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万里》 分卷阅读1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 书名: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文案: 从前有个皇子,跟着忠犬好基友出去玩,然而皇子可能是灾难体质到哪都得出点事。转悠一圈发现诶呀妈呀有人要谋反啊得解决啊是不是,然而刚要下手解决老爹病倒了,啥都顾不上了连忙回京,回了京一堆炸弹炸下来最终皇子还是觉得忠犬好基友是好人。 背景参考唐朝,各方面都在很努力的靠近模仿。 当正史来写的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事起 徐门关以东,胜门关以北,黄沙漫天,人烟稀少,却是兵家重地。故徐东道自设立起就一直守着大辰西北边境国门,驻守边关煌州的,必是天家亲信。 萧全耳廓微动,目光转向远方天际,隐隐窥见有骏马奔驰而来。 待到人影渐进,萧全才看清马上坐着两个人。 “哟,不得了,小公爷这回还带了个客人来。” 萧全一抚袖,忙叫婢女去准备茶水待客。 骏马在小校场勒停,卫国公世子率先跳下马,然后再将马上的另一人小心翼翼的扶了下来。 那人身上包的严实,萧全一时看不出男女,但他没多管,摆出笑脸迎了上去。 “全叔,”一见到人,萧羽笙率先开口,“有热水么?” “小公爷是要沐浴?” “多备些,”萧羽笙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客人也想洗洗。” 那人摘下兜帽,冲萧全腼腆一笑。是个清俊的少年人。 “那请这位郎君稍候。” 虽说有诸多好奇,但萧全还是没有多问。 萧羽笙将少年人身上的沙灰拍下,拉着人进了厅堂。 那少年四处张望着,眼中满是新奇。 “你第一次来,自然会觉得有趣,”像是猜透了少年心中的想法,萧羽笙无奈一笑,“要是让你多住几天,肯定会觉得无聊。” “不会,我觉得这里很自在,我挺喜欢这的。” 萧羽笙失笑。 “这可如何是好,等到时候回了咸安,我该怎么和圣人交代。” “那就自请做个闲王咯,反正我还有个阿弟。” 萧羽笙无声的叹了口气。虽为皇家长子,皇甫仪却没有多大城府,若是将来为了那个位子与兄弟争斗,必定会落了下乘。 “去西州得走好久,到蜀中之前也不清楚有没有歇脚的地方,在这里可得休息足了。” 皇甫仪点点头。 “我们什么时候去西州?” “再过个两天。” 后头的练兵场上传来阵阵喝声,大约是军士在练武。皇甫仪虽然没怎么动作,脸上却洋溢着新奇。 “要不要我带你去逛逛?” 皇甫仪非常赞同萧羽笙的提议。 对于徐门关外突厥人来说,镇守此地的徐门堡是一根怎么也啃不下的硬骨头。当年萧家先祖萧重乃□□亲信,辰朝初立便自请往徐门关建立徐门堡替□□镇守国门。萧氏一族个个都是将军,从萧重到萧营再到萧羽笙,不知道让突厥人吃了多少败仗。 煌州万里荒漠,烈阳高照,练兵场上的将士们仅着一条单裤,手中长□□挡挑撩挥出阵阵残影,看的皇甫仪呆了眼。 “要想在战场上活下来,就得多练,”萧羽笙道,“下午还有厉害的,要不要看?” 皇甫仪期待的点点头。 徐门堡的军士们都统一在一个大澡堂里沐浴,但皇甫仪可不行,萧羽笙差人搬了屏风过来做了遮挡。于是皇甫仪在屏风里头泡澡,萧羽笙在屏风外冲淋。 皇甫仪大半个人缩在浴桶里,望着大澡堂的天花板,听着外边萧羽笙的冲洗声,舒坦的长出了一口气——在长宁宫里头可没这么自在。 用过午膳踱步消食的时候,皇甫仪瞥见了一座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建筑。 “那是人杰苑,教军士们学字的,”同行的萧羽笙解释道,“不求他们学富五车,最起码得把字认全。不过这里先生太少。” “可以和阿爹提啊。” “没人想来这地方,都吃不了苦。” 萧羽笙的语气里带了几分鄙夷,皇甫仪忖度着大概是针对那些养尊处优的读书人。 总有些文人自以为是的厌恶军人,可他们从未想过如今的安定日子靠的就是他们所讨厌的军人。 午间歇息了会,顶着外头的大太阳,萧羽笙把自己剥得只剩一条单裤,长发随手一扎踏上了练兵场。 皇甫仪看着萧羽笙阳光下充沛的肌肉线条与蜜色的肌肤,略有些激动和期待。 小公爷打小就在徐门堡混,即使后来大些了住在咸安,得了空也总往煌州跑。总和军士们呆在一块,摔跤练武,样样不落,不像他,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连架都不会打。 萧羽笙伸出一只手。 “谁先来?” 一群兵痞子和萧羽笙差不多大,打小就混在一起,自然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的概念。 第一人很快就站了出来,两人互一行礼,随后不给彼此任何空隙,猛地扑上前去,抓住对方的手臂,试图率先把人摁倒。 两人比的不只是摔跤,到后来拳打踢踏一应俱上,看的皇甫仪目不暇接。最后萧羽笙肘击那军士肋下,那军士身子一麻倒地,这才收了动作。 萧羽笙站在练兵场上,阳光直射,汗水沿着他的肌肉线条滑下,最后没入下腹。激烈运动过后,胸腔一鼓一收,发丝黏在肤上,直看的皇甫仪入了神。 这便是大辰的军士,大辰的坚壁! 之后萧羽笙又打了几场,一直到疲累才罢休。而皇甫仪在一旁看着,眼睛愈发的闪亮。 “你要我教你打拳?” 萧羽笙刚从澡堂出来,身上发着水汽,单裤换了条,外衣随性的搭在肩上。近距离观赏小公爷有力劲实的肌肉群,皇甫仪咽了口口水,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我想像你们一样,我也想练拳。” 萧羽笙淡淡的看了皇甫仪一眼。天家的大郎君如今已经二十了,极少出门,就算出门也只在咸安内城晃荡,故而皮肤白皙嫩滑;极少运动,个子也才长到他的肩膀,身子骨也有些瘦弱。练拳?怕是扛不住。 几个念头轮番在萧羽笙脑中转了转,小公爷决定搪塞过去。 “再过些日子咱们就得去西州了,到时再说吧。” 当晚,皇甫仪在梦中打拳,打了一晚上也没看出什么进步来,第二天早上醒时整个人都怏怏的。等起床出了门,萧全正候在外头。 “小公爷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便叫某来招待小郎君。” 萧羽笙如今是卫国公世子,到了徐门堡自然要代留在咸安的卫国公处理些事务。皇甫仪了解,没有多说什么。 “我今天还能去练兵场看看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 不?” 萧全嘴角挂着一丝浅淡的笑。 “请随意。” 皇甫仪觉得,天底下最自在的地方莫过于这徐门堡,人人都说这徐东道不是人呆的地方,可他却认为这里住着很舒服。 徐门堡里头尽是些糙汉,即便有萧全这样处理内务的管事,也是稍微文雅些的糙汉。突然就来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糙汉们就有些不大自在了。偏生这个白白嫩嫩的小郎君就喜欢看他们这些糙汉打架,这一上午糙汉们打得非常不在心,但小郎君看的依旧很有兴致。 午休之时,终于有几个糙汉试探着向小郎君搭上了话。 “我从咸安来的……家中有个弟弟呢……小公爷?算是儿时玩伴吧……” 几个人一来二去聊了几句就熟了,以往新兵老兵相熟了就会蹦几个荤段子出来,可这回是个小郎君,白白嫩嫩漂漂亮亮的,总得收敛些。 “你叫啥?白二狗?这名字得这么写……我的名字?是这两个字……” 为防万一,出门时皇甫仪化用了假名“黄乙”,虽说不大确定这些军士知不知道天家名讳,但总归还是小心些好。 办完事出来溜达的萧羽笙,大老远的就看见了被军士们围成一圈的皇甫仪。 “小公爷,这小郎君可真厉害!”有几个相熟的看见了萧羽笙,忙打招呼,“他知道的可真不少,比之前的几个酸秀才好的多了!” “律竹!”律竹便是萧羽笙的字,“这些军士也好厉害啊,都打过这么多的突厥人呢!” 早些年突厥起了兵来攻打徐门关,卫国公亲自领兵上阵把突厥兵打了个片甲不留,后来有几个不知进退的又来打了一会,于是换做小公爷上战场,打的突厥兵铩羽而归,一段日子里是不敢来叨扰徐门关了。 “小公爷,这小郎君会不会留在这里当先生啊?”有个胆子大的提问。 萧羽笙嘴角抽搐。 “这可不成,人家里只是答应我带他出来玩,还得回去的。” 一群糙汉顿时萎了,连皇甫仪也有几分失落。 萧羽笙叹了口气。生为皇甫家人,除非做个闲散王爷,不然上哪去找自在。 “行了行了,黄郎君还没用过午膳呢,别把人时间给耽误了啊。” 于是皇甫仪与众军士依依惜别,萧羽笙揉了揉他的脑袋,权当安慰。 徐门堡的军务杂务不少,处理起来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萧羽笙不想耽误日子,用了午膳又急匆匆的回了内室。留下皇甫仪无所事事,继续看军士们练武。 练兵场上的军士们上身□□,宽肩窄腰肌肉筋实,挥洒着汗水练着格斗式,摁倒一个又打趴一个,扬起几抹黄沙。倒下的不甘示弱弹腿跃起,一个飞腿砸在了对面的手臂上。 对面的顺着抵挡的手势向上一提,再一拳挥上,再次把人击倒。 场上喝声阵阵,看着军士们灵活有力的动作,皇甫仪突然起了冲动。 “我也来!” 顿时,全场静谧。 萧全也惊了。 “黄、黄郎君?” 皇甫仪好似没察觉到,一脸的跃跃欲试。 “我也想打拳!” 打拳?人家的腰都是你的两倍大,说句难听的,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给撂倒。 “我知道我不会,”被冲昏了脑袋的皇甫仪没管那么多,“但是你们可以教我打拳啊。” 离得近的军士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拳头,又看了看皇甫仪白白嫩嫩的手指。 算了吧。把人弄哭可就不好了。 虽然最后被拒绝,但皇甫仪心中的激情依旧涤荡,久久不息。 说不定哪天私底下就会找小公爷切磋几番。萧全暗忖。 ☆、卦象 世人都说,江南烟雨醉游人;世人还说,帝都风华千秋业;世人又说,红日高悬大漠天。 “我从未见过那么大的太阳。”皇甫仪说。 傍晚时分,日头向西,皇甫仪站在徐门堡外头,大漠狂风吹的战旗猎猎作响,黄沙糊眼,却怎么也挡不住那一轮红日。 “现在日头还没下去,你要不要去大漠里头看一看,”萧羽笙抓着缰绳问,“你要去的话,我带你。” 皇甫仪点头。 萧羽笙拉马上前,拖着皇甫仪的身子扶着人上马,待人坐稳了,轻松一跃,安坐在皇甫仪身后。 “有个好地方,我带你去看看。” 萧羽笙一甩缰绳,驱马向前。黄风扑面而来,有沙子进了眼,萧羽笙身子前倾,顺手拉上了皇甫仪的兜帽。 兜帽盖住了皇甫仪大片的视野,他低下眼,看着马蹄踩着黄沙,沙子飘起被往后吹,身后的胸膛温热。那一刻,皇甫仪的脑袋里没有了繁华喧闹的咸安城,没有了庄严正肃的长宁宫,没有了那些熟悉的东西和地方,只剩下天边的那轮红日。 萧羽笙一声“御”将皇甫仪的思绪拉了回来。 萧羽笙扶着皇甫仪下了马,他摘下兜帽,周围有些暗,这里有一面湖。 “这里白天来看会更漂亮。” 皇甫仪抬起头,看见了一块被染红了的天,这块天被一圈东西围了起来。皇甫仪这才注意到这地方被山给围住了,只留了一个口子供人进出。 “这里是个绿洲,我以前有不开心的事情的时候就喜欢骑着马到处乱跑,然后就被我发现了。”萧羽笙拉着皇甫仪向前走,脚底下的泥土有些松软,还长了些细细的草。 走了几步,皇甫仪听见了水声。 “湖里的水是从这里来的么?” 萧羽笙向前,敲了敲边上的山岩。 “嗯。我有的时候也会遇到过路人来这里歇息,但很少会有人注意到。” 话音刚落,就有驼铃声远远地传来。 皇甫仪蹲下身子在湖边用手划着水,水还挺清凉,湖底还有细细的小石子。驼铃声近了,一只骆驼驮着一个人来到了这片绿洲。 那人裹得严实,骆驼上也没有放太多的东西。那人看见二人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二位也是在这里休整的?” 他很快就看见了旁边的一匹马。 “我们从附近的驻军处过来。”萧羽笙解释。 那人点头,然后解下了宽大的外袍,里头是一件破旧的道袍。 皇甫仪好奇的看了会,那人抬起头,正好和皇甫仪的眼神撞在一块。 “贫道玄澈,”那道人笑着解释,“四处修行,正好到了这里。” 辰朝尊道,道人苦修,二人也有所理解。 “道长都去过哪里?”皇甫仪忍不住问。 玄澈在湖边找了个位子盘腿坐下。 “很多地方,我刚下的天山。” 皇甫仪没去过天山,但他从书上看到过,知道这山很高,上面还有很多雪。 “师父说,把天下看遍,就能证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3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3 明心中的道。”玄澈从箱笼里找出一块布巾,沾水绞干,擦了擦脸上的沙。 “道?什么是道?”皇甫仪又问。 玄澈把布巾搭在颈上。 “一生追求,便是道。” 皇甫仪琢磨了会,觉得自己的道大概是做个闲王,过着优哉游哉的清闲日子。 “那道长之后要去哪里?” 玄澈盘腿坐下。 “吾心所指,便是吾身去处。” 皇甫仪没怎么听懂,但这并不妨碍他想和玄澈多聊会。 “这天也快暗了,不如道长和我们一同回去,总比露宿在外要好。” 玄澈看了皇甫仪一眼。 “那也好。” 萧羽笙带着皇甫仪骑马在前头引路,玄澈坐在骆驼上慢悠悠的跟着,终于在太阳彻底沉下山头之后抵达了徐门堡。 萧全就在外头候着,等着萧羽笙把皇甫仪从马上扶下,再接过缰绳。 “热水已经备好,小公爷快些进来吧。” 玄澈从骆驼上跳下,闻言瞥了萧羽笙一眼。 因为又多了个客人,萧全连忙叫人再去烧些热水,萧羽笙看玄澈风尘仆仆的样子,便叫玄澈先去沐浴,清洗干净也舒服些。 皇甫仪沐浴的地方还和先前的一样,只不过这回旁边又多了个屏风,屏风后头正是玄澈。 “不知道长师承何处?”皇甫仪玩着水问道。 屏风那边传来轻微的水声。 “小宗门而已,没什么名头。” “道长会算命么?” 那头传来一声低笑。 “略懂。” 略懂是到哪个程度?皇甫仪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个问题,说出来的却是另一个: “那道长可以算一算我的命么?” 水声停了。 “不好说啊。” 这四个字的意思可以有很多,皇甫仪只当玄澈是说自己的算术还不精。 “不好说的话就别说了吧,我也只是好奇。” 静默了一会,玄澈突然开口: “我师父精通卦术,在我下山之前,他就想着要推出大辰运数。去年我回了一趟,他说他把大辰往后两千年的运数统统算了出来。” 皇甫仪眨眨眼,不晓得玄澈说这个要做什么。但玄澈之后还有话说: “冒昧一问,不知小郎君的志向是什么,可有想过若与家中兄弟对上,能否活命?” 皇甫仪心头一凛。 “我洗完了。” 玄澈听着屏风那头传来一阵水声,似有人从浴桶中起身,之后依稀可闻布料摩擦肌肤的声音,最后是走远的木屐声。 玄澈在浴桶中坐了会,也起了身。 皇甫仪回了房间,掀起被子就把自己整个人裹在了一起。 他的耳边一直回想着最后玄澈问他的那句话。 他的志向一点也不伟大,就想着做个闲王讨个封地,然后安安生生的过着自己的清闲日子。至于阿弟皇甫岩,无论身量武艺才学都远胜于他这个阿兄,在士人之中的名声也很好,相貌也更英挺,据说像极了□□年轻时的模样。储君之位毫无悬念,他也没想过要和这个弟弟争什么,但他却从未想过他的弟弟是怎么想的。 潜意识里他似乎觉得,皇甫岩应该懂他的心思。可是皇甫岩真的懂么? 皇甫仪越想越不对。 萧羽笙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团成蛹状的被子躺在床榻上的情景。 “睡了?” 萧羽笙走上前坐到床边,推了推貌似是脑袋的位子。 “没有。”隔着被子传来回答。 “那就起来吧,”萧羽笙摸索着找着被角,试图掀开被子,“头发擦干了没?” 然而萧羽笙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被角,无可奈何只能用猛力把被子扯开。皇甫仪虽拽着被角,力气却比不上萧羽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被子中被拽了出来。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没怎么,”皇甫仪撅嘴,“就是不高兴。” 萧羽笙看不懂皇甫仪不高兴的点在哪里。 “律竹……”皇甫仪软着声音,又拽上了萧羽笙的袖子,“假如……假如你一定要在我和阿岩之间选,你选谁?” 萧羽笙微愣。 “怎么,有谁和你说了什么?” 皇甫仪低着头,抿了抿唇。 “我让玄澈给我算了一卦……你还没回答我。” 萧羽笙另一只手覆上了皇甫仪的发顶。 “玄澈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萧羽笙决定不深究了。 “一定要我选的话,我自然会选二王爷。因为跟着二王爷,一定能打个痛快仗。” 皇甫仪莫名的感觉到委屈,可他又不懂打仗,更委屈了。 “但是你放心,”萧羽笙低下身子,额头抵着皇甫仪的,“无论何种境地,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皇甫仪觉得这大概就是安慰。 “好了,晚上好好歇息吧,”萧羽笙揉了揉皇甫仪还有些湿的头发,“明天就该动身去西州了。头发得擦干,你坐着,我帮你擦。” 萧羽笙拿干布擦皇甫仪的头发的时候,皇甫仪突然问了一句: “那如果你投靠我阿弟了,你能不能和他说说随便给我个封地,让我好好的做个闲王?” 萧羽笙无奈笑道: “行啊,想必他也乐意的很。” 皇甫仪点点头,满意了。 皇甫仪第二天起的时候,玄澈已经早早走了。皇甫仪有些失望,昨天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还没问清楚呢。 萧羽笙正好牵了马过来。 “走吧,该出发了。” 皇甫仪不会骑马,这一路还是得靠萧羽笙带下去。 天下风云,就在这一刻,起了势头。 ☆、老丈 浩荡云气吞白陵,皇杉天府过雨晴。 皇杉岭下,白陵江畔,天府之地。看惯了咸安的玉树金瓦,见过了煌州的黄风红日,西州的峻岭大江让皇甫仪充满了新奇之感。 西州多异族,虽有多数为汉人,但异族人也不少,各个民族杂居,使得西州多了几分同中原相似又相异的风情。 耳边充斥着蜀地方言,抑扬顿挫,皇甫仪听得一头雾水,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奇心,一手抓着萧羽笙的两根指头一边听着几个娘子在聊天,虽然一个字都没听懂,但他还是听的津津有味,还不时的根据她们的语气神情来猜测她们说的内容。后来许是那几个娘子被人看着聊天不太舒服,有意无意的看了皇甫仪几眼就闭上嘴散了。 “你听懂了?” “一个字都没。” 萧羽笙点点头,然后皇甫仪突然又对街边小贩叫卖的小玩意生了兴趣,抓着萧羽笙的指头一步并两步跑了过去。 皇甫仪从未来过西州,拽着萧羽笙四处乱走,倒是叫他意外发现了一家藏得极深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4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4 的酒肆。 若不是皇甫仪迷路又逞强转了好几条巷子,恐怕还真发现不了。 萧羽笙也很意外,早年他也和他老子卫国公来过几次西州,都没发现过这家酒肆,而这家酒肆一看就知道已经有了不少年头。藏得可真深。 那家酒肆外头挂着的酒旗破破烂烂,上头的字也看不太清楚。铺子很小,里头只有三四张桌子,但是很干净,其中一张靠墙的桌子边上坐着一个老头,靠着墙打着盹。 皇甫仪拽着萧羽笙往里走了几步,唤了那老头一声。 “老丈?” 那老头脑袋一点一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于是皇甫仪的声音又大了些。 “老丈,醒了没?” 那老头依旧没反应。 萧羽笙觉得有趣,这老头分明是听见了,可就是不想搭理人。他倒是想看看这老头还能忍多久。 又唤了几声,可那老丈还是没反应,皇甫仪转过脑袋向萧羽笙投来了求助的表情。 萧羽笙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轻步上前,从桌上的箸笼中取出一根箸子,没用多大力气,向那老丈投了过去。 那老丈身形微动,抬起眼皮仰起脑袋,手一翻恰好接住了那根箸子。 老丈把箸子放在桌上,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这才眯起眼睛打量起来人来。 “二位郎君要吃些什么?” 皇甫仪并不知晓先前的试探,见人起了,便又向前一步问道。 “不知这里有什么?” 老丈眯着眼。 “权看郎君想吃什么了。” 皇甫仪惊奇。 “莫非客人想吃什么,老丈都能做出来。” 老丈轻哼一声。 “那郎君想吃什么呢?” 皇甫仪又回头看了萧羽笙一眼,萧羽笙微一颔首。 “那……老丈会做八宝鸡么?” 皇甫仪说的八宝鸡是新年来临之际长宁宫的御厨所做,因圣人体虚不能吃太多油腻,所以量不多,但皇甫仪很喜欢那滋味。既然是宫中吃食,制作手法自然也不简单,里头的用料精细,可不是外头随便一个厨师能做出来的。皇甫仪不曾吃过外头的八宝鸡,便以为八宝鸡俱是那样的滋味。 老丈只是淡淡的看了皇甫仪一眼,慢悠悠的进了后厨。 二人找了桌子坐下,皇甫仪兴冲冲的抓住萧羽笙的衣袖。 “律竹律竹,你说这老头是不是话本里头说的大侠啊?” 萧羽笙故作玄虚: “这可说不好。” 但这老丈很厉害,那是一定的,至于厉害到哪里就不太清楚了。 皇甫仪最讨厌这样说话说一半不上不下吊人胃口,便追问了下去,没等问出什么来,老丈就已经端着菜从后厨出来了。 搬出来的除了一盘八宝鸡,还有一碗清笋汤。蜀地物产丰富,原材料来得快,随便一道菜都要比长宁宫御膳房出来的新鲜。 皇甫仪动了箸子,那八宝鸡的味道着实美味,鸡肉鲜嫩汤汁香浓,虽不同于新年时宫中吃的那只,却是不相上下,心下觉得这老丈厨艺惊人。那笋汤材料简单,但滋味清润可口,说不定还是刚拔的。皇甫仪赞了几句,又忙着动箸去了。 吃饱喝足了,皇甫仪又想起了先前和萧羽笙讨论的问题: “老丈老丈,你是不是个大侠啊?” 老丈愣了愣。 “这是怎么说的?” “话本里都那么讲,”皇甫仪兴致勃勃,“那些大侠年纪大了就会隐居在一条极深的巷子里,过着和平常人一样的日子。” 老丈上下打量了皇甫仪一番,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我可算不上什么大侠。” 皇甫仪还想多问些,却被萧羽笙抬手阻止: “还没请教老丈名讳。” 老丈摆摆手。 “老头子姓何,多的也没什么好说,都过去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也没有什么深究的必要了。 “这个巷子几乎不会有人来,凭何老丈的手艺,为何要窝在这里呢?” 何老丈又摆摆手。 “人老了,就不想和太多人交往,这里清静。” 皇甫仪又问:“老丈你在西州待了几年啊?” 闻言,何老丈侧头想了想,又低头数了数指头。 “这……起码得有……二十多年了。” 说到“二十多年”的时候,何老丈脸上满是感怀。皇甫仪突然觉得,何老丈身上的故事一定很有意思,无奈人家就是不想说。 萧羽笙问:“照老丈这么说,老丈您不是西州本地人咯?” 何老丈点点头,又摇摇头。 “老头子祖籍在蜀中,后来搬去了咸安……然后就又回来了。以前祭祖的时候才回过西州,没多大印象,也没多大感慨。” 萧羽笙算了算,若没猜错的话,这何老丈是在辰朝建立前后搬来的西州。离开咸安约莫是因为梁朝没了,咸安城里一时不太太平才搬的。 许是此时气氛略显压抑,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何老丈仿佛想起了什么,又道: “前些日子我听街上的娘子们说韦家老太太八十大寿,韦家要摆个流水席庆贺。你们年轻人可以去凑个热闹。” 皇甫仪好奇:“那老丈你为何不去?” 何老丈拍拍自己的大腿:“韦家那流水席摆在西州城外韦家庄子里头,半山腰呢,太远了,累。” 皇甫仪了然。萧羽笙看看皇甫仪的样子,差不多已经猜到这位皇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韦庄看看了。也难怪,皇甫仪在咸安城中长到二十岁,从未见过流水席,毕竟咸安诸多权贵,摆宴席只会发帖子请想请的人,像韦家这样大摆流水席可是从未见过的。 这次出了咸安城,皇甫仪似乎是要把前二十年里没见过的东西都给看个遍,等回了咸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一次。 萧羽笙无奈笑笑,既如此,他们可得挑一家上好的客栈,休息足了,打起精神,好好的走一走看一看那韦家流水席。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放一下辰朝的疆域(是剧情结束的版本)然后挑出了几个剧情里出现的州标了出来: ☆、韦庄 二人付饭钱的时候,何老丈叫他们看着给,这三个字可不好把握,最后犹豫再三,以咸安城聚贤楼一顿小宴的价位给了钱。 回了客栈,皇甫仪还在念叨那何老丈,萧羽笙却觉得这何老丈的来历说不定还有的说道。 转眼间就是韦家家宴的日子,皇甫仪在前一夜就已经激动的睡不着觉,萧羽笙实在是不明白流水席能有什么好激动的。 “我、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宴席,听说和宫宴不相上下呢。” 萧羽笙无语。宫宴和流水席能比么? 最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5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5 终皇甫仪折腾到半夜终于睡去。萧羽笙看着皇甫仪睡着了也带着傻笑的睡颜,长舒一口气,也倒下睡了。 萧羽笙底子好,折腾一夜早上也起得早,可皇甫仪娇生惯养大的,自然赖床起不来。 “你还想不想看流水席啦?” 皇甫仪拿被子捂住脑袋。 萧羽笙决定向先前在煌州那样对待皇甫仪。 “韦庄不好走……可得花上不少时间!” 说着就掀起了被子,身着雪白中衣的皇甫仪只能抓住一点被角,迷迷糊糊的,试图拿皇族威严来威慑萧羽笙,然而并无杀伤力,看上去像是在撒娇。 萧羽笙看着有趣:“还要睡啊?” 皇甫仪揉着眼睛,声音有些闷:“不够睡……” 萧羽笙失笑:“谁叫你昨晚那么闹腾。” 皇甫仪在床上打滚半天,终究还是下了床。 皇甫仪本以为韦庄就是个大点的庄子,却是怎么也想不到小半个皇杉岭都是韦庄地界。 “咱们家阿郎早些年是买下了西州城外的整片山的,不过到后来银钱不够了,这庄子也只是造了这么一点。” 听着韦家奴仆的解释,皇甫仪分外感慨。若非银钱不够,恐怕整座山都是韦家的庄子。若真成了,这气势直逼长宁宫,那就不太妙了。 所幸韦家有钱,但并非取之不尽。 韦庄很大,皇甫仪估摸着要比长宁宫还大,但是因为没钱,真正搭建完的只有一半,却已经是气势磅礴。木廊依山而建,宽阔结实,一路连到韦庄正门。大块青岩搭建而成的牌楼上书“韦庄”两个大字,青藤攀爬而上,正有两个下仆立在牌楼下迎客。 才刚看到牌楼的影子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听到庄子里的喧哗声。韦庄这地界选得着实不错,皇杉岭浓绿山色远去,遁入雾气,白陵江细如飘带,从那雾气中蜿蜒而出,西州城依山傍水,城墙坊市细细排布。这等奇妙景致不由得让皇甫仪多驻足了会,若非萧羽笙提醒,恐怕他就要一直站在这了。 皇甫仪小声道:“我听说洛州行宫也是依山而建,那洛水气势亦不输这白陵江。将来有了机会,我定要和阿爹一同去看看。” 萧羽笙四顾无人关注,也小声回道:“太医早就叮嘱圣人该调养身子了,想来不用太多时日就会去洛州行宫休养,到时你也可以和圣人求个情,想必圣人会应允的。” 这么一说,皇甫仪便生出了几分期待来。 韦庄里头一大片空地上摆满了大圆桌,几乎是坐满了人,皇甫仪忙拽着萧羽笙找了两个空位坐下。若不是眼疾手快,这位子早被别人坐去了。 起床时就没吃多少东西,又爬了山,皇甫仪早就饿得不行,于是一落座便迫不及待的执箸夹菜填肚子。 冯秀君本是梁朝西州刺史之女,在经历了乱世丧夫等一系列大事后依旧撑起了韦家,不得不说是韦家最德高望重的人。皇甫仪也觉得这韦老太太是个厉害人,辰□□一统天下自然不会放过前朝望族,还是和梁朝官有关系的望族。老太太却能带着韦家坚持下来,实在是有手段。 外院待客,韦家人则在内院用膳。奴仆们端着菜游走在各个桌子之间,忙忙碌碌的,时间一长也就毛躁了起来。皇甫仪刚收了箸子伸个懒腰向后一靠,突然就撞上了上菜的下仆,下仆一时脱力向后一翻,托盘也随之飞出,一盘糖油果就这么摔到了皇甫仪的衣服上。 皇甫仪顿时就心疼了。这件霜白袍子看上去普通,却是陆州苏门县的贡绣织成,过年时宫里头送过来的,他还没穿几次,就这么被一盘糖油果给污了。但到底也不能全怪别人,皇甫仪心疼的看着那片油污,默默地伤着心。 管事遥遥的看见了此处情形,快步走了过来,指责了几句那个下仆,又摆出笑脸对皇甫仪一拱手: “狗奴粗手,弄脏了郎君的衣裳,不如某引郎君去后厢房寻件衣裳换了?” 白白的料子上多了一大片油污,当然不能穿出去。皇甫仪应了管事,叮嘱萧羽笙留着他的位子便离席了。 萧羽笙坐着犹豫再三,最终抬起一条腿搭在皇甫仪的那个位子上,十分不雅的占着座。 挑好了更换的衣裳,皇甫仪知晓管事也有别的事要忙,和管事说已经记下了来时的路,管事点头应声便急匆匆的回去了。 这处厢房并不偏僻也不太远,皇甫仪自恃记性不错,便进去更衣了。 这件衣裳较换下的那件略深些,穿在身上也有些大,但并不碍事。换好衣服,旧的那件摊在一旁,皇甫仪抚摸着那片油污,心口一抽一抽的,幽怨的叠好抱在胸口出去了。 出了厢房,皇甫仪抱着旧衣慢腾腾的走着,正伤心,突然意识到外院的喧嚣声越来越轻,猛一抬头才意识到他走错了路。 此处是在哪里也不清楚,周围也没有可以询问的人,皇甫仪觉得自己快哭了。 焦虑的转了几圈,皇甫仪决定原路返回。 可是迷路的人,又怎么会记住来时的路呢? 萧羽笙已经吃饱了,横着的那条腿也有些酸胀,周边的客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妙了,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换件衣服能换这么久?于是萧羽笙放下那条腿,刚站起身又因左腿的酸胀差点摔回去,抖抖腿站直,准备去寻那管事。 外院人多,萧羽笙一时半会找不到人,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骚动,紧接着是一声熟悉的哭喊: “律竹!!!!!!” 皇甫仪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怀中紧抱着旧衣,身后是紧追着的面目不善的韦家奴仆。 “律竹你告诉他们我不是贼我没偷东西啊!” 皇甫仪一手抱着旧衣一手抓着萧羽笙的胳膊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韦家奴仆停下了脚步,紧盯着两人,眼神极不友善。 萧羽笙环视一圈,发现几个人高马大的仆从正在往这里聚拢。他抬起另一只手拍拍皇甫仪的肩膀。 “我在这,别慌。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皇甫仪仰起脑袋争辩: “我迷路了跟着一个婢女走我以为她是来外院的可我不知道她是来偷东西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偷啊律竹!” “……” 王爷好气量。 ☆、探听 就算萧羽笙再怎么相信皇甫仪,就算皇甫仪再怎么清者自清,既然和窃贼撞在一起,而且窃贼还逃了,那这冤屈一时半会是怎么也洗不干净的。 皇甫仪坐在厢房里恨恨的咬牙:要是让他逮到那个婢女五马分尸都是轻的! 皇甫仪被韦家强制留下,萧羽笙因为和他一道,也被要求留下。这么一来便是要在韦庄久留了,萧羽笙由韦家人看着去客栈取行李了,留下皇甫仪一个人在这里咬牙切齿,不时的摸一摸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6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6 那件被污了的旧衣——这韦家人着实可恶,竟接连害了主仆(?)两人! 这韦家人可恶至极,造了这么大个庄子,是专门教人迷路的么! 皇甫仪越想越气,等萧羽笙回来看见的就是少年盘坐在榻上一脸凶恶的□□着枕头的有趣场景。 看见萧羽笙推门而入,皇甫仪连忙把那可恶的枕头扔到一边,一脸期待的望着萧羽笙。 萧羽笙知道他想问什么。 “我说什么他们都不肯信,我总不能说你是大王爷出京游玩吧。” 当然不能,若是说出来周边官员就全过来拜见了,那还不得烦死。 皇甫仪一脸委屈:“可我真的没干什么啊……” 萧羽笙想的却是其他。 “你说韦家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竟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皇甫仪把那枕头又拽了过来。 “估计是传家宝之类的呗,若是传国玉玺丢了,长宁宫还不得疯。” 萧羽笙冲皇甫仪一瞪眼,皇甫仪也瞪了回去。 “就是不知道那传家宝长什么样,”皇甫仪似是认定了韦家丢了传家宝,“若能伪造出一个来就好了……” 萧羽笙无奈:“若真能伪造那还能叫传家宝吗?” “怎么不能,前朝就有人伪造了传国玉玺!” 萧羽笙不想说话了。 “我晚上去探探韦家人的口风,若有人来查问,你到时帮我掩护一下。” 皇甫仪继续□□枕头,闻言只是点头。 韦家传承至今已有四代,第一代仅余韦老太太一人,第二代的年岁也不小了,现在这两代年纪大的回了本宅,年轻的第三第四代便留在了韦庄,时刻关注着被怀疑成盗贼的皇甫仪以及疑似同伙的萧羽笙的动静。 皇甫仪当然没偷东西,韦家人自然也不会找到什么,但到底是出现在了案发现场,不得不留下。而萧羽笙一是不放心,二是也被怀疑成了同伙,也一块留下了。 萧羽笙身着夜行衣,灵活的游走在屋顶之上。韦家人不肯说丢了什么,这就很有意思,如果说出来丢的东西,大家一起找说不定能找到,可不说,那丢的东西可就有点问题了。萧羽笙已经打听到韦家人今晚会聚在韦庄芍药院议事,现在时间差不多,他倒想看看韦家人在玩什么花样。 今夜天公作美,黑云遮了月亮,怎么也不散开,有夜色遮掩,萧羽笙轻松的绕过了守院的下仆,窗纸透着灯光,萧羽笙便伏在窗下,芍药院大归大,但是房墙隔音不太好,大概是谈论的事不想让多余的人听到,下仆都被韦家人遣远,大大方便了萧羽笙的活动。 里头正好有人在说话,声音不大,正是管理韦庄的韦允德。萧羽笙先前和他有过交涉,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那东西丢了……出了事……一起……” 韦允德说的话萧羽笙听不太清,正凝神,突然一道尖利的女声响起,差点没叫他吓出了动静。 “这荣华富贵可不好拿,你自己玩命,别扯上整个韦家!” 一听便知这女声就是韦允德的妹子韦允月,虽不管韦庄闲务,但本事不小,在韦家本宅也颇有些地位。兄妹俩经常吵架,声音这么大,看来是气狠了。 韦允德被韦允月的大嗓门一激,也丢了掩饰——这兄妹二人许是前世有仇,无论平日里韦允德再怎么温厚有礼,韦允月再怎么宁雅娴静,只要两人一对上,什么教养道德统统丢了,只想着怎么从自己嘴里挖出难听的话来送给对方。若是换成兄弟,打起来都有可能。 “你懂什么,你以为韦家还和以前一样风光?如果我不争一争,到了三郎手中还不知道剩下多少呢!” 韦家三郎韦宗敬,韦允德独子。 “那也比没命了要强!” 正说着兄妹俩便吵了起来,完全不顾及正事,其余人都在拉架,萧羽笙听的厌烦正欲离开,突然一个清润的声音把他拉了回来。 那声音说:“三叔父四姑母,二位若是在这么吵下去,那‘山河万里图’可就别想寻到了。” 原来韦家丢的……竟是“山河万里图”! 萧羽笙心下骇然,忙赶出心中的其他思绪,耐下心来继续听韦家人的谈话。 那兄妹俩到底知事,不情不愿的分了开来,重新落座。 先开口的是韦允月:“不知二郎有何见教?” 韦家二郎韦宗泽轻笑道:“已经可以肯定被下仆拘下的那两人没有偷走山河万里图,但是那个脸嫩的小郎君说的事情倒是可以说道说道。” 皇甫仪说的,自然是他自己跟着的那个婢女。 韦宗泽继续道:“若那小郎君没说谎的话,这窃贼,恐怕是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韦庄,专门来偷的山河万里图。” 韦允德冷哼一声:“那小子说他偷偷跟着婢女,我是不明白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和人走。” 此话一出,房内顿时静了下来。 其实这个原因很简单。皇甫仪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在西州迷了路,还是第二次,不说长宁宫,整个咸安城都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这两次迷路被他视为耻辱,当然不想让多的人知道。但是现在却成了他的嫌疑。 韦宗泽道:“照三叔父的意思,是说他们合起伙来,两个在外头掩护,一个在里面偷图。就算被发现,东西已被拿走,他们两个身上自然寻不到,只能放人走。” 韦允月嗤笑:“我看那个小郎君是个没城府的,为了件衣服患得患失,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费心机的事?” 韦允德反问:“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演的?” 韦允月轻笑几声:“我当然看得出真假,那种神态心情,就和你当年撕了我刚买的绿纱云纹裙一样。” 两人你嘲我讽,竟是又吵了起来。其余人连忙劝架,劝了一阵反而愈吵愈烈,韦宗泽又不想再开口,众人又劝了几句便准备散去。萧羽笙不欲多呆,迅速离开。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闪过了很多东西,最终浮现在他眼前的,是在黄风中猎猎作响的徐门堡军旗。 是了,他是徐门堡少主,又是卫国公世子。这一切都是在大辰的前提下存在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危害大辰的一切斩草除根! ☆、交谋 传闻说上古时期,黄帝逐鹿中原,神女送来山河万里图助力,最终一统天下,这山河万里图也就成了皇权的象征。昔日梁□□得了这图才得了大梁江山,甚至有人还说梁朝覆没全因梁厉帝丢了那图。虽说那图并没有什么神力,但它到底是一个象征。 皇甫仪虽天真,到底是皇家人,山河万里图的传说听的自然不少,甚至知道的要比萧羽笙还要多。 “山河……万里图?”皇甫仪有些颤抖,“他们都说得图得天下,失图失天下,前朝就是最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7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7 好的例子……这图竟在韦家人手头上?!” 萧羽笙神色凝重:“现在已经被窃走了。” “□□南下时经过西州不知几次,都是韦家摆的宴……他们要谋反?!” 萧羽笙按住皇甫仪的肩膀:“那也是之前。” 皇甫仪更是慌张:“被偷了……那又是谁偷的?那人知道山河万里图的意义么?!” “王爷……王爷,皇甫仪!”萧羽笙轻喝一声,唤回了皇甫仪的神,“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我们要怎么离开。” 皇甫仪慌张的神色略一收敛。 “听着,”萧羽笙镇定的眼神直直望着皇甫仪的眼睛,“我们必须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们相信我们和那个贼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其余的,什么都别多说。” 皇甫仪动了动唇。 萧羽笙深吸一口气:“就算真的逃不过,我也会想法子带你走。总之西州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得迅速离开。” 萧羽笙轻抚皇甫仪发顶。 “睡吧,休息足了才能说其他。” 那一夜皇甫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就好像眼睛一眨,天就亮了。 门外出人意料的候着个婢女。看来昨晚韦允德和韦允月两人并没有吵出什么结果来,没说留下人还是放了人,于是便好生待着,软禁。 二人洗漱完,奴仆送上早膳,食盒中放着两碗清粥和几碟小菜,味道还算不错,但心情原因,皇甫仪吃的是索然无味。 奴仆低眉顺眼的收了残羹冷炙,退出房间合上门,没过多久,又响起了敲门声。 站在门外的青年一身月白衣袍,正是韦家大郎韦宗兴。 韦宗兴他爹韦允征是个不知事的,一年到头除了几个重要的节日基本上都宿在青楼。摊上这么一个爹,韦宗兴还能在韦家打下一片天,不得不说是有手段。 萧羽笙拱手问:“大郎君前来拜访,不知有何贵干?” 韦宗兴拱手答:“家中长辈行事急躁,某在此向郎君道声歉。” 这倒是奇怪,长辈做了错事,竟有小辈前来代替道歉。 韦宗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韦庄内失窃之物对韦家来说意义重大,关乎全家性命。但某相信二位郎君并未窃走那物,今夜得空,某会接应二位郎君离开西州。” 离开西州,而不是离开韦庄。 韦宗兴接着问:“不知二位郎君离了西州,打算去何处?” 萧羽笙同皇甫仪交换了个眼神,向前一步:“陆州。” 韦宗兴点头:“陆州是个好地方,离西州可远。” 萧羽笙沉声问道:“敢问韦家失窃的,是什么东西?” 闻言,韦宗兴抬眼淡淡的看着萧羽笙。 皇甫仪忙插嘴:“若是不方便回答的话,就当没问过吧。” 韦宗兴嘴角绽开一抹笑意:“不过一幅图而已。” 皇甫仪觉得这韦宗兴话语中处处是破绽,先说是关乎韦家上下性命的物件,后又说不过一幅图。若非先前早已探听到事实,恐怕这会皇甫仪就已经被绕过去了。 “韦家众人关系并不密切,望二位郎君不要随便对任何一个韦家人起了信任。” 萧羽笙问道:“包括你么?” 韦宗兴笑答:“当然。” 皇甫仪忍不住追问:“不知韦大郎为何要帮助我等?” 韦宗兴收了笑,面上多了几分惆怅与极淡的恨:“为何要帮助么……不过是不想看一些人太舒坦罢了……” 韦宗兴合眼,在一睁开,先前的神色统统收了起来,恢复淡然:“韦家水不浅,二位郎君最好早日摆脱。告辞。” 韦宗兴又一拱手,迈着轻步离开,步伐轻盈,几乎听不到足音。 皇甫仪疑惑的看着萧羽笙。 萧羽笙一脸凝重,目光聚拢在韦宗兴离去的背影。 韦宗兴出了院子,一转身,看到了韦宗泽情绪不明的脸。 “阿兄。”韦宗泽后退一步,冲韦宗兴一拱手。 韦宗兴浅笑。 “二郎愈发厉害了。” “阿兄谬赞。” 韦宗兴敛了笑,淡淡的看了韦宗泽一眼,迈步离开。 “阿兄为何对那两人起了兴致?” 韦宗兴顿足。 “怎么,兄长交个朋友,二郎有意见?” “不敢。”韦宗泽语调依旧平静,“只是二郎想和阿兄说一声,不是所有的朋友都是值得交的。” 韦宗兴嗤笑一声:“那不知二郎觉得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交?” “当然是同道中人。” 韦宗兴看着韦宗泽,薄唇轻启: “话虽如此,不过我和你本就不同道,又有什么好说的。” 韦宗泽却是笑出了声: “这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韦宗兴神色依旧淡然: “你说是,那就是吧。” 兄弟二人的谈话不欢而散。 分开前,韦宗泽还留下了一句话: “阿兄,听我一句劝,那两个人,你还是离得远一些好。” 韦宗兴不置可否。 韦家虽是商,但是和蜀中官场的关系确实不错,故而蜀中各州官员在得知韦家失窃后,花了很大的力气追查窃贼。只有一个晚上自然查不出什么东西,但韦允德还是很不高兴。 “我总觉得那贼还留在韦庄没有跑,”韦允德在书房内狠狠道,“我估计就是那两个外人干的好事。” 韦宗泽无可奈何。 “三叔父,那些刺史县令就算再怎么有本事,一个晚上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韦允德脸上难得出现了几丝挫败。 “这我也知道,可我就是觉得心慌。” “心慌也没有用,”韦宗泽道,“与其在这里心慌,还不如想一想那个装成婢女的贼是怎么混进来的。” 韦宗泽这么一说,韦允德也想起了先前皇甫仪提到的那个婢女。 “二郎竟也信那小子的话?” 韦宗泽并不意外韦允德的态度,毕竟那个婢女除了皇甫仪本人,是没有其他人看见的。 “那个小郎君不像是会偷东西的人,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这样毫无城府,是做不出偷窃山河万里图这样的事情的——也许他连韦家丢了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图不找回来,我们的大事该怎么办?” “三叔父大可不必拘泥于此,”韦宗泽淡然道,“古往今来,因山河万里图称霸天下的,似乎就只有梁朝了。那图说到底也就是个象征,而非必须。” 韦允德一脸烦躁:“可有了图,行事到底方便些……” “三叔父,”韦宗泽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虽说当今圣人体虚,连上朝都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可煌州有卫国公,云州有定国公,维州还有平国公,这三位国公都手握军权,若单只有图没有兵,对上他们我们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8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8 只有一败。” “三叔父,图只是其次,没有兵,什么都开始不了。” 韦允德心绪复杂的看了韦宗泽一眼,上下唇嗫嚅着。 “你、你想怎么做。” 韦宗泽嘴角一勾: “当然是从屯兵开始了。” ☆、血战 韦宗泽看人极准,他既然能看出皇甫仪无城府,自然也能看出萧羽笙非一般人。 隔着衣衫都能看出结实的肌肉线条,身量高大肤色微黝目光凌厉,以及相矛盾却又和谐的杀伐气息与上位者的气场,这人很有能力,而且身份一定不凡。韦宗泽要屯兵,自然需要一个有足够实力的将领,萧羽笙各项条件都不错,但不是韦宗泽可以拉拢的对象。 那个小的模样单纯,细皮嫩肉,一看就是不知事的,却被大的护着,身份说不得要比大的那个要高得多。 然而无论那二人身份如何,将来起事绝对是韦家路上最大绊脚石之一,因而即使他们无罪,韦宗泽也不想放了他们。 防患于未然。韦宗泽一直很信奉这句话。 萧羽笙从行李中挑出重要的物件来,叫皇甫仪学他贴身藏好。 “韦大郎晚间会来找我们,但我不信他,”萧羽笙叮嘱道,“也许半道上就得逃,到时候千万别慌。” 皇甫仪一脸茫然的点点头。他初次离京,一下子就让他撞上了这么大的事,魂还有一半没回呢。 当天晚上,韦宗兴并没有来,而是遣了婢女过来送话: “郎君说蜀中各州刺史都在协助韦家找图,不方便送二位离开,还请二位继续等候郎君的消息,”那婢女低垂着眼,“还有,二郎兴许会对二位不利,郎君鞭长莫及,二位多注意些。” 送完该送的话,那婢女退了出去,轻手轻脚,仿佛从未来过。 剩下二人担忧的看着彼此。韦庄已不能久留,若韦宗兴无力相助,他们就只能自己想法子钻空离开。 然而事情结束的有点快,因为第二天正午,韦允德在书房桌上发现了山河万里图。 但也不能说是结束,因为那张图是空白的。韦家曾将山河万里图重新装裱了一番,花费甚多,那画轴世上找不出第二个,而上面没了图。 韦允德先是大怒,随后是大悲。正如韦宗泽所说,他是把大部分希望押在山河万里图上的。现在一切都没了,韦允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画轴后来被韦宗泽取走,韦允德在书房内枯坐了一个下午,想了又想,觉得若不是皇甫仪,图也就不会丢。 “我要杀个人,”韦允德目色通红,就像一头发怒的兽,他叫来了他在韦庄私养的杀手,“顺便和他一起的那个人,也一并杀了。” 萧羽笙抓住一个杀手的胳膊,一用力折了那杀手的臂骨,顺手夺过长刀,转手一刀结果。 萧羽笙七岁入军营,十五岁上阵,二十岁还和突厥好好了干了一仗,五年过去心性平定,现在却在一个院子里唤醒了那睡去的杀意。 那刀精致锋利,虽和徐门堡的陌刀差了些距离,但是也足够趁手了。 血珠四溅,萧羽笙一回身,割破了身后举刀欲斩的杀手的喉管,在尸体倒下前矮身扫腿又起身一踢,那具尸体横着飞了出去,击倒了一排人。 他收了刀势后退一步守在房门外。他之前再三叮嘱皇甫仪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出来,所以他得守住这扇门。 萧羽笙气息平和,前发落下挡住了眼睛,却遮不住如狼似虎的锐利眼神。韦家私养的杀手何时见过这等人,萧羽笙就是不说话,额发挡住视线,不知在看谁,却已经有几个杀手被吓得开始颤栗了。 萧羽笙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嗤笑一声,然后举起了刀。 今日韦庄见了不少血。 韦宗泽急着找韦允德,却看见韦允月身披竹青绫罗裙,脚踏月白水丝履,碧玉绿萝钗挽起青丝,从从容容的从书房中轻步踏出,端的是一副下凡仙子的模样,瞧见韦宗泽,韦允月绽开了清润的笑: “二郎这么匆忙,可有事?” 韦宗泽眉头紧蹙,紧盯着韦允月: “四姑母方才在做什么?” 韦允月笑答:“清理门户罢了。” “四姑母!” 韦允月不慌不忙的敛了笑:“二郎啊,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肖想的,有那个空当,还不如拿来做些真正有意思的事情。”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握着拳从书房内走出,毕恭毕敬的站在韦允月身后。 “行了我的乖侄儿,到此为止吧。” 韦宗泽置于身侧的双拳紧握。那个男子身着下仆的粗布衣裳,朴实的衣料挡不住虬结的肌肉,他可不会傻到认为这就是个普通下仆,那人身上可有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韦宗泽觉得,书房已经没有意义查看了,收尾的工作,韦允月一定会亲力亲为。 深吸一口气,韦宗泽慢慢的放松了自己的身体。现下他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院子里遍地是血,还有看不出颜色的肉块。 这群杀手和他当初对上的突厥兵不知差了多少档次,更何况他们在之前就已经被自己的杀伐气给镇到了,萧羽笙自然没费多少力气就全部解决了。扔下刀,他低头拽了拽自己的衣角,上头尽是别人的血,若贸然进去怕是会吓到皇甫仪,想了又想只好把外袍脱下仅着里衣。细细嗅了一番,虽还有血气残余,但比外袍好了太多。 逃命要紧,皇甫仪帮着萧羽笙点齐了东西,正想着要如何离开,院门再一次开启。 来得正是韦允月。 韦允月已经快四十了,不过保养得当,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五六。她走进院子的时候,对满院狼藉熟视无睹,带着人走到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我兄长是个蠢的,但我二侄子却是个有头脑的,”她这么说,“二位该离去了,趁现在韦宗泽还没出手。” 萧羽笙问:“韦娘子为何要帮助我们?” 韦允月不慌不忙:“只要二位郎君答应不会把韦庄的事情说出去。” 萧羽笙道:“某本以为韦娘子是和他们一路的。” 韦允月嘴角勾了勾:“人都是惜命的。” 萧羽笙点点头:“我们今夜就会离开。” 韦允月福礼:“多谢。” 然后韦允月就离开了,离开前,她身边那个疑似下仆的男子回头多看了二人一会,很快也跟着走了。 “那个奴仆是不是也不简单?”皇甫仪问。 “嗯,”萧羽笙感慨的叹了一口气,“西州真是卧虎藏龙……” “走罢,”皇甫仪也学着萧羽笙叹了一口气,“我再也不想来西州了。” 萧羽笙揉了揉皇甫仪的脑袋。 最后还是韦宗兴送二人离开的西州。皇甫仪觉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9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9 得,韦家一大家子,好像就只有韦允月和韦宗兴还有点良心。 “韦宗泽不会就这么放过我们,”萧羽笙坐在韦宗兴提供的马车里道,“出了蜀中就下车,我们改道去衡州。” 皇甫仪有些讶异:“为何还要去衡州?” 萧羽笙叹气:“逃出了西州又怎么样,韦宗兴未必可信,谁知道他会不会对韦宗泽说些什么,我们不能直接去陆州,到时先到衡州,再从荆湖入广清江,沿江水下陆州。远是远了些,但是够保险。” “更何况,我在衡州有熟人。” ☆、旧识 荆山之下,是为荆湖。 刚到江湘道二人就下了车,直接泛舟跨荆湖去往衡州。 “那便是碧螺山罢,我听说这碧螺山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螺,现在一看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那座高的是不是烟波山?杂记上写了‘烟波山藏烟波’,似乎真的在烟波之中呢。” “那赤龙山果真是赤色,看来不是谣传嘛。” 俗话说八百里荆湖水,咸安北地不曾有过这么大的湖,游于湖上,皇甫仪的感慨一刻不停,仿佛忘记了此刻他们还没脱离危险。 但萧羽笙没有多加阻止,一直都坐在船舱里默默地做着打算。 游船行了五日,君庭山的轮廓遥遥可见,便可知衡州要到了。 衡州地处要地,乃荆湖入广清江的必经之所,离衡州越近,水上船只就越多。待船停靠,衡州码头宽阔,人群熙熙攘攘,一下船皇甫仪连忙抓住萧羽笙的两根手指,唯恐在人群之中走散。 随后萧羽笙带着皇甫仪走出人群,穿过曲折的巷道,走过几扇坊门,一道白墙横于前,黛瓦覆盖其上,绿藤自上爬出,墙上开一洞门,门上牌匾书“临水别业”。 萧羽笙上前敲门,不多时出来了一个小仆。那小仆不过十三四岁,相貌清秀,面色恭敬。 “郎君有何贵干?” 萧羽笙回道:“跟你们娘子说声,就说煌州萧氏到访。” 那小仆点点头合上了门,没等多久便开门把人迎了进来。 “娘子在小荆湖候着,郎君随奴来吧。” 路两边的花台中植满了雪青菊,枝条稍高,细长花瓣团拢,花盘随风摇曳,走在其间,扑面而来一股清淡的香气,不免让皇甫仪想起了幼时阿娘在长宁宫中举办的秋菊宴。 “娘子不喜园丁打理这些雪青菊,故而这些花乱长挡了路,二位郎君当心些。” 小仆的嘱咐拉回了皇甫仪走远的思绪,轻轻拨开花盘,三人踏上了木廊。木廊横跨一塘,连接了一座精致的小阁楼。塘中央有一假山石,想来这便是那小仆口中的“小荆湖”了。 小仆把二人送至楼外就躬身退下了,阁楼的门开着,纱帘垂下,挡住了里头的景致。 里头突然传来了一个清丽的声音: “来的可是萧羽笙?” 萧羽笙行礼:“正是。” 两个婢女出来拨开纱帘,迎二人进了阁楼。厅堂空旷,里头一个娘子靠坐在一张案几上,随意的梳了一个发髻,一身水色罗裙,正翻阅着一本书。 “萧羽笙,”她开口道,“我好想说过,若你不肯和我解除婚约,就不要来找我。你忘了?” 萧羽笙带着皇甫仪各找一个蒲团盘膝坐下。 “事发突然,还请长孙娘子谅解。” 长孙婧翻了一页书。 “什么事情,能让萧小公爷慌张成这个样子。” “这事知道的人还是少点好。” 长孙婧终于放下书,抬头看了萧羽笙一眼,又意外的看见了皇甫仪,不免轻笑一声。 “这么多年未见,倒是没想到萧小公爷的胆子愈发的大了。” 皇甫仪怯怯的喊了一声“婧姐”。 当初皇甫铮打下了大辰江山稳坐帝位,那正宫皇后正是长孙家的娘子,长孙家在朝堂之上更是官拜宰相一人之下。后来□□驾崩,长孙家审时度势也退出了朝堂,其势力派系统统交予皇甫沛东,并且不再过问朝堂事。对于长孙家的行为,皇甫沛东自然是满意又喜欢,故而大节时便会邀长孙家人入京,这位长孙家的大娘子皇甫仪也是见过几次。 “大王爷此次出京,可曾知会过圣人?” “阿爹他自然是知道的。” 长孙婧点头。 “萧羽笙,”她拿涂了丹蔻的指甲敲了敲案沿,“你在我这,打算呆多久?” “五日便够。” “哦,五日,”长孙婧轻笑,“你当初被突厥人困住,突围花了几日?没记错的话,似乎是……三日。” “不一样,这次我只有一人。”萧羽笙认真道。 “哎呦大王爷,您看看,”长孙婧笑道,“他是把你当累赘呢。” 皇甫仪讪笑:“可不就是我惹出来的事么。” 长孙婧的眼神顿时有些意味深长起来,但她最后还是没多说什么。 “我会叫人收拾出两个房间出来,你们好好休息。还有你萧羽笙,你这段时间最好注意点,可别叫我阿爹发现了。” 萧羽笙眸色微沉:“长孙娘子这可有些强人所难了。” 长孙婧淡淡的一眼睨了过来:“你若和我取消婚约,那就没那么多事了。” 萧羽笙只是一拱手,带着皇甫仪离开了。皇甫仪连忙向长孙婧摆摆手,紧步跟上。长孙婧嗤笑一声,继续翻着手中的书。 萧羽笙和长孙婧定的是娃娃亲,两家长辈还交换了信物,许诺到了年纪二人就成亲,结果萧羽笙参了军还去打了突厥,差点没死在战场上,再后来事情一多,二人婚事也就一直被搁置。 长孙婧早就想与萧羽笙解除婚约,在这件事情上萧羽笙却格外死板,坚持要求要两人长辈决定此事。无可奈何长孙婧只能自己想办法不与萧羽笙见面,同时自己想借口推脱婚事。 萧羽笙虽从不提成亲的事,但只要两人见面就绝对不会配合长孙婧,也叫长孙婧恨得牙痒。 皇甫仪想,若不是长孙婧的反抗,这两人早就成了亲。而且他若没猜错的话,萧羽笙此次来衡州肯定会去拜访长孙婧她爹长孙吉。 这两人恐怕还有的闹。 作者有话要说:  出了点小差错有些内容放到前一章去了但我懒得去弄【手动微笑】 ☆、拜访 第二天早上皇甫仪起的时候,萧羽笙不在房间了,大概是早早就出了门。 皇甫仪下意识的觉得萧羽笙就是去找了长孙吉,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明晃晃的要得罪长孙婧的事情萧羽笙无论如何就是要做。皇甫仪叹了口气,找长孙婧去了。 长孙婧还在昨日的小阁楼里翻着书,案几上摆着一盘糕点。 “婧姐。”皇甫仪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0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0 在纱帘外打了声招呼。 “进来。” 早些年长孙婧还在皇后宫中住了一阵子,后来皇后病逝才搬回了衡州。皇甫仪幼时性子软,常叫人欺负,替他解围的除了萧羽笙,就是长孙婧。 “你那兄弟近来如何?”皇甫仪刚坐下,长孙婧就闻道。 皇甫仪想了想,发觉他好像和他阿弟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 “人长大了吧……都不喜欢和我说话了。” 小时候那个跟在自己后面“阿兄”“阿兄”叫的小团子一晃眼都这么大了。 “你和他好像聊不起来。” “嗯,他和什么人都能聊开……婧姐你在看什么?” “无聊打发时间的话本,写来写去也就是这样的故事……萧羽笙在咸安有相好的么?” 皇甫仪摇摇头:“没有,他连青楼都不去。” 长孙婧略烦躁:“他怎么这么洁身自好呢。” 说着她就想起今天还没看见过萧羽笙。 “他人呢?” 皇甫仪看着长孙婧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答:“不在呢……大概是出去了吧……” 长孙婧的脸色顿时黑了。 皇甫仪一寸一寸的向后挪:“说不定……说不定是出去买东西了呢。” 长孙婧冷笑一声:“原来衡州还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皇甫仪干笑几声:“也许他在衡州还有别的熟人……” 能有什么熟人?皇甫仪自己都不信。 “他是懂礼,要去拜访长辈,可他想过我的感受么!” 皇甫仪颤抖着,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 “真是到哪都不肯放过我!” 长孙婧一脸凶相,皇甫仪吓得要哭。 午膳时萧羽笙还是没回来。皇甫仪面前坐着脸色难看的长孙婧,一箸子一箸子吃的索然无味。 终于傍晚,萧羽笙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满脸笑意的中年人。 “哎呀大王爷竟也来了……”长孙吉连忙向皇甫仪行了一礼,“大王爷在小女这住的还舒服?” 皇甫仪用眼角余光看了长孙婧一眼,讪笑几声:“这里挺不错,我挺喜欢的。” 两人来往几句,很快说到正题。 “二娘啊……这世子来了,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 长孙婧扯出一点笑:“萧郎君不过借住几天,很快便走。” “诶呀要不是世子今早来拜访,我还不知道呢,二娘你以后可得注意点啊。” 萧羽笙恭敬道:“拜访长辈是应该的。” 长孙婧快绷不住笑了:“儿下次会注意……” 长孙吉惋惜了几句,很快又摆出笑:“既然大王爷都来了,不如到长孙府上吃顿饭?” 言下之意就是顺便住下吧,看长孙吉的样子,是想把长孙婧也带回去的。 两人很少见面呢,这次机会可得抓住了。 长孙府晚宴的气氛更是糟糕,皇甫仪坐在首位,长孙吉在旁奋力扯话题,在提到“打算何时成亲”的时候,萧羽笙竟回了一句“权由长辈决定”,皇甫仪看得清楚,若不是力气不够,恐怕长孙婧手中的箸子都要被捏断了。 皇甫仪只想快点把饭吃完,可总有人想再添把火。 添火的是坐在皇甫仪另一侧,长孙家的大郎君长孙英:“今夜月色不错,不如二娘带小公爷逛一逛府中花园,咱们这花园可比你的那个别业大气多了。” 长孙吉连连叫好,萧羽笙也没反对,长孙婧也不好多说什么,颤抖着放下箸子——皇甫仪心想若再有人多嘴,她就要爆发了。 “阿兄的提议……也不错。” 天知道她有多想掐死长孙英。 用完晚膳,长孙婧带着萧羽笙离席,步伐快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杀,皇甫仪叹了口气刚起身,长孙英就凑了过来。 “大王爷歇息的院落已经打理好,由某带大王爷过去吧。” 皇甫仪没多想,便应允了。 走在路上皇甫仪才意识到他那个院子是离花园很近的,而且长孙英还挑了一条离萧羽笙和长孙婧略近的路。那条路位置极好,他们能看见那二人而那二人看不见他们。只不过是条远路。 府中点了很多灯笼,皇甫仪能看到一脸不虞的长孙婧和一脸无所谓的萧羽笙。长孙英的步子迈得并不大,却看不出扭捏之态,大概长孙英就是想看长孙婧的笑话。 皇甫仪突然开始后悔此次出京了。 长孙婧和萧羽笙一路都没说话,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很紧张,也没有发生什么多余的事情。长孙英把人送到后,一拱手便匆匆离去,也不解释去个休憩的院子为何还要绕路。 皇甫仪不想说话。 萧羽笙和皇甫仪住在一个院子里,皇甫仪看着长孙婧把人送回来,然后咬牙切齿的说上一句“好好歇息”就走了,那表情那语气,就好像两人之间有仇一样。 不过好像也差不多。 萧羽笙回过身,看见了站在院中一脸茫然的皇甫仪,无奈一笑上前揉了揉皇甫仪的脑袋。 “不累?” 皇甫仪突然很想问一个问题,于是他就问了:“你到底喜不喜欢婧姐?” 萧羽笙听到这个问题只是惆怅的叹了一口气:“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既然是家中长辈定下的婚约就该守诺。若真娶她为妻倒也不错,反正我不会纳妾。” 辰律都没说儿女婚父母定了,怎么你还是这么死板啊。 “可她不喜欢你啊。” “所以我也不曾说过心悦她。” 那你也别惹她生气啊! “算了我不想管了,”皇甫仪瘫着一张脸,“婧姐对我很好,你若真要娶她,就好好待她吧。” 说着皇甫仪摆摆手回了房间,留下萧羽笙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约莫子时将近的时候,有人敲响了院门,萧羽笙浅眠,起身穿了件袍子出去开门,发现来人竟是长孙婧。 长孙婧一身黑袍,如不细看在黑夜中几乎看不出来。 “这么晚了,二娘子有何事?” “当然是要事,去把阿仪叫醒。” 萧羽笙眉头微皱。 “到底何事?” 长孙婧无奈:“一句话说不明白,进屋慢慢说。” ☆、惊雷 皇甫仪一直觉得,如果长孙婧生为男子,那么长孙家绝对没有长孙英的半点地盘,恐怕连长孙吉都得退居幕后。 长孙婧抢先开口,故作神秘道:“阿爹他最近喜欢上了收字画,只要看上了眼就会买来挂到书房里。你猜他买到了什么?” 萧羽笙没回话,皇甫仪配合的问道:“什么?” 长孙婧轻笑一声。 “画的也不过是像舆图的山水,画轴倒是装裱的不错,那幅画的落款也挺新,一开始我以为是假货,谁知道那落款,写的正是‘山河万里入囊中’。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1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1 ” 山河万里都收入囊中,那正是山河万里图。 原本的山河万里图是没有落款的,后来梁□□得了图之后又得了天下,有感而发写下了“山河万里入囊中”七个字。 皇甫仪颤抖着问道:“那幅图……可是真的?” 长孙婧点头:“还没有人能临摹出山河万里图来,更何况梁□□的墨宝也没人敢仿。哦对了,那图只有一半。” “一半?”萧羽笙略讶异,“只有一半,世叔又怎么会买下呢。” 长孙婧嗤笑一声:“只要看上去很旧他无论花多少钱都会收,就算不旧,被人哄几句他也会掏腰包,也不管真假不管价格。我无所谓,反正不是我的钱。” 长孙婧在外头有着自己的产业,进项还不少。皇甫仪猜想着若她真嫁给了萧羽笙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只是一想,皇甫仪就莫名的染上了几分失落,也不清楚是因为谁。 正想着,长孙婧又抛下了一个惊雷:“若我没猜错的话,你们逃得这么狼狈,恐怕也和这张图有关吧。” 萧羽笙叹了口气,不再隐瞒:“是。” “我和韦允月有些交情,她告诉我说蜀中道中还在追踪你们两个,”长孙婧悠悠道,“韦宗兴是个守诺的。” 皇甫仪试探着问:“那位韦娘子认出我们了?” 长孙婧轻笑道:“那倒没有,她只是觉得你们约莫是受了圣人的命令来的西州,还没想得那么深。”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不过我听月娘子说,那韦宗泽似乎和什么不得了的人搭上了,那图就是那些人偷的,结果一时失手竟给弄丢了。结果又辗转到了我阿爹手上。” 萧羽笙眸色深沉:“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长孙婧莞尔:“我有我的眼线,足够可靠,但你放心,没你什么事。” 皇甫仪恭维道:“婧姐厉害。” 长孙婧收下了恭维:“那是自然。” 皇甫仪心头直冒冷汗:婧姐打小就厉害,果然能和一看就知道城府极深的韦允月相处和谐。往后能不招惹就离得远些,免得丢了性命还不知何缘由。 皇甫仪还顺便给萧羽笙丢了个眼色,也不知道萧羽笙有没有感觉到。 “行了我也该走了,我那婢女装不了多久,二位今晚好眠。” 说完长孙婧又套上黑袍急匆匆地走了,走之前还没忘再提一次老问题: “说真的萧羽笙,我们两个这样像什么样子,趁现在还有余地,早点解决了吧。” 萧羽笙的态度还是老样子:“不如长孙娘子和世叔提一提?” 长孙婧狠狠地睨了萧羽笙一眼,快步离开。 皇甫仪今晚注定是睡不着了,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突发奇想出了宫,竟让他撞上了这么大的事。 这可关系着大辰的国祚啊。 长孙婧回到房间换好了衣服,一个婢女低垂着眼走到一旁低声道: “云如说亥时三刻有个来历不明的娘子来找大郎君,两人在房间里待到现在都没出来。” 长孙婧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漫不经心道:“怎么现在才来说。” 那婢女回道:“那娘子背了琴匣来,云如想着说不定是大郎君叫来弹曲的就没多想。结果人一直没出来,曲子也没弹几首。” 长孙婧追问:“那娘子模样如何?” 婢女恭敬回答:“模样不错,是大郎君会喜欢的。” 长孙英的品味很高,能被他看上的不说貌似天仙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打听到那娘子叫什么?” “只知是姓左的。” 长孙婧意味深长:“衡州城里可没有姓左的人家……继续盯着,我倒要看看我这位好兄长在做些什么。” 婢女乖巧应下,安静退出房间。 不知为何,听完婢女通报的消息,长孙婧竟想到了那副山河万里图。 长孙吉不识货,长孙英还能是瞎的么。更何况还有那帮目的不明的神秘人也在找这张图,万一…… 她和韦允月一样,与其想着摸不着的荣华富贵,还不如把现有的牢牢握在手心。万一真出了麻烦,在还没变成□□烦之前解决掉便是了。 长孙家到长孙吉这一代就已经显了颓势,长孙英虽有野心,但能力不足,底下也不是没有年龄相当的郎君,可惜都是没本事的。但所有人都忘了长孙家的二娘子。 与卫国公家的婚约到还是其次,单从不在长孙府,长孙府的大小事务却都在她眼皮底下这一点看,长孙婧确确实实不输于男子。 她很快就探听到了昨夜在长孙英那里的左娘子的消息。 知香楼新来的琴女,姿色上等可惜琴艺欠佳,虽不是有多差但和知香楼其余琴女比起来差了不知多少。长孙英要么是因为美色找上了她,要么,就是这两个人都有问题。 其余的,除了只知道这个左福清是河中人士之外就没别的了。而河中道曾经有一个极富盛名的左家,后来败落,是因为梁朝没了。 这么一看,这个左福清的身份说不准大有来头。当初她还在皇后身边呆着的时候,就有听说过梁朝皇族虽都火葬于大兴宫中,但还是逃出了一个公主的传闻。她可不会觉得这个公主会是个成天哭哭唧唧没有主见的弱女子。 看来她还得夜半拜访皇甫仪他们。住在长孙府就是麻烦,处处有掣肘,还不如在自己的别业里,至少行事方便多了。 正想着又惆怅了起来:萧羽笙何时才会答应退婚呢。 ☆、歪念 隔几日长孙婧带着几个婢女在院庭中慢悠悠的踱步时恰好碰上了左福清,长孙婧淡淡的瞥了那琴女一眼,左福清恭敬福礼,长孙婧微微颔首。 长得的确是不错,一身素绿长裙更衬的容色出众,负着妃红琴匣,就是不知琴技如何。 “先前没见过左娘子。” 左福清愣了愣,垂着眼答道:“奴家道中落,本想来衡州投靠亲戚,却不想亲戚早已不再,所幸早年学过琴艺,也能拿来讨生活。” 长孙婧轻轻“哦”了一声。 “想来左娘子也算是望门之后,又怎么……” 左福清听出了长孙婧的未竟之语,嘲讽的撇撇嘴:“无非是为了把日子过下去。” 长孙婧点点头,不多问了。 左福清疾步离开,长孙婧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 左福清后来又来了几次长孙府,长孙英对她似乎很看重,谈话时从来都不会允许有第三个人在场,故而长孙婧的人也探听不到什么多的东西。 “我倒是查了山河万里图的来处,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画商,也没什么见识,发现自己突然多了这么一幅图,破破旧旧的,就贱卖了。” 皇甫仪忍不住唏嘘道:“那幅图的价值可是比长宁宫还要大呢。”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2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2 长孙婧继续道:“那左福清是个有手段的,无论我的人怎么查都查不到她来知香楼前的事情。” 萧羽笙沉吟道:“那就说明她背后的人权势不小。” 长孙婧悠悠道:“那所谓前朝余孽留了多少还不甚清楚,你们在衡州还要待多久?” 萧羽笙默默算了算:“大概再有个两三日就差不多得走了。蜀中那里现在怎么样?” 长孙婧把玩着一撮自己垂下来的长发:“月娘子说实在是找不到人,已经消停的差不多了。” 皇甫仪闻言长吁了一口气。 长孙婧又问道:“我记得卫国公是混过江湖的——他在江湖中的人脉你有在用么?” 萧羽笙点头:“不过都不能随意挪动,在衡州的也没几个,我叫他们送信去咸安了。” 皇甫仪两眼放光:“律竹你也有认识的江湖人?!” 萧羽笙无奈笑道:“有些已经没怎么往来了,到了我这一辈基本就没几个认识的,能说动几个来帮忙已经是很看我阿爹的面子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蜀中倒也有几个世伯世叔,就是很久没走动了,也就没和他们打招呼。” 皇甫仪点点头。 “我还得再去探一探长孙英的虚实,”说着长孙婧站起身,“就怕他不管不顾把整个长孙家拉下水。” 晚膳时萧羽笙和长孙吉提了提准备离开的事,长孙吉虽有惋惜,但还是理解,顺便提了提有空去咸安提亲的事,长孙婧顿时色变,吓得皇甫仪饭都没吃好。 衡州以后大概是可以来的,但是最好别带上萧羽笙。 顺便听到皇甫仪打算去陆州,长孙吉顿时笑口颜开: “诶呀陆州可是好地方,我有熟人在陆州,要不要去知会一声叫他照料二位?” 皇甫仪连连摆手忙说自己只想安安静静的游玩不想徒生枝节,长孙吉也便不再多提。 这顿饭吃的是心思各异,皇甫仪觉得除了在西州的第一顿饭让他吃的很舒服之外,其他的就别多提了。 长孙婧在听到婢女告知长孙英去了长孙吉的书房之后,便猜到长孙英想要做什么。 “去和阿爹说声,就和他说看见一个鬼祟的影子入了书房,恐怕是贼。” 婢女应诺离去,长孙婧有吩咐一个小仆:“想法子拖住大郎君,至少在阿郎到书房之前。” 小仆也离开了,长孙婧理理衣裳,带着几个婢女施施然的去了书房。 长孙吉一听到婢女的通报便担心上了那些字画,连忙叫上人急匆匆的赶往书房,半路上正好遇见慢悠悠的踱着步的长孙婧,长孙婧看见长孙吉焦急的模样,装作担心的跟了过去。 还没到书房,就已经能听到一个男子不虞的叫嚷声:“你这个狗奴!竟敢拿杆子砸我!” 长孙婧心下偷笑:她的本意是想把长孙英拖在书房里,倒是没想到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 那下仆怯声道:“郎、郎君刚才有只知了跳到您衣裳上面我才……” “哪里有知了?!我只看见了你这个狗奴!!” 长孙吉走出月亮门,看见的就是姿势古怪好像揣着什么东西在衣服里的长孙英对着一个举着长杆的小仆破口大骂的场景。 顿时他也不管小仆做的是否失礼了,他已经误认为长孙英是过来偷画的。 想来长孙英手头底下也不是没有长孙家的产业,应当是不缺钱,还是说,这小畜生是看上了他收藏的画…… 长孙吉越想越气,几步上前甩开长孙英的手臂,一卷画轴登时掉落。 长孙婧在后头看得清楚,那就是山河万里图。长孙婧的眸色暗了暗,她的阿兄家里的产业还没谋好,就想着要谋天下了么。 长孙英本想回头骂上几句,结果发现是自己老爹的脸,脸色顿时苍白,想好的骂人话也被堵在了嘴里。 “阿、阿爹……” 长孙吉指着长孙英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小子想要做什么?!这是你老子的东西!是你能随便动的吗?!” 长孙英颤抖着嘴唇欲争辩:“不……阿爹我……” 长孙婧莲步轻移,轻轻捡起了那卷画轴。 “这幅画画的东西也不是有多稀奇,阿爹也不是砸了大把的钱买回来的,阿兄你偷这幅画,是想做什么?” 听到长孙婧的问话,长孙吉也反应过来。 “你妹妹说得对,大郎,我书房里比这幅画要贵重的多的不是没有,你为何单单挑中了这一幅?” “我、我……”长孙英咬咬牙,决定破罐子破摔:“阿爹你有所不知,这便是传闻中的山河万里图。” 长孙婧面色一沉:他居然说出来了。 长孙吉一脸讶异:“你说这是……山河万里图?” “是,”长孙英点头,既然要做大事,那便要把全家都拉下来,“左娘子说只要有这幅图,光复大梁指日可待,我们长孙家也可恢复往日荣光!” 长孙婧暗骂长孙英痴傻,却还是装出了惊慌失措的神情: “阿兄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大王爷可还在长孙府中没离开呢!” 长孙英一脸凶恶:“怕他什么,反正早晚是要被我大梁公主杀了的!” 长孙吉一脸错愕。 “大郎你……” 长孙英继续游说家人:“阿爹,你到咸安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们长孙家曾经的权势滔天么?若不是皇甫沛东,我们长孙家早已成了咸安权贵!” 长孙婧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向那缩在不起眼角落里的小仆使了个眼色。 长孙吉很明显已经在动摇了。长孙婧顿觉头疼,她这个阿爹实在是没用,难道只看见了虚妄的荣华富贵,就不会想想这东西容不容易拿么? 不过也好,有这么个没用的拖着后腿,事情也不会闹得太快。 长孙英粗喘着气:“阿爹,你听我的,现在就把篡梁逆臣抓起来……” 长孙婧脱口而出:“不可!” 说完便后悔,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长孙英眯起眼睛:“二娘莫不是真的看上了那卫国公世子?” 长孙婧装作胆怯的模样:“不……那萧羽笙到底还是萧营的独子,出门在外肯定有暗线盯着,若阿兄当真这么做了,恐怕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大事未成……” 长孙英一琢磨,好像的确如此,可还是不甘心。 “那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长孙婧深吸一口气:“那也不可这么莽撞的将人留住,为何不找个借口,请他们自愿留下呢?” 长孙英觉得他这个妹妹实在是聪明。 “那二娘的意思是……” 长孙婧转向长孙吉:“儿毕竟是女子,远不如阿爹阿兄这般有谋略,剩下的儿也想不出什么来,还是交给阿爹定夺吧。” 长孙吉迟疑的点点头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3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3 ,叫长孙英进书房议事,长孙婧一行礼,便带着婢女离开了。 那小仆从角落跑出,急忙去找萧羽笙。 ☆、故人 待到长孙父子从书房中议完事出来,萧羽笙早就带着皇甫仪离开了长孙府。 一同不见还有先前拿杆子砸长孙英的那个小仆。 “那个狗奴!若再让我看见他,我必不轻饶他!” 长孙吉的本性还是软弱的,长孙英光是彻底劝服他就花了一个时辰,再有后来的事务,其中时间足够那二人启程离开衡州了。 长孙婧之后又以受惊为由回了自己的别业,长孙英对此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往后同左福清议事越发的大胆起来。 此时的萧羽笙带着皇甫仪早就入了广清江,把衡州远远的甩在了后头。 现在一想,皇甫仪还有些后怕。 “放心,长孙娘子是个有手段的,不会有事,那小仆我也给一个世伯写了信,会收留他的。”萧羽笙安慰道。 皇甫仪叹气:“为何我一出来碰上的都是要谋反的人……” 萧羽笙的大手摁在了皇甫仪的头顶上。 他们坐的船是广清江上有名的“陆婆航船”,船只巨大船舱众多,还有一大块种菜的地方,每次从江南道维州往来蜀中道业州,来回装载的货物乘客数不胜数,也是连接东西两地往来的重要工具。 皇甫仪无事时就喜欢趴在舷窗外看着外头翻滚的广清江水,有事可以就这样打发一天。看着皇甫仪这样消沉的样子萧羽笙也不好受,可他也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够安慰他。 从维州一直到了陆州,本该是皇甫仪抓着萧羽笙的两根指头往前走,现在却变成了萧羽笙的大手包裹着皇甫仪的慢慢踱着步。 陆州乃江南道治府,又是江南水路聚集处,其繁华不下咸安。风吹杨柳撩游人,湖心泛漪动情绪。皇甫仪却半点没有看在眼里。 直到一个过路人喊了一个名字: “嫣娘?” 皇甫仪转过身。 说话的是个三四十岁的娘子,在看见皇甫仪的喉结之后又黯下神色。 “认错人了……这位郎君和我一位故人长得很像。” 萧羽笙心思一动:“不知娘子的那位故人名讳为何?” 顾十四娘看着皇甫仪的脸,慢慢的出了神:“她的名字可不能乱叫啊……她姓林,名嫣。” 而先皇后、皇甫仪生母闺名林嫣。 皇甫仪的眼神闪了闪:“我阿娘,她就叫这个名字。” 林嫣还没嫁给皇甫沛东的时候,便是玲珑坊中的一个绣女,她的绣工十分出色,放眼江南,还没有第二个绣女能和她相比拟,曾经绣出一幅百鸟朝凤献予文德后,也因此与皇甫沛东相识。 再后来嫁给皇甫沛东,着实出了玲珑坊人的意料,更是没有想到所有人以为的残废王爷,最后会坐上那个位子。 “我和嫣娘很久没联系了,她最近可好?” 皇甫仪垂着眼:“早些年得了病,走了。” 顾十四娘哽了喉咙,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和林嫣是同时入的玲珑坊,只不过她是个孤女,而林嫣却是家道中落才来的玲珑坊,但两人关系极好,绣工也不相上下,若非林嫣进了宫,如今这玲珑坊总管事也不会是她。 林嫣做了皇后之后玲珑坊便开始专门提供长宁宫中的衣物供应,她一忙,难免顾不上和林嫣联络,再后来不太忙了却又总是忘记,却是怎么也想不到人走的这么早,徒留悔意。 顾十四娘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你阿爹当初喜欢嫣娘喜欢得紧,你和她长得这么像,想来他是最喜欢你的。” 皇甫仪想了想道:“这倒是看不出来,他对我和我阿弟都一样。” 又多聊了几句,顾十四娘轻声叹了口气,温言道: “既如此,阿仪你就在玲珑坊多住几天,明日我给你量量身,帮你做件衣裳。” 皇甫仪连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十四娘太客气了。” 顾十四娘按下了皇甫仪的手。 “不碍事,长宁宫中的衣物都是玲珑坊缝制的,给你多做一件也没什么。” 既如此,皇甫仪也只好应下。 皇甫沛东尚简,一年到头玲珑坊要制的送去宫里的衣裳不多,早年林嫣还在的时候就说不需要太多新衣,玲珑坊也就没怎么多做。如今得了机会,顾十四娘必然是要花大力气给皇甫仪做一件新衣,兴致一来,连带着萧羽笙都有份。 “十四娘……我记得她,阿娘还在的时候就念叨过她的名字,还说怎么不寄信来了……” 引路的绣娘苏雨洲回头一笑:“十四娘太忙了,平日里也是念叨着的呢。” 皇甫仪理解的点点头。 玲珑坊并不在陆州城内,而是在距离陆州城不远的苏门县中,靠山又临河,环境秀美,却又不是无人到来的僻静之所,若不是顾十四娘今日到陆州城中和人商讨生意,恐怕还遇不到皇甫仪,也就不知道林嫣已死之事——林皇后死在四年前,而在八年前她就没有要玲珑坊制自己的新衣了,旧的够穿。 “玲珑坊中绣女众多,不好给二位郎君安排两个房间,就劳烦二位挤一挤了。” 萧羽笙进门一看,发觉床铺够大,躺两个人足矣,便向苏雨洲道声谢。 “劳烦苏娘子。” 苏雨洲也回一礼:“玲珑坊还没来过这么大来头的客人呢,倒是奴长了见识。” 两人寒暄几句,苏雨洲便快步离开。她手头上还有活计要做,是给陆州几个富家娘子制的新衣。 皇甫仪的情绪比来时好了些,坐在床榻上悠闲的翘着腿,新奇的从窗棂看到房梁,又从房梁看到墙脚。 “十四娘人真好。”他笃定地说。 萧羽笙笑道:“开心了吧。” 皇甫仪点头:“阿爹他从未说过阿娘的事……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 圣人对先皇后情深,从登基一直到现在后宫都是空着的,后位只给了林嫣,子嗣也只有皇甫仪和皇甫岩两个。这等帝后情深的佳话,民间都有顺口溜流传。 “圣人他……大概是真爱先皇后吧,不然也不会一直宿在含光殿。” 圣人居甘露,皇后息含光。如今圣人不去甘露殿只住含光殿,未尝没有睹物思人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陆婆航船”的原型就是俞大娘航船,但是俞大娘航船为啥叫这个名我也查不到就随心取了个名字。 以及文中的地名有些小问题,州只是泛指一大片区域所以大部分州的中心区域还得有个郡可我忘了。懒得改就这样下去吧【。 顺便文德后是李世民他正宫的谥号,我就顺便拿来用了 ☆、刺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4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4 客 今夜不知为何,皇甫仪总是睡不好,身侧的萧羽笙呼吸平稳,倒是他翻来覆去总是不能安眠。 总不能说是认床,明明他在长孙婧的别业里头睡的还挺舒服。 横竖睡不着,皇甫仪便跨过萧羽笙下了床,披了件衣服打算在院子里散会步,说不定走累了就想睡了。 秋时的夜已经增了不少凉意,故而皇甫仪出门后又回去加了外袍。玲珑坊的建制很规整,方方正正,恰好嵌在山谷河湾之中,沿着青石砖路走了几步,皇甫仪在旁寻了个石凳坐下,望着天上银河愣了神。 他想起了幼时,皇后还未逝世,皇甫岩还是个小不点,皇甫沛东还只是个不受关注的皇子,日子过得也还算顺遂。入了夜,林嫣叫宫人多点几盏灯,一家四口坐在宫苑里,皇甫仪和皇甫岩听皇甫沛东讲些话本里的传奇故事,林嫣在旁绣着小玩意,偶尔也迎合几句。后来皇甫沛东登基为帝,长孙婧也来了长宁宫,有时萧羽笙也会过来赏夜,几个小的一同玩耍,日子别提有多舒心了。 然而林嫣却因病早逝,初时不过以为是小小的风寒,也就没放在心上,等到后来就晚了。皇后逝世,皇甫沛东也因此一场大病,身体也就愈发的虚弱了。 再后来,长宁宫中的人气越来越少,除了必要的几个,多余的宫人都被放出宫去。长孙婧回了衡州,萧羽笙上了战场,长宁宫越发的孤冷,不管屋子有多温暖,心都是冷的。 “郎君小心!” 突然一声惊呼拉回了皇甫仪飘远的思绪,胳膊上一股力道把人拽到一边,回头一看,一枚羽箭出现在皇甫仪先前所坐之处,箭杆还在微微晃动。 苏雨洲一手拽着皇甫仪的衣袖,一手拢着披在肩上的外衣,边跑边喊: “来人呐!有贼人啊!” 眼见那弯弓的刺客一击不成又搭上了第二支箭,苏雨洲拽着皇甫仪绕圈跑,一路跑一路喊,惊醒了不少房灯。 刺客不止一人,弯弓的失了手,持刀的立刻补上,疾步向二人追来。苏雨洲一时不察被石砖绊倒,连带着拽倒了皇甫仪。 持刀刺客步伐稳健,三两步就已经追到二人身前,刀锋锐利。有绣女推开房门欲查看究竟,那刺客竟是不管不顾的砍了下来—— 一粒石子突然飞来,击中了刺客的右肋,刺客准心一歪力道也被下了些许,不轻不重的劈在了皇甫仪小腿旁的石砖上。 只是这么个空当,萧羽笙就已经疾步赶上,眼神一撇就已经注意到在夜色中悄然而去的其余的刺客。 这个持刀刺客已然是个弃子。 那刺客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当机立断服下了藏在牙缝中的□□。 一场风波戛然而止。 “到底何事?!”顾十四娘披散着发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雨洲起夜,意外瞧见有贼人弯弓欲射杀小郎君,”苏雨洲起身忙开口道,却因焦急而显得慌乱,“本欲带着小郎君逃跑……所幸……” “刺客?!”顾十四娘瞳孔微缩。 萧羽笙拿脚尖挑起了那刺客遮面的布料,不出意料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 “若大王爷死在玲珑坊中,玲珑坊便有了最大嫌疑,只要找不到凶手,玲珑坊就是个最好不过的替罪羊。” 皇甫仪问道:“那……会是谁?” 萧羽笙拉起皇甫仪:“左右不过是韦宗泽,亦或是长孙英。” 顾十四娘疑惑道:“那是谁?” 萧羽笙答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回房详谈,”萧羽笙叹了口气,“终究是我们连累了玲珑坊。” 顾十四娘摆摆手:“无碍,既是嫣娘的儿子,自然也是我的侄子,我顾十四娘定然会尽我所能护卫到底。” 回了厅堂,顾十四娘叫苏雨洲遣众绣娘回房歇息,顺带安慰了几句。苏雨洲白着张脸安份应下离去,堂中便没了外人。 萧羽笙思绪清晰,很快就向顾十四娘说清楚了来龙去脉。顾十四娘到底在陆州有不少年月,早年梁厉帝也来过陆州,些许传闻也是过了耳的。 听完萧羽笙的解释,顾十四娘感慨道:“早些年□□刚打了天下,就有传闻说有个前朝公主逃了出来,据说那位公主当时已有六岁,该知晓的事情,想来也都知道了。” 皇甫仪似是猜到了什么:“十四娘的意思……莫非是说那位公主欲复辟梁朝?可她如今能有什么倚仗。” 话一说完,皇甫仪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西州韦氏,衡州长孙氏,可不就是她的倚仗么。更何况还有那个左福清,谁知道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萧羽笙沉声道:“总有人会被权势迷惑,干出不该干的事情来。” 顾十四娘沉吟一会,将手搭放在皇甫仪肩上:“阿仪若信得过十四娘,便放心的在玲珑坊待着。我在陆州多年,怎么说也有些有的过去的人脉,总能把事情给查清楚。” 皇甫仪同萧羽笙对视一眼。 “那便多谢十四娘了。” 顾十四娘微微一笑:“我和嫣娘是多年姐妹,你又何必同我说这些。” 谈完事,皇甫仪便放松下来,再加上先前受了惊,便生了几分困意。萧羽笙看在眼里,心道无奈,直接把人放到背上,驮着人回了房间。躺倒在榻上,又是一夜无话。 顾十四娘先前对皇甫仪所说之言并非夸口。毕竟玲珑坊绣艺出众天下闻名,但凡是大户人家的娘子都想让玲珑坊替自己做几件衣裳,顾十四娘又是个会做人的,玲珑坊在陆州的关系网不可说不密切。 “那刘宏是个四处走商的,莫说在陆州,就是整个江南道他的熟人都比我多,而且人靠得住,放心。” 皇甫仪一叹气:“那也总不能一直窝在玲珑坊吧。” 顾十四娘轻笑道:“阿仪若想离开陆州,我也有法子让你们安然离开。” 皇甫仪点点头。 之后皇甫仪又在玲珑坊里呆了一天。除却看绣娘工作,在坊中散步之外也没了别的乐趣,因而第二日的午膳之后,皇甫仪便和萧羽笙商量着出去玩。 “陆州可玩的东西多了去,晚间恐怕来不及回来。” “无碍,”皇甫仪摆摆手,“大不了就宿在外头。” 萧羽笙盯着皇甫仪看了好一会,看的皇甫仪都觉得有些发毛了,才挪动脚步寻顾十四娘打招呼去了。待人走远,皇甫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可算是能出去玩了。” 少年人的面孔上洋溢的期待与兴奋。 ☆、乱事 咸安乃大辰国都,各式店铺应有尽有,皇甫仪在咸安城中过了近二十年,东市西市的布局他都能倒背如流,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大摇大摆的去平康坊的青楼瞧一瞧。 凭借皇甫仪的手段,就算是偷偷摸摸他也不可能成功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5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5 ,所以他不敢肖想太多。御史的嘴皮子是最可怕的,皇甫沛东还是皇子时,皇甫仪不敢造次,没有敢去青楼;等皇甫沛东荣登大宝,皇甫仪又担心被人发现然后在朝堂上被揪出来,依旧没有敢去青楼。 如今到了陆州,也算是远离了咸安,不会有什么人认出他来,终于可以大摇大摆的往青楼里走一遭。 然而皇甫仪终究是怂的,所以他拉上了萧羽笙。 陆州的青楼妓馆多聚集于临靠弈湖的玉阳街。怂包的皇甫仪在陆州城中转了好几圈,终于在天色将晚的时候和萧羽笙一道来了玉阳街。 日头还未落下,玉阳街上大大小小的楼阁都已经挂上了红灯笼,远远可以看到已经有流莺依靠在栏杆之上望着街上来去的郎君们。 萧羽笙意味深长的看了皇甫仪一眼,皇甫仪红着脸挺胸抬头,格外有气势的踏进了这玉阳街。 进出玉阳街三个来回后,皇甫仪终于鼓起勇气踏进了一家青楼。 这家青楼名唤“落霞阁”,装饰还算雅致,里头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皇甫仪装作气定神闲,忐忑的走了进去。 “鸨、鸨母,你这里……最漂亮的花娘是哪几个?!” 那鸨母看了看强装镇定的脸嫩的小郎君,又看了看明显是见过世面也更沉稳的稍大的郎君,摆出笑容迎向后者。 “这位郎君怕是刚来的陆州吧,正巧橘秀有闲,由奴带二位上去……” 名唤“橘秀”的花娘过来要点时间,空当之下皇甫仪愤然道:“凭什么她只看你不看我!” 萧羽笙不动声色的瞥了一脸怒意的皇甫仪一眼:“她看你了。” “那为什么只和你说话!” 萧羽笙舔舔唇,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此时此刻的皇甫仪有些诱人……莫非是环境影响人? 皇甫仪愤然离席:“我去外头透透气,待会过来。” 愣着神的萧羽笙待到皇甫仪合上了门才反应过来,连忙追出去,却发觉这落霞阁中已经聚满了客人,而皇甫仪不知为何竟失了踪迹。 皇甫仪本欲出去冷静冷静免得过会那橘秀进来了丢脸,却不想出了门竟在人群中瞧见了长孙英的身影,脑子一热便寻了过去。 长孙英真的追来了陆州?长孙婧现下在衡州情况如何?皇甫仪回想起长孙吉说过他在陆州有熟人,莫非…… 突然有人摸了一把他的屁股,皇甫仪猛然一惊撞到了身旁人抓着的酒杯,酒液沾了一身。皇甫仪却没多管,任凭酒液在衣袍上滑下最后渗入布料,只盯着先前发现长孙英的地方。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长孙英是不会停在那里等着他找过来的,更何况若是找到了人又该如何? 实在是太冲动了。 等到冷静下来,皇甫仪才回想起先前摸他屁股的那只手,还有倾倒在衣服上的酒液。 被轻薄的事情很快就被抛到脑后。此次出门,皇甫仪特意穿了顾十四娘新制的衣裳,心疼程度不亚于西州韦庄那次。 皇甫仪心头烦恼,随手拉了个小仆。 “有酒么?” 正寻皇甫仪的萧羽笙同样发现了长孙英的踪迹,而且他比皇甫仪看的还要清楚:长孙英和一神秘男子躲在角落,举着酒杯不知在谈着什么。 落霞阁人太多太吵,单从口型来看也看不出他们谈论的内容。萧羽笙不想打草惊蛇,站在那边看了会,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没走几步,萧羽笙就找到了皇甫仪,清俊的小少年正坐在小角落,一口酒一口糕点的享受着。 “你把橘秀娘子给扔下了?” 皇甫仪被吓了一跳,差点没被糕点呛到。 “律竹?怎么你也下来了。” “找人啊。” 皇甫仪干笑几声,突然正色道:“我和你说律竹,我刚看到长孙英了。” 萧羽笙点点头:“我也看到了。” 皇甫仪追问道:“你说那长孙英是不是特意追来的?” 萧羽笙回道:“我刚看到他和一人在说话,说不定就是在打探我们的行踪。” 皇甫仪起了些不安:“那该怎么办?” 萧羽笙轻笑道:“你就这么信不过顾十四娘?” 皇甫仪歪头想了想,好像萧律竹说的没错。继续享受去了。 “这里的酒挺不错,你要不要也来点?”皇甫仪递了一杯给萧羽笙。 许是那酒里加了些东西,多饮了几杯后皇甫仪的身子就慢慢的热了起来。白皙的脸上染上了几丝酡红,萧羽笙见了不免调笑几句: “我记得你在长宁宫里头喝酒都没这样,怎么,在青楼的感觉不一样?” 那酒几乎要把皇甫仪的理智给烧没了,竟是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律竹,你说男子和男子,感觉怎么样?” 萧羽笙闻言微微一愣:“怎么,你看到了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省略号部分请去微博【一思居士一直在思考】自行寻找嗯 ☆、回京 出了落霞阁,两人都没再提昨夜的事,两人之间却总叫人觉得多了些说不出来的东西。皇甫仪拽着萧羽笙的两根指头一晃一晃的走在街上,不时的侧过头和萧羽笙说几句话,举止间多了几分亲昵,二人却不自知。 回到玲珑坊,皇甫仪才想起一件大事。 “放心,我会叫人盯着那长孙英的动向的。”听完皇甫仪的发现,顾十四娘略一沉吟道。 皇甫仪道:“可我们也不能干等着啊。” 顾十四娘摇头:“不能打草惊蛇。” 皇甫仪泄了气。 萧羽笙向前一步:“我们还得在陆州留一阵子,这几天我会想办法追查长孙英,若无事,最好还是不要离开玲珑坊。” 后面一句话是专门对皇甫仪说的,皇甫仪虽不愉,但也知道轻重。 按照萧羽笙本来的计划,到了陆州之后在走大运河到燕州,然后再走陆路六七天便可到咸安,现在事情变得复杂,只得耽搁。 入了夜,萧羽笙换上夜行衣,再三叮嘱皇甫仪要照顾好自己便出了门。离开前,萧羽笙还欲说些什么,皇甫仪却点点头。两人似乎多了些默契,萧羽笙最后只是上前,张开双臂将皇甫仪搂在怀里好一会才放开。 虽不知长孙英今夜会在哪里,但萧羽笙还是想去玉阳街碰碰运气。 天色已浓黑,玉阳街却是灯火通明,萧羽笙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换好衣服,装作寻乐的郎君混在人群之中。 青楼之地人声嘈杂,但不得不说是个议事的好去处。萧羽笙坚信若长孙英今夜还有事要谈,必定会来这玉阳街。在逛遍了大半条玉阳街之后,萧羽笙终于发现了长孙英的踪迹。 那是一家名为小杨柳的青楼,名中虽带“小”字,地方却大得很,堂中摆了个大台子,几个娘子在上头弹着曲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6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6 。长孙英和另一人正坐在台下,一边聊着天一边听着曲,还不时的喝几声彩。 长孙英的眼神突然换了个方向,萧羽笙不动声色的挪开,寻了个巧妙的位置坐下:他能看到长孙英整个人,而长孙英却只能看到他的下半截身子。 萧羽笙不敢确定长孙英是不是发现了他,长孙英四下又瞥了几眼,继续看着台上弹曲的娘子。 长孙英和另一人在小杨柳待了多久,萧羽笙也在那里等了多久。一直到了戌时三刻,那两人才有了离开的意思。 萧羽笙又坐了会,也跟着离开——他倒是想看看这么晚了,长孙英会去哪里留宿。 一出小杨柳,长孙英和另一人便分开了。萧羽笙算好时间又换上夜行衣,趁着夜色紧跟在长孙英身后。长孙英绕了好一段路,才在一个深巷里的小院门前停下脚步。萧羽笙跃上一旁的屋顶,月光打下,正好照在了开门的那个娘子脸上。 那个娘子正是左福清。 再往里探就该被发现了。萧羽笙见好就收,迅速回了玲珑坊。 皇甫仪一直在房间里等着,见萧羽笙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见皇甫仪这么晚都没睡在等着他,萧羽笙的眼神不免放柔了几分。 “这段日子长孙英大概是住在一个偏僻的小院里,”萧羽笙拉着皇甫仪坐到床边,“那地方可不太好找。” 皇甫仪忙问道:“那你还记得在哪里么?” 萧羽笙点点头,皇甫仪舒了一口气。 “这么晚了,快歇下吧。” 皇甫仪催促萧羽笙快点换衣服睡觉。 第二日早晨,是苏雨洲砸门叫醒的二人。 “说是咸安送来的急信。”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皇甫沛东在朝上晕了过去,叫皇甫仪赶紧回来。 尽管是加急,这信也是五日后才送到。皇甫仪顿时顾不上长孙英的事,一心想着回咸安。 大风骤起,这一路,注定不会安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只想火速过渡过去字数就不够啦笔芯 ☆、暗涌 一个月前,皇甫沛东毫无征兆的在朝会上晕了过去,本以为是三四天就会好的事情,却不想半个月了都没有醒过来的征兆。皇甫沛东还未立太子,便由宰相李睿代为监国。李相当机立断立刻叫人去寻外出的大王爷,若寻不到就去寻萧小公爷,传信令其速速回京。 皇甫沛东刚出生的时候就生了一场大病,这场病的因由说不清楚,但也因此落下了体弱的病根。□□经常忘记他,就连宫人有时也不把他放到眼里。哪怕成婚生子,宫中除了亲近的几乎无人知道有这事发生。 就是这么一个体弱的皇子,最后成了圣人。皇甫铮逝世,有能力的皇子们斗得厉害,相互倾轧死伤无数,活到最后的只有皇甫沛东,这皇位也就只有他能坐了。 那之后虽有太医来调养身体,可是底子就在那里,再怎么调养也治不了本,。自林皇后逝世后皇甫沛东的身体就愈发的差,说不得就是那么些日子了。 皇甫仪从陆州回咸安又花了七八天,据说这期间皇甫沛东醒过一次,醒的时候问了一句皇甫仪在哪里,得知人没在又睡了过去。 当时皇甫岩就站在一旁。听见父亲刚醒就问人都没到的兄长的时候,脸色几不可查的变了一变,但很快调整好神情,上前掖了掖皇甫沛东的被角,宛若一个纯孝乖巧的好儿子。然后转身对太医道: “有劳太医。” 然后皇甫岩挺直着背出了含光殿。 等到皇甫仪风风火火的赶到了长宁宫,皇甫岩正好从含光殿中出来。见到兄长慌忙的模样,皇甫岩只是微笑着行了一礼: “阿兄可算是到了,阿爹可是等了好久了。” 皇甫仪慌乱的点点头,也不晓得有没有听进去,匆忙赶进了含光殿。 皇甫岩眯着眼看着皇甫仪赶到皇甫沛东床边又一脸关切的询问着太医,轻笑一声,踏下台阶。 刚出长宁宫,皇甫岩就看见候在长宁门外的萧羽笙。 萧羽笙恭敬行礼道:“见过二王爷。” 皇甫岩微一颔首:“律竹在外头玩的可开心?” 皇甫岩同萧羽笙长得一般高,萧羽笙也不用和皇甫仪那样低着头说话: “事务繁多,也没有开不开心的。” 皇甫岩哦了一声。 “那……律竹可是在这里等着阿兄?” 萧羽笙点头:“还得送大王爷回府。” 皇甫岩轻笑一声:“在外头照顾阿兄很麻烦吧。” 萧羽笙摇头:“分内之事。” 皇甫岩不多话,绕过萧羽笙,上了自己的马车。马车里正坐着心腹吕宏,见皇甫岩上了马车,连忙让出位子。 在皇甫岩进来的那个空当,吕宏恰好瞥到了站在长宁门外的萧羽笙。 “那萧律竹怎么会在这里。” 皇甫岩掸了掸衣袖上沾了的灰:“当然是等我那位阿兄了。” 吕宏意味深长道:“萧律竹什么时候和大王爷有干系了。” 皇甫岩轻笑道:“幼时的交情,倒是不知道会深厚到如今。” 吕宏不多话了。 车厢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听见马车车轮的转动声。 “博丰,”皇甫岩突然道,“得了空闲,你去帮我给萱娘买个新的簪子,上次不小心弄坏了,总得赔给人家。” 吕宏应下了。 皇甫仪在含光殿里一直待到了日头西垂,萧羽笙也一直等在外头。皇甫仪出来的时候,脸上的抑郁神色怎么也掩饰不住,萧羽笙只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去吧,圣人也不想看见你的这副样子。” 皇甫仪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皇甫仪从含光殿里出来的时候恰好遇上了前来看望圣人的宰相李睿,皇甫仪没忘记同李睿见礼。这老臣可是□□时留下来的,又是咸安望族,天下士人之首,就算是皇甫沛东见了他也得行礼。 “大王爷可得勤学啊。” 李睿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进了含光殿,皇甫仪虽一头雾水,却也没有深想。 李睿到底是经历了两朝说不得还要再经一朝的老狐狸,在很多事情上面有着独到的见解,说的每一句话自然也都是暗藏深意的。现如今皇甫仪听不出来,但是是迟早的事。 回了王府后皇甫仪浑浑噩噩的用了晚膳,精神一直不大好,一夜未睡,在书房中枯坐了一夜,萧羽笙担忧皇甫仪的身体,也跟着陪了一夜。 第二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皇甫仪倒是安份的睡了,但脸上的忧色一直未减,萧羽笙虽关切,却也不能多做些什么,只能在顾得到的地方照拂些。 这样过了几天,圣人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咸安城中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7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7 却起了流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坊间就有了“圣人一直不醒是因为有个皇子下了药不想让他醒”的传言,甚至还说圣人醒过一次,还指认了那个皇子,可惜药性太强没说完又叫人昏过去了。 若单是前者倒也没什么,不过是叫人多关注些多下点力气去调查罢了,可是后者一传出来就不一样了。 那可是长宁宫含光殿圣人所居之处,那里的动静,民间是如何知道的?又是什么人给传出去的?皇甫岩当机立断派出心腹前去调查流言的源头,皇甫仪得知却是更加的深入简出,除了去长宁宫看望圣人就没有踏出王府半步。萧羽笙担心,也一直陪同。 “博丰。” 皇甫岩在王府花园里对着一株矮树发呆,突然喊了吕宏的字。 吕宏向前一步。 “你说……传流言的人是为了什么呢?” 吕宏恭敬道:“想来必定是针对二位王爷的。” 皇甫沛东在含光殿中喊皇甫仪这件事除了服侍的宫人太医还有李睿等几个老臣之外就是他皇甫岩。百姓对此一无所知,辰朝民风开放,民间言论的禁令也不严。若不加以牵制,只会以讹传讹更加糟糕。 “皇甫家已经没有多余的亲属了,所有的藩王也都不在了,阿爹也只有我和阿兄两个儿子。那这流言传出来,是为了谁?” 吕宏低着头不说话。 “博丰,那支簪子萱娘收了么?” 吕宏恭敬回道:“夏娘子说她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东西也没收。” 皇甫岩无奈一笑:“还是给她送去吧,到底还是我弄坏了人家的东西,虽说她忘了但总还是得赔的。” 吕宏应下。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就要开始虐了嗯(个人感觉其实还不够虐可惜笔力不够) ☆、猜测 圣人一直不醒,太医都说是劳累过度要好好休息,可是再怎么劳累也不至于睡了这么久。朝中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 “太医已经从圣人往日的膳食着手调查了,据说连熏香也不放过。” 萧羽笙打开皇甫仪书房的窗户通风,顺便和人聊天。 “会不会……是韦家,还是长孙家?” 萧羽笙轻笑一声:“他们的手还没伸得那么长。” 一个是商,一个是风光不再的旧族,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够在权贵满地的咸安城中搅起浑水。 幕后黑手是谁,已经不言而喻。皇甫岩没有经历过他们经历的事情,要弄清楚还得花些时间。 “既已查清原因,就不会再次摔在原来的地方,”萧羽笙安慰道,“说不定再过些日子药性散了,圣人就醒了呢。” 皇甫仪没精打采的点点头。 萧羽笙上前抚了抚皇甫仪的发顶:“有没有想吃的,我去买。” 皇甫仪想了想道:“我听说东市有胡商开了家吃食店,你去帮我买些来。” 萧羽笙失笑:“那吃食店里头东西可多,你要什么?” 皇甫仪回道:“那你就挑些顺眼的,我的口味你也知道。” 萧羽笙点点头出了王府。 待萧羽笙走远了,皇甫仪又瘫在坐榻上出了神。他想了很多,想他阿爹,想皇甫岩,想长孙婧,想顾十四娘,还有……萧羽笙。 落霞阁那一夜的记忆突然涌上脑海,皇甫仪脸颊顿时爆红,连忙起身站到窗边透透气,那场景却愈发的明晰。 他还记得萧羽笙那物进入他身体时的轮廓,萧羽笙被汗水沾湿的肌肉,还有在他耳后粗重的喘息……下腹起了些许冲动,皇甫仪突然觉得有些心慌。 分明是那酒的问题,可这个理由在他心中却怎么也站不住脚。心绪愈发烦躁,皇甫仪闭上眼晃了晃脑袋,才把那些遐思甩了出去。 又一想,他又觉得萧羽笙肯定也不对。然后皇甫仪一个人又纠结上了。 皇甫仪这边安稳平静,皇甫岩那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早膳后就有人送来了消息,正巧吕宏也在,皇甫岩便将那张纸里的内容分享给了吕宏。看完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一直很压抑。 “博丰,你说……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吕宏恭敬回道:“若能成事,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皇甫岩嗤笑一声:“可真是疯子。” 吕宏没有回话。 “这件事情必须查清楚。我倒是不知道到了现在这咸安城里头都还有人想要光复大梁,说出来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吕宏默默地听着。 “事情做的利落点,在阿爹醒来之前,我不想出什么乱子。” 吕宏道:“会嘱咐下面的人仔细点的。”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皇甫岩转过身,认真的看着吕宏: “上次给萱娘买的那支簪子还是丑了些,你再去买支新的。” 吕宏嘴角微抽,恭敬应下。 什么首饰配夏娘子都不好看,因为人最好看了。吕宏面无表情的腹诽道。 萧羽笙提着袋子出了东市差点与人撞上,得亏萧羽笙反应及时,才没让袋子里的胡饼掉了一地。萧羽笙定了身子抬头一看,正是熟人。 “士贺为何这么急躁?” 那熟人名唤武三庆,幼时和萧羽笙一起打架打大的,现如今在禁军入值,说起来还算得上是皇甫岩的人。 武三庆没时间和萧羽笙多说,一拱手便当是抱歉,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走了。闹得萧羽笙一头雾水,正欲离开,又遇上了吕宏。 吕宏拱手:“见过世子。” 萧羽笙忍不住问:“敢问吕侍郎,士贺他遇上了什么事?” 吕宏现任吏部侍郎,又是皇甫岩心腹,自然能得不少尊敬。 吕宏轻飘飘回道:“查到了些不得了的东西,叫他继续往下查。” 虽没说明,但萧羽笙也知道是查的什么事,至于查到的不得了的东西…… “那山河万里图,我在外头的时候还有所听闻,还差点因为这东西丢了性命。” 吕宏抬起了眼。 “现下不太方便,”萧羽笙提起装了胡饼的袋子,“若有暇时必来拜访。” 吕宏没多阻止,两人告别后分开,吕宏的眸色微沉,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萧羽笙回来的时候,皇甫仪毫无仪态的坐在书房中翻着一本杂书,萧羽笙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的封面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把袋子放到皇甫仪旁边。皇甫仪用余光瞥了萧羽笙一眼,一手抓着书一手困难的扯开袋子,萧羽笙看不下去,拿出一个胡饼放到皇甫仪手上。 皇甫仪接过后顿了一顿,把饼送到嘴边一口咬下。 “小心点吃,碎屑都掉到书页里了。” 皇甫仪听话的吃得慢了些。待到皇甫仪啃完一个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8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8 饼,萧羽笙又贴心的送上一杯刚倒的热茶。 他是怎么看出来这饼吃着有些硬咽着不舒服的?皇甫仪觉得奇怪。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嚼碎的饼轻松的下了喉,皇甫仪伸手,萧羽笙又送上一块。 可真贴心啊。皇甫仪在心中称赞。 啃完胡饼,那本杂记也看得差不多了。皇甫仪一抬头,看见萧羽笙目光幽深的看着他,两人视线一对,顿时有了一种暧昧的感觉。直看的皇甫仪脸颊开始攀红,萧羽笙才故作淡定的挪开视线。 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明明有很多东西可以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晚上萧羽笙依旧留宿,王府的奴仆也都见怪不怪,收拾出了萧小公爷的院子。萧羽笙在屋里坐了会,总觉得放心不下,出门去寻皇甫仪了。 皇甫仪刚爬上床,就有奴仆通报萧羽笙来寻。想了想,便叫人进来。 “这么晚了,律竹可有要事?” 萧羽笙摇头:“说是要事倒也算不上。近日观王爷气色不太好,放心不下。” 皇甫仪叹了一口气:“事情这么多,怎么能休息好。” 萧羽笙抿唇,还是没把皇甫岩查出来的事情告诉皇甫仪。 ☆、分离 谨衡十年十月十七,晴。 此处是吕宏的府邸,地方虽小,却很精致。奴仆送上茶水便退出房间合上门,萧羽笙与皇甫岩对坐,吕宏则在皇甫岩后侧。 推门大开正对庭院,可惜时节不对,尽是枯枝败节,不然院中花红树浓可是好看得很。不过就算是在春季,三人也没有心思赏景。 “那就是说,那山河万里图落到了前梁公主的手里。” 皇甫岩神色平静,但他的语气已经带上了怒气。 “只有一半。”萧羽笙补充。 “那也够了,”吕宏道,“不然咸安城中那些不安分的怎么能指使的动,心思都没安定呢。” “不如我们来猜猜,他们下毒害死阿爹,可太子未立,在这件事上肯定会有大文章,”皇甫岩一脸嘲讽,“那么他们会怎么做,从我下手,还是……我的那个阿兄。” 然而圣人到底只有两个皇子,下手先后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萧羽笙沉声道:“大王爷对圣人之位并无想法。” 皇甫岩轻笑一声:“律竹如何得知?” “大王爷与我交心。” 皇甫岩轻轻“哦”了一声。 “倒也看得出来。” 三人又交流了会,天色渐晚,萧羽笙告辞离开,只留下皇甫岩与吕宏二人。 “博丰,你觉得萧羽笙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皇甫岩却是笑了:“动的好。” 太医院的太医到底是有些本事的,没几日,皇甫沛东终于悠悠醒转。得知消息的时候,皇甫仪激动的差点冲进长宁宫去,但他还是没有去,因为皇甫沛东一醒就发来了圣旨。 谨衡十年十月二十,文宗立太子皇甫仪,立晋王皇甫岩。 这道圣旨打懵了整个朝堂,然后第二道圣旨也砸了下来—— 赐皇甫仪与夏景萱成婚。 定国公夏禹独女夏景萱,若她成了太子妃,这位子倒也是实至名归。更何况李睿都同意了,底下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圣旨颁下的当夜,皇甫沛东召了两个儿子入宫。先进去的是皇甫岩,不知皇甫沛东和他说了多久,出来的时候皇甫岩春风满面,对着皇甫仪也是恭敬无比: “恭喜太子得偿所愿。” 什么愿,他有什么愿?皇甫仪脑子乱成一团,木木的由着内侍将他引入含光殿。 皇甫沛东靠着几个软垫坐在床榻上,因刚苏醒不久,面色还是苍白的。听见足音微抬,看见来人是皇甫仪,脸上才流露出几分笑意。 “阿仪来了,过来,到阿爹这里来……” 皇甫仪走到床边。皇甫沛东看着皇甫仪的眉眼,感慨的叹了一口气。 “嫣娘走得太早……她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阿爹……”皇甫仪轻声开口,“为什么……是我。” “你不用担心压不住下面的人,”皇甫沛东掩唇咳了几声,“我和阿岩说过了,他会辅佐你,还有李相……” “可是……” “这天下终究是你的,”皇甫沛东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皇甫仪,但皇甫仪觉得他看的是另一个人,“你可要坐稳了。” 皇甫仪嗫嚅着,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能说什么,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司天监定的日子是在下月十五,是个吉到不能再吉的吉日。皇甫仪从得知婚事开始就不再出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因为婚事而忙的没时间闲逛,但只有王府里的人知道他们并没有因为王爷成了太子而忙起来。 萧羽笙过来的时候,皇甫仪搬了把椅子正坐在窗边,面上几乎没了生气。 萧羽笙站在门外没进去,奴仆都识趣的离了远些,把空间留给二人。不知过了多久,皇甫仪一转头才看见萧羽笙的身影。 萧羽笙看见皇甫仪的眼睛微微亮了亮:“律竹,你来了。” 萧羽笙点头,走到皇甫仪眼前。 然后相顾无言,两个人望着彼此,目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汹涌,却被牢牢克制着。 好像有些东西刚冒了芽就给掐断了。 最后还是萧羽笙开的口:“你该高兴些,不然这副样子圣人看到该不高兴了。” 皇甫仪点点头。 “好好歇息,饭也要好好吃,”萧羽笙也搬了把椅子在皇甫仪边上坐下,“打起精神来。” “律竹,”皇甫仪抿唇,“你今晚……留下吧。” 萧羽笙没说话。 “当我求你,好不好,羽笙。” 语气何其卑微。 当夜萧羽笙没有走,宿在王府。有管不住嘴的奴仆说那萧小公爷似乎是宿在了王爷……哦不,太子的院子里。 但他们也就在王府里说说,没有外传。 谨衡十年十一月十五,太子大婚。 皇甫岩在宴上喝了很多酒,一直喝到醉。毫无风度的醉倒在几上,几不可闻的呼唤着“萱娘”。吕宏叹了口气,叫人把晋王送回晋王府。 萧羽笙没喝酒,宴罢,他在自己的府里一直独坐到第二日拂晓。 然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或者说,一切本来都在正轨上。 光阴荏苒,已是四年过。这四年发生了很多事,比如说皇甫沛东又给二儿子指了婚,比如说夏景萱生下了一个女儿,比如说突厥进犯又被卫国公打了回去。 再比如说皇甫沛东在朝上又昏睡了过去,这次只睡了五日,但这发出了一个信息:圣人已经差不多了。 皇甫沛东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退位的时候。虽然有他指派的东宫太子詹事杜原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9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19 协助太子,太子也有所进步,但皇甫仪还差点火候,他还镇不住朝臣。而且在军权上,他还争不过皇甫岩。 萧羽笙最后还是投在了皇甫岩那边,这差不多表明了卫国公的态度,定国公是太子岳家,自然在太子这边,而平国公向来不插手朝中事,两边都不理。但是禁军中的中下层军官,却都是在晋王这边的。而以李睿为首的文官集团却是支持圣人的选择。 皇甫沛东想了很多,最终决定放开手,看看皇甫仪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谨衡十四年四月二十七,文宗退居幕后,令太子监国。 ☆、又起 下朝后,中书省侍中祁鸣去往西市,拐进一家酒楼,又从酒楼后门出,踏入一辆马车。 马车里头正坐着皇甫岩,见祁鸣进来,开口道: “岳丈可有进展。” 祁鸣长吁一口气:“成了。” 皇甫岩满意点头。 “那便多谢岳丈了。” 祁鸣面色不动:“应该的。” 皇甫岩轻笑一声:“如娘已显怀,心情不定,不如岳丈前去看望?” 祁鸣想了想,慢慢点头:“也是许久未见如娘了。” 车夫一甩缰绳,马车缓缓驶往晋王府。 皇甫仪回府的时候,太子妃夏景萱正和杜原夫人刘氏聊着天,还没等二人起身迎接,皇甫锦率先扑进了父亲的怀抱。 皇甫锦才两岁不到,就已经会说些简单的句子,两条小腿跑起来飞快,格外的有活力。 “阿、阿爹。” 皇甫仪抱起女儿愉快的应下,但抱人的姿势有些不太对,夏景萱连忙上前接过。见此情景刘氏识趣的告了声便离开了。 皇甫仪看着被夏景萱抱在怀里的女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阿爹身子不适,叫我监国,往后的日子恐怕就没法聚在一起了。” 夏景萱也理解,所以也没有什么抱怨的话语。 “可要帮忙?” 皇甫仪摇摇头。 “岳丈驻守云州,远离咸安,到底是不方便。” 皇甫仪抬手拂过皇甫锦的乌发,小丫头伸出手朝向她阿爹。皇甫仪欲接过,却被夏景萱一瞪眼制止交给了乳母。 “你的法子抱起来不舒服。” 皇甫仪挠挠头:“可她不是挺喜欢的么。” 夏景萱不想说话。 自成婚那一日起,两人的关系算不上相敬如冰,和恩爱也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管是洞房花烛还是其他的时候,皇甫仪于床事上总有点应付的意思,夏景萱倒不是拘泥于这个的,也就没多说。 不过有一点夏景萱倒是挺满意,那就是皇甫仪除了她就没有别的女人。她最善打架,和丈夫相处勉勉强强,但是和女人争风吃醋就半点不通,要是太子再纳几个侧妃,恐怕是她先疯。 用完晚膳,皇甫仪逗了会皇甫锦,就遣人叫来詹事府诸人议事。议事主题便是前些日子在朝堂上提起的河中道水灾之事。长河自古以来水患多发,这次大水淹了洛州景州千余户,然后竟有人说此次天灾乃因圣人立错太子,皇甫沛东当场就晕在了朝堂上,所幸只晕了一会,不然咸安就该乱了。 “洛州虽被淹,但洛口仓还有些粮,”杜原道,“运粮之事暂且不提,现在最重要的是治河之人。” 皇甫仪有些紧张,他还是第一次上手这么大的事:“那么诸位可有人选?” 其余人说了几个名字,都是皇甫仪没听过的,但他记住了其中一个: “魏思哲?” 举荐此人的正是少詹事朱寿:“魏君贤事事亲为,虽说有时有些古板,但到底是个靠得住的。” 皇甫仪问:“此人现在何处?” 朱寿愣了愣,他提起这人只是凑个数。 “这……似乎是在工部水部司。” 皇甫仪点点头,治水的,有经验。 朱寿硬着头皮道:“此人……履历不足……” 皇甫仪不听他的,大手一挥:“就他了。” 皇甫仪记得魏思哲还是因为皇甫锦。那日上元节,皇甫仪带着家人一同去看花灯,皇甫锦相中了一盏极其精美的花灯,刚买下魏思哲就慌忙赶了过来,原来这盏花灯魏思哲家的小娘子也相中了,可惜钱没带够,魏思哲连忙回去取钱,那摊主等了许久人都没来,便卖给了皇甫仪。当时魏思哲没认出皇甫仪,只当是和家人出门的一个普通郎君,千求万求终于求到皇甫锦松口,这才欢欢喜喜的提了灯回去。 皇甫仪觉得,一个对女儿这么疼爱的人,应该对百姓也是一样的。 散了会,朱寿一脸郁结的出了门,被杜原赶上。 “不知延春兄原本想要举荐的是何人?” “是……唉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 朱寿顺着这么一句话就扯了开来。对于杜原这个人,东宫诸人说是敬畏,其实是畏多于敬的。十九岁夺得状元,在翰林院待了两年就坐上了中书侍郎的位子,很快又成了太子詹事,被圣人信任,太子很多时候也都会问取他的意见,太子妃和郡主与其关系也不错。年轻有为,没人不想巴结他。 朱寿原本想举荐的那个人杜原听说过,有点能力,但也就那样了。看样子朱寿不会轻易放弃,那还不如拿来为自己谋点好处: “光魏君贤一人可不够……不知延春兄可知道吴敏……” 三言两语之后,朱寿便抛弃了之前的人选,看中了这个吴敏。 “杜詹事建议之人,某会和太子提起的。” 杜原微笑颔首。 后来朱寿在皇甫仪那边提起吴敏的时候,皇甫仪想了想似乎是个陌生的名字,但他并未想太多,一点头便同意了。 谨衡十四年四月十五,洛、景遭大水。谨衡十四年五月初二,上令魏思哲,吴敏前往河中道治理长河水患。 这一条命令,使先前默默无名的魏思哲彻底打响了名声,其治水之功传颂千年,但少有人知与其一同出发的吴敏。 毕竟吴敏的存在,并不全是为了治水。 魏思哲一行人出发后,皇甫仪又从太仓取粮,派遣武三庆送往灾地,以防洛口仓缺粮。一系列命令下来,倒也有了些样子。皇甫沛东听着内侍的通报,也有了几分安慰。 慢慢的,皇甫仪进步了许多,有时也不用去询问杜原,自己会解决麻烦。治水一事也进展得十分顺利,皇甫仪没看错人,那魏思哲是个有能力的,洛、景两州大水退去,他竟心血来潮,顺便把南北运河也给疏通了,从荣州往燕州的行船多了几倍。既然立了大功,皇甫仪也就懒得计较他私自行动的责任。 日子过得越发顺心,皇甫仪也能抽出时间和皇甫锦逛街买吃食去了。 然而安稳的日子最终还是被一样东西给打破了,那件东西叫【山河万里图】。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0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0 ☆、潜伏 谨衡十四年十二月十九,蜀中道业州起流言,称山河万里图入世,江山颠覆。 山河万里图是皇甫仪一直以来的心病,现在又听说这张图出现在了蜀中道——虽说在业州,离西州远了些。皇甫仪立刻召来了萧羽笙,这件事,还是他来处理比较安心。 两人见面的时候情绪十分平静,仿佛就是关系再普通不过的上下级。汹涌的浪潮只藏在眼中,转瞬即逝。萧羽笙接过密令,立刻打马南下去往蜀中。 咸安永兴坊的一条小巷里,不知什么时候搬来了一户新人家。这户人家古怪的很,主家娘子从住进来开始就没有出过门,反而总有些包裹的严实的不明男子过来拜访,主家阿郎有时在有时不在,虽有几个奴仆,可是也是极少出门的。 若皇甫仪和萧羽笙能遇见这户人家,就会发现这主家阿郎正是长孙英。而他们若能看见长孙英对那主家娘子低声下气的模样,就更能猜出这位娘子恐怕就是那前朝公主了。 “那一半的山河万里怎么样了?” 陈璇侍女替二人沏了热茶。 长孙英脊背挺直,面上却满是谄媚之色:“西州韦氏已经花了大力气去寻,只不过还没有什么进展……” 陈璇抿了口茶水。 “这可真是头疼。” 明明已经没了公主的名号,那一身尊贵气质却从未磨灭。只是一抬手一句话,就已经让长孙英微微弯了身子。 长孙英咽了口口水,张口道:“至少还有一半,这不就说明了我大梁国运未衰么,那篡梁逆臣迟早……” “行了,”陈璇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冷意,“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长孙英低声下气的退了出去。侍女罗浮不动声色的看着长孙英的背影,将他未喝完的茶水倒进了一旁的木桶。 “公主为何跟这种无能之辈合作。” 陈璇幽幽的叹了口气:“韦氏有能力,可惜只是商人,帮不了太多,长孙氏在咸安还有些人脉,可惜成不了大事……我大梁留在咸安的忠臣,可也没几个了。” 罗浮端坐在后。 “哦,还有一个留在蜀中的上将军……竟是不听我大梁公主的命令,早晚叫他后悔。” 罗浮没说话,陈璇就坐在那里,自顾自的哼起了一支小曲: “流光照玉阶,阡陌染绯红……高阁可有芳林围,怜惜美人泪……” 那是前朝末帝命人给最为疼爱的妃子写的曲子,后来还在大梁皇族中流行,末帝为了美色不顾民生,这才被人推下帝位,那些只顾享乐的皇族,最后也只有陈璇逃了出来。 可怜这娇滴滴的公主,即便风光远去,还惦记着回不来的荣华富贵。 再到西州,萧羽笙看着还没多大变化的街市,心中起了些说不出的感觉。 两年前,他还和皇甫仪一起来过韦家寿宴,吃了好一顿流水席,不小心污了衣裳,然后就被一系列的事情缠上…… 还有何老丈的那家小酒肆。就是地方藏得太深,找起来麻烦,不过他记忆还算不错,大致方向还是记得的。 习武之人感官敏锐,将近之时萧羽笙听见了打斗的声音,细细一听,人数还不少。 何老丈所居之处僻静上有人来,就算是流氓混混也找不到这地方。现下看来,说不定是特意找上来的。 “就你们这功夫,到了我手上可得去了一层皮!” 何老丈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萧羽笙耳边漾开,随后几声皮肉钝响,一个昏过去的陌生男子滑到了萧羽笙面前。萧羽笙过去一看,周遭的人昏的昏伤的伤,就何老丈一人抱着笤帚斜站着。 何老丈抬眼一看,竟是熟人: “嘿哟,你怎么来了西州?” 一男子突然暴起,抓着长刀砍向何老丈,萧羽笙还未来的及出声提醒,何老丈身形一动提起笤帚一甩,直接打飞了那人手中长刀,再向上一抡,再一次将人摔在墙角。 “之前和你一道的小郎君呢?” 萧羽笙收敛了惊讶的神情,心中对何老丈的身份好奇不已:“他现下忙碌抽不出身。” 何老丈点点头,然后单手具体笤帚指向那群人:“我这来了客人,今天不想和你们再纠缠。” 十余个青壮年干不过一个老头子,说来也丢人,那几个人识相的带着昏过去的离开了这里,就算有不肯放弃的也被同伴强制带走。 这姓何的可不好惹,要不是年纪大了,说不定都不会有人活下来。 地方很快清空,萧羽笙打量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又将眼神转向何老丈。何老丈嗤笑一声,摆摆手: “他们应该是来杀我的,不过抱了些没什么意思的敬重,活该如此。” 萧羽笙好奇问道:“那老丈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您下杀手?” 何老丈捋了吧胡须:“有些东西我看清楚了,可他们还看不清楚,看不清楚的就像把看清楚的抹杀掉,以证明自己是对的。” 萧羽笙眸色微闪:“老丈说曾住在咸安,当时未多想,现下看来……不知当初老丈在咸安做的是什么活计?” 何老丈抓着笤帚在石板路上摩擦出声。 “进来吧,今日老头子心情不错,给你做些吃食。” 何老丈做的还是八宝鸡和清笋汤。 “可惜那小郎君没来。”何老丈惋惜道。 萧羽笙苦涩的勾勾唇角:“想来他以后是出不了咸安了。” 何老丈长叹道:“只要想出来,又怎么出不来。” 萧羽笙摇摇头:“就算他想出来也出不来。” 何老丈轻嗤一声:“我当初看那小子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喜欢到处跑的,怎么突然就安份了。” 萧羽笙苦笑道:“身不由己。” 何老丈沉默了。 “老丈这里可有酒?”萧羽笙突然问道。 何老丈进后厨取了坛酒出来。 “我当初最喜烹饪,各地菜式都会一点。哦,我还和御厨偷过师。” 萧羽笙抬头看着何老丈:“后来呢?” 何老丈继续道:“家里人想让我继承家业,没办法,身不由己。” 何老丈取出两个瓷碗倒满酒,一股花香扑面而来。 “那时挺喜欢花酿,就学着酿了些。很久没碰了,你尝尝味道。” 萧羽笙举起酒碗:“闻着就挺不错。” 那花酿何老丈不知怎么酿的,后劲十足,喝到后来两人都有些醉了,意识略有些混沌,大体还是清醒的。何老丈又去后厨拿出一碟花生米,一老一少就着酒嚼着花生米看着日落,平白多了几分惬意。 “我想啊等事情都完了,我就带他回煌州……可是现在就只有我能回去了。” 何老丈问道:“谁啊?” 萧羽笙苦笑:“还能是谁。” 何老丈听不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1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1 懂。 萧羽笙又抱怨道:“天下安定不是挺好的么,总有些人想要破坏……就说那个山河万里图,不就是张图……丢来丢去这么麻烦……” 何老丈平静问道:“你在找山河万里图?整幅?” 萧羽笙摇头:“一半而已。” 何老丈点头:“一半就对了,有一半在我这呢。” ☆、隐秘 皇甫岩端坐在书房内,听着暗探回报消息。 “现下只发现了太府寺主簿于衡,兵部库部司主事郑迁,秘书少监何道忠三人与那前朝公主有牵扯,”暗探又取出两封密信,“这是在西州衡州查探时收到的两封密信。” 两封密信虽未著名,但从内容中可以看出分别出自韦氏和长孙氏。 出自韦氏的那封密信送上了关于韦宗泽屯兵的一切消息,并希望晋王能看在这封密信的份上放过除韦宗泽外的韦氏一族;出自长孙氏的那封密信则是几封长孙氏与前朝余孽来往的重要信件的抄录,并要求千万不要放过长孙吉和长孙英。 两封密信字体娟秀,一看便是女子所书。皇甫岩看完觉得很有意思,这两人最后的要求天差地别,但目的都是一样——不想和前朝余孽搅和在一起。 皇甫岩将密信收好,又问暗探:“业州那边进展如何?” 暗探道:“尚未有任何关于山河万里图的消息。” 皇甫岩点点头:“继续盯着永兴坊,我相信不止有三人。” 暗探应声后退下。皇甫岩继续翻阅书籍,但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别的,书房门突然被敲响,外面传来了晋王妃祁氏的声音: “臣妾做了些菜汤,王爷要不要用些?” 皇甫岩起身过去将祁氏迎进书房:“你还有身孕,想吃什么大可叫奴仆去做。” 祁氏温柔一笑:“臣妾看王爷今日这么劳累,连饭都顾不上吃,便想着做点菜汤,也没花多少力气。” 皇甫岩无奈道:“罢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我们回房休息。” 何老丈从后院的树下挖出一个木盒从中取出那半幅图的时候,萧羽笙脑内划过了很多东西,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就像何老丈从未问过他为何要找到山河万里图一样。 而且何老丈也说了,有些东西,他看得清楚。 那半幅图上画着几根莫名其妙的线条,还有一撇一捺的山脉,简单粗糙至极,但这就是传说中得之得天下的山河万里图,的一半。仔细一看,那边缘还带着焚烧的痕迹。 “业州传闻一听就是假的,因为真的就在我这里,”何老丈道,“其实梁□□为了防止有人偷图,叫人临摹了好几份特地做旧,而且亲自在假图上一张一张的写下‘山河万里入囊中’。” “那……” “真图从来没丢,丢的只是赝品。可大梁还是亡了。”何老丈啧啧几声,“所以被烧了,可惜没烧干净,我当时年轻还没想清楚,就给留下了。” 然后想清楚了就不想再挖出来了。 何老丈摆手道:“拿去吧,就当它是幅……古画。” 哪幅古画长这样。 萧羽笙将图收好,向何老丈行了个大礼,恭恭敬敬的告辞离开。 萧羽笙还没来得及赶回咸安,皇甫仪就已经被另一个消息砸的措手不及——皇甫沛东又晕了过去。所幸太医来得及时将人救醒,圣人醒转之时面色苍白,却还是坚持着叫来了皇甫仪。 “我这一生留下无数憾事,最大的一件莫过于没能注意到嫣娘的病。” “明明每日太医都会过来诊脉,我却没有让他们给嫣娘也诊一诊,是我托大……” “你的性子样貌都像足了嫣娘,阿岩却是个心机重的。若让他登基,说不好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 “阿爹没多少日子了,只希望能在走之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杜原是个有能力的,但不可事事都依赖他……” “你在朝上要有自己的人,无论寒门士族。过些日子就是科举了,你到时可以从中挑几个……” 皇甫沛东想说的有很多,无奈体虚,只能把话一句一句分开说。皇甫仪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含着泪水,一句一点头。 皇甫沛东仰躺在床上,长叹了一口气。 “若登基,万万不可叫晋王坐大。必要时,也不必管什么兄弟情谊。” 皇甫仪心头一震,颤着点头。 萧羽笙带着图风风火火的赶到东宫的时候差点撞上刚出门的杜原。 杜原身子刚站定就行礼:“见过世子。” 萧羽笙匆忙点头就进了东宫,杜原在后头眯着眼看着,那模样像极了一只狐狸。 萧羽笙率先见到的是夏景萱。夏景萱见了人,淡淡的打了声招呼:“表兄有事?” 卫国夫人与定国夫人有些亲戚关系,算起来夏景萱是要叫萧羽笙一声“表兄”的。 萧羽笙喘着气:“太子在哪里?” 夏景萱叫宫人去沏茶:“带锦娘出去玩了,不知要什么时候回来呢。” 可真是没心没肺,他在外头劳累,他却带着女儿出去玩乐。愤懑之余,萧羽笙心中又带上了几分惆怅。 待此间事了,他就该准备起他的婚事了。 不多时皇甫仪便带着女儿回来,皇甫锦还抓着一只风车咬着糖葫芦。见到萧羽笙等在堂中,皇甫仪忙将皇甫锦交给宫人,叫人进了书房。 “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路过西州顺便去看望了何老丈,”萧羽笙取出了包裹严实的半张图,“若非如此我还找不到这个。” 听见何老丈的时候皇甫仪还怔愣了会,但是一看到那半张山河万里图他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这、这图是怎么找到的?” 萧羽笙将与何老丈的对话告知皇甫仪。 “想来何老丈说的是实话。” 皇甫仪将图收好。 “多谢了。” “分内之事。” 皇甫仪又叮嘱了几句,事毕萧羽笙便匆匆离去,皇甫仪在书房里坐了会,叫来了夏景萱。 “萱娘可有什么藏东西的法子?” 夏景萱微微一愣:“太子要藏什么?” 皇甫仪也没想慢着夏景萱,拿出了半张图:“这个。” 夏景萱看着那半张粗糙的似乎是舆图的纸,试探着问:“不知……这是何物?” 皇甫仪正色道:“世间仅存的,真的山河万里图。” 夏景萱大骇:“这、这竟是……” “这图意义非凡,必须妥善保存。” 夏景萱略一思忖,问道:“不知太子打算将这图藏在何处?” 皇甫仪思索一番,回道:“若我打算藏在宣政殿的梁上,萱娘可有办法做到?” 夏景萱郑重点头。 皇甫仪长舒一口气。 “那便交给萱娘了。” ☆、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2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2 意外 皇甫仪又忙了起来,一连几天都宿在尚书房。夏景萱心中有忧,到底还是不能去看望。 一直过了半月有余,皇甫仪才得了空会东宫。皇甫仪回来,最高兴的莫过于皇甫锦。一见到皇甫仪就拽着衣服下摆撒娇要出门。皇甫仪本是一身疲惫,却在看见皇甫锦一瞬散去了所有劳累。 对于夏景萱这个太子妃,皇甫仪一开始无论什么事都是应付过去的,直到皇甫锦的诞生,两人的关系才稍稍好了些。但若要到正常夫妇,那还差得远。不过若说起为人父母,这两人做得到还不错,皇甫仪经常带女儿出去游玩,皇甫锦的学业技艺却都是夏景萱负责的。 “锦娘这些日子烦闷了吧?走,阿爹带你去外头玩!” 皇甫仪一把抱起皇甫锦,这丫头最近长了不少,都快抱不动了。 皇甫仪带皇甫锦去的地方都是当初他去过的,熟的不要再熟,正好可以在女儿面前撑面子。 “锦娘可去过芙蓉池?那地方可热闹得很,那边上有家酒楼名唤‘紫云楼’,有一处很好的地方可以观景,那里的吃食也不错,阿爹带你去看看啊。” 皇甫锦玩着皇甫仪的衣摆,听见问话才抬起头看人。见状皇甫仪又逗了女儿一会,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 还不是太子的时候皇甫仪就经常往紫云楼跑,久而久之店家也和他熟了起来,而且还专门把顶楼观景最佳的雅间留给了皇甫仪。虽说现在忙碌很少光顾,但地方依旧留着。 皇甫仪进了酒楼,和人打了声招呼点了些吃食,便带着女儿上了楼。 时值初春,天气还有些冷,芙蓉池畔还没几个游人,皇甫仪把皇甫锦圈在怀里,桌上烹着茶,边上放着几碟小食。父女俩靠在床边眺望着美景,桂花糕一口一个香甜软糯,别提有多惬意。 皇甫仪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逸的呆着了,往后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少。他会登基,他有一堆政事要处理,还有朝会,还会有三宫六苑,他得有皇子,而且还要好几个。没时间也不会有时间出来玩了。 皇甫仪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惆怅无限。皇甫锦却没想那么多,她只看着桌上的糕点。 “你过得多轻松啊,”皇甫仪看着皇甫锦的头顶抱怨道,“什么都不用想,只想着吃想着穿想着睡就够了……” 视线往外一飘,皇甫仪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四年多了,他还是能认出来——那是长孙英。 或者说,叛贼。 能在咸安看到这个人,皇甫仪不会觉得他是来游玩的。若没猜错的话,他的主子很可能就在咸安。 长孙英的主子是谁?也许是左福清,但皇甫仪觉得那位前朝公主的可能性更大。而且有皇甫沛东的提点和杜原的协助,皇甫仪也发觉了朝中有人的心思不纯。 梁朝灭了都快三十年了,怎么还有人念着那些触不可及的权势而不抓紧现下已有的东西呢。 “郎君此次前往徐东恐怕凶多吉少,但若能成事,却是光复我大梁最大的一环。” 长孙英接过那封薄薄的信笺,却感觉有千钧重。长孙英抹了把汗,沉声道: “英知晓。” 罗浮点点头。 “可惜大梁在咸安的余臣能力都不够,不然还用不着郎君涉险。” “为光复大计,英微薄性命不值一提。” “有郎君勇略,实乃我大梁之幸。” 两人你来我往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先后离去。 长孙英将信笺藏入衣中,咬紧了牙——这封信笺里头是大梁公主与突厥可汗的契约书,约定大梁将徐东道朔北道尽数赠予突厥,而突厥则出兵辰朝替陈氏杀灭皇甫一族。长孙英没有什么“江山万里寸土不可失”的想法,他只知道这封信要送入突厥可汗手中,一路上艰险万分,而陈璇身边也没有别的人能担任此事,只能他去送。 长孙英深吸一口气。富贵险中求,他现在只希望这险真能给他带来富贵。 回了东宫,皇甫仪立刻叫来杜原,将他看见长孙英一事告知杜原,并令他去调查此事。 杜原闻言只是微微一抬眉,应下此事。 “禀太子,吴敏已调入户部度支司。” 杜原突然说。 皇甫仪先是一愣,然后才想起这个吴敏先前是和魏思哲一同去治水的。治水的却入了户部这个问题他没深想,也没多管这个人,很快就将此事放在一边。 杜原唇角微微一勾,但很快收敛,离开了东宫。 “进展如何?” 罗浮恭敬回道:“长孙郎君已经收下了信笺,不日将前往突厥。” 陈璇闻言沉默了会,最终叹了口气:“到头来,还是得乞求外族相助。” 罗浮低垂着眼:“公主有山河万里图指引,必能夺回大梁江山。” 陈璇苦涩一笑:“左娘子那边呢?” 罗浮回道:“长孙氏十分配合,就是进展慢了些。” 陈璇又问:“可有让左娘子关注那长孙婧?” 罗浮点头:“暂时还没发现什么不对。” 陈璇冷笑一声:“那长孙婧能力不小,就是不知能不能为我大梁所用。” 顿了顿,又道:“让人继续盯着她,她可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没用。” 罗浮应诺。 陈璇叹了口气。两个拉拢来的家族中,最让她看好又头疼的莫过于韦允月和长孙婧这两个女子。两个都没有投靠陈氏的意思,一个总能把话题岔开,岔到最后都不好再提起来;另一个则装的像个一无所知的闺中娘子,让人看了不好为难。 可惜了,都是有能力的。 长孙英很快就出发前往西北,一个人就这么消失在了咸安城中,量杜原有再大本事也探听不到新的消息。何况科举将至,此事也只能告一段落。 待到科举结束后,边关突然爆发战事,打了大辰一个措手不及。 谨衡十五年二月二十七,突厥入寇徐门关。突厥显然是有备而来,不过半月,卫国公萧营不敌突厥大军,战死沙场。徐门堡残余军力奋力抵抗,才没叫突厥军突破徐门关。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芙蓉池的原型就是曲江池,但曲江池一大片都是皇家园林,我在这里加了些私设 ☆、战起 谨衡十五年三月初五,世子萧羽笙承爵卫国公,封为甘煌道行军总管,即刻出发前往煌州。并令晋王皇甫岩整军后前去支援。 一路上萧羽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娘去得早,打小就是萧营一人把他拉扯大的,上战场上学堂,上树掏鸟窝池边抓锦鲤,样样都是萧营带着萧羽笙一起干。两人与其说父子,倒是兄弟更相像些。 萧营是什么模样?人高马大,样貌周正,多的就没了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3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3 。 萧羽笙仰起头,泪水从下颌落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看他阿爹了。活下来的军士们说没有找到萧营的尸体,说不定是被突厥人捡走了。想想也知道对这个死守大辰徐门关的将领的尸体,突厥人会怎么对待。 徐门堡依旧巍峨矗立,只在大门上挂了两道白幡。萧全身着素衣,见到萧羽笙后,对人深深的行了一礼。 萧全是萧重打仗时捡来的孤儿,与萧营一同长大,情谊不可不说深重。没能捡回萧营的尸体,那衣冠冢正是萧全立的。 “全叔,”萧羽笙连忙将萧全扶起,“近来辛苦了。” 萧全摇摇头,鬓角已生了几丝白发:“我得把徐门堡,把徐门关给守住……” 萧羽笙笑笑:“现在我来了,全叔可以好好歇息了。” 说着便叫来一旁的将领:“先送全叔去歇息,其余人跟我来议事堂。” 徐门关战事不容乐观。 “突厥人前些日子又来了一次,”一位将领叹气道,“若不是甘州守军协助,恐怕徐门关就守不住了。” 萧羽笙令人取出舆图。 “我们不能只看着徐门关,”萧羽笙指着舆图上徐门关的位置道,“徐门关以南的策马岭地势险要,却极少有人注意。此处可安排奇兵。” 萧羽笙又将手指移向另一处标记了山岭的地方:“落雁谷地处偏僻之地,但是足够安全,而且其中有一荒废旧村,可将附近居民迁入此处。” 萧羽笙顿了顿,抬起眼望向诸将领:“若最终徐门关失守,拼死也得将突厥人拦在月汝峡前,绝不能让他们进入礼安县。” 若礼安县也破了,突厥人冲入煌州城之路将是一片坦途,之后无论各州守备再怎么抵抗,京畿必失。 诸位将领面色沉重,纷纷应下。 萧羽笙直起背脊,双手负于背后:“诸位将领再坚持几日,晋王所率援军即将到达。” 翌日,突厥再次来袭。 从甘、游等州调来的守军还未全部撤去,萧羽笙便将他们并入徐门军,点出五百人,策马行至突厥阵前。 突厥军将领名为叶利铎,算是萧羽笙的熟人,当初正是他领兵前来攻打徐门关,却被萧羽笙给打了回去。 现在再次相遇,境况却十分微妙。 看见马上萧羽笙的身影,叶利铎用蹩脚的汉话嗤笑道:“这不是萧小公爷么,怎么只带了这么一点兵?” 萧羽笙沉声回道:“就算是这么一点兵,照样把你打回去。” 叶利铎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九年前被刚弱冠的萧羽笙打败是他一生耻辱,前几日没能亲手斩下萧营的头颅,现在自然要在这里向萧羽笙讨回来。 “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谁把谁给打回去!” 徐门关战事传回咸安的时候,罗浮正给陈璇烹茶。陈璇看着院中杂草,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抑制不住: “可算是等到这天了……终于可以光复我大梁江山了,山河万里图果然是神物!” 那副破旧的图一直被陈璇贴身藏着,陈璇便自然而然的认为是这图影响了运势。 罗浮低声道:“可那长孙郎君还没回来……” 陈璇不以为然:“只是被扣下了,还没死。更何况能为大梁而死,是他的荣幸。” 罗浮不再说话。过了会,陈璇平复下心情,又嘱咐道:“传消息给左娘子,西州那边可以动手了。” 黄沙岭自阴山分出,曲水出源于上,曲水蜿蜒流入长河,又有神木河分出。若从高处看,一大片的突厥军冲往神木河,在神木河的另一端,是相对渺小的辰军。萧羽笙一声令下,五百人瞬间化整为零,围向大片突厥军。 萧羽笙手持陌刀,直直迎向突厥大军。陌刀划出一道圆润的弧,挥洒出无数血珠。无论围上来的突厥军有多少,他的眼神一直死死盯着叶利铎。 那目光宛若盯上了猎物的头狼。叶利铎微微一颤,但立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当初就是这个眼神,可他不以为意,结果他的头颅差点被萧羽笙斩下,这个眼神就一直成为了他的阴影。 他得镇定。 “萧羽笙!”叶利铎骑马立于阵中嘶喊道,“你老爹的尸体是不是找不到?正好,他的头就在我……” 冷光一闪,一大片鲜血淹没了叶利铎的视线。萧羽笙把他前面的士兵的头给砍了,温热的鲜血带来了叶利铎后背的冰凉。 理智尚未回笼,身体立刻做出反应,长矛一甩阻住了陌刀前进的轨迹。叶利铎手臂上的青筋鼓起,硬是将萧羽笙的长刀甩了回去。 “他的头在你这里,”萧羽笙说,“那很好,还有其他的,我全都会亲自拿回来。” 叶利铎调整呼吸,抓着长矛刺了过去,萧羽笙盯着叶利铎的眼睛,策马上前,陌刀一甩——叶利铎刺了个空,马头被斩下。叶利铎猛地摔到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陌刀便穿过了他的锁骨。 一声哀嚎在曲水上空飘荡。萧羽笙带出来的五百人余下百人不到,突厥本是胜券在握,却被叶利铎的哀嚎阻住了动作。 萧羽笙依旧跨坐在马上,陌刀刺穿了叶利铎的锁骨,因为姿势与角度的原因,叶利铎的身子还被陌刀微微挑起。 “撤不撤?” 萧羽笙低着头,手握着陌刀的刀柄。语气冰冷,不知在对谁说话,但众突厥兵却本能的觉得是在对他们说。 叶利铎缓过了劲,咬着牙道:“去……去给我踏平徐门关!” 萧羽笙不做表情,抓着陌刀刀柄,使了力气向下一划,叶利铎紧咬着牙,不肯再发出多的声音。 “你们突厥人还真看得起我,叫了这么个废物同我应战。”萧羽笙冷冷道,“杀了我爹的那个人呢?叫他过来。” 正说着,萧羽笙的陌刀又往下挪了几寸。叶利铎说话几乎是从牙缝里出的声:“你这个……混……” 萧羽笙冷笑一声,拔出陌刀,斩下了叶利铎的一条手臂。 叶利铎已无力再嘶喊。萧羽笙提起陌刀,血珠沿着刀身落下。 “把这个废物提回去吧,找个能打得过来。” 萧羽笙终于下了马,把叶利铎带着那条断臂丢进了神木河,河水瞬间被染红。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那个甘煌道,因为历史上有过定襄道之类的东西所以我想大概就是指囊括了两个或者几个比较重要的州的军区,打仗打完就散的那种。顺便这里的突厥单指西突厥,再多我驾驭不下 以及战地的大致地图:图画的简略大家看看就好 ☆、撞见 皇甫仪将密信撕碎丢入莲池,刚把手收回,廊上就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皇甫仪带着笑意回身,抓住了扑过来的皇甫锦。 “阿爹,糖葫芦。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4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4 ” 皇甫仪揉揉皇甫锦的发顶:“不能再吃了,再吃你的牙就要坏了。” 皇甫锦恍若未闻,不屈不挠的拽着皇甫仪的衣摆:“糖葫芦。” 皇甫仪很坚决:“没有糖葫芦。” “糖葫芦。” “没有。” “……桂花糕。” “桂花糕也不行。” 皇甫锦很纠结。皇甫仪无奈笑笑,拽起皇甫锦的小肉手走下木廊:“带你出去玩。” 皇甫锦眼睛一亮,皇甫仪果断道:“没有糖葫芦。” 又补充:“也没有桂花糕,反正没有吃的。” 皇甫锦又焉了。 叶利铎回去还能不能活并不在萧羽笙的考虑范围内,至少后来的一段日子里突厥没再敢大力进攻。这是件好事。萧羽笙觉得突厥派遣叶利铎过来只是为了试探,结果发现萧羽笙这根刺比以前更扎人了,只好先缩一阵子。对于突厥,要么把他们打怕,然后一段日子里不会来招惹,要么就彻底打死。 皇甫岩终于带着兵抵达了煌州,萧羽笙意外地发现随行的还有夏景萱。 “我以前也是打过仗的,”夏景萱笑笑,“安定的太久了,就想过来松松筋骨。” 萧羽笙却是一脸的不赞同:“煌州和云州的状况不一样,吐蕃没法和突厥比。” 皇甫岩无奈摇头:“我也是这么和她说的,阿兄一开始也不同意,结果竟被她给说服了。” 夏景萱道:“好歹我也是将门之后,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据说太子妃幼时曾被定国公扔进西南密林中历练。可西南密林和西北大漠差了太远,谁知道在西南学来的能不能用到西北。 “行了,你们还记不记得有正事。” 二人无奈,只得跟着夏景萱进了议事堂。 “突厥下一次一定会加大攻势,”萧羽笙再次叫人取出舆图,“我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 然后萧羽笙便将之前的计划讲了一遍。 夏景萱先道:“策马岭奇兵安置须妥善考虑,不如此事由我来安排。” 早些年定国公曾与吐蕃军有过一战,当时夏景萱也有参与。吐蕃与云州交界处多山脉,战时多倚仗山岭间布置的奇兵。更何况这策马岭较于西南山脉不那么复杂,由夏景萱来布置最为合适不过。 皇甫岩继续道:“若要将突厥堵在月汝峡外,光靠徐门军不够,还需要礼安县的合作。” 萧羽笙点头:“我已经安排人去礼安县交涉。” 夏景萱道:“那我现在就得去策马岭看一看,能不能带几个人过去。” 萧羽笙没有反对:“当心些。” 待到夏景萱出了门,皇甫岩又道:“不知卫国公可有什么想法,是当真打算和突厥打么?” 萧羽笙眸色微微一沉:“晋王的意思是……” “卫国公应该知道,突厥各部并非一条心。” 皇甫仪在西市给皇甫锦买了不少玩意,就是不给买吃食。皇甫锦一手抓着风车一手牵着皇甫仪脖子上还挂着小吊坠,但是一直绷着脸。 皇甫仪无奈,只能耐心劝说:“锦娘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吃的莲果酥?” 当然记得,就是吃了这莲果酥才疼了一晚上的牙。 “莲果酥好吃吧。” 皇甫锦点点头。 “那疼不疼?” 皇甫锦没动静了。 皇甫仪心道有戏,正欲继续劝说,突然与一人撞上。那人所购置的茶叶等物纷纷散落到地上,皇甫仪连忙上前道歉。 “这位娘子可伤着了?光顾着和家中小娘子说话……” 皇甫锦也很识相的帮阿爹拾捡那娘子掉下的东西。 “抱歉啊没仔细看路……” “不碍事。” 那娘子一抬头,皇甫仪顿时生了几分熟悉感。 “……不知这位娘子……我们可曾见过?” 那娘子看了皇甫仪一眼,立马低下头否认。 “奴初来咸安,郎君怕是认错人了。” 说着便拿了东西快速离开。皇甫仪站在那里回忆了好一会,终于想了起来——可不就是在西州韦庄害他被诬陷的那个婢女么! 皇甫仪正欲跟上去,却被皇甫锦抓住了衣袖。 “阿爹?” 皇甫仪不甘的叹了口气,揉了揉皇甫锦的脑袋。 “玩够了吧,那就回去吧。” 回去得叫杜原去好好的查一查那娘子。 罗浮走了好远才敢回头,一看没人跟上,这才舒了一口气。 竟是撞上了辰朝太子,当真晦气。 萧羽笙知道皇甫岩手下有个叫白羽的能人在鸿胪寺任职,确实没想到皇甫岩竟将这白羽给带了过来。三人经过一番讨论,最终确立了一个章程。 谨衡十五年四月初十,遣鸿胪寺少卿白羽为流沙道安抚大使,出使突厥部分部族。 那部分,自然是与主战的突利部不合的那些部族了。 萧羽笙忍不住感慨:“晋王手下能人辈出啊。” 皇甫岩轻笑:“不及太子。” 萧羽笙点头:“那杜原确实是个厉害的。” 皇甫岩笑着,笑中似乎带了些别的东西:“是啊,是挺厉害的。” 罗浮这条线可以顺着之前长孙英的查下去,多花了些时日便有了结果。 “永兴坊……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 杜原神色未变,又拿出一份名单:“这是与那前朝公主来往的官员名单。” 皇甫仪瞥了几眼,只是摇摇头:“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位子。” 也就到这个地步了,注定成不了大事。 “这段时日她不可能,继续盯着,找到了由头就把她带进来。” 杜原应诺。 皇甫仪顺便一提:“把魏思哲的位子再提一提吧,这人才可别埋没了。” 杜原眸色一闪,也应下了。 突厥一直没有动静,夏景萱在徐门堡闲得无聊,抄起一根□□,喊了几个军士过来拉练。初时还没几个人把她放在眼里,然而不过半个时辰,便打败了大半个徐门堡。 皇甫岩道:“没想到她在这里过得这么如鱼得水。” 萧羽笙点头,感慨道:“当初太子在这里混的也很好。” 皇甫岩略讶异:“真的?” 萧羽笙道:“真的,你去问问,说不定现在还念着呢。” 正说着就过来了一个军士:“小公……国公爷,那位黄郎君还会回来不?” 萧羽笙给了皇甫岩一个“你看吧”的眼神,回答道:“他家中事务繁忙,恐怕是来不了了。” 那军士一脸失望的离开了。 皇甫岩不知该做甚表情:“……不愧是夫妻俩。” ☆、突变 谨衡十五年十一月十五,白羽返回煌州。这位安抚大使带回的出了那些部族愿意同大辰合作的消息之外,还有一个更为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5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5 重要的情报。 “长孙英?” 白羽西里呼噜的干下了一碗面:“就是这人煽动的突利部出兵大辰,也不想想这大佛请来了还能不能请出去……还有么?” 皇甫岩一脸厌恶:“你是多久没吃饭了?” 白羽回道:“那突厥的东西吃不惯。” 萧羽笙连忙叫伙夫再去做些面条来。 似乎事情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谨衡十五年十二月二十,突利部屠泥孰等部,举兵攻往徐门关。 那些部族和大辰达成协议没过多久,一转眼就被屠尽吞并。所谓世事无常,大约如此。 这回突厥兵的将领换成了阿史那喀尔,突利部可汗的小儿子。也正是他斩杀了萧营,分尸赠予各部族。 事发突然,皇甫岩只能带几个兵护送当地居民撤往落雁谷。萧羽笙带着几个亲信站在关楼上,默默的看着立于黄风中的阿史那喀尔。 这个人和叶利铎不一样,他有手段,有心计。这一战一定很困难。 “萱娘。” 后方的夏景萱应声。 “我要和他好好的干上一仗。” 夏景萱心里咯噔一声。 “策马岭奇兵已经布置好了吧。” “他们已经不需要我去指挥了。” 萧羽笙点头。 “你替我守着徐门关,若我也死在他手中……可以的话还是帮我收个尸吧。” “表哥!” 萧羽笙下了关楼。 徐门关大开,萧羽笙带着五万军士出阵,关中仅余一万人。夏景萱看着沙场上两军对峙之景,心中总是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神木河将战场分开,突厥与辰立于两边。萧羽笙驾着马,慢慢的走到了阿史那喀尔的前方,眼神淡然。 阿史那喀尔看了一眼萧羽笙手中握着的陌刀,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的父亲,他用的也是这样的刀。” 萧羽笙回道:“他的年纪大了。” 阿史那喀尔笑道:“真正的英雄不会畏惧年龄。” 萧羽笙反问:“那么你的父亲为什么不上阵?” 阿史那喀尔回道:“我的父亲是可汗,自然只能和可汗对战。” 萧羽笙嗤笑:“歪理。” 说着便一甩陌刀,迎了上去。这仿佛是个信号,辰军顿时大声呼喊,冲向突厥军。 皇甫仪叫宫人给陈璇沏上一杯茶。 “我要荣州康湖翠。”陈璇要求,“要用荣州伏虎泉的泉水煮泡……” “陈娘子,”皇甫仪打断了陈璇,“你的要求是不是多了点。” 陈璇完全没有意识到不对:“我是公主,自然用得了,怎么,你这里没有?” 皇甫仪微微一笑:“现在是辰朝,不是梁朝了。而且孤更喜欢节俭。” 陈璇嗤笑一声:“到底是逆臣,从乡下人上来的,没有半点皇族气质。” 皇甫仪也不恼:“陈娘子似乎是忘了,梁□□也是从猎户发家的。” 陈璇神色不虞:“我要的茶呢?!” 宫人恭敬回道:“还在烹煮。” 陈璇轻哼一声。不多时茶水变送了上来,只是闻了一下,陈璇便将茶碗摔在地上: “我可是大梁公主,你怎么敢给我喝这种东西!来人,给我……” 皇甫仪的声音瞬间就大了起来:“陈娘子可是忘了,大梁已经没了!” 陈璇不管不顾:“我有山河万里图!你们是逆臣,篡梁逆臣!” 皇甫仪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陈娘子勾结前朝余孽,孤念在娘子不知事的份上本想放你一马,只可惜……” 陈璇的神色愈发狰狞:“篡梁逆臣……你听好,我朝大军将从蜀中出发……” “陈娘子可是说西州韦氏?哦,还有衡州长孙氏,”皇甫仪一脸惋惜,“长孙氏都是没用的,韦氏到还有点能量,不过我那岳丈也不是吃素的。” 陈璇脸色一僵。皇甫仪不欲再多说,这人已经疯了,没什么好再说的了。 “把她送去掖庭宫。” 几个健壮的宫人上前抓住了陈璇的手臂,这位前朝公主顿时歇斯底里的大喊: “你们这些狗奴想要做什么!我可是公主,你们胆敢对公主不敬!放开我,放开我!啊——” 皇甫仪又看了眼坐在一旁焦躁不安的罗浮。 “知道我为什么留她一条命么?” 罗浮低着头不敢说话。 “因为我要把根都给除干净了。” 又有宫人端上一碗漆黑的药汁,强按住罗浮的手脚,掰开她的嘴,把药汁都给灌了进去。罗浮无力的挣扎着,感觉一股热意从喉部往下流去,又从腹部流出口外。 皇甫岩将最后一位阿婆送入落雁谷,回过头望向徐门堡的方向。那里天色低沉,仿佛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皇甫岩突然就有了一种名为“焦躁”的情绪,他担心萧羽笙担心徐门军更担心夏景萱。可他不能离去,这里的百姓需要有人来保护,他得守在这里。 策马岭的奇兵杀了突厥军一个措手不及。阿史那喀尔怎么也没有料到从南边突然袭来了一小撮兵,即便是一小撮,也打乱了突厥军的阵脚。 萧羽笙神色不变,轻松斩下了冲到前面来的突厥小兵的脑袋。 阿史那喀尔脸上终于有了几丝正色。长矛一甩一刺,无论辰军还是突厥军都被扫开,清出了一块地,令他能够直接望向萧羽笙。 他举起了长矛,直直指向萧羽笙,虽然没有说话,但萧羽笙能猜出他的意思。 既是杀父仇人,又是国家敌人,不把他干趴下实在说不过去。萧羽笙一手握着陌刀一手执着马鞭,慢悠悠的走向阿史那喀尔。 “敢不敢正大光明的和我来上一场。”阿史那喀尔问。 萧羽笙嗤笑一声:“你对我爹就是正大光明的了?” 阿史那喀尔面色不改,马鞭一甩冲了上去。萧羽笙伏下身,策马迎上,陌刀一画挡住了阿史那喀尔的攻势。 阿史那喀尔两手紧握长矛,挑势一动直冲着萧羽笙的面门而去,萧羽笙身形一闪陌刀一斩,刀光立时划向阿史那喀尔的下腰。阿史那喀尔眉头一动驱马往旁侧一滑,躲开了刀意。 “有点意思。” 阿史那喀尔眼中起了几丝赞赏。 ☆、战结 夏景萱站在关楼上,眺望着不远处的战场,冷风裹着沙砾拍打在她的脸上,夏景萱不以为意的在脸上一抹,将沙砾甩到后头。 长矛与陌刀撞击发出铮铮鸣响,二人俱是神色淡然却带着凌厉目光,仿佛两只为了领地而争斗的头狼。 “你很厉害,”阿史那喀尔说,“你比你的父亲还要厉害。” 萧羽笙没有回话,默默地增加了攻势。 陌刀凌空一划,长矛向上一格与刀刃撞上。两人抓着各自的武器使着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6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6 力,等候着谁先脱力被扫下马去。但战场上不会有等候的功夫,一支羽箭从阿史那喀尔背后飞射而来,萧羽笙眉头一皱刀势一动,修长的陌刀往旁侧一甩,在阿史那喀尔脸颊上留下一道痕迹,截断了那支羽箭。 阿史那喀尔也没有吃亏,长矛虽未刺中萧羽笙的身体,却也砸中了他的左肩。 阿史那喀尔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远处传来了振动之声,萧羽笙神色微微一变。 远处一道线荡起尘烟,夏景萱目力出众,领头人身上穿着的是突厥军的服饰,那是突厥的援军。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援军的数量不少。 已有小兵的声音发了颤:“将、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夏景萱镇定道:“不得轻举妄动。” “可、可我们的军力……” “人多又怎么样,”夏景萱看着渐渐逼近的突厥援军,声音愈发的冷,“只要他们进不了徐门关,再加一倍也没用。” 辰军人虽少,但贵在精。从策马岭北上的奇兵也不是吃素的,从出其不意的攻入突厥军南侧开始,与深入突厥军核心的辰军会和,硬是将东南侧的突厥军从大军中分了出去。奇兵分散进攻,将被分出去的突厥军避入南部山岭,一个一个慢慢干掉。空出去的地方再由辰军补上,突厥阵形被打乱。 即便突厥有援军前来,萧羽笙也没有被打乱阵脚。在援军抵达战场之前还有段时间,他大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将突厥军的阵形打得更乱些。 “□□兵准备,”夏景萱一甩战袍,冷静下令,“若有突厥人靠近,立刻放箭。” “其余人和我一同。” 夏景萱拿起了长槊:“死守徐门。” 阿史那喀尔后方的军士涌了上来,长矛齐齐刺向萧羽笙。萧羽笙面沉如水,陌刀一斩一划,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不管前头有多少军士做阻碍,他都要斩了阿史那喀尔的首级。 “又不是死不了……”阿史那喀尔轻声道。 突厥援军终于抵达战场,但出乎所有辰军的意料,援军只在两军外围掠过,顺手斩了几个大辰军士,直冲往徐门关。 这些援军从来都不是为了援助阿史那喀尔,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直取徐门关。 援军头领远远的看见徐门关大开,一个将领骑着马立于关楼下,虽说一身戎服,但还是能看出那是个女子。 突厥援军顿时发出一阵得意地大喊: “辰国无人了,竟然叫个小娘子来打仗!” “谁说是来打仗的呀,说不定是来伺候咱们的!” “把她抓起来,让咱们好好的玩一玩!” 他们说的是突厥语,夏景萱听不懂,但也可以猜出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放箭!” 第一轮箭雨密集落下,领在前头的突厥军一时不察中箭坠马,后方的骑兵没来得及勒马,纷纷被绊倒在地,浩大突厥军,硬是被阻在了徐门关一丈地之外。 □□兵并没有给突厥军喘息的时机,第二轮箭雨立刻跟上,在被绊倒的突厥军士站起来之前,先叫他们变成了尸体。跟上来的骑兵迅速下马,抓起尸体做盾牌,坚持了第三轮箭雨。 见此情景,夏景萱也知道再放箭就是浪费箭支,下令叫□□兵立刻收手。 “儿郎们,”夏景萱大喊,“随我上啊!” 掖庭宫宫外血迹已叫人打扫干净,皇甫仪拿着从陈璇身上搜出来的山河万里图慢悠悠的踱步进了掖庭。 陈璇散着发遮着脸,一身素白布衣,面上是了无生趣的绝望。已经没有了半点公主的姿态。 不过她很早以前就不是公主了。 “陈娘子。” 陈璇透过发丝的缝隙看着皇甫仪,语气怨毒:“逆臣……” 皇甫仪只是拿起了那张图:“你且看好了。” 然后他就将那张图撕成了碎片。从皇甫仪刚下手撕开始,陈璇脸上就有了癫狂的迹象,待到图被撕了个干净,陈璇几乎要挣脱宫人的镇压扑到皇甫仪面前。看她的神色,是想把他给撕了的。 “陈娘子,我再说一次,大梁已经没了。” 然后便将陈璇的嘶喊抛在身后,走出了掖庭宫。 “圣人今日身体如何了?”皇甫仪问一旁的宫人。 夏景萱手持长槊,挑开了旁侧突厥军的长矛,向后一甩直接带起了一个毫无防备的突厥军士,然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用那突厥军士砸中了一个突厥军中的小将领。 这对于曾经与虎搏斗的夏景萱来说不算什么,她还在高原上跟着定国公和吐蕃军打过游击。正面对战虽从未经历,但很快便上了手。 那一个把式顿时燃起了辰军的士气,突厥军近十万人,愣是被两千人的辰军逼退了好几百里。 两头大军终于合拢,突厥阵形被彻底打乱,慌不择路的突厥军,往后撤竟是撤入了辰军阵形,其结局自然是被包围剿灭。辰军气势正盛,本应大占优势的突厥军却生了怯意,待到回过神来想要反抗,却早已失了时机。 “阿史那喀尔,”萧羽笙的语调依旧平静,但阿史那喀尔可以听出其中的得色,“我之前说过,我爹的尸体,我会一个一个,亲自来讨。” 奇兵在突厥阵中游走,不停地收割鲜血。犹如鬼魅,一个一个的吞噬着突厥军士。现下阿史那喀尔才意识到现在的卫国公比之前的那个要可怕的多。 要不然又怎么会在二十岁的年纪给了突厥一个大苦头吃呢?只是意识到的有点晚了。 萧羽笙陌刀猛地一划。 作者有话要说:  打仗很努力的写了四章,按照大纲应该还能再写个一两章的……我真看得起我自己……然后差不多就要完结了嗯 ☆、提醒 “恭喜太子,可算是解决了心头大患。” 皇甫仪瘫在椅子上,对杜原的恭喜也只是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还没呢,西北的事情还没安定下来呢。”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直起身子对杜原道:“拔出了那么多的钉子,空缺下来的位子子平可有推荐的人选?” 杜原眸色一闪:“这……此事也叫臣来解决?” 皇甫仪无所谓道:“李相已经乞骸骨了,而且我也有打算送你去中书省任职。” 杜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臣就僭越了。” 皇甫仪从椅子上站起。 “孤要去和阿爹说说话,子平可要好好干啊。” 杜原行礼告别。 “自然,是要好好完成的。” 谨衡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三,突厥大败,阿史那喀尔尸首被扣。太子妃夏景萱率兵攻至乌骨山下,突厥终于决定与大辰求和。 谨衡十六年二月十五,突厥至咸安朝觐,愿率各部族向大辰称臣。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7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7 虽是称臣,但大辰上下都很清楚,大辰与突厥之间,必定还有战争。 近一年没有见到阿娘,皇甫锦从夏景萱回东宫开始就彻底抛下了皇甫仪,寸步不离的跟着夏景萱。终于在夏景萱答应皇甫锦往后十日里丢下太子殿下就娘俩一张床睡后才肯松手。 皇甫仪叹了一口气:“锦娘太粘人了。” 夏景萱笑着摇头:“有点活力好。” 皇甫仪问道:“煌州那边可还好吧。” 夏景萱舒了一口气:“估计还得打一场,不过这段时间你可以放心了。” 夏景萱想了想,又问:“那位前朝公主怎么样了。” 皇甫仪摇摇头:“不知从那里弄来了一条白绫。” 夏景萱叹道:“还以为是个有骨气的。” 宫人突然过来禀告:“太子妃,有客来访。” 夏景萱这才想起:“差点忘了,说好了回京要和环娘见个面的。” 环娘便是杜原正妻刘氏,和夏景萱的关系倒是不错。 皇甫仪起了身:“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趁着还没入夜,我再去和锦娘多呆会。” 夏景萱笑骂一声,叫他快滚。 回了国公府,萧羽笙收到了一封长孙婧写的信,大致意思是她没用的爹和兄长都没了,长孙家就落在了她的手上,她现在就更不想和萧羽笙成亲了,两人最好快点解除婚约云云。 长孙英死了。突厥为了向大辰表达诚意,送上了长孙英的人头。长孙英一死,长孙家就没了别的撑得起事的郎君,倒是没想到长孙婧会担下来。 之前长孙氏谋反,萧羽笙便不想再提婚事的事情。现在事情平息,也差不多可以提上日程了。 但他好像也不是很想成亲。再三犹豫,萧羽笙最后还是回了一封信,说是得了空见面详谈。 萧营的尸首没能找齐,少了条胳膊。据说是拿去喂了狼。萧羽笙没有多说,把那个部族周围所有的狼都给杀了,和萧营尸首的其他部分葬在一起。萧羽笙觉得,比起咸安,萧营应该会更喜欢煌州。 萧羽笙在国公府里枯坐了会,最终还是决定去找个地方喝点酒。 天气刚开始转暖,芙蓉池畔的游人慢慢的多了起来,周遭酒肆也一改懒散模样,热情迎客。萧羽笙随意挑了一处酒肆,要了坛小酒和几碟下酒菜。坐在路边,独酌独饮。店小二得了空,就顺势坐在了萧羽笙的桌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郎君是刚来咸安吧,以前没怎么见过。” 萧羽笙摇头:“只是很少来芙蓉池。” 店小二看着来往游人道:“其实这些山啊水啊树啊的,第一次看到还觉得挺漂亮,可是看久了也就那样。” 萧羽笙轻笑一声:“有理,我也这么想。” “可是来看的人总是这么多,还有些是特地从外地赶来的。不就是一个湖么,又不是没见过。” “其他人都说好,就像过来看看是不是真好呗。” 店小二赞同的点点头,见有客人过来,连忙起身过去迎接。萧羽笙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看到斜对面的酒楼里出来了皇甫岩和杜原。 皇甫岩率先看见坐在路边喝酒的萧羽笙,同杜原说了几句,便带着人走了过来。 “律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无人作陪,只好一人,”萧羽笙拿酒碗指了指杜原,“怎么遇上的?” 杜原开口回答:“恰好遇见。” 皇甫岩补充:“本想在那家酒楼喝点小酒,恰好和杜詹事遇上了,就一起喝了点。” 萧羽笙点点头,又抬头发觉两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怎么,二位是要看着我喝酒?” 皇甫岩笑着摇头:“那我们就先行离开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慢慢喝。” 萧羽笙举起酒碗放在唇边,目送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还真巧,喝酒都能喝到一起来,可惜他来的晚了。 当夜,萧羽笙捎了一坛酒回府,拿了个蒲团在萧营的灵位前盘坐了一晚上。那坛酒一半倒在了萧营灵位前,另一半进了萧羽笙的肚子。 现在,他真的是一个人了。 皇甫仪这几天经常能在东宫看见刘氏,基本上是来找夏景萱的,要么是来找杜原。也有腹诽过刘氏为何来得这么勤,但多了也就不去管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日子会一直平顺下去。但是意外还是有的。 谨衡十六年五月初一,徐门军有一军士称卫国公战死沙场全因有人出卖。此事一出,轰动朝堂。皇甫仪立刻下令命大理寺严查此事,下朝后亦亲自前往卫国公府安慰萧羽笙。 从那个消息爆出开始萧羽笙就不再上朝,皇甫仪能理解,但他见到萧羽笙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不过四五天,萧羽笙脸上就已经长满了胡须,眼底带着点青黑,眼珠带着血丝,明显很久没睡了。 皇甫仪斟酌了会,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 “律竹……你放心,你爹的事情,我一定帮你查清楚。” 萧羽笙嘴唇动了动,慢吞吞的将视线转向皇甫仪。那眼神枯井无波,却在看到皇甫仪的时候微微动了动。 皇甫仪抿了抿唇,正欲再开口,却被萧羽笙打断:“太子……我无事,太子……太子务必要当心。” 皇甫仪心头一动:“当心什么?” 萧羽笙一脸的挣扎神色,最终还是咬着牙开口说了一句:“当心身边人,太子不可尽信。” 然后便不愿再多说。不管怎么问都不肯开口,皇甫仪面带忧色只得放弃,心中却是把这句话给记了下来。 当心身边人。这个身边人,指的是谁? ☆、变数 谨衡十六年五月十二,大理寺卿查知出卖萧营之人已被处决,本以为这案子就这么没了下文,便象征性的搜查了房间,却不想在那人的房间里搜出了几封密信。信中的内容极其大胆,大理寺卿翻了几张便不敢再看,立刻将密信送回咸安送至御前。 这件事情若是细想有不少漏洞,比如说既然是这么重要的密信为何不烧了,就算不烧,又为何要藏在这么容易被找到的地方。 皇甫仪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他注意到的是更为重要的东西——信纸。写信的信纸居然是新罗纸,这可是贡纸,寻常人家用不起。这么容易暴露身份的东西,还要拿来用,要么就是那人没脑子,要么就是为了陷害什么人。 皇甫仪很快就否决了第一条,他在脑内迅速过了一遍能用新罗纸的人选,年节时皇甫沛东赐了几个有功的大臣新罗纸,三个国公也有份,更别说他们两个皇子。思虑再三,皇甫仪还是决定去打扰皇甫沛东。 皇甫沛东听完皇甫仪的叙说后,闭了好一会的眼,闭了很久,久到皇甫仪都以为他睡着了,他才慢慢开口: “太子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8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8 手中……可有兵权?” 皇甫仪微微一愣。 “阿爹的意思是……” “我不该由着晋王乱来的。”皇甫沛东答了个莫名其妙的回复。 皇甫仪却是听懂了,冷意从脊背爬上。 “那……我若没有呢?” 先别说三个国公,单是禁军统领都不是他这一边的人。 皇甫沛东睁开了眼,道: “去把李相叫来吧。” 皇甫仪大概猜到皇甫沛东想做什么了。 “是。” 皇甫仪又和皇甫沛东说了几句,起身正欲离开,又被皇甫沛东叫住。 “郑史,”皇甫沛东叫来了身边服侍的内侍,“送送太子吧。” 郑史应诺。皇甫仪虽奇怪自己来往长宁宫这么多次又不会迷路,但也没有多说。由郑史引着出了含光殿,穿过层层宫墙,在将近长宁门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心悸。 这一阵没来由的心悸顿时令皇甫仪停下了脚步,郑史听见身后没了足音,疑惑的回过头来。 皇甫仪迟疑的开口:“郑常侍……” 接下来的话他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武三庆率领禁军从长宁门中涌了进来,武三庆一脸痞样,拿着□□直指皇甫仪: “把那叛国逆贼拿下。” 一伙军士手持兵器带着一身肃杀气息冲入东宫,宫人们被吓得纷纷失色,夏景萱却是一脸淡定的将皇甫锦拥入怀中,但她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你们……是晋王的人。” 她肯定道,而且其中还有几个和她一起杀过突厥人。那几个军士板着脸,但还是可以看出他们脸上的尴尬神色。 即便是女子,一起上过战场杀过敌,那也和战友伙伴差不多了。 突然几个军士让开了一条道,以便让后边的人走上前。夏景萱抬眼一看,差点崩了淡定神色。 “杜原?!” 杜原一拱手道:“见过太子妃。” 见此情景,夏景萱也差不多能把事情的脉络理清楚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杜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得罪了。搜。” 杜原一声令下,军士们立刻涌入东宫宫殿翻箱倒柜的搜查了起来,而且直接奔向书房议事厅,很明显是知道有什么东西会被搜出来。 然后他们就在书房里搜出了几封密信,恰好可以和大理寺卿搜出来的那几封对上。 见到那几封密信,夏景萱的脸顿时苍白,杜原却是一脸惋惜: “没想到卫国公在前线作战,太子却在后头捅人刀子……若卫国公身死,太子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是不是刘清环?”夏景萱冷声问道。 杜原叹了一口气:“太子妃怎能无缘无故的攀咬他人,更何况环娘……” 夏景萱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还和我假惺惺的做什么呢,既然能把这些密信藏到书房,想必不止刘清环一个人出了力吧。” 杜原闻言,也收了恭敬神情,面色冰冷平静:“太子现在应该还在长宁宫中。” 夏景萱猛的望向杜原。杜原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就是不知太子的运气如何了。” 武三庆率人上前,被郑史厉声喝止: “大胆!太子也是你等所能污蔑的!” 武三庆咬着牙,狠狠的看着郑史。皇甫仪他无所谓,但是郑史是圣人的人,他不能随便动。 郑史毫不畏惧,到底是爬到了常侍之位的人,比起气势,丝毫不输武三庆。 “若武统领没有旁的事就先撤了吧,咱家还得带着太子出宫呢。” 武三庆却不想废话,再和郑史掰扯下去,他就该给晋王拖后腿了。只是郑史他又不能动,实在是头疼。 然而郑史心头也有点发虚,禁军手头上握着的都是真把式,而他和太子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若武三庆来硬的,恐怕他根本坚持不了多少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时间给拖住了,圣人叫出来的可不止他一个,后头跟着的小内侍已经回去报信了。 皇甫沛东身体是虚弱,但头脑是清醒的,新罗纸一事爆出,他就知道皇甫岩恐怕就要下手了。他虽然不希望兄弟阋墙,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忍。 听到内侍来报,皇甫沛东长叹了一口气。横竖没多少时日可活了,大不了拼这一口气,给太子铺一条活路。 归根结底还是他立错了太子,他对嫣娘的执念太深……终究是酿成大错。 在武三庆忍无可忍决定用强的时候,圣人驾到。 到了这个时候,皇甫沛东已经不便走路了,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站到了太子身边。 至于此,武三庆决定认怂。 得知圣人出了面,杜原愣了愣,看了搂着女儿的夏景萱一眼,下了令: “去和晋王说一声,这次恐怕他是不得不露面了。” 夏景萱低着头,搂紧了皇甫锦。皇甫锦一脸懵懂的看了看阿娘,又看了看围在外头的军士们和陌生的杜詹事,她快三岁了,有些事也清楚了,于是她试图远离那些人,在夏景萱的怀抱之中又往里拱了拱。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嗯 ☆、终焉 皇甫仪逃了。 太子走出长宁门,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匹马,在禁军反应过来之前就上马驰去,等到晋王赶来,早已出了太极门不知多少里地。 谁也没有看到卫国公府的一个小仆沿着长宁宫的墙根速速离去。 确认皇甫仪安全离开,皇甫沛东才卸下了力气,一群内侍扶着他才没叫人直接摔在地上。待到内侍扶着皇甫沛东直起身,蹒跚了走了几步,皇甫岩也已经到了长宁门外。 看身边内侍的神色,皇甫沛东也大概猜到了来了什么人,但他并没有停住脚步,继续坚持着往含光殿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一股压迫感从皇甫沛东背后袭来。在皇甫岩的眼神示意下,内侍们推开,皇甫岩上前扶住了皇甫沛东。 不知何时起,这个儿子已经这么高了,都高出了他大半个头。皇甫沛东靠着皇甫岩的胸膛,叹了一口气: “你这又是何必。” 皇甫岩轻笑一声:“太子叛国,我总不能由着他吧。” 皇甫沛东闭上眼不欲再说话,皇甫岩却没有闭嘴的意思,他扶着皇甫沛东一步一步的往含光殿走,说出来的话语却让皇甫沛东脊背生凉: “阿爹身体不行了,可得好好歇着,剩下的让儿来办就好。儿已经让武统领去追太子了,阿爹莫担心。” 皇甫仪驾着马一路西逃。之前送马来的小仆说了,翻过苍阳岭有一农舍,里头有人接应,会送他南下去找定国公。至于夏景萱和皇甫锦,他家郎君会想办法护着。 皇甫仪信了。他相信萧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9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29 羽笙是守诺之人。 龙首坡开阔,追在后头的武三庆一声令下,禁军散开,成弧形将皇甫仪包围。幼时虽有教授骑射,但娇生惯养的皇子又怎么能和天天操练的禁军相比。距离很快就被拉近,武三庆趁机在后方大喊: “叛贼皇甫仪!你若再负隅顽抗,当心夏氏同公主的性命!” 皇甫仪心一慌,咬紧了牙,竟是抽出了一把匕首,在马匹的后臀上一刺,马匹一声嘶鸣,立时撒开脚步往前狂奔,又拉开了不少距离。 武三庆啧啧几声:“看来那两人的分量还不够……” “我要见圣人。”夏景萱突然道。 杜原轻笑一声:“太子妃还是莫要挣扎了,武统领抓住太子只是时间问题。” 夏景萱继续道:“我要见太子。” 杜原的神色微微冷了些:“太子妃是不是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太子叛国,你们就是同犯。圣人不会想见你们的。” 夏景萱抬起眼:“他有没有做,我们清楚,想必圣人也清楚。” 杜原嗤笑一声:“你们清楚又如何?只要晋王说他叛了国,那他就是叛了。” “坏人!”皇甫锦突然奶声奶气的来了一句,夏景萱紧了紧搂着皇甫锦的力道,杜原却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皇甫锦却不肯放过:“你们是坏人,把阿爹给我。” 杜原淡淡的睨了皇甫锦一眼:“你的阿爹,没有了。” 皇甫锦顿时哭了出来:“我要阿爹!呜……给我……给我阿爹!” 禁军在苍阳岭下找到了皇甫仪的马。武三庆见了不免嗤笑一声: “真以为跟个畜生一样,进了山林就不会被发现了?” 然后沉声下令:“给我把这苍阳岭给看严了,其余的人和我一道进去,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我翻出来。” 皇甫仪幼时和萧羽笙来过这里,当时皇甫岩也跟着来了。他们爬山时意外发现了一条小路,顺着这条小路竟可以穿过整座苍阳岭走到另一边的一个小村庄。现在皇甫仪就走着这条小路,他很庆幸皇甫岩没有跟着来,不然他真的就无路可走了。 皇甫仪扶着一旁的树干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身上衣物被勾破了也顾不上,偌大山林中,只听得风吹高树脚踩落叶和他自己的呼吸声。 还有禁军搜查的声音,正在慢慢靠近。皇甫仪深吸一口气,这条小路隐蔽,只要不踏错路就不会被发现。 终于还是有人一脚踏了空。 通往那条小路的山路非常不好走,过往行人都担心下边没路掉下去会没命,自然都会小心翼翼地走。可搜查苍阳岭的军士耐心不多,自然一脚踏空踏到了实地。附近矮树上还留着几条丝缕,不必多想就知道皇甫仪走了这条路。 皇甫仪除了那条下路遥遥望见守在山下的军士的时候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离开了,原路不可走,他只能往山上爬。 就算是当初从衡州出逃陆州都没有这么狼狈。他从没走过这条山路,自然也不知道这条路通往哪里。当禁军出现在他身后的时候,他没有想太多,只一味的往前奔跑,跑到了悬崖边上。 身后是断崖面前是禁军,皇甫仪二十多年的人生还没有这么狼狈过。 山中吹来了一阵风,吹乱了皇甫仪的散发,武三庆拉起了弓,遇见对准了他。皇甫仪突然笑了,看来皇甫岩不想让他活着回来。 于是他后退了一步,在羽箭射出的一瞬向后一仰—— 崖下有一条溪涧,但是太浅了,有和没有一样。 太子坠崖。虽然没有捡到尸首,但肯定活不了。 夏景萱只问了一句:“为何?” 杜原唇角微勾:“不过是各为其主。” 顿了顿,杜原又补充道:“更何况对比太子与晋王,还是晋王更有胜算。” 皇甫沛东躺在床上阖上了眼。 谨衡十六年五月十四,皇甫沛东驾崩,谥号文,葬于献陵。晋王皇甫岩登基,改元肃文。 至于叛国的太子,就没有多的人提及了。 皇甫仪缓缓地睁开了眼,入目是后退的天,身体一动竟是浑身发疼,不免□□了几声。 “醒了?”前面传来了声音,皇甫仪觉得这声音格外耳熟。 “你的运气不错,”那人道,“那悬崖的崖壁上长满绿树,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身上只有擦伤,身下垫的全是树枝绿叶。” 皇甫仪嘶了一口气:“你是谁?” “一个道士。” 皇甫仪心头一闪:“玄澈?” 玄澈轻笑出声:“你还记得我。” 皇甫仪心头一片茫然:“你是怎么……” 玄澈道:“年初我算了一卦,所以我就来了,所幸赶上了。” 对那卦的内容却是只字未提。 玄澈又道:“现在你在咸安已经死了,以后想去哪里?” 突然一个地名闪现在皇甫仪心头:“煌州。煌州……徐门堡。” 玄澈点点头:“正好我也要去那里逛一圈。” 玄澈细鞭一甩,前头传来一声驴昂。 “我当初替你算了一卦,此劫之后便是新生,”玄澈道,“你往后的日子就只剩平顺安乐,莫再提过去的日子了。” 皇甫仪轻轻“嗯”了一声。 玄澈默默地回头看了皇甫仪一眼: “你也莫担心他们在咸安的处境,你家娘子……是个厉害的,她会照顾好自己,还有她阿娘的。” 皇甫仪长吁了一口气:“我晓得了。” 驴车在官道上慢悠悠的走着,前头是令人期待的新生,后面是不必再提的过往。 皇甫仪已经死在苍阳岭中,活下来的,就只是黄乙了。 作者有话要说:  长宁门之变【……】参考的是玄武门之变但有很多改动和私设。蓝后皇甫岩是有照着李世民来写的但也会作改动加私设。内什么献陵是李渊的陵,找不到皇帝陵墓起名规则的资料就直接拿现成的用了。 正文完结,还有个番外 ☆、番外 萧羽笙,字律竹,煌州怀县人。谨衡五年与十五年先后大败突厥,战功赫赫。 皇甫仪身死皇甫岩登基,萧羽笙浑浑噩噩的参加了登基大典,看着皇甫岩身着龙袍站在祭天台上,萧羽笙突然生了几丝疲惫之感。 他想离开咸安了。 肃文元年三月十四,突厥趁大辰新君初立之际,绕过徐东道,直攻朔北道。萧羽笙未请战,前去迎战突厥的是另一名名为段志达的将领。 这场仗打了一年多,等到段志达班师回朝,萧羽笙便向圣人请命回煌州镇守徐门关,理由是担心突厥再来进犯,他自己守在徐门关,可以多防备些。皇甫岩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应允了。 吕宏忍不住问圣人为什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30 山河万里 作者:一思居士 分卷阅读30 么就这么放他走了,毕竟当初皇甫仪逃出咸安的那匹马就是他提供的,而且他还帮皇甫仪铺了后路。 皇甫岩只是笑笑,他告诉吕宏萧羽笙无非是守诺,不会做多的事情。 萧羽笙离开咸安之前去找了夏景萱。定国公非常霸气的说要给女儿讨个公道,被夏景萱回绝了,而且不愿回云州。夏禹再怎么担心女儿也拗不过夏景萱的决心,只得作罢。 夏景萱现在和皇甫锦住在长乐坊的一个小院里,见萧羽笙来了,皇甫锦蹦蹦跳跳的叫来了阿娘,夏景萱让皇甫锦自己去玩,给两人留下空间。 萧羽笙先问道:“为什么不回云州。” 夏景萱平淡回道:“回了云州还得把我叫回来,多麻烦,还不如让我留在咸安。” 萧羽笙眉头微皱:“叫回来?” 夏景萱淡淡道:“他放不下我。” 不然也不会留她和锦娘两条命了,而且仅仅是逐出东宫废了她太子妃的名号,就连这院子都是皇甫岩叫人帮他们找的。 “表哥要回煌州了?” 萧羽笙点头。夏景萱长叹一口气。 “真好。” 萧羽笙又绕了趟远路去衡州。圣人放他回煌州,他自然也得有点表示。卫国公不能再承下去了,他得和长孙婧解除婚约。 如今长孙婧虽然未住在长孙府中,长孙家上下却都牢牢地握在她手里。萧羽笙去了临水别业向长孙婧说明来意,长孙婧嗤笑一声。 “你可算是想清楚了。” 萧羽笙没说话。 萧羽笙在临水别业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告辞离开衡州。 “咱们遇上的时机不对,”长孙婧曾说,“如果我们的婚约定在现在这个时候,恐怕就该是我吵着闹着要同你成亲了。” 只是现在那些好感都被磨光了,再成亲就没意思了。 萧羽笙深以为然,时机不对,他和皇甫仪也是如此。只是这一桩说起来太过繁杂,他就没深想。 依旧是风尘仆仆的抵达徐门堡,出来迎接的也是萧全。 “公爷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萧羽笙点头:“替圣人守国门。” 萧全点点头:“那挺好,”又问“不知黄郎君是哪里人士?” 萧羽笙微微一愣:“黄郎君?” 萧全再点头:“就是那位黄乙黄郎君,待诸位军士倒是耐心……” 萧羽笙已经冲了出去。 人杰苑里那个一身布衣耐心教授军士们认字的那个身影何其熟悉,听见有人靠近,那人抬起头,同萧羽笙的目光撞在一起。 “律竹?”黄乙显得有些局促,“你怎么来了?” 萧羽笙脸上的笑意傻得出奇。 “我、我来……圣人之命……” 失而复得了,他的……阿乙。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