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全集 作者:神经侠侣 【由〖shubao2〗整理(shubao2),版权归作者和出版社所有,本站仅提供预览,如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本站删除。】 ☆、自力更生(1) 天,阴沉沉的。 原本宁静空旷的郊野,蓦地狂风大作,树木摇曳;阴霾的天空中乌云聚顶,电闪雷鸣。到处都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昏昏沉沉中,江染雪只觉得身上撕裂般的疼痛。全身上下,仿佛没有一处是属于她的。 连抬手这样的小动作,也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带给她钻心的疼痛。”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一个急促的声音慌乱地说道:“主子,对不起,我只能保护你到此处了。” 江染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奈何喉咙干燥嘶哑,那声音到了喉间,却怎么也吐不出来。难道她还没有挂么?抑或是那黑帮头目突然心慈手软,放了她一马? 正疑惑间,头顶低沉的声音又急促地传来:“主子,你就躺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去!如果天黑之前,我还没回来,你就自己逃命去罢。否则,寒魂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就算是爬,也会爬回来的!” 说罢,寒魂轻轻捏住江染雪的下颌,将一颗红色的药丸喂进她的嘴里。然后俯身,在她光洁如玉的额上落下一个清浅却庄重的吻。末了,低低的在她耳边说了句:“保重。”便转身决绝而去……” 轰隆的雷声和着马蹄嘶鸣声,渐行渐远。江染雪拼命地想睁开眼,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她的眼皮却沉重得仿佛压上了一座小山,让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恍惚中,她听见外面有轰然的马蹄声渐行渐近,仿佛有二三十蹄之多。其中还夹杂着急怒的吼声:“快点,他们应该就在前面了。主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放跑了她,咱们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那声音,阴柔而森冷。在淅沥的雨声中,竟分外清晰。 江染雪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赶忙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直到哒哒的马蹄声,消失在她的耳旁,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人,却再也绷不住,昏迷了过去…… 昏迷之前,江染雪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是这是哪里?什么时候,她居然成了别人口中的主子了? 不知昏睡了多久,江染雪慢慢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挣扎着起了身,她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狭小的洞|岤中。 |岤口杂草丛生,藤萝缠绕,掩盖了洞|岤的出口。若非身在其中,江染雪绝想不到,杂草藤萝下原来还别有洞天。 扒开杂草,一丝光线透了进来。刺得江染雪眼睛生疼生疼的。眯了眯眼,江染雪强忍着身上的疼痛。 准备出去一探究竟。斜风夹着细雨,向她□□。让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她明明记得,此时正是六月盛夏,阳光灿烂。为何气温会骤降如此之多呢?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江染雪身子蓦地一怔。不知何时,自己身上的吊带衫牛仔裤,已被换成了一袭浅樱色的烟波绫花裙。 单从那精美的做工和精良的质地,就不难看出它的华丽。可是,这样华美而精致的古装长裙,不是应该出现在电视里吗? ☆、自力更生(2) 莫非她穿越了不成?! 联想到之前的种种,江染雪在心中暗自猜测着。正狐疑间,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打乱了她的思路。 “大家仔细搜,马车上只有那男的。那女子带伤在身,一定跑不远的!”并不十分熟悉的声音,江染雪却记忆犹新。实在是,这阴柔的声音,太过特别了。 “是,大人!”众人齐齐答道。” 这些人,是来找她的吧!这么说,那个叫寒魂的男子,已经落入他们的毒手,遇害了? 江染雪摇摇头,停止了猜度。紧接着,她就听见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向她这边行来。脚步声渐渐的近了。 江染雪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声音就在自己的头顶盘旋。一时间,她慌乱极了。面对未知的恐惧,就连身为大律师的她,也一样不能免俗。 好在这样的状况并未持续多久,搜寻未果之后,这群人很快就撤退了。他们的离开,就像他们到来一般,仓促而诡异……” 靠在洞口细听了许久,直到确定那群人已经走远。江染雪这才扒开洞口的藤萝,小心翼翼地钻了出去。 雨,渐渐的小了。暮色四合,四周,是空旷无际的草地和连绵起伏的群山。遥遥望去,远处,还有小小的村庄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雨水迷蒙,冲刷了一切。也掩盖了许许多多的痕迹。 若非如此,她只怕要落入那群来历不明的神秘人之手吧!这样想着,江染雪心中又安慰了不少。无论如何,能活着,总是好的!虽然此刻,前路茫茫,她甚至不知自己身处何时何地…… 担心铁骑去而复返,江染雪拖着沉重的身躯,忍着疼痛,艰难地朝小村庄前行着。 寒风萧瑟,雾气渐浓,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空洋洋洒洒的飘荡下来,钻进江染雪的发间和衣领中,让她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身子,越来越重;意识,渐渐的模糊了起来。不知行了多久,江染雪听见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姑娘,等一等。” 终于逃不掉了么?江染雪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转身的瞬间,她却看见一个农妇打扮的中年女子向她走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女子秀丽的眉目间,竟隐隐有一丝担忧:“姑娘,我看你走路偏偏倒倒,你是不是生病了?” 女子的声音,温暖如三月和煦的春风,直击江染雪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临昏迷之前,她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喃喃的说道:“大娘,救我!” 三月的暖风,熏得人酥软欲醉。院子里风动梨花,柳絮轻卷。一簇簇纷繁娇艳的桃花,在春凤中开得格外绚烂。 江染雪安静地斜靠在躺椅上,双膝处盖了一张薄薄的毯子,手中捧了一本线装书。看似专心致志。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目光空蒙游离。神思,早已不知飞向了何方…… 远山如黛,碧水荡漾。山坡上绵延起伏的油菜花,流金溢彩,竞相怒放。到处都是桃红柳绿,繁花似锦,一副繁荣富足的景象。只除了这座小小的四合院外…… ☆、自力更生(3) 院子不大,由三间青砖大瓦房和一道残破的围墙组成。由那些虽颓败了颜色,却依旧精美的雕花木窗中不难发现,这小院,曾经也是富足过的。 可如今,这摇摇欲坠的院墙和举目皆是的荒凉。无一不在向人们昭示着房屋主人的破败和没落。 院子里很安静,可江染雪凝神细听,就不难发觉屋子里传来的细微的翻箱倒柜声。 微微的叹了口气,染雪的眼里渐渐浮上些哀意来。为了她一个陌路人,九娘真是殚精竭虑,费尽心思了。” 见江染雪凝神望着自己,也不说话。九娘唇角微微勾出一抹笑意,温柔的说道:“染雪,虽说是春天,可这日头也毒得很。你又大病初愈,还是别待在这院子里了,我扶你回屋躺着可好?” “在屋里躺了快一个月了。再躺下去,我就要发霉了。好九娘,你就让我在院子里多待一会,成么?” “也罢。”九娘微微地叹了口气,道。“这春光明媚的,多看看这景致,散散心。指不定你的病,也好得快点。”说罢,她扶起染雪,将椅子放到院子中央一株高大的梨花树下,又小心地扶着染雪坐下。” “九娘,这些日子,劳烦你照顾我了。”算起来,有一个月了吧。 半响,才抬头坚定地说道。“放心吧。我虽穷,却绝不会扔下你不管。有我九娘一口吃食,就有你一口吃食。自我把你带回来的那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九娘是个寡妇。无儿无女,极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如果不是一个月前,她无意中“拣”到了江染雪。这辈子,她怕是注定孑然一身了吧。 但,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江染雪前世看过许多书籍,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动物,会将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动物当作母亲。 生物学上管这种现象叫作“印随”。而江染雪对九娘,大抵就有这种情节罢! 在九娘家醒来后睁开眼的那一刻起,江染雪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穿越了。也曾惊慌;也曾彷徨。可江染雪心中,更多的却是庆幸。 如果没有这场穿越,她恐怕早已在那场黑帮仇杀中香消玉殒,烟消云散了。 幸而,上天待她不薄,居然听见了她临死前的祈祷给了她一个来生。 所以,从江染雪第一眼看见九娘和蔼、慈爱得似母亲一般的笑容,到后来九娘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关怀。一点一滴,皆让她无法不感激,无法不动容! 于是,九娘自然而然成了江染雪在这个叫“燕回王朝”的时空,所认定的第一个亲人! 九娘平日里没有生活来源,只靠过逝的丈夫留给她的一点微薄的积蓄,和平日里替人做一些针线活淡泊度日。 原本,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却也是衣食无忧。可此番遭遇江染雪,她所有的家底,都被抖落一空。 江染雪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却奈何自己此刻一副病体,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能暗自着急。 ☆、自力更生(4) “九娘,那镯子,不能当!”除了九娘手上那对她亡夫留给她的玉镯子,家中再也没有其他贵重的东西。所以,就算用脚指头想,江染雪也知道九娘想做什么。 “这手镯,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戴在手上又碍事,连做事也不方便。不如典了它去,换来的钱,咱娘俩还能买点其他好东西。”见江染雪脸色沉郁,知她是心疼自己。于是九娘连忙强颜欢笑道。 “不行!”江染雪的声音淡淡的,却斩钉截铁。“这是江叔留给你的唯一念想。你若当了,叫我情何以堪啊?九娘。”” “左右不过是一个死物,哪里比得过活人重要。”九娘叹了口气,转身要走。想想又停下了脚步,补了一句。“人啊,活着,是最重要的!” “九娘,把这拿去当了罢。”一把拽住九娘的衣衫,江染雪从颈脖处扯下一块玉佩,递了过去。这玉佩形状特殊,雕工精细,状似一种神秘图腾。其色泽晶莹剔透,温润细腻如水。中间还有一抹淡淡的紫流转其间。一看就非凡品! 九娘见她拿出玉佩,不由得一下子就急了。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大门前,四处张望一番,见并无可疑之人。” 这才关上门,折过身来低声恨恨责道:“我的小祖宗,你就消停一下不行么?怎么就敢把这东西随随便便的拿出来?万一,万一……有个什么,可怎么是好?” 九娘的话并未出口,江染雪却清楚地明白她的言下之意。这紫玉佩是江染雪,确切的说,是江染雪现在依附的这具身体的主人随身携带之物。 被九娘救下不久,江染雪就发现了,她身上除了这块玉佩,再无它物。是以,这块玉佩,很可能是唯一能证明江染雪身份的线索和证据。 故此,九娘曾千叮万嘱江染雪要妥善保管好玉佩,不能随意泄露给外人知道。 江染雪自然知道,这身体的主人,很可能身世复杂。虽非富即贵,却也危机重重。如此一来,这玉佩自然是烫手的山芋,很可能给她惹来杀身之祸。 她原本就是孤苦无依的魂魄,自然不期望靠这玉佩追根溯源,找到亲人。原是想趁九娘不注意,扔掉这玉佩的。却又怕九娘起疑,无法解释。只得留下。 刚才她叫九娘将玉佩拿出去典当,原是一时冲动,意气用事。此刻知道自己想左了。于是只得讪讪地收起玉佩,不再提典当之事。 见她满脸懊悔,九娘知她已然明白。于是也笑笑不提。只抚了抚她的头,转身欲走。江染雪见状,拉了拉她的衣袖,良久,却又颓然放下…… 九娘的手镯终究是拿去当了。当铺的伙计心黑,一对上好的玉镯子,硬生生的压到了1吊钱。 除去请郎中买药的开销,再买了一些粮食之后,剩下的已然无多。幸运的是,这些钱勉强维持到了江染雪康复的时候。 眼见着家中一日日的山穷水尽,九娘做针黹活的收入根本是入不敷出。江染雪心中也是暗自焦急。所以,病好后的江染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算自食其力,不再依靠和连累九娘! ☆、自力更生(5) 前世身为大律师的江染雪,自然心思缜密,现实冷静。 她从不幻想自己能幸运地同诸多穿越女主一样,回眸一笑就百媚生,霎时间迷倒一杆子达官贵人,帝王将相。 而凭她与九娘目前的处境,自然也不能妄想做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陶朱公”。 任何利益的收获,都是建立在原始积累的前提之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第一桶金,江染雪就是有天纵奇才,也难以展现她的抱负!更何况,她现在还过着三餐不继,食不果腹的日子! 所以,此时此刻。江染雪唯一的目标就是:理想放两边,糊口摆中间! 可,到了这里。江染雪才知道,糊口原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凭她现在这个十五六岁,单薄的身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 需要体力的气力活,自然是无须考虑了!针黹女红,她也半点不会。不然,好歹也能帮九娘搭把手混点饭吃不是!”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一次无意中的闲聊让江染雪得知,九娘过世的丈夫姓江。他家原是诗书仕宦之族,一代一代传于下来,祖宗根基已然败尽。 轮到他这一辈,只混了个秀才出身。为了生计,江景书也曾到大街上摆摊,客串过“捉刀先生”这个职业。是以,江家虽家徒四壁,却留下不少的书籍。特别是关于燕回王朝律法方面的书籍,很是齐全。 拜前世身为大学历史系教授的父亲所赐,江染雪从小就熟读古文。在养病之时,她没事也经常翻阅书籍以打发无聊的时光。 一来二去,江染雪惊奇地发现,燕回王朝的许多文化历史背景都和中国的明朝相仿。就连文字,也大致上差不多的。 所以,前世熟知各种法律知识,对古往今来的律法游刃有余的江染雪。很现实的选择了“捉刀先生”这个职业,打算以她目前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单薄身子,为她和九娘,抗起一方天地,遮风避雨! 然而,这样的提议,却遭到了九娘的强烈反对。“不行,你一个姑娘家。出去抛头露面的,传出去,你要怎么做人?还有哪户好人家敢上门给你提亲?”九娘低头绣着手中的刺绣,头也不抬的开口说道。 江染雪何尝不知,九娘说的不是没有她的道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大多只能作为男人的附庸而活。极少有自己的主见和意识。 然而,一想到可以预见的将来,她有可能同其他女子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江染雪就觉得不寒而栗。苛求也罢,奢求也罢。三妻四妾这样的事情,是她这个现代女子永远无法接受的。 九娘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抬起头,睨了她一眼,叹道。“看你从前的那身打扮,就知道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你说你从小锦衣玉食惯了,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粗茶淡饭呢?这些日子,我看你从来不叫一声委屈。九娘这心里,真真是难受极了。可自打我先夫去世之后,我一个人孤寂久了。好容易来了你这个可人儿与我作伴。我心里就自私起来,舍不得放你走。想着你能多陪我一日算是一日……” ☆、自力更生(6) 说到此处,九娘已是红了眼圈。“可到如今这地步,我如若再自私下去。我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郎中说你这失魂症,只是暂时性的。所以丫头,如果你真记得那些个前尘往事,就告诉九娘吧。九娘心里是有准备的……” 听到此处江染雪终于明白,原来九娘误以为自己怕她难过,所以故意哄她说自己失忆了。想来定是有几次自己有意无意的拿着那玉佩把玩之时,被九娘瞧了去,才生出这么一场事端来。” 江染雪连忙转圜道:“我虽是个女儿家,心里也是极明白的。知道九娘心里是极疼我的!可是九娘有没有想过,我本身的家世虽很可能非富即贵。但那日的遭遇,又说明了什么?九娘你总说,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如若有了那荣华富贵,我却没命享受,又有何用呢?” 一言既出,九娘瞪大了眼望着她。半响,才徐徐叹道:“枉我白活了半世,这见识还不如一个女儿家。丫头你说得极对,无论你以前种种如何,咱都不去想了。打今个儿起,咱们相依为命罢!” “嗯。”见自己说动了九娘,江染雪心知从此不用再为这“失忆”的事烦恼了。心中一喜,面色却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笑道。“那‘捉刀先生’的事,九娘就依了我罢?”” 九娘悠悠地叹了口气,笑道。“罢了,从今个儿起,丫头你想做什么,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九娘就别无所求了。” “九娘。”江染雪鼻子一酸,一把扑到九娘怀中将头埋在她的颈脖处半响不语。过了许久,九娘才偷偷拭干了自己脸颊的泪痕。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好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了。以后当了假小子,这样的小女儿姿态就不能再带出来了。知道么?” “嗯!”江染雪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九娘又红了眼笑道:“好了,这是大喜事呢。从今儿起,我也有儿子咯!”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下午九娘便去了族长处,把收养江染雪为养子的事情给族里报备了一番。 今日众人见她正式过继到九娘名下。族中同九娘交好的七姑八婆们,早已是备下了一些小礼物,或针线绣品或小点心前来恭贺。一时间,原本寂静的院子竟然人潮涌动…… 好在江染雪早有心理准备,一番应对甚是得体。众人见她眉目俊朗,唇红齿白,正是一副翩翩美少年之态。又闻得她识文断字,即将子从父职,担任“捉刀先生”一职。于是更对她另眼相看,青睐有加。 送走了闲杂人等,九娘又翻箱倒柜的找出亡夫江景书遗留的笔墨纸砚,江染雪见了,果然爱不释手。又临时抱佛脚的临摹了一番毛笔字,为第二天的“开业”做准备。 幸而她毛笔字的根基深厚,前世的技巧到了这一世也未丢弃。一笔字写得清丽中透着刚劲,舒展中透洒脱。九娘见了连连夸好,对她的信心,不知不觉间又增添了几分。 ☆、自力更生(7) 四月,虽早已过了草长莺飞,繁花似锦的阳春时节。可大街上,那一地残败的落红和纷飞的柳絮,却依旧向世人昭示着春光的美好。 江染雪百无聊赖地坐她的地摊前,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由得有些郁闷。 如果不是出师不利的打击让江染雪提不起半点兴致,相信她会很乐意偷得浮生半日闲,来享受这舒适惬意的春光…… 可此时,看着一旁宋俊夫的摊子前门庭若市,应接不暇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的小摊前,门可罗雀的凄凉。 江染雪不由得在心中腹诽。为什么同是身为“捉刀先生”,那个满口“之乎者也”的宋老夫子,生意就好得出奇。而自己前世枉为法律系高材生,居然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想想真是浪费了前世法律界同仁们送她的“女鬼才”称号。要是她前世的那些死对头们,看见她如今落魄到这种田地。会不会笑掉大牙呢? 不,不会。以他们的心性,只会在她虎落平阳之时,再狠狠地在她的伤口上踩上一脚。让她永世不得翻身才对! 其实,这原也无可厚非。这世间,本就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古今皆是! 在这三千红尘,万丈软红中,很少有人会像九娘那般古道热肠。对一个素未平生的人,不计回报的付出那么多…… 想到九娘,江染雪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早上临走之前,她还在九娘面前信誓旦旦的夸下海口。没想到此时,守到日落西山,肚子饿得前心贴后背。她居然连一笔生意也没有做成。 反观她的邻居宋老夫子,一身半旧灰色绸衣,长须飘飘,看起来干净利落,风骨不俗。尽管身边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可他仍是不疾不徐,气度从容…… 对于“捉刀”这个古老的营生,江染雪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知道多数的捉刀人,都是一些落魄的穷书生,在街边摆摊挂牌,通过帮人代写家书和状子,借以糊口。可眼前这个宋先生,虽谈不上有多富贵,却也绝对与落魄二字扯不上边。 为什么别人就能混得风生水起,而她自己就没有这样的美差呢?一边在心中分析盘算着,江染雪一边暗自发誓,一定要想方设法改变目前这种困境才行…… 秀眉微蹙,咬着笔头。江染雪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的四转,长而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似振翅欲飞的蝴蝶。衬得她那双漆黑如玉的眸子灵气逼人。目光徘徊间,一个窈窕婀娜的身影进入了她的眼帘…… 街对面的茶楼上,出来一个身着紫红色薄锦石榴裙,长挑身材,瓜子脸,模样出脱得齐整清丽的女子。此刻,她正怀抱琵琶,神色犹豫地望着江染雪这边。眉宇间,似十分挣扎。 女子怪异的眼神让江染雪有些纳闷,莫非是自己有何不妥么?还是她一不小心间露出了马脚?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江染雪满意的扯了扯唇角。 ☆、自力更生(8) 虽然身上洗得有些发白的半旧蓝色长衫,尽管经过九娘的剪裁,穿在自己单薄的身上,仍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可却并无半分的不妥。如此说来,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江染雪正低头沉思着,大街上突然出现了一阵躁动。片刻后,她听见一个清丽的声音愤怒的说道:“朱少爷,光天化日的,请你自重!” “瞧见没有,小娘子生气了。”江染雪抬眼望去,不知何时,琵琶女身边站了一个手拿折扇,看上去痞里痞气的锦衣男子,带了几个家丁。正挡住了女子的去路,对着她调戏道。“啧,啧。原来小娘子生气的模样,也是如此漂亮。看这杏目怒睁,粉面含羞的样子。真真是千娇百媚,秀色可餐啊!少爷我,真是爱惨了这个调调了……”” 这是演的哪出戏?江染雪正纳闷间,一旁看热闹的人已经小声的议论起来:“作孽啊,又开始了。这次这位永兰姑娘,怕是逃不过去了。” “是啊。这朱大少,垂涎兰姑娘的美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尚有周哥儿护着她。这周哥儿一走,兰姑娘怕不是要羊入虎口!”路人甲摇头叹息着。” “哎,这个朱少爷,隔三差五的就要上演这种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一点也不知道收敛,反而越来越变本加厉了!”路人乙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江染雪凑上前去,听了片刻,终于知道了一个大概。原来,这朱庆年乃是兴宁县的一霸。仗着家中有几个臭钱,平时没少做掳掠的坏事。 而永兰,本是一个在酒楼卖唱的歌姬。凭着手中一把琵琶,艳名远播。引得不少登徒子的垂涎。 其中当然也包括这朱家大少。奈何以前永兰身边总跟了个姓周的年轻男子。让他无法下手,只得悻悻作罢。 谁想前些日子,周哥儿不知为何离开了这里。这朱庆年看永兰落了单,自然又贼心不死,打起了她的主意。这不,今天永兰刚一出茶楼,便遇见了朱庆年这个混世魔王,引来了这场事端…… 这边江染雪听得入神,那边朱庆年与永兰的对峙也已到了白热化。 只见那朱庆年一边说着,一边欺上身去。用手中的扇柄微微抬起永兰的下巴,邪肆的笑道。“小娘子,不如你别弹这劳子琵琶了。跟了我家去做我的三姨太,从今以后,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金银珠宝,用之不竭!” “你……”永兰怀抱着琵琶遮遮闪闪地躲避着朱庆年的调戏。 清丽的脸上,双颊泛红,粉唇微咬,一双漂亮的杏眼中,写满了愤怒,羞辱和无奈。“无耻!” “什么?你敢骂爷无耻!”朱庆年闻言,神色顷刻间大变。他大跨一步欺身上前搂住女子的芊芊细腰,一双狠戾的三角眼中,有凶狠和阴骘一闪而过。“爷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无耻!” “你放开我!”永兰拼命的挣扎着,漆黑漂亮的眸子里,有雾气迅速氤氲,似滴欲滴。那模样,楚楚可怜极了。 ☆、自力更生(9) 可路上的行人,却都不曾看见一般。见了两人,都自动自觉的离得远远的,绕道而走。“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放开你的脏手!下流,无耻……救命啊!” “青天白日的,就敢在县衙外强抢民女,这还有没有王法了?!”离此处不足五米远,就是县府大衙,这朱大少居然敢如此嚣张,究竟凭借了什么?江染雪满心不解,于是扭头低声向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问道。 “王法?什么是王法?!”中年男子抿着唇,挑眉冷笑道。“所谓的王法,只是有钱人的游戏。你还不知道么?这兴宁县的前任县令和朱庆年的父亲,是八拜之交。朱庆年仗着这层关系,做了多少坏事!可你看看,这满大街有谁敢说个不字的?!”” 江染雪闻言,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不怪这世间雪中送炭的人少。只是强权之下,谁不知明哲保身,苟且偷生?! 就连她自己,不也同样如此么……低垂了眼睫,江染雪哪双如极品黑翟石般璀璨的眸子,突然黯淡了光芒。眼眸深处,有浓重的暗色,一闪而过……” “大叔、大哥们,救救我啊!”挣扎撕扯间,两人已来到了江染雪的摊子前。那永兰双眸含泪,一脸狼狈地向众人哀求着。“你们难道就没有女儿、妹子吗?你们的心,难道都是铁打的么?” 一群路人都死死的闭着唇,气愤得双手紧握成拳,露出青白交加的经脉。可是却只能敢怒而不敢言,眼睁睁的看着永兰在自己的面前被朱庆年轻薄。 眼见着求助无门,永兰不由得心灰意冷的闭上了眼。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缓缓滑落,口中兀自喃喃自语道:“好,好啊,都见死不救。原来你们的心,果真都是铁打的!” 你们的心,难道都是铁打的么?恍惚中,江染雪似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怒吼道。那双哀求的眸子,倔强中带着绝望。隐隐中还有泪水氤氲其中,却又倨傲的不肯落下…… 当时,她就是被那双隐含着倔强、不甘和绝望的眼眸所震动。才会不管不顾,不听所有同事和朋友的劝告,坚持接下那件案子的。可结果呢? 耳旁,似有一个狰狞的声音在笑道:“江染雪,人性都是自私的。你醒醒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以为,你是大律师就了不起吗?就可以惩j除恶,罚恶扬善吗?你以为,你打赢了官司,就能帮到天底下所有人吗?江染雪,不要把自己想得那么高尚!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不是除了白,就是黑!还有许多法律也管不到的灰色地带。就算你帮她打赢了官司,她的命运,也一样不会改变;她的下场,也许比你今天还要惨!” “江染雪,你坏了我们老大的好事。今天,就是给你一个血的教训!”那个狰狞恐怖的声音继续在她耳旁轰炸道。“江染雪,其实我很欣赏你的才情。可惜了,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下辈子吧,下辈子做人,记得不要多管闲事。记得要学会妥协。有时候,苟且偷生,总比连命也没有的好!!” ☆、自力更生(10) 那悚然狰狞的声音,梦魇一般。从前世到今生,一直伴随着她!江染雪永远不会忘记,前世身为律师的自己,在接下一桩业界都不敢接的官司,帮一个被强jian的小女孩,打赢一场强jian案。 让那个嚣张得不可一世的黑道大哥,判了足足十五年刑后。自己在隔天,就被一群黑道份子堵住…… 在那一枪下去之时,江染雪在心里对自己发誓。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会遇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吃混喝,游戏人生!” 上天仿佛听到了她的祈祷,等她再一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时空,附在了一个陌生的身体上。虽然这样,也聊胜于无。江染雪知道,无论在哪里,活着,总比死了强! 上天既然再一次给了她机会,她又怎么能够不珍惜呢?! 江染雪听见自己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警告着她:江染雪,不要多管闲事!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卫道者的代价,不是每一个人都付得起的!江染雪,人性都是自私的。你醒醒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是的,不能再执迷不悟了。上一世,她付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爱她的家人。这一世,她还有什么可以付出的? 江染雪颓然的转身,不去看那双充满了绝望和哀求的眼。下一秒,她却听见朱庆年流里流气的嚣张说道:“小美人,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也不看看这大街上,有谁敢管爷的闲事?!” 朱庆年的话让江染雪身子微微一怔。下一秒,她却若无其事地对着一群路人勾唇笑道。“我说各位,别看热闹了。还有谁想写家书的没有?要写的赶快。听说咱们的新县太爷今天走马上任,兴宁县所有的乡绅富商、豪门士绅,都会率百姓前去迎接。待会儿的仪式,肯定热闹非凡。据说这新县太老爷,风骨不俗。是个鼎鼎有名的清官。这么难得的机会,我们怎么能不去凑个热闹!” 新县太爷上任的事,是早上江染雪摆摊时,听隔壁的宋夫子说起的。这会子恰好给她拿来做了永兰的挡箭牌。 只不知这挡箭牌的威力究竟有多大?“万一正好遇见个什么申述喊冤的,不就有热闹瞧了吗?”说罢,她转身坐到了摊子前,看似准备收拾包袱走人。眼睛,却漫不经心地瞟向了永兰…… 人群中立刻有明白人接茬道:“是啊。我听说这新来的县太爷可是个难得的好官。他不仅处事公正严明,不偏不倚;且爱民如子。是个再世包青天呢!” 他的话音刚落,马上有人接着说道。“是么。看来咱们兴宁县的老百姓有福了……”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中立刻沸腾了起来…… 新任县太爷是究竟个什么样的人?清官□□?江染雪当然不知道。她只是在赌,赌人性对未知的恐惧。赌摸不清新任县官底子的朱庆年,不敢再向以前那般明目张胆的飞扬跋扈。 ☆、办案(1) 由朱庆年那明显犹豫挣扎的眼神中不难看出,这一次,江染雪赌对了。在人群的唏嘘声和窃窃私语中,和江染雪眼神一触而过的永兰开始挣扎起来。 而朱庆年,则在她的反抗中不复方才的强势:“突然想起来,大爷今天还有点事要办。算小娘子你运气好,今天大爷就先放你一马。”朱庆年一把推开永兰,邪邪的笑道。“不过,小娘子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迟早有一天,你会落入我的手掌心。” 说罢,朱庆年朝江染雪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后带着他的狗腿子,扬长而去。围观的路人见状,先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又纷纷担心地望着江染雪。却见她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只低下头继续收拾起摊子来…… 眼见着夕阳西下,路人纷纷散去。江染雪郁闷的想,出师不利这四个大字,今天怕是跟定她了。 她百般无奈地站起身来,伸伸懒腰。也准备收工大吉。一旁的角落里,突然走出来的一个身影,却让她微微一怔。 “是你。”江染雪淡淡的瞄了一眼来人,又立刻低下头,收拾她的摊子去了。“有事吗?” “先生。”永兰怀抱琵琶,低头垂眸。粉红的唇瓣,泛着淡淡的水光。已被她咬成了殷红的颜色。“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先生?江染雪停下手,有片刻的迷茫。什么时候,自己竟也成了先生。这样想着,她轻轻地抬头斜睨着她,唇角勾起一抹轻淡之极的弧度。“如果是代写书信,状子这样的事。在下自然可以代劳。至于其他的事,恐怕……”刚才不得已开口,她已犯了自己的大忌。这会子,但愿这永兰不要纠缠不休,期望自己帮她更多才好。 永兰闻言,莞尔一笑,眼中闪过一抹了然。道:“先生是个好人,永兰心知肚明。刚才若不是先生急中生智,永兰恐怕……”说着,永兰又朝江染雪福了福身,感激的笑道。“永兰在此感谢先生的大恩大德。另外,还想请先生帮小女子代写一封家信。” 永兰的笑,宛若春花般灿烂。直到那一瞬间,江染雪才明白那朱庆年为何会在大街上对她穷追不舍。原本只是清秀而已的永兰,笑起来时,生生多了几分妩媚与颜色。自然会勾得如朱庆年那样的浪荡子失了魂魄…… “姑娘不要误会了,我刚才只是顺口之言而已。并非你想的那样。江染雪回过神来,公式化的笑道。“家书十文钱一封,不知姑娘想写给何人?”原来刚才她在对面徘徊犹豫,是想找人代谢家书。只是一封小小的家书,居然让她如此犹豫不决,这其中莫非有什么猫腻不成?! 果然下一秒,永兰便迅速地低下头,咬了咬唇,秀丽的脸颊上飞快地闪过一抹嫣红。“我想……想给我远在京城赶考的……兄长写封家书,问问他是否平安,何时才能归来?” ☆、办案(2) 兄长?是情郎吧!江染雪抿唇了然一笑,却并不拆破。只笑着问道:“请问令兄尊姓大名。” “我兄长姓周,字建斌。”周?难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周哥儿。原来是上京赴考去了。难怪会扔下心上人不管不顾……无论何时何地,在男人眼中,儿女情长再温柔缠ian,也比不了锦绣前程荣华富贵的诱惑罢! 暗自叹了一口气,江染雪按照永兰的吩咐,迅速地写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害羞,在信中永兰并未写上过多暧i旖ni的语句。但从她语气的急迫中不难看出,她急切的希望这位“兄长”早日归来。反而对他是否高中,毫不挂心。” 想着她日思夜念,所有的期盼,全系在心上人的身上。而她自己,还要独自承受诸如今天这样数之不尽的委屈。 江染雪不由得一阵黯然。自古以来,但凡女子,皆逃不过一个情字。红颜多薄命,尤其是在这种男尊女卑的社会。女人的命运,从来都是附庸。难道自己以后,也要这样过一辈子么? 光是想想就已经很可怕了。江染雪摇摇头,下定了决心如若以后不能找到她生命中白首不相离的一心人,她宁愿孤身一人,和九娘一起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如此足以!” 写完最后一个字,江染雪小心翼翼的吹干了湿润的墨迹。封好,交给永兰。看着她如获至宝似的揣着信,唇角含笑地满意而去。 江染雪抚了抚饿得前心贴后背的肚子,心中暗自得意着还好,总算是小有收获,没有空手而归! 揣着自己的第一笔收入,江染雪紧赶慢赶地朝家走去。也许是心情大好的原因,又或者饿得太久的缘故,此刻她早已没有了那种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就连天边的晚霞,看在她眼里也比平时绚丽了几分。 才走到村口,老远就看见九娘焦急的身影在小院门口不停的张望着。江染雪心中一动,眼睛里,居然有了点酸涩的感觉…… “染雪,你可终于回来了。”九娘眼尖,隔了老远就看见了她。赶忙迎上前来,一把拉住她。脸上明明挂着笑,眼中,却渐渐有了湿意。“这一天还好吧?” “呃……今天……”江染雪低下头,吞吞吐吐,欲说还休。 她一脸落寞的表情,果然成功的骗到了九娘。九娘抚了抚她的头,笑道:“没事的孩子,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咱慢慢来,不急。饿了吧?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九娘笑着伸出手,将手心里的一把玉米面展示给江染雪看。“走,九娘给你熬粥去。” 所谓的粥,其实就是“玉米面糊”。江染雪心知,家中今天早上就已断炊。 这玉米面,估计是九娘厚着脸皮找邻居借的。不知为什么,她心中猛地一酸。心里就埋怨起自己只顾着向九娘报喜,居然忘记买点吃食回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部分阅读 来。幸而九娘聪明,早早的就向邻居借了粮。 否则她们今天就要白白挨饿了。想到这里,她便再也顾不得玩笑,一把抱住九娘的胳膊,嬉笑道:“九娘,你看,这是什么?” ☆、办案(3) 说罢,将手中紧捏着的十文钱递了过去。九娘顿时楞住了,伸出一双粗糙的大手,在半空中犹豫了半响,才接了过去:“咱染雪真的挣钱了?” “嗯。”江染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笑道:“就是少了点,今天只挣了十文。” “不少了,不少了。能买好几天的粮呢!”九娘连声喃喃说道,脸上的笑容更盛。“咱染雪真是出息了。” 不知为何,看着九娘脸上满意的笑容,江染雪心中反而憋闷得慌。方才那点小小的欣喜,早一扫而空。她却什么也没说,只紧紧搂着九娘,默默地朝屋子里走去…… 江染雪强颜着欢笑,帮九娘生火,烧水,熬面糊。待锅里的水,烧得上下翻开后。她又小心翼翼的把玉米面撒了进去,再不停的用勺子搅拌均匀。 等面糊熟透之后,她又往里放了点猪油,撒上盐和葱花。至此时,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面糊方才大功告成! 揭开锅盖,江染雪拿起勺子,趁九娘不注意,舀了满满一碗,端给了九娘。自己,却端了剩下的大半碗,悄悄的坐到了一旁。 “没想到这玉米面糊也能做得这么香,染雪真能干。”九娘小口小口的吃着,面上的笑容,满足而欣慰。 江染雪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低头默默的吃着东西……半碗面糊下肚,肚子里那种火烧火燎的饥饿感终于减轻了不少,却依旧只是吃了个半饱。 江染雪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却见九娘若有所思的,将喝了一半的面糊放到了桌子上。“九娘怎么不吃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我饱了。”九娘将碗推到江染雪面前,笑道。“剩下的就给染雪吃吧,染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 “不,九娘。我已经吃得很饱了!”江染雪假装打了个饱嗝,笑着把玉米面糊推回了九娘面前。“这面糊,还是九娘你自己吃吧!” “听话,染雪。”九娘的声音,温柔却坚定。还隐隐带着几分不可反驳的坚持。 “好。”江染雪鼻子一酸,倒吸了一口气,将眼中氤氲的湿意,硬生生的逼了回去。“九娘,咱们一人一半。不许推,你再推,我就不吃了!” “好,好。我吃就是了。”九娘两眼含泪的接过碗,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玉米面糊。 吃完饭,江染雪抢在九娘的前面将锅碗洗刷干净。天渐渐的黑了下来,阴沉沉的,没有一丝月光。就着煤油灯发出的微弱灯光,九娘拿起白天没有做完的针线活,专心致志的绣了起来。 许是灯光太弱的原因,九娘刺绣时,一双眼几乎眯成了线也不能将绣样看得十分真切。有好几次,还被针戳到了手指,疼痛难忍。 江染雪拿青盐漱了口,洗漱完毕之后走进房来,正好看见九娘将手指含进嘴里止血。九娘见她进来,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让她早点休息。 ☆、办案(4) 江染雪见九娘一副躲躲闪闪的模样,知她是不愿自己知道了心疼。 然而忍了又忍,心中那股子莫名其妙的憋闷依旧让她忍不住开了口:“九娘,你年纪大了,眼睛不那么灵光了。以后夜晚就别做针线活了吧!伤眼又劳神的,万一……”其实江染雪很想让九娘从此以后都不要再做针线活的,可是想想自己尚没有让九娘衣食无忧的能力。 于是到口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哪里就那么娇气了。放心吧,不会瞎的。”九娘不以为然的笑笑。“九娘这双眼,好着呢。” “再好也得知道爱惜才行。”强行抢过九娘手中的绣样,江染雪半是撒娇半是娇嗔。九娘莞尔一笑,也不同她争辩。于是洗漱完毕,两个人上了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声音逐渐沉寂下来。黑暗中,江染雪睁着眼,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屋子里,唯有老鼠不时窜动发出的声响。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染雪轻柔的声音才在寂静中幽幽响起。“九娘,以后我来养你!” 同意料之中一样没有回答。九娘均匀的鼾声,在夜色中温柔的响起。江染雪微微一笑,转身搂着九娘,也在这鼾声中,渐渐的睡去…… 半夜,江染雪突然被一阵沁人的凉意惊醒。夜凉如水。窗外,是淅淅沥沥的细雨声。一阵凉凉的风,携着不紧不慢的小雨,从破陋的屋顶飘落而下。 那冰凉的雨水,一点一滴,打在江染雪的脸上,越来越多。渐渐的,汇成一条水线,沿着她的脸颊,滑落而下…… 第二天,江染雪起了个大早。胡乱的擦了把脸,用青盐漱了口,江染雪就径直朝城里走去。清晨的兴宁县城,虽有几分清冷和寥寂。 但那稀稀落落的行人和街头巷尾偶尔传来的鸡鸣犬吠声,已让这个寂静的县城,逐渐的活络,热闹了起来。 江染雪只想着早起的鸟儿有食吃。却没想到,一不凑巧自己居然赶上了兴宁县一年也难得一遇的大事件。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新任的县太爷看来也不能免俗。 普一上任,便雷厉风行的行动起来这不,一大早的,县太爷便领着师爷衙役和豪门乡绅,开始拜祭孔庙、关帝庙、文昌庙和城隍庙。 问过了当地的老者江染雪才知道,原来这样的拜祭活动是每任县官的必修课以显示自己的尊儒崇道和对地方神祗的恭敬。 一番声势浩大的祭祀之后,勤政爱民的县太爷顾不得休息,又开始巡视兴宁县的监狱和城防,紧接着,又对簿点卯,了解了一番自己手下的侍从人员。 待吃过中饭之后,县府大门便贴出一张告示,大意是新任县太爷体恤民情,爱民如子,为了替有冤屈的老百姓伸冤出头,特从即日起开始升堂断案。 告示一出,原本沸腾的大街居然沉寂了不少。看热闹的,冷眼旁观的都各自沉默着。因为摸不清这位新县太爷的脾性,不知道他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还是只是新官上任走走过场而已。 ☆、办案(5) 于是乎,大家都僵持着,不敢轻举妄动、贸然行事。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位“赵太爷”,是否同之前那位“田太爷”同属一丘之貉。 这样的状况,持续到一个怀抱幼儿的妇人出面击鼓鸣冤方才作罢。告状的妇人叫张李氏,与其夫张融在兴宁县的经商已有些时日,所以家中薄有积蓄。早在五年前,其公婆就把两人分开单过。是以两人虽膝下无子,小日子却也过得和美。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两年前,张融得急病而逝。为了霸占自己这一房财产,其公婆和小叔子竟联手以她无后为由将赶她出家门。其时,张李氏已怀孕二月有余。” 腹中的孩子,自然是张融的遗腹子。谁知张家不但不认,反而诬陷张李氏与人私通…… 据旁观的路人说,张李氏的案子在上一任县官的手上,已经审过一回。大家都心知肚明她是受了夫家的冤屈。奈何前任县太爷收了她公婆的银子,又岂能替她伸冤。是以,她竟落得过无家可归的地步…… 这新任县太爷说来也算雷厉风行,一番询问之后,拘了当事人来对质。又找来相关的证人,三下五除二,居然就将这个案子撕捋得清清楚楚。” 当下判了张李氏赢得官司。众人见状,无不拍手称快。于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小小的县府衙门,居然被挤了个水泄不通。 而这一天,对江染雪来说,也十分的顺利。也许古话说得真的没错万事开头难!而只要开了这个头,一切也就顺利多了。整整一天,也许是大街上人气比平日里旺盛的原因,她居然代了写了三封家书。 眼见着情况一日好于一日,荷包里也开始有了进账。江染雪高兴极了。收拾完摊子,摸了摸收获颇丰的荷包,她决定今天晚上奢侈一把。买点肉回去,庆祝一下自己摆摊以来的第一次大丰收。 走到菜市的时候,那些琳琅满目的食物让江染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香菇,木耳,猪肉,野鸡,鲜活的鱼……这些前世在江染雪看来普通得不屑一顾的食物,此刻,却成了美味佳肴,求之不得。 在菜摊前徘徊了许久,犹江染雪摸摸荷包,最后还是只买了一些米和面粉,一条又肥又大的鲤鱼和一些新鲜的蔬菜回去。没办法,口袋里揣的,是她和九娘的全副身家。总要从长计议,不能一下子就挥霍完吧。 也许是古代人不擅长烹调,对鱼这种腥味较重的美味。都兴趣缺缺。所以,相对而言,鱼比猪肉,羊肉便宜了许多。既然如此,江染雪当然能省则省。反正,厨艺这玩意,拜前世她那个美食老妈所赐。她从来不缺! 买完东西,江染雪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想了想,她又折回去买了十个鸡蛋。九娘久未吃肉,脸色苍白得吓人,有了这些鸡蛋,可以不时的给她蒸点鸡蛋羹吃。也聊胜于无。 这样想着,江染雪心满意足的提着不算丰盛的战利品,慢慢的踱回了家。推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连九娘的半个影子都找不到。 ☆、办案(6) 揭开锅盖,也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烟火气息。江染雪不由得有些狐疑。于是放下东西,出了屋,绕到屋后的菜园子里,也寻不见九娘的踪影。 都这个辰光了,九娘会去哪里呢?江染雪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无奈地折回屋子,却在门口正好碰见一脸暗色,郁郁而归的九娘。“九娘。”江染雪不动声色的望着她,脸上的笑意不减。 “哟,染雪都回来了。”抬头看见江染雪,九娘脸色的郁色飞快地消失不见。 唇角那抹和煦的笑容仿佛一直都挂在那里一般。“瞧我这记性,都这时辰了,还不知道做饭。走,染雪。咱做小米红薯粥去。九娘今天买了好些小米和红薯呢,够咱娘俩吃上好些日子了。” “九娘怎么净买粗粮呢?是怕钱不够用么!”江染雪微微的皱了下眉头,尾随着九娘进了屋。 “九娘,以后咱不用这么子精打细算的。染雪可以养活你了。”说罢,她笑着将剩余的铜板递给了九娘,又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食材,道。“今天我下厨,咱做麻辣水煮鱼吃,不吃小米红薯粥了。” “那敢情好。”九娘拿起鱼,唇角的那抹笑颜终于不再那么僵硬。黑润的眼里多了一丝暖融融的感觉。“傻姑娘,九娘是不忍心你太累了。再说了,你不是说要攒银子离开这里么?如今我们怎么能不精打细算呢?!” 敢情九娘还念念不忘给她找个好夫婿的事情。江染雪心中一阵暴汗,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转移了话题:“那是自然的。对了,九娘刚才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哎,别提了。我去你吴婶子家去了。”说到此处,九娘脸色的笑容又慢慢的淡了几分。 “出什么事了?让九娘你如此忧心忡忡的。”江染雪一边帮九娘择着手中的菜,一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九娘。吴婶子她也见过,挺和蔼的一个妇人。 又素来与九娘交好。据九娘说,江叔去世的这些日子,九娘没少接济过她。难怪刚才九娘进门是脸色会如此难看。 “这事说来也真倒霉。”九娘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你吴婶子与张叔两口子,都是本本份份庄稼人。养了一儿一女,家中又有几亩薄田。日子虽过得不算富裕,却也是夫妻和睦,儿女孝顺,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今天,你吴婶的儿子出门放牛时,那牛不知怎么回事受了刺激,突然发了狂。于是脱开缰绳一阵狂奔,不小心跑进了村里的大财主王富贵家的麦田里,踏坏了他家的小麦。” “这也算是无妄之灾了。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损坏了东西,自然也得赔偿才是。”这一世,江染雪本就抱着明哲保身,得过且过的态度过日子。对与她没什么关系的闲杂人等,她自然也就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关注。 “哎,要是这样也就罢了!你不知道,那王家在村里一向横行霸道,仗势欺人。平时就不是善角,今个儿得了理,就更不依不饶,硬要张家赔偿。你张叔自知理亏,也只得无奈的同意。谁知王家居然趁机敲诈,一小片地的麦子,居然要到了天价。硬要你张叔拿他家的耕牛来赔。” ☆、办案(7) “你不知道,这耕牛是他们家卖掉祖传的宝贝,节衣缩食买来的。原本就是你张叔的宝贝疙瘩。平日里,这牛不仅是家中的重要劳力,农忙时村里养不起牛的人家还会出钱来雇。这雇牛的收入,也成了他们家重要的收入的来源。 所以,平日里你张叔待耕牛比待他两个儿女还好。如此一来,张叔当然不依。所以今天下午,两家人僵持了半天也没有结果。谁知道王家那蛮横的傻儿子,居然趁你张叔吴婶不备,带人将他家的牛打了个半死。这样一来,你张叔他们岂肯罢休。于是带着亲戚朋友,上王家理论起来。”” “原来是趁机敲诈。”生火烧水淘米,江染雪一边做饭,一边淡淡的问道。“后来结果怎么样了?赔了么?” “可不是敲诈咋滴!就王家那一小片地,顶天了,也就四五石的产量。他居然敢狮子大开口,喊你吴婶子拿一头牛来赔。”九娘一脸忿忿的神色,连切菜的声音也比平时大了几分。“后来我看一时半会也没个定论的,就回来了。不过我估摸着,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么完了。估计是要闹到里长哪里去的。”” “闹就闹呗,公道自在人心,怕什么!”往灶里放了点柴火,江染雪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九娘,心中疑糊又起就这点子事,值得九娘如此忿忿不平,闷闷不乐么?!这事情,莫非还另有隐情不成?! 晚上的晚饭,因为有了江染雪卖力的表演,而分外令九娘期待。眼见着一切食材已准备妥当,锅里的饭也焖得差不多了。江染雪便叫九娘将灶里的火烧得旺旺的,开始炒起菜来。 两个人分工合作,不一会,热气腾腾的饭菜便上了桌。一盘鲜辣可口,色泽诱人的麻辣鱼,一盘素炒青菜。虽然只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饭菜,对江染雪和九娘来说,却无疑于珍馐美味。 一顿饭,吃得两人皆大欢喜。在江染雪刻意活跃气氛下,九娘终于把方才那点子烦心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连连夸奖染雪的厨艺赛过兴隆酒家的大厨。而江染雪则在九娘的夸奖下,也胃口大开。直吃得打了个饱嗝,才放下了筷子。 吃完饭,在江染雪的坚持下,九娘也不再熬夜做针线活了。张罗好第二天早上蒸馒头要用的面种,两人洗漱完毕便上了床。 眼见着九娘在□□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江染雪本就悬着的心越发不安起来。想了想,她决定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九娘,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遇见啥烦心事了?” “没有啊,丫头你想多了罢。”九娘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江染雪确定自己并没有多想。 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九娘居然对自己也难以启齿呢?仔细回想了下白天发生的一切,江染雪心中已隐隐有了几分眉目。 “九娘,欺负你的人是谁?告诉我,染雪必替你连本带利的讨回来!”能让九娘如此愤怒又难以启齿的事,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什么。 ☆、办案(8) “染雪怎么知道的?莫不是听到别人的风言风语不成?!”果然,下一秒九娘猛地翻身坐了起来,满脸震惊地望着江染雪。“不,染雪你不要轻举妄动。他家大势大的,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斗得过他。这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就此撂手罢。反正只要我坚决不答应,他一时半会的也拿我没有奈何!” 原来是家大势大!江染雪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名字:“是敲诈吴婶子家的那个王富贵么?九娘。” 也许是以为染雪听到了什么风声。这一次,九娘没有再否认。 只默默的点了点头,叹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原也是知道的。所以你江叔走了这些年,我一直小心翼翼地过着日子。原想着我只要我本本分分的,别人就挑不出半点刺来。是以前两年王富贵遣媒婆来提亲,我毫不犹疑的就拒绝了。也许是以前你江叔太宠我了,他走之后,我再也接受不了别的男人;更接受不了要给人当妾。 我只想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下半生,余愿足矣!谁知道,却因此得罪了王富贵。说我驳了他的脸面。要是我敢再嫁,就一定要我和娶我的那个人好看。我原就打算这样独身下去,是以对他的威胁,也不曾放在眼里。谁知道今天他却说,如果我肯嫁与他为妾,他就放过你吴婶子他们一家,否则,就要他们赔得倾家荡产!染雪,我自己怎么样也无所谓的,可是因为我害了别人,我这心里就过意不去了……” 原来如此!难怪以九娘在这方圆数十里都算拔尖的姿容,却一直寡居。其中居然有这样的隐情!难怪九娘回来时脸色会如此难看呢!“九娘,公道自在人心,你放心罢,王家虽是一方地头蛇,却也不能只手遮天。这上面,不是还有甲长么?” “哎,染雪你有所不知道。这十里八乡的有谁不知道,那里长和王家关系匪浅。”九娘叹了口气,又默默地睡了下去。“你瞧着吧,这事儿,恐怕是公道不了的。你吴婶子待我一向不薄,这些年照顾了我不少,若是因为……” “九娘,你别着急,这事儿肯定有转机的。”知道她胡思乱想容易钻牛角尖,染雪连忙拍了拍九娘的背,安慰着她。心里却是暗自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找个机会,教训一下这个王财主才行! 江染雪一边默默的盘算着,一边低声安抚着九娘。好容易等到九娘睡熟了,她却因为心头这口抑郁之气,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天蒙蒙亮,她才和衣浅浅睡去。脑海中对怎么惩治王富贵,却半点头绪也没有…… 彼时,江染雪并不知道,只是睡一觉起来。机会居然就自动送到了她的眼前第二天中午,江染雪正在摊前聚精会神的替人写着家书,两个她绝对没有想到的人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九娘,吴婶子,你们怎么来了?”两个中年妇人含笑而立。一个和蔼朴素,一个风姿绰约。虽都是农妇打扮,却高低立现。 ☆、办案(9) “怎么?就不许我来看看你么?!”九娘从篮子里端起饭菜,放在一旁,笑道。“都响午了,先吃了再写吧!” “不忙,这就好了。写完再说吧。”不疾不徐的写完最后几个字,江染雪小心翼翼的吹干墨迹。封好递给一旁焦急等待的老妇人,笑道。“这位婆婆还等着呢!” “嗯,是我想左了,还是染雪周到些。”九娘笑着点点头,满脸的欣慰。“来,看看九娘今天都给你做了什么。”” 江染雪抬眸望去,一碗嫩嫩的水蒸蛋;一盘子碧绿的炒青笋;一小碗香喷喷的腊肉;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那扑鼻而来的香味,诱得她食指大动。 拿起筷子,江染雪并未着急着动筷,反而挑了挑眉,笑盈盈的望着九娘调侃道:“怎么?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九娘居然也奢侈了一把?!” “你这个鬼精灵,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九娘用手指尖戳了戳她的脑袋,笑道。“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好福气呢,今儿这顿饭是吴婶子替你张罗的。她的手艺可是这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如此说来,这顿饭我还真不敢吃了。”江染雪闻言放下筷子,嬉笑着站起身来。眼底,却极快的闪过一抹流光。 “你这猴头,瞧把你精得这样。”九娘白了她一眼,才笑嗔道。“行了,你就别得瑟了。实话告诉你罢,这顿饭也不是白吃的。吃完了你吴婶子有事求你帮忙呢。不过,就算你不吃,这忙啊也是必须得帮的!” “原来九娘早就把我给卖了。这会子只是告之我一声罢了!”江染雪了然一笑,道。“既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么香的饭菜,我可是要借花献佛咯!” 说罢,她扭头对隔壁摊子上的宋老夫子抬眸笑道。“怎么样,老夫子,可否赏染雪一个薄面。让染雪慷一下他人之慨!” 和宋俊夫做了几天邻居,两人厮混得也逐渐熟络了起来。旁敲侧击中,江染雪得知宋夫子也是一个鳏夫。自几年前其妻过逝之后,就未再娶。 是以他的一日三餐,一般都在外面解决。此刻,宋夫子忙完了手中的活计,正准备去对面的小饭馆吃饭。见江染雪招呼,他下意识地摇头拒绝。却在看见江染雪诚挚如水的目光时,略微的犹豫了一下。 犹豫只是片刻,却依旧被目光敏锐的九娘捕捉到了。于是九娘莞尔一笑,道:“是啊,宋先生。常听我家染雪提起你,说你对她照拂颇多。如若先生不嫌弃这粗茶淡饭的,还请先生赏个脸。正好,我多带了一副碗筷。” 浓密的树荫下,九娘笑颜如花,婷婷玉立。虽布衣粗钗,不能掩饰她的秀丽温婉。宋俊夫微微的晃了下神,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吴婶子,那里长是如何判的?”吃完饭,收拾了碗筷。江染雪不紧不慢的问道。心中,对那案子的结果,却早已是有了几分明了。 ☆、办案(10) “哎,别提了。提起这档子事我就窝火。”吴婶子一脸忿忿。“那里长分明同王家蛇鼠一窝。他说我家的牛踩坏王家麦苗在先,所以王家那疯小子打伤我家的牛,只是出于自卫,并没有犯错。而我们家,则必须赔偿王家损失的小麦苗,折合铜钱共计二十吊。” “这二十吊钱,得买足足二十多石粮食呢!”九娘瞬间沉了脸,怒道。“这里长分明就是在仗势欺人,偏袒王家么。咱只踩坏了他四、五石的产量,凭什么赔他这么多啊?”” “你们不知道,那王富贵说了,他家的麦子今年能收五石。明年种到地里,五石变二十;二十变一百。这样年复一年,你说能变多少出来?!就这,还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便宜了我们呢!” 吴婶子一脸无奈地叹道。“哎,早知道如此,半年前王家想买这头牛时,我就该劝你张叔卖给他。这会子,也不会因此得罪了王家。惹出这档子无妄之灾来啊!” “婶子是说,王家来向你买过这头牛?”江染雪闻言,心中顿时明了。这分明是匹夫无罪,怀璧自罪。” “嗯!这牛是我们家的命根子。当时王家出价虽不错,但也分明有强取豪夺的味道。你张叔当然不肯!谁知道这回,他们更狠了!” 吴婶子点点头,满是后悔地叹道。“你说,我们一个庄户人家,哪里一下子拿得出这二十吊钱。这不是让我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活生生地要逼死我吗?!” “婶子,别急。这事情不是没有转机的。我们再慢慢合计合计。”江染雪心中一沉。这王家人如此聪明?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居然想到用鸡生蛋,蛋生鸡这招来敲诈张家。 这样想着,江染雪对这件案子的兴趣,越发的浓厚了!“这案子交给我,我一定帮你写份漂亮的状子出来。” 吴婶子闻言,焦急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容:“那就多谢你了,染雪。” 江染雪点点头,也不接话。只仔细的回忆着前世今生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以她前世的记忆所知,在古代的农耕社会,耕牛是相当宝贝的。 其中尤其是在物以稀为贵的唐宋时期,杀“官私马牛者”,是重罪。不允许“官当荫赎”。 就算到了大明朝时期,在屠杀耕牛的处罚尺度上,相对减弱了些。但依大明律来说,杀别人家的牛,也是按窃盗论罪的。 这里长如此判案,其实并不合理。他不过是欺负张家人没有学问,不懂律法。所以,要推翻里长的判案,并不难。难的,是从何处切入?让王家不仅赔了夫人还要折兵! “染雪,这案子很难么?”见江染雪眉头微蹙,陷入沉思。九娘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案子,其实颇为棘手。”一直在默默旁听的宋俊夫突然开了口,叹道。“真是难为染雪了,‘他’还是个孩子,又初出茅庐的……”几天的相处下来,眉目清俊秀气,举止斯文有礼的江染雪,早就获得了宋夫子的好感。 ☆、纳兰硕柯妖孽(1) 加之今天对九娘的惊鸿一瞥;又无意中得知,他们孤儿寡母全靠江染雪替人捉刀为生。宋俊夫心中对两人的怜悯,又增加了几分。 “其实这案子,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江染雪沉思一番,心中已有了定论。 “哦?染雪心中可是已有了眉目?”宋夫子捋了捋胡子,挑眉问道。 “敢问夫子,这案子拿到县太爷那里重审,会是同样的结局么?”江染雪淡然一笑,反问道。 “当然不可能。”宋俊夫斜睨了一眼江染雪,冷笑道。“那里长只是欺负张家不懂法而已。这案子告到县太爷那里,怎么着张大也不会吃这样的闷亏。只是……” “敢问夫子,可是在为那鸡生蛋,蛋又生鸡的事情替染雪烦恼?”江染雪唇角一勾,绽出一抹清浅的弧度。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 宋俊夫拿笔的手微微一抖,漆黑的墨汁便滴在了纸上。他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江染雪笑而不答,反问道:“先生,如依燕回王朝法律,这屠杀他人耕牛者,该当何罪?” “当按盗窃罪论处。”宋俊夫捋了捋胡须,脱口答道。“只是,那王富贵之子,并未将耕牛杀死,只是重伤而已。”说完,宋俊夫一瞬不瞬地看着江染雪,似想知道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敢问,这盗窃罪该如何判刑?”江染雪并不接他话茬,只抿唇一笑,继续问道。 “根据我燕回朝律规定,盗窃犯,初犯者要在右小臂上刺“盗窃”二字,再犯者刺左小臂,第三次犯者要处以绞刑。”看着眼前这个笑意吟吟,眼中却一片深沉的孩子。 宋俊夫有一刹那的茫然。对她的回避,他心中却无法生出愤怒。直觉告诉他,他应该耐着性子听下去。 “那么,盗窃未遂呢?”江染雪眼中的笑意更盛。“又当如何?” “盗窃未遂的,比既遂犯的惩罚要相对从轻一些,或者在同等情况下减轻一些处罚。”宋俊夫眼前蓦地一亮,似若有所思。“不过,大抵也逃不过鞭,笞之刑。” “既如此,那王富贵之子,可能定刑?”江染雪挑眉问道。 “当然!”宋俊夫清癯的脸上原本凝重的神情微微一松。抿唇一笑,他仰头将杯中的佳酿一饮而尽。“不过,就算如此。张家也逃不过赔偿王家小麦苗的命运。因为那是既定的事实。” “这个么……”江染雪俏丽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九娘曾经说过,吴婶子家的耕牛好像是一头大母牛呢?” “没错,是头母牛。”江染雪的话音刚落,吴婶子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可怜我那头牛,现在还奄奄一息的躺在屋里呢!” “母牛?”似未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宋俊夫一怔。片刻,才回过神来。“母牛,母牛……” “对,母牛。”江染雪挑眉一笑,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慧黠。“这牛,可比那麦子贵多了……” ☆、纳兰硕柯妖孽(2) “对啊!”宋俊夫猛地一拍桌子,激动得高声说道。“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染雪,你真是个绝顶聪明的孩子!!!” 江染雪淡然一笑,道:“先生过誉了。” 宋俊夫闻言,再次抬头打量了一下江染雪。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赞赏。“好,好,好。孺子可教!聪明冷静又不骄不躁。假以时日,染雪必成大器也。”说罢,宋俊夫又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九娘,方莞尔叹道。“你娘,以后有福气了!” “宋先生过誉了。”九娘朝宋俊夫福了福身,谦笑道。“以后我家染雪,还望夫子多多照应,多多提点才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原本一脸沉着的宋俊夫立刻慌了手脚,急急说道。“染雪是个荆山之玉,灵蛇之珠。能得一英才而育之,亦是人生一大快事呢!” “如此,小妇人在此先谢过宋先生了。”九娘再一次朝宋俊夫福了福身,方扭头对江染雪笑道。“染雪,我和你吴婶子先回去了。” “嗯。”江染雪点头说道。“那状子,晚间回去的时候,我自会给吴婶子一个满意的交代。” 送走了九娘,江染雪又和宋夫子讨论了一会案子。才专心致志的琢磨起状子来。一下午都没什么事,只途中帮人代写了一封家书,便再也没有生意上门。 不过江染雪也不甚在意,只一门心思的想要把自己的第一张状子写得漂漂亮亮的。直到太阳西沉时,她终于理清思路,于是一气呵成写完了状子。 将状子递给宋夫子检查了一番,宋俊夫也对她清晰的条理赞不绝口。江染雪这才满意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收拾好东西,江染雪准备往家赶去。临走前,却被宋夫子叫住,神色郑重地交给她一个包袱。江染雪打开一看,却是几本有关燕回王朝律法方面的书。 这些书,是之前她在九娘家从未看过的。一时间,江染雪欣喜无比,连声对着宋夫子道了谢。然后宝贝地抱着书,乐滋滋地朝家赶去。 路过一条僻静的小巷时,突然而来的一阵低沉,愤怒的男声。让江染雪急促的脚步,微微一滞。“你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一个粗犷的声音讥讽的笑道。“兄弟,刀就架在你的脖子上,你说咱们干什么?”江染雪抚了抚额头,心中暗叹道。不是吧,她这么倒霉!居然就遇见抢劫的了?!虽然,被抢劫的那个人,不是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兴宁县,莫非就不是我燕回王朝的治下?你们就如此没有王法了?”愤怒的男声继续喋喋不休。“各位,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悬崖。我劝你们不要执迷不悟!放下屠刀,回头是岸。这才是正道!” 江染雪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虎狼屯于前,尚谈因果!这人,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 ☆、纳兰硕柯妖孽(3) 果然,下一秒,立刻有人附议了江染雪的看法:“大哥,你看,这书呆子死到临头,居然还在和我们讲大道理呢!废话少说,赶快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也许我们还可以饶你一条性命!否则,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长得又似模似样的。卖去青楼当小倌,也许我们还能多得些银子!” “你们,你们……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从江染雪这个角度看过去,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身形修长雅致,眉目俊朗如画青年男子,正被两个身形彪悍的蒙面男子拿刀架住。 他原本儒雅俊逸的脸上,此刻青白交加。那紧抿的薄唇,显出他内心强烈的愤怒。慌乱的眼神,则出卖了他心中的不安和无措。“这兴宁县令,难道,难道是吃干饭的么?” 江染雪翻了翻白眼,一对修羽般的黛眉,蹙得更紧了。那张明眸善睐,清丽中透着英气的小脸上,写满了白痴二字! 都这时候了,还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赶紧给钱走人得了!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会子做得了守财奴,只怕待会连小命也保不住了! 这边江染雪在心间暗自着急,那边两个强盗也似有些不耐烦了。只见其中一个男子,面色一沉。将手中的利刃往下压了压。 下一秒,那书生白皙如玉的颈脖上,瞬间出现一条淡淡的血痕。只听那强盗厉声说道:“兄台,实话说了。我们只是求财,若非得已,也不想弄出人命!你最好还是同我们合作一点。否则,我这小兄弟,脾性爆得很……” 一听要钱不要命,江染雪一颗微微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既然这些人只是求财而已,那她就别多管闲事了。刀剑无眼,小心惹祸上身啦! 这样想着,江染雪转身欲走。可她的脚步,却在听见白衣书生接下来的话语之后,再也挪不动分毫。“若是我不合作呢?你们会怎样?杀人灭口?!” 心中暗自一声叹息。江染雪再一次打量了一番白衣书生。虽然只是一袭简单的白衣,可是从他衣衫的做工和质地来看。这书生,绝非凡品!尤其是他身上那种清华高贵的气质,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形成。 可这男子,好生奇怪!明明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义正言辞得有些反常。难道他就不怕激怒强盗,真的被杀人灭口吗?还是他根本是脑子有问题?! 江染雪满心狐疑和好奇。可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警告着她:江染雪,走吧,不要多管闲事!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再加上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怎么对付得了两个身材魁梧的持刀大汉呢?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念至此,江染雪不再迟疑,转身就走。下一秒,她却听见一个暴跳如雷的声音激动的说道:“没见过你这么要钱不要命的。我告诉你,别以为老子不敢!惹急了,杀人灭口这种事,老子是做得出来的!” ☆、纳兰硕柯妖孽(4) “没错,区区在下我刚好属于要钱不要命的那一类型!”书生低沉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戏虐和嘲讽。 “……”两个强盗相视一望,都在彼此眼中发现了同样的惊讶,郁闷和疑问。他们今天究竟遇见个什么人了?明明是文质彬彬柔弱一书生,居然,好像,似乎十分地不怕死! 是的,这个书生,果真不是一般的不怕死! 物反常,则为妖!江染雪这才想起,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书生,从头至尾貌似惊惶,可仔细一看,他其实非常镇定。就连明晃晃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的眼睛连眨也不眨。” 看来,今天这两个强盗,是踢到铁板,遇见深藏不露的高人了! 悄悄的瞄了一眼那个依旧不慌不忙,镇定自若的书生,这一次,江染雪果然在他眼中看见了几分深藏不露的淡定和戏虐。 有那么一瞬间,江染雪甚至觉得,他那双墨玉般的黑眸里,有炙人的流光,向着自己的方向,一闪而过。那速度极快,快得若非江染雪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定会以为,那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果然,有问题…… 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白衣书生。做工精良的衣衫,清华尊贵的气质,成竹在胸的淡定……江染雪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好吧,爱演戏是吧!那姑娘我就陪你演一场戏又何妨!说不定,还有点意外的收获呢! “身无分文,你骗鬼啊。大哥,这书生看起来气度不凡。不可能身无分文的!”其中一个强盗急了,手起刀落,白衣书生眼看就要命丧黄泉!“娘的,居然敢耍我们哥俩,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光天化日,你们居然敢杀人越货。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关键时刻,身为路人甲的江染雪立刻化身为正义使者。清俊的小脸,一脸正气。一双漆黑如玉的眸子,却漫不经心的瞟向了白衣书生。 “妈的。老子今天运气就这么背!”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俩个土匪蓦地一怔,待看清楚来人时,又齐齐松了一口气。“连个小不点也敢来多管老子的闲事!” “小子,不怕死的,就留下。否则,赶快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其中一个强盗,看着身形单薄的江染雪,笑不可遏。半响,才直起腰杆,怒骂道。“就凭你这怂样,也敢替人出头!活得不耐烦了是吗?” “小兄弟,不,不。小大侠,救命啊!”那白衣书生,仿佛也被突如其来的江染雪惊得一怔。 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呼天叫地的喊道。“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白衣书生唱作俱佳。那神情,仿佛溺水的人,突然间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江染雪一边卖力的表演着,一边却在心中暗自嘀咕。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按剧情发展,那书生不是该露出庐山真面目。 将两个强盗绳之于法么!难道是她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部分阅读 看走眼了?nnd,难道今天她江染雪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我如何能坐视不管!” ☆、纳兰硕柯妖孽(5) “是么!”两个强盗迅速的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身形迅速一闪。下一刻,江染雪发现自己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无法动弹。 “哼,不自量力!”那强盗将手一反,江染雪瞬间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然而她的心,却在望见白衣书生失望和恐惧的神情后,一分一分的凉了下去。 靠,还玩?再玩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江染雪拼命地向白衣书生使着眼色,心,却在望见他木讷得没有一丝反应表情之后,瞬间沉到了谷底。天啦,她,她,她,她不会真的踢到铁板,看走眼了吧!!” “小兄弟,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当两个强盗,将江染雪和白衣书生绑到了一起之后。那白衣书生自责的说道。他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却是掩不住的失望和惶恐…… “怕什么,不过就是一死而已!”事到临头,江染雪反而镇定了下来。白了一眼惊惶不安的书生,她无所谓的笑了笑。反正她这条命,也是白拣回来的。现在还回去,也不算亏本! ” 江染雪并不知道,有那么一瞬间,白衣书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浩瀚如海的黑瞳里,有一抹若有似无的流光,一闪而过。 “大哥,现在怎么办?”面对眼前的这两个异类,强盗乙有些不耐烦了。“不如,我们将他二人卖到青楼做小倌吧。看这两个,都是上等货色。保不定,能卖个大价钱!” “好吧!”原以为自己逮了条肥鱼,没想到,却是烫手的山芋。那强盗头子眉头一皱,似乎也想早点解决这两个麻烦。“待会趁天黑,咱们把他们弄出城去。” “急什么,你们有问过我的意见么?”闻言,原已绝了希望的江染雪眼前一亮。她心中暗自惊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回头向身旁的白衣书生望去。果然,在他眼中,她看见了久违的狡黠与戏虐。 心中暗自替那俩强盗捏了一把汗,江染雪心道:好戏开锣咯!果然,耳畔马上传来强盗断断续续的惊呼声:“你,你,你,你不是被绑住了么?谁帮你解开绳子的?!” “闭嘴。”一个粗犷的声音冷冷地喝道。 “你没看出来,我们今天遇见深藏不露的高人了么?”顿了顿,那个被叫做大哥的强盗继续说道。 “这位兄台,今天我们兄弟有眼无珠,没放亮招子,是我们的不对。都是出来混的,我们只是图财,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想这种办法。兄台若能高抬贵手,放兄弟们一把,兄弟自是感激不尽。否则,我们‘黑山二虎’,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若拼起来,保不定是个你死我亡,两败俱伤……” 黑山二虎?江染雪在心中暗自狂笑,我还黑山老妖呢!不过,那强盗头子,还算识时务。估计待会,不会出现血流成河的场面吧…… 这样想着,江染雪唇角的弧度,情不自禁的微微向上一勾。旋即,又消失不见。眨了眨眼睛,她继续不动声色的看着好戏。 ☆、纳兰硕柯妖孽(6) 这书生,演技真是好得没话说。差点连她都骗过去了!这出戏,至绝望处峰回路转,果然是值得回票价的! “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白衣书生摸了摸挺直的鼻梁,勾唇绽出一抹邪肆的笑颜。“听起来似乎很好玩的样子。”江染雪翻了翻白眼,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呻吟。nnd,还玩?! 幸好,白衣书生似乎听见了她的心声。回头对她眨了眨眼,然后一本正经地对两个强盗说道:“可惜啊,本公子今天没时间陪你们玩了!”说罢,他身形一动。那速度极快,快得江染雪还来不及看得清楚。眨眼间,两个强盗已束手就擒!” 她真的没看错,这书生果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江染雪在心中得意地盘算着,待会可以以救命之恩要挟,趁机敲诈他一笔了!看这书生的气度,出手肯定不会小气。说不定还可以趁机攀上一个金凤凰呢! 这样想着,江染雪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间甜腻了许多。殊不知,她略带狡黠的笑容,落在白衣书生眼中,却有了一种意味深长的味道。 只见那书生眼珠微微一转,随即对两个强盗笑道:“走吧,二位。你们想送我去青楼做小倌,我却仁慈了许多。只送你们到县太爷的家中做做客而已!”说罢,白衣书生押着两个强盗就要离开。” “喂,喂,喂。你就这样走了,哪我呢?”见书生对自己视作空气,江染雪哪肯让到嘴的肥肉就这样轻易飞走。她赶忙跳起来,想拉住书生。谁知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还被绳子牢牢地缚住。 “对啊。我怎么忘了还有小兄弟你呢!”白衣书生闻言,似恍然大悟。连忙上前解开她手上的绳子,勾唇绽出一抹如狐狸般狡黠的笑颜。“小兄弟叫住我,莫非是想报我的救命之恩不成?” “你……我……”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江染雪瞠目结舌。这男人,也太j诈了吧! “小兄弟,你不用这么激动啦!”白衣书生见状,唇角的弧度向上勾得越发明显。“不就是个救命之恩么,我只是举手之劳,顺手而已!你随便意思意思就好,不用太隆重的!” 隆重你个头!江染雪险些被气得内伤。没想到这只老狐狸,连她也算计进去了!害她只猜到了开头,没有猜到结尾。难道她这个纵横江湖数载,一直所向披靡的江大律师,今天居然会栽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手里? 不,她不甘心!绝对,不甘心!! “这位兄台,你贵姓?”江染雪唇角一勾,笑靥如花。 “好说,好说。区区在下贱名纳兰硕柯。”书生双手抱拳,低头垂眸,掩住黑眸中无法遏制的笑意。“还未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 “我叫江染雪。”江染雪一步一步逼近纳兰硕柯,微笑着伸手抚上他的额。“纳兰兄是吧?没发烧啊!可惜了真是可惜,我看你眉目清俊,气质出众。没想到居然得了健忘症!我记得,刚才是我跳出来救你的吧?!” ☆、纳兰硕柯妖孽(7) “所以呢?”纳兰硕柯挑眉一笑,接下她的话茬。眼中,却有一丝深沉的暗色,带着一点困惑,一闪而过。 “所以,应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才对!”江染雪笑得漫不经心,眼神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纳兰硕柯,不肯错过分毫。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纳兰硕柯点点头,妖孽一笑。却又瞬间话锋直转。“可,染雪兄弟不知道么。许多事,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事实上就是,我,从强盗手里救出了你。所以,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江染雪顿时哑口无言。身为律师的她,何尝不知道他说的是事实。“那么,染雪就多谢纳兰公子的救命之恩了!”江染雪一字一顿,笑颜如花。 心中,却恨得牙痒痒的。早知道这厮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她就不会冒这么大风险跳出来了。 “就这么就完了?”纳兰硕柯挑挑眉,似乎十分惊讶。“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染雪看样子知书达理,好歹也该懂得知恩图报,要有点表示不是?” ” “你……”江染雪顿时满头黑线。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看似风度翩翩的俊书生,脸皮居然厚到如此程度。“真是抱歉啊,纳兰公子。小人我本是想报答你的。只可惜我一穷二白,无以回报啊!” “没钱啊,没关系的。”纳兰硕柯莞尔一笑,深沉如海,黑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流光溢彩。“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小兄弟若真想要报答,方式是有许多种的。” 很多种?江染雪脑海中立刻冒出“以身相许”四个大字!这书生,不会,不会是传说中的gay吧? “咦……那边怎么来了两个公差!”纳兰硕柯眼中的算计,让江染雪不寒而栗。这家伙,太j诈了。不行,她还是溜之大吉的好。不要真的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那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一念至此,江染雪灵机一动,伸手向着纳兰硕柯的身后笑道。 纳兰硕柯闻言一怔。回头看了半响,却哪里有公差的影子。再回头时,只看见江染雪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纳兰硕柯也不着急。只微微一笑,暗道:“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江染雪一路狂奔了老远,才停了下来。回头不见纳兰硕柯追上来。她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了一大半。心中,却暗自懊恼。看来,她今天是流年不利啊!不行,以后遇见这种事,一定有多远躲多远,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路惊魂未定的回了家,九娘早已做好了饭菜。在家等她。吃完饭,将状子送到张家,已是天黑。是夜,月光皎洁,星光正浓。江染雪借着黯淡的月光打开包袱。拿起其中一本律法书,迫不及待地研读了起来。 一夜无话…… 心里惦记着第二天即将审理的耕牛案。江染雪原本打算早上起个大早,去凑凑热闹,看张大击鼓鸣冤的。没有想到头天晚上看书看得入迷,一时忘情耽误了时间。 ☆、纳兰硕柯妖孽(8) 没想到紧赶慢赶地,还是晚了。等江染雪赶到县衙时。庄严肃穆的大堂门口,早已是人去楼空。原想着看热闹的她,只好悻悻然地朝自己摆摊的地方走去。 才行了几步路,染雪一眼就看见自己原本摆摊的地方,此刻居然人头攒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是哪个王八羔子?居然敢占她的摊位!江染雪一路腹诽着,一边朝人群走去。没想到才走到人堆前,她已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身影给挡住了去路。” “染雪,不,先生。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这一脸笑容,模样憨厚的庄稼汉子,不是吴婶的丈夫张大,又是谁。只是,眼前这是唱的哪出戏? 江染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果然,片刻后,张大又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先生,谢谢你昨天帮我写的状子。让我今天在公堂上把那王财主赢得个落花流水。不仅没赔他小麦钱。他还倒付了我医牛的银子。若不是你那张状子,我这回可是要被他们坑惨了!”” “赢了就好。”江染雪淡淡一笑,穿过人群。不紧不慢地摆好摊子。心中却是窃喜不已终于替九娘出了一口恶气了。“张叔不用客气,乡里乡亲的,当然要相互帮助才对。” “先生说得不错,乡里乡亲的,帮助是应该的。但这的酬金,先生还是要收的。”说罢,张大憨厚一笑,从口袋中掏出二吊钱递给江染雪。 原本木讷的眸子里,却飞快的闪过一丝精光。“还有,这只鸡是我们家那口子一定要我带给先生的。庄稼人没什么好东西。这鸡是自己养的,不值什么钱,就给先生尝尝鲜。权当谢谢先生的大恩大德。” 原来是给她做广告宣传来了!只不知这究竟是谁的主意?放到现代,这就是红果果的借机炒作了!厉害啊!! 到此时,江染雪哪里还能不明白张叔唱的什么戏。于是也抿唇一笑,不动声色的接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张叔,你真的客气了。这酬金我收了,可这鸡我不能要。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收了你的钱财,做的是分内的事情。真的不值得你如此的。” “先生这样说,是看不起我张大咯?”张大闻言面色一沉,闷闷地说道。“这不值钱的东西,先生就不要推辞了。” 围观的众人见两人如此这般推来推去,也都开始起哄。“哟,没想到这先生如此年轻。不仅学问好;人品也好;模样又如此俊俏。真是难得啊……” “先生,他一番诚心,你就收下吧。”人群中,有人开口说道。“不然他不会安心的。” 江染雪见状,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于是也就顺水推舟,爽朗的笑道:“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张叔了……” “是我该谢谢先生才对。先生如此年轻,便才思敏捷。收费合理,又肯替我们穷人说话。以后有啥事,我一定再来麻烦先生。”说罢,张大也见好就收。 ☆、纳兰硕柯妖孽(9) 开口向江染雪告辞。围观的路人见无热闹可看,也三三两两的,逐渐散去。不知是眼花,还是错觉。 人群散开的瞬间,江染雪居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远。那挺拔如玉的背影,和昨天那名白衣书生,竟十分相似…… 自张大当街上演那出“谢恩戏”之后,江染雪名声大震,生意果然火爆了许多。如此一来,自然是抢了不少宋夫子的生意。可宋俊夫将一切看在眼里,嘴上却只字不提,反而隔三差五的帮她解决一些疑难的状子。” 对此,江染雪看在眼里。心中对宋夫子的人品和气度,却是暗自折服,于是回家同九娘讲了,九娘也是对宋夫子感激不尽。 眼见着家中的日子一日好过一日,于是以后九娘再替江染雪送中午饭时,碗里饭菜的分量便足了许多。 江染雪见状,哪里有不明白的。每次便热情的帮九娘招呼着宋俊夫一同用饭。一来二去的,俩人逐渐熟络了起来。相互的好感也日渐升温,只是碍于面皮都薄得跟窗户纸似的,于是那层薄纱谁也不肯主动挑破。” 江染雪对此了然于心。想着以九娘那性子,决计是不肯轻易再嫁的。搞不好反而弄巧成拙。于是决定再观察一段日子,等两人水到渠成再说。所以她也不挑破,只有意无意的,在关键时刻推上两人一把。 日子就在这样的恬静中慢慢过去,转眼便到了初夏时节。日头渐渐的长了起来,这天收完摊子后,眼见着天色尚早,江染雪突然来了闲情逸致。于是决定从另一条景色秀丽但费时稍长的小路回家。 田野里,是一片片待割的麦穗。举目望去,尽是金黄之色。微风拂过,风中逸着甜蜜,淡淡的清香让人陶醉。 那是江染雪熟悉的槐花的味道,抬头四顾,果然在河道边瞧见一串串白色的槐花挂在枝头,在微风中摇曳着悠然。 那醉人的幽香潜入心底,让江染雪顿时觉得,连空气也瞬间鲜活了起来。这是来到这个时空后,江染雪第一次如此的侧底放松心境。 或者,就这样平淡安逸的过一辈子,也是不错的。江染雪在心里如是想着。下一秒,她面上原本如花的笑靥,却在看见不远处河畔上一个窈窕的身影后,瞬间消失不见…… 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老是被她遇见?!江染雪下意识地折身便走。对于不珍惜生命,随意轻视生命之宝贵的人,无论前世今生,江染雪都是不予同情的!经历过生与死的感悟之后,江染雪觉得,活着,比什么都好! “扑通……”一阵激烈的水花让江染雪生生的止住了前进的步伐。罢了,好歹也是一条生命!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江染雪转身,朝河边飞奔而去。 碧绿的河水,清澈见底。女子一步一步,朝河中心走去。神色绝望而木然。齐腰深的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她却浑然不觉…… ☆、纳兰硕柯妖孽(10) 是她!江染雪的记忆力一向不错,虽不敢说过目不忘。可对这个面容娇美的女子,她还是印象深刻的。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她如此绝望,记得一个多月前,她尚满怀希望和憧憬的等待情郎的归来。 此刻,却满眼尽是悲怆和绝望!“蝼蚁尚且苟且偷生,永兰姑娘又为何不知道珍惜自己的性命?!” “原来是先生……”见是相识之人,永兰猛地一惊。半响,才自嘲一笑。“多谢先生提点。只是,永兰已生无可恋。就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说罢,她转身继续向河水深处走去……” 江染雪见她条理清晰,思维敏捷。分明不是悲痛欲绝下的一时糊涂,反而像是勘破红尘的义无反顾和决绝。 一时间有些急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淡淡的说道:“活着总是好的,怎会生无可恋?!你就不想想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的爹娘么?” “先生说的本没有错。只可惜我自幼爹娘早逝,不过是个孤儿罢了。在这世上本就生无可恋。如若当年,他们母子不对我伸出援手。估计我早就成了孤魂野鬼。追随爹娘而去了……”” 永兰低下头盯着微微泛起涟漪的河水,目光空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既是要抛弃我,当日就别给我希望啊!为什么要在我满怀希望,以为幸福唾手可得之时,才来给我重重的一击!让我绝望?!” “人事无常,岂能一眼见得到头。我们并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又何况若干年后的事情。兰姑娘,我相信彼时他对你好,是真心诚意的。并不知道,会发生今天的这一切!”江染雪开口,语气淡淡如水。 “可人生一世,一切皆在变化之中。包括感情在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重新去尝试之后,你会发现,他亦并非你心中所想要的那个人。一切,不过是源于一种习惯,或是依赖而已!” “到底是爱还是习惯,现在去追究已没有任何意义。我只记得,他曾经承诺会一生一世对我不离不弃。而如今,他方一金榜题名,便另结新欢,另攀权贵。视我们的患难之情于不顾。我只知道,他已不是当初那个应承替我遮风挡雨的周哥儿。在这世间,我连最后一点的希望也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永兰那双盛满哀伤的眼,是灰一片的死寂和绝望。 “不就是被男人抛弃了吗?值得你如此要生要死的么?!今日你枉死于此,他却在别处醇酒美人,逍遥度日。你以为,他会替你掉两滴眼泪么?你错了!他只会觉得你蠢笨,你愚不可及!他巴不得,早日甩脱你这个累赘才好!!” 眼看着水越来越深,马上就要漫过永兰的颈脖处。江染雪把心一沉,怒斥道。“我言尽于此,你要死便死。就算是到了黄泉,你也只会成为世人的笑料,如此而已!” 说罢,江染雪果然转身就走。一步,两步,三步……步步沉重如山,一如她的心情。 ☆、伶牙俐齿(1) 这时候,她却别无它法此刻,谁能沉得住气,谁才是赢家。 江染雪在心底默默的计算着时间,倒数着数字。直到她从一百倒数到二十,眼看着越走离永兰越远,江染雪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身后才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声…… 江染雪紧绷着的心,这才蓦地松了下来。 就如同所有八点档的戏码一般,永兰的遭遇也烂俗得可以。从小父母双亡的她,全赖邻居母子的扶持,才得以三餐温饱,存活下来。” 与周哥儿年纪相当的她,自幼青梅竹马地一起长大。感情自然非比寻常。三年前,周哥儿的母亲病重去世,临走之前,老人拉着两人的手,找来热心的邻居做媒,替两人定下了这桩婚事。 自此后,两人眼中更是只有对方。 周大娘去世之后,家中便没了收入来源。为了能让周哥儿安心读书以考取功名。永兰毅然抛头露面,以一把琵琶,穿梭于各个茶楼酒家,卖唱为生。以此来维持两人的生计。” 原以为,等周哥儿金榜题名之时,便是两人洞房花烛之夜。谁知,她的确等来了好消息,周哥儿顺利的名中三甲。 可与此同时,也带了惊天噩耗相貌英挺的周哥儿在走马游街时,被左相司徒剑之女司徒芊芊看中,成了左相大人的乘龙快婿…… “因为他负了你,所以你才想要轻生?”江染雪垂下眼睫,语气淡淡如水。“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值得么?” “……”永兰无语。半响才喃喃地说道。“我只想着,他负了我们的情谊,他不要我了,我在这个世界上,便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就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也许,也许他还能愧疚,还会不安,还能偶尔记得我……” “傻子。”江染雪翻了一个白眼,怒其不争。“他也许会内疚一时,但人死如灯灭,转眼间便会将你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他真有你想的那般痴情,又怎会另结新欢?!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就这样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值得么?” “就算你想让他记住你,想给他深刻到让他无法磨灭你存在的教训,也不该用自己的性命作赌注。更何况,人生一世,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感情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先生,教我!”永兰死命的咬着嘴唇,猛地抬起头来,恳求道。“教我怎么才能讨回公道。” 江染雪微微一怔,沉吟了片刻,才淡淡的开口说道:“你想清楚了,一旦与他撕破脸,便可能再也没有转圜余地。而且,他现在是官身,民要告官,即便侥幸赢了官司,也要被流配三千里。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值得么?” “我想好了。”永兰用力的点点头,目光坚毅如山。“是他辜负我们十几年朝夕相处的情谊在先,我只是想讨回,属于我的那份公道而已!就算是付出更多,我也不在乎。更何况是这区区三千里。” ☆、伶牙俐齿(2) “那好,既然你想清楚了。我便帮你一次。”江染雪见她如此决绝,也不再劝阻。只微微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唇角没有一丝弧度。“明天一早,你到我的摊子上来,我给你写状子。” “大恩不言谢。先生的恩情,有机会,永兰一定还给先生。”朝江染雪福了福身,永兰毅然转身离去。望着她寥寂而孤独的背影,江染雪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隔天,永兰果然如期而至。江染雪便将早已准备好,精心雕琢的状子递给了她,又嘱咐她找好了证人,带上鸳鸯礼书再去县衙告官。 永兰点头匆匆离去,一个时辰之后,县府大衙门口,便响起了“咚咚咚咚”的击鼓鸣冤声。 那声音一声一声,力震耳背,瞬时间引得过往的行人将县衙围了个水泄不通。江染雪心中惦念着这个案子,也如坐针毡。于是索性请宋夫子替自己照看了摊子。自己,却朝县衙门口拥挤的人群中走去。 兴宁县的县衙坐落在县城的正中心位置,离江染雪摆摊的地方,其实不到五米远。县衙坐北朝南,是穿木斗结构的四合院。 高大威武的县衙大门上,高置着“明镜高悬”的匾额;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头披卷毛,张嘴扬颈,四爪强劲有力,神态盛气凌人,栩栩如生。似要将这世间一切不平事,尽收眼底…… 来古代这么久,江染雪还是第一次踏入这个功能类似于现代法院的地方。由于前世在法院出入的次数,多如牛毛。是以,对这个威武森严的县衙大堂,江染雪心中反而升起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大堂的正中央,照例高置的“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笔法雄浑苍劲,似在提醒着为官者,要公正执法,廉洁奉公,爱民如子。匾额下的公案上,放着惊堂木,文房四宝,以及红绿头案签等物品。 大堂两侧,整整齐齐的站着两排手持杀威棒,威风凛凛的捕快,见两人上堂,都齐声“威武…”不断。在大堂口,还摆着鞭,锁,牌,夹棍等物。旁边高悬着“肃静”、“回避”两面牌子。 “堂下来者何人?刚才击鼓鸣冤所为何事?”公案前,一个身着七品官服,面白细鬓,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将惊堂木轻轻一拍。厉声问道。 “小女永兰叩见大人。小女乃兴宁县人氏。此番击鼓鸣冤,是为告小女的未婚夫婿周建斌,贪图权贵,背信弃义。置媒妁之言,婚书凭证不顾。在高中探花之后攀附权贵,停妻再娶。”将状子递给衙役,永兰掷地有声的说道。 “荒唐!周大人乃新科探花,又是当朝左相的乘龙快婿。怎会与你一个村妇有婚约在身。”看完状子,新任县太爷挑了挑眉,把惊堂木一拍。厉声道。“你可知道,诬告是要受笞刑的。” “小女句句属实,有婚书为证。望县太爷明察。”见县太爷不分青红皂白,先给她一个下马威。永兰心中一沉,自古官官相护,今天这个公道,看来是不容易讨得回来。 ☆、伶牙俐齿(3) 县太爷似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半响才又缓缓说道:“即便你所言非虚,你可知道,以民告官,即便是赢了,也要流徙三千里。你可要想清楚,这个状,告是不告?!” “回大人,小女想得一清二楚,这个状,是一定要告的。”想起江染雪教与她的话,永兰微微沉吟片刻之后,又继续说道。“不过,小女告的,并非新科状元周建斌,而是小女的未婚夫婿周建斌。” “既如此,替我传周建斌来。”县太爷再次拍了拍惊堂木,朝堂下甩出一支绿头签,对着两旁的衙役说道。” 不知是错觉好还是巧合,有那么一瞬间,江染雪竟然觉得,他看着永兰的目光中,分明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赞赏…… 两名衙役接过绿头签,转身而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将周建斌带上堂来。正主儿出马,自然引得众人的一番打量和评头论足。眼见着往日的穷书生,突然金榜高中,改头换面。 大家都忍不住凑上前去想看个究竟。那周建斌却似浑然未觉。回完了县太爷的话之后,径直坐到了一旁铺锦雕花靠背木椅上。” 江染雪飞快打量了一眼周建斌,只见他身着淡青色探花服,头戴通天冠,腰系金玉带,脚蹬一双红衬黑革履。整个人剑眉斜飞,气宇轩昂。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眉宇间隐隐带了些阴郁之气,让江染雪对他本就不怎样的感观,又降低了几分。 坐定之后,周建斌不疾不徐地问道:“不知县府大人请我过堂,所为何事?” “周大人,你看清楚了,堂下女子你可认识?”县太爷似乎并不像永兰担心的那般,要巴结这位新科探花,左相面前的大红人。只不卑不亢的问道。 周建斌淡淡的瞥了一眼跪在堂下的永兰,目光深邃,如星闪烁。半响,才不疾不徐地说道:“认识。此女乃本官未过门的妻子。” “哦?”众人皆为他的语出惊人而吓得一怔。县太爷也略微呆滞了片刻,才挑眉问道。“如此说来,这女子与周大人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事实咯?!” 周建斌点点头,笑道。“千真万确。” “那周大人可知,这永兰如今告你攀附权贵,背信弃义,置你与她的婚约不顾,与当今左相之女结为夫妻。这,可是事实?”县太爷继续不动声色的问道。 “哦?有这等事!”周建斌挑眉看了一眼满脸悲愤的永兰,惊呼道。“都是建斌的疏忽,未同兰儿说得清楚。这真是一场天大的误会。” “误会?如此说来,周大人与左相之女司徒芊芊的婚讯,难道只是误传咯?”大堂下一片哗然,连永兰也微微动容,抬起头来,不解地望着周建斌。 “也不尽然。当日左相大人的确同下官提及过结亲一事。”说到这里,周建斌微微停顿了片刻。 方才淡淡的说道。“不过,建斌饱读圣贤之书,岂敢背信弃义,停妻再娶,做这种受人唾骂,千夫所指之事。是以,建斌当场便向左相大人讲明了家中情况。婉拒了这门婚事。奈何左相千金听闻之后,更是觉得建斌光明磊落,顾念旧情,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是以,她坚持要下嫁于本官。甚至甘愿委屈自己做平妻。建斌无奈,只能应承,回来同兰儿商议之后,征得兰儿的同意再说。” ☆、伶牙俐齿(4) “不料前日我回乡,方一同兰儿提及此事。兰儿未听完前因后果,便激动万分。她以为我要弃我们之间的情谊不顾,停妻再娶。一气之下,便冲了出去。下官遍寻未果,正万分担心。却不料今早家中便来了衙役……” “如此说来,这纯粹是一场误会了?!”县太爷微微一笑,反问道。“只不知这件事,周大人打算如何处理?” “当然是误会一场。”周建斌站起身来,走到永兰身边将她扶起。注视了她良久,方才缓缓说道。“此次回乡,除了祭祖之外。我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同你缔结百年之好。兰儿,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原谅我可好?!”” 永兰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漆黑明亮的眼中,有雾气氤氲。“你真的……还在乎我们的感情么?” “当然。”周建斌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永远是我的结发妻子,糟糠之妻不下堂。没有你的同意,即便她是金枝玉叶,我也不会娶的。” “建斌……”永兰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而出。” 县太爷见状,捋了捋胡须,笑问道:“既然是一场误会,永兰,你可还告周大人了?” “不告了。大人,小女子不告了。”永兰连忙摇了摇头,布满泪痕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退堂吧。”片刻的犹豫之后,县太爷莞尔一笑,道。“希望你们从此以后夫妻和睦才是。” “谢大人。”两人对视一番,相视而笑。手牵着手走出了县衙大门。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瞧,也纷纷散去。只留下一些闲得无聊的人,聚在一堆不断地称赞周建斌的重情重义。 江染雪缓步回到摊子上,不知为何,原本皆大欢喜的事情,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此刻,她心中反而升起一种莫名的隐忧。真的只是一场误会么?江染雪回想着大堂上的一切,心中满是疑惑。 这场新版陈世美的戏码,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大堂上,周建斌冠冕堂皇,义正言辞。是为了逃避律法的制裁,世人的责骂?还是真的问心无愧? 罢了,正主儿已经不计较了。她一个旁人,又瞎操心什么呢! 江染雪正在嘲笑着自己杞人忧天。两个不期而至的身影,却让她蓦地一惊。 “建斌,这就是与我有救命之恩的江先生。”眼前的两个人,男才女貌,倒也是珠联璧合。“若非他的劝解,我与你恐怕早已是阴阳相隔了。” “江先生的大恩大德,容下官来日再报!”周建斌微微一笑,郑重地向江染雪行了个礼。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江某而言,也是积德之事。周大人无需挂怀。”江染雪勾唇一笑,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周建斌。 却见他也不躲闪,一双漆黑的眼眸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原来果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江染雪莞尔一笑,心中的一块大石这才算落了下来。 ☆、伶牙俐齿(5) “先生,我们此次前来。除了感谢你之外。还想请你参加我与建斌的婚宴。”对两人之间诡异的气场,永兰浑然未觉。只低头害羞的说道。“我们已定于本月十八成亲,到时候还望先生大驾光临。” “江某定然准时参加。”江染雪微笑着点头承诺道。 目送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一旁将一切看在眼底的宋俊夫突然开口说道:“染雪,看来这位周大人夫妇同你的缘分不浅。说不定,是你命中的贵人也未可知!”” “是么。”江染雪唇角微微勾起几分弧度,不置可否。宋夫子的言下之意,她哪里有不明白的。只是,周建斌是官身。是官则逃不过权力的明争暗斗。 这辈子,她只想逍遥度日,做一个富家翁足以。官场的权谋与黑暗,还是离她越远越好…… 眼见着已日近正午,江染雪拿起早上从家中带来的白面馒头,正准备大块朵颐,一片阴影突然从她头上压了下来。 抬首凝眸间,江染雪漆黑如玉的眸子瞬间闪过一丝惊愕只是刹那间,她小小的摊子已被一群衣衫破烂,浑身脏兮兮的彪形大汉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是吧!光天化日的,她就遇见打劫的了?江染雪迅速在心中算计着,不,不会的。不说她目前正处于闹市之中,大街上到处都是人来车往。 就只凭她身后不到五米处,那座巍峨森严,挂着“明镜高悬”的县府衙门。也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当街打劫。更何况,看眼前这群鲁莽大汉,虽个个面目可憎,形象可疑。 但在他们淳朴的目光中,她却看不到一点恶意。 一念至此,江染雪唇角一勾,莞尔一笑。她那张清俊出尘的小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流光溢彩:“各位兄台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小兄弟。”为首的一个大汉憨厚一笑,漆黑的脸上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们来,是想请你帮我们代写家信,给家里人报个平安的。” 原来果真是生意上门。江染雪一直有些忐忑的心,瞬间落了下来。却又不免有些失望在心中蔓延,为什么她江染雪,就不能接些有挑战性的案子呢? 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却未减分毫。神情,也是不动如山。“没问题,代写家书是吧。一封家书十文钱。包君满意!” “十文钱,是不是……太贵了点?”为首的大汉挠挠头,讪笑着说道。“小兄弟,能不能便宜一点?” “这位大哥,十文钱是市价。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江染雪绝对价钱公道,童叟无欺。”江染雪两眼一眯,笑得如狐狸般狡猾。 “小兄弟,你看,我们都不是有钱人。而且我们人这么多,你是不是能再便宜一点啊?”大汉腼腆的笑着,神情中充满期望。 “你是说,你们所有的人都要写家信?”闻言,江染雪蓦地一震。她抬眸向人群中略扫视了一眼,霎时间欣喜若狂。乖乖,看架势,这群人足有二十来个呢。看样子,她今天是接到一笔大生意了。 ☆、伶牙俐齿(6) “是啊。”大汉点点头,道。“我们这里一共有二十五个兄弟,都要给家里报平安呢。” “这样吧。”江染雪作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半响,才咬唇貌似不甘愿的说道。“看你们也不容易,我可以适当优惠一点,每封家书八文钱。”说完,她悄悄地瞟了一眼众人。 见那大汉张了张嘴,似还要还价,江染雪连忙开口堵住了他的话。“不能再少了,你知道,我这也是小本经意。惨淡得很!笔墨纸砚,样样都要钱。再少,我就亏本了。”” “好吧。”大汉回头看了一下众人,见大家都没有异议。于是点头说道。“那就劳烦小兄弟了。” 江染雪心中暗喜,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拿起笔,笑道:“开始吧,你们谁先来?” “我先来吧。”为首的大汉憨厚一笑。“我叫张二狗,永安县人氏。想给家中的二老报个平安,让他们别担心我。 另外,我还想……还想问问我那未过门的媳妇,是不是一切都好?有没有啥难处?你告诉她,如果她有难处,别藏着掖着的,一定要同我吱声!”” “二狗哥,我看你是想我嫂子了吧?!”人群中,有人起哄道。“要不,你多下几趟窑,多挖点煤出来。赶明儿挣了钱,也好把我嫂子早点娶回家去。” 那人的话,立刻引来了众人的哄堂大笑。张二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即又挥起拳头,假意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笑骂道:“你这家伙,连我也敢取笑了。难道是想挨揍了不成?” “二狗哥,我可没取笑你的意思。”那人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真盼着你赶紧把我嫂子娶回家,接来矿上。这样,咱们的衣服破了,也有人缝缝补补不是?!” “哎,就我这收入,一天到晚起早贪黑,挣的除了糊口,剩下的也不多了。真娶了人家回来。我怕……我怕她跟着我吃苦遭罪呀!”说罢,张二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众人闻言,也皆无语。 原来这是一群挖煤的窑工。江染雪一边提笔疾书,心中一边思忖道。难怪一个个乌七八黑的呢。不过,这兴宁县既然盛产煤矿,为什么老百姓还这样穷呢?这样想着,江染雪不知不觉已写完了一封信。 笑着把信封好递给张二狗,江染雪挑眉对着人群笑道:“下一个,谁来?” “我!” “我,我!” “我来,我先来!”人群中争先恐后的吼道。 江染雪扬了扬手,平息了众人的争吵。然后职业性的笑道:“别急,一个一个来。我保证保质保量按时完成任务。”说罢,她随手指了一个人,开始询问起来。人群中渐渐安静了下来,江染雪下笔如有神助,不到一个时辰,她已经写完了八九个人的书信。 再写完一封信时,腹中饿得火烧火燎的感觉,让她不由得望了望摊子上只来得及咬了一口的白面馒头。那馒头上散发的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部分阅读 面香味,让她暗自吞了吞口水。 ☆、伶牙俐齿(7) 可当她抬头看了看一群汉子期待的眼神时。江染雪立刻将馒头当做了真空,视而不见。继续提笔疾书起来。 写完最后一个字时,已是日近黄昏。江染雪小心翼翼的吹干了湿润的墨迹。封好,交给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汉子。“小兄弟,你真是个大好人。”一群汉子揣着信,如获至宝。 “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也是我的份内之事,大哥太客气了。”好人?就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她居然就升级为大好人了。江染雪心中莞尔,这群矿工虽然五大三粗的,却真是单纯质朴到了极点! 看着矿工们满意地对她道谢,含笑而去。江染雪抚了抚饿得前心贴后背的肚子,也迅速的收拾好摊子,朝家赶去。 不知是因为时来运转,心想事成。还是江染雪在兴宁县的名气逐渐大了。没过两天,江染雪果然接到了一个很有挑战性的案子。 这天江染雪刚摆下摊子,就来了一个身穿灰色绸衣,一身富贵相的中年男子,神色愤怒的要江染雪替他代写一份状子。 好容易钓到条大鱼,江染雪心中暗自窃喜。连忙准备好笔墨纸砚,开始询问起缘由。原来,这中年男子名叫张年誉,兴宁县人氏。 其母早亡,其父是兴宁县城鼎鼎有名的富商张长庚。三个月前,张大庚也不幸中风去世。身为张家独子的张年誉,自然而然的继承了其父的所有财产。 谁知他刚刚替父亲办完丧事。他家中便来了一位陌生的老人,自称是张年誉的亲生父亲,前来认子。据那个名叫田九的老人称,在张年誉周岁时,由于田家清贫如洗,食不果腹。 迫于生计,他只得无奈的将张年誉送给张长庚抚养。据他说,当时替两家作保的,是一名叫做巧姐的歪嘴媒婆。并且,还有白纸黑字为证。 那张年誉见他形迹可疑,又加之从未听其父说起过此事。自然是不肯认这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父亲。可那田九,却因此赖在了张家,不肯离开。于是,便有了这场官司的由来。 “张爷,这件事听起来似乎比较棘手。人家有白纸黑字为证,这场官司,恐怕不好打呢!”听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江染雪状似为难的蹙眉说道。 “只要你能替我打赢这场官司,多少钱也无所谓。”张年誉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定银。事成之后,加倍!” 江染雪看似漫不经心的瞟了瞟银子,心中立刻乐开了花。没想到,第一次接案子,就遇到了个阔主。这锭银子,怕足足有五两重呢! 要是能顺利的赢得官司,所得的银子,就够她和九娘省吃俭用大半年的花销了。这样想着,江染雪面上却不动声色。 只是接过银子,淡然一笑,道:“放心,既然张爷找了我。就是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会替张爷写一张完美的状子。绝不会让张爷失望的。” ☆、伶牙俐齿(8)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不知那张凭证,张爷带来了没?” “那原证在那老头子手上,他岂肯轻易给我。”张年誉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我看过那张凭证,后来凭着记忆誊抄了一份。虽不敢保证百分百原封原样,大致上,应该是没错的。”说罢,从袖中拿出一页纸,递给江染雪。 江染雪打开一看,上面果真清清楚楚的写着:“燕回历二百三十一年三月某十五日,歪嘴媒婆巧姐抱儿张年誉交予张长庚老翁抚养。特此立证。”并且在纸条上面,还留着三个鲜明的指印。” 将凭证还给张年誉,江染雪抚了抚额头,蹙着眉沉思了片刻。然后抬眸问道:“这凭证,张爷可验过真伪?” “这上面的其中两个指印,倒是能与他俩人对上。可我父早已仙逝,如今死无凭证。如何敢保证,他们不是串通起来欺骗与我,好谋夺我的家产?”张年誉义愤填膺的说道。“所以,我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江染雪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看来,钱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有了利益的争夺,就算是亲生父子,都可能反目成仇。更何况这种半途杀出来的程咬金!” 这样想着,江染雪却陷入了僵局。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年誉聊着。 时间久了,那张年誉也有些不耐烦了。江染雪心中暗自焦急,面上的笑容,却益发灿烂如花。正当两人胶着之际,大街上突然急匆匆走来一个年过七旬的老翁。 那老翁气势汹汹,直奔两人。张年誉见了他,脸色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江染雪摩挲着下巴,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连。心中,已是有了几分明了。 “苍天啊,我做了什么孽啊!”老翁见了两人,脸色一变。顿时捶胸顿足,痛哭流涕。“生了个儿子,不仅不认我,现在反而要告我。苍天有眼,你怎么不劈死我啊!” 那老翁唱作俱佳,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立刻引来了围观的人群。大家或指指点点,或窃窃私语。一时间议论纷纷。 张年誉显然对老翁的这招一哭二闹三寻死十分头痛,却又顾忌着名声,拿他无可奈何。此刻,他唇角紧抿,脸色发青。却又低着头一言不发。 江染雪知他是顾忌着身份,不肯当街与这老翁上演闹剧。于是唇角一勾,绽出一抹清浅的弧度:“张爷,不如这样。明天此时你再过来。所托之事,定不辱命!” 见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而那老翁也益发变本加厉的哭诉着。张年誉无法,只得点头说道:“那就劳驾先生了。” 望着二人一前一后,渐行渐远的身影。江染雪驱散了围观群众,心中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这老翁出现得及时,不然今天这笔生意,估计就要黄了。 回想起刚才的一切,江染雪不由得哭笑不得。脑海里似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却又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线索…… ☆、伶牙俐齿(9) 一日无话,江染雪一心寻思着刚接下的这桩案子,却又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寻不到突破口。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苍穹,被霞光染上了一层瑰丽的颜色。炊烟袅袅,到处都是一派温馨和美的归家景象。 于是江染雪也收拾好东西,一边思索着案子,一边踱回了家。回到家中,并未见九娘同往常一般在门口等候她的归来。江染雪心中狐疑,于是出了屋,果然在屋后的菜园里找到了正在浇水的九娘。” “染雪,回来啦。”抬头望见江染雪修长如玉的身影,九娘唇角不自觉的绽出一抹幸福的微笑。抬首拭了拭鬓角的汗水,她指了指地里的菜苗说道。“你先回去休息一下,等我浇完了这片菜园就回来。” 一片小小的菜园地里,各式各样的蔬菜簇拥在一起,热闹极了。碧绿的韭菜;紫油油的茄子;生机勃勃的辣椒苗上,结满了色泽青嫩的辣椒;还有一些扁豆和番茄花正热热闹闹的开着,引得蜜蜂蝴蝶在花间穿梭飞舞。 “九娘,别忙了。”一把抢过水壶,江染雪搂着九娘的胳膊,撒娇道。“你看,天色不早了。我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了。”” “瞧我这记性,一忙起来,就什么都给忘了。”抬头望了望天色,九娘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讪笑道。“饿了是吧,碗柜里有煮熟的鸡蛋,赶快去拿来吃吧。等我忙完手头的这点活,就回去给你做饭吃。” “九娘……”闻言,江染雪脸色微微一沉。“我不是说了么,那些鸡蛋是留给你补身子用的。你就是煮了,我也不会吃的。”其实以江染雪如今的收入,已经不用再像从前那般省吃俭用了。 可九娘说,钱存着有大用处,于是俩人一如既往的节省。江染雪心知她还惦记着自己的婚事,想要存钱离开兴宁县。 于是无奈,只得由了她去。此刻,她倒并不是真的在意那俩鸡蛋,不过是想借此机会,逼九娘就范而已。 九娘哪里知道她的这些花花肠子,她弯下腰继续专心致志的浇着水。却在听见江染雪的话之后,身子微微一怔。 片刻后九娘抬起头来,粗糙的手摩挲着染雪细嫩的脸,带来一种细微的刺痛感。 眼中,却已是泪光闪烁。“乖,染雪真是个好孩子。九娘知道你心疼我。不过,那鸡蛋不是我煮的。是村里的刘大妈老来得子,一时高兴,就挨家挨户散了红鸡蛋。我没舍得吃,给你留着呢!” “噢。”江染雪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九娘。一时间,有些愧疚。于是也把那点子花花肠子放到了一边。“原来是刘大妈后继有人了。那真是件大喜事。”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不对啊,九娘。我记得那刘大妈,已经四十几岁了。这把年纪了,还能生孩子么?”古代的医疗技术如此不发达,生育本就是女人的一道难关。年近半百还要生子,危险性不是一般的大吧?! ☆、伶牙俐齿(10) “哎,你不知道啊。”九娘叹了口气。 “你刘大妈这些年,连生了六个女儿。却一直没有儿子。所以,这几乎成了她的心病。在我们这里,无儿养老送终,是件丢人的事。所以,你刘大妈才冒着这么大的危险……索性,这次他们母子平安,她也终于心想事成,老来得子。” 老来得子……老来得子……江染雪脑海中蓦地灵光一闪,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她恍然大悟般抱起九娘,高兴地大笑道。“原来如此……”” “瞧你兴奋成这样子,遇见啥高兴事了?”虽然一头雾水,但见她如此高兴,九娘也忍不住嘴角扯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天机不可泄露!”江染雪眨了眨眼,调皮一笑。黑亮的眸子中,盈满了慧黠的神彩…… 心中有了定论,江染雪心情自然好了起来,晚上睡觉之时,又仔细将各种可能分析了一遍,她才沉沉的睡去。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早早的起了床。甚至等不及吃九娘的早饭,便拿起东西朝城里跑去。” 心急的显然不只她一人。刚摆下摊子,那张年誉便黑沉着脸来了。江染雪晃眼一瞟,只见他眼圈发黑,脸色铁青。 显见昨晚定是没有睡好。江染雪只作不知,站起身来,不卑不亢的笑着对他点点头:“张爷,早!” “先生,我的状子,你帮我写好没有?”估计是被折腾了一晚,张年誉心中的忍耐已达到了极点,是以一来也顾不上客套,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江染雪不疾不徐的摇摇头,微笑道:“状子呢,是还没有写。不过,不急。” “还不急呢!我已经快被那糟老头子给气疯了。”刹那间,张年誉的火气达到了临界点。“他一把年纪了,碰不得,打不得,撵又撵不走。先生,你不知道,这贴狗皮膏药贴在身上。有多难受!!” “张爷,俗话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这事,急不得的。”江染雪唇角一勾,眼珠一转。漆黑的眸子里霎时间流光溢彩,熠熠生辉。“这官司,要想打赢也不难。不过,我得先问你几个问题。” “先生但问无妨。”张年誉闻言,顿时喜上眉梢。 江染雪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抬头附在张年誉的耳边,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了口。然后屏住呼吸,等到着他的回答。 张年誉倒也爽快,一下子就解了江染雪心中的疑惑。听完答案的江染雪,顿时眉飞色舞。眉宇间,自信满满,神采飞扬。 “张爷,实不相瞒。这案子,染雪心中已有了答案。如果你相信的话,这案子,我帮你打。”略一思忖,江染雪开门见山的说道。“若打不赢,我不取你分文。赢了,我要二十两银子做酬金。如何?” 张年誉闻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足有移时,沉默不语。江染雪心中有些忐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迎着他打量的目光,自信的笑着。 ☆、深不可测(1) 其实她心中心知肚明,光是昨天张年誉许下的银子,已是笔不菲的酬金了。 此刻她敢如此漫天要价,赌的,不过是张年誉对那田九的厌恶程度。 果然,片刻后,张年誉爽朗一笑。“好。先生年纪轻轻,就能如此淡定从容。就凭这点,我就信先生一回又何妨! 若你能帮我赢得这场官司,二十两酬金,一块匾额。我会敲锣打鼓的替先生奉上。若不能……先生也请好自为之!”” “君子一言。”对他的最后一句话,江染雪丝毫不以为忤。只莞尔一笑,道。“驷马难追!” “当然,大丈夫,一言九鼎。”张年誉抬头傲然一笑。“姓张的虽不算个君子。至少,还是个爷们。” “嗯。”江染雪点点头,不再说话。只铺好笔墨纸砚,刷刷刷的写了起来。她下笔若行云流水,一会儿功夫,一篇状子就水到渠成。 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江染雪小心翼翼的叠好状子,笑道。“走吧,张爷。”” 第二次踏入县府大衙,江染雪全然没有了第一次的轻松惬意。替人操刀,代写状子也不算少了。这却是她第一次作为状师站在这个大堂上。 想着状师同前世的律师有异曲同工之妙,江染雪心中一阵激动终于又重操旧业了! “张年誉,你说老翁田九与歪嘴媒婆巧姐联手行骗。冒充你的亲生父亲,以图谋定你的家产,可有证据?”看完状子,县太爷淡淡的瞥了一眼两人,方开口问道。 张年誉闻言,下意识的望了江染雪一眼。江染雪朝他点点头,他方才开口说道。“回大人,小民有证据。” 县太爷拍了拍惊堂木,朝堂下甩出一支绿头签,对着两旁的衙役说道。“来人啊,速将田九与媒婆巧姐给我传来。” “是。”两名衙役接过绿头签,转身而去。不过盏茶功夫,便将田九和巧姐带上堂来。 “田九,巧姐。你们可知,今天本官传唤你们所为何事?”县太爷目光如炬,逼视了两人半响,才沉了脸厉声问道。 “回大人,小民不知。”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有惶恐之色。 “田九,这张年誉告你冒充他的亲生父亲,妄图霸占他的家业。可有其事?” “冤枉啊,大人。小民本就是他张年誉的亲生父亲。怎会有冒充之说?!”田九闻言,声泪俱下,直呼冤枉。“大人若不信,小民手中尚有当年抱养的文书,和证人巧姐作证。大人一问便知。” “呈上证物。”县太爷闻言,挑眉说道。 一旁的衙役立刻将文书递了上去,县太爷仔细的看了许久。又传问了歪嘴媒婆事情的前因后果,方才将惊堂木一拍,厉声说道。“张年誉,如今田九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辩词?” “回大人。证人证物都可以作假,这件事要辨明真伪,其事不难。只需小人问巧姐几个问题即可。”江染雪和张年誉对视一眼之后,站出列躬身答道。 ☆、深不可测(2) “你是何人?与此事有何关系?”县太爷目光灼灼,盯着江染雪上下打量了片刻,方才问道。 “小人江染雪,是张年誉所请的状师。”不知为何,一向沉静如山的县太爷,在听见江染雪这个名字之后,眼中居然飞快地闪过一抹流光。 “既如此,但问无妨。”县太爷兴趣盎然,作壁上观。 江染雪点点头,转身对着身边的张年誉问道:“你今年多大岁数?”” “三十六岁有余。”张年誉不假思索的说道。 江染雪又慢步踱到田九身边,挑眉问道:“请问老翁今年高寿?” 田九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小老儿今年七十六岁了。” “媒婆巧姐,你今年多大年纪?从几岁时开始做媒的?”江染雪唇角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弧度,又转身对着歪嘴媒婆问道。 巧姐微微一怔,片刻后讪讪地答道:“小妇人今年虚岁五十八,从三十岁开始做媒婆,至今已有二十八年了。”” “回大人,小人问完了。”江染雪朝县太爷行了个礼,漆黑如玉的眸子里,有精光闪动。 “可有什么发现?”县太爷显然也发现了她的异常,于是挑眉笑问道。 “有!”江染雪转过身指着田九和巧姐二人,厉声道。“那就是,他们二人,分明在撒谎!” “大人,冤枉啊。这状师分明是信口开河,诬陷小人。”田九和巧姐齐声说道。 “江状师,身为状师你应该知道,诬陷罪可大可小。本官问你,你说他们二人说谎,可有证据?”县太爷眼珠一转,将矛头指向了江染雪。 “当然。”江染雪挑了挑眉,侃侃而谈。 “大人,照年龄推算,张年誉出身之时,田九不过四十岁。可那张文书上,却称他为老翁。还有,三十六年前这歪嘴媒婆巧姐才二十二岁,八年后才开始做媒婆。可这张文书上,竟似未卜先知,在八年前就称她为媒婆了。由此可见,这是一桩不折不扣的讹诈案。那文书分明是他们伪造的。这田九和巧姐分明是联手串通了,要谋夺张年誉的家产!” “有道理。”县太爷点了点头,赞赏的看了江染雪一眼,才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厉声道。“田九,巧姐。你们还不从实招来!是否要本官动用大刑,才肯认罪?!” “大人饶命啊。”田九和巧姐见自己的把戏被拆穿,立刻不停地磕头求饶道。“小人是一时糊涂,吃了猪油蒙了心。一时想歪了,才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望着两人声泪俱下,痛哭流涕的模样。江染雪和张年誉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会心的微笑。等到宣判完毕,人潮闪去,江染雪走出县衙大门,一眼便望见了在人群外含笑而立的宋俊夫。“夫子,你怎么来了?” “表现不错。”宋俊夫拍拍她的肩膀,眼眸深处有一抹不易觉察的赞赏和关怀。 江染雪掂了掂方才张年誉递给她的沉甸甸的荷包,爽朗一笑:“怎么样,夫子。今儿大丰收,不如由我做东,咱们去打一顿牙祭如何?” ☆、深不可测(3)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宋俊夫捋了捋修剪齐整的胡须,唇角微微上弯。“今天我可不客气了,要狠狠宰你一次才行。兴隆酒家如何?” “兴隆酒家固然不错。不过,我还有一个更好的去处。”江染雪勾了勾唇角,绽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宋俊夫很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眼睛一亮:“这兴宁县,还有什么地方赛过兴隆酒家的?”” “来了你不就知道了。”江染雪神秘一笑,不肯泄露天机。“佛曰:不可说。说了,就不灵了。” 说罢,两人回到了摊子上。江染雪嘱咐宋夫子收拾好摊子在原处等她。自己却兴冲冲地朝着菜市跑去。 因为临近响午,菜市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各种时令蔬菜,还带着晶莹的水珠,鲜翠欲滴。小贩们的吆喝声与买主的讨价还价声混喝在一起,热闹极了。 在菜市溜达了一圈,江染雪手上就已经是提得满满当当的。一只又肥又嫩的土鸡,一尾鲜活的草鱼,两斤新鲜的猪肉和木耳,野生菌等一些时令的蔬菜。” “走罢,老夫子。东西已经购齐了。”回到摊子前,江染雪扬了扬手上的东西,笑道。 “去哪?”宋俊夫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后问道。 “当然是家去咯。”望着他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江染雪挑了挑眉,漆黑如玉的眼底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怎么,难道我家有吃人的老虎不成?让夫子你怕成这样。”吃人的老虎就没有,温柔漂亮的女人倒是有一个。 “谁说我怕了!”被她这么一激,宋俊夫老脸一下子就挂不住了。“我只是,只是……怕叨扰你们而已。” 宋夫子的到来,着实让九娘忙乱了一番。看着九娘手足无措又略带羞涩的,状似少女怀春的表情,再看看平日里斯文有加的宋夫子憋红了面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江染雪心里真是乐得那个开了花。 把食材丢给九娘,江染雪借口去菜园里摘菜,一溜烟的跑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年纪一大把,却异常别扭的人。 慢腾腾地摘了一把香葱拿在手上。江染雪靠着树干看了半响的蓝天白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踱回了家。 一进门,隔了老远便听见两人笑语连连。等到江染雪走进厨房之时,俩人反而不好意思的停了下来,望着她讪讪地笑。 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宋夫子,居然替九娘打起了下手,在灶台下烧着火。而九娘,则手脚麻利地在灶台上炒着菜。俩个人分工合作,看起来和谐极了。很有点老夫老妻,夫唱妇随的味道。 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一盘凉拌木耳,一盘口水鸡,一盘韭菜炒鸡蛋,一份用鲜菇,鸡汤,猪肉片,木耳熬制成的三鲜汤。所有的菜基本已经上齐,除了还有条鱼没有做好以外。 “九娘,我来弄鱼吧。”接着锅铲,江染雪打算小露身手。 ☆、深不可测(4) 九娘点点头,笑着对宋夫子说道:“夫子可别小瞧了我们家染雪。她做的麻辣水煮鱼,可是一绝呢!” 看着宋俊夫眼里一闪而过的深思,江染雪深为自己的率性和鲁莽而后悔。古代男子大男人主义一向很强,也难怪宋夫子会怀疑了。 于是她连忙笑笑,转圜道:“君子远庖厨,这本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夫子知道,我父母早亡。来投奔九娘之前,是在一家饭馆里打杂为生。所以久而久之,自然就学了几手。”” “难为你了。”宋俊夫眼中的疑虑,这才慢慢的淡了下去。“那今天我是有口福了。” “今天咱不做麻辣水煮鱼。”江染雪莞尔一笑,吊足了九娘的胃口方才款款说道。“咱们今天做酸菜鱼。” “那敢情好。我还没吃过呢。看来这回是托了宋夫子的福了。”九娘言语之中略带了几分酸味,脸上却早已笑靥如花。江染雪心知肚明,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宋夫子,却见他清癯的脸上,已是笑得合不拢嘴。 三人说说笑笑中,不一会,一盆色鲜味美的酸菜鱼便已起锅了。九娘见状,连忙摆好碗筷,准备开动,将鱼端上桌子,江染雪站在门槛上看了看天。” 湛蓝的天空,风和日丽。太阳半藏半露的躲在云层之后,并不灼人,于是她笑着提议:“难得如此好的天气,不如我们把桌子抬到梨花树下,小酌一番如何?” 九娘为难的看了看宋俊夫,笑嗔道:“你这孩子,鬼点子真多。有客人在家呢,一点规矩也不懂。当心夫子笑话你不知礼仪。” “无妨。”宋俊夫似乎对这个提议深以为然。“幕天而坐,对酒当歌。也是人生一大乐趣。再说了,做人如果时刻谨守那些规矩,不也乏味。偶尔放纵一番,也算率性而为。看来,染雪比咱们懂得生活多了。” 江染雪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个看似古板的老夫子,居然也如此开明。于是不待九娘同意,就迫不及待地将桌子往外搬。 九娘见两人都无异议,哪有不同意之理。于是也帮忙张罗着。不一会功夫,几人就收拾完毕,舒舒服服地坐到了梨花树下。 宋俊夫拿出路上买的杏花酒,斟了两杯,一杯递给江染雪,自己则端起另一杯,放到鼻下轻轻的嗅了一番香味,才仰头一饮而尽。“好酒。此酒绵甜爽净,幽香清洌,气味醇和,回味悠长。真不愧是兴宁县一绝。” 想到自己初来这个世界之时,尚是初春时节,到处都是桃红柳绿,一片春光。而转眼间,光阴如梭,已进入夏天。 江染雪不由得感叹道:“有诗云:‘桃花烂漫杏花稀,撩人不忍为。’宋夫子,若能早点认识你,我们就可醉卧桃花下,畅饮天下事了。” 见她唏嘘,宋俊夫莞尔一笑,道:“无妨。此刻虽已是初夏,却并不妨碍你我一醉方休。来,染雪,老夫先干为敬了。” ☆、深不可测(5) “好。夫子真是好酒量。”江染雪端起酒杯正要一饮而尽,仰头的瞬间,眼睛的余光却正好瞥见九娘笑着转身朝厨房走去。 江染雪微微一怔,蓦地想起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家中来了外客,女子是不能同桌而食的。于是赶忙笑着喊住她。“九娘,别忙活了。赶紧坐下来吃饭要紧。” 九娘回头嗔了一眼江染雪,将余光瞥向了宋夫子,示意她家中还有外客。江染雪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于是笑着放下手中酒杯,也不言语。只一声不吭的望着宋夫子。 宋俊夫闻言,这才回过神来。于是也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正色道:“九娘如此多礼,俊夫以后再不敢踏足贵府半步了。” “九娘,宋夫子又不是外人。你何必见外。”江染雪见状,满意一笑。心中为宋俊夫的不迂腐,不大男子主义而喝彩。于是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九娘哪里知道她心中的那些花花肠子,见两人执意,只得笑着坐了下来。 酒过三巡,江染雪青瓷般的面容上,已带了几分嫣红。九娘一边替宋夫子布着菜,一边给江染雪使着眼色。 江染雪莞尔,心道九娘哪里知道她的酒量。想当年身为大律师之时,酒桌上的觥筹交错是必然少不了的,于是她的酒量和酒胆,也就生生给练出来了。 而这一世这具身子,对酒精似乎也并不敏感,虽然不知酒量到底有多深,但至少绝不会沾杯便醉就是了。 因为怕九娘担心,江染雪适时地放下了酒杯。只不停地对宋俊夫劝着酒。一席饭,吃得是宾主尽欢。待到酒足饭饱,帮着九娘收拾了碗筷。江染雪又拉着宋夫子下起了象棋。 自幼深得其父熏陶的江染雪,自诩功力不凡。谁知道不过盏茶功夫,她便发现自己遇到了敌手。一时间,旗鼓相当的两个人,有些僵持不下。 正当他们杀得热火朝天,不分胜负,为一步棋胶着之时。身旁突然而来的声音,化解了两人的僵局:“好棋。这局我看两位不用下了,是和棋。” 说话者,是一个身着青衣,面白细鬓,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在他身旁,还跟了一个年纪轻轻却孔武有力的侍从。原来,正当江染雪和宋夫子杀得忘我之时,这两人不知何时,已不知不觉地走了进来。 江染雪觉得眼前的男子很是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于是连忙笑着一把和了棋局,道:“阁下真是好眼力。只一眼,已经看出了结果。” “其实我已看了片刻,只是二位太过于专心。是以未曾发现在下的存在罢了。”中年男子捋了胡须,含笑而立。 “让客人见笑了。”江染雪欠身说道。“请问客人尊姓大名。” 中年男子尚未开口,一旁的侍从已抢先说道:“这位是我们兴宁县的县令范思卫范大人。” 原来是父母官驾到,难怪如此面熟。江染雪挑了挑眉,眼睛迅速地瞥了一眼宋俊夫,见他也是一脸震惊。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开口笑道:“原来是贵客驾到,真是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海涵。” ☆、深不可测(6) “我是不请自来。江先生不怪罪我冒昧,已是我的荣幸了。”这位新任的县太爷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很平易近人。 “县太爷微服驾临,寒舍蓬荜生辉。求之不得呢!”江染雪继续同他周旋着,心底却在疑惑,她同官府并没有交集,看县太爷的神情,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么,能让公务繁忙的县太爷屈尊降贵,亲自来到她家,究竟是所为何事呢?” 县太爷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于是微微一笑,道:“我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前来,是想学前人‘三顾茅庐’,请江先生出山,助我一臂之力的。” “哦?”江染雪顿时心生警惕。“江染雪不过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一无经天纬地之才,二无扭转乾坤之能。不知有何德何能,能帮县太爷效何犬马之劳?” “江先生,你好造化!我们县太爷看上你了,想请你做他的师爷。”县太爷抿唇一笑,捋了捋胡须,并不说话。他身旁的侍从已是见机说道。 ” 见状,江染雪下意识地望了望县太爷,见他微微一笑,点头算是回答。江染雪的心咯噔一下,猛地一沉。县太爷此番来得不明不白,是另有所图有?还是她的名气已大得不惜县太爷屈尊降贵了? 不,不对。这些日子以来,她虽然的确在兴宁县站稳了脚跟,甚至可以说是混得风生水起。但却绝对没有达到让让新任县太爷另眼相看的地步。 那么,这位和她只有一面之缘的县太爷,又是从何得知她的存在,并且找上她的呢? “惭愧,惭愧。小民不过是个混吃混喝,糊涂度日的穷书生。”江染雪决定不动声色,以退为进。“有何德何能,能得范大人青睐?!” “江先生太过谦虚了。”见她对这从天而降的馅饼不仅不是欣喜若狂。反而百般推辞。县太爷不由得在心中暗赞,对她的好感,又直线上升了几分。 “当日永兰一案,那状子是江先生你写的吧?文辞犀利,针针见血,句句点到要害。就单说你那一笔字,笔锋清挺,飘逸脱俗。就不是寻常捉刀先生能写得出来的。” 见她开口又要解释,县太爷并不给她机会。继续侃侃而谈:“今天张年誉一案,人证物证俱在。看似山穷水尽,可是你三言两语,便峰回路转。将一局死棋盘活,扭转了乾坤。如此人才,本官若还不能慧识珠,百姓岂不是要骂本官有眼无珠了?!” “范大人言重了。”江染雪垂首敛眉,掩住黑眸中的风云起伏。“这些不过是寻常之事罢了。就算是普通捉刀先生,也能做到的。” “染雪不必自谦。”县太爷摆了摆手,笑容和煦,语气却异常笃定。“总之,本官今天是铁了心想求先生这只金凤凰,来歇本官这棵梧桐树。不知江先生意下如何?” “这……师爷一职如同大人的左右臂,位轻言重。江染雪初出茅庐,毫无经验。对师爷一职一窍不通。恐怕会耽误了大人的锦绣前程。大人不如找一个经验老道的……”江染雪正踟蹰着该怎样回绝,才能令眼前这个可以掌握她生杀大权的父母官不会恼羞成怒。 ☆、深不可测(7) 一旁静静聆听的宋俊夫,却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范大人,事出突然。可否容染雪她多考虑一番,再作定夺?” “这是自然。”县太爷仿佛成竹在胸,并不着急。 只捋了捋胡须,淡淡地笑道。“经验固然重要。可本官觉得,对于人才不能墨守成规。不懂,没关系。可以学,本官相信江先生的能力。所以,先生你不妨多思量思量,若是考虑清楚了,不妨到县衙来找我,本官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是。”江染雪瞥了瞥不停地给她使着眼色的宋俊夫,欠身答道。 “那本官就告辞了。”县太爷朝二人拱了拱手,转身带着随从迤逦而去。望着两人修长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视线里。江染雪这才扭头向宋俊夫问道:“夫子方才是何意思?” “染雪为何想拒绝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宋俊夫不答反问,挑眉正色道。“你可知道,做了师爷,就等于踏进官场一半。如若你做得好,他日这位范大人又能够加官进爵的话。保你一个官当当,是轻而易举的事。”” “官场黑暗,深不可测。夫子心知肚明,又何苦推我去那个吃人不眨眼的火坑。”江染雪淡然一笑,眉宇间洒脱随性。 “染雪自由随性惯了,胸无大志。这一生只想做个富家翁,陪着九娘一起逍遥度日。余愿足矣!对什么权势荣耀,毫无兴趣。” 宋俊夫一怔,半响才愕然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做官有做官的好处,轩车驷马仆从如云。出则舆马,入则高堂。一呼百应,风光无限。这样的诱惑,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够抵挡?” “无欲则刚!这些对染雪来说,就如同过往烟云。官身有太多不自由,我宁愿游戏人生。”江染雪撇撇嘴,对宋俊夫的话,显然很不以为然。 “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建功立业为己任。怎可如此颓废?”宋夫子皱了皱眉头,正色道。“老夫对面相略知一二,久观染雪,并非人下之人。万不可有如此堕落的想法!虽不说出将入相,但挣个封疆大吏来当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家染雪不做官!”对宋夫子此刻异常的固执,江染雪很是有些头疼。正在思考该怎么说服他,没想到身后突然冒出了一句异常愤怒的女声。 原来,不知何时,九娘已经站到了两人的身后。也不知她究竟听了多久,听去了多少?“宋夫子的一番好意,我们心领了。夫子请回吧!” 宋俊夫一愣,显然没想到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母子俩居然如此反应。一个比一个还要抗拒。而他自己,显然亦认为自己并未说错什么。 于是一时间,气氛诡异尴尬得让人有些难堪。江染雪望了望剑拔弩张的两人。爽朗笑道:“九娘,我和夫子不过白说说罢了。谁闲着没事了,想去踏那趟浑水。你就放牢了心罢!” “哼。”九娘狠狠地瞪了一眼江染雪,并不买账。江染雪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得无奈的耸耸肩,莞尔一笑。宋夫子见状,也觉得自己一心为了两人,却莫名其妙的得惹了一鼻子的灰。顿时心灰意冷,于是也讪讪地告辞而去。 ☆、深不可测(8) 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之后,就是迎亲。新宁县十年也难得一出的探花朗成亲。自然吸引了当地的乡绅富商、豪门士绅前去捧场。 人人都备足了厚礼,想要巴结这位左相跟前的红人,就连新任的县太爷,也给足了面子,前去观礼。所以,一时间,永兰的婚礼竟成了新宁县数年难得一见的盛大场面。风光无人能及。 “慢着。”这声音听起来有些憨厚,隐约中江染雪仿佛觉得在哪里听过。“这声音好像很熟悉。”那粗犷的男声继续对同伴说道。 “二狗哥,走吧。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同伴扯了扯他的袖子,道。 二狗……原来是他们!江染雪眼前猛地一亮,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张二狗,见死不救非男子汉所为。” “住手!”张二狗闻言,回过神来,急急说道。“赶快住手,否则我不客气了。” 朱庆年瞧了瞧一帮子突然冒出来的彪形大汉,又看了看满身伤痕的江染雪,挥了挥手,挑眉道:“我们走。今个儿算你走运,便宜你了!”说罢,带着一群侍从,扬长而去。 “小兄弟,你没事吧?”旁边早有人迫不及待地扶起了江染雪,关切地问道。 “多谢你,张大哥。”江染雪扯了扯嘴唇,虚弱地笑道。 人人都在夸奖永兰命好福厚,由一个卖唱女一夜之间变成了探花夫人。在场观礼的夫人小姐们,更是嫉妒得眼眶发红,将新娘从头至尾仔细打量了半响,也未发现她有哪里配得上探花郎的。只恨不得自己扑上前去代替了永兰才好。 而更多的人,则是夸奖探花郎不仅才高八斗,仪表堂堂,还重情重义。是千金难求,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夫婿人选。江染雪默默地站在人群中,看着风头无人能及的探花郎。一时感慨万千。 人生有四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大登科之后小登科,周建斌何时有过如此风光如此顺遂之时。蛰伏了二十几年的人生,一夜崛起。少年得志的他,即便再深沉老练,也无法抑制住脸上由衷的喜悦。 此刻,喜炮声、唱礼声、稚子歌声和着人们的嬉笑声将探花府装点得热闹非凡。而探花府也早已不是周建斌未鲤跃龙门之前的那座茅草房。早有知情识趣的兴宁富商,“暂借”了一套三进三出的簇新四合院,供探花郎使用。 装点一新的四合院,早已是金匾高悬,红毯铺地,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一副璀璨喜庆的模样。人群中,身着大红喜服的男女,郎才女貌,看起来珠联璧合,般配极了。 在人们的起哄声中,拜完天地的永兰被新郎周建斌用大红绸牵着,踏着红毯跨入了洞房,鲜红的喜帕下,江染雪虽然看不见她此时娇美艳丽的模样。 却可以想象,她此刻定是带着发自内心的迷人微笑,迎接着她一生中最最幸福的时刻。一如,此刻周建斌俊美的脸上那抹动人的微笑。 ☆、深不可测(9) 这对新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走到了一起。足以证明他们情深缘亦深。而这一世,自己的良缘又在哪里呢? 江染雪并不知道,辈子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5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5部分阅读 一心想着惩j除恶的她,并未来得及享受情爱的美妙,便香消玉殒了。这一世为了生计女扮男装。她的良缘,怕是更不容易寻到吧! 不过,凡事随缘。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无益。这样想着,江染雪感觉有两道灼灼的目光从人群中射了过来,那强烈的存在感,让她想忽视也无法忽视。” 顺着一道目光望过去,江染雪正好看见贵宾席上,身着便服的县太爷范大人举杯对着她隔空遥遥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笃定和自信。仿佛在向她宣扬着什么。 江染雪无奈一笑,也微微点头向这位高深莫测的范大人举杯致意。无法,对于这个位高权重之人,即便不能帮他,她亦是不能得罪太深的。 再回过头来寻找另外一道目光时,方才还炙热得灼人的视线,此刻却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只是江染雪的错觉而已。” 难道这个地方还有她的熟人么?江染雪举杯将酒放到唇边浅酌着,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四下打量一番之后没有结果,她只得无奈的停止了寻找。眼皮,却一阵又一阵莫名的跳过不停。 一席酒宴,从响午直到落日。觥筹交错,谈笑欢声间,江染雪内心一直有隐隐的不安。婚宴结束之后,她便打算趁着人们忙着巴结奉承探花郎时,悄悄地离开。 却不料,人还未溜出大门口,便被灌得半醉的县太爷半真半假地拉住,同她周旋了半天,非要江染雪陪同他一起回去继续秉烛夜谈不成。 江染雪哪里愿意,于是找了借口说要去朋友家,好容易脱开身时,天已是蒙蒙发黑了。 新探花府位于新宁县城北,江染雪要回家,需得穿城而过。彼时,夜幕低垂,月华初上。冷清的街道上就只有她孤独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的。 夜空中一片寂静,偶尔传来的三两声野猫的叫声,让江染雪不寒而栗。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好容易走过了一段最黑的地段,前方的灯光已隐约可见。江染雪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的警惕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夜色中,却传来了一个邪肆中带了几分熟悉的声音:“江大状师步履匆匆,想去哪里啊?” “是你。”江染雪蓦地一怔,抬头的瞬间,便看见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带了几个手下将她合围。男子流里流气地笑着,那可憎的模样,阴骘的三角眼,不是朱庆年是谁! “怎么?探花郎的酒席不错吧。那样盛大热闹的场面我想你以前没有见识过罢?难怪迟迟舍不得走。害本少爷等了半天!”朱庆年明明笑着,眼神中却带了几分狠戾。 原来是他!原来婚宴上的那道灼人的目光是他的。可是,以朱庆年往日对永兰的行径,周建斌又怎么会请他? ☆、深不可测(10) 是了,以朱家在新宁县的地位,以周建斌今时今日的权势,朱家怎么也要巴结上这个左相面前的大红人吧!而且,为了周建斌的声誉,永兰被调戏一事,指不定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未必肯告诉周祈南罢! 朱庆年的侍从手里提着几盏灯笼,很亮。江染雪乍从暗处走出来。只觉得灯笼亮得刺眼。定了心神,江染雪四处打量了一下。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心中咯噔一下,她暗道了一声“糟糕”。” 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不知朱大少屈尊降贵在此等我,有何要事?” “废话少说。”见她镇定自若,朱庆年微微一愣。眉毛一棱,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你说爷找你什么事?爷自然是找你来算旧账的。你坏了爷的好事,害爷到嘴的肉也不翼而飞。这样的大恩大德,你说爷怎么能不报答你呢?!” “朱大少记错了罢,我何曾坏过你的好事?”江染雪讪笑着,一心只想拖延时间,寻求生机。 朱庆年冷笑一声,慢慢踱到她跟前,道:“少给爷装糊涂。若不是你,那永兰……”” “原来朱大少惦记着永兰呢!”江染雪故作吃惊地用手蒙了嘴,降低了几分声线道。“朱大少可知道,那永兰如今可是探花郎的夫人。若被探花郎知道你惦记她的人,这可不太好吧?!” “没关系,爷不会让他有机会知道的。”朱庆年被她说得心浮气躁,早已没了耐心。于是不由分说地挥了挥手,几个侍从早如狼似虎扑了上来。将毫无反抗能力的江染雪双手反缚到身后。 “慢着。”眼见朱庆年软硬不吃,江染雪心中焦急万分。 面上却沉了脸色,冷冷说道。“朱大少,如今我可是县太爷的人了。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我和朱大少之间,不过是小小一场误会。没必要闹得不可收拾的地步,惊动了县太爷吧?” 江染雪唇角勾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朱庆,眼神不躲也不闪,她的面色平静如水,那一汪黑深的深潭,更是深不见底,气势却是做了个十足十。 朱庆年一怔,半响才回过神来,格格一笑,打量着江染雪道:“你也太能唬了。爷差点就叫你给骗了去。啧啧,你是什么货色?县太爷会看得上你?当爷是那么好骗的么?今天给不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以为爷是给你闹着玩的!” 说罢,他扬了扬手,狠戾地说道:“给我上,使劲打。打坏了,万事有爷担着!” “是。”几个狗腿子桀桀一笑。雨点般的拳头,就落在了江染雪的身上。江染雪无奈叹息一声,心道以后果然不能多管闲事。双手却是紧紧地护着头,只盼着朱庆年出了这口恶气,早点离去才好。 谁知道那几个人下手却越来越重。因着是夏天,江染雪只着了一身薄薄的夏衣。落在身上的拳头,便觉得越来越沉。 ☆、下雨了(1) 偶尔飞过来的一脚,踹得身上也是生疼生疼的。痛得她呲牙咧嘴。 “你们干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江染雪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之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粗犷的男声。听在江染雪耳中,却犹如天籁。 “我们爷在教训人呢,识相的就滚远点。”一个侍从嚣张地说道。 “大哥,不管我们的事,不如我们走吧。”恍惚中,江染雪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怯怯地说道。” 胆小鬼!江染雪微微的撇了撇嘴,却牵扯到嘴角一阵隐隐作痛。“救我!”片刻后,江染雪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弱地说道。“大哥,救命啊!” “慢着。”这声音听起来有些憨厚,隐约中江染雪仿佛觉得在哪里听过。“这声音好像很熟悉。”那粗犷的男声继续对同伴说道。 “二狗哥,走吧。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同伴扯了扯他的袖子,道。 二狗……原来是他们!江染雪眼前猛地一亮,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张二狗,见死不救非男子汉所为。”” “住手!”张二狗闻言,回过神来,急急说道。“赶快住手,否则我不客气了。” 朱庆年瞧了瞧一帮子突然冒出来的彪形大汉,又看了看满身伤痕的江染雪,挥了挥手,挑眉道:“我们走。今个儿算你走运,便宜你了!”说罢,带着一群侍从,扬长而去。 “小兄弟,你没事吧?”旁边早有人迫不及待地扶起了江染雪,关切地问道。 “多谢你,张大哥。”江染雪扯了扯嘴唇,虚弱地笑道。 “原来是江先生。”人群中有眼尖的人这才看清了江染雪的面貌。立刻恨恨地说道。“早知道就不该这样轻易放过他们。” “算了,我没事。”江染雪摇摇头,朝他们感激地一笑。 张二狗扶起江染雪,嗔道:“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呢。不知江先生家住何处?我们送你回去。” 江染雪报了地址,由他们掺扶着一脚深一脚浅地回了家。半路上聊天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张二狗他们领薪饷的日子。所以收了工,一群人邀约着到山下的小酒馆来打打牙祭。 直到喝得酒酣饭饱,这才步履阑珊地向矿上赶去。谁知道半路上,却遇到了江染雪的这档子事。 江染雪暗道了一声侥幸。若没有这群憨厚的汉子,她今天还不知道会是如何下场呢!这样想着,心中又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一时间,她低头冥思苦想着,并不着声。那群汉子却以为她今天吃了如此大的亏,心中气愤所致。都纳纳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是以到了最后,一群人竟一路无语。 直到把她送回了家,一群矿工憨笑着告辞。江染雪这才回过神来。想要留他们歇息片刻,回头却见他们已走了好远。 挣扎着进了屋,九娘正在油灯下做着针线活,一见她的模样,吓得赶紧丢了绣样,一把拉住她心疼得只掉泪。“好好的去吃个酒席,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 ☆、下雨了(2) 江染雪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跟九娘讲了一下,九娘气得直抹眼泪。赶忙替她解了衣衫,拿家中常备的跌打药替她抹上。看着江染雪白皙如玉的肌肤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九娘一边摸,泪水一边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江染雪无奈,只得装作疼痛难忍,让九娘轻点上药。借此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九娘不疑有它,原本就轻柔无比的手更如羽毛拂过,让江染雪的伤口处又痒又疼。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暗道自作孽,不可活!” 如此折腾了半天,两人终于安顿了下来。江染雪躺在□□,慢慢地回忆着白日里发生的一切,却越想越觉得诡异。离朱庆年当街调戏永兰已经快两个月了。朱庆年当初不来找她算账?为何偏偏选在永兰大婚当日,来报复她? 是受了刺激心生怨恨,却又对已经身为探花夫人的永兰无计可施。才把怨气加诸于她的身上?还是另有原因?! 不管怎么说,看朱庆年今天的架势,这个梁子他们是结定了。朱家在兴宁县财大势大,而她江染雪,如今不过是一个任人宰割,任人鱼肉的穷书生。以她们目前的情况,要想离了兴宁县另寻出路。也是前路茫茫。” 可难道真的要留下来,任朱庆年戏弄么?或者卑躬屈膝,阿谀奉承;抛弃骄傲,不要尊严。低下头同朱庆年赔了不是,以换取在这兴宁县苟且生存下去的权利?! 不,不要!这个想法刚一浮现在脑海,便被江染雪给否定了。她可以厚着脸皮不顾别人的看法,可是她不能让九娘跟着她一起受这份委屈! 再说了,明哲保身,不惹是非虽然是她这一世的原则!却并不代表她会就此任人主宰自己的人生!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朱庆年你既然挑下了这个梁子。我江染雪又岂是易与之辈?会任你欺负,任你欺辱?! 一晚上辗转反侧,身上的伤处痛得她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第二日江染雪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转。醒来时,九娘已经端了一碗热气腾腾,香甜异常的醪糟蛋放在她的身边。 “饿了吧,染雪。来,吃碗醪糟蛋。这醪糟可是我专门去你刘大妈家讨的,可好吃了。”九娘笑容和煦,看上去同平日并无两样。可江染雪却一眼便发现她清丽娟秀的脸上,有着两道明显的黑眼圈。 江染雪心中微微发酸,低下头,倒吸了一口气,才抑制住自己心中突然澎湃而出的酸涩。 再抬首时,她已经笑靥如花,却并不揭破九娘。只嬉笑着说道:“我能不吃么,九娘。我最讨厌吃这种甜腻腻的蛋了。”也许是前世的习惯作怪,江染雪一直对甜食和蛋类不怎么感冒。 尤其是那种还流着糖心的荷包蛋,就更会敬而远之了。 “不喜欢也得吃。”九娘白了她一眼,毫不妥协。“你不知道,这醪糟有舒筋活血,祛瘀生津的效果。吃了对你身上的瘀伤有好处。来,听话,乖乖地把它给吃了。” ☆、下雨了(3) “九娘……”见她一脸坚决的模样,江染雪心知今天逃不过这一劫。无法,只得咬牙一口气吃完了醪糟蛋。然后抬头望了望天色,转身就准备向屋里走去。 “染雪,你准备干什么去?”九娘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 江染雪脚步微微一滞,转身笑道。“九娘,我回屋换身衣服,出去一趟。” “不行!”她的话音刚落,便见九娘沉了脸,道。“今天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在这屋里待着,哪里也不准去。”” “好吧,今个儿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屋里陪九娘了。”见她一脸郁色,江染雪连忙折转身,嬉笑着搂住九娘,撒娇道。 “你呀,就是个不省心的主。”九娘拧了一把江染雪水灵灵的脸蛋。指着她的额头笑骂道。“老实回屋给我躺着,我给你张罗午饭去。” 江染雪笑着扮了个鬼脸,乖乖地回屋躺着看书去了。心里却想着,中午有口福了。到了午饭时分,九娘果然端来了一碗香气扑鼻的鸡汤。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消息。“染雪,宋夫子来了。”九娘低下头,神色有些扭捏。” 江染雪心知九娘是对她那天迁怒于宋夫子的事情感到别扭,于是也不揭破。只故作震惊地说:“夫子怎么来了?莫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不成?” “那倒不是。”九娘摇了摇头,笑道。“我侧面试探了一下,他并不知道此事。只是见你这两个月一直风雨无阻,今天突然没去摆摊,心中有些疑惑。所以才抽了午饭时间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九娘说得轻松,江染雪却心知肯定不会如此简单。自那日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宋夫子每日都有些郁郁寡欢。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向她打探九娘的态度。今日,宋夫子多半是借着这个机会,来向九娘求和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江染雪也不言语,只笑吟吟地望着九娘。九娘被她盯得不好了意思,于是轻唾一声,道。“难不成我脸上长了花么,这么好看。” “咱家九娘比花儿还好看呢。”江染雪嬉笑着答道。引得九娘一阵白眼,脸上却果真是乐开了花。两人说笑了一阵子,直到江染雪喝完了鸡汤,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对了,九娘。宋夫子人呢?” “说起来这也是个怪人。我同他说了你的情况,他听了什么话也没说。反而急冲冲地跑了出去。我估摸着,是不是听见我们得罪了那朱庆年,怕惹祸上身。所以他才赶紧有多远躲多远……”九娘闻言,原来笑靥如花的脸上。一下子沉郁了下来。 “九娘想多了,宋夫子不是那样的人。”江染雪心知九娘是说的赌气话,于是连忙笑着劝慰道。果然,没过多久,宋夫子便拿了大包小包的药匆匆地赶了回来。 九娘一见,脸上才终于又有了一些笑颜。知道宋俊夫忙碌了半天,恐怕还来不及吃中午饭,于是九娘赶紧张罗着,摆好了碗筷。让宋夫子坐下来吃饭。宋俊夫也不客气,端起碗来便大口大口的吃着,可见果真是饿坏了。 ☆、下雨了(4) “染雪,现在你有何打算?”直到吃了半饱,宋俊夫才缓缓问道。 闻言,九娘的目光也望向了江染雪。江染雪低下头,思索了片刻,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九娘,夫子,我打算答应范大人的请求,去做他的师爷。” “好。” “不行!染雪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趟这趟浑水的么?!”两人齐齐开口,反应却是大相径庭。九娘狠狠地白了一眼宋夫子,才沉声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九娘你听我说。我去做师爷,不过是权宜之计。”江染雪语气淡然,目光沉静如水,却坚如磐石。 “你知道,我现在羽翼未丰,如果贸然带你离开这个地方。恐怕前途未卜!吃苦,我不怕;可我怕你跟着我吃苦,所以九娘,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能找一个比朱庆年更强大的庇护。那他自然也就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我岂能放过!” “真的就别无他法了吗?”九娘闻言,颓然地看着江染雪,半响,才闷闷地问道。“难道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么?” “我绝不会任人欺辱的!而且九娘,只是一个师爷而已。你放心吧,我应付得来的!”江染雪朝九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宋夫子的存在。语气,却坚定如山。 九娘这才勉强扯了扯唇角,强颜欢笑道。“嗯,染雪从来都是最懂事的。我相信你不会让九娘担心的。” 九娘的一语双关,引得江染雪莞尔一笑。回头的瞬间,她却看见宋俊夫似乎走了神,一脸的茫然。“夫子,夫子……” “啊。”宋俊夫这才回过神来,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夫子是否有什么疑问啊?”江染雪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前因后果。 宋俊夫迟疑着低下头,又犹豫了许久,方才纳纳地说道:“你们,以后要离开这兴宁县么?” “是这样计划的没错。”江染雪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心中暗自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看着宋夫子越来越沮丧的表情。许久,才又缓缓冒出一句。“当然,如果九娘在这里找到了她的良人,我们也有可能不会离开……” 云暗天低,绿树幽深。阴沉得有些吓人的天空中,沉雷一声接一声地响着。急风袅袅,吹得院子里的葛藤、芭蕉、木槿花树婆娑摇曳,瑟瑟抖动。 江染雪双手负在背后,长身玉立地站在屋檐下,望着一地的落红绿叶,目光空濛,无嗔也无喜。那单薄的身影,在风雨飘摇中,却给人些许寥寂的味道。 因为心中有所惦记,范思卫一退堂,便急匆匆地朝后院走来。一路上,丫鬟婆子们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而忙得不可开交。收拾晾晒的衣物,将园子里的木凳搬到凉亭里去……咋一看,也是热闹非常。 刚一拐过月形石拱门,范思卫便一眼望见屋檐下那个修长如玉的身影。雪亮的闪电穿过厚厚的云层,狰狞地劈了下来。 ☆、下雨了(5) 天空的明闪照耀着她,如一尊汉白玉雕像一动不动。刹时间,范思卫只觉得她俊美异常。“江先生,让你久等了。” 微微的失神之后,范思卫笑着朝她走去。听见声音,江染雪迤逦地转身,从容地迎了上来。“范大人太客气了,大人公务繁忙,我便是等等又何妨!” “先生真是个宽容之人。”范思卫莞尔一笑,同她并肩而站。“江先生今天前来,是否已经想明白,准备答应本官的请求了?!”” 轰隆的一阵雷声之后,豆大的雨点如滚盘玉珠,落了下来。打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小天井里,那声音清脆而响亮。“山雨欲来风满楼,范大人,外面马上就要疾风骤雨。我不赶紧找好遮风避雨之处,岂不是要被这无情风雨所扰?!” 密密的雨线连成一道水幕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那空濛的水气,氤氲了范思卫的眼。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恍然觉得,江染雪那双黑翟石般耀眼的眼眸之中,有一道飞快的流光一闪而过。“那范某以后要全仗先生扶持了。” 江染雪垂首敛眉,唇角勾起一抹浅到极点的弧度。“大人言重了,我拿了大人的束修,自当为大人竭尽全力。”” 范思卫微微一愣,半响方失笑道:“那就多谢先生了。至今日起,先生每月的束修是白银三十俩。”说罢,他推开身后的书房门走了进去,一道疾风立时随他袭了进去。吹得满壁字画簌簌作响。“外面风大雨大,先生不如进来喝杯清茶歇息片刻。” “那染雪就叨扰大人了。”江染雪紧随他身后踏了进去,顿觉满室如春。 梨花木几上,檀香袅袅。泥炉汤沸火初红。江染雪静静地看着朱泥紫砂壶中,碧绿的叶片渐舒,那叶芽渐渐根根树立,如绽放的菊,牙光水色,浑然一体,妙趣横生。于是莞尔一笑:“原来大人也是一个雅人!” “我不过是这世间俗之又俗的一个人罢了。”范思卫自嘲一笑。“先生知道,官场表面看似荣耀风光,其实内里黑暗龌龊,深不见底。但凡高雅出尘之士,有谁愿意趟这趟浑水?譬如先生,虽然年纪轻轻,却是个极明白的人。” “己之不欲,勿施于人。既如此,大人为何执意要拉染雪趟这潭浑水?”江染雪眸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嘲讽。 “哎,百无一用是书生。”范思卫目光闪烁,纳纳一笑。“范某寒窗苦读十年,以为一朝得志,便风光无限。谁知身陷官场才尽知其中滋味。范某不过是中人之姿,才思有限。所以才不得已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得罪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好茶!清甘鲜爽,馨香四溢。” 江染雪轻啜了一口手中的清茶,不以为然地笑道:“当日大人新官上任之时,在下曾有幸一睹大人断案的风采。手段老辣,断案果断,可谓雷厉风行又精确无误。染雪私以为,大人胜任这兴宁县令一职,是绰绰有余的。” ☆、下雨了(6) “这……”范思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江先生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啊……” “雨停了。”见他言语闪烁,江染雪心中一动。于是起身踱到窗边,推开窗户。一阵湿意顿时随风袭了进来。“太阳出来了,大人。” “真是六月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啊。”被江染雪这么一打断,范思卫顺势笑道。“你瞧,太阳果然出来了。”” 碧蓝如洗的苍穹上,烈日当空而挂。晴朗得仿佛刚才的风雨不过是她的一场错觉而已。江染雪失神一笑:“风雨之后总有艳阳天!你瞧,这天空哪里还有一点风雨的痕迹!” “雨水能冲刷一切罪恶和肮脏的东西,所以你看,这风雨之后的天空,总是比平时要美上几分。”范思卫似有一些感慨,就连唇畔的笑容,也带了几分深意。“江先生,你打算从何日开始就职?” “明日吧。”江染雪迤逦地走到木桌旁,举杯轻啜,茶汤馨香扑鼻。一颗心,也如幽幽茶香淡然而隽永。“今日我先熟悉一下衙门的事物再说。”” “也好。”范思卫点了点头,笑道。“公文案牍都在书房里,江先生不如先阅读一下,熟悉熟悉也好。风停雨罢,我也要去处理公务了。午饭是来不及了。晚上吧,先生在衙门里留到傍晚时分,我和衙门中的同僚,为先生接风洗尘。” “大人有心了。”随手翻了翻书桌上案牍公文,江染雪点头笑道。 范思卫闻言,也不再说话,抬腿便向门外走去。诺大的书房里,唯有江染雪专注的身影,埋首在案上的书卷里,专心致志……不知过了多久,有丫鬟送来一人份的菜饭,简单却精致的两菜一汤。 江染雪看得痴迷,于是随意扒了几口,又一头扎进书堆里。 直到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江染雪听见一个气喘嘘嘘的声音略带焦急地说道。“江先生,江先生……范大人有请!” “何事?”江染雪抬首望向来人,见是一个身着衙役服装的青年捕快。于是挑眉问道。 “兴宁县城外向北十里处的密林外,刚刚发现了一桩命案。范大人请你同他一同走一遭命案现场……”阳光下,江染雪清俊的容颜让青年衙役微微一怔。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挠了挠脑袋讪笑道。 “走罢!”眉头微微一蹙,江染雪暗叹自己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第一天就遇到如此大一个彩头!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同衙役一起向外走去…… 乍从光线较暗的书房走到明媚的阳光下。那明晃晃的太阳刺得江染雪的眼睛生疼生疼的。抬手用宽大的衣袖遮了大半的太阳,江染雪半眯了眼,跟随青年衙役徐生丁穿过花园里蜿蜒曲折的长廊。 花园很大,水榭凉亭,假山磐石精巧有致。那淙淙的流水声,让江染雪仿佛回到了前世江南水乡的温柔。听衙役们说,这花园是上几任县太爷的杰作。 ☆、下雨了(7) 江染雪不禁在心中暗自腹诽,这些□□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能如此奢华如此享受…… “江先生,范大人已经备好了车马,在县衙门口等你了。”徐生丁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扭头对江染雪笑道。 六月的骄阳挂在晴得湛蓝的天空上,动也不动。滚烫炙热地煎烤着脚下的大地,偶尔吹过来的一丝风,也是热乎乎的,园子里的知了不停地叫着,吵得人心烦意燥。《小说下载|wrshu。》 江染雪暗想,难熬的伏天终于到了。只不知这个没有空调,没有冰箱的世界,一向怕热的她,该如何熬过这个夏天,面上却微微一笑,点头随他走了出去。 到了县衙门口,果然有一辆马车和几匹马早已等候在那。“江先生。”范思卫在火辣辣地太阳下面不停地来回踱着步,见她出来,连忙迎了上前。动作一如往常,语调却已是有了几分焦急。“你会骑马么?” 江染雪步下台阶,阵阵热浪扑面而来,热得人透不过气来。“我会一点点。”微微迟疑了片刻,江染雪点头说道。 “那先生还是上马车吧。”尽管掩藏得很好,江染雪还是在范思卫脸上看见了些许的失望。 知道他急着赶去案发现场,江染雪也不以为忤。只摇了摇头,笑道。“不了。我还是骑马吧。大人找匹温顺的马给我就好了。”对驯马之术,江染雪前世还是稍微有点涉猎的。普通的马匹当然难不倒她。只是不知这个身体的主人,擅不擅长此道。 立刻有见机的衙役牵来了一匹纯白得没有一丝杂毛,看上去温顺有加的马儿来到江染雪跟前。江染雪牵着马缰,踩着马镫,纵身上马。听见范思卫吩咐衙役将马车驶回县衙内,他自己,也是翻身利落的上马。 一行人顶着烈日打马飞奔,在黄土地上带起滚滚烟尘。不过一盏茶功夫,就来到了城北十里的密林处。 大片大片的庄稼地里,绿油油的玉米拔节儿地长着,迎风发出沙沙的响声。地里的蝈蝈仿佛也受到这炎热的气温感染,连叫声也是懒洋洋的。 “大人,尸体就在那。”衙门的捕快头儿老张头指着密林朝南的方向说道。 “走,去看看再说。”范思卫扭头对身边的一个穿着补丁衣衫,十三四岁的男孩说道。“你叫狗儿吧。走,给我们带带路。”江染雪这才知道,今天的这件案子,原来是这个半大的孩子发现的。 原来,这狗儿本是附近村子上的孩子。上午在山坡上放羊之时,突然遭遇雷阵雨。于是他急急忙忙地在雷雨来临之前,将一群羊赶到了家中。 待到雨停风住,他清点羊群之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羊少了一只。 因为怕家中大人的责骂,他赶忙出去寻找。因为大雨冲刷了一切痕迹。所以寻了半响他也没有寻到。于是打算进密林看看,却刚一来到林边,便发现了一具尸体…… ☆、下雨了(8) “大人,你看。”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已来到了密林靠南的边缘。江染雪定睛一看,一个年约三旬,身着桃红色纱衣的女子,被人绑在一棵人腿粗的大树上,颈脖处被绳子捆了几圈,嘴上还塞着厚厚的纱布。人,却早已是气绝身亡。 不知是女子本来面貌就不算秀美,还是因为不断挣扎被慢慢勒死,此刻女子脸上泛紫,眼角出血,嘴唇发绀。模样十分狰狞恐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死人的江染雪,看得心中隐隐作呕。却兀自强撑着,不肯表露出来。” “仵作。”范思卫眉头一皱,沉声说道。 “属下在,大人。”一名年约五旬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 范思卫挥挥手,道:“验下尸体,查明死因和时辰。” “是,大人。”仵作点头应到,手下却动作利落地检查起来。 半响后,仵作起身答道。“死者年约三旬有余,瞳孔放大,眼角出血,嘴唇发绀,舌骨有骨折现象,颈部还有有深紫色勒痕,根据这些情况,属下初步判断,死者是被人用绳索勒系颈脖致死。死亡的时辰,大概午时末,未时初。”” “现在是申时,雷阵雨在巳时时分,也就是说,此女是在雷雨过后才死的。”微微沉吟一番之后,江染雪开口说道。 “张捕快,你带领各衙役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线索。”范思卫皱了皱眉头,挥手说道。 江染雪不置可否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摇头叹道:“大人,怕只怕这场大雨,冲刷了一切痕迹。我们办案的难度,又增加几分了。”果然,不大一会功夫,衙役们都陆陆续续地折转了回来,纷纷地摇着头。 “先把尸体运回去再说。”范思卫眉头紧锁,心情沉重。他方才上任不久,在他辖下就发生了一起命案。如若不能赶紧破案,那些个本就喜欢无事找事的御史言官们,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是被贬之身…… “大人,范大人。”尸体从江染雪身边抬过,死者怒目而视,那狰狞得有些恐怖的模样,让她心中强忍的酸味一阵又一阵冒了出来。江染雪赶紧跳到范思卫身边,却见他精神恍惚似在发呆。于是连忙推了推他,开口叫道。 范思卫这才回过神来,没事人似的一笑,道:“先生以为,这件案子该从哪里着手?” 江染雪心知范思卫这是在考量她的能力,于是淡淡一笑,道:“尸体弄回县衙之后,先发布一张招领启事。耽误之急,是先确认死者的身份再说。死者如果连日不归,肯定有亲属寻上门来的。还有,回到县衙之后,大人应该让仵作再一次确认死者的死因。这才能避免我们从一开始就出现错误。” 范思卫点头一笑,并不说话。江染雪却清楚地在她眼中,看见了一丝赞赏。 死者的身份很快便水落石出了。出事的第二天,便有一个年纪三旬有余,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前来报案。说自己的妻子彻夜未归。 ☆、下雨了(9) 江染雪仔细地询问了他妻子的体貌特征,发现与死者很是吻合。于是领他去辨了尸。却发现死者正是他的妻子。 书生名叫钟世生,祖居兴宁。其妻姚秀芝所在的姚氏家族,是兴宁县赫赫有名的米商。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两人结婚十余年,育有一子。在姚秀芝娘家的照拂下,两人也经营了一家米店。日子亦算得上小康,过得有滋有味。 据钟世生说,昨天吃完早饭之后,妻子同他讲要去逛街买点胭脂水粉。然后再去牌友吴艳艳家打马吊。午饭也会留在吴艳艳家里吃,要他不要等她。” 由于米店的生意,一直由钟世生自己打理。姚秀芝平日里无所事事,唯一的爱好,便是打打马吊以打发时间。鉴于自家家底不错,妻子又只是小打小闹,消遣而已。钟世生便从未阻止过她的这一娱乐。 是以,昨天见她如此这般,也未放在心上。只随口点头答应了一声“嗯”字。便埋下头继续折腾着自己手中的账本。可让钟世生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个字,居然是自己同妻子的最后一句话。” “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该死活不让她去才对!也不该敷衍她一个字算是了事。”钟世生满面泪痕,痛心疾首。氤满雾气的眸子里全是悔恨。 江染雪看着眼前真情流露的男子,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子欲养而亲不待,同理,用在夫妻之间,又何尝不是!为什么人总要在失去之后,才知道后悔和珍惜呢? “你夫人通宵未归,为何你清晨才来找寻?”江染雪眉毛一挑,沉声问道。 钟世生毫不迟疑地答道:“我夫人平日里经常在吴家通宵马吊,但第二日清晨必归。是以,昨夜她没有回来,我也没放在心上。直到清晨我买好她喜欢吃的豆浆油条等她归来。却迟迟不见她的踪影。这才有些着急。于是到吴家一问,发现她昨日根本没有去吴家打马吊。于是我才赶紧跑来报官,却没想到……”说到此处,钟世生鼻子一酸,眼泪又忍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 “姚秀芝……呃,我是说你夫人平日里和邻里的关系好么?”略微思忖之后,江染雪开口问道。 “这……”钟世生略微踟蹰之后,低头说道。“我夫人平日里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经常得罪人而不自知……” 看他的神色,江染雪心中自然明白。这个姚秀芝,平日里肯定不是什么善角儿。于是也不说破,只挑眉问道:“那邻里之间,你夫人平时与谁最不对盘?” 钟世生似有些迟疑,片刻后才答道:“这……我夫人平日里与邻里之间相处的关系都很一般,其中‘刘记绸庄’的老板娘柳如花,与她的关系最不融洽。其实大人一问便知,她们俩经常吵架,街里街坊的都知道。可……可这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吧?柳夫人她虽说平日里泼辣了一点,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不至于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 ☆、下雨了(10) “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看着眼前这个犹自喋喋不休的男人,江染雪暗想,这男人以前在家一定是个“气管炎”罢,不然怎会如此婆妈。“除了这位柳如花之外,还有谁和你夫人有过过节的?” “还有我夫人娘家的一个堂姐,从小就和她是死对头。”这一次,钟世生毫不犹豫的说道。“她们从小就不对盘,彼此视对方为眼中钉。不过,好歹大家都是亲戚,应该不会……”” “生意上呢?有没有什么竞争对手?”江染雪眉头微蹙,继续问道。 钟世生想了想,摇头说道:“生意上的事情,都是我在打点。就算有什么,也应该是找我,而不会找到我夫人头上吧?!” 江染雪点了点头,又问了他一些问题,才抬眸对钟世生说道:“我知道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钟老板,如果有什么疑问需要你帮忙解答,我们随时可能传唤你过来协助调查。如果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和线索,也请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江师爷,请你们务必要抓到凶手。还我娘子一个公道啊。”临走前,钟世生又忍不住回过头来恳求道。“她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的,可叫我怎么跟我岳父岳母交代……”” “老张头,你怎么看?”见钟世生走远,江染雪扭头对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捕快头问道。“这位钟老板,你看有嫌疑么?” “这位钟老板,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虽然是经商之人,但以前一定是读过不少书的。不太像是作j犯科之人。”老张头想了想说道。“不过,人不可貌相。这种事,谁说得清楚呢!” “那是自然!”江染雪点头笑道。“张头儿,范大人如今在接待知府大人派下来的贵客。恐怕无暇分心。这件事,就要靠你我通力合作完成了。” “为大人效力,是小人应尽的本份。只不知江师爷以为此案该如何处理?”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师爷。老张头其实是很有些不以为然的。 他一生待在衙门,见多识广,却怎么也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书生,有何本领另令新任县太爷另眼相看,担当如此重任,是以,他面上虽然不说什么。心底还是存了考量之心的。 “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你带领一部分衙役去姚秀芝娘家调查,而我则同剩下的衙役走一趟钟家。了解一下那位柳夫人和钟世生的背景,如何?” 老张头见她说得有理,也不反驳,于是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却在下一秒听见江染雪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张头儿,记得看看姚秀芝那位堂姐,案发时有没有不在场的证据。”顿了顿,江染雪又抿唇一笑。“看我,真是糊涂。张头儿是老捕快了,自然知道这些。我又何苦白白的提醒一句。” 其实这些是有经验的捕快都知道的事情。但对于一个新手来说,能做到这个份上。老张头就不能不买账了。于是他抱拳一笑,道:“多谢江师爷提醒,我会记得的。” ☆、为此忧愁(1)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江染雪唇角这才勾起淡淡微笑。转身正要离开,一个年轻的衙役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李虎,你怎么来了?又如此慌慌张张的,莫不是又出了人命案不成?”江染雪看了看来人,正是她来到此处认识的第一个衙役。于是笑着挑眉调侃道。 “不是的,江先生。是大人要你去见一位贵客。怕你走了,所以叫我赶着过来通知你。”李虎摸了摸脑袋,憨厚一笑。” “哦,知道了。”江染雪不置可否的笑笑,心中,却是满腹疑问。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需要让县太爷如此着急的叫她过去! 江染雪一路狐疑,辗转来到书房。尽自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6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6部分阅读 做足了心理准备,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心中仍是猛地一惊! 眼前的男子,依旧白衣胜雪。阳光透着雕花红木窗户照射进来,那明明暗暗的光线,投射在男子那张俊美无俦,微带着一点懒洋洋笑意的脸上,恍如天人。 剑眉英挺,面如美玉,一双漆黑如玉的眸子,深不见底。却又仿佛夏夜星空中最最炫亮的星子,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那里,身形如玉。带了一些疏淡懒散和漫不经心,却仿佛浑然天成一般。让人无法忽视。江染雪在心中暗自感叹,这男子,用风神如玉四个字来形容,真是再为恰当不过了! “大人,你找我何事?”尽自心中汹涌澎湃,江染雪仍不动声色地问道。 “江先生,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知府大人身边的红人纳兰师爷。”范思卫似乎并未觉察他们之间的诡异气场,仍旧笑容满面地说道。“纳兰师爷,这位是我的幕僚江师爷。” “在下纳兰硕柯。”纳兰硕柯幽邃的瞳眸静静地注视着江染雪,嘴角软软地勾着,笑容如四月的春风般和煦温暖。江染雪却分明在他眼底,看见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流光,一闪而过。 “原来纳兰兄是同道中人。”江染雪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嘲讽,眼中的笑意却更盛之前。“真是幸会,幸会!”这个纳兰硕柯,当真只是一个师爷么?为何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却让人无法忽视?难道,上次果真是自己看走了眼不成?! “江先生年轻有为,如此年纪便获得范大人的厚爱。真是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啊!”纳兰硕柯明媚璀璨的笑容,看在江染雪眼里却别有深意。仿佛在说,能在这么短时间从一个“捉刀先生”,混到县太爷身边当幕僚,你真是不简单啊! 江染雪撇撇嘴,趁着县太爷转身的瞬间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心中却在暗自警醒自己,千万别被他的假象所迷惑,一定要离这个喜欢扮猪吃老虎的纳兰硕柯远一点才行。 否则,改天她被他卖了,还指不定帮他数银子呢! 一念至此,江染雪勾唇笑道:“大人,染雪还有公务在身。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行告退了。” ☆、为此忧愁(2) “不忙,江先生,前儿说给你接风洗尘的。结果却忙得给忘记了。”范思卫看了看拿起桌上水蜜桃在手中把玩的纳兰硕柯,哈哈一笑道:“难得今天如此凑巧,纳兰师爷奉府尊大人之命,前来送一封重要公文。我们三人有幸相聚,也是一种缘分。不如,一起吃顿饭吧?!” 对范思卫的频频眼色,江染雪装作没有看见。目光只径直盯着木几上色彩鲜艳欲滴的时令水果,动也不动。“大人,吃饭随时都有机会。我想,我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范大人,来兴宁县的途中,我曾听闻贵县最近发生了一件命案,可是真的?”纳兰硕柯拿起手中的水蜜桃,轻轻一咬,动作优雅无比。那饱满多汁的蜜桃汁水,立刻沿着他的唇角,滑下一道浅淡的痕迹。他却浑然不知一般,只狐狸似的笑着。 “硕柯身为刑名师爷,对奇案大案一向很有兴趣。听说这案子至今还未有半点线索。不如我也跟着江师爷去见识一番,如何?” 江染雪这才抬头同范思卫迅速地对视了一眼,在看见他眼中的一抹惊惶和尴尬之后,江染雪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无奈一笑。” 昨夜同范思卫秉烛夜谈,江染雪才知道,原来这范思卫,年少得志,金榜题名已十年有余。本已官至正五品知府,却因境内发生一桩灭门惨案,被言官弹劾,才会连降二级,被发配来这个偏远穷困的兴宁县当县令的。 是以,对上任不久便发生无头命案。范思卫心中其实是有些忌讳的。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言官御史们参个破案不力之罪。 江染雪心知,在这个是非之时,纳兰硕柯突然而来,从时间上推算,虽然很大可能只是巧合。但如若处理不好,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位知府面前的红人。知府怪罪下来,也不是闹着玩的。 电光火石之间,江染雪的心思已转了又转。人间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顷刻间,江染雪原本平淡无波的俊颜,已是笑靥如花。“纳兰师爷初来咋到,一定身心疲惫。不如休息一番,待范大人同你接风洗尘之后,再替我们指点一下这个案子如何?!” 纳兰硕柯见她顷刻之间便转换了颜色。不由得挑眉莞尔一笑。黑翟石般明亮深邃的眼眸中,有一抹辨不清的颜色沉淀其中。 “江师爷想得真是周到。那不如待午饭之后,我同江师爷一道,去见识一下江师爷的断案风采如何?!此刻就别走了吧,我们三人举杯共饮,畅谈一番可好?!” 江染雪抬头看了看天色,已快午时。湛蓝得没有一丝瑕疵的天空上,灼热的阳光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微微沉吟片刻,江染雪知道此刻难以脱身,此时有求于人,又不能开罪纳兰硕柯太深,于是莞尔一笑,道:“这当然甚好!能有幸同纳兰师爷一醉方休,也是江某的荣幸!” 一席饭吃得并不十分快活。江染雪心中有所防备,不停地盘算着纳兰硕柯一心留住她的愿意。 ☆、为此忧愁(3) 是对她感兴趣?还是想同她清算旧账?无论是何原因,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兆头;县太爷心事重重,虽尽力周旋,尽主人之道;无奈三人心中各有所思,毫无酒兴; 唯有纳兰硕柯兴趣盎然,似分毫未觉江染雪的满腹牢马蚤,还不停地同她敬酒布菜:“来,染雪。咱们俩缘分不浅啊,没想到又见面了。你也不要师爷师爷的叫了,多生分啊。叫我硕柯就好了。” 江染雪眉头微蹙,对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不知所措。就连染雪二字,从他口中说出,也觉得是如此别扭。面上还不得不敷衍着嬉笑道:“是啊,真是……有缘啊!”” 纳兰硕柯见她将有缘二字咬得重重的,不由得又想起了初见她时的那番情景。于是唇畔笑意更盛几分,正想开口说话。一旁的范思卫已经微微棱了棱眉头,诧异地问道:“怎么,原来二位师爷还是旧时相识?” “相识不敢当,只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罢了!”江染雪举杯将手中佳酿一饮而尽,口中却闷闷地说道。 “什么?她死了!”女子柳眉一挑,眼若流波,眉若含情。一袭嫣紫色飞雾罗裙将她衬托得妖娆动人,风情万千。“阿弥陀佛。像她那样的人,死了也是要下十八层拔舌地狱的!”” 江染雪和纳兰硕柯迅速对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问道:“柳夫人,你能跟我们说说,这位姚秀芝平日里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吗?” “怎么说呢,飞扬跋扈,骄纵蛮横,刁蛮霸道。这十二个字,足够概括她所有的性格了!”柳如花红唇微勾,带出一抹讥讽的弧度。只那一瞬间,江染雪却觉得她眸光潋滟,十分诱人。 “那她平日里与她相公的关系如何?”江染雪吃惊地抬起头,若有所思地问道。“夫妻二人,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还是,他们早已琴瑟失调?!” “非也!”柳如花轻摇螓首,站起身来为二人的茶杯中又续了些水,方才淡淡地说道。“这姚秀芝相当命好。虽然平日里蛮横霸道到我们街坊邻里都看不过眼。但她与钟老板的关系,却还是过得去的。虽不说是琴瑟和鸣,但钟老板平日里都是对她忍让有加。就算她做得过份一些,钟老板也很少生气。所以,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钟老板是打着灯笼也难得一见的好丈夫!谁不说那姚秀芝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 “嗯。”江染雪点点头,微微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身姿曼妙,貌美如花的女子。缓缓问道。“那柳夫人平日里,与姚秀芝的关系如何?” “哼!”柳如花轻嗤一声,秋水双瞳中透着明显的不屑。“自打她嫁到这条街上,就从来没有与人好好相处过。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自然是水火不容的!”柳如花倒也爽快,一下子竹筒倒豆子,将两人之间的关系三言五语就说得清清楚楚。 ☆、为此忧愁(4) “敢问柳夫人,前天午时到未时之间,你在何处?”江染雪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方才挑眉问道。 柳如花身子微微一怔,正在把玩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艳若桃李的俏脸上,颜色急剧变幻着。片刻后,才挑眉问道:“怎么?莫非你们怀疑是我杀了她不成?” “柳夫人,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这街坊邻里的,都是我们调查询问的范围。请你不要多心。”一直沉默不语的纳兰硕柯,潇洒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淡淡一笑,轻声安慰道。“你只需要据实回答便可。”” 江染雪轻瞥了他一眼,心中暗自腹诽道:“这倒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主!”也难怪,这柳如花的姿色,与她的名字配在一起真真是名副其实,实至名归!她不仅人长得如花似玉,就连那一举手,一投足间的姿态,也是魅惑撩人,风情万种。只不知,其夫究竟是积了几世的福德,才能娶到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娘子! 纳兰硕柯似对江染雪嘲讽的眼神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勾唇浅浅的笑着。那淡淡无华的笑容,看得柳如花脸颊生霞,神魂皆失。” 半响,她才松弛了神情,咬唇笑道:“前日午时到未时之间,我身子不舒服,便嘱咐了小二看好店,回家休息了。直到申时身子稍微爽快一点,才又转回店里的。不信你们可以问我店中的小二哥。” “可有人证?”江染雪朗声问道。 柳如花眉头一皱,下意思地摇了摇头,道:“我回自个家休息,哪里有什么人证物证啊。” “敢问柳夫人,你相公那时可在家中?”纳兰硕柯环顾了一下满是绫罗绸缎的店铺,方才不疾不徐的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家经营着这间绸缎庄,我夫君他经常外出,走南闯北地采购货品。是以他经常不在家中。”柳如花低垂了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中的风云起伏。“这不,十天前,他又和商队出去了。说是要跑一趟江南。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原来如此。”江染雪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突然挑眉问道。“柳夫人,昨日你回家之时,有左邻右舍看见么?” 柳如花讪讪一笑,道:“这个我倒没怎么注意。”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江染雪索性起身笑道:“既如此,我们也不打扰柳夫人了。如果柳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记得随时通知我们。” “这是自然!配合官爷的任务,是我们该做的事情。”柳如花也款款站起身来,看着二人莞尔一笑。“只是,二位官爷。你们瞧,这都酉时了。二位官爷忙活了一天,不如,在这吃顿便饭再走不迟。” 江染雪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纳兰硕柯,也不说话。 唇角却慢慢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别有深意的笑容,挂在她清俊无双的脸上,看得纳兰硕柯微微失神。半响,他才回过神来,摇头拒绝道:“多谢柳夫人的美意。只是,我们尚有公务在身。就不便久留了。” ☆、为此忧愁(5) 【文!】“哦……”柳如花脸上的笑靥,顿时黯淡了几分。那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带着几分明显的失望。 【人1】“要笑就笑吧!”走出刘记绸庄,纳兰硕柯望见江染雪那憋笑得有些抽搐的俊颜,忍不住闷闷地说道。“小心憋坏了自己。” 【书!】“咳咳……”江染雪终是一口气憋不住,放声大笑了出来。“纳兰师爷,咳咳……我真是没看出来……原来,你艳福不浅啊!” 【屋1】纳兰硕柯摸了摸鼻子,无所谓地耸耸肩,勾唇笑道:“呃…这说明我魅力无边。怎么,染雪你这是嫉妒我么?” “切!王婆。”江染雪丢给他一个白眼,不再理他。转身顺着青石板街道朝街尽头走去。 “喂,喂喂。你去哪里?”纳兰硕柯赶紧追了上去,不甘心地在后面喊道。“等等我啊。” “我去查查钟世生的情况。怎么,纳兰师爷还有兴趣?”江染雪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夕阳的余晖照在她青瓷般的肌肤上,俊美中透着一丝慧黠和柔媚。 “叫我硕柯。”纳兰硕柯心中微微一动,随即猛地摇了摇头,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失神而懊恼。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却带了异常的坚定。 “当然要去。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了我一份呢!” 夕阳西沉,天边燃起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绚烂的霞光下,两道修长如玉的身影,在粉墙绿瓦的衬托下,异常夺目。引得过往行人频频侧目。 江染雪有些不耐烦地瞥了瞥一旁气定神闲的纳兰硕柯。心中顿时生起一丝无名的郁郁之气。 想了想,她仰首抬眸,对他笑道:“我不等了。纳兰师爷如果有兴趣,不妨继续等下去。” “叫我硕柯。”对她异常固执的称呼,纳兰硕柯丝毫不以为忤。反而一脸兴趣。只是言语中的坚持,却让江染雪无法忽略。“染雪打算往哪里去?” “李虎迟迟未归,我想去看看钟世生那里的情况如何,再做打算。”江染雪抬腿便走。方行了两步,步子却又蓦地顿住。 “江先生,纳兰师爷,你们不用去了,钟世生那边,我已经,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李虎和一名衙役一边气喘嘘嘘地向两人跑来,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事发当日……当日午时至未时,钟世生都在米店里忙活。店里的小二和左邻右舍都可以作证。” 江染雪下意识地朝纳兰硕柯望去,却见他也是一脸的深思。于是抬眸沉吟片刻后说道:“既如此,我们就先回衙门看看张头儿那边的情况,再做定夺吧!” “如此甚好!”纳兰硕柯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率先朝衙门方向迤逦行去。三人迟疑了片刻之后,也随即跟了上去。“正好,我肚子饿了。先去范大人那儿混个酒足饭饱再说。” “酒囊饭袋”!江染雪白了他一眼,暗自腹诽道。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如火的目光。纳兰硕柯莞尔一笑,唇角笑意更盛几分。 ☆、为此忧愁(6) 行了小半程,江染雪似想起什么。于是停下脚步向李虎附耳交待了几句。李虎随即点头离去…… 纳兰硕柯似恍然未觉,径直朝前走去。三人一路迤逦而回,因着天色已暗,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唯有街道两旁的酒楼,还灯火通明,觥筹交错。那喧闹的行酒令声,勾得跑了一下午,早已又累又渴的江染雪垂涎三尺。 回到衙门,捕快老张头和县太爷范思卫早已是准备好了菜肴,候在了门口。可是听完老张头讲完这一整天调查的结果。江染雪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竟有些难以下咽。” “真倒霉,白跑了一天。一点结果也没有。”老张头仰头喝了一杯闷酒,郁郁地说道。 “张头儿,你是说,钟世生所言非虚,姚秀芝那位堂姐,的确同她水火不容。但事发她当日她却有不在场的证据?”江染雪挟了一根青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半响,才抬头问道。 老张头点点头,叹道:“是这样没错。哎,你们那边也没有消息。今天毫无进展,算是白忙活一天了。”” “那倒未必。”一直沉默不语的纳兰硕柯放下手中的筷子,勾唇笑道。 “纳兰公子,此话怎讲?”一脸闷闷不乐的范太爷,此时也来了精神。连忙放下酒杯急急问道。 “这件事,范大人要问染雪才是。”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江染雪,纳兰硕柯轻抿了一口杯中的佳酿,方才淡淡一笑。“她方才不是派那位李捕头杀了个回马枪么?!” 见众人一脸好奇,江染雪缓缓地环视了众人一圈,才不疾不徐地说道:“这个么,一切还在未知中。要等李虎回来,才知晓结果。” 众人见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只能一边喝着闷酒,一边翘首以待李虎的归来。范思卫还不停地看着房中的沙漏,魂不守舍。是以等到李虎回来之时,众人立刻围了上去,他几乎成了众星捧月之势。 “如何?”江染雪挑眉问道。 “先生,你果真猜得不错。”李虎接过老张头递过来的水,仰头一饮而尽。又微微喘了口气,抬头拭干唇角的水痕。才笑着缓缓说道:“事发当日的午时至未时,那柳如花果真不在家中。有邻居说,见她出了城,往城北方向行去了……” “下午同纳兰师……同硕柯调查柳如花之时,我发现她神色慌张,形迹可疑。又无法交代出事发时的去向,便起了疑心。这才回头叫李虎去调查她的。”见众人有些疑惑的问着自己,江染雪耸了耸肩,笑着解释道。 见她终于成功改口,纳兰硕柯朝她抛去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却换来江染雪一个大大的白眼。两人的小动作,并未引起为新发现而一脸兴奋的众人的目光。片刻后,老张头开口低声问道:“这么说,江先生是怀疑这柳如花便是杀害范秀芝的凶手咯?” ☆、为此忧愁(7) “我只是觉得她形迹可疑,似有乾坤。”江染雪摇了摇头。黑眸炯然声光,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却并未说她便是凶手?” “为何?”李虎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饭,闻言,有些疑惑的抬头。擦了擦油光光的嘴问道。“先生这么说,却让我糊涂了。” “第一,她杀范秀芝的动机有些不合理,这世间为了一些口角纷争,便取人性命的人不是没有。可下午我观柳如花的言行举止,却又不像是鲁莽之人,不会为了一些小的是非,便起了杀人之心。”” 江染雪端起酒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才慢慢同众人分析道。“第二,下午我告诉柳如花范秀芝的死讯之后,我发现她神情很坦荡。不像个杀人之人。当然,如果她很会演戏的话,又另当别论。” “第三,以范秀芝的体重来说,柳如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子,怎么能将她吊到树杈之上?”江染雪站起身来,仰头望着窗外墨蓝色的苍穹。一字一句地说道。“除非,她还另有帮手!” “你是说,这件事的凶手不只是一个人?”范思卫猛地一怔,挑眉问道。” 江染雪不置可否。正想说话,一旁的纳兰硕柯突然莞尔一笑,道:“李捕快,染雪让你查的,不只这些吧?不如一起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如何?” 见众人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江染雪莞尔一笑,道:“李虎,你便把你调查的结果,说给大家听听吧。” “是。”李虎点点头,笑道。“我问了邻居,如先生所想。那柳如花同其夫的关系,果真一般。江先生真乃神人也,那柳如花之夫,不仅貌不惊人。还自幼带了残疾。邻居们都说……都说刘瘸子有命娶了这如花似玉的夫人,却未必有福享受。这辈子,注定是要戴绿头巾的!” 原来这刘掌柜自幼便是瘸子,江染雪心中一叹,心知他的残缺多半是现代人所说的小儿麻痹症之类。于是一阵感慨。 纳兰硕柯见她出神不语,心下暗自掂掇:他果真没有看错。这江染雪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一番城府,假以时日,只要有人稍作雕琢,便必成大器也。 于是勾唇一笑道:“染雪真是铁口直断,不去改行做算命先生,真是可惜了!” 见他揶揄自己,江染雪反唇相讥道:“纳兰师爷过奖了。我只是据理推断而已!说起来,还多亏了硕柯。若非有你,今日我也不会有此发现。” 心知她说的不是好话,纳兰硕柯也不接口。只顾左右而言他道:“也难怪,平常男子娶了如此艳若桃李的女子。是得担心享不了如此艳福啊。不过,照染雪的说法,这件案子极可能是……通j引起的杀人案?” “嗯。我先前是这么想来着。”江染雪看了他一眼,点头说道。“记得下午柳如花曾经说过,范秀芝的容貌丑陋,性格又极其古怪。可谓千里挑一。飞扬跋扈,骄纵蛮横,刁蛮霸道……你们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词语。这范秀芝如此娇蛮,钟世生却对她忍让有加。甚至连左邻右舍也对他赞不绝口。” ☆、为此忧愁(8) 许是觉得口渴了,江染雪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方继续说道:“两个人这样相处,一天两天的忍让也就罢了。长此以往,心中就真的一点怨恨也没有么?会不会是,钟世生不满妻子的性格和欺辱,又同柳如花有j情在身。一边是样貌丑陋的母老虎;一边是貌若天仙的解语花。钟世生极有可能胆从色中起,冲冠一怒为红颜。与柳如花合谋将范秀芝杀死。” “那为何此刻你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断?”范思卫闻言,开口问道。” “因为下午李虎说了,事发当时钟世生正在米店忙活,且有证人作证。”沉吟了片刻,江染雪方才开口说道。“而且,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也许,事发当日那柳如花去城北,只是巧合呢?” “如果不关她的事情,那她为何又对我们多加隐瞒呢?且我记得很清楚,当我们询问道她事发当日的去向之时,她神情慌张,言语吞吐。一副做贼心虚,形迹可疑的模样。”纳兰硕柯闻言,挑眉反问道。 “也许她有什么苦衷;或是不方便对人言的隐私呢?”江染雪赞赏地望了一眼纳兰硕柯,方才笑道。” “要知道是不是巧合,其实很简单。”范思卫拿起酒壶,自斟自饮了一大觥,才放下杯子咬牙说道。 “只需明日派人拿上柳如花的画像,细细走访当地百姓便可。柳如花样貌出众,如果她真的去了城北密林,相信记得的人一定不少。敢在我的境内犯下如此大案,我定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 “是,大人。”众人知他为这件毫无头绪的案子着急,闻言也都心中一沉。情绪全无。于是一时间,众人纷纷作鸟兽状散去。江染雪也同众人告辞,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自从江染雪正式担任范思卫的师爷以后,为了方便,范思卫便在县衙后院中安排了一间屋子,让她住下。 本来江染雪想着如此一来,许久都不能见九娘一面,心中尚不情愿。谁知九娘听闻之后,反而劝她,一切以公务为重。 江染雪心知九娘一来是怕她晚上忙完公务,已经晚了。晚上一人回家,担心她会不安全。二来是怕朱庆年贼心不死,又来报复。是以犹豫再三,为了让九娘安心,也就接受了县太爷的好意。 此刻她满腹心思,微带酒意,步履蹒跚地回了屋子。心中却为着这件案子,苦恼不已。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像放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回闪。 有什么东西,似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却又怎么抓,也抓不住。 走出屋子,坐到花园中的凉亭内。江染雪望着墨蓝色的星空,不由得一阵发呆。此刻,月华如水,漫天的星子璀璨耀人。那一闪一闪星光,慢慢地迷了她的眼。不知不觉中,江染雪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夜凉如水,染雪幕天席地而睡,原也是一种乐趣。只是当心感染了风寒,那可就不妙了。”不知何时,耳畔响起一管润雅如玉,温朗淡儒的男声。 ☆、为此忧愁(9) 迷迷糊糊中,江染雪睁开眼睛。只一瞬间,她便落进了一双如海般深广幽邃的黑眸。这双眸子,温和包容,澄静透彻。远比这夏夜里最最璀璨的星子还要明亮,还要诱人…… 此刻的纳兰硕柯,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身形俊挺,笑容和煦。他身着绢丝月白夏衣,领襟和衣衫下摆处绣有一杆碧绿挺拔的翠竹。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图案。朴素到极致,却益发显出他的另一种华贵风情来。” “纳兰……”见他含笑而立,微微的注视着自己。目光温柔如水,却隐含着一种隐隐的控诉。江染雪立刻笑着改口道。“这么晚了,硕柯还没睡么?” “染雪不是也睡不安稳么?”纳兰硕柯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小坛酒,和两只白瓷酒杯,笑道。“今夜月淡风清,反正你我都是有心事的人。不如对酒当歌,秉烛夜谈。也许,思绪还能开阔一点也未可知。怎么样,染雪有兴趣陪我把酒言欢么?” “好酒!”江染雪接过酒杯放到鼻尖轻轻一嗅,莞尔笑道。“此酒幽香清冽,余味无穷。看来绝非凡品。没想到,硕柯兄居然藏私!”” “酒是好酒。可是要和知音人喝,才有味道!”对她的揶揄,纳兰硕柯丝毫不以为忤,反而打趣道。“如果给他们牛饮了,岂不是浪费。” “那倒也是。”轻抿一口手中佳酿,江染雪勾唇笑道。“今晚晚宴上没有尽兴,索性,咱们此时就一醉方休好了。” “染雪为何事忧愁?需要借酒消愁才行?”纳兰硕柯唇角含笑,静静地望着她。清冷的月光下,他的笑,竟带了一丝莫名的诱惑…… “这是何佳酿?”江染雪端起酒杯,负手而立。那清腴的风姿,大有梅雪之态。“我竟从未喝过?” “这世间佳酿何其之多,你没有品尝过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纳兰硕柯不以为然地笑道。“这是丹桂梨花酿。取三月梨花,八月丹桂,寒冬腊梅上的积雪合酿而成。味道甘甜清爽,入口幽香。本是最适宜女儿家饮用之酒。却被我们两个俗人给糟蹋了。” 江染雪闻言,心中一颤。含在口中的酒,顿时呛得她满面嫣红。直到确认了那不过是纳兰硕柯的无心之言,她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俗人有什么不好?难道真的要不识人间烟火才是圣人?这不过是个红尘俗世,哪里来的那么多超凡脱俗的仙子?” “行了,行了。”纳兰硕柯耸耸肩,无奈一笑。“我不过是发了一句牢马蚤,就惹出你那么多闲话。我算是服了你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说明啊,我们不是很投缘!”江染雪撇撇嘴,将杯中的佳酿一饮而尽。 “别喝了,酒入愁肠愁更愁。”一把抢过江染雪手中的酒杯,纳兰硕柯蹙眉说道:“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出来听听。是不是为了那个案子在头疼?” ☆、为此忧愁(10) “你说,那柳如花杀姚秀芝的动机是什么?如果不是为了偷情的话?!”江染雪醉眼迷离,抬首仰望着比她高上一个头还绰绰有余的纳兰硕柯,黑眸中波光萦回流转,魅惑而迷离。 纳兰硕柯心中一动,随即摇了摇头,为自己今晚的频频失神而暗自懊恼。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笑道:“我看你这是庸人自扰之。为什么要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去苦恼这些东西。与其如此,不如等确定了嫌疑人之后,再来烦恼。” “或者你说的才是正确的。”江染雪心知自己这是犯了前世的职业病。见不得自己身边有冤案发生。于是自嘲一笑。“人的确应该懂得在什么时候拿起,什么时候放下。才不会活得很累。” 纳兰硕柯扭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极品艿允汨驳捻永铮幸凰恳鄣牧鞴廨尤破诩洹>镁貌豢侠肴ァa饺司驼庋晨孔疟常鐾乓箍铡r槐吆茸啪疲槐哂幸淮蠲灰淮钐炷虾1钡亓淖拧?br /gt; 夜色如水,凉风习习。绚烂的星空下,夜晚温柔得让人心醉。不知过了多久,纳兰硕柯渐渐感觉身后的重量越来越沉。恍惚中,还不时夹杂了一些朦胧的呓语。 纳兰硕柯会心一笑,于是放下手中的酒杯。反手将身后的人揽入怀着。那清俊出尘的五官,让他怔怔地看了半响。直到一阵凉风□□,感觉到怀中的人儿瑟瑟不安的蠕动了一下。他这才惊醒过来。 眉头微微一蹙,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心绪。纳兰硕柯长长地叹了口气,决定将这种陌生而奇异的情绪甩入脑后。他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抱起江染雪,大步朝她的屋子走去…… 将江染雪小心地放在□□,又轻轻地替她盖上被子。纳兰硕柯这才慢慢地退出屋子,关上门,将自己修长的身影融入深浓的夜色里…… 宿醉的后果,就是剧烈的头痛。第二天江染雪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揉了揉涩痛难忍的太阳|岤。江染雪挣扎着起了身,还没有洗漱完毕,一向风风火火的李虎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先生,江先生。找到了,找到了……” “别急,说慢点。找到什么了?”江染雪浸湿了毛巾,慢条斯理地擦了脸,这才不疾不徐地问道。 “找到目击证人了。今天清晨张头儿一大早就带了几名衙役去了城北。结果有了新发现,有人见到柳如花在事发当日,果真是去了城北。”这一次,李虎终于大气也不喘地一口气说完了。 “哦!”江染雪一把丢掉手中的毛巾。二话不说的抬腿便跟着李虎朝门外走去。“然后呢?” “然后张头儿便奉了范大人手谕,去缉捕柳如花了。”顿了顿,李虎继续说道:“此刻范大人同张头儿正在审问她呢,想必马上就会有结果了。” “咱们看看去。”江染雪眉头微蹙,一边说着,一边马不停蹄地朝前走着。不一会,便来到了刑室。 ☆、观音诞(1) 人还未至,江染雪便听见一个惊惶的声音焦急地说道:“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我真是冤枉的。” “你说你冤枉,那我来问你。为何昨日江师爷询问你时,你说案发之时你因身子不舒服,在家中休息。可此刻有人看见你的行踪,你便又马上改了口?” “我……我当日身子确实不舒服,所以,所以估计是神智不清,记错了吧。”柳如花的神色瞬间慌乱起来。那娇美如花的俏脸,惨白一片。” “好个刁妇,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敢狡辩。看来,不用大刑伺候,你是不会招的。”范思卫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厉声说道。 “大人明鉴,民妇真是冤枉的。无缘无故,我为何会杀那范秀芝啊?”江染雪走进去的时候,正看见神色凄惶的柳如花,在磕头大呼冤枉。 此刻她云鬓微乱,黑眸中雾气氤氲,泪水泫然欲滴。那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惹人叹息。 “哼!到现在你还巧舌如簧。分明是你与她结仇在先,杀人在后。左邻右舍都可以作证,你与那范秀芝素日不和。两人的怨仇,分明已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老张头指着柳如花,斥道。“指不定前日范秀芝因为什么事情将你惹怒,你一气之下,心中多年怨恨一起爆发。才会恶向胆边生,一不做二不休,将她杀了了事。” “民妇没有。民妇的确素日与那范秀芝不合。那日江师爷来询问之时,我也很坦白地告诉他了。”柳如花重重地在青石板地面上磕了几下,再抬首时,那白皙如玉的肌肤已是嫣红一片。 “大人明鉴,我也是江师爷来之时才知道她的死讯的。所以当时民妇才会神情磊落的同江师爷坦言民妇与范秀芝的恩怨。若非民妇心中坦荡,我为何又会作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之事?!” “大人,柳如花所言非虚。小人当时的确也觉得她神情坦荡。”想了想,江染雪开口说道。“大人若不相信,可以问问纳兰师爷便知……”说完,江染雪抬头四顾了一番,却未发现纳兰硕柯的踪影。 她心中暗自纳闷,正想开口询问,一旁的老张头已经抢在她的前面开看了口。 “江先生不要被她骗了。去缉她之前,我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这柳如花,在嫁给其夫刘掌柜之时,是戏班里鼎鼎有名的戏子。演戏一道,对她来说是熟能生巧,轻而易举之事。” “柳如花,我来问你,张捕快说的可是事实?”闻言,范思卫挑眉问道。 沉吟片刻后,柳如花低头说道:“是的,大人。可是我……”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来人,大刑伺候。”范思卫不耐地挥了挥手,厉声说道。 “且慢,大人。”江染雪站起来躬身说道。“且容小人再问一句再打不迟。”范思卫闻言点了点头。 江染雪于是转过身,直直地盯着柳如花道。“柳夫人,我来问你。前日你到城北所为何事?又见了何人?如果你能说出个子丑寅卯,也许我们还能为你找到证据,还你一线生机。” ☆、观音诞(2) “……”柳如花的俏脸顿时灰白一片,惨淡得没有了颜色。却半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好了,这件事总算要尘埃落定了。”范思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连日阴沉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些笑意。“待明日大堂之上那柳如花签了字画了押,我们便可结案了。” “这多亏了范大人的英明领导和江先生的出谋划策,才会这么快让这件无头案水落石出。”老张头在一旁凑趣道。 “张头儿过奖了。”江染雪闻言,想笑,却不知为何,怎么也笑不出来。“对了,范大人。纳兰师爷呢?走了么。” 范思卫摇头笑道:“没有。不过他一大早好像有事,出去了。怎么,江先生找他有事么?” 想起昨晚的种种情形,江染雪的心蓦地一动。迷迷糊糊中,她恍惚记得昨晚她曾经躺在一个强而有力的臂弯中,那纯粹而阳光的男性气味,是她前世今生都不曾体会过的。 一念至此,她的脸瞬间绯红一片,低头垂眸,掩盖了黑眸中的迷离,江染雪笑着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想同他讨论一下案子而已。” “江先生太谨慎了。已经证据确凿,盖棺论定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讨论的!”老张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江染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却并不接话。心中,却有一丝隐隐地不安,在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的心,让她坐立不安却又找不到半分头绪。吃罢午饭,江染雪终觉不妥。于是又单独去了一趟囚室。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柳如花怔怔地坐在地下,一脸的泪痕,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已是又红又肿,想必定是哭了许久。那惊慌失措,满脸无助的模样,看得江染雪心中暗自叹息。“柳夫人。” 柳如花抬头,呆滞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一言不发。江染雪无奈,只得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她,不言也不语。 “你走罢。我没什么可好说的了。”半响,狭小的牢室里才有嘶哑的女声在回荡。 “柳夫人,事关紧要。你切不可意气用事!”眉头微微一蹙,江染雪柔声劝道。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柳如花望着她挑眉冷笑道。“反正在你们眼中,我已经是杀人犯了。我再争辩,不也是徒劳。” “不,你错了。柳夫人。事情并未盖棺论定。你切不可自误。”江染雪语气坚定,眼神诚挚。“只要你说清楚前日到城北的行径,我便能找到足够的人证物证替你开脱伸冤。” “你相信我……是冤枉的?”柳如花眼睛一亮。吃惊的抬头,黑眸中泪水又瞬间滑落。 江染雪慢慢的点头。“我只是觉得,柳夫人没有足够的杀人动机。所以,你要配合我。我才能帮你。” “没用的,没用的……”柳如花黑眸中瞬间燃起的亮光又顷刻间熄灭了下去。嘴里犹自低声喃喃自语道。“我不能说,不能说的……” ☆、观音诞(3) “柳夫人,你可要考虑清楚。”江染雪慢慢站起身来,用手轻轻掸了掸衣襟下摆的灰尘。 方才淡淡地说道,“生与死,两条路,如今都摆在你的面前。说不说只在你一念之间。可一旦过了明日,一切尘埃落定。便可能再无转圜的余地。你若执迷不悟,赔上的,便是你美丽而尚且年轻的性命。” 话音未落,柳如花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半响,她才止住了哭声,喃喃地说道:“你容我……容我再想一想。”” 江染雪很满意方才自己一番连消带打的震慑力。也心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于是不再逼迫于她。只是朝她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说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我相信柳夫人断不会自误的。”说罢,也不待她答话。便转身迤逦而去…… 方出了囚室门口,江染雪便看见两名衙液着一名犯人远远而来。那犯人年纪很轻,却满身都是血痕。到处都伤痕累累。想必之前定是被人暴打过一顿的。 “这是怎么回事?”江染雪黔首问道。” “回江师爷,这是朱府的奴才犯了事。”两名衙役朝她点头致意道。“说是手脚不干净,偷了主子贵重的东西。被抓了个现行,人赃并获。” “朱府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7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7部分阅读 ?”江染雪挑眉问道。“那个朱府?” “这兴宁县城,还有哪家朱府敢这么狠呢!”一名衙役朝江染雪努努嘴,用眼神瞥了一眼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犯人。这才叹道。“当然是城西朱府。嗯,就是本城那个著名的风liu公子朱庆年所在的那个朱府。” “哦。”原来是他。江染雪点头不再说话。心中却为朱庆年的狠戾而暗自惊心。 朱庆年,他与她之间,还有一笔帐没有算呢!不过,她不急。这笔帐,迟早是要了结的! 到了晚饭时分,江染雪叫厨房炒了两三个精致的小菜。用食盒装了,提着悠悠地朝囚室走去。 经过一下午的思考,柳如花仿佛冷静了许多。江染雪见状,心知她心中定是有了主意。于是会心一笑,将饭菜放在她面前,轻声说道:“吃吧,柳夫人。” “谢谢你,江师爷。你真是个好人。”许是真的饿了,柳如花端起饭菜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那模样,哪里还有半分淑女气质。江染雪不由得感慨,由锦衣玉食的老板娘,一下子沦为阶下囚。任是换了何人,也会如此狼狈失态罢! “柳夫人,不知你可已想好?”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完饭,江染雪方不疾不徐地问道。 柳如花放下碗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江师爷,如今我也想明白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是啊。活着,比什么都好!”闻言,江染雪心中感慨万千,不由得接过话茬说道。“那如今柳夫人可以告诉我,范秀芝死的当日,你去城北干什么了吧?” “我……”柳如花犹豫了片刻,正要说话。囚室入口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江染雪回过头去,望见来人。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 ☆、观音诞(4) 幽暗的灯火下,锦衣男子看见江染雪,也是猛地一惊。“是你?”江染雪静静地站在那里,长身玉立。不言也不语。却让朱庆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朱公子,那是我们的江师爷。”陪同进来的衙役不明就里,笑着解释道。“江师爷,这是朱府的公子。” “不知朱公子此刻来此,所为何事?”半响,江染雪勾唇一笑,不动声色地问道。” “不知朱公子此刻来此,所为何事?”江染雪勾唇一笑,不动声色地问道。“这监狱囚室,可不是朱公子这种身份贵重的人该来的地方!” “是么,我还真没有听说这世间有什么地方是我去不得的。”朱庆年骄横一笑,淡淡地扫视了一番囚室四周,方才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家出了个内贼,想必江师爷已经知道了。今天送走他之后,我又清点了一下家中财物。发现还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这样东西虽不值什么钱,可对我来说,却很重要。所以,我才亲自过来问问。看看这内贼把那东西藏到哪里去了。”” “审问犯人是衙门的事,朱公子的意思,莫非是信不过我家大人的能力?”江染雪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语气分明轻描淡写,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朱庆年微微一怔,片刻后回过神来,笑道。“,江师爷说笑了。范大人的能力这兴宁县的百姓人所皆知。朱某怎么会信不过呢?我来看看这个家贼,问问他为何我待他不薄,他却要背叛我。这,总可以了吧?” “这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江染雪侧过身子,淡淡地说道。“朱公子,请。” 朱庆年从江染雪身边擦身而过,淡淡地扫视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朝监狱深处走去。直到见他走得没了踪影,江染雪这才回过身来。望着柳如花说道:“柳夫人,我们继续。” 外面的天色又暗了几分,昏黄的油灯下,江染雪有些看不清柳如花的表情。昏暗中只听见她幽幽地说道:“江师爷,那天去城北,真的是纯属巧合。我的确没有杀范秀芝。” “那你去干什么了?”江染雪不舍不弃,继续问道。 “我就是心里烦躁,随便走走……”柳如花眸光一闪,低下头,轻声答道。 江染雪闻言一怔。没料到她居然如此固执。 半响,她才开口幽幽地说道:“柳夫人,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真的是不想活了。也罢,既如此,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它去吧!我也就无谓操这份闲心了。江某就此告辞,柳夫人你好自为之!” 柳如花听了,只是将头埋在膝盖处。也不说话。江染雪无奈,只得甩袖愤然离去…… 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好容易熬到第二日升堂,江染雪早早地便坐到了堂下,静待事情的发展。第一次以师爷的身份坐到大堂上。江染雪不免心中感慨万千。 当日她以旁观者的身份站在堂外,观摩范思卫审案之时,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坐在此处,冷眼审视堂下众生。 ☆、观音诞(5) 从“捉刀先生”到客串状师,再到县太爷的幕僚。这一步一步,走得似乎异常顺利。隐隐中,却带给她一些莫名的不安。这一切,究竟是上天给她的补偿,对她的眷顾?还是一场阴谋一个陷阱? “柳如花,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考虑清楚了,范秀芝被杀当日,你去城北究竟见了何人,所为何事?”一声响亮的惊堂木声将江染雪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收回了飘忽的心思,她将自己的目光静静地投向了柳如花。” “回大人,民妇当日去城北,只是,只是为了……”猛地一看,柳如花的眼神飘忽,言语吞吐。仔细一看,却能发现她今天异常的镇定。 “为了何事?”范思卫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厉声喝道。 “大人,范思卫将手中的惊堂木重重一拍,怒道。“大胆刁妇,当日我三番五次给你机会,你却不领情。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再选择了。赶快从实招来,方可免皮肉之苦!否则……” “大人饶命,民妇说了就是。”江染雪看着表面上十分无奈的柳如花,心中蓦地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果然,下一秒,她听见柳如花低声说道。“案发当日,我去城北,是为了找黄仙姑。”” “你撒谎!你去找黄仙姑,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当日迟迟不肯交代?”对她的说辞,显然不知江染雪不信。就连范思卫,也潜意识地反驳道。 “回大人,民妇句句属实,并没有撒谎。只是羞于开口而已。”柳如花神情扭捏地解释道。“因为,因为民妇去找黄仙姑。是想请她替我作法,通告观音大士。让我一举得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也是很正当的理由,有什么好羞于开口的?”范思卫挑眉问道。 “因为民妇成亲多年来,并无所出。找了许多郎中和相士,都说,都说民妇是命中无子的命格。所以民妇一急之下,才病急乱投医。想找黄仙姑求求神灵保佑。” 顿了顿,柳如花继续说道。“而且,当日黄仙姑说过,此事要做得机密。不能走漏风声。否则,神灵有可能不会庇护于我。所以……当日大人询问,我才会再三推搪,可昨日江师爷的一席话,让我恍然大悟。命都没有了,还有什么机会要孩子。是以,民妇痛定思痛之下,决定向大人坦白真相。还求大人看在我求子心切的份上,饶我这次!” 厉害!江染雪不由得在心中喝彩。居然将事情圆得如此神乎其神!事情在一夜之间,居然峰回路转。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啊。 “大人如若不信,可以传黄仙姑来一问便知。”见众人皆是一副怀疑的神情,柳如花连忙补充道。 “来人啊。与我将黄仙姑传来。”范思卫拍了拍惊堂木,朝堂下甩出一支绿头签,对着两旁的衙役说道。 衙役领命转身而去,不一会就把黄仙姑传到了堂上。“黄仙姑,你可要想清楚了。作伪证的后果,就不用本官再重复了吧!” ☆、观音诞(6) “回大人,民妇知道。”黄仙姑重重地点头说道。 “那我来问你,柳如花所说的可是事实?当日她去城北,真的是来找的你么?”范思卫眼神犀利,目光如炬。 “回大人,柳如花所说,句句属实。民妇敢以人头担保,她绝无半点假话。”黄仙姑磕了个头,镇定地说道。 夏日炎炎,天空中见不到半点太阳的痕迹。却依然闷热得要命。屋外杨柳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吵得人心烦意躁。屋子里的一干人,不知是因为本就心绪不佳,还是受了那知了的影响。此刻皆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大人,难道真的就这样放过她么?”老张头来回在屋子里踱着步子,神情焦急如火。“我就不相信她的那些鬼话!” 眼看着快要结案的案子,突然峰回路转,又陷入了毫无头绪的地步。范思卫显然也是心情欠佳。一双眼熬得几乎是泛了红,隐约看得见眼眶中的血丝。“不然怎么样?继续扣留她么?” 一句话噎得众人立时说不出话来。场中的气氛凝重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江染雪微微蹙着眉头,仿佛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都怎么了?怎么都跟木头人似的了。”门帘微微掀开,带起一阵微风,将来人的衣襟吹得微微翻卷。那月白的身影,长身玉立。让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纳兰师爷回来了。”范思卫微笑着点头同他打着招呼。江染雪也微微抬头打量着他。两日不见,他依旧神采俊朗,英姿潇洒,那月白的长衫,将他衬托得风liu飘逸。可仔细一看,便会发现他眉宇间隐约带了几分疲惫和倦怠。 “哎,别提了。”范思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早有机灵的衙役给纳兰硕柯奉上了一杯清茶。待他坐定,范思卫这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讲与他听。纳兰硕柯听完,勾唇一笑,也不说话。目光,却微微地瞥向了江染雪。 “这其中,肯定是有猫腻的。柳如花前后态度判若两人,说实话,我也不信她今天在堂上之言。是什么原因,让她改变如此之大呢?这的确是个谜团。一定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江染雪见状,心知他是存心考量自己。 于是淡淡的笑道。“不过,我觉得,柳如花行径虽然可疑。她是不是凶手,还是个未知数!当务之急,我们应该重新分头深入调查这个案子。而不是坐在屋子里,闭门造车。” “对,江先生说得没错。”范思卫猛地一拍桌子,道。“与其坐困愁城,不如出去转转,说不定还有新的收获也未可知。” “就这么办。”老张头点头附和道。“我带人再去调查一下街坊邻里,看看有什么新的线索。” “我想去城北看看。”江染雪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见识一下这兴宁县的风情。染雪,咱们一块走吧。”纳兰硕柯立刻站起身来,笑着跟了上去。 ☆、观音诞(7) “纳兰公子,我好像是去办案,不是去游山玩水。”直到走出衙门,置身在人潮喧闹的大街上。江染雪才挑眉反问道。那清俊的眉目间,却分明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讽。 “我这不是想让你公务娱乐两不误么!说起来,染雪你还应该感谢我才对呢。”对她的嘲讽,纳兰硕柯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只嬉皮笑脸的说道。“再说了,我来者是客。染雪你似乎应该尽尽地主之宜才是待客之道。”” 江染雪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对此人的脸皮之厚已是见怪不怪了。正想着想个什么办法甩掉他。脑海中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于是停下脚步,转身对着纳兰硕柯勾唇笑道:“是染雪想左了。既如此,纳兰公子请吧!” 来到燕回王朝来么久,江染雪其实也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逛过街,见识过兴宁县的风土人情。之前是为了生计所困,现在却是有了钱却没了时间。 此刻置身在干净宽阔的大街上,看着街道两旁林立的商铺。虽谈不上繁华,却绝对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大街上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卖首饰的,卖胭脂水粉的,卖各种小吃的,杂耍猴戏的,应有尽有。不过,这热闹非凡的场景,却似乎无法吸引众人匆匆的脚步。” 拥挤的人群,三三两两的,皆朝着一个方向蜂拥而去。“这是怎么回事?”摸了摸鼻子,纳兰硕柯兴趣盎然地问道。 江染雪耸了耸肩,摇头表示不知。纳兰硕柯立刻拉住一个步履匆匆的老妇人,笑着问道:“老人家,请问你们这是往哪里去?”≮ shubao2≯ 老妇人驻足,眉头一皱,正要生气。抬头看见眉目俊朗,笑容可掬的纳兰硕柯。神色方才缓了下来。“年轻人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吧。 今天是‘观音诞’,是观音娘娘的生辰。城北的观音庙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办庙会呢。还有,那鼎鼎大名的黄仙姑也会来。 这不,我不是赶着去求她帮我的小孙子求个平安符么。这平日里她可是个大忙人呢。只有初一,十五方才会在观音庙露面。好了,我不和你们多说了,我要走了。去晚了,可就排不上队了。” 说罢,老妇人也不再理会两人,转身就走。“不如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如何?”江染雪闻言,心中一动。挑眉朝身边的男子问道。 “我无所谓,客随主便。”纳兰硕柯耸耸肩,无所谓的笑了笑。两人于是跟着人群向观音庙走去。出了城,沿官道北行,越近观音庙,便越是喧闹。人们的欢声笑语,似乎连这难耐的炎热,亦驱散了不少。 两人皆是素衣简带,站在人群中却犹如鹤立鸡群,耀眼夺目。因着越来越挤,并排而行的两人,竟差点被人群冲散了。 微一踟蹰之后,纳兰硕柯微微一动,下一秒,江染雪觉得手掌一暖。那纤细的手掌,竟瞬间落入了一个修长而温暖的手掌之内。 ☆、观音诞(8) 江染雪微微一惊,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朝他看去。却见他没事人似的,勾唇一笑,道:“人太多了,若是挤散了。我哪里去找现成的陪同去?” 江染雪白了他一眼,终觉不妥,想要挣开他宽大的手掌。却被他拽得紧紧的。无奈之下,她只得任由他牵着向前走去。掌心中,却早已是湿漉漉的,滚烫一片…… 农历六月十九观音诞,据说是观音娘娘得道的大日子。民间的百姓总是会在这一天,三三两两的相约在一起,去观音庙焚香,燃烛,跪拜祷告,以求观音大士的庇护。” 据江染雪前世的记忆所知。民间纪念庆祝观音诞的日子,其实有三个:一是农历二月十九,观音的生日;一是六月十九,观音得道的日子;还有一个,则是九月十九,观音涅槃的日子。 一向不信神佛的江染雪,之所以将观音诞记得如此清楚。皆是因为她前世的生日是农历的二月十七。离观音的生日只有两天的缘故。 犹记得小时候,一向笃信佛教的外婆,带她去庙里上香之时,总会取笑她是观音娘娘座下的童子化身。那时候她还相当的不以为然。可到了这一世,她居然连自己的生日是何时,也不记得。” 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酸涩和失落。拥挤的人群,喧闹而嘈杂。到处都是一派喜气洋洋,欢声笑语。此刻,江染雪却觉得莫名的寥寂和孤独…… “染雪,到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掌。那掌心的温度,让她的心蓦地一暖。江染雪收回失落的心神,抬眸对他一笑,方不疾不徐地向四周望去。 观音庙坐落在一座景色优美的小山头上。青山如黛,碧水淙淙。那巍峨的庙宇便掩映于这天风云影,湖光山色之间。寺庙周围,还建了一些商铺。此刻粉墙碧瓦,绿树掩映,虽不施粉黛,却别有一番风情。 因着今天是观音诞。早早就有城里的商家赶来,错三落五地搭起席棚摆起摊子。咋一望去,连绵两三里一眼望不到头。耍猴戏的,耍把式的,测字打卦的,张罗生意的,那一声一声,喧嚣连天。 一路行来,小贩的吆喝叫卖声,更是不绝于耳。 卖胡麻羹、鸡豆凉粉、芝麻茶、卤猪头肉、臭豆腐、竹叶粽、酥儿印、糖元儿、鸡头粉馄饨、灌汤肉包、羊皮面、豆腐脑、水晶角儿、荷莲兜子的……这些兴宁县的时兴小食,将沿街两旁挤了个满满当当,令人应接不暇。 因着已是中午时分,江染雪一路走着,早已是饥肠辘辘。望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小吃,她不由得食指大动。 身旁的人似乎知道她的心意一般,径直拉着她,朝一处卖鸡头粉馄饨的小摊走去。小贩眼尖,老远望见两人,便热情地招呼着:“两位公子,来尝尝咱们田家祖传的鸡头粉馄饨吧,保你吃了一碗还想要第二碗。” 江染雪莞尔,微微的笑着点了点头。纳兰硕柯立刻知情识趣的从荷包中摸出十文铜钱递给小贩。“这位大叔,给我们来两碗。” ☆、观音诞(9) 小贩乐呵呵地接过钱,口中却连连说道:“公子,这鸡头粉馄饨两文钱一碗,要不了这么多的。” “多的算是给你的打赏吧!”一位笑容和蔼的中年妇人,立刻替两人端上了两碗馄饨。纳兰硕柯浅尝了一口,眉头微微一扬,笑道。“味道不错!” “多谢两位公子赞赏。”小贩高兴得眉眼都笑开了花。立刻转身将钱递给一旁的妇人。妇人接过钱,拿起汗巾替他擦拭了一番额角的汗迹,黑眸中尽是心疼的神色。” 江染雪看得微微一动,竟不由得失了神。眼前沸腾的人群,喧闹的声音,全都瞬间消失不见。她似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直到一旁的纳兰硕柯扯了扯她的袖子。她这才回过神来。“看什么呢,如此专心?” “幸福!”江染雪笑而不语,低头吃了一口馄饨,方才抬首对他笑道。“我方才,看见了传说中的幸福!”幸福是什么?不是锦衣玉食;不是权势荣耀;不是富甲一方。幸福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就这样平平淡淡,相濡以沫共此一生,不离不弃。如此而已! ” 微微的蹙了眉头,纳兰硕柯静静地看着她,露出一脸的深思。那漆黑如玉的眸子里,有一抹极为璀璨的流光,一闪而过。而埋首于美食中的江染雪,却浑然未觉。 吃完馄饨,两人又径直朝前走去。这一次,纳兰硕柯似想继续拉住江染雪的手,却被江染雪技巧性地躲过。肩背笔挺地朝前走去…… 两人被熙熙攘攘的人流,簇拥到了观音庙前。 江染雪眼尖,隔了老远便望见寺庙前方二米处挤满了人群,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那里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居然惹得这么多人围观?”江染雪扭头笑望着纳兰硕柯俊逸无双的侧脸,竟未发现,自己心底的那抹寥寂和失落,不知何时已烟消云散。 “黄仙姑。”抬眸朝人群中央看了看,纳兰硕柯性感的薄唇中,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原来是她。”江染雪眉头微微一蹙。似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蓦地一闪而过,却又瞬间消失不见。让她懊恼地嘟起红唇,一脸沮丧。 将她懊恼的神情尽收眼底。纳兰硕柯抬手轻拽,将她拉至身前。声音中,带了几分连自己也不自知的宠溺:“怎么了?表情这么难看。” 轻轻地摇了摇头,江染雪垂眸说道:“你要进去看看么?”说完,眼睛淡淡的瞥了瞥身前的观音庙。 “我进去做什么?”纳兰硕柯嘴角牵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爽朗一笑。“我又没有什么可求的……” “怎么没有?”她眼波微动,调侃道。“求仕途;求姻缘;求钱财;求平安;求你有副健康的身子。人的yu望,是源源不绝,无穷无尽的。不然怎么会徒生三千烦恼丝呢!” “无欲则刚。”他侧过身子,静静的盯着她。突然莞尔一笑,道。“再说了,我并不信鬼神,只信我自己!” ☆、观音诞(10) “鬼神一说,圣人于六合之外,存而不论。六合之内,圣人论而不存。不是说,它就不存在的。我相信,冥冥之中,上天对每个人都自有安排,自有引导。且这个世界有许多东西,是我们无法解释和知晓的。”经历过穿越这种神乎其神的事情之后,江染雪再也不敢自称是无神论者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现在的确别无所求。”纳兰硕柯勾唇一笑,也不同她争辩。 “无欲则无求!说明硕柯你已经快到圣人的境界了。”江染雪笑着打趣道。“既如此,就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好。”他唇角微勾,绽出一抹淡淡无华的笑颜。却让江染雪的心,微微一暖…… 昏暗潮湿的监狱,微不可见的灯光。江染雪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着眼前花容失色的女子,神情平淡如水。“柳夫人,没想到吧,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昨日公堂上范大人已经判了我无罪。你们凭什么又把我抓进来?”此刻的柳如花披头散发,仪态尽失,在牢房内歇斯底里地吼道。” “柳夫人,为什么抓你进来,你我心知肚明。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江染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 柳如花身子微微一颤,嘴里犹自强硬道:“我明白什么?我不明白!” “柳夫人,你要想清楚,在我朝通j不是死罪,只杖责九十而已!”江染雪屏退左右的衙役,低声说道。“总比杀人被判死刑强。” “你,你胡说些什么?我听不明白。”柳如花大惊失色,嘴角哆嗦着,身子猛地一僵,脸上已是灰白一片。“我说了那日是去了黄仙姑那里。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柳夫人,容我提醒一下你。黄仙姑每逢初一,十五都在观音庙招揽生意。这个事实,兴宁县的许多信男信女都可以作证。昨日是观音诞,四日前,那姚秀芝被害之时,正是十五。所以,她当日在大堂之上,分明就是作的伪证。我不妨告诉你,这就在昨夜,那黄仙姑抵不过酷刑拷打,已是招了。” 江染雪神色复杂地瞥了她许久,方才淡淡地说道。“我不仅知道你与人通j,还知道j夫是谁!今天来,不过是要你的一个态度而已。” “不,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的!他说过只要我不招供,你们就不会知道,就拿我们没办法。”柳如花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抱膝。头,却似鸵鸟一般深埋进双膝之间。不闻也不问。 “柳夫人,为什么到如今,你还不知道迷途知返呢?”江染雪微微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怒其不争的模样。“你要相信,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 闻言,柳如花猛地抬起头来,恸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背叛我相公的。他们都说我是红颜祸水,说我这样的女人,迟早是要红杏出墙的。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作对不起我相公的事。若不是,若不是他……” ☆、查找凶手(1) “他是谁?”江染雪挑眉,一字一顿地问道。 “江师爷,我求求你。我真的没有杀范秀芝,请你放我一马吧!”柳如花突然跪倒在她面前,拼命地磕着头。哭泣着说道。“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我便再也无法做人了。就算官府不要我的命,我也无颜苟活于世。我死不足惜,只可惜了我腹中苦命的孩儿。他还尚未来得及见到天日,便要……便要随我共赴黄泉!” “你怀孕了?”江染雪吃惊地望着她,神色俱惊。” 柳如花无言地点了点头,泪如雨下。 “谁的?”满室皆是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染雪终于开口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我相公……先天不足,这孩子是,是……”话到嘴边,柳如花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那j夫的?”江染雪怒极反笑,直直的盯着她问道。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半响,柳如花才听见自己轻如蚊蚋的声音答道。“是。可是,江师爷,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啊!”” “那j夫是谁?”长长的叹了口气,江染雪一字一句的问道。 “这……”柳如花迟疑着,眉头紧锁,似十分挣扎。 江染雪转身就走。“你不说,我也帮不了你!” “我说,我说。”柳如花咬了咬红唇,似终于下定决心。“江师爷,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人。他是谁,我可以告诉你。但请江师爷看在孩子无辜的份上,放我一马。”柳如花郑重地朝江染雪磕了三个响头,神色凄惶的哀求道。 “那j夫,是不是朱庆年?”昏黄的灯光下,江染雪薄唇一动,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柳如花身子猛地一颤,却并不答话。只径直看着江染雪,不哭不笑,不言不语。神情,却绝望如灰…… 那哀伤,后悔,绝望,痛苦的神情,落入江染雪眼底,让她顿时陷入难堪的挣扎和矛盾之中。 她不过是来自异世的一抹孤魂,通j这样的事情,在现代甚至算不上什么滔天大罪。至多被人诟病,被人讥讽,被人瞧不起。它甚至没有被纳入法律范畴,而只能被人们用道德品质来衡定。 而在古代,通j则是大罪名。一旦被人发现,轻则杖责,重则浸猪笼。 对江染雪来说,就算私心中对通j之流,是极不以为然的。但事情一旦涉及到两条人命。就不得不慎重了!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她的一念之间,决定着两条性命。一面,是报仇的良机;一面,却是两条无辜的性命。而她,又该如何抉择呢?那一夜的拳脚之伤,似还在身上隐隐作痛。江染雪的心,却无比沉重! “我最后问你一次,那j夫是朱庆年么?!”江染雪神色凝肃,冷峻的问道。 这一次,柳如花只犹豫了片刻。终于绝望的点头,低声说道:“是!” “好,我答应你。”也不知过了许久,江染雪听见自己一字一顿,重重地说道。“这一次,我放过你们!”她与朱庆年的仇怨,迟早可以讨回来。但,不是现在!不是以两条无辜的性命作代价!! ☆、查找凶手(2) “谢谢江师爷,谢谢江师爷。”柳如花闻言,顿时欣喜若狂的向江染雪磕头谢恩。 “不用谢我。要谢,谢你肚子里的孩子吧!”江染雪冷冷地说道。“还有,柳夫人,容我提醒你。不要再有下一次,再有下一次。我也救不了你了。”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柳如花猛地摇头,泪如雨下。“其实我从未想过背叛我的相公。当初,当初若不是朱庆年无意中窥见了我的美貌。以我家店铺生意,和我相公的性命相逼。我是宁死也不会从他的……”” “最初,我只想着他一旦兽欲得逞,玩腻了,便会放过我们。谁知道他,尝到甜头之后,居然……居然就欲罢不能。趁我相公外出经商之机,逼迫我与他苟合。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一步错,步步错啊……” 江染雪暗自叹了一口气,俗语有云,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想这柳如花,虽不算国色天香,但也是艳若桃李。 那朱庆年食髓知味,又岂肯轻易丢手。“柳夫人,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你若是自尊自爱,那朱庆年就算再有权势,大概也奈你不何的。”” “是。我知道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说到底,是我太过于懦弱了,才会导致今日的结果……如若当初不是怕家业被毁,不是怕吃苦受累,又何至于有今日这番境地……”柳如花无声的抽泣着,黑眸中尽是自责与悔恨。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柳夫人知道悬崖勒马,还不算晚!”重重的叹了口气,江染雪甩甩衣袖,道。“柳夫人,明日一早,我便会让衙役放了你。你……好自为之罢!” “江师爷。”江染雪抬腿要走,柳如花突然开口叫住她,道。“你能不能现在就放了我,这囚室阴冷潮湿,我是片刻也不想在此待了。” “好。”黑暗中,传来江染雪幽幽的叹气声…… 屋子里烛光摇曳,倩影成双。那交缠的剪影,时而分离,时而纠缠,倒映在雕花木窗上,缠绵而悱恻…… “时间到了吧,江先生。”屋外阴暗的树丛下,几个人巧妙的隐藏在阴影里。一动也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年轻的声音方才低声开口问道。 “急什么,再看看戏也不迟。”江染雪漫不经心的说道。目光,却片刻不离屋子里的那双剪影。 人群中突然有人站起身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神色慵懒的说道:“月黑风高夜,偷情捉j时。妙啊,看来我真是不虚此行!” 看着眼前的男子如此张扬,江染雪眉头微微一蹙。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却又蓦地闭上。 只目光微斜,静静地瞥了他一眼。 男子似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勾唇一笑,性感的薄唇畔顿时绽出一抹魅惑而璀璨的笑颜。 清冷的月光下,含笑而立的他恍若天人。“时候不早了,收网吧。早点收工好早点回去休息。” 李虎闻言,扭头望了望身侧的江染雪,见她轻轻点头。于是挥手对身后的几个衙役说道:“兄弟们,上。” ☆、查找凶手(3) 几个衙役站起身来,迅速地一拥而上朝屋子跑去。江染雪也闲闲地站起身来,静静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一动也不动。身后,却传来一个状似幸灾乐祸的声音:“棒打鸳鸯,似乎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 “貌似这件很不道德的事情,纳兰公子你正在参与。”江染雪翻了个白眼,强忍下想掐死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的冲动。“并且,乐在其中!” “呃……”纳兰硕柯讪笑着,摸了摸挺立的鼻子,笑而不语。” 江染雪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再理他。纳兰硕柯顿觉无趣,于是指着不远处的昏黄灯光说道:“看,李虎他们成功收网了。” 闻言,江染雪抬眸望去,果见小院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男子的惊惶声,女子的恸哭声,衙役的斥责声,混杂在了一起。成功的打破了这平静如水的夜色…… 微微地皱了下眉头,江染雪抬腿向人群走去。夜风轻扬,吹动她的衣袂上下翻卷。那挺拔的身姿,清俊而脱俗。看得纳兰硕柯微微一动,也立刻跟着迎了上去。“钟老板,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江师爷,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钟世生看见来人,微微一怔后方才冷冷怒责道。“好端端的凭什么把我抓起来?” “钟老板,夜深人静的,你不在自己家中休息,跑到一个寡妇家做什么?”江染雪笑而不答,反而挑眉反问道。 “这……”微微沉吟片刻之后,钟世生开口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嫂子她家中有些物件坏了,让我过来帮忙修理一下。” “喔?”江染雪扬眉,对他的解释不以为然。“孤男寡女,夜深人静,你就不怕瓜田李下么?还是,和自己的亲嫂嫂偷情,很刺激!”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钟世生清癯的身子猛地一颤,脸上瞬间苍白一片,就连那平日里看起来十分端正的五官,也微微有些扭曲了。“江师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如果毁坏了我嫂子的清誉,我定然是不会追究到底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钟老板,你同你嫂子有没有暧i。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江染雪静静地看着钟世生,目光一动也不动。 直到他坚持不住,悄悄地移开了目光。她这才淡淡地勾唇说道。“不过,你是否与人偷情,我并不关心。我今天来找钟老板,是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向钟老板证实的。” “那你找我何事?”钟世生的脸色更加难看,却犹自强撑着问道。 “是关于……你于北山密林杀妻一案。”江染雪的语气明明很淡,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钟世生闻言,额间立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细碎的汗珠。目光,却下意识地朝身旁的女子瞟去…… “世生,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女子年约三旬有余,身材娇小,布衣荆钗却难掩其娟秀柔弱的风姿。此时,她满脸震惊和痛色。娇美的脸庞,泪水犹如滚珠儿似的,大滴大滴的落在衣襟之上。却无声无息…… ☆、查找凶手(4) 江染雪闻言,有些吃惊的看着两人。漆黑如玉的眸子里,似所有所思。“是不是真的,明日开堂钟夫人一看便知。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衙门又岂会随便抓人。”见江染雪神情恍惚,纳兰硕柯开口淡然说道。 “不,我要听世生亲口告诉我。”看似柔弱无比的女子,却异常坚持。 “嫂嫂……我……”夜色如水,寂静无声。唯有屋子里的沙漏,缓缓滑落,发出细碎的声响。也不知过了多久,钟世生方才艰难地开口道。“嫂嫂,你……自己保重!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我不要……钟世生,你自己说过的什么话,你都忘记了么?”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恸哭声,传入江染雪耳中,却异常的刺耳,异常的难受……“我要你亲口兑现你的诺言……” 钟世生抬头望着深蓝得发黑的天空,不言也不语。斯文儒雅的脸庞上,却有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江师爷,你们不是要带我回衙门么?走罢!” 江染雪见状,心底莫名一软,于是开口说道。“好。”” “不,不要走。你们不要走……”女子见状,猛地冲了出来,拉住江染雪的衣袖,蓦地跪倒在地,断断续续地抽泣道。“官爷,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世生他从小心地善良。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又怎么会杀人呢!更何况,那人……还是他的妻子……” 江染雪驻足,眉头微微一皱。良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钟夫人,我知道你是同钟世生一起长大的。你们感情深厚,有些东西,自然是看得更清楚。可也会因为太亲近了,反而会被某些情愫蒙蔽了双眼。而且,人,不会都是一成不变的!” 看着女子近乎绝望的神情,江染雪突然心生不忍。又接着补了一句,道。“更何况,人在被逼到绝望的情形下,更可能做出一些异于平常的事情!” 烛火明明灭灭,照在钟世生斯文清秀的脸上。无嗔也无喜。微弱的烛光下,江染雪静静的打量着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眼前的男子,有着清秀的五官,干净的气质。全身上下看起来清爽极了,似有洁癖一般,不染半点浮尘。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底细,江染雪绝对不会猜到,这个温和无害的男子,不仅是一个商人。而且,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江染雪在心中感叹道。 “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收回审视的目光,江染雪抬眸问道。 “她是无辜的。请你们,不要殃及池鱼!”良久,钟世生才开口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哀求。 江染雪点头,不置可否。“如果钟夫人没有牵涉其中,我们自然是不会冤枉她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她对此事毫不知情,我并不担心她牵涉其中。”钟世生摇头,艰难地说道。“我是说,今晚的事情,请不要传出去。否则,她将再也无法抬头在街坊邻里面前做人。她会被大家的唾沫,嘲讽和指责给害死的……” ☆、查找凶手(5) “……”江染雪无言,半响才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江师爷,有没有兴趣坐下来听我讲一个故事。”钟世生并不答话,唇角却淡淡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好。”江染雪心中一动,点头答道。 “从前,有一个男子,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哥哥一起相依为命长大。与他们一起长大的,还有一个外表柔弱美丽,内心却十分善良的女子。后来,那女子成了哥哥的妻子,男子的嫂嫂。”钟世生坐在地下,低头垂眸,陷入遥远而悠久的回忆之中。” “三人在一起,过了一段短暂却幸福的日子。男子努力发奋,一心想要考取功名。以锦绣前程报答哥哥嫂嫂的恩情。可,好景不长。哥哥突然间得了绝症。嫂子倾尽家财,家中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没有医好哥哥。男子看在眼底,急在心中。正当此时,一个富家女子看中了男子。为了替哥哥医病,男子毅然答应了女子的婚约。” 说到此处,钟世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谁知,造化弄人。男子以自己的一生自由换来的银子,却换不来哥哥的命。哥哥死后,男子便担当起照顾嫂子的责任。谁知家有悍妻,刁蛮任性的妻子,不仅对他态度蛮横,更加容忍不下贤良淑德的嫂嫂。为了息事宁人,男子多年来一直隐忍。谁知换来的,却是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8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8部分阅读 子的变本加厉。少年一腔愁苦,无处倾诉。善良的嫂子不忍心连累他,几欲一走了之。却被男子发现,挡了下来。”” “嫂子的柔情和善解人意,让男子觉得十分温馨,十分感动。可,渐渐的,男子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自己的亲嫂子。这样的认知,让男子十分痛苦,百般挣扎。却怎么也抵挡不住自己内心汹涌的爱意……”钟世生痛苦地闭上眼眸,掩盖了黑眸中潮水般的深情和痛苦。 “后来,男子的异常被妻子无意中发现了。专横的妻子怀疑男子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一心霸道的她,哪里能容忍自己相公的心不在自己的身上。于是在家中和男子大吵大闹起来。 嫂子闻讯,赶来劝阻,却被妻子重重的甩了一个耳光。并讥讽嫂子是丧门星,克夫相。说她是他们的累赘。为了两人的和睦,嫂子默默地隐忍着。男子却再也无法隐忍,多年的怨气在那一瞬间爆发。于是便在半月之后,设计杀死了妻子……” 江染雪闻言,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半响没有言语。事实的真相已经揭露在她眼前。她的心,却沉重得连呼吸也觉得艰难。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眼前的男子,纵容犯下杀妻这样十恶不赦的大罪,却同样有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有他想要一心保护的人或事。 这样的结果,到底是命中注定?还是老天的玩笑?“杀人并不是解脱,而是一种两败俱伤的结局。如果真的过不下去了,你为何不休了她?而一定要以这种方式了结你们的恩怨!” ☆、查找凶手(6) “你以为我不想么?!”一直沉静的钟世生突然爆发出来,怒吼道。“她明知我不爱她,却死也不肯与我合离。并且威胁我,如果敢休了她,就会用家族的财势,让我嫂子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我怎么敢,怎么敢拿嫂子的安危来开玩笑!所以,只有杀了她,我才能解脱!”钟世生不满血丝的眼里,有一抹狠戾和凶残一闪而过。 “杀了她,你就能同你嫂子双宿双栖吗?”江染雪叹气,为他的执迷不悟而无奈。” “不能。”钟世生颓然地闭眼,绝望地摇头。“流言蜚语,我可以不在乎。但,嫂子却不会不在乎。就算她同样爱慕于我。以她的性子,想必也不敢冲破世俗的枷锁。和我厮守在一起。” “那又何必……”江染雪摇头,闷闷地问道。“值得么?” “值得不值得,我心中有数。”钟世生唇角微微上弯,带出一抹漂亮的弧度。 如凄美的蝶,转瞬却逝。 只那一瞬间,江染雪突然觉得,眼前的男子,异常的可悲。“就算是不能长相厮守,相濡以沫又如何?只要这样静静地守着她,护着她。只要她能幸福快乐,我心足矣!”” 顿了顿,他突然垂下眼眸,漆黑的眸子中,盛满哀伤。“可是如今,我跟她说过的事情,却再也做不到了,我失言了!从此以后,只能留她一个人在这尘世间受苦受累。我却,爱莫能助……”握拳,伸手,钟世生手背青筋凸起的拳头,重重地击在了石头砌成的墙壁之上。瞬间流出殷红的液体…… 江染雪无语,看着眼前这个神色绝望而痛苦的男子。半响吐不出一个字来。此时此刻,再多的安慰和语言,对他来说都是徒劳吧!可,大错已然铸成。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卖。 从来,也没有…… “今晚,我和我的同仁们,是在你家逮捕你的。此事,与你嫂子无关。”闭上眼眸,江染雪淡淡地吐出一句话。转身朝监狱门口走去…… 江染雪转身,朝监狱门口走去。却在下一瞬间,被身后的男子叫住:“江师爷,等一等。” “你还有何事?”江染雪驻足,转身问道。 “谢谢你,江师爷。你真是个好人。”江染雪无语,她是好人吗?为何最近频频有人夸她是好人?她自己却不自觉! 其实经历过前世今生的种种,江染雪自问,她并不算人们口中所谓的“好人”。今生的她,冷漠、明哲保身是她的处事原则。在某种程度上,她其实是个无情的人。 除了九娘,这个世间的任何人或事,在伤害到她利益的情况下,都是可以被她牺牲和舍弃的罢…… “我不过,是还有一点良知罢了。”过了许久,江染雪幽幽的叹道。算是回答钟世生,也算是,给自己的今生作一个总结。“钟老板还有事么?” “有。”钟世生沉吟片刻后,缓缓地开口说道。 江染雪微微一怔,挑眉问道:“但讲无妨!” ☆、查找凶手(7) “我自问心思细密,布局亦算是精密。江师爷是在何处发现我的破绽的?”钟世生低着头,江染雪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却能听出他声音中的遗憾。 “其实钟老板你真的很聪明,我们差一点,便被你骗了过去。”慢慢的回忆着这几天的经历,江染雪叹息道。“起初,我是怀疑过你的。我真的不相信,一个被刁蛮专横的妻子长期压迫的男人,会一点也无动于衷。不仅如此,还表现得如同贤夫一般。是所有人眼中打着灯笼也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但凡是七尺男儿,都是有血性的。你妻子的种种恶劣行径,我不只在柳如花处,也在左邻右舍了解得一清二楚。是以,你反常的表现让我首先就起了疑心。”” “物反常则为妖!何况,钟老板你表现得太过了。起初我以为,你同柳如花有j情,因为她妖娆美艳,又风情万千。同你刁蛮且丑陋的妻子相比,一个无疑是天上月;一个却是母夜叉。”顿了顿,江染雪接着说道。“但是很快的,我又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因为,你布局得很巧妙,让自己表面看来,完全没有作案的时间。所以,我很快的把视线转移到了柳如花身上。”” “彼时,她前言不搭后语,又神情慌乱。且,正好在案发当日,出入过城北密林附近。所以范大人和衙役们都以为,她才是真正的嫌疑犯。可我心中却一直有个疑惑我总觉得,柳如花的杀人动机不够。后来,黄仙姑的证词,洗脱了她的嫌疑。我却在无意中发现,黄仙姑作的是伪供。是以,我夜审柳如花,终于知道。她与此案并无关系。”抬头静静的注视了钟世生片刻,江染雪继续说道。“与此同时,你,却再一次进入我的视线。” “为何?”钟世生诧异的问道。 “因为柳如花。”江染雪唇角一勾,淡淡地说道。“也可以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当黄仙姑替柳如花作伪证,让她得以无罪释放之时。我们都不相信她们的说辞。于是,再一次开始调查柳如花。却无意中发现,关于街坊邻里传出的,柳如花在事发当日去过城北的流言,是从你嫂子口中传出来的……” “那不关我嫂子的事。”钟世生闻言,急急的解释道。“是我知道嫂子一向心地善良。又与邻里间关系相处甚好。在左邻右舍心中,她说的话,绝对不会有假。是以,我才有意无意的将这消息透露给嫂子的……” “那你又怎么知道柳如花去了城北呢?”江染雪挑眉问道。“我很好奇,这是巧合还是预谋?” “是巧合,也算是预谋。”低下头,钟世生有些内疚的说道。“其实我并不想害柳夫人。我不过是想,转移大家的视线而已。柳如花同……同……” “朱庆年。”江染雪唇角微勾出一抹讥讽,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你怎么知道的?”钟世生闻言,蓦地一怔。不可置信的问道。 ☆、查找凶手(8) “柳如花的反常,让我以为她与你有暧昧。在发现那个j夫不是你,她又无法合理的解释她的行径之后,我又陷入了迷惘。这个j夫,到底是谁呢?!直到黄仙姑又出来作了伪证,才打破了这一僵局。发现黄仙姑的破绽之后,我们连夜用刑审问于她。 她无奈之下招供,是朱家下人用重金收买她做的此事。而在这之前,朱家仆人因盗窃主人的东西被朱庆年送进了监牢,就在此时柳如花的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联系到这一切,我知道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巧合。在这个时候,我又恰巧发现朱家在城北有一座别院。于是,我对朱庆年起了疑心。再审问柳如花之后,我证实了我的猜测。是以,柳如花洗脱了嫌疑。你,却成了嫌疑犯。”” “原来如此。”钟世生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低头继续说道。“我发现两人的j情之后,于是故意传出谣言。妄想转移你们的视线。没想到,到最后这却成了你们怀疑我的理由……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天做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江染雪叹息道。“当调查到你嫂子之后,我们发现,你同你嫂子,关系密切超过一般的叔嫂。是以,我又大胆的回到了最初的假设是你,不满妻子长期以来的滛威,又同嫂子勾搭在一起。所以,才会心生怨怼,杀了结发妻子。”” “可是,你却没有杀人的时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说到此处,江染雪微微顿了一下。眼底浮现出一抹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温柔的神色。“幸好。硕柯……纳兰师爷他提醒了我。于是我们再一次回忆案发当日的情景,终于发现了你巧妙的布局。” “其实,你将妻子绑到北山密林的树枝上,并非午时。而是巳时才对,是吧?!”江染雪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语气虽是询问,眼神中却露出一抹异常的肯定。 “让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怎么把你妻子弄到北山密林的?肯定不是被动,那样目标太大。不会没人发现。是诱骗吧?” 钟世生身子微微一颤,蓦地回忆起当日的种种,妻子的震惊和愤怒,还有哀求,在他面前浮现。那愤恨的模样,让他猛地闭上了眼。“没错,我骗她说想在北山买块地。盖间别院。让她同我一起去看看……” “我自幼熟读各种书籍,不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看看天日,还是相当准确的。我知道当日会有一场雷雨。于是我将她打晕,用牛皮筋绑在树上,再堵上她的嘴。那处本是我精心选择的地方,极少有人出没。我的计划,本万无一失。” 钟世生唇角突然浮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老天果然有眼。连天都看不过她的行径来帮我了。当天上午果然下了一场大雨。雨后又出了太阳,暴晒之下,湿润的牛皮筋猛地收缩勒死了她。便让她的死亡时间,变成了午时至未时。这样,我便有了事发当时,不在场的时间……谁知道,百密一疏……” ☆、查找凶手(9) “这不是你的疏忽……”看着这个到现在仍执迷不悟的男子,江染雪叹气,转身。“这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自有主宰!” 这一夜,江染雪睡得很不安稳。梦里,范秀芝狰狞的面孔,钟夫人的哀怨,柳如花的凄惶,钟世生的怨怼,一直不停地浮现在她的眼前。让她辗转难眠。 直到天蒙蒙亮,江染雪才沉沉的睡去。谁知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便把她从睡梦中吵了起来。“谁啊?” 江染雪的起床气一向很重。尤其是在没有睡好的情况下。是以此刻,她的声音中便多了几分明显的怒气。“如果你没有充足的理由吵醒我的话,你最好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屋外的人明显的一怔。敲门声瞬间便沉寂了下来。江染雪满意的翻了个身,准备继续蒙头大睡。谁知下一秒,屋外传来的话语却让她惊得猛地翻身坐了起来:“江先生,柳如花死了。” “你说什么?”身子微微一颤,江染雪飞快的穿衣下床,动作流利,一气呵成。 “今天清晨,更夫在城中一水塘内发现了柳如花的尸体。”门外的人顿了顿,接着说道。“据仵作检验,她系失足落水溺水而亡。” “池塘在何位置?”江染雪下意识地问道。 “池塘位于柳如花回家必经之处。想是她昨日归家时,夜黑风高,一时不察所致。” “胡说。昨夜你同我一起执行公务时没有瞧见么?月色明明很好。”整理好仪容,推开门,江染雪狠狠地瞪了李虎一眼。“走,瞧瞧去。” 空荡荡的屋子里,柳如花静静地躺在那里,全身湿漉漉的,但她却一动也不动。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美丽如昔。却再也不会哭,不会闹,不会抽泣着向她哀求,也不再巧笑倩兮…… 她冷冰冰的躺在那里,没有一丝生气。双手却仍然紧紧地护在腹部之上。想是在临死之前,她也不忘一个母亲保护孩子的义务罢。江染雪只那么扫视了她一眼,便再也提不起勇气去看她第二眼。 这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经历的死亡。却是她第一次直面身边熟悉的人的离去。第一次看见范秀芝的死亡,她只是觉得那狰狞的面容让她恐怖,反胃,害怕……可此刻,看着昨夜还在苦苦哀求自己给她一线生机的柳如花,就此香消玉殒,与她阴阳两隔。江染雪心中升起一种无力的挫败感。“为什么会这样……她昨天明明还好好的。” “不想看,就别看了。”身后,有一双温暖而有力的臂弯扳过她的身子,将她的视线从柳如花的身上移开:“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怎么样……” “不。”深呼吸了一口气,江染雪转过身去。静静地看着柳如花。“越是不想面对的事,我们越不能逃避!”她一直知道世事无常,生命中有许多人力无法掌控的东西。却没想到,只是一夜之间,一切,便改变了模样。 ☆、查找凶手(10) “哎……”一声长长地叹息之后,纳兰硕柯不再言语。只是看向江染雪的黑眸里,却多了几丝复杂而深邃的东西。 “仵作,你确定柳如花系溺水身亡么?”不知过了多久,江染雪突然开口,语气中有明显的疑问。 “难道江师爷是怀疑……”仵作吃惊地望着江染雪,半响才纳纳地问道。 “没错。直觉告诉我,这世间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柳如花一心想重新做人,自杀是绝不可能的事。说是意外,我也不信会如此凑巧。反而是蓄意谋杀,这种可能比较大!”” “蓄意谋杀?”范思卫捋了捋长长的胡须,开口问道。“那么嫌疑人呢?是谁同她有那么大的仇恨,想要害死她?!” “不是仇恨!”江染雪一字一顿地说道。 “啊?”众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于是都怔怔地望着江染雪。 “染雪的意思是,杀人者,可能不是因为同柳如花有仇怨。也可以,是为了杀人灭口。”见众人有些茫然,纳兰硕柯开口解释道。” “你是说,凶手是……”范思卫这才恍然大悟。“可是,他与柳如花关系如此暧昧……怎么会……” “没错!除了朱庆年,凶手不再作第二人想。”江染雪玉手紧握成拳,狠狠地打在石壁上。那青瓷般的肌肤上,顿时浸出一抹殷红。她清俊的脸上,是一脸的悔恨。 早知道自己一时的心软会害死她,昨夜,她就不该答应柳如花的请求!就算是身败名裂,就算要挨上九十大板,就算是要失去腹中的孩子,众叛亲离,千夫所指。也比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的好! 柳如花,那个美丽而年轻的生命。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却就这样在这个世界烟消云散了;还有她腹中未来得及见到天日的孩子,尚来不及看一眼这个美丽的世界,就夭折在母亲的腹中。 而凶手,竟是这个世界他们所认为的最亲近的人:“没想到他竟然那么狠!为了不暴露自己勾引有夫之妇的罪行,为了不接受世人的唾骂,为了不接受惩罚。他居然连自己同床共枕的情人都忍心杀害!” “可是,没道理啊。”一旁的范思卫突然开口说道。“以朱家的权势,肯定是不会怕罪行暴露之后,柳如花的丈夫去寻仇的。而我们即便知道他的罪行,最大的惩罚也只是九十大板而已。为什么朱庆年会冒此危险,去杀害自己的枕边情人?!我觉得,这不合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同意。“也许,是我们想得太多了。”老张头“吧嗒”了一口旱烟,方才淡淡地说道。 “虽然我不清楚原因,但我觉得,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江染雪摇了摇头,坚持自己的看法。 “也许,我想我知道答案!!”微微沉吟片刻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纳兰硕柯突然开口说道。 “说来听听。”江染雪眼前一亮,转过身来望着他,一脸的期待!! ☆、婚事(1) “我来兴宁县办公之前,曾在知府大人处获知。兴宁富商朱庆年之父,于前些日子,捐纹银五万两。想为儿子谋个一官半职。”纳兰硕柯唇角微微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本来这件事,是水到渠成的了。只等朝廷的任命文书一下来,朱庆年便是官身了。可如若此刻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纰漏,朱庆年声誉尽毁。他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大家可以仅供参考,在事情没有真凭实据之前,这些,都只是我们的胡思乱想罢了……”” 江染雪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半响,才开口说道:“没错。没有真凭实据,我们就算知道是他所为。也奈他不何。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线索,证实柳如花的是死于他杀。还有,就是去走访柳如花溺水那个水塘周围的人家,看看昨夜他们有没有听到见到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仵作,我希望你再仔细检查一下柳如花的尸体。我想准确的知道她的死因。” “莫非江师爷不相信我的判断?”闻言,仵作抬起投来,淡淡地问道。” “莫非江师爷不相信我的判定?”一向经验老道的仵作有些不乐意的问道。 江染雪勾唇一笑,唇角明明带着浓浓的笑意。眼眸深处,却有一抹旁人无法触及的悲凉:“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事关人命。不能不慎之又慎!所以,我觉得此次尸检,不应该草草了事,而应该……解剖验尸。” “解剖尸体?”范思卫眉头微微一皱,就连长年同尸体打交道的仵作,也眉头微蹙。显见并不乐意。 “没错。”江染雪点头,上前抓起柳如花没有一丝温度的手掌。尽自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语气却是异常淡定。“凡是溺水身亡的人,会在遇溺期间剧烈挣扎,手指甲中皆会或多或少带了一些泥土,水草,水藻等物。可是你们看,柳如花的手指甲却很干净。还有,溺水身亡的人,口腔里除了会有泥沙水草之外,肺里还会吸进去很多水。你们可以检查一下柳如花的身体,看看有没有这样的特征。” 闻言,仵作上前掰开柳如花的口鼻,检查一番之后,他眉头微微一皱。略一思忖,他又伸出双手交叠在一起,在柳如花的胸部使劲用力一按。下一刻,柳如花的唇角,便微微的溢出几丝水渍…… “说明什么?”范思卫眉头紧皱,挑眉问道。 “说明,柳如花是在死后才被人推下水塘的。”纳兰硕柯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看向江染雪的眼神,多了几分说不清楚的深意。“只是,这些知识,不知染雪是从何处知道的?” “呃……”江染雪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懊恼自己居然因为愤怒,而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我是在《洗冤录》上看见的。” “《洗冤录》?”看众人闻言皆是一脸茫然,江染雪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才好。真是言多必失啊,言多必失……看来,这个时空虽然有许多东西都与明朝相似,却未必全部相同。 ☆、婚事(2) “《洗冤录》是一本很古老的书籍,它记录了人体解剖,检验尸体,勘查现场,鉴定死因以及各种毒物以及解毒方法等十分有用的知识。而我也只是有幸窥见其中一二。”江染雪讪笑着,尽量不着痕迹的弥补自己的口误。 仵作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江师爷有如此宝贝,可否借给我观赏一二?” 江染雪顿时哑口无言。仵作大哥,我不是不想借给你。只是你让我上哪里去给你找一本《洗冤录》?!动手自己写一本么?她可没有那个能耐!” “这个……”江染雪挠了挠头,神色间又多了几分不自然。“这个《洗冤录》并非在下之物,而是很久以前我在一个高人处看过零星的一点。后来这位高人远游。是以,连我也没有看完这本书。” “没关系,看过总比一无所知来得好。”纳兰硕柯耸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既然从尸体表面已经能够证实柳如花系他杀了。染雪为何还打算解剖尸体?” “其实我可以断定柳如花并非溺水身亡。这么做,只是为了做到精益求精,再一次肯定我的判断而已。”江染雪对上他的视线,平静地说道。“但凡溺水身亡的人,肺部都会出血,腹腔和肺中也会存在大量的水和水藻之类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就解剖吧。为了还死者一个公道,也为了不让杀人者在本官的境内逍遥法外。”范思卫面色阴冷得有些难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他的境内,接连发生两桩命案。这如何让他不气恼。“仵作,这里就交给你了。”说罢,范思卫甩袖转身离去。 “是,大人。”仵作躬身答道。 江染雪深深地望了柳如花一眼,嘴角微微动了动,无声地吐出一句话:“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的。我一定会将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绳之于法。让他以命偿命,替你和你的孩子报仇!” “走罢。”纳兰硕柯淡淡地瞥了一眼江染雪紧握成拳的双手。那是一双极其纤细修长的手,纤细得不像男子的手。可此刻,这双手却紧紧拽成了团,露出青白交加的筋脉。 由此可见,这双手的主人,现在有多愤怒。但此时,江染雪脸上的神情却平淡如水,无嗔也无喜。 是已经愤怒到没有任何表情可以表达他内心的情绪了?还是他心思深沉缜密到了不着痕迹的地步?纳兰硕柯睫毛微垂,黑亮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淡到极致的困惑。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屋子,湛蓝的天空上,万里无云。一轮红日,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挂上了天空。把天边的苍穹,渲染成了一片橘红。“看,又是新的一天了。”纳兰硕柯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人儿,莞尔笑道。 “是啊,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但,人生真是无常,昨天还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人,今天就与你阴阳相隔了。”抬头仰望苍穹,江染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 ☆、婚事(3)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看开一点。”眉头一蹙,纳兰硕柯拍了拍她的肩膀,劝慰道。 “我有什么看不开的,不过是一时感触而已!”经历过生死的轮回,死亡对她来说,早已不是那么神秘和恐怖的事情了。 “那就好。”纳兰硕柯这才舒展了眉头,顿了顿,又轻声说了一句。“我……要走了。” “你说什么?”江染雪一时走了神,听得不是十分真切。于是回过头来,望着他笑问道。” “我说我的公务办完了,要走了。”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清俊无双的男子,纳兰硕柯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不舍。 “何时?”江染雪唇角刚刚勾起的笑颜,瞬间又沉寂了下去。良久,她才落寞的一笑。“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罢,该走的,始终是要走的。” “明天……”看着她如花的笑靥在唇角慢慢的凝固。纳兰硕柯吐到嘴边的“今天”二字又生生给咽了下去。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他看似毫不在乎的笑道。“你这个主人,是不是该给我这个‘贵客’饯行啊?!”” “好。”强硬下心中莫名而来的不舍,江染雪淡淡一笑。“走,今天咱们一醉方休。” 高大的紫薇树上,那蓝的,紫的,红的,白的紫薇花儿竞相绽放着。繁花似锦,艳丽如霞。垂坐在花树下的青年,手里捧着一卷书册,眉头微蹙着,似陷入了沉思之中。那白玉般的容颜,似带了几分深深的忧思。 围墙外,隐约可以听到街市上的喧闹声,那样若有若无的喧闹,却让花园内更显得安静异常。“先生。”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样悠闲的平静。范思卫挺拔的身姿,从花园那头的月形石拱门中走了出来。 江染雪抬起头来,朝他点头微微一笑。“范大人。” “还没有线索么?”微微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卷宗,范思卫开口问道。 “没有。”江染雪站起身来,揉了揉眉心。漆黑如玉的眸子里,隐藏着淡淡的疲惫。“衙役们四处走访,却依旧半点线索也没有。” 看着眼前这个安静柔和的青年,眼睛里明明有若隐若现的血丝浮现,她却依旧从容不迫,淡定如水。 范思卫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江先生,有些事急不来的。不如,我放你两天假。你回家去看看你娘。顺便休息一下吧。”自从纳兰硕柯走了以后,江染雪就不眠不休的四处寻找证据,一心想替柳如花伸冤。奈何却一直没有线索。 江染雪摇摇头,正想拒绝。又蓦地想起,自从进了衙门,便再也没有见过九娘。是挺想念她的。于是点头莞尔一笑。道:“谢谢大人,我是该回去看看我娘了。” 江染雪站在衙门门口,略微踟蹰了一番,似有些犹豫。此刻已经响午时分,难得回去一次,她总不能这样空着手去见九娘罢。可是,此刻应该先去菜市场呢?还是应该…… ☆、婚事(4) 略一犹豫,江染雪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于是抬腿朝宋夫子的摊子上走去。可方行了没有几步,江染雪的脚步就蓦地顿住了。往日里热闹非凡的摊子,此刻空落落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奇怪,宋夫子这个时辰,会到哪里去呢? 江染雪一边疑惑着,一边去菜市场买了菜,提着慢悠悠地朝家走去。 回到家中,一推开色泽斑驳的木门,一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便油然而生。江染雪唇角微微勾出一抹恬美的笑颜终于回家了…… 是啊,回家了。什么时候,这个残破的青砖小屋,居然成了她心目中真正的家呢?! 有爱的地方,便是家吧! 院子里,九娘静静的坐在高大梨花树下,低头忙活着手中的针线。 明媚的阳光透着浓密的树荫照射在她白皙如玉的脸上,投射出一圈圈斑驳的光圈。江染雪心中漾起一股莫名的暖意。唇角的弧度,却扬得益发明显。“九娘。” “染雪。”许是阳光晃了眼,九娘抬起头来,一双黑眸微微半眯着,阳光下可以清晰的看见她眼角细细的皱纹。唇畔,却是一种溢于言表的欢欣。“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你了,所以回来看看你啊。”一把迎上前去抱住九娘,江染雪靠在九娘并不宽厚的肩膀上,却觉得异常的温馨和安定。“怎么,九娘不乐意我回来啊?!” “你个傻孩子!”九娘抬起手来,狠狠地拧了一下她秀挺的鼻尖。声音听起来虽然有些沉闷,唇角的那丝笑颜,却怎么也无法掩饰住。“没良心的小家伙。再浑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嘿嘿,你才舍不得呢!”江染雪吐了吐舌头,朝九娘扮了个鬼脸。嬉笑道。 “是啊,知道我舍不得你还气我。你就是吃定我了,是吧?”九娘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骂道。 江染雪笑吟吟地望着她,并不答话。眼神,却瞟到了方才九娘随手放在桌子上的,尚未来得及完工的衣料。“九娘做新衣服呢?是给我做的么。” 拿起衣料朝自己身上比了比,却发现尺寸和颜色都与自己不符。江染雪心中一动,眼睛微微一弯,笑成了新月状。深邃黑亮的眼眸中,却透出狐狸般算计的笑颜。“九娘,你真好。” “呃……”九娘讪笑着,白皙秀丽的脸庞顿时生起一抹嫣红,就连唇角的笑靥也变得不自然起来。“染雪,这衣服……这衣服九娘不是替你做的。” “不是替我做的?是九娘新接的活计儿么?”江染雪无辜的望着九娘,漂亮的眼眸笑意更浓,隐隐还透着一抹狡黠的算计。 “也不是……这衣服是我替……替宋夫子做的……”九娘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已经轻若蚊蚋,微不可闻。脸颊上的那抹红霞,却益发明显了。 “喔……”江染雪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却抛给九娘一个原来如此的眼色。九娘见状,羞涩的笑道。“时辰不早了,我,我去做饭吧……” ☆、婚事(5) “九娘,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宋夫子?!”江染雪哪里肯轻易放过她,一把拖住九娘的手,江染雪开门见山的问道。 九娘身子微微一怔,沉声说道:“你胡说些什么呢!” 江染雪也不反驳,只笑意盎然地打量着九娘那分明早已慌乱,却故作镇定的神情。 半响,才开口正色道:“九娘,喜欢就是喜欢。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这世间男欢女爱,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连圣人都说,食色者,性也!你为何却不敢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感情呢?!” “可是,可是我只是一个寡妇……”九娘低下头,神色黯然。 “寡妇怎么了?寡妇就不是人,没有七情六欲了么?!”江染雪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道。“谁规定了寡妇就不能有情有欲有爱的?谁规定了寡妇就要守节一辈子的?九娘,你也是有权利争取你自己的爱情的!” “我真的可以么?”闻言,九娘抬起头来,眼前一亮,怯怯地问道。 “当然!”江染雪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漆黑如玉的眼眸里,是真诚,坚定和鼓励。“九娘,信我,你可以的!每个人都有幸福的权利,你也不例外!” 每个人都有自己幸福的权利,九娘也一样。不过,当务之急,江染雪最想知道的,是宋老夫子心中的想法。尽管她心中对两人之间的种种情愫早已有所了解。 可事情关乎到九娘一生的幸福。她要的是确确实实的肯定,不参杂半分犹豫和迟疑。 循着屋后的小路来到菜园地里,江染雪果然一眼就望见了正在忙活的宋俊夫。炙热的阳光下,宋夫子半卷了衣袖。正蹲在地里锄草捉虫。那认真忙碌的模样,让本想调侃于他的江染雪一下子没了兴趣:“夫子。” “喔,是染雪回来啦。”宋俊夫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渍,笑道。 见惯了拿笔疾书,谈笑间云淡风轻的宋俊夫,眼前这个朴实无华,为爱而自动放下身价,屈尊降贵来做这些平日里他不屑一顾的事情的宋夫子。江染雪心中倍感亲切。“我四处寻你不到,原来夫子躲到这里来了。” “你九娘她前几日感染了风寒,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加上她又是妇道人家。有些体力活做起来始终不如男子方便。所以,所以……我就趁着空闲时间来帮帮她。” 江染雪心知,此刻等着宋俊夫代写书信状子的人肯定不少。却也只是一笑了之。并不揭破他的那点小小心思。“那我可要谢过夫子了,这本是我身为人子应该做的事情。”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好谢的。”宋俊夫目光闪烁,为她的如此反应而略带了几分无措。“你公务繁忙嘛。” “不过……”江染雪顿了顿,故作神秘地一笑。“想来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久,要不了多久,我便会带着九娘离开这个穷乡僻壤。” “什么,你们真的要走?”乍闻这一消息,宋俊夫如闻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呆住了。 ☆、婚事(6) 不是第一次听见江染雪说要离开兴宁县,到如今宋俊夫依然记得,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之时,自己的震动。彼时自己情愫初动,还曾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 没想到此刻自己已情根深种,却猛然得知那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用不了多久,自己心仪的女人便要随子远走高飞。这叫他,情何以堪?!“为何要走?”半响,宋俊夫听见自己开口,艰难地问道。 ” “范大人说我表现颇佳,想荐我到别处去试试……”闻言,江染雪微微一愣。片刻后,她心中已有了主意。于是半真半假的笑道。“说是,这样会更有前途。” 宋俊夫闻言又是一怔。已经吐到嘴边的“可以不走吗?”又生生地给咽了下去。事关眼前这个孩子的锦绣前程,他又怎么可以为了一己之私而忍心耽误了他?!更何况,他一直是很好看他的…… 见他眉头紧蹙,沉默不语,似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江染雪暗自焦急,在心中腹诽了一句:“真是个书呆子”。 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道:“虽然前路未知,但我和九娘福祸相依,总不可能把九娘一个人放在此处没人照应吧?!所以,无论前路再艰难,我都得把她带上了……”” “我可以帮你照顾她!”盘旋在脑海里许久的话语,不经思索地脱口而出。下一秒,宋俊夫却被自己深藏已久的心思给震住了原来他对她的感情,早已深到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的地步。 “可是,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这……不太好吧!”江染雪闻言,眼前一亮。心道终于逼出你的真心话了。脸上却面现难色,犹豫不决地说道。“我怕这样会连累九娘的声誉受损。” “我会娶她的!”宋夫子此时一不做二不休,决定把这张老脸豁出去了。 “你要娶九娘?这,这不太好罢?”江染雪索性装疯到底。“我怎么能让夫子你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宋俊夫面色一沉,道:“有何不好?她是寡妇孀居在家,我是鳏夫独自一人。我们俩乃天作之合,绝世良配。”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把两个没有感情的人生生的撮合在一起。终究是不妥当!”江染雪此时内心狂笑不己,却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是以她差点憋成了内伤。尤其是宋俊夫最后的天作之合,绝世良配,把她给华丽丽地雷得个外焦里嫩。面上,犹自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谁说没有感情的?!”宋俊夫并不是愚笨之人。看着江染雪眼睛弯弯强压的笑意,和嘴角不时的抽搐,已然明白自己是被眼前这个机灵古怪的家伙给设计了。于是也不再隐瞒。“我对九娘,已经爱慕已久。” “那九娘呢?她喜欢你吗?”江染雪在心底暗赞了一声,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我虽是个书呆子,却并不迂腐。我也看得出,九娘对我……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到此时,宋俊夫心中的感情一下子倾诉而出。反而心生坦然。 ☆、婚事(7) “夫子的人品我当然是信得过的。只是,婚姻不是儿戏。我想知道,夫子对九娘的感情,只是一时情之所致;还是非卿不娶,一生一世?!”江染雪神色一变,突然正色问道。 见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宋俊夫也一本正经地答道:“我之情谊,日月可鉴,天地可知。此生此世若能有幸娶得九娘为妻。我必珍之重之!绝不辜负于她!” “夫子你要考虑清楚。在我朝,迎娶寡妇,可是要招人非议的。”江染雪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一边为九娘终于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人而感到庆幸。一边却不得不再次提醒着他。“夫子不怕自己的名声受到别人的非议么?!”” “怕!”宋俊夫毫不犹豫地答道。“但,我更怕失去她。” “很好!我就把九娘交给夫子了。”江染雪秀眉一挑,明明笑容灿若春花。神情却无比凝重。“夫子你选好良辰吉日,便来我家提亲吧。” “好!”宋俊夫闻言,微微一怔之后。便笑着郑重地点头。“我绝不会辜负染雪和九娘的这份心意。”” 隔天,宋夫子果然便遣了媒婆,提了活雁前来提亲。有了江染雪的鼓励和支持,九娘明显对这门亲事已经有信心多了。在江染雪的催促下,她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同意了这门亲事。 可与此同时,九娘想起王富贵曾经的威胁,内心又不免有些忐忑不安。江染雪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只冷冷地笑道:“九娘,别怕。我谅他也不敢拿你怎样!如今可不比当初。我们再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人了……” “真的么?”九娘犹自不敢相信。许是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反而会让人有些担心和害怕。 “当然了。”江染雪点头,黑眸里有一种难言的气势与自信。“如今我虽不算官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9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9部分阅读 中人,却也和官府脱不了关系。只要我一天还是范大人的师爷。相信张富贵就一天不会自讨没趣,来找你麻烦的。到时候木已成舟,我们还怕他什么!” 一席话说得九娘喜笑颜开。这才把这桩烦心事撂倒脑后,一心一意地准备她与宋俊夫的婚事去了。看着九娘一脸忙碌的幸福,江染雪心中由衷地感觉欣慰。这么久以来压在心中的抑郁之气,方才一扫而空。 回到衙门之后,范思卫听闻此事,也是连声道贺不已。还预支了江染雪二个月的束修,另带奉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因着是再婚,九娘不欲将此事铺张得太甚。江染雪对这些烦文缛礼也不太在意。她私心里以为,只要九娘开心便好。是以,也就随九娘去了。 柳如花的案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点进展。江染雪对此甚是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又因为九娘的婚期将近,她为着九娘的婚事忙里忙外的。也就只能暂且把这件事交托给了老张头去查。 九娘和宋俊夫的婚期,选在七月初七。在前世,这一天是传说中“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这一世燕回王朝虽然并没有这个传说,但人们却习惯在这一天庆贺“乞巧节”。 ☆、婚事(8) 乞巧节这天的晚上,未婚的女子都会穿针乞巧,祈祷家人幸福安康,祈求上天能赐给自己一个如意郎君。还会三三两两,相约到河边放花灯。 而未婚男子,则会趁机盯住自己意中人的花灯。找机会自己取了过来,然后还给女子。若女子也心仪于他,则会收下花灯。否则,则置之不理…… 对这样有趣的节日,江染雪本还抱着几分兴趣。当然,她并不是想趁机给自己找个如意郎君。只是前世就酷爱旅游的她,每走到一个地方,对当地的民风民俗都很感兴趣。” 到了这一世,自然也是不例外的。不过,因为那天正好是九娘的嫁期。她自然也就没有这个机缘去凑热闹了。 眼见着婚期越来越近,这天江染雪忙完公事。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准备好送九娘的新婚礼物。心中暗自思索一番之后,江染雪已然有了定论。于是同范思卫告了个假。迤逦地朝大街上走去。 因着正是响午时分,大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卖各种小玩意的;卖胭脂水粉的,卖珠宝首饰的;卖泥人的,卖小吃的应有尽有。江染雪信步走到一个卖首饰的摊子前,拿起一只步摇细细把玩着。” “这位公子,是想买支步摇送给心上人么?”小贩见江染雪虽是一身素衣,却气度不凡。于是眼前一亮,热情洋溢的笑问道。“你看我的这些首饰,制作精细,花样别致。都是独家经营,别无仿冒的。” 江染雪点头笑笑,也不说话。又俯身去看其他的别致精美的小首饰。然后一样样的拿在手中,仔细挑选。“大叔,我要这个吧。” 江染雪选的,是一款双蝶造型的金步摇。样式精致而不繁复,华丽而不张扬。小贩见状,伸出大拇指称赞道:“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款‘蝶双飞’,可以说你找遍整个兴宁县,也绝对看不到同样的款式。” “多少银子?”江染雪抿唇一笑。明知这只是小贩做买卖的一种技巧,仍忍不住莞尔。 “公子,承惠,五两银子。”小贩眉开眼笑地说道。 “五两太贵了。”江染雪放下步摇,转身作欲走状。却在回头的瞬间,看见街角有一抹鬼祟的身影,一闪而过。眉头微微一蹙,这抹身影,似乎最近经常在她外出时出现在她左右。略微沉吟了片刻,江染雪抬腿就走。 这边小贩见状,不由得急了。连忙急声唤道:“公子别走了。价钱说不好咱们可以再谈么。” “二两银子,不二价。”江染雪回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小贩为难地看了看她,再看看手中的步摇。犹豫了片刻,终于咬牙说道:“二两就二两。公子你太会杀价了,杀得我的利润都没有了。也罢,就当我交个朋友吧。希望以后公子常来照顾才是。” “这是自然。”付钱的时候,江染雪漫不经心地朝左侧方向瞥了一眼。又不着痕迹地回过头来,对小贩笑道:“请问大叔,‘万通当铺’怎么走?” ☆、又一次没了家(1) “从这向前直走大约两里地,再转左的那条街便是了。”小贩接了钱,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谢谢大叔。”江染雪拿了步摇揣在怀里。然后迤逦向前走去。她一路上东看看,西瞧瞧。不时还停下来兴致盎然地与卖东西的小贩讨价还价。仔细瞧时,却总是能发现一抹青色的身影若隐若现地跟在她身后。 江染雪眉头一皱,加快了步子向前走去。一路上七弯八拐的,隐约走了有两三里路,直到大街上的行人越来越稀疏。江染雪这才放慢了脚步。” 抬头四顾,却找不到可以让她不着痕迹回头的借口。江染雪眉头微微一蹙,抬眸看见前方五米处正半靠在墙角晒太阳,顺带乞讨的老乞丐。心念一动,计上心来…… “叮咚……”铜板落在破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得老乞丐蓦地睁开了眼。“谢谢这位大爷,谢谢你,你真是好人啊。”老乞丐眉开眼笑,语气中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地讨好。 江染雪弯腰将落在破碗外的铜板拾了起来递给老乞丐。低头的瞬间,却在街角处看到了意料之中的那抹青色身影。真是阴魂不散啊!江染雪在心中暗自腹诽道。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是么,我是好人么。”” “大爷当然是好人啊!”老乞丐露出满口黄牙,笑着连连点头肯定道。却又似突然想起什么,蓦地感叹道:“只希望大爷好人有好报,可千万别像……” 老乞丐神色一黯,似想起什么。低头长叹了一口气。这才抬头四顾一番,随后低声故作神秘地说道:“大爷你是不知道,这世间的好人,不见得都有好报啊!前些日子,我就遇见这么一个例子。” “哦?”心中惦记着那个跟踪她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江染雪漫不经心地应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叔说与我听听。” “是这样的。前些天夜里,我因着白天没有乞讨到东西,肚子饿得咕噜直叫。饥饿难耐得无法成眠。于是我便起来转转,打算碰碰运气。谁知道我运气真是不错。那天还真给我遇到了一个活菩萨。这个菩萨不仅心慈目善,还长得貌美如花。说实话,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看过那么漂亮的小娘子呢……” “那女子,很漂亮么?”江染雪闻言,心中一动。蓦地回过神来,问道。 老乞丐点点头,答道:“尽管夜色很浓,可那晚的月光不错。是以我看得十分清楚。那小娘子虽有些青丝凌乱,衣衫不整。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只可惜……” “可惜什么?”江染雪难抑心中的激动,脱口问道。青丝凌乱,衣衫不整的漂亮女子,难道是她不成…… “只可惜红颜薄命,那女子竟于当晚便被人给害死了。”老乞丐略带疑惑地打量了江染雪一眼。似为她的激动而感到困惑。 江染雪也顾不得许多,眼见着猜测已久的事情得到了证实;悬而未决的案子马上有了线索和突破口。心中更是难掩波涛起伏。于是不假思索地问道:“你怎知她是被人给害死的?” ☆、又一次没了家(2) “因为……”老乞丐再次疑惑地看了一眼江染雪,却蓦地闭口不言。江染雪见状,心中暗自焦急。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地笑道:“大叔放心,我不过是好奇罢了。”说罢,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碎银角子,递到老乞丐手中。“大叔看样子也很不容易,怪可怜的。这些银子,拿去买点东西吃吧!” 老乞丐接过银角子,立刻笑不可遏。就连眼角眉梢的防备,也减少了不少。“我看大爷不是个坏人。我就悄悄告诉你吧。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两个男子把那小娘子拖到阴暗处,捂死。再丢到水里的。”” “此话当真?”江染雪紧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着,青筋暴绽。 “当然是真的。”老乞丐白了一眼江染雪,道。“我当时就吓得直打哆嗦。又不敢开口求救,生怕他们发现了,连我一块杀了灭口。”许是这个秘密在老乞丐心中憋得太久太难受。老乞丐一下子说完,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放下一个沉重的包袱,浑身轻松不少。 “那你可还认得那两个杀人凶手?”江染雪面色沉重地问道。” “这……”老乞丐面现难色,似十分为难。 江染雪见状,知他是怕惹祸上身。于是眼珠一转,爽朗一笑转移了话题:“大叔平日里乞讨,收获怎么样?” “哎,能好到哪里去。还不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不过是混得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走的这条路。”见江染雪抛开刚才的事情不提,老乞丐的戒心瞬间松懈下来。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脏得已经分不清肤色的老脸上,沟壑纵横,一脸沧桑。“但凡有一点法子,谁愿意做这低三下四的勾当。” “大叔可曾想过,自己做点小买卖糊口?也强过现在三餐不济啊。”江染雪抿唇一笑,继续循循善诱。 “我何尝不想。可是哪里有那机会啊!”不知是错觉还是阳光太烈。有那么一瞬间,江染雪居然发现有两滴浑浊的泪水从老乞丐沾满眼屎的眼眸中滑落而出。 又瞬间消失不见。“想当年,我也是有家有业的人。若非遭到朋友陷害,自己的儿子又不争气。哪里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眼前就有个机会,只看大叔你愿不愿意去争取。”见时机成熟,江染雪狡黠一笑,诱惑道。 老乞丐显然不信,挑眉不以为然的笑道:“小兄弟你别耍我。天下哪里这么好的事情。无缘无故的会掉下大馅饼来!” “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你老人家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自然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说到这里,江染雪顿了顿,淡淡地瞥了一眼老乞丐的神情,见他果然兴趣盎然,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不过,这件事也并不难。做好了,还功德无量。端看大叔愿不愿意去做!” 老乞丐被江染雪这一搓一揉的,吊得心里痒痒的。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我说小兄弟,你就别卖关子了。赶快告诉我吧!” ☆、又一次没了家(3) “很简单,你只要上公堂指证当日杀害那美貌女子的凶手。我便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江染雪降低了声音,沉声道。 老乞丐闻言,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又沉吟片刻之后。猛地摇头,道:“不成,这事万万不成。小兄弟我看着你倒像个好人。怎么却生出这般歹毒的心思,连我这个乞丐也害呀?” “老人家你搞错没有,我这是帮你。哪里有半分想要害你的心思啊?”江染雪闻言,故作不解地问道。” 老乞丐又认真的打量了她许久,这才开口说道:“小兄弟你是当真不知。那人……那人……哎呀,总之一句话。我怕我有命帮你,却没命享受你给我的‘馅饼’!” “老人家可是怕那凶手权大势大,会加害于你?!”江染雪哪能不知他的担忧,于是莞尔一笑,开口问道。 “这是自然。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虽命贱,却还想多活几年呢!”老乞丐说完,往墙角一靠,闭上眼继续晒太阳。不再理会江染雪。 “如果,我能保你平安呢?!”江染雪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切,怎么可能!就凭你?!”老乞丐睁开眼,白了她一眼。不以为然的嗤笑道。 “凭我当然不行,若是凭兴宁县令范思卫范大人的招牌,老人家觉得,行不行?”对他的反应,江染雪心知是人之常情,是以并不放在心上。 老乞丐身子微微一颤,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实不相瞒,我叫江染雪,是范大人身边的师爷。”见老乞丐终于再次正眼瞧她。 江染雪心中暗道有戏。面上却是神色不变,继续淡淡的说道。“我们大人正为此事着急。其实凶手是谁,我们早已心知肚明。只是苦无证据,将他绳之于法。所以,我想请老人家帮我这个忙!也算是,替那位善良美丽的小娘子讨一个公道。事成之后,我会给你纹银五十两,这足够你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不知老人家以为如何?” 老乞丐闻言,低下头半响不说一个字。时间默默流逝,久得江染雪心中的希望也越来越小。久得她快要耐不住心中的烦躁之时,江染雪突然听见耳畔响起一个低沉却坚定的声音:“好,我答应你!” 从“万通当铺”走出来,江染雪随手拿起手中的玉镯子,对着阳光仔细打量了一番。玉镯色泽莹润,质地细腻。虽不是上上之品,却因着是九娘的心头好。而变得珍贵起来。 当初迫于生计,迫不得已当了九娘的玉镯子,江染雪心中一直颇为不安。毕竟那是九娘亡夫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如今,她们不再为生计而发愁;九娘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但内心深处,曾经的那些人,那些事。却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所以,江染雪才会赶在九娘的婚期之前,将她的玉镯子给高价赎了回来。虽然如今早已物是人非,曾经打算白头偕老的人,早已成了一捧尘土。但,只要回忆还在,那人,就永远活在九娘心中罢! ☆、又一次没了家(4) 一切都很顺利,后天就是七月初七,九娘的婚宴将在这一天举行。而柳如花的案子,也进行得异常顺利。老乞丐已经被她保护得妥妥当当的,甚至连口供也弄得很是漂亮。 若非范大人临时有公事在身,要去州府一趟。想必此刻朱庆年早已是锒铛入狱。不过没关系,按行程推算,范大人的归期也就是这今明两天的事情了。 等他一回来,发布了逮捕的文书,朱庆年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不行!为了以免夜长梦多。她等会替九娘送了玉镯之后,一定要回衙门守着。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朱庆年这个杀人凶手缉拿归案。这样想着,江染雪的心情不由得大好。包好玉手镯,她迤逦地朝家走去。 许是心情很好的缘故,原本炎热不堪的天气,在她眼里也变得不那么讨厌了。一路顶着烈日,江染雪步履轻松地回了家。走到大门口,被刷得簇新的朱红色木门半掩半合着。院子里,没有意料之中的欢声笑语,反而是一片沉闷的寂静。 “奇怪,这会子九娘不在家里忙活,会到哪里去呢?”江染雪一边在心中嘀咕着,一边找遍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就连屋后的菜园地也没有放过,却依然不见九娘的踪影。” 想着九娘也许是去了吴婶子家窜门,江染雪又马不停蹄地朝吴婶家赶去。谁知到了那儿居然也扑了一个空。 照吴婶子的说法,九娘早上在她家晃了一圈之后,便又急急忙忙的打道回府了。说是家中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准备妥当。彼时,吴婶子还在打趣她,说她是思嫁心切! 听完吴婶子的话,江染雪心中更加疑惑。隐隐中,有一种不好预感在她心底一闪而过。却又被她强行压下。“也许九娘只是赶集买东西去了。”江染雪一边在心中安慰自己。脚下却急匆匆地回了家。 家中依然冷冷清清,没有九娘的身影。江染雪站在门口左等右等,九娘依旧迟迟不归。江染雪益发坐立不安,于是决定到城里碰碰运气。 一路疾行,在半路上江染雪没有遇见九娘,却遇见了同样行色匆匆的宋夫子。“夫子,你怎么来了?”见到一脸汗渍,脸色苍白如雪的宋俊夫。江染雪一颗不安的心,越发沉重起来。 “染雪,不,不好了……”宋俊夫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九娘出事了!” “九娘怎么了?”江染雪蓦地大惊,脚下一软,一个跄踉,差点就要站不住了。幸好宋俊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九娘她……她……”宋俊夫见她如此,咬了咬唇,似有些犹豫不决。 江染雪一把拽住他的衣襟,不耐烦地说道:“九娘她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赶快说呀!” “染雪你要振作。”宋俊夫终于下定决心,咬牙说道。“九娘她被人绑架了!” “绑架!”江染雪身子猛地后退了几步,原本红润的脸庞,瞬间惨白一片。那神色却是冷冷的,如万年寒冰,怎么也化不开。 ☆、又一次没了家(5) 宋俊夫看得仔细,分明瞧见她黑亮的眸子里,有一丝阴沉和狠戾,一闪而过。 却又瞬间消失不见。“夫子,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最后一句话,江染雪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看得宋俊夫微微一怔。 “喏。”宋俊夫从袖袋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江染雪。“这是响午时分一个小乞丐递给我的。说是别人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把信交给我。而这信背面,说得很清楚,要我把信转交给你。否则,九娘将有性命之忧。” “我去了衙门,却寻你不着。于是擅自打开信看了看,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染雪,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他们怎么会找上九娘!”许是一路上体力透支,又或者是心力憔悴所致。 宋俊夫此刻一口气说完,竟然有些撑不住了。江染雪连忙将他扶到一旁的路边坐下。“染雪,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九娘啊!否则,否则……我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九娘不会有事的!”江染雪一目十行的看完信,面上神色更冷,如万年寒冰。漆黑如玉的眸子里,却有烈焰在翻滚,那灼热的目光,似要将一切燃为灰烬…… “真的无碍?”宋俊夫显然还有些不放心,于是又急急的问道。 江染雪点点头,沉声道:“他们的目的不在九娘。九娘只是他们要挟我的一个手段而已!” “那他们意欲何为?”宋俊夫这才放下心来,问道。 “瞒天过海,逍遥法外!”江染雪的黑眸中没有一丝情绪,只有淡淡的烟波如冰凝结。 “你是说,他们要你帮他们徇私枉法?”宋俊夫眉棱骨微微一抖,挑眉问道。 “没错。”江染雪点点头,仿佛想清楚了什么,原本焦急的神色,顿时淡了许多。“以九娘的一条命,换他的一条命。他倒也真是敢开口!” “那……这可如何是好?”宋俊夫闻言,又急了起来。 “以命易命!很划得来一笔交易。”江染雪唇角微微一勾,绽出一抹冷冽而讥讽的弧度。“他们既然把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如此之响,我当然要成全他!” “可是……衙门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宋俊夫依旧忧心忡忡。 “衙门那边,我自有办法交代。”江染雪布满阴霾的黑眸,坚如磐石。“对我来说,这世间再没有什么东西,比九娘的性命更为重要了!” 每个人生命中,都有她想要守护的人或事。今生江染雪一心想要守护的人,只有九娘,唯有九娘而已! 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她都可以放下。譬如柳如花的冤死,譬如她与朱庆年的恩怨,譬如她的尊严! “江师爷真是少年英雄,胆识过人。没想到你真的敢单刀赴会!”朱庆年双脚翘起二郎腿,斜靠在红木雕花靠椅上。唇角微微上勾,带着笑意。若不是他那双倒三角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和阴沉出卖了他。江染雪还真要以为,他果真是很赏识自己的。 ☆、又一次没了家(6) “朱大少相邀,即便是刀山火海,龙潭虎|岤。江某也要闯一闯了。”微微瞥了一眼桌上正冒出袅袅轻烟的紫砂壶,江染雪勾唇一笑。“更何况,朱大少还备了上等的碧螺春款待我。江某岂敢不给朱少爷的面子!” “很好。”见自己气势上不能压住江染雪,朱庆年不由得面色一沉,冷冷说道:“废话少说,我叫你做的事,你做了没有?” “人呢?”江染雪笑而不答,只挑眉问道。“我要先确保我家九娘的平安,再和你谈其他的。”” “你以为,如今你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么?”朱庆年将手中的白瓷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放。锐利的三角眼中,有凶残和血腥若隐若现,似要喷薄而出。 江染雪镇定自若的看着他,星眸中蓦然流光乍现,嘴角一抿,复又展现一种玩味诡异的笑。“朱大少以为,没有万全的准备,我敢单身赴会么?!我劝朱大少不要玩火,这是我难得的一片慈悲之心。朱大少应该成全才是。” 朱庆年眼中眼眸中漫过的杀气,又瞬间沉寂了下去。眼白多于眼黑的瞳仁里,明暗交替,似在深思着什么……” “我和朱大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以前种种,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既如此,咱们何不杯酒言和,一笑泯恩仇呢!”江染雪走到桌边,替自己斟了一杯茶。轻抿一口,唇角绽出淡淡无华的笑颜。 朱庆年似若有所动,从沉思中醒过来。抿唇笑道:“江师爷真是好气度,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胸襟。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朱某真是佩服之至!既如此,来来来,就让朱某以茶代酒,敬江师爷一杯。算是朱某为上次的事情替江师爷赔罪。” “赔罪不敢当。我说过,这只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江染雪举杯淡淡一笑,不动声色地说道。 “对,误会。纯属误会。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江师爷这个朋友。朱某是交定了。”朱庆年仰头哈哈一笑,拍着大腿道。“朋友一道,贵在以诚相待。既是朋友,想必江师爷为朱某两肋插刀,也是在所不辞的罢?!” 这个老狐狸!江染雪一边在心底腹诽着,一边面色不改地笑道:“朋友当然应该肝胆相照的嘛。江某虽然不才,但也知道投桃报李之说。朱大少请放心,只要你放了九娘,余下的事,该怎么做,江某心里自然是明白的。” “啪!”朱庆年猛地一拍桌子,脸色瞬间巨变。“江染雪,你少在这里巧言令色。你以为,本少爷会相信你的那些花言巧语么!我告诉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你现在是县太爷的师爷,老子就怕了你。我也不妨对你直言,老子上面有的是人。你那个区区的县太爷,也算不了个什么东西!他被贬到此处当县令,若还不知好歹,只怕什么时候丢掉乌纱帽也未可知!到时候想要保你,可就是有心无力了。” ☆、又一次没了家(7) “朱大少何必动怒。”江染雪端详着朱庆年,缓缓说道:“既然是交易,自然是有商有量的。才能让双方都满意,是吧?!” “废话少说。”朱庆年冷冷一笑,眼中阴云聚集,充满怨毒:“你若做不到我说的那些事情,就别想再见到你家九娘。” “我若在今天日落之前见不到九娘平安归家,那后果怎么样,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江染雪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说道。”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扇在了江染雪的白皙如玉的脸上。留下五根血红的手指印。朱庆年压抑许久的怒气,终于在这一刻倾巢而出。“你敢威胁老子?!老子告诉你,本少爷可不是被吓大的!” “是不是威胁,朱大少尽可以试试。”江染雪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渍,没有一丝表情的说道:“对了,忘了提醒你。如果九娘少了一根头发,我们之间的交易,也就做不下去了!” “你敢!”朱庆年顿时恼羞成怒,眼看一个巴掌又要拍了下来。江染雪身子微微一让,侧身闪过。黑不见底的眸子里,却有越来越多的暗色聚集。“朱大少,我最后提醒你一次。适可而止!否则,下场就是两败俱伤。我不过是穷命贱身,对生死早就看开了。可朱少爷则不一样,眼前有大把大把的荣华富贵,锦绣前程等着你去享受。你岂能同我这样的人玉石俱焚?!”” 朱庆年闻言,原本愤恨扭曲的表情,顿时缓和了许多。沉吟了半响,他才开口骄纵一笑:“你说得没错,我乃千金之躯,怎能和你这样的贱命相提并论!不过,我也信不过你。所以,你至少必须把老乞丐先交给我,我才能放了你家九娘。” “不行!”江染雪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 “人我是不会交给你的!”见朱庆年深沉阴骘的眼眸里,有凶光一闪而过。 江染雪又不疾不徐的继续说道:“死了的人,不能再复活,所以我可以不再追究。活着的人,我却不能不管。朱少爷,不是我驳你的面子。实在是来这之前,我已经托了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将老乞丐送得远远的了。此刻,他在何处,要去何处,我也一无所知。而且,他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就算是放过他,也碍不着你什么的。” “敢情你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呢?!什么也不想付出,就想要我交人。门都没有!”朱庆年目现凶光,面带杀意…… “朱大少稍安勿躁嘛。我的话不是还没说完么!”江染雪似浑然未觉他眼中的凶残,勾唇一笑,唇畔的笑意更浓。 “这件事,如今知道的已经不只我和两乞丐俩个人。还有一个能让我生死相托的朋友。所以,老乞丐已经不重要。朱大少就由他去罢。至于我和我朋友么,只要朱大少能放了九娘,这件事,我们必会烂到肚子里,决口不提。至于衙门那边,我也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一并帮你搞定!就算是,我送给朱少爷的一份薄礼好了。” ☆、又一次没了家(8) “但,如若我和九娘,任何一人出了任何闪失。我保证,朱大少你过不了夜,便会锒铛入狱。”江染雪一笑也不笑,径直逼视着朱庆年,目光坚如磐石。“怎么样,这笔买卖,划得来吧?!” “我如何信得过你?”朱庆年似有所触动,挑眉反问道。“万一……你出尔反尔,我放了你家九娘,你又以此来要挟我呢?!” “到目前为止,我没有任何办法让你相信我的诚意。不过,有一点朱少爷可以放心我不是圣人。别人的死活,与我并没有多大干系。我在乎的,只有我自己而已。所以,我断断不会自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同你开玩笑的!”顿了顿,江染雪继续说道。“我相信,一旦我们的交易达成。你再出了什么差错。朱老爷定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是么?!”” “没错。你知道就好!”朱庆年点点头,满意一笑。“如若我因此事有半分闪失,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父亲也会让你死无全尸的!” “那咱们的交易?”江染雪闻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紧合拢的掌心,已是微微沁出汗来。” “成交!”朱庆年挥挥手,道。“江师爷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天黑之前,你家九娘一定毫发无损的回到家中。”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江师爷是个识时务的人。朱某很希望,能交到你这个朋友。” “朋友不敢当,只希望朱大少下次恼怒之时,念在江某替你遮掩一条人命的份上。少给江某两耳光,江某已是感激不尽了。”江染雪挑眉冷笑着,对朱庆年面带愠色的神情视为无物。“对了,江某记错了。不是一条人命,是两条才对!” “此话怎讲?”朱庆年蓦地一惊,挑眉问道。 江染雪踏出门槛的脚步,又微微一顿。 扭头,微微一笑,她眼睛眨也不眨地说道:“呀,朱少爷难道不知晓么?那柳如花死时,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据仵作说,还是个男胎呢!”说罢,江染雪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看也不看一脸惨白,眼中满是扭曲,身子犹自微微颤抖着的朱庆年一眼…… 朱庆年,虽然律法现在惩罚不了你。可是,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对你来说,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惩罚吧!你朱家三代单传,到了你这一代,至今后继无人。 真是,冥冥中自有报应啊!你做尽坏事,以为王法不能奈活你。殊不知,最大的惩罚,并不在此…… 一路行色匆匆地回了家,江染雪耐心地在家中等待九娘的归来。不是信得过朱庆年的人品,只是江染雪断定,像朱庆年这样的人,不被逼到急处,是不会做出玉石俱焚的举动的。 九娘果然在日落之前便回了家。一同等待的宋夫子,高兴得老泪纵横。而一脸茫然的九娘,则云里雾里,半天摸不着头绪。江染雪同宋俊夫约好,这件事不让九娘知道。 ☆、又一次没了家(9) 是以两人默契十足,哄骗九娘说这只是一场误会。绑架的人绑错了肉票,而九娘则不幸成了别人的替身。 九娘对此半信半疑,奈何两人口径相同,绝不透露半点风声。九娘无奈,只得将信将疑的停止了追问。江染雪见她不再追究,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正想找借口退下,将空间留给两个有情人互述衷肠。谁知九娘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她脸上的指痕印记。“染雪,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九娘一把拉住江染雪,神色愤怒。” “九娘,我没事。这是方才不小心弄的。”江染雪讪笑着,想溜之大吉。无奈九娘的手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襟,一点也不肯松手。 “怎么个不小心法?又是怎么弄成五根指痕印的?”九娘显然不信她的说辞,秀丽如花的俏脸上,已是神色阴郁。“江染雪,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骗我也要有个尺度……” 见九娘真的生气了,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她。江染雪无奈的耸耸肩。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垂眸沉默着,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瞥向了宋俊夫,向他发出求救的信号。” “好了,九娘。你也别生气了。”宋俊夫朝江染雪抛去一个同样无奈的眼色,笑着劝慰道。 “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是今天染雪去跟那些土匪交涉时,因为气愤他们抓错人,害你白白受了委屈。所以态度便强硬了些,才会弄成这样的。染雪不跟你讲,是怕你担心。你也别生她的气了……” “你这傻孩子。”九娘的神色这才缓和过来,伸手抚了抚江染雪的脸庞,心疼地问道。“还痛吗?” 江染雪笑着摇头说道:“九娘,我不疼的。只要你平安回来,就是在挨上一巴掌,也无所谓的。” “你啊……哎,你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九娘的泪水簌簌落下,嘴里还犹自念道:“你这傻孩子。他们并没有让我受什么委屈。倒是你……” “九娘……”江染雪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和暖意。忍不住一把抱住九娘,却在抬眸的瞬间,看见宋俊夫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江染雪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男装,这才回过神来。于是扬了扬眉,莞尔一笑:“明天就是你的婚期了,染雪以后再也不能晨昏伺候,承欢膝下了。你自己,要多多保重……”到了此刻,江染雪方才蓦地想起,九娘再嫁之后,这个曾经给过她许多温暖的家,也就散了。 她江染雪,又成了一个没有家的人了…… “染雪。以后我和九娘的家。便是你的家了。”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宋俊夫径直走到她面前,郑重的说道。 “好。”江染雪的眉眼笑得弯弯的,笑容淡如梨花。 夜色渐浓,宋府上到处都是彩灯高挂,彩带结树。宋府后院中灯火通明,光彩璀璨。觥筹交错间,江染雪已是有了五分醉意。 此刻她目光飘忽朦胧,一双眸子水光潋滟。俏丽的脸庞上,泛着酒后的潮红,让她凭空多了几分魅惑撩人…… ☆、又一次没了家(10) “染雪,你不能再喝了。”正在席间向众人敬酒的宋俊夫隔了好几张桌子,便望见了醉意朦胧的江染雪。他眉头微微一蹙,向众人赔笑着告了罪,越过连成一线的桌子朝她走来。“再喝,就醉了。” “夫子,来。今天是你和九娘的大喜日子。我还没有恭喜你呢!”江染雪一把抓住宋俊夫的衣襟,嬉笑道。“这一杯我敬你。祝你和九娘情深似海,白头偕老。” 宋俊夫迟疑着接过杯子,无奈一笑。仰头将杯中的佳酿一饮而尽:“染雪,谢谢你。”” 言语间,宋俊夫带了太多的感慨。江染雪心知,他一声谢谢包含了太多的含义。于是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只是爽快的将杯中物喝了个底朝天。“夫子……” “你放心。”宋俊夫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杯,拍了拍她的肩膀。眉目间一片郑重。 “啊……”江染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黑睫微微一眨,眸中水光突涌。 “你放心,九娘不只你视若珍宝,她同样也是我的心头肉。”也许是借了几分酒意,亦或者的确是肺腑之言。这样肉麻的话,从宋俊夫口中说出来,竟然自然极了,半分也不造作,一点也不突兀。“我会对她好的。”” 江染雪微微一怔,酒劲猛地退了下来。抬眼望向夜空中虽然璀璨一片,但却形单影只的星子,心中的酸楚蓦地涌了上来。唇角却是一片粲然的笑意。“我知道你会的。”否则,她也不可能把九娘交付于他。 “那就别喝了,我同九娘都会担心你的。”宋俊夫轻叹了一口气,笑道。“方才九娘还专门嘱咐了我,叫我看着你一点,让你别喝多了。染雪,你可别让九娘担心啊。” “行了,夫子。响鼓不用重锤,我省得了。”眼见着宋俊夫又开始说教,江染雪一阵头痛。扭头指着隔壁桌的范思卫道:“哎呀,我说范大人。你怎么撂杯子了。这可不行,今天是我家九娘的好日子,你不能……” 宋俊夫无奈地看着江染雪远去的身影,微微摇了摇头。转身朝宾客中走去。在他转身的瞬间,江染雪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片刻不停顿地朝范思卫那桌走去…… 酒住人散,江染雪坐了来接范思卫的马车,一道回了衙门。一路无言,马车行至半途。正好遇见兴宁县半月一次的夜市,加之今天又是乞巧节。 大街上灯火通明,格外热闹。远远的,一阵阵食物的馨香伴着小贩的吆喝声随风传来。 范思卫心念一动,撩开马车帘子,对江染雪笑道:“江先生,择日不如撞日。怎样,陪我这个父母官,一游夜市。体验一下民情吧!” 看着眼前欢声笑语,亮如白昼的盛景。江染雪蓦地感觉恍如隔世。眼前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妙龄女子,或是三五成群的年轻男子结队而过。 人人面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颜。就连街边稚子的打闹,也是那般温馨。万家灯火,却没有一家属于她的。 ☆、矿难(1) 江染雪忽然觉得自己与这些温馨的画面,有些格格不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试过孤灯孑影,就连初初穿越到这个时空,也有九娘一路不离不弃相伴随。 而此时此刻,从来没有过的孤寂,落寞,彷徨却莫名的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生起。让她无所适从…… 车帘微微一动,一阵夜风□□,惊醒了走神的江染雪。马车轱辘咯吱一声,停了下来。江染雪强打起笑颜,掀起车帘,灿然一笑:“属下荣幸之至!””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在大街上迤逦而行。此时此刻此地的兴宁县城,很有点繁荣富饶,歌舞升平,长治久安的味道。 江染雪蓦地想起许久前的一个傍晚,自己在归家途中遇到了两个有趣的劫匪,和一个明明腹黑深沉,却喜欢扮猪吃老虎的书生。那人,她最初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下,应该是讨厌他的罢。 可是缘分这个东西,真的是说不清楚。谁能想到,他们后来居然化干戈为玉帛。她还在他的帮助下破了案。此时此刻,他是否如她一般,也在享受这节日的热闹氛围呢?” 像他那般玉树临风的男子,必定能获得许多女子的青睐罢。不过……想起他的特殊癖好,江染雪忍不住莞尔一笑…… “先生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那一声清脆而愉悦的笑声,即便在嘈杂的夜空中,也显得十分清晰。范思卫忍不住侧目,望着身边的青年,笑问道。 “呃……我在想,大人初初上任之时,我曾在城内遇见过土匪抢劫之事。”江染雪素有急智,闻言,灵机一动,半真半假地说道。“可大人你看,如今兴宁县在你的治下,虽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却也是百姓安定团结。” 远处不知何人放起了焰火,茄儿紫,玫瑰红,明黄,烟波绿,橄榄青,天水蓝,纷纷在夜空在绽放,五彩缤纷,璀璨夺目。装扮出一个火树银花的世界。 范思卫虽然对她的说辞不以为然。但对这样半真半假的奉承,还是相当享受的。“本人为官十余载,求的,不过就是百姓富强,国家昌盛而已。今夙愿一日不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0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0部分阅读 达,一日不能心安呀。” “范大人高风亮节,当是百官典范。”这句话,江染雪带了七分发自肺腑的诚意。跟随范思卫这么久,她见识到的,的确是一个清廉正直的好官。是以,她的态度也从最初的无奈和抗拒,到现在的甘之如饴。 所以,时间的确是一个可以改变人心的利器。 “江先生,你跟随我的时日虽然不长。可我却觉得咱们异常投缘。你该知道,我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人,所以,今天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范思卫停住脚步,转身怔怔地望着江染雪,黑眸中有些暗色若隐若现。 “范大人但讲无妨!”闻言,江染雪心中微微一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 “前几日我去了州府,回来之时听闻江先生曾无故弄了一个老乞丐进了监狱。却又于前日私下里将他放了。范某想知道,江先生这一进一出,究竟意欲何为?”夜色沉重,却比不过范思卫眼中的郁色深浓…… ☆、矿难(2) “范大人信不信我?”江染雪抬眸一笑,黑眸深沉如水。 夜色中,范思卫负手而立,一脸清明:“我一向,只相信事实……” 事实……事实就是她徇私枉法,为一己之私罔纵了一个杀人凶手。为九娘的性命置另外一人的承诺于不顾…… “那,大人把染雪下到牢狱里吧。”低头垂眸,江染雪神情平淡如水,没有一丝涟漪。” 县令身边的大红人,因为滥用职权而锒铛入狱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衙门。原以为突然沦为阶下囚,虽不至于被人痛打落水狗,也必定会门庭冷落。 谁知事情完全出乎江染雪的意料之外。第二日清晨,便有李虎,老张头等人前来探望于她。 被打了整整十大板,虽不会伤筋动骨,却也让江染雪痛得难受。彼时,她正趴在木板硬□□,嘴里虽不呻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伤得不轻。那强忍的神情,却更让人为之心痛。“难为你们了,居然能在这个时候来看我。”” “江先生,你这是……怎么说的啊……”平日里打犯人毫不留情的李虎,此刻见了她的模样。不由得别过头去,不忍相看。“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江先生的人品,我冷眼看了这么久,是完全信得过的。”老张头望着她长长叹息一声,方才叹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要我们去同范大人讲讲?” 江染雪摇摇头,心中蓦地一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在翻身的同时,牵扯得伤口隐隐作痛。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强颜笑道:“张头儿的好意,染雪心领了。只是,现在范大人还在气头上,你们去了也无用。只怕还会连累你们挨骂。染雪自己一个人受罚无所谓,连累了大家,就罪过了。” “那江先生好好将息着吧。”老张头递过一个小瓶子,说道。“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止痛,止血的效果很快,对跌打损伤也有奇效。你待会敷在伤口上,以免伤口化脓。” 江染雪接过药瓶,点头笑道:“说起来真是惭愧。染雪又再一次承了张头儿的人情。昨晚若不是你叫底下的衙役手下留情。染雪此刻怕早已皮开肉绽了……” “若非江先生平时为人处事令人信服。老张头就是想做这个人情,只怕也是不能的。”老张头吸了一口手中的旱烟,爽朗一笑。 “你不知道,昨儿奉命打你的那两名衙役。今个儿都不好意思来见你了。他们托我向先生你道歉,说是上命难违,希望先生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张头儿说笑了。这些,是染雪咎由自取罢了……”江染雪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道:“自作孽不可活啊!” 犹记得前日宋俊夫问她打算拿朱庆年怎么办时,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没想到,她没有看到朱庆年的报应。自己的报应,却来得这么快…… ☆、矿难(3) 送走了李虎和老张头,江染雪掂了掂手中精致的白瓷小药瓶。不由得一阵苦笑。伤在了那样隐私的地方,又是在这里公众的场合。要她怎么上药?!难不成要当着狱卒的面……不行,打死她都不要。 就这样隐忍了一晚,到第二日伤口因为天气炎热,感染化脓,似乎更加严重了。而范思卫,却一点消气的迹象也没有。李虎哪里知道她不肯上药,只一心念着等范大人消了气,把江染雪放出来便万事大吉。” 至于这几日的牢狱之灾么,就权当修养好了。于是他顿顿大鱼大肉的伺候着。却不知江染雪根本没有半分食欲,一点也吃不下去…… 到了第二日下午,江染雪只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一处舒坦的地方。到处都酸痛无比。就连喉咙,也觉得火烧火燎的,干痒难耐。 江染雪觉得喉咙就像要冒烟了一般。此时此刻只渴望有一杯清凉之水来熄灭她喉头的火气。 奈何平日里如幽灵一般出没的狱卒,此刻却没了一点踪迹。任凭江染雪把本就嘶哑的喉咙叫得几乎快要破了。也吼不出半个人影来……” 正当江染雪快要绝望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江染雪心中一喜,立刻开口说道。“水……我要水……”这样强烈的渴求,听在来人耳里,却成了微弱的呻吟。 幸好来人耳尖,闻言后立刻加快了脚步走到她的身边:“江先生,你要喝水么?” 江染雪点点头,迷迷糊糊中睁眼,看清了来人之后,感激的笑道:“谢谢你,仵作大叔。若不是你,我就是渴死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这些该死的狱卒,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这会子范大人正在召集衙役们训话呢。”仵作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江染雪接过来,仰头咕隆咕隆一饮而尽。“嗳,小心点,别呛着了。” “谢谢仵作大叔。”江染雪贪婪的舔了舔嘴唇,抬头对他绽出一抹粲然的笑颜。 “哎,江先生。不是我说你,你这是何苦呢?!”将杯子放回原位,仵作叹了一口气,道。“想当初你跟在范大人身边,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范大人对你,也可谓言听计从。你何苦为了一个老乞丐,同范大人闹翻了脸……” 江染雪伏在硬帮帮的木头□□,原是无精打采的。闻言,她黑眸蓦地一亮。深不见底的眸子中,有异色一闪即逝。唇角,却是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仵作大叔,我自问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要害我啊?” “江先生,你病糊涂了罢。我哪里有害你啊?”仵作身子微微一颤,神情惊惶诧异。 “我虽病着,却并不糊涂。”江染雪整个人顿时精神焕发,哪里像是有病之人。“给范大人告状的匿名信,是你写的吧?!” “什么告状?什么匿名信?”仵作一头雾水,沉声道。“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你大概是病得不轻!我这就去叫范大人给你请大夫去!” ☆、矿难(4) 看着仵作渐行渐远的身影,江染雪眸中的精光,又瞬间沉寂下来。唇角,却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当晚,江染雪没有等来郎中。反而等来了仵作被捕的消息。当范思卫亲自押着仵作走进牢房时,江染雪正在半睡半醒之中。 “江先生,你看我把谁给带来了。”范思卫负手而立,站在阴暗的灯影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许是伤口感染得太过厉害,此刻江染雪已是有些神智不清。她费力地想要睁开双眼,却又颓然地闭上。那一睁一合间,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是范大人啊,你怎么来了?”” “江先生果真是料事如神。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范思卫侧开身子,对身后的衙役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人给带进来。”顿了顿,他又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衙役们说道:“去,赶紧去把江先生扶到外面的软榻上坐下。” 江染雪摆摆手,制止了衙役们的行动。只是扶住两名衙役的手,吃力地站起身来:“仵作大叔,没想到吧,这么快,我们就易地而处了。命运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废话少说,我现在是你们砧板上的肉。要宰要刮,随你们的便。”仵作浑浊的双眼不停闪动着。尽管看上去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却根本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大叔严重了。你顶多就是贪污受贿,罪不至死。”江染雪吃力的笑着,嘴上却是毫不饶人。仵作闻言,冷哼一声,并不说话。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沉寂得有些诡异。 看了半天,李虎终于明白了一个大概。于是摸了摸脑袋,笑道:“原来大人方才吩咐属下准备软榻,是给江先生用的。只是,这……又是怎么回事啊?”李虎并没有开口提谁的名字。眼光,却是微微瞥向了仵作。 “仵作大叔大概也想知道,我们是怎样怀疑上你的吧?”江染雪俊俏的脸上洇出的病态潮红,昏黄的灯光下,倒像是盛妆的胭脂。她眉目间明明是强忍的痛苦,唇角却越发笑靥如花。 见仵作低着头,并不答话。江染雪也不在意,只继续微笑道:“其实先前我们并没有怀疑你有什么问题,毕竟你在衙门里干了一辈子。是个老人了!所以柳如花一案,即便是你验错了她的死因。 我的疑惑也只是一闪而过,直到范大人有事去了州府,而我出门时发现被人跟踪,然后我故意以老乞丐为诱饵,假意散播消息,说我发现了破案的线索。又赶在范大人回来之前,将老乞丐秘密放了出去。” “我这么做,只是隐约觉得,我们衙门中有内鬼。不然那些人,不可能如此轻松如此顺利的掌握我的行踪。还有,柳如花死的那天,若没有人通风报信,那人又怎么可能掌握到她的行踪。那么顺利的害死她?!” 说到此处,江染雪似觉得有些口渴,于是示意李虎倒了一杯水给她,贪婪地喝了一大口,这才继续说道。“范大人回来之后,果然有人写了封匿名信给他。由此,我更加可以断定我们衙门里有内j!” ☆、矿难(5) “为何?”李虎不解的问道。 “因为,如若那个人光明正大的话。大可坦然向范大人汇报我的事情。而不用如此鬼祟。”江染雪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继续说道。“不过,彼时我们并不能肯定这个内j是谁。所以,我才和范大人设下了这个苦肉计。” 那时候她问:“范大人信不信我?” 犹记得夜色中,范思卫负手而立,一脸清明。“我一向,只相信事实……但,我更愿意相信江先生。”” 所以她说:“那,大人把染雪下到牢狱里吧……”由此,才有了这场周瑜打黄盖的苦肉戏。 “原来是这样。”李虎恍然大悟,却又是不解的问道。“既如此,江先生完全没必要假戏真做。挨上这十大板啊!” “若非假戏真做,又岂能让内j的防范松懈;再者,我们也并不知道,这个内j是谁!”一直沉默不语的范思卫终于开口。“这一次,为了抓住内j,江先生可以说是牺牲很大。” ” 江染雪并不接话,只侧头凝视仵作,一双深晦的眼,看不出半分情绪。半响,才开口说道:“其实,就算到了牢里。我也不知道这个内j究竟是谁。若不是下午仵作大叔你自己提醒了我,我还真是难以找到突破口。” “为何……是我提醒了你?”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仵作,猛然抬起头来。惊诧地问道。 “因为老乞丐的事情我做得很是秘密。彼时范大人将我下狱,也只说我滥用职权,而并未将我私放老乞丐的事公诸于众。而你一来就跟我说,何苦为了一个老乞丐而得罪大人。这是其一。”江染雪侃侃而谈,那双清隽疏逸的眸子里,异彩大盛。 “其二,这衙门中所有的同仁中。除了范大人,你是最后一个来探望我的。我猜,最初你并不想来看我罢。是怕见到我心虚,还是觉得内心有愧?这就不得而知了。但后来,你发现大家都来了。你若不来,就显得特立独行了。所以,你这才来的。是吗?” “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并不能作准。所以我后来才出言试探你。你果然仓皇而逃。”说到这里,江染雪似全身力气已竭。终于支持不住。示意两名衙役将她扶到软榻上侧靠着。“至于后来怎样,我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我收到你的消息,便去调查于他。”范思卫接过话茬,继续说道。 “然后我发现,原来私底下,他极其嗜赌。平日里经常出没于兴宁县的一家大赌坊。而这家赌坊,打的正好是朱家的名号。与此同时,我找到赌坊的常客了解到,你在一个月前,欠下了朱家赌坊的巨额赌债约二百两纹银。却于不久前,一次还清。不仅如此,你手头还阔绰起来。” “你一个小小仵作,月俸不过十两银子。手头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大一笔钱。” 仵作闻言,张了张嘴。似想辩解什么,却被范思卫一下子打断了。 ☆、矿难(6) “别跟我说你是赢来的。我查过了,这段时间,你的赌运并不好。输多赢少,所以那些银子根本不可能是赢的。于是,我断定你就是内鬼。晚上便带了衙役到朱家赌坊去堵你个现形。果然,很顺利的在赌桌上逮到了你。以及你的那些巨额赌资。” “仵作大叔,你还有话要说么?”听到此处,江染雪突然开口问道。 仵作摇摇头,半响才开口后悔地说道:“赌,真是害人不浅呐!” “这些钱,是谁给你的?又是谁收买你,让你将柳如花的死因,说成是溺水身亡的?”眼见事情有了突破口,江染雪立马乘胜追击。 “江先生,我算是服了你了。可是,你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知道,我也不能说。”仵作抬头望着江染雪,目光中充满哀求。“该怎么判刑,你们就怎么判吧。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你不说,就不怕大刑伺候吗?”见他执迷不悟,江染雪冷冷地说道。 “最多也不过就是个死字,可是得罪了他们。我只怕,生不如死……”仵作老泪纵横,浑浊的眸子里充满了绝望。 “你……”江染雪闻言,气愤异常。 “江先生,算了……”范思卫摇摇头,递给江染雪一个眼神。江染雪只得无奈的作罢。下一秒,却听见范思卫轻声说道。“咱们走吧。” “为什么,大人?”直到走出监狱门口,江染雪憋在喉头的疑问,才吐了出来。 “先生知道,我这次去州府,所谓何事么?”范思卫步子微微一顿,方才自问自答道。 “朱庆年的捐官已经定下来了,官至同知。不日他就将走马上任。所以,这次我们就算证实了那些钱是他给仵作的。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将他绳之于法。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江染雪闻言,到口的话,又生生的吞了下去!就这样放过朱庆年么?!不,她绝不甘心。可是,又能如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有自己想要去守护的人或事。她不也是一样么…… 一念至此,江染雪顿时灰心一片。就连平日里正直得可亲可敬的范思卫,看在她眼中,也顿时多了一分隔阂…… 苦肉计的后果,就是让江染雪在家中躺了足足七八天,方才下床。从最初的高热不退,到后来的伤口化脓感染。 这中间九娘私底下不知道落了多少眼泪。对她也是恨得牙痒痒的,只怨她什么事情都瞒着她,不肯告诉她。 江染雪对此十分无奈,却又抵不过九娘梨花带雨的攻势。于是只得低头认错,九娘又不依不饶的警告了她好半天,这才作罢。然后又忙得脚不点地的,四处去给她找生肌活血,美容去疤的药品。 江染雪对此本就是可有可无。但九娘却觉得,一个女儿家,屁股上怎么能留下伤痕呢!于是说什么也不同意,硬是折腾着,花重金找到了一瓶去疤的好药。 ☆、矿难(7) 如此折腾下来,江染雪又在家中休息了足足半个多月,方才回到衙门办公。 其实她的伤势,早在可以下床之时,便已没了大碍。之所以拖延这么长的时间才回衙门,一是应九娘的强烈要求。 其次,也是因为经过“仵作事件”之后,江染雪心中或多或少有些灰心。隐隐中,她心中有一种连自己也不曾意识到的颓废…… 好在这次算是因公受伤,修养期间不仅有束修可拿,范思卫还特意给了她丰厚的补贴。适当的弥补了一下江染雪身体的创伤。” 但让江染雪心中隐隐不安的是,这次受伤,也让宋俊夫对她的性别起了疑心。 事情的起因,源于一向粗心大意的李虎,在送江染雪回来之时,无意间将江染雪挨板子的事情,告诉了宋俊夫。 宋夫子闻言,当时就急匆匆地跑去药铺给她请郎中。到了晚上敷药的时候,他还自告奋勇的想要帮忙。 九娘当然是不允许,却又找不到具有说服力的理由来拒绝宋夫子。于是,两人便僵持了起来。好在江染雪灵机一动,说自己不习惯别人代劳,这才化解了两人的尴尬。” 可是天知道,自己给自己上药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尤其是,伤口是在那么尴尬的地方。好在九娘学聪明了,以后每天便在宋俊夫离开家之后,偷偷的跑来帮她上药。 可两人的反常,终还是引起了宋夫子的怀疑。江染雪甚至邪恶的想,宋夫子会不会怀疑,她与九娘有什么暧昧呢! 毕竟,在外人看来,男女终是有别的。更何况,九娘与染雪的关系,在外人眼中只是养子与养母,没有半分血缘。 “九娘,不如,咱们跟夫子坦白吧!”思量了半天,江染雪还是觉得应该坦白从宽。毕竟现在宋俊夫对她们来说,已经不是外人。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因为自己,造成九娘与宋夫子之间的误会。毕竟,九娘的幸福,来得并不容易…… 谁知九娘的反应,出乎江染雪的意料之外。九娘闻言,眉头微微一蹙。摇头说道:“还是暂时不要了,以他那呆板的性子。肯定容不下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的。而你现在,肯定不能亦不愿放弃目前的师爷身份。” 江染雪点头算是认同。以她目前的实力,远不足以带着九娘和宋夫子远走高飞。而若没有了范思卫这座靠山,想必以她和朱庆年的恩怨,以朱庆年瑕疵必报的性子,一定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的。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的,可却绝不能不护得九娘的周全。是以,这个师爷,她现在是愿意也得当,不愿意也得当! 有了这样的心理建设,即便江染雪再不情愿,也只得乖乖的回衙门办公。索性在江染雪养病期间,范秀芝一案早已审判完毕。没有任何悬疑的,钟世生被判了绞监候。 所谓绞监候,是指判处绞刑但不立即执行,而是将罪犯监禁至当年秋天举行的由中央各部门长官参与的“秋审”,由这次会审决定是否确实需要执行死刑。 ☆、矿难(8) 对范思卫这样的量刑,江染雪私心里还是觉得很公正的。毕竟,钟世生走到今天这步,与范秀芝平日的专横刁蛮是分不开的。 至于钟家的财产,自然就由钟世生的寡嫂继承了。这也算是,对钟世生的一个安慰吧,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死后,柔弱的嫂子会因为无人照顾,而没有活路了。 而柳如花之案,却因为那些不足以对外人言的种种理由,而暂时搁浅了。眼见着因为证据不足,而无法将朱庆年绳之于法。江染雪心里不是不恨的,却也只能安慰自己,来日方长!” 至于仵作,也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毕竟杖责一百,流徙三千里,对一个年过五旬的老人来说,也算是不轻的惩罚了罢。 让江染雪哭笑不得的是,经过范秀芝一案和仵作事件。她竟在兴宁县名声鹊起。兴宁县的老百姓,对她这个年少有为,又俊逸非凡的“师爷”,都另眼相看三分。从病好之后到衙门应差开始,江染雪走到在大街上,都感觉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 人们都对这个县太爷面前的大红人,这个急智多变,聪颖博学的年轻师爷,充满了好奇心。甚至原来与九娘关系很好的三姑六婆们,对当初轻易放弃江染雪这么一个有着锦绣前程的大好青年后悔不已。又纷纷的杀上门来,要给江染雪说媒。” 鉴于三姑六婆们的威力巨大,害得江染雪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回九娘那蹭饭吃。只是苦了九娘,每次给她送好饭好菜来的时候,都不停地向她抱怨! 时间在这样的平淡中飞快流逝,如果没有那件事的发生,江染雪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是很惬意的。惬意到她都忘记了自己想要离开这里,远走高飞的计划…… 这天,已近夏末,天气却闷热得异常。江染雪本在房中看书,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炙热气温闹得静不下心神。那异常反常的气温,甚至超过了三伏天最热的时候。 幸好,这样的状况没有持续多久。当天晚上,天空中黑云盖顶,雷声大作,那一下接一下的闪电,在天空中狰狞的划过。 不一会,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在淅沥的暴雨声中,江染雪终于睡了一个舒坦觉。 第二天一大早,闷热的天气被暴雨一扫而空。雨后的空气,清新而凉爽。这样的心情,让江染雪头天的郁闷一扫而空。 然而,这样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多久。范思卫的到来,却让江染雪的心情顿时沉重了下来…… 如果不是范思卫言明,江染雪绝对猜不到,兴宁县的煤矿,居然是“燕回王朝”最大的煤矿之一。 为何一个产煤大县却如此贫瘠?对于这个问题,江染雪原来也疑惑过。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原来这些煤矿都是私煤! 说好听一点,是官督商办;其实追究其性质来,则是不折不扣的私人煤户。“范大人,这煤炭不是归盐铁司所管,属朝庭专卖吗?怎么这兴宁县的煤矿,却成了私人性质的了?”来到这个时空这么久,江染雪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眉目。于是心中疑惑更深。 ☆、矿难(9) “我朝产煤大县有十来处,其中尤以贺州,榆山,吉州,隆高,交源这五处为佳。其他一些零星的产煤小县,则因储量低,技术落后,管理不善,而连年亏损。因此由十几年之前开始,朝庭无奈之下,将一些小煤窑转让给了私人煤户。”微微思忖片刻之后,范思卫款款而谈。 “原本这兴宁县的煤窑,也是名不见经传的。彼时在官府手中,连年亏损。八年前,被一神秘富商买下之后。却一夜之间乌鸡变凤凰,成了一个金窝窝。让盐铁司那帮家伙,后悔不已。却也无可奈何!现在,兴宁县的煤窑,可以说跻身于五大煤窑之上!”” 煤炭本就有黑金之称,深埋在地底深处。若非专业人士,谁又敢断言这兴宁县的煤矿是贫瘠还是富饶?!而这范大人口中的神秘富商,不仅来头不小,看样子还相当有胆识。 居然敢下如此大的赌注,花如此大手笔来买一个年年亏损的煤窑。这究竟是人高益胆大?还是官商勾结,有内幕消息?! 这一切,江染雪都不得而知。不过,由张二狗他们口中所言,不难看出这神秘富商,绝对不是什么善角。” 这偌大一个煤矿,每年带给他的进账岂止百万雪花银。他却依然狠心克扣煤工的工资和伙食。果真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 “如此说来,此次矿难应该属于窑主和盐铁司的事情。与我们衙门无关啊?”昨夜的那场暴雨,虽然带去了难耐的暑意,却也带来了惊天噩耗。 “话是这样没错。可据来人说,这场矿难规模不小,昨日在井下之人过百。及时逃出的未及半百。现在所知的死亡人数,已有二十人之多。还有近三十人处于失踪状态,生死未卜。” “目前为何发生矿难?矿上采取营救措施没有?都不得而知。若矿工一时冲动,发生□□。后果则不堪设想!是以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派人前去安抚才对。”范思卫表情凝重,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江染雪闻言心中暗道惭愧。亏自己还是现代人,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于是心悦诚服地说道:“大人说得极是。不如这趟差事,就让染雪去办吧!”心里惦记着张二狗他们的生死,江染雪于是主动请缨。 “也好。”范思卫点点头,道。“江先生办事踏实,你去,我很放心。”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记得带上李虎等一干衙役,有备无患。” “谢谢大人关心。”江染雪心中微微一暖,一边笑着鞠躬退下。一边转身朝外走去。 召集齐了人马,江染雪一路快马扬鞭,朝煤矿赶去。因为下了一场暴雨,山路泥泞,极其难走。一行人走到山脚下,就被迫放弃了车马,步行上山。一路紧赶慢赶,待终于走到矿上之时,每个人衣衫上都沾满了泥水,狼狈不堪。 “先生,到了。”李虎指了指矿山大门,说道。 ☆、矿难(10) 江染雪定睛望去,发现那里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喧嚣一片。江染雪走近一看,人群中多是一些老弱妇孺,想必皆是这些矿工的家属。 此刻他们一个个皆是满面泪痕,面带悲戚之色。还有一些柔弱的妇人,抱着不知世事的稚子,哭成了一团。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无声抽泣着。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望着矿井的出口处。 偶尔有尸体或是受了重伤的矿工被抬了出来,这群人立刻一拥而上。只期望能知道自己亲人哪怕一星半点的消息。拥上的人群很快又一哄而散。找到自己亲人的家属或是面带喜色,或是呼天抢地。更多的人,则是失望而归……” “你们是谁?这里不许闲杂人等进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望见了众人。立刻迎了上来,厉声说道。 江染雪眉头微微一皱,拿出随身令牌亮了一亮,道:“我们是兴宁县衙的人。奉县太爷之命前来监督处理矿难事宜。你们的负责人呢?叫他出来。” “原来是官爷们。”管事闻言,脸色的厉色立刻消失不见。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们管事正在矿山上呢,官爷们里边请。”” “这些都是随矿的家属?”见家属情绪尚算稳定。江染雪决定到矿上会一会煤矿的负责人再说。路过人群时,那无声的抽泣和绝望的眼神让江染雪心中微微一颤。于是低声向身边的管事问道。 管事点头低声说道:“这些只是小部分的随矿家属。幸而大多数家属,都在外地。还不知道矿难的情况。否则,闹起事来非同小可。” “矿难的起因是什么?”江染雪眉头皱得更紧,声音也不由得沉了几分。 “这……小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据小人所知,事故原因,已在调查之中。”管事言语闪烁,神色慌张。 江染雪闻言,哪有不知其中蹊跷之理。只是碍于自己目前的责任只是协助安抚矿工家属。且此矿又属私人所有,她也不方便多问多管。于是只得作罢。“那遇难矿工呢?现在在全力抢救吗?” “这……”管事似没想到她有此一问,不由得有些迟疑。片刻之后,才斟酌着答道。“矿上人力有限,我们头儿正在组织人手抢救中。但是,但是这次坍塌的面积实在是太大。是以,到现在为止,抢救并无多少进展。” “这煤矿上一共有多少人?”江染雪闻言,眉头深锁。 “回官爷,这煤矿上上下下,加起来一共五百来号人。”管事赶紧答道。 江染雪步子微微一滞,扭头厉声说道:“五百人的煤矿,怎会抽不出人手来?”难道人命在你们眼中,都是无关紧要么?抑或者,只是儿戏而已?!” “官爷息怒。小人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这些大决策都不是小的能够左右。所以,官爷的问题,小人也无法回答。”管事微微瞥了一眼江染雪,忽然嬉皮笑脸的说道。 ☆、被打(1) “江师爷,这件事。恕小的无能为力。”矿工头儿是个三大五粗的汉子。 此刻涎着脸嬉笑着,一脸的嬉皮相。比之刚才管事的应付,态度更加恶劣而无赖。明显不把江染雪一干人放在眼里。“我们家主人说过,这矿山上,除非天塌下来了,不然都不能停工。所以,你的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要怎么样才算天塌下来了?人命在你家主人眼中,就如草芥吗?!”江染雪双手紧握成拳,眼神犀利如刀。嘴角的细小颤抖,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愤怒!” “江师爷这话严重了。我们不是派人去抢救了吗?!”对她的愤怒,工头视而不见。只涎皮赖脸的说道:“再说了,这矿,是我家主人的私矿。我一个小小的工头,岂能违背他的意思。” “那你派人去通知你家矿主了吗?”这工头分明一语双关,言下之意这是私矿,你官府最好少管闲事!这样的弦外之音江染雪哪里会听不明白。却也无可奈何,于是她只得竭力压抑着心中随时都可能喷薄而出的怒火,沉声问道。 工头翻了翻白眼,不耐烦地说道:“通知是通知了,但是我家主人此刻正在距离兴宁县有千里之遥的京城。恰巧矿上的总管事又按例进京述职去了。是以,现在能矿上能做主停工的人,一个也没有。”” “没有人能做主,我来!”江染雪目光犀利,盯着工头一动不动。唇角,却微微一动,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来做主?!”工头眉棱骨微微一抖,斜眼看了一眼江染雪。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江师爷小心说大话闪了舌头。 你知道这矿山一天的产量是多少?折合白银又有多少吗?不是我寒碜你,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师爷,就算你把自己卖上千儿八百次的,你也赔不起!” “那几十人矿工的性命,你就赔得起么?”江染雪猛地一拍桌子,那剧烈的声响,将工头和李虎一干人都吓了一大跳。谁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俊逸斯文的年轻男子,发起火来居然如此吓人!“那些矿工家属如果闹起事来,你担当得起么?” “这……”工头的脸色顿时阴晴不定。他目光闪烁,迟迟不肯言语。似也不敢担下这样大的担子。 “目前这种状况,一切应以人命为先。”见他迟疑,江染雪乘胜追击道。“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家主人能够有如今这样的财富,想必定是个善心之人。 你等若阳奉阴违,拿着鸡毛当令箭。耽误工人的抢救,害你家主人落个见死不救的恶名。你担当得起吗?” 原来还一脸嚣张的工头,立刻哑口无言。江染雪见他已有所动摇,立刻再接再厉游说道:“我家大人,爱民如子。听闻这次事故后,大为痛心。我临出发前,他曾千叮铃万嘱咐,让我一定要尽全力营救被埋在窑中的矿工……” “可是……”工头似有所动,却依旧犹豫不决。 ☆、被打(2) “倘若你家家主怪罪下来,我一力承当。绝对连累于你,如何?”人命关天,江染雪见他仍在踟蹰。心中气得半死,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应承道。 见江染雪一脸决绝,工头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必须保证,若出了任何差错。与我无关!” “自然是与你无关。”江染雪抬步走到桌案前,拿起纸笔。刷刷写几行大字交给工头,道:“这下你可满意了?”” 工头接过纸笺瞥了一眼。微微点头,看向江染雪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敬佩。于是挥手招过管事,道:“传我指令,命令其他窑洞的矿工即刻停工。全力抢救被埋矿工。不得有误!” 管事领命而去,江染雪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工头,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可成?” “江师爷但说无妨。”工头此刻对江染雪的态度,与方才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江染雪偏头想了一想,才道:“我想跟你打听一下你们矿上一个名叫张二狗的矿工。他是永安县人氏,不知现在如何了?”” “是他呀!”工头的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怎么?工头知道这个人么。”江染雪的心,顿时沉下去五分。 那工头点点头,沉声道:“我不知这张二狗同江师爷是什么关系。可实不相瞒,这人在我们矿上,原也是个刺头儿。经常带着他们那帮子永安人闹事。这次塌方的矿井,正是他所在的那个煤窑。” “那他人呢?是死是活?”江染雪的心,又陡地一沉。 工头摇摇头,道:“出事到现在,我尚来不及清点人员。所以他如今是死是活,我也不得而知。不过我可以替江师爷你查查。” “那就有劳工头了。”江染雪颔首谢道。 工头随即招来一个手下,吩咐了几句。那手下点头领命而去,江染雪又抬眸对工头说道:“工头,现在事情不出也出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安抚遇难者的家属和伤员。该安抚的安抚,该赔偿的赔偿。以免家属们怒气冲天,将事态扩大!” “这……”工头略微犹豫了片刻,便爽快地说道。“江先生,你是条汉子。我心里实在敬你!可实不相瞒,这事,我做不了主。只怕,就算大管事在,也未必做得了主。所以,你,还是别为难我了……” 江染雪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闭嘴不言。 一时间,屋子里是难堪的寂静。直到工头的手下去而复返,才打破了一室的宁静。“工头,找到了。那张二狗运气不错,逃了出来。只受了一点轻伤……”“带我去看看。”江染雪面色微微一喜。那颗一直紧绷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这……”那人面带难色,似有所顾忌。 “怎么?不方便么!”江染雪抬起的腿,蓦地停了下来。 “也不是不方便,只是张二狗他们那边,正情绪激动呢!”那人尴尬地说道。 ☆、被打(3) 江染雪抬腿便走。“那正好,我可以去劝慰一下。” 第一卷兴宁篇第五十七章告状之路(一) “他妈的个王八蛋,老子跟他们拼了!”张二狗衣衫破碎,上面还隐隐帯着干涸的血迹。却难掩他一脸的怒色。他顺手抄起墙角一根手臂粗的木棒,就要向外冲去。 “站住!”江染雪沉声喝道。“你要去以卵击石么?”江染雪能够理解他此刻的愤怒,尤其是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之后,她心中也有无法压抑的怒火,熊熊燃烧。可却不赞成他的冲动。” “那你要我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我的兄弟们白死吗!”张二狗双血红,泛着骇人的光芒。 “要找他们讨回公道,不是没有其他办法的。”江染雪眉头一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可以去告官啊!” “告官?”张二狗眼前一亮,又瞬间黯淡了下来。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个世界官官相护。我家乡的老人说了,老百姓屈死也不能告官!”” 江染雪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却深知他说的何尝不是事实。想了想,她继续说道:“天下的□□、坏官的确很多。可清官、好官也有不少。至少,咱们兴宁县的父母官范大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官!张大哥,你相信我。我断不会误你的!” “真的可以么?”心中的不平和愤怒,压过了对官官相护的恐惧。张二狗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江染雪点点头,沉吟片刻之后,淡淡说道:“状子,我来帮你们写。免费的!” “江先生,你真是个大好人!”张二狗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我明儿就带着兄弟们下山击鼓鸣冤。” “嗯!”江染雪点点头,道。“明知煤井有问题,还强行工人们下矿采煤。这是第一罪!出事后抢救不力,视人命为草芥。这是第二罪!事故之后不安抚伤者,不赔付死者。这是第三罪!” “没错。”张二狗猛地拍了拍大腿,怒道。“这帮人简直是人渣!禽兽不如!我明明已经再三提醒他们,矿井有问题。不能再继续采下去了。他们偏不信!白白让这么多兄弟枉送了性命……” “不是不信!只是舍不得而已……”江染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命,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儿戏。”江染雪心中蓦地升起一种寒到心底的悲凉之意。无论哪一朝哪一代,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的性命,总是最卑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1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1部分阅读 贱最微不足道的。 张二狗闻言,血红的眼眶里渐渐湿润了起来。他紧握成拳的手背,露出青白交加的经脉。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唇,似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抱头低泣道:“现在死了的和生死未卜的这帮兄弟,多半都是我从家乡带出来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想着能在这里挣点钱回去。盖房子,娶媳妇。可如今……如今叫我回去怎么跟他们的爹娘交代啊?!小李子,他家中三代单传。就他一根独苗。小时候总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叫我二狗哥,二狗哥。现在,我却再也不能听他叫我一声了……” ☆、被打(4) “刘六儿,从小就暗恋隔壁村的二丫头。发誓要挣了大钱回去风风光光的娶她。可如今,他不仅没有娶到媳妇。还生死未卜!先生,我是个罪人呐!!!”张二狗一拳打在石壁上,那殷红的血,顿时顺着他的手指缝流了下来,浸湿了他裤摆的一角。 可他却似浑然不觉,只是仰着头,无声的抽泣着。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哟赫赫……我对不起我的兄弟们哟,我让他们身死异乡;我对不起那些叔叔婶婶们,让他们无儿送终;我更对不起我爹我娘,让他们从此要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过日子!” “张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便……”江染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任何的语言,在死亡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贫瘠。“这个公道,我一定会替你讨回来的!” 彼时,江染雪并不知道,这个公道,原来是那么难讨…… 回到县衙之后,江染雪果然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大篇状词。言语犀利,用词刁钻。将那位神秘矿主的罪状,罗列得一清二楚。写完之后,江染雪还特意拜托了李虎,将状子给张二狗他们送去。 隔了几天,张二狗果然带着他那帮子幸存的弟兄。击鼓鸣冤来了。等了许久的江染雪,一时间摩拳擦掌,只幻想着能替这群可怜的矿工讨一个公道。 谁知道范思卫升堂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匆匆地退了堂。并一脸沉重的将江染雪拉到了后院的书房中…… “江先生,这状子。可是你的手笔?”关上书房门,范思卫目光复杂的审视着她,似想将她看个明白。 “没错。”江染雪点点头,甚至不用去瞥那状子上的笔迹。便挑眉问道:“这有何问题么?范大人。” “先生可知,你这是在害我啊?!”范思卫神情异常的凝重,望着她,一笑也不笑。半响,才重重叹气道。 江染雪猛然一惊,诧异地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江染雪可知,这矿主是何来历?且不说,这煤矿上的事,本是盐铁司的事务,不属于我们衙门的管辖范围。就算这事该我们衙门的职权范围,只怕我也无能为力!”跟随范思卫这么久,这是江染雪第一次看见他露出如此无力,如此沉重的表情。 江染雪的心,蓦地一沉。想了许久,才淡淡地说道:“我记得那天夜市之上,范大人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你说,你为官十余载,求的不过就是百姓富强,国家昌盛而已。如今,你的百姓有难。大人岂可畏惧权势而不敢出手相助?!在染雪心中,大人一直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我原来也是那么以为的……”江染雪的话尚未说完,便被范思卫蓦地打断。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之后,他却又闭口不言。 “啊?”江染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原来也以为,为官就应该不畏强权,一心替百姓声张正义。哪怕是碰得头破血流,也无所谓。只要能保得一身清明……”低头垂眸,范思卫语气轻淡得几不可闻,却又是那般无力。 ☆、被打(5) “可现在我才知道,有些时候,面对我们无能为力的人或事。我们要做的,不是以卵击石。而是先保全自己,再图后谋!只有我们自己生存下来了,获得了更多的权势。我们才能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江染雪本来一门心思想要反驳于他。谁知一席话下来,她却被他呛得哑口无言。她心中明白,范思卫说的话何尝没有道理。 想当初,若非她一意孤行,逞强想要帮助那个被强jian的小女孩,又岂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范思卫说的这番道理,在她初初来到这个世界之时。她便已经想得很通透了。既如此,她又怎么可以强求别人去做自己亦不愿意做的事情?! 明哲保身,是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的生存之道!她如此,范思卫亦如此…… “这世间,难道就真的有冤无处伸了吗?”张二狗狠狠地拍了一掌桌子,一把将手中的状子揉作了一团。 “这状子可是我的心血,张大哥别浪费了。”江染雪唇角微微抿着,看上去明明在笑,那笑容却半分也未达到她的眼底。“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就没有地方伸冤了!县衙不能接,其他地方难道也不成么?!”” 望着江染雪脸上幽深晦暗的表情,张二狗心中又蓦地升起一丝希望。“先生是说?” “不是还有盐铁司衙门么?他们可是专管你们的。盐铁司不成,还有知府。知府不行,还有布政司。这偌大一个燕回王朝,总会有一个清官吧!”江染雪嘴角微微下沉着,眼神冷若冰霜。 民间传言,建乐城知府杨程远,刚正不阿,是一个再世包青天。就算是盐铁司的盐铁转运使冯宽,虽然不知其深浅。 民间也未见其劣行传出。这场官司告上去,虽无百分百的胜算,但至少可为这些苦命的矿工,争取更多的福利罢! “二狗哥,要不,咱们别告了吧。”大难不死的刘六儿低头轻声说道。“工头儿说了,这次死伤上面会赔付的。死了的一个十两银子,受伤的一个五两银子。咱们……咱们算了吧!” “一条人命,才值区区十两纹银么?”江染雪心底蓦地涌起一种悲凉和哀意,眼角眉梢却尽是冷凝。“连你们自己都如此轻贱自己。还有谁,会在意你们?会重视你们?!” 她的声音中,透着一种怒其不争的无奈,又似带着满腔无法发泄的恨意。“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手足兄弟。如今尸骨未寒地躺在那里。难道就是那区区的十两银子能够换得回来的吗?你们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兄弟,难道只用那可怜的五两银子,就买断了他们的后半生吗?!你们就当真如此廉价吗?!” “没错!”张二狗高大的身影倏地站了起来,那平日里憨厚的眉宇间,隐隐夹杂着几分决绝的气息。“江先生说得没错,这状,咱们一定要告到底!不替兄弟们讨回公道,我哪里有颜面回去见乡亲父老!” ☆、被打(6) “二狗哥,对不起。是我想错了。”刘六儿眼圈蓦地一红,泪珠儿差点就要滑落下来。“以后你说咋办就咋办,我听你的!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刘六儿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我娘养的!” “好兄弟!”张二狗拍了拍刘六儿的肩膀,眼底有雾气氤氲。“咱们一辈子都是共同进退,这一次,也不例外。” “嗯!”刘六儿重重的点头。“二狗哥,走,咱们这就召集兄弟去。”” 看着两人之间真情实意的流露,江染雪心中蓦地升起一种莫名的感情。这种纯真得不含一丝杂质,肝胆相照的友情。她有多久,没有看见过了?! 望着两人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江染雪在心中暗暗说道:“你们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凯旋的。” 彼时,江染雪绝对不知道,等到她的,居然是那样的结果。后来的无数个夜晚,午夜梦回之时,她都在问自己是她错了吗?如果早知道,是那样的结局。她还会不会坚持要他们去讨那个所谓的公道了?!” 是她错了吧!明知道那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明知道他们不过是任人宰割的弱势群体,却仍然要坚持自己心中的那点执念! 什么是公道?所谓公道,不过是权势者的游戏。无权无势的人,从来就没有公道可言…… 犹记得那一日,范思卫面色铁青的走进书房。看着她,却半响一言不发。那犀利而复杂的眼神,那深思中带了一点哀伤的双眼。让她的心,倏地一紧。“大人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江染雪微微扬着眉,眼角犹带着极淡的笑意。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当初执意把你拉进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圈子,究竟是对,还是错……”范思卫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她。抬头仰望着天空碧蓝的苍穹。那修长而挺直的背影,却无比寥寂。许是光线的作用,江染雪第一次发现,这个正当壮年的县太爷,头上的万千青丝中,竟有一丝白发若隐若现。 “大人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江染雪的心瞬间凝重起来。唇畔,还凝固着来不及卸去的笑容。 “先生,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希望你……节哀。”范思卫低沉的声音中带了一丝颤音,望着她的眼神,也写满了担忧。“我刚刚接到消息,到州府里告状的张二狗他们……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是好事啊。他们在哪?我去看看去。”江染雪扬唇一笑,站起身来就要向外走去。方行了两步,却又蓦地停住。她的唇畔犹自带着明显笑意,眼神,却阴沉得有些吓人。“大人,张二狗他们出什么事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从江染雪心中油然升起,尽管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绪,她的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 “张二狗……”范思卫迟疑着,似有些犹豫。 江染雪返身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扬声说道:“大人,张二狗没事的,是吧?!告诉我,他好好的,没有任何事!” ☆、被打(7) “张二狗死了……同去的十个矿工,死了三个,两个重伤!”良久,范思卫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不,不会的!这怎么可能……”江染雪脚步跄踉,连着后退几步。耳边蓦地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逆流而上。浑身的力气,仿佛都在一瞬间被抽干了一样。若不是左手犹自扶着身旁的桌子,她只怕早已倒了下去。“他们不过是去告状而已……怎么会死?!怎么可能死?!大人你是开玩笑对不对,你一定是开玩笑的!”” “先生,你醒醒吧!这不是玩笑,这是真的!”范思卫猛地摇了摇江染雪,痛心疾首地说道。“张二狗他们,真的死了。被盐铁司的那帮畜生,给活活打死的!” 江染雪漆黑的双血红一片,散发出骇人的森光。范思卫的一席话,犹如一只无形的大锤,将她的胸腔撞得隐隐生疼。 许久,她的黑眸里,才有一行清泪缓缓滑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个世界,难道真的没有天理了吗?!”她的声音很轻,仿佛隔了很遥远的距离,恍若游丝。” 有那么一瞬间,范思卫甚至觉得,这声音仿佛只是一个幻境,随时都可能随风而去…… 一夜风雨,带来萧瑟的秋意。寒蝉凄切,冷雨初歇。 高大的梧桐树上,晃晃悠悠地落下一片叶子。一叶知秋,江染雪俯身捡起那片梧桐叶,心中倏地升起一抹难耐的寥寂…… 秋天,终于来了! 秋风瑟瑟,天高云淡。一路北雁振翅向南飞去。不知是秋风迷了眼,还是望久了天空眼睛酸涩。江染雪眼中渐渐有雾气氤氲。 来年,南飞的大雁还会回来。一代一代,生生不息。而那群淳朴的挖煤汉子,从此,魂魄不归…… 尘土飞扬的官道上,有一行人渐行渐近。那熟悉的身影,沉重的步子,悲凉的气息,让江染雪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近了,越来越近了。江染雪的腿,却如同灌了万斤铅石,无法动弹。眼见着远处的小黑点,渐渐放大成了一个个面色沉重肃穆的身影。江染雪终于鼓起勇气,迎了上去。 “刘六……”嘴唇微微一动,江染雪艰难的开口。 刘六抬眼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唇角紧抿着,迅速地迎了上来。“刘六……”江染雪鼻子一酸,忍着悲痛朝他走了过去。 走近的瞬间,江染雪看得很清楚。刘六的眉心微微皱着,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下颌绷得也紧,线条有些僵硬。似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刘六……” 刘六的目光略微往她这边一斜,便与她擦身而过。径直朝她身后走去……“大娘,嫂子。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江染雪停在半空的手,颓然放下。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的身子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下一秒,她却仰头决绝地转身。 身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和一个年轻俊俏的女子正同刘六哭成了一团。老太太无声的啜泣着,反而更有一种令人心恸的力量。江染雪心里陡然沉了沉。自古以来,世间最悲哀的事,便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被打(8) “老太太……”江染雪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六儿,这位是?”老太太止住哭声,抬眸看着江染雪,问道。 “大娘,这位,就是我信中同你们说的江师爷。”刘六冷眼不看江染雪,黑眸幽深黯沉。 “原来是你!”原本抽泣着的年轻女子顿时红了眼,扑上前来拽住江染雪的衣襟便打。” “你这个挨千刀的,你这个害人精,要不是你,我们家二狗哥怎么会死?!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我的二狗哥来!”女子声音凄厉,那一下一下用尽了全力打在江染雪身上的,不是花拳绣腿,而是满腔的恨意和恼怒。 许是庄稼女子力气大,那每一拳,每一掌打在江染雪身上,都生疼生疼的。可更痛的,却是江染雪的心。 女子一字一句的“杀人凶手”,让她的心一分一分的凉了下去。张了张嘴,江染雪似想解释什么。最终却只能紧紧地闭上嘴,一言不发。也不躲不闪,任由女子拳打脚踢。” 她能说些什么?她能解释什么?面对失去至亲的家属们,她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就连满腔的愧意,也只能隐忍于口。无法吐出…… “够了。”不知何时,官道上已围满了人,人们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纷纷窃窃私语着。 “呀,那不是衙门的江师爷吗?这是怎么了?被一个大姑娘打居然不知道还手。”路人甲吃惊地说道。 “不会是欠了风liu情债吧?”路人乙望了望眼前的情景,猜测道。 “瞎说什么呢!”路人丙摇摇头,高深莫测的说道。“看样子不像。” “够了,霜儿。”见路人越来越多,老太太出声喝止了女子的行为。 “娘!”女子神色冷硬愤恨,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一巴掌甩在了江染雪的脸上。下一刻,殷红而妖艳的血,便染满了江染雪的唇角。 “是这个自以为是的人,害死二狗哥的。是他害我尚未过门,便成了寡妇。娘,你怎么能就这样放过他?”女子句句如针,扎在江染雪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让她痛不可抑! “够了!”老太太嘴角诡异地上扬,却有着凄厉的曲线。她眼底的泪光如同一把刀,一下一下,戳进江染雪的心里。“人在做,天在看。该有报应的,自然会有报应!霜儿,咱们走吧。” 说罢,老太太带着女子,分开人群,朝停在路旁的棺材走去。人群中传来更嘈杂的议论声:“原来他害死了人家儿子,难怪不敢还手。” “啧啧,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呸,我说他是活该!”人群中有人朝她吐了一口唾沫,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刻有人捡起路边的石头,泥块,纷纷效仿刚才那人的举动。 心头在那一刻几乎痛不可抑,江染雪忽然心中发酸得很想流泪。眼睛明明已经酸涩到了极致,却又连半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有那么一瞬间,石头,泥块,唾沫,众人的讥讽,责骂,怨气她是全都听不见,看不见,感觉不到。 ☆、被打(9) 眼中,只有老太太蹒跚的步履和充满哀伤的背影!“对不起。”江染雪分开人群,朝老太太走去。 没有安慰,没有责骂,老太太甚至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将她当做了空气般无视…… “对不起,老人家。”从袖袋里掏出从范思卫处借来的百两巨额银票,江染雪艰难地吐出六个字。将银票递给了老太太。老太太淡漠地望了她一眼,看也不看那张大额银票。” “这些银子,老人家拿着傍身吧。”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被抽干,这一刻,江染雪身上的勇气似也用得一干二净。她将银票放于棺材之上,狼狈得只想仓惶而逃。 老太太拿起银票,唰唰唰地一把就撕了个粉碎。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江师爷,钱,换不来我儿子的命!我知道,这事也许不能怪你!你只是出自一片好心,却不知,好心也能办了坏事!或者,以你这样的身份,这辈子都不能明白我们这些市井小民的想法我要的真的不多,我只要我儿子好好活着,就够了!” “没有了儿子,这些钱,我拿来有什么用?”老太太扬手将手中的银票撒到了半空。白纸飞扬,如白蝶翻飞。又仿佛一场最隆重的哀悼……” 残漏声催,疏竹虚窗。书房里昏黄的烛火明明灭灭,将一道清俊而修长的剪影拉得老长老长的。清冷的月光,透过雕花红木窗户洋洋洒洒地照在她的身上,让她的背影显得格外的寥寂而孤独…… 染雪秋风寒,屋外高大的桂花树,枝碧叶绿,风姿飘逸。银色的月光下,那黄中透白的花蕊,烂烂漫漫地盛开着,散发出馥郁甜蜜的幽香。给这本就撩人的夜色,凭添了几分旖ni。 可屋子里的人,却浑然不觉。只俯头垂坐在书案边,一双如玉黑眸犹若静潭,深而无波…… “江先生,都月上中天了,你还不休息么?”一个身着绿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在窗边注视了她许久,终于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这么晚了,大人不也还没休息么!”江染雪唇角挂笑,温雅依然。可范思卫却明显地发现,她的眼中,没有一丝笑意。 “依然失眠么……”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范思卫的眼中,有太多太多的感叹。 江染雪点点头,淡然一笑:“睡不着,只好起来看书了。” “找了那么多郎中,吃了那么药。依旧没有一点好转么?”范思卫瞥了一眼书案上的清茶,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你本就是这个症状了,这么大晚上的,还喝这东西,不怕雪上加霜么!” “我这叫以毒攻毒!”江染雪无所谓地笑笑。“况且,大人明知,我这不是病。是心病!”自从那日在官道上,亲眼看见张二狗的尸体之后,江染雪便患上了这失眠的症状。夜复一夜,无论如何辗转,也难以成眠! “或者,下次我去州府时,给你找两个出名的大夫试试!”略想了想,范思卫偏头说道。“也许是这小地方的郎中,技艺不精之故。” ☆、被打(10) “心病还需心药治,这个道理,大人岂会不明白。”江染雪勾起朱唇,笑的莫测,似带讥讽。“又何苦来哄骗染雪一时开心。”忘不了那些人,那些事。她的这个症状,又怎么可能轻易消失! 这些天的日日夜夜,张二狗的音容笑貌,总是在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现。让她夜不能寐。那憨厚的笑容;那仗义的路见不平;那双血红中泛着骇人光芒的眼眸;那对她盲目信服的神情;那决绝的义无反顾,那闭眼冰冷再不知世事的淡然……” 有时候,有些人或事,一旦在你心中结成了网,和着血肉生长。除非能连根拔起,否则,药石惘然…… “或者,先生有没有考虑,换个环境?”范思卫目光闪烁,似有些犹豫不决。 “范大人何出此言?”江染雪挑了挑眉,侧眼看他。双眸澄澈仿若琉璃不染杂色。 范思卫低头沉吟了片刻之后,猛然抬起头来。“其实这话,我早该告诉先生的。只是范某一念之差,存了私心。不想这样早早地放先生离去。是以这些话,我每次到了口边,又咽了下去。”” “那大人今天为何又愿意讲了?”抬眸望向范思卫,江染雪的笑容中带了一丝探索和玩味。 “江先生就当是我良心发现吧!”范思卫半真半假地笑道。“更何况,先生大才。你的光芒,迟早是掩盖不住的!先生的锦绣前程,范某若是因为一己之私给耽误了,岂不是范某的罪过。” “范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江染雪半阖着眼皮,笑容寂寞疲惫。 “实不相瞒,先生这些日子在兴宁的表现,被知府杨大人看在眼里。杨大人在给范某的私信中说,他极欣赏江先生的才情和急智。希望能得先生相助,定会如虎添翼!”范思卫的声音如青烟般缭绕徘徊在夜色中,就算江染雪不用仔细细听,也会发现他声音中难掩的遗憾…… “哦?”江染雪秀眉一挑,略带疑惑地问道。“江某何德何能,居然能得知府大人赏识?” “酒香不怕巷子深。更何况,赏识江先生才情的人,不只知府一个。”范思卫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不知是不是由于月光的飘忽,而多了些高深莫测。“好的东西,总是人人想要么!” “你是说?”到此时,江染雪的神情才略带了几分正经。 “其实,早在二个月之前,纳兰师爷就向知府大人推荐你了。”范思卫莞尔一笑,目光中别有深意。 “是他!”江染雪的眼前,蓦地浮现出一张儒雅俊逸的容颜。心神微微一晃,江染雪不由得低声腹诽道:“真是多管闲事!”那一身飘逸的白衣,出尘不凡。 清睿的眉宇中,带有自成一格的内敛神态。那双炯炯黑眸,更犹如星灿月朗,光彩耀人……这人,明明出尘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却为何如此八婆?! “纳兰师爷也是一番好意嘛……”范思卫勾唇一笑。“再说,他此番也算间接帮江先生解决了一个难题。” ☆、因烧烤而走红(1) “为何?”江染雪挑眉问道。 “就在三天前,还有一个人来问我讨要江先生。”略一思忖,范思卫无奈笑道。“被我以知府大人的名义给回绝了。” “谁?”江染雪诧异地问道。 “这次我猜先生就是再聪明,也无论如何猜不到。”范思卫捋了捋修剪得异常漂亮的胡须,神秘地笑道。“兴宁县的大财主not;兴宁煤矿的主人。”” “为何?”那位窑主对她,应该恨之入骨才对吧!怎么会对一个唆使别人告他的人有兴趣。还是,另有什么算计? “他说,对你果断救人的气魄和气势,以及敢于承担的勇气非常欣赏。想将你纳为己用。”范思卫一脸淡然的陈述道。 “范大人信么?”江染雪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无论信不信,我都觉得江先生去杨大人处更为适合一些。”范思卫一脸平静地说道。“所以,我擅自做主,帮先生拒绝了他的邀请。”” “怎么?范大人当初费尽心思让我来帮你,如今为何却又迫不及待地想撵我走了?”江染雪讥讽一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范思卫。 “先生你错了!”范思卫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道。“先生以为,当初朱庆年半路堵截先生之事,是我指使的么?!先生可记得,婚宴上我曾极力邀请先生同行,却被先生一口拒绝。先生这样想,不是冤枉我么?!这是其一。 其二,范某私心里,确实是很舍不得先生离开的。这几月,先生就如范某的智囊。范某有了先生相助,简直事半功倍,如虎添翼。试问,范某又如何舍得自断羽翼呢?这一切,都并非出自范某的本心。范某也有不能言的无奈啊! 其三,见先生如今这种状态,范某认为先生换个环境会更好一些。况且,杨大人要江先生过去,是想江先生出任他的书启师爷。这差事极其轻松,先生做起来一定游刃有余。如此,对江先生调节心情,恢复病情,也是大有好处的!” “范大人的这番心意,染雪一定铭记于心!”略微思索片刻之后,江染雪一字一顿地说道:“知府大人处,我去便是。”既然离开兴宁县本就是她的目标,如今机会送到眼前,她又如何能不好好把握! 天赐弗取,必受其咎…… 湛蓝的天空,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天空中偶尔飘过的一丝半缕的云卷,给碧蓝的苍穹增加几分悠然而纯粹的美。更带给人一种淡然惬意的闲适…… 远山如黛。在秋日明媚阳光的映衬下,青山,碧水,白云,红枫,全都重叠在了一起,构成了一卷绝美的风景画。 江染雪斜靠在马车上,看和煦轻柔的秋风卷起枯黄的落叶,如一片片跌落的时光,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 这样的日子,蓝天白云飘逸悠扬,连心境都分外温馨恬静。一如此刻官道上过往的行人,每一个脸上都带着幸福的微笑。 ☆、因烧烤而走红(2) “吁……”马车轱辘激烈的摩擦声,将江染雪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伸手撩开天青色的车帘,江染雪伸出脑袋,向车夫问道:“为何停下来了?大叔。” “公子,前面倒了一棵大树,只能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行。”车夫回过头来,为难地说道:“对面恰好又来了一辆马车,所以就堵上了。” 江染雪正想说:“那咱们就让一让吧!”对面马车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很妖孽的声音。没错,这声音用妖孽来形容。一点也不过份!” 这声音,性感中带了一点暗哑,磁性中带了一些慵懒,破碎中带了几分诱惑。是那种让人只听过一次,便再也难以忘却的声音。 江染雪正在暗自猜测,拥有这样妖孽声音的主人。该是如何一副模样?然而,这样的念头只来得及在心中一闪而过。 下一秒,那个妖孽的声音吐出的话语,却让江染雪心中蓦地不悦了起来:“小七,是谁如此不知好歹,挡住了我们的路啊?赶紧把他给打发了,不要耽误了我与‘万春楼’的雨蝶姑娘西山赏枫之约。”” “是,公子。”名唤小七的男子,声音低沉暗哑。隐约中让江染雪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江染雪心中一动,到口的话又生生地咽了下去。她唇角一勾,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发难。 果然,片刻之后那小七见江染雪这边毫无动静。没有一点想要退让的意思。便开口低声说道:“对面的朋友,我家公子急着赶路。可否请你让让?!” 这要换在平时,江染雪定然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毕竟,出门在外,予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 可此刻,她心中存了为难之意,自然不肯轻易妥协,于是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地说道:“这位兄弟说的原不是什么难事,按理我是不该拒绝的,可是你看,那么巧我也急着赶到建乐城去。所以……”江染雪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想携美风liu快活么,我偏不让你如意! “这……”小七的声音中带了一些为难,似还想继续说服江染雪。对面马车上那个妖孽已经是等得不耐烦了。 “敢情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敢挡本……本公子的路!”妖孽的声音中带了一抹邪肆,还隐隐有一抹浑然天成的气势。 江染雪唇角的弧度更为明显,她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这才慢慢的站起身来,伸手就要去撩马车上的帘子。一旁一直没有吱声的九娘突然开了口:“染雪” “九娘,没事的。”回头拍拍九娘的手,江染雪对九娘和宋俊夫绽出一抹清浅的弧度。“我下去看看便回。” 说罢,江染雪撩开帘子走下马车。方一站稳,一个紫色的身影也从对面马车上走了出来。 江染雪抬眸微微地打量了一番对面的妖孽,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惊为天人的感叹对面的男子,着一身祥云缠枝莲紫色长袍,头束镂空连云玉冠,腰束九孔玲珑玉带,就那么站着哪里,笑容邪肆而优雅,媚惑而迷离。 ☆、因烧烤而走红(3) 仿佛浑然天成一般,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清华尊贵。却又隐隐透出一抹清傲舒逸。尤其是那双微微斜上挑的凤眸,美到了极致。波光流转间,又平添了无数诡异。 这样的男子,用倾城倾国来形容,真的一点也不过份!当之无愧的,配得上妖孽二字!这世间,居然有如此极品!江染雪不由得微微一怔,直到对面的妖孽向她投来一道打量的目光,江染雪这才回过神来。 心中暗自唾弃了一下自己,居然也会为“美色”所惑!江染雪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唇角,慢慢浮出一抹极淡的笑意。“怎么?公子是在叫在下么?”” 东方羽凤目飘出魅惑的笑意,不经意地抬眸瞥了一眼对面的青年男子,一身湖蓝色丝绸衣将他衬得身形修长雅致。 清俊的脸上,肤若青瓷,眉若修羽。一双黑眸犹如极品玉石般,深不见底。却犹自带着一抹若隐若现的,促狭的笑意。 东方羽微微一怔,凤眸中迅速地闪过一抹流光。到了嘴边的话,便再也无法吐了出来。“呃”” “公子人也看了,请问,还有什么疑问么?”江染雪负手而立,语气不卑不亢。“若是没有,公子可否请让让道,再这样下去,路便堵死了。后面的客旅,也该心急了!” 只是一会功夫,江染雪身后已经聚集了好几辆马车。人们纷纷不耐的催促,让江染雪戏弄的心,顿时淡了下来。于是勾唇笑问道。 “公子,时间不早了。再拖延下去,可真的就晚了……若是让雨蝶姑娘等久了,可就……”小七抬眸疑惑地望了望对面的青年,英挺的脸上带了几分淡淡的困惑。 见江染雪身后行人的催促声越来越急,于是开口低声对自己的主子说道。 东方羽闻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眉头微微一蹙,却又瞬间舒展开来。凤眼一眯,妖孽的脸上,挂着招牌式的邪笑:“好!” 江染雪微微一怔,原以为以他的脾性,定会趁机刁难一番,却没想到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妖孽,此番竟如此好说话。她心中正在疑惑,这妖孽会不会耍什么花招。他身旁的小七闻言,已是上了马车,为众人腾开了道路 眼见着一干人纷纷的松了一口气。江染雪心中尽自疑惑着,也不再迟疑,跨上了马车,对驾车的车夫淡淡的说道:“大叔,走罢!” 青灰色的城墙,气势恢弘。在高远空灵的蓝天白云的映衬下,隐约可以窥见其中的富足和繁华。咋从偏远苍凉的兴宁县,一下子来到这个温柔富贵乡,九娘和宋夫子,似乎还有些不适应。 就算是江染雪这个前世见惯了繁华靡离之所的人,第一次身临其境地看到如此精美壮观,又古香古色的城市时。眼底也忍不住浮出一抹淡淡的赞赏之意。 三人一路走马观花,看着眼前新奇的事物。唇角俱是无法掩藏的笑意。眼下正是秋意盎然之时,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都遍植了桂花树。 ☆、因烧烤而走红(4) 那馥郁芬芳的香味,荡漾在空气里,让人即便隔了老远,也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甜蜜。 江染雪侧眼望了望笑不可抑的九娘,心中涌起一阵温馨的感动。无论如何,她承诺九娘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也必定会按照她的计划,顺利地实施下去…… “九娘,不如我们先安置下来,再细细来游逛这建乐城也不迟?!”一阵秋风卷着鹅黄|色的细小的桂花粒,轻拂到九娘的青丝之上。江染雪伸出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发髻,这才笑着说道。“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保证,陪你逛遍这建乐的大街小巷,让你看得不想看为止!”” “好。”尽自九娘眼底尚有些恋恋不舍,却依旧毫不犹豫地答道。江染雪闻言,微微低垂了下眼睫。温顺柔和的九娘,在她人生的大部分时候,怕都是在服从与执行渡过吧。即便她心中有自己的渴望,但更多的时候,这也只是卑微的愿望而已。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大概是每个古代女人的天性吧!可即便如此,江染雪也不打算改变九娘的这种脾性。一个人几十年的习惯,又是这个特殊时代特殊环境的产物,又岂轻易能够改变得过来的。” 她能做的,不过是让九娘幸福一些,再幸福一些。如此而已! “嗳,染雪,你怎么能抢我的事情做。”一旁的宋夫子眼见两人如此高兴,也不由得捋了捋他那把漂亮的胡须,笑着调侃道:“这往后啊,陪你九娘,哄你九娘开心的任务,就是我的了。你怎么能抢了我的饭碗!” 九娘闻言,笑着白了宋俊夫一眼。如水的眼眸里,却是多得几乎溢出来的幸福与柔情。江染雪心中又扬起一阵淡淡的感动,虽然宋夫子从来不说,她心中却清楚地知道,为了她和九娘,宋夫子舍弃了许多东西。 跟说她们背井离乡,就意味着他要从头开始。前路漫漫,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更勿论他要在这个没有一个熟人的地方,从零开始。而他却从不抱怨,也只字不提。这一切,若非爱九娘爱到骨血里,他又岂肯轻易抛开家乡人的尊重,一个人默默的承受未来有可能的凄惶与萧瑟…… “夫子,谢谢你。”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一声谢谢饱含的含义,想必宋夫子亦会心知肚明。 闻言,宋俊夫摇摇头,清癯的脸上,挂着淡然的微笑。“染雪,你错了……” 仅仅是这五个字,也有太多的含义,江染雪脸上浮出一抹会意的微笑。 也许,真是她错了,不该同他如此见外;也许,是宋夫子觉得,这一切,是他天经地义该做的事;也许,他想说,为了九娘,他心甘情愿。 不过,这都没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如今能够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如此足矣! 一行车马七弯八拐的,终于在一处描金的朱红色大门前停下。“公子,到了,就是这里。”马车夫停下车马,回头对江染雪露出一个纯朴的笑容。 ☆、因烧烤而走红(5) 江染雪跳下马车,又转身扶下九娘。这才伸了个懒腰,笑道:“九娘,咱们的新家到了。”眼前这幢三进三出的青砖琉璃瓦房。 是范思卫托州府里的朋友帮忙找的,不仅环境异常优美,租金也很便宜。江染雪甚是满意地点点头,从袖袋里掏出车钱付给马车夫。再卸下行李,这才同宋夫子一人搬起一个大包袱,朝院子里走去。 绿色的琉璃瓦,红底雕花的屋檐,门窗锻绸裱糊,翠绿的竹帘……眼前的屋子,精致而不张扬,很有点古香古色的味道。” 就连小小的花园,也打理得紧紧有条。院中四季花木布置分明,时令秋菊烂漫绽放。显见屋子的前主人,对此屋也是爱护有加。 “这真的是我们的新家吗?”也许是眼前的一切太过美好,也许是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九娘此刻似乎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如假包换。”江染雪偏着头,黑睫一眨一眨的。脸上的表情,是与她整个人的气质极为不符的天真烂漫。愣是把九娘和宋俊夫,看了个目瞪口呆。” “好了,九娘。天色不早了,咱们收拾收拾。晚上去逛夜市吧。”江染雪这才收起一时兴起地顽皮之心,正色道。“我听说,建乐城的夜市很是出名呢!” “这么急?”对江染雪显然快了一拍的节奏,宋夫子一下子有些适应不过来。“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不如咱们歇息一晚,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去吧。” “明天不行!”江染雪尚未来得及言语,一旁的九娘就迫不及待地出声反对了。“听人说,建乐城外东郊宝兴寺的菩萨挺灵验的,我打算明天去拜拜。” 望着九娘脸上一脸的郑重,江染雪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思所想。怕幸福来得太容易;怕自己会像在兴宁县那样一波三折,吃足了苦头。这是一个母亲最诚挚的心,她又岂能逆拂……于是江染雪莞尔一笑,也正色道:“明天我陪你去!” “你们呀……”宋俊夫眼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人儿,忍不住一边叹气,一边笑道。“叫我说,信神佛不如信自己……”话虽这么说着,宋夫子已经开始搬起包袱,朝屋里走去了。 江染雪心道:“人当然得靠自己!所谓的神佛,能带给人最大的好处,莫过于一份精神托付和心理慰藉罢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2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2部分阅读 了!”这样想着,她却并不说破。只微笑着搬了行李快步跟了上去…… 如果说兴宁县的夜市,已让江染雪赞叹不已的话。那么建乐城的夜市,则是让她结结实实地惊艳了一把! 一路行来,南天门整个街肆皆是灯火通明,将数里长的夜市,照得晃如白昼。从街头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摊子,隔三差五地铺延开来。每个摊子上,都挂着色彩缤纷,形态各异的漂亮灯笼。那一盏盏的灯笼,串联在一起,宛若一串长长的五彩星子,流光溢彩,缤纷绚烂。愣是将南天门夜市,烘托成了一个火树银花不夜城。 ☆、因烧烤而走红(6) 从卖衣帽鞋帐的,到卖胭脂水粉、玉佩首饰的;从卖鲜花盆景、时令水果的,到卖鲜鱼猪羊、糕点蜜饯的;从耍猴戏卖艺的,到杂耍唱戏唱小曲的,真是应有尽有。 无论男女老少,皆是欢声笑语,流连忘返。甚至有年轻的男女,借了夜色的掩盖,眉目传情的,也不乏少数。更别提那些无知稚子,在各种小吃摊,小推车前,赖着不肯前行,非要撺掇着爹娘,满足了他们的心愿,这才拿着桂花糕、素签砂糖、冰糖葫芦、胡麻脆饼边走边吃。” 偌大一个夜市,热闹不堪。已经到了“车马阗拥,不可驻足”的地步。江染雪紧紧拉着九娘,边走边瞧。时不时的还停下来仔细观看思索着什么。宋夫子一手提了一大袋江染雪与九娘的战利品,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的身后。唇角还挂着一丝宠溺的微笑。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仔细感受着“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客纷纷。”的盛景。直到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夜市的小吃区。江染雪眼前蓦地一亮,于是拉着九娘和宋俊夫,一家一家的吃了过去。 辣味十足的鸡豆凉粉,香气吸人的卤猪头肉,闻着奇臭吃起来却很香的臭豆腐,汤头鲜美的鸡头粉馄饨,皮薄陷大的灌汤肉包,麻辣鲜香豆腐脑……一路吃下来,江染雪发现,建乐的小吃品种,与兴宁县并没有多大的分别。如果说唯一不同的话,则是兴宁人口味清淡一点,而建乐人口味偏辣一点。” 有了这个发现,江染雪黑眸中的亮光更盛。眼里闪着的算计的光芒,和唇角那抹弧度越来越大的微笑,就连她身旁的九娘,也发现了她的异常:“不行了,染雪。我不行了,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你就饶了我吧!” “染雪,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一旁的宋老夫子看着妻子捧腹难受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疼。于是皱了皱眉头,眼底更多的却是好奇。“晚上不准九娘准备晚饭也就算了,这一路上,无论穿的,用的,戴的,吃的,不管用不用得上,你都感兴趣。这,可不像是你的性子……” “呃……”将碗中最后一口豆腐脑吃完,江染雪满意地舔了舔红唇,一副餍足的模样。然后站起身来,对着两人低眸一笑。“我嘛,正在为咱们家的幸福新生活筹谋呢!所以啊,你们此时牺牲一下,也是应该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更何况,我现在是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那你筹谋好了吗?”宋俊夫和九娘对视一笑,开口饶有兴致地笑道。 “已初有盘算。不过,尚需细致规划调查,才能盖棺论定!”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江染雪负手朝前走去。 人潮涌动中,江染雪清俊的身姿,出奇的夺目。宋俊夫侧目望了一眼九娘,果然在她眼中看见了一种身为人母的骄傲与自豪。“咱们的染雪,真的长大了。”曾经那个身材单薄,向她求救的无助少女,如今已经成长为可以一肩担负她的天地与幸福的有为青年。依旧是不够宽厚的肩膀,但不知为何,一看见这个清逸的背影,九娘的心,就奇异的安定。仿佛只要有她,从此就可以岁月静好,世事安稳…… ☆、因烧烤而走红(7) “是啊。这孩子,真是难为她了……”慢慢牵住九娘的手,宋俊夫也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上前去。“那染雪可否同我们说说你的盘算?” “佛曰,不可说也!”江染雪摆了摆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你这小鬼头,连我也要隐瞒么。”九娘笑着看了看丈夫,伸手点了点江染雪的额头。目光中除了好奇,更多的却是打趣。 江染雪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九娘撇撇嘴。一脸委屈的模样:“九娘真偏心。有了夫子,就不要儿子了……”” “看看,都是你把她给惯的。”九娘闻言,秀丽的脸上蓦地升起一抹红晕。绚烂的灯光下,有几分诱人的魅惑。看得宋俊夫微微失神一怔。此刻见九娘回过头来怪他,也不说话,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九娘,一脸宠溺的笑。江染雪见状,唇角的笑意更浓。眼里还有一抹明显的调侃。九娘哪里肯依,于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宋俊夫,假意嗔道。“你瞧瞧,她现在连我也开始打趣了!” “好,我错了。是我的错,你就别生气了。”宋夫子紧紧握住九娘的手,也笑着假意安慰道。“再气,该气坏身子了。”” 江染雪见他不分青红皂白,一味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虽明知他只是糊弄九娘开心,也忍不住一阵莞尔。于是本就强撑的笑意,便再也绷不住爆发了出来。九娘见状,脸上的笑意也忍不住荡漾开来。 秋风清凉,三人之间,却荡漾着一股暖暖的情谊和温馨…… “不是我不肯说,只是时机未到而已。”良久,江染雪才揉了揉笑得发疼的肚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既然九娘已经怪罪下来,我自然少不得先透露一番。否则,我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混咯……” “你知道就好。”九娘白了她一眼,唇角笑意不减。 “夫子吃过烤肉没有?”略微思忖之后,江染雪开口问道。 “烤肉?”宋俊夫驻足,眉头一挑。“年轻的时候,跟着同伴们去山上狩猎时吃过。不过那东西麻烦极了,平日里没事,谁会有功夫去弄那东西吃啊!怎么?你问这个是打算……” “夫子觉得这夜市的人气如何?”江染雪不问反答。 宋俊夫想也不想的答道:“甚好。比兴宁白日赶集的人气,都强了好几倍。我正策划着,以后没事就来此摆摊。兴许生意也会不错!” “摊子是要摆的,不过不是替人捉刀。”江染雪望着两人,唇角勾出一抹自信满满的微笑。“我打算,让你和九娘在这里摆个烧烤摊子。九娘的厨艺不错,不物尽其才,可真是浪费了!” 第二卷建乐篇第六十四章九娘烧烤 “烧烤摊?”九娘和宋俊夫齐齐驻足问道,满脸疑问。 “嗯。”江染雪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烧烤一源,由来久矣。自远古时期三皇之一的伏羲帝钻木取火以来,人们便开始把各种飞禽走兽和鱼类烤熟了吃。 ☆、因烧烤而走红(8) 及至后来,人类社会不断进步,烹调技术也日新月异。烧烤之法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之内。只在大富大贵之家,或是皇宫大内保留了下来。抑或是山野村夫,在野外生存之时,才会用上。” “所以染雪想把烧烤之法弄到夜市上来?”宋俊夫挑眉问道,目光中写满了不以为然。见江染雪点头,他又继续说道:“我觉得此法甚难。切不说烧烤做法很繁琐,就单单那些食物,能吸引到买主么?”” “当然。我说的烧烤,已不说原始的烧烤。”江染雪点头一笑,眉目间胸有成竹。“它经过了改良,无论工具、做法都简单许多、口味也更加诱人。夫子现在不信无妨,等我试验出来给你一瞧便知。” 单看现代烧烤之发达,花样之繁多。无论大街小巷,到处都布满了它的痕迹。什么韩式烧烤,台湾烤肉;什么白烤、红烤、糊泥烤,应有尽有。就可以想象烧烤一途,有多大的发展空间…… “那好,那我便拭目以待。”尽自不以为然,宋俊夫却深知江染雪从来不打诳语。于是微笑着点头答应道。” 果然,回去之后,江染雪连续几天晚上在家里折腾到深夜。白日里又拿着熬夜画好的图纸,大街小巷的乱窜。回家时,经常已是夜幕低垂。还时不时带些稀奇古怪的材料回来。问她呢,她也只是神秘一笑。应付了事。 如此连续折腾了五、六天,九娘眼见着江染雪每天只睡得了两、三个时辰,眼圈熬得发黑,人也瘦了整整一圈,就是精神头看着还勉强撑得住。 不由得一阵心痛。正想着用什么办法,劝她多休息一下。谁知这天早上,江染雪只出去转了一圈,便兴冲冲地跑了回来。身上还抱着一个大铁架子。 “今天又捣腾回来什么玩意了?”九娘嘴上嗔怪着,眉眼中却尽是心疼。 “这是经我改良之后的烧烤架,又简易又轻便还可以折叠。”放下烧烤架,江染雪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疲惫地说道。“是居家必备……呃,是咱们致富奔小康的必备法宝。” “瞧把你得瑟的。”九娘白了江染雪一眼,却对她口中这个新奇的玩意仔细地打量起来。 江染雪抬腿就往屋子里走:“九娘,你慢慢看吧。我要去睡个回笼觉了。”行至半途,她又蓦地停了下来,转身对九娘说道:“对了,九娘。你待会去菜市买点猪,羊,鸡、鱼肉,土豆,鲜藕,韭菜以及时令蔬菜回来。晚上我请你们吃烧烤。嗯……别忘记再买点木炭回来。记得叫夫子帮你哦,不然你搬不了那么些东西。” 九娘连跌声地答应着,果然兴冲冲地跑去准备了。许是连续熬夜,身体承受已经到了极点所致。这一觉,江染雪睡得异常的香甜。 直到太阳西沉,霞光满天,她才懒洋洋地起了床。到院子里一看,九娘果然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 ☆、因烧烤而走红(9)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江染雪立刻兴致高涨。着手准备起晚上的烧烤大餐来了。九娘洗菜、切菜打下手,宋夫子负责削竹签,生火。江染雪负责码料、串肉。 新鲜的猪肉,羊肉、鸡肉片、鸡翅膀、鸡腿用盐、白糖、姜粒、香葱、黄酒、芡粉、辣椒酱、香料、鸡蛋清码好;鲜活的鲫鱼去鳞及内脏、鳃,洗净,两面划斜刀。用同样的材料腌制妥当,不同的是,鱼腹里还有加上一些泡菜、葱节和花瓣进去入味。 由于三个人分工明确,动作又利落。不到一个时辰,一切就已准备妥当。院子里,月华初上。各色ju花在清冷的月光下妍丽绽放,清隽而高雅。微风拂过,一阵幽香入鼻。ju花也随风飘舞,大有“轻肌弱骨散幽葩”之态。 “染雪,为什么这鱼肚里要加上ju花呢?”炉火旺红,江染雪将串好的肉类和蔬菜放到烧烤架上,用特制的刷子刷上油,加上各种调料,不停翻烤着。不一会,食物就变成了金黄|色,散发出吱吱的声响和诱人的香气。 “那是因为花可以去腥除油腻。放点在鱼肚里,烤出来的鱼肉会特别的鲜美。”眼见着即将大功告成,江染雪似想起什么,突然抬头对九娘说道。“九娘,快,把厨房里前两天我带回来的那个小调料包拿出来。” 九娘不明所以,却依旧遵照她的吩咐,迅速地拿出了调料包,江染雪打开,取出调料包,往烤肉上小心翼翼地撒了一些上去,烤肉上立刻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香味,诱得九娘和宋俊夫同时吞了吞口水。“染雪,这是什么东西?为何香味如此扑鼻?” “这叫孜然。在烤肉时加上一点,会使烤肉的味道变得极为鲜美芳香,又可增加人的食欲。”江染雪得意的勾唇一笑。 “这可是我跑遍了整个建乐城,才淘到的宝贝。据店家说,是他从北疆带回来的。当地人都喜欢用它来烤肉。”在这个时代,孜然还没有广泛的运用于家常饮食之中。是以,为了防止九娘追根究底,江染雪很早便准备了这套说辞。 “好了,大功告成。九娘,夫子,来尝尝我的手艺。”将烤熟的肉串递给两人,江染雪自己也被眼前食物的香气,引得垂涎三尺。于是也顾不得许多,拿起一串羊肉串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唔……真香。好久没有吃到如此美味的烧……食物了……”江染雪一边吃着,嘴里犹自含混地说道。“如何?夫子,就凭这个,你觉得咱们能不能小发一笔?” “很好!”一向斯文的宋俊夫,在美味面前,也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吃完手中的肉串,他朝江染雪竖起了大拇指,意犹未尽的说道:“我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烤肉!这和我以前吃的烤肉,简直是天壤之别。” 那是自然!这可是浓缩了上下五千年饮食文明的精华!江染雪心中暗自得意了一把。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既如此,那我宣布,从今日起,咱的烧烤连锁大业,就正式开始!” ☆、因烧烤而走红(10) “烧烤连锁?那是什么?”宋俊夫诧异的问道。 “呃……”江染雪立刻为自己的一时嘴快而后悔。想了想,她笑着解释道。“就是在我朝的各大州府乃至京城,开许多打着‘九娘烧烤’牌子的烧烤店。当然,这只是我的初步设想而已。咱们现在资金不足,只能先从小摊子做起。” 宋俊夫点点头,笑着赞道:“不错,做人就得脚踏实地。”” 没过几天,“九娘烧烤”这块招牌,果真就在南天门夜市打响了。开业当天,那隔了老远就能闻到的扑鼻的烧烤香味,立时就吸引夜市游客的味觉和视觉感官。 再加上江染雪精心策划的开业头三天卖一送一的活动,立刻让食客们将九娘的烧烤摊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自那日起,“九娘烧烤”这块金字招牌,便一炮走红。成了多少食客慕名而来的理由。引得不少眼红的商家纷纷效仿。当然,这是后话不提。 眼见着“九娘烧烤”这块金字招牌一炮打红,家中每天是财源广进。九娘的俏脸上那是笑得乐开了花。” 虽然每天都会熬到深更半夜,但她却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反而眉开眼笑的对江染雪说道:“染雪,怎样?我说宝兴寺的菩萨很灵验吧!你那天求的那签文可真是绝了,那岂止一个准字了得!” 九娘不提这档子事倒好,一提起这件事。江染雪脑海里便浮现出一张倾城倾国,姿容绝世的妖孽容颜。肚子里的火气,也“蹭蹭蹭”地直往上冒。 逛完夜市后的第二日,江染雪便荣升护花使者,撇开宋夫子,按原计划陪九娘到东郊的宝兴寺上香去了。那一日秋高气爽,风和日丽,正是郊游踏青的好时候。 宝兴寺一向香火鼎盛,此刻也是游人如织,香客不断,江染雪和九娘一路且行且停,既饱览了湖光山色,又上香拜佛求得了九娘的一份心安。 这原本应该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如果没有遇见那个妖孽的话! 宝兴寺坐落在东郊的山脚下,背山面水。是一处风水和风景都极佳的去处。从庙外的山门处一眼望去,整个庙宇青砖碧瓦,飞檐翘角,绿树红墙,可谓蔚为壮观。 走近山门殿,穿过天王殿,来到大雄宝殿前。可以望见寺内建筑错落有致,殿外古木婆娑,苍松翠柏,巨榕如盖,环境幽雅而肃穆。殿内空旷静谧,观音凌波,释迦踏海。虽有游人不断,却让人心神敬畏之心。 一路行来,江染雪陪同九娘一起虔诚地三叩九拜,每一处佛像,九娘都照顾周到。不论神位大小,一律都不放过。为的,不过是求一个心安而已。所以好容易上完香时,江染雪的膝盖处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早知道就带个护膝来了。江染雪正在心中懊悔着,这边九娘已经又乐此不彼的开口说道:“染雪,来求支签吧。宝兴寺的签文,也是一绝呢!” 江染雪一阵头痛,却也只得无奈的皱眉。于是挚起签筒,心中默念着既来之则安之,谁叫自己一不小心上了九娘的贼船呢! ☆、不搭理硕柯(1) 正想着,一只竹签掉在了她的面前。江染雪拣起签文,到庙里的和尚处换了签文来看。却见签文上用蝇头小楷写着几排八言绝句: “今年好事一番新,富贵荣华萃汝身; 谁道机关难料处,到头独立转伤神。 红尘世俗迷人眼,何必尽听人者言; 一点清明在心间,拨开乌云见明月。”” “染雪,这签文上说的是什么啊?”九娘凑上前来瞧了一番,却只看得明白前面两句大抵是荣华富贵加身之类。于是面色一喜,笑问道。“不如咱们拿去给解签的和尚瞧瞧?” 略瞟了瞟签文,江染雪心知这绝不是一支好签,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九娘,你也太瞧不起你家染雪我了。这区区签文,有何难的?!” “咱们边走边说。”江染雪瞥了瞥解签的和尚,对九娘笑道。“这签,是只上上签。签上说,只要心志坚定,无论是求功名还是求富贵,都唾手可得。”” “那姻缘呢?”九娘闻言,唇角笑颜越盛。 “呃……这签上没有说姻缘……”江染雪一边走,一边想着怎样转圜才能不落痕迹,才能让九娘不发现签文的破绽。是以一时竟没有察觉,一不小心,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对不起,对不起。”江染雪连跌声的向被撞之人道歉,心中却为自己的冒失而懊恼不己。于是一时不察,手中的签文便晃晃悠悠地飘落而下。 被撞的男子眉头一皱,正要发作。凤眸里的怒气,却在看见江染雪懊恼的神情后,迅速散去。只见他薄唇一勾,一双惑人的凤眸中,有流光溢彩,一闪而过。人,却慢慢地俯身,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签文。 “谁道机关难料处,到头独立转伤神……”东方羽一字一句的念着,眸子里蓦然流光乍现,嘴角一抿,复又展现一种玩味诡异的笑。 “是你!”眼前的男子,轮廓深邃,长眉斜飞入鬓。薄唇轻抿,似笑非笑。一双凤眸不经意间便散发出勾魂摄魄的魅意来。而那一身大红深衣,宽袍大袖,更是将他衬托得妖异而邪肆。 不是昨日在官道上与她差点僵持不下的妖孽,又是谁!江染雪眉头一皱,心中的愧意立刻不翼而飞。“那是我的签文,请阁下还给我。” “方才听兄台正在解签,不巧区区正下正擅长此道。既然你我如此有缘,两日内连番相遇,不如让我替兄台效劳如何?”东方羽狂嚣疏逸的俊颜上,勾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颜。却半分不会让人觉得轻佻。 鬼才跟你有缘!江染雪在心中腹诽着。却又顾忌着九娘在场,不便同他撕破脸。于是浅浅一笑,漆黑如玉的眸子里,却闪烁着威胁的光芒。“我与公子,不过是萍水相逢。岂敢劳驾!更何况,在下虽不才。解读这些签文,却也不是难事!” “哦?”东方羽魅惑的凤眸,因微讽而染上的一丝似笑似讥的流彩。就连唇角的弧度,也充满了一些淡淡的嘲笑。“可是我方才,听公子的解说,同这签文上的意思仿佛有些出入啊!” ☆、不搭理硕柯(2) “染雪,既然这位公子如此热心。不如叫他帮咱们解读一下签文,也无妨啊。”听东方羽这么一说,九娘眼前一亮,立刻来了兴趣。“这位公子,请问这签文上,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九娘。”江染雪心中蓦地一乱这签上的隐忧要是让九娘知晓了,她必定会担心不已。于是江染雪看向东方羽的眼神中,便多了一些恳求。死妖孽,你要是敢拆我的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 “这签文上说,从今年起,求签之人会一帆风顺,荣华富贵皆会加诸于身。只是……”面前人清清冷冷的站在那里。挺秀的身姿,素雅的长衫,一身朗傲如明月轻风。 唯有那双极品黑翟石般璀璨的眼眸里,若隐若现的一丝哀求,出卖了她心中的不安和担忧。也看得东方羽心中微微一动。于是他勾唇一笑,道。“只是途中会小有不顺,但,却并无大碍…” 闻言,江染雪心中一松。于是扭头对九娘笑道:“听见没,九娘。我没解错吧!” 九娘眉眼中被东方羽勾起的担忧这才烟消云散。连连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咱们回吧,九娘。”虽然险险过了一关,江染雪却恐再生波折。于是抬眸对九娘说道。九娘点点头,朝庙外走去。江染雪故意慢了一步,路过东方羽身边时。脚步微微一滞,张了张嘴。一句谢谢到了嘴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抬腿欲走。衣襟却被身边之人紧紧拽住。下一秒,江染雪听见那个妖孽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记得哦,你欠我两次人情了。我,会一一讨回来的……” 讨回来?!怎么讨?江染雪在心中冷笑,你会有机会才怪!从今往后,本姑娘看见你这妖孽,不躲得远远的。我就不叫江染雪! 这样想着,江染雪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双手,快步朝庙外走去。东方羽也不为难她,拉住她衣襟的手,微微一松。 薄唇畔勾起一抹浅淡到极点,却又意味深长的笑颜。直到她修长如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垂下长而翘的黑睫,似疑问,更似自言自语:“你觉得,她怎样?” “啊!”一身玄色劲装的小七,怔怔地望着那抹素色衣襟消失在转角处。 半响,才回过神来。低头垂眸,淡淡的答道:“小七不知,还请公子示下。”这一张清俊无双的容颜,为何让他有如此熟悉的感觉?小七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微微的摇了摇头,强压下心中的疑惑。 “很有趣的一个人儿,不是么!”东方羽似并不介意小七的答案,只自顾自的说着。狭长的凤眸里,却有流光飞快的闪过江染雪,我们又见面了。 是的,又见面了!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早在这之前,他就在纳兰的书房里,见过她的画像。那一袭蓝衣的少年,如朗月清风一般。唇角明明勾着一抹和煦如春风的笑意,整个人却散发出一种寡淡凉薄的味道。让人禁不住想要探究,到底哪一种性子,才是最最真实的她。 ☆、不搭理硕柯(3) 尤其是她那一双黑眸,澄静透彻,清冷幽邃。有着极品玉石,也无法比拟的光芒。又带着洞彻世事的疲倦,和一点点游戏人生的漠然。 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目光,让他忍不住怀疑,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纳兰的画像出了错? 这般年纪的女子,怎可能拥有这样一双妩媚却清冷的眼眸?! 没错,从第一眼看见她的画像起。他就知道,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子!昨天在官道上偶遇她,他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大概只有纳兰那样的书呆子,才会以为她是男儿身吧。抑或者,他也心知肚明,只是不拆穿而已!” 聪明的女人,他见得多了。可是一个聪明到,足以让一向挑剔的纳兰硕柯称赞不已的女子;一个敢女扮男装,出任师爷并屡破奇案的女子;一个敢于担当的女子; 一个慧黠内敛,进退有度的女子。却是他这一生中,都没有见过的。这怎能,不勾起他心中仅有的那点子好奇! “小七。”东方羽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邪肆而高贵。却又隐隐有一种冷淡疏离的孤独。“她方才,叫那妇人作九娘?!”” “是的,公子。”小七点点头,英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东方羽点点头,不再言语。薄唇畔,却慢慢浮出一抹虽浅淡,却极为魅惑的微笑这个世界上,大抵只有九娘,才能让她有方才那样惊惶失措的神态罢! 什么时候,她那颗清冷寡淡的心,才容得下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呢?! “王爷,你离京的日子也不短了。”见四周无人,小七低下声来说道:“可有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啊?” “急什么,本王还没逍遥够呢!”东方羽一双凤眸波光流转,似在算计着什么。“再说了,在京城也是玩;在建乐也是玩。有何区别么?!”好戏刚开始登台,他岂可缺场。好容易遇见一个让他如此感兴趣的女子,他怎能轻易放过…… “王爷白鱼龙服,一身安危全系在小七一人身上。小七岂敢有半点怠慢!”小七眉头一皱,躬身答道。“建乐城并非我们的地盘,若是王爷有一星半点的闪失。回去之后,皇上倘若降罪下来。小七怎能担当得起?!” “没事的,小七你就放安心吧。如今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 东方羽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建乐城的知府杨大人,又是一名能吏,将建乐城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指不定,治安环境比京城还强上几分呢!会有什么危险?!再说了,皇兄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秉性。他对我这个皇弟呀,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咯!” 世人都知燕回王朝六王爷东方羽,长得倾城倾国,才华横溢却又生性风流倜傥。自弱冠之年起,便跻身于京城三公子之一。后来更是同当朝那位风流成性的宰相纳兰瑜狼狈……志同道合,形影不离。 ☆、不搭理硕柯(4) 长期游荡在京城各大青楼之中,眠花宿柳……又或者离京游山玩水,纵情于山水之乐上。却对朝政事物,半点兴趣也没有。白白浪费了他一身的才智。当今皇上气愤之余又无可奈何,时间久了,也只得随他去了。 “话虽如此,可……”跟随自家主子半年有余,小七岂不知他说一不二的秉性。却依然不死心地说道…… 果然下一刻,小七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东方羽打断了。“算算日子,硕柯到京城公干。也该回来了吧?”东方羽忽然扭头一笑,问道。” “按脚程算,是的。”小七略一沉吟,点头说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去找他吧!”眼前的这片碧云天,黄叶地,秋枫满山的美景。早已不能吸引他的目光,他的心。他的神思,早已跟随着方才那个骄傲又清冷的女子的离去,而不由自主的离去。 “可是,公子今天不是答应了“万春楼”的雨蝶姑娘,要陪她拜佛上香的么?”小白闻言,诧异地问道。他这位主子,虽说脾性有些古怪。却从来一诺千金。” 尤其是对女人,呃,严格的说,是漂亮而聪明的女人,有求必应!极尽君子风度。今天却为何如此反常呢?! “我只是答应她,若有时间的话,会在今天给她一个惊喜。”东方羽耸耸肩,邪肆一笑,魅惑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狂狷。“又没有说,一定会来。” “走罢!”见小七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东方羽唇角笑意更盛。“此刻回去,指不定晚上,还可以讨得纳兰的一餐酒席。”更可以在酒酣之余,听他说更多,关于她的故事…… 然而,东方羽的如意算盘并没有如他所愿打响。当天他去找纳兰硕柯时,纳兰硕柯尚未从京城归来。于是他只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隔了三天他又去时,纳兰硕柯倒是从京城回来了,却在衙门忙得昏天黑地。东方羽又只能带着遗憾郁闷而归。东方羽仍不死心,再隔了几天,他又兴冲冲地去了纳兰家,这一次,总算没让他白跑一趟。纳兰硕柯果然在家。却抱了许多公文案牍,在家中的书房里狂啃一通。 东方羽心中的郁闷,总算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我说你有完没完啊?一个刑名师爷,居然干起了书启师爷的活儿。你不觉得累得慌么?”东方羽那张妖孽的脸,黑得可以拧出水来。 “没办法,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哪里像你,堂堂的六王爷,身份矜贵。一出身注定就是天子骄子。不用为衣食发愁。我拿了别人的钱财,就得替人消灾嘛。”纳兰硕柯头也不抬地看着朝庭的邸报,温润如玉的俊颜上,犹自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唇角的笑意,却依旧如故。“更何况,这不只是暂时的么。杨大人的前任书启前些日子辞了杨大人,告老归故里了。新任的书启师爷尚未上任。我只好勉为其难,暂时代劳了。” ☆、不搭理硕柯(5) “你少忽悠我,杨大人那前任书启师爷,究竟是自己走的,还是你给挤兑走的?你自己心中有数。”东方羽凤眸一亮,闪着耀人的光。“那位新任的书启师爷,就是你经常跟我讲的江染雪吧?!” 纳兰硕柯从公文中抬起头来,漆黑如玉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温柔。却被东方羽敏锐地捕捉到了。东方羽凤眸中有流光迅速一闪,却又立刻沉入了眸底深处。“是她没错。怎么,咱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六王爷,这回居然如此兴致盎然,连咱们衙门内部的事情,都打听到了?!”” “我不仅知道她,我还见到她了呢。”东方羽勾唇一笑,魅惑的凤眼里有两簇小小的火苗,藏在深处闪闪跳动。“果真如你所说,是个有趣的人儿。” “怎么?她已经到了建乐城!”纳兰硕柯心中微微一动,眉目间的疲敝竟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家伙,来了居然也不到衙门上任。” “来了有些日子了,前些天我还在东郊的宝兴寺遇见过她呢!”东方羽将纳兰硕柯身上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心,却一分一分地沉了下去。” “来了就好。”纳兰硕柯突然丢下手中的公务,站起身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神情中带了几分难得的惬意。 东方羽瞥了瞥书案上堆得老高的公文,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方才不疾不徐地说道:“怎么?你不代主分忧了?” “正主儿已经来了,我这个客串的,当然要功成身退咯!”纳兰硕柯轻描淡写的说着,眼底却是抑不住的喜悦。“我这就去把那逃兵给抓回来。”说着,纳兰硕柯抬腿就要向外走去。 “喂,你这家伙。怎么送走就走,没瞧见我这个客人还在你家么!”东方羽扬了扬眉,嘴里虽然嚷嚷着,眼眸却笑得弯弯的,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甚至还带了一点淡淡的玩味。 闻言,纳兰硕柯蓦地驻足。回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半响,才不疾不徐地说道:“行了吧,你什么时候当过自己是客了?!你也别跟我拐弯抹角了,你不就是好奇江染雪那家伙么。明儿她走马上任,我打算给她接风洗尘。你做东,咱们聚一聚不就得了!” “为什么是我做东啊?”东方羽唇角的那抹笑邪肆放纵,还带了一些明知故问。 纳兰硕柯白了他一眼,扭头便走。“你若是不想做东也行,明天那顿就不劳你破费了。至于那谁……你也就别看了。” 眼见着纳兰硕柯挺拔如玉的身影消失在大门转角处,东方羽双目微合,敛去了凤眸中闪烁的星光,嘴角却多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第二日江染雪果然被纳兰硕柯抓来开工,尽管烧烤摊的事物早已打理得紧紧有条,一切已经走上正轨。 江染雪依然对纳兰硕柯霸王硬上弓的行为,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奈何纳兰硕柯说得是冠冕堂皇。一句这本就是你的份内工作,就把江染雪的抱怨堵在了嘴边。 ☆、不搭理硕柯(6) 比之于华丽大气的兴宁县县衙,建乐城的知府府衙,则显得朴素得多了。唯有衙门口那道轩敞高大的朱漆大门,和两尊气势威严的汉白玉大狮子,将官衙肃杀威严的气势,衬托得淋漓尽致。 江染雪被衙役引到签押房之时,建乐知府杨程远正同他手下的两名师爷在商议着什么,几人面上的神情皆有些沉郁。 江染雪见状,情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正想着找什么办法转圜一下,能够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最好。这边杨程远已经站起身来,朝她点头一笑。” “这位就是江师爷吧?”杨程远五十岁上下,面容清癯,身着绣有云雁图案的绯色官袍,看起来斯文中透着几分精明。是一个极修边幅极爱整洁的人。“你信上不是说,要下月初才来上任么,怎么提前了?” “杨大人。”江染雪不着痕迹地白了一眼纳兰硕柯,心里把他给恨得牙痒痒的。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巧,我的私事处理的很顺利。所以就提前来看看大人有没有什么需要在下的效劳的地方?”” “你来得正好,我这正忙得不可开交呢!”杨程远微微一笑,指着身旁的两人对江染雪说道: “对了,这两位都是我的左右臂。这位是替我管钱粮的师爷吴成杰,吴老夫子;这位,想必你也认识。是替我管刑名的师爷,纳兰硕柯。以后,你们三位可要精诚合作,为我多分分忧啊。” “那是自然的,大人。”江染雪抬眸朝吴成杰望去,只见他身着天青色长衫,手里还拿着一杆长长的水烟袋。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于是朝他颔首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小的们自当为大人尽心竭力。” “大人既然和两位师爷有要事商量,那染雪就先行退下罢?”眼见着招呼也打了,马屁也拍了。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于是江染雪抬头粲然一笑,对杨程远恭敬地说道。“听纳兰师爷说,最近朝庭事物繁忙,来往公务颇多。染雪先下去熟悉朝庭的公文邸报再说……” “不忙。”杨程远摆摆手,道。“那些个公文,都不是急务。先放一边罢。我们现在遇见一个棘手的事情,这不,正在讨论呢!听闻江师爷从前在兴宁县断案如神,助范大人破了一桩案中案。不如今天也一起来给本官支支招吧!” 顶头上司已经如此发话了,江染雪便不好再溜了。于是只得讪讪一笑,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却在无意间瞥见纳兰硕柯唇角勾起的,似有若无的玩味的笑颜。 江染雪心中郁闷之极,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能替大人效劳是我的荣幸。只不知,大人遇见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今天早上,有男子来报案。说是她们村子里闹鬼,连续有人在一夜之间被鬼剃头。”闻言,吴成杰不待杨程远说话,便主动开口说道。“道士们说,这是村里出了妖孽,得罪了山神所致。所以,要火祭那名妖孽,方才能让山神息怒。” ☆、不搭理硕柯(7) 说道这里,吴成杰长长的吸了一口手中的水烟,然后喷出浓浓的烟圈。烟雾缭绕中,他脸上的表情格外的肃穆。半响,他才一字一顿地说道:“否则,村子里将会有大祸临头……” “鬼剃头?”江染雪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清俊无双的脸上,微微浮现出一点诧异。却又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思索。 半响,她才挑眉说道:“鬼剃头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啊。医书上说,人有风邪,有于头,在偏虚处,则发失落、肌肉枯死,或如钱大,或如指大,发不生,亦不痒,故谓之鬼舐头。所以,所谓的鬼剃头,其实是肝肾亏虚所致。 头为血之余,头发能反映肾的状态,而肾藏精生髓,因此若肾气亏虚,血气不畅,头发便会枯旱脱落。所以,鬼剃头并非闹鬼所致。那不过是无知村民的一种迷信而已。怎么能当真呢!” “可是,报案的男子说,村民亲眼看见了厉鬼的出现。”吴成杰瞥了一眼侃侃而谈的江染雪,开口说道。 “无论是不是闹鬼,火祭是要出人命的。”杨程远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方才挑眉说道:“这件事,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坐视不管。所以,我和两位师爷商量,这秀山村,恐怕是要派人走一趟了。” “嗯。”江染雪点点头,笑道。“大人英明。村民的这种无知愚昧的行为,咱们必须要阻止。否则,容易酿成大祸……” “那三位师爷谁愿意走一趟秀山村?”杨程远扭头望着三人,静静地问道。 “我去吧。”一直不曾说话的纳兰硕柯,突然开口说道。“事关人命,自然属于我刑名师爷的管辖范围。”顿了顿,纳兰硕柯又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想向大人借一个人。” 杨程远闻言,眼眸一亮。笑道:“硕柯但说无妨。” “方才在下听江师爷说得头头是道,加之在兴宁县相处之时,硕柯便知江师爷的本事。所以,想请江师爷陪硕柯走一遭。”纳兰硕柯不顾江染雪那想要杀人的眼神,微微一笑,径直说道。“大人知道,村民愚昧。若不能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他们,只怕不能令人信服。而硕柯一人,才智有限。所以……为防村民哗变……” “如此甚好。”杨程远闻言,点点头。并未征询江染雪的意见,便径直答应了。“两位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3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3部分阅读 爷都聪明过人,你们双剑合璧,强强联手,我很放心。不过,为防万一,你们还应该再带上几名衙役才行。” “是。”眼见着事情尘埃落定,纳兰硕柯眼睛笑得弯弯的,看向江染雪的眼神中,便带了几分揶揄。江染雪尽管气得牙痒痒的,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敛首答道:“请大人放心,我和纳兰师爷,定不辱命。” 事情既已商量妥当,两人便带了衙役和报案人,迅速地上路了。此时已是暮秋时节,天气早已转寒。蔚蓝的天空下,阳光懒洋洋的照射着大地。旷野中,一片空濛。一行人沿着官道行了个把时辰,便下了官道。沿着小路又行了约半个时辰,路况越来越难走。一人宽的山道上,只容得下一人一马通行。 ☆、不搭理硕柯(8) 山道崎岖,景色却越来越幽美。蓝天白云,远山瀑布,小溪畔雾气氤氲,烟波浩渺。一阵秋风拂过,吹动山林间树叶哗哗作响。到处都是一片钟灵毓秀之气。 因着心中记恨纳兰硕柯无故将她扯进来,江染雪心中生着闷气。一路上,任凭纳兰硕柯如何逗弄,都绝不开口。 纳兰硕柯无趣,却也并不放弃,只自顾自地说道:“染雪,你瞧。这湖光山色,真是聚集了天地上所有的灵气。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江染雪闻言,并不理他。反而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群山之中。碧空万里,浮云悠悠。远处的山壁,如刀劈斧削一般,高进云雾。偶尔从凹角缝隙中,生出几株藤蔓杂树,却又被茫茫云海掩盖。于是山峦树木更显绰约多姿,真真是恍如仙境一般。 江染雪沉郁的心绪,被大自然的风光一扫而空。唇角不由自主地浮出一抹浅淡到极致,却十分清甜的笑颜。看在纳兰硕柯眼中,竟是别样的妩媚。 他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带头的青年男子突然停住了脚步,指着山路前面的木头吊桥道:“官爷,过了这座桥。便到了咱们秀山村了。”带头的这名青年男子,名叫谢家晨,便是今早的报案之人,他五官端正,长得浓眉大眼,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江染雪曾私下问过他,要被村里人火祭的女子,同他是什么关系?他沉默半响,方才说女子只是他们村村长之女。 与他虽一起长大,却并无半点关系。但从他焦急的表情之中,江染雪不难看出他发自内心的担忧。却也心知这种情况,多半是男子私下暗恋女子; 抑或者两人都有情谊,却未挑明。于是也不挑破,只是催促了人马快速前行…… 秀山村背山面水,风景秀丽,景色怡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世外桃源。江染雪几乎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这样的地方,就宛如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一般,民风淳朴。左邻右舍,亲如一家,其乐融融。有着富足却人心疏离的大城市,永远也无法比拟的质朴与单纯。 然而,世事总是无常。让江染雪措手不及的是,这个素丽纯朴的小山村,带给她的第一个惊喜,却是它彪悍到让人咂舌的民风…… 在谢家晨的带领下,几人下了马。小心翼翼地穿过了吊桥,沿着蜿蜒崎岖的山间小路行了不足一盏茶功夫。便来到了村口。此时已近响午时分,村中炊烟袅袅,鸡鸣犬吠。经过近小半天的山路跋涉,几人早已是精疲力竭,腹中空空如也。其中尤以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几名衙役为首。是以一见此情形,大家均是面色一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村子里走去。 谁知方行了几步,一行人的去路便被堵住了原本寂静得不见一个人影的小山村,在一阵激烈的狗叫声后,不知从何处突然涌出了一群衣衫朴素,神态各异的人群,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不搭理硕柯(9) 这群男女老少,仿佛凭空冒出来一般。面上的神色惊人的相同。皆是带着防备,抗拒和莫名其妙的怒意。“你们是何人?来我们村子做什么?”两队人僵持片刻之后,为首的一个手中杵着拐杖,年过六旬,满脸皱纹的老者沉声问道。 “老人家,我们是……”江染雪和纳兰硕柯迅速地对视一番,正想解释。人群中一个打扮妖艳的妇人已经开口说道:“谢三叔,不用问了。这些人,一准儿是谢家晨那小混蛋带回来的救兵。你瞧,他不是就躲在他们中间么!”” “今天清晨天蒙蒙亮,我见他鬼鬼祟祟的出了村子,就知道不对。跟我们家那死鬼说吧,那死鬼还不相信!”女子不待人开口,又继续说道。“还说什么这小混蛋忠厚老实,断不会做危害村子利益的事。如何?现在被我说中了吧?!” “晨儿,她说的是真的吗?”被妇人叫做谢三叔的老人冷冷地瞥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妇人,看向谢家晨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严厉。 “三叔公,你听我说,青兰她是冤枉的。她不是什么狐狸精转世,都是那些道士胡说八道的!”谢家晨走出人群,“扑通”一声跪倒在谢三叔面前。他的头低埋着,江染雪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可以从他紧绷的背脊上,看出他此刻的紧张和不安。” “所以你就跑出去求救了?”谢三叔微微一怔,随即拿起拐棍,指着谢家晨的鼻尖厉声问道。“我来问你,他们是些什么人?你带他们回来打算做什么?” 江染雪抬眸扫视了自己一行人,发现除了自己和纳兰硕柯,其余衙役皆是穿的衙门里办差的常服。便知道这个谢三叔是明知故问,故意为难谢家晨。于是也不说话,只面无表情的冷眼旁观,看他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招。 谢家晨微微一愣,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谢三叔。显然没料到一向和蔼,视他如自己亲孙子的三叔公会如此为难他。半响,才艰难地开口说道:“回三叔公,这些,都是衙门的官爷!” 一言既出,原本寂静的人群,顷刻间嘈杂起来。 其中尤以那个扮相妖艳的妇人为首,闹得十分厉害:“好你个谢家晨,你是不想在这秀山村呆下去了?还是存心不想让我们这些人活了?没想到你个小兔崽子,如此吃里爬外。居然勾结外人来坑害我们这些相亲邻里……”艳妆妇人越说越气愤,竟然走上前来,厮打谢家晨。 一边打,还一边骂道:“你这个天杀的,你这个挨千刀的,你不存好心。想要害死我们大家,你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 江染雪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妇人如此刁蛮。一上来便不分青红皂白的大打出手,蛮不讲理。她本以为,村里人不会坐视不管的。让 她惊讶的是,不只谢家晨做错事一般,不敢还手。只一言不发的承受着女子的毒打。就连村子里的人,也是冷眼旁观,没有一个站出来为这谢家晨讲情;也没有一人想要拉开艳妆妇人。《小说下载|wrshu。》 ☆、不搭理硕柯(10)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不只是闹鬼,鬼剃头那么简单?! 江染雪心中疑惑着,觉得此时不宜沉默下去。于是站出来清理清嗓子,正色道:“这位老人家……” 她不开口还好,江染雪浦一张嘴,一直站在旁边,阴沉着脸,沉默不语的谢三叔。突然开口斥责道:“够了!金大家的,还不住手。晨儿是该打,可也轮不到你出手!” “谢三叔,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偏袒你们谢家人不成?!”艳妆妇人撕扯得正起劲,哪里肯轻易罢手。 于是扭头对着人群一隅说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这秀山村难道就真是他们谢家的了?还是你们都不想活了?眼睁睁地看着谢家晨这小王八蛋毁了咱们秀山村吗?!” 一时间,人群中有几个原本就按捺不住的妇人,此刻再也忍不住了。 于是都加入了艳妆女子的阵营:“谢三叔,金大家的说得不错,当初咱们金、谢两个家族说得清清楚楚的。谁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损害咱们秀山村的利益。 更何况,现在关系到秀山村的生死存亡。你如果想偏袒谁,咱们可是不依的!” “没错,为了秀山村的繁荣安定,咱们金家的女儿,都可以拿出来火祭。你们谢家的人,更不能妄想在其中搞破坏!”人群中,又立刻有人接茬道。 “住口!”谢三叔不理江染雪,反而喝住金大的媳妇桂枝。原本是想给江染雪一个下马威。也顺便将谢家晨从桂枝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却不料竟偷鸡不成蚀把米,引来了村子里金姓人氏的群攻。于是只得横下心来,厉声说道。“我说了要偏袒谁了吗?我们谢家人犯的错,自有我们谢家人处理。还轮不到你们金家的人出手!” 说罢,他拿起拐杖,狠狠地朝谢家晨背上敲了几拐杖:“你这个小混蛋,我叫你吃里爬外;我叫搬什么救兵!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为了一个毛丫头。居然连祖宗老子都给忘了!你不想活了,就不顾你娘你妹妹的性命了么?!” “住手!”眼见着方才谢家晨被那个叫做桂枝的妖艳妇人,已经抓扯得皮破血流。俊朗的脸上,还留着五根明显的血迹。此刻再被谢三叔这么一打,更是伤上加伤。 而谢三叔却仿佛还没有一点想要罢手的意思。一旁一直沉默地纳兰硕柯,突然上前一把抓住谢三叔的拐杖,淡淡地说道:“老人家,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怒!” “你是何人?咱们秀山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管了?”谢三叔面色一沉,想从纳兰硕柯手中抽出自己的拐杖。无奈这拐杖就像生了根一般,握在纳兰硕柯手中,一动也不动。 “我们是建乐府杨大人的手下。”江染雪见状,上前一步,悄悄的扯了扯纳兰硕柯的衣襟。 面上,却异常恭敬地说道:“老人家,论理,你们村中事物,我们外人是不该插手的!可这位小兄弟来报案,说你们要火祭活人。这涉及到人命,我们官府就不得不管了!” ☆、情意绵绵(1) “哦?几位原来是官府中人,真是失敬失敬。”谢三叔冷冷一笑,语调中充满了讥讽。“不知几位官爷,想怎么插手此事?” “这位小兄弟说,你们村中闹鬼,还有人一夜之间被鬼剃了头。”微微沉吟片刻之后,江染雪开口说道。“我们想来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有可能,顺便替你们抓一下这‘鬼’!” “抓鬼的事,是我们茅山道士的事情。就不劳你们官府中人了。”不知何时,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着道服,八字眉,塌鼻,一脸猥琐相,还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道士。看向江染雪的目光中,有着若隐若现的敌意。” “道爷,怎么把您老人家给惊动了?”谢三叔转身望见来人之后,脸上的神情迅速由冷峻变成了一脸的尊敬和笑容。那速度,简直比川剧的变脸还快。 “我若不来,你们是不是就要在别人的蛊惑下,自毁前程了?!”茅山道士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江染雪几人,那阴鸷的倒三角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的狠戾。 “本真人早就说过,你们村子出了妖孽。若不将这妖孽血祭,你们村,就不知是闹鬼和鬼剃头这么简单了!若到时候村毁人亡,秀山村血流成河,你们可不要怪本真人见死不救!”” 见茅山道士放出狠话,一干村民皆是慌了。有人立刻求神拜佛,有人恶狠狠地盯着江染雪等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更有人按耐不住,朝谢家晨扑了过去,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拳脚更是如雨点一般,落在了他的身上。 “住手,都住手!”见此情形,随行而来的衙役头子瞬间慌了手脚,于是大声吼道。“再不住手,我就抓人了!” “大家听见没有?这群人仗着自己是官府的人,就想乱用职权,把咱们抓起来。他们还想破坏咱们的血祭。”人群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句,立刻一石激起千层浪。 “咱们跟他们拼了,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这样担惊受怕的活着,咱们不如轰轰烈烈地死个痛快!” “对,跟他们拼了。”有人随手抄起路边的木棒,还有人从家里拿出铁锹和锄头。朝江染雪几人围了过去。“既然他们不给咱们活路,那他们也别想活得痛快!” “擒贼先擒王,大家先拿下那个穿蓝色长衫的男子再说。”人群中又有人喊了一句,这一次,江染雪清楚地听了个明白,这挑唆之人,正是方才的茅山道士。 然而此刻,她甚至来不及说话,下一秒,雨点般密密麻麻的拳脚和棍棒,已经砸在了她的身上。江染雪心中一阵叹息,却只能用双手抱了头,蹲下身来。只期待暴怒下的村民,还有一点理智残留。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到来。下一刻,江染雪感觉自己被包围在了一副温暖而宽厚的胸膛之中。“染雪,别怕。有我在呢!”雨点般的棍棒继续落下,却没有一处,落在了江染雪的身上。 ☆、情意绵绵(2) 周围响起激烈的刀剑和金属的撞击声,衙役们同愤怒的村民周旋着。然而这一刻,江染雪的心,却异常的温暖和安稳。安稳到她觉得,此刻就算天塌下来,也依然会有人替她抗着! 一滴热乎乎的,带着一点黏度的红色液体,顺着纳兰硕柯的额头,滴在了江染雪的手背之上。 江染雪猛地一惊,那妖异的红,立刻让她恍惚飘渺的心神,蓦然清醒了过来。事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江染雪却心知不能任由事情继续恶化下去。 可是,面对暴怒中的无知村民。就连这些一向嚣张的衙役,此刻也是连连败退。更何况,是她这个手无还击之力的女子。 该怎么办呢?感觉到将自己护在怀中的纳兰硕柯的脚步,越来越跄踉,越来越沉重。 不知为何,江染雪的心,蓦地一痛。心底深处某块坚硬的地方,突然变成了松软的泥土,而一种陌生的情绪,却像一个小小的种子,慢慢的在她心中破土而出…… 眼前的村民,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的,几乎全是人头。电光火石间,江染雪灵光一闪,大声吼道:“住手,我们不是来破坏你们的血祭的!” 喧闹的人群瞬间将江染雪的声音吞没。无奈之下,江染雪扯开嗓子继续喊道:“住手!都给我住手!!”人群在顷刻间都停止了打闹,江染雪面上一喜。正要说话,却发现村民的目光都投向了她的身后。 轻轻地挣开纳兰硕柯的怀抱,江染雪转身顺着人群的目光望过去。却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衫,年过半百却威严十足的老者,正静静地矗立在人群之外。而方才喝止住人群的声音,正是出自于他的口中。 “都犯浑了吗?啊!还是都想造反了?!一个二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居然敢跟官爷们动手了?!”老者清癯的脸上,是一脸的冷厉。 虽然此时的他早已须发花白,满脸皱纹。可由他脸上挺拔的五官不难看出,他年轻时,也定是眉目英挺的男子。 “村长,这些人。是谢家晨找来阻止火祭的……”村民们似乎对于这个村长,都有些惧畏之情。见状,纷纷低下了头,纳纳地说道。就连一脸肃穆的谢三叔,见了他,脸上紧绷的神情也不由得松了下来。 “村长,你可不能因为被火祭的人是你的女儿……就徇私啊……”人群中,又不怕死的低声说道。 “混账!”谢三叔狠狠地朝那人瞪了一眼,厉声斥责道:“金村长是那样的人么?再胡说,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那人闻言,身子一缩。赶紧低下头不再说话。 见情形好不容易稳定了一些,江染雪赶紧找机会说道:“金村长不要生气,刚才只是一场误会。我们不是来给你们搞破坏的。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 “帮,怎么帮?”从头到尾都跳得最起劲的妖艳少妇桂枝闻言,挑眉讥讽道。“我看你们是来帮那个小狐狸精的吧!” ☆、情意绵绵(3) “我们是来帮乡亲们捉鬼的。”对她的嘲讽,江染雪似没有听见一般。只微微一笑,道。“这不,我们还带了一位法术高深的道长来!” “道长?在哪里?”桂枝秀眉一挑,娇媚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难道是我眼花了不成?!” “这位,就是我们请来的高人。”江染雪侧开身子,将纳兰硕柯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直到此时,她才有机会正眼打量他一下。“前些日子,我们知府杨大人府上闹鬼。” 请了许多茅山道士,都无功而返。后来,大人灵机一动,从京城请来了这位鼎鼎有名的捉妖天师。这才将厉鬼捉住。 今天,这位道长本应该踏上归程返京的。却无奈,拂不过我们大人的情面。这才答应走这一遭,替你们捉鬼。没想到,你们不仅不欢迎不说,还打伤了这位高人!” 说道此处,江染雪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众人。 见他们眼中都有些淡淡的懊悔,于是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添油加醋道:“大家都知道,一般道行高深的人,都是有些古怪的脾性的。万一……这位道长一怒之下,不给你们捉鬼了……我可是无能为力的!”” 尽管发丝有些凌乱,洁白的衣衫在方才的抓扯中也破烂肮脏不堪。可他的容颜,却俊朗依旧。唯有额角那处血红的痕迹,让她的心中泛起一阵酸涩酥麻的疼痛,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这……”村民们面面相觑,看见纳兰硕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却越发显得阴沉一片。 只是一场误会……误会而已。既然是误会,就还请这位道长,不要跟我们这些无知小民计较了吧……” “哼,别听他的!谁知道这人是不是道士?连道士服都没有穿,万一是假冒的呢?!”人群中有人小声的嘀咕道。 “你不知道一般高人,都喜欢低调么?!更何况是真是假,一试便知!”江染雪微微一笑,迅速地瞥了一眼声音的来源处。却见一个小道士将身子微微一缩,迅速地隐入了人群之中。 江染雪心中冷笑着,却也不去拆穿他,只抬眸继续正色道:“再说了,这位道长,还是你们存这位谢家晨小兄弟亲自请来的。如若不信,你们可以问问他便知。” “万一他也同你们狼狈为j呢?”桂枝瞥了一眼江染雪,冷笑道:“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为了救那个小狐狸精。他会不会不折手段,不顾及大伙的性命!” “晨儿,你一向忠厚老实。你的人品,村子里的人都信得过。”许久没有开口的谢三叔突然出声说道:“这会子,我要你对天发誓,这位,这位……道长,是不是的确很厉害?!” 江染雪的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众人也皆是屏住了呼吸,将目光对准了谢家晨。一时间,四周都一片寂静。 那短短的几秒,就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难捱。终于,谢家晨抬起头来。俊眉朗目中隐隐透出一股坚毅:“回三叔公,江师爷所言非虚。这位道长,的确是个捉鬼能手。” ☆、情意绵绵(4) 江染雪提到嗓子眼中的心,终于安安稳稳地又落了回去。 这厢一直沉默不语的纳兰硕柯,却突然开口说道:“江师爷,既然大家都不相信我。那我留在此处也没有什么意义。而且,我方才细观了一下此处。怨气横生,妖气冲天。想必此妖的道行,绝非等闲。既然早已有道兄代劳,我也就无谓冒此份危险,趟这趟浑水了……” 村民们本就对村中闹鬼深信不疑。此刻闻言,纷纷慌了心神。一时间,为刚才的鲁莽而后悔不已。却又碍于不清楚纳兰硕柯的脾性,生怕一错再错。于是纷纷讪笑着向江染雪望去。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江染雪见方才还蛮横愚昧的村民,此刻被纳兰硕柯捏在手里随意搓玩。 一时间,胸中郁郁之气一扫而空。暗地里,却对纳兰硕柯这招欲擒故纵,佩服得五体投地。“道长,既然是一场误会。还请道长大人有大量,不要同这帮乡亲们计较。而且,上天有好生之德,帮助乡亲们驱妖除魔,也是无上功德一件。还请道长发发慈悲……” “看在江师爷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吧!”纳兰硕柯沉吟了半响,才故作为难的说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天。若再有人对我的道术产生怀疑,我定然不会再管这秀山村半分闲事!”” 众人闻言,皆是一喜。哪里还肯同他计较。于是都纷纷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哼!”与此同时,人群中传出了一阵冷哼声。江染雪抬眸望去,正是方才那个挑拨他们的八字眉,八字胡的道士发出的声响。 村民们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他的存在。一时间,都有些尴尬。还是谢三叔讪讪一笑,厚着脸皮说道:“张道长,你说过的,此妖孽妖力十分强大。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量不是。还请道长看在老朽的面子上,和这位道长,通力合作才是!” “既然你们已另请高明,那我留在此处还有何作用?!”张道长转身作欲走状。 纳兰硕柯微微一笑,方才从容不迫地说道:“道兄请留步。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除魔卫道便是你我的责任。而不应该分什么彼此才对。所以,此番还请道兄屈尊降贵,与我通力合作,降服了妖孽才是正道。” 那道士本就只是故作姿态,哪里舍得眼前这块到嘴的肥肉就此丢了。加之纳兰硕柯这番话说得是冠冕堂皇,给足了他的面子。于是他也就顺着台阶往下爬:“既如此,那本道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到此时,双方这才化干戈为玉帛。在村长的带领下,来到了他的家中。众村民见再无事端,也纷纷作鸟兽状散去。 在村长家吃过午饭,江染雪又单独询问了村长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知道了闹鬼事件的大概:原来,这秀山村由两大家族组成。世代居住于此,已有百年之久。 这村子,虽然一直贫穷,但民风倒也纯朴。大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小日子一直过得很是平静…… ☆、情意绵绵(5) 直到几日前,村子里突然来了一群道士。说他们一路循妖气而来,妖气到了出处,却突然没了踪迹。众人起初不信,到了晚上,村子里却果然闹起鬼来。有人亲眼看见,村后的坟山上,有厉鬼出没。 更有甚者,村子里白日里嘲笑鬼神最厉害的那几个人。居然在一夜之间,被鬼剃了头。于是,原本平静的小山村,立时谣言纷飞。众人均惊慌失措,求神拜佛,只为求自保! 而许多人家,经过那群茅山道士打理之后,果真安静了不少。也有不信神佛不信邪的汉子,抑或者舍不得钱财消灾的人家。却纷纷闹出一些让人心惊肉跳之事。如此一来,众人对张道士的本领,皆是服了。纷纷出钱请他消灾。” 事情到此,本已要落下帷幕。谁知三天前,这张道士突然开坛做法。掐指一算,说村中有千年狐妖转世。 那狐妖,吸走了村子的灵秀之气,这也是村子里明明风水颇佳,可村民却一直贫穷的原因。 而道士还断言,如若长此以往下去,村子里必定会血流成河,有灭顶之灾……” 一时间,村民们皆是惊惶失措。仿佛天要塌了一般,到处都是人心惶惶。大家纷纷恳求张道长替他们降妖除魔。 张道长于是给村子里的每一个,都发了一碗药水,并说药水里加入了他从太上老君处求来的灵符。狐妖喝后,必定现出原形。 果然,三天之后。村长之女,在喝了药水之后,脸上、身上都长出了细细的绒毛,那模样,像极了狐狸精转世。 于是村民们对张道士更是心服口服。皆哀求他替他们除了狐妖。于是,便有了这场血祭的由来…… 离血祭之夜只有三天的时间,留给江染雪的时间不多了。容不得她有一分一秒的耽搁。然而此刻看着纳兰硕柯俊颜上那早已干涸的血迹,她却觉得分外的刺眼。抬在半空的手,又蓦地垂了下去。 眼前的他,依旧淡定从容,风姿潇洒。甚至唇畔,还挂着那抹淡淡的,和煦如春风的笑意。可她的心,却已不复最初的平静。 有什么东西,在他舍身保护她的那一刻,便早已在她心中破土发芽。平生不知情滋味,今日方才品尝到这种陌生却又奇异的情绪,暖暖的,痒痒的,带着一点幸福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更在她心中,开出了一簇簇繁花似锦…… 溪水淙淙,清澈得可见水中的细沙、水草和鹅卵石,以及偶尔窜游而过的肥美的鱼儿。看着眼前这张温润如玉的容颜,江染雪不由得一怔。 “怎么啦?你这样看着我,我脸上莫非长了花不成!”温而尔雅的声音温柔的由他口中吐出,一点一点直击她的心间。 “是长花了没错。”她嘴角的弧度漂亮得无可挑剔,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那绯红的血色,就像一朵彼岸花一般,妖艳的开在他的额上。亦开在了,她的心间…… ☆、情意绵绵(6) 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巾,她俯身蹲到溪边,用溪水润湿了手巾。这才站起身来,径直朝他走去。他就那么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处,竟隐隐有压迫之势。 深邃的黑眸幽幽地注视着她,波澜翻涌,却瞬间隐入沉沉的眸子中。嘴角软软地勾着,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的眼,被他炙热的目光灼得有些发疼。青瓷般的肌肤上,带起一抹动人的红晕,看得他眼内清朝荡漾……” “你的脸,脏了。”她垫起足尖,抬手伸向他光洁饱满的额头。轻轻地擦拭着,脸上的那抹嫣红更盛。仿若娇艳绽开的桃花,魅惑而动人。 她唇畔那一朵淡淡的纯净笑容,让他的心,蓦地一动,他漆黑如玉的眸子里,有两簇小的火苗,藏在眼底深处闪闪跳动。 认识她至今,第一次看见如此温柔如此羞涩的她。眼前的女子,依旧蓝衣飘飘,一如他初初见她之时。这一身明净而纯粹的蓝,从一开始,便刻进了他的心间。时间越久,刻痕越深。深到他不自觉的迷恋其中……“谢谢。”” “痛吗?”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气息却是温温的,带着些热度,毫无遮挡地喷在她的颈边,让她觉得酥麻无比。让她顿时觉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不痛!”他摇了摇头,目光中暗潮涌动。 她低下头,有些微的局促。半响,才呐呐的问道:“为什么?” 他情知她这一声为什么中包含了太多的含义。为什么要对她好?为什么要奋不顾身的救她?他张了张口,眼眸中波澜翻涌,似蕴藏着细碎璀璨的光芒。却又在下一刻,隐入黑不见底的眼眸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响,他终是开口。吐出几个字,却让她的心,一分一分地凉了下去:“因为,是我把你牵扯进来的,我就有必要安全的带你回去。” 她低了头,敛了眸。长长地睫毛,微微起伏着,如欲将展翅翩飞的蝶。掩盖住了她眼中的风云起伏。 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失落,似无数根密密麻麻的针微微刺在她的心中,让她有种钝钝的疼痛。良久,她才抬眸低声说道:“关于村长之女青兰是千年狐妖转世之说,你怎么看?” “无稽之谈。”他似没料到她的思绪转得如此之快,竟会突然有此一问,于是微微一怔。半响才回过神来不以为然的说道。 江染雪点点头表示认同。从她内心深处来说,她也对狐妖之说,相当不以为然。可方才在村长家中,她的确亲眼看见原本如花似玉的青兰,在几天之内变成了那般狰狞的模样。 那原本千娇百媚的俏脸上,还有手上,身上,都凭空长满了细细密密的绒毛。就是她看了,也暗自惊心。更何况是本就愚昧无知的村民“可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 “你还记得那加了灵符的圣水么?”他微微沉吟片刻后,开口问道。 ☆、情意绵绵(7) “当然。”她毫不迟疑地点头说道。那帮子道士,来得诡异,行为也诡异。他和她都有共同的认知,觉得那帮道士一定有问题。 更何况,青兰是在喝了他们的圣水之后,才出的问题。“你说,这一切,是不是道士在捣鬼?可他们又图的是什么呢?” “是不是,一查便知。”看着她脸上的嫣红,一点一点的退了下去,原本情潮涌动的眸子,也变成了一汪秋井,淡然无波。” 纳兰硕柯心中涌起一种淡淡的失落,旋即,又自嘲一笑,为自己的反复无常而暗自懊恼着。 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走罢,时辰不早了。有些东西,我们必须在夜色来临之前做好。瞧着吧,晚上一定会有好戏看。”收回在她身上留连不舍的目光,他抬腿率先朝村子的一隅走去。 她微微一愣,也快步跟了上去。微风轻拂,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江染雪亦步亦趋的跟在他挺拔如玉的背影之后,心中强压下的失落和酸涩,又情不自禁地浮了上来。 ” 这个男子,明明温文尔雅,笑如春风。她却从未如此刻一般,觉得他深不可测。他对她,似有情,似无情。若即若离,若远若近。让她根本无法窥视他内心的想法 他舍身护她的那一刻,她以为,他对她定是有情意的,不然,又岂会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那一刻,她心中如繁华盛开,温暖滋润了她干涸已久的心田。可方才,他轻描淡写地对她说:“是我把你牵扯进来的,我就有必要把你安全地带回去” 原来,她只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而已!他拼死护她,不是为了情,不是为了爱。只是,因为义。如此而! “怕吗?”夜色如墨,深沉得有些化不开。天空的深蓝浓重得几乎成了黑色。就连平日里璀璨的星子,也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之中。远处,是飘渺的雾霭,将整个秀山村淡淡的笼罩着。朦胧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江染雪下意识地缩瑟了一下,摇摇头,声音明明带着几分轻颤,嘴里犹自逞强道:“不怕!”夜风轻拂,悠悠地吹落一片树叶。 树叶带着一丝凉意,晃晃悠悠地落在了江染雪的颈脖之中,让她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引得身旁的纳兰硕柯嘴里逸出一阵低沉的轻笑。“不是说不怕么……” 江染雪白了他一眼,沉默不语。心间有一些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懊恼在淡淡萦绕。 纳兰硕柯却恍若未觉,只抬手拂下落在她颈间的落叶,莞尔一笑:“害怕是人的天性,没有什么可丢人的。”比起寻常女子,她已经勇敢得异乎寻常了。 其实就算是一般男子,又有几个比得上她呢!可是,平日里那个坚强,淡定,从容不迫的她,总是让他隐隐中有些心疼。反而是眼前这个略带了一些柔软和懊恼的她,在他眼里才是最正常的。 ☆、情意绵绵(8) “你也会有害怕的东西吗?”虽然情知他是在安慰自己,可江染雪仍忍不住心中一暖。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淡淡的开口。昏暗的星光下,他的笑容淡淡无华:“会!”沉沉的夜色掩盖了他的表情,可这一刻,江染雪却隐隐觉得,他那温朗淡儒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淡淡的疲惫和萧瑟…… 江染雪心中一颤,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半响,才开口说道:“怎么还没有动静?莫非是我们料错了不成?”” “不会的。”纳兰硕柯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白日里的事,把他们逼急了。眼见着我们就要破坏他们的计划,他们怎么可能还坐得住。不想点花样把我们逼走,他们会寝食难安的!” 江染雪点点头,抬头望了望天空,低声说道:“亥时已过,快到子时了。” “差不多了。”纳兰硕柯胸有成竹的说道:“今晚的鬼,一定不会出现得太晚太低调的。否则,怎么引起大家的恐慌,又怎么让我们知难而退……”” 正说着,原本寂静无声的坟地里,突然阴风大作。刮起零落了满地的树叶,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飘舞。 江染雪只觉得一阵阵阴风从颈脖处灌了进来,吹得她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泛起。风声渐小,漆黑一片的坟地里渐渐的冒出几点微弱的火光。 初时,若萤火星光,时隐时现。渐渐的火光渐强。坟地里靠近村子的方向,突然有一道惊恐的声音,划过浓重的夜色,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有鬼啊!鬼……” “来了。”伸手握住江染雪微微发抖的手,纳兰硕柯低声说道。“好戏开场了。待会你就呆在原处,别乱跑,知道么?” 他手心的热度,一阵阵的传来,让她惶惶不安的心,瞬间沉寂了下来。白日里被他护在身下的感觉又情不自禁地涌了上来,只觉得,有这双大手牵着,便从此岁月静好,世事安稳。 江染雪下意识地摇摇头,低声说道:“不,我要跟着你。” 夜色中,纳兰硕柯眉头微蹙,开口正要说话,村子里被那声凄厉的呼喊声惊醒的村民们,纷纷向坟地方向涌来。眼见着时间不多,纳兰硕柯只得无奈地说道:“好,别乱跑。记得紧紧跟在我身后。” 江染雪点点头,算是应承。纳兰硕柯不再说话,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坟地方向。村子里,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和呐喊声朝坟地方向而来。有动作迅速的,已经跑到了村子靠近坟地的边缘。纳兰硕柯突然开口说道:“来了。” 果然,下一秒。坟地里原本飘荡的星星点点的鬼火突然消失不见。 顷刻间,阴沉的坟地里又是漆黑一片。正当赶来的人们诧异万分之时,坟地突然白光大盛,刺目的白光来得太过强烈,几乎瞬间灼得人睁不开眼。 下一秒,坟地里传来一阵令人惊悚的鬼哭狼嚎声。声音过后,一个披头散发,青面獠牙,血流满面的厉鬼,在渐淡的白光下,迅速地一闪而过。 ☆、情意绵绵(9) 那空洞的血眼中,射出极为可怕的暗红色光芒,嘴里,还发出一阵低沉而可怕的声音:“狐妖现身,村毁人亡!” “鬼啊!”人群中,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喊声。白光散去,人们再睁开眼时,哪里还有半分鬼影的存在…… “上!”纳兰硕柯身形一动,朝着厉鬼遁去的方向追去。江染雪紧跟其后,嘴里犹自问道:“几个捕快那边,你安排好了吗?”” “嗯。”纳兰硕柯低声应道:“天罗地网已经布下,今晚这个‘厉鬼’,就是插翅也难逃了!” 正说着,两人离厉鬼已越来越近。眼见着胜利在望,纳兰硕柯心中一阵暗喜,脚下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厉鬼似也察觉到了身后的追兵,扭头朝两人的方向飞快地瞟了一眼,猩红的长舌一吐,嘴里发出令人心惊的吼声。 纳兰硕柯心中冷冷一笑,脚下却一点也不敢松懈地朝厉鬼扑去:“我让你装神弄鬼,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纳兰硕柯的身形适时地止住,堪堪地拽住了“厉鬼”的衣襟。眼见着“厉鬼”就要束手就擒,身后突然传来江染雪凄厉的叫声:“啊!”” 纳兰硕柯蓦地慌了心神,身形一顿,下意识地回头找寻江染雪的身影。“厉鬼”见状,趁机夺路而逃。纳兰硕柯反应不及,手中的衣襟发出撕裂的声响,下一秒,“厉鬼”的身影已经融入了夜色之中。 狠狠地跺了跺脚,纳兰硕柯看了看“厉鬼”离去的方向。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朝江染雪跌倒的方向行去:“怎么了?” “我,我的腿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江染雪受惊过度,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脖子。扑进了他温暖而宽厚的胸膛。那狂烈跳动的心跳,这才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是被蛇咬的。”擦亮火折子,纳兰硕柯低头仔细看了一下,皱眉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的语气虽淡,却夹杂了一点点的责备。江染雪心中莫名一酸,眼眸里有淡淡的眼波凝结。却兀自低下头,轻咬红唇,不发一言。 “痛吗?”感觉到怀里的身子蓦地僵硬下来,纳兰硕柯唇角浮出一抹明了的笑意,于是放低了语气,温柔地问道。 “不痛!”江染雪尚在为他方才的责备而气恼,于是赌气说道。 纳兰硕柯笑而不语,只俯下身子,将头埋在她受伤的小腿上。嘴上用力一吸,下一秒,却换来江染雪的倒吸气声。“很痛么?忍着点,很快就好。”将毒血吐在了地下,纳兰硕柯又埋下头,继续吸允起来。“我暂时没法确定咬你的是不是毒蛇,所以,为了以防万一……” 他并未将话说破,江染雪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4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4部分阅读 却深知其中之意:事急从权,他也是迫不得已的!心下不由得又是一黯。 于是唇角一勾,声音中便带了几分冷意:“你放心罢,我不会如此不知好歹的!”他虽然从未言明,可她心中断定,他早已识破她的女儿身份。 ☆、情意绵绵(10) 如今却有此一说,是怕她要他负责吧!毕竟,古代的女儿家极重名节。这种在她眼中不值一提的事,在旁人眼中,却有可能是毁了名节的大事。所以,他才会如此紧张罢…… 闻言,纳兰硕柯微微一怔。他抬起头来看她,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细碎的光芒。眼神一时间变幻莫测。良久,才终于抬起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唇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你呀……” 他暖如春风的语气里,含了一点淡淡的宠溺和无奈。让江染雪微微一愣,却又被他言语与行动间的矛盾,弄得不知所措。索性不再去猜度,只缓缓站起身来,一脚深一脚浅地朝村子中走去。” 纳兰硕柯见状,无奈一笑。只得耸了耸肩,大步走到她身后。一把打横抱起她,低声道:“走罢。” “你做什么?”江染雪冷不防被他如此抱起,不由得暗自一惊,嗔道。 “抱紧我。”夜色蔼蔼,他的胸膛异常的温暖和宽厚。一阵冷风吹来,江染雪下意识地朝他怀中一缩。下一秒,便听见他低沉而磁性的声音笑着调侃道。“照你现在的走法,等你走回村子,只怕都要天亮了。”” 情知他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江染雪也知情识趣的不再争辩。只用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蜷缩在他的怀中,不言也不语。夜色渐浓。 前方隐隐传来一阵厮打声。而这一刻,江染雪却仿佛觉得,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还有她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他的步履沉稳;他的臂弯强而有力;他的身上有男子特有的阳刚之气;他的呼吸,就在她头顶淡淡的喷出,打在她的脸上。 眼前的这个男子,是自己寻遍了前世今生,要找的那个人么?!这一刻,江染雪不得而知。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只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够久一点,再久一点…… “染雪……”他温润如玉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让江染雪的心,微微一颤。 “嗯……”空气中传来一阵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江染雪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若蚊蚋。 纳兰硕柯张了张口,似有些犹豫。半响,才轻启薄唇,淡淡的吐出几个字:“其实,我……”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匆匆而来的一个身影打断了。 “江师爷,纳兰师爷……”来人气喘吁吁,似经过了一阵疾跑。 “人呢?抓住了么?”纳兰硕柯驻足,挑眉问道。 “回师爷,跑了……”来人顿了顿,躬身答道。“那扮鬼的家伙,身手不错。咱们一时不备,让他钻了空子。不过,他也没捞到好处。老刘在他手臂上给了他一刀,留了不少血。相信咱们这会子顺藤摸瓜,一定能查处这扮鬼的家伙。” “不用了。”纳兰硕柯摇摇头,道。“没有逮到现形,就算查出了受伤之人是谁,咱们也不能让村民信服。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甜如蜜饯(1)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了吗?”衙役似有些不甘,气氛地说道。 “不急。”纳兰硕柯抬腿继续向前走去,语气中胸有成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田七你这急性子怎么老是改不了啊。放心吧,我自有妙计让他们伏法!” “小人是个粗人,哪里敢和纳兰师爷的灵机妙算比啊。”田七挠挠头,讪笑道。“对了,江师爷这是怎么了?”” “她的腿不小心受伤了。”纳兰硕柯瞥了一眼怀中有些局促不安的人儿,方才淡淡地说道。 “哟,怎么这么不小心。”田七赶忙说道:“没有大碍吧?要不,让我来背?!这夜黑风高的,万一纳兰师爷你脚下盘子不稳……” “不用了。”纳兰硕柯想也不想的便一口拒绝了。“田七你莫非是觉得,我连这点能耐也没有?” “纳兰师爷的能耐,岂是小人们能够比拟的。小的不过是想替师爷分分忧而已。”那田七原本是想趁机拍拍知府大人跟前这个大红人的马屁的,没想到一时不慎,却拍到了马蹄之上。” 于是一时间,有些尴尬,江染雪见状,更加不自在了。于是身子微微一挣,想要摆脱纳兰硕柯怀抱的禁锢。见状,纳兰硕柯眉头微微一皱。嘴上并不说话,手臂上的力道,却更重了几分。 江染雪无奈,只得悄悄地瞪了他一眼。借机转移话题道:“你这个假道士抓鬼不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盗圣水。”纳兰硕柯丝毫不理会他话语中的调侃,唇角微微一勾,笑道。 经过白日里两人的调查,江染雪发现青兰喝的圣水,果然与别人描述的味道不同。奈何经过如此大的打击,青兰的精神状况似乎非常不好,情绪也异常的不稳定。 经常呆呆地坐在房间里,不哭也不笑,半响不发一语,江染雪心知这个时候不能过份的逼迫于她,无奈之下,只能另寻它法。 “何时?”她微微一愣,问道。 “丑时之后。”那个时辰,是人一天中最松懈之时。也是最容易得手之时。 “小心点。”经过晚上捉鬼事件,对方肯定会有防备的。由方才田七的话语之中,不难发现对方的身手不错。于是江染雪的心中,便情不自禁地有了一点担心。 “我会的!”抱着江染雪的手,微微一紧。纳兰硕柯一字一顿地说道。 一夜的担惊受怕,胆战心惊。加之夜不能眠的毛病,江染雪辗转反侧了一晚,也无法成眠。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刚和衣睡下,便被一阵嘈杂的吵闹声给惊醒了。 挣扎着起了身,江染雪只觉得头昏昏沉沉地,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顾不了许多,她穿好衣衫,推门而出,再穿过村长家的堂屋。老远便听见沸腾喧闹的人群,情绪激动得几乎要将村长家的屋顶掀开了。 “村长,你若是再执迷不悟包庇千年狐妖。我们可要召集全村的村民,来讨论你是否能继续担当这村长之职了!”人群里一个嚣张的声音,略带了几分威胁地说道。 ☆、甜如蜜饯(2) “对,不顾大家死活的人。是不够资格做什么村长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接茬道。 —文、—门外传来一阵轻咳声,人群立刻寂静了下来。下一刻,江染雪听见一个低沉而严肃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的说道:“我有说过,我要包庇千年狐妖么?!” —人、—“那村长就火祭了狐妖吧,昨晚那厉鬼说了。如若让狐妖继续呆在我们村子,秀山村必定会村毁人亡!!”见村长态度松懈,有人壮胆说道。” —书、—“若村中真有千年狐妖作祟,我必定绝不徇私,将她火祭!”从江染雪这个角度,她刚好能看见村长正板着脸,嘴唇紧抿了,没有一丝弧度。 —屋、—声音中,更透着几分少见的严厉,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江染雪抬腿刚想朝人群走去。下一秒,却觉得身后有一个紫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江染雪心中一动,当下顾不得许多,赶忙转身朝那窈窕的身影追去。身后隐隐传来村长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可若在道长确定之前,谁敢妄自乱动,我绝不轻饶……”” “各位……”身后传来纳兰硕柯磁性而温润的声音。“我知道大家在为昨夜坟地里再现厉鬼之事而担忧,所以,本道长决定三日后开坛做法,活捉厉鬼。替秀山村除去这一祸害!” “那万一这三日内,厉鬼再出来祸害人呢?”村民中有人忧心忡忡地问道。 “大家放心,我们道长已经替大家准备了灵符和圣水。大家喝了之后,厉鬼绝对近不了大家的身。”衙役田七信誓旦旦地说道。 “厉鬼绝对不能近身?”人群有人挑衅地问道。听声音,仿佛是那茅山道士徒弟的声音。“那要是近了怎么办?” “当然!本道长从来不打诳语!”纳兰硕柯的语气,自信却不轻狂。莫名中给人一种信任之感。江染雪心中蓦地一松,不再迟疑地朝村长家后院追去……“阁下如若不信,不妨亲身一试!” 青兰的屋子位于后院最里面的位置,如果江染雪没有看错的话,方才仓惶逃离的那个身影,便是青兰。 一想起村长方才冷厉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和他脸上黑沉得有些吓人的神色,江染雪心中便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任是谁家女儿听见父亲如此不近人情的话语,也会崩溃吧!更何况,是连番受到打击的青兰…… 或者,她的确应该同青兰好好的谈一谈了。只有解开了她的心结,她才能明白,全村那么多人,那道士为何偏偏只针对青兰?! 这样想着,江染雪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快了起来。方才走到房门口,江染雪便听见青兰房里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微微一怔之后,她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的推开了房门。“你要干什么?”话问出来之后,江染雪才知道自己说的压根就是多余的废话。 “你就这么死了,不是便宜了外面那帮家伙吗?”环顾了一下四周,江染雪随手拖过一张椅子站上去,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把剪子,便向横梁下的丝带剪下去。 ☆、甜如蜜饯(3) 随着“扑通”一声巨响之后,青兰猛地跌落在地。“为什么要救我,不如让我死了一了百了……”贪婪地吸了一口气之后,青兰恸哭道。 “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谢家晨为了救你,跑了几十里的山路到衙门求救;还白白的挨了村里人一顿暴打。你让他情何以堪?! 你死了倒什么也不知道了,你爹他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让他怎么承受得了?!”江染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目光凌厉如刃。” “我爹他,根本不喜欢我。”青兰郁结许久的委屈和伤心,终于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她一边哭,一边伤心的抽泣道:“我的……死活,他压根就不……在乎……” 犹记得她年少之时,总不明白为什么爹爹老是板着一张脸,对她从来没有一点笑容;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爹娘疼爱,而她自己是娘不在,爹不爱; 他甚至不屑于打骂她,无论她做错什么事,抑或者干了什么让村里人都赞不绝口的事情。他都是面无表情,不屑一顾的。” 那时候她还怀着希望,总是在战战兢兢中过日子,总是期望有一天,爹能发现她的优点。能笑着抱起她,对她说:“真是爹的好闺女!”可是在八岁之后,她终于侧底的绝望。 若不是无意中听到村子里的闲言闲语,她只怕这一生都会被蒙在鼓里。原来,并不是她做得不够好。而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喜欢过她! 娘是他的挚爱,她却害死了娘!所以他才会如此恨她吧?!那一刻,她从来没有如此希望过,自己从不曾来到这个世界。不然,也不会害娘难产而亡。也不会,无依无靠,成了一个没有爹娘疼爱的野孩子! 侧底的悲伤和绝望之后,她突然觉得很气愤。为什么所有的罪责都要怪在她的身上?!娘难产而死,她也不想的。那时候,她不过是无知稚子,他为什么就不能原谅她?! 犹记得那次她痛骂他的无情之后。第二天赶集,他给她买回了一根扎辫子的红头绳。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给她买过东西,唯有那一次,那一根轻飘飘的红头绳,是他给她的唯一的礼物,放在她的手里,却是沉甸甸的重…… 只可惜,这一切都晚了,那一根红头绳,化解不了父女间多年的心结。从此以后,她和他似陌生人一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整整十年。 十年间,她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幼女,长成青葱少女。她那张清秀如花的脸,越来越美艳动人,可也越来越,不招他喜欢…… 生得美不是她的错,长得漂亮吸引男人搭讪也非她所愿!可他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罪名都加诸于她一个人的身上? 他骂她不知礼仪廉耻,说她不懂羞耻为何物。只因为她天性喜笑,银铃般的笑声经常在村中回荡,便引得他百般不喜,千般不悦! 他不喜欢她同男子嬉笑,她就偏要笑给他看!他不喜欢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就偏要穿那些红红紫紫艳丽的颜色……他越骂得厉害,她心中就越是冷笑……这样的父女关系,也难怪他方才在村民面前说,他绝对不会徇私! ☆、甜如蜜饯(4) 看见她被火祭,他只怕会在心里暗自松一口气罢。她是他不争气的女儿,是千年狐妖转世,是为害世人的妖孽。 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父女亲情可言…… “他不会在乎我的死活的!”青兰的声音冷如冰霜,心中,更冷。 江染雪看着她,半响不发一言,许久,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相信我,这天底下,没有不爱自己儿女的父母。”方才她听了半句话便跑,可她却从村长那看似冷厉无情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个不懂表达自己的父亲,对女儿的保护。” “你父亲,只是不懂怎么去爱你而已。抑或者,他不懂怎么去表达他的爱……” “他爱我?怎么可能!”青兰抬眸望着江染雪,秋水黑眸中,写满了不信任。 “嗯。”江染雪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肯定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有许多东西,是需要事实来证明的。不如,咱们打个赌?” “怎么赌?赌什么?”青兰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 见她心中好奇被勾起,求死之心渐淡,江染雪一颗紧张的心,这才蓦地一松。 微微沉吟片刻之后,她淡淡地说道:“我赌你父亲是爱你的,赌他在最后的关头,会不顾一切地救你。”直觉告诉江染雪,那个一直板着脸的村长,其实只是个笨拙的,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女儿的父亲。 “……”沉默许久以后,青兰一字一顿地说道:“好,我跟你赌!” “但是,我有个条件。”眼见鱼儿上钩,江染雪狡黠一笑,道:“我会用事实证明给你看,你爹爹是爱你的。但是,你必须配合我。” “好!”青兰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些道士,为何会针对你?”见状,江染雪单刀直入地问道。 闻言,青兰那双漂亮的黑眸中顿时水雾弥漫。她低下头,半响不发一言。江染雪见状,心知有异。于是站起身来,作转身欲走状。“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了。咱们这个赌约,取消吧。” “不,不要。我说就是了……”青兰贝齿轻咬红唇,在江染雪踏出房门的那一瞬间,终于下定决心说道。“那道士,简直就是衣冠禽兽……” 原来,那群道士初初来到秀山村时,村民们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本来在村子里招摇撞骗完之后,那群道士见再没油水可榨,已打算离开了。 谁知好巧不巧,道士的小徒弟,当天傍晚在村尾遇见外出归家的青兰。咋见青兰的美色,小道士大为惊艳。 于是色心顿起,上前调戏于她。谁知,青兰誓死不从。两人纠缠一会之后,青兰眼见自己贞洁即将不保。于是假意顺从,却趁小道士不备之时逃走。 青兰原以为,这件事会随着道士们的离开而终结。谁知第二日,道士们并未离开,反而继续留了下来。青兰不疑有它。也并不知道等着她的将是灭顶之灾。她同村里的人一起喝下了所谓的圣水,日日盼着道士的离开。第一次,她顺从了父亲的意见,连大门都未踏出一步。却不想,命运并不放过她,不过几日功夫,她居然成了人们口中的千年狐妖。成了人人欲打欲杀的妖孽,成了不折不扣的祸害。 ☆、甜如蜜饯(5) 她,成了秀山村的牺牲者。被她最亲的人,和这些亲眼看着她长大的叔叔婶婶们,亲手送上了火祭台 “畜牲!”低头垂眸,江染雪漆黑如玉的眼眸里,有狠戾一闪而过。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个道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显而易见的。可却仍然有人甘愿冒天下之大不大不韪,做这种让人唾弃的事。 好色,无耻的人她见得多了。可如此好色如此无耻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为了一己之欲,得之不到就要毁掉。抑或者,他们的本意不是想毁掉青兰,而只是想用这种手段,逼她就范而已!“你为什么不将真相告诉你爹?” “告诉他,他就会相信我的话么?!”青兰唇角泛起一丝讥讽的冷笑,半响,她才冷冷地说道。“只怕他会以为,是我故意去勾引小道士的。到那时,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怎么会”江染雪一阵头昏,下意识地反驳道。 “怎么不会?我什么都没做,他已经觉得我到处勾三搭四了。如今他知道这件事,估计非气疯了不可。”青兰神色恨恨,江染雪却觉得,她不敢讲出事情的真相,除了害怕,也有一个女儿对父亲潜意识的担忧罢。 这对别扭又倔强的父女,明明爱着对方,却不知如何表达…… “放心吧,我一定会将他们绳之于法。替你洗清这不白之冤的。”抬起头,直视着青兰。江染雪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也会,替你找到医治你如今这病的方法。” 青兰低下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脸。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一颗接一颗的落在了地上。浸入土中,瞬间消失不见。 “谢谢你,江师爷。”她猛地跪倒在地,声音中,还犹自带着一丝激动地颤音。“谢谢你相信我。” 江染雪张了张口,却无言以对。此时此刻,对于这个受尽辛酸、波折和委屈的女子来说,她最需要的,不过是一份关怀和信任而已! 良久,她终于开口,艰难却异常坚定地吐出三个字:“你放心!”话音未落,江染雪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便瞬间倒在了地上,再也不知人事。 当江染雪再一次悠悠转醒之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窗外,夕阳西下,落霞满天。那五彩缤纷的颜色,映红了天边的苍穹。大有“剩云残日弄阴晴”之态。 晚风袭人,叶落无声。就如同,此刻屋子里的静谧。江染雪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伏在自己的床案边,睡熟了的男子,心中慢慢地浮起一种宁静悠远地感觉 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刚好能看见他俊逸的侧面,紧闭的黑眸,长而翘的黑睫,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英挺的鼻梁,让他凭空增加了几分勃勃英气。 菲薄而性感的唇,有着水润的色泽和诱人的弧度。唯有那双微微轻蹙的剑眉,出卖了他内心的烦扰。 ☆、甜如蜜饯(6)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如此忧心忡忡呢? 那对微蹙的眉,让江染雪心中蓦地升起一种不悦之感,意随心动,江染雪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眉间的皱痕。 却在下一秒,看见那双黑眸慢慢地睁开,带着一丝浅浅地笑意,望着她微微一笑:“醒啦!” 一丝清浅的弧度自他唇边散开,他的笑容和煦如三月的暖风,让人心中莫名的荡漾起一抹暖意,他的声音清越,又带了几分刚刚睡醒后的暗哑。” 于是就越发低沉而磁性,撩得她的心,如羽毛轻轻拂过心尖,痒痒的,又带了一点酥麻的感觉:“你醒啦!” “我怎么会躺在这里?”他的眼眸黑亮透彻,似能看破世间一切。江染雪仿佛被人窥视了心中隐秘一般,俏丽的脸上,顿时嫣红一片。低头垂眸,长长的睫毛,如翩飞的蝶,掩盖了她心中的慌乱。 “你白日里晕倒了,青兰慌乱无措的跑来叫我。我一时心急,就将你抱到我的房里来了。”纳兰硕柯眼眸中毫不隐藏的担忧,让江染雪的心,蓦地慌乱了起来。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说他无情吧,他对她偏又照顾得体贴周到,好得逾越了分寸。说他对她有情吧,可每每她被他感动得情动意乱之际,他却一副没事人似的。恨得她牙痒痒的…… “青兰她还好吧?”究竟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那个模样狼狈的女子,才敢跑到人前去求救! “她很好。”纳兰硕柯眉头微微一蹙,声音中便带了几分不悦。“倒是你,要有事了。” “我怎么了?”她不过是昨日没有休息好,所以才会昏倒的。会有什么大不了? “你昨日中了蛇毒,余毒未清,幸而那毒蛇毒性不强。才没有大碍。不过,你却有些发热症状。”纳兰硕柯一脸的后怕,倘若她有半点差池,他该情何以堪?!“可是,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一时间,她被他莫名其妙的问话弄得一怔。 他并不理会于她,似想起什么,突然站起身来朝屋外走去。一会儿功夫,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水走了回来,递给她,道:“白日里我替你把脉,发现你脉象很弱,似休息不足之故。” 江染雪怔怔地看着碗中褐色的药汁,娥眉轻蹙。“可以不喝吗?”平生最讨厌这些苦苦的中药。尤其是在兴宁县被打了十大板,调养的那段时日,每天那些苦涩的中药水,喝得她直想反胃。从那以后,她对中药便有了下意识的抗拒。 “不可以!”纳兰硕柯想也不想的答道。 捏住鼻子,将碗中的药水一口气仰头而尽。江染雪吐了吐舌头,道:“我不过是昨夜没有休息好而已,没什么的。” “不只是昨夜吧?!”他的语气中,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从她的脉象来看,她似乎已经有好长一段时日,没有休息好了。导致身体极度虚弱。“也不知道你在干些什么,竟如此不知道照顾自己。”前日里他瞧得不仔细,是以竟然没有发现,比之于在兴宁县的健康红润,她竟然憔悴了不少。 ☆、甜如蜜饯(7) 江染雪微微一怔,半响,才抬起头来,无所谓的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患了夜不能眠的症状而已。”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那微笑如一层面具,把他与江染雪隔离开来,让他都窥测不到她的内心。 第一次,纳兰硕柯心中升起一种无力之感,却知道有些事,她如果不愿意说,他就不能急于求成,去逼迫于她。 抿唇无奈一笑,纳兰硕柯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小的食盒。扬唇笑道:“你瞧这是什么?”” “蜜饯。”打开食盒,江染雪眼前一亮。拈起一块蜜饯丢进嘴里,她扬眉笑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这个荒村野岭的,这蜜饯,无疑如奇珍异宝般珍贵了。“甜而不腻,微微带酸。不错,腌制得很好。” 纳兰硕柯笑而不语,只眉眼含笑地望着她贪吃的模样,眼神中浮现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未能觉察的宠溺:“慢慢吃,别噎着了。” 看着他那副温淡宁静的模样,江染雪忽然顽心大起,从食盒中拈起一颗蜜饯,递到他唇边,莞尔笑道:“来,你也尝尝这味道。”” 纳兰硕柯初时微微一愣,俊逸无双的脸上,蓦地升起一抹可疑的红晕。却在看见她眼中若隐若现的促狭的笑意后,唇角一勾,张嘴一口便含住了她手中的蜜饯……和她青葱般细长白嫩的手指。 然后他湿濡的舌尖,在江染雪的指尖上迅速地滑过。带了一点似有若无的撩拨,让江染雪瞬间溃不成军! 这个妖孽!刹那间江染雪面上嫣红一片,心中虽暗自腹诽着,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是她捉弄他在先,他反击在后。这一局落败,完全是她咎由自取之故。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静谧得有些诡异,而纳兰硕柯却没事人似的,若无其事的品尝着蜜饯的滋味。唇角,犹自挂着他招牌式的微笑。 江染雪功力不够,终是受不了这种尴尬。于是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对了,昨夜闹鬼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凡事我有呢,你别操心了。”纳兰硕柯这才收起笑容,正色道。“这几天,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见他虽轻描淡写,眉宇间却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沉稳与自信。江染雪心知他定是胸有成竹,才会如此肯定。 于是挑眉问道:“狐妖的事,你已经有办法了?!”纳兰硕柯微微点头,在她耳旁说了几句。江染雪闻言,勾唇一笑,继续说道:“很好。不过我也不能休息。我必须先回建乐城一趟。” “何事?”他微微一愣,这才开口问道。 想了想,江染雪附耳对他说了几句。纳兰硕柯闻言,眸光大盛。看着江染雪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深色。江染雪也不以为然,只耸耸肩说道:“所以,你看,我必须回城一趟。” “不行。”纳兰硕柯想也不想的摇头说道。“山路难行,这趟差事,还是叫老刘替你跑一趟吧。他为人沉稳,办事妥当。必定不会有任何差池的!” ☆、甜如蜜饯(8) “真的行么?这件事,关乎全局,容不得有半点差池……”江染雪犹豫不决的说道。 “你不信我?!”纳兰硕柯挑眉,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唇角还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魅惑的弧度。 “我信!”良久,江染雪优美的唇角倏忽弯起一丝淡如轻烟的笑意,笑颜淡如梨花。 夜沉如墨,凝重得连空气也仿佛变得稠密起来。天空中缓缓升起一弯新月。那清冷惨淡的月光,幽幽地洒在村子中央的高大祭台上,莫名的就给人一种阴冷狰狞之感。” 空旷的祭坛上,黄|色的符落了满地,四周是草绳围成的圈,绳子上悬挂的铃铛随着人的撞击摇摆,沉闷的声音被卷起的人喊声淹没。 人潮涌动,围绕着祭坛中心是高耸的柴堆,几个身穿道服的弟子捧着酒坛子在柴堆四周洒酒,说是驱邪之用,为避免邪气泄露伤了人。 高耸的柴堆上青兰被绑在柱子上,脸上手臂上浓密的毛发骇人,乍眼看去,似人又似猴,却又不似人不似猴。” 台下鼓声响起,狂热而急躁。青兰抬起黑眸,冷冷地望着祭台下狂躁的村民们,视线慢慢地又转向了人群中的道士。 不知为何,今天如此大的场面,那个倒三角眼的老道士却不在场。唯有几个小道士在人群中一脸得意,胜券在握的模样。 其中一个小道士,还一脸猥琐,色迷迷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青兰。那神情,犹如猎豹望着到嘴的猎物,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 青兰怨毒的看了他们一眼,眼眸中射出一道冷冽而愤恨的光芒。火光下,江染雪尤其看得真切。她那绵绵不断的恨意里,隐藏的,更多却是侧底的绝望和无边的哀伤那是一种被自己身边最亲最不设防的人,伤得体无完肤的心如死灰…… 江染雪心中不由得恻然,内心的焦虑又添几分。抬眸朝村口的方向望了望,纳兰硕柯却迟迟不见踪迹。江染雪心中一沉,这家伙,说是跑去接应老刘,怎么却有去无回啊?! 两天前老刘奉命回建乐城办事,却迟迟不见踪影。下午太阳临下山前,一直从容不迫的纳兰硕柯再也坐不住了。跟江染雪打了声招呼,说是要出去看看。结果这一去,便了无音讯……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江染雪一边暗自担心着,一边抬头看了看空地中央的祭祀台。祭台下,篝火熊熊地燃烧着,火光飞舞,那妖异的红,照耀着祭祀台上的青兰,让她那张毛发飞扬的脸,显得格外的诡异和恐怖。 台下鼓声再起,那激烈的声响,让人莫名觉得狂热不能自抑。 江染雪心中一动,抬眸向场地中央望去,果然见一群道士中为首的一个青衣道士,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站到了祭台上,又似模似样地望了一眼天空中高挂的圆月,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乡亲们,时辰已到,火祭正式开始。” “慢着!”江染雪闻言,立刻慌了心神。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喊道:“前师傅曾同我们纳兰道长约定,先捉厉鬼,再火祭狐妖。此刻厉鬼未除,这位道长为何私自违背你师傅的承诺?!” ☆、甜如蜜饯(9) “师傅如今有要事在身,一切事情都委托于我全权处理。我自然有权利见机行事。” 那青衣道士摇了摇手中的铃铛,挑眉道:“再说了,你家纳兰道长此刻迟迟不见踪影,难道我们能因为他一个人,而耽误了火祭之事?!万一因此而有所差池,酿成大祸。那谁来负责?” 青衣道士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极富煽动力。听得台下的村民热血沸腾,纷纷附和他的意见:“就是,事关人命,岂能儿戏!如果因此而导致咱们秀山村村毁人亡,你们负得了责任吗?!”” “道长,你不要再犹豫了。赶快将千年狐妖烧死了,还我们村一个安宁吧!”金大的媳妇桂枝,今晚打扮得异常妖艳,在人群中双手叉腰,义愤填膺地说道。 一旁的金大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襟,桂枝回过头指着他的鼻子便骂:“怎么?我说错了吗?!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惦记着那个风马蚤的狐狸精呢!瞧你那副德行,她就那么漂亮,那么让你着迷吗?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神魂颠倒的!” “你浑说什么呢?”金大闻言,顿时恼羞成怒。“再胡说,看我不扇你一个大耳巴子。”” “你打啊,你扇啊!”桂枝闻言,顿时泼妇般的哭闹起来,不依不饶地逼向金大。“为了这个小狐狸精,你居然要打我!我,我不活了……” 说罢,桂枝一把跌坐在地,撒泼打滚地哭道:“叔叔婶婶们,你们看看,青兰不是狐狸精转世又是什么!如果再不将她火祭了,只怕我们家这口子,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对,将她火祭了!”村子里另外几个年轻媳妇似被桂枝勾起了心中之痛,纷纷怒吼道。“烧死这个千年狐妖,还我们村子一个安宁。” “烧死她,我们便不会再受穷了!”顷刻间,那些衣衫褴褛的村民也加入了桂枝的行列。 “谁敢!”眼见村民受了蛊惑,越来越多的村民哭着闹着喊着要烧死青兰。 人群里,走出一个发须花白,满面清癯的老者。只见他步履沉重地朝祭台中心走去。“在纳兰道长没有发话之前,谁要烧死她,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村长,你这明显是想要包庇妖孽了!”桂枝见状,翻身爬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村长说道:“你可要想清楚,这青兰早已不是你的女儿,她是狐妖转世。你这么做,会害死大家的!” 村长板起脸,拿起手上的拐杖在地上狠狠跺了三下,面无表情的说道:“就算她是千年狐妖转世,她也首先是我金某人的女儿。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将她烧死的!一句话,谁要敢烧死她,我定不轻饶!” 祭台下的村民明显一怔,谁也没料到,前几天还信誓旦旦的村长,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片刻的沉寂后,人群中有人吼道:“村长失心疯了,被狐妖迷了心神。大家别管他,赶紧烧死狐妖。村长自然会好的!” ☆、甜如蜜饯(10) “我看谁敢!”村长被气得浑身发颤,嘴角颤抖,拿起拐杖指着人群怒道。许是他的余威尚在,下面的人竟然真的一个也不敢动。 寂静的夜空中,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爹……”那一声轻飘飘的呼唤直击人心,被高缚在祭台中央的青兰,面现悲戚之色,嘴角微微颤抖着,望向村长的黑眸里,无声无息地流下一行清泪…… “来人啊,村长被狐妖迷惑,已经心智尽失。大家将他扶回房休息,烧死狐妖断了咱们秀山村的祸害再说。”人群拥挤,喧闹嘈杂。” 不知是谁振臂一呼,立刻有人响应了起来,四个彪形大汉一拥而上,半拖半拽地将村长拉下了祭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村长回头望着祭台上的青兰,清癯的脸上,那板起的千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一丝动容。“兰儿……”村长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的微弱到江染雪再也听不真切。 “爹……”青兰望着村长渐行渐远的身影,面现悲戚之色。那一声发自内心的真情呼唤,让江染雪心中浮出一抹寒到心底的悲凉之意来。” “好了,咱们继续。”眼见没了阻扰,青衣道士跳上祭台,摇了摇手中的铃铛装模作样地说道:“火祭正式开始,下面我宣布,点火仪式即将开始。”江染雪见状,心中一急。她偏头沉思了片刻,张口说道:“慢着!” “慢着!”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站到祭台中央,沉声说道。“你们不能这样!” “谢家晨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着,你这是想反了不成?!”人群中以桂枝为首的村民叫嚣道。“你可要想清楚咯,为了这一个妖孽,你要与秀山村几百人反目,你值得么?!” “如果今天你走出这一步,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从此以后,你谢家晨再也没办法在咱们秀山村立足。谢家晨,你可想好了。你年轻倒是无所谓,可你想过没有,你母亲呢?你母亲怎么办?” 谢家晨闻言,身子微微一颤。他抬眸看了看人群中一个面容慈爱的老妇人,片刻后,静静地说道:“对不起,娘。请恕孩儿不孝!” 老妇人抬头静静地望了他一眼,半响,方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也不言语。只转身穿过人群,朝广场外走去 “娘,对不起。”谢家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老妇人离去的方向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脸上,已是泪痕满面。“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烧死青兰;我不能看着青兰白白地丢了一条性命!” “反了,反了。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桂枝从人群中跳出来,指着村里的汉子怒骂道:“你们这些老爷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谢家晨毁了咱们村子不成?” “来人啊!”不容她继续说下去,谢三叔在人群中吼道。“谢家的人,去把谢家晨这个小畜牲给我绑起来!” “是!”几个高头大马的汉子领命而去,那谢家晨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几人缚了个死死的带了下去。 ☆、悲痛欲绝(1) “点火吧,道长。”谢三叔见状,朝青衣道士躬了躬身,淡淡地说道。 青衣道士微微一愣,目光闪烁。视线便投向了祭台下的小道士。小道士似乎也开始急了,他挠了挠头,一脸焦急的模样。 “怎么?道长还有什么疑问么?”谢三叔见状,挑眉问道。“如若没有,便点火吧!” 青衣道士无奈,只得拿起火把朝青兰走去。手,犹自微微地颤抖着,就连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虚浮起来。“且慢!”祭台下传来的清越的声音,让青衣道士心中紧绷的弦猛然一松。他立刻停下脚步,转身朝江染雪问道:“江师爷还有何事?”” “这火,不能点!”江染雪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为何?”这一次,还没容青衣道士开口,村民们便齐齐向江染雪质问道。 “因为,我还未捉拿到厉鬼!”广场外传来一个沉稳磁性的声音,江染雪回过头去,那人不是纳兰硕柯是谁! 她心中蓦地一松,目光越过人群,同纳兰硕柯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随即,便纠结在一起。只是一瞬间,江染雪便读懂了他眸光中的自信。” “纳兰道长回来了。”人群立刻沸腾了起来,村民们仿佛望见救星一般,立刻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道长,你不是说要帮我们捉住厉鬼么?怎么迟迟不见你行动啊。”自那日纳兰硕柯依样画葫芦,给众人喝了圣水之后。村子中果真没有再闹过鬼,是以,村民们对纳兰硕柯都信服不已。 “大家稍安勿躁。”纳兰硕柯挥挥手,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见状,他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的圆月,微微笑道:“时辰差不多了,大家跟我来吧!”说罢,纳兰硕柯领着众人朝村外的坟地走去 坟地处阴风凄凄,时而有三五处微弱的火光,在坟地里迅速地飘过又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间或还有一阵阵凄厉的叫声,似夜枭又似受伤的野兽,仔细一听,那声音却又像来自遥无边际的地狱。 村民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团,有胆子小的,早已吓得双腿直打颤。 “嘘,安静。”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江染雪抬手对众人示意了一下,微微一笑,道。“好戏开场了,大家专心看吧。” 众人果真静了下来。正在此时,原本漆黑一片的坟地,蓦地亮起一道强烈的白光,那白光顷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5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5部分阅读 刺伤了众人的眼。 光芒将灭未灭之时,一个青面獠牙、血眼长舌、面目狰狞的厉鬼在人们面前一闪而过。下一秒,村民们便看见纳兰硕柯清俊挺拔的身影,同厉鬼纠缠了起来。 两个身影迅捷如闪电,快得让人几乎分不清谁是谁。→文·冇·人·冇·书·冇·屋← 众人只听见一阵低沉而可怕的,带着一些哭腔的声音从坟地里传来:“狐妖现身,村毁人亡。”那声音狰狞恐怖,吓得孩子妇人抱着了一团,稍微胆小的男子,也全身发颤。 渐渐的,鬼哭声减小,打斗也慢慢地停了下来,人群中不知是谁眼尖,老远地便望见纳兰硕柯押着一个厉鬼朝村子方向走来。 ☆、悲痛欲绝(2) 于是那人便惊喜地叫道:“抓到鬼了,大家快看啊,纳兰道长抓住厉鬼了!” “纳兰道长,你说他就是‘厉鬼’?”村民们一脸哗然,每个人脸上都神态各异。却大抵逃不过震惊,诧异,怀疑,不能置信等表情。 纳兰硕柯点点头,肯定的一笑。“如假包换!” 披头散发,青面獠牙,长舌血目,满面血痕这厉鬼,的确是方才坟地里的那鬼不错。可原来,这一切只是表象。揭开狰狞的面具,这厉鬼不过也只是一个有鼻子有眼的人而已。 “道长,你把我们给闹糊涂了。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谢三叔抬头望了一眼厉鬼,满脸的疑惑和不解。 “真相很简单,秀山村根本就没有闹鬼。所谓的厉鬼,不过是人为的而已!”环顾了一下人群,纳兰硕柯勾唇一笑。“所谓的装神弄鬼,就是这个意思。” “可这人,不是你们衙役中人么?”一脸妖娆的桂枝突然发话,语气中略带了些怀疑。“纳兰道长,这不会是你们为了救青兰那狐狸精,故意做出来糊弄我们的罢?!” “之前的厉鬼当然不会是这位衙役。”见状,江染雪开口解释道。“装神弄鬼的另有其人,今天,纳兰道长不过是将事实的真相摆在大家面前,让大家看个明白而已!” “那那些鬼火,白光,鬼哭狼嚎又是怎么回事?”有迷惑的村民不解地问道。 “老刘,学几声鬼叫给大家听听。”唇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颜,纳兰硕柯淡淡一笑。 片刻后,果然有鬼哭狼嚎声渐起,那声音惟妙惟肖,同方才坟地里传来的声音不差分毫。却因为是从老刘口中传出,所以再也没了那种阴森恐怖之感 人群再一次哗然,村民们一阵马蚤动,大家或交头接耳,或议论纷纷。江染雪眼尖,瞧着方才随人群而来的几个小道士想悄悄的离开。 于是同身旁的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见机而动,顷刻间便将道士们拿住。村民们这才恍然大悟,已有人渐渐的信了几分。 “我知道,单是这些,还不能让大家信服。大家跟我来”纳兰硕柯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就走。“我让大家见识一番观音大士显灵的情景。”村民闻言皆惊,纷纷跟随他来到了村长的堂屋前。 村长堂屋正中央挂着一副观音画像,画中观音右手持杨柳枝,左手持净瓶,踞坐于莲花之上。神情慈悲,有悲天悯人,普度众生之态。让人见之忘俗,心生敬意。 “大家瞧见这观音画像了么?”纳兰硕柯指着堂上画像,莞尔一笑。“待会我便会让观音大士走出画像。” “这怎么可能,纳兰道长你也太能唬人了吧!”众人嘘声一片,都不信他所言。 纳兰硕柯也不解释,只微微一笑,借口观音圣洁,不容凡人俗气玷污,将众人请出了堂屋,让村民们从窗口外观看。 一瞬间,屋中烛火俱灭,火灭的瞬间,有一道白光乍起,白光过后,墙上观音画像果然空白一片。只余一座莲花台,静静地挂在那里。 ☆、悲痛欲绝(3) “咦,这是怎么回事?”众人回过神来,皆是惊诧不已,于是纷纷拜倒在地。一片虔诚之态。“难道真是观音大士显灵了!” “大家都起来吧。我等不过是凡夫俗子,岂能轻易请得观音大士真身下凡。”江染雪见状,心中暗自赞叹不已。当日她不过是在纳兰硕柯面前轻描淡写地提了几句。没想到,他却能举一反三,做得如此漂亮。“方才之举,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什么是障眼法?”谢三叔抬头不解地问道。” “所谓障眼法,只不过是一种迷惑人视线或心智的小把戏而已。”见江染雪对他投来赞赏的笑容,纳兰硕柯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魅惑的笑颜。“其实方才之事说来很简单,大家一瞧便知。” 纳兰硕柯举手示意大家安静,见状,躁动的人群瞬间寂静下来。堂屋里烛光再灭,白光又起,白光过后,画中观音又复归原位。但纳兰硕柯手中,却多了一张画着莲花台的画像。“大家看明白了么?其实刚才并非观音显灵,不过是我借着白光灼眼,刺得大家睁不开眼睛之际,将两幅画像飞快地互换了一下,如此而已!”” “至于这白光嘛,也很简单。”顿了顿,纳兰硕柯继续说道。 “当土硝和碳粉,或硫磺共热时,能燃烧并发出发出强光。当日坟地闹鬼,正是借了这个白光,将大家蒙骗了过去。至于坟地里的鬼火也很好解释。是装鬼之人,用磷火装腔作势,让大家以为是鬼神在作怪。如此而已!” “那千年狐妖呢?又怎么解释。”见大家都已心服口服,桂枝仍旧不依不饶地问道。“那青兰服了老道长的圣水之后,三日之内,便显出原形。又是怎么一回事?” “至于千年狐妖之说,就更简单了。不过,在我给大家解释之前,我先让大家看看秀山村的另外一只狐妖。”纳兰硕柯神秘一笑,拍了拍手,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啊。” 立刻便有两名衙役,押着一个全身长毛,似猴非猴,似人非人,模样恐怖的怪物,从偏房中走出。先前大家都注视着堂屋中的观音像,是以谁都不曾发现,他们是何时来到偏房中的。 抑或者,早就等候在此。“这不是老道长么?那青衣道长不是说他有要事在身吗?怎么会在这里。”村民们见状,顿时炸开了锅。 “不对,你眼花了吧。”村民中立刻有人接茬道:“这人全身长满了毛发,分明是妖怪,哪里会是老道长啊。” “我看啊,更像是猿人。”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便有人立刻反驳道。 “不对不对,依我看你们都错了。”有人眼尖,立刻发现了蹊跷。“你们瞧,他这番模样,不是同当日青兰一模一样。莫非这就是纳兰道长所说的千年狐妖?!”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争论不休。江染雪和纳兰硕柯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悲痛欲绝(4) 等大家激动得差不多了,这才清了清嗓子,扬声说道:“这位大哥说得不错,眼前这个似猴非猴的怪物,正是我所说的千年狐妖。不过,其实他也并非什么狐妖。大家再瞧仔细一点,便可以认清他的本来面目。” “果然是老道长!”有胆大的走近细看,立刻惊叫了出来。“纳兰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还记得我几日前同老道长的赌约么?”纳兰硕柯环视一番众人,挑眉问道。” 众人纷纷点头,满眼期待地望着纳兰硕柯,希望他能为大家答疑解惑。“那日老道长喝下的圣水,其实正是我从他房里拿来的。也正是他当日给青兰姑娘喝下的所谓的‘圣水’!不信的话,大家可以闻闻,这圣水同你们当初喝的味道一不一样。” 说罢,纳兰硕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递给众人。村民接过来细细一闻,纷纷摇头。“我们当日喝的不是这个。” “这就对了。”纳兰硕柯点点头,扭头对身边的田七使了个眼色,田七立刻退下,不一会便押了一个小道士上来。” 江染雪看得清楚,那小道士,倒三角眼,八字眉,正是晚上在祭台下一脸得意的那位。 “当日这小道士在村尾巧遇青兰,一眼便被青兰的美色所迷惑。他当时色胆包天,居然调戏青兰。青兰不从,使计逃了回来。没想到他们依然不罢休,居然使计让青兰喝了加料的‘圣水’,让她变成了那副半人半兽的模样。” “可是,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不一样得不到青兰么?!”有村民不解地问道。 “火祭只是他们的一种手段,他们并非真的想烧死青兰,只是想逼她就范而已。关于这一点,如果大家仔细回忆一下,便可以从晚上青衣道士的态度中得知。”江染雪接着答道。 “那老道长一个得道高人,为何要纵容徒弟如此胡作非为呢?”片刻的寂静之后,谢三叔开口问道。“这,简直是说不通啊。” “这个么,我想我知道答案。”纳兰硕柯莞尔一笑,缓步走向老道士,足足盯了他半响,方才开口淡淡地说道。“老道长,你最小的这个徒弟,是你的亲身骨肉吧?!”他的语气笃定,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老道士闻言,身子微微一颤他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望着纳兰硕柯,半响方才说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 “我是不是在胡说,老道长心知肚明。”对他的否认,纳兰硕柯似早在意料之中。他只是笑笑,也并不在意。 “你本名孙侯至。原不过是建乐城郊一小镇上的混混,因为在镇上得罪了当地有权有势的人家,混不下去。这才出来做了道士四处招摇撞骗。至于你的这几个徒弟,也不过是你途中结识的地痞山贼而已。” 说罢,纳兰硕柯转身慢步走到小道士跟前,指着他说道。“至于这个你最心爱的小徒弟,不过是你与街头流莺生下的私生子而已。我说得对吗?孙道长!” ☆、悲痛欲绝(5) “你……你怎么知道的?”老道长尚未说话,一旁的小道士再也撑不住了,满脸惊惶地问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纳兰硕柯勾唇一笑,道。“你们一路大摇大摆,招摇撞骗。哄骗了不少无知村民的钱财。说来也是报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恰巧这次我派捕快老刘回建乐城找土硝,碳粉和硫磺。那么巧,居然遇到以前被你们骗过的人,前来告状。这两相对比之下,你们的老底自然是穿帮了!”” 众道士闻言,皆跌坐在地,一脸的灰白。人群中走出一个老者,正是火祭时被村民强行带回屋子的老村长。村长颤巍巍地走到纳兰硕柯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地说道:“纳兰道长,请你救救我女儿。” “老人家你别急,那圣水是孙侯至之物,应该类似于民间生发的偏方一类。至于解药是何物,我也不得而知。不过,我相信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减轻罪行,孙道长应该会很乐意拿出解药来吧?!” “我拿,我拿……”孙侯至听闻可以建罪,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说道。“这的确只是一种生发的药物,但目前我手中并没有解药。否则,我也……”说道这里,孙侯至一脸的懊悔。江染雪见他仍不知悔改,不由得摇了摇头。” 老村长闻言,立刻愤怒地扑上前去,拿起手中拐杖便朝他打去。“你说你没有解药,那我女儿怎么办啊?啊,她这般模样,以后还怎么嫁人呢?!有谁还敢要她啊?!你这个畜生,禽兽不如的东西,你害了我女儿一辈子啊……”≮ shubao2≯ “没人娶她,我来娶!”人群中传来一个嘹亮的声音,正是不知被谁放出来的谢家晨。 谢家晨穿过人群,慢慢走到老村长面前,扶起他,诚恳而真挚地说道,“村长,我知道我父亲早逝,母亲一人将我拉扯成|人,家境贫寒。一无权来二无势。可我有一双勤劳的双手,有一颗真心实意爱着青兰的心。所以,我请求你,将青兰嫁给我。让我来照顾她一生一世。” “可是……她如今这般模样,你不嫌弃她么?”村长抬眸望着谢家晨,一脸震撼。 “我爱的,是她那个人,她那颗心。而非她的皮相!”谢家晨摇摇头,眼神清澈见底。“所以,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她的!”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江染雪眼睛一润,不由得唏嘘了一把。村长闻言,也连连点头笑道。“好,好,好。真不愧是我们秀山村最优秀的孩子。” 纳兰硕柯回头看了一眼黑眸里薄雾渐起的江染雪,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缓步走到两人面前,笑道,“小兄弟,别急。孙道长只说没有解药,却没说没有解药的配方。我保证,你能娶到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是吧?孙道长。” “是,是,是。”孙侯至连连点头说道。“我这就将解药配方写出来,只要连服三剂,青兰姑娘身上的毛发,定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悲痛欲绝(6) “如此便好。”眼见着事情总算落下帷幕,纳兰硕柯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径直走到村民中央,面带肃穆地说道:“各位乡亲,这次因为谢家晨向官府报案及时,索性没有酿成大祸。经此一役,我希望你们能够不再犯同样的错误。鬼神固然可敬可畏,但若你们能多一些理性,多一些宽容,这次的悲剧,便不会发生。贫穷不可怕,可怕的,是愚昧无知,大家明白么?!” 众村民闻言,纷纷点头认错。江染雪抬眸,发现一个妖娆的身影,灰溜溜地向门外走去。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便昏迷了过去,再也不知人事。 等她再一次醒来之时,发现天边挂着一抹朝阳,而自己正坐在马上,半靠在一幅温暖而宽厚的怀抱之内。 “醒了么?”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耳畔温柔的响起,撩动了江染雪的心弦。 旭日初升,金色的阳光、绚烂的朝霞,都比不过此刻江染雪脸颊的嫣红动人。对两人目前暧昧的姿势,江染雪显得十分的不自然。“我们这是……?” “身子好些了么?辛苦你了,帯着病上路。我们要马上赶回建乐城去。”闻言,纳兰硕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抬眸眺望着天边碧蓝的苍穹,纳兰硕柯的语气中,有着无边的疲惫和萧瑟。“建乐府出事了。老刘昨日从建乐府归来之时,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何事?”江染雪心中一沉,挑眉问道。 “建乐府盐铁司衙门里,前天夜里发生了一桩命案。”环着江染雪的手臂,微微一紧。纳兰硕柯的声音,立刻低沉了几分。“盐铁司的钱副使于昨日凌晨在自己房中中毒身亡……” 江染雪抬眸静静地打量着钱肆意的这一妻一妾,两人皆是白色素服,不施脂粉。一个杏眼琼鼻,艳若桃李,身形莹润,体态儒雅。 一举手一投足间,颇显干练泼辣之风。一个身形窈窕,肌肤莹润如雪,吹弹可破。一行一静之间,若弱柳扶风,娉婷佳人,袅袅娜娜,让人情不自禁,便大起怜爱之意。 “钱夫人。”江染雪在心中暗叹钱肆意艳福不浅,可惜却无命享受。一边再次抬眸扫视了两人一眼,方才朝为首的那名艳若桃李的女子点头致意。 谁知一言既出,满室静谧。那艳丽女子面现尴尬之色,俏丽的脸上,瞬间浮出一片嫣红。而她身旁的柔弱女子,也峨眉微蹙,一脸的不自然。 见状,江染雪心知自己犯了个错误,心下不由得有些赧然,正想怎么开口转圜,一旁的纳兰硕柯早已经开口替她解围道:“钱夫人可否同我们仔细讲一讲钱大人当日中毒身亡的情形?” 他含笑望着柔弱女子,一脸尊敬之色。女子羞涩的低下头,敛眸道:“妾身一向拙于言语,此事不如让妹妹一五一十的告诉两位师爷可好?”江染雪这才知道自己原来闹了如此大的一个乌龙。 ☆、悲痛欲绝(7) 原来这柔弱女子才是钱肆意的正室夫人谢茹月,而那精明艳丽的女子,却是钱肆意的小妾紫雁。一时间,她有些懊恼自己不该以貌取人,谁说正室夫人便一定是精明干练如王熙凤之辈的…… “是啊,两位师爷请上座。此事说来话长,姐姐身子羸弱,大夫嘱咐过她不宜劳心劳神。这些琐事,还是由紫雁代劳吧!”江染雪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眼光掠过这对行为举止都有些异于常人的妻妾,黑眸中闪过一片深思之色。” 而纳兰硕柯却似恍若未觉,只抬眸看向江染雪朝她递过一个眼色。江染雪心中一暖,情知他担心自己的身子。 于是也不拒绝,只径直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原本响午过后他二人回到建乐府。纳兰硕柯是要撵她回去休息,坚决不同意她跟来钱府继续查案的。可江染雪听闻案子发生在盐铁司,心中一动,一下子便来了兴趣。执意要跟着来凑凑热闹,美名其曰见识一下纳兰硕柯断案的风采。 彼时,她黑眸幽邃如水,眼若流波又带了些异样朦胧的情愫,就那样似笑非笑,似坚持又微带了一点哀求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纳兰硕柯却被她那双流光烁烁,美得荏弱却又贞刚的眸子给晃了下心神,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拿她没有办法,他只得应允了她的请求,却同她约法三章,要她不能因查案而再次劳累过度昏倒。 否则,定会不顾情面送她回家。只要能跟来查案,江染雪岂有不肯之理,于是便满口答应。也便有了纳兰硕柯方才之举。 “事情是这样的,前日……”紫雁的话,将江染雪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她赶忙敛了心神,专心致志地听了起来。 原来,这钱肆意一向喜食鳝鱼,无论是红烧鳝段,还是青椒炒鳝丝,抑或者粉蒸鳝鱼,子酱酥鳝,费翠龙凤汤,他皆是爱不释手。几乎隔三差五便会嘱家中仆人替他买来烹煮享用。 前日里,厨子也是照常例替他烹煮了鳝鱼,恰逢当日钱夫人谢茹月要去东郊宝兴寺里还愿,早早的便出了门,而其妾紫雁因担心谢茹月的身体,也自告奋勇地要陪姐姐去庙里还愿。 两人在庙中进香拜佛,又同宝兴寺主持参禅论佛半日。直到晚上在宝兴寺吃了素斋,方才慢慢转还回府。是以,当日诺大的一个钱府,便只有钱肆意一个人进餐。 两人回来之时,钱肆意因小酌了几杯,有了些酒意已早早的睡下了。两人便没有在意,还在灯烛下讨论了半响的佛理,这才熄灯就寝。 因着谢茹月一向身子不好,钱肆意一个月有多半的日子,都是在紫雁房里睡下的。是以,当夜他也照常睡在紫雁房中。等紫雁洗漱完毕前去就寝之时,却发现钱肆意七窍流血,身子早已冰凉,没了气息。 紫雁大惊,连忙唤起谢茹月,两人又急又怕。于是连夜派人到知府府报官,于是便有了这件案子的由来。 ☆、悲痛欲绝(8) “你是说,谢大人当日是因为误食了望月鳝才中毒身亡的?”听完了两人的叙述之后,江染雪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当日张二狗等矿工在盐铁司冤死,她虽不知其中蹊跷。 却心知其中必大有问题,此次盐铁司发生命案,她原以为能其中会发现一些线索。可照如今情形来看,就算钱肆意是被他杀,也因是个人恩怨,牵涉不到盐铁司。 是以,她心中微微有些失望,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 “没错,当日知府府的仵作也曾来检验过,先夫的确是中毒身亡的。”一直低头默默流泪,不发一言的谢茹月突然抬起头来,恸哭道。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江染雪看了心生不忍。“那一桌饭菜,皆是正常的。唯有剩下的那半盘鳝鱼,给府中的黑狗食了之后,黑狗当晚也中毒身亡。仵作当时亦检验了那盘鳝鱼,却并未检验到有人为所下之毒。而那盘鳝鱼,却极似民间所描述的望月鳝。是以仵作断定,先夫是中望月鳝之毒而亡。” 关于钱肆意误食月鳝而亡一说,江染雪方回建乐府,便听知府杨大人说了。只是,她心中却甚是不以为然。对于望月鳝一物,无论前世今生,江染雪都是略有耳闻的。 传说中,有一种鳝鱼,蛰伏于田间,每至中秋月圆,便抬头望月,直至月落。 民间因此给这种鳝取了一个美丽的名字叫“望月鳝”,然而这美丽的名字背后还蕴藏着耸人听闻的凶险,据说此鳝浑身长满斑纹,很像蛇但却没有蛇鳞,含有剧毒,误食者皆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中毒身亡。 对于这样的传说,江染雪一直都觉得那只是人们以讹传讹的无稽之谈。 且不说没有谁真的见识过望月鳝的存在,单是从之前她所知道的那些关于望月鳝的,神乎其神的传说来看,这种听似美丽实则险毒的生物,只怕就只是民间的一个传说而已…… 一念至此,江染雪抬眸向纳兰硕柯望去:“你见过望月鳝么?” 江染雪抬眸向纳兰硕柯望去:“你见过望月鳝么?” 纳兰硕柯摇摇头,皱眉说道:“这种神乎其神的生物,在民间只闻其声,不见其踪。不过,我倒是听说过我朝发生过好几起这样的案子,最后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江染雪闻言,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步行了几个来回。方才勾唇笑道:“我就不信这个邪了。钱夫人,钱大人平日里为人如何?可跟人结了什么仇怨?” “我家老爷平日里性情爽朗豁达,喜欢交朋结友,或三五知己一起饮酒谈诗作画。最是宽厚的一个人了。”谢茹月用手巾擦了擦脸颊的泪痕,方才轻声说道。 “我同他夫妻十余年,从来都是夫唱妇随,夫妻和睦。老爷他连重话也不曾同我说过一句,更没有红过脸。一年前他赴任建乐城盐铁司副使,我因身子不适,不能陪他同行。及至两月前,我身子调养妥当,这才追随老爷来到任上。是以,老爷这一年的日常生活,都是紫雁妹妹在打理。他是否与人在这一年内结怨,我也不得而知。” ☆、悲痛欲绝(9) 闻言,江染雪的目光微微的瞥向了钱姨娘紫雁,紫雁本就是精明之人,见状哪有不明白之理。 于是撇过头悄悄拭干净脸上的泪水,这才回过头来打起精神赔笑着说道:“诚如姐姐所言,老爷待人一向包容宽厚,平日里良朋知己众多。衙门里与同僚们的关系也不错,家中下人对老爷也皆是感恩戴德,断无不服之理。更不用说结怨了!” “知府府的衙役们曾经调查过钱大人的同僚,证明两位钱夫人所言的确非虚。”也许是前几日在秀山村劳心费力不曾休息好,今日清晨天不见亮便又马不停蹄地上路。 此刻纳兰硕柯依旧剑眉星目,温润优雅;可他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一股子疲惫和深沉之色,整个人亦不复往日的风度翩翩,意气风发。“如此说来,望月鳝一物或真的存在。钱大人果真是误食望月鳝而不幸辞世的咯?!” “两位师爷。”谢茹月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双秋水黑眸里雾气又迅速地凝结在了眼眶之中,欲滴未滴,那模样楚楚可怜。 看得江染雪整个女子也忍不住一阵心痛。“茹月虽是无知妇孺,却也不相信什么望月鳝的之说。我家大人死得不明不白,还望两位师爷不辞辛苦,还我家大人一个公道才好。” 谢茹月的此举,让三人蓦地一惊,片刻后,三人才回过神来。 紫雁也急急的走上前去,扶起谢茹月劝慰道:“姐姐我知道你心痛老爷的枉死。我何尝又不是如此!可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复生。姐姐当保重身子才是。无论怎么说,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重要不是!” 说罢,紫雁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一双漂亮的杏眼中闪着近乎神圣的光芒。 谢茹月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一双柔媚的眸子里闪烁着异常凌厉的光芒,她一眨也不眨地地望了紫雁半响,这才开口冷冷一笑,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妹妹这话说得真是无情无义。想当日老爷在世之时,对你百般恩宠,千般疼爱。没想到人死如灯灭,老爷如今尸骨未寒,死因不明,你竟然可以说出如此忘恩负义的话。老爷若是泉下有知,不知可会后悔当日一时冲动,救你之举!” “姐姐你误会了……”谢茹月一字一顿,句句诛心。紫雁不知是被她之言所惊,还是伤心过度所致。竟一个跄踉,差点摔倒在地。好在江染雪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将她搀扶到椅子上坐下。 她这才面带悲戚地说道:“老爷他不仅是我的夫君,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与老爷虽情深缘浅,只有一年的夫妻情分。可我爱老爷之心,不比姐姐少半分。我方才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姐姐身子一向柔弱,经不起如此折腾。而我……” 说罢,紫雁又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雾气弥漫的眸光中,哀伤和慈爱交替互现。“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腹中现在怀了老爷的骨肉,钱家唯一的血脉……” ☆、悲痛欲绝(10) “钱姨娘有孕了?” “你有孕了?”三人闻言皆惊,纷纷开口问道,可表情却尽不相同。紫雁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眼泪唰唰唰地又落了下来。 “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谢茹月诧异地望着紫雁,一脸的震惊。那双秋水般的黑眸里,还有一抹若隐若现的怀疑隐现其中。 “就前几日的事。”紫雁被她看得有些赧然,眸光一闪,低头回避了她的视线。声音却渐渐地低了下去,轻若蚊蚋。“其实,前两日我陪姐姐去东郊宝兴寺上香,就是,就是替腹中孩儿祈求平安而去的……” “那你当日怎么不告诉我?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因为担心我的身体,才陪我去的?”到此时,谢茹月隐忍的怒气和悲痛终于发作了。 “紫雁,我自问一向待你不薄。当初你因舞姬身份,被人调戏,差点贞洁不保。如非我家老爷出手,你现在焉能有如此安逸荣华的日子可过?!彼时老爷为护你于翼下,要纳你为妾,我一声未吭成全了你们。而后我来到老爷任上,亦与你姐妹相称,和睦相处。 我自问不是善妒之人,加之多年未孕。所以老爷长期留在你房里,我只当他是为了传承钱家香火。于是还处处为你行方便之门。可不成想,你却如此对我们钱家!老爷身前,你明明已有身孕,却不肯实言相告。如今老爷尸骨未寒,你居然说,说你怀了我们钱家的骨肉……这让我,如何信你?!” 江染雪和纳兰硕柯互相对望一眼,又迅速地撇开目光。到此时,江染雪方知这其中原来有如此多的故事。一个念头从她的脑海中蓦地浮了出来,却又迅速被紫雁的话打断 紫雁不可置信地望着谢茹月,似没有想到,如此诛心之言,会从这个平日里温柔娴淑的姐姐嘴里吐出。她一向是要强惯了的人,此刻眼眸里虽已凝满了泪珠,却倔强的抬起头,不肯让泪水流出。 但她嘴里吐出的声音,却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冷凝:“姐姐如今悲痛欲绝,所以你说的胡话,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姐姐方才之言,紫雁却不敢接受。我腹中的骨肉,老爷早已在我们去庙里上香前便已知晓。姐姐若然不相信,可以去问‘和安堂’替我诊脉的张郎中。 至于没有告诉姐姐,也非紫雁的主意。而是老爷担心姐姐多年未有所出,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怕你受到刺激。所以才打算拣个好日子慢慢的告诉你。却不曾想……不曾想苍天不开眼,老爷竟在一夜之间横死家中……”到此时,紫雁再也是忍不住,眼中的泪水终于喷薄而出…… 屋子里轻烟缭缭,紫雁一字一句的血泪之言,在空旷的花厅里回荡,黯然生冷。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众人皆是沉默着,江染雪迅速地抬起头来,目光与纳兰硕柯在空中相遇,忽而,就定住了。 目光交错虽只是一瞬之间,但早有默契的两个人很快就读懂了对方眼神中的内容。 ☆、我该如何对你(1) 江染雪于是勾唇浅浅一笑,道:“钱夫人,钱姨娘。依我看这件事也许只是个误会,你二人一向和睦友爱,断不能因此而生分了。如果钱大人在天有灵,也定是希望你们好好相处,齐心协力将钱家的骨血抚养成|人。无论如何,钱大人能后继有人,都是件值得庆幸之事!” 谢茹月突然止住了哭声,起身静静地注视着紫雁,半响,才一字一顿地问道:“江师爷说得没错,老爷既仙去,以后这偌大一个钱家,便只有你我二人相依为命。紫雁,我一向视你为亲妹妹。此刻我来问你,你方才所言的确属实?你腹中骨肉的确是老爷所有?”” “紫雁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分弄虚作假,定当天打雷劈!”紫雁慢步走到花厅门口,望天而跪。举起芊芊玉手,对天发誓道。“姐姐如若不信,不妨随我同去问‘和安堂’的张郎中。” “不用问了,我信你便是!”谢茹月走到她身边,将她扶起。“妹妹,方才我气急攻心所说之言,还希望妹妹你不要放在心上。如今你怀了我们钱家的骨肉,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否则,老爷在天有灵,也会怪罪于我的……”说到此处,谢茹月再也忍不住,黑眸中的泪水,簌簌地直往下落……” “姐姐……”紫雁回过身来一把扶住谢茹月,也顿时泣不成声。 江染雪默默地望着眼前两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心中也不由得涌起一种悲凉之意。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女子,就只是男人的附庸而已。俗语有云:“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子如果嫁错了夫婿,就意味着她的一生幸福,在她出嫁的那天便生生终结。 而如今,这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虽然有幸嫁得了一个好夫婿。可她们的幸福,又何尝不会因为其夫的离世,而画上一个句号。 她们都尚处于青春年华,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可从此伴随她们的,却将是清心寡欲,无情无爱…… “钱姨娘,你可否将家中下人全部叫出来,我想询问他们一些问题。”一直不曾说话的纳兰硕柯,突然开口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 紫雁擦干泪水,转身朝屋外走去。不一会,便集齐了所有的钱府下人。江染雪两人将下人们带到一个屋子里,分别询问。如此折腾了一下午,也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可彼时的江染雪,却早已累得精疲力竭。 “好了,赵师傅,我都问完了,你可以下去了。”江染雪挥手,对谢府年轻的厨子微微一笑,道。 赵忠远点点头,转身就欲离去。纳兰硕柯放下手中的茶杯,突然开口问道:“赵师傅,请问这府中的食材,可是你在采购?” “回两位师爷,这府中所有食材,一向是由郑婶子在经手。”赵忠远眉目清秀,却操着一口浓浓的地方口音。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这郑婶子,是钱府的老人了。据说她跟随钱大人,已有许多年了。” ☆、我该如何对你(2) 纳兰硕柯挥挥手,正要开口让他离去。江染雪突然挑眉笑问道:“听口音,赵厨子不是本地人氏!” 赵忠远微微一愣,片刻后才赔笑道:“江师爷真是好耳力,我的确不是本地人,而是清远人氏。” “清远离此处颇远,你怎么会到建乐来做工的?”纳兰硕柯闻言,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我本是来建乐投奔亲戚的。”赵忠远眸光一闪,低头说道。“谁知投亲不成,又身无分文。幸而得蒙钱大人收留,这才有了落脚之处。”” “嗯,去吧。”纳兰硕柯揉了揉眉心,点头笑道:“烦你将郑婶子帮我叫来。” 不过一会,赵忠远便叫来了郑婶子,江染雪两人一番询问之下,也未有结果。两人无奈,眼见着太阳西下,天空早已被绚烂的晚霞染红了一片。于是只得笑着同钱肆意的两位夫人告辞,出了钱府。 晚风微拂,斜阳余晖下,倦鸟归巢,路上行人纷纷往家赶去。“累了吧?!”看了看身边眉目间皆是疲惫之色的江染雪,纳兰硕柯心疼地说道。” 江染雪一路低头而行,神情似有些恍惚。直到纳兰硕柯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莞尔笑道:“是有一点。” “那走吧。”纳兰硕柯牵起江染雪的手,便径直朝前走去。 “做什么?”对于他时不时的不避嫌之举,江染雪已经见怪不怪了。可她仍是下意识地抽开了手,朝前走去。秋风渐凉,她手心中,还隐隐带有他的余温和气息,被风一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染雪微微的打了一个寒颤,下一秒,她的手又被覆在他温暖而修长的大掌之中。许是长年握笔的缘故,他的手指,略带了一些笔茧。摩挲得她柔嫩的肌肤微微生疼。 江染雪还想抽开手,他却坚持不允,握着她的手力道更重了几分。 人,只径直牵着她朝一旁的小巷里走去。“当然是去吃饭,难道你不饿么?!”他的声音依旧和煦如三月的春风,暖意微熏。却隐隐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坚持和霸道:“吃完饭,你赶紧给我回家睡觉去。” 江染雪心中一动,突然脱口而出:“你可不可以别这样对我……”她其实想说的是:“你可不可以别对我这么好。”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那我该怎么对你?”闻言,他猛地驻足回头望着她,眼神清澈明朗,面目沉静如水,声音低沉而魅惑,唇角,犹自带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我该怎么对你?”纳兰硕柯猛地驻足,回头静静地望着她。他的眼神清澈明朗,面目沉静如水,声音低沉而魅惑,唇角,犹自带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是啊!她希望他如何对她呢?! 至少,她不要这样的若即若离,不要这样的暧昧不清;爱情不是游戏!爱,便是爱了;不爱,便是不爱。你既无意我便休!她可以忍受他的冷淡,他的疏离,甚至他的形同陌路。却无法忍受这样的暧昧不清! ☆、我该如何对你(3) 人性本就是贪婪的!当你一无所有之时,你也许只渴求温饱便已经足以;可一旦有了温饱,你又会奢望生活的品质更进一步。到最后,即便荣华富贵在手,却仍然不会满足不会罢手。 欲望,永远是无穷无尽的! 感情亦是如此!当他不爱你之时,也许只是那么远远地望着他,你便觉得已经心满意足了!可一旦他给了你任何一点点希望一点点温暖,你便会去奢望更多!” 当奢望变失望,当失望变成绝望,人心,便再也承受不住。最初所有最最真诚最最纯朴的情爱,便在人性的贪婪中一分一分的变质。 由爱而恨,不过就是这么简单…… “纳兰兄,我并没有断袖之癖。你这样的行径,怕是越轨了吧?!”他要同她装腔作势是么?!很好,演戏谁又不会!好歹前世她还看过不少奥斯卡金像奖电影,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螺技不会比他这个古代人差吧! “若是让旁人瞧见了,传出去,怕要辱没了纳兰兄的盛名。”” “哦!如若我不怕辱没名声呢?”他在小巷的一处转角死角处停下,放开她的手。转身将她逼到墙边。双手撑在身前的墙砖上,封住了她的出路,修长却并不单薄的身影将她牢牢笼罩在他的束缚之内。 “我怕!”夕阳的余晖淡淡地照射在他清俊无双的容颜上,他的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漆黑如玉的眼睛,浩瀚如海,却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江染雪。江染雪的心猛地一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淡淡地吐出这么两个字。 “江染雪。”他看着她半响不语,低沉的声音,却在她身侧响起,幽幽徐徐,在这清寂的小巷中,格外入耳。 她岂是害怕之人,她只是对他有些怨怼罢! 他温热而湿濡的气息,尽数喷在她的颈边。如同无数片羽毛刷过,轻痒难耐。勾起她心底的旖旎。他的声音,磁性中带了一惑,让她的心,砰然一动。 夕阳的余晖散尽,薄雾渐起,冉冉缭绕,氤氲了眼前男子清清冷冷,挺拔如玉的身姿。他一身素雅的长衫,如朗月轻风般。凝望着她的神态,深不可测。“江染雪……”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指尖轻拂过她修羽般的眉,最后落在她如花瓣般娇嫩的粉唇上。轻轻地摩挲着,半响,才一字一顿地说道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6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6部分阅读 :“江染雪,你,千万不要看低了自己。” 他手中的温度点燃了她的肌肤,被他抚摸过的地方,滚烫滚烫的。就如她此刻澎湃的心潮一般。饶是她暗自呼吸了再呼吸,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波澜翻滚。 她静静地盯着他,声音暗哑而破碎:“我,从来不会看低自己!”可,她也从来不会高看了自己半分! 江染雪绝不知道,她那双黑亮如玉的眸子,因微讽而染上的一丝似笑非笑的流彩,看在纳兰硕柯的眼中,竟是让人心痒的妩然。 ☆、我该如何对你(4) “江染雪……”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放在她下巴上的手微微用力一抬。下一秒,他菲薄性感的薄唇,便掠过她的脸颊朝她的粉唇吻去…… 她将头微微一偏,薄唇与他堪堪擦过。他的气息犹在唇边徘徊,她嘴里却淡淡无波吐出一句话:“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家了。纳兰兄,告辞了!” 她转身而行,与他擦肩而过。他猛地拽住她的手:“江染雪……”她回过头来,唇角一勾,笑靥如花绽放。那笑意,却半分也未到达眼底:“纳兰兄,还有事么?” 他看着她,黑眸深邃如海,一言也不发。唇角抿成了一线。半响,才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浅浅笑道:“没有……” “那我走了……”他眼中的落寞和萧瑟刺伤了她的眼,她转身,不忍看他唇角那抹淡如轻烟的笑意。生怕自己一旦堕入他黑眸中的深渊里,便从此不得救赎! 不是她狠心,不是她决绝!而是此刻她若不能对他狠心,对他决绝。它日,受伤的必定是自己!既然不能言爱,不如回归陌路…… 你既无意我便休!爱情,从来不是能够勉强的! 一路慢步踱回了家,心中奇异的安静,无波也无喜。也许这一世,她天生就是个寡情的人。在她下定决心转身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了放下这些天的种种。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既然他们之间情浅缘薄,心动也好,感动也罢,都不过是过往烟云,转瞬即逝。 夜幕降临,江染雪却归心似箭。因为她知道,万家灯火中,有一盏是为她而亮,是属于她的。无论这个世界如何变迁,人情如何冷暖,这两个她最亲的人,总会在家中等待她的归来…… 推开朱红色的木门,果然在灯火氤氲中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江染雪心中一暖,有家真好!这个不够富足却暖意微醺,温情洋溢的家,永远是她最最坚实的依靠,最最依恋的地方。这样想着,江染雪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朝屋子里走去。 灯火下,九娘和宋夫子相对而坐,默默无言。屋子里的气氛沉寂得有些诡异。江染雪心中一动,眉头微微蹙着,唇角却扯开一抹明显的弧度,笑道大声说道:“我回来了,好饿啊!九娘,有吃的么?” “哟,咱染雪回来了。”九娘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赶忙站起身来笑道:“老宋,快,孩子饿了。赶紧把灶上温着的地瓜粥端过来。” 宋俊夫急忙点头应着,笑容满面地跑去张罗去了。 九娘摸了摸江染雪的脸颊,心疼地问道:“这倒是怎么了?才走了几天,我瞧着,怎么就像瘦了一圈似的。你这孩子,越来越不知道心疼自己了。说声要去查案,叫人带个口信就跑了。也不知道人家在屋里会担忧的么?!” “九娘……我没事!”转身一把抱住九娘,江染雪的眼里,渐渐地浮上些哀意来。面上,却微微一笑,调侃道:“倒是你们,这是怎么了?屋子里闷得我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怎么,是和夫子吵架了?还是他欺负你了?” ☆、我该如何对你(5) “他敢!”九娘笑着摇摇头,半笑半嗔道:“我们好着呢。” “那就是烧烤摊的生意不好咯?”见状,江染雪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微微地落了下来。 九娘继续摇头,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地淡了下来。“生意倒是火爆得紧。这不,昨儿我算了算,才半个月不到,我们都赚了足足快五十两银子了。” “那不就结了。为何你们还愁眉苦眼的?”江染雪不解地问道。 “哎,染雪,你不知道。这生意不好也愁,生意太好了,也愁!”宋夫子从厨房里端来热气腾腾地地瓜粥和两盘小菜,叹气道: “我们啊,就是生意太红火了,招了人的嫉。这不,昨个晚上,来了几个地痞流氓,说是要来收保护费的。一张口就是二十两银子,说是今天交不出,让咱们也别摆摊子了。钱,咱们是出得起。一则,是怕开了这个头,以后就没完没了了。二则,他们要得,也忒高了点。我问了一下别的商家,一个月不过一吊钱而已,偏偏遇到我们,就……” “是么!”江染雪端起地瓜粥喝了一口,这才冷冷一笑,淡淡地说道:“没事,今天咱照常营业。等吃完了饭,我同你们一起瞧瞧去。” “好。”见她如此说了,九娘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马上笑着去收拾了。吃完饭,江染雪果然跟他们一块出了门。方走了几步,江染雪又停下步子对九娘笑道:“九娘,夫子,你们先到夜市去吧。我去去便来。” “可是……”九娘张了张口,刚想说话一旁的宋俊夫却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襟,对她摇头示意。江染雪见状,莞尔一笑。也顾不上同九娘解释,转身就走…… 缤纷喧闹的夜市,如同往日一般,繁华中透着嘈杂,热闹中透着兴盛。此刻虽早已月上中天,可是整个南天门,却如同白昼一般,灯火通明。 热闹的地方是非多,远远的一处,一群人围着看热闹,挤进人群中,只见一个瘦脸猴腮的人一脚踏在凳子上,乱糟糟的头发似乎一年没洗了,几乎要结成一团了。 袖子挽起,随手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挑眼咧齿,胸脯拍得咚咚响,道:“告诉你,这一带都是老子的地盘,吃你几块糕是老子给面子。” 一旁摆摊的夫妇紧搂着儿子,惊慌失措连连道歉:“对不起六爷,孩子不懂事,冲撞了您,您想吃多少都没问题,我们又怎么会计较呢……”小贩一边讪笑着拍着马屁,眼里却闪过一丝敢怒而不敢言的恨意。 这样的人,贾六见得多了。他知道他们不是真心实意地对他笑,可是,贾六也无所谓。只要这些人怕他,这便足够了! 这泼皮贾六,乃南天门一带有名的混混,吃喝玩乐欺软怕硬,仗着后台有人撑着边无法无天,百姓们告过官,官府却不管,贾六更是嚣张得意。 每天这个时刻,便是贾六最最惬意,最最喜欢的时刻。无它,只为这诺大的南天门,到了此刻,便是他的天下。吃喝玩乐,任他逍遥。 ☆、我该如何对你(6) 不仅免费吃,免费拿。末了,还有银子进账。如此肥得流油的好差事,眼红得他的几个哥们直骂他命好。可贾六深知,这样的好事,来得也并不容易。上要打点,下要打赏,哪一处不是需要用钱的地方? 索性,他运气一直不错。前几天,便有几个冤大头主动找上门来,送了他大大的一个红包。并涎着脸讪笑着想请他帮一个忙。 这种事他见多了,有银子拿他自然不会推辞。更何况,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小事一桩。” 看昨儿那对老实夫妻的样子,是个软柿子,很容易捏。那么,今天这桩事,自然而然是水到渠成了。这样想着,贾六已经来到了九娘的烧烤摊前。 一阵阵扑鼻的异香吸引得贾六垂涎三尺。不是他吹牛,就算把整个南天门卖小吃的摊子加在一起,味道也没有这家烧烤摊美味特别,生意也没有这家如此火爆。 他只是无意中吃过一次,便再也忘不了这个味道。 或者,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他也应该不要赶尽杀绝,给这对夫妻留条活路才对。这样想着,贾六唇角禁不住勾起一抹痞痞的笑意。” “九娘烧烤”的生意自开业起就一向好得没话说。从晚上摆摊到收摊,几乎从来没有断过客人。就如此刻一般,坐在小桌上边喝酒边吃烤肉的;站在一旁排队急不可耐的;还有被香味吸引过来,在人群中观望的。比比皆是。 看着九娘两人忙得不亦乐乎的样子,贾六清了清嗓子,站到烧烤炉前,歪了歪嘴对九娘说道:“给爷和兄弟们来几十串烧烤填填肚子先!” 说罢,他找了一张空桌子带着他的跟班坐下,又大声说道:“要快点啊,爷早就饿得不耐烦了。还有,爷只要烤肉,不耐烦吃你那劳子素菜。” “是六爷啊。”九娘和宋夫子迅速地对望了一眼,笑着招呼道:“您老请上座,烤肉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一旁有胆小的食客认识他的,早就拉着孩子媳妇付了钱一溜烟地跑了。也有不怕事的,不紧不慢优哉游哉地坐在座位上慢条斯理地吃着。 贾六一边跟手下的小混混喝着九娘送上来的美酒,一边大快朵颐着。手上还不空闲地划着拳,大声吆喝着:“独一枚啊,哥俩好;三星照啊,四季财……”这一群地痞流氓的如此行径,顿时吓得食客跑了一大半。 吃饱喝足,贾六站起身来,摸了摸吃得有些撑了的肚子,叫道:“钱。” “承惠,几位爷连酒带肉,一共五两银子。”宋俊夫回头望了望九娘,慢步踱到贾六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你还敢问六爷要钱!”一旁的小混混见状,上前猛地推了一把宋俊夫,怒斥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六爷肯吃你家的烤肉,那是看得起你。你居然还敢问六爷要钱……” 贾六望了一眼跟前这个面带笑容,不卑不亢的中年男人,眼中不由得带了几分诧异。 ☆、我该如何对你(7)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竹签往嘴里当牙签掏去,唇角挂着一丝似讥似笑的弧度,嘴里犹自漫不经心地说道:“很好嘛,出息了。不仅不交保护费,还敢问六爷要吃食钱了。” 贾六的语气淡淡的,却隐隐带了一丝压迫。若是普通商户看着他此刻的模样,早就吓得屁滚尿流求爹爹告奶奶了。可眼前这个斯文的中年人,眼里有一些担忧和不安,却依旧很是镇定。 莫非是自己看走眼了不成?!贾六正这样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熟悉笑声:“很好嘛,贾老六。多日不见,你越发出息了。连我家兄弟的地盘也敢来收保护费了!”” “七爷!”贾六回过身去,一眼便望见了坐在角落阴影里,身着便服的田七。 在他身边,犹自坐了几个衙门里熟悉的面孔,和一个面容清俊却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子。“哟,你老人家怎么到这里来了?!你瞧你,脚步那么金贵。几个月也难得来这南天门一次。来了却不给小人打声招呼,让小的有幸做东请你老人家喝顿酒也是好的啊!” ” 田七的面上带笑,语气中却给人有无形的压力。一时间,贾六有些懊恼自己方才怎么只顾吃喝了。居然连平日的眼力劲儿都没了,竟没瞧见这几个主在坐在这里…… “我今儿来,是听说咱们知府大人的师爷,我的这位江兄弟,他家的烧烤摊,在这建乐府已经是远近闻名了。你知道,我一直无肉不欢,又好那么几口酒。这不,今个儿特意带了衙门的兄弟们过来。就是想尝尝鲜的。” 田七指了指江染雪,不紧不慢地说道:“再说了,我哪里敢劳驾六爷你啊。如今你六爷人大面大,连我们知府大爷的师爷都不放在眼里了。赶明儿,只怕我们这些小衙役,就更不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了……” 贾六早已是混痞了的人,精明得跟人精似的。见状,立马知道自己踩到了地雷。他悄悄地打量了一下田七口里的江师爷,却见他不言也不语,无嗔也无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贾六心中便越发忐忑起来。直骂给他红包的那几个小摊贩替他惹是生非。 面上,还不得不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讨好道:“七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小的这不是有眼无珠,不知贵人在我地盘上么。不然我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得罪江师爷这位大贵人!” “都怨小的们有眼无珠,没有打探清楚便胡说八道。”说罢,贾六回头狠狠拍了一个小喽啰一巴掌,方才转过身来陪笑道:“几位爷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的们计较。以后,江师爷家的烧烤摊,包在我贾六身上了。若是出了半分差池,我提着人头来见七爷您!” “罩着就不敢了,只盼你别打麻烦,我就阿弥陀佛了。”田七见状,也见好就收。笑着调侃道。 “哪里哪里……七爷你说笑了。”贾六擦了一把冷汗,回头踢了身后的小喽啰一脚,斥道:“还不赶快结账滚人。还想留在这里丢人现眼,还是影响人家的生意啊?!” ☆、我该如何对你(8) 那小喽啰一脚挨得冤枉,却又不敢还嘴。于是只得一脸委屈地陪着笑,朝九娘走去。“不用了。这顿,我请了。”身后传来一阵清丽却响亮的声音。贾六回过头去,说话之人,眉目俊逸,不是田七口中的江师爷是谁?! 闻言,贾六心中咯噔一下沉了下来。田七诸人也略带了些诧异地看着江染雪。“江师爷,您老人家别调侃小的们了。小的们哪里敢吃你的霸王餐啊……” ” “我说请你,便是请你。田大哥知道,我从来说一不二的。”江染雪微微勾出一笑,道:“不只如此,每月该收的保护费,你照样收你的。只不过,咱们是小本经营。别人怎么样,我家就怎么样。希望六爷别给我们‘特殊照顾’,就是六爷给江某面子了。” “这……”见江染雪不像是说笑,贾六抬头来望了望田七。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摸了摸脑袋,讪笑道:“江师爷如此,小的们怎么敢当?!” “怎么,六爷不想交江某这个朋友么?”江染雪垂眸一笑,复又抬起头来看着他,眸光一闪也不闪。 ” 不怕得罪君子,就怕得罪小人。像贾六这样的市井宵小,拉拢一个不容易,得罪一个却是轻而易举之事。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防备着他们吧! “承蒙江师爷看得起,贾六谢过了。”贾六闻言,许久不语。 半响,眼中才闪过一抹亮色。他爽朗一笑,朝江染雪抱了抱拳,正色道:“江师爷这个朋友,贾某是交定了。以后但凡江师爷有什么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贾六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当江染雪看见贾六眼中的那抹异色时,心中顿时松了下来。于是也莞尔一笑,道:“那江某就先谢谢六爷了。以后六爷若有兴趣,想找人喝酒,不妨同我家九娘言语一声。江某定当作陪。” 贾六闻言,也不言语。只郑重地点了点头,同众人鞠了个躬,转身就带着一干小喽啰离开了。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田七拍了拍江染雪的肩膀,竖起大拇指夸奖道:“江师爷这招,兵不血刃的收买了贾六这个泼皮的心,真是高明之极啊!顺带还把我们饶了进去。江兄弟,以后遇见这种事,你直接说了,让弟兄们去打个招呼就行了。何必还专程跑一趟呢!” “我这不是狐假虎威,借了田捕快和几位大哥的威风么!”江染雪爽朗一笑,眼眸中,却极快地闪过一抹流光。 对待贾六这样的地痞流氓,你若以过于强硬的态度对待他,他也许表面答应得很痛苦,背地里却阳奉阴违。指不定还趁你不备或是落难之际,在背后捅你一刀。 可是反之,这种人最缺乏的就是别人的尊敬。你若是真心待他,地痞小流氓,也许比别人更重义气更讲情义。 “我初来建乐,人生地不熟。以后凡事就请几位大哥多多照应了。其实今个儿,我本意是真想请几位喝喝酒小聚一番的。没想到,却遇到了这么一档子事。” ☆、我该如何对你(9) 对江染雪过往的事迹,这几个衙役多半听纳兰硕柯讲过。在秀山村,他们也见识过江染雪的急智的。是以,对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可以做到知府师爷一职的江染雪,衙役们是不敢怠慢的。 所以,无论今天江染雪是利用他们,还是真心款待他们。他们都不便再去做计较了。闻言,都纷纷一笑,继续坐下来把酒言欢。“只可惜了,纳兰师爷今天不在场。他的酒量也是不错的,不然,我们就可大醉一番了……” 江染雪闻言,心陡然沉了沉,眸光中有一抹暗色极快地闪过。面上的笑靥,却益发灿烂了…… “江师爷,你来得正好。”杨程远从一大堆公文案牍中抬起头来,指着书桌上的文房四宝对江染雪说道:“正巧,有一个奏章条陈要你起草呢。” 签押房里,知府杨程远正和钱粮师爷吴成杰各自忙碌着,纳兰硕柯不知所踪。见江染雪推门而入,杨程远揉了揉眉心,微微笑道。 “是关于钱肆意大人中毒身亡一案吗?”江染雪大步走到书桌前,略瞥了瞥桌上的菊花石砚台,发现里面已经没有多少墨汁了,于是拿起旁边的油烟墨开始研磨了起来。 “是啊。”杨程远赞赏地点点头,道:“钱大人是朝廷五品大员,在任上无故身亡。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宜缄默。除了给圣上的奏折之外,宰辅大人处,也应该有条陈送上才是。” “不错,还是大人想得周全。”江染雪铺开宣纸,提笔微微沉吟片刻后说道:“此事可大可小,为防有小人落井下石。咱们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只是,这条陈,不知是上给左相大人,还是右相大人啊?” 据江染雪所知,燕回朝有左右二相,左相司徒杰,为官三十载有余。为人精明干练。是一名难得的能吏。在朝中权势盘根错节,其门下学生无数。可以说是燕回朝除了皇上之外,说一不二的人物。 右相纳兰瑜,是朝中新贵。出身书香门第,曾经的京城三公子之一。据说上通天文地理、兵法韬略; 下懂文治武功、琴棋书画。才华横溢却又风流成性,是朝中青年官员的代表人物。坊间传言,他不仅经常游荡于各大青楼之中,眠花宿柳,温香软玉在怀。 还与当今圣上的嫡妹,六公主东方云薇关系暧昧。朝中亦有不少看纳兰瑜不顺眼的官员,放出流言来,说他是靠六公主的裙带关系才获得右相一职的。迟早都是驸马爷的金贵命! 想到这里右相纳兰瑜,江染雪就情不自禁地想到另外一个纳兰。虽然此“纳兰”非彼“纳兰”,可是却同样让人琢磨不透,无法把握。想到这里,江染雪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惆怅顿生。 “江师爷你不是开玩笑吧?”正在忙碌的钱粮师爷吴成杰突然抬起头来,嘴角挂着一抹复杂的笑颜。 他并未注意到江染雪的细小变化,只径直说道:“这满朝文武百官,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朝中事务,皆是由左相大人在打理。那右相纳兰瑜,就只是一个空有其表的摆设而已。三天两头不是一大病,就是一小病的。 ☆、我该如何对你(10) 就算不生病上朝的日子,也只是例行公事来点点卯。剩下的时间,就跟着六王爷鬼混去了。哪里肯里半分朝务。你叫他鉴赏哪家青楼的花魁风姿绰约,琴技出众,小曲唱得好。他大约还得心应手。你叫他处理朝政,只怕是赶□□上架,强人所难啊!” “原来如此。”江染雪哑然无语。片刻后,才抬眸笑笑。“小楼是新人,对朝中事务,多有不熟。幸得吴师爷的指点,不然,就该闹大笑话了。”” “哪里哪里,你我份属同僚,都在为杨大人做事。自当尽心尽力,又岂有不帮之理。” 吴成杰吧嗒了一口水烟,大声笑道:“再说了,当日纳兰小兄弟荐你之时,便同老朽打过招呼。要我对江师爷你多加照顾,我焉有不从之理。” 正说着,签押房的门嘎吱一声,被人轻轻推开。门开处,一个清俊挺拔的身影长身玉立地站到了几人的面前。江染雪心中微微一颤,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朝来人点了点头。 吴成杰哈哈一笑,道:“建乐的地面邪,说曹操曹操就到。纳兰兄若再来晚一点,指不定我们就要发你牢马蚤了。”” 纳兰硕柯挑眉微微一笑。因着是背光,江染雪看不太清楚他面上的表情,却隐隐觉得,此刻他的黑眸如两粒晶石闪烁着深邃复杂的光芒。那眸光里包含了太多的含义,以至于一时间,江染雪来不及品味他眸光中的深意。 “纳兰兄一向勤奋尽责,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怎么这么晚啊?”吴成杰长长的吐出一串烟圈,方才笑着调侃道。 “我去走了一遭‘和安堂’。”缓步踱到自己的书桌前,纳兰硕柯不紧不慢地说道。 “如何?”顾不得心中的别扭,江染雪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淡淡的问道。 纳兰硕柯抬眸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这才缓缓地说道:“据‘和安堂’的掌柜说,张大夫的确曾于前几日到钱府替人诊过脉。不过,是替谁人诊脉,他却不得而知。而他在诊脉之后的第二日,便接到家中急信。说是其母病重,即将不久于人世。他接信后片刻不敢怠慢,当日便离了建乐城。” “这么巧?!”江染雪顿了顿手中的毛笔,声音中便带了几分讥讽。“这未免也太凑巧了一点罢。” 纳兰硕柯点点头,俊逸无双的容颜上,没有一丝表情。“看来此案果真另有内情。按理,这张郎中就诊,必有病人的案例留下。 可张郎中一走,他的病例也一并消失了。是以,就连‘和安堂’的掌柜,也不知钱姨娘是否究竟怀孕。” “大人,我建议,迅速派人查清楚这张郎中家乡的详细地址。并派人到他家乡去走一遭。一定要调查清楚这其中缘由才是。”顿了顿,纳兰硕柯继续说道。 “好。”杨程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眉心,一脸疲惫。“这件事,一定要找一个得力的衙役去查才行。我看,就……” “我想,这趟差事多半是不用去了。”门开处,田七匆忙地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沉声道。 ☆、好个妖孽般的男子(1) “为何?”江染雪心中一沉,急急的问道。 “我方才接到报案,在建乐城五十里处的九峰山上,有一行路的中年人,郎中打扮。遭到山上土匪的抢劫。其人财物尽失,人也在反抗中身亡。娘的,这帮子土匪也忒狠了一点。杀人劫货,一个都不放过。” 田七骂骂咧咧地说道:“根据报案之人的描述,和那人随身携带的行李来看,此人很可能就是‘和安堂’的张郎中……”” 被土匪杀死的中年男子,经过衙役们的查证之后,发现果然就是“和安堂”的张郎中。到此时,江染雪更加坚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钱肆意之死,绝非意外。而是一起有策划有预谋的谋杀。 秋风微拂,碧空中万里无云,寒霜染红了枫叶,将知府花园的一隅,渲染得格外的亮丽耀眼。园子里,各色的菊花于灿烂的阳光下傲然绽放。 各种名菊也不乏其中:芳溪秋雨、青心白、醉杨妃、玉楼春、独立寒秋、绿牡丹、十丈珠帘、蟹爪、金超、黄微、新玉孔雀、太真含笑、雪罩红梅。” 一朵朵,千娇百媚;一簇簇,争妍斗艳。纷纷迎着秋风,披着寒霜,喷芳吐香。 由园子里各色各态的菊花来看,不难发现园子的主人是个爱菊之人。可此刻这满园绚丽的秋色,却无法感染屋子里沉闷的气氛。 知府杨程远,也提不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赏菊心情了。 “由仵作的尸检结果来看,当日这张郎中根本没有反抗。而是被一刀毙命。凶手杀人手段干净利落又凶残,似乎并不打算给其活路。”见众人皆望着自己,纳兰硕柯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可是,据我所知。九峰山虽偶有土匪出没。却通常只劫财货,不伤人命。而且,这九峰山土匪,是一帮子劫富济贫,以侠义人士自称之辈。一般对张郎中这种落单的旅人,并不马蚤扰。只专劫大富大贵之家。是以,这次的命案,我觉得来得十分蹊跷。” 九峰山的土匪由来已久,官府也曾经屡派官兵去围剿。奈何九峰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土匪们通常采用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游击战。 是以,连续几次围剿无果的情况下,官府也死了收复这帮土匪的心思。幸而这帮土匪,通常情况下只求财,不伤人。 所以,长年累月下来,九峰山土匪的存在。已经成了建乐城的一个怪圈。官民皆知,却皆不去揭破。 那些富贵人家,只能自认倒霉。每次要出行,要么宁愿饶了老远的路,避开九峰山。要么,就请了大队护卫或是镖局保护。 “物反常即为妖!”茶香怡人,江染雪却提不起半分心思来品尝。“倘若真如纳兰师爷所言,只怕这场土匪杀人事件,同钱大人的枉死,脱不了干系!” “江师爷的意思是,这起命案并非土匪所为。而是另有他人?!”吴成杰长长地吸了一口手中的水烟,吐出烟雾缭绕的烟圈,这才挑眉问道。 ☆、好个妖孽般的男子(2) “只怕十之八九,脱不了干系。”江染雪点头,神情严肃。 “那凶手会是何人?”吴成杰继续问道。 江染雪不言语,抬眸去看纳兰硕柯。纳兰硕柯见状,知她存了考量之心,同时还在为昨日的事情懊恼。于是微微一笑,道:“谁最怕这张郎中说出事情真相,谁就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你是说钱姨娘紫雁?”吴成杰惊得将手中的水烟袋一抖,诧异地问道。“难道这钱姨娘是假话。她肚子里的骨肉不是钱大人的?!”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钱姨娘肚中骨血并非钱大人的,所以,她才会想赶尽杀绝,断了后患。”江染雪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缓缓说道:“但,这事也未必就是钱姨娘做的。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杨程远在一旁听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 江染雪并不说话,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半响,方才不疾不徐地说道。“也有可能,钱姨娘肚中,的确是钱家的骨肉。可是,有人不待见。要毁掉这个证据!” “你是说钱夫人?”闻言,吴成杰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一个不注意,茶杯便倾倒在了桌上。“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江染雪挑眉反问道。“吴师爷,我来问你。如果这紫雁肚里的孩子真是钱大人的遗骨。这受损失最大的是谁?” “孩子长大之后,自然会继承钱家所有的财产。”纳兰硕柯闻言,眸子一亮,接着说道: “而钱夫人谢茹月并非孩子的亲生母亲。这中间,还隔了紫雁这个生母。所以,孩子自然不会跟钱夫人太过亲近。如此一来,她虽是孩子的嫡母,却也同样会视孩子为肉中刺,眼中钉!” “没错。”江染雪点头说道:“自古以来,为了利益钱财,连血脉相连的亲父子,亲兄弟尚可以反目。更何况,从某种角度而言,钱夫人与紫雁和她肚子的孩子,本就是站在利益的对立方!” “可是,如今唯一的线索已断,既然两人都有杀人嫌疑,我们该从何查起?”屋子里的气氛,凝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吴师爷不停地抽着水烟,大口大口地吐着眼圈。 那缭绕的烟雾,氤氲了他的面容,连声音,也有几分模糊起来。 “这案子一件接一件,案情错综复杂。不管是不是连环案,我们都必须要从头查起。”纳兰硕柯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推开紧闭的雕花木门。一阵清新中带了几分花香的怡人空气随风而来。 几人精神一振,均是来了精神。“不过,我们可以这样想,假设这两间案子确有关联的话。那么,当初杀害钱大人的,谁最有动机呢?” 江染雪心中暗自赞同。一件案子最终追根究底,皆逃不过“动机”二字。果然,下一秒,她便听杨程远说道:“论到杀害前肆意的动机,我私以为,钱姨娘的动机,恐怕是大于钱夫人的动机的。” ☆、好个妖孽般的男子(3) “不错。”吴成杰点头附议道。“从表面上的情况分析,钱夫人并没有加害钱大人的理由。但钱姨娘则不一样。昨日钱夫人怀疑得不是没有道理,倘若她腹中骨肉不是钱大人的,你们说,为了杀人灭口。她会不会连杀俩人呢?!” 江染雪仔细回忆着昨日的种种情形,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却又怎么也抓不住。正在此时,吴师爷又继续说道:“那日接到钱府报案,你们皆不在府衙。于是我便越俎代庖,带了衙役前去查看。无意中,我发现一件事情。当时也没有在意,现在想来,指不定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何事?”纳兰硕柯挑眉问道。 “钱府中,有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厨子,叫赵忠远的。不知二位还记得否?”顿了顿,吴成杰开口说道。 江染雪眸光一亮,方才在脑海中若隐若现的东西。明显的浮现出来。她点头笑道:“我记起来了。当日我也觉得怪异。吴师爷可是想说,这赵忠远的口音很特别,隐隐中,总觉得很熟悉似的?!”” “江师爷真是观察细微。”吴成杰点头赞道。“不错,我当时也和你有同样的感觉。后来仔细一想,咱们之所以会觉得赵忠远的口音很熟悉,那是他的口音同一个人很像。” 见众人皆是一脸好奇,吴成杰又微微一笑,道:“难道你们不觉得,这赵忠远的口音,同钱姨娘的口音很像么?只不过,钱姨娘出来久了,家乡口音淡了几分。而赵忠远,明显刚由家乡出来,是以,乡音很重。” 众人闻言,眼前皆是一亮。杨程远站起身来,对纳兰硕柯和江染雪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两位了,请两位师爷务必尽心,尽快破案。否则,这连续两桩命案,容易造成民心不稳。” “是,大人。”两人站起身来,对望一眼。又迅速地撇开目光。纷纷朝杨程远欠身答道。 碧空湛蓝得没有一丝瑕疵,秋风轻拂,带来一丝甜蜜的花香。让江染雪顿时觉得满身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为之一振。 身旁的人儿仿佛也觉察到了她的变化,于是体恤的问道:“昨晚睡得可好?身子好些了吗?” 纳兰硕柯的声音,温柔而关切。江染雪却仿佛闻所未闻,只径直朝前走去:“纳兰兄,此案杨大人虽然交代了让你我二人共同查办。可你毕竟才是刑名师爷,如今咱们该怎么办?你拿个章程吧。” “江染雪。”纳兰硕柯驻足,一双黑翟石般耀眼的眸子里,暗流涌动。 转身,回头,江染雪勾唇妩然一笑。“怎么?是不是纳兰兄觉得力有不逮?!若是如此,我也不介意帮你一起来分担分担。毕竟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纳兰硕柯眼眸中几番明灭,良久,终是唇角一勾,在蓝天白云下绽出一抹妖孽的笑颜。 第一次,江染雪发现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原来也有如此魅惑勾人的一面。到此时她才发现,人原来真的不可以貌相。纳兰硕柯这倾城的妖孽一笑,比之前些日子遇到的那个妖孽,又岂会逊色。 ☆、好个妖孽般的男子(4) “我想好了,咱们兵分三路开始调查。第一路,将钱夫人和钱姨娘,以及钱府一杆子下人重新召集到衙门分开审问。要各个击破。你不觉得,昨天她们的口供出奇的协调么?我觉得,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第二,找两个脚程快的衙役,迅速赶到赵忠远和紫雁的家乡。查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务必在打草惊蛇之前,将他们的背景查得一清二楚。看看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猫腻?” ” 说道这里,纳兰硕柯微微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其次就是,我有一些黑道的门路。请他们帮忙了解一下,九峰山命案到底是强盗所为,还是有人别有阴谋。” 他的话说到此处,江染雪就不能不买账了。这三条线路清晰明了,无论那一条线索有了眉目,这两间案子,也就找到了突破口。 一念至此,江染雪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既然这样,咱们就分工合作罢。”能离他远一点,便是一点。至少,眼不见心不烦不是! “不。”纳兰硕柯摇头,薄唇微微一抿,那暗藏隐慧的双眸,高深难测。“咱们的重头戏在钱府。其他两条线索,我自会派人去追查。但钱府这处,非我一人之力能行。””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明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却并不揭破,只是绝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江染雪无奈,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暗忖道:“也罢,反正迟早都是要面对的。一味的逃避总不是办法。堪不破这道心结,她永远不能破茧而出。如此,长痛不如短痛,晚痛不如早痛……” 想到这里,江染雪的神情顿时轻松起来。盈盈秋水微染笑意,樱红唇角微微勾起,绽出一抹如淡烟软月般的笑容:“也罢。二人之智总胜于一人之智。咱们走吧。” “去哪?”纳兰硕柯从容不迫地跟在她身后,唇挂浅笑,温雅依然。 “吃饭啊,不然你以为干嘛?”江染雪抬头看了看天空,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以为,你这个勤奋师爷,此刻便要去查案呢。”纳兰硕柯玩味的笑着。“没想到你也知道休息。”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江染雪勾起朱唇,笑得同样莫测。“劳逸结合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纳兰硕柯也不同她争辩,只径直朝前走去。他长腿笔直修长,一步当她两步,无奈之下,她也只得一言不发,紧跟其后。眼见着他走过一家又一家的酒楼饭馆,却迟迟不肯停步。 江染雪不由得有些气结。终于在他带她走过第三条街,越走越繁华之时,开口问道:“喂,我说,你这是打算去哪里呀?” “吃饭啊。”他回过头来,朝她无辜一笑。脚步却微微缓慢了下来。 “放着遍街的酒楼饭馆,弃之不顾。难道你想吃山珍美味,喝琼浆玉液不成?”因为懊恼,她声音不再像方才那么平淡无波,而是微微带了些怒气。看在纳兰硕柯眼里,却是别样的妩媚。“抑或者,你要带我去见识什么人间美味?” ☆、好个妖孽般的男子(5) “人间美味就没有,人间美色倒真是有一个。”抬头看了看五米开外的“同福客栈”,纳兰硕柯莞尔一笑,道:“到了,进去吧。” 江染雪收起心中的狐疑,随他而入,却见他轻车熟路地朝客栈二楼最好的房间走去。行至房前,他忽然驻足,扭头一笑,道:“一会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惊讶,也不要奇怪。你……你就当是来吃饭的好了。” 一句话,让江染雪更加摸不着头脑,她却聪明地不去猜测。反正事实摆在眼前,一捅就破。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于是面无表情地点头,随他走了进去。屋子里红木雕花大床,同色雕花木椅木桌。精致却又不失大气。就连墙上的那几幅字画,一看也知不是凡品。 江染雪正在诧异,到底是谁,住个客栈也如此大手笔。耳边,便传来一阵熟悉且妖孽的声音:“不错,这次比我预想中的要早上一刻钟。很好嘛,我差点以为你要废寝忘食了呢!” “我原也是这样想的,就只怕有些人秋后算账。我的日子就难过了。”纳兰硕柯恣意漫笑,优雅从容。” 一个紫色的身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那张倾城倾国的妖孽容颜上,犹自带着晶莹的水珠。 微微上挑的眼角,粉嫩诱人的嘴唇,若隐若现的胸肌,皆在水光的映衬下,分外的魅惑撩人。偏他还懒懒地勾唇一笑,桃花眼中立刻魅光潋滟。 是他!这个颠倒众生,不辨雌雄的主儿,不是她发誓再不相见的“妖孽”,又是谁?!江染雪心中暗自纳闷,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会撞到一起的?看样子两人还不是一般的熟络,听语气更像是事先约定好的。 一种被人设计的感觉从江染雪心中油然而生,然而她心知,事到此时,已经容不得她打退堂鼓。再说,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在这个妖孽面前“怯场”。于是不动声色地一笑,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等待两人打破这满意的寂静…… “这位是东方羽,京城人氏,我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7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7部分阅读 的好友兼死党。”纳兰硕柯回头望了望她不动如山的神情,唇角突然微微上扬,黑眸里好像融进满波柔情,那笑容,含情脉脉。 “他早已听说你的大名,是以,一直想见识一下。所以,我今天才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便冒昧地带你来见他。”若不是昨晚被东方羽缠得无奈,他也不会这么快便带她来跟东方这个妖孽碰面。 不过,以两人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若是照实跟她说了,她只怕会掉头就走罢! 咋听纳兰硕柯之言,东方羽微微一怔。狭长的凤眸里透出一抹深不见底的流光,却又瞬间消失不见。可江染雪却似根本没有听见东方羽这三个足以让整个建乐城都为之一振的名字,只浅浅地勾唇一笑,迤逦走到东方羽面前,朱唇畔的笑意似讥似讽。“原来是东方公子,真是有缘啊,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好个妖孽般的男子(6) “怎么样?见面不如闻名,江染雪不过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寻常人,两只眼睛一张嘴而已。 今日一见,没有让东方公子失望吧?!”眼前的女子,依旧青眉如黛,黑眸流盼。若不是眼底那丝隐藏得很好的“嫌弃”出卖了她。他差点要以为,她是很乐意和他再重逢的。 堂堂燕回朝的六王爷,天下第一美人东方羽,再一次遭到了同一个女子的嫌弃。 他心中,不是不受伤,不是不挫败的。可面上那抹玩味的笑容,却更加恣意。“染雪你太妄自菲薄了,单凭染雪如此清俊飘逸的风姿,本……本人又怎么可能失望呢!” 对他自发地去掉自己的姓氏,直接对她冠以亲热的称呼。江染雪眉头一皱,心中暗忖果真是物以类聚。想当初纳兰硕柯不也是一样,自动忽视她的疏离,不顾她的漠然,而因此才将两人的关系拉近的么。 一念至此,江染雪回过头去看纳兰硕柯。却见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眉目淡然出尘,如朗月霁风般,望着她微微的笑。 “公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问是在楼上吃还是楼下吃?”一个挺拔的身影推门而入,江染雪回头一看,正是前两次跟在东方羽身边的小七。 “就楼下吧,不要那么麻烦的搬来搬去了。”一直含笑不语的纳兰硕柯突然开口说道。“咱们时间不多,我就是抽空带染雪来看看你家公子。只能待上片刻就走。” 小七闻言,抬眸去看东方羽。东方闻点点头,笑道:“去罢,我换好衣服便去。” 小七点头,敛眸道了声“是”,这才转身离去。对于这个面容明明十分陌生,可却总给她一种熟悉感的小七。江染雪心中十分诧异。却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也只得无奈地笑笑作罢。 一顿饭,表面上吃得是宾主尽欢。实则波涛汹涌,暗潮涌动。古人说:“食色者性也!”江染雪自问不是清心寡欲之人。可是看见面前的这两个“绝色”男子。她却半分也提不起兴趣来。 一个是她想躲却必须逼自己去面对的人,一个是她同样想躲却无奈面对的人,两个人同时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还大献殷勤。害她碗里的菜肴堆得跟小山似的。 偏这两个平日了里极聪明伶俐之人,今天却半分也看不来眼色。害她脸上的寒霜已经明明可以冻出一层冰来了,他们却依然恍若未觉。 是以,一顿饭下来,江染雪简直是食不知味。满桌的山珍海味,在她嘴里都形同嚼蜡。好容易熬到酒住饭罢,江染雪不顾东方羽再三的挽留,也无视纳兰硕柯唇角那抹玩味的笑颜。径直离开了“同福客栈”。 “好了,别生气了。生气的……人容易老,才吃饱了,生气的话就不利于消化了。”两人一路无语,江染雪打定主意不理这个自作主张的纳兰硕柯。行至半途,纳兰硕柯终于忍不住开口笑着劝慰道。却不料他的一句话,却让江染雪心中一动。 ☆、好个妖孽般的男子(7) 驻足,转身。江染雪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盯住纳兰硕柯的眼神,冷冽如水:“你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纳兰硕柯无辜的摸了摸鼻子,低头垂眸间,掩盖了他眼中的风云起伏。“你这话问得真是不着边际了,让我怎么回答啊?!” 见他矢口否认,江染雪不由得暗骂自己愚不可及!冲动之下竟连半分理智也不剩了。若他肯揭破这层轻纱,早就捅破这层窗户纸了。又怎么可能遮遮掩掩到现在。 她虽猜不透他明知自己是女儿身,却不肯揭破。但心中却知,此时不揭破,对大家都有好处。于是也不再同他继续纠葛下去。只冷哼一声,径直朝衙门走去。 回到衙门,江染雪便按纳兰硕柯的计划将任务布置下去。也许是感到了知府府的沉重气氛,这一次衙役们办事效率竟异常的迅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便将钱姨娘、钱夫人和钱府下人们请到了知府府。江染雪和纳兰硕柯,分头按照商定的突破口各个击破。 屋子里,茶香袅袅。江染雪从白瓷茶壶中倒了一杯茶水递给紫雁,灿然一笑道:“钱姨娘别嫌弃,咱们家杨大人是个清官。没有上好的茶叶招待你,你就将就一下吧!” “江师爷说笑了,我本就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出身。从前吃不上饭的日子也是常有的事,又怎么会计较这些呢!”紫雁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无所谓的笑笑。 “哦!”江染雪心中一动,顺势问道。“不知钱姨娘仙乡何处?” 似没有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紫雁微微一怔,才莞尔笑道:“我原籍漳州。” “漳州离建乐,千里之遥。钱姨娘只怕很久都不曾回过家乡了罢?”低头吹了一口杯中的茶叶浮沫,江染雪抬眸见钱姨娘落寞的点头,于是笑着问道。“那你家中年迈的爹娘呢,可有人照顾?” “我娘去世得早,家长还有爹爹和哥嫂。”许是说到了自己的家人,紫雁原本防备的神情顿时松懈了不少。“索性哥哥和嫂嫂,都是极孝顺的人。爹爹在家中,我也才放心不是。” “那就好。”江染雪点头笑道。“只是苦了你了,一个人独在异乡。如今钱大人又……对了,你在建乐还有什么亲人或者同乡吗?” “没有了。”紫雁微微一怔,眸光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流光,摇头说道。 江染雪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却又偏不去品尝。良久,才抿唇一笑:“那真是可惜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是夜,烛光摇曳,灯火昏黄。由于找到了突破口,这一次的审讯,比上一次顺利了许多。可依然费了不少的周折。在纳兰硕柯的旁敲侧击下,赵忠远终于也道出了自己是漳州人氏而非什么清远人。至于他上次为何会说谎,他的解释是因为自己欠了别人的钱财,怕人追债,所以才会如此隐瞒的。 可当纳兰硕柯问道他是否认识钱姨娘时,他却矢口否认。只说并不知道自己同钱姨娘是老乡。当纳兰硕柯继续追根究底问他当初到建乐来,是所投何人,是何亲戚时?他却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个妖孽般的男子(8) 对于这一情况,钱夫人谢茹月也表示并不知情。正当江染雪两人郁闷之际,最后的突破口,居然是纳兰硕柯无意中在钱府下人郑婶子身上问出的。起先郑婶子支吾着并不肯吐出实情。 任凭纳兰硕柯如何审问,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纳兰硕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郑婶子,你可想好了,你是钱府的老人,据我所知,钱大人待你也不薄。如今钱大人枉死,哪怕是细小的蛛丝马迹,都可能成为破案替他报仇的线索。你若是有所隐瞒,你家大人的血海深仇,只怕是不能得报了!”” “我……”郑婶子低下头,紧咬着嘴唇。布满皱纹的脸上,已有淡淡的泪痕滑落。 “哎,罢了,罢了。”纳兰硕柯站起身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人在做,天在看。我真是替钱大人感到悲哀。他才走了不过区区数日,却早已是人走茶凉。看样子,他的冤屈,是没有人肯站出来替他伸张正义了。真是可悲,可叹啊……” “纳兰师爷……”郑婶子站起身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老妇人有一事相求。”” “钱大人待我恩重如山,有些事我若不说,便是忘恩负义,对他不起。可我若是说了,又怕,又怕……自己这条老命不保。我也不是怕死,反正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只是,我心里惦记着,想看我那未出世的小孙子一眼。所以,我恳请纳兰师爷护我周全……” 见纳兰硕柯略带了疑惑的看她,她又接着说道:“我听说,‘和安堂’的张郎中,前儿在回家途中被人给杀死了。我怕……自己也会落得他的下场……” “郑婶子有事但说无妨,我保证护你周全就是!”伸手扶起郑婶子,纳兰硕柯恳切地说道。 郑婶子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这才点头说道:“有纳兰师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的确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事情。 虽不知与我家老爷之死有没有关系,可我心知这件事极不寻常,所以也曾找机会偷偷的告诉过老爷。奈何老爷却不信我,直道是我太多心了。 哎……老爷平日里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却被美色所惑。到头来落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何事?”闻言,纳兰硕柯心中一动,连忙问道。 “大约是一个多月前吧,老爷的顶头上司邹大人做寿,老爷便携了夫人前去庆贺。按老爷的意思,本来还想带紫姨娘一起去的。可巧那天姨娘身子不爽利。便拒绝了老爷的好意。独自留在家中休息。”郑婶子低头微微回忆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 “那天家中的下人,跟随老爷夫人走的走,被紫姨娘打发出去办事的办事。休假的休假,那么巧,除了我和赵厨子,竟一个都不剩了。就连紫姨娘的贴身丫鬟,也被她打发出去买胭脂水粉了。本来早饭过后,我是该出去买菜的。 ☆、好个妖孽般的男子(9) 可巧我出了府,走到半途时,突然发现自己早上换了衣衫忘记拿钱袋了。于是便又折了回去。拿了钱袋,我又想着紫姨娘身子不舒服,于是便去了后院,打算问她是否想换个清淡的口味。谁知,好巧不巧,正碰见赵厨子进了夫人的房间,半响都不见他出来……” 说到这里,郑婶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我大惊之下,也不敢同别人言语。左思右想,觉得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若不说,便是对不起老爷。于是便找了一个机会,同老爷说了。谁知老爷只是不信,说是这件事紫姨娘早就同他说过了。是那天早上,紫姨娘正好想吃家乡的点心。” 于是叫赵厨子做了,给她送去的。我见老爷说得信誓旦旦,还暗自懊恼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然胡乱猜测。羞愧之下,也便把这件事撂在脑后了。后来,家中也一直风平浪静的。我也再没有见过紫姨娘同赵厨子私会。没想到,前几天,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是通j杀人么?!纳兰硕柯唇角微微一勾,又开口问道:“我问你,事发当家大人吃的鳝鱼,可是你亲自采购的,又是在何处采购的?”” “这街坊邻里都知,我家老爷平日里喜食鳝鱼。而他日常里吃的鳝鱼,都是我在菜市里固定的一家卖鱼的摊子上买的。纳兰师爷若是不信,派人去菜市一问便知。”郑婶子不慌不忙的答道。 “老爷死的那日,我同平日里一样买了鳝鱼,便交给了厨房。那日的鳝鱼我也看了,同平日里并无二致。所以,当晚老爷毒发身亡时,衙门的老爷们说我家老爷是中了望月鳝之毒而死,我心中又疑又惊又怕。索性,夫人性子一向宽厚,说事情尚未确认之前,并不能怪罪于谁。倒是,倒是……” “倒是什么?”纳兰硕柯见她话中有话,挑眉问道。 “倒是紫姨娘,在衙役的捕快们走后,怀疑是我做了手脚。几番欲拷打于我。”郑婶子低下头,抽泣道。“幸而夫人替我求情,我才只挨了十大板。否则,只怕我这条老命休矣!” “那当日我问你之时,你为何不说?”纳兰硕柯转身,目光凌厉地看着她,语气严肃而冷厉。 “当日我一时糊涂,贪生怕死。只想着我一个下人,无权无势。所说之话也无人会信。到头来,只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不能替老爷伸冤,反而把自己这条老命给赔进去了。” 郑婶子神色坦然地说道。“是以,这才不敢言语。若非今日纳兰师爷苦苦相逼,又信誓旦旦的承诺要护我周全。这个秘密,我只怕会带进棺材里去的!” 纳兰硕柯轻轻叹了一口气。对郑婶子这番话,他虽不能苟同,但也不能责备什么。贪生怕死,是人性的弱点。 她如此明哲保身,虽然自私。可在某些时候,又何尝不是一种明智之举?!“你下去吧。我衙门里有一种上好的金疮药,对治跌打损伤有奇效。待会我会叫衙门里的丫鬟,替你上药的。” ☆、好个妖孽般的男子(10) 验伤的丫鬟回来禀报,郑婶子身上的确有被打过的痕迹。对于此事,钱姨娘紫雁也直言不讳。据她自己说,当日之所以要惩罚郑婶子,是因为悲痛欲绝,气急攻心所致。 对此,纳兰硕柯并不置可否。却又碍于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对她有所动作。于是只得放了她回去,暗地里,却派人监视着她。 是夜,昏黄的灯光下,江染雪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在她身旁,还堆了老高的案牍公文和没有整理完的口供,纳兰硕柯推开门,一眼便望见了明灭烛火中她白玉般的容颜。 烛光摇曳,那青瓷般的肌肤没有一丝瑕疵。小巧而挺立的鼻,粉润而水光潋滟的唇,长而翘的睫毛微微的合在一起,如安静的蝶,静静地伫立在青莲之间,唯有那微微蹙拢的眉心,和嘴里偶尔冒出的关于案情的呓语,出卖了她内心的忧虑和烦扰…… 纳兰硕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随手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身边的书桌之上。人,却抬手朝江染雪的眉心抚去。手到半空,又颓然地放了下去。纳兰硕柯深邃如海的眼眸中,几番明灭,那璀璨诱人的光芒,终是被眼底的暗色压了下去。 俯身,在江染雪光洁如玉的额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下一刻,纳兰硕柯弯腰抱起她,朝书房旁边的休息室走去。休息室很小,却五脏俱全。 原本是给衙门的师爷办公劳累,抑或者遇有急案熬夜而准备的。此刻,却成了江染雪暂时的寝室。 将江染雪轻轻地放在□□,盖上被子。纳兰硕柯终是忍不住,伸手抚平了江染雪眉间的皱褶。性感的薄唇边,慢慢绽出一抹落寞的微笑。片刻后,却是头也不回地转身朝书房里走去。 第二日清晨,江染雪被园子里的鸟叫声从睡眠中唤醒过来。许是很久没有如此香甜的睡过一个安稳觉的原因。 此刻,她面上带着一抹动人的嫣红。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抬头迅速地打量了一番四周,再看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穿戴整齐的衣衫。 江染雪眉心微蹙,大步朝书房走去,推开门,书桌上,长长的蜡烛只余了短短的一截。桌案上还堆起高高的烛泪。纳兰硕柯伏在书桌上,安静地睡着。 屋子里静谧得能听得到他浅浅的呼吸声。在他右手边,是整理齐整的口供和公文。从那高高摞起的足有半人高的案卷上来看,他定是熬了大半宿才整理完这些公文案牍的。 江染雪心中一暖,眸光便瞬间柔和了起来。转身从隔壁的休息室里拿了一床薄毯替他盖上,江染雪打开书房门,朝园子里走去。 彼时,她并不知道,在她合上门的那一瞬间,纳兰硕柯那双原本紧闭的黑眸,慢慢地睁了开来。唇角,犹自挂着一抹浅淡到极致,却发自内心的微笑。 如此平静的过了十来日,钱肆意的案子一直没有多大的进展。钱府内,钱姨娘紫雁和厨子赵忠远都表现得异常的安静,没有半分反常。 ☆、引狼入室(1) 而“和安堂”的张郎中之死,却由纳兰硕柯的黑道朋友处传来消息,说是非他们所为。而衙门的仵作那里,也有了新的线索。那仵作翻遍了各种典籍,走遍了建乐城中各个大小的药铺。 终于证实,钱肆意所中之毒,并非什么望月鳝之毒。而是一种名为“离窍”的毒药。据说,此毒十分罕见,却异常毒辣。 基本上是见血封喉,中者无解。得知这个消息后,江染雪和纳兰硕柯都异常的兴奋。却皆是暗自压抑着心中的躁动,等待着“东风”的到来。” 这股“东风”,终于在众人日等夜盼,翘首以待中到来当衙役老刘一路风尘仆仆的回到衙门时。众人皆是蜂拥而上,迎接他的归来。 “如何?”递给老刘一杯茶,江染雪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刘咕隆咕隆地一口气将茶杯里的水喝得只剩下了茶沫子,这才喘了口粗气说道:“果然不出纳兰师爷所料,那紫雁和赵忠远,的确有问题。” “哦?”纳兰硕柯眉头一挑,急急地说道:“别急,说仔细一点。”” “我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漳州,找到了紫雁的家乡仔细的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这紫雁与赵忠远原来是邻居。住在同一个村子,自幼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这紫雁从小母亲早逝,是她爹又当爹又当娘的将她抚养成|人。 他还有一个哥哥,为人忠厚老实。因为家中贫穷,一直娶不到媳妇。为了替哥哥娶亲,替自己家中延续香火,紫雁在十六岁那年去做了舞姬。因为容貌艳丽出众,她很快便挣了一笔钱给哥哥娶到了媳妇。却也因此经常受到风流恶少的欺负。 而这钱肆意,正是在漳州任上,于一次无意之中将她从一名恶少手中救下,保护了她的清白之身。从此,紫雁便成了钱肆意的贴身丫鬟。而其后,在建乐任上,她更是麻雀变凤凰,成了钱大人的宠妾。”老刘缓了缓气,终于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个大概。 “那这赵忠远呢?又是怎么回事。”想了想,江染雪挑眉问道。 “据说,当时在漳州,同钱大人争夺紫雁的那名恶少,来头也不小。所以,钱大人对外放出的风声,是紫雁已经成了他的侍妾。” 顿了顿,老刘继续说道。“等赵忠远听到风声去找紫雁之时,钱大人已经接到朝廷的任命,来了建乐城。而紫雁为何没有留下,却跟随钱大人上了路,这其中的蹊跷,我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紫雁到了建乐府,写信回家给自己的父亲报平安。顺便带了一封信给赵忠远,说自己罗敷有夫,已经是钱大人的人了。让他忘记她。谁知这赵忠远并不死心,居然从漳州千里之遥,追到了建乐城来。” “辛苦你了,老刘。下去休息吧!”闻言,纳兰硕柯拍了拍老刘的肩膀,关切的说道。老刘点点头,转身离去。纳兰硕柯这才抬眸对身边的田七说道:“田七,点齐衙门的衙役,带上杨大人的手谕,同我到钱府抓人去!” ☆、引狼入室(2) 狭小的囚室里,灯火昏黄淡淡地洒在囚室的一角。干燥而洁净的地面,没有蟑螂老鼠爬过的痕迹。囚室的正中,甚至还摆了一张狭窄的单人床板,上面铺着一床干净的棉被。 床板旁边,有一张小小的桌子,上面摆放着水壶和杯子。若不是囚室里女人凄惶的神色,你甚至不会联想到,这里,便是建乐府关押重犯的地方。 江染雪望着眼前这个眼眸里雾气氤氲的女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杯子,从水壶中倒了一杯凉开水递给她。 半响,才缓缓地说道:“紫姨娘,这囚室,是我们家大人开恩。看在你有孕在身的份上。特别为你准备的。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得好好保重自己。即便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是自己的罪行自己承担,还是一尸两命?! 你自己想清楚!不过,我要再一次提醒你的是,我朝律法有明文规定,犯妇若有身孕,罪不及腹中胎儿。所以,只要你认罪了。无论如何,你腹中的骨血是能保住的。倘若你执意不肯认罪,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怕是后悔莫及了!” 眼前的场面,多么熟悉。江染雪犹记得,当日那柳如花楚楚可怜的哀求自己的模样。可最后…… 江染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紫雁,目光深邃如海。紫雁闻言,下意识地伸手护住了自己的小腹。那艳若桃李的脸上,有两行清泪缓缓滑落。片刻后,她擦干泪水。微微摇头,抬眸望着江染雪,眼睛一眨也不眨:“江师爷,我没有犯罪,你要我承认什么?” “为什么到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仍旧执迷不悟呢?”江染雪挑眉,眼神中渐现冷厉。“钱大人是怎么死的?那张郎中是怎么死的?你与赵忠远又是什么关系?你腹中的孩子,又到底是谁的?紫姨娘,这些,想必你比我还清楚。” “好,既然你问我,我便再回答你一次。老爷是怎么死的,我并不知情。我也很想知道,是谁这么狠心,害死了我家老爷!至于张郎中的死,我就更不明白和我有什么关系了。江师爷,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杀死一个七尺男儿?!而我腹中的骨肉,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是我家老爷的血脉。若有半分谎言,天打雷劈!” 紫雁抬起头,盯着江染雪,一字一句地说道:“至于我与赵忠远,我们是清清白白的。是,我承认,我之前是骗了你们。但,那时候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爷刚死,我不想节外生枝,让人误会。所以才撒了谎! 可我与忠远的关系,我家老爷生前一清二楚。我从来没有对他隐瞒过什么,他也从来没有因此而误会我!我们之前的信任和感情,又岂是你们这些外人能明白的?!” “人死如灯灭。现在钱大人已死,你说什么,自然都是死无对证!你让我如何信你?!”江染雪挑眉,淡淡的问道。 ☆、引狼入室(3) 闻言,紫雁的身子蓦地一颤。秋水黑眸里,希冀的光芒渐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绝望和阴沉:“我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的清白,可是,单凭我与忠远的关系,你们也不能证明便是我杀死了老爷啊!” 江染雪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身后急匆匆地跑来一个衙役,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江染雪面上一沉,神情越发阴郁起来:“什么,昏倒了?怎么会这样!” “回江师爷,是那赵忠远抵死不认帐。杨大人一怒之下,便叫人打了他的板子。”衙役低下头,轻声说道:“谁知他一个七尺男儿,没想到那么不经打。才二十大板,便昏了过去!”” 江染雪眉心一皱,语气平淡得让人害怕:“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忠远他怎么了?你们把他怎么了?”闻言,紫雁顿时慌了手脚,梨花带雨的哭道:“忠远他自幼身子骨就不好,你们为什么要对他乱用私刑?!不,你们不能这样对他,他是无辜的!他什么也不知情……” “紫姨娘,容我提醒你一下,赵忠远现在是杀人嫌疑犯。所以,咱们不算滥用私刑。就包括你,也是一样。若不是大人念在你有孕在身的份上,恐怕也早就对你用刑了。到时候我只怕,二十大板下去,你便没有赵忠远这般轻松了。如果是一尸两命,只怕是非我们大家所愿!”” 闻言,江染雪心中一动,挑眉说道:“你既说赵忠远是无辜的,那么你就老实交代了罪行,免得牵连无辜才是!” “不,我没有犯罪,我没有做错。你们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紫雁自被带入衙门以后,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扛不住松懈了下来。只见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大人,我该怎么办啊……” 听她话中有话,江染雪眼前一亮,正要说话。却猛地瞥见灯火氤氲下,身后还有一道被拉得老长老长的影子。转身,蹙眉,江染雪冷冷的问道:“不是让你下去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回江师爷,方才钱府上派人送来一包‘离窍’,说是钱夫人带人从钱姨娘房里搜出来的。”衙役被江染雪看得发憷,赶忙低下头轻声说道:“大人叫我来告诉师爷一声,并叫你审讯完了。赶紧过去。” 此言一出,不仅江染雪脸色阴沉得难看。那紫雁,更是慌了心神,厉声叫道:“怎么可能?我房里怎么可能有毒药!不,这不可能!我是被冤枉的。” “走罢。”闻言,江染雪眉头皱得更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抬腿便朝囚室外走去。 方行了几步,她又驻足,转身对紫雁说道:“紫姨娘,如今罪证已有。你要想清楚,无论你招是不招。你的罪名只怕都是坐实了的。所以,你不要执迷不悟。若逼得我家大人用了重刑,对你只怕不是一件好事。”说罢,她抬眸看了一眼她的小腹处。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引狼入室(4) 出了囚室,干燥而阴冷的秋风迎面扑来,打得人脸上生疼生疼的。江染雪一边朝衙门书房的方向走去,一边开口问道:“赵忠远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蛛丝马迹。” “没有。”衙役摇了摇头,叹道:“那赵忠远一直未招,且又不经打,弟兄们三五下便让他昏了过去。” “真的动手了?”江染雪驻足,扭头望着衙役,厉声问道。“不是早就说了么,只是吓唬吓唬他们俩。谁让你们真的动手了?!”被抓进衙门后,赵忠远与紫雁除了承认自己与对方认识之外,余下的一个字也不肯认罪。 无奈之下,江染雪等人商量出了一个杀鸡儆猴的法子。原来只是吓吓赵忠远,借机恐吓紫雁的。谁知道却弄假成真。 “是……吴师爷说的。”衙役见状,低声说道。“他说,赵忠远是犟骨头,若不用重刑,他是万万不肯招的。谁知兄弟们手下没有轻重,竟一不小心,将他给打晕了。” 秋雨淅沥沥的下着,寒意渗人。偶尔吹起一阵猛烈的秋风,卷起一片枯黄的落叶,悠悠地随风而落。 江染雪撑了雨伞,缓缓地走出了知府府。为了这个案子,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回家了。今天是宋夫子的生日,所以老早,九娘便托人带了口信。 要她回家吃饭。好在钱肆意一案,已经有了眉目。所有的人证物证早已齐全,欠缺的,只是一个口供而已!是以知府杨程远,在听说此事后,便爽快的准了江染雪的假。 原本,纳兰硕柯在听闻此事后,也半是调笑半是认真的说要同江染雪一起回去,替宋夫子庆生的。谁知到了中午时分,他却又不见了踪影。 江染雪原本就不打算让他去的。可此刻真的没有见到他,心中,却反而生起了一股淡淡的失落。 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江染雪虽然选择了不去追究,不去刨根问底。心中,却到底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威严肃穆的衙门大门前,两名衙役笔直地站在两旁,丝毫不为这阴冷的秋风秋雨所动。朦朦细雨中,一个单薄的身影跪在雨中,瑟瑟发抖。 她的衣衫,早已被这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整个人,也是冷得蜷缩成了一团,牙齿不停地抖着,娇小的脸上,更是苍白一片。可这女子,却依旧坚持着跪在寒风中,不肯离去。 “这是怎么回事?”江染雪抬眸,朝衙役问道。 “这女子说她是钱府紫姨娘的贴身丫鬟,想要见紫姨娘一面。”见江染雪发问,衙役躬身答道。“可大人发了话,说紫姨娘是重犯。轻易不让外人见。所以……” 江染雪闻言,心中了然。定是这丫鬟没有银子拿来贿赂衙役。所以,才换不来这主仆的相见。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江染雪走到女子面前,轻声说道:“你起来吧。” “江师爷,求求你,让我见见我们家主子吧。”女子艰难地抬起头来,惨白的俏脸上有水珠不停地滑落。 ☆、引狼入室(5)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求求你了,我只想见主子一面。见一面就好,你就帮帮我吧。你的大恩大德,小红来世结草衔环,也定当报答。” 小红跪着前行了两步,一把拽住江染雪衣襟的一角,嚎啕大哭道:“求求你了,江师爷,我求求你帮帮我……” “你先起来,我帮你便是。”小红的忠义让江染雪心中一动。这世间,从来都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无论紫雁现在如何,单凭在她落难时,尚有一个忠心耿耿丫鬟肯如此对她。她也算是值得了!” 说罢,江染雪转身朝衙役走去。“两个大哥,你们瞧见了。这丫头怪可怜的。不如,就行个方便,让她见见她家主子吧。”说到此处,江染雪抬眸看了看衙役有些犹豫的脸,又笑着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些碎银子,塞给两人。 笑道:“现在如此忠心的丫鬟,已经不多了。她如此讲情义,就连咱们七尺男儿,只怕也比不上呢!就是看在她如此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们也应该行个方便不是?!至于杨大人那边若是问起,自有我担着。”” 两个衙役对视了一眼,纷纷笑道:“江师爷说得在理。那,就让她进去吧” 江染雪冲小红点了点头,小红站起身来冲她感激一笑。黑亮见底的大眼中,有泪水跟着雨水一起,喷薄而出。 秋雨淅沥,络绎不绝。那晶莹的雨滴飞溅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动听。间或有枯黄的落叶随风而落,在半空着与雨水安静的缠绵起舞,却终是轻轻地滑落…… 秋风秋雨愁煞人,阶前梧叶已秋声! 在雨中迤逦漫步而行,回到家中,江染雪的衣襟下摆已经浸湿了一片。方一打开门,九娘便迎了上来。拿干毛巾替她拭着被斜风细雨湿润的脸颊,笑道:“怎么才回来呢?让人家一阵好等。” 屋子里的暖意让江染雪被风雨吹得冰凉的身子蓦地松懈了下来。她微微一笑,刚想说话。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厨房里钻出来,手里,还犹自端着两盘菜。“染雪回来啦?赶紧的,洗把脸就可以吃饭了。” 眼前这个长身玉立,温润儒雅却自来熟的男子,居然是方才在衙门消失不见的纳兰硕柯。“你怎么来了?”江染雪挑眉,一脸的纳闷。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呢?!”纳兰硕柯尚未开口,一旁早有打抱不平的人替他出头。九娘拍了拍江染雪的脑袋,嗔道:“来者皆是客!纳兰公子怎么就不能来替你家夫子庆生了?!”九娘满意地看了一眼纳兰硕柯,眼里笑意盎然,乐得差点合不上嘴。 大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之态。江染雪一阵头痛,狠狠地瞪了一眼纳兰硕柯,正要想办法转圜,把他不着痕迹地撵出去。一旁的纳兰硕柯却抢在她的前面开了口。 “九娘,你误会了。染雪的意思是,我怎么比她早回来了。”纳兰硕柯摸了摸鼻子,笑着对九娘解释道: ☆、引狼入室(6) “方才她在衙门有事,走不开。便叫我到街上替她准备礼物去了。我们原本是商量一起回来的。谁知雨越下越大,正巧,我买礼物的店铺离你们家比衙门近。所以,便自己先行回来了。” 闻言,江染雪蓦地一怔。方才只顾着小红的事了,居然将宋夫子的礼物忘了个一干二净。此刻,眼见着纳兰硕柯笑得狡诈,一脸j计得逞的模样。 她到嘴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只得恨恨的说了声:“是啊,九娘。纳兰兄来我求之不得呢!谁说我是不许他来了?!”算了,为了宋夫子的生日礼物,她便忍他这一回罢。总不能,让她两手空空的替夫子庆生吧? 待江染雪洗完热水脸回来,桌子上已经满满当当的摆满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辣子鸡丁、清蒸鲈鱼、水煮肉片、凉拌鸡丁、蒸水蛋、胖头鱼炖豆腐、糯米蒸肉、鲜蔬野菌汤、素炒青菜…… 那五颜六色、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看得江染雪垂涎三尺,食指大动。一旁的九娘还直嚷嚷着,说不知道纳兰硕柯要来,要不然,会多准备一点菜。江染雪听得那一个郁闷啊,直后悔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引狼入室。 等到吃饭之时,九娘的偏心更是加倍的表现了出来。望着纳兰硕柯碗里那堆得跟小山似的菜肴,还有他唇畔若有似无的挑衅的微笑。 江染雪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瞅准桌子下面纳兰硕柯的脚,一脚踩了下去。下一秒,她却听见宋夫子皱起眉头大声叫道:“哎哟,这是谁踩了我的脚了?!” 淄博的红丝砚,吴青子的山水画。纳兰硕柯一上来便掐中了宋夫子的死|岤。宋夫子看着这两样生日礼物,简直爱不释手。一吃完饭,便拿着礼物去他的屋子里鉴赏去了。 九娘借口要洗碗,也一个人溜走了。可看在江染雪眼里,却觉得九娘是故意给他们留下时间和空间,那模样,像极了想要撮合她和纳兰硕柯似的。这样想着,江染雪眼里便有了一些尴尬。可纳兰硕柯却像没事人似的,自得其乐。 屋子里,茶香袅袅。白瓷茶杯中,碧绿的竹叶青在杯中根根竖立,忽起忽降,妙趣横生。那茶汤清明,香浓醇厚。那沁脾的清香,让人浅浅一尝,便心旷神怡,劳倦顿消。江染雪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纳兰硕柯。 眼前的男子,温润如玉,温文儒雅。可是掩盖在这些表象下的深沉,却是她看不清道不明的。 “染雪,染雪……”一双修长如玉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纳兰硕柯的声音中,略带了些调侃。“你在想什么呢?有听我说话么?” “啊……”江染雪猛地回过神来,讪讪的笑道:“对不起,我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呢?” “我说,东方说他要回京城了,临走前想请咱们去聚一聚。”望着眼前这个明显心不在焉的家伙,纳兰硕柯摸了摸鼻子,无奈的一笑。 ☆、引狼入室(7) 心中,却是暗暗的沉了下去由东方羽言语间毫不掩饰的态度来看,他对江染雪的兴趣,远远大于他的想象之外。难道,他也发现了什么不成?! “不去!”江染雪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绝了他的提议。“要去你自己去,他又不是我的朋友。跟我没有半分关系。”开玩笑,对那个家伙,她避之尚不及呢!怎么会自动自觉的送上门去。 东方羽,当今圣上的六弟;燕回王朝的六王爷。一副容貌倾城倾国,颠倒众生。因其风流成性,喜欢眠花宿柳,从来不问朝政。 而颇得当今圣上的喜爱。坊间传闻,他与朝中那位同样风流不羁的右相纳兰瑜,一向“志同道合”,长期形影不离的游荡于京中各大青楼之间…… 江染雪自问虽对这个时空的事情孤陋寡闻,却绝对不会闭塞得连这样大的事情都不知道。所以,当日纳兰硕柯说出东方羽的身份之时,江染雪不是不惊,不是不诧的! 如果这个妖孽的男子便是鼎鼎有名的六王爷那么,纳兰硕柯又是谁?! 果真只是默默无名的刑名师爷纳兰硕柯;还是深藏不露、微服私访的右相纳兰瑜?这中间,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 如果纳兰硕柯就是微服私访的纳兰瑜,他怎么敢如此堂而皇之,连姓都不换,就跑去知府府当师爷?杨程远难道不认识他么?抑或者杨程远也是他的心腹?!果真如此的话,他跑去当知府师爷,又所为何事?有何目的? 如果纳兰硕柯并非六王爷的死党纳兰瑜,而只是东方羽游山玩水时所结识的普通朋友,那为何两人的关系又如此密切?!看两人的神情和默契,分明不是一朝一夕的关系…… “随你吧。”意料之外的,这一次,纳兰硕柯居然没有反驳。江染雪挑了挑眉头,从沉思中惊醒过来,黑眸里有一闪而过的诧异。 扬了扬眉,江染雪虽然诧异,却顺水推舟的并未反驳。既然事情的发展与她的意愿相同,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有些东西,既然以她目前的能力,暂时不能去左右,不能解开谜底。只要不损害到她的利益,那她又何不选择视而不见!管他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8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8部分阅读 爷也好,宰相也罢,与她何干?! 想清楚了这些问题,江染雪心中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就连一路走回衙门,她嘴角都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可,彼时江染雪并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无视就可以逃避的。很快的,她就要面对一次艰难的选择…… 衙门里,捕快田七急匆匆的正要往签押房的方向行去,纳兰硕柯眼尖,一眼便看见了行色匆匆的他。于是开口叫道:“田七,出什么事了呢?走得这样火急火燎的……” “纳兰师爷,好消息啊。”驻足冲两人点了点头,田七兴高采烈的说道:“招了,招了……” “招什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啊。”江染雪见状,问道。 ☆、引狼入室(8) 纳兰硕柯心中一动,挑眉问道:“你是说,他们招供了?” “嗯嗯。”田七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不对,不是他们。是赵忠远招了。咱们几个兄弟伙,刚刚把他给拿下了。”说罢,田七扬了扬手中的纸页,笑道:“你瞧,这是他的口供!” 纳兰硕柯接过口供低头看了起来,江染雪扬眉有些诧异的问道:“他不是口风很紧,一直不肯承认么。这次你们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让他招供了?”” “切,再硬的汉子都架不住大刑伺候。”田七不以为然地说道:“先前咱们是对他们太好了。所以他们才肆无忌惮。这不,中午杨大人接到左相的公文,公文上把大人斥责了一通,说杨大人办事不利。在自己辖内让朝庭官员枉死,却又迟迟不能破案,把大人骂得狗血淋头。 你们是没瞧见,当时杨大人的脸色黑得吓人。还是吴师爷见机得快,建议大人对赵忠远用刑。这不,这个办法真是管用。咱们哥几个还没使出十八般武艺呢,他就扛不住,招了!” 江染雪心中一沉,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却又快得让她抓不住。正沉思间,纳兰硕柯已经扭头对她说道:“走,咱们瞧瞧去。”” 囚室里,赵忠远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已经昏迷过去,失去了意识。原本清秀的五官,此刻被血迹模糊得几乎认不出原来的模样。整个人也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江染雪悄悄的别开眼,不忍心去看眼前的场景。 如果这就是衙役们口中所谓的随便“招呼”了一下的话,那真的用尽“十八般武艺”,又会是怎样的情形?难怪前世看方苞的《狱中杂记》里,犯人们屈死,冤死者不计其数。这官府的牢狱,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 “走吧,二位师爷。这有什么好看的,大人还等着咱们回去复命呢!”见二人皆是沉默不言,田七笑着开口说道:“咱们趁热打铁,下午再好好‘招呼’一下紫雁,这件案子便功德圆满,可以结案了!” 屋子里,一室沉寂。气氛压抑得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江染雪和纳兰硕柯下意识地对望一眼,都觉得不该再沉默下去。于是沉吟片刻,清了清嗓子说道:“大人,那紫雁有孕在身。若对她用刑,只怕把握不好分寸,会一尸两命的!” 纳兰硕柯点点头,附议道:“江师爷说得没错。大人,此事可大可小。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呢!钱大人是官身,朝庭、民间,都巴巴的瞧着这件事。如若紫雁是凶手还罢,如若她是被冤枉的。又因此而丢了腹中胎儿。你想想,这谋害朝庭命官遗腹子的罪名,咱们担得起还是担不起?” “怎么可能冤枉她!”吴成杰吧嗒了一下水烟,慢条斯理地说道:“这赵忠远的口供上说得很是清楚。是紫雁与他通j有了孽种,又被钱大人发现了。这才起了杀人之心的。” ☆、引狼入室(9) “万一,是这赵忠远怨恨紫雁当初遗弃了他,此刻特定冤枉她的呢?”江染雪转身望着吴成杰,挑眉质问道。 “这……”吴成杰讪讪一笑,道:“也不无可能。” “大人,这几年你官声甚好。眼见着升迁有望,可不能因为此事,而自毁前程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纳兰硕柯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掷地有声的话语,一字一句说进杨程远的心中。让他不由得犯起难来:“此事,容我想想再说,想想再说……”” “杨大人,不如,让我再去劝劝紫雁。”见状,江染雪莞尔笑道:“倘若她听得进去便罢。听不进去,咱们再作计较。” “也罢。”杨程远无奈地点点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园子里的菊花,在晚风中幽幽的散发着清香。江染雪闲步走出书房,朝衙门监狱的方向走去。 囚室里灯火昏黄,两名狱卒正在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兴高采烈的聊着什么。就连江染雪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居然也没发现。” 江染雪眉心一皱,嘴里却淡淡的说道:“两位大哥好兴致,喝酒也不叫上江某。”两名狱卒回头望见她,一时间都慌了起来。 连忙赔笑道:“江师爷说笑了,是咱哥俩糊涂了。一时高兴,竟忘了当值期间是不能喝酒的。江师爷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的们这一回吧。这事若是让杨大人知道了,咱们哥俩屁股就该开花了。” “现在知道怕了,那早干什么去了?”江染雪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并不在意。可越是淡,两名狱卒越是心慌意乱。 “你们呀,难道还不明白‘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的道理么?!就杨大人那嫉恶如仇的脾性,恼上来,仔细剥了你们的皮。”说罢,江染雪唇角终于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咱们下次再也不敢了。”见状,两名衙役终于松了一口气,挠挠头,讪笑道。 江染雪点点头,不再追究此事。只扬声问道:“那紫姨娘可还好,你们有给她送吃食去吗?” “自她那贴身丫鬟来了之后,她就一直不哭不笑不言不语,一整天就呆呆的坐在那里。整个人就像痴傻了一样。看起来挺可怜的。” 闻言,一个狱卒躬身答道。“吃食咱们方才也送了,就不知道她吃了没有。这不,中午送去的饭菜,她还搁在那里,没有吃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另外一个狱卒不以为然的说道。“她勾结j夫杀害自己的相公。还怀了j夫的孽种。这种女人,死有余辜。有什么好可怜的!” “她一整天没有吃饭了?”江染雪皱了皱眉头,抬脚便走。“我去看看去。”两名狱卒见状,连忙跟了上来。江染雪摆摆手,道:“把钥匙给我,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们吃你们的吧,我只去看看就成。别耽误了你们喝酒的功夫。” 两名狱卒闻言,果然止住了脚步。将钥匙递给她。江染雪一路沿着昏暗的巷道朝囚室最深处走去。昏黄的灯光下,一碗饭菜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早已没了热气。 ☆、引狼入室(10) 紫雁果真如狱卒们所说,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床板之上,不言也不语。乍然望去,真像是痴呆了一般。可江染雪却从她抬眸望着自己的那一瞬间,清楚的发现了她眸光中的灵动。 “紫姨娘,人是铁饭是钢。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腹中的孩儿着想啊!”用钥匙打开囚室门,弯腰走了进去。“你这么一整天一整天的不吃饭,小心身子骨受不了。” “怕什么,左右不过是个死字。”嘴里虽这么说着,紫雁的眼眸之中,却有泪水无声的滑落。“我早就想开了……死了正好,死了便可以下去陪我家老爷了。”” “那你腹中的孩儿呢?你忍心他(她)连天日都未见到,便就此夭折吗?!”闻言,江染雪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 “……”片刻的无言后,紫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不忍心又怎么样?这,是他(她)的命!” 江染雪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紫雁又接着说道:“我如今身处牢笼之中,有人要害死我们母子,我没有办法护他(她)周全。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与其让他(她)留在这个世界上受苦,还不如让他(她)跟我去了,一了白了,倒也干净。”” “谁要害你们?”闻言,江染雪几乎不假思索地问道。 紫雁猛地住嘴,只摇摇头,一言不发。江染雪情知她有所防备和顾忌,却也顾不得许多,径直说道:“紫姨娘,此事攸关你和你腹中骨肉的性命。你可不能糊涂。你既说你是冤枉的,便拿出证据来,让我替你伸冤。你现今这般颓废,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江师爷,我知道你是个好人。”紫雁摇摇头,唇角绽出一抹落寞而苦寂的微笑。只这一瞬间,江染雪觉得,她当真是艳丽无双! “小红那丫头已经跟我说了,若不是你,咱们主仆,只怕连这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可此事关乎寻常,连……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敌得过他们的百般算计,万般j诈。” “话不能这么说,事在人为。凡事尚未盖棺论定,就一日都不能言败!”江染雪幽幽地望着她,一动也不动,目光坚如磐石。 “尽人事,听天命。你若是争都不敢一争,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你未出世的孩儿,对得起你家老爷,对得起赵忠远?!” 最后三个字,江染雪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出。闻言,紫雁惊诧地抬眸,关切的问道:“忠远他怎么了?” “他如今身陷囚牢,被打得半死不活,生死未卜。”江染雪幽幽的叹息声,回荡在囚牢四周,莫名便带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今日赵忠远的下场,便是明日紫姨娘你自己的下场。所以,你想清楚了,争还是不争,全在你一念之间……” 夜凉如水,大街上灯火昏黄,热闹依旧。并未因这降临的夜幕而清冷了下来。江染雪漫不经心地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 ☆、寒魂,是寒魂?!(1) 看着入夜后更加繁华热闹的建乐城,回忆着方才在囚室里的种种,心思飘忽如云。 街道两旁的酒楼、食肆林立不绝,灯火璀璨,食客涌动。店铺里飘来的阵阵异香,让江染雪顿觉饥肠辘辘。拣了其中一家食客众多的酒楼走了进去,叫了二个荤菜一个素菜,打包带走。江染雪提着食盒,转身朝衙门走去。 行至半途,人声渐稀。方才的车水马龙,仿佛都已成了幻觉。不经意中,江染雪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倒映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而身后,也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江染雪心中一拧,当初在兴宁县被人跟踪的情形又不知不觉地浮现在脑海之中。莫非,她今天又被人跟踪了不成?!这样想着,江染雪越发留意起来。果然,那身影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她快时她也快,她慢时她也慢。 确定了自己被跟踪的事实,江染雪的脚步便放慢了下来。她一路不紧不慢地走着,也不着急。直到走到一条僻静的小巷中,前方拐个弯,便是知府衙门。只需要她扯开嗓子一喊,衙役们顷刻间可到。她这才猛地驻足,停了下来。” “你是何人,为何要跟踪我?”江染雪蓦地转身,抬眸。下一秒,她微微一怔,望着眼前这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有些许的惊讶。“是你……” “江师爷,是我。”角落的阴影里,怯怯地走出一个单薄的身影。望着江染雪,欲说还休。 “小红,找我有事么?”江染雪放柔了声音,轻声问道。 “我……”小红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江染雪心中了然,于是抬腿做欲走状。“你若无事,那我便先走了。这不,你家姨娘一整天没有吃饭了。我还忙着给她送吃食过去呢!” 闻言,小红黑亮的眸子里顿时有薄雾氤氲。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声泣道:“江师爷,求求你,救救我家姨娘。” “你家姨娘犯的那是死罪,我如何能救?”闻言,江染雪心中微动,于是故作冷漠地问道。 “我家姨娘,是被人冤枉的。”小红跪着前行了几步,轻轻的拽住江染雪的衣襟,抬眸恳切的哀求道:“江师爷,求求你,救救我家主子和小主子吧。她们真的是无辜的。” “起来罢。”江染雪暗自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不,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小红固执地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江染雪闻言,抬腿便走:“第一,我从来不受人威胁。第二,当救不当救;能救不能救。我现今并不能定夺,你让我如何答应你?!” “江师爷别走,我起来便是。”小红猛地站起身来,寒凉的秋风中,她单薄的身子在夜色中簌簌发抖。 江染雪这才驻足,挑眉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从你出了衙门开始……”小红怯怯地望了她一眼,见她并无恼色,这才低声说道。“只是,只是我一直拿不定主意……所以……” ☆、寒魂,是寒魂?!(2)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抬眸扫视了一下四周,见大街上空寂无人,江染雪这才曼声说道。“别吞吞吐吐的了。” “江师爷,我家主子是被人陷害的。”小红站起身来,凑近江染雪,附在她耳边说道。“那日我瞧得清楚,那叫做‘离窍’的毒药,不是从我家主子的房间里搜出来的。而是有人栽赃,特意放进去的。” “谁?”江染雪心中一沉,挑眉问道。” “是郑婶子。”迟疑了片刻,小红开口说道。 江染雪扬了扬眉,黑眸中有些许的疑惑一闪而过。“是她?!她有何理由要害你家姨娘?你又是如何看到的?” “不知江师爷可曾听说过,那郑婶子是钱家的老仆人。”见江染雪点头,小红又继续说道。 “其实,外面的人只知她是钱府的老人,却不知道,她其实是我家夫人的奶娘。从小将她带大。夫人嫁到钱家,她也跟随到了钱家。这次老爷到建乐府上任,夫人身子不好,便命郑婶子跟了过来。名义上是照顾老爷的起居,实则监视老爷的一举〖墨斋小说:shubao2〗一动。””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江染雪也不置可否,只是勾唇笑问道。 “这些,原本在钱府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夫人来到任上之后,原先照顾老爷和我家姨娘的下人们,被遣的遣,走的走。剩下的,就只有我和郑婶子两个老人了。”见她似有些不信,小红不由得急了,赶忙解释道: “至于郑婶子往我家姨娘房里放‘离窍’之事,是我亲眼所见。那日,我想着姨娘在狱中没有衣物可换。便想收拾几件贴身衣物给她送去。谁知我刚进屋不久,便听见屋子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怕夫人知道此事,责怪我,于是便悄悄地藏了起来。 谁知却看见郑婶子进来,悄悄的往姨娘的床头上藏了一包什么东西,便出去了。我大惊之下,随意翻了翻,却没有找到。惊恐之余,我也来不及细翻,便跑了出去。谁知没过多久,家里便传出消息,说是夫人从姨娘房中搜查出了毒死老爷的毒药……” “你所说的,可是真的?”江染雪提着食盒的手,微微一颤。清凉的夜风中,连声音由不由得带了几分颤音。 “千真万确!如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小红举起手,郑重其事地对天发誓。 “这件事你告诉你家姨娘了吗?”江染雪似想起什么,挑眉问道。 小红点点头说道:“讲了。” “我知道了。”江染雪暗自叹了一口气,一时间,思绪繁杂。如果小红所言属实,那么,钱大人之事,便不是通j被杀。而是妻妾争风吃醋所致。 可是,当日谢茹月声泪俱下的恳求她揪出杀人凶手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如果钱大人真是她所杀,那她当日为何执意说钱大人不是被望月鳝毒死的?却反而要求严惩凶手! 难道只是为了出一口心中怨气,拉钱姨娘下水。她竟愿意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之地?!抑或者,她就是欲盖弥彰,贼喊捉贼?! ☆、寒魂,是寒魂?!(3) 如果是前者,这女人吃起醋来,也真是太可怕了! 沉思中的江染雪并未发现,沉沉夜色中,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远处阴暗的树荫下,静静地注视着她与小红。一双眼,如鹰般射出锐利的光芒…… 江染雪提着食盒回到囚室之中时,心情依然澎湃如潮,未能平复。从食盒中拿出饭菜一一摆在桌上。江染雪转身对一脸诧异的紫雁笑道:“吃吧,等会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江师爷,谢谢你。”许是真的饿坏了,许是禁不住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的诱惑,又或者是真的想通了。这一次,紫雁没有拒绝江染雪的好意。只径直端起饭菜,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慢慢吃,别噎着了。”被饭菜的香味勾起了腹中的馋虫,江染雪这才想到,自己也还没有吃饭。暗自吞了吞口水,她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笑道。“你是饿了一天的人了,要细嚼慢咽才好。小心伤了胃气。” 紫雁从饭菜中抬起头来,冲江染雪抿唇一笑:“江师爷,让你看笑话了。”” 江染雪微笑着摇摇头,半响没有言语。直到紫雁吃完了饭,她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其实,紫姨娘是个有福之人。” 闻言,紫雁偏头想了想,点头笑道:“江师爷眼光真准,其实我一直觉得,我这辈子运气挺好的。遇到的人,都是真心待我。我父兄如是,我忠远哥如是,我家老爷如是……” “还有,你的贴身丫鬟小红,对你也是真心实意的。”江染雪勾唇一笑,补充道。 “那傻丫头,就是个实心眼……”紫雁的唇角,情不自禁地绽放出一朵美艳无双的笑颜。下一刻,她似突然反应过来,惊讶的抬眸说道:“小红她,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紫姨娘以为呢?”江染雪不问反答。 “哎……这傻丫头。”紫雁的叹息声中,包含了许多无奈何和或多或少的感动。“这么说,江师爷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什么?”紫雁镇定自若的反应,让江染雪几乎要以为这主仆俩是合伙串通起来算计她了。 紫雁抬眸看了一眼江染雪,忽然勾唇款款一笑:“江师爷是不是怀疑我们主仆在骗你?江师爷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明知有人陷害我,却不替自己伸冤?是不是觉得,这于情于理,都不合常理?!” 江染雪点头,毫不避讳自己心中的疑惑。见状,紫雁突然敛了笑容,正色道:“江师爷其实是个爽快人。就算是算计,也是光明正大的阳谋,而不是尽在捣鼓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见她话里有话,江染雪张了张嘴,正想开口。 紫雁又继续说道:“其实,我何尝想过,是她害的我们?!人都说黄蜂尾上阵,最毒妇人心。我原是不信的,现在看来,却果真如此。没想到,一个女人,狠下心来,可以这么恶毒……” 电光火石之间,江染雪脑海中灵光乍现。于是急急地问道:“那你以为是谁害的你们?” ☆、寒魂,是寒魂?!(4) 紫雁抬起头,怔怔地看了江染雪半响。复又低下头去,望着自己的脚尖,半响不语。江染雪看得出她心中的犹豫和挣扎,心中疑惑更深!是什么人,势力大得让紫姨娘如此忌讳? 不仅不敢说出事实的真相,更是置自己的血海深仇不顾!宁愿自己背上杀夫通j的罪名,也在所不惜。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她尚不知晓的惊天秘密?这秘密又是不是她这个小小的师爷能够碰触的?! ” 此刻,江染雪心中百转千回。女人天生的直觉提醒着她不要多管闲事,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又让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对鲜活的生命,就此葬送在她的手中。 正犹豫间,紫雁突然抬起头来,幽幽地叹道:“老爷曾经说过,如若有一天他莫名其妙的死了,让我一定不要追查原因。只让我找个人重新再嫁,过自己的小日子便是。那时候,我以为他在故意试探我。后来,忠远来了。 不久之后我又有了孩子,老爷又说,如果他死了。便让我生下孩子之后,愿意跟着忠远便跟着忠远,愿意留在钱家抚养孩子成|人,便抚养孩子成|人。这时候我才知道他是认真的,我心里怕极了。于是便到宝兴寺去上香,求菩萨保佑。谁知道,这一去,竟成了永别……”” “紫姨娘,你若是想清楚了。我便去叫杨大人和纳兰师爷来替你录口供。”紫雁越说,江染雪越是心惊。转念之下,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江师爷,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紫雁冷笑道:“这件事涉及到盐铁司的秘密,若真是真的能对他们说,我岂会等到现在?!” 江染雪抬腿已经走了几步,却在听见“盐铁司”三个字后,便再也挪不动脚步。转身,直直地注视了紫雁半响。 江染雪终于下定决心,唇角勾出一抹淡到极致的弧度。深沉如海的眸子里,却是义无反顾的决心:“紫姨娘若是信得过我,但说无妨!” “现在除了江师爷你,我也没有别人可信可托了!”紫雁落寞的苦笑着,言语中充满了无奈。江染雪心知,她也只是紫雁无奈之中的权益之计。 但凡有人可靠,她又如何会将此惊天秘密告诉给自己一个外人呢!“自打我进了监狱,我就在想。老爷交代给我的事情,我能托付给何人?小红虽然忠心,却只是个女子,势单力薄,交给她,无疑是害了她。我原还指望着姐……她的,没想到,此事她居然也有份参与其中……” “你家老爷交代给你的,到底是何事?”伸头四处张望了一番,见四周无人,江染雪这才低声问道。 谁知紫雁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所为何事。我只知,老爷赴任建乐盐铁司,表面上是平调,实则是奉了右相大人之命,为调查什么煤矿之事而来的。可具体是什么,老爷却不肯跟我透露半分。” ☆、寒魂,是寒魂?!(5) 一听见“煤矿”二字,江染雪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紫雁的话,又让她的心重重地掉了下去。一时间,江染雪不由得急了,于是低声抱怨道:“单凭你这几句话,紫姨娘你让我如何帮你。莫非你认为我江某是神人不成?!” “江师爷别急,我家老爷虽然并未留下只言片语。但他生前,却留了一个东西给我。”紫雁见状,笑着安慰道。 “是何物?”江染雪挑眉问道。 紫雁想了想,答道:“一张当票。” “一张当票?”江染雪扬了扬眉,眉心微微蹙起。 “对,这张当票是老爷临出事的前几天交给我的。”紫雁点头说道:“老爷说,若他没什么事便罢了。若他有事,让我将这张当票亲自交给右相大人。” “那当票呢?”看样子,所有的秘密,便在这张当票之中了。 紫雁想了想,站起身来走到囚室门口,见四下无人。这才从头上取下一支造型别致的发钗。然后在发钗尾端的红宝石处飞快地捣腾了一下,再拿起发钗旋转一番。一支完整的发钗立时分成了两截。江染雪这才发现,这发钗是中空的。 从发钗里掏出一张裹紧的小纸条递给江染雪,紫雁抬眸望着江染雪,神色间无比凝重。“江师爷,一切就拜托你了。请不要,让我家老爷白白冤死!” “放心吧!”江染雪郑重地点头,在心中暗自补充了一句:“我也绝不会,让张二狗他们白白冤死的!” 一张轻飘飘的当票,拿在江染雪的手中,却如一座小山,有千钧之重。将当票仔细收藏妥当。江染雪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中的。 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紫雁的话,字字句句,清晰的回荡在脑海里。 江染雪的眼前,一会浮现出谢茹月的声声真切哀求;一会浮现出紫雁信誓旦旦对天发誓的模样;一会又是纳兰硕柯那双温润如玉却深不可测的眼眸; 一会又是张二狗那死不瞑目的绝望神情。眼前的一切,就仿佛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她,让她挣不得,亦挣不脱。那个阴谋的漩涡,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让她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谁是可以帮助她的朋友,谁是随时会在背后捅她一刀的敌人! 眼前的路,暗得不见天日。就仿佛黎明前的黑暗,明知道光明就在前面。可她却不知脚下的路,究竟在何方?!生怕一步踏错,便万劫不复! 如果谢茹月真是凶手的话,那么,她又是怎么同盐铁司的那些人勾结在一起的?神秘莫测的纳兰硕柯,到底是不是右相纳兰瑜? 都说官官相护,一向清明的知府杨程远,对此事又能不能秉公处理?以她目前的一人之力,是不足以对抗那些隐藏在背后的幕后黑手的。那么,她能拉拢的盟友,又能是谁? 纳兰硕柯?抑或是杨程远? 一步错,步步错。她如何才能在困境中剥丝抽茧,还钱肆意一个公道,也为紫雁和赵忠远洗刷冤屈?!同时还要确保,自己不被牵连,不卷进这场阴谋的漩涡之中…… ☆、寒魂,是寒魂?!(6) 这个问题困扰了江染雪整整一夜。一宿未能成眠,第二天江染雪起床之时,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便有了重重的黑眼圈。好在她人年轻,底子厚。洗把冷水脸,休整一番,再吃完早饭之后,整个人照样神采奕奕。 一夜思索无果,手中的当票被她反反复复看了又看;展开又折叠起来。却始终没有拿定主意。从表面上看,这是一张极其平常的活期当票。 当的是紫檀木镶金首饰盒,从当票上的金额来看,此盒并非极其贵重的东西。如此看来,这首饰盒定是另藏玄机的!这样想着,江染雪决定先解开这盒中的玄机再说。” 一日无话。杨程远因为心中有所顾忌,所以并未对紫雁施刑。案子就这样僵持着。白日里有几次江染雪想开口试探纳兰硕柯的,可每次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江染雪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嘲笑自己。原来以为,无论纳兰硕柯是什么样的身份,都同她无关。可此时此刻,她却恨不得将他的身份了解得一清二楚才好! 临时抱佛脚,也不知佛祖肯不肯理会于她……” 傍晚时分,江染雪在书房里磨磨蹭蹭的,直到人都散尽。又用借口打发了纳兰硕柯,这才迤逦的出了衙门。 一路七弯八拐的,东看看,西逛逛。几乎绕城走了小半圈,直到确定了身后没人跟踪自己。江染雪这才警觉地朝当铺走去。 夜风清凉,当铺的旗飘被风吹得摇来晃去的。江染雪赶到之时,当铺的伙计已然准备打烊。 当她将手中的当票递给当铺的掌柜之时,掌柜拿起当票,在油灯下仔细瞧了许久,这才翻起眼皮打量了一下江染雪,不咸不淡的说道:“这位客官是要取当?” “是的。”江染雪点点头,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生怕他生出什么花样来为难自己。 索性她运气不错,那掌柜闻言,只冷冷地说了声:“十两银子。”便转身给他取首饰盒去了。付了银子,江染雪拿着首饰盒开始端详起来。 首饰盒造型精致,上面所雕刻的花草虫鱼,也皆栩栩如生,一看就知是名家手笔。打开来看,里面却是空荡荡的。 虽与紫雁所描述的首饰盒并无二致,可她却看不出内里乾坤。从袖袋中拿一块青布包起首饰盒,江染雪决定回到家中再来仔细研究这个盒子的秘密。 方一走出当铺们,寒意欺人的秋风,便迎面向江染雪扑来。江染雪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脚下的步伐,更是加快了几分。 一路上,江染雪尽量挑繁华热闹的街道行走。眼见着一路无事,只要再穿过一条僻静的小巷,便可以安全到家了。江染雪心中,不由得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夜色中,一条黑影紧紧地尾随在江染雪的身后。江染雪却浑然不觉。清冷的月光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之中,小巷内,除了江染雪的脚步声,便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寒魂,是寒魂?!(7) 不远处,时不时的飘来一阵欢声笑语,和着清越的琵琶声,极尽糜离…… 江染雪抬眸望了望围墙内那个灯火辉煌,靡丽香艳的场所,不由得一阵苦笑。所谓夜夜笙歌,大概就是指的这些青楼女子罢…… 身后,传来一阵刀剑破空的声音。江染雪一阵警觉,猛地侧身回头,却正好堪堪地避开了迎面而来的一剑。利剑银白的刀刃,在夜色下散发出耀人的光芒。半眯了眼,江染雪飞快地打量了面前的这个不速之客。” 黑衣黑裤黑头巾,除了一双锐利的眼睛,眼前之人浑身上下都被包裹在一片黑色之中。江染雪心中一沉,嘴里下意识地怒斥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是来要你命的黑阎王。”黑衣人桀桀一笑,道:“废话少数,纳命来吧!” “我并未招惹阁下,阁下为何要取我性命?”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江染雪一边在心中盘算着突围之法,一边同黑衣人周旋着时间。 “你的确没有招惹我。我与你本也无冤无仇。只可惜,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闻言,黑衣人突然驻足。怪笑道:“这只能怪你自己,谁叫你多管闲事呢!”” 一言既出,江染雪心中顿时了然一片。“兄台,你认错人了吧。我这个人最贪生怕死了,是从来不会多管闲事的。” “死到临头你还在狡辩。”黑衣人冷哼一声,道:“也罢,我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免得你做鬼也不能瞑目。你叫江染雪,兴宁县人氏,现在知府衙门处担任书启师爷一职,对吧?”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你坏了人家雇主的好事,雇主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所以将你的资料准备得很是齐全。是以,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说罢,黑衣人剑花一挽,银光过处,无坚不摧。眼见着这一剑如果刺到自己身上,她必定再也没命见明天早上的太阳。江染雪无奈,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叫道:“来人啊,救命啊,抢劫杀人了……” 耳畔,风声呼啸。靡靡丝竹之音,随风入耳。未行几步,江染雪突然觉得身后有一股杀意向她□□。她脚下一个跄踉,下一秒便猛地跌落在地。那剑光与她擦身而过,江染雪顿觉手臂处火辣辣地疼痛无比。 抓了一把地上的尘土捏在手中,江染雪顾不得手臂处剧烈的疼痛,翻身便站了起来。下一刻,那杀手又欺身迎了上来。眼见无处可逃。 江染雪将手一扬,那漫天尘土,便径直向黑衣人袭去。黑衣人怪叫一声,一道剑光堪堪从江染雪胸前划过,顿时衣襟翻飞,皮开肉绽。 “来人啊,救命啊。”见机,江染雪忍着疼痛拔腿便跑。鲜血,顺着她的衣襟喷薄而出。瞬间将她的衣衫染红。那妖艳的红,如血色彼岸花,在夜色中明媚绽放。 江染雪在寒风中拼命奔跑,手里,犹自紧紧地抱着那个梳妆盒。也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远。感觉时光似漫长得停滞不动,却又分明只是一瞬之间。 ☆、寒魂,是寒魂?!(8) 江染雪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冷到极致的,透着杀意的男声:“我看你这次往哪里跑?!居然敢往老子身上使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江染雪绝望地闭上眼,心中暗道:“这次真的完了……” 意料之中的那一剑并未落在江染雪的身上,当黑衣人的剑锋从江染雪胸前划过之时,一柄黑色的长剑挡在了她的身前。 下一秒,空气中便响起了激烈的金属撞击声。惊魂未定的江染雪,目光无意中扫见来人,不由得欣喜若狂。“小七……”” 如果说在这之前,她恨不得随时能避开东方羽这主仆俩的话。此刻,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能遇见小七,自己真是烧了高香了! 雪亮的剑光交错,你来我往之间,已高下立现。见黑衣人分明不是小七的对手,江染雪一颗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慢慢的放了下来。 抱着梳妆盒,站到圈外悠闲的观战。果然,数十个回合之后,黑衣人一个避之不及。胸口正中小七一剑。那鲜红的血,喷薄而出。飞溅在外围观战的江染雪身上。” “啊!”江染雪皱了皱眉,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下意识地叫出声来。闻声,小七分神望了望江染雪。下一刻,那黑衣人已经趁机而逃。 “小七,穷寇莫追。”见小七拔腿便追,江染雪急急的喊道。 闻言,小七驻足。转过神来,蹙眉问道:“你,没事吧?!” 那火辣辣的疼痛从手臂和胸口处传来,江染雪这才感觉到了痛不可耐。微微蹙眉,她撇嘴笑道:“还好,没有大碍。” “那就好。”闻言,小七转身欲走。 见状,江染雪脱口而出。“喂,你去哪里啊?” “自然是继续去等待我家公子。”指了指隔壁墙内灯火辉煌、莺声燕语之所。小七淡淡的说道。江染雪这才知道。原来这东方羽正在院里寻欢作乐。不过,也幸亏如此,她才侥幸免于一死。“江……师爷还有事么?” “你……可否送我回家?”想了想,江染雪终于还是厚起脸皮问道。某些时候,脸皮与性命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这……”小七抬眸向院内明媚的灯火处望去。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见状,江染雪故意做出一副失望的模样。拖长了声音郁郁的说道:“那算了,我还是自己回去吧。今夜小七的救命之恩,若江某还有命活着。他日必定结草衔环相报!”说罢,江染雪转身就走。心中却暗自倒数着:“七、六、五、四、三……” 果然,未行几步,身后便传来了小七那无波无浪的声音。“等一等……” “小七愿意送我了么?”转身,勾唇。江染雪笑得比狐狸还j诈。 “我是想说,你的东西掉了。”小七向前走了几步,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清冷的月光下,那东西在他手上散发出晶莹剔透,温润如玉的光芒。间或还有一抹淡淡的紫,流转其中。那不是江染雪贴身所带的玉佩,还有什么! ☆、寒魂,是寒魂?!(9) 江染雪身子微微一颤,低头细想片刻,便明白定是方才剑气割断了她颈项上的紫色绶带。才让玉佩掉落下来的。可此刻玉佩落在小七手中,她该怎么办?! 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平稳了自己躁动的心绪。江染雪漫不经心地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欲拿回他手中的玉佩。“哦,原来是我的玉佩掉了。” “慢!”小七大掌一握,将玉佩紧捏在手中。“这玉佩,你是怎么来的?”” 听他平淡无波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起伏,江染雪抬眸向他望去。却见他眉头微蹙,偏头似在回忆着什么,却又怎么也想不起。一副痛苦万分的模样。江染雪心中猛地一沉,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明媚。“怎么了,这是我无意中拣的。” “拣的?哪里拣的?”伸手一把紧捏住江染雪的脖子,小七的身手快得让她瞠目结舌。 “咳……咳……我忘记了……”江染雪的心,陡然沉了沉。心中顿时惊惶万分。小七的声音,从一开始便给她熟悉感,加之他一眼便识破了此玉佩的来历。莫非……” “骗人!”小七手上的力道更紧,嘴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咳咳……你放手,放手……我……便告诉你……”江染雪几乎喘不过气来,从喉咙中挤出这几个字来,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脑海里已是百转千回。 闻言,小七手中的力道果然微微减弱了一些。江染雪只觉脖子上猛地一松,她赶忙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片刻之后,她终于缓过气来,于是嘶哑的说道:“这玉佩,是我在兴宁县郊外拣到的。”谎言,有时候也需要参杂一些实话,才能取信于人。若这小七果真是当初追杀他的那些杀手的话,她更不能冒险去编一个弥天大谎来骗他。 她的话音刚落,小七果然松开了手。整个人却目光空濛。嘴里,还毫无意识地喃喃地念叨着:“紫魂玉,兴宁县……兴宁县,紫魂玉……”他的神色迷茫而痛苦,仿佛陷入绝境的孩子,渴求着别人的引导和帮助。“紫魂玉,主人……” 最后两个字,让江染雪的身子猛地一颤。只那一刹那,江染雪已经恍然大悟。难怪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小七的声音如此熟悉;难怪小七看见玉佩,会是那种反应。原来,是他! 犹记得当初,她在昏迷中,听见一个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9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9部分阅读 沉而决绝的声音说道:“主人,但凡寒魂还有一口气在,就算是爬,也会爬回来的!” 那时候她以为他定是九死一生,有去无回。没想到,他竟然活了下来。可却变成了六王爷身边的护卫,变成了小七。 见他方才的模样,像是得了失忆症,记不起以前的种种过往了。若不是“紫魂玉”勾起了他脑海中根深蒂固的回忆,只怕他不知何时才能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寒魂! “寒魂”刹那间,江染雪心中已百转千回。片刻的迟疑之后,她终于有了定夺。试探着叫出了声来。 ☆、寒魂,是寒魂?!(10) 处于混沌之中的小七身子猛地一颤,抬眸,黑色的眸子中有清亮的光一闪而过。却又瞬间消失不见。只见他嘴角微动,重复着说道:“寒魂寒魂” “对。”江染雪点点头,柔声试探道。“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小七下意识地点点头,却又猛地摇摇头。深思恍惚:“寒魂这个名字好熟悉,可是我不记得我在哪里听过了!” 闻言,江染雪眼中期待的神色顿时黯淡了几分。勾唇淡淡一笑,她暗自嘲讽自己失忆症如果如此简单便能治好,只怕寒魂早就来找寻自己了!” “你跟了六王爷,呃,我是说,你跟了东方羽多久了。”想了想,江染雪开口问道。 “半年多了。”寒魂的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警惕。“你怎么知道我家王爷的身份?!” “这还不简单。”江染雪撇嘴讥讽一笑。“纳兰师爷说,你家公子叫东方羽。在我朝,东方是国姓。试问,这世间有几个叫东方羽,又长得如此妖孽,如此祸水的人物?!”” 清冷的月光下,江染雪看得明白,寒魂眼眸中居然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我家公子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妖孽,祸水” 江染雪莞尔一笑,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会跟了你家公子?” “公子说,当初我重伤在身,正好被公子手下的人救了。这才侥幸保得一命。”沉吟片刻后,寒魂开口说道:“病好之后,我却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公子便赐名我叫小七。” 顿了顿,寒魂一把拽住江染雪的手,急切地问道:“你有‘紫魂玉’,又知道‘寒魂’这个名字,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 “你说这是‘紫魂玉’?你既然已经失去了记忆,又怎么还认识这玉?”闻言,江染雪挑眉问道。 寒魂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刚才第一眼看见这玉佩之时,便觉得它非常的熟悉。好像,它已经融入了我的骨血;又好像,它天经地义就应该叫‘紫魂玉’一般。 就像你方才提到‘寒魂’这个名字,我也觉得十分熟悉。就仿佛很早很早以前,就听过这个名字一般。”说到这里,寒魂一把拽住江染雪的手,挑眉问道:“告诉我,寒魂是谁?” 思忖片刻之后,江染雪一字一句的说道:“寒魂,就是你!你,就是寒魂!” “你说我就是寒魂?!”寒魂的手,颓然地垂下。“不,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呢?” 闻言,江染雪唇角挑出一抹苦笑。她知道的并不比他多多少,又拿什么来说服他?! 见她蓦地不语,寒魂又开口问道:“告诉我,这‘紫魂玉’你是怎么得来的?” “如果我跟你说,这‘紫魂玉’本就是我的。你信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江染雪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漆黑如玉的眸子里,却是少有的严峻。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作糊涂(1) “这怎么可能,你方才还说是你捡到的。”寒魂想也不想的否认道,黑眸里却极快地闪过一丝困惑。 江染雪心想,这才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笑道:“你不信就算了”说罢,江染雪伸出手,对寒魂淡淡的说道:“这玉佩?” 想了想,寒魂迟疑着将玉佩递给她。接过玉佩,江染雪转身就走。“喂,你去哪里?”身后,传来寒魂低沉的声音。 “回家。”脚下微微停顿片刻,江染雪勾唇讥讽的笑道:“不然,我还站在这里等那杀手再回来杀我么?!”身后,不再有声音传来。 江染雪抬脚继续朝前走去。也许是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惊魂未定;也许是每行一步,身上的伤口便牵扯着剧烈地疼痛。那巨痛让江染雪无法再去思考其他;也许是小七带给她的震撼,还没有消失。 总之,一路穿过长长的小巷。江染雪心中居然没有一点担忧和害怕,直到走到了家门口,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终于安全地回家了! 彼时,江染雪并不知道,朦胧月光下,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一直不离不弃地跟在她的身后,直到将她送回了家…… 翌日清晨,秋高气爽,天高云淡。是深秋中难得的一个好天气。推开门,江染雪一眼便望见了靠在墙边的寒魂。 “寒魂……”微微挑眉,江染雪心中或多或少有些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你。”寒魂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可江染雪分明瞧得清楚。他的鬓角的发丝,和身上的衣襟,早已被清晨的薄雾和露水打湿。 显示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江染雪心中一动,正要说话。寒魂却抢在她前面先开了口。“那个,你还是叫我小七吧。” “小七,你很关心我么?”江染雪不以为然的笑笑,灵动的双眸里有促狭一闪而过。“你是不是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走吧,我送你去衙门。”寒魂俊朗英挺的脸颊,有一抹可疑的红晕一闪而过。对她的话,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径直朝前走去。 对此,江染雪并不罢休。只不舍不弃的继续问道:“你不是说,你不相信我的话么。为什么又来保护我?” 寒魂的脚步微微迟疑了一下,又径直朝前走去。他清冷的声音,却在晨曦中缓缓荡漾开来:“因为你有‘紫魂玉’,这关系到我的身世。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我不想你,死得这么快!” 一句话,噎得江染雪半响说不出话来。这人真是寒魂么?怎么跟她印象中的寒魂差了十万八千里?彼时,走在他身后的江染雪并未瞧见。寒魂好看的唇角,在美丽的霞光中,缓缓荡漾开一抹狡黠的弧度。 远远的尾随江染雪到了衙门口,望着她走了进去寒魂这才转身离开。身后,江染雪远远地望着他挺拔的身影,黑眸中一片深色望不见底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作糊涂(2) 签押房内,众人纷纷忙碌着。见她走了进来,都同她颔首微笑招呼着。经历了昨夜的种种,江染雪竟不知身边还有谁人可信,谁人可靠?! 就连一向清明正直的杨程远,和同她关系密切的纳兰硕柯,看在她眼里,也莫名地多了一份疏离。 见她神色淡淡,往日里嫣红动人的脸颊,此刻竟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苍白。纳兰硕柯心中一动。找了一个机会,随手拿起一份公文便朝江染雪走去。“染雪,在忙什么呢?”拍了拍江染雪的肩膀,纳兰硕柯笑问道。” 蹙眉,肩膀上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江染雪几乎喘不过气来。刹那间,她俏丽的小脸,更是惨白一片。 强忍着疼痛,倒吸了一口冷气,江染雪一字一顿地说道:“看,公,文,呢!”就只是这短短的四个字,似乎已用尽了江染雪的全身力气。鬓角的青丝畔,已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浸出。 身后的纳兰硕柯似并未感觉到此刻她所承受的钻心的痛楚。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的力道,却是轻了许多。” 嘴里,还犹自笑道:“先别看这些公文了。走罢,跟我出去一下。我突然想到有个事情未办。”说罢,同身后的杨程远笑道:“杨大人,我同江师爷先出去办点事。去去就回哈!” 文“去罢。”杨程远正忙得不可开交,是以头也不抬的说道。 人江染雪无奈,只得站起身来,强忍着疼痛朝门外走去。一路上,纳兰硕柯紧贴在她身旁。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始终没有放下来。不过,对江染雪来说。 书却是正好。若不是借助了他的力道,她只怕自己走着走着,便会因剧烈的疼痛而倒了下去。 屋一路跟着纳兰硕柯的脚步前行,江染雪东西莫辩。而身旁的男子,也是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似在隐忍着强大的怒气。 直到眼前的景物越来越熟悉,江染雪这才从昏沉中回过神来。勾唇无力一笑,她诧异地问道:“你不是说出来办事么,怎么到这里来了?” 纳兰硕柯冷“哼”一声,并不说话。直到两人行到了江染雪的家门口,纳兰硕柯这才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若不带你回来,你只怕要失血而亡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大惊之下,江染雪脱口问道。 青砖碧瓦的小院,大门虚掩着。推开门,屋子里寂静无声。九娘和宋夫子出去采购去了,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江染雪这才放下心来。若是给九娘知道她的伤口又裂开了,只怕她会急得半死的。一想到昨夜她满身血迹的回到家中,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几乎吓坏了九娘。 幸而江染雪聪明,只说半路遇到了抢劫的匪徒,就这样,九娘还不肯罢休。直说要去找杨大人告官,严惩匪徒。最后,在江染雪信誓旦旦的保证,和宋夫子的劝说之下,九娘这才作罢…… “你家的药箱呢?”一直没有理睬江染雪的纳兰硕柯,终于开口了,语气中,却依然有淡淡的怒气。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作糊涂(3) 江染雪指了指八仙桌上的药箱,那是昨夜九娘替她包扎之后,尚未来得及收拾的。纳兰硕柯大步走过去拿了药箱,掩好了门窗。 这才转身过来替她敷药。离得近了,江染雪看得清楚,纳兰硕柯那修长如玉的十指上,染满了她的血迹。扭头朝自己的肩膀看去,江染雪这才发现,那妖艳的血红,已染满了她肩膀上的衣襟。 幸而她今早聪明,穿了一件青色的衣裳。加之纳兰硕柯一直用大掌捂住伤口处,这一路行来,才没有让别人发现蹊跷。 “还是我自己来吧……”肩胛处传来的微微的凉意,让江染雪蓦地一惊。她这才想起来两人男女有别。虽然身为现代人,露肩在她眼里算不得什么。 可毕竟这里是古代,入乡随俗,她也不能因为搞特殊而遭人非议吧!再说,眼前这个男子,虽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儿身,却一直不肯揭破。此时此刻,她却不能不有所顾忌。 “你要是行的话,就不会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了。”低沉而懊恼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了一丝隐忍的怒气。虽不知他为何如此气恼,江染雪却心知,此刻的纳兰硕柯就如同炮仗,一点就着。还是少去招惹他为妙! “忍着点,可能会有一点痛。”将她肩上的衣衫轻轻地褪到手臂处,尺度把握得刚刚好。纳兰硕柯小心翼翼地拆开她肩膀处已经浸血的棉布,语气中,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心疼。 青瓷般的肌肤,莹莹如玉。伤口微微浸出的血,鲜红而妖艳,如精心描绘在玉器上的血色彼岸花,妖异惑人。 纳兰硕柯目不斜视,小心翼翼地替江染雪包扎伤口。那伤口牵扯的疼痛,让江染雪倒吸了一口冷气。她那双秋水般的黑瞳,立时雾气氤氲。却又隐忍着,不肯落下。 那欲滴未滴的模样,让纳兰硕柯心中一痛,手中迅速地包扎好伤口,然后替她整理好衣襟。下一秒,江染雪便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宽厚而温暖的怀抱…… “你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呢?!”头顶,传来纳兰硕柯幽幽的叹息声。带了一些无奈和宠溺,让江染雪微微一怔,一时间,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自那日从钱府出来,在小巷中他暧昧不清的反应惹恼了她,两人表面都装着没事人似的,可事实上,却或多或少开始疏远起来,虽然这样的疏远表现得并不明显,可至少江染雪自己,却是在这样做的。 她的反应,他一直是看在眼里的,却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闲下来江染雪也曾想过,他那样的反应,也属于人之常情。 也许他从来就不曾在乎过她,抑或者,他也曾经在乎过,可静下心来之后,便如她一般,觉得两人之间隔了太多的距离。所以才会在看见她的疏离之后,顺水推舟…… 但此时此刻,他这般失态,所为何事?! “江染雪……”他的声音如海底的沉香木,低沉而充满磁性,散发着诱人的味道。让江染雪情不自禁地晃了一下心神。然而接下来纳兰硕柯的动作,却让江染雪的脑子顿时混沌了起来,再也无力思考。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作糊涂(4) 一张俊美无俦的容颜在她的面前越放越大,下一秒,他菲薄而性感的唇,沿着她水光潋滟的粉唇,开始细细描摹起来。 那吻,由浅及深,带了几分虔诚,几分怜爱,几分小心翼翼。就仿佛她是玻璃水晶铸成的一般,生怕稍微用力一碰触,便将她碰碎了…… 待江染雪反应过来之时,下意识地偏头,想要避开他的吻。他双臂却微微一用力,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将她囚禁在自己怀中,让她半分都不能动弹。 江染雪睁开眼,迎着他那双漆黑如玉的眸子,看见自己在她眼底,犹如盛夏里将要绽放的蔷薇,娇艳动人。 暗自叹了一口气,江染雪闭上眼,全身心放松,投入这难得的柔情之中。他轻轻地抚了抚她的眉心,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黑眸中有深邃的星光乍现。 下一秒,却低头覆住了她粉嫩的红唇。这一次,他的吻霸道而激烈,一反方才的温柔。仿佛就像要把她吞进他的肚子一般,炙热如火。 她颈脖上白皙如玉的肌肤,慢慢变红,唇齿相交,美妙的感觉如排山倒海般,向她席卷而来。让她瞬间崩溃,双手无意识地缠绕过去,手指下他的青丝如绸缎般顺滑光泽。 “江染雪……”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一把推开她,声音破碎而暗哑,微微带了几分隐忍。江染雪抬眸望去,却看见他那双平日里不动如山的眸子里,此刻如火般炙热燃烧着,充满了火热…… “唔……”她张嘴无意识地应承着,却听见自己的声音也破碎得不堪入耳。 江染雪脸颊顿时一热,原本就粉嫩白皙的肌肤,此刻更是红霞满天飞。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却换来他猛烈的倒吸气声。 “别动。”他的声音更加暗哑了几分,带着毫不遮掩的沙哑。“如果,你不想我此刻就要了你的话……” 闻言,江染雪果然不敢再动分毫。他静静地望了她片刻,黑眸里炙热燃烧的光芒,渐渐的暗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如水深情。 良久,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捏了捏她小巧挺立的鼻尖,叹道:“你呀……” “我怎么了?”挑眉笑问着,她欲想扳回方才的失态。 宠溺地对她勾唇一笑,他的眉宇间,透着一些无奈和心甘情愿。“你呀,注定了就是我这辈子的克星……” 低头垂眸,掩盖了她黑眸中的震惊。江染雪心中,此刻汹涌澎湃。一时间却又无法理清这万千纷飞的思绪。抬眸,她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纳兰硕柯,你这算什么意思?” “江染雪,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作糊涂?!”他俯身,恨恨地在她的粉唇上轻咬了一口。一脸的无奈。“我的心思,聪明如你,难道还猜不到么?!” “我不要猜,我要你亲口说出来。”她扬起粉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轻轻地推开她,离自己有一尺远的距离。然后静静地看了她半响,这才正色道:“虽然,现在说这个没有到时候。可是,江染雪,既然你想听,那么我告诉你,我……”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作糊涂(5) 他的话尚未说完,院子里,便传来了一阵清晰地开门声。江染雪暗叹一声,时不待我!却也只得无奈地从他的身上跳下来,整了整衣衫,又半是懊恼,半是娇嗔地朝纳兰硕柯白了一眼,这才慢慢悠悠地朝园子里走去:“九娘,夫子,你们回来啦。” “染雪,现在不是办公时间么。你怎么会在家里?”望了望江染雪脸颊上可疑的红晕,九娘一脸的疑惑。 “呃,是这样的。我与纳兰师爷出来办点公事。半途上突然想起有一份公文遗落在家中,忘记拿了。所以才顺道过来……”被九娘敏锐的目光望得有些心虚,江染雪讪笑着说道。” 一听说纳兰硕柯也一起来了,九娘乐得那是眉开眼笑。一时间也顾不上再理会江染雪,只大步朝屋子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笑道:“难得纳兰公子上门,真是稀客啊……待会一定要在家里吃了午饭再走。” 纳兰硕柯抬头看看天色,也挑眉笑道:“既然是九娘吩咐了,硕柯焉敢不从命!” “九娘,我和纳兰还有公事要商量。你做好了饭再喊我们吧。”生怕九娘看出什么破绽来,江染雪一把拉住纳兰硕柯的手,便大步朝自己的屋子走去。殊不知,两人如此暧昧的动作,看在九娘眼里,更是乐得笑开了花……” “为什么我觉得,某人是在心虚呢?”翘起二郎腿,端坐在雕花靠背木椅上,纳兰硕柯的唇角,勾出一抹促狭的弧度。“方才染雪的模样,能不能叫做‘落荒而逃’呢?” “纳兰硕柯”江染雪咬牙,黑眸中半是恼羞半是娇嗔。 见她难得一见的小儿女姿态,纳兰硕柯心中一动。眉宇间促狭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似水柔情。“过来……”只是一瞬间,他的声音已经暗哑了下去。 “干什么?”想起方才的种种激|情似火,江染雪心中顿时起了几分戒备。殊不知那略带了一点防备的狡黠模样,看在纳兰硕柯的眼中,却是别样的妩媚和诱人。 纳兰硕柯无奈勾唇,莞尔笑道:“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吧。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又不会吃了你!难得在你心中,我就如此可怕么?!” 江染雪心中暗道:“你不是猛兽,却比猛兽还可怕。”面上,却是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这伤口,是怎么回事?”趁她不备,一把将她拽入怀中,坐在自己的腿上。纳兰硕柯指着江染雪肩膀上的伤口,蹙眉问道。“不准拿土匪强盗的借口来敷衍我,我要听实话!” 闻言,江染雪心中猛地一沉。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又应该相信他么?!如今这种复杂凶险的局面。 她急需要一个战友同她并肩作战。可纳兰硕柯,是她能付出全部信任的那个人么?!她又是否能够,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那么多人的公道,以及三条鲜活的生命交给他么? 见她沉默不语,纳兰硕柯眸底的星光陡然一沉。半响,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不用勉强了。”他一向都知道,她不是轻易肯交付真心的人。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作糊涂(6) 可是,他却没想到,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相处了这么久。他却依然换不回来她的信任。 “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而是这件事实在太蹊跷了。”抬眸,望着纳兰硕柯那一双清澈坦荡的眸子。 江染雪心知此刻已经到了抉择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做出了判断和抉择能拥有这样一双澄澈明朗的眸子的人,要么,是高风亮节,问心无愧之人。” 要么精明j诈,大j大恶之辈。而凭她与纳兰硕柯相处的这些日子来看,纳兰硕柯就算不是前者,亦绝不可能是后者。再加上他可疑的身份。她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既如此,就相信他一回又何妨?! 一念至此,江染雪勾唇一笑。开口将昨夜遇袭的经过告诉了纳兰硕柯。当然,这中间隐瞒了她与寒魂的种种。 末了,她又犹豫了一番。考虑要不要将首饰盒的事情告诉他。谁知她尚未想好,那边纳兰硕柯已经开口问道:“还有呢?” 江染雪心知他听了昨夜的种种情形,不可能不怀疑。索性勾唇一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讲与他听。一边讲,一边仔细地注视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果然,纳兰硕柯在听到右相纳兰瑜这个名字之后,眉棱骨不易觉察地颤抖了一下。那颤抖一闪即逝,若非江染雪盯得仔细,定是不会发觉分毫的。 听完事情的种种之后,纳兰硕柯的表情益发沉重起来。黑眸里,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暗色和痛楚。却被他死命地压抑着,不让其爆发出来。 尤其是他那双紧握成拳的手,露出青白交加的筋脉。显示他正在隐忍着巨大的愤怒…… 只是,江染雪并不能肯定。这种莫名而来的愤怒和痛楚,究竟是因为自责?还是只是因为气恼和同情?! “那首饰盒呢?”良久之后,纳兰硕柯终是开口,一字一句地问道。 起身从隐蔽处拿出盒子,递给纳兰硕柯。江染雪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这盒子里另有玄机是可以肯定的。只是,我并未找出机关所在。” 闻言,纳兰硕柯接过盒子。仔细观察了一番,复又在盒子上四处捣鼓起来。片刻后,江染雪只听得一声声响,盒子中央,居然缓缓弹起一个暗格,原来这盒子,果然别有洞天,“这是什么?”江染雪眼尖,一下就看见了暗格中的纸页。 拿起纸页打开一看,纳兰硕柯眉头深锁。“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是盐铁司一干人等的犯罪证据。你看看,这帮畜生都干了些什么?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置国家利益为儿戏,中饱私囊。这每一天罪证,都足够他们杀头的了。” 闻言,江染雪心中一动。挑眉问道:“可有张二狗他们枉死的证据?!” “你自己看吧,全在这上面了。”将纸页递给江染雪,纳兰硕柯眉头紧蹙,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下颌绷得也紧,全身的线条更是僵硬无比。一双幽深如海的眸子,阴郁暗沉,讳莫如深。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作糊涂(7) 这是认识他这么久以来,江染雪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冷若冰霜的神情。那双阴晴不定的眸子里,似焦灼,似愤怒,似懊悔,似狂躁。又一次的,江染雪仿佛觉得自己根本看不透眼前的这个男子…… “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许久的沉默之后,江染雪开口试探道。 沉默。屋子的空气,压抑得江染雪几乎透不过气来。半响之后,纳兰硕柯方才抬眸正色道:“染雪,你信我吗?”” “我若不信你,又岂会告诉你这些?!”唇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江染雪的表情讳莫如深。 “那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理?”闻言,纳兰硕柯不置可否。只径直问道。 “平冤,报仇!”抬眸,静静地望了他半响。江染雪一字一顿地吐出四个字。清澈见底的黑眸里,是义无反顾的决绝。 “好。”纳兰硕柯点头,神情高深莫测。“那么,从此刻起,这件事便要给我来办!如何?” 低头沉思了片刻。江染雪摇头说道:“不,我要亲自替张二狗他们报仇!”” “不行。”纳兰硕柯眉头一皱,想也未想地便拒绝了她的要求。“此事极其凶险,我不可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可是……”江染雪不甘心地争辩道。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纳兰硕柯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里,是少有的坚持和决绝。印象里,他从来都是和煦如春风般的一个男子,无论高兴与不高兴,唇角都挂着一抹淡淡无华的笑颜。 是以,江染雪竟从未见过如此强势的他。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怔了。“什么事情,我都可以依着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说罢,他温柔地牵起她的手,认真地说道:“染雪,答应我。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好么?!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好。”她静静地望着他,似要望进他的内心深处。良久,才郑重地答道。“我等你!” “还有,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答应我,要相信我。可好?!”顿了顿,他又开口说道:“染雪,相信我,我是真心对你好的。我想要你,幸福!”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之上,纳兰硕柯的眉宇间,一片虔诚。 江染雪微微一怔,没想到他竟会选在这个时候表白,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呆了。将手放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想着他认真地对她说:“我是真心对你好的。我想要你,幸福!”江染雪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幸福而甜蜜微笑。既然她喜欢的人,说愿意给她幸福,她为什么不去相信他呢?!“好,我信你!” 彼时,江染雪绝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信任,来得如此薄弱。如此经不起考验 第二天一大早,江染雪刚一踏出房门。便碰见了正在她家门口等候她的寒魂。 抬眸有些诧异地望了望寒魂,江染雪的声音中,有一丝不可置信。“你,小七你不会是在我家门外守了一夜吧?!”他发丝间,衣襟上的露水那么明显。让她不产生这样的怀疑都不行!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作糊涂(8) 寒魂低头,赧然一笑。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径直对她说道:“走吧,我送你去衙门。” “为什么?”驻足,她不肯向前。看向他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疑惑。 “我记得我回答过你的问题。”回头望着她,寒魂的眸子里,有一抹流光一闪而过。快得她无法捕捉到其中的含义。那双艿允阋鄣捻永铮坪酰惨刈乓恍├Щ蟆?br /gt; ” 闻言,江染雪勾唇露出讥讽的笑容。许久之后,才挑眉问道:“你来保护我,你家王爷知道么?” 寒魂并不言语,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见状,江染雪又再接再厉地问道:“那是他叫你来保护我的,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都有。”想了想,寒魂开口答道。那夜他尾随她而来,恰好东方羽从青楼出来之后,没有见到他的踪影,便起了疑心,回到客栈之后,他便询问了他此事。 不知为何,一向对自己的主子忠心耿耿的寒魂,居然隐瞒了“紫魂玉”和自己身份一事,只将江染雪小巷遇刺的事情告诉了东方羽。” 让寒魂意想不到的是,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东方羽。居然开口要寒魂去保护江染雪。这一提议,正好同寒魂心中的意愿相符。两人一拍即合,于是便有了这件事的由来。 “哦?!”挑眉,江染雪清澈透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这个六王爷东方羽,是什么意思?! 居然也掺和进这件事情之中。是单纯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抑或者是看在纳兰硕柯的面上,卖一个人情?!“你家王爷,他知道我们……呃,我是说,他知道‘紫魂玉’的事情么?” 默默的摇了摇头,寒魂眉宇间的神色,讳莫如深。见状,江染雪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有些事情,多一个人知道,便是多一分危险!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便来到了知府衙门。送走寒魂,江染雪转身进了衙门里。迎面,却走来纳兰硕柯急匆匆地身影。 见到眼前之人熟悉的容颜,江染雪忍不住莞尔一笑,眉宇之间,便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温柔:“走得这么急,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驻足,望着她凝神浅笑,纳兰硕柯眸若静潭,温润似水。“来得正好,有事找你呢!” “何事?”她心中一动,波澜顿起,于是挑眉问道。 将她拉至花园的隐蔽处,纳兰硕柯正色道:“昨日下午我遣人去监视钱夫人谢茹月,却见她于未时去了东郊宝兴寺。因为是那个时辰才去,跟踪的人便起了疑心。果然发现盐铁司的盐铁转运使的贴身丫鬟,尾随她而去。两人在寺庙里鬼鬼祟祟的一番传递之后,才又折回了身来。” “紫雁所言果然非虚。”闻言,江染雪眉心一皱,叹道。“这谢茹月和盐铁司之人,果然有勾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见机行事吧。我已将此事告之了杨大人。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纳兰硕柯笑得莫测,一双如点漆般黑亮的眸子里,眸光闪烁。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作糊涂(9) “杨大人怎么说?”扬了扬眉,接下来开口问道。 “杨大人说此时非同小可,要仔细布局才行。否则,不能将盐铁司这帮人一网打尽!”纳兰硕柯揉了揉眉心,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 “盐铁司这帮□□污吏,上下联手,结党营私。不仅目无法纪,置人命于不顾,更是残害忠良,杀害同僚。此案一旦捅了出来,将立即在朝廷中掀起滔天大浪!只怕,这件案子,不是知府府的权利,能够过问得了的。指不定,还会由此牵扯出多少朝庭蛀虫来呢!瞧着吧,朝庭至此多事了……”” 朝庭局势如何,党派如何之争。都与她无关。可一想到张二狗等人的死,江染雪的心中,便是没日没夜的内疚和自责。那锥心刺骨的疼痛,在午夜梦回之时折磨着她,让她欲罢不能! 当初她只想着,让张二狗等人为死去的矿工讨回公道,却不成想,公道没有讨回,却枉送了张二狗等人的性命。 每每夜深人静之时,她也曾经责问过自己,若早知道,讨回公道的代价是枉送了性命。那她还会怂恿张二狗他们去告状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无论前世今生,在江染雪的心中。生命都是最重要的!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公道只是当权者的游戏。死了的人,也绝不会比活着的人重要!可是,千算万算,她却没算到,盐铁司的这般□□污吏,会如此狠毒…… “是啊,朝庭从此进入多事之秋。”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纳兰硕柯眉眼间的倦色更浓。 江染雪看得心疼,不由得低声嗔道:“你是不是又熬通宵了?!不管如何繁忙都好,自己的身体,也要爱惜的。” “我知道。”闻言,纳兰勾唇粲然一笑。眉间疲惫顿时一扫而空。“你也要好好爱惜自己,不能再让自己的身体,受到半分伤害了。知道吗?” 见她点头,他又接着说道:“对了,杨大人有一封重要的公函,要交给范思远大人。派被人去杨大人不放心,我又抽不开身。所以……” “所以,我便成顺利地荣升成了你的跑腿的,是吧?!”白了他一眼,江染雪笑着嗔道。 “只能委屈你了。”纳兰硕柯莞尔一笑,道:“不过,沿途的安全你尽可放心。我已经向东方借了一名高手来保护你。” 闻言,江染雪心知他所说的高手便是寒魂。于是心中一动,也不说话。黑眸里,却极快地闪过一抹流光…… 兴宁之行进行得很顺利,一路上风情浪静,没有半分意外。咋从繁华喧闹的建乐城,回到贫瘠偏远的兴宁县,江染雪不是不感慨的。 想当初,初初来到这个时空之时,她被人追杀,前路茫茫,生死未卜。幸好有九娘的相助,她今天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 尽管如今的生活,仍充满了不可预测。在她身边,仍有许多阴暗的人或事。甚至可以说是杀机重重。头上,还有一个神秘的身份。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作糊涂(10) 悬而未决。随时会化作一把利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朝她□□。可,她现在毕竟好好的活着不是吗?!只要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活着,一切就有希望;一切就皆有可能 “江染雪,前面就是兴宁县城了。”起初,寒魂总是称呼江染雪做“江先生”。可不知为何,别人叫起来挺顺口的称呼。 由寒魂叫来,听在江染雪耳朵里,却十分地别扭。于是,在她的坚持下,寒魂只得改口叫她染雪。却经常不由自主地叫错” 望着身边这个英挺的男子,江染雪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阵暖意。当初若非他舍身引开追杀她的人,如今她又岂能自由自在地站在这蓝天白云下,呼吸这些新鲜的空气。“夜小七,你记得你的家乡在哪里吗?” 摇了摇头,寒魂的神色间有一些茫然。“六王爷说,听我当初的口音。我可能并非‘燕回王朝’的人。”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其实我曾经找大夫看过我的失魂症。大夫说,我这种情况。有可能很快就能恢复记忆;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 闻言,江染雪眉头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神色间有些许难言的复杂。失忆症在现代来说,也是一个棘手的病症,可大可小,病人有可能经过某些刺激便顺利地恢复了记忆,也有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其实,对目前的寒魂和她来说,若没有别人刻意来提醒他们的身份。现在的日子,未尝不比以前好。尽管这具身体的主人,身份贵重。但显然并不受人待见。不然也不会被人追杀了。 是以,如果可以选择,江染雪宁愿做一回鸵鸟。对自己的身份问题视而不见。可若真有“有心人”想要拆穿她的身份,到时候只怕她也是身不由己了。 更何况,隐约中,她还有一种女人的直觉在告诉她,这个身份的秘密,迟早会人被揭穿。与其这样,不如知己知彼,才能防患于未然。 “小七,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可好?”一念至此,江染雪开口说道。 “去哪?”寒魂挑眉诧异地问道。 片刻的沉默后,江染雪终于下定决心。于是勾唇笑道:“去一个,有可能会让你恢复记忆的地方。” 她的话音方落,寒魂的神色已有些动容。从他的表情可知,在他内心深处,也极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抬眸眺望了一下远方碧蓝的苍穹,江染雪指着远处连绵的群山说。“走吧,就在那里。” 两人纵马一路狂奔,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一片空旷的郊外。远处,是起伏不断,一片苍翠的群山。 近处,是枯黄的树叶和草木。这片原野,早已不复当初她看见时的那般生机勃勃。却让她至今不能忘怀。 “你,还记得这里吗?”侧目望着寒魂侧面如刀雕般的线条,江染雪开口淡淡地问道。 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寒魂的神情一片茫然。许久,他终是开口叹息道:“似乎有一些熟悉,可我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都是失忆了(1) 江染雪并不诧异,这本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想了想,她翻身下马,将马拴在一棵大树下,回头对寒魂招手说道:“跟我来!” “干嘛?”虽然有些诧异,寒魂仍然按照她的吩咐拴好马匹,紧紧尾随在她身后。 “来了你就知道了。”沿路找了许久,依然没有找到当初那个让她容身,救她一命的小洞|岤。江染雪忍不住蹙眉。又抬头打量了一番四周的景物。这朝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这一次,果然在枯黄的杂草和藤萝下,找到了一个狭窄的洞口。 “进去看看。”扭头对寒魂神秘一笑,江染雪的眼中,希望渐生。 寒魂躬身进入洞|岤,江染雪尾随其后。“还记得这里吗?” 摇头,一双剑眉皱得更紧。“这里,这里我来过吗?” “你当初就是在这里,将我一个人扔在这不管。你说,但凡你还有一口气在,就算是爬也要爬回来。可是,你却食言了。你骗了我,扔下我一个人自生自灭”沉吟片刻之后,江染雪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扔下你不管?!”此时此刻,寒魂的神情简直可以用震惊二字来形容。他那张嘴,张得足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看得江染雪忍不住莞尔。“我们,我们是什么关系?” 强忍住唇畔促狭的笑意,江染雪正色说道:“我只记得,你当初叫我主子。” “主子”这两个字,对寒魂来说显然异常敏感。只见他剑眉猛地皱成了川字形,神色间似迷茫,似痛苦。又仿佛跳入了回忆的怪圈,却无力抽身而出。“头好痛,就像要爆炸了一样” 见状,江染雪心知是如今熟悉的场景刺激了他的回忆,于是也不去打扰他。只希望他能记起哪怕一星半点的往事也好。谁知下一秒,寒魂却用手猛击头部,抱头痛苦地喃喃自语道:“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江染雪心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生怕一下子刺激过头,造成反效果。于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道:“想不起就别想了。咱们不急的。” 在她的安抚下,寒魂渐渐地平静了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0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0部分阅读 下来。许久之后,他从痛苦的回忆中清醒过来,抬眸可怜巴巴地问道:“你说你是我的主子,那你能告诉我我的身世吗?” “不能!”幽幽一声叹息之后,江染雪摇头说道。 “为何?”寒魂挑眉,俊颜上写满了诧异。 江染雪开口,一字一顿:“因为,我也失去了记忆!” 建乐城盐铁司衙门里,两个男子一个负手而立,眉头紧锁。一个端坐在雕花紫檀木椅上,一言不发。面色却是阴晴不定。 良久之后,坐着的那个身着绯色官服,胸前补子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孔雀图案,长须飘飘,面容斯文的男子才端起手边的茶杯,放到嘴边却又猛然放下,挑眉向他面前来回踱步的男子问道: ☆、都是失忆了(2) “你是说,那紫雁将当初咱们遍寻不着的证据,交给了杨程远的书启师爷江染雪?” “据咱们可靠的消息,的确如此。”站着的男子,亦身着绯色官服,胸前补子上绣着精美的云雀图案。尽自身着大气厚重的四品官服,可他浑身上下,却依然流露出一股痞气。 尤其是那一双倒三角眼,给他生生添了几分冷厉和阴毒。“先前见那贱人的贴身丫鬟与江染雪接触,我便起了疑心。谁知咱们派去的人不中用,竟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对付不了。真是个窝囊废!”” 那名模样斯文的官员摇了摇头,道:“朱兄此言差矣!” “姚大人何出此言?”朱庆年闻言,惊讶地问道。 “前两天去了那边,所以并不知情。这也情有可原。”姚之鸣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这才放下杯子,不疾不徐地说道。 “据那杀手回报说,当日他本已得手。是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这才坏了咱们的好事!你可知,那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是谁?!”” “属下不知。”摇了摇头,朱庆年垂眸说道。 “是六王爷的贴身侍卫。”姚之鸣沉下脸,一双狭长的眸子,有暗色一闪而过。 闻言,朱庆年猛地驻足。诧异地问道:“六王爷何时来了咱们建乐城了?!” “哼,你问我,我倒是问谁去?!”冷哼一声,姚之鸣抬头斜视着他,神色清冷。 “我当初原就不赞成暗杀那个江染雪的。偏你说,她骨头硬,收买不了。非要一杀了之。杀就杀了吧,偏偏做事情却不干净利落。没吃到羊肉,却惹得一身马蚤。现在好了吧?!连六王爷都牵扯进来了!” “大人息怒。”闻言,朱庆年顿时心生不快。但他在官场历练了这些时日,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了。加之他素来知道,这姚之鸣虽看似斯文无害,其实内里比他更狠毒阴冷十倍。最是一个惹不得的主。 此刻只得按下心中的郁郁之气,赔笑劝慰道:“也许事情没有大人相信的那么严重呢!朝中上下皆知,那六王爷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从来不管朝中事务。加之他一向喜欢游山玩水。咱们建乐城,又是山明水秀之地。所以,他出现在此处,亦并不奇怪啊。” “但愿如此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姚之鸣叹息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朱兄,咱们现在是身处荆棘之中。一步错,步步错。万一有个闪失,只怕从此丢了官帽不说,还万劫不复啊!” “是,大人说得极是。”闻言,朱庆年躬身答道,那双狠戾的倒三角眼里,却有不以为然的神情一闪而过。“小人这就去找人,做了那江染雪。这一次,保证干净利落!” “不,不可!”摆了摆手,姚之鸣沉声说道:“那江染雪身边,现有高手保护。再说了,他既然已经进入了六王爷的视线。咱们就不能再莽撞行事了。只可智取,不能力敌!否则,怕是要杀敌一万字损三千啊!” ☆、都是失忆了(3) “那大人的意思是?”朱庆年抬眸恭敬地问道。 低头沉思了片刻,姚之鸣站起身来挑眉问道:“朱兄,以你对江染雪的了解。这江染雪,就当真是油盐不进的主了吗?我就不信,他当真没有软肋么?!” “有的!”想了想,朱庆年猛地拍了拍大腿,几乎笑出声来。“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大人,你放心吧。这江染雪,我保证给你拿下。咱们只要如此这般便行……”说罢,他附耳在姚之鸣的耳畔轻声低语了几句。” “嗯,去吧。就照你的意思办。”姚之鸣满意地点了点头,薄唇终于勾出了一抹弧度。“这件事,要做得机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这是自然!”朱庆年得意一笑。“这次大人你就放一万个心吧!”顿了顿,他又敛了笑容,沉声道:“不过,这事既已传到了杨程远处。那咱们是否应该有所应对才是?!” “这事我自会处理,不用你操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姚之鸣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朱庆年一边恭敬地答道,一边躬身朝姚之鸣行了一个礼。这才转身退下。转身的瞬间,他眼里的恭敬之色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冷和狠毒。” 兴宁县县衙,县令范思卫对江染雪的突然到来显得十分诧异。诧异之余,却是热情洋溢的欢迎。衙门里的上上下下,对她的到来都显得十分的热忱。 大家一起拥着江染雪朝县衙后院的书房走去。围着她问长问短,说东道西。直到范思卫挥手撵人,大家这才一哄而散。 “许久不见,先生益发清俊了。精神头看着也比往日在兴宁好多了。看来,建乐的水土果然是要养人一些啊。”静静地打量了江染雪许久,范思卫这才笑着调侃道。 “大人说笑了。”对这位亦师亦友的老上级,江染雪还是十分尊重的。于是敛眸正色道:“大人现在可好?” “还似以前那般忙碌。只是没了先生你这个智囊,我益发显得举步维艰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范思卫的神色里不无遗憾。“不知先生这次来,是公事还是私事?” “知府杨大人,托我来送一封重要公文给大人。”取出公文递给范思远,江染雪笑着说道:“不过,于私,我也的确想念大人和衙门的一帮子兄弟们了。” “那好。既然来了,就一定和兄弟们好好聚一聚。今晚咱们准备一桌好菜,开怀畅饮一番!”范思卫笑着点头,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开了起来。看完之后,他眉头一皱。“奇怪!” “怎么了?大人。”江染雪诧异地问道。 “最近知府府很闲么?”范思卫不问反答,黑眸里有幽深的光芒一闪而过。 江染雪心中一沉,也顾不得礼数,一把从范思卫手中夺过信函看了起来。下一刻,她面若寒霜。沉声说道:“大人,请帮我备两匹快马,我要速回建乐城!” ☆、都是失忆了(4) 从兴宁县到建乐城,江染雪两人一路马不停蹄。就连中途吃饭都不曾找一个像样一点的饭店。而是在荒郊野外随意下马,一壶清水就着干粮,就那么解决了。 寒魂斜靠在一匹毛色光鲜的俊马身上,默默地望着独自坐在田坎上的江染雪,从他的角度看去,她清俊的脸上眉头紧锁着,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 手里虽然下意识地掰着馒头往嘴里送,嘴里也在机械地重复着咀嚼、吞咽的动作。可她的神思,却早已不知飞向了何方!” 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女子,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从他在建乐城外第一次见到她起,这种熟悉之感便油然而生。 起初他也并不在意,以为她不过是个让他觉得面善的陌生人而已。可是接触越多,那种熟悉感便越盛。尤其是那日看到她身上的“紫魂玉”之后,这种感觉,便从骨血里喷薄而出,怎么挡也挡不住。 昨日在那个隐蔽的洞|岤里,她跟他说,她是他的主子!可她却同样不记得他们以前的事情。这句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怀疑那人是在戏弄他!” 可是当这话从她嘴里用漫不经心地语调吐出时,他心中,竟然有一种莫名而来的欣喜和不知从何而生的激动……他想在他内心深处,他是愿意去相信她的。 尽管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他却仿佛觉得天经地义一般。连对她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都觉得是亵渎! 这种对一个人毫不设防的感觉,让他觉得茫然,困惑极了!也曾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大半年前的那次受伤,而性情大变。或是,伤了脑子。 可很快,寒魂又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想当初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之时,他因为失去记忆的困惑和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甚至怀疑过六王爷是不是对他别有的居心?! 直到在慢慢的试探和相处中,他才逐渐地打消了这种疑虑。 心知自己不是年少无知,莽撞冲动之人。可寒魂却无法解释自己这种对江染雪的莫名的信任和熟悉,于是在证实这一切之前,他只能保持缄默。就这样远远地守着她,直到找出事情的真相为止! “寒魂,走罢。咱们的时间紧,所以只能少休息片刻。能挤出一点时间算一点。”不知何时,江染雪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对他笑笑,抱歉地说道。“真不好意思,连累你跟我一起” “走吧,你不是赶时间吗?”不知为何,她的客套让他心生郁闷。是以,不容她将话说完。他便打断了她的话,转身上马,扬鞭朝前奔去。 身后,传来一阵紧随而来的马蹄声。两人在你追我逐中奔向了建乐城 疾驰的马蹄声在知府衙门口嘎然而止。江染雪翻身下马,将马鞭甩给寒魂,便大步朝签押房飞奔而去。刚刚穿过花园,老远便见几个衙役从刑房内拖了一个人朝监狱的方向走去。 ☆、都是失忆了(5) 那身影纤细单薄,江染雪看得有几分熟悉。于是心中顿时一沉,脚下的步子更快。 “田七,这是怎么回事?”还隔了几步,江染雪便开口叫住了几人。定睛一看,那被几名衙役半拖半扶之人,正是原本已该洗清冤屈的紫雁。 此刻,她青丝凌乱,脸色苍白如雪。身上的衣衫看来倒还整齐。可当江染雪顺着她垂下的手臂朝下望到她的十只芊芊玉指上时。 身子猛然一颤,脚下一个跄踉,差点没有站稳。若非她手疾眼快,一把扶住身边的一株紫荆花树,只怕当时便要跌坐在地:“她她这是怎么回事?” “回江师爷,你回来得可真是时候。咱们正准备摆庆功宴呢!”闻言,田七大咧咧地一笑,道:“这紫雁今天总算是招了,这案子,也就算是破了。” “招了?!招什么啊招?你们到底把她怎么了?”江染雪心中陡然沉了下去,声线立时提高了三分。 她用颤抖的手,指着紫雁那双鲜血淋漓的十指,怒斥道:“她一个妇道人家,有孕在身。你们居然给她用如此重刑。你们怎么敢肯定,不会屈打成招?!” 田七抬头诧异地望了一眼江染雪,对她反常的激动似有些不解。 “江师爷,你不是不知道。若非她有孕在身,咱们早就对她动大刑了。何用等到现在?!何况,这女人的口风紧得很,起初死也不肯认罪。后来是实在熬不过了,这才签字画押的。” 说罢,他扬了扬手中的供词。那白纸黑字上鲜红的指印,刺痛了江染雪的眼。让她的心,如刀尖搅过般疼痛难忍。 “十指连心,就算寻常男子也未必受得了。更何况她一个弱质女流!”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江染雪强忍住心中的愤怒。挑眉问道:“不是说暂时不对她用刑吗?是谁做的这个主?若是伤了她腹中胎儿,可怎么办?!” “是杨大人。”田七有些迟疑地看着满脸郁色的江染雪,对她今天如此反常的反应,显然是极为困惑。 闻言,江染雪眉头纠结得更紧。她张了张口,正要说话。昏迷中的紫雁突然醒转了过来。费力地睁开眼睛,抬眸,吃力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紫雁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江染雪的身上。 “紫姨娘,你,还好吧?”话音方落,江染雪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十指连心,如此巨大的疼痛,又怎么会好得了!“你我” “呸!”艰难地抬头,紫雁用尽全身力气,朝江染雪唾去。江染雪不避也不闪,一口唾沫星子,便直直地吐在了江染雪的脸上。 “你这个阴险小人,禽兽不如的家伙。枉我枉我如此信任你等着吧,哇哈哈。人在做,天在看!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会遭……天谴的!” 江染雪艰难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见状,田七等人皆是呆了!待反应过来之时,田七抬脚便要向紫雁踹去。“你个泼妇,反了你了!连咱们江师爷都敢羞辱!” ☆、都是失忆了(6) “别动她!”江染雪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声音大得连她自己都惊住了。 田七虽然诧异,却只得郁闷地收回脚。紫雁却毫不领情,继续唾了她一口,骂道:“你这个假惺惺的斯文败类,我不会领你的情的!” 江染雪唇角一动,却只挤出一抹苦笑。然后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田七等人,骂骂咧咧地将紫雁拖了下去。许久之后,她才擦干了脸颊的唾沫。人,却头也不回地朝签押房走去!” 随着“吱呀”一声开门声,签押房内原本有些昏暗的光线,便立时明亮了起来。园子内绚烂的秋光,顺着门缝一拥而进。立刻将签押房内装点得明亮一新。 光影斑驳间,杨程远从面前堆积如小山的书案前抬起头来。待他看清来人是江染雪之后,眼眸中略微显得有几分诧异。却又瞬间隐入沉沉的眼底,消失不见。“杨大人” “江先生脚程真快啊。”唇角慢慢地绽开一抹笑颜,杨程远不动声色地笑道。 江染雪暗自深呼吸了又深呼吸,强行压抑住自己心中此刻的那种抑郁之气。” 片刻之后,她唇角终是慢慢勾起一抹浅淡至极的弧度:“杨大人,纳兰师爷呢?”签押房内,只有杨程远和吴成杰的身影,却惟独不见纳兰硕柯。 江染雪此刻心中本有千百个疑问想要找他问个清楚,问个明白。却无奈寻他不着! “我派他去办事去了,怎么,江先生找他有事吗?”眼底闪过一抹了然,杨程远飞快地和吴成杰对视一眼,方才不疾不徐地问道。 见状,江染雪心中一动。片刻的沉思之后,她缓缓地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问问纳兰师爷,关于紫雁一案的有关事宜。” “若是此事,江先生问我也无妨!”朝吴成杰使了个眼色,杨程远敛去了唇边的笑容,正色道。见状,吴成杰站起身来朝他躬了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门关处,光线顿时黯淡了下来杨程远斜靠在雕花木椅上,从江染雪这个角度看去。他的脸,正笼罩在一片斑驳的阴影之中。表情暧昧不清“有什么事,江先生但说无妨!” “紫雁一事,想必纳兰师爷已经同杨大人说了吧?”闻言,江染雪开口试探道。 杨程远爽快地点头,毫不避讳事实的真相。“一清二楚!” “那为什么大人还要对紫雁用刑?”闻言,江染雪心中一沉,事情的发展,正朝她最不想看到,最不愿意面对的一面前进!纳兰硕柯,你若负我,该让我情何以堪?! “江先生以为呢?”杨程远扬眉笑笑,不答反问。 “我若知道,便不用来请教大人了。”江染雪勾唇,唇角笑靥如花。语气亦平淡如水。“染雪正是想不明白,大人为何明知紫雁是冤枉的,还要大刑逼供。造成白字黑字铁一般的事实?!” 杨程远抬眸,静静地看了江染雪许久,方才款款一笑:“怎么?纳兰师爷事先没有同你讲好吗?我以为他跟你讲得很明白呢!” ☆、都是失忆了(7) 闻言,有什么东西在江染雪心中一划而过,她的心,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那疼痛,像钝器割在心间,不够锐利,却让人益发痛不可遏! “或者,是我走得匆忙,纳兰师爷未来得及同我讲清楚。大人现在再提点小人一番可好?”心中暗自深呼吸了又深呼吸,江染雪强自压抑下心中的冲动,和脑海里逆流而上的血气。勾唇灿然一笑。 “江先生果然是个聪明人!”闻言,杨程远抚掌一笑,站起身来,走到一个柜子前。从自己身上取下一把钥匙,郑重其事地打开,扭头对江染雪笑道:“江先生来看看,我替先生准备了什么?!” 江染雪摇头,笑容越发灿若阳光。嘴里,却一言不发。只若无其事地看着杨程远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红木匣子,递给自己。“打开来看看。” 江染雪毫不迟疑地接过匣子,打开的瞬间,手禁不住微微一颤:“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匣子的最上层,摆放着一张百两的龙头银票。下面是厚厚的一摞,大约有二三十张之多。 江染雪心中一沉,心中最后的那点希冀,也随着这轻飘飘却异常沉淀的银票而烟消云散了。面上,她的笑容,却益发邪肆而诡异。 “从此刻起,这些银票就是江先生你的了。”许是想不到她会有此一问,杨程远眉尖有些诧异地微微上挑了一下。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这才曼声说道。“若是” “若是我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谢茹月和盐铁司那帮人的话?”江染雪仍在笑着,那笑容却半分也未到达眼底。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若不是此刻她正半靠在书桌旁,只怕早已是跌坐在地。 纳兰硕柯纳兰硕柯我到底是错信了你;信错了你!前几我还一腔柔情,似水缠绵。可转身之际,你却已然开始设计于我! 江染雪啊江染雪枉你一世英明,却糊涂一时,栽了如此大的一个跟头!不仅将满腔深情空付薄情之人,还白白葬送了三条人命! 一步错,步步错事到如今,她该怎生是好?她该情何以堪?! “纳兰师爷说江先生是个妙人儿,果然如此!”不知是不是相由心生,此刻杨程远往日清明正直的形象全然不在。就连他此时的笑容,看在江染雪眼中,也是那般的j邪与狡诈。 “我不过是审时度势罢了。”片刻的沉寂之后,江染雪勾唇妩媚一笑。 “只是,事关人命,我不得不慎重为之。所以敢问一声大人,大人要置紫雁于死地,放那谢茹月和盐铁司那帮人一马。到底是为了这白花花的银子,还是只因为‘官官相护’这四个大字?!” 闻言,杨程远脸色数变。诧异地抬眉,静静地打量了江染雪许久。直到确认她脸上的确没有嘲讽之意,这才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道:“都不是!” ☆、都是失忆了(8) “那是为何?”江染雪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 “江先生可知,这建乐府盐铁司的盐铁转运使,是谁的门生?”斜眼睨了她一眼,杨程远脸上似笑非笑。 江染雪摇摇头,沉声道:“小人不知。” “这盐铁转运使姚之鸣,乃是当朝左相大人最最得意的一个门生。”杨程远敛去了唇角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江染雪挑眉,心中如有千钧之石压在其上。沉重得她差点不能呼吸。 “你以为,我不知此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吗?!”到此时,杨程远脸上笑容终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双眸子亦是暗得深不见底。 “你以为,我愿意拿这烫手的银票吗?!后辈小子,老夫宦海沉浮二十几年,想当年,我出仕为官之时,你尚还未出生呢!你想的东西,你担心的东西,你怕的东西,我又何曾没有想到?!这钱大人之死,不过是个引子。 这盐铁司的案子,深不可测。拿到咱们手中,就如烫手山芋。我们若是处理不当,只怕一个不小心,便会将火烧到咱们身上。不如趁势将火引掐灭,让他燃不起来。也顺便给左相大人一个大大的人情!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还是大人顾虑得当。”江染雪低头,垂下长而翘的睫毛,掩盖了黑眸中的风云起伏。“依大人的说法,这盐铁司背后的势力。咱们真是不能碰也碰不起!”若这一切背后的罪魁祸首,便是左相。 那么,那座矿山神秘的主人,亦将浮现出水面。江染雪心中被压得几乎缓不过气来。饶是她呼吸了再呼吸,也于事无补未成想,这一朵朵小小的涟漪,加在一起,居然引起了滔天巨。 她该如何是好?明哲保身站在岸上隔岸观火?抑或者,以微薄之力螳臂当车?!是置人命良心道德道义于不顾?还是为了心中那点仅存的心念和正义奋不顾身地拼一次?! “嗳,我说了什么吗?我可什么都没说。”杨程远负手一笑,神色不动如山。 江染雪抚掌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是是是,大人什么都没说,你瞧我这耳朵。真不好使。改天得看看大夫去” 说罢,江染雪朝杨程远躬身一笑,道:“既如此,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去罢。”轻轻挥了挥手,杨程远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个,多谢大人的提携了。”拿起手中的钱匣子朝杨程远扬了扬,江染雪勾唇粲然一笑。转身的瞬间,那笑容却迅速地沉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暗得不见底的黑郁之色。 手中的匣子,其实很轻,拿在江小楼手中,却犹如千斤巨石压身。让她每行一步,都累得喘不过气来。 此刻的她,就犹如一叶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扁舟。前面,是暴风骤雨;身后,是万丈漩涡。任凭她如何用尽全力,也找不到出口,找不到逃生的方向! ☆、都是失忆了(9) 本以为好容易找到了一个同伴,可那同伴却在她最不设防之时,给了她重重地一击。让她甚至来不及回神,便一击致命! 纳兰硕柯 江染雪方走出衙门,行了不远。在她身后,便有一个瘦小的人影,尾随其后。那人影隐蔽地吊在她身后许久,直到确认了没有人跟踪,这才大步上前朝江染雪走去 “江先生,江先生……”身后的呼喊声,让神思恍惚的江小楼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身后之人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这才猛地惊醒过来。” 驻足,转身,挑眉。江染雪诧异的问道:“你是……” “我是六爷的一个手下。”来人身材瘦小,长得贼眉鼠眼,一副很不讨喜的模样。 江染雪心中暗自疑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六爷?!” “嗯。就是南天门的贾六爷。”瘦小男子眼中闪过精光,笑着解释道。 原来是他!江染雪心中疑惑更深。自那日在夜市不打不相识之后,贾六倒也果真信守承诺。不再去马蚤扰九娘的烧烤摊子。中途有一次,他还专门要九娘带话,说是想请江染雪喝酒。” 江染雪深秉“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的人生信条,自然也就欣然赴会。 两人在九娘的烧烤摊上,杯来盏往间,谈得倒也还是投机。江染雪自今犹记得,当日贾六喝得酩酊大醉后,拍着胸脯对天发誓,说为了江先生愿意赴汤蹈火,再所不辞的模样。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几乎让江染雪当场忍俊不住,至今还回味悠长。 只是不知,此时此刻,这贾六来寻她所谓何事?! “原来是贾六啊。”江染雪笑得不动声色。“我正说什么时候找他喝酒呢。他居然就先找上门来了。怎么,你家六爷找我有事吗?” 是非之时,是非之人,岂能无因?! “江先生此刻还未回家罢?你回家一瞧便知。”略微沉思一番之后,贾六开口说道。 闻言,江染雪的心陡然沉了沉。一把拽住男子的手腕,江染雪厉声说道:“有事你但说无妨,不必吞吞吐吐的!” “先生莫急。”瘦小男子扯了扯唇角笑着安慰道。“此地说话不方便,咱们边走边说。”说罢,男子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抬腿便走。江染雪随了他的脚步前行,两人一前一后隔了半米的距离。 男子一边走一边说道:“江先生是聪明之人,有些事我不妨直接告诉先生了。反正待会先生回家一看,也会略知一二。” “何事?”江染雪强抑住心中的焦急,咬牙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就在昨夜,夜市散市之后,九娘和宋夫子,被人掳走了。”男子猛地停下身来,江染雪脚步收之不及,差点撞在他的身上。 “你说什么?”江染雪一把拽住男子的衣襟,心中沉了又沉,手也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当时我家六爷正好在附近,瞧得分明。那群黑衣人身手不凡,我家六爷单枪匹马,力敌不及。只能悄悄尾随其后,跟踪他们到了落脚之处。”似早已料到江染雪会有此激烈之举,瘦小男子根本不为所动。只径直说道。 ☆、都是失忆了(10) “我家三人和夫子,现在人在何处?”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江染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江染雪,你现在不能乱,不准乱!你若乱了,九娘和夫子该怎么办?!如是几番心里暗示之后,江染雪终于松开男子的衣襟,沉声问道。 男子见状,有些诧异地挑眉,眉宇间便带了几分赞赏。“江先生果然非常人,遇事临危不乱。难怪我家六爷经常夸你!”说罢,男子附耳在江染雪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闻言,江染雪几乎迫不及待地转身,跟他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方行了没几步,江染雪又猛地驻足:“这位大哥,我家就在附近。我突然想起,还有事需回家一趟。不如,你先跟我回家走一遭如何?!” “也好。”瘦小男子无所谓地耸肩一笑,眼眸中有了然一闪而过。见状,江染雪也不理会他心中所想,只径直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她只有一人之力。更不能偏听偏信,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否则,这若是敌人的连环之计,欲想以九娘和夫子为诱饵,将她一网打尽。” 她岂不是正好落入了敌人的圈套!是以,在未证实九娘和宋夫子是否行踪不明之时,她不能轻举妄动! 更何况,就算这男子所言是真!那么,那群黑衣人,绑架九娘和夫子的目的又是什么?照贾六等人所言,这群黑衣人,极可能跟那夜暗算她的黑衣人是同一伙的。 既如此,他们很可能是为了“钱肆意”一案而来。那么,九娘和夫子,便只是因她而受无妄之灾。他们想要的,定不是他们的性命。而是别有所图…… 寂静的小院,青砖碧瓦,红墙绿树。如往日一般幽静秀美。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江染雪心中希冀突生,她多么希望身后之名男子所言非真。 此时此刻,九娘听见声响,能够同往日一般,笑着出来迎接她。哪怕是埋怨她几句,也是好的! 可此刻,院子里一片寂静。院子里除了那几簇开败了的残菊迎风微微颤动,便再无半点声响。 江染雪的目光,下意识地朝平日里摆放烧烤炉的角落里望去,却见那里空无一物。心中猛然颤了颤,江染雪大步朝屋子里走去。 屋子里,依然是让她难堪的寂静。厨房里,冷冰冰的,没有半分烟火之气。餐桌上,还放了一碗剩菜和两个冷冰冰的硬馒头。从馒头干冷的程度来看,似乎已经不只放了一时半会,至少也是过了夜的。 江染雪的心,一分一分凉下去。屋子里的一如往昔,甚至没有半分动过的痕迹。可任凭她搜遍每一个角落,也寻不着九娘和宋夫子的身影。 江染雪一把跌坐在厅堂里的雕花木椅上,往日的种种欢声笑语,仿佛一只无形的大锤,将她的胸腔撞得隐隐生疼。 往昔无数个夜晚,就在这里,三娘埋头专心的绣着丝绣;宋夫子认真地拨弄着珠算,计算着他们这个小家日渐递增的财富。 ☆、生死未卜(1) 而江染雪,则在明媚温暖的灯火下,漫不经心地看着书,抑或者替九娘捶背,同夫子说笑…… 就在这里,纳兰硕柯温柔地替她包扎伤口,懊恼地责备她的莽撞,就在这里,两人情动至深,卸下了心中许久以来的防备,深情相吻! 就在这里,纳兰硕柯信接过了她肩上的包袱,誓旦旦地对她说:“染雪,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地答案。” “染雪,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答应我,要相信我。可好?!” “染雪,相信我,我是真心对你好的。我想要你,幸福!” 纳兰硕柯,你说让我相信你。当事实的真相,一件摆在眼前之时,你让我如何信你?你说要给我幸福,当我们背道而驰,越走越远之时,你又如何能给我幸福?! 为什么要将我骗到兴宁县去?为什么要颠倒黑白,与□□同流合污?我原以为,你是这龌龊官场的一股清流;是我黑暗中的一缕明光。可原来,这不过是我的错觉而已! “江先生,江先生”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江染雪从恍惚中唤回了现实。江染雪慢慢地抬起头,向面前瘦小的男子望去,却见他手里拿着一支飞刀和一张白色绸布,在她面前不停地晃动着。“你看这是什么?” 下意识地接过绸布,展开一看。江染雪身子猛地一怔,神智这才彻底地清醒了过来:“你从哪里找到这个的?” 白绸上白底黑字,写得分明:欲想要你家九娘和夫子性命,拿我们想要的东□□换!没有开头,没有落款。可江染雪却清楚地明白他们指的是什么! 这群人果然是为“钱肆意”之案而来,看来,大概从她和小红开始接触之时起,她的行踪便已经落入了他们的掌控之中。 他们也在怕,也拼命想得到那些证据。只是,为何纳兰硕柯已经将事情同杨程远托盘而出了。他们还会向她来要这些证据? 莫非 江染雪眼前一亮,抬头对瘦小男子说道:“你是从哪里发现这个的?” “就在门外。”男子指了指门框上方,道。 原来方才江染雪一时情急,竟没有注意到门上钉着如此显眼的线索。一时间,她脑海里百转千回。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想明白了一个大概 这些人问她要证据,就说明那些证据现在还没有落入他们之手。 那么,这些证据现在在哪里呢?有二种可能:一,是仍在纳兰硕柯手中,至于他为何不一起献给杨程远领赏,则不得而知了。 第二,则是证据已经到了杨程远手中,但杨程远待价而沽,还暂时不想把证据交出来,而是想趁机卖个好价钱。 对于这两种可能,江染雪私心里偏向于第一种可能。因为她觉得,若杨程远想要待价而沽的话,至少会放出风声去,而非如现在这样保密,让买主摸不着门道。 所以,她现在可能肯定的是。无论是哪里一种情况,当务之急,她都必须先找到纳兰硕柯问个清楚明白再说。 ☆、生死未卜(2) 联想到那日纳兰硕柯信誓旦旦地对她说:“染雪,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答应我,要相信我。可好?!”江染雪绝望的心中又慢慢地升起了一点渺小的希望。 尽管这希望如此渺茫,但她仍然拼命地想要将它抓牢在手心里…… 纳兰硕柯,莫要负我……莫要负我…… “大哥,谢谢你今天冒险来通知我。也替我谢谢你们家六爷的仗义。但是,如今我必须先去办另外一件事情。你可否帮我转告你们家六爷,让他帮我继续盯着那帮黑衣人的落脚之处,一有风吹草动,请立刻通知我。”” 片刻的沉吟之后,江染雪郑重其事地说道:“待我办完手中的事情后,立刻就去跟你们家六爷汇合,行吗?” “没问题,我一定将话带到。”瘦小男子大义凛然地拍了拍胸脯,那一刻,江染雪觉得他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来,从袖袋里拿出两张方才杨程远拿给她的百两龙头银票,递给男子。 江染雪恳求的说道:“这点小意思,大哥就拿去给兄弟们买点酒喝吧!”” “不行,江先生如此做,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兄弟们了。我家六爷知道了,也肯定会骂我的。”瘦小男子摆了摆手,转身就走。“江先生,一切包在我们家六爷身上,你就放心吧!” “为什么?”深秋凉意浸人,却比不过此刻江染雪声音中的寒意。 纳兰硕柯猛地一怔,初见江染雪的欣喜都被此刻她黑眸里的冷意和愤怒所融化。他没想到她竟然回来得那么快!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了许多! 遇到如此睿智冷静的女子,也不知到底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一念至此,纳兰硕柯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浅淡而无奈的弧度:“染雪……” 见他又是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江染雪眉心微蹙,心中反感之情油然而生。这个男人,是不是以为她喜欢他,她心中有他,他便吃定了她?!是不是以为她为他情迷意乱到不分是非黑白,不问青红皂白的地步?! 想到这里,江染雪心中抑郁之气更重。语气越发冰冷如严冬腊月的寒冰:“为什么?” 见状,纳兰硕柯心中猛然一沉。情知她此番前来质问,定是知道了什么。于是急忙开口解释道:“染雪,你听我说。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事情都非你所想象的那样!” “那是怎样?”她勾唇,绽出一抹讥讽的弧度。那笑容,却半分也未达到眼底。 纳兰硕柯张口,正要解释。可是不待他说话,江染雪却已继续冷冷地说道:“为什么要骗我去兴宁县?为什么要对身怀六甲的紫雁,用那么重的刑?为什么要跟杨程远一道同流合污?” “染雪,你听我说……”见她不听他解释,纳兰硕柯唇角的弧度,一下子就僵硬了下来。却也按捺住性子,继续说道。 然而,他却低估了江染雪的固执和愤怒。或者说,他低估了冷静的人一旦爆发起来的爆发力:“如果说,你惧怕权势,惧怕官场黑暗,我都完全可以理解。因为我也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明白想要在这个□□的官场生存下来,便要明哲保身的道理。 ☆、生死未卜(3) 你可以看不见公道、公理、人心;你可以选择对黑暗势力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你甚至可以攀附权贵,明哲保身;但是,你不能欺骗我的感情!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把我当猴耍! 你不能用我的感情,来做骗取我信任的砝码!你怎么能在信誓旦旦的承诺过我之后,做出这样言而无信的事情!!纳兰硕柯,我以为我可以信任你,原来,我错了……” “我没有!”最初,纳兰硕柯还讪讪地笑着,看向江染雪的眼神里,有歉意和理解。可渐渐的,他眸中的星光慢慢黯淡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寂,落寞和失望。他开口,一字一句,句句冰冷。“这其中有许多事情,是我暂时不方便告诉你的。把你骗到兴宁县而不事先告诉你,是我的不对。 但是如果我告诉了你,你还会去吗?!这件事极其危险,你又深受敌人的关注。我只是不想你涉及太深,有什么危险。我也错了吗?!” “江染雪,我没有欺骗、利用、戏耍你的感情!从来没有!!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你,放心吧!”纳兰硕柯静静地望着她,幽邃若海的眸子里,一眼望不到底。又仿佛没有一丝波澜,有的,是一片灰心的死寂。”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拿来吧!”他字字句句的控诉,让她心中本就不太坚固的堡垒,摇摇欲坠。他眼中死寂一般的落寞和失望,让她心惊肉跳。这样的纳兰硕柯,是她从未见过的。“把东西拿给我!” “什么?”他挑眉,有些不解。 “把前几日我给你的东西还给我,我有急用!”深呼吸了一口气,江染雪正色道。 闻言,纳兰硕柯终于明白过来。他心中微微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拿那东西做什么用?” “救人。”江染雪本不欲解释,可见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无言的坚持。于是开口说道:“人命关天,不容丝毫玩笑。所以,请你把那东西还给我!” “救谁?”纳兰硕柯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但眸中担忧更浓。 闻言,江染雪略微有些犹豫。片刻的踟蹰之后,她终还是开口淡淡地说道:“我家九娘和夫子,被那群人给绑架了。他们要我拿那东西去换九娘和夫子的性命。所以,请把它还给我!” “不行!”片刻的思忖之后,纳兰硕柯毫不犹豫地答道。 挑眉,江染雪的眼中,写满了震惊!又似乎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拒绝得如此干脆。是以,江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1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1部分阅读 染雪心中强忍许久的怒气,终于在这一瞬间爆发开来。“纳兰硕柯!” “东西我不能给你。人,我去救!”这一次,不待她说完,他便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语。 “不行,人家点名要我去。我不能拿九娘和夫子的性命开玩笑!”他们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亲人,她容不得他们有半分的闪失。 “你以为,你去了还回得来吗?!”他的眉心紧皱成一团,薄薄的嘴唇抿得很紧,显示他正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就连下颌也绷得紧紧的,全身的线条更是无比僵硬。“你可知道,那盐铁司新任的同知是谁?!” ☆、生死未卜(4) “无论他是谁,我也要走这一遭!”心中虽有些惊讶,江染雪仍冷冷地说道。哪怕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龙潭虎|岤,抑或者是十八层地狱,她都要义无反顾地跳下去。倘若现在她让九娘和夫子有任何闪失,她也无颜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了。 许是看到了她眼眸中的决绝和义无反顾。纳兰硕柯眼中怒气更盛,隐隐的,还有一丝害怕藏匿其中。若隐若现! 他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一瞬也不瞬。她也毫不示弱地盯着他,眼睛眨也不眨。两人就这样对峙着,仿佛谁先躲闪便是谁认输了。“不行,我不允许!”” “凭什么?”她勾唇,绽出一抹如花的笑靥,眼中讥讽更盛。 “什么都不凭!因为,我知道我在你心中,什么都不是。”低头垂眸,掩盖了眼中的落寞。 那一刻,纳兰硕柯身上散发出来的疏离和萧瑟,让江染雪觉得他从来没有如此陌生过!许久之后,他才抬眸一笑,笑容淡淡无华。“不过,即便如此,我仍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朱庆年害死你的。”” 是他!这个名字让江染雪心中猛然一惊!那讥讽的笑容,也渐渐凝固在嘴边。她望着他,顷刻间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相信过我。哪怕是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哪怕是我们早已肌肤相亲;哪怕是你心中,亦有我的存在。可是,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信任过我,从没有对我打开过你心中的防备和介怀……我以为,我可以慢慢等,我可以用时间去感动你。” 勾唇一笑,唇畔的弧度似讥讽似落寞。“可是,我显然,高估了我自己……” 顷刻间,江染雪耳边嗡嗡作响,全身血液也仿佛都突然逆流。百转千回都化作一声感慨涌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口。许久,她挑眉静静地凝望着他,神色无比认真。 “那你呢?你又相信过我吗?你的身份,又到底是什么呢?!”诚然,她的确没有真正相信过他。他又何尝不是!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互相动情,又互相防备的一对可笑之人罢了! 闻言,纳兰硕柯不言亦不语。良久之后,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萧条的秋光将他的背影拉得老长老长,却又那般恍惚,恍惚得,似乎让江染雪再也抓不住一般…… “来者何人?”一间深宅大院里,传出一声冷冷的呵斥和质问声。若不是有眼线盯着,纳兰硕柯绝对想不到,他们会将人藏匿在此处。 “你们要等的人。”纳兰硕柯气定神闲地站在院子中间,看似漫不经心,眉宇间却充满了警惕。 “咱们要东西呢?”两个黑衣人互相对望了一眼,谨慎的问道。 纳兰硕柯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我要的人呢?” “一手交东西一手交人!”为首的黑衣人睨了一眼纳兰硕柯,开口说道。 “好。”纳兰硕柯偏过头,冲身边的寒魂使了个眼色,道。“不过,我们要先见到人完好无损再说。” ☆、生死未卜(5) “这个自然没问题。”黑衣人毫不犹豫的答应道。那爽快的反应,让纳兰硕柯不由得心生警惕。心中有担忧一闪而过,纳兰硕柯朝寒魂无声的做了一个嘴型,寒魂见状头,微微摇了摇头。却换来纳兰硕柯严厉的一瞥。 “跟我们来吧。”两个黑衣人带头朝院子深处走去,纳兰硕柯两人见状,也尾随其后跟了上去。 穿过长长地走廊,再绕过一个大花园,穿过一个天井,便来到了一个紧锁的大门前。“到了,人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吧!”说罢,为首的黑衣人拿出钥匙打开门。” 屋子里,窗户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即便是大白天,也黑漆漆的一片。寒魂抬腿就要朝里走,纳兰硕柯一把拽住他,转身对黑衣笑道。“还是麻烦两位大哥将人帮我们带出来吧。” 这一路行来,虽不见人影,纳兰硕柯却分明发现隐蔽处到处都布满了暗哨。看来,这群人要的不只是那些证据,还有江染雪的命!一念至此,纳兰硕柯心中忧虑更重。 两个黑衣人见他们心生警觉,相互对视了一番,也不强求,只拿出火折子擦亮了走了进去。见状,纳兰硕柯附耳在寒魂耳畔低声说道:“小七,一会你带两位老家人先走。注意园子里的暗哨。”” “不行。”寒魂摇头说道:“来之前王爷吩咐过的,要我好好保护你。倘若纳兰公子有任何闪失,我回去怎么跟我家王爷交代?!”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拍了拍寒魂的肩膀,纳兰硕柯正色道。“这园子里藏龙卧虎,想要一起走出去,只怕没那么容易。所以待会如果有机会,就先走一个是一个。没了他们的拖累,我一个人来去自如。” 寒魂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两个黑衣人已经押着两个人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人就在这儿了,东西呢?” 纳兰硕柯抬眸瞥了一眼来人,果然是九娘和宋夫子。见两人虽然神色憔悴了一些,身上衣衫也皱皱巴巴的。但浑身上下却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破损和血迹的痕迹。纳兰硕柯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下来一点。 “九娘,宋夫子。你们还好吧?!”迎上前去,朝两人安抚一笑,纳兰硕柯开口问道。“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吧?” 咋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九娘似乎还有些不适应。若不是宋夫子半掺半扶着她,她几乎要站不稳了。半眯了眼,打量了纳兰硕柯许久,九娘才回过神来:“我们没事。纳兰公子,怎么是你?” “怎么,九娘不高兴看到我吗?”见她精神头还不错,纳兰硕柯开口打趣道。 “纳兰公子误会了。”九娘闻言,纳纳一笑。“我只是担心我家染雪” “染雪她没事的,九娘你放心吧。”低头垂眸,掩盖住黑眸中的风云起伏,纳兰硕柯淡淡一笑。“我们是来接你们回家的。”从他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在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绪。 ☆、生死未卜(6) 原以为已经能够放下了,没想到再听到江染雪这个名字,仍然让他心中隐隐作痛。 “嗯。”九娘和宋夫子对视一眼,眼里的惊惶这才慢慢的淡了下来。 “慢着,原来你不是江染雪?!”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衣人突然开口问道。 纳兰硕柯勾唇一笑,挑眉问道:“你们要的到底是那东西,还是人?” “呃”闻言,为首的黑衣人微微一怔,片刻后,他失笑道:“我们自然是要那东西。” “既然如此,兄台何必在乎送东西的人是谁!”耸了耸肩,纳兰硕柯笑得莫测。“反正最终的结果不都是一样吗?!” “那好,那请兄台将那东西交出来吧!”黑衣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嘴里却若无其事的说道。 “交东西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纳兰硕柯负手在走廊上来回踱步,趁着转身的瞬间,他迅速地朝寒魂使了个眼色。嘴里,却漫不经心的指着九娘和宋夫子说道: “我要他们两个安全的离开这里之后,才能将东西交给你。”说罢,他从袖袋中掏出一摞信笺和簿子。笑道:“二位兄台要的,便是这个吧!” 黑衣人见状,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其中一人迅速向前,想要从纳兰硕柯手中夺过信笺。却被他身形微微一闪,便避过了他的偷袭。“兄台何必急于一时,我不是说了吗,只要放了他们,这东西立马就是你们的了。” “废话,放走了人。我怎么能保证你会将东西给我。”黑衣人一袭不成,已经失了先机。只得驻足厉声说道。 “你放他们走了,我留在这里。只要他们安全的离开,这些东西自然就是你们的了。兄台以为如何?”唇角微微上翘,绽出一抹淡然的笑容。纳兰硕柯身上散发出一种莫名的令人信服的力量。 两个黑衣有些犹豫,显然拿不定主意:“这” “不行,纳兰公子,我们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此处。”见状,宋夫子开口说道:“否则,染雪会怪罪我们的。” “放心吧夫子,我没事的。”拍了拍宋夫子的肩膀,纳兰硕柯粲然一笑。“你们赶紧回家看染雪吧,别让她等急了。等我将东西送给了两个兄台的头头,立刻赶来与你们汇合。” 宋夫子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旁两个黑衣人已经开口说道:“不行,这件事我们不能做主。你们等着,我们找兄弟去请示一下。”说罢,为首的黑衣人吹了一声口哨,立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同样身着黑色紧身衣的男子。 见状,纳兰硕柯抿唇淡淡一笑。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了然。“烦你转告你们头头,就说,杨大人手下的刑名师爷纳兰硕柯前来求见。” 他岂不知这龙潭虎|岤进了就不容易出去。既然他们不肯放手,那以目前的状况,他只能先亮出身份,逼出幕后之人再做定夺! 两个黑色的身影迅速地向大宅深处行去,顷刻间已经来到一间厅堂前。厅堂里端坐了两人,手里皆端着茶杯,虽一身寻常便服,却难掩其眉宇间的气势。 ☆、生死未卜(7) 见了两名黑衣人,其中一个紫衣锦袍,倒三角眼的男子放下手中茶杯,开口问道:“怎么,事情这么快就办妥了?” 方才江染雪普一进门就有人前来禀报,可算算时间,他不认为这些蠢材有这么快的效率就搞定那个难缠的江染雪。更何况,据说江染雪身边还跟了一个主动前来送死的家伙。 “回两位大人,事情遇到了一点麻烦。”两个黑衣人对望了一眼,高个的那个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朱庆年挑了挑眉,眼里没有一丝惊讶。只是淡淡的问道:“遇到什么麻烦了?” “那小子坚持要先放了那两个老东西,他才肯将东西交给我们。”闻言,高个子黑衣人躬身答道。“他说他可以自己留在此处做人质。我们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只有进来请示大人们。” “蠢蛋!”朱庆年站起身来走到黑衣人身边,朝他飞腿就是一脚。“如果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请你们来是做什么吃的?!他不答应,难道你们不会明抢啊!难道你们那么多人,还打不过一个文弱书生?” 那一脚去势甚重,黑衣人也不敢避让,顿时痛得他呲牙咧嘴的。 闻言他微微一怔,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回大人,来人轻易就避开了兄弟们的袭击,像是有武功底子的人。还有他身边的那个男子,一身功夫也是不弱。是以兄弟们不敢轻易动手。 再说,再说了……大人你不是吩咐过,一切以那东西为重吗?!我怕万一我们贸然动手,那小子拿的是假的东□□糊弄我们的话,事情就棘手了!” “很好,你们做得很好!”坐在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青衣中年男子突然开口说道。 “在拿到那东西之前,不宜轻举妄动。毕竟,咱们要的是那东西而不是人命!”说罢,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朱庆年,看似随意的动作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朱庆年嚣张的气焰,顿时沉寂了许多。嘴里,还犹自点头笑道:“姚大人说得极是!” 黑衣人茫然地看了一眼朱泽辉,再看了一眼姚之鸣,眉眼间似有一些困惑。姚之鸣顿了顿正要说话。一旁的朱庆年似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慢着,你说来人是有武功底子?” “嗯。”黑衣人小心的点点头,道。“而且身手好像还不弱的样子。” “蠢材!”朱庆年这才醒过神来,厉声斥道:“他长什么样子?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对了,大人。我差点忘记了,那人说他是知府杨大人的手下,叫纳兰硕柯。” “是他?”姚之鸣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怎么来了!” “值此是非之时,来说是非者,既是是非人!”朱庆年心中一沉,扬眉狠厉地说道:“大人,我以为不管他是谁。既然他站在江染雪的一边,我们就不应该对他客气!” ☆、生死未卜(8) “不,不可轻举妄动。”姚之鸣站起身来,摆了摆手。眉宇间一副深思。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许久之后,他终于停了下来,望着朱庆年开口说道:“朱大人可知,这纳兰硕柯是何来头?”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师爷吗?”难得看见姚之鸣如此慎重,朱庆年心中暗自诧异。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 “哼,糊涂!”电光火石之间,姚之鸣脑海里已经百转千回,有了主意。” “你可知这纳兰硕柯乃是杨程远手下的第一红人,杨大人对他可谓是言必听,计必从!而且,据我的消息渠道所知,这一次咱们能顺利的逃过一劫,全赖这位纳兰师爷的功劳!所以,当此关口,咱们不仅不能得罪他,还要想办法拉拢他。我想,接下来他会对咱们起到至关紧要的重用!” “可是……”朱庆年张了张口,似还想要说些什么,下一刻却被姚之鸣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朱大人,我也知道你同这江染雪有些个人恩怨。可现在,事情关系到咱们盐铁司上上下下的生死存亡,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所以,你不要因小失大。误了咱们的大事是小,若白白丢了你的性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姚之鸣字字句句,针针见血。那冷厉如刀的目光,让朱庆年浑身上下冒出一阵冷汗来。 “姚大人误会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朱庆年笑着解释道。 “去,将那对夫妻给放了。把纳兰师爷给我请过来。”对两个黑衣人挥了挥手,姚之鸣转身对朱庆年放柔了语调说道: “朱大人,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如今正是我们遇劫之时,等过了这个坎,你想怎么折腾,还不是由着你的意思。要弄死一个小小的师爷,就如掐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可这会子,这纳兰硕柯既然肯替江染雪出头,就必定与他关系匪浅。倘若我们不卖他这个面子,以后的事情恐怕他少不了要使绊子。” “这纳兰硕柯在杨程远面前即便再红,那杨大人也不可能如此没有主见吧?”朱庆年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懂什么。哼,杨程远就是个千年老狐狸!” 姚之鸣放下茶杯沉声道:“他在官场混迹那么多年,坏事没有少做,之所以还能保持良好的官声。就是因为他这个人太老j巨猾了。我告诉你,倘若此刻有一星半点不利于我们的风向,他立马就能翻脸不认人!所以,在这关键时刻,对他咱们更不能掉以轻心!” “我明白了,大人。”朱庆年点点头,终于心悦诚服。 门外,纳兰硕柯在两名黑衣人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厅堂之前。天空中,有一道流光溢彩一划而过。那是方才他交给寒魂的报平安的信号。 此刻见到信号,心知九娘和宋夫子已然平安。纳兰硕柯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生死未卜(9) 江染雪,我答应你的事情,总算没有食言! 唇角微勾,纳兰硕柯抬腿大步向屋子里走去…… “姚大人,朱大人,久仰久仰。”屋子里的两人,姚之鸣纳兰硕柯曾经有一面之缘,另外一个,虽然没有见过。可光是从那双倒三角眼中,他便知道他就是江染雪口中的那个朱庆年。 “纳兰师爷,幸会幸会。”两人见状,也向他抱拳一笑,虚以委蛇。” 看茶落座,三人仿佛没事人似的,戏演得都是水到渠成。寒暄片刻之后,朱庆年同姚之鸣悄悄对视一眼后,开口笑道: “纳兰师爷是明白人,那咱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人我们已经放了,当初这番手段,也属不得已之举,想必纳兰师爷能够体谅我们的一番苦处。只是不知那东西,纳兰师爷带来了没有?!” “这是自然!”纳兰硕柯莞尔一笑,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他,莞尔笑道:“两位大人是爽快人,硕柯又岂能小气。大人看看,是这个东西吧?!”” 朱庆年接过来随手翻了翻,转头对姚之鸣说道:“大人,是钱肆意的笔迹。” 姚之鸣点点头,原本紧绷的脸瞬间松懈了下来,唇角也渐渐地勾起一抹笑意。“那就好!” “那,我可以走了吗?”纳兰硕柯不动声色地一笑,淡淡的问道。功德圆满,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当然!”笑着接过小册子,姚之鸣点头答道。“纳兰先生请自便。”闻言,纳兰硕柯抬腿便朝外走去,直到走出花厅门口,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谁知一下秒,身后却传来了姚之鸣冷厉的声音。“慢着!”纳兰硕柯心中一沉,暗道:“终于来了么!”面上却毫不显露出来。 转身,抬眸。纳兰硕柯笑得无辜:“姚大人还有事么?” “纳兰师爷好手笔!”扬了扬手中的小册子,姚之鸣面上一片沉郁,却笑得莫测。“居然拿个假东□□骗我!” “姚大人说笑了吧。”没想到姚之鸣眼睛居然如此歹毒,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纳兰硕柯心中陡然沉了沉,心中泛起一丝苦笑,唇角的弧度却益发张扬。“这册子有什么问题么?” “大人?”姚之鸣的话,震惊的不只是纳兰硕柯,还有朱庆年。他扬了扬眉,眼中闪过一片诧异。“这册子上的笔迹,的确是钱肆意的手笔啊!” “没错。”姚之鸣点了点头,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这笔迹,同钱肆意的笔迹相比。足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了!我差一点,也被纳兰师爷的手笔给糊弄住了。只是,有一点纳兰师爷你可能不知道。”说道这里,姚之鸣忽然停顿了下来,抬眸看着纳兰硕柯。 纳兰硕柯扬了扬唇,倒也坦率。“不知在下的破绽出在哪里?!” “纳兰师爷可能不知,钱肆意大人写字有一个习惯。他写字喜用‘油烟墨’,这种墨写出来的字色泽黑亮,有光泽。 ☆、生死未卜(10) 而我们寻常人写字,通常只用‘松烟墨’,这种墨写出来的字色乌,光泽度差,胶质轻。这两相比较之下,区别立现!所以,不是纳兰师爷技艺不高,而是你没有了解过钱大人的习惯。” “原来如此!”纳兰硕柯暗叫了声惭愧。之前见小册子上是用油烟墨所写,他还有些诧异来着。以为只是巧合,没想到其中居然隐藏了如此大的漏洞! “纳兰师爷,将真本拿出来吧!”朝纳兰硕柯伸出手,姚之鸣笑得不动声色。“我愿意出纹银万两相换!”” 纳兰硕柯耸了耸肩,莞尔笑道:“很抱歉,姚大人。那真本已不在硕柯手上!” “哼,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见状,朱庆年怒火冲天,朝门外挥挥手,道:“来人啊,将他给我拿下了!” 屋子外顷刻间冒出来一群黑衣人,将纳兰硕柯合围…… 时光在一分一秒中流逝,焦急的等待中,江染雪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双手负在身后,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江染雪显得焦躁而不安。蓦地驻足,她抬眸坚决的说道:“不行,我要亲自去一趟。”” “不行,染雪你不能去。”闻言,静坐在角落椅子上休息的九娘和宋俊夫纷纷开口说道:“那宅子里高手如云,纳兰公子还没回来,我们不能把你也送进去了!” 江染雪的心,似有利器划过,顿时涌上一阵尖锐而激烈的疼痛! 就是因为他如今生死未卜,她才更不能胆小怕事,苟且偷生!纳兰硕柯临去前的落寞的身影,至今还在她的脑海里清晰的浮现。 那一声寥寂的幽幽叹息声,如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尖,压抑得她连呼吸都无法顺畅。 纳兰硕柯,我不是不想相信你!而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她不知他竟可以为她做到如此地步!纳兰硕柯,你一定不能有事。若这一次,你能平安无事,我一定尝试着打开心扉,全心去相信你!完完全全的,把心交付于你! “九娘,正因为纳兰他生死未卜,我才不能袖手旁观。”哪怕前方是龙潭虎|岤,十八层地狱,她都愿意为他去闯一闯。 “可是,你去了又有何用呢?”宋俊夫皱了皱眉头,开口阻止道:“染雪,你手无缚鸡之力。去了,只会是纳兰公子的累赘。而起不到任何作用!难道你忍心拖累纳兰公子吗?” “是啊,江先生。既然你那朋友已经去接应纳兰师爷了。你不妨稍等片刻再说。” 见江染雪眉头深锁,一直不曾开口的贾六笑着劝慰道:“我看得出来,小七公子身手不凡。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你还是听夫子一句劝,先稍安勿躁才是。” 见众人皆反对她去冒险,江染雪勾唇一阵苦笑。是关心则乱吗?!所以她才失去了平日里冷静的自制和分析。还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连大家都能看得出来的如此简单的道理,她即便心中明白,却也难以接受! ☆、扑朔迷离的身份(1) 他们都安慰她说他没事,可倘若他真有半点差池,该叫她情何以堪?! “江先生,这样吧,我先派人出去打听打听消息。此处极为隐秘,你和九娘、夫子就先待在此处。只要你们不主动走出去。那群人是绝对想不到你们就藏在这里的,也不会找到这里来。”其实江染雪他们现在待的这座宅子,就在九娘他们被绑架的宅子旁边。 彼时,纳兰硕柯走了不久,江染雪也找到了贾六同他汇合。当江染雪向贾六问清楚了情况,正准备孤身闯虎|岤之时,贾六手下的人却进了禀告寒魂已经带着九娘和宋夫子安全脱险的消息。 闻言,江染雪欣喜若狂。贾六也连忙派人将三人迎了进来。可当江染雪听寒魂讲完事情的始末之后,唇角的笑容,却慢慢的凝固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如寒冰般的冷凝和浓得化不开的担心。 江染雪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屋子门口,却出现一个修长的身影。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两个身影。只是另一个人却被寒魂牢牢地抱在怀中。 “寒魂”江染雪身子猛地一颤,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他纳兰他怎么了?”那白衣上朵朵鲜红如彼岸花的颜色,刺痛了江染雪的眼。让她的心仿佛被千钧重锤击中,瞬间疼痛难忍。 “纳兰公子受了重伤,目前昏迷不醒。”将昏迷不醒的纳兰硕柯抱进最近的房间,轻轻地放在了□□。寒魂沉声说道。 “纳兰”此刻,纳兰硕柯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雪。薄唇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就连那对长而翘,如蝶翼般的睫毛,也不复往日的生机。 一动也不动的覆在他的眼睑之上,越发衬托得他脸上的颜色死气沉沉。“小七,告诉我,纳兰他不会有事吧?”抬眸静静地望着寒魂,江染雪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见状,寒魂心中有不可名状的情绪一闪而过。那种陌生的,难言的情绪一闪即逝,快得连他也来不及抓住。扯了扯唇角,寒魂笑得勉强:“染雪,放心吧。纳兰公子会没事的。” “我这就去请大夫。”江染雪转身便往外跑去。 贾六一把拉住她,道:“江先生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来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江染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好,那我们先替他包扎伤口。”江染雪在心中拼命的提醒着自己江染雪,这时候你不能自乱阵脚。你若是乱了,纳兰硕柯怎么办?这些人怎么办?这一大堆烂摊子又怎有么办?! “你们谁有金疮药?”纳兰硕柯背后那长而深的一道剑痕,需要立即止血。 “我有。”寒魂随身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她。不知为何,看着她那关切紧张担忧的表情,心中酸涩难耐若此刻受伤的是自己,她也会这般担心吗?!“幸好我随时都带了它在身上。” ☆、扑朔迷离的身份(2) “谢谢你。”接过药瓶,江染雪对众人说道:“大家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吧。六爷,咱们这些人的安危,就交给你的兄弟们了。九娘,夫子,麻烦你帮我烧点热水来。” “好,江先生就请放心吧。”贾六点头,转身离去。九娘和宋俊夫也各自忙活开来。幸好这里是民宅,是被贾六临时征来监视旁边的大宅的。是以此刻,柴米油盐样样俱全。 不一会,宋夫子就端来了一大盆滚烫的热水。小心翼翼地替纳兰硕柯擦拭干净伤口,上好金疮药,包扎伤口。整个过程江染雪一直一言不发,唇角更是紧抿成一线,唇色也几乎发白。” 犹记得当初她受伤之时,他温柔替她包扎的情形。他那心疼懊恼的模样至今让她心悸不已。可如今,躺在□□昏迷不醒的人却是他!而她,除了等待,竟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纳兰硕柯,你一定不能有事! 否则,我一定不能原谅我自己!!温柔地触摸着他俊逸的眉眼,江染雪在心中暗自祈祷道。 ” “混帐!”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朱庆年的脸上,姚之鸣的脸色,黑得能拧出一把水来。“一群废物!饭桶!竟然连个文弱书生都抓不住。居然让他给跑了。” “回大人,若不是外面有人接应他,那纳兰硕柯是绝不会跑得出去的。”一群黑衣人见平日里飞扬跋扈的朱庆年此刻也捂着脸不敢吱声,也皆讪讪的赔笑着,离了姚之鸣老远,生怕一个不小心那耳光便落到了自己的脸上。“不过,大人你放心,那纳兰硕柯受了重伤。即便活得了,也跑不了多远的。” “是啊,大人。是小人办事不力,让他给跑了。你再给我一个机会,这一次我一定将他们一窝子一个不剩的给你抓回来。”朱家三代单传,自小到大,朱庆年都是家中众人的宝贝。 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角色。此刻凭白挨了一耳光,心中简直是怒火滔天。恨不得十倍滴报复在姚之鸣身上。然而他在官场历练了这些日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兴宁县行事鲁莽的朱大少。加之他深知姚之鸣这人的脾性。是个狠起来杀人不眨眼的主。 所以,尽管此刻心中火冒三丈,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他却暗自打定主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于是朱庆年抬首讪笑着,装出一副知错悔过之态,陪笑道。“大人你就放宽心吧!” “朱老弟你真是糊涂呀!”见他面有悔色,姚之鸣脸上的寒冰这才化开了一些。语气亦放柔了许多。“你怎么能为了你那一己之私,一错再错呢?!枉我之前一直很看好你,还准备向右相大人推荐你。没想到你却如此冲动哎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这烂摊子,你说说,叫我该怎么办才好?!”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那纳兰硕柯,本不是不可拉拢之人。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咱们本不该同他动手,撕破脸皮的。可方才你那一声下令,一瞬之间便将他推得老远。如今,咱们又生生多了一个棘手的敌人。” ☆、扑朔迷离的身份(3) “大人,我觉得那纳兰硕柯极其狡猾,连你用一万两银子来收买他,他都不屑一顾。恐怕是别有所图吧!”姚之鸣打一巴掌给个糖的招数把朱庆年揉搓得一愣一愣的。闻言,他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解道。 姚之鸣唇角微沉,冷哼一声道:“哼,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不能收买的人。只看你肯不肯付出足够的代价而已!一万两不能收买他,那是咱们的付出还不够!” “是,大人说得极是。”见状,朱庆年也不便同他继续争辩。只得低下头附和道。一双倒三角眼里,却有狠戾的凶光一闪而过。“那咱们现在应当怎么办呢?” “当务之急,这案子不能再继续拖延。应当立即让杨程远结案才是。” 沉吟片刻之后,姚之鸣正色道:“朱兄弟,你带上黄金五千两立刻去见杨程远。让他务必立刻开庭审理钱肆意之案,将紫雁和赵忠远的通j杀人罪名坐实。让这件事生米煮成熟饭。声势要越大越好,务必闹得全城皆知。让杨程远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是,大人。”朱庆年心知此事事关重大,也不敢怠慢。一边应声答道,一边转身欲走。 “回来。”想了想,姚之鸣开口叫住了朱庆年。 “大人还有何吩咐?”朱庆年驻足,扭头问道。 “你再将我书房里那副吴道子的‘醉戏牡丹图’带给杨程远大人。”姚之鸣说得干脆,言语间没有一丝迟疑。朱庆年却是大吃一惊。 这“醉戏牡丹图”乃吴道子真迹,万金难求。是姚之鸣心头至爱。平日里连碰也不肯让人碰一下,此刻却如此干脆大方的割爱,又怎能让他不惊讶! “怎么,你还有何疑问吗?”见他发呆,姚之鸣挑眉问道。 朱庆年回过神来,似想起什么。“大人,我突然想起,若那纳兰硕柯侥幸活了下来。以杨程远对他的宠信,他会不会坏了我们的大事啊?” “哼,我不会给他和江染雪任何接近杨程远的机会的!”姚之鸣面若墨冰,冷凝一片。“你再去召集人手,在知府衙门,江染雪家中,和纳兰硕柯的住宅处,都派人给我严密监视住。 若他们一旦出现,立刻给我抓回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知府大人连续失踪两个师爷,万一他心生疑惑,追问下来,我们又当如何?”想了想,朱庆年继续问道。 姚之鸣点点头,赞赏地看了一眼朱庆年,笑道:“不错,朱大人虑得周到。这杨程远生性多疑,倘若他手下两名师爷连续失踪而没有任何交代,他必定会心生疑惑。万一因此而影响了他的决定,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大人,那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朱庆年心中一沉,这才知道自己方才的确是莽撞了。 “这样,你再送五千两银票给杨程远手下的师爷吴成杰。那是一个贪钱的主,让他找个借口,就说就说我的人现在不方便出面。所以,暂时借了纳兰硕柯和江染雪到兴宁煤矿去办点事。 ☆、扑朔迷离的身份(4) 三、五日必回。那吴成杰跟随杨程远多年,也是他的得力干将。宠信程度不在纳兰硕柯之下。他说的话,杨程远那老狐狸一定不会怀疑的!” “那三五日之后,又如何交代呢?!”朱庆年抬眸问道。 姚之鸣挥挥衣袖,怒斥道:“蠢材!倘若这三五日之内,你还不能让杨程远公开将钱肆意之案宣判,你也别回来见我了。自己找个悬崖跳下去吧!我不管你用任何办法,花多少银子,都必须将紫雁两人的罪名坐实了。” “小人明白了,大人。”闻言,朱庆年不再说话,只微微朝姚之鸣躬了躬身。拔腿就走。“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也会让这生米煮成熟饭的!” “很好!”姚之鸣点了点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这才对身边的黑衣人招收说道:“去,再给我重金召集人马,全城追杀纳兰硕柯一行人。 若有半点可疑,都不放过!特别是,把城中各大药店给我监视住了。哼,我就不信,他身负重伤可以不治而愈!” “刘大夫,他怎么样了?有性命之忧吗!”江染雪望着老郎中一脸深沉的模样,心不由得纠结成了一团。 老郎中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眉心皱成了一团。“幸好你们处理得当,止血及时。暂时性命之忧是没有了,可,哎……他……这位公子的伤势也不容乐观。后背那一剑伤势极重,若是再深半寸,只怕大罗神仙,也难救回他的性命了。” 一听说没有性命之忧,众人都纷纷的松了一口气。江染雪眉宇间的暗色也化去不少。可当她听闻老郎中那一声沉重的叹息声之后,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紧。“那老人家的意思是……” “能不能醒来,何时醒来,就看他各人的造化了!这与每个人的意志力和生命力有关系,非老夫所能掌控的。” 老郎中站起身来,拿出纸笔,龙飞凤舞地开了一副方子交给江染雪。“这是我替他开的药方,你们派人跟我去药店拣回来,三碗水熬成一碗水。按时给他服用。” 江染雪点点头,从袖袋中掏出诊金付给老者,诚挚地谢道:“多谢老人家了。” “医者父母心,这本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从江染雪手中一大一小两块银子中拣了一块小的,老郎中爽朗一笑:“小兄弟付得多了,这才是我应得的。” 老郎中这一举动,顿时让大家大跌眼镜。尤其是贾六手底下的几个弟兄,更是目瞪口呆。大约是从来没想过,天底下还有如此不贪财之人。倒是宋夫子首先反应过来,微微一笑:“老先生真是仁心圣手,慈悲心怀啊!” 老郎中点头一笑,收起医药箱对江染雪说道:“那老夫这就先告辞了。明日我会再来替这位公子换药看病的。”顿了顿,他又说道:“对了,你们来个人跟我来抓药吧。” 贾六从江染雪手中接过方子,正要递给他手底下其中一人。江染雪似想起什么,突然挑眉说道:“对了,老先生,你暂时还不能走。” ☆、扑朔迷离的身份(5) “为何?”老郎中挑了驻足,显得很是不解。“小兄弟还有什么事情吗?” 江染雪抬眸朝老郎中歉意一笑,道:“老人家请稍等片刻,喝口茶再说。九娘,烦你替我给老先生泡壶茶。”说罢,拉过贾六,抬腿就朝外走。 “江先生有何要紧之事?”见她神色凝重,行为诡异。贾六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 “我问你,你派人去请这刘大夫之时,可曾大张旗鼓,可有人看见?”江染雪压低声音,悄悄问道。” 贾六摇了摇头,旋即又爽朗一笑:“江先生就请放宽心吧,你当我手底下的兄弟们都是吃干饭么。放心罢,他们没那么傻的。这事做得机密着呢!” “嗯,那就好。”江染雪点点头,眉间皱褶这才舒展开来。 讪讪一笑,道:“我不是信不过六爷的兄弟们,只是那盐铁司的那帮人诡计多端。只怕他们见纳兰师爷带伤走掉了,必会去各大药房、医馆堵人的。万一他们顺藤摸瓜找到这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贾六点点头,毫不介怀。“还是江先生考虑得周到,不如我们这些粗人行事粗率。那现今该如何是好?” “我想将这老郎中留下来,一来方便就近照顾纳兰师爷,二来也不怕他走漏了风声。”低头沉思片刻之后,江染雪慎重的说道。“这老先生每天来来去去的,太招摇了。只怕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先生这方法甚妙,就只怕这老郎中不肯答应。”贾六挠挠头,眉头微微蹙起。随即又瞬间舒展开来。“不过也不怕,他要是敢不留下,我就是吓也要吓得他留下来为止。” “嗳,万万不可。”江染雪连忙摇头。“方才我细观那老先生,是个心慈良善之辈,他既然有悬壶济世之心,又不贪人钱财。想必此事也不会不答应。只是咱们得编一个好的借口,将医馆的人糊弄过去。不然,好好的一个郎中突然失踪,同样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 “这好办。”闻言,贾六不以为然的一笑。“待会我们先说服老郎中,然后叫他先回去。我再找个兄弟装成附近偏远小镇的人,前来为家中急病家人求医。老先生既然是仁心圣手,焉有不去之理。这样,不就瞒天过海了么!” 江染雪眼前一亮,眉宇间的暗色这才消失不见。轻轻地拍了拍贾六的肩膀,江染雪叹道:“患难之时见真情,六爷,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江先生哪里的话。”贾六收了嬉皮笑脸的笑容,正色道:“当初先生没有瞧不起我贾六,就是看得起贾六这个朋友。朋友之道,贵在真诚。为朋友两肋插刀,再所不辞!是我们这些道上兄弟们所遵守的规矩。若是连这点子义气都没了,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2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2部分阅读 那还混什么啊?!” “好。”江染雪心中一暖,也不多说话。只从袖袋中拿出五张龙头银票递给贾六,郑重其事地说道: ☆、扑朔迷离的身份(6) “既然六爷当我是朋友,这点小钱就不要推辞了。这一大屋子人,吃的喝的用的,都需要花钱。就是兄弟们辛苦一阵,也需要犒赏不是?!”义气固然重要,可有时候,银子才是最能收买巩固人心的一个东西。 “这……”贾六微微一怔,似有些左右为难。 江染雪勾唇一笑,将银子塞道他手中。半真半假的说道:“六爷就拿着吧。若我江染雪能侥幸逃脱此劫,他日结草衔环,必报六爷大恩。倘若我有飞黄腾达之日,六爷之恩,江染雪是绝不敢相负的!”除了面前的利益,有时候许诺,也不失为收买人心的好方法。” “那我就不客气了。”在道上混了那么久,贾六也不是忸怩之辈。于是爽朗的收下银子。两人这才转身进了屋子。同那老郎中一商量,老郎中果然欣然同意。 江染雪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这边交代贾六找了可靠之人跟了老郎中去。那边却单独将寒魂叫到了一间屋子:“寒魂,我有件事情想向你求证一下。”这一次,江染雪叫的是寒魂,而非小七。” 寒魂闻言,身子轻轻一颤。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染雪有事但说无妨!” “我再问你一次,你家主子,可是当今六王爷?”见寒魂点头,她又继续郑重的问道:“那纳兰硕柯,可是当今右相纳兰瑜?” “寒魂,你告诉我,纳兰硕柯可是当今右相纳兰瑜?”落日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户投射过进来。照射在江染雪青瓷般无暇的肌肤上,衬托得她的神情,是那般的庄重、神圣。仿佛不可亵渎的神祗,让寒魂觉得,哪怕是骗她分毫,也是一种罪过。 片刻的沉吟之后,寒魂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纳兰公子究竟是不是右相纳兰瑜。染雪你应该推算得出来,我在六王爷府上养伤之时,纳兰公子应该在建乐城了。而后来,即便我追随六王爷来了建乐,我家主子也从未在人前谈及过纳兰师爷的身份。” 闻言,江染雪心中顿生失望。她以为揭开了纳兰硕柯的身份,许多谜底便迎刃而解。可谁料到如今纳兰硕柯的身份,仍然扑朔迷离……见她眼底闪过失望之色,不知为何寒魂心中涌起一阵不忍。 于是开口接着说道:“不过,从我家主子和纳兰公子平日的言谈举止之中不难发现,他们乃旧时相识,而并非在建乐城新近结识的。且,据我观察,他们之间的友情十分深厚,默契程度也非一朝一夕之间能够形成。最重要的是,纳兰公子好像是来自京城!” “谢谢你,寒魂。”江染雪那黑白分明的眼瞳,顿时一亮。复又陷入闪烁之中,想了许久,她突然抬眸说道:“寒魂,你能带我去见你家主子吗?” “你想……”寒魂猛地一惊,复又摇了摇头。江染雪见状,心中一沉。唇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怎么,连寒魂也不愿意帮我了么?” ☆、扑朔迷离的身份(7)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我没有办法帮你。”她眼底的落寞和失望,刺痛了他的眼。暗自叹了一口气,寒魂无奈地说道: “六王爷,已经在几日前动手回京了。嗯,大概就是在我保护你去兴宁县的那个时候。原本,我是要追随主子一同回京的。可是……恰好,纳兰公子前来向主子借我来保护你,主子想都未想,便答应了。” 那时候,他正纠结在追随主子离开,或是留下来保护这个让他无法放下的女子之间。纳兰硕柯的到来,正好让他的难题迎刃而解!” “走了……”江染雪猛地一惊,心中最后的一点希冀,猛然落空。让她一下子回不过神来。 “走了……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江染雪,你现在不能乱,一定要冷静!一边暗自深呼吸,一边镇定着自己的心绪,连续几次之后,江染雪慌乱的心绪总算平静下来了一些。 “染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你……方便告诉我吗?”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寒魂的心也跟着纠结了又纠结。沉默许久之后,他终是开口艰难的问道。” 这些日子,看着她被人追杀,命悬一线;保护她去新宁县,却又匆匆而回;方一回来又惊闻她两个唯一的亲人被人绑架,不忍看她冒险,所以他答应纳兰硕柯的请求,一道前去救人。 这一路,波诡云谲,他却从未主动开口问过她原因。总觉得,她若愿意说,便会主动开口。可到此刻,他终还是忍不住了…… 该告诉他吗?江染雪抬眸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个英挺的男子。忽然勾唇自嘲一笑。也许是因为前世的遭遇和初初来到这个世界的遭遇。这一世她总是在防备中过日子。 就如同她和纳兰硕柯一般,明明几句话就可以解开对方的心结。却偏偏都不肯挑破那层窗户纸。才会导致如今这种局面。 寒魂,他可以为她出生入死,她还有什么不能信任他呢?也许,是她此刻太过疲惫了;也许,她并不宽厚的肩膀已负荷不了如此重担。 总之,这一刻江染雪心中,迫切的希望有一个人能与她共同承担眼前的困境。“寒魂,我们遇到麻烦事了……” 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的向寒魂交代清楚,不知为何,江染雪心中的沉重,在看见寒魂紧蹙的眉心之后,变得轻松了许多。或者,这就是分享的结果吧!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揉了揉眉心,寒魂开口问道。 江染雪低头不语,沉思半响后方才徐徐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他们官官相护,咱们能到哪里去伸冤呢?!布政司么?万一,他们仍然袒护勾结呢!” “要不,你等着我我去追六王爷,请他主持公道?!”想了想,寒魂犹豫着说道。 “来不及了。”江染雪摇头,道:“你以为,盐铁司那帮人,还会给咱们机会么?!放跑了纳兰,他们又有证据在我们手上。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现在他们必定一边追杀我们;一边继续贿赂杨程远,想将此事生米煮成熟饭。” ☆、扑朔迷离的身份(8) “按你的说法,那杨程远不是已经上了他们的贼船了么?”寒魂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道。 江染雪摇摇头,脸上一片沉郁。“我和杨程远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我曾听纳兰说过,杨程远的性格很狐疑,时时都小心翼翼,事事都摸着石头过河。可谓老j巨猾!他如今敢接盐铁司的钱,无非是因为他们的后台是左相。 可倘若有更大的后台,或是有什么不利于盐铁司的风吹草动,我敢断定,他一定会迅速地将此事撇得一干二净,跳出是非圈子隔岸观火。”” “所以,你现在想去找他?”闻言,寒魂面色一沉,眼里闪过一片暗色。 “放心吧,我暂时不会轻举妄动的。”将他的担忧看在眼里,江染雪莞尔一笑,安慰道。钱肆意冒着生命危险留下的证据,如今都不在她的手中。 她拿什么去跟杨程远谈条件!再说,即便在她手中,她孤身一人,又能怎样?她不会天真的傻到以为自己可以同一手遮天的左相势力对抗! 背靠大树好乘凉!倘若纳兰硕柯不是右相的话,她拿什么来跟他们斗?!拿什么去替张二狗,紫雁等人伸冤?!” 可,纳兰硕柯若不是右相,为何又不将那些证据“出卖”给盐铁司的那些人呢?倘若他真的便是右相纳兰瑜,又为何要同杨程远一起同流合污呢?! 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团迷雾,让江染雪理不清,也走不出去…… 瑟瑟秋风乍起,携着冰凉刺骨的小雨,带来凛冽的寒气。寒魂帯着斗笠,身披油衣,静静地坐在街边屋檐下卖豆浆油条的小摊前。一边喝着碗中的豆浆,一边注视着街斜对面知府衙门的动静。 “客官,还要来一点么?”因着是下雨天,生意清淡。小摊前只稀稀疏疏地坐了三五个客人。所以此刻卖豆浆的老头显得格外的清闲。见寒魂碗中已经喝了个底朝天,他于是执起装豆浆的大锡壶走了过来,开口笑问道。 “谢谢老丈了。”将碗往前一推,寒魂收回目光,淡淡一笑。 将热气腾腾的豆浆注入寒魂碗中,卖豆浆的老头嘀咕着抱怨道:“这个鬼天气,雨一直下过不停。哎,只怕这场雨下下来。冬天也就该来了。” “谁说不是呢!”秋天过了,自然就是寒冬。就譬如他们目前的处境一般,越来越艰难。“冬天就要来了。” “客官如是空闲无事,不妨吃快一点。待会那边有热闹看咯。”朝知府衙门努努嘴,卖豆浆的老头神秘的说道。寒魂心中一动,于是抬眸问道:“哦?有什么稀奇可瞧,老丈不妨说与我听听。” “听口音,敢情这位客官是外地人吧!难怪你不知道了。”豆浆老汉一脸八卦的说道:“听说今天咱们知府杨大人开庭审理小妾勾搭情人杀夫一案。据说那可怜的丈夫,正是前些日子盐铁司那位吃了‘望月鳝’中毒而死的钱大人。 ☆、扑朔迷离的身份(9) 啧啧,现在的人心啊,可真是恶毒。这小妾的心,比那‘望月鳝’还要毒上十分。据说她还怀了那情郎的孽种呢!依我说啊,这种女人,就该将她千刀万剐咯” “哦”寒魂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豆浆老汉说的什么话,他早已听不进去。思绪,却飞到了那日江染雪一脸凝重的与他的对话上…… 如今,江染雪交代他的事情,他已经完成了一件找到紫雁的贴身丫鬟小红,让她趁探望紫雁之际,劝告紫雁无论如何也要先保住肚中孩子再说,即便先担下罪名也无妨。” 此举,不仅是为了紫雁肚中骨血作想。更多的,是为了紫雁性命的缓兵之计。因为燕回朝律法有明文规定,身怀六甲的妇女,即便犯有死罪,亦要等腹中生命呱呱坠地之时,尚能处以极刑! 江染雪心知,那帮人心狠手辣。逼急了只怕做出狗急跳墙之事。虽说那日紫雁早已签下了招供的文书。可江染雪担心,万一她心灰意冷想不通了,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翻供,只怕她将成为那帮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小命随时随地都有危险。” 寒魂最初找到小红之时,她已经被钱夫人谢茹月找借口撵出了钱府。对寒魂的到来,小红最初是十分防备的。尤其是听到寒魂说江染雪的名字时,更是唾弃万分。 待寒魂说到让紫雁认下所有罪名之时,紫雁几乎跳起来指着寒魂的鼻子破口大骂。到后来,是寒魂费了好大一番唇舌才让她相信,他和江染雪对她们主子,没有一点恶意。 这样做,只是缓兵之计,为了给江染雪留下时间以待日后有翻案的可能。 待小红将信将疑的答应去监狱里探望紫姨娘,并试着劝说她时。寒魂一颗选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不少。他自问只是一个寡情之人,紫雁的生死,和他毫无关联。 也许是这些日子经历过太多的变故,也许是他本性凉薄。别人的生死在他眼里,动容不了他那死水一般的心。 只是,他的确不忍心看江染雪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泛着阴郁的涟漪,不忍心让她担忧让她难过。所以她说什么,他就照做了。仿佛天经地义一般。觉得自己就是应该遵从她的意思。 是天生的奴性在作怪?还是与生俱来的一种习惯与服从?寒魂不得而知,也没有时间去思考。 此刻他心心念念的,是江染雪交代的另一件事情找机会接近杨程远,并阻止或拖延他开堂审理钱肆意一案。可在知府大门外盯了两天的梢,寒魂发现,看似平静的知府府衙,实则是暗潮涌动。 单不说知府府外那些明桩暗哨,就单单是这两日在知府府进进出出,几乎磨平了知府大门的那名盐铁司同知,叫什么来着? 他好像听下人们称呼他为朱大人。单从这位朱大人每次出来,脸上一次赛过一次的笑容,寒魂便可判断,江染雪交代给他的任务是泡汤了。 ☆、扑朔迷离的身份(10) 其实他也可以硬闯知府府,可江染雪千叮咛,万嘱咐,要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见到杨程远。否则,宁可放弃。 寒魂心知,她是在担心他的安全。不知为何,一想到她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里,有为他担忧的痕迹,他就不忍违逆她的意思。 她说:“寒魂,你对我比你相信中的重要!” 这句话在旁人说来,也许就是矫情。可从她口中说出,却是那般自然,毫不矫揉造作。仿佛自然而然的,就让他相信了! 此刻,眼见着杨程远马上就要开堂审理钱肆意的案子。寒魂心知江染雪的第二个交代是无法办到了。 想想又有些不甘心,于是眼见着知府大堂上涌进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他略一沉吟,也从袖袋中掏出铜板付了豆浆老汉的早点钱。压了压头上的斗笠,站起身来,朝涌动的人群中挤去。 明镜高悬的大堂之上,杨程远一身绯色的官府,正襟危坐。看起来威严又不失慈祥。底下的百姓看着他,一个个的目光皆是崇敬和信服。可谁又能相信,这衣冠楚楚的表象下,是一颗禽兽不如的肮脏心肠! 不知是小红的劝说有了功效,还是紫雁早已心灰意冷。总之大堂上的审讯异常的顺利,没用到一个时辰,各项人证,物证已是传召完毕。 紫雁对杀害钱肆意一事,也是供认不讳。只是她拒不承认,钱肆意之死是她与赵忠远联手的行为。只说是自己一时糊涂之下毒死了钱肆意,与旁人无关。可当杨程远问到她杀人的原因和动机之时,她却又三缄其口。 反观赵忠远,在听闻了紫雁的口供之后,竟毫不犹疑的说,钱肆意之死是他与紫雁共同所为。堂下百姓闻言,纷纷哗然。 有说赵忠远还算重情重义,也有说赵忠远愚不可及。总之大家议论纷纷,一时间大堂之上就如同菜市场一般喧闹嘈杂。 听着这些形形色色的议论,寒魂心中,不由得涌起一种淡淡的哀意来。不知为何,他心中笃定,赵忠远之所以如此坦然的承认“罪行”,是因为他想陪紫雁一起同生共死! 生,既不能同衾;那么,便一同赴死罢! 这是寒魂从赵忠远看向紫雁的神情中,所捕捉到的一闪而逝的神情。却让他心中有淡淡的落寞和哀伤萦绕其间!这样的感情,何其悲哀,何其悲壮!可,又何其难得! 有些人纵使终其一生,也无法求得罢?!所以,紫雁和赵忠远,虽死亦该心满意足了! “紫雁,你可还有何话要说?”杨程远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沉声问道。 紫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赵忠远,突然勾唇一笑。那一笑艳光乍现,让围观的人群皆是有些呆住了。“没有了,大人。紫雁愿意认罪,任凭大人处置!” “好,既然你已经承认自己的罪行。那现在本官就宣判”杨程远再次拍了一下惊堂木,眼中波诡云谲。“紫雁、赵忠远联手杀害钱肆意大人的恶行,事实确凿。罪名” ☆、静观其变(1) “慢!”人群自动的闪开,分出一条路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迤逦地穿过人群来到大堂之上。寒魂看得分明,这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着一身绯红的官服,胸前绣锦鸡补子。越发衬托得他粗狂英挺。 “布政使大人”杨程远向来人定睛一看,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暗色,诧异地问道。“赵大人光临建乐城,怎么也不先知会下官一声。” “我只是因公事路过建乐城,本不打算打扰杨大人你的。可谁知方才在大人治下碰见喊冤的百姓。于是就不得不来打扰大人了!”布政使赵纲身后,怯怯地闪出一个人影。寒魂瞧得明白,那人分明是紫雁的贴身丫鬟小红。” 可是,这小红不是在劝说完紫雁之后,被他带到江染雪等人的落脚处安顿下来了么?为何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又与这布政使搅和在了一起?杨程远心中的疑问,并不比寒魂来得浅。 可他在官场沉浮二十余年,早已是百炼钢成绕指柔,胸中城府能容万千沟壑,又岂会表露于外。于是不动声色的一笑,垂眸淡淡地问道:“莫非向大人喊冤的,正是这位姑娘不成?!”” “对。”赵纲点点头,刚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严厉,不怒自威。“这丫头说,她的主子紫雁被人冤枉,屈打成招。所以,她想要替她主子翻案!我方才在门外略听了一会,刚才杨大人审的,正是此案吧?!” “没错。”杨程远的心陡然沉了沉,嘴里却是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说道:“这紫雁和赵忠远已经招供,下官方才正想结案呢!” “既然这案子尚有疑点,那我看就不能就此结案。”赵纲长身如玉的站在大堂之上,官服下摆无风自动。轻轻地瞥了一眼堂上目瞪口呆的紫雁和赵忠远,他勾唇浅浅一笑:“杨大人,你说呢?”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杨程远猛地点头,额上已是浸出点点细汗。“身为建乐城的父母官,下官自当为百姓们的冤屈和性命负责!” 一言既出,堂下百姓皆是哗然。谁也没想到,原本已经铁板钉钉的案子,居然突生变故。而这看似明明白白的案子,居然还暗藏玄机。 一时间,堂下百姓都议论纷纷。杨程远闻言,眉头一皱。转身撩袍走到座位之上,猛拍了一下惊堂木,声音严厉沉威。“今日一案,既有变故。那本官宣布,今日暂且退堂。待本官了解了更多案情之后,再择日再审!” 一时间,堂下百姓纷纷作鸟兽状散去。寒魂迟疑地看了看大堂之上小红娇小的身影,片刻后也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不明白,寒魂脚下速度飞快。行去的方向,却是江染雪等人藏身之所。与此同时,知府府也有一个师爷打扮得男子,鬼祟而出。探头在门口张望一番后,迈步朝大街上走去 建乐府一间民宅中,江染雪静静地坐在床沿之上。手中还拿着一方干净温柔的绸巾,轻轻地替躺在□□的纳兰硕柯擦拭着脸颊。 ☆、静观其变(2) 她的目光沉静如水,倘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其中的波涛起伏。可若你仔细一听,却又能发现她声音中隐藏的哀伤和强忍的坚韧。 “硕柯,都三天了,你怎么还不醒呢?你瞧,外面下雨了呢。你若是再不醒来,只怕睡着的时候是秋天,醒来之时,便成了冬天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又将纳兰硕柯修长的手指仔细地擦拭了一遍:“纳兰,你知道么。你的手指很漂亮。十指修长,骨节均匀。”一边摩挲着他手上的笔茧,江染雪的声音坚定,却有一丝隐隐的赧然。 “从前看武侠小说的时候,我总在想,长大了我也要嫁一个十指修长如玉的男子。没想到,老天垂怜,真的让我在这个世界遇到了你。 硕柯,你快醒过来好不好?!等料理完了这个案子,我们便携手一起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你知道吗?我们那个世界有一句话叫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硕柯,你说咱们也有这样的福气么?” “硕柯,我现在很茫然。感觉现在就像走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伸手不见五指。找不到方向,迷茫极了。所以,你赶快醒来吧。我,很需要你!”将纳兰硕柯的一双大手在这个的脸颊上缓缓的摩挲着,江染雪低低的陈述着心中的话语。 这些话,倘若在纳兰硕柯清醒的时候,她能说得出口么?江染雪在心中暗自问着自己。答案,却是不肯定的!为什么人总是要在失去之后,才能明白原来你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的美好。是不是,这就是人的本性所致?! 叩!叩!叩! 门外传来沉稳有力,极富节奏的敲门声。江染雪站起身来,深呼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淡淡的说道:“进来。” “染雪。”门开处,一阵寒风携着细雨而来。让江染雪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寒魂大步走到她跟前,开口说道:“染雪,我在知府府门前,看见小红和布政使大人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彼时,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有那么一瞬间,躺在□□的纳兰硕柯,眼睫微微地动了动。 “咱们出去说吧。”看了看安静地躺在□□的纳兰硕柯,江染雪生怕吵着了他一般,于是拉着寒魂朝门外走去。 “这么说,你都看见了?”江染雪抬眸望着寒魂,一脸平静。见她毫不惊讶,寒魂心知此事与江染雪一定脱不了关系。于是点了点头,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原来,贾六的手下在城中发现了布政使的踪影,便匆匆地前来通报了江染雪。江染雪略一思忖之后,叫来了小红。 小红也乃聪明之人,一见江染雪凝重的神情,便知她有事找自己。“江先生有事便直说吧。” “好。”江染雪点点头,笑得有几分勉强。“如今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也许能让你家主子多一线生机。但我并无百分百的把握。却不知你愿不愿意去做?” ☆、静观其变(3) “我愿意。”闻言,小红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答道。只要有机会,便有希望!哪怕这希望是极其渺茫的,她也愿意尝试一番。 “果真是个好丫头,你家主子没有看错你。”江染雪暂时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方才有消息回报,布政使大人来了建乐城。我想由你出面,替你主子喊冤。” “布政使大人会替咱们主持公道么?”小红面色一喜,瞬间又沉寂了下去,半喜半忧的问道。” 江染雪摇摇头,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我也不知道。我们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不过,就算这次布政使大人,依旧是官官相护。咱们也能多争取一点时间不是?!所以,此事有百利而无一害!但是,在你拦轿喊冤之时,务必将声势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在车水马龙的热闹街市,最好能闹得满城皆知才好!” “为何?”小红皱眉不解地问道。 “傻丫头,越多人知道,你的危险性越小。万一这布政使大人跟他们也是一路货色,你难道就不怕他们杀人灭口么?倘若是这件事闹得建乐城人尽皆知,事情则不一样了。即便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们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江染雪勾唇一笑,娓娓道来。” 闻言,小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眸中含泪,目光恳切。“谢谢你,江先生。你的大恩大德,小红来世结草衔环,也必定报答。”来到这里看见江染雪目前的处境之后,小红终于信了寒魂的那番说辞。对江染雪,也又是感激又是抱歉。 “起来罢。”江染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虚扶了一把小红。然后附耳在她耳旁说了一通。听完她的话语之后,小红眼中越发晶亮亮的。 向江染雪福了福身,转身毫不犹疑地离去。江染雪见状,招来了贾六,让他派了两个手下远远的尾随着小红,保护她。这才再次叹了一口气,漆黑如玉的眸子里,却是一片暗色。 “事情的经过便是这样了。”抬眸望着寒魂,江染雪的眸子里看似平静如水,实则一片阴郁之色。隐隐的,还有疲惫在其中若隐若现。 寒魂看得明白,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怜惜之意。这个女子身上,总像是背负了很多东西,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替她分担一些……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抬手想摸一摸她的脑袋,寒魂的手,却又在半空中颓然放下。 “静观其变罢。”江染雪似并未注意到他的异常,只转身一边说着一边朝屋子内走去。“先看看这位布政使大人的为官之道再说。” “怎么看?”寒魂皱了皱眉头,紧随其后。 “如果你是盐铁司的那帮家伙,你会怎么办?”驻足,勾唇一笑。江染雪挑眉问道。 “当然是趁事情未闹大之前,先拉拢人心。最好是,收买了布政使大人站在他们一边最好。”想了想,寒魂毫不犹豫的说道。 ☆、静观其变(4) “没错。”江染雪点头赞赏一笑。 “等着瞧吧,知府府有好戏看咯。倘若这布政使赵纲赵大人是清官的话,二日之内必定升堂大张旗鼓地审理此案。可若他也被姚之鸣收买了的话。此事必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自然也就谈不上大张旗鼓!” “言之有理!”寒魂深邃的眸子里,又亮了几分。见她转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不由自主地问道:“你去哪里?”” “硕柯昏迷了三天三夜,滴水不沾。我去厨房给他熬点稀粥。万一他醒来了,肯定会很饿的。”江染雪说得轻松,甚至还带着一两声轻笑。 可寒魂分明却在她暗哑的声音,听见了一丝强忍的压抑。闻言,他眸子的光亮,明明灭灭。最后,终是在她的身影消失在厨房的转角处后,瞬间黯然了下来。 然而江染雪忙碌了半响,当晚她亲自熬的薄粥还是进了贾六他们的肚腹之中。纳兰硕柯并未如江染雪所期望的一般醒转过来。 江染雪虽不言语,可寒魂却不难从她的强颜欢笑中看出其中的落寞。是夜,她照旧亲自守着纳兰硕柯,任凭九娘和宋夫子如何劝说,也不肯去休息。” 九娘无奈,只得回头来看寒魂。寒魂朝她赧然一笑,却摇头婉拒了她的请求。只是待九娘和宋俊夫离去之后,他却悄然地守候房外,在寒风中伫立了一夜。 第二日,一行人各司其职。江染雪依旧留在家中照顾纳兰硕柯,而寒魂和贾六的手下,却分别到大街上打探消息。 因着布政使赵纲是暂住在知府府的,这一日知府府内果然如江染雪所料。有鬼祟之人来来往往。寒魂更是在其中发现了几个可疑的熟悉身影。 然而,这些人就如投在深不可测的漩涡里的小石子,并没有激起哪怕一丝涟漪。知府府就如同一潭死水般宁静,这诡异的宁静,让江染雪等人越发坐立不安。 唯一让江染雪感到欣慰的便是,纳兰硕柯虽依然不见醒转,可脸上的气色却在老郎中的汤药之下变得红润了许多。 一行人在不安中又度过了一日,到第三天清晨,知府府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小红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到此时,众人皆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大家心知,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于是乎,连一向镇定老成的宋夫子,也忍不住在屋子内踱来踱去。 显得焦躁不安。江染雪心中同样七上八下,没有一丝把握。可此刻她却心知自己不能表露出任何的软弱来。因为她明白,倘若连自己的信心都垮掉了,这屋子中的人,估计都不会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整整一上午,缓慢得却仿佛过了许多天一般漫长。直到吃过午饭,一个突如其来的黑色身影,终于将众人从绝望中拯救了出来。“江先生,江先生……开堂了,布政使大人要开堂了……” ☆、静观其变(5) “别急,慢慢说。”递了一杯水给贾六的手下,江染雪强忍着心中的激动,镇定的说道。“出什么事情了?” “方才,小红在知府衙门外击鼓鸣冤。布政使大人正式接下了这个案子,已经发了公告,要在明日升堂重审钱肆意大人的案子!”接过水咕噜咕噜的喝完,男子这才迫不及待地笑道。 “染雪,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从最初的喜悦中冷静下来之后,寒魂开口轻声问道。众人闻言,也皆纷纷地望向了江染雪。” 江染雪闻言,也不由得一怔。是啊,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呢? 纳兰硕柯迟迟不醒,那份罪证她也不知身在何处。即便布政使赵纲是个清官,她又拿什么去同他说明这一切的真相?又拿什么去让他相信自己? 硕柯,你能告诉我,我现在该如何是好么?! “容我想想再说。”揉了揉眉心,江染雪疲惫地笑道。屋子里是一阵难堪的静谧,大约过了有一盏茶功夫,江染雪突然抬眸说道:“寒魂,今夜我想去会一会赵大人。”” “不行。”寒魂想也未想的便摇头拒绝。“我没有把握护送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去见赵大人。这两日,知府府的护卫,更加森严了。就算我孤身一人探进知府府,尚且还要费一番波折。更何况是帯着你。” “咱们不偷偷摸摸,要去,咱们便正大光明的去。”勾唇一笑,江染雪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狡黠。 略一思忖,寒魂便明白了她的心思。“你想去打草惊蛇?”见江染雪沉默不语,寒魂心知自己猜中了她的心思。心中陡然沉了沉,他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以己身为诱饵,迫使敌人打乱阵脚。诱使盐铁司的那帮人,主动出击。他们才能站在暗处,找出敌人的弱点和破绽。这个时候,姚之鸣一定比她还慌乱。他越乱,她就越有机会。乱中取胜,是她现在唯一的出路! “放心吧,没事的。”朝寒魂安抚的一笑,江染雪显得十分的镇定。 然而九娘和宋俊夫在回味过来寒魂的话之后,却再也镇定不起来了。“不行,染雪,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让你去走这一趟的!” “染雪,咱们不和他们斗了好不好?咱们走得远远的,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咱们就自私一回,那些人命、案子,自有官府去处理。与咱们有什么关系?!”这几日,九娘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前些日子江染雪被人追杀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到现在,九娘还在后怕。如果当初没有寒魂的及时出现,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这一刻,九娘心中的担忧,终于到了极致。她的承受力,也面临崩溃的边缘。 “染雪,我们不过是平民百姓而已。我只想你好好的活着。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哪怕就是苦一点,也无所谓。所以,咱们就自私这一回好不好?你听九娘一次话吧,放手吧!” ☆、静观其变(6) 九娘字字句句,皆是隐忍和哀求。那双雾气氤氲的眸子,似落非落,充满了浓浓地担忧。让江染雪一阵心痛。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她笑着答应道:“好,九娘。我答应你,不去冒这个险。可目前此事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我想抽身,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咱们暂时还不能置身事外。不过,我会选择更为谨慎更为安全的事情去处理这件事。行么?” 即便这会子她想抽身而出,他们也不会放过她。更何况,她不能也不愿意独善其身。倘若这一次,她因贪生怕死而置身事外,置这几条人命于不顾,只怕这一生,她的良心都会折磨着她。让她下半辈子,都活在内疚和遗憾之中!” 对她如此爽快的回答,深知她脾性的九娘显然不太相信。是以此刻,她低头暗自垂泪,却并不答话。 见状,宋夫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淡淡的开口说道: “染雪,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聪慧有能力。我也知道你决定的事情,轻易是不会改变得。所以,我什么都不想说。只希望你能答应我,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都好,做之前请想一想我和九娘。没有了你,我们下半辈子也没有指望了。”” 宋俊夫那双能堪透人心的智慧的眼睛,充满了包容和恳求。江染雪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许久,才郑重其事地点头,一字一顿的答道:“好,我答应你!” 是夜,江染雪还是去了知府府。然而她最终却没有进到知府大门。不是她临阵退缩,而是她还没走到知府府。便听说知府杨程远和布政使赵纲,已经联袂出了现场。 原本就不平静的建乐城,在晚饭时分,又出了一件人命关天的大案继钱肆意中毒身亡,紫姨娘锒铛入狱之后,多灾多难的钱府又迎来了致命的打击。钱夫人谢茹月,于晚饭后自缢于她的房间之内。抢救无效身亡! 谢茹月的死,如惊涛骇浪,在建乐城掀起了一场暴风骤雨。也惊呆了建乐城的老百姓们。彼时,在建乐城一隅的钱府后院内,下人们惊慌失措地围在一处,震惊,不安,惶恐,害怕,伤心,木然,无措,这种种负面情绪,皆可以在众人的脸上寻找到。 人群中,有两人哭得最是厉害。一人是谢茹月的贴身丫鬟萍儿,另一人,则是钱府的老家奴郑婶子。两个人哭天抢地的哭成了泪人儿。 其中尤以郑婶子悲痛欲绝的模样,让众人动容。就连平日里铁石心肠之辈,心中也忍不住泛起悲戚之感。而丫鬟家丁中心肠稍软之人,则是纷纷抹泪不已。 赵纲同杨程远到来之时,看见的正是眼前这一幕场景。皱了皱眉头,杨程远轻咳一声,扬眉对院子里的一个家丁问道:“你家夫人的遗体呢,在哪里?” “大人,你可要替我家夫人做主啊。”郑婶子止住哭声,抬头瞧见了杨程远,大哭一声,扑到他的脚下一把跪倒在地。 ☆、静观其变(7) “报案的说,你家夫人系自缢身亡。你要杨大人怎么替你家夫人做主啊?”抬眸扫视了一下四周,赵纲轻声问道。 “我家夫人晚饭时候还好好的,没有一点异常的表现。怎么可能顷刻间就想不通自杀了呢?!”郑婶子一把拽住杨程远的衣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杨大人,我觉得这件事请有蹊跷之处。杨大人一定要明察秋毫,为我家夫人伸冤啊!” “起来罢。”杨程远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指着赵纲对郑婶子说道:“这位大人是咱们的布政使大人。有什么冤屈,你等细细对赵大人说来,赵大人一定会替你家夫人伸冤做主的!”” “起来罢。”杨程远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指着赵纲对郑婶子说道:“这位大人是咱们的布政使大人。有什么冤屈,你等细细对赵大人说来,赵大人一定会替你家夫人伸冤做主的!”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聚集到了赵纲身上。虽然于情于理,杨程远的话都没有一丝纰漏。可听在赵纲耳朵里,却觉得他的言语间充满了试探的意味。 ” 联想到这几日杨程远谈吐间的躲躲闪闪,滴水不漏。赵纲心中顿时产生了一丝不悦之感。然而他在宦海沉浮数十年。 能坐到如此位置,自然也非等闲之辈。于是打了个哈哈,大笑道:“这是自然。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位婶子你且先起来,有什么疑问不妨对本官说个明白。本官自当尽心尽力堪破案子。” “谢大人。”郑婶子这才站起身来,朝两人长长的鞠了个躬。 “仵作,先去验尸。”赵纲抬眸扫视了一番四周,目光落在了前方二米处半掩的卧室门前。透过半遮半掩的雕花木门,他看得十分的清楚。 屋子内,有一具身着水绿裥裙的女尸正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因为隔得太远,赵纲看不太真切她脸上的表情。 可单是她那双充满斑斑血点的眸子,和她唇角那抹微微上翘的诡异弧度。就让赵纲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是,大人。”仵作躬身答道,推门而进。杨程远和赵纲对视一眼,也双双联袂而入。屋子里,是一阵袭人的幽香。 谢茹月安静地躺在地上,红唇微微张开,呈紫绀色。那张娇美的容颜上,黛眉淡扫,绛唇轻点。水色的胭脂,恰到好处的点缀在粉颊之上。 显见她生前,是精心妆扮过一番的。虽是薄施脂粉,却难掩其芳芷幽兰般的姿容。 唯一让赵纲觉得诧异的是,谢茹月唇角那抹笑颜,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别扭;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诡异。是什么事情,让谢茹月虽死犹笑呢?! 直觉告诉赵纲,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可这反常的现象,却又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视线不由自主地对视上谢茹月那双泛着紫红色点状血斑,同样诡异出奇的瞳仁,赵纲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静观其变(8) “大人,赵大人。”一串急促地呼唤声,将他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赵纲抬眸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却见仵作正静静地望着他,欲言又止:“怎么?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仵作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赵纲身旁的杨程远,见他点头。这才敛首恭敬地答道:“回大人,尸检结果出来了。是……” “是什么?”见他吞吞吐吐,赵纲不由得皱了皱眉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3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3部分阅读 头,沉声问道。“是他杀么?”” “不。是自杀!”仵作摇了摇头,否认了他的问话。 闻言,赵纲心知疑惑更甚,眉心间的皱纹也加重了几分。就连声音的弧度,也瞬间提了上来。“自杀!你说这谢茹月是自缢身亡?”在即将开庭审理钱肆意一案的是非之时,钱府这个是非之地,突然发现如此一桩案件。 任是换了谁,都不相信谢茹月之死是意外之因!所以,在来钱府之前,赵纲心中已经对谢茹月的死,已经有了定论。此刻听闻尸检结果与他心中猜想背道而驰,相差十万八千里。心中怎能不惊,怎能不疑?!” “回大人,是的。”仵作一言既出,不仅连赵纲心生怀疑。就连郑婶子和萍儿,也不由得脸色巨变。 “大人,我家夫人不可能是自杀。还望大人明察秋毫,不要让我家夫人白白枉死啊!”两人迅速地对视了片刻,双双扑倒在赵纲的脚下。 “你们先且别闹。”朝两人挥了挥手,赵纲扭头对杨程远说道。“杨大人,此事非同小可。为避免因我们的疏忽而错纵了凶手。我建议再一次尸检谢茹月的尸体。” “赵大人说得极是。”对赵纲的这一反应,杨程远仿佛毫不诧异。是以此刻,他面色平静如水,没有一点惊奇。 闻言,赵纲又接着说道:“正巧,此次出来我身边恰好也跟了一名经验老道的仵作,不如让他一同商榷着,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吧?” “如此甚好!”杨程远笑得自然大方,心中却是陡然沉了沉。对这名顺路经过的布政使大人,更加怀疑了几分。出来办公也顺到带了一名仵作,赵大人,你还敢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只是偶然路过。 这种话,只怕三岁小孩也不信吧!心中暗自冷笑着,杨程远不动声色地说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多一个人,总是多一分力嘛。” 于是两名仵作,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忙碌了起来。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两人总算是忙碌完毕。赵纲的随从站起身来,直视着他,面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和诡异。“大人……” “怎样?”见他如此神色,赵纲挑了挑眉,心中已是有了几分沉重。面上却并不表露出来。只径直问道。 “回大人,死者颜面苍白,颈部的缢沟的最低部位最深,向两侧上升渐浅,最后消失。尸斑出现早而显著,呈暗紫红色;尸冷缓慢;面部皮肤和眼结合膜点状出血;口唇、指(趾)甲紫绀;综上所述,死者的确系自缢身亡。”随从低下头,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缓慢。言语间却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静观其变(9) 闻言,杨程远勾唇一笑。朝那随从竖了竖大拇指,赞叹道:“这位小兄弟,果真是经验老道,目光犀利。就连言语间的专业术语,也非我知府衙门的仵作可以比拟的。” 对他明为赞赏,实则带了一点讥讽的话语。赵纲不以为然。只是皱了皱眉头,对身后的一竿子衙役说道:“来人啊,将钱夫人的尸体抬回知府府妥善保管。若有半分闪失,我拿你们是问!” “是,大人。”众衙役点了点头,抬着尸体转身离去。钱府下人们见状,也不管阻拦。杨程远眸色一暗,唇角的弧度却更为明显。 朝人群外的吴成杰使了一个眼色,吴成杰微微点头,趁着众人不注意,随一帮衙役悄悄地离开了颜府…… 见一干衙役抬着尸体慢慢地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赵纲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扫视了一番众人。扭头对杨程远说道:“杨大人,虽说仵作说的是自缢身亡。 可为了谨慎起见,询问口供的过程,我看还是不能少了的。既然这位钱夫人的贴身丫鬟口口声声说钱夫人不会自杀。这其中定有什么蹊跷。万一在其中发生什么线索,这案子只怕要颠倒乾坤了!” “赵大人说得极是。”见他犹自不肯放弃,杨程远心中微微一颤。面上却是笑容不变的答道。“事关人命,咱们岂能不小心一点。” “既如此,咱们就分工合作吧!”赵纲满意地点点头,对他笑道。“这钱府下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是一同询问,只怕到咱们要搞到三更半夜去了。这样不仅没有半分效率,还耽误了明早的升堂。” “怎么?大人明早还要升堂!”闻言,杨程远眉头一皱。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赵纲点头笑道:“既然是早已定下的事情,为何又要突然改变主意?” “可是这谢茹月……”杨程远呐呐地笑着,眼神中有几分慌乱。“我以为谢茹月已死,这案子已经……” “死无对证么?!”赵纲笑着接过他的话,看向他的眼神中便多了几分犀利之色。杨程远却浑然未觉,心中只反复地咀嚼着“死无对证”这四个大字,暗自猜度着听口气赵纲并无异常,可单单这四个字,便大有文章可做。 这赵纲,究竟是无心脱口而出;还是有心试探之举?正疑惑间,又听赵纲笑着说道: “先前紫雁的丫鬟小红的口供,杨大人也亲耳听到了。她说她怀疑这钱肆意大人之死,是主母谢茹月所为。然后故意陷害她家主子的。倘若她所言是真,那么这谢茹月之死,很可能是畏罪自杀!” 说到此处,赵纲故意停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瞥了瞥杨程远,见他在听到“畏罪自杀”四个字之后,脸上的神色顿时一动。心中不由得一阵冷笑,却并不表现出来。 只继续说道:“如果真是这样,即便是谢茹月死了。死无对证!咱们明天的案子也得照旧审理。毕竟,如果事情的真相便是如此的话,这紫雁和赵忠远,便很可能是被冤枉的。本官自然也需要还他们一个清白!” ☆、静观其变(10)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杨程远捏了捏湿漉漉,满是汗渍的手心。笑得有几分勉强:“大人怎么说,咱们便怎么办吧。既如此,咱们就开始询问口供罢?” “好。”赵纲点了点头,大步朝院子里的聚在一处的钱府下人们走去。蓦地,似又想起什么,驻足转身,看向杨程远。 “对了,杨大人。本官此次前来,怎么没见你的其他师爷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身边还有两个得力助手才对。那书启师爷江染雪,写得一笔好字,所呈的陈条,条理清晰,思路开阔。很是看得过去嘛。” 还有,你的刑名师爷纳兰硕柯,也是一个人才啊。本官此次前来建乐城,我听闻你治下有好几桩案子,都是他亲自破获的嘛。其破案之神速,断案之准确。让人叹为观止啊!怎么他们此次都不见踪影呢?” “呃……”杨程远不妨他突然来了这么一招,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于是猛地一怔,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许久之后,才讪讪着笑道:“多谢赵大人的夸奖,江染雪和纳兰硕柯两个师爷,的确是我的左右二臂,让我几乎一时都离不了。这次若非有紧急情况,需要他们出去办一趟公差。大人只怕就见上他们二位了。”” “哦。”闻言,赵纲点了点头,不再追究。只遗憾地说道:“真是可惜了,我原还想着,要见识一下两人的绝世风采呢!听闻上一次秀山村发生‘火祭’事件,也是他们俩双剑合璧之功劳。” “没错,上次的事件,他们处理得很好。”杨程远笑得平静,心中却早已忐忑不安。 见状,赵纲也不再言语。转身径直朝钱府的下人们走去。杨程远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慢慢地落了下来。抬腿紧随在他身后朝前走去。 谁知未行几步,赵纲再次驻足,扭头笑得莫测:“对了,杨大人。不知你治下,出了什么紧急状况,需要同时派出书启、刑名两位师爷,亲自出马呢?!” 杨程远微微一愣,没想到老j巨猾的赵纲会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杨程远暗自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才能让赵纲不会产生怀疑。 因着心中本就有几分慌乱,此刻又被赵纲搞了个突然袭击,他的惶恐便更加重了几分。情急之下,一时间竟是毫无对策。正焦急间,杨程远抬眸扫到了一竿子巴巴望着他和赵纲的钱府下人。 于是急中生智,勾唇笑道:“大人,有些话……”说罢,他将目光微微扫视了一番院子众人。这才继续笑着对赵纲说道:“不如待我们回去之后,我详细同大人交代清楚如何?” “好。”赵纲微微一笑,深邃如海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却也转身不再追究。杨程远见状,抬手擦拭了一番鬓角的汗渍。 整个人就像劫后余生一般,长长地松了一口大气。虽然此刻之举只能是缓兵之计,不过多一些时间,他总能想出一个妥善的借口来敷衍赵纲罢!只是,有些事情,他却不能再缄默下去了…… ☆、我知道错了(1) 这样想着,杨程远已经走到了钱府下人们中间。下一秒,他听见赵纲洪亮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杨大人,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如这样,我负责钱府中所有丫鬟婆子的口供,你负责钱府中所有家丁的口供。男女分开,让他们给我们各寻一间空闲的屋子,慢慢的问来,如何?” 杨程远猛地一愣,明知赵纲此举,便是把他想要询问的萍儿和郑婶子都纳入了他的询问范围之内。可看着赵纲唇畔那抹浅淡的弧度,一个“不”字,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暗暗地扫视了一番萍儿和郑婶子。杨程远的眸光犀利如刀,让两人凭空打了一个寒颤。下一秒,杨程远却是爽朗的笑道:“如此,便辛苦大人了!” 空旷的屋子内,赵纲端坐在雕花红木靠背椅上。静静地扫视了一番谢茹月的贴身丫鬟萍儿,这才淡淡地开口问道:“你伺候你家夫人,有多久了?对你家夫人平日里的习性,可是清楚?” “回大人,奴婢是夫人从坏心的人牙子手中搭救出来的。跟随夫人已经一年有余了。当初若非夫人相救,萍儿只怕已经堕入风尘了。” 萍儿怯怯地看了一眼不怒自威的赵纲,声音轻若蚊蚋。“至于夫人平日里的习性,萍儿不敢说一清二楚。但也知晓八九分。” “很好,看样子,你是个忠心的丫鬟。”赵纲淡淡的点了点头,言语中虽带了几分夸奖。可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那你同我说说,你家夫人平日里喜欢吃什么饭菜,一天里的大致作息是怎么样的?” 萍儿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似没有想到,他开口问的竟是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可抬眸瞥了瞥赵纲脸上严肃的神情,萍儿却不敢违逆他的意思。于是偏头想了想,缓缓地将谢茹月平日的生活琐事,拣重要的说给了他听。 闻言,赵纲也不置可否。又接着说道:“你家夫人,平日里可是喜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萍儿听闻,连忙摇头否认:“我家夫人天生丽质,平日里基本是素颜朝天,不施脂粉的。又何来花枝招展一说。” “从来都不施脂粉吗?”赵纲眉头一皱,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又接着追问了一句。 闻言,萍儿微微一愣。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半响,才呐呐地说道:“基本上如此,只除了老爷生前,夫人陪同老爷会见外客之时。” “那今日晚饭后,府中可曾有外客到来?”赵纲挑了挑眉,静静地注视着萍儿。眉宇间是少见的威严。 萍儿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于是移开了眸光。犹豫片刻之后,方才低声答道:“回大人,没有。” 赵纲剑眉一拧,继续问道:“那你家夫人在晚饭前,可曾得知我明日要开堂重审你家大人一案之事?” 萍儿摇了摇头,道:“也不知晓。” “很好,你下去罢。”冲萍儿摆了摆手,赵纲对她说道:“烦你替我将郑婶子叫进来。”闻言,萍儿转身离去。不一会,郑婶子便双眼噙泪的走了进来…… ☆、我知道错了(2) 诚如赵纲所言,钱府丫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番审问下来,已是子时时分。赵纲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瞥了瞥一旁桌子之上放着的早已冷冰冰的夜宵。 那是钱府下人给他送来的宵夜。可他却是分毫未动。不是他不饿,而是他此刻思绪纷乱,如万千麻绳绞在了一起,理不清头绪。所以就算是面对山珍海味,只怕他此刻也难以下咽了。 推开门,立刻有一道清瘦的人影迎了上来。赵纲定睛一看,却是知府杨程远的钱粮师爷吴成杰。“大人,辛苦你了。”” 吴成杰笑得有几分献媚,赵纲见状,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好在夜色沉郁,即便是借着昏黄的灯光,吴成杰也看不十分真切。“你家大人呢?他审讯完了么!” “回赵大人,我家大人早在半个时辰之前,便审讯完了钱府所有的家丁。本来他是留在钱府等待大人你一同回去的。可半途接到了衙役的通知,说是城西发生了一件群殴事件。 参与人数众多,情势不明。大人怕闹出什么大事,便先行赶往现场了。又怕惊动大人,所以便留了小人在此恭候大人。我家大人还特地嘱咐小人,说他怠慢了大人,请大人恕罪。”” “你家大人勤于职守,何罪之有?!”一阵寒风□□,那浸人的寒意,让赵纲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此刻吴成杰低头颔首,是以看不到他的表情。 若是他抬起头来,便会发现赵纲那本就凝重的脸上,此刻已是寒如墨冰。那骇人的模样,堪比这寒凉的晚风。“既如此,咱们就自行回去罢。” 说罢,赵纲抬腿便往钱府外走去。吴成杰一边躬身答着“是!”,一边也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了他的身后…… 其实,今晚城西的确有一起地痞流氓斗殴事件。早在一个时辰之前,便有衙役来报。 恰好在钱府大门口遇见办完事情回到钱府的吴成杰,一番询问之后,吴成杰遣走了衙役,找到了杨程远。杨程远听闻此事之后,朝他悄声交代了几句。便悄悄地出了钱府。 然而他却并未去什么城西,也没有回到知府府,而是朝着离知府府一间不远的民宅走去,民宅外大门原本紧紧地闭着,可未待杨程远走到门口,却早有下人开了大门将杨程远恭敬地迎了进去。 杨程远一脸的怒色,也不理会下人。径直朝屋子内灯光明媚处走去。 “杨大人,什么风把你老人家亲自给吹来了?”屋子内两个男子正一左一右地坐在梨花木几旁边,见了他,皆是起身殷勤相应。“方才吴师爷不是说,事情已经搞定了么?!难道事情又出了什么纰漏不成?” “哼。”杨程远冷哼一声,拂了拂衣袖。静静地站在堂屋中间,神色不怒自威。“此事你们办得不错,目前为止那赵纲尚未抓到任何把柄在手。” 闻言,两名男子皆是神色一松,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这不就结了么。咱们办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大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知道错了(3) “可明日那赵纲,依然要按时升堂审问钱肆意一案。显见他心中仍有疑惑。”杨程远抬眸扫视了一下,朱庆年见机,早就替他搬来了一把椅子。“而且,我担心谢茹月那个贴身的丫鬟,和她的身旁的那个婆子会乱说话。” “那丫鬟胆小,且她的老子娘已经在我们手上,只需要稍微警告她一番,谅她也不敢乱说。至于那婆子嘛,估计是一时悲痛过度,没有回转过来才说了胡话。她本身就涉及其中,只要咱们稍微点醒她一番,我想她也不是不怕死之人。”” 姚之鸣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之后,方才缓缓说道:“至于赵大人那边,就比较棘手了。我当初说要重金收买他。可杨大人你说他不是轻易能够下水之人,如今这样,可怎生是好?” “你们将这赵纲,想得太过简单了。是非之时,是非之人来这是非之地。难道真就是巧合而已?!况且这赵纲一向是那边之人,与咱们素来政见不合。倘若收买不成,打草惊蛇。不仅是你们,只怕连我也脱不了干系!而且从他入住知府府的表现来看,他岂是轻易可以收买之人?!” 所以当初我建议你们釜底抽薪。只要这件事情咱们做得隐蔽,不留痕迹。那赵纲抓不住咱们的一丝半点把柄,他就拿咱们没有任何办法!”杨程远接过朱庆年递给来的茶水,轻抿一口,唇角泛起冷冷的笑意。 “那大人是在担心?”闻言,朱庆年不解地问道。 “哼!”他不提还好,一提此事,杨程远的脸色顿时沉郁了下来。黑得几乎可以拧出水来。“你们骗得我好苦啊!”当日他一时贪财,着了姚之鸣的圈套。竟轻信了吴成杰之言,被姚之鸣等人拖上了贼船。 待到布政使赵纲突然到来,于大堂之上打断了他的审案。他这才觉得不对劲。可也没来得及深思,又被姚之鸣等人的花言巧语给蒙骗。 替他们出下了这招“釜底抽薪”之计,找了替罪羔羊,而他自己,也彻底地被推向了不归之路。 本来事情按照他的设想发展,是万无一失的。可谁曾想,方才在钱府之内,赵纲无意中提起江染雪和纳兰硕柯二人时。 杨程远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这些日子忙得天昏地暗的,他竟真的将这二人抛诸于脑后。此刻听赵纲提及,他这才幡然醒悟。 难怪他觉得,这些日子总有什么事情萦绕在他心间,却又一下子摸不着头绪。原来问题,竟出在江染雪和纳兰硕柯这两个他曾经的得力助手身上! 他们果真如吴成杰所言,是被姚之鸣借调过去办要紧之事去了么?那一刻,杨程远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慌乱。盐铁司的事情是纳兰硕柯告诉他的,江染雪也接了他的银票。 可不知为何,杨程远多年在宦海沉浮的经验告诉他,事情绝非他想象的如此简单!所以,方才他才会如此按捺不住地,找了借口先行离开了钱府。 ☆、我知道错了(4) “我来问你们,我的书启师爷江染雪和刑名师爷纳兰硕柯,到底到哪里去了?”一念至此,杨程远挑眉注视着姚之鸣,神色间无比凝重。 “这……”不妨他会突然问及此事,姚之鸣猛地一怔。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片刻后,他这才讪笑道:“杨大人,我不是说了么。你的两位心腹师爷,给我借调去办事去了。” 其实,姚之鸣身为盐铁转运使,乃从三品官职。阶位比杨程远这个知府还要大上那么一点点。可此刻他有求于他,便只能低眉顺眼地赔着笑。 闻言,杨程远站起抬腿便走。“既然姚大人无意同我诚心合作,那杨某便先行告辞了!” “杨大人请留步!”见状,朱庆年笑着在其中周旋道:“如今你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又怎么可能不真心实意同你合作呢!” “哼!你们也知道如今咱们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么?!既如此,又何必遮遮掩掩的欺瞒于我?”杨程远适时地驻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姚大人,朱大人。你们要知道,我如今已然没有回头之路。倘若你们还不能同我推心置腹,咱们又如何齐心协力,将这艘快要触礁的大船顺利的划上岸?” “杨大人言之有理,是我们想左了。”姚之鸣和朱庆年迅速地对视一眼,这才开口诚恳地笑道:“之前咱们不说,是怕杨大人想得太多。既然今天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咱们今个儿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把事情挑明了罢!” 说罢,姚之鸣缓缓地开口,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自己等人追杀江染雪未果,又绑架其父母要挟未遂,被纳兰硕柯负伤逃走之事向杨程远交代了一清二楚。 闻言,杨程远脸上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黑眸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暗色,隐隐还有懊悔,惶恐,担忧……等情绪在其中若隐若现。“你的意思是说,那江染雪和纳兰硕柯拿了你们的把柄,可如今却消失不见了?” 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棘手,一时间,杨程远非常后悔自己莽莽撞撞地上了这条贼船。可这世间岂有后悔药可卖!心知自己如今背负的不仅是贪污之罪,还有一条人命。早已不能回头是岸,杨程远索性把心一横,咬牙问道。 “没错。”朱庆年点点头,倒三角眼中有狠戾和凶残一闪而过。“当初是他们命大,侥幸逃生。可如今咱们的人,在这建乐城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给挖出来不可!” “那纳兰硕柯,岂是易于之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杨程远显得心事重重。 “他在我手下任职大半年,我早已知道,他之聪明才智,非常人能及!当初你们实在是不敢轻易同他撕破脸。既然撕破脸了,就不应该轻易放过他。如今凭空给自己树下这么一个强敌,岂不是让我们两面受敌。” ☆、我知道错了(5) “凭他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师爷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朱庆年闻言,不以为然地说道。 “朱大人此言差矣!”杨程远摇了摇头,正色道。“这纳兰硕柯拿着你们的证据,却连我也不肯交付。显见他心中定是打着什么主意。或者又什么比我更强大的背景也未可知。此刻他同咱们翻脸,万一找到一个更大的靠山,咱们危矣!” “杨大人,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姚之鸣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姚大人但说无妨!”见他说得郑重,杨程远心中一沉,也敛了笑容说道。 “这纳兰硕柯的来历和出身,杨大人当初可调查清楚了?”想了想,姚之鸣开门见山地说道。“大半年前他凭空冒出,成了你的师爷。可是有人推荐给你的?” “没错。”杨程远眉间皱纹更深,点头答道。“这纳兰硕柯,当初是一可靠的同僚推荐给我的。那同僚同我关系一向不错,加之我也派人去纳兰硕柯的家乡调查了他的背景。 ” 发现他的确如同僚所言,只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潦倒秀才而已!怎么,杨大人是怀疑这纳兰硕柯的来历么?!” “没错。”姚之鸣点点头,脸色沉重无比。“起先我并未注意到。只是觉得纳兰硕柯有些面善。可方才经你一说,我觉得,这纳兰硕柯似乎让我有些熟悉之感。可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倘若他是那边之人,咱们可就休矣……” 连续几天没日没夜,不眠不休的照顾纳兰硕柯,还要操心案子的进展。江染雪终于扛不住了,这天夜里,她终于靠在纳兰硕柯的床沿之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江染雪感觉一阵浸人的凉意向她□□。嘴里无意识地呢喃了几句,她感觉身子突然温暖了许多,于是翻身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去。 恍惚中,她感觉似有一双温暖干燥的手,在自己的眉眼间游走。继而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声地述说着什么。 稍倾,江染雪感觉有温润湿濡的薄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郑重其事的落下一个清浅的吻。那吻,带了几分怜惜和珍视,先是轻如蝶触,渐渐的,又滑落到了她的眼睑,脸颊,唇畔 迷迷糊糊中,江染雪感觉这气息,似乎十分熟悉。那轻吻的感觉,也好似那日她同纳兰硕柯的初吻 莫非是梦了无痕?! 江染雪一边在心中嘲笑自己,一边却情不自禁地想要加深这个吻。伸手,勾住梦中那人的颈脖,江染雪将香舌探入那人的口腔之内,舌尖纠缠,相濡以沫间,那吻渐渐地变得激烈起来。将头一偏,红唇擒住他菲薄温润的薄唇,轻吮慢吻。 他不甘心被她主导,反唇咬住她,细细地啃咬着,舌尖滑进她的口中,慢慢地搅动着她的香舌,灵活地游走其中。勾起她肌肤如火燎般炙热,酥麻难耐。 ☆、我知道错了(6) 一股热流从脚趾尖涌向小腹,让江染雪觉得,这欲望来得太过缠绵太过真切! 今日这梦,怎么这般真实呢?!江染雪一边呢喃着,一边拼命地想要睁开眼,却又怎么也睁不开。耳畔传来一阵嘶哑而磁性的声音:“小妖精,睡觉也不安分。” 这真真切切的声音,熟悉到了江染雪的骨血里,让江染雪身子猛地一颤,那本就朦胧的睡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猛地睁开眼,一张俊美无俦,却略带了一点憔悴的容颜映入她的眼帘。那人黑眸含情,唇角带笑,深情的眸光毫不避讳地望着她,直勾勾地,让她蓦地羞红了脸。 江染雪一阵疑惑,怀疑自己还在梦中,于是猛地眨了眨眼,却发现那张俊颜上的笑颜越发灿烂。 猛地闭眼,又迫不及待地睁开,那人唇角的弧度又勾得更深了几分。江染雪兀自不信,于是伸手一拧大腿,却没有感觉疼痛。于是失望地喃喃自语道:“一点都不痛,原来果真是我在做梦!” 下一秒,寂静的黑夜里,却传来一阵倒吸气声和隐忍的笑意。“傻丫头,你拧的是我的大腿,你当然不会觉得痛咯!” 这调侃着带着几分宠溺的声音,不是纳兰硕柯又是谁?!江染雪心中一喜,扬声问道:“硕柯,你醒了?我没有做梦吧!” “嗯,我醒了,这不是梦!”伸手拧了一把江染雪的鼻尖,纳兰硕柯幽幽地叹息一声,将她的手拉住,摩挲上自己的脸颊,道:“你瞧,我是纳兰硕柯,如假包换的纳兰硕柯!”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幸福来得太过突然,江染雪一阵惊愕之后才抱着纳兰硕柯欢呼起来。头,紧紧地贴在他的颈脖处,感受着他温润而阳刚的男性气息,和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下一秒,泪水却忍不住从她的眸子里簌簌滑落……“你终于醒了……” “是,我醒了。没事了。”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到自己的颈间,纳兰硕柯先是一愣,随即狠狠地抱紧了怀中的人儿,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之内。 唇角,却慢慢地扬起向上的弧度。许久之后,他才从喉间逸出一声隐忍的痛苦呻吟。“可是,如果你再不放手的话,我只怕我又要有事了。” “啊!”江染雪这才回过神来,止住了无声的哭泣。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她有些赧然地瞥了瞥纳兰硕柯,却发现他好似没有觉察到她的哭泣。江染雪这才羞涩一笑,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的伤口……”方才从昏睡中醒转过来时,他发现她安静地靠在自己的床沿之上,眉心微蹙,仿佛有化不开的忧愁。嘴里还喃喃地呢喃着他的名字。彼时,他心中一动。昏迷之前所有的误会,伤心,失望全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将她抱上床时,背上的伤口因用力过猛,而有些微微裂开。但他仍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想要触摸她熟悉的眉眼。一遍又一遍,终觉不够。于是他低头,吻住了她。却不曾想,勾起了她的情欲,也惊醒了她…… ☆、我知道错了(7) “你的伤口怎么了?”江染雪如惊弓之鸟,一下子慌了手脚。连忙不假思索地解开他身上白色的中衣,想要查看他的伤势。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裂开了一点小口,不碍事的。”他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心中却为她的惊人之举而震撼。这丫头,果真是……不拘小节! “浸出血丝了。”江染雪的声音瞬间低沉了下来,还带着一丝懊恼和自责。“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太不小心了。”” “傻丫头,我真的没事。”她言语中的紧张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寒意逼人的冬夜里,烧得他全身沸腾如火。“莫非你以为,我是瓷人儿做的不成?!” 她紧攒成一团的眉心这才松了下来,声音中带了一丝不确定。“真的。” “千真万确。”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纳兰笑得很是无奈。昏黄的灯光下,江染雪青瓷般无暇的肌肤,清俊出尘的五官,深不见底的黑眸,散发出诱人的魅力,吸引着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沉溺下去…… ” 江染雪张了张口,又要说话。纳兰硕柯却觉得她那张樱红的小嘴,泛着淡淡的水光,粉嫩诱人。心中再次叹了一口气,他一把勾住她的脖子,附头吻了下去…… 一时间,屋子里夜色如画,旖旎缠绵。两人的身影,倒映在雕花窗户之上,剪影成双。屋子外,一个黑色的身影,在看见窗户上映着的一对缠绵悱恻的倒影之后,眸色一暗,转身毫不犹豫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昏黄的灯光,氤氲了一室的暧昧。逐渐粗重的喘息声,相濡以沫的唇舌交接声,还有那媚似春水的嘤咛声,撩起了屋子里无边的春色。 纳兰硕柯抬眸,看着眼前的女子云鬟半卷,星眼微饧。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眸情欲氤氲清潮汹涌,那殷红的脸颊泛着晶莹的汗珠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下,化为三分妖娆,三分娇媚,三分慵懒,外加一分诱惑,勾得他体内yu火如火烧火燎般炙热难耐…… “染雪……”他轻声呼唤,她半睁了黑眸,无辜地望着他。那有心无意的撩拨,让他更加难以自持。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轻咬了一口早已被他蹂躏得红肿的粉唇,却引来她一阵轻呼。“我,昏睡多久了?” “啊!”似未想到他会突然有此一问,她从他突然而来的停顿中回过神来,片刻后才妩然一笑:“你昏迷了四,五天了。”她答得轻松,心中,却一股淡淡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恰逢此时,他伸手紧了紧,将她嵌入自己怀中更深几分。她微微一愣,旋即又自嘲一笑。等待着他的下文。“这几天内,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他轻声问道。 她勾唇一笑,一边吸取着他怀着温暖的温度,一边讲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同他仔细地讲了个清楚。他将头埋在她的青丝间,吸取着她身上清冽的香气,眉头却越皱越紧。 ☆、我知道错了(8) “你是说,是小七救了我;然后杨程远彻底上了他们的船;布政使大人接下了这个案子,可谢茹月却自杀身亡了?” 纳兰硕柯听得仔细,电光火石间,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没错。”江染雪点点头,继续说道: “据贾六的人回报,这两天盐铁司的人追查我们的下落,追查得更加厉害了。这说明赵大人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不过,我觉得,谢茹月不可能是自杀身亡的!”” “算他还来得及时!”闻言,纳兰勾唇一笑,满意的点头说道。“自然不可能是自杀的,只怕是有人被逼急了,想出的这个‘金蝉脱壳’之计。以为找个替罪羔羊便可以脱身,哼,没那么容易!” “你是说,这谢茹月是姚之鸣害死的?!”没有注意到他说第一句话时的语气,江染雪的心思,全部放在了纳兰硕柯最后一句话上面。 “可是之前咱们的线报不是说,这姚之鸣和谢茹月关系暧昧,有男女私情么?他怎么舍得下手?”” “对姚之鸣这种男人来说,女人不过如衣服,想换便换。只要保得了他的功名前程,要什么样貌美如花的女子没有?更何况是谢茹月这种心狠手辣,忍心害死自己结发丈夫的女人。我觉得,姚之鸣到底是因为喜爱而与谢茹月勾搭成j的,还是因为别有所图而利用了谢茹月的,还在两可之间!” 江染雪心中一沉,慢慢地从他怀中坐起身来,子却一分一分的僵硬了下去。“你是说,女人在你们男人眼中,不过是玩物而已?!有利用价值的玩物,存在的价值便会长久一点,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则猪狗不如。想遗弃便遗弃,甚至可以成为你们的牺牲品?!” 〖文、〗“我说的,是姚之鸣那样的人。你不能一概而论,把我也算进去罢?!”感觉到怀中人儿的异常,纳兰硕柯先是一愣,片刻后回过神来。 〖人、〗偏过头亲了亲她的脸颊,一把将她揽进怀中,紧紧地抱着。安抚的笑道。“染雪,你不能一干子打翻一船人。这样的话,我多冤屈啊!” 〖书、〗江染雪猛地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小题大做,大惊小怪了。于是勾唇粲然一笑,道:“男人心,海底针。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纳兰硕柯的眸子里,流光闪烁,却又深不见底。 “我,纳兰硕柯,今日对天发誓,我对江染雪之心,天地可昭,日月可鉴。今生今世,绝不负江染雪半分,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举手发誓,纳兰硕柯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江染雪身子猛地一颤,似没料到他竟会如此郑重其事地发出毒誓。一时间,她有些懵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心中竟是波澜起伏,感慨万千。 “硕柯……你这又是何苦!我不过是玩笑而已。”她从来不相信什么誓言,倘若誓言有用。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背信弃义之人了! ☆、我知道错了(9) “染雪,从前,你不信我!我不希望,以后你也不信我!!”将她的手拉到他的胸膛之上,纳兰硕柯敛了笑容,正色道。“你摸摸,这里全都是你!” “硕柯……”江染雪鼻子一酸,眼眶一润。泪水就要滑落而出。一想到从前是她不信他,才将他差点逼上绝路。她的心,就忍不住瑟瑟疼痛。“对不起。” “傻瓜,说什么呢!”似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刮了刮她的鼻子,笑得云淡风轻。”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从前,我也不好。想着不将你牵连进这潭深不见底的漩涡,所以对你隐瞒了许多事情。没料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哎,最后还是将你拉扯了进来。” 江染雪心中一动,挑了挑眉,她试探着问道。“你,隐瞒了我什么?” 将她从自己胸前拉开,纳兰硕柯静静地望着她。半响,才郑重其事地说道:“染雪,你可愿答应我,无论我之前骗了你什么,你都不要生我的气?” “好,我发誓我不生气。”见他说得郑重,她也正色说道。” 闻言,纳兰硕柯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他犹豫了片刻之后,挑眉笑道:“染雪,我本名纳兰瑜,京城人士。” 心中尽自猜测了千百回,可当这三个字从纳兰硕柯口中脱口而出之时,江染雪却没有觉得任何的惊讶。 勾唇狡黠一笑,她笑得莫测。“纳兰瑜,好熟悉的名字。貌似与咱们朝那位正在家中养病的右相纳兰瑜是一个名字呢!” “染雪……”拧了拧她的鼻尖,纳兰硕柯无奈一笑,眉宇间却带了几分宠溺。“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知道什么?”被他隐瞒了那么久,她方才虽然答应他不会生气,却不代表她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 “江染雪!”纳兰硕柯半眯了眼,温润如玉的眸子里竟隐隐带了一丝威胁的意味。唇角的笑容也变得邪肆起来。“你故意的是不是?” 感觉到情况不妙的江染雪,正想挣开他的怀抱溜之大吉,谁知下一秒,她已经被纳兰硕柯牢牢地囚禁在怀抱之中,动弹不得。“很好,敢捉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他的吻如雨点般的落下。狂烈而炙热,如暴风骤雨般,袭击了她的粉唇。 “我本来想要放过你的,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不能怪我!”一吻过后,他半眯了眼,笑得莫测。而江染雪却在他那双眸光潋滟的眼睛里,看见了几分危险。 “硕柯……”她缩了缩身子,仰着粉脸望着他,小心翼翼地笑着。“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来不及了。”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一股热潮从他的小腹猛地升起。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将她的小手牵到他胯下的昂扬之上。“你怎么可以在点燃我的火之后,又不负责任的溜走……” 江染雪身子微微一颤,脸上顿时嫣红一片。咬了咬粉唇,情急之下江染雪竟然半响支吾不出一句话来。 ☆、我知道错了(10) 见她如此不胜娇羞的模样,胸口敞开处白皙的肌肤泛着诱人的殷红,蜜桃似的若隐若现。纳兰硕柯不由得喉头一紧,声音瞬间破碎不堪。“你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 “硕柯,你肚子饿不饿,我去帮你煮粥好不好?”他暗哑而破碎的声音,带着几分诱惑,直击她心底最深处。一时情急,一向勇于面对的江染雪竟然想做一回逃兵。“你都好几天没有吃饭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4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4部分阅读 了耶。” “饿!”纳兰硕柯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眼前一脸惊慌失措,犹如小鹿般害羞的女子。不由得一阵莞尔。平日里见惯了她一副胸有成竹,云淡风轻的模样。” 没想到于情事方面,她竟如此羞涩。却也让他更加心情大好。“不过,我想吃的是你!”将她红得透明的耳珠含进嘴里,轻轻撕咬着。他如是说道。 看着江染雪脸颊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一直从颈脖处蜿蜒到他视线不能及的地方,纳兰硕柯不由得一阵爆笑,却引来江染雪一顿拳头。 那轻柔的力度,更像是在给他瘙痒。纳兰硕柯唇角得意的弧度益发的明显。黑眸里还有一丝狡黠若隐若现。“怎么,敢脱我的衣服,却不敢负责了?”” “啊!”江染雪猛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纳兰硕柯上半身衣衫尽褪,露出身上光洁如玉、健美有力的肌理。 江染雪微微一怔,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忆起方才情急之下,是自己亲手脱掉他的衣裳的。一时间,江染雪懊恼不已。嘴上,却狡辩道:“有吗?我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是么,不记得了也没关系。我会让你回忆起来的。”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吻了她一通。纳兰硕柯笑得邪肆,江染雪却早已招架不住。大声求饶起来。 “硕柯,我……错了……放过我这一次行吗?”在他的身下喘气着,江染雪的声音轻若蚊蚋。“我……还没有……准备好……” 闻言,纳兰硕柯这才罢手,对她宠溺一笑。“好罢,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就饶过你这一次吧!” 不是不想要她,只是,他不想在如此名不正言不顺的情况下要她! 威严肃穆的大堂之上,“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字字苍劲有力。匾额下的公案边,端坐着身材高大,身着绯色官服,胸前绣锦鸡补子的布政使赵纲。在赵纲下首,面容清癯的杨程远同样身着绯色官服,胸前绣云雁补子,一双精明的眸子熠熠生辉,看起来十分干练。 大堂两侧,威风凛凛的衙役们手持杀威棒,整整齐齐地分站在两旁。不时还发出连绵不断的“威武”声,给原本就威严肃穆的大堂,凭增了几分森严。 大堂下,前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密密麻麻的挤成一团。待审到关键之处,人们或议论纷纷,或交头接耳,或低声咒骂,或皱眉深思。从他们反应不一的神情来看,显然皆是对这个案子感到前所未有的空前兴趣。 ☆、宰相是谁(1) “小红,你当初拦下本官轿子,说你家主子乃被钱夫人谢茹月所陷害。”赵纲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厉声问道。“如今谢茹月于钱府内上吊自杀身亡,已死无对证,你可还有其他话,抑或者其他线索需要交代的?” “回大人,谢茹月虽死,但她的陪嫁嬷嬷郑婶子尚在。当初往我家主子卧室里藏毒的,便是她所为。”小红偏头沉思了一番后,开口说道。 “既如此,替我传郑氏到堂。”再次拍了拍惊堂木,赵纲朝堂下甩出一支绿头签,对两旁的衙役说道。” 衙役领命而动,赵纲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杨程远,又继续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线索要交代么?你要知道,单凭你一面之词,是不足以让人取信的。” 小红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事情的发展会脱离当初江染雪给她的交代范畴之外。一时间,她不由得呆住了,整个人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对于盐铁司之事,当初江染雪并未如实的告知小红。 只是让她拦住赵纲的轿子,状告谢茹月。除了因为手中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外,江染雪还想看看此举能不能逼得姚之鸣狗急跳墙,先乱了阵脚。谁知姚之鸣比她想象的还要心狠手辣,薄情寡义。不仅先下手为强,还一不做二不休,杀死了谢茹月,妄想让她做自己的替罪羔羊。” 但对于如此种种情形,小红并不知情。是以此刻,她咬唇沉思了片刻之后,摇头怯怯地说道:“回大人,民女没有要交代的了。” “她没有,我有!”闻言,赵纲眼中眸光一暗,正要说话。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清越的男中音。人群外,三道或修长挺拔,或纤细灵动的身影分开人群走了进来。赵纲抬眸一望,猛地愣住了。微微斜眼瞥了一下杨程远,却见他也是猛地一惊。整个人都呆住了。 “堂下来者何人?”拍了拍惊堂木,赵纲挑眉问道。 “回布政使大人,草民乃建乐知府杨程远大人的书启师爷江染雪。” “草民乃杨大人的刑名师爷纳兰硕柯。” “草民乃六王爷贴身护卫小七。” 三人自报家门,惹得堂上堂下一片哗然之声。赵纲见状,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波涛汹涌。晃眼朝杨程远望去,只见顷刻间他脸上的颜色已是惨白一片。双手更是紧握成拳,露出青白交加的筋脉。 站在他身后的钱粮师爷吴成杰,看见三人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身子簌簌发抖。“既是衙门中人,你们当知本官现在正在审案。为何擅闯公堂?!” “回大人,对于钱肆意大人中毒身亡一案,草民等有下情回报。又没有机会得见大人真颜,是以这才顾不得礼数,擅自入堂。”纳兰硕柯和江染雪对视一眼,这才不疾不徐地答道。 “哦?既是知情之人,还不赶快将你们所知所闻,从实道来。”赵纲面色一喜,勾唇笑道。 ☆、宰相是谁(2) “慢着!”江染雪正想开口,一旁的杨程远已经回过神来,对大堂两侧的衙役们喝道:“来人啊,还不将目无法纪,贪赃枉法的衙门败类给我拿下。” 此言一出,堂下再次哗然。不仅是围观的老百姓,就连两旁的衙役们,也皆是惊呆了。江染雪和纳兰硕柯在知府衙门供职多时,与一干衙役都厮混得非常熟络。 这些日子两人不在衙门里,杨程远对外也是宣扬两人外出办公去了。谁曾想,两人会以这种方式出现,且知府杨程远对他们的态度,也由往日的言必听计必从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是以此刻,众衙役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无措的看了看杨程远和赵纲,再望了望江染雪三人,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杨程远见状,面色一沉,脸上黑得几乎能拧出水来。重重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他厉声喝道:“怎么?你们都想造反了不成,连本官的号令也敢不从了?!” 见状,田七等人这才不情不愿地移动身子,走到江染雪三人面前,低声对三人说道:“得罪了,江师爷,纳兰师爷。” “谁敢!”寒魂拔出利剑,明晃晃的剑光,反射到众人眼前,晃得大家的眼睛生疼生疼的。 “哼,大胆刁民。闯堂在先,阻扰本官执行公务在后。简直是目无法纪!”杨程远再次拍了拍桌子,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六王爷的贴身护卫,我看六王爷怎么会有你这样目无法纪的护卫。指不定是你打着六王爷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的。来人啊,替我将这个骗子一并拿下。” “慢!”眼见衙役们又要围了上去,赵纲皱了皱眉头,喝住了他们的举动。“杨大人,既然这几人口口声声说知道钱肆意一案的真相,何妨听他们先说说再作定夺不迟!” “有什么好说的!”杨程远冷哼一声,眉宇间郁色更重,却仍旧按捺住性子说道: “赵大人,昨夜我不是同你禀报了么,这二人之前之所以失踪不见。是因为他们收受了罪犯的贿赂,又被我察觉,所以才畏罪潜逃的。此刻他们自投罗网,我等还不趁机将其捉拿归案。难道要任他们逍遥法外么?!” “杨大人说他们收受贿赂,可有证据?”挑眉一笑,赵纲从容不迫的问道。 “怎么?赵大人这是怀疑本官么?!”见状,杨程远脸色一沉,终是按捺不住的发作了出来。“抑或者,赵大人想包庇几人不成?!” “杨大人误会了,我并非想袒护他们。只是想求一个事实的真相而已!”对杨程远的态度,赵纲丝毫不以为忤,只笑着解释道。 “真相就是,他们拿了谢茹月的银子,本想陷害钱姨娘紫雁,却被本官和大人识破。此刻,他们冒险上堂,定是想颠倒黑白。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我的钱粮师爷吴成杰。这二人曾经也试图拉拢吴师爷,却被吴师爷严词拒绝了!”杨程远扬了扬眉,面无表情的说道。 ☆、宰相是谁(3) “吴师爷,杨大人所言,可是属实?”赵纲唇角一牵,刚毅的脸上竟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微笑。 吴成杰微微一怔,片刻后毫不犹豫地答道:“回大人,我家大人所言,句句属实!” “哦。”赵纲勾了勾唇,笑得高深莫测。“那真是可惜了。如今谢茹月已死,二位师爷贪污受贿,意图草菅人命一事,岂非死无对证?!” “赵大人,此事并非死无对证。”略瞥了一杨程远,吴成杰再次开口说道。 “哦?”闻言,赵纲顿时来了兴趣。“莫非还有其他人证物证不成?” “没错。”见他有些动容,吴成杰心中一喜,点头答道。“谢茹月虽死,可其陪嫁嬷嬷郑婶子尚在。此事由她亲自经手,大人把她拘来一问便知。”顿了顿,吴成杰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老妇人极其刁钻。倘若她拒不招供,大人也不妨用一点刑,想必她便会招了。” “是么。”赵纲眸光一闪,不置可否。正说着,两名衙役却已押着郑婶子上了大堂。赵纲拍了拍惊堂木,敛了唇角的笑容,厉声问道:“堂下来者可是郑氏?” “回大人,正是民妇。”郑婶子低头垂眸,脸上的神色在瞧见江染雪等人之后,蓦地一变。显得十分的惊惶不安,隐隐的,还带了几分死灰之色。 “本官问你,钱姨娘的贴身丫鬟小红告你,为陷害其主子紫雁,曾于紫雁被捕之后,在紫雁房中藏毒,以达到陷害紫雁,推脱你家主子罪名的目的。可有此事?”拍了拍惊堂木,赵纲的眼中,尽是凌厉之色。 郑婶子略带不安地瞥了一眼堂上面无表情的杨程远,半响,才不甘不愿的说道:“回大人,确有此事。”此言一出,举座再次哗然。案子审理到这一步,一波三折,变幻莫测。着实让之前谩骂紫雁之人大跌了一回眼镜。 让大家更加哗然的是,郑婶子居然如此轻松的便交代了案情,甚至用不着吴成杰提议的“大刑伺候”。江染雪和纳兰硕柯对视了一眼,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并不做声。 片刻后,郑婶子又继续说道:“大人恕罪,民妇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又被主子所迫,所以才无奈为之。请大人念在民妇主动坦白从宽的份上,饶民妇这一回罢!” “你只要据实招来,本官同赵大人,自然会考虑替你减轻罪行的。”杨程远瞥了一眼赵纲,面上冷凝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下来,对郑氏信誓旦旦的承诺道。 郑氏见状,忐忑之色稍缓,跪下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之后,这才讪笑着说道:“谢谢大人,谢谢两位大人。” “郑氏,我来问你。倘若照你所说,你家老爷钱肆意钱大人,果真是你家夫人所杀咯?”赵纲挑了挑眉,单刀直入。 闻言,郑婶子眸光一闪,再次不安的看了一杨程远。她咬牙说道:“回大人,我家夫人是否毒杀我家老爷,民妇并不清楚。” ☆、宰相是谁(4) “郑氏,你可要想清楚,不要因为妄图逃避罪行,就隐瞒事实。”将惊堂木重重一拍,赵纲厉声说道。 “民妇不敢,民妇所言句句属实,大人如若不信,民妇也没有办法了。”郑婶子抬眸,眼中有雾气氤氲,显得十分的委屈。 “当初我家老爷之死,民妇确实并不知情。只是后来事发,我家夫人才让我往紫姨娘房中藏了一瓶东西。当初我也不知道,那便是害死老爷的毒药。倘若我知晓内情,是打死也不敢陷害紫姨娘的。”到此时,郑婶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责任全部推在了谢茹月身上。 “既然你如此信誓旦旦,那本官就暂且信你一回。郑氏,本官再来问你,当初你家夫人,可有拿银子让你去贿赂衙门的师爷?贿赂的又是谁?” 这一次,郑婶子毫不犹豫地答道。“回大人,有。当初我家夫人的确叫我拿了银子,前去贿赂知府大人的书启师爷江染雪,和刑名师爷纳兰硕柯。” 她的话音方落,杨程远便猛地一拍桌子,对赵纲说道:“赵大人,如何?我说得没有错吧?!” 言罢,他又指着江染雪三人对衙役们说道:“如今人证物证齐全,任你们巧舌如簧,也难逃法网恢恢。来人啊,还不将这两名衙门败类和这名冒出六王爷贴身侍卫的男子替我拿下!” 众衙役闻声而动,一下子将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纳兰硕柯镇定自若,勾唇讥讽一笑,拍掌笑得莫测:“好戏,真是一场好戏。诸位演技不错,事前的台词也串联得不错。只可惜,仍旧漏洞百出!” “哦?”见他如此,赵纲挑眉问道。“有何漏洞可言?” 纳兰硕柯轻轻地抬手扒开拦住他的衙役,径直走到郑婶子面前。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地问道: “郑氏,你说你贿赂了我和江师爷。那我来问你,本人身为刑名师爷,掌管建乐城大小刑事案件,你说你贿赂我,尚且讲得过去。但江染雪江师爷,只是一个专管公文案牍,奏章陈条的书启师爷,你又有何理由和必要去贿赂她?!” “这……”郑婶子被问得穷词,一时间不由得怔住了。 “纳兰硕柯,你就不要巧言令色的狡辩了。当初钱肆意一案,本官记得清清楚楚,是你同江染雪一起查办的。这郑氏贿赂你,也在情理之中。” 见状,杨程远皱了皱眉,清癯的脸上,顿时阴沉了下来。“众衙役,还不将他与我拿下,你们难道还要容他在此捣乱,咆哮公堂么!” 闻言,田七等人立刻走到纳兰硕柯的面前,面现难色的对他说道:“纳兰师爷……” 见状,纳兰硕柯勾唇一笑,款款说道:“杨大人,你三番五次急于将我擒下,是不是怕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连累了你老人家啊?” “笑话,杨某无论为官做人,一向都行得正,坐得端。又何好怕的?!”杨程远顿时恼羞成怒,脸上涨成了猪肝色。嘴里犹自怒喝道。“纳兰硕柯,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宰相是谁(5) “是不是危言耸听,杨大人心知肚明。”纳兰硕柯转身对着门外围观的众百姓笑道:“大家若有兴趣,不妨自行分析判断一下,到底是谁在贼喊捉贼,做贼心虚!” 一言既出,举座哗然。纳兰硕柯字字句句,都指向了建乐城这个一向官誉良好的知府杨大人。是以,此刻堂上堂下便如同炸开了锅一般,众人皆是议论纷纷。 有替杨程远打抱不平的;也有半信半疑持观望态度的;更有嗅觉灵敏感觉到其中蹊跷的。那喧哗嘈杂之声,足以堪比菜市。 见状,赵纲皱了皱眉头,将手中惊堂木猛地一拍,大声喝道:“肃静肃静,公堂之上喧哗吵闹,成何体统!众衙役,再有吵闹者,把他给我拖出去!” “是。”众衙役齐声答道,又齐齐挥起杀威棒,“威武”不断…… 大堂上这才寂静了下来,赵纲满意地点头,对纳兰硕柯挑眉说道:“纳兰师爷,你有什么内情,不妨直言。本官一定为你做主!” 闻言,杨程远黑眸中极快的闪过一道流光。深沉如海的眸底,还有狠戾和凶残一闪而过。脸色一沉,他的声音,冷得如同寒冬腊月的寒冰,不带一丝温度。“赵大人,你此言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觉得本官是在信口开河,骗你不成?!” “我说了,我只是想了解事情的真相而已。”见他对自己咆哮,赵纲也顿时敛了唇角的笑容,冷冷地说道。 “哼!既然赵大人执意要包庇罪犯,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杨程远冷哼一声,眸中凶光一闪,似终于下定决心。对大堂两侧的衙役说道:“来人啊,将赵大人给我‘请’下去。待审理完这件案子之后,本官自会向皇上上折请罪,以及参奏赵大人徇私包庇之罪!” 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大堂,顷刻间又如同开水沸腾,喧哗之声声声入耳!“燕回王朝”开国两百余年以来,建乐城的百姓从未见识过如此场面。 两位朝廷命官,竟当堂闹翻,撕破了脸。而且一个小小知府,竟敢将身为三品大员的布政使私自拘禁,这不是不骇人听闻,不是不让人哗然的! “杨程远,你难道想反了不成?!”闻言,赵纲猛地一愣。显然也是被杨程远的举动是惊了一跳。 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猛地一拍惊堂木,道:“纳兰师爷先说你做贼心虚,我还只是半信半疑。如今看来,纳兰师爷所言非虚。倘若你心中没鬼,做什么如此害怕他开口说话?!” “还愣着着什么?难道等本官亲自动手么!”狠狠地瞪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衙役们一眼,杨程远厉声说道:“赵大人,你也不用替自己狡辩。 如今建乐城的百姓都在此作证,你三番五次袒护衙门犯人。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缘由,我虽不得而知。可若此刻我不将你请下去,只怕你还会干扰我断案! 所以,多有得罪之处,待我审完案子,自会向当今圣上请罪。至于你与纳兰硕柯他们有什么勾结,相信圣上也自会明察秋毫的。” ☆、宰相是谁(6) 堂下众人被他俩说得一愣一愣的,一会听着这个说得有理,一会听着那个说得也不错。一时间,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衙役们也皆是呆滞一片。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毫不起眼的身影,迅速地退了出去,悄悄离开…… 见衙役们还在发呆,杨程远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给我动手!” “你敢!”惊堂木声猛地响起,刺得人耳膜发痛。本已走到赵纲身边的一干衙役,又纷纷驻足。面现为难之色。“杨程远你以下犯上,小心本官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哼!你包庇罪犯,心怀不轨。我有何不敢!”杨程远心知此时不能输了阵仗,于是也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 见状,江染雪和纳兰硕柯迅速地对视一眼。互相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不妙之色。心知杨程远此刻起了鱼死网破的杀人之心,纳兰硕柯略一沉吟,正要说话。 却见杨程远又厉声开口道:“知府府的衙役们听令了,速将犯官赵纲,罪犯江染雪,纳兰硕柯等人与我拿下。倘若走脱一人,我唯你们是问。倘若顺利拿下,待我向圣上禀报之后,定奏请圣上为你们加官进爵。”” “是!”原本摇摆不定的衙役,此刻皆是不管不顾了。三下五除二,便将四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寒魂与纳兰硕柯虽是好手,奈何纳兰硕柯早就负伤在身。而寒魂双拳难敌四手,顷刻间,大堂上局势立变。江染雪等人,皆是陷入了困境之中。 纳兰硕柯心知,倘若此刻自己等人如果被擒,将不再有翻身机会。那杨程远定会找机会和借口,将自己一行人杀人灭口。奈何他此前并未预料到杨程远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如此负隅顽抗。 他心知杨程远定是已泥足深陷,那谢茹月之死与他肯定脱不了干系。但此刻也没有办法,只得一边咬牙死扛,一边对寒魂说道:“小七,倘若待会咱们敌不过他们。你一定要逃出去找到你家六王爷,请他替我们伸冤!” “不行,我不能走!”一边将江染雪护在身后,一边力敌三个一起攻向他的衙役。寒魂一边沉声说道。 “让你走你就走,不要婆婆妈!”闻言,江染雪心知他是担心自己,于是跟他解释道:“只有你离开了,咱们或许还要逃生的机会。否则,我们所有人都要陪葬在建乐城。” 寒魂回头,见江染雪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犹豫片刻后,这才咬牙答道:“好,我答应你!” 纳兰硕柯见状,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激战中,势单力薄的赵纲早已被拿下,只有江染雪三人还在咬牙力挺,却无奈因纳兰硕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此刻已快力竭,三人的情形,也不容乐观。 正在此时,大堂外传来了一阵齐唰唰的跑步声。片刻之后,百余十身着同色衙役服的人群,将知府大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宰相是谁(7) 人群中有人开口说道:“来人啊,替我将以下犯上的罪官杨程远拿下。恭请右相大人和布政使大人重新开堂审理此案!” 初冬的阳光下,清一色的衙役服装熠熠生辉。明晃晃的佩刀刺痛了围观百姓的眼。但最让众人石化的,却是为首之人的那句话! 右相大人! 难道这公堂之上,还有一个如此贵人么?!今天这个案子,就如同大戏里唱的一般,波澜起伏,变幻不定。不仅有知府、布政使的二虎相争;还有以下犯上的知府,六王爷的贴身侍卫;甚至还有微服私访的宰相大人…… 只是,这宰相大人,究竟是谁呢? 不仅堂下的百姓在堂上不停地寻找猜测着可疑人选,就连堂上的衙役,见这阵势,也纷纷住了手,开始交头侧耳起来。趁着众人呆滞之际,为首的黑衣男子带领身后的衙役们轻而易举地控制了整个大堂的局势。 大堂旁,一个瘦长的身影见状,悄悄地向身后的小门退去。他本已走到了门口,再差一步便可溜之大吉。谁知江染雪眼尖,一眼便瞧见了他,于是勾唇讥讽地笑道:“怎么?吴师爷想溜去向盐铁司的姚大人通风报讯吗?” “没有,没有。小人只是内急,想去方便一下。”感觉到身后有尖锐的刀锋顶着自己的后背,吴成杰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笑得献媚。 “哼!”江染雪冷哼一声,对赵纲颔首说道:“赵大人,烦你令你的手下,速去盐铁司,将盐铁司的一干官员拘拿归案。以防止他们畏罪潜逃!” “好。”赵纲点头,对堂下为首的黑衣人说道:“秦捕头,劳烦你了!” “是。”秦捕头闻言,带了一半的衙役领命而去。大堂上又重新恢复了寂静。赵纲整了整衣襟,一边命人将杨程远,吴成杰等人带到堂上跪下。一边走到纳兰硕柯身旁,躬身朝纳兰硕柯鞠了一躬,恭敬地说道:“右相大人,辛苦你了!请上座!” “不了,这个案子,还是由你主审,我副审吧!”纳兰硕柯摇了摇头,朝方才杨程远的位置走去。 知府府的一干衙役呆呆地注视着他,皆是惊讶得合不拢嘴来。田七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半响,他才回过神来,呐呐地说道:“纳兰师爷……你就是当今右相大人?” “怎么?不像吗!”纳兰硕柯勾唇一笑,调侃道。“是不是觉得有些意外啊?!” 田七点点头,又猛地摇摇头。片刻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讪讪的陪笑道:“小人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纳兰师爷原来是贵人。刚才多有冒犯,还望纳兰……右相大人恕罪!” “嗳,你们也是听从上峰命令嘛,何罪之有!”纳兰硕柯扬眉,不以为然地笑道。 闻言,一干衙役这才放下心来。平日里同纳兰硕柯熟络之人,本欲上前同他叙旧,看看能否攀上关系。却又碍于大堂之上,不敢擅动。于是皆低头垂眸,收了这份心思。 ☆、宰相是谁(8) 见状,赵纲猛地一拍惊堂木,对堂下百姓说道:“各位乡亲父老,也许你们会奇怪。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其实说来也很简单,就是一年多之前,右相大人发现建乐城盐铁司存在很大的问题,于是调钱肆意钱大人前往盐铁司出任副使一职。而右相大人本人,也于大半年前对外称病,自己却微服私访到了建乐知府杨程远手下任一名师爷。” “本来,钱肆意大人深入虎|岤,已经掌握到了盐铁司众官员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罪证。想呈报给右相大人的。谁知事不凑巧,适逢右相大人去了秀山村营救一名即将被火祭的少女。而姚之鸣等人,也正是趁这个时候,连同钱肆意的夫人谢茹月,联手将钱肆意大人毒害。”” 说到此处,赵纲故意顿了顿,抬眸望向郑婶子,勾唇笑道:“我说得不错吧,郑氏?!你家夫人久不满你家老爷纳妾一事,嫉妒你家老爷与紫雁夫妻恩爱,加之紫雁又怀了钱大人的骨肉。于是一怒之下,恰逢姚之鸣想陷害钱大人,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j。 一对j夫y妇不仅残忍地将钱大人毒害,更是先借‘望月鳝’之名不成,又嫁祸于紫姨娘。更是在其间,借山贼名目杀死了替紫雁诊断身孕的郎中。后又诬陷紫雁与赵忠远通j,可又此事?!”” 不待她回答,赵纲又继续说道:“可你家夫人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那个曾经信誓旦旦地说爱她的姚大人,会事后翻脸不认人。不仅妄想让你家夫人当替死鬼,更残忍地将她杀害!” “不,不是的,不是的。”闻言,郑氏吓得脸色惨白一片。片刻后她又猛地抬头,一双阴冷的眼死死地盯着杨程远,厉声质问道: “昨晚你们不是这样说的,你们说,夫人的死是意外,是她逼姚大人带她远走高飞不成,一时想不开所致。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你们为什么要杀死夫人?你们这些畜生!” 说罢,郑婶子猛地扑上去,对着杨程远又撒又打,又咬又踢。那模样,似疯了一般,一双血红的眼,更是闪着凶残的光芒。 “你们这些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一个二个,都是负心汉。我要杀了你们,替我家小家报仇!小姐哟,我苦命的小姐哟……你死得好冤枉啊!” 见状,赵纲皱了皱眉头,对衙役使了个眼色,道:“将她拉开。”奈何那郑氏早已气急攻心,神志不清。此刻就如疯妇一般,硬是咬上了两名衙役,这才将她制服。见状,赵纲挑眉继续说道:“杨大人,那谢茹月之死,是你与姚之鸣等人所为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杨程远身子微微一颤,随即矢口否认道。“昨日两名仵作早已验明,那谢茹月分明是自杀身亡。赵大人你休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还有盐铁司那帮畜生,也心知肚明。”见他仍旧负隅顽抗,赵纲顿时沉下了脸,冷冷地说道: ☆、宰相是谁(9) “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那谢茹月从表面上看,也的确像自杀身亡。可不巧,本官偏不信一个晚饭前还神态正常,精心打扮了等待情郎到来的女子,会眨眼功夫便想不开自杀身亡。 于是晚上趁你外出之际,本官叫我布政司的仵作又再一次检验了谢茹月的尸体。发现她身前中了一种能迷惑人心智之药。联想到谢茹月房里的异香,本官便明白了一切!杨大人,我说得可是正确?”” “杨大人,谢茹月的死因,我推断得可是正确?”赵纲勾唇冷笑,径直问道。 “即便如此,那也是姚之鸣所为,与我有什么干系!”闻言,杨程远脸上惨白一片。却仍旧坚持不肯承认他的罪行。 “哼,到此时你仍旧冥顽不灵。”赵纲拍了拍惊堂木,冷哼一声,道: “你以为,我便是瞎子吗?从我住进你知府府的那一天起,你府中便时常有盐铁司的可疑人员出入。本官原以为,你们会借机拉拢本官。谁知道你们相当高明,竟对本官的到来产生了怀疑。反而妄想从谢茹月身上找到一条生路。可是,你们错了!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杨大人,到此时你仍执迷不悟,报有侥幸心理,妄想逃脱律法的制裁。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见状,纳兰硕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单单选了你这知府府栖身?” “为何?”闻言,杨程远艰难地开口问道。 “第一,是因为盐铁司身在建乐城内。第二,则是因为你那些自以为做得隐秘的勾当,其实早已败露。我之所以伪造身份来当你的师爷,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趟了多深的水,还有没有药救。可没想到,你太让我失望了。” 从袖袋中拿出一本小册子,纳兰硕柯朝他扬了扬,道。“这册子上,清楚地记录着从我担任你的师爷起,你贪污的次数和金额。我原想着,你若只是贪墨,也还可以救上一救。毕竟,这么些年,建乐城在你的治理下,的确繁荣了不少。 说起来,你也算得上一名能吏。所以,当从江师爷哪里拿到钱大人留下的关于盐铁司诸官的犯罪证据之时,我便心生一计,想再试你一试。谁知,你果然禁不住诱惑,下了水。不仅如此,还一错再错,居然牵涉到了人命案中!” “杨大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已泥足深陷,快快回头罢!”一直沉默不语的江染雪,突然开口说道。 “哼,你们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惺惺!”闻言,杨程远朝两人吐了一口唾沫,道:“当初盐铁司送的脏银,你们也有份收受。别以为你们就逃得过干系。” “哎,杨大人,到现在你还在自欺欺人。”纳兰硕柯眉头紧锁,摇头叹息一声,从袖袋中掏出一大叠龙头银票,递给赵纲,道: “当初我们若不收下这些银票,又怎能引你上钩呢!”说罢,他又转身对赵纲说道。“赵大人,这是杨程远分给我们的‘脏银’,共计五千两。我与江师爷分毫未动。也可以作为呈堂证供之一。” ☆、宰相是谁(10) 见状,江染雪低下了头,脸微微一红。顿时不自然起来。当初为了保命,她曾从这笔银票中拿出了五百两来收买贾六。没想到纳兰硕柯知道之后,不仅没有怪罪于她,还夸她知道变通,并且替她补上了这笔钱。 虽然如此,可她心中却总是有些不自在。正想着,却感觉一道炙热的目光朝她射来,抬眸一看,却见纳兰硕柯朝她安抚一笑。 似将她心中所思所想,看了个一清二楚一般。纳兰硕柯那清澈包容的目光,似真有安抚人心的力量。朝他勾唇一笑,江染雪心中顿时轻松了许多。” “杨大人,倘若我真想与你同流合污,当初就不会被姚之鸣追杀了。我爹娘也不会被他们绑架了去。还因此差点害得右相大人重伤不治。” 敛了唇角的笑容,江染雪静静地望着杨程远,叹道:“赵大人,关于此事,我有六王爷的贴身护卫小七和建乐城的百姓贾六等人作证。倘若大人不信,可以派人去传。” “既然是右相大人亲身经历,我相信必不会有假。不过,过程还是要走一走的。这贾六等人,等我审完了杨程远和姚之鸣,再传不迟。”赵纲朝江染雪点头微笑着说道。“江师爷侠肝义胆,不畏强权。当是我燕回朝的典范啊!”” “赵大人缪赞,染雪愧不敢当。”江染雪自嘲一笑,心道。“我又何尝是大公无私之人,不过是太多的凑巧,才造成了今天的一切而已!” 闻言,赵纲也不再接话,只拍了拍惊堂木,对杨程远喝道:“犯官杨程远,如今事实确凿,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我……认……”见状,杨程远心知大势已去,颓然地低下头,他绝望地说道。 赵纲与纳兰硕柯对视一眼,都皆是松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惊喜,赵纲继续说道:“吴成杰,你伙同杨程远狼狈为j,贪污受贿,你可认罪?” “草民认罪!”吴成杰早就心生绝望,此刻闻言,倒也答得干脆。 “很好。”赵纲点点头,勾唇一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犯妇郑氏,我来问你,你先是伙同你家夫人杀害钱肆意大人,接着前往紫雁房中放毒,栽赃陷害,你可认罪?” 到此刻,郑婶子神智已是清醒了不少。闻言,她微微抬起死一般沉寂的眸子,安静地说道:“禀大人,民妇认罪。民妇死不足惜,只求大人能将姚之鸣那畜牲,绳之于法!替我家夫人报仇雪恨,那民妇就算是死,也有颜面去见我家夫人了。” “放心罢!善恶终有报,我已经派人去缉拿盐铁司那帮子狗官了。姚之鸣一干人等,是逃不掉的!”赵纲开口,信誓旦旦的承诺道。 正说着,从大堂外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一个黑色的身影。江染雪定睛一看,却是方才领命而去的秦捕头。只见他气喘吁吁,神色惊惶。显见是出了什么大事。江染雪心中一沉,顿生不祥之感。 ☆、要做就做大(1) 果然,当秦捕头附耳在赵纲耳畔悄声说了几句什么之时。赵纲的脸色也猛地一变,顷刻间凝重无比。嘴里,却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什么?都死了!” “是的,大人。”秦捕头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歉意。“我去之时,盐铁司已经着火。待我带人救下火势,却发现姚之鸣等人早已身亡不治!” 人生真是无常,不过是顷刻间,原本富丽堂皇的盐铁司,就化为灰烬,变成一座了废墟。江染雪等人赶到的时候,废墟上还时不时有燃烧着的灰烬或零星的火花飞溅出来。” 空气中,散发出一股烟火的味道,偶尔还有一股烧焦了的刺鼻的味道顺风而来。江染雪顺着味道望去,却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 “别看。”下一秒,一双温暖而干燥的大手蒙住了她的眼。纳兰硕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有迹可循的担忧。 强忍住胸口处想要呕吐的感觉,江染雪笑着勉强扯了扯唇角。“我没事!” “仵作,把尸体抬回去检查一下死因。”朝她抿唇一笑,纳兰硕柯的眼眸里,却没有一星半点的笑容。江染雪清晰的看见了,他眼中的烦躁和忧愁。” “怎么了?”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江染雪轻声问道。 纳兰硕柯摇了摇头,笑得有几分勉强。“没什么。” 见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烧焦的尸体上,江染雪偏头想了想,挑眉问道:“是不是断了线索?” 纳兰硕柯点头不语,江染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姚之鸣如此烈性,连对自己都如此心狠手辣!” “他不狠辣不行,此事一出,他死罪难逃。被押入监狱,活罪只怕也难逃!更何况,姚家在京城家族庞大,死他姚之鸣一个,保全了整个家族和他的妻儿老小。他一点都不亏本!”正当此时,带着一干衙役检验了现场的赵纲向两人走了过来,接口道:“纳兰大人,此事牵连之广,只怕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是我疏忽了。”纳兰硕柯唇角紧抿成一线,淡色的唇也变得有些发白。“我早该料到,他是不会给我任何机会的!” “由此也可以推断,姚之鸣背后的势力。实力很庞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赵纲那刚毅的眉宇间,也显得忧心忡忡。“若非走到了绝路,以姚之鸣这种人的心性,是绝不会走上这一条路的!”许是有江染雪在场的缘故,赵纲说得很是含糊。 江染雪闻言,心中一动。方知道他们此次,图谋的不只是一个小小的姚之鸣和杨程远。甚至不单单是一个简单的建乐城盐铁司。有什么东西,在江染雪心中迅速地一闪而过,却快得她怎么抓也抓不住。江染雪只觉得,自己仿佛不小心陷入了一个激流湍急的漩涡之中。 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江染雪暗道:果然是命运天注定,半分不由人啊!从初初来到这个世界,她就只想风平浪静地过日子,不想卷入这个权利的漩涡。却不料身不由己,一次又一次地,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动着,越陷越深! ☆、要做就做大(2) 或者,从她一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她的命运,不可能一帆风顺罢!莫名其妙地被人追杀,神秘莫测的身份背景,又如何能树欲静而风不止呢?! “如此一来,咱们追寻了许久的线索。便就这样断了!真是可惜啊……”赵纲的重重叹气声,将江染雪从沉思中唤醒了过来。“此次大人不惜以千金之躯,以身犯险。还差点赔上了一条性命,没想到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真是遗憾之极!”” “哼!”纳兰硕柯唇角微动,溢出一声冷哼。“没那么简单。他以为一死就可以一了白了么?就可以掩盖他们那些丑陋的罪行吗?就可以从此无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5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5部分阅读 迹可寻么?没那么容易!” “这么说,大人……”闻言,赵纲眼前一亮,挑眉笑问道。纳兰硕柯点点头,默不作声。许久,脸上的暗色才缓缓退去,露出一丝清浅的笑容。“线索没有断,只是需要费更多的波折而已!” 这一笑,如霁风朗月。又似一轮清亮的月华,破云而出。让江染雪看得微微一怔。待她回过头来之时,却听见纳兰硕柯对她说道:“走罢,咱们先回知府衙门看尸检结果再说!”” 仵作的动作非常迅速,待几人回到知府衙门之时,那具近似姚之鸣身形的死者的死因结果已经出来了。“回大人,这姚之鸣并非是被火烧伤。而是在火灾之前,就已经中了鹤顶红之毒。” “什么?”江染雪心中诧异万分。“这么说,这姚之鸣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毒死的?” “不错!”仵作点了点头,恭敬地答道。 “为什么会这样?!”赵纲也显得十分的不解。“难道他并非自杀,而是被人害死的?是谁的速度这么快?竟然能抢在我们的前面杀人灭口!” 纳兰硕柯的俊颜上,黑得能拧出水来。皱了皱眉头,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再验!”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看看其他人的死因如何?” 仵作闻言,领命而动。手脚麻利地检验了起来。江染雪强忍着心中反胃的感觉,安静地陪在眉头紧蹙的纳兰硕柯身边。时间在一分一秒中静静地流逝。 每当仵作报出一具尸体的检验结果之后,他那双好看的剑眉便不由自主地皱紧一分。等到最后一具尸体的检验结果出来之后,他的双眉几乎拧成了一团。“这么说,这些人都是先中毒死亡,再被火烧的?!” “回大人,理论上说是没错的。”仵作躬身,诚惶诚恐地说道。 “来人啊!”纳兰硕柯唇角一沉,声音更冷。“去将盐铁司大小官员的外貌特征,身高体重的资料给我找来。对比一下,与这几个死者相符么?” “是。”衙役匆匆领命而去,一个时辰之后手握卷宗而来。纳兰硕柯接过卷宗看了看,又递给仵作,道:“麻烦你仔细对比一下。” 又是一番匆匆地忙碌之后,衙役的结论将纳兰硕柯眼眸中唯一的一点希望瞬间泯灭:“回大人,小人有八成把握推断,这些死者,就是卷宗上的这些人。” ☆、要做就做大(3) 纳兰硕柯眸底暗色更浓,半响方冷冷的说道:“你说有八成,只怕九成九都是真的了。” “为何?”江染雪挑了挑眉,不解地问道。 “因为盐铁司知事右手有六根手指,如果是姚之鸣找人代替,想掩人耳目的话。自己逃之夭夭的话。仓促之下,他是无法找齐几个身形,外貌特征都相似的替死鬼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纳兰硕柯疲惫地说道。” 江染雪接过卷宗看了看,蓦地眉头一皱,黑眸一亮,道了声:“不对!” 江染雪接过卷宗看了看,蓦地眉头一皱,黑眸一亮,道了声:“不对!” “怎么了?有何不对!”扭头望了望她,纳兰硕柯眸光一亮。 “行……大人,你看。这卷宗上,盐铁司的官员从都转运使,到同知、副使、判官、经历、知事。一共是六个名额。但眼前却只有四具尸体。” 硕柯二字,本已脱口而出。但是瞥了瞥纳兰硕柯身旁的赵纲,江染雪又生生地收了回去。“我记得从钱肆意大人死后,副使一职尚没有官员补上,是吧?!”” “没错。”纳兰硕柯眼睛一亮,答道。 “所以说,这些死者里面还缺了一个人!”江染雪勾唇一笑,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 “仵作,查一查谁是漏网之鱼。”纳兰硕柯不由得汗颜,方才自己愁眉不展,竟忽略了如此明显的一个细节。若非江染雪的提醒,他差点要犯一个大错误了。 不待他发言,仵作已经开始行动起来。江染雪也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盏茶的功夫之后,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朱庆年!” “这么说,这些死者,都是朱庆年毒死的?然后他再畏罪潜逃!”闻言,赵纲挑眉问道。 “未必!”纳兰硕柯摇了摇头,抿唇说道。 赵纲微微一怔,不解地问道:“为何?” “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动机这样做。”低头沉思了片刻,纳兰硕柯娓娓说道。 “他若是发现事情败露,自己逃跑便罢。没有必要杀死同僚。朱庆年到任盐铁司的日子并不太长,就算掺和其中,也不会涉及太深。所以,他没有任何理由要杀人灭口。可最有动机的姚之鸣,却已经死了……” “以我对朱庆年的了解来说,也不像是他。”偏头想了想,江染雪出声附和道。 “此人虽心狠手辣,精明却也自私。以我看,多半是姚之鸣发现事情败露,自知法网难逃。临死之前欲遮掩事实真相。所以动了杀机,欲杀人灭口。可却行事不周密,被朱庆年发现,所以朱庆年才得以逃过一劫!” “赵大人。”纳兰硕柯扬了扬眉,并不说话。片刻后,才开口唤道。 赵纲敛首恭敬地说道:“在。” “我嘱你暂代建乐知府一职,并立刻发文全城戒严,通缉逃犯朱庆年。”沉吟了片刻之后,纳兰硕柯发号施令道。 “是。”闻言,赵纲精神一振,领命道。 “我来替大人起草文。”江染雪站起身来,主动请缨道。自杨程远被捕之后,知府府已经成了一潭死水。吴成杰不消说,自然是跟着杨程远锒铛入狱。纳兰硕柯现在身份贵重,赵纲又岂敢开口让他继续充当师爷一职。那剩下的,就唯有自己这个闲人了。 ☆、要做就做大(4) 赵纲闻言,赞赏的看了她一眼。面上神色一喜,却又有些犹豫地看了看纳兰硕柯。见他脸上并无异常。这才点头笑道:“那就多谢江师爷了。” “一起去罢。”纳兰硕柯突然站起身来,对两人说道:“如今百废待兴,有许多事情需要咱们来做。这两天,只怕要辛苦二位了。” 江染雪心知他所言非虚,向朝廷禀报此事,斟酌奏赵辞,等待新任知府前来接任的同时,还要了结了盐铁司和杨程远的案子。” 安抚建乐城百姓的民心,翻查知府府往来公文书书信,以期从中找到线索……这如此种种,看似简单。做起来却极其繁杂,又岂是一朝一夕之事。 果然,不出江染雪所料。一行人连同赵纲紧急从布政司召来的帮手,足足不眠不休地忙了五天五夜,才将一个烂摊子理出了一个头绪。这期间,众人吃喝住皆在知府府。困了,就轮流在签押房旁边的休息室眯一会。 几天下来,江染雪熬得眼睛大了许多,整个人也清瘦了不少,眉宇间的疲惫之色尽显。纳兰硕柯劝了她许多次,让她回家休息,她却决然不肯。” 只念着能帮他分担一分,便是一分。直到第六日,九娘和宋夫子寻上门来,她才惊觉时间流逝得如此之快。 面对九娘一脸担忧的神色,江染雪不由得有些歉意。自那日公堂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回过家。途中只差人跟九娘带了口信,便忙得一直顾不上来。 九娘这次前来,大概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见她连续数日未归,唯恐她又出了什么事情。才顾不得许多的寻上门来。 “染雪,听话。跟九娘一起回去休息。”这一次,纳兰硕柯眼中,有明明白白的坚持。江染雪看得真切,唇角缓缓绽开一抹清浅的弧度。竟不假思索地点头同意了。纳兰硕柯见状,眉间神色一松,下一秒却又不由自主地扬了扬眉,为她此时的如此配合而差异。 “我是想着,事情过了那么久。贾六爷那里再不去交代一番,只怕是说不过去了。”他黑眸中的疑问岂能逃过她的法眼。 不知为何,自从纳兰硕柯此次醒转过来后,两人的默契竟越发深厚。经常是不用对方开口,彼此已经知晓了对方的心意。或者,这便是解开心结之后,两人之间的信任增加的缘故罢。 一边这样想着,江染雪一边笑着解释道。“所以于情于理,我都该走上这一遭的。” “睡了觉再去!”纳兰硕柯点点头表示赞同,却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好。”心知就算他不开口,九娘也不可能放过她的。江染雪索性答得干脆,卖他一个面子。 见状,纳兰硕柯俊颜上笑容慢慢漾开,嘴里却淡淡地说道:“贾六等人的行为,乃是大义之行。稍后知府府会发文表彰的。” “那我就替六爷谢谢右相大人了。”俏皮一笑,江染雪打趣道。 ☆、要做就做大(5) 眸色一暗,眸光明明灭灭间,纳兰硕柯一句一顿地说道:“没有人的时候,叫我硕柯。”他温如玉如的黑眸,半眯着,闪着危险的光芒。隐隐中,还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江染雪脸颊蓦地升起一抹不易觉察地红晕,嘴里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没事的话,小人便先行告退了。倘若朱庆年有任何消息,还请右相大人派人通知小人。” 纳兰硕柯挑了挑眉,眼睛一眯,正要说话。从一旁急匆匆地走来一个身影,江染雪朝他挑衅一笑,道:“大人,我可没有犯规哦。”说罢,朝她勾唇粲然一笑转身离去。” 纳兰硕柯不悦地望着她清丽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眼中恨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转身淡淡的问道:“何事?” “回大人,兴宁县传来消息。朱庆年并未回去。到目前为止,属下们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踪迹!” “给我继续查!”纳兰硕柯脸色一暗,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一旦发现他的踪影,立刻将其逮捕归案。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经此一役,朱庆年与江染雪的仇怨越结越深。朱庆年存在一天,江染雪便多几分危险。倘若他不早点除去这个祸根,他日便后患无穷…… “是,大人。”来人躬身答道,转身匆匆离去…… 江染雪本想浅眠片刻,敷衍了九娘,便去找贾六的。谁知连日疲劳过度,头一沾上枕头,便闭眼睡去。 这一觉,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待她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中山。穿衣,起床,小小的厅堂里,充盈了饭菜的诱人香味。勾得江染雪食指大动,垂涎三尺。 “醒了啊,饿了吧?”九娘含笑盈盈地看着她,仿佛会掐算一般,时辰拿捏得刚刚好。“快吃吧,都是些你喜欢的吃食。” “嗯。”江染雪顾不得许多,端起碗筷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那姿态,大有风卷残云之势。“九娘你也一块吃啊。对了,夫子呢?怎么不见他?” “我们早饭已经吃过了,现在还不到中饭时间,并不饿。你自己先吃吧,慢着点,别噎着了。”一边替她朝碗里夹菜,九娘一边和声细语地说道:“你夫子他吃完早饭便出门了。” “夫子出门有什么事么?”一边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嘴里,江染雪一边挑眉问道。 九娘唇角笑容渐淡,敛眸说道:“前些日子出了那样的事情,咱们的烧烤炉也丢了。这些日子因为衙门那边一直没个准信,我们也没心思张罗这些事情。这不,昨个儿你夫子见案子已经尘埃落定,便想着咱们也该重操旧业,开始营生起老本行来了。所以,今个儿才起了个大早,想重新找铁匠打造一个烧烤炉。” 闻言,江染雪微微一愣。黑眸里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九娘见状,也眸光一闪,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染雪,这杨程远已然伏法,按说,你已经没了书启师爷这份活计。要不,等帮右相大人理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案子。你就回来帮我们吧。咱们一家人一起干,齐心协力。照之前那架势,不出一年,咱们就能再建乐城买几间属于咱们自己的屋子。有一个属于咱们自己真正的家!” ☆、要做就做大(6) 九娘目光恳切,语气诚挚。隐隐中还带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恳求。江染雪冰雪聪明,略一思忖便知道了她的意思。于是开口笑着试探道:“九娘可是不喜欢我在衙门里的这份活计?” “九娘知道,师爷这活计束脩高,又体面,还有前途。可是染雪,咱是个女儿家,不比男子。那前途即便看起来繁花似锦,也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而已。咱不能要,也要不起!”九娘一字一句,句句诚挚,眸中渐有水光。” “染雪,九娘知道你志向远大,并非平常女儿家。可我与夫子,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只求咱们一家能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便余愿足矣!这次你出事情,更让我们明白了这个道理。染雪,九娘知道如此是拘了你这个人才。可是,九娘真的不想再看你有半分闪失” 余下的话梗咽在九娘嘴里,她却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江染雪心中明白,前些日子自己被人追杀,九娘和宋夫子遭池鱼之殃被无辜绑架,还有前些日子没日没夜的担忧,都让九娘那根紧绷的弦再也撑不住了。 不过,她更知道,九娘此番的意思,不仅是想让她退出衙门,远离这个是非圈子。更是间接地逼着她表态,想让她了断自己与纳兰硕柯的关系。” 此点猜测并非江染雪疑心过重,而是她太了解九娘了。单从她回家后决口不提纳兰硕柯的名字,一反平日里对他的好奇和赞誉。 一口一个右相大人,便可以窥见其中蹊跷。“九娘,在这个世界上,染雪只有你和夫子两个亲人。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言好了!”想了想,江染雪再次开口试探道。 果然,九娘在略微思考之后,便开门见山的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染雪,九娘问你一个问题,纳右相大人,是否已经知晓你的女子身份?” “是。”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江染雪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染雪心中,是否对他心有爱慕之情?”这一次,九娘更加直截了当。 “没错。”点点头,江染雪毫不犹豫地承认道。 闻言,九娘顿时敛去了唇角浅淡的笑容。眼角布满细纹的眸子里,暗色渐浓。 “染雪,纳兰公子是个万中挑一的好男儿。才貌双全,不,准确的说,是才、貌、势三全。可,他绝非你的良配!” 自从知晓纳兰硕柯的身份之后,九娘以往对纳兰硕柯的好感。全部被他骇人的身份抹杀得一干二净。“你与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俗话说,门当户对,门当户对。染雪,纳兰公子不是咱们高攀得起的。” 见江染雪低头不语,九娘又继续说道:“而且,这‘燕回’朝有谁人不知,右相纳兰瑜,生性风流,是个不折不扣的多情种子。与当朝七公主,更是暧昧有加。这样的男子,纵使你心中有他,他心中也有你。可是你相信,他能给你一个幸福么?他能对你从一而终吗?他的身与心,都不会被别的女子分享吗?” ☆、要做就做大(7) 江染雪摇头不语,算是默认了九娘的话。见状,九娘又继续说道:“染雪,你常与九娘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相信我。纳兰公子绝不是你的一心人。即便,即便他有这个心,我也怕他没有这个力。你要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在他的位置,很多事情,都未必能由得了他的意愿的!” “九娘,你别说了。让我想想。”心中陡然沉了沉,江染雪皱眉打断了九娘的话。” 闻言,九娘面色一松。继续说道:“建乐城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我和你夫子都喜欢上了这里,准备在这里安家落户。若然有命,下半辈子做一个富家翁,也不是不可能的!” “九娘真的准备在建乐城安顿下来?”见她说得郑重,不像是为了怕她带他们离开建乐,奔向京城所刻意而言。江染雪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当然。”九娘粲然一笑,神色顿时带了些许欢欣。“建乐城是我们的福地,让我知道,原来我也是有用武之地的。” “既如此,那待会夫子回来,烦请九娘转告他一声。暂时先不要做烧烤炉。”偏头想了想,江染雪心中已是有了算计。” “为何?”以为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仍不能改变江染雪的心思。九娘不由得泄气,面色的神色也顿时阴郁一片。 见状,江染雪哪里不知她所思所想,于是勾唇笑道:“九娘别急。咱们不是不做,而是要做就要做大。我现在暂时只有初步的构思,一切,等有了眉目我再与你细细说来,可好?”放下碗筷,江染雪望着九娘,神色诚挚。 九娘面色一喜,连连答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江染雪见到贾六之时,贾六正和一帮子手下在划拳喝酒。听闻下面来报江染雪的到来,贾六赶忙放下手中的酒杯,热情地迎了上去:“建乐的地面邪,说曹操,曹操就到。江先生里面请!” “我说我耳根子在发烧呢,原来如此!怎么?六爷在念叨我什么呢!”江染雪脚步微驻,含笑盈盈地望着贾六。“是不是在怪我这几日都没登门拜谢?”跟贾六熟悉了,知道他是个能开得起玩笑的人,江染雪与他自然也就是不再如当初那么拘束了。偶尔也开一点这样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江先生这样说,可让我的脸往哪里搁?”贾六一边将她往屋子里迎,一边笑着说道:“我感谢先生还来不及呢,怎么敢怪罪先生?” “哦,感谢我?此话怎讲!”江染雪扭头笑望着他,秀眉一挑。 见他二人进来,屋子里的人早就恭敬地站起身来,笑迎着他们。贾六把江染雪让到了上座,复又指了指高案上的锦旗笑道: “先生瞧瞧,那是什么!”顿了顿,他又砸吧着嘴继续说着,眉宇间还带了几分若隐若现的得意。《小说下载|wrshu。》 “方才官府来人,给我们送来了这面锦旗和一百两赏银。钱不钱的倒也不打紧。重要的是这份殊荣。那可是建乐城百姓开天辟地的头一份啊!由咱们‘燕回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大人亲自颁发,这面子,啧啧若不是托了先生的福气,我贾六哪里会有今天这一遭啊!” ☆、要做就做大(8) 江染雪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暗忖纳兰硕柯动作真是迅速,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嗳,这是六爷应得之份!与我有何干系?!当初若不是六爷仗义相救,染雪今日又哪有命站在此处。” 贾六心领神会地一笑,并不打算同她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结。只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递给江染雪。正色道: “无论如何,江先生是我贾六的贵人!一切尽在不言中,以后江先生但凡有任何需求,只要您说一句话。无论刀山火海,我贾六要是皱一下眉头。就绝对不是个带把的!”说罢,他将手中佳酿仰头一饮而尽。末了,才爽朗笑道:“这一杯,为我有幸结识江先生而喝。贾六就先干为敬了!” 江染雪见状,心中一动,并不说话,只爽快地将杯中之物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方才放下酒杯,撩了撩衣袍款款而坐。抬眸望着贾六,似笑非笑。 “六爷说什么贵人不贵人的,便是见外了。染雪与六爷,一见投缘。自那日六爷鼎力相助之后,染雪更是视六爷为生死之交!朋友之道,贵在坦诚。以后六爷与染雪,勿需要如此客套!” 贾六闻言,身子微微一颤。一双细小的老鼠眼中,有水光一闪而过。颤抖着手拿起杯子,仰头又饮尽一杯酒。片刻后,贾六才平复了胸中的澎湃起伏。只掷地有声地吐出一个字。“好!” 在家中已经吃饱喝足,是以江染雪此刻并没有半点食欲。但是因着她心中有事,帯着目的而来。所以还是在贾六等人的力劝之下,坐下来与众人一道觥筹交错。 因为江染雪心知,无论任何时刻,酒桌上都是最容易办事的地方。果然,一席酒下来。江染雪与众人的感情,又熟络了几分。你来我往之间,江染雪装作不甚经意地笑道:“今日前来,除了道谢之外。小还有楼一事想拜托六爷。” “江先生但说无妨!”贾六看似醉意朦胧,一双晶亮的小眼里,却闪着精光。 “六爷知道,我是兴宁人氏。对建乐城并不熟悉。而六爷是地道的建乐人,熟知建乐的大街小巷。所以,染雪想恳求六爷,帮染雪选一处人气旺盛的店面。”见贾六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江染雪禁不住莞尔。笑着将绣球抛了出去,便不再说话。只看贾六对她的这个绣球感不感兴趣! “哦?江先生想开店?”贾六眼前一亮,复又迅速地沉了下去。只淡淡的问道。“不知先生想要作何营生,说出来让我心里有底,才好替先生揣摩一下。”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我家的老营生九娘烧烤咯!”江染雪心中镇定自若,于是笑得也是云淡风轻。“小打小闹,当是糊口罢!”果然,她的目光在瞥见贾六眼中迅速闪过的精光之后,笑容更甚。 “先生在夜市的摊子不是做得好好的么,怎么突然打算开店了?”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贾六装作很是好奇的样子问道。“我记得,九娘烧烤在夜市的生意火爆得紧。” ☆、要做就做大(9) “夜市生意虽然不错,可是我家九娘和夫子都一把年纪了。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我不忍心。再则,摊子总归是摊子。不能做大做强。所以,这一次我想改一改风格!”江染雪并不隐瞒,只微笑着说出实情。 “原来如此。铺子绝对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保证替先生寻一处风水极佳的旺财之处。”贾六拍了拍胸膛,言语中有些羡慕之情。“先生这一次,定会财源滚滚的!” ” “承六爷吉言!”见鱼儿慢慢上钩,江染雪勾唇一笑,道:“财源滚滚不敢说,发点小财还是可以期待的。也不知六爷有没有兴趣一起”铺陈了许久,江染雪终于在勾起了贾六的兴趣之后,说出了今天的来意。 “先生肯提携贾六,贾六自然是荣幸之至!”贾六心中一动,欣喜不已。“只是,平白无故被人分了一份利润,这样对先生怕是不好罢?” “千金难买真情意!只要六爷有兴趣,那此事便这么着定了!六爷一概不管,待开业之后,所有利润你我五五分层!”利润自然会少很多,可对江染雪来说,能安全到手的利润才是真真的利润。” 经过这些日子的风风雨雨之后,她觉得一家人的平安,比什么都来得重要。这也是她今日拉贾六入干股的重要原因。 有了贾六这个地头蛇,以后他们在建乐城的日子,自当顺风顺水。再说,朱庆年至今下落不明,有了贾六的帮衬。以后自己一家在建乐城,也不至于无依无靠。 “不,不行!先生若让我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做,便白白分红。我宁可不做!”贾六摇摇头,道。 “这样吧,开店的银子我来出。就用今日官府奖赏的这一百两银子。反正这银子我也是想着与先生一人一半的,如今正好。拿来做了咱们的本钱!这事倘若先生不依了我,那我是决计不肯同意入伙的!” 见他说得异常坚决,江染雪心中微动。转念一想,自己如今也正囊中羞涩,虽说家中所有积蓄,开一间店还是勉强够的。 可是她的其他打算,就只怕要落空了。一念至此,江染雪也不再忸怩,只爽朗一笑道:“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至于利润么”见她同意,贾六高兴地咧嘴一笑。“五五是决然不成的。三七吧!”说罢,他特意抬眸看了一眼江染雪。 江染雪心中再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地说道:“好,三七就三七。银子是六爷出的,三七我已经占了很大便宜了!” “我三,你七!”闻言,贾六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道。 “我除了银子,什么也不能出。如果还敢如此不知好歹,还怎么好意思出去混呢?这建乐城谁人不知,九娘烧烤那是独一份,旁人是学也学不来的!有了这独门秘籍,想不赚钱都难。所有,要说沾光,是我沾了江先生的光才对!” “不行!”江染雪闻言,眼眸中闪过一抹亮色。摇头说道:“我决不能让六爷吃如此大的亏,这利润,还是五五!” ☆、要做就做大(10) “四六!”想了想,贾六一锤定音。“我四你六,先生若是再争,我便不做了!” “好!”江染雪勾唇一笑,仰头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 开店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贾六的办事效率也不是一般的高。不过三天功夫,便果真找到了一间合适的店面。江染雪亲自去实地勘测过,店面位于建乐城的饮食一条街,无论从地理位置、口岸、人气来说,都是上上之选。” 心中感慨着贾六办事能力之强的同时,也曾担忧他会使用什么不太正当的手段得到这间店面。但贾六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这店面是他花高价外加一点小小的手段得来的。原店家虽不说因此兴高采烈,但也绝对是心甘情愿的。 末了,贾六还补充了一句:“先生,你放心罢。如今我也是有正经营生的人了,再不会像以前一样胡作非为了。倘若行事一点分寸也没有,不只是害了我自己,还要连累先生。那我还算是个男人么?!” 这么一说,江染雪终于放下心来。于是开始着手准备起来。各项准备事宜,进行得异常顺利,一切都按照江染雪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夜市的摊子也恢复了营业。这一次,依旧是九娘和夫子上场操作。不同的是,这回九娘却多带了一个徒弟。 原来,经过江染雪与贾六、九娘的商量之后,都认为目前夜市的摊子人气不错,回头客也多,就这么白白的放弃了,很是可惜。 但倘若叫九娘亲自来做,又分身乏术。于是几人便寻觅了一个靠得住之人,做了九娘的徒弟。想趁着店面未装修整理妥当之前,先将她带出来。 待以后店面正式开张,九娘便将生意交给她。利润则按照三股分成。九娘,贾六和徒弟各一份。当然,为了避免教会了徒弟没了师傅。九娘还是小心谨慎地留了一手。 其中一些特殊的材料,九娘没有全盘交给她徒弟。只是每次摊子上的材料用完之后,九娘便将自己秘制的酱料从家中带来。 如此虽然麻烦一些,却也省心。江染雪看在眼里,却只是一笑了之,并不阻拦。 然而烧烤店的事情进行越顺利,江染雪心中却越纠结。离纳兰硕柯离开建乐城,已经足足三天了。临硕柯前,纳兰硕柯专程抽空来找了一趟江染雪。 本意是让她跟随自己一起去兴宁县煤矿的。江染雪心知他此行,是为了收回这个被盐铁司贱卖的煤矿,顺便看看能否打草惊蛇,找出煤矿背后神秘的主人。 由纳兰硕柯的口中,江染雪得知,这个看似毫不起眼的兴宁煤矿,每年能带给矿主的利润,简直多得令人咋舌! 这些巨大的财富如果落在有心人的手里,加之十余年如一日的积累,只怕抵得过“燕回朝”三年的国库收入。倘若此人手段了得,很会经营。只怕鸡生蛋,蛋生鸡。累积的财富,能在国中掀起一股惊涛骇浪来! ☆、想念(1) 不是不令人心惊,不是不令人害怕的!可此时的江染雪,哪里还如当日般单纯。她心知纳兰硕柯一路行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必定是经过了周密的计划的。 所以下意识的,她不想参与到这场巨大的阴谋之中去。虽然如今的她,已不可能置身事外。可是,能少知道一点,危险便少上一分。不是么?! 再则,自张二狗死后,江染雪心中的那个结,一直隐藏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如一根尖锐的刺,时不时地冒出来戳上她一回,让她痛不可遏!” 如今大仇虽然得报,可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却再也不能复活!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说到底,江染雪也逃不过良心的谴责! 忘不了,白发苍苍的慈母那无声的哭泣,忘不了张二狗年轻俊俏的未过门的媳妇,那双血红的双眼,满腔的恨意和恼怒,一字一顿的“杀人凶手”,和那用尽全力的一耳光。 忘不了六儿的漠视与责备。忘不了老太太那如利刃一般的目光。忘不了,百姓对她的唾弃,讥讽和责骂。忘不了,那撕碎的银票,如翩飞的白蝶,带给她的震撼和触动!” 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张二狗终是因她而死。她又如何能逃得过良心的谴责!所以,每日午夜梦回无法成眠,便成了江染雪活生生的现世报!对江染雪来说,这报应,来得还是太轻了一些。上天对她,总还是宽厚的! 所以,当纳兰硕柯叫她故地重游之时,她想也不想地便拒绝了。时至今日,她依旧无法去正视那一双双满含责难和痛恨的眼眸,无法逃得掉她良心的枷锁! 犹记得那时,纳兰硕柯怔怔地看了她半响。最后,终是无奈一笑。抚了抚她如墨的青丝,笑道:“随你罢,染雪。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强!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有些事情,你越是逃避,越会成为死结!越不敢面对,越不能解决问题!” 说罢,纳兰硕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翻身上马,策马奔驰而去。徒留下江染雪一人,站在空旷的街道上,黑眸水光渐氲。 原来,他想带她去,不是为了想让她帮他除难解惑。原来,虽然她从来不说,可她的一切,他皆是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原来,从始至终他都是知道的 临行前纳兰硕柯还说,待他处理完兴宁煤矿的事,便要启程回京了。他希望她能同他一道回去。彼时,他目光清澈坚定,而她,则惶恐茫然不知所措!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去或留,成了这么大的一个难题! 如今纳兰硕柯离开已整整三天有余,而彼时他说,快则三天,慢则五天必回!希望到时她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带着希望而去,把难题留给了她。而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从他昏迷的那段日子,她便知,她的心中是有他的,是爱着他的!只是,这样的爱,到底有多深。能否抵得过九娘心心念念的期盼和亲情,能否抵得过她对平凡生活的渴望?她不知道! ☆、想念(2) 而他,她知道他心中亦是有她的。只是,他的感情,能否抵得过世事的无常变幻。能否抵得过两人身份地位的悬殊。能否抵得过他们之间种种的困难与阻碍?她就不得而知了! 纳兰硕柯比江染雪预想中回来得要晚得多。本来三、五天的行程,却拖延了十来天也迟迟不见踪影。江染雪心中先是疑惑,后来担心出了什么事情,慢慢的开始有些着急起来。 但从兴宁县衙发来的公文来看,又并未发生什么大状况。于是她只能猜测是事情遇阻,办得并不顺利。” 若不是店铺开业在即,她实在抽不开身,估计江染雪恨不得立马赶去兴宁县看个究竟。就这样,江染雪一边在心中自嘲着:再聪明的女人,一旦遇见了情爱之事,智商也为零。一边在众人的迫切期望中,迎来了九娘烧烤店的正式开张! 这一次,“九娘烧烤店”的开业,很是低调。但由于之前“九娘烧烤”便名声在外,而近段日子以来,江染雪在建乐城更是名声大振。是以开业当天,“九娘烧烤店”依旧是宾客满座,生意爆好!” 不请自来的布政使赵纲,让江染雪大吃一惊的同时,也给足了江染雪的面子。不仅对烧烤的味道赞不绝口,更是亲自为“九娘烧烤店”题了一块匾额。 江染雪心知,赵纲此举除了是因为在此次盐铁司事件中,自己无意博得了他的好感之外,更多的则是看在纳兰硕柯的份上。 她心中明了,所以表现得不咸不淡,宠辱不惊。可越是如此,赵纲越对她赞赏不断,青睐有加。 如此种种,落在了慕名而来的食客们眼中,对“九娘烧烤店”的好奇心,不由得又浓烈了几分。是以几日下来,“九娘烧烤店”竟在食客们中传了个遍。对此,江染雪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眼见着生意越来越好,他们原本预定的人手,根本不够用。江染雪临时又从贾六手下,抽调了几个机灵能干又勤奋懂事的,来做跑堂。换上新装,流氓地痞成了店小二,食客们对此先还是很有些心有余悸的。 可三五天下来,发现这些地痞流氓们,不只没有了往日的煞气,招呼得更是殷勤有加。心中的忐忑渐渐消除。于是慢慢地便也习以为常了 见此情形,江染雪心中的不安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本来对聘用这些小混混做跑堂的,九娘和夫子是极其反对的。 可江染雪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便竭力说服了他们,冒险行了这一着。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这样一来,她心中的一块石头便也落了地。 这日清晨,是纳兰硕柯离开的第十二日。江染雪早早地便起了床,开始准备过新的一天。 因着衙门的事情已经忙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这两日赵纲便特许她不上衙门了。所以当她推开门,正准备到店铺里去时,门前一个清秀挺拔的身影,让她彻底的呆住了 ☆、想念(3) 初冬难得一见的晨光中,纳兰硕柯含笑而立。薄雾冉冉缭绕,氤氲了面前人清清冷冷的傲然身姿,一袭白色的长衫,更如明月轻风般飘然出尘。 面前的人,深情地凝望着她,那神态有若等候千百岁月之久,让她点漆般的黑眸,一下子就湿润了起来。勾唇,浅浅一笑,她道:“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纳兰硕柯莞尔一笑,漆黑如玉的眸子里,流光溢彩。”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往日里在书上和戏词里看见这样的句子,江染雪终是不屑地一笑。到今日,她总算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着“相思之苦”了! 然而,见面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消散。片刻之后,她心中又升起了浓浓的担忧。 果然,短暂地交代了未能按时归来的原因之后,纳兰硕柯开门见山地对江染雪说道:“染雪,昨日我接到圣上密函。令我速速归京。明日,我便必须得离开建乐城了!” “哦”江染雪茫然地应了一声。声音中拖着长长的尾音,心中却暗自思忖:抉择的时候,终于要来了么?!” “染雪,跟我走好么?”见她低着头不敢正视自己,纳兰硕柯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拉起她的手,声音诚挚。“我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他的声音,如海底的沉香木,暗哑而磁性。带着无法言语的蛊惑。闻言,江染雪身子微微一颤。这些日子以来心中的那点犹豫,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电光火石之间,她心中已然有了定论。抬眸,静静地注视着她,她的唇畔慢慢绽开一朵如花的笑靥。“容我想想再说!”容她想想,该如何开口说服九娘! “好!”纳兰硕柯黑眸中的星光一黯,复又若无其事地笑道:“我等你!” “不会让你等久了的,下午,我便会给你准信。”想了想,江染雪又急着补充了一句。 “嗯。”他心中一动,眸中星光再盛。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地笑道:“染雪,无论怎样,我都会一直等你的!希望你不要被表象迷惑了双眼,罔顾了我的一份心思,和你心中最真实的感觉!” 说罢,纳兰硕柯笑着转身离去。徒留江染雪呆呆地站在原处,茫然地思忖着他话中的深意! 与九娘的谈判,异常的艰险。对于她想要离开的决定,九娘的反应异常的强烈。就连一直很理性的宋俊夫,也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和风度。同九娘站在同一战壕,反对江染雪的离开。 自绑架事故之后,宋俊夫已经知道了江染雪的女子身份。那是他在纳兰硕柯昏迷的期间,见到江染雪没日没夜地守候在纳兰硕柯的床前,任凭九娘怎么劝说也不肯离去的情形之后,才产生怀疑的。 九娘同江染雪说了他的疑惑,两人合计之下。还是不要再隐瞒他了。于是便由九娘找了个机会,将江染雪女扮男装的事情告诉了宋俊夫。 ☆、想念(4) 原以为宋俊夫会因此生气的。没想到他异常的开明,对江染雪身为女儿身,却如此聪慧能干的事情,在感到惋惜的同时,也赞赏有加。至此,一家人再没有秘密可言。经过了那一劫,这三个毫无血缘的人,感情也比之前更为深厚。 没想到如今,他们却会因为一个纳兰硕柯,而争得面红耳赤。 “染雪,九娘知道你心中喜欢纳兰公子。可是就当是九娘自私罢,我真的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6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6部分阅读 望你能留下来陪我们两个老骨头。我和你夫子,都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再没有多少日子可过了。你难道就忍心丢下我们二老,孤苦伶仃的么”见硬的不成,九娘又使上了哀兵之策。” 闻言,江染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勾唇苦笑道:“九娘,夫子。我知道你们不希望我去京城,是觉得那是个危险之地,是非圈子。可,我爱他。倘若今日,我连争不都敢去争一争。试业不敢去试一试。它日我若过得不幸福,定会为今日之举而遗憾悔恨的!难道,你们希望我这一生,都活在遗憾痛苦之中么?” 一场辩论大赛从中午僵持到了下午,最终以江染雪险胜而告终!得到了九娘和宋夫子的勉强首肯。江染雪的心,便犹如脱了线的风筝,恨不能一下子飞到纳兰硕柯的身旁。” 一路踏着夕阳的余晖来到建乐城知府府。江染雪左寻右觅,却没能找到自己想见的人。“纳兰师爷纳兰大人呢?”抓住一个熟悉的衙役,江染雪开口问道。 “出门逛街了。”衙役笑得很是神秘。“临走前右相大人吩咐下来,若是江先生来找,便叫你等一等他。他去去便回。”说道此处,衙役又顿了顿。道:“江师爷若没事的话,还是在签押房等等吧。我包你不虚此行!” 江染雪一头雾水,更是纳闷。再要问时,那男子又被人叫走。无奈之下,她只好折回签押房等待。不知是何原因,往日里热闹的签押房,此刻寂静得没有一星半点的人影。 按捺住心中的郁闷,江染雪静静地等待着。时光在一分一秒种流逝,待漫天绚烂的霞光渐渐淡去之时。签押房门口终于出现了两道挺拔秀丽的身影。 男的长身玉立,黑眸深邃,俊逸非凡。女的年方及笄,唇红齿白,琼鼻如削,腰肢纤细,玉腿修长,身材纤细却性感丰润。 有一种野性张扬之美,隐隐之中,又透露出一种不凡的尊贵之气。“硕柯”江染雪的声音,在看见纳兰硕柯身旁的如花美眷后,生生地收了回来。 “染雪,你来了。”绚烂璀璨的霞光,映在纳兰硕柯挺立料峭的脸庞上,越发显得他俊朗如玉。见了江染雪,他脚步微微一滞,那速度极快。若非江染雪专心致志地注视着他,是决计不会发现他的异常的。 “嗯!”江染雪点点头,决定不动声色,以不变应万变。 ☆、想念(5) 见她神色无异,纳兰硕柯漆黑如玉的眸子里,星光闪烁,颜色变幻不停。那遥远的眸底,是江染雪看不明白看不真切的深邃。 “瑜,她是谁?”还不容他开口,身旁的女子已经挑眉问道。 “我原先的同僚,建乐知府的书启师爷江染雪。”纳兰硕柯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片刻后方才不疾不徐地答道:“染雪,这位是东方云薇。” ” 东方云薇!原来是她 江染雪心中陡然沉了沉,原本就有些忐忑不安的心,瞬间沉重了起来! 往日那些若有似无的流言蜚语,一下子在她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东方云薇,当朝尊贵的七公主;传闻中与纳兰硕柯关系密切的皇室女子。倘若在今天之前,江染雪还可以将那些传闻当做笑谈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她又如何再淡定自若如从前?! 此时此刻,东方云薇出现在此处,难道只是一个巧合而已么? 不,绝不可能!” 是非之人,是非之时,是非之地。又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巧合?一个弱质女子,千金之躯,从京城山水迢迢地追随他来到建乐,那些传言,又怎会是假?! 空|岤不来风!看来,许多东西,别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惟独她像个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直到真相幻灭的那一天,她才发现自己有多愚蠢! “东方姑娘。”笑着点点头,江染雪的声音平静如水,心底却波澜壮阔。 “江染雪?!”东方云薇秀眉一挑,好似在思索着什么。看向江染雪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打量。“我听过你的名字。” “哦?”江染雪扬眉,诧异地望着她,目光却瞥向了纳兰硕柯。见他摇头示意不是自己说的,她这才自嘲的想:是啊,怎么可能是他!这种事,平常男子避之尚且来不及呢!更何况主动坦诚。 果然,下一秒东方云薇已经粲然一笑,解了江染雪心中的疑惑。“六哥说,此次建乐之行,他遇到一个很有趣的人儿。却没想到,六哥口中的江师爷,长得如此清俊!” 见她主动坦诚身份,江染雪也强打起笑容笑道:“七公主说笑了,草民怎么敢当此评价!”说罢,俯身便要拜下。“草民江染雪,见过七公主。” 东方云薇见状,连忙虚扶了她一把,不以为然地说道:“嗳,本宫此次乃微服私访,江先生便不用行如此大礼了。否则,泄露了本公主的身份,我可是不饶的。”说罢,她偏头一笑,模样俏皮可爱,野性之气顿消,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别样的妩媚。 江染雪看得微微一失神,心中不由得暗叹,这位七公主,野性性感中又带着一些天真妩媚,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却被她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再加之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就连她这个女人也禁不住看得失神。又何况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 一念至此,她悄悄地抬眸望了一眼纳兰硕柯,却见他亦一脸深思地望着自己。“染雪,我的提议,你有答案了吗?”敛眸,正色,纳兰硕柯问得郑重其事。 ☆、想念(6) 见他如此不避嫌,江染雪不由得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东方云薇,却见她也好奇地望着自己,笑问道:“什么提议啊,说来与我听听?” “我想请江先生到京城去做我的清客,为我出谋划策。江先生还没同意呢!”见状,纳兰硕柯笑答道。黑亮的眸光却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江染雪。 “那敢情好!”东方云薇闻言,笑着拍手说道:“如此,我六我便可以经常看见江先生了。”说罢,也满怀期待地望着江染雪。” 一时间,江染雪心中百感交集,心潮起伏。良久,她才抬眸静静地望了一眼纳兰硕柯。见他神色一片坦荡,眸中亦有期待之色。江染雪忽然勾唇,绽出一抹绝美的笑颜。“抱歉,江某恐怕要让两位失望了?” “为何?”闻言,纳兰硕柯黑眸中的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东方云薇却失望地问道。 “我双亲年事已高,父母在,不远游。我想,我是时候留下来尽尽身为人子的孝道了!”低头垂眸,掩盖了眼中的风云起伏。江染雪安静地说道。” “江先生原来还是个大孝子,真是其行可嘉!”东方云薇挑眉赞道。“只是可惜了,你不能去见识一番京城的繁华富足了!” “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勉强笑笑,江染雪不敢抬头正视纳兰硕柯的目光。“家中尚有点事,如此,我便先行告退了!”说罢,她朝两人颔首一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既然已经作出了抉择,便不能再拖泥带水!否则,徒惹自己伤心 “我送你!”身后熟悉的声音,徐徐幽幽,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一路无言,直到走出知府府门口,纳兰硕柯低沉落寞的声音,才回荡在薄薄的夜色中。“你到底,还是不信我!” 转身,抬眸,留给他一个最美的微笑。她静静地答道:“保重!” 第二日清晨,纳兰硕柯走的时候,江染雪没有再去送他。不是不想去的,只怕去了,便忍不住心中的不舍和哀伤。怕自己的眼神,会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抉择是那么的难,心中依然爱着他,所以她的决心是那般的脆弱。又怎么可能在此时此刻,去动摇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既然分别已经成了注定,相见,不如不见! 没有了纳兰硕柯的日子,生活依旧在继续。日子依旧按部就班地过着。可江染雪的心,却像缺失了一块似的,成天成天的发呆,心中依然是空落落的。 他说她不信她,其实怎么可能不信。在她看见他看向东方云薇的眼神之时,便已知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可是,那又如何?! 她在东方云薇毫不掩饰的黑眸中,看见了她对纳兰硕柯赤o裸的爱意。这样一个含着金饭碗出生的女子,金枝玉叶。爱得张扬,爱得大胆。她又如何争得过她,又拿什么来同她争?! 说她怯弱也好,说她胆小也行,说她是临阵脱逃的逃兵也罢。总之,她在窥视到东方云薇对纳兰硕柯的感情后,毫不犹豫地退缩了 ☆、想念(7) 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不信任他们之间的感情,能够深厚到可以抗拒来自这个世俗世界的压力。没有东方云薇,她尚且可以为他们之间的身份悬殊努力一番,争上一争。 可东方云薇的出现,就如同横在他们之间的一座不可跨越的大山。让江染雪瞬间便认清楚了事情的本质与真相,认清楚了,自己的命运! 既然他们之间注定没有可能,不如,早点斩断这份情丝。免得待日后深陷其中,退无可退之时,再来徒惹一地心碎!” 就让她,做一次鸵鸟罢! 连续在家中颓废了几日,一直忍耐她的九娘终于看不过去了。于是一大早便开始对着她咆哮。让她该干嘛干嘛去,不要窝在家里。看着九娘那一脸凶悍的表情,江染雪觉得十分的委屈。 都说失恋的人最大,可为什么她这个失恋的人,还要被吼啊?!可怜她情场失意,连窝在家里疗个伤都要被人撵出去。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啊? 懒洋洋地走出家门,江染雪却不知该何去何从。按照九娘的意思,要么让她到店里帮忙,要么自己去逛街,要么到衙门去应差。” 其实对她来说,这三个地方都不是最好的去处。前二个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后一个她又怕睹物思人。左思右想,都是两难的抉择。 站在门口思忖了片刻之后,她还是抬腿朝衙门的方向走去。自纳兰硕柯走后,江染雪便一直没去过衙门。生怕看见物是人非的情形,自己便会忍不住。 不知怎的,赵纲也未曾派人来找她。如今冷静下来,江染雪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该给赵纲一个交代。否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索性,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早晚都是要解决的,早一点总比晚一点强! 到了知府府,不巧布政使兼代理知府赵纲有事出去了。在签押房转了一圈,帮忙整理了一番文书。依旧不见赵纲的踪影。江染雪叹了口气,抬腿走出签押房,正要准备离开。却在知府花园里碰见了匆匆而来的衙役田七。 “哎哟,江师爷。你现在可成了贵人了。想见你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刚一见到江染雪,田七便笑着打趣道。言语间似有诸多不满。 江染雪朝他颔首一笑,挑眉问道:“怎么,田捕头找我有事么?”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田七爽朗一笑,重重地拍了她的肩头一下。道:“怎么,我想找你喝酒叙旧,联络一下感情,难道就不行了吗?莫非江先生如今成了右相大人跟前的红人,就不顾咱们旧时的情谊了?” 尽管来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咋听这两个字从田七口中大大咧咧地吐出来。江染雪那毫不设防的心,依然如被重锤猛地撞击了一下,隐隐作痛。 勾唇勉强一笑,江染雪强忍住心中的伤痛嗔道:“田大哥这样说,可就不够厚道了。右相大人与你我,都有一番同僚情谊。我与你们一样,都不过是他曾经的一个‘同僚’而已!” ☆、想念(8) “切,江先生你就别妄自菲薄,也别隐瞒了。这知府衙门里,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与纳兰大人的关系啊!”说道此处,田七故意顿了顿,停下来看着江染雪。 江染雪心中微微一颤,强作镇定地看着田七。却见他咧嘴一笑,又继续说道:“我就不明白了,右相大人的幕僚,可不比这知府衙门的师爷强多了。你怎么就不愿意去呢?” 原来他说的是这件事!闻言,江染雪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勾唇浅浅一笑,她若无其事地将那番“父母在,不远游”的说辞拿出来敷衍了一番田七。” 田七这才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说起来,江先生也是个怪人。你不知道,那日右相大人离开建乐城。知府府的人,甚至建乐城的百姓,有谁不是抢着十里相送。可你偏到好,连个人影也不见。” “纳兰大人连番四处张望,我们估摸着,他是在找你呢。原以为你有事被拖住了,会迟到一会。我们一边转圜着,一边等你。你倒好,压根不见人影。你没瞧见到了最后,纳兰大人那张俊脸黑得呀,直可以拧得出水来。”” 田七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略带了一些不满。“我说小兄弟,你就是不去,你也犯不着因此得罪右相大人啊。你要知道,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儿啊。发起威来,连建乐城都要抖三抖,何苦是咱们这些升斗小民。” “可不是有事绊住了么!”江染雪低头笑笑,长长的睫毛如翩飞的蝶。掩盖了她眼中的风云起伏。半响后,她抬起头来,已是笑靥如花。“纳兰大人,他,生气了么?” “右相大人生没生气我不知道,可他倒是托我给你带了封信。原本拿到信我就该给你送去的,结果这几日衙门里忙得不可开交,你又迟迟不见踪影。这一忙,就差点给忘记了。”说罢,田七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封得严严实实的信封,递给江染雪。 江染雪接过信,紧紧地拽在手中。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衙门里最近又发现什么案子了吗?” “那倒没有。”田七摇摇头,笑道:“还不是兴宁煤矿的善后事宜,兴宁县衙忙不过来。这不,赵大人才抽我带队前去协助。连续折腾了几天,方才回来。” 染雪,见字如面。 甚想你!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必定已经踏上了归京的路程。此刻秉烛夜书,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你述说。却终是化作一声无奈地叹息,回荡在这清冷的冬夜里。染雪,你可曾听见我的思念之声? 白日里看着你决然转身离去的身影,染雪,你知道么?彼时,我恨不得一把拽住你,将你绑架到京城去。让你留在我身边,再也不离开我半步! 可是,理智告诉我,我不能那么做! 因为,我早就对自己说过,无论你跟不跟我回京城。我都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地接受我,信任我,让我们之间,再无半点隔阂。 ☆、想念(9) 信任,始终是摆在我们之间的一个最大的难题!可是,为了你,我愿意去尝试! 染雪,白日里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相信,聪明如你,应该知道东方云薇不是我心中所爱。由始至终,我都只是把她当做一个自家的小妹来看待。无论别人怎么看,我以为,至少你应该相信,东方云薇,并非我们之间的障碍! 可当你毫不犹豫地说出抱歉二字时,我犹豫了。也许,是我错了么?!” 两个人,即便是再相爱,再有默契可有些话,也该相互坦言。而不是任对方相互猜忌罢?! 染雪,如果我错了。那么,此时此刻,让我对着天空那轮皎洁的明月郑重地告诉你我心中,由始至终,只有你一人,唯有你一人!再无,其他! 这次不强行带走你,是想给我们彼此一个缓冲的时间。待你想明白之日,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抑或者来京城找我。下一次,等我再来之时。江染雪,我再也不允许你逃避我们之间的感情! 不管未来有多难,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 硕柯!即日! 眼前的字迹,下笔清挺,力透纸背。刚劲中透着风雅之气。就如同他的人一般,见之不俗,让人赏心悦目。 原来他都懂,她心中所思所想所念所忧,他都清清楚楚地看得明明白白。那日她转身,看似潇洒。可只有她自己心中知道,彼时她的脚步有多沉重。原以为他会叫住她,甚至大步地冲到她面前,霸道地拦住她的去路,不让她走! 可终究,她还是失望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静静地站在原处。任她清瘦的身影渐行渐远。彼时,每行一步,离他远一点。她的心便痛上一分。 忍不住自嘲:人都是矛盾的动物,如她,一边信誓旦旦的要离开他。一边却在心中埋怨他看着她走远! 以为他是不在乎她的,没想到,他不是不爱,不是不在乎。只是比她自己还要看得清楚,看得明白 可是那又如何?! 就凭一封信,就能改变她的心意,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和障碍么?她不知道! 此时此刻的江染雪,异常的茫然。一封信,搅乱了她的一池心湖。也让她更加矛盾,更加无措 日子就在这样一天一天的纠结中过去。由于新任的建乐知府还未到任,一些交接事项也无法进行。江染雪这个上任知府衙剩下的唯一一个老人,自然而然还不能卸任。 于是依旧每天到衙门报道,帮助赵纲处理一些公事。算算日子,纳兰硕柯已经回京大半个月了。除了朝廷的邸报和公文,京城却再也没有只言片语捎来。 心中不是不期待的,可当这样的期待,一分一分地由希望变成了失望,再由失望变成了绝望之时。江染雪那颗曾经躁动的心,慢慢地沉寂了下来。 闲暇无事时,她也曾揣摩过自己的心思。那是一种很矛盾的感情既想忘记他,又怕忘记。既不希望纳兰硕柯再来搅乱她无措的芳心。又怕他真的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念(10) 当平和的心态不再,日子便成了一种煎熬。九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便隔三差五地,拖了她去逛街,喝茶,听戏。一段日子下来,不见成效。江染雪依旧愁眉不展。于是,下一次两人再出门时,便成了到九娘新结识的朋友家串门。 如此五次三番,加之每次串门回来,九娘总是在江染雪耳朵旁边念叨,这个朋友的儿子俊朗斯文,举止彬彬有礼;那个朋友的侄子聪明能干,经商是一把好手。” 渐渐地,江染雪也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面上却是很义正言辞地对九娘说道:“九娘,下次倘若你再这样。我便再不陪你出门了。你可别忘记了,如今我还是男子身份呢!” “染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要向前看的。”九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双布满细纹的眼眸里,有深深的担忧。“咱们总不能一成不变地活在过去,是不是?” “九娘,我没事的。你想多了。”江染雪敛了笑容,漆黑如玉的眸子里,星光迷茫。 九娘抬手摸了摸她光滑细腻的脸颊,正色道:“染雪,你虽不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可你心中在想什么,我自问还是知道的。这一次,我不明白你缘何突然改变了主意,留了下来。可是孩子,我知道这段日子以来,你一直不快乐!”” 顿了顿,九娘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继续说道:“虽然你什么都不肯说,可是染雪,我知道你心里很苦。这些日子,我和你夫子也不好过。早知如此,当初我们就不阻拦你了。染雪,也许你说的对,凡事都要去试一试,争一争,才知道到底行不行。倘若咱们自己都不曾尽力,到以后是一定会后悔的!” “所以,你想去就去吧。别再顾及我和你夫子了。如今烧烤店的生意已经上了轨道,咱们家的小日子可以说是蒸蒸日上。指不定等你下次回来,咱们早就搬新家了。所以染雪,你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再犹豫了!也别给自己可以后悔的机会!我你夫子,会在这里等你带着喜讯回家的!” 江染雪一阵苦笑,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九娘以为她是为了他们才留下的。殊不知,她与纳兰硕柯之间,隔了连她也没有把握冲破的障碍。那些,才是她迟迟下不定决心的原因! “容我想想罢!”良久的沉默之后,一声长长的叹息,回荡在了冬日午后寂静的小院里 冬日的清晨,一层薄雾笼罩了整个大地。天已破晓,浅灰色的天空逐渐被若隐若现的阳光所代替。打开院门,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江染雪的身子微微一颤。 整个人却不由自主地清醒了不少。胡同口传来了小贩叫卖豆浆油条的声音,回荡在清冷的街面。给原本寂静的晨光,增添了几分勃勃生机。 大街小巷的屋舍上飘荡着缕缕炊烟,给清晨的建乐城,增添了几分烟火之气。天边的苍穹处,一轮朝阳终于穿破云层,破茧而出。那耀人的光芒四射开来,不一会,屋顶上的白霜便悄然退去。 ☆、半喜半忧(1) 抬腿朝买豆浆油条的小贩走去,未行几步。江染雪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身影给挡住了去路。面前的男子,清清冷冷,挺拔刚健。 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中,却有一丝深不可触柔情隐藏其中。江染雪驻足,看着面前俊挺的容颜,嘴角扯开一抹毫不设防的微笑。“寒魂,你回来啦。” 眼前的男子,正是前段日子被纳兰硕柯和赵纲联手请去追击朱庆年的寒魂。“我回来了。”望见眼前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寒魂面上刚毅的线条顿时柔和了下来。唇角绽出一抹温柔的微笑,他抬腿,大步向她走去。” 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给她一个用力的拥抱。江染雪猛地一怔,尚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寒魂已经若无其事地放开她。望着他含笑而立。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耳根微微一热,江染雪低下头,掩盖了自己的局促和慌乱。片刻后,抬眸笑问道。 寒魂摇摇头,唇畔明媚若阳光的笑容顿时收敛了起来。“我根据线索,一直追踪他到了我朝与大祈国交界的边境地区。却没了他的踪影。”” “跟丢了就跟丢了吧,那线索本来就不知真假。当初他们派你去,本也是报着试一试的态度,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朝他安抚一笑,江染雪努努嘴道:“还没吃早饭吧,走,我请你喝豆浆去。” “好。”眼中闪过柔情,寒魂转身跟在静下来的身后,亦步亦趋。 “染雪”吃饭间,寒魂突然放下豆浆,一脸古怪的望着她。似想说些什么。 把油条撕成小块丢进豆浆里泡着一起吃,江小楼扬眉问道:“有事吗?” “没有,就是想叫叫你。”刹那间,寒魂脸上的古怪神色尽去。仿佛刚才不过是江染雪的错觉罢了。吃完早饭,寒魂本是想同她一块回衙门向赵纲报告事情的经过的。 却被江染雪勒令在她家休息半日之后,才准去衙门。许是连续没日没夜地赶路,真的累了。许是江染雪的话对寒魂来说,就是圣旨。总之没用江染雪多费唇舌,寒魂便乖乖地照做了。 看着寒魂进了自己的屋子睡下,江染雪这才转身朝知府衙门走去。离衙门口二十米的地方,停着一辆四轮马车。见了江染雪的身影,马车上迅速地跳下一个较小的人影。适时地在江染雪踏进衙门之前,叫住了她。“江先生,江先生” “小红?”江染雪扬了扬眉,诧异地问道。“找我有事么!” “嗯。”小红点点头,笑得很是轻松。“我们是来向你道别的。” “你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江染雪终于认出了赶车的男子,不是钱府的厨子赵忠远还有谁。抬腿朝马车走去,车上一个娇媚的女子,又在小红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江先生。”笑着朝江染雪福了福身,紫雁的神情里,似有千言万语,却终是化作一声无言的叹息。此时的她,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半喜半忧(2) 小腹微微凸起,虽不施脂粉,却给人一种别样的风情。这大抵就是母性的光辉罢。“我们要离开建乐城了,所以特地来向你辞行。” “你带着身孕上路,没问题吗?”江染雪担忧地盯了盯她的小腹,唇角笑容渐渐凝固。 “好容易处理完了杂七杂八的事情,我是一刻也不想在建乐这个伤心之地呆下去了。我想趁着大雪没有来临,山上尚未封山,把我家老爷的骨灰送回家乡去。”紫雁朝她安抚一笑,解释道。 说罢,她温柔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道:“江先生放心罢,孩子很健康。大夫说,他的生命力很顽强。” “回钱大人的家乡?”江染雪疑惑地看了看赵忠远,半响,才道。“你们?” “江先生以为,经历这么多事情,我和忠远还回得去吗?”低头一阵苦笑,再抬首时,紫雁已经笑靥如花。“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替钱家延续香火。” “也罢,那我预祝你一路平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江染雪目光复杂。却终是勾唇一笑,将所有的言语吞进了肚子里。 “先生的大恩大德,来日紫雁结草衔环,也必当报答!”紫雁一双漂亮的黑眸里,水光潋滟。郑重其事地朝她行了个礼,紫雁接过小红从马车上拿下来的一个匣子。 递给江染雪,笑道:“这点念想,权当是给江先生留个纪念罢。”说罢,她毫不犹豫地转身上了马车,再也不看江染雪一眼。 江染雪猛地一怔,片刻后反应过来,看了看手中之物,必定十分贵重。于是略一思忖,走到赵忠远身旁,将东西递给他,道:“烦你将东西转交给紫姨娘,告诉她,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赵忠远摇头不接,只淡淡的说道:“她心意已决,江先生就不要推辞了!” 江染雪想了想,也不勉强。只勾唇笑问道:“你们”虽只有短短两个字,千言万语却尽在期间。 “江先生放心,无论等多久,有多少困难。我都不会放弃的!若她一辈子不回心转意,我便一辈子这样守护着她,足以!”赵忠远年轻的脸庞上,是少见的坚毅。 江染雪心中一动,身子猛地一颤。似有什么东西,拨开云层,破茧而出!暗自叹了一口气,她心知,这一对未来的路,也极其漫长! 不过,只要不放弃,终还是有希望的罢! 朝赵忠远丢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她淡淡地笑道:“保重!”说罢,趁其不备,将紫雁递给她的东西,硬塞到赵忠远手中,转身大步离去 一个小小的赵忠远,都敢直面未知的艰险与困难。她江染雪,又怎么能逃避呢?! 信步走到签押房,江染雪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梨花木的书桌上摆放着几封新来的邸报,已经拆了封,显见是赵纲看过了,又特意留给她看的。替自己沏了壶茶,拣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江染雪拿起邸报慢慢的看了起来。 ☆、半喜半忧(3) 不过是一些最近朝中发生的事情,和一些地方官员的调动、升降情况而已。江染雪起先看得漫不经心,渐渐的神色却凝重了起来。待全部看完之时,她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角落隐蔽处一个密封的箱子前,掏出钥匙打开,定睛一看后眼前顿时一亮,方才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本小册子。 册子上记载的是“燕回朝”现任官员以及向前追溯二任的官员名册。可谓是一个小小的“百官录”了。里面大致记录了各大小官员的履历及门派渊源。这是杨程远在任期间的手笔,他犯事后锒铛入狱,却忘记收拾残局。而江染雪因为前些日子太忙,也忘记把此事向赵纲汇报。不知是忘记了,还是走得太匆忙,知道此事的纳兰硕柯,居然也未将这本小册子带走。” 翻开小册子对照着邸报仔细的琢磨了许久,江染雪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面上的神色却有些复杂。 终于要开始了么?纳兰硕柯,还真是雷厉风行呢!这样想着,江染雪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淡若轻烟的微笑。 “江先生在想什么呢?如此出神!”虚掩的门被人推开,门开处,一个身着绯色官服,身材高大,刚毅挺拔的男子匆匆而入,带起一阵寒意浸人的冷风。让对门而坐的江染雪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赵大人。”江染雪站起身来,朝他颔首一笑。“我方才在看朝庭刚发下来的邸报呢!” “先生既然已经看了,就说说你的看法罢。”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赵纲身子一仰,靠在梨花木雕花木椅上,眉宇间显得有些疲惫。 江染雪笑着站起身来,拿起方才新沏的茶,替赵纲斟了一杯。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朝庭自此多事矣!” “哦,先生何出此言?”扬了扬眉,赵纲顿时来了精神。 “赵大人心知肚明,又何苦明知故问呢?”江染雪抿唇一笑,笑得高深莫测。“这些手笔,可是右相大人的功劳啊!” 布政使赵纲,乃纳兰硕柯的心腹之人。这是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此番纳兰硕柯布局建乐盐铁司,赵纲在其中也出了不少的力,起了不小作用。江染雪先前就怀疑,纳兰硕柯此番所为,志不只在建乐这小小的一方府城。如今见他这番手脚,果然如此! 这批官员的调动,看似并无任何牵连和蹊跷。若非江染雪偶然中看过杨程远这个“百官录”的话,恐怕也只会认为这是朝庭正常的官员升降了。 可,世间哪有如此凑巧之事?本朝但凡是左相门生霸占的重要位置,此次都来了一个大换血。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且纳兰硕柯一番心思缜密的布局,惊心动魄的搅乱了建乐城这一池看似平静的湖水。又岂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善罢甘休?!建乐城,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吧…… “江先生真是才智过人,聪明无双!”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赵纲竖起大拇指,目光复杂的打量了江染雪许久。方才真心的赞道。“倘若你能出仕为官,只怕定是名能吏!” ☆、半喜半忧(4) “赵大人过奖了。”低头垂眸,江染雪淡淡一笑。语气不以为然。出仕为官?她怎么可能!且不说她只是个女儿身,就算她身为男子。也不想卷入官场这个黑暗的是非圈,吃肉不吐骨头的人间地狱。 “不如,江先生来做我的师爷如何?”低头沉思了许久,赵纲半真半假的说道。“至于报酬么,我不会亏待江先生的。一年束脩五千两银子,如果我升官,先生的束脩也自然水涨船高。” “赵大人抬爱了,染雪实在是愧不敢当!”江染雪心中一动,也半真半假的朝他笑答道。 见状,赵纲也不再多说。只扬眉玩笑似的说道:“不过,我怕江先生这只金凤凰,连右相大人那颗梧桐树都看不上,更何况是我株朽木呢。”说罢,赵纲爽朗一笑。端起茶水放在嘴边,却并不去喝,只平静的等待着江染雪的回应。 江染雪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门外,却有衙役匆匆而来,朝两人点了点头,方才对赵纲说道:“大人,京城快报!” “拿来我看。”赵纲挑了挑眉,显得也有几分震惊。接过衙役手中的密报,他拆开匆匆瞄了几眼。又蓦地抬头望了望江染雪,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复杂古怪起来。 “赵大人,出什么事了吗?”见他那样望着自己,江染雪突然心生不妙之感。 “看来这都是天意啊。”赵纲皱了皱眉,无奈一笑。随即又似想明白了什么。爽朗的笑道:“江先生终非池中之物,不是我这个小池塘能养得住的!”说罢,便将手中密报随手递给了江染雪。 听他如此一说,江染雪心中更是疑惑。接过密报,便急急忙忙的扫了几眼。末了,脸上的神色也是变了又变。许久才渐渐的沉淀下来,复归于平静…… 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许多事情冥冥之中都有注定,由不得她啊!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师爷,何德何能,竟能劳动当今圣上亲下密旨,召她进京?!果真如密报上所言,只是因为她在建乐城表现突出,才会让皇帝大人心生好奇,青睐有加么?抑或者,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不知道纳兰硕柯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又或者,这件事本来就是他所为。对,江染雪心中一动。心中的疑惑恍若破开乌云见明月,顿时明了了不少! 不能怪她心生怀疑,而是此事实在来得太过蹊跷。即便她在建乐盐铁司一案中起到了一些作用。若没有人专门提及,那个日理万机的皇帝大人,也不可能想得起她这个小小的师爷吧! 莫非,是纳兰硕柯假公济私。借皇帝之手,故意召她进京的?!→文·冇·人·冇·书·冇·屋← 越想,江染雪就觉得这种可能性越大。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并不动声色。只抬眸看了看赵纲,故作为难的问道。“这……赵大人,这下我该如何是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圣上只是召你入京而已!”赵纲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江先生,收拾一下。准备动手罢!” ☆、半喜半忧(5) 阴冷的天空,寒风呼啸。当马车驶出建乐城门口时,江染雪忍不住回头,去看身后那对相互偎依的人影。灰蓝色的天空下,云层厚厚的压在天幕之上。第一次,江染雪觉得九娘和夫子的身影,似乎已经有些佝偻。 青灰色的高大城墙,在眼前一闪而过。九娘和夫子成双的剪影,渐渐消失在江染雪的视线里。她却仍然不愿意收回自己的目光。沉寂若水的眼眸里,似有什么东西想要喷薄而出。江染雪仰起头,拼命的压抑着,不肯让它们落下……” “别看了,染雪,咱们已经走远了。”帘外,寒魂亲自赶着马车,虽然没有回头,但他仍然清晰地感觉到了离别的伤感萦绕在身后这个女子身上。 江染雪这才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唇角浮起一抹异常疲惫的笑容。勾唇,笑得很是落寞。“寒魂,你说这一去,我何时才能再回建乐?” “若你喜欢,便在京城多留一些日子。若你不喜欢,便早去早回。”回头冲她安抚一笑,寒魂如是说道。 抬目遥望着天边无垠的苍穹,江染雪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京城,藏龙卧虎之地,真的能由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么?!只怕到时候,会身不由己罢!“希望吧。”” 若没有这道密旨,那么京城之行对于江染雪来说,只是一场感情与世俗的较量,是她自己的胆怯与勇敢的较量。而掺杂了政治,权谋的成分在里面。事情,还会是她想象的那般简单么? “放心吧,一切有我!”似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一般,寒魂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虽然只是简单的七个字,却莫名的让江染雪感到安心。眼前的男子,仿佛一座坚实的大山,随时随地都能让她依靠。又仿佛只要他说出来,她便相信他能做得到! 江染雪也不清楚这样的信任来自何处,总之,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心思细腻缜密如她,甚至连纳兰硕柯都会带着几分防备的她,便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相信了他。仿佛,这就是天经地义一般! 或者,是在她初初穿越到这个时空的那个千钧一发的危险时刻,寒魂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感动了她;或者,是他几次三番奋不顾身的救她之故;抑或者,也带了她这个身体的主人本身对寒魂信任的原因。 总之此时此刻,江染雪原本惶然若失的心,在寒魂的安抚之下。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尽自知道他看不见,江染雪仍然勾唇,朝她怃然一笑,道了声:“好。” “要不,你在马车上睡一会吧,昨夜……”寒魂的话没有说完,江染雪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心中不由得为他的体贴而感动。 昨夜即将面临别离,九娘与夫子都对她依依不舍。几人在堂屋里聊了许久,九娘一边给她收拾行李,一边暗自抹泪。 到最后,九娘甚至舍弃了宋俊夫,与江染雪在躺在□□整整聊了一夜。想起九娘昨夜的千叮万嘱,江染雪心中又是微微一沉。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闭眼假寐起来。 ☆、半喜半忧(6) 迷迷糊糊中,竟真的睡着了。这一觉,江染雪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时而是纳兰硕柯温润如玉的笑颜,时而是朱庆年狰狞的面孔,时而又是东方羽妖孽的容颜。 这几个明明永远不可能走在一块的人,却聚在了一起谈天说地,开怀畅饮。而江染雪被他们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 九娘和夫子,则远远的望着他们,不停地向江染雪喊着什么。许是隔了太远,江染雪看不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7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7部分阅读 清他们的表情,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隐隐中,觉得九娘的神色无比的焦急和绝望。” 于是江染雪拼命的想要分开人群,去找九娘。却被纳兰硕柯等人有心无意的拦得死死的。到最后,江染雪终于急了,蓦地敛了笑容。 看向几人的脸色,也是面如墨冰。可就在那一瞬间,原本还含笑吟吟的几人,却顷刻间变了颜色。同时露出让江染雪震惊,绝望,惶然,害怕的狰狞面容…… 江染雪扭过头去,朝九娘和夫子呼救,却发现他们在眨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见着朱庆年j笑着,端了一杯毒药朝她走来。而纳兰性子和东方羽,则分别架住她的双臂,让她不得动弹,江染雪绝望的闭上了眼。” 突然间,原本宁静的花园中,蓦地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树木摇曳间,天空中乌云聚顶,阴霾一片。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像。下一秒,这些暴风骤雨的景象,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化为了寒魂那一张俊挺焦急的容颜…… 江染雪被噩梦惊醒,发现自己额头已经是冷汗一片。艰难的睁开眼,却发现寒魂眉头紧蹙,关切的注视着自己。柔声的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你怎么知道?”方从睡眠中惊醒,江染雪的声音还有一些暗哑和低沉。她挣扎着坐起身来。挑眉问道:“怎么停下来了,咱们到哪里了?” “方才你在车里惊叫,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抬手擦拭了一下她脸上的汗渍,寒魂望着她,宠溺的笑。一双艿允闵铄涞捻永铮了缸盆捕说男枪夂徒狙┪薹uゼ暗纳睢八滥闶亲鲐瘟恕t趺囱皇掳桑俊?br /gt; “我没事的。”抬手掀开马车帘子,一阵阴冷的风夹着着细碎的雪花猛地灌了进来。让江染雪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江染雪抬眸一看,却发现自己仿佛正处在一个山顶之上。举目四眺,到处都是茫茫青山,山顶白雪皑皑,怪石嶙峋。山腰处或枯黄一片,或碧绿苍翠。大山连绵起伏,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咱们这是到哪里了?” “我们在翻山,下来先吃点东西吧。你已经睡了好几个时辰了。”挂起车帘,寒魂笑着向江染雪伸出了手。“今天只怕要露宿这荒山野岭了,待会看看到前面能不能找到一个农家。” “好。”片刻的犹豫之后,江染雪笑着伸出手,借力搭在了寒魂的手上,跳下了马车。 ☆、半喜半忧(7) 因为是冬季,山中枯枝枯草众多,不一会寒魂已经生起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红艳艳的光芒照耀在江染雪青瓷般的肌肤上,越发衬托得她的脸白皙如玉。 一边将串好的又冷又硬的馒头拿到火堆上翻烤,江染雪一边接过寒魂递过来卤牛肉,慢慢的嚼起来。 天空中,飘洒着细碎的零星雪花。洋洋洒洒的雪花,晶莹剔透,如白梅在空中旋转飞舞,遇火即溶,顷刻间化为纯净的水滴,融入大地之中。” 间或有一两朵调皮的雪花,飞落在江染雪的如墨青丝间,抑或者钻入她的颈脖之中,带给她一阵猝不及防的凉意。让江染雪在感觉冰凉难耐的同时,也带给她一丝舒服的感官享受。 “喏,好了。”将烤得黄灿灿的馒头递给寒魂,江染雪喝了一口温热的水,继续开始大快朵颐。这些干粮,都是寒魂事前准备的。若非他老马识途,有足够的出门经验。她这个第一次在古代出远门的人,只怕是要够呛的。 “吃完了咱们继续上路吧,天色不早了。”拍了拍手,寒魂抬头看了看天空,笑着说道。“倘若晚上不能找到住宿的地方,只怕要委屈你了。”” “好。”江染雪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冰凉却清新的空气,帮助寒魂收拾好东西。转身跳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在崇山峻岭间疾驰而过,这一路上,江染雪再没有睡觉。只一边欣赏着沿途绝美的风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寒魂聊着天。 有几次江染雪故意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与寒魂的身世之上。转弯抹角的询问他是否能记得以前的事情,可寒魂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欲言又止。 江染雪看出了其中的蹊跷,灵敏的嗅到了一些特别的味道。于是追问更急,也不知是被她问得实在不耐烦了,还是寒魂原本就不打算隐瞒于她。到最后,寒魂终于说出了此次追捕之行他新的发现。“染雪,我好像……似乎有了一些新的线索。” “啊?”对寒魂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句话,江染雪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心中一动,急切地问道。“什么?” “我们,我是说我和你,好像并非‘燕回朝’的人。”寒魂一言既出,江染雪心中顿时乐开了花。此时此刻由寒魂嘴里吐出这句话,便足以证明他对自己在建乐城的所言,已经是深信不疑了。 刹那的高兴之后,江染雪心中更多的却是好奇。“哦,此话怎讲?” “这次追捕朱庆年到了大祈边境,我发现当地的服饰和口音,很是特别。虽然是两国交界的边境之处,可他们的服装,长相和口音,与‘燕回朝’还是很有区别的。”偏头想了想,寒魂开口陈述着事实。 江染雪眼睛一亮,挑眉问道:“那又如何?” “当日我受伤后醒来,曾经看过我昏迷之前所穿的服饰,与燕回朝的服饰风格迥异。所以印象很是深刻。加之虽然在燕回朝待了大半年之久,可我自己当初的口音,我还是记得的。所以……”关于口音这一点,江染雪自己倒并没有寒魂的感觉。莫非是因为她是穿越人士之故? ☆、半喜半忧(8) “所以你便怀疑,我们是大祈国的人?”闻言,江染雪思绪复杂,面色凝重。 寒魂点了点头,答道:“没错。” 一时间,江染雪思绪如潮涌,喜忧参半。原以为,她不过是本朝哪家因为家财分赃不匀,被人追杀的富家小姐。却没想到,她和寒魂竟根本不是“燕回朝”的百姓。 难怪她伤好之后,便再也没有发现追踪她的人影了呢。原来是因为身在别国,那些人不好大肆张扬之故!大概是当初遍寻她不着,便灰溜溜的回了大祈国。” 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她不出现在大祈,她的身世之谜,在“燕回朝”便会相对安全一些? 可这样一来,她的身世之谜也就更为复杂了。要想解开这个谜底,拿掉悬在她头顶,随时随地都可能掉下来伤害她的这把利剑,是不是也就更难上加难了?! 那么,她是应该得过且过,继续糊涂下去?还是应该亲赴一趟大祈,剥丝抽茧解决自己的身份悬疑?!这真是一个让人难以抉择的问题。” 江染雪蓦地想起,似乎她的人生,总是在不断的抉择中度过,一道圣旨,半推半就的帮她解决了一道选择题。马上,她又要开始下一次的抉择。人生呐…… “别想了,顺其自然吧。”车外的人再次开口,声音平静如水。“现在咱们要做的是,找个地方安歇下来。染雪,你瞧那是什么?” 江染雪掀开帘子顺着寒魂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遥遥的便看见了两三间茅草小屋。也不知是山中的住家,还是巡山之人守夜住的屋子。 见状,江染雪也顾不得猜测,只心中一喜,立刻来了精神。眼见着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虽说她也不是吃不下风餐露宿的那个苦。 可如此寒天冻地的,有间屋子能遮风避雨,能烧个热水烫烫脚,喝点热粥。总比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要来得强。“真是太好了,寒魂,咱们今夜便在那里落脚吧。” 果如江染雪所料,那几间屋子真是山上猎户的住家。家中只有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靠打猎为生。闲暇时也在山背后开垦的土地里种上一些玉米,土豆,小麦之类的口粮。 山里人好客,见了两人。连忙热情洋溢的招待着。拿出自家腌制的野味煮熟,炒了一大盘土豆丝,拌了一碟子泡菜,再熬上一锅南瓜小米粥,烤上一些红薯。已经算是很高规矩的待遇了。 一天没吃上如此热气腾腾的食物,江染雪和寒魂都胃口大开。一边和猎户夫妇拉着家常,一边吃得很是欢快。询问之下,才知道他们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朝前二十里山路,方才有个小小的集市。倘若他们只顾着赶路,今晚恐怕是要餐风露宿了。 吃完晚饭,江染雪抢着帮猎户夫妇收拾了碗筷。寒魂被他们的孩子缠得无法,只得在烛火下耍了一套剑法。待夜深人静安寝之时,江染雪这才尴尬的发现。 ☆、半喜半忧(9) 这家猎户家中,只有两间卧房。一间是主人夫妇的,一家是他们的孩子的。如今孩子把房子让出来给他们,自己同父母住在一起。 猎户夫妻并不知江染雪的女儿家身份。可,他们自己却心知肚明。她和寒魂,一男一女,这样一个漫漫长夜,又该如何熬过? 两人猎户夫妇热烈目光的注视下走进了屋子,关上门,江染雪不由得一阵苦笑。不是不尴尬的,可是她却情知,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你” “我”两个人同时开口,寒魂望了望隔壁屋子熄灭的灯火,对有些惶然的江染雪笑道:“你放心罢,等他们睡着了,我便到外面马车上去歇息。” 闻言,江染雪反而心生不忍。摇了摇头,她抿唇笑了笑。“外面天寒地冻的,你要出去受凉不成?” “没事的,我还是出去吧。我皮厚,耐冻!”因着□□有两床被子,寒魂走到床边拿起其中一床,转身便往外走。想想又笑笑,道:“你的闺誉要紧。”说罢,他轻轻地拉开门就要往外走。” (文、)一阵阴冷的雪风铺面而来,冷得江染雪直打寒颤。她抬眸瞟了瞟门外,雪花飞舞,银装素裹,竟已在对面房顶上薄薄的铺了一层。 (人、)这样冷的天,倘若在马车上过一夜的话,只怕身子再好的人也会扛不住。一念至此,江染雪心中那点子原本打算纵容寒魂行为的想法,顿时不翼而飞。 (书、)“下雪了,你还是留下来吧。屋子里怎么也会比马车上暖和一些不是?”说罢,她将寒魂拉了进来,关上门。又接着补充了一句。“至于闺誉这回事,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再说了,咱们俩清清白白,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什么?” (屋、)见寒魂仍是犹豫,江染雪又勾唇一笑,指着地下说道:“今个儿就只好委屈你打地铺了。” 到此时,寒魂这才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神思复杂地注视了她半响,方才叹道:“染雪,谢谢你。” “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吹熄了微弱的油灯,黑暗中传来江染雪幽幽的声音。 一夜无话,江染雪不知道自己是多久睡着的。到第二天清晨从睡梦中幽幽转醒之时,寒魂已经没了踪影。只余下叠放得很整齐的被子,摆放在凳子之上。 起床推开门,江染雪一下子就被眼前这银白妖娆的世界所惊呆了。经过一夜雪花飞舞,外面早已是银装素裹,晶莹剔透的雪花,铺满了整个大地。树枝上,房顶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真漂亮!”深呼吸了一口凉意浸人的清新空气,江小楼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不由自主地叹道。 身后,传来了一阵感慨的男声。“美则美矣,可这一切不过只是表象。又有谁知道,这看似洁白无暇,纯洁无垢的表象下面,掩盖了多少咱们看不见的肮脏。” “”江染雪无言一笑,想想寒魂所言,虽然有些过激,却未尝没有道理。于是心中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声幽幽的叹息 ☆、半喜半忧(10) 吃完早饭,谢绝了猎户夫妇的热情挽留,江染雪悄悄的给一家人留下一块银子,便执意上了路。马车在山路上奔驰,一路上初阳当空,白雪皑皑。 崇山峻岭间,云雪似盖。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罗万朵云。那挺立松柏,翠绿长青,傲雪凌霜。成了这冰天雪地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两人便是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下,马不停蹄地赶着路。一路翻山越岭,穿乡越镇。好在后面几日天逐渐放晴,两人也犯过了高山,进入平原地区。” 道路也就相对平顺了许多。经过了大约七、八天的长途跋涉,这一日,两人终于来到了一处人烟密集的县城。找了一家饭店吃完饭,又到沿街商铺采购了一些干粮和补给。江染雪两人决定不再休息,继续赶路。 马车穿出县城北面,上了官道,一路向北行驶。渐渐的,道路越走越宽敞,沿途的人烟亦越来越密集。且根据当地民居的建筑判断,江染雪觉得此处一定是富足之乡。“寒魂,咱们这是到哪里了?”掀开车帘,江染雪伸出头打量了一番四周,开口问道。” “再往前走,便是南川州。南川州隶属直隶省,亦是直隶州。虽身处北方,可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亦有‘北方小江南’之称。”略微沉思片刻之后,寒魂开口答道。“到了南川州,再往北走两百余里地,便到了直隶。直隶再走百余里地,便是京城了。” “这么说,咱们很快便可以到了?”江染雪闻言,顿时兴奋了起来。这连续数日顶着寒风大雪前行,加之马车一路颠簸不堪。她早已受不了了。咬牙不肯出声,不过是因为不想让寒魂担心,给寒魂添麻烦而已。 听见她带了几分兴奋的愉悦的笑声,寒魂忍不住莞尔一笑。点了点头,他朗声答道:“不错,快则两三日,慢则三四日,咱们便可以到达目的地了。”言罢,寒魂唇角的笑容却慢慢的凝固了下来。 旅途虽苦,可他却情愿一直这样走下去也好。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与染雪两人,相依相靠。她只属于他,他也只属于她。 一旦到了京城,染雪与他便是咫尺天涯。有了那个人的存在,她只怕很快会将他遗忘罢。就譬如此时此刻,闻知马上就可以到京城了,只怕她的心,早已飞到了纳兰硕柯身边。 可江染雪却浑然不觉寒魂此刻心中辛酸,只径直催促道:“那咱们赶快一点吧,别耽搁了。早一日到京城,早一日好。” 江染雪说的,其实是早一点到京城,她便可以少受一天的罪。谁知听在寒魂耳朵里,却是别样的意味。 他无奈地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之色。嘴里却毫不犹豫地答道:“好。”说罢,挥了挥马鞭,加快了行程。 马车一路疾驶,很快地便越过了一队人马。彼时江染雪正撩开车帘在欣赏车外的景致。看见这队人马之时,不由得多望了几眼这原本也不算什么奇怪的队伍,不过是一群官兵押解着囚犯上路而已。 ☆、半喜半忧(11) 可奇怪的是,这囚犯头上却套了黑布头巾,只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让人一看便心生寒意。 待江染雪还想再看之时,寒魂已经超过了他们扬长而去。两人加急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南川州。 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住下,要了两间上房。江染雪又叫店小二准备了热水,沐浴一番,方才穿戴好衣服,迤逦的下了楼。 彼时寒魂已经点好了饭菜,在大厅里等着她了。朝寒魂颔首一笑,江染雪坐了下来,拿起筷子正要吃时,却发现客栈外走进了一队人马,却正是路上被他们超过的押解犯人的官兵们” 一大群官兵气势凌厉的推门而入,不知是因为天气太冷他们又携进了冷风所致,还是由于这群官兵气势太凌人的原因。江染雪敏锐的发现,大堂里的食客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为首的官兵随便找了大堂正中的一个位置坐下,身子斜靠在椅背之上,两只脚提起交叉放在对面的椅子上。人却是早已扯开嗓子大大咧咧地吼骂了起来:“人呢?还不赶紧给老子上酒上肉来。饿死老子了!”” 早有眼色伶俐的小二,陪着笑小心翼翼的招呼道:“官爷们想吃些什么,小的马上就去给各位爷办。本店的招牌菜是八宝烩鸭,红烧狮子头,葱烧海参,红扒鱼翅,油爆海螺等。” “谁耐烦吃你那些精细的玩意。把你们的卤牛肉切上二斤,红烧肘子,九转大肠,神仙□□,糖醋黄河鲤鱼,卤猪蹄给爷们上上来。再打五斤上好的烧刀子。速度要快,迟了,仔细我剥了你的皮。” 为首的官差身体高大,体格彪悍,一脸串脸胡。一看就是个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鲁莽之辈。 “是是是,小的马上就去办。”店小二看起来很怵这群耍刀弄枪的官爷们,于是赶紧陪着笑,退了下去。 “慢。”随之而来的一个体格瘦小,浑身上下看起来都没二两肉,似大风一吹便倒,但一双小眼里却闪烁着精光的官差喝住了店小二。却扭头对串脸胡说道: “头儿,咱们正办差呢。你也知道这趟差事要紧得很。总督大人千叮呤,万嘱咐的。要咱们小心了又小心,一定务必把人犯安全押解到直隶。倘若这路上若是出了任何差错,只怕大人把咱们的皮剥了三层都不解恨呢!所以,这酒……还是少喝一点罢?!” 瘦猴官差的语气看似恳求和劝慰,可串脸胡却好似对他有些顾忌。只见他皱了皱眉头,嘴里骂骂咧咧的嘀咕着些什么。 见瘦猴并不妥协,只静静地笑着着他。最终,串脸胡无奈地对店小二说道:“那就少来两斤酒吧。娘的,这过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连喝个酒都不能让人痛快。” 闻言,瘦猴眸光一闪,一颗悬着的心,却终是落下来一大半。上前拖开一把椅子,他赔笑着对串脸胡说道: “头儿,来,让小的陪你一起喝酒。算是赔罪。待咱们这趟差事按时交了,回了直隶,小人请你去‘醉红楼’好好的喝上一顿,顺便把一红姑娘给你叫来陪你,如何?!” ☆、半喜半忧(12) 串脸胡闻言,眼前一亮。这才敛了脸上不快的神色,咧开嘴大笑了起来。江染雪一边吃着饭,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情形。心中不由得暗想:“这真是有趣的一对。” 正想着,后面的衙役们也押着犯人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其中一名衙役走上前来,对着串脸胡问道:“头儿,还是照老规矩么?”说着,他的眼神却看向了一旁的瘦猴。 串脸胡却浑然不觉,咧嘴一笑。道:“罢了,今个儿爷心情好。就让他在这大堂里和咱们一块吃吧。反正他也吃不上两顿好的了。就当爷行善积德,做做好事罢。”” 衙役与瘦猴飞快的对视了一眼。瘦猴眉头微微一蹙,张了张口,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轻轻的朝衙役点了点头。衙役这才领命而去,将罪犯带到了两人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下。 江染雪这才终于肯定,这群人中间,真正的领头人并非体格魁梧的串脸胡,而是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瘦猴。这样想着,她越发对这群人感兴趣起来。尤其是对那个黑布蒙面的犯人,感到十分的纳闷和兴趣盎然。” “别看,赶紧吃饭。”身旁的寒魂见状,以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对江染雪说道。“这些人不是善角,别惹不必要的麻烦。” “哦。”嘴里漫不经心的答道,江染雪的眼神却并没有从一群官差和犯人中挪开。寒魂见状,无奈一笑。只得由她去了。 那边果然不负江染雪所望,原本黑巾蒙头的犯人,在饭菜上来之后,很快的便有人替他取了面上的黑巾。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江染雪看得仔细,那犯人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面白无须,五官端正。 虽是阶下囚身份,却一身气度不凡。倘若不是那双阴冷的眼,让他整个人看来多了几分气势和凌厉的话。这名奇怪的犯人,看上去是很斯文儒雅的。 心中一边暗自猜测着此人锒铛入狱之前,大抵是什么官员之类的身份。江染雪一边又暗暗的再次打量了犯人一眼。却感觉到一道凌厉狠毒的目光,如锋利的刀,朝自己的方向射来。那目光的源头,却正是原本应该很低调很沮丧的那名犯人投射过来的。 江染雪心中一动,更是疑惑。不是她多疑,实在是这名囚犯太过奇怪了!这犯人的气度,举止,以及官差们的行为,都让她大为惊奇。试想,有哪个犯人会在如此情形下,还能如此张扬行事?! 且,由衙役们的言语间可以知道,这名犯人一定是个重刑犯。此去多半凶多吉少。可江染雪细心的发现,他此刻似乎并无半分沮丧,灰心,绝望的表情。 由此可见,此人不是城府太深,心机太重。便是胸有成竹,对自己的未来并不担忧! 这样想着,江染雪已经于不知不觉间吃了个饱。抬眸,见寒魂已经在一旁默默的等候她了。江染雪莞尔一笑,对寒魂说道:“咱们回房吧。” ☆、半喜半忧(13) 寒魂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她会如此配合。事反常即为妖,寒魂一颗悬着的心,倒越发不安起来。 果然,上了楼。江染雪并未回到自己的房间。反而径直走到了隔壁寒魂的房间里坐下,还自得其乐的取了茶叶和开水,替自己泡了一壶茶。大有秉烛长谈之状。 寒魂一对剑眉皱得越发厉害,却也并不主动开口,只一边品着茶,一边笑吟吟地望着江染雪。” 到最后,江染雪终于熬不住先开了口。扬眉笑得很是灿烂。“寒魂……” “有什么事要我做的,你就直说吧。”寒魂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尽是宠溺的神情。≮ shubao2≯ 江染雪高兴得眉开眼笑,只差没跳起来了。嘴里一边说着:“还是寒魂最好了。”人,却站起身来,走到寒魂身边,对他附耳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 夜色如墨,浓得几乎有些化不开。唯有天空中零星飘舞的雪花,给这深沉的夜色,增添了几分旖旎浪漫的色彩。 尽管外面北风呼啸,飞雪飘舞,冷得毫无章法。屋子里,却是一片春暖花开的温度。地龙里的火烧得旺旺的,炕上也是一股子暖暖的热气。那舒服的气温,让江染雪几乎舍不得离开屋子半步。” 可此刻她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一边喝着手中的茶水,整个人却显得很是漫不经心。就这样又等了大约一盏茶功夫。江染雪再也坐不住了,想了想,她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大步朝门外走去。 方一打开门,一股寒气便扑天盖地而来。尽自早有准备,江染雪仍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抬腿刚要向门外走去,一个挺拔如玉的身影,却由外匆匆而来。江染雪心中一喜,声音中便不由自主的带了几分甜腻。“寒魂……” 替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江染雪挑眉问道:“怎么这么晚?” “我顺便出去买了点东西。”说着,寒魂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江染雪,英挺的脸上,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羞涩。“来,试试合不合身?” “这是什么?”江染雪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一看,却是一件纯白色的狐裘。昏黄的灯光下,毛色光泽细腻,摸上去很是舒适暖和。“呀,真漂亮。” “喜欢就好。”寒魂唇角慢慢的绽出一抹浅浅的笑颜,让他硬朗英挺的侧面线条,瞬间柔和了不少。“这一路往北走,天气会越发冷了。你没有保暖的裘衣,我担心你的身子受不住。” “谢谢你。”江染雪心中一暖,为他的无微不至而感动。 “对了,你让我查的事情,我也打听到了。”似不习惯这样的气氛,这一次,寒魂低下头,掩住了眼中的柔情,轻声转移了话题。 江染雪果然瞬间来了兴趣,连忙放下狐裘,扬眉问道:“哦,说来听听。” “那犯人,果然如你所料,是一名犯官。乃直隶海宁县的县令。姓王名至趋。听小二们说,王至趋在任期间,贪赃枉法,草芥人命。” ☆、半喜半忧(14) “为了二万两白银的贿银,将苦主弄得家破人亡不说,还派人将其独生儿子绑架,用以威胁苦主。苦主急怒之下,正愁告状无门。却不料于月前机缘巧合,遇见了微服私访归京的右相纳兰瑜。于是,便捅出了这场惊天大案。”想了想,寒魂一五一十的说道。 “哦,如此说来,这件案子是纳兰硕柯亲自经手的咯?”扬了扬眉,江染雪黑漆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 “也非如此。”寒魂摇了摇头,道。“纳兰大人急着进京,只在审理清了案子之后,将此案交由了当地知府王治林审理。目前,此案已经水落石出,尘埃落定。犯官王至趋罪行确凿,被判斩立决。”” “既如此,为何这些官差又要将王至趋押解到直隶去?就地处决,不是更好吗?”蹙了蹙眉头,江染雪不解的问道。 从茶壶中倒了一杯茶,端起来轻抿一口,寒魂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染雪难道没有发现,这位县令王至趋和知府王治林,是同一个姓吗?” 说罢,也不等江染雪回答,又自问自答道:“他们不仅是同宗,而且还是堂兄弟。是以,为了避嫌。知府大人便将王至趋押解到了直隶,由直隶总督亲自监斩!”” “哦,如此说来,这位王治林大人真是难得。居然大义灭亲!”勾唇一笑,江染雪脑海中似有一道火光划过,却又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无法抓住。“只不知如此大公无私,是当真心怀至公。抑或者只是被逼上梁山的无奈之举呢?” “谁知道呢,这世间本就没有太多黑白分明的东西,抑或者两者兼而有之,也说不定。”耸耸肩,寒魂笑着说道。“别纠结了,早点睡觉吧。明日咱们也好早前启程上路。反正这些事,也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是。”江染雪点点头,唇角绽出一抹如花的笑靥。“我只是好奇,为何那王至趋会一路被黑布蒙头。就算是死刑犯,也不该如此待遇吧?” “这次你还真说错了,据当地的老百姓讲,直隶近年来一直是这个规矩。一般死刑犯,才会有这种黑巾蒙头的待遇。说是这种临死的囚犯煞气大,又心存怨念。死后多会化为厉鬼。为了避免老百姓看到他们后,被怨气缠身。才特意如此这般行事的。” 想了想,寒魂又补充了一句。“也就是说,一般看见官差押着黑巾蒙面的犯人,大家便都知道这人是死刑犯了。” “原来如此。”江染雪点了点头,道。“世间还有如此稀奇之事,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此刻她偏着头,唇角噙着笑。一副大开眼界的模样。寒魂心中一动,放下茶杯,抬起手来向她伸去,却在半空中陡然改变了方向,落在了她的肩膀之上,轻轻的拍了拍,淡淡的笑道:“早点休息吧,别想了。”说罢,逃也似的转身,大步离去…… ☆、寻上门(1) 江染雪莫名其妙的看着仓惶而逃的寒魂,有些不解的耸肩一笑。也吹熄了蜡烛,宽衣上床。心中一边想着今日的事情,迷迷糊糊的,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一夜无梦,竟异常香甜。第二日起床之时,寒魂照旧已经比她先起了床。 见她开门,又默默的替她打来了洗脸水,端来了早餐。他做起来很是顺手,仿佛天经地义一般。这些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江染雪汗颜的同时,也让她心生感动。” 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激寒魂这一路以来的照顾,若没有他的陪伴,自己只怕不知要多吃多少苦呢! 一夜积雪之后,天地又是白茫茫的一片。房顶上,树梢上,大街小巷中到处都铺满了积雪。孩子们欢呼雀跃着,穿戴得厚厚的,暖暖的,在冰天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异常的欢乐。 这一切,对于前世身为南方人的江染雪来说,都是那么的新奇。看得她心痒难耐,又心动不已。恨不得自己也变小了年龄,与他们融合在一起才好。 吃罢早饭,两人便迤逦上了路。不同于荒山野岭,穷乡僻壤的人们对大雪的痛恨和漠视。这繁荣富足的南川州,无论大人小孩,对这冬天里的第一场大雪,都很是欢喜的。” 于是这一路上,江染雪都能重复的看见人们喜气洋洋的模样。隔三差五的,也能瞧见孩子们在雪地里玩耍嬉戏,甚至有大人亦参与其中。 似知道江染雪的心思一般,这一路上,寒魂的速度明显的放慢了不少。而江染雪,便是在这样的欢声笑语中度过了一路飞快流逝的时光…… 当天夜里,寒魂放弃了繁华的城镇旅店没有入住,反而借宿在了离官道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的农户家里。江染雪虽然有些不明白他的行为,倒也没有多问。反而乐在其中。 因为彼时,她终于一尝心愿,与村子里一群半大的孩子玩在了一起,打雪仗,堆雪人,滑雪橇。每一项她念念不忘的游戏,她都顺应着自己的心意做了一遍。 寒魂就远远的站在村头的一颗老槐树下,斜靠在树身上,静静的注视着她。唇角含着一抹发自肺腑的愉悦的微笑。看向江染雪的目光中,也充满了宠溺和款款深情…… 第二日一大早,吃早饭的时候,他们借宿的那户农户。说是要设陷阱捉雪兔,听得江染雪热血沸腾。原本吃完饭便打算上路的心思,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正想着怎么样向寒魂开口,多留半天。没想到寒魂却也是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连连向主人家询问道可否让他们一路同行,见识一下雪地捕兔的场景。 那家主人倒也热情大方,想也没想的便点头答应了。于是行程又因此而耽搁了大半天,两人在农户家里,直待到吃了自己亲手捕猎的野兔,方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这一路边走边玩,原本到直隶只需要不到两天的时间,却愣是给他们足足走了三天才到。 ☆、寻上门(2) 这一日到直隶时,已是晌午时分。因着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吃了一个馒头。江染雪肚子里早已是饥肠辘辘。于是便同寒魂随意找了一处繁华热闹的街市,选了一个食客众多的饭馆。准备打打牙祭,祭祭五脏庙。 两人在大堂里刚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便听见人声沸腾的饭馆里,议论纷纷,人声鼎沸。谈论的似乎都是同一件事情。点菜的空挡,不断有:“总督,县令,斩首,报应……”等字样传入江染雪的耳朵。而他们谈论的人或事,仿佛正是两人三日前在路上巧遇的那名犯官王至趋之事。” 这样一来,江染雪便来了兴趣等忙得脚不沾地的店小二来上菜之时,她便一把拽住了店小二,想问过究竟。 “二位客官,这是你们点的冬菇豆腐,葱爆鸡丁,三丝干巴菌,砂锅三鲜排骨汤,葱油河鲤。外加一壶上好的苏合香酒。都到齐了,您老点点。”一边上菜,店小二一边报着菜名。笑容满面神态可掬。 “有劳小二哥了,你们这店生意蛮好的么。”江染雪点点头,寻思着该从何问起。“这架势,简直是爆满。楼上也坐满了人吧?!”” “咱们这店,是百年老店了。招牌、手艺、服务那都是没得说的。生意一向都是不错的。”一见江染雪说到此处,店小二立刻来了兴趣。 自夸自擂的笑道:“不过,说实话,就今儿个这架势,倒也不常见。主要是待会隔壁的西市出红差杀人,咱们这店离西市最近,二楼正好又能瞧见。于是早早的便有客人前来占了位置,所以生意也才火爆如此的。” “出红差?”江染雪微微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心中一动,她挑明问道:“原来是杀人,不知杀的是何人,竟引得如此多人观看?” “客官是外地来的吧,难怪是有所不知呢。”店小二见大堂上忙得差不多了,而江染雪又很有兴趣的模样。大有不追根寻底,不放他走的架势。 于是只好笑着周旋道。“您不知道,这一趟杀的可是个官儿。是海宁县那个挨千刀的□□王至趋呢!监斩官,则是咱们的总督大人孙畅知孙大人呢。” “原来是□□,那倒真是该杀。”拿起酒壶缓缓的自斟自饮一杯,江染雪不疾不徐的笑着赞了声:“好酒!果真不愧是百年老店。” 一句话说到了店小二的心窝子里去,顿时让他眉开眼笑。于是更是加油添醋的,将自己风闻的小道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江染雪。 当孙畅知这个名字,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江染雪的耳朵里时,她忽然心中一动,似突然间想到什么一般。眉头皱得几乎成了个川字型。 见状,店小二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很是惶恐的模样。 见状,寒魂若有所思的瞥了瞥江染雪。方才朝店小二挥挥手,示意他离去。店小二这才如释重负的匆匆离开。 ☆、寻上门(3) 这边,寒魂见江染雪仍陷入沉思之中。不由得降低了声线,凑到她耳边好奇的问道:“染雪可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江染雪点点头,又摇摇头,神情十分迷茫。半响,才开口说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孙畅知乃是左相大人的心腹之人。” “那又如何?”寒魂扬了扬眉,不以为然的说道:“左相司徒剑势力庞大,门生满天下。遇见他的个把门生,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染雪,你是不是想多了?” “不。”江染雪摇了摇头,这一次,她的语气十分的笃定。“寒魂你不知道,这次并不是我多心。这孙畅知,其实并非司徒剑的门生。我之所以知道他与司徒剑的关系,也是因为……” 说到此处,江染雪顿了顿。不知道是否该将“百官录”的事情告诉寒魂。 闻言,寒魂哪里有不明白的。于是低眸笑笑,掩饰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受伤和黯然,再抬头时,已经跟没事人一般了。“觉得为难的话,便不用说了。染雪,你要知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是相信你的。” 江染雪摇头正色道:“寒魂,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此事并不十分见得了人,你不知道,对你也许是一件好事也未可知。”说罢,将“百官录”的事情,简洁的告知了寒魂。 末了,她又接着说道:“前几说起王至趋与王治林两人,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我突然想起,这两人与左相大人,也关系密切。” “哦?他们也是左相的门生么?”寒魂扬了扬眉,放下酒杯诧异的问道。 “非也。”夹起一片冬菇放入嘴里,江染雪摇头说道:“这两人并非司徒剑的门生,而是……他的亲戚。寒魂,你可知司徒剑最宠爱的小妾姓什么?” “莫非这两名王氏官员,正是司徒剑最宠爱的小妾的亲戚?”寒魂一叶知秋,艿允汨驳捻永铮鞴馍了浮?br /gt; “莫非这两名王氏官员,正是司徒剑最宠爱的小妾的亲戚?”寒魂一叶知秋,艿允汨驳捻永铮鞴馍了浮?br /gt; “然也。”江染雪点点头,又接着补充了一句,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那‘百官录’,你可有带在身上?”寒魂闻言,挑眉问道。 “在马车上的包袱里。”略微踟蹰之后,江染雪决定如实相告。 寒魂点点头,不再说话。片刻后,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快点吃吧。既然你觉得此事蹊跷,咱们待会不妨去看上一看。” “谢谢你,寒魂。”闻言,江染雪心中顿生感动。寒魂对她的包容和宠溺,永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之中。 “傻瓜。”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寒魂的笑,淡若清风。 两人放下喝了一半的酒,匆匆的扒了几口饭。便结账离去。在马车上,江染雪果然再次证实了自己傲然的记忆力和推断力。于是心中更是好奇,与寒魂一番眼神对视之后,两人都在对方的目光中看见了隐隐的担忧。 ☆、寻上门(4) 因为监斩即将开始,通往西市的街道早已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将马车寄放在了饭店的后院,寒魂和江染雪收拾好包袱,匆匆的随着人群朝西市走去。 一路上,颇费了一番周折,寒魂才在拥挤的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将江染雪带到了一个离刑场最近,观看最便利的有利地形。 眼见着马上就要到午时三刻,犯人却匆匆未到。围观的人群很是哗然,都纷纷交头侧耳,议论纷纷。台上的监斩官却是不急不躁,镇定自若。” 又等了大约半盏茶功夫,几名衙役,这才押着一名囚犯匆匆而来。犯人低着头,依旧是黑巾罩面,可从那熟悉的身形来看,江染雪一眼便认出了犯人便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8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8部分阅读 是她与寒魂曾有一面之缘的海宁县令王至趋。 人群的躁动,在看见犯官之后终于安静了许多。衙役们推推嚷嚷的,将王至趋带到了监斩台跪下。可他面上的黑巾,却依然没有取下。 见状,直隶总督孙畅知这才不疾不徐的站起身来,宣布了王至趋十恶不赦的罪行后。又很是义愤填膺一番,大意是像王至趋这样身犯数条人命,罪行滔天的人,简直是不可饶恕,应当千刀万剐。” 末了,又似模似样的抬头看了看天空。这才丢下一只红头签,大声吼道:“时辰到,侩子手行刑!” 见状,侩子手一把扯下王至趋的蒙头面罩。又狠狠踢了王至趋一脚,手起刀落,便准备砍了下去。许是那一脚太重,王至趋痛得又将头埋下了几分,神情十分木然。 江染雪暗呼一声不对,扯了扯寒魂正要说话,台上的侩子手已经扬手便砍了下去。 一时间,血光飞溅,王至趋甚至来不及呼喊一声,人头便已落地。江染雪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下一秒,一双眼已经被寒魂蒙住了。整个人,却似得了重病一般,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染雪?”以为她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寒魂又是好气又是心疼的说道:“都说了杀人不是好玩的事情,你偏不信。怎么样,吓到了吧?” 江染雪只感觉心中突突突直跳,嘴唇哆嗦着,她张了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半靠在寒魂怀中,由着周围的人逐渐散去,她却觉得双腿不停的打着颤,连半步也迈不开。 一旁有心善的老年人见江染雪脸色惨白如纸,神色十分惊慌,于是好心的向寒魂问道:“怎么,小伙子?你这小兄弟怕不是犯什么病了吧?前面往前走几百米就是一个诊堂,你赶紧的,带你兄弟去看看,别给耽搁了。” “谢谢老人家。”一边朝老者点头致谢,寒魂一边笑道:“她只是头一次看见杀人,给吓坏了。” “哎,真是个胆小心善的孩子。”闻言,老者脸上担忧的神色顿时褪去不少。笑着摇了摇头,他叹息着说道:“要我说啊,这样的□□,有一个杀一个,有一百杀一百。要杀光了才好呢!” ☆、寻上门(5) “谁说不是呢!”寒魂笑着附和道,人,却架住江染雪,跟随着人群慢慢的朝饭店的方向行去。 马车上,江染雪呆滞地抱膝而坐,神色中有震惊,诧异,不安,害怕,惶恐,痛苦,自责,内疚……几乎每一种负面情绪,都能从她清澈见底的眸子里透露出来。看得寒魂一阵心痛,却又为她突如其来的行为感到有些困惑和不解。 “染雪,染雪……”深情而怜爱的呼唤,却不能将江染雪从呆滞中唤醒。此刻她的眼神迷茫,涣散,没有半分焦距。寒魂见状,脸色一暗。伸手扶着她的肩膀,开始拼命摇晃起来。“染雪,江染雪……你给我醒过来?” 依旧如木头人一般的呆滞,江染雪那张清俊的小脸上,看不见任何的生气。任凭寒魂如何摇晃,她都无动于衷。寒魂眉头几乎皱成一线,略一思忖之后,他唇角一抿,咬牙一狠心,反手甩出一耳光。 寒魂的大掌在空中一划而过,带起一道优美的弧线。至江染雪身前,力道又是收了几分,待落在她的脸上之时,已是轻缓了许多。“江染雪,你怎么如此孬种,不就是杀个人么,值得你如此么?!” 一滴清流从江染雪温润如玉的眸子里缓缓滑落,下一秒,江染雪终于放声大哭了出来。见状,寒魂一颗悬到嗓子眼里的心,这才蓦地落了下来。他再也不管不顾,上前一把抱住江染雪。紧紧的将她嵌入自己的怀中。缓缓的拍着她的背,温柔的劝慰道:“别哭,乖,别哭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染雪才渐渐的止住了哭声。一双黑亮的眼,却肿成了桃子一般。那模样,楚楚可怜,让寒魂心中又扯起一阵又一阵的疼痛。“看你,都哭成什么样了。” “寒……魂……”许是哭得太久的缘故,此刻饶是江染雪深呼吸了再深呼吸,也有些泣不成声的感觉。 许久,她才平复了下来。脸上的神色,却如墨冰一般,冷得吓人。“方才,方才……刑场上的那个囚犯,是宰白鸭!” 江染雪脸上的神色,面如墨冰,冷得吓人。“寒魂,方才……刑场上的那个囚犯,是宰白鸭!” “何为宰白鸭?”寒魂挑了挑眉,十分的惊讶。 “所谓宰白鸭,就是有钱,有权,有权的大户富贵之家,在遭遇人命官司时,以重金收买贫寒子弟,或者是无业游民来顶替真正的凶手去认罪伏法。”原以为这种事情,只是自己前世在书本上看到故事而已。 没想到,却真真正正的存在。且发生在她身边。在看见人头落地,鲜血飞溅的那一刻,江染雪的心,彻底的被震撼了! 她自问不是仁慈之人,并非见不得生死。来刑场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尽管知道自己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难免会感觉心理不舒服。可她以为,那些罪犯,是罪有应得的!所以她自问可以承受。 ☆、寻上门(6) 可当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无辜的人,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让人把脑袋活生生的砍下来之时,那一刻,她的心理承受能力,终于到达了底线!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尽管因为前世身为律师的职业缘故,江染雪也见识过不少黑暗的事情。就连她前生的死亡,也与那些龌龊黑暗肮脏的东西脱不了关系。可毕竟,那是一个主张□□,号称人人平等的世界! 是以,到方才,江染雪才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人命的轻贱和不值一提!” 然而,在震惊之后,她更多是却是愤怒和深深的悲哀。“宰白鸭”事件,又岂是一种偶然!又怎是如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所能左右和改变的! “这些顶凶者,因为巨额的钱财或其他种种原因,而主动去送死的行为,就好像因贪利而被人任意玩弄,宰杀的白鸭。故被俗称为‘宰白鸭’!” “原来如此!”寒魂心有戚戚焉,眉宇之间的震惊之色,绝对不亚于江染雪。“这世间竟有如此之事?!简直是太可怕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染雪,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知道以她今天的反应和平时的为人,此事绝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这个美丽聪明,看似冷漠的女子,平日里虽然口口声声明哲保身。 可是他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有一颗仁慈的心!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到本朝左、右相之争。深爱着纳兰硕柯的江染雪,又岂肯置身事外,放过如此好的一个绝佳的打击左相的机会! “寒魂,我想求你一件事。”想了想,江染雪艰难的开口说道。 “染雪,我们之间,永远也不用这个‘求’字。有什么事,你尽管直说好了。”虽然他从来没有告诉她,可是在他心中,却早已是相信了她在建乐城的那番说辞。 既然,眼前的这个女子曾经是他的主子,如今又是他所深爱的人。那么,便是为了她赴汤蹈火,他也是在所不惜的。 闻言,江染雪心中涌过一道暖流,眉眼间尽是感动之色。“谢谢你,寒魂。” “傻瓜。”笑着揉了揉她的一头青丝,寒魂的眼眸里,尽是宠溺的神色。“快点告诉我你的计划吧!” “你知道此事,我必是不会罢休的。如今我想,咱们兵分两路。你去跟踪替那刑场上囚犯收尸之人,而我,则日夜兼程的赶到京城,找纳兰硕柯商议此事!”偏头想了想,江染雪开口说道。 “为何要跟踪一具尸体?”闻言,寒魂皱眉不解的问道。 “寒魂你想,此人是代替王至趋而死。为了事情做得密不透风,他们必不肯将尸体交还给他的家人。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此尸体,将会代替王至趋进入王家的坟墓。而王至趋,则会以另外一个身份活下去!” “所以,只要你跟踪到了他们,留下线索。而我们这边的速度又够快的话,则可以将这群宰白鸭的人,一网打尽!”江染雪挑了挑眉,娓娓道来,眉宇间尽是自信之色。 ☆、寻上门(7) 寒魂想了想,继续发问。“可如果他们自认为此事做得天衣无缝,把尸体交还给了他的家人呢?” “那更好!对你而言,此行将更为轻松!”江染雪毫不犹豫的答道。“我只怕,这伙人狡猾凶残。他们既然筹谋已久。为洗脱嫌疑,还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将人犯送到直隶才装腔作势的当着天下人之面,进行处决。此事便未必会如此轻松!” “为什么不直接跟踪王至趋呢?”想了想,寒魂又反问道。“有他这个活生生的证据,不是更好么?”” 闻言,江染雪沉默了片刻。其实,她又何尝没有想过直接跟踪王至趋是更好更直接的办法!之所以要迂回救国,是因为她深知,跟踪王至趋的危险性,绝对要大于跟踪尸体的许多倍。 她已经欠了寒魂很多,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寒魂陷入危险之中!更何况,这份危险,还是她亲自带给他的!! 倘若寒魂真的因此而发生了什么不忍言的事情,将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和悔恨! ” 在这个世界这个时空,能够让她珍惜的人本就不多。她又如何能,再不珍惜这份珍惜呢?! 一念至此,江染雪勾唇粲然一笑。对寒魂摇头道:“不必了。我权衡过了,跟踪尸体是最为保险也最容易成功的。他们一心只想着会不会有人追查王至趋本人的下落,尸体这边,自然不会如王至趋那边防范得厉害。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在他们的掉以轻心下,找到最好的机会。” “好,一切都听你的。”见她说得信誓旦旦,寒魂也不再执着,于是点头同意。末了,又有些犹豫的说道:“只是,你一个人进京,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怕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走丢么?再说了,直隶离京城,只有百里之遥,快马不用一天便可到。 都走到家门口了,难道还会出什么事不成?”说到此处,江染雪顿了顿。担忧的望了一眼寒魂,道:“倒是你,一定要小心!” “我会的!”伸手抱了抱她,寒魂郑重其事的答道。“你,放心吧!” 朝夕相处十来日之后,突然要与寒魂分开。起初,江染雪还是有些不习惯的。强忍住心中突如其来的不舍,江染雪咬牙转身,决绝的离去。用身上的银子买了一匹上等的骏马,江染雪纵身上马,一路马不停蹄地朝京城赶去。 一路紧赶慢赶,江染雪甚至连停下来喝口水的时间都舍不得。终于在日落时分,城门落下之前,看到了京城那高大恢弘的青灰色城墙。 来不及欣赏京城的繁华富足和车水马龙。江染雪甚至没有时间多瞥一眼这个曾经让她心心念念的城市。进城后她找了一处人多的地方,跳下马,四处张望一番,却见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路旁只有一个身着半旧灰色绸衣,面目慈善的老人负手而立,静静的站在路旁,注视着离他不远处一个虎头虎脑的,正在玩耍的孩子。 ☆、寻上门(8) 那孩子大约七八岁左右,长得很招人喜爱,眉眼间也颇有几分机灵的模样。于是她牵马走到老人身边,开口恭敬的问道:“老人家,请问右相府怎么走?” 老人抬头望了一眼风尘仆仆的江染雪,眉眼间闪过一丝犹豫,随即便慈善的笑道:“看样子,小兄弟是外地人吧?不然怎么会连右相府也不知呢?!” 江染雪防备的睨了一眼老人,笑而不答,只静静的等待着他的答案。见状,老人似也不甚在意。只莞尔一笑,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话。一旁玩耍的男孩子,突然朝老人扑了过来。“爷爷,爷爷。我饿了,我要吃饭。” 小男孩奔如脱兔,身手很是敏捷。一个不防,江染雪竟然差点被来势迅猛的他撞到。闻言,老人慈爱的摸了摸小孩的头,宠溺的笑道:“好,咱们去吃馄饨面去。不过啊,小虎子要等爷爷先回答了这位大哥哥的问题再说。” “好。”小男孩拽了拽老人的衣袖,一脸乖巧的答道。 老人满意一笑,于是便向江染雪指了通往右相府的方向。又仔细交代了几句,这才带着孩子,不疾不徐的离去。江染雪见状,也立刻翻身上马,准备离开。谁知方才上马,路旁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个妇人,朝她叫道:“小兄弟,小兄弟。” “大娘叫我有事吗?”江染雪勒住马缰,回头看着她,挑眉问道。 “小兄弟,赶紧瞧瞧你身上少了什么东西没有吧?”妇人抬头朝四周张望了一番,这才犹豫着说道。 闻言,江染雪更是纳闷。心中却隐隐升起一种不妙之感。于是下意识的将手伸进袖袋之中,却发现装银子的荷包,早已是不翼而飞。 那妇人见江染雪脸色一沉,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便知道她定是着了道儿。 于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哎,造孽啊。小兄弟不知道,方才那对祖孙,是这附近一带有名的骗子。专拣外地人下手。那孩子,别看才一丁点大,手脚可是快得很呢!” “多谢大娘提醒了。”闻言,江染雪抬眸朝祖孙俩离开的方向望去,却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江染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笑得十分勉强。“我还请问一下,右相府怎么走?” 妇人立刻指了方向,告诉她如何走法。江染雪一听,原来方才那个老骗子,居然没有骗她。想了想,她自我安慰道: “算了,就当是问路费吧!”只是,这问路费却似乎太高了一点。这样自嘲着,江染雪告别了妇人。毫不犹豫地拍马向右相府疾驶而去 不用太费力气,江染雪便找到了纳兰硕柯的右相府。朱红色的大门,门前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青砖碧瓦,精细流畅的线条,红底雕花的屋檐,青灰色的围墙外,隐隐可以窥见其中的亭台楼阁,雕廊曲长。 日思夜想之人,就在眼前,这一刻江染雪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心潮澎湃。纳兰硕柯,纳兰硕柯……这个她心心念念之人,与她近在咫尺。怎能不让她欢欣,不让她激动?! ☆、寻上门(9) 不再迟疑,江染雪将马拴在相府门外的大树上,大步上前,朝朱红色的大门走去。伸手,轻轻的叩门。江染雪下意识的审视了一番自己。许是因为一路疾行,风尘仆仆的缘故。 此刻的她,发丝凌乱,小脸脏兮兮的。一袭蓝色棉袍早已被路上的尘土染了污渍。衣襟下摆还隐隐沾了一些肮脏的水渍。 往日里清俊无双,气度不凡的江染雪,此刻哪里还有半分风范。有的,只是一身的狼狈不堪。 江染雪心中甚至来不及对自己这身狼狈做出反应。朱红色的大门便应声而开,一个身着青衣棉袍的家丁伸出头来。瞥见江染雪之后,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找谁啊?” “请问,右相大人在家吗?”江染雪见状,心中闪过一丝不悦。然而她两世为人,城府早已练就,又岂会与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丁计较。于是勾唇笑笑,按耐住心中的抑郁,扬声问道。 “去去去,哪里来的捣乱的家伙?我家大人是你这样的人可以见的么?”青衣家丁闻言,轻嗤一声。讥讽的斥道。 江染雪见状,知他是以貌取人,于是也不同他计较。只耐着性子继续说道:“这位大哥,我真的有要事见你家大人,你可否通传一下,行个方便?” “哧,我劝你还是早些走吧。我家大人此刻正在书房里处理紧急公务呢,他早就放下话来。说了任是谁来了,也不见客。我若是贸然替你通传了,岂不是要惹事上身?”说罢,那家丁不报希望的用眼角的余光斜睨了一眼江染雪。 闻言,江染雪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下意识地将手伸入袖袋之中,下一秒,身子却微微一僵。蓦地想起自己的银子早已被人扒去。一时间,她有些尴尬,只能抬眸对家丁讪讪的一笑。 家丁见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耐烦的朝她挥挥手,道:“我看你还是识相一点,自己离开吧。否则……可就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了。” “大哥,你就通融一下罢。待我见了你家大人,一定让他好好赏赐你。”江染雪越发急了,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如果此刻她见不到纳兰硕柯。 不仅要耽误要事,今夜身无分文的她,也只能在冰天雪地里露宿一晚了。“我真的和你家大人是很好的朋友。烦你前去通传一声,就说建乐城江染雪前来拜访你家大人。倘若他不见我,我立马掉头就走。再也不麻烦你分毫!” 可没有好处,那青衣家丁岂肯与她通传。于是便又扯开了嗓门,对江染雪怒斥道: “让你滚你就滚,说了我家大人此刻不见外客。你怎么就听不进去人话呢?!不要说你一个野小子,此刻就算是哪家王爷公主来了,大人说了不见,也定是不见的!” 江染雪闻言气结,脸上的神色黑得可以拧出一把水来。张了张口她正要发火,身后却传来了一阵磁性而魅惑的男声:“哦,是么?纳兰瑜他何时变得如此繁忙勤政了?竟连本王也不肯见了!” ☆、寻上门(10) 一阵磁性而魅惑的男声在江染雪身后幽幽的响起:“纳兰瑜他何时变得如此繁忙勤政了?竟连本王也不肯见!” 这妖孽的声音,虽然出现在江染雪记忆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可却绝对让她过耳不忘。倘若说在这之前,江染雪一听见这个声音便想离得远远的才好,此刻,这妖孽的声音于她而言,就无疑是天籁之音,简直能让她欣喜若狂了。 转身,勾唇,江染雪尽量让自己笑得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六王爷,好久不见了!”” 东方羽兴趣盎然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全身脏兮兮,只余一双清亮透底的黑眸,灵动的四转,似在算计什么的人儿。不由得一阵莞尔,唇角的弧度亦越来越大,越来越灿烂。“哟,这位是……” “在下江染雪。”江染雪发誓,她绝对在他的凤眸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促狭。这个该死的东方羽,他明明认出了她,却偏要戏耍于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就算是忍无可忍,此刻她也只能一忍再忍!一念至此,江染雪勾唇绽出一抹绝美的微笑,语气越发甜腻。“六王爷不会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吧?”” “原来是染雪啊。”东方羽这才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嘴里,犹自调侃道:“你这是怎么了?逃难呢!” “可不就是逃难么,我原听说京城乃天子脚下,治安良好,路不拾遗。谁知一到京城,就被人给顺了钱包。哎,真是大意失荆州啊!”心中将东方羽恨得牙痒痒的,面上江染雪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用近似于献媚的笑容来讨回东方羽。 “这不,只能来投靠纳兰大人了。谁知纳兰大人家门庭森严,想见他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江染雪,大丈夫……呃,小女子能屈能伸,你一定要忍人所不能忍,才能千锤百炼,练成金刚不坏之身。 “呃,对啊。纳兰瑜这小子,居然为公事忙碌到如此地步。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东方羽似这才想起一般,扬眉对青衣家丁问道。“莫非你们家相爷家里藏了一个美人不成?又或者,你家相爷转性了?抑或者,是有人假传上意,擅作主张?” 东方羽本就是右相府的老熟人了,那青衣家丁再眼拙,又岂会认不出他。见江染雪与他熟识,便知她方才说言定是不假。一时间心生惶恐,正想着该如何转圜过来。却见东方羽对他发难,心中更是惶惶不安。 想了想,他连忙赔笑道:“王爷说笑了,就算借小人一千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如此胡来啊。我家相爷这会真的在书房忙呢,他老人家方才交代下来,不见外客!所以方才这位公子让小人通传,小人才会有些……犹豫的……还请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见谅,见谅。” 江染雪在心中腹诽他果真是狗眼看人低,面上倒是无所谓的笑笑,也不便当着东方羽的面同他多作计较。 ☆、一醉方休(1) 东方羽见状,凤眸里有一抹幽邃的光芒从江染雪身上掠过。人,却注视着青衣家丁,扬眉笑得很是叵测。“这么说,本王今天是见不到你家右相大人咯?” “不不不……”寒冬腊月里,家丁背脊之上竟直冒冷汗。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他赶忙笑着说道: “六王爷你怎么能算外人呢?!我家大人一听到你的名字,倒屣相迎还来不及呢,岂有拒绝之理。小人这就去通传,这就去通传……”说着,一边把江染雪和东方羽恭敬的迎进了府,一边脚不沾地的转身,准备朝内院走去。” “去罢。”东方羽随手摸出一块碎银子丢给他,笑骂道:“你小子还算机灵,有前途,好好做!赶明儿我叫你家主子给你派份有前途的差事。” “那敢情好!小的在这先谢过王爷了。”知道他在调侃自己,青衣家丁仍旧笑着附和道。末了,又朝两人躬了躬身,这才转身飞奔而去。 不一会,两道人影便飞快的从内院奔来。纳兰硕柯白衣飘飘,青丝披肩。看上去清雅如菊,丰神俊朗。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里,却隐藏着灼灼的光芒。” 江染雪强忍住心中的狂跳,镇定自若的望着他向着自己的方向,越走越近。藏在袖中的两只手,却紧紧的捏成了一团。 两个月未见,他依旧是无双俊逸,就连唇畔的那抹笑颜,也仿若三月和煦的春风,吹散了一地的冰雪。平静的外表下,江染雪甚至从他的俊颜上看不出一星半点的重逢的喜悦之情。 “纳兰大人。”颔首,扬唇,江染雪第一次由衷的感激自己脸上这层污渍。若非如此,她又如何能掩饰自己此刻的失态。 “染雪,东方……你们怎么一道来了?”纳兰硕柯的声音平静如水,毫无涟漪。听得江染雪的心,微微一沉。 千山万水,山水迢迢,她都不怕。怕的,是到最后才发觉,原来相思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我和六王爷,不是一路来的。”低头垂眸,江染雪不敢正视纳兰硕柯那双黑亮的眼眸。生怕一看,便在其中发现了失望。 “今日刚到京城,我的荷包便被人顺了。本想来投奔大人,谁知相府……门第森严……若非六王爷恰好路过,我今日只怕要沦落街头了。” 纳兰硕柯目光如刃,不着痕迹的狠睨了一眼家丁。家丁身子一缩,只差一点便要瑟瑟发抖。张了张口,他正要说话,一旁的东方羽已经抢在他的前面开口说道: “染雪,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难道只有硕柯是你的朋友。我便不是你的朋友么?投奔不了咱们的右相大人,难道你就不能投奔我么?!记住,我六王爷府的大门,可是永远都向你敞开着的!” “如此,小人便谢谢六王爷的抬爱了。”勾唇,对东方羽粲然一笑。江染雪只感觉身旁有两道灼灼的目光,似要将自己燃烧成灰烬。 ☆、一醉方休(2) “染雪远道而来,今夜我定当设宴为你接风洗尘。东方,你也留下一起,咱们今夜定要把酒言欢,不醉不归。”说罢,纳兰硕柯又扭头对青衣家丁说道:“去通知管家准备丰盛的宴席,再把院子里我那二十年的陈年佳酿挖出来。” “是。”青衣家丁如释重负,领命而去。江染雪却是一阵心急,这个纳兰硕柯居然留下了东方羽。这可如何是好?! 落日夕照,雪景苍茫。随纳兰硕柯迤逦行走在翠竹夹路,曲径通幽的相府之内,江染雪这才有时间细细的品味这其间的一花一木。方才因为心中有事,没有心思打量园内景致。” 这会子静下心来才发现,这右相府的水榭凉亭、假山盘石皆显得精巧错落有致,碧瓦朱甍,雕镂殿堂,小桥流水……每行一步,都彰显着主人的雅致与品味。 园中布局乍眼一瞧,看似随意,可再看时,便能发现其中的不凡之处。 “先去书房坐坐吧。”三人并肩而行,江染雪居中,纳兰硕柯在右,东方羽在左。两人绫罗锦衣,风流无限,却越发衬托得江染雪一身的狼狈。” 挺直了腰身,江染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不知为何,这一瞬间,她只是不想被身边的两人给比下去。一路七弯八拐,穿过重重楼阁,纳兰硕柯的脚步终于在一间梨花木雕花双扇门前停了下来。“到了。” 说罢,打开门,率先踏了下去。东方羽和江染雪见状,也尾随其后,鱼贯而入。如同相府的花园一般,纳兰硕柯的书房,也是布置简洁大方却不失品味。每一个细致之处,都彰显着主人不凡的手笔。 “坐吧。”扭头对两人莞尔一笑,纳兰硕柯拿起梨花木桌上的紫砂壶,替两人分别斟了一杯茶。这才款款说道。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这可是我刚得手的上好碧螺春。今个儿才用旧年的雪水泡来尝了一回,可巧就让你们给遇上了。” “这叫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啊。”接过茶杯轻抿一口,东方羽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尽显优雅之态。“唔,真是不错。果然是上上之品啊!” 江染雪也伸手接过茶杯,只感觉纳兰硕柯修长如玉的双手,在自己的手背之上轻轻的掠过,带着一阵酥麻的痒。也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却让她顿时觉得,被他碰触过的地方火烧火燎的。 一股热流直冲脑海,江染雪小巧的耳垂,顿时嫣红一片。 江染雪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借此来掩饰心中的慌乱,一时间,竟连茶的滋味也没品出。只点头附和道:“这茶叶卷曲如螺,白毫毕露,嫩绿隐翠。这茶汤碧绿清澈,清香幽雅,鲜爽生津,入口回甘。果真是碧螺春中难得一见的佳品!” “据《随见录》载,“洞庭山有茶,微似岕而细,味甚甘香,俗称‘吓煞人’。因产碧螺峰者尤佳,故又名‘碧螺春’。”放下茶杯,东方羽唇角绽出一抹妖异的笑颜,款款而谈。 ☆、一醉方休(3) “不错。”纳兰硕柯点头,笑着附和道。“不过,东方你不是一向只爱安溪铁观音么?怎么对碧螺春也有研究了?” “但凡好茶,不分种类,我都爱之。再者,人不是一成不变的是吧?!也许,我之前只是没有发现碧螺春的好,才会爱铁观音的。如今知道了,岂有再错过之理!”说罢,东方羽一双幽邃的凤眸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江染雪。唇角含笑,神态暧昧。“是吧,染雪?”” 江染雪一门心思的想着该如何脱身,将“宰白鸭”之事告之纳兰硕柯。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打的机锋。见东方羽点名问她,便随意点头附和道:“是啊,六王爷说得有道理!” 闻言,纳兰硕柯脸色顿时沉郁了下来。点漆般的眸子里,亦有暗色涌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道:“咦,对了,染雪。我竟忘记了你一路风尘仆仆,应该趁宴席之前先去洗漱一番才是正理。你说呢?” 江染雪闻言顿时欣喜若狂,连忙站起身来,笑得灿若春花。“纳兰大人言之有理!不瞒你说,我正想着能有个地方洗漱一番呢,却又脸皮薄,不好意思同纳兰大人开口。既然纳兰大人如此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一言既出,东方羽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斜眉一挑,他邪魅的凤眸里,有幽炽的火焰一闪而过。却又瞬间归复于平静…… “既如此,那我便先带你去洗漱一番。”见状,纳兰硕柯不动声色的一笑。也迤逦的站起身来,对江染雪不疾不徐的说道。“东方,你且先等上一等。待会咱们三人不醉不休!” 说罢,抬腿便朝书房外走去。江染雪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不言也不语。幽静的走廊上,只余下两人细碎的脚步声。行至半途,纳兰硕柯挥手叫来了一个身着灰色棉袍的家丁,开口说道:“去,让人准备一大桶热水送到我的房间里来。”说罢,又转身随意的看向江染雪。“对了,你有换洗的衣物么?” “有的。”江染雪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又是一红,呐呐的点头答道。 “那就好。”纳兰硕柯点点头,对家丁挥挥手,道:“去罢,速度快点。”家丁闻言,领命而去。纳兰硕柯这才领着江染雪,继续一言不发的朝内院走去。 一路的沉寂之后,江染雪的一颗火热的心,渐渐的冷了下来。原以为,原以为他见了她,虽不说如她一般欣喜若狂,不能自抑。可至少,他也是愿意见到她,想要见到她的。可自踏进相府以来,他的表现平淡如水,寡而无味。 平淡到,她甚至怀疑建乐城的那番旖旎,只是她的幻想而已!不过是两月未见,往日的情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甚至连一个正视的眼神也不给她。是她太自作多情,还是他变得太快! 身前之人的身影,依旧挺拔如玉。这一袭无暇白衣下掩盖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幅七窍玲珑心?这一刻,江染雪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茫然和无措。第一次,她觉得她似乎从来都没有了解过面前这个俊逸无双,姿容绝世的男子。 ☆、一醉方休(4) 正想着,江染雪只觉得面前的人影一顿,下一秒,她的鼻尖已经撞在了一副宽厚的背上。“到了。”回头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人儿,纳兰硕柯的黑眸里,又暗藏的幽光,若隐若现,似要喷薄而出,却又被拼命的压抑着。 “哦……”江染雪揉了揉被碰得发痛的鼻尖,只觉得眼里有一股雾气蔓延。勾了勾唇,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随即抬腿跟着纳兰硕柯走进了屋子。 方一踏进门,下一刻,朱红色的雕花木门便应声随风合上。江染雪正觉得诧异,人,却已经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弯猛地一带,下一秒,她便撞进了一副宽厚温暖的胸膛。” “染雪……”一声悠悠的叹息之后,纳兰硕柯俯身咬住了她的红唇,狠狠地,狠狠地…… 江染雪猝不及防,一下子便被纳兰硕柯强而有力的手臂猛地一带,将她囚禁在了他的怀抱之中。俯身,咬住她粉嫩的红唇,狠狠地,狠狠地。纳兰硕柯似要将所有离别的相思之苦,一下子都讨回来一般。 江染雪呜咽一声,身子微微颤抖着,心也狂跳不已。双手却身不由己的抱住了他,紧紧的,紧紧的。似要将自己镶嵌进他的身体一般。” 感受到她的热情,纳兰硕柯更受刺激。于是不管不顾,用舌头撬开她的牙齿,缠住她的香舌,唇齿相磕间将她彻底占据。啃咬着她的唇舌,纳兰硕柯嘴里逸出一声喟叹:“江染雪。” “唔……”她抬眸望进他的魅惑撩人的眼神之中,顿觉心跳漏了半拍,连呼吸也慢了下来。 “江染雪,你终于肯来了!”双手紧了紧,让她贴得他更紧。他菲薄的双唇掠过她光洁的额头,一路沿脸颊滑下,含住了她红得透明,似红宝石一般快要滴血的耳垂。 她脸上被他碰触过的肌肤,一下子便如火焰燃烧,炙热烫人。“怎么?你不想我来么。” “小妖精,冤枉人是犯戒的行为,小心下拔舌地狱。”偏过头寻到她的粉唇,与她唇舌相缠,相濡以沫。他用尽力气吻她,似惩罚更似一泄心中相思之意。 她只觉一股热潮从脚趾头蜂拥而上,带着酥麻难耐的痒,直冲她的小腹之下。于是也轻启了红唇,热烈的回应他。 “那方才为何一直不肯理我?”心中仍对他方才的行为介怀,趁着换气的空挡,她挑眉问道。 “呵……”他喉间逸出一阵轻笑,唇角弧度越来越明显。伸手揉了揉她的黑发,他叹息道:“傻丫头!”说到此处,他又俯身含住了她的耳垂,然后唇舌沿着她的颈脖慢慢的滑落到了她胸前那片青瓷般的肌肤上,辗转,反侧…… 心中之火燃烧得越来越旺,她只觉得浑身虚软无力。却对他的回避不依不饶,只一把拽住他的青丝,继续挑眉问道:“为何?” “因为我怕我一对上你的眼眸,一看见你的笑颜,一听见你唤我硕柯,我便再也忍不住,当场便将你吃掉。”抬起头,正视着她清冽的眸子。他目光灼灼,坚定如磐石。末了,俯身噙住她的红唇,狠咬一口,直到她嘴里呼痛。他才放开。“傻丫头,你居然敢怀疑我,看我如何收拾你!” ☆、一醉方休(5) 说罢,他眼中火焰燃烧得更旺,隐隐中,还有什么东西欲喷薄而出。她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连忙低头垂眸,掩住了眸中的慌乱。嘴里喃喃的说道:“我怎知道,你是不是如我想你一般想我?” “你自己瞧瞧便知道了。”牵住她的手,朝他的胯下伸去。纳兰硕柯温润如玉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促狭之色。更多的,却是熊熊燃烧的激|情。 她猛地一缩手,手上似被红烫的烙铁滚过一般。烧得她浑身发烫,情欲盎然。“硕柯……”她忍不住呼唤他的名字,却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若蚊蚋,在这寂静得只剩急促的呼吸声,和衣料簌簌摩擦声的房间里,更添几分旖旎和暧昧。” 一把将她抱起,分开她的双腿盘在自己的腰间。他低头,唇舌在她胸前莹莹如玉的肌肤上流连往返。引得她轻喘连连,娇声不断。他方才满意的收紧了手臂,一字一句的说道:“再也不放你走了……” 感觉到他双腿间的昂扬直直地顶着自己,江染雪越发觉得脸颊发烫,浑身发软,呼吸紊乱,不能自抑。却强抑住体内澎湃激|情,扬眉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一把扯开她领口的衣襟,他附头,准确的掠过她的之间,然后一路慢慢向上,含住她粉嫩耸立的樱桃。轻咬一口,方才一字一顿的说道。 “别!脏!”她小腹热流涌动得更加厉害,整个人也虚软无力。嘴里连连求饶道:“我还没洗澡呢!” “现在才说,你不觉得晚么?”他扬眉邪肆一笑,不管不顾,继续攻城掠地。手下却是慢慢下滑到她的臀部,狠捏一把,狠狠的说道: “小妖精,每次都这样,勾起了我的火就想溜走。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说罢,胯下一动,朝她双腿间狠顶一下。一双如火黑眸,却直勾勾的盯着她,任情欲翻滚涌动。 “谁勾你了,明明是你……”她耳垂红得发亮,双颊生霞,眸中情欲翻滚,发丝凌乱不堪,衣衫半遮半掩,露出若隐若现的青瓷般的肌肤。 整个人看上去魅惑撩人,靡丽娇艳。偏唇角的那抹笑容,却清丽无双。这两相对比之下,竟妩媚中透着清逸,慵懒着透着魅惑。“是你先招惹我的……” “那好吧,我招惹了你,就一定会负责到底的。”双手托出她的臀部,将她放在桌子之上。他又凑上来,侵占她的唇舌…… 嘴里逸出一阵喟叹,江染雪只觉得心中之火更盛。伸手勾住他的颈脖,双腿朝他腰间用力一夹,她正要说话。走廊外却传来了一阵清晰可闻的脚步声。江染雪顿时惊慌失措,一把放开他,双手撑在桌子之上,便要起身。 却见他勾唇一笑,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而过,方才不疾不徐地替她拢了拢胸前半遮半掩的衣襟。然后才一把将她抱下了桌子。嘴里却不情不愿的嘟囔道:“真是扫兴!” ☆、一醉方休(6) 她抬眸白了他一眼。手忙脚乱的扣好松散的衣襟,又理了理自己凌乱不堪的发丝。低头的瞬间,却发现自己的颈脖处有啃咬的红印清晰可见,于是耳根一热。连忙踱步到了墙边,假装欣赏着墙上的山水画…… “大人,水到了。”方一站定,门外便传来了清晰的叩门声。 “进来吧。”纳兰硕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背影,嘴里逸出一阵轻笑。 江染雪心中恨恨,却又不敢转身瞪他。只得负手而立,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墙上的画页,听着屋子里响起的凌乱的脚步声,和潺潺的流水声…… “行了,别看了。人都走了。”身后,传来一个戏虐的声音。下一秒,江染雪便落入了一副宽广而温暖的怀抱。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偏头准确地含住江染雪粉嫩透明的圆润耳珠,纳兰硕柯喉间逸出一阵心满意足的叹息。“真美!” “我去洗澡。”江染雪脖子一红,轻轻的挣开的他的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9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9部分阅读 抱。大步朝屏风后的浴桶走去。 “也好。”他笑着松开她,声音越发邪肆。“洗干净了才好让我吃干抹净!”话音方落,下一秒,一本书册便被江染雪顺手朝他掷来。 “让你胡说八道。”狠狠的睨了他一眼,江染雪双颊嫣红的娇嗔道。 一把接住书册,纳兰硕柯扬了扬眉,正色道:“我可没有胡说,我是很认真的在说话!” “赶紧出去,我要洗澡了。”甩给他一个白眼,江染雪抬腿转入屏风之内不见踪影,只余清丽的声音隔着屏风而来…… “我为什么要出去,反正又不是没有看过。”身后传来一阵让江染雪咬牙切齿的,无赖之极的声音。 江染雪气结,决定不同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只迂回说道:“你呆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了,再拖延下去,小心东方羽起疑心。” “他知道了正好,反正咱们男未娶女未嫁,正大光明。”纳兰硕柯想也不想的便回答道。片刻之后,又似想起什么。声音渐沉,隐隐的带了一丝不悦。“怎么,你那么怕他知道咱们的关系。是不是在心虚什么啊?” 一边解开外套的扣子,江染雪一边挑眉反驳道:“我行得端,坐得正。为什么要心虚?” “你难道不觉得,东方姿容绝世么?”片刻的沉默之后,屏风外传来了纳兰硕柯略带了一些不安的声音。江染雪敏锐的嗅到了其中的一丝淡淡的醋味。 “没错,他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感觉到屏风外的人呼吸一滞,江染雪满意的勾唇一笑。为这么快便扳回一城而窃喜不已。“不过,我对太妖孽的美人没有兴趣!” 纳兰硕柯这才松了一口气,嘴里犹自气恼道:“那方才你还附和他!” “我又不是故意的!”他这么一说,江染雪顿时想起自己方才在书房里的走神。又蓦地想起自己是为何而走神。一时间懊恼不已,为自己被纳兰硕柯迷得神魂颠倒,竟差点忘了要事而自责。 ☆、一醉方休(7) 屏风外,纳兰硕柯的脚步声响起,且离她越来越远,大有向门外走去的趋势。“好吧,既然是无心,便饶过你这一次罢。” “硕柯。”江染雪见状急了,连忙开口叫住了他。 “怎么,又舍不得我走了么?!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方才不是还要撵我走么?怎么才一会便转了性子。”纳兰硕柯驻足,笑着打趣道。 “别走,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不理会他的调侃,江染雪的声音异常的严肃。” 闻言,纳兰硕柯这才收起嬉笑。抬腿朝她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正色道:“何事?” “站住,别过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顿时让江染雪乱了心神。“你去瞧瞧门外有没有人,我再告诉你。” “放心罢,我的卧室不经我同意,是没有敢轻易靠近的。”纳兰硕柯侧耳倾听一番之后,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且,我敢保证这会外面连一只麻雀都没有。” “那就好。”江染雪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想了想,又开口说道:“你再走近一些。”纳兰硕柯依言而行,江染雪数着他的脚步声,感觉到差不多了,这才叫了声停。这一次,纳兰硕柯并未再调侃于她,只是乖乖的听话照做。” 一边抬腿迈入原木浴桶之中,让温度适中的热水将自己包裹住。江染雪一边将“宰白鸭”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告诉纳兰硕柯。末了,还补充道: “我们已经打探清楚了,王至趋的家乡就在直隶附近的唐金县。为掩人耳目,此次‘王至趋’的尸首,必定会被运回家乡祖坟下葬。而寒魂一路跟踪他们,都会留下记号。所以,你只要派人沿着记号搜寻而去。便会联络上寒魂。” “我知道了。”纳兰硕柯声音沉稳,听不出一丝情绪。江染雪却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紧张。不用看,她甚至都能想象他此刻眉头微蹙,唇角紧抿的模样。“染雪,你先洗着。我去安排一下便来。洗完了澡,你到书房来找我。” “好。”知道他此刻定是心急如焚。江染雪点点头,毫不犹豫的答道。 一室的雾气,氤氲缭绕。随着纳兰硕柯的离去,江染雪紧绷已经的心绪,这才缓缓的放了下来。许是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的缘故。 这一刻,她竟感觉无边的疲惫向她□□。浴桶里舒适的温度,让她浑身犯困。不知不觉间,她阖上眼眸,竟然浅浅入眠。 直到身下的水渐渐凉去,舒适的温度渐退,刺激到她敏感的肌肤,她这才蓦地清醒过来。起身,跨出浴桶,拿毛巾擦拭干自己身上的水珠。再寻了干净的衣衫穿上,江染雪只觉得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 镜中之人,一袭水蓝色的棉衣。清清袅袅,亭亭玉立。那清俊无双的容颜,泛着撩人的嫣红。映衬着那双清澈黑亮的眸子,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目光。低下头,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见没有任何破绽,江染雪这才推开门,准备朝书房而去。 ☆、一醉方休(8) 一阵冷风迎面□□,随之而来的,是几粒调皮的雪花,钻到了她的颈脖之处。让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原来,方才她浅浅入眠之际,外面早已是大雪纷飞,寒意逼人。想了想,江染雪又折回身去。从包袱里拿出寒魂买给她的白色狐裘穿上,这才转身,迤逦的朝纳兰硕柯的书房走去。 夜幕低垂,雕花屋檐下,沿路垂挂着八角宫灯,光彩璀璨。漫天雪花疏疏淡淡,朵朵如艳极而落的白梅,洋洋洒洒飞舞而下。” 再衬托上光彩炫目,五颜六色的灯光。一时间,偌大的一个右相府竟然美得梦幻迷离,恍若仙境。 书房内,烛光摇曳。江染雪站在门前,深呼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番心绪,方才推门而进。谁知门开的瞬间,却发现书房里清冷一片。不只是纳兰硕柯,就连东方羽亦不见了踪影 偌大的书房里,空荡荡的寂静无声。窗外,静得只余飞雪落地的簌簌声。江染雪一边在脑海中暗自猜度着两人离开的原因,心中的担忧却渐渐的浓烈了起来。” 正踟蹰着要不要出去找找,门外的走廊上便传来了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和爽朗的嬉笑之声。笑声一路而来,至门口方落。半掩的书房门携带着一阵飞舞的雪花,被猛地推开。 江染雪抬眸望去,禀烈的寒风中。纳兰硕柯一身白衣胜雪,风流俊雅,如万峰之雪。东方羽一袭紫衣优雅魅惑,邪肆而狂狷,如极致盛开的彼岸花。 一个淡到极致便是雅,一个艳到极致却为魅。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便会让人眼前一亮,仿佛天地灵气之所钟,日月辉华之所聚。让人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染雪,你来啦。”高举着手中的酒坛,纳兰硕柯的笑声如山涧清泉,悦耳动听。“看,这是什么?” 江染雪定睛望去,见两人皆抱着一坛酒含笑而立,望着她的目光,却一个炙热如火,一个恣意狂肆。都仿佛要将她融化一般。江染雪低下头,避开两道灼灼的目光,只勾唇浅浅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当真准备不醉不归啊?”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东方羽扯了扯唇角,露出媚惑勾人的笑容。慢悠悠的吟道: “咱们这酒虽非新酿,可这大雪飞舞,寒风凛冽的。岂不是开怀畅饮,对酒当歌的最佳时机。恰好这右相府后花园有一大片梅林,开得正旺。咱们还可借着酒劲,附庸一把风雅。也做一回风流雅士嘛……” “六王爷此言,可真是要让天下文人士子惭愧了。”江染雪勾唇一笑,半是玩笑半是讥讽。 “染雪虽孤陋寡闻,又身在穷乡僻壤,却也早就听说过早年六王爷与纳兰大人的盛名。这天下文人,要论惊才绝艳,才华横溢,风流不羁。只怕两位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风流不羁四个字,江染雪咬得尤其的重。一边说,目光一边还在他的俊颜上掠过。纳兰硕柯无奈的揉了揉鼻子,目光却飞快的在空气中与她相遇。 ☆、一醉方休(9) 江染雪看得一惊,立刻移开了眸光,只抿唇一笑,指着两人手中的酒问道:“咦,这是什么酒,没有开封居然也有香味溢出?” “此乃纳兰的珍藏,二十年陈酿的竹叶青。乃是以上好的汾酒为底酒,再添加砂仁、紫檀、当归、陈皮、公丁香、零香、广木香等十余种名贵中药材,再用竹叶、冰糖、蛋清等泡制而成。又埋于地底封存数年之久,岂有不香不醇之理?” 东方羽勾唇一笑,扬手将密封的酒坛拍开。一股芳香醇厚的酒香,立刻扑鼻而来。萦绕在空气中,久久不去。 “果真是好酒!”江染雪扬眉看去,此酒色泽金黄透明,微带青碧之色。嗅之幽香清冽,入口绵甜,回味无穷。“看来,这次纳兰大人是下了血本了。” “那是自然!”东方羽别有所指的笑道:“这酒可是纳兰的宝贝,想当初我缠了他好久,想让他给我尝尝鲜。谁知他愣是不肯。今个儿啊,我还是沾了你的光呢!” “六王爷说笑了,你这样一说,真是让染雪汗颜。”接过纳兰硕柯递过来的酒杯,江染雪眼波流转。将酒放在鼻下轻嗅一番,这才仰头一饮而尽。 嘴里这样说着,江染雪的目光却情不自禁的转向了纳兰硕柯。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他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想要开口询问,又碍于东方羽在场,找不到机会。想要以眼神交流之,又怕引起东方羽的怀疑。一时间,江染雪陷入两难的境界。于是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焦急,不动声色的等待机会。 正苦无机会间,书房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仔细一听之下,还不只一人。“大人,暖锅准备好了。” “送进来罢。”纳兰硕柯闻言,站起身来朝书房门口走去。门开处,两个家丁搬了一个火烧得旺旺的,精致小巧的火炉走了进来。身后一个家丁还端着滚烫的汤锅。在其后,几个丫鬟提着食盒鱼贯而入。 江染雪见状,起身一边浏览着菜品,一边扬眉朝纳兰硕柯看去。嘴里却犹自说道:“啧啧,羊肉片,兔肉片,鹿肉片,牛肉片,鱼肉片……外加野鸡鲜菌底锅。今天这顿可真是丰富!” “还不是你方才说什么要应了六王爷的诗,围炉烫食畅饮开怀,害得我临时改变主意,把相府厨房里的那一干下人,差点忙得四脚朝天。” 说罢,纳兰硕柯目光飞快地掠过江染雪,却扭头朝东方羽瞪了一眼。“都是你方才那首诗惹的祸,你这个罪魁祸首!” 江染雪这才知道,纳兰硕柯方才居然是拿这个借口来敷衍东方羽的。一时间,想起卧房里的情形,脖子一红,又是羞涩又觉好笑。 可纳兰硕柯却仿佛没事人一般,招呼着两人坐下。“来来来,今儿个咱们一边赏雪景,一边喝酒行乐。定要畅饮三百杯,一醉方休才行!” “纳兰大人,你就饶了我罢。我不胜酒力,别说三百杯,就是三十杯下肚,也得撂翻了在这不成。”见他如此镇定自若,眉宇间一点也看不出担忧的神色。 ☆、一醉方休(10) 仿佛“宰白鸭”之事,只是江染雪的臆想,从不曾发生过一般。大有谈笑间杀戮决断之态。江染雪不由得若有所思的抿了一口酒,扬眉笑道。“倘若二位真是想看我的笑话,直说便好了。何苦想这些名堂来折腾一番。” “你放心!”纳兰硕柯拍了拍江染雪的肩膀,黑眸中星光点点,有异色一闪而过。“你放心,这竹叶青亦不算烈酒,入口绵长,甘甜润口。到时候只怕你还嫌不够,要同我们抢呢!”” 你放心三个字,纳兰硕柯咬得重重的。就连唇畔的笑容,看在江染雪眼中,也别有一丝深长的意味。闻言,江染雪心知他布局已定,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徐徐的落了下来。神色间亦是前所未有的放松之态。 端起酒杯,朝两人举了举,江染雪扬唇笑得很是动人。“如此,我便舍命陪君子,不醉不休了。” 几杯酒下肚,她顿时腮若粉桃,眉角带俏,色若春晓。一副俏丽中见空灵,清幽中见娴静之态。晃眼望去,又仿佛柳松之行,梅雪之姿…… 夜色朦胧,苍穹昏鸦,彤云堆积。漫天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寒风中,树上稀稀落落的残叶瑟索摇摆。不时被积雪之重压得不堪承受,于是终于摇摇晃晃的飞舞而下,只待来年化作护花春泥。” 相府中宫灯璀璨,光彩耀人。书房内红泥小火炉,熏得暖气逼人。雾气袅袅氤氲中,每个人的眼角眉梢,都带了一番风流恣意之态,加上陈酿的熏陶,在场之人或是丰神俊朗、清傲舒逸,或是淡若春柳,欲语含羞。别有一番风情在其中…… 绯红的火光,将江染雪青瓷般的肌肤映衬得莹莹如玉,没有一丝瑕疵。杯盏往来,觥筹交错间,她早已是眼若流波,眉若含情,带了三分醉意。 此刻眼见招架不住,江染雪于是借着三分酒意,装疯卖傻,改了前人的诗句便用。“三人对酌雪花舞,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嗳,夜色未浓,酒未尽,盏未空。染雪怎能心生离去之意!”东方羽一身紫衣尽显风流之态,凤眸上挑熠熠生辉,唇畔笑容迷离。一举手一投足间,端的是风情万种。 “六……王爷……你,你就饶了小人吧,再下去,我可就真的醉了。”江染雪半伏在书案上,媚眼如丝。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醉了怕什么,千金难买一醉欢!”仰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一抹清浅的弧度自纳兰硕柯唇角慢慢荡漾开来。 “染雪,来,咱们俩再干一杯。”一滴清亮的液体沿着他的唇角缓缓的滑落到了他的颈脖之处,由江染雪的角度望去,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喉结处的滚动。 江染雪见状,忍不住脸颊一热,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再抬眸望他之时,却发现他似笑非笑的睨着自己,目光如刃,灼热不堪。 见他也跟着装疯卖傻凑热闹,江染雪不由得一阵头痛。转身狠狠地白了一眼纳兰硕柯,江染雪站起身来,正想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节奏清晰的脚步声。三人下意识的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一些诧异。 ☆、一入宫门森似海(1) 方才开怀畅饮之前,纳兰硕柯曾经吩咐过,倘若不是天塌下来了,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他们。谁知酒未过三巡,竟有人敢犯了规矩。这如何不让众人惊诧! “咚咚咚……”书房外传来一阵又节奏的敲门声,来人的声音虽小心翼翼,却并不惶恐。“大人……” “何事?”纳兰硕柯扬了扬眉,醉眼迷离的黑眸顿时一亮,昏黄的烛火下,清亮一片,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宫里来人传旨了,大人。”来人顿了顿,声音不慌不忙。 “哦?”纳兰硕柯挑了挑眉,显然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也让他有些预料不及。想了想,他扬声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招呼一下传旨的公公,我马上就来。” “陈公公说了,让大人带上江染雪一起接旨。”意外之后还有意外,门外之言,无疑于三人面前投下了一块巨石。惊起的,岂止是惊涛骇浪。 江染雪来得京城,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皇宫那头,已经是了如指掌。如何能让人不惊,如何能让人诧!这道圣旨,来得实在是太过诡异。由不得江染雪不多想。究竟是专程为她而来,抑或者她只是附带而已?“叫我一起去,为何?”” “回□□,陈公公没说,小人也不知道。”来人摇摇头,道。 “哦,我知道了。”其实此言一出,江染雪就知道是多余的。既然她此次进京,本就因圣旨而来。那么皇帝要见她,也是迟早之事。只是如今,召见比她想象中的来得快了一些而已。却不想这个小小的意外,居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眼中的忧虑,屋子里的两个男子都看在眼里。东方羽眸光一闪,凤眸里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旋即又勾唇一笑,安慰道:“放心去吧,没事的,染雪。大概是圣上知道你来了京城,所以才想起召见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罢!”江染雪朝他点头一笑,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又抬眸看了纳兰硕柯一眼,两人方才联袂而出。 “别怕。”两人的身形转过走廊转角处,纳兰硕柯伸出手紧握住她,笑如春风,带给江染雪一种莫名的安稳之感。 “嗯,我不怕。”江染雪莞尔一笑,想了想又扭头白了他一眼。恨恨的说道:“都是你惹的祸,没事干嘛要在圣上面前提起我!” “真是冤枉之极,我从来没有在圣上面前主动提起过你。”纳兰硕柯一副六月飞雪的模样,看得江染雪心中一沉。下一刻,又听他继续说道: “这还不是云薇那丫头在建乐城听衙役们传诵了你的英雄事迹,一时心直口快,便在皇上面前说漏了嘴。皇上听了,来了兴趣。于是,便发了道圣旨,召你进京。”纳兰硕柯的语气异常轻松,仿佛这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 原来如此!江染雪心中一阵五味杂陈,哭笑不得。她原以为,那道圣旨乃是纳兰硕柯的手笔,谁知道竟是那位美艳无双的七公主的无心之作。 ☆、一入宫门森似海(2) 罢了,罢了。即便她是有心她又能如何?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而她不过是蓬门荆布,这两者又如何能够比拟?! 这样想着,两人已经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大厅之外。紧了紧江染雪的手,又慢慢的松开,纳兰硕柯朝她颔首一笑之后。便率先踏了进去,向站在厅堂正中的宦官招呼道:“陈公公。” “纳兰大人,这位就是江染雪吧?一起接旨罢。”宦官一见纳兰硕柯,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其中不无献媚之意。说罢,这位陈公公拿起圣旨便宣读了起来。” 那尖细的声线,让江染雪忍不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右相纳兰硕柯,领建乐知府杨程远之书启师爷江染雪,于明日进宫面圣。不得有误!” 进宫面圣?! 其实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那深宫大院,的确不是江染雪的兴趣所在!幸好,这条路,并非她一个人在走。幸好,还有他陪着!“草民江染雪,领旨叩谢圣恩。”起身,接过圣旨。江染雪只觉得手中的圣旨,重逾千金。” 一入宫门深似海呐…… 江染雪半夜醒来之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口干舌燥,浑身燥热。身旁,已不见纳兰硕柯的踪影。抬眸四寻,荧荧灯火下,一道修长的剪影正背对着她,伏在书桌之上,提笔疾书着什么。 昏黄的灯光照射在他俊朗如玉的侧面线条上,越发显得他的英挺料峭。一时间,江染雪不由得看得有些痴了。眼前的这个男子,无疑是人中之龙,出类拔萃。 是所有怀春少女心中的梦想,可是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竟然让她与他相遇,相知,相爱。不是不窃喜的,可爱得越深,知他越多,她心中越是惶恐,越是不安。 这样的男子,是她能把握得住的么?第一次,江染雪心生怀疑 这样想着,江染雪口中便逸出一声叹息。这声音极小,却依旧惊动了伏案疾书的纳兰硕柯。回头,他望着她笑,柔情似水。“醒啦,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我,口渴。”江染雪顿时红了脸,又羞又愧。她这是怎么了,居然有日益趋近花痴之向,居然让纳兰硕柯的侧影,便把她的目光吸去了半天。 起身,从暖壶里倒了一杯水,纳兰硕柯抬腿大步地江染雪走来。江染雪伸手欲接过水杯,谁知他却不予。只斜坐在床沿之上,扶起她,让她半靠在自己怀中。 方才将水杯伸到她的唇边,江染雪脸颊又是一红,耳垂顷刻间粉粉嫩嫩的。却无奈挣扎不脱,只好就着他的手,连喝了几口。“你怎么还不休息?” 一言既出,江染雪又是羞愤欲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才好。昨夜醉酒之际,他隐隐约约的记得,是他打发走了东方羽,又将她抱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那时候她虽还残存一点意识,可整个人早已是天旋地转,走路也是偏偏倒倒的。于是五分是借着酒劲,五分是随着自己的心意纵容了自己。 ☆、一入宫门森似海(3) 迷迷糊糊中,她恍惚记得纳兰硕柯将自己抱上床,又打水替她擦了脸。方才替她宽了外袍,拢了拢被角。正欲转身离去,却被发了酒疯的自己一把拽倒在□□,上下其手一番。直到心满意足,这才嘟囔着,靠在他的手臂上,蜷缩成一团的睡去。 隐隐约约中,仿佛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咬牙切齿的说道:“小妖精,又是这样,勾起了人家的火,便不管不顾!” 睡梦中的她闻言,竟然扯了扯嘴唇笑了笑。似怕他离去一般,拽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直到在他的安抚下,这才翻了个身,沉沉的睡去……” 这便是江染雪关于昨晚的所有记忆,如果说昨夜她还可以拿醉酒不清醒来说事的话。此刻的那句话,却分明有欲求不满的嫌疑。再加之昨夜自己酒后对纳兰硕柯做出的那些丢人的行径。 江染雪只恨不得此刻有个地洞让她钻进去才好呢!可是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灼的目光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自己,江染雪深知逃避也不是办法。 想了想,又开口转圜道:“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小心身体吃不消。”” “我的身子骨好着呢。不信的话,咱们现在试试?”偏头含住她粉嫩透明的耳垂,纳兰硕柯在她的颈脖处徐徐的喷出温润的气息。语调带了几分轻浮,却又异常的认真。“不如咱们把昨晚没来得及做完的事情,做完了如何?” 轻啐了他一口,江染雪明智的决定,不与他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扬眉看了看他的书桌,问道:“何事需要你熬夜处理呢?” “没什么,都是些朝中政务。”笑着抚了抚她丝绸一般光滑的青丝,纳兰眸光一闪,却又瞬间沉寂下去。只淡淡的笑道:“才四更天呢,你再睡一会吧。” “好。”他这么说着,她的困意似乎又上来了。于是笑眯眯的说道:“趁着还没到早朝时间,你也休息一会罢。”说罢便缩在她的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不再乱动。 此刻她云鬓半卷,星眼微饧。眼神清亮泛光,又带了几分朦胧迷离,这模样,要多醉人便有多醉人。纳兰硕柯看得心中一动,俯身,便朝她半张半合的红唇上吻去。 一番缱绻之后,他的声音暗哑低沉。“你先睡罢,我的公务还没处理完。待会就直接上朝了。待上完了朝,我便来接你去皇宫觐见圣上。” 听他说到皇宫,她心中便自然而然的升起了几分不悦。于是微撅了红唇,不满的嘟囔道:“不行,我要你陪我一起睡。” 伸手刮了刮她挺立的鼻尖,他黑眸中流光溢彩,笑容无比暧昧。“你这可是在邀请我?” “我只是觉得你的怀抱比较舒服而已。”她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勾唇莞尔一笑,很是无辜的模样。“而且,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呢。” 这么说着,她翻了个身,将他紧紧的抱住。困意一阵一阵的涌了上来,她长长的眼睫慢慢的垂了下去,呼吸也开始有规律起来…… ☆、一入宫门森似海(4) 见她居然真的如此坦然的睡着了,纳兰硕柯不由得一阵苦笑。睡梦中的她,粉面含羞,娇羞慵懒。平日里那双清亮聪慧的眸子,因为合上,而少了几分能看透人心的慧黠。 却多了几分撩人的妩媚。白色中衣下的曼妙身姿若隐若现,引人遐思。倘若是个正常男子,见了如此绝色尤物,都只怕会心动不已,忍不住罢?! 可她却如此安心的便躺在了自己的怀中,一点也不设防。也不知是太放心他,还是太怀疑他的能力?!” 许是睡得不安,怀中的人儿又轻轻的蠕动了一下,嘴里还犹自喃喃自语着什么。 纳兰硕柯无奈的抬眸望了望书案上没有完成的公务,再低头爱怜的看了看怀中这足以引人犯罪,却不自知的妙人儿。终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抱住,放到了大床里面。 江染雪眉头一蹙,以为他想要离开。抓住他的手又紧了几分,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她索性放开他,反手将他抱得紧紧的。 然后小小的身子又蹭着纳兰硕柯的蠕动了一番,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才满意的睡去。只留下纳兰硕柯一脸的尴尬之色,带了一点点恨恨,一点点宠溺,一点点温柔和一点点的无奈在他俊朗的脸上,交错变幻着……” 一场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夜,第二天江染雪起床之时,地上的雪足足铺了有一尺之厚。推门一看,到处都是一片冰雕玉琢的世界。江染雪忍不住,如同孩子一般手舞足蹈起来。 窗外依旧有稀稀落落的雪花飞舞,丢絮扯棉般落下。江染雪穿好衣服,正想着是不是要趁着如此好景踏雪赏梅。门外,却传来一阵黄鹂般婉转的女声。“江先生,起床了么?” “何事,进来吧。”江染雪挑了挑眉,尽自有些诧异,却也不动声色。 一个模样清丽可人的丫鬟,手里端着一盆热水推门而入。“江先生,先来洗把脸吧。”说罢,便绞了帕子递给她。 “我自己来吧。”一向习惯了亲力亲为的江染雪,十分不适应这种被人伺候的生活。 那丫鬟见状,抿唇一笑。也不坚持,只微笑着继续说道:“我家大人交代了,说他巳时便可回府。请江先生用罢早饭,换了衣裳在家中等他归来。” 换衣裳?江染雪皱了皱眉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身衣衫是昨日黄昏沐浴之后,她方才换过的。就算是去见那传说中的皇帝,也不必如此麻烦吧。 这样想着,一阵浓烈的酒味却随风钻到了她的鼻子里。江染雪这才恍然大悟,都是昨夜那场酒惹的祸。 这般仪态不整的去见皇帝陛下,只怕九成九是要惹得龙颜不悦的。“多谢你家大人提醒,倘若你不说,我还真是忘记了。” 说罢,江染雪便去找自己昨天带来的包袱,目光扫视到书桌上时,却发现昨夜堆积如山的公文案牍,早已消失不见。后知后觉的江染雪这才猛然发现,自己昨夜竟鸠占鹊巢。堂而皇之的霸占了纳兰硕柯的房间却不自知。 ☆、一入宫门森似海(5) 一时间,她尴尬不已。面上红晕又起,嘴里却呐呐的问道:“咦,我昨夜怎会睡在你家大人的房间里?定是昨夜醉酒做出的事情,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相府丫鬟们本对江染雪鸠占鹊巢的行径很是不以为然的。此刻见江染雪面现羞愧之色,一副内疚的模样。 倒反而心生不忍,笑着劝慰道:“江先生不必自责,昨夜我家大人有公务处理,一晚上都呆住书房通宵未眠呢。再说了,昨夜先生也只是无心之举,又何苦放在心上。”” 纳兰硕柯昨晚一夜呆住书房处理公务?!江染雪心中一暖,暗赞纳兰硕柯虑事周到。昨夜自己醉后任性,本就是不该之举。 现在想起来,更是不妥。如今和府上下,并不知她是女儿之身倒也罢了。倘若日后被揭穿,大家再想起她如今的行径,也不知会如何看她。 这样想着,江染雪暗道喝酒误事!嘴里却是勾唇一笑,道:“如此,姑娘便等我换了衣衫,再同你一道去用早餐吧。” “姑娘不敢当,先生叫我知夏便是。”知夏莞尔一笑,道:“还是由我来服侍先生更衣罢。”” “不了,不麻烦姑娘了。我自己来便好。”江染雪想也不想的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知夏见状,只当她害羞,也不再坚持,只朝她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去。 见她合上门,江染雪这才从包袱里挑了一套簇新的衣衫换上。这是临走之前,九娘赶着替她缝的。她一直舍不得穿,没想到竟派上了用场。 一想到九娘,江染雪心中微微一酸。暗自叹息了一口气,她抓紧时间换好了衣衫,这才迤逦的朝门外走去…… 用过早餐,江染雪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纳兰硕柯的踪影。起初她还以为他忙于朝务,也没太在意。可直到她看了半册书,耐心快要用尽之时,他还迟迟不见踪影。 因着没想到等待的时间如此之长,江染雪方才便拒绝了知夏生炭火的提议。此刻书房里阴冷冷的,让江染雪后悔莫及。站起身来,江染雪狠狠的跺了几下脚,试图让身子暖和一点。 正在低头腹诽间,一个绯红的身影携着飞雪推门而入。那丰神俊朗的模样,不是纳兰硕柯还有谁。江染雪心中一喜,也顾不得与他计较。只迎上前去问道:“怎么才回来,公务缠身了么?” 纳兰硕柯眸光闪烁,只含糊的说道:“遇见了一点麻烦事。不说了,等久了吧?咦,怎么没生火炉呢?知夏呢,她干什么去了!” “是我叫她不要生的。”见他就要发怒,江染雪连忙笑着安抚道。“再说了,我也不冷。” “还说不冷呢,你看,手都快冻成冰块了。”一把抓住她冰凉的手,放到自己的怀中暖和着,纳兰硕柯一边从身后掏出一个油纸包,道:“你瞧,这是什么东西?” 江染雪打开一看,却是一双精致的鹿皮油靴。“呀,真漂亮。是给我的么?”朝他勾唇灿然一笑,身上的寒意仿佛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入宫门森似海(6) “嗯,北方天冷,不比建乐城。我想着你身上原来穿的鞋多半耐不住京城的严寒,所以方才便趁空给你买了一双鹿皮油靴。也不知道合不合脚?”将她带到椅子上坐下,纳兰硕柯半蹲下身,抬起她的脚便要替她脱鞋。 “我自己来吧。”江染雪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猛地缩了一下脚,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若蚊蚋。 “怎么?昨个儿酒醉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子清醒了,倒还不好意思了?”依旧握住她的脚不放,纳兰硕柯的力道不轻不重,却刚好足以钳制住她。“又不是没有脱过,你就别再害羞了。”” “……”一句话,又顿时让江染雪悔不当初。只好乖乖的闭上嘴,任由他替自己穿上靴子。 “很合脚。”站起身来走了几步,江染雪满意的点点头。看向纳兰硕柯的眼眸里,流光闪烁。心头却好似有什么东西化开,满满的溢了一腔。 “走罢,咱们进宫去。”他轻柔的牵住她的手,长臂一垂,那宽大的绯色敞袖便落了下来,将他二人的手覆盖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出其中蹊跷。” 她微微一愣,驻足的瞬间,却见他面色镇定如常,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于是也不再纠结,唇角却情不自禁的微微上翘,随他跨出屋子,大步朝冰天雪地中迤逦行去…… 大雪仍然纷纷扬扬的下过不停,没有半分想要消停的模样。 马车停下的瞬间,纳兰硕柯紧了紧江染雪的手,似在给她无声的力量与支持。江染雪朝他安抚一笑,示意自己没事。他这才笑着放开了她,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挑开车帘子,迤逦的下了马车。 心中原本的不安,在他那紧紧一握间,顿时消匿得无影无踪。江染雪望着马车下含笑而立,专注地望着她的纳兰硕柯,也深吸了一口气。跳下了马车。 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整个皇宫银装素裹,分外妖娆。黄|色的琉璃瓦在积雪中若隐若现,飞檐高柱,气势恢宏。吐水螭首,神秘肃穆。浩大壮观的皇宫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鼎铛玉石,金块珠砾亦不过如此! 若非有太监在前面引路,江染雪铁定自己会在这森严的宫墙中迷了路。不过好在,她不是一个人!望了望前面挺拔如玉的身影,江染雪如是想道。 三人的步伐,在养心殿门口停了下来。引路的小太监扭头对纳兰硕柯笑道:“纳兰大人,小的便只能送你到这里了。皇上已在养心殿内等候你二人多时,你们且自行进去罢。” 纳兰硕柯朝小太监颔首一笑,漫天风雪中,一身绯色官服的他,如芝兰玉树一般,长身玉立。偏头朝身旁的江染雪递去一个眼色,见她目光平静如水,神态镇定自若。他这才放下心来,大步拾阶而上。 两人联袂而上,方走到殿门口养心殿的门便咯吱一声打开了,陈公公从殿内踏出,声音尖细。“圣上有旨,传江染雪先行入殿觐见。” ☆、一入宫门森似海(7) 江染雪心中慌乱顿起,下意识地偏头去寻求身旁之人的帮助。目光在空气里与纳兰硕柯相交,对上他那双如点漆般黑亮深邃的眸子。心,一下子便安定了不少。不再迟疑,江染雪跟随太监大步踏进了殿内。 青灰色的宫砖光可鉴人,精细的雕纹密布其上。带着几分冰凉的寒意。“草民江染雪,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森森寒意透过膝盖窜到了全身上下,江染雪却依旧咬紧牙关,低头安静的等待着。” “免礼,江爱卿起来回话罢。”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温和的男中音,中规中矩,不带一丝感情。 “谢万岁。”江染雪站起身来,仍旧颔首垂眸。克制着自己不朝声音的来源寻去。 “怎么,朕是老虎,要吃人不成?江爱卿为何不敢抬起投来看朕啊?”戏谑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之内,江染雪这朝抬起头来,朝殿上之人望去。 不同于东方羽的艳美妖孽,姿容绝世。大殿上那个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器宇轩昂中,带了几分威严。” 依旧是俊朗的容颜,可隐隐着,却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只不知这种威严,乃天生带来的。抑或者,是他身那鼎宝座赋予他的。 “陛下乃万金之躯,龙庭威严。草民岂敢擅自窥视。”躬身,江染雪恭敬的斟酌着字句。 “好好好,让你看你便看。江爱卿果然胆识过人!这朝中上下,敢如此看朕的只怕没有几人。”江染雪在打量着皇帝的瞬间,皇帝也在冷眼审视着江染雪。 清俊出尘的五官,黑亮透底,却又如海深邃的眸子,隐隐的透射出一种智慧的光芒。她就那么站在哪里,清清冷冷的挺秀身姿,素雅的水蓝色长衫。 如青梅一般,疏疏淡淡的,却透着一股无人能及的风华清逸。 “……”江染雪闻言,顿时哑口无言,心道伴君如伴虎,果然半点不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一笑,躬身答道。“草民乃山野村夫,不知礼仪。失礼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哎,江爱卿视金钱为粪土,不畏权势。帮助右相破得奇案,帮朕的百姓沉冤得雪。居功至伟,何罪之有?”皇帝声音一扬,不以为然的笑道。“只不知江爱卿需要何奖赏?” “草民不敢,草民所做,乃分内之事,不敢要半分赏。”对这个一会一个主意的皇帝,江染雪心生警惕,只想赶紧完事走人了事。哪里还敢要半分奖赏。 “不如,江爱卿来帮朕做事吧。以你的聪明才智,考取功名岂不是易如反掌之事?!”果然,下一刻,皇帝陛下又打起了新的主意。 江染雪闻言,眼皮一跳,心中顿生惶恐。连忙摇头拒绝道:“圣上抬爱,草民感激不尽。只是草民意不在官场,还望圣上恕罪。”开玩笑,让她当官。那她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看皇帝唇角那抹诡异的笑容,江染雪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女儿身的身份。 ☆、一入宫门森似海(8) “既如此,我也就不勉强爱卿了。”出乎意料的,这一次皇帝大人居然没有为难江染雪。只莞尔一笑,便放过了她。“只是么,江爱卿既然有功,奖赏也是一定要的。说吧,你想要什么?金银财宝,还是其他?只要你开口,朕都可以赏给你。” 江染雪低头略一沉思之后,心中便有了主意。“君有赐,不敢辞。陛下既然开了金口,一定要赏赐草民。那草民亦不敢不接受。只是草民此刻的确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如……”” 说道此处,江染雪抬眸瞟了一眼宝座上的明黄身影,见他面无愠色。这才继续开口说道。“不如,草民把这份赏赐先存在陛下此处。待草民有了需求,再来找陛下讨要,如何?” 皇上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眼江染雪,半响不语。屋子里,是诡异的寂静。带着一种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2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0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0部分阅读 无形的压力,压迫得江染雪差点透不过气来。头顶上那道灼灼的目光,如刀刃一般,直直的向她射来。 一时间,江染雪竟然有些后悔,不该得寸进尺的提出这个无理的要求。可一想到倘若能拿到这道“免死金牌”,她又顶着压力,毫不犹豫的迎上了刀刃般锋利的目光……” “好,便依爱卿所言!”见她毫不畏惧的注视着自己,目光清澈,坚定如磐石。皇帝不由得抿唇一笑,道:“爱卿果然是个人才,只可惜……不能为朕所用!可惜啊,可惜……” 不知为何,江染雪竟觉得,皇帝陛下那一声声意味深长的叹息声中,包含着一种别样的深意…… 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阳光。明明正是午时,可黑云的压盖下,天空就如同泼了浓墨一般,暗沉得如同黄昏。 养心殿外鸦雀无声,一片寂静。江染雪静静的伫立在冰雪之中,等待着方才被召唤进殿内觐见的纳兰硕柯。苍茫雪色中,一个火红的身影遥遥的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而来。 一片洁白中,这红色十分的耀眼夺目! 殿内,炉子里火光闪耀,暖气氤氲。可屋子里的气氛却显得有些清冷,纳兰硕柯静静的对视上燕回帝的目光,眼睛一眨也不眨。不言,不语,也不退却…… 半响,燕回帝才收回目光,敛了唇角的笑容,面无表情的说道:“硕柯,不要以为朕宠着你,你便可以为所欲为。我说了,云薇她喜欢你,自她八岁开始便一直喜欢你了。你,只能是云薇的驸马。别的女人,一概不能!” 顿了顿,燕回帝又接着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江染雪女扮男装的事情,没有治她欺君之罪,便算是给足了你的面子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挑战朕的忍耐极限!” 大堂之上的燕回帝,此刻气急败坏,哪里还有方才对江染雪的半分温柔模样。 “陛下,我也早就说过。我并非云薇公主的良配,臣一直只是将她当作妹妹一般看待,陛下又不是不清楚。”纳兰硕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态度决绝,毫不松懈。 ☆、一入宫门森似海(9) “倘若陛下要一意孤行,乱点鸳鸯谱的话。臣只恐公主并不会如陛下所愿一般,幸福快乐!”心知燕回帝对自己这个唯一的胞妹,宠爱有加。 可纳兰硕柯更知,倘若此刻自己松了口。那么他的下半生,将永远的刻上“驸马”的烙印。 “你……”燕回帝半眯了眼,目光如刃。“你这是在威胁朕?!” “微臣不敢,微臣惶恐!”纳兰硕柯面不改色。“陛下之言,锥心刺骨,让微臣如何当得起!”” “哼!”燕回帝冷哼一声,又继续挑眉说道:“我来问你,云薇她可是不如江染雪漂亮?身份没有江染雪高贵?抑或者,你觉得她不如江染雪聪慧过人?” “非也!云薇公主乃金枝玉叶,明艳动人,天真无暇。只可惜,非微臣心中所爱。微臣也无能为力。”纳兰硕柯摇摇头,诚挚的说道。“陛下当知,勉强的幸福是绝不会长久的。” 见他油盐不进,燕回帝似有些无奈。于是抬手搓了搓下巴,半响,才扬眉说道:“听说,六弟对那江染雪也很有兴趣,硕柯你自问赢得过六弟么?”” “我与江染雪二人,情比金坚。微臣相信,我们之间的真情,绝不是任何一人可以破坏的。”纳兰硕柯心中一抽,尽自有些微微泛苦,他依旧毫不犹豫的答道。 “但愿吧!”对他的信誓旦旦,燕回帝不置可否。只想了想继续问道:“纳兰硕柯我来问你,要怎么样你才肯娶云薇?” “陛下这是在强人所难!”对燕回帝的百折不饶,纳兰硕柯似已经习以为常。是以想也不想的便拒绝了。 “倘若我说,肯让你娶江染雪为平妻呢?”许久的沉默之后,燕回帝再次开口妥协道。 “那不可能!江染雪,她是绝不会容忍自己与别的女子分享同一个男人的!”虽然从来没有问过她,可不知为何,他心中就是笃定。 她那样的女子,要的定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为了微臣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微臣今生是不可能再娶别的女人的。包括平妻,和妾室!” “你……纳兰硕柯,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一个江染雪就将你迷得如此五迷三道的了?”燕回帝气极,抄起御案上的紫毫毛笔,便朝纳兰硕柯掷去。 “这天底下的美女多了去了,清雅如兰的,艳丽娇媚的,风情万种的,端正婉约的。只要你开口,你要什么样的女子,朕都可以给你弄来做妾室。云薇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她吃飞醋,她会很识大体的。” “谢陛下赏赐。”纳兰硕柯接过笔,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恭敬的答道:“陛下早就该知道,臣一向松散惯了,只有这点子出息。” “要是朕一意孤行,一定要下这道圣旨呢?”燕回帝眸光闪烁,看向纳兰硕柯的目光中,有阴郁一闪而过。 “陛下可还记得,当年臣答应陛下入仕为官,辅佐陛下时。陛下曾承诺过微臣的事情?”低头垂眸,纳兰硕柯将眼中的暗色,掩藏在眸底。许久之后,他才抬头正视着燕回帝,目光如磐石一般,不可动摇。 ☆、一入宫门森似海(10) 燕回帝闻言,诧异地打量了他半响。许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目光复杂的说道:“没想到你,竟然……罢罢罢,此事先暂且撩过不提。硕柯,你我相交相知多年。我不希望因任何人和事而破坏了你我之间的情谊。” 见燕回帝改了称呼,纳兰硕柯眸光一动,脸上的线条顿时柔和了下来。“微臣当初承诺过陛下之事,定当竭心尽力的完成。绝不会有失言之举!” “朕,亦不会做一个昏君。定当不会让你,和天下臣民失望的!”只一瞬间,燕回帝已经改回了自己的称呼。言辞间气吞山河,气势如虹! “陛下,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恩准。”辞别燕回帝,转身的那一瞬间,纳兰硕柯似想起什么。又折回身来,朝燕回帝躬身说道。 “爱卿但说无妨!”燕回碉了扬眉,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微臣想恢复江染雪的女子身份,还恳求陛下赦江染雪无意中的欺君之罪!”纳兰硕柯敛眉垂首,声音中透着前所未有的诚挚。 “朕凭什么要赦免她?”燕回帝挑了挑眉,眸光闪烁犹豫。又带了几分促狭。“朕不是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治江染雪的罪,逼你就范么?” “陛下不会!”纳兰硕柯又是一躬身,言语中透着笃定。 “哦,何以见得?”燕回帝心中一动,语气却甚是平稳。 “因为于公,陛下是明君,断不会做如此不智之举。”顿了顿,纳兰硕柯又低声补充了一句。“于私,陛下与臣相交相知数年,亦定知臣断不会受此威胁。” “看来你果真知朕甚深。”燕回帝点了点头,面上看似平静,眸底却波涛暗涌。“可是,朕也不能平白无故的,给你如此大一个恩典啊!” 低头想了想,纳兰硕柯不疾不徐的答道:“臣当然不会让陛下白给微臣恩典,臣愿以一事,回报陛下之大恩。” “哦?说来听听,让朕看看值不值得做这个顺水人情。”闻言,燕回帝顿时来了兴趣。 “臣愿以□□人头数名,来换取陛下的赦免。”片刻的沉思之后,纳兰硕柯笑着答道。 燕回帝目光一凛,唇角勾出一抹冷厉的弧度。“准奏!” 江染雪静静地注视着那抹火红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雪花丢絮扯棉一般漫天旋舞。纷纷扬扬的落在那抹火红之上,宛如雪中傲然绽放的一株红梅,欺霜傲雪,艳丽无双! 这样张扬夺目的女子,仿佛全天下人的目光都应该聚集到她的身上一般。而事实上,她也的确有这样的资本,傲视群芳! “江染雪。”红影越来越近,渐渐的开始小跑起来。冰天雪地中,火红的衣襟随风飞舞,竟是一笑一倾城,一步一莲花。 身后跟随的宫女们见状,皆是提心吊胆的惊呼起来。可她却不管不顾,只径直迈着轻盈如飞的身姿,步步逼近。“我就知道在这儿能看见你!” “公主。”朝东方云薇颔首一笑,江染雪眼中微微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公主找草民有什么事么?” ☆、原来是个美女(1) “听六哥说你来了京城,早上我缠着纳兰让他带我来看你。可他就是不肯,跟我在御花园里僵持了半天呢。哼,这家伙,真是坏死了!”东方云薇红唇微翘,嘴里这样抱怨着,俏丽的脸上却情不自禁的浮出一朵明艳动人的笑靥。 原来早上,纳兰硕柯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迟迟不归的!江染雪眸光一闪,垂下眸子,长睫如蝶上下翻飞。 让人看不清她黑眸之中的半点情绪。一粒雪花随风吹到她的脸上,微微的痒。她勾起唇角,笑得如花般绚烂。“公主如此厚爱,草民真是惶恐之极!”” “江染雪,你干嘛要惶恐啊。我很喜欢你呢!走,跟我来。”东方云薇一把拽住起江染雪的衣襟,转身便要离开。 江染雪微微一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轻轻一扯衣袖,挑眉问道:“公主这是要带草民到哪里去?” “带你去我的安宁宫去用膳啊。”东方云薇回头诧异的瞥了她一眼,道:“现在都是午时了,皇兄没赐善给你吧?!”见江染雪摇头,她又接着说道:“我就知道,那个小气鬼!走,咱们到我的安宁宫去,我已经叫人准备了丰富的午宴来款待你。巧得很,六皇兄今天也在我那里呢!”” 喜欢她么?如果她知道了自己与纳兰硕柯的关系,只怕恨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喜欢她?!而且果真是碰巧么?江染雪嘴角一抽,心中倍感无奈。这对缠人的兄妹,很让人有些头痛! “公主的厚意,染雪心领了。只是方才纳兰大人进去觐见之时,曾经千叮呤万嘱咐,让小人在此处等候他,千万不能乱跑。所以……”开玩笑,对东方羽那个妖孽,她避之尚且不及呢。 又怎么能自投罗网。“再说了,昨夜小人早已见过六王爷了,也就不急在这一时了。小人在京城还要待一些时日呢,来日方长么,有的是叨扰公主的时候。” “你是说你和六哥昨天就见过面了?”东方云薇凤眉一挑,随即略带不满的跺了跺脚。“好个重色轻友的六……”一言既出,她似想起什么一般。蓦地闭上了嘴,讪笑道:“反正我不管,宴席我已经备下了,你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 说罢,又要伸手去拉江染雪。见状,江染雪心念一动,似蓦地明白了什么。可却又容不得她去细想,只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应付眼前的情景。“公主,小人真的……” “她不能跟你去!”江染雪正头痛间,一个救命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江染雪蓦地一喜,连忙回头向纳兰硕柯求救道:“纳兰大人……” “纳兰,你来得正好。我要请江染雪吃饭,她死活不肯,说要等你。正好你也有好一段日子没去我的安宁宫了,这会就跟我们一块去罢。” 江染雪闻言,更是郁闷。这位天真烂漫的云薇公主,不知是真的不懂拒绝为何物呢?还是看不明白别人的脸色。 ☆、原来是个美女(2) “公主,今天恐怕不行了。微臣还有要紧的公务在身,必须马上赶回去处理。”见东方云薇神色一黯,眸光扫向江染雪。纳兰硕柯毫不妥协,继续说道:“江染雪也不行,她得回去同我商议,帮我参谋。” “真是扫兴!”东方云薇面带不甘,却被纳兰硕柯那一脸严肃的表情,镇得说不出话来。 江染雪心中窃喜,面上却是神色不改。躬身朝东方云薇恭敬的笑道:“如此,染雪便先行告辞了。”说罢,她生怕再生出什么事端,也不待东方云薇点头答应。便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去。” 不知为何,身后的人,并没有入预期般的立刻跟上来。反倒很是踟蹰了片刻之后,才紧追了上来。旋即还对江染雪调侃道:“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染雪,居然怕一个黄毛丫头?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右相大人,你说的那个黄毛丫头,可是个十足的金枝玉叶呢,我能不怕么?再说……”再说,他口中的黄毛丫头,还是她的情敌呢。 “再说什么?”纳兰硕柯紧追不放,语调间很有点欠扁的模样。” 江染雪转身,驻足,盯着他勾唇一笑,江染雪黑眸闪烁着耀人的光芒。“再说,这些不都是右相大人你惹的祸么?我为什么面对云薇公主有做贼心虚之感,还不是拜你右相大人天下无敌的魅力所赐。你敢说,云薇公主对你没有爱慕之情?!” “……”纳兰硕柯显然没料到自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时间有些穷词。笑着摸了摸鼻子,他聪明的选择了沉默。片刻后,见江染雪转身前行。他这才大踏步的追了上去,正色道:“不管别人如何,我心里只有你。” “嗯?”风声呼啸,江染雪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于是困惑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走快一点,我肚子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这鬼天气,圣上又如此小气,连顿午膳都舍不得赐。真是小气……”嘴角无奈的扯了扯,纳兰硕柯一边前行,一边嘀咕道:“哎,当人家臣子,还真是命苦!” 漫天飞雪中,江染雪突然回过神来。心中顿时有什么东西融化开了,溢满了胸腔。唇角,却缓缓的绽开一抹如风动梨花,淡烟软月的笑容…… 风住,雪停。 疾驰的马车在一处热闹的街道适时的停住,尽自一片冰天雪地,大街上却似乎比往日里还多几分喧闹与人气。到处都是车水马龙,一片繁华富足之像。街头巷尾,时不时传来小贩的叫卖声和孩童的欢声笑语。给这冰冷的冬天,添上了几分暖意和烟火之气。 沿街的商铺一间挨着一间,卖胭脂水粉的,卖金银首饰的,卖糕点蜜饯的,卖绫罗绸缎的,卖日杂用品的,卖茶水饮食的……但凡你想得到的,此处便能找得出来。大有三十六行,行行兴盛的景象。 “咱们这是?”江染雪疑惑的抬眸去看纳兰硕柯,眉眼间似有些不解。 ☆、原来是个美女(3) “下车,咱们去逛街。”纳兰硕柯揭开车帘,对她笑道:“让我带你去见识一下天子脚下的昌盛兴旺之像如何?!” 江染雪闻言,眉尖一扬,摇头不语。纳兰硕柯见状,不解的问道:“为何?难道你对京城不感兴趣么?” “非也。”江染雪再次摇头,用手指了指纳兰硕柯,眼睛却笑得弯出了月牙状。“我只是不想太招摇而已。” ” 纳兰硕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绯色官袍,恍然大悟道:“这好办!你先下来再说。” 尽自心中有些疑惑,江染雪依旧乖乖的听话照做。两人跳下马车,踏着积雪,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街斜对面的一间成衣铺子。“掌柜的,给我们一人来一套衣服。” 见了两人,掌柜连忙放下手中的算盘。迎了上来,脸上的笑容也堆得满满当当的。“不知大人要何款式和颜色?” “我要白色。”纳兰硕柯想也不想的便开口说道。“再将你们店铺里所有尺寸适合这位姑娘的上好女装,都拿出来给这位姑娘过目挑选。”” 掌柜闻言,脸上的皱褶瞬间又多了几分,笑得很是有些献媚。江染雪却是有些不解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又惊又诧地看着他。纳兰硕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了句。“放心罢。”便拉着她朝成衣展示区走去。 江染雪收起心中的疑惑,抬眸四顾。这才发现这件成衣铺子是由三间铺面打通开来的。一间是用来展示成衣,一间是专卖各种绫罗绸缎。 剩下的一间,便是柜台和雇主试衣之用。一边感叹店家的聪明才智,江染雪的目光,却情不自禁的落在了那些或华丽,或素雅,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成衣之上。 “这烟葱绿小袄,配上翠绿色撒花百合裙,姑娘定会如弱柳扶风,摇曳生姿。”见二人都凑了过来,掌柜的赶忙施展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开始游说这两个潜在的大主顾。 “这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陪上这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定将姑娘衬托得雍容华贵,气度不凡。还有这绯色的云锦钿花锦衣短袄,配着绯色百摺罗裙,会让姑娘显得俏丽无双,艳丽逼人……还有……” “真的要穿么?”眼前这些美丽的女装,看得江染雪眼花缭乱。侧目瞥了一眼纳兰硕柯,江染雪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店家吹得天花乱坠的介绍。 “你若是想送我衣衫的话,不如还是送我男装吧。我一向穿惯了男装,不习惯……” “不习惯也得习惯。”狠狠的睨了她一眼,纳兰硕柯霸道的拿起最先看见的那套烟葱绿小袄和翠绿色撒花百合裙递给她。见她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又放柔了声音轻哄道:“再说了,我好想瞧你着女装的模样。听话,去穿给我看看,好么?” 一句话,顿时让江染雪的抱怨及不满飞到了九霄云外。犹豫了片刻之后,她乖乖的拿起衣衫朝试衣间走去。待再出来时,纳兰硕柯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袍,静静地站在原处等待着她,身旁,还放了两个大大的包袱。 ☆、原来是个美女(4) “果真如临波杨柳,风致楚楚。”见她迤逦而来,纳兰硕柯眼睛一亮,有流光溢彩,瞬间划过。唇畔笑容更盛了几分。 瞥见他眉宇间毫不掩饰的赞赏,江染雪脸颊一红,倒有些不好意了。却又想着倘若就此示弱,只怕以后更会招来他的打趣。于是强抑住心中的羞涩,抬起一双清亮的眸子,含笑的望着他。 “就要这些吧。”纳兰硕柯满意的点点头,这才一边牵起江染雪的手。一边指着两个包袱对身后的青衣随从说道:“李锦,去,把这些东西搬回马车。顺便将帐结了。”” 李锦闻言,点头抱着包袱匆匆而去。纳兰硕柯紧捏着试图挣开他的手的江染雪,一路迤逦的朝着隔壁的金银珠宝店走去。 那首饰店的店家早已瞧见了他们在成衣店的大手笔。一见财神入门,岂有放过之理。于是招呼得更是殷勤。 江染雪本队这些金银珠宝,环佩叮当并不是很感兴趣。见他坚持,无奈之下也只得拣式样简单的首饰各选了一副:碧玉弯月耳坠,紫水晶百合发簪,宝蓝吐翠孔雀吊钗,水玉兰花簪以及一个造型别致的红色珊瑚手链。” 纳兰硕柯还要再选时,她便坚持不肯了。见状,纳兰硕柯也不勉强。只带着她,又朝一下家店逛去。这样一路走一路买,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女儿家所需。 江染雪心中越发纳闷,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质问他。于是只能强抑住心中抑郁和不解,任由他去折腾。 这一逛,便是大半个时辰,直到江染雪饿得前心贴后背,再也不肯走了,纳兰硕柯这才讪讪的罢休。拉着她朝一家生意兴隆,客似云来的酒楼走去。 方一坐下,早有眼色伶俐的小二。见了气度不凡的两人笑着迎了上来。按捺住性子点了菜,见店小二笑着离开,江染雪这才扬眉对纳兰硕柯说道:“你今天这是怎么啦?是不是恨不得将我的女子身份昭告天下才肯善罢甘休?” “没错,我就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江染雪是我纳兰硕柯的女人。”纳兰硕柯目光灼灼,笑容优雅,气定神闲。 江染雪蓦地一怔,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为他脱口而出的“他的女人”几个字而心颤不已。许久,她才平复了内心的激动。垂眸淡淡的问道:“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是以男子身份示人。难道你就不怕……” “你放心。”她话音未完,他便一口打断了她。“你放心,圣上已经答应我,不追究你隐瞒身份的事情。从今日起,你大可正大光明的恢复女子的身份。” 江染雪闻言,又是一怔。原以为她想皇上讨要了一道“免死金牌”,就是以防哪一天有人拆穿了她的身份,对她发难。没想到他却于谈笑间,便让她的难题迎刃而解。 心中的一口气,这才慢慢悠悠的落了下来。真好!她终于,可以恢复女儿身了! ☆、原来是个美女(5) “姑娘,将这束腊梅花放在窗边可好?”疏疏淡淡的腊梅花,嫩黄到剔透,晶莹灵动,盈盈暗香扑鼻。让人一嗅便神清气爽,心情大好。 江染雪微微点头,淡淡的说道:“好,随你。” “姑娘,你的茶凉了。我去替你沏一杯热的可好?”这厢方罢,那厢知夏又叽叽喳喳的说道。 “劳驾。”江染雪眼皮也不抬,嘴角,却微不可见的抽搐着。勾唇一抹无奈的弧度。” “姑娘,大人嘱咐过了。让你看书的时间不能太长!”屋子里方才安静了片刻,嘈杂之声又起。这一次,江染雪再也忍不住,抬手半撑着脑袋,抚了抚光洁如玉的额头。无奈地叹息道:“你家大人呢,他在忙什么?” 自她换回女装已经有好几日了,右相府的上上下下,从当日的大跌眼镜,到后来的惊艳,再到如今的适应。其中的心理历程,只怕只有他们自知罢! 可眼前的这个知夏,却从头到尾,都对她抱了十足的好奇心和浓厚的兴趣。基本上,只要有她在的场合,江染雪甚至不用回头去看,便能感受到她强烈的打量目光。” 对此,起初江染雪还不甚在意。毕竟换回女子装扮,她就做好了被别人议论,打量甚至非议的准备。可时间一久,这样的目光便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如果不是笃定知夏的目光是善意的,甚至带了几分……崇拜,江染雪甚至都要怀疑,知夏是不是因为自己与纳兰硕柯暧昧的关系,才会如此的。 “大人啊,下朝后接见了几位朝中的大臣,又匆匆的出去了。”自那日陪同江染雪在街上大肆采购之后,纳兰硕柯便陷入忙碌之中。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江染雪想要见他,也经常见不到人影。 如果不是每晚临睡前,纳兰硕柯都会抽空来看一眼她,江染雪甚至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女子装扮,吓坏了他了。 “那他有没有交代,何时回来?”眸光一黯,江染雪叹了一口气,语气略带了些幽怨的问道。 “大人没说,奴婢也不敢问。”摇了摇头,知夏不忍去看江染雪失望的神色。“姑娘,厨房新烤了几盘糕点。酥软香脆,很是可口。要不,我去给姑娘拿一点来?” 江染雪摇摇头,兴趣缺缺。“不用了,我没胃口。”顿了顿,她又眸光一亮。“知夏,我看书看了大半天了,坐久了觉得浑身僵硬。要不,咱们出去活动一下筋骨?” “好啊,姑娘是要去后花园赏梅?还是到前院去踏雪?不如让奴婢准备一番,姑娘也穿好织锦孔雀毛披风再出去不迟。外面天寒,倘若姑娘着了凉。我家大人怪罪下来,知夏可是吃不消的!” 江染雪话音方落,知夏便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那叽叽喳喳如同麻雀一般的声音,让江染雪顿生无力之感。 按捺住性子,江染雪江染雪循循善诱。“不如,咱们去大街上逛逛吧?” ☆、原来是个美女(6) “不行。”知夏想也不想的便拒绝了。“大人交代过了,如果没有他的亲自陪同,你不能一个人出去!”江染雪脸上堆起的假笑,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第一百零一次,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会一失足成千古恨,要换回女子的装束。 纳兰硕柯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将她当作了他笼中的金丝雀不成?!一念至此,江染雪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抑郁之气。那种没有来由的烦躁,让她这些天的忍耐,瞬间到达了极点。” “知夏,去禀报你家大人一声,我要出去。再待在屋子里,我会发霉的!”连续几日没有寒魂的消息,江染雪心中一直有隐隐的不安。可每每问起纳兰硕柯,他却要么避而不谈,要么含糊其辞。如此的态度,让江染雪心生怀疑。 思来想去,她越发觉得纳兰硕柯的行径可疑。于是数日的忍耐之后,江染雪决定主动出击,出去探探消息。看看有没有什么风声。 尽管知道这样如无头苍蝇四处乱撞的盲目行动,多半没有什么效果。可江染雪也不甘心就如此漫无止境的等待下去。” “姑娘,你别为难知夏。你这样,知夏会受罚的!”闻言,知夏立刻皱起了漂亮的柳叶眉,红唇微撅,一番可怜兮兮的模样。“姑娘,求求你了。你就当是可怜知夏也好,心疼知夏也罢。你就饶了知夏这一回罢……” “行了,别在我跟前装可怜。”伸手点了点知夏的额头,江染雪恨恨的白了她一眼,嗔道:“你这鬼精灵,就跟你主子一样狡猾。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子小算盘么?!” “姑娘天性聪慧,奴婢的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姑娘的法眼。既如此,姑娘就当是心疼知夏一回吧,别让知夏受罚了。”知夏嬉笑着恳求道。 “不行!”江染雪脸色一沉,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事关寒魂的生死,她又如何能够怠慢!“今天我一定要出去。” “姑娘……”知夏眼眸水光潋滟,更显可怜之色。 “行了。”门外,传来一管温润如玉,却略带疲惫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纳兰硕柯那挺拔如玉的身影。 “大人……”知夏见状,如同遇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顿时两眼放光。 纳兰硕柯朝她摆摆手,道:“辛苦你了,你先下去罢!”闻言,知夏顿时如释重负,手脚麻利的出了屋子,并替两人掩上了门。 屋子里,一片寂静。许久,江染雪抬眸打量着纳兰硕柯,听见自己一字一句的问道:“硕柯,告诉我,寒魂是否出事了?” 她呼吸放缓,一颗心直吊到了嗓子眼上。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只盼着纳兰硕柯能摇头笑着告诉她,寒魂一切安好,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可是当纳兰硕柯的头重重的点下的那一瞬间,江染雪紧绷的神经再也撑不住了。 一个跄踉,她便跌坐在椅子之上。耳旁,传来纳兰硕柯忧虑的声音:“染雪,既然瞒不了,我也不想再瞒你。寒魂他,失踪了!” ☆、原来是个美女(7) “失踪?!这是什么意思?寒魂他是不是……”江染雪一把拽住纳兰硕柯的衣襟,心中的疼痛无法抑制,如潮水般喷薄而出。 让她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浑身发颤……语气中,带了一丝近乎卑微的希冀……“硕柯,求求你告诉我,寒魂他没事!” “硕柯,告诉我,寒魂他没事!你只是在跟我开玩笑而已!”江染雪浑身颤抖着,两手紧握成拳,露出手背的青筋。语气中有近乎卑微的希冀。” “染雪,你镇定一点听我说,寒魂他只是失踪而已,最坏的消息并没有传来。我派去的人一直在搜寻他的下落。等一有了消息,我会第一个告诉你。”见江染雪如此紧张,如此在乎寒魂,纳兰硕柯眸中闪过一抹暗色。 心,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微微作痛。下一刻,当他看见江染雪仰起清丽的小脸望着他,黑眸里水光闪烁。 雾气飞快的聚集,却又兀自强忍着不肯落下的模样时。心中又是猛地一痛,这一次,却是因为怜惜她此刻的疼痛。” “不,硕柯。我等不了了,你带我去,带我去寒魂出事的地方,我要亲自去找他。带我去好不好?”一把拽住纳兰硕柯的衣襟,江染雪带着哭腔的恳求道。 纳兰硕柯想也不想的便拒绝了她的要求。“染雪,你听我说。你这个时候去,于事无补。寒魂他失踪的地方,是地势陡峭的悬崖,那附近方圆十里,我都派人搜寻过了。不见他的人,但也不见他的尸体。这就说明,他还有活着的希望是不是?!” 尽管心中对寒魂的生存也不报什么希望,但纳兰硕柯深知此刻江染雪情绪异常的不稳定,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于是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抚她,一边用言语安慰道。 “没有见到尸体,就说明寒魂还活着么?”江染雪眼中强忍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滑落而出,号啕大哭起来。 “硕柯,你不会骗我吧?倘若寒魂有任何……不测,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硕柯,都是我不好,明知道这件事有危险,却依旧让他去了。硕柯,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事到如今,你再自责也没有用了。”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纳兰硕柯眼中眸光闪烁着复杂而矛盾的光芒。 “再说,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之前,你就自责也为时过早。寒魂太命大福大,一定不会有事情的。有这个自责的时间,你不如多给菩萨上几柱香。也许老天开眼,还能多保佑寒魂一些。” 一向不信神佛的纳兰硕柯,也病急乱投医。只为了能让江染雪那颗焦急自责的心,稍微有一些寄托。 “神佛如果真的有眼,又岂会让天底下那么多好人受冤。让坏人逍遥法外?!”江染雪从他怀抱抬起头来,伸手抹干脸上的眼泪。 一字一句的说道:“与其信这些虚无缥缈的神佛,我不如信我自己!”说罢,她敛了脸上的悲戚之色,正色道:“硕柯,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要知道所有的细枝末节。” ☆、原来是个美女(8) 纳兰硕柯眼中流光一闪,微微迟疑了片刻之后,便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江染雪。“当日听完你之言后,我便派人按照你所言的方法找到了寒魂留下的记号。” “沿途跟踪到了唐金县与领县交界的山区地界时,寒魂的记号突然不见了踪影。我的人心知不妙,便在附近仔细搜索。却发现了附近悬崖边有打斗的痕迹和血迹的存在。” 于是我的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继续加油赶路追寻运棺材的队伍,另外一部分人,则留下来到山崖下去搜寻寒魂的下落。”” “然后呢?”江染雪声音低沉,听不出一丝起伏。纳兰行之却明显的在其中感觉到了强烈的自责。 “后来你也知道了,下山搜寻的人,搜遍了附近的一草一木,甚至连附近的村庄也去调查过了,都没有发现寒魂的半点踪影。”见她神色比之前已经稳定了许多,想了想,纳兰硕柯决定如实以告。“至于去追查尸体的那一队人马,则是大获全胜。我前日接到飞鸽传书,他们已经顺利的拿下了那一行人。现在正将人犯押解回京的途中。”” “人犯?”江染雪挑了挑眉,疑惑地看向纳兰硕柯,黑眸中尽是不解之色。 “是这样的染雪,你知道那王至趋有多大胆么?他竟然同死人藏在同一个暗藏玄机的棺材里,试图鱼目混珠,蒙混过关,回到自己的老家躲藏起来。他以为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殊不知你这一计,却歪打正着。让他自投罗网!”说道此处,纳兰硕柯抬眸瞥了一眼江染雪。却见她眸中暗色越来越浓,眼中亦是乌云聚集。 原来如此!一时间,江染雪心中百感交集,悔不当初!原以为跟踪尸体比跟踪王至趋本人的危险性要小得多。却没想到,王至趋竟然打算用这招蒙混过关。纳兰硕柯说她歪打正着,的确如此!歪打正着中,她便亲手将寒魂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硕柯,你说王至趋一行已经尽数拿下,那你的人有没有审问他们寒魂的下落,他们又是怎么说的?”想了想,江染雪艰难的开口问道。 “审了,那群人交代说,当日因为王至趋也在棺材之中,所以他们一路便格外的小心谨慎。可寒魂行事也很低调。原本寒魂跟踪他们的事情,他们是没有发现的。” “可在某天借宿客栈之时,寒魂居然半夜去探棺材。中途被人打断,被棺材下层的王至趋发现了踪迹,告之了随硕柯人。于是他们便故意引寒魂到了山区无人之地,这才动的手。” 顿了顿,纳兰硕柯继续说道:“因为没有准备,寒魂很快的便中了他们的埋伏。那些人说,寒魂十分勇猛,在一敌十几的情况下,居然还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若不是其中一人使了小人手段,暗算了寒魂。只怕胜负还在未知之间。” “那他们有没有交代寒魂的下落,是生是死?”闻言,江染雪急切的问道。 ☆、原来是个美女(9) “寒魂中了暗算之后,在明知无法突围的情况下,毅然负伤跳下了悬崖,生死不明”说道此处,纳兰硕柯也面现哀色。“那些人见悬崖异常陡峭,而他们又怕后有追兵,便放弃了搜寻寒魂的念头,匆匆离开。” “太奇怪了!既是掉下去了,怎么会没有踪迹呢?”江染雪眉头紧锁,嘴里喃喃的说道。“硕柯,那附近有没有猛兽出没?” 纳兰硕柯摇摇头,道:“我们的人也打听过了,那附近地势险要,是一条狭长的峡谷,并无大型猛兽出没。且谷中还有一条湍急的小河”” “小河?”未带他说完,江染雪声线一扬,眸光一亮,旋即又飞快的黯淡了下去“小河” 翌日,纳兰硕柯飞鸽传书,报搜寻寒魂下落之人,沿峡谷河流下游搜寻。隔二日,有飞鸽传书来报,下游河流附近并未发现尸体出现。搜寻队准备向沿岸村庄调查找寻。 江染雪接报,欣喜若狂。立时备了快马,与纳兰硕柯日夜兼程的奔至唐金县山区地带。行至半途,又接搜寻队伍飞鸽传书,说发现疑似寒魂之人的踪迹。” 彼时江染雪正在山路之上,就着冰冷的山泉水,啃着又硬又冷硬邦邦的干馒头。连续二三天的日夜不眠不休的赶路,让她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阴冷的北风,将她的脸吹得红通通的,鼻尖也冷得发红,嘴唇干得起了皲裂。若不是她那双清亮的黑眸里燃烧着的希望的光芒,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神采,纳兰硕柯只怕自己会忍不住强制她休息了。 “硕柯,寒魂没有死,你看见没,寒魂他真的没有死!”扬了扬纳兰硕柯从信鸽脚上取下的小布条,江染雪手舞足蹈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 “嗯,寒魂他福大命大,你就不要担心了。”见她阴郁了几天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纳兰硕柯终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赶紧吃吧,等你吃完了我们就上路去同他们汇合。早一日找到寒魂,你才会早一日放心。” “咱们现在就走吧。”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江染雪迫不及待的说道。“我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纳兰硕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眼中却有暗色一闪而过。这寒魂,到底是何来历。竟让一向防备心重的她,在一趟进京路上,就与他建立了如此深厚的情谊和信任?! 看着她如此紧张寒魂,说实在的,他心中不泛酸是不可能的。可更多的,却是担忧。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神秘男子,先是在东方羽处充当了护卫。接着又与江染雪关系暧昧。 可任凭他使尽浑身解数,却都查不到他的来历……以东方羽的性子,他不相信他没有调查过。可从他言语间的试探来看,只怕也是无功而返。难道这寒魂,是凭空冒出来的不成? 想了想,纳兰硕柯试探着问道:“染雪,小七他……呃,我是说寒魂。他当初跟你说,他恢复了从前的记忆,有没有跟你说,他是哪里的人?” ☆、原来是个美女(10) 江染雪身子微微一颤,呼吸顿时凝住了。当日寒魂出事,情急之下她喊出的是“寒魂”而非“小七”,彼时纳兰硕柯被她的神色所惊,也没有多说什么。 后来反应过来了,便问她为何那样称呼寒魂?江染雪既不想欺骗于他,却又下意识的想要隐瞒两人的神秘的身世。 于是,她便有技巧性的选择了寒魂恢复记忆,想起了自己从前的名字的借口。原以为事情到此便算蒙混过关,却不想今日纳兰硕柯旧事重提。难道是他看出了什么不成?! 电光火石之间,江染雪心中早已是百转千回。片刻的思忖之后,她笑着摇摇头,道:“寒魂只是恢复了一部分的记忆,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余的事情,却一点也记不起来。对了,硕柯。你认不认识能治‘失魂症’的名医,能不能介绍一两个给寒魂试试?” 见她一脸担忧之色,纳兰硕柯不疑有它。只摇了摇头笑道:“我会尽量派人去寻找这方面的奇才,至于有没有效果,就是个人的缘分了。” “那当然,尽人事,听天命嘛。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1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1部分阅读 江染雪耸肩笑笑,翻身上马。两匹骏马在崇山峻岭中奔驰而去…… 当江染雪两人同搜寻的队伍汇合之时,已经是夜幕低垂,暮霭沉沉之时。在朝纳兰硕柯躬身行礼之后,为首的一名黑衣男子恭敬的向两人回报了搜寻的结果,末了又补充了一句。 “所以,属下很怀疑,被苗族女子救回苗寨的男子,很可能便是大人要找的寒魂公子。” “你是说,你们还没进得苗寨探个虚实?”纳兰硕柯脸色一黯,见江染雪也是满眼失望之色,唇角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 “禀大人,那苗寨守卫森严,民风彪悍。且似有不成为的规矩,不许外面的人进去。”见纳兰硕柯面色不对,黑衣人赶忙解释道。 “非属下等不能进,而是不敢进耳。一是怕跟苗寨之人起正面冲突,二是怕打草惊蛇,万一惊动了苗寨之人,对寒魂公子有所不利。那属下等则吃不了兜着走了!” “够了!”纳兰硕柯冷眼睨了一眼江染雪。猛地一甩衣袖,面现冷厉之色。“不要为你们的行动不力做过多的解释!” “大人……”见一向性子温和的纳兰硕柯突然发了如此大的火,一干人等都有些茫然失措。见状,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江染雪突然开口说道。“好了,硕柯,别怪罪他们了。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只要寒魂没事便好,咱们走吧。” “江先生是想夜探苗寨么?”黑衣人闻言,迟疑地开口问道。 江染雪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咬唇笑道:“是拜访,不是探访。” “那先生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想了想,黑衣人又接着说道。 “为何?”江染雪扬眉不解的问道。 “山路崎岖难走,苗寨地形易守难攻。万一……”说道此处,黑衣人斜目瞥了瞥纳兰硕柯,不再言语。虽然如此,江染雪却从他那双小心谨慎的眸子里,发现了他们担忧的原因。 ☆、再次相遇(1) 此时天色渐暗,他们又没有任何准备,且苗寨有天险之势,而苗寨中人又态度不明。万一发生任何冲突,对自己这方是大大的不利的。倘若不出事便罢,如果出了半分差错。尤其是纳兰硕柯身份贵重,即便有任何差池,只怕他们也难逃惩罚! “那就明日早上再去吧。”尽管心中恨不能马上就见到寒魂,确认他的平安。可江染雪依旧强压着内心的冲动。毕竟,寒魂此刻身在苗寨,并无危险。即便晚见上一点,于她而言只是多一夜的煎熬。可倘若真有任何冲突,她不能不考虑纳兰硕柯的安危……” “不了,咱们此刻就去。”夜色迷蒙中,江染雪看不清楚纳兰硕柯的表情。可他那沉静如水的声音,却如一股暖流,温暖了她的心扉。“苗寨的人也是人,也是我‘燕回朝’的子民,不可能无事生非。咱们以礼待人,又不是去找麻烦的。怕什么?!” “可是,大人……”黑衣人犹在犹豫,纳兰硕柯已经挥手说道:“别说了,我意已决。出发吧!” “慢。”江染雪挥手止住了几人的脚步。纳兰硕柯见状,不解的扬眉。江染雪莞尔一笑,道:“有纸笔没有?”” “有的。”纳兰硕柯点点头,从包袱里拿出纸笔递给江染雪。 江染雪接过纸笔,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顷刻后,笑着对黑衣人说道:“麻烦这位大哥,先行将拜帖送上。我们随后便来!” “是。”黑衣人点头答道,转身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出乎意料的,江染雪等人的苗寨之行进行得异常顺利。一行人方才行至半山腰,投石问路的黑衣人已经飞快来报,说是苗寨寨主热忱欢迎他们的拜访。 山风轻扬,木制结构的“吊脚楼”里,一个身着苗族服饰,五官深邃美艳,身材高挑丰满的女子,手握着拜帖,在阁楼的走廊上徘徊犹豫。 虽然早已同意了山下之人的拜访,可到此时,巫雅仍旧没有决定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之屋子里正在沉睡之中的寒魂。 寒魂,他说他叫寒魂。这是他自昏迷醒来后,同他说的第一个名字。可他不知,在这之前巫雅便已听见他在昏迷之中,喊了无数遍另外一个名字江染雪! 江染雪,正是拜帖之上的这个名字,让巫雅生起了想要一见来人的好奇之心。她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能让他心心念念,甚至在睡梦中也不能忘怀?! 咬了咬牙,巫雅将拜帖藏在怀中。轻轻的推开了竹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木板□□,寒魂双目紧闭,呼吸平稳,一双英挺的脸,因为受伤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苍白。却比平日里,少了几分硬朗,多了几分柔和。 侧身坐在床边,抬手轻轻地抚着寒魂那对微微蹙起的剑眉。巫雅艳丽的脸上,柔情忽现。这个俊朗英挺得让她一见倾心的男子,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少秘密,才能让他连睡梦之中,都愁眉不展。 ☆、再次相遇(2) 倘若此刻还有熟悉巫雅的人在场的话,一定会因此而惊讶不已。这一枝苗寨里带刺的玫瑰花,这附近十里八乡鼎鼎有名苗寨首领之女,一向眼高于顶的巫雅大美人儿,居然会对一个只相处了几天的陌生男子表露出爱慕之意。倘若苗寨的青年小伙们知道了,只怕会碎了一地的郎心…… 许是巫雅的触碰惊动了寒魂,寒魂那对原本紧闭的睫毛,此刻微微的颤动着,如翻飞的蝶翼一般,将沉思中的巫雅猛地吓了一大跳。“夜,你醒啦。”见他睁眼,巫雅如做贼心虚一般,蓦地收回了手,俏丽的脸上却慢慢的浮起一抹红晕。” “巫雅小姐。”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寒魂朝巫雅点头一笑,语气不卑不亢。 “我说了,叫我巫雅就好,别叫我小姐。”巫雅红唇微翘,略带了几分不满,却又隐忍着不愿发作。“夜,别和我这么生分。” 寒魂坐起身来,撩开被子,起身准备下床。巫雅见状,顿时慌了手脚,关切的说道:“夜,你这是做什么?你的伤尚未好完全,怎能轻易下床?!”” “巫雅……小……”见巫雅脸色一黯,寒魂顿时将到口的小姐二字,生生的收了回去。“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我已经休息了好几天,再加上你的灵丹妙药。这伤,已经好了一大半了。”说罢,寒魂抬手抚了抚额上缠裹的纱布,朝巫雅微微一笑。 “还说没事呢!你都不知道我当初救你回来时,你的那副模样!”闻言,巫雅明媚的大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一把扶住了他,将他强行按倒在□□坐下。 “巫雅,我想我要离开了。”巫雅异常热情的举止,让寒魂心生不安。加之心中有所牵挂,想了想,寒魂开口对巫雅说道。 “不行,你的伤势尚未痊愈。我是不可能让你离开的!”巫雅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急急的阻止道。 低头垂眸,掩盖了眼中的风云起伏,寒魂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巫雅,你的救命之人,我铭记于心。可是,我真的还有要紧的事要办。等他日我的事情办妥了,我一定再次登门道谢。” 迷迷糊糊了这么久,他终于清醒了过来。此时此刻,他心心念念想见到的人,却不在他的身边!他恨不能变成雄鹰,展翅飞到她身边才好,又怎么会在多耽搁分毫?! “你如此着急离开,是不是想去见那江染雪?”扬了扬眉,巫雅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来。 “你怎知道她的名字?难道她已经找来了不成!”闻言,寒魂激动异常,一把抓住巫雅的手,急切的问道。 见他如此激动,巫雅越发肯定了知道心中的判断。低头咬了咬红唇,她猛地摇了摇头,再抬起头来时,巫雅黑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如磐石的光芒。 “没有,这穷乡僻壤的,怎么会有人来。我只是听见你在睡梦中呼唤她的名字,所以猜想这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再次相遇(3) “哦……”寒魂疲惫的磕上眸子,眼中方才的光亮,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语气中,也透着异常的落寞。 “你再休息一下吧,待会我给你送晚饭来。”见状,巫雅心中一痛。逃也似的离开了寒魂的房间。转身出门,寻了一个僻静之处,巫雅掏出火折子,将怀中的拜帖烧得只剩下了几缕青烟…… 寒魂,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你走的!仰头对着茫茫夜色,郑重的起誓,巫雅艳美如花的脸上,有坚持和决绝一闪而过。” 苗寨接待外客的厅堂里,江染雪一行人焦急的等待着,却迟迟不见主人的踪影。江染雪放下茶杯,焦急的站起身来,来回在大厅里踱着步子。神色显得十分的焦躁不安…… 见状,纳兰硕柯若有所思的望着她,正要说话。屋子外,巫雅却匆匆而来。“对不起,让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等久了。巫雅真是失礼!” “没关系,巫雅姑娘来了就好。”等了许久,江染雪早已是迫不及待了。于是也不迂回,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巫雅姑娘,请问我的朋友在哪里?”” “你的朋友?”巫雅神色茫然,面带不解的问道。“这位公子何出此言?巫雅有些不明白呢。”其实凭着女子敏锐的直觉,或者说是一个女人对情敌的直觉,咋一见到江染雪,巫雅便一眼看穿了她女扮男装的身份。于是也就格外留意其她来。此刻见她如此关心寒魂,于是出言试探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在下江染雪。”江染雪直截了当的自报了家门,并简明扼要的将寒魂负伤落山的经历告诉了巫雅,末了还婉转表达了曾经有人见到苗寨中人救回寒魂的情形。 闻言,巫雅勾唇一笑,道:“原来你说的是那位公子啊。他之前的确被我寨中人所救,也的确在山寨中养过两天伤。不过,你们来迟了,一天前,那位公子伤刚好一点,便已经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什么?你说寒魂他离开了!”江染雪猛地站起身来,诧异地问道。 巫雅点点头,笑靥如花。“是的,□□口中的那位寒魂公子,早在昨天便离开了。如果□□是来找人的话,只怕是要失望了。” 纳兰硕柯闻言,不着痕迹的瞥了瞥他手下的黑衣人,见黑衣人微微摇头,纳兰硕柯温润如玉的黑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略微思忖片刻之后,纳兰硕柯斟酌着问道:“巫雅姑娘,你说我们的朋友昨日离开的,不知他是从前山还是后山离开的,我们也好沿路追去。” “呃……好像是前山吧。”巫雅微微一怔,随口答道。〖墨斋小说:shubao2〗 “你撒谎!”黑衣人闻言,厉声说道:“昨日我们一整天都守在前山的路口,根本没有看见寒魂公子的人影子。”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或者,他是从后山离开的。”巫雅眸光一闪,眨了眨眼睛,试图掩盖她慌张的神情。 ☆、再次相遇(4)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后山此刻大雪封山,道路全部被冰雪掩埋。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不可能选择后山离开,何况寒魂公子是一个身负重伤之人。”到此时,纳兰硕柯终于敢肯定巫雅在说谎。眉头一皱,他朝黑衣人点头示意了一番。黑衣人立刻毫不犹豫的揭穿了巫雅的谎言。 巫雅闻言,也顿时俏脸一沉,敛了唇角的笑容,厉声说道:“我看诸位不是来找朋友的,倒像是来找麻烦的吧!倘若真是如此,可别怪我无理了。”” “巫雅姑娘请息怒,我看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方才下属出言不逊,我回去一定会教训他的。还请姑娘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纳兰硕柯的目光,迅速地和江染雪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浓浓的担忧。 “既然我们的朋友已经离开了,原本我们是不便再打扰才是的。可是你看,如今月黑风高,山路难行,外面又寒风凛冽。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答应。”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巫雅原本就心中有愧,此刻见纳兰硕柯一脸的笑意,和煦如三月的春风,一双黑亮的眸子,透着无与伦比的恳求与诚意。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里,她却再也说不出口。” 尽管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答应他们的任何要求,可被纳兰硕柯那双略带魅惑的双眼那么静静的注视着,情不自禁间,她便点头同意了纳兰硕柯的要求。“这位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我们几人想在此处借宿一宿,可好?”纳兰硕柯不动声色的笑笑,语气中透了一丝小心翼翼的恳求。“我们也不会太麻烦姑娘,只要一间能遮风避雨的屋子便成。待明天天一亮,我们立刻启程追赶我们的朋友。” “没问题。”闻言,巫雅蓦地松了一口气。连忙笑着点点头,道:“各位请跟我来。” 一行人被巫雅引到了寨子边缘的一座“吊脚楼”,安置好众人之后,巫雅方才迤逦的离去。“各位先歇息片刻吧,待会我会着人替各位送些吃食来的。” 纳兰硕柯见状,朝黑衣人使了眼色。黑衣人轻轻的点点头,下一刻,已经融入了苍茫的夜色中。见江染雪静静地站在窗台边,默默地眺望着无垠的夜空,不言也不语。 纳兰硕柯暗自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别担心,寒魂他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硕柯,我真怕。”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到纳兰硕柯的身上,江染雪的声音微微发颤,透着前所未有的害怕和疲惫。 纳兰硕柯心中一阵抽痛,轻轻的拉住江染雪颤抖的双手,十指相扣。他偏头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别怕,一切有我呢!或者,你先睡一觉,等你睡醒了,吴青打探消息也差不多回来了。”江染雪这才知道,原来方才出去的那名黑衣人是叫吴青。 ☆、再次相遇(5) “我睡不着。”江染雪摇摇头,道。 “傻丫头,你都二三天没有睡觉了,怎么会睡不着呢。乖,别胡思乱想了。先睡一觉,补充一下面力再说。明天,也许还是艰苦的一天呢。你如果先垮下了,咱们还怎么找寻寒魂的下落?” 江染雪偏头想想,觉得他言之有理。于是点头应道:“那好吧,我先眯一会。等吴青回来了,你一定要叫醒我哦。”” “放心吧,我保证,等你一觉睡醒之后。吴青已经带来了寒魂的好消息了。”纳兰硕柯勾唇一笑,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江染雪这才和衣躺下,许是连续几天没日没夜的赶路太过疲惫,许是纳兰硕柯的保证起到了作用。没过多久,她的呼吸便渐渐平稳了起来…… 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大天亮。当窗外的曙光透过古朴简洁的原木窗户照射进来时,江染雪慢慢的睁开眼。抬眸打量了一番四周,她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蓦地从□□弹了起来。 走廊上,一袭白衣的纳兰硕柯听见屋子里的声响。笑着推门而进,手中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稀粥,道:“醒啦,来,肚子饿了吧,喝完粥再说。”” “硕柯,夜……”江染雪刚要质问纳兰硕柯为何说话不算话,目光却蓦地落在了纳兰硕柯身后俏丽的人影上。“巫雅姑娘……” “昨夜送饭来时,纳兰公子说□□困极了,让我不要惊喜□□。可是身为主人,没有尽到待客之道。巫雅一直心中不安。这不,一大早便叫人熬了薄粥,蒸了饽饽,还炒了几个小菜。只怕饿坏了□□。说来也巧,我这边饭菜刚刚送到,□□便醒了过来。既如此,□□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巫雅手里端着食盘,含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江染雪满腹的疑问,已经到了嘴边,却也只好强行吞回了肚子。起身,洗漱完毕之后。她在巫雅热情的打量之下,默默的吃完了早饭。 饭毕,纳兰硕柯拍了拍江染雪的肩膀,微微笑道:“既然已经吃饱喝足,那咱们便不要打扰巫雅姑娘了,就此上路了吧,染雪!” 纳兰硕柯此言一出,江染雪猛地一惊。抬眸疑惑地望了望纳兰硕柯,江染雪的眼眸里满是不解。纳兰硕柯却似没事人一般,只自顾自地收拾起包袱来。 尽自心中此刻有万千困惑,可一见巫雅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一干人等,神色间巴不得他们立刻离开。江染雪只好强压下心中的不满,一步一回头的跟随纳兰硕柯离开了“吊脚楼”。 一行人行到苗寨门口,巫雅正眉开眼笑地向众人一一拜别。而江染雪一脸郁闷地看着纳兰硕柯,那恨恨的眼神,不甘的神情,似恨不得将纳兰硕柯一口吞下肚子才好。 可纳兰硕柯却浑然不觉,只含笑盈盈地同巫雅寒暄着,眸光看也不看江染雪。 江染雪正觉无奈之际,却见纳兰硕柯朝巫雅拱手一笑道:“叨扰巫雅姑娘之处,硕柯感激涕零。无奈要事在身,只得先行离去。大恩不言谢,他日有空,硕柯一定会再次来拜访姑娘的。” ☆、再次相遇(6) “好说,好说。”巫雅一脸讪讪的笑容,眸光却瞥向了身后的几个体格健壮的苗族小伙子。“巫金,替我送纳兰公子他们一程。” 见巫雅开口强行送客,江染雪心中一沉。最后一点希望,也瞬间破灭。一边猜测着纳兰硕柯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江染雪一边暗自思忖着,可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正踟蹰间,却见自己这方的人已经迈开步子朝寨外走去。江染雪连忙大声叫道:“慢着!”” “□□还有何事?”巫雅不易觉察的皱了皱眉头,按捺住心中的不满问道。 江染雪眼珠四转,电光火石之间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只见她皱着眉头,苦着小脸,哭丧着说道:“哎呦,我的肚子。不行了,定是早吃了什么不洁之物。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先上趟茅厕先。”说罢,就要向寨内跑去。 见她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一个姑娘家说道“茅厕”二字时,脸更是红都不红。纳兰硕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一言不发,任由她去自由发挥。” 可江染雪的话,停在巫雅的耳朵里,却是在暗自指责自家的食物有问题。一时间,她气得满脸通红,却又不好发作。 只沉下脸来,拦住江染雪,道:“□□,出了寨门转右拐,便有一间茅厕。这是离此处最近的茅厕了。你不是等不及了么,赶紧去啊。”说罢,朝身后的两个苗族青年使了一个眼色,苗族青年便横身站在了江染雪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江染雪见状,讪讪一笑,道:“咳咳,突然间,我又感觉不是那么急了。” “既然不急了,那咱们就告辞了罢。否则,该追不上‘寒魂’的脚程了。”纳兰硕柯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瞥寨子的另外一个方向,开口对江染雪笑道。 寒魂二字,纳兰硕柯咬得特别重。江染雪闻言,心中一动,于是不再纠结。面上却是做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在纳兰硕柯的半拖半拽和巫雅的“y威”之下,“被迫”地离开了苗寨 方出了苗寨不久,眼见着已经离开了巫雅等人的视线。江染雪心中憋了许久的疑问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蓦地驻足,江染雪一把拽住纳兰硕柯的衣袖,不管不顾地问道:“纳兰硕柯,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轻轻一抽,纳兰硕柯很快地便脱离了江染雪的魔爪。耸了耸肩,他笑得很是无辜。“什么搞什么鬼?” “你少跟我装蒜,我问你,寒魂呢?你昨天晚上不是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我一觉睡醒便可以知道寒魂的好消息么?”江染雪脸上叉腰,大有泼妇骂街的风范。 见她一副母老虎的模样,纳兰硕柯抿唇一笑。眼里便带了一些宠溺。“我好像是这么说过。” “那人呢?”见他犹自一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模样。江染雪的气更不打一处来。于是穷追不舍的问道。 “染雪,你没发现,咱们的队伍中少了一个人么。”摸了摸鼻子,纳兰硕柯笑得很是无辜。 ☆、再次相遇(7) 江染雪这才后知后觉的扫视了一番队伍,又点了点人数。这才恍然大悟。“好像是的。莫非” “走罢,我保证,待会你便能见到你想要见到的人。”抬腿大步前行,一边走纳兰硕柯一边说道。“可是倘若你再如此耽搁下去,我敢保证。不出半个时辰,苗寨中便有追兵追来。” 江染雪闻言心中一喜,又瞬间焦急起来。于是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撵上了纳兰硕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纳兰硕柯这才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原来,昨夜吴青跟踪巫雅离去,果然查到了寒魂的下落。与寒魂接上头之后,吴青便回来报告了纳兰硕柯。 纳兰硕柯见她睡得香甜,便没有打扰她。却定下了这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于今晨拜别巫雅之际,派人协助寒魂从寨子后面的小路离去。 这条路,也是昨夜纳兰硕柯派人勘探出来的。直通前山的半山腰。巫雅哪里知道他们一行外地人,竟于一夜之间便摸清了自己家门口的门道。 且一心只防在了江染雪身上,怕她赖着不肯离去。谁知却在寨口与纳兰硕柯话别之时,中了他的声东击西之计。 “这么说,寒魂此刻已经在半山腰等我们了?”江染雪闻言,心中狂喜不已。只差没有一把将纳兰硕柯扑倒。 “没错。”看着她那副兴高采烈的模样,纳兰硕柯宠溺的一笑。牵起她的手,加快了速度。 一行人果然在半山腰看见了寒魂两人的身影。普一看见寒魂的背影,江染雪心中蓦地一酸,眼泪便差点要掉下来了。只是十来日不见,他却清瘦了许多。这让她心中如针尖一般刺痛不已 “寒魂”强忍住心中的酸楚,江染雪大步的迎了上去。 “染雪”初见江染雪,寒魂也是激动万分,可不知为何,他眸中的奇光异彩,却只一闪而过。下一秒,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之色。只是眸底的那抹暗色,却若隐若现,久久的挥之不去。 因为担心后有追兵,所以江染雪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与寒魂叙旧。一行人紧赶慢赶,马不停蹄。终于在中午时分脱离了唐金县山区,来到了一个小镇上。 见众人皆是一脸疲惫,且寒魂又负伤赶路。纳兰硕柯便让大家停下来吃饭休息片刻,再行赶路。吃饭的空挡,江染雪对寒魂端茶送水,嘘寒问暖。一副殷勤的模样,可寒魂的反应却是淡淡的,带着一些让江染雪琢磨不透的疏离。 对此,江染雪左思右想,皆不得要领。于是只能归结为寒魂是因为此次的事情,而生她的气。江染雪本就对此满心愧疚,见状也就越发不安起来。 于是这一路上,就如同小狗一般,寸步不离寒魂左右,且只要看见寒魂,随时都是笑脸相迎。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纳兰硕柯既是心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再次相遇(8) 可不知为何,江染雪越是如此,寒魂眼眸中的光芒好像就越是暗淡。很多时候,江染雪明明看见他在笑,可那笑容却半分也未到达眼底。 更多的时候,寒魂无论赶路还是歇息,都表现得异常的沉静。江染雪总是在不经意间陷入他忧伤的神色中,心,便一阵一阵莫名的疼痛。 对两人之间的异常,纳兰硕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奈自己也不得要领,于是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急,静观其变。一行人便是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回到了京城。” “嗳,真好!终于到家了。”当众人的视线落在气势恢宏的青灰色城墙上时,江染雪在马背上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眼睛的余光,却不着痕迹的瞥向了身旁的寒魂。 寒魂闻言,低头垂下眼睑,脸上原本就淡若青烟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江染雪见状,不由得一阵心灰意懒。都三天了,足足三天了! 每次当她鼓起勇气,用热情洋溢得能融化冰雪的笑容却面对寒魂时,却总是对上他那张不咸不淡的面容。仿佛你用力打过去一拳头,却碰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那滋味,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这几天来,寒魂一反常态,性情大变。从前他再清冷,对她总是和颜以对,眼中还带了一些淡淡的宠溺。而如今,他却恨不能同她成为陌路人一般。这样的认知,让江染雪心酸不已。 可一想到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江染雪心中的抱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罢了,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寒魂如今会这样对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念至此,江染雪强忍住内心的悲怆,勾起如花的笑靥,扭头对寒魂说道:“寒魂,你的伤势未好。又连续几天长途跋涉,不如先跟我到相府休息一番,再作定夺吧!” 于情于理,寒魂如今还是东方羽的人。所以,回到京城,寒魂就应该到六王爷府去报道了。可是因为心中的种种纠结,江染雪一时间还舍不得放寒魂就此离去。也许,她心中潜意思里,更怕的是寒魂从此一去,便与她成了陌路罢! “不了,我还得先回王爷府。”摇了摇头,寒魂拒绝了江染雪的邀请。 江染雪闻言,一下子急了。用马鞭指了指寒魂,道了句“你跟我来!”便丢下目瞪口呆的众人,打马而去。 一路疾驰,江染雪也不管后面有没有人跟上来。呼啸的寒风中,那种在马背上奔腾的感觉让她觉得畅快淋漓,心中积压了几天的抑郁之气,也消失了一大半…… 飞驰的骏马在京郊的一处密林停下,江染雪翻身下马,斜靠着树干,一把跌坐在地上。闭眸时,一滴清亮的液体从她的眼角处缓缓的滑落而下…… 片刻之后,树林里马蹄之声又起。江染雪却仍旧闭眸,一动也不动。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大踏步的朝她走来。下一刻,江染雪感觉到一双略带粗糙的大手,轻缓而温柔的替自己拭干了腮边的泪水。 ☆、再次相遇(9) 然后两手伸到自己的腋窝之下,一把将自己扶起:“天寒地冻的,你居然坐在雪地之上,想生病的话,你就直说。别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那熟悉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还略带了几分谴责和不满,让江染雪鼻子一酸。她却抬起头来,仰望着天空的苍穹,强忍着眼中的泪花不肯让它们滴落…… “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许久之后,江染雪才平复了自己的心绪,低头闷闷的说道。” 寒魂闻言,身子微微一颤。片刻后抬起手来,抚了抚她的头发,宠溺的笑道:“怎么会?!傻丫头,你在想什么呢!我从来没有不理你过啊?” “你有,你就是有!”江染雪抬起头来,注视着寒魂,目光灼灼。“你敢说你这些天不是对我不冷不热,你敢说你没有一丁点逃避我的意思?你敢说你没有生我的气?” 寒魂愕然的睨了她一眼,霎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傻瓜,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 “那你这些天为什么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对他的明知故问,江染雪显然十分不满。于是皱了眉头,质问道。” 低头垂眸,掩盖了眼中的风云起伏。许久之后,寒魂才抬起头来,笑得很是勉强。“傻丫头,你想多了。我真的没有生你的气!相信我,无论何时何地,你做了什么事情。我都不可能会生你的气的!”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而已! “真的?”见他说得诚挚,江染雪半信半疑的问道。“那你为何不肯跟我回右相府?” “那是因为我要回王爷府,向六王爷请辞。”闻言,寒魂这才恍然大悟方才在城门口,她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 见江染雪有些惊讶的望着他,寒魂又笑着补充了一句。“然后,我打算马上来右相府找你。从此,就赖在你身边不走了。可好?” 最后两个字,寒魂问得小心翼翼,近乎卑微。江染雪却浑然不觉,只是被他方才的言语给惊呆了。半响,才呐呐地吐出两个字:“真的?” “千真万确!”寒魂抿唇一笑,清泉般的笑声,在树林里缓缓荡漾开来……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江染雪一时间竟有些措手不及。然而在寒魂三番五次,信誓旦旦的保证之下,她终是相信了这个事实。下意识里,她早已将寒魂当作了自己的亲人。是以这些天积聚在心中的阴郁,终于在这一刻拨开乌云见彩虹,烟消云散了…… 两人打马回到城门口的途中,江染雪犹豫了片刻之后,终是下定决心开口问道:“寒魂,方才你耽搁了一会才来,是不是纳兰硕柯同你说过了什么?”这些天,纳兰硕柯眼中的担忧,她不是没看见。 却因为自己心情烦躁的原因,而自动的忽视了。现在一切尘埃落定,江染雪静下心来细想之时,便觉得方才寒魂的迟迟不来,同他刚才让她始料不及的行为肯定有关系! ☆、再次相遇(10)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便联想到了纳兰硕柯的身上。江染雪几乎敢笃定,一定是纳兰硕柯同寒魂说了什么。寒魂才会与之前判若两人。所以犹豫再三,她终是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片刻的沉吟之后,寒魂点点头。神色平静如水,不起半分涟漪,让江染雪堪不透其中的奥秘。见他如此,江染雪心中好奇心又重了几分。 于是又再接再厉的问道:“那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自左相司徒剑洋洋洒洒,字字血泪的上“万言书”之后,朝廷上下一片哗然之声。司徒剑为官四十载,乃两朝□□。手下门生无数,朝中与他交情甚笃的百官也为数不少。 此刻见他因门生之事,落得如此下场,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于是一众老臣纷纷上书,恳求燕回帝恩准他们告老还乡。 更有朝中官员,上书替司徒剑鸣冤抱不平。意指有别有用心之人,借“盐铁司”与“宰白鸭”时间,诬陷忠臣,居心不良。 而这居心不良之人,更是剑指右相纳兰硕柯。一时间,朝中上下分为三派,一派坚决拥护左相司徒剑,一派保持中立,静观其变。一派则誓死支持右相纳兰硕柯。” 一夜之间,朝堂之上流言如雪片一样纷飞。到处都是人心惶惶之态。直至连许多外官也纷纷写信给京中交好的官员,或者自己的老师,打听朝中动态。人人都恐自己一步行错,站错了阵营,全盘皆输。 谁知一场眼看就要弥漫起来的硝烟,却被燕回帝一道轻描淡写的圣旨,给消弭于无形。 燕回帝下旨,驳回了司徒剑告老还乡的请求,并且对朝中关于司徒剑结党营私的说法,给予了反驳,也对他对门生失察之举,进行了小小的惩罚。只略施薄惩,罚俸一年。 又半月,恰逢司徒剑六十大寿,其独生女司徒芊芊、女婿周建斌以其流年不利,灾星挡道,为其冲喜为名,大肆操办。朝中百官尽数到场庆贺,燕回帝更是派人送了一副他亲手书写的墨宝“国之栋梁”为其贺寿。 “秘密!”寒魂唇角一勾,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眉宇间竟然有几分俏皮的神色。 其实在城门,纳兰硕柯只对他说了两句话,却让他猛地一怔,从这几天的迷茫中猛然苏醒了过来。他说:“她很在乎你,别伤了她的心!”不过,有些时候,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情,又何必一定要告诉她呢! 一时间,为着寒魂眉宇间少见的神色,江染雪甚至有些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待她回过神来之时,寒魂已经打马飞驰而去,江染雪见状,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抿唇一笑,拍马赶上……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寒魂果然如他所言,很快的便收拾了包袱到了右相府来报道。而纳兰硕柯,则开始入陀螺一般转过不停,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于是江染雪又陷入了无聊的日子。可这一次,因为又了寒魂的陪伴,纳兰硕柯大方的放行,让两人周游在京城各大古迹,茶楼,酒楼之间。 ☆、再次相遇(11) 闲得无聊,江染雪甚至还玩心大起,拉了寒魂跑到自己初入京城,便惨遭滑铁卢的地方,堵截那对顺了她钱袋的祖孙俩。 经过仔细的观察和周密的布局之后,江染雪终于在守株待兔的第三天,将正在诈骗一个外地人的祖孙俩堵了个正着。一时间,看着祖孙俩惨白如纸的表情,江染雪心中好不得意。 那个江染雪初看时和蔼慈善的老头子,此刻一脸的狼狈之像,不仅主动退回了江染雪的银子,还信誓旦旦的发誓,再不做这种营生。只恳求江染雪能高抬贵手,放他们祖孙俩一马。” 江染雪原是不肯,可是当她无意中瞥见那名唤虎子的小男孩,用一种憎恨中带着绝望的目光望着她时,她心中不由得一动。 于是原本只是来报一箭之仇的江染雪,居然心生不忍,在跟随了祖孙俩去到他们的住处,发现情况果真如他们祖孙所言小虎子父母早亡,身边除了这个祖父,再无其他亲人。 而老人因为年纪太大,没有了劳力,便失去了生存下去的能力,再加之还要时不时资助附近一些缺爹少娘的孩子,所以不得已,才以行骗为生。” 在感慨京城繁荣富足的背后,掩盖的却是贫富悬殊的强烈差距的同时,江染雪原本心心念念,要将祖孙俩绳之于法的心,动摇了! 其实大多数时候,如果是在有出路有办法的情况下,有谁又愿意做这些风险巨大,不为世人所容,受人唾弃的勾当?!只是更多的时候,为了生存下去。人,是能不折手段,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除了在谴责、唾弃他们的同时,人们又是不是该对此社会现象给予足够的反思和适当的同情呢?! 看着一个个孩子,寒天腊月里却衣衫褴褛,用可怜兮兮的目光哀求地看着自己。江染雪的心终于软了下来。 放了祖孙俩,江染雪意兴阑珊的回了右相府。见她如此,寒魂眼中闪过一抹怜惜之色,却也不多说话,只静静的陪在她身后,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晚饭之时,一向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纳兰硕柯,让人意外的出现在了相府的花厅之中。且一顿饭下来,终于发现了江染雪的不对劲。 想了想,他决定不动声色,只在晚饭之后叫了寒魂单独询问。寒魂于是便将白日里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纳兰硕柯。纳兰硕柯闻言之后,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又五日,朝庭颁下圣旨,海宁知县王至趋,因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罪,被判处斩首之刑。又因其试图以“宰白鸭”逃脱法网,罪加一等,被燕回帝判以剐刑! 同时,知府王治林,因包庇纵容之罪,被罢免官职,锒铛入狱。翌日,直隶总督孙畅知被捕,原因同上。 再五日,在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三司会审,且事实确凿之下,知府王治林和总督孙畅知,终于招供了自己的罪行。 ☆、一起吃饺子(1) 由此,直隶极其下属州县,竟牵扯出“宰白鸭”案件多达百余起。燕回帝闻之大怒,拍案而起。下令刑部在全国范围内彻查此事。 再二日,知府王治林被判斩首之刑。同日,直隶总督孙畅知被判剐刑。由此案牵连的各大小官员,纷纷丢了乌纱,锒铛入狱。 “燕回朝”开国以来,第一次出现连续两位大员被处以剐刑的案件。一时间,全国沸腾,流言蜚语四起……” 王至趋,王治林,孙畅知三名官员,被处以极刑的三日之后。因王至趋,王治林一案而称病在家的左相司徒剑,被都察院左都御史杨明康上书弹劾。列举了他的结党营私,纵容门生,勾结朋党等三大罪名。 因此次“宰白鸭”事件而落入法网的左相门生的确人数众多,对此,左相司徒剑连夜上书,洋洋洒洒写成了一份“万言书”,书中列举了自己“对门生失察”和“没有尽到宰相之职”等多项罪名,却拒不承认自己勾结朋党,结党营私。 末了,司徒剑还锥心泣血,痛哭流涕的恳求燕回帝处罚自己,以儆效尤,并主动提出辞去左相一职。” 一言既出,满朝哗然!看似平静的“燕回王朝”,如同微澜下的惊涛巨,随时都有爆发的危险…… 自左相司徒剑洋洋洒洒,字字血泪的上“万言书”之后,朝廷上下一片哗然之声。司徒剑为官四十载,乃两朝□□。 手下门生无数,朝中与他交情甚笃的百官也为数不少。此刻见他因门生之事,落得如此下场,不免有兔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2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2部分阅读 死狐悲之感。于是一众老臣纷纷上书,恳求燕回帝恩准他们告老还乡。 更有朝中官员,上书替司徒剑鸣冤抱不平。意指有别有用心之人,借“盐铁司”与“宰白鸭”时间,诬陷忠臣,居心不良。而这居心不良之人,更是剑指右相纳兰硕柯。 一时间,朝中上下分为三派,一派坚决拥护左相司徒剑,一派保持中立,静观其变。一派则誓死支持右相纳兰硕柯。 一夜之间,朝堂之上流言如雪片一样纷飞。到处都是人心惶惶之态。直至连许多外官也纷纷写信给京中交好的官员,或者自己的老师,打听朝中动态。人人都恐自己一步行错,站错了阵营,全盘皆输。 谁知一场眼看就要弥漫起来的硝烟,却被燕回帝一道轻描淡写的圣旨,给消弭于无形。 燕回帝下旨,驳回了司徒剑告老还乡的请求,并且对朝中关于司徒剑结党营私的说法,给予了反驳,也对他对门生失察之举,进行了小小的惩罚。只略施薄惩,罚俸一年。 又半月,恰逢司徒剑六十大寿,其独生女司徒芊芊、女婿周建斌以其流年不利,灾星挡道,为其冲喜为名,大肆操办。朝中百官尽数到场庆贺,燕回帝更是派人送了一副他亲手书写的墨宝“国之栋梁”为其贺寿。 如此肯定,虽不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自“燕回王朝”开国以来,也算是屈指可数了!至此时,一场绘声绘色的谣言终于不攻自破,灰飞烟灭。 ☆、一起吃饺子(2) 于是寿辰过后,司徒剑一反之前的低调之态,高调复工。声势更盛从前。对此,依附于右相纳兰硕柯的年轻新贵们,皆是愤愤不平。可当事人却跟没事人一般,只莞尔一笑了之,并不放在心上。 日子又渐渐的恢复了平静,日子一晃之间便到了“冬至节”。朝中文武百官在燕回帝的带领下,开始了一年一度的祭天、祀神活动。 江染雪闲暇之余,甚感无聊。又突然忆起前世每逢“冬至节”这天,母亲都会包饺子给自己吃。而“燕回朝”的习俗则是,每到冬至这天,家家户户都要做红白汤圆以示庆祝。” 红汤圆又叫“金圆”,白汤圆则叫“银圆”,一家大小齐聚家中围吃汤圆,又叫“添岁”。象征团团圆圆之意。 江染雪一时心血来潮,决定这天亲自动手包一顿饺子给纳兰硕柯和寒魂吃。既然是江大律师亲自出马,自然要推陈出新,别出心裁,让众人眼前一亮才好。于是一大早起了床,江染雪便拉着寒魂出了门,准备到菜市场上大肆采购一番。 因着是冬至节,一大早菜市场上早已是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小贩的叫卖声,买主的讨价还价声,将菜市衬托得鲜活饱满,到处都充满了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 自离开兴宁县后,江染雪便再也没有干过采购食材的活了。是以此刻,她在拥挤的人群中,显得十分的兴奋。挑挑这个,看看那个,抑或者为了几个铜板,跟小贩津津有味的讨价还价。一副得心应手的模样。 寒魂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一边护着她不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一边暗自观察着她。眉宇间似乎还有些震惊和不可思议。而江染雪却浑然不觉,只专心挑选着包饺子所用的食材。 鸡肉、活鱼、鲜虾、猪骨头、韭黄、冬笋、韭菜、香葱、生姜、大蒜、香油……不一会,篮子里就装得满满当当的。末了,江染雪还仔细的清点了一番,没有发现遗漏,这才同寒魂满载而归。 行至半途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吸引了江染雪的眼球。萧瑟的寒风中,女子的身影显得十分的单薄和寥寂。 江染雪皱了皱眉头,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再走近时,江染雪敏锐的发现,如此寒冷的气温,女子只着了一身单薄的棉衣,手上还提了一个菜篮子,在瑟瑟的寒风中,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一样,弱不禁风。 凭着女人敏锐的直觉,江染雪发现,比之于初见她时的窈窕婀娜,清丽可人。她似乎是“胖”了一些,可人却明显的憔悴了下来。“永兰……”江染雪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中尚有一丝不确定。 女子闻声回过头来,看见江染雪的那一瞬间,她猛地一怔。峨眉微蹙,眉宇间似十分的困惑。见她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江染雪这才猛然忆起,自己早已改回了女子装扮。于是勾唇一笑,道:“我是江染雪。” ☆、一起吃饺子(3) 永兰抬眸打量着眼前含笑盈盈的女子,顿时恍然大悟,却又不十分肯定。“你是江先生……”不是她记忆力不好,实在是此刻的江染雪,与当初在兴宁县一身蓝衣的出尘少年,有着太大的区别了。 乌黑如云的长发随意的盘成了弯月髻,用碧玉簪松松的簪起。上身着了一袭水蓝色的碧霞云纹棉袄,下身着同色烟云百褶裙。 外面还披了一件孔雀毛织锦披风,眉不扫而黛,唇不点而朱。一颦一笑间,尽显袅娜风流之态,风情万种之姿!“你真的江先生?” “如假包换!”江染雪朝她点头一笑,大方的走到她的面前,任她打量。 永兰对此显然有些猝不及防,片刻后才呐呐的说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此话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得空的时候,我慢慢说与你听。”江染雪拉起她的手,不由得被她身上冰凉的温度猛地一惊。 “倒是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如今好歹也是个翰林夫人,周建斌好歹也官拜翰林侍读。你怎么会这番模样,瞧瞧这手,冷得跟冰凌子一般。” “没,没什么……”闻言,永兰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低头垂眸,半响不肯言语。 江染雪这才嗅出了其中的蹊跷,于是挑眉问道:“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冷天的,你怎么会自己出来采购食材。家中的下人呢?别告诉我周建斌连个丫鬟也请不起?” 江染雪这才嗅出了其中的蹊跷,于是挑眉问道:“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冷天的,你怎么会自己出来采购食材。家中的下人呢?别告诉我周建斌连个丫鬟也请不起?” “江先生,你,你就别问了”低下头,永兰长而翘的睫毛如秋日的枯叶一般,翩飞颤动,似随时随地都会飘落而下。“我我还有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 “永兰,告诉我,是不是周建斌他欺负你?”一把拽住永兰的衣袖,江染雪的话音方落,永兰忍了许久的泪水,便再也忍不住,簌簌滑落而下。 “先生”阴冷的寒风中,永兰委屈得如孩子一般,泣不成声。“我” “别哭,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别哭”看着永兰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江染雪眉头紧蹙,唇角绚烂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边轻拍着永兰的背安抚着她,江染雪一边低头想了想,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永兰,不如你跟我先回家再说吧。” 永兰犹豫了一番,显然有些踟蹰。许久之后,才咬咬牙,道:“也罢,反正今个儿,他们也不会在家。我一个人也是冷冷清清的” “他们?”江染雪心中一动,似蓦地想起什么,挑眉问道:“你是说司徒芊芊和周建斌?”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永兰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别过脸,试图掩盖眼中的痛楚。 ☆、一起吃饺子(4) 江染雪闻言,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是说,他们成亲了?” 永兰扯了扯唇角,想笑,那模样却比哭还更加难看。“司徒芊芊,如今是周建斌的平妻。”平妻二字,永兰说得异常的艰难。尽管她强忍着心中的悲怆,江染雪却仍然从她眼中氤氲的水汽中,发现了她的痛苦。 “”江染雪闻言,暗自叹了一口气。事情终于还是往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了!糟糠之妻不下堂,可与权势滔天的宰相之女相比,孰轻孰重,只怕明眼人都看出分晓。只是,看永兰的这番光景,这周建斌只怕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陈世美!” 这样想着,江小楼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抿唇浅浅一笑,道:“咱们边走边说罢!”说完,又瞥了一眼永兰在簌簌寒风中止不住发抖的身子。 于是神色一黯,敛了脸上的笑容,伸手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到永兰的身上。永兰见状,鼻子一酸,眼泪又要落了下来。“江先生,使不得” “叫我染雪吧。”接过她手中的菜篮子慢慢的朝前走去,一边走,江染雪一边说道:“不碍事的,我身子骨比你好。冻不了!”” 永兰还要推辞,一直默默站在两人身后的寒魂突然开了口。“永兰姑娘,你就披着吧。”说罢,他快速地解开自己身上的大氅替江染雪披上。又顺手接过江染雪手中的篮子,道了声:“走罢。”便大步朝前走去。 三人两前一后,一路迤逦的回了右相府。通过一路的交谈江染雪得知,原来,永兰与周建斌成亲之后,也曾有过一段还算和美的日子。 彼时,两人新婚燕尔,又相恋多年。终于修成正果,周建斌对永兰也算还有几分真心。回到京城之后,永兰也算是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可司徒芊芊对周建斌的心思,并未有因为周建斌的成亲而终止。 许是得不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从小有求必应的司徒芊芊,一直顺风顺水。哪里栽过如此大的跟头。眼见着自己心仪的男子,成了别人的相公,她心中的不忿不甘,又岂能用三言两语来形容。 无论周建斌愿不愿意,无论他的成亲,是出自于本心还是无奈。总之,结果都是周建斌选择了一个平凡的村姑,抛弃了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名门闺秀。 这样的认知,勾起了司徒芊芊心中原本就旺盛的好胜心。从此,她对周建斌更是势在必得!对此,左相司徒剑先是竭力反对的。 一向眼高于顶的左相大人,怎么能容忍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沦为别人的妾室。可经不过司徒芊芊的软磨硬泡和一哭二闹三上吊,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同意了。 于是找来了周建斌,明试暗探之后,肯定了自己的女儿并非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于是便奏请了燕回帝,恳请他成全自己女儿与翰林院侍读周建斌的一番美满姻缘。 在“燕回朝”,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很平常的事情。更何况人家郎有情妾有意,再加上司徒剑的面子,燕回瞪有不同意之理。于是一番大肆张罗之后,司徒芊芊便由燕回帝赐给了周建斌为女婿。 ☆、一起吃饺子(5) 彼时正是深秋时节,枫叶绚丽,菊花清雅。周建斌和司徒芊芊的婚礼,成了那段日子京城老百姓们最好的谈资。两人盛大的成亲仪式和郎才女貌的佳话,成了多少闺中女子艳羡的情事。 而永兰的悲剧,也正是由那时开始的。因为是皇上赐婚,永兰起初还觉得,周建斌娶司徒芊芊也是无奈之举,又想着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于是尽管黯然神伤,她还是强忍着欢笑,张罗着两人的婚礼。谁知成亲后,霸道刁蛮的司徒芊芊不仅对她这个正妻视若无睹,更逐渐的更换了家中所有仆人,连同阖府上下,排挤永兰。 起初几回,永兰还希冀周建斌为她主持公道,谁知那司徒芊芊也是演戏的高手,当着永兰是一套,当着周建斌又是一套。而永兰势单力薄,竟没有任何办法证明司徒芊芊对自己的刻薄。 渐渐的,周建斌便厌恶了永兰这种告状的行径,以为她是妒忌作怪。再加之司徒芊芊的枕边风一吹。永兰这个正牌的翰林夫人,便被打入了冷宫。 周建斌与司徒芊芊结婚初始,还来过永兰屋子里几次,慢慢的,便再也不踏足她的屋子。 后来,冬天里永兰的一次伤寒,更让司徒芊芊找到了借口,以怕传染府中众人,养病为由,将永兰独自送到了周府后院一个偏僻的角落独居,甚至连个丫鬟也不屑派给她。 彼时,永兰心如死灰。却于绝望之时发现自己怀孕了。肚子里的生命,让她重新燃起了新的希望。也幸好她独居后院,才让她肚子里的骨肉逃得一劫。 这些话,永兰说得轻松。可从她那双了无生机的眸子里,江染雪却清楚的看到了她当初的种种艰难的心路历程。想了想,江染雪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周大人?毕竟,这是他的亲骨肉不是!” 永兰摇摇头,一阵苦笑。“没用的,周哥儿早已不是当初的周哥儿了。染雪,你不知道,原来我才是这天底下最蠢的女人!” “为何?”江染雪扬眉不解的问道。 永兰清亮的眸子里,有一滴浑浊的泪水滑落而下。良久,她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慢慢的说道:“起初,我以为他娶司徒芊芊只是奉旨行事,乃不得已之举。可后来,我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而且错得十分离谱!染雪,你知道么。原来,我,我与他的姻缘,是他早就算计好了的。” “此话怎讲?”闻言,江染雪更是疑惑。眉头也几乎拢成了一条线。 “周建斌高中之后打马游街,被司徒芊芊看上。可彼时,丞相大人却瞧不上他的出身贫贱。原本,京城内想要将司徒芊芊娶回家的王孙公子,也不在少数。” “司徒芊芊虽对建斌有那么些好感,也不是非他不嫁。而周建斌在与司徒芊芊的相处中发现了这一点,碰巧的是,他还发现了司徒芊芊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有着浓厚的兴趣的这一特点。于是,再三的思量之后。便有了我们后来的事情” ☆、一起吃饺子(6) “你是说,他放出的那些风声,和与你成亲,都是在他的算计之中?”江染雪心中陡然一沉,原以为周建斌只是个攀附权势之人,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缜密阴毒的心思。 这人,真是太可怕了! “没错。”永兰点点头,黑眸里有痛色一闪而过。 “那你又是怎样知道这些秘密的?”想了想,江染雪困惑的问道。” 永兰垂下眼睫,唇角勾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他自己讲的。” “什么?”永兰的话,让江染雪猛地一惊。连声线也不知不觉的提高了三分。 “是有一次,他在左相府受了气,喝醉了酒。自己跑到我住的小屋来跟我讲的。他以为我睡着了,却不知道,我全都听到了耳朵里。”说道此处,永兰猛地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 “染雪,你知道么,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司徒芊芊欺负我的那些事情,他都知道。可以说,我之所以弄成今日的这种局面。一部分是司徒芊芊的刁蛮任性所致,另一部分则是周建斌对她的纵容所致。他知道司徒芊芊早晚不能容我,或者,是念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吧。”” “所以,他不忍我死在司徒芊芊的手中。才想出了这一招‘放逐’之计,希望司徒芊芊眼不见心不烦,看不见我就慢慢的忘记了我这个人。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我竟然珠胎暗结,有了他的骨肉” “染雪,说了不怕你笑话我。我一边恨着他,一边,竟然,竟然还忘不了他。我还能苟活到现在,让你今天有机会见到我,全赖他平日里暗中接济的功劳。” 江染雪闻言,心中又是一阵叹息。一时间,她思绪如潮,如同倒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皆有之。早就知道人性贪婪复杂,可却没想到可以到达如此程度! 周建斌他,内心深处还是爱过永兰的罢?不过,他更爱的是他的前程与权势。多么,可怕!“你,有几个月的身孕了?”望了望永兰微微凸起的小腹,江染雪开口问道。 “三个多月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永兰的唇角,第一次浮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三个月,那永兰的身子很快便要显现出来了。江染雪心中陡然一沉,方才初见永兰,还以为是她长胖了。却没想到,个中原因如此!这个孩子,尚未出世,他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坎坷多辄。“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永兰摇摇头,十分茫然。“不瞒你说,染雪,我如今也是过一日算一日。司徒芊芊她,倘若知道了这个消息,是迟早不会放过我的。” “你觉得,如果周建斌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你如今的局面会有所改善吗?”尽管不报什么希望,江染雪仍旧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驻足,摇头,永兰的神情异常的坚决。“无论这个孩子在与不在,都不会改变任何问题。孩子,任何女人都可以帮他生,但是,能给他权势前途的女人,却只有司徒芊芊一个。染雪,他是不会因为孩子就得罪司徒芊芊的。我,也绝不会将孩子的事情告诉他。” ☆、一起吃饺子(7) “可是你现在怎么办?纸是包不住火的。”片刻的沉思之后,江染雪开口说道:“永兰姑娘,你有没有考虑过,与他离合?” “想过。”永兰闻言,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不只一次的想过,倘若人生可以重来,当初在公堂之上,我便应该解除与他的婚姻。不,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我从不曾认识他!这些日子,我也想过于他离合。可是我不知道,他肯不肯给我那一纸休书,也不知,离开了他,如今的我,有没有能力生存到这个孩子降临人世?”” “如果我帮你呢?”江染雪心痛的望着眼前这个孤寂无依的女子,心中的话语脱口而出。 “真的,江先生,你真的肯帮我?”永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黑眸中水光闪烁,身子微微颤抖着,带着近乎卑微的希冀。 江染雪见状,连忙扶起她,道:“算起来,你我也算有缘。再说,同为女人。如今你这番模样,我不帮你谁来帮你?!” “染雪,你真是个好人!”下一秒,永兰已经改回了称呼,泪水,却是再也忍不住,滑落而出。” “只是,这件事并不简单,还需从长计议。否则,弄不好要弄巧成拙的!”偏头想了想,江染雪慢慢的说道:“所以,你得再等等。” “没关系,再久我也能等!”许是心中有了希望,此刻永兰的神采,便带了几分生气,再不复方才的死寂。 江染雪勾唇笑笑,却是无言。真的能等么?永兰能等,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青灰色的墙,朱红色的大门,绿色的琉璃瓦,红底雕花的屋檐,永兰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个大气典雅的屋子,半响吐不出一句话来。“右……右相府?” “有什么问题吗?”江染雪心中一动,面上却笑得无辜。 永兰低头看了看足尖,踟蹰着说道:“染雪,我还是不进去了吧……” 江染雪明知故问。“怎么,右相府是龙潭虎|岤,会吃了你不成?” 永兰摇摇头,又猛的点点头。看得江染雪又好气又好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她笑嗔:“瞧你那点子出息,不就是周建斌的岳父大人与纳兰硕柯是政敌么?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放心罢,咱们从后门入,我保证没人知道你来过右相府。” 永兰这才放下心来,低着头跟着她走了进去。因为永兰乐意,故此江染雪也没有高调的声张。只带她到了小厨房内,笑道:“今个儿冬至,咱们自己动手包饺子吃。” “那敢情好,我很久没有……”说道此处,永兰后面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江染雪闻言,鼻子一酸,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今个儿我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说罢,便从菜篮里拿出食材,开始择菜。 “我来和面吧,这方面我可是一把好手。”永兰挽起袖子,也准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江染雪见她兴致颇高,也不阻拦,只笑眯眯的对寒魂说道:“也好,咱们今个儿重在参与,谁不动手就不许他吃。那个,寒魂,你赶紧的帮忙烧火。我要熬骨头汤。” ☆、一起吃饺子(8) 寒魂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抹调侃。“我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你确定谁不动手就不给谁吃么?这会子说得爽快,待会可要说话算话才好,不然某人因情徇私,我可是不依的!” 寒魂的话,永兰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所云。江染雪却清楚的明白他口中的人指的是谁。于是半是娇羞半是娇嗔的说道:“当然不会徇私,我江染雪是那种人么?!待会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先动了手再吃。” “这么说来,今天中午这顿饺子,我是吃不成了?”门外,传来一阵戏谑的声音,江染雪抬眸望去,纳兰硕柯长身玉立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厨房门口,正含笑盈盈的望着她,一副受伤的模样。 江染雪在心中暗自对纳兰硕柯腹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这个让她下不了台面的时候来。寒魂却是调侃的笑道: “京城的地面邪,我们正说着纳兰大人呢,你就来了。来得正好,要不,我把这个烧火的工作让给你?”一句话,将江染雪的尴尬消弭于无形。此刻,江染雪反而兴趣盎然的注视着纳兰硕柯,看他如何应对。 谁知纳兰硕柯勾唇一笑,从善如流的答道:“好啊,我正想尝尝染雪的手艺呢!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好容易有了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江染雪一头黑线,这个宰相大人,也太能适应环境了吧?!扭头的瞬间,却瞥见永兰浑身都很不自在。江染雪心中明了,于是笑着对纳兰硕柯说道:“硕柯,这位永兰姑娘是我兴宁县的老乡。今个儿在路上巧遇,便叫了她来家里过冬至。” 永兰闻言,顿时手忙脚乱。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她就要给纳兰硕柯行礼。纳兰硕柯虚扶她一把,笑道:“永兰姑娘不必多礼,染雪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以后没事的话,不妨多来我府上走动走动。” 纳兰硕柯笑容春风,声音温柔和煦,让永兰心中的防备,一下子就减轻了不少。然而更让她大跌眼镜的是,接下来,一袭白衣,看起来飘然出尘的纳兰硕柯,果真挽起袖子,走到江染雪的身旁帮她择起菜来。江染雪见状,心情大好,唇角的那抹笑容也就越发明媚。 纳兰硕柯却跟没事人似的,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见他就连择菜这样家常琐碎的事情,他都能做得十分优雅。江染雪忍不住忿忿不平。“我还以为咱们的右相大人不食人间烟火呢,原来也有洗手作羹的这一天啊。” “这个么,要看是为谁?!”纳兰硕柯淡淡的一句,立刻将江染雪堵得说不出话来。她一边恨恨的剁着饺子馅,红唇一边微微的撅起,将心中的强烈不满尽数的写在了脸上。 见江染雪吃瘪,寒魂和永兰都忍不住莞尔一笑,手下却是各自加快了动作。不一会,永兰擀好了饺子皮,江染雪也把剁好的鸡肉泥和在油锅内煸炒好的冬笋细丁,再加上葱,姜末,黄酒、盐、高汤调成了一份鸡肉冬笋饺子馅。 ☆、一起吃饺子(9) 见状,纳兰硕柯、寒魂都纷纷的洗了手,在永兰的教导下开始学习包起饺子来。江染雪一边看着两个平日里拿惯了刀剑纸笔的大男人,笨拙的包着饺子。唇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灿若春花的笑颜,手里却毫不空闲的继续准备着另外的两种饺子馅。 将猪瘦肉剁成碎末,再将虾肉取出虾线,也剁成碎末,用黄酒,盐腌制一刻钟。再将韭菜切末,加入姜末,盐,和少量的五香粉、香油,搅拌均匀,一份韭菜虾仁饺子馅,便又大功告成了。” “一起来包吧。”见江染雪递过饺子馅,纳兰硕柯温柔的对她笑道。 江染雪摇摇头,抿唇一笑。“再等等罢,还有一样饺子馅没做好呢!” “染雪,你这些饺子馅的做法可真是新鲜呢。我从来都没见过。”永兰十指相当灵巧,一个个饱满的饺子在她手中飞快的出炉。让两个大男人望尘莫及。纳兰硕柯闻言,也抿唇一笑,看向江染雪的眼神中充满了新奇。“别说永兰姑娘了,连我也没吃过这些馅的饺子。” 而寒魂则更是一脸的诧异和若有所思,江染雪却浑然不觉,只自得其乐的说道:” “还有一个鱼肉韭黄馅,我猜你们一定也没见过。不过依我说啊,某些人这是少见多怪,本姑娘的本事还多着呢,只是你没见识过罢了。”最后一句话,江染雪是冲着纳兰硕柯说的,言语中分明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纳兰硕柯黑眸一转,眼中闪过一抹促狭。于是抬手指着江染雪的额头说道: “咦,你这怎么粘了一片菜叶。别动,让我帮你弄下来。”说罢,伸手在江染雪的脸上一抹,江染雪微微一愣,待反应过来时,小小的厨房里已经充满了爆笑之声…… 天空又懒懒散散的飘起了细碎零星的雪花,屋外一片冰天雪地,屋子内却是春意盎然。灶膛里的火花红通通的,跳得很是欢快。锅子里的水咕噜咕噜的开着,时不时溅出一朵水花。 江染雪拿出一个个包得圆滚滚的饺子,下锅,看着饺子在锅里沉沉浮浮,最后当那些白白胖胖的饺子,全都浮出水面之时,她才拿起盘子,捞了起来。 此刻,永兰已经收拾好桌子,调好了蘸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众人只等着饺子一出锅,便准备开始大快朵颐了。 而纳兰硕柯这位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宰相大人,也是一脸期待的望着锅里起起伏伏的饺子,对自己的辛勤劳动成果,显得很有兴趣。 可江染雪却偏不如他所愿,第一盘饺子,端给了永兰。第二盘饺子出锅时,盛给了寒魂。等到第二锅饺子煮熟之时,纳兰硕柯心想,怎么也该轮到自己了吧。可江染雪盛好了饺子,却自顾自的端起来朝桌子边走去,一副无视他的模样。 纳兰硕柯见状,摸了摸鼻子一阵苦笑。心知她是在报自己方才戏弄她,将她弄成大花脸的仇。于是只能无奈地耸耸肩,可怜兮兮的叫了声:“染雪……” ☆、一起吃饺子(10) 江染雪回头,见纳兰硕柯黑眸中流光溢彩,唇角勾起一抹讨好的笑容。江染雪不由得心情大好,想要捉弄他的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伸手递给自己手中的饺子,道:“呀,瞧我这记性,居然差点忘记了咱们的右相大人,真是罪过罪过……” 永兰在方才的相处之中,早就看明白了江染雪与纳兰硕柯的关系。此刻见两人如此这般,先是被逗得一乐,后来又像猛地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便慢慢的淡了下来。 江染雪远远的瞧得分明,也不揭穿。只转身走到灶台边替自己盛了一盘,然后径直走到桌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扭头对永兰笑问道:“如何,永兰,我的手艺还拿得出手吧?” 见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寒魂和纳兰硕柯无奈的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毫不掩藏的宠溺。永兰笑着点点头,一脸真诚的说道:“这饺子,真是鲜美可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饺子了。” “喜欢的话,就多吃一点。”又笑着将自己盘子里的饺子分了一些给永兰,江染雪意有所指的说道:“要不你以后常来,我天天做给你吃。让你吃腻了为止!” 永兰一边不好意思的笑着,一边埋头吃着盘中的饺子,正要答话,却觉得嘴里咬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呀,这是什么?” 永兰低头吐出嘴里的东西,定睛一看却是一个铜板。于是面带惊讶的问道:“这,这饺子里怎么会有铜钱呢?” 江染雪得意的看着方才自己趁众人不备时的杰作,笑着解释道:“这是一种习俗,在我们家乡,谁要是在冬至节这天吃到了包在饺子里的铜钱,就预示着她来年事事如意,心想事成,钱财两旺。哎呀,永兰你运气真好,这一大锅轿子里,我通共只包了一个铜钱呢!” “真的吗?”永兰眼前一亮,笑容顿时明媚了起来。 闻言,寒魂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看着江染雪的眼神,越发的扑朔迷离。想了想,他正要开口,咀嚼的嘴却猛地停了下来,显然也咬到了什么“异物”。侧头却看江染雪,却无意中发现,纳兰硕柯也停止了大快朵颐,嘴里含着什么东西,吐也不是,吞更不可能。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触,都同时无奈的一笑这个江染雪,还真是能掰! “那啥,我发现有点口渴了,盛点汤来喝。”片刻后,纳兰硕柯回过神来。起身,离开桌子,趁众人不备吐出嘴里的铜钱。悄悄的捏在手上。寒魂见状,也照葫芦画瓢,用同样的方法吐出了嘴里的铜钱。 两人转了一圈又回到桌子边,继续享受美食。却在不久之后,双双发现江染雪神色一异,停止了咀嚼。两人对视一笑,顷刻间,屋子里回荡起爽朗的大笑声…… 一顿饭,吃得异常的欢快。一大锅水饺,被寒魂和纳兰硕柯吃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基于此,江染雪的自尊心得到了异常的满足。于是嘴角的笑颜也就越发璀璨。 ☆、一起吃饺子(11) 饭后,永兰本是急着想走,江染雪却不肯放人。只拉了她在屋子里又聊了好半响,背地里,却悄悄的叫过寒魂,在他耳边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一番。 寒魂匆匆而去,匆匆而回,只是回来时手上却多了一个大包袱。彼时,永兰再也坐不住了,急着要告辞回去。见她坚持,江染雪也不再劝阻。 只从寒魂手上接过包袱,递给永兰,淡淡的说道:“天气越来越冷了,你穿得如此单薄,小心身子骨受不了。大人也许不打紧,可现在你也不是一个人了,越发要小心自己的身子了。这里有些棉衣,比较宽松,正好可以遮住你的肚子。你务必记得早晚多穿一点。”” “不,不行。染雪,我不要你的东西。我这样,已经欠你不少了”低下头,永兰眼眶里又是泪花闪动。 江染雪不以为然的说道:“别傻了,这又不值什么。只是一些普通的棉衣和披风罢了。怕你们家那位母老虎看见了要为难你,我没敢给你买太好的。你就将就着御寒吧。” 见她说得异常的诚挚,又想到没有足够厚的棉衣,自己和孩子的确无法顺利的抵御这个冬天的严寒。于是永兰不再拒绝,只低下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染雪,你的大恩大德,是必会铭记于心。他日结草衔环,也定当报答。”” “好。”江染雪莞尔一笑,道:“那我可给你记下了,倘若你真想报答我的话,就好好的降息着身子。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给我生下来。我再来找你讨要不迟。” 知道她是在担忧自己,也是在鼓励自己,怕自己走上当初的那条老路。永兰感激的朝她点点头,郑重的承诺。“你放心罢,就算再难,我也会好好的活着!” 见她说得诚挚,江染雪心中的担忧这才淡了许多。又嘱了寒魂远远的尾随着永兰,将她送回周府。直到寒魂回来报告她永兰一路平安的回了家,江染雪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冬至节的第二天,纳兰硕柯早早的下了朝,便一脸神秘的拉着江染雪出了门。见他兴致勃勃的模样,江染雪问他何事,他却不肯开口。江染雪转头去问寒魂,寒魂也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江染雪把两人恨得牙痒痒的,却无奈两人似有默契一般,就是不肯透露分毫。一路吊尽了江染雪的胃口,三人终于打马来到了城西的一座普通的四合院前。任由着两人将她拉下马,江染雪心中好奇得要死,面上却表现得不动声色。 推开斑驳的暗红色木门,江染雪挑眉问得漫不经心。“怎么?右相大人厌倦了高门大户,想试试这小家小户的生活不成!” “就你话多。”白了她一眼,纳兰硕柯牵起她的手,大步朝屋子里踏去。“走,去瞧瞧里面是什么。” 寒魂紧随其后,目光落在了两人十指交叉的手上,唇角泛起一抹苦得让人心疼的笑容。片刻后,他移开目光,不言也不语的跟了上去。 ☆、寒魂的无奈(1) “小虎子,吴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当江染雪的目光落在了屋子里的两个人身上时,不由得惊呼了起来。“硕柯,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人谢谢纳兰大人,江小姐,寒魂公子的大恩大德。”祖孙俩扑通一声滚到在地,吴伯更是老泪纵横。 倘若是看到此处,江染雪还不明白事情的缘由的话。那她自己都会唾弃自己了,转身,勾唇,江染雪注视着纳兰硕柯的眼光时候里,炙热如火。“硕柯,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事的?” “寒魂告诉我之后,我便做了。”迎上她的眸光,纳兰硕柯淡淡一笑。 江染雪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水光潋滟。“谢谢你,硕柯。” “现在谢我,还早了点。”一把拽住她的手,朝屋子里走去。纳兰硕柯指着屋子里的摆设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课堂”从那一张张书桌和屋子里那排高大的书架来判断,江染雪得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结论。“这是课堂么,硕柯?” “确切的说,这是义学。”纳兰硕柯敛了笑容,眉宇间是淡得让江染雪有些看不真切的神色。“由朝庭出钱,专门用来收养、教导那些流浪的,或者无父无母的孩子。” “真的?”江染雪两眼放光,连声线也提高了三分。“那吴伯他们呢?” “吴伯和小虎子就住在义学里,平日里照顾一下孩子,打扫打扫卫生,给义学的先生做做饭。每月朝庭会拨给吴伯薪俸,日常的三餐,也在义学里吃。” “真是太好了!”江染雪眼珠一转,似想起什么一般,两眸放光地望着纳兰硕柯,小心翼翼的问道。“硕柯,那个,你们的义学先生找好了么?” “已经找好了,目前孩子还少,所以暂时只找了两个先生。”纳兰硕柯负手而立,漆黑如玉的眸子里,投射出一种能堪透人心的光芒。 “哦”江染雪失望的垂下眼眸,俏丽的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你没有兴趣知道那两名先生是谁么?”见她如此,寒魂打趣的说道。 江染雪一叶知秋,惊奇的望着寒魂,连声音都透着几分神采。“你是说,硕柯请的先生是我们俩?” “没错,不知道江先生愿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唇角微微上翘,勾出一道漂亮的弧度。纳兰硕柯笑着调侃道:“虽然说义学先生的薪俸比起师爷来说少多了,可好歹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业。” “谢谢你,硕柯。”这些日子以来,江染雪成天无所事事,虽然她从来不向纳兰硕柯抱怨,但是内心深处她还是觉得这样的米虫生活,是很无聊的。可由此番纳兰硕柯的行为来看,他不只是知她的,且深知她! “傻瓜,我们之间永远也不需要这个词语。”笑着捏了捏江染雪的鼻尖,纳兰硕柯宠溺的说道。“由明日起,你和寒魂便是这义学的先生。你教孩子们习文识字,寒魂教孩子们强身健体。你们双剑合璧,事半功倍。” ☆、寒魂的无奈(2) 这些日子以来,江染雪的失落和迷茫,纳兰硕柯都默默的看在了眼里。朝廷值此多事之秋,他接下来的日子只怕会越来越忙,陪伴她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少。 而私心里,他又不希望她再继续卷入朝廷的是非圈子。所以安排了这样一个去处,除了能让她的精神上有寄托之外,亦能让他放心一些。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这一次不是人祸而是天灾。” 时值冬月末腊月初,这一年的冬天,来得异常的寒冷。纷纷扬扬的大雪,连续不断的下了半月之久。朝廷终于接到地方官员的奏折。北方三省,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灾! 纳兰硕柯料得不错,朝庭在风平浪静不足半月之后,又起祸事。伴随着这场大雪灾而来的,是大批大批的灾民饿死,无家可归。 对此,朝庭自是不能袖手旁观,于是派了专门的官员,押运粮食和棉衣棉被,开仓赈灾。 赈灾的事宜,自然落到了燕回帝信任的纳兰硕柯身上,于是连续数日,纳兰硕柯几乎都是忙得脚不沾地,神龙见首不见尾。” 在一番紧锣密鼓的筹集之后,赈灾的粮食和棉衣终于准备妥当。于是朝庭派了户部的赈灾官员,押送着粮食迅速地赶往灾区。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送走赈灾队伍没几天,熬得眼睛都凹陷了下去的纳兰硕柯刚缓过一口气来。 朝庭却又风云再起,出了一件让朝野上下震惊不已的大事赈灾队伍刚出了直隶,在走到直隶与受灾省份之一的吉东省交界处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3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3部分阅读 时,便被早已饥肠辘辘的灾民,抢了粮食。 公文送来之时,纳兰硕柯正在相府书房里处理各州县官员递上来的折子。匆匆拆开公文,扫视了一番,他的俊颜立刻黑了下来。 饿得饥肠辘辘的灾民抢夺赈灾粮食,这,怎么可能?! “你是说,那些被抢的赈灾粮食不可能是灾民所为?”寂静的书房里,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旺旺的,给这个原本寒冷的天气,带来了浓浓的暖意。 窗外,漫天雪花依旧洋洋洒洒的落着。可这冰天雪地,纯洁无暇的世界,此刻在江染雪看来,却再不复往日的那般诗情画意。 纳兰硕柯点点头,神色无比的沉重。“试想,灾民们怎么可能在明知那些粮食是用来赈灾的情况下,还去抢夺?!此处负责赈灾的户部官员蒋治,是有权根据沿途灾情,调配粮食的。” 说道此处,纳兰硕柯停顿了一下,黑眸里射出幽邃的光。“再说了,那些早已饥肠辘辘,饿得前心贴后背的灾民们,怎么有能力同那些精神抖擞的官兵们抗衡?!” “也就是说,这些赈灾粮食,是有人扮着灾民的模样,抢夺了去的?”江染雪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扬眉说道:“会不会是流寇所为?”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我们都不在现场,且这公文上,说得含糊不清。眼下,只能等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做定夺。”摇了摇头,纳兰硕柯一脸倦色。 ☆、寒魂的无奈(3) “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干等下去,当务之急,是赶紧再筹措粮食和棉衣,再日夜兼程的送到受灾地区。”拿起桌上的茶杯,又轻轻放下,江染雪蹙眉想了想,开口建议道: “否则,不只会饿死更多无辜百姓。我只怕,还有人会借此机会,兴起事端。一旦造成民心不稳,流言四起,这局面就不好控制了!” 纳兰硕柯揉了揉眉心,阖眼沉沉的说道:“我怕的就是这一点!”睁开眼眸,他温润如玉的黑眸中射出一道精光。“倘若这粮食真是流寇所截,倒也罢了。怕只怕是有心人所为,那这麻烦可就大了” “怎会?”江染雪心中一沉,扬眉向他望去。却见他眉宇倦怠,眼中布满血丝。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纳兰硕柯显得忧心忡忡。 “别急。”见他如此,江染雪心痛不已。于是缓步走到他身边,一边替他揉着太阳|岤,一般款款的劝慰道:“事到如今,急也没有用。咱们一步一步的来,凡事只要小心谨慎着些,总没错的。” “也只能如此了!”反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坐下,纳兰硕柯将头埋在她的肩膀处,长叹了一声。“对不起,又让你跟着我担心了。” “傻瓜,说什么呢!”抬手抚上他紧紧皱成“川”字型的眉心,江染雪恨不得能将它抹平才好。“你不想要我替你分担,那想要谁替你分担?” 言语间,她的黑眸清亮如泉,灵动如梅。粉嫩的红唇,一张一合,那漂亮的弧度,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吸引着人去采撷。纳兰硕柯看得心中一动,附头,便吻了下去。 这个吻来势迅猛,积聚着许久以来的压抑,极富爆发力。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在逐渐升温的空气中浮散开来。那幽幽的暗香,却钻进她的鼻子里,一直浸透到她的血脉,让她浑身虚软无力。 “硕柯……”江染雪怜爱的看着眼前这个从骨子里透出忧虑气息的男子,心中泛起一种酥麻的疼痛。 “让我来帮你,可好?”江染雪不是傻子,就算再后知后觉,联想到自她来京城的一切,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纳兰硕柯在排挤她。确切的说,是排挤她再进入官场这个是非圈子。 这些当然不是她空|岤来风的猜测,由他这些日子以来,从不主动在她跟前谈朝庭之事,她便可以肯定自己的判断几乎八九不离十。就比如此刻,要不是她无意中在街上听到老百姓的传言,问到他的面前,只怕还会被他蒙在鼓里。 犹记得那会在建乐城,他想要诱惑她上京时,还信誓旦旦的要她当他的清客,幕僚。可等她真的来到了他的身边,她却被贴上了纳兰硕柯的标记,成了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江染雪脖子一热,脸颊慢慢的挤浮上了一层动人的嫣红。“想什么呢?”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坐在自己怀中,却依然能够走神的女子。 ☆、寒魂的无奈(4) 纳兰硕柯心中不由得一阵郁闷,也不知该检讨自己的魅力有所下降呢,还是该埋怨自己怀中的这个女子太能一心二用?! “啊,没想什么,我在等你回答我的问题呢!”江染雪猛地回过神来,没心没肺的咧嘴笑着。 闻言,纳兰硕柯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沉下脸来正色道:“不行。” “为什么?”静静的看着他,江染雪一字一句的问道。” “这些朝庭大事,不是你们这些女儿家能够干预的!”许是心情烦躁的原因,纳兰硕柯的语气不由自主的便重了几分。 江染雪闻言猛地一怔,心中蓦地升起一种受伤的感觉。静静地注视了他片刻,江染雪从容不迫的跳下他的腿,勾唇讥讽的笑道:“是啊,女人么,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无勇无谋无智又无知,怎么能同你们这些昂扬挺立的七尺男儿相比呢!” 其实方才话语一落,纳兰硕柯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此刻见她这副如同吃了火药一般的模样。便心知自己踩到了某只小猫的痛脚,弄得她张牙舞爪的恨不得扑上来咬自己几口方才解气。” 一时间纳兰硕柯也有些后悔,于是陪笑着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说错话了。” 江染雪不理不睬,转身抬腿就向外走。见她真的生气了,纳兰硕柯更是急了。于是站起身来大步追上去,两手从腰侧搂住了她,将头伏在她的颈脖处,柔声说道:“对不起,染雪,对不起,别生我的气了。” 江染雪闻言,鼻子一酸。不再挣扎,却也低着头,不肯说话。见状,纳兰硕柯有些慌了,于是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染雪,我,刚才是我不好,口不择言。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么?!” “你没说错,错的是我。”分开他的手,不知为何江染雪突然间有些心灰意冷。 其实,静下心来想,纳兰硕柯说得何尝错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女子本就卑微得一无是处。她是一路顺风顺水,又被身边的人宠坏了,才会不自知的自以为是。 今天,他的无心之语,却一语惊醒梦中人。让她明白了现实的同时,却也很有些意兴阑珊…… 对于赈灾粮食被劫一事,燕回帝大为光火,差点没有拍案而起。朝中办事不利的官员们,上至宰辅,下至芝麻绿豆大的小官,都被他骂得狗血临头。就只差没有丢官去职了! 而让他更为光火的是,在第二批赈灾粮还没来得及运去灾区之时。纳兰硕柯所担忧的谣言,果真在不知不觉间,如春日田埂上的野草,风风火火的长了起来。不经意间,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其实,生活在这一方土地上,诸如洪水泛滥,久旱不雨,大雪成灾……诸如此类的事情,哪一年不遇上那么一两起。倘若是国泰民安之时,倒也不觉得。 只是一旦朝局不稳,这些便成了有心人口中的□□人怨。于是抓住把柄,大做文章!趁机在愚昧无知的百姓中间,煽风点火。挑起他们对当政者的怨恨和不满…… ☆、寒魂的无奈(5) 许是“燕回王朝”平安得太久了,老天想给当权者一些考验。又或者在这潭平静的水面下,其实早已千疮百孔,隐藏的早就是惊涛骇浪。 从表面上看,看似国盛民昌,歌舞生平的“燕回王朝”,下面隐藏的暗涌其实酝酿已久,非一朝一夕之故。只是,在这之前这种虚假的表象尚未遇到合适的契机被揭穿而已! 可正因为憋得太久,一旦这种压抑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便会喷薄而出,大有万马奔腾,气势磅礴之势。” 对此强大的爆发力,纳兰硕柯可谓吃足了苦头。这一段日子以来,筹集粮食,棉衣,稳定人心,追查谣言源头,平定谣言诸如此类的事情,让他几乎忙得焦头烂额。 然而,对他来说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大不了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如今最让一向气定神闲,云淡风轻的右相大人头痛的是,自那日后,江染雪与他的嫌隙,似乎越来越深了。 往日里他再忙,每晚都必定抽时间去看一眼江染雪。可自那日以后,江染雪似乎有意躲着他似的。要么天天泡在义学里,要么就根本看不到踪影。” 那行情,似乎比他这个宰辅都还要热上几分。起初,纳兰硕柯还不甚在意,可连续两三次空手郁郁而回之后,纳兰硕柯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这丫头,性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倔上三分。生气的时间也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原想着先冷上几天,等她气消得差不多了再说。谁知连续几日忙着处理流言蜚语,调集赈灾物资。等纳兰硕柯稍微空闲下来之时,却发现他找不到江染雪了。叫过知夏一问,才知道不是她没有回来。而是故意错过了遇自己碰面的时间。 右相府的上上下下都知道,纳兰硕柯只有在吃晚饭的时间,才有空听管事回报一下府中重大的事情。倘若是忙得不可开交,他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顾不上。只让下人随便端些吃食送到书房便对付过去了。 而以往无论再忙,他也会趁吃完晚饭的这段时间,陪江染雪去散散步,抑或者送她回自己的屋子,再或者她到他的书房里去看书,默默的呆在他身边陪他。 而如今为了躲开他,江染雪索性干脆赖在义学里,连晚饭也不回来吃了。有多久没有见到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容颜了?纳兰硕柯掐指一算,距离上次他们之间冷战,不知不觉竟已经有将近十来天了。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忙的时候纳兰硕柯也不觉得,只是偶尔在办公的间隙,他一想到她,唇角便会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可只有等此刻真正空闲下来了,他才深刻的体会到了相思催人老的真理! 正所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能将那个磨人的小家伙紧紧的抱在怀里,狠狠的蹂躏一番,解了他的相思之苦才好! ☆、寒魂的无奈(6) 一想到今日早朝燕回帝下的旨,纳兰硕柯就忍不住提醒自己:“今天,今天一定要找到那个让他爱恨交加的傻丫头,解开两人磨了这么久的心结才好。否则,明日离京之后,又不知何时再归?” 如果得不到她的谅解,只怕他在赈灾途中,也会忍不住遗憾。再说,此番不一解相思之苦,只怕他在未来可以预见的日子里,都没有足够的动力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相思磨人呐!” 其实一开始,江染雪也不是要故意躲着纳兰硕柯的。只是当日的认知,很是让她颓废、沮丧了一番。加之那日拂袖而去,后来静下来想想,她也觉得自己做得过火了一些。毕竟,纳兰硕柯说的话虽然不怎么入耳,可却是事实。 所以,基于以上的种种原因。起初的两天,江染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纳兰硕柯。再加上义学的孩子们缠人,于是江染雪便趁机放纵了自己。谁知隔了两日一看,原来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一回事。 自己心心念念的,是不知道该如何拉下脸皮与他冰释前嫌。可他却跟没事人似的,压根没把那些事放在心上。抑或者说,他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这样的认知,让江染雪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心,又再起波澜。” 不是不失望,不是不伤心,不是不灰心的。这一连串的负面情绪,加在一起除了心痛之外,更多的却是刺激到了江染雪脑子里那根骄傲的神经。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早出晚归。刻意避开纳兰硕柯。 山不来就我,我又凭什么去就山!这样的执念,让江染雪当初的一点小小任性,到最后则变成了关于自尊与情感的坚持。仿佛谁先妥协了,谁便是输家一般。于是小小的纠纷,便因此而变成了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夜幕低垂,不知何时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已经慢慢的停了下来。江染雪与寒魂一前一后的踏入了右相府。寒魂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那寥寂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中一阵莫名的心疼。 她这些天的反常和魂不守舍,他何尝看不出来。只是她不说,他也不问。他需要倾诉的时候,他便是最好的听众。当她想要独自承受的时候,他便默默的跟随在她身后,给她无声的支持。 这样,该是他们目前最好的相处方式罢?!虽然他能得到的不多,可在他看来,已经足够了!他要求的本就不多,只要就这样,能安静的呆在她身边,他已是心满意足了! “寒魂,累了一天,你早点休息吧。”回过头来,朝寒魂抿唇一笑。江染雪与他在圆形的石拱门前分手,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烛光摇曳,明明灭灭的灯火,透过雕花红木窗户投射出来。让安静的小院洒满了一地的光华。江染雪猛地一怔,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屋子里有人!可是,会是谁呢?江染雪心中一动,却又下意识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寒魂的无奈(7) 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勾唇自嘲一笑,她意兴阑珊的朝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烛光摇曳,明明暗暗的灯火下,一个修长如玉的身影静静地坐在屋子里。那昏黄的烛光,照耀在他脸部料峭的侧影上,将他原本就如刀雕一般的线条,映衬得更加俊朗更加完美! 江染雪微微一怔,正踏在门槛上的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原来,果真是他! “染雪。”听见声响,纳兰硕柯回过头来,朝她绽出一抹清浅的笑容,漆黑如玉的眸子里,却有灼人的光,飞快的闪过。 “原来是相爷大驾光临,真是失敬。”江染雪先是一喜,却又极快的敛了笑容,垂眸淡淡的问道。“只不知相爷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纳兰硕柯眉头一皱,复又很快的舒展开来。声音中带了一丝宠溺和无奈:“染雪还在生我的气么? “不敢!相爷太抬举我了,染雪虽是无知妇孺,却也知道螳臂当车,鸡蛋碰石头的下场,又如何敢于相爷生气?!” 闻言,纳兰硕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丫头,明明都气得双颊泛红了,还可以睁眼说瞎话!起身,缓步踱到江染雪的身边。 纳兰硕柯刚想说话,却见她避如蛇蝎一般的躲着自己。无奈地耸了耸肩,纳兰硕柯也不在意,只径直走到门边,将雕花红木大门紧掩起来。 江染雪警惕的望着他,却见他又漫不经心的踱到了桌子旁边,离她尺许左右,便不再前进。只负手而立,叹息道:“我从来不知,你生起气来竟如此可怕。早知道如此,当日我绝不敢惹你生气。” 见状,江染雪心中这才微微一松,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相爷真是爱说笑,我说了,我并没有生气。” “让我看看,果真是没有生气么?!”他欺身上前,一把攫住她的下巴。说罢,他的面孔离她越来越近,那俊朗的容颜在她的瞳孔里逐渐的放大开来。 “你无耻!”见他的唇慢慢的逼近自己的脸颊,江染雪脖子一热,粉颊一红,顿时又羞又恼。扬手就是一掌。 他伸手钳住她的手臂,得寸进尺。“我怎么无耻你了?是这样么!”言罢,附头便要向她薄唇上吻去。她急了,膝盖一屈,便要朝他下身踢去。 他眼疾手快,长臂一伸捞过她的纤腰,长腿一勾绊住她的玉腿,一只手扣在她的脑后。俯身,趁她还来不及反应之时,一个吻遍印上了她的粉唇。 他的黑发随着他的弯身而垂下,轻轻地拂过她的耳垂和脸颊,带给她一阵酥麻的痒。她呼吸一滞,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着,震得她耳膜都在发痛。 “闭上眼,小傻瓜。”他喉间逸出一声浅笑,眸似点漆,有火燃烧。 昏黄的灯光下,他神色温柔似水,万千柔情如网,一下子让她无法思考起来,心中有暖流侵蚀着她的血脉,这一刻,她竟不能拒绝他的攻城掠地。只能任由他的唇滑到她的口腔之内,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在一起,相濡以沫。 ☆、寒魂的无奈(8) 那温暖滑腻的触感,让她身子渐渐的软了下来。下意识的,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让自己与他贴得更紧一点。 鼻翼间,尽是他身上浓烈的阳刚之气,和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唇舌的吸吮间,一股酥麻微痒的感觉,从脚趾头升起。带着一股浅浅的热流,逆流而上,慢慢的就窜遍了全身。她只觉得耳垂痒得发麻,浑身战栗不止。 他轻咬着她口腔内柔嫩的肌肤,慢慢的加深了这个吻。那向来静若止水的黑眸此时烈焰沸腾,似要将她燃烧为灰烬。” 而她眉角带俏,腮若粉桃。在他的之下,一副春心萌动之态。体内一波地热度,让她在快乐的边缘徘徊,明明伸手可以捉到,却偏又差着那么几分。 江染雪只觉得,那涓涓细流,逐渐的在体内汹涌澎湃,汇成滔天巨。 心中有不安升起,她趁着换气的空挡,扬起粉脸,扬眉质问着他:“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纳兰硕柯自激|情的深吻中抬起头来看着她,声音暗哑破碎,眼内荡着氤氲的情潮。“你说呢?”” “我怎知道!”她别开头,不去看他如火的魅瞳。任他浅浅的呼吸,尽数的喷在她的颈脖之上,带着微微的心痒难耐。 纳兰硕柯挑眉,眸光如火涌动,声音更加低沉。“那看样子,是我刚才的表现不够卖力咯!”顿了顿,他继续问道:“抑或者,是你明知故问?!”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的头埋得更低,耳垂红得透明。 他心中一动,偏头咬住她的耳垂,在她耳畔暧昧的说道:“不要紧,待会我会更卖力一点,让你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微微一怔,尚来不及反应过来。他大手已是一箍一紧,下一刻,两人的身子已经贴得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空隙。她还未回过神来,他已经弯腰一把打横抱住她,大步朝书桌旁走去。然后又轻轻一放,将她置于桌上。 “你”此刻他眉宇间不复往日的温存,有的全是强势与霸道。她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似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他的眼底蕴藏着细碎璀璨的光芒,又仿若夏夜里最最闪亮最最迷人的星子,吸引着她的目光,不能移动分毫。那黑亮的瞳眸幽邃的注视着她,英挺颀长的身躯散发着致命的魅力。“再给你一次机会,错过了,可就不能逃咯!” 她的心开始狂跳,低头垂眸,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上下翻飞。片刻后,她唇角一勾,朝他绽出一朵绝美的微笑。“那我可要珍惜这个机会才行!” “晚了!”明媚的灯火下,她莹莹如玉的肌肤,隐隐透出动人的嫣红,仿佛玉色流红,完美无瑕。他喉头一紧,嗓子一哑,声音破碎不堪。 “小妖精,每次都是勾引了人家,便转身溜之大吉。这一次,你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说道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她脸颊蓦地升起的那抹艳艳动人的红晕,一字一顿的说道:“今晚,我要把你吃干抹净!” ☆、寒魂的无奈(9) 夜色如丝,媚眼如画。 屋子里,腊梅花在暗夜里悄悄的绽放,氤氲了一室的芬芳,暗香扑鼻。 两道秀挺的身影僵持着,一个黑眸中流光溢彩,情欲氤氲,闪烁着幽邃的光芒。一个粉面通红,眼角带怒,唇角尤其挂着一丝冰冷而自嘲的弧度。“纳兰硕柯,你究竟把我当成是什么了?” “你,是我纳兰硕柯今生最爱的女人!”他安静地注视着她,神色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半响,才唇角一勾,语气淡然,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霸道直击她的心间。” 江染雪身子微微一颤,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一股脉脉暖流涌上心田,溶化了她心底这些天以来的碎冰。让她压抑已久的满腔柔情和相思瞬间爆发开来。“你” 江染雪仰起小脸,一双秋水翦瞳静静地望着纳兰硕柯,黑眸中水光闪烁。许久之后,才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正要说话。纳兰硕柯已经抢在她的前面开了口。“染雪,我暂时要离开京城一段日子了。” “去哪里?”她扬眉,有些惊讶。” 低头敛眸,纳兰硕柯的声音平淡悠远。“奉上谕押运赈灾粮草到灾区去。” 江染雪心中一动,唇角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来。“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了吗?居然要你这个右相亲自出马!” “也非你想象的那般。”纳兰硕柯摇头,眸光闪烁,不敢正视江染雪的眼。 “只是你知道,如今赈灾乃我朝的头等大事。上次粮草被劫,押运官就算能逃死罪,活罪也难逃。倘若此处赈灾粮草再出任何差错,只怕局势就难以控制了。所以,圣上钦点我前往。亦是对我信任之故,并非” “让我跟你去!”他的话还未说完,江染雪便皱了下眉头,开口说道。 纳兰硕柯摇头,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行!” “既然你觉得没有危险,为何不肯让我跟了你去?”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江染雪的眸光犀利如刃。 纳兰硕柯心生无奈,第一次痛恨起她的睿智来。“胡闹,朝中大事岂是能容你胡来的。你以为这是去游山玩水吗?!”即便是惹怒她,即便明知她会生气,他也绝不会让她去冒险的! “纳兰硕柯,有没有人告诉你,有些事可一不可有二?”她唇畔笑容更盛,眸底嘲讽更浓。“这样的方法,对我用过一次就够了!” “总之,我是绝不会放任你去冒险的!”放在她纤纤细腰间的大手蓦地一松,纳兰硕柯拂袖,转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许久之后,他才静下来,拣了一张椅子坐下。继续对江染雪循循善诱。 “如今外面冰天雪地,山路崎岖难行。赈灾虽有几分危险,可我自问还能应付,倘若加上一个你,我便会分身乏术,应接不暇。染雪,听话,乖乖的留在家里等我回来可好?” “你怎么可能以为,我又能舍得让你去冒险?”咬了咬嘴唇,她猛地跳下桌子。大步走到他身边,幽幽的注视着他,显然已是被他说动了一些。 ☆、寒魂的无奈(10) “你真是该打,居然敢如此小瞧我!”牵住她的手轻轻一拽,他便将她带到了怀中。附在她耳边暧昧的说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能力不够啊!” “呸,没个正形的!”闻言,江染雪脸颊一红,仍不住轻嗤道。 闻言,纳兰硕柯瞬间敛了脸上的嬉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宵苦短,佳人在怀,温香软玉,我倘若还不心动,只怕你要怀疑你的魅力和我的能力了!” “是么?”她长睫扑闪,清丽无双的小脸泛起嫣红,潋滟妖娆。玉手一抬,勾上他的脖子,食指却在他宽厚的胸膛慢慢的画着圈,眉眼之间尽是诱惑。“这么说,我的魅力还是不错的!” “岂止是不错,简直是魅力无边!”他咬牙抓住她调皮的小手,声音顿时暗哑了下来。“染雪,别玩火!乖乖的在家等我回来!”等到春暖花开,他一定让她成为他的新嫁娘! “口是心非的家伙”见他挣扎着想起身,她立刻垂眸,贝齿轻咬着红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原来我果真没有魅力!” 他眸光如星闪耀,堪比黑夜天幕上最亮的一颗。唇角的笑容慢慢的敛了下来,眼中一片复杂之色,却又带着如火般幽邃的光芒,似可燃烧一切。“真的想证实你的魅力么,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红烛缭绕,她心潮澎湃,跌宕起伏。半响,勾唇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悔!”情之所至,心之所钟,如何会悔! 纳兰硕柯身子猛地一颤,惑瞳中燃烧的细碎的火光顿时窜了起来,这一刻,天地间万物都似在这熊熊燃烧的火焰下化为灰烬。 只余下她和他。牵起她的芊芊玉手,朝他胯下的昂扬伸去。他勾唇,淡淡的吐出几个字。“如你,所愿!” 罢了,罢了。这磨人的丫头,枉他忍得如此辛苦,她却一点也不领情!时刻挑战着他即将破灭的自制力。既然他有情她有意,又何须在乎世俗的眼光。 此刻,抑或者洞房花烛夜,并无本质上的区别,不是么?!只要他们真心相爱! 更何况,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在乎世俗眼光的人! 附头,噙住她的红唇,纳兰硕柯掷地有声的丢下一句话。“这一次,你想后悔也不行了!” 既然下定决心,她又何尝想过要后悔,要临阵脱逃 江染雪紧贴着他的身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他烫得化开了,勾住他脖子的手猛地一紧,轻启樱桃小嘴热情的迎合着他,一声克制不住的嘤咛却悄悄从红唇中逸出 搂住他颈脖处的双手借力一撑,下一秒,她已经张口含住了他的耳垂,舌头轻轻抵着他耳根来回滑动,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一颤,顷刻间僵硬了下来,她这才妩然一笑,声音破碎不堪。“忍得很辛苦吧?” 她存了撩拨之心,眉眼间缠绵魅惑,妩媚生姿。他沉重的叹息一声,所有的爱慕之情,所有的相思之苦,所有的隐忍压抑,在这一瞬间全都爆发开来。 他伸手抬起她娇美的下巴,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水色的粉唇,嫣红的脸颊。 “真美!”她此刻诱人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叹息。用手轻轻一跳,月白的中衣也应声而落,他灼热的吻,从粉唇再到颈脖处,然后沿路而下,来到她高耸的蓓蕾之上。一路蜿蜒,繁华似锦盛开。 “硕柯”鼻尖萦绕着他独特的男性阳刚之气,全身一阵烫过一阵,江染雪只觉得心跳急遽。 ☆、像蜜罐一样甜(1) 在他不断的撩拨下,她的身下不断流出粘稠的蜜汁,潮润无比。他的声音暗哑破碎,如火黑眸中情欲氤氲。“小妖精,看来你是准备好了。” “再等一等”他伸手至她的后脑勺,轻轻一抽,抽掉她头上的紫玉发簪,让她一头黑亮的青丝如海藻一般的滑落开了。与她身上莹莹如玉的肌肤相映衬,越发的魅惑撩人。 红烛残烧,照耀两个人的身上,两条条起伏完美的身子上,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如墨的青丝似海藻般散开,青黛的颜色与她白皙无暇的肌肤相映。脸颊上密密的香汗,魅惑撩人。勾得他眸中之火,越来越盛。 花香缭绕,氤氲了一屋的暗香。玉人芙蓉,雪肌如梨,撩起满室春色…… “硕柯”江染雪睁开眼,迎进他炙热燃烧的惑瞳中,看见她自己,粉嫩的泛着晶莹汗珠的脸庞,情欲氤氲水光潋滟的眼眸,鼻翼翕张着潮热的气息,宛如黑夜里极致盛开的昙花。 抬手,温柔的拭去他满额汗珠,轻喘之间她小声的呼唤道。“硕柯”” 那一声呼唤从她口中溢出,绵绵长长带着无尽的妩媚,让他身子微微一颤,黑眸之中情欲更盛。 他浑身激栗震颤,几乎不能自持!“染雪,你真美!” 事后,纳兰硕柯紧紧的拥着她,替她捋了捋脸颊被汗渍打湿的青丝,怜爱的问道:“染雪,累了么?” 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她闭上眼不肯言语。 见她睫毛微颤,如蝶翩飞,呼吸却有些紊乱。 他心知她定是害羞了,于是莞尔一笑,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也不拆穿,只一字一句在她耳畔郑重其事的说道:“染雪,等我回来。待到春暖花开,迎春花开满帝都时,我定娶你做我的新嫁娘!” 江染雪闻言,身子微微一颤。心中有脉脉暖流流过,融化了她满腔的柔情。眼眶,却是再也忍不住,湿润了……感觉到怀中之人的异常,纳兰硕柯也不说话,放在她腰间的手,却用力的紧了紧,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体内一般。 烛火半明半灭,倦极困极的江染雪,竟不知不觉间在纳兰硕柯怀中香甜的睡去。 梦中,似有一道灼灼的目光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自己,久久不肯离去;耳畔,有一管温雅如玉的声音在温柔的呢喃,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宠溺…… 清晨,从沉睡中慢慢睁开眼,有那么一瞬间,江染雪显得有些茫然。如果不是全身明显的酸软无力在提醒着她,昨夜的那些缠绵与旖旎。她几乎要以为,那只是她的梦了无痕而已…… 偏头,身边却早已是空荡荡的。那凌乱的□□,还带着一丝明显的余温,和那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龙涎香的味道。 挣扎着起了身,江染雪惊奇的发现,自己原本满是汗渍的身上,早已是清爽一片。还换上了一袭清爽干净的白色中衣。 难道,昨夜的那个梦是真的不成…… ☆、像蜜罐一样甜(2) 犹记得,昨夜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将自己抱到了浴桶之中,鸳鸯戏水。那不烫不冷适中的温度,那清幽袭人的花香,那不轻不重力道合适的捏拿,让她舒服得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却没想到,这梦,原来是真的! 一时间,为着纳兰硕柯的体贴,温柔,细致。江染雪心中暖暖的,甜甜的。就如同打翻了蜜罐一般,甜腻得差点化不开了。 可当心中思及他马上就要离开之时,江染雪心中的欢愉,顿时沉郁了下来。随手拿起椅子上叠放得很是整齐的外套套上,江染雪正想翻身下床。 门外,突然传来了知夏清甜的声音。“姑娘,我可以进来么?” 江染雪闻言,顿时心慌意乱。疾步走到铜镜之前,审视了自己一番,将颈脖处的纽扣扣得严严实实。遮住了因昨夜的激|情而留下的红印,江染雪这才轻声说道:“进来罢。” “姑娘果真这会子就起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啊?”知夏笑得很是暧昧,江染雪更是做贼心虚。 闻言,脸上顿时红霞满天,却仍旧镇定自若的问道:“什么叫果真这会子就起来了啊?莫非谁有神机妙算,知道我这会子会起来不成?” “谁说不是呢。”知夏放下手中的水盆,抿唇一笑,瞥向江染雪的眼神,更是暧昧。“咱们家相爷真是有神机妙算呢!说了姑娘至少要睡到这会才醒,让我不要吵着你了。” “……”江染雪顿时哑口无言,脸上的红霞却慢慢的蔓延到了耳根子下面。片刻之后,她才低下头小声的嘟囔着:“这家伙,真是口无遮拦!” 绞了毛巾递给江染雪,知夏笑着说道:“姑娘,先洗把脸吧,厨房里早点已经准备好了,八宝粥一直温在炉上呢。” 江染雪点点头,洗了脸,又拿青盐漱了口。这才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家相爷呢?” “相爷他一大早便已经出门了,这会子,只怕已经在城外了呢!”知夏惊讶的抬头打量了一眼江染雪,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怎么,姑娘不知道么?!” 江染雪看着她一副自己就是应该一清二楚的模样,忍不住一阵郁闷。看这丫头的模样,莫非是知道了什么不成?!这样的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她却来不及去细细的思量。 只丢了手中的毛巾,对知夏说道:“早饭我先不吃了,我出去一下再说。” “咦,这么早,姑娘你要到哪里去啊?”知夏闻言,一脸的不解。“不管去做什么,都要先吃了早饭再说啊。” “吃了早饭就迟了。”江染雪驻足,扭头对知夏说道:“你先去马房让他们帮我准备一匹快马到门口候着,我马上就来。” 见江染雪转身便走,知夏连忙叫住她,笑着问道:“莫非姑娘是想去送相爷不成?” 江染雪点点头,倒也坦率。“没错。” “那姑娘不用去了。”知夏笑着朝书桌的方向指了指,道。“相爷走的时候,有话留给姑娘。说是姑娘起来了,让姑娘自己去看。” ☆、像蜜罐一样甜(3) 江染雪疑惑的朝书桌上扫视了一眼,见桌面上果然用镇纸压着一张松花笺。于是赶忙大步走了过去,从镇纸上取出松花笺,飞快的扫视了一遍。那挺拔清奇的字迹,顿时让她鼻子一酸,眼睛一涩。似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中融化开来,顷刻间化作他的满腔柔情,让她沉溺其中,再也不能自拔。“染雪,等我!待到春暖花开,迎春花开满帝都时,我定娶你做我的新嫁娘!” 唇角勾起一抹绝美的笑颜,一滴清亮的泪水却从她黑亮深邃的眼眶,悄然滑落而出,滴在了松花笺上,氤氲出一朵朵美丽的泪花……”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终于与相爷修成了正果!”一旁的知夏见状,朝江染雪福了福身,笑着说道。 闻言,江染雪笑着拭了拭脸颊的泪水。心知她必定已经知道昨夜的事情了。于是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你个鬼精灵,就知道贫嘴。” 知夏瘪了瘪嘴,故作委屈的说道:“奴婢哪里是贫嘴,相爷对姑娘的一片真心,我们都瞧在眼里呢。不瞒姑娘说,知夏进相府的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看见过相爷对哪个女子像姑娘一样如此上心呢!昨夜……”” “行了,改日再说罢。我先出去一下。”见她越说越起劲,江染雪面上一热,迅速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见她害了羞,知夏连忙笑着住了口。抓起她的白色裘衣递给她,打趣道:“姑娘既然执意要去送相爷一程,好歹把这狐裘穿上再说。不然被相爷瞧见了,又要说我们伺候不周到,奴婢又要挨骂了。” 听她这么一说,江染雪倒是被她逗得一乐。“好了,你这丫头,什么话都被你说尽了。你这么会说,赶明儿我让你家相爷给你配个比你更会说的小子。让你们小两口说出!” “姑娘……”闻言,知夏不依了。羞红了脸,嗔道。 江染雪心情大好,不再理她。只转身大步朝马房走去。选了一匹骏马,朝城门口疾驰而去。清晨的京城街道上,积雪铺满了房顶,在大树上挂满了一树的银枝玉叶。 街面上湿漉漉的,十分难行。等江染雪赶到城门口时,押送粮草的队伍已经开始缓慢的蠕动起来。那一辆辆载满粮食和棉衣的马车,在官道上留下了一排排沉沉的轱辘印记。 队伍前面,一身绯色官袍的纳兰硕柯如芝兰玉树一般挺立在簌簌寒风里。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水,看不出一丝情绪。可莫名的,江染雪隔了老远,便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沉重的气息。 在纳兰硕柯身旁,几名送行的官员正将他团团围住。江染雪犹豫了一番,终是没有上去。只在马背上遥遥的打量着他,眸光如火。 许是感觉到了身后异常的视线,又或者是心有灵犀,在纳兰硕柯翻身上马准备出发的那一瞬间,他竟然奇迹般的回过头来,朝江染雪的方向望来。 ☆、像蜜罐一样甜(4) 只一眼,便瞧见了马背上那个熟悉的蓝色身影。纳兰硕柯的目光,便再也挪不开了。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缠绵悱恻,久久的胶着在一起,不肯离去。隔了老远,江染雪也能清晰的感觉到,纳兰硕柯唇角勾起的那抹浅淡的弧度。 “丞相大人,该出发了。”随行的官吏见纳兰硕柯迟迟不肯离去,于是上前催促道。 “好。”纳兰硕柯点点头,唇角朝江染雪的方向微微一勾,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江染雪看得清楚,泪水一下子便止不住的落了下来。“等我!”他让她等他回来,等她在那一场光盛世,成为他的新嫁娘!” 朝江染雪挥了挥手,纳兰硕柯转身,毫不犹豫地打马而去。望着他挺拔如玉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江染雪的目光却迟迟不肯收回 与此同时,人群中也有三道目光几乎同时射向江染雪。一道青色的身影站在隐蔽的角落处,看着江染雪的目光带了几分惊讶,然后又慢慢的瞥了一眼纳兰硕柯离开的方向,方才若有所思的转身离去。 而另外两道迟来的身影,一个紫衣魅惑,一个红衣似火。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人群中,便轻而易举的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红衣女子望着纳兰硕柯离开的方向,恨恨的跺了跺脚,嘴里似在抱怨着什么。 当她回过头来,看见身边的紫衣人竟失魂落魄,目光游移不定时。不由得来了兴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一下子便发现了马背上的江染雪。 “六哥,是江染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4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4部分阅读 雪也!”东方云薇扯了扯东方羽的衣袖,脸上的神情瞬间由方才的沮丧,遗憾变成了惊喜和高兴。 “走,咱们过去瞧瞧,她今天着了女装呢!”说罢,也不待东方羽回应,便大步地朝江染雪走去。 在她身后,东方羽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失魂落魄的江染雪,唇角的笑容渐渐的敛了下来,性感的薄唇也紧抿成了一条线。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眸里,有暗色一闪而过。 江染雪,你的目光永远只能为他所吸引么?! “染雪,江染雪”人群中,一阵清晰可闻的呼唤将江染雪从沉思中唤醒过来。收回目光,江染雪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东方云薇。那抢眼的红,那般夺目。 即便她想要忽视也不可能!几乎是下意识地,江染雪皱了皱眉头,抬眸朝东方云薇的身后望去,却一眼就对上了一双炙热如火的眸子。 人群中的紫衣男子在看见她之后,唇角迅速地挂起了一抹戏虐的笑容。依旧是惊心动魄的俊美,依旧是那般的魅惑那般的妖孽那般的姿容绝世。 可不知是江染雪多心,还是她的错觉,此刻,她竟然觉得那双看向她的凤眸里,如同猎豹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志在必得 富丽堂皇的左相府花厅里,司徒剑抬手一扫,雕花红木桌上的那套上好的紫砂茶具便瞬间摔得支离破碎。 ☆、像蜜罐一样甜(5) “废物,竟然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司徒剑阴沉着脸,目光如利刃扫过面前的这一袭青衣。似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一般。 “岳父大人请息怒”青衣人低头敛眉,狭长的眸子里有狠毒和怨怼一闪而过,却又瞬间恢复了平静。“此事是小婿识人不清,竟不知这帮废物连这点事情都会露出破绽。还望岳父大人恕罪” “哼!”尚未等周建斌说完,司徒剑便挥了挥衣袖,怒斥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做错了便是做错了,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啰嗦做什么?!”” “是”周建斌连连点头,声音诚惶诚恐。 “哼,若非看在芊芊的份上”司徒剑脸上的阴黑之色不减,话说到一半却又蓦地闭上了嘴。 片刻后,才又开口嘱咐道:“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务必抢在他之前,先堵住那帮人的口。倘若让那人查到半点线索到我们头上,哼,你也别来见我了,自己滚蛋吧!” 闻言,周建斌敛首答道:“是,岳父大人,小婿明白,你就放心吧!小婿这就去办。”” “去吧。”挥了挥衣袖,司徒剑不耐烦的说道。 周建斌又朝司徒剑欠了欠身,这才撩袍转身离去。脸上的笑容,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迅速的沉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比乌云据顶还要阴郁的墨黑。 一路阴沉着脸,打马回了周府。周府大门闭得紧紧的。周建斌跳下马,伸手朝门上拍了拍,等了片刻,下人却迟迟不来。按捺住心中的抑郁之气,周建斌再用力的拍了拍。门内,终于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我!”周建斌黑了脸,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狠戾。下人闻言,匆匆而来,迅速地打开门。却被周建斌一脚踢开,怒斥道:“瞎了你的狗眼了,这门上你们就是这样伺候的么?老爷我回来了尚且如此,更别说那些客人了!我说最近怎么不见客人登门拜访呢,原来都是被你们给怠慢的!” “老爷息怒!”见一向斯文儒雅的翰林大人发了火,门房吓得双腿直打得瑟。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不,不是小人,怠慢。实在是方才,方才没料到老爷会回来得如此的早。所以,刚才去了趟茅房” “废物!”周建斌甩了衣袖,大步朝宅子内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夫人呢?” “回老爷,夫人同马将军夫人和户部侍郎的宠妾打马吊去了。说是晚饭不回来吃了,让老爷不用等她。”说起夫人,门房自然知道周建斌口中的夫人是谁。除了相府千金,这个周府,再没有第二个女主人。 周建斌脸色又是一沉,不易觉察的皱了皱眉头,他冷声说道:“知道了,叫人给我准备晚饭。”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直接给我送到书房里来就行了,顺便再送壶酒过来……” “是,老爷。”门房点点头,躬身答道。 ☆、像蜜罐一样甜(6) 周建斌这才头也不回地朝书房内走去。推开书房门,望了望宽大却空旷的屋子,周建斌揉了揉眉心,一把跌坐在椅子之上。眉宇间,是一片浓得化不开,辨不明的深沉之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门外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周建斌猛地睁开眼,道:“进来。” “老爷,你的酒菜。”俏丽的丫鬟陪着笑,将酒菜放在了桌子之上,又替周建斌斟了一杯酒,笑得很是明媚。” 周建斌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行了,你下去吧!” 丫鬟偷偷的瞥了一眼周建斌的脸色,这才略有不甘的讪讪离去。周建斌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闭眼,一颗清亮的泪水,从他狭长的眸子里缓缓滑落。片刻之后,周建斌再睁眼时,黑眸中已是一片凌厉如刃,义无反顾的光芒。 就这样自斟自饮,直到壶中的佳酿一滴不剩,周建斌这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推开书房门,脚步跄踉的朝周府后院走去。 阴冷黑暗的屋子里,永兰半眯着眼,在微弱的烛光下,一针一线的绣着什么。那慈爱的模样,蕴藏着让人动容的母性光辉。让她原本清秀的脸庞,更添了几分诱人的味道。” 窗外,一个挺拔的身影透过陈旧得褪了颜色的窗户注视着她。目光专注,却又带了一丝复杂的神色。不知是这目光太过灼人,导致永兰分了心;还是在这一刻她自己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其他什么念头。 抑或者光线太暗,看不真切。总之一个不小心,那尖锐的绣花针,竟一下子戳到了永兰的指尖之上。 一滴殷红的血,在她的指尖迅速的积聚成一滴泪珠的形状,然后再也承受不住那份重量,滴在了白色的绣花棉布之上。“哎哟”许是疼痛来得太过突然,下一刻,永兰已是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 门在叫声响起的瞬间同时被推开,夹杂着一阵阴冷的寒风,扑面而来。让永兰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然而在看见来人之后,永兰的身子又是猛地一颤,脸色瞬间苍白如雪。 下意识地将白色的绣花棉布慌慌张张的藏到身后,永兰惊慌失措的叫道:“你,你” 然而周建斌却似没有注意到她的表现一般,只径直抓起她的手,朝自己的嘴里放去,吸吮着。片刻之后,他才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如扔掉烫手山芋一般,扔掉了她的手,嘴里却纳纳地说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低下头,掩盖住了自己眼中的慌乱。永兰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若蚊蚋。“你,来干什么?” “我只是路过而已。”闻言,周建斌瞬间收起了眼中的关切之色,漫不经心的答道。 只是顺路而已 永兰心中一阵止不住的失望涌了上来,心底却暗自自嘲道:“永兰啊永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指望这个男人什么?” “你,还好吗?”见她埋着头,一副委屈之极的模样。周建斌心底的那根弦,忍不住轻轻一颤。下一秒,关心的话便脱口而出。 ☆、像蜜罐一样甜(7) “托你的福,死不了。”闭眼,永兰冷冷的答道。 周建斌眸光一冷,拂了拂衣袖,便要转身离去。身后,却传来了永兰幽幽的叹息声。“建斌,放了我好么?” 周建斌眸光一冷,拂了拂衣袖,便要转身离去。身后,却传来了永兰幽幽的叹息声。“建斌,放了我好么?” “你说什么?”周建斌驻足,转身,冷冷的望着永兰。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一般。” 永兰眼睫眨过不停,却仍是强忍着心中的慌乱,深吸了一口气,对上他刀刃般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道:“放了我,好吗?!” “你休想!”闻言,一股血气直冲周建斌的头顶。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他勾唇,冷冷的说道。 “为什么?”永兰的眸光闪也不闪,直直的对视上他。眼中有气恼,有不解,更多的却是一种近乎卑微的希冀。 周建斌眸光一闪,那复杂的光芒,是永兰辨不清也看不透的。许久,他才抿唇不带一丝表情的说道:“你既入了我们周家的门,那生是我们周家的人,死是我们周家的鬼!今生今世,都不要妄想能够同我们周家扯断关系。”” 她竟然想离开他,她竟然要离开他!在这个他最艰难,最关键的时刻,她竟然想要弃他而去!这一刻,周建斌的心是前所未有的惊惶。 这个与他朝夕相伴了二十余载。早已融入他的血脉他的生命的女子,曾经发誓爱他一辈子的女子,竟然主动下堂求去。 不,他不允许!她怎么能丢下他,让他一个人在这个冷得没有一丝人情味,没有一丝暖意的帝都挣扎?!他不要,绝不!! “那如果,我魂飞魄散呢?”永兰怒极反笑,唇角慢慢的绽出一抹清丽的微笑。就仿若,那时候在兴宁,她风华正茂,他血气方刚。两人在春日的田野下一同携手辛勤的劳作。 在他累极之时,她回过头来,朝他绽出一抹比山野间最绚丽的春花还要明媚的笑容,于他倦怠无力之时,给他注入了新的生机! 周建斌猛地一惊,脚下一个跄踉,差点就要站不稳。她的话明明云淡风轻,可却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把他炸得差点魂飞魄散。她怎么能?她怎么敢?!她怎么可以如此威胁他! 周建斌大怒,抬眸,正要怒斥她。却于不经意间,对上她那双无波无澜,仿若死水一般的黑眸。在那里面,周建斌甚至看不到一丝生机。有的,却是如磐石一般的坚定和决绝。 这一下,周建斌彻底的慌乱了。饶是他呼吸了又呼吸,也无法平复自己心中此刻的恐惧,害怕和不安。 然而下一刻,他却情不自禁的大步跨到永兰的跟前,一把攫住她的下巴,手上用力狠狠一捏。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要威胁我,这些没有用的。无论如何,我都绝不会放了你!” 这一生,她与他荣辱与共。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他不准她半途抛下他一个人! ☆、像蜜罐一样甜(8) “建斌,你错了。我一点也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勾唇朝他粲然一笑,永兰垂下眼睫,淡淡的说道。“你以为,我现在活着还有任何意义么?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生与死,对我只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 说道此处,永兰顿了顿,忽然抬起头来静静的打量着他。似嘲讽,似不屑。半响,唇角才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再说了,你以为就算我想活,你的那位娇妻就能容得下我了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只要我在这周府一天,迟早,我会因为你的心上之人,而魂飞魄散的。既如此,你不如干脆一点,现在就动手。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让我少受一点煎熬罢!”” 说这番话时,永兰始终面带微笑,仿佛她口中说的,不过是春花秋月一般的身外之事而已。可这一刻,周建斌却再也不能假装心中的镇定。永兰眼中的视死如归,真真切切的吓到他了! 到了这一刻,他才终于肯正眼打量她。昔日俏丽脸颊上那抹动人的嫣红,如今早已是一片苍白。最让他害怕的是,她那双原来灵动的黑眸里,此刻是一片死寂。” 从那里面,他看不到爱与恨,看不到一丝对生的渴望。于是,一向镇定自若的周建斌,在这一瞬间慌乱手机,语无伦次。 “兰儿,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不会的。我绝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你再等一等,再忍一忍。等我变得强大起来,等我再也不需要借助任何人的权势,也可以傲视众生之时。我一定会加倍的补偿你,把今天欠你的,统统加倍还给你!” 说道此处,周建斌悄悄的瞥了一眼永兰。却发现她神色漠然,根本不为他信誓旦旦的保证所动。一时间,周建斌心中更加惶然。 于是上前将永兰搂在怀中,继续说道:“兰儿,相信我,这一生,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爱的女人。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再忍一忍,好吗?” “周建斌,事到如今,你又何苦再自欺欺人呢!”轻嗤一声,永兰冷笑着睨视着他,目光嘲讽。“我以为,你我心知肚明,这一生你最爱的,并不是任何女人。而是那耀人的权势和你的似锦前程。” “不,不是的。兰儿,你听我说……”周建斌开口,试图替自己辩解。却蓦地发现,在永兰那双清亮的眸子面前,一切都是徒劳!是啊,他们相识相知相处二十余载。 她怎么可能不了解他?!“是,兰儿,我的确利欲熏心。我的确热爱权势富贵。可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小时候咱们受的那些苦,过的那些穷日子。我不甘心,凭什么我们就得做人下人?凭什么我们就不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什么我们就不能锦衣玉食,鲜车怒马?” “兰儿,我真的是爱你的。”一把抓住永兰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之上。周建斌信誓旦旦的发誓。“这儿,一直有你的位置。司徒芊芊对我来说,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她只是能供我向上爬的阶梯,如果而已!兰儿,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啊……” ☆、像蜜罐一样甜(9) “够了,你走罢。”猛地缩回手,垂下眼睫,掩盖了眸子里的风云起伏。永兰淡淡的说道。“你既然不愿意放我生路,那就算了。不过,周建斌,我希望你不要有后悔的那一天!” “我不会后悔的!绝不!”紧紧的捏了捏手中的拳头,周建斌脸色一片阴郁,如同暴风雨将要来临的前夕。那狭长的眸子中,却是一片义无反顾的决绝。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寂静的小院里,传来孩子们朗朗入口的读书声。江染雪站在书房的一隅,满意的打量着这些眼中充满了求知渴求的孩子们,唇角情不自禁的勾出一抹甜美的微笑……” “吱呀……”的一声开门声,成功的打断了孩子们整齐的读书声。只那么一刹那,江染雪便觉得眼皮开始突突直跳。又来了又来了,这个妖孽,难道就不能放过她么?! 果然,下一秒,随着孩子们的视线齐齐聚集向某个焦点。一个身着深紫色长衫,外披白色狐裘的,俊美无俦的男子长身玉立的出现在小院的中央。” 那高贵而优雅的气质,那一举手一投足间的风华,似乎他行走的不是简陋的民居,而是深宫大内一般。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江染雪心中恨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指着那些心思飘渺的孩子,随便点了一个人,道:“小虎子,你起来告诉先生,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说的是,说的是……”小虎子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末了,还恋恋不舍的瞥了一眼门外的美人儿,这才挠了挠脑袋,讪讪的说道。 江染雪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又指了一个孩子,道:“你来告诉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说的是玉不打磨雕刻,不会成为精美的器物;人若是不学习,就不懂得礼仪,不能成才。”偏头思忖了片刻,孩子流利的答道。 “很好,你坐下吧。”江染雪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小虎子说道: “放学之后,你将三字经给我抄五十遍。并把这句话的意思,同样给我默写五十遍。明天早上我要检查你的功课,倘若是少写了一个字,或者写错了一个字,惩罚加倍!” “先生……”小虎子嘟囔着小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江染雪却视若无睹,心道:“谁让那妖孽一来,你们的视线便被转移来。这权当给你们一个小小的处罚吧!” 眼见着孩子们都分了心思,一下子也不容易收得回来。江染雪这才不甘不愿的说道:“好了,现在先休息一刻钟吧。一刻钟之后,咱们继续。” 孩子们闻言,顿时欢呼一声,作鸟兽状散去。江染雪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大步的朝院子外走去。勾唇,露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江染雪对兀自笑得灿烂的东方羽说道:“怎么?六王爷闲得发慌,还是对我们这个义学情有独钟啊?居然天天往我们义学跑,也不怕咱们地方寒贱,辱没了王爷的这双贵脚!” ☆、像蜜罐一样甜(10) “咦,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寒魂呢。”对她的冷嘲热讽,东方羽这些日子早已习以为常,于是自动忽视了她方才的言语。只自顾自的问道。 “回王爷,我爷爷的老寒腿犯了,寒魂先生方才自告奋勇的帮我爷爷买菜去了。”经过这么些天的学习之后,原来目不识丁的小虎子已经进步很大了,时不时还能用一两个成语。虽然,更多的时候,他的成语用得都不十分的恰当。 “小虎子真乖。”东方羽从马背上拿下一袋东西,递给小虎子。摸了摸他虎头虎脑的脑袋,笑得很是j诈。“去,看看这次我给你们带的什么来。””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江染雪深知东方羽是个极会收买人心的主儿。这一点,从他三天两头给孩子们带来一些上至笔墨纸砚,下至小玩意零嘴儿什么的,就可见一斑。 这样下来,没几天一帮孩子的心,就被他收服得服服帖帖。任她这个先生如何对东方羽不假以颜色,他们对他的热忱,都没有改变过一丝一毫。 反而又越来越变本加厉的现象。这样的认知,让江染雪感到十分的不爽。当然,对东方羽自然也就没有好脸色看。” 小虎子接过包袱,立刻合同一帮孩子们脚底抹油的溜之大吉。偌大的一个院子里,便只剩下两道挺秀的身影。江染雪一边在心中对这帮子见利忘义的孩子腹诽着,一边勾唇笑得漫不经心。“不知王爷今天来咱们义学,又有何贵干啊?” “我只是没事路过,顺带来瞧瞧孩子们而已。”东方羽唇角缓缓绽出一抹优美的弧度,将江染雪的反感和那些小动作,一并收入眼底。 没事路过?!他还真敢说!江染雪闻言,不由得由衷的佩服东方羽脸皮的厚度。顺路的人,居然还知道带东西。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自己一定会路过义学不成?! 心里这样腹诽着,江染雪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一笑。“既然王爷如此空闲,不知王爷有没有时间,帮染雪一个忙?” “既然是染雪姑娘开了口,那么就算是赴汤蹈火,本王也是再所不辞的!”东方羽扬眉笑了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看着她灵动的眼眸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却并不拆穿。只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 “既如此,那我就先替孩子谢谢王爷了。”闻言,江染雪抿唇一笑,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王爷知道,这义学里如今只有两个先生。 我教文,寒魂教武。而我虽粗通笔墨,却不擅长水墨丹青。不能传授给孩子们这些方面的知识,一直是我心中的遗憾。早就听说六王爷惊采绝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王爷是否可以屈就来教教孩子们呢?” 说罢,江染雪抬眸,兴致盎然的打量着东方羽。只等着看他变脸拂袖而去的模样。 毕竟,让一个身份贵重的王爷,来屈居义学先生。而且是一帮子大字不识几个的野孩子,江染雪几乎笃定,东方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假死(1) 果然,下一刻,东方羽面色数变。那模样,精彩极了。 江染雪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却含笑盈盈的望着他,只等他知难而退。谁知片刻之后,东方羽似下定决心,竟干脆的点了点头,勾唇笑得揶揄:“能为染雪姑娘做事,是本王的荣幸!” 这下子,江染雪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心里恨不得能咬了自己的舌头,收回方才的话才好。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如此,染雪就谢谢王爷的大恩了。”” 自此之后,东方羽便成了义学的常客。打着义务先生的旗号,正大光明的马蚤扰江染雪。对此,江染雪悔不当初。深恨自己为什么大意失荆州,居然引狼入室。可米已成炊,她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哑巴吃黄连,认栽了! 对于东方羽的到来,寒魂则保持着一种异常的沉默。可由他那种谨慎的态度,和打量着东方羽时,那种审视而复杂的眼神,江染雪心知,寒魂对对他这位前任主子,也是持保留态度的。 好容易找到了同一战壕的战友,江染雪对此,当然是乐见其成的。可接下来的变故,却让她心中的那点子欣喜,顷刻间灰飞烟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东方云薇在不知何时,得知了东方羽和江染雪在义学里担任先生的事情后,也闲着没事跑来凑起了热闹。如果仅此而已,那也不算什么。可不知是江染雪敏感,还是东方云薇的目光太肆无忌惮。 每一次当她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目光打量着江染雪与东方羽两人时,江染雪总觉得,她的目光里有一种非常暧昧的东西在里面。 那种感觉,似笃定了江染雪与东方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般。所以江染雪对东方羽的冷嘲热讽,看在东方云薇眼里,便成了一种打情骂俏。于是她看向江染雪的眼神,就更加的兴趣盎然。就只差没喊“嫂子”两个字了。 对此,江染雪非常的郁闷,十分的郁闷。可在屡次明示暗示无效之后,她也只好任其发展,自生自灭。只盼着这位云薇公主对她的兴趣减少之后,自己闪人了事。 而东方羽对这种情形,却是相当的乐见其成。不仅不解释,不辩驳。反而还经常做一些让东方云薇误会的事,说一些让她暧昧的话。江染雪因此在心中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毕竟身份悬殊之下,他又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她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对自己日常的言行举止,便变得十分小心谨慎了。生怕一个疏忽,给有心之人留下什么把柄和机会。 日子便是在这样一天一天中过去,纳兰硕柯那边,偶尔会传来一些消息。却大多数报喜不报忧。可江染雪从他的只言片语和坊间传闻中,不难推断出来。赈灾的事情,进行得并不十分顺利。 从运粮途中的大雪崩,山道被截断。运粮车队被堵在半山腰上不能前行,到后来官兵奋力打开通道,却又在沿途被灾民、流寇甚至山贼,一次一次的偷袭。幸而纳兰硕柯布局精密,神机妙算,这才得以让粮草无碍。 ☆、假死(2) 就这样一路闯过重重危机,赈灾粮草和棉衣终于得以顺利的运往灾区。纳兰硕柯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此次任务。 可由纳兰硕柯字里行间的言语来看,江染雪敏锐的发现,纳兰硕柯对上次的粮草被截,以及这一次的雪崩,和三番四次的马蚤扰产生了怀疑。 认为这其中是有人在捣鬼,所以他决定推辞回京的日程,一路上进行明察暗访。势将这其中的魑魅魍魉揪出个现形!” 接到这个消息之时,江染雪正送走了永兰。由永兰的描述中,江染雪不难发现。周建斌对永兰,有着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执着。 明明永兰对他而言,现在就如同鸡肋,可有可无。且他也明知,永兰留在他的身边,危险性肯定比她离开大上许多。 可因着他心中的一种外人难以明了的情结,原本被他弃如糟粕的东西,此刻却成了他珍而重之,恨不得牢牢的抓在手中不放的宝贝。 在感叹人性的复杂之时,江染雪又忍不住唾弃人性的贪婪和犯贱。为什么人总要在面临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身边原本唾手可得的人或事?!这大概是数千年以来,人性的通病罢。” 得不到的,总成了心中心心念念最好的东西! 这个消息让江染雪知道,永兰离开的计划,恐怕比想象中的还要难上许多。这样的认知,让江染雪不由得有些沮丧和不安。而纳兰硕柯推迟了回京的行程,则让她心中的抑郁到达了一个极点。 而东方云薇和东方羽,便恰巧是在这个时候撞上了她的枪口。当东方羽第一百零一次在东方云薇面前说着一些暧昧的言语时,江染雪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勾唇,她冷冷的看着东方羽,露出一抹讥讽但严肃的笑。“六王爷,请你自重!我虽只是市井小民,穷人家出身的女子,却也深知女儿家的闺誉和名节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 你这样三番五次的出言不逊,究竟要置我于何地步?倘若江染雪平日里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多多海涵。可我希望,这样的玩笑话,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否则,请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闻言,东方云薇一时间惊讶万分。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的晃动,似要看出其中蹊跷。而东方羽却跟没事人一般,勾唇邪肆一笑。 看着江染雪那面如墨冰的脸色,他竟十分不怕死的转头对东方云薇说道:“行了,你也别看了。你染雪姐姐在和我赌气呢。赶紧回去吧,再晚了,小心皇兄怪罪下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东方云薇闻言,恍然大悟。指了指江染雪担忧的问道:“这怎么办?” “放心吧,等她气消了我哄哄她就没事了。”走到东方云薇身边,将她三步并作两步的推到了大门口。东方羽暧昧的笑道。 见他不只不思悔改,反而更变本加厉。江染雪不由得气结!转身,指着东方羽的鼻子她就要发怒。 ☆、假死(3) 却见东方羽迅速地关了门,走到她身前,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若是不想云薇知道你和纳兰硕柯的关系,你就骂吧!”说罢,便丢下江染雪迤逦的走进了屋子。只留下江染雪呆滞的站在院子中,久久不能回神。 许久之后,江染雪终于从最初震惊中回过神来。转身走进屋子,她找到一副悠闲模样,正在看书的东方羽,挑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以东方云薇的性子,为什么这么久以来都没有找你的麻烦?”放下手中的书册,东方羽扬眉一笑,一双凤眸中流光溢彩。“别跟我说你与纳兰硕柯的关系保密得很好,也别跟我说云薇她不介意!”” “……”江染雪当然知道,以东方云薇的急性子,如果知晓了两人的关系,虽不说不依不饶,却也绝不会如此风平浪静。她原本还一直在疑惑,明明东方云薇对纳兰硕柯的情意,世人皆知。 为何这些日子以来,却对她与纳兰硕柯的关系,不闻不问。原来,如此……“是你吗?”江染雪小心翼翼的开口求证着自己心中的答案。” “不然你以为呢?”东方羽不答反问。一双魅瞳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莫非你觉得,这些日子跟你说那些暧昧之言,当真是我看上你了不成?” 闻言,江染雪更加不解。“为什么?”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帮她的忙!江染雪绝不相信,这个天下有白吃的午餐。所以下意识的,她怀疑东方羽对她有所企图。 “你就当,我在帮纳兰的忙好了。”勾唇邪魅一笑,东方羽似一眼便看穿了江染雪心中的那点子念头。 日子在不知不觉间飞逝,转眼就进入了腊月。虽然是灾年,可京城的老百姓毕竟背靠天子脚下,繁荣富足。是以倒也没有受到多大雪灾的影响,早早的便开始备起了年货,又忙着杀猪腌制腊肉。一派年意盎然,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 自那日起,江染雪和东方羽之间的关系,明面上倒是缓和了许多。虽然对东方羽的话仍然半信半疑,但人家已经旗帜鲜明的表面对自己没有意思了,江染雪也就不好再表现得自作多情的模样了。 这些日子以来,书院又多了一个常客,那便是永兰。因为担心她怀孕期间情绪异常,长期一个人待久了会闷闷不乐,精神压抑。江染雪便劝她时常出来多走动走动,愉悦一下心情,以利于孩子的胎教。 如今永兰对江染雪,早已是非常信服了。于是在经过了最初的迟疑之后,她便成了义学的常客。或帮着吴伯给孩子们做饭,或跟着孩子们一起同江染雪学习读书认字; 抑或者静静的坐在院子里,一边看着寒魂同孩子们嬉戏,教他们拳脚功夫。一边替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做着小衣服小鞋子。 江染雪并不清楚,周建斌到底有没有觉察到永兰的行踪。但这些日子以来,永兰小心翼翼的来,小心翼翼的去,倒也没有遇见任何阻碍。 ☆、假死(4) 眼见着永兰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脸上的血色,也是一天比一天好看。江染雪心中对这对多灾多难的母子的担忧,倒渐渐的淡了几分。可眼见着永兰的肚子一天大于一天,再这样下去等开春之后衣服穿得薄了,便瞒不住了。江染雪心中的焦急,便更甚从前。 情急之下,江染雪准备兵行险招,打算走假死这一条路。可有些事情想得容易,执行起来的时候,却难了许多倍。首先,假死一说,最关键的便是“假死药”。江染雪翻遍典籍,发现假死一事虽然于史上屡载不止。可“假死药”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这些日子以来,江染雪抽空跑遍了京城的大小药店,却都没有发现“假死药”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正当她苦于没有门路的时候,一个馅饼却突然从天而降来到了她的面前。当东方羽将一个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小玉瓶教给她时,江染雪诧异的抬起头,望着东方羽,一脸的不解。“这是?” “你想要的东西。”东方羽垂下眼睫,淡淡的说道。 “我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闻言,江染雪顿时心慌意乱,故作不解的问道。 东方羽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目光如炬,似能堪透一切。“哦?原来染雪不想要这万金难求的大内珍品。”说罢,他猛地收回手,将玉瓶紧捏在手掌之中,一脸惋惜的模样。 江染雪闻言心中一动,却又怕他试探于她。于是小心翼翼的笑问道。“王爷说的这大内珍品,到底是何物?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界也好啊!” “这东西说不稀奇也稀奇,说稀奇也不稀奇。放眼‘燕回王朝’,统共不过三颗而已。”东方羽勾唇绽出一抹邪肆而魅惑的笑颜,语气漫不经心。“说起它的功效么,倒也还算值得一提。可以让人于阴阳之间来回体验一次,如此而已!” “王爷是说,这是假死药?”江染雪闻言,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心中的疑问便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东方羽点点头,负手缓缓地走到书桌前,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放到唇边轻抿了一口,这才淡淡的笑道:“染雪果真冰雪聪明,一点便透。” “事到如今,咱们也明人不说暗话。王爷既然手中拿了这个东□□找我,便知我的所需。王爷说吧,需要什么条件才能把这‘假死药’给我?”略一思忖,江染雪决定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东方羽不着痕迹的睨了她一眼,眼底有赞赏一闪而过。嘴里,却淡淡的说道:“染雪又怎知,我不会将这‘假死药’白送给你呢?” “因为,我从来不相信这天下有免费的午餐。”低头垂眸,掩盖了眼中的风云起伏。江染雪笑得云淡风轻。“尤其是,如此珍贵的东西。王爷又岂会白白送人?!”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不费力气。”东方羽点点头,唇角勾出一抹魅惑的弧度,眼里有流光一闪而过。 ☆、假死(5) 见他爽快的承认了意有所图,江染雪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一本。于是莞尔一笑,道:“只不知王爷的条件是什么?” “我不知道。”东方羽再次摇头,笑得很是无辜。 江染雪闻言,脸色顿时一黯。唇角的笑容顷刻间收敛了起来,沉了声音问道:“王爷莫非是在耍我不成?!” “非也,非也。”东方羽伸出手指,摆摆手,一副畜牲无害的模样。“染雪难道不觉得,我生在帝王之家什么都不缺么?锦衣玉食,于我唾手可得;权势富贵,于我如烟云。试问,我还有何好求?!”” “如此说来,王爷岂不是故意为难于我?!”闻言,江染雪心中一紧。知他所求必不简单,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靥如花。 “如果染雪如此想的话,那我便只好不为难你了。否则,等纳兰那小子回来,岂不是要找我算账。”笑着收起小玉瓶,东方羽转身作欲走状。 江染雪见状,不由得急了。于是上前拦住他,笑得很是粲然。“算染雪失言,王爷直说吧,到底怎么样才肯将这‘假死药’给我?但凡江染雪做得到的,只要不违背道义良知,哪怕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为王爷赴汤蹈火。”” “有染雪此言,我便心满意足了。”见终于说道正题,东方羽唇角一弯,眼底有耀人的光芒飞快的闪过。“赴汤蹈火倒说不上,这样罢,反正我还没想好,不如就当染雪欠我一次人情罢。” 闻言,江染雪心生警惕。东方羽此时所为,与当日她在金銮殿上所为并无二致。这人情可大可小,倘若到时候他借机要挟,逼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她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王爷,这人情可是不太好欠的” “你放心!”见状,东方羽勾唇邪魅一笑,正色道。“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做违背良知道义的事情,倘若到时候我的要求,你不愿意。我也决不勉强!” “此话当真?”江染雪扬了扬眉,有些不敢相信天下竟有如此好事。 东方羽郑重其事的点头。“千真万确!”说罢,笑着将小玉瓶递给她。 江染雪伸在半空的手,又猛地一缩。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江染雪挑眉问道:“慢着,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恳求王爷替染雪解惑。” “但说无妨。”东方羽耸肩一笑,不以为忤。 “王爷是如何得知,我在找这假死之药的?”想了想,江染雪开口问道。 东方羽静静的注视着她,半响不语。许久之后,唇畔才慢慢绽出一抹优雅的弧度。“那是因为上次永兰姑娘来访之时,你们在书房中的对话,被我无意中听到了。” 江染雪这才放心的接过假死药,对东方羽绽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如此,染雪便先行谢过王爷了。” 这一笑,如淡烟软月,风动梨花。让东方羽一时间不由得看得有些痴了。而江染雪却浑然不觉,只自顾自的问道:“对了,王爷,这假死药对胎儿没有危害吧?” ☆、假死(6) “放心吧,绝无半点危害!”东方羽深深地注视着明艳动人的江染雪,凤眸深处,有深光涌动 拿到了假死药,永兰金蝉脱壳之计,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江染雪反复思量演算过事情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形,为了保险起见,她甚至还通过东方羽,收买了几个周府原本的下人,以配合永兰的假死之计。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欠临门一脚便大功告成。江染雪心中紧张之余,又有些兴奋。假死的日子定在腊月初八这天,之所以选在这天,是因为根据“燕回王朝”的惯例,每逢腊月初八,上至皇宫,中至寺庙,下至黎民百姓,都会祭祀祖先和神灵,祈求来年的丰收和吉祥。” 在宫中,皇帝、皇后和皇子等还要向文武大臣、侍从宫女赐腊八粥;而在民间,家家户户也要做腊八粥,祭祀祖先;然后合家团聚在一起分食腊八粥。 江染雪算定了这一天,周建斌必定会十分忙碌。是以等他知道永兰的死讯时,一定已经是晚上了。 而他心中就算有所疑惑、震惊或者怀疑,也必定会因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而少了许多思考的时间。” 与此同时,被江染雪收买的周家仆人,也会第一时间将永兰的死讯告之司徒芊芊。 大节气里家中有人暴死,且暴死之人还是自己眼中的情敌,司徒芊芊幸灾乐祸之前,自然是巴不得早些了结这件晦气的事情才好。于是永兰的葬礼,自然是草草敷衍了事。 而以上这些,都给江染雪转移“永兰”的尸体,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一旦大功告成,永兰的苦日子也便到了尽头! 当然,江染雪心知这些都只是她的计划而已。所谓计划不如变化快,倘若这其中有任何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5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5部分阅读 个环节出了纰漏,他们的金蝉脱壳之计,则必定功亏一篑! 所以,事情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是如何的。不过江染雪深信,有了东方羽的帮助,这件事情的胜算必定会大了许多…… 然而接下来的计划尚未来得及实施,却因为一件意外,而胎死腹中了。这天下了学,江染雪和寒魂同往常一样,收拾完东西便准备回家。同往常一样,跟吴伯和小虎子告别之后,江染雪两人就迤逦地朝右相府走去。 寒风呼啸,纷纷扬扬的大雪早已住了几日。可湛蓝的晴空下,却更显阴冷。拢了拢身上的白狐裘披风,江染雪吸了吸鼻子,将小脸缩在暖融融的狐裘里,直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心血来潮,不让知夏派马车来接。 “冷么?”寒魂大步走到她的前面,侧身替她挡住了一半的寒风,关切的问道。 “有点。”江染雪诚实的点头,咧嘴一笑,道:“寒魂,我好饿。不如你请我吃东西吧。” 寒魂摸了摸她的脑袋,朝她宠溺一笑。“好啊,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还有香喷喷的烤红薯。”偏头想了想,江染雪灵动的黑眸滴溜溜的转着。其实她现在最想吃的,还是前世那种汤色红亮,烫烫的,麻麻辣辣的四川火锅。 ☆、假死(7) 可奈何这一世的火锅,都只是上次与纳兰硕柯一起吃的那种清汤锅底,吃起来一点也不过瘾。江染雪在心中怨念,得空了一定要自己亲手弄一锅正宗的麻辣火锅出来过过瘾。 想到纳兰硕柯,江染雪心中立时泛起似水柔情。从昨天接到的飞鸽传书来看,离纳兰硕柯回京的日子已经近在咫尺了。一想到自己的两地相思的日子就要熬到了尽头,江染雪唇角就忍不住绽出一抹如花的笑靥。” “那还等什么,走吧。”看着江染雪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寒魂心中一动,抓起她的手,便大步朝前走去。“我知道隔壁街上有家羊肉汤锅的味道很正宗。” “嗯。”江染雪点点头,一下子来了精神。跟着寒魂大步的朝目的地走去。可未行多远,江染雪便感觉到寒魂握着她的手,开始僵硬起来。那用力的劲道,捏得江染雪的手生生发痛。江染雪疑惑的偏头,看了一眼寒魂,不解的问道。“寒魂,你怎么啦?” “别回头。”寒魂紧了紧她的手,低声说道。“我想我们被人跟踪了。” ” “被人跟踪?”江染雪心中一沉,第一反应竟不是害怕。而是猜测跟踪之举究竟是何人所为?“那怎么现在该怎么办?” “先看看再说,目前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意图,先不要打草惊蛇。”倘若只是监视他们,那倒也无所谓,可寒魂担心的却远不止如此。想了想,寒魂突然开口喊道:“染雪……” “嗯?” “别怕!”牵着她的温暖的大手,又是一紧。寒魂的声音中,却透着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惶然。 从江染雪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随着步伐而不停的颤抖着,却不能把他的表情看得十分的真切。可不知为何,江染雪却笃定,她感觉到了寒魂的紧张。这种紧张,是她从未在寒魂身上感觉到的。 “嗯,我不怕!”有寒魂在的地方,不知为何,江染雪就是笃定。他一定不会丢下自己,一个人离开的。 寒魂点点头,不再说话。直觉告诉他,这一次的跟踪并不简单。凭着他敏锐的直觉,他可以感觉到身后至少有五个以上怀有敌意的陌生气息。而这些人的身手,都非凡品。 是先找一个地方歇息片刻,观察一下对方的反应静观其变再作定夺?还是直接不管不顾的回到右相府寻求支援? 寒魂在心中犹豫不决,此刻天色已暗,而回到右相府的途中,必定会经过一条长长的偏僻小巷。倘若有心之人在巷中设伏,寒魂并无把握,能安全的护卫江染雪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 正犹豫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方才所说的羊肉汤锅店铺前。寒魂略一踟蹰,便拉着江染雪大步踏进了店内。许是天气寒冷的原因,此刻偌大的羊肉汤锅店内,早已是宾客满堂。见两人进门,早有机灵的小二迎上前来,将两人带到了座位上。 ☆、假死(8) “小二哥麻烦你,我想去方便一下,请问你可否带我前去……”点完菜之后,寒魂从袖袋里掏出一块足有二两重的银子,递给了店小二,笑着问道。 那小二接过银子放在手中暗自掂了掂分量,脸上顿时笑得乐开了花。“当然没问题,客官请跟我来。” ||乳|白色的羊肉汤,滚烫滚烫的,冒着浓浓的热气。汤上飘荡着的碧绿的葱花,诱得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那鲜红透亮的辣椒碟子,更是勾得人垂涎三尺。” 可原本饥肠辘辘的江染雪,此刻却一点也没了胃口。从随后陆续走进店的几个可疑男子身上,江染雪发现了这次的跟踪,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但寒魂却跟没事人似的,只一边拿起碗替她盛了满满的一碗||乳|白色的羊肉汤。一边笑着安抚道:“来,多吃点。待会才有精力……”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江染雪却清楚的明白他所指的意思。于是笑着点点头,强迫自己多吃上一些。免得待会拖寒魂的后腿。 “别急,慢慢吃。没人跟你抢的!”伸手擦了擦江染雪因辣椒引起的鼻尖上的汗渍,寒魂宠溺的笑道。“慢慢”二字,却咬得异常的清晰,说得异常的缓慢。江染雪闻言,心中一动。” 果然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寒魂见状,这才莞尔一笑,道:“这样才对么,方才狼吞虎咽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淑女的模样。” 见他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说笑,江染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担心的开口道:“寒魂……” “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朝她淡淡一笑,寒魂不着痕迹的瞥了瞥他们周围形迹可疑的男子。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我知道。”就算他不说,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正因为有他陪在她身边,她才会感到莫名的安心。仿佛这种天经地义的信任,已非一朝一夕之事,而是与生俱来一般。 “染雪,答应我一件事可好?”想了想,寒魂又开口说道。 江染雪心中一紧,低头垂眸沉思了良久,方才扬眉道:“你说!” “待会倘若真有事情发生,如果有机会让你先行离开,你一定要记得先走!”寒魂眸光如星闪烁,一字一句郑重其事的说道。 “不。”江染雪摇摇头,回答得简洁而干脆。她怎么可能丢下他一个人,让他独自承受着风险呢! 寒魂暗自叹了一口气,知道说服她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略一思忖之后,他计上心来,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脸上的表情也是异常的严肃。“染雪,听话。我没有在开玩笑,难道你想拖住我的后腿,让我们一块完蛋么?!” “是不是只要我不拖你的后腿,你就有把握全身而退?”江染雪静静的看着他,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寒魂点点头,肯定的答道:“没错。” “那好,我答应你。”垂下眼睑,江染雪说得云淡风轻。 ☆、假死(9) 这一顿饭,表面上吃得十分的香甜。其实只有江染雪知道,自己根本是食不知味。身后有人虎视眈眈的监视着,心中还七上八下的。就算摆在面前的是山珍海味,只怕食不下咽罢?! “好了么?”抬眸扫了扫窗外的天色,寒魂含笑盈盈的望着江染雪。见她点头,他又继续说道:“那就按我说的去做吧。” “……”一时间,江染雪有些迟疑。方才吃饭间,寒魂简要的交代了他的计划。可此刻,江染雪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按照他的嘱咐去做。” “去吧。”见她仍在犹豫,寒魂按捺住心中的急切,朝她勾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相信我!” “嗯。”江染雪这才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站起身来。大步的朝羊肉汤锅店的后院走去。 身后的几个可疑的青衣男子见状,都眸光一闪,飞快地对视了一番。却见寒魂安静的坐在桌旁,慢条斯理的喝着自己碗中的汤,并没有想要离开的痕迹。一干人这才松了口气,想着江染雪只是去方便去了,也就没太在意。” 谁知左等右等,江染雪却迟迟不见踪影。一时间,几个青衣男子有些急了。再次对视一番之后,为首的一个站起身来,也大步朝后院走去。 他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朝众人摇了摇头之后,剩下的几个青衣人也纷纷大惊失色,站起身来狠睨了寒魂一眼,朝桌子上丢下一块银子,大步朝店外奔去。 寒魂见状,也不着急。只慢慢的招过小二结了帐,确定几人早已走远之后,这才站起身来,漫不经心的走到店门口四下扫视了一番,这才朝身后招了招手。 与此同时,从厨房内走出一个身着小二服装,五官清俊,看上去却有些脏兮兮的男子,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大步朝寒魂走来。 两人飞快地上了早已准备在门口的一架马车,待江染雪坐稳之后,寒魂扬起手中的马鞭,飞快地向右相府行去…… 一路无事,车行到小巷子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寒魂突然开口说了句:“坐稳了,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别害怕!” 江染雪心中一紧,感觉连空气中都流淌着一种紧张的气氛。她开口,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微微的颤抖,语调却又异常的平静。“不是已经甩脱他们了吗?” “希望如此吧!”可,那些人会如此简单的就善罢甘休么?!不,绝不可能!!寒魂在心中得出结论。 正说着,马车已经驶入巷中。月光清冷,那浸着一丝凉意的月华淡淡的洒在空旷寂静的小巷,更显其中寥寂。 江染雪正胡思乱想的猜测着,今天跟踪他们的人是何来历,却百思不得其解。寂静的夜空中,蓦地传来一阵利箭破空而来的声音。下一秒,骏马嘶鸣,带着一声惨烈而痛苦的叫声划破夜空。 马车,嘎然而止…… “是何方魑魅魍魉,还不赶快给我显出身来!”寒魂扬眉飞快地扫视了一番四周,厉声喝道。 ☆、假死(10) 夜空中,传来一阵阴柔而森冷的声音。“给我上,不能放过一个活口!否则,我让你们全部给我陪葬!”这声音,清清楚楚,又似乎十分遥远,仿佛来自地狱一般 江染雪身子猛地一颤,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让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江染雪身子猛地一颤,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让她整个人都怔住了!这声音,太特别太熟悉了。特别到让她只听过一次,就毕生难忘。 熟悉到,每每午夜梦回做恶梦时,她都会被这个声音从沉睡中惊醒“主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放跑了她,咱们谁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一模一样的声线,一模一样的语调。不正是她初初来到这个世界,遭遇被人追杀之时听到的那个声音。 原来如此! 江染雪的心陡然一沉,原来是他们!难怪她猜不到这些跟踪之人是何方神圣呢,那是因为她压根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大半年的平安无事,让她原本紧绷的弦慢慢的松懈了下来。再加上从寒魂口中得知自己可能是大祈人之后,江染雪最后的那丝警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却不曾想,平静的表象下面,掩盖的是暴风骤雨。他们,居然能找到这里来。由此看来,这些来历不明的神秘人,对她的小命是志在必得!那么,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又到底因何得罪了他们呢? 电光火石之间,江染雪心中已经百转千回。然后,下一秒金属的撞击声,却将她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 撩开马车帘子,江染雪可以清楚的看见,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马儿,此刻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在它的肚子上,一支利箭没入其中,鲜血淋漓。而寒魂,正同方才在羊肉汤锅店里跟踪的那几个青衣人战得正欢。在他们的外围,还静静地站立着十余个身着同色同款青衣的神秘人。 也许是觉得胜券在握,所以这些外围的青衣人,并没有急着动手,只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似猎豹在捕杀猎物之前,尽情的戏耍着猎物一般 江染雪的心沉了再沉,似面临万丈深渊,一直落不到底! 以一敌众,寒魂现在看似落于不败之地,尚且可以同青衣人周旋。但身后还有十来个箭在弦上,引而不发的强敌,倘若这些人一起动手,寒魂又怎么能抵挡得住?! 更何况,寒魂还要顾及到一个她。倘若这些青衣人拿她来威胁寒魂,只怕寒魂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回天之术。 因为,想要擒住手无缚鸡之力的江染雪,对这些武功高强的青衣人来说,是太轻而易举的事情了。他们之所以到现在还迟迟不肯全部动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恃无恐吧! 这样想着,江染雪又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圈外那些悠闲的青衣人。却一不小心,对视上了一双凌厉的目光。“看,老大,她在马车里。” ☆、你终于回来了(1) 那人的话音方落,一群青衣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射向了江染雪。江染雪心中一惊,正暗自为自己冒失的举动而后悔,激战中的寒魂,已是皱了皱眉头说道:“染雪,下车到我身边来。” 江染雪微微一愣之后,毫不犹豫的跳下马车躲到了寒魂身后。寒魂一边轻松地与几个青衣人激战,一边分神对她吼道:“记住我说的话。” 江染雪微微一怔,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地想起在羊肉汤锅店里寒魂同她说的那番话:“染雪,倘若是有可能,你一定要先行离开!”” 真的已经到了如此艰难抉择的时候了吗?江染雪唇角勾出一抹苦笑,心中却是思绪万千。平心而论,无论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抑或者是她自己,欠寒魂的都太多太多。 所以,她又怎么忍心,再成为他的累赘他的包袱,拖他的后腿呢?! “好,你放心吧。”一念至此,江染雪听见自己清晰的答道。闻言,寒魂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同围攻他的青衣人激战着。许是要照顾到江染雪,寒魂的身形一下子就不如方才那般灵敏了。场内的局势,虽不说立竿见影的改变,可江染雪也明显的感觉到寒魂渐渐的落了下风。” 江染雪见状,心中一急,正要伺机寻找机会先行离开。圈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原来大祈国的第一侍卫,也不过如此么!” “是啊,也不过尔尔!”闻言,马上有人附和道。 见他们如此冷嘲热讽,江染雪心中暗生怒气。正要出言替寒魂打抱不平,谁知寒魂却跟没事人似的,一边激斗,一边不以为然的笑道:“你们这招激将法已经太落伍了,早十年我就不用了!” 闻言,江染雪心生惭愧。暗赞寒魂应敌经验丰富,定力也好。倘若换做是自己,只怕早已上当,中了敌人的激将之计,心浮气躁了。 那两个青衣人还想说话,夜色中却传来一个阴柔无比的声音:“废话少说,别耽误时间了。赶紧给我拿下,以免夜长梦多!” 那声音,似很近又似很远。苍茫的夜色中,江染雪竟然发现自己无法捕捉到声音的来源处。 难道那人不在圈外那十余名青衣人的行列中么?!江染雪正疑惑着,圈外的青衣人已经恭敬的答道:“是!” 话音方落,青衣人已经拔出兵器,纷纷加入了战场。这一下,战况立场陡然转变。寒魂由方才的游刃有余,变成了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不过片刻功夫,他身上已经挨了好几剑。而那些青衣人,也没有从寒魂这里讨到半分好处,就这片刻功夫,青衣人已是三死二伤。 血,如红梅般喷薄洒落而去。有几滴甚至飞溅在了江染雪的脸上。江染雪心中又急又痛,正束手无策之际,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江染雪闻言,心中一喜。不管来的是不是救兵,可眼下这个情形,再来一批敌人的可能还是比较小的。只要有人路过,那便会有机会。有机会,他们才有逃生的希望!更何况,从马蹄声来看,这批人来得定然是不少的! ☆、你终于回来了(2) 同江染雪的表情恰恰相反,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一个隐藏在树荫下的青衣男子蓦地皱了皱眉头。下一刻,他已经毫不犹豫地开口对一杆子青衣人说道:“有变故,速战速决,不要恋战!” 说罢,身形一动,便朝着江染雪的这个方向扑来 灰衣人话音方落,便身形一动,便朝着江染雪的这个方向扑来 夜色如墨,浓得有些化不开来。灰衣人如闪电直迎江染雪,顷刻间,剑光骤然大盛,如狂风骤雨,所到之处,无坚不摧。” 那耀眼的银光,铺天盖地的将江染雪笼罩其中,让她无处可匿。眼见着灰衣人来势汹汹,一招之下,江染雪即将毙命于他的剑下。 寒魂大惊之下猛然抽身,手中的利刃飞快的划过一个青衣人的咽喉部位,任血光飞溅到他的身上。反身,将背后的空门暴露在敌人的眼前,自己,却扑身迎上了扑向江染雪的灰衣人。 “寒魂……”就在寒魂对上灰衣人的那一瞬间,一柄利剑带着森冷的光直直向他的后背□□。江染雪见状,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立马朝寒魂飞身扑去。” 猛烈的冲撞之下,寒魂下盘不稳,一个跄踉左手手臂就与灰衣人的剑尖堪堪擦过,衣襟翻飞间,血如泉涌。但寒魂也因此躲过了背后青衣人的致命一击。青衣人一击不中,手腕一翻,剑尖一抖,便改了目标,将利刃刺向了寒魂身后的江染雪。 寒魂回头的瞬间,正好看见那柄闪着银光的利刃没入江染雪的后背肩胛处。“染雪……”苍茫夜空中,涌起两道尖锐而悲怆的声音。寒魂反手架开灰衣人朝他刺来的利剑,飞身上前却只来得及接住江染雪如枯萎的树叶一般,零落而下的身躯…… “染雪……”寒魂长嘶一声,血红的双眼怒目而视,如困兽一般单手将江染雪抱在怀中,做最后的挣扎。那愤怒的剑花,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银光到处,无坚不摧! 轰鸣的马蹄声在众人面前嘎然而止,夜色中响起另外一个悲痛交加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心惊胆颤的狠戾,厉声喝道:“把他们统统给我围起来!” 寒魂抬头看见来人,神色一喜,大声说道:“王爷,这些凶徒胆大包天,于天子脚下明目张胆的杀人越货。请你一个都不要放走!” 东方羽朝他点点头,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方才抬起长臂,在夜空中做了一个狠厉的姿势。他身后的一群身着黑色夜行衣的蒙面男子见状,立刻搭起手中的弓箭,朝场中的青衣人射去。 寒魂见状,趁机抱着江染雪,跳出了战斗圈…… 青衣人虽然勇猛,但奈何黑衣人的战斗力和数量都比他们强了不知多少倍。于是合围之下,青衣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眼见着大局已定,寒魂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怀中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江染雪,心中一阵揪痛。 ☆、你终于回来了(3) “赶快帮她止血。”看着血从江染雪身后喷薄而出,浸湿了她蓝色的衣襟和白色的狐裘,东方羽面色一沉,急急的说道。“否则,恐怕她失血过多。” “好。”将江染雪半靠在自己的怀中,寒魂俯身撩开自己外袍,唰地一声撕下白色中衣的下摆,小心翼翼地替接下来包扎起来。 “这样不行,你先带她去看郎中,这里我来善后。”看着早已陷入昏迷中的江染雪,东方羽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 寒魂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在包扎处打上一个结。又蓦地想起什么,抬眸说道:“王爷,这里的人,一个也不能留。”这些人,存在一天对他怀中之人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他一定要将这些危险,统统铲除!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夜色如水,东方羽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场内正在作垂死挣扎的青衣人,一双凤眸中燃烧着幽邃而残忍的光芒。 寒魂这才松了一口气,朝东方羽感激一笑。正要站起身来离开,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箭矢破空而来的声音。那箭尖上散发出的蓝幽幽的光芒,直直的向江染雪射去,看得东方羽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小心……” 寒魂茫然的回头,下一秒,却看见东方羽紫色的身影猛地向自己这边扑来。电光火石之间,他高大的身影已经覆在了江染雪的身前,替她挡下了突如其来的一箭。“箭上有毒,快,别放走他……”飞快地点了自己周身的|岤位,东方羽皱着眉头,勉强朝寒魂微微一笑。 大惊之余,寒魂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东方羽。这才放下江染雪,飞身朝突出重围的灰衣人追去…… 可因为失了先机,那灰衣人又岂是凡品,眨眼之间几个鱼跃已是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寒魂见状,心中担忧着江染雪和东方羽的伤势,于是咬咬牙,折回身来从虚弱的东方羽怀中接过江染雪,沉声说道:“让他给跑了!” “只怕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了……”东方羽叹息一声,俊美无双的脸上,已苍白如纸,嘴唇发黑。 “再说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倘若染雪有任何闪失,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必定让他不得好死!”夜凉如水,可此时此刻寒魂的声音,竟比这夜色还要冷上三分。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颗红色药丸,送到已经神志模糊的东方羽嘴边。“王爷,你中了毒,先服下这个罢!” “这……”东方羽疑惑的看了一眼寒魂,强打起精神问道。 “这是解毒圣品,千金难求。虽不说是可解百毒,但至少可以延缓你的毒性!”知道他在防备什么,寒魂冲他坦然一笑,道。“放心罢,你救了染雪,我绝不会恩将仇报的!” 东方羽凤眸中瞬间又流光一闪而过,接过药丸,他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道了声:“我相信你,就冲在我们主仆一场的情份上,我也相信你不会害我的。” ☆、你终于回来了(4) 更何况,寒魂眼中对江染雪那毫不掩饰的深情和忠诚,他看得十分的清楚。这样的人,如他所说,的确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来陷害他。 江染雪,你究竟是何身份,是何来历?竟得如此出色的男子倾心相护?!竟让他调集了众多密探,却查不出她的身份来历…… 湛蓝的天空,明晃晃的太阳高高的挂在苍穹。却依旧抵不过那呼啸的寒风,带给世人的寒意。” 永兰心浮气躁的在狭小而阴暗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那耀眼的阳光,透过陈旧的雕花窗户照射在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却照不进她的心里…… 明天就是腊月初八,是江染雪与她约定的假死的日子。原本说得好好的,初七上午,假死药一定会送到她的手中。可此时此刻,眼看着未时已过,将近申时,江染雪却毫无音讯。甚至连个口讯也没让人带过来。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这样想着,永兰心中顿时惶然不安。眼见着太阳渐渐偏西,思来想去,她决定放下手中的刺绣,出去探探情况再作决断。” 推开门,一阵阴冷的寒风扑面而来,让永兰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天空中,乌云渐聚,先前还明媚耀人的太阳,也若隐若现的躲到了云层后面。永兰拉了拉衣襟,咬牙继续朝后门走去。 方行了没多远,周府后门处却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永兰顿时大惊失色,左右四顾一番之后,她在来人看见她之前,成功的把自己藏在了花园假山处的一处缝隙之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而来的还有让永兰十分熟悉的男声。周建斌?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后门上?!心中疑惑着,永兰一边打起精神细细的倾听着两人的谈话。 “周大人,如今外面风声很紧,到处都是暗探和明哨。这一次,你是真的要帮帮我们了……”随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一个让永兰十分熟悉的男声蓦地响彻在她的耳畔。尽管那人刻意的压低了声线,永兰却依旧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个特殊的声音。 说他特殊,是因为这声音让永兰感觉十分熟悉,却又并非周建斌,或者周府上她听过的任何一个男子的声音。就仿佛积存在记忆里许久不曾被碰触的回忆,一下子被人打开了一个缺口,一时间,永兰有些茫然。 下一秒,她却听见周建斌冷哼一声,语调中带着一丝浓浓的嘲讽之意。“先前我就告诉过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你们以为,那江染雪是好惹的么?!没有周密的布局,竟然就如此莽撞行事。没让你们全军覆灭,算你们好运……” “其实也差不多算是全军覆灭了……”另一个声音轻咳一声,显得十分的尴尬。“当日去堵截江染雪和寒魂的人,除了刘总管,无一生还。倘若不是刘总管见机得快,只怕也定是有去无回。” “活该!”轻嗤一声,周建斌冷冷的说道:“一群莽夫,只知力敌,不知智取!” ☆、你终于回来了(5)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本来已经算计好了,是有十成十的把握的。谁知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那该死的六王爷居然突然插手管了此事。”那声音闻言,讪笑着解释道。 “突然?!”周建斌皱了皱眉头,驻足转身望着身边之人冷笑道:“一群蠢货,死到临头,尚不知悔改。我记得我曾经清楚的跟你们说过,六王爷不是好惹的,而他最近又明显的表现出了对江染雪的兴趣。难道你们以为,以他王爷的千金之躯,天天赖在义学里,是因为闲着没事无聊不成?!”” “不管怎么说,周大人你这次一定要帮帮我们。如今纳兰硕柯已然回到京城,得知江染雪遇袭之时,勃然大怒。不仅在京城四门加重了守卫,逐一盘查来往之人。更是在各个大小客栈,民居,也开始了轮番搜查。”那声音陪着笑,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次一击不中,再出手只怕他们防范更严。而且咱们此次损兵折将,伤亡惨重。也没有足够的把握在重兵中取他二人性命。是以,刘总管想先撤出城,再图后计。但此刻城门守卫森严,插翅难飞。要想出去,只怕还得借助周大人和左相大人的势力才行……”” “不行!”周建斌想也不想的拒绝道。“我不管你们是因何原因要杀江染雪,但是我欠你的人情早已还给了你。你们自己任务失败,与我无关。这件事,恕周某人无能为力。你走吧!” “周大人……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闻言,那声音也顿时冷了下来,不带一丝弧度的说道:“当日在故土,你我联手整治江染雪之事。想必江染雪到现在也怀恨在心。大人你说,她如果知道了幕后指使之人,原来是大人你,会有什么想法呢?” “你去吧,如果你敢出现在她面前的话。”闻言,周建斌静静的打量着他,半响才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讥笑道:“你可别忘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如果没有我,我保证你在这帝都寸步难行!” “我当然不敢忘记我自己是什么身份!”说道此处,那声音的温度顿时直线下降,仿佛万年不化的冰山,隐隐中还带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狠毒和凶残。“若非……我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不过,周大人,你也别忘记了,有些事情不必要我亲自去做的。” 见他仍执迷不悟,周建斌甩了甩衣袖,沉下脸来。“那就随你吧,反正我不会拿自己的锦绣前程开任何玩笑的。纳兰硕柯如今张开铺天盖地的大网,只等着你等自投罗网,你以为我会傻到陪你一起引火烧身么?” “或者不出城也可以,只是周大人需要帮在下找一处隐秘的藏身之所。”想了想,那男子放缓了语调,开口笑道:“如今我们的栖身之所,眼见已是不行了。倘若是被纳兰硕柯查到,我们落入了他手中,周大人只怕也没什么好处。所以,周大人不会连这个举手之劳都不帮吧?!” ☆、你终于回来了(6) 见周建斌低头咬牙沉默不语,那男子又继续说道:“倘若能过得这一劫,以后周大人抑或者左相大人,无论有任何需要,我主子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不知这笔买卖,周大人觉得如何?” “好,我就再帮你们这一回。”周建斌咬咬牙,甩了甩衣袖,大步朝前走去。眼见着他就要经过自己身旁不远处的花园小径,永兰连忙缩了缩身子,把自己朝假山深处所去。 “扑楞楞……”永兰的动作,立时惊起了两只停在假山上歇息的小鸟,见状,小鸟立刻扇动着翅膀腾空而去……” “谁?”听见声音,男子厉声问道。 周建斌敏锐的朝假山处看了看,目光在看见假山一角露出的一抹黛青色的衣角后,飞快的一闪。随即若无其事的勾唇笑道:“没事,不过是两只小鸟罢了。” 周建斌敏锐的朝假山处看了看,目光在看见假山一角露出的一抹黛青色的衣角后,飞快的一闪。随即若无其事的勾唇笑道:“没事,不过是两只小鸟罢了。” ” 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随着周建斌的脚步向前走去。周建斌侧身遮住了假山的方向,朝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勾唇笑道:“朱兄,请吧!” 男子点点头,压了压戴在头上的黑色斗篷,将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之下,这才大步朝前走去。蔼蔼霞光中,永兰瞧得分明,那背影如此熟悉,让她这一生都刻骨铭心 朱庆年,竟然是他! 身子微微一颤,永兰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眸再次朝朱庆年的背影望去,却猛地对上周建斌那双狭长的眸子。她猛地一惊,连忙将自己蜷缩得更紧。 谁知周建斌只是微微的瞥了她一眼之后,便不再理她,只大步地前走去……一时间,永兰竟拿不定周建斌到底有没有看见她。 直到两人渐行渐远,走得不见了踪迹。永兰这才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下意识地迈开步子,朝周府后门走去。没行几步,她又改变了主意,转身折回了自己的屋子。 果然,永兰回到屋子换了衣服才没多久,周建斌已经立刻杀到了她的屋子外。推门而入,周建斌静静地注视着永兰,狭长的眸子中,目光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却久久的不肯开口说话。 屋子里,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寂静到连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清楚。那压抑的气氛,让永兰顿时心慌意乱。下意识地拿起手边的刺绣,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绣起来。 周建斌静静地逼视着她,半响才淡淡的吐出一句:“一心二用,你也不怕再被针刺到手么?” “我心中坦然,有何好怕的?”闻言,永兰抬起头来,对上他灼灼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见她似一只被踩到爪子的小猫一般,欲向自己发动反攻,不知为何,周建斌竟然忍不住莞尔一笑。慢慢的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衣襟,周建斌的声音平淡如水。 ☆、你终于回来了(7) “你穿这身紫红色衣服,比你方才穿的那身黛青色衣衫要漂亮多了。这紫红色衬托着你的脸色也好看多了,以后还是别把自己打扮得那么老气横秋的好。”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今天一天都是穿的这件紫红色的衣衫。”永兰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手上的针猛地用力一戳,就刺在了她修长白皙的手指上。 “是么?”轻轻地执起永兰受伤的手,放进嘴里吸吮着,周建斌的动作温柔得就如同他们初初相爱的时光。永兰猛地一怔,看着周建斌的目光便多了几分迷离。放开她的手指,周建斌用宠溺的语气责备道:“看吧,我说了你这个人不能一心二用的,你偏不相信!”” 永兰猛地回过神来,眼眸中的流光溢彩却慢慢的暗淡了下去。这个男子,早已不是她的周哥儿了,如今的他,渐渐的陌生得她快要不认识了…… “时间不早了,倘若你再待在我这里,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吧?!”此时此刻,永兰只一心盼着他早点离开,从方才两人言谈举止来看,江染雪定然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而且,朱庆年的出现也让她惶恐不安。” 早就听江染雪说过她在建乐城的遭遇,所以对朱庆年失踪一事,永兰早已知晓。只是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俊朗的男子,这个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爱得死去活来的男子,早在兴宁县城,就同朱庆年勾搭在一起了。 犹记得在她新婚之后的不久,就听人说江染雪在她新婚当天遭到了来路不明的人的暴打。那时候她心中很是愧疚,本想着去探望一下江染雪的。谁知把这个想法告诉周建斌之后,却被他以马上要启程回京为名给拒绝了。 彼时,她虽心有内疚,却也没有多想。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的男子,竟然在新婚当天就勾结了曾经调戏过自己的男子,而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中。 那时候,他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想要教训江染雪的呢?她早已不得而知。可此时此刻,看着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永兰却忍不住想要呕吐。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和他朝夕相处了二十余年,她却从来没有看懂过他的心…… “我从来不怕麻烦,只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而已!”闻言,周建斌脸色一沉,狭长的眸子中透着一种复杂得永兰也不能看清楚,辨明白的光芒。 “可是我怕……”抬眸对视着他,永兰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周建斌,我只想要这样安静的苟且偷生,你难道都不能容忍么?!” 闻言,周建斌的身子顿时僵硬了下来。避开她逼视,嘲讽的眸光,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拿起她手中的刺绣,笑道:“绣的什么,给我看看。” 永兰见状,顿时慌了手脚。方才那一瞬间生起的勇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刚才情急之下,她竟然随手拿出了给她未出世的孩子绣的小衣服。 ☆、你终于回来了(8) 虽然尚未完工,可依周建斌的聪明,他细想之下,必能猜出其中蹊跷。“没,没什么……”强自镇定了心绪,永兰勉强一笑。 “怎么想起绣福字了?”对她的反应,周建斌却似浑然不觉。拿起绣样饶有兴趣的问道。 永兰一把接过绣样,眨了眨眼睫,低头慌乱的说道:“没什么,只是闲着无事打发时间而已。” “是么?!”周建斌扬眉笑笑,不再追究。只伸手抚了抚永兰的脸颊,温柔的笑道:“兰儿,再等一等。用不来多久,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陪着你了。”” 看着他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不知为何,永兰心中却没有一丝感动。此时此刻,在她看见了他与朱庆年的丑事之后,他再来对她大献殷勤,不知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强忍着心中的郁闷,虚与委蛇道:“倘若你真心为我好,便早点离开吧。” 闻言,周建斌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唇角的笑容却渐渐的挂不住了,眸光闪烁,他的眼底一片阴沉之色。“是不是我早点走了,你便好去找江染雪报信了?”” 周建斌抬眸复杂的看了永兰一眼,唇角的笑容却渐渐的挂不住了。眸光闪烁,他的眼底一片阴沉之色。“是不是我早点走了,你便好去找江染雪报信了?” “我,你……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永兰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情急之下,她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不明白么?”周建斌抬起她的下巴,眸光如炬,似要将她看透一般。“兰儿,为什么你就不肯相信我呢?为什么你就不肯乖乖的听我的话呢?” “你觉得呢?”闻言,永兰心中顿时怒火中烧,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强忍住心中的抑郁之气,冷冷的绽出一抹讥讽的微笑:“周建斌,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你还在自欺欺人,为什么你就是不肯面对现实呢?你觉得我们之间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曾经,我全心全意的相信过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过那个人。从我记事起,我的心里眼里我的世界就只有他一人,仅有他一人,唯有他一人!为了他,我付出了我的所有。可是我换来的又是什么呢?!啊!周建斌,你告诉我,倘若换做是你,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6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6部分阅读 ” “你会不会还傻傻的一如当初地爱着那个人,全心全意的相信着那个人,心中没有一点怨气?你会不会在他与你新婚不久就娶了别的女人后,还相信他所谓的信誓旦旦的誓言?你会不会在他娶了新欢后便任由他的新欢欺负你,羞辱你,折磨你之后,还一如既往的爱着他等着他盼着他回头?!” 说到此处,永兰阖上眼睫,一滴清亮的泪水从她眼中缓缓的滑落而出。“周建斌,我一直都知道我笨我傻我不聪明。可是傻了二十年笨了二十年执迷不悟了二十年,我也该醒了,不是吗?!” ☆、你终于回来了(9) “”周建斌半响无语,他就那么静静地望着永兰,深深深深半响,才眨了眨眼睫,眸光复杂而深邃,带着永兰看不明了的光芒。 许久之后,他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却冷得没有一丝半点的波澜起伏。“随你怎么想,反正我是不会放开你的。这一生,咱们生死与共!谁也不能离了谁!” 说罢,他撩了衣袍转身就要离开。方至门口,又似想起什么一般,转身补充了句。“还有,从今天起你不能再独自出门了!”” “为什么?”闻言,永兰心神一乱,沉声质问道。“你凭什么要囚禁我?难道我连一点人生自由都没有了吗?” 周建斌眼睛眨也不眨,道:“我这是为你好,你难道不觉得无论什么时候,性命都比自由重要多了吗?” “那我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见他坚持,永兰眼珠一转,退而求其次。“你总得要让我有出门去买米买菜的时间吧?” “然后呢?你就借机去义学给江染雪报信让她小心?抑或者干脆将朱庆年藏在我们家的消息告诉江染雪?”扬了扬眉,周建斌冷冷的问道。” 见永兰身子微微一颤,猛地向后退了几步。朱庆年又继续说道:“你大概不知道吧,江染雪身受重伤,到现在还在昏迷中呢!” “你你说什么?”情急之下,永兰一把拽住周建斌的衣襟,焦急的问道。“你说染雪她怎么了?不,不会的。你一定是在骗我,染雪她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事呢?!” “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吗?”见她反应如此激烈,周建斌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神色复杂。 蓦地松开周建斌的衣襟,永兰猛地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不停的摇摆着,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这样,怎么会这样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 “你很关心她?”敛了唇角的笑容,周建斌若有所思的问道。 闻言,永兰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半响,才淡淡的开口说道:“建斌,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当初你金榜题名,被司徒芊芊看中的消息传到我耳朵里,若不是江染雪的劝解,只怕如今我早已成了孤魂野鬼。你也见不到我,更别说拿我做了你的棋子了。” 垂下眼睫,永兰停顿片刻之后继续说道:“不过如今想来,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就不用受现在的这些苦了。” 闻言,周建斌心中陡然一沉。半响,才艰难的开口说道:“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自杀,还是为什么我觉得那是一种解套?”唇角勾起一抹冷凝的弧度,永兰黑亮的眸子空洞而茫然。“周建斌,你难道觉得当初你给我的打击,还不够大到让我心生绝望么?!抑或者,是你高估了我的承受力?” 永兰一字一句的逼问,让周建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如永兰所说,他记忆中的永兰,一直是一个坚强勇敢而隐忍的女子。那些年,就算日子再苦再难,她都咬牙同他一起挺过去了。 ☆、你终于回来了(10) 所以当初,他设下那些计策时,才压根想也没想过她会承受不了。事隔许久之后,听见她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讲述她曾经因他的举动和伤害而心若死灰,一心求死的过往时。 即便看见她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他的心仍忍不住像被最尖利的利器划过一般,痛不可遏! 到底他当初给了她多大的伤害多大的痛楚,才让坚强的她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一想到此处,周建斌就忍不住一阵后怕” “对不起,兰儿。对不起!”艰难的开口,第一次周建斌似乎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知道了又怎么样?就算他当初知道了她曾经轻生的事情,也不会改变他的任何决定吧?!生活依旧按照它原有的轨道前行,他们之间依旧会走到这一步,不能回头,无法再回头 “建斌,我求你一件事可好?”良久的沉默之后,永兰近乎卑微的哀求道。 周建斌微微一愣,片刻后回过神来说道:“你说!”” “别伤害江染雪,至少你不能做伤害染雪的事情。她是一个好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别伤害她,好吗?”开口,永兰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管你会踏了多少人的尸骨爬上去,可是这里面一定不能有江染雪。否则,周建斌,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与你永成陌路!” 天,如墨一般漆黑浓厚,到处都见不到一丝光亮。 江染雪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行走,撞撞跌跌,每走一步,都是那般的艰难。 从来不知,平日里唾手可得的光明对她来说如此的重要,如此的珍贵!这一刻,她恨不得拿她的所有却换取哪怕片刻的光明! 在黑暗中茫然四顾,却找不到任何可供她前行的出口或道路。浑身撕裂一般的疼痛和心中强烈的失望、茫然,让江染雪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正当江染雪觉得惊慌失措,茫然无助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温柔而熟悉的呼唤:“染雪,染雪” 那声音越来越急切,越来越清晰,携着一丝光明破开黑暗而来。江染雪身旁无边的黑暗渐渐退去,光明渐生 慢慢的睁开眼,江染雪吃力的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看见一脸焦急的纳兰硕柯,正深情的望着她。那深陷进去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俊朗的面容上尽是一片疲惫之色。 江染雪见状,心中一痛,慢慢地抬起手来,她朝他艰难地绽出一个笑容。“硕柯” 她不会是在做梦罢?竟然看见他了!江染雪闭上眼,感觉到手上温润的热度和舒适的触感,感叹的想,倘若这是一个梦,就让她这样一直做下去吧…… “染雪,你终于醒了。”一把抓住放在自己脸上摩挲的柔若无骨的小手,纳兰硕柯的黑眸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江染雪疑惑的睁开眼睛,清晰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着,真实得不可思议。 ☆、闪过一丝犹豫(1) 温雅的笑容如三月的春风般和煦,还有握着她的那双大手上的薄茧,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麻麻痒痒的。这一切,都十分十分的真实。“硕柯,真的是你回来了。我没有做梦么?” “傻瓜,是我回来了。”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纳兰硕柯的声音居然有些哽咽。“你没有做梦。” 江染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啊!”说罢,挣扎着就要起身。然而下一秒后背传来的剧烈的疼痛却让她仍不住惊呼了起来。“啊……” “别动,小心你的伤口!”见状,纳兰硕柯不由得急了,惊呼道。 背上火辣辣的疼痛,立刻让江染雪有些迷糊的神思清醒了过来。回忆慢慢的涌上心头,被跟踪,被堵截,神秘的青衣人,灰衣人的致命一击,寒魂的舍身相救,青衣人偷袭寒魂…… 所有的一切,在江染雪眼前如电影片段般闪过。江染雪忽然抓住纳兰硕柯的手,惊呼起来。“寒魂呢?硕柯,寒魂在哪里,怎么不见他的人呢?” 见她神情惊惶,还带着一些隐隐的恐惧。纳兰硕柯的陡然紧了紧,连忙拍着她的手背安抚道:“放心吧,寒魂没事的。他只是出去找解药去了。” “解药,什么解药?”峨眉微微一蹙,江染雪不解的问道。 “东方他中了毒,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见她疑惑,纳兰硕柯笑着解释道。 “哦……”听见寒魂没事,江染雪这才放下心来。后又似蓦地想起了什么,挑眉问道:“六王爷是怎么会事?他中了什么毒啊?” 见她一脸茫然,纳兰硕柯突然想起寒魂描述的当时的情景。于是犹豫的看了看她,有些拿不定主意。见他如此踟蹰,江染雪知他必定有什么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于是抬眸静静地望着他,正色道:“硕柯,倘若这事和我有关,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 “东方他,是救你受伤的。”低头想了想,纳兰硕柯还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江染雪。闻言,江染雪大惊失色。黑亮的眸底,闪烁着深深深深的光芒,半响没有说一句话。 东方羽,他那样一个人,怎么会舍身救她?!彼时迷迷糊糊中,她的确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没想到,那人竟然是一向与她不对盘的东方羽。可是,他为何要救她呢? 江染雪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决定放弃这个让她头痛的问题。抬眸看向纳兰硕柯。“他人呢?” “那晚你们同时负伤昏迷,寒魂情急之下便将东方一起带到了我们府上。后来御医说他身中剧毒,不宜搬动。所以,此刻东方他就在隔壁客房。”垂下眼睫,纳兰硕柯柔声说道。 “硕柯,带我去看他。”沉思之下,江染雪甚至忽略了纳兰硕柯话中的用词。纳兰硕柯眸光一闪,抬头对视上江染雪的眼睛,他在其中看见了前所未有的坚持。想了想,他点头应道:“好。” ☆、闪过一丝犹豫(2) 俯身抱起江染雪,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碰触到她的伤口。纳兰硕柯抱起江染雪大步的朝隔壁的房间走去。门开处,有伺候的丫鬟迎了上来。纳兰硕柯扬眉问道:“六王爷怎么样了?” 丫鬟朝两人福了福身,这才低头答道:“回相爷,王爷依旧昏迷不醒。没有任何起色。” 眉头一皱,纳兰硕柯朝丫鬟摆摆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一会替王爷诊脉的御医来了,你直接将他带过来便好了。”” “是。”闻言,丫鬟悄悄的退了下去。 梨花木□□,东方羽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双凤眸微微闭起,长而翘的睫毛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生机。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没有血色的薄唇,让他俊美的容颜看起来如同精美的玉雕一般,美则美矣,却少了一份生命力。 江染雪心中莫名的一痛,搂住纳兰硕柯脖子的双手便忍不住颤抖起来。别开眼,她不敢去看那张平日里张狂惯了的妖孽容颜,此刻这般憔悴的模样。 见她如此,纳兰硕柯唇角一抿,叹息道:“别咬自己的嘴唇,再咬下去就该破了。有什么郁闷难过的地方,就冲我发泄吧!”” 江染雪有些愕然的望着他,片刻后勉强笑道:“怎么能怪你呢。我只是,只是在气自己没用,老是连累别人!” “怎么不怪我!若不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东方他又如何会成今天这样。”将江染雪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纳兰硕柯的眉宇间充满了自责。“染雪,对不起。每次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总是不能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不是的硕柯,你真的勿需要为这件事情自责。”江染雪摇摇头,眸光复杂。这件事的根源,说到底还是由她复杂的身世背景所引起的。 由那夜寒魂的表现,和那些青衣人同寒魂对话的情形来看,江染雪隐隐觉得,寒魂似乎对这批人的来历很是清楚。 难道寒魂早已恢复了记忆,知道了些什么不成?!江染雪心中有疑惑一闪而过,却终是摇摇头,放弃了这个暂时让自己头痛的问题。 一切,还是等寒魂回来问个明白再做打算罢 不过,有些事情就算她知道了真相,就能改变什么吗?会不会,有更可怕的未来在等着她呢?!转身默默地注视着□□一动也不动的东方羽,看着他深深陷下去的双眼,和眼睑处的青黛之色。江染雪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之谜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御医怎么说的?”朝东方羽努了努嘴,江染雪开口黯然的问道。“王爷他有性命危险吗?” “数名御医会诊的结果是,东方所中之毒,乃出自大祈国的一种叫做‘醉迷’的毒药。中毒之人,不会立即死去,却会一直昏迷不醒,直至七日之后,毒性随血液流遍全身,行至心脏处毒发身亡。而中毒者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丝痛苦,只是身体的机能却会渐渐的丧失。然后于最后,如醉酒一般无声无息的死亡。所以世人便叫它‘醉迷’。” ☆、闪过一丝犹豫(3) 偏头想了想,纳兰硕柯娓娓道来。“不过你放心,这药也并非完全无解。”说道此处,纳兰硕柯顿了顿,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江染雪,见她紧张的望着自己,这才继续说道:“寒魂恰好就知道这种药的解药配方,只是现在还缺少一味关键的药引,所以他亲自去找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日他必定归来。” 闻言,江染雪这才放下心来。心中却飞快地闪过一道流光,这灵光一闪即逝,快得让她根本抓不住。醉迷,醉迷这是一种听起来十分温柔的毒药。” 非见血封喉,亦不会给中毒者带来极大的痛苦。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亡,相比其它毒药的死法而言,温柔体贴得多。虽然在这样温柔的假象之下,隐藏的同样是残酷的死亡。 可对中毒之人来说,却不必经受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和非人的折磨。这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下毒之人也算良知未泯?抑或者,是不忍心呢?! 为着自己这样匪夷所思的想法,江染雪自嘲一笑。别人已经三番四次的追杀于她,恨不得置她于死地了,还怎么会不忍心呢?!” “想什么呢?”见她失神,纳兰硕柯挑眉问道。 垂下眼睑,睫毛微微的颤动着,江染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明显的疲惫。“我在想,我究竟得罪了什么人,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放心罢,我一定会替你揪出这个幕后黑手的。”敛了唇角的笑容,纳兰硕柯一字一句的保证道。“就算他们上天遁地,我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有线索了吗?”江染雪心中一动,唇角几乎抿成了一线。 纳兰硕柯神色一暗,沉声道:“本来已经快抓到他们了,可不知为何他们却似突然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了踪影。我们去迟了一步,只差了那一步。” “哦?该查的地方,你们都查了么?”闻言,江染雪下意识地问道。 “所有的客栈,民居,寺院等地方,我们都派人去搜查过。京城四门也派人守得严严实实的,又按照寒魂描述的模样发了通缉令,此刻别说是个大活人,就连只苍蝇也是飞不出去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线,纳兰硕柯黑眸中闪过一抹困惑之色。“可不知为何,就是不见那漏网的灰衣人的踪影?” “每一户人家都搜过了吗?”想了想,江染雪说道。“或者,他们还有同党接应也不一定。” 纳兰硕柯眸光一闪,似想起什么一般,猛地摇头道:“还有一类地方没有搜查,莫非果真是内外勾结不成” “什么?”见他喃喃自语,江染雪偏头仰望着他,问道。 “没什么。”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纳兰硕柯柔声说道:“好了染雪,你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也亲眼看见了东方暂时没有危险。这会子该回□□歇息着了吧?” “我不要。”江染雪摇摇头,唇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 ☆、闪过一丝犹豫(4) 闻言,纳兰硕柯眼中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沉声道:“为什么?” “硕柯,我昏睡了几天了?”江染雪不答反问。 心中一默,纳兰硕柯抬眸道:“三天。” “难道你以为我是铁打的,不知道饿不成?!”闻言,江染雪唇角的笑容更盛,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纳兰硕柯这才恍然大悟,轻轻的拧了拧她的鼻尖,他宠溺的笑道。“你这鬼丫头,嗳,是我疏忽了。等着,我叫人去给你熬点薄粥去。” “嗯。”点了点头,江染雪冲他绽出一朵甜美的笑颜。纳兰硕柯这才匆匆转身离去,随着“吱呀”的一声关门声,江染雪唇角的那抹甜腻的笑容,也渐渐的敛了下来。 扭头,静静地注视着□□俊美无俦的男子。江染雪心中如被万千蚂蚁啃噬,麻麻的,痒痒的,不十分痛,却又有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空。 再一次,江染雪强烈的希望,这个曾经被她视作妖孽的男子,能够马上的苏醒过来。哪怕是如从前那般厚颜无耻的缠着她,抑或者对她冷嘲热讽都无所谓。总比他如今这般毫无生气的躺在□□要好的多。 窗外,纳兰硕柯返身而回。透过雕花红木窗户望见江染雪一幅深思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之极的弧度,推门而入。 “染雪,知夏那丫头竟比我还想得周到。还未等我吩咐,那粥她已经熬在炉子上了。你且再等等,再过一刻钟大概就可以吃了。” “好。”敛了眼中的情绪,回头冲纳兰硕柯粲然一笑。江染雪点头答道:“还是知夏那丫头贴心,知道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竟知道先帮我熬粥。算我没白疼她一回。不过,我可不想吃那白粥,寡淡无味的。一点也不如八宝粥好吃” 八宝粥,八宝粥江染雪忽然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急切地问道:“硕柯,今天腊月初几了?” 江染雪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挑眉急切地问道:“硕柯,今天腊月初几了?” “初十,怎么啦?”见她惊慌失措,纳兰硕柯不解地问道。 “完了!”闻言,江染雪脸色顿时惨白一片。低头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今天竟然已经初十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永兰那儿也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了。” “别急,有话好好说。瞧你急成那样子”见她顷刻间鬓角已经急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渍,纳兰硕柯心中一痛,连忙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我替你办去。” 纳兰硕柯温柔的声音,带着一股莫名的魔力,让江染雪心中顷刻间放松了不少。他手中的温度,也似在源源不断的传给她一股无形的力量。江染雪深呼吸了一口气,原原本本的将永兰假死的计划告诉了纳兰硕柯。 闻言,纳兰硕柯眉头一皱。眸光中有暗色一闪而过,低头看了看江染雪那着急的神色,终是什么也没说。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放心罢,你与六王爷被袭之事,只怕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我想永兰她早应该听到了这个消息,所以你不用担心。” ☆、闪过一丝犹豫(5) 江染雪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点点头她正要说话,却猛地皱了皱眉头,突然又摇了摇头,道:“不对,硕柯,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倘若永兰知道我受伤之事,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连瞧也不来瞧我一眼。不对,永兰绝不是这样的人!” 纳兰硕柯想了想,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推断。“那么就是说,永兰要么压根不知道你被刺伤的消息。要么就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 心中陡然沉了沉,江染雪不敢继续再想下去。半响,她才咬唇说道:“硕柯,帮我一个忙,去义学问一下吴伯,这几天永兰有没有到他那里去。” “好。”见她急得脸色发白,纳兰硕柯连忙安慰道:“你别想多了,或者是永兰她不方便出来呢!你不是说东方在周府安排了几个眼线么?这样吧,我想办法帮你联络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唯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江染雪强忍住心中的不安,笑得很是勉强。 吴伯那边的消息很快便打探回来了,结果让江染雪更加不安。自她出事以来,永兰也似销声匿迹了一般,压根没去过义学。这样的消息,让江染雪瞬间没了胃口,放下粥碗,她清丽无双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永兰,你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再吃一点吧,染雪。”望着江染雪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纳兰硕柯心中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面上却强打起欢笑,端起粥碗舀了一调羹,送到她的嘴边。 “你大病初愈,身子骨还很弱。大夫说你这次的伤势很险,如果再偏半寸,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治了。此刻诸事缠身,极为繁琐。倘若这个时候你再倒下,不仅帮不了别人,连自己也要搭进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是我想左了。”接过纳兰硕柯手中的粥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江染雪勾唇浅浅一笑,眉宇间却是一片异常坚毅的神色。 是啊,这个时候她如何敢倒下?怎么敢倒下?! 无论前面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应该坚强的走下去!为了深爱她的纳兰硕柯,为了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寒魂,为了舍身救她,现在仍在危险中的东方羽,为了一直深深信赖她的永兰,更为了建乐城中,那两个同自己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却胜过她的血亲的九娘和夫子就算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她都该勇敢的去面对! 一念至此,江染雪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清明之色。抬头对纳兰硕柯勾唇灿然一笑,江染雪眸子情深似海。“硕柯,谢谢你!” “傻瓜”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纳兰硕柯深知聪慧如她,定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喉中逸出一声轻叹,为她的慧黠,也为前路漫漫难以预料 不过,怎么样难都好。只要有了他怀中这个女子的陪伴,哪怕就算疾风暴雨,他也甘之如饴!“染雪,下次不准再吓我了好吗?”他再也经受不住那样的打击了! ☆、闪过一丝犹豫(6) 直到这一刻他仍在后怕,彼时惊闻江染雪遇袭的消息,他心中如被晴天霹雳袭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样一路疯狂的疾驰赶回右相府的,纳兰硕柯只清楚的记得,彼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要有事,江染雪她一定不能有事! 那一瞬间,他才清清楚楚地知道了她在他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深,有多重!从来没有那么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从来不知自己竟脆弱如此!” 一向看惯生死的纳兰硕柯,在那一刻,真切的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和不可预测!直到赶回府中,看到她脸色惨白如纸的躺在那里时,纳兰硕柯心中压抑许久的担忧,在那一刻终于喷薄而出,铺天盖地的向他□□。 从房间门口到床边的路程不过短短的几米,于他而言,却是那般的漫长。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床边,伸出颤抖得吓人的手摸了摸她的鼻息。直到感觉到她虽然微弱,却清清楚楚存在的呼吸时,他心中潮涌般的惊慌不安,恐惧害怕才慢慢的消失 直到几个御医信誓旦旦的同他保证,江染雪并无性命之忧时,纳兰硕柯这才彻彻底底的放下心来。第一次,他如此的感激一个人。” 尽管明知道东方羽舍身相救的背后,有着他自己不得不救的原因。可那一刻,纳兰硕柯仍然非常非常的感谢东方羽的举动! 无论东方羽求的是什么也好,只要她平平安安的活着,对他而言就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 东方,他也是深爱着她的罢?否则,以他那凉薄的性子,又岂会对一个与他无关的女子多看上一眼?!→文·冇·人·冇·书·冇·屋← “什么?你是说永兰被软禁了!”闻言,江染雪双手微微一颤,端在手中的药碗猛地一斜,那褐色的药汁便倾洒了她自己一身。 任褐色的汁水慢慢的浸湿了蓝色的裙摆,江染雪眉头深蹙,黑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思量的光芒。 “染雪,你不想吃药便直说。我知道这药水极苦,可好歹良药苦口利于病,你也不能如此糟蹋啊。”见状,纳兰硕柯一阵苦笑。接过她手中的药碗随手放在桌上,纳兰硕柯起身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替她擦拭着,可江染雪却浑然不觉。 见她如此模样,纳兰硕柯暗自叹了一口气,又无奈地笑道:“再说了,我已经叫永兰给你准备了许多蜜饯。你这样,待会可是吃不到蜜饯的。” 江染雪这才回过神来,冲纳兰硕柯歉然一笑,道:“对不起,硕柯。我只是担心” “好了,我知道。”猛地开口截断她的话,纳兰硕柯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染雪。”他何尝不知她的担忧,正是如此,他才会开口调侃她。 “染雪,你听我说。周府的内应说,永兰只是被勒令不准独自出门,其他一切都好。或者,是周建斌知道了你的事情,所以不准她出门来见你。怕永兰受到什么牵连也未可知。” ☆、闪过一丝犹豫(7) “你是说,周建斌知道我和永兰见面的事?!”闻言,江染雪心中一动,扬眉问道。 纳兰硕柯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半响,才驻足说道:“周建斌这个人,我没怎么接触过。所以对他了解不深。可是,他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贫家子弟,能混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如果没有几分心计,又怎么能够做到!更何况,司徒剑那个老狐狸,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就算司徒芊芊再迷恋周建斌,如果他本身没有可取之处,司徒剑是断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岂止是几分心计!”江染雪冷哼一声,眼底尽是黑郁之色。“硕柯你有所不知,周建斌这人心思之缜密,心机之深沉。又岂是你我可以比拟的!”言罢,江染雪将永兰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纳兰硕柯。 “果真是个人才!”纳兰硕柯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淡淡的说道。 “所以硕柯,我真是担心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江染雪眉宇间忧思重重。 低头沉吟片刻之后,纳兰硕柯开口说道:“无妨,照你的说法,这周建斌对永兰还是念着旧情的。只要他无心伤害永兰,永兰这件事就不算是急事。等这边忙完了,我们再作打算不迟。如今当务之急,是搜出暗杀你的人,寻根问底,从根源上断了这祸根,才是正理!” 说道此处,纳兰硕柯顿了顿,抬眸看了看江染雪,他又继续说道:“还有,染雪。这几天我恐怕不能再陪你了。如今你的伤已无大碍,胡御医说了,只要你好好将息着,不出半个月便能好上七,八分。而我” “可是有紧急公务要处理?”闻言,江染雪截断他的话,扬眉问道。这几日他虽一直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可由他那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和半夜里挑灯熬夜处理公文的情况来看。朝庭之中,定有让他头痛的大事发生。 纳兰硕柯点点头,眼中一片倦色。更多的却是几乎掩藏不住的忧虑之色。“染雪,我只怕朝庭至此多事矣!” “赈灾粮被抢一案,有线索了吗?”想了想,江染雪开口问道。 垂下眼睫,掩住了黑眸中的复杂而忧虑的神色。纳兰硕柯淡淡的说道:“已经可以肯定,赈灾粮被抢,雪崩,灾民、流寇的马蚤扰,都是人为的阴谋。此次回京明察暗访,我也掌握了一些线索。” 说道此处,纳兰硕柯眸光一闪,便不再开口。见他不肯再说下去,江染雪也不勉强。只勾唇浅浅一笑,问道:“那搜查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谈何容易,京城大大小小官员府宅没有成千也有几百。其中又牵涉到官员之间党派之争,倘若强行硬来。只会打草惊蛇,吓跑了我们要找的人就得不偿失了。”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纳兰硕柯抿唇说道:“所以,唯今之计只能暗中监视,以观其变。倘若有任何蛛丝马迹,再果断出击也不晚!”纳兰硕柯说得看似轻松,可江染雪却深知其中的波诡云谲。想想他所言也很有道理,于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闪过一丝犹豫(8) 纳兰硕柯却似想起什么一般,突然开口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说道:“染雪,关于那晚的事情你记得多少?还有那批青衣人,看外貌仿佛也不是我们‘燕回朝’的人。寒魂说他也不知道这批人的来历,这实在太诡异了。染雪,或者你跟我说说当夜的印象,我们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闻言,江染雪猛地一愣。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才好。尽管明知那晚袭击他们的青衣人是冲着她来的。可关于她谜一样的身世,连她自己也不知晓。又如何告诉他?怎么告诉他?!” 说她只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还是说她压根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世?这样天方夜谭的事情他会信么?就算信了又会如何看待她?倘若他将她当做妖魅鬼怪,她又情何以堪?! 更何况那夜的事情,寒魂明明就知道些什么,却对纳兰硕柯做了隐瞒。想必是有难言之隐不愿意告诉抑或者不方便他。那么,她又该擅作主张的说出这一切吗? 这样想着,江染雪心中产生了一丝犹豫算了,还是等寒魂回来问清楚了再作打算吧!这样想着,江染雪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于是抿了抿唇角,把那夜的经历拣能说的告诉了纳兰硕柯。可关于青衣人与寒魂的对话,以及灰衣人所说的话,她却丝毫不提。 纳兰硕柯安静的听着,看似平静的眼眸底下却隐藏着江染雪没有发现的深光,和一抹淡淡的暗色。末了,他勾唇淡淡一笑:“看来,只能等抓到那灰衣人,才能知晓这其中蹊跷了。你也别想太多,好好休息伤口才恢复得快!”说罢,低头朝她额头上印上一个清浅的吻。 江染雪这才松了一口气,点头答道:“嗯!” 天空中,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晴朗。阳光明媚,懒洋洋的照在人的身上,驱除了浸人的寒意,舒服极了。 可周建斌此刻的心情,却是异常的阴霾。放下手中的狼毫毛笔,他抬起头来打量着身前毕恭毕敬的下人,狭长的眸子里,散发出幽邃而森冷的光芒。“她还是不肯吃饭吗?” “回大人,不吃饭只是头两顿的事情。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通了,现在也肯吃饭了。可是不多,每顿的饭量只是够……够吊着命而已!”中年青衣妇人躬了躬身,犹豫着答道。 周建斌眸光再暗,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嘴里却冷冷的说道:“那就行了,只要饿不死就好了。” “可是……”青衣妇人张了张口,却在看见周建斌那张足可以冻死人的容颜之后,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周嫂,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吞吞吐吐的了?!”眉头皱成了川字型,周建斌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青衣妇人的身子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立刻敛眉说道:“可是大人,我瞧着兰夫人的模样,似乎有些……有些骇人呢。” “哦?”心中陡然一沉,周建斌不着痕迹的扬了扬眉。 ☆、闪过一丝犹豫(9) “自从不能出去之后,兰夫人整天呆呆的坐在那里。不苦不笑也不闹,那眼神呆呆滞滞的,空洞得吓人。奴婢真怕再这样下去……”周嫂是自司徒芊芊嫁进来之后,唯一一个还留在周府的老人了。 对永兰当初与周建斌曾经的恩爱,是一度看在眼里的。所以对永兰如今这般状况,她虽敢怒而不敢言,却还是很有些心疼。 “行了,我知道了。”唇角紧抿成一线,周建斌朝她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周嫂转身离去,门合上的瞬间,周建斌手中的狼毫毛笔,“啪嗒”一声断成了两半。周嫂猛地一惊,折回身去透过门缝看向周建斌时,却发现他的掌心中,有鲜红的液体汹涌而出……暗自叹了一口气,周嫂摇摇头转身苦笑着离去。 与此同时,周府一间装饰华丽堂皇的大屋子里,一个高髻云鬓,细颈纤腰,艳若桃李的女子正冷着脸,一双明艳的星眸里透射出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什么?他昨夜又悄悄去看了她?!”一把扫下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司徒芊芊俏脸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如何,此刻嫣红一片。” “回夫人,大人只是隔了窗子看了一眼。并没有走进去,也没有同她说半句话。”丫鬟猛地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答道。 “那也不行!”司徒芊芊的脸,顿时冷若千年寒霜。“永兰这个贱人,都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不肯甘心!” 丫鬟诧异地瞥了她一眼,张了张口,又蓦地闭上。嘴里小声附和道:“是啊,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不行。”司徒芊芊猛地站起身来,薄唇紧抿,粉面带怒。“跟我走。” “夫人这是?”丫鬟见状,连忙跟了上去,诚惶诚恐的问道。 “我要去会一会那个贱人,让她知道谁才是这个家中的主子!”唇角勾出一抹冷艳动人的笑容,司徒芊芊的星眸里,却有阴郁一闪而过。 丫鬟闻言,身子微微一瑟,却不敢再多说半个字。只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朝后院的小偏房走去。 推门而入的瞬间,司徒芊芊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屋子里光线阴暗,家具陈旧,还隐隐带着一股发霉的味道。那种让她陌生的味道扑鼻而来,让她下意识地驻足。片刻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她这才大步踏了进去。 强烈的光线透过敞开的门照射进来,屋子里的人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昔日灵动的黑眸里,是死一般的沉寂。那张秀气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一般。 见状,司徒芊芊冷哼一声,艳丽的脸上,顿时黑沉一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哟,姐姐,这外面阳光明媚的,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阴冷屋子里不出去晒晒太阳啊?” “……”沉寂无言,永兰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芊芊好久没来探望姐姐了,姐姐不是怪罪妹妹了吧?”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司徒芊芊面上却更是笑靥如花。“真是对不住啊姐姐,你知道马上就要过年了,最近府中真是忙得不得了。妹妹又要采购年货,又要陪相公出去应酬,每天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相公他却还要缠着人家……” ☆、闪过一丝犹豫(10) 说道这里,司徒芊芊得意地抬眸向永兰望去,却见她眸光闪也不闪,仿佛视她为无物。一时间,司徒芊芊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冷了脸,她厉声说道:“永兰,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我可以让你被打入‘冷宫’,我也可以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闻言,永兰黑睫一眨,终于有了反应。司徒芊芊见状,得意的勾唇一笑。以为自己的威胁终于起到了作用,吓到了永兰。谁知下一秒,永兰却是唇角一勾,绽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是么,果真如此的话,我倒要感谢妹妹你了!” “你!”见她如此轻慢,司徒芊芊顿时恼羞成怒。扬起手,便要朝永兰脸上扇去。“贱人……” “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抬眸静静地注视着司徒芊芊,永兰丝毫不为她的言语和行为所动。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什么?”司徒芊芊猛地一愣,扬在半空中的手便再也落不下去了。 “我们来做个很划算的交易,你助我离开周府,我答应你从此再也不出现在周建斌的面前。如何?”一字一顿,永兰的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凭什么要帮你?”扬了扬眉,司徒芊芊下意识地反驳道。 “你做这么多事,不就是想要把我赶出周府么?”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永兰毫不犹豫地揭穿了事实的真相。“只要我离开了,从此你便可以和周建斌夫妻恩爱,我也再不是你的眼中钉了。” 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司徒芊芊似有所动。“为什么?” 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司徒芊芊似有所动。“为什么?你不是很爱他吗!” 永兰安静地注视着司徒芊芊,唇角勾出一抹苦到极致的笑颜。“可是,他不爱我!”见司徒芊芊眸光一闪,面现喜色。永兰这才低头垂眸,掩盖了眼中的风云起伏。他不爱我,可是,也不爱你!他爱的,永远都只会是他自己! “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想了想,司徒芊芊挑眉问道。“万一你出尔反尔呢?” 见她心动,永兰叹道:“司徒小姐难道以为,这周府还有何值得我留恋的地方么?!如今这周府是你的家而非我的家,周建斌是你的相公而非我的相公!我在这府中的地位,连个丫鬟都不如。司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7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7部分阅读 徒小姐,换做是你,这样的地方你还觉得有留恋的价值吗?” 司徒芊芊下意识地摇头,却又似蓦地想起什么,试探着问道:“可你就不怕,万一建斌他回心转意呢?!” 闻言,永兰轻嗤一声,唇角绽出一抹嘲讽的笑颜。“司徒小姐不会天真的以为,你进入府中的所作所为,建斌他毫不知情吧?!你不会傻得小瞧了你的相公罢?!” “你是说,建斌他都知道?!”司徒芊芊闻言大惊,竟然忽略了她口气中的不逊之意。“不,不会的,这怎么可能!” “如果没有他的默许,你以为你能顺利的把我逼到今天的这个地步么?”不知为何,这一刻永兰看着面前这个傲慢得有些天真的女子,心中竟生出一丝怜悯。 ☆、知道了什么秘密(1) 对夜夜睡在自己身边的男子,竟一无所知。这是一个身为女人莫大的悲哀罢?!“所以,你觉得我还该有任何奢望吗?!” 见司徒芊芊张口欲言,永兰又继续说道:“所以,司徒小姐你大可放心。我对周建斌,对周府,早就已经没有了一星半点的兴趣。这里不过是一个囚住我自由的牢笼而已。能逃出这府中,我就获取了自由,又怎会再自投罗网呢?!” “可是……万一建斌他因此生气了呢?”不知为何,从来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司徒芊芊,在这一刻,心中竟生出些惶然。 “做任何事情,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都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当然,对不同的人来说,这个代价又是不同的。”垂眸,永兰的眼睫如振翅欲飞的蝴蝶,上下翩飞。“司徒小姐觉得,以周建斌对你的宠爱程度,他就算知道了实情,又能奈你如何呢?” 司徒芊芊想了想,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自成亲之后起,无论她刁蛮也好,霸道也好,任性也好。周建斌都对她宠溺有加,从不肯轻易责备她半句。 如今她不过是放走了一个他不要了的女人。他就算生气,也不过是两三天的事情。只要她撒撒娇,放低一下身段,周建斌的气定会烟消云散。所以,用三五天的委屈来换取她一生的幸福,还是很划算的。 这样想着,司徒芊芊心中便自然而然的有了结论。默默的点点头,她郑重其事的说道:“好,我答应你!”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府?”永兰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稳稳的落了下来。眨了眨眼睫,她不动声色的问道。 司徒芊芊转身,毫不犹豫的说道:“等我去安排一下,拖住建斌。待一切妥当之后,我自会叫人来放你走。”说罢,她抬腿走出阴暗的屋子,头也不回的离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永兰在默默等待的同时,与她同样身在帝都之下的江染雪,也在默默的等待着东方羽的醒转…… 苍白的容颜,无损他绝世的风华。只是那菲薄而性感的唇,紧紧的闭着。不再勾唇似讥似讽的妖孽惑人的笑靥。伸手,轻轻的摩挲着那张白玉一样安静而完美的容颜,江染雪心中百转千回,思绪万千。 东方羽,你这样做真的值得么?! 如同预期中的,没有回答。因为这不过是江染雪心底的疑惑。纵使她问出口,躺在□□昏迷不醒的那个人也不可能回答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吱呀”的开门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江染雪的手,如被火烫一般,猛地收了回来。转身,却见知夏那慌慌张张的身影,出现在身后。“姑娘,姑娘……”急促的喘息声,显示着知夏的焦急与慌忙。 江染雪娥眉轻蹙,开口问道:“何事?” “姑娘,永兰姑娘来……来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知夏定了定神,回答道。“她随时还带了一个大包袱,看样子是要投奔咱们而来。” ☆、知道了什么秘密(2) “哦。”江染雪心中一紧,连忙站起身来,不动声色的说道:“走,咱们瞧瞧去。”两人联袂而出,没多大功夫便在后院花厅里见到了正默默而立,站在花厅中央的永兰。 几日不见,永兰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前些日子刚养出来的红晕,已白纸一般的苍白颜色所取代。江染雪眉头一走,大步向她跨去。“永兰,你这是?” “染雪。”永兰猛地一惊,回过神来。如同溺水的人见到了救命的稻草,神色惊喜万分。“我终于见到你了,你,没事罢?”说罢,她拉着江染雪上下打量了一番,似要瞧过清楚明白。 “我没事。”见她如此,江染雪知她定是知晓了自己的事情。“倒是你,我听说你被禁足了。这会子是怎么出来的?为什么身上还带着包袱呢?” “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说起我,此事说来话长,哎……”永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抬眸瞥了瞥一旁的知夏。那知夏是何其精明的人,见状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于是朝两人福了福身,笑道:“二位姑娘慢慢聊,我去帮二位姑娘准备点热茶和糕点。”说罢,转身迤逦离去,又替两人掩上了门。 永兰这才松了一口气,江染雪见她如此慎重。心中更是疑惑不已。挑眉,掩住心底的担忧,她看似平静的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染雪,你知道我在周府看见谁了吗?”不待江染雪提问,永兰又自问自答道:“我在周府见到朱庆年了。” “朱庆年?!”江染雪忍不住惊呼出来。“你没有看错吧!” “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他。又怎么会认错!”永兰摇摇头,神色一片凝重。 江染雪心中陡然一沉,是非之时,是非之人,是非之地!朱庆年此时此刻出现在周府,岂会是一般的巧合而已!她几乎敢断定,朱庆年是冲着她来的。莫非,那晚的事情是他搞的鬼?! 这样想着,江染雪连忙抬眸向永兰望去。永兰赶忙将她在周府所见所闻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江染雪。江染雪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几乎要拧成了一个“川”字型。 事情的真相,和她判断的很是接近。只是,那个刘总管又是何方神圣?朱庆年又是如何同他勾搭成j的呢? 当日寒魂追踪朱庆年到了大祈国边境,他便失去了踪影。如今看来,他果然是潜进了大祈国。而这刘总管也是大祈国之人。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离解开她的身世之谜,越来越近了呢?! 一想到这么久以来悬在心里的谜团就要被解开,江染雪心中又是兴奋又是不安。隐隐的,还有一丝惶然。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也许有些东西,并非她想要知道的。 “所以说,你这次逃出来,周建斌并不知情?”听完永兰的叙述,江染雪心中又是一沉。 永兰点点头,不以为然的说道:“倘若是他知道了,又岂会放我出来。如今我与司徒芊芊达成交易,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周建斌他纵使不愿意,只怕也无可奈何。” ☆、知道了什么秘密(3) “兰姐姐,你真的想好了吗?离开他,你不会后悔吗?”敛了唇角的笑容,江染雪正色道。 “后悔?我只后悔怎么不早点离开他。”永兰的杏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更多的却是坚如磐石的义无反顾。 “染雪你不知道,周建斌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周哥儿了。我的周哥儿他早已经死了!为了孩子,为了我自己,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了。所以染雪,求你帮帮我。”” 说道此处,永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你送我离开京城,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将孩子生下来。我的余生,从此有这个孩子相伴,便足矣了!” 见状,江染雪暗自叹了一口气,道:“兰姐姐你快些起来,如今你也是有身孕的人了,万万不可再如此了,小心伤了身子。” 扶起永兰,江染雪继续说道:“你放心吧,当初我答应过你,说了要帮你就一定会帮你。只是如今事出仓促,暂时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让你养胎。所以,你先在右相府住下我们再从长计议。”” “可是,这样会不会让纳兰大人难做?”见她答应得爽快,永兰反倒心生不忍。只怕自己的莽撞之举,会连累了这对好心人。 “你放心,这件事我晚上就会同他说的。硕柯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就算有什么小麻烦,我相信他也能处理得妥妥当当的。”说道此处,江染雪唇角情不自禁的绽出一抹甜蜜的微笑。 优秀出色如纳兰硕柯,她是何其幸运,积攒了多久的福气,才能换来与他的相遇。待寒魂回来问清楚了她的身世,她定要将心中的隐瞒原原本本的告诉他。无论,他是如何看她! “染雪,我真羡慕你。”看着她如此幸福动人的模样,永兰在心底衷心祝愿她能一直幸福下去,不要步自己的后尘。 转身握住永兰的手,江染雪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兰姐姐,只要你不放弃你自己。相信我,你也会幸福的!” 永兰点头,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有力的敲门声,江染雪以为是知夏归来,也不甚在意。只放开永兰的手,淡淡的说道:“进来。” 门开处,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长身玉立的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一脸惊讶的江染雪,黑眸中火花跳动,燃烧着灼人的光芒。面上,却是一片沉静。“寒魂!”看见来人,江染雪心中一喜,想也不想的便向寒魂大步走去。“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平淡无波的声音下,暗藏的是压抑许久的澎湃清潮。寒魂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淡淡的说道:“你果真没事了,太好了。”虽然从纳兰硕柯的飞鸽传书中,寒魂早已得知江染雪脱离了险境。可只有当他切切实实地看见她活蹦乱跳的站在他的面前时,他那颗悬着的心,才能彻底的放下来。 “解药找到了吗?”看着那英挺的脸上掩不住的疲倦,江染雪忍不住有些心疼。脑海中却又蓦地闪过东方羽那张昏迷不醒的容颜,于是连忙问道。 ☆、知道了什么秘密(4) 寒魂点头说道:“找到了。”找到了解药,他就日夜兼程的赶回了京城。回府之后本该立即去熬制解药的。可是因为心中担心她,所以才想先来看她一眼。如今见她平安无事,他便也放心了。“我这就去熬药。”说罢,寒魂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好,等我安排了兰姐姐就来找你。”江染雪点头,看着那道挺直的身影渐行渐远。也按捺住心中急切想知道答案的欲望。对永兰说道:“走吧,兰姐姐。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 安排好了永兰,江染雪迫不及待的朝东方羽的房间走去。推开门,果然看见了正在给东方羽喂药的寒魂。“还是我来吧,看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拿惯了刀剑的人,大手大脚惯了,自然是精细不起来的。看着寒魂那笨拙的样子,江染雪忍不住莞尔笑道。 “好。”任由她抢去自己手中的药碗,看着她低头细心地给东方羽喂着药,寒魂眼中闪烁着温柔而复杂的光芒。许久,才蓦地开口叫道:“染雪……” “啊。”江染雪回过头来,看着寒魂笑靥如花。 “染雪,我们一起离开吧!”低头垂眸,让长而翘的睫毛掩盖住心中的不安,寒魂一字一顿的说道。 江染雪双手猛地一颤,药水便差点倾斜到了她的身上。良久,她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问道:“为何?” “染雪,我们一起离开吧!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安静的生活下去可好?”寒魂的星眸里,闪烁着迷人的光芒。那温存而迷离的星光,仿佛最遥远最真实的渴望,让他双眸熠熠生辉。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替东方羽喂完最后一口药汁。江染雪这才放下药碗,站起身来走到寒魂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道了句:“跟我来。”便大步地朝自己的房中走去。 一路无声,直到将寒魂带到自己的屋子里,关上门。江染雪才郑重其事的问道:“为什么?”门关处,纳兰硕柯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走廊拐弯的地方,看着两道秀挺的身影消失在红色的雕花木门间,他眸光一闪,接着便黯淡了下去。 “染雪,跟我走好吗?”寒魂不答反问,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带着九娘和夫子,我们去找个地方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自给自足,不问世事,可好?!” “寒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见状,江染雪的心猛地向下一沉。抬眸静静地注视着寒魂,她的眼睛眨也不眨。 低头敛眉,寒魂踟蹰着不肯说话。良久的沉默之后,寒魂幽幽的叹道:“染雪,你终还是舍不得他,不肯跟我离开的,对吧!”电光火石之间,寒魂心中早已是百转千回。 讲与不讲,都在他一念之间。可这个难题却困扰了他许久许久了。自从苗寨醒来之后,他便发现自己恢复了记忆。 然后,他的心却也因此瞬间沉入了谷底。那个时候,他多么希望自己不曾恢复过记忆。那么也就不用知道他与她之间的差距,不会心生失望。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些困扰。 ☆、知道了什么秘密(5) 很多时候,明明话已经到了嘴边,可到最后一刻他却又放弃了。不是不愿意告诉她她的身份,不是不想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每每当他看见她那幸福甜美的笑颜时,他便心生不忍。 不忍心破坏她此时的幸福,不忍心让她再如过去那般活得那么累。如果可以,他宁愿她一辈子就这样下去,永远不要回忆起过往的种种。而他,只要这么安静的守着她,就足够了! 一念至此,寒魂抬起头来,正色道:“染雪,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的好。真相,往往是很残忍的。如果可以,我宁愿你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 “可别人已经欺到咱们头上来了。寒魂,你觉得我们还能自欺欺人下去吗?”挑眉看着他,江染雪的眼中闪烁着复杂而幽邃的光芒。 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想一辈子跟那些阴谋诡计离得远远的。可更多的时候,人总是在身不由己!“而且寒魂,我觉得我有知道自己身世的必要!” “你……你都知道了?”寒魂的话,是肯定而非疑问。“公……染雪,你都记起来了是不是?!”” 见状,江染雪摇摇头,道:“我还是记不起以前的任何事情。可是寒魂,你我都心知肚明,自从你从苗寨回来以后,便跟从前大不一样了。远着我,隔着我,离着我,闷闷不乐的。我不是瞎子,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其实从那时起,我已经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恢复了记忆。但是……”说道此处,江染雪低下头,自嘲一笑。 “但是很多时候我也是个鸵鸟,自欺欺人,不愿意面对现实。总想着现在这样的日子对我而言已经很好很幸福了,所以不愿去戳穿那层假象的泡沫。可寒魂,到了此刻你我都明白,有些事情我们不能再逃避下去,不能不去面对了!” “你说得没错!”轻叹一声,寒魂的星眸里涌动着茫然迷离,复杂的光芒。“公主,逃避不是办法。迟早有一天,我们是要面对现实的。” “你说什么?”江染雪脑袋里轰鸣一声,嗡嗡作响。猛地抬起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寒魂,仿佛他说的是天方夜谭一般。江染雪的神情,岂止是震惊可以形容。“公主……” “是的,主子。”只一瞬间,寒魂已经恢复了尊敬而疏离的语气。“你是大祈国唯一的公主,你不叫江染雪,而叫皇甫青思。” 许是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太过震撼。这一刻江染雪竟然哑口无言,半响说不出话来。她想过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想过她是官宦世家的千金。 唯独没想过她是什么公主之类的。这样的身份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尊贵无比,可在江染雪看来却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 一个堂堂的公主,却被沦为追杀的对象。所谓的荣尊华贵对她而言,只是祸害的根源而已,仅此而已!“那么,我为什么会被追杀?追杀我的人又是谁?”深呼吸了又深呼吸,江染雪平静了心绪之后,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寒魂。直到确定他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之后,她才吐了口气开口问道。 ☆、知道了什么秘密(6) “因为……”见她那般模样,寒魂心生不忍。别开眼,不敢注视她的目光,他轻声说道:“追杀你的人是皇甫青华,你同父同母的亲哥哥。追杀的理由是因……皇权之争而起。” “皇权之争?!”暗自叹了一口气,江染雪心中一沉到底。她最不愿意听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是,她只是一个公主而已,为什么会牵涉到皇权争夺中去呢? 难道她的前身,是个极不安分的人?如太平公主一般,野心勃勃,窥视着皇位,奢望着君临天下的一天!抑或者,只是不小心卷入几个哥哥的皇权争夺中去,被皇甫青华误当了靶子?!如果是后者,倒也好办。可倘若是前者,那麻烦就大了……” “就算我是公主,可为何又会牵涉到皇权之争中去?” “大祈国风气不同与‘燕回王朝’,并非男尊女卑的社会。在那里男女平等,民风淳朴。女子不仅在家中与男子地位相等。也可以在外抛头露面、出外经商赚钱,甚至在大祈国历朝历代,女子为帝者也不乏其数。” 见她茫然失措,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样。寒魂点点头,叹道:“而传到公主这一代,你父皇母后刚好只有你和青华两个孩子。青华皇子从小天资不及你聪颖,又刚愎自用。我皇担心皇位传给他,会将江山社稷败在他的手里,所以便起了念头将皇位传授给你。谁知此事被青山皇子知晓,他一气之下竟趁皇上皇后外出狩猎之际,制造了一起意外,欲制你于死地。幸而公主福大命大,十二铁骑又拼死相护,寒魂才有幸护得公主脱险。”” 一直到晚上吃饭时,江染雪都觉得白日里的一切就像在做梦一般。看着纳兰硕柯那双盈盈含笑望着她的,深邃迷离的眸子,她甚至觉得这一切不过是她闲暇无事的幻想而已。 可坐她身边面色平静如水的寒魂,却清楚明白的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她的臆想。而是真真实实的存在!她是大祈国的青思公主,是大祈国皇位的继承人之一。 且正是因为这至高无上的权势,而与自己嫡亲的哥哥反目成仇,三番五次遭到了致命的追杀。 暗自叹了一口气,江染雪不得不感慨君临天下,皇权至尊的魅力果然无穷。据寒魂的描述,皇甫青华与皇甫青思兄妹感情从小甚笃。 皇甫青华对于这个比他小三岁的妹妹其实是十分疼爱有加的。其人虽然刚愎自用,却也极其护短。是以从小倘若有人敢欺负皇甫青思,必定受到他的严重报复。 所以,当初皇甫青思从旁人处得知皇甫青华欲加害于她时,善良的她压根就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因为轻敌,也才导致了后来流亡的结局…… “难怪皇甫青华会用“迷醉”这种毒药呢!“江染雪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饭,一边默默的想。“无论如何在他心中,对他这个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还是有几分感情的罢?!” ☆、知道了什么秘密(7) 只不过,这种感情却最终无法战胜他心中对权势的欲望而已。但也幸得如此,才会让东方羽侥幸逃过一劫。 东方羽他,差不多该醒过来了吧!这样想着,江染雪又加紧了扒饭的速度。再抬起头来时,却见桌子上的众人都用十分诡异的目光注视着她。寒魂理所当然中带了一丝怜惜; 纳兰硕柯若有所思中带了一丝迷惑;而永兰,则是完全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的茫然。”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吃饭啊,光看着我能饱么?抑或者我脸上长了朵花儿出来?”察觉到了场中气氛的诡异,江染雪讪笑着扫视了一番众人。然后迅速低下头逃开两道灼灼的目光,笑得极其无辜。 “我们只是好奇,你什么时候改了口味,只吃白米饭不吃菜了。”勾唇无奈的一笑,纳兰硕柯宠溺地望着她,神色间充满了打趣的意味。江染雪低头去看,果然发现自己碗里除了白米饭,空无一物。看样子是她想事情太过于专注,导致让众人看了很久的笑话。 闻言,寒魂也莞尔一笑。默默地帮她碗里夹满了菜,柔声说道:“吃吧,吃饱了该去看看六王爷了。估摸着时辰,他差不多也该醒了。”” “嗯。”江染雪点点头,正要说话。门外,照顾东方羽的丫鬟匆匆而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冲众人喊道:“相爷,醒了,醒了。六王爷他醒了。” 众人飞快的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目光中看见了惊喜。江染雪放下碗筷,迅速地站起身来,见永兰也跟着起身,连忙按住她道:“兰姐姐,你一个慢慢吃吧。别管我们。如今你也不是一个人吃饭,千万不能委屈了自己。” 见她坚持,永兰只得默默的坐下。江染雪这才转身朝另外两个早已大步而去的男子追去。一路小跑来到了东方羽的房间,江染雪甚至来不及喘上一口气,便推门而入。 冬日的夕阳璀璨明艳,那橘红色的光芒透过雕花红木洋洋洒洒的照射到屋子里。那绚丽的光辉,朦胧了东方羽脸部料峭的线条,让他美得有些不真实。 长而翘的睫毛,轻轻的贴在眼睑之上,时而微微的颤抖着,在他的眼睑处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不知是因为解了毒的原因,还是晚霞下的错觉,此刻他那菲薄而性感的唇,比之白日里多了几分血色,看起来更添了几分生机和诱惑。 听见推门声,东方羽慢慢的睁开眼睫,视线一下子便落在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江染雪身上。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下一秒却又猛地分开。江染雪垂下眼睫,不敢去看东方羽那灼灼如火的目光,只微笑着说道:“王爷,你醒啦。” 东方羽张了张口,正想要说话。目光却在随后而来的两个人进门之后,微微一黯。若无其事的点头说道:“是啊,就好像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说罢,东方羽朝纳兰硕柯颔首一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懒洋洋的笑道:“唔,我睡了多久了?怎么感觉这么饿呢?!” ☆、知道了什么秘密(8) “你睡了六天五夜,中间除了汤药和水,什么也没吃,当然会觉得饿啦!”不知为何,这一刻在东方羽似有如无的灼热目光下,江染雪简直想落荒而逃。“那个……王爷,我去帮你熬点粥去。” “那就有劳了。”东方羽唇角一勾,绽出一抹邪肆的微笑。 江染雪蓦地驻足,转身朝东方羽盈盈施了一个礼,郑重其事的说道:“说起来,我还没感谢六王爷的救命之恩呢。王爷舍身相救之恩,染雪一定铭记于心。他日王爷若有任何用得着我江染雪的地方,我必定结草衔环相报。”” “不必了。”东方羽眼底的眸光一下就黯淡了下来,唇角明明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可有那么一瞬间,江染雪却觉得那笑容半分也未到达眼底。“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一旁,纳兰硕柯和寒魂静静的注视着两人之间有些暧昧和诡异的情景,皆若有所思。纳兰硕柯眸光闪烁,深邃的眸底是让人看不透的墨黑。而寒魂的目光更是复杂,一会瞥一下东方羽,一会又打量一下纳兰硕柯。黑亮的眸子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担忧和惶然……” “东方,谢谢你。”良久,纳兰硕柯才勾唇一笑,语气已是云淡风轻。“这个大恩,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好啊,那你可一定要给我记好咯。”东方羽唇角绽出一抹邪魅的笑容,眸光闪烁不定。半真半假的说道:“倘若我以后有事让你帮忙,你小子可别再给我找借口。” 月华如水,屋子里烛光氤氲,淡淡的洒在书桌前埋头疾书的男子身上。昏黄的灯光下,男子异常的认真模样,让他看起来分外的英俊动人。只是眉宇间那深深的皱纹,却让他多了几分沉重和疲惫之色。 江染雪手中托着食盘,犹豫不决地在书房门口徘徊着。半响,终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推门而入。“吱呀”的开门声让纳兰硕柯从深思中惊醒了过来。抬眸看见来人,他眸色一喜,唇角不由自主地绽出一抹温柔动人的微笑。“染雪……” “硕柯。”将食盘放在书桌的一角,她微笑着柔声说道:“晚上见你没吃多少饭,我方才下厨熬了点莲子桂圆粥,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说罢,她盛了一碗粥递到他的手上。 放下手中的狼毫,一只手接过粥碗,纳兰硕柯一手拽住江染雪的胳膊,将她往怀中轻轻一带。下一秒,江染雪已经坐在了他的膝盖之上。“嗯,果然香甜。”浅尝一口之后,纳兰硕柯便放下了手中的粥碗,双手紧紧搂住江染雪,将头伏在她的颈脖处,半响不语。 那浅浅的呼吸,带着湿热的温度轻轻的喷在江染雪的颈脖肌肤处,带着一种酥麻难耐的感觉。让她心底陡然升起一种奇异而熟悉的感觉。“染雪……”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声呼唤,声音轻若蚊蚋。 “嗯……”心中似有根弦被瞬间拨动,江染雪微微一颤。 ☆、知道了什么秘密(9) “江染雪……”他不折不挠,继续呼唤。这一次声音却低沉有力。 “嗯?”扬了扬眉,她的声音中带了些许的疑问。 “答应我,无论发生任何事也好,都不要离开我,可好?”在她白皙如玉的颈脖处落下一个清浅的吻,他的声音闷闷的,低哑暗沉。 江染雪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直觉告诉她纳兰硕柯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从来都镇定自若的他,声音里怎么会带了一丝不安和……害怕。对,是害怕!江染雪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那样的情绪。可一时间,思绪混乱的她又无法分辨出他的不安和害怕到底从何而来。” “硕柯……”直起身子,从他的怀抱中脱离出来。江染雪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温润如玉,闪烁着深邃迷离的光芒的眸子,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从何说起。“你在担心什么?” “……”半响无语,纳兰硕柯不知道这一刻,自己心中的惶然和不安从何而来。只是那种突如其来的强烈不安,却浓烈到让他无法忽视。 ” “硕柯,我有话跟你说。”调整了一个姿势,让自己可以直面纳兰硕柯。江染雪一字一句的说道。 纳兰硕柯心中一动,面上看似平静如水,心中却早已是澎湃汹涌。“你说。” 张了张嘴,江染雪又颓然的闭上。一时间,她思绪纷乱如麻,竟不知该从何开始说起。见她如此,纳兰硕柯忽然眨了眨眼睫,正色道:“染雪,如果很为难,你就不用说了。” 江染雪摇了摇头,低头沉思一番之后,她终于开口说道:“硕柯,我并非九娘的亲身骨肉,你知道吗?” “我知道,你是九娘过继的远方亲戚么。”纳兰硕柯眸光一闪,不动声色的说道。 “其实这样说也不正确。”再次摇头,江染雪异常艰难的开口说道:“事实上,我与九娘并无血缘关系。准确的说,我只是九娘在路上捡来的。”见纳兰硕柯挑眉望着她,江染雪便将当初自己遇见九娘的前前后后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只隐瞒了自己是穿越人士的身份。 “那男子,可是寒魂?”闻言,纳兰硕柯开口问道。语气中却带了几分的笃定。 点头,江染雪略带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从寒魂当初被东方的人救下的情形,到后来他对你的态度和你们之间的关系联系起来,就不难推断出寒魂便是当初奋不顾身保护你的男子。”抿唇一笑,纳兰硕柯心中也终于暗道了一声:“原来如此!” “你不好奇,当初追杀我的人是什么来历吗?”见他举一反三,江染雪眼底闪过一抹赞赏,接着说道。 低头沉思了片刻,纳兰硕柯蹙眉说道:“这批人,同前些日子跟踪暗杀你们的人,应该是同一批。且,他们都来自大祈国。我说得对吗?” 江染雪身子蓦地一怔,看向纳兰硕柯的眼神里,便多了几分疑惑和不安。“你是如何知道的?” ☆、知道了什么秘密(10)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并非未卜先知的神仙,也不是有意调查了你。”见她如此表情,纳兰硕柯心中难免有一丝受伤的感觉。 勾唇无奈一笑,他略带不满的说道:“我只是在那批青衣人的身上,搜到了一种代表大祈皇室的令牌。然后根据这个推断出方才那个结论,却也仅止于推断而已。” 说道此处,纳兰硕柯顿了顿。抱着江染雪的手,却下意识的紧了紧。半响,才深呼吸了一口气,艰难的开口问道:“染雪,你究竟是何身份?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不是已经想起自己的身份了?”” 见他眼眸深处涌动着浓浓的不安,江染雪情不自禁地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方才摇头说道:“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恢复以前的记忆。可是,寒魂他想起来了。” “我猜到了。”抿唇无奈一笑,纳兰硕柯开口打断了江染雪的接下来的话语。直觉告诉他,她要讲的消息,一定是他不愿意听道的。“从苗寨开始,寒魂便已经恢复了记忆了,是不是?” “嗯。”咬了咬唇,江染雪犹豫着该怎么开口将最关键的部分告诉他,才能让他少一份“惊喜”。” 见状,纳兰硕柯喉头一紧,声音中便多了几分暗哑。“别咬自己的唇。”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要咬也是我来咬。”说罢,他便偏头吻上了她水光潋滟的粉唇。 这个吻异常的猛烈,顷刻间攻城掠地,让江染雪节节败退,溃不成军。一阵激烈如火的拥吻之后,江染雪好不容易在换气的空挡,找回了残存的理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鼓起勇气说道:“硕柯,寒魂告诉我。我真正的身份,是大祈国的公主皇甫青思!” 皇甫青思这个名字,如预料中的一般,给纳兰硕柯带来了不小的“惊喜”。直到江染雪将她与皇甫青华的一切恩怨纠葛,悉数告诉了他。纳兰硕柯还不能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硕柯,纳兰硕柯,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伸手在纳兰硕柯的眼前晃了晃,江染雪的声音里便带了几分薄怒。更多的,却是娇嗔。 “我在听,染雪。”感觉腰间一痛,纳兰硕柯回过神来无奈一笑。连忙解释道:“我只是……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而已。” 她竟然是身份贵重的公主,而且是可以继承大统,血统高贵的皇权继承人。这本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着实让他呆滞了许久。 待回过神来之后,纳兰硕柯又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初见她时的种种情形还历历在目,那时候,如何能将那个聪慧灵动,却有些无赖,随时带着警惕的女子,同身份高贵的公主联系起来。两人一路走来,历经了那么多事情,方才修成正果。 一直以来都是她担心两人之间的身份悬殊问题,没想到如今这个问题,却又摆在了他的面前。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呐。 ☆、讥讽(1) 自嘲一笑,纳兰硕柯心中担忧的又岂是如此。只是,有些事,在他没有把握之前,该告诉她吗?一时间,纳兰硕柯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见他沉默不语,江染雪心中莫名的慌乱了起来。看着他眸底闪烁的深光,她沉思了片刻,方才小心翼翼的措辞道:“硕柯,对于这个新的身份我也很惊奇,很难以接受。可无论如何,无论我是一贫如洗的江染雪,还是他们口中的皇甫青思,我爱的都是你纳兰硕柯!所以,我的身份并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任何障碍!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不是不惶恐,不是不害怕的!前世身为律师的她,受理了不少的离婚案件,也见惯了那些骄傲的男人,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比自己更优秀更出色。所以经常是一段美满的婚姻,因此而走入了不能回头的死胡同! 深受现代教育洗脑的现代男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纳兰硕柯这样生在父权社会的男子,倘若她身后真有自己不能不接受的身份,以及由这一身份而附加带来的一系列的权势和地位。那么,纳兰硕柯能接受两人如此之大的落差吗?!” 然而,下一秒纳兰硕柯的话语,却让江染雪迅速的明白,自己多想了。抑或者是,她从来就低估了眼前这个让她深爱的男子。“我明白的,染雪!我都明白!!”紧了紧她的手,他一字一句郑重其事的说道。 就像他从来不在乎她的身份一般,她也不会在乎他的身份是怎么样的!更何况,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不够优秀到不能去匹配她。即便,她是公主又如何?!就算她有朝一日君临天下,他也能让自己强大到足够与她一起并肩而立!这一点,纳兰硕柯从来都不会对自己没有信心。他担心的,只是……她不够爱他! 闻言,江染雪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松了不少。却依旧有些不放心的问道:“硕柯,你真的不在意吗?” “傻瓜。”见她黑亮的眸子里有患得患失若隐若现,纳兰硕柯不由得莞尔一笑。情爱大概是这世间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罢,任是再聪明的人,都逃不过它的网。于是在惶惶不安中,以自己的想法,去猜度着对方的心思…… 飞快的在江染雪的红唇上轻啄了一口,纳兰硕柯笑得异常的粲然。“无论你是兴宁县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染雪,还是身份高贵的青思公主,你都是我纳兰硕柯最爱的女子!我的妻!”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轻轻一颤,纳兰硕柯勾唇灿然一笑,非常满意自己投下的这个炸弹。“染雪,我们成亲吧!婚期就选在除夕之夜,普天同庆之日。让全天下的人,都来替咱们祝福,可好?” 许是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这一刻,江染雪竟然微微一愣。“不是说,要等到春暖花开之时吗?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因为我实在是等不及了!”安静的注视着她,纳兰硕柯的眸子如点漆一般黑亮深邃,又仿若夏夜里最绚丽的星子,吸引着江染雪情不自禁的想要沉溺下去。 ☆、讥讽(2) 他的声音更若海底的沉香木一般,带着无法抗拒的诱惑,魅惑着江染雪。“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娘子么?”口里带着半真半假的委屈,纳兰硕柯心中更多的却是不安。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竟然等不到春暖花开之时,给她一个承诺中的美丽而盛大的婚礼。这一刻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她尽快的成为她的妻,冠上他的姓氏,让她从此只属于他一个人,牢牢地被他牵在手中,再也不放手……” “不是不愿意,只是如今离除夕不过大半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尚未准备,九娘和夫子也尚在千里之外的建乐城。这婚礼,来得及么?”感觉到抱着她的人儿有些僵硬的身子,江染雪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婉转的说道: “更何况,硕柯,你我虽都是不拘小节。但人生一辈子只这一次,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倒是不在乎。传出去,会不会对你这个右相大人的官威有损啊?” “只要你不在乎,我便不在乎。”偏头在江染雪的额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纳兰硕柯心知自己方才是想左了。于是无奈一笑,道:” “不过,你说的没错。人生一世只有这么一次。染雪,我不能委屈了你!成亲的事,从现在就开始准备吧,不过日子不用这么急促。明儿个,我就派人去接你家九娘和夫子进京。等处理完了手中的事物,一切准备妥当,我们就成亲,如何?” “好。”江染雪狠狠地点了点头,唇角绽出一抹绝美的微笑。这一次,她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犹豫既然他不安到,需要让自己冠上他的姓氏来证明他们之间的感情。 那么,她也没有任何理由眼睁睁的看着他不安看着他惶然而听之任之。他怕有什么变故影响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她又何尝不怕呢?! 接下来的日子,纳兰硕柯与江染雪都陷入了忙碌之中。江染雪这边,婚礼的准备异常的顺利。可纳兰硕柯那边,却似乎陷入了僵局之中。尽管他不说,可从他每日异常疲惫的神情,和欲言又止的语气,江染雪便能笃定,他一定遇到了让他棘手的事情。 其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8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8部分阅读 他不就算不说,她也能猜到几分。“赈灾事件”的幕后黑手,迟迟没有查出来。朝中上下给他的压力一定不小!还有他曾信誓旦旦的对她承诺,一定要在大婚之前将隐藏在暗处的杀手给找出来,让她不再有后顾之忧。可茫茫人海,又谈何容易?! 这一切,让他就如同一只旋转的陀螺,无法停顿下来歇息片刻。而她能做的,也不过是给他多一些的细致照顾,让他感觉到她一直在他的身旁,默默的支持着他。就譬如此刻 “硕柯,先歇息一会再做吧!”递过一杯清茶,江染雪心疼的说道。“从早上下朝到现在,你就没歇息过。你不知道累,我看着还累呢!” ☆、讥讽(3) “好。”接过茶轻抿一口,纳兰硕柯揉了揉眉心,拉过江染雪的手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见声音,江染雪连忙用力的挣了挣,想要挣开纳兰硕柯的手。纳兰硕柯却加重了力道,不肯让她逃脱。 见状,江染雪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却也不再挣扎。门开处,知夏神色慌张而来。纳兰硕柯见了,皱着眉头说道:“出了什么事情值得你如此惊惶?莫非天塌下来了不成?”” “相爷,门外来了一个访客,要拜见大人。”瞥了瞥两人牵在一处的手,知夏敛了脸上慌乱的神色,不疾不徐地说道。 “谁啊?”纳兰硕柯心中一动,扬眉问道。 低头垂眸,知夏怯怯的说道:“是翰林侍读周建斌周大人。” “就说我不在。”闻言,纳兰硕柯想也不想的说道。 “慢着。”偏头沉思了片刻,江染雪扬唇对纳兰硕柯笑道:“是非之时,是非之人,硕柯不妨见见再说。” 垂下眼睫想了想,纳兰硕柯勾唇笑道:“染雪说得很有道理,既然客人已经找上门了,哪里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待客之道。既如此,就请他进来吧。”” “是。”知夏闻言,转身就要领命而去。 江染雪抬手叫住了她。“等一下,你去通知永兰姑娘,务必不要她踏出房门半步。” “奴婢知道了,姑娘就放心吧。”知夏抿唇一笑,点头离去。 大约半盏茶功夫,知夏便领着周建斌迤逦而来。望见来人,纳兰硕柯不疾不徐地收拾好公文,放下手中的狼毫。笑得很是客套:“今天是什么风啊,居然把周大人给吹来了。知夏,赶紧去给我沏壶好茶来!” “还是我去吧。”递给纳兰硕柯一个眼色,江染雪便要转身离去。 “江姑娘不必客气了,我来只是求二位一件事情,马上就走。”见状,周建斌出声制止了江染雪的行为。“再说了,此事和江姑娘也有关系。江姑娘若是走了,建斌便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 “哦?”闻言,江染雪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不知周大人有何事需要染雪效劳?” “周某今天来,是想问江姑娘和右相大人要一个人。”周建斌负手而立,一身青衣将他衬托得挺拔如玉。面上的神情,却是波澜不惊。 “在下的结发妻子永兰与前几日与在下因一些误会而产生了矛盾,负气离家出走。据在下所知,兰儿她如今正借居在右相府中。周某今天来,除了想向右相大人表示感谢之外,也想顺便带兰儿一起回家。” “什么?永兰姑娘离家出走了。”江染雪和纳兰硕柯飞快地对视了一眼,方才故作惊讶的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周建斌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有一点我想江姑娘大概搞错了,兰儿她如今已为……,早已不是什么姑娘了。所以江姑娘的称呼也该改变一下了。另外,据我府中的下人回报,亲眼看见兰儿她进了右相大人的府中,所以江姑娘还是不要同下官开玩笑了。兰儿她如果不在右相府,有会在哪里呢?!” ☆、讥讽(4) “关于称呼的事,是我一时失言。在此我向周大人赔罪了。”江染雪眸光一闪,痞痞的笑道:“至于周夫人在相府一事,恐怕纯属谣传,一场误会而已。我天天待在右相府,别说周夫人的人影,就连一星半点的头发丝都没看见。” 说道此处,江染雪故意顿了顿,看着周建斌那越来越阴沉的脸,扬唇笑得狡黠。“至于另一位周夫人么,我倒是在大街上看过好几回。当真是艳若桃李,艳丽无双啊!”” 一言既出,周建斌顿时敛了唇角的笑容,眼中尽是阴郁之色。可江染雪却丝毫不为所动,唇畔尽是讥讽的笑颜。 只等着周建斌老羞成怒发作出来,可周建斌脸色数变之后,居然勾唇一笑,淡淡的说道:“我知道因为兰儿的事情,江姑娘对建斌有些误会。建斌今天来,也不会空手便想要将我家夫人带回去。我还给江姑娘和右相大人带了一份薄礼来。权当兰儿在府中叨扰几日的报酬。” 见江染雪扬眉便要说话,周建斌又连忙说道:“江姑娘不要先忙着否决我的一番诚意,不如先听听我的这份大礼再作定夺如何?!”” “你说。”见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江染雪也不由得来了兴趣,不动声色的说道。 扬唇,周建斌笑得自信满满。“这份大礼是大祈皇子皇甫青华手下总管及数名死士的下落,顺带再附赠江姑娘的宿敌朱庆年的下落,算是买一赠一。如何?” 闻言,江染雪猛地一惊。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一直未曾发言的纳兰硕柯。却见他勾唇讥讽一笑,道:“周大人的这份厚礼,果然是不薄。只是,别说永兰姑娘不在我府中。就是在我府中,我纳兰硕柯又岂是背信弃义之人?!周大人还是请回吧!” “右相大人,你可要想好,这笔买卖与你们而言是包赚不赔。你又何况太过于执着!”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周建斌笑得很是阴郁。 “更何况,倘若刘总管一不小心带着他的手下离开了京城,将江姑娘的下落汇报给了他的主子。右相大人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江姑娘继续陷入危险之中,而坐视不管吗?” “我们主意已定,周大人不必多说。”敛了笑容,江染雪正色道:“无论这笔交易多一本万利,我们,都不做!” “他们不做,我做!”话音方落,书房外便响起了一个清丽的声音 “我们主意已定,周大人不必多说。”敛了笑容,江染雪正色道:“无论这笔交易多一本万利,我们,都不做!” “他们不做,我做!”话音方落,书房外便响起了一个清丽的声音 “永兰!”书房里的三人闻言,同时转身望向来人,皆是一惊。 “兰姐姐,你怎么来了”见状,江染雪又急又气,大步走到她身边小声说道。“赶紧回去,这里我会应付的。” “没事的,染雪,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拍了拍江染雪的手,永兰朝她妩然一笑,方才转身对周建斌淡淡的说道。“他们不肯做这个交易,我来跟你做。说出朱庆年他们的藏身地址,我跟你回去。” ☆、讥讽(5) “兰儿……”周建斌静静地注视着永兰,眸光不断闪烁,眸底的黑色浓得如墨一般化不开。 “周建斌,这个交易你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倘若不做的话,恕我不奉陪了!”说罢,永兰转身欲走。见状,周建斌面色一沉,嘴里却掷地有声的吐出两个字:“我做!” 说罢,周建斌转身对纳兰硕柯说出了一个地址。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右相大人按照这个地址去,一定能将人拿住。”说罢,一把拽住永兰的手,道:“咱们回去吧。”” “慢着!现在还不行。”摇了摇头,永兰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不肯跟他离开。“要走,也得等纳兰大人拿到人之后再说。” “你!”朱庆年欺身上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不要欺人太甚,为什么你就不肯相信我一回呢?” “不是不肯,而是不敢!”唇角微勾出嘲讽的弧度,永兰迎上他逼视的目光,冷冷的说道。“我怕再信你一回,我便粉丝碎骨,万劫不复!” 周建斌神色一黯,俊朗的脸上竟有些许的落寞和悲跄。目光一转,落在纳兰硕柯和江染雪的身上。这一刻,他心中竟起寥寂之感。” 倘若有朝一日,他用尽所有换回了权势富贵,换回了人人艳羡的地位身份,却换不换她的一颗心,换不回一人真心相待,倾心相爱。那他的人生,又有何意义?! 只这一瞬间,周建斌的脸色变了又变。百转千回间,他心中已是思绪万千。江染雪将这一切,默默的尽收眼底,却并不说话。 许久的沉默之后,周建斌突然开口说道:“右相大人,朱庆年等人现在藏匿在京城西直门外柳公巷,门前有三棵大柳树的房子便是了。你赶快带人去,只有一点,无论你成功与否,都不能说是我说的。还有,那刘总管武艺高强,右相大人需要准备充足方可行动。否则,一旦放虎归山,只怕后患无穷。” “多谢周大人一番美意,我这就带人去看看。染雪,你就留在这里同周大人叙叙旧吧。”说罢,纳兰硕柯朝周建斌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开。 屋子里又是一阵寂静,江染雪缓步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和茶叶,却又蓦地放下。叹息着笑道:“呀,你看我这记性。还说给周大人沏壶茶呢,结果却忘记了没水了。”说罢,目光投向了永兰,柔声笑道:“兰姐姐,可否烦你帮我叫一声知夏,让她替我送一壶水来。” 永兰犹豫着看了一眼江染雪,却见她朝她点头微微一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于是只得默默的转身离去。江染雪目送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这才回过身来朝周建斌笑道:“周大人,坐啊。” “江姑娘有事直说无妨,周某洗耳恭听便是。”聪明如周建斌,当然知道江染雪支开永兰,是有话想单独同他说。于是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讥讽(6) 见他一副防备的模样,江染雪莞尔一笑。缓缓走到书桌旁的雕花木椅上径直坐下,娓娓道来。 “记得我初见兰姐姐,是在春暖花开之时。彼时我还在兴宁县府衙门外摆摊代人捉刀。那时候她怀抱琵琶,着一身紫红色薄锦石榴裙,模样清丽可人,很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自然,也就免不了要招惹了登徒子的戏弄。那时候朱庆年蛮横霸道,当街拦下兰姐姐欲行调戏之事。我出于气愤,所以路见不平。从此便与兰姐姐结下了不解之缘。”” 说道此处,江染雪故意顿了顿,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周建斌,却见他猛地一怔,脸色随即便沉了下来,眸底一片阴鸷之色。 江染雪抿唇笑笑,继续说道:“倘若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兰姐姐给你的书信,还是我帮忙代笔的。所以兰姐姐的付出和默默隐忍,我一直是看在眼里。也因此,当日在河边偶遇欲图跳河轻生的兰姐姐时,不瞒你说周大人,我对你是很有些气愤的。” “我总以为,一个全心全意为心爱之人付出的女子,至少是应该得到同等的回报的。所以,我一直希望兰姐姐能有一个幸福的一生。”抬眸静静地注视着皱建斌,江染雪的眼中一片坦然。“可是周大人,你,让我失望了!”” 低头垂眸,掩盖了眼中的风云起伏。周建斌的眼中,是一片深深的触动。他竟然从来不知道,当初他赴京赶考之时,永兰在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他从来没听她说过朱庆年欺负她的事情,亦从来不知她为他隐忍了那么多!所以这一刻,时隔许久再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一切。他心中方才能体会,她当初的绝望和灰心…… 他到底是错了,而且,错得如此离谱! 正当周建斌内澎湃汹涌之时,江染雪又给他丢下了一颗惊天炸弹。“还有,周大人恐怕不知道罢,兰姐姐她,怀孕了!” “什么?”一时间,周建斌没有回过神来,又或者,他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兰姐姐她怀孕了。前两天我找了大人帮她诊脉,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看着周建斌那先是口呆目瞪,接着是欣喜若狂的表情。 江染雪很满意自己投下的这颗炸弹。“大夫说,兰姐姐身子太弱了。怀孕的前几个月,神伤郁结,又没有注意调理身子,所以,只怕……” “只怕什么?”周建斌闻言大惊失色,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江染雪身边,拽起她的手质问道。 轻轻抽了抽自己的手,江染雪拿目光睨视着周建斌,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却不知是因为惊喜还是害怕。 周建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她的手,目光中充满了哀求的意味。“大夫说,兰姐姐身子骨太弱,加之黯然神伤,郁结于心。所以只怕生产不易!倘若严重事,还恐有不忍言之事!” ☆、讥讽(7) 见周建斌顿时脸色惨白一片,江染雪垂下眼睫,在心中暗自偷笑。嘴里,却继续不怕死的说道:“我本来想劝兰姐姐拿掉这个孩子,可兰姐姐却执意不肯。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闻言,周建斌急忙问道。 “她说好歹这孩子,也是她与你的骨血。所以无论又再大的风险,她都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倘若有幸,她大难不死,那从此余生便有这孩子相伴左右,她也就知足了!”说道此处,江染雪又悄悄的瞥了一眼周建斌。见他此刻脸色早已没有了惊喜之色,反而是一片黯然。” 江染雪心中一动,又继续说道:“兰姐姐还说,倘若她没有这个福气。享受不了与孩子的舔犊之情,便求我将孩子抚养长大。也算是她与你相识相知相遇的一场纪念。” 添油加醋的说了这么多,江染雪心知自己已经在周建斌的心底种下了一颗种子,至于能发出什么样的芽,结出什么样的果,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听见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江染雪抿唇正色道:“周大人,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也说了。言尽于此,还望你三思!”” 说罢,朝刚刚踏进门的永兰点了点头,莞尔笑道:“兰姐姐,眼看着就要中午了。这周大人一时半会的,也走不了了。我先下去吩咐厨房多准备几个菜,你们先聊着,我马上就来。” 说罢,她抬腿便走。身后,传来周建斌清晰有力的声音。“江姑娘,谢谢你!” 江染雪心中一松,也不说话便径直离去。诺大的书房里,只剩下永兰和周建斌两个挺秀的身影。见他默默无语,深思恍惚。永兰提起水壶走到桌边,拿出茶叶开始慢慢的沏起茶来,以此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惶然无助。 周建斌的目光,跟随着她来回而动,最后,一眨也不眨地落在了她的小腹上。心中顿时有热血澎湃,汹涌而上那里,孕育着他周家的后代,孕育着生的希望,孕育着,他与她的血脉…… 可是,她却不肯告诉他。她宁愿一个人冒险生下他们的孩子,独自将他(她)抚养长大,也不肯告诉他!要多么绝望多么灰心,才能让她生出这样的念头?!他不敢想,也无法想…… 都说女子十月怀胎不易,可当她怀着他的骨血时,他却弃她不顾,另结新欢;当他的骨血在她的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时,他却任凭自己的新欢折磨她,羞辱她,为难她!当她正需要他的陪伴他的呵护时,他却将她独自丢在破屋里任她自生自灭,自己却陪着另一个女人,夜夜寻欢! 他以为,一个男人三妻四妾,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只要他不忘记她,抛弃她,丢下她!只要他功成名就之时,能补充她,爱惜她,加倍将今天欠她的还给她,她便应该知足应该无怨无悔! ☆、讥讽(8) 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万一她等不了那一天;不愿意等到那一天;抑或者,他根本等不到能给她那一天的时候!他们,又该怎么办? 前几日发现她的失踪,他勃然大怒之后,心中却生出无边无际的惊惶不安与茫然害怕。倘若她就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从此以后,哪怕他贫穷富贵,卑贱权势,都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与她分享不了他的一切。哪,他该情何以堪! 直到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她早已融入了他的骨血他的生命,成了他这辈子无法割舍的一部分!她不只是他的女人他的妻,不只是他可有可无,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而是他生命中无法割舍之重!” “喝茶吧。”泡好茶,她如同他们新婚之时一般,默默的将茶放在他的手边。可言语里,却再无半分感情。 “兰儿……”看着身前鲜活灵动的人儿,周建斌心中默默压抑的情感,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一把拽住欲离开他的永兰,周建斌轻柔却坚定的将她揽入怀中。深情的喃喃自语。“兰儿……对不起!””≮ shubao2≯ “你别……你别这样……”感觉到抱着她的那双强而有力的手臂在暗自发抖,永兰心中的某个弦微微一颤,声音情不自禁的便放柔了许多。 伸手,抚上她的小腹,周建斌的大手,微微颤抖着,却带着一股温暖却执着的力量,似要将永兰心中的寒冰融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你,你说什么?”永兰猛地一惊,下意识地否认道。 “别怕,兰儿,别怕我!”轻轻地扳过永兰的身子,让她正视着自己。周建斌狭长的眸子里,柔情万千。“我就算是再禽兽不如,也不会伤害我的孩子,不会伤害你的。” “染雪她,都告诉你了?”片刻的惊惶之后,永兰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见他点头默认,她咬了咬嘴唇,突然跪倒在地,低头哀求道: “建斌,看在我们夫妻一场,请无论如何也不要伤害这个孩子。我可以跟你回去,可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抱住我们的孩子!否则,我绝不原谅你!”说道最后,永兰猛然抬头对上周建斌哀求的目光,黑亮的眸子里,是一片义无反顾的决绝…… “你放心!”慢慢的蹲下身来,单膝跪地。周建斌温柔的捋了捋永兰脸颊的发丝,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放心,我绝不可能让任何人伤害这个孩子!包括,我自己!” 说罢,周建斌扶着永兰站起身来。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头埋在她的颈脖之处,半响不语。许久之后,他才偏头在永兰的脸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唇角一动,在她耳畔吐出两个字来:“保重!”然后大步转身,朝门外走去。 走廊上,江染雪匆匆而来。见状,连忙叫住他:“周大人,你这是?” “染雪姑娘,请替我照顾兰儿!”朝江染雪深深的鞠了一躬,周建斌眸光深邃如海。 ☆、讥讽(9) 过了腊月十六的倒牙节,年味就越来越浓了。眼看着一天一天,日子就滑向了腊月二十三的祭灶节。右相府里喜气洋溢的气氛,亦就越发明显的感染了府中的每一个人。 自前些日子朱庆年等人伏法之后,纳兰硕柯紧蹙的眉头也慢慢的舒展开来了。虽然他从来不说,江染雪也从来不问,可单从他唇角每日益发明显的笑容来看。江染雪自然也不难看出,近一段日子以来,朝庭的公务进展是越来越顺利了。” 其实也由不得纳兰硕柯不开心,朱庆年的落网,给原本差点半途而废的“盐铁司”事件,带来了一线新的生机。就连燕回帝也因此而龙颜大悦,大大的嘉赏了纳兰硕柯一番。 挨不住大刑伺候,朱庆年落网之后,接连招出了十来名大大小小的官员。随着这些官员的先后落水,越来越多肮脏的东西,呈现在了世人的面前。 当然,也有一些心虚的官员开始纷纷自危,托关系,走门路。试图蒙混过关。一时间,朝中上下皆如惊弓之鸟,一听见三司拿人便惶恐不安。 而江染雪更是由近日来越来越多的官员抑或者官员家眷,开始拜访右相府的情形,发现了其中的一些苗头。” 这日,相府管事前脚刚送走一个拜访的官员,后脚纳兰硕柯便回了府。见他一脸春风得意之态,江染雪忍不住拿起方才官员送来的名人墨宝,笑着调侃道:“硕柯,瞧见没有,这可是张景之的骏马图,万金难求啊。你可是发财《小说下载|wrshu。》了!” 因为纳兰硕柯有交代,无论是何人送来的任何礼物,都要全盘收下。是以这些日子以来,相府的仓库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或珠宝玉器,或古玩字画,或名人墨宝。每一样都价值连城,同时也让江染雪看到了“燕回王朝”的□□之处。 “这次又是谁送的?”纳兰硕柯不动声色的接过字画把玩着,唇角浅浅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偏头想了想,江染雪答道:“好像是户部侍郎王大人。” 纳兰硕柯脸色一沉,黑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好嘛,连他也参与其中,同他们狼狈为j了。” “人不可貌相,你也不必生气。林子大了,什么鸟儿没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江染雪笑着安慰道:“水至清则无鱼,有些事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不行。”纳兰硕柯摇了摇头,面色肃穆。“这一次,我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江染雪挑眉不解的问道:“为何?” “我曾经答应过皇上,要替他将吏治整顿好。我朝开国两百余年来,看似繁盛,其实下面的根基却早已□□。这繁华风光背后,掩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肮脏与龌龊。所以,这一次我必须将它连根拔起,才能还陛下一个清明的吏治!”缓步踱到窗边,纳兰硕柯负手,仰望着天边的苍穹。眼底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暗色。 ☆、讥讽(10) 江染雪心中一动,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飞快的闪现开来。随即,她便脱口而出。“为什么要这么急,硕柯?” “因为,我想快点了结了这一切。然后,娶你做我的美娇娘!”转身望着江染雪,纳兰硕柯隐下了心中的忧虑。含笑答道。 被他灼灼的目光注视得有些赧然,江染雪垂下眼睫,抿唇一笑。嗔道:“就知道贫嘴。” 见她眼睫扑闪扑闪的,黑亮的眸子泛着水光,深邃而迷离。粉嫩的脸颊含羞带怒,那无意间的娇嗔,却更是入骨的妩媚。那水光潋滟的红唇,饱满欲滴,吸引着人去品尝其中滋味。纳兰硕柯不由得喉头一紧,小腹一热,温润如玉的眸子里,便是一片情欲氤氲。” “不是贫嘴,不是油腔滑调。我是真的想早点将你娶回家,同你举案齐眉,比翼连枝。”大步走到江染雪身边,一把将她打横抱住。纳兰硕柯的声音,低沉破碎暗哑不堪。 “你要干什么,现在还是青天白日的……”江染雪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渐渐淹没在纳兰硕柯的唇舌间。一个缠绵的热吻之后,纳兰硕柯毫不掩饰眼中泛滥的情欲,柔声说道:“我想要你。”” “可是……一会寒魂便回来了。他说过今天会告诉我审问的结果……”江染雪咬了咬嘴唇,似有些犹豫不绝。 “那就让他等等也无妨!”随着朱庆年的落网,刘总管和他手底下的一竿子死士,也纷纷伏法。纳兰硕柯并未将这些人交给朝庭。而是交给了寒魂,让他亲自审问。 可奈何这些人异常的顽固,牙齿里都藏了毒药,在被俘后不久,纷纷服毒自尽。只剩下了一个刘总管,因发现及时而免于一死。从那以后,寒魂便加强了对他的监管。且想尽办法,想从他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 谁知那刘总管也是一个硬汉子,任凭寒魂怎么折磨,他也咬住牙死也不肯开口。于是两人便展开了一场异常艰苦的较量。不过,由寒魂这两日走路扬尘带风的模样来看。 江染雪心知这场较量即将进入尾声。果然,早上寒魂离开之前终于告诉她,下午会给她带回来好消息。而江染雪左等右盼,好容易快盼到了日落时分,却没想到一不小心却招惹了纳兰硕柯…… 见她神思恍惚,纳兰硕柯不乐意了。低头咬了咬她的粉唇,他恨恨地说道:“跟我在一起,不准想别的男人。寒魂也不行!” “谁说我想其他男人了。”见自己眼前的男人一脸的霸道和不满,江染雪忍不住莞尔。勾唇妩然一笑,她一边抬头吻上他的唇,一边用手在他的胸口上画着圈。扬唇笑得很是魅惑:“我在想……该怎么勾引你才好!” “你个小妖精!”纳兰硕柯喉头一紧,身上原本就氤氲的yu火,顿时被她挑拨得窜了起来。回身一脚关上书房的大门,纳兰硕柯抱着她大步朝书房内间的休息室走去…… ☆、帝大怒(1) 轻纱滑落,烛光摇曳。屋子里顷刻间寂静下来,只余细微的喘息声,氤氲了无边艳色,让人遐想连篇…… 玉臂横陈,红纱摇曳。 江染雪醒来之时,屋子里早已是烛光明灭,一片黄昏。唯有屋子里氤氲的y靡的味道,提醒着她白日里的似火激|情。 想起那一幕幕疯狂的场景,江染雪脸颊一红,恨不得用身上的丝滑锦褥将自己掩盖起来才好。” 听见声响,纳兰硕柯循声而来。见她云鬟半卷,星眼微饧,眼神朦胧迷离。柳眼梅腮,眼角带俏。一副春心萌动之态。纳兰硕柯忍不住喉头一紧,眼中情欲又生。“醒啦,饿了么?” “饿了。”她偷偷的从丝被中伸出头来瞥了瞥他,乖巧的答道。 见她如偷了腥的小猫一般,含羞带怯的看着他,眼底流波转动。纳兰硕柯眸底情欲更浓,侧身坐到床边,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额头抵着她光洁如玉的肌肤,暗哑的说道:“我也饿了,怎么办?” ” “你还没吃饭么?”抬眸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她蹙眉问道。 “吃了。”见她如此模样,他忍不住莞尔。唇角勾起一抹揶揄而暧昧的笑颜,他扬唇说道:“可是看见你如此模样,又饿了……” 他的声音,嘶哑而性感,带着莫名的诱惑。让她脸颊一热,方知他所指的是什么。于是撅起红唇,娇嗔的说道:“世人都道右相大人是风流成性,却没人见识过你如此不害臊的模样吧?!” “那是。”敛了笑容,纳兰硕柯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的厚颜无耻不害臊,只针对某人而言!”说罢,他笑着吻了吻她的唇角,正色道:“再不起来,小心我不理会寒魂,再无耻一回咯。” “寒魂回来了么?”闻言,江染雪心中一喜。连忙坐起身来,柔滑的丝被顺着她青瓷般的肌肤缓缓滑落,露出一片无边春色。让纳兰硕柯看得喉头一紧,小腹中又欲望横生。江染雪却趁他发怔的功夫,迅速的穿衣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见状,纳兰硕柯一把拽住她的芊芊玉手,挑眉问道:“哪里去?” “去找寒魂啊。”江染雪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纳兰硕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他宠溺一笑。随即沉下脸来,正色道:“不行,先吃了饭再说。” “也好。”先前体力消耗过度,她府内早已是空空如也。再加之他一副霸道下隐藏的温柔和体贴,江染雪瞬间便折服在了他的强势之下。 他这才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晚饭送到了书房之内,陪着她一块用完饭之后,才肯放她离去。“去吧,夜里在他房里等你。”伸手拭去江染雪唇边一粒不小心沾上的饭粒,纳兰硕柯笑得很是宠溺。 “嗯。”江染雪急匆匆而去,行至寒魂门口之时,却突然驻足,心生犹豫。方才之后她倦极累极,一觉睡至天黑连晚饭都没有去花厅吃。寒魂和永兰他们,定是猜到了什么罢?! ☆、帝大怒(2) 一想到寒魂那隐藏在深邃眸光下的黯然,江染雪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罢了,许多事情终归是要去面对的。无论她愿不愿意,可她在某一些方面终究是要伤害寒魂的。长痛不如短痛,早一点让寒魂认清楚现实,或者对他便少一些伤害。 深吸了一口气,江染雪推门而入。昏黄的灯光下,寒魂背对着门,负手而立。那修长的身影,落寞而寥寂。隐隐的,还有一丝浓得化不开的哀伤,让江染雪的心顿时一阵揪痛。“寒魂……”” “主子。”转身,勾唇。寒魂眼底的暗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一抹浅浅的弧度在唇边荡漾。 江染雪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幽幽的叹道:“寒魂,我说了很多次。不要叫我主子。我还是喜欢你像以往一样叫我染雪。” “可是主子便是主子,身份悬殊有别,寒魂不敢僭越。”低头垂眸,掩盖了眼中的风云起伏。寒魂不动声色的说道:“以前寒魂失去了记忆,尚且情有可原。可如今再不知好歹,便说不过去了。”唯有如此,他才能时刻提醒着自己她与他的身份差别;提醒着自己不能心生妄念;不能做出僭越的言行来。” 提醒自己,只要默默地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幸福,就好! “寒魂,我从来都没有将你当成是下人。我也从来没当自己是你的主子!”江染雪眼底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之色。“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妄自菲薄,不要看低了自己!” “我知道。”点头,寒魂英挺的脸上,是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和宠溺。他一直都知道,她对他的好。所以,他才能如此情深无悔!都说请到深处无怨尤,这么多年来,守护她早已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而她,也早已融入了他的骨血里,成了他的精神支柱。当年若不是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从一堆乞丐中的暴打中将他救了出来。如今,他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罢…… 所以,无论他以什么身份站在她的身边。倾其一生,他亦无怨无悔! “那么,就不要叫我主子。”无论以前的皇甫青思是怎么看待寒魂的,但在江染雪心里,寒魂就是一个亦兄亦友的亲人。“叫我,染雪。” “是,主子!”低头垂眸,寒魂的声音恭敬却疏离。 “……”暗自叹息一声,江染雪深知有些东西在寒魂的心底生了根发了芽,便绝非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于是无奈一笑,江染雪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寒魂,你的审讯结果如何了?” “刘总管说,青华皇子之所以得知公主的下落,全是偶然的巧合。当日皇甫青华设计害你不成,被我们逃脱之后。他便告诉你的父皇母后,说公主是在外出途中遇到不法之徒的袭击,导致下落不明。” “我皇知道后大怒,派人全国上下搜寻公主你的下落。却一直无果。恰好朱庆年逃到大祈国之后,见到了搜寻公主的皇榜。原本,他是该接下皇榜去皇宫领赏的。可因为与公主的关系,他一方面对公主恨之入骨,另一方面又担心公主回来之后,不会饶过他。” ☆、帝大怒(3) “恰巧一次偶然的机会,朱庆年认识了青华皇子手下的一个清客。于是便有了这场事故的由来……” 听完了寒魂的叙述,江染雪陷入了沉思之中。许久之后,她才挑眉问道:“也就是说,皇甫青华的所作所为,皇上皇后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可以这么说。”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染雪,寒魂仿佛猜到了她心中所思所想,眼中有一丝诧异飞快的一闪而过。“主子是想?” “寒魂,我可不可以,任性一回?”低头沉吟片刻之后,江染雪小心翼翼地措辞道。 “无论主子有任何决定,任何想法,寒魂都不会有任何异议!”眸光一闪,眼底惊诧更浓。寒魂却毫不犹豫地说道。 咬了咬嘴唇,江染雪江染雪婉转的说道:“寒魂,或者我的前半生过得太累。所以,自从在那洞|岤里再次醒来之后,虽然没有了记忆。可不知为何,我心底却深深的渴望那种平凡的,无忧无虑的日子。 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为难没有算计,亦没有权势地位名利。我只想同一个普通人一样,凭着自己的这一双手和我的智慧去赚取我精彩的人生。如此足以!” 无论皇甫青思以前的身份如何尊贵如何权势如何让人艳羡,都与她无关。从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这个身体的身份便是江染雪,而非皇甫青思。所以,倘若可以的话,她实在不希望皇甫青思身上附加的那些东西,由她来承接。 “所以,公主是想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继续用江染雪的身份活下去?”静静地注视着江染雪,寒魂黑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幽邃的光芒。 郑重其事的点头,江染雪一字一句的说道:“是的,寒魂!所以如果可能,我希望从此刻起,你将我当做江染雪,而非皇甫青思。” “是,主子。”只要这是她心知所愿,只要她不在乎,他又怎么会介意呢! 见他仍固执的坚持自己的称呼,江染雪不由得一阵苦笑。“既如此,寒魂你是否可以不叫我主子了呢?!” “无论你是青思公主,还是江染雪。你都是我的主子!”寒魂的语气淡若清风,眸底却是一片不能动摇的坚持。 闻言,江染雪有些头疼。随即,她聪明的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与他争执下去。“随你吧,只要你高兴就好。可是寒魂,你准备怎么处置刘总管。” “这个,主子不需要知道。”眸光一闪,寒魂语气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江染雪闻言,却是心中一沉。“莫非你已经” “主子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容忍任何威胁到主子安全的人存在,如此足矣!”敛去了眼中的笑容,这一刻寒魂的眸底,有江染雪无法触及的深。无论是谁,只要妨碍到了她的安全,他都会不折手段的将之扫平!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江染雪默默地点头转身准备离去。寒魂,对不起!这一生,我注定负你! ☆、帝大怒(4) 既然已是注定,那么我是不是便不该再给你任何希望,任何机会!只有在彻底的涅槃之后,或者你才能重生,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活法罢?! 一念至此江染雪猛地驻足,决绝的转身。唇角勾出一抹绝美的笑颜,江染雪强迫自己的目光对视寒魂的视线,一字一顿的说道:“对了寒魂,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呢!我和硕柯,准备过完除夕便举行成亲仪式。” “恭喜你,主子!”唇角缓缓的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寒魂的笑,却半分也未到达他的眼底。有那么一瞬间,江染雪甚至觉得,他黑亮的眸光中,全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伤。” “谢谢。”心中蓦地一紧,江染雪别过脸,不忍心去看寒魂那落寞哀伤失望的神色。转身,大步踏出房门。她将他一人,独自留在了苍茫的夜色中。 寒魂,对不起! 这一夜,江染雪睡得极其不安稳。睡梦中,她一直被人追杀着。无处可逃,无处可躲。可每每至绝望之时,却总有一个人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她与危机之中。” 然后这人又落寞的转身,任她如何呼喊也决不回应分毫。梦中的这道身影是如此的寥寂,如此的忧伤。那种深入骨髓的寂寥,让她心中莫名泛痛,久久挥之不去 一夜都在追杀与逃亡中度过,直到天蒙蒙发亮,江染雪这才辗转睡去,一觉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窗外,明艳的太阳高高的挂在湛蓝的天空。见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艳阳天,江染雪立时一扫昨夜梦中的阴霾,心情大好。 洗漱完毕之后,推门而出。江染雪沿着花园长廊迤逦而行,却在园子凉亭里碰见了正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做着针线活的永兰。见状,江染雪迎了上去。笑道:“兰姐姐,不是说了么。这些活计让知夏安排人帮你做就好了。你如今正是要休养的时候,不能太过劳累了。” “不碍事的,这些活计又不劳心又不劳力。只是动动手罢了。”莞尔一笑,永兰秀丽的脸上,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再说了,孩子的贴身衣物什么的,我希望是我自己亲手做的。” 见她固执,江染雪也不阻拦。只粲然一笑,道:“随你罢,反正你只要知道降息自己的身子,我就不管。否则,不仅我饶不了你。连周大人,也定是不肯饶你的……” 说道周建斌,永兰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几分。黑亮的杏眼里,又淡淡的惆怅萦绕其中。这些日子以来,周建斌只要有空,总会悄悄的到右相府来探望永兰。每次都会给她带很多的东西,其中也不乏一些孩子的用品。 江染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9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9部分阅读 雪看得出来,虽然永兰每次脸上的神色都是淡淡的。对周建斌也是不冷不热的疏离着。可每次都建斌来,她心中都还是挺高兴的。经常在周建斌走后,独自一个人望着桌子上的一大堆东西发呆。 江染雪情知二人的感情纠葛,早已深到旁人无法触及的地步。就算当初周建斌那般狠心,永兰也不能忘情于他。更何况如今周建斌有改过自新的迹象。只是,从她的犹豫不难看出,她心中也是很踟蹰的罢。毕竟,有些伤痕,太刻骨铭心,又岂是一时半会儿能够销匿干净的…… ☆、帝大怒(5) 对此,江染雪决定静观其变!毕竟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有很多都不足为外人道也。还是让当事人自己来处理的好。 江染雪正一边把玩着永兰绣的花样,一边低头沉思着。园子外一个丫鬟匆匆而来,身后还跟了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江染雪见状,揶揄的说道:“说曹操,曹操到。兰姐姐,你和周大人慢慢聊吧。我还没吃早饭呢,就先走一步了。” 湛蓝的天,白絮一般的云,微风拂过之处,一股浸人的花香幽幽而来。辞别了永兰和周建斌,江染雪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大步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方行到厨房门口,却见知夏手中端着一些食材,低着头从厨房隔壁存放食材的屋子内匆匆而出,那专心致志的模样,似在低头琢磨着什么一般。连江染雪朝她走来也未曾注意。 见状,江染雪不由得玩笑大起。趁她不备时绕到她的身后,将她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的知夏正要发怒,抬头一看却是江染雪。连忙堆起笑容娇嗔的说道:“我还以为是那个淘气鬼呢,原来是姑娘你。姑娘,可不带这么吓人的。我差点没被你吓得丢了三魂七魄呢。”” “该!谁让你心不在焉的。”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江染雪调侃道:“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那家的俊小伙了。告诉我,我让你家大人给你提亲去!” “姑娘……”知夏跺跺脚,立时粉面含羞。“姑娘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不正经了。人家这是在琢磨着,该弄些什么开胃的糕点,让永兰姑娘多吃一点呢。” “永兰她怎么了?你这丫头别不是糊弄我的吧?我方才还在园子里看见了兰姐姐呢,她不是好好的么!”闻言,江染雪挑眉笑问道。 “永兰姑娘她没什么大碍,只是这阵子害口,不想吃东西。这不,早上给她送去的吃食,她只略微动了动,就给送回来了。”见她焦急,知夏连忙笑着解释道。 闻言,江染雪这才放下心来。“哦,那你想好没有?” “奴婢刚才想了好几样,有桂花赤豆糕,火腿萝卜丝糕,腊味芋头糕和红枣千层糕。可还没拿定主意到底做那样呢!不如姑娘来帮我参考一下吧。”一边朝厨房走去,永兰一边巧笑倩兮。 “做火腿萝卜丝糕,腊味芋头糕吧,兰姐姐一向不喜食太甜腻的东西。”想了想,江染雪开口说道。“正好我闲着无事,帮你一起做吧。咱们再多做一个红枣赤豆糕,我待会有用处。” “那敢情好。”知夏一边动手揉着面,一边笑道。“那就委屈姑娘帮我打下手吧。”说说笑笑中,两人已经将糕点做好上到了笼蒸里。 看着灶台上那热气腾腾的炊烟,望着江染雪烧火时专注的神情,知夏忽然感慨的说道:“姑娘,我觉得你很不一样呢!” “哪里不一样了?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被她的话逗得莞尔一笑,江染雪打趣道。 ☆、帝大怒(6) “我也说不好。”永兰摇摇头,有些茫然。“我只觉得姑娘又漂亮又聪明又没有架子,还平易近人。总之吧,姑娘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了。” “哧……”江染雪忍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笑着白了她一眼。江染雪抿唇笑得很是得意。“瞧你这张小嘴,把我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要是姑娘我飘到天上去,再狠狠地落下来。看我不找你算账才怪!” “那我可不敢,眼看着姑娘就要成我们的主子了。倘若姑娘有一星半点的闪失,相爷还不撕了我的皮么……”见江染雪作势要打她,永兰连忙笑着说道:“姑娘别,我错了还不行么。咦,你快看,这糕点快好了。”” 江染雪这才放开她,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你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得空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知夏不以为然的笑笑,将新鲜出炉的糕点分装进了盘子。这才笑道:“姑娘,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江染雪拿起一个放进嘴里,赞不绝口的说道:“嗯,真香!入口即化,味道刚刚好。”说罢,她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手中的糕点。又指着桌上的糕点说道:“知夏,你把这个糕点一样给兰姐姐送一点去。另外再帮我一式两份的分好,装进食盒。”” “一式两份?姑娘是想给相爷和寒魂公子送去吧?”想了想,知夏挑眉问道。 江染雪拍了拍手,拿起一块腊味芋头糕继续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笑得很是狡黠。“山人自有妙用!不过,就是不告诉你……” 说罢,在知夏发动新一轮进攻之前,提起食盒便溜之大吉。将知夏的笑骂声,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在相府后院顺利地找到了正在练剑的寒魂,江染雪放下食盒,笑得灿若春花。“寒魂,来休息一下。尝尝我和知夏亲手做的糕点。”自从刺杀事件之后,纳兰硕柯便再也不允许江染雪去义学教书了。 是以也就连累了寒魂也只能留在家中陪她。前些日子还好,一个养伤准备婚事,一个忙着审讯杀手。可随着事情的尘埃落定,江染雪却开始担心,寒魂会不会因为无所事事而感到无聊…… “多谢主子的关爱。”放下剑,寒魂接过江染雪递过的糕点,默默的吃了起来。江染雪却因为他那疏离的称呼和态度,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寒魂,待会陪我出去一趟吧。” “好。”依旧是不卑不亢,却绝对服从的态度。寒魂甚至连一丝好奇也没有,只默默的低头吃着他手中的火腿萝卜丝糕,深邃黑亮的眼眸里,有江染雪无法触及的深。 对此,江染雪虽深感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只等站在一旁,默默的等他吃完之后,才提起另一个食盒大步朝相府外走去。“我来吧。”接过食盒,寒魂柔声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不知是气寒魂,还是气她自己。此刻江染雪心中的那股抑郁之气,任她深呼吸了再深呼吸,也压不下去。 ☆、帝大怒(7) 寒魂闻言,根本不为所动,照样伸手去接食盒。江染雪不肯松手,寒魂也不肯放弃,两人僵持间,江染雪竟没注意到脚下的石阶,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便跌倒在地。 “主子,你没事吧?”见状,寒魂一下子慌了手脚。也顾不得摔在一旁的食盒,就要来扶江染雪。江染雪却根本理睬他,只自己挣扎着起了身朝食盒走去。方行了一步,她却“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方才不经意间的一跌,竟让她不小心崴了脚。“不行,你不能再动了。”看着江染雪又红又肿的脚腕,寒魂急得连称呼也忘记了。“我抱你回房吧!”” “不用了,我自己知道走。”尽管脚踝处痛得让她差点掉下眼泪,江染雪仍强忍着疼痛,倔强的说道。“不用劳你大驾了。” “主子……”寒魂剑眉一皱,声音里有几分心痛,更多的却是无奈。“再这样下去,你的伤势会更重的。还是我抱你回房敷药吧!”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么?”江染雪明知此刻的自己又任性又刁蛮又不讲理,可依然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再说了,你既然叫我声主子。那么主子的命令,就该服从!”” “回房敷了药再出去不迟。”江染雪的话音方落,下一秒已经被寒魂一把打横抱住,见她还要挣扎,寒魂无奈一笑,眼中闪过一抹隐藏得很深的宠溺之色,道:“听话,染雪。”江染雪这才停止了挣扎,将头埋在了寒魂宽厚温暖的怀抱里,抿唇得意一笑。 将江染雪放在椅子上,寒魂迅速地找出了药箱。半蹲下来,单脚跪在地上,一手抬起江染雪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手便要脱鞋。江染雪见状,下意识地将脚往后一缩。呐呐地笑道:“别,还是我自己来吧。” 寒魂头也不抬,手上动作未减分毫。三下五除二,江染雪的芊芊玉足已经裸露在了空气之外。“果真肿了。”寒魂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手上的动作轻柔却不失力道。 低头瞧见寒魂那专注的模样,江染雪心中一热。一股暖流在她心底慢慢荡漾开来。在这三九寒冬,让她的心如春回大地一般,氤氲着春暖花开的气息…… 敷完药,寒魂又小心翼翼地替她穿好鞋袜。见她跛着脚便要去提桌子上的食盒,寒魂眉头一皱,劝慰道:“今天还是别出去了吧,等脚好了再出去不行么?” “不碍事的。”江染雪冲他灿然一笑,扮了个鬼脸说道:“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么?” “那我去叫马车。”想了想,寒魂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大步朝外走去。不一会又回转过来。扶着她慢慢地走到了右相府外。将她抱上马车,寒魂也坐了上来,对马车夫说道:“王伯,麻烦你到六王爷府去。” 江染雪挑眉看了看他,一脸的诧异。寒魂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酷酷的说道:“别这样看着我,我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也没有偷听你的说话。只是你提着食盒出去,这偌大的一个京城,除了六王爷府,我再想不出你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的。” ☆、帝大怒(8) “果真是知我者,寒魂也!”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江染雪莞尔一笑。脸上明媚的笑容,看得寒魂不由得一阵失神。 寒魂低头默默一笑,再抬起头时,目光却瞥向了车窗之外。碧蓝的苍穹下,云淡风轻。可是寒魂的神色,却是那般的飘忽迷离…… 马车在朱红色的大门前,径直停了下来。见江染雪和寒魂下车,王府的下人老远地便迎了上来。因着寒魂曾经当过东方羽的贴身护卫,是以对王府的结构可谓是熟门熟路。于是问了东方羽的所在,也不要下人的引领,便扶着江染雪径直朝王府书房走去。” 透过紫红色的红木雕花窗户,江染雪正好可以看见一道紫色的身影伏案疾书,那专注认真的模样,让东方羽那张妖孽面容上的轻佻浮漫之气尽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霸气而邪霓的感觉。 “王爷,我可以进来吗?”轻轻的叩门,江染雪不疾不徐的说道。 “进来。”书桌前的人龙飞凤舞的写着什么,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仿佛根本不为外界所动。” 江染雪这才推门而入,明媚的阳光随着江染雪的身影洋洋洒洒地倾泻了一地。惊扰了桌岸上的男子。东方羽这才抬起头来,望见来人却是猛地一怔。“是你们?” “怎么,王爷不欢迎我们么?”江染雪抿唇一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自那日解毒之后,不知为何东方羽便不顾众人的劝阻,执意离去。几天不见,他的气色红润了许多。就那么随意地斜靠在椅子上,却更显气定神闲,高贵清华。 “你的脚怎么了?”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江染雪的跛脚上,东方羽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不答反问。 “不小心给崴了一下。”江染雪不以为然的笑笑,慢慢地走到书桌旁,放下手中的食盒,不好意思地说道:“也没给王爷带什么礼物来,这是我自己做的,希望王爷不要嫌弃。” “哦?”东方羽指了椅子让他们坐下,凤眸一亮,突然来了兴趣。打开食盒,随手拿出一块糕点,细嚼慢咽的品尝了起来。一边吃,唇角一边慢慢的绽出一抹清浅的弧度。“真是看不出来。” “能让王爷大吃一惊,染雪也算功德无量了!”知道他在调侃她,她也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放下糕点,东方羽喉间逸出一阵轻笑。仿佛对她的牙尖嘴利,丝毫不以为忤。江染雪见状,也见好就收,敛了唇角的轻慢之色,正色道:“王爷的伤,不知道好些没有?” “无碍。”扬了扬唇,东方羽不以为然的说道。看向江染雪的眼眸里,却波光流转,闪烁着深邃而迷离的光。 被她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得有些郁郁,江染雪又不好发作。只得垂下眼睫,低声笑道:“没事就好。如此,我就放心了!”说罢,她站起身来,福了福身,按捺住性子盈盈一笑。“时候不早了,既然王爷没有大碍,染雪便先行告辞了。” ☆、帝大怒(9) “怎么?难道我这六王爷府是龙潭虎|岤,有豺狼虎豹等着你不成。”唇角一抿,眼中眸光明明灭灭,闪烁不停。东方羽一双深晦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知为何,江染雪却能从他那张狂狷俊美的脸上,看出暴风雨爆发的前奏。 江染雪只得收回脚步,笑得很是无辜。“王爷说笑了,我只是看王爷公务繁忙。所以不敢叨扰王爷而已。” “谁说我忙了。”一把扰乱了书中上的书册,东方羽清傲舒逸的脸上,绽出一抹似笑似讥的流彩。眼底,却是异常的认真。“既然来了,便留在我府中吃了饭再走不迟。”” 暗自叹息了一声,江染雪心知今天是逃不了了。于是索性落落大方的笑了笑,道:“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时光总是在欢乐之时匆匆而过,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三的祭灶节。“燕回王朝”的俗例,每逢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将灶台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摆上酒水、白麻糖,甜了灶王爷的嘴。然后再扎了草马,让灶王爷“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 然后到了腊月二十四,家家户户还要换上新灶神,把家里上至瓦缝,梁柱,下至角落缝隙都统统大扫除一遍,以迎接除夕夜的到来。” 这一天,右相府的下人们正忙得不可开交,就连江染雪也没闲着,正忙着跟心灵手巧的永兰学习剪贴窗花。府上的下人突然匆匆而来,附耳在江染雪耳畔悄悄的说了几句什么。 江染雪闻言,脸色一沉。立刻放下手中的剪纸,站起身来朝外走去。永兰耳尖,尽管两人说得很是小声,但她依旧敏锐的捕捉到了周建斌三个字。此刻见江染雪又是如此模样,顿时慌了心神,叫住江染雪问道:“染雪,出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下人们买东西拿不定主意。我出去看看便回。”江染雪笑得勉强,言语间又是遮遮掩掩,永兰一下子便起了疑心。 见江染雪瞒着自己,她索性开门见山的说道:“是不是周建斌出什么事了?染雪,若真是如此,你可千万别瞒着我。” 江染雪低头沉思了一番之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反正你听见了。索性一起来吧,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瞧瞧的听着就好了。千万别出声。”说罢,又对那下人说道:“你去把周大人带到后院的花厅来见我。” 下人闻言匆匆领命而去,周建斌走到花厅之时,江染雪已经好整以暇地泡好了茶,坐在花厅里等他了。见他神色匆匆间还带了几分焦虑,江染雪笑着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不知周大人找我,有何要事?” “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了。所以染雪姑娘,我长话短说吧。”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递给江染雪,周建斌直截了当的说道:“烦请染雪姑娘将这些东西转交给兰儿。” “这是什么?”江染雪挑了挑眉,目光却漫不经心的瞥了瞥花厅角落屏风的方向。 ☆、帝大怒(10) 周建斌浑然不觉,只径直说道:“这是我积攒下来的一些银票和一处田产。另外,还有……” “哦?”江染雪心中一沉,打断了他的话。“周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想离合兰姐姐你大可直截了当的告诉她。我想以兰姐姐的性子,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抑或者,你打算将兰姐姐当做外室养?那么,这些银子似乎太过丰厚了一点吧?!” “不,染雪姑娘你误会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周建斌眼中的光芒,迷离忧伤,甚至沉重绝望。“这些银子,只是给兰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防身用的。倘若,倘若……” 说道这里,周建斌再也说不下去了。从袖子中掏出一封密封好的信,递给江染雪。周建斌郑重其事的说道:“染雪姑娘,周某自知以前多有得罪之处。还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能看在兰儿的份上,不计较周某的这些糊涂之行。”说道这里,他猛地闭上眼眸,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睁开眼,继续说道:“兰儿,以后就拜托给染雪姑娘了。”说罢,周建斌颔首,朝江染雪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周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嗳,嗳,嗳,赶快起来。”江染雪见状,心中又沉了几分。虚护起周建斌,江染雪正色问道:“周大人,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将信硬塞到江染雪手里,周建斌唇角勉强绽出一抹笑颜。勾唇笑得很是落寞。“染雪姑娘,你多保重。以后,在下只怕不能经常来看兰儿了。”说罢,也不待江染雪回答,转身便跄踉而去。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永兰这才从屏风后折转出来。接过江染雪手中的信,拆开,却又皱了皱眉头,递给江染雪,焦急的说道:“染雪,快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江染雪接过松花笺匆匆的扫了几眼,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良久,她才镇定了心神,唇角慢慢的勾出一抹让永兰不明所以的弧度。“这是周建斌写给你的休书!” 永兰猛地一惊,一把跌坐在椅子上,半响无语。不哭不笑也不说话。江染雪见状,生怕她一时想不开,连忙笑着劝慰道:“兰姐姐,人与人之间有不同的缘分。依我看呐,你也别太在意了。既然你们早就如此……离合了,也未必不是好事情……” 说道最后,江染雪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轻若蚊蚋。而永兰仍然不言不语。许久,才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说道:“染雪,你放心吧。我没事的。不过就是一封休书而已,我早就盼着这么一天呢!如今他肯放了我,我该烧香拜佛,阿弥陀佛才是!” “兰姐姐……”见她如此,江染雪心中反而更是不安。于是上前扶住她,道:“既然如此,咱们别理他了。我瞧着你的气色不怎么好,不如咱们回房歇息片刻吧。” “不用了。”永兰拍了拍她的手,转头笑得越发的灿然。“我还没教会你剪窗花呢。哦,对了,还有喜字。转眼就该到除夕了,你和纳兰大人的婚事,也越来越近了。再耽搁下去,到时候临时抱佛脚,岂不是要忙着一团。” ☆、帝大怒(11) 永兰越是淡然,江染雪越是惊惶。可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只得由着她去,而她则一步也不离的陪在永兰的身边。如此过了一日,永兰的表现一直异常的镇定和安静。 直到第二日早起之后,江染雪起了床便匆匆的去看永兰。房门外,整夜伺候她的丫鬟向江染雪摇了摇头,示意没事。江染雪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推门进去一看,果见永兰正静静的坐在梳妆台旁边,安静地用梳子梳着自己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见她进来,永兰转身朝她莞尔一笑。道:“起来了么,等先等我。等我梳洗好了,咱们去吃早饭去。” “兰姐姐……”江染雪暗自叹息一声,敛了笑容正要说话。却被永兰猛地打断。 “染雪,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转身,静静地对视上江染雪那灼灼的目光,永兰清亮的眸子里,一片坦然。“你放心,我真的没事!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你说得没错,我和他……我们之间的缘分早已走到了尽头,他如今肯放了我和孩子,我求之不得。”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会做什么傻事。可是你放心,如今我早已不是兴宁县的那个傻姑娘了。我不只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我的亲骨肉。十月怀胎,我怎么会忍心不让他出来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呢!”说罢,永兰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散发出一种温柔而慈爱的母性的光辉…… 永兰的一番话,条理清晰,字字句句毫不做作。江染雪闻言,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这才落了地。伸手抱了抱永兰,她心中异常的安慰。“兰姐姐,你能想得明白,那是再好不过了。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了,相信我,只要你不放弃,以后你同孩子,会有一个幸福的明天的!” “我当然信你!”笑着拍了拍她的背,永兰一字一句的说道。 两人吃罢早饭,江染雪和永兰迤逦地走出了花厅。闲着无事,江染雪便缠着永兰陪她散步。其实心里则打着如意算盘,想让永兰趁着怀孕之时多运动运动,以利于十月怀胎之后的分娩。 “兰姐姐,不如我们去剪几枝腊梅放在房里吧。闻着花香,心情也会愉悦一点不是!这样更有利于孩子的生长呢。倘若是个女孩子,咱就让她从小便知道爱美。” “不好。”永兰想了想,摇头笑道。“虽说姑娘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可我还是想要一个男孩子。等他长大了,好让他保护我。” “也行,那咱就生个小男子汉吧。”两人沿着曲径通幽的花园小径朝后院走去。园子的一隅,两个园丁正背对着他们窃窃私语。那不大不小的声音随风而来,刚好能传到江染雪两人的耳朵里。“你听说了没有?京城出大事了!”园丁甲如是说道。 “哧,能出什么大事。你要知道,这可是天子脚下。”园丁乙明显的不以为然。 ☆、帝大怒(12) “你还不知道吧?左相府被抄了!”园丁甲用一副井底之蛙的眼神看着园丁乙,冷笑道:“同时被抄的,还有左相的数十个亲信门生,以及他的女婿翰林侍读周建斌!” “啧啧,此话当真?”园丁乙倒吸了一口冷气,大惊失色。 园丁甲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千真万确!皇榜都下来了,今个儿早朝由咱们右相大人亲自带人抄的家。趁着右相上朝的空当,杀了这帮子狗官一个措手不及。楞是让他们神都没回过来!”” 歇了口气,园丁甲继续说道:“啧啧,你是没瞧见啦,那帮子狗官家眷们惊慌失措,鸡飞狗跳的模样,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呐!” “活该,这帮子□□污吏,谁让他们坑了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还丧尽天良的!”园丁乙愤愤不平的说道。“这种人就该拖到西市上去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才对!” “谁说不是呢,真是苍天有眼啦!”园丁甲长吁了一口气,叹道:“只可惜了那周侍读,才跟那司徒芊芊成亲多久啊,就受到了如此待遇。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啦!”” 闻言,园丁乙顿时义愤填膺。“活该,谁让他攀龙附凤的!依我看,这种人就应该受到点惩罚。你没看那夏姑娘么,听说就是那周建斌的下堂妻。这就是他当陈世美的现世报呐!” “咳咳……”江染雪越听越心惊,可见他们越说越离谱,永兰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她连忙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话语。 两个园丁见状,飞快的对视了一眼。惊惶地朝两人遥遥行了个礼,这才慌忙的夺路而去。江染雪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永兰,却见她脸色沉郁,狠命的咬着唇,半响不说话,可黑亮的眸子里,却早已是水光氤氲…… “兰姐姐……”一时间,江染雪心中诸多感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拉了拉永兰的衣袖,叹道。 一声柔软的呼唤,将永兰从呆滞中惊醒了过来。反身抱住江染雪,永兰几乎泣不成声。“染雪,原来……原来他不是狠心要抛下我们母……子。他只是知道了自己……没有好下场。所以才如此的。我,我竟然不知道,心中还恨他恨得要死。染雪,我,我真是糊涂啊……” “兰姐姐……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对孩子不好。”感觉到自己的肩胛处已经被永兰的泪水打湿了一片,江染雪心中思绪复杂,似有千言万语,可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当初周建斌的那番行径,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因为担心着永兰,她也无暇去细细的思考这些事情。却没想到,周建斌薄情寡义的表象下,掩盖的是如此的情深意重! 他到底,还是爱着永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否则,又怎会做出如此行径!只是,有些事,似乎醒悟得太晚了一点。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他和永兰因缘交错,却再也没有了缘分…… ☆、帝大怒(13) 咬了咬唇,江染雪决定为苦命的永兰做点什么。好容易费心哄住了永兰,把她安抚着睡下了。又找了丫鬟守着她,江染雪这才转身,大步朝纳兰硕柯的书房走去…… 听见脚步声,纳兰硕柯从厚厚的公文案牍中抬起头来。瞧见一脸忧心忡忡的接下来,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抿唇一笑,纳兰硕柯的眼眸中闪烁着黑亮的光芒。“嗯,不早不晚,来得刚刚好。” 闻言,江染雪挑了挑眉,似若有所思。“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我是半仙你不知道么?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唇角勾出一抹清欠的弧度,纳兰硕柯笑着调侃道。 江染雪白了他一眼,敛了唇角的笑容,正色道:“说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指的是什么?”纳兰硕柯盈盈含笑的望着她,扬唇说道:“是司徒剑势力的倒塌,还是周建斌也牵扯到了其中?” 燕回帝三十四年腊月中旬,历经两朝的朝庭□□,左相司徒剑继月余前被都察院左都御史杨明康上书弹劾之后,再次被右幅都御使□□弹劾。 □□洋洋洒洒上万言书,列举了他的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操纵朝中官员宰白鸭,草芥人命,纵容门生,勾结朋党私营煤矿……等十大罪名。 此奏一出,倾朝哗然。以左都御史杨明康为首的御史言官们纷纷上书附和。一时间,弹劾司徒剑极其门生党羽的奏折如雪片般飞向燕回帝的御案上。燕回帝勃然大怒,下令右相纳兰硕柯彻查此事。 一时间,左相一派皆是惶然失措。而右相纳兰硕柯,更是雷厉风行的将司徒剑极其党羽的罪名彻查得清清楚楚。为朝庭挖出了大大小小数十名的□□污吏,国之蛀虫。对他的此举,朝野上下纷纷拍掌称赞,喝彩不已! 燕回帝三十四年腊月二十八日,当全国百姓正忙碌着准备除夕之夜的盛典之时。经过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连续四天三夜的会审。左相司徒剑的罪名终于被坐实,司徒剑被三司判以极刑。 其家财皆备没收,司徒家中男子皆被流徙三千里,女子皆发配为奴为ji。抄家当日,有关官员从司徒剑家中抄出的金银珠宝,玉器古玩,名人字画墨宝以及房产共计白银两百万俩。 一时间,全民哗然!司徒剑的罪行成了京中百姓茶余饭后唾弃责骂的谈资。而腊月二十八日司徒剑在西市被处以剐刑,京中百姓皆纷纷拍手称快,前往观刑。不仅如此,燕回帝还令百官前往观刑,大有杀鸡儆猴的意味! 与此同时,司徒剑党羽极其亲信也被三司宣判罪行。令人回味的是,司徒剑唯一的女婿周建斌却在这次左相党的劫难中逃过一劫。三司并没有宣判他的罪行,也没有放他出狱。这样奇怪的行径,反而让人更加揣测纷纷。 隔日,周府中再次传出惊人的消息,供京中百姓消遣谈论周建斌的平妻,原左相之女司徒芊芊,因不堪其父被处于极刑,其母被发配为ji,一夜间家破人亡的消息刺激,一宿间精神疯癫变成了人人唾弃的疯妇。 ☆、帝大怒(14) 对此,人们除了扼腕叹息一个如花似玉,曾经引得京城众多王孙公子追逐的女子,就这样生生被毁了之外。更多的是感叹现世报来得真快,父亲的罪孽,很快的便还到了子女的身上。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 听到这个消息之时,永兰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至少在这几日江染雪等人的连番开解之下,尤其是在永兰第一次因情绪激动而昏厥过去之后。江染雪借着御医的名义告诉永兰,倘若她再如此下去,恐对她腹中胎儿不利之后。永兰已经很能学着平复自己的情绪了。 不过由她那强颜欢笑的情绪来看,江染雪深知,永兰还没有完全走出周建斌的阴影。于是同纳兰硕柯一番商计之后,江染雪决定给永兰一个惊喜。腊月二十九日这天,一大早起了床,江染雪便拉着永兰出了门到菜市上大肆采购一番。 永兰虽然对她的这一行径很有些不解,却还是在她的频频催促下,随手捡了几样菜丢进菜篮子里。两人满载而归之后,江染雪又迫不及待的拉着永兰到小厨房去亲自下厨。 自她来到相府起,除了每天必要的运动,江染雪从来没有让她干过重活、累活。虽然煮饭做菜这样的事情在永兰看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但江染雪却以她身子羸弱为由,剥夺了她的权利。 是以此刻见江染雪如此兴致勃勃,永兰心中不由得产生了怀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永兰一边择菜,一边对正在生火做饭的江染雪漫不经心的问道:“说罢染雪,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见她问得直接,江染雪也不隐瞒。只笑了笑,道:“原本是想哄着兰姐姐亲自做几样菜,再给你一个惊喜的。既然被你发现了,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待会准备带你去见一个人。” 说道此处,江染雪故意停顿下来,不着痕迹地瞥了瞥永兰。却见她择菜的手微微一抖,下一秒脸色已是数变。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永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用颤悠悠的声音开口问道:“你是要带我去见……建斌么?” 眼睫微闪,江染雪由方才永兰的表现已知自己的猜测果然正确。无论永兰嘴里怎么云淡风轻,可周建斌毕竟是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一个人。于是不动声色的笑道:“我已经同硕柯商榷好了,他帮我们安排了人,待会直接带我们去天牢探望周大人。” “谢谢你,染雪。”永兰声音一哽,顷刻间眼睛已微微发红。 江染雪抿唇一笑,故意岔开话题。“所以待会的饭菜,就要由兰姐姐你亲自来做,我可是只能帮你打打下手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永兰破涕为笑,拭干脸颊的泪水。手中原本漫不经心的动作却瞬间变得迅速起来。见她如此,江染雪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松了许多。于是一边不着痕迹的开导着她,一边将灶膛里的火烧得更旺。 ☆、帝大怒(15) 永兰本就长期做惯了这些活计,不过半个时辰,已经是做了满满一食盒菜。江染雪定睛一看,有葱烤鲫鱼,肝腰合炒,鸡火干丝,麻辣豆腐,辣子鸡丁,清炒鸡毛菜。那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看得江染雪赞不绝口。永兰却低下头,羞涩的笑道:“这些菜都是建斌平日里爱吃的菜肴。” 闻言,江染雪心中若有所思。方才永兰在菜市上不过是随手挑选了几样菜放进菜篮子里,可却样样皆是周建斌的心头好。” 看来永兰对周建斌的感情,远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多得多。这样想着,江染雪却并不揭破。只帮忙装好了饭菜,提着食盒对永兰说道:“咱们走吧,兰姐姐。” “呃,染雪……”永兰欲言又止,面现迟疑之色。“等一下我可以么?” 江染雪微微一愣,可片刻后却在看见永兰脸色可疑的红晕后,回过神来。于是抿唇笑道:“那我去叫马车,兰姐姐你装扮好了待会直接到大门口找我好了。” 被她拆穿自己的意图,永兰脸颊又蓦地浮起一抹红晕。江染雪见状,也不再调侃于她,只提着食盒转身朝马棚走去。等她准备妥当之时,永兰也从府中匆匆而来。那清丽的身影,隔了老远便让江染雪眼前一亮。” 待永兰坐上了马车,江染雪才仔细的打量着她。只见她一会功夫,已经换了一身紫红色的锦缎海棠罗裙,娥眉淡扫,薄施脂粉。看上去如芳芷幽兰一般,楚楚动人。 “兰姐姐今天真漂亮。”见江染雪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永兰本已有些不好意思,被她这么一夸,更是羞得低下了头。“想必待会周大人看见了,一定会十分惊艳的。” “就你贫嘴。”白了她一眼,永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早已微微凸起的小腹。唇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随即又很快的暗淡了下去。“染雪,你说建斌他会有事么?为什么朝庭迟迟不见宣判他的罪行,却也不肯放了他呢?” “放心吧,兰姐姐。吉人自有天相。”江染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再说了,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但愿吧!”眸光一闪,永兰叹道:“不过也无所谓了。染雪,我已经想好了,只要他从此肯改邪归正,无论他是翰林侍读周大人,还是一文不名的周建斌,我都愿意再次接纳他。毕竟,他还是我腹中骨肉的亲爹。” “你想清楚了就好了。”幽幽的叹息一声,江染雪深知这样的感情纠葛,非当事人不足以知道其中辛酸苦辣,爱恨交缠。况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这也是旁人无法左右的。“到了兰姐姐,你自己进去罢。我就不陪你了。”将永兰小心的扶下马车,把食盒交给她。又悄悄的递给了早已守候在一旁的狱卒一锭银子,江染雪笑着说道。 接过食盒,永兰朝她颔首感激一笑,这才跟着狱卒迤逦的走了进去。阴暗的天牢里,灯火昏黄。时不时有一只两只的老鼠或蟑螂从角落里窜出来,让永兰猛地一惊。 ☆、君子一言(1) 看着这样的情景,永兰心中一紧。这样阴冷而潮湿的地方,又是寒冬腊月的,周建斌还不知该如何熬过去呢!一时间,她心中直后悔该多给周建斌带两床棉被来御寒。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过狭长的通道,来到了监狱的尽头。 “就是这里了,你进去吧。”打开监狱上的铁锁,狱卒扬眉说道:“动作快点,你只有半个时辰的功夫。” “多谢大哥了。”永兰一边陪着笑,却下意识地朝囚房的一隅瞥去,只见周建斌背对着囚房门而坐,身子半靠在矮榻边。听见她的声音,他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即头也不回地沉声说道:“狱卒大哥,麻烦你把她给带出去,我不想见她。”” “建斌……”听见这样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话,永兰似乎一点也不诧异。只转头对一脸不解的狱卒说道:“劳烦大哥了,这里有点银子,你拿去买点酒喝吧。”说罢,又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狱卒。 那狱卒先后得了江染雪和她的好处,又想着这不过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加之上面还专程打了招呼,于是也不再理会周建斌,只笑着转身离去。见状,永兰这才俯身钻进囚犯,对着那道僵硬的背影,柔柔的叫了声:“建斌……”” “你走吧,兰儿,我不想见你。”依旧是不曾回头,周建斌的声音里充满了矛盾和犹豫。 “你撒谎!”永兰根本不为他的言语所动,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温柔的说道:“建斌,我们相识相知二十余载,夫妻一场,这点小把戏你是骗不了我的。” 周建斌身子猛地一怔,许久之后,他才长叹了一口气,道:“哎,兰儿,你这又是何苦!这样,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中有数。不用你来替我决定。”慢慢坐到他身边,放下食盒,永兰将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之上,扳过他的身子直视着她,方才勾唇一笑,道:“建斌,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吃食来。” 说罢,低头默默的打开食盒,一样一样的将饭菜摆到身旁的小桌子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夹菜送到周建斌的嘴边,笑容明艳动人。“来,尝尝看,这是我亲手做的葱烤鲫鱼,你最爱吃的。” 周建斌眸光一闪,片刻后终于张嘴,将菜悉数吞进口中,细嚼慢咽起来。一边看他吃着,永兰一边柔声笑道:“记得小时候咱们穷,家里一年也难得吃几回肉。于是每年春暖花开之时,你就开始下河捉鱼。那时候没这么讲究,摸到了鱼就在野外拿火那么一烤,却是我这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3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0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0部分阅读 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听她娓娓道来,嘴角还挂着一抹幸福的危险。周建斌心中硬撑着的那跟弦,终于猛地断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怆,一滴清泪自他狭长的眸子里滑落而下。周建斌伸手一把将永兰搂入怀中,呜咽一声:“兰儿……对不起……” ☆、君子一言(2) “建斌,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回头好么?咱们重新来过……”一把拉起周建斌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永兰一字一句的正色道:“建斌你看,这里孕育着我们的骨血,我们的希望,我们的未来。为了我们母子,答应我,你收手好吗?” “好。”周建斌身子微微一颤,闭眸的同时一滴泪水滑落到了永兰的颈脖处……“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们母子一个幸福的未来。” ” 永兰走出来的时候,眼睛已是红肿不堪了。江染雪心知肚明,也故作没有看见。反而拉了她逛街散心。两人一路走一路停,除了采购一些年货之外,还替永兰的孩子买了许多衣帽鞋袜,小玩意和长命锁之类的。 眼见着永兰忧伤的情绪终于散去了不少,江染雪又拉着她去吃饭,喝茶,听戏。直到日落西山,两人才大包小包的回了家。马车方到右相府门口,早有下人迎了上来接过两人的包袱。 扶着永兰走回园子里,隔了老远江染雪就看见了知夏秀丽的身影。于是连忙开口叫住她,笑嗔道:“一看见我就跑,这风风火火的,是在忙什么呢?”” “姑娘冤枉啊,我是没瞧见你们。”知夏的手中拿了一摞簇新的被心被面和枕套,江染雪见状不由得好奇的挑眉望着知夏。却见她赔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忙着去整理房间么。” “去吧去吧。”江染雪闻言,这才笑着挥了挥手。知夏方行了两步,她又似想起什么一般,突然开口问道:“对了,你家相爷呢?” “相爷去城门口接什么人去了。”朝她扮了个鬼脸,知夏俏皮的笑道:“我也没听真切到底来了何方神圣,居然要咱们相爷亲自去接。姑娘,你知道不?” “你这鬼丫头,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笑着白了她一眼,江染雪与永兰对视一眼。正要朝房间里走去。却见知夏摸了摸脑袋,吐舌说道。“我恍惚听见是建乐城来的什么贵客……” “你说什么?”见知夏转身就要走,江染雪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 知夏回头疑惑地望了望江染雪,眉宇间似有些惊讶。却被她神色间的惊喜和兴奋所吓倒了。于是连忙说道:“今天下午有快马来报,说有建乐城来的远客已经到了京郊十里处的小镇,不知为何相爷听了竟放下手中的公务,亲自前去迎接。哦,对了。相爷本来还想找姑娘你来着,可是你不在。所以他留了口信,让姑娘回来之后就务必不要再出去了。” “那寒魂呢?”深呼吸了一口气,强抑住心中的激动,江染雪赶忙问道。 “寒魂公子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一直都没有回来。”摇了摇头,知夏茫然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哦。”心中巨大的惊喜让江染雪一时间顾不得许多,只抬头看了看天色,又低头沉思了片刻之后。对知夏说道:“好知夏,烦你帮我把房间收拾好,把炕烧得热热的。等回头我再谢谢你。”说罢,将手中的东西递给知夏,转身就向大门口跑去。 ☆、君子一言(3) “喂,姑娘。你这是去哪里啊?”知夏见状,不解的问道。“喂,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啊……” “随她去吧。”看着江染雪清丽的背影越跑越远,永兰大抵也猜到了一些,莞尔笑道:“她这会子高兴得能飞上天了,只恨不得一下子就能飞到他们的身边去呢。就是十个你只怕也叫不住她的。” 江染雪一路疾奔到相府大门的时候,正遇见从外面回来的寒魂。寒魂一路低着头,手中还把玩着一个什么东西。听见江染雪叫她之时,连忙将手中的东西藏到了身后。江染雪心思恍惚,一时也没太在意。只拉着他衣袖的一角便朝门外跑去。“寒魂,你回来得正好。快,跟我走。”” “去哪里?”见她此刻的模样,高兴得跟个吃到了糖的孩子似的,寒魂唇角情不自禁的绽出一抹清浅的弧度。 “去接九娘和夫子。”江染雪头也不回,脚下的步子也未停分毫。嘴里却将方才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闻言,寒魂连忙拉住了她。眉宇间带了一丝微不可见的宠溺。“瞧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依我说,你这会子还是别出去的好。万一途中再错过了,你不是又要多等上一些时候才能见到九娘和夫子了。还不如一边等,一边去厨房准备几个九娘和夫子喜欢吃的菜。他们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吃得一定不怎么舒心。你说呢?”” “还是你想得周全。”只略一沉思,江染雪便知道是自己心急了。于是收住了步伐,点头笑道。“看我,差点得意忘形了。” 寒魂抿唇一笑,眼眸深处柔情万千,若隐若现。所谓关心则乱,这个一向理性聪慧的女子,只有在遇见她所在意所关心的人时,才会如此方寸大乱罢?!只不知,他算不算得上这其中之一呢?! 九娘和宋夫子到了右相府时,江染雪正在烟火味十足的厨房里亲自下厨炒着菜。看着那清丽的身影,认真的忙碌着。九娘忍不住眼睛一涩,鼻子一酸,眼泪便要落了下来。“染雪……” “九娘,夫子……”放下手中的盘子,江染雪一把朝九娘扑过去。眼睛却在顷刻间红了起来。“真好,你们终于来了。” “傻丫头……”笑着揉了揉江染雪的头发,九娘的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几个月不见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九娘,我说我没有亏待染雪吧。你老人家还偏不信,如何?看我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样子,看起来顺眼多了吧。”见屋子里酝酿着悲伤的气氛,纳兰硕柯连忙笑着调侃道。 “真是要多谢相爷的厚待了。”朝纳兰硕柯福了福身,九娘一脸的感激。 闻言,纳兰硕柯可是不依了。明明灭灭的灯火下,他眸子里的星光如繁星闪烁,璀璨耀眼。“看来,我这个准女婿还没得到九娘的认可呢!染雪,不行了。看样子我必须努力了。否则,岳母大人不发话,我如何能娶得到你。” ☆、君子一言(4) 一言既出,满座哗然大笑。唯有寒魂眸光一闪,点漆般的眸子里,有落寞和忧伤一闪而过。旋即,他唇畔的笑容,却越发明显了。 “九娘,夫子。我炒了几个你们爱吃的菜。一路舟车劳顿,咱们先祭祭五脏庙再叙旧不迟。”见九娘和夫子面现疲惫之色,江染雪连忙一手挽着九娘,一手拉着宋夫子朝花厅走去。 酒住饭罢,江染雪由准备了热水让两人沐浴更衣,这才替九娘向宋夫子告了假,拉着九娘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甫一进屋,九娘便拉着江染雪上下的打量起来。 江染雪被她打量得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开口说话,却见九娘的眼泪又是簌簌的落了下来。“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受了伤,现在可还要紧?” 江染雪平生最怕的武器之一就是九娘的眼泪,见状连忙笑着劝慰道:“早没事了,不过挂破了一点皮。你瞧,我现在不是生龙活虎的么?”说罢,还转了几圈向九娘证明自己生机勃勃。 九娘被她逗得破涕为笑,又笑着问了她在京中的经历。江染雪于是笑着拣了一些事情说于九娘听。末了,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暂时隐瞒住九娘自己的真实身份。 诚如寒魂所言,有些事知道了未必比不知道好。既然她已准备放下皇甫青思过去的身份,以江染雪的身份过下半辈子。那么,有些事情就让它成为过去,遗忘在脑后最好不过…… “丫头,你信中说马上就要同右相大人成亲,可是真的?”也不知说了多久,江染雪渐渐的有了困意。迷迷糊糊中,却听见九娘开口问道。 “嗯。”江染雪顿时清醒了过去,唇角勾出一抹幸福的微笑。“他说等春暖花开之时,我们便成亲。这一次接你们过来,就是为了我们的婚事。” “那真是太好了。”九娘张了张口,犹豫片刻后,终是咧嘴一笑。“无论从外貌才学,身份地位来说,纳兰公子都是一等一的人选。孩子,你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个归宿。九娘也就放心了……” 尽自燕回帝三十四年的这一年冬天,在史书上注定是动荡的一年。雪灾,流言,□□,j臣被诛……等等的突发状况伴随着人们渡过了一个寒冷的冬天。可在老百姓眼里,只要天不塌下来,日子就毕竟还要过下去。 于是普天同庆的除夕之夜,终于在人们的翘首企盼中,迤逦而来。这一天,右相府装扮一新,到处都是花灯高悬,红烛高照,一派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 吃罢年夜饭,江染雪更是拉着纳兰硕柯,寒魂,九娘和宋夫子,准备去见识一番京城除夕夜的繁华靡丽。 而永兰,则早早的准备好了酒菜,打点了狱卒,到天牢里去探望周建斌了。对此,江染雪不置可否,只嘱咐了相府的可靠家丁,尾随着保护好永兰,不能有一点闪失。目送着永兰上了马车远远的离去,她这才跟随众人迤逦的出了门。 ☆、君子一言(5) 方一出门,江染雪便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苍茫夜色下,整个京城灯火通明,恍如白昼。大街上,所有店铺都粉饰一新。各种年货、商品,陈设得琳琅满目。在这个欢乐的节日里,商家已经不只是想多挣上一笔银子。更多的,却是应着节日的气氛,争奇斗艳,攀比一番。 街头街尾不断有烟花爆竹燃起,将偌大的一个京城,装扮成了一个火树银花不夜天的世界。一行人在这歌舞升平,繁华靡丽,游人如梭的大街上穿行,感受着周围之人的欢乐气氛。皆不由得流连忘返。” 不知何时,拥挤的人群竟将众人挤散。好在纳兰硕柯一路都紧紧地牵着江染雪的手,待江染雪站稳身形回头再找时,茫茫人海中,哪里还见九娘、夫子和寒魂的身影。 “怎么办?”四周的声音太过喧哗,江染雪只好踮起脚尖,附耳向纳兰硕柯问道。“只剩下咱们两个人了。” “那正好,我刚好在发愁,找不到机会与你单独相处。”纳兰硕柯勾唇一笑,温润如玉的眸子里,星光闪烁,竟比这夜色中的花灯、烟火还要绚烂上几分。” 江染雪心中一动,一时间不由得被他那张俊美的容颜迷惑得移不开眼睛。待她回过身来之时,已经被他拉着朝灯火通明的店铺里走去。“你这是干什么?”看着他向店家买了许多烟火爆竹,江染雪眼中水光潋滟,梦幻迷离。 “待会你就知道了。”将她半护在怀中,挤出了人群。纳兰硕柯牵着她的手,大步朝城门外走去。 一路上都有三三两两的游人或夜色中漫步,或放着烟花爆竹,将这如墨夜色装扮得五彩缤纷,如诗如画。间或有一两对小情侣,在浓密的夜色掩护下,亲亲我我。到处都弥漫着旖旎浪漫的气氛…… 两人就这样一路手牵着手,行走在这茫茫夜色中。纳兰硕柯掌心中温暖的温度,让江染雪沉溺其中,不愿苏醒。这一刻,她只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恨不得一直就这样走下去,走下去…… “到了。”将江染雪带到一处背靠密林的小山坡上,纳兰硕柯温柔的笑道。“在这里等我。”在她额上印上一个清浅的吻,纳兰硕柯拿起烟花朝不远处的空地走去。 “好。”松开他的手,对他绽出一抹绝美的笑容。江染雪静静地注视着他挺拔如玉的背影,在夜色中忙碌不停。这一刻,心中有柔情慢慢溢出,萦绕了江染雪心中,满满的,胀胀的。让她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寂静的夜色中,一抹明亮的光辉突然腾空而起。天空中,有五彩缤纷的颜色如花绽放。明黄,天蓝,烟波绿,茄儿紫,玫瑰红……似姹紫嫣红繁花齐开,如梦如幻,媚影烟红…… “染雪,嫁给我可好?”明媚的烟火与天边苍穹上璀璨的星子遥相呼应,夜色迷离中,纳兰硕柯白衣胜雪,唇角含笑,眼中有深情流泻。犹如芝兰玉树一般,姿容绝世。 ☆、君子一言(6) 江染雪眼眶一润,唇角却绽出如花的笑靥。点头,她喜极而泣。“好!” 今生今世,能在茫茫人海中遇他相遇,她何其幸运。能得他相知相爱,她又是何其被上天眷顾。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时空。原来,一切冥冥中自有定论只为了,与他遇上她。所以,她用尽了自己一生的运气…… 夜色如画,媚眼如丝。空气中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和清晰有力的心跳声。一阵激|情似火的拥吻之后,江染雪浑身如春水一般,无力的倒在了纳兰硕柯的怀中。“硕柯……”” “嗯?”偏头在她脸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纳兰硕柯的声音,如海底的沉香木,散发出让人迷醉的味道。 “谢谢你。”心中的万千感慨终是化作三个字,随风悠悠的送到了纳兰硕柯耳朵里。 谢谢你让我遇见你! 谢谢你如同我爱你一般,爱着我! 纳兰硕柯心中一动,抱着她的手用力的紧了紧。他那俊美如玉的容颜,在淡淡的月华的映衬下,更显清隽疏逸。“染雪,成亲之后,替我生一个女儿可好?”” “为什么想要儿子?”娥眉微蹙,江染雪偏头问道。 将下巴埋在她的颈脖处,默默地嗅着她身上清幽的芬芳。纳兰硕柯眼中生出一抹向往。“因为我想要一个像你一样聪慧美丽的女儿……” “可是,我也想要一个儿子啊!”她又何尝不想要一个,如他一般芝兰玉树、顶天立地的儿子。 “那咱们就多努力一点,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何?”喉间逸出一丝轻笑,纳兰硕柯偏头望着江染雪耳垂渐渐由粉红至透明,不由得喉头一紧,想也未想便含了下去。 他准确的找到她的敏感处一阵吸允,引得她浑身轻颤。好容易挣脱了他的怀抱,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体内澎湃的火热。这才朝他扮了一个鬼脸,嗔道:“才不要呢,听说生孩子很疼的。我只要生一次就好了……”就算再通,她也想要一个他和她的骨血…… “那我就再努力一点,争取让你一次就生出一对龙凤胎来。”闻言,他笑声更盛,久久的回荡在旖旎的夜色中…… 一路踏着月华的清辉迤逦而回,行至相府门口问过门房才知道九娘他们早已回了家。江染雪这才朝纳兰硕柯吐了吐舌头,笑道:“倘若九娘问起,记得说我们是去找他们了啊。否则我若是被九娘责骂了,第一个饶不了的定是你!” “遵命,娘子!”笑着刮了刮她挺立的鼻子,纳兰硕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就知道贫嘴。”江染雪脸颊一热,想也未想的便白了他一眼。心中却似有什么东西,为这两个字所融化。顷刻间溢满了一腔的柔情。 见她转身就要落跑,纳兰硕柯连忙拽住她,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敛了脸上的嬉笑之色,郑重其事的说道:“染雪,我是说真的。快点嫁给我,做我的娘子好么?” ☆、君子一言(7) “你觉得,这种事情该由我来做主吗?”抛给纳兰硕柯一个幽怨的目光,江染雪挑眉问道。 纳兰硕柯这才恍然大悟,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看我,果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忘记了这茬。等过几天,不……明天,明天我就让媒婆给九娘提亲去。” 江染雪低头,抿唇一笑。心中如同吃了蜂蜜一般,甜腻得化不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朝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怎么办呢,染雪?我想同你一起守岁!”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腰侧斜穿过来。将江染雪轻轻的搂在怀中,纳兰硕柯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 心中似被一片羽毛划过,麻麻的,痒痒的。让江染雪欲忍不能。低头思忖了片刻之后,她还是摇头说道:“不行!” “染雪……”月华如水,他偏头在她颈脖处轻轻一咬,以示惩罚和不满。“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守岁吗?”纳兰硕柯似有若无的气息,堪堪的吐在江染雪的颈脖处,那麻痒难耐的感觉,撩拨得她差点无法自持。” “不行!”感觉到身后的男子身子猛地一僵,江染雪又笑着补充道:“至少现在不行。今个儿是除夕夜,我要先陪陪九娘再说。” “好,那我等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了一番江染雪的耳垂,纳兰硕柯这才满意地放开她,笑道。 “好啊,如果你等得到的话!”江染雪翻了一个白眼,显然对他的偷袭行为十分的不满。可又无奈实力悬殊过大,只得作罢。说罢,也不容纳兰硕柯再作反应,便笑着夺路而逃。 身后,纳兰硕柯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回荡在蔼蔼夜色中。伴随着江染雪一路回了屋子。推开门方坐下不久,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清晰而富有节奏的敲门声。“染雪,我可以进来吗?” 熟悉的声音让江染雪心中一动,随即扬眉笑道:“进来吧,寒魂。”〖墨斋小说:shubao2〗 黑色的挺拔身影闻声而入,一双握惯了刀剑的大掌中,还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东西。“这是?”见他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江染雪好奇的问道。 “这是长寿面”将面放在江染雪的面前,寒魂垂下眼睫,羞涩的笑了笑,又接着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亲手做的。” “长寿面?莫非今天是你的生日不成。”江染雪的目光随意的瞥了瞥桌上的汤面,却随即被它的卖相所吸引。汤色清亮的长寿碗中,面条根根白亮细长,配上碧绿的葱花,颗颗圆润饱满的鹌鹑蛋,用鸡汤煨好的香菇,青红二色的辣椒丝。看起来色泽鲜艳分明,闻起来香味扑鼻。只诱得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低头敛眸,寒魂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那长长的睫毛眨啊眨啊,掩盖了他眼中的遗憾之色。“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莫非,今天是我的生日不成?”想了想,江染雪偏头问道。 唇角淡淡的绽出一抹苦涩的弧度,寒魂抬眸仰望着遥远的夜空,星眸中眸光迷离。“也不是。” ☆、君子一言(8) “那么这是”江染雪心中一紧,直觉告诉她,今天一定是个对寒魂很重要的日子。这点,从他此刻身上寥寂落寞失望的神色中,便可以窥见一斑。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哪一天的生日,因为我从小便是个孤儿。可自从公主将我救起的那天起,今天便成了我的生日。”昏黄的灯光将寒魂的背影拉得老长老长的,这一刻江染雪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声音中的忧伤。 ”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年的除夕之夜公主将我从一群乞丐的毒打中救起的情形。只因为,我饿极了。抢了其中一个小乞丐吃剩下的馒头。他们便差点将我打了半死,是公主你将我救了出来。带我回宫,还给我做了这碗长寿面。” 灯火明明灭灭,寒魂的神情充满了迷茫的幸福。尤其是唇角那抹淡淡的弧度,看得江染雪心中发痛。“自那以后,每一年的除夕之夜,我都会亲自替公主做一碗长寿面。而那一年除夕的重生之日,也便成了我的生辰。” 原来如此!江染雪暗自叹息一声,不知为何,此刻寒魂唇角那抹迷离幸福的笑颜,将让江染雪生出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这种莫名而来的情绪强压了下去。江染雪这才强颜欢笑道:“既如此,那以后我年年的除夕都帮你庆贺生辰。” “可是,你记不得了”那些属于他们之间的回忆,她都记不得了。这一刻,唯有他独自一人将那些回忆一遍一遍的再脑海里重复,生怕只有一个人的回忆,会寥寂到有一天让他也遗忘 寒魂的声音徐徐幽幽,轻若蚊蚋。可却清晰地传入了江染雪的耳朵里,让她心中猛地一紧。勾唇笑笑,她强抑住心中莫名而来的哀伤,笑得很是勉强。“来,寒魂。这面条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咱们一起来把它吃了可好?” “好!”他回首,朝她宠溺一笑。眼中哀伤之色尽消,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得让江染雪也看不明白的墨黑 “唔,真好吃。”两个人就着一个碗你一口我一口的将面条吃了个精光,江染雪还意犹未尽的连汤水也全部喝了个底朝天。然后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一脸餍足的模样。 伸手替她擦去唇边不小心留下的汤汁,寒魂宠溺的笑道:“喜欢的话,以后我年年除夕都做给你吃。” 江染雪心中一动,一个埋藏在心底由来已久的念头便脱口而出。“寒魂,倘若我不是公主,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寒魂眸光一闪,旋即若无其事的笑道:“傻瓜,你不是公主那是谁?” “呃我是说,假如我放弃了公主这个身份?”寒魂的眸光温柔似水,带着一股能堪透人心的力量。一时间,江染雪为方才的失态而后悔不已。 闻言,寒魂垂下眼睫。敛了唇畔浅淡的笑容,正色道:“相信我,无论你是青思公主,还是江染雪,我都会一如往常的对你!”直至,一生一世,无怨无悔 ☆、君子一言(9) 这一刻,寒魂眼眸中的神色异常的认真。仿佛能直达江染雪心底最隐秘的角落,堪透她想言而不敢言的秘密。星火黯淡,江染雪却在这个时刻,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想要一述前尘往事的冲动。“寒魂,我” “不要说。”伸手,捂住她的嘴,这一刻寒魂的神色间带了一些江染雪所不能理解的惊惶与不安。忽而,他温柔一笑,抬眸瞥了瞥夜空中闪烁的星子。寒魂的星眸里也熠熠生辉。“染雪,我带你去屋顶看星星好吗?”” “好。”他眼中的渴望,让她不忍拒绝。点头,她笑靥如花。 如同大年三十这样寒冷的夜,怎么可能有满天星子让她欣赏。只是,此情此景,又让她如何拒绝。他为她付出那么多,而她能给他的,唯有如此而已!所以,这一刻她如何能让他失望呢…… 待上了房顶,江染雪才知道,这寒天腊月里看星星,不仅是一种非常不浪漫不理智的行为,还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受罪。一轮弯月半遮半掩的藏在云层之间,若隐若现。天空中,只有零星的几颗星子,寥寂的闪烁着寂寞的光辉……” 一阵寒风吹来,冷得江染雪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下一秒,却感觉一件厚重的外套朝她身上披了上来。带着那人的体温,一下子就温暖了她的身心。“等着我。”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发,寒魂纵身一跃,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大约一盏茶功夫之后,正当江染雪等到无聊之际。如墨的夜色中,忽然有明媚璀璨的烟火腾空而起,那绚丽的景象,盖过了夜空中的星子。将偌大的一个右相府,妆点成了一个如诗如画的世界。 江染雪眼角一润,明明唇畔盛放着比那烟火还要明媚上三分的笑颜。却忍不住喜极而泣……在她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一个除夕之夜,同时有两个男人为她放烟火。 让她分别收获了属于她人生中的爱情和友情。这样或炙热或细水流长的感情,让她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不再惦念故土,不再觉得孤单,让她心知溢满了整整一腔的似水柔情…… “寒魂,跟我将将咱们从前的故事吧。”偏头一笑,江染雪对不知什么时候坐到她身边的寒魂说道。 “好。”抬头仰望着天边的苍穹,寒魂的声音低沉柔和,带着几分能安定人心的特质,将江染雪带入了那个悠远而绵长的回忆之中…… 夜风清凉,也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人渐渐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进入了梦乡。寒魂偏头看了看那人唇角带着浅笑的睡颜,却仍旧自顾自地低声讲述着那些前尘往事。 如果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如果你不想知道,我,便独自埋在心里! 皎洁的月牙渐渐隐忍厚重的云层不见,寒魂这才小心翼翼地抱起身旁的人,飞身下了房顶,大步朝她的屋子里走去。推开门,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独立在明灭的烛光中静静而坐,手中的书册,被他翻得哗哗作响。 ☆、君子一言(10) “回来啦。”看见寒魂,纳兰硕柯仿佛一点也不惊讶,眉宇间也看不出半分不悦。“我来吧。”从寒魂手中接过江染雪,纳兰硕柯低头看着江染雪的睡相,抿唇莞尔道:“睡得像个小猪一样。” “听说,你们快要成亲了?”看着他眼中闪过的宠溺之色,寒魂心中忽生安慰。倘若他注定不能陪在她身边一辈子,那么能看到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男子在她身边照顾她,他也该放心了罢?! “是的。”纳兰硕柯一闪,将江染雪轻柔的放在□□,伸手替她拢了拢被角,他抿唇答道。“我想早一点把她娶回来,早一点让她冠上我的姓氏。”这样,他才能安心。 “恭喜你!”垂眸,掩盖了眼中的情绪,寒魂的声音中透着无比的真诚。 转身静静地注视着寒魂,纳兰硕柯也郑重其事的向他伸出手,道:“我和染雪都很高兴,能有你这个朋友!” “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们……”两个男人的手掌在空气中重重一击,随即夜空中有爽朗的笑声缓缓的荡漾开来…… “好好照顾她,否则,我可是不会饶过你的!”两人负手站立在窗边,就这么静静地仰望中夜空。也不知过了多久,寒魂才半眯了眼,逼视着纳兰硕柯,严肃的说道。 “你要走?”挑了挑眉,纳兰硕柯诧异的问道。 片刻的沉吟之后,寒魂默默的点头说道:“是啊,我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不是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吗?”她已经要有自己的归宿,他就不能再留在她的身边,成为她的困扰。再说,他也不确定自己能有那份勇气,亲眼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妻! “不能留下来吗?”迎上他的目光,纳兰硕柯神色复杂的问道。 唇角一抿,绽出一抹复杂的笑容。寒魂的喉间逸出一抹轻笑。“等我走够了,看累了的时候,就来投奔你们!”那时候,木已成舟,他也就该死心了,安心了。静静地待在她的身边守护她一生一世……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夜色朦胧,两个男人相视款款而笑…… “参见公主。”猛烈的敲门声将六王府正在打瞌睡的门房惊得差点从板凳上跳了起来,一边暗道了声“糟糕”,门房一边急匆匆的跑去开门。放眼整个“燕回王朝”,敢这样敲六王府门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可是他得罪不起的。 果然,门开处,一个身形高挑,面带薄怒的红衣女子狠狠地睨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让他惊心的怒气。见状,门房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可东方云薇却理也不理她,径直朝园子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你家王爷呢?” “回公主,王爷在后院的池塘钓鱼呢。”门房赶紧笑着迎合道。 东方云薇惊讶的挑眉,嘴里却恨恨地嘀咕道:“寒冬腊月的,钓什么鬼鱼啊。”嘴里这样说着,她却马不停蹄的朝王府后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对门房挥手道:“知道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不用你带路了!” ☆、真丑(1) 见这位身娇肉贵的公主风风火火而来,风风火火而去。脸上却没带什么好气色。门房也不敢擅自跟上去,生怕一个不小心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于是点头哈腰的笑着,目送着东方云薇渐渐走远。 寒风清凉,在鱼塘水面拂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东方羽静静地坐在大柳树下,专注地看着水面的鱼竿,任柳枝轻拂,却纹丝不动。见状,东方云薇蛾眉紧蹙,红唇微撅,语气中带了一些莫名而来的怒气。“六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钓鱼啊。”回头望见来人,东方羽目光中迅速地闪过一丝了然。 “这鬼天气,能钓得上来鱼么?”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东方云薇不由得狐疑的说道。 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东方羽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水面,漫不经心的说道:“七妹难道不知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道理么!”正说着,水面的浮漂往下猛地一沉,东方羽眼疾手快,立刻拿起钓鱼竿向岸上猛地一拉,一尾鲜活的红色鲤鱼便浮出水面,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圆弧,猛烈的挣扎着。” “哇,果真有鱼也!”眼前的情形让东方云薇又惊又喜,一时间,她竟忘记了最初的来意。 收杆,将又大又肥的红鲤鱼放在掌心中把握一番之后。东方羽取下钩子,猛地将鱼朝池塘中一甩,又放回了水中。见状,东方云薇不由得急了,跺脚惊呼道:“嗳嗳嗳,你怎么又把它给放了呢?好容易才钓上来的……” “我既然能将它钓上来,自然也就能将它放回去。”眸光一闪,这一刻东方羽身姿挺立如松,眉宇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我敢将它放回去,自然也有把握将它再钓上来。这一切不过是我的掌中之物而已,何足挂齿!” 见东方云薇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东方羽也不以为忤。只漫不经心的挑眉问道:“不是找我有事么,说吧,何事值得你如此风风火火的?难道是天垮下来不成?!”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这茬,东方云薇立刻想起了自己是来找他算账的。于是立马沉了笑容,冷哼道:“哼,六哥,我还没问你呢,你骗得我好苦啊!”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骗你什么了?”闻言,东方羽耸肩笑得甚是无辜。 见他到这时仍旧装疯卖傻,东方云薇的气立刻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她此刻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公主的优雅与高贵。大有泼妇骂街的架势。“哼,你有脸还说呢,我来问你,你和那江染雪到底什么关系?” “你说呢?”挑眉一笑,东方羽顺手又将鱼竿甩进了鱼塘。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来问你啊!”恨死了他云淡风轻的模样,东方云薇眼珠一转,冷笑道:“我今个儿才听说,我未来的六嫂马上就要跟纳兰硕柯成亲了。六哥,你可不可以告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真丑(2) “是么?”唇角微动,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东方羽的语气不置可否。 见状,东方云薇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拽住东方羽,摇着他的胳膊半是撒娇半是不甘。“六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要被别人给抢走了。为什么你半点也不着急啊?你到底,到底是不是……” “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告诉你,我是男人,货真价实的男人!”皱了皱眉头,打断了东方云薇的话,东方羽的语气中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不悦。“你是个身份贵重的金枝玉叶,以后说话不要这么粗鲁。”” “哼!”放下他的手,东方云薇被他气得差点掉下眼泪来。“六哥,你就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江染雪和硕柯成亲?难道你平日里跟我说的那些话,全是假的?你根本就不爱江染雪,只是帮着纳兰硕柯来骗我不成?” 闻言,东方羽转身注视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我爱她!” “那你为何?”见他不像是说笑,东方云薇不解的问道。” “不然怎么办?”挑眉望着她,东方羽一脸的无辜。“难道你要我去抢亲不成?!” 见他油盐不进,东方云薇咬着红唇,跺脚哭道:“你不帮我算了。反正我不管,我是绝不会让他们成亲的。纳兰硕柯是我的,谁也别想从我手中把他抢走!” “那你为什么不去抢呢?跑来找我做什么?”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东方羽的语气凉薄而嘲讽。 “你以为我不敢么?!”东方云薇强忍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簌簌的落下,声音中便带了几分哽咽。“别以为我怕皇兄责骂,我告诉你,为了纳兰硕柯,我什么都不怕!”说罢,她甩手转身哭泣而去。 东方羽暗自叹了一口气,静静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这才收回目光。凤眸里星光闪烁,迷离而复杂,深邃得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良久,唇角才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叹道:“真是个莽撞天真的傻丫头……” 婚事进行得异常的顺利,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所有的仪礼都统统做足。就只差临门一脚的迎亲了。这些天江染雪忙得不亦乐乎,虽然过年之前,该采办的东西已经采办得差不多了。 可九娘和夫子来了以后,又说女方的嫁妆要足够丰厚,不然怕让她没有面子。被人落了笑柄。 尽自江染雪和纳兰硕柯都不在乎这些俗礼,可为了让两个老人安心,也就任由他们去张罗了。好在“九娘烧烤”在建乐城办得风生水起,虽不说是日进斗金,但也是收入颇丰。于是九娘如今手里也宽裕了,给江染雪办起嫁妆来,自然也是毫不手软的。 再加之罗列请客名单,缝制嫁衣,定制首饰等一系列繁琐的问题,愣是把江染雪忙得个焦头烂额。小半个正月过去了,她也没休息两天。这天,刚送走了“珠玉阁”的老板,“红衣绣庄”的绣娘又拿着绣好的嫁衣成品来了。 ☆、真丑(3) “姑娘,试试这嫁衣合不合身吧?”大红的嫁衣,描龙绣凤。那金光闪耀的镶边金线,华贵耀眼;张扬的红,绚丽夺目;精致的绣工,让人一眼便爱不释手。 江染雪看了看那沉甸甸的凤冠,又扭头看了看九娘,可怜兮兮的说道:“我看,就不用了吧。挺美的嫁衣,穿上去一定很漂亮。” “不行,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不容一星半点的闪失。万一大了小了,到时候可怎么办?”笑着点了点江染雪的额头,九娘嗔道。“赶快给我换去吧。”” 江染雪这才无奈地点点头,在知夏的陪伴下转身进了屏风后。足有盏茶的功夫,两人才折腾完毕。江染雪顶着沉重的凤冠不情不愿地走出了屏风,却让屋子里的众人蓦地眼前一亮。 云鬓高髻,凤冠霞帔。缨络垂旒下的人儿雍容华贵,艳光四溢。那火一般张扬的红,衬托着江染雪青瓷般无暇的肌肤,越显其娇媚惑人。大有:“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之态。 一时间,众人皆看得待了。半响,九娘才率先回过神来,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嘴里却对那绣娘笑道:“‘红衣绣庄’的手艺果真非凡,这嫁衣添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如今不大不小刚刚好,且绣工精美,无与伦比。想必我家染雪成亲那日,定会艳惊四座的。”” “那也是江姑娘人生得美,气度又雍容,才会将我们这嫁衣也衬得华贵了几分。”那绣娘不知见了多少新嫁娘,却仍忍不住真心赞叹道。 江染雪任两人相互吹捧,自己和知夏对视一笑,转身走进了屏风之后,换下这沉甸甸的凤冠霞帔。九娘这才笑着打赏了绣娘,将其送了出去。江染雪换了衣服折转出来之时,九娘已经去而复返。两人方才坐定,屋子外便传来了丫鬟的惊惶之音。“公主,,你不能进去。公主……” 听见声音,江染雪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唇角却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该来的,终于来了! “公主,公主”说话间,东方云薇已经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惶然的丫鬟。 江染雪见状,朝丫鬟挥了挥手。丫鬟这才如释重负的退了下去。江染雪的目光,迅速地和九娘对视一眼,这才站起身来,对东方云薇笑道:“不知公主大驾,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江染雪的话音方落,一直抿着唇,眼中水光氤氲的东方云薇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江染雪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公主这是干什么?可要折杀我了。快起来,赶快起来。” “染雪姐姐,云薇求求你了”东方云薇低着头,不肯起身。江染雪只能从她逆光的脸上,看到她紧抿的唇角。“求求你救救云薇,否则云薇就没法活了。” 心中暗赞东方云薇这招哀兵之策用得高明,倘若是换做另外一个女子,见到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为了一个男子跪倒在你的面前,无论如何也会不安,惊惶,茫然吧。甚至还有可能,心生同情和自责从这一点来说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1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1部分阅读 ,就首先输了阵仗。 ☆、真丑(4) 而倘若东方云薇以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来俯视,逼迫于她,则只会遭到更加反感,厌恶的待遇。所以,某些时候,弱者才更会让人防不胜防。 看着东方云薇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江染雪再次叹息一声。可惜啊,可惜可惜她是江染雪,是一个不愿意同任何女子分享自己所爱的江染雪。否则,以东方云薇这尊贵的公主身份,再加上如此的低姿态,只怕换来任何一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都会手足无措罢?!” 只可惜,什么事情她都可以商量。惟独此事绝无转圜余地! 几乎不用思考,江染雪便知道东方云薇接下来要说什么话。果然,见她不言不语,东方云薇又继续低声泣道:“染雪姐姐,我平日里视你为知己,好姐妹。这一次,你可一定要救救我。” “公主这是怎么说的?”笑着将东方云薇扶了起来,这一次,东方云薇没有再拒绝。“染雪被公主说得有些糊涂了。” “明人不说暗话,染雪姐姐也别装糊涂了。”取下腰间的丝帕,拭了拭腮边的泪痕。东方云薇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知道,姐姐就快跟纳兰哥哥成亲了。我也知道,你们的这门婚事,是皇上哥哥亲自恩准的。我不想棒打鸳鸯,拆散你们。我只求染雪姐姐能让我留下来伺候你们,哪怕是做个妾也好。姐姐知道,我从小就爱着纳兰哥哥了。这么些年,眼里再没有过别的男子。所以,求求你,染雪姐姐”” 堂堂的金枝玉叶要当妾室?!江染雪在心中冷笑,就算她同意了,皇家的脸面又往哪里搁?! 东方云薇这招,不可谓不高明的。以退为进,哀兵之策一环扣一环,倘若她挨不过脸面,一时心软答应了。那么,招来的至少是一个平起平坐的平妻。就譬如,永兰与司徒芊芊。那么,永兰的结局会不会是她的翻版呢? “公主,你说笑了。你血统纯正、身份高贵,怎么能做人妾室呢?”唇角一勾,绽出一抹微不可见的讥讽弧度。江染雪漫不经心的说道。 闻言,东方云薇连忙摇头,郑重其事的发誓道:“不是的,染雪姐姐。你相信我,为了纳兰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名分,身份这样的身外之物。我情愿做他的妾室,伺候你们俩一辈子。” 东方云薇一字一句,郑重其事的发誓道:“染雪姐姐你相信我,为了纳兰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名分,身份这样的身外之物。我情愿做他的妾室,伺候你们俩一辈子。” “可是,我不愿意!”门开处,纳兰硕柯长身玉立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温润如玉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笑容,有的只是一片凝重。 “纳兰”转身,挑眉,东方云薇漂亮的星眸中写满了不信。“你,你说什么” “我说,这一生除了江染雪,我不会再娶任何一个女子为妻为妾。”抬眸对视上江染雪的目光,纳兰硕柯眼中情深似海。 ☆、真丑(5) 闻言,东方云薇身子一颤,倒退了三步。方才大惊失色的说道:“你不愿意去我?难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么?” “我喜欢你,到现在为止一直都喜欢你。”敛眸,纳兰硕柯脸上的神色纯净无垢。见东方云薇神色一喜,他又接着补充了一句。“像兄长喜欢妹妹一样喜欢你。” “不,我不相信。”一把跌靠在桌沿旁,东方云薇反手抓住大红色的嫁衣,十指紧握成拳,露出青白交加的经脉。“我不信我们十余年的情分,竟抵不过一个江染雪。纳兰哥哥,你一定是骗我的,你一定有苦衷对不对?从前,你明明一直很疼我,很宠我,从来不违背我的意思的。为什么才几个月功夫,你就全变了?”” “我一直没有变,是公主误会了而已!”眸光一闪,纳兰硕柯一字一顿的说道。 “误会?哇哈哈,误会”一把抓住精美绚丽的大红嫁衣撕扯了起来,东方云薇的眼睛顷刻间泛起血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你为什么要对我那样好?让我心生希望之后,再让我绝望。你不觉得你很残忍么?”” “公主”见九娘神色紧张的盯着那嫁衣,江染雪朝九娘摇头投去一个目光,这才开口劝慰道。 谁知她的话还未说完,纳兰硕柯已经皱眉打断了她的话。“倘若臣从前做过什么让公主误会的事情,那么,在这里臣向公主表示歉意。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让臣派人送公主回宫!”说话间,纳兰硕柯已经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容。 东方云薇绝望的闭上双眸,半响才睁开眼,仰起白皙如玉的下巴,高傲地说道:“不必,本宫自己能找到回宫的路!” “这嫁衣”见东方云薇转身跑了出去,九娘一脸惋惜之色,隐隐中还带了几分担忧。 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江染雪强抑住心中的不安,笑着安慰道:“没事的,九娘。不过是嫁衣而已,身外之物,反正离正月二十二的婚期还有些日子,叫红衣绣房重新赶工做也还来得及。” “可到底”最后一句话,九娘咽回了肚子里。可心中的担忧,却越发浓烈了。新婚嫁衣被毁,说到底也不是一件吉祥的事。 “对不起,染雪。”抱歉的望着她,纳兰硕柯的黑眸里写满了歉意。 “没事的。”朝纳兰硕柯安抚一笑,江染雪心知,有些事情非他所愿。“你还是去看看公主吧,倘若出了什么事情,可不得了。” 纳兰硕柯迟疑了片刻之后,终是点头追了出去。江染雪转身望着桌上被撒裂了的大红嫁衣,久久无言 新的嫁衣终于在元宵节后的三天赶制出来了,甚至比以前那件更为精美,更为贴身。不知为何,江染雪心中却一直隐隐有那种惶然不安之感。随着婚期的越来越临近,这种忧虑感就越重。若非寒魂和九娘天天陪伴着她,她只怕自己真要止不住胡思乱想。 ☆、真丑(6) 或者,这就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吧?江染雪自嘲的想 因为新娘和新郎成亲之前不宜见面,所以早在他们两天之前,江染雪已经同九娘搬到了纳兰硕柯早已预备好的城东的一处民宅。宅子小巧玲珑,精致秀美,很对江染雪的胃口。纳兰硕柯还笑言,倘若她喜欢的话,便买下来送给她做私产。 江染雪却笑着拒绝了,她也想过将九娘和夫子接到身边。可二老似乎并不适应京城的寒冷气候,言语间却好像更喜欢山明水秀的建乐城一点。” 对此,江染雪曾问过寒魂的意见。可寒魂却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旁人不应该左右太多。江染雪想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也就暂时搁下了这件事情,打算容后再作从此计较。 不知为何,至除夕之夜开始,江染雪便觉得寒魂隐隐之中好像变了一些。至于哪里变了,她却又说不太上来。只觉得他配着她的时间更多,照顾更体贴,似乎一刻也放心不下她似的。对寒魂突然变成老妈子的性格,江染雪很是有些不适应。隐隐中,还有一些不妙的预感。” 这样的预感,却在正月十九这天,得到了验证。彼时,当寒魂一脸凝重的将她叫到一旁辞硕柯时,江染雪简直惊呆了! “你说什么?”江染雪唇角的笑容还来不及敛去,眉宇间尽是粹不及防的惊讶之色。“你要走,为什么?” “我想出去见识一下,四处走走。看看北疆的沙漠,见识一下草原的辽阔,江南水乡的温柔和海上日出的壮观。”低头垂眸,掩盖了眼中的风云起伏及若隐若现的眷恋和不舍。“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总是要出去看一看,才不枉此生吧?!” “能不能不走?”良久的沉默之后,江染雪抬眸静静的望着寒魂,艰难的说道。 终于要走了么,尽管明知道她成亲以后,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她的身边。可她私心里总想着这样的日子能来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她和他相聚的时间能多一点,久一点。明知道这样,对他很不公平。可这一刻她还是自私的开了口。明知道放他离去,对他才是最好的。可她仍舍不得他的温柔他的宠溺…… “染雪,我并非一去不返,还会回来的。”望着江染雪眼中的不舍,寒魂心中蓦地升起一种冲动,差一点便要脱口而出,告诉她自己不走了。可是理智却在这一刻再三提醒他,他不能如此。“等你们生了小宝宝之后,我就回来做孩子的干爹,可好?” “好……”低头,敛眸,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江染雪已是笑靥如花。“我们等你回来。”做人又岂能如此自私,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觉得自己应该放手。这样,让能让他慢慢的习惯放手……而不是一味的拿着从前的恩情,成为他一生的包袱……“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想了想,寒魂开口答道。 ☆、真丑(7) “好,我送你。”不问他为什么不留下来参加她的婚礼,她又岂能如此自私到,让他在她大喜之日,黯然神伤。“晚上我亲自下厨做几个菜,咱们一醉方休可好?” “嗯,一醉方休!”唇角勾起浅淡的弧度,寒魂的笑淡若春风。 一夜无眠,这一场离别之酒足足喝了一个通宵。更多的时候,却是江染雪静静地坐在一旁,手里把玩着酒杯,唇角噙着笑,听寒魂讲述他们过往的那些趣事。看着他唇畔迷离而幸福的微笑,江染雪心知她放手的决定,是对的!” 清晨旭日初升,霞光绚烂。帮着寒魂收拾好包袱,江染雪又下厨替他做了最后一顿早饭,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吃完,这才笑着准备送他离开。 “别送我了,快回去休息吧。你一夜未眠,瞧这黑眼圈,真丑!”嘴里笑着调侃道,寒魂眼底却有着浓浓的不舍若隐若现。“过两天就是当新娘子的人了,倘若害你成亲那天不漂亮,纳兰大人一定会找我算账的。” “你就这么小瞧我吗?”故作生气的白了他一眼,江染雪强颜欢笑道。” “嗯,是我错了。”笑着接过她手中的包袱,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家染雪一定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嫁娘!” “那是当然!”她笑着吐了吐舌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转身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的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新娘子总是要把自己最美的状态展现出来才好。” “等送完你我就回来睡觉,保证睡上一天一夜。”她皱起鼻子,苦着脸,笑道像小狗一般。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拒绝的话他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好罢。就送到城门口,知道么?” “好。”江染雪闻言,高兴地跳了起来,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两人骑马一路慢悠悠的朝东城门走去,寒魂的第一站,打算去海边看日出。走到半途时,江染雪又给寒魂买了许多的干粮和必要的用品。还要买时,却被寒魂制止了。“行了,染雪。我这是出去游离,不是搬家。你再买下去,整个京城的店铺都要被你买空了。” 听他说得如此夸张,江染雪禁不住莞尔一笑。想想觉得有理,也笑着放弃了。一路上,两人都默契的不提关于离别的字眼。可离别的忧伤,却随着城门的越来越近,而渐渐的浓烈了起来。 青灰色的恢宏城墙,终于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帘之中。离别近在眼前,江染雪心中如同压了千斤巨石,沉甸甸的。面前,却不动声色地勾出一抹灿然的笑容。唇角微动,吐出两个字。“保重!” “保重!”千言万语化作两个字,寒魂朝她挥手一笑,策马头也不回的离去…… 不敢回头,生怕自己回头再多看她一眼,便忍不住回心转意,再也移动不了分毫脚步!就这样吧,成全了她,也成全了自己…… ☆、真丑(8) 江染雪怔怔地待在远处,直到寒魂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不见。她也不肯收回目光。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眼睛开始泛酸,胀痛,有湿润的感觉。她这才打马,慢悠悠地随着拥挤的人群朝城里走去。 耳畔,不时传来嘈杂的声音,江染雪却什么都听不进去。直到一个名词跳入她的耳朵,她这才猛地惊醒了过去。“嗳,我说你走快点啊,再晚了,就看不到大祈皇后的风采了!”这是路人甲焦急的声音。 路人乙闻言,半信半疑。“是不是真的能看到大祈皇后啊?我怎么觉得你像在开玩笑,一个堂堂的皇后,母仪天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出使其他国家?”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你难道不知道,大祈民风同我国不一样么。在大祈,男子和女子享有平等的地位。”路人甲嗤笑着,不再理会路人乙,匆匆忙忙地朝前面走去。 大祈皇后,大祈使团……隐隐约约中,江染雪捕捉到了这些让她心惊肉跳的词语。让她从离别的惶然中,猛地清醒了过来。 于是连忙下马找了路人问清楚,才知道今天以大祈皇后为首的使节团,已经来到了京城郊外,而燕回王朝的官员们,已经在北门迎接他们的到来了。 走的是北门,那寒魂就看不见他们了。不知为何,江染雪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庆幸。倘若被他瞧见,一定不会放下她一个人独自离开。就这样吧,让他安心的离开。剩下的事情,由她来处理! 低头沉思了片刻,江染雪决定先去北城门探探风声再说。这次大祈使团来访,事出突然,她事前甚至没有听纳兰硕柯说过只言片语关于这方面的消息。是非之时,是非之人,由不得她不怀疑! 行至一半,江染雪突然改变了主意。策马朝右相府奔去。一路疾驰,待行至右相府时,江染雪飞身下马。将马鞭甩给了门房,便大步朝纳兰硕柯的书房走去。谁知偌大的书房里,空荡荡的并无一人。找了一个下人问过了,才知道纳兰硕柯自早朝之后,还没有回来过。 江染雪心中一沉,知他恐怕也是被大祈使节团来访之事给拖住了。想了想,她叫来了知夏,吩咐她帮她找来了自己之前女扮男装的衣服,换好之后,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姑娘这是去?”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知夏担忧的问道。 江染雪脚步丝毫不停,声音随风而来。“我出去走走。” 走走需要专门换上男装吗?对她的敷衍,永兰显然不以为然。可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又赶忙追了上去。“姑娘一个人吗?寒魂公子呢?” “他走了。”江染雪蓦地驻足,语气落寞,神色哀伤。 “那要我再叫一个人陪着姑娘么?”见她如此,知夏也有些明了。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出去转转。”摇了摇头,江染雪勾唇一笑,神色间已是云淡风轻。也不待知夏回过神来,便再次抬腿朝门外走去。 ☆、真丑(9) “那大人回来我该怎么交代啊?”知夏无奈,只得在身后大声吼道。 一阵清丽的声音随风而来,传入了知夏的耳朵里。“请你家大人下朝后,务必尽快到我家来找我。”说话间,江染雪已经走到了大门口。接过门房手中的马鞭,翻身上马朝北城门狂奔而去。 待她赶到之时,原本拥挤热闹的北城门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见识过方才盛景的京中百姓们,还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议论着大祈使节团的煌煌气派,和大祈皇后的雍容华贵,久久不肯离去……” 江染雪打马回到与九娘住的小院之时,没有等待纳兰硕柯,却反而先等来了宫中传旨的太监。 九娘替她打开门,忧虑的向她使了个眼色。江染雪挑眉正想开口,屋子里便传来了一道细声细气的声音。“是江姑娘回来了么?” 心中陡然沉了沉,江染雪笑着拍了拍九娘的手,安抚道:“没事的!”心中却暗道:来得这么快,看来这大祈使节团是冲着她来的了!一边想着,她一边朝屋子里那道灰色的身影迎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右相纳兰硕柯未婚妻江染雪,进宫参加今晚迎接大祈使团的晚宴,钦此!”斜睨了她一眼,灰衣太监不紧不慢的宣布了燕回帝的旨意。 “民女江染雪,谢主隆恩。”毕恭毕敬的接完圣旨之后,江染雪站起身来,嬉笑着向那小太监问道:“公公,皇上设宴大祈使团,为什么会宣民女进宫啊?” “圣心难测,咱家怎么知道?”瞥了瞥一身男装打扮的江染雪,小太监的语气有些隐隐的不耐烦。 “公公乃圣上面前的大红人,怎么会不知道呢?!”塞了一锭银子递到小太监的手中,江染雪笑得甚是献媚。 小太监的脸色立时好看了许多,脸上也不由得绽出了一抹笑容。“江姑娘也别太担心,今天大祈使节团来访,皇上设宴款待。各王公大臣极其家眷都要前往作陪。皇上传旨召江姑娘前往,估计也是因为你是右相大人的未婚妻。”说罢,朝江染雪拱手一笑,道:“就这样吧,咱家还急着前往别家传旨呢,江姑娘告辞了。” 笑着送走了传旨太监,江染雪的一颗心却悬在了半空中。真的如小太监所说,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吗?还是她自己想得太多了? 不管如何,江染雪却心知今晚的这场宴席是逃不了了。想了想,她决定先将一切抛在脑后,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好。而现在她最重要的任务便是睡觉补眠,休息充足。才好打晚上的这一场硬仗! 嘱咐九娘帮她准备好了晚上参加夜宴要用的一些东西,江染雪便一头栽进被窝里,蒙头大睡起来。待她一觉幽幽转醒之时,已是日落西山,霞光满天。 起床时,九娘早已帮她准备好了热水洗浴,热气腾腾的水面上,嫩黄|色的腊梅花随波荡漾,房间里氤氲着盈盈暗香。美美的泡了一个热水澡之后,江染雪已经是精神抖擞,充满了战斗力。 ☆、真丑(10) 一袭水蓝色的云烟锦缎百合裙,广袖窄腰,顿显婀娜身姿。裙摆处绣着一簇簇繁花盛开,幽静淡雅的兰花,随着走路的弧度若隐若现,有说不出的清雅高贵灵动。 海藻般的如墨青丝用一支兰花碧玉簪松松挽成流云髻,髻上随意的点缀了几朵蓝色的梅花簪。光洁如玉的额前贴有用细碎蓝宝石镶嵌而成的花钿,圆润小巧的耳垂上带着同色的泪滴状的耳坠。 再略施上粉黛,整个人看起来便风致楚楚,如淡烟软月一般风华优雅清逸又不失高贵。 “染雪,我从不知,你竟然生得这般美。”看着雕花铜镜中姿容绝世的容颜,九娘简直惊为天人。目光中除了惊艳,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江染雪勾唇浅浅一笑,道:“九娘,俗话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不过是打扮出来的效果罢了!” “谁说的,染雪你也太妄自菲薄了罢。就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过如此!”门外,传来一阵邪肆而戏谑的声音。江染雪扭头一看,黑眸里顿时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六王爷……” “怎么?没想到是我吧!”狭长的凤眸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可隐隐中,江染雪却觉得东方羽的眼中,没有惊讶,仿佛理所当然一般。是他什么时候看过自己如此精心妆扮的女装么? 不,江染雪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一点。抑或者,只是他阅尽万花,早已心静如水,寻常姿色的女子,又岂能打动他!见她陷入沉思,东方羽挑眉问道。“抑或者,是染雪不欢迎我的到来?” “六王爷说笑了,只是王爷来得实在是不巧,我这就要准备出去了。”收回神思,垂眸一笑,江染雪不动声色的说道。 “哦,那不如让我来做染雪的护花使者吧。”不知是没有听懂江染雪婉转的拒绝,还是东方羽的脸皮有越见增厚的趋势。他竟扬唇笑着建议道。 江染雪心中一动,似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旋即便醒悟了过来,于是莞尔一笑,道:“好啊,如此染雪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想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么,她就偏不让他得逞。 倘若她没猜错的话,他一定是专程来接她入宫的。给大祈使节团接风洗尘的宴席,又岂能少得了堂堂的六王爷呢!只不知,他是主动请缨而来,还是受纳兰硕柯请求而来的? 纳兰硕柯呢?怎么又迟迟未来,难道是他被公事缠身,压根没回相府,是以也没接到她的留言;抑或者是另有原因? 带着满心的不解,江染雪同东方羽一道跨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华灯初上,夜幕低垂。残阳在天边隐去最后一丝光晕。 那初升的月华将整个皇宫笼罩在淡淡的清华之中,再与那璀璨的灯火遥相辉映,楞是将巍峨壮观的皇宫映衬得金碧辉煌,美若人间仙境…… 一路无言,尽自江染雪表现得异常的镇定。可在东方羽那双似能看透人心的凤眸的注视下,她却很有些心慌意乱。一入宫门深似海,此去等待她的,又不知道是什么? ☆、真实身份(1) “下车吧,到了。”耳畔徐徐响起的魅惑男声,惊扰了江染雪的沉思。抬手撩起马车帘子,灯火辉煌下那些规模宏大,布局合理,气势恢宏的建筑群便首先映入了她的眼帘。 微微的点点头,江染雪不动声色的下了马车,却见宫门一旁早已四人小轿等候在那里。想起上次她觐见时是步行入内的,江染雪心知自己这是沾了东方羽的光,于是也不着声,只规规矩矩的上了小轿,在一群手提灯笼的宫装少女的引领下来到了今晚设宴款待来使的保和殿。 苍茫夜色中,保和殿金砖碧瓦,雕镂奇丽。悠扬悦耳的丝竹之声,从殿中迤逦传出,缭绕氤氲,久久回荡在这苍茫夜色之中,不肯散去…… “到了。”温柔的替她披上白色裘衣,东方羽率先跳下马车,朝她伸出手,款款而笑。 朱漆蟠龙,凤头飞檐。金龙和玺彩画,华贵富丽。殿内金砖铺地,坐北向南设雕镂金漆宝座上,燕回帝头戴白玉九龙冠,身着五爪金龙明黄袍随意而坐,却益发显得他天姿雄伟,华贵肃穆。 宴会虽然尚未开始,可众多大臣家眷,却早已入座。大祈来使,也在御座下的右手边的上席入座。 而在燕回帝御座下一个台阶上,还摆放着一张雕花大理石桌,桌上摆满着时令瓜果以及美酒佳肴。 几乎不用看,江染雪便知这特殊的位置,是为何人所设。目光却仍然止不住的,朝那人瞥去…… 座上的那名女子身着金红色的碧霞罗衫上绣着凤凰朝阳的图案,逶迤拖地的同色百鸟朝凤罗裙,腰束九孔玲珑玉带,更显其凹凸有致的身形。 高髻云鬓上斜插着一字排开的龙凤簪,和一支鎏金凤于九天金步摇。更显其雍容鬼气,灿若骄阳。 虽然隔了老远,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可江染雪却能由她一举手一投足,甚至是淡淡的一个眼神中,看出其雍容华贵,大气优雅。 许是感激道了江染雪那灼灼的目光,那女子也很快的将目光投向了江染雪。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江染雪被她眼中的逼视惊得猛地一颤,很快的便收回了目光,亦步亦趋的跟随在东方羽的身后,朝前走去。 因为两人来得较迟的缘故,这一刻众人的目光都集中两人的身上。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在这流光溢彩的琉璃灯盏华光映衬下,相得益彰,疑是绝配!一时间,众人眼中皆射出或惊艳,或赞叹,或嫉妒,或艳羡的目光。 江染雪静静地跟随在东方羽身后,表面上看去唇角含笑,镇定自若。实则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朝殿中众人扫视而去,想要找寻到那个能让她安心的身影。一番扫视之后,她却失望地收回了目光。心中暗自一沉,这大殿上没有纳兰硕柯的身影,那么,他又到哪里去了呢? “臣弟参加我皇万岁万万岁。”见东方羽拜了下去,江染雪也连忙收回心神,朝那鎏金宝座上的燕回帝盈盈一拜。“民女江染雪,参加我皇万岁万万岁。” ☆、真实身份(2) “免礼吧。”伸手虚扶一把,燕回帝笑着调侃道:“六皇弟啊,纳兰爱卿因公事繁忙,请你去接他的未婚妻,你怎么却姗姗来迟啊?莫非是被美人迷了心智不成?”江染雪这才知道,东方羽所为,果然是受纳兰硕柯所托。那么,他又在做什么呢? “皇兄此言,臣弟可是万万不敢当的。”因为两人离御座很近,声音也刚好只有坐在上席上的王公大臣们够听见。是以,东方羽的言语之间,也多了几分随意。“倘若被纳兰丞相知道了,非跟我拼命不可!”” “六王爷做了什么事情,怕我跟你拼命呢?”众人闻言,抿唇一笑。身后却传来了一阵戏谑的声音。江染雪紧绷的神经在听见这个声音之后,顿时松懈了下来。不知为何,心中便莫名的多了几分安慰。 转身回头,果然看见纳兰硕柯那绯色的挺拔身影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可当江染雪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女子身上时,不由得一黯。“陛下,臣不负所托,把云薇公主给你请来了。”朝燕回帝行了一个大礼,纳兰硕柯飞快地瞥了一眼江染雪,这才敛眉说道。” 原来他去请东方云薇去了,看样子,似东方云薇闹了别扭,不肯来。而燕回帝无奈之下,只好劳驾纳兰硕柯出马。 只是,他自己的未婚妻需要别的男子去迎接,而他自己,却在一旁讨好另外一个女子,这算什么意思? “好好好,都有赏。”燕回帝笑得更是开怀,指着左侧上席上留出的两张空桌对四人说道:“众爱卿入座吧。” 闻言,东方羽率先朝红色纱幔下的座位走去。江染雪脚步迟疑,不知该朝那张桌子走去。下一秒,她的手却被一双温暖而宽厚的大掌牢牢的牵住。耳畔,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染雪,跟我来。” 江染雪心中一定,方才的那点子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亦步亦趋地尾随在他身旁落了座。身后,传来一阵冷哼之声,江染雪眼见着一袭红衣的东方云薇略带不满的坐到了东方羽身边,却只莞尔一笑,并不做声。 “染雪,你真美!”方一落座,身旁的男子便朝她投来惊艳的目光。那温润如玉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和自豪。“我几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你我成亲那天,你身着凤冠霞帔的模样了!” 一想到三日后两人的婚礼,江染雪的唇角便忍不住微微上翘。那绝美的笑容,落在不同人的眼里,却是不同的反应。 东方云薇的一张俏颜更加阴沉,秋水星眸里还有嫉妒之色一闪而过;而东方羽却是看得微微一怔,再抬眸时,江染雪清楚地看见他的凤眸中有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 “开宴。”随着一声男中音的响起,大殿上顿时琴瑟齐奏,丝竹缭绕,那华美流丽的旋律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上轻柔的荡漾开来。大殿的一角,一群舞姿曼妙,云髻低挽,缓带飘垂的宫装女子随乐翩翩起舞。 ☆、真实身份(3) 轻灵优雅的乐曲如流水一般倾泻出来,脆生生的回荡在这大殿之中。一时间,众人都停止了喧哗,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殿中这一群眉目含情,美色如花的女子。唯有一道视线,灼灼的落在了江染雪的身上,久久不肯离去。 歌舞喧嚣中,不断有柳眉舒黛的垂髻宫妆少女给众人桌上布食。因着每张桌子都是大理石雕刻而成的长方形小桌,是以每样佳肴的碟子,都很精致小巧。 以便于放下更多的食物。一时间,瓜果点心,美酒佳肴,鱼翅燕窝,山珍海味全部盛了上来。 纳兰硕柯一边漫不经心的欣赏着美景美乐,一边时不时的同身旁的东方羽攀谈几句,看似十分散漫。可一旦江染雪的杯中之物,或者碗中的菜肴用尽,他却会立时补了上来。 那专心致志替接下来倒酒的模样,看得她心中一动,于是用只有两人方能听清楚的声音喊了句:“硕柯……” “这‘玉泉春’看似香甜可口,实则后劲很大,你要悠着点喝。”听见她的呼唤,纳兰硕柯抬起头来朝她一笑,柔声说道。 “硕柯,中午我给你留的言,你收到了么?”为防隔墙有耳,江染雪低头沉思片刻之后,还是斟酌着句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今日大祈使节团突然来访,我忙着迎接打理,是以一直没空回府。怎么,你找我有何要事?”将琉璃酒杯放到唇边轻抿了一口,纳兰硕柯挑眉问道。 眨了眨眼睫,江染雪不答反问。“你是说,这大祈使节团来之前没有任何征兆?” “没错。”从歌舞池中收回目光,纳兰硕柯点头,不置可否的说道。 闻言,江染雪心中陡然一沉。两国邦交,又岂是如此草率之举。且大祈皇后慕容碧以如此尊贵之身访问“燕回王朝”,更是该慎之又慎才对。如此说来,此次来访,是事发突然。那么,又是什么事情,能劳动慕容碧的大驾,亲自到来呢? 下意识的,江染雪便想到了自己前身的这个神秘身份。莫非,是皇甫青华刺杀自己之事,走漏了风声?抑或者,慕容碧从其他渠道,得知了自己的下落。才会如此仓惶行动? 一念至此,江染雪开口说道:“硕柯,我早上送寒魂走了。他或者在外游历一番之后,会去见识一下大祈的风土人情。”“寒魂”二字,江染雪咬得极重。纳兰硕柯却恍若未闻,目光只遥遥的瞥向了大殿中身姿曼妙的舞姬身上。 江染雪见状,心中微微有些不悦。想了想这也不是说话之所,只得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喝着闷酒。见她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纳兰硕柯剑眉一皱,回过头来不着痕迹的夺下了她手中的酒杯。声音瞬间便低沉了几分。“都说了这酒后劲极重,你怎么不听话呢!” 江染雪撇了撇嘴,并不答话。见状,纳兰硕柯突然莞尔一笑,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一字一句低声说道:“你放心!” ☆、真实身份(4) “啊?”一时间,江染雪没有回过神来。 “你放心,万事有我!”偏头附在她耳边,他说得云淡风轻,江染雪心跳却陡然漏了一拍。不知为何,这一刻她鼻子一酸,竟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你放心,万事有我! 就只这简单的七个字,却让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顿时微微一酸。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迅速的生根发芽,破土而出,然后绿叶缭绕,繁花似锦……” 似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动,握住她的温暖的大手,猛地紧了紧。江染雪顿时敛了眼中的哀伤和感动,勾唇朝他淡淡一笑。心,却奇异般的安定了下来。不复方才的茫然失措…… “走罢,轮到我们了。”见她睫毛微合,唇角浅浅的挂着一抹似有若无,如风动梨花般的笑容。纳兰硕柯心中一动,又抬眸瞥了一眼御座下的贵宾席,这才狠下心来捏了捏她的手,打破了眼前的美景。 “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江染雪这才发现,原来不知是谁开的头,各个官员们,皆携着家眷轮流向大祈使节团的使臣们敬酒。而品秩高的王公大臣们,才有资格向贵宾席上的慕容碧敬酒。自然,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纳兰硕柯也当仁不让。” “我可以不去吗?”不知为何,江染雪总是觉得晚宴上有道炙热如火的目光,一直在打量审视着她。而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道目光的来源,便是慕容碧。 “倘若你不去,才叫做贼心虚呢。”附耳在她耳畔浅浅一笑,纳兰硕柯淡淡的说道:“乖,别怕。咱们不能此地无银三百两!” 江染雪低头想了想,觉得他所言有理。于是深呼吸了一口气,盈盈而笑的站起身来。“好。”是啊,她在怕什么呢?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地位尊贵,可却是她身体本尊的母亲。 一个母亲,又会对自己的女儿做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至多不过,被发现之后,她便多了一个公主的身份。从此失去了大隐隐于市的权利,不能过平常人的生活罢了。 一念至此,江染雪心中顿时轻松了许多。于是一手端起琉璃酒杯,一边亦步亦趋的跟随在纳兰硕柯身后,来到了御座下的贵宾席前。 见她二人前来,一直端坐在座位上的慕容碧,不知为何竟然站起身来。一时间,殿中人皆唏嘘了一声,都道右相大人面子不小。 江染雪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一时间竟未注意到纳兰硕柯与她的谈话。青眉如黛,目似丹凤,面如朗月,体态有些丰腴,却依旧风姿绰约。可那一颦一笑间的气势,却不经意地流露了出来,灿若骄阳,让人无法逼视。 “我一向不胜酒力,右相大人还请见谅。”看着纳兰硕柯将杯中的佳酿一饮而尽,慕容碧也轻抿了一口,算是回应。然后抬眸兴致盎然的注视着一直埋着头的江染雪,扬眉笑问道:“这位是?” ☆、真实身份(5) “孝慧皇后,这是下官的未婚妻江染雪。”回眸与江染雪的目光对视一眼,纳兰硕柯莞尔笑道:“染雪,来见过大祈国的孝慧皇后。” “民女江染雪,见过孝慧皇后。”朝慕容碧款款地福了福身,江染雪神色自若的抬头。 慕容碧却在看见她的瞬间,大惊失色,花容巨变。“青思,思儿……”眼见着慕容碧两眼含泪的扑向她,江染雪心中暗道不妙,脸上却强撑起笑容,故作不解的问道:“孝慧皇后,你这是做什么?” “皇儿呐,我终于找到你了。”慕容碧声泪俱下,唱做俱佳。引得殿中诸人皆纷纷侧目以对。“母后找得你真苦啊!” “皇后怕是认错人了吧?”江染雪闻言,连忙讪笑着说道:“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青思姑娘。” “你自然是不认识的,因为你就是我的青思呐。”伸手抚摸上江染雪脸颊青瓷般的肌肤,慕容碧虽已年近四旬。可哭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连江染雪这样的女子看了,也忍不住心疼不已。 “思儿,我可怜的思儿。你这失踪了大半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我可怜的孩子,母后真是对不住你啊!” “皇后,有什么误会,不如咱们下来再说可好?”见朝中大臣皆向他们这边望过来,纳兰硕柯连忙笑着开解道。 慕容碧的丹凤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精光,却垂下眼睫,摇头抽泣道:“纳兰大人你有所不知,我的青思公主大半年前在一次意外中失踪,我派人搜寻了整个大祈国,都无功而返。 前些日子有人来报,说在你‘燕回朝’帝都中发现了我家思儿。于是我夫君同我商议之后,便连夜兼程的赶了过来。” 说道此处,慕容碧扭头看向了一眼御座上一言不发,关注着事态发展的燕回帝,低声泣道:“皇上,白日里你不是问本宫为何而来么?我此次之行,其实就是为了找寻我丢失大半年之久的女儿而来。” “孝慧皇后是说,这江染雪便是你大祈国的‘青思公主’?”扬眉浅笑,燕回帝不动声色的问道。 “没错!”闻言,慕容碧毫不犹豫的点头答道。 低头略微沉思片刻之后,燕回帝接着问道:“那皇后可有何凭证?” “就凭她同我家青思,长得一摸一样的模样,难道这还会有假么?陛下再看看,我与她是不是有五分相似?”敛了脸上的哀戚之色,慕容碧眉宇间顿时生起一种让人信服的感觉。 这样的转换,让江染雪觉得,方才的那番表现,只不过是她做给众人看的而已。“抑或者,是陛下不相信本宫的话?” “不,孝慧皇后误会朕的意思了。倘若这江染雪,真是皇后的亲生女儿。那真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一件。”闻言,燕回帝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两人,方才笑着解释道: “我国与大祈之间,一向邦交甚好。此次听闻皇后失去青思公主,朕亦很痛心。倘若这青思公主真在我朝,朕一定挖地三尺,也要将她替皇后找出来。只是,为何这江染雪既是皇后的女儿,却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呢?莫非,这青思公主与皇后之间有什么误会不成?” ☆、真实身份(6) 他字字句句都不提江染雪不是皇甫青思,可言谈间的疑问,却彰显无疑。闻言,众人皆好奇的望向慕容碧,欲看她作何解释,江染雪也不动声色的低着头,等待她的回答。 而慕容碧却不慌不忙的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据我的情报所知。我家思儿在失踪之时,身受重伤。所以得了‘失魂症’,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是以她不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2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2部分阅读 认识本宫,也在情理之中。” 闻言,众人的目光又都投向了江染雪。江染雪心知此刻不能怯场,于是勾唇一笑道:“皇后痛失爱女,民女亦十分为皇后心疼。可民女的确不是青思公主,亦从来没有患过什么失魂症。” “思儿……你真的半分都不记得母后了吗?”听她如此一说,慕容碧凤眸中又水光氤氲,大有山雨欲来之势。江染雪见状,纤眉一皱,对这位唱做俱佳的皇后,大为头痛。 “既然如此,那皇后可还有其他的证据能证明青丝公主的身份?”就在场中气氛诡异的寂静之时,东方羽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几人的身边,扬眉问道。 “有!”偏头想了想,慕容碧开口答道。“我女儿皇甫青思身上自幼便带了一块玉佩。那玉佩形状特殊,雕工精细,是我大祈的一种神秘图腾。其色泽晶莹剔透,温润细腻如水。玉中还有一抹淡淡的紫流转其间。这玉佩独在世界上一无二世间,绝无人能够假冒。” 江染雪闻言,心中暗道庆幸。今日来参加宴会之前,她幸好将玉佩放在了家中,嘱咐九娘收拾妥当。这会子就算他们搜身,也无人能够找到任何证据。见东方羽抬眸望着她,于是抿唇一笑,道:“我身上并无这样的玉佩,皇后若是不信,大可派人搜上一搜。” “不必了,你说没有就是没有。或者在逃亡途中丢失了,被有心人拣到了也未可知。”见她如此干脆,慕容碧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面上,却淡淡一笑。 “那皇后可还有其他人证物证?”闻言,东方羽略表遗憾的耸耸肩,笑问道。 “有。”慕容碧点头一笑,目光飞快的瞥了一眼江染雪。然后拍了拍手,转身对燕回帝说道:“陛下,此次前来,我还带了二个人证随同。可否容我宣他们进殿作证?” “宣人证进殿!”燕回帝颔首以示同意,一旁的太监立刻高声喊道。 江染雪心中陡然一沉,目光在瞥向殿门口时,微微一颤。来人是一男一女,这二人江染雪再熟悉不过,却正是当初耕牛案的主角,九娘的邻居吴婶子和张大叔两口子。 看来,慕容碧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才来的。江染雪暗自叹息一声,心知今日这一劫,只怕是难逃过去了。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抬眸去看纳兰硕柯时,却见他依旧神色如常,没有一丝慌乱之态。是他胸有成竹?抑或者是他根本不在乎她的身份会不会被揭晓? ☆、真实身份(7) 江染雪不由得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太在乎这个身份的困扰,才会导致自己过度的紧张了?!这样想着,她的心中又放松了不少。 尽管心知今天自己多半是在劫难逃了,可江染雪却依然深知做戏要做全套的道理,于是在吴婶子两人以他们的视觉,陈述完还算中肯的事实之后,依旧面带微笑的迎接着众人的审视。 “染雪,他们说的可是事实?你并非九娘的亲身骨肉。”闻言,东方羽开口问道。” 江染雪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个事实。随即补充了一句,笑道:“这并非什么稀奇的事情,兴宁县熟知我的乡亲们,都知晓我并非九娘亲身骨肉的事实。” “可你也并非什么九娘的远方亲戚。”慕容碧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事实的关键所在。“我们去你口中的家乡调查过了,根本没有你的这个人。关于这一点,我也有人证物证。大家倘若不相信的话,可以传上来一问便知。” “不必了。”江染雪摆摆手,声音沉重有力。“皇后所言,的确是事实。我并非九娘的远方亲戚,当初如此说,不过是因为九娘见我可怜,身为一个弱势女子,又失去了记忆,还身负重伤。” 所以才编了这个谎言来隐瞒大家,这也是情有可原之事。相信大家能够理解一个有着仁爱善良之心,却有心无力的妇人如此的做法。” 想了想,江染雪继续说道:“说来我还要感谢陛下的宽宏大量,当初我与九娘相依为命,两个弱质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没有生活来源,导致三餐不继。迫于无奈,我女扮男装成了‘捉刀先生’,后来承蒙范大人不弃,成了他的师爷。再后来的事情,大家想必也有所耳闻了。本来女扮男装于我朝民风不付,可我皇宽厚仁德,在早前得知真相后,赦免了染雪的草率不妥之举。” 见她避重就轻,轻描淡写便带过了自己女扮男装之事,燕回帝不由得莞尔,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意。而慕容碧却在听见她吃了那么多苦之后,眼眶一红,这一次江染雪发现她的凤眸中全是真情流露,没有一星半点的虚假。“思儿,苦了你了。母后真是对不住你呐!” “皇后,我虽然也患了‘失魂症’,且身份不明。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是你的女儿啊。倘若这只是一个巧合呢?”扬唇一笑,江小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态度十分的暧昧。 “你清醒之后,当真没有发现身边有一块紫色玉佩?”想了想,慕容碧不甘心的问道。 “我记不太清楚了,当初莫名被人追杀,导致我昏迷不醒。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九娘便将我身上原本的东西,都收拾妥当藏了起来。所以我并不太清楚当初身上有何信物。” “那咱们可以接九娘入宫,一问便知。”不知为何,东方羽似对江染雪的身份特别感兴趣。见他如此一说,众大臣也纷纷点头赞同。 ☆、真实身份(8) “不必了。”江染雪正要说话,慕容碧忽然摇了摇头,正色道:“我还有一法可以证明我皇儿青思的身份。”见众人皆好奇的望着她,她扬眉浅浅一笑,丹凤眼里带了一丝隐藏得很好的戏谑之色。 “事实上,在我皇儿青思身上,有一处特殊的胎记。至于这胎记是什么,在什么位置,就恕我不便透露了。可倘若这位江染雪姑娘,肯让我或者朝中女官检查一番,那真相不就大明了!” 这一刻,江染雪甚至敢笃定,这位孝慧皇后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逗弄她,想看看她的反应而已。就好像那种猫捉老鼠的时候,明明是手到擒来之事,它却偏偏不急于将老鼠拿下,反而要先戏耍一番再说一样! 因为接下来太清楚自己身上的胎记了,甚至连身旁的纳兰硕柯,在两人欢愉之时,也不只一次的提过她小腹左下方那处花瓣一样淡粉色的烙印。 这慕容碧明明一开始就可以点出这件事,却偏要在诸般戏耍之后,才抬起这个最有力的证据。莫非,是她看出了自己想隐瞒身份的事实吗? 对这一点,接下来不得而知。但到了此时此刻,倘若她还以为自己能顺利的掩盖下去,那也未免显得她太过天真了。电光火石之间,她心中早已有了定论。 抬眸看了看纳兰硕柯,见他也递给自己一个同样的眼色,于是抿唇款款一笑,道:“既如此,为了化去皇后心中的惦念,也为了解开染雪心中的疑惑。不如就劳孝慧皇后同染雪一道去验证一下,可好?” “好。”慕容碧满意地看着她镇定自若的表现,凤眸里便多了几分复杂的赞赏。“陛下,可否容本宫先失陪一下。” “孝慧皇后但去无妨,朕会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的。”燕回帝点点头,目光却不经意的瞥了瞥殿下的东方羽和东方云薇。只见两人一个表情平淡,却若有所思;一个面带愤愤之色,却心有不甘。于是皱了皱眉头,对纳兰硕柯说道:“纳兰爱卿,既然江染雪是你的未婚妻子。那么,就有你替孝慧皇后带路吧!” “臣,领旨。”理了理襟袍,纳兰硕柯朝两人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笑容云淡风轻。 三人一路行至一处偏殿,纳兰硕柯在殿门口便止步不前。江染雪回眸与他迅速地对视了一眼,这才毫不犹豫地朝殿内走去。朱红色的雕花木门在两人入殿之后紧紧合拢。江染雪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身朝慕容碧莞尔一笑,道:“皇后,请你先说出青思公主身上的胎记,我们再验明正身可好?” 慕容碧闻言,静静地注视了她片刻之后,这才灿然一笑,道:“我皇儿自出生之时起,小腹左下方处便有淡粉色的花瓣状烙印。不知姑娘身上可有这一摸一样的印记?” 江染雪面色数变,黑亮的眸子里顷刻间写满了惊讶,茫然,无措,惊喜等种种复杂的情绪。慕容碧见状,蛾眉微蹙,眉宇间除了淡淡的惊喜之外,更多的却是疑惑。 ☆、真实身份(9) 江染雪见状,心中越发笃定她必定早已知晓自己便是皇甫青思,此番大殿上所为,不过是试探自己罢了。也情知自己方才的表现,险险的过关。 于是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故作惊喜的点了点头,眼角挤出两滴泪珠,哽咽着说道:“莫非……你真是我的母后不成?这,这怎么可能……” 慕容碧眸光再闪,嘴里却早已毫不犹豫的开了口。“你身上果真有那胎记?你果真是我的思儿!思儿呐,你想死母后了……”说罢,她也不待江染雪作出反应,便大步上前将江染雪揽入怀中。低声抽泣起来。” 感觉到后颈处有湿热的东西滑落,江染雪心中微微一颤。此时此刻,无论慕容碧方才如何做戏,大抵都带了几分真情吧!其实她又何尝不是,虽说不愿意接受皇甫青思的身份。 可这身体的本尊,说到底对眼前这个女子也是血脉相连的母女。是以或多或少,江染雪心中此刻也带了几分悲戚和欢喜。 “母……皇后,你可要再验证一下染雪身上的胎记?”一边猜测着慕容碧为何要试探自己,江染雪一边柔声问道。” “不,不用了。”慕容碧连忙收了眼泪,笑着说道:“母女连心,思儿,从我方才在殿上第一眼看见你起,我便知道你是我的思儿了。这绝对错不了的!” 见她苦笑之间,收放自如。江染雪不由得暗叹,倘若这位身在现代,一定是个拿奥斯卡的主儿。一边讪讪的笑道:“皇后,染雪如今对从前之事,半分都没有印象了。你可否……” “叫母后。”握住她的手,扬唇一笑,慕容碧不疾不徐的说道。“放心吧,即便寻遍天下名医,我也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见两人手牵着手迤逦归来,面上皆带着欢喜之色。燕回碉了扬眉,似丝毫不诧异如此结局。只在慕容碧向她讲述结果之后,笑着说道: “孝慧皇后此番之行,能找回青思公主,真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情。朕在这里,先恭喜皇后了!”说罢,燕回帝端起手边的琉璃酒杯,朝两人示意一下,便一饮而尽。 “此番寻女之行如此顺利,全托陛下之福,慕容碧在此先谢过陛下了。”朝燕回帝盈盈地福了福身,慕容碧巧笑倩兮。也接过随从递上来的酒,好爽的一饮而尽。 见江染雪一脸淡然的站在殿中,那镇定自若的感觉,很有几分公主的气度。殿中众人皆是信了大半。亦纷纷恭喜着随同而来的使节团。场中气氛一度达到□□。 待众人围着江染雪同慕容碧寒暄完毕之后,御座上燕回帝这才又轻咳一声,爽朗一笑,道:“说起来,朕还有一事未恭喜皇后呢!” “哦?除了这失而复得之喜,本宫再也想不出还有何事值得陛下恭喜的?”秀眉一挑,慕容碧扬唇笑问道。 “说起来,这次不只是皇后双喜临门,也是我朝与大祈邦交友好的再一次见证。”抬眸瞥了瞥江染雪和纳兰硕柯两人,燕回帝勾唇笑道: ☆、真实身份(10) “皇后还不知道吧,青丝公主在我朝这些日子,与我朝才俊纳兰大人,共患难同甘苦,一路屡破奇案,共同经历生死,所以早已互相心生爱慕之情。于日前经过三媒六证及青思公主养母九娘的准许之后,将婚期定在了三日之后。你说,这不是双喜临门,又是什么?!” 场中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附和。还有人更是开始恭喜两位当事之人,赞两人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 “不行,这婚事不能举行!”正当场中气氛火热不堪之时,慕容碧忽然敛了唇畔笑容,扬声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大吃一惊,那神情比方才慕容碧当场认亲差不了多少。江染雪心中陡然一沉,脑海里顿时嗡嗡作响。她诧异地抬头瞥了一眼慕容碧,却见她一脸决绝之色。那眉宇间坚如磐石的神态,让江染雪心中又是一紧。 下意识地抬眸去看纳兰硕柯,却见他虽然也紧皱着眉头,却倒也没显得有多惊惶。瞧见江染雪看着她,他还朝她安抚一笑。江染雪空落落的心,顿时被填满了许多。于是也就静下心去,静待事情的发展。” 果然,慕容碧话音方落,燕回帝已敛了脸上的笑容。挑眉问道:“这是为何?如此一段大好姻缘,皇后为何不能成全了一对璧人?莫非,是嫌朕的纳兰爱卿不够优秀不够出色,配不上青思公主不成?” “非也非也,不是本宫想棒打鸳鸯,也不是本宫嫌弃纳兰大人。纳兰大人乃人中龙凤,龙章凤姿。又岂会配不上我家思儿。”慕容碧摇了摇头,一脸的真诚。“实在是思儿早已许配了夫家,一女不能嫁二夫。我又岂敢再将思儿嫁与纳兰大人!所以,这门亲事,那是万万不可的。” “哦?不知青思公主,配的是哪家的俊杰呀?皇后说出来,也好让我们替青思公主高兴高兴!”此言一出,不仅原本镇定自如的纳兰硕柯慌了心神,就连一旁的王公大臣们也纷纷变了脸色。可燕回帝却仿若没事人一般,挑眉饶有兴趣的问道。 “怎么?陛下难道不知晓此事吗?”闻言,慕容碧一脸惊讶之色。 见状,燕回帝眸光一闪,挑眉问道:“哦,朕竟不知何事是朕该必须知晓的?” “是本宫失言了,其实当日陛下身在边关历练,不知此事倒也并不奇怪。”垂下眼睫淡淡一笑,慕容碧瞬间又换做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说起来这也是十五年前的往事了,那时候陛下年方二十,正在边关历练。而我家青思,还是个不足三岁的黄毛丫头。那年恰逢也是本宫带着我家青思访问贵国,恰好先帝一眼看见这丫头,便喜欢上了她。这一大一小合了眼缘,青思竟差点我这个娘亲也凉在一边了。” “先帝一时高兴,便说要让青思做他的儿媳妇。恰逢当时年仅十岁的六王爷在场,于是先帝便指着青思问六王爷可愿娶她,六王爷当时估计也喜欢青思这丫头,竟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于是先帝便将青思指给了六王爷做妻子。” ☆、真实身份(11) “这绝不可能,倘若真有此事,为何朕竟不知道?当时没有也没有举行文定仪式?”燕回帝想也不想,便开口说道。“且这些年来,六弟也从未提过。” “陛下当初在边关历练,不知此事也不足为奇。当年青思尚且年幼,我便同先帝约好,等她再大一点再举行文定仪式。此事虽然并未大肆伸张,可当日先帝的起居录里,迎有记载,陛下倘若不信,可派人立刻前去将起居录调来查看。只是后来先帝突然病故,陛下登基,此事便撂下了。”” 勾唇粲然一笑,慕容碧不疾不徐的说道:“当时先皇还将六王爷随时携带的一枚玉佩,给了本宫,算是文定之物。我记得先帝曾说,那玉佩乃你朝皇室之物,是本朝皇子才有资格佩戴的。倘若我没猜错的话,陛下也应该有一块相类似的玉佩吧?!” 说罢,慕容碧从袖袋中拿出一块玉佩在众人眼前晃了一晃。燕回帝一见,顿时脸色微变。见状,慕容碧勾唇继续说道:“其实之前六王爷不是也没提过婚事,只是思儿任性,总有年纪太小为由推脱。到她出事之前,我本欲将此事办了的。谁知哎!”” “既然先帝当时尚未明确此事,这婚事只怕也做不得数吧?”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说道。江染雪循声望去,却见一道熟悉的青色身影,在人群中挺拔如松。周建斌,他什么时候被放出来了?竟然还参加了今日的晚宴,而且还肯帮他们说话? 江染雪尚来不及细想,那边慕容碧顿时敛了笑容,沉声向那大臣睨去。“先帝乃九五之尊,一言九鼎!难道所说之话,尚有不算数之时么?” 一句话,顿时让那大臣闭上了嘴。场中气氛顿时陷入尴尬之中。见状,东方羽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邪肆一笑,淡淡的说道:“既如此,皇兄不妨去查一查当年父皇的起居录,看看是否真有此事,也好堵住这悠悠众口。” “准奏!”燕回帝眸色数变,终是动了动唇角,吐出这两个字。闻言,立时有太监领命而去。 待那太监再回来时,手中已多了一本厚厚的起居录。朝燕回帝行了个礼,太监躬身答道:“陛下,当年先帝的起居录已经找到。” “找到此段记录,念于朕听。”燕回帝面色平淡如水,看不出一丝波澜起伏。 太监于是打开起居录,找到当日所载念于众人知晓,众人听闻之后,脸色皆是数变。纷纷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东方羽、纳兰硕柯与江染雪三人。 许久一直不曾开口的纳兰硕柯见状,淡淡的说道:“陛下,今夜是为孝慧皇后接风洗尘而举行的宴会。关于婚事一事,可否容后再议?” “准奏!”知道事情到此,已成胶着状态,燕回帝于是点头笑道:“皇后以为如何呢?” “也罢,反正当日事情诸位也见证了。至于如何处置,下来再从长计议吧!”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慕容碧瞥了瞥脸色难看的江染雪,状似无所谓的说道。 ☆、婚事背后的利益(1) 月华渐隐,灯火依旧辉煌。夜宴却已渐渐散去,只留下残羹剩酒,余音缭绕。江染雪如坐针毡,坐立难安。好容易熬到了曲终人散,她恨不得能马上离开,同纳兰硕柯商量对策以应急变。 江染雪承认,她的确是心乱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乱了她的心,乱了她的神,乱了她的人! 突然冒出来的母后,她有心理准备;突如其来的未婚夫,却让她措手不及!原以为,失去的只是对自由的向往,却不曾想她现在连她的爱情都快要赔上了。不,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无论有多艰难,有多大的阻碍,她都要捍卫她的爱情! 一念至此,江染雪趁着众人不备,悄悄的转身朝殿外走去。尚未行几步,身后便传来一个清丽中带着威严的声音。“思儿,你去哪里?” “母后,女儿想去跟硕柯交代一声,今夜不能回家,让他帮我转告一声九娘。免得她老人家担心。”方才同慕容碧的争执让江染雪明白,今夜她是不可能出宫了。 所以她只想趁着这个空隙,找纳兰硕柯商榷一番,以避免自己继续处在被动挨打的局面。谁知却被慕容碧逮了个正着。 “右相大人已经离开了,九娘那里我会派人去交代的。”慕容碧分开同她攀谈的人群,大步向江染雪走来。“思儿,到母后这里来。咱们母女大半年没见面了,今夜一定好好聊聊。” “是。”垂眸敛了笑容,江染雪心知此刻不能与这位强势的母后硬碰硬。 挽着她的手,慕容碧朝身后众人粲然一笑,道:“各位,本宫与爱女再次重逢,此刻心潮澎湃。有许多话想对爱女说。想必诸位能够体谅我这个身为母亲的心吧?” “那是当然。”众人纷纷笑着附和道。 “既如此,那今日失礼之处,还望各位海涵。改日慕容碧必借了这御花园,款待各位。”说罢,慕容碧朝殿中诸人颔首一笑,拉着江染雪转身盈盈消失在夜色中。 一路无言,在夜色中行走江染雪的心思越发的清晰起来。昏黄的宫灯照射在她清丽出尘的五官上,却见她唇角紧抿成一线,眉眼中带了几分坚持和固执。甫一进门,江染雪便“扑通”一声跪倒在慕容碧面前,一言不发。 听见声音,慕容碧转身看见江染雪的模样时,不由得挑了挑眉。凤眸中闪过一抹深思,她对江染雪的这一举动,似惊奇又不惊奇。这件事,本就在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以她对两人之间情意的了解来说,她早就料到了江染雪会来求她。只是她竟不知,自己一向心高气傲的女儿,竟会为了一个纳兰硕柯折服于此。那时候她总担心,她的性子太过刚直,容易被折。 可今天看见终于她有弯曲下来的这一刻时,却是为了一个男子。这该让她感到高兴欣慰,还是气恼失望呢? 一向不懂情滋味女儿终于长大了,心有所属了。可她中意的人却并非自己心目中的良配,慕容碧不是不担忧的。可是她一向极有主见,自己决定的事情,就绝不会轻易更改。更何况这件事,牵扯太大。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婚事背后的利益(2) 理性了思路,慕容碧就不急着叫江染雪起来。反倒是径直走到桌边,从茶壶中倒了一本清茶,径直送到嘴边,却又不喝,只默默地注视着江染雪。凤眸中闪烁着幽邃的光芒。 半响,她才牵了牵唇边,不紧不慢的说道:“思儿,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对母后行此大礼。” 屋子里难堪的静谧终于被她的声音打破,江染雪暗自松了一口气,额角已是浸出细密的冷汗。抬眸,静静地对上慕容碧审视的目光,江染雪一字一顿的说道:“女儿同纳兰硕柯情比金坚,还望母后成全我们的姻缘!”说罢,又朝慕容碧重重一磕。” 那沉闷的声音,响彻在空荡荡的大殿里,竟让慕容碧心中猛地一抽。旋即,她唇角一勾,绽出一抹冷冽的弧度。也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行,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除了这件事,我任何事都可以依你。” “女儿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只希望母后能成全我和硕柯的婚事,足以!”磨得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又重重地响起一声清晰而沉闷的声音。那猛地的撞击声,听得慕容碧又是一紧。可她只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显然是在隐忍着即将面临爆发的怒气。” 许久,她才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江染雪面前,扶起她叹息道:“思儿,不是母后不肯答应你。你是我的女儿,乃金枝玉叶,天之骄女。但凡是你想要的,母后哪次没有给你?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母后真的不能遂了你的心愿。跟六王爷的婚事,乃本朝先帝早已定下的。所以,母后也无能为力。” “母后明知女儿的心意不在六王爷身上,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嫁给东方羽,一辈子郁郁寡欢吗?”挑眉望着慕容碧,江染雪的神情冷冽一片。 “你告诉母后,六王爷有哪点不好?或者哪里比纳兰硕柯差了几分?”见她如此固执,慕容碧也沉下脸来,脸上一片黑郁之色。 “六王爷哪里都好,甚至论身份论容貌,他可能还比硕柯要略高一筹。可,女儿不爱他!这便是原因。”紧咬了嘴唇,任丝丝血丝缓缓浸出。江染雪毫不妥协! “母后,女儿自幼便目睹你与父皇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羡慕你们琴瑟和鸣,比翼一起飞。所以女儿立誓这一生,一定要同你一样,找一个像父皇疼爱母后那样疼爱女儿的男子,与他白头偕老。如今女儿好容易找到了,母后为何又要拆散女儿的美好姻缘?!”一边回想着寒魂同自己讲的事情,江染雪一边斟酌着字句说道。 被她如此一说,慕容碧似有所动容。“非母后狠心,但这其中牵涉实在太……不但母后,连你父皇也不能轻易违背!” 闻言,江染雪心中一动,黑眸中迅速地闪过一抹流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问道:“母后此言,可是指儿臣与六王爷的婚事,牵涉到国家大事?” ☆、婚事背后的利益(3) 慕容碧抬眸静静地注视了她半响,江染雪迎上她逼视的眸光,不躲不藏,目光坦荡。良久,慕容碧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 “也罢,我的青思已经长大了。经此一劫,你早已非当初那个天真懵懂的青思公主了。反正我与你父皇早已商量好了,皇位早晚也是会传于你的,这些事,早点让你知晓也是无妨的。” 闻言,江染雪心中一沉。连忙摇头说道:“母后,女儿天资驽钝,不堪当此重任。皇位之事,恳求父皇母后再三思而后行。再者,不是还有青华哥哥么?长幼有序,又何时轮得到女儿了。”” “哼,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冷哼一声,慕容碧顿时没了笑容。“你们别把我当成傻子,以为我不知道皇甫青华做的那些肮脏的事情。我之所以没有动他,不过是……”说道此处,慕容碧顿了顿,蓦地闭嘴不言。 江染雪却深知,慕容碧之所以知道真相,却不动皇甫青华,是因为之前自己失踪,毫无下落。即便知道此事乃他所为,可整个大祈国,就只剩他一个皇位继承人。” 倘若揭穿此事,以律法论罪,皇甫青华即便死罪能逃,皇位也休想再染指。所以即便慕容碧再气愤,为大局着想,她也只能忍下这口恶气。只不知如今她已找到自己,又会如此处理此事呢?! “母后,无论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身骨肉。”屋子里顿时陷入尴尬的沉寂之中。江染雪想了想,觉得自己此刻不宜缄默。于是开口笑劝道。“哥哥他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闻言,慕容碧抬眸瞥了一眼江染雪。凤眸中闪过一抹深思之色。良久,才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思儿,告诉母后,你其实没有失忆吧?” “母后此言,儿臣惶恐之余,也深感不安。莫非母后不相信儿臣不成?”江染雪心中陡然一沉,脑海中蓦地流光乍现,闪过一个念头。莫非今夜大殿之上慕容碧种种所为,只为试探她是否真的失忆?! “思儿,不是母后不肯信你。只是母后想要你一句实话,你是否真的不想要这个皇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刻慕容碧身上多了一丝寥寂。 江染雪低头沉思片刻之后,正色道:“母后面前,女儿不敢有所隐瞒。失忆是真,女儿无心染指皇位也是真。只是在这之前,女儿曾找到寒魂,所以关于身世一事,女儿或多或少也有所知晓。本来,女儿想等大婚之后,立刻启程前往大祈拜见父皇母后的。谁知倒被母后抢了先。” 慕容碧点了点头,对江染雪这半真半假的话,已是相信了几分。“我儿此言,母后甚感安慰。只是,皇位一事,非你莫属。你父皇与我心意已定,皇儿也勿需再推迟了。” “父皇尚处壮年之中,正是如日中天之时。皇位一事现在议论尚且太早。母后,当务之急,还请母后成全女儿与纳兰硕柯的婚事。”说罢,江染雪又要朝慕容碧拜下。 ☆、婚事背后的利益(4) 慕容碧抢在她跪下之前扶起了她,目光深邃复杂。良久才叹道:“思儿,此事真的非我单方面能够改变的。你还是不要再为难母后了。” “母后的意思是,这桩婚事是政治联姻,乃是与六王爷早就商定好的结果?”江染雪心中一动,扬眉问道。“莫非……可当年六王爷才十岁啊?” 对她的悟性,慕容碧深感赞赏。满意的看了她一眼,慕容碧点头说道:“没错,这其实是一桩早就决定好的政治婚姻。燕回帝之所以不知情,也并非只母后今夜在大殿之上所的那些理由。更重要的是,先帝一直想瞒着他。”” “为何?莫非……先帝当年想立的继承人不是燕回帝,而是六王爷?”心中一惊,江染雪脸色数变。 “没错。当年先帝独宠六王爷之母丽妃,六王爷天资聪颖,年纪虽小,却早已其可造之才。可由于当时的皇后一族手握重兵,先帝无奈之下只好虚与委蛇。一边立了燕回帝为太子,一边暗中培养六王爷。恰逢彼时,宫中其他妃嫔生下的皇子,接二连三的遭到了□□。”” “先帝怀疑乃皇后所为,可又拿她无可奈何。只得让六王爷以风流不羁之态示人,以此麻痹皇后一族的视线。再加之丽妃与先帝的得力保护,六王爷终于在历经数次暗杀,下毒,陷害之后,成为了先帝唯一一位存活下来的,非皇后所产的皇子。” “本来在六王爷十五岁那年,先帝欲废掉燕回帝,改立六王爷的。却被皇后发现,抢先一步害死了先帝。而先帝的计划,也因此功亏一篑。自此之后,六王爷更是养晦韬光,不问朝庭之事。借以打消燕回帝的怀疑。可暗中却招兵买马,养精蓄锐。” “所以,我也就成了你们之间的一个筹码,成了六王爷复国的一颗棋子?”唇角绽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江染雪冷笑着问道。“母后,我很想知道六王爷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坚决的把女儿给卖了?” “不,思儿你误会了。六王爷他是真心爱着你的,若非如此,母后又怎肯将你轻易托付给他!”见状,慕容碧连忙笑着解释道:“你方才说,只想找一个真心疼爱你的人,白首偕老。这一点,东方羽他一定可以做到。而且他也跟母后承诺过,他日他若登基为帝,一定绝无后宫三千。唯有你一人耳。” “母后觉得,这话可信么?”江染雪不以为然的嗤笑道。 “为何不可信?!这是此次见面之后,东方羽主动跟我提出来的,原本我们的条约里,并不包含这一条。”轻轻叹了一口气,慕容碧正色道:“思儿,母后是过来人,看得出来六王爷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没兴趣知道他是爱我,还是更爱他的江山天下。因为,我绝不会做他的妻子!”抿唇冷冷一笑,江染雪扬唇笑得讥讽。 “我更感兴趣的是,母后同他的交易到底是什么?母后打算父皇百年之后,让我继承皇位。而一旦东方羽登基为帝,我们又怎么办呢?难道母后是打着吞并燕回朝的算盘,想将两国合二为一么?母后觉得六王爷他肯么?” ☆、婚事背后的利益(5) “不,不是合二为一。只是倘若我助东方羽夺下江山称帝,他们成亲之后,‘燕回朝’便要作为我大祈的属国存在。” “母后就不怕引狼入室,就不怕六王爷他羽翼丰满之后,翻脸不认帐?”挑眉邪肆一笑,江染雪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母后口口声声的爱着儿臣,难道就是如此爱的?!把儿臣置于风口浪尖之上,是恨不得儿臣早日摔死吧?” “思儿,你怎么可能这样想你父皇母后?!”闻言,慕容碧大惊失色,脸色数变。“我们既能将他扶上去,自然也能将他扯下来。你父皇母后敢作如此安排,自然不怕他反悔!” “就算如此,恕儿臣说一句不孝之言。那母后有没有想过,待你二老百年之后,万一儿臣驾驭不了东方羽这匹野马呢?难道你就忍心让儿臣成为大祈的千古罪人,将大祈的江山,白白拱手让给东方羽吗?”脑海中略微思忖片刻之后,江染雪放缓了语气,苦口婆心的劝道。 “这……”慕容碧显然没想到这一点,不由得为之词穷。“到时候你们已是夫妻情笃,只怕皇子公主也育有好几个。难道他还会有异心不成?” “母后你错了,野心这个东西,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一旦膨胀开来,比什么都可怕!它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只怕还会因为被压迫得过久,而弹得更高。”见慕容碧似有所动,江染雪再接再厉。 “再说了,我从来不认为六王爷是那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他能蛰伏十余年不动声色,若非胸怀大志,又岂能如此卧薪尝胆?!就算彼时我们已有孩子,就算他爱我不变,但他照样可以夺了我大祈的江山,将我供为皇后。我与孩子,一样位尊权重,可大祈的江山,却早已易手他人。母后难道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大祈的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听她如此一言,慕容碧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江染雪见状,心知自己所言已经或多或少的打动了她,于是也不逼迫于她。只静静地站立在一旁,等待着她。 时光在无声无息中悄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案台上的红烛早已滴落了许多烛泪。慕容碧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江染雪,眸光深邃如此。蓦地叹息道:“我儿果然长大了,那么,依思儿之见,此事又当如何?” “母后想要分得这一块肥肉,不一定非要联姻一途。你也可与六王爷约定,待他成功夺取皇权之日,便割下城池给咱们大祈,算做出兵的补偿。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知道她必不肯轻易放掉这块肥肉,江染雪也不劝她放弃,只折中说道。 “我之前不是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可依我看,目前就算我肯,六王爷也未必就肯。”想了想,慕容碧摇头说道。 江染雪不解的问道:“为何?” “思儿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闻言,慕容碧无奈一笑,注视了她半响,方才说道:“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六王爷对你志在必得的决心?我不知此番你与他究竟有何遭遇,竟让他肯舍身救你,且对你产生了如此大的兴趣。思儿,你皇兄不争气,如今你父皇母后只指望着你这一个孩子了。可是母后想告诉你,这一关,母后也帮不了你。除非你能说服六王爷自己放弃,否则,你与纳兰硕柯的婚事,必定取消!” ☆、婚事背后的利益(6) “是不是我说服了六王爷,你就肯让我与纳兰硕柯成亲?”偏头想了想,江染雪一字一顿的说道。 慕容碧摇头补充道:“不只如此,还要看纳兰硕柯对你的情有多深,有多重。是否重得能与他的国家他的前途抗衡。否则,他若不肯舍弃现在的一切,母后又怎么可能看着你与敌国的宰相成亲呢?” 江染雪心中一沉,方才的所有勇气在一刻消失殆尽。她有勇气面对慕容碧,说服慕容碧。却不敢去猜测,自己在纳兰硕柯心中到底重到什么位置?倘若国家与她之间,他选择的是国家,那她又该情何以堪? 这一刻,江染雪十分的茫然、无措。她唇角紧抿成一线,脸色变了又变,却见慕容碧唇角勾出嘲讽的弧度,调侃道:“怎么?思儿没有信心了吗!” “不,我有!”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江染雪便开口否认道。 “那好,那母后就等着你的好消息。我也想看看,我未来的女婿,有没有资格能配得上我的女儿!”扬唇一笑,慕容碧不置可否。 “那母后现在可否放我出去了?”想了想,江染雪走到慕容碧身边,拉起她的手笑问道。 慕容碧摇头,道:“现在还不行,你放心吧。我会安排你与六王爷面谈的,在他同意之前,你只能呆在我的身边,哪里也不能去。” “那在这之前,我可否见一面纳兰硕柯?”想了想,江染雪讨价还价道。 慕容碧白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反问道:“你说呢?” 江染雪颓然的闭上嘴,一脸的郁郁之色。慕容碧见状,不由得莞尔笑道:“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今天给了你这么大的一个‘惊喜’,想必你也快吃不消了。母后就不再折腾你了,等你休息好了,明个儿咱们母女再好好的叙一叙吧。” “那儿臣就多谢母后的体贴之恩了。”朝慕容碧福了福身,江染雪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夜宴上的那一波三折,确实将她折腾得够呛的。此刻慕容碧倘若还要跟她磨蹭,只怕她真是吃不消了。 “你不恨母后,怨母后,母后已经心满意足了。”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慕容碧别有深意的说道。 “怎么会呢?”江染雪眸光一闪,偏头去看那跳动得欢快的烛火,半响才正色道:“无论如何,女儿与父皇母后身上,流的是同一种血脉。不是么?” 慕容碧闻言,脸色担忧之色敛去了不少。正要转身离去,却听江染雪继续说道:“就像青华哥哥一样,他身上也留着父皇母后的血。所以就算他一时为这九五之位蒙蔽了心神,但他的本性还是不坏的。” “青华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你就不用管了。”蓦地驻足,慕容碧头也不回的说道。 江染雪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该说的话,她已经说了。至于该如何办,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她并非圣人,不是不记恨皇甫青华三番五次追杀之仇的。只是她实在是不想担当起这江山社稷之重,所以…… ☆、婚事背后的利益(7) 要江山还是要美人,自古以来都是所有英雄豪杰所要面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3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3部分阅读 临的一道艰难的选择题。这道选择题看似容易,实则很难有人将它两全。 所以,当今天江染雪将这道题摆在了东方羽的面前之时,东方羽也不由得面色一变,扬眉看着她,半响才静静地问道:“染雪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问,江山和我,六王爷到底选哪一样?”唇角绽出一朵绝美的笑颜,江染雪一字一句的重复道。 低头垂眸,掩盖了眼中的风云起伏。东方羽邪肆一笑,道:“倘若我两个都想要呢?” “那么,相信我,你一个都得不到!”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讥讽的流光,江染雪的眼神坚如磐石。 东方羽身子微微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何以见得?” “因为,我绝对不会配合王爷的那些计谋的。无论,你与我父皇母后商量得多美完美。”唇角讥讽弧度更浓,江染雪毫不退却的迎上他逼视的目光。 “哦,看样子你都知道了。那么,本王来问你,我又何地方比不上纳兰硕柯的?”又是老生常谈的话题,江染雪闻言,忍不住莞尔。 “说实在的,王爷无论身份长相都比硕柯出色。可是,我的心只有一颗,已经给了硕柯,便再也分不出分毫来给别人。所以,染雪只怕要让王爷失望了。”尽管脸上笑靥如花,可此刻江染雪的眼底却是无比的严肃。“难道王爷愿意娶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吗?” 东方羽面色数变,许久才勾唇艰难的笑道:“不爱我没关系,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下辈子,也不可能!”看着东方羽因自己的话再次沉下了脸,江染雪心情大好。“王爷与硕柯情意匪浅,又何苦棒打鸳鸯。王爷要知道,我早已是硕柯的人了。难道你不介意吗?” 眼中闪过一道阴郁狠戾的光,东方羽紧抿着唇,双手紧握成拳,露出青筋暴绽的脉络。 饶是他定力再好,此刻也压不住心中汹涌澎湃的抑郁之气,许久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牙说道:“倘若我说,这一切我都不介意呢?我一定要一意孤行呢?” “那王爷要么看好染雪,不让染雪有半分寻死的机会。要么,你得到的就只能是一具尸体!抑或者,是一个随时都可能与你作对的敌人!”抿唇一笑,江染雪说得很是轻松。 “你就那么爱纳兰硕柯么?”闻言,东方羽心中猛地一抽,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让他浑身难受极了。 “是的,我爱他!”点头,江染雪毫不犹豫的答道。 闻言,东方羽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复杂的流光。半响,唇角方才勾唇一抹讥讽的弧度。“希望,他不会让你失望!”说罢,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锦袍,毫不犹豫的转身准备离开。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江染雪心中一沉,挑眉问道。 东方羽毫不迟疑的朝门外走去。“没有任何意思。” ☆、婚事背后的利益(8) “那我方才的提议王爷考虑好了么?你放我自由,我助你夺取你想要的东西?”见状,江染雪连忙叫道。 “等我考虑一番再作定夺。”顷刻间,东方羽的声音已经离了一段距离。 “你何时才能考虑好?”他一日不点头,慕容碧就一日不可能放她出去。眼见着两日之后,就是她与纳兰硕柯的婚礼了。她如何能够不急?! “或者三五日,或者十来天,青思公主你就慢慢等吧!”闻言,东方羽蓦地驻足,转身对江染雪挑出一抹邪肆的笑颜。然后方才转身大步离去。” 江染雪气结,随手抓起身旁的一个茶盅朝他掷去。门外,东方羽听见声音,心情顿时大好。可脸上的笑容旋即又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暗沉的颜色,氤氲在眼底,久久不肯离去…… 尽管明知东方羽不可能就这样看着她与纳兰硕柯成亲,可江染雪心中或多或少还是报了几分希望。奈何一天很快的过去了,东方羽却连只言片语都没给她捎来。 虽然她的自由并未遭到严格的限制,也可以出入使节团所在的偏殿及花园。可无论进进出出,甚至是上茅厕洗澡,都有慕容碧贴身伺候的丫鬟紧紧地跟随着她,让她无机可乘。” 原先江染雪还想着纳兰硕柯能够找机会来见她,可不知为何,这两天之内,也见不到他的半分人影。而每当她急得坐立难安之时,总能看见慕容碧用戏谑的目光打量着她。 仿佛江染雪就是她手中的孙猴子,而她则是如来佛。任凭江染雪本领再高强,也翻不出她的五指山。 虽不知慕容碧用了什么方法,能在别人的地盘上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得如此彻底。可单从她那笃定的眼神之中,江染雪便知自己这次除了等待东方羽的决定,别无它法!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越近正月二十二的大婚之日,江染雪的心越是慌乱不堪。可因着不想让慕容碧看见她的急切,白日里她还只能强颜欢笑,镇定自若的陪着慕容碧下棋、品尝、看歌舞表演抑或者逛御花园。 将她的一切反应尽收眼底,慕容碧也忍不住为她的表现而赞赏有加。却并不表现出分毫,只想看江染雪到底能忍到何时方才会开口求她。在母女俩面和心不合的较量中,时间一下子来到了正月二十一日的傍晚。 晚饭时,江染雪强迫自己将碗中的饭菜扒入口中,机械的咀嚼着。看在慕容碧眼底,她好似吃得很是香甜。 但江染雪心知肚明,她简直是食不知味。饭罢,慕容碧不如前两日一般,同她聊到深夜才款款离去。反而是很快的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见她要走,江染雪也不阻拦。盯着她的背影的目光,却越发的冷冽。慕容碧走到门口,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忍不住回过头来,扬眉笑问道:“思儿今天没有话想要对母后说么?” “思儿说了有用么?”江染雪不答反问,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闻言,慕容碧眸光一闪。却也不再说话,转身迤逦离去。空荡荡的大殿之上便只余下江染雪一个,和殿外守候的丫鬟以及侍卫。 ☆、婚事背后的利益(9) 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始终没有办法。江染雪索性脱了衣服上了床,强迫命令自己不去思考任何问题。这样辗转反侧多时,不知不觉间,竟朦胧入睡。 半梦半醒之时,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柔声呼唤道:“染雪,染雪……” 半梦半醒之时,江染雪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柔声呼唤道:“染雪,染雪……” 江染雪心中一颤,猛地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却又似不相信自己的视觉。于是又猛地闭上了眸子,片刻之后再蓦地睁开。如此数番之后,她终于捏了捏自己的脸蛋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寒魂,真的是你么?”” “傻瓜,是我,真的是我!”被她孩子气的举动逗得莞尔一笑,寒魂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 “可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许是刚睡醒过来,江染雪的神思还有些迷糊。 寒魂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了下来,昏黄烛光中,他英挺的面容越发显得料峭刚毅。“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傻瓜,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被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弄得鼻子一酸,江染雪的声音忍不住哽咽在了喉管里。他说得很是轻松,可江染雪却知道他在无意中得知大祈使节团来访之时,有多么焦急。 在混入这守卫森严的皇宫之时,有多么困难。这个男子,总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救她与水火之中,然后默默的离开。让她如何不感动,如何不歉疚?! “傻丫头,你觉得我能放得下你么?”温柔的替她擦拭了腮边的泪水,寒魂侧身坐到床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不待一丝亵渎的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江染雪大恸,泪水顷刻间喷涌而出,打湿了他的衣襟。这一刻,江染雪软弱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只想在他怀中,放纵自己片刻。 寒魂默默地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着她。直到她止住了哭泣,这才柔声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江染雪微微一怔,犹豫着是否该将她与慕容碧的谈话告诉寒魂。倒不是她不信任寒魂,而是一旦告诉了他,就意味着要将寒魂彻底的卷入这个是非圈子。江染雪几乎可以笃定,看见她深陷困境,寒魂又绝不忍心将她一个人丢下来。可,她又如何忍心再自私地将他拖入这个有可能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染雪是不相信我,还是不想拖累我?”一缕青丝从耳畔滑落而下,遮挡了江染雪的黑眸。寒魂温柔的替她将发丝别到耳后,声音低沉却相当笃定。 “寒魂……”江染雪张了张嘴,却又蓦地闭上。 见状,寒魂微微一笑,似一眼便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于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郑重其事的说道:“染雪,别推开我。至少,别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推开我,好吗?” 那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几分认真,更多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神情。江染雪心中顿时似被什么东西猛烈的撞击了一下,有点疼,有点酸,有点想让她流泪…… ☆、婚事背后的利益(10) “别哭,不准哭。我命令你,不准哭!”看着那黑亮得泛起水光的眸子,寒魂心中的某根弦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下一秒,他已经偏头将吻落在了江染雪的额头之上。 旋即,又似被红红的烙铁烫到了一般,猛地抽离开了她光滑如玉的肌肤。别过脸去,声音暗哑而低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只是,情难自禁而已! “我知道……”江染雪脸颊一热,忽而又有些心疼前的这个男子。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之后,又蓦地想起了那一次在洞|岤里的那个决绝的吻。突然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于是讪讪一笑,打破了屋子里诡异的寂静。“寒魂,母后打算立我为继承人。”” 见寒魂扬了扬眉,却不感到诧异。江染雪又接着将她与慕容碧的对话,全盘告之了寒魂。当寒魂听到东方羽是她的未婚夫婿时,似毫不惊讶。见状,江染雪试探着问道:“寒魂,你知道东方羽与我的亲事么?” 寒魂点点头,道:“在我恢复记忆之时,我已经想起这件事情了。”江染雪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寒魂当初看东方羽的眼神会如此复杂如此古怪。原来如此!” “所以,明天就是你与纳兰大人的婚礼了。可六王爷还没同意你的提议?”听完讲述,寒魂一下子便抓到了重点。 “是的。”见江染雪默默的点头算是回应,寒魂又接着问道。“那你想我如何帮你?带你出皇宫么?” “不,不要。”江染雪下意识地摇摇头,蹙眉说道:“这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会讲事情越弄越糟。若非逼不得已的时候,我不想走这条路。”再说,他虽然不说,可她又岂会不知道。这皇宫大内守卫森严。又岂是寒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皱了皱眉头,寒魂沉声问道。 抬眸瞥见寒魂的剑眉几乎皱成了川字型,江染雪心中莫名的觉得十分扎眼。恨不得一下子抹平了那皱眉才好。许久她才抑制住自己的冲动,笑着安慰道:“我准备静观其变,一个字等!” “那你们明天的婚礼呢,怎么办?”闻言,寒魂星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流光。却又瞬间消失不见。 江染雪敛了笑容冷笑道:“他们笃定我急于这一时,我却偏不着急。只要解决了与东方羽的亲事,我与硕柯什么时候都可以成亲。又何必争这一朝一夕。瞧着吧,我觉得燕回帝似嗅到了什么一般,很不乐意我与六王爷的这门亲事。所以,即便他们想,也只怕没有这么容易!”顿了顿,江染雪又继续问道:“寒魂,你来之前可见过硕柯?” 眼睫一眨,寒魂细想片刻后说道:“我去过右相府,可知夏说纳兰大人这两日都在皇宫之内忙碌。连回家的时间也没有。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闻言,江染雪挑眉问道。“寒魂,你不能瞒我。” ☆、权宜之计(1) “而且纳兰大人似传了话回去,说明日的婚事暂时取消。”叹了口气,寒魂据实讲述。 江染雪心中一紧,尽自早已知道这场婚礼势必取消。可当她从旁人口中得知,纳兰硕柯在这之前就嘱咐了要取消掉婚事时,仍忍不住一阵莫名而来的失落与酸楚…… 燕回帝三十四年腊月二十二,京城中忽然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此消息如同晴天里的一道响雷,顿时将京城百姓炸得一愣一愣的。半响回不过神来!” 原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当朝右相纳兰硕柯与一女扮男装的女师爷江染雪的婚事,竟然在成亲当日被右相府宣布取消。一时间,京中百姓纷纷猜测着婚事取消的真正原因。 本来这门婚事已经够让人大跌眼镜了,京中那些个原本以为纳兰硕柯当定了驸马爷的人,在听到这门婚事的时候,那神情简直是用目瞪口呆也不足以形容。此番得知退婚消息之后,皆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本来嘛,自古以来婚配皆讲究门当户对,金枝玉叶的云薇公主,才是他们心目中右相大人的良配。一个敢随意抛头露面的乡下女子,又岂能配得上他们玉树临风,风华绝代的右相大人。” 不过,对于这个消息,也有人持不同的意见。说纳兰硕柯见异思迁,始乱终弃的人大有人在。甚至有人还将他比为“燕回朝”的陈世美。对此,右相府的人不置可否,也不解释。 隔两日,又有震惊世人的消息传出原来被右相大人“抛弃”的新娘子,不仅不是乡下女子,还是身娇肉贵的大祈公主。而此次大祈使节团前来,就是为了接这位流落民间的公主回宫的。如此一来,势力悬殊两方较量,便变成了一场胜负未决的实力对决。 对此,江染雪一无所知。虽然有了寒魂的陪伴,等待的日子不再那么难熬。可东方羽悬而未决的将她凉在一边,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就这样极其无聊的过了几日,江染雪算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无论东方羽那边是什么答案,他也不可能再拖下去了。是以,即便他想再让自己多煎熬几日,可其他人却未必等得及。 果然,这天江染雪陪慕容碧用过午膳之后。慕容碧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方才漫不经心的对她说道:“思儿,六王爷待会来的你寝宫找你。” 从慕容碧这一瞥之中,江染雪好像看出了一些什么端倪。可又不敢确定,于是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激动,装作不经意的说道:“知道了。” 结果有人似乎比她还心急,等江染雪吃完饭陪慕容碧喝了片刻的茶,又伺候她午休回到自己的卧室之后,东方羽早已等在了那里。推门看见那道挺拔如玉的紫色身影,江染雪朝随行的侍女摆了摆手。 侍女便知趣的替两人掩了门退了下去。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的照射在空旷的宫殿之中,那斑驳的光圈,带起一点浮尘。让江染雪觉得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是那般的静谧,静谧得毫不真实。 ☆、权宜之计(2) “王爷真是稀客呢?”抿唇一笑,江染雪避开东方羽灼热如火的目光,笑着打趣道。 眨了眨眼睫,东方羽的凤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你似乎一点也不急?” “我急有用吗?”驻足对视上他的目光,江染雪淡淡的说道。“我为鱼肉,王爷为刀俎。我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端看王爷发不发慈悲之心,放我一马而已!” “倘若我不放呢?”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东方羽挑眉邪肆的笑道。” 江染雪眼睫一垂,不怒反笑。“那江染雪就势必与王爷同生死、共存亡,生死与共了!” 生死、存亡四个字,江染雪咬得特别重。那冷冽的声音,竟让东方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无言的沉默,让原本就静谧的大殿中越发死气沉沉的。唯有沙漏簌簌落下的声音,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许久之后,久得江染雪以为似乎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东方羽终于开口问道:“你真的决定选他了吗?” ” 虽未言明,江染雪自然知道那个他是谁。她心中微动,毫不犹豫的答道:“是!” “那我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那一天!”站起身来,东方羽脸上的落寞与失望在顷刻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眸底的高深莫测以及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无与伦比的气势。 “退亲的事,本王会同孝慧皇后亲自商量的。至于染雪你的承诺,希望你也不要忘记。倘若有一天,我需要你或者你身后的势力的帮助之时,你不要袖手旁观!”既然江山与美人,不能兼得。那么,他唯有舍弃其中之一! “一言为定!”扬唇一笑,江染雪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意。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几乎忽视了东方羽言语间的深意。 与她重重击掌为誓,东方羽唇角也绽出一抹邪肆的笑颜:“一言为定!”说罢,又深深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唇角一动吐出两个字:“保重!”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决绝的离去。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寥寂背影,江染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双眼蓦地迷蒙湿润。心中紧悬了几天的那口气,终还是徐徐落下。无论他是为着什么原因放下,她终是感激他的。有时候,不执著,能放下,未尝不是一种巨大的勇气! 默默地收拾了东西,静静地等待着。半个时辰之后,果然有慕容碧的贴身宫女来通传,说皇后放她出宫与九娘小聚。江染雪却心知,这是东方羽与慕容碧达成了协议。而慕容碧放她出去,不过是为了试探纳兰硕柯对她的爱,到底能深到那种程度而已! “替我转告母后,我必不会让她失望的。”上了慕容碧为她安排四人小轿之后,江染雪忽然想起什么,撩开较帘对慕容碧的贴身宫女说道。宫女微微一笑,朝她福了福身,目送着她的小轿消失在御花园中。这才转身朝慕容碧歇息的寝宫走去。 小轿一路迤逦而行,江染雪在心中暗自盘算着,昨夜出宫的寒魂,不知探听到她想要知道的消息没有?想得入神,竟连何时不知不觉出了宫门也不知晓。 ☆、权宜之计(3) 直到小轿在九娘等落脚的小院前停下,江染雪这才回过神来。打发了轿夫,看着熟悉的门庭,不知为何心中竟有几分恍然隔世之感。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撩起裙摆推开门,正要朝院子里走去。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江染雪……” 这声音,熟悉得江染雪无法忽视。身子微微一怔,江染雪敛了敛心神,这才勾起笑容转身朝声音的来源处迎去。 温暖的阳光下,一身张扬的红如往日那般骄傲的亭亭玉立,杏眸中却多了几分水雾。由那双微红的双眼来看,江染雪不难得知这位金枝玉叶方才是痛哭过一场的。 一边恶趣味的猜度着究竟是谁给这位天之骄女受了气,江染雪一边笑着迎上前去。不卑不亢的笑道:“这么巧,公主不会是专程来找我的吧?” “我想跟你谈谈。”东方云薇可没她那么好的耐性和表演力,所以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好。”江染雪扬眉,毫不犹豫的答应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云薇公主找她,又岂会无事。“进去坐坐吧,公主。” 东方云薇犹豫片刻之后,将下巴一扬,挤开江染雪率先踏了进去。见她如此骄纵的模样,却带了三分率真。江染雪不由得莞尔一笑,暗道东方云薇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虽然脾气稍微任性了一点,却也没有多少坏心眼。 转身,关门。江染雪却在无意中,瞥见街头转角处的一抹青色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江染雪毫不在意的关上了院门,大步朝屋子里走去。 她还在纳闷,慕容碧为何会对她如此放心呢?!原来只是将监视从地上转移到了地下而已! 见江染雪回来,九娘脸上担忧的神色终于褪去不少。朝她安抚一笑,江染雪安慰了九娘几句之后。便将东方云薇带到了自己的卧房里。“陋室简怠,还希望公主不要嫌弃才好。”从茶壶里倒了一杯九娘刚刚泡好的茶递给东方云薇,江染雪不动声色的笑道。 “废话少说,我知道你心中对我没有好感,我实话说了吧,我也不喜欢你。”咬了咬唇,东方云薇决定不同江染雪虚与委蛇。“我知道六皇兄已经退了你跟他的婚事。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了。可我绝对不会像他一般,做一个胆小鬼的!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要怎么样你才肯离开纳兰哥哥?” “公主记性不好吧?我记得我好像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与硕柯之间的感情的。”见她如此直接,江染雪也不客气。“无论这个人是谁,我都不会退出、退让的!” “任何情况下,你都不会放弃他么?”眸光一闪,东方云薇似有所犹豫。 江染雪毫不犹豫的点头,目光坚定如磐石。随即又补充了一句。“除非,他不爱我了。抑或者,他先放开我。” “倘若……倘若他对你……”雪白的贝齿紧咬着粉嫩的唇瓣,东方云薇显得十分的挣扎和踟蹰。 ☆、权宜之计(4) 见状,江染雪心中一动。东方云薇的欲言又止同东方羽几次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的模样,何其相似。莫非,她错过了什么不成?这样想着,江染雪便存了试探之心。于是敛了笑容正色道:“当然,如果他首先背叛了我们的感情,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再坚持下去。” 闻言,东方云薇眸光再闪。那粉嫩的红唇,快要被她咬得滴出血来。足见她的内心是多么的挣扎和纠结。江染雪心中莫名的一沉,好奇之心更重。却也知道此时开口,容易起到反效果。索性端起茶细品慢啜起来,眸光,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东方云薇,将她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 一番强烈的挣扎之后,东方云薇面色数变。终于,她还是狠狠地咬牙说道:“也罢,我就拼着皇帝哥哥的责罚,也要将此事告之与你。江染雪,我只希望无论你待会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告诉别人,是我告诉你的!” “好。”垂下眼睫,江染雪淡淡的答道。心,却紧紧的绷了起来。 “我知道,纳兰哥哥喜欢你。”东方云薇的第一句话,让江染雪微微惊讶了一下。可她岂不知这只是开始而已,于是勾了勾唇角继续听下去。然而东方云薇接下来的话,却让江染雪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我与他相处十几年,又怎么不知道他是将我当妹妹看待。可我总以为,那是我还没长大,总有一天我会成长他心中想要的女子那样的类型。我以为我们的时间很长,而他这辈子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所以我一直不急。想着慢慢的感化他,让他爱上我就好了。直到他却遇见了你,我才开始感觉到他慢慢的变化。” “起初,我还是不相信的。因为有六哥在一旁替你们打掩护。虽然每次我都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有些奇怪。可我总是在自欺欺人。直到我听见你们的婚事,我才意识到纳兰哥哥也许真的要被你给抢走了。于是我跑去找皇帝哥哥,去求六哥,可他们都不肯帮我。就连一直对我宠爱有加的纳兰哥哥,也因为你而对我发了那么重的脾气。你知道么,那时候我真的很恨你!” 说道这里,东方云薇顿了顿,喘口气继续说道。“那晚夜宴大祈皇后,看见你们那般甜蜜的模样。我恨不得将你从他身边赶走,换上我。所以当我听见你是大祈流落民间的青思公主时,我真的绝望了。如果你是一个民间女子,我还能用权势压你,可倘若你跟我平起平坐时,我还能用什么赢过你?没想道,大祈皇后却说出了你与六哥定婚的事。” “那一刻,我清楚的看见六哥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半点的诧异。然后,我便起了疑心。以六哥一直以来,但凡是他喜欢上的事物,一定要势在必得的强势。他又怎么如此轻易的看你与纳兰哥哥成亲?!于是,他之前那些看似淡然却令我不解的表现,也有了答案。只因为,他早已知道了真相,早就知晓你是他的未婚妻子。所以,当我去求他之时,他才会那般的笃定!” ☆、权宜之计(5) “公主跟我讲这些,有什么用吗?”这些事,有些是她知道的,有些是她能猜测到的,有些是她不知道的。可这都是她东方云薇的心路历程,与她接下来又有何关系? 抿唇一笑,东方云薇淡淡的说道:“你别急,我马上就说道重点了。” “正当我高兴着,终于有人能拆散你和纳兰哥哥时,我却突然得知六哥决定取消你与他的婚事。我当时气急了,惊讶极了。恼怒之下,我也顾不得许多,便打算泼出脸皮去找皇帝哥哥,以死明志,求他在纳兰哥哥身旁给我谋一个位置。”见江染雪略带惊讶的望着她,东方云薇无奈一笑。” 旋即无所谓勾了勾唇,哧道:“你很瞧不起我吧?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下溅?一个堂堂的公主,宁愿为妾也要缠着一个男人,是不是很没有出息?可是我不觉得,因为我爱他,所以哪怕再委屈再卑微,我也心甘情愿!” “公主如果只是说这些的话,恕我失陪了。”江染雪心中一沉,直觉告诉她,东方云薇接下来的话,一定不是她想要听见的。 ” 见状,东方云薇唇角勾出一抹复杂的弧度。“我本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去的,可是当我去了之后,却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然后这个秘密让我改变了心意,到了你这里来。” “什么秘密?”脸上虚假的笑容再也绷不住了,江染雪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挑眉问道。 东方云薇咬了咬唇,犹豫片刻后抬眸说道:“这个秘密非同小可,我不能轻易告诉你。倘若我说了,你可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江染雪不置可否的问道。 “无论你听完这个消息之后,做了什么样的决定。留下抑或者离开。我都要在纳兰哥哥身边,有一席之地。”扬眉,东方云薇的神色高傲得不像是在乞求。 闻言,江染雪站起身来,冷冷一笑:“云薇公主请回吧,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也绝不会和任何人分享我的所爱。”说罢,她转身朝门口走去。 “哪怕这个人他欺骗了你,隐瞒了你,利用了你?你也无怨无悔么?”见状,东方云薇急了。大声吼道。 驻足,心中狂跳不已,身子也在微微的颤抖着。江染雪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纳兰哥哥早就将你是大祈公主的身份告诉了皇帝哥哥。你以为他为什么急着与你成亲,那是他们早就得知了六哥与你有婚约一事。怕有什么变故,所以皇帝哥哥才暗中下旨让纳兰哥哥早日与你成亲。所以一向疼爱我的皇帝哥哥才不顾我的哭闹,无视我让他下旨不准你们成亲的请求!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大祈皇后竟在你们结婚之前匆匆而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勾唇一笑,东方云薇一字一句的说道。 江染雪心中一沉,燕回帝此举,莫非是知道了什么不成?不,不会的!旋即江染雪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倘若燕回帝真是知道了东方羽与大祈勾结之事,这次孝慧皇后之行,只怕来者容易,去者难了! ☆、权宜之计(6) 应该是燕回帝对自己这个小时候出类拔萃的弟弟一直有些戒心吧?所以一直以来看似宠溺,实则纵容着他,希望他真的能成为一个走马章台的风流纨绔子弟吧?! 所以,他怎么能够容忍东方羽与大祈的公主结成姻亲。怎么容忍他能找到强大的靠山?!所以,燕回帝才会竭力促成她与纳兰硕柯的这场婚事吧?那么,纳兰硕柯在这场事件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他究竟是心甘情愿,还是勉为其难?他对她的感情,有是否掺杂着其他的杂质呢?越想下去,江染雪心中越是沉重;越是胆怯!倘若他不是同她爱他一般爱她,那么,她该情何以堪?倘若他们之间的感情,只是政治背景下的牺牲品,又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见她面色数变,眼底一片凝重。东方云薇眸光一闪,唇角慢慢的勾出了一抹弧度。将她的得意尽收眼底,江染雪也勾唇讥讽的笑道:“就只是这些,并不足以说明什么吧?” “是么?”见她到现在还能如此镇定自若,东方云薇笑容微减,继续说道:“皇帝哥哥已经答应我了,在你们成亲之后,会将我许给纳兰哥哥做平妻的。” 江染雪心中陡然一紧,面上笑容却早已撑不住了。“无凭无据,你想怎么说都行。公主不要当我是三岁小儿。倘若如此,你又何苦来找我?这不是正好遂了你的愿吗?既然求仁得仁,公主此番所来又是为何?” “信不信由你,我没有半分假话。当时皇帝哥哥发现我的踪迹,给我许下承诺时,纳兰哥哥也在。他并没有反对皇帝哥哥的话,足见他也认同这门亲事的。” 见她不信,东方云薇也冷冷一笑,道:“我今天之所以来,是因为我知道你一直是一个骄傲的女子。我想赌一赌,你能不能容得下一个男人对你的不忠心,能不能容忍你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心里有了杂质,要娶另外一个女子?!这场赌注,输了于我毫无损失;赢了,我却可以赢得全部!” 说道此处,东方云薇幽幽的叹息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以为我喜欢同别的女子一起分享一个男人吗?不,我也不喜欢!除非迫不得已,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喜欢将自己心爱的人与别人共享。所以,青思公主,我也很贪心。我也想要他的全部他的所有!倘若你在他身边一天,我便一天都会活在你的阴影里。而只要你离开了,我深信我可以慢慢的将你从他心中赶走!哪怕,用一辈子子!” 东方云薇一字一句,如锋利的针一般尖锐的插在江染雪的心中。酸痛麻痒,十分难耐。她的话何其的坦白,何其的真诚,何其的一针见血!正因为如此,才让江染雪更无法忽视她心中的担忧和害怕!原以为,她与纳兰硕柯之间在经历过甘苦与共之后,早已消除了最初的防备。他们的心,早已离得很近很近。 ☆、权宜之计(7) 可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原来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身份、国家和一个云薇,还有从一开始就一直存在的不信任! 否则,为何他要隐瞒自己这些东西?为何不能与自己坦诚相待?他又为何,要默认与东方云薇的亲事? 描眉染唇,镜中的女子,眉若远山,肤若青瓷。一颦一笑间,妩媚生姿,清丽动人。唇畔缓缓绽出一抹清浅的弧度,江染雪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襟。准备迎接接下来一场恶仗。” 她要以最美最好的姿态,呈现在他的面前。不敢去细想这样的做法,是否本身就带了一丝不自信。江染雪只知道,接下来的这一场恶仗,关系着她未来后半生的幸福,不容她有半点闪失! “要我陪你去吗?”身后,有男子推门而入。寒魂抬眸看见她的模样,微微一怔,旋即笑问道。 江染雪摇了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那好,我等你回来。”眸光微微一闪,寒魂垂下长长的眼睫,掩盖住黑眸中的失落。“我已经替你备好了车马,就在门外等着你。”” “好。”他声音中的落寞,她又岂会不知。却没心没肺的一笑,忽视了过去。直到出了门,上了马车,消失在寒魂的视线里。江染雪这才敛了脸上的笑容,幽幽的一声叹息。 寒魂,寒魂……欠他的越来越多,负他的越来越多。可她依然自私的将他留在了她的身边,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一切的恩情全部还清?! 长长的“吁”声将江染雪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了右相府门前。望着阳光在朱红色大门前投下的斑驳的光圈,江染雪眨了眨眼睫,竟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右相府的大门都快被她踏平了。这园子里的一花一草一木,她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也曾想过,这里将是她一辈子的家,她会如同爱上他一般,爱上这里。可这一刻,这些原本的笃定,却成了疑惑,让她心生惶恐…… 同预想中的一样,江染雪很顺利的便在书房里找到了纳兰硕柯。没有惊讶她的到来,纳兰硕柯仿佛早就在等待她一般。笑着将她迎进了屋子。几日不见,他好像清瘦了不少。 那俊朗如玉的脸庞,却越发显得刚毅英挺。迎上他宠溺的笑容,专注的神情,江染雪眸光一闪,终于开了口。“硕柯,你都不问问我这几日在宫里好不好吗?” “我知道你这几日过得不好,可是如今你活生生的站在了我的面前,便是最值得欢喜的事情了。”长叹了一口气,将她拉入怀中,纳兰硕柯的下巴紧紧的抵在她的发间,深深的嗅着她身上清幽的体香。“染雪,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摇头,江染雪鼻子一酸,眼睛一涩。湿润的液体便要落了下来,然而一想到自己的来意,她却仰起了头,硬将差点喷薄而出的泪水逼回了自己的眼眶之内。“硕柯,我现在受点委屈没有关系,只要能与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便足矣!” ☆、权宜之计(8) 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身子微微一颤,江染雪的心顿时直直地向下沉去。却又好似落入万丈深渊,怎么也无法到底。那种悬空的感觉,让她心底彻底没了把握。深吸了一口气,江染雪继续说道:“硕柯,母后想让你跟我辞官回大祈,然后再把我们的亲事办了,可好?” “……”无言的沉默,有时候比有声的拒绝来得更加伤人。缓缓地自他的怀中抬起头来,她仰望着他,眸光清亮得似能看透人心。“怎么?你不愿意!”” “染雪,你听我说。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感觉到她的逼视,纳兰硕柯笑着解释道。 江染雪眼睛眨也不眨,淡淡的问道:“那需要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快者一年,慢者三五年。我也不能给你具体的时间,可是染雪,相信我,我一定尽快的了结这一切,待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之日,我便带着你和我们的孩子,游山玩水,不问世事。”对视上她的目光,纳兰硕柯郑重其事的说道。 三五年,国富民强,百姓安居……江染雪的话,在听到这些句子之时,顿时凉了半截。倘若在平时,听见她心爱的男人有如此抱负,她一定会觉得很自豪。可此时此刻,他们哪里还有三五年的时间去等待……“硕柯,我很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也请你认真的回答我,可好?”” 纳兰硕柯眸光一闪,却毫不犹豫的点头答道:“你说。” “如果我要你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跟我离开呢?你可否愿意?倘若我硬要逼你在国家与我之间,作出一个选择,你会选我,还是你的国家?”深吸了一口气,江染雪一字一顿认真的说道。 “不能两全吗?”闻言,纳兰硕柯眼中流光一闪,挑眉说道。“染雪,你不要任性,等我达成自己的心愿,一定陪你回大祈安居。” 江染雪的心再冷,唇角勾出一抹清浅的弧度,那笑容却半分也未到达她的眼底。“我不是任性,只是,我母后要我回大祈继承帝位。所以硕柯,我没有三年五年能够等你了。她说,要么你舍弃一切,跟我回去。要么,我们分手!” “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敛了唇角的笑容,纳兰硕柯眉头紧皱。 “没有!”她摇头,目光决绝。 低头沉思了片刻,纳兰硕柯抬眸说道:“染雪,我想你知道,我很爱你!可是此事事关重大,可否容我想想再作定论?” “好。”她答得干脆,可他目光中的犹豫,却让她心中莫名一痛。原来,她并非他心目中的第一,家国天下才是他的首位。抑或者,真如东方云薇所言,她不过是他的迫不得已而已!“很久没有见到兰姐姐了,我先去找她聊聊天,晚上我等你的答案。”无论他是要想什么,还是要去与别人商量什么,她都该给他时间不是? “好。”纳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4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4部分阅读 硕柯点头,目光复杂。“你去看看她也好,她马上就要离开右相府了。” ☆、权宜之计(9) “哦”呼吸再呼吸,镇定了自己纷乱繁杂的心绪。抬腿走到门口,江染雪又蓦地驻足。回头问道:“硕柯,你在犹豫什么?留恋什么?权势?地位?故土?家国天下?你的百姓?抑或者东方云薇?” “染雪,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身子微微一颤,纳兰硕柯温润如玉的双眸,深不见底。 “我听说,皇上答应云薇公主。待你我大婚之后,便让她做你的平妻,可是真的?”勾唇,笑靥如花。江染雪心中却在滴血。 “那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闻言,纳兰硕柯终于乱了心神。大步上前将她揽入怀中,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染雪,皇上他被云薇缠得没有办法,所以才出了这个缓兵之计。” “是么?”眸光一黯,江染雪冷冷的说道。 偏头在她唇角落下一个清浅的吻,纳兰硕柯郑重其事的发誓。“染雪,相信我,今生今世,唯有你是我所爱的女子!” 沿着曲径通幽的相府花园走到了永兰的房间门口。这一步一步行来,脚上就如同灌了铅一般,无比的沉重。有些东西,从东方云薇口中听到比自己亲耳听到,杀伤力不知大了多少倍!可一旦事实的真相得到了证实,她那颗原本自信笃定的心,却开始充满了怀疑。 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江染雪伸手欲去推门。却又似蓦地想起什么,抬腿便往回走。一路匆匆而行,来到书房的走廊转角处时,却正好瞥见纳兰硕柯匆忙朝门外走去。 那高大的身影,依旧如青松翠竹一般,挺拔如玉。可此刻看在江染雪的眼底,却是那般的陌生。 心中陡然沉了沉,江染雪眼底是浓郁得化不开的阴沉之色。无论他口中的爱有多真,说到底,她在他心中终是逊了一筹…… 目送中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江染雪终于转身朝永兰房中走去。推开门,见永兰已经收拾妥当,桌子上海摆放了两个大大的包袱。见了她,永兰开心的迎了上来。目光惊喜。“染雪……不,不对。我现在应该叫你青思公主才对。” “兰姐姐,你也取消我。你还是叫我染雪吧,我还不太习惯……”无奈的一笑,青思公主四个字听在江染雪的耳朵里,非常的刺耳。“你这是准备回周府了吧?” “嗯。”永兰脸颊一红,笑着点了点头,道:“皇上恩典,已经将建斌放了出来,且官复原职。前几天他便来接我了,可是我想见了你,亲自跟你道过谢再走。所以就一直赖在右相府不肯离去……” “兰姐姐,真替你高兴。你终于熬出头,苦尽甘来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周建斌能够改过自新,回头是岸。也不枉永兰的一番苦心。“希望你们一家人,从此能幸幸福福、平平安安的过下去。” “多谢你的祝福。染雪,我也希望你与纳兰大人能够白头偕老,夫妻恩爱。”伸手抱了抱江染雪,永兰真诚的说道。 ☆、权宜之计(10) 但愿吧!江染雪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却终是什么也没说,笑着点了点头。见状,永兰又继续说道:“说来,还要感谢纳兰大人呢。若非有他的美言和成全,建斌只怕没有那么快出来。染雪,你记得替我谢谢纳兰大人。” “哦?”江染雪心中一动,周建斌什么时候又搭上纳兰硕柯这根天地线了?“好!”周建斌是真的痛改前非,悔过自新呢?还是在重新寻觅时机与靠山?现在看来。这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复杂的看了一眼永兰,江染雪心中的担忧,又重了几分。“兰姐姐,我很快便要回大祈了。临硕柯前,有句话想对你说,不知你能不能听进去?” “你说。”见她如此郑重,永兰连忙正色道。 “咱们女人一辈子,其实听不容易的。不过,不管再难,我希望你能记住,你不是为了别人而活,而是为了你自己!所以,无论再苦再累,我都希望你能坚持下去。”紧紧地握住永兰的手,江染雪语重心长的说道。 “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总会遇到一些不顺心的时候。但只要咱们咬牙坚持一下,风雨之后,等待咱们的一定会是艳阳天!”其实此时此刻,江染雪更希望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实在是不忍心永兰多灾多难的人生,再添一段坎坷。可有时候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毕竟她马上就要离开。未来的路需要永兰一个人去面对! 尽自不明白江染雪为何会如此忧心忡忡,永兰仍然点头,毫不犹豫的答应道:“好,我答应你!” 夕阳西下,落霞满天。叫了马车送走永兰,江染雪独自返回书房等待纳兰硕柯的归来。方才在马房要马车的时候,她从马夫的闲谈中无意得知,纳兰硕柯方才匆匆而去,果然是进宫去了。只不知,这番进宫到底是去同燕回帝辞行,抑或者是别的什么?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江染雪的心如现在这般的累,这般的软弱,这般的茫然,这般的无力!都说人心难测,可在她看来,最难测的却是情人的心。因为有了情,所有的理智,智慧便荡然无存。乱了心,乱了情,还如何有条不紊的去分析去揣摩去隔岸观火,洞察一切?! 慢慢的坐在了纳兰硕柯书桌前他常坐的那张椅子上,阖上眸子,江染雪深吸了一口气,却怎么也无法平复早已换乱的心神。索性睁开眼,拿起毛笔想要写字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却在无意中不小心碰落了一叠公文,捡起公文随手放回原位。 江染雪蓦地发现刚才无意中自己的手肘一撞,原本叠放得很整齐的书册中露出一张松花笺的一角。江染雪心中一动,这一刻好奇占据了上风。小心翼翼地抽出松花笺迅速地扫视了一眼。下一秒她脸上的颜色却是苍白如雪。眸中星光暗淡,旋即灰一片的死寂。 小心翼翼的将松花笺放回原处,江染雪颓然地放下笔,闭上眸子,许久不曾睁开。泪水,却悄悄由她的眼角滑落。无声无息,却一直绵延不绝 ☆、权宜之计(11)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纳兰硕柯回来之时,江染雪正伏案而眠。见状,纳兰硕柯无奈一笑。黑眸里有些宠溺有有些复杂的光芒在闪烁。随手套下自己身上的狐裘外套想替她披上,谁知放才走到江染雪身边,却早已将她惊醒。 “回来了吗?”一如往常的无数个日子一样,依旧是这句淡淡的问候。可不知为何,纳兰硕柯却觉得江染雪的声音异常的疲惫。” “嗯。”纳兰硕柯点点头,嗔道:“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没那么严重。”垂下眼睫,掩盖了黑眸中的风云起伏,江染雪抬眸淡淡的问道:“你,有答案了吗?” 点点头,纳兰硕柯的眸光深邃。“我已经去向陛下请辞了,陛下答应放我离开。”说罢,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纳兰硕柯浅浅一笑。神情疲惫。“染雪,从此以后我便可以陪着你醉饮高歌卧斜阳,闲敲棋子落灯花了。” “我们分手吧,硕柯。”闭眸,这一句话,似用尽了江染雪的全身力气。” “为何?我已经答应你辞官归去,你还想怎么样?”纳兰硕柯猛地一怔,眸光幽邃,唇角瞬间抿成了一条线。“染雪,我是绝不会放开你的。”猛地一紧怀中的人儿,纳兰硕柯似想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内一般。双手微微颤抖着。似带了一些害怕和不安。 “哦?是么!”江染雪不以为然的笑笑,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那你告诉我,是你主动请辞的?还是燕回帝让你去的?” “染雪,为什么不肯信我?”纳兰硕柯眸光一闪,唇角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唇角那抹嘲讽的幅度更大,江染雪扬眉问道。“你又何时真正的相信过我?纳兰硕柯,你敢说你没有瞒骗过我吗?” “”许久的沉默之后,纳兰硕柯艰难的开口。“我以为,有些东西不让你知道是为了你好。染雪,即便我骗你,那也只是善意的谎言!你只需要知道,我爱你,这是真的。便足够了!” 善意的谎言江染雪心中强忍的那股抑郁之气一下子就因为这五个字而爆发开来。她怒极反笑,眼角那抹似讥似讽的流光,让她更添了几分俏丽的神彩。 “如果两个人连最基本的信任都谈不上,又谈何信任?硕柯,够了。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我们都心知肚明,从一开始我们之间的相处,就带着防备与警惕。我们从来没有真正的信任过对方,所以我们一次次的打着善意的谎言来欺瞒对方!这其实,本身就是一种很大的嘲讽,不是吗?” “就这样吧,我们到此为止!”看着纳兰硕柯张了张口,却又颓然的闭上。江染雪阖上眸子,一字一顿的说道:“硕柯,保重!”说罢,江染雪站起身来离开他的怀抱,转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不是不爱,而是不够爱!曾经一度她以为,他们之间的种种经历已经足够让他们深爱上对方,毫无保留的信任着对方。可到最后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假象而已!多么可悲! ☆、如此选择(1) 他有他的无奈,他要他的家国天下;她有她的底线和尺度,她要她的逍遥度日;他们各自有各自的难处,各自有各自的自私,各自有各自的立场。这样的爱。又如何能够纯粹?! 纳兰硕柯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额头,长长的眼睫在他的眼睑处投下一抹浓重的阴影。许久之后,他终于睁开眼。抬眸时却无意中发现了桌子上有一团揉成了团的纸团。 展开,飞快地一瞥,一行清丽熟悉的字迹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纳兰硕柯顿时如石化一般,呆滞住了千算万算,错下的不是机关尽,而是我以为你也一样爱我,换来的,却只是利用! 青灰色的城墙上,两道身影一紫一青静静地站在不为人注目的隐蔽处。皆是挺拔如玉,风姿绰然。 城外,礼炮奏响,鼓乐齐鸣,满是喧哗嘈杂之声。那八匹马拉的檀木朱漆掐金镶翠大车,在蜿蜒的队伍里格外的醒目。 紫衣男子的目光似定格在那里,又似眺望着天边的苍穹。那双魅惑的双眼,似没有焦距一般,怅然、忧伤而落寞…… “王爷既如此爱她,为什么肯放她走?”良久,青衣男子才叹息一声,挑眉问道。 “倘若是你,权势富贵,与你家中的那位美娇娘,还有她腹中的孩子。你会选哪一个?”收回目光,东方羽不答反问。 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周建斌一字一顿的说道:“建斌比较贪心,两者都想兼而有之。” “如果只能选其一呢?”飞快地扫视了一眼,东方羽紧逼着他不肯放弃。 “……”叹息一声,周建斌没有回答。半响,才悠悠地说道:“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好!”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东方羽挑眉赞道:“不愧是我挑选的得力干将。也不枉我当初舍弃司徒剑而选择你。周大人敢舍敢当,能人所不能,他日必成大器也!” “多谢王爷缪赞,建斌实不敢当!”略一躬身,周建斌语气恭敬,眉宇间却充满自信。“司徒剑他树大招风,又不知韬光养晦。王爷肯舍弃他,也需要常人没有的勇气和魄力!” “不提他了。”唇角勾起一抹复杂而魅惑的笑颜,东方羽似感叹,似遗憾。“大丈夫何患无妻!必要知道取舍,方才能成就霸业!”江山乃他所爱,美人亦乃他所爱。两者既不能兼得,他便只能舍弃其一! “青思公主的确是个人才,到目前为止,周某还未见过世间女子有她之聪明才智,果敢主张!只可惜……”见东方羽目光落寞,眸底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决绝的遗憾。周建斌禁不住感慨道。 “女子太过聪明,也未见得是件好事。倘若不能驾驭,她便成了你身边的一把危险的利器,随时随地可能反刺你一刀。果真如此,还不如将她化作你手中的利刃,刺向敌人。这才叫物尽其用!”不知是在回答周建斌,还是在回答自己。 ☆、如此选择(2) 东方羽眸光闪烁,深邃如海。“如她那样一般的女子,就像是草原上的海东青。应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而不应该成为别人笼中的金丝雀。她如此骄傲,一旦为人所困,只怕以她的性子,宁愿玉石俱焚。我拴不住她,纳兰硕柯也拴不住她。因为我们心中都含了杂念。我要我的江山如画,他要他的家国天下!她,值得一个全心全意为她付出的男子去爱她!” 抬眸,眺望着隐藏在人群角落里,同自己一样默默注视着那架八匹马拉的檀木朱漆掐金镶翠大车的白色身影,东方羽一声叹息。” 纳兰,既然你作了如此选择,放弃了我和她,选择了他。那么未来的人生里,我们就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这十余年的友情,亦将灰飞烟灭。咱们,各自珍重罢! 车队缓缓驶去,纳兰硕柯颓然地闭上眼。不敢去看那即将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蓝色身影。她在人群里不停的张望,是在寻找他么?他不知道,也不敢上前去证实。 只怕自己一看见她失望的神色,就再也移不开步伐。只怕自己会仍不住心中的冲动,丢下这身后的家国天下,丢下肩上沉重的担子,随她而去……” 可是,这如画的江山下,是满目的疮痍。他又如何因一己之私,一己之爱,而枉顾了社稷百姓的信任,和自己身为好男儿应该承担的责任! 染雪,对不起…… 转身,不去看那抹蓝色的身影。纳兰硕柯决绝地朝城内走去。城墙上,东方羽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垂下眼睫,淡淡的说道:“走罢,曲终人散。我们也该离开了!” “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是该走了。”周建斌点头,为他傲人的自制力而叹服。“对了,王爷。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准备将我娘子送回故乡养胎。” 东方羽驻足,沉思片刻后点头道:“也好,找个安全的地方将她安置下来罢。这样也免了你的后顾之忧。” “属下谢王爷成全。”回身瞥了一眼早已消失在视线里的车队,周建斌也尾随着东方羽,大步的离去。 马车沿着官道一路而行,八匹马拉的檀木朱漆掐金镶翠大车十分的平稳。檀木小桌上,热气腾腾的茶水稳稳当当的摆放其上,纹丝不动。 慕容碧瞥了一眼神思迷离的江染雪。从匣子里拣出一块鸡油卷递给她,道:“思儿,昨夜你就没有吃东西,小心饿坏了身子。” 接过鸡油卷,江染雪淡淡一笑,拿在手中却并不急着吃。见她如此,慕容碧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问道:“思儿,母后有一事不明。母后看得出来,纳兰大人对你还是有几分真感情的。既然他已经同意了跟你去大祈,你为何又要执意同他分手?” “母后何必明知故问?难道你希望我替大祈招一个j细去么?”拿起鸡油卷朝口里送去,江染雪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他心中他的国家,即便身在我的身边,也是貌合神离。又有什么意义?” ☆、如此选择(3) 慕容碧眸光一闪,眼中升起一抹赞赏的光。“看来,我的思儿果然是长大了。可以担当起重任了。” “母后,儿臣有一事求你,还望母后答应。”垂下眼睫,暗自苦笑。江染雪淡淡的说道。 “何事?”扬了扬眉,慕容碧开口问道。“思儿但说无妨。” “先前母后提议接九娘和夫子去大祈之事,我问过九娘他们的意见了。可能是年纪大了罢,他们都觉得故土难离。所以不想离开家乡。”想了想,江染雪开口笑道:“所以,这次咱们顺路将九娘和夫子送回建乐城的时候,母后可否容染雪在建乐城小住一晚,跟九娘话别。” “这自然没有问题,只是思儿不怕以后想起九娘,会后悔吗?”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慕容碧不肯放过江染雪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母后这是哪里的话,我虽念着九娘的救命之恩。可他们毕竟是乡野村妇,虽然体贴,但难懂女儿的心思。又怎如母后一般,深知思儿!且,母后不要忘记,思儿身上,永远流着父皇母后的血。”江染雪勾唇一笑,不以为然。 “再说了,大祈离建乐并不远。倘若是以后女儿想他们了,派人将他们接过来小住一些时日便可。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闻言,慕容碧这才放下心来。阖上眸子,闭目养神。蓦地又似想起了什么,道:“哎,只可惜你放走了寒魂。不然有那孩子在你身边陪着你,你也不会如此寂寞。母后也才安心一些。” “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今日这般局面,那时候只想着我自己有了幸福,就不能自私地再捆绑住寒魂的翅膀。所以便起了念头,放他去翱翔。”垂下眼睫,掩盖了眸中的流光,江染雪叹息着说道:“谁知,哎……果真是万般皆是命,半分不由人啊!” “倘若有可能,母后还是想派人找回寒魂。那孩子,从小对你忠心耿耿,又对你一往情深。如果你归去大祈,前路也未必一帆风顺。没个贴身贴心的人随时跟在你身边,母后也不放心!”想了想,慕容碧又补充道。 “再说吧,他这一走,天涯海角,人海茫茫。想找人就如大海捞针,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江染雪的眸底,深邃如海。 夜凉如水,夜色寂静。屋子里烛光渐灭,显示着主人已经进入梦乡。许久之后,屋子里的人翻了个身,紧接着又传来三两声呓语。屋子外的两个侍卫百无聊赖地对视了一眼,随即莞尔一笑。 其中一人伸了伸懒腰,懒洋洋的说道:“这鬼天气,真是够人受的。老铁,去客栈厨房里弄点东□□吃吧。我已经饿得受不了了。” 那名唤老铁的男子,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点头应道:“谁说不是呢,这又冷又饿的,真够人受的。偏巧今天晚上轮到咱俩值夜,真够背的。”顿了顿,他又疑惑的看了同伴一眼,迟疑道:“只是,只有你一个人行吗?万一出点什么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如此选择(4) “能有屁大点事!我说老铁,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就这熊样,怎么更咱们当年比……”同伴白了他一眼,笑笑咧咧的骂道。 闻言,老铁也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一拳打在同伴胸口上,笑道:“你懂个屁,那时候血气方刚,无牵无挂。怕个鸟!如今功成名就,老婆孩子都有了,这后顾之忧也就有了。万一……” 说到此处,老铁朝屋子里努了努嘴,正色道:“万一屋子里那位出了点什么问题,只怕皇上皇后恼起来,剥了我们的皮也是可能的。我这不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我省得了,赶紧去吧。再不去,就快饿扁了!”同伴推了老铁一把,老铁这才笑着转身离去。未行几步,屋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声响,紧接着便是一声猫叫。 老铁狐疑地朝屋顶上望了望,却是黑黢黢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于是转身问同伴:“你可听见什么声音?” 同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斥道:“我说你烦不烦啊,不就是一声野猫叫么。你至于紧张成这样么?”见他真的生气了,老铁笑着挠了挠头,这才转身朝客栈厨房走去。” 屋子里,一个黑影从后窗鱼跃而入。一个翻滚稳稳地落在了地板之上,无声无息。原本静静躺在□□的女子这才睁开眼睛,借着月光朝来人露出一抹清丽绝伦的微笑。然后又指了指屋外,再指了指自己的床边,示意黑衣人到自己这边来。 黑影迅速地贴进了床边,□□的女子这才半趴在床沿上,靠近黑衣人。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么晚才来,外边守卫很森严吧?” 江染雪温润湿濡的气息直直的喷在夜里的脸上,带着一些女子特有的清香,让寒魂喉头一紧,声音顿时暗哑了几分。“还好,我应付得来。”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对他的细微变化,江染雪却浑然不觉。只挑眉问道。 “一切都很顺利。”因为离得太近,江染雪的发丝不时在夜里俊挺的脸上拂过,带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痒,挠得他的心也酥麻了起来。 “那就好。”江染雪这才放下心来,点头说道。 “可是,染雪,既然你已经决定回大祈了。为什么不让我现身?”虽然换回了公主的身份,可因为江染雪坚持,寒魂还是只得按原来的名字称呼她。“还有你让我准备的那些东西,究竟是干什么用的?”江染雪神秘的举动,让寒魂百思不得其解。 “山人自有妙用。”抿唇一笑,江染雪故意吊了吊寒魂的胃口。“至于让你藏在暗处么,你也知道,现身容易藏匿难。寒魂,我不想让你重新失去自由!” “没关系的,我不在乎。”摇了摇头,寒魂一字一顿的说道。只要有她的地方,就是他的天堂! “可是我在乎!” 江染雪声音中的坚持,让寒魂微微一颤。旋即,他挑眉问道:“莫非你” ☆、如此选择(5) 江染雪笑而不答,片刻后才开口对他说道:“现在还不能说,说破了就不管用了。” 她的声音低沉而慵懒,带着几分不自觉的诱惑,反而跟勾得人心痒难耐。寒魂喉咙又是一紧。连忙站起身来说道:“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门外侍卫见窗户上有黑影一闪,顿时扬声问道:“谁啊?” 江染雪反手一把将寒魂拉到□□,自己却站起身来。走到桌边,故意弄出声响答道:“是我,口渴了。起来倒杯水喝。”” “公主需要叫人服侍么?”闻言,侍卫这才放下心来问道。 “不用了,我马上就睡。”说着,江染雪已放下水杯朝床边走去。“记得让她们明早晚点叫我,我想多睡一会。” “是,公主。”侍卫不疑有它,躬身答道。江染雪这才小心翼翼地上了床,屋外侍卫警惕的注视了屋子里半响,见没有任何动静,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两人中间隔了被子,可寒魂仍因此而感到尴尬。听着身畔浅而有规律的呼吸声在静夜里缓缓地荡漾开来,寒魂浑身绷得紧紧的,一动也不敢动,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这样尴尬的姿势一直保持了足以盏茶功夫,直到门外响起老铁喊同伴吃饭的声音,江染雪这才翻身对他低语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寒魂浑身顿时放松了下来,正想起身离开。却听江染雪低声唤道:“寒魂” “嗯。”寒魂翻身面对江染雪,双唇却无意中触到两片柔软的唇瓣。一时间,两人尴尬极了。如触电一般飞快地分开,江染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了下去。寒魂更是逃也似的消失在了夜色中,顾不上询问江染雪刚才想对他说些什么 一行车马一路兼程向大祈行去,到第十天终于来到建乐境内。江染雪依照前言,在建乐城歇息了一夜,同九娘和夫子彻夜话别。这一夜,慕容碧很自觉的没有来叨扰他们。 第二日一大早便派了人来叫,九娘与夫子送了又送,依依不舍。直到送到城郊十里处,江染雪这才命人停下车马,劝九娘止住了脚步。 九娘扭过脸,偷偷的抹泪。江染雪看得心疼,面上却不露声色。只若无其事的叮嘱了夫子要照顾好九娘。末了,才抱了抱九娘,在她耳畔悄声说道:“九娘,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九娘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抹了眼里。小声说道:“你放心吧,我省得了。”江染雪这才放心地笑了笑,转身上了车马,扬长离去 “思儿,如果觉得难受,就到母后怀里来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见马车后一男一女挥泪恋恋不舍,可江染雪却看也不看一眼,只双手紧紧地捧着食匣中的梅子蜜饯什么的,没心没肺地吃得痛快。 但唇角的那抹笑容,却半分也未到达眼底。慕容碧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担忧越发浓烈。自离京起,她便未见自己的这个女儿流过一滴眼泪。平日里也是嘻嘻哈哈的逗她开心,可越是如此,她心中越是不安。 ☆、如此选择(6) 隐隐的,慕容碧觉得,这次再找回自己这个女儿后,她似乎变了许多。这种隐忍的坚强,看在慕容碧眼里自然是欣慰的。一国之主,自然必须要有异于常人的坚强神经。 可在经历过情变的殇痛之后,她依旧丝毫不肯表现出一星半点的软弱。却又让慕容碧不由得在检讨是自己这个母亲做得太失败了,还是自己女儿的城府已经练就到如此深藏不露的程度了? “母后这话说得,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哭啊?”江染雪没心没肺的一笑,不耐烦地将食匣放回原位。一边吐舌笑道:“这梅子酿得不好,酸了点。”” “思儿真的没事?”慕容碧挑眉望了望她,目光中带了几分怀疑。不是她多疑,实在是江染雪对她与纳兰硕柯一事,表现得太过无所谓,太过云淡风轻。反常得让人不得不心生怀疑。 “母后觉得我该有什么事?”拍了拍手,江染雪敛了唇角漫不经心的笑颜。正色道:“母后是不是觉得,没有了纳兰硕柯,女儿就该痛哭流涕,痛不欲生?!抑或者,母后是希望女儿抛弃身份国家,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回去找他?”摸准了慕容碧的心思,江染雪言语中便带了几分讥讽。还有几分连她也不自觉的自嘲。” 见她如此开门见山,且语气不恭。慕容碧心中的那块石头,倒落下了一大半。静静地注视了江染雪半响,慕容碧凤眸里闪烁着深邃而复杂的光芒。半响,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思儿能想得如此明白,不以儿女私情为重,母后真是替你感到骄傲!” 江染雪心中暗道:“我就算想儿女私情,你老人家肯放过我吗?!”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母后放心吧,女儿从小得你和父皇教诲,断不会如此不知好歹,为了一个利用我的男子,就要死要活的!” “那就好。”慕容碧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眼底的担忧终于放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母女俩的关系似乎因为那次开诚布公的谈话而亲近了不少。车队一路而行,都风平浪静。直到行到“燕回王朝”边境,再向前几十里,便能进入与大祈交界的地段,以老铁为首的一干侍卫的心这才放下了不少。 两个交界地段是一大片戈壁和草原,时值冬末春初,映入眼帘的,不是一望无际苍茫的碧绿;也不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壮丽景象。唯有那皑皑冰雪下覆盖的枯黄之色,和偶尔冒出来的一两根嫩绿的新芽。 外面北风呼啸,马车内却因烧红的炭火小炉而温暖如春。江染雪百无聊赖地掀开马车帘子,看着草原上温顺的羊群,健硕的骏马在蒙古包旁悠闲的嬉戏;荡气回肠的牧歌随风而来,让人心中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闭上眼,江染雪一边用手在膝盖处跟随歌声打着拍子,嘴里一边轻哼着。见她难得如此放松,慕容碧莞尔一笑。一双丹凤眼里闪烁着母性的光辉。张了张口,她正要说话,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箭矢破空而来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人马的喧哗声和刀剑与箭尖相撞的金属碰击声…… ☆、如此选择(7) 江染雪脸色一变,蓦地睁开了眼。目光迅速地与慕容碧对视了一眼,见她脸色阴郁,显见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变故。张了张口,江染雪正要说话,却见慕容碧拍了拍她的手,道:“思儿,你在马车里坐好。待会无论有什么变故,你都不要轻易出来。”说罢,撩开马车帘子,就朝外望去。 江染雪眸光一闪,眼底迅速地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嘴里却平静地答道:“好的,母后。” “出什么事了?”扬眉,慕容碧高声向外面的侍卫问去。 侍卫一边戒备地应付着突发的情况,一边恭敬地答道:“回皇后,我们好像遇到伏击了。” 江染雪闻言,也伸出头打量了一番四周,却发现众人不知何时已经穿过草原,来到了一处密林中。此林乃白桦树和胡杨树所组成,此时虽没了那郁郁葱葱的绿色,但那或挺拔屹立,或舒展张扬的姿态,却生动地展示着它们顽强的生命力。 密林四周,数十名黑衣人正手持箭弩,朝众人发动淋漓的攻势。那密密麻麻的箭雨,被侍卫们的剑阵所挡,除了几匹骏马中箭倒地而亡之外,一时间,双方还是能够占至平手。 只是大祈侍卫这边,除了老铁和另外一个守卫着马车的侍卫外,再无空闲人手。一时间,大祈人马虽有招架之力,却无还手之功。见状,慕容碧暗道了一声不妙,眉头皱得几乎成了“川字型”。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间,黑衣人那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嘹亮的声音:“擒贼先擒王,谁先拿下他们的皇后,主人说了,赏银万金。” 一言既出,群情激奋。黑衣人中立刻有几个身手敏捷之士施展开身法,凌空朝使节团中央的八匹马檀木朱漆掐金镶翠大车扑去。 “护卫好皇后。”老铁见状,立刻大吼道。他身旁的几个侍卫闻言,立刻围了过来,将马车围了个严严实实。 黑衣人腾空而起,在空中几个翻滚便来到了马车上方。只见他剑光一抖,那银光所到处,无坚不摧。檀木马车也在他的剑气下,四分五裂…… 江染雪只觉得头顶一亮,一股冷风立刻从她颈脖处灌了下来。下一秒,老铁的长剑已经和黑衣人招呼在了一块。眼见着马车已经成了残片,破碎不堪。慕容碧当机立断的带领江染雪跳下了马车,在其他黑衣人□□之前,躲进了侍卫们的保护圈中。 随后而来的几个黑衣人,立刻与慕容碧的侍卫交战在一起。一时间,白光过处,衣襟翻飞,血花漫天。慕容碧紧捏着江染雪的手,微微颤抖着,但声音却坚定有力。“思儿,倘若待会有机会,你自己先走。” 慕容碧紧捏着江染雪的手,微微颤抖着,但声音却坚定有力。“思儿,倘若待会有机会,你自己先走。” “不行的母后,女儿怎么能丢下你独自一人苟且偷生?!”江染雪身子微微一颤,随即迅速说道。 ☆、如此选择(8) “听话,思儿你如今是我大祈的希望,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慕容碧紧了紧江染雪的手,厉声说道。 “可是……”江染雪踟蹰不决,似有些犹豫。 “没有可是!母后怎么说,你就怎么去做。”偏头躲过一个破空而来的箭矢,慕容碧的声音坚如磐石。顿了顿,她又转头望着江染雪,眸光中有水汽氤氲。 “思儿,你听我说,一定要照母后的话去做。倘若,倘若母后此次发生了什么不测,请务必记得告诉你父皇。能认识他,嫁于他为妻,母后这一生,无怨无悔!”” “母后……”闻言,江染雪喉咙一紧,声音中立刻有几分哽咽。 “乖,别哭。母后知道,你一直是母后的好女儿!”见她如此,慕容碧伸手替她拭去脸颊的一滴浅浅的泪痕。笑容慈爱,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江染雪点点头,垂下眼睫,一颗清亮的泪水又要滑落而下。从她的对面,慕容碧的身后,突然有一支来势汹汹的箭矢破空而来,眼看就要射穿慕容碧的身体,江染雪咬了咬牙,下意识地推了慕容碧一把。” 脚下一个跄踉,那势不可挡的箭矢便从她的右边肩胛处穿透而去。血,顿时如妖艳的红梅花,刹那间喷薄而出,溅落了一地…… “思儿……”一声凄厉的吼声,在蓝天白云下荡漾开来。慕容碧回过头来,看见江染雪的身子缓缓地倒下。唯有她唇角的那抹绝美的笑颜,定格在她的脑海中…… “给我杀,伤我女儿者,统统不能放过!”一手将江染雪护在怀中,这一刻慕容碧像被激怒了的雌兽一般,锋芒毕露。 战况愈烈,大祈的侍卫因为江染雪的负伤,而悲愤不已,士气大振。一时间,两边陷入僵局。正打得难分难解之际,晴空下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黑衣人闻声纷纷撤退。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祈使节团正意外之时,从大祈国的方向,疾驰来一队人马。慕容碧定睛一看,来者正是大祈的边疆守将所带领的大祈军队。 “属下救驾来迟,还望皇后恕罪。”那将领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朝慕容碧躬身说道。 “王统领,怎么会是你?”见了来人,慕容碧挑眉问道。 “属下巡逻到前方,听见此处有打斗之声。加之收到皇后密报,知皇后这几日便会归国,是以属下担心有事发生,便匆匆赶来。”王统领抬起头来,一脸羞愧自责之色。“谁知还是晚了一步,让皇后受惊,公主受伤。” 慕容碧挥了挥手,止住了他的话语。扬声道:“太医,太医呢,赶快过来给公主包扎伤口。”鲜红的血从江染雪的胸膛处汩汩流出,染红了她蓝色的罗裙。让她娇美的脸庞,苍白一片。 侍卫闻言,立刻从人群中将早已吓得双脚发抖的御医提了出来。御医颤抖着双手,拿出药箱开始替江染雪包扎。皱眉看了看江染雪的伤口,御医迟疑着对慕容碧说道:“皇后,公主的伤势,恐怕不妙啊!” ☆、如此选择(9) “为何?”慕容碧心中一沉,厉声问道。 “此刻公主血流不止,需尽快止血。可公主此刻箭矢没入身体,加之身体虚弱。倘若强行拔箭,属下又恐怕公主一口气提不上来,恐有,有不忍言之事……”闻言,御医抹了抹额头的汗渍,小心翼翼的说道。 “本宫不管,倘若公主有半分差池,本宫一定会让你陪葬的!”银牙一咬,慕容碧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那敢问陛下,这箭是拔还是不拔?”寒冬腊月的,御医脸颊的汗渍更重,脸色比江染雪还要白上三分。 “你可有办法,保得住公主在拔箭途中,不泄了那口气?”想了想,慕容碧沉声问道。 “若是有千年人参、何首乌之类珍品给公主含在嘴里,也可以少一份危险。只是如今哪里去找这样的药材?”御医摇了摇头,一脸的忧虑之色。 慕容碧眼中的黑郁之色更重,片刻后咬唇问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御医摇了摇头,表情诚惶诚恐。慕容碧见状,脸色黑得如墨一般化不开。嘴里却咬牙问道:“王统领,从这到我大祈最近的城镇,最快需要多久时间?”” “二个时辰。”想了想,王统领躬身答道。 略为沉思之后,慕容碧偏头向御医问道:“倘若此刻不拔箭,公主可能拖上两个时辰?” “可以,只是……”想了想,御医犹豫着说道。 “只是什么?”朝他狠狠地睨了一眼,慕容碧的耐性,显见已经快要用尽。 “只是公主伤势甚重,此刻不能急着赶路。加之就算拖到了城镇,顺利的找到了提气的人参灵芝,公主的身子,也会因为抢救不及时,而大损。只怕以后稍有风吹草动,公主的病便很容易复发。” “只是弱了一点,那也比没命的好。”电光火石之间,慕容碧已经下定决心。让御医简单的帮江染雪止了血。又让侍卫腾出一辆马车,将江染雪放进了马车里。慕容碧这才转身对王统领说道:“王统领,如今的状况你也见到了。本宫拜托你,快马前去帮本宫取来灵药,你可愿意?” “属下万死不辞!”翻身上马,王统领带了几个属下拍马而去。彼时,谁也没有注意道,车帘放下的瞬间,一直呈昏迷状态的江染雪蓦地睁开眼,艰难地从袖袋中掏出一粒药丸,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望着几匹骏马飞驰而去,慕容碧这才收回了视线,侧身向身旁的老铁问道:“咱们的伤亡如何?” “回皇后,咱们有十余名侍卫负伤,其中两名伤势较重,但幸好都未有性命之忧。”早已检查了队伍的老铁躬身答道。 “吩咐御医替伤重者包扎了伤口,未受伤的侍卫替伤势轻的侍卫包扎,速度要快。”想了想,慕容碧开口吩咐道:“另,派王统领的士兵保护公主的座驾先行离开。” “是。”老铁点点头,恭敬的答道。 青思公主于归国途中受袭负伤一事传到大祈国内,仁昱帝震惊之余大为愤怒。下令彻查此事。而孝慧皇后在赶回皇宫的当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5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5部分阅读 夜,更是同仁昱帝秉烛夜谈,第二日便秘密逮捕了大皇子皇甫青华。 ☆、如此选择(10) 再两日,一直处于半昏迷状况的江染雪病情终于稳定并好转,她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见皇后慕容碧。 闻言,伺候她的宫女连忙欣喜的点头,也顾不得慕容碧整整一夜不眠不休地照顾江染雪,方才睡去的事实,连跌声地答应着,前去通报了。 果然,慕容碧在听闻此消息之后,连忙翻身下床,连衣衫也来不及整理,便朝江染雪的寝宫走来。一见江染雪那惨白的脸色,她先是一喜,继而不知为何难过了起来。眼睫一眨,竟落下泪来。” 见状,江染雪艰难地抬起头来朝她一笑,叫了声:“母后……” “思儿,你可吓坏母后了。”慕容碧闻言,顿时破涕为笑。柔声说道。 “让母后担忧,儿臣真是罪该万死!”朝慕容碧安抚一笑,江染雪咧开嘴说道。“不过,母后大可放心,儿臣这是祸害遗千年,死不了的。”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呢!”朝她轻啐了一口,慕容碧脸上渐渐带了些笑容。“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母后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母后,女儿真的没事。”敛了唇角的嬉笑,江染雪正色道:“对了,怎么不见父皇和青华哥哥呢?” “你父皇还在早朝,倘若他听见这个消息,定也会同我一般,迫不及待的跑来看你的。”抚了抚她的头发,慕容碧温柔的笑道。眸底的眼神,却有些闪烁游离。 “那皇兄呢?”江染雪正说着,仁昱帝果然匆匆而来,一听见这个名字,顿时火冒三丈。厉声喝道:“从今往后,不要再提这个孽障!” 江染雪不着痕迹地朝他瞥了瞥,只见他年约四十有余,着一身玄黑锈金滚边龙袍。长得挺拔高大,器宇不凡。一看便知年轻时也是定个美男子。于是费力地支起身子,朝仁昱帝颔首笑道:“父皇。” 那甜腻软糯的声音,顿时让仁昱帝心中的火气消了三分。心中又是怜惜又是心疼,于是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放软了许多。“思儿勿需多礼,赶紧睡下,小心又影响了伤口。” “父皇,青华哥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江染雪皱了皱眉头,费力的笑问道。 见她表情带着隐忍的痛苦,仁昱帝心中更是心疼。于是也不责备她旧事重提,只笑着说道。“思儿安心养病就好,其他的一切父皇母后自然知道处理,勿需思儿操心。” 江染雪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垂首敛眸,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翩飞。片刻后才抬眸说道:“父皇母后,儿臣想见一见皇兄,可好?” “不行!”想也未想,仁昱帝和孝慧皇后便开口拒绝道。 “父皇……”江染雪朝仁昱帝撒娇笑完,又讪笑着望向慕容碧。“母后……”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慕容碧对她这一招已经有了免疫力,于是决绝地拒绝道。 “母后是不是以为,我们此次遇袭乃皇兄所为?”想了想,江染雪决定开门见山的单刀直入。 闻言,慕容碧与仁昱蹈速地对视了一眼。这才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答道:“除了他,我和你父皇再也想不出第二个有足够动机的人。” ☆、公主病逝(1) 江染雪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只挑眉问道:“皇兄现在在何处?” “他被父皇囚在皇宫密室里。”想了想,仁昱帝决定据实相告。“但是到目前为止,他拒不承认是他派人伤害你的。” “父皇,母后,你们听儿臣说。女儿认为这件事有可能真的不是皇兄做的,这只是一个误会而已!”偏头思忖片刻后,江染雪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认为此事乃皇兄所为,是因为你们觉得,没了我皇兄便是大祈国唯一的继承人。可是有个细节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那日那些黑衣人的目标并非儿臣,而是母后。儿臣这一箭,只是意外而已。所以我觉得,幕后凶手另有其人,而并非皇兄。”” 江染雪的话音刚落,慕容碧和仁昱帝都在对方的视线里看见了一抹若有所思的赞赏之意。想了想,仁昱帝开口问道:“那思儿想见你皇兄,又是为何?” “无论如何,皇兄也是父皇母后的亲骨肉不是?!所以,思儿想跟皇兄推心置腹的谈一谈,希望皇兄能够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对视上仁昱帝打量的目光,江染雪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也不行。不管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他所为,但他前两次派人追杀你乃是事实。我绝对不会允许他再有伤害你的机会!”摇头,慕容碧目光坚定。 眸光一闪,眨了眨眼睫,江染雪笑着说道:“话虽如此,可皇兄也未必就没有挽救的余地。”说罢,将毒药“迷醉”的事情告之了两人。罢了,长叹一声道:“母后想想,倘若皇兄真是那不可挽救之人,下手岂会如此犹豫不决?必定会心狠手辣,不给我一丝活路!那女儿如今也定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们了。” “可是……”慕容碧还在犹豫,江染雪已经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可是,母后。皇兄不过是一时利欲熏心,鬼迷心窍罢了。”顿了顿,江染雪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也情有可原。父皇母后你们想想,一朝君临天下,则天下尽归其所有。换了是儿臣,指不定也会忍不住做出傻事的……毕竟那是问鼎天下的九五之位呀!” 慕容碧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叹道:“你这傻孩子,就是心软。你如此心善,将来如何统帅国家啊?”〖墨斋小说:shubao2〗 “母后放心罢,女儿分得清什么时候该心软,什么时候该强硬的!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女儿如此对待的。他身上毕竟跟女儿流了同样的血液。” 说道这里,江染雪略微喘了口气,蛾眉微微一蹙,显得有些痛苦。却仍然咬牙说道:“所以女儿恳请父皇母后,让我见一面皇兄一面吧!” 见她面带隐忍之色,慕容碧情知她是伤痛难忍,于是心中一软,点头答道:“也罢,就依你一次吧!” 第二日,江染雪身体稍微好些之后,慕容碧果然依言将皇甫青华带到她的寝宫见她。江染雪静静地打量了一番皇甫青华,挺拔俊朗,浓眉大眼。 ☆、公主病逝(2) 很有些仁昱帝年轻时候的英姿。只是那张唇略微薄了一些,唇角弧度如雕刻一般,可以显示出其主人的刚毅和固执。 见江染雪默默地打量着自己,不发一言。皇甫青华眸光一闪,眼底有愧疚一闪而过。许久,终是呐呐地开口说道:“小妹,你瘦了,脸色也不好看。”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慕容碧冷哼一声,显然对他十分的不满。“你倘若果真如此心疼你妹妹,当初又何苦要做那些事?”” 闻言,皇甫青华脸色一黯,恨不得将头埋在地缝里,再不见人。半响,才抿了抿唇,淡淡的说道:“错事已经铸成,要杀要刮,都任凭母后处置。孩儿绝不推卸自己的错误,也不皱半分眉头。” 闻言,江染雪心中一声叹息,抬眸对慕容碧笑道:“母后,你可否先出去,容我同大哥单独说会体己话。” 她清亮的眸子水光潋滟,带了几分哀求。慕容碧无奈地摇了摇头,睨视了一眼皇甫青华,冷冷的说道: “原本你做下这等丑事,我和你父皇是决计不肯姑息你的。可是妹妹说你本性不坏,尚有挽救的余地。求我们给你一次机会。我和你父皇左思右想,原是不肯同意的。可一来你妹妹尚且肯原谅你,我们做父母的也敬佩她的胸怀,所以想成全一次她的体面;而来你毕竟是我们的亲身骨肉。不教而诛,只怕你也不会服气。所以,便准备给你一次机会。只是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端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说罢,慕容碧别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你们也下去吧。”朝伺候的宫女挥了挥手,江染雪有些吃力的喘息道。 她的模样明明十分难受,却隐忍着不肯表现出来。皇甫青华见了,眉宇间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有心疼、有自责、有犹豫、有矛盾。 江染雪看在眼里,却恍若未觉,只挑眉笑道:“哥哥是否觉得,我如今这番举动是做给父皇母后看的?!哥哥是不是觉得,我叫你来是想奚落你,想看你的笑话?!” 她巧笑倩兮,明明问的问题什么严肃沉重,语气却偏偏云淡风轻得让人感到十分难以理解。皇甫青华张了张嘴,又蓦地闭上。一时间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染雪见状,心知肚明。于是勾唇浅笑道:“哥哥你错了,思儿发誓,此时此刻所言全出自肺腑,若有半分虚假,天打雷劈!”说罢,也不待他有所反应,又继续问道:“哥哥可听说过一首七步诗?” 她一口一个哥哥,决口不提皇兄二字。见状,皇甫青华一阵神思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她牙牙学语之时,小小的一个糯米团子,粉妆玉琢。用甜腻的声音,一口一口一个“哥哥,哥哥”的叫着。 从那时候起,年少的他就爱极了自己的这个妹妹。发誓要将她一辈子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她,给她这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可是,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呢?!一时间,皇甫青华陷入了沉沉的深思中。 ☆、公主病逝(3) “哥哥”见他发呆,江染雪继续不折不挠地叫道。 皇甫青华这才回过神来,摇头说道:“妹妹说的是?” 江染雪闻言,眨了眨眼睫,抿唇一笑,缓缓地吟了起来:“煮豆燃豆萁,漉豉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说罢,抬眸看了看神色巨变,身子微颤的皇甫青华,继续说道:“哥哥你说,这同根相煎,值得么?”” “”皇甫青华蓦地闭了眼眸,不发一言。良久之后才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之色。“小妹,为兄的知道错了!” ……这一番密谈,足足进行了三个时辰。没有人知道兄妹俩谈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包括仁昱帝和慕容碧在内。只是从那番谈话之后,皇甫青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行事、为人、言谈、举止大异于从前,再不复以前刚愎自用的性格。对他的这一改变,初始仁昱帝夫妇还不以为然,冷眼旁观。以为这不过是他的什么迷惑人心的阴谋诡计而已。 对此,皇甫青华也不以为忤,只默默地做着他的份内之事。仁昱帝在几番用计试探之后,对皇甫青华的改过自新,才逐渐的接受认可。” 从此对江染雪的聪慧与处事之道,又更加欣赏了几分。奈何自回宫之后,江染雪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转。 为此,慕容碧夫妇几乎寻遍了大祈国内所有的名医,也收效甚微。眼见着江染雪的身子一日弱于一日,可她兄妹二人的感情却一日笃于一日,慕容碧又是担忧又是欣慰。当着江染雪的面,却不好表现出心中的忧虑,每日只得强颜欢笑的陪着她。 日子在众人和谐的假象中一天一天过去,转眼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几场潇潇的春雨之后,柳丝千缕,百花吐艳。到处都是一片姹紫嫣红的景象。 这一日,连续几日卧床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江染雪突然醒转过来,且精神颇佳。看着窗外桃红柳绿,满园关不住的春色;听着百花盛开、百鸟啼鸣的声音;嗅着那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花香。江染雪突然来了兴趣,要去御花园里晒太阳,赏花。 慕容碧本不欲同意,奈何拗不过江染雪的坚强,又不肯看她黑亮眸子里失望的神色,只得咬牙同意,命人抱她到御花园去。 恰逢皇甫青华来探,于是便亲自抱了江染雪到御花园中看春花烂漫,柳絮飘飞。时值正午时分,温暖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在众人的身上。园子里飞花点翠,群芳竞秀。成群结队,五颜六色的蝴蝶在百花中穿梭往来,翩飞起舞。就宛如一朵朵灿烂的云锦,美丽极了。 这一天,江染雪的精神状态出奇的好,银铃般的笑声不时的回荡在御花园中。不知为何,看着她那异常甜美的笑颜,慕容碧和皇甫青华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一丝担忧。 是夜,江染雪病情急转直下,突然恶劣。几次陷入昏迷之中又被抢救过来。却已如油尽灯枯,毫无生机。当她最后一次醒来之时,已经是说不出话来。 ☆、公主病逝(4) 只无声的流着眼泪,一边拉着慕容碧、仁昱帝的手,一边拉着皇甫青华的手,朝早已伤心欲绝的几人绽出一抹绝美的微笑。吃力地将三双手重叠在一起,紧紧地握成一团。 然后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仁昱帝,仿佛在等待他承诺着什么。直到仁昱帝流着泪朝她点头,她方才颓然地偏头,安静地闭上了眸子…… 青思公主病逝一事,让大祈国内上下皆惊。皇后慕容碧更是因此几度昏迷,仁昱帝也是一夜之间苍老不少,下令辍朝三日,为青思公主之死全国哀悼。” 面对自己父皇母后的病倒,皇甫青华强忍着悲痛,撑起了大局。在江染雪的丧事中,行事果决;对待朝中临时急务,也谦逊谨慎,有不懂之事,便主动与朝中老臣商议。 或是请教仁昱帝。且每日无论再忙,皆晨昏定省,侍奉于仁昱帝夫妇膝下,变着方的逗两人开心。对此,仁昱帝夫妇甚感安慰。渐渐的,也从爱女之逝的悲痛中解脱出来。将重心放在了皇甫青华的身上。 江染雪之死,传到燕回朝中,一时间也令人哗然惋惜不已。朝中右相大人纳兰硕柯和六王爷东方羽,更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三日未朝。对此,燕回帝也不以为忤,甚是理解。” 半月后,纳兰硕柯振作起来,继续协助燕回帝励精图治。而东方羽则一蹶不振,终日酗酒度日,流连花丛之中。燕回帝对他此举,甚为不满。在屡劝无效之后,终于打发他去了他的封地燕北苦寒之所。美其名曰,让东方羽磨砺一番。 对此,东方羽似乎也毫不在意。只收拾了行李,与京中狐朋狗友告别之后,便收拾了一车队的行李,带着家眷浩浩荡荡的踏上了燕北之旅。 同年夏天,燕回朝遭遇三月无雨的百年大旱。许多省份的庄稼绝收,百姓更是连饮水都非常困难,更别提吃饱肚子。于是到处出现病倒、饿死的灾民。一时间,尸横遍野。老百姓甚至连书上的树叶,草根都挖来吃尽。更有甚者,甚者以黄土充饥,最后已经达到卖儿卖女,易子而食的地步。 虽然朝庭也有及时派官员前往赈灾,不过因为半年前,燕回朝才遭遇了一场雪灾。加之此次旱灾,非小范围的灾情。甚者涉及到了全国大部分省份。所以朝庭虽然有心,但却杯水车薪,难解大势所趋。 更让朝庭担忧的是,伴随着旱灾与死亡的,还有更可怕的瘟疫。这场瘟疫席卷了灾区,让老百姓雪上加霜,苦不堪言。一时间流言四起,纷纷指责当政者无道,才会引起如此天灾人祸,民不聊生。更有甚者,直言这场旱灾瘟疫是上天对昏君的惩罚,惩罚燕回帝用卑鄙手段夺取弟弟东方羽的皇位。一时间,民心惶惶,群情激奋。 正当朝庭下重手,终于止住瘟疫,旱灾亦有所缓解之时。燕北之地的六王爷东方羽,突然起兵造反。带着义军,连夺十三省,打得燕回帝措手不及。待燕回帝反应过来之时,也组织兵源抗衡。反夺了义军所占三省。 ☆、公主病逝(5) 尽管义军群情激奋,士气高涨。但燕回帝这方毕竟是正规军,经过了正式训练的。是以两军交手之下,高下立现。数仗交锋下来,义军吃了不少暗亏。又丢了二个省。当然,燕回帝这方,也未讨到多大便宜,伤亡不小。一时间,两方陷入胶着之中。 正当此时,大祈国突然派兵支援东方羽的义军。义军士气大振,连胜数场,夺回了先前丢失的城池。燕回帝接急报,连忙调兵增援。凭借着地势天险,挡住了义军的进攻。至此,两军又陷入僵持中。” 这场战争一直持续了有一年多之久,后因战事拖得太久,劳民伤财。双方皆有筋疲力尽之感。于是在第二年秋天,双方皆派遣文臣议和。 燕回帝所派之人,自然是右相纳兰硕柯。而东方羽所遣之人,也在纳兰硕柯的意料之中乃东方羽新近窜起的智囊周建斌。 两人经过半月谈判商议之后,终于约定暂停战火,双方划江而治。自此,燕回朝分裂为两朝。一朝为南燕回,一朝为北燕回。同年,东方羽称帝,改元武昌帝。 因为战火的涂炭,两国境内放眼望去皆满目疮痍,两国百姓同样民不聊生。于是两帝心有灵犀地选择了休养生息之策。此后十年内,再无战火!” 武昌帝登基不久,即封周建斌为新朝宰相。一时间,百官纷纷道贺,周府中张灯结彩,歌舞喧嚣,好不热闹。酒罢席散之时,偌大的周府空荡荡的。与方才的热闹喧哗相比,清冷得有些吓人。 周府新任的管家,看见在月夜花园里独自痛饮的周相,在半壶酒下肚之后,早已醉得不醒人事,半趴在大理石桌之上。 嘴里,犹自喃喃自语的念叨道:“兰儿,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肯等我。我说了功成……名就之时,便会接你到……到我身边一家团聚。为何你总是不肯信我?为什么你要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扔下我……扔下我孤家寡人一个人?!为什么……” 彼时,同样月夜下逗弄蹒跚学步的孩子玩耍的永兰,突然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那声音大得,吓得一直不肯丢开凳子走路的孩子,蓦地丢开了凳子,蹒跚着扑进她的怀中。双手不停地挥舞着,嘴里犹自含混不清的喊道:“娘,娘……” 见状,一旁的人皆是笑了起来。一个身着蓝色缠枝蔷薇冰蚕丝儒裙,模样清丽绝伦的女子笑着调侃道:“你倒好,这一个喷嚏,居然吓得易儿会走路了。” 永兰闻言,莞尔一笑。抱着嘴角兀自留着银丝的小男孩狠狠地亲了一口,嘴里几乎笑得乐开了花。“唔,娘的易儿真乖。能走路了,是个小男子汉了!” 白了她一眼,蓝衣女子笑着说道:“赶紧进去加衣服吧,兰姐姐。秋天了,小心夜来风急,着了凉。”永兰闻言,这才将孩子交给了蓝衣女子,笑道:“去,去你姑姑那里去。” ☆、公主病逝(6) “染雪,你也加件衣服吧。自己的身子骨有多弱,你又不是不知道。倘若不小心着了凉,等离秋回来,又有得怪我了。”蓝衣女子身旁的一个身着素衣的中年美妇见状,笑着递过来一件外套,调侃道。 “娘,你怎么越老越不正经了。”闻言,蓝衣女子跺了跺脚,不依了起来。 这蓝衣女子,正是两年多前假死逃逸的江染雪。而她怀中的孩子,虽然眉眼尚未长开。可单从那双狭长的眸子不难看出他与其父周建斌的相似之处。” 一年多前江染雪方安定下来之时,便设法通知了永兰。而不知为何,彼时孩子方才落地的永兰,却执意恳求江染雪接她离开。 江染雪虽然没有询问关于她与周建斌的只言片语,可单从她那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中,便早已得知她已经心灰意冷。于是二话不说,将她秘密的接来了自己的落脚之处,从此以姐妹相称,一家人其乐融融。 大祈之南靠海的一个美丽海滨城市边,两年前搬来了一户姓苏的大户人家。苏家夫妇一个年约半百,一个四旬有余。” 男的仪表堂堂,女的风姿绰约。夫妇育有两女,大女儿名曰苏小兰,小女儿名曰苏染雪。两女一个清秀可人,一个沉鱼落雁。 奈何大女儿苏小兰早已婚配,且育有一子。只是红颜薄命,其夫于两年前外出经商时发生意外身亡,只剩下一个年纪轻轻的寡妇和一个遗腹子。 也有媒婆见苏家家境殷实富足。欲替苏小兰说亲,奈何苏小兰心灰意懒,并无意于再嫁之事。而二女儿苏染雪,既未婚配,又长得如花似玉。 引得城中未婚男子爱慕不已。奈何其也同其姐一般,推曰年纪尚小,无意于此事。导致众媒婆几乎踏破了门槛,跑断了腿,也不能得尝心愿! 除了这两个艳若桃李的女儿之外,苏家还有一年轻男子,经常出入宅中。该男子英挺不凡,年轻有为。打理着苏家众多商铺,往来于各地之间。 硬是让苏家在两年之内,由原本毫无立锥之地的外来人口,硬生生占据了城中商家的一席之地,将苏家产业发扬光大。 海滨城市民风开放,众女子见了如此俊逸不凡,一表人才的儿郎,自然是心动不已。胆小者暗自爱慕,每每到苏家商铺采购东西,只为能一睹男子风采。而有大胆的女子,甚至当面抛绣球,示爱意。欲与男子一结百年之好。 奈何这名叫江离秋的男子,无论是对媒婆捧着各家千金小姐画像竭力推销的行径,还是对大街上暗送秋波的艳丽女子的爱慕眼神,皆坐怀不乱,定力非凡。 有好事者前往苏家打探,终于得知此男子乃是苏家故友之子,因父母早逝,是以一直跟随苏家夫妇长大,也算是苏家的半子了。 于是便有八卦人士猜测,这江离秋从小跟苏家二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多半早已暗生情愫,只待时机成熟,两人便会戳破这层纸,共结秦晋之好。 ☆、公主病逝(7) 谁知等了一年再一年,两人却迟迟不见半点那方面的动静。直把城中八卦人士的好奇心,勾得到了最高峰。 眼见着两年没有动静,城中众媒婆本来已经绝望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死灰复燃。于是乎,最近以来苏家上门为江离秋与苏染雪提亲之人,又多了起来。 江离秋倒好,因为一笔生意早已外出,所以耳根子也还算清静。而苏染雪的境况,就不那么妙了,不只要忍受众媒婆那三寸不烂之舌的马蚤扰,还要听抱孙心切的苏夫人的唉声叹气。” 如此半月下来,苏染雪姑娘简直烦不甚烦,于是每天天未见亮,便去了自家铺子打理生意,而每每要到月落时分,才肯踏月而归。如此一来虽然辛苦了一些,却也清静了不少。 对此,苏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每每拉着自己的夫君出谋划策,可苏老爷却总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能强求。气得苏夫人将他恨得牙痒痒的。 “你说,染雪和离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日吃完午饭,闲着无聊。苏夫人闲着无事,又一把拉住准备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的苏老爷,忧心忡忡的问道:“这都两年了,你说染雪到底把那位忘记没有?我看离秋这孩子,对咱们染雪倒是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只是染雪这头硬是不来气,这可怎么办啊?”” “哎,我说夫人啊。孩子大了不由娘,咱家染雪多有主见,这些年你又不是没看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苏老爷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夫人,赔笑道:“这两年若不是她和离秋齐心协力,咱们家的家业怎么可能发展得如此迅猛?!离秋对她的感情,她比咱们还看得清楚呢!可如今她不吭声不表态,我们拿她有什么办法?上次离秋走之前,我还听他们说,琢磨着出海一趟,去海外见识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商机呢!” “哎,我说这孩子,银子再多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这够花就行了呗!”闻言,苏夫人急了,恨恨地跺了跺脚,道:“这染雪没个归宿,我这心里始终是个疙瘩,放不下解不开呐。不行,我一定不能让他们出海,这一走只怕大半年就没了,我的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那孩子打定了主意的事情,你拦得住么?”白了她一眼,苏老爷无奈望天。 偏头想了想,苏夫人点头附和道:“也是,那鬼丫头精着呢。回头表面上信誓旦旦的敷衍了我,转身就跑得没了踪影。我这把老骨头怎么追得上她。不行,我一定要趁他们出海之前,把他们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否则,我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抱上孙子?!”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对于此事,苏老爷也不是不急,只是作为名义上的“一家之主”,他好歹比苏夫人清醒一些。于是想了想,挑眉问道。 苏夫人摇头,白了他一眼道:“我但凡要是有半分办法,也不会找你商量了!” ☆、公主病逝(8) 见她发火的模样,粉面含怒。苏老爷心中一动,语气立时软了几分。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哄道:“夫人别生气,气大伤身。依我看啊,染雪那丫头也不是对离秋完全无情。只是离秋那孩子太尊重染雪,太死心眼。而染雪又过于别扭,所以两人才这么僵持着,没个结果。咱们只需要在其中推波助澜,加一把火,大事便成功了一半。至于其他的,则要看他们二人的造化了。” “你是说,染雪那丫头已经完全将纳兰……将那人放下了?”闻言,苏夫人心中一喜,脸上便带了几分欢喜。 苏老爷摇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染雪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表面上越是云淡风轻,心里越是看得重。这孩子什么都藏在心里,一个人担着,不肯让我们知道。当年跟纳兰公子分手如此,后来假死亦如此……哎!” 他还未说完,性急的苏夫人便一口打断了他的话。“如此说来,不是没有希望了?” “那也未必。”苏老爷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染雪那孩子多有主见,当初既然狠得下心来断了她与那人的情缘。自然也就不会纠结在过去的回忆里,不肯前行。只是,伤得太重,需要时间来治疗而已。” “都两年了,还不够么?”闻言,苏夫人眸光一黯,叹气道。 苏老爷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哎,谁知道呢!” 月华如水,苏染雪踏着朦胧月光而回,方行至苏府门外五百米处,老远地便望见了一个挺拔如松的熟悉,半靠在大树下,含笑静静地注视着她,眼眸里尽是宠溺的目光。 “你回来啦。”笑着大步迎了上去,苏染雪的唇角,不自觉地掀起一抹动人的微笑。那笑容如淡烟软月,在月光的清辉下,越发的迷人。“怎么会站在这里?” “等你啊。”勾唇浅浅一笑,江离秋也笑着迎了上来。 苏染雪怀疑地睨视了他一眼,黑亮的眸子里写满了不信任。“寒魂,莫不是你又被九娘逼婚了吧?”没错,这个借用了江染雪前世的姓,化名离秋的男子。正是寒魂。不过这样的称呼,如今只有在他们两人私底下的场合,苏染雪偶尔才会称呼了。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听她唤出那两个字,江离秋眸光一闪。黑亮的眸子,瞬间灿若星辰。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他一脸的无奈。 “没错,我下午前脚刚一踏进家门,九娘后脚就带了媒婆来逼亲。还带了各家小姐的画像让我看。那媒婆矮矮胖胖的,抱了一摞画像,比她还高。挡住了她的视线,差点让她摔在咱们家花园里。” 听他这么一说,又想象了那样的场景。江染雪也忍不住发笑。末了,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调侃道:“怎么样,画像里的姑娘漂亮么?有没有你看得上眼,中意的?明个儿赶紧让娘请媒婆上门提亲去。” ☆、公主病逝(9) “我没看。”摇了摇头,江离秋勾唇一笑,目光里带了几分促狭。“不过据媒婆说,那些姑娘们都挺漂亮的。且姿色各异,或千娇百媚,或清丽有加,或艳若桃李,或端庄温婉。”说罢,他淡淡的瞥了一眼苏染雪,见她依旧笑容不变,黑眸中却闪烁着深深深深的光芒。 于是继续笑道:“媒婆还说,只要我想要,无论什么样的类型她都可以给我找来!” “那敢情好,赶明儿啊,我就能有嫂子了。”苏染雪心尖上颤悠悠地动了一下,那是一种奇异而陌生的感觉。面上,她却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手,笑道:“咱们苏家呀,也就热闹了。”” “是么?”江离秋眸光一闪一黯,明明灭灭间,里面氤氲中江染雪看不明白的光。却又瞬间被他压了下去,沉入深深的眸底。“可是怎么办呢?她说的,我一个都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江染雪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又蓦地觉得不妥,于是赶紧补充道:“赶明儿重新叫娘给你找便是了。” “我喜欢……”江离秋欺身上前,朝她紧逼两步,让她瞬间方寸大乱,脚步跄踉地退到了身后的大树前。“我喜欢你这样的类型的!你可能替我找到一个一摸一样的你?”” 没料到一向对两人感情之事绝口不提,默默地陪着她,宠着她的江离秋,会突然如此直截了当的告白。闻言,苏染雪瞬间心慌意乱,手足无措。眼见着江离秋越逼越近,那强烈的男性阳刚气息,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江染雪只觉得心中“扑通”直跳,恨不得马上夺路而逃。“不晚了,咱们回去吧?” “染雪,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双手撑在树上,将苏染雪囚禁在自己臂弯之中,不让她逃离分毫。江离秋静静地注视着她,一字一顿地问道。 苏染雪眨了眨眼,不敢看他灼热如火的眸光。“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说,你究竟想逃避咱们的感情到什么时候?”附头靠近她的脸,却又在离她只有堪堪一寸之时戛然而止。江离秋温润的气息,轻柔的喷在苏染雪的脸上,带给她一种酥麻难耐的痒。“不要告诉,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忘掉他?抑或者,你的心中还没有我?” 本以为他会吻上来的苏染雪,吓得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却又在他的气息蓦地停住之时,心中闪过一抹莫名而来的失望。 然而下一秒,她却被他的话惊得微微一怔。旋即,她的眸光一黯,唇角的笑容顿时敛了下来。伸手将他推开,让两人离了一段距离,她面无表情的说道:“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江离秋眼底的光芒迅速地黯淡了下去,片刻后,他沉声说道:“那好,那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的心中没有我!”他一字一句,说得无比严肃。 苏染雪心中猛地一紧,又酸又痛。看着他那异常认真的眼神,不知为何,她到嘴的话竟然说不出口。她仿佛有一种预感,只要她这一次开口拒绝了他,从此就会失去他一般。“我……” ☆、公主病逝(10) 最后几个字被她吞回了肚子里,苏染雪颓然的闭眼,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竟然不敢去赌,不敢去任性。这个男子,默默地陪了她那么多年。仿佛空气一般,随时随地存在于她的生命里,生活里。低调,隐忍却又无处不在。 平日里尚且不觉得,可一旦真的离开了他,她才蓦然觉得,自己无法呼吸,无法生存。他的重要性在这一刻终于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在她心底刻画出清晰地痕迹。” 怎么会没有他呢?!从最初的那个声音;到后来陌路人,朋友;再到兄长,家人;他一点一滴的浸入她的生活,她的生命力。 在她经历那段生命中无法承受的悲痛时,是他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安慰她,替她疗伤。他一直无声地为她付出,不求回报,毫无怨言。她非草木,岂能无情!又如何不会被感动?! 虽然到此刻,她尚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到底是哪一种多一些,可染雪清楚地明白,自己心里,是有他的!可是此刻,在他咄咄逼人目光下,她无法拒绝,却也无法向他剖析自己的情感。” 见她目光闪烁,贝齿紧咬着红唇。黑眸里水光潋滟,流淌着复杂的光芒。江离秋心中一动,已有几分明了。于是俯下头,用暗哑而性感的嗓音在她耳畔柔声诱惑道:“说吧,告诉我,你心中是有我的!” “……”那魅惑的嗓音,仿佛有魔力一般。让苏染雪差点就要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然而下一秒,看见他眼中戏谑地目光,她又猛地清醒了过来。将双唇咬得更紧,强迫自己不能上当。 那粉嫩的唇,泛着水光,因为苏染雪的啃咬和蹂躏而泛起一抹嫣红动人的色泽,让江离秋喉头一紧,小腹瞬间又一股热潮汹涌而上。偏头,他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苏染雪自己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由初始的抗拒,再到半推半就,最后便变成了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着他的吻。 一番激烈的纠缠之后,直到苏染雪快要喘不过气来,江离秋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末了,还在她的红唇上轻轻一啄。 半眯了眼邪肆的说道:“以后不准你咬自己的唇,这里,只准我来咬!” 苏染雪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在她身边默默陪伴了她三年的男子竟然有如此邪肆的一面。她抬头重新打量了他一眼,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眼里明明白白的写满了惊奇。难道她眼前的这个男子,一直是个表面老实,内里腹黑的主不成?抑或者,是她从一开始便看走了眼? 苏染雪甚至来不及细想,下一秒便感觉扶在自己腰间的双手用力地一紧。然后一管暗哑而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畔郑重其事地说道:“染雪,嫁给我吧?可好!” “……”苏染雪一时间回不过神来,抑或者她根本被这样直接的求婚给震懵了。所以在许久无言之后,苏染雪感觉到搂着她的手又是一紧,狠狠地,狠狠地。似要将她嵌入他的身体内,方才作罢一般。 ☆、公主病逝(11) 然后下一秒,她听到江离秋继续咬着她的耳垂低语道:“如果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明天,我就让九娘准备咱们的婚事。” “不。”不知哪里来了那么大的劲,苏染雪一把推开江离秋,垂下头不敢对视他的眸子,只是坚定的拒绝道。“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江离秋半眯了眼,沉声问道。“不准拿你不喜欢我,心里没有我做借口,我不相信。”” “反正,反正就是不可以……”心中慌乱如小鹿直撞,一时间,苏染雪那颗一向聪明伶俐的脑袋,也如同浆糊一般,找不到合适的拒绝理由。 说完,她转身欲跑,却被江离秋一把拽住了手,不给她逃避的机会。“那不行,你必须给我一个适当的理由!” 理由?有用么!苏染雪几乎敢笃定,无论她用什么样的理由,到最后都会被他否决。这一次,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娶到她罢?! 这样想着,苏染雪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心酸。于是垂下眼睫,咬牙道:“我们不适合,寒魂,你听我说,你值得更好的。”说罢,强行挣脱他的手,逃也似的离开。只留下江离秋在朦胧的月光下,无奈地苦笑……” “出来罢,她都走了。”目送着那道清丽的身影进入苏府大宅,江离秋这才扬眉说道。 苏府大宅的墙角转角处,有两道一男一女的身影讪笑着走了出来。看着江离秋略带遗憾的笑道:“咳咳,居然被你发现了。” 江离秋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唇角,耸肩笑道:“你们都瞧见了,失败了。” “没关系没关系,离秋,咱们再接再厉。下次一定行的!这次已经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好了许多了。”苏老爷拍了拍江离秋的肩膀,笑得很是j诈。“离秋,我和你九娘的心愿,可就要靠你了。” “可是,我不知道她为何明□□中不是没有我。却怎么也不肯接受我!”低头垂眸,江离秋黑亮的星眸里迅速的闪过一抹黯然而落寞的流光。 “不如,让我帮你去探探风声可好?”闻言,苏夫人自告奋勇地说道。 江离秋眼前一亮,扬眉问道:“真的?” “难道还有假不成?!”白了他一眼,苏夫人拍着胸膛信誓旦旦的说道:“你家九娘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那一切就劳九娘费心了。”江离秋扬唇笑了笑,星眸中闪过一抹流光。 苏夫人点头转身朝苏府走去,不一会便来到了苏染雪的房中。烛火明灭,朦胧的灯光照在苏染雪那尚泛着红晕的脸颊上,越发的魅惑撩人。苏夫人推门而入,一望她的模样便心知肚明,却不动声色地装作没看见一般,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唤了声:“染雪。” 神思恍惚的苏染雪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原本方才她走神得厉害,竟没有听见苏夫人进来的声音。“啊,娘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6部分阅读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 作者:肉书屋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6部分阅读 ,你怎么来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平日里也没这么晚啊,莫非店里出什么事了吗?”九娘不着痕迹地瞥了瞥她,笑得意味深长。“瞧你方才想事情想得那出神的模样,莫非你有什么心事不成,说来与娘听听。看看娘能不能替你分分忧?” ☆、公主病逝(12) “娘……”苏染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见她如此犹豫不决,苏夫人心中一喜,暗道有戏。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女儿大了。心事连我这个做娘的也不能知晓了?” “娘,不是的。”苏染雪拖长了声音,撒娇道。“女儿并没有什么心事。” “哦,是吗?”见她又退缩了回去,苏夫人暗自无奈地叹了口气,却话锋一转,笑着问道:“对了,离秋下午回来了。你瞧见了没?”” “是么,我才回来,还没看见他呢。”苏染雪眨了眨眼睫,掩盖了黑眸中的慌乱之色。 苏夫人闻言,心中更加笃定她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促狭地一笑,抿唇说道:“那也没关系,反正离秋这次在家里待的时间会很长。你们相聚的日子,长着呢!” “哦?”江染雪挑眉问道:“这是为何?” “离秋年纪也不小了,为娘的准备这次回来便替他成亲,也算是了去一桩心事。”苏夫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苏染雪,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分表情。” “这不,恰好今天下午张媒婆来,给离秋介绍了一门极好的亲事。那姑娘是城中首富的女儿,长得据说是千娇百媚,又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据说那首富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想招赘离秋入门,继承家业呢!你说,天底下哪里还有这般好事情?娘不赶紧抓紧时间办了这门亲事,倘若把到嘴的□□给飞了,岂不是一大损失?” “什么,入赘?”苏染雪心中一沉,顿时慌乱了起来。“那离秋不是要离开咱们家么?” “你这丫头,尽说傻话。”白了她一眼,苏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既然是入赘了,自然从此以后,离秋便不是咱们家的人了。” “不妥不妥,这怎么行呢?”苏染雪闻言,下意识地摇头说道:“离秋怎么能给人入赘呢,这太委屈他了!况且,首富怎么啦,咱们家现在又不缺钱,为什么要巴结他们?”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偏头想了想,苏夫人笑着说道:“那咱们就不选这首富,我手头上啊还有一个姑娘,端庄得体,落落大方。据说还是官家小姐呢,那小模样,很长得有几分旺夫相。” “官家小姐?那更不行了!”苏染雪想也不想地便拒绝了。“娘,难道你忘记了不成。咱们家的家训便是不和做官的打交道。” “对哦。好像是有这么一条。”苏夫人眼珠一转,眼底是止不住的笑意。面上却作恍然大悟状。“那怎么办?这也不成,那也不行。难道要让离秋打一辈子光棍不成?” 苏染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间也无法细想,只小心翼翼地问道:“娘,你征求过离秋的意见么?万一,他不急着成家呢?” “你这啥孩子,离秋都二十有六了吧?他这把年纪的男子,早就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了。只有他,到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你以为他就乐意啊?!” ☆、大婚(1) 白了她一眼,苏夫人叹气道:“再说了,离秋虽然不是我的亲骨肉。可这几年下来,我挺喜欢这孩子的。所以他的终身大事,我焉能不操心呀?!至于离秋那边么,你倒不用担心,这孩子孝顺,想必他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好意的。” “娘,我有说过我担心了么?”闻言,苏染雪低下头,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掩盖了黑眸中的风云起伏。 苏夫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声音中拖了长长的尾音。“哦,你如果不担心的话,干嘛这么紧张啊?” “娘”苏染雪跺了跺脚,脸颊蓦地一烫。 “染雪,告诉娘,你心里是不是有离秋?”幽幽地叹了口气,苏夫人正色道。 苏染雪微微一怔,心跳陡然漏了一拍。这个问题,今晚是第二个人问她了。其实方才在苏府大门外,她早就想清楚了。只是想到这里,江染雪叹了一口气,道:“有又有什么用,娘,我不能拖累离秋!” “为什么?染雪,你在怕什么?”苏夫人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 “娘,离秋他,值得更好的姑娘。”抬眸静静地望着苏夫人,苏染雪眼中一片清明之色。 “胡说,难道你不好么!”苏夫人这才恍然大悟,明白江染雪在担忧什么。“染雪,在娘心里,你是这全天下最好的女子。相信娘,你一定配得上离秋的!” 顿了顿,她又继续开口试探道:“染雪,你可是因为以前的那些事,怕离秋嫌弃你?” 江染雪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道:“娘,不只是那个原因。还有我的身体。你知道,自从两年前受伤之后,我的身子骨已是元气大伤,不如从前。我怕,我怕拖累了离秋。”虽然换回了自由,可她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胡说,你不会有事的!”未带她说完,苏夫人便一把蒙住她的嘴,喉咙里已经梗咽了起来。 “娘不会让你有事的,离秋也不会。这两年,离秋走遍大江南北,不是就为了替你寻找能根治你疾病的灵丹妙药么!你看,你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好,很快便会痊愈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我总怕,怕我会先丢下离秋一个人离开。让他孤苦伶仃的。倘若是这样,我宁愿我和他,从来都没有开始过。这样,到时候他也不会那般伤心了。”抬眸注视着跳动的烛火,苏染雪的语气,落寞而忧伤。 “不会的,我绝对不可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屋子外,传来一阵低沉而凝重的男声。“倘若有那么一天,我便跟你一起离开。决不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推门而入,江离秋的目光清澈如水,坚定如磐石。 苏染雪惊愕地抬起头,看着江离秋牵起自己的手,郑重其事地发誓道:“染雪,相信我。今生今世,无论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陪着你,寸步不离!所以,嫁给我好么?染雪。” “寒魂”苏染雪声音一哽,早已说不出话来。“我不值得你如此对我的” ☆、大婚(2) “傻话,你不值得,还有谁值得?”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江离秋的黑眸里,涌动中深邃的光芒。 “可是,我早已非完璧之身”想了想,苏染雪开口说道。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低声一笑,江离秋不以为然地说道:“可是,我不在乎!” “我身体不好,大夫说不宜生养。万一我不能给你生个一男半女的,会害你绝后的。”叹了口气,苏染雪犹自挣扎。 “我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如果不是你,我十几年前就成了孤魂野鬼了,还会活到现在?”重重地抚了抚她的头发,江离秋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无奈。 “所以,这一辈子,我只属于你,只要你就好!有没有孩子,我并不在乎!再说了,两年前你大病初愈,大夫只是说以你当时的身体状况不宜生养。如今你身子骨已经慢慢好转,倘若你真喜欢孩子,咱们去求了名医,或者有转机也未可知?” “可是”闻言,苏染雪眼睛一涩,黑眸中瞬间水光氤氲。 叹气,用力地紧了紧怀中的人儿。江离秋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有可是!染雪,嫁给我可好?我保证这一辈子,只疼你一人,只宠你一人,只爱你一人!” 他的声音犹如海底的千年檀香木,带着莫名的诱惑,吸引着她想要点头答应。他的字字句句,更是溶化了她心中最柔软的角落,让她心底有万千柔情汹涌而出。点头,她勾出一抹绝美的笑颜,郑重其事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第二卷建乐篇第二百五十八章苏染雪的幸福生活(五) 第二百五十八章苏染雪的幸福生活(五) 直到被推上花轿的那一刻。苏染雪还在奇怪,自己怎么就迷迷糊糊地嫁人了呢?!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可那些细微的流光在脑海里一闪即逝,快得让她来不及抓住。耳畔,便已经是唢呐声声,锣鼓满天。 大红的嫁衣,鲜艳夺目。凤冠霞帔,美丽而张扬。周围全是艳羡的目光和欢声笑语。喧闹的人群中,她一眼便望见了红衣翻飞的他。那般的英挺俊逸,那般的卓尔不凡。那宠溺的目光,几乎要将她融化开来。让她一旦沉溺其中,便再也无法自拔! 一拜天地,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二拜高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三夫妻对拜,愿从此举案齐眉,鹣鲽情深! 是夜,媚眼如丝,夜色如画。那摇曳的烛光,明明灭灭。照耀在床畔红衣似火的新嫁娘身上,肤如青瓷,眼若流波,眉若含情。那一身冰肌玉骨,若轻云蔽月,风动梨花,一下子就吸引了江离秋全部的目光。 推门而入,江离秋脚步跄踉却异常坚定地走向苏染雪。点漆般的黑眸里,盛满了款款深情。“染雪,你真美!” “你醉了……”听见这样赤o裸的赞美,饶是苏染雪脸皮再厚,也忍不住面红耳赤。 ☆、大婚(3) “嗯,我是醉了。”点头,江离秋显然非常赞同她的话。“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娶得如此美娇娘,我焉能不醉呢?!” “就知道贫嘴。”白了他一眼,苏染雪的脸上,已是嫣红一片。 江离秋勾唇一笑,转身端起桌上的合卺酒,递一杯给苏染雪,握着琉璃杯的手臂缠绕过苏染雪握酒的手臂柔声笑道:“喝过了这杯合卺酒,咱们从此便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夜风轻拂,摇曳了龙凤呈祥红烛,满屋子的大红色忽明忽暗。金丝凤纹大红嫁衣下,苏染雪那双盈盈若水的含笑双眸,含羞带怯,闪烁着深邃而迷离的光。一同仰首喝下交杯酒。这一刻,两人只愿岁月静好,人长久…… “染雪……”江离秋在苏染雪的耳垂处轻轻吐气,他的男子气息如羽毛般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宵苦短,咱们歇了吧!” “嗯。”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苏染雪听见自己的轻若蚊蚋。“睡吧。” 起身,放下红色的轻纱。江离秋看见苏染雪如小猫咪般,飞快地逃窜到红木鸳鸯大床的里侧。拉起大红色的龙凤呈祥锦被,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染雪,我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见状,江离秋口中逸出一声低笑。脱了身上的大红喜服,只着一身白色的中衣。 江离秋翻身上床,将手放在苏染雪的身子上,却感觉柔滑丝被下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害羞?! 一把扯开红色锦被,翻身半压在她的身上。江离秋俯身吻了下去,唇舌相交间,两人皆是情迷意乱。强迫苏染雪正视着自己,江离秋心知。如果过不了今晚这关,苏染雪或者永远也解不开自己心中的结。“染雪,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夫,你就是我的妻。所以,无论何时何地,咱们都可以坦诚相对,是吗?” “是!”见他如此郑重其事,苏染雪也收起心中的慌乱,正色道。 “所以,你不可以逃避哦。”扬唇,江离秋笑得十分邪肆。 苏染雪正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下一秒,江离秋已经将大红喜服上的绦子用力一扯,露出苏染雪白皙如玉的肌肤和玫红色的肚兜。 “你……”苏染雪微微一怔,避开江离秋如火的目光,呼吸又急促了起来。 江离秋薄唇邪气一勾,眼里闪过一抹促狭。“是你说的,咱们可以坦诚相对的!” “……”苏染雪语结,心中暗自长叹,两年的经商,早已将这个昔日里内敛羞涩沉稳的男子,变成了一个超级强势腹黑的家伙。只不知这样的改变,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到底是何时开始改变的呢?苏染雪百思不得其解。正轻蹙了蛾眉细细的回忆,苏染雪却感觉握住自己腰肢的大手用力的一紧。下一秒,一个暗哑破碎的声音略带不悦的说道:“洞房花烛夜,你居然还敢走神,看我如何处罚你!” ☆、大婚(4) 说罢,一边霸道的吻上她粉嫩的唇,双手一边在她青瓷般的肌肤上游移。将她全身的肌肤点燃,开出一朵朵繁花似锦。苏染雪抬眸,目光迷离。却在看见江离秋脸上也泛着的旖旎的淡粉色后,莞尔一笑。 原来,这些强势和霸道的背后,她的寒魂依旧是那个害羞而腼腆的男子。只是,是什么让他突然一反常态的呢?苏染雪脑海中那些疑惑的点,在这一刻若隐若现,似要串成一条线,解开她心中的困惑。” 然而下一秒,苏染雪却因为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所带来的微微凉意,而猛地清醒了过来。伸手攀上他修长的颈脖,她的小手不安分的在他的身上游走。脚指头却情不自禁地蜷缩了起来,抵抗着由小腹直窜而上的让人酥麻难耐的热流。 看着她玉色的肌肤上,因为自己的啃咬而留下的淡淡的粉色,那黑亮的青丝如海藻般倾泻而下,随意地落在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更添几分魅惑。那粉嫩的红唇半张半合,似在等待着她去采撷。 江离秋的呼吸陡然变得沉重起来,一时情动,粗糙的大手更加卖力的在她的身上肆意地游走。挑起她体内一波又一波的情欲……” 将她轻放在如丝般柔滑的锦被上,江离秋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小腹躁动的情欲。江离秋小心翼翼地褪去苏染雪身上仅存的亵裤。 下一秒,江染雪完美的身形和修长的双腿暴露在他的眼前,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好美,我的染雪真美!” 一手握住她的玉峰,一手滑到她的双腿间,或轻或重地揉按着,那火热滚烫酥麻的感觉,似溶浆一般,要将她融化。勾住他颈脖的双手微微用力,她伸出双腿盘在他结实有力的腰部,用力一勾。便半挂在他身子上。 她的舌头开始在他的胸部或啃或咬或轻轻画圈,撩拨得他身子微微一颤,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染雪,别动。”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滴落,显见他忍得很是辛苦。江离秋别看眼,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去看她开着粉色花瓣的透着诱人光泽的莹白肌肤。 “忍得如此辛苦,为什么还要忍?”小手依然在他胸膛健壮有力的古铜色肌肤上若有若无的画着圈。苏染雪埋头,轻咬了一口他的锁骨。却引得再江离秋次抽了一口气。 “我怕会弄疼你。”他黑亮幽邃的瞳眸静静注视着苏染雪,嘴角软软地勾着一抹温柔而宠溺的笑意。英挺颀长的身躯散发着致命的魅力。 苏染雪喉头一紧,身体空旷得让她忍不住想要泣出声来。声音沙哑破碎,眼神朦胧迷离。“寒魂……寒魂……” 那一声连着一声的呼唤,柔柔的带着一些哀求。让江离秋的自制力瞬间破碎,快速地脱掉身上的中衣,他腰部倏地一挺,坚硬的挤开潮湿的花瓣,撞入她体内贯穿柔嫩紧窄的花径。 美妙的感觉居然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身体里那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让苏染雪满足的发出一声叹息。她纤腰半拱,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结实有力的腰,迎接他的每一次深处浅出。 ☆、大婚(5) 他狂悍的挺腰,那双黑眸如同夏夜星空最最璀璨的星子,亮得灼人彷佛就要燃烧起来一般,吸引着她就此沉溺下去,不愿醒转!“寒魂,寒魂……” 她破碎的呻吟,就仿佛最好的药,让他不能自持。加快了抽锸的速度,他狠狠地顶在她的花心上,带领她攀上情欲的天堂。黑暗中突然烟花绽放,极致绚烂,漫天地散落下来…… 风光明媚,桃红柳绿,正是一年好风光。姹紫嫣红的苏府后花园里,苏染雪正百无聊赖地享受着眼前的光。 倘若不是耳畔两个嘈杂的声音,她大抵会觉得这闲适惬意的日子也还算不错。可此刻,她被这两个声音吵得无法安宁,心烦意躁 “染雪,来,这是娘给你炖的红枣汤当归乌鸡汤,补血滋阴,最适宜你这种有身子的人喝了。”眼前这个一脸讪笑,姿色犹存的中年妇人,不是苏夫人还有谁。 苏染雪翻了翻白眼,一脸无奈。“娘,我说了,我不想喝这么油腻的东西。”一想起那金黄的汤面上浮起的油珠,苏染雪就直觉得反胃,又怎么能喝得下去。 “染雪听话,你现在也是快做娘的人了。不能如此任性。你这也不吃,那也不喝的,对肚子里的孩子的发育不利。”虽然知道苏染雪正处于妊娠反应强烈的阶段,但凡吃一点油腻的东西,就容易呕吐。 可为了自己的宝贝孙子着想,苏夫人还是决定狠下心来,“逼”她多吃一点。可此刻,她的笑容中却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苏染雪叹息道:“我真的吃不下,你难道真要看见我吐得七荤八素的,你才甘心吗?” “”苏夫人无语凝噎,看着苏染雪那泛着水光的黑亮的大眼,想想她的确如此。一颗心竟再也硬不起来。于是信誓旦旦的苏夫人铩羽而归。 “染雪,这是姐姐亲手给你熬的鲫鱼汤,你试试,可鲜着呢!”败北而归的苏夫人犹自不死心,于是悄悄扯了扯身旁大女儿的衣袖,朝她使了个眼色。苏染雪立刻端起手中的鲫鱼汤,对苏染雪笑道。 抬眸瞥了瞥那||乳|白色的浓汤上漂浮的翠绿色的葱花,苏染雪立刻有了几分食欲。想想苏夫人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她于是点点头,对苏小兰笑道:“谢谢姐姐了。” 见她有兴趣,苏小兰母女俩顿时喜得乐开了花,迅速地对视一眼,她们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一种欣喜若狂的情绪。 谁知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苏染雪接过苏小兰手中的鲫鱼汤,才喝了两口,那浓烈的鱼腥味,便刺得她直欲作呕。飞快地放下汤碗,苏染雪一手捂着嘴,迅速地朝一旁跑去。只留下苏夫人两人,哭笑不得的在原地摇头。 哎,又失败了! “娘,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咱们得再想想办法。”一脸挫败的苏小兰端起放在梨花木小几上的鲫鱼汤闻了闻,又不甘心地拿起汤勺浅尝了一口,皱眉不解的说道:“我还以为自己的手艺不行了呢,这鱼汤也没什么腥味啊,为什么妹妹一吃就反胃呢?” ☆、大婚(6) 苏夫人闻言,接过鱼汤也尝了尝,眉头顿时紧锁起来。“的确没什么腥味啊,染雪这是怎么了?” “怕什么心理作用吧。加之她的孕程反应比我当初的强烈。所以才会这样的。”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苏小兰笑着安慰道。 “不行,我一定得想想办法。”苏夫人眼珠一转,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道:“对了,找离秋去。自从他们成亲之后,这小两口的感情可谓是如胶似漆,恩爱有加。离秋的话,染雪一定会听的。”” “嗯,我看这法子成。”苏小兰闻言,笑着点头附和道。“妹夫过完年就出去采购货物了,还不知道染雪怀孕的事情。偏染雪这丫头说什么怕他分心,又不肯告诉他。咱们这会子飞鸽传书,将他召回来,离秋妹夫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说做就做,两人立刻让苏老爷修书一封,飞鸽传书报于了江离秋。那边江离秋接到家书,听闻心爱自己人怀了自己的骨肉,自然是高兴得什么都顾不上,将生意交给可信的管事,就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这天午后,阳光明媚。苏小兰半躺在雕花红木贵妃椅上,一边看着书,一边逗弄着苏小兰两岁多的儿子苏易。” 小易儿长得粉粉嫩嫩的,就像一个糯米团子一般,招人喜爱。尤其是他说话时,那软软糯糯的声音,经常逗得一家人会笑一笑。着实成了苏家的一个开心果。 这不,此刻玩腻了苏老爷专门替他定制的彩色小球的小易儿,又将目光转向了苏染雪头上的一支碧玉兰花簪。于是踮起肥嫩的小脚掌,伸出肉肉的小手,试图将苏染雪头上的发钗取下来玩耍。 可两岁多的孩子能有多高,即便江染雪此刻半躺在躺椅上,他依旧够不着那发钗。一时间,小易儿急了,于是裂开牙齿还没长齐的小嘴,对苏染雪献媚的笑道:“姨,姨,要易儿要。” 苏染雪莞尔一笑,放下书本兴趣盎然地问道:“易儿想要姨娘的兰花簪?” 小易儿连忙点点头,哈喇子顺着唇角毫无遮拦的流了下来。“嗯,花花,漂亮。” “那是这兰花簪漂亮,还是姨娘漂亮啊?”书看久了会厌,糯米团子一般的小易儿,却让苏染雪百逗不厌。她索性将书本丢到了一拍的春藤小几上,专心致志地逗弄起小易儿来。 “”这个问题,显然让小易儿陷入了纠结之中。于是,小易儿偏着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江染雪不折不挠,再接再厉。“易儿要是回答对了,姨娘就给你吃姜糖。”指了指小几上的糖果盒,江染雪无耻地诱惑道。 见小易儿不为美食所动,她黑眸一转,索性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碧玉兰花簪,笑得很是j诈。“或者,你要是答对了,姨娘就把这兰花簪给易儿玩。” 闻言,小易儿顿时兴奋了起来,伸手就要去取那碧玉兰花簪。“花,花”一边说,哈喇子一边流个不停。 “那易儿先告诉姨娘,是这兰花簪漂亮,还是姨娘漂亮?”拔下兰花簪在小易儿面前晃了晃,又无耻地插了回去,苏染雪继续诱惑道。 ☆、完美结局(1) “姨姨漂亮”偏头想了想,小易儿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脸上的笑容也甜得腻人。“花花也漂亮。都漂亮!” 闻言,苏染雪唇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扯开,又瞬间僵在了那里。很有几分哭笑不得的味道。 这小滑头,真是无比的狡猾。跟他爹一个样! “花花姨姨,花花……要……”说完,小易儿便邀功似的向苏染雪讨要兰花簪。” 苏染雪眨了眨眼睫,无耻的摇头拒绝道:“姨娘说了,要答对了问题才能给你玩。如今你没有答对,所以簪子也没有了。” 显然没料到结局会是如此,小易儿瘪了瘪嘴,眼看就要哭了。江染雪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自己来拿。” 闻言,小易儿立刻止住了哭声。低着头想了想,再抬起头时,他粉嫩的脸上又挂起了甜腻的笑容。伸出手,他对苏染雪撒娇道:“姨姨,抱。抱抱” 见他虽然看着自己笑,眼光却情不自禁地瞥向自己的头顶。苏染雪岂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可他黑白分明的大眼中的那份撒娇与哀求,又让她不忍拒绝。于是伸手拧了拧他的鼻子,笑道:“你呀,真是个小滑头!”” 说罢,坐起身来,伸手便要去抱小易儿。下一秒,一个高大的阴影将她笼罩了起来。小易儿已经被人抱在了怀中。 “离秋”看见来人,苏染雪心中一喜,面上便情不自禁地绽出一朵绝美的笑颜。“你怎么提前回来啦?上次信中不是说还有半个月的么?” “我再不回来,你岂不是更无法无天了。”白了她一眼,江离秋不知从何处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包蜜饯,对小易儿笑道:“易儿乖,去找你母亲玩。姨夫跟你姨娘有话要说。” “嗯嗯。”这一次,小易儿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贿赂,拿着蜜饯屁颠屁颠的走了。 目送着小小的身影走进了院子里,江离秋这才回过头来,蹲下身子,拧了一把她挺立的鼻尖,宠溺又无奈地说道:“你呀,还把不把我这个相公放在心里?” 见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苏染雪暗道不好。心知自己一定是被人出卖了。于是连忙勾起一抹甜美的笑颜,献媚的笑道:“相公在我心里,永远是排第一的!” “哼。”白了她一眼,他一把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自己却坐在躺椅上,一边用手抚摸着她的小腹,一边质问道:“那为何你怀了咱们的骨肉,也不肯告诉我。” “呃”见自己的猜测果真正确,苏染雪心里将家中的几个叛徒恨得牙痒痒的。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得越发甜腻。“我这不是怕你分心,耽误了生意么!” 话音刚落,她屁股上就被某人打了一下。“你说这话简直该打,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见江离秋敛了笑容,一副认真的模样。苏染雪心虚一笑,朝他唇畔浅啄一下,撒娇道:“好了,离秋。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最重要。我也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完美结局(2) 见自己的下马威奏效,江离秋心中暗自得意。于是也不再计较,笑着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过既然错了,就该罚。你认不认罚啊?” “我认就是了。”虽然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可苏染雪心知对自己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奈何自己犯错在先,也只得认栽。于是低头闷闷地说道。 “那好,我听说你今个儿中午又没吃什么东西。就罚你喝一碗汤吧!”见她如此模样,江离秋忍不住莞尔,在她的粉唇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他宠溺的说道:“来人啊,替少夫人把汤端来。” 早有下人,用食盘端上来一碗||乳|白的浓汤。汤上依旧撒着碧绿的葱花,还隐隐约约飘着几块嫩嫩的豆腐。“这是什么汤啊?”见状,苏染雪皱起眉头可怜兮兮地问道。 “鲫鱼豆腐汤,我吩咐他们加了豆腐,这次不会那么腥了,你尝尝。”笑着舀起一勺汤,放到唇边吹了吹,再送到她的嘴边,江离秋怜爱地说道。 眉头皱得更紧,苏染雪可怜兮兮地说道:“鱼汤很腥的,我可以不喝么?” “不可以!你身子骨本来就弱,好容易怀上了,还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叫我可怎么放心?”敛了笑容,江离秋一本正经的说道:“乖,这鲫鱼汤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绝对不腥的!” 闻言,苏染雪心知他有备而来。今天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于是无奈地张了嘴,乖乖地喝下汤。见状,江离秋满意一笑,抬眸朝走廊转角处的两个秀丽的身影投去一个胜利的目光。专心喝汤的苏染雪却浑然不觉。 第一个回合,以江离秋完胜告终! 然而尚未胜利,江离秋同志仍需努力。 随着苏染雪孕期反应越来越重,她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了。但凡粘上一点油腥味,就吐得不得了。 苏家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仅在饮食上下足了功夫,江离秋更是对苏染雪百依百顺,宠溺有加。 这日清晨,江离秋端起苏夫人一大早就熬好的猪骨蔬菜瘦肉粥,小心翼翼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染雪,起床喝粥了。” “哦”苏染雪懒洋洋地起身,神情恹恹的,倦怠无比。“我不想吃。” “乖,多少吃一点,不吃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江离秋赔着笑,小心翼翼地劝说道。 “江离秋,你到底是关心我还是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啊?”闻言,孕妇苏染雪顿时来了气,同天下间所有纠结这个问题的孕妇一般,不依不饶地质问道。 “我爱我们的孩子,因为那是你和我的骨血。”见她红唇微微嘟起,一脸的不满。江离秋敛了笑容,正色道。“可是染雪,你应该知道。我更爱的是你!在我心中,这个世间没有什么东西会比你还重要!哪怕是孩子!” 苏染雪心中微动,方才的不满和怨怼,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化为乌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似被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酥麻难耐。让她心底的满腔柔情,都融化开来。“离秋我最近是不是很任性啊?” ☆、完美结局(3) “傻瓜,别胡思乱想的。娘说,女人怀着孩子很辛苦,我不能帮你分担,自然要更体贴你一些才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江离秋的目光中,充满了宠溺之色。 爱一个人,自然要爱她的所有,包括她的优点和缺点! 看着江离秋英俊的脸上,那宠溺的笑颜,以及深邃如海的黑眸中,明明灭灭的似水柔情。苏染雪心中如同被四月的阳光拂过,暖洋洋的,酥软欲醉” 真好,那个对他百依百顺,柔情万千的寒魂,又回来了!那个自成亲后,就变得十分强势的江离秋,又温柔如初了! 可是,当初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眼前的男子突然变得强势起来的呢?长久以来一直盘旋在苏染雪心中的疑问,在这一刻被突然放大。住在苏染雪心中那个好奇的小人儿,在不断的长大。一时间,困惑充斥了苏染雪的心。 “来,染雪,把猪骨蔬菜瘦肉粥吃了。”对苏染雪心中的困惑,江离秋却浑然不觉,只一心盘算着怎么才能让她乖乖地吃完碗里的粥。” 苏染雪心中一动,摇头笑道:“我还没饿呢,不想吃。” “乖,听话。吃完了我陪你出去散步,可好?”江离秋耐着性子哄道。 “要吃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苏染雪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说罢。”江离秋看得明白,无奈一笑,却也不打算拒绝。“只要是合理的,我都会满足你。” “嗯……告诉我你当初为何会突然转了性子?”想了想,苏染雪决定开门见山。 “什么?”这没头没脑的话语,让江离秋一时半刻没有听明白。于是挑眉问道。 “我是说,咱们成亲前,那次你外出归来之后,怎么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变得……那般强势了?”以为他故意装疯卖傻,苏染雪白了他一眼。索性将话说个明白。 江离秋这才回过神来,却猛地一怔。没想到过了如此之久,她居然还惦记着这件事呢?! 一时间,江离秋十分犹豫。到底说还是不说呢? 如果不说,以这丫头倔强的性子,今天定然不会喝这个粥的。指不定接下来的日子,还会跟他闹不少的别扭。可倘若他说了,只怕这家中的某些人,就要遭殃了。 江离秋还在沉思,苏染雪却将他眼中的犹豫看在了眼里。于是心中更加笃定,当初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于是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地笑道:“罢了,还说什么只要合理的要求,都会满足我。看来啊,我在你心中的分量,也不过如此!” “……”见她连激将法也使出来了,江离秋皱了皱眉头,又无奈地笑了笑,半响无言。许久之后,才试探着说道:“也不是不可以说。只是,你得答应我,倘若我说出来了。你不能追究,不能埋怨,不能生气……” “如果,我心情好的话……”对他的要求,苏染雪显然不以为然。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完美结局(4) 见状,江离秋无奈地叹息一声。心中暗道:“死道友不死贫道,九娘,夫子,你们可要自求多福了!” “好了,我说便是了。只是,你得先喝完这碗粥才行!”尽管知道她在装腔作势,江离秋仍然心甘情愿地败在她的手中。没办法,谁叫他就是拿眼前的这个丫头没折呢!这辈子,他只怕都要栽在她的手中了。 不过,他甘之如饴,乐在其中!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向让她喝完粥再说。谁知道以她的性子,待会知道自己当初被人算计着成了亲,还有没有心思吃这些东西?! “你不会骗我?”闻言,苏染雪挑眉问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他皱了皱眉头,眼中闪烁着威胁的光芒。似乎一旦听见她敢胡说八道,定然不会放过她一般。 见状,苏染雪心虚的摇了摇头,讪笑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不过,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呢?” “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更不会有!”江离秋黑如点漆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如磐石的光芒。 闻言,苏染雪心中甜得似吃了蜜糖一般,那幸福的滋味,在心中久久荡漾。浓烈得就要化不开了。乖乖地喝完了粥,又任由江离秋替她擦了擦唇角的残汁。苏染雪这才挑眉说道:“说罢,你们当初是怎么算计我的?” “……”江离秋暗自在心中对九娘和夫子道了声自求多福,便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将当初九娘骗他要将苏染雪嫁给城中某家大户为妾的事情告诉了苏染雪。 苏染雪闻言,唇角的笑容果然凝固了下来。她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如此,难怪他们当初告诉我要给你找什么大家闺秀,官家小姐呢!没想到,咱们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被两个老狐狸给算计了……” “染雪,爹和娘也是为了我们好。”知道她只是不忿自己的婚事都被人算计,江离秋笑着劝慰道。 “我知道。”点了点头,苏染雪眼珠闪过算计的光芒,毫不犹豫地正色道。“我知道他们是为了咱们好。可是么,想要让放过他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难道染雪后悔嫁给我了么?”闻言,江离秋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的光芒。却又飞快地掩饰在眼底,故作落寞地问道。 抬眸对视上他逼视的目光,苏染雪摇头,目光清澈如水。一字一顿的说道:“没有!寒魂,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嫁于你为妻!” 见江离秋眸光一亮,苏染雪又继续说道:“有些话,虽然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可是,今天我想告诉你。离秋,我爱你!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你的。可当初咱们的亲事,却绝对是我心甘情愿的。不然,你以为以我的性子,就算爹娘他们如何游说,我又会答应么?!” “离秋,你知道么,能遇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雕花红木窗户照射在苏染雪清丽绝伦的脸上,她唇角的那抹笑颜,如淡烟软月,风动梨花一般,美得让江离秋几乎移不开眼。 “染雪……”江离秋心中一暖,满腔柔情,瞬间融化开来。 下一秒,却听见让自己哭笑不得的话语。“可是,就算如此,就算我感谢爹娘成就了我们一段美满的姻缘。我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这一箭之仇,我报定了!”人生如此无趣,倘若不找一点乐子来让自己开心,会多么的漫长啊!苏夫人,苏老爷,你们就等着接招吧! 与此同时。苏府某个角落的屋子里,苏氏夫妇同时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夫妻俩相互对视一眼,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是倒春寒,感冒了不成?不像啊! 彼时,他们并不知道,某人强大的怨念,正开始在苏府上空,蔓延开来…… 【由〖shubao2〗整理(shubao2),版权归作者和出版社所有,本站仅提供预览,如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本站删除。】 彪悍公主:吃定俏驸马第46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