墅里度过的。别墅被倪喜红装点得喜气洋洋,别墅外高悬的大红灯笼,对联边绕着的大红爆竹,墙角两盆蓬勃喜气的金橘,紫檀茶几上的葱郁文竹无不张扬着新春的愉悦与繁荣。 这个贤淑的女人,总能把周围的一切布置得让人感觉温馨舒适,赏心悦目。 林之远是北方人,却因为我们三个人都是南方人,也入乡随俗地过着南方的除夕。下午四点放了一大挂爆竹后,就开始吃年夜饭,这饭是要吃到午夜十二点以后的,我们就叫守岁。倪喜红没少花心思,做了整桌地道的湖南菜,萝卜炖羊r、红烧鲤鱼、宫爆j丁、子姜鸭、珍珠排骨、雪花r丸、酸菜杂烩、笋丝牛r、洪山菜苔等,摆了满满一桌。 “啧啧啧!这差不多是满汉全席了。许隐墨,你也学两招吧,不是有一句话说‘想吊住男人就要先吊住男人的胃’,你看你,难怪没有男人要你。”罗唯对着满桌的s香味,忍不住以损我来夸倪喜红。 “去你的,谁说没有男人要我,都排着队在那里等我呢。”我夹了一颗腰果塞进嘴里,嚼得吧唧吧唧的。 “是吗?那你就赶快找一个吧,让我死了这条心。你也快成老姑娘了,我也成老光g了。” “你成老光g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有捆你绑你。我才二十四岁,就成老姑娘了吗?倪喜红,我老了吗?”女人一听到别人说自己老,总不免慌张。 倪喜红凑近我的脸,她有些近视,为了不影响美观,一般情况下她是不愿戴眼镜的。她的眼睛仔细览过我的眉梢眼角,然后有些心痛地摇着头叹了口气:“唉,买香水做什么啊,我看我得送一瓶sk…ii的眼霜给你当新年礼物才对。” “有鱼尾纹了吗?”我放下手中的筷子,紧张地站起来,到处找镜子。平r里忙,一天到晚也就是早上照照镜子,都记不清自己的五官长得是什么样的了。 “女人要恋爱的滋润才会美丽,我看你也该谈场恋爱了。”一向不苟言笑的林之远终于忍不住说了。这下我更着急了,在他们眼里我可真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第177节:第十章 婚礼(9) “天呀——今天是除夕啊,你们有这么残忍偏让我过不成一个好年吗?罗唯,听着,你去威尼斯之前,一定要送我一张天姿国s的全年金卡;倪喜红,收起你的法国香水,明天就给我去买一瓶sk…ii眼霜;还有林总,你也得送我点什么,这样你们也看着我赏心悦目一点。” 全桌的人大笑起来。 守岁的时间有些漫长,我们围着热气腾腾的桌子,边看春节联欢晚会,边开始讨论起各地过春节的习俗。 我们回忆起小时候过春节的印象和心情,那时总盼望过春节,过春节有压岁钱拿,有好东西吃,可以玩到累得不行才上床睡觉。那天无论小孩做错什么,说错什么,大人在那一天,有天大的火也是不能对小孩发的。所以总希望那天不要过去,永远活在一个梦一样的境界里。 林之远说在他的家乡,每年的除夕晚上都是要吃饺子的,他们会在饺子馅里放蜜枣,放硬币。如果谁吃到蜜枣,来年一定会甜甜蜜蜜;谁吃到硬币,来年一定会财源滚滚。其实并不一定灵验,只为了讨个吉利,能吃到的人,兴头就足,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爽了做事就特别顺。 可是遗憾的是,这一桌子的大鱼大r,却没有饺子的影子。 说话间,倪喜红变戏法似的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在我们的惊呼中,她满脸春风地笑着,两片桃花早已飞上了她的脸颊。 “你做的?”我看着那一只只圆鼓鼓、亮晶晶的“元宝”叹服地望向倪喜红。 “废话!不是我做的是你做的吗?”倪喜红似笑非笑,含着两泓秋水似的眸子似娇还羞地往林之远脸上飞。 “哈哈,是为伊人做的吧!”我斜睨了一眼林之远。在林之远住院的那段时间,我就感觉他们之间有些不寻常了。 “你啊,什么都堵不了你那张嘴。” “有饺子吃啦,真舒坦!”林之远微微一怔之后,举箸夹了一个放进自己的口里,又被烫得吞吐不是。看着这一幕,倪喜红又是心痛又是欢喜,忙不迭地说:“慢点行不行?” 第178节:第十章 婚礼(10) 明眼人都知道这个女人恋爱了。我心里不知该为倪喜红感到高兴还是惆怅。因为林之远的曾经沧海难为水,这样一个男人,还会全心全意去爱沧海之外的女人吗?好在,整个晚上,林之远看倪喜红的眼神是没有遮掩的祥和与宁静,深沉处正涌动着怜爱与向往。 一个四十岁的男人,要的是一份平和安宁的生活,要的是一个温柔贤淑,懂得体谅与妥帖的女子,而倪喜红恰恰是这样一个女人,她是个值得让男人去爱的女人。 将近午夜十二点,我们在别墅顶层放烟火,每每看到烟火,心里总是无限惆怅,人的孤独与寂寞也是在越热闹越繁华的时候才会更淋漓地凸现。 罗唯从后面给我披上披肩,我回头,感激地朝他笑笑。最近,他瘦得很厉害,轮廓因此更加分明。好几次,我也问起过他身体方面是否有什么不适,他总是宽心地笑着说“怎么可能会有问题”。我平r太忙,每次想着哪天有空揪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可临到头总被其他事情给耽搁了。 “在想什么?”他体贴地问。 “我觉得我很幸福。真的,罗唯,我要谢谢你,谢谢倪喜红、林楚君、林之远,当然,还有崔西晨。我觉得我开始成熟懂事了,因为你们,我才拥有今天。”我笑,又仰起头,感慨万分地看天空的烟火。 三年来,这个除夕是我在深圳过得最温馨的一个。以往都是和罗唯还有酒吧里的几个工作人员在外面订一桌年饭,却总有一种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今天,也许是因为倪喜红这一桌带着浓烈家乡口味的饭菜,也许是罗唯一直还在我的身边,所以令我特别满足、特别感动。或许是乐极又生悲,难免也会想到远在异国他乡的林楚君和在深圳却在另一个女人身边的崔西晨。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那一刻,我们静默地闭上眼睛虔诚迎接2004年新春的到来。我在心里默默祈祷,那么多的祈祷,祈祷爸爸早r出狱,琴姨身体健康,隐画能够懂事一点,林楚君在他乡也如鱼得水,还有崔西晨,我希望他的人生早r走出y霾。 第179节:第十章 婚礼(11) 现在我不再那样地思念他了。大家说得对,他有他的人生,我的出现只会强加给他痛苦,会不断提醒他曾经犯的错误。我所能做的事,就是远离他的世界,让他慢慢遗忘我,让他开始没有我的人生。 祈祷完后,我分别给家人、同事、上司和老师拜年。刚挂掉电话,我的手机就响了。 “许隐墨,新年好!”那个低沉x感的声音从电话线的那端像幽灵一样地爬过来,猝不及防地掐住我的脖颈,我的呼吸刹那变得困难异常。 那是崔西晨的声音。 “新年好!”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可是我的心脏分明快要跳出来了。 “没什么,就是问候一声新年好。” “你在哪儿?”我还是忍不住问。我能听到他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那里应该是一所空的房子,没有开灯,他应该安静地站在那儿,站在窗前,面对全城的烟火,屏息敛气又带着试探地给我打电话。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音。 “我一个人。” “我过来。你在哪儿?”天空的烟花太吵闹,我捂住另一只耳朵,躲到一旁,急急地问。我怕他突然挂掉电话,怕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用,我只是向你问声新年好,祝你快乐!” 电话果然戛然而止,我仍不甘心地在这边喂了好几声。但它是真的断了,g脆得让人不敢相信,g脆得残酷。 “是谁?”倪喜红走过来,“是西晨吗?” 我点点头,失神地木立在那儿。每次,他都会让我失魂落魄,这个人的本事真大…… “你依然无法忘记他。”倪喜红低喟,脸上写着疼惜。 我依然无法忘记他。一个人一生中要经历几场爱情,但让人始终念念不忘的那段,必然是最深刻的。 “你这样,让罗唯很伤心。” “我们已经分手了。” “但你还是伤了他。他爱你,你应该看得出,罗唯依然没有办法忘记你。无法忘记你,才舍不得离去。”倪喜红说话间看了看不远处在点烟火的罗唯。 第180节:第十章 婚礼(12) 罗唯正在专注地用烟点爆竹引芯,他做事的时候总是很认真。男人在认真的时候是很x感的。 “他应该会遇到一个不错的女人。” “他的感情全给了你,就像你的感情全给了崔西晨,别那么残忍。” 我走到罗唯的身边,他看着我,把他手中的烟给了我,朝我抿嘴鼓励地笑笑。我点燃了他刚刚未点燃的那个引芯,他一定是心事重重的,看似那样专注,却没有办法点燃一朵烟花。 金黄s的烟火在弥漫着硝烟的天空绽放出巨大的花朵,我和罗唯抬着头,无声地看着它的绽放,看着它的烟消云散。 “你如果决定去威尼斯,应该早点行动,林楚君在那边等你。”我淡淡说。 “你希望我走吗?” “我不想一直霸占着你。”我半开玩笑地说。 “好吧,我成全你。”罗唯豁然一笑,又仓促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那瞬间,我一把抓住了罗唯那只瘦削的手。我没有料到他的手冰冷生硬,我记得曾经他的手心是三十七度的恒温。 “等你拿到驾照,我就走。隐墨——”他依然笑着,尽量使笑容看上去完美而洒脱,可这笑在我的心里无限地放大,我看到了存在于它中央的小瑕疵,那是忧伤,是无奈,是无法言喻的疼痛。 说到走,我竟有些不舍,心也有了疼痛,或许这么久以来,我早已习惯了他。习惯是一种很难改的毛病。可是他是不属于我的,我不能给他想要的幸福。 但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我想这是我们生命中的最后一次。 我很快就拿到了驾照。 正月过了三分之一,我又开始了紧张的工作。年初的工作计划,全国各地的市场走访,销售网点情况及年前与一家国内服装公司的新年度夏秋服装设计稿案让我又忙碌了好一阵子。 到了三月,我能开着自己的车,如鱼得水地穿梭在深圳如蜘蛛网似的j通道上。开学后,我每晚都自己驾车去学校。可每次出校门时,我仍是习惯地张望崔西晨曾经等待我的那棵细叶榕树。 第181节:第十章 婚礼(13) 那里总是空空的寂寂的,好像发生过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也许失望多了,也就变得麻木了。事隔多年,我在现实的打击与磨炼中对崔西晨不再抱有幻想。自从新年伊始的那通电话后,我再也没有关于崔西晨的消息。我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我在空闲的时候开始接受别的男人的约会。其实我的时间总是少得可怜,顶多也就一餐饭的时间,不管多忙,吃饭的时间总还是有的。或许真不是谈恋爱的时候,我从来没有与谁一起吃过三餐饭。 我开始给一些时装公司做兼职设计师。我想用两年的时间赚够我去巴黎进修深造的钱和给隐画读大学的学费及生活费。 林之远很多次跟我说他可以资助我去进修,他说出名要趁早。他的钱很多,他曾低调地与我开玩笑,他害怕他的钱这一辈子都花不完,而又没有接班人在他死去之后花那些钱。事实上,他不是一个喜欢挥霍的男人,他很懂得理财,就算身边没有女人,他也会把自己打点得十分妥帖。他常说,他少买一件衣服,就可以供贵州一些贫困学生读完整个小学。所以,每年他都会捐一笔钱给慈善机构。 我还算不上是穷人,所以我拒绝了。我甚至在林之远的影响下,也开始资助广西一个小渔村一名失去双亲的十一岁小女孩。在往后的岁月中,我会定期每个月收到她的信。她叫我姐姐,她用稚幼的斜体给我描述那些小渔村里发生的故事,那里人们的生活。偶尔到了旅游季节,会有旅客出现在小渔村,他们给了她丰富的想象力,让她渴望自己快快长大,也可以背着行囊到处游走。还有她上学时必经的路,那条在晴天灰尘满天,雨天泥泞满地的山路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活灵活现,她说每天上学与放学,她所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要三个小时,但她显得那样快乐与开朗,因为她以为自己再也不能上学,所以特别用功,她说有时也会和同学一起拦截路过的车辆,偶尔也会有好心的司机停下来让她们上车…… 第182节:第十章 婚礼(14) 那段时间,是我生命中过得最有意义的,我体会着付出所获的快乐。原来人在力所能及的范畴内付出与给予,也是一种幸福。 三月了,罗唯还没有去威尼斯,他的两家酒吧早已处理了,听他说卖了个非常理想的价钱。这几年,深圳的房价开始涨,很多人宁愿把钱用来炒房也不愿存进银行。 其实他是做好了要去威尼斯的准备的,但是倪喜红和林之远的婚事再一次羁留了他的脚步。林之远和倪喜红强烈要求罗唯留下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他们的婚期定在五月。这太令我感到意外。虽然很多年前,我就预感到我们中间最先结婚的那个人肯定是倪喜红,可是这也来得太快了,他们认识只有半年。虽然在这个节奏飞快的时代,更有三天的闪婚新闻,但我一直认为倪喜红和林之远都是那种比较慢热的人,需要时间来慢慢了解熟悉对方习惯对方,但他们给我的却是这样天大的意外。 更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的是倪喜红要我亲自给她设计和制作婚纱。之前,我正在做学校布置的婚纱设计作业。我的辅导老师对我说,这次是学校与台湾一家婚纱公司经过多方面j涉才取得的一次机会,如果这次婚纱设计有突出的作品,将会被这家公司接纳,也有可能成为首席设计师。我不是毕业班的学生,但老师推荐我参与设计,这让我非常感动,也非常重视。 当倪喜红娇羞地拉着我的手央求我时,幸福令她脸上泛出柔和圣洁的光芒。这几年,我在深圳参加过好几个同事和朋友的婚礼,写在她们脸上的只是对欲望的膜拜和对生活的无奈妥协,没有谁像倪喜红这样连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幸福的满足。 我问倪喜红:“你真的爱他吗?” “我有什么理由不爱他,他符合和满足我所有的想象,聪明睿智,富有成熟,优雅风趣,低调自律,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我,我也不想离开他。” “可他比你大了十五六岁。”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他比我先死。”倪喜红轻轻一笑,眉目间的忧伤也跟着一闪而过,“这真的令我害怕。我宁愿死在他之前。” 第183节:第十章 婚礼(15) 有了这句,我还担心什么?像她这样的女人应该有个很好的归宿,我也相信林之远这样妥帖细心的男人会给她幸福的生活。 “祝福我们吧,隐墨。”她看着我,眼睛里闪动着喜悦的光芒。 “我会为你做最美丽的婚纱,不过你要答应,这婚纱你穿过之后,我将拿它去做我的参赛作品。有可能,你要做我的模特儿,因为我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那怎么行?那是你为我做的,我要珍藏一辈子。” “只是去做参赛作品,不一定能进入决赛。我会把它拿回来的。”我嘻嘻笑着。 到了四月中旬,倪喜红的爸妈特意从湖南赶过来了。他们想为倪喜红c办些结婚用品,按家乡的习俗,打发十几床弹好的棉被和一些家用电器及金饰是必然的陪嫁品,可是千里迢迢的,这些东西根本就带不上。而事实上,他们是过虑了,林之远早已周到地准备好了一切。 开始空闲下来的罗唯就陪我到处采购做婚纱的原料,一家一家地问,一家一家地找。我想给倪喜红最好的。 在精心挑选那些丝绸、水钻、珍珠时,我就会考虑哪种颜s哪种形状更适合倪喜红。 “不知有没有机会看到你穿上婚纱。我想你穿婚纱的样子一定非常迷人。” “最好还是不要看到,有谁愿意看到旧情人穿着美丽的婚纱站在别的男人身边。”我打趣。 不知什么时候,这样的语言令我感觉到越来越伤感,这个男人很快就要离开我了。他是不舍的,或许他曾经对我说过有关林楚君的那段话是出自内心,某个时刻,她感动过他,让他有了怜爱的冲动,但是时间渐去,他依然无法对我释怀,依然无法放下我。无法放下就注定沉重。 “别介意,隐墨,我终究会离开你的,你应该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在倒计时,请不要嫌弃我。”罗唯转过头来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其实,我还想看到你灿烂,闪闪发光的样子。想看到你和世界名模一起站在t型台上矜傲地举着奖杯……” 第184节:第十章 婚礼(16) “我的心没有那么大。”我应着。是真的,我从没有想过我的人生是那样的。或许说是我不敢去想。 “有的,你的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你要相信自己,你骨子里蕴藏着无限力量。你知道吗?我感觉离你越来越远了,感觉你就像颗璀璨的明星,在我的前方,让我无可企及。” “别这样说,罗唯,我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对了,你最想做的是什么事呢?” “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晓耕翻露草,夜榜响溪石。来往不逢人,长歌楚天碧’。这只是梦想了。我心爱的女人,要成为明r之星了,而且她并不爱我。”罗唯的幽默又出来了。 “林楚君会一直在威尼斯等你,说不定会陪你‘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也漫不经心地提醒着他。 “我还是最爱你。”罗唯朝我眨眨眼睛,露着洁白的牙齿调皮地笑着,可笑的同时,他的眉心又蹙到了一起。 爱,在他的心里变得小心翼翼,他害怕一不小心就把我吓跑。他非常懂得我,可是我不能再拖着他。如果我还不放手,罗唯就会一直沉迷下去。我是自私的,这种自私开始是在潜意识里,因为习惯有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在自己的左右,为自己献尽殷勤,才开始还自我欺哄说这是每个女孩都会有的虚荣心,可现在只要一想到罗唯就要离去,就像不小心碰到一个刚刚结痂的伤口,我会感觉到疼痛,然后便是难受。 我又期待倪喜红的婚礼快快到来,那样,婚礼结束后,罗唯就会离开,就断了我所有的杂思乱想;与此同时,我又害怕倪喜红的婚礼到来,我怕此去经年,我的人生只怕会更空虚无所盼。 婚礼前一个星期,一件镶满水钻、珍珠的婚纱和一件裁剪精致,刺绣着牡丹的大红旗袍做好了。那个有着淡淡y光的下午,倪喜红在我的房间里试穿着我亲手做的婚纱,站在镜子前,满脸惊喜地用手抚摸着那淡淡粉s的柔软丝缎,那镶在胸口的颗颗闪亮珍珠,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185节:第十章 婚礼(17) 她真的太美了,那样柔和却溢满热烈幸福的一张脸,让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婚姻的神圣美好。 “谢谢你,隐墨,你把我打扮得太美了。隐墨,你真是一个天才。这婚纱,我一定会珍藏一辈子。” “嚯,我不过是想把你打扮得漂亮点,让你这老姑娘早点嫁出去。” “我老吗?我老了,岂不是你也老了。” “你要记得你比我大一个年份。”我整理着她肩上的那朵绸花,抱起双肩退后三步,看着镜子里那个光彩照人的倪喜红,心生恍惚。这个昔r的伙伴,明天就要成为新嫁娘了。 “你也快找个人把自己嫁掉吧,我看你贪心得很,心里住着一个,手里还在抓着一个。” “哇,这还不都是因为你,你快点结婚吧,如果不是你,罗唯怕早已在威尼斯陪着林楚君坐着水上巴士徜徉在美丽的河流上了。等你一结完婚,我就打包把罗唯亲自送到飞机上,免得你说我贪心。”我嗔笑着。 “我前些r子打电话给楚君了,说不定她有可能会来参加我的婚礼。那时,让她把罗唯带走 第 12 部分 欲望文 第 13 部分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作者:肉书屋 第 1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蔽亦列ψ拧!?br / “我前些r子打电话给楚君了,说不定她有可能会来参加我的婚礼。那时,让她把罗唯带走吧?”倪喜红看了我一眼,有了征求的意味。 “哦——这样更好。”我低下了眉眼,有些心猿意马地帮她解开了腰上的蝴蝶结。 “我一直认为,罗唯是非常适合你的。有时候我感觉他像海,深沉宽容,而你是一叶轻荡起伏的帆,怎么也在他的波中央。” “别说了,你知道我心中的结。” “崔西晨吗?” “好啦好啦,快脱下来,别弄脏了。”我心不在焉地催促着。 “唉,希望老天有眼——”倪喜红看着我无奈地摇摇头,想说什么又欲言而止,最终将背递给了我。 倪喜红婚礼前一天,林楚君果真回来了。 倪喜红因为事多,让我去机场接林楚君。楚君黑了些,穿着蓝得泛白的牛仔裤和粉红t恤,头发高高束起,笑容明媚,这令她看上去非常健康明亮。 “一路上还好吗?”我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还好,只是太累!”林楚君把自己丢在车上,大声地感叹。 第186节:第十章 婚礼(18) “今晚住我那儿吧,给我讲讲在那边的生活。”我淡淡说。 “好啊——哈,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隐墨,有时间,你一定要到外面去走走,看看外面的天空,看看外面的月亮。” “是吗?不一样吗?”我说。 “当然——” 我在车上放了她喜欢的恩雅,她可能太疲倦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竟在车里睡着了。透过反照镜,我看见她斜斜地靠在车座里像婴儿似的咂动着嘴角。 见面之前,我想过很多我们见面的场景,也许会尴尬,也许会拘谨,我却没有料到她如此地春风化雨了。看样子,这一年的时间,她改变了很多,她懂得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消化不快乐的事情。或许,过去的一切早已在现实的今天变得轻若鸿毛了。 其实那个抓住往事不放的人是我,而我总以自己的心态去衡量别人,以己度人。可是她不是我,她是林楚君,她自私,自私的人大多都懂得爱自己,不会让自己受很深的伤,她总会找到一条让自己更快度过痛苦的捷径。 刚过宝安,罗唯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去接林楚君之前,我怕她又误会我和罗唯依然在一起,所以我没有让罗唯陪我一起来,我甚至没有告诉他林楚君会回来。我不能确定罗唯有没有和林楚君联系,从我知道林楚君可能会回来参加倪喜红婚礼的那一刻起,我就期待着从罗唯嘴里听到有关林楚君会回来的消息。我一直相信他们是有联系的,可直到今天,我也没有听他说起。 “你在哪儿?我来接你,还记得下午我们要去订花球的?”罗唯说。 “哦,是啊!我都给忘了。猜猜我现在跟谁在一起?”我算是借花献佛吧。反正他们也会见面的。 “和谁?” “猜猜看——” “林楚君——” “嗬,真没悬念,原来你们早就联系过了。”我尽量装作不在乎,可仍有些失落,有些酸酸的y体在心底洇染开来。 “你们在哪儿?我过来。”罗唯的语气是没有掩饰的兴奋。 第187节:第十章 婚礼(19) “你到图书馆大门口等我们吧,我就快到了。” “是谁?”林楚君醒了,有些敏感地问道。 “罗唯。知道你回来了,他太高兴了。要不要说话?”我把手机递给林楚君。 “不说!让他多想想我吧!”林楚君有些势在必得地笑着,仿佛那个男人一直因为想念她而肝肠寸断。 我挂掉电话,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在嘴角保持一个平衡的弧度。我对自己说,我并不是吃醋,也不是嫉妒,只是因为知道这个女人就要把我生命中最好的朋友给抢走了,所以心里有点不舒服。是啊,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有点不舒服。 见到林楚君时,罗唯依然张开他大鸟一样的双臂,林楚君也热烈地回应着他。看样子,这一年的时间,林楚君有些欧化了,她不顾人来人往,非常自然热情地亲吻着罗唯的双颊,一直很绅士的、优雅的罗唯反倒被林楚君的热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一脸讪讪的笑。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僵硬生涩地笑着。这个拥抱有些久,我却没有理由打扰他们。他们更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时间也许在那一刻在他们心中是凝固的。我曾经一度的猜忌,显然是多虑。我想起罗唯在遇到我之前,也是一个沉浮于情场的高手,他对我看上去恋恋不舍,也许也只是他对他诸多女友的一种手段而已。 “好了,我们以后有很多的时间亲热。先去花店吧,别误了大事。倪喜红可是在翘首期盼啊。”罗唯松开了林楚君,却依然拉着她的手,有些怜惜地看着黑了瘦了的林楚君。 “我坐你的车。”林楚君雀跃地挽着罗唯的胳膊。 “我们坐一辆车吧,隐墨的是新车,坐她的。”罗唯还没有把我当成空气。 我们就沿道去了新天地花圃,给倪喜红订了摩洛哥的黄玫瑰花球,并和店主约好了明天清晨六点来装饰婚车。 “这些玫瑰真漂亮,可不知道明天倪喜红的花球是抛给谁的。”林楚君说,“罗唯,我们来个约定吧,如果花球抛给了你,你就娶我;如果抛给了我,我就把你绑到腰上,带到威尼斯去。”林楚君甜蜜地说。 第188节:第十章 婚礼(20) “你这不是给我下套吗?左右是被你吃定了!”罗唯好气又好笑。 “难道你还想单恋一枝花吗?没有听说过吗?吊死在一棵树上的是菜鸟,我看你不像菜鸟,我的眼线可是告诉我,你和许隐墨早就没戏了。”林楚君飞了我一眼,似笑非笑。 “那如果花球抛给了隐墨呢?”罗唯问道。 “啊,我给她算了命,她三年内还结不了婚。那花球若是抛给了许隐墨,那可真是糟蹋了。” 这下轮到我又好笑又好气。虽然到现在还没有想过要结婚也没有可以结婚的对象,但也没有人规定我三年内不可以结婚啊。而且我从心底里极力排斥林楚君的独断专行,自以为是。 “在哪儿算的命,我倒也要去算算,看看我到底花落谁家。”罗唯饶舌道。 “去你的——”我和林楚君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每人给了这个给一点颜s就开起染坊的男人一个白眼。 深南大道的芒果树上挂满了小小的椭圆形的小芒果,隔离带的美人蕉也娇艳似火,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地面g净潮湿,太y从低矮巨大的灰s云朵里绽放出无数道耀眼的浅金s光芒。街道两旁风格各异的建筑在雨后柔软的风中凸显出它的强势与剽悍。它的强势是残酷的,同时又是公平的,在这座城市想扎根想更好地生存下去,它能给你的是赤ll的残酷与毫不留情的冷漠,当然它也是公平的,崭新的城市,给每个人一样的,适者生存。或许是它外表富丽堂皇的美,让人飞蛾扑火般地闯入,死后重生,再美也留下过挣扎的痕迹。 我坐在后车座,听着林楚君讲她在那个位于意大利东北部,地中海北岸的水上城市的生活,那里蜿蜒的水巷,流转的清波,佛里安的咖啡,人们在嘉年华的r子里戴上夸张的面具,穿着华丽复古的装束,聚在河边倾倾讲讲,或乘船夜游,恣意狂欢整晚。 她带给我的是与我生活大相径庭的景象。 我把背靠在车座里,暗暗地吁出一口气。窗外倒退的风景,让我再一次体会到这座城市飞快明朗的节奏,暗自思忖,这一年以来,为了生活,自己像只不知疲倦的陀螺。我想起不知谁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人在紧紧握住手中的东西时,他同时也会失去更多的东西。可是,青春是拿来奋斗的。特别是一个女人,在年轻的时候就要为自己创造更多的财富,要不靠自己的美貌与青春,要不靠自己的智慧与能力。 第189节:第十章 婚礼(21) 车子驶得飞快,我的思绪也跳跃得飞快。林楚君果断地决定还是要去见见要当新娘的倪喜红。从开始到现在,她对倪喜红的感情是赤纯的,那是一种无法取代的情感。当她耳闻倪喜红结婚的消息,特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飞了回来。这是其一。私底下她非常认真地跟我说,回来不仅是参加倪喜红的婚礼,还有就是要把罗唯带走。她说得非常坚决和赤l,同时也在努力辨别我的脸s。或许她对我还心有余悸。 “你应该把他带走。”我很平静,我真心希望这两个人都能得到幸福。 “完璧归赵!”林楚君眉头一舒,轻轻刮刮我的鼻子。 “完璧归君。”我笑。 林之远给倪喜红的是一个非常隆重、正式的婚礼。参加婚礼的人不多,从酒店、菜谱及回赠客人的礼品来看处处彰显了他对婚礼的重视。因为两人都不是深圳本地人,各自亲戚都无法千里迢迢奔赴而来。但周到体贴的林之远同意倪喜红家人提出的要求,在这边举行完结婚仪式后再回湖南,大摆喜宴。 在这场婚宴上,我见到了崔西晨。 那是在教堂,倪喜红抛花球时,那只花球没有抛到林楚君手中,也没有抛到罗唯手中,却不偏不倚地抛到刚赶来的崔西晨手中。 随着一阵雀跃欢呼,我闻声看到穿着白衬衫站在人群后,手拿那束从天而降的摩洛哥黄玫瑰的崔西晨。那是我亲手j到倪喜红手中的黄玫瑰。 他显然有些吃惊,恍惚了好一会儿,才举起花球对新娘露出感激的微笑。倪喜红并没有因为崔西晨的出现而感到意外。同样,在林之远的脸上,我看到了舒展的笑意。 原来,他们是认识的。 这个男人无论何时出现,总让我感觉晕眩,整个人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从他带来的剧烈的波动中逐渐平复。 他的白衬衫,从来都那样白得让人目眩神迷。 崔西晨这次没有在我面前扮酷,而是很主动地走到我的身边,看着我笑笑。那笑容让我分辨不出是何用意。然后他又很随意地转向林楚君,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威尼斯过得还好吗,准备什么时候走。 第190节:第十章 婚礼(22) 他竟然知道林楚君在威尼斯?他也知道倪喜红的婚期?他甚至认识林之远,他们的关系看上去并非泛泛之j,从林之远对崔西晨的尊重和赏识来看,他们的关系实在令人费解。 我像被推进一个万花齐放、荆棘丛生的深谷,铺天盖地的芳艳中,却是血淋淋的刺痛。我早应该想到倪喜红和他之间一直都有联系。我在酒吧拼酒的那天,是崔西晨把我送回家,然后再打电话给倪喜红过来照看我的。我去读夜校也是倪喜红告诉崔西晨的,所以他才每晚每晚等在那棵细叶榕树下。甚至连那次在ktv,罗唯和倪喜红把我拉出来,我就应该猜测到是他打电话给她的。 我这样装傻,是因为我怯懦,我不敢面对事情的真相,我怕我还爱着,而他已经不再爱,我不想去一次一次揭那个伤疤。我希望自己能够平静下来。在这个男人面前,我总会一败涂地溃不成军。想着那个滂沱大雨的夜,想着那个光着身体出现在啤酒妹身后的他,想着我为了再回到他的身边,而去ktv做小姐的那些事情,我就深深体会到自己是如何地可悲与失败。我再也不想让自己这样狼狈不堪,也再也不会让自己被这个男人一伤再伤。 面对残酷,我把自己变成了一只蜗牛,不想被爱千刀万剐,我已失去再一次面对失败的勇气,我已经慢慢接受了崔西晨不再爱我的现实。如果爱,是什么也无法阻止的。 在喜宴厅里,崔西晨和我中间隔着一张桌子。他和林之远的朋友、公司的同事坐在一起,我却如坐针毡,不敢抬眼去看他,但眼角总有一个白s的影子在晃动。 我觉得自己就要停止呼吸了,于是起身去了露台,抬着头仰望天空,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现在在林之远的公司上班,听说做得不错,林之远也很器重他。”林楚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我的身边。 “是倪喜红的关系?”我不假思索地问。 “不是,他替林之远挡过一刀。那时他还是一家ktv的泊车小生。” 记忆像手中翻阅的书,蓦地翻到了去年年底林之远住院的那一页,躺在病床上蹙着眉头睡着的林之远,倪喜红躲躲闪闪的眼神,还有那个替他挡过一刀的青年。于是心里一阵凛然。原来倪喜红那个时候就已经和崔西晨有联系了,连这个她都在瞒着我。 第191节:第十章 婚礼(23) “连你都知道——”我咬着唇,难过得快要窒息。全世界的人都明了真相,而我却被蒙在鼓里。 “我和倪喜红经常有联系,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林之远到现在也不知道崔西晨和你的关系。是我和倪喜红不让林之远知道的。”林楚君说。 “为什么要这样?”我的手脚都已冰冷。 “我们想要林之远给崔西晨一个新的起跑线,让崔西晨重新站起来。你知道崔西晨的脾气,他不会借你的名字而平步青云。” “你们不该瞒我!”我极力压住自己的怒火,可是握紧拳头的双手,指甲都快陷进手掌心中。 “崔西晨不想让你知道。他对自己没有信心,你们的人生早已不同。” “p话——不要跟我说什么人生同与不同的道理。”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双眼冒火地瞪着林楚君。 那一刻,我认为所有人的都背着我在做一个天大的y谋,居然可以这样严丝合缝,滴水不露。特别是倪喜红,分明知道我的心思,却一直阻隔在我们中间。而我是那么信任她,依赖她,真的太可怕了。 “我们每个人都希望你有更好的人生。” “我需要什么样的人生要你们来决定吗?真是莫名其妙!”我没好气地回应。 “是崔西晨坚持这样的。” “早知如此,他当初为什么又要来深圳?他今天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为什么不把他见鬼的坚持坚持到底?” “我们每个人都有弱点,他的弱点就是无法忘记你,无法放开你,他爱你,却不能给你幸福,所以只想远远地看着你。或许他可以选择去别的地方,过看似平静的生活,可是无论他到哪儿,他的心所系的只有你。” “只要有爱,我可以为他放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他就怕你这样,你这样只会给他无穷压力。如果你为他好,最好不要再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 林楚君的一番话令我哑口无言。我已经分辨不清做这些事的人是伟大还是愚昧,而愤怒像火一样燃烧着我。我像经历了一场恶战,疲软得没有半点力气。 第192节:第十章 婚礼(24) 天空雷声滚滚,大朵大朵的乌云像潮水般远远地滚过来,植物在狂风中猛烈地摇晃着。眼看着一场暴雨就要来临了。深圳的天空总是这样低矮,云朵就像在不断地拔地而起,永远让人感觉仄得透不过气。 “我们进去吧——” 转过身,罗唯在门口安静地看着我们。 三天后,我向公司请了假。我要回冷水,在那里参加倪喜红在冷水举行的婚礼。而实际上,我也很想爸爸、琴姨和隐画,我想回去看看他们。或许是经历了一些事情,对亲情、对友情又有了深刻的剖析和理解。 林楚君和罗唯是不能去了,再过两天,林楚君就要回威尼斯了,在那里有她的学业。她说这次一定把罗唯系在自己的裤腰上。 这一别,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这念头一闪,我的心就要抽搐一回。可是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啊! 我把从全国各地带回来的礼物给林楚君,看着她渐渐泛动着泪光的眼睛,我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说:“别太感动了。” “这,我怎么才能把它们给带走,我太喜欢了。”她是感动的,面对着那么多的礼物,她显得爱不释手又措手不及。 “我以为你是恨我的。”她突然哽咽起来。 “你已经在我的血y里了,你不乖的时候,真让我又爱又恨!好好爱罗唯,是我没有那个福气。” 这个晚上,我将林楚君送到她所住的酒店门口。无人的酒店门口,我们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她朝我笑笑,转身就进了电梯。 天空飘着细碎的雨。我不想回家,一个人驱着车漫无目的地闲逛。我想起我才来深圳的那些r子。时间过得真是快啊,三年多的时间,弹指即过。那时的心情依然清晰,那时我什么也没有,亲情、爱情、朋友统统都没有,只有罗唯。他教我调酒,他让我忘记崔西晨,他曾在深夜带我去海边吹风,也陪我在海边一句话也不说地坐到天亮。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他一定知道我是在想崔西晨,他一定很难过,却不忍心阻止我的思想。 第193节:第十章 婚礼(25) 每一段爱情,都要经历心的千山万水和千辛万苦,却未必能收获想要的结果。他曾经给我温暖,他曾经像捧着水晶似的小心翼翼地爱着我,他也希望有一个水道渠成的结果,而我却辜负了他。 我不是有意地沿着他曾带我去过的那些地方兜转。空气太沉郁,我关掉冷气,开了天窗,让雨飘了进来。雨丝冰凉,在五月的凌晨,让神经变得清晰凛冽。 此去经年,此去经年…… 在公寓楼下,我伫立在如莲盛放的路灯下,看着那条通往楼道的幽静小道,心神恍惚。 “隐墨——” 罗唯从不远处的石椅上起身踱过来,目光安静。我们没有说话,在路灯下一直相互凝视着对方。他不知道等我多久了,t恤都湿透了,发端滴淌着水,沿着他分明坚毅的轮廓往下滑。他瘦得很厉害,虽然在晚上,我依然记得他白天不太好看的脸s,唯有他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着熠熠的光华。 一个世纪过去了,他终于朝我笑了,露出像兽一样洁白的牙齿。他张开双臂拥抱着我。在他深深吁出的一口气中,我没有动弹。 这是个绵长的拥抱,我们有过很多的拥抱,那时总让我无所适从,而这个拥抱却让我窒息般地难过,也让我渴望天长地久。像十五岁时的那个晚上,他叮嘱我不要和陈龙他们混在一起,不要戴那顶可笑的鸭舌帽,要好好念书,他会等着我长大的那刻。我曾经那样强烈地希望他能留在我的身边,像我的亲人一样守护着我。 “抱抱你!也许是最后一次。”我能听出罗唯的哽咽。他没有松开我,而是越抱越紧。他的双臂真像一双钳子,精瘦而有力。 “答应我,怎么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无论我在世界的什么地方,我都会看到那个闪闪发亮的你。” 我有些意乱神迷,但我还是听到自己说:“好好爱楚君。” “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等你回深圳,我已不在。”他扯动着嘴角,牵强地笑着。 我知道我不应该有留恋,这个时候不应该有留恋,我亦没有可以留恋他的资格了。 第194节:第十章 婚礼(26) “保重!” “你也是!” 转过身,我的泪已夺眶而出。这些泪让我仓皇而逃。我不会让他看到我眼中的不舍与留恋,是我曾经放弃了他。 我回到房间,坐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让泪水奔涌如泉。 我明白,从今往后,我的生命中不会再出现一个像罗唯这样的男人,可以无私地给我关心和爱护,可以像海洋一样包围我容忍我。茫茫人海里,我们成为彼此擦身而过的过客。从此,天各一方。 也不知在黑暗中坐了多久,我茫然起身站在窗帘后面,颤抖着手掀开小小的一角,想看看罗唯还在不在。如果他还在,我也许就会控制不住自己跑下去,恳求他留下,恳求他像我的亲人一样永远地守护着我。 那条沉默寂静的小道让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不在,他走了!他走了!走了好,走了也彻底断了我所有的想法。 细细的雨丝飞速地穿梭,白s路灯隐没在黑暗中,无限怅然的感觉再一次吞噬了我。 很长时间,我都不曾审视自己的感情。我的心是一块小小的土壤,我固执地让崔西晨在这块土壤上根深蒂固,哪怕已经彻底腐烂,我还抱着摧枯拉朽的希望。我拒绝再让别人侵犯这块爱情残骸。 灰白s的曙光透进了窗帘拉开的一隙,形成一道细小的光柱,尘埃在这道光柱里飞舞着。 天快亮了,记不清这是我来深圳的第几个不眠的夜了,可还清晰地记得知道罗唯和林楚君在一起的那夜,才下长途汽车的我,满脸疲惫地站在顶层的房间,看着这座夜s迷离的城市,直到两腿发僵。那时我是痛的,不是因为对罗唯的爱,而是因为对林楚君和他带给我的失望,对友谊对爱情背叛的失望。那时让我迅速振作起来的是因为我还不够爱他,我正想以某种柔婉一点的方式离开他。这夜,我也是痛的,这种痛,却是一个与我生命相连的人要离我而去,从此再也无法面对的痛。 仄幽暗的房间让我呼吸愈加困难,我奋力拉开了窗户,把身体的三分之一探出窗外,脸朝天空,大口地呼吸。我真想大声地尖叫,让心中郁积的疼痛从喉咙里蹿出,消失在空气里。 第195节:第十章 婚礼(27) 六点刚过,倪喜红的电话便打了进来。她问我东西准备好了没有,七点就要出发。 挂掉电话,我茫然地收拾衣服。心却一阵一阵地抽痛着,只有一个小时了,一个小时之后,我就离开深圳。三天后,罗唯和林楚君离开深圳。半个月之后再回来,深圳依然是深圳,只是少了罗唯。 我苦笑了一下,突然希望这一小时能够眨眼即逝。 不小心碰翻了书桌上的银制相框。泛黄的相片中,我、倪喜红、林楚君的脸像花朵般娇艳鲜嫩。那年我们十四岁。那张照片背后还写着:楚君、隐墨十四岁生r。我们永不分开。1994年4月16r。十年过去,我们已经懂得了什么叫沧桑,我们再也无法回到最初白纸般的状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端详了良久,我还是把相框塞进了行李箱。这么多年,我到哪里,它们也跟到哪里,这照片中的两个人,给过我非常多的复杂感情,有爱也有恨,有喜也有悲。经历得越多,越无法割舍彼此。 这一程,共有三辆车。倪喜红和其家人坐林之远的凌志。还有一辆载着林之远给倪喜红亲戚朋友带的礼品。 崔西晨作为男方林之远邀请的嘉宾也在回冷水的行列里。 之前,倪喜红怕我旅途中一个人要开十几个小时的车太辛苦,说已经给我找了个司机,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司机却是崔西晨。 一切都很唐突,可是看上去又合理。倪喜红之前一直反对我和崔西晨再续前缘,那是因为崔西晨的人生与我不可同r而语。现在,崔西晨已经渐入佳境,她或许觉得我们完全可以重修旧好了,所以才安排这一切。 我是愤怒的。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跟倪喜红谈谈,在崔西晨这件事上,我对她的做法很难认可也很难接受,尽管她的出发点全是为我,但我的人生是由我来做决定的。若不是她的婚礼,我或许在她面前早已陈债新账翻了个底朝天了。 一路上,因为车里还坐了别的嘉宾,我和崔西晨都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我的心情很暗沉,所有的前尘往事在心底翻涌着,让我的思绪混乱不堪,无法集中精力开车。 第196节:第十章 婚礼(28) 崔西晨看出我的心不在焉,提出由他来开。我不想逞强,全线高速,心情和精神不好很容易出事。 崔西晨顺手拧开了cd,我尴尬地发现那些歌还是曾经他爱听的。那首《难道真的我能忘记你》我曾用了整整一周的晚上才教会他。他什么都好,就是五音不全,那也是他不在卡拉ok唱歌的原因。 我把头靠在车座上,闭上了眼睛。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好多的梧桐树叶,葱绿的树叶间还可窥见青白耀眼的天空。很长一段时间,这些树叶垄断我所有的思绪,让我没有办法想任何事情。被它们催眠般,我很快地睡了过去。 这一路我没有做梦,睡得很安稳。等我醒来时,车子是停在路边的,车里的人全都不见了,音乐也没有了。看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了。车窗外绿树成荫,不远处是一座外围镶嵌着竹篾,顶上铺着茅草的一家叫龙府鱼庄的食府。已经到湖南境内了。 一定是我睡得太香,他们不忍心打扰我,还真是用心良苦。 我并不饿,倒是被窗外的风景给吸引了。国道两旁的稻田正蔚然一片。五月是我最喜欢的季节,一切显得那样欣欣向荣充满希望。忍不住,我下了车,闻着泥土和稻谷的芳香,沿着国道朝车会开往的方向慢慢地走着。 风吹过,吹起柔和的碧波。远处是重重叠叠的山峦,湖南的山虽然比不上桂林的那样钟灵毓秀,却自有一番绵延深长。这里宁静悠远,偶尔能听见潺潺水流声。这情景,让我想起罗唯说过的那句“晓耕翻露草,夜榜响溪石。来往不逢人,长歌楚天碧”。 浮华盛世里,我们为生活把自己磨炼成金戈铁马,一路冲锋陷阵,只想为自己赢得更多,可谁的内心没有一块宁静自然的土地,渴望在这块土地上过着轻松悠闲的r子。 眨眼间,我离开湖南有四年了,这里的山水沉静温柔,有一种欲将我召回的魔力。 我站在一棵梧桐下,对着连绵起伏的绿s麦浪深深呼吸,闭上眼睛,让轻风抚弄着我的头发,在我的裙间逗留,在我的脸上栖息。 第197节:第十章 婚礼(29) “不饿吗?” 转过身,是提着盒饭的崔西晨。 “看你睡得太沉,不忍心打扰你。我给你带了盒饭,这家的鱼做得很不错。你趁热吃吧,他们还在吃,还要一会儿。”他说。 我拂开被清风吹乱的头发,接过他手中的饭盒,往回走。 “就在这里吃吧,空气很好。” “哦,我没有胃口,待会儿吃吧。”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让自己看上去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我不想再一次失去分寸地丢盔弃甲。而且我也不知道他的心里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昨晚你没有睡好?”他看了我一眼。 “还好。”我低下头,眼睛无焦点地扫过路边的无名小野花。心是慌乱的,像多了一只麋鹿。 话题在我们之间总会戛然而止,要说的有千言万语,可每一句都会反复在我们心里辗转踌躇,说与不说,仿佛是内心里重大的一个决定。害怕多言,就会泄露自己的内心。关于他出狱后的这些事,我已经十知八九,不想虚假地去问这问那。或许,他如我一样,虽然恋情已成往事,也不会客套到像多年不见的普通朋友。 不管如何不堪,我们心里都为彼此留着一个带锁的抽屉吧? “工作还顺利吗?” “还好。” 还真是够客套的,我有点自作多情地以我心度他心。念头一转,我也礼貌回问了他。他说还算顺利。 想问问他和啤酒女的事,还是没问。因为刚想到这个问题,胸口就像被蜜蜂蜇了一下似的痛开了。 “听说罗唯这几天要去威尼斯了?” 真是明知故问,无话找话。 “嗯啦——” “我一直以为你们会在一起。” “呵——” 我有些失望。这失望莫名其妙,找不到根据。后来,我才知道一定是因为崔西晨那句“我一直以为你们会在一起”。 我没有跟他客套,他早已跟我客套。总在大片的沉默中想找些话题来填补,越这样越证明我们的不堪。 我坐回车里,打开盒饭就吃了起来。不吃,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气氛反而难堪。 第198节:第十章 婚礼(30) 他顺手拧开了音乐。 “还喜欢听这些歌?” “嗯,比较喜欢听老歌。跟过去没有关系。”话一出口,觉得自己真驴,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是个怀旧的人。”崔西晨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不算。”我努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暴露得多。真像一只遇到危难的鸵鸟,把头埋进了沙子,整个身体还露在外面。 “隐墨,现在对我……” 这时,吃饭的人们都回来了,倪喜红从敞开的窗户探进头说:“原来在这里谈情说爱啊。不是说把饭送到车里就回来吃饭吗?” “你没吃?你怎么不说?”我讶异地看着崔西晨。 “你没有问。” 我的脸一阵滚烫,那口饭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我真的不需要他对我这样好。 第199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1) 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 冷水是一座悠闲宜居的小城,这些年来不断地城建与绿化,令这座以矿产闻名于世的小城更加地美丽富饶,到处耸立着建筑华美外观恢弘的高楼大厦,琳琅满目的精美橱窗,道路中央的隔离带花草蓬勃,欣欣向荣,沿路所看到的每张脸孔都是小富即安的安宁与满足。 我和崔西晨的回来令琴姨和隐画惊喜望外,特别是崔西晨的归来让琴姨喜极而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抱着他又是打又是摸的,又骂他不肖子,口齿不清地抱怨他这么久也没有打电话回来。崔西晨任她又打又骂,只管憨憨地笑着。 崔西晨是个倔犟的男人,这一年半在外,他除了时不时给琴姨寄些钱,很少给琴姨打电话。我完全能理解他最初的心态,坐过牢,出狱后前途黯淡,心情抑郁,他像蜗牛一样藏起来,不想让人知道他的不如意,他宁可一个人来背。 他给琴姨买了一对玉手镯,给隐画买了一台大容量的苹果电脑。 隐画曾经走过一段弯路,后来认识了小芜,慢慢地收敛了自己。小芜是个可爱的女孩,现在在星城念大三。他们之间是很悬殊的,隐画连高中也没有读完,而小芜念的是名牌大学,人品也相当出众。隐画曾经放弃过,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混混,高中没有念完又没有工作,连请女孩吃个冰激凌都要伸手向家人要钱,严重的自卑感完全压倒了他。但小芜并不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孩,在隐画暗沉的那段岁月,这个女孩一到周末就连夜坐车回冷水,对隐画不离不弃。在小芜的鼓励下,隐画进了一家广告公司学广告制作,拥有一台自己的电脑是隐画2004年的年度理想。崔西晨的这份礼物给了隐画莫大的欣喜,以后许多设计都可以在家里完成了。 都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恐怕也只有用过情的人知道这力量到底有多大。 我问隐画还想不想读书。不难看出隐画也想努力跟上小芜的脚步。冷水毕竟是座小城市,就算做广告制作做得出s,每月能拿的薪水加佣金也不过一千多块钱的样子。而且小芜大学毕业后不会回冷水,如果隐画要守着小芜的话,没有一定的学历学识,在外面根本就吃不开,也赚不到钱。 “去英国学建筑吧?你的学费我会帮你考虑。”我说。 “那么远?!”隐画显然不想离小芜这么远。 “你想给一个女人安定的生活,也想给你r后创造更好的条件,你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不付出不努力,到了年龄稍大,你就会感觉力不从心。你自己想想吧,不一定去英国,我只是想你还年轻,要到外面去看看,可以丰富你的人生阅历。至于想学什么,要学什么,对未来有个什么计划,都要先有打算。你才二十一岁,不要蹉跎了岁月。女人都喜欢比自己懂得更多的男人。” “我想想吧。”他是有担忧的。正在恋爱中的人,怕一离开,爱情就会有变故。而且放下功课都好几年了,不是想怎么就能怎么的。 回冷水的第二天,刚好是探监r,我们全家人一起去监狱探望爸爸。 上次回冷水,我没有去探监,一是因为对于这个男人,我心里无法释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琴姨在医院,我每天都奔跑在家里和医院里,心身疲倦。 在我的眼前的那个男人已经老了,几年的牢狱生活磨平了他过去的嚣张与暴戾。他的笑容变得谦卑温和。也许是因为长年不见y光的原因,他的脸异常苍白,而且有些浮肿,鱼尾纹深刻,华发丛生。 他老了,衰老像可恶又固执的虫子一样不可抵抗地爬上了他的眼角唇角,吞噬了他曾经的威严和不可一世。 “回来了——”他一说,就哽咽了。 “嗯,我们回来了。你还好吗?”我轻轻地说,害怕一不小心就吹破了这个像纸一样薄脆的老人。 第200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2) “还好还好!”他慌张地点点头,放在桌子上的双手不安地搓搓,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 “孩子,这些年委屈了你了。”再抬头,他混浊的眼睛微微发红。 我摇摇头,泪水也差点涌出来了。我不是因为真的觉得自己委屈,而是因为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在我面前用这种体恤的语气跟我说过话,承认过我什么。他曾经认为他给我的很多,我的一切都是他给我的,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不去在乎我的感受。 太过平静的岁月和突然空闲下来的时间令他有了反思。 “西晨,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没有好好地照顾好你们……”爸爸的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的崔西晨。 “叔叔,别这样说。我很感激你,还有隐墨。”崔西晨谦和地说,说到“隐墨”这两个字,他迟疑地停顿了一下。 我脸一红,明白他所说的感激是这些年来,我每月按时寄钱给琴姨让她治病养病。可这话真像一根刺,刺在我心头——难受。 “隐墨,也许我这个想法很自私,对你也很不公平,但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你琴姨身体不好,你看,我又在这里不能照顾他们,你能不能回冷水?回冷水开家什么店,这样也好照顾琴姨和你弟弟。我也只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听你琴姨说你在外面g得不错。” 这个问题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冷水,最起码在这几年内,我不会做这个考虑。我的事业刚刚进? 第 13 部分 欲望文 第 14 部分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作者:肉书屋 第 1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这个问题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冷水,最起码在这几年内,我不会做这个考虑。我的事业刚刚进入轨道,前途光明远大,要我突然放弃这些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我一时办不到。 “老许啊,你也真是的,我现在身体好好的,g吗要孩子回来照顾我啊。她现在的事业正在r头上,你为什么要她半途而废?就算要照顾,也是要西晨来照顾我啊。”琴姨看出我的为难,赶紧替我打了圆场。 “是啊,琴姨身体不好,我可以把她接到深圳去的。在那里我可以照顾她的。”我说。 “唉,我是怕你琴姨不适应深圳潮湿的气候,她风湿很严重的,每次要下雨,她的膝盖就难受。” 第201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3) “好了好了,别说了。时间要到了,你进去吧。”琴姨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不耐烦地打断了爸爸的话。 爸爸深深看了我和崔西晨一眼。 “西晨,在深圳,你要好好照顾你妹妹。”说完,他就起身往里走去。 看着那个踽踽而行的老人,想着他对妈妈的冷酷无情和对琴姨的百般体恤,我心里真是百味杂陈。同是自己的女人,却有云泥之别。 后来我才知道,他早知自己的生命不长,所以才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那时,我在他给我的遗书里才知道他对妈妈是充满愧疚的。在监狱里的那段r子,他每晚都梦到妈妈。妈妈总是来找他,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他从没有去过,没有人,全是齐腰高的蒿草,妈妈在前面走,走着走着,妈妈就不见了。每晚他都重复同样的梦境。他知道妈妈在另一个世界召唤他去陪她了。在监狱的r子,他每天都在反省自己这一生所走过的路,做过的事,他的人生已经不能重来,他已经辜负了一个女人,所以不能再辜负另外一个女人。 从监狱出来后,琴姨一直在车上劝慰我不要听爸爸的话,让我好好在深圳待着做自己的事。崔西晨不说话,但是他的脸s也是沉重的。 昨天回来后,他依然住在我隔壁的那间房子,他在那边的一个细小的动作我都能听得清楚。凌晨一点多,我还听到他用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 在车上,我收到了罗唯发来的信息,他问我到了没有,昨晚睡得好吗。我回答说,是昨晚上到的,睡得不错,不用牵挂。 昨晚到家时已经是九点了,一回到家,和亲人相见,难免要一番长吁短嗟的相叙,等空闲下来时,已经深夜了,想给他发个信息,怕他此刻和林楚君在一起,索x就放弃了念头。 明天,或者后天,他就要离开深圳了。这念头依然让我感觉到难过,我自私,我希望他能像我的家人一样,永远在原地等着我,只要我一推开门,就看见他温和的笑容。 第202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4)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收到罗唯的信息。等到倪喜红的喜宴结束后,我想罗唯已经和林楚君在圣马可广场里晒着太y了。 倪喜红在婚礼后约我去名典喝咖啡。新婚燕尔的,我以为她会和林之远一起,到那儿时,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 她坐在临窗的位置,侧着脸看着玻璃外的十字路口,看到我,灿然一笑。 我要了一杯拿铁,不说话地看着她。当看到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我就明白她留着这段时间给我是想向我解释一下崔西晨的事情。 “崔西晨刚来深圳就跟我联系了。他是因为你在深圳,才来的。那时你和罗唯还在一起,他并不是想把你重新追回去,他只想远远地看着你。我和他一直保持着联系。他那段时间过得很艰难,在餐厅做过跑堂的,在一家实业公司送过桶装矿泉水,后来在酒店做过泊车小生。你和罗唯分手后,我以为他会再来找你。你在酒吧拼酒醉了的那天,是他把你送回家的,怕你醒来会吐需要有个人照顾,所以他打电话将我叫过来。他走了没多久又发信息给我,要我下去一趟,他给了我两千块钱,要我放在你的钱包里。那些钱是他向同事借的。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跟你在一起,他说他没有信心让你过得更好,他请求我不要告诉你他在深圳的事。”果然是开门见山。 “还有天晚上,他约我出来吃饭,那天他发了薪水,很开心。可是我告诉他我们要去dis。那天他忘记带房门钥匙,跟他同租一室的女孩是个啤酒女,刚好那天这个女孩在dis销售啤酒,他去找她拿钥匙,你发现了他,你疯了般地追出去……看着你如此痛苦失魂落魄,我警告崔西晨如果不打算与你再在一起,最好远离你,不要像个鬼魅般时时出现在你的视野扰乱你的思绪,只要他存在一天,你的灵魂就不能安宁下来。我想他对你,真是着了魔,不是着了迷,而是着了魔。他对你无欲无求,却不肯离开你半步。” “再慢慢,你的境况好了起来,而他依然做他毫无前途的泊车小生。”她停顿了一下,“我承认我很自私,看着你一步一步地走下来,终于见到了曙光,我更不希望崔西晨来打扰你。我知道你的个x,怕你因为他轻易地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而且你身边有个罗唯这样优秀的男人,我就更希望崔西晨对你的爱能够熄灭。” 第203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5) “你为什么不说话?”倪喜红也许也觉得气氛不对了,小心地问我。 “听你说,听你怎么安排我的人生。”我嘲讽着。 “隐墨,对不起——” “对于做过的事,说对不起也无济于事的。接下来的,我来说。”我顿顿,僵硬地笑着。 “后来偶尔一次机会,你和林之远在天上人间k歌时,遇到了建筑公司那个纠缠你的老板,而他找人与林之远发生纠葛时,刚好被在泊车的崔西晨给看见了,他救了林之远,并替林之远挡了一刀。你也许知道崔西晨是做泊车小生的,却没想到他刚好在这家ktv做泊车小生。林之远为了感谢崔西晨,让他来自己的公司做事。当然这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从来没有在林之远面前提起过崔西晨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倪喜红急急申辩。 “对,你没有。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当然不会对你的男朋友说我有一个坐过牢的男朋友,这也许会破坏你在林之远心中的形象。” “隐墨,你太尖刻!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维护你,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林之远面前树立我的什么形象。而且从一开始我就对林之远说,崔西晨只是我的同学,三年前误伤了一个人,曾坐过牢,可人的本质是好的。我由林之远自己去分析和判断。后来,林之远给了崔西晨这样一个机会,崔西晨又来找我,他说这对他来说也是个机会,他请求我不要让林之远知道他和你的关系,他同样担心林之远会看轻你。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源自男人的自尊吧,他不想因为林之远和你我的关系给他特别的照顾,他要做就光明磊落地做。他是条硬汉子。” “是这样吗?”我冷笑了一下,“林之远给了崔西晨一个机会,好在他本人也非常用心尽力地替林之远去做事,如今他也风生水起了,他可能觉得他又有资格来重新找我,给我所谓的幸福生活了,于是你也默认了,不再阻拦了,也不再在我面前说什么人生轨道不同的大道理了,你也成人之美了。”我依然声势夺人。 第204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6) “有时你真的不可理喻!我不知道崔西晨对你又说了些什么,抑或他又恳求你重拾爱火。从过年以来,我和他就压根没有见过面。事业上,他被林之远一再看重,私底里,林之远把他当成莫逆之j,经常在周末两人约了去打高尔夫或去钓鱼。林之远邀请他做我们的婚礼嘉宾,你说我有权去阻止吗?他不仅仅只是和我和你有关系了,他已经融进了林之远的生活圈子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又怎么知道?” 是这样吗?倪喜红的一番话反倒让我感觉自己成了一名度君子之腹的小人,一时竟哑口。而事实上,崔西晨并没有向我说什么,也没有给我半点与我破镜重圆的暗示。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正如倪喜红说的那样,他已经和林之远成了莫逆之j,而我的圈子不就是倪喜红、林楚君、林之远那几个人吗?他的出现是自然而然的,我们同在一个圈子里怎么躲也躲不过。翻来覆去,我们都翻不过命运的手掌心。 “我不是一点错也没有,从我内心里来讲,看到崔西晨为你活得那样辛苦,我就希望你能够远离他,你能够过得很幸福,这样,他就死了爱你的心。所以我时时提醒你,你们的人生完全不同,我不希望看你们这样下去,我太了解你们,你可以为崔西晨放下一切,如果你过得不好,崔西晨会内疚一辈子,而你难免也会抱怨会后悔你当初为了这个男人舍弃的一切。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又会过什么样的r子?请你原谅,我的出发点是为了你好。我没有兄弟姐妹,你就是我的亲人,我的妹妹。” 窗外的y光,流水一样倾泻进来,倪喜红的脸一半沉浸在y暗中一半沐浴在y光里,神s温和宁静。她是这样一个含而不露的女子,她永远懂得给自己身边的人最好的东西,永远都会为别人设身处地地着想。在我和崔西晨的这件事上,我虽然生她的气,可是她的每段思维每句话都是明智和正确的。她剔透地看清了一切,她太了解我们,所以清醒而理智地帮我们分析,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着她觉得应该做的。一个不爱你的人,会这样为你着想吗? 第205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7) 这是冷水五月的y光,窗外是冷水最繁华的一号岗亭,在下班时分,车流如织,行人匆匆,街道两旁的橱窗里陈列着精美别致的商品。这里是冷水唯一一处未变的风景,十年前它是这样地繁华,十年后依旧。十年前,多少个因少年情事辗转难眠的夜晚,我和倪喜红提着鞋子赤脚走过这一条条阡陌纵横般的街道,清朗的风里还飘散着我们迷惘而怅然的歌声,梧桐树间还流传着我们的细声悄语。十年后,我们依然还在这里,我们用最真诚的语言j流,在岁月的磨炼中,我们的友谊又得以升华。 “你是个幸运的人,你身边的每个人都这样爱你,都希望你能得到幸福。也许他们做的决定对你来说是一件残忍的事,等有天你回过头来才发现他们都是为你好。你必须学会理解和宽容。” “别说了,喜红——”我抓住了她的手,不知是感激还是为自己自私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我和之远决定去法国度蜜月,公司的事情可能暂时j给西晨打理。他真是个不错的男人,在商业方面是个天才。我现在不反对也不赞成你和他在一起。很少有初恋能够成功的,我只是担心你们对爱情的结局抱有太美好的希望,可实际上爱情一旦进入了婚姻与之前就是两回事。”倪喜红握握我的手,朝我鼓励地抿抿嘴。 “我对崔西晨的感觉已经淡了。”我云淡风轻地说。 “爱情这东西就是这样,到了最后还是会趋于平淡。一段爱情里,经历过轰轰烈烈高c的人,很难再接受波澜不惊的平静。你目前的路很宽广,你也很年轻,好好努力吧,遇到可以爱的人就好好爱,没有遇到,就好好追求你自己的人生。” 咖啡渐渐凉去,东边的店铺亮起了这城市的第一盏灯光,暮s悄悄爬上来了。 倪喜红和林之远去法国度蜜月后,我们也很快要回深圳了。 回深圳的前一天晚上,表姐和陈龙约了我们一起去肖胖子那儿吃饭。 他们的小王子已经两岁多了,很调皮也很可爱,长得虎头虎脑的,很男人。他开始懂得站在椅子上趴到饭桌上用手抓饭菜往自己嘴里塞了,听到音乐就会扭p股,见到漂亮女人就会口齿不清地叫“美女美女”,还要美女抱抱,逗得一桌子人捧腹大笑。 第206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8) 他是陈龙和表姐的骄傲。已到中年的陈龙在看自己儿子时,眼睛里流溢的是满当当的宠溺与疼爱。 “爱得跟什么似的,好像一辈子也没有见过。”看着一旁不断亲吻着小王子脸蛋儿的陈龙,表姐啧啧地说,整张脸上都写满母以子贵的骄傲。 席间,小王子吵着要去超市买果冻。陈龙把小王子放在肩上,朝崔西晨扬扬头,“我们爷们都走,让她们两个婆娘八卦八卦。” “真是幸福!”看着小王子坐在陈龙的肩头咯咯地笑,我由衷地感叹着。 “唉,你不懂啊!别看外表的光鲜,所有的幸福都不是唾手可得的。”她叹了口气,头一低,眼圈就红了。 “我是满肚子的苦啊。上次你回冷水,你姐夫就在外面有了女人,当时我觉察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却始终不相信,想想当年他为了得到我可以忍受断指之痛,这情深意重的人怎么可能在外面有女人。后来闹到他回来跟我摊牌说离婚。那段时间,对我来说每天都像在地狱里度过一样。我跟他吵过闹过,他铁了心似的,男人那个时候真叫一个冷酷决裂啊。他说只要我肯离婚,他可以把所有的钱和房子都给我,但小王子一定要给他。看上去,他对我也是仁至义尽,把所有都给了我,可是这些哪儿抵得上小王子的一根手指啊。我死活不愿意,一个是想给小王子一个完整的家,一个也是因为我还爱着他。最后有一次,我把你姨妈叫回到家里劝他,谁知他当着你姨妈的面把我打了一顿,你姨妈气得心脏病都犯了。她让你表哥强行把我的行李收拾好……我是被你表哥扛回娘家的啊。在娘家我寻死觅活地不吃不喝,不相信这个男人怎么转眼之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家人也不管我,把我房间里所有可以自伤的东西都拿走。慢慢冷静下来后,我觉得与其捆绑着让他在我面前想着另一个女人,宁愿他受伤后悔。想通了我也便接受了他提出的条件,我是一个女人,把最美好的年华给了他,不可能不为自己的以后着想。我们协商好,小王子判给他,但由我来带,他工作忙应酬也多,根本没有时间带小孩。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好了字,本打算到下周一就去民政局把手续给办了,可第二天,他去公司发现他公司的保险柜都给那个女人搬了,人也逃了。你说人都这样现实的,那狐狸精一听说我把钱和房子全拿走了,她找陈龙大吵大闹了一番,其实我哪儿会真的要你姐夫的全部呢,我这也是想试探这个女人到底是爱你姐夫的人还是爱你姐夫的钱。利益面前始见人心啊。狐狸精走后,你姐夫也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人一下子像老了好几岁,他又不好意思来找我,当初他真的做得太绝,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后来他来看儿子,说是看儿子,那两只深陷的眼睛像两只哈巴狗似的滴溜溜地围着我转。我一见他那胡子拉碴的样子,又气又恨。你姨妈是坚决不让我再跟他过下去的,可是我实在看不了这个男人落魄的样子……” 第207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9) 表姐一直在不停地流泪,我也在不知不觉中落下了眼泪。我是亲眼目睹过陈龙对表姐的情深似海的,如果不是表姐亲口对我说这些,我真不愿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裂变。表姐十几岁就跟了他,生命中再没有别的男人,以为可以依靠的男人,到最后却辜负了她。我们同为女人,如何不知道其中的滋味。 “现在都过去了,若不是他遇到的刚好是这样一个爱财如命的女人,我今天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景呢。某种程度上,我还是很感谢她的。你姐夫现在也算是收了心,一心一意对我,每天下班回来后也不再到外面花天酒地了。可能也到了这个年纪,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地浮躁轻狂。你不知道我现在真希望睡一觉起来,我们就白发苍苍,小王子也成家立业了。我不想再经历这种背叛的痛苦。” 我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深能体会她一夕忽老的念头,这人生几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亦不短,有多少变数发生在一夕之间啊。人的神经是多么地纤细脆弱,怎么经得起太多的变故啊? “听说你和罗唯分手了,因为崔西晨吗?”女人在一起,话题总离不开男人,离不开感情。 “不是因为崔西晨。”我笃定地说。 “你和崔西晨还有可能吗?怎么这些年辗辗转转,还是这两个男人啊?难道天下的男人就瞎了眼了,有你这样倾国倾城的女人不追?”表姐夸张地说。 “呵,我暂时不想考虑感情上的事,可能缘分没到吧。趁年轻的时候就多为自己挣一点吧。”我朝表姐笑笑。 “你们也真是,男未娶女未嫁的,到一起有多难啊。”表姐嗔怨了一句。 说难不难,说容易中间又横隔着沧海。我们都是在沧海上飞行的蝴蝶。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很羡慕你的,年纪轻轻,美貌和财富都拥有。你看我,离开了你姐夫,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别这样说,每个人在这世上都有自己的定位,我们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好。”我宽慰她。她是不了解我的累,这两年在外面闯荡,心身俱累。说是不想感情上的事,可崔西晨和罗唯的影子每天都在我的脑海里轮番上演。崔西晨是年少就种在我心里的树,而罗唯是渗进我心房的雨水,树已生根,水也不能缺少。 第208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10) 说话间,几个男人又回来了。崔西晨手中提了一大袋零食和玩具,看来是给小王子买的。小王子见到我就伸出两只手,口齿不清地喊着:“美女抱抱,抱抱。” 我抱过他,在他粉嫩嫩的脸上亲了一口,“真可爱!” “你们也生一个吧,有个孩子好玩得很。”陈龙大大咧咧地说,表姐从旁边用手戳了一下陈龙的腰,痛得他哇哇大叫。我和崔西晨的目光碰到一起,又尴尬地躲开了。 “你戳我做什么?这男欢女爱水到渠成的,两个年纪也不小了,生个孩子也怕丑吗?”陈龙满脸委屈地揉着腰子。 “啊你个死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来,儿子,妈妈抱,去埋单吧,死鬼!”表姐把陈龙给推搡出去。 “别理他,喝高了。”表姐朝我们挤挤眼,努努嘴就出去了。 崔西晨若无其事地低下了头去拿我座位上的包包,而我的手也刚好落在包的带子上,触电般,那两只无意碰到的手像两只惊慌的小鹿飞快地逃开了,包就掉在了地上。我们迟疑了一下,又一起蹲下去捡。那微妙的瞬间,我们都不好意思地相视一笑。最后他替我捡起包递给我,我们的指尖碰触在一起,像块磁铁一样将我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我看着他,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贴近仔细地看他了。他的脸仿佛熟悉却又陌生,脸上的肌r更紧实更有力量,眼角的笑纹也加深了,令他看上去有些沧桑,唯有那双眼睛是熠熠生辉,那光辉压在我的心上,令我一片晕眩。 “喂,走啦,你们还在做什么?”表姐从门口探进头,朝我们喊着。慌乱间,我的脸颊像被火烫了一般难受。 “走吧!”崔西晨柔声说道。 走在崔西晨的前面,我感觉到他滚烫的视线一直在我的背上。我又开始骂自己花痴,就是这样地花痴,在这个男人面前,明明被他一伤再伤,可一颗心对他完全没有免疫能力。我所垒积的坚实城堡,转眼间就成了豆腐渣工程。 没有按原计划回请他们去k歌,小王子在车上吵着要睡觉,我们只好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回家。 第209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11) “对不起啊,没能陪你们玩到尽兴,有孩子的人就是这样,没有一分钟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下次吧,下次回来,我把孩子丢到他nn家,好好陪你们出去玩玩。”表姐抱着熟睡的小王子,满脸歉意地说。 “你进去吧,来r方长。”我推着她。看着陈龙把手放在表姐的腰上,三个人走进楼道里,我的泪水又一次浮上了眼眶。 什么时候开始,动不动就会因为一些小感触而流泪啊?年少的时候,我在别人的眼里一直是个坚强的女孩,从来有泪不轻弹。那时是真不懂得人间的痛苦,总以为不流泪就证明自己是强大的。可慢慢长大,一颗心也变得柔软,很容易就会被这世上小小的悲欢离合感动。 “我们去河边走走吧?”崔西晨没有等我的回答,在丁字路口就把车开往了江滨路。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不会婉转一点地问:“你累吗?要不我们去河边走走?” 他是霸道的,不容分说的霸道。他是崔西晨。 他把车泊在博尼尔酒店的停车场,我们下了车,雨停了已有一两个小时了,地面微g,偶尔有一片水洼,清晰地倒映着这城市热闹的灯火。沿着河边我们往大桥的方向走。江滨路已经非同昔r了,旁边鳞次栉比的建筑群在夜s里喷s出各种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束,远处的大桥更是被灯光装点得辉煌璀璨。 这里曾经是静谧的,高大的法国梧桐在秋天的黄昏里簌簌地飘落着黄s的梧桐叶。街灯曾经也黯淡无光,偶尔会从幽暗中听到一缕愉快的笑声或突然走出一对牵着手的情侣…… 时过境迁……事过境迁……满眼春风百事非。昔r那对生生世世要在一起的恋人,如今关系生疏各怀心事地行走在这条充满回忆的路上。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走着。白玉兰树下依然有年轻的情侣在相拥热吻,有掉落的玉兰花瓣砸过他们的肩头,他们却浑然不知。 夜晚的河风很凉,夹送着玉兰花的淡香,在空气里弥散。偶尔周边的夜店里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让我死心塌地忘记……”。 第210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12) 有卖玫瑰花的小女孩一直跟着我们,“哥哥,买一朵送给姐姐吧,你的女朋友那么漂亮。”崔西晨看了我一眼,我慌忙说:“小妹妹,你弄错了,姐姐不是哥哥的女朋友。” “送一朵吧,送一朵吧。”小女孩还在我们p股后面不依不饶地纠缠着。 “好了好了,把你的花给我。”崔西晨最终无奈地递过一百块钱,把小女孩手中的花全要了。那捧玫瑰像是烙火的火钳,他一会儿把它们从右手递到左手,一会儿又从左手递到右手。我暗自好笑,想着等一下他要如何开口把玫瑰送到我的手中,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我是接受呢还是拒绝? 经过一对正在拥吻的貌似高中生的恋人,崔西晨走过去突然嘿了一声,吓得这对小情人立刻分开,女孩惊魂甫定地拍着胸脯,又恼又怒地看着我们。 “小子,把花送给你女朋友。”崔西晨把花往目瞪口呆的男孩手中一塞,“好好爱——” “你做什么?”我脸一热,想着刚才他顽皮时的那一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嫉妒——”崔西晨不动声s地向前走着,“本想把花送给你,怕你不接受。” “好在你做了个明智的选择。”我莞尔一笑,心里却仍有些失落。他从未送过我玫瑰。看着那捧抱在别人怀中的花,我不禁又为自己刚刚那番设想感到羞愧。 我仰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踌躇着要不要问他和他女朋友的事。 “去年我去了一趟南岳。”崔西晨忽然说,“在我们住的那间房子,看到你在墙壁上刻的字。” 真丢脸!真恼火!这个时候说起这些,若不是橘红s的街灯,只怕我脸上早已翻飞着两朵红云了。只要与他在一起,我的心就要经受一次又一次超负荷的跳动。 “以后要注意——”他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我的眼睛又移到我的唇上,目光贪婪,“不要再做这样没道德的事。” 他笑了。 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但仍是失落和恼火得厉害,他怎么可以用这种戏谑的口气对我说话。 第211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13) “啊,是吗?上面刻了些什么?是我刻的吗?”我装作努力思忖的样子。面子丢多了,也就没有意思了。看他吊儿郎当毫不当回事的样子,天知道我有多后悔当时要在墙上刻下这些字,如今成了他的笑柄了。 “哦,看来你已经忘了,下次去南岳的时候找找看。”他瞟了我一眼,嘴角还是玩味似的笑。 “犯得着吗?”我嗤笑了一声,心里悻悻的。 “也是,犯得着吗?你现在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那闲心了。”他依然不酸不甜。 “那确实。”我真想给他两拳,真尖刻真过分。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上了大桥。很多年前,就在这座桥上,崔西晨问我有一天会不会想起那样的一个夜。这一刻,我很想告诉他,我从来没有忘记那个夜,只怕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红r宝塔什么时候换成白s的灯光了?这次又没有机会上红r岭看看,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崔西晨抬头就看到那座悬在半空中的银s宝塔,竟有三分遗憾的感慨。 “那有什么好看的,都是小孩子玩的地方。” “你不是也去过吗?” “是吗?那时我还是个小孩子,还爱做傻事。”我赌气似的说。 “那些是傻事吗?”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我语气轻蔑。 崔西晨紧抿了双唇,不再说话。 这是一座充满回忆的城市。我终于知道人为什么越活越累了,总想把旧的记忆抛在旧的城,可是无论走多远,看多远,想多远,所有的往事还是如影跟随,怎能不累?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深圳的区号,接了电话,那边没有声音,我听到一个女人轻微的哽咽声,稍纵即逝的收敛后又是压抑的深呼吸,大概五秒钟之后就挂掉了。我握着手机迟疑了会儿,再回拨过去,已经无人接听。 “是谁?”崔西晨好奇地问。 “可能打错了吧,好像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声。号码是深圳的。”我的耳旁还回响着女人那丝轻微的哽咽声,会有谁呢?除了莫小洁和李瑛外,基本上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跟我联系。但莫小洁正沉浸在恋爱中,以她那种x格是不会压抑成这样的,李瑛更不会,除了三五个月见一次面吃饭,我们从不j心。也许真的是打错了。 第212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14) “你跟我一起回深圳吗?” “我跟你一起走吧。”我说。 下午出门前,他一定听到我在房间里接了那通电话。我的导师通知我,我的婚纱作品图稿已经通过了台湾婚纱公司的审核了,他们很满意,希望我能赶快递j参赛作品实物,而且月底还要亲自去台北一趟,我必须早点回去安排一下公司的事情。 “隐墨,我真的要感谢你这些年对我妈妈的照顾。” “不用谢,那是我应该的。我欠你们的。”我不冷不热地回应。 “你没有欠任何人,倒是我欠你的。” 原来他约我出来走走,不是想与我叙旧而是来感谢我的。这种客套再一次拉开了我和他的距离。这些天猜想的种种,到现在为止也只是幻想,嗬,可笑的幻想。 “你欠我什么?欠我情还是欠我钱?无论是我欠你还是你欠我,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我半嘲半讽着。 “我从没有想过要回到过去。”他顿了顿,“我也知道欠你的,我永远都还不起。我也没有打算还,我要说的只是谢谢你。如果你不嫌弃它的薄弱。” “嗯——”我丧失了说话的力气。 我真难过,那么难过。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天空下起雨来,当第一滴雨滴落在我的鼻尖,我还没有意识到那是雨,这样g净清爽的夜晚怎么会下雨。 接着雨滴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我愣愣地站在雨中,看着那些刚刚还在散步的人,疯了一样在毫无遮掩的桥面上跑着。蓦然间,我看见年少时的我和崔西晨手牵手在雨中奔跑的背影,雨那么大,每一滴都在无声中无限地扩大,而他们离我的视线越来越远,像被一滴雨慢慢吸收了进去。刹那,我的心荒芜成一片旷野,那些爱情,那些青春很快就会消失在这雨中,消失在苍茫的世界。 “快走吧,雨下得太大。你怎么啦?”崔西晨在雨中大声朝我喊着。 我茫然地看着他,耳边又响起了喧哗的雨声。整座桥上除了来往的车辆,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们很快就湿透了,他微低着头,两只像兽一样的眼睛透过滴淌着雨水的发间深深地看着我。那是两个旋涡,它们正对我散发着一种致命的魔力。 第213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15) “走吧!”我突然恢复了理智。 他转身伸手去拦的士,雨下个不停,到处都是半路拦截的士的路人,哪有空余的车辆。 我的心情真是糟透了。从过年以来,我以为自己对他的感情早已平静下来,当他再次出现在倪喜红的婚礼上时,我还是那样心悸。从深圳回来,我就尽力地回避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我是近情情怯,我怕他决然的背影,怕他无动于衷的冷漠。我也计较,计较他入狱时和林楚君联合起来的对我的欺骗,计较他出狱后没有跟我联系,计较他一个人去默默地背负,计较他自作主张地为我设计人生,计较他把我丢在大雨滂沱的夜里,任我哀号弃之不顾,更计较他在深圳和啤酒女同居的这些事。很多的害怕和计较,让我不敢再靠近他,让我又渴望又抵触。 更糟糕的是我对他还依然抱有幻想,无数次在房间里幻想与等待,想象着他会从门缝底下塞进一张纸条相约,上面会写着“我在老地方等你”。我也幻想,半夜他敲开我的门,用力抱着我说忘不掉我。这些浪漫的幻想在一个一个的深宵里,耗尽了我最后的一丝力气。而事实上他对我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还要回到过去。原来我才是那个坚持着在等待他和我一起回去的人,只是他不愿意了。 我华丽缤纷的万花筒跌碎了,跌落一地拾掇不起来的残片。我是那个看着残片满腹委屈的孩子。 嗬,可笑的幻想。 看着他的背影,我第一次有了想逃的冲动。他是魔鬼,他的出现就会让我所有的缺点,小气、狭隘、偏执、嫉妒、贪婪、猜忌全部像小丑一样在我的身上上演。我必须离开他,我不能让自己再次失去自我。转念间,我就冲进了狂风暴雨中。 “隐墨隐墨,你g什么?快上来。”崔西晨从出租车里探出头急急地喊着。 “到底怎么啦?”他跳下车,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他的茫然令我更加生气。他真的不在乎我了,在以前,我哪怕蹙蹙眉头他都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可是,他现在猜测不到我怎么啦。他把我的心伤透了,却不知道我怎么啦。 第214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16) “放开我吧,崔西晨。”我大声喊着,这是我心里的哀号,我宁愿他冷酷到底,让我死心踏地忘记,也不愿他拖泥带水跟我玩着暧昧。 “告诉我怎么啦,隐墨。” “放开我就好。”我无力地低诉着。他看着我,眼里的茫然一点点洇成了痛苦。 “是你说我们回不去了。”他颓丧地说。原来他知道根结的,他最爱的就是明知故犯。 “是的,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所以请你放开我,放开我!” “我配不上你!” “对,你配不上我。你只配得上那种下三滥的啤酒妹酒吧女!”这不是我想要说的,可我还是这样倔犟,因为他让我的万花筒顷刻间跌碎了,我计较我怀恨。 他慢慢地松开了手,眼神痛楚不堪。我没有犹豫地掉头就走,我需要离开他的勇气。 雨一直在下。我病了,高烧不断,没有按原计划回深圳。 琴姨晚上就在我房间里照顾我。半夜里,我醒来了,我又做梦了,梦到崔西晨把我丢在冰冷的大雨中,我在后面追着喊着他的名字,我跌进了水洼,想爬起来又爬不起来,蒙眬间,有人影朝我走来,近了近了,我的绝望转眼间变成了无语伦比的甜蜜,他是舍不得我的,他还是爱我的……近了,但那不是崔西晨,而是罗唯。他看着我,眼神陌生疏离,我怯怯地伸出手,想让他把我拉起来,可是他没有停止脚步地从我身边走过,越走越远。顷刻间,黑暗像巨浪袭过来,遮住了原本黯淡的街灯,绝望如蚕丝般层层将我包裹,我看不见崔西晨也看不到罗唯。他们都不要我了,没有人要我了。 再也没有人要我了。 锥心之痛又将我从梦魇里唤醒,我在支离的光芒中看见琴姨焦急担忧的脸。她手上还握着一块刚刚拧好的热毛巾。 “你刚刚做噩梦了吧?一直在冒冷汗。” “是的——”这个梦,一直以来就跟着我,重复的,深刻的。 我这才看到琴姨手边那件正在织的烟灰s毛衣,我想起大三那年给崔西晨织过的一件毛衣,那件毛衣还没有织完,他就出事了。毛衣一直被我放在衣柜底层的抽屉最深处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虫蛀坏。岁月会残忍地磨蚀与摧毁一切。 第215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17) “琴姨,你给谁织毛衣?”我起身拿过毛衣,很柔软。 “哦,这是给你织的,深圳的冬天还是有点冷的。喜欢吗?这颜s我怕你不喜欢。”那是一件烟灰s的毛衣,很细很细的羊绒,针脚平整松软,这样织下来真不知道织了多久。 “都织了大半年了,人老了,眼睛不好使。你这慢走两天,我赶赶就织出来,你好带去。” “琴姨——”我有些感动,低唤了一句,眼眶一酸。 “墨墨,我真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谢谢。这声谢谢我也是说不出口的,我从心里就拿你当女儿看待,可这些年,想着你在外面东奔西跑为了这个家,一定也没有少受罪,琴姨心里可难受了。如果不是西晨这一劫,也许你们也早已结婚了……想起你和西晨,我这心就没有一天好过的。你们读书那会儿,我也是看出一些的,西晨那个孩子我是从小看着长大的,骨子里犟着呢,认定了的事,谁说了也没有用。你爸嘴上说不同意你们,你走后也是经常坐在你房间里出神发呆,他跟我讲起对不起你和隐画,也对不起你死去的妈,你们打小,为了生活,他拼命地挣钱想让你们过得好些,所以忽略了对你们的教育也忽略了对亲情的经营,他也讲过如果西晨出来后你们还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他也不阻止了……唉,看我说这些做啥子啊,已经 第 14 部分 欲望文 第 15 部分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作者:肉书屋 第 1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步补绻鞒砍隼春竽忝腔鼓茉谝黄穑驮谝黄穑膊蛔柚沽恕Γ次宜嫡庑┳錾蹲影。丫锸侨朔橇恕鼻僖掏芬蛔艘话牙崴!?br / “孩子,如果不爱了,就放手吧,好好找个人嫁了……西晨两天都没有睡了,你也病成这样,我也不知道你们在深圳发生了什么,那天出去又发生了什么,这两天他不吃不喝的……别再折磨自己也别再折磨对方了。” “琴姨——”这一唤,我泪水四溢。 那天我转身走之后,崔西晨就一直跟在我的后面。走到江滨路,他每走到一棵树下就踢一脚,每踢一次就大声喊一句“许隐墨——”,像我们以前每次吵架我掉头就走时那样。 我没有停下脚步,任他声嘶力竭。愤怒与嫉妒令我又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丧失了理智,旧恨新仇蜂拥而来。 第216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18) 横穿马路去泊车场时,我竟没有发现那辆突然蹿出来的小车,在汽车急促的尖鸣中,崔西晨猛然跳过来,把我撞开了。 虚惊过后,我依然不可理喻地倔犟着,像那条被农夫救起却不知回报的小蛇一样,斥责他的行为。我大声质问他,我的生死关他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崔西晨显然还沉浸在刚才那场虚惊中,愠怒地低吼着。 是啊,我为什么在他面前就不懂得烟敛云收,我所有的可怕的、致命的、丑陋的缺点总在他面前难收难管地暴露着,我已经二十四岁了,在社会上经历了一些,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一个成熟知x能够理x控制自己情绪的女人,可在他面前,我依然还停留在十五六岁女孩的情感阶段。 越是这样我越恼恨自己。 “许隐墨——别这样倔犟好不好?”他一下子抱住了我。倏忽间,我的头中一片电光火石,说不清是被甜蜜冲昏了还是依然沉浮在莫名的愤怒里。他的胸,在雨水的浸泡中一片冰冷。 “你全身在发抖,你会生病的。”他的语气缓和成碎碎的温柔。 “你是谁?你凭什么想抱我就抱我,想放开我的手就放开我的手?”我用力地推开他,这个男人,我不会再轻易原谅。 “我知道我不配,但只要一分钟,一分钟就好。以后我再不来打扰你。”他更用力地抱住了我。 他要的只是一分钟,只是一分钟。这真比我失去整个世界还要令我感觉到痛苦。 “放开,你的怀抱曾经为啤酒女敞开过,我不需要。”我凛凛地说。我难过得想快点死去。为什么经历过这么多之后,我依然还想永远地占据他。我不在乎他和啤酒女,只要他愿意回到我的身边,我就会为他丢盔弃甲。可他要的只是一分钟。 “啊——”他放开了我,痛苦地不堪重负地朝着倾泻着大雨的天空拼尽全身的力气吼叫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大雨里。 我回到家后很久,他都没有回来。直到凌晨四点他才回家,然后我听到他在房间里走动,上卫生间,抽烟,收拾要带走的行李。 第217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19) 我在剧烈的头痛中睡过去了,第二天就有医生出诊来给我打针。琴姨出出进进,我也昏昏沉沉,我以为他走了,我没有问琴姨他走了没有,我不会问。他永远是我的伤口。 我把我和崔西晨之间的所有事都跟琴姨讲了,从第一次的见面,林楚君的自杀,五年后我们开始正式恋爱,大三寒假发生的误杀事件,他坐牢之前和林楚君联合对我说的谎言,我在深圳的种种…… 或许,琴姨心里是抱怨我的,她是个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就算悲愤也不会溢于言表,只是她流也流不完的眼泪让我愧疚不安。 “我以为他去深圳,你们会在一起。我打心眼里喜欢你,你是个厚实的孩子,是我们西晨没有这个福分……” “琴姨,是我没有那个福分。”我怆然地笑笑,又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拉过琴姨的手亲昵地说,“不过我就是你的女儿嘛,我会养你一辈子,让你好好享享清福。” “好好好,我的闺女,你也快点找个人嫁了吧!你呀,幸好是在大城市里,如果是在冷水,二十四五岁还没有找男朋友还没有结婚,人家早就在后面指指点点啦。琴姨现在还能动,你结了婚生了孩子,我也许还能帮上些忙。”琴姨抹了一把眼泪,喜笑颜开地抱着我的肩,用力紧了紧。 我们两个女人念念叨叨,说说笑笑,这一夜又快过去了。琴姨毕竟是老了,精力有限,说着说着也就睡着了。 黎明时,雨停了,梧桐叶上的雨水迟缓地滴落在窗台上,发出哑闷的声音。一滴,两滴,三四滴…… 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凄清,点滴凄清,愁损离人。 我起身,在窗前站了一会儿,不敢拉窗,怕吵醒琴姨。 雨停了,我想到外面走走。好久都没有走在黎明的冷水街头了。我喜欢像孩子般渐渐苏醒的冷水,乖巧的,g净的,清爽的,从地底升起来的凉气,在五月的早晨,让人心旷神怡。绿s的资水依着俊秀山棱缓慢地流动,沙丘不知名的树上有鸟儿清脆鸣啭的声音,树叶间透着黎明的曙光,纵横j错,土地潮湿,野花野草恣意热闹着。 第218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20) 一打开门,我就被骇住了,崔西晨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间,听见声响,他抬起头在茫然中看了我一会儿。 “你醒了?”他声音暗哑。 我呆在那儿说不出一句话,这一夜,他就是这样一个姿势? “好些了没有?”他的意识清晰起来,眼睛里也有了神采。他起身,又猝不及防地蹲了下去,腿是酸软的。 “我今天必须回深圳了,那边有很多的事要处理。我是怕你一个人开车,时间太长。如果你能走,我们今天就动身吧。” 我也必须回深圳了,错过了j作品的时间,我就前功尽弃了。像我这样一个女人没有了爱情,如果连事业也没有了,也许就彻底垮掉了。 见我不说话,崔西晨又说:“如果你还不想走,你留在冷水,等身体好了再走。记得开车的时候要注意一点,累了就到临时停车段休息一会儿。”他很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跟你走。”我的身体还很虚弱,但我的语气很坚定。 留一点力气给自己吧,不要再在爱情的深渊里挣扎了,好好地开始生活,开始我无爱的人生。 崔西晨和罗唯都不是我能爱的人。 那是我从未听到过的一种声音,从半空中传来,轰轰隆隆,铺天盖地,压得我耳膜像要胀裂似的痛。惊恐之中,只见前方左侧山坡上石头像筛糠一样滚落下来,正砸落在离我们前方不到十米的一辆黑s别克上。顷刻间,车子就被埋在可怕的泥石流下面。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崔西晨边踩急刹车边往左边打着方向盘。可是来不及了,泥石流像奔涌过来的浪潮一样冲下来,淹没了整个路面。 我的头脑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惊骇命运不再肯给我多一秒的时间思考与道别。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崔西晨丢弃了方向盘,猛然把我拉进了他的怀中,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我的头。巨烈的撞击与巨大的晃动中,我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也听到崔西晨痛苦却压抑的低哀声,我在他的怀里惊恐地看到黑暗像幕布一样迅速地遮掩光线。 第219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21) 世界又回复到了盘古开天之前的寂静与混沌,我却在这种寂静与混沌中孤独地行走,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可是,罗唯出现了,他形销骨立,憔悴落魄地站在我的前方。我奇怪,这天地万物我都看不见,却唯独能看见他,看得清他脸上每一块肌r,他浓而黑的眉毛,他轮廓分明坚毅的嘴唇,还有那双眼睛,那双正在经历着极度痛苦而充满期待的眼睛。他看着我,然后伸出手,对我说,“我带你走”。他的手冰冷,能清晰地触摸出他骨骼的大小。他说“你要光,我带你去找光明,找到属于你的出路”。我们依然在黑暗中行走,行走,行走。这黑暗越来越冷越来越深,我的心越来越慌。我感觉背后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蓦然回过头去,我见到了崔西晨,他本是与我相背而行的,但此刻他同样地回转过身,在漆黑里看着我,眼神也像罗唯的一样痛楚不堪,而他的身体不断向前滑行,离我越来越远。我伸手想抓住他,想让他跟我们一起走,可罗唯牵我的手那样紧,像要钳断我似的,他说“你要光,你要光才能有光”。他不顾我的痛苦,撕裂般将我带向我们要去的那个方向。“你要好好的。”罗唯说。终于,我看到了光,那微微的不明确的,在黑暗中如束遥远的手电发出来的光芒令我迷惘。“你要见到光才行。”他将我狠狠推向了那线光明。 我醒了,我依然在崔西晨的怀里。我动了动,低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我听见自己迟疑地喊出第二声,第三声,一声比一声战栗,一声比一声细弱。死一般的沉静中,没有人来回应我。 很快我欣喜地发现,我还能听到他的心跳音。我伸出手到处找我的手机,我想看看我睡了多久。可是不对,我的手上为什么有一片黏乎的潮湿,我不敢置信地拿到眼皮底下一瞧,那是血! 我用力地推崔西晨,他不醒,我的手在他的身上四处乱摸,我想起刚刚他那声痛苦压抑的低哀,一定是受了伤。他身上没有哪里出血,我的手摸到了头上,天,那些血是从他头上流下来的。 第220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22) 天呀!我慌乱地找到手机,按了好几次电话,数字都是按错的,我的手指根本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按对了,发现根本就没有信号。 我用力推开车门,想把崔西晨拉出来,可是他的身体卡在驾驶座上。正驾座已经完全变形,车门已经被石头压得凹陷进来,为了保护我,他的身体是侧着的,我担心他的身体有没有被卡住,有没有受到内伤。想到他在那一刻,还是不顾一切地为了我,我整个人都痛得要碎裂成一瓣一瓣了。 而我这个方向的门也是被几块从车顶滚落下来的石头死死挡住了,车窗都是封起的。如果没有人及时来救援我们,只怕我们会闷死在里面。 我不停地拨电话,不停地喊他的名字,不停地摇晃着他。透过浑污的玻璃前后张望,这条路被整片山坡塌滑的流石流给阻隔了,触目之处全是黄土、石头和树木。这是一条通往高速的省级公路,周围没有什么人住居。左边依山,右边是资水的一条脉络,所幸的是这泥石流并不是像灾难片里那样如洪水猛兽般强大,否则不是把我们完全淹没就是把我们冲进河里。 以目前的情况,我没有办法走出去。在等待救援队到来之前,我泪水滂沱,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摇晃他的身体。死亡和恐惧离我这样之近,如果这个男人不再醒来,我心里那么多想说的话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喉咙渐渐沙哑了,不停地哭号磨损了我的力气,我让自己平静下来,紧紧握着崔西晨的手,他的手不再像以往那样温热了,但他的脉博还是在跳动的,这让我感觉到安心。 我把头靠近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我想他只是睡着了。 “那天晚上在大桥上,我又想起了你在很多年前的一个雪夜问我,有一天会不会想起有这样一个夜晚。那一刻,我真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至于你所说的每一个字,你的每一个表情,你的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对我来说都是那样弥足珍贵,我像宝贝似的把它们锁在我记忆深处的宝盒里,时时回味时时反刍。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痴迷于一个人,别人的爱情可以朝生暮死朝三暮四,为何偏偏我心门里外穿梭的只有你的影子。这是不是我们的命定?有时你不知道我多怨恨你,虽然这些怨恨显得幼稚可笑。我常常认为我们的心灵是相通的,当我还爱着你的时候,你也一定心有灵犀地爱着我。我一直这样理所当然地认为,近乎一种偏执与霸道。所以当看到你冷漠的神情,听到你说你不再爱我,你从没有想还会跟我回到曾经,我就伤心欲绝肝肠寸断。我害怕自己受更深的伤,我骄傲的自尊令我每次在你那儿受到伤害时就想更深地伤害你,令你比我更难过更痛苦……原谅我,西晨,或许我对你的爱注定做不到平淡,我们在一起,势必是两败俱伤。”我开始碎碎地在他耳边说话,这一刻,有那么多的话想说。那些没有勇气和由于自尊心作祟而从没对他坦露的话语在这个时候是可以安全地说给他听的。 第221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23) 我拉开他额前的头发,仔细认真地览过他的每一个毛孔,他头上的血已经不再流了,头发还是黏的,潮湿的,他睡着的样子很安详。我的眼泪滴在他的前襟,在他白s的衬衫上洇开,贴着他的肌肤,渗进他的肌理。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了,救援队伍还没有到来。灰蒙的天空开始绽放出一丝光亮,太y已经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了,空气里是浓重的泥土味,我第一次这样讨厌泥土的味道。 “这些年,我生命中也有过别的男人。我不是不爱这个男人,但我知道,如果我的心有十分,我分给他的是十分之三,分给你的就是十分之七。他是个多好的男人,我也努力尝试过全心全意地爱他,可你就像一棵扎根在我生命中的树,扎得太深,无法连根拔除。你看你多么霸道,霸道地占住我的心房,不允许别人靠近。没有人知道,我的人生如果没有你,就形容枯槁,再也没有s彩。” 我口g舌燥,也没有力气再说话了,我唯有紧紧贴在他的胸前,听到他的心跳,才感到安妥。 睡意渐渐爬上我的意识,我好困啊…… “我要你的十分之十……许隐墨……你睡了吗?” 恍惚间,我以为自己在做梦,那个声音遥远又清晰,很快我的瞌睡跑得无影无踪了,睁开眼,崔西晨正对我似笑非笑着,一脸的玩世不恭。这个坏蛋,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刚才的话他肯定全部听到了,一想到这里,我的脸就一片火烧火燎的。 “你真过分!”我咬着下唇,狠狠地擂着他的胸。 “唉哟——”崔西晨惨叫了一句,惊得我花容失s,旋即他眉头一展,看着我说,“是你过分,是你不要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啦?”话一说出口,我又知道自己犯了傻。 “你说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他装得满脸委屈。 “你不是也说你从没有想过我们再回到过去。”我无理取闹。 “是啊,我们怎么可能再回到过去,我们要奔赴未来才是正道。”他嬉皮笑脸起来。 第222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24) 真是个无赖!看着他的脸,我气得哑口无言。 “许隐墨,我头好痛!腰也痛,腿也痛,全身都痛。”他撒起娇来,拉过我的手。 “活该——痛死你——”我恨恨地回他,只是心里早已痛成了一片。 “如果万一我死了,你的这些话就没有人听到了。” “我从来没有想要你听到——” “如果我没有听到的话,是不是我们这一辈子就擦身而过了?口是心非的女人。”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将我拉进他的怀抱。 那块逐渐温暖起来的胸膛让我释然。 “我以为你不再爱我了。”他低低说,语气幽怨。 “你明知道!” “我不知道。我怕我配不上你,我怕阻碍你,成为你的绊脚石,我怕罗唯已经像树根一样扎进了你的生命取代了我的位置,我怕你爱的眷恋的只是一场海市蜃楼,怕你梦醒后会后悔。而且我有太多的顾忌,在我心里有明确的目标,总有一天会来找你,不管你还愿不愿意做我的女人……我只是想等我的境况好一些再来找你。我一直在努力。” “我不要你为我设想太多,我只要你清楚地知道,我是你身上抽出的一根肋骨,是你身上的。”我语气坚定。 他又用力地抱抱我。那是因为一种感动。但同时我又感觉他的身体痉挛了一下。 “你的身体是不是卡住了?”我到这时方才想起他身体的痛,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 “应该没有什么,只是不能动,一动就痛。”他皱着眉头朝我笑笑,不难看出他的身体正在经历着挤压的痛苦。 “我刚做了一个梦,梦到罗唯了。”他看着我,目光深邃凝重,喉咙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我一惊,心口被什么重重压着似的沉闷。 “他的样子很古怪,很瘦,很苍白,他带着我朝一个方向走,他说你在那儿等我……” 他的梦竟让我倒抽了口凉气,怎么我们两个人会有同样的梦境?一想到罗唯,我又黯然神伤,这许多天来,没有哪天不想他,他早已潜移默化地融入了我的生命。从认识他开始到现在,他在我的生命中扮演了三个角s,一个是朋友,一个是恋人,一个是亲人。朋友谈不来可以不相往来,恋人分手亦可以各分东西,而亲人,无论他走多远,我都会牵挂会铭记,不用提起也会想起。 第223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25)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崔西晨用他快要僵硬的姿势抱住我,下颌抵在我的头上,“我再也不会让你后悔。” “她呢?” “谁?!” “你的小啤酒女啊?” “哦,你吃醋?你嫉妒?” “当然——” “逢场作戏,好不好?”他不作解释,开始耍起无赖来,脸在我的脸上蹭来蹭去。 “说清楚——”我不依不饶。 “真不想提起她,真扫兴。”崔西晨撅起嘴看着我,看到我脸上有了愠怒之s只好接招,“我见到她贴的合租小纸条,就这样住在了一起,你也知道,孤男寡女的,难免会在一起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我又不是柳下惠……不过,你来过之后的第二天我就搬出来了……” “为什么不孤男寡女g柴烈火了?”我揪着不放。 “知道你伤了心,怕你真会去做小姐。你走后,我就一直跟着你,看到你有些神志不清地进了ktv,怕你做傻事,我就打电话给倪喜红了。不过那晚我和罗唯把他们给狠狠修理了一顿。”崔西晨咧着嘴笑了笑,随即又羞愧地看了我一眼。 原来真的如此,想起那夜发生的事情,我又恨又气。若不是罗唯和倪喜红及时出现,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想起罗唯,想起多少次他将我从困境中拉出,怕我堕落,心里又开始酸痛起来。 “你真做得出来,你居然眼睁睁地看着我去那样的地方,你太过分了。” “我怕你控制不了自己,那时我过得并不好,不能给你幸福。” “不要说这种可笑的道理,从今往后,不管你是什么,你都要好好把我拴在你的腰上。” “遵命!” “你和啤酒女没有联系了?”我仍是好奇地问。这个男人在我的心里永远都那样充满魅力,难道会有女人就这样轻易地放他走吗? “如果你一定要说她,那我就让你明白,我只是为了心理平衡一点才和她在一起,我嫉妒你和罗唯……” 原来如此。可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罗唯和啤酒女是不同的。罗唯不是我拿来逢场作戏的,他在我的心中如此地弥足珍贵。 第224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26) “以后不准——” 他吻住了我,尽管姿势艰难。 我们都知道,如果不是这场灾难,很多的话我们都不会说出口,哪怕让它腐烂在心底。我们是如此相似的人,都拥有骄傲而矜持的灵魂,都不容易妥协。 救援队伍在中午之前才来,看着救援队员在挖掘机的帮助下终于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才长长吁出一口气。这几个小时,我和崔西晨的手一直握在一起,我想起了在南岳的那张下下签,想起他当初说过的事在人为。经过这一程,我们又会走多远? 我们去了最近的医院做了检查,万幸的是除了头部撞伤和左臂关节处擦伤外,崔西晨的身体只是被车门和方向盘卡住了,腰部、背部、腿部有些瘀伤。 我们在医院住了两天,保险公司闻讯前来做了一些关于汽车理赔的相关调查。 住在医院的第一个晚上,我接到了林楚君的电话。她问我和崔西晨还好吗,我能通过她的语气感觉出她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我没有告诉她我和崔西晨在医院里,回她说还好,也问她还好吗。她沉吟了一会儿,也说还好。她并不好,她不是个懂得掩饰自己感情的人,就算隔着电话隔着千山万水,我也能触摸到她的悲怨。 我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她怎么啦,她不再说话,我听到她的呼吸有些激动,一种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的怅然和无奈,最后她淡淡说没什么就挂掉了电话。再拨过去,就是关机。 也许是和罗唯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了。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呢?生活里和工作中,她是个独立自主能独当一面的人,她一定不会想和我说这些。除了感情上的事,她还会和我说什么呢? 发生了什么,让她这样?如果真的是和罗唯的事,我是再也c不上嘴的,在她面前,我连说问候罗唯的话语都会觉得底气不足,既然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小两口的事,我又有什么资格介入,或许她也是这样想才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吧。 我在网上订了星城飞深圳的机票。第三天晚上,我们就抵达了深圳。今夜的深圳是清冷的,不再有罗唯,不再有倪喜红,不再有林楚君,不再有林之远。失落如流星般滑过心间,转头看着我身边的这个男人,感到莫名的甜蜜和莫名的忧伤。他可真是我的毒药,让我生不如死,又让我如在云端。这就是爱吧,我喜欢这样的爱,激烈,疼痛,不如此,就感觉不到爱的分量。 第225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27) 在深圳,我又开始了马不停蹄的生活。参赛作品j后一周,我就接到台湾公司的通知,要我在月底飞台湾前再设计三款婚纱作为复赛作品。如果进入了决赛,就有机会进入这家公司做设计师,我就要面临着另外的选择。 崔西晨也很忙,公司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我们根本没有见面的时间,连多想念对方一秒也成了一种奢侈。但每天我都会收到他通过花店送的玫瑰,办公室的女孩眼里全是艳羡,这大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中午和下午半小时吃饭的时间里,我们边吃边发短信,问对方有没有想自己,有多想之类的这些傻话。这些话,我们在电话里不一定说得出口,文字让我们觉得更妥帖更缠绵更甜蜜。为了让这些文字能永远保存下来,我因此特意从网上下载了一个软件,把他发给我的每条信息都输入到电脑里。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太甜蜜,太幸福,总让我有种不敢置信的如梦如幻。 有时傻了一样地会打电话过去痴痴问,他睡眼蒙眬地接到我的电话,紧张得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我就痴缠着问他我们是不是真的又在一起了,我是不是在做梦。他很快就清醒了,开始笑话我,说我是在做梦,不信的话就捏捏自己的大腿或揪揪自己的耳朵。这一讲,又在半夜三更时在电话里痴缠了一两个小时。好多个晚上,我都是抱着电话睡过去的。 去台湾之前我们就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周末,我们一起去小梅沙玩,在海水里泡了一天,皮肤都晒得脱皮了。晚上就在附近烧烤,海风很惬意,星星就像挂在我们头顶一般,伸手可及。 分别的岁月太长,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这一句刚说完还没有等到答案又跳到另一个话题上了。偶尔一个人说到一半,另一个人就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对方的嘴唇。 情不自禁,是多么率x而为的举动啊。那么多的情不自禁,那么多疯疯癫癫的傻话,让我们忘乎所以,这世界是我们的,只为我们两个人转动着。 偶尔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就那样相偎相依看着天空一眨一眨的星星。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就算一句话也不说,也从不感觉到沉闷乏味。只要他在我的身边,伸出手就能摸到他的鼻子、嘴唇,我就感觉心尖上都开着绚丽甜蜜的花朵。 第226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28) 后半夜,看着天上那轮明亮的下弦月,他吻着我的脖子轻声问我以后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晓耕翻露草,夜榜响溪石。来往不逢人,长歌楚天碧。”话一说,我蓦然发现这是罗唯曾经跟我描述过的理想生活。我又陷入了沉思,那个落寞的男人,在微雨的凌晨拥抱我的样子再一次浮现在我面前。这么久,我都没有他的消息,看样子他也决心忘记我了,在威尼斯,在林楚君的身旁,在那个陌生的国度里,静静享受着不被我打扰的r子。想着他,我不禁苦笑了一下。 “在想什么?” “想罗唯,想他现在应该过着‘来往不逢人,长歌楚天碧’的r子。” “原来你在想他?” “他走后一直没有告诉我他新的手机号码。”我仍是有些失落的。 “我会吃醋的,许隐墨。” “啊——”是啊,我怎么可以这样随便就提到这个男人呢? “你想他时的样子令我吃醋,太认真太专注了。”崔西晨微微笑着,拂开了我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 “不是你想的。”我低声说,伸出手又去摸摸他的脸。 我们又不再说话,我有了隐隐的担忧,担忧崔西晨会不会心有芥蒂?会不会这也成为他心上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是不是现在的生活令你感觉很累?”崔西晨忽然又接上了前一个话题。 浮华城市,让我早已心生厌倦。在一年半前,对生活我是没有任何选择的,而如今我终于可以为自己选择想要的生活了。但我放得下吗?每个人都在叫嚷着累,而生活本来就是沉重的。 “很累——”我叹了口气。 “如果累,就停下你的翅膀,好好躲在我的怀里吧,我会给你撑起一片天空。” 我有些感激地看着他,真想就那样收起自己的翅膀,停靠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可这个时候我又想起罗唯说的:“无论我在什么地方,我都想看到那个闪闪发光的你。” 这两个男人多么地不同,一个不断地鼓励我,一个却宠溺我,一个是我的树,一个成为我的水,终其一生,我也不可能把它们从我生命中剔除了。 第227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29) 飞去台湾的那天,崔西晨请了半天假送我去宝安国际机场。 在机场,在熙攘的人群中,他把一枚小小的钻戒放在我的手中。 “g吗?”我明知故问,其实这一刻,我的心跳一定达到每分钟一百八十下。我拼命压抑自己呼之欲出的情绪,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这一问倒令他不好意思起来,他挠着头,不知所措地左右看看,他的睫毛真长,我真想狠狠地亲吻它们一下。 “虽然小了点,以后一定给你换大的。”崔西晨在我耳边低声说。 “那这代表什么呢?”我依然不依不饶,心底却在偷笑。 “你——好啦好啦,算我服你,嫁给我——好吗?”崔西晨说得很认真,而且眼神有些不安。我听到自己的心花一朵一朵噼里啪啦地绽放着,绽放着。 “什么嘛!”看他的窘样,我忍不住还想逗他玩玩,“真够小气的,哄小女孩还差不多。” “你——不要拉倒!”崔西晨眉毛一竖,咬着下唇伸手想来抢戒指。我手一缩,对着戒指喃喃细语,“虽然你小了点,但样子还挺别致可爱的,我就不嫌弃你啦,以后你要乖乖听我话哦,不然我就把你丢给你的主人。” 说完,我偷偷看了在旁边窘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的崔西晨一眼,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飞快地吻了一下。 “嫁给你——”我拉过他的手,像蝴蝶一样轻快又甜蜜地说,看他的目光却是坚定深情的。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一把抱住我,把下巴抵在我的头上,激动得说不出话。广播里第二次在催促登机的旅客了,而我希望他能这样一直抱着我,不放开我。 “去吧,你到那边就要跟我联系。”他松开我,静静地看着我。 “我舍不得你。”我依依不舍。 “很快就会回来的。要记住,分分秒秒都要想着我,我要你的十分之十,百分之百。”他再次亲吻了一下我的脸颊。 我提着行李朝安检处走去。 “许隐墨——”他快步地朝我走来,“把戒指给我。” 第228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30) 我不解地看着他。 “给我——”他温柔而执拗。 我把紧紧握在手心的戒指摊开在他的面前,他拿过戒指,小心地给我套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我会努力让你幸福的。”他承诺。 我的泪夺眶而出,这一刻,天知道我有多么幸福。我真快幸福死了。 “傻女,进去吧。”他替我拭去了脸上的泪,又吻吻我,看我的目光缱绻缠绵,天知道这目光会令我放下所有,不顾一切地跟随他去。 飞机上,我不断地亲吻着戴在我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一次一次回忆着崔西晨把戒指戴在我手上的那一幕,晕眩了一次又一次,心花开了一遍又一遍。 曾经在电影和电视里看过很多求婚的镜头,每段求婚里都免不了有钻戒,不是在蛋糕里吃出了钻戒,就是玫瑰花里藏着钻戒,在那时总认为很老土很俗套,罗唯向我求婚的那次,我还苛刻地想到这个男人是不是也会来这一遭。今天,我还是不可免俗地收了这枚戒指,而且只差没有高兴得疯掉。 不知不觉,我发现自己的脸上又爬满了泪水,我真是幸福得过了头,动不动就掉眼泪。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又情不自禁地笑了。 爱情真让人癫狂。 一切都很顺利,我的四幅作品有三幅顺利地进入决赛,我顺利地成为婚纱公司的首席设计师。 这是一家颇有名气的婚纱公司,公司开出的条件非常理想,更合我意的是我可以在家里设计婚纱,时间可以自由支配,每月按时j出工作成绩就行。但签约的同时,我得知2004年9月18r是公司成立十周年纪念r。公司正紧锣密鼓地为十周年庆典做着活动宣传计划,最后策划出台时,预计有十二款新婚纱将在庆典晚会上首次亮相,我的任务就是在八月初和同事一起设计二十款婚纱初稿,然后由公司从这二十款婚纱中选出十二款作为新品主打。 离开台北时,我向公司要回了我给倪喜红设计的那套婚纱,这是倪喜红永远的纪念,我答应过她一定要拿回来的。 第229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31) 回深圳后,我想辞掉原来公司的工作,可公司不同意,我的客户资源丰富,很多代理商都习惯我的做事方法。公司刚刚步入正轨,名声在界内也如初荷崭露头角,我的离去,会让我的代理商销售网点进入一个风雨飘摇的局面。 我当然知道这只是公司挽留我的借口。他们对我的辞职是有疑虑的,怕我会去别的公司,带走公司的客户资源。而且公司的确也花了心血在我身上,还嘉奖给我一辆宝莱,我这样走是很不给情面的,何况汽车在发生j通意外之后一直在理赔中,虽然公司不提汽车的事,但我还是很脸红很心虚。 我承诺把我所有的客户资源一个也不落地j给公司,也会把保险公司理赔给我的意外车祸保险金如数奉上。对我的坚持,黄总有些生气了。这个张扬的大男孩总不懂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愠怒地说:“我不是怕你泄露公司的资料,而是公司里需要你,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汽车算什么?汽车不是公司嘉奖你的,是我个人给你的!那是因为我欣赏你!” 我决心已定。人在年轻时能选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人生一大快事,我想全心全力地投入。我时常想起罗唯的话,他想看到那个闪闪发光的我,那个站在人生舞台上,迎着追光灯,捧着鲜花、奖杯灿烂微笑的我。 还是很久以前,我对自己的人生没有更多的理想,只想赚足够的钱,能养活自己,能让琴姨和隐画衣食无忧就好。是罗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肯定我,承认我,让我在朝往y光与鲜花的轨道上走得更远。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拥有自己品牌的时装公司。 只有心无旁骛,才能做得更好。 辞职的事拖了一个月,移j工作,带业务员去拜访客户,熟悉客户资料,还有汽车的保险理赔,很多琐碎的事。我是决意要走的,黄总开始很生气,慢慢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走的那天还给我开了个小小的欢送会。在欢送会上,他很真诚地说:“公司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敞开着。” 我知道他平r里是个吊儿郎当的人,但这次我还是被他感动得想流泪。我开玩笑似的说:“如果实在混不下去了,我一定会回到你的怀抱。” 第230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32) 辞掉工作后,我从公司给我的公寓里搬了出来。崔西晨要我搬到他的公寓里去,我想想还是没有搬过去。虽然很想和他朝夕相处,可理智还是让我做出了决定:保持婚前的单身生活。我也需要自己的独立空间来完成工作。和他在一起,正是水深火热的时候,难免控制不住地拿大把时间卿卿我我,难免加班到深更半夜,吵得他睡不好。 最终,我在离崔西晨公寓十二站的地方租了两居室做工作室。我的决定让崔西晨郁郁不乐。有一天的时间,二十四小时,他都没有打电话给我。 第二天晚上,他还是一声不响地按响了我的门铃。他抱着双臂倚在墙壁上,幽暗的灯光里能看见他满眼的哀怨,我的心没来由地悸动着。 “我猜不透你的心。”他喃喃说。 “不用去猜,整个人、整颗心、整个灵魂都属于你。”我把头埋进他胸膛,温柔地撒着娇。 “没有!我捉摸不透,想把你彻底占有。”他呵了口气,紧紧将我抱住,语气是无赖的妥协。 “那就赶快娶我吧,我们结婚了每天都会在一起的。我会每天清早起来,为你做早餐。”我捏着他的脸,眯缝着眼柔媚地说。 “小妖精——你 第 15 部分 欲望文 第 16 部分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作者:肉书屋 第 1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那就赶快娶我吧,我们结婚了每天都会在一起的。我会每天清早起来,为你做早餐。”我捏着他的脸,眯缝着眼柔媚地说。 “小妖精——你真磨人——”说话间,他吻住了我…… 他是很努力的男人,我现在一点也不怀疑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靠近我。这是个让我生命和灵魂都为之悸动为之倾倒的男人,我一生的灵魂伴侣。想起徐悲鸿说的那句名言:我将在茫茫人海寻找我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已得之,我何其幸。我会紧紧抓在手中,不再离散,不再放弃。 月中,倪喜红和林之远蜜月回来了,我和崔西晨在海鲜大世界为他们接风洗尘,同时宣布我们的恋爱关系。 “哇,你们真是奇迹哩!真该好好祝贺的。”倪喜红闻言,喜悦之s爬满了整张脸,现在她终于不再反对我们了。她真好,以我喜为喜,以我忧为忧。 倪喜红是个做事非常有分寸的女人,对于她没有把握确定的事,她从不会妄加评点道与人听。显然在我和崔西晨这件事上,林之远还是局外人。当听到我们多年前就是一对恋人时,先是满脸的讶异,消化了好久才感叹有情人终成眷属。尔后又对倪喜红的故意隐瞒颇有微词。 第231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33) “如果我对你说了他们的关系,也许你心里就有了抵触情绪,会戴着有s眼镜看崔西晨,因此而失去一个得力之人。”倪喜红柔声说道。 “呵呵呵呵,那也不一定。小崔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许隐墨,你的眼光不错。”林之远很少这样直夸一个人。崔西晨在一旁边微低着头谦和地笑着,我们的手在桌子底下一直纠缠在一起,我趁机紧了紧他的手,给他以鼓励的眼神。 “难道西晨的眼光有问题吗?”我转过头望着林之远俏皮地问。他们都是我最亲爱的人,在他们面前,我活泼生动得多。 “呵呵呵呵……”林之远一愣,又笑了起来,“都不错,你们都年轻有为,都前途似锦。” 吃到一半,我突然问倪喜红有没有林楚君的消息。我一是想问问林楚君,另一个目的是想旁敲侧击地打听罗唯的消息。 “没跟你联系吗?我在冷水的婚礼上,接到了林楚君的祝贺电话,问她确定哪天离开深圳,她说临时出了点事,会推迟半个月左右飞威尼斯。之后,我再也没有她的消息。那段时间忙,我都忘记把这事告诉你了。” “啊!怎么会?”我回忆了一下,那么说我和崔西晨刚回深圳的r子,他们还没有离开深圳? “怎么啦?”倪喜红看出我表情不自然。 “我和崔西晨发生车祸那天晚上接到了林楚君的电话,奇怪的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就挂了。”我回忆着那天晚上的电话内容。 “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吧?这不像她的做事风格啊?”倪喜红的脸s转忧。我又想到发生车祸那天和崔西晨做的那个梦,这更让我感到不安起来。 我陷入了沉思,直到坐在旁边的崔西晨在桌下捏我的手背时我才发现倪喜红正在跟我讲话,“隐墨,你的脸s很不好——” “没事——”我怅然地说,碍于崔西晨在我身边,没有把疑问说出口。 “对了,我有她威尼斯住宅的电话,要不我们打过去看看,有方式联系的,还可以联系她学校的。”说话间,倪喜红已经在手机上查找了。 第232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34) 电话通了,可接电话的不是林楚君,而是一个说德语的中年妇女。倪喜红用英语叽叽歪歪跟对方讲了半天,仿佛语言不通,根本无法知道林楚君的下落。 一切无果。 崔西晨显然是看出了我的心事,一路上他沉默而忧伤。我很想说点什么,可这个时候只会越说越糟。 送我到家门口时,他突然拖住我的手,我们静默地看着对方,他把我揽进他的怀里,我能感觉到他的不安与敏感。 “怎么啦?”我轻轻问。 “你在想他,这让我嫉妒。”那是一直压抑在他心里头的话。 “你在胡思乱想。” “我怕失去你。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个时候更害怕。” “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安慰他。可是我这一刻也是力不从心的,我思绪万千。 “我感觉——” “你的感觉是错误的。”我用手指压住他的嘴唇,没有勇气听他下面的话。他的嘴唇很柔软很湿润,我已经忘记了罗唯的嘴唇是不是也如此地柔软湿润。 他也力不从心地吻吻我的脸颊,牵强地跟我道了晚安。 他走后,我在屋子里转悠了半天,想静下心来认真地起草草图,可面对电脑,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我像突然残废了一般。平r里再痛苦再多事挂心,我都能很快进入工作状态,可现在,我怎么也办不到。 电脑显示屏咝咝咝地暗了下去,我在屏幕里看到一张独自黯然的脸,我看着它怔怔出神,最后我颓然地关掉了电脑,工作无法继续下去。 我承认我是在想罗唯,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我想得更多的是他的身体状况,想起那晚他在我面前被那阵猝不及防的疼痛给压倒的样子,还有他r渐消瘦的脸,凹陷的双眼,如果我细心一点,一定会发现什么。如果我再坚持一点,我一定会把他揪去医院做检查。可现在,所有的未明的蛛丝马迹已在我心底纠乱成麻。 躺在床上,凌晨两点了,我还没着睡着,闭上眼睛数羊羔,可怎么也压制不了罗唯的影子一次次跑出来。我们分手后,他说的那些话,他做的那些事愈加地让我生疑。 第233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35) 2004年元旦的那天晚上他趁我睡着了,在我的额头吻了一下,早上带走了我的《旧情绵绵》…… 他总说他就要走了,走之前还想为我做一点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最后临别的那晚,他张开双臂抱着我说:“抱抱你!也许是最后一次。”…… 他还说:“答应我,怎么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无论我在世界的什么地方,我都会看到那个闪闪发亮的你。” …… 这些话,字字在耳,他的样子,历历在目,可一切又物是人非了…… 我突然拉上被子蒙住头,不敢再想下去。 七月底我的二十幅作品在废寝忘食中新鲜出炉了,效果比预计的还好。工作提前完成了,我微微喘了口气,没事的时候就去倪喜红的新居坐坐。她已经辞掉了工作,全心做起了林之远的全职太太,看她一脸小女人的幸福模样,真从心底羡慕她。知足的人才能得到朴实的幸福。 她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居然一个人在别墅前辟出了一亩大小的花圃,种上了蔷薇、玫瑰、石竹、栀子,回廊里种了绿萝、吊兰。没事的时候,她就在家里伺弄那些花花草草。 “最近你的情绪不对,肯定睡眠也不好,黑眼圈都出来了。是工作太忙了?”倪喜红端了咖啡上来,细心地观察我。 “有点忙。”我抿了口咖啡,靠进椅子里,眼睛无着点地落在她的花圃的某朵鲜花上。 “怎么没有和崔西晨一起过来?”她关切地问。 “最近见面就想吵架,两个人都堵得慌。这也许是所谓的磨合期吧。”我无奈地笑笑。 “是吗?我以为你们的磨合期早已经过了。” “新的磨合期吧,中间隔了四年,我有了罗唯,他也有过别的女人,难免心里有些芥蒂。特别是罗唯,仿佛成了他心头的无影刺,虽然每次吵架他都不会直接提‘罗唯’这个名字,可是哽在心里也难受得很。” “你是该忘记罗唯的。不要在西晨面前提起‘罗唯’这个名字,有什么你都吞到肚子里去吧,这是你选择的。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很小气。” 第234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36) “我只是担心罗唯的身体,你应该注意到,这一年来,他消瘦得很厉害。”我不无担忧。 “我一直没有联系上楚君。但我想应该没有什么事,她在我面前是藏不住事的人,就算她不想对你讲也会跟我说的。也许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太甜蜜,让她忘乎所以。” “不会是这样的……罗唯一直没有跟我联系,他没有理由不跟我联系的。”我笃定地回答。 “他或许想忘记你,重新开始生活。” “若真是这样想,他也必然会跟我说清楚的,他会对我说他不希望我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他不说出口,是怕伤了你的自尊。而且你又和崔西晨在一起了,这也是他的伤,没有人想动不动就去掀开自己的伤口……”她顿了顿,为自己的花茶续上开水,一脸宁静地说,“别想太多了,我们都沿着自己的轨迹走吧,珍惜眼前的才对。对了,我这两天学会一道新的菜,下次做给你和崔西晨吃,你们两个一起来。” 我知道倪喜红在想些什么,她是担心我在崔西晨与罗唯之间左右摇摆,担心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被自己亲手毁掉。 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又谓我何求。 又过了一段相对轻松的r子,和崔西晨约会,吃饭,逛街,看午夜场。和他在一起,尽量地不去分心想其他的事,我希望一切在时间里慢慢沉淀。 有天我们一起在杰克丹尼吃西餐,他向我透露林之远有意派他去华南的公司做项目经理。我想了想说:“你去吧,努力几年,我们在深圳买好房子,再把爸、琴姨和隐画接过来,我还想着明年送隐画出国留学哩。” 我是真的这样想的,我的事业刚刚转折,所有的一切又是新的,他得来这个机会也并不容易,既然能得到公司重用,我当然希望他能凭借风力平步青云。事实上我们又这样年轻,不趁这个时候努力一点,以后也许世事难料。 可我错了,我没有想到他会以此作为一颗探路石来试探我。 第235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37)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我切着牛排,莫名其妙地问。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在一起?” “我什么时候说过啊?”我觉得被污蔑了,旋即就明白了他的心意。他本是个敏感的男人,在爱情里,他小气,他怕失去我。但以我们今时今r,他是不应该担心这个的。我真为他的不自信与猜忌感到难过。 “你根本忘不了那个人——你跟我一起,总是心不在焉,你的眼神游离,心思缥缈!”他吃醋了,吃醋了的他,样子真的不可爱了。 “我不是忘不了他,我只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我耐心地解释,“他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我想着他和牵挂他都很正常。” “是吗?亲人?!所以你就在我面前理所当然地想他。”他变得不可理喻地尖刻。 “你要相信我,对他,我真的只是一种亲人的挂记。” “那倒是,所有的爱情到最后都会变成一种相濡以沫的亲人关系。”他y冷地笑了起来。 “你不相信我?”我疑惑地看着他。我原以为倪喜红不理解我,但他崔西晨一定会理解我,是我错了,是我骨子里的自以为是一次一次欺骗了我。 “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已经爱上了那个男人,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而要在我身边去想念他。” “不是这样的!崔西晨,我对他的爱和对你的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我激动地说。 “你终于承认你爱他了!”他冷冷笑着,然后像个负气的孩子猛然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感到筋疲力尽。是不是只有一脉相承的血缘关系才能叫亲人,才能有亲情?是不是男女之间根本就没有友谊这码事?否则,说出来就是笑话就是谎言? 这一刻,我比谁都难过,这世上可悲的事,不是你陷入困境,而是陷入困境的时候却发现身边没有一个相信你帮助你的人。 暮s像流水一样漫涨了整座城市,街灯一盏盏亮起,餐厅的冷气很足,突然觉得这样悲哀。这浮华盛世,没有人再相信亲情。 吃不下盘中餐,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喝完咖啡,慢慢梳理好自己被扰乱的心情,我才离开餐厅。 从餐厅出来,我才发现崔西晨没有走,他站在一棵芒果树下抽烟,见到我,他丢掉了手中的烟,朝我慢慢走来。 “对不起,我刚刚那样对你。”他低沉而真挚地说。 我原谅了他,他不是个轻易开口说对不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爱,他不会这样低三下四。 而且,我是那样地爱他。 第236节:尾声(1) 八月中旬,样品出来后,开始彩排。作为设计师,我去了彩排现场看自己的作品。在彩排现场,我遇到了林楚君。 原来她一直在深圳。 彩排的休息时间,我们在休息室里喝咖啡。 “为什么没有回威尼斯?” “为罗唯。”她点了一根爱喜。 “怎么回事?”我暗暗心惊,我害怕应了我心中的想法。 她吸了一口烟,沉吟了一会儿,抬起眼睛看着我,看了我很久。我期待她的下文,然而半晌,她才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原来你还关心他……他,没什么。我们很好。” “你在撒谎!”我单刀直入。 她瘦了,两只眼睛显得更大,可是那样空d无神。她憔悴得厉害,夹烟的手指指节修长瘦削呈一种毫无生气的灰白s。 “有什么必要跟你撒谎?”她吐了一口烟雾,垂下眼皮看窗外的c场,她的睫毛一闪一闪地像只慌乱的蝴蝶。然后我看到她嘴角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只听她梦呓一般地说:“我们真的很好,是我不想去威尼斯了,我想罗唯更喜欢这里。我愿意为他停留。” “是这样吗?”我狐疑地问了一句。她是在撒谎的,她连直视我的勇气也没有。 “啊,不跟你多说了,彩排时间又到了。有时间我和罗唯请你吃饭。”她匆匆按灭了那根吸了一半的爱喜,起身就往门外走。 “楚君——”我唤住了她,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有事在瞒着我。看着她那张没有经过更多修饰的苍白脸孔,我的嘴唇嚅动了几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她艰难地笑笑。 第237节:尾声(2) 她是为爱而生的动物。 几天后,我跟踪了林楚君。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她对我的出现感到无所适从,她害怕见到我,就算见到我也总是尽量避免单独与我相处的时间。几天后听模特队队长说她甚至向公司提出辞职。 她分明在躲着我。 有太多的疑问,而且我想知道罗唯是不是还活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自从车祸那天和崔西晨做了那个梦之后,我的感觉非常不好,偶尔半夜会从有关他的梦中惊醒过来,心脏总是怦怦跳个不停。 林楚君下班后走十分钟的路去36路的车站等车,我打的一路慢慢地跟着她,一直跟她到了人民医院。 在住院部,我看到了穿着病号服的罗唯。他剃着光头,一脸病容。隔着门窗,我看到罗唯在摔东西,在朝林楚君大声吼叫着:“让我出院,别把我困在这里,别再浪费时间!”林楚君惊叫着飞快地躲过了那只盛着开水的热水瓶。 看着这一幕,我捂着胸口,贴在墙上大声地喘着粗气。啊,我认识的罗唯不是这样的,是什么让他这样暴怒而无法忍受?什么病痛让他憔悴成那样?他的头发是剃掉了还是怎么就没有了?这一刻,我真想冲进去,想问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可这个时候我不能进去,为了维护林楚君的面子与自尊,我也不能在这一刻进去。 我想起我认识这家医院的医生,林之远那次住院就是在这家医院。那个医生是外科主任,我向他打听罗唯的病情应该不是难事。 我忐忑不安地找到这位外科医生,然后肝肠寸断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的大门。 “胃癌。癌细胞在肠胃已经扩散,再做化疗也不过是徒增病人的痛苦,如果病人不坚持要求治疗的话,就尽人事遂天意吧。”医生的话句句在耳,像炽烈的火焰烧烤着我的神经。 “还能活多久?”我茫然地问。 “如果患者能够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也许还能活三个月到六个月,或者更长一些。”医生也没有把握地说。 第238节:尾声(3) 三到六个月的时间了……我恍惚了好一阵,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更让我无法原谅自己的是有那么多次,明明怀疑他身体不适,却没有坚持追根到底。如果早期发现、治疗的话,他的生命也许就走得更长一点。 巨大的打击将我快要击成碎块,也不知道怎么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的。 “许隐墨——” 在医院门口,我正遇到刚买饭回来的林楚君。我扑上去,抱着她又打又哭,“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 她紧抿着双唇一句话也不说,如雕像般站在那儿,然后泪水顺着她的脸庞一颗一颗滚落。好久,我才听到她放声地哭出来,哭得那样声嘶力竭。 “你走吧,我不希望你再来打扰我们。把他最后的时光留给我吧。”林楚君痛哭之后,毅然抹掉泪水,冷冷说道,冷得透彻心扉。 “你为什么还要让他住在医院?医生说化疗只会增加他的痛苦!为什么要这样残忍?”我忍不住斥责。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不需要你c手。而且对于他的生命,你也c不上手了。”话一说完,又一泓清水漫进了她的眼眶。 我黯然了好一会儿。她说得没错,对于罗唯的生命,我c不上手。我曾经是可以c手的,但我放弃了,谁知道这一刻,我心如刀绞,恨不得代罗唯去受那可怕的病痛的折磨。 “楚君,真爱他,就让他过自己想过的r子吧,他生命已经不长了,你该尊重他。”我一想起刚才在病房看到的那一幕,心就要痛得无法呼吸了。 “只要你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这四个字她说得很用力。 我看着她,她之于我是这样陌生。她瘦了,憔悴了,花朵似的衰败了。她失去了曾经的风华绝代风情万种,只剩下一具躯壳。她是为爱而生的动物,她的爱快走到尽头了,所以,她也将萎谢了。 一片细叶榕随风飘落,落在她的饭盒上,停留了一会儿。我伸出手把它拿掉,她倔犟地别过脸去,不再说话。我们就这样对立了一分钟,最后我低低说声再见就走了。 第239节:尾声(4) “许隐墨,我真恨你——” 她的话让我停下了脚步,僵在那儿却没有回过头去。这句话在这个旋转着细叶榕的秋天像刀一样刻在我的心上。 这个下午,我没有去彩排现场,我去了倪喜红那儿,我能去的也只有她那儿。莫小洁在上班,崔西晨在上班…… 一进她家门,我就要喝酒。倪喜红看了我一眼,不语不言,拿了瓶威士忌给我。我没有兑水,抱着酒瓶就这样咕噜咕噜喝下去了,边喝边流泪,我真是肝肠寸断啊。 “还要——”一瓶已尽,仍觉未够,我憎恨我的头脑还这样清醒,还承受着这样尖锐的疼痛。 “隐墨,别这样,借酒消愁,以酒遣伤,你又能醉到什么时候?” “醉吧,醉吧,醉到罗唯死掉,醉到我死掉为止。” “罗唯怎么了?”倪喜红惊住了。 “喜红——我真该死——罗唯得了胃癌,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整根肠子……”我失声痛哭起来。 “怎么可能?”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林楚君把他关在医院里,不让他出院……” “胡说,得了病当然是要治的。”倪喜红喝住了我,看到我痛不欲生的样子,又走过来把我的头抱在她的怀里,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没用了,我问了医生,医生说病情已到了晚期,没有救的可能了。不如随病人的心愿,可她还天天让罗唯进行化疗,让他经受各种仪器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啊——” “不会的,一定是弄错了,罗唯那样y光的男人怎么可能患上绝症?”倪喜红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 “我情愿是我得了这病,看着他的样子,我比死还要难过啊——”我抱着倪喜红再次放声痛哭。 多少年来,我从没有这样放纵地让自己哭过,不管多苦多累多委屈,但这一刻,我再也管不住感情了。我至亲的人近在咫尺,却不能靠近他,安慰他,不能陪伴着他走到生命的尽头,这是多么地悲凉与悲哀啊。 倪喜红任由我哭,她知道我再也难得这样纵情一次,她只是不停地抚摸着我。她也在哭,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我的身上。 第240节:尾声(5) 不知哭了多久,我哭累了,或许是酒精在我体内发生了作用,我筋疲力尽了,窝在她的怀里睡了过去。 醒来时,我发现崔西晨坐在床边,正握着我的手,眼神忧郁地凝视着我。 “头好痛——”我努力挤出一丝笑意。 “再躺会儿,我陪着你。”他温柔似水。 “不了——”我起身,这才发现我在倪喜红的家,窗外远处的灯火在树叶间闪烁不安。夜已阑珊。 “想喝点什么吗?” “想喝水——” 他起身给我去倒水。看着他的背影,我再一次告诉自己,我是爱这个男人的,我对他的爱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不需要验证,我是爱他的。 他给我倒的水是温的,他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胃适合冷的,什么时候适合暖的。他心细如发,他柔情万种,他也敏感脆弱,所以他除了爱我、疼我、依赖我外还会吃醋、生气、猜忌、耍小孩脾气,这样的爱情才是生动的、鲜活的,他给我的爱情中的每一种体会,都让我如此铭记。 我没有喝水,噙着泪水,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庞。为什么爱情让人如此伤感,莫名的,没来由地伤感着。 “别这样,你知道你一哭,我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崔西晨捧着我的脸,从我的左眼看到右眼,又从右眼看到左眼,朝我鼓励地笑笑。 我摇摇头,泪水哽在胸口,成了一片汪洋。这段时间我哭得真多啊,是不是人长大后,总容易被一些小事所打动。 “隐墨,如果你想做什么,就放开手去做吧。生命太苦短,不能留有太多的遗憾。”崔西晨说。 我心念一动,猜测是不是倪喜红把一切都告诉他了。不,倪喜红不会告诉他那些的。我太了解她,她不会这样做的,她太善良。 “我不想让你有遗憾。你懂吗?” “西晨——”我哽咽着。爱情太美的话,人们总担心它会突然夭折,所以那么多的人想一夕忽老,真正爱着的人是害怕失去对方的。 “如果不想回家,今晚就睡在这儿吧?”崔西晨把另一半窗帘拉开,天空中那一轮悬月倏忽映入眼底,秋天的月,再美也难免有些清冷与萧瑟。 第241节:尾声(6) “不想要你离开我。”我把他的手拉过来,在我脸上磨蹭着。 “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只要你肯回过头来,我就在你身后。” 蓦然间,我仿佛听见罗唯说:“无论我在什么地方,都想看到那个闪闪发亮的你。” 我没有料到,林楚君会主动来找我。 我在上岛见到她时,她已薄施脂粉,脸s要好看一些了。 “你把罗唯带走吧!”她开门见山地说。 我愕然地看着她,她却避开我的视线,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那一刻,我真怀疑是我听错了,这个几天前还苦苦哀求我不要再来打扰她的女人,居然让我带走她爱的男人。 “或许只有你能让他有活下去的希望。”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随手拿起桌上的爱喜,点燃,“许隐墨,你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这些男人是中了你什么样的蛊,对你这样念念不忘。”她的眼中是万劫不复的痛苦与怨恨。 “你们走以后,我以为他会跟我去威尼斯,谁知第二天,他就进了医院。我都不敢相信,当医生对我说他患的是胃癌,而且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癌细胞正在扩散……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已知道自己得了胃癌,他为自己治疗过,可是癌细胞得不到有效的控制,一点一点侵袭他的肠子。他也许想过要去威尼斯,却得知生命不长又放不下你,所以没有去成。到后来,他觉得自己的状况越来越差,g脆就放弃了去威尼斯的计划。他在我回来之前就跟我联系过,他说他可能不会去威尼斯了,我任x地趁回来参加喜红的婚礼之机,然后把他给带走。现在想起,我回来之后,他在你面前所说的那些话,全是说给你听的。” “你回深圳的前两天,他在神志不清时不停地喊着你的名字,我吓坏了,我以为他会那样死掉……他绝不在清醒的时候打电话给你,有好几次半夜我醒来,发现他拿着手机在发呆,拨了几个数字又放下,病痛折磨着他无法入睡,他也就这样拿着手机反反复复地到天亮。后来有天,他愤怒地把手机给砸掉了……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对我很好,我知道那是因为他一直对我愧疚。我一直想让他从骨子里从灵魂上爱上我依赖我,他患癌症的消息差点将我击垮。我怎么也不甘心,我怕他没有时间爱上我,所以我坚持以他曾经对不起我为由,让他住在医院,想通过化疗来延长他的生命。我想我需要的只是时间,只要有时间,我坚信这个男人会被我的柔情与痴情所感动。我甚至拿走了他所有的钱,他的房门钥匙,一切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这样,他就没有办法走出医院,你也知道,在深圳这个地方没有钱就寸步难行。渐渐,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朝我砸东西,骂我……” 第242节:尾声(7) 她是咎由自取,她的眼泪换不来任何人的同情。我有些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看着这张面目全非的脸,还有她身体里的那颗扭曲狰狞的心,想着罗唯如困兽般在那不到十平米的白s房间走来走去,我心如刀割。原来,爱比死更冷更残忍。这个自私狠毒的女人在明知道罗唯医治无望的情况下,仍不顾他心身的疼痛而强行通过化疗来延长他的生命。她已经在畸形的爱里走火入魔了。 “你知道罗唯他最想过的是什么r子吗?”我轻蔑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我憎恨她让罗唯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没有办法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重要了——”她眼睛痴痴地盯着我,却完全不是在看我,“我想通了,我留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与其让他在我怀里想着你,给我施加无限的痛苦,不如放开他,任由他过完自己所剩不多的r子,也许到死时也会想起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他好。” “变态——”我恨恨地啐了她一口。我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起身快步走出咖啡厅,我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想见到罗唯。 “许隐墨——” 我以为她又要说那些恨我怨我之类的话,本不想停住脚步,但我还是停下转过身去不屑地看着她。如果她还敢说那样的话,我一定狠狠给她一个耳光。 她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一个钱夹,还有一本存折递给我。 “罗唯的。” 我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拿过那些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路心绪凄迷,百感j集,头脑里有千万个念头浮光掠影般滑过,却没有办法抓住一个。 在医院里,闻着淡淡来苏水的味道,我突然没有勇气走进那扇病房门,无法想象他的样子。我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隔着玻璃,我看见他一个人背对着门坐在那儿看着窗外。他的背影像刀削的那样平直单薄,窗外风过,树叶纷纷飘零,令他看上去更萧瑟落寞三分。 满城红叶舞,斯人独憔悴。 我推开门,屏息敛气地走进去,他不回头也无语,如雕塑般一动也不动。我真担心他是不是就那样坐着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第243节:尾声(8) “罗唯——”我轻颤颤地唤。 他整个身体一震,然后缓缓地转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良久良久,他那如冰刀霜剑的脸终于展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罗唯——”我走近他,蹲下身子,看着他那双被病痛折磨得凹陷却精光闪闪的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傻丫头,哭什么?”他伸出手揉揉我的头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我把头埋进他只剩下一堆骨头的胸膛,难过得快要死掉。 “别哭——” “我带你走吧,我们现在就走。”我站起身,胡乱地擦了一下眼泪,开始给他收拾衣物。 “去哪儿?”他看着我,露出又好笑又好气的神情,一定是被我不见首尾的举动弄糊涂了。 “带你离开这儿。”我笃定地看着他,然后把他的钥匙、钱夹及存折放在他的床头。他凝视着那些东西,又把目光投向我。 “走吧——”我笑笑。 “去哪儿?”他再一次问,语气温和。 “去罗湖的家,或者去我那儿,以后由我来照顾你。” “傻丫头——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他笑着摇摇头。 “罗唯,不要拒绝我。我不想你抱憾终生,你抱憾终生是其次,我不想我在漫长的一生里无法面对自己,所以请你替我想想,我很自私。”我很郑重很认真地说,强忍着呼之欲出的泪水。对于他的生命期限,我们已经了然,他是个勇于面对的人,所以我也不避讳死亡的现实。在我们之间,我觉得无需再避讳什么。 “一定要这样?” “一定。”我坚决。我知道我这样做将面临着什么,又将意味着失去什么,没有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情之前,总会前思后想,左顾右虑,害怕因为一件事物而失去其他已拥有的,总被千头万绪给缠绕。可一旦下了决心,心思也变得澄明透彻了。 罗唯没有再跟我力争下去,他很平静地跟我去办了出院手续。出院之前,我们去找中医开了一些控制癌细胞扩散的中药。 第244节:尾声(9) “这些药,你一定要好好地吃,如果你想跟我在一起多待一天的话。”我努力装出很开心的样子宣布。 “听你的,我好好吃。”罗唯像看孩子一样地看着我。 他真像个听话的乖孩子,我心一软,转过身朝前走,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眼泪。 我们去了他罗湖的家。那里,一点也没有变。我站在门口,恍若隔世地打量着这间房,它曾经差点成为我打算度过一生的避风港湾。我离开这里有多久了?仿佛有一个世纪,又好像是昨天。 推开卧室门,蒙尘的梳妆台上还摆放着我用过的香水瓶,墙上还挂着我的巨幅照片,抽屉里有我用了三分之一的化妆棉,衣柜里还挂着我没有带走的衣服,浴室的洗漱架上还放着我的牙刷。 所有的点滴,他一直保留着,仿佛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我会回来。 我从前从不相信他这样一个有着无数风流韵事的男人会这样执著于一段感情。我曾经想着遇到这样一个不会专情的男人很好,管他夜夜笙歌朝秦暮楚,我正好可以理所当然地让另一个男人住在我的心窝。我曾经想象他那样的男人,就算有一天我突然离去,他也会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很快就将我忘记。我曾经不懂他的深情,那是我一直不肯走入他的心里,也不敢让他进入我的世界。他真是爱情场上的高手,懂得滴水穿石,懂得潜移默化地浸入。 看着这一切,我再也忍不住地抱住他,泪如雨下。 “你从来没有流过那么多的泪,如果我只能让你流泪的话,我就要好好检讨自己的行为了。”罗唯轻声在我耳边戏谑着。 是啊,我真不该流泪,我怎么能在他最后的记忆里总是泪流满面呢。我擦g眼泪,朝他笑笑。 “啊!我们来大扫除吧,你帮我拧抹布,我来擦玻璃。”我尽量让语气愉悦起来。 “好,好久没有打扫了。真糟糕。”罗唯看着满屋子被灰尘覆盖的家具顽皮地耸耸肩。 “罗唯,我们去北海吧?” “为什么?”他有点吃惊地看着我。 第245节:尾声(10) “我想陪着你‘晓耕翻露草,夜榜响溪石。来往不逢人,长歌楚天碧’。” “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他又笑了。 “我今年二十四岁,我的人生还有很长,我对我的人生也充满信心。” “很多时候,机遇一旦错过就不再来。生命也是。” “我愿意舍弃。” “别犯傻了,我不允许,我还要看到那个闪闪发亮的你。你不应该把你的时间蹉跎在我这样一个人身上。”罗唯的五官蹙到了一起,我知道他开始严肃起来。 “罗唯,你知道我的任x,你知道我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别跟我犟了,就让我任x一次。我答应你,我有天一定会让你看到那个闪闪发亮的许隐墨。” “你知道我很贪婪也很自私。你很容易就能诱惑我,让我依赖你的任x。”他很快就向我妥协了,他在我面前意志并不坚决。 “我料定我走后,你每天都对我朝思暮想。”我取笑他。 “林楚君把一切都告诉了你,所以你很同情我。”罗唯很平静地看着我,看着我眼睛深处。 “不,我爱你——”我说得如此平静,如此笃定,不假思索。是的,不假思索,我爱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浸透式的男人,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浸入了我的整个生命,他既是我的恋人也是我的亲人。 “你第一次说你爱我,而且不像说谎。你是最高明的骗子。”罗唯似的幽默又来了,“怎么想去北海?” “那里有个小渔村。这一年来,我资助了那里的一个小女孩,她每个月都会给我写一封信。她的信里描述说那里的人们生活淳朴,那里的风景很美,海面总是很宁静,她说离她们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小旅店,偶尔有旅客会住宿,老板全家要迁往柳州,旅馆正以低价处理,我想我们? 第 16 部分 欲望文 第 17 部分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作者:肉书屋 第 1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有旅客会住宿,老板全家要迁往柳州,旅馆正以低价处理,我想我们可以花不多的钱把它买下来,每天面朝大海,看春暖花开。如果有我们喜欢的旅客,我们就请他喝一杯龙舌兰r出,你的龙舌兰r出可是很好喝的哦,那会为我们赢不少利呢!”这是罗唯的理想,也曾是我的理想的生活,我想实现它。 第246节:尾声(11) “你在迷惑我——” “是的,我在迷惑你。我想和你一起,不被任何人打扰,只有我们两人。”我眯起眼睛朝他甜蜜地笑着。 “真是个甜蜜的女人,让我深深陷入。”我毫不怀疑这个男人曾经跟别的女人调情时就是这样优雅和幽默。他是个迷人的男人,哪怕在生命的尽头,他也懂得保持他的风度。 “我怕你后悔。”他怜爱地揉揉我的头发。 “不这样做,我一定会后悔。”看着他,我又想起多年前那个站在我家楼下对我说要等我长大的罗唯。时光翩跹,这个男子没有忘记当初的誓约,紧紧追随,滴水穿石般渗透了我。 忙了一个下午,他也累了,我们相偎着坐在羊毛地毯上,静静听了一会儿张学友的《旧情绵绵》。 “回头一生中几次未看清,仍然苦恋共你的爱情,我继续奔波中不停,每晚每r如何让你知,是雨是晴……” 他睡了,满脸病容与疲倦,可嘴角还挂着幸福的微笑,他的睫毛还是那样好看,在睡梦里微微轻颤。我们的手一直握在一起,十指相扣,这个姿势,很好,牵手。 时间在这个秋天的下午停顿了,除了张学友的歌声在风中轻飘,一切都显得这样宁静。敞开的落地窗外,是这个城市永不衰败的姹紫嫣红,开与败,生与死每天都在上演,无悔的是勇敢地接受与面对,将生命灿烂到最后。 那片海,让我感觉到宁静,像宿命般宁静。 2004年的秋天,我和罗唯生活在北海的一个小渔村。我们低价买了急着搬走的房东的房子。这原本就是一个小旅馆,一共有十二间房,有些陈旧,有些破损了,我把房间按我所想的重新做了简单的布置,看上去耳目一新。 罗唯在身体还好的状态下开始给我做栅栏,刷上了白s的油漆,我们把它们c在旅馆的周围,我在栅栏里面种了很多的薄荷、太y花、巴西鸢尾、翠芸草。 偶尔会有旅客入住,罗唯有兴致的话会给他们调制一杯龙舌兰r出,他只调制这一种j尾酒。 第247节:尾声(12) 他的头发开始慢慢长了出来,悠闲缓慢的生活节奏和新鲜清冽的空气令他看上去要健康了很多。偶尔被病痛折磨得睡不着的夜晚,只要不下雨,我会陪着他坐在临海的y台上等待着r出的来临。 他很宁静很温和,从容地静候着他的命运。只有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舍不得他离去,会悄悄地躲起来流泪。 有个晚上,他痛了很久,等病痛慢慢消散后,他仍是睁着眼睛睡不着。他拉着我的手用忏悔的语气说:“其实我很自私,我不想生命的最后太痛苦,所以自私地不顾一切,让你陪着我,让你失去很多……” 我笑着摇摇头,却害怕泪水涌出,于是把眼睛望向了海上的灯塔。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去医院接他出院的时候,我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钻戒忘记取下了。 我们临走的前一天,崔西晨约我在上岛咖啡见面。那天我的包里放着三张飞往桂林两江国际机场的机票。之前,当他听我说要和罗唯去一个安静的地方,陪他走完这一程时,他激烈过,他愤怒过,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们争吵着,在争吵中,我终于承认我是爱罗唯的,可我也爱他。 我看着他眼中逐渐熄灭下去的烟火,他为我付出了太多,他不甘心命运的安排。 “……我可以远远地看着你们,我不会打扰你们……我不想再失去你。”他的眼眶一红,令我快要崩溃。 “你会嫉妒,你会吃醋,你会发疯。”我还清醒。 “我时时会告诫自己,他是个病人。我不会与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争风吃醋。”他放下了一切的尊严,向我妥协。 他放低的姿态让我心软了,我也是爱眼前这个男人的啊!我再一次陷入了感情的旋涡,沉浮于其中无法辨清方向。爱情,总是这样剪不断,理还乱,不讲道理,没有逻辑,我总以为自己能很理x地面对所有,但爱情是没有理x可言的,否则就不叫爱情。 因此,我去买机票的时候,明知不可为,还是买了三张。之后,又觉得是这样的荒唐,我怎么可能让崔西晨看着我和另一个男人朝夕相对呢?那样的生活对他又是怎样的一种凌迟,往后的岁月里,他又如何与我朝夕相处,我说的每句话,我对他的每次亲吻,会不会令他想起这句话我曾经是否也同样跟罗唯说过,我也曾经以这个姿势亲吻过罗唯。往后的人生,所有的疑惑猜测会像杂草一样横生在我们的爱情花圃里,直到将所有的美丽芬芳甜蜜吞噬至荒芜。爱情是绝对的,容不下小小的一颗沙砾。 第248节:尾声(13) “我决定了,去华南的分公司。”他这样平静,比他面前那杯一口也没有喝过的咖啡还平静。 “这样很好。”我淡淡地祝福他。 这样很好,我把那枚早已取下的戒指退还给他。我们都做了最后的挣扎和最后的努力,爱情,曾经回光返照过,让我们以为可以起死回生,但我们有勇气面对一时的矛盾,可有没有勇气面对一世的。 摧枯拉朽的爱情,会飞速地耗尽我们的力气,一生一世太漫长,害怕激情燃烧后便是逐渐冷却的灰烬,覆盖我们的余生。 在这里,我经常会想起倪喜红,想起林楚君,想起我们的过往点滴。倪喜红给我的邮件里告诉我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林之远开始放下手中的工作,用很多的时间陪她。林楚君又去了威尼斯,继续她未完的学业。莫小洁偶尔也会约倪喜红出来喝杯咖啡,却总是和贺程两个,她成了一只巨大的灯泡…… 在这里,我依然会想崔西晨,想起与他有关的点滴,想起他说的那番话:生命太苦短,我不想让你有太多的遗憾。 我也不想有太多的遗憾。 “天凉了,别冷着。”罗唯从后面给我披上了披肩。我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没有回头地拉着他瘦削微凉的手在我脸上摩擦着,轻轻地笑了。 ——全稿完 2008年9月22r 我的心, 是一座城, 一座最小的城。 没有杂乱的市场, 没有众多的居民, 冷冷清清, 冷冷清清。 只有一片落叶, 只有一簇花丛, 还偷偷掩藏着—— 儿时的深情…… (全文完) '上一页'  '返回书目'  '下一页' 在线客服:  qqj流群:无 pyright ap;ap;ap;py;2000…2hts reserved。 版权属于 虹桥门户网 浙icp备05064699号 第 17 部分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