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妃弃夫有术》 笨妃弃夫有术第1部分阅读 笨妃弃夫有术 作者:肉书屋 笨妃弃夫有术第1部分阅读 《笨妃弃夫有术》 作者:小怜伶 第一章 一嫁 天元五年,赤夏王朝皇室已显衰败,兵权旁落诸侯国,释帝空有一天下共主之名而再无实权,逐心灰意冷,命太子鄞璟瑜监国不再过问朝政。 太子虽曾励精图治却屡受重挫,后一蹶不振沉迷于声色犬马,甘为朝中大臣之傀儡,遂又让朝中大权落于国相尹公纪之手。 而赤夏国中原诸侯国共有七,中又以楚、离两国为大。弱肉就会被强所食,因此以楚离为主,起了大国争相吞并小国的内战,使赤夏一度陷入战乱之中。 天元九年,历经四年内战后,赤夏诸侯国由原七国余剩四国,各国间相互牵制,暂时终止了赤夏战国之乱。 此时楚国君上萧崇有意与朝中权相尹公纪结盟联姻,有意打破目前的相互制衡的局面,野心可谓是路人皆知。 而尹公纪更是求之不得,遂让释帝下旨赐婚两家。 这一联姻一度在民间成为百姓茶余饭后之谈资。 且不说那常年游离大川河山无心于政的神秘楚国世子——萧末歌,是何等人物,就说这尹相之女——尹非烟。 传闻,尹非烟乃天人之姿,为此名动天下,但可惜的是只空有姿色,才情全无,笨蠢似猪,痴傻如呆儿,而沦为草包美人。 但在以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赤夏国中,尹非烟还是比不少才女更为出名。 就看不少人为一睹尹非烟之姿色,不惜千里追随送亲队伍而来便知其之影响力。 吉日,艳阳高照,挥洒清爽的金光万道。 宽阔的青石路面,拥挤着争先而来看热闹的百姓,遂成|人潮。 就在那涌动的人潮声鼎沸,与那由远而近的喜庆丝竹高奏之声滔天中,由仪仗、华盖、宫扇和大红花轿等所成的送亲队伍浩瀚,将楚国王宫前的长街充斥。 这等奢华荣耀而的排场,羡红了多少少女的眼。 与街上的喧嚣沸腾相比,那在众人簇拥之下的华丽喜轿却密不透风,可知内是另一番与外不同的平静。 见喜轿过,让不少百姓引颈盼看,欲窥轿内之倩影,但又无不失望惋惜。 此时楚国王宫宫门徐徐而开,内涌出金盔银甲的禁卫军列队两侧迎接,但等候多时却仍是不见红袍新郎骑马而来,只见一白衣公子手持折扇,缓缓踱步而出。 白衣公子一双桃花眼眸显多情,浓眉如剑,自信淡淡凝在眉间,唇薄色如水,一抹略含嘲讽之意的笑翘于唇角。墨黑长发无拘半披散在身后,黑与白的分明,予他那身白衣再添几许胜雪的白。 来人几分书生的清高,几分儒雅的自信,几分潇洒的不羁,令喜轿中的佳人透过大红的轿帘缝隙一丝,失神凝望许久。 因这人与她心中的人有几分相似,一样是这般的自信而儒雅,令她不禁回想起那些曾经的,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的美好来,方失了神。 可不多时她又溢出了一丝苦涩的笑,而如今也正是那心中之人,亲自把自己送到了楚国,将她双手奉送给另一个男人。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白衣公子蓦然一抬手,将送亲的队伍拦下。 “好了,你们不用进去了。省得又要出来,麻烦。”声音清净无杂质清润得很,令人听闻倍感舒心。 送亲的队伍顿时停下,乐声也随即而止,愕然与不解漫起。 队伍中策马而出一俊朗青年,一身墨绿的武官朝服倍显其气宇不凡,只见他利索的下马来,有礼的向白衣公子一抱拳,不卑不恭道,“下官尹非凡,是此次护送妹妹尹非烟前来与楚国世子完婚的使者。” 白衣公子眉眼淡淡半眯,有些傲慢的上下打量了尹非凡一番,后收起折扇掩在口鼻处,似是对方有着难闻的气味。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文武状元,如今又年纪轻轻就位列三公九卿中的郎中令——尹非凡,尹大人呀,失礼了。”他话虽这般说,但语气却是不屑。 尹非凡不悦生在心,但未显于表,再道,“这位大人,不知世子何时来迎亲?” “这你便不用知了。”白衣公子依然傲慢的回答。 尹非凡再度隐忍下不悦,方欲再问,又听闻白衣公子道,“我是来退亲的,故而你不用知世子几时来迎亲了。”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哗然,唯独桥中依旧平静。 “原来公子便是世子,恕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了,但愚妹与世子之亲事,乃圣上所定……。”尹非凡愠怒淡淡在话中,欲斥责白衣公子之狂妄无礼时,又被白衣公子折扇一展制止了他的话语。 原来这白衣公子便是楚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子——萧末歌。 众人便闻萧末歌扬声道,“你也称你妹妹为愚妹了,这等愚蠢之人我又怎能娶来?” 这愚妹本是谦称,没想萧末歌却抓为把柄,尹非凡愠怒已显于脸面,沉声道,“这亲事本是楚王向家父所提,如今世子却又出尔反尔,愚弄我兄妹,下官要见楚王,让楚王给个说法?” “大胆。” 萧末歌一声喝斥,其身旁的禁卫军顿时将尹非凡团团围困,双方顿时剑拔出鞘,势态急转直下,眼看喜事要染了血,一声清脆如玉石相碰发出的声音从喜轿中传来。 “慢着。” 便见丫鬟俯身近轿帘,后又转身向萧末歌处,“我家小姐说,老爷曾交待过她,如若世子非要退亲,那就立下切结书。” “切结书?”不但萧末歌一愣不解,尹非凡也是不明。 丫鬟又道,“老爷说让世子立一退亲切结书,写明是世子一意要退亲,并非我家小姐不愿嫁,且今后不得以此婚事为由再生事端,为难尹氏全族。” “爹说的?”尹非凡满腹疑惑的望向喜轿。 随后,便见萧末歌回身接过侍卫递来的笔墨,大笔狂挥,一封在外人眼中如同休书的切结书便落了地,“好了,从此我与尹非烟嫁娶两不相干。”末了,转身悠然离去。 连旁人都看明了,这不过是楚国世子故意羞辱尹氏的闹剧罢了。 而,就在萧末歌转身背对之时,喜轿帘被掀开,众人期待的人儿终要现身了,可当人儿出现在人前又让众人倒吸了冷气一口。 只见轿中走出的并非绝世佳人,而是翩翩公子一位。 先不论这翩翩公子是否是传说中的名动天下的丽人——尹非烟所扮,看着这位公子容颜便让无数女子生了羞于见人之心。 只见翩翩公子双眸剔透如琉璃,肤若白瓷唇如樱,嫣然露齿一笑顿生百媚千娇,霎时勾去了魂魄万千。 但在见那美公子接过切结书,一副斗鸡眼的傻样倒着看时,众人又笑了。 “这一串一串的写得笔画都开叉了的,都是些什么呀?” 那犹如琅寰相碰的悦耳声音,却道出让人捧腹大笑的话来,又令人不禁感叹上天真的是公平的,才与貌不可兼得。 萧末歌听闻突起的笑声便略是回首观望,却见尹非凡将一不知从何处来的娇小男子护在怀中。 但在见喜轿已空,萧末歌顿时又明了是怎的回事,心又生了恼。 一定是尹非凡的主意。萧末歌心中暗道。 萧末歌本是想借当众退亲羞辱尹氏,但谁想尹非烟却女扮男装在轿中,反将了他一军。 “尹非凡,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用男子充数新娘,愚弄我。”萧末歌有些恼羞成怒了,故作不知那男子为尹非烟而要发难。 却见尹非凡怀中娇小的背影头也未回,将切结书塞给了一旁的丫鬟。 丫鬟气愤瞪着萧末歌,道,“世子,切结书在此为凭,你可是承诺过不得再以这桩亲事为由生事端。” 此时众人才懂了这切结书的用途,原来是以防后患。 萧末歌顿时语结,恼却无法,只能看着尹氏兄妹离去。 一轮清月悬空,月色如流水轻漫在那静静凝望的女子身上,却将她那双剔透的琉璃瞳眸染上了凄迷的惹人怜来。 她看着清月,他却看着她,这样日子多时都是她出声唤他而结束,可今夜她却一直未唤他。 几翻犹豫后他还是走到她身边,就像以往般双手从后环上她的纤腰,将她带入怀中,并不住在她耳边低声道,“对不起,烟儿是哥哥无用,让烟儿受辱了。” 听闻他对她的唤,尹非烟未能再忍,将一丝心碎的痛闪过了眼中。 是烟儿,而非青,她都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唤她青了。青,一个她曾经的名字——季慕青。 哥哥,一个多讽刺的称谓,可今生他真的只是她的哥哥,亲生的哥哥。 她没有像往日般抬手抚过他的脸,安慰他,只是淡淡道,“这不怪哥哥,”吐出这哥哥二字,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有多痛,“是非烟一手所致的。” “烟儿。”尹非凡虽能猜到几分了,但不知她又是如何这般的确定萧末歌不会娶她,方身着男装上的喜轿。 尹非烟终是垂下眼眸,让夜色隐藏了她眼中的感伤,“萧末歌的母亲——楚王如今最为宠爱的夫人——丽夫人虞天丽,曾是师父的师妹兼未婚妻。但在成亲那日,师父却撇下虞天丽而选择了师娘,而令虞天丽生恨在心。且这些年虞天丽仗着楚王对她的宠爱,在楚王后宫中大揽权利,排除异己,甚至让楚王废了正妃和前世子,方将萧末歌推上了世子之位,如此强势的女人又怎会容我为她儿媳。” “那他们又是如何知,你我是在师父的门下?”尹非凡再问。 “是我故意放出消息让那女人知晓的。而萧末歌虽常年不在宫中,但还是很有孝心的,知如今可讨回当年其母亲所受的屈辱,又怎错过。” “烟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尹非烟挣脱他的怀抱,继续背对着他,“我只是不想随了尹公纪的愿而已。” “烟儿,为了我们尹家,爹爹他也是无奈呀。”尹非凡为尹公纪辩解道。 “爹爹?为了他的政治前途与野心,不惜儿女幸福,这样的人不配做我们爹爹,。”尹非烟终于失控的高声了。 而尹非凡却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尹非烟感觉到了脊背为夜风而寒了,却又再入了那让她眷恋不已的怀抱中。 他,尹非凡,一个在前世曾与她相恋的男人,今生却是她的兄长。 当爱恋被伦理所不允许,她所能做的只有达成心爱的人所有的愿望,哪怕是要她嫁给别人,因这是她所亏欠他的。 他那总似沾染了露水的潮湿气息吹拂在她脸侧,嘶哑也染上了他的声线,“就算他不以我们的幸福为筹码,我们终也得嫁娶各不相干的,伦常不允许我们在一起,不是吗?”末了,他那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慢慢的逼迫自己再次走出他的怀抱,“如今婚事已退,我想留在楚国散散心。” 尹非凡想说陪她,但回去复命更为重要,便只能无力的垂下手,任由着她越走越远。 第二章 对酒末歌,非凡劝嫁 池湖之上渔舟叶叶,轻盈穿梭于芦苇丛中过。随风来,渔歌声声,再放眼,闲云淡静秋水含碧,丽日被湖水泛起的涟漪揉出碎金无数。 但随暮色临近,湖上荡出灯火通明的画舫华丽,风月乐音声声,更有煞尽风景的滛秽笑声随风而来。 当最后一线夕阳没入湖面,那湖面上却还有一叶渔舟,挂起灯笼一盏,渔翁披蓑戴笠仍在垂钓。 此时一艘画舫载着满船的靡靡之音,悠然从那叶小舟旁过,让舫中一带醉意几分的白衣男子探头而望。 “船家,天色已晚,你这是在钓鱼还是在喂鱼呀?”罢了,男子不羁的大笑而起,也让舫中的其他人都跟风而笑。 那小舟上的船家闻声微微一愣,似是听闻了熟悉的声音般,后又恢复了,“我钓的只是闲来无事,就像公子醉翁之意不在酒般。” 闻言,男子愕然,后又莞尔,只见一阵白衣飘逸,船家的小舟上已多了位儒雅的书生。 船家提杆收线,微微抬起斗笠看那书生,又再次抛钩入水。 书生却起了好奇,“船家,这勾上无饵,鱼儿如何能上钩?” 船家笑而无声,“有道是,愿者上钩。” 书生再度朗声大笑,“那可有愿者上钩来了?” “公子不正是吗?”船家缓缓起身来,摘下斗笠。 “说得好。” 可当书生看清船家的相貌时,却现了惊艳,后又惋惜了。 因那斗笠下的脸一半出奇的美,一半却出奇的丑,美的一半如美玉,而丑的那半是狰狞的。 书生的直视有些无礼,可船家却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只是淡淡一笑,静待书生的回过神来。 不多时,书生歉意的一抱拳,“在下失礼。” “无碍,小人已习惯了。” “在下莫歌,敢问船家高姓大名。” “莫歌?”船家微微看了他一眼,后又了然般,也是一抱拳,“小人飞烟。” 莫歌一拍手,“与飞烟兄弟的话不多,但让在下有逢知己之感,想与飞烟兄弟把酒言欢,不知飞烟兄弟可赏脸。” “那是小人的荣幸。”飞烟也是爽快的。 两人畅饮,酒过半循,多是莫歌在说,飞烟只是静静的听。 莫歌感慨道,“在下曾以为策马红尘外,对酒当歌笑看人生方是至情至性之人,也是在下所向往的。但今日识飞烟兄弟,让在下明白大隐于红尘之中,一叶孤舟独钓,淡然笑看日出日落,坐等愿者上钩,也别有一番真性情。” 飞烟举杯却不饮,凝眸而望那杯中酒,几分自嘲道,“公子抬举飞烟了,飞烟也不过是个红尘中的俗人。尽是自欺欺人的道什么钓的是闲来无事,等的是愿者上钩,其实也不过是乞来的浮生半日闲,终也会再随红尘俗流滚滚而去。” 飞烟许是不知,在他说这番话时,那琉璃般的眼眸中露出了如烟的痛,那痛深深的刺入了莫歌的心中,但也让莫歌蓦然明白了他们皆是红尘中身不由己的无奈人。 至此,在楚国的山水间,总有他们把盏对饮,听花开花落,看鸟鸣山涧的身影,可对于飞烟,莫歌知道的依然只是个名而已,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个人。 那天依然是个云淡天碧郊游的好天气,他们同策马在梅花林间,纵情于笑声中,但就在那梅林的尽头却出现了一道身影。 莫歌清楚的看到飞烟的笑,在见到那道身影的刹那似云雾般的消散了。 莫歌勒马,“尹非凡?” 而尹非凡并未看他,满眼是飞烟的身影,而飞烟也不语与尹非凡深深对望。 末了,尹非凡向飞烟伸出手来,俊彦之上满是不可拂逆的命令,“够了,该回去了。” 莫歌来回的观望着这二人,能感觉到飞烟和尹非凡间的千丝万缕。 可飞烟和尹非凡到底是什么关系?疑问生在心中,但在见飞烟似乎不愿跟尹非凡走时,便上前挡在飞烟前。 “尹非凡,这可是楚国,由不得你发号施令。” 尹非凡终是看向了他,“我们尹家的家事,也无须世子来提醒下官该在何时何地发号施令。” 原来莫歌即末歌,楚国世子萧末歌。 “尹家?”萧末歌一怔,回首看向飞烟,后也顿时明了,“飞烟,非烟。” 尹非烟看了萧末歌一眼,仍不作声。 “烟儿,过来。”尹非凡就似在向萧末歌宣示着对尹非烟的所有权般,对尹非烟再度命令道。 但尹非烟却蓦然挥动马鞭,狂奔而去,留下在梅林中相看不悦的两个男人。 一番沐浴,水汽还在绝美的容颜之上,便见铜镜中倒影而出那英挺俊朗的身影。 她不语,深知他此次前来,定又是那个她该叫一声爹的男人差他来游说她的。因也只有那个男人知,只有他方能劝说得动她。 “怎么发丝不拭干些?入秋了,天凉了,要是着凉了如何是好?”他边说,边拿起一旁的帕子为她拭去发丝上的水滴。 他的动作是那般的轻柔,一如曾经年少时对她的疼爱,可这次她没允许自己沉浸在他的温柔中,夺过他手中的帕子,强迫自己冷声道,“说吧,他又要你来劝我嫁谁?” 尹非凡轻叹一气,欲抚上她肩头,却又被她避开了。 “若是没事,我也累了,想歇下了。”尹非烟说罢,便要起身走开。 见状,尹非凡开口道,“烟儿,此次来,哥哥也是进退两难了许久。哥哥知你不愿,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且暂时在忍忍吧。” 闻言,尹非烟却凄然一笑,“进退两难?如今你来了,便说明你已经做了是进或退的抉择,不是吗?将来,对于我来说太远,太渺茫了,就算到了将来,也绝不会是我所希望的那样。” 尹非凡默然了,因正如尹非烟所说,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而结果便是再一次牺牲她的幸福。 他的沉默给予了尹非烟最为肯定的答案,再次告诉她,在情义与名利中,他还是选择了名利,和他口中所谓的他们的将来。 可那将来又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尹非烟跌坐回椅子中,却挽起了一抹笑,迷离而凄楚,“罢了,你走吧。” “烟儿,我……。” “够了,”尹非烟捂住自己的双耳,拒绝听他任何的解释,“我不想再听了,我会如你所愿的,只求你现在快走。” 但这次尹非凡并未离开,而是一把将她抱起,紧紧的紧紧的不松手,任凭她在怀中拳打脚踢,直到她滑落清泪两行。 而他那染满清新芳草气息的唇,也随着她的泪珠落下,轻轻的,一点一点的印上她泪湿的脸庞。 她不敢动,就怕这份温存会化作幻境消散了。 他的唇很温暖也很柔软,就像前世的他一样,带着无尽的柔情呵护着表面倔强,却爱哭泣的她。 那沾满了细小泪珠的眼睫,含泪欲滴的眼角,泪湿的双靥,被他的唇一一轻拭,可当气息吹拂在她娇艳的唇瓣上时,一切都停止了。 她慢慢的睁开眼,只见他用一指头,轻覆上她的唇,后又印上了他自己的唇。 他的举动让她的泪水愈发的失控了,哪怕是吻,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罪过。 深深的埋首在他怀中放纵着自己痛哭不止,直到湿透了他的衣襟,嘶哑了声音…… 翌日,城外池湖边的小亭,一辆马车停在旁,马儿悠闲的吃着草,湖边的芦苇随风而动,漫天的芦苇花絮,乍看就像是不合时宜的飘雪,唯美中几分离别的伤感。 而就在那漫天的花絮中,一抹倩影衣袂飘飘,失神的望着涟漪阵阵的湖面。 此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倩影循声望去,却让风将她的青丝吹拂凌乱了几分。 不多时,马蹄声便载着一位白衣公子映入她的眼睑。 拨去几许搅扰在脸侧的发丝,她笑了,但那笑不知为何却让马上的公子心痛了。 她是那么的美,她的笑更是百媚千娇,只盼她能常笑,可见她笑为何心却痛了?他不懂。 “看来我没白等。”她略显顽皮道。 他却一愣,“你……你知我会来?” “那些把盏对饮的日子,可不是白过的。”她自信道。 公子跳下马来,走到她身边,用自己的身影为她挡去刺入眼中的阳光。 “到底是谁传言你笨似蠢猪,傻如呆儿的,我去揍那人一顿。” 她笑得愈发的开怀了,“流言止于智者。” 他也笑了,可笑过后他们都又沉默了,直到丫鬟来报时辰不早了,她方再道,“我的半日闲已过,又得入红尘滚滚去,你我许是后会无期了。望有一日你能真的策马红尘外,笑看人生戏时,替我记下那份快意。” 他深深的望着她,双唇几番开合后,终是道出了,“我是否已经错过你了?” 她却说,“我就不曾是你要等的人,何来错过?” 在他迷茫的目光中,她的马车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他眼中。 梦又是那个梦,在她以为不会再被这个梦所纠缠时,不知何时梦魇又悄悄的回了…… 梦里除了幽暗,还有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 安全出口指示灯的那一点光芒是无法将黑暗全然驱散的,只会愈发的让那过道显了幽暗的深长,仿佛一直延伸进死亡国度。 可就算面前是地狱深渊,她和非凡也要往前走去,因他们是自愿潜入这里成为人质的,而且是全身绑满炸弹的人质。 他们是反恐特种兵,任务是便服潜入大厦,里应外合的解救被恐怖分子挟持在大厦里的普通市民。 身后用枪指着他们的恐怖分子,用他们两人作为掩护走到窗边,大声的和警方谈条件,并不时用他们的生命来作为威胁。 此时在警方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中,有人给她和非凡一个暗号。 她和非凡默契的对视了眼,就在恐怖分子因激动而不时晃动枪杆时,她纵身向左侧跃起,非凡向右侧跃起,两人几乎是同时将藏在脚踝处的枪拔出。 砰砰的两声枪响后,恐怖分子死于惊愕中,与此同时不少全副武装的特种兵从天而降,破窗而入。 就在她以为任务会这样顺利的完成时,那穿透了恐怖分子头部的子弹被一处钢板所阻挡反弹了,进而改变了弹道,目标是非凡的胸口。 那只是刹那间所发生的悲剧,但她却鬼使神差的看得一清二楚。 沾染了血的弹头和钢板相碰,迸出零星的火花,后疾驰向非凡,最终没入了那曾经给予她无尽温暖与依靠的胸膛。 非凡满脸的难以置信,像是陨落的流星迅速倒向地面,她想去接住他,可当时的她,能做到的只有嘶声大喊着,不。 当她连滚带爬的到他身边时,她触碰到的是血红,依然带着她所熟悉的温暖,可他的心跳却永远的停止了…… 许是上天惩罚她间接杀了自己心爱的人,身上的炸弹突然爆炸,肉体上的痛虽未来得及让她感觉到,但另一份比撕裂血肉躯体更甚的痛,早已镌刻在了她的灵魂上,永生难灭…… “不要~。”一声尖叫,梦魇松开了对她的困缚,她蓦然惊醒。 梦虽醒,但那一幕幕依然清晰如昨日之事,痛的记忆依然盘旋在她的身体内,让她无法去平息那急促的心跳与喘息汗湿透了粉色的亵衣,发颤的双手抹了一把汗湿的脸,却也让悔恨再度袭上心头,她无助的抱着自己蜷缩在床的角落。 夜已深,但梦魇让她无法再入眠,一身单薄站在月华清冷处。 入秋的风已带着刺骨的寒意,但她不想回避,只希望那寒意能带走她所有的知觉。 然,当肩头披上衣裳温暖来袭,稍是平静的心再度泛起痛来。 “我不会逃的,你放心。”她声音带着嘶哑和夜风一般的冷。 “烟儿。”尹非凡低声唤道。 “攀附楚王不成,如今又亡羊补牢的想拉拢离王,尹公纪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但告诉他,我虽答应嫁了,但我可不会这般就让他称心如意的。” “烟儿,他……他始终是我们父亲呀。” “父亲?”尹非烟拔高声调,“他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吗?他曾经是怎样对母亲,又是怎么任由你我自生自灭的?倘若不是你高中状元,他会想起有你我的存在吗?” 尹非凡并非忘了往日种种的苦难,只是如今他羽翼未丰,还需尹公纪作为靠山,为了将来他在忍气吞声,可他发誓这样的日子绝对不会长久的。 他抬眼坚定的望着尹非烟,可他却不知,他的眼眸已不再让尹非烟感到熟悉了,一团浓重的黑雾凝聚在他瞳孔深处,内到底包裹着些什么,没人能看清,但那份蠢蠢欲动的却让人感到害怕。 “烟儿,哥哥发誓,总有一天会来接你的。”尹非凡起誓道。 “总有一天?”尹非烟回眸看他,哽咽道,“我已经害怕再给予自己希望了。”罢了,带着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跑向斑驳的月色深处。 第三章 二嫁 离国,与古代中国的齐鲁之地有些相似,其北接游牧民族朔胡,东临兹海,虽不似楚国鱼米之乡的富饶,却是商业繁华之国。 离国王宫巍峨而庄严,中以瑞清殿最为富丽堂皇,今日殿内一派喜庆,因其主人立妃大喜。 民间曾传言,离王俞锦离与其姐姐琉璃郡主有不乱恋,而那空悬多年的离王妃之位,是俞锦离为琉璃郡主所保留。 然,今日离王终立王妃,让谣言不攻自破,离国众大臣也松了口气。 瑞清殿内,众大臣翘首以待,只见殿外白玉桥上终现姗姗而来一抹丽影。 大红的嫁衣尽显喜庆,精致的凤冠尽显雍容,阳光柔柔将丽影簇拥,让那抹丽影如似踩着万道金光而来。 可当丽影踏着卧龙白玉阶入得大殿来时,众人又不禁傻眼了。 只见凤冠珠帘摇曳间,一双美眸睡眼惺忪,一边脸侧还留有席子的印子,艳红的双唇发出不雅的吧唧声,嘴角竟然还挂着半截未擦拭干净的哈喇子,摆明了一副刚被叫醒还未睡够的模样。 如此,就算容颜再过人也让人不敢恭维了。 不多时,便听闻分列朝堂两旁的文武起了低声议论,那些命妇千金更是低声嘲笑开来。 有人见此状偷偷觑向高位上的男人,却只见在那黑木镶金的王位上,一身着黑色绣以红色四爪蟒龙王袍的男人,斜靠在一侧,双目轻闭,鹰钩鼻下的薄唇色略暗红似是方嗜了血,淡淡的残忍噙在嘴角,神情看似慵懒,似是未见堂下的人儿,让人难以揣摩他此时的用意。 但心细之人还是可明了这男人的,因他那微微蹙起的剑眉已现了冷然,那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是泛起了淡淡的冷峻。 此时,由一年长女官带领下,一队宫女端来一火盆。 司仪开始高声唱道,“请王妃迈火盘,迈过火盘红红火火。” 火盆中炭火红红但未见火光,众人只见尹非烟仪态不雅的提起裙摆到小腿处,抬了左脚抬右脚,伸了右脚又换左脚,就在旁人以为她要用左脚迈过时,她又换了脚,让人看了不禁着急,可当事人却还在犹豫不决。 一旁的老女官有些不耐烦了,便轻声问道,“请问王妃选好那只脚了吗?” 口气好大,可见这老女官非同一般。 而尹非烟还是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喜嬷嬷方才说,迈火盘最好要用左脚,这样吉利,可是……”边说边重重的皱起了小眉,“可是到底那个脚是左脚?我忘了。” 尹非烟说罢,不少人不禁暗中拭汗,皆以为她是在选脚,没想到她竟然是左右不分。 而那老女官脸已经开始泛绿了,道,“王妃爱用那只脚就那只脚。” “哦,明白了。”尹非烟乖巧的应道,还附带赠送一个甜甜的笑。 只见她后退数步,老女官还未来得及阻止,便见她一捋衣袖一提衣裙便冲向火盆,然后在一阵叮当匡啷过后,众人便见铜盆和火红炭块满天飞。 当那些东西落下时,便上演了一出鸡飞狗跳。 有喊我的胡子,有喊我的头发,也有人喊我的衣服,终于有了婚礼该有的热闹了。 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今日是殿内失火殃及池蛙。 当瑞清殿外白玉桥下的那池碧水用来救火,全数湿透了殿内的人时,热闹又恢复了方才的肃静,只有一两声蛙叫不时从某些人的发顶传来。 再看本是庄严肃穆的大殿之内一片狼藉,几乎成了水泽,而众人已成了落汤鸡,纳妃仪式无端就成了一出闹剧。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遭了这无妄之灾的,当然罪魁祸首是没事的,那个端坐在高位上眼角已在抽搐,脸上泛寒的男人也是安然无恙的。 此时虽很是安静,但这微妙的静已有些压抑了,让人不禁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唯有那罪魁祸首还在转动着琉璃美眸,一脸无辜的看着众人,还好心的为旁边的人摘下粘在乌纱帽上的浮萍几叶来。 见久未有人话语,罪魁祸首便显得有些怯怯的举起小手,示意她想说话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刚才那位大妈她说,我爱用那只脚迈就用那只脚迈,我两只脚都想迈,所以我就想用蹦的,结果……结果谁知道会把火盆给蹦……飞……了。” “大妈?”只见老女官那被耷拉在额前的还滴着水的发髻,所挡起的老脸青了。 “尹非烟。”声朗朗,如是山谷回音般悦耳,但不用细听也能听出这其中的咬牙切齿来。 尹非烟循声抬头做委屈状,“君上,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闭嘴。”俞锦离的声音不再悦耳,已成咆哮了。 眼看着离王就要发飙了,突然又传来一声,“君上,请息怒。”只见一身着紫色朝服的年轻官员出列躬身道。 尹非烟轻觑而去,便见一年轻官员眉目清秀,面含酒窝,笑似有非有的绽在唇角,给她的感觉便是笑面虎。 倘若她没猜错的话,这人应是俞锦离的同门师兄兼心腹——秦溯,人称笑里藏刀。 果然是爱背后捅人刀子的男人啊,旁人皆是满身带水,不是被烧了胡子眉毛,便是被烧了头发衣裳,可秦溯不但毫发无伤,还滴水不沾,让尹非烟不禁对他生了提防之心。 “王妃可是君上亲定的,当初还道什么女子愚笨无才方是德,故而如今王妃这副德行,君上也该预见得到才是。” 秦溯这家伙故意将德行二字着重而道,让尹非烟看着他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便有揍得他鼻青脸肿的冲动。 但从他这般肆无忌惮而言,可知他在俞锦离面前的有多得宠。 也是后来尹非烟才知,原来秦溯是想让俞锦离娶他妹妹做王妃的,可俞锦离觉得他妹妹过于牙尖嘴利刁蛮任性了,便推说想要个愚笨无才的。 闻言,俞锦离咬紧双颚,已可见青筋条条在太阳|岤上了,“继续。” 一番收拾后,仪式终可继续,这时太监又端来一马鞍,司仪喊道,“请王妃跨马鞍,从此平平安安。” 司仪话音刚落,有人便下意识的抱住了头,生怕这王妃又一脚踹飞了马鞍,这玩意砸到脑袋上,不傻也离傻不远了。 最后在众人心有余悸的目光,尹非烟出人意料的顺利跨过马鞍,踩在一个布袋上,再迈一脚又踩在另一布袋上,后有一宫女又将她方才踩过的布袋放到她脚下,一脚接一脚的踩着布袋往前走去,寓意传宗接代。 就在众人以为不会再出乱子都松了口气,就连秦溯都干脆闭眼懒得看时,一声哎哟尹非烟跌坐在地,脚下的布袋高飞,在风中飘飘忽忽的就将在闭目养神的秦溯套了个正着。 殿内先是一阵静默,后又现了被压制的低笑,就连俞锦离都一手掩嘴,双肩微微在抖。 此时尹非烟从地上爬起,跑到秦溯面前一顿手忙脚乱的扯袋子,最后落入众人眼中的秦溯,发髻松散了,乌纱帽挂在了脑后,似笑非笑的脸也已僵硬了。 “王妃,好准头呀。”俞锦离难掩笑意的突然称赞道。 尹非烟还嫌秦溯不够狼狈,用布袋在他身上一通乱擦,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这布袋好滑,我踩不稳就……。” 秦溯抽搐着面肌肉,一把拽下尹非烟手中已成抹布的布袋,一字一咬的笑道,“下……官……无……碍。” 尹非烟还是不住的道歉,但心里却乐歪了。 这下轮到俞锦离心情大好了,“看来本王娶了宝,至今还没人能让秦溯变脸呢,就王妃了,哈哈……。” 秦溯深深的吸了口气,再将似笑非笑扯上脸,“君上,该授王妃玉印了,不然过了吉时,便不吉利了。” 刚说罢,秦溯蓦然在微垂眼帘的尹非烟眼中看到了一抹顽劣的眸光,让他一怔。 难道是她故意的?如若是,就代表蠢笨只是她的伪装,这女子绝非简单。 授玉印仪式便简单得多了,但尹非烟由始至终都感觉到一道异样的目光在注视着她,令她如芒刺在背。 转身探察原来是秦溯,不由暗中称赞,不愧是俞锦离的智囊,看来他还是看出些端倪来了。其实她也是知的,这番装疯卖傻难欺秦溯的眼。 于是尹非烟不着痕迹顽皮的向他眨眨眼,让他顿时冷凝起双眉来。 尹非烟如何都想不到,她今日得罪了秦溯,为日后的一场祸事埋下了祸根。 在众人的道贺声中,在秦溯满腹警觉的眼神中,俞锦离一把将尹非烟扛在肩头,阔步走出了大殿了。 第四章 栾提冒顿 红烛高烧,将那满堂的红添了几分娇柔的妩媚,合卺酒杯轻系红丝,杯中酒盈盈将烛火倒影于内,红罗帐内依稀可见凤凰比翼锦衾整齐在九格床上,唯独不见美娇娘端坐于床边,矜持等待夫君的到来。 只见一抹大红的婀娜倩影落寞独依在窗旁,绝美的容颜难掩她眼中的凄清。 “小姐,还是回喜床上坐吧,若让人看见你这般,落人口舌就不好了。”从小便跟随尹非烟的丫鬟柳翠,如今也随尹非烟一同陪嫁到离国。 尹非烟未答柳翠的话,而是幽幽转身环看那一堂的灼痛她眼的红与金碧。 “小翠,备夜行衣。”尹非烟突然道。 “什么?小姐这……。”柳翠闻言被吓得不轻,乍然拔高了声线,但很快声音便消失在尹非烟的手中。 尹非烟轻声道,“小翠,你这般大声,怕旁人不知是吗?” 柳翠急忙摇头,用手势示意她会小声的,尹非烟才放开了手。 “小姐,”这次柳翠不但把声音给压低了,连身子都无端的压低了,“别说离王有可能会突然回来,就是门外的那些老嬷嬷也极有可能突然闯进来的,那时就遭了。” 尹非烟不把她的劝入耳,自己去翻找夜行衣,“让人看见了才好呢,我要的便是鸡飞狗跳。” “这……这……。”见尹非烟不听,柳翠急的团团转。 此时已整装完毕的尹非烟走出屏风,拍拍柳翠的肩头,“你若是怕就留在房中帮我打掩护,我去去就来。” 不待柳翠反应过来,她已跃窗而出,消失在夜色的漆黑中。 大红的灯笼将夜空的黑点缀出几分红来。 就在那夜空下,笙歌燕舞杯光酒影的升平,卑微小人阿谀奉承的嘴脸,名门千金故作娇羞的诱惑,尽显人世百态。 俞锦离双眸半眯似是醉眼迷离,但仍不可挡那犀利如刀锋的眸光溢出,傲然接受所有的奉承,可有没入心无人知晓。 而那些投怀送抱他更是坦然接受,在他心里女人便是传宗接代发泄需要之物,故而来者不拒。 那个唯一在乎过的女人已不再了,今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女人,像琉璃那样坚强的和自己命运抗争的女人了。 此时秦溯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君上,栾提冒顿已在揽月宫。”便见他蓦然敛起醉色,推开怀中的女人大步离去。 与大殿的热闹相比,揽月宫便显了冷清,偌大的宫殿只有殿内烛火几盏,殿外诡异的一片幽暗。 内也唯有一高壮男子在自斟自饮,就在他昂首畅饮间,可见他肤若麦色,瞳眸黑白分明如似黑珍珠,迥然有神,笔直的鼻梁下唇薄似刀削,透着尽是无情的桀骜。 再看那服饰虽是赤夏的服饰,但在他身却显得不相称,可知并非量身定做。 男子举手投足间,丝毫不掩其粗犷豪迈的本色。 不多时宫门被推开,俞锦离和秦溯从外走来,一抱拳客气道,“王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莫要客套了,”那被俞锦离称为王子的男子不耐烦道,“我父亲这老糊涂,竟然只要你们天子献上你们的皇后来祭奠他的阏氏,其他不一概不提了,那要我们朔胡五十万铁骑兵临赤夏到底为的是什么?”末,他一气便将手中杯拍碎在几案之上。 俞锦离与秦溯对视一眼,皆默然。 二十年前赤夏战神柳仲洵挂帅出征,一举打到了朔胡王庭,当时朔胡的阏氏不愿为亡国奴,断然自尽。 后朔胡单于栾提呼邪用反间计除掉了柳仲洵,但朔胡已元气大伤难以再为阏氏报仇。 如今朔胡终再崛起,也是栾提呼邪为妻报仇之时,其提出的条件表面上看似朔胡并未占多大便宜,但却大大的羞辱了赤夏。 皇后乃一国之母,如今却被他国用来当牲畜般的祭天,这是何等的耻辱。 可俞锦离所关心的并非是这丧国辱权的条件,而是眼前这位朔胡王子到底何时能当上单于,这样他便能借助朔胡的兵力一举灭了当今太子鄞璟瑜的弟弟,鄞晟瑜的燕国。 这燕国说大不大,但和同样其大小的唐国缔结盟约,如此小国就算有三结盟,离国也能照样吞并了,但就怕楚国会趁机联合燕唐两国先合力灭了离国,到时楚国再一一吞并燕唐,成为霸主。 “王子,”秦溯出声道,“那单于可知,赤夏皇后早已宾天了吗?” “那就献上你们未来的皇后,你们不是有太子吗,应有太子妃吧,那就献上太子妃。”朔胡王子一挥手道。 “太子妃?”顿时俞锦离 笨妃弃夫有术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笨妃弃夫有术第2部分阅读 笨妃弃夫有术 作者:肉书屋 笨妃弃夫有术第2部分阅读 蹙起了眉宇,秦溯也不禁抿紧了双唇。 此时朔胡王子起身,“好了,消息我已带到,你们看着办吧。”罢了,便告辞。 送走朔胡王子,俞锦离附耳秦溯,只闻他道,“君上,鄞璟瑜似乎有意要立□语为太子妃,这样一来我们将□语安插在鄞璟瑜身边的这颗棋子,岂不是轻易被除?” 俞锦离眉宇深锁,沉声道,“绝不可以。” 尹非烟一身黑衣,如夜幕中的幽暗精灵,游刃有余的游走在离国王宫中。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俞锦离这王宫不是一般的绕,连廊如网穿梭连接各宫阙楼阁,初入其中难免会迷失方向。 按赤夏礼制,俞锦离这王宫的规格已超出王侯应有的规格,可连当今的天子都睁一眼闭一眼了,又有谁人敢多言一句其之不合礼制,也可见当今皇室有多窝囊。 “难道离国的男人,都被俞锦离给宫掉了吗?” 尹非烟在这宫中已转悠半个时辰了,可难见一真正的男人,都是些不是男人的男人在晃荡。 尹非烟边放眼远处,边要转出拐角处,可没想却撞进一坚硬的怀中,差点便撞了个人仰马翻了。 而那个被她撞的人似乎有些底子,竟然纹丝不动。 抬起小手,指尖点在那几乎和她鼻子紧贴的胸膛,慢慢推开,揉揉发痛的鼻子,蓦然抬头这才发现,这家伙好高呀。 但有点让她很是高兴,终于找到个像点男人样的男人了,于是劈头就是一句,“嗯,看起来像男人。” 而来人本是一脸饶有兴趣的看她,听了她的话后不禁一愣,不悦道,“什么叫看起来像男人,本王子本来就是男……。” 但他话未完,便被尹非烟不知从那拿来的棒槌给打晕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就在拐角处。” 其实在人儿出现在九曲连廊的尽头时,他便看到了她,纵然她一身黑衣,但他还是看清了她。 他不爱那清月繁星,唯独钟情那飘忽不定的云。 她就似他时常躺在广阔草原上仰望夜空时,不经意间发现的因随风漂流而迷失方向的云朵,遮掩了朗月星空,也显露了自己的踪迹,令他不禁忘了举步离开,静静望着她走来,最后还一头撞进他的怀抱。 淡淡的带着那比草原上的风更为清新的气息,扑入他的怀中,那一刻他还真有些担心她的小鼻子。 可在见她用小指尖将他推开时,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反而是一脸惊喜。 但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这丫头的头一句竟然是说他看起来像男人,难道他有哪里看起来像女人了吗?在摸不着头脑之时,又被这丫头伤了自尊。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她还打晕他,不过想打晕他可没那么容易,只是他突然有兴趣知道这丫头打晕个大男人到底想作甚? 故而他便配合她了,被她一路拖走了。 这丫头可是真不留情,竟然是直接把他扔进去的,与地板的冷硬相碰让他痛得差点龇牙咧嘴了。 此时一片染上了烛火的大红喜庆,透入他微微裂开的一丝眼缝,让他知这是一处新房,但奇怪的是并未见新娘,正疑惑时一抹焦急的身影冲进他的眼睑。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是个和那丫头年纪相仿的小丫鬟,小丫鬟已经急得六神无主了。 “什么不好?”这丫头却依然气定神闲的入了屏风后。 她姣好的身段倒影在屏风上,那凹凸有致的玲珑令他身体不禁起了一阵紧绷,喉结干渴般的蠕动了下。 “门外有个姑娘,凶神恶煞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闹着要进来,也幸得花红在外拦下了,不然她就要冲进来了,要是真被她冲进来如何得了呀。”小丫鬟连说带比划的,一通手舞足蹈,“我都快急死了,不过好在小姐及时回来了。” “那好,正想着如何不着痕迹的让俞锦离发现呢?” 丫头从屏风后走出,他却一震,不因她的美,而是她一身大红的凤冠霞披。 她竟然是新娘?!她还肆无忌惮的直呼离王的名号,看来她便是俞锦离今日所立的妃子了。 想罢,一阵无端的失落掩上了心头,就似草原上那被云彩所遮掩的明月。 他闭上眼不再看,本想起身就这般离去,此时此刻若是因此与俞锦离闹不快,是不明智的,故而尽快离开方是上策。 可不待他起身,便觉身体被一阵抛甩后落到了一极软处,方觉察这丫头的气力真非同一般,他这么个大男人被她拖着绕了王宫半圈不说,还被她抛来抛去的。 后微微睁眼,他又怔住了,这丫头竟然把她抛上了喜床。 这丫头到底要作甚?自己新婚之夜不但带个男人入洞房,还让这男人上了喜床。 可不待他诧异完,便见有人倒地了。 啊的一声后,方才还因急而挺精神的小丫鬟在看到他时,昏倒过去了,但没了小丫鬟的呱噪,终可听清门外的动静了。 “好你个不识身份的奴婢,本小姐的路你也敢挡,你也不去问问,我秦倩是什么人?今日本小姐能来看你们那傻瓜小姐,给的是天大的面子,竟然还敢挡?还是说,你们那傻瓜小姐在里面做些什么见不得人事了,才不敢让我进去?” 从声音中可知,这女子定是跋扈惯了的。 “这位姑娘,且不论你是何等身份,”门外花红的语气淡淡,可舌头却似带毒的,说出的话句句不留情,“你的面子又是如何的大,大到能摆下桌菜,也不能进去,这可是王和王妃的新房,你进去了算个什么事?观摩洞房吗?以作他日姑娘成亲了洞房参考只用?那还真不知臊。” “你……”跋扈的女子气得不轻,“来人呀,给我掌这贱人的嘴。” 门外顿时起了一阵马蚤动,此时门却突然开了,便见内探出一睡眼惺忪的女子来,“花红,你们在吵什么呢?吵得我都睡不着了。” 刚要大动干戈的跋扈女子,见从内探出的女子后一愣,又突然指着那敞开的门内,大叫道,“果然是有见不得人的事,房内竟然有男人。” 花红蓦然回头,看清后也只是一愣,接着又看向了探头出来的女子,不语了。 “我要去告诉君上,看你们这对贱人主仆如何下场。”说完便似斗胜的公鸡,得意的离开了。 “小姐,你这是?” 这花红便是哪日在楚国代尹非烟向萧末歌要切结书的丫鬟,她的性情倒是比柳翠沉稳了许久,没柳翠那么大惊小怪,因她深知自己主子有不露于人前的智慧,且做事不会无缘由的。 尹非烟淡淡道,“想要封休书罢了。”罢了,掩上门回到房中。 可她的话却落入那在床上的男子耳里,让他无端生出一阵喜来。 尹非烟轻撇了床上的男人一眼,便到桌前执壶在手自斟自饮,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俞锦离。 不过也有让尹非烟出乎意料的,没想俞锦离会来得这般的慢。 当她几乎将一壶合卺酒喝完时,俞锦离方姗姗迟来,害她连和那男人摆姿势的时机都拿捏不准。 俞锦离见状便咆哮,“尹非烟,你这不要脸的……。”但声又蓦然而止,难掩惊色的看着喜床上的男人。 “离哥哥,你看你选的好王妃,现在便偷上了人,往后还不知要再做出什么……。” 秦倩一脸得意,可未说完,便被秦溯所喝止了,“住口,倩儿,这等场合哪有你一姑娘家说话之处,回去。” 见秦溯的神情也不甚好,尹非烟心中暗道,看来这随手打晕来的男人的非一般呀。 尹非烟不由得再望向床上,那男人竟然动了,带着一身犹如晴空万里的爽朗,并未理会俞锦离和秦溯,而是笑看着她。 只见他大步向她而来,一指轻挑她下颚,扑面的热力,出奇的暖了她,“丫头,本王子叫栾提冒顿,记清了。” 罢了,带着让尹非烟不解的笑,从俞锦离和秦溯中间走过,消失在门外。 第五章 三嫁之再见萧末歌 中国秦末汉初之时,匈奴曾有一位王子也叫栾提冒顿,史书载,栾提冒顿是杀了其父头曼后,自立为单于。 而赤夏的邻邦朔胡,也和匈奴一般是游牧民族的,更巧的是朔胡的单于也姓栾提。 这般推算来这自称是栾提冒顿的人,应是朔胡人,而且正如他自己所说是王子。 想到此尹非烟不禁心中暗道不好,赤夏此时正受朔胡挥兵南下的威胁,也正是敌对状态,可朔胡王子却公然出现在离国王宫中,那意味着她在无意中撞破了俞锦离暗通敌国之举,这般一来俞锦离是不会这般轻易便放过她的。 尹非烟凝眸注视着俞锦离,衣袖内的袖剑也早已握在手中。 俞锦离双眸的犀利一化作夺命的阴鸷,暗红的双唇紧紧相抿,欲尝血之残忍悬在唇边。 黑色红龙王袍在门外拂入的夜风中下摆翩翩而动,风也将房内高烧的烛火吹动,烛影晃动间可见一触即发的兵刃相交。 就在风止,俞锦离衣袍却无风而起时,他那宽大的衣袖中便突现肃杀了的寒光,人影也如迅捷的猎豹般。 不待尹非烟看清,那剑刃的锋利便在她眼前了。 尹非烟不敢大意,当的一声金属相碰的清脆,她那大红的衣袖顿如水蛇般妖娆迷惑了剑锋,后她借机起身向后翻越,顺带将凳子踢向他脚下暂时牵绊了他的速度。 而在外的花红只见纸窗一阵乱影,方要冲进去却被人打晕了。 “竟然暗藏身手,”俞锦离眉眼半眯,戾气已泛滥在眸中了,“那本王便更不能留你了。” 尹非烟方要张嘴,却感到颈后一阵剧痛,顿时晕眩袭来。 她一直在提防着俞锦离,却忘了秦溯这个爱背后捅人刀子的家伙。 而在意识最后的一刻,她最为担心的并非是自己的安危,而是依然在离国的尹非凡。 见尹非烟倒地,俞锦离提剑便要置她于死地,却被秦溯拦下了。 “君上,她现下还杀不得,我有一计还需用她。” 俞锦离垂眸看向地上的尹非烟,“这女人深藏不露,底细不清,贸然用她太冒险了,而且她知道得太多了,还是杀了她以绝后患。” “君上,不可,难道你忘了方才栾提冒顿的话了吗?”秦溯再度劝阻道。 “栾提冒顿?”俞锦离回想不由得蹙起了眉宇,“他为何要告诉这女人他的是谁?” 秦溯点点头,“他的用意我还不清,但可知他对这个女人很感兴趣。” 闻言,俞锦离不禁又再度看向地上的尹非烟,“你是想将这女人,做顺水人情送予栾提冒顿?” “君上,如今朔胡单于不是要赤夏的太子妃祭天吗?如若让鄞璟瑜娶这女人为太子妃,不但可保□语,又将这女人送到了朔胡,至于到时这栾提冒顿他们父子两如何处置这女人,我们便拭目以待吧。”秦溯那似笑似非笑顿染上了阴谋的味道。 俞锦离恍然大悟,“你是说,栾提冒顿极有可能为这女人而夺位?” 秦溯再度点头,“这般是最好的,但若不是对我们也无害处,还卖给栾提冒顿一个人情。” “可,这女人如此深藏不露,怕是不会轻易的任由摆布。” “君上,当初尹公纪曾说过,若是这女人做出任何不驯之举,可找尹非凡。当时我还不明是何意,现下我明白了,尹公纪是知自己女儿底细的,故此才提醒我们。” “你是说,尹非凡是这女人的软肋?” 秦溯自信道,“绝对没错。” 正是秦溯这小人之心,让一场几乎毁灭了尹非烟世界的祸事开始了。 为了那个人的安全,正如秦溯所料,尹非烟无奈第三度上花轿。 一帘面纱掩容颜,她连蒙盖头的资格都没有了,凤辇虽让她倍显尊贵,但那四面通透只悬轻纱飘飘形如无。 通透的轻纱,将她全然暴露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中。 她也知,她的一嫁再嫁,已让她成为了别人口中的不贞,如今三嫁令她的名声再添不堪。 看着夹道观望热闹的百姓,一张张陌生的脸,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尹非烟带着几分彷徨的淡然,想在其中寻找出一份熟悉来。 但她失望了,那个人没来,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喧嚣中,她只能自己给予自己面对未知将来的勇气。 就是她失望之时,那喧嚣的中一抹白的飘逸,携着另一份熟悉飘入了她的眼中。 “萧末歌?”尹非烟不确定的低声唤道。 风将她的低唤送到了萧末歌的身旁,他抬起那双显了疲惫的桃花眼,惘然满满的与她相望。 他这怎么了?尹非烟诧异了。 剑眉紧锁,淡淡的青涩在下颚,几许发丝凌乱在脸侧,白衣也不再翩翩,那曾经自信清高的儒雅男子,怎么会落得这般不修边幅的落魄了? 但不管如何,他是在这陌生的喧嚣中她唯一的熟悉,犹如一片汪洋中寻到的唯一可抓附之物。 纵然她也知那不过是稻草一根,但她还是不愿放手,想在其中抓住一丝安心来。 轿辇缓缓在他面前而过,当就要和他擦身而过时,她慌乱的为他而回眸。 此时皇宫大内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阵从皇城中刮起的大风将她的轿辇狂拂,在那薄纱狂舞中,一帘红色的面纱从她面上悠悠飘起。 喧嚣在那一刻似是被那阵风所吹散了,只留一片诧异的静。 所有人的眼睛中都只有一位绝世佳人,佳人回眸不知顾盼谁人。 而在那双桃花眼中,她的美已染上了无奈与无助,令他不禁想将她带走,再做那并肩把盏对饮的形影不离。 风悠悠,面纱柔柔,就似历经了万水千山,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飘落到他的手中。 看着那面纱,上还有着她柔柔的气息,“烟。”他不禁轻唤,可他也知她是不可能听得见了,但当他再度抬眸时,却看到了她的笑。 她的笑,犹如温柔的手蓦然抚去了他心间所有的惘然,却也添了一丝感伤的惆怅缭绕上了他的心。 她看着他,他望着她,直到那扇庞然的红门将她的身影生生的隔绝出他的眼睛。 第六章 三嫁之新郎是公鸡 琉璃殿顶,红墙高耸,可不论是那瓦还是那墙,都不再显得鲜亮,几分暗沉陈旧明显。 那些雕梁画栋的彩漆面也已蒙上了淡淡的灰,殿檐角落处还依稀可见漆面脱落的斑驳。 楚国的城阙是巍峨的,离国的宫殿是华丽的,若是非要道出赤夏皇宫的特色,便只有庞大了。 尹非烟轻提裙摆,昂首轻踏蟠龙蜷卧的青石阶梯而上。 步入大殿,放眼那长长的精美的地毯的尽头,在那金銮宝座之上,一位略是佝偻的老者端坐在上。其双目浑浊,面颊塌陷,消瘦的身形让那龙袍显了宽大的不合体。 这人便是释帝,却难觅丝毫帝王的气势,乍然看之,不过是一个满身郁郁之气的老人,一个放任了自己国家生灭的懦弱者。 高位之下是分列两侧的文武百官,多是事不关己而居者,但就在那其中她终是觅见了所牵挂的人。 他虽垂眸未看她,但看到他的平安,她高悬之心可落地了。 她缓缓从他面前走过,可不知为何他还是未看她一眼,带着失落与他擦身而过。 就在尹非烟走过后,他终抬起了眼眸,负疚弥漫在他眸中,可也只是负疚而已,再无其他了,哪怕是一丝欲为那份负疚而去做些什么的打算都没有。 在那百官齐列的队伍中,当然不会少俞锦离与秦溯那小人了,还有那个老j巨滑的尹公纪,他那双细长的老眼中永远透着令她憎恶的算计和贪婪。 尹非烟突然满含泪水,神情悲怆的冲到了尹公纪的面前,一顿勒脖子的熊抱便开始嚎啕大哭。 ~奇~“爹,今日女儿要出嫁了,今后你要是有个头疼脑热,中风瘫痪,四肢不便,老年痴呆,被人下毒,一命呜呼,女儿就不能回来为你披麻戴孝的服侍你了,你可不要死得不瞑目呀。” ~书~闻言,一干人顿时如被雷击了般全呆掉了,这是在道别还是在诅咒呀? 但更奇怪的是尹公纪脸白如纸,且汗如雨下,双唇在不住的开合却不可闻其声,一副似是很痛苦的模样,但众人却以为他是被这傻女儿给气的。 也只有尹公纪自己知道了,脖子快被勒断了,气喘不上来了。 而尹非烟的眼泪说停就停,在众人为其哭笑不得时,她又突然推开尹公纪了,无忌惮的放眼大殿中,似在找些甚。 反正在别人眼里她是个不识礼节傻子,尹非烟倒也不掩饰了,可遍寻之下竟然没看到那个窝囊太子鄞璟瑜。 虽然她没见过鄞璟瑜,但满朝中除了释帝再无人着明黄,便知他应是没在大殿上。 “别找了,太子说身体不适,不会来了,但他挑了个东西代替他行礼了。”秦溯一副含笑温文的模样,在她走在身前过时低声道。 尹非烟脚步稍顿,后也压低声线道,“多谢秦大人的提醒,非烟是个恩怨分明,更是习惯于礼尚往来的人,大人对非烟的照顾,非烟不会白受的。” “那下官等着太子妃‘还礼’。”秦溯的笑现了得意。 终走到了痉挛宝座之下,尹非烟依足礼节屈膝款款参拜,“臣媳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释帝有气无力的一抬手,示意她平身。 此时,一内侍小太监手捧一大公鸡,躬身高举公鸡与尹非烟持平。 尹非烟一愣不解了,可定睛一看那大公鸡胸前所系的大红绸,又顿时明了秦溯那话中之意了。 原来秦溯所说的,鄞璟瑜挑了个东西来代替他行礼,那东西就是公鸡。 好你个鄞璟瑜,竟然用公鸡来与她行礼。尹非烟暗咬银牙。 来时给她四面通透的轿辇,让是人皆可窥之,这下马威她忍了,如今又他又弄个公鸡来与她行礼,这样的羞辱她绝对会奉还他的。 仪式全然由司仪主持,释帝一言未发,殿下也早已是窃笑之声四起了,但尹非烟能做只有咬牙忍了。 当三拜礼成,尹非烟接过玉印时,有人见尹非烟的琉璃美眸闪过一线灵动的流光。 那大红嫁衣的衣袖便忽然被风拂起,后无端传来公鸡痛楚的啼叫,且还突然跳下了小太监的手,一通满堂乱飞。 旁人是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俞锦离、秦溯和尹非凡却是看清了,只见在尹非烟大红的衣袖下隐约可见鸡毛几根。 公鸡飞过之处,可说是满目苍夷。 不少人被鸡爪挠得不是歪了乌纱帽,便是乱了发髻,但又不敢去抓,就怕抓伤了它,此时这只鸡代表的可是太子呀。 不得已,殿上的带刀侍卫只能上去抓鸡,可那只鸡却穿梭在百官脚下过,让侍卫们一通乱扑又扑到了不少朝臣,顿时殿上又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人。 在那一殿的狼狈中,唯有四人袖手旁观之处之事外。 其中尹非烟在咯咯的笑得开怀,还不时的指挥着众人抓鸡。 而尹非凡则有些让尹非烟莫名不解的心虚站在她身后,似是在保护她,但也只有他知道,他是在逃避她的目光。 俞锦离则冷眼而观,秦溯则一脸的似笑非笑,闭目养神一派悠然,让尹非烟不禁想撕了他那张脸。 就在此时,侍卫终于将公鸡围堵在一角落令其不可再跑了,而尹非烟也顿时计上心来。 就在侍卫纵身飞扑欲一举抓住那只鸡时,尹非烟突然大叫一声,让侍卫们一惊飞身在半空不可控的扑了个狗狗吃那个啥玩意。 当众人皆不解的望向她时,便见她一脸义愤填膺的提着衣裙大声训斥侍卫的不是而来。 “你们怎么可以这般冒犯太子殿下。” 众人也只觉一阵红缭乱在眼中,那只鸡就不知道怎么的就在她怀来。 后又见她一阵嘘寒问暖对那只鸡,“殿下,可受伤?有没那里痛,非烟给你呼呼哦,别怕哦,他们不会再这么对你的,因为我会保护你的哦。” 众人又傻眼了,后又见她跟宝贝似的举着那鸡,往来处走。 就在众人不可见之处,尹非烟用力一压鸡肚子,啵的一声从鸡屁屁上迸出一坨东西,啪嗒的一声喷在一张闭目养神的俊脸上。 顿时嘈杂马蚤动的大殿之上陷入一阵惊愕的静寂中。 秦溯如似被人点|岤般定在了原地,那丝似笑非笑是否还在,没人注意了,只见一团令人做呕的绿白粘稠缓缓从他脸上流下,差点便流入了他口中,幸好他手快抹去了,但因此也让他身边的俞锦离不禁离了他两步。 而尹非烟不待秦溯发作,便先声夺人的教训起那只鸡,“殿下,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要便便也得到茅房去呀,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方便呢?” 顿时窃笑闷闷而起,秦溯的脸时绿时白,跟那坨粘稠之物一般颜色了。 也不过是无意间的一瞥,尹非烟发现金銮宝座上的老人那一双浑浊不清的眼眸中现了一丝清明的赞赏。 尹非烟不由得一怔,欲再凝眸看清时,那双眼睛又恢复了原先的浑浊与空洞,令她有那么一瞬以为方才所见是错觉。 尹非烟不作声色的敛下所有疑惑,继续和那只鸡说话道,“好了殿下,我们去洞房花烛吧,不过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个男人出现在我们新房,让你跟我前夫一般难堪的。” 说完,百官皆一脸的原来离王是被绿云罩顶才休的妻,又都不敢看向俞锦离,但不用看也可知他脸色是何等的不佳。 第七章 三嫁之太子鄞璟瑜 偌大的东宫,除了几盏高挂于宫檐下的灯笼是红的,便再难觅一丝红来。 推开宫门,内更是被一团幽暗所充斥,清冷得没有丝毫的人气。 而那幽暗又让深沉的宫殿显了诡异死寂,如似无数鬼魅聚集的鬼域。 一阵阴冷的风夹杂着令人悚然的低呜声拂面而来,让殿檐下的灯笼几盏剧烈的摇摆,顿时让那团幽暗无端生出无数的触手来,张牙舞爪,517z令随尹非烟一同来的宫女们不由得惊恐的尖叫而起,那本在前打着灯笼的小太监更是踌躇着不敢往前了。 尹非烟看了眼他们,一手拎着只鸡,大步走在了前。 每一步的稳健驱散了这座宫殿内诡异的静谧,令宫殿回荡出阵阵轰然的回音来。 此时一看似比较镇静的女官上前道,“太子妃娘娘,这公鸡……。” “住口,”尹非烟懒懒道,再将手中的鸡一把拎高,“这可是太子殿下,什么公鸡,无礼。” “是,是奴婢的错。”女官不由得暗中抹了一把汗,“可您是否该松松手了?这……太……太子……殿下它……哦奴婢又错了,不是它,是他,似乎有点累了。”她为这鸡求情,因实在是觉得那只鸡挺可怜的。 “不是你说的吗?这样可是寓意非烟和太子殿下携手白头的之意,故而不可松手。”尹非烟煞有其事道。 女官不由得再抹汗水一把,是她说的没错,可这携手好歹也该拎鸡的翅膀吧,这位太子妃倒好直接抓鸡脖子,这鸡刚才还能扑腾几下呢,现在只剩翻白眼的劲了。 九曲十八弯的连廊尽头,在那一池婷婷白荷之后,终见灯火通明处了,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而柳翠和花红两人早已换上了宫女的襦裙,头扎两发髻恭敬的守在殿门外。 尹非烟方要唤她们,却见她们无端的面红耳,神情甚是别扭,随手将鸡塞给了旁人,大步上前。 可不待走近,尹非烟便明白发生何事了,轻声自言道,“这好,省了我去诱拐无辜少女来跟你嘿咻。” 一丝狡黠的笑在夜色朦胧的掩饰下,噙在了她红唇上,后又见她一把夺回那只公鸡,蹑手蹑脚的步入东宫正殿。 烛火柔柔,在凉意甚浓的夜风吹拂下,不断摇曳出暧昧的光影,让殿内的大红不再显喜庆来,尽透着最为原始的色欲。 香炉袅袅,但熏香之烟已染上了靡欲的浓重,令那香气蓦然化作无数诱惑的手,诱引着凡人堕落入难以自拔的情欲深渊。 夜风阵阵,本无声将秋的凉意轻送,却在无意中送来了急促的如野兽般的喘息,还有放荡的低吟声。 红罗帐轻轻的拂动,犹如妖娆的女子扭动着曼妙的舞姿,撩拨起人性内心中最为狂野的欲念。 健硕的躯体与丰韵的娇躯,纵情地激励纠缠着,红罗帐幔将这份纠缠朦胧着映入观望的人眼中。 汗水湿润了纠缠难分的身体,将万千发丝粘贴在那宽阔的脊背上。 本应沉浸在肉欲疯狂中的凤尾眸,却分外的明净,冷而深邃的看着身下被情欲所牵制的女人,机械般的律动着身体。 那女人似是痛苦的喘息着,半眯的眼眸中满满的欢愉,她倾尽浑身解数地用自己的身体纠缠着取悦着这个男人的健硕。 可在那朦胧的烛火中,她突然感觉到了一道目光,猛然望去让她不禁尖叫而起,也使她身上的那双凤尾眸泛起了不悦。 “谁……谁在哪里?”女人边惊恐的用锦被遮掩着外露的春光,边不住的向那站在红罗帐外的人影大叫着。 而凤尾眸却只是淡淡的轻撇,纵然那抹倒影在红罗帐上的身影是那般的婀娜,也未能在他的眸中留下丝毫的痕迹。 可当一只半死不活的鸡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时,那张汗湿的却有着完美轮廓的脸庞,终现了一丝崩坏在那俊彦的颜面上,令他的冷然不再完美。 “哇,”一声透着兴奋的清澈,从那不清的身影处传来,“和春宫册上那个女人一样,像只是翻肚皮青蛙躺着的图呀。” 后那抹婀娜的身影缓缓而来,最先映入他们瞳眸中的是一玉指尖尖,掀开了沾染满了情欲的红罗帐,烛火将她的身形勾勒得愈发的玲珑有致了,但却也让她背对着光的面容显了阴暗的不清。 “你们介不介意换个姿势,让我和太子……呃,太子殿下去哪里了?”只见她一通乱找,后在床沿下找到了一只半死不活的鸡,“哦原来在这里,来你们继续,不过你们别老一个姿势呀,换下嘛,最好能将春宫册内的姿势都来一遍更好了。” “傻子……傻子,疯子,滚……滚出去。”女人气恼的大叫着。 那双凤尾眸也不由得愈发的深邃了,但最终也只是携着一身完美的修长,卷起红罗帐幔的狂乱飞舞大步离去了。 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尹非烟红唇挽起一韵淡淡的笑。 这鄞璟瑜绝非简单,从他那身健硕的条理分明的肌理,便可知他并非人前的弱无缚鸡之力。 “来人呀,快把这女人给我轰出去。”依然蜷缩在床上的女人大叫道。 尹非烟侧目,声似清软无力如风,却透着令人臣服的凛然来,“花红。” 花红推门而进,“娘娘,奴婢在。” 尹非烟玉指一弹,“把这女人连同这床被褥,一同扔进殿外的荷池中。”罢了,衣裙轻旋翩然离开。 就在尹非烟转身的刹那,那个女人看到了一如方才那个男人的,有时不经意所流露出的孤傲与清冷,缭绕于尹非烟的背影之上。 第八章 夜半末歌至 秋夜,天空如被泼墨,月朗星稀,风起令秋的凉意愈发的浓了。 一抹素白被熏烟轻轻缭绕,独依窗边,眉眼淡淡遥望夜空,没人知她此时在想些什么,但那眉间的忧伤比那袅袅的熏烟更为飘渺。 荷池本清幽,风起时也不过将残花朵朵吹落,兀自婉转消散,纵然令看之人伤感,但却不会扰人清静。 但现下这一池清幽却被那沉浮于池中的女人所搅扰浑浊,也将一池的婷婷毁去,更是搅扰了夜的清静。 倏然人儿的忧伤尽敛,似风吹烟雾散,“好了,花红,去把她捞上来吧,让她往后随我一同住。”其声依然清软而慵懒,但内已太多的无奈令人不禁欲呵护她。 闻言,荷池边上手持长鞭的花红不解的回头望向她,“娘娘?” “花红放心吧,我自有打算。好了柳翠你也去睡吧,我想一人静下。”说完,人儿转身走入微红的烛火中,只留一抹修长却透着淡淡孤寂的身影影在墙。 正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后宫可以说是暗藏杀机之处,稍有不慎便会深陷危机,故而她需要一个易操控的人为她挡去明枪,这样她便能全副身心去应对那些暗箭了。 就如今看来,荷池中的这个女人就是最好的选择,因鄞璟瑜能选这个女人来演这出颠鸾倒凤的戏码,便证明这女人无足轻重,绝非鄞璟瑜所重视的女人,是随时可遗弃的,这是其一。 其二,鄞璟瑜当她面演这出戏的最终目的,是要让她误以为这女人是东宫中最为受宠的妃嫔,到时就算她有所嫉妒甚至是使阴招,也不会伤害到那个他真正想保护的人。 想至此,尹非烟蓦然凄清一笑,“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又有几分羡慕之色染上了她琉璃般的瞳眸,她在羡慕那个受鄞璟瑜尽心守护的女人。 曾经她也有过这样一位全心守护她的有情郎,但那已经成为曾经了。黯然神伤顿生,让她未察觉这宫中还有别人。 “你觉得鄞璟瑜是那难得的有情郎?”声清润,如似方入口的馥郁佳酿,令人不禁久含在口中回味。 蓦然抬眸,只见在轻纱幔帘飘逸处,一抹胜雪的白与如墨的青丝轻轻飞扬,桃花瞳眸中她的身影不知何故,漾出的尽是惆怅的涟漪来。 “末歌?”尹非烟微微诧异,后轻含浅笑举起手中的酒壶,“我这没你所喜欢的女儿红,但这合卺酒也不错,可有兴致与我对饮几杯?” 萧末歌看着她手中红线相结酒杯一双,轻念道,“合卺酒?” 几分苦涩无端漫上他的清润嗓音,那惆怅也愈发在他眸中了。 末他还道了些什么她无法再听清了,只有那从他身后拂来的风听见了,“曾经……你我也应有一壶合卺酒,对饮红线相结时。” 见他失神在那对酒杯中,尹非烟借机打量了他一番,“现在看起来好多了,但今日你是怎的了?竟然一身的落魄?” 萧末歌将小小的酒杯执在指间,盈盈酒光虽诱人,他却意在那相结的红线上,“没什么,只是想证明我依然是我,依然是哪个纵情于天地间的浪子,我并未错过些何,更未失去些何,就像你曾经说的……。” “什么?我说过什么?”末他又不再言语,令尹非烟莫名,可他依然未答她。 夜风再起,柔柔的将他的发丝拂起,几许柔丝抚上她的颜面,中有着淡淡的酒的香气。 她抬手将那几许发丝握在手中,轻轻为抚过,“有时我在想,倘若我是男儿身,是否便有勇气摒弃所有前世今生的牵绊?去寻求一份无牵挂的逍遥?” 闻言,他蓦然向她靠近了一步,让那满是酒香的气息柔柔吹拂在她的发梢上,“为何非要男儿身,你方会有勇气?你之才情绝不输国中任何的男儿?” 尹非烟的头垂得愈发的低了,幽幽道,“问世间情为何,直教生死相随。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萧末歌似受伤般的蓦然倒退数步,也令那在她手中的青丝滑出她指间。 因他听懂了她的话,她是被情所绊,为情而留在了红尘俗世中,而她的那份情与他无关。 “好个生死相随。”清润再难掩其痛心了。 尹非烟微微一愣,后笑道,“我只感慨而已,那会真的要寻死觅活的。” 萧末歌双手一把附上她的肩头,“那你为何明知是死路一条,还依然要嫁他?” 尹非烟越发的不解了,“死路一条?嫁他?你是说嫁鄞璟瑜?”稍顿片刻后,“嫁鄞璟瑜的背后,我有太多的不可说了,但就算如此也不该会是你所说的那般,后宫纷争虽是凶险,可也不至于是死路一条呀,只要我小心……。” “烟,难道你真不知?”萧末歌不待她将话说完,便焦急的打断她道。 从他那已微微失色的俊彦中,尹非烟隐隐感到不安,“末歌,我该知何?” “你这个傻瓜,大笨蛋,什么都不知便入了宫。”萧末歌倏然向她大叫道,“让我以为你是因对鄞璟瑜有情,才不惜自己嫁给他。”一点点的窃喜染上了他的声线。 他继续道,“朔胡挥兵南下,可俞锦离却不出兵迎战,一味要谈判议和,天下人皆知他是有意保留实力,可谁又能奈他何。” 尹非烟思忖,既然俞锦离已公然和朔胡议和了,那朔胡王子为何又会暗中出现在他王宫中? “最终谈判的结果是朔胡单于提出要赤夏国母之血祭天,以告慰二十年前不愿为亡国奴自刎而死的朔胡阏氏的亡灵。” “这要求看似简单,但却重重的践踏了赤夏的国威。可皇后已宾天多年了,何……。”尹非烟突然止住了话语,双靥顿时浮现惊与痛。 她未说完的话,本是想问赤夏已无皇后,何来的皇后交予朔胡,但她又蓦然明了,既然没皇后,但有未来得皇后,那便是太子妃,正是如今的她。 “我……我哥他……也知的,对吗?”尹非烟声音无法自抑的颤抖了,哽咽了。 萧末歌点点头,“虽还是机密,但你父亲为相国那最终协议便在他手中,故而尹非凡应是知的。” 突然泣声如沥沥细雨轻轻的溢出了她的唇瓣,紧忙用双手捂住了那轻泣声,却又让哽咽漫上了咽喉,但倔强的她还是硬将泪水困在了眼眶中。 “烟,你怎么了?”萧末歌察觉她的一样,慌张的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不住的唤着她。 尹非烟只觉得心似被无数细丝纠缠困缚住了,那细丝在慢慢的收紧,将心勒出无数道血痕来,痛排山倒海而来,将她吞没,将她窒息…… 终知为何非凡不敢看她,终知为何他要逃避她的目光,原来他什么都知道,都清楚,但他却只是默不作声,看着她一步一步迈向万丈深渊…… 第九章 可哭泣的胸膛 他轻拥着她靠在床头,她似乎恢复了平静,可又太过于平静了,就似没生气的精美瓷娃娃一尊。 琉璃双眸专注于红罗帐幔的某一点,但却又没能将那红映入琉璃眸中,只有暗沉与空洞在内。 小巧却不再显红润的唇瓣微张,纵然无声却能感觉到那吐息间淡淡的悲伤来。 他抬手,抚上她那在烛火中忽明忽暗的双靥,却让她的显了愈发的泯灭不定,仿若随时会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他手中。 于是他唤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在她耳边唤着,欲唤回那个纵然有着万千无奈,却能与他豪气对饮的人儿来。 “烟,烟,烟,”他的声音很柔很轻,唯恐大声了会让人儿游离在外的魂魄受了惊吓,再也回不来了。 “烟,我跟我走吧,跟我到楚国去,我保护你。” 人儿终有了回应,缓缓的抬眸望向他,但那双眼眸就深深的纠痛了他的心。 曾经琉璃般多彩的瞳眸,已成了一潭死水。 她似是察觉了他在为她的心痛,不由埋首进他怀中,轻轻道,“末歌,你的心跳让我永远都不想离去。” “那就别离开,我给你依靠。”他承诺道,只是这样的承诺意味着什么,他不敢多想。 可她却笑了,“末歌,谢谢,但我不能连累你。” “傻瓜,”萧末歌有些失望的道,“在如今能与楚国相抗衡的只有离国,故而就算我把你带走了,鄞璟瑜也不敢大肆向楚国讨要,而朔胡在得不到赤夏皇室兑现条件后,定会发兵进逼,俞锦离只能应战,那时就算离国欲有心要借此制裁我楚国,也分身乏术了。” 尹非烟摇摇头,“末歌,事情绝非你看到的那般简单,虽内情我还为能全然知晓,但有一点我是知的,俞锦离早已与朔胡暗通曲款了,只是他们到底在筹谋些何,我便不清了。” 萧末歌微微静默了片刻,“你可握有何证据?” 尹非烟无奈的摇摇头,“俞锦离似是有勇无谋,但他身边还有秦溯,此人心思缜密,不会轻易让任何把柄落旁人之手的。” 萧末歌剑眉蹙得愈发的紧了,尹非烟抬手轻轻的抚平那些蹙起,绽出一笑,纵然连她自己都知,这笑有多凄婉,多不具有说服力,“末歌,别愁,非烟绝非那任人宰割,而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女子。” 闻言,萧末歌黯然了,“你是否是觉得我不可靠?” 从他怀中坐起身来,十指纤纤如梳般穿梭在他稍是凌乱的发丝中过,“不,末歌,在如今这般连亲人都背弃了非烟的境况下,是你给予我了依靠,让我知这世上并非只有我一人在抗争着。只是在这世上,有个人我亏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就算那人对我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故而就算明知前为绝路,我也必须得留下。” “我明白了。”他无力的仰头,眸光流向那大红帐幔顶。 她知拒绝了他的好意,无疑是伤了他,但她更知,他是个好人,故而她不能让他涉险。 “末歌,我……。” 他却突然起身,将那显了失落的纤 笨妃弃夫有术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笨妃弃夫有术第3部分阅读 笨妃弃夫有术 作者:肉书屋 笨妃弃夫有术第3部分阅读 长背影投入她眼中,“烟,当我是朋友便不要再说了。” 末了,在一阵烛火狂舞的明暗不定中,他离去了,留下一室的未消散的痛,如丝网般的再度纠缠困缚上她。 窗阁却被突然推开,风灌入也将另一个男人的气息强制入她的鼻腔。 “太子妃,好能耐呀,竟然能让楚国世子为你不惜欲弃臣子的身份背离皇族,也要保护你。”他的声音在这空荡无人气的宫殿中,微荡出无数的回音。 尹非烟没有丝毫欲回头去看的打算,就算如此她也知来者是谁。 她也不想回应他任何的话语,因那心中被压抑的痛,正要冲破束缚侵占她的最后一丝冷静,是故她要咬牙忍下,就怕一旦松开那痛便会让她疯狂,让她与这个男人起正面冲突。 见她未言语,男人继续道,“不过看来,与楚国的诱惑力相较,本王手中的王牌更有威慑力,尹非凡,哼,可怜你如此重情义,他却为自保而不惜牺牲你。” 素手蓦然紧握成拳,尖尖的指甲已陷入掌心,腥红在渗出在滴落,却隐入了那艳红的锦被中再难觅一丝痕迹。 男人那红色的蟒龙盘身而上的王袍,令其冷傲更甚。 他冷冷的警告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如今谁也救不了你。” 那双紧握成拳的素手倏然松开,一柄连微红烛火也无法驱散其寒光的袖剑握在手中,顷刻间掠过男人的咽喉,带着疯狂肆虐着她心的痛向男人的挥去。 此时此刻她已无法再控制那份汹涌,哪怕明知如今和这男人作对不利自己,但她已冷静的太久了,为那个已经将她背弃了的男人冷静的得太久了,她需要一个突破口,将在心头多年的压抑宣泄而出。 “尹非烟,”一声沉吼在他侧身闪避之时荡出,“你竟然敢对本王出手。” 尹非烟就似失去了听觉般,不住的挥动着手中的剑,剑刃的锋利化作无数的寒光飞驰在熏香袅袅中。 见她的出手愈发的凌厉,他不敢大意,蓦然拔出腰上的软剑与她对持。 可纵然她的招式凌厉且迅猛,但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杀气,反而缭绕着飘渺如烟的凄婉,让他愕然不已。 男人一剑刺出,顿现缭乱的剑花无数,虚虚实实难辨杀手在何处。 噌的一声,软剑将尹非烟的袖剑缠住并以内力吸附,令她不可轻易将剑抽回, 男人大吼道,“尹非烟别以为本王不会杀你。” 尹非烟双眸一片死般的寂静,没有丝毫波澜,“大不了一拍两散。” 末,便见她双手蓦然压低彼此纠缠在一起的利剑,一阵裙摆高飞,一式神龙摆尾跃然而来。 俞锦离无奈只能松开她的袖剑,可又是一个没想到她的袖剑竟然在此时一分为二,双剑的凌厉便又连续而至。 俞锦离有些恼怒了,便凝气于掌心,欲在软剑如蛇飞驰向尹非烟时,便挥掌拍向她。 然在剑光飞舞间,一滴湿润倏然飘落在了他的唇瓣之上,带着淡淡的咸味,与她独有的滋味漫上了他的味蕾,令他顿时一怔。 抬眸望向她,那美丽的脸庞不知何时已画上了晶莹的泪痕,一股莫名顿时乱了他的心。 她怎么哭了? 那泪颜竟然与他记忆深处的另一张带泪的容颜重合了。 在那一刻,他蓦然发现眼前的人儿,和那被他封存在心的人——他的姐姐琉璃郡主,是这样的相似。 她和琉璃一样有着被他人操纵在手中的命运,但她们同样在知晓了自己的命运后不屈的抗争着,她也有着和琉璃同样的坚强,因此她不该会流泪,就似琉璃。 就算命运对她何等的残忍,终不可让她流泪,哪怕是将他这个弟弟控制在手,用他的性命来威胁操控她命运的所有人,进而大揽离国大权。 一度他很恨这样坚强抗争着的琉璃,因这样的她是他所陌生的,不再是温柔的哄着他的姐姐,为他而歌唱的温柔姐姐,无欲无求的陪伴着他长大的姐姐。 所以在他发誓要撕裂姐姐的坚强,他要还原那个似水般温柔的姐姐。 但在他将琉璃最后一层坚强撕裂时,他所看到的不是他期盼的,曾经温柔的姐姐,而是一个绝望的女人。 原来坚强只是她的一种保护色,其实在那保护色之下她比任何女人都脆弱。 最终他得到的只有天人永隔,和琉璃的临终前带泪的面颜,他也才发现,那层坚强的保护色已成了是她的生命。 他的手掌在他失神间正拍向她,当他发觉欲收回时已来不及了。 只见在那掌风中,她如是一张飘零的枯叶,坠落向地面,危急之下他再次挥动软剑缠上她的腰,将她带起拥入怀中,用着曾经没能再给予琉璃的温暖怀抱,拥着这个人儿。 那一刻很微妙,他没动只是抱着她,而她也没动只是埋首在他胸前。 他们便这般站着,直到他感觉到衣襟上的湿润,他方知她一直在哭。 但那份湿润却让他起了惊慌,他害怕着人儿一如琉璃般,泪水成了她在人世最后的遗言。 他不要她也这样。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很笨拙,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了,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笨……笨女人,你到底要哭多久?”他的语气虽是不佳的,但声音已柔了几分。 闻言,尹非烟倏然将他推开,他始料未及她的一推,一番踉跄后方站稳了,怒气顿时又起,方要再度向她嘶吼,便又听见她道,“就算皇室再不济,离王夜半闯入后宫也是犯上之举,只要我大叫一声让宫中人尽皆知,明日众诸侯国定会以此为由,将离国讨伐了。” “你……。”俞锦离气炸了,“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罢了气恼不已如是一团熊熊烈火,冲出东宫。 但走了不远,他又再度回头,满满担忧在眼中。 第十章 同是伪装者 “小姐,呃不对,该叫太子妃娘娘的才是,奴婢又忘了。”柳翠边尹非烟梳理着发丝,边似喃喃自语着。 那万千柔亮熠熠的发丝穿过玉梳齿间,倾散在那素白的衣裙后,尹非烟似在看着那模糊的铜镜中的自己,但细望之双眸又现了空洞,她已许久未做声了,可心思不够细密的柳翠却没发现,继续说着。 “按祖制,太子新婚次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便要一同去给皇上和皇太后请安,敬茶的。” 一声很轻的叹息后,尹非烟空洞的眼眸中终有回流生气几分了,“柳翠,说话带着那么长的一串称呼,什么娘娘长娘娘短的,你不累吗?” 柳翠猛的点点头,“当然累了,可这是宫里的规矩,奴婢得守规矩,这样才不会给娘娘招来不应的麻烦。” 柳翠虽然心思不够细密,但和花红一般对尹非烟是绝对忠心的。 这也是让尹非烟感到欣慰,“好了,别什么娘娘前娘娘后的,我听着别扭。” 柳翠大大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若是娘娘不喜欢,那往后没旁人时,奴婢还是叫回小姐吧。” 这小姐的称呼,尹非烟也是不喜的,但她更知这时代的人尊卑观念太重了,想让她们改,难。 此时花红从外走进,“娘娘,太子殿下到了。” “嗯。”尹非烟淡淡道,略微思忖后又道,“唤玉妃来。” 不多时,一珠圆玉润的女人有些跌跌撞撞的进来了,还未站稳便扑腾的又跪了下来,“太子妃娘娘,是臣妾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娘娘,请娘娘饶恕臣妾的无知。” 尹非烟静静回眸,只见玉妃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看来昨夜花红待她“不薄”。 花红和柳翠当年在她与师父道溪子学艺之时,也曾受过道溪子指点一二,只是她不知为何花红学的竟然是刑罚,而柳翠性格天真却对炼毒与制毒感兴趣。 蓦然回想起往日的种种,心不禁又泛起了痛,不由得甩甩头,“好了,玉妃,你好歹也是太子殿下的妃子,入宫也比非烟早许多,这里面何事是该说的,何事是不该说的,你应是清楚的。” “是,臣妾明白。”玉妃赶忙应话,就怕怠慢了或迟疑了,花红的刑罚又上身来。 “而往后你该怎么做,花红也告知你了,勿用非烟再重复一次了吧。” “请娘娘放心,臣妾都紧记在心了。” “嗯,记住便好,往后非烟绝不会亏待你的,行了,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是,太子妃娘娘。”罢了,玉妃躬身俯首怯怯的退出。 尹非烟的本意就是用玉妃来应付鄞璟瑜为数不少的侧妃,她可没空来应付那些莺莺燕燕的。 但她也知玉妃的性情是那种仗势跋扈,欺压弱小的人,故而让花红调教了玉妃一夜,让其收敛些,才不至于在今后仗着她尹非烟的势欺凌旁人,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语妃退下了,柳翠执起炭笔,道,“小姐来,奴婢来为你好好打扮一番,定要艳压后宫群芳。” 尹非烟却挽起一抹勉强的笑,“勿用了,你们小姐从今往后便要过那种细柳黛眉无人描,艳纱罗裳残泪湿,苑孤已久无人问的怨妇日子了。” “怎会无人为小姐描眉呢?虽然奴婢与花红描眉不及八少爷……唔。”柳翠无心之语被一旁的花红捂在口中,并被花红低声责备着,“无端的提八少爷作甚。” 铜镜中尹非烟也顿时现了黯然。 曾几何时,模糊的铜镜中也有过他为她细细描眉的身影,只是如今想起却宛如镜花水月的幻影了。 “罢了,花红,去将我那些绿色的珠钗拿来。” “是,小姐。”可花红方要转身,又止住脚步,疑问道,“可是小姐,你今日不是要穿大红牡丹呈瑞裙吗?倘若用绿色的珠钗来配,是否……。” 花红话未完,便见尹非烟在其双靥上一通乱抹胭脂,接着还来个血盆大口,那绝美的容颜顿时便落庸俗乖张,但也让花红明了为何小姐要用绿色的珠钗衬大红的罗裙了,因小姐是故意的。 一通打扮后方徐徐走出内殿,一道明黄的高大就立于殿外的白玉围栏前。 工艺精湛的金丝刺绣腾龙驾云盘明黄衣袍而上,龙族的傲气而威严跃然,也彰显了所着这衣袍的男人的身份斐然。 许是听闻了殿内的动静了,那道高大的明黄略微转身,顿时那折射了阳光明媚的碧水将他侧脸的轮廓勾勒无遗。 昨夜烛光不甚明亮,她也是无心去细看这男人,现下他在明亮处就算她仍是无心去细看,也难将这男人摒除在眼外。 面如冠玉应说的便是他这样的男人,看似温文可亲,但在无意间他又透着冠玉所没有的阴柔寒意来。 凤尾眸略含颓废,如似已失斗志,可细望之,又不经意的能品出那眸中深邃的不甘来。 唇不点而红,淡淡的冷峻在那微微上翘的唇角处。 发丝成髻束于金冠一丝不苟,金色绸带由发顶始,分垂两耳侧,直至其金玉腰封之处。 如不细看,这男人便予人颓废却可亲之感,但尹非烟知,他与她一般,同是伪装者。 倘若她所扮的是猪,那这男人便是羊,而且她可毫不怀疑的肯定,这男人绝对是一匹披着羊皮的残忍嗜血的狼。 第十一章 太后的刁难 尹非烟故意用顶上那片发丝折于额前,作了浓密的刘海掩去她那双琉璃眸。 因她知,不论演技多好的人,都难免会从眼睛中流露出蛛丝马迹来,就似眼前这个男人。 眼中的颓废,面上的恭谦有礼都十分的完美,还不时佯装出被路过的有几分姿色的宫女吸引了目光,极度符合他被外人所谣传的,是个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人。 但他那双凤尾眸却总在关键之时出卖了他,将他内心对现状的不屈与深邃野心给泄露了。 就似方才他初见她这副不敢让人恭维的装扮时,脸面之上虽有着对她乃权相之女的顾忌,但眼中却露出了一丝不屑的鄙夷。 在那之后他所说的话她便也一副有听没懂的傻样给打发了,懒得和他纠缠那些废话,她如今当务之急便是要找出他心中欲保护的人到底是谁,这样她方有筹码,和他谈条件。 一路而来,终见祥宁宫,皇太后之居所。 初入,香火鼎盛之感让尹非烟不由得一愣,仿若跨入了清风冷禅的佛法之地。 按理说古人老时都多喜参禅礼佛,也没什么不妥的,可中似乎又有些不对,让她一时又想不起何处不对来。 不多时,便有一老嬷嬷来迎他们入内了,鄞璟瑜大步在她前,她心中有疑惑便迟疑了脚步在后。 他们一路而来所过之处,皆有宫女和太监成队在一旁躬身做礼等候他们走过。 尹非烟佯装着好奇四下观察着,在远处一竹林处,忽然见一太监匆忙而过,并未似其他人般远远便做礼等候他们走来。 且最为怪异的是,那太监似乎扑了很厚的粉,但那鬓角处却遗漏了,现了令尹非烟诧异的青青胡子茬来。 尹非烟回头轻声嘱咐了花红几句,便不再做声继续随鄞璟瑜一同入了祥宁宫,而花红也不知何时不再队中了。 一尊小巧的金佛供奉于殿堂中,香火袅袅诵经之声低低,一雍容端庄的妇人跪拜在前,手执佛珠口中念念有词,不用多想也可知这妇人便是太后了。 而尹非烟所在意的并非太后,是在太后身边一个女人子。 只见她并未着宫女的宫装,一身粉绿的简洁,垂首含眉的恭敬守在太后的身旁,可见这女子非同一般。 但这女子到底是谁?尹非烟方要轻声询问柳翠,却又觑见了鄞璟瑜凤尾眸中的一丝柔情。 尹非烟轻挑柳眉,明了几分在胸,倘若要保护心爱之人,将其安在祥宁宫绝对是上策,可这女子是否真的便是鄞璟瑜心中之人,还有待观察。 “老祖宗,”领他们进来的老嬷嬷轻声在太后耳旁道,“太子和太子妃来给您请安敬茶了。” 太后仍是不做声,但那女子却抬眸望向了他们,确切的说是鄞璟瑜。 就在那女子微抬首的片刻,让尹非烟终是看清其之模样了。 这女子眉目含水,娇滴滴的双靥似可掐出水来,小嘴红润似汁液最为甜蜜的水果,一丝娇羞的笑噙在上,令鄞璟瑜又不经意露出脉脉温情来。 好一个水做的女子呀。 然,那女子似乎不简单,竟然能察觉尹非烟隐于浓密刘海内的视线,露出一副羸弱受惊的模样躲回了太后的身边,也让鄞璟瑜警惕的回首瞥了眼尹非烟。 此时,太后终有动静了,只见她在老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苍老的声音似是挺和蔼的,“太子来了。” “皇奶奶,孙儿与太子妃来给你敬茶了。”鄞璟瑜轻声应道。 这太后回身看了看鄞璟瑜,后只是瞥了尹非烟一眼,满满的厌恶便在眼中了。 尹非烟知这脸色是给她看的,却做未见大而化之没心没肺的屈膝做礼,“孙媳见过太后,愿太后长寿安康。” 太后未理睬她,更没让她平身的意思,尹非烟只能保持着屈膝半蹲姿势。 看来这太后是有意要让她这般受气了,尹非烟也清楚,旁人是不可指望能出声帮她的,只能自己想法了。 此时,另有一老嬷嬷率领一队宫女将茶水端来,顿时清幽寂静的殿堂显了拥挤,也顿时让尹非烟恍然大悟这祥宁宫到底有何处不对了。 是人,不论是宫女还太监,人数都太多了,按理说,喜参禅礼佛的人都不喜人多而杂的,可这祥宁宫的人却有些多了。 太后依然不做声的坐在佛像旁的椅子上,那似水女子依然跟在身边侍候着。 老嬷嬷将茶水递给尹非烟与鄞璟瑜,在接过茶杯时,尹非烟终是看见了门外花红的身影,顿时心里也有了底。 与鄞璟瑜一同跪拜将茶水敬上。 而这太后对尹非烟的刁难似乎还未完,只是接过了鄞璟瑜手中的茶杯浅呷了一口,后又端坐在椅子上,垂眉念起经来,见状鄞璟瑜则借机抽身离去了,留尹非烟一人独自面对太后的一再刁难。 尹非烟可不会给太后这样凉着自己的机会,将茶水再次递上前些许,故意大声道,“非烟给天后敬茶了。” 这老女人倒还真会装聋作哑的,看来不下猛药是不可了,尹非烟暗中咬牙道。 于是尹非烟不由太后唤起身便自己起了身,这下太后倒是耳聪目明了,“大胆,哀家何时准你起身了?” 尹非烟依然是一脸傻乎乎的笑,“太后,是这茶水凉了,凉茶喝了对太后的凤体有害,孙媳不过是想唤人来换过一杯再敬献给太后。” 不给太后再度发话机会,尹非烟转身向门外一浑身发抖的太监喝道,“你去给本太子妃换被热茶来,要快,不然本太子妃便让净身房再帮你一次。” 顿时,不但那太监的脸色变了,连太后的脸色也不佳,张口结舌的望着那个太监。 这般一来,让尹非烟越发的确认了,这太监的绝对是太后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十二章 毒酒 “太子妃娘娘,还是让老奴为您换吧。”那略显严肃的老嬷嬷上前,便要硬夺过尹非烟手中的杯子。 “嬷嬷,”尹非烟的笑带几分警告的冷,向侧迈出一步,轻巧的避开了那欲夺杯子的手,“您老是太后身边的人,金贵得很,这等小事怎么能劳烦你老人家去做呢?还是让那小太监去倒便是了。” 那太监见尹非烟一味紧盯着他不放,紧张过度瘫软的跪倒在地,频频磕头,“太后,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小的?在皇宫中,下人皆以奴才与奴婢为自称,可这太监却自称小的。 而尹非烟也留意到了那似水的女子,她似乎也是不作声色的留意到了那太监的自称不对。 闻言,太后的脸色愈发的不佳,紧握佛珠的手微微颤抖了,还不时偷偷的望向殿中一处角落,也不知她看到了些甚么,或是得到了何指示,方显了镇定些许,便要开口。 尹非烟可不给他们唱双簧的机会,“太后,您放心,这等不听使唤的奴才,孙媳帮您教训他,您别动怒。”后对花红道,“花红带着狗奴才到净身房去,再调教一番。” “不,太后,”太监连滚带爬的到了太后的脚下,哀求着,“太后救救小的,小的不要去净身房。” 太后面上已含怒,一手拍在几案上,大喝道,“尹非烟,哀家宫中的奴才还论不到你来管教。” 尹非烟知得留些脸面给太后,不然让太后在众人前下不了台,太后难保不会恼羞成怒,那她欲为之事便难了。 于是尹非烟佯装出一副低头认错的模样,但那话言却让太后与那暗藏在祥宁宫中的人,不得不为大局而退让几分。 “太后,这井水本是不犯河水的道理,谁都知的。孙媳也是秉承着若是河水不犯井水,孙媳便安分于井中,只待上祭台了此余生,可倘若河水偏要犯来,孙媳为自保只能胡闹个没完了。” 尹非烟的意思清楚明了,她便这些时日的命了,倘若有人硬是要犯她,她也只有死也拉个垫背的了。 太后凝眉望着尹非烟,于大局而言她知尹非烟是动不得的,只能咬牙忍下了,但她也是好胜人,不愿输这口舌上的份,低声道,“哀家就放长双眼看你们尹家,还可狂多久。”末,还欲说些何,被暗藏宫中之人阻止了。 尹非烟在故作垂首认错之时,已偷觑向太后所顾忌的那处,只见一处褐红幔帘拂动时,隐约可见金黄来。 “好了,哀家累了,你跪安吧。”太后不悦的赶她了。 尹非烟才不会这般轻易便走了呢,此次祥宁宫之行,怕是今后她欲再装傻扮懵也没人信了,特别是鄞璟瑜,故此她才不要空手而归呢。 只见她蓦然笑得无害道,“谢过太后,那孙媳便不打扰太后歇息了。”说罢,便伸手便将太后身的那似水的女子拽来。 “这位姐姐,非烟初入皇宫,没几个认识的人,可非烟一见姐姐便喜欢得紧,姐姐能带非烟四处看看这皇宫吗?” 那似水的女子顿时脸色大变,含水的眼眸百般不愿的望向太后。 尹非烟这般做也不过是赌一把罢了,因她也不能十分之肯定这女子是否便是鄞璟瑜心中那人,但她宁可错杀了,也不可放过。 便也不给予太后任何发话的机会,蓦然冷然道,“太后,非烟也不过是想找个人带非烟四处看看而已,不会这也不行吧?还是太后希望非烟就在这祥宁宫中一逛,把藏着的没藏全的,都找出来。” 尹非烟暗示的便是那藏于幔帘背后的人。 太后欲呵斥尹非烟的话到了嘴边顿时又被堵了回去,怒目警告尹非烟,而尹非烟也不过是一挑眉。 太后有些为难与心疼的看着那似水的女子,可知她很喜欢这女子,但如今为大局她只能取其轻了。 且太后自信,谅尹非烟再妄为,也不敢公然做出任何对这女子不轨之举来,便安抚道,“语儿,委屈你了。” “太后,”女子声轻细气,倍显羸弱,令旁人生出怜惜来,“可是太子殿下让贱妾不可离祥宁宫一步。” 闻言,太后似是恍然大悟,拍拍女子的手,话虽是对那女子说的,却面对尹非烟,“你放心,哀家待会便让太子去陪你们。”末那你们二字,太后是咬牙着重而言的。 尹非烟却笑而不语。 “走吧,姐姐。”尹非烟指掌中的力道加了几分,生生将那女子欲挣脱的手擒住了,往外便走。 而在尹非烟离开后,一抹金黄的身影从内走出,就算尹非烟能想到是谁,也绝对想不到这人会是一身金黄铠甲,且手持金钢宝剑,威武取代了常时他在人前的佝偻与失意,这人便是释帝。 尹非烟将似水女子交给了花红后,便一路出了祥宁宫,到了一处她不知名之地方停了下来。 放眼四处,来往的宫人不少,但尹非烟也不避忌,她要的便是人尽皆知,不然鄞璟瑜如何寻得来。 此时,日已上当空,秋日在那秋高气爽万里晴空上,纵情绽放光芒。 尹非烟抬手摘下插满发髻的红黄蓝绿紫珠花金钗一把,顿时让那一席如缎的青丝卸下。 淡淡的发香随风轻送,青丝几许风中飞扬,几分撩人的媚油然而生。 纵然此刻她脸面之上的妆容令人不敢恭维,却也让人难忽略那份娇媚来。 尹非烟接过柳翠递来的湿帕子,轻轻拭去脸上的妆容,一张绝美无瑕的容颜顿现,令那似水女子不禁在眼中生了一丝危机感来。 “还未请教姐姐的芳名呢?”其音清脆而甜美,绝不输那似水女子的娇声细气,相较之反而比似水女子的声音更多了真实的不做作。 似水女子也知在鄞璟瑜来前,谁也救不了她,倒也不再挣扎了,可尹非烟非传言那般的笨傻,令她生了几分对尹非烟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慌乱来。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臣妾闺名□语。” 奇“□语,好名呀。”尹非烟真心的赞道,“不但名好,人更是长得如水般,惹人怜爱得很呀。怕在太子殿下面前,姐姐也是受宠得很的吧。” 书“娘娘过奖了,臣妾这等姿色与名动天下的绝世佳人太子妃娘娘您相比之下,便是庸脂俗粉罢了。如今太子殿下有了太子妃,臣妾等人就再难入太子殿下的眼了。”□语赶忙奉承道,她秉持的可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原则,虽不清楚尹非烟是何种性情的人,捧着就是绝对没错的。 说罢,她还偷偷的抬眼觑向尹非烟,只见她素颜淡淡含笑,但那笑无论如何她都品不出到底是喜了还怒了。 且尹非烟那双将阳光折射出五彩光芒的眼眸,似能看透所有伪装,此刻她□语便似一丝不挂在尹非烟面前,让尹非烟里外皆看个通透,顿时不安如杂草丛生。 这尹非烟比鄞璟瑜还难揣摩心思,□语心中暗道。但却意外的和她心中另一个气宇不凡的男人一样,有着她永难看透的深邃与城府。 后便是一阵让□语不自在的沉默,尹非烟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看得她心发毛,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才让眼前这深不可测的女人对她□语放下戒心。 就在□语百般权衡利弊,方要再度开口时,便见尹非烟身旁的一个小宫女,递给尹非烟一银制小酒杯。 尹非烟执杯在手轻轻晃动,也让□语看清了杯中酒水竟然是红色的。 “姐姐,这些年来你尽心侍候太子,辛苦了,”尹非烟突然道,“本太子妃便以这杯番邦进贡来的红酒,敬你的劳苦。” □语也是在后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了,那银杯虽未显出有毒来,但她隐隐能感觉那杯中酒定有异,便推托道,“太子妃娘娘,臣妾不识饮酒,太子妃对臣妾的恩赐,臣妾也觉得愧不敢当……。”她话未完,便见尹非烟的另一个宫女走到她身后,令她无路可退。 “太子妃娘娘,您这是?”□语惊问道。 尹非烟一手轻托下颚,笑若云雾般飘渺,几分冷酷的决绝在那飘渺中若隐若现。 “姐姐,莫用再猜测,也莫用再推托了,这杯酒是有毒的。” 没想到尹非烟竟然会坦然而告,也让□语明了,竟然尹非烟敢直言,便是在明白的告知她,这毒酒她不喝也得喝。 □语脸色煞白,颤颤下跪,水润的红唇几番开合,但欲言又止,含水双眸在眼中转动着,望眼欲穿般的想找些什么,可她失望了,那个她觉得能救她的男人依然未出现。 可尹非烟似乎也不急着要她喝那毒酒,手托腮含笑道,“姐姐不急着喝,非烟会让你见到太子殿下的。” □语的双眼中顿时又被恐惧所侵占了,尹非烟知她在拖延时间,也知她在等的是何人。 最为可怕的是尹非烟既然全知晓,却毫不畏惧,似是一切都在尹非烟的算计中。 尹非烟到底想作甚? □语自认在后宫这等难分敌我暗藏杀机之险地,已能游刃有余的周旋其中并安然无恙的,可如今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尹非烟竟然不按理出牌。 “为……为什么?”□语问道,“为什么娘娘?臣妾到底错在何处,得受死?”她不断的回想着曾几何时,冒犯过尹非烟了。 “你没错。”尹非烟道,那轻含在唇边的笑,不难看出是没有丝毫的笑意,“只是非烟需要一个筹码而已。” 筹码?□语一愣,方欲再问却见尹非烟琉璃双眸半眯,中闪过一丝难辨其意的眸光。 □语倏然回首,只见九曲廊桥上一抹高大的明黄匆匆而来。 能救她的人终于来了,而那人也看见了她,几分惊心外露于俊彦上了。 见生机现,她不禁起身跑向他,却被突然出现在颈脖上的手给压制了,那杯毒酒随即贴上了唇,酸涩顿时侵入味蕾润下咽喉直入肠腹。 □语不住的咳嗽想将那毒酒吐出,但无济于事,阵阵眩晕涌来撕扯着她的意识。 末了,她听到了鄞璟瑜嘶声裂肺的唤,看见尹非烟依然在笑,但那笑似乎又多了些什么,她无法看懂,但已不重要了。 原来死是那么的容易,那么的猝不及防,连和那位大人道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大人,□语唯一后悔的,便是没能告诉你,□语的心意,□语爱的人只有你,为你□语不惜一切…… 尹非烟看着□语缓缓倒下,那脸上有着不甘与懊悔,还有浓浓的难舍的爱恋,感叹着又是一个痴情的女子。 明黄如电光疾驰而来,杀气中几分撕心的痛搅扰在内,令他显了情深的悲然。 尹非烟皓腕一抬,衣袖翻飞顿时宛若展翅于繁花中的艳丽蝶儿翩翩,在鄞璟瑜掌下救了花红。 看来这□语的确是鄞璟瑜的软肋,她没弄错,为了□语鄞璟瑜已不顾在人显露了他的身手。 鄞璟瑜的确在看到□语倒下的那刻,乱了章法,在伤花红未遂后,他也不再进逼而是抱起倒地的□语,声声唤着。 “语儿,语儿……。”后见□语无反应,便又开始慌乱的大叫着,“御医,快叫御医。” 尹非烟并未阻挠,而是带着花红和柳翠回东宫去,一路无人敢挡,留一团马蚤乱于身后。 如今筹码有了,就等鄞璟瑜来找她了。 一番梳洗,洗去了令她不适的脂粉味,纵然秋的凉意甚浓,但她还是喜带一身的水汽立于风中。 感觉着水珠沿着发丝滴落润入衣裳,风再拂过,令凉愈发的汲取了她所剩无几的体温,暖便又远离了她几分,她需要这样的感觉来冷却依然在心的痛,一份被背弃的痛。 “尹非烟。”一声已显了嘶哑的咆哮回荡在殿内。 尹非烟未回头,只是指尖挑起了湿发一缕,却让慵懒染上了颜面,但蓦然间皓腕已被大手所擒拿,痛便随即而来。 “把解药拿出来,不然便杀了你。”鄞璟瑜阴鸷的双眸,诉说着他绝不留情的杀意。 第十三章 谈判 尹非烟强忍着腕上的痛,懒懒道,“一是我死,她也死,二是太子殿下下诏废了我这太子妃,非烟给□语姐姐解药。” 闻言,鄞璟瑜倏然凝眸,中阴鸷令他突幻化为嗜血妖魔,丝丝冷从他齿间溢出,漫上尹非烟颜面上将她的温度掠夺殆尽,终留如冰刀掠过颜面的痛泛滥不止。 “你们到底还想玩什么把戏?逼我娶你的是你们,如今又变着花样让我废了你,你们别欺人太甚了。” 鄞璟瑜咆哮着将他的怒气喷洒向尹非烟。 尹非烟透过他那双不再做任何掩饰的凤尾眸,她看到了愤怒与不惜一切的决心,“□语姐姐真幸福,有这样为她不惜一切后果的男人。” “勿用你在此假惺惺,只会让我作呕,快拿解药出来。”鄞璟瑜边命令着尹非烟,便将修长的指掌掐上了她的颈喉。 感觉着颈脖上在慢慢收紧的指掌,呼吸变得困难了,当痛在加剧,窒息感也随即而来,但她却在唇边挽起了笑,且让那笑漫入了琉璃瞳眸中,晕出几欲飘散的茫然。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就这般离去,但当那身着迷彩服笑得温柔的男人身影再度浮现心中时,她的心又起了牵绊,就算那牵绊生生牵痛了她的心,她还是又留下了。 那未被鄞璟瑜擒住的手,一指在鄞璟瑜猝不及防之时轻弹其肘间的麻筋,那掐于颈项上的手顿时松开,另一手轻翻皓腕便轻易的挣脱了他的擒拿手,随即退离三步。 但却让自己映入了铜镜中,气喘吁吁,发丝凌乱,腕上一圈发黑,白皙如玉的颈项也染上了异样的紫红,狼狈得很。 尹非烟不敢再看着这般落魄狼狈的自己,微微垂眸喃喃自语般道,“你也勿用装什么为难和被逼了,娶我对于你来说利大于弊。” 其实在尹非烟抬手的瞬间,他便知她欲作甚,但他却未动,随了她挣脱自己。 但为何他会任由尹非烟挣脱? 许是那双琉璃眸中的,一丝蕴藏在瞳眸最深处的痛,一丝被背弃的痛,那一丝痛令他心生了同病相怜,生了不忍。 背弃…… 早在他少不更事之时,他便知了,他不过是个幌子,一个为弟弟鄞晟瑜挡去明枪暗箭,成为众矢之的的靶子,父皇眼中唯一这用处的儿子。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如果他在做幌子太子之时,重塑皇族威仪,再度令诸侯听命,那样父皇定会对他另眼相看。 但事实不但证明他错了,还证明了他的天真。 那些让他一度一蹶不振的屡次重挫,并非旁人所予,而是他的父亲——释帝。 他就这样被一直所敬爱的父皇所背弃了,为此他自暴自弃,不再反抗这样的命运,认命的成为父亲手中的棋子,弟弟鄞晟瑜的挡箭牌。 是□语的出现,给予了他重新振作的动力,□语无所求的陪伴着他,鼓励着他,相信着他,故而没有□语便没有如今的自己。 可眼前这个女人却要夺去□语的生命,夺去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绝不可原谅。 尹非烟一直注视着鄞璟瑜,他那完美如雕琢般的容颜,先无端泛起了一阵似是同情的怜悯,后又现了莫名的悲凉,最后才是理应的怒意。 “哼,”鄞璟瑜冷冷的哼道,“伪装得真好,竟然能让全天下之人,皆以为你不过是个可欺的蠢笨之人。” 尹非烟抬眸,笑道,“彼此彼此。” 鄞璟瑜非笨人,从方才和尹非烟的寥寥几语中,已知尹非烟非一般的对手,她洞悉力过人,能轻易找出对手的弱点,不着痕迹的将对手的弱点控制在手,令对手不得不屈服于她。 而他也深知,如今欲救□语,只能先随了她的话去做,暂时稳住她,后可效仿她之做法,找出她的弱点所在加以反制。 想罢,鄞璟瑜半眯起凤尾眸,将阴鸷毫不掩饰的泛在内,“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给我时间找到适合代替你的人选。你也是知的,你是俞锦离极力推荐的人选,若是贸然将你废了了,怕俞锦离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一阵风起,将发丝搅扰在她的眼前,一丝明了的笑也在那发丝缭绕间若隐若现。 她何尝不知鄞璟瑜用的是缓兵之计呢?但他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 “太子殿下,非烟很任性的,更不会管太子殿下有何难处,故而,若是十日内,太子殿下不能将非烟废了,那非烟只能死也要拉□语姐姐垫背了。”尹非烟用着极为纯真无邪的语调,诉说着残忍。 鄞璟瑜怒咬双鄂,恨不得将卓立于风中单薄的娇小,撕咬碎裂。 “若是□语和她腹中的孩子有何闪失,我定让你生不如死。”他满含戾气发出警告。 第十四章 语妃不简单 “孩子?”尹非烟微微诧异。 在硬是将□语挟出祥宁宫时,她曾寻机摸过□语的脉象。 虽然她不似非凡那般深谙医术,但是否有喜脉这等浅显基本的脉象,她还是能把得出。 故而,□语有孕,绝对是假的,她深信。 可语妃能这般轻易便瞒过了所有的人,假装有孕在身,其幕后定有一个庞大的医疗机构,或是一个可压群御医的领头人出面,为她打掩护了。 而宫中不论是医疗机构,还是可压群御医的人,都只有御医院和御医院中的人了。 按这般推断而来,且不论这语妃所图的是鄞璟瑜宠冠后宫的宠爱,还是图谋其他,都显了她的绝不简单了。 鄞璟瑜察觉了尹非烟那微微的诧异,他不由得也微微一怔,因他能看出尹非烟的诧异绝非做作而来的。 他更非蠢笨之人,尹非烟的诧异明显是针对他所提起的孩子,便知内有蹊跷。 可就算疑惑生在心,鄞璟瑜还是无条件的选择了相信那个娇柔似水的女人,而非此时在他面前认为是歹毒的女人。 “尹非烟,你别再装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语和孩子没事便罢,若是有何差池……。” “你定让我生不如死是吧,非烟知了。”尹非烟在思索些什么,不耐烦他的叫嚣,便打断了他。 “太子殿下请放心,只要她不自寻死路,在非烟没死前,她也绝对不会有事,包括那个令我倍感突如其来的‘孩子’。”末孩子二字,她着重而道的。 尹非烟这般自信,是因她给□语下的并非真的是毒,而是昏睡药加一种叫欲罢不能的春药而已,两者加起合用,症状便似中毒般。 她选择这么做,除了不想真的伤人外,便也是顾忌到了宫中的御医。 能当上御医的人绝非庸才,若是她真用了毒,就算御医一时还解不了,但也可是暂时压制的,那时她便被动了。 故此,她反其道而行之,用的全非真毒却故作下的是真毒,误导御医去解毒,终当然是徒劳无果的了。 而鄞璟瑜闻她言一声冷哼,转身便要离去,却又被尹非烟唤住了。 “太子殿下,非烟奉劝一句,太子殿下若真是为了□语姐姐好,这些时日还是莫要靠近□语姐姐的好。” 给□语吃下的那叫欲罢不能的春药,是顾名思义的,越要越想要,想停也不能。 那药本是她要柳翠配出,惩治那时常欺负母亲的尹公纪一小妾的,没想今日还能派上用场了。 可从鄞璟瑜的神色中,知他定是不会采信她的建议,但她也只是耸耸肩,不再奉劝。 此时花红和柳翠从外入内,见尹非烟颈项上的淤痕,慌了神,尹非烟好是一番安抚她们方是定下。 在柳翠为她涂抹药液之时,她轻问道,“柳翠,你觉得那语妃有孕几分可信?” 花红柳翠在外多少还是听闻了,尹非烟和鄞璟瑜的对话,柳翠本也是没号出□语的喜脉来,可鄞璟瑜这般的肯定,她也不由得怀疑起自己号脉时的准确性了。 “这……小姐,奴婢现在也……不敢肯定了。” 尹非烟轻点头,若有所思道,“且不论真假,这语妃我是要再会会了。” □语被赐毒酒之事,东宫之中早已传开,令那些妃嫔皆畏惧于尹非烟,但也令她的名声再蒙上了阴毒善妒的恶名。 故而今 笨妃弃夫有术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笨妃弃夫有术第4部分阅读 笨妃弃夫有术 作者:肉书屋 笨妃弃夫有术第4部分阅读 带着玉妃和柳翠花红,走在东宫花园中,不少人皆绕她而行,避忌她如瘟神般,她也不恼,反而喜这无人来扰的清静。 不多时,□语所住的偏殿便在眼前了,门处往来之人脚步皆是匆匆,内还不时传来鄞璟瑜失控的咆哮。 “娘娘。”玉妃有些害怕道。 尹非烟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和花红在此候着吧。”罢了,便与柳翠不请自入。 内有不少御医大汗淋漓的手足无措着,宫人们也都跪倒一地,更是无人阻拦尹非烟的进入。 掀开那不住摇曳的珠帘,只见一精美镂空雕花的九格床,□语闭目静卧在上,鄞璟瑜在旁轻握其手,虽不时向那群御医咆哮着,但当面对那昏睡中的女人时,却又分外的温柔了。 尹非烟用眼神向柳翠示意,便见柳翠用指尖沾了点宫人们端来的汤药,放进口中一番品尝后,低声在尹非烟耳语,也终让殿内之人察觉她们二人的到来。 “滚。”鄞璟瑜的情绪比和尹非烟谈判时,显得更为暴躁了。 尹非烟不以为然,“非烟本觉得□语姐姐也该起身吃食了,才好心送来缓解毒性的解药,既然太子殿下要非烟走,那□语姐姐便继续睡好了。” “你会这般好心?”一夜未眠的鄞璟瑜,抬起布满血丝的凤尾眸怒向于她。 “太子殿下,非烟可是还要□语姐姐的命保自己的命了,若是此时她死了,对非烟也没什么好处。” 虽不知尹非烟此番前来的用意,但鄞璟瑜也知她话是不假的,若是□语死了,她所求之事便不可达成了,故而如今她若是再下毒手害□语性命,是不智的。 “拿解药来。”鄞璟瑜阴戾命令道。 尹非烟毫无惧色,淡然轻柔道,“太子殿下,若是不让非烟把□语姐姐如今的脉象,如何知该用多少分量的解药?” 鄞璟瑜知她有理,可又放心不下,在犹豫之时,便见好几位年老的御医有些慌张的上前,阻止的意思甚浓,“太子妃娘娘,若是要问脉象,臣等可全盘告知,无需再劳太子妃费神。” 尹非烟暗笑在心,还真的无需她费神呀,这般简单便找出那暗中为语妃掩护的人了。 从这般看来,人数不少,能这般操控御医院,看来这语妃的后台势力不小呀。 尹非烟也不再执意要号脉了,一切已了然在她心中了。 柳翠上前将一颗药丸递给鄞璟瑜,他虽仍有犹豫,但还是将药丸喂入了□语的口中。 片刻,□语便有轻轻的嘤咛声,可知快要醒来了,有御医赶紧上前号脉,这一号不打紧,让那老御医蓦然脸色大变,后众御医一一上前一番把脉,皆脸色不对。 鄞璟瑜见状便问,但御医们又皆齐声同道,母子无恙,请太子安心。 而尹非烟知此次前来的目的达到了,便旋身款步离去,且还边走,边似无心般道,“这‘孩子’保是安然的,且今后脉象是定会愈发强劲的,勿用再这般遮遮掩掩的。” 她这话本就是说予那群御医听的,旁人听不懂,不少御医闻言后狂拭额间的冷汗。 尹非烟倏然在一御医前立住身形,轻声只可让其听闻,“因我很是好奇,到时语妃是打算用枕头装肚子呀,还是用圆竹筐。” 罢了,便姗姗离去,留众御医惊魂未定,又不知她的用意到底为何? 尹非烟在确定得知□语实是假孕后,便让柳翠给□语吃的那颗药,不但可解昏睡症,还可令其现真实的,确切可号出的滑脉来。 是滑脉,疑似喜脉的一种脉象。 她这般做表面之上看似掩护了□语,实则她不过是不想让□语借此机会顺势假装流产。 这般不但将这祸害皇室血脉的罪名加于她头上,还可借此机会为这假孕做个合理的了结。 走出那满是苦涩汤药味的偏殿,一抹阳光迎面而来,秋风已掠去了阳光灼热,留下暖意阵阵在人间。 尹非烟抬手额前,用衣袖挡去阳光的炫目,似是无心般的问道,“玉妃姐姐,如今是谁掌凤印?” 凤印本是掌管后宫的象征,也是皇后所有之物,但皇后已故多年,释帝也一直未再立后,就算如此这后宫也是需人来管理的。 按赤夏礼法,若是后宫无皇后,便由太子妃掌管凤印,如是无太子妃则有长公主掌管凤印,若是连长公主都没,又或是长公主已嫁人,便由太后掌管凤印。 玉妃在听闻尹非烟之问后,便自作聪明的道,“娘娘,如今你已是东宫太子妃了,不论这凤印如今在谁手中,按礼法,国中无皇后那这凤印便是由娘娘您来掌管了。” 尹非烟侧目向玉妃,虽然目光淡淡却让玉妃无端全身泛寒,不由得紧忙道,“回娘娘话,凤印在太后手中。” 闻言,尹非烟将意外隐在心中,道,“玉妃呀,有时像你这般,也是安全的,因无人会将你当做对手。”后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玉妃,径自离开了。 尹非烟思忖着,这凤印怎会落到太后的手中? 纵然后宫无皇后,鄞璟瑜在此前也未立太子妃,这凤印也不该落太后之手呀,因尚有长公主未嫁。 不由得又想起了太后宫中那不是太监的太监来。 从那人的言行看来,他绝对是宫外之人,但为何会在祥宁宫中了? 花红曾推测说,应是太后的j夫,尹非烟觉得不是。 那日藏在祥宁宫中的男人绝对是释帝,他似乎也是知那假太监的存在,由此可见那假太监绝非太后的j夫,没有那个皇帝能容忍太后做出这等丢皇家颜面之事来。 尹非烟回到自己的宫中,失神的立于窗前,花红与柳翠知她在思考,便也不打搅。 此时有宫女前来传话,可说些甚么她却未听清。 但见宫女传话,又顿时让尹非烟恍然大悟,那假太监若非j夫,那便只有一种用处,便是传话。 作为宫里和宫外的传话人。 可这太后和释帝到底在给谁传话呢? 在宫外,朝中大臣皆以尹公纪为马首是瞻,不愿多和皇族扯上关联,能和他们母子搭得的上关系,只有燕王的鄞晟瑜了。 燕国与宫中暗中串通?这样又能做些何? 倏然,她又想起了凤印,凤印如今在太后手中。 这凤印在手,便意味着后宫每月的钱与物皆控制在手,这其中有多少是真的都用在后宫了,又有多少挪作他用了,便成了一笔糊涂账,除了太后没人知道了。 这每月后宫的开销都是很大的,若是大部分都挪作他用了,可不得了了。 而燕国地处多民族部落群居地,是穷乡僻野之地,可想而知绝非富国,可这些年来,燕国却有着出乎人意料的兵强马壮,令离国与楚国都不敢轻易动手。 如今倘若将这两者牵连一起,便能解释为何太后会掌管凤印,燕国为何会一夜暴富了。 就在尹非烟出神的思忖间,一抹高大的红龙盘身的黑色身影已至她跟前,生生将窗外的明艳挡去,留一阵阴冷予她。 其声依然如山间的回音,但他却出人意料的压低了声线,唯他与尹非烟可听闻,但那其中的的怒意不难听出,“尹非烟,竟然敢动本王的人,你就以为本王真的就不敢杀了你?” 尹非烟先只是一阵愕然,俞锦离怎么来了?后想起宫女曾来传话,怕是说的便是他的到来吧。 而在听闻他压低声线与她耳语后,尹非烟轻笑道,“离王阁下,就冲着你这般小声的与非烟耳语,非烟便有这样的把握,你不会在现下便杀了非烟。” 闻言,俞锦离那染了冷峻的俊彦顿时一愣,后欲怒,又没恼起,欲笑,又生硬的止住了,一副怒笑不得。 尹非烟向侧迈开一步,欲走出他阴影的笼罩,不想却被他蓦然拉住了手腕。 那手腕被鄞璟瑜捏伤,至今还未痊愈,痛便因他不知轻重的大手给再度激起了,令她不禁轻声唤起,“痛,放手。” 俞锦离见她面露痛色,不禁垂眸,入眼的竟然是连他都惊心的黑青一圈在皓洁的腕上。 “谁伤的你?” “放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呀,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尹非烟不想和他说这事,便岔开话。 俞锦离却冷然道,“你还有体统与名声吗?你那三嫁之‘烈女壮举’,已和荡妇同列了。” 尹非烟的用意,便是让他别再固执于她伤如何来,既然目的达到了,听闻了他的话,她也不恼,手腕也不着痕迹的一反挣脱了,又道qishuwǎng,“是呀,从中还让离王阁下绿云罩了一次顶。” “你……。” 俞锦离此时,觉得自己有点犯贱,秦溯明言最好不要来找她,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想来,看看她是否还沉寂在他看不懂的忧伤中,是否还是那般的连哭泣也不敢出声,默默的流着泪。 那样的她,莫名的让他牵挂,就怕她会和姐姐一般,坚强的尽头便是凄然的陨落。 可他将她推到如今的地步,她终也是难逃香消玉殒的,他明知这些却莫名的担心她此时是否在哭泣。 他不愿多想这其中的矛盾,也不敢深想,终落得一身的烦躁,令他郁郁。 “好了,言归正传。”尹非烟拉开与他的距离,“多得离王到访,终让非烟知晓了,语妃的后台是谁人。也只有你离王有这能耐,让全御医院的人皆为她的假孕打掩护了。” 被她激起的怒意和一身的烦恼尚在,便蓦然怒道,“你知又如何?你觉得有人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尹非烟一耸肩,“非烟干嘛要说呀,非烟还帮你们把这出戏做周全了呢,你该感谢我。” 犀利已凝结在俞锦离的眸中,“尹非烟,本王警告你,若是你敢坏了本王的大计,那尹非凡绝无好下场。”罢了,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然到了殿外,俞锦离方想起自己欲问谁人伤的她,又被她岔开了,但此时又不可回头再问,终又再落一身恼火咬牙离去。 而在俞锦离离开未久,尹非烟悠悠转身向窗外的明艳处,刻意将冷揉入声音中,生生刻出彼此的界限来,“尹大人,此番来也是为了语妃?” 第十五章 失明 一身墨绿武将朝服,将阳光的明媚化作他的器宇轩昂,镂空乌纱将其内之发髻齐整清晰呈现,与之乌纱相较,发丝更多了份柔亮。 而那其中最为引人的是那全身上下唯一的白,便是一支轻别于他发髻之上的白玉簪。 许旁人是不知的,但尹非烟却不可能不认得,因那是她送予他的。 那玉簪虽玉质不够上乘,虽做工不够精美,却是在那段最为艰苦日子里,她冒险买给他的礼物。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七岁那年被尹公纪打得死去活来的原因,就是想抵死保住那枚捡来的尹公纪大房的耳环。而那年若不是师父的出现,她怕是要那样便去了。 而这白玉簪便是用那耳环换来的钱买的,只为当时只有十二岁的他,能有个体面的模样去赶考。 在他十六岁高中文武状元之前,他还曾不时的戴着,后来便少见了,取而代之得是各种名贵的翡翠玛瑙发簪了。 她曾问过他,那白玉簪呢?他说珍藏起来。 可她知,他说谎了,那白玉簪她曾在一个角落见到过,后来悄悄的放回了他的发簪盒子中,被他的其他名贵发簪深埋着。 今日他再度戴上,其用意就似她明白他,他也了解她那般,清楚明了。 想罢,尹非烟垂下了眼帘,用那纤长的眼睫掩去了悲伤,再度强迫着自己冰冷,道,“尹大人,有何指教。” “sorry。”声低而磁性十足,比曾经他的声音更多了份感性,却也失去了曾经她所熟悉的阳光。 他的道歉,尹非烟已不再感到感动了,因每每他总这般。 也只有在致歉时,他方会说这样的话,因他清楚,这样她会更快的原谅他。 尹非烟让眼眸全然暴露在阳光下,毫无保留的阳光的刺目全然敛入瞳眸中,哪怕阳光将她的瞳眸刺痛,她仍固执的望着那金光万道,直到眼前现了一片黑暗,她也不愿再去看清那个她仍无悔的,愧疚的爱着的男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理解。”她刻意的冷,让她的声音透着生硬的哽咽。 “no,itsnohatyouthk(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烟儿。”尹非凡有些急了。 “那我该想成怎样?” “thisisonlyyexpediency(这只是我的权宜之计)。”他似是在试探一般的,慢慢向她走来,用她一直所眷恋的温柔,“suchces,wehavenochoiow,soonlyteporarilysubittedfact,ihaveappedout,ahebesidfortheway,willyoutake……(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你是知道的,所以只能先暂时屈服。其实我已经计划好了,也早已在边境上安排好埋伏了,假装匪徒半路将你劫走……)” 后他再说些什么,她已无法入耳了,此时此刻她多想自己能单纯再单纯些,这样便能再度幸福在他所编织的谎言中。 “哈哈……。”尹非烟突然笑了,连她自己都不可止的笑着。 带着泪,带着剜心的痛笑着,直到他的怀抱将她紧紧的困缚,她没有挣扎,逃避一般的躲在眼前的这片黑中,懦弱的将这片黑权当她世界的全部。 她暂时性失明了…… 第十六章 只想你能任性一次 尹非凡是何时离去的,夜是何时降临的,萧末歌又是何时到来的,她全然不知。 只知眼前这片黑暗终让她找到了可逃避的地方,纵然那形同掩耳盗铃,且只能欺己不可欺人。 泪早已被风干,但那淡淡的痕迹却还是印在了月华下倍显苍白的小脸上。 青丝几许飞舞于琉璃眸前,许是那青丝的搅扰,也许是今夜的月色过于华美娇柔了,令那琉璃眸逊色了许多,黯然更是顿生,令望见之人不胜叹息之,更欲怜惜之。 他踏着如水的月色而来,翩翩胜雪的白衣,墨发比夜风更为轻柔,代替他几欲抬起的手,抚在了那苍白的小脸上。 “末歌?”人儿轻声而唤,但也有不难察觉她也只是蓦然醒来。 “嗯,我听说你赐鄞璟瑜宠妃毒酒,公然与鄞璟瑜对持了,我……。” 萧末歌后本想说,我担心你有不测,可最终他还是未道出。 可尹非烟却听懂了,也甚是感动在心,就算此时再难,心再苦也要为这个男人绽出一丝笑来。 人儿的笑,就似那夜色中悄悄绽放的花朵,暗含芳香,柔柔沁人心扉,但却也是夜色中独自孤苦开放的花儿。 “末歌,让你担心了。” 闻言,萧末歌心中一暖,仿佛他们又回到了那些把盏对饮的日子。 虽然总是他在说,而她只是在听,但他知她能明白他,哪怕他老爱话说一半。 可以正是是如此,让他愈发的有话在心口难开了。 见几许发丝搅扰在她眼前,他不禁为她拂去。 然,当手不经意挡去那月色时,她的双眸却不正常的一动不动,犹如死水一滩,令他心生出疑惑来。 轻轻在她眼前晃动长指,琉璃眸没有丝毫反应,他心中一惊,但很快人儿便察觉了他的用意,素手将他的手包覆。 “末歌,我没事,只是有点失神了。” “不。”萧末歌蹙起双眉,桃花眸中更是止不住的涌出夹杂着愤怒的心痛来。 “不对,烟,别骗我,”颤颤挣脱她的手,将她脸轻轻捧起,“告诉我,你眼睛怎么了?” 他掌中的暖意,微微灼痛了尹非烟冰凉的小脸,但她并未避开,依然笑得柔而美,并用脸颊轻轻摩挲着他掌中的温暖。 “好温暖。” “烟。”他第一次这般大声的向她咆哮。 然,她还能说什么,她只能沉默了。 “走,跟我走。”萧末歌突然拉起她便要离开。 “不,末歌,非烟不可这般,那样会牵连我的家人,我不可。”尹非烟挣扎着。 “家人?”萧末歌蓦然回头,“你心心念念牵牵挂挂,为他们百般着想,可他们又是如何待你的,一次又一次的将你推入火坑,只为保全他们的功名利禄,你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棋子而已。” 萧末歌毫不留情的话语,就似刀子般剜开她心中方止血的伤口,痛绵延,血难止了。 泪无声,泣难忍,可那牵挂更难舍呀,“末歌,我何尝不知。”她凄然道,双手摸索着抚上他的俊彦,用记忆引领着指尖去勾勒他的容颜,安抚着他。 “就似你,纵然无心于权术,但还不是无法全然割舍那份母子情,兄弟情,而全然置身于纷争之外。” 萧末歌叹沉然,为她而心痛更是难言,“但你怎能让自己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末歌,我……。”她想说,她很好,可话置唇边便不可出口了。 他轻轻挑她下颚,她不可看见了,但却让他终不再掩饰任何,让一丝似水柔情,染上了俊彦。 “烟,你是知的,我终是难逃纷争的,因我无法做到孑然一身。生为萧氏,生在乱世,如若我不能驾驭权势,便只能沦为他人权势的血肉基石。我一人便罢了,但我还有母亲有兄弟,我要保护他们。” 说到此,他轻轻拥她入怀,“如今……还有你。” 尹非烟欲言些何,却被他一指头轻点朱唇,禁了声。 “烟,我已经任性的享受过了我想要的逍遥了,就算从今往后永被囚困在尔虞我诈的纷争也无悔了,因我曾经拥有过那样的逍遥了。” 他慢慢的俯近她,那带着馥郁酒香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她知道,她与他只是咫尺,许是他那酒香醉了她吧,她竟然不愿离去,任由着彼此的气息融汇成暧昧的柔情。 “烟,我知你也同样有着难以割舍的牵绊,但你一直是在为别人而活着从未为过自己,故而烟,我想保护你,是希望你能任性一次,任性的为自己活一次,那怕只有短短的一年,甚至是一月,去过一次你想要生活,后无悔于这牵牵绊绊的红尘中。” 那夜之后,萧末歌以楚国世子之名,一跃成为了俞锦离和鄞璟瑜最为强劲的对手。 “任性一次吗?” 尹非烟轻声自言道,后她又笑了,笑得凄婉,因她知她是没有任性的资格的。 眼前虽黑暗无边,但那萦绕在身的温暖,让她知今日又是艳阳天,她坐在白玉护栏上,肆意的享受着那份阳光所给予她的,无偿的暖意。 直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风更是将来者那满是了情欲放纵后糜烂的气息送入她鼻尖。 她轻轻晃动悬在白玉护栏外的小脚,“按时间算,是该来了。”笑武装上唇角,令她不再凄婉,尽显自信的坚强。 第十七章 叶笛声声乱了谁的心 鄞璟瑜似乎并不喜那太子龙袍,总是一身浅浅的银灰色褒衣,宽大的衣身广袖飞扬,可尽显他极力表现在外人眼中的不羁与颓废。 然,此刻的他却比往时更要愈发的放荡不羁了。 衣襟大敞,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发髻已成一团蓬松的凌乱,银灰的褒衣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背,凤尾眸中更有放纵情欲后的疲惫一丝。 明眼人一看便知了,他方才做了了甚。 而尹非烟虽看不见,但从风所送来的他的气息便可知,他因何而来。 鄞璟瑜似有顾忌,怒已熊熊在眸中了,却一再压抑着,在殿内一通无头绪的乱找。 终在那荷池边上看见尹非烟时,纵身跃起在空中画出一道银来,将那秋日的金添了一抹冷光袭向人儿。 尹非烟只觉衣襟一紧,他那刻意压低的声音便灌入耳中,“你到底对语儿做了什么?” 闻言,尹非烟嫣然一笑,许是由于看不见了吧,让她不自觉的流露了真性情几分来。 也正是她这一笑,让鄞璟瑜看呆了。 往日她虽也常浅笑在唇,但也止在唇上而已,笑意从未入眼,故而那些笑便只予了人刹那的惊艳,后再品也只有淡而无味。 而现下,她的笑终是入了眼,琉璃美眸予她那笑添了点点的闪烁,就似落花缤纷的时节,香韵淡淡的花瓣随风飘飘洒洒,美极了,令人不禁欲抬手去触摸那份美,可当抬手时又却不知该伸手去接住那一片落花的娇柔,终只能陶醉于缭乱之美中而不能自拔了。 “先道一声,辛苦了殿下。” 她说这话时,又让那笑添了点点的顽皮在内。 鄞璟瑜那如冠玉般的颜面上,无端的染上了令人意外的红来,后他方想起来意,便又让怒覆盖了那红来。 “尹非烟,语儿为何会……那样?”末了那两字,他一再压低,不欲让旁人听见的意味更为明显了。 尹非烟狡黠道,“非烟记得,曾经提醒过殿下,这段时间莫要太过于靠近语妃了,可殿下并未理睬非烟提醒才会这般,故而殿下可不能怪罪非烟。” 这欲罢不能的药效可不是盖的,也为难他一夜被□语需索无度。 “为何会这般?” 鄞璟瑜凝眸望进她眼中,欲在她那双将阳光化作五彩流光的琉璃眸中看出些什么,却反而让他生了疑惑在心。 琉璃眸依然美丽,但不知是否是错觉,似乎没有焦距,不由得便问出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顿时,不论是她的笑,还是她瞳眸内的流光溢彩,都悉数被她敛起,只留点点眸光在纤长的眼睫间隙中若隐若现。 “太子殿下与非烟约定之期已过两日了,但与非烟约定之事,仍毫无进展。”尹非烟话锋一转,生生挑起了鄞璟瑜的怒。 下颚倏然被他捏住,痛丝丝入骨,“尹非烟,就算你用尽这般肮脏的手段,想将我与语儿分开,你也别指望着我会宠幸你。” 尹非烟微微一愣,后淡然笑道,“太子殿下果然聪明绝顶,轻易便识破了非烟的真正用意,佩服佩服。” 鄞璟瑜也知是自己失言了,她连太子妃之位都不在意,又怎会在意他的宠幸。 “别再顾左右而言他,快说,如何解语儿症状。” 尹非烟抬手拨开他捏在下巴的手,从衣袖中摸出绿叶两片,“只要别让她三步之内有男人便可了。好了,殿下,恕非烟不送了。”送客之意明了。 说罢,她将那两片绿叶含在唇边,轻轻的叶笛声便悠扬而起。 池水悠悠,荷花婷婷,荷叶连绵,风起,荷叶掀起碧波,白荷婷婷起舞。 人儿的青丝随风飞扬,襦裙飘飘,娇小光赤着的莲足,悬在栏杆外,惬意随着叶笛声的晃动着。 池水将光阳折射于她双靥,令其忽明忽暗顿现了虚幻了,此时她便似丢失了羽纱的仙子,无法再回天庭而流落于荷池。 那曲子是他从未听过的,但那曲子却在刹那间入了他的心。 眼前顿现一副夜色漫漫,流水潺潺,芳草萋萋,萤火点点,流光飞舞的美景。 人儿便在那景致中,用叶笛声扣问,情到底是缘还是劫。 叶笛声声,随风轻送,飞过荷池,越过高墙,落入他的耳,止住了他黑色王袍身影的匆忙;落入他的耳,令他那胜雪的白衣再添牵挂的飘渺。 唯独那墨绿朝服的身影,只是少顿了脚步,轻声道了句,“流光飞舞?”便又再度匆匆。 一曲罢了,尹非烟知鄞璟瑜未走,“殿下还有何吩咐?” 鄞璟瑜看了她许久,直至一丝花絮随风飘在她眼前过,粘在了她发梢上。 他未做过多的思索便抬手为她摘下,“我要将语儿安置你宫中。” 尹非烟愕然,后又顿时明了,“太子殿下想反其道而行,最危险的地方,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鄞璟瑜倏然肯定道,“就算瞎猫的爪子再锋利,终归也只是只瞎猫,不足为惧了。” 尹非烟不承认,也不否认,因再道任何皆是掩饰而已。 就在她以为他会离开时,他却又突然道,“你放心,这段时间内,我也不会让你再有危险的。”他以为她的双眼是被人所害的,后宫明争暗斗他比谁都清楚其中的残酷无情。 “危险?”尹非烟轻声,似是自言自语般道,“就怕比起我对她的危险,她比我更危险。到那时为自保,殿下可别怪非烟出手毒辣。” 她声虽轻,但他不是不可闻,可他依然大步离去,似是未闻,可在尹非烟看来他是默许了,又或是说他自信他的语儿的善良吧。 其实鄞璟瑜的默许,除了如尹非烟所想的那般,他自信着□语的善良绝不会伤人之外,还有便是他无由来的相信了尹非烟,相信她非无端生事之人。 正是如此,他方决定将□语安置在尹非烟身边,如今这东宫除了她,也再找不出能保□语周全之人了,更确切的说是,在余下的八日内,只要□语在尹非烟身边,无人敢伤□语分毫。 由此,尹非烟的寝宫中,入夜后前殿总是灯火通明,后却是一片阴暗的幽静,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喜欢上了坐在窗边一杯接着一杯的去品试着各式的佳酿。 让夜风携着冰凉尽情吹拂,惬意的感受着味蕾上火辣过后的醇香。 有心追逐一醉也罢,无意也罢,她却总是半醉半醒间,听着每一声蛙叫虫鸣,感觉着那些或者匆忙,或者悠闲的脚步声,等待着天明的温暖驱逐满身的寒意。 可看不见了,却让听觉越发的好了,好到有时不想听闻的,却声声入耳。 就似他的求见,她知他便在殿外,可她不敢让他见,怕他担心,故而一次次让花红回绝了他。 想罢,却又让一抹凄凉的笑漫上了小脸,他还会为她而担心吗? “今日尹非凡又来了吧。”鄞璟瑜的声音突然而现,且还在她身边,让她一惊,方察觉自己又失神了。 “还是不见?”他再道。 尹非烟却似未闻般,将手中的酒杯饮空。 “他还不知你眼睛的事吧。” 尹非烟依然不语,再度将两片绿叶含于口中。 叶片颤出的曲子,依然是那首流光飞舞,但潺潺中却多了几分欲挣脱俗世做那冰清玉洁的飘雪,只为追寻一份无悔的缠绵,哪管情是缘还是劫。 夜色的幽暗给她最好的掩护,让颤抖着的双手谁也看不清,就这样一遍一遍的用叶笛声诉说着心。 蓦然,琴声浑然而起,绵远而悠扬,与叶笛的颤声出乎意料的和谐。 琴声虽同是弹奏着那首流光飞舞,有着她所没有的霸气与狂野。 此时,不知从何处飘进一片红叶,落在她的襦裙上,终让那素白惹了红的妩媚。 将叶笛放下,纵然明知看不见,她依然放眼,放眼那片黑暗,飘渺的天籁之音由绵绵琴声而起,随风飘送。 “半冷半暖秋天,熨帖在你身边,静静看着流光飞舞,那风中一片片红叶,惹心中一片绵绵。半醉半醒之间,再忍笑眼千千,就让我像云中飘雪,用冰清轻轻吻人脸,带出一波一波的缠绵……。” 这首歌在他们这些人古人来说,是风月场中都不及的秾词艳曲,羞煞人。 可由尹非烟那清澈的嗓音唱出,却挑起了不少人心中闲愁忧伤来。 愿化作流光、红叶、浮云、飘雪飞舞,哪怕终只抱得一身春雨,也不会再问是缘还是劫。 他的琴声悠扬,她的歌声婉转,融成夜空中闪烁的音符,引得流星频频划出一闪即逝的痕迹来。 然,就在那契合的琴声与歌声之外,一双眼睛满含着算计偷偷注视着,终又无声的隐入了那满殿的幽暗中。 第十八章 只能为下策 翌日清晨,一切似是如常,只有几分算计的味道淡淡异常于往时,但又让人不可察觉。 鄞璟瑜早早便上早朝去了,玉妃和□语不敢怠慢,也早早便起身侯在前殿送他出宫。 独尹非烟虽早醒了,却依然懒在榻上,听着宫中的动静。 一阵脚步凌乱,向她之处走来,不多时,便闻□语似是挺恭敬道,“娘娘,可起身了?祥宁宫的李嬷嬷来传话,说太后稍后要来。” 太后来东宫? 这对太后来说,无疑是屈尊降贵了,且还是突然造访,看来来者不善呀。 尹非烟唯一能想到的,是来拿她昨夜所唱的曲子说事的吧,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不论如何太后还是太后,故而她就算再不便也是得迎接的,且还得正装相迎。 正装用意除了礼节上所需,也可予人不可欺的气势。 当太监拔尖了嗓门传报,太后驾到时,尹非烟凭着记忆独自一人大步走上前迎接。 一身淡黄的凤凰比翼宫装,逶迤浅黄绢纱拖地的裙摆,广袖飘飘,内穿牡丹香胸衣,九尾金色凤凰钗冠于飞天髻中,雍容大气,端庄华贵。h。tt’ ;1d re。ac o/ 只见她盈盈跪拜,举手投足间一份不凡的母仪天下的威仪顿是逼人,令人不敢逼视。 就连太后都不禁微微一怔,气势便也减了几分,后冷冷一哼无视尹非烟而去扶起□语,轻声呵问冷暖长短,但也不难听出那其间的明朝暗讽来。 “语儿,你如今可是身怀皇家的血脉,也幸得上天护佑,才没让那些心胸狭小狠毒之人得逞。”太后边着□语的手,边道。 □语乖巧的欠身,“让太后担心记挂了,是妾之不该。” “来,语儿,别生分了,坐哀家身边。” 太后无视仍跪在宫门处的尹非烟,□语倒是很适时的显了为难,善良的为尹非烟求情道,“恳求太后,请准太子妃娘娘与臣妾一同来陪伴太后。” 见状,太后疼惜的又拍拍□语的手,“你这孩子就是过于善良了,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这防人之心还是该有的,如若不然你如何在这后宫生存呀,迟早会被那些心怀阴狠之人给害了。” 不难听出,这前半段是说给□语听,末那句当然说的是尹非烟了。 □语又再屈膝做谢恩状,“太后莫恼,臣妾记下了,也代太子妃娘娘谢过太后的恩典。” 罢了,便脚步匆忙的走向尹非烟,“娘娘,快起身吧,太后准娘娘和妾一同陪坐身旁……啊,娘娘你这是作甚?”□语突然间惊呼。 从太后等人方向所看,只见在尹非烟起身之时,□语似是被人推了一把,倏然倒地。 这一幕正所谓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尹非烟有口难辨。 □语倒在地上紧捂下腹痛苦的叫唤,“痛,好痛,肚子好痛,孩子,我的孩子……。”顿时陷入殿内一片慌乱中。 死寂本是东宫特色,但在语妃倒下的那刻起,死寂便被慌乱所取代。 语妃就东宫一侧妃,无足轻重,但现下她怀有皇族血脉,身份便非同寻常了,如若她腹中的血脉有何差池,东宫中的人均无可幸免。 由此可知,谋害皇族血脉之罪过,牵连之广,罪责之重是多令人发指的。 而当初尹非烟在听说了语妃有孕之时,也是顾忌于此,就算明知是假,也不揭穿且还得留下后手,防备着语妃会借她的手,一是合理的了结这最终难以掩藏的“有孕”,其二,借此除她而后快。 可如今看来,她尹非烟还是棋子差一招,没想到这语妃会扯来太后一同入戏,这般一来就算是她,也会因此而深陷其中,想挣脱也得废上一番功夫了。 想罢,尹非烟轻笑在唇,淡然以待语妃接下来的戏码。 但有一点她今日是明白了,她轻敌了。 与尹非烟主仆三人的淡然镇定相较之,太后与一干宫人之慌乱,便显了可笑。 只见太后一通手忙脚乱的乱指挥,宫人们随之一通手足无措的团团乱转,但乱过之后见语妃仍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双手紧捂下腹,作势痛苦。 尹非烟只闻耳旁的马蚤乱长时不止,不禁蹙起了黛眉,不耐现了。 “是否该令人去传御医了。”尹非烟声柔柔,几分看戏之态明了。 但她一言也终惊醒慌乱中之人,那语妃更是在众人团团之中,蓦然露出一丝惊愕来,语妃想不到尹非烟还能这般镇定。 “对,快,快传御医。”太后大声在人堆中道,“你们几个快将语妃抬上塌安置。” 这唤终压制住了殿中的混乱,也让语妃的那痛苦的低吟入了众人的耳,“殿……下,太子殿下,语儿……怕……是保不住……这……孩子了,语儿无……用,语儿对不住……。”罢了,还昏厥了过去。 “太子,对,快去告知太子。”太后顿时又如梦初醒般下令。 一小宫女匆忙便往外跑去,但见一黑色如蛇之影蓦然疾驰向她,顷刻间便将小宫女捆制。 众人定神,只见尹非烟身后一宫女手执一似长鞭之物,正是那疑似长鞭之物捆住了小宫女。 见状,太后对尹非烟大喝道,“尹非烟,你好大的胆子,哀家的人你也敢如此。” 尹非烟不语,只是抬手示意花红放人,但花红不放心,觉得局面对自家主子够不利了,切不可让太子再来添主子的劣势了,便道,“可是娘娘……。” “花红,我心中有数。”尹非烟声轻而平淡,却有着不可拂逆的威仪在其中,不但花红,旁的宫人们都不禁垂首臣服。 尹非烟知,想不让鄞璟瑜知此事,是绝不可能,且他来不来结果丝毫没有改变的。 而太后见尹非烟毫无悔意,那淡然镇定在太后眼中也成了傲慢,令太后怒上加怒。 “尹非烟,你个无德阴毒的妒妇,今日若是哀家不惩治了你,还如何管治后宫。”太后一手拍与榻上的小案几上,“来人呀,将这毒妇廷杖一百,打死也罢了。” “太后,不可呀。” “太后,三思呀。” 太后身旁的两老嬷嬷上前劝阻道,她们侍奉太后多年,知此时太后是气得不轻,才这般不顾大局的。 “放肆,连你们也想和这毒妇一同领杖责吗?”盛怒之下,太后理智失去几分了,“来人呀,将这毒妇拿下。” 殿外顿时涌入几体壮宫女与数太监,手执绳索棍杖,便要捆绑尹非烟。 花红与柳翠本一直在自责没看护好主子,让主子双眸失明,这样的自责啃噬她们二人多时,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许任何人动她们主子分毫,哪怕是拼上性命。 就见花红柳翠上前护在尹非烟面前,厉声道,“谁敢上前。” 尹非烟虽看不见,但也可知此时已是一触即发的局面了,可如今能解她困境之法却为下策,令她犹豫了。 就在她犹豫之时,一道明黄金龙盘身的轩昂风驰电掣而来,身形未到声便先至,“语儿。” 未近之时,他便见不少祥宁宫的人手持绳索棍杖与尹非烟两奴婢对持着,知定是生大事了。 入内又见唯尹非烟一人安然自若,其他人等皆剑拔弩张势如水火了。 “语儿?语儿她如何了?”也不顾上要先给太后请安了,他首先便问的是□语境况。 “太子来得正好。”太后见鄞璟瑜到,便迫不及待告状,“快治这毒妇,正是这毒妇暗中下手推倒语儿,以至于语儿腹中的血脉如今难卜安危。” 闻言,鄞璟瑜凤尾眸顿生难以置信,后立目怒问尹非烟,“可有此事?” 尹非烟双手轻叠在身前,昂首卓立在他面前,“臣妾无需这般做。”字字铿锵。 她双眸虽失明,但眸中澄清如水,坦然光明,令鄞璟瑜不禁起了疑心。 “臣妾要为,那用这般暗中耍这等明眼人一看,便明了的费事手段,臣妾会直接明了的下毒。”尹非烟再道。 鄞璟瑜眉眼半眯,尹非烟的话不无道理,从她公然对□语下毒之事,便可知她之行事作风。 可心中他又不愿去怀疑是语妃,便恼道,“且听你狡辩,待到语儿醒来,一切便可大明。”罢了,一甩衣袖入内探看语妃。 尹非烟可没天真到□语会说出真相来,看来今日这黑锅是要背定了的,权衡几番后,就算是下策也只能为了,不然难以脱身。 尹非烟稍是整理衣饰,似无心又似有意道,“这凤印在手,便是好,看来臣妾也该收回了。” 太后冷哼,“就凭这你等无德之人,也想掌凤印执管后宫?可笑。” “这执管不执管的,臣妾倒是不在意的,只对那钱银感兴趣而已。”尹非烟轻含笑在唇,语气平和却出人意料的让太后脸色大变。 “你……你是什么意思?”太后眼中现了闪烁不定来。 尹非烟盈盈欠身,“回太后的话,就字面的意思。” “哼,哀家为皇后之时,便执掌凤印,只要哀家有命一日,这凤印便是哀家的。” “太后似乎忘了,如今太后已非皇后了,按我赤夏律法,掌凤印者为皇后,无后则为太子妃,无太子妃则为长公主,末了才是太后。” 尹非烟气定神闲,不似太后那愈发紧绷的脸。 “如此算来,这凤印归臣妾,也是无可厚非不可争议的。” “就你也想和哀家争凤印,真不知天高地厚。” “臣妾是无力与太后一争高下了,但是,”尹非烟稍是侧面向殿外,“太后,似 笨妃弃夫有术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笨妃弃夫有术第5部分阅读 笨妃弃夫有术 作者:肉书屋 笨妃弃夫有术第5部分阅读 乎忘了,臣妾是谁人推荐来做这太子妃的了,那人虽还不可只手遮天,但决定这样小事的能力还是有的。” 不出尹非烟所料,太后顿时脸色再变,谨慎的看了眼殿中的人,蓦然遣散所有人,独留下她与尹非烟两人。 “臣妾曾经说过井水不犯河水,可若是河水一意孤行定要生出是非来,那便莫怪井水拼个两败俱伤了,到时就怕河水筹谋多年之事未成便先夭折了。” 尹非烟本也不想用此事要挟的,因真为下策。 他们背后所筹谋之事,乃天大的秘密,如今让他们知道她已察觉,怕是日后不可安然了。 因释帝绝不会放任知真相之人,成他心头之患的。 第十九章 傲骨铮铮 “你到底想如何?” 尹非烟将话说到这份上,太后也觉得没什么好掩饰的了,直问她的意图。 尹非烟再度将双手轻叠于身前,面容漠然中显了几分飘渺的冷来。 “东宫之事,望太后不要再插手。” 太后一手中的佛珠微微颤抖着,紧绷的脸上略显暗沉的唇紧紧的抿着,可知牙怕是要被咬碎了。 “好。” 罢了,蓦然起身,带着恨不得将尹非烟碎尸万段的怒意,从尹非烟前走过。 感觉到太后在身前时,尹非烟刻意压低声音道,“望太后帮臣妾带句话给陛下,臣妾恭候陛下出招。” 太后一怔,后又将惊露在脸面上,见尹非烟微微颔首垂眸恭敬样,便再次冷哼离去。 尹非烟遂抬首,空洞的无焦距的琉璃眸中,现了无奈。 本无心招惹释帝一派的,更确切的说,无论是那一方势力她都无心去招惹,哪怕他们斗得天翻地覆,她也不会插手。 但今日真的是迫不得已,惹下这麻烦怕是今后会将自己卷入愈发可怕的纷争中。 释帝能这般忍辱负重,可见其城府之深,绝对是似越王勾践那类人,如今他虽不似勾践那般卧薪尝胆,却也是忍辱负重,一旦让此人势起,定有一番比越王更甚的血腥。 思忖多时,内殿的动静还未平息,尹非烟不由得轻抿了下唇。 从鄞璟瑜那一声声焦急的唤,可知语妃醒来了。 “语儿,你觉得如何?御医她为何会这般面红耳赤,气喘不止?腹中的孩子又如何了?” 此话尹非烟依稀听清了,道,“花红柳翠,扶我进去。” 方跨入,一阵汗味扑面而来,喘息中隐隐可闻嘤咛。 殿内有几人尹非烟不知,但她知男人绝对不少,不然语妃不会这般,便道,“若不想她这般,都离她三步开外。” 尹非烟一言,顿时平了乱,静了声。 御医们皆偷觑着尹非烟的面色,不敢正视。 鄞璟瑜也才想起尹非烟的嘱咐,倏然起身离语妃三步,令卧于榻上的语妃不禁露出一惊来。 “御医,孩子如何了?”鄞璟瑜急切问道。 然,御医们却有些心虚了,闪烁其辞的吞吞吐吐,还不时看向尹非烟,让鄞璟瑜察觉了异常。 尹非烟目虽不可视,但心中却如明镜般,“都看我作甚?脉象如何便如何回话呀。” 尹非烟这话摆明了是在给御医们下指示,不但御医们听懂了,鄞璟瑜更是明白。 “回殿下,语妃娘娘脉象平稳,无异常,殿下大可放心。” 闻言,语妃惊现在了面,难以置信得望着那些御医们。 鄞璟瑜定睛凝望尹非烟许久,后方问道,“语儿,当时你到底因何而倒下?” 语妃蓦然傻了,因按她的计划,此时应是太后与鄞璟瑜同声惩治尹非烟,没想现下却成鄞璟瑜问她缘由。 但她也非笨人,知此时不该多言,因言多必有失,且此时不言比言更有效。 语妃顿时垂下眼帘,可怜楚楚的泪含于眸中,欲滴而未滴,一副甚是惹人怜的模样。 “语儿,莫怕,有何便说何,我为你做主,莫要担心在此的任何人。”鄞璟瑜有些鼓动的意味了。 但语妃依然不语,不时的用余光瞥向那珠帘之后,似在等些什么。 鄞璟瑜见了,尹非烟虽不能见,却明白语妃在等何,便道,“□语姐姐可是在等太后?” 语妃顿时再度垂下眼帘,眶中之泪蓦然坠下,欲引鄞璟瑜心疼。 但鄞璟瑜在闻尹非烟之言,也蓦然察觉此时的异常的安静来。 “若是,那□语姐姐不用再等了,太后方才说,她有些乏了,回宫歇息去了,以后这东宫之事,她也不会再插手了。” 尹非烟此话一出,不但语妃大惊,鄞璟瑜的也惊色外露。 以太后的性情,对尹非烟是厌恶至深的,且按方才的阵势,她定是不将尹非烟惩治是绝不会干休的,但如今又怎么的轻易离去了? 这后宫大小事务本是太后执管,可如今太后去突然离去,且还留下话语不再插手东宫之事,那便意味着东宫之中为太子妃一手遮天了。 尹非烟到底是如何让太后这般撤手不管的?中定有惊天的交易,不然太后不会如此便轻易罢手的。 鄞璟瑜看向尹非烟的目光,不由得深邃了几分,“尹非烟,就算太后不管东宫之事了,你也别忘了,本太子才是这东宫之主。” “臣妾怎会忘。”尹非烟不卑不恭道。 “方才太后已说了,是你,”鄞璟瑜一指尹非烟,“将语儿推倒在地的。” “臣妾也说过,没这般做过。”尹非烟淡然道。 “放肆,”鄞璟瑜大喝,愠怒淡淡,“太后之话岂会冤枉你,且当时众人目睽睽,多人可作证。” “所站角度不同,所见也不同,故而,就算有所见也是片面的。”尹非烟诉说的是客观事实,可在鄞璟瑜听来却成了狡辩,令其愠怒成了大怒。 “没想到你在确凿证据之前,还这般厚颜无耻的强词夺理。” 尹非烟轻叹一声,不语了。 见她不语,鄞璟瑜也不再言语,怒目看着她,两人似在以目光较劲般。 尹非烟的双眸依然光明澄清,无声的诉说着其主人的清白,也让鄞璟瑜动摇了。 见两人僵持不下,语妃倒是会做人了,适时的急忙不顾身体虚弱下榻跪地为尹非烟求情。 “殿下,请殿下息怒,都只是臣妾之过错,和娘娘无关。” 语妃的本意,是借鄞璟瑜怜惜她之情,煽风点火,让鄞璟瑜愈发的怒不可诉。 但此时鄞璟瑜已动摇的心,只想让一切尽快结束,他能感觉到这事如若再追究下去,不是他所愿意见到的结果。 鄞璟瑜深吸一口气,“既然语儿为你求情,今日暂且饶恕你罪过,但你得向语儿赔罪。” 语妃一愣,又一事出乎她意料之外。 可鄞璟瑜是太不了解尹非烟了,她之傲气令他急于结束的事再起波澜。 “臣妾为何要为没做过之事,向人赔罪?” 罢了,她也累了,不想再纠缠,便想转身离去,但被她如此拒绝鄞璟瑜面上顿时无光,怒气再涌,一把便将她拉住,欲将她拉向语妃跟前。 尹非烟那会这般轻易就范,手腕一番便想挣脱他的擒拿手,但已有过一次与她交手经验的鄞璟瑜,已防备着了。 只见他衣袖中蓦然现一银色似镯似铐之物,却出奇的柔软如蛇般缠上了尹非烟手腕,紧锁在上。 后鄞璟瑜又蓦然闪身至尹非烟身后,将她反手制在后便推到语妃面前,再度冷然命令道,“道歉。” 尹非烟也顿时染上了怒意,只见她突然裙摆高飞而起,身影一阵飞旋,那被他反制在后的手已在前,但腕上的银镯铐却还在,她还是不可挣脱。 “你再做挣扎也是徒劳,我若是不松开这镯铐,你那也不别想去。” “是吗?” 尹非烟含怒而笑,只见她抬起被锁的右手,左手蓦然握住右手拇指往外一拔,拇指关节生生被她拔脱臼了。 那纤纤小手顿时成畸形般,但却可轻易从那镯铐的束缚中轻易脱出了。 尹非烟此举却震惊了鄞璟瑜,他绝对想不到尹非烟竟然宁愿自伤,也不低头赔罪。 这方法在前世,尹非烟在反恐特种部队时,所受过的逃脱训练之一。 但这脱臼之痛还是非同寻常,特别是第一次脱臼,更是痛得让尹非烟那因怒微微粉红的小脸苍白了。 但倔强的她还是咬牙忍下了,一手捧着那已不可动的手,旋身傲然离去。 这次鄞璟瑜没有再出手留她,惊愕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不自觉中也将她这抹娇小羸弱却分外倔强的身影,浅浅的印上了心。 第二十章 危险至 坍塌的墙垣,斜倚的门窗,斑驳的漆面,丛生的杂草,但也不难看出曾经此处的辉煌来。 但也只是曾经,如今这里只是一座被废弃的宫殿,且还是一座被宫里人赋予了令人毛骨悚然传说的冷宫。 没人敢靠近这一带,纵然光天化日之下,也有着使人不寒而栗的阴森与幽暗透过那些斜倚着的虚掩着的门窗渗出。 可正是这么一处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却有一抹娇小的身影借着夜色悄然潜近。 只见那抹娇小谨慎观望了下四周的,可将其的驾轻就熟,最后隐入了那冷宫的阴森幽暗中。 然,任是谁也不会想到,在外看似废墟般的冷宫,内竟然会是别有洞天。 在那抹娇弱推开一道暗门后,灯火的通明顿时溢出,也将那抹娇弱的模样映照清晰了。 是语妃——□语,那个在人前羸弱娇柔的女人,但此时却是一副干练的沉着。 只见她迅速进入那道暗门,门再度关起,内便现两道被烛火拉扯得分外修长的人影来。 其中一人,一身黑绸裾衣,红色的蟒龙盘身而上,双手背在后,他的半脸隐于灯火背后显了阴暗的不清的,但灯火却将那鹰钩鼻勾勒得无比的清晰。 另一人全然暴露在烛火中,让语妃一眼便认出了。 “奴婢拜见离王,见过秦大人。”□语紧忙恭敬的跪拜。 然,未等语妃起身,一阵掌风便袭来,啪的一声久久回荡在这暗室中。 语妃只觉一阵头晕眼花,她便躺在地面的冰冷上了,左脸上的火辣告知她,方才发生了何事。 但她不敢多躺地上,也不敢辩驳,急忙从地上起身,再度垂首跪在地上。 这便是她的命运,从不被当做人看的棋子一枚,且还是一枚随时可被主子牺牲掉的微不足道的卒子。 “知道错那了吗?”俞锦离声分外的低沉,令听闻之人无端生出几分压迫感来。 “奴婢愚笨,请王训示。”□语卑微的恭顺着。 但她的卑微恭顺并未获得的俞锦离怜惜,反而让他的两指如钳般欺上了她的下巴。 痛,但她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因那样只会让她得到更多的痛楚。 俞锦离的气息如同犀利刀锋,掠过在语妃的脸上再添无形的痛。 “你似乎忘了自己是何身份了。” “奴婢不敢。”□语百般思索,都想不出到底那做错了,让俞锦离这般震怒。 突然间,俞锦离又狠狠的将她推倒在地,“尹非烟岂是你这贱人可妄动的。” 闻言,语妃方知自己闯祸了,可她也不过是照往日,将可能威胁到她的女人除掉而已呀。 这尹非烟是离王强硬附加给鄞璟瑜的,但她也知这尹非烟无非是她的代替品,代替她成为太子妃,做那送往朔胡的祭品而已呀。 她这般做也只不过是稍微给尹非烟些警告而已,让尹非烟清楚谁才是主,谁是次。 可什么时候尹非烟在俞锦离眼中,如此的重要的,以至于俞锦离不惜出手警告她。 尹非烟你到底是什么人呀?语妃不禁心中惊问。 “记清你自己的本分,再有下次本王绝不饶你。” 罢,俞锦离便大步离开了,而秦溯,那一直在一旁不语的男人,几分算计盘旋在他眼中。 待俞锦离走远后,他才出声道,“那尹非烟近来可有什么异常之举?” 语妃这方才敢用衣袖拭去嘴角的血丝,更使尽全力去压制因俞锦离的靠近,身体中无端涌上的欲望来。 秦溯不似俞锦离所给予她的由心所生的恐惧,令她稍是平复了些许。 “回秦大人话,尹非烟那日除了突然给奴婢下毒,让奴婢猝不及防,除此外她倒是本分得很,每日都只在寝宫中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语妃据实回答。 秦溯那似笑非笑又在脸,显了几分狡诈,“除此外还有吗?” 语妃苦思,忽然似是想起了些甚,道,“尹非烟的眼睛不知怎的了,似是看不见了,目光很奇怪。” “看不见了?”秦溯也不由得的诧异了。 只见秦溯不知在思索些何,连那他习惯性在脸的笑都敛起了。 片刻后秦溯俯首在语妃耳边低语了几句,语妃却为难了起来。 “可是方才王已警告奴婢,不许妄动尹非烟了。” 秦溯将手中折扇一展,“你放手去做便是了,王那我自会替你说明的。”罢了,他也离去了,留下语妃左右为难的回到宫中。 被冷汗所湿透的衣裙紧贴在身,但她无暇去管顾,一人蜷缩在角落中,无声的低泣。 平常她这般时,还有鄞璟瑜这肩膀可让她哭泣,可现在为了她体内的毒,鄞璟瑜也不敢多靠近她了,留她夜夜独眠。 “为什么我的命会这般的苦呀。”语妃轻声悲叹。 “语儿,你怎么了?” 突然而来的声音感性而磁性十足,更是她最为心心念念的。 语妃抬头,难以置信得望着窗边一道高大的轩昂。 依然俊朗逼人的面容,依然温柔的目光,她不可再忍耐了,扑向了他的怀中。 一声一声的唤着,“大人,大人,大人。” “语儿,怎么哭了?是否又是俞锦离欺压你了?”男人轻声呵护着。 但不知是他的温柔,还是她对他的思念,又或是她体内的毒作用,她不可抑制的想和这个男人缠绵。 她不顾矜持的吻上他的唇,贪婪着他的温润,身体的燥热让她不住的撕扯彼此着衣衫,欲用那满是男人气息的冰凉身体驱散她的燥热。 他虽有迟疑,依稀间她听到他说了句,“欲罢不能?”后很快的他便化被动为主动。 衣裳满地,床榻因他们的狂野而凌乱,身体上的相亲已难解她的渴望了,她敞开身体,恳求着他的占有。 当那有力的进入占有了她的空虚之时,她却又愈发的感到难以满足。 她不住扭动着身体,催促着他的律动,催促他狂野的侵占,催促他满足她的渴望。 她想停下,她不要如此的放荡在他面前,却又难以抑制的想索要更多…… 她已经记不清与他纠缠了多久,直到他用吻喂她吃了颗药丸,那身体中的渴望才稍是平息了。 她筋疲力竭在他身下,他一再嘱咐她,她的毒已解了,但千万别让人知道。 她满足在他怀中,满足于就这么静静的听他的心跳声,让她想起了当年,他的突然出现。 在那些还没得到鄞璟瑜宠爱的日子里,她最无助最悲凉的日子里,他给予了她安慰与温柔,陪她走过了最为痛苦的日子。 他也是她最爱的男人,愿意为他付出所有的男人。 然,命运注定他们不可在一起,就似那天亮后的劳燕飞分。 语妃望向窗外,东方又微亮了,预兆着他又要走了。 在她不舍的目光中,他起身穿好衣物。 时至今日,她依然不知他到底是谁,唯一知道的是从认识他那日起,他的朝服一再在变,他的官越做越大了。 “近来太子和离王可有何异常?”这是他每次来必问的。 “不知尹非烟和太子做了些什么约定,这些日子太子神神秘秘的。而秦溯希望我对付尹非烟。” “不许。”男人的声音几乎是在她话未完之时便起的,后他也察觉了自己的过分激动了,便道,“他为何要你对付尹非烟?” “尹非烟的双眼似乎失明了。” “什么?”男人一惊,没做任何道别便消失了。 看着又是一室的空荡,语妃悲凉对空问道,“大人,你到底是什么人呀?为何这般护尹非烟?”心又不由得生出丝丝嫉恨来。 东方虽已蒙蒙亮,但殿内依然暗沉,晨风携着冰凉由窗而入,拂动了珠帘。 一抹墨绿就在那珠帘摇曳间突然而现,只见他悄无声息的,掀开珠帘走向那帐幔轻掩处。 帐幔薄如纱,朦胧的将恬然而眠的美丽人儿透出。 墨绿入那帐幔内,微微迟疑的抬起手,抚过那张平静而甜美的睡颜。 “青。”他的唤得很轻很轻。 倏然殿外的声响惊动了他,他又如来时的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 只留下榻上人儿,在眼角处凝结了一滴清泪,慢慢滑落。 青,季慕青,一个曾经她的名字,一个除了她和他不可能再有第三人知道的名字。 轻轻拭去垂于脸侧的泪湿了,纵然明知眼前只有黑暗,她还是睁开了眼。 夜夜纠缠的梦魇,令她总浅眠,他一来她便察觉了。 ——青…… 他的那声唤生生的在早已累累伤痕的心,再加了沉重的牵绊镣铐。 缓缓起身来,摸索着走下床榻,想用嗅觉去搜索他曾经来过的痕迹,却蓦然捕捉到了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 是鄞璟瑜,他又是何时来的,她竟然完全没察觉。 是她的警惕心下降了,还是她低估了他的身手了。 他到底为何而来? 来了又不做声,到底想作甚? 但他不动,尹非烟便也继续故作未察觉他的存在,摸索着想走到窗边去,以不变应万变。 其实鄞璟瑜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来,也不知为何昨日她倔强离去的背影,总萦绕在心头如何都挥散不去。 当他正为此懊恼时,不知不觉已到了她寝宫。 纵然窗外的光亮不能完全驱散殿内的阴暗,但已能将她的模样柔柔映照了。 她似乎很是喜欢素白,总一身无争的素白。 素白的香胸衣同色如暗纹的白牡丹在上,胸衣将她那肤若凝脂般的胸前起伏柔柔轻托。 长衫轻薄,随着她的走动娓娓拖在后,不经意间一肩滑落,令那圆润的肩头隐约在发丝中,顿生柔媚几分,撩人心弦得很,悸动便也生在了他心。 她一路摸索着来到窗边,一阵风起将她宽大的衣袖拂起,露出的不再是皓腕纤手,而是紧缠着纱布的厚重。 风愈发的大了,可她依然卓立于风中,任由着风拂乱了她的衣衫,也拂乱了她的青丝。 在那风中,她显得是那么的单薄轻盈,如似随时会乘风而去,让他不禁向前迈了一步欲挽留,但又生生的止住了。 在那珠帘摇曳相碰出清脆的掩护中,他大步离去。 但尹非烟还是听见了他离去的脚步。 在那未见止的风中,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蓦然间一阵浓浓的杀气扑面而来。 没想到来得这般快,看来释帝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尹非烟心中暗道,袖剑也已在手。 当风中突现一阵犀利的寒气时,握在左手的袖剑倏然划出一道寒光。 那金属相碰的清脆,便取代了珠帘摇曳相碰所韵出的声响。 接下一招凌厉,尹非烟不敢大意,向后跃起跳离对手长剑所在之势。 此时除了双目不可见令她处于绝对的劣势外,还有便是手,右手拇指关节虽已复位,但还不能用力更不能受伤,不然往后怕是会落下习惯性脱臼的。 而她左手虽能用剑,却不及右手,因此再添一弊。 且就算她此时大声呼唤,怕是也无用的,因释帝能让杀手至,定会做好完全准备,怕是周围的禁卫军早便被调走了。 而昨夜值夜的是柳翠,她的武艺不及花红只怕唤了她进来,不但帮不了自己,反而还要让自己分心去保护她。 权衡几番后,尹非烟依然决定一人应敌。 虽然看不见,但她听觉却异常敏锐了,而她左手使剑虽不及右手,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与杀手在殿中对持数招,尹非烟已摸清了对手的路数,应对上已轻松了不少。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杀手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弱点。 尹非烟感觉到一阵气流的涌动现于左侧,后一阵剑锋的嗡鸣便随即而来,她将袖剑横向左一挥竟然落空,不由心中一惊,她知中了对手的声东击西。 此时她再想挥剑回防已是来不及了,剑刃的凌厉杀气已逼近右侧的颈项,她命悬已。 第二十一章 患难并肩 剑刃虽未触及肌肤,但那剑气的犀利先至,已如刀片般掠过颈项顿掠起微微的痛来。 眼虽不可见,但脑海中已现了满是寒光的剑锋来。 看来今日她是在劫难逃了,不禁闭眼带着几分终可解脱的消极,等待着痛楚降临。 然,痛并未如预期而来,一堵宽厚的胸膛散发着霸道的温柔将她带离了杀气的嗜命。 美丽的小脸不由得露出了难以置信得震惊。 平常之时,她总一脸淡淡的无所谓,偶尔方露出傲然的不屈,难得见她现了惊讶之色,他不由得也起了逗弄她的轻松来。 “盲眼变阴阳眼了?见鬼了?”沉沉的声线,却有着犹如落花踏水而来的轻柔。 听闻后,不但尹非烟愈发的不敢相信了,连他自己的都不禁诧异了。 为掩饰方才的温柔,他蓦然将尹非烟推出怀中,“不想死便快回过神来,来人不少。”再道的声音已有了他刻意的冷硬来。 可当那清新的软香出了他的怀中时,又不由得泛起了一阵惆怅在怀中。 “来人不少?” 没想到释帝会这般谨慎,竟然不止派一人来杀她灭口,原来方才也并非她听错了,真是有两人,一人声东,一人击西。 果不其然,空气中又传来不少不同节奏的沉稳呼吸声。 但不待尹非烟从呼吸声中辨清人数,致命的凌厉又再度袭来。 尹非烟不敢用袖剑来挡,因从剑气的所撩起的凌乱气流来感觉,人数不少,若是贸然招架定会受伤的。 而鄞璟瑜却大吃一惊,因那些黑衣蒙面人竟然剑刃一致指向尹非烟,将他弃之不理在一旁。 在见她机敏的旋身脱离杀手长剑的包围后,他一步上前那曾经将尹非烟的铐住的似镯似铐之物,顿成一银色细长鞭,卷上了杀手进刺向尹非烟的长剑。 然,那些人绝对是训练有素的,轻易便挣脱了鄞璟瑜的长鞭,目标一致的再度挥剑向尹非烟。 哪怕鄞璟瑜的长鞭威胁到他们的进攻,他们也不去理睬他,大有不惜一切也要杀尹非烟的意图。 鄞璟瑜愈发的确定了,这些杀手的目的是尹非烟。 “你又招惹到谁了?为何他们会这般不顾一切的要取你的性命?你这惹祸精。”鄞璟瑜边为她挡去她来不及挡下的刀剑,边问道。 尹非烟唇瓣漫上淡淡一笑,模棱两可道,“初来乍到,我还能招惹谁了?” 鄞璟瑜蓦然沉下了面颜,因他知她公然招惹了的人只有□语,让他不禁往□语身上想了。 “不可能。”他蓦然大喝道,“不许你污蔑语儿。” 尹非烟边只有招架之力,边应道,“我可没说过是你的心肝宝贝。” 她始终是女人,体力之上不及男人,且还是十数左右的男人,慢慢的她便现了劣势。 一阵寒气掠夺手臂,痛未导来,温温的湿润便溢出,血腥便飘入了她鼻尖。 而杀手见尹非烟手臂之上现了破绽,便一齐向她手臂处袭去。 形势危急,尹非烟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怕是要废了,却又无力挽回便只能咬牙忍下,欲要断一臂也要重伤对方。 再一次痛未至,便听闻耳边一阵兵器的相碰的清脆,剑气的犀利都偏了,身子再度落入那龙涎香的怀抱中。 脸上的风急速掠过,知他在抱着她狂奔。 而他们的身后的追兵还未放弃,又听到飞来不少箭羽嗖嗖的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 忽然间听到他一声闷哼,随即带着血腥气息的温润洒上了颜面,那绝对不是她的血液,她敢肯定。 在他怀中欲一通摸索,却被他呵斥住了,“别乱摸。”纵然他掩饰了,但还是能从声音中听出一丝痛楚在内了。 尹非烟心中泛起一阵不适,蓦然将他推开,“你走吧,他们要杀的是我,与你无关。” 闻言,鄞璟瑜却怒了,也只有他自己知,那怒意是因她的拒绝。 “如今这般,你觉他们还会放过我吗?” 尹非烟感觉到他抱着她几番的跃起与跳落,他们似乎来到了一个极为静谧之处。 他的呼吸越发的急促了,那血腥的味道也愈发的浓了,而自己的手臂之上也是一片湿润了。 只见她用牙咬下布条几缕,扎上自己的手臂,顿时让鄞璟瑜又现了愕然。 她看不见,却动作娴熟。 他又怎会知,在前世受训时,这样的伤痛是习以为常的,为自己包扎便驾轻就熟了。 就在他愕然间,她已找到了他受伤之处,不等他反应便快速的拔下了肩胛出的箭羽。 “你可真狠呀,也不知会一声。” “知会你一声,让你做好心理准备更痛些?这是什么地方?”她边道,边为他包扎伤口。 “看似是御膳房的储物间。” “都有些什么?” “从这看,面粉居多。” 闻言,尹非烟却笑了,“太好了,今天本姑娘就将你们炸飞天。” 非凡曾与她约定过,不论是他还是她,不许配制哪怕只是黑火药那样低级火药。 虽不明白他为何要做这样的约定,但她也是知的,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火药的一旦诞生,将改变了历史,也更让这纷乱的世道再添毁灭性的杀戮,故而当初她也答应了了。 她一直以来都遵守和他的这个约定,就算现下身临险境。 然,能产生爆炸作用的,可不止火药。 多云的日子,纵然此时该是旭日东升时分,却依然一片灰蒙蒙的暗沉笼罩在皇宫上空,厚重的云层将苍穹压抑。 就在那阴沉不明的掩护下,几道黑的神秘身影穿梭在皇宫园林与宫阙间。 突然一阵奇怪的哨声响起,那些黑便似被召唤般的同时向一处狂奔而去。 一间类似于仓库的小殿前,那些黑都聚集一起,其中一似是领头之人打了一阵手势后,黑衣人皆四散开来。 片刻间不论是小殿的屋顶还是小窗,皆布满了黑衣人。 见部下都就位完毕,领头之人慢慢的谨慎的走向小殿的门处。 只见他用耳贴门处聆听了一番,不见动静,便轻轻的推开了虚掩的门,顿时一阵粉尘漫出。 谨慎的领头人见有异状,也不急于进入殿中,在门外等待了片刻,但又久未有动静,便向身后的部下示意进去。 他身后的另一黑衣人手持长剑,迈着缓而无声的脚步,猫着半身入了内,领头之人随后也带领着余下的人,一同入内。 可他们一入内便被一阵似是粉尘的浓重之味给呛到了。 此时殿内不知何原因粉尘四起,令殿内浑浊不清。 有人用手触摸了下那些粉尘,轻声道,“是面粉。” 领头人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让部下拿出火折子欲照亮些许殿内,哪怕是将他们的方位给暴露了。因他认为他们人多不怕对方区区二人,且还是受伤了的。 然,就在其中一人拿出火折子,那微小的光芒还未来得及令他们看清四周的环境,突然四周的粉尘便燃烧了起来。 更不待他们诧异之色外露,一声剧烈的爆炸掀起空气的气浪将他们全数掀翻,终震动了赤夏都城清净的早晨。 那日早上,不少早起的人在一阵似是地动山摇的震耳欲聋后,便见皇宫上空突然冲出一团火焰,许多碎屑被那火焰带上了半空四处飞溅。 宫中的人们惊慌失措的四处躲避逃跑着,顿时乱便不可控了。 就在那混乱中,唯一人明黄一身,双眉紧蹙,镇定而沉稳的望着那火光冲天之处,似是浑浊的双眸中杀气淡淡。 一黑衣人突然出现在那明黄身影旁,单膝跪地恭敬着,其虽是命保住了,但却一身伤不轻。 旁人是听不清那黑衣人说向那明黄的身影说了些什么,但那明黄身影在听了黑衣人的报告后,眼中的杀气被一阵身为父亲的担忧所取代了。 而在那爆炸的中心,火光还在熊熊,浓烟依然肆虐,从空中落下的碎屑纷纷。 就在那烟与火的之下,一方小小的仅可容一个人的小地窖中,一人紧搂着怀中娇小的人儿。 撕痛耳膜的爆炸,炙热气浪的来袭,刺鼻浓烟的渗透,还有沙石的砸落,都在告知着他们地面发生了怎样一番犹如毁天灭地的爆炸。 他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她,她用手捂住他的两耳,就在小地窖那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相互依靠着,等待着爆炸与炙热的消散。 当一切在慢慢恢复平静时,他们松开了彼此,虽不可见他们却出奇默契的望向对方。 “快出去,这地窖在碎屑和重物挤压下撑不了多久的。” 人儿的气息带着温暖,柔柔吹拂缭绕上他的唇,撩动起了不该有的悸动阵阵在他心,不难想象着他们的距离有多近。 鄞璟瑜知此时不宜多作他想,张口方要道些何,却蓦然触碰上了一片虽满是粉味,却出奇细腻的柔软。 不止他一怔,怀中人儿也是全身一僵,沉默突如其来夹杂着几分尴尬。 烟烧火燎之味不复,地面上的马蚤动声也远离了,他的龙涎香的味道与她的清新淡雅交融成暧昧的馥郁,心跳的砰然,交织成暗昧的节奏。 许是他的情难自禁,又许是她有几分感激在心吧,当那带着龙涎香的唇在慢慢靠近时,她并未拒绝只是微微侧向一边,让他的唇落在了她的脸侧。 “烟?”他微微诧异的道。 她却稍稍推离了他,“殿下,”她刻意这般唤,也是在划清与他的界限,“我们齐用力推盖板,尽快出去,不然我们只能在这等死了。” 带着一丝自尊受挫的不悦与些许失落,他冷然轻应了声,“嗯。” 然,他们失望了,不论他们两人如何用力,那地窖的盖板丝毫不动。 第二十二章 暂时的友情 “看来,上积压了太多的重物了。”尹非烟有些焦急了。 鄞璟瑜却出奇的镇定,“放心吧,如此大的动静,那人想置之不理都难。” 尹非烟一愣,“你知道是何人?” “在外,那人虽无法为所欲为,但在这皇宫大内,他还是能一手遮天的。”几分淡淡的怨在其中。 他的怨让尹非烟疑惑在心,这两父子似乎有些恩怨,但她明智的佯装不知,也不再置一词。 许是她的沉默让他感到不适吧,他再度问道,“你又是如何招惹上他的?” 一声分外轻柔的笑声,揉着她的气息拂进他耳中,激起他肌肤上阵阵的战栗。 “无意中踩到他尾巴而已。”人儿顽皮道。 他也不禁朗声大笑了起来,那笑声毫无掩饰的展现了他最为真实的一面。 “为何走了还回头帮我?” 他蓦然止住了笑,诧异道,“你知我来过?” “我虽瞎了,但未聋。” 闻言,他那微微粗糲的指尖不经意间抚上了她的眼,“我……在出东宫时,一路未发现禁卫军,觉得有些不妥便折回了宫中,没想就听闻了你寝宫中的打斗声。” “谢……谢谢。”尹非烟有些不自在的道谢。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的沉默却沾染了几分娇羞。 “你的眼睛。”他就似是压抑了许久方问出的话。 然他的问,却又让尹非烟仿若被他触碰到了伤处的小兽,又躲回了自己的壳中。 鄞璟瑜感觉到了她的逃避,但他明白每个人心中有一处不愿提起的脆弱伤痛,她有他也有。 而他心中的脆弱就连□语都不知,他也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如今看来这双眼睛的失明就是人儿的最为脆弱的伤痛,他能体会她不愿提起的也不愿让人触碰的心情,故而,他也未继续追问。 为了缓解气氛,“这面粉为何会有这般大的破坏力?” 其实要解释面粉爆炸的原理并不难,难就难在鄞璟瑜非现代人,很多化学名词他不懂。 因粉尘之类的细微颗粒具有很大的表面能,和大块的物料相比,它更容易发生物理变化或化学变化,将其能量释放出来。 而面粉中含有碳和氢等可燃烧的元素,一旦面粉充分和空气混合,且每立方空气所含的面粉达到十克左右,此时若有明火或是火星,都能引起剧烈的燃烧反应,并剧烈的释放粉尘表面能,引起惊人的爆炸效果。 “那叫爆炸。”虽知他不会懂,但她还是简单的解释了,“这仓库里的空间小,面粉漂浮在空中的分量一旦多了,哪怕只有火星都会爆炸的。不但是面粉,就连砂糖,木材粉、皮革粉,都可以产生这的爆炸。” 这是作为一个特种兵该所具有的常识,更是一种随时利用身边的资源进行战斗的技能。 此时的尹非烟在鄞璟瑜眼中,就似是那迷雾中神秘奇妙的妖娆花朵,令他欲折却无论如何都拨不开那云雾缭绕。 地窖虽然拥挤,但他的怀抱,并未让她觉得难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顶上终是传来了人声与重物被搬离的动静,他们默契的握住彼此的手,给予对方坚持的勇气。 正是在这一片幽暗无光,犹如绝境的恶劣中,他们相互扶持着共一同走了过来。 但他们更知,一切都只是在这一片幽暗的绝境中,一旦重见光明恢复身份,他们便又再度成为利益系相冲突的对手。 “其实从一开始你便知那些人是你父亲派来的吧,为何还来帮我呢?” 尹非烟问出最后的疑问,因她知出去以后,他不会再回答,她也不能再问了。 可鄞璟瑜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忽然道,“父亲,”他将这两个字吐出时分外的深长,“我和他从来就……。” 他的话还是未能说完,但尹非烟却感觉到了一份深长的悲伤,一种被背弃的悲伤,一种她的完完全全能体会和理解的悲伤,也正是如今她依然背负着的悲伤。 许是同病相怜吧,她伸手抱着他,用自己的一直以来不多温暖的身子给予他安慰,并轻轻的在他耳边哼着他不知名的曲子。 最初时,他还有些抗拒,但那娇小的怀抱却神奇的给予了他平静。 就似是在碧空之下,他被那萋萋青草所拥,暖日的温柔,青草的清新,风中更有着柔柔的歌声,平静慢慢而至,心中的悲伤飘散,伤痛在愈合,仿佛一切的不幸在离他远去。 他那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愈发的紧了几分,“那夜你唱的曲子叫什么?” 她下颚垫在他肩头,“流光飞舞。” “欲笑看尘世,做冰清玉洁的飘雪,却挣不脱那份情缘的牵绊。” 她知他在说的是那曲子,可不知为何却每一字都皆道出了她心声,“缘也罢,劫也罢,半梦半醒间,笑看浮生千重变。” “谁是你的牵绊?”他知不该问,也没资格问,但他还是问出了,就为心中的那点苦涩。 “那你的牵绊是谁?语妃?”尹非烟不答反问。 突然听闻□语,鄞璟瑜感觉就似恍然过了几百年而蓦然回首,方想起来,那个他发誓铭记在心永生不忘的似水女子,原来已经被他忘却了。 惊异和内疚在不断冲刷着,他怎么可以忘了这曾经与他一起患难的女子呢?就算他负天负地负尽天下人,也绝不可负那个似水般的女人。 此时,隐约间声声熟悉的清润从顶上传来,微微揪痛了她的心。 “末歌?!” “萧末歌?”鄞璟瑜也是一怔,“他就是牵绊你的人吧。” 后那句没让她听清,她也无心再去听清了,因那阵阵沙石滑落的声音让她知道,萧末歌离他们不远了。 “末歌,末歌,我在这里。”她竭力回应他的唤。 似是听到了她的回应,顶上的声响愈发了,当传来那盖板松动的声音时,一丝光芒透入。 纵然突然迎接光明让他的双眼刺痛了,但他还是睁眼去望着她。 虽有狼狈与凌乱,但此时的她却比往日更美,那透入的光明轻轻在她娇小身躯周围韵出柔柔的光晕,失去了焦距的琉璃眸子在那光明中绽放出愈发炫目的光芒。 突她的手便捂上了他的双眼,让他不可再睁眼,“倘若不想像我般成瞎子,暂时先闭下眼吧。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一时还承受不了光亮。” “嗯。”他轻轻的应道,知他们快分开了,那抱她的手却愈发的拥紧了。 在那暂时不可见的黑暗中,找不到方向,空无一物,仿佛世间只剩下自己一人了,顿时无助与恐慌汹涌而来。 但却让他完完全全的体会了她的坚强。失明是可怕的,但她却能如此平静的接受了这突变,并顽强的和那样不公且残忍的命运突变抗争着。 “烟。”一声染满了失而复得喜悦的清润,终于打破了他们间最后的一点难道的温馨。 “末歌。”她更是用温柔得让他生了嫉妒的声音,回应着那声清润的唤。 他能感觉到,她在向那个男人伸出双手,她要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中了,有那么一刻他不想放手 笨妃弃夫有术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笨妃弃夫有术第6部分阅读 笨妃弃夫有术 作者:肉书屋 笨妃弃夫有术第6部分阅读 ,但最终他还是放手了,留下满满的惘然在还余留着她清新气息的怀中。 “烟。”在她伸手的那一刻,萧末歌便握住那双手小手,就似在弥补曾经错过她一般,他紧紧的,紧紧的,不愿再松手了。 然,当他那纤长的指尖触碰到她时,尹非烟却心痛了。 淡淡的血腥的味道和那指掌间微微的湿润,让她知道他的手在流血。 他竟然用手刨开那些碎石瓦砾残墙。 她轻轻的吻上了他的指尖,“末歌。” 第二十三章 各怀心思的男人 那曾经纤细而略微粗糙的指掌,如今累累伤口,血腥与灰泥的味道浸染着那些伤口,可知十指连心,伤在十指连心痛。 “末歌……。” 她想说谢谢,但又觉得那样的道谢是虚伪的不够真诚的,可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在她犹豫间,那不再是酒香淡淡的怀抱将她围绕,满满的烟熏火燎味道,只因她在那烟熏火燎中,他舍弃了那酒香的优雅染了这一身烟火。 她也从不知看似纤瘦的他,臂弯竟然这般的有力,静静的在他怀中,听着他声声急促而狂乱的砰然心跳,她找回了久违的安全感。 “烟,”起先他只是轻轻的唤,后他咆哮了,“尹非烟,你到底要作甚?” 罢了,他又狠狠的将她推开,双手重重的毫不怜惜的握住她肩头。 “你到底想怎样?赔上一双眼睛还不够,还想再搭上性命吗?” 肩头痛阵阵,但她却明了他的用意,他在用这样痛来告诉她,他在未见到她安然时,他所承受的是怎样一份痛楚。 可就算明了他的用意,她也依然回答不了他的问,只能空垂下眼帘,默默承受他的咆哮。 而一旁的人皆怯怯的来回偷觑着他们,还有那从地窖中走出后,一直闭眼而默不作声的鄞璟瑜。 鄞璟瑜将一切都听在耳里,他想将人儿拉回,但理智告诉他,此时保持静默方是上策。 因方才心腹已悄悄告知他,离王俞锦离也在往这边赶来了,此时贸然和他们起冲突不智,坐看俞锦离和萧末歌相斗方是上策。 而当眼睛终是适应了光亮时,他慢慢睁眼,只见在那略显了狼狈与灰土的白衣身影前,人儿微微颔首,几分如烟飘渺的凄清无依缭绕在旁,令人顿生无数欲将其呵护在身后,为其遮挡风雨的冲动,只为能见她轻挽唇瓣勾起那淡淡无争的笑。 在那一刻,他真的这般做了,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事后他曾回想过,为何会这般做?但自己却给予不了自己答案,只有心在百般告知他,那怕重来一次,他也依然会这样做的。 众人只见鄞璟瑜显了不同于常时的深邃与冷冽的气势,大步走向尹非烟与萧末歌,也只是在刹那间尹非烟便在他身后。 “世子逾越了,烟是本太子的妃,需管教还不劳世子你一臣子。”声轻如余韵飘散,但一份不可忽视凛然霸气深嵌其中。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尹非烟有些措手不及了。 然萧末歌也是毫不示弱的,桃花情眸蓦然隐去似是多情的眸光,显了逼人的傲然,“哼,妃?赎臣愚昧,太子殿下,烟不是殿下为自保而献给他人的祭品吗?何时成殿下之妃了?” 鄞璟瑜凤尾眸半眯,无数眸光飞掠在内而过,“萧末歌你放肆。” 萧末歌无惧于他的警告,“倘若你真在乎她,那你便该废了她。” 顿时语塞哽在鄞璟瑜的喉头,几分心虚一闪即逝在他眸中。 虽然烟用语儿的性命来要挟于他,要他废了她这太子妃,可他却从未想过要真的废了她,反而在暗中的促使朔胡使者提前到来。 “萧末歌,你不过是小小的楚王世子,竟然敢妄言废立,攒动太子乱朝纲。”犹如山间回音般的声音蓦然回荡而来。 俞锦离,他怎么也来了?就在尹非烟感到意外时,在满是烟火味的风中,她又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到来,可那人却没做声隐在众人中。 她微微挪动脚步,不想让那人见到自己如今的模样,可没想却踩到了一块坚硬,一时身形不稳便要倒下。 然,在半空她便落入鄞璟瑜的怀中,“看不见便给我安分些。”他向她嘶吼着。 “看不见?”俞锦离忽然道,几分诧异与不解在话中。 可没人为他解惑,只见尹非烟推开鄞璟瑜,摸索着向萧末歌走去,“末歌,带我走,我不想再呆在这了。” “不许走。”俞锦离在见她犹如瞎子般无助的摸索着前行,那双倔强的琉璃眸不再有着灵动的光芒,空洞而茫然,让他无端在心生出揪痛来。 众人只见俞锦离身形闪动,倏然而至尹非烟跟前,手便擒上了尹非烟的腕上,“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他的贸然而动,让另外两个男人也倏然出手,顿时在那废墟中便起了让人惊心的打斗。 而那在旁一直为未做声响的男人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算计更生在了心,只闻他轻声道,“青,我终于找到可让我们为人上人的捷径了。” 第二十四章 心病还需心药医 兵器相碰的刺耳,宫人奔走的恐慌,侍卫们的手足无措,还有她自己的叫唤声,所成的混乱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知为何那人并未出手阻止那三人,只是一味在一旁看着。 然,此时其他人她可不管,但绝不能让萧末歌受伤。 意决,只见她娇小身影蓦然现于鄞璟瑜的银色长鞭之下,惊得他蓦然收回真气,一时伤了内脏。 感觉鄞璟瑜收手了,便再度旋身向萧末歌的玉箫之下,再度令余下二人撤招。 而她的冒险之举,不但令那三个男人不禁收手,也终让那个一直在旁坐看虎斗的男人出手了。 尹非烟只觉那熟悉气息所包围,那咆哮便也至了,“你不要命了。” 终都停手了,她的目的也达到了,迅速推开那个让她眷恋的怀抱,害怕着自己会深陷不能自拔。 “我没事,哥。”罢了,转身走向萧末歌,“末歌,可受伤?” 尹非凡的眼中有那么瞬间现了愕然,他忽然抬手欲留下她,但萧末歌比他更快,已将人儿护在怀中,徒留下阵阵失落从掌中扩散至心。 顿时他的愕然与失落融汇成,让另一个女人极度疯狂的爱恋。 那个女人就在远处看着,看着她所爱的男人突然出现,看着他冒险救下尹非烟,看着他眼中因尹非烟的转身离去而现失落,还有那份对尹非烟的爱恋,全部都落入她的眼中。 她曾经迷茫不知何去何从,只求能苟且偷生,但在见到那个男人起,她便有了幻想。 幻想着有一天他能带她来开这个黑暗如炼狱的后宫,与他一起双宿双飞。 但如今看来,一切都不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可是那个她连名字都不知的男人既然爱的人不是她,为何又来招惹她? 她在心中不住的嘶声一遍又一遍的,问着那个男人为什么。 一定是尹非烟那个贱人,一定是尹非烟勾引了他,一定是。尹非烟你可对我下毒,可夺去鄞璟瑜,但那个男人绝对不许,绝对不许。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出手的。 不多时,那个在远处一直偷偷看着的女人身影消失。 一个女人爱的力量是不可估量了,而一旦这个女人的爱因嫉妒成了恨,便更可怕了。 尹非烟隐隐感觉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在身,凭借着此时异常敏锐的感知力,转向那目光导来之处,却发现了另一份不同的恨意。 “我道是何人将我儿子迷得这般神魂颠倒,果然是有几分祸国乱天下的姿色。” 这是一个尹非烟从未听过的女声,几分沧桑的嘶哑淡淡,可知这女人年岁是有些的了。 “母亲。”萧末歌唤道。 竟然是虞天丽——萧末歌的母亲,楚王当宠的丽夫人,尹非烟的师父——道溪子的师妹,也是一个恨道溪子入骨的女人。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母亲呀,还算清醒的,看来还未完全被这个一再被人易手的女人迷得神魂颠倒,还有药救。”虞天丽不留一丝情面的刻薄道。 “母亲。”萧末歌明了母亲和人儿师父间的恩怨,也正是这段恩怨,他将人儿推向了如今的境地。 “让开,末歌。”虞天丽见尹非烟一直躲在萧末歌身后未做声,以为尹非烟好欺,便有些得寸进尺了,“你挡她身前作甚?还怕我吃了她不成,这样的女人我连碰她都不愿意。” “母亲。” 虞天丽的咄咄逼人已让萧末歌有些后悔让她来了,可他敢说能治人儿眼睛的人,除了母亲天下没第二个人了,就算是那道溪子是全才奇人,但在医术上还是不及母亲专一门的精通。 “你不是让我来给她看眼睛嘛,你挡着她我如何看?” 见虞天丽咄咄逼人,尹非凡本要开口,但听闻她是来看尹非烟眼睛的,便又忍下了。 而萧末歌却有些为难了,是想让虞天丽给人儿看眼睛,但又怕虞天丽口无遮拦的嘲讽人儿,让人儿受委屈了。 可萧末歌是不知尹非烟的心事的,她的眼睛为何会这样尹非烟比谁都清楚,更无需别人来看她的伤疤,揭开她的伤疤。 激怒虞天丽的言语便也出口了,“师叔,你我乃一类人,便不要在此五十步笑百步了。” “好你个不要脸的丫头。”虞天丽岁数不小了,可脾气依然不小,“就凭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夫人相提并论。” “那非烟就提醒师叔一句,师叔方才不是说,非烟是被人易手的女人吗?师叔当年可是被我师父……。”尹非烟故意未说完,但虞天丽是绝对听明白了的。 “住口你个不要脸的丫头。”虞天丽恼羞成怒了。 尹非烟再接再厉,“我尹非烟虽被人一再易手,可我心还是清净的,不似某些人,都已嫁作人妇了,还爱着别人。” “你这胡说八道的不要脸的丫头,今日我就在此教训了你,还要去找道溪子那老不要脸的讨说法。” 虞天丽的火气彻底被尹非烟挑起了,只见她手中顿现一根细丝,在空中画出一道银光便要缠上尹非烟的脉门。 见二人打起,以萧末歌最为左右为难,他便如似夹在妻子与母亲中间的男人,而鄞璟瑜和俞锦离见尹非烟受欺便要动手。 但,尹非烟却阻止了,“都住手,这是我们玄门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们外人插手。” 唯有尹非凡跃身而来,蓦然用手握住了虞天丽的手中的银丝,可方要用这银丝反制虞天丽时,却见那银丝如有灵性般,从他指缝间滑过,在虞天丽顶上旋一圈,又再度紧紧的缠上了尹非烟的脉门。 “烟儿。” “烟。” “烟。” “烟。” 顿时惊呼声从四个男人口中同时而出。 却见尹非烟皓腕不住翻转,挽起兰花手无数,那缠在腕上的银丝便松开了, 但虞天丽怎会这般轻易便让她挣脱呢,只见虞天丽拳头蓦然成掌,将因惊愕而有片刻走神的尹非凡拍落,再将银丝化作让人眼花的缭乱,再度绕上了尹非烟的腕上。 尹非烟知自己不是虞天丽的对手,唯有激怒虞天丽寻破绽才是上策。 “师叔,你这般恼羞成怒,愈发证明了你真的未忘了我师父,且还爱愈发的深了。” 虞天丽一阵尖锐的冷笑,“笑话,我爱他?如今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尹非烟却笑了,“师叔,你不知吗?有爱方有恨,爱的反面便是恨,爱得越深,恨得越烈,你如今这般恨我师父,便证明了你爱他更烈。” 虞天丽顿时如被人击中要害般,蓦然呆滞在了尹非烟跟前,哑口无言。 “母亲,烟。”萧末歌焦急的上前去隔开两人。 而虞天丽却出人意料的突然松开了缠在尹非烟腕上的银丝,转身便要离去。 “母亲。”萧末歌出声欲留住虞天丽。 知而莫若母,虞天丽突然道。“方才我悬丝她脉门时便知了,她的眼睛乃心病所致,心病还需心药医,我医不了。” “心病?”四男人不但同声,且同时看向尹非烟。 “师叔,你这医仙的称号,也是徒有虚名呀,医治不了便推说是心病所致。”尹非烟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辩驳道。 虞天丽再度转身向她,“尹非烟,那你敢让我将你摄魂吗?” 那摄魂术与现代的催眠术,尹非烟知那其中的厉害。 “不劳师叔费心了。” “你不是不敢吧,因你比谁都清楚,这眼睛是为何而瞎的,更知那心药是何人,只是你不愿面对。”虞天丽毫不留情的撕去尹非烟的层层保护色,将她chi裸裸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住口,住口,住口。”尹非烟痛苦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双耳,嘶声大喊着,无助而凄凉。 四个男人都听清了,也明白了虞天丽的意思。 是人儿宁愿失明也不愿面对如今,但其实也是她在用几乎等同于自残的方式,强迫自己继续留存在这个她不愿面对的如今。 而将人儿推向如今的境地,他们四人皆有责任,是他们一步一步将人儿逼至如此的。 原来那些坚强与淡漠只是她的出于自我保护的颜色,就在那层保护色之下,她脆弱而易碎。 他们在为人儿心痛的同时,又矛盾着,希望着是人儿心系之人,但那又意味着是人儿不愿面对的人了。 “母亲。”萧末歌祈望着虞天丽。 “我说过了,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但如今看来能帮她的只有她自己而已。”罢了,虞天丽也如逃一般的离去了。 第二十五章 丈夫前夫和j夫 自从那日她悄悄对萧末歌说了句,“找人暗中接管宫中的禁卫军。”后,她已两日不曾再说过一句话了,但作息又甚是正常,可人在心却不在。 秋日的阳光如似明净的流水,湿润了那坐在荷花池边的人儿,却也将她那份忧伤镀上了光晕。 凉意甚浓的秋风将她素白的襦裙飞扬,朵朵一如她襦裙的白荷婷婷而舞。 纵然那双琉璃美眸在注视着它们的舞姿,但任何都入不了她的眼了,只有阵阵荷香飘渺,能让她感觉到。 那轩昂的黑就在她的白之后,犀利消失在那紧锁的眉宇间,一份难以名状的愁绪凝结在那望着人儿的眼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秋风再起,吹落了人儿青丝上素白的发带,更吹拂起那万千烦恼丝凌乱的飞扬。 是他接住了那发带,更为她挡去了秋风的凉意几分再留一份无扰的平静于她继续逃避着。 “朔胡,”他几番犹豫终还是道出了,“朔胡使者到了。” 这攸关着她命运的消息,却依然未能让她有所触动,那精美的容颜平静让人心痛。 紧紧的握住那缕发带,他蓦然将人儿提起,“你这样要死不活的,以为就会有人来同情你吗?你成为祭品的命运也依然不会被改变,哪怕你是瞎了,残了,疯了,只要你还活着一日便还是祭品的命运,若是不想落那样的下场,你就振作起来,和那样的命运抗争呀。” “哈哈……。”尹非烟突然笑了起来,但是那般的无力,就似即将逝去的人,临终时的无力残喘。 “你这人真奇怪,是你将我逼至如今的境地,又让我奋起抗争?” 终于听到她又说话了,些许安心漫上,却又让他矛盾的心情愈发了。 正如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他所致,她也不过是他将为帝王的小小基石,为何如今见她颓废堕落,他又不忍了? 就似当年,明知若是夺回王权,姐姐将会被权势纷争的残忍所吞噬了,但他还是那样去做了,因他觉得他有能力保护一无所有的姐姐。 可姐姐最终还是逝去了,而夺取姐姐性命的并非那些权势的纷争,而是他,那自认有能力保护姐姐的他,是他撕碎了姐姐层层的保护色,奇qisuu书将她的脆弱血淋淋的暴露于人前。 如今的他一如当年的矛盾,明知的他登顶的代价是眼前这个人儿的性命,但他又一次在心中自诩能保护人儿,是故放任了她在这样一个摧毁了她坚强的境地中。 “想哭就哭吧。”他也不知为何会突然这般说,但他有种感觉,此时人儿真的想哭,只是找不到一个可以哭泣的理由和可依靠着哭泣的胸膛。 尹非烟一愣,鼻腔中一阵酸往眼中漫去,水汽便慢慢的凝结了。 她有些慌乱的想止住那泪水的滑落,却落入了他的胸膛,那丝滑的绸缎汲取了她的泪水,也似在为她隐藏曾经哭泣过的痕迹般,令她可安心的流泪。 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在他面前哭泣了,在非凡和末歌面前她都不曾这般过,在这个男人面前不知为何总能这般安心的流泪。 感觉到衣襟的一片湿润,他的手臂环上了她的腰,如似自言自语般的,“别放弃,一切并未如你所看到的那般绝望。” “你这人真的莫名其妙。”尹非烟毫不留情的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闷痛虽难受,但他知并未伤及肺腑,那犀利如刀锋的冷傲重回他眼中,高高在上俯视着人儿,薄唇却露出了笑意,因人儿又恢复了生气。 突然一阵异常的声响令人儿现了警惕,只见她指间的墨玉一片甚是眼熟,还未待俞锦离记起便被她掷向了那声响传来之处。 “丫头,好厉害的听声辩位呀。”声音爽朗如夏日挥洒万道金光的艳阳,尹非烟和俞锦离同时一怔。 “栾提冒顿。”尹非烟意外的是他的到来。 “那是本王的墨玉。”俞锦离意外的是人儿不知何时摘下了他腰封之上的墨玉。 而听了俞锦离之话,尹非烟也顿是明白了,俞锦离并未诧异栾提冒顿的到来,怕是早便知了。 如今栾提冒顿来了,就代表着她被送往朔胡的时间是要提前了,她该怎么办? 就在尹非烟苦思对策时,一双粗糙却分外温暖的手抚上了她的眼睛,染满了绿草青青的气息吹拂着她发梢。 “丫头,怎么让自己变成这样了?” “你便是朔胡使者对吗?是专程来接我的对吗?”尹非烟问得很平静,就似在问着别人的命运一般。 栾提冒顿并没有隐瞒,“是的。”少顿片刻后,“只是没想到会是你。” 尹非烟忽然对身旁的俞锦离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有恋姐情结的男人。” “恋姐情结的男人?”俞锦离一愣,随后又感觉有些被她伤了大男人自尊,但想到她刚恢复精神,便忍住没发作。 “难道不是吗?赤夏国人尽皆知的,你最喜欢的女人是你姐——琉璃郡主。” 栾提冒顿毫不避忌的朗声大笑,让俞锦离有些恼了,想打人儿一顿屁屁。 “不过琉璃郡主却是非烟最为敬佩的女性。对了,俞锦离,我是否和琉璃郡主很像?” 尹非烟的问很突然,让俞锦离有些愕然,他默然了片刻,后似孩子般的赌气道,“一点都不像。” 尹非烟则一副了解的模样,“看来真的是有相像之处。但是天啊!你对于我来说可是大叔辈的人呀,竟然当我是你姐。” “尹非烟。”俞锦离爆发了。 栾提冒顿的笑声越发了。 又是很突然的,尹非烟拍拍俞锦离的肩膀,“很好,我们扯平了。” “扯平?”俞锦离有些跟不上她的逻辑了。 “谁让你逗我哭的。”尹非烟些许不自在道。 “你……”俞锦离很是意外她也会有这样的一面,怒便消了许多,“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语气中多了宠溺几分。 尹非烟用手戳戳他的手臂,“喂。” “喂?”生平还第一次有人敢这般唤他。 俞锦离又觉得气往上涌了,但他还未察觉,他的喜怒已经完全被人儿所左右了。 又听到她道,“栾提冒顿敢公然只身擅入赤夏后宫?他到底带了多少人进都城,这般大胆!” “不多,就一千人。” 回答她的人不是俞锦离,而是一直在旁笑看她与俞锦离斗嘴的栾提冒顿。 “再者,本王子入后宫可并非不请自来,可是丫头你,”他忽然捏了捏尹非烟的鼻子,接着道,“的夫君带本王子进来的。” 鄞璟瑜? 尹非烟一怔,他在?为何她感觉不到?只感觉到不少凌乱气虚的吐息,完全没有鄞璟瑜往日那沉而缓的呼吸声。 然,尹非烟又怎会知,那日鄞璟瑜为不伤她,急收真气而伤了肺腑,导致气息混乱了。 “太子殿下驾到,臣妾有失远迎了。” 尹非烟是好心,想在他人面前给他几分面子而已。 可不知鄞璟瑜吃错了什么药,冷冷道,“不敢劳烦太子妃远迎,更不敢搅扰了太子妃与前夫的打情骂俏。”话语中有着让尹非烟觉得难解的酸味在内。h。tt’ ;1d re。ac o/ 闻言,栾提冒顿却突然拍手道,“巧了丫头,现下你的丈夫、前夫和本王子这j夫都凑一块了。” “j夫?”鄞璟瑜的惊讶难掩在声音中,且还瞥了俞锦离一眼,想确认些什么。 而俞锦离不否认也不承认,似是未听见般的看向一旁。 鄞璟瑜便又道,“太子妃交友甚广呀。”这话酸中又携着涩了。 尹非烟在盘算着如何应对着因栾提冒顿突然而来的所带来的危机,便也懒得理睬鄞璟瑜的别扭了,“那麻烦三位夫自己玩了,非烟失陪了。” “三位夫?”三个男人同声道,后只有栾提冒顿大笑而起。 “丫头,别走呀,本王子这j夫可是千里而来,你该尽地主之谊呀。”栾提冒顿拉住她道。 不待尹非烟反抗,右手便又被另一人给拉住了,鄞璟瑜那嘶哑且显了气虚的声音便传来,“王子殿下,这恐怕不妥也有失赤夏国待客之道。”罢了,便在暗中使劲将尹非烟往他处拉。 被两人同时反方向拉,痛是难免的,就在尹非烟欲翻手挣脱时,便听到了俞锦离在她耳边轻声道,“一切本王皆准备好了,只要你想办法攒动栾提冒顿篡位便可了。” 第二十六章 俞锦离的计划 “我为何要帮你?让你再卖我一次吗?”尹非烟直言,毫不顾忌栾提冒顿与鄞璟瑜的在场。 俞锦离却不恼,轻轻将她带离那两人的撕扯,也未多做言语,后劝说着栾提冒顿一同离开了。 “丫头,我们晚上见。”栾提冒顿突然道。 让尹非烟一怔,他也太大胆了,敢公然调戏她这太子妃,赤夏再不济,他此时是在赤夏都城中,要杀他还是易如反掌的。 可后来她方知她会错意了,原来入夜后有专为栾提冒顿备下的宫宴。 在俞锦离与栾提冒顿走远后,满怀心事的尹非烟仍未留意到,此时还有一人未离去,且已望着她许久直到她转身要离开时,他方出声。 “尹非烟,不管你与俞锦离,还是那栾提冒顿有何j情,但你一日在赤夏便仍是本宫的妃子。你不要太过分了,就算你不要脸面了,本太子还要顾及皇家的脸面。”气虚让他一番话说完,便气喘难止。 尹非烟这方想起他还在,“你怎么了?” 她并未在意他那刻薄的话语,反而问起他的异样来。 在那一刻鄞璟瑜觉得这两日来的郁郁与烦躁顿消了。 那两日,因她而受的伤让他不得不在宫中静养,虽然每日都有不少人来嘘寒问暖,但却唯独没见她。 一日她没来,他郁郁在心,两日不来,他生了烦躁坐卧难安。 今日终是忍耐不住了,便以栾提冒顿为借口来找她了,却看到了让他起妒意的一幕。 嫉妒?他竟然在嫉妒?!想到这词,鄞璟瑜蓦然震惊了。 然,不待他想清为何,手上便传来了她冰凉的触碰,下意识的他反握住了她的手,想给予她温暖,却被她挣脱了,一阵失落又飘然而起,顿时心中百味千陈。 “我来给你号号脉。” 纤纤玉指带着依然冰凉的触感轻轻至于他脉间。 静默契在他们间蔓延开来,也让他忽然想起,不论是她的手还是她的身子似乎总是冰冷的,难觅一丝温暖,令人不禁想给予她暖意。 “你受内伤了?” “你才知道呀。”鄞璟瑜酸酸道。 “幸好殿下还年轻不打紧,多歇息几日便好了。”无意中她用了过来人的语气说话,但的确曾经的她比他还长几岁。 “怎么口气跟七老八十的人般。” 鄞璟瑜本是玩笑话,却不想她会道,“我与那七老八十的人无区别,都命不久矣。”罢了,慢慢的摸索着入内了。 看着她孤清单薄的身影,阵阵复杂难辨其中味的心情将他团团困缚包围,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他想为她做些什么。 其实她也不过是一心求存的女子罢了,但他们这些男人为了自己的野心和私欲,将这个无争的美好女子推向深渊。 看着她,他忘了举步,忘了曾经对另一个女人的誓言,更忘了那个女人就在不远处看着他,满是幽怨的看着他。 尹非烟的寝宫内一片幽暗的沉闷,只有些许光芒透出门窗的缝隙透入。 就算明知不这般做,她的眼前也不会有光明的入侵,但想给予自己一种可自欺欺人的错觉。 “秦大人,出来吧。” “瞎子果然比常人更为敏锐。” 秦溯摇着折扇几分风度翩翩,踱步出所躲藏的角落。 尹非烟懒得和他做多余的口舌,直奔主题,“是俞锦离让你来游说我的吧,那有话你就快说。” “好,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不用拐弯抹角,那下官就直言了。虽然下官不明白,离王为何会突然要帮你,但是,”只闻他一收折扇,语气顿时满是自信的确定无疑,“也的确只有按我们说的去做,你方有一线生机。” 尹非烟不语,轻托粉腮静待他下文。 “倘若你以为只要语妃控制在手,鄞璟瑜便会受制于你,你就大可在此安然等着他下诏废你,那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等来的绝对是死路一条。” 尹非烟是知的,鄞璟瑜绝非坐受挟持之人,故而她当初才将与他约定的期限定为十日。这般短的时日量他做不了什么,但如今听秦溯的口气,鄞璟瑜似乎做出了什么扭转乾坤之举。 “知栾提冒顿为何会突然提前到来吗?”秦溯继续道。 “和鄞璟瑜有关?”尹非烟试问。 “没错,正是他暗中敦促朔胡履行协议的。” 可尹非烟还是有不解,“他为何要这般做?难道他不在乎语妃的命了?” “只有你这瞎子到如今还蒙在鼓里,语妃的毒不知被何人解了,且那人让还语妃继续假装仍是中毒,意在不让你起疑,看来鄞璟瑜身边还是有高人的。” “不可能。”尹非烟倏然激动的站起身来,神色怪异的否定秦溯的说法。 因欲罢不能可不是随便便能解的,这世上除了知欲罢不能的配方的人能够解,就算是她师父道溪子或是萧末歌的母亲虞天丽,也得费一番功夫。 而她这般激动的否定,是因这世上知道欲罢不能配方的人,且能轻易便解了欲罢不能的人,除了柳翠还有一人,那个人便是尹非凡。 但她真的不敢相信,他又再一次背弃了她。 “你也知语妃是我们安插在鄞璟瑜身边的棋子,鄞璟瑜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们都了如指掌,故而,你失算了。” 秦溯并未察觉尹非烟的异样,又道,“离王本是想借助朔胡的兵力牵制日渐强盛起来的燕国,但却无意中得知,朔胡的日落王栾提呼韩,也就是栾提冒顿的哥哥竟然暗中勾结燕国,将不少战马卖给燕国,并有意借燕国崛起之力篡位,自封为单于。” “栾提冒顿的实力不亚于其兄长,但其一直顾及着老单于的养育之恩,而固执的等待着老单于的传位。离王无法,暗中让人挑唆日落王提前逼宫,但日落王的名声不佳,这样就算他做了单于,朔胡国中也会有不少的部族不会服他的,到时定会有内乱,但那些部族都不足以撼动日落王,唯有栾提冒顿,只要他有心要篡位定会是日落王最为强劲的对手。那时,他们兄弟两人两虎相争,还有谁会想得起你这祭品来?” 第二十七章 尹非凡的偏执 秦溯的滔滔不绝全然白搭风,没有一句能入尹非烟的耳,当他终是察觉到尹非烟的异常时,却乱了手脚。 若是平常那个古灵精怪的尹非烟,他自认还是有办法应付的,但此时她一副魂飞魄碎的凄迷,如似一件易碎品,哪怕稍是大声些也会令其支离破碎,让他不知所措了。 有生以来,他还是头一次想这般小心翼翼的对一个女人。 轻轻地走近她,虽明知她双目已失明,但他依然不敢看她的眼睛,就怕在她眼中看到无措的自己。 “尹非烟?”他试探般的轻唤。 她便似是失聪了般,对他的唤没有丝毫反应。 “你不会是真的又聋了吧?”秦溯心中难道起了一丝怜悯。 一个女子瞎了已经很是悲惨了,如今又聋了,那和死没区别了。 怀中几分对她的同情,他再靠近她些,再唤道,“尹非烟?” “花红柳翠,去请我哥哥来。”尹非烟毫无征兆的突然出声,让秦溯吓了一跳。 本想训斥她的不是,却蓦然看见她脸上犹如赴死般的决绝,又让他愕然禁声了。 对于此时的尹非烟而言,下定这个面对尹非凡的决心真的犹如赴死般,她要直接明了的问清,为何一再置她于绝境? 可尹非凡回答,有极大的可能是残忍的无情,将她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那便如死无疑了。 秦溯也不怕她将他们的计划告诉尹非凡,因他自信将尹非凡控制得很好,但此时尹非烟的状况极度异常,有必要和俞锦离报备,便悄然退去了。 殿内的暗沉如似以光明为食的妖魔,不但将光明吞噬殆尽,也将温暖悉数掠夺,留下无尽的阴沉与冰冷,令人仿若身处绝望的深渊。 适应了外面的明亮,突然进入这阴暗的殿中,尹非凡的眼睛顿时一时昏暗,看不清内到底是谁,便唤道,“烟儿?” 此时又突然涌入太阳的金光万道,顿时又刺痛了眼睛,但却可看清殿内。 只见尹非烟一身单薄站在窗边,是她推开了窗门让光涌入,却也让光将她的憔悴与绝望映照通透。 “烟儿,你怎么了?”尹非凡惊声问道,“是否是那鄞璟瑜欺辱你了?”说完,他便作势要去找鄞璟瑜算账。 “他才是你真正的主子吧。”尹非烟突然道。 “烟儿,你在说什么?”尹非凡柔声道。 “能解欲罢不能的人除了柳翠,便只有你了。”尹非烟的声音已经难掩伤心欲绝了。 闻言,尹非凡还想做辩解,但尹非烟不想再给他这样机会了,“语妃是俞锦离的人,俞锦离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尹非凡顿时心虚的扭头向一边,避开那明知她看不见的目光。 “为什么……”要这样待我?但最后那几字,她终是无法说出。 “为什么?”尹非凡几分用心良苦语气在内,“为的是将你逼入绝境,逼你反抗这样不公的时代,逼你向曾经对我们不公的人讨回我们应得的。”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她,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也许你已经遗忘了那些不公,但我没有,每一次的受辱,每一次身体所承受的痛,那些被人决定着生死而卑微祈求着存活的日子,我都记在了心理,我发誓我要讨回。” “烟儿,我们是现代人,比这蠢笨迂腐的古人要聪明要先进,在他们面前我们和神无异。和神一般的我们为何要受他们的统治?受他们的支配?我们才应是统治者。” 尹非烟震惊了,从不知他会有这样偏激的执着。 第二十八章 再难同心 “可是青你,却看不清这些,所以我要一再将你至于绝境中,让你亲身去体会被这不公平的世界所操控,被人欺压,今难保昔命还在的危机感,想让你振作,和我一同去征服这个世界。”尹非凡眼中满满的对尹非烟的失望,“可你却总是一味的沉浸在对我的愧疚中。” 他轻叹一气,慢慢走向她,就似曾经的他们轻轻将她拥着在胸前,“青,知道我为何不愿在面前提起前世吗?” 尹非烟摇摇头,她发现她一点都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了。 “就是不想让你再想起曾经,我要让你做今生的尹非烟,不是那个错手杀了我的季慕青。”感性的嗓音几分对她的心疼,“青,我从未怪过你,那只是你我都难逃避的劫数。” 轻挑起她下颚,柔柔安慰她道,“而且老天并未因此而将你我分开,我们还在一起,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只要我们成为这个时空的王者,那我们便是律法,我们的便是伦理,我们便是道德。” 尹非凡越说越激动了,“兄妹又如何,只要我们愿意,只要我们相爱,谁也不敢说三道四。” 尹非烟突然觉得很茫然了,他所说的可以说是她一直不敢奢望能得到的幸福。 但现下不知为何,她突然希望那份奢望永远是奢望,不要有实现的一天。 “非凡,名也罢,利也罢,就算你我真有登顶权利巅峰,那不过也是梦一场。”尹非烟小心翼翼的劝说着,“对于你我这样死过一回的人来说,更应该是深有体会的。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东升西坠为谁功?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权也空,名也空,转眼荒郊土一封!” “青。”尹非凡不耐烦的唤着她,也让她明白了,她的话他听不进。 “非凡,我们可以找一处没人认识你我的地方隐居,那样也不会有人对我们说三道四的。” “青,”尹非凡狠狠的将她推出怀中,“难道你还未受够吗?那些处于权利最底层的生活吗?那些连猪狗都不如的日子你还没受够吗?青,倘若你还爱我便听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我规划好了,我们的未来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非凡,你到底要做什么?”尹非烟有些不安的问道。 尹非凡却笑道如似世界已在他手中般,“青,你说的没错,我如今是在和鄞璟瑜联手,你也绝对不会想得到,如今我们已有十多万的兵马了,就在唐国。” 尹非烟一愣,这还真的出乎她的意料了,没想到鄞璟瑜韬光养晦这些年,竟然暗中羽翼渐丰了。 “知道为何唐国一小国,能于列强中幸存吗?正是鄞璟瑜和我暗中操扶持。虽然我郎中令看似是空有官名而无实权,连皇宫禁卫军的统领权都在驸马爷的手中,但是由于国库控制在尹公纪手中,每月拨给禁卫军的粮饷只有杯水车薪,便让我去筹集每月的粮饷。”尹非凡深深的吸了口气,几分得意在他颜面上。 “你暗中克扣筹集到的粮饷,后转给唐国暗中发展军备?”尹非烟不难猜出,因和释帝一派的做法类似。 “没错,而且唐国盛产矿石,我让他们将锻造成劣质的兵器买给了朔胡日落王,这样我们的军费便越多了。我本以为还要再等个两到三年才能实现我的计划,但如今看来不需要了,只要青你助我。” “我?” “嗯,你也应该有所察觉了吧,不论是鄞璟瑜、萧末歌还是俞锦离对你都用了心,只要你在他们三人中周旋一番,挑起他们三家的开战,这样天下共鄞氏为主的局面便会打破。” 听闻了他的话,尹非烟觉得眼前他好陌生好陌生。 “而且皇族必败无疑,因唐国的兵马已被把握暗中控制,他们只听我的命令,到时第一个落败当然是鄞璟瑜,余下楚离两国相争,必会两败俱伤,我再乘虚将他们消灭,剩下的那个燕国便不足为惧了,到时天下便是我们的了。”他越说越高兴,最后大笑而起。 尹非烟本不想浇他冷水,可他想得太简单了,倘若他这般做,最终落得惨败的人定是他。 “非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尹非烟将双眉凝起,“如今你就似那螳螂,眼中看到的只有那只蝉,却没看到在你之后的黄雀。” “还有黄雀?”尹非凡一惊,后又笑了,“你是说俞锦离?你放心他那些小伎俩我都知道了。” 尹非烟摇摇头,“是释帝,和你觉得不足为惧的燕国的,楚离两国开战,届时坐收渔利不是你,而是一夜暴富的燕国。其背后有着比唐国更为雄厚的财力在发展着军备,其背后更是勾结了朔胡的落日王,如今连俞锦离都不得不防燕国了。” “怎么会?”尹非凡着实吃惊不小,他虽看到燕国这些年来的发展,但他觉得燕国地处偏远不足为惧,但如今经尹非烟一提方知其一夜暴富是隐患。 尹非烟再度恳求着他,“非凡,他们并不笨,我们也不见得比他们聪明,倘若你觉得这天下是可轻取的,那落败甚至于死无葬身之地的定是我们。就算让你取得了这天下,那又如何?高处不胜寒呀,且还得时时 笨妃弃夫有术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笨妃弃夫有术第7部分阅读 笨妃弃夫有术 作者:肉书屋 笨妃弃夫有术第7部分阅读 提防着哪天又被谁人给取了去。非凡,我们离开吧,找个清幽桃源之地隐居,让他们争个你死我活,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的虚幻去吧。” 尹非凡缓缓闭上双眼,将对她的失望和不耐隐如其中,片刻后只见他轻柔而拥她,“罢了,罢了,我取天下本是为了你,但若是你不想要,那我们便去隐居吧,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得消除你这祭品太子妃的隐患,不然那怕我们到天涯海角都会被追寻,得不到安宁了。” 尹非烟有些意外他竟然会答应,狂喜排山倒海而来,让她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了。 “非凡,莫急一切俞锦离都有计划了的。”后尹非烟将俞锦离的打算告诉了他。 尹非凡轻挑眉眼,“是嘛,那我便放心了。”末了,他轻吻人儿的额,那半眯的眼中,孕育着比往时更甚的深邃来,隐隐可知风雨欲来了。 一场彻底改变尹非烟命运的风雨到来了,后史书曾这样记载这段乱史的,凤凰涅槃重生,浩然倾国乱世。 第二十九章 艳压群芳 入夜的皇宫,纵然有着灯火的辉煌染亮墨空一角,却让这庞然宫殿显得愈发的萧条幽深了,唯独在那方辉煌灯火之下才有人间的喧嚣与鼎盛。 流水潺潺,丝竹泠泠,长鼓声声,御花园中舞伶挥舞水袖,踩着鼓点的节奏,妖娆舞出一时的华丽。 可就算舞伶娇俏舞姿妖娆,却无法引领百官的视线。 只见百席陈列,文武栖身在后,台上歌舞升平,却没多少人在看,皆在窃窃低语。 席间已有传言关于国母为祭品的辱国条约,且最为让人猜疑的是朔胡竟然会在双方开战之时派使者到来,让那传言又真实了几分。 百官不时觑看向居中位的太子鄞璟瑜,看来今夜释帝又不来了。 而鄞璟瑜却只是一味垂首饮酒,自从后宫中谣传太子妃善妒,公然对太子宠妃下毒,让东宫妃嫔人人自危,太子便似换了个人,曾经的颓废不再,精明与果断令人不敢再轻视。 而本应是离王与楚王的席位,到现下还是空的,但两强国之无视皇室狂妄,他们皆习以为常了,也无人敢说一句不是。 但今夜的状况实在是让人是百思不得其解,便有人欲询问尹公纪,可那只老狐狸此时一副陶醉于歌舞之中,不谈任何公事的姿态,让人不少碰了钉子,也让不少人摸不清局势而生出惶惶来。 此时一声传报,“朔胡使者到。” 百官循声而望,只见从席末有人大步而来。 依稀间可见此人身高过人,着一灰色的皮挂窄袖长袍,金色腰封束中,长发不羁披散在后。 鄞璟瑜起身向其微微点首,“王子来迟了,可要罚酒三杯。” 男子近了,终入了灯火通明处,只见其双眸分外的迥然有神,肤色略偏麦色,露齿而笑,见鄞璟(奇)瑜也不过是微微(书)点头,后又望向鄞璟瑜身旁,只见一如水般娇柔的女子,却不见尹非烟,便问道,“丫头没来吗?” 闻言,百官不明,皆疑问谁是丫头? 庞人是不知,但鄞璟瑜却是清楚,只见他的微微沉下了面色,欲开口说些什么,便听闻在那潺潺水帘之后,传来清脆犹如琅寰相碰的悦耳之声。 “非烟迟来,有失地主之仪,望王子殿下见谅。” 顿时,流水忘记了流动,丝竹停止了泠泠,鼓点哑然无声。 就在那水帘处,一抹如月色轻漫的淡雅身影款款在内。 灯火透过水帘,将微红柔柔的染上那淡雅,雅又顿生出无数飘渺的媚来。 先映入众人眼中的是那如雪月光华倾泻的百水裙摆,随微步之轻盈,仿若盛开白莲,挽迤在地。 沿裙幅而上,银丝轻勾繁花在边的广袖飘飘,隐约间皓腕素手轻叠在那宽片雪缎香胸衣之下。 风蓦然轻起,拂动了她的烟罗软纱长衫飞扬,恍惚间他便犹如展开羽纱几欲奔月的仙子,霎时令月闭云遮,花羞惭容。 今夜的她截然不同以往,往日的她总被几缕忧伤缭绕,如迷雾中不清的妖娆花朵,纵然再美也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但今夜的她美得清透无遗,令人不禁采撷,捧在手中呵护,只为那轻挽在唇不知为谁的浅笑。 所有人都看痴了,醉了,久久难以回过神来。 “丫头,你太美了,就算是圣洁的雪峰神女也不及你。”栾提冒顿毫不吝啬的赞叹着,同时也道出了所有人心中不敢出口的赞美。 尹非烟轻轻拨出搅扰在脸侧的发丝一缕,落落大方的笑道,“谢谢王子殿下的赞没,非烟愧不敢和神女相提而论。” 那举手投足间的一颦一笑,再撩人心怀,令所见之人皆不禁欲将其深藏,不愿再让他人看去了她的美好。 栾提冒顿大步向她,方欲执起她的小手,却蓦然出现大手一双阻止了他的随意。 也是在此时众人方注意到,人儿身后两道黑与白分明的轩昂,竟然是俞锦离和萧末歌。 此般,让百官愈发的看不明,这到底是几家亲?还是几家仇? “太子妃好大的架子呀,竟然要离王和世子护送。”鄞璟瑜的沉然而道,打破微妙的僵持。 俞锦离淡望尹非烟一眼,便走向了其之席位,而萧末歌似是执意在守在人儿身旁,并未有离开之意,他深知栾提冒顿代表的是什么,不禁含怒于桃花眼中与栾提冒顿对视。 “末歌,”她摸索向萧末歌,悄悄将一纸条放进他掌中,“放心吧,此时此刻他不会伤害我的,对吗?王子殿下。” 栾提冒顿却笑而不语。 此时由始至终被他们所忽略的明黄身影,出现在他们中间。 尹非烟只觉腕上一紧,霸道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太子妃该入座了。”后又听见他略含怒意道,“都入座举杯畅饮,歌舞齐上。” 顿时众人一番手忙脚乱的又恢复了歌舞升平的热闹。 鄞璟瑜居中,其左边原本是语妃之座,可尹非烟的到来,语妃势必席退一位。 若是以往,她为低调定会忍退,但今日她另有打算,绝不会这般便轻易让位的。 只见她尴尬而委屈,眼中顿凝水珠盈盈欲坠而未滴,强颜笑迎鄞璟瑜和尹非烟的到来。 “臣妾见过太子妃娘娘。”说罢,还带几分对尹非烟恐惧的楚楚可怜,躲到了鄞璟瑜身旁。 然,鄞璟瑜在见到语妃的委屈时,方想起自己的不妥之举来。 看着惊恐不已的□语,再看一直淡然处之的人儿,那□语便显了小气的不可上台面了。 可他不能让心爱的受委屈,鄞璟瑜蓦然狠心的甩开尹非烟的手,“你到下位去。” 尹非烟方是正宫,却被鄞璟瑜遣去下位,这对尹非烟来说是侮辱。 一线得意闪过语妃低垂的眼眸,让栾提冒顿不意中发现了。 第三十章 故意接近 尹非烟含笑,荣辱不惊的淡然,几分母仪天下之尊油然,令所见之人无不对她惊叹刮目。 昨日的痴蠢儿,今日却恍然尊贵不凡,让人惊叹之余,更多的也是让人疑惑不解。 再见她头上凤冠步摇摇曳生姿,微微倾身向鄞璟瑜,低声道,“殿下,容非烟提醒一句,栾提冒顿可是在的,你这般不是在护她,是在害她,让她成为兴战乱的罪魁祸首。” 可此时一心因内疚而要力护语妃的鄞璟瑜,没能听出尹非烟话中之意,只以为尹非烟不甘在栾提冒顿前丢脸,方这般。 鄞璟瑜凤尾眸略含冷,但那作秀的成分还是可看出的,因他知人儿是看不见的,“这是我赤夏皇宫,我乃太子,在此本太子还不如栾提冒顿?”话语虽轻轻,声中却有着别一味让尹非烟难以品明的涩在内。 尹非烟耸耸肩,“反正非烟是不在意这等门面之事,殿下若是一意孤行,那非烟也无法了。” 栾提冒顿之席离居中之位并不远,且夜风还将他们的话音相送了,听在耳中的栾提冒顿,迥然的双眸露出不同于以往嬉闹的眸光,几分赞赏向尹非烟。 只见他两指头掂起细小的酒杯,轻晃杯中酒,还不经意间让些许滴出,身子也斜依在侧了,“难道是赤夏在蒙骗我朔胡?这丫头不是太子妃,那个女人才是?” 闻言,鄞璟瑜和语妃顿时脸色大变,因那代表着朔胡要么以此为借口兴起战乱,要么就以此咬定语妃才太子妃,成为祭品。 “王子多虑了,语妃不过是本太子一侧妃。”鄞璟瑜解释道。 栾提冒顿似乎不会这般轻易松开这把柄,“是吗?”语气高挑,浓浓的怀疑在内,“既然就一侧妃,干嘛却能坐于太子侧,而你们这位所谓的太子妃却得位列下席?” 栾提冒顿对其父所提的赤夏国母为祭的条件早已不满了,大有一举入侵赤夏之意,如今有这样的借口他怎么会放过。 鄞璟瑜微微侧目向一旁的尹非烟,而她却似知道般,“殿下,如今你看臣妾也是无用,臣妾可是有事先提醒过殿下的。”罢了,还摸索着他身后的席位走去。 “尹非烟。”鄞璟瑜蓦然拉住她的手,声中的咬牙切齿明了。 尹非烟无奈的叹了口气,向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其实在殿下引这头狼提前到来前,就该先摸清他的底细。” 闻言,鄞璟瑜一怔,顿时哑口无言,可见尹非烟要走他又不放手。 此时,栾提冒顿拍案而起,令众人一惊,只见他纵然笑在脸却不难察觉其之怒意了。 “赤夏也太无诚信了,竟然这般糊弄我朔胡,是觉得我朔胡可欺吗?”栾提冒顿故意拔高声线,让在位皆能听清。 “王子殿下,尹非烟方是我太子妃是赤夏上下皆知的,且也有诏书昭告天下的,怎会是欺瞒朔胡了?” 顿时百官再起窃窃私语,皆在议论着以未来国母为祭之事是真的,云云。 “哼,难保不是你随便找个人来顶替的,别当本王子瞎了,那个女人才是太子之最爱。”栾提冒顿一指语妃,令那女人恐慌的完全躲到鄞璟瑜身后,“要么将这女人献上,要么两国开战。”罢了,一甩衣袖便要离去。 “王子殿下请留步。” 挽留栾提冒顿不是鄞璟瑜也不是旁人,而是一直在旁似是旁观的尹非烟。 顿时萧末歌一惊,鄞璟瑜也是再一怔,栾提冒顿也感意外,唯独俞锦离仍悠然自饮着,犹如事不关己。 尹非烟轻声和鄞璟瑜道,“非烟可助太子这一次,但非烟要坐栾提冒顿旁席。”她这般要求,当然是又她的打算了。 鄞璟瑜不语,但尹非烟当他默许了。 在花红的搀扶下,尹非烟款款走向栾提冒顿,就似两故友般,在他旁轻声道,“王子殿下,日落王也不安分吧,你这般一意要开战,就不怕他乘虚篡位自立?” 栾提冒顿缓缓转身向人儿,纵然那双琉璃眼眸无焦距,却分外的光彩四溢,令人儿再添了一笔智慧的色彩。 “你们赤夏有句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不敢当,非烟不过是一介足不出户的弱质女流罢了。” “哈哈哈哈,”栾提冒顿再度大笑,“好,好,好。”连道三个好字,但也让百官知危机解除了。 就在众人皆疑惑尹非烟是如何劝说栾提冒顿时,又见栾提冒顿席旁再加一席。 “王子殿下不介意非烟在你旁席吧。” “那就要看丫头你的酒量如何了?” “千杯不敢说,百杯不在话下。” “好,拿碗来。方才太子殿下道本王子来迟,要罚酒三杯。”栾提冒顿故意而道,后又见他豪迈连饮三碗,“本王子认罚了。但迟来的可不止本王子一人呀,是吧,太子妃娘娘。” 尹非烟也毫不推托,豪气道,“花红换碗。” 接过花红手中的满碗酒,方要饮便闻到了那优雅的酒香气息。 “我代太子妃喝了。”萧末歌清润之声,担当道。 “代?”栾提冒顿煞有兴趣的看了看萧末歌,又看了看一直在上脸色却仍不佳的鄞璟瑜,“你又是何人?” 尹非烟抢先道,“他是非烟酒逢的知己,”后又对萧末歌道,“曾经你我对饮千杯,这区区三碗酒不在话下了。”罢了,便昂头连饮三碗。 “好,没想赤夏也有如此豪气女子,不输我朔胡儿女。”栾提冒顿大赞,对尹非烟又有了新的认知。 “没事吧。”萧末歌担忧而问。 尹非烟摆摆手,示意他勿用担心快回席位去。 而在高位之上的鄞璟瑜也蓦然举杯痛饮了一番,但那佳酿却不再馥郁甘美,火辣而苦涩久久停留在味蕾之上,哪怕是语妃柔情劝阻了,也未能阻止他嗜酒般的狂饮,特别是看到人儿与栾提冒顿相谈甚欢,而露出的笑,让那酒的苦涩又无端再添酸涩了。 “为何要帮他?”栾提冒顿举杯和人儿轻碰,“只要本王子执意开战,你为祭品之命运便可改了。” 尹非烟浅抿杯中酒,似是玩笑般道,“若是你执意要语妃代替我,我一定不阻拦。” “哈哈哈,”他抬手捏捏她鼻子,几分宠溺道,“丫头,别岔开话题。” 尹非烟摸摸鼻子,“你也不似你表面所露的那般,大而化之呀,看来要主导你的思维不太可能了。” 轻叹一声,又道,“答案很简单,开战的结果,不比我成为祭品的结局好到哪去。” 栾提冒顿突然凝神看了她许久,“还是没有说真话。” 尹非烟一惊,但明智的选择不语。 “也罢。”栾提冒顿再度举杯与她相碰,不再追问,余下他们对饮不语。 而语妃却还有不甘心,看着尹非烟的笑倾倒所有,她还在担心着在那所有中有她心爱的男人,故此她不能这般便罢休了,她要让尹非烟在众人前颜面扫地。 第三十一章 醉舞 方才栾提冒顿之言,让那本只是猜测的传言真实了几分,宴席之上起了惶惶的不安与所剩无多的爱国之士的愤然。 纵然有丝竹鼓乐的喧嚣,歌舞曼妙的炫目,却还是不能将热闹感染全场。 此时,只见语妃缓缓起身,恭敬而轻柔的向鄞璟瑜请求道,“殿下,臣妾新学一曲,斗胆献丑,以助太子殿下与王子殿下的酒兴。” 这般鄞璟瑜方才发觉自己又忽略了身边的人,歉意几分道,“那就有劳爱妃了。” 只见语妃的宫婢抬上玉筝,就算是尹非烟这样不懂琴筝的外行都知这筝之不菲。 语妃柔然端坐在筝后,轻点在弦,指尖撩拨,顿然琴声悠悠。 尹非烟不可否认,语妃之琴艺精湛,似比鄞璟瑜有过之,那淡淡的清音如流水轻漫。 只见她丹唇微张,歌声随琴声缭绕,几分临水照月的寂寞,几分雾里看花的惘然,让那本是清凉、洒脱的柔然琴曲,在她指下染上了淡淡的悲愁。 栾提冒顿本就是不喜欢赤夏这类的绵绵之音,便不耐道,“还是我朔胡的曲子好听,沉厚豪气每一个音符皆鲜活明亮,不似这般的绵而无力强说愁之感。” 顿时让语妃难堪,又再委屈含泪不知所措的娇柔望向鄞璟瑜。 而此刻心情本是不佳的鄞璟瑜在听了语妃的歌曲后,再添郁郁,可听闻了栾提冒顿的话后,又生不悦来。 见鄞璟瑜现不悦状来,语妃知时机到了,便佯装出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委曲求全的道,“是臣妾不该自不量力,明知的琴艺不佳还在班门弄斧,本是想助兴,却不想搅扰了王子的兴致的。” “语儿,与你无关,你先歇息。”鄞璟瑜怜悯着这个女人。 “谢太子殿下。”语妃可怜楚楚一拭眼中的泪水,再道,“臣妾突然想起一人,定能助太子殿下和王子殿下的酒兴。曾有一次,臣妾无意中听闻了夜来歌声,那歌声美妙曲调仿若只能天上有,臣妾多方打听欲拜其为师,后方知是太子妃娘娘。在此臣妾斗胆恳求太子妃娘娘弹唱一曲,让我等再度聆听天籁,也可助太子殿下与王子殿下的雅兴。” 尹非烟一挑眉,这唱她倒是没问题,只是这弹就有问题了。 不禁将笑浅浅抿着唇间,看来这语妃也注意到她不识琴艺了,因她寝宫中不曾有过一把琴筝,但这琴艺又是赤夏女儿家的必修之功课,可不识棋、书、画、刺绣,但不识琴艺便是万万不可的。 因在赤夏男人心中,琴艺的高低代表着这个女人是否温顺,懂得取悦男人。 “哦?”栾提冒顿望向尹非烟。 尹非烟知这般下去定会出丑,便想借醉意几分推托了,但不想在百官席位中一墨绿身影站起出列,让语妃面色有变。 那人恭敬一拜,“太子殿下,下官有一提议,既然王子殿下不喜弹唱,那不如让太子妃娘娘舞上一曲。” “非凡?”尹非烟诧异道。 “这有点意思,”栾提冒顿兴致道,“可是这丫头不是看不见了吗?如何舞蹈?” 尹非凡继续道,“有一种舞蹈叫水袖击鼓,又叫仙人指路。” 他这一提,让尹非烟想起了十面埋伏里章子怡所跳那段似舞非舞,似武也非武的舞蹈来。 “好玩,丫头的听声辩位可是很厉害的,这般定有看头。”栾提冒顿高兴道。 不懂尹非凡此举的用意,但尹非烟还是应下了,退下片刻后只见她一身水蓝水袖飘飘,醉眼几分迷离,绯红几许在颜,醉意惺忪轻撩水袖,妖娆卓立于十数立鼓中。 尹非凡执起一旁的果粒轻弹击中其中一鼓,顿然鼓声咚的响,随后令人惊异的是尹非烟水袖突然犹如流云,循声正中了那面被弹中的鼓。 “好。”栾提冒顿大喝,站起身来拿出马鞭一阵飞扬,鼓声顿起三响。 那淡蓝的水袖再如飞流准确无误的击中三鼓。这时,连旁人也不禁拍手喝彩。 栾提冒顿再起手扬鞭,鼓声顿时隆隆,十数立鼓全然敲响,含笑看尹非烟应对。 只见尹非烟收起水袖,腰摇腿翘扭动身姿,舞姿唯美流畅轻灵柔美,水袖绵柔却在飞袖之时刚猛有力,将鼓声彭然作响,可谓是刚柔并济,舞尽精彩。 此时箫声蓦然而起,众人只见萧末歌立于月下,一声胜雪的白衣袂飘飘,手持玉箫吹奏如似谪仙,配合着人儿的舞姿箫声悠扬空灵。 此时水蓝的水袖幻化为缭乱,如似碧蓝湖水涌起的涟漪阵阵,人儿便如是那踏水而来的凌波仙子,引得鼓鸣阵阵不绝。 人儿带醉翩跹,舞出风华绝代,舞出荡人心怀的极致之美,让人如痴如醉。 但也不是所有人皆陶醉在唯美中,语妃就正在暗中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撕烂尹非烟,她本意是让尹非烟出丑,不想却反而让尹非烟出尽风头。 因此她也没能看到一双眼眸透过层层人影在看着她,中杀意渺渺。 今天下午有事,怕赶不回更新,就先更新了,(__)嘻嘻…… 第三十二章 在心的感动 鼓声停,箫声止,夜已深,人寂静。 水袖落,佳人笑,飞花漫,醉倾心。 偌大的御花园中,唯剩下落花满天的柔,仿佛世间只剩下那一抹缤纷中飘然似仙的倩影,看痴了凡人,迷醉了俗子,久久难以回过神来。 当第一个鼓掌的人站起身来,用那最为赞赏的掌声给予了人儿时,众人方恍然如梦中醒来,纷纷起身随之给予鼓掌与喝彩。 唯有那个手执长鞭高大男子,缓步走向了人儿。 迥然有神的双眸所泛起的涟漪,令在场的所有男人都明白那是何意。 只见长鞭轻扬,在风中鸣出凛然,快如闪电的袭向人儿,却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温柔的弹去了人儿发丝上的落花残瓣。 就似是在起誓般,他的神情真挚而果敢,“倘若他们皆不珍惜你,那便由我来守护你。纵然我如今还不能给予你最为尊贵的殊荣,但世上只有你能为我的阏氏。” 栾提冒顿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哗然难止。 有人窃语,有人愤然,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而尹非烟笑颜之上虽无改变,但那心中早已感动。 她非草木,也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但命运不许她的性情外露,她只能苦苦的隐藏。 孤军一人苦苦的挣扎在一次又一次的绝境中,只为追随心爱之的脚步。 感动在慢慢的化作心中的平静,如同一叶轻舟泛在无风浪静的湖面,可安心的漂流的感觉。 然,不待尹非烟再度细细去品味那心中的平静安宁,蓦然感觉到耳边的发丝,在一阵冰凉掠过过后如似飞花散落,众人的惊呼声顿起。 又是一个不待她染怒,手中已多了一缕满是阳光暖意气息的发丝。 “你……。”尹非烟诧异得无法言语了。 “这是我们朔胡男女定情之意。”栾提冒顿理所当然道。 尹非烟却有点哭笑不得了,她方想说,定情也得两情相悦,王子殿下这般不问非烟的意愿便定了情,那叫一厢情愿。 可有人却捷足了,“王子殿下,你太失礼了,”声沉而冷冽,如似冰封中复苏的狂龙,带着凌厉的杀气,“她可是本太子的太子妃。” 栾提冒顿气势丝毫不输鄞璟瑜,犹如兽王一声狂啸,万兽俯首称臣,“可你的太妃子就是祭品的代名词。” 鄞璟瑜却不以为然,“你们要的只是赤夏的国母——皇后,明日就是我父皇的册封皇后的大典,有兴趣王子殿下可来观礼。”一丝胸有成竹染上了他的唇角,“但怕是王子殿下没这功夫了,方才得到的消息,日落王已经兴兵攻入王庭了,你继续呆在这可好?” 再度百官哗然,因他们从没听到任何释帝要再立皇后的消息。且从鄞璟瑜口中他们终可确认了,赤夏真的和朔胡有着辱国的条约。 “什么?”栾提冒顿眉宇一锁,望向身后的下属,只见他们神色不对,便用朔胡语言问道。 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从栾提冒顿的脸色上看,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只见他倏然大步离去,却又突然转身向尹非烟,“丫头等着我,我会回来的,那时我会用我们朔胡最为圣洁的銮驾来接你,让你成为最尊贵最至高无上的阏氏。”罢了,才匆匆离去。 尹非烟一愣,但手却蓦然被鄞璟瑜紧紧握住,冷然的气息掠过她的耳廓,“今夜你让我颜面尽失,我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你的。” 此时有人进意让鄞璟瑜借此机会将栾提冒顿杀了,如此不但血前耻辱也给予朔胡一记重击。 但鄞璟瑜否决了,还下令派人护送栾提冒顿到边境。 因他清楚如今的局势,一旦栾提冒顿死了,便无人可于日落王相争了,这样日落王独大,挥军南下也是迟早之事。 可只要栾提冒顿活着,便是他们兄弟两人相争,朔胡内乱便无瑕顾忌赤夏,也让他腾出手来实施多年来的的计划。 只见鄞璟瑜一甩尹非烟的手,令那缕在手的发丝顿时飞散在风里,消失在了夜中,让任何人都无法再找回了。 而他离去的步伐也比往日沉稳绝然了不少,仿佛要去夺回些什么。 谁也不知那夜鄞璟瑜离开后去找了释帝,欲兵行险着逼其退位。 尹非烟只觉得身边人来人往,但还是能感觉到萧末歌曾来过,却不知为何又黯然离去了。 只有俞锦离来到她身边说了句,“做得好。” 也正是在那宴会散去的人来人往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尹非烟和语妃的悄然离去。 第三十三章 语妃之死 放眼那连廊的尽头,除了深沉的幽暗,便再难觅一丝光亮。 语妃孤身一人走向那片幽暗中,带着满怀的期待与幸福的幻想。 也许是错觉吧,语妃蓦然觉得今夜的风似乎愈发的冷了,不禁用手环抱起自己。 但久站在风中令冷却愈发了,丝丝透入骨髓,身子不禁颤抖着,可她忍受着,因她幻想着那即将到来的怀抱,会为她驱走寒意,带来温暖的。 然,一等再等仍未见那人到来,风却愈发的呼啸了,倏然间将她的薄纱幽幽吹起,她追赶着那帘薄纱,不经意落入了一个冷硬的怀抱。 “大人?”语妃轻唤。 缓缓转身,落入她眼中的男人令她感到有些陌生,且无缘由的让她害怕。 “大人。”再唤时,她的声音难以自控的发抖了。 “怎么了?”男人轻挑起她的下巴,声音纵然轻柔得很,可不知如何入耳后却让人无端生出恐惧来。 语妃下意识的想推开与男人的距离,但男人并未让她退离,那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蓦然幻化为铁臂般,令她无法挣脱,顿时那份无端生出的恐惧感染了心跳,令其加速了。 “大……大人……找□语何事?”微微结巴了。 “你应该比我清楚吧。”男人俯首在她耳边道。 她知今夜一再欲至尹非烟难堪会令他不悦,但她觉得他最多也就生她气而已,只要柔顺的承受他的怒气,他还是会原谅她的。 “□语……□语不明……好痛。” 这次她猜错了,她话未完腰间便传来了痛,那铁臂就似要生生的将她纤腰折断般,紧紧的将她的腰勒住。 端庄的发髻也突然被撕扯,那温柔的男人蓦然化作厉鬼般,逼近她眼前。 “我曾经和你说过,别对尹非烟出手,她可不是你能动的人。” 闻言,语妃只觉痛撕上了心,泪水便如珠落,但她依然不敢责问这个男人,而是卑微的轻轻的问着,“为什么?大人,为什么?” “为什么?她叫尹非烟,我叫尹非凡,你说为什么?”他终给予了她答案。 语妃一惊,后悔便如潮,不住的道歉着,“对不起,我不知道,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尹非烟是大人的妹妹,大人别生气,□语以后都不会这样对她了。” “以后?”尹非凡蓦然变脸,似乎恢复了她记忆中的温柔,松开紧抓在她发髻上的手,指尖轻轻的抚上她泪湿的面庞,“不会有以后了。” 语妃想问何意? 但他的吻突然而至,让语妃愕然,纵然恐惧依然在心,但她不敢推开他,就怕再度触怒他,只能承受着着。 他的吻有着不同以往的狂野掠夺,没有任何的摩挲与温存,便直接撬开她的唇齿长驱而入。 一股苦涩扩散在味蕾上,又蓦然化作火辣的刺痛滑入她的肠腹。 顿时燥热之气从腹部涌上,随着那热的蔓延,身体便如被虫蚁攀爬满了,且在不住的啃咬着她的身体。 痛遍体,无法躲避,想呼喊却发现溢出口中的只有低低的凄然,如同午夜幽怨亡魂哭泣的声音。 尹非凡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不住挣扎着,抽搐着,但那双眼睛依然无怨的看着他的语妃。 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但在意识的最后一刻,她还是选择了铭记他,记下他的模样,倘若真有轮回她要凭借这记忆找到他,哪怕他会再一次利用她,哪怕再一次死在他手中。 大人,□语爱你,无怨无悔…… 带着最后在心的呐喊,随着夜风的呜呜,语妃气绝,直到最后她的双眼都未闭上,眼中依然弥留着一份痴恋。 此时的东宫静谧而人迹冷清,仿若一座冷宫。 那徭役在风中的灯火,将一道扛着一人形的黑影悄悄的映照上了红墙。 只见那黑影虽身负重物,却身手敏捷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正殿寝宫。 寝宫内无一人,只有微红的灯火迷离在帐幔外。 黑影迅速将肩上的人放在桌边,并令其作势俯趴在桌面,手中紧握一酒杯。 摆好后那黑影便如来时般,又悄然消失了踪迹,并未让守在殿外的柳翠察觉有人来过。 花红体贴的为那二人留下独立的空间。 尹非烟又恢复了一生简易的素白衣裙,依然美好,但又不同于今夜华丽夺目的美,此时她的美是清净无瑕的,如似清月一弯。 但月在天,他在地。 他曾经和那弯清月靠近过,只是…… 他一直都不敢承认错过了,就因她说过,她从来就不是他要等人,故而不存在错过。 但他知的,一直都知道他已经错过了,就在那长街的尽头,就在那巍峨的宫门前,他与她擦肩而过,纵然没成路人,却不可再携手…… “末歌。” 她轻轻地唤着,却未能将失神的他唤回,直到她摸索着来到他身边,那冰凉指尖的触碰,才让蓦然醒来。 感到他的黯然,尹非烟抬手摸索上他的脸庞,温柔的问道,“末歌,你怎么了?是否是那不舒服了?” 萧末歌摇摇头,在淡如水的唇瓣上扯出一抹能让她冰凉的手心感觉到的笑,“没什么。今夜你……。” “我好美对吗?”人儿笑着将他未能出口的话说出了。 “嗯。”他有些腼腆的应道。 可人儿却垂下了头,“如果我能选择,我宁愿有一张大众脸,那样也许人生就是平凡些。” “那样你我就可能不相识了。”萧末歌有些感伤道。 人儿却笑得顽皮了,“放心,那时我依然会一叶孤舟独钓,等你这愿者上钩来的。” “烟。”中有太多只有他自己方懂的感叹在那唤中。 “末歌,你不是让我任性一次吗?” 闻言,萧末歌一愣,但很快又道,“你想怎么做去就做吧,一切有我。” 尹非烟轻叹一声,摇摇头,“末歌,倘若你无心于这片天下,便回楚国去,好好守护着家人。” 萧末歌非笨人,听她这话顿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不会……再回来了?” “嗯。”尹非烟并未隐瞒。 和谁?他想问,但始终未能出口,只是在衣袖中紧紧的握其拳头,违心的祝福她一切顺利。 “末歌,我让你暗中接手皇宫中的禁卫军,这是蛰伏计,不到危难时千万不要用。”尹非烟叮嘱他。 他未语,只点头。 突然间身体里似是空了,空得令他发慌,让他想找些什么去填充那份空洞。 感觉到他的异常的沉默,尹非烟有些担心,“末歌。” 他深深的望进她没有焦距的眼中,几番开口想说些什么,但说出口的却又不是心中所期盼的。 “烟,能再舞一曲吗?就为我一人。” 尹非烟婷婷立于月色中,衣袖翻飞裙摆飞旋,随着他的箫声舞出只为他一人的舞姿。 那一夜,萧末歌是连夜回的楚国,就似逃一般的。 但他没想到,翌日宫中风云聚变,人儿被卷入了一场毁灭赤夏皇朝的纷争中。 当他再次见到尹非烟时,却是在…… 第三十四章 悄然展开的阴谋 在犹如昙花一现的繁华宫宴结束后,偌大的皇城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远看,皇城宫阙笼罩在一片幽深中,唯灯花零星几点。 但今夜的玄乾宫内却是人影拥挤,刀剑的寒光将灯火的微红所取代,一片耀目的在殿内。 但就算这般,却不闻人声的嘈杂,反而出奇的静,细听方可闻低低的哭泣声。 玄乾宫乃释帝之寝宫,在此时却成了逼宫之地。 只见释帝一身亵服,可知已就寝突然被惊动来不及换着体面的衣裳方如此,也让他显了几分可怜。 他一直垂头于几案上,任凭将他团团包围之人如何威逼也不语一句,似是在看几案上的退位诏书。 但也因此未有人能看清他此时眼中的无奈与深沉,并未有一丝恐惧与常时人前的郁郁和唯唯诺诺。 “父皇。” 鄞璟瑜的这声唤,打破了这一殿的静默,也终让释帝微微抬起了头,看向傲然立于他前的鄞璟瑜,顿时眼中闪过一丝良苦心痛的眸光,但那眸光太快了谁也没捕捉到。 “太上皇与皇上,于你其实也并无多大区别,你何必固执呢?早退了,也好安享晚年。”鄞璟瑜说这话时,很似是平静,但其内心所翻涌的恨早将他的内心拍击得动荡不已。 释帝依然不语,继续垂首。 “倘若父皇是在等禁卫军,那儿臣劝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鄞璟瑜忽然压低声线道,“那要多谢父皇你,若不是你派人杀尹非烟,儿臣也不会知晓原来真正掌控禁卫军的人是你。” 释帝的身躯明显的一僵,一声轻叹溢出。 但鄞璟瑜猜错了,释帝竟然等的不是禁卫军。 只闻,殿外一阵喧哗有人要硬闯,细听竟然是太后,鄞璟瑜一怔侧目向释帝,满是不解在眸中。 思忖片刻后,他示意让太后等人进来。 只见太后批了件外衫,一头花白的发丝并未盘起,可知其来得也是匆忙慌张的。 太后一入殿内,见释帝被困,不由得心痛的望向了鄞璟瑜,质问道,“太子,你这是作甚?” “如太后所见,在劝父皇退位。”鄞璟瑜已将恨几分揉入了话语中,“在其位不谋其政,还不如退位安享晚年。” “放肆,他是你之父,更是你的君,你为子为臣岂有劝君父退位的道理,你这是大逆不道。”太后厉声道。 “我之父?”鄞璟瑜的声音显得愈发的不平静了,一手直指释帝,“他可曾当我是他儿子?而为君,他又做了些什么,放任朝中权党,让皇权沦丧,还暗中阻止我匡扶皇族。这样的人还配做君王吗?” “太子呀。”太后蓦然痛心。 释帝也重叹一气,闭上了双眼。 此时,让人惊异的是,尹非凡不知何时已入殿来,俯首在鄞璟瑜耳边道,“权相一党已被控制了,我父亲也已被我软禁在家中了。” “好。”鄞璟瑜在衣袖中握掌成拳,又对尹非凡道,“送太后回宫。” “是。”尹非凡向下示意,侍卫便欲上前将太后送出宫去。 “你们谁敢动哀家?”太后也不愧是宫中见多风雨的人,一声喝制止了侍卫们的举动,后又对鄞璟瑜苦劝道,“太子,如今你是不明白的,等时机到了,你便会明白你父皇的苦心了。” “送太后。”鄞璟瑜那会这般就轻易罢手了,他如今已是箭在弦不得不发了。 侍卫们再度上前,大有不惜用武力之意。 “慢着。”释帝倏然起身,终是说话了,“朕颁诏便是,你们不可伤了太后。” “皇帝,不可呀。”太后痛哭道。 只见释帝双手颤颤拿出玉玺,重重的按在那退位诏书上。 鄞璟瑜拿起诏书,转身大步离去。 出得玄乾宫后,对尹非凡道,“派人暗中把守玄乾宫和祥宁宫,许进不许出。” 尹非凡明白,鄞璟瑜这是要软禁释帝和太后了,而这种情况之下还有人来探看释帝和太后的便是帝党。 可就算他明白,他还是要假意问一句,“许进不许出?” 鄞璟瑜将诏书收于衣袖中,“你妹妹似乎知些我父皇的事,但她有顾忌未说,我想借此揪出藏匿在后的帝党。” 尹非凡恭敬的一躬身,“是,臣明白了。”后又稍显欲言又止。 鄞璟瑜看在眼里,“有什么便说吧。” “请善待烟儿。” “我知你们兄妹情深,也是为了这个妹妹你方不惜囚父。只要她以后检点些,以她的资质母仪天下是绰绰有余的,这皇后之位非她莫属。” 尹非凡偷偷的将意外隐在眼中,因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鄞璟瑜会立尹非烟为后,就算尹非烟在场也会惊讶不小的。 “臣代烟儿,叩谢殿下。”罢了,他方离去。 鄞璟瑜这般决定也是有他的用意的,他虽爱语妃,但觉得语妃性情过于柔弱不适合执掌后宫,且立尹非烟为后也可安抚尹非凡,令尹非凡越发的忠心于他。 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以上的理由不过是用来自欺欺人的,真正立尹非烟为后的理由,他不愿面对。 然,此时悄然回东宫的尹非烟正在询问着柳翠,“可有人问起过我?” 柳翠摇摇头,“可奇怪的是不但太子没回来过,连语妃也未归。” “语妃?应是和太子一起了。”尹非烟也不做多想,轻声道,“你们下去准备些轻便的行装,以备随时离开。” 柳翠和花红也不多问,在他们心中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们也会跟随的,“是,小姐。” 尹非烟一人摸索着入内,许是想到快要离开了,终可和心爱之人相守了,不由得警惕之心都降低了,那掺杂在熏香中的迷香都未察觉,当她感觉到不对时,已迟。 第三十五章 破身(上) 暖阳晴空,风吹草低牛羊成群,起手扬鞭策马驰骋追逐嬉戏,朗朗笑声无忧无虑,茫茫草原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脱离了俗世的纷争,卧在他膝笑看日出日落。 这样的日子就似梦一般,让她不敢相信,也无端的生出一丝不安来。 “非凡,这样的美好好不真实,就像梦一样,真怕会醒来。” 那张温柔而俊朗的脸庞为她微微垂下,修长的指头沿着她的脸轻轻滑下至她颈脖,五指在慢慢的收紧,令她的呼吸都难了。 “非凡我呼吸不了了。”她痛苦的呼喊着。 温柔的俊朗的脸蓦然幻化为狰狞,“你不是怕醒来吗?那你就永远长眠不醒吧。” 咽喉就似快被捏碎了,窒息的感觉携着无尽痛苦将她纠缠。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以置信非凡会这样对她。 “这是你罪有应得。” 回答她的声音,犹如深渊中呼啸而来的寒风,掠 笨妃弃夫有术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笨妃弃夫有术第8部分阅读 笨妃弃夫有术 作者:肉书屋 笨妃弃夫有术第8部分阅读 过她的颜面,留下丝丝渗入骨髓的痛凝结在身体内。但还可以听出,那并非尹非凡的声音。 是鄞璟瑜,让她蓦然惊醒,窒息与痛却愈发的清晰了,但却让她松了口气,非凡没有那样对她,一切都是梦。 此时在颈喉上的指掌,再度收紧颈喉要被生生的捏碎了,也让她知鄞璟瑜要狠下杀手了。 纵然不明白为何他突然动了杀意,但她绝不能这般坐以待毙。 袖剑蓦然在握在手,毫不犹豫的刺向那紧掐在她喉间的手臂。 然,却出乎她意料的是,鄞璟瑜宁愿被她刺伤也不松开掐在她颈喉出的手。 鄞璟瑜仿若失去了痛觉般,一把便拔出了手臂上的袖剑,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这狠毒的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付一个弱质无争的女人,她到底如何妨碍到你了,你要这般非置她于死地不可。”他的声音中满是悲怆与心碎。 尹非烟艰难的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要装到何时,她死了,她死了,死在你所下的毒。” 闻言,尹非烟惊愕,鄞璟瑜那份怆然绝非做作,让她不可不信他的话。 可语妃为何会突然而死,且为何鄞璟瑜会一口咬定是她所下的毒? 顷刻间,无数的疑惑生在心,隐隐之中她感觉到语妃之死的背后,蕴藏着一个绝大的阴谋,而语妃的死只是这个阴谋的序幕。 就在她因疑惑而微微失神时,身体被猛然的甩开,不待她做反应便感觉到了头上触及了硬物,剧痛随之而来,一丝温润从头上滑下渗进口中,满满铁锈腥味充斥上味蕾,昏厥更是疯狂的肆虐着她。 然,不待她完全被昏厥掠夺意识,冰冷的长鞭便紧紧将她缠绕,不可反抗的被再度抛向空中。 耳边呼啸的气流让她知,她正在急速的下坠,但痛未如预期的到来,身子下蓦然出现一人,令她捂伤。 “小姐。” 是柳翠。 “柳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语妃毒发身亡,就死在你寝宫中。”柳翠虽然极力掩饰,但尹非烟还是听出了她声音中的虚弱。 “你怎么了?”她第一次痛恨自己看不见,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从柳翠的口中得知语妃之死是真的让她很是震惊,也理解鄞璟瑜此时的暴怒,但此时她更关心的是柳翠,她似乎伤得不轻。 对了,还有花红呢,“花红,花红?”不见有人应她,深知情况不容乐观。 “我和花红都没事,别担心小姐。”柳翠安慰她。 此时再来一阵疾驰的凌厉,可阵阵眩晕感让她无法敏捷的闪避,只能赤手空去挡。 鄞璟瑜的冰冷长鞭缠上,顿时手腕传来几欲折断的痛,尹非烟知以自己此时的状态是不可和他做力量上的较量。 只见她借助鄞璟瑜的拉扯之力,化被动与为主动,借由惯性腾空而起衣裙顿时展开,横扫腿便隐在内。 然,也正是在这一刻尹非烟才发现,其实鄞璟瑜所展露出的实力不过是冰山的一角。 那隐藏在衣裙中的攻击,他只是轻抬一手轻易便化解了,且还紧抓不放让尹非烟再度落了被动。 此时柳翠突然一声喝,鄞璟瑜才终放开了尹非烟的脚,可柳翠却因此而被鄞璟瑜一掌拍飞,昏死了过去。 “柳翠。”尹非烟惊呼道。 但这般也终让尹非烟明了,怕是花红也是为了阻拦鄞璟瑜而被打伤昏死过了。 那缠在手腕上的长鞭导来他猛然的力道,他的气息如似无数的冰刀突然而至在她前,顿时脸上如被无数的刀锋掠过般似是细细密密而来。 “我说过,若是语儿和孩子有何差池,我会让给你生不如死。” 尹非烟坦然无畏,“朔胡已陷入内乱,我为祭品的危机已无,我完全没理由再去下毒,引你为敌……咳咳……。” “住口。”鄞璟瑜再度生生的掐上而来她的咽喉。 此时的他任何人的话都不能入耳了,心中的自责早将他淹没了,一心只想折磨尹非烟来稍减那份难以抑制的愧疚。 尹非烟也知此时的他无法听进任何的解释的,只能暂时避开他,等到他平静了再说。 想罢她方要声东击西以策逃脱,却不想双手蓦然被长鞭缠起无法动弹,人也随即被抛向有着床榻之上。 鄞璟瑜沉重的身躯欺压而上她,那衣布被撕裂的声音响起,衣裳顿时成了片片的碎布…… 第三十六章 破身(下) 那丝丝缕缕飘落的布片,将她的身躯一点一点的裸露在那门窗掩不住的寒意中。 感觉着体温在被一点点的带走,而身体上的那个燃烧着怒火的男人的体温却是炙热的,仿若火红的烙铁在她的躯体上烙下屈辱的痛。 双手被压制在头顶,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越发的激起了他掠夺与伤害的疯狂。 他狠狠的蹂躏着她身体,在上留下渗着血丝的痕迹,不留一丝完好予她。 最终她放弃了挣扎,于她而言不过一层膜,她不在乎,非凡也是不在乎的,咬牙默默忍下那些痛楚与羞辱。 感觉到她的变化,鄞璟瑜从那满是淤痕的娇躯上抬起头来。 青丝凌乱遍洒在艳红的锦被上,美丽的小脸苍白却平静无畏,被她紧咬出血丝的唇瓣微微浮肿,唯有那失去了焦距的双眸微微闪动着水光几许。 再往下连他自己都惊异了,如玉雕般细润的肌肤上一片或黑或紫的狼藉。 “要做就快点,不然就放开我。”尹非烟有些负气道。 “你……。” 他只觉怒火再度被挑起,方现的一点对她的怜悯也在那怒火中化作飞灰了。 这女人完全不配拥有怜悯,她是语儿的仇人,他要为语儿还腹中还未成型的孩子报仇。 想起在他心目中温柔善良的语妃,鄞璟瑜的怒火愈发了。 将身下人儿的最后一件衣物撕碎,毫无征兆的突然占有。 然,在完全占有的那一刻,他又蓦然不动了,满满的难以置信在那双凤尾眸中。 他缓缓的起身,往下望去丝丝血红溢出,比那大红的锦被更为红艳的血红犹如血泪点点滴落。 人儿的一嫁再嫁,他从未想过她还会是处子。 那毫不留情的刺入,可知让人儿未经人事的身子承受多大的痛楚了。 小脸越发的苍白了,从她额间淌下直溢进她口中的血痕,在唇瓣上已凝结成狰狞的暗黑血污,人儿依然紧咬着嘴唇,倔强的不愿发出一丝声响。 好温暖,她的体内出奇的温暖,那份温暖让他留恋,让他不愿离去。 轻轻的移动身体,却让人儿黛眉蹙出涟漪无数,不禁心生怜惜,抬手为她抚平。 垂首欲用吻去撬开她紧咬着唇瓣的贝齿,然而就在轻触及时,她侧头避开了。 让他想起了那日,与她在那方小地窖之时,她也是这样拒绝了他,那时的怅然失落再度泛起。 俯身将她拥起,欲用她来填充那份在心的怅然空洞。 缓缓的身体的碰撞温柔而缠绵,却也难掩悱恻的伤感。 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尹非烟便强迫自己不去感觉身体里屈辱的快感,麻木的承受着他的一再占有。 本以为他会狂暴的蹂躏她,谁想却是无尽的温柔,让她愕然了。 偌大的寝宫中,一片死寂,只有分不清到底是他还是她的急促呼吸。 当他全身一阵痉挛般的战栗后,他无力的俯在她身,久久不愿离去。 “发泄完你的兽欲了,就从我身上下来。”嘶哑清晰在她的声音中,但更多的是倔强的平静。 “你……。”他自尊受挫而怒,两指如铁钳般捏上她下巴,“别说得,你毫无感觉般,哪里的湿润说明你也在享受。” “哼,生理的反应不代表我的意愿。”尹非烟不示弱的反击。 “是吗?” 邪魅妖冶的笑残忍的染上他的薄唇,他那还未离开她的身躯再度深深埋入她的身体,肆意的挑逗着她,一味的想让她低吟出耻辱的快意来。 多少次了,她和他都记不清了,直到彼此都筋疲力尽…… 但她还是强迫着自己下榻来,带着遍体的屈辱,摇摇欲坠的不知要去哪里? 突然脚下的衣衫将她绊了下,她已无力支撑身体急速下坠,以为迎接她的会是地面,却落入了那充满了情欲的怀抱。 她冷冷的推开,跌坐在地一路摸索着地上,直到找到了柳翠和花红,当得知她们都还平安,她才放任着自己昏睡过去。 看着倒地的人儿,他再次将她抱起轻轻放在榻上,看着她紧闭的双眸,他无由来的生出了一丝害怕来,怕她会就此不会再醒了。 可正是她罪有应得,心中另一个声音呐喊着,语儿死得这般的惨,还有无辜的孩子,他和语儿的孩子。她受这点苦算是便宜她了。 对,我没有做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想罢,他蓦然起身冷冷下令,“将这贱人拖到冷宫去。” 第三十七章 非凡之死(上)一更 昏昏沉沉的感觉似山一般的压着她,令她无法醒来也让梦中的黑暗将她窒息,仿若溺水般的痛苦着却又无法挣脱。 她想喊非凡,可他又在哪里?只让那片黑暗愈发的狰狞恐怖的纠缠上了她。 忽然间,一阵鼓乐齐鸣恢弘回荡而起,将黑暗震碎驱散殆尽,也让她从黑暗的梦魇中解脱出来。 尹非烟深深的吸了口,却被一阵浓浓重的尘埃窜入鼻尖,刺激了呼吸咳嗽不止。 “小姐,小姐……。” 带着哭泣的唤声传来,中满满的担忧和不安。 “柳翠?花红?”虚弱真切的从声音中透出,“你们没事就太好了。” 想起身来却让那份昏眩感越发了,不经意想抚上额间,却触及了粗糙的纱布,这才蓦然想起额上因鄞璟瑜所受的伤来。 见尹非烟欲起身,柳翠和花红紧张的将她扶住,道,“小姐,先别急着起身,再休息会。” 但尹非烟未将她们的话入耳,因当鄞璟瑜这三个字出现在脑海时,那一片黑暗中他所给予的遍体屈辱的记忆漫上,隐隐想呕吐,让她起了一丝惊慌,“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多了,小姐她。”柳翠感觉到她的惊慌,赶紧将她扶起。 尹非烟细细的感觉着自己的身体,除了头痛想呕吐,还有些许耳鸣的感觉,她初步断定是轻微的脑震荡,她也稍稍的安心了。 当心情平静了下来后,那鼓乐声愈发的清晰了。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宫中会这般热闹?” 花红和柳翠明显的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说了,“释帝颁布退位诏书,太子殿下登基称帝了,现下正举行登基大典。” 闻言,尹非烟也不过是淡淡道,“没想他这般就出手了,就算如今他称帝了,这位置怕是也坐不稳当的。” 一阵寒风蓦然拂来,令她不禁全身泛寒,从醒来她便感到很冷,仿佛在四处通透的凉亭中般。 “花红便门窗关起,我觉得有些冷了。” 花红与柳翠闻言都语塞了,她们两人放眼看着这荒凉而崩坏的残破宫殿,阵阵倒灌的寒风,不由得心生凄凉来,但她们又不敢告诉主子他们如今的处境。 “小姐稍等,是花红粗心了,方才开了门窗忘了关了。” 罢了,花红的脚步声慌乱得很,不久便传来似是老旧门窗的声响。 浓重的灰尘的味道,一种荒凉的感觉,让尹非烟猜出几分来,但一切又在她预料中,故而她不感意外。 “这是冷宫吧。”就似在说天气般。 花红和柳翠顿时都跪在她面前,“小姐,是奴婢无用,没能保护好小姐。” “傻瓜,鄞璟瑜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人。而且,”尹非烟稍稍压低了声音,“如今入了冷宫这等清冷荒凉无人迹之处,有利于今后我们的离开。” “小姐。”看着到如今还依然平静而乐观的主子,花红柳翠却愈发的自责了,也愈发的不敢告诉她,当她们醒来时所看到的尹非烟是怎样的一身残败。 也不愧是和她们一起长大的尹非烟,知她们现下的难言是何,便轻笑道,“不过是一层膜已而,没什么好伤心的。” “小姐。”花红与柳翠蓦然抱着尹非烟痛哭。 尹非烟轻抚着她们的后背,轻声的安抚着。 就在冷宫外的杂草丛生处,一双凤尾眸意外的出现,眸中缭绕着安心几许,后又匆匆的离去了。 冷宫中的日子很平静,闲来无事时她便摘下绿叶几片,用绿叶颤出悦耳的音符来。 她在等待,等待着非凡来接她,每每想到即将挣脱俗世的纠缠,和心爱的携手人生,她总不经意将最为真实美好的笑染上了双靥。 这样的她,纵然没有华服,只有一身粗布的褴褛,却愈发的美了。 在东宫时的她,总有着若有似无的忧伤如烟将她迷茫,而此时的她就似迷雾散尽一展清雅的白莲,静静的独自绽放着予人圣洁的美丽,是那样的她令人移不开眼,只希望在那样美好的她身边,能有一席之地。 鄞璟瑜每日都会来孤身一人来,偷偷的来悄悄的离去。 看着她坐在残墙上,轻轻的吹奏着他从未听过的曲子,心中的空洞总能被填满。 可那因语妃之死的自责,又往往会在此时将他吞没,撕扯着他的心。每当如此他便会强迫自己不要去见她,然一旦看不见她,心中的空洞却会愈发,那空洞仿佛能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了。 夜里,不论躺在身下的是什么样的女人,他却总将她们看成了她。 倔强不屈的容颜,满是他气味的娇躯,温润而令让他失控的包容,他迷失了自己…… 可是,尹非烟的平静日子并未能长久,突然一日冷宫中突然拥挤了起来。 不少曾经是鄞璟瑜侧妃的女人,哭哭啼啼的被送来了。 从她们的口中知道,鄞璟瑜正在大肆铲除尹氏一党而大开杀戒。 传闻一日间杀人无数,东门外刑场的沙地都染成了血红,令朝中文武百官人心惶惶。 而这些被送到冷宫来的女人,都和那些罪臣有关联的女人。 这样的消息让尹非烟不禁担忧起了尹非凡来。 虽然目前还未听到尹氏一门落何下场了,但以鄞璟瑜的为人,他能那样对释帝,便说明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曾经将他当傀儡一般戏耍的尹公纪。 而非凡虽在暗中与鄞璟瑜联手,但他是尹公纪的儿子,鄞璟瑜会如何对他,她心中也无底了。 且她入冷宫也有些日子了,非凡不可能不知,但却从未见他来看过她,难道他真的出事了?不安顿时如浓雾将她笼罩,令她坐立不安。 入夜的冷宫荒凉中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且今夜无月,风吹杂草生出的窸窣之声,如似夜的黑中无端生出的鬼魅,正一步一步走来。 突然间,无数的火把燃亮了皇宫的上空,侍卫们仓促而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皇城中诡异的静谧,依稀间还可听到有刺客的声音。 尹非烟无心去猜想到底是谁要行刺鄞璟瑜,她只关心她心爱的人是否安好。 此时一阵不同于侍卫们沉重的蹒跚脚步声传来,让尹非烟不由得蹙起了黛眉。 不会是刺客逃到这来了吧。 想罢,她便欲回到冷宫去,她可不想在此时因一个刺客再度和鄞璟瑜起冲突,而坏了和非凡约定的事。 然风在那脚步声传来之处送来虚弱的唤,“青……。” 本来答应中帼娃娃亲星期天要两天更的,但貌似明天会比今天还忙,所以小怜伶打算今天两更,这样小ll就不算对亲食言了。待会还有一更,(__)嘻嘻…… 第三十八章 非凡之死(下)二更 不论那声音如何变化,在这个时空中,会喊她青的人只有一个。 “非凡。” 尹非烟的心顿时揪起,不好的预感蜂拥而来。 “青,是……我。” 真的是,真的是他。尹非烟不顾冷宫外满地的残瓦乱砖,一路跌跌绊绊而去。 然,当几乎是爬着去找寻声音来处的她触摸到一阵湿润时,无法再按捺那份从心底滋生而出的恐惧了。 “非凡,你……怎么了?”她想用轻松的语调,可出口之时却成了变调的哽咽。所有的勇敢也在顷刻间蒸发了,剩下的只有无助与胆怯。 “青,来,我就……在这里。”尹非凡的喘息粗重,令他所说的话几乎听不清了。 “非凡,我……好害怕,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尹非烟恳求道。 “傻……瓜有我在,你……害怕什么,来,快来……我身边。”他是这般说,但声音却愈发虚了,末了几乎不可闻了。 “不,非凡。” 不再畏惧任何,此时的她只想触摸到他,感觉到他的存在。 因曾经那份看着他死在自己眼前时痛不欲生的感觉,在一点点一点点的重现,她需要他的安好来压制这份痛。 然,当在触手可及时浓重的血腥味几乎使她窒息了,那微微颤抖着抚上她的大手,冷得如似被冰水浸染过一般。 “非凡,别……骗我。”她紧紧的握住那冰冷的大手,想给予她自己都不多的温暖,“告诉我,你怎么了?” 她想摸索向他,可被他阻止了,他却又蓦然倒进她怀中,任由她哭泣着一再叫唤着方幽幽转醒。 “青,对……不起,我……要食言……了,没想……到……鄞璟瑜……他……这般狠毒。” 她将他抱在胸前,感觉到从他口中涌出的湿润将她的衣襟湿透,她慌乱的为他一再擦拭,可却似永远都擦不完般。 “别说了,非凡,别说了,我什么都不要知道,我只要你平安。”她撕扯着自己的衣裙,想用那些布条来擦拭他,但此时双手发颤而无力不论她如何撕扯,那粗布的衣裙分毫无损。 “青,都……不用了,我……懂医……比你更清楚……自己此时……的状况了,咳咳……。” 那突然的剧烈咳嗽,将鲜血喷染上了她的脸庞,令她不敢再动弹分毫,唯恐自己的任何细微的移动都给带给他痛苦。 “青,你……听我说,小心……鄞璟瑜……这人……是无耻……小人,他……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他……他便不会伤……我们尹家……任何一人,只会囚禁……起来而已。但……但今夜他……却暗中……派出杀手……一夜间杀我们……尹家……上下……一百多口……人。” 尹非凡越说越激动,令他自己愈发的难受了,但他依然要说,“青,如……今我最放心……不下的人……便是你……也知我……快不行了……只希望在那……前,能再见你一面。” 他的手几欲抬起,又无力的垂下,是尹非烟将脸贴上他的手,却让自己聆听清楚了他逐渐消失的心跳声。 “青……坚强些……活着,为我报仇……我……。”尹非凡最后没能将话说完。 在耳边的心跳就似他在慢慢远去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她不可再追赶了。 她紧紧将他抱在怀中,仿佛要将他镶入自己身体般的用力。 轻轻的哼着他最为喜欢的歌曲,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就似在哄着他入眠般。 那不知何时停下的泪水再度落下了,只是不再是晶莹剔透的,是令人震惊的红,她竟然流下了血泪,但奇迹却在这一刻出现了,本应双目失明的她,眼中慢慢透入了东方的光亮。 旭日升起,当鄞璟瑜带领着禁卫军来到时,看到的是平静得可怕的她,和已气绝的尹非凡。 “你满意了?尹家除了我,全都死绝了。”她的声音就似轻雾般的飘渺,可当那声音入耳时却又是那般的寒了所有人的脊梁。 昨夜尹氏被灭门,已有人开始谣传是他鄞璟瑜所为。尹氏的灭门他虽震惊,而对于那些谣言他无所谓。 只是现下人儿的误解,让他想为自己辩解一次。 “朕无需这般做。”他铿锵有力道。 她却倏然大笑,悲怆与凄凉不已,“都死无对证了,历史任你改写了。” 委屈的感觉涌上,那不被她相信的感觉又生出无数的愤然来,让他失控的上前将她拉起,却被她脸上干枯的血红的泪痕给震慑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她似乎能看见他了,那双不再散发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眼眸,将他的身影深深映照在内,但很快的又失去了焦距,让眸中他的身影模糊了。 “鄞璟瑜,”她的声音毫无生气却字字如刀锋般刺入他的心,“我尹非烟誓要你国破山河碎。” 第三十九章 筹谋乱世 阴冷潮湿恶臭刺鼻,火盆晃动出的火光所映照出的地面与墙壁,斑驳而污秽不堪。 还不时传来如似鬼魅呢喃般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吟,恐惧蔓延在每一个角落。 坑洼不平的通道不时有鼠类蟑螂的秽物横行,而在那通道的尽头,火光所不及的地方,一片黑暗与月色的如烟交汇成绝望的迷蒙。 这是一个与死亡国度最为接近的地方,只能用生命为代价方能换取到自由。 “那朕倒要看看你尹非烟,如何让朕国破山河碎。” 鄞璟瑜说完这话,便让人将她们主仆三人押送到这死牢中来。 铁窗一方幽幽透入的月华之下,娇小的身影分外的凄迷,也将她的坚强镀上了脆弱的飘渺。 人儿遥望当空的寒月双眸黯然,但在那份黯然之下却有着令人震撼的智慧,在筹谋着倾国乱天下的复仇大计。 她已成为了复仇的女神,只要能报仇她会不择手段,哪怕是出卖灵魂,祸延苍生也在所不惜。 赤夏如今的局势,她虽不能说是全然了如指掌,但权势各方的优劣利弊她已全然在心了。 赤夏如今的相互制衡的趋于表的和平局面很微妙,只要有任何一方打破制衡,赤夏便会再度陷入乱世。 但楚、离、唐、燕四国中,唐国本是鄞璟瑜暗中的势力绝不会轻易示人,更不会轻易打破这样的对他有利的制衡。 而燕国,以释帝的老j巨滑,燕国也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就算现了乱世,他也只会坐山观虎斗,等渔翁之利。 楚离两国为大国势均力敌,但相互猜忌且两家为世仇绝对不会联手打破制衡,也不会独自贸然打破制衡,予对手讨伐自己的借口。 可只要乱势一起,最先出手定会是离王俞锦离,而这般一来鄞璟瑜便会不得不亮出唐国这张底牌,与俞锦离相争,燕国坐等渔利不出手,那时楚国最为得利。 如今关键便在于如何打破这制衡的局面了。 “也许可效仿曹操,先以勤王救驾之名入都城,后挟天子以令诸侯,终篡鄞璟瑜之位。”尹非烟轻声突然道。 “小姐。”柳翠和花红一直担忧着她,从入狱至今她便一直未动过,呆站在那铁窗之下,如似失去了灵魂唯剩下躯壳一副。 柳翠细心的整理着角落里的那堆稻草,希望能软和些,“小姐来歇息会吧。” 尹非烟转身将美丽隐入了阴森幽暗中,“柳翠花红,你们身上可带有银两,或是一些值钱的首饰?” 花红和柳翠急忙搜寻口袋,却只有些碎银子,尹非烟摇摇头,“这不够。” “小姐,你要银子作甚?”花红不解的问道,如今为监下囚的生死难料之时,银子还有何用? “你想买通狱卒,带什么消息出去?”回答花红的声音并非出自尹非烟,声音沉然霸气十足,久久回荡在牢狱中。 “俞锦离?”尹非烟诧异不已,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他会来,在如今他已无朔胡威胁的顾虑之下,他不该会出现在这里的,因她对他来说已无利用价值了。 铁锁哗啦,牢门吱嘎着被推开,借着微弱的火光,只见那黑绸裾衣红色盘龙高傲在上的身影,轩昂的气宇中几分担忧在内,缓缓走向她来了。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走来,此时她自己的都说不清,到底是为何? 许是她此时真的需要一个胸膛来哭泣;许是他总在不经意间所流露出的担忧;也许是那份他欲弥补的遗憾,欲用她来代替他心中之人,来弥补今生无法再挽回的遗憾。 她再一次在他面前落泪了。 第四十章 愿为你改朝换代 花红和柳翠见主子难过,便想赶俞锦离,但尹非烟阻止了。 尹非烟倔强的转过身去背对着俞锦离,偷偷的用衣袖轻拭眼角的泪珠,“你来做什么?” 俞锦离几分无奈的轻叹着。 见他不语,尹非烟继续道,“我们尹氏已经没落了,如今只剩我一人了,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如果你是来落井下石嘲讽讥笑的就快些,不然我要歇下。” “你怎么就那么倔呀?”俞锦离愠怒几许,“你就不能似别的女人一般,温婉些?你是女人,不是男人,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可以和男人们抗衡。” 尹非烟轻哼一笑,倏然转身向他,“温婉?”水汽漫上眼眸,模糊扭曲了他的模样,凄然也哽咽上了她的声音,“我也想温婉,我也想普通,安守家中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可你们这些男人给我这样的机会了吗?为了你们所谓的抱负和野心,让我一次次沦为你们登顶的阶石。”她越说越激动,末了是用嘶吼了的。 她微微颤抖的娇躯,如似秋风中萧瑟的落叶,飘然无依。 沉默蓦然降临,他望着她,她瞪着他。 “对不起。”俞锦离突然很别扭的很轻的说道,可他那份歉意还是让尹非烟感觉到了。 满满的难以置信盈满琉璃眸中,此时怕是谁都不会想到高傲冷情的离王竟然会向人道歉。 尹非烟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确定,俞锦离绝对是那种只会知错改错,但绝不会认错的男人。 可今夜,他却在她面前低声的道歉了。 不知何时,他手中多了一方素洁的手帕,轻柔的为她拭去已滑落双靥的泪痕。 尹非烟抢过他手中的手帕,往后退了一步拒绝他的温柔,“你到底想做什么?” 俞锦离蓦然怒了,他自认已经是够低声下气了,可这个女人却不领情,但让他意外的是受伤的不是他的自尊,而是他的心。 “你说本王还能做什么?正如你自己所说的,你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可倏然间他所有的怒气又消散了,惊讶的凝眸望向尹非烟的眼睛,“你的眼睛,看得见了?” “和你无关。” 俞锦离含怒蓦然上前将她抱起,顿时屁屁上传来痛感,他竟然在打她屁屁。 “我恨你俞锦离。”尹非烟大叫道。 花红和柳翠想上前救主子,却被从暗中走出的俞锦离的随从打晕了。 听闻她的一恨字,俞锦离愣了片刻后道,“反正你也讨厌本王,要恨便恨吧,最少还能因此让你记住了本王。”声音中尽是落寞。 “你不可理喻。”尹非烟反手扬起,欲扇他耳光,但他轻易便将她双手锁起。 “俞锦离你不是男人,就会欺负女人。”尹非烟喊着闹着,但他就不是不停手。 既然挣扎反抗是徒劳的,她干脆不动了。 而见她突然不动了,俞锦离却停手,几许慌张道,“烟,怎么了?” 将她拥在身前,却对上了平静流泪的她,不忍油然为她而生,再度轻叹一声后,“我该拿你怎么办呀?为何你们就不能温柔些,只要你们轻声的说一句服软的话,我又怎会伤害你们。” “我们?”尹非烟一怔,但很快她又明白了过来,“你说的是琉璃郡主?” 俞锦离默然了。 “她是你的遗憾,但我不是她,你也是应是知的,琉璃郡主在你心里是独一无二的,不论是谁都绝对无法代替的。” 俞锦离依然不语,但尹非烟知,他将她的话入耳了。 “琉璃郡主当年为何要选择自缢,我多少都能猜出些来。” 他抱着她走向角落的那堆稻草,毫不忌讳那里的肮脏,与她一同并坐,许久后他方沉然道,“因她觉得自己的大势已去,没有了权势的保护,qishuwǎng只有死路一条。” “不,你错了。”尹非烟十分之肯定道,“因为她也是爱你的,不愿成为你的弱点。” 俞锦离的身躯蓦然一僵,双手的力道有些失控的抓住她肩头,让痛无端导向她,但她却隐忍了不做声。 “你说什么?” “琉璃郡主她爱你。” “怎么可能,她只是把我当傀儡般控制而已。” “那她为何不选你弟弟,你弟弟怯懦无能不比你更容易控制嘛?可她却选了你。” 俞锦离顿显黯然颓废,那抓在尹非烟肩头的手也重重的垂下了。 “在夺回王权之时,你并没有要杀她,而是选择了软禁了她。但琉璃郡主明白你的心,也相信终有一日她会成为你的弱点,故而她用自己的死,创造一个毫无弱点的离王。” 就在她话音刚落,那突如其来的吻便带着悲伤的气息袭向她来。 他的吻有着狂野的掠夺性,在那一刹那的惊愕后,她想推开他,但他的手重重按在她脑后,让她不可离去。 他霸道的将他的温润浸染她檀口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宣示着他的所有。 柔软的舌尖纠缠却出奇的温柔,似在轻拭般的挑逗着她,最后他们都忘了到底是谁在挑逗着谁,只有用心的缠绵彼此…… 当他放开她时,他眸中闪过一丝羸弱,“烟,跟我回离国,做我王妃,我的王妃非你莫属。” 尹非烟推开他起身走向那朦胧的月光中,“离王阁下,就算如今非烟是阶下囚,但鄞璟瑜一日不下诏废我,那我还是他的太子妃。” 他也蓦然起身,全身泛起一阵果断的绝决,“倘若要夺回你得改朝换代,那本王便血洗朝堂。” “鄞璟瑜敢逼释帝退位,你以为他没有几分城府深藏,他会这么做吗?”尹非烟提醒道。 “那又如何?就算是楚国在暗中助他,本王也不惧。” 尹非烟无声一叹,但终还是道出了,“小心唐国吧。” 俞锦离顿时明了她话中之意,也有些意外唐国竟然是鄞璟瑜的底牌。 尹非烟缓缓走向他,琉璃眸中染上了迷离的乱情与暧昧,踮起脚尖轻吻上他的唇,“小心点,非烟等你。” “现在就跟我走。”俞锦离与她额相抵。 “不,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走,鄞璟瑜不会这般轻易放你我离境的,我只会成为你的累赘,而且这般会让人知道我是你的弱点,更让鄞璟瑜防备了你的兴兵。” 俞锦离沉默的片刻,将一手镯戴上她手腕,轻声道,“烟,这是琉璃最喜欢之物,你戴着吧。” 尹非烟点点头,垂眸看着那通透碧绿的手镯,不难感觉得出其中的情义。 在俞锦离再一次嘱咐她小心后离去时,她那双琉璃眸中的迷离与暧昧的情意顿时如烟消散了,淡漠重回,让她倍显森冷。 第四十一章 用死带出的讯息 然,就在俞锦离离开没多久后,就连在牢中的她们都可听闻的慌乱的喧哗疾跑而来。 尹非烟没有去探看,蜷缩着身子似是想将自己镶入那阴暗无光的角落中般的一动不动,令在外有着微火红光徭役的地方无法将她看清。 “尹非烟。”纵然喘息声掩盖了那声音中的乱,却也让几分狼狈的风尘仆仆揉入了其中。 她并没回应他的那声唤,在阴暗中偷偷看向那黄袍加身的男人。 金龙耀目,驾祥云盘身在那明黄的绫罗皇袍之上傲视众生,金丝镂空皇冠将他发髻的轮廓隐约透出,一支金簪在内轻别发髻,帝王的高高在上尊贵与威仪油然而生。 纵然火盆微红的火光不甚明亮,但还是将他凤尾眸中的血丝给映照清晰了。 她虽不语,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心中一丝高悬在心的牵挂终是可松开了。 她没有跟俞锦离走。这是鄞璟瑜知她还在时,松一口气时在心所道的话。 且是她没跟俞锦离走,而非俞锦离没带她走,这两句话的所表达的虽然都是她还在,可前一句人儿是主动的,后一句人儿则是被动的。 他想用这样的一句话表明,是人儿她自己想留下的,任何人都带不走她。 “看来你在俞锦离心中,也不过是棋子一枚。”他故意而言,掩饰那一份终见她还在的释怀,“他回封地也不带上你。” 尹非烟依然不语,但那双琉璃眼眸却一刻都不曾离开过他的颜面,她要深深的将这个男人的模样刻进心中,哪怕今后沧海桑田变幻无常,她也会再认出他来,让他来偿还他所欠下的血债。 不论鄞璟瑜如何言语的讥讽,尹非烟一言不发,终让鄞璟瑜一甩衣袍下令除了他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许踏进这死牢一步。 带着一丝就连他自己的都未察觉的依依不舍,离开了。 他的心是极度矛盾,希望她能回应他的话,可又怕她会道出比那句让他国破山河碎更无情的话来。 倘若今生他们两人注定是对手,那为何又让他们为夫妻? 书中曾言,百世修得同船渡,千世方修得共枕眠。 倘若他人是千世方修来夫妻缘,那他们两人千世所修来的是相互的折磨。 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他们间难以言清道明的纠纠缠缠,忘却了那个他一直认为是他最爱的另一个女人——语妃。 虽然尹非烟所处的是死牢,可奇怪的是每日都会有干净的衣物和食物送来,让她们主仆三人在牢中的不至于过得很难堪。 但尹非烟却终日愁眉深锁茶饭不思,让花红与柳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小姐,吃点东西吧,不然身子会垮的。”柳翠劝道。 “小姐,虽然我和柳翠都不是什么聪明人,总算也是两臭皮匠呀,加上小姐的聪慧,我们主仆三人也顶一个诸葛亮吧。因此有什么难事,也让我和柳翠也来帮忙想下,别一人都扛着。”花红也劝说着。 尹非烟知她们忠心,在她心中她们二人也早是姐妹了,告诉她们倒也是无妨,集思广益也是好的。 将她们两人拉近轻声道,“我心中已有全盘计划了,只是苦思良久也没想出将计划传出的办法。” “小姐想将消息告知世子?”花红果然是比柳翠心思细密些,一猜便猜中尹非烟所想了。 尹非烟点点头,“末歌在离开时,曾留下一个联络他的方法,可如今我如何都想不到平安的将消息带出的方法。” 花红也不禁蹙眉深思,“嗯,在这里想出去除非是死了,不然什么都不可带出去。” 然,平时一直都显得没心没肺般的柳翠,在那一刹那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 只见她笑得大大咧咧的,“小姐,我突然想到个好办法,不过现在还不能说。” 这倒是出乎了尹非烟和花红的意料之外了,没想到苦思许久的事竟然让柳翠给想出了,虽然有些半疑,但柳翠是不会撒谎的人,故而她们还是选择了相信。 “好了,现在只要小姐写好书信,明日我就用这法子把信传出去。”柳翠说这话时,不自然的将头转向了一边,似在掩饰些什么。 而一心在思索如何报仇的尹非烟没发现,唯有花红看见了,一阵不安泛起在心中,让花红心惊肉跳的。 此时,尹非烟取出手帕一方扑在地面,咬破指尖用自己的血,书写了出了将赤夏四百年基业倾覆的书信。 而在一旁的花红将柳翠拉去一边,刚要问却被柳翠捂住的口,并在花红的掌心中无声的写道,“是该我报答小姐的时候了。” 柳翠写出这话,花红便明白了她的用意。 柳翠是想用她自己的尸体将尹非烟的书信带出。 花红也知在如今这般的境况之下,只能这样了,她也在柳翠的手中写道,“还是我来吧,小姐需要你照顾。” “不可以,小姐需要你来保护。柳翠一无是处,除了会制毒,一点拳脚功夫都不会,今后只会成为小姐的累赘。”柳翠急忙否决,“而且小姐受辱那日,也是因为你为了要救我而被太子打晕,才无法保护的小姐,故而我不想小姐再受到任何的伤害了。花红,小姐以后就拜托你了。” 花红明了她的决心,姐妹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那一夜柳翠将尹非烟的血书藏在了最贴身之处,和花红一夜无眠,纵然明知永远的别离就在眼前了,姐妹两人却无法说些任何道别保重的话。 因她们知,倘若尹非烟知了绝对不许她们这般做的。 在给予花红最后鼓励的眼神后,柳翠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在花红无声的落泪中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花红紧紧的抱着柳翠,感觉着方才还可望着她的亲人在慢慢的远去。 花红强忍着几乎冲出口的哭声,一再的紧要着嘴唇,以至于将唇瓣咬破,一滴血红滴落在那双永远紧闭的眼睛上。 当清晨来临,尹非烟看着早已失去体温的柳翠,她好恨自己为何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没发现柳翠的用意。 而正是柳翠的死,将消息带出了,而那个可联络上萧末歌的人正是一个毫无不起眼的收尸人。 第四十一章 乱世现 双靥湿了又干了,干了又湿,唯独那衣襟从未干过,透着 笨妃弃夫有术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笨妃弃夫有术第9部分阅读 笨妃弃夫有术 作者:肉书屋 笨妃弃夫有术第9部分阅读 凉意紧紧的贴在胸前,控诉着她自私的不择手段。 为了一己私仇,不但将赤夏无辜百姓置身战火的无情中,还有柳翠她视作亲人的姐妹,也为此丧命,仿佛在预示着为了报仇,她将会失去所有她珍视的。 她犹豫了,她迟疑了,她想放弃了。 可每当如此,非凡惨死时的点点滴滴就涌上心头,鞭挞着她催促着她,要她为他报仇。 她就这样在良知与仇恨的撕扯下,憔悴了,彷徨了,迷茫了。 她仿若就似置身于迷雾重重之中,看不见未来,回首也难以再找回来时之处。 突然间浓雾被一阵狂烈的风吹开了,那风狠狠的刮向她脸庞,顿生出火辣辣的痛在脸颊。 浓雾就在那风中消散,依稀间她看见了一张恨之入骨的面颜,可也正是那份恨,没让她看清他凤尾眸中的担忧。 “你别碰小姐。”花红在牢房之外不住的捶打着牢门,双手早已血迹斑斑。 尹非烟想安抚她,却蓦然发现自己的虚弱。 而鄞璟瑜却似未闻花红的怒吼,“一个奴婢的死都能让你这般痛不欲生,那当初你为何就能狠心对语儿这样一个柔弱无争的女子下毒手?!你就没想过,失去她也有人会因此而痛不欲生。”他嘶声力竭的向尹非烟嘶吼着。 “你真可怜。”尹非烟声若游丝般的道。 但她真的很羡慕语妃,不论是在生时还是死后,都有那么一个男人将其铭记在心。 语妃这一生许是不幸的,但尹非烟又觉得语妃不枉来这人世,最起码语妃找到了最爱她的人。 也许这个男人不是她的最爱,甚至她根本就不爱这男人,但这个男人却是爱她的,虽然短暂,但曾经她也被深深的爱过了。 尹非烟那话虽轻,但俞锦离还是是听清了。 “我可怜?”鄞璟瑜一把将她拉起,“你看看你自己如今这副摸样,到底是谁可怜?” 在旁的一盆清水,清晰的将她此时的模样倒影。 苍白如纸的脸色,暗哑凌乱的发丝垂坠在额前,黯然无光的双眸,整个人就似午夜出游的冤魂般吓人。 “你不是说,要让朕国破山河碎吗?”鄞璟瑜又蓦然松开她,让她跌坐在地,“还是说,你的誓言也不过如此而已?这般你便想死去,一了百了?朕说过会让你生不如死的,你别想这般便轻易可以去死。” 明知刺激她,只会激起她对他愈发的恨意,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他不想看到她这般,也自信着自己是应该可以承受的她的恨的,也无所谓她的恨与不恨。 从凌乱发丝所遮掩的脸庞上,她露出一丝不再迷茫而决绝的笑,“你放心,黄泉路上你会在我之前。” 她用最后的气力的说出了这话,黑暗便将她吞噬了,当她再度醒来时,却意外的发现她竟然在中宫——皇后的寝宫。 当那封血书终到萧末歌手中时,离王俞锦离已挥兵向唐国,由此标志着乱世的开始。 然,并非一切都如尹非烟所料的那般。 离国兵临,唐国却闭城锁国高挂免战牌,大有死守也要保存实力,而尹非烟所预料的会按兵不动的燕国却出击了。 燕国战神柳仲洵之子——柳蒹葭,率燕国骑兵长途奔袭,一夜间行军两百里果断的夺了镇山关,拦截了俞锦离挥兵取都城的路线。 乱世起,烽火燃,唯剩楚国似乎毫无动静。 第四十二章 决胜千里外之借刀杀人计 清晨的皇宫在轻雾中清寂而朦胧,当曙光揭开夜幕的轻纱,晨光便流水般柔柔从窗外流淌而入,日升东方雾消散,昭示着又是一日的好天气。 他总是在这时分上早朝,也总是有意或无意的经过中宫,但也只是在宫门外过而已从不入内。 可每次都能听到很轻很轻的咳嗽声,被微凉的晨风缓送来。 她是否又未喝药了?她是否又一身单薄的站在风中了?多少天了?为何她的病还未好?每次他总忍不住这样问自己。 死牢中恶劣的环境,再加上尹非烟多日不进食致使身体虚弱病倒了。 这一病就将近一个月,难见痊愈,总不时的发烧,咳嗽更是难止。 尹非烟将信鸽放飞上天际后,方在花红的挽扶下走回殿内。 表面之上楚国似是毫无动静,其实萧末歌早已按尹非烟的计划在暗中开始部署一切了,意在出其不意一举拿下皇城。 当一阵苦涩的药味飘来,尹非烟不由得蹙起黛眉。 “小姐,喝药了,今天可是有你最爱吃的乌梅配药了。”花红边小心翼翼的摊凉那碗漆黑的汤药,边哄着主子道。 一阵凉风拂来,尹非烟不禁咳嗽了片刻,“罢了花红,反正也不见好,先放着吧。” 花红方要劝,却被蓦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立刻便护在尹非烟面前,厉声道,“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闯入后宫。” 尹非烟连眼都未抬,也知他该来了,便安抚花红让她稍安,对来人道,“秦大人,有何贵干呀?” 只见秦溯一脸暗沉,笑面不在双眉紧锁,隐隐杀气凝在眉头,“你果然是个祸害,早知当初在离国之时便该杀了你。” 虽然燕国的出手,反而唐国固守城池按兵不动,大大出乎了尹非烟的预料,也让俞锦离顿时深陷了两难的局面。 进有燕国大将柳蒹葭镇守镇海关,虽然此时柳蒹葭带兵不多,但镇海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柳蒹葭尽承其父战神的一搏,深谙行兵打仗之道,欲想轻易拿下绝不可能。 而唐国又固守高挂免战牌,且还不可预测一旦和柳蒹葭开战,唐国是否会此与柳蒹葭两面包夹。让俞锦离顿陷两难,欲兵退回离国又不甘,欲战又不得。 秦溯重重的将手中折扇收起,“我是不知你到底用的是何种花言巧语,挑唆离王贸然挥兵唐国的,但既然你是罪魁祸首,如今再杀你也不迟。” 尹非烟垂下双眸,轻笑道,“秦大人,你以为如今杀了非烟,离王就能全身而退出此时的两难?” 秦溯闻言微微一愣,没想她深居后宫竟然还知天下事。 “秦大人,你是聪明人,如今的局势你还看不出来吗?赤夏气数只剩残喘之力,燕唐两国暗中坐大,此时再不动手还等何时,等燕唐强盛之后?”尹非烟分析道。 秦溯沉默片刻后,“尹非烟,果然是能言善道呀,但别以为所有来了皆会受你之蛊惑。你与萧末歌的关系不浅,却独挑离王出兵,余楚国一国保存实力,是让楚国坐看三国俱伤后,收渔翁利吧。” 尹非烟轻叹道,“看来是非烟高估秦大人了。” 秦溯颜面再现冷厉之色。 “你以为燕国就只会派柳蒹葭这区区的一万多骑兵,来和离国大军向抗衡,那燕王也太狂妄自大了。”尹非烟轻依偎上软榻,几分气虚的羸弱难掩,“那不过是先锋,其后还有大军。可为何大军到如今后还未到?独留柳蒹葭镇守镇海关?” “你是说楚国暗中阻挠燕国大军出兵?” “常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燕国大军至今未动,是因粮草被劫烧了。”尹非烟又突然道,“秦大人,燕王鄞晟瑜和鄞璟瑜不合。” 她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旁人是不懂了,但秦溯却知了几分她之用意,“你是想挑唆他们自相残杀。” “借刀杀人,且是借鄞璟瑜之手,比自己动手更好不是吗?。” “可如今的鄞璟瑜,不会轻易信他人之言了。”秦溯知她这一计绝对是良策,但要如何实施便难了。 尹非烟见他为难,却开始讲故事了,“古时,曾有一国君郑桓公,其欲袭击郐国,便在那之前打听了郐国所有有能耐的文武大臣,开列名单,并宣布在攻下郐国之时,将他们封官授爵,还要将郐国的领地交予他们统治。不但如此还煞有其事的摆坛对天盟誓。郐国国君一听闻这消息,怒不可遏,将那名单上的贤臣皆一一诛杀了。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郑国轻而易举便灭了郐国。”h。tt’ ;1d re。ac o/ “好一个借刀杀人。”听完,秦溯不禁拍手称赞,只是他不明这世上何时有过郑国与郐国。 尹非烟笑而不语,这郑国与郐国乃中国春秋时期的两国,在这时空当然是没有的。 “但是,”秦溯又蓦然沉下了颜面,“楚国为何要暗中帮我们?你又为何要这么做?” “天下乱,对楚国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他何乐而不为?而我,”尹非烟双眸顿现迷离的危险光芒,“我要鄞璟瑜血债血偿。” 第四十三章 决胜千里外之欲挟天子令天下 秦溯回到军营高调设宴,请柳蒹葭两军沙场上赴宴,席上谈的也不过是无关战事的闲暇之事。 然,在两军对垒众目睽睽之下,本应敌对的二人却意外的把酒言欢,且似是十分之投机,便让人心生了猜忌。 而柳蒹葭虽明知秦溯此举定有用意,但他还是赴宴了,因他也是深知的以自己如今这区区的万人是无法与离国二十万大军相持多久的。 故而他来,一是为了探清离国的用意,二是他以为秦溯是来劝降他的,他心想假意应承下说是考虑秦溯的提议以便拖延时间,等后方大军一到他便可不再顾忌了,这正是缓兵之计。 而,一切又出乎了柳蒹葭之意料,宴席之上秦溯不言战事,不言阵前胜负,不言劝降,一味只道风流韵事,和他聊得是兴致高昂,他知是为何旁人未能听清,绝对会以为秦溯在与他欢颜议和。 柳蒹葭想到议和二字,倏然全身冒了冷汗,因他终知秦溯的用意了,顿时起身离去,但似乎为时已晚。 翌日,皇城中便起了一种传言,燕国假意派柳蒹葭占守镇海关,实则是欲两包夹之势,但燕国战力不足,便沙场上与离国协商一同攻入都成,至时天下两分。 皇宫之中,一抹愈发单薄的倩影卓立于风中。 风将其青丝乱拂,搅扰在她苍白的颜面上,那青丝的如墨令她那份羸弱的苍白愈发了。 只见她眼帘半垂,细密的眼睫微微扇动,内之琉璃眸光几许透过眼睫望向天空东北一角。 厚重阴沉的云层低低笼罩在东北一角,隐隐能见电流闪动在内,可见一场雷雨的即将到来。 其实尹非烟是知的,就算没献计秦溯借刀杀人,鄞璟瑜也会杀柳蒹葭的。 因柳蒹葭所夺的镇海关,虽表面之上是阻挡了日后俞锦离挥兵进都城的通路,但实则也阻断了唐国兵援都城的路径,故而鄞璟瑜绝对会杀柳蒹葭夺回镇海关,只是当时鄞璟瑜没借口。 而她这样献计秦溯,实际上真正的用意是给予鄞璟瑜一个杀柳蒹葭的借口的。 但如是这般,释帝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虽还不清鄞璟瑜和释帝之间的恩怨是为的何,但由此次释帝不惜冒险出动燕国暗藏之师,可知释帝对儿子还是有一份良苦用心的,只是鄞璟瑜并未看出,辜负了释帝的用心。 可不论释帝会怎么做,鄞璟瑜又如何对付柳蒹葭和燕王鄞晟瑜,结果又是谁胜谁败了,都已经不重要的了。 只要他们相斗,便让萧末歌有足够的时间暗度陈仓,最终入得皇城挟天子以令天下。 思忖间,一金色銮驾徐徐从议政殿而来,经过中宫不知为何停下了片刻,后又走了。 尹非烟望着那銮驾的远去,其实疑惑早已生在心中。 鄞璟瑜为何要将她从死牢中接回,且让给她坐镇中宫,虽未有册封皇后的大典,但已让旁人知她将为后。 可鄞璟瑜为何要这般做?为何还要立她为后?这背后又有何用意? 难道就是简单的想将她推至后宫妃嫔,暗中夺后为的纷争中,成为众矢之的? 任由她脑汁绞尽,也想不出鄞璟瑜到底用意为何。 然,就在那銮驾中,那尊贵不凡的君王一直透过薄纱将她凝望。 她又消瘦了!他到底该拿她怎办呀? 而这表面之下已相安无事的她和他,在太医的一次诊脉中宣告结束了。 第四十四章 释帝的陷阱(上) 一切在都在尹非烟的预料中,鄞璟瑜以柳蒹葭擅夺镇海关,并公然与离国接洽为由,将柳蒹葭召回述职。 柳蒹葭也非笨人,知此次回朝定有大难,便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拒绝回朝。 鄞璟瑜也知柳蒹葭并非这般容易会被召回的,便连下了十二道金牌,但柳蒹葭依然不受命。 而鄞璟瑜这般做,在外人眼中看似是徒劳无策的,但尹非烟却知鄞璟瑜这是先礼后兵。 鄞璟瑜作为帝王,如此这般三番四次召一员臣子,但这臣子却一再抗命不遵,此后就算他要杀要剐这臣子,也不会再有人感说三道四了。 果不其然,在十二道金牌后柳蒹葭收到了鄞璟瑜的旨意,内隐含用其父柳仲洵之尸骨为要挟令其班师,让柳蒹葭不得不含悲与怒只身回朝,留下万余骑兵继续镇守镇海关。 而在柳蒹葭回到都城之时,便被下了牢狱,有人欲为他鸣冤,但也都随之一通下狱,后便无人再敢为他劝谏鄞璟瑜了。 尹非烟望着天际的最后一抹夕阳的红,绚丽而唯美的红,可此时的华美在她眼中,不过是夕阳不甘没落在地平线上的,苟延残喘的最后的光芒。 就似如今的赤夏,毁灭没落已在眼前,但依然在徒劳的挣扎着。 庞大的皇宫被暮色的渐浓所笼罩,又是万籁俱寂时,尹非烟将最后一只信鸽放飞,看着它隐入暮色消失在视线中后,方支持着不知为何愈发虚弱的身躯回到殿中。 然那只信鸽最终却没能飞到萧末歌的手中,让另一人无意中拦截了,亦给尹非烟带来了另一份痛。 入夜的中宫,冷清而阴暗,只有灯花几朵徭役在空荡中。 纵然有花红的挽扶,尹非烟依然行走的蹒跚,虚弱无力就似吸取她生命的魔鬼,最终她还是晕倒在地。 黑暗,又是黑暗,光芒的禁区,但她已习惯了黑暗,纵然那黑暗是冰冷得能将她的灵魂凝结了,她依然无动于衷,麻木的承受着冰冷的侵袭。 可这次,一个美好而纯真的声音,驱散了她所有的麻木,唤起了她对生的渴望。 起先那声音在说些何她听不清,后来那声音在靠近,让她听清了,似是个小孩的声音,在声声唤着妈妈,妈妈,妈妈…… 〖奇〗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下,带着久违的幸福的感觉将她包围,她知道在这世上她不会再孤独了…… 〖书〗当黑暗消散,那孩子的唤声逐渐模糊,她从那份幸福的围绕中醒来,却看到了一双凤尾眸。 那眸中有惊,有喜,有愧,有无悔,但更多的是害怕。 惊,是从未想过那一次的结合,竟然会留下结晶。 喜,是他和她有孩子了,一个能将他们紧紧羁绊的孩子。 愧,是对□语的愧疚,此时是最好的为□语报仇,也是最好折磨尹非烟的时候,让尹非烟知道失去的孩子的痛楚,但他却下不了手。 无悔,是不后悔自己曾经对她的占有。 而害怕,是害怕尹非烟会因他讨厌这个孩子,而不愿孕育这个孩子。 “小姐。”花红双眼通红,可知哭了许久。 “我怎么了?”尹非烟气若游丝般的问道。 “小姐,我们不要他,这是耻辱的证据,我们不要他。”花红悲愤道。 “放肆,”鄞璟瑜蓦然愠怒,“这可是皇族血脉,谁敢伤之株连九族。” “皇族血脉?”尹非烟下意识的望向下腹,惊讶道,“孩子?” “就算你如何有错,孩子总是无辜的,在生下孩子前你最好别惹麻烦。”说这话时,他不敢看向尹非烟,就怕从她眼中看到一丝憎恶,不论是对他的,还是对孩子的。 然而,尹非烟却似未闻他的警告般,垂眸柔柔的望着下腹,双手更是倏然颤抖,几番犹豫不决的欲抚上却又害怕着,就似在害怕着自己的稍有不慎会伤到了孩子。 当一点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她手背上时,她终抚上了小腹,也终是露出了一抹充满了温情与母爱的笑。 她并不讨厌他们的孩子。 鄞璟瑜不由得松了口气,所有的担心与害怕就在看见她的笑容时,消散了。 他缓缓走向她,坐在她榻边,就在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了家的感觉。有父有母还有孩子,平凡却又幸福的小家。 “你不讨厌他吗?”他的问虽有着他刻意的君王语气在内,但也不难听出他的小心翼翼来。 “不行,小姐不能生下这孩子。”花红极力反对道,“这个孩子会让小姐永远难忘你这昏君所给的屈辱。” 花红不畏任何捍卫着自己的主子。 “够了,花红,孩子是无辜的,”尹非烟满满的期待,“他是我的亲人,他就和你一样都是这世上,我最为珍视的人,他和旁人毫无关系,他只是我一人的孩子。” 鄞璟瑜只觉一道深深的口子倏然出现在心,很痛很无助,他不喜欢被她这样摒除在外。 “他可是皇族的血脉,别以为你孕育了他,便有成为他母亲的资格了。”鄞璟瑜不惜用言语伤害她,也在伤害着自己,“别忘了,你可是个罪人。” 闻言,尹非烟就似是刺猬般,绽开所有的刺捍卫着自己和未出世的孩子,“谁也别想夺走我孩子。” 然,当尹非烟怀孕的消息传出后,那个一直蛰伏的男人终于又出手了。 第四十五章 释帝的陷阱(中) 然这孩子的到来,不论是于尹非烟还是鄞璟瑜而言,到底是福是祸,在知晓之时便现了征兆。 李御医战战兢兢守在中宫外,从内传来的争吵声,让他愈发的不知所措了。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李御医左右权衡,终还是决定据实以报。 当见鄞璟瑜暗含怒气拂袖从殿内出来时,李御医不敢迟疑上前便禀告道,“陛下,臣有一事上奏。” “讲。” 鄞璟瑜并未停下脚步,李御医无奈只能提着衣袍在后边小跑着跟随,边道,“陛下,娘娘虽怀龙脉,但……但……。” 鄞璟瑜倏然止步,声似平静,却气势逼人,“连句整话都讲不得,留你何用?” 李御医慌忙双膝跪倒在地,叩首讨饶道,“请陛下赎罪,臣惶恐,不知该如何禀报陛下。” 鄞璟瑜虽有不悦在心,但见李御医这般诚惶诚恐,也察觉了几分异常来,“你照实说,朕恕你无罪,倘若敢有半点隐瞒,朕绝不轻饶。” “臣遵旨。”李御医用衣袖擦拭了下额间的冷汗,“陛下,娘娘的虽怀有龙脉,但……但身子过于虚弱,怀孕对娘娘来说是种负担,也就是说这孩子在吸取娘娘的生命,就怕……就怕等不到龙脉诞下,娘娘便……便……。” “什么?”鄞璟瑜一惊倏然拉起在地的御医,“怎会这样?难道调理不得吗?” “回陛下,从娘娘的脉象中可知,娘娘乃先天不足,且年幼时未得及时调理,积蓄到如今体质便虚了。而近日娘娘又因心病而寝食不安,更是愈发的消耗了她的元气,就算从今开始用药石调理渡过了妊娠期,也难保生产之时母子的平安。”李御医一口气说完,几乎未换气。 鄞璟瑜顿时全身一僵,如遭惊天霹雳,不住在念叨着,“不可以,怎么可以,就算死她也要生下我们的孩子。” 罢了,他就是逃一般的踉跄着离去了。 玄乾宫乃赤夏历代帝皇的寝宫,此时夜已深,却依然灯火通明。 鄞璟瑜仍是一身拘谨尊贵的皇袍,端坐在几案后,双目茫然空洞。 脑海中所有的温馨的画面,如老化的漆面褪色而斑驳了。 孩子,一个有着他和她血脉的孩子,一个能羁绊他们一生的孩子,倘若孩子没有了,他们又只剩下对彼此的恨了。 恨,一个可怕,却又不得不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让他们相互折磨,却又维系着他们的关系。 恍惚间,他不知何时来到了曾经他们共患难的小地窖,哪里有着深埋在心的与她的温馨回忆。 怀揣着那样一份回忆,他又来到了她的寝宫。 朦胧的灯火将她睡颜映照,她睡得不甚安稳,那在眉宇间总不住的泛起涟漪。 他走向她,轻轻的为她抚平那阵阵在眉头的涟漪,却似扰了她的梦,她不由得轻声嘤咛些什么,后又莫名的溢出淡淡的笑。 那笑若月华之下清逸而飘渺的花香,悄无声息的沁入心肺,令人迷醉不愿离去。 他的手轻轻覆上她的小腹,想用手去感觉那小生命的存在,人儿缓缓的呼吸就似是孩子的心跳,在他手中漫开,也让一阵悲伤导来。 那份悲伤比得知失去□语和她的孩子,还要令让他难过。 烟,他无声的唤着,我该怎么办?倘若孩子没了,你会更恨我了吧。恨,又是恨,我们之间除了恨,不会再有其他了对吧,那你就恨吧。那样最起码你是活着的,没有了你,我的恨将何去何从? 在那一刻,鄞璟瑜作了决定,一个人背负起所有的决定。 梦中尹非烟隐约间看到了一道年轻男人的高大背影离去,不知为何那背影背负着悲伤,令其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人与人之间,不止只有爱能令两人携手一生,恨更能让两人紧紧的困缚一起,再难挣脱。 此时在虚怀宫,释帝双手背负在后,他脚下跪倒一人是玉妃,他和玉妃在说些何,没人能听清,但在那之后,玉妃便被宣布怀孕了。 当玉妃一副如惊弓之鸟般的模样,出现在中宫时,尹非烟也隐约感觉到了不安。 第四十六章 释帝的陷阱(下) 许是经历了那场朝中血腥的杀戮,和后宫无情的肃清,玉妃本是丰润的身子消瘦了,面色憔悴,彷徨的双眼闪烁不定。 一入殿来便跪倒在地,重重的将头磕在地恳求着这尹非烟,“娘娘,请救救贱妾,娘娘救救贱妾。”每一次头碰上地面的声音之大,令人震惊。 太妃椅上的尹非烟无奈的睁眼,虚弱似是愈发的她,深深的吸口了气,方有气力道,“玉妃,你我便莫要演戏了,你能在那场后宫肃清中留下,不被贬入冷宫,说明你的能耐也是不小的,竟然能欺瞒过鄞璟瑜的眼,认为你就一净会争宠的女人而已,又或是说你的后台够沉得住气。” 如今赤夏天下势力四分,倘若她尹非烟猜得没错的话,玉妃的后台是释帝,不然以玉妃的背景是无法轻易入宫的。 而释帝让玉妃入宫目的就是按兵不动,意在必要时方启用。而这必要之时,怕就是现下了。 闻言,玉妃不由得脸色再变,声泪俱下了,手脚并用的爬向尹非烟,“娘娘,贱妾入宫虽不安分之意,但实则也没做出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更无意成为娘娘的敌手,至娘娘于难地。” 尹非烟双眸轻闭,面隐约带笑,令人一时查看不出其之喜怒来。 “无意为我敌手?是不想树我这敌手,而坏了你蛰伏的大计吧。” 玉妃双眸顿时满是无奈的悲凉,笑也是苦涩而身不由己,“娘娘,你我皆是女人,也同是一个男人的女人,这样的无奈难道你也不懂吗?” 玉妃抬手拨开被额前血迹所粘连的发梢,“倘若可以,贱妾也想嫁个老实的庄稼人,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淡日子。可人一出生,便有太多不可割舍的亲情羁绊了,为了他们贱妾能做的就是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但如今,”玉妃话锋一转,卑微而无奈的语气顿时激昂而无畏,“如今贱妾也要身为母亲了,虽然明知最是无情帝王家,孩子出生未必是幸运的,但不论如何作为一个母亲,贱妾不想这孩子成为争斗的牺牲品。” 孩子。 尹非烟悠悠睁眼,那一直覆在小腹的手愈发的温柔,眼眸中所流露的温情,让任何所见的人多软了心。 玉妃此时谨慎的查看了四周,匍匐在尹非烟身旁,低声道,“请娘娘救救贱妾母子。” “救?”尹非烟依然未对玉妃卸下戒心,“你求错人了,我如今也是自身难保的人。” “娘娘,不瞒你说,这次那个人是让贱妾来陷害你的。”玉妃决定和盘托出。 “陷害?让你死在我面前?”尹非烟淡淡道。 “娘娘,曾经赐死过语妃,外一直传言是娘娘看不得旁的妃子怀龙脉方下的手,于是那人便让贱妾在你这宫殿当场喝下红花丸,将腹中的孩子……给打了,便能再陷娘娘恶毒之名,这般一来就算是陛下也没借口再保护你了。” 闻言,尹非烟倏然坐起,却让眩晕来袭几欲吞噬她的意识。 但眩晕稍是缓解后,尹非烟不禁银牙紧咬,“正当我无法对付你吗?” “娘娘,请娘娘救救贱妾母子。”语妃再度恳求道。 尹非烟微微垂眸,看了片刻玉妃,“你想怎么做?” “请娘娘允许贱妾,为慈和睿敏皇后守陵。”慈和睿敏皇后便是释帝已故的皇后。 “守陵?那可是一去便不能再回宫了,且孩子一旦生下了,不论如何都得和你分开回宫中的。” “贱妾明白的,但只要能出宫,保孩子平安出生,那便……。”突然间,语妃的面色不佳,极度痛苦的紧紧捂住肠腹,“娘……娘,救……我……救……。” 玉妃的哀求声还在耳边,便见她蓦然七孔流血,死状极惨的气绝了。 “糟了。”尹非烟道。 果不其然,殿外传来鄞璟瑜驾到的高唱声,时机来得恰到好处了。 看来是释帝知玉妃绝不会轻易牺牲自己的腹中的孩子,也知玉妃为保孩子会来求她尹非烟出手相救的,便早已暗中给玉妃下了药,让鄞璟瑜人赃俱获,也让她尹非烟百口难辩。 第四十七章 怆然成修罗 尹非烟知,鄞璟瑜此番来定又会是一场冲突,但她更知此时的自己与他起正面冲突是不智的。 如今看来唯有挑起他们父子间的恩怨,方可能有一线机会拖延与他起冲突的时机,她也才有时间休养调息,积蓄下保护孩子的力量。 尹非烟将手覆上小腹,孩子别怕,妈妈会保护你的,谁也不可以伤你。 心中不住的给予腹中的孩子鼓励,也将自己团团武装起坚强。 殿外,鄞璟瑜有些犹豫而迟疑了脚步,回首身后的小太监。 一碗浅褐色的汤药,在那小太监的手中微微晃动着,淡淡的烟气飘渺,明媚日光倒影在内也变得暗哑失色。 他就要用这碗小小的汤药夺去他们孩子的生命了,亲手扯断与人儿之间的唯一羁绊,让恨愈发难解在他们之间。 其实,就算太后不来告状说她又再度毒害宫中的妃嫔,他今日也会来的,她的身子不能拖了。 回身面向那幽深的宫殿,与外的日丽风和相比,内是阴沉的空荡,纵然那座宫殿是华丽而庄严,也难掩那犹如牢笼一般的沉寂。 而她就是那牢笼中的囚犯,明知如此,他还是将她囚困在内,囚禁在自己身边,给予自己可以恨的借口。 深深的吸了口气,给予自己不悔的勇气,更是在给予自己承受她更大恨意的力量,他不再迟疑一步一步走向那白玉阶梯的尽头。 一阵风从内拂出,轻柔而阴冷还带着淡淡血腥的味道,让他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宇。 惊慌泛起他疾步入内,只见绯红的地毯之上玉妃七孔流血,双眸含冤不甘早已气绝。 他顿时怒染颜面,“你为何就这般的死性不改?”嘶声咆哮中难掩失望与心痛,“为何你就容不下任何一个怀有朕孩子的女人?” 这一刻他真想掏出她的心,看看她的心是否真的这般阴毒。 “为什么?你自己也会说,孩子是无辜的,可为何你却要一而再的毒害他人的孩子,难道别人的孩子就不是无辜了吗?你这个阴毒的女人。” 鄞璟瑜气愤至极,扬手便挥向了尹非烟。 啪的一声,久久回荡在这阴森的宫殿中。 “小姐,没有伤害任何人,玉妃是自己毒发身亡的。”花红侧脸上清晰的印着通红的五指,是她替尹非烟挨下了这一巴掌。 “花红。”尹非烟赶紧将花红护起。 “小姐,花红没事。花红不会再让小姐受冤屈了。”花红暗中下定决心,因方才玉妃和尹非烟所说的话,她都听清了,倘若这次小姐再蒙冤怕是性命都难保了。 “花红,你想做什么?”尹非烟不安的问道。 花红跪倒在地,重重的给尹非烟磕头,“小姐,玉妃的毒是奴婢下的,奴婢是怕一旦让玉妃产下皇子,那小姐的地位就要不保了,故而奴婢才擅作主张先下手为强,但没想计划不周连累了小姐。” “你在胡说什么?”尹非烟知花红这是在为她顶罪。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就有什么样的仆。”鄞璟瑜冷然向后一招手,从他身后走出数侍卫,“把这奴才压入大牢。” “等等。”尹非烟不顾虚弱的身子,上前挡下了侍卫,对鄞璟瑜道,“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何平日里连只苍蝇都难飞入的中宫,今日玉妃却能轻易而入?” 鄞璟瑜不由得一怔,因尹非烟这话似是在开脱,但细想便可知这背后所牵涉到的却是攸关他社稷的安危。 尹非烟见鄞璟瑜异样,知他将她的话入耳了,便再接再厉道,“陛下是否太低估那位太上皇了?陛下如今是登基称帝了,可这皇位是否就真的坐得安稳了?” 尹非烟并非危言耸听,在那样的一番血腥肃清后,这皇城禁卫军中竟然还有释帝的余党未被揪出,那便意味着释帝的在这皇城中的势力,要比他鄞璟瑜想象的还要庞大还要根深。 鄞璟瑜倏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未曾跃出释帝的掌控,也蓦然发现父亲要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不由得让寒意漫上了脊背。 鄞璟瑜微微垂首含眸,但那眸光片刻不曾离开过尹非烟的那张苍白愈发的小脸。 “他为何要一再的将你至于死地?” “因我无意中知他与太后暗中克扣后宫月钱,用于增强燕国的军备。”尹非烟直面向他毫无惧色。 闻言,鄞璟瑜让惊色露于眸中了,“为何你不说?” “说?我空口无凭没人会信,且反而只会让自己深陷愈发不利的境地。” “只要你说,我便信。”他毫不犹豫道,且用的是我而非朕。 尹非烟漠然一笑,“那我说,语妃和玉妃都非我所杀,你也信?” 鄞璟瑜默然了,似是又想起那个在他心中娇柔善良的女人,愧疚取代了他凤尾眸中所有的光芒。 也让他蓦然下定了决心,深邃漫上他冷峻的颜面,一挥手侍卫不顾尹非烟阻拦将花红带走了。 “花红,花红。”跌坐在地眼睁睁的看着花红被带走,尹非烟真恨此时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鄞璟瑜你到底想做什么?”她质问是无力的。 “朕想做什么?”鄞璟瑜蹲下身子,两指挑起她下颚,“你不是说,语儿和玉妃都不是你杀的吗?那你就证明给朕看。” “证明?” 不待尹非烟想明他话中之意,便见一小太监端来一碗汤药,顿时心中涌起惊慌,“不,不许你伤我孩子。” 鄞璟瑜一把将她扔回太妃椅,用他的高大欺压住她,令她无法动弹。 “只要你将这孩子打了,朕便相信不是你所谓。”他冷冷的宣布着自己孩子的命运。 他边说,边将那碗汤药含入口中,顿时酸涩新苦的味道纠缠上他的味蕾。 他欲与她一同品尝着份苦,因稍后的那份痛他是无法分担了,故而他将那汤药含在口中久些再久些,许是这样那份汤药苦就会留在自己的口中,她便能少品些苦涩了。 残忍的固定她摇动的头,唇贴上轻柔的一点一点将口中的药汁渡入她口中。 那怕是她用力的将他的唇咬破,以至于血腥的味道取代了那汤药的苦涩,他依然轻柔直到所有的汤药她都喝下了。 他紧紧的抱着她,不给她任何将汤药吐出的机会,直到她毫无生气的靠在自己的怀中。 她的气息好微弱,但依然能让他感觉到那气息中的绝望。 她的身子不论他如何的紧搂着,都无法挽留她的体温,冰凉在一点一点将她也将他的体温驱散。 他顿时不知所措,唯一想到的便是愈发的用力的拥住她,分担她的冰凉。 此时,一阵温温的湿润浸上他的肌肤,他倏然全身一僵,颤颤的抬手掀开彼此的衣衫,那触目惊心的红倏然映入眼中。 孩子,这就是他们的孩子。 他慌了乱了,怯懦的逃到了殿外,不敢面对她,更不敢看流逝的孩子。 如雕塑般,他僵硬的站在殿外,看着一盘又一盘鲜红的血水被端出,仿佛身体里的血液也在流逝。 殿内一片忙碌,宫人们脚步匆忙,御医们更是焦头烂额手足无措,谁也没注意到一抹陌生的婀娜身影便在其中。 那身影隐藏在帐幔旁,看着床榻之上纵然双眸睁开,却毫无生气的人儿。 一细小的银针悄无声息的飞向了尹非烟,奇异的事顿时发生了,那染红衣衫寒衾的鲜红终是止住了,不论是宫人御医,还是那殿外的男人都松了口气。 人渐散,留下灯火的微红徭役在仿若只剩一副躯壳的人儿的靥面上。 那抹陌生的婀娜终是走出了隐藏处,轻撇了殿外被夕阳光芒拉扯的分外细长单薄的男人身影,冷冷将笑挑起。 “尹非烟,你不是说我有多恨道溪子,便有多爱他吗?那如今,我倒是要看看,你对鄞璟瑜的恨里,是否也有着你所说的恨中定有爱。” 原来她是虞天丽,萧末歌的母亲。 说罢,虞天丽将一药丸喂入尹非烟的口中,再把她脉门,惊讶望向尹非烟的小腹,“竟然还在。” 而此时的尹非烟将自己封闭了,一切的声响与感知都被她隔绝在外。 她自暴自弃的想这般消耗完自己的生命,也任由着黑暗如烟雾般慢慢的将她自我封闭的空间充斥,直到一丝光芒都不可透出。 她就蜷缩在那黑暗中,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妈妈…… 一声孩子天真的唤,如是划破空间的咒语,将她唤醒,给她带来光亮点点。 循着那声音来处,尹非烟茫然的抬头,只见一片黑暗中点点流光在飞舞,也在一点一点的驱散那将她笼罩的黑暗。 妈妈…… “孩子,我的孩子,妈妈没保护好你。”泪蓦然落下,伸手向流光飞舞处。 纵然流光的温暖是微不足道,却给予了她欲生的渴望。 “孩子,妈妈向你起誓,定让所有人的为你陪葬。” 沉睡了三天的尹非烟蓦然醒来,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她的不同,一股玉石俱焚冷绝如烟将她缠绕,令她如似嗜血修罗,让人不敢靠近她。。 当夜,她暗中传唤了本应等到萧末歌集结齐军队兵,且如天降奇兵般的兵临皇城下后,方启用的禁卫军统领,以作外乎内应。 但此时尹非烟改变主意了,她要让所有欠下血债的人粉身碎骨,哪怕是祸殃无辜也在所不惜。 那一夜,她让禁卫军统领准备了不少的硫磺、硝石和木炭粉,这些都是黑火药的基本组成。 黑火药的杀伤有限,但在经过了她改良后,却可将整个皇城夷为平地的炸药。 第四十八章 最为绚丽悲怆的毁灭(上)一更 晨色迷蒙,天光微微在东方,朝阳还深藏在地平线下。 此时就像是昨天与今天的分割线,昨天的悲怆已如夜幕渐隐,今日毁灭将如朝阳般绚丽。 那日清晨,许多无辜的人们一如往常般为生计而开始早起忙碌了,见面相互问候着安好,炊烟袅袅之下是女人们辛勤的身影。 然,一切都在那犹如天降铁蹄兵团的到来,化作了泡影。 铁蹄隆隆撼动天地,铁蹄疾驰之下尘土飞扬,毅然将东方那线光芒覆盖了,留下遮天盖日的昏暗在预示着毁灭的开始。 而就在那尘土飞扬的最前端,一匹白马四蹄齐飞,承载着一身银色铠甲的男人如箭般而来。 顿时都城的城楼惊慌失措的进入了戒备,可战战兢兢的士兵又如何能抵挡那势如破竹的铁骑呢?他们唯有期盼那厚重的城门能永远将入侵者阻挡在外,希望城墙的坚固能永远将危险隔绝在城下。 可就似在回应着铁蹄的到来,一阵轰隆毁天灭地的炸响,生生将人们的耳膜撕破,强悍的将脚下的土地震动,霸道的将迷蒙的天际燃亮。 那厚重的城门,那坚固的城墙就在那炸响中化作漫天碎屑,飞落民宅,令无辜的百姓承受了天灾突然降临般的毁灭。 顿时惊慌失措的叫声,哀嚎声,哭泣声,与浓烟火光揉和成了犹如人间炼狱般的悲惨。 那爆炸惊动了所有的人,皇宫的沉寂虽离城门甚远但依然被震动苏醒了。 不论是鄞璟瑜还是释帝,都不禁等高遥望着那只是毁灭开演的一幕。 释帝神情凝重,却果断而沉着,低声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便匆匆转身了。 而鄞璟瑜在那冲天的浓烟中依稀看见了楚的旗帜,眉宇间不 笨妃弃夫有术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笨妃弃夫有术第10部分阅读 笨妃弃夫有术 作者:肉书屋 笨妃弃夫有术第10部分阅读 再松开的蹙起,愈发的紧了,双手早已在宽大的衣袖中紧握成拳。 然再放眼那他希望出现奇迹的方向,依然是一片寂静。 “来人呀,唐国那边可有消息传来?”鄞璟瑜不禁再问。 “回陛下,依然毫无声讯。” “你确定消息一定到唐王的手中了?” “臣虽未能亲见唐王,但确实是亲手将陛下的旨意颁给了唐王的上将,绝对没错的。” 鄞璟瑜一咬牙,纵然心中一直不愿承认的,但他其实早已明白在心的,唐王背叛他了。 如今前有萧末歌如虎,后有俞锦离如狼,旁更有燕国如鹰的伺机以待。 难道天真要亡他鄞璟瑜吗? 而形势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西面的城楼外蓦然现了燕国的大军,如此一来鄞璟瑜是三面受敌,差池也难飞了。 但没想就在西面的城楼有人外通燕国正在打开城门,燕国大军蜂拥而入之时,又是一阵毁天灭地的爆炸响起。 顿时惨不忍睹的一幕发生了,那些还未来得及入城的人是幸运的,而那些已入城的人却已成了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尸首了。 让人望而生畏,全然惊恐的勒马停在了城外,唯一人纵然也有惊色在面,但依然沉着,隐约间可见几分与鄞璟瑜的相似的神情。 只见那人拔出宝剑,一声大喝再度指挥着大军向城中冲去。 但爆炸却接连而起,就在有着四百年历史的庞大皇宫之内。 飞檐高耸的宫阙,顷刻间化作废墟,无数人葬身在那片废墟中。 火光取代了旭日初升时的光芒绚丽而夺目,用汲取了无数人命的炙热驱散清晨甚浓的寒意。 宫中殿中,一人单薄孤零的坐于门槛处,不惧地面的冰冷入骨,更不惧那在渐渐逼近的冲天火光。 手中的一张赤夏都城的地图上,零星密布着不少红色的小点,细细比对不难发现皆是如今爆炸之处。 风突然而起,刮起无数的火星飞扬上天,后又飘渺的落下,落在碧瓦之上,慢慢的成了可燎原的星星之火,落在人的身上,生生的灼痛的身躯。 但就算如此,她依然未动,她要亲眼见证这个天下的覆灭,看着那人男人的凄惨的灭亡。 这是第一更,今天还有一更补昨天的份,更完第二更也代表着这一卷结束了。 第四十九章 最为绚丽悲怆的毁灭(下)二更 满城厮杀的血腥在那漫天如飞花的火星中,楚国的旗帜林立一路直奔向皇宫,所向无人可挡。 然就在那长街的尽头,就在那火光跳跃出熊熊舞蹈之处,一支打着燕国旗帜的大军挡住了楚国铁蹄的前进的步伐。 纵然明知不过螳臂当车,燕国军士依然誓死阻挡,只为掩护一队人马进入皇宫。 庄严的大殿中,宫人们早已慌乱的逃离了,往时文武百官同拜山呼万岁的壮观不复,只有鄞璟瑜一人端坐在那金銮宝座之上,凤尾眸淡淡闪动眸光,望着那空旷的朝堂。 金碧的殿堂不再辉煌,金銮宝座即将被火焰所吞噬,曾经在他手中的一切都将消失,化作尘土,会留下的怕也只有尘埃落定后世人的评说了。 国碎河山裂应验了人儿的誓言,他的国家正在灭亡,他正在失去所有,她做到了。 可奇异的是,在此时此刻他却分外的平静了,不用再思索着如何光复皇室的荣耀,不用再思索如何保住这皇位,什么都不用了,一下子似是轻松了许多,也突然间很想见她。 然,一阵马蚤乱涌来,顿时刀光剑影铜盔银甲充斥入殿堂。 鄞璟瑜淡淡抬眸望向金甲银盔的男人,“想趁乱取朕之性命,而代之?” “皇兄,你在说什么?”这人便是燕王鄞晟瑜,鄞璟瑜的兄弟。 “难道不是吗?不然此时你公然带兵来此作甚?”鄞璟瑜此时虽失势了,但那份皇者的气势未减。 “臣弟是来救驾的,陛下,”鄞晟瑜恭敬的上前跪地,“臣请陛下随臣暂时退避,后再议复国之策。” 鄞璟瑜一阵冷笑,“不要再做戏了,要杀便动手,但朕也告诉你,朕是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的。”说罢,执意要去中宫方向。 “陛下,”鄞晟瑜痛心的再度跪倒在鄞璟瑜跟前,“臣弟知陛下对父皇有怨,但父皇如此也是为陛下呀。” “为朕?”鄞璟瑜丝毫不信,冷哼轻道。 “皇兄,父皇当初打压你之改革,是不想你过早的露出锋芒,而且那时我们皇权旁落,尽露锋芒只会引起诸侯的警惕,后想再暗中积蓄势力便难了。”鄞晟瑜简单明了的解释道。 “是吗?”鄞璟瑜依然不信,“就算是,他也只是为了你,打压朕无非是怕朕搅乱了他的计划。” “不,皇兄,只有你是父皇心中的皇位继承人。”鄞晟瑜明白鄞璟瑜心中的怨恨。 可是鄞璟瑜心中对父亲的怨恨,那会因这么几句话便能轻易化解的? “晟瑜,”一声不输鄞璟瑜帝王气势的不凡传来,“莫要和他多言,带他走。” 鄞璟瑜的平静蓦然被那声音所搅乱了,心中的怨慢慢涌起顿时急促了他的呼吸。 望向那声音来处,那个男人比记忆中的模样又苍老的几分,可那份严厉和冷静依然。 “对于你来说,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吧,还要我来作甚。”鄞璟瑜强压着声线。 释帝并未多看他一眼,一甩衣袖转身,冷冷下令道,“必要时,打晕他也无妨。” 然,在鄞璟瑜所看不到之处,释帝那双布满血丝浑浊不清的眼眸中,闪过无数的心痛。 此时又是一阵惊天的爆炸响起,方向隐隐是中宫之处。 “烟。”鄞璟瑜看着那冲天的火焰,就似燃在心中蓦然灼痛了心,他不顾一切的想冲出重围,奔向那火光。 但释帝怎会让他这般去送死,燕军也上前将他拦下,可鄞璟瑜蓦然将他的银色长鞭执在手,扬手一挥数人顿时倒下,再挥又逼退数人,“让开,让开。” 可不论如何他都只是一个人,一时间还是无法冲出去的。 此时只见一身黄金盔甲的释帝,闪身突然至鄞璟瑜身旁,扬手重重的一掌打在了鄞璟瑜的脸,终也让鄞璟瑜冷静了下了。 “你在做什么?”释帝怒喝着儿子,“你以为如今的境地是由谁造成的?” 释帝抬手一指中宫处,“就是她,一切都是她在暗中谋划。”末,他将一纸掷上鄞璟瑜的脸。 当那纸条飘落在鄞璟瑜脚下,只见上昭然写着,一切准备就绪,一旦人马集齐,便可里呼外应,落款正是尹非烟。 鄞璟瑜惊是难免的,但却很微弱,他知她恨他,也曾誓言让他国破山河碎,她会这般做意料之中。 “你为何就看不清身边的人,谁是在为你,谁又是在害你?那个□语是这样,尹非烟也是这样,她们都是有不轨之心方在你身边的。” “什么?语儿她……”鄞璟瑜此时已不是震惊二字,所能表达完全了的。 “那个你最爱的人,是俞锦离安插在你身边的。”释帝决定震醒儿子。 鄞璟瑜已不可再言语了,但也正是在此时谁也没想到他如突然似地发疯般的冲出包围,狂奔向中宫。 风在耳边呼啸,火将他的衣袍燃烧,却未能阻止他向前的脚步。 天啊,请你一定要保佑她没事,给我一次补偿她的机会。他不断的在心中祈祷着。 往日繁花盛开的锦绣园林,如今苍夷满目,浓烟更是遮挡了视线,让人无法辨清方向。 鄞璟瑜慌乱的四处乱窜,找寻着记忆中中宫的方位。 可到处都是浓烟与火光,那才是可到人儿身边的方向? “烟。”他竭尽全力的呼喊,“烟,你在哪里?” 他的高呼不禁吸入了不少的浓烟,让他几乎窒息了,但他依然没放弃,执意要向那火海的深处走出。 就似是火焰的圣女般,在火星漫天中,一身素白的她就在那一帘子火幕之后。 他喜出望外,不顾眼前烈焰的熊熊只身穿过火幕,只为能到她身边。 一步两步三步,人儿就在眼前了,他的臂弯就能再拥抱她了,“烟。” 可突然从腹部传来的剧痛,生生的将他止在了与她的半步之遥。 他缓缓的垂下头来,一柄寒光夺目的袖剑深深的没入他的腰腹,那慢慢溢出的鲜红,沿着剑锋滑落在她素手。 再抬眼,人儿麻木而平静的望着他,看不到一丝波动,哪怕是对他的恨。 “烟……”这一声对人儿轻唤,倾进了他所有的温柔与歉意。 他抬手为她抚去几许搅扰在她眼前的发丝,“我……”他想说对不起,可又有什么用呢,他伤她太深了奇qisuu书,就似她如今所作的,只有让他失去所有,包括生命方能补偿。 “快走吧,燕军……就紧随在我……”一口鲜红喷出,“在我之后……他们一旦找来,你就走……不了了。” 然,人儿就似行尸走肉般,向后退了一步,那柄袖剑也随之缓缓拔出。 痛在割裂他的肠腹,血将她的袖剑染红。 当袖剑全然拔出,血红沿着他的明黄的龙袍慢慢的低落在地,染红了脚下那一点未被火焰肆虐过的青绿。 随着血液的流逝,他能感觉到生命也在流逝,但身体不可再支撑,最终还是倒下了。 在倒下前,他双眸中一直一直清晰的倒影着她的模样,就像被铭刻在上一般的清晰。 她从他倒下的身体上跨过,没有再回头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火焰所掀起的热浪将她的素白的衣裙翻飞,青丝缕缕凌乱的飞扬,那一刻她似是再无牵挂了,身影也倏然飘渺似是要化作那漫天飞舞的火星,几分唯美的悲凉在其中。 “烟,你……要……做什么?” 看着她未改变方向的向前,她的前面可是熊熊火海没有出路了。 “烟,别去,烟……不要,不要……。”一瞬间他明白了她的最终抉择。 他艰难在地上攀爬着,想去阻止她,可眩晕与无力令他移动半分皆难。 这是鄞璟瑜失去意识前,记忆中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模样。 就在火海的边缘,人儿微微回首,带着终可解脱而向往的笑望向天际,唇瓣微微开启,在说些什么他无法听清,他能做的便是凄烈的恳求着她停下脚步。 可人儿还是在他一声声的呼唤中走进了火海。 浓烟与烈火顷刻间,将她的身影吞噬了,只留下他在半空的手依然伸向她消失的方向。 空,心倏然而空,在人儿被火海吞噬的刹那,他的心也随之死去了,化作灰烬飞散在她消失的地方,也是在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心中早有了她。 曾经□语的死,纵然有痛但更多的是愤怒,可在亲眼看到人儿的死,他才真正体会了欲绝的痛。 罢了,罢了,他轻叹一口气,他随后也会随她而去的,黄泉路上他还能再见到她吗? 随着腰腹上温湿的扩大,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正是在迷迷糊糊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从火海中走出,那老者的肩头正扛着一人。 后那老者又走向他,不知喂他吃了什么,再之后便只剩下黑暗了…… 这样笨妃倾国,乱天下卷就完结了,接下来便是不负江山,不负你卷,也就是结局卷,(__)嘻嘻…… 第五十章 风云变幻 史书载,赤夏王朝于圣帝鄞璟瑜改年号为大宝的一年间,发生了诸侯乱,圣帝鄞璟瑜被逼逃亡燕国。 由此,燕国改国号为赤夏,燕王续称臣,以圣帝鄞璟瑜为主,后记称为西赤夏。 正当赤夏天下一日间四分,皆以为非楚即离将一统天下之时,唐国犹如黑马一匹,由一神秘大将号称无敌,率领仅有的十余万唐国大军,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以一敌三所向披靡。 相传,唐国有人发明一种名为火炮的武器,杀伤力极大,谅你城墙再高再坚固,也难敌唐国火炮的威力,让唐国大军攻城掠地无坚不摧。 因此离国连失城池,终被逼至漠北。由于漠北沙漠辽阔条件恶略,唐国方放弃了对离王俞锦离的穷兵追击。 楚国也是节节败退,被逼退守天河以南,以其擅长的水战以及天河独有的水急暗礁多的地利,与唐国火炮周旋,方守住了寸土一片。 燕国更是无还手之力,但其士兵均是西域少数民族居多,便退至他们均熟悉的沼泽地,利用沼泽地的毒雾瘴气为屏障,泥潭为天然陷阱,才暂时得以保存了实力。 至此赤夏天下五分之四尽在唐王手,可奇怪的是,唐王自发兵之日起便没露过面,唐国所有的军务政事全部由那位自称为无敌的神秘大将军所独揽。 为此,这自称为无敌的人便愈发的引人猜忌,三国曾多方打探,终无果。 西赤夏,大宝二年,鄞璟瑜率领大军蜷守沼泽腹地,此处虽为天然的防守的福地,但长年不见阳光,潮湿瘴气蛇虫更是肆虐无常,驻守此处也得有忍常人所不能忍之心。 浓雾缭绕的林间,阵阵潮湿中携着腐臭的风吹来,鄞璟瑜那双曾经深邃的凤尾眸深陷在眼眶中,望着浓雾微微的失神,让飘渺思念染满了瞳眸。 “烟。” 风轻轻将他的轻唤送向远方,也送入了那一直在他身边扶持他的燕王——鄞晟瑜耳中。 燕王无奈的叹了口气,自从在生死边缘醒来那刻起,这一年来哥哥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哥哥的心事他更明白。 和父皇的恩怨虽已化解,但都不擅言语的他们,依然如陌路般相对。 而哥哥心中所牵挂的人,俨然已成了赤夏不共戴天的仇人,注定今生他们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不可共存的命运。 再叹一声,燕王走到鄞璟瑜身边,轻声道,“陛下,营外有一道长求见。” 闻言,鄞璟瑜微微收回游离的心神,诧异道,“道长?” “嗯,父皇说,此人能在如似迷宫般的沼泽地,轻易便找到我军,定非常人。” 听闻释帝,鄞璟瑜垂眸片刻便转身回帅帐。 帐内的烛火将一道人影倒影在账布之上,几分似曾相识的身形让鄞璟瑜步伐急促了几分。 掀开帐帘,只见一身着白色道袍老者背向他们而站,闻声,老者方悠悠转身。 借着烛火的微红,只见老者道骨仙风,须眉入鬓,鹤发童颜,瞳眸清明有着洞悉世间疾苦的智慧在内。 世外高人也不外乎这般了吧。 鄞璟瑜带着几分疑惑上前,没想老者却倏然递来一物。 低头看清,鄞璟瑜不由得惊呆了,是一个孩子,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一个他一眼便认出,是他和烟的孩子。 孩子和他太像了,而孩子的那双眼睛正是他一直所思念的琉璃眸,和烟的琉璃眸如出一辙。 鄞璟瑜双唇几番开合,末了他还是未能道出任何来,最终他俯首在孩子小小的胸膛上无声的轻渗着泪光,让泪光一点一点的润湿了孩子衣裳。 第五十一章 道溪子的身份 她还活着!所有一直积蓄在心的忍耐终于爆发了。 他何曾不知,在那样一场浩劫中,人儿存活的希望是微乎其微的,但他依然抱着一线希望。 正是这份希望支持他走到如今,支持他欲再度收复河山。 因只有他再度权倾天下,方能将她找寻回来,哪怕找回的是她玉陨的坟冢。 可如今孩子的存在,让他知道她还活着,哪怕是天涯海角他要找到她。 孩子很乖很乖,不曾哭闹过,总是用他那双和母亲如出一辙的琉璃瞳眸望着这个陌生世界,也唯有在父亲的怀里他方露出纯真无邪的笑。 看着在摇篮中孩子恬静的睡颜,鄞璟瑜压抑着心中几番倾吐而出的问。 他想问,但又怕知道答案。 手缓缓的抚过腰腹,她所给予的伤已痊愈,但那伤痕今生再难抹灭。 那伤的痛他无法记起,但当时她的绝望却透过那柄袖剑传递给了他。 是他摧毁了她的希望,摧毁了她的世界,让她只能选择飘逝。 不知何时,老者来到他身边,轻捋长须,和蔼道,“陛下,好好抚养孩子,天下的安危就取决这孩子了。”说罢,老者便要走了。 “道长。”鄞璟瑜慌忙唤住他,因若是老者走了,怕是再无法知晓人儿的下落了。 “她……她……”他最终还是害怕那份答案,无法将话说完。 可老者似乎明白了他,无奈的轻叹,“她没事,只是如今她还不能面对那样的自己。” 听闻老者那样意味深长的话,鄞璟瑜慌了,他能感觉到人儿似乎境况不佳,有些失态的上前紧抓住老者的衣袖,问道,“她怎么了?” 老者摇摇头,“时机未到,有些事如今你还不该知,老朽也不可说。”拍拍鄞璟瑜肩膀,“放心吧,在初现乱世之时,老朽便安排好了一切,只是结果是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悠悠叹息不止,老者又要离去,可这次不再是鄞璟瑜将他留下,是已卧病在床多日的释帝。 只见他枯黄憔悴的面容上,一双看似浑浊不清的眼眸,却有着清明的眸光。 释帝在燕王的搀扶之下走进帅帐,轻瞥一眼摇篮中的孩子,让鄞璟瑜不禁用自己身体挡去了他的视线。 但也只是一眼,中有些什么无人能明白,释帝不再看向孩子,那在鄞璟瑜记忆中严肃神情终于多了一丝怨。 而那丝怨正是对那位老者的。 “道溪子。”释帝突然道。 道溪子?鄞璟瑜一怔,那不正是烟的师父吗? 可在那一声唤后,释帝的气势又顿时消散了,“她还好吗?” 她?释帝和道溪子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往事。 可一个世外高人,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为何会有交集? 听闻释帝的问,道溪子也只是点点头,笑而不语。 释帝似乎被他那份淡然给激怒了,语出一句惊人,“你也是皇族,赤夏如今的劫难你更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正是你放任弟子不加管束,方会如此。难道到如今,你还想逃避这份责任吗?” 道溪子,人称奇才,可谁人会想他竟然会有如此惊人的身份。 皇族的尊贵与荣耀是多少人求之不得,可道溪子却抛弃那份尊贵与荣耀,甘为庶民又是为何? 道溪子望向风云变幻无常的天空,“如今的无敌,绝非老朽所能对付的了。” “那无敌到是何人?”不但是释帝,怕是世上的人都想知道。 道溪子摇摇头,“还不可说。” “难道祖宗留下的江山,就要败在我手中?”释帝痛心疾首。 “老朽无法,并不代表这天下无人能为他对手。”道溪子给鄞璟瑜一副地图,“到此处去找这人,天一早便注定了她与无敌的对决。倘若你们能劝说得动她,许不用等五年,不然只能等到孩子长大了。” 第五十二章 妙高山 道溪子口中她,在他们三人听来俨然已成了他了。 在留下那张地图后,道溪子也离开了,烟的下落他依然没能知晓,但他隐隐能感觉到,只要找到道溪子口中所说的那人,就能找烟了。 浓雾让沼泽地白天也如夕暮般昏暗阴沉,潮湿的风阵阵带来让人不适的味道。 鄞璟瑜整装待发,望向那什么都看不清的前方。前方会有些什么在等着他,谁也无法知晓,可无论发生何事,他都必须找到道溪子所说的那个人。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孩子。 回首望着在奶娘怀中的孩子,他还是忍不住再度走回将孩子抱起。 略微粗糙的指尖轻抚着孩子小脸,痴痴的望着孩子那双琉璃眸。 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在摸出一副绢纱画来,如似珍宝般的摊开在孩子的身上。 上一绝世佳人,身着浅蓝衣裙,水袖翻飞,妖娆起舞,正是那次尹非烟醉舞水袖击鼓之时的模样。 绢纱上的尹非烟双靥绯红,眉眼含醉,笑若暗香来袭,就连那一根发丝的飞扬的都惟妙惟肖,可知画这画的人是何等的用心,也怕是人儿的模样已深深铭刻在心,方能这般细致入微的将人儿跃然于绢纱之上。 “孩子,这就是你母后,你母后很爱你。”末了的那句,让落寞渲染尽是。 爱,烟爱孩子,爱她的亲人,而她爱的男人…… 他永远不会忘了烟醉舞之时,萧末歌看向她的眼神,他们一人吹箫一人起舞,合作无间犹如天造地设的碧人一双,让他嫉妒又羡慕。 也是在如今他方明白了当时的气愤与揪心,原是叫嫉妒。 虽有不舍,最终他还是放下孩子踏上了寻找那个道溪子预言能拯救乱世之人。 妙高山,正是道溪子地图中所标的终点地。 妙高山又名曼陀罗山,地处原燕国与朔胡交界处。 相传,妙高山是江湖中十恶不赦之徒归隐藏匿之处。江湖中有不成文的规矩,江湖中人一旦踏入妙高山,就算他罪大恶极都可不穷追屠杀,可一旦他离开了妙高山,就另当别论,人人得而诛之。 可道溪子所说之人为何会在这恶人山中,让人不禁百思。 踏入妙高山范围,满眼的翠绿倏然消退,尽是光秃秃的沙石峭壁,偶尔才见小草几株,甚是荒凉。 攀爬在那些陡峭的悬崖上,稍是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且越往高处风便愈大,还不时有沙石滚落,可谓是险象环生。 “哥哥,还是我先上去查探,倘若上真有前辈所说的洞府,我会打信号,你再上去。”燕王提议道。 而开突然间,毫无征兆的一声巨响从山顶传来,顿时地动山摇,落石纷纷。 也幸得鄞璟瑜等人反应够快,落石也不过砸死了几匹马,倒是无人员身亡。 当落石渐弱,众人抬头只见峭壁之上现一洞口,内内隐隐传来人声。 “你奶奶的,威力好大呀。” “鬼颜老大那黑色粉末还真厉害。” “太好终于打通了,快去禀报鬼颜老大。” 说话间,有人从那洞口探出头来,“诶?快看,山下有人。” 鄞璟瑜等人被发现了。 今晚上要赶飞机,赶了一章很鸡肋,亲们凑活着看吧。还有明天出差在外地就不能更新了,在这通知亲们,明天六月三十日停更一天。 第五十三章 鬼颜(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道溪子那牛鼻子派来的?”咆哮声顿时轰鸣而下,从声音中便知说话之人内力了得。 燕王知这妙高山中人皆是穷凶极恶,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此时低调方是明智之举。 且听方才那人所言的口气中,似乎和道溪子有些恩怨,看来这道溪子提不得了。 只见燕王一抱拳,几分江湖味甚浓,“在下与家兄惹了些麻烦,想来贵宝地暂避几日。” “那报上你们的名号来。” “在下与家兄都是无名小卒,只是在邙山不意中劫了邙山派的些许财物,被追杀至此。” 闻言,山上的人顿时大笑不止,“瞧你们那点出息,邙山派是出了名的小气,你们劫他们东西,不把你们追到天边才怪呢。” 后又有人道,“有本事上来的,就上来吧。” 鄞璟瑜等人没想这般容易便让他们上山了,但当他们在山中转悠了半日却依然还在山脚之时,他们才发现了不对,这山中已被人布下玄门奇阵,常人根本进不得。 只见日已上当空,似火一般的炙烤这毫无绿意树荫的荒芜之地。 鄞璟瑜也现了狼狈几分,但却无可奈,因不论如何都入不得,只是徒劳的在兜兜转转。 要找的人就在眼前了,可却不得其门而入,但又无计可施。 就在他们就要放弃之时,出现了一个女人。 这个鄞璟瑜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可却又无乱如何都想不起她到底是谁。 那个女人一身白衣,面容已显了岁月的痕迹,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无不彰显着她出身之非同一般,但几分疑似居士的淡薄与清净,又让人觉得她应是世外之人,不可能会与俗世有所牵连。 燕王等人警惕的将鄞璟瑜保护而起,“来者何人?” 那女人的目光触及了鄞璟瑜和燕王之时,莫名的泛起了悲伤与内疚,泪光更是隐隐泛起了,欲说些何终还咬牙隐忍下了。 只见她轻漫上悲凉的笑意几分在面,遥指那妙高山,“几位……公子是想上那妙高山寻人的吧。” 鄞璟瑜与燕王相视,但均不语。 女人轻叹,“老妇人,也是来寻人的,倘若老妇人猜得没错,几位应是和老妇人一般,来寻鬼颜的吧。” “鬼颜?”鄞璟瑜诧异道。 “鬼颜,人传有神鬼不测之术,更有定国安邦之策,乃难得的奇才。”女人并未惊异他们不知鬼颜此人,反而解释道。 “此人真的如此厉害?”燕王惊问道,“那他和道溪子比起,又如何?” 女人浅笑几分,淡淡的疑似是母爱的情意泛在上,“鬼颜与我夫君相比,也绝对是有过之无不及。” “夫君?” 女人却笑而不答了,“倘若几位不嫌弃,可随老妇人一同上山去。” “可这山脚之下有奇门阵法。”燕王提醒道。 “这些是我夫君所布下的,几位紧随老妇人,便可入。”说罢,女人便用奇怪的步法穿梭在乱石间而过,在不远处等候着他们。 让鄞璟瑜与燕王再现惊色,可道溪子为何要布下这阵法呢? 女人似有读心术,他们心中的疑问尚未出口,她却明了,只闻她再叹如烟,“这阵法,只为困住鬼颜。” 第五十四章 鬼颜(下) “困?”鄞璟瑜轻声。 女人有着几许底气不足道,“纵然再有才华,也难免会因年少轻狂,而行差踏错误入歧途的。”末了,她也不再多语言,默默的带着鄞璟瑜一行人走在前。 行至山腰,终可见稀疏的绿意,但充斥满眼的仍是坚硬的岩石峭壁,荒凉之感依然,隐约中也有着不善的气息隐藏在那荒凉之后。 女人倏然停下了脚步,白色衣袖无风而鼓起,也只是轻轻的一挥,便见女人的身影化作一阵模糊不清楚,待鄞璟瑜等人再度将女人看清时,却见数人瘫倒在地。 “我等不过是来寻鬼颜罢了,你们为何要暗伏杀机?”女人平静的问道,听不出有任何心绪的波动。 其中一人看似伤势不轻,但仍是一脸的愤愤然,“山下阵法乃道溪子那牛鼻子所布下,至今还无人能破,可如今你们却可轻易而入,和道溪子那牛鼻子定有瓜葛,不杀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天理难容。” 女人轻叹不再言语,举步往前任由着谩骂在身后。 鄞璟瑜与燕王对视,也皆是不语。 然,越往高处寒意愈发,此时虽是日上当空正午之时,却见悬崖处的冰霜薄薄,冰凌悬挂,水珠在烈日下点落水珠叮咚。 也是越往高处,埋伏等候着他们的杀手也愈发的犀利,只见女人一人独战十数人,虽还能看出她的游刃有余,却也不再似方才般一招便能将来者打发了。 来者也知其力量之悬殊,蓦然齐后退,站成一奇怪的阵型,攻击也顿时凌厉,让女人只有招架之力且连连后退。 燕王欲上前助女人,却被鄞璟瑜所阻止了,因鄞璟瑜觉得这女人的极似一人,他要借由来袭者探出这女人真实的底细来。 那女人在来袭者奇怪的阵法前,空手顿时难敌,眼看刀剑无情就要将女人砍落,危急之时只见一道银光扬起,金属相碰之清楚刺耳,来袭者手中的兵器便被那道银光所席卷脱手。 待到银光停下,鄞璟瑜方看清那是一根与他所擅长的武器极为相似的银质铁鞭。 “师父。”鄞璟瑜惊唤道。 只见银色铁鞭再度飞扬,就在那银光凌乱中,女人一抹欣慰的笑淡淡。 鄞璟瑜虽身为皇子,可年幼之时的孤苦只有他自己懂,母亲是谁没人知晓,父亲更是无视他,只有每当月圆之时,方有一神秘人前来教授他武艺,给予他关怀。 可直到他成年,他都未能知晓那神秘到底是谁,后来他学艺有成那人便也消失了。 “师父,真的是你,对吗?” 女人未望向去他,只将背影向他,但她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泄露了她的心情。 “走吧,鬼颜便在那洞府之内。”女人遥指那山巅冰雪覆盖之处,“去吧,这里有我们挡着。记得用心去感觉,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心?鄞璟瑜望着师父已微微显得佝偻的背影,欲问却也知她不会再告诉他任何,且那洞府之内的幽暗不知为何,隐隐勾起了他的思恋。 鄞璟瑜一步一步走向那冰雪覆盖之处,冰冷的雪水将他的鞋子浸透,冷如刀割刻入骨髓,却未能阻止他向前的脚步。 就在那冰凌倒挂之处,他俯身走入,却意外的被一阵暖意扑面而来,顿时寒意消散,暖意轻柔将他包围,携着他无数次梦回思念的清新。 “烟。”他不禁轻唤。 可回应他的却是洞内的回音,与铁锁的环环相相碰的清脆。 循着那声音来处,只见拐角处依稀有光,他满怀希望大步走去,却落了犹如堕入深渊般的失落。 哪里有记忆中人儿素白的身影,只有令人惊心的玄铁链高悬,将一灰白的身影困缚。 而那身影似是也知他的到来,缓缓抬起头来,在那头凌乱的发丝内露出一张让鄞璟瑜惊心的面容来,但也终让他确定了这人便是鬼颜。 那张面容尽毁,狰狞而恐怖,但那每一道狰狞的疤痕处都能清晰的看出,是火焰肆虐所留下的痕迹。 第五十五章 再战为何 这样一个面目狰狞,其眸光透过发丝凌乱的间隙,幽幽渗出阴森深沉恨意的人,就似一个已堕入魔道却依然执迷不悔的人,也终明白道溪子为何会将这样的一个人困在此处。 因如此身怀仇恨深怨之人,一旦重返人间,定会掀起复仇杀戮的血雨腥风,那将会是人世的不幸。 可不知为何,鄞璟瑜却不畏惧这人的恨意。 隐约中,那份恨意透着让他熟悉的淡泊,一种欲放手尘世的淡泊,就像无数次在远处守望着的人儿,她眼中所透出的淡泊。 人儿纵然有恨,但他能感觉到她也不愿背负仇恨,只想挣脱一切飞升在红尘外。 故而当初他才不顾一切的激起她对他的恨,因也只有恨方能让她留在尘世,留在他身边。 哪怕恨将他们都伤的体无完肤,也希望她能在身边。 “你就是鬼颜?”鄞璟瑜有些迟疑的问道。 回应他的是那玄铁锁链的匡啷,鬼颜拧头向一旁。 鄞璟瑜微微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后,“你的恨让我感觉到很熟悉,曾经有一个女人也有这样的恨。” 他突然说这些,让鬼颜有些诧异,其实鄞璟瑜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说这些,只是觉得该这么说。 “其实我是知道的,她并非愿意背负那些仇恨,倘若可以,她绝对不会沾染任何俗世的纷争,归隐世外。可尘世并未给予她淡泊的机会,一次次将她推向纷争的顶峰,一次次的成为纷争的牺牲品,让恨将取代她的淡泊。而我更是为了私欲,卑鄙的一再给予她恨,加深她的恨,只为了她能和我一样沉沦在恨中,永世不可自拔。” 说到此,鄞璟瑜才再度抬眸望向鬼颜,“因只有这样我和她方有在一起的理由。可在她将剑送入我腰腹的那刻,我才知道我带给她的不单是恨,还有不欲生的痛,所以她才会投入火海了断自己的生命。” 在一声重重的叹息后,“上天庇佑,她还活着,可那些我所给予的恨怕是早已铭刻在她心了,就算她还活着也是痛苦的,故而,我要结束她的恨,还给她那颗平静淡泊的心。” 鄞璟瑜上前一步,“但如今她在哪里,我却不知,所以我决定再战。再战不为一雪前耻,不为收复河山,只为能在这乱世中将她找回,望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平定乱世。” “哈哈哈……。”鬼颜蓦然大笑而起,声嘶如力竭,哑然不清。 “好一个再战不为一雪前耻,不为收复河山,只为能将她找回,”鬼颜少顿片刻,“就算你将她找回了,又能如何?让她再刺你一剑?还给她平静淡泊的心?你拿什么来还?” 鄞璟瑜顿时默然,凤尾眸中闪过流光无数,终在他想再说些什么时,一抹白色身影闪入,是鄞璟瑜的师父。 “就算他这般做已于事无补,难道你就不想知那无敌到底是谁?你就不想知那无敌为何会用火炮吗?还有孩子,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孩子去了哪吗?” 本是一滩死水般的鬼颜,蓦然翻腾而起犹如骇浪来袭,只见其灰白的身影倏然出现在白色的身影跟前,其速度之快令鄞璟瑜不由得一惊,欲保护白影已迟,不由得惊呼道,“师父,小心。” 然,白影却纹丝不动,只见刹那间鬼颜的身影被定住,玄铁锁链令其不可再向前,但鬼颜的指尖已可触及白影的颈脖,一道令人惊心的血红赫然出现在上。 “你们到底把我孩子带去哪了?”鬼颜声虽嘶哑,却冷厉慑人。 第五十六章 鄞氏家丑 “你放心,孩子很好。”女人有些愧疚的垂下了头,但依然未动身形,任由着鬼颜尖利的指尖掠过颈项。 “月溪岚,你和道溪子一样,都只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鬼颜暴怒控诉着女人与其夫君的罪状,“只会用卑鄙下作的手段来威胁我。” “难道你便没过错吗?”月溪岚厉声道,“如今这乱世,你有几分责任,你自己清楚。多少无辜百姓命丧战乱,多少孩子痛失父母,多少家园被战火摧毁,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别一副仁者爱民的嘴脸,说得你们自己是多么的大公无私,”鬼颜咬牙驳斥,“其实你们这对狗男女比谁的都自私,特别是你月溪岚,抛夫弃子,只为跟道溪子做那苟且的夫妻。” “住口。”月溪岚扬手扇了鬼颜一个耳光。 一丝想红溢出鬼颜的扭曲变形的嘴角,但鬼颜却反而笑了,“怎么?在自己儿子面前,不敢认了?” “自己儿子?”鄞璟瑜一震,满腹的疑问,但他知此时不该问,但他非笨人,多少已猜出些真相了。 “你们苟且是你们事,可你们不该道貌岸然的还在这高呼什么正义,最自私就是你们。有那个朝代是可千秋万代的?有盛世便有乱世,而乱世正是另一个盛世崛起的开始,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可你们这对狗男女却为了私心而让赤夏继续苟延残喘,只为了让你月溪岚的儿子能安坐帝位。” 鬼颜直言道出了惊人的秘密。 鄞璟瑜惊呆了,月溪岚更是扭头一旁低泣。 “母……亲?”鄞璟瑜颤颤的唤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鬼颜答他了,“她月溪岚,正是当年释帝极宠的岚妃,但却和皇叔不伦恋,那皇叔就是道溪子,最终的结果就是这女人抛夫弃子,这子就是你。” “住口。”月溪岚喝道。 鬼颜话末的你字和月溪岚的住口几乎同时,但鄞璟瑜还是听清了。 听闻鬼颜的话,再看向月溪岚愧疚满是的脸,鄞璟瑜出人意料的平静。 “就算我月溪岚有千般的不是,也由不得你这罪人来评说。”月溪岚也是经历无数的风雨的人了,说这话是她已恢复了镇定了。 “罪人?”鬼颜冷冷的哼道,“你以为今日这番乱世起因,与你完全无关吗?” 鬼颜一指鄞璟瑜,“正是因为你的抛夫弃子,才让他们父子不和,内乱是迟早的事。你还厚颜无耻的说我罪人?也罢,那是你们的家事,但你和道溪子利诱不成,反而挟持我儿,要挟我助你们定天下,如今还将我囚在妙高山,这样的卑劣之举,既然敢做还怕人说?” 突然间,月溪岚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跪倒在鬼颜跟前,“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为何你就不了解做父母的心?” 月溪岚声音哽咽了,“我承认,我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幸福我可抛弃一切。为了儿子我更是自私的,因为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了,就算背负骂名,但我的自私并未建立在别人的性命之上。” “你,为了一己私仇,将整个天下牵扯入烽火战乱之中,中有多少无辜性命丧生,难道你就没有一丝悔意吗?你也是为人父母的,难道你就没想过哪些痛失孩子的父母吗?他们又是如何的心痛?我不怕告诉你,你的孩子我们已放入乱世,倘若你再不出手定乱世,那你孩子将代你偿过失。” 第五十七章 月溪岚的交易(上) 鬼颜怒极而笑,扭曲狰狞的面容仿若地狱深渊中的魔鬼,“那我告诉你,倘若我儿有何闪失,那,”其指尖直点一旁的鄞璟瑜,“我就让他给我儿陪葬,且让他的名声遗臭万年。” “你……不可救药。”月溪岚瞪着鬼颜。 月溪岚的怒,鬼颜的笑,分明的怨,深沉的恨,这两人的背后是一幅交织着为人一生爱恨情仇的画卷。 在沉默许久后,月溪岚似是做下了一个绝然的决心,“陛下,你暂且回避, 笨妃弃夫有术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笨妃弃夫有术第11部分阅读 笨妃弃夫有术 作者:肉书屋 笨妃弃夫有术第11部分阅读 老妇人,有些话要与鬼颜单独而谈。” “你……”鄞璟瑜看着月溪岚,想与她说的话似是有很多,可要出口时,却只有一字。 后,他突然间走向了鬼颜,让月溪岚蓦然惊心拦在他面前,“如今你还不能靠近她,她太危险了。” 鄞璟瑜不语,轻轻推开了月溪岚,带着无畏的沉着走向鬼颜。 不论是鬼颜还是月溪岚,都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没想他却毫不忌讳鬼颜那一身肮脏与狰狞吓人的面容,紧紧将其抱住。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便走了,带着几分心愿已了的落寞走出了洞窟。 “他认出了?”月溪岚惊讶道。 鬼颜垂首,那凌乱的发丝将她的狰狞悉数遮掩,无人可看出其现在的神色。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不论如何兜兜转转,都绕不开那段情缘。”月溪岚感叹道。 “我们来做笔交易吧。”月溪岚沉默了片刻后,很突然道。 但鬼颜却无动于衷,月溪岚深知其所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鬼颜在乎的不是这片天下,不是鄞璟瑜,更不是黎民苍生,而是一个孩子,一个鬼颜在鬼门关前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 “一切都因我而起,不论是你师父道溪子,还是释帝,他们想让我的儿子登上帝位稳坐江山,以安抚我这个因自私而无法尽到一个做母亲责任的女人的愧疚。” “烟儿。”月溪岚突然唤鬼颜为烟儿,让鬼颜微微一愣,似乎许久没人这样唤她了。 烟?难道她真的是尹非烟吗? “请你别怪你师父,要怪要恨便冲着我来吧,一切的因皆由我而起,这果就应由我来承受。” 月溪岚说得动容,可鬼颜除了方才的一愣,便不为所动了。 “念凡是你的孩子,也是璟瑜的孩子,更是我的孙儿,我岂有不疼惜的道理?” 月溪岚此话,无疑已表明鬼颜的身份,鬼颜正是尹非烟。 可尹非烟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呢? 那日,她的确是万念俱灰毫无留恋的走入了火海,火焰的灼热与窒息无情的便掠夺了她的意识吞噬她的生命。 就在那一刻道溪子突然到来,将她救出,也顺带救了在火海之外的鄞璟瑜。 可就算她的命终是保住了,火焰的炙热依然留在了她的身上,并刻下了终生难以磨灭的狰狞疤痕。 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她,曾经几度再欲寻死,是腹中孩子给予了她活下去的动力。 “闭嘴,他只是我一人的孩子,和鄞璟瑜无关,和你更无关系。” 尹非烟嘶吼着否认月溪岚,更否认鄞璟瑜那个男人。 洞内的暖流蓦然起风,将尹非烟的话轻轻送出了洞窟,送入了那个站在冰封雪地里的男人耳朵里。 凤尾眸被眼帘幽幽遮掩了眸光,几许如烟的痛从眼睫处透出,和着雪地飘渺而起的寒气缭绕着他。 洞内的对话在继续着,月溪岚笑的淡然,“既然如此,那你我皆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交易。” 第五十八章 月溪岚的交易(下) “交易?”尹非烟冷冷的笑道,“别在这无耻的宣扬你的母爱了,我不会再相信你和道溪子了。” 月溪岚首微垂,“你的弱点是念凡,那你师父的弱点便是我。” 她忽然这一语,任尹非烟再聪明都想不明,她到底想做甚? “只要以我为挟,你师父不会坐视不理的。”月溪岚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你可用我来交换念凡。” “你又想拿念凡做甚?”尹非烟不在乎月溪岚要怎么对付自己,唯一担心的是孩子。 “你师父唯怕我一时心软,就未将念凡的去处告诉我,就算我问他也不说,只说入了乱世回归他本命了。”月溪岚似是自言自语般,“由此可知,就算念凡入了乱世,也是无碍的,因你师父曾说过念凡乃帝王星临世。” “不,我不会让念凡成为你们的傀儡。”尹非烟再掀怒气。 月溪岚笑得凄然,“烟儿,就算你师父通晓天象,可观人世之先机,但也难以窥察先机之果,故而谋事在人,成事也只能在天。也便是说,我与师父虽百般的筹谋,也难知结果,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月溪岚深深的吸了口气,一拂凄然,“就算如此,我也要尽人事,哪怕最不可能的一招棋。” “我就是你们最不可能的一招棋?”尹非烟对于她的听天由命说,嗤之以鼻。 “也许你不信,但你和非凡皆是异界亡魂转世,你们是这世界的异数,就连天象不曾有你们的存在。” 尹非烟不语,因月溪岚此话的真伪她比谁都清楚,而且她和非凡也从未跟任何人说过,他们来自异时空。 “故而,”月溪岚继续说道,“倘若你能干预这世间,许会开创另一番景象。只要你能答应平定这乱世,我便为你的筹码,让你师父将念凡还给你。” 尹非烟挑眼向她,满眼的嘲讽,“你会乖乖成为我筹码?你当我三岁可期的小儿吗?” 但月溪岚的却笑了,如似临别般,“我知道你不会信的,也不敢奢求你现在便相信我的话。” 月溪岚边说边用一枚别致的钥匙,打开了尹非烟的玄铁锁链。 就在那锁链松开的瞬间,尹非烟如迅捷之鹰般指掌倏然成爪,直逼向月溪岚的咽喉。 月溪岚也不是省油的灯,身形忽然扑朔迷离,尹非烟只觉掌中扑空,再定睛之时月溪岚已在一旁。 “别枉费力气了,你不是我对手。”月溪岚自信道。 只见月溪岚慢慢走向洞窟的深处,最为炙热之处。 妙高山顶峰常年冰封,但妙高山其实是一座活火山,而这洞窟的深处正是火山口,因此洞窟内有别于洞外的冰天雪地。 “我临来前,已给你师父留下遗言了。”月溪岚边缓缓迈步进深处,边说道。 “遗言?”尹非烟微微诧异了。 “只要我死了,你就可以以我的尸骨所埋处为筹码和你师父谈……判了。”月溪岚突然口吐鲜红,倒地不起。 “你……。”尹非烟惊呆了,因她真的没想到月溪岚会自杀。 月溪岚还有一息,艰难的挣扎着继续向洞内爬去,“我也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你相信……咳咳……但你也别……高兴,只要你……不能定天下……就算你拿我……威胁……你师父也不会告诉……念凡在哪里的,因为……这是你师父……跟我的约定……咳咳……”她不住的咳嗽,暗红的血液染透了她白衣。 尹非烟上前,方蹲下便闻到了月溪岚呕吐出的血红中的腥臭,“是魂飘。”这毒集天下奇毒于一身,世间无药可解,唯一的缺点便是气味重,易被人所察觉。 月溪岚已无力再动弹了,一手颤颤的指洞内,“烟儿,这……洞内有块万年极寒之冰……正是这……寒冰将……妙高山的镇压……不可爆发。你只要将我的……尸首放于寒冰旁……寒冰就会将我冰封,旁人难以发现的……。”她的气息越来越弱了,用最后一丝气力,她抓住了尹非烟的手,“对不……起……烟儿……原谅我……的自私和……。” 月溪岚最终还是未能将话说完。 第五十九章 万年寒冰之谜(一) 感觉着在指尖慢慢消失的脉搏,尹非烟真切的理解这个已逝去的女人的用心。 也许这女人的一生是自私的,但这迂腐而保守的世界中,又有多少人有她这份追求幸福的勇气,一份被世人认为是背负了道德伦理的幸福。 这个女人作为一个母亲,虽是不尽责的,但却是爱鄞璟瑜的,有生之年她呕心沥血为鄞璟瑜铺设迈向帝王宝座的基石,如今更是用自己的生命为鄞璟瑜换取一片盛世太平的未来。 这便是月溪岚的母爱,不择手段,自私却勇敢。 将月溪岚拖着洞窟深处,果然在那滚滚岩浆池之后,一块寒冰攀附于洞壁上。 岩浆的高温完全也无法驱散寒冰的寒气,极致的冷与极致热相触,交融出雾气的翻腾。 尹非烟惊讶的看着月溪岚的尸首在触及寒冰的一刻,瞬间便布满了白粉一般的冰霜。 那块寒冰就像是有生命的一般,在慢慢吞噬着月溪岚,不多时那寒冰就将月溪岚完全冰封入深处了,再难看清了。 就算她尹非烟来自科技与文明发达的现代,也无法解释眼前所看到一切。 这块寒冰实在是太诡异了,在冰封完月溪岚后,它似乎能感觉到尹非烟的存在,寒气如触手,漫上她的脚,瞬间鞋子满是白霜。 尹非烟一惊,纵身向后跳起,跳到了岩浆池的对岸,拉开了与寒冰之间的距离。 寒冰的寒气无法跨域岩浆池,再度恢复了平静。 尹非烟望向洞口处,她知的若要找回念凡,再入乱世是无可避免的,但她绝对不会随了月溪岚和道溪子的意。 乱世与她何干,鄞璟瑜是死是活她更不会理。 而且月溪岚当她是傻子了,什么给道溪子留了遗言,这样话的她怎么可能会信。 道溪子能为月溪岚抛弃荣华富贵归隐山林,可知人世的繁华并非他所留恋,现在干预尘世俗事也不过是为了月溪岚展颜一笑。 倘若月溪岚死了,道溪子绝对会抛弃一切追随其而去,才不会遵守什么约定呢。 这些她明白,月溪岚又怎么会不明白,故而,月溪岚留给道溪子的绝对不是遗言,而是一封让道溪子相信她月溪岚被她尹非烟所胁迫,但性命无忧的信件。 但尹非烟也清楚,月溪岚的死讯暂时还不能让道溪子知晓,就怕道溪子得知后,不再留恋人世追随月溪岚而去了,那想再知念凡的下落,就真的要平天下了,不然乱世寻人谈何容易,故而得想个万全之策。 不知不觉中走出了洞窟,冰雪将阳光渲染成刺目的白,她不禁抬手遮挡,但一道身影却及时的为她挡去了刺目的光芒。 抬眸只见他狂喜满眼,薄唇几番开合却没说出任何来。 在见到她目光中的冷厉时,他又生生的将所有的喜悦掩藏在落寞的背后了。 “她……她呢?”没见她身后有月溪岚的身影,鄞璟瑜还是忍不住问了。 “死了。”尹非烟冷冷的回答。 一惊难掩漫上他的已显消瘦的颜面,“什么?死了?” 尹非烟冷冷的欺近他,“我杀的,怎么了?想找我报仇吗?” 未等鄞璟瑜话再度出口,一声如似狮子吼般千里传音轰然回荡在妙高山间,“尹非烟你这欺师灭祖的逆徒,快将你师娘交出。” 第六十章 万年寒冰之谜(二) “尹非烟?”一直尽职守在洞外的燕王大惊,倏然拔剑却不知该向何处,“这妖女在妙高山?” 而跟随鄞璟瑜和燕王一同来的随从,也进入了战斗之态,但在尹非烟看来,他们就像是惊弓之鸟罢了。 只见她一灰白的衣袖慢慢展开,刺目的雪地光芒穿脱那衣袖,透出纵横交错的丝线纹路,也让她如似展开了透明羽翼,肃杀之气便在其中。 就在尹非烟蓄势待发之时,腕上蓦然袭来温暖。 鄞璟瑜双眉紧蹙,眉宇间深深的皱痕,满满的痛与悔在那深痕中,“烟。”他的唤很轻很轻,但她还是听到了。 他真的认出她来了,这样一张犹如鬼怪般的面容下,他竟然能将她认出。 尹非烟震惊的望着他,但手却蓦然推出,掌风将他伤在地,“滚。”沉声道,“不然我就再杀你一次。” 他来不及防备,生生吃下了她一掌,铁锈的腥甜涌上咽喉,后慢慢的溢出他的嘴角,一滴一滴的落在雪地上,晕开点点红艳的冰棱花。 “哥哥。”燕王冲上前将他保护在后,便要对尹非烟出手。 “住手。”鄞璟瑜扯住燕王的衣摆,不顾内伤不轻喝斥着燕王。 此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雪崩来袭,让众人不禁躲闪。 就在那雪崩以铺天盖地之势涌来,让人一时无法看清方向。 尹非烟只觉得眼前白茫茫,凌厉便突然现于劲头,她想轻点地面跃起脱离,但凌厉来势极快,此时她在做反应似乎为时已晚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漫天白雪的奔腾中一大手将她拉开,及时的避开了凌厉的袭击。 尹非烟更是借势轻跃,跳到了至高处,雪崩也慢慢的停下了。 就在漫天雪花处,道溪子一身道袍怒然翻飞,入鬓白眉如剑高挑,一手横于胸前,一手紧抓住一人,方让那人不至于随着随雪崩滚下山崖。 而那人正是鄞璟瑜,而方才拉她一把的人也正是他,她知道的。 淡淡望了鄞璟瑜一眼,与道溪子对持道,“你终于肯出现了。” “识趣的便将你师娘交出,不然别怪老朽清理门户了。”道溪子声如洪钟。 “哼,你也会有今日呀,道溪子。以我之武艺是无法与你对持的,要杀要刮随便,但这般你就永远别想知道月溪岚的下落。”尹非烟无惧于他的威胁。 “你……。”道溪子咬牙切齿。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尹非烟冷冷道。 “别想。”道溪子一口否决了。 “那你也别想知道她的下落。”尹非烟也毫不让步。 “逆徒,看来今日我不清理门户是不行了。” 道溪子说罢,便放下鄞璟瑜,方要出手却被鄞璟瑜制止了,“烟,放了……放了……她吧,”他似乎想唤母亲,但出口时又了换,“我告诉你孩子在……那里。” 第六十一章 万年寒冰之谜(三) “陛下,不可,”道溪子紧忙阻止,“就算她挟持了你娘……你婶娘,”蓦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道溪子改口得极快,“暂时也是无忧的,你婶娘还是可自保无疑的。” 鄞璟瑜艰难的扶着峭壁站起,身形摇摇欲坠,缓缓的摆摆手,“够了,都够了,不论如何她和孩子都……不该……不该牵涉其中。” “不,陛下,”道溪子有心道,“你错了,那孩子是帝王星临世,注定了君临天下的命运了。” 鄞璟瑜摇摇头,“皇叔,你也曾是皇族之人,为何你还不懂呢?咳咳……”一阵鲜红再度溢出,他蓦然滑坐在地,“许世人皆羡慕我等之荣耀,可又有多少人知那背后的辛酸与血腥。你我之不幸,便是生于帝王家。” 他又幽幽的望向立于冰雪中的尹非烟,“故而,我不能再让我的孩子……重蹈我的覆辙。” 尹非烟冷冷的侧目向一旁,未与他的目光相接。 道溪子沉默了片刻,在一声轻叹后,“难道你要放弃祖宗留下的江山?” “烟说得对,没有那个朝代可千秋万代的,有盛世便有乱世,而乱世是另一个盛世的开始。”他说这话时,十分的释然,仿佛看透红尘一般。 “就算如此,也得有人来终止乱世创造另一个盛世。而如今能终止乱世的人便是尹非烟,而能创造盛世的人便是你们的孩子。”道溪子不惜道破天机,“你知道老夫为何要将孩子抱走吗?” 道溪子抬首望向悬崖之巅的尹非烟,“这世上能劝得动她的人,怕是也只有孩子了,因她爱孩子,绝对为会了孩子所愿不惜一切代价。故而我要将孩子抱走,并教导孩子帝王之志。孩子长大了定会承袭我鄞氏大志,而她为助孩子成帝王,定会平乱世奠盛世之基的。” “卑鄙。”尹非烟咬牙道。 “够了,真的够了,皇叔。”鄞璟瑜一手捂住胸口,“成为帝王又如何,高处不胜寒。” 几番挣扎后,鄞璟瑜终于再度站起,满含着悔意与柔情,“烟,我可告诉你孩子在那里,但请你必须相信一件事。” “一件事?”尹非烟微微诧异了。 “陛下。”道溪子也震惊不已。 鄞璟瑜轻舔了下凝结满血迹的唇,“烟,请你相信,非凡……非凡他真的不是我杀的。” 他此话一出,道溪子一脸一切都结束的模样,心痛不止,惋惜着那些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 “陛下,你这为何呀?”道溪子痛心疾首的问道。 鄞璟瑜却凄凉一笑,“我曾经以为,我可以承受烟所有对我的恨,可直到她再一次将我打伤那刻起,我才知道也才明白,我承受不了,我不希望她那么恨我。” 而尹非烟却出人意料的现了害怕在眼中。 是的,害怕。 在这一刻,她知道鄞璟瑜不会撒谎的,倘若鄞璟瑜没有撒谎,那便意味着撒谎的人是,那个一直被自己执意认为已经死去的男人。 虽然这一年多来,她不再干预世事,但不代表她晓世事变化。 那个叫无敌的男人,那个制造出了火炮的男人…… 第六十二章 万年寒冰之谜(四) 往日的一幕幕蓦然如画,清新的呈现于脑海中。 曾经阳光而温暖的大男孩,也许别人不知,但她却十分的清楚,非凡最擅长的并非是作战能力,而是武器的设计和改良。 但来到这时空后他变了,阳光不再似乎被阴暗所附身了一般,变得阴骘而不甘。 不甘于平凡,不甘屈居人下,不甘命运操纵在别人手中,欲成为一掌乾坤的人上人。 她记得他曾经那样说服过她,希望她能和他一起推翻赤夏的统治,成为这个异时空的王者,只是当时她拒绝。 在那之后,他虽然不再说那些什么称霸称帝的话,却似在暗地里筹谋着些什么。 语妃的死她至今都没能想清到底是谁所为。 而语妃的死是在她不用再成为祭品之后,这样一来语妃的死到底是谁受益了? 不是俞锦离,因语妃死了无疑毁了他最出其不意的一子。 更加不会萧末歌,因末歌没有那份图谋天下的野心,当年助她倾覆赤夏也是因她被囚。 而鄞璟瑜也不可能,他那般的爱语妃。 那便只剩下释帝了,可当时的释帝正被鄞璟瑜软禁。 她是知的,那幕后黑手想用语妃的死让她和鄞璟瑜正式起冲突,可没想到她却安心于冷宫中,故而那幕后黑手便杀了非凡激起她报复心。 但鄞璟瑜不惜用他手中的唯一的筹码,只为让她相信他没有杀非凡,那她可以肯定,鄞璟瑜绝对不是幕后黑手。 而在她报复了鄞璟瑜的同时,赤夏的倾覆天下大乱的如今,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唐国的无敌,那个创造了火炮的男人。 显而易见,那幕后黑手绝对是自称为无敌的人。 但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这般清楚她、非凡、鄞璟瑜、语妃、萧末歌和俞锦离几人间的恩怨纠葛呢? 非凡死的那一夜的点点滴滴不禁涌上心头,这一刻她已无法再确定当时非凡是否真的死了,因她知道深谙医术的非凡懂得炼制假死药。 看来一切疑问与不解只有那个叫无敌的人能解了,只要抓住了无敌一切方才真相大白。 但,她是否已经准备后面对真相的准备? 怯懦与逃避再次涌上心,但这一次她没有被怯懦与逃避所淹没,她强迫自己勇敢,不为了别人也不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念凡,那个她不惜是用生命来守护的,她的孩子。 尹非烟突然的沉默与挣扎,道溪子和鄞璟瑜都看在眼里,也在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决定。 在那一刻,道溪子似乎窥视到了先机,看到了柳暗花明的希望。 此时,妙高山突然要变天了,阴沉来袭风猛然刮起,更卷起漫天的雪花将立于悬崖之巅的单薄的人儿拂动凌乱。 就在那凌乱中,尹非烟慢慢的抬首,“鄞璟瑜,我可以和你约定平天下,但是……” 她此话一出,不但道溪子震惊了,因不论他用尽何种手段皆不可让她出手,没想她却在鄞璟瑜这般看似自毁前途的要求下,竟然答应了出手平天下了。 而鄞璟瑜更是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了,凤尾眸中满是她的身影,双唇张合几番,却不能说出任何话来。 “但是,”尹非烟再度开口,“我要活抓无敌,他只能由我处置。而孩子……。”其实在鄞璟瑜说要告诉她孩子在那里时,她便已经猜出了孩子就在他手中。 第六十三章 万年寒冰之谜(五) “而孩子,”尹非烟蓦然跳下,与鄞璟瑜和道溪子同一处,“带我去看孩子。” 风雪漫天,将他们的衣裳疯狂的吹拂凌乱,更将那遮掩在她面上的发丝飞扬舞动,露出狰狞恐怖的面容。 但那又如何,她早已习惯别人对她的惊恐与异样的神色,故而她豪不忌讳的将所有的伤痕让眼前这个男人看到。 然,本以为他会露出惊恐之森,但她却在他的凤尾眸中看到了心痛,一份对她的心痛。 他缓缓的抬手下,似是想触摸那些让人害怕的疤痕,可最终他还是放下了,但目光从未离开过她的脸,她的眼。 “孩子……他很好,就在我……。”鄞璟瑜的话至关键处被一声洪钟般的大吼打断了。 “等等,”道溪子横身挡在他们中间,“快放了你师娘。” 见道溪子,尹非烟眼中很平静,让以为她会恨他的道溪子都诧异了。 也许道溪子和月溪岚的所作所为真的很卑鄙,但她却不恨他们,真的不恨。 他们对她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很卑鄙,可若是换了立场,为了念凡她也会这样的不择手段,就算被千夫所指,世人加诸罪名,那又如何。 尹非烟微微侧首望向洞窟内,麻布衣袖慢慢展开,她手指洞内,“她就在里面。” 闻言,道溪子便如似可驾风一般冲进洞中。 尹非烟轻瞥向鄞璟瑜,却见他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要随道溪子一同入内之意,便冷冷道,“不去看看她吗?怎么说,她都是你母亲。” 鄞璟瑜微微垂眸,当他再抬眼之时,方扶着峭壁向洞内走去。 但他似乎伤的不轻,每一步都是艰难的蹒跚着。 方才的雪崩更是将通往洞窟的路掩埋了,深一脚浅一脚的雪让他愈发的举步艰辛了,但他依然不放弃的向洞中走去。 突然间一脚的错失,他蓦然就要摔下,而离他不远处便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是堕入深渊粉身碎骨,可谓是险象环生。 但此时,尹非烟却出人意料的出手拉了他一把,带着她轻踏雪面而起,让鄞璟瑜的心微微的颤抖了,一丝奢望掠过心头。 当洞内的暖意扑面而来时,也看到了正在焦急不安找寻着月溪岚的道溪子。 “烟儿,你师娘呢?她在那里?” 尹非烟瞥向洞中的隐秘的拐角处,“这里唯一能藏人之处,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什么?”道溪子所有的焦急与不安,瞬间被惊愕所取代了,“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尹非烟将道溪子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倘若没人说,我又怎么会知道?” “岚?岚告诉你的?怎么会?她怎么能告诉你。”说罢,道溪子几番踉跄的奔向洞窟内。 那块万年寒冰绝非像月溪岚所说的那般简单。 倘若说那万年寒冰是用来整住妙高山的火山的,还不如说是妙高山的火山镇压着那块万年寒冰。 而且那块寒冰极为诡异,再加之今日道溪子的反应,她愈发的肯定这块寒冰绝非寻常之物,中隐隐透着一个大秘密。 第六十四章 万年寒冰之谜(六) “不,不……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 越是靠近那寒冰隐藏之处,就越发清晰的听到道溪子恍若失神的念叨。 走出那拐角处,只见寒冰的寒气比方才她所看到的又浓重了。 寒烟如雾,化成无数的触手欲将在其不远处的道溪子所缠绕,可在每每触及到道溪子的道袍时,又倏然缩回似是惧怕了那道袍。 但却让尹非烟知晓,那块寒冰真的是有生命的有意识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尹非烟问道。 道溪子缓缓回头,仿若心神俱碎,颤颤道的答非所问,“你师娘就在冰中?” 尹非烟不语,默认了。 道溪子蓦然跌坐在地,身躯似是被抽空了,双目顿是呆滞。 尹非烟纵身跃过岩浆池,却不知为何突然激起一阵寒烟来袭,她一惊可人在半空无支撑点,一时间无法躲闪,眼看着就要被寒气所吞噬。 危急时一明黄道袍向她而来,寒气顷刻消散,她也随着那道袍回到了岩浆池的对岸,寒气不可逾越,便又再度恢复了平静。 “烟,你没事吧。”在后赶到的鄞璟瑜有些慌张的问道。 尹非烟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对道溪子说道,“该说了吧。” 道溪子扬起道袍,再度回到寒冰前,毫不畏惧的用手去轻抚那块寒冰,“这其实……是一道门。” “门?”尹非烟一愣,随之震惊都无法形容的惊色漫上她狰狞扭曲的面容。 “这就是通往异时空的大门?”尹非烟大胆的推想道。 道溪子点点头,继续说道,“你和非凡的魂魄,正是我冒险打开这道门招来的。” 尹非烟倏然倒退数步,“你……到底多久前便开始筹谋这一切了?” 道溪子回头望向鄞璟瑜,那双白眉之下的眼睛充满了心力憔悴,“就在他降生不久。”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早便看到了赤夏的倾覆与乱世,他注定死于赤夏的灭亡,结束在所难免,可我不想你师娘伤心,便冒险想引入异时空异数,打乱这时空早有的定数,让未来不再可知。”道溪子歉意深深的看着她,“而你和非凡正是那异数。” 道溪子停顿了片刻,“烟儿,恨为师吗?” 尹非烟垂眸许久后方道,“不,倘若不是你,我不会再遇到非凡,也不会有念凡,他们两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的话,让一旁的鄞璟瑜愈发的沉默了,浓浓的感伤在沉淀,最后凝结成化不开的痛将他笼罩。 “不,你会恨我的。”道溪子突然很肯定的说道,“虽然赤夏的未来不可再预知,但你和那个人的对决在你们跨跃时空而来之时,便注定了的。” “我和非凡?”尹非烟想抗拒,“不可能。” 道溪子摇摇头,“一切的真相只能靠你自己去探寻,纵然真相会让你受伤,却也可以让你坚强。”说着,他再度抚抹那块寒冰,“倘若你想放弃了,也不是不可,你方也看到了,寒冰对你的反应甚是剧烈,因它能感觉到你非这时空之人,它要将你归复原来的时空去。” “回去?”尹非烟一时间无法接受,因她从没想过还能有回去的一天。 “烟。”鄞璟瑜蓦然唤道。 第六十五章 留下 尹非烟没再言语任何,只是一味的望着那块寒冰。 静默的她就像是失去了生命的人偶,变形扭曲的眼睛中,她的瞳眸依然如琉璃般美丽,隐隐闪动在微微的水光。 一步之遥处,她便能重回到原来的世界。 那里有她的挂念的亲人,有曾经携手作战的战友,更有着不沾染一丝野心的,那个曾经阳光温暖的男孩子往昔模样。 也许她真的需要回去再看一眼他的照片,因为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他的面容来,只有一阵一阵他如阳光般的温暖在心而已。 尹非烟微微上前一步,让一旁的鄞璟瑜几番欲伸手将她挽留。 就算她再恨他,至少他还有可见她的一日,看而一旦她入了那寒冰门,怕是将不可再回来了。 和生离死别无疑,永远,永远的离别。 他的心在呐喊着,别走烟,别走…… 可蓦然出口的却是,“孩子,我会照顾好的,你放心吧。生于帝王家的不幸,到我这一代便够了,我不会让孩子重蹈我的覆辙。” 尹非烟愕然止步,终正视向他。 微微憔悴的面容削减了她记忆中,他阴冷的深邃,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双眼睛依然缱绻着柔情,只是那份柔情似水中不再有语妃的身影,一抹狰狞的肮脏在内。 尹非烟还是未做任何话语,纵身越过岩浆池,道溪子及时的将自己的道袍给她披上,暂时阻止了寒烟将她的吞噬。 而在她跃起的那一刻,鄞璟瑜隐藏在眼眸深处的一丝希望,化作了飞灰的绝望了。 他靠着洞壁无力的滑坐在地。 就在那寒冰前,尹非烟双膝蓦然下跪,手颤颤的抚上那张狰狞恐怖的脸,用力的撕扯着,硬生生的扯下了一张面皮来。 就在那面皮脱离的一刻,一位风华绝代艳丽绝伦的佳人双眸含泪,缓缓垂首叩拜。 “爸爸……妈妈……对不起,女儿不孝……。”她的声音依然嘶哑不清,不再是以往那般的如莺悦耳了,但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万幸了。 她的确是在那场火海中被灼伤了,且伤得最重的就是咽喉,就算道溪子医术再高,能将她身上的疤痕消除,也无法医治好的她的咽喉了。 而在无意中得知道溪子和月溪岚的计划后,尹非烟便下定决心归隐,但这般相貌的她极其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方易容。 这样狰狞的人皮面具的确帮了她不少忙,曾经那些认得她的人,都无视这样丑陋的她,而匆匆的从她身边而过。 俞锦离是这样,萧末歌也是这样,没人能认出她来。 不,不对了,已经有人认出她来了,就是这个她已经找不到初衷来恨的男人。 “如今……女儿也有儿女了,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为人父母的心,”尹非烟继续对着那块寒冰说道,“女儿不能丢下念凡,他还那么小……对不起爸妈……。”末了她哽咽的无法再度话语了。 第六十六章 战况告急 尹非烟的留下,让鄞璟瑜心中又起一丝希望,暗暗的心中染喜。 他不敢强求了,只有能见她就够了,不敢再奢望她对他的恨能少些了。 而为躲雪崩而被逼跑下山去的燕王,冒着此时大作的暴风雪上到上来,神情极为焦急。 入到洞内也不顾任何了,直言道,“哥哥,不好了,父皇传话来说,无敌的征东大军和讨西大军会师了,大有欲一举歼灭我军之势。” 鄞璟瑜一震,急上气不禁呕出鲜血如泉涌,幸得道溪子在及时控制住了才无碍。 “他们有何举动?”稍见好,鄞璟瑜便急忙问道。 “这几日他们正放火烧林子,怕是想这样清了沼泽中的丛林,让我军无处藏身。” 闻言,鄞璟瑜不再迟疑,更不顾身体有伤执意要回军中,不管燕王和道溪子如何劝阻。 唯独一人背对着他们,不语在旁。 见状道溪子急忙道,“烟儿,你不是答应助他平定天下的吗?” 尹非烟依然不语,只是默默的将那张狰狞的人皮面具再戴上脸,后转身走出洞去。 狂风呼啸,冷凌厉刺骨,她站在风雪中长啸出一声口哨,数到人影从山下疾驰而来,单膝跪倒在她跟前。 “老大,有何吩咐。” 尹非烟低沉嘶哑的声音在狂风中出奇的清晰,“我要下山去干一番事业,倘若你们信得过我,便随我下山去闯荡一番,倘若无意我也不会强求,峭壁之上的已开出洞|岤,你们可由那洞|岤到外界去,此后再遇就是相逢陌路了。” 众人犹豫了,其中欧冠一书生模样的人上前待他们说道,“跟老大你闯荡自是不会吃亏的,我等也有心追随老大,可你是知的,我等皆因犯了事方隐藏在妙高山中,这般出去怕是……。” 尹非烟一摆手,“这你们可放心,只要你们跟我出山,那你等便是朝廷中人,虽然此时是乱世,可江湖中人仍是不敢与朝廷作对的。”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方下定决心,“我等愿追随老大。” “好。”尹非烟一声好顿显威仪,“就算如此,我也得立个章法。” 尹非烟知这些人武艺非凡,今后在战场上决对时猛将,但这些人曾经是江湖人士,一身流气莽撞更是习惯了无拘无束,性子起了没个章法约束不好惩戒。 而他们也是率直得很的,愿服强人,当初尹非烟正是这样将他们收服的。 当和他们约法三章后,尹非烟指挥他们先行将一车似是石头的东西运往燕国沼泽地,而他们似乎叫这石头叫石雷。 一切安排妥当后,尹非烟回到洞中,淡漠道,“尹非烟已是,今后这世上只有鬼颜。” 众人顿是明白,而尹非烟这般说也是有用意的,那用意只有道溪子明白了,故而道溪子一身轻叹后又欲回万年寒冰前。 “等等,”尹非烟知道溪子此番回去的用意,便出声唤住了他,“那道你就不想看到天下大定盛世繁荣之后方去找她吗?那样你也方有脸面见她不是吗?” 道溪子一愣,明白尹非烟是看出他欲追随月溪岚之心,方这般说的。 道溪子笑道,“我会等到那天才去的。”罢了,便入了内洞,从此再没人看见他出来过。 第六十七章 弹指破火攻 日夜兼程,尹非烟心如火燎,不为那紧急的战况,而为那在军中的孩子。 而鄞璟瑜更是在她身后苦苦追赶,纵然明知伤不轻却依然不想放弃,哪怕只是一道背影在眼中。 终至西域边界,却被眼前之景象所震慑。 只见浓烟火海,再难见一点原先的模样。 再放眼浓烟火海之外,唐国雄兵泱泱,帐营点点连绵,可知当等到那火海熄灭浓烟飘散之时,将会是怎样一幅排山倒海而来的铁蹄隆隆。 现在最紧急的是先灭火,保住这片可掩身的沼泽地。 可到哪里去找水来灭火呢? 尹非烟急上心,放眼四周,可除了坑坑洼洼那点潮湿和沙石的山岭,再难觅一点水来了。 她的急,鄞璟瑜看在眼里,可他也是束手无策,只见尹非烟倏然闭眼,似在沉思,也只是片刻,在她再睁眼时已见一片沉着的智慧,让人安心。 “书生。”尹非烟唤道。 一位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上前抱拳,“老大。” “你带些人将石雷埋于沙石山岭稍是陡峭之处,听我命令点火。” “是。” 这位叫书生的男人利索的点了几人,便如幻影般的消失在他们身边。 这些人似乎平常皆有训练,不紧相互间的配合默契,对尹非烟更是听命得很。 只见站与灰石峭壁之上的尹非烟指尖一弹,便听见本如炼狱般的火海丛林的四周,突然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方圆百里一阵山摇地陷般的震动,那些山岭的沙石被爆炸所松动,顿时如潮水般汹涌向火海,瞬间填埋了沼泽的坑洼qishuwǎng,更吞噬了火海的汹汹,浓烟的肆虐。 当一切恢复平静时,那些沙石俨然成了一道横亘与两军之间的防御。 虽然赤夏军想出去难了,但唐军想入也不可了,且想再用火攻已无用了,顿时唐军中起了阵阵难平的马蚤动。 鄞璟瑜和燕王早已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是如何的谋略,是如何的临危急智,是如何的力挽狂澜,平危难于弹指间。 倘若稍前,他们还有些许怀疑,怀疑道溪子的预言,如今他们心中已不再疑惑,且确信这天下除了她真的是无人再能平定了。 “走,带我去你们的藏身之处。”尹非烟冷然道。 只见在那浓烟尽头,迷雾之处,隐约点点火把摇曳处,那应就是赤夏军所藏身之处了。 尹非烟再度驱动真气,脚下的飞驰出疾风,一道灰白的身影蓦然现于军营中,顿起马蚤动。 只见铁戈长枪皆指向她,毫不留情而来,但尹非烟身影未动半分,只是灰白麻衣无风而起,衣袖翻飞,铁戈长枪应声而断,围拢而来的人更似如爆炸般被无形之力推开,倒满一地。 就在那衣裳飘落之际,众人只见一人面如地狱鬼魔般狰狞,声虽嘶沉哑然,但却有着凛烈如风犀利掠过门面之感的问,“我儿在那?” 众人顿时惊如蝼蚁,无人敢应。 此时就在众人中,走出一更显得佝偻的男人,但就算如此落魄依然不失帝王的气势,“大胆,你到底是何人?竟然敢只身独闯军营。” 第六十八章 我儿念凡 “来人呀,给我乱箭射死。”老男人果决下令。 只见无数箭手现于外围,顿成围困之势,鄞璟瑜的一声住手虽至,但乱箭而离弦不可挽回了,箭如雨铺天盖地而向尹非烟。 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之下,谅尹非烟轻功再好也不可躲。 “不。”鄞璟瑜一声凄厉长啸,不顾危险全力飞身向尹非烟前,为她挡下乱箭。 他的突然之举出乎尹非烟所料,眼看他就要惨死于乱箭之下,尹非烟口中长啸一声,突现人影数道顿时刀光剑影,乱箭纷纷落地,危险瞬间化解。 但鄞璟瑜飞扑而来的身体仍在半空中不受控,随着惯性便要扑向地上,可地上正有一把被折断的长枪,危险再现。 方才的全力飞身已用完他最后的气力,已无力再避开那把被折断的长枪,危难临头那瞬间他却看向了尹非烟。 可尹非烟却未看向他,只见她衣袖拂起,他被一阵无形之力推开了,重重摔在释帝跟前。 “皇儿。”释帝慌忙将他扶起,“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救那人” 鄞璟瑜喘息了片刻,“不可伤她……他,他就是皇叔所提起的人。” 释帝此时已无心去理会旁人了,因他看出鄞璟瑜的伤不轻,哪怕此时赤夏全然覆灭他也不再关心,他只关心他的孩 笨妃弃夫有术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笨妃弃夫有术第12部分阅读 笨妃弃夫有术 作者:肉书屋 笨妃弃夫有术第12部分阅读 ,这便是父母心。 尹非烟可不关心他们此时的父子情深,她只想见她的孩子,“书生发散人,去找一个襁褓中的孩子。” “是。” 不多时,便有人抱着两个婴儿走来。 尹非烟再难保持冷静,倏然上前只是一眼,她便认出了自己的孩子。 那个用明黄锦袍包裹着的孩子,在见到她的一刻,孩子咯咯咯的笑了,咿咿呀呀的向她伸着小手,向她说着什么。 尹非烟再难自抑,让水汽迷蒙了眼睛。 “不论你是何人,放开孩子。”释帝纵然不喜这有着尹非烟生的孙儿,但始终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 尹非烟冷然望向释帝,但孩子却在此时哭了,适时的制止了一场一触即发的冲突。 每当孩子哭,她总会轻声的哼着一首童谣,哄着孩子睡下了。 虽然孩子离开她有半年多了,但孩子还是记住了她的声音,在她轻柔的哼唱声中满满的平静了,用小手摸着她那张恐怖的脸,又开始咯咯的笑了。 “难道你是……。”释帝蓦然一惊,后才恍然醒来,“来人,给我拿下这大逆不道之人。” “住……手。”鄞璟瑜想阻止,但已无余力。 顿时混乱再起,兵器相碰的刺耳和火花四溅。 尹非烟带来的人虽少,但个个武艺非凡,可此时他们身在军营,赤夏军人多势众,他们一时也难挣脱,顿时形势陷入了僵持。 就在此时,一声孩子的洪亮哭声响起,又神奇的制止了一场混乱。 第六十九章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上) 孩子的哭声响彻了上空,久久未能散去,让对持双方惊愕不已。 “这孩子,将来定是不得了。”书生捏捏他的八字胡。 尹非烟用指尖轻抚着孩子的小脸,孩子慢慢的止住了哭声,伸手小手抓住她的指尖,咿咿呀呀的说着只有他自己能懂的话。 “将来……”尹非烟轻声念道着。 此时,一阵隆隆的炮声响起,有探子回报,唐军正用火炮轰开沙石障碍,大有举兵横扫之意。 顿时营中起了一阵马蚤动,看来他们皆知火炮的厉害,军心动摇了。 “你这贱人,竟然把唐军带来了。”释帝此时恨不得食尹非烟的血肉。 “不……父皇,”鄞璟瑜赶紧制止,“不是她,反而……是她救了我们,火……正是她灭的。” 尹非烟不理他们父子,低声和书生说了什么。 “明白。”书生应下刚要走,又被她唤住,“你暗中去看看唐国的火炮,然后将其外形绘于纸上给我,记住定要详细了。” “是,老大。” 吩咐完,尹非烟带着孩子入了主帅帐内,任由着军中的马蚤动有增无减。 因就算此时镇压也是无用的,军心乱是因他们自认敌不过唐军,怕了。 是故,得大挫唐军方能重震军心。 “尹……鬼颜,”燕王见她不紧不慢的,便问道,“这怎么办?那道沙石障碍,唐军不消半个时辰就能炸通了,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尹非烟淡定的说道。 “嘿,敌军逼近,你总得想个法子呀。”燕王急了。 尹非烟轻挑了他一眼,“按兵不动就行了。” “按兵不动?那岂不坐以待毙?”释帝高声嚷道,“什么课平乱世之人,就以居心叵测,不亡我赤夏不甘心的贱人。” “那你大可带人去应战,当炮灰。”尹非烟漠然道。 释帝愕然语结,但又不甘,倏然下令道,“就算是战死,也好过在此坐以待毙,来呀,下令全军待命,准备随我一同出战。” 尹非烟也不阻止,唯有燕王左右为难急得团团转。 这时鄞璟瑜被人搀扶着进来,一声定乾坤,“朕在此,没朕旨意,谁敢妄动。” “你……。”释帝气得全身发颤。 “父皇,”鄞璟瑜有些歉疚道,“正如她所说,我军贸然出战,只会徒增无谓的伤亡而已。我相信她一定有对策的。” “你……你们……。”释帝蓦然晕倒,又是一阵混乱。 而尹非烟却全副身心在倾听的那隆隆的火炮声。 正如燕王所说,不消半个时辰,火炮声停止了,铁蹄滚滚而来,但尹非烟知这铁蹄绝对无人的马匹来试探路的。 在沼泽之地如此鲁莽纵铁骑冲锋无疑是找死。 沼泽中多是是泥潭深泽,稍有不慎便会陷入难以自拔,唐军应是早已吃过这亏的,不会再这般贸然的,是故她放了那些探路的马匹过去。 当盔甲重步的步兵脚步声传来时,尹非烟略微抬眼望向了帐外,“就等你们了。” 她的话音刚落,不同于火炮的爆炸声突然响起,伴随而来还有哀嚎叫和惨叫声。 第七十章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中) 那外头是怎么的一副惨不忍睹的血流成河,尹非烟无心去管顾,她现在只关心书生是否已经将那火炮的探清楚了,因为这将会是今后的战斗胜负的关键。 不多时,便传来了唐军兵退的消息,顿时众人都松了口气,书生和其他也都回来了。 这不用一兵一卒便让唐军退兵的一战,无疑是大振军心的一战,此时众人斗志再起,磨刀修箭欲再战唐军。 而书生也圆满完成任务,一回到帐中便将他所看到的火炮的绘制成三副图,分别是火炮侧面的正面的和底部的,甚是详细。 书生所绘的火炮,外形似大铁管,炮身上有铁箍,应是以防膛炸,而前管壁较薄,后管壁较厚,这样便可承受爆炸的冲击力,炮侧有两个铳耳显而易见是用来调整炮身的角度,上还有疑似是准星和炮门,那样可使射击更为精准。 这火炮的外形和中国明末之时的红夷大炮十分相似,按这时空的铸造工艺和科技水平也只能造出这火炮了。 尹非烟在微亮的灯火下,研究着那图纸,不知不觉中已入夜。 孩子在奶娘的照顾下已睡了,但小家伙就算睡着了也不安分,小手小脚不住的蹬着小被子,还不时的咿咿呀呀的说着梦话,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但却拉回了尹非烟的注意。 尹非烟看着儿子,那张紧绷而狰狞的面具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歇会吧,吃些东西。”一声虚弱在一碗小粥放下后传来。 原来他还没有离去,一直在陪着她看着她,哪怕此时他绝对需要休息,可不论旁人如何劝他,都不离去。 尹非烟随手端起小粥,淡淡的桂花香气随着那碗小粥的热气漫入鼻内,清淡却鲜美的味道让人回味无穷。 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将小粥吃完,他满足的笑了。 放手碗,她继续研究图纸,却突然说道,“你去休息吧。” 鄞璟瑜一愣,一点点落寞的泛起在眼中,但他还是起身了,“好。”轻应了声,“你也早些休息。”说完,不舍的走出了帅帐。 帐中的烛火将她的身影投映在帐篷上,他也只有这时才敢贪婪的看着,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身影,无声的唤着,烟,烟…… 收回心神专注在图纸上,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制造出这仿红夷大炮的人,一定也制出了铳尺和炮规。 准星和炮门是提高火炮精准度的必备,但如果炮手的对火药的用力不清,也影响火炮的精准度。 铳尺和炮规正是这样一种帮助炮手计算的简单标尺。 铳尺是帮助炮手快速计算出不同材质的炮弹和不同口径的炮身所应填装的火药量;而炮规则是帮助炮手对射击目标进行精确的距离测量和角度定位的。 倘若铳尺和炮规有了误差,那后果便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 想罢,尹非烟脑中顿生一计,运用自己所学过的火药知识运算出了一套复杂的公式,也算出了一套可让唐军火炮谬以千里的铳尺和炮规。 第七十一章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下) 次日清晨,尹非烟便唤来了一个叫偷儿的人,这个男人曾经是有名的神偷。 此人轻功了得任何地方他都如入无人之境,行走江湖三十载只失手过一次,可也正是那一次失手让他不得不避走妙高山。 尹非烟将他唤来,嘱咐他入唐军军营偷出一套铳尺和炮规,以便按其模样制作有误差的铳尺炮规。 赤夏军中还是有能人的,半日间工匠便按唐军规格做出了有误差的铳尺和炮规。 后尹非烟又让偷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唐军中的铳尺和炮规全部调换了。 一切准备就绪,只要开战之时赤夏军站在她所预定的位置,那唐军的火炮的就形同虚设了,暂时不具威胁了。 她深知这一仗攸关今后战场上的胜败,因她不懂研制火炮枪械,故而一定要夺了唐军中的火炮,只要有这些火炮在手,赤夏军方可与唐军一较高下。 而唐军也正如尹非烟所预料的那样,在石雷重创之下,短时间内是不会轻易主动出战的了,这样主动便在赤夏军的手中了。 尹非烟不请自入那帅帐中,也不管此时帐中鄞璟瑜正和众将议论战况。 只见她冷冷的扔下一句,“不想再困在这沼泽地里,就现在出战。”说完便走了。 顿时众将的低声议论便起,虽然尹非烟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唐军的两次大举进攻给挫败于半途,但唐军的火炮还是不可忽视的。 这般轻易的出战,只怕就和往常一样,还未和唐军短兵相接便死伤过半了。 唯鄞璟瑜在帅座之上不语,垂首似在思忖,片刻后听他突然道,“朕相信……,”他想说他相信烟,但那烟字临在嘴边他又生生的咽下了,换上了,“鬼颜军师。” 众将顿时一片静默,虽有疑虑在心却不敢多言,只皆面面相觑,但又不应下鄞璟瑜的旨意。 “陛下,”燕王起身出列,“虽然鬼颜军师之才,我等有目共睹,可如今这般毫无准备的贸然出战,怕是会重蹈败仗。”他道出了众将心中的顾虑。h。tt ;1d re。a/ 鄞璟瑜向他们摆摆手,“不,她不会贸然而动的。”别人是不知,但他却是看在眼里的,昨夜尹非烟一夜未睡在忙碌些什么,定是在为今日一战做准备。 在鄞璟瑜执意出战之下,赤夏军在躲藏了半年以后,终于第一次主动叫战了。 然后,唐军却犹如惊弓之鸟般不敢轻易出战了,只在军营外大摆火炮阵,意在用炮火将赤夏全军覆没。 在唐军不愿出战时,赤夏军便感到大势不好了,又在见唐军的火炮出现时,赤夏军顿时有些乱了。 而且这次尹非烟又不知出于何意,让大军布阵之处竟然离唐军大营十分之近,那距离完全在巨弩的射程范围值内。 见军中有人怯战了,尹非烟暗中运气,一声嘶哑震动于上空,“谁敢退却,以军法处置。” 可不动,不等于站着给唐军当活靶子吗? 但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不论唐军的火炮如何猛烈,皆无一击中赤夏军。 那些火炮就像是突然傻了,炮弹不是落赤夏军后,就是落赤夏军旁,还有甚者直接落唐军火炮阵前不远处,险些将他们自己给炸了。 这样怪异之事不但唐军震惊,赤夏军更是不明所以,但在他们皆望着尹非烟那一脸从容的狰狞时,他们又皆有种感觉,乾坤定会因其而扭转。 第七十二章 秦溯 见火炮失去了作用,唐军顿时大乱阵脚,此时赤夏军中巨弩就位,只见尹非烟纤手一抬,衣袖飘落之时,箭如雨滴疾驰向唐军大营。 一如尹非烟所料那般,一直以来唐军皆以火炮为远程攻击主力,那些射程小杀伤力小的弓弩等远程冷兵器,怕是早已被唐军给舍弃了,故而在火炮失去作用的现在,赤夏军所拥有的巨弩便成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只见在箭雨之下,唐军死伤惨重,但还不足已令唐军败退。 只见唐军中有一将领蒙面立马操刀,横于马前一声大喝,蓦然稳住了唐军的军心,可见此人在唐军中的威望非同一般。 但反而想之,只要此人一死,唐军定会再度群龙无首,再成散沙一盘。 尹非烟指着唐军营中的大将,“那营中大将是谁?” 燕王顺她所指,定睛望去,“名不识,但传言他曾是俞锦离手下的大将,在俞锦离大败而逃入朔胡后,便归顺了无敌,此人一直用薄纱蒙面,未曾见过他只真面目,但有人说他是秦溯。” “秦溯?”尹非烟微微一怔。 那个应是俞锦离的师兄,也是俞锦离最为信任之人,人称笑面虎的秦溯。 他会背叛俞锦离?尹非烟难以置信,当机立断下令,“来人拿下那人,我要活的。” 只见箭雨倏然而止,鄞璟瑜在主帅车上举起进攻的令旗,赤夏大军犹如出笼之虎视,那一直以来被唐军所压制的郁闷今天终可一倾而出了。 而唐军已习惯了打胜仗了,兵已骄,正所谓骄兵必败。 虽然唐军中那员大将尽力指挥,也难挡赤夏军此时的万夫之勇,那员大将被刻意隔开,但其武艺可见了得,数十人都不能将他拿下。 就在他出招中,尹非烟隐约看出了他武功的路数,便和身后的书生的说道,“他武功的路数,正是你可克制的,你去将他生擒来。” 书生应下策马飞奔而去,只见他手中纸扇之端蓦然现出亮剑一柄,只见刀光剑影中,唐军大军倏然落马,顷刻便被众人捆成个粽子。 见大将生擒,唐军无心恋战纷纷撤退,宣告赤夏军的大胜。 此番一役,俘虏唐军五万,缴获唐军火炮师门,更取得了重要的军粮,可谓是收获颇丰。 但尹非烟无心在此,回到营中便提审了那远被生擒的大将。 在帅帐内,众将齐聚,只见那人被重重捆绑,但就算如此也依然宁不屈膝下跪,傲气得很。 尹非烟手中银光一闪,那人的面纱倏然落地,就在那铜盔之下一张众人皆是熟悉的面容现出。 “真是的。” “真没想到,真的是秦溯。” 众人议论纷起,唯有尹非烟在初见秦溯刹那微微的蹙起了眉宇外,便不再有表情。 众将见尹非烟和鄞璟瑜皆不语,便纷纷议论着如何论处秦溯,越是议论群情越是激愤了,皆要将秦溯斩首示众。 此时只闻尹非烟沙哑不清的嗓音,“放他走。” 不止是众将一惊,鄞璟瑜也是一愣。 只见尹非烟亲自上前为秦溯松开绳索,“我今可放你走,但你要将我的话带给俞锦离。尹氏有女非烟,燃烽烟掀乱世,却乃真命皇后,欲称帝先得其。” 第七十三章 大结局 闻言,众人皆再度惊愕。 且不论她此言之真假,就说她让秦溯带话背后的用意,到底是为何? “你到底是什么人?”秦溯警惕的凝眸注视这个面目全非,犹如恶鬼般的人。 尹非烟在那狰狞面容上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你和俞锦离如此忍辱负重,投于无敌麾下,无非就是想保全离军实力罢了。” 秦溯惊色终上他之颜面,因尹非烟说得没错,当日正是知无法和无敌一战,为保全离国之实力,俞锦离和他上演了一处苦肉计,让他带离国大军负气投降无敌,而俞锦离则避走朔胡投奔栾提冒顿,以待时机里应外合一举歼灭无敌。 但让他们料想不到的是,无敌竟然在灭了他们离国后,又将楚军逼退天河以南,更将燕军困于沼泽地,可谓是所向披靡,让他们怀疑这天下还有谁人是他的对手? 故此,他们眼前唯一的一线希望,就是栾提冒顿,但愿其骁勇善战的骑兵能和无敌周旋。 于是他们能做的,便是等栾提冒顿平定朔胡叛乱称单于后,借其兵力与无敌一较高下,但胜算又有几分?无人敢乐观预测。 可今天一战,燕王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唐军引以为豪的火炮失去了作用,让他终看到了一丝希望。 方才两军阵上,他也看出对方并未想杀他,而是将他生擒,他便来了,想见见那个让唐军首次吃败仗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被推入帅帐的第一眼,他便看到了一个瘦弱且面目狰狞似鬼非鬼之人,但自觉告知他,便是这人扭转了局面了。 这人也不枉费他的冒险来见一场,并未杀他,而是断然要放了他。 只是这人又如何看出他们的用计呢? 而且这人所说的话,又是何意? 没错离王俞锦离至今都未忘尹非烟,忍辱负重到如今也只是想探听到尹非烟的下落。 但自从那日传来赤夏皇宫被付之一炬,燕王带着鄞璟瑜逃往西域后,再无人知晓尹非烟的下落了。 尹氏有女非烟,说的正是尹非烟。 而燃烽火掀乱世,烽火战乱也正是因尹非烟而起。 却乃真命皇后,也就说她为谁人之后,谁人便是帝皇,这样也就不难解最后一句,得其者得天下之意了。 这人为何要这样跟他说,且还是在俞锦离的面前,到底是何用意。 秦溯抬眼望向那张扭曲的面容,一双琉璃瞳眸镶嵌在上有着难言的熟悉,但他又一时难以说清到底为何会熟悉。 说完那话,尹非烟又回头对鄞璟瑜说道,“将我这四句话广传天下。” 她这话一出,秦溯也不愧是聪明人顿时明白了尹非烟的用意,“你这是在发反攻信号。” 因不论是俞锦离还是萧末歌,不惜举兵倾覆赤夏,皆为尹非烟被囚,故此一旦听闻这等消息定会奋力反抗,只为再见伊人一面。 只是伊人在何方? 秦溯有种感觉,眼前这个神秘人定知晓。 尹非烟闻言,回眸轻瞥向他不语。 “你有把握能与无敌一战?如果你就因手中已夺得了火炮十数门,便以为可以和他一较高下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曾经他也想过暗中夺火炮,借其矛反攻其,但火炮需要一种黑色的药粉方能发挥作用,且无敌为人极为谨慎,每次所配给的药粉皆有限,一旦他们将夺来的药粉用完了,火炮便和一堆废铁无疑了。 尹非烟一眼便看出他之疑虑,此时书生已手捧数盘各色粉末而来。 只见她衣袖飞扬间,一份黑色药末已在盘中,后带领众人出帐外那已备好的火炮旁。 她和书生低语几句后,书生以让人眼花缭乱的身形准备一切,火把点燃引子。 一声轰动天地的巨响震耳欲聋,再见远处山坡上沙石喷涌飞溅,其威力毫不逊色于火炮在唐军之时。 顿时秦溯什么都明白了,向尹非烟一抱拳,“在下明白了。”转身便要离去,却被燕王拦下。 “军师,这人可是背主降敌之无节小人,放不得。” 尹非烟并未看燕王,只是说了句,“他虽是笑里藏刀阴险狡诈之小人,但绝非是卖主求荣之人呢。” “放他走。”鄞璟瑜说话了,燕王只能无奈放人。 遣散众将,鄞璟瑜与尹非烟独在帅帐中,沉默在他们间如迷雾般浓重。 最终还是他先说话,“你想借俞锦离所剩之兵力?” 尹非烟未从书中抬眼,“你觉得以燕军这区区的八九万人,该如何和无敌百万雄师相抗衡?就算如今我们的火炮在手,但无敌手中何止百门千门火炮。” 此时奶娘抱着念凡进来,看见父母的小家伙一阵手舞足蹈,挣扎着下地爬向了尹非烟,又爬向鄞璟瑜,咿咿呀呀的笑着又爬回了中间,向他们招招手。 鄞璟瑜由心的爱这个和人儿的结晶,可他知道人儿不喜他接近孩子,故而每当看到她和孩子一起的温馨,不论自己多想过去,他都忍了下来,远远的望着。 孩子又慢慢爬到他脚下,伸手要他抱,他于心不忍将孩子抱起走向了她,想将孩子给她,却听到她低沉的不清,“他让你抱,你抱便是了。” 说罢,尹非烟走出了营帐,一阵落寞在心,终归还是扯不断那血脉相连的父子情。 烟,鄞璟瑜无声的唤着,再看看怀中的孩子,念着,“念凡,是怀念非凡,还是思念非凡?” 半月后,一切正如尹非烟所料,秦溯带着十五万原离军脱离出唐军,与突然出现在朔胡边界的俞锦离汇合了。 如此庞大之军队得以保存,可见当时的俞锦离是多么果断。 而那尹非烟乃真命皇后之谣传广传至天河南时,楚军突显顽强,不但借地利守住了最后的安身之处,哪怕那支唐军乃无敌所亲率,将无敌止与天河以北。 而在火炮和尹非烟独创的石头地雷的双重武装下的赤夏军,再得尹非烟巧妙的调兵遣将节节大胜,两月间和俞锦离心照不宣的配合之下,消灭唐军十万余万人,俘虏将近五万人,让无敌的东伐和西讨大军只剩下伤残过半的十余万人。 逼无敌不得不暂时放弃灭楚国之计划,转头镇压尹非烟和俞锦离的反攻大军。 但,有些事情还是出乎了尹非烟之所料,那便是栾提冒顿,没想他竟然也听闻了尹非烟放出的话,竟然不惜和其父亲反目,只为率军入赤夏找她。 而老单于为挽留儿子不惜开战,让朔胡再陷内战,然栾提冒顿对尹非烟志在必得势不可挡,最后将老单于斩落马下成为朔胡第十二代单于。 但此一役,让本是叛乱的日落王栾提呼韩得以喘息,再携军队和栾提冒顿再决死战。 由此尹非烟已经刻预见,不论将来何人坐上帝位,栾提冒顿都将是最大的外患。 而一场将与无敌主力军相遇的大战,也即将发生在卞邑城,一座本民风淳朴的无名山城,其在军事战略意义上的重要性,在这场战斗中得以彰显。 其东依梡山,北靠仲山,西南处乃天河支流,就陆路而言为其一条道通原赤夏腹地,易守难攻。 无敌是自负他的唐军是无人可敌,方忽略了其的重要性,让他们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随手拈来。 所有人都以为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但在尹非烟的心里,这也是和无敌的最后一战。 持笔手书一封,约俞锦离前往仲山商议对战。 翌日晨初,尹非烟便早至山顶,俯看卞邑城,也将无敌的点点连营收在眼底。 这一战将揭开所有的真相,至时她能做好面对的准备了吗? 没有。心诚实的回答她,也让她生出一阵烦躁来。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两边传来,其中一脚步声充满了担忧的焦急,也正是那脚步声先至。 “烟……”他只轻唤了一声,后明显还有想说之话,可生生的止住了。 本烦躁就在心,让她不禁回头向他低吼着,“她死了。” 他没有再说话,轻抿着双唇将披风披上她肩头,转身走向一旁有些呆滞的望着山下。 此时,一股魄力十足的气势从他们身后而来,燕王等人也随后而至。 尹非烟微微侧目,只见俞锦离一身戎装,虽不再似当年那般光鲜了,但那份犀利仍不改。 “说吧。”没有任何的寒暄,俞锦离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尹非烟也不想废话,便直言到,“你等皆和无敌主力军交过手,也知他所率领之军机动性强反应迅速,皆因他军中过半乃骑兵,故此我有一计,叫引军入瓮。” “引军入瓮?”秦溯重复道,“何为瓮?又该如何引?” “卞邑城便是那瓮。城中街道狭小,不适宜骑兵的长驱冲锋,但利于在街道两侧埋伏弓弩手,街上挖陷马坑和架绊马索,到时石雷也是不会少。” “不错,”秦溯点点头,“这样便不用和无敌短兵相接,减少伤亡。但如何才能引无敌入城来?” “要引,当然得有饵,这饵便是如今我们手中的十数门火炮。”尹非烟突然道。 “什么?”燕王闻言不禁急了,“难道军师欲毁了那些火炮?” “不然,你以为炮口对着无敌,他会轻易入城来吗?”尹非烟反问之,让燕王哑口无言。 “但,”秦溯一展手中的扇,“这毁也得讲方法,不然无敌定然不会信的。” “让无敌他亲自炸了。”尹非烟淡淡道。 “好主意。”秦溯一拍手,“但这样便意味着我们必须在这一战中大胜,不然我们将不会再有机会和无敌周旋了。” 尹非烟轻瞥向他,“你们以为经过这一仗后,我们还有能力和无敌的六十万大军对抗吗?”再度放眼山下,“这便是最后的大决战。” 闻言,众人皆默然了。 尹非烟再道,“但如此还是不够的,还需有人领兵为饵,做败退之势将无敌引进来。因此,至关重要的便是这担任饵之人。” “此计成败的确关键在于这为饵之人,”秦溯接她话道,“故而人选非常重要,但此举危险异常,怕是……”罢了放眼众人,只见皆垂首沉默,无人敢请缨。 片刻后,“朕去。”鄞璟瑜突然道,让众人震惊,燕王等人急忙劝阻,但他却不再言语。 尹非烟闻言也微微一怔,但并未言语任何,因的确没人能比他更合适了。 随后,尹非烟将一图纸扔向秦溯,“将五万人埋伏于此。”罢了便要转身离开。 “站住。”一声朗然恢弘阻止了她的离去,是一直都未做声的俞锦离,“她在哪里?” 虽然未明说那她是谁,但众人皆明他问是尹非烟。 “死了。”尹非烟很平静的说道。 “不,我不信。”俞锦离拒绝相信。 尹非烟回眸漠然,“既然离王不信鬼颜所说,又何必问?”不再停留,提气如疾风般下山。 留众人各怀心思,看着她的离去,其中唯鄞璟瑜最为落寞而悲凉。 她什么都没说,哪怕他正在请缨去赴死,她也没多看他一眼。 末了,鄞璟瑜露出了一抹让人心酸的苦笑,犹如瞬间苍老龙钟了,虚浮着脚步缓缓的走下山去。 一弯寒月如钩,迷蒙的将月色孤寂地飘渺于城中。 大战在即,卞邑城中百姓早逃离,已是空城一座。 居高于城楼之上,看着静谧的小城,鄞璟瑜却有着比小城更为静谧,比月色更为孤寂的眸光。 此时一阵夜风携着微微的凉意,揉着她的气息突然而至,他想回头却怕见她的冷漠。 夜风再起,将他的发梢几许搅扰在眼前,他就似失去了知觉的人偶,任由着发梢撩动凌乱在眼前,哪怕那样几乎让他不可再看清眼前的景象,他仍不为所动。 她蓦然递来一张图纸,“上标有有陷马坑与埋置石雷之处,按着我所绘的线路跑,可保你安然。” 罢了,她再度漠然离去,留下他深情哑然的凝望。 战事一触即发的早晨,虽让浓雾遮掩了旭日的光芒,可将士们的士气却是高涨。 矛戈铮亮,铠甲齐整,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残忍,这便是军人,这便是战争。 身负沉重银灰色的铠甲,每一步都是沉重的,一跃而上坐骑,马儿傲气的抖擞着鬃毛。 从兄弟手中接过银鞭,他不禁偷偷望向城楼之上,那抹单薄在一缕旭日下,孤清而绝然。 阳光终驱散开浓雾,众将士高举手中冰冷的兵器,齐声誓要血洒沙场。 燕王再三劝阻,他终只是摇摇头,如果他的死能让人儿顾盼他一眼,那什么都够了。 江山,皇位,对他不再重要。 再看城内街道两侧的民居中,窗户中与屋顶也早已隐藏好了弓弩手,一切准备就绪了。 鄞璟瑜深深的吸了口气,高举起手中的银鞭,大军肃然,无数双眼睛都在注视着,但没人眼中有着害怕,因为他们的皇将和他们一同浴血。 城门缓缓而开,铁蹄便轰鸣而出。 早已在城外布下三军的无敌,正如传说中的那般,一身盔甲覆掩全身,就连面目也在那一具红铜的面具之下,不可见其真面目。 一时难以计数的火炮停在他前,皆准备就绪,只要他下令便会是炮声隆隆。 其身后更是庞然大军,可见那将会是怎么样铺天盖地的铁蹄践踏而来。 鄞璟瑜所带领的一军在人数上与朔胡军相比,相差太远了。 只见在唐军战帜飞扬处,一看似是副将的壮实男人策马至两军中。 一脸浓密的胡须几乎将其面容全然遮掩,为一双嗜血且满是轻蔑的小眼睛在外,“哈哈哈……。”壮汉未先言语,便如滚雷般隆隆的大笑而起。 “我当陛下准备一辈子躲在沼泽中,做缩头乌龟和蛇虫蝼蚁为伍了。”壮汉声如吼道,“哈哈哈……” 鄞璟瑜也不怒,只见他拿出长弓,两指头出人意料的拿出羽箭两支,其中一箭上弦,长弓顿时被他慢慢拉满如圆月。 壮汉见状不以为意,因他有自信能将鄞璟瑜的箭在半空中削断,于是向鄞璟瑜大叫道,“来呀,来呀,你爷爷在等着你。”边叫着,边挥舞着大刀。 只闻鄞璟瑜弓上箭,嗖的一声,半空中只有模糊的箭影飞驰,直逼壮汉咽喉。 而壮汉果然未躲闪,嗷的一声长啸,大刀挥出,便见疾驰之箭顿成两截掉落在地。 壮汉张大嘴巴便要再度大笑,但笑声未出,那双隐藏在浓密大胡子中的小眼睛便现了惊恐,不多时,他便坠下马来气绝身亡了。 本一片蠢动的唐军蓦然静了下来,皆看向在地的壮汉,只见他大张的大嘴内,一支羽箭在内,血如注般从他未闭合的口中溢出。 此时众人也方明白鄞璟瑜为何同时取两箭,原来他在一箭发出时,另一箭再上弦,两箭连发。 鄞璟瑜知第一箭是可被截下的,于是他便先发一箭引开壮汉的注意力,在紧接再放箭,必定会正中目标的。 这刻轮到赤夏军吐气了,而唐军恼羞成怒了,但只闻无敌一声高喝,唐军又恢复了平静,可见其之训练有素。 鄞璟瑜所布下的是尹非烟所教的雁形阵,只见他策马向阵最前端。 雁形阵就如同个倒写的v字形,是一种用来保护防御和后方安全,防止敌人迂回的阵型。 尹非烟用此阵之意,便是为了能护好鄞璟瑜后方的退路,以便后撤引敌。 不但如此,季慕青让两翼排列的是机动性比较强的骑兵,其不动时可获得中央步兵的支援和保护,动则又可发挥骑兵的进攻的威力,故此这阵法杀伤力也是不可小窥的。 此时,一阵狂风卷起飞沙走石,顿时一片昏天黑地,就在那一片混沌中,震耳欲聋的炮声传来,鄞璟瑜也下令开炮。 起先,无敌的似是有所保留,炮火所及之处险险的就落在赤夏军火炮跟前,可见无敌的用意也是想先毁了赤夏军的火炮,这样他便可毫无顾忌的挥军攻陷卞邑城了。 一切都在尹非烟所料之中,随着炮火的逼近,赤夏军作势后退,但火炮也在后退中撤退不及被炸毁。 就在赤夏军最后一门火炮被炸毁后,尹非烟从城楼上下来,之后没人看见她去了哪里。 此时,唐军欲蠢蠢而来,但无敌甚是谨慎,一抬手便阻止了大军的冲锋,让火炮先行。 城中只闻阵阵山摇地动之声,防御城楼在炮声中为废墟,就在那废墟之后,唐军掀起的沙尘迷蒙与厮杀声,冲入城内。 见唐军冲入,鄞璟瑜按先前所计划的,再度假意应战。 双军顿时相交,只见黄沙弥漫的人影攒动中,厮杀声回荡于高空,突然响起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声。 赤夏军那几乎不成形的雁形阵,顿时迅速收起两翼向后,以步兵为掩护,骑兵不时的机动马蚤扰,全军便要往后边打边退向城中的街道。 唐军已杀得眼红了,一路紧随欲从赤夏军后迂回包抄,断了赤夏军他们的后退之路,可若是不能打乱雁形阵,此法便无用。 而赤夏军也早有了拼死一战的决心,中有不少人已伤口难计,浑身溢血,但为了心中那口气,仍屹立不倒,不住的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掩护着自己人保持阵型退离,令人看了另有一番可歌可泣的悲壮。 远观赤夏军丢盔弃甲如似猖狂而逃的败军,其后是仍气势如虹杀戮狂徒唐军,赤夏军的血让他们失去了理智,只知道一味的杀敌,哪怕遍体染满了难分彼此的血红。 眼看着诱敌入瓮之计便要成功了,突然间唐军中有人高声喝止了杀红眼的大军入城,其前锋战队蓦然停在了离陷阱百米处。 此时赤夏军中突显一浑身浴血的骑士,调转马头突然跃起的立身于马鞍之上,持弓连射三箭,那在唐军中喝止大军前进的人顿然坠马,而后面的唐军骑兵不明就理的一直推着前面的战队往里涌。 “陛下。”纵然那骑士满是血红,已难辨原本的颜色,但燕王还是认出了,“快跑。” 鄞璟瑜因射杀敌将,而错过了不少后撤的时间,令他几乎是与追赶而来的唐军刀锋相触了。 鄞璟瑜不住的回头,只见身后不及一个马身处,有人已拉弓向她,此时他微微俯身,手中银鞭旋如急速的风车般,将箭挡下。 “放箭,快放箭。”燕王有些惊慌失措的下令。 溘然间卞邑城中小街两旁的民房中,涌出弓弩手,羽箭如雨下,唐军骑兵纷纷落马。 唐军中又开始有人大喊着陷阱,快后撤,可进来了又怎么会让他们出去了。 “绊马索。”燕王再下令。 顿时不少欲原路撤退的唐军骑兵连人带马一同摔落在地,此时石雷轰然断了唐军的退路,结结实实的将唐军过半人马困在城中。 而城外无敌也见情况不妙,急令火炮压向前,准备以火炮为掩护,让自家大军后撤,但火炮笨重推进迟缓,就在眼看着到达有效射程距离之时,又现数十道神出鬼没之影,炮手纷纷被一击毙命。 无敌顿时慌乱手脚,不禁亲自上阵,却不想来者武艺高强,顷刻被缠住难以脱身。 又突见身后离国旗帜,一时间唐军陷入包围。 而城中唐军在见后路被断,深知已深陷赤夏的埋伏了,恼怒得嗷嗷大叫着赤夏军是卑鄙无耻之徒,进而愈发疯狂的屠戮了鄞璟瑜一军。 鄞璟瑜手中的银鞭早已被血红浸染,难觅本来的银色寒光,但依然凌厉,夺人性命于顷刻间。 然,疯狂的唐军就似杀不完般,一路紧随且在慢慢将他包围,鄞璟瑜在力图自保的同时,还要不断地杀出血路带着那群疯狂的屠夫向有陷马坑之处跑去。 终不负他的努力,身后不断地传来惨叫声与马匹的痛苦嘶鸣,可仍有不少骑术精湛的唐军骑兵及时勒住了缰绳,绕开陷马坑再度急追而来。 就算如此,陷马坑还是让唐军伤亡过半,再加上赤夏军弓弩手如雨的利箭,让唐军的伤亡加剧。 但依然没有未让鄞璟瑜的危险降低,有人机警的沿着鄞璟瑜跑的路线紧随,躲开了致命的陷马坑,且在慢慢的将他重重包围而起。 不断地挥舞着银鞭,仍带着体温的浓稠血液喷洒在身上脸上,让眼前的世界除了红,还是红。 可眼前的人似乎并未减少,愈发黑压的人影团团围来,挥舞的手臂慢慢的麻木了,每一个动作都只是条件反射性的,潜意识中欲保护自己的举动。 鄞璟瑜知道,已不可能再冲出这包围了。 死他不怕,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再见她了。 他死了,她是否便会少恨他些?他不敢奢望她会为他而悲伤,他只能祈求她能少恨他些。 手中银鞭蓦然重如千斤,他放弃了,放弃了反抗,慢慢的闭上眼,隔绝了这染血的世界,等待着夺命的痛袭来。 然,那撕裂肉体的声音与痛未来,却突闻一声嘶哑的长啸。 蓦然睁眼只见在一道灰色身影如可御风般而来,其所过之处血如雾般喷洒,终飘然落在他身后,将他扶正于马上。 鄞璟瑜不敢相信,但那双纤手在他模糊的眼前一次又一次的为他挡下致命刀剑,让他知道真的是她。 她来救他了,最后他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第一次在他的梦中,她不再是含恨而望他,一如当年见她坐在荷池,淡然的望着远方,唱着那首流光飞舞。 只是这次,不知为何她越来越远,不论他如何奔跑都追赶不上,终被一阵剧痛所牵扯醒来。 “烟。”他倏然睁眼,却只见燕王的一脸担忧,终不见人儿的身影。 失望吗? 失望,但他已经习惯不是吗?可心还是痛。 “她呢?”他虚弱而焦急的问道。 燕王明白他心,“她没事,我军大胜,无敌也已被困,她正在阵前与无敌做最后的对阵。” “扶我出去。”一身的伤痛也不能阻止他想见她。 他要见她,他要看她平安归来。 燕王无奈只能调来马车,将他送到阵前。 只见城外飞沙已落,赤夏军与离军将唐军团团包围。 虽然唐军火炮依然在,但炮手皆毙命,如今懂放炮的只有无敌了,但他又深陷书生等数人的控制中,并被慢慢带离唐军靠近赤夏军中前列的尹非烟。 “够了。”尹非烟嘶声沉喝,书生等人顿时四散开,留无敌一人孤立在场中。 无敌似乎也知大势已去,但不减半分傲气,用剑一指尹非烟,“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用火药?” 尹非烟在听到火药那二字时,所有在心里偷偷的期盼都破碎了。 能说出火药二字的,这世间不可能还有第三人,此 笨妃弃夫有术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笨妃弃夫有术第13部分阅读 笨妃弃夫有术 作者:肉书屋 笨妃弃夫有术第13部分阅读 人是非凡无疑了。 突然,尹非烟仰首向天,怆然大笑久久难止,直至泪湿透了她狰狞颜面。 “非凡。”她轻轻的唤,却让无敌蓦然倒退数步。 “只许你铸造火炮,不许我制火药吗?”尹非烟难掩凄然。 “你……你……胡说什么?”无敌不认。 尹非烟蓦然下马,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他。 只见她在离无敌十步内停下,伸手抚上那张让人生畏的面容,慢慢的撕扯开来。 当一张人皮面具被揭下,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展露而出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俞锦离更是忍不住欲策马向她而来。 但她一抬手阻止了,“如今这是我们尹家的事。” 她嘶哑不清的声音在那张容颜映衬之下,让人心痛。 “为什么?”她用那嘶哑,向无敌咆哮着。 “哈哈哈……”无敌突然笑了,在众人的注目下拿下了面具。 真的是尹非凡,一个早已死了的人,如今又活生生的站在了众人眼前。 “为什么?”尹非凡倏然止住了笑,“你还问我为什么?想想你曾经所遭受的一切不幸,你还能问我什么?你我明明便有能力统治这片河山,为何就要甘为别人的奴才,卑微而战战兢兢的活着。” “没想到,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了,你还这么说?”尹非烟对他是彻底失望了,“一次一次的利用和欺骗,甚至是不惜牺牲我……”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曾经我所欠你的,如今都还清了。” “住口,”尹非凡怒吼道,“如果不是你,我又如何会落到这种鬼地方。” 那颗一直深爱着他心,在他的无情面前粉碎了,她更是痛得失去了知觉,麻木的任由着泪水一遍一遍的冲刷着双靥。 最终她做出了一个决定,“你走吧。” 顿时众人哗然,但不论是俞锦离还是鄞璟瑜都没有出声阻止。 就在众人以为尹非凡将会成归山之虎,他日定会卷土重来之时,一人挟持这一个婴儿走入场中。 “尹非烟,倘若你不想你儿子有事,便杀了尹非凡后自杀。” 只见释帝一副病入膏肓,骨瘦如柴的模样,手持匕首抵于念凡喉间。 但奇怪的是,念凡虽还是婴儿,却毫无惧色,镇静的在释帝怀中,看着母亲。 尹非烟顿时大惊失色,“念凡。” 闻言,尹非凡蓦然全身一震,惊愕满满在眼中。 念凡二字,顾名思义。 鄞璟瑜更是不顾有伤在身,现身场中,“父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释帝望向他,“你傻呀,这世间倘若有他们二人在,任谁都别想安坐这片天下。”后继续对尹非烟说道,“快,杀了他,不然我便杀了你儿子。” “不。”尹非烟和鄞璟瑜同声喊道。 此时,神偷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悄然至释帝身后,只要尹非烟示意她便能将释帝制服,将孩子安然救下。 然后当尹非烟等人皆为孩子安危所担忧时,也是在孩子被救下的瞬间,鄞璟瑜蓦然向她扑来。 一声枪响,尹非烟回眸只见尹非凡手中一柄粗制的火枪正对着她,而鄞璟瑜在那枪声中缓缓的倒下。 在他闭上的眼的前一刻,那双凤尾眸怀中都满只是对她安然的放心,与让她惊心的柔情。 然,尹非凡也在枪响的一刻,被书生剑吻颈喉而毙。 这一刻,她没有再去担心尹非凡,而是有些无措的看着倒在脚下的鄞璟瑜。 军医很快来到,众人有序而平稳的将他抬回营中,她就像是失去了魂魄的躯壳,沿着他一路滴下的血迹缓缓的跟着他走。 帐中一片慌乱,染透了血红的纱布满地,他昏迷中依然被痛所搅扰,眉宇紧蹙不松。 血,一直都未能止住,只有她知道为什么血止不住。 在她还不来不及想该不该救他时,她人已经在他身边,指挥着军医准备好一切用具。 那时她的手出奇的利索,没有一丝颤抖,可当那颗弹头被取出时,她所有的气力都像是被抽光了,余下的也幸好有军医。 虽然弹头取出了,但他本身就受伤了,这般伤上加伤,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过来了。 每日她只是茫然的守在他榻边,心中找不到一丝感觉,除了麻木还是麻木。 又是一日过去了,他依然没有醒来,但却来了另一个男人。 “跟我走吧,跟我回离国,我会打下这片天下,给予你皇后的身份。” 尹非烟摇摇头,“其实,你不爱我,你只是一直都在把我当成琉璃郡主的替身而已,你今生爱的人只有琉璃一个。” “不,不是的。”俞锦离反驳着。 尹非烟幽幽抬眸向他,“那你能为我放下霸业,随我一同归隐山林吗?” 俞锦离迟疑了,可在那迟疑的片刻,他明白了她说的没错。 就在她再度垂眸失神望着地面时,他静静的离开了,那一别后他也再没见过尹非烟。 烛火点起,微微红的光芒染上她的颜面,一阵熟悉的淡淡的酒香飘来,让她知道是他来了,但却不知为何不现身相见。 “末歌,我知道是你。”她嘶哑的低声唤道。 就在那微红的摇曳处,一抹覆满了黄沙与风尘的男子出现在她眼前。 曾经的翩翩公子,如今沧桑而沉稳了,但那双桃花眼依然多情。 尹非烟缓缓起身走向他,伸手抚去他脸上的凌乱的发丝几许。 “为何躲着?” 他再难压抑心中的思念,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 这是多少个日夜所思念的人儿呀,可如今他却不敢见她了。 “我曾说过,在错过你之后,我已决定用一生去守候错过的你。”他在她发顶用沙哑的声音轻轻的说道,“可我再一次选择了放弃了你。” 说到这他停顿了许久许久,直到尹非烟以为他不会说时,“我娶了南蛮人的公主为妻了,只为能借来他们的军队和无敌……。” 尹非烟只是将自己在他怀中埋得更深而已,“楚国有难,你这般无可厚非。” “烟,对不起,我放不下亲人。” 尹非烟踮起脚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吻上他的唇,“你的心,非烟懂,但在非烟的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萧末歌感觉到她的即将别离,想挽留下她,但他知红尘俗世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痛苦,可他又无法挣脱红尘和她一起。 “你会回来吗?” 尹非烟摇摇头,“不知道。”说这话是,她却回头去看一直未醒来的鄞璟瑜。 那一夜,她又一人守在鄞璟瑜榻边没有离开,直到清晨的曙光透过帐帘的一丝缝隙,落在她的面上时,她消失在了帐篷中。 但人们再见到她时,她已抱着念凡坐在一辆马车上,缓缓的离开了便衣城。 城外依然是战后的满目疮痍,她的马车在那其中显得孤零而渺小。 一阵风起,黄沙漫天,迷茫了她的前途。 可在黄沙落下后,她却不再茫然了。 那个男人倔强的带着一身的伤,在前方等着她。 “如若你我能再定誓约,我定不会再让你助我平定天下,只约……”后他没有再说完。 车里的念凡懂事的向他伸出手,要他抱,但他迟疑的看着她。 片刻后,“我想要的不过是一方平静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的生活你愿意过吗?” 倏然间,他双眼通红淡淡的泪花闪烁,“我还可以说愿意吗?” 那天,燕王在城楼之上,看着那越走越远的马车,承载着让这片天下风云变幻的三人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再没人见过他们。 自那后,曾经赤夏的天下一分为三,三国鼎立,其中以离国最为强大,但地处朔胡边界,不时遭受栾提冒顿肆扰,也就无法全心一统江山。 而燕国和楚国在那一战后元气大伤,倒也安分修生养息,百姓得以平静的过了十五年。 后,史书载,尹非烟之子,一军突起一统三国,建立大青帝国,后人称之为盛乾大帝。 但就算如此栾提冒顿依然不时发兵起战乱。 这个男人哪怕在临终之时,依然念念不忘,“丫头,在你打晕我拖入洞房那刻起,便应知道得付出怎样的代价……。” (全文完) 笨妃弃夫有术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