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公爵之妻》 正文 分卷阅读1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 《恶魔公爵之妻》作者:yorick 架空西幻,假乙女真耽美小说,世界观参考历史上中世纪猎女巫时期。 cp:埃德蒙公爵(罗德里克)x男巫(奈特) 属性:好人x坏人,情敌变情人 01 火正燃烧,好像巫术。 木料碳化,黑烟升起。呛人的烟雾轻柔抚慰少女蜷缩着的、白`皙柔软却血淋淋的脚底。她被吊了许久的手臂已然麻木,热气让汗水湿透她的里衣。她熟悉的“水”企图将她谋杀。但是,对她而言,此刻的苦难已算不上苦难,这只是一种命运的必然。她已经直视将她摧毁又将她拯救的东西,且并不因此后悔。每当她回想“爱”的记忆,一切苦楚都溶解在她脚下的火焰里。 她名为卡罗尔,正被处以死刑,她并不恐惧死亡,反倒是用近乎怜悯的目光凝视着下面的观众。 平民穿着灰蒙蒙的衣服,盯着被处以火刑的少女。胆怯的迂腐之徒眯着眼睛,被恐惧绞得紧紧。还有一些人,捂着眼睛,低头逃避卡罗尔的目光。 这一切好像很正常,却极度不正常,在不同的视角下,道德和人性的准则都在暧昧地改变。死亡恰似一场献祭。 对于另一些人而言,这行刑实在值得欢庆:女巫之死会带来和平安乐,而猎杀女巫的事业也确实值得尊敬。他们瑟瑟发抖,战栗地望着邪恶的大女巫被正义的火焰吞噬,这无疑是一件值得纪念的圣事,是正义的仪式。 还有一些人,他们知道得更多,也更是享受这种毁灭与酷刑。正义神圣,或是残酷骇人?无论如何描述死刑,对他们而言,也只是娱乐而已。品着佳酿,坐在舒适的高台,他们自诩高雅地欣赏燃烧的火刑台。从某个角度而言,这不过是一场马戏。 “那高高的火刑柱仿佛要压倒我们!” “为什么你不觉得它其实在守护我们?” “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守护我们。” 火焰噼里啪啦,木头炸裂,浓烟呛得卡罗尔咳嗽。这火,觉得着实熟悉。 她回忆起她女仆安吉莉亚。她还记得安吉莉亚的红色长发,柔软又顺滑。安吉莉亚也是死在火中,被当作女巫焚烧。卡罗尔亲眼看着她的红发在火中燃烧,烧得热烈。她变成了一个天使,一个泛着幽光的美丽幽灵。她死了,然后活在天国。 卡罗尔有些满足地笑了。 下面的火焰没有立刻烧上来,死亡是残酷的。许多“女巫”都是先遭受烟气的窒息折磨,才是被高温灼烧。卡罗尔不会绝望,她是克莱因家族的小姐,埃德蒙公爵夫人,她绝不会朝愚昧,诬陷和恶意低头。 高温灼烧的空气有些变形,抽象的世界仿佛接受了未知的力量。卡罗尔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浮现在半空中。 “安吉莉亚……是你吗?” 少女的嘴唇干涩得开裂,苍白和憔悴腐蚀了她俏丽的脸。 “安吉莉亚……” 02 三年前,卡罗尔是克莱因伯爵家未出嫁的小姐。她有个漂亮的贴身女仆,名为安吉莉亚。 安吉莉亚是附近出名的美人,红发雪肤,能说会道而且干活利索。她是个孤儿,从小就被带到伯爵府邸侍奉卡罗尔小姐。 卡罗尔与母亲的关系算不上密切,夫人太刻薄,相比而言,她更喜欢自己的女仆。 安吉莉亚为卡罗尔打理生活的一切,又作为朋友陪伴她成长。卡罗尔失常陷入对安吉莉亚的迷恋,她并不觉得安吉莉亚是她的仆人,她更像介于母亲和姐姐之间的人,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却好比血亲。卡罗尔将安吉莉亚视为挚友,没有经历复杂生活的她将红发少女视为超越亲人的存在。 克莱因家族家教略严,伯爵聘请了一个严厉的女教师教导卡罗尔礼仪。卡罗尔对此厌恶至极。孩提时代以来,卡罗尔就厌恶那些教导礼仪的老女人。她喜欢玩乐,那是她的天性。而压抑天性的礼仪课,她拖之以鼻。 作为卡罗尔的贴身女仆,安吉莉亚总是心疼她的小姐,因此,她想出不少“鬼点子”帮卡罗尔逃课——尽管她知道这不好。但是每当卡罗尔逃离礼仪课,露出快活的笑容,安吉莉亚会无比欣慰。她总是纵然卡罗尔,因为卡罗尔是她的小姐,她没读过多少书,她只是希望自己心爱的小姐活得快乐。 那天,安吉莉亚又协助卡罗尔装病,以逃出家庭教师的魔掌。 看着迂腐的老女人走了,安吉莉亚才欢喜地回到小姐的卧房,不顾礼仪地掀开叠着蕾丝花的被子。 “安吉莉亚!”卡罗尔扑哧一下从被子里蹿出来。 安吉莉亚的手指贴在唇上,小声道:“嘘,她走了,我们收拾一下,出去玩儿吧!” 安吉莉亚从衣柜的夹层里取出一件草绿色的裙子,外面的粗布硬得硌手,但是里面细致地加了丝绸内衬。她帮小姐脱下繁琐的贵族裙子,有些细茧的指腹贴着卡罗尔光滑的肌肤,过于亲昵,以至暧昧气氛氤氲。换了衣服,又取下小姐头上的珍珠发带,她给卡罗尔戴上一顶颜色黯淡的帽子,那帽子的内层面料比安吉莉亚她自己的女仆裙子还要柔软。 “我去看看下面,我和厨房的老伙计们说好了,他们已经被引开了。” “好样的!”卡罗尔小姐把耳环摘下来,放进梳妆台的第十三个首饰盒里,捧着女仆的额头,轻轻地亲了一口。 楼梯下面没人了。身处下方正在探路的女仆给上面的小姐打了一个手势,唤她下来。两个姑娘成功进入厨房。 厨房里面有一股食物的味道,桌面上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蔬菜汤,但是除了她们,再无他人。安吉莉亚会心一笑,她和卡罗尔说过自己的计划:利用一点儿“零花钱”贿赂那些好吃懒做的家伙,想来,他们现在正在外面数着硬币开小差呢。 卡罗尔攥着裙子,下意识担心厨房的煤灰会弄脏她的裙子。安吉莉亚觉察到卡罗尔的迟疑,抓着她的手,快速穿过厨房。 厨房外面是府邸的一个庭院,这儿人少,但是植物很多。爬墙的葡萄藤上结了青色的果子,卡罗尔小时候曾忍不住摘过——酸得她吐了。但是小卡罗尔的好奇心和探险精神并未因此消退,长大后也是如此。 卡罗尔率先踩着栏杆爬上矮墙,虽说她是个小姐,但是冒险逃脱的时候也非常干练。安吉莉亚帮卡罗尔望风,她听见伙计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小声催促她的小姐:“快,快!” 卡罗尔翻身爬过家里的墙,安吉莉亚紧随其后。 外墙正对着一条死巷,外面的街道车水马龙。商人望着主街道上来往的人,无人注意两个少女从阴暗偏僻的巷道出来。 蓝天如洗,白云连绵。灰暗和贫瘠都被少女的好奇心过滤,卡罗尔的心里只剩下获得自由的欢喜。 一群人与少女们擦肩而过,慌忙地朝着中心广场走去。卡罗尔的好奇心又作祟,她拉着安吉莉亚要去围观这未知的趣事。 事实上,广场上正处刑。木枷拷着男囚犯的手脚,麻绳将女囚犯吊在半空。 男囚犯激烈地辩解:“是她指示我干的,她是女巫,她是女巫。” “哈罗德,你这卑鄙的人!”旁边的女囚犯唾弃她的丈夫,转而对执行者哭叫着申诉,“我没有!是他教我和他一起偷东西的!他是我的丈夫,我才是被教唆威胁的人!” 在场的执行者来自猎巫会,他们清一色穿着黑衣,压抑得像一片厚积云。那种黑色的威慑和压抑像是结合了刽子手和葬仪人,仿佛没有什么斑斓的东西能在其中幸存。为首的审判长大人身着正装,四十来岁,身姿笔直,透着一股密不透风的死板和苛刻。 叫做哈罗德的窃贼说:“她是女巫,她有魔力,她自己都认了,就在忏悔室里面,她自己说的。” 哈罗德的妻子朝她的丈夫吐了一口唾沫,懊恼、后悔且愤怒地说:“我只是鄙视你的为人!” “是你的巫术让我变坏的,是女巫的错,是她让我偷窃的。”无耻的丈夫试图推卸责任,但是看样子他没能成功。 猎巫会的干事们讨论一番,认为,尽管巫术指控并未证据确凿,但是女人在忏悔室自己认罪,所以他们依然决定给女人判处死刑,只是说,巫术教唆盗窃,显然站不住脚。 “巫术教唆偷窃不过是他的借口,他也不是初犯了。在没有巫术的情况下,他也得遭受烙印,”审判长说,“至于女巫,当然是依照巫术罪处理。” 士兵走上去,把女囚犯放下来,带她去绞刑架。 那女人怨恨地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停顿之间,又被士兵推着向前走。 “偷窃不至于死刑。”她自言自语。 “快点,该死的女巫!”士兵用踢了一下女囚犯的小腿,白色长裙上渗出一点血红。 她走上绞刑架,绝望地闭上眼。麻绳套着她扬起的脖子,整个鲜活的生命被套得牢实极了。 行刑者打开下面的活塞,绳子瞬间拉得笔直,女囚犯突然怒目圆睁,瞪着下面的群众。她挣扎起来,遭受绝望的洗礼。她无法逃离死亡的宿命,而她自我的痛苦并不会映射在他人身上。这残酷的过程让所有人汇集,也许是因为警示,也许是因为娱乐,他们津津有味地观赏一场剥夺生命的仪式。 但是卡罗尔从中看到的,确实另一种东西:怨念。使得女囚变成了不存在的幽灵,无实体的恐怖附身她体。这是卡罗尔第一次观看死刑,被绞死的女巫挣扎了一段时间,然后永远地安静下来,她的舌头暴露在外,没有一点滑稽,只是凄凉罢了。 尸体散发出的恶劣味道,他们看不见活塞之下肮脏的东西,还有更多肮脏的东西。总会有人用木板,构造物,或者别的什么构件去遮住很多肮脏的,死亡必定带来的东西,但是它们就是存在,并且用恶劣的气味告诉所有人——它们就是存在,怎么也藏不住。 现在的卡罗尔还不能理解下面的人:为什么他们这么兴奋?他们看着那些杀死的一个偷窃罪的女人,仅仅因为那女人被指证为女巫。 安吉莉亚拉着卡罗尔,有些不忍地试图捂着卡罗尔的眼睛,不让她接触这些触目惊心的存在。 “没事,我能接受这个。”卡罗尔说,“我不怕他们。” 女巫审判的残酷没有成为卡罗尔的梦魇,反倒是成为她之后人生不可缺少的成分。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2 卡罗尔凝视着安吉莉亚的红发,阳光下那发丝近似玫瑰金,美极了。 另一个士兵从炭火中拿出烧好的烙印,抵在瑟瑟发抖的男囚犯面前,重重对着他的右脸烙下去。一个大写的“t”,这是盗贼的证明。 他哀叫,好像屠夫家正被屠宰的家畜,可是那些家畜可比这个家伙可怜许多。 行刑结束后,卡罗尔和安吉莉亚在酒馆用餐。 哈罗德之妻死亡的模样在卡罗尔脑中挥之不去,并不是因为死刑如何残忍,而是因为一种缠绵的怨念脱离了那女人的尸体,如幽灵,附身在卡罗尔的躯体之上。卡罗尔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感觉,但是它就是存在,而且无法解脱。没有理由,没有证据,她就是觉得哈罗德之妻是有苦衷的,那个女人不是女巫。 就由这个结果来推论——如果哈罗德之妻真的有这等魔力,这对夫妻还会偷窃吗? 虽然传说女巫会用尸体的肋骨和羊毛制造一种叫做缇布瑞的可怕怪物,去为他们偷牛奶,但是卡罗尔并不觉得哈罗德夫妇被抓是因为猎巫会的人抓住了女巫的缇布瑞。 安吉莉亚看卡罗尔想入非非,以为她死刑被吓到,忍不住问:“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我在想那些女巫的故事。” “我知道,据说那个王后死了之后,猎巫会对民间女巫狩猎的力度一年比一年大。而且……” “而且王后是个女巫,她生下的埃德蒙公爵是个半恶魔。”卡罗尔笑道,“只是宫廷的谣言罢了,我知道埃德蒙公爵,我父母还见过他。” “埃德蒙公爵有一半脸是英俊的人类男子,另一半则是扭曲的恶魔面容,”安吉莉亚用手指绕着卷发。 卡罗尔又忍不住去看安吉莉亚。安吉莉亚的脸上有些雀斑,却非常白,她的眼睛是少见的绿色,纯粹剔透,比祖母绿还要动人。卡罗尔常常被安吉莉亚的眼睛和头发迷住,那双眼睛让她感觉温暖、平静。她总是想要粘着安吉莉亚,把自己埋在她玲珑有致的胴体中,就像睡在铺设天鹅绒的床上。 “但是!“卡罗尔重音强调,“埃德蒙公爵只是个人类,也许是长得古怪些,性格孤僻些,但是他也只是一个人类。” 突然,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卡罗尔和安吉莉亚出去瞧热闹,只看见酒馆老板赶一个衣衫褴褛者出去。卡罗尔认出他脸上的t形烙印,想起这是盗窃者哈罗德。 哈罗德本想来赊点儿烂酒,没想到原来交好的老板翻脸不认人,他郁闷地回头,朝森林那边走去。 卡罗尔对安吉莉亚说:“我们跟上去,我想问他一些事情。” “但是他是个恶棍呢,小姐,小姐!” 卡罗尔想要干什么,安吉莉亚从来管不住。 哈罗德走到森林深处,看后面没人,就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钻进。 卡罗尔和安吉莉亚从树干背后钻出来,也跟着哈罗德走了进去。 山洞里面太暗,很难看清东西。尽管如此,卡罗尔还是看到前面有些光亮,她迫不及待就过去了。 光亮是从岩石和植物上散发出来的,远处能看见,但是走进了,却发现什么也没有。这些岩石和植被上散发的微光有种诡异的魅力。 卡罗尔躲在石头后面,看着哈罗德正跪拜前方的神像。神像很大,石英材质。那是鲜为人知的异教神,穿着袍子,脸被遮掩,背后巨大的羽翼延伸到山洞之顶,而下面的蔓藤和花叶则攀爬在神像底座,底座下部分渐渐过度到石料,与山洞的石头相同,显得整个神像是从空间里生长出来一样。 “……我禁不住钱财的诱惑,犯下偷窃之罪,连带害死了我那无辜老婆。但是我是您的虔诚信徒,请宽恕我的罪过,请消除我的厄运和印记吧,我将献给您……” 话音未落,他突然瞪大眼睛,整个人跪在地上,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不要,不要……” 好像这里还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卡着他的脖子,让他说不出话来。可是卡罗尔什么也没看见,除此之外,她还闻到一股奇怪的木香,让人头脑昏昏。 她回头望着安吉莉亚,看见她的女仆依着洞穴的墙,眼睛朦胧地半阖。 也许是因为安吉莉亚太累了,卡罗尔想着。 卡罗尔再次回头去看哈罗德,发现一道喷溅的血洒在神像上,而血液的主人——异教徒哈罗德——则死在神像之前。卡罗尔望去,之前那道凛冽的血迹,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神像吸收了那些血。 “啊!”卡罗尔吓得大叫。 而安吉莉亚直接昏了过去。 卡罗尔慌张地拖着安吉莉亚,想要立刻逃走,她埋头逃路,却撞在一个人身上。卡罗尔愣住,一瞬间她以为之前杀人的邪神从石像里复生。这男子也穿着黑色袍子,行踪诡异,又不会发出走路的声音。 “你看见我了,小姐。这样我就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神秘男子的声音倒是清亮好听,但是卡罗尔无法冷静,她的嘴唇微微颤抖,问道:“你是谁?” “如果我说,我是神。”男子轻佻回答。 “不,你不是!”卡罗尔肯定道,“我不信,你只是人类!” “是吗?”他的手指优雅交叉,在一个怪异的巫术手势下,闪着银光的利刃诡异浮现,刀尖正对卡罗尔的瞳孔,只要她的身体无心乱动,利刃之尖就能毁了她的眼。 “你的把戏吓不到我,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害怕。”卡罗尔掐了自己一下,然后深呼吸,闭上眼睛。 男巫笑了,然后念了一个古怪的咒语,浮空的魔刃便贯穿了卡罗尔的头颅,穿刺而出,但是卡罗尔没有收到任何伤害,甚至没有血从她的伤口流出来。虚空之刃袭击卡罗尔的身体,却因未知的原由,无法形成真正的“接触”。表面上它们贯穿了卡罗尔,可是那些本该杀死卡罗尔的刀刃在“接触”中坍塌成虚无之物。 巫术失败了。男巫惊奇地望着这个女孩,然后笑了。 闭眼,便是黑暗,尽管如此,卡罗尔的感觉并未被剥夺。她感觉一只手指擦过她的上眼皮,那种感觉让她不适。即使她看不见,也能感觉周围的一切在变。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活着。但是现在她站在森林里,安吉莉亚侧躺在她身边,阳光照着她们,裙上叶影斑驳。 男巫在卡罗尔面前,阳光直射他浅棕色的发。他比卡罗尔高些,瘦削却不显憔悴,卡罗尔见过许多美男子,却没遇上这样一个美得独一无二的男子。但是卡罗尔不太喜欢他。也许是先前的事情让卡罗尔对这个巫师印象不好。 “小姐,你赢了。“男巫说。 “那你到底是谁?”卡罗尔质问他, “奈特·艾高特,一个巫师。”男子微笑,看似温柔。如果这种温柔是真心实意的,那还真的有些“令人发指”了。 “卡罗尔·克莱因,其实,我是克莱因家族的小姐。如果您能送我和我的女仆回家,我会感谢您,且不会将今天的事情泄露半句,”卡罗尔担心安吉莉亚的安危。 “那么……我想要您的一缕头发作为答谢。”奈特说,“我想我们应该能成为朋友。” 卡罗尔松了一口气,扶着昏迷的安吉莉亚,对奈特说:“完全可以。” “对了,我还得消除她的记忆。”奈特把手伸到安吉莉亚的额头,整个过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至于你,我的小姐,闭上眼,我想你是会遵守约定的人。” 她闭上眼,然后陷入幻觉式的巫术中,她确实担心那个名为奈特的男巫会伤害她和安吉莉亚,但是她从来不会恐惧。 巫术给人繁杂的感觉,使人浮想联翩。好像有光和水包裹卡罗尔的身体,这温柔酥麻的感觉汇集在男巫的指尖。它压着眼皮,暧昧地画某种符文,而与之同在的是沉闷的药木香。 突然,卡罗尔感觉被人推进一个温暖的水池,那些粘液质的东西包裹她的魂魄。 接着,她醒了。她在自己的睡床上。 安吉莉亚告诉卡罗尔,她在森林里昏倒了,回来就睡了一整天。 03 卡罗尔依然无所畏惧,喜欢她的女仆安吉莉亚,并且乐于反抗父母的迂腐教导,但是某些潜意识的东西开始从她的脑袋里冒出来:诸如那场死刑遗留的幽灵魅影,还有男巫奈特·艾高特带来的诡异之术。恍惚如梦,它们在卡罗尔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听见蜜蜂嗡嗡鸣叫,围着自己转圈。她提起裙子,慢慢地走向大树。树上吊着一个东西,和人一样大小,上面爬满了蜜蜂。 卡罗尔好奇地伸手去触摸那些蜜蜂,受到惊吓的蜜蜂飞走了。她看见自己的尸体被吊在树上:眼睛翻白,舌头吐出来,皮肤上渗出青紫的的尸斑,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恐惧。 一种可怖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是哈罗德之妻死亡的味道。 卡罗尔从梦中惊醒。她手心满是冷汗。 “小姐?”睡在外面阁楼的安吉莉亚被她的声音唤醒,匆匆进来,抱着卡罗尔温柔抚慰。 “安吉莉亚,我做了一个噩梦。”卡罗尔惊魂未定,将脸埋在安吉莉亚柔软的肌肤中。 “是昨天的行刑吓到你了,我可怜的小姐,我就不该带你出去的。”安吉莉亚陷入自责中。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3 “不,安吉莉亚,”卡罗尔抓着安吉莉亚的手,“我被它惊到了,但是我不会被它吓到,绝不会。“ 克莱因伯爵与夫人只有一个女儿,他们希望将卡罗尔培养成典型的淑女,但是卡罗尔的叛逆性格总是让他们头疼。卡罗尔骨子里是个偏执叛逆的姑娘,她对珍珠宝石和丝绸裙子毫无兴趣。她厌恶礼仪课,顺势厌恶社交。 聚会上的小姐少爷们都是“玩弄礼仪”的高手,卡罗尔想着,这些家伙简直虚伪极了!她不屑于和这些漂亮贵族们玩耍,她厌恶这样体面却虚伪的交际。也许她的父亲能给她买下全城最昂贵的裙子,独一无二的首饰,但是卡罗尔觉得这是无用的。那些贵族子弟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时候,卡罗尔独自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把母亲挑选的贵气又花哨的羽毛扇子盖在自己脸上,装作疲劳睡着的样子。 事实上,她常常透过羽扇细毛的间隙观察那些贵族同辈,悄悄听他们吹嘘:谁又玩弄了谁家小姐,谁又买下哪儿的土地…… 她厌恶这些东西,却不得不靠它们活着。 她的父亲是个有野心的男人,她一直知道。大多数贵族婚姻都不是因为什么爱情,她的父亲和母亲组成这个家庭不过为了“家族利益”。卡罗尔生来不仅是作为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她需要成为父亲政治地位的台阶,而这取决于—— 她会嫁给谁。 政治婚姻是最糟糕的东西!卡罗尔想着。但是她无法改变。 联姻会为克莱因家族带来更好的发展,也会让克莱因伯爵的政治生涯更进一步。她常常对安吉莉亚抱怨,她的父母好像把她当作一个商品。可不是吗?这些女人仿佛商品一样,她的人权来自她的丈夫。最可怕的是,所有女孩儿都觉得这很正常。 总有一天卡罗尔要离开这里,除了嫁人,她该有更好的选择。 某天夜里,卡罗尔准备睡觉,却听见某人呼唤她的名字,但是现在可是深夜呢。 外面的安吉莉亚没有听见这声音,她没有动静,但是卡罗尔听得真切。她转了一圈,什么人也没有,她走到窗外,把头探出去,外面的蔓藤几乎要蹿进她的闺房。 “是我。”那声音说。 卡罗尔回头,突然出现的男巫让她差点尖叫。 奈特·艾高特依然穿着黑色的袍子,蓝色的眼睛盈盈透亮,他的脖子上戴着一个枯草银线编织的护符,其中还夹杂少许金发。卡罗尔怀疑那是用的她自己的头发,她开始觉得有些焦虑,那时候自己太随意,竟然将头发交给一个巫师,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这个巫师真的没有那么邪恶,不至于用这些头发谋害自己。尽管奈特的行为非常怪异,但是卡罗尔总愿意先一步对他投意善意。善意的付出能得到善意的回报,她仍这样相信。 “擅闯姑娘的卧房,实在是无礼。”卡罗尔还穿着睡裙,有些羞涩,又有些生气。任何经过礼仪教导的女孩都会觉得尴尬。 “我感觉你遇到麻烦了,我的朋友。我可是巫师,我知道你不会在乎这些。”奈特仿佛知道卡罗尔的心思一般,也许是那些头发。 巫术的使用常常需要受体的部分,有时候是头发和指甲,有时候是血和骨头。卡罗尔听过那些传闻,老传教士说,别让魔鬼和巫师接触你们的身体,否则就会染上他们的不洁。据说来自地狱的魔鬼就喜欢找上闺房中的女人,带她们飞行,参加巫魔集会,与她们交媾。那些女人会因为恶魔的不洁而堕落,变成女巫。她们会沉溺在堕`胎,食婴,乱交,巫术谋杀的邪恶快感中,用血和欲`望去完成巫术的邪礼。 奈特·艾高特是个恶魔般的美男子,一个可怕的男巫。卡罗尔还亲眼看见他杀了盗贼哈罗德。但是哈罗德是个坏蛋,也许这造成一种“奈特是个好人”的假象。卡罗尔接受的教育绝不允许她和这样的邪恶人士结交,但是她对奈特的巫术充满了好奇。只要奈特不做出伤天害理的举动,卡罗尔是愿意与奈特成为朋友的。 “我很好。”卡罗尔轻轻坐到床上,“小声点儿,别吵醒安吉莉亚。” “当然,我的朋友,你的女仆睡得可甜了。”奈特说,“我只是感受到你的纠结和烦恼,你的头发让我与你共感。” “你能知道我心中感受,为什么你要带着我的头发?” “拥有高贵血统的处`女头发可是珍贵的施法材料,它有强大的力量。”奈特拿起有卡罗尔头发的护身符,深情地嗅它残留的味道,“还有少女的体香。” “哼,你可真是无聊。”卡罗尔没有像一般的女孩儿那样娇羞,只是单纯的嫌恶,“奈特,我不喜欢被这么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卡罗尔小姐。”奈特正经地说。 “我可以当你的朋友,我不会排斥巫师。”卡罗尔后退。 “我觉得我们可以超越朋友关系。“奈特朝卡罗尔的方向靠近,手支在卡罗尔的床上,四目相对。 ”绝不可以!“卡罗尔翻身拿起床头的剪刀,对着奈特的喉咙。 “你伤不了我……” 卡罗尔没有手抖,奈特执意过来。剪刀尖刺入了奈特的皮肤,凹陷,皮肤被刺破,伤口甚微,只有一点儿血渗出。 奈特本该痛苦,但是,事实上,他非常激动。他兴奋却极力掩饰他的兴奋,身体退去,眼里却夹着执念。 “是我冲动了,抱歉。”奈特突然又回到了以礼相待的状态,恭敬地鞠躬道歉。 “我……”卡罗尔还没说完,奈特已经化作一阵黑雾,消失在阴暗的闺房。她未完的言语里夹杂的回避,在长此以往的相处中渐渐浮现。 奈特回到他的巫术屋,不停亲吻卡罗尔的头发,痴迷至狂。 另一个人走进,用枯槁的手敲响水晶石的魔镜,让奈特回神。 “我的朋友,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奈特的疯狂被引出来,蓝色的眼睛越发诡丽。 “和人类玩游戏能发现什么。” “不,不是这个。”奈特兴奋地说,“我发现一个对巫术免疫的女人,一个美丽高贵又叛逆的女人。” “那也只是一个女人,人类罢了。” “梗鸟,我高贵的朋友,你是自然之神,瘟疫的化身,当然无法理解我的兴奋。我想那女人的巫术免疫是一种预兆,她竟然让我流血了。我预感到,只要我彻底将她摧毁,勾`引她堕落。” “奈特,你是巫师,无需和人类相比。” “我不知道。我想勾`引他们堕落,看他们自相残杀,可是我不快乐。我想一旦我失去我的巫术,我就变得和他们一样了。”奈特扭曲地笑起来,“我爱折磨他们,我爱看他们受苦,但我得给我的癖好找个理由。” 黑袍的来客坐在屋子里的凳子上,桌子上一只金色的赤眼蟾蜍跳到他的的手上,吐出舌头快速粘住一只飞虫。 奈特还在思考,他翻开古籍,上面呈现着古老的巫术记录。古老的邪灵分为两类:一类是控制身体,接触它们会受到身体伤害,会衰弱,死亡,传染。人们将它们称为瘟疫。另一类是控制精神,接触它们会变得疯狂和邪恶,直到失去人性,这类邪灵是恶魔。 巫师可以通过巫术驱逐瘟疫和恶魔,也能召唤他们。可惜的是,人类通过战争猎杀巫师与他们的子民,导致巫师几乎灭绝。 可笑的是,猎巫活动会越是猖狂,瘟疫和恶魔也越是猖狂。 战争频频增加,尸体成堆。腐烂孕育了更多的瘟疫种子。被教条和苛政绑架的平民越发忧郁,歇斯底里的女人越来越多。南边城市的一些医生甚至认为恶魔依附在人的脑中,竟然给好几个患者动了开脑手术。好了,现在恶魔走了,那些人的灵魂也随之离开。而那些愚昧的家属呢?他们对医生感恩戴德呢。 奈特看着古籍上的文字,上面的文字竟然活生生地流动起来,一度从墨汁里面涌出来。 奈特把手指伸到古籍的墨汁上,黑色液体里钻出一只纺针似的黑色小虫,贴在奈特的指尖。 “什么理由呢?对了,因为我是奈特·艾高特,世界上最后一个巫师,恐惧与邪恶的化身,注定要毁灭人类的伟大者。” 奈特沉醉在自己的邪恶计划中,卡罗尔·克莱因会成为他的祭品,她的堕落将成为人类毁灭的预兆。 04 巫术仪式越是严谨,越是需要珍贵的材料和适合的仪式环境,正因如此,巫术的效力也越是强劲。 午夜,乱葬岗,运尸人一瘸一拐地离去。尸坑里的新尸尚未完全腐烂,那苍白的皮肤贴着冷冽的月光,幽幽散发死气。 满月之夜,血月之夜。没有任何兽吼和虫鸣的声音,它们都像死了一般,却又活生生地瞪着眼睛,凝视那乱葬岗中的黑衣男子。 奈特走到群尸之中,腐朽的木桩上栖居的虫子有礼地退开,顺从地匍匐在他的脚下。腐木上生出的蕈菌微微颤动,菌褶上慢慢流出沥青状的黑色液体,落地的时候飘出缕缕细烟,野草像被灼伤一样,啪啪作响。 奈特蹲下`身子,选了一颗他中意的蕈菌。黑色的液体落在他白`皙的手上,有生命一般,亲昵地绞紧他的手掌和指缝。月色流入奈特的指间,他苍白的肌肤与黑色的蕈菌之液交融在一起,刹人的美。 他握着诅咒的材料,愉悦地闭上眼睛,嘴角无声上扬。 乌鸫飞到奈特的肩上,沉沉地叫了一声,肃然落地,由黑雾状变成一个黑袍者。 奈特忘情地亲吻自己手中的蕈菌,然后睁开眼睛,对面前的黑袍者低声吟咏。 让瘟疫肆虐得更狂暴吧,这狂暴的一切需要更狂暴的结局 。 黑袍者弯腰拾起另一株诅咒的蕈菌,他的袍下生出荆棘和死藤,深深植入墓地之底。 地上尸体的腐烂加速,皮肤深度糜烂。死亡与腐烂中涌出的黑暗之力,带来邪恶扭曲的狂暴欢愉。 奈特弯腰,从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上取下一条秘银的十字架项链,戴在自己胸前。银色的十字架在月光下闪耀,那眼睛,仿佛流动的蓝水晶,盛在玻璃器皿里。也许是幻听,有什么落入水里。幽深黑暗中的无名之物荡起妖冶的水花,恰如一场邪术祭祀与罪恶的葬礼。 近期,因瘟疫而死的人越来越多,克莱因伯爵决定让卡罗尔去教堂接受牧师的祝福。 安吉莉亚为卡罗尔穿上黑色的长裙,素雅的裙子剪裁格外考究。卡罗尔没有穿裙撑,只是用里面的衣裙微微撑起黑色的外裙。 安吉莉亚拿出的十字架项链,将饰物挂在卡罗尔脖子上。 卡罗尔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然后握紧女仆的手。不知为何,她就想这样一直握着安吉莉亚……好像有一天,她会离去。 私家马车将她们带到教堂,这是除了王宫以外最宏伟的建筑。教堂的外墙是灰色的,飞扶壁支撑起高耸的塔尖。疯狂的教徒们渴望接触天,接触他们的父,他们的主,他们耗尽心血去触及光明,就像这美丽的塔顶。但是……神总是难以触及。 教堂有两座塔楼,塔楼上有历史悠久的古钟。每天,修士会去敲钟三次,预示早晨,正午,入夜。宗教组织和王室的掌权者去世,他们也会敲钟,算是送魂祈福。 卡罗尔和安吉莉亚走了进去,两侧的圣者石像安然祈福,她感觉一种不知名的神圣力量包裹自己,就在走进教堂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被未知的力量祝福了。也许这就是那些信徒如此虔诚的原因:整个建筑里迷茫的信仰汇聚成一种神秘的力量,就像神迹一样,身处其中的人会感到宁静和安详,仿佛被神拥抱了一样。 但是,也许,这只是一种幻觉,卡罗尔眨眼,只是一瞬间,她想到那个男巫。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4 苦修会的修士沉默不语,交流几乎是用手势。修女正在打扫,垂下的眼睫上几乎没有一丝世俗的味道,秀发被白色的布料包裹着,曼丽身姿也被宽松的修女裙掩盖,好像壁画上纯洁的百合,没有花蕊,不分雌雄。 卡罗尔想,修女们自然不必靠着男人生活,但是她们靠神。但是神明真的存在吗 ?既然奈特·艾高特的巫术都真实存在,为什么神迹却未曾出现。如果世间真的存在仁厚慈爱的主,为何他要他的子民在这瘟疫和巫术猜忌中受苦。何时,要等到何时,人类才能从原罪中得到救赎? 教堂空旷,将脚步声放大。卡罗尔回头,便看见那些黑衣的神职者走了过来。她叹了一口气,让自己内心平静,等她做好准备,看着那群前来的神职者,却怎么也无法再平静。 黑衣的老主教介绍道:“这是来自海塞亚米的神父,他会为卡罗尔小姐傅油。” 恍然,卡罗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闭上眼睛,又睁开,她确定那不是她的幻觉。 黑衣的神父鞠躬,他脖子上银色的十字架璀璨闪耀:“纳撒尼尔·艾高特,您也可以叫我奈特。” 卡罗尔想要捂住嘴尖叫,但是理智让她住手。如此讽刺,巫师之血竟然已经渗透到教会内部,而羔羊沉默无声。 “卡罗尔?克莱因。”卡罗尔保持镇定地,她的每一个呼吸都小心翼翼。 “愿主怜悯您,一切疾病将远离您。”奈特将圣油傅到手上,轻轻点在卡罗尔的额头。 卡罗尔紧张得手抖,她紧紧攥着绸缎裙子,几乎要将布料撕裂一般。那个男巫混在一帮圣徒中,给她傅油。而这些无知的世俗权力统治者和神的牧羊人呢,他们竟然还猖狂地狩猎无辜的被害者。 突然,外面传来吵闹,不知道是谁在大吼大叫。 来自怎能如此无礼,这里可是教堂。神圣的领域可不是一般人能亵渎的,除非……除非是王族的人。可是就算是王族——王的血亲——在神与圣徒面前也得敬畏三分。 卡罗尔看见一个高大的华服男子推开黑衣修士,拿着火把,冲进圣堂。男子的半张脸带着银色暗纹的面具,身上的马甲和披风都是丝绸制的。有野兽的皮毛和秘银点缀着肩头,皮革的腰带上是镶嵌红宝石的锁扣。 毋庸置疑,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被诅咒的埃德蒙公爵 ,传闻他具有一半女巫的血统。他的母亲是死于难产的前任王后,一位数十年青春不老的神秘女性。 “大人,您不能……” “我要烧了这鬼地方!”埃德蒙公爵暴躁地推开家臣,“你要是拦着我,我就把你也烧了。” “大人,这里可是大教堂,您的权利在这里是无效的,大人!” “我倒是要看看,以后谁敢说我母亲是女巫。”埃德蒙公爵抓起一个黑衣修士,用火把抵着修士吓得苍白的脸。 卡罗尔对这样野蛮的行为极为反感,不止是他,所有世俗的贵族都感到尴尬。可惜埃德蒙公爵的地位又是至高,现在就该等着国王的禁卫军来制服他了。 教堂里确实有圣堂骑士待命,只是大主教至今还在观摩局势,他们这边的气氛低沉地吓人。 “埃德蒙公爵,这里是神的领域,你不能在这里放肆。”最先走出来的人竟然是奈特,那个披着羊皮的恶狼。 “你是什么人,胆敢呵斥我。”埃德蒙公爵放下那个吓傻的修士,走到奈特面前与他对视。 “纳撒尼尔?艾高特,一个神父。”奈特祥和地微笑,好像他真的是神的牧羊人一样。 卡罗尔难以置信,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为奈特的微笑折服,他们松了一口气,好像神派他的使者来救世一样。 “一个神父,那又怎样。”埃德蒙公爵不屑地说,只是他已经放下了他的火把,虽然那火焰还是恶劣的燃烧着,但是它距离人的皮肤已经不是这么近得危险了。 “高贵的公爵大人,我在为卡罗尔?克莱因小姐傅油,让神赐福于她,免于遭受疾病。”奈特婉转地,将焦点转移到卡罗尔身上。 埃德蒙公爵看见卡罗尔,眼睛仿佛被极寒之地的冰雪冻住,停驻的蓝色结了霜一样,僵直了。公爵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眼中只剩下卡罗尔的倩影。 卡罗尔并不喜欢被人那样看着,就像对方看上什么华丽的物件似地。对于目光中那些贪婪的占有欲,她可厌恶了。 “公爵大人,您不希望这位可怜的小姐遭受疾病吧,请不要打扰她的圣傅之礼,好吗?”奈特的声音极为轻柔,好像雏鸟长出的细细的羽绒,让人无法拒绝。 “好吧,我改天再找你们这些奸诈的骗徒算账!”埃德蒙公爵作势要离开。 “等等,大人,我得跟您说一下,”奈特拽住公爵的袖子,不知用了什么技巧,也许是巫术,他纤瘦的身体竟然拉住了公爵,“我们可从未说过您的母亲是女巫。” “那是谁在诬陷我的母亲。”公爵暴怒,却又紧紧压抑他的情绪。 “平民,他们太无知了。”奈特说,“王后是个好女人。” “她当然是个好女人。”公爵看了卡罗尔,微微点头。 卡罗尔当然知道那暗示着什么,该死,她就不该知道那暗示着什么,她一点儿也不想被这暴怒的高贵公爵看上。克莱因伯爵希望卡罗尔嫁给一个贵族,但是这个前提是,绝对不是那个被孤立的埃德蒙公爵。他们一点儿也不希望和“女巫的儿子”扯上关系。 05 离开教堂的高大拱门,安吉莉亚为卡罗尔披上斗篷。 一只黑鸟飞到安吉莉亚肩上,吓得她突然跳开。那黑鸟飞开,又落在教堂门口圣母像的头上,浅金的眼睛凝视安吉莉亚。 卡罗尔握紧安吉莉亚的手,说:“一只乌鸫,别怕。” “它怎么不怕人。”安吉莉亚抱怨道,乌鸫的羽毛落在她的头发里了。 “也许这不是一般的鸟,是一只有灵性的鸟。”卡罗尔微笑着帮安吉莉亚清理头上的羽毛。 金眼的乌鸫注视主仆二人,几乎与雕像融合一体。 “小姐,你觉得艾高特神父怎么样,他可真好看呢。”安吉莉亚突然说起新来的神父,“你知道海塞亚米是什么地方吗?” “一个东部的城邦,没什么特别的。”卡罗尔说,“我对艾高特神父毫无看法。” “我还以为您喜欢那样的美男子。”安吉莉亚捂着嘴笑了。 “打住!你这胡思乱想的小脑袋,”卡罗尔轻轻敲了一下安吉莉亚的额头,“神父没法结婚的,他们可不会在意女人,只有异教徒的牧师才结婚。” “我当然知道,但至少我们有打量美男子的权利。”安吉莉亚俏皮地吐了舌头。 卡罗尔突然笑出来,安吉莉亚太可爱了,她想紧紧抱住她可爱的女仆:“没错,我们当然有权利打量他们,可不该总是男人们对我们打望。” “至于埃德蒙公爵……” “你也看见了,他只是一个人类。”卡罗尔拿起香木扇子,覆在唇上,优雅仰头。 她伸长脖子,像皇家花园湖心里最高贵的白天鹅。 她们离开的时候,那只乌鸫已经飞走了。 身着修士服的奈特站在教堂钟楼顶上,伸手将诅咒之蕈菌碾碎在瓷器里。 黑色的药材似乎被活活捏死,残留的沥青状液体却仍然蠕动。 奈特抽出腰间古老的银色献祭刀,刀柄的红宝石妖异闪耀,格外慎人。 他解开袖扣,对袖口上的拉丁十字报以不屑的眼神,然后用献祭刀划开手臂。 血溢出,淌过肌肤,落在蠕动的黑色蕈菌上。漆黑的粘液发出嘶鸣声,一样冒出气泡。 金眼乌鸫飞了回来,停在钟楼的边缘,它的爪上缠着几根头发。 漂亮的、火焰一样的红发。 夜里响起钟声,随苍凉的风,蔓延至全城。 卡罗尔不是被噩梦惊醒,她是被安吉莉亚的声音惊醒的。她起来,竟然去查看女仆的床。这可不是一个小姐该干的事情,本末倒置。哪有这样的小姐呢?要是伯爵夫人知道了,安吉莉亚肯定会被说教的。但安吉莉亚对卡罗尔而言有特殊的意义,她不仅仅是一个女仆,她也是她的挚友。即使有一天,安吉莉亚不再是卡罗尔的女仆,嫁给平民做妻子,卡罗尔依然会爱她。 安吉莉亚从床上滚落在地,她闭着眼,一动不动,如一片羽毛落在冰冷的地上,她的红发散落,和白色的睡裙连在一起。凛冽月光穿过小窗,一种慎人的苍白绽放在她的脸上,诡异地散发出一股兰花的香气。卡罗尔扶起安吉莉亚,就在这时,安吉莉亚不知为何突然睁着眼睛,她的瞳孔受到无名的惊吓,缩成一小点,她苍白的脸色像死人一样,就连身体也是僵硬的。 “安吉莉亚!”卡罗尔把安吉莉亚的头放在自己胸口,紧紧握住她的手,那手心凉得彻骨。 “呃,我……怎么了……”安吉莉亚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卡罗尔的怀里,下意识顾及身份而退开,她只是一个女仆,“小姐,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做了一个噩梦。” “你从床上滚了下来,我可怜的安吉莉亚。”卡罗尔感觉安吉莉亚的手心渐渐暖和起来,不禁松了一口气。 “什么,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我梦见了魔鬼。噢不……”安吉莉亚连忙捂住嘴,一个女人在这种时候说魔鬼,可是极其危险的,要知道那群丧心病狂的猎巫狂热者,迫不及待要将这样的女人送进监狱和审判所。 “没事了,安吉莉亚,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你才不是什么女巫。”卡罗尔握紧安吉莉亚的手,“告诉我,你梦见了什么。” “是魔鬼,他头上有山羊的角,全是长满黑毛,却又是人形的,他邀请我与他飞行。我拒绝了,然后他将我从窗边推了下去,太可怕了,那真的是一个魔鬼。”安吉莉亚脸色苍白,表情僵硬,仿佛魔怔。 “别怕,好姑娘,你战胜了他。”卡罗尔抱紧安吉莉亚。 “不,太可怕了,他对我施法了,他诅咒了我。”安吉莉亚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怎么了,我的好姑娘。”卡罗尔安慰她。 安吉莉亚苍白的手抚在小腹上,有些恐惧,又好像是忧愁,突然,她抱紧卡罗尔,绝望地倾诉道:“他告诉我,他诅咒了我,”她的唇干得不正常,发出的声音也像是在颤抖,“他说他在我腹中留下了种子。”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5 “不可能。”卡罗尔按住安吉莉亚的头,恨不得将她的红发全部抱在怀里,“这只是你的噩梦,世界上没有恶魔,女巫和恶魔不过是猎巫会的妄想。” “恶魔之子在我的腹中。”安吉莉亚突然哭泣起来。 卡罗尔把她护住,说:“我会把它们都赶走,好姑娘,你不会有事的。” 那晚以后,安吉莉亚总是被恶魔的噩梦困扰。原本女仆为小姐守夜,现在倒是成了小姐为女仆守夜。 卡罗尔不在乎这个,她从不在意她与安吉莉亚的阶级差异,她们是挚友,不离不弃。 男巫奈特没有再打扰卡罗尔的睡梦,但是白天,卡罗尔决定去教会亲自找艾高特神父谈谈。可是,当卡罗尔去找奈特的时候,却没能如愿。 卡罗尔询问教堂的老修女,老修女正在打扫庭院。她望了一眼卡罗尔,然后继续看着地上的灰尘,回忆一会儿,才说:“艾高特神父去了医疗所。” “医疗所?”卡罗尔不知道奈特又在干什么,她还是对奈特保持戒心。 “瘟疫爆发,又死了不少人。艾高特神父是个好人,他去医疗所帮忙去了。” 瘟疫爆发,死亡人数剧增。别说平民,就连生活讲究的贵族也染上这病,死了几个。医疗所门口的几个老护士窃窃私语,说是这些花花公子去窑子快活,才落得这个下场。 病魔来势汹汹,所有人都陷入死亡和疾病的恐惧中。那些尸体必须马上扔出去,隔离处理。 卡罗尔捂住鼻子,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地方。 衣衫褴褛的运尸人从卡罗尔身侧走过,推车上成堆的尸袋散发诡异的臭味。一个带着面具和手套的黑衣男人从医疗所里面走出来,他对卡罗尔招手。错不了,这就是“艾高特神父”了。 奈特脱下尖嘴的鸟喙面具,露出精致的脸。他那眼睛在灰蒙蒙的空气里蓝得透彻,似乎让这死气沉沉之地有了生机。 “奈特,我要和你谈谈。”卡罗尔走过去。 “稍等,我的小姐。”奈特伸手制止卡罗尔前进,“您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我得问你一些事情关于巫……”这时,卡罗尔看见医疗所里面还有一个男人询问护士们,她机灵地转移敏感话题,“屋子里的祷告。” “您在家里做祷告吗?”奈特笑了,“我虔诚的小姐,祷告怎么困扰了您。” “屋子里做祷告应该和教堂里不同吧,我担心我的老师给我错误的二手讯息,我可不想在神的面前表现出不洁的举动,还是该请教下您这样的专业人士。” 卡罗尔有些忧心了,她看见里面的黑衣人下令逮捕了一个女护士,他们抓着那个护士,明显在做些残暴的事情。 “祷告是一件简单而不平凡的事情,心诚则灵,您得倾心聆听神的声音,才能驱逐内心的不洁。”奈特说。 卡罗尔看见里面为首的男人转过头,她能感觉对方的眼睛透过鸟喙面具与她对视。她转头看向奈特,使了一个眼色:“我想单独请教一下您,可以吗?” 就在这时,里面那男人走了过来,他脱下面具。他是个中年人,棕发,灰蓝色的眼睛,表情严肃,像是绷带裹着一样。他是审判长杰拉德,恶名昭彰的女巫猎人。 奈特退让一步,给杰拉德留出位置,介绍道:“这是克莱因伯爵家的小姐,她正向我请教一些祷告的事情,她是一位虔诚的小姐。” “卡罗尔·克莱因,愿主保佑您。”卡罗尔顺着奈特的话表演起来。事实上她就没正经地做过祷告,但是她依然是一名“神父”认证的“虔诚信徒”。 “本杰明·杰拉德,法庭审判长。”杰拉德脱帽鞠躬,他的一举一动都精确得能用尺子度量,正如他的作风,雷厉风行。 奈特问他:“您是不是已经找出女巫了?” “没错,我们找出她身上的施法材料。”杰拉德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里面有一些沥青般的黑色液体。 “也许这次您该把她交给宗教法庭审问,您的那些手段可真是残忍过头。”奈特瞟了一眼卡罗尔,又补充道,“我真不想在这位高贵的淑女面前提起那些野兽行径。” “就凭你们那些干巴巴的手段?绳子和水,能审问出什么?噢,对了,神的使徒可不能沾血。”杰拉德嘲讽完,又对卡罗尔说,“失礼了,小姐。” “没事。”卡罗尔才不在意这些家伙的刑讯炫耀,她打心底嫌恶这些,她回避这个糟糕的话题,暗示奈特,“艾高特神父,晚上对月亮祷告能更深层的感受神吗?” “只要您的心是纯洁的,何时祷告都是能被倾听的,神不拒绝任何人,即使是那罪孽深重的女巫。”奈特会心一笑。 06 这天晚上,冷风吹进卡罗尔的闺房,窗帘白纱飘起来,又温柔地降落。这微妙的时差里带着魔力的味道,慢舞的纱里透出幽幽的香气,它完全垂落之时,帘幕背后已经多了一个男人的轮廓。奈特·艾高特如约而至。 卡罗尔不顾自己只穿着睡衣,猛地从床上起来,拽住奈特的衣领质问:“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什么?我的小姐,我一点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奈特无辜地说。 “别装傻,那些女人,护士,还有……安吉莉亚。”卡罗尔十分气愤,她厌恶猎巫会的家伙。显然,她对奈特的印象已经不仅是一个男巫,而且是一个混入猎巫会与暴虐无情的审判长杰拉德狼狈为奸的假神父。 “亲爱的小姐,您可消消气。”奈特别过头,凭空用巫术变出一朵妖艳的红玫瑰,插在卡罗尔的发间,“我能干什么呢?抓人的事,从来都是杰拉德在做,我只是一名小小的神父罢了。世俗权力高于宗教,别看那天埃德蒙公爵到教堂捣乱,那些枢机主教都一副不敢动手的样子,他们只是不想撕破面子罢了。他们还需要从国库里榨取财富来养活他们的骑士团呢。杰拉德手握大权,我这外来者有什么力量与他对抗?” “那安吉莉亚的噩梦呢?” “嗯?我会对她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对她做什么?我的小姐,你这一通胡乱指责可真是难为我了。” “她梦见魔鬼,就和那些女巫的证词一样,我当然想到你了,因为……。”卡罗尔有些尴尬的红了脸。 “因为我是一个男巫?哈,难道真正的巫师就该对你们人类的妄想症负责?”奈特反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卡罗尔说,“我只是想请你帮忙驱赶她的噩梦,她怀疑自己怀孕了,她梦见恶魔让她怀孕了。” “按理来说,一切梦境都是有根源的。巫术的本质是心灵的力量,宗教上总是用灵魂来指代它们。在我所阅读的古老巫师的记载中,梦境是现实与灵魂桥梁,有天赋的人能通过梦境感知自然之灵,从而得到神谕。不过这种天赋对巫师而言只是基础。” 卡罗尔皱眉,问奈特:“难道安吉莉亚是有巫术天赋的人类。” “亲爱的,你可别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巫术天赋对人类,特别的女性,是极其致命的。她们的天赋或许能让她们预知未来,但是一旦她们说出来,就会被抓去吊死烧死。” 奈特转身出去,走进安吉莉亚的房间。 卡罗尔跟上去,下意识害怕奈特会有什么怪异的举动,她无法放下对奈特的警戒,而且这事关她的挚友。她看见奈特将手放在沉睡的女仆的腹部,不由得皱起眉头。 “卡罗尔,她是处`女吗?”奈特问道。 “当然了,她是最纯洁的处`女。”卡罗尔说。 “啊,可是她的确怀孕了,”奈特表现得很疑惑,明显在质疑卡罗尔的答案,“她的噩梦是因为妊娠,你连她的男人都不知道,还质疑我给她下咒!” “什么!”卡罗尔惊讶地捂住嘴,“不,不是的,我确实不知道安吉莉亚有情人。” “呵,这就是你那伟大的友情?”奈特轻蔑地笑了。 “我得问问她,一定有什么隐情。”卡罗尔有些难堪,她紧张地咬着指甲。 “给她吃些安神的东西吧,还是说,我做好送到你的闺房来?”奈特贴着卡罗尔,手指刻意越过异性的界限,拾起她的秀发轻嗅。 “难不成安神的东西又需要我的头发。”卡罗尔把头发从奈特手里抢回来。 “当然不是,我只是喜欢你的味道。”奈特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璀璨得发亮。 “不用你的补品,我会给安吉莉亚找的。”卡罗尔扭头回到房间,“晚安,奈特。” “晚安,卡罗尔。”奈特的尾音消失之前,他的身影就融化在黑暗中。 早上,安吉莉亚睁眼,就看见卡罗尔坐在她的床边。 “小姐,您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安吉莉亚看见卡罗尔的眼周黑沉沉的,不由自主地忧心自责,“您没有睡好觉吗?” “没有,安吉莉亚,我好着呢。”卡罗尔抱紧她,“我只是想问……你……你有没有情人?” “情人?小姐,您在想什么呢?”安吉莉亚把红发绕到耳边,碧色眼眸凝望她的小姐。 “安吉莉亚,你真的没有情人?你没有和男人……”卡罗尔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握着安吉莉亚的手,注视女仆手上苍白的指甲,摩挲她干活儿留下的薄茧。 “小姐,有的事情是不需要说明的,我没有情人。”安吉莉亚伸手穿过卡罗尔的金发,按着她的头,额头相抵,体温在两人肌肤间共享。 “我相信你,安吉莉亚。”卡罗尔闭上眼。 卡罗尔相信奈特的巫术出了问题。谁说巫师就不会出错?纵然奈特巫术高明,但是总有失手的时候。卡罗尔再次前往教堂找奈特,她可不想奈特夜夜闯入她的闺房。就算她再怎么嫌恶世俗礼教,但是,让男性夜夜闯入闺房,着实触及了贵族小姐的底线。 奈特依然不在教堂,修女说,他去了审判所。 卡罗尔有些揪心,她怎么也不想踏进那个地方。宗教审判所里面关押着许多疑似女巫的女人,她们受尽折磨。卡罗尔听过审判所那白色高墙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的哭叫,仅仅是那声音,就足以让她难以呼吸。就像被一把刀子抵着喉咙一样,那声音就有这么大的魔力。 安吉莉亚在卡罗尔身边的时候,总是拉着她远离那地方,那些不洁的女人会让她们也染上秽气。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6 但是现在,卡罗尔总得战胜自己的恐惧。她闭上眼,回忆哈罗德之妻的死亡,那苍白的脸也没有吓到她。她回忆哈罗德被巫术所杀的,这也没有吓到她。那她还怕什么,这只是惨叫罢了。正如杰拉德所说,神的使徒可不能沾血。 卡罗尔有些揪心,她怎么也不想踏进那个地方。 宗教审判所附属于南边的修道院,那是一座白色的建筑。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那是全城最白的建筑。卡罗尔会用虚伪来描述那地方的白,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地方可恶极了。 审判所有单独的出入口,外墙由白色砂石砖砌筑而成,不同于别的出入口,这周围没有更多的浮雕和彩绘。那些家伙认为这是一个忏悔和赎罪的地方,这里关押着可怖的女巫,然而他们自己不自知,他们的偏见早已融入此地,虚伪的白墙埋葬了太多悲哀的声音。 监狱!无情的棺材! 宗教势力的冥土覆在这白棺材上,却无法盖住里面冤苦的怨女之音。她们渴望出来,那声音——惨叫、痛哭、哀怨、求饶……——正在顺着白色墙,一点点爬出来。 那些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有高有低,好像她们在努力爬出这苍白的宗教棺材,又被无情的教徒们拖拉回去。 卡罗尔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仅仅是她走过,听到这些声音,就像被一把刀子抵着喉咙一样。那声音就有这么大的魔力! 安吉莉亚在卡罗尔身边的时候,总是拉着她远离那地方,那些不洁的女人会让她们也染上秽气。但是现在,卡罗尔总得战胜自己的恐惧。她闭上眼,回忆哈罗德之妻的死亡,那苍白的脸也没有吓到她。她回忆哈罗德被巫术所杀的,这也没有吓到她。那她还怕什么,这只是惨叫罢了。正如杰拉德所说,神的使徒可不能沾血。 卡罗尔走了进去。 她有些迟疑,还是踏上石阶,她望着门口慈悲的圣母像,突然生出一种难言的苦楚。她想要询问这慈悲的女士,如果……她真的存在。 “停下!” 卡罗尔被守在审判所的修士拦住。他们的白色袍子里有锁子甲,那些精细的小铁环密密麻麻连接在一起,银光闪亮。卡罗尔觉得这些修士的装备有些精良过头了,不知枢机院在计划什么。 “我是克莱因家族的小姐,来寻求艾高特神父的帮助。”卡罗尔抬头,做出贵族小姐该有的傲慢姿态。 “就算您是伯爵小姐,也不能进去。”那修士显然无畏卡罗尔的贵族权威。 “那请帮我请示一下艾高特神父,我需要他的帮助。”卡罗尔说。 “抱歉,小姐,我不……”那修士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 “让她进来。”那是奈特的声音。 “根据教义……” 奈特走到修士的面前,蓝色眼睛里闪烁妖异的光芒。是巫术!想必,那是迷惑人心的巫术。 “卡罗尔小姐是虔诚的信徒,神允许她进来。”奈特已经让修士陷入巫术的暗示中。 “请。”修士握着长棍,为卡罗尔让道。 卡罗尔跟着奈特走进去,一边对他说:“奈特,我得跟你说一些事情,关于安吉莉亚……” 突然,她停下来。因为她看见一个全身湿透的女人正被麻绳吊在半空中。 水从那女人的头发上滴落到地上,天窗的光打在她的贴着衬裙的背上,绳子勒出的肉像是被生生挤出来一样。她奄奄一息,呼吸断断续续,似乎马上就要死去。 “怎么了?”奈特问卡罗尔。 “她怎么了?”卡罗尔指着那个可怜的女人。 “他的邻居举报她是个女巫。”奈特说。 “证据是?” “因为她流产了。” 卡罗尔难以置信地盯着奈特,问道:“那她应该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而不是在这里。” 奈特见周围无人,便拉着卡罗尔到角落,小声说:“醒醒吧,我的小姐,正是因为她只是流产,才不至于落到杰拉德的手上。那个邻居嫉妒她家里的财产,捏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罢了。但是宗教法庭不得不受理,只要和生育有关就多半是女巫,只要是女巫就无路可逃。” “你就不能帮帮她,她刚生产,还流产了。” “你知道这里有哪些人吗?有拒绝男人求爱的漂亮女人,有孩子夭折的年轻母亲,甚至还有一个地位不低的贵族夫人,她被送进来的真实原因不过是因为她贪心的丈夫要娶个更年轻的妻子。” “怎么能让她们这样受罪,你明明知道她们是无辜的。”卡罗尔着急起来,她深感痛心。 “可不是她们有罪所以她们受罪,恰恰相反,她们受罪是因为迫害她们的人罪孽深重。”奈特邪恶地笑了。 “为什么要这样,你们不是神的使者吗?神呢?教会整天祈求的神呢?”卡罗尔捂着嘴,忍住眼泪。 “我可不是。我不知道教会所谓的神,那高高在上的主就从未在我面前显灵,反倒是异教徒的神,我好歹还见过。所谓的神迹不过是他们迷惑愚昧者的手段,他们只是需要资产强化他们的军队,增加他们腹部的肥肉,然后安然躺在神的甜蜜的血里,喝个烂醉。”奈特欣赏着卡罗尔绝望的样子,他难以掩藏心中的兴奋。 “我得改变这一切,不能这样下去。”卡罗尔下定决心。 “来吧,我的小姐,只要你愿意,我随时为您服务,让他们都死得……” 卡罗尔立刻堵住奈特的邪恶计划,说:“我要救出那些可怜的姑娘们。” 奈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按住卡罗尔的肩,按得紧紧的:“难道你不想向他们复仇吗?那些愚昧的家伙,那些虚伪的家伙,他们才是一切的根源。” “怎么能杀害他们呢?他们只是愚昧,许多小的愚昧和恶毒,汇聚在一起罢了。”卡罗尔握着裙子,“愚昧是无法根除的,我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减少伤害罢了。” “你会为你的仁慈付出代价的,卡罗尔。”奈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愿意。”卡罗尔盯着奈特,锐利地目光几乎要将奈特的眼中的魅惑之色粉碎殆尽。 “亲爱的,你根本不知道那代价是什么。”奈特阴森地说。 “我愿意。”卡罗尔坚持了她的命运。 07 “还有,关于安吉莉亚,”卡罗尔对奈特说,“你的巫术一定出错了。” “是吗?你质疑我的能力。”奈特眯着眼,野狐一样笑了。 “安吉莉亚一定没有怀孕。”卡罗尔坚持道。 “如果你坚信你的想法,就不要再来找我。我打赌,你很快就会后悔的。”奈特说完,朝远处望了一眼,几个修士正走过来,“我想你得快点儿离开这里,我可不保证我的巫术能维持他们纵容你在这里随意玩乐。” “难道你就这点儿本事,我的巫术大师?”卡罗尔反讽。 “大概……只是最近用得过度了,本来我过得挺清闲的。”奈特垂着眼,“总之,为了你的名誉,你得快点儿离开。” “好吧,我的朋友。”卡罗尔趁着那两个修士还没发现她,从后面溜了出去。奈特的巫术一直维持着,门口的看守自然而然地放走了卡罗尔。 此刻,金眼的乌鸫飞到安吉莉亚的窗前,衔着一株白色的罕见花朵。 安吉莉亚魔怔一般打开窗,从乌鸫嘴里接过那朵奇异的花,放在了卡罗尔的枕头之下。 她的脸冷漠异常,仿佛失了魂魄,苍白的手掌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柔抚摸。 卡罗尔回家以后,她的母亲拿着扇子,严肃地坐在会客厅。 伯爵夫人年龄不小了,她生育得晚。此刻,就是那些华丽的钻石和珍珠点缀着,也寻不回夫人的昔日芳华。但将女子的柔美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威严感,高贵和傲气流淌在她的血液里,只会随着年龄沉淀加深。 克莱因伯爵则是冷着脸,严肃得和石头似的。他可不是一块石头吗?满脑子只有政治,政治!除了整天呵斥卡罗尔不去结交门当户对的男子,就不会在意女儿别的事情。 这个时代要找一个疼爱女儿的贵族是否太难了?政策,战争,勾心斗角和高谈论阔,让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疲惫不堪。他们疲惫不堪,又甚是喜欢。追名逐利似乎是这些“大政治家”的天性,好像失去了议会上话语权就丧失了一切乐趣一样。 至于他们的妻子,如伯爵夫人,她们年华消逝,青春不在,但是她们仍然是高贵的。 卡罗尔私下将她们称为高贵的装饰品。 婚姻多是基于政治诉求和利益交换,上层和下层都是如此,只是奢侈品和廉价品的区别罢了。据说那些平民的妻子极其可怜,丈夫甚至在广场用她们交易食物,工具,牲畜。因为这种婚姻分明是一种契约,反倒是爱情难得可贵。 真正的爱情,不计回报,那更像是女巫的巫术所致,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浪漫主义的血还未流进时代的心间。 卡罗尔庆幸自己生在一个贵族之家,但是,她又难免陷入一种对社会的强烈无力感。她希望改变这一切。就算她明白这绝对比乖乖听古板苛刻的老女人讲礼仪课难多了,但是心里就是有一种火,渴望尽情燃烧。 “午安,母亲。”卡罗尔提起裙子向母亲问安,“安吉莉亚呢?” “卡罗尔,我得告诉你一件事,”伯爵夫人摇着扇子,冷冷地扬起脖子,“明天会有新的女仆来照顾你的起居。”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7 “什么!”卡罗尔大叫,“安吉莉亚呢!” “别整天想着她了,我的女儿,她可不是什么好货色。”伯爵夫人摇着扇子,冷冰冰地看着克莱因伯爵。 “卡罗尔,你不该整天和一个教你装病逃学的女人混在一起。”伯爵完全是站在伯爵夫人那边的。 “不!你们不明白,她是个好姑娘,她是我遇见的最好的姑娘。”卡罗尔哀求道。 “她是个女巫。”伯爵夫人拿出一朵白色的花,扔在卡罗尔手上,“你这不学无术的小丫头,知道这东西吗,它就在你的枕头下面。” “这是什么花,等等,我似乎知道这个是……” “看来你的家庭教师还算认真,看见了吗,来自海岸那边的未开化之地的植物,他们叫它曼陀罗。”伯爵夫人的声音冷得快结冰,“一种毒花。” “我知道那是毒花,但是这不可能是安吉莉亚干的。”卡罗尔要被母亲恶意的声音冻僵了。 “我亲自抓到的,天主保佑,我恰好在那时候走进了你的房间。”伯爵夫人沾沾自喜,“要知道你再怎么捣蛋,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容忍她这般毒害你。” “不是的,母亲,你一定误会了。”卡罗尔摇头,泪水怎么也流不完。她想,那该不只是眼泪了,那是在将她心头的血都挤出来了。 “我的孩子,她就是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信不信由你,我们已经将她送到宗教审判所了。” 卡罗尔不顾这些了,她再也不想管这些繁琐的礼仪。它们就像这沉重的裙子上面多余的装饰,就像她的束腰紧箍她的肺和胃。她想着安吉莉亚的手正温柔拉着束腰胸衣的缎带,霎那间,那双手的主人就变成她严厉冷酷的母亲。 卡罗尔一言不发,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拦住她。”伯爵对仆从说,“看着小姐,她要是离开`房间一步,你们就等着被赶出伯爵府吧。” 卡罗尔怨恨地望了一眼她的父亲,她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憎恨这个男人。 一瞬间,所有的压力和苦楚都从心间喷薄而出,让她窒息,近乎溺亡。 “卡罗尔……” 伯爵与夫人看着他们的女儿昏倒在地上。 奈特从花园剪下一朵白玫瑰,那花儿几乎枯死了。对承受苦难的将死之人拔刀,是否也是一种仁慈呢?他将玫瑰枯萎的花瓣放在唇上,一种干涩的,却无比漫长的沉香微妙地侵袭他的鼻腔。死亡的芬芳,比任何淑女的香水都要迷人百倍。 奈特的审美是扭曲的,他的整个生命都是扭曲的。他是一个邪恶而扭曲的巫师,但并非所有巫师都是邪恶而扭曲的。他使用阴谋诡计谋害无辜,但并非所有无辜者都是被阴谋家所伤。 奈特,现在是艾高特神父。他走进女巫审讯室,望着经历了水刑的安吉莉亚。 “你承认你的罪名吗?虔诚的告解,总会得到神的谅解。”奈特拿起面巾,轻轻地擦去安吉莉亚脸上的水渍。 “但是你们还是会杀了我,对吗?”安吉莉亚的呼吸道里全是这该死的水。 这些修士纵然不会使用棍棒鞭笞,却掌握不留痕迹的酷刑之术。他们明白,并非肉`体的血淋淋最是绝望。窒息,束缚,压抑的环境与寒碜灵魂的精神折磨同样带来痛苦。 “我们必须在你认罪之后才会处死你,不过,死亡才是你最终的解脱。”奈特说。 “我认罪,我承认我和恶魔交往,他引诱我伤害我的主人卡罗尔小姐。”安吉莉亚垂着头,几乎是向命运低头了,很快,她又怨恨地望着地上,向上,向上,直到与奈特对视。 “你是怎么和恶魔交往的,你们做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奈特忍住心中的愉悦,装出平静的模样。 “恶魔全身是黑色的长毛,比人高多了,有山羊的角,红色的眼。他邀请我与他飞行,和他交媾,然后在我的腹中埋下恶魔的幼胎。”安吉莉亚复述着,这些句子在她遭受各种刑罚之时就被不断提起。 暗示,却不是巫术。人类擅长这种制造假象的艺术,比巫师迷惑群众还要擅长。奈特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了,那些遭受酷刑的女巫多是无辜的,她们不过是被暗示欺骗了,最后连自己也相信了。有些女人还恐惧地发抖,诉说自己诅咒他人是如何邪恶。实际上,不过是情绪和巧合碰撞在一起,炸懵了这帮愚民的头脑。 古代巫师在古籍上记录:巫术需要施法者和受者的信任。巫术的魔力是相互的,只有被巫术迷惑的人才会受到巫术的伤害。这样看来,巫术和人类的骗术有异曲同工之处,而它们的原理又与宗教信仰也惊人相似。只是,宗教信仰可以光明正大,高高在上,蔑视别的技艺,为之扣上邪恶,堕落的帽子。 古老的巫师是善良的,但是他们低估了他们敌人的心理。那些掌握世俗权利的家伙是不会让他的异教兄弟有机可乘。 他们被屠杀,焚烧,枭首示众。这血腥的一切,不过是宗教信仰者宣布自己的至高主权。 巫师世世代代受到追捕,原本备受平民尊重的长老和智者,都因为举报变成了囚犯。他们备受折磨,最终死亡在阴暗狭窄的人间牢狱中。 多么凄惨的历史。奈特记得上面的字字句句。 他会依照这些古籍,将巫师们灭绝的恐惧再现在人类自己身上。 不应只有人类才是那洋洋得意的恐怖之王。 “艾高特神父,我还没说完。”安吉莉亚捂着自己有些隆起的小腹,“这个恶魔已经侵蚀了一个人类,并且摧毁了他的灵魂,他为了自己的名声地位将我和腹中的妖魔抛弃,他本身已经是一个恶魔了。” “那个人是谁。”奈特逼安吉莉亚看着自己的眼睛,用暗示消磨她的意志。 安吉莉亚惊慌地摇头,她抱住自己的双臂,把指甲深深刺入肉中:“他是……带我飞行,与我交媾的人,但我没能看清他附身之人的脸。” “你必须说出他的名字,安吉莉亚,”奈特逼着安吉莉亚看着自己。 “我没看清他的脸。”安吉莉亚咬着嘴唇,她在抗拒奈特的巫术。那双碧绿的眼睛上有细细的血丝,因为想要守护所爱之人,她的意志空前强大。 “好吧,那你就再感受一下水的滋味吧。”奈特招呼手下,把她绑在水刑椅上,沉入水池。 08 水融着光,把所有灵魂的起伏都凝集起来。幽冥的水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它随着外界的幻光闪亮,透出致命的吸引力。 卡罗尔深陷这水的梦境,她与水融合得很好,没有一点儿窒息的感觉。不知为何,她渴望把手伸进水底深埋的黑色的物质中。水光,涟漪,还有一切虚幻之物,都无法在它身上投影,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它就是一团黑色,但是那里面的确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卡罗尔潜入深水,把手伸入黑暗之中。彻骨的凉意让她瑟瑟发抖,但是她坚持在蠕动的黑暗中摸索,她拿到了什么。 “卡罗尔……救救我……” “卡罗尔……危险……” 黑暗之物里有一种熟悉的声音,她想不起那是谁,但梦中声音的主人一定是对她很重要的人。那声音告诉她:“再不离开,你就永远无法醒来。” 可是那重要的东西还在这蠕动的黑色黏团中,卡罗尔就要拿到它了。她必须拿到它,她必须! “卡罗尔,卡罗尔,我的女儿。”伯爵夫人在卡罗尔的床边,用面巾擦去她的冷汗。 卡罗尔突然睁开眼睛,大叫:“母亲!不,安吉莉亚!” “你睡了三天了,我的女儿。”伯爵夫人脸色苍白,卡罗尔从未见过她的母亲这般憔悴。 “安吉莉亚。”卡罗尔闭上眼,厌倦地回到黑暗中。 “别说了,我的女儿,”伯爵夫人说,“你还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真是太可怕了。” “怎么了?”卡罗尔睁开眼,望着异常憔悴的母亲。 “先休息,我的女儿。”伯爵夫人忧伤地亲吻卡罗尔的额头,慢慢走出房间。 夫人走后,卡罗尔才起来,望着窗外的阳光。 她摊开手心,一缕红发点燃光的焰火。 安吉莉亚承认了所有对她的巫术指控,她自发说出她是如何恶毒的诅咒她的主人,让卡罗尔神志不清,甚至昏迷。她说得绘声绘色,使得每一个修士都去倾听这个恶毒的故事。她遭受的刑罚不算多,但是她说的却是最多的。逻辑严密,充满情感渲染的告解,让每个听众为之震撼。 特别是最后一点,她说完她如何与恶魔进行隐秘邪恶的交媾后,看见恶魔杀了一个人,并且寄生在那个人身上。她与恶魔寄生者私通,并且怀上他的孩子。恶魔之子在她的腹中。而恶魔就是克莱因伯爵本人。 卡罗尔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要崩溃。她无法抑制心中的歇斯底里,冲进父亲的房间质问他:“你到底干了什么。” “那女巫诬陷了我。”克莱因伯爵头发散乱,显然,他一夜未眠。 “你到底有没有对安吉莉亚做什么。”卡罗尔捂着心口,她几乎要用全部精神力去抑制绞痛,“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她会怀孕?” “那只是一个意外。我的女儿,你根本不该听信那些流言蜚语。”克莱因公爵扶着卡罗尔出去。 “父亲,你和我的女仆私通。你为了掩饰你的罪恶还把她送进审判所!”卡罗尔怨恨地望着她的父亲。 “那是你母亲的决定,而且她的确是个女巫,曼陀罗是她亲手放进你的枕头底下的。” “你这不知羞耻的家伙,你玷污了她。”卡罗尔推开克莱因伯爵。 “那次我喝醉了,她正好在你母亲的房间,我以为……” “别瞎说了,老家伙。”卡罗尔因为心口的疼痛蜷缩在角落,憎恨地目光依然锁在伯爵脸上,“你早就不和我母亲同房了,你只是看上了我的安吉莉亚,然后玷污了她。” “卡罗尔,为什么你宁愿相信流言,也不愿意相信你的父亲?”克莱因伯爵愤怒了,“如果我真的是为了掩盖和她的奸情,我就会立刻杀了她,而不是让她的臭嘴毁掉我的政治生涯。” “但是你不否认你奸污了她。”卡罗尔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 “就算如此,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她勾`引了我。”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8 “她敢反抗您吗,我的伯爵大人!她只是一个小女仆,而她的恐惧在你的眼中就是刻意勾`引,你根本没当她是人。”卡罗尔抱紧裙子,上面繁琐的蕾丝花边都变得尖锐刺人,她的心痛得发狂。 “我们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就是……” “活该被烧死的下等人?”卡罗尔嘲讽蔑笑。 “卡罗尔……”伯爵的声音低沉到绝望。 “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我再也无法承认你是我的父亲。”卡罗尔抱成一团,掐着自己手背,她疼得不能再疼,疼得感受不到体肤之疼。 “卡罗尔。” “滚出去!” 安吉莉亚被判处火刑。只有对罪孽深重的女巫,才会使用火刑。他们要活活烧死她们,活活的。 火刑时间定在明天中午,地点在广场上。至于对于那些针对克莱因伯爵的指控,宗教法庭和世俗法庭都无视了。他们对外公布,那是女巫的污蔑之词。 克莱因伯爵用了所有心力来保全自己的家族,甚至不惜去求他的政敌。只是一场迷乱的风流韵事,却彻底毁灭了他的政治生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保全自己的家族。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他自己已经彻底毁了。但是他的女儿呢? 他原本只是将女儿当作联姻的工具。但是,当灾难真正降临的时候,他突然明白家人的珍贵。 很多东西,只有失去后才会看见它的魅力。这时候,回忆也是甜美的酷刑。 克莱因伯爵看着她的妻子,伯爵夫人的样子仿佛老了十岁。他原本厌恶她的苍老,此刻这种苍老越发温馨。沉沦在绝望的深渊中,孤独至死?那不该是他的命运。 看似,这场舆论并未伤及克莱因家族的命脉。但是实际上它已击碎了他们轴心骨。这样的家族迟早会被其他家族吞并的。而且现在没人会娶这个诅咒之家的女人。 就在这时,埃德蒙公爵突然上门拜访克莱因家族的府邸。 这时候,森林区域被阴云笼罩。一场大雨如约而至,好像是谁在为谁哭泣似的。 男巫和鸟走进屋子,脱下被雨水打湿的斗篷,他手背的乌鸫跳到桌上,抖了抖被雨水打湿的羽毛。奈特走到他的巫术镜前,脱下湿透的神父服,他细致地抚摸那镜子的边框。 据说这是先祖巫师用人类骨骼打造的。骨头因为长久暴露在空气中,有些腐化,药水帮助它保持干燥,但是没有什么能战胜时间的力量。巫术的尸骨还在,却无法成为永恒。 骨制镜框上有几颗闪耀的红宝石,那是著名的“诅咒之宝石”,曾有古代权贵为争夺它们而家破人亡。奈特想,千万年以后,这些珍贵美丽的矿物是不是还如此闪耀动人?亦或者,它们会变得和巫术的尸骨一样,腐朽,苟延残喘,最终死亡。 奈特在镜子面前释放巫术,镜子里他的倒影变成了卡罗尔的模样,但是这镜像卡罗尔有种难言的危险气息,她罪孽深重,是个残暴的女巫。她的虹膜发红,穿着黑色礼服,优雅地舔舐唇边的人血。 奈特自言自语:“她已别无选择,她是我的了。” 奈特把手伸进镜子,镜面仿佛融化一般,他陷入镜子里虚幻的世界。邪恶的卡罗尔住在里面。奈特抓住卡罗尔的手,亲吻邪恶卡罗尔的手背。 被雨淋湿的乌鸫变成黑袍的神秘人,对男巫说:“我的朋友,事情似乎没有这么顺利。” “除了堕落她还能怎么做,她只能堕落,她会亲手屠杀她的同族。”奈特松开手,全身退回现实。此刻,他和镜子里的邪恶卡罗尔做着同样的动作,说出同样的话,二重声别样诡美。 “我们忽略了意外之人。”黑袍者梗鸟也走到镜子面前,他在镜子中的影子因为巫术而变形,变成了一个戴着银色半面具的俊美男子——埃德蒙公爵。 梗鸟挽住奈特的脖子,镜子里的埃德蒙公爵也亲密的挽住邪恶卡罗尔的脖子。 “你低估了他们的力量,埃德蒙公爵的加入使得本该毁灭的克莱因家族得以苟活。” 这声音也是一段二重声,梗鸟干涩的声音和埃德蒙公爵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交融在一起。 “他什么也无法改变,他并非爱上卡罗尔,他只是看上她的美貌。就像看上一件漂亮的装饰品,偏偏卡罗尔最厌恶这个。” 奈特回头,望着他的朋友,他和邪恶卡罗尔的声音融在一起。奈特邪恶地微笑,伸手揭露被黑布盖住的神秘面容,与此同时,镜子中的黑衣卡罗尔也依偎在埃德蒙公爵的怀中,揭开银色的半面面具。 “但是你无法预料,罗德里克比你想的难对付。” 很少有人会直呼埃德蒙公爵的名字,大多数都不知道这个名字,但是这可是令人寒颤的瘟疫之神。 奈特坚定地说:“他再有权势,也不过一个人类。” 奈特揭开瘟疫之神的斗篷,露出里面的邪恶的,扭曲的,不成模样的脸。那怎么能说是一张脸呢?那扭曲的肉就像枯死的树皮,硬生生堆砌成人脸的轮廓。额头,眼窝,鼻梁,嘴唇,脸颊,耳廓……死白的皮肤皱巴巴地贴在起伏的面部轮廓上。细看,那些粗糙的纹理中因为皱褶而隆起的线条惊人的清晰,呈竖状排列,在伸展的地方分枝开,延伸到眼窝。眼窝里没有眼球,甚至没有一个黑暗的眼洞,只有一个轮廓。 奈特的手指触及瘟疫之神的腐朽皮肤,虬结的皱褶突然凹陷。凹陷处四周的肌肤膨胀,皮肤的结构像是崩坏了一样,变成细细的白色绒状霉菌,惊醒般从腐朽之肤里涌出来,蓬松而肿胀。这种异变随着时间大范围肆虐在这恐怖的脸上,正如他的本体:病态,绝望,和传染性的死亡。 对应的,镜子里的邪恶卡罗尔也揭开了埃德蒙公爵的面具。与另一半英俊的人类面容大相径庭,另一半脸丑陋,畸形,惨不忍睹。那些发育不良的肌肉干瘪扭曲,堆积在一起变成老人皱纹一般腐朽的肌理。正因为另一半脸如此英俊,那一半惊悚的怪物面容更加慎人。 “埃德蒙公爵,罗德里克,同时拥有恶魔和人类面容的男人。”奈特和镜子里的邪恶卡罗尔说,“你不该成为我的敌人。” 巫术之水连接着奈特的视野,外面的事情浮现在奈特的眼中。他看见了——埃德蒙公爵趁着克莱因家族濒临崩溃,便趁机对克莱因伯爵伸出橄榄枝。 联姻。 埃德蒙公爵对卡罗尔一见钟情,他愿意娶这个诅咒之家的女人。而克莱因家族也会因此得到庇护。即使伯爵的政敌用别的肮脏手段让伯爵获罪,卡罗尔也不会因此受伤。这样,至少卡罗尔是安全的,她是王族的妻子。 克莱因公爵做出一个保护女儿的决定,他认为这是十分正确的。一旦卡罗尔嫁给埃德蒙公爵,关于巫术的中伤就无法攻击她,埃德蒙公爵会保护她。 奈特的眼睛变红了,原本迷幻的蓝色虹膜因为愤怒而染上血的颜色,他恼怒了。 “罗德里克,你不该成为我的敌人。”奈特和镜子里的卡罗尔愤怒地说,“你会为你惹怒我的行为付出代价。” 巫术使得周围的物件都剧烈震动,桌上的水晶球从底座上落下,在地面摔得粉碎。那些碎片一落下就像冰一样融化了,变成一滩血水。 奈特的情绪激动化了,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异常起来,所有巫术的工具和装饰品在异动的介质中微微形变,又还原。 “我不会让你抢走属于我的东西,绝不会!”奈特转头,看着镜子。 镜子里与他同步的邪恶卡罗尔也看着他,卡罗尔的脸在异化的巫术气氛中异化,慢慢地,变成奈特的模样。 “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我,”奈特看着镜子的罗德里克,幽幽地说,“也只能是我。” 09 夜风呢喃,带着风笛的声音。 卡罗尔睡了一觉,不安稳极了。梦魇纠缠她的魂魄,深渊之影闭目可及。也许只有奈特·艾高特的巫术才能将安吉莉亚救出来。她的心过于稚嫩,以至于从未怀疑家道中落的悲惨。她也不想原谅她的父亲,因为愤恨蒙蔽了她的眼睛。就算克莱因伯爵真的有苦衷,也不该这么轻易被谅解,绝不。 卡罗尔终究是卡罗尔·克莱因,她从未穿过真正的平民衣裳,也没有吃过底层人赖以生存的黑面包,她对世界的一切认知都是建立在高贵的贵族生活上。首先她是一个年轻女孩儿,其次,她是一个贵族。尽管,卡罗尔是“体验”过平民生活的。改变世界的路很长,她还达不到那个水平。但是,她会成长。 古代园艺师知道如何让植物长得更好,那就是剪去它们的新芽。这个方法适用于大多数植物,甚至在一些动物上,也能观察到相似之处。比如鹰。它们的成鸟“残忍”地折断幼鸟的翅膀,令之跌落山崖,在疼痛中学会飞翔。最终,那些幼鹰在残忍的飞行中变成猛禽。 卡罗尔梦想成为一只鹰,而不是湖心最高贵的白天鹅,但是现在,她连鹰之巢穴都没见着。 “奈特,奈特·艾高特,我需要你。”卡罗尔躺在柔软的床上,羽绒贴着她细腻的肌肤,她轻声呢喃,如吟咏魔咒。 “我的小姐,你总算想起我了。”奈特的声音回响在黑暗的房间。 “奈特,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安吉莉亚。”卡罗尔望着床帘上华丽的顶,颤动的唇音连绵漫长。 “巫术可不是万能的,我的小姐。”奈特一直没有现身,整个房间只有他的声音。 “这是代价吗?奈特,我愿意用我的血,我的肉,我的骨头和你交易,只求你让她逃出去。” “抱歉,我的小姐。巫术不是万能的。” “那什么才是万能的,那什么才是永恒的。”卡罗尔攥着被子,好像要让整个手都麻木似的。 “没有什么是万能的,就算是知晓一切的神,在命运之下也是无奈的。” “奈特,奈特……” 卡罗尔的声音没有再得到回应,回应她的只有黑暗,恐惧,与那彻骨的凉意。 早上,伯爵夫人告诉卡罗尔:“你将嫁给埃德蒙公爵,就在今天,他的仆人会来接你去他的城堡。” 就在今天,就在安吉莉亚被当作女巫烧死的日子。 卡罗尔散乱着头发,从床上坐起。她的视线绕过面前母亲的裙撑,焦距锁定在母亲身后的梳妆镜上。里面那披头散发的可怜女人,真是她自己的模样吗? 安吉莉亚,安吉莉亚。她再也无法将安吉莉亚从脑海移去,若不是这虚妄之灾,她从未察觉自己对安吉莉亚的执念。新来的女仆也是红发碧眼,她的母亲精心挑选的。但是卡罗尔永远无法将新女仆视为安吉莉亚的替身。 她被锁在家中,被宝石,珍珠,绸缎所禁锢,她即将面临她的华丽酷刑。作为一个奢侈品,被家族交易到埃德蒙公爵的手心。而她的挚友,她可爱的安吉莉亚,在女巫审判中被活活烧死。 新女仆为卡罗尔打理好头发,换上崭新的裙子。卡罗尔望着镜子,神色仍然滞留在昨日梦境。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9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9 女仆和家臣扶着卡罗尔走进马车,漂亮的小姐回望她的家宅,只有伯爵夫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用扇子遮掩半张严肃又沧桑的脸。那是一种看不见的悲伤,不能言语的凄凉。 卡罗尔转过头,她再无留念。 伯爵夫人却是低头,流泪了。 正午,卡罗尔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流逝的田野。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的心和远方的安吉莉亚交缠在一起,在苦难中颤抖。 “卡罗尔,卡罗尔,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那是奈特的声音。 卡罗尔转身回望,车厢中只有她一人罢了。 “卡罗尔,我没法帮你救出安吉莉亚,但我能让你看她最后一眼。”奈特通过巫术与卡罗尔对话,“闭上眼睛,接受我的指引。” 这是一种交感巫术。巫师通过媒介,召唤远方的灵魂,使那魂灵降临在自己附近。 奈特站在火刑场边上,手握带着卡罗尔头发的护符。他闭上眼睛,在灵魂之流中接应卡罗尔的灵魂,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卡罗尔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刑场上,人们架起柴火,准备烧死女巫。 卡罗尔迫不及待要冲过去,她从未感觉自己的身体如此轻巧,每一步都能飞起来似的。 她看着自己的手,那半透明的皮肤泛着浅蓝色的幽光。 她魂魄出鞘,游离于外。 卡罗尔看着士兵驾着憔悴的安吉莉亚,风吹动安吉莉亚的红发。 如今,也只有那红发还是璀璨的,安吉莉亚的双目衰弱疲惫,血污弄脏了白色衬裙。 他们拖着无辜的安吉莉亚,将那羸弱的身体绑在火刑柱上。 这时候,奈特穿着神父的圣袍,走了上去,让安吉莉亚亲吻他手上的银色十字架。 宗教信徒认为这代表一种救赎。 卡罗尔处于灵体状态,无法接触任何人,无法改变任何事情,但她还是破口大骂: “去他妈的该死的救赎,你们在谋杀她。” 没人听见一个幽灵的哭声。 接着,修士开始在安吉莉亚是身上涂抹油脂,以加速她的死亡。 卡罗尔什么也做不了,跑上刑场,试图拉住那些残忍的修士。她的手穿过修士的身体,穿过火刑柱,越过安吉莉亚满是油脂的身体,她无能为力。她去搬动下面的木料和稻草,吹灭行刑人手上的火把,然而一切只是徒然。 她说能做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所爱之人燃烧起来。 火自下而上,吞噬了安吉莉亚的身体,她痛苦的大叫。 安吉莉亚痛苦地大叫,卡罗尔亦然。 那红发在火中飘逸起来,燃烧,化作黑色的焦尘。 卡罗尔扑到火中,拥抱她的朋友,她的心也随之燃烧,焚化为灰烬。 直到尖叫被火焰声吞没,泪水也被烧得干涸。 卡罗尔从噩梦般的真实中醒来。她的心痛得打颤,脸上也被泪痕僵住。 石头绊了一下马车,车厢颠簸起来。卡罗尔被震到,她抓着扶手稳住,抬眼,便望见外面的灰色城堡——如若无法改变的可悲未来。 城堡的贴着悬崖的裸岩,石拱桥架空而过,连接起入口和外面的大道。外面看不清城内,但能看见城墙上凹凸起伏的齿状雉堞。一圈突堞半架空地伏在塔楼外墙上,就像王冠,彰显着领主的权势。旧塔基座上翻修的窗墙泛着华美的金色,这大概是冷漠堡垒仅有的温柔。城堡下部分是防御作用,由灰色裸砖砌筑而成,塔楼上的三角箭垛,像深不可测的黑眼,幽幽望着前来的马车。 城堡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它既是精妙绝伦的军事要塞,也是传言颇多的公爵领土,而慢慢接近它的白色马车,如同一块微不足道的漂亮石头。 上了外桥,车轮滚动的声音都变了。马车窗外能看见临近的峡谷和远方的森林,阴郁的云把它们染成灰青色。它们的生命力仿佛被压抑了,朦胧中,透着一股衰落的气息,唯有前面岿然不动的城墙和塔楼,穿越了苍凉的雾气,直逼不朽。 哨岗的守卫收到指令,开门通行。马车穿过大门,来到城内的广场。 随行的女仆问卡罗尔:“我们到了,小姐,您怎么了?” “我很难受。”卡罗尔说,“我只是很难受,很难受……” 卡罗尔对安吉莉亚的死念念不忘,她小心地抚慰胸口,深呼吸,镇静。在这些悲惨的遭遇里,她成长了,她会告诉自己:这些恶毒的负面情绪无法战胜自己! 最终,卡罗尔克服了恐惧和昏厥,她扶着墙壁站立,缓缓走下马车。 扇形大台阶十分显眼,连着主塔入口。在大台阶上面站着许多带着面具的仆从,好像上面正举办化妆舞会似的。但是,并非如此。 入口两侧的花坛上,玫瑰正怒放,红得刺眼。卡罗尔望着红色的花,不知不觉就盯上花丛里黑暗的间隙,她试图看透花茎上的刺。她的生活——包括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刺,尽管别人会看见她华美的生活,看见那美丽的裙子,嗅到那迷人的香气,但是她自己知道,她的脚下是玫瑰的尖刺。 带着面具的仆从恭敬退让,卡罗尔预感到了,她不得不面对她命运中的刺。她听见脚步声,那个男人走了过来。 埃德蒙公爵漫不经心地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衣,他穿着红色的排扣高领礼服,里面的马甲压着白色领巾,金色的领针格外闪亮。他俊俏的右脸上没有表情,眼睛直视卡罗尔,似乎正期待着什么。他挺腰俯视面前的比他矮上一些的女孩,然后捧起她的手,弯腰鞠躬,点头示好。他额前的黑色卷发垂在左脸上,遮住白色半面面具上凹陷的眼窝轮廓。 “欢迎,我的夫人。”那声音有种低沉的磁性,若单纯地去评价这声音,甚至可以说得上有几分浪漫。 “公爵,我们还未举行婚礼。”卡罗尔的声音像被摩擦的沙,她的状态不太好,甚至有些头昏。 “婚礼就在明天,我已准备好一切。”埃德蒙公爵抬起卡罗尔的脸,轻柔地拨去她散下的秀发,他注意到卡罗尔眼中朦胧的灰暗,却以为那是少女离家后的必然惆怅。 从人与人相处的角度说,某些误解本就是必然,但是总有人,不仅没有觉察误解,还认为这是理所当然。这些误解尚未被化解,相关的人就加大力度去深化这些误解,结果自然不会喜人。 公爵转身,从侍从抬起的盒子中拿出一副金边黑蕾丝雕花的面具,温柔地扣在卡罗尔的脸上,这张轻薄的面具像镂空的蝴蝶,包住卡罗尔的眼部周围,华美的花纹延伸过半张脸。 “我一定要戴这个面具吗?”卡罗尔问。 “是的,这是这里的规矩,所有人都得戴上面具。”埃德蒙公爵用他那极具磁性的低沉声音说,“还有,现在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允许你,称我罗德里克。” 10 新婚男女必须先经过父母同意,订婚。在订婚之后的第四十天,新人才能举行婚礼。王族的婚礼必先征求国王陛下的意见,新娘也要得到国王的亲授祝福,才能与她的恋人订婚。 可是罗德里克对这些规矩不屑一顾,而国王可不想和罗德里克过多交谈,他对罗德里克的芥蒂很深,这种芥蒂从罗德里克出生起就注定了。 一个畸形的、带着厄运的、一出生就导致母亲难产而死的孩子,注定无法得到父亲的祝福。 为了补偿自己对这个孩子的亲情缺失,国王赐予他远郊的封地和华丽的古堡,并且任他在自己的城堡胡作非为。他认为罗德里克是神给予他的诅咒,带来厄运,带走他心爱的美丽妻子,只有加大打击异教徒和巫师的力度,才能抵消诅咒的效力。但是,这消息层层传递,变得越来越怪异,最后竟然成了王后是女巫,诞下恶魔公爵。 国王不可能将所有造谣者逮捕,砍掉他们胡思乱想的脑袋。虽然大多数君主都有暴君的潜质,但他一点也不想背上暴君的名号。然而,他实行的一切针对女巫的酷刑,已经给他设立了残暴的阴影。并且,他低估了舆论的威力。这谣言汇集了游民最喜欢谈论的元素:王室,诅咒,恶魔。 很快,它们就一发不可收拾,就连“睿智”的枢机主教也开始相信那些话。 埃德蒙公爵的婚礼是王历上第一起没有主教和国王赐福的婚礼。 事实上,在迎接卡罗尔小姐之前,埃德蒙公爵就派遣使者去邀请枢机院的主教。但那邀请可谓是尴尬十足,没有一位枢机主教愿意站出来,为埃德蒙公爵和他的妻子赐福。 那时的场面过于沉静,就连一根银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格外明显。显而易见,主教们不但不愿意接受邀请,甚至不愿意出席在恶魔的婚礼上。他们怎能接受这羞辱,去往恶魔的领地,听从他们的旨意。神不会原谅他们的。就算,他们中某些人只是虚妄的信徒。 但是,这冷得快将人冻死的会议上,竟然有一个人胆大地走出。 “我会去参加他的婚礼,但我不会为他们赐福。”艾高特神父转身,对枢机主教们声情并茂地叙说,“请谅解,卡罗尔小姐是我的朋友,这场婚礼非她所愿。” 奈特的眼睛蓝得发亮,就像融化的水晶石在圣水池荡漾,无人能拒绝。 使者带回消息——那些神职人员的傲慢拒绝——使罗德里克勃然大怒。罗德里克从不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肆意妄为地扫过桌上的金杯和瓷器,把这些贵重的小玩意砸在地上,摔个粉碎。城堡很多地方都放置了这样的东西——脆弱、美丽又贵重。它们的存在不仅是为了彰显主人的权势,还有,在必要的时候作为罗德里克发泄的方式。那些破碎的声音让罗德里克平静,他看见地上七零八碎的“珍贵”残渣,会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他知道自己还是有那种“控制权”,掌握着许多人与物的生死。 管家和仆人习以为常,公爵大人从来无法控制他那脾气。 这次教会如此侮辱,不知道多久才能让他息怒。没人敢去劝阻罗德里克,从来没有。一者是因为他的身份,二者是因为他“恶魔公爵”的名号。自从公爵的乳母过世后,更是没人敢招惹他。别说那些新来的仆人,就算是和公爵相处了十多年的管家,也只敢干巴巴看着他。 “那么,那个说要来参加婚礼的人是谁?”罗德里克问缩在门口不敢上前的信使。 “是……是艾高特神父,他是作为卡罗尔小姐的……”信使抬头看见公爵发怒的眼睛,机敏地把原来的句子憋了回去,改口道,“他是作为公爵夫人的朋友参加婚宴,并不代表教会。”信使看见埃德蒙公爵眼中的怒火仍盛,但是比先前好了不少,他唯唯诺诺缩到角落,不敢再抬头。 “噢,我记起来了。”罗德里克轻轻说,他刻意表现出对那人的不在意,却下意识握紧拳头,“是上次把我招呼走的那个家伙。” 他当然记得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有魔力,竟然让他在暴怒中冷静下来。而且,也是那双蓝色的眼睛,让他遇见了美丽的卡罗尔。尽管如此,罗德里克还是对奈特抱有一种不知名的敌意。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0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0 他对卡罗尔一见钟情,这感觉就像传说中的魔法,不,那该是神迹。但是,莫名地,他感觉那神父的眼睛他也难以忘却,好像那种神奇的力量通过这目光把他和卡罗尔紧密相连。 “算了,好好招待他,他可是夫人的朋友。”罗德里克对管家说。 管家从未见埃德蒙公爵的怒火退却得如此之快,这就像魔法……不,该是神迹。总归是一件好事。 卡罗尔从公爵为她准备的大床中苏醒,今天是她的婚礼,该是的被诅咒的婚礼。罗德里克还是按照未婚的习惯为她布置临时闺房,夫妻在婚礼之后才能同房居住。现在卡罗尔满脑子只有安吉莉亚的死亡,无心思索自己的未来。 戴着白色面具的女仆进来,拿着精心定做的婚纱,头冠和头纱。 卡罗尔发现这尺寸对她来说实在合适得过头了,她难免去想,罗德里克是不是早有企图?难道就在那次圣傅之礼后? 女仆打理卡罗尔的头发,缀上最好的珍珠和宝石吊链,把每一处肌肤都修饰得完美无缺。 卡罗尔看着镜子里精致优雅的自己,却回想起家中落魄失神的自己,她几乎要分不清,哪一个才是她自己。一切都打理完成后,女仆拿起金色盒子里精美的银色暗纹面具,为卡罗尔戴上。丝带绕过发尾,打成一个活结。最后,女仆将放槲寄生在卡罗尔的手心,然后递上由百合,蓝钟,常青藤和千金子藤组成的瀑布花束。 卡罗尔拿着沉重的手捧花,却好似一个戴着枷锁的女囚。她沿着红色`图腾的地毯走向城堡大厅。 廊柱之下站着一些远道而来的贵宾,他们都戴着面具,数量却不及一般贵族婚礼上的多。 比起稀疏的来客,倒是木质镶板上精妙的古典壁画和廊柱上充满几何美感的浮雕更吸引人。 卡罗尔沿着地毯前进,支撑整个空间的十字拱越发复杂精致,装饰画的色泽也越发阴沉。 直到进入大厅,整个空间豁然开朗。 圆形大厅上吊着华丽的七层水晶灯,拱顶的花纹呈鱼鳞状,内部又有鲜艳的坦培拉画。精美绝伦的世俗装饰画延伸到中间,而中间的图画又以黄道十二宫为主题,画中的每一宫都以金丝勾边,形似美轮美奂的天文钟。 埃德蒙公爵穿着黑色的长礼服,站在大厅中央,等待他妻子。 卡罗尔甚至没有给他一个虚伪的微笑,她怎么也笑不出来。这是一场没有神父祝福的婚礼,就连新人双方的家长都未到来。 只是,无人敢于否认它的真实性。 管家穿着素洁的礼服,代替了神父的职责。他询问罗德里克和卡罗尔,是否愿意成为对方的终身伴侣。 全程,只有罗德里克一人说话。 卡罗尔像是哑了一样,她只是当自己变成一个精美的人偶,任由他们打扮,任由他们操控。 反正,没有谁敢在着婚礼上发出质疑的声音。除了赞美,就是沉默。 新人在圣歌声中交换了戒指。 卡罗尔觉得这银色的蓝钻戒指像一把锁,禁锢了她的无名指,但是她无力挣脱这奢华的束缚。 罗德里克只是默默凝望到卡罗尔的冷漠的表情。他不满足,甚至有些想要发怒。只是面对卡罗尔,他尽力去克制这种怒火。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的妻子一辈子这么冷冰冰的,他一定会忍不住在她的面前爆发。他不想伤害卡罗尔,但是他喜欢她。就像一种魔力,一种漩涡,他无法挣脱。 仪式结束之后,卡罗尔借口身体不适要先会房间。 宴席上,罗德里克看见了妻子的神父朋友。他有一双让人着迷的蓝色眼睛。 11 “纳撒尼尔·艾高特。”奈特向罗德里克弯腰鞠躬,浅棕色的发顺势垂下,掩过黑色多米诺面具,“祝您新婚愉快。” 罗德里克拿起桌上一杯酒,打量起这个胆大的神职人员,他眉目一挑,至上而下脾睨对方:“艾高特神父,我记得您的名字。” “您可以叫我奈特,我想您应该不太喜欢‘神父’这个词。”奈特对罗德里克的傲慢报以微笑。 “啊,奈特,”这时候,罗德里克想起那些该死的枢机主教给他的羞辱,便说道,“我很想知道那些老不死的是怎么把你放过来的。” 奈特忍着不笑出来。可惜那些老家伙不能到现场亲自接受这亵渎之言,奈特真的很想欣赏他们涨得乌青的老脸。他站得笔直,却依然比罗德里克矮上半个头,他这般直立似乎是想要撑起神权的颜面,尽管,这不过是他虚伪的假面。 “神的牧羊人是仁慈的,他们相信我与卡罗尔小姐的友情是真挚的。”奈特说得很严肃,好像这就是事实。 也许是卡罗尔的名字触及罗德里克的心弦,他刻意纠正道:“现在是公爵夫人,请记得。” “抱歉,是我口误,毕竟我与她相识比您早,交往的时间也比您长。” “据我所知,不过一分半秒。” 罗德里克私下遣人调查过奈特的底细,他当然知道上次教堂邂逅也是卡罗尔与奈特的初会。 一种莫名的嫉妒在罗德里克的心里滋生。凭什么这个早他几分钟认识卡罗尔的男人,偏偏能成为卡罗尔的朋友,得到她的好感,而自己作为卡罗尔的丈夫,却得不到一点儿好脸色。那感觉如虫蔓在阴暗的心底瘙痒,浅涌的怒火灼烧肌肤之下的肉,却碍于华丽的衣裳,不得呈于表。 “因为我是个真挚的人。”奈特浅笑。 “难道我不是?”罗德里克认为奈特是在嘲笑妻子对他的冷眼,偏偏,他又不能像对别的下人一样爆发脾气。 “我相信您是个真挚的人,您也会善待卡罗尔小姐的。”奈特的目光汇聚在罗德里克面具上。 公爵的面具是匠人精心打造的,白色的面具上细细雕刻着具有抽象美感的纹饰,经过秘银洗涤,上面弥漫着一种直观的贵气。人类总希望用外物来彰显自己的权势,收藏品是如此,面具也是如此。也许,权势本身就是人类的某种面具,而面具背后呢?也许是一个受伤的魂灵,也许,空无一物。 罗德里克紧紧握住高脚杯的杯肚,似乎要把那层玻璃给捏碎一样,他受不了奈特对卡罗尔的称呼如此亲昵,因为奈特是一个男性,所以,他高声呵斥道:“是公爵夫人!” “我记得。”奈特的目光仿佛剧毒的香料,让人沉溺,又苦恼。 “请好好记得,别丢了‘神的面子’。”罗德里克说完,便甩着披风离去。 奈特觉得,这人也是有趣。 卡罗尔回到房间,静静等着她的极刑。 公爵的卧房出奇的大,水晶和宝石镶嵌在稀有金属中,琳琅满目。但是卡罗尔怎么也无法高兴起来,她怎能在这加倍的华丽囚室中快乐呢? 越是尊贵,越是华美,越是羞辱她的理想。她的灵魂几乎随着火刑消亡,依附在这肉`体空壳中的,不过理性的碎屑与粉尘。但她仍然活着,呼吸着甜美的奢华的空气,坐在天鹅绒上,被丝绸簇拥并且束缚。新婚之夜本该欢愉又梦幻,于卡罗尔而言,只能说是噩梦般。 门响了,她的噩梦终于降临。 卡罗尔闭上眼睛,她不愿去想多余的事情。怎么去想多余的事情?她就该当自己是一具被明码标价出售的尸体。 门又响了几声,便沉寂了。 沉寂比敲门声恐怖多了,埃德蒙公爵会用他暴躁的脾气把门砸碎。就像传言中那样,那可是恶魔公爵。卡罗尔自然知道罗德里克是个普通人类,但现在她不得不去想“恶魔公爵”这个称号。尽管当事人没有魔鬼与女巫的血统,那胡作非为的性格本就足以与“恶魔”一词相提并论。 卡罗尔决定了,如果罗德里克对她做什么粗暴的虐待的事情,她就拿着床边的烛台和他拼命。 她生无可恋。 那敲门声又响了几声,又停下了。断断续续的,鬼叫一般。 卡罗尔怀疑地走到门口,不知是怎么了。 按礼数,妻子应该给丈夫开门。 但是卡罗尔很清楚,罗德里克对此不屑一顾。 她怀疑这是罗德里克的诡计,想要她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她才不会中计。 “卡罗尔,是我。”奈特的声音从窗边传来,吓得卡罗尔差点被脚下的凳子绊倒。 “奈特?”卡罗尔走到床边,奈特却在她的身后现身。 “祝你新婚快乐。”奈特说。 “我一点儿也不快乐。”卡罗尔转身,皱起眉头,“你不该来这里,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我可不想在新婚之夜被人冠上私通的罪名。” “你觉得我们在私通吗?”奈特笑了。 “你要是敢和我私通,我就把你从窗户外扔出去。”卡罗尔双手抱胸。 “我只是说笑呢,我的小姐……不对,现在是夫人。”奈特走到门前,对卡罗尔说,“你该开门迎接你的丈夫了。” “我才不要。”卡罗尔还是很固执。 “我保证他不会对你做什么。”奈特十分自信。 “够了够了,我受够了,”卡罗尔坐在床上,抱着枕头,“求你们让我消停一下,我就想安安静静一个人睡一觉。” “你总得和他睡觉。不过,绝不是今天。” 奈特打开了门:罗德里克倒在门口,一身酒味。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1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1 奈特架起罗德里克,把他扶进房间,甩在床上,还调笑道:“灌醉新郎还真是可笑的人类传统。” “看来他一点儿也不会喝酒。”卡罗尔心里的石头落实了。 “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在酒水里添加的魔药,他可不会倒得这么老实。”奈特转向卡罗尔,抬起她的脸,“爱我吗,夫人?” “你很聪明,我的朋友。”卡罗尔转头去看熟睡的罗德里克,“他不会半夜醒来吧。” “我保证他睡得死死的,城堡失火都醒不来。”奈特狡黠一笑。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卡罗尔脱下头冠和头纱,把发上的珍珠和宝石卸下。 “还有,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奈特说,“有人洗劫了西女巫塔。” 西女巫塔是一个专门关押巫术罪的监狱,位于城邦西部的黑森林附近。 那里原本是异教徒的修道院,信仰统一后,就废弃这座塔式建筑的礼拜使用,作为监狱。 因为巫术指控频频增加,这座监狱常常人满为患,一个牢房就要挤着数十个罪犯。 拥挤的囚室和巨大的心理压力让这里成为传染病的温床。痢疾,霍乱,斑疹伤寒……让一些囚犯不至于在漫长的刑讯中受罪。很多时候,前一天还和你说话的老妪,第二天就无法睁眼。 “是什么人?”卡罗尔有些激动。 “他们自称‘圣林’,实际上是一个地下组织,这次他们中派遣间谍混入狱卒中,里应外合,发起暴动,放出大部分囚犯。但是很不幸,他们到底还是一个小组织,这次暴乱很快被镇压,大约三分之二的囚犯都被抓了回来。”奈特叙述道。 “他们的头领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卡罗尔太震惊。 “猎巫会怎么会向群众宣传他们的敌人?”奈特说,“这还是那个死板的审判长告诉我的。这次事件对世俗法庭造成极大损失,更是让猎巫会的头目丢了面子,他们希望顺势找出那组织的头目,杀一儆百。” “你告诉这个有什么用?”卡罗尔伤神地抱着枕头,“我很想帮助他们,但是我该怎么帮他们?” “尽管他们失败了,却还是营救了十几个无辜者出来。”奈特望着卡罗尔的眼睛,“要把十几个受巫术指控的女人藏起来,是很难的。他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别人看不见他们的脸……” “埃德蒙公爵的古堡。”卡罗尔恍然大悟,因为罗德里克的脸,他命令这里的任何人都得带着面具,这点反倒是能成为巫术罪受害者的掩体,“等下,奈特,你之前说他们只抓回三分之二,为什么只救出十几人?” “因为其他的人都死了。”奈特说。 卡罗尔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想说点什么,却憋不出一个字来。 “明天,我会想办法把你带出去,我的巫术已经找出他们的据点,你要混进去,取得他们的信任。这是你的梦想,只要你帮助他们,就能救出那些无辜者。”奈特望着卡罗尔说,“为了安吉莉亚。” “是的,我会的。”卡罗尔的眼睛闪着光,如死灰复燃,“为了安吉莉亚,我会尽全力去改变这一切。” “晚安,卡罗尔,祝你好梦。”奈特说。 “谢谢,以及晚安,奈特。” 卡罗尔把被褥拖在地毯上,准备席地而睡,她回头望去,男巫已不见踪影。 12 新婚之夜,公爵大人醉了一宿。早上他醒来,已是正午,而他的妻子已经离去。 罗德里克头痛起来,该死的酒,他就不该着那些奸诈者的道儿。他默默看着虚掩的门,就连卡罗尔的影子都没有。 梳洗整装完毕,罗德里克走到起居室,才看见卡罗尔穿着马术装,一副要去野外的模样。 “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罗德里克问卡罗尔。 “我想出去逛逛,这城堡可真闷。”卡罗尔拿起皮绳,绑在自己腰上。 这副干练的样子更让罗德里克着迷,他想,卡罗尔真不愧是他的妻子,和别的女人完全不同。 “你要陪我一起吗?” 卡罗尔对罗德里克勾手指,就像女巫用巫术勾走男人的魂儿似的。罗德里克被卡罗尔迷住了,他怎能拒绝她的邀请? “当然,我亲爱的夫人。” 卡罗尔转身,拿起展示架上的马鞭,侧身凝望:“我忘了告诉你,还有一个人得去。” “你是说管家?不,那老头子得看着城堡。”罗德里克自然猜不出卡罗尔的意思,也多亏他怎么也猜不出卡罗尔的意思。 卡罗尔拿着马鞭轻轻鞭挞了一下,清脆声回响在房间,她继续用鹿一样的眼睛回望罗德里克:“我也邀请了奈特,我想你不会介意。” 罗德里克的话哽在了喉咙里,但他又没法拒绝。 罗德里克再次见到奈特的时候,是带着一丝敌意的。如果不是他还要维护公爵大人的威严形象,就该是十分的敌意了。 要让一个男人在新婚初日就让漂亮的小妻子和别的男人接触,是极易引起妒火的。而且,那男人还是一个虚伪的,狡猾的,狐狸般的神职人员。 罗德里克讨厌神职人员,即使那是奈特。 虽然他承认,从外在看,奈特是很讨人喜欢的,但是那小子的手和舌头就不知道收敛,总是要……要偷窃走卡罗尔似的。 罗德里克在背着手,站在草地上,看着卡罗尔迎接乘马车莅临的奈特。他不得不承认,他极其嫉妒。 卡罗尔招呼她的朋友总是如此温柔,而对他这丈夫永远冷冰冰。 “埃德蒙公爵,午安。”奈特有礼地鞠躬。 “艾高特神父,午安。”罗德里克冷着脸说。 “我还以为您不喜欢说‘神父’这种词语,您不是厌恶信仰吗。”奈特温柔地笑了。 罗德里克却想,谁知道这温柔漂亮的脸下面想着什么鬼主意。 罗德里克望着卡罗尔,他看见她走到马厮,挑了一匹黑色纯血马。 他小声地对奈特说:“我只是为了专门提醒某人,神父该遵守清规,而不是窥视不该窥视的东西。” 奈特依然保持他的微笑,望着卡罗尔的背影,说:“当然,我一直是个对自我要求很高的神父。” “那就把你的眼光放开一点,别老盯着别人的东西。”罗德里克忍住脾气,头也不回地走向马厮,挑了一匹和卡罗尔一样的黑色纯血马。 奈特却挑了一匹白色的马,安达卢西亚马的天性更温和,奈特和这匹白马相处得融洽。 罗德里克看奈特骑马的样子,优雅极了,好像他本就不该是神父,而是赛马场上的骑士一样。 这个想法让罗德里克苦恼,他一点儿也不想称赞他的竞争对手。就算他知道奈特是不可能和卡罗尔在一起的,他还是下意识把奈特当作他的竞争对手。这大概是所有男性的共性吧。 “公爵大人,您说错了。”奈特骑马到罗德里克身侧,“卡罗尔不是你的东西。” “她是我的夫人。”罗德里克的脸有些涨红,“你也该称呼她为夫人,她已经出嫁了。” “我知道。”奈特还是那样彬彬有礼地微笑。他越是作出这般温和有礼,罗德里克越是莫名其妙地嗔怒。 他们三人骑着马,后面的侍卫队紧随。卡罗尔招手,对罗德里克喊道:“你就不能让他们回去,太闷了,我想自由一点。” 罗德里克回头,就把那些侍卫队呵斥出去:“听见没,夫人让你们离得远些。” 不知为何,奈特看罗德里克被管得死死的模样,竟然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可喜欢看他的情敌吃瘪了。 罗德里克对奈特使了一个眼刀,那火气都快从他的眼球里爆发出来了。 “我们去哪儿,亲爱的夫人。”罗德里克望着卡罗尔。 “赛马怎么样,看我们谁的马先跑到西边。”卡罗尔指着远方的建筑物顶端,那里可接近黑森林了。 “万一有危险呢,夫人……” 罗德里克还没说完,卡罗尔就骑马飞驰。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2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2 卡罗尔的骏马像是着了魔一样,罗德里克从未发现这马还能跑这么快。他也连忙挥着马鞭追上去,只是这距离越追越远。 天,那匹黑马该不是中了什么毒吧。 奈特也追随而去,却只是跟在罗德里克身后。他的计划成功了。 巫术会让黑马把卡罗尔带去“圣林”的据点,而他只需要在这里拖住罗德里克。 罗德里克看到卡罗尔的马疯了一般去往黑森林,他也尽力追了过去。 黑森林可是禁忌之地,因为茂盛的乔木,里面很容易迷路。别说,罗德里克的后面还有一个会想方设法戏弄的他的男巫。 奈特看见罗德里克跑进黑森林,他开心得差点笑出声来。虽然他不能直接宰了他的情敌,却得到一个难得的,愚弄他的机会。 黑森林可是他巫师的地盘。 穿进森林,罗德里克就怎么也找不到卡罗尔了,他不得不翻身下马,在落叶丛中追踪马蹄的印记。 奈特紧随罗德里克,也从马上下来,问道:“卡罗尔小姐呢,您真的没有走错?” “当然,我肯定。”罗德里克望了下四周,好像东南西北都一个模样,他甚至忘了自己从哪条路进来了,但是他还是逞强地指着一个方向说,“卡罗尔往那边去了。” 奈特抓了地上一把土,故意眯着眼睛,作出不太信任的样子,问:“真的?” “真的!”罗德里克骑上马,“我从落叶的痕迹看出的。” 奈特微笑着骑上马,粘着泥土手指比着几个古老的手势,呢喃咒语。紧促的马蹄声掩盖了奈特的咒语。 罗德里克心急如焚跑在前面,根本没察觉背后的黑手。 “公爵大人,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奈特在罗德里克背后幽幽地说。 “什么?”罗德里克停下来,他确实听见地面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抬头看天空,厚积云掩盖了太阳。 突然,林间蹿出一只大鸟。是那斑羽的夜枭,对着罗德里克叫了一声。 诡异了。罗德里克知道,这生物白天可不能看见东西,可是,夜枭的金色眼睛正瞪着他。 夜枭常常被认为是不祥之鸟,死亡之鸟,据说夜枭那不能见光的眼睛能看见将死之人的灵魂,它是死神的爱宠。 不同寻常,实在不同寻常。罗德里克骑马围着夜枭转了半圈,那扁平的头上恐怖的眼睛也跟着他,转了半圈。 咕噜咕噜的声音越来越大,来自地心的邪恶力量正在复苏。 “奈特,快跑。”罗德里克回头拍了奈特一下,调转方向,回头跑去。 “什么?”奈特惊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时候罗德里克竟然还想着让他逃走。 罗德里克以为奈特被吓得僵住,直接拽着他到自己的马背上。 地下的异动愈发明显,他们两人贴在一起。 很快,奈特的白马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后面混沌的黑暗,却越来越近。 13 罗德里克和奈特骑马穿梭于森林,流逝在风中的树叶不知为何越发阴暗,随着后方隆隆的声音,竟然流下黑色的汁液。 这是不祥之兆,是恶魔出没的预兆。按照传说,如果罗德里克没有在一定时间之内逃出这片诅咒之地,很可能遭遇恶魔的袭击。 他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神父,你会驱魔吗?”罗德里克想起奈特还是一个神父。 “你确定我们要停下来驱魔?我觉得还是骑在马上比较安全。”奈特回头望了一眼,黑暗中他瞥见一双金色的眼睛,那是此地的守护灵,也是他用巫术招引而来的。他一边暗中比划巫术手势,一边干扰罗德里克,“这是很强大的恶魔,我担心自己对付不了他。” “按照你们的说法,这到底是什么?”罗德里克突然勒马停下,“不行,卡罗尔还在森林里。” “你现在自己都救不了,”奈特慌了,“你不能回去,也许卡罗尔根本没有被它袭击呢?我看它是冲着我们来的。” “卡罗尔的安全比较重要。”罗德里克调转马头,“如果你害怕,我就把你放下去,你回去,我自己去找卡罗尔。” “你想让我一个人走回去?” 周围响起了野狼长啸,几只乌鸦从枝头飞走。 罗德里克独身下马,鄙夷地望着奈特:“那你一个人骑马回去,我去找卡罗尔。” 奈特惊讶,他难以想象罗德里克这傲慢的贵族竟能舍弃自己的生命,让他骑马回去。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罗德里克的心,他不懂这男人的心,一种强烈的好奇感弥漫在奈特的胸腔,甚至迷住他的意念。 “您不怕死吗,公爵大人?” “我没这么容易死。” “林中的魔鬼可不会尊敬您,他们恨不得将你分尸吃尽。” “我知道,所以我必须把卡罗尔带回去,这是丈夫的职责。” 奈特只是觉得罗德里克的背影十分痴傻,也很迷人。好像人类之间的羁绊也能超越生死一般,但是事实上,人类的羁绊一文不值。人类一文不值。 奈特厌恶人类,他喜欢用巫术技巧把这些渺小者玩弄于鼓掌之间。但是,愚弄凡人的同时,他也深深陷入这游戏中,就像被卡罗尔的善良之心和巫术免疫体质迷住一样,罗德里克那可笑的“丈夫的职责”也让奈特沉迷。 奈特的观念中,越是沉迷之物,越是要亲手摧毁。毁灭欲乃是他的精神食粮。 “公爵大人,我可不是胆小怕事之徒。”奈特对罗德里克伸手,“上马吧,我们一起去找卡罗尔小姐。” “她是我的夫人!”罗德里克愤懑地说。 “好吧,是公爵夫人。” 黑森林的气氛异常低靡,卡罗尔骑着黑马在里面漫游。传说里面是很危险的,有恶狼,毒蛇,可怖的虫子,是狼人,吸血鬼,巫师和恶魔的乐园。 卡罗尔没有恐惧,她感觉到森林中异样低沉的气氛,却没有丝毫退却的念想,她的念想仅仅是,“圣林”的头领可真是聪明,士兵怎么也不会来这里搜查。 突然,一只箭飞来,刺中黑马的大腿。受惊的马呼啸一声,立刻飞奔起来。卡罗尔无法控制住,奈特对动物的指引巫术明显失效了。 “等等,好孩子,等等!”卡罗尔只能匍匐在马上,随马疾驰。 突然,黑马像是踩到了活塞板,一下,落叶里的绳网将黑马和卡罗尔包裹起来,是陷阱! 前方出现几个涂着面纹的男人,他们用卡罗尔不知道的语言说着什么。其中一个打量了一下卡罗尔的装扮,跑去附近的树屋和别人交谈。 也许他们就是“圣林”。卡罗尔自我安慰,奈特应该不至于让自己落入强盗的手上。 这群涂着面纹战妆的人把她放了下来,然后五花大绑,送她去了地牢。地牢下还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士兵。竟然是士兵? 那几个士兵看见卡罗尔,忍不住好奇心,上前询问:“小姐,您是怎么被抓来的?” “我的马发疯了,它把我带到了森林,然后落到这群野蛮人的陷阱里。”卡罗尔作出一副受惊的样子,贵族小姐就该受惊。 “可怜的小姐,您该告诉他们您是哪家小姐,也许他们会找您的家人要上一笔赎金,然后您就能回家了。”那几个士兵好心给她出主意。 “他们的话我听不懂,这可怎么办?我的家人一定会支付赎金的,可我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3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3 “他们说的是土著语,这些家伙是强盗,他们专门拐卖妇女儿童。”一个士兵说道。 另一个士兵也插嘴道:“他们中还有异教徒,你知道活祭吗?他们会用人来祭祀,残暴极了。” 这些落难士兵来了兴致:“我知道,他们的祭司会屠杀马和骆驼,取出心脏,活活的还在跳动的心脏啊,然后生吞下去。噢,真恶心,这群野蛮人。” 卡罗尔小声地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你们又怎么会被抓,你们是士兵吧。” 几个士兵对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无奈地说道:“小姐,实不相瞒,我们本来是西女巫塔的看守,这群暴徒对监狱发动了袭击,我们被俘虏了。” “西女巫塔?那里怎么会发生动乱?那可是看守最严密的监狱啊。”卡罗尔故意惊讶。 “小姐,您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如果您有机会被家人赎出去也别说出去。”一个士兵说道。 “可是你们已经没有别的机会了,为什么不投降?为什么又要保守秘密呢?”卡罗尔问道。 “这是我们士兵的职责啊。”最老的士兵笑了,他满脸的皱纹突然温和起来,“我们和那些强盗流氓异教徒可完全不一样,我们有信仰,有责任,有理性。” “是啊,小姐。就算我们活活饿死,病死在这里,我们也不会背叛我们的长官。” 卡罗尔知道这些男人就是猎巫会暴政的守护者,但他们坚守信念的样子又十分虔诚。他们无疑是坏人,是时代的恶虫,但是卡罗尔不得不打心底说,他们也是值得尊敬的。 卡罗尔还在思考这些士兵,一个清脆响亮,底气十足的女声让她回头。 “我听说他们抓了一个贵族小姐,原来是你。” 那是一个穿着男装的女人,有棕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她戴着猎人皮帽,用面巾和多米诺皮革面具遮住了脸。 卡罗尔对这女人的声音完全没有印象,她见过的人可多了,完全想不起这是谁。 “您是?”卡罗尔小声询问。 “兄弟们,我们捡到宝贝了。”那蒙面女人回头对看守说,“这可是埃德蒙公爵夫人。” “所以,您是?”卡罗尔觉得这姑娘的作风有种莫名的熟悉,却怎么找不到记忆里符合她的人。 “我是‘圣林’的首领,你不会知道我的名字的,尊贵的公爵夫人。”女首领转身,对手下说,“带她来我的房间。” 14 守卫把卡罗尔拖出牢房,跟着女首领走出去。 要塞造型别具一格,成员都住在千年古树枝干上的树屋里。森林树木的茂盛,要塞天然地隐蔽在树冠和灌木中。几个巡逻兵从他们身侧走过,脸上奇怪的面纹看上去野蛮又凶恶。 卡罗尔知道,住在城里的人们鄙视这些未开化的野蛮人,他们说这些人没有教养,天性残暴,是强盗,恶徒,罪犯。尽管卡罗尔已经知道,他们就是袭击西女巫塔救出无辜者的人,但是地牢里几个士兵的话,她怎么也忘不了。除此之外,这些人捕获她的手段,可不是野蛮人的行径?卡罗尔不禁忧心,难道“圣林”真的不是善意的民兵组织,而是一个强盗团伙。 “到了。”女首领推开门,挥手示意,让押送卡罗尔守卫在门口等候。 整个房间很简单,床,桌子,凳子,箱子。就像普通的猎人屋,完全看不出是首领的长屋。 室内光线很暗,只有几缕不受隔绝的自然光穿透进来。 守卫狠狠推了卡罗尔一把,这力气哪里是贵族小姐能承受的? 卡罗尔跌跌撞撞的,差点儿就摔倒。还好,她及时按住了桌子,否则她柔软的腹部就该狠狠抵在尖锐的桌子角。 “您怎么能这样!”卡罗尔生气地转过脑袋,却看见女首领关上了门。 “这里可不是你家,就算你是尊贵的公爵夫人,在我眼前也……”女首领不怀好意地笑了,“也什么都不是。” “实在是太无理了。”卡罗尔生气了,她从未被如此对待,这野蛮的女人根本不讲道理。 “噢,可怜的夫人,看您哭哭啼啼的样子,我都懒得送你回去,虽然我喜欢金子,但我最受不了你这样无理取闹的小丫头。”女首领走到窗边的椅子旁,跷腿而坐,皮裤反射着窗外射入的几分阳光,显得她的腿格外修长。 “你才无理取闹!“卡罗尔抱怨,但是很快,她就想到自己的处境,“好吧好吧,您说得对。我只是想回家,我会给您金子的,要多少有多少。” “我喜欢金子,但是我不要你的金子。”女首领说,“据说埃德蒙公爵的古堡人人都戴面具?” “是的,您怎么知道?”卡罗尔是嫁过来后才知道埃德蒙公爵的古怪命令的。 女首领弯腰,将手指覆在卡罗尔的唇上,调笑道:“这就与你无关了,说正事,我要你帮我藏起几个人。” “什么人?”卡罗尔的心提到嗓子眼,她知道女首领要说什么了。 “几个小女巫。”女首领说。 卡罗尔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她得表现得惊讶,这才是一个受惊的公爵夫人该表现的。她愿意帮助“圣林”,却不能让他们起疑心,她不能说出自己是男巫奈特的同伙。 “什么,女巫!我可不敢藏匿女巫。” “放心,她们可不会诅咒你,她们只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女首领的蓝色眼睛在卡罗尔脸上转悠。 “好好的人怎么会无家可归,一定有什么古怪之处吧。”卡罗尔询问。 “呵,您要这样说,她们就太可怜了。”女首领抬起卡罗尔的脸,“我听说你的贴身女仆也是被当作女巫烧死的,而且……” “别再我面前提她!”卡罗尔不愿回忆起安吉莉亚的死亡,就算是一点儿记忆的残片,也令她心如刀割。 “你恨她毁了你的家族?”女首领试探性问道。 “不,与你无关,安吉莉亚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儿。” 窗外,一道金色的阳光打在卡罗尔的脸上,抚过她的眼睛,莹莹透亮。 “没错,好姑娘,她是被冤枉的,”女首领贴近卡罗尔,“那些‘小女巫’也是如此。” 卡罗尔疑惑地望着这个女首领,她感觉熟悉又陌生。她拿不准自己到底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但是她的身份根本接触不到这个神秘女人。难道她是巫师,就像奈特那样,而且是个善良的白女巫?卡罗尔打量着女首领,她本不该多问,她只需要帮助那些被营救的女人。最终,卡罗尔败给了她的好奇心:“您到底是什么人,似乎知道很多内幕。” “尊贵的夫人,您不需要知道。”女首领莞尔一笑,抽出腰间的银色匕首,轻而易举地刺入木桌中。匕首深深刺入木头桌面,这可不是普通人有的气力。 卡罗尔被惊了一下,却立刻平静下来,也许这真的是一个神秘的人物,大概……也是个善良的人吧。她小声询问:“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谢丽尔。”女首领推开门,外面的阳光淋漓洒在她的棕色卷发上。 与此同时,黑森林中的罗德里克和奈特却陷入僵局。 蠕动的黑暗气压弥漫在地域,异象迭生。无法描述的恐惧仿佛从心之深渊里爆发而出,虫蚁挠心般诱劝罗德里克放弃挣扎。随着两人的深入,诅咒之地越发逼仄,到了深处,树木的间距密集得不正常,马也不便踏入,两人只好步行。 “公爵大人……”奈特在后面,低声呼唤罗德里克,那声音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宛若魔怔。 “啊!”罗德里克猛地回头,看到奈特还在,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说自己什么也不怕,自然是逞强。不过,纵然他心虚恐惧,却还得前进。作为埃德蒙公爵,怎么能让妻子被困在充满危险的黑森林呢?王族可不仅是待着华丽宫殿里混吃混喝的庸俗之辈,天降王权必然有道理。罗德里克认为继承王族之血的自己,也应当有非凡的勇气的责任感。 “奈特,你鬼叫什么?”罗德里克看他似乎有些萎靡。 “您害怕了?”奈特望着头顶的黑色树枝,枝头的乌鸦飞走了,幽暗阴沉的天色也恢复正常了。 “我才没有!”罗德里克转过去,他不会承认的。 “古代哲人将自然的黑暗称为乌鸦头。刚才那只乌鸦已经飞走了,这预兆着古老的黑暗之物已经离去,你也没必要害怕了。”奈特上前,扯开异常茂盛的杂草。 “我没有害怕!别忘了,我们还没找到卡罗尔!”罗德里克暴戾地踏过灌木和藤蔓,草籽碍事地黏在他的裤脚和披风上。 “但是您也不确定我们走的是正确的道路,万一她根本不在这个方向。黑森林比你想象的大多了。”奈特望着四周,看见地上一条正在酣睡的蟒蛇。 眼看罗德里克就要踩上那蛇,奈特却拿起地上的树枝抽了一下罗德里克的脚。 “你干什么!”罗德里克从未被人打过,他盯着奈特,满眼火气。 “我可救了您,公爵大人,您没看见下面那蛇吗,您就要踩到它了。”奈特一脸无辜。事实上,他只是想要罗德里克遭罪,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抽打公爵大人的腿的。 罗德里克看着这蛇,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还是想发脾气,没人能阻止他发脾气!他抓着奈特,把比自己单薄许多的男子按到树干上,眼中的怒火攒积到溢出:“那你也不能打我!你只是一个该死的神父!” “抱歉,是我的错。”奈特无辜地说,“我没想到您这么想要和蟒蛇亲密接触。” “不是!”罗德里克暴躁地大声呵斥,吓得林间几只山雀害怕地飞走了。 “好吧,我的错。”奈特说,“但是您要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您的夫人可就危险了。” 想到卡罗尔,罗德里克总算是冷静了,他一甩披风,自顾自地顺着杂乱的灌木和蔓藤寻找卡罗尔的足迹。他太急躁了,没注意到披风挂在了旁边的灌木枝上。这披风的面料太好了,他走的时候没撕裂布料,反倒是挂住的布料让他摔倒在地上。一时,落叶杂草和草籽洒了罗德里克一身。 奈特看罗德里克狼藉的样子,开心极了。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4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4 “公爵大人,我想您需要帮助,毕竟,‘乱发脾气’可不能拉您站起来。”奈特得意地伸出手。 “不需要!”罗德里克没有理会奈特的帮助,他自顾自地站起来,撕裂这碍事的披风。 “恕我直言,您现在就像流浪……”奈特有心讽刺,“流浪的公爵。” “那也比你这个流浪的神父高贵!” 罗德里克赌气地甩下撕裂的披风布料,顺着藤蔓望过去,他看见地上一颗银色的纽扣,那是卡罗尔的东西,“没错,卡罗尔来过这里!” 奈特也凑过去,那确实是卡罗尔的纽扣,他抬头,前面是一个黑暗的山洞。奈特说:“也许卡罗尔被疯马带到里面去了。” “走!”罗德里克拉着奈特,走进了黑暗的洞穴。 15 罗德里克和奈特并没有携带火把,这样横冲直撞进入洞穴,极其不理智。 可是奈特心里要的,就是罗德里克的不理智。理性会让人强大,罗德里克是他的敌人。 黑暗的洞穴内弥漫着诡异的蓝光,深邃的寒意透析罗德里克的足骨。他想停下,离开。他回头望了一眼,洞口的暖色白光朦胧地绕着奈特的轮廓走了一圈儿。罗德里克不再多想,回神,继续朝着冷光四溢的洞穴深处走去。 洞穴的石头里存在荧光的矿物,越是深入,冷冽的光越是明亮。走进内部,本来寸草不生的土地上也开始出现奇怪的藓类植物。明显能感受到洞穴里温度骤降,湿度却越来越高,苔藓像是被施加了法术一般,竟然像矿物一样发出幽亮。 “你确定卡罗尔在里面?”奈特继续动摇罗德里克的意志。 “我确定。”罗德里克紧紧握住卡罗尔落下的纽扣。 草木气味沉沉闷住罗德里克的嗅觉,阴沉的后调仿佛是危险的预兆。他回头看了看奈特,总是忧心,什么时候他身后的人就不在了。紧张之感席卷他的胸腔,敲得退堂鼓咚咚作响。 冷光之下,虬结的蔓藤的木根渐渐增加,一些黑色的怪异菌类窝在草木表层。越是深入,植物的种类越是丰富,内部甚至出现荧光的沼泽和飞动的蚊虫。一只飞虫扇动翅膀,停在沼泽面的狸藻小花上,立刻就被肉食植物的毒液麻醉并捕获。 树藤上寄生的鬼兰随冷风摇曳,细长的白色花瓣就像异种生物的长腿,无叶,它们依靠纤细的根附在被寄生的植物的枝干上,悬浮在空中一样,诡异地微笑。 除了恐慌,罗德里克还有一种迸发而出的惊喜。这些植物是他从未见识的,整个洞穴就像太古遗迹。 他觉得被蔓藤和苔藓覆盖的墙面似乎有什么图腾,挥手把植物抹开,看见墙上的壁画。 古老的壁画是用彩色的染料涂画,不知是什么成分,竟然在漫长的时光冲刷中保存下来。 第一幅画:一群小人围着一个装饰华丽的祭司,周围有篝火和倒挂的牲畜。 第二幅画:一个女子被小人抬上祭坛,祭司跪在女子身前。 第三幅画:祭司手持匕首,刺穿女子的心脏,血在祭坛上弥漫,汇聚成古老的图腾。 第四幅画:篝火烧得更烈烈,祭司将蔓藤覆盖在女子的尸体上,一只黑鸟飞来。 第五幅画:女子身后长出透明薄翼,穿着白衣,露出胸`部,在变黑的藤蔓中复活。 第六幅画:黑鸟和黑色藤蔓变成黑袍男子,他与复活的女子共舞,祭司和群众分食牲畜的血肉。 “这是什么古老的神话吗?”罗德里克问奈特。 “异教徒的传说。”奈特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东西,但是他知道这是什么,“活祭,古老祭司献祭贵族女子,让她成为魔神的新娘。” “你知道?”罗德里克望着奈特。 “这些精灵一样的女人被称作济纳。济纳是瘟疫和恐惧的精灵,她们美艳而残忍,白衣袒乳,有翅膀,喜欢在黑夜中舞蹈。她们会导致不信奉他们的人患病,她们制造并且传播瘟疫。”奈特说,“不过,异教徒将她们称为‘神圣者罗莎莉亚’,他们认为这是自然圣灵的配偶。” “所以……这些济纳其实是被活祭的女人?” “看上去的确如此,异教徒向来野蛮又狠毒。”奈特微笑。 “但是异教的祭司和群众很崇敬她们,”罗德里克指着壁画上对济纳下跪的祭司,“说不定这就是巫术的起源?巫术不也是一种异教文明吗?” “我不知道,我对巫术一无所知。”奈特盯着壁画,被上面的讯息迷住。 男巫奈特第一次发现,他对自己生活二十余年的黑森林并不熟悉。 “这里面或许还有别的壁画,它们应该很有用。”罗德里克想要继续清理墙上的青苔,奈特却拉住他。 “时间还很多,当务之急是卡罗尔。” 罗德里克停住了手,拉住奈特,开始沿着山洞奔跑。是的,异教文明是次要的,卡罗尔才是他们来这里的关键。 他们跑起来,一切外在的惊恐和凉意都淡化了。 洞穴里的发光植物和矿石也越发稀少,环境变得更加阴暗,温度和湿度却越发接近正常。两人甚至能隐约看见光透进来。 罗德里克撩开常青藤垂帘,来到新的洞穴。 这里有一个古怪的石英神像。明显是异教徒的神灵:斗篷遮住面容,巨大的羽翼延伸到山洞顶上,下面的底座上覆盖着黑色的藤蔓,上面还有斑驳的,病态的,绒毛状的白色霉菌。 罗德里克注意到,这些诡异的植物似乎缠绕着什么,他走过去,拿地上的木头撩开枯死的黑色藤蔓。 一具苍白瘦削的的尸骨,皮肤缺失水分,干枯地包裹着骨头。尸体的五官已经因为病菌而变形,扭曲地覆盖在头骨上。苍白的皮肤上还有一些斑点,皮下的肉质仿佛被蚕食,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尸体的左眼窝处没有因为腐败而凹陷,反倒是突起的,里面的东西在蠕动! 皮下的凹陷肉质都开始蠕动,鼓起的衰败皮肤上勒出暗中匍匐者的轮廓,它们不是球状的一点,而是有个小头,拖着身后较大的体块,它们密密麻麻,越动越激烈。 罗德里克吓得退开,他丢下手中的木棍,木棍掉落在石灰石的地面,回声在空旷的洞穴盘旋。 妖异的尸体还在变异,里面的突起物汇聚在脸上,病态的皮肤被撑开,皱褶被内部黑色的不知名物质撑平。明明是死尸的干皮,却像被注入了生命力一般,有了弹性和张力。皮下黑色活物活动得越来越激烈,他们一点一点从四肢集中到胸腔,失去活物支撑的手脚干瘪地垂下,干枯的苍白皮肤裹出骨骼的轮廓。 腹腔,胸腔被涨大。密密麻麻的活点呈块状,向颈部移动。那东西的移动声是咔咔咔咔的,还混杂着粘膜撕裂声。 最终,这些活物都汇集在原本左眼窝的肿块上,异常的肿块呈现可怖的青紫色。 罗德里克拉着奈特头也不回地逃离这异教祭祀场,他可不想回头看那东西出来的样子。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奈特没有惊讶,也没有喜悦。对他而言,这诡异的场面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罗德里克可没有注意到奈特的异常,他满脑子想着逃走。后面传来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还有一泄而出的咔咔咔咔声。罗德里克推开前面的常青藤帘幕,血色融金的晚霞光几乎要刺瞎他的眼睛。他闭上眼,甩了甩头,已经来不及等眼睛适应阳光,他继续拉着奈特前进,乔木之间已经能看见城墙。 他们已经逃出来了。 “公爵大人,你害怕了吗?”奈特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说呢?”罗德里克大口喘气。 “是吗?但是我很害怕。”奈特僵硬地说。 “别说了,我看你已经被吓傻了。”罗德里克说。 罗德里克走到城门口,让哨兵帮他联系领地的仆从。他陷入短暂的自责中,他没找到卡罗尔。 奈特站在城墙上,望着暗沉的天色和哨岗的火把,安慰道:“没事的,说不定卡罗尔很安全,她经过那儿的时候,那怪物还没出来呢。” 罗德里克一言不发。直到士兵带来公爵夫人已经安全回归的消息。罗德里克的情绪总是随卡罗尔而生。 不知为何,奈特竟然有些不适应。也许是因为他不理解罗德里克无意义的痴情,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 奈特望着星空,他开始思考他说知晓的一切,还有他无法触及的深渊。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5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5 16 奈特并没有告别罗德里克,而是决定跟他一起连夜赶回城堡。 “我得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罗德里克对奈特的过分关怀是有些抵触的,他对妻子的占有欲太强烈,容不得别的男人对她动心思。但是,别人对自己妻子的喜爱,恰到好处从侧面反映了妻子的高贵之美。他们既想要把妻子紧紧搂住,又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美丽的女人属于自己。罗德里克对一切世俗的珍品都毫无感觉,唯有卡罗尔让他痴迷至狂。就算至今为止,他也没有得到卡罗尔的一个好眼色。 奈特说:“公爵大人,您不休息吗?” 不分昼夜奔波消耗了奈特不少精力,虽然他是巫师,体质也与人无异,更别说他本就是一个体质虚弱的巫师,更加比不上正常人类。 罗德里克倒是高大魁梧,但从小受着贵族教育,也没吃多少苦头。家庭教师会指导他骑术,剑术,甚至搏斗的技巧,却不会让他真的去森林深处受苦。皇家猎场中的野兽已经足够贵族狩猎取乐,而贵族们也满足于这种圈养式娱乐。 这是罗德里克第一次去黑森林深处,他涨了不少见识,也知道自己的空架子有多空。最重要的是,他感到一阵恐慌,他发现自己太弱小,也许有一天,他甚至无法保护心爱的卡罗尔。 奈特看出了罗德里克的忧虑,他太累了,否则一定趁机嘲讽几句。 “你累了?”罗德里克问。 “是的,但是我得回去看她没事,才能放心……”奈特太累了,话音未落,就阖上了眼。 靡靡的尾音飘在空气里,在罗德里克心头酝酿出一股嫉妒的酸气,涩涩,回味悠长。他恨了奈特一眼,压着醋意和怒火,去看外面的幽暗原野。 两人回到领地已是早上,罗德里克有些怨念,扯着奈特的衣服把他从梦中叫醒。 奈特看罗德里克双眼周围乌青,就知道这人一夜未眠。他自己倒是欢喜,还起了嘲讽的心思。 “下车!” 罗德里克在奈特还没口吐尖刺之前就强硬地拉他下来。 奈特的半只脚还留在梦地,有些麻木的小腿还没适应现实,忽的一下,险些跌倒。 罗德里克抓着时机扶住了奈特,他才不至于狼狈地跌倒。 奈特郁郁不安,明明是他想先一步嘲讽罗德里克的神经衰弱样子,这尴尬的场合下,却是自己不得不对他的嘲讽对象道谢,否则这就是失了礼节。万个不情愿,奈特还是小声地对罗德里克道谢:“谢谢了,公爵大人。” “你身体太弱了。”罗德里克漫不经心地说。 奈特只能暗自腹诽,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两人走进大厅,卡罗尔早已梳洗完毕,站在厅堂等待。除此之外,罗德里克还注意到有几个女仆装扮的女人,他完全没有印象,难道管家又换了新的仆人? “卡罗尔,我的夫人,你怎么样了?”罗德里克一上去就抱住卡罗尔,往怀里紧扣。 “谢谢,我很好。”卡罗尔被这个狂热的拥抱闷得几乎无法呼吸,她推开罗德里克,一脸惆怅,“您弄疼我了。”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你不知道我在黑森林里面遭遇了什么,亲爱的,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到?”罗德里克语无伦次,忧心和再见妻子的欢喜让他神智昏晕。 “当然被吓到了!”卡罗尔高声说。 “我亲爱的宝贝,你也看见那些东西了,他们有没有弄伤你,让我看看你的脸,你的手。”罗德里克撩开卡罗尔的秀发看她的脸,又捧起她雪色的手指,细致地审视。他真害怕卡罗尔被森林里的怪物弄伤,就算是她娇嫩的皮肤被它们弄破,他也受不了。他恨不得召集军队,把森林里的那些怪物全部驱逐! “没事,罗德里克,我很好。”卡罗尔望向那几个陌生的女人,“她们救了我。” “她们?”罗德里克看着这些女人,“她们怎么会在森林里?” “她们是从强盗那里逃出来的可怜女人,正赶着要逃去镇上,恰好遇到迷路的我,正好救了我。”卡罗尔忧心地抱着胸口,“要不是她们,我已经被野狼拖去吃得骨头也不剩了。” “那我可得好好感谢她们!”罗德里克大手一挥,“财富地位,都给!” “她们不需要这些,,她们被强盗抓走,家乡又过于遥远,她们希望能在城堡里得到一个安身之所,只是做女仆就好了。”卡罗尔面露难色,望着旁边严肃的管家,“但是托马斯先生说她们身份不明,不能留下。” “什么!”罗德里克转向管家,暴怒地质问,“你有什么权利阻拦夫人。” 卡罗尔被罗德里克的吼声吓到了,就算是他的父亲最气急败坏的时候也不会这样,她拉住罗德里克,有些惊恐地说:“罗德里克,你吓到我了。” 管家托马斯已经熟悉了公爵的残暴和怒火,他面无表情地说:“这些女人身份不明,万一是强盗的同伙呢?万一是女巫的化身呢?” “你没听到吗?她们救了我的夫人,就算她们是女巫,你也得让她们留下。”罗德里克一拳捶在桌子上,几个镶金边瓷器又被震下来,落地粉碎。 “罗德里克,你吓到我了。”卡罗尔捂着胸口深呼吸,连连后退。 “卡罗尔,对不起,我的夫人,我太生气了。” 卡罗尔看了一眼门口的奈特,使了一个两人共鸣的眼色,立刻又换回惊恐的表情,对罗德里克说:“我刚从森林死里逃生,你别吓唬我了。”说完,她匆匆离开。 罗德里克看着心爱的妻子走了,一肚子怒火几乎全发泄在管家身上,他掀起桌子就朝墙上砸去,威胁道:“她们留下,你也留下,她们走了,你也滚!” 奈特在门口默默欣赏这场好戏,之前在森林和马车上受的气全消了。他上去鞠躬道谢,罗德里克却头也不回。他知道不可一世的公爵气疯了,咀嚼这种愤怒和疯狂的味道,如品佳肴。 “我劝您现在最好别去找夫人,她被吓坏了。”奈特坏心眼地给罗德里克施加压力。 “您该回去了,”罗德里克转身走人,“我的事情不用您操心。” “感谢您的招待,”奈特回头,对罗德里克的背影说,“别再让她受惊了,她可不是您的仆人。” 罗德里克本是要发火的,按他往日的性格必定会狮子般吼过去。今天他容忍了,吞咽怒火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但是他不得不把这口恶气咽下,就因为卡罗尔。他的脑子满满的,都是卡罗尔的倩影。 卡罗尔回到房间就把门锁上了,她猜到罗德里克一定会气急败坏地找她,她揣度着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才能制服这头具有王族血统的恶兽? 敲门声清脆,却仿佛是黑色的,卡罗尔完全没有头绪,偏偏她不得不和罗德里克打交道。她可以假装那是一头人形的野兽,一个语言不通的野蛮人,但是她不能改变现实,他就是她的丈夫。 该死,那敲门声响得过分了,要把心都生生敲出来吗? “夫人,是我。”声音来自谢丽尔,化装成女仆的“圣林”女首领。 卡罗尔开门,一把将谢丽尔拉进来,然后锁上门。 “你怎么来了?等会儿他就要来了,我该怎么办,他就像个暴躁的魔鬼。”卡罗尔拉着谢丽尔,语速快得惊人。 “你不是他的妻子吗,看上去他也挺爱你。”谢丽尔开着玩笑。 “别说了,我可不是自愿嫁给他的,如果我能自由选择婚姻我怎么会嫁给他。”卡罗尔坐在软软的椅子上,对谢丽尔倾诉。 “婚姻自由,呵,也不一定是好事。”谢丽尔说,“你只是怨恨自己作为奢侈品被家族交易了。” “是的,我恨我的家族。”卡罗尔说,“我恨他们的一切霸权。” “我也恨,”谢丽尔张开五指,让卡罗尔看上面大大小小的茧,“所以我学会了打架,战斗,最终逃了出来。” “你也是个贵族?”卡罗尔很惊讶,谢丽尔的谈吐和气质绝不像森林里的农妇。 “我的家族,大概也算吧。”谢丽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忧伤,“但我讨厌他们,特别是那个男人。” “您父亲?”卡罗尔下意识推测。 谢丽尔无声地冷笑,凛冽的寒气从她嘴角的弧度里透出来。 “如果我变强,我也能逃离这一切吗?”卡罗尔开始崇拜谢丽尔了,不是哪个小姐都有这样的勇气和能力的。 “不,我不确定。”谢丽尔说,“我对未来一无所知,您还是老老实实当公爵夫人比较安全。” “谢丽尔!”卡罗尔拉住谢丽尔的手腕,“我想离开,我想变强,你教我吧。” “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谢丽尔仰着脖子,摇头。 “我想改变现状,无论是女巫还是女人,我希望拯救她们,所以我要变强。” “你是被修道院的老太婆们喂了迷魂汤吗?我的夫人,这玩笑可一点儿也不好笑。” “谢丽尔,我没有开玩笑。”卡罗尔坚定地说,“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我的心从不属于这里。” “我可以教你剑术,至于别的什么,等你能打掉我手里的剑再和我谈。”谢丽尔摘下女仆的头巾,鞠躬,拿着头巾甩开一个优雅的弧度。她的骑士礼也是这般帅气,气场上绝不输给那些穿铠甲的男性。 “谢谢你,谢丽尔。”卡罗尔捧起谢丽尔的手,落下一个吻手礼。 奈特回到巫术屋,他的盟友也随之而来。 那只黑色的乌鸫带着病倦的气息,灾厄是它飞行的轨迹。 奈特在水晶球前踱步徘徊,回忆着洞穴中古老的壁画。 “你看见了,奈特。”梗鸟化身人形,走近奈特身后。 “一点儿不为人知的历史。”奈特回望,“看来您也有信仰活跃的时候,那时候一定很热闹吧。” “现在也很热闹。”梗鸟指着门外的森林,忽然,一阵狂风卷了进来,还带着凌乱的兽吼禽鸣。 “你能把人变成精灵?罗莎莉亚?”奈特问道。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6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6 “你知道罗莎莉亚是巫师的始祖吗?”梗鸟低头说道。 “而罗莎莉亚是人类,她们曾是人类?”奈特皱眉。 “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巫术起源可不止一种说法。”梗鸟又化作黑雾,变成一只乌鸫。 “但你一定知道,你活了上千年,也许有上万年,你知道人类与巫术的起源。”奈特突然把水晶球砸在地上,该死,他一定是和罗德里克待久了,也染上了这种乱发脾气的恶习。 “何必生气,我的朋友?”黑色的鸟飞到另一个桌子上,啄杯子里的黑茶。 “我不能接受!高贵的巫师怎么能是人类的同族?我不承认!”奈特把水晶球捡起来,又用力放在底座上,砰得一响。 “你可以相信别的传说,比如女巫的先祖是斯特里加,后代因为斯特里加的血统而能使用巫术,后来又衍生出斯特尼戈伊这类系族,拥有的能力也更多,吸血鬼还是你们的亲戚。” “如果舍去名字,斯特里加和罗莎莉亚不是很像吗?人类最喜欢干的,就是给东西取名字,偏偏他们又没法取同样的名字,神职人员称之为‘巴别塔之祸’的语言障碍,岂不是误导他们走向理性的关键点?”奈特垂头丧气,“那巫术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我会有这种与众不同的能力,难道它不是天生而是后天习得,难道巫师也是一种人类?” “奈特,你想得太多了。” “我不承认!”奈特走到那边的桌上,抓住乌鸫,顺着羽毛抚摸,“我的朋友,告诉我巫术到底是什么?” “你感受不到吗?你可是一个巫师呢。”乌鸫飞起来,穿过人骨镜子,镜面涟漪波动,映出森林之像。 奈特也走进镜子中,他们以灵体姿态活跃在森林深处。透明的脚下是缠着蔓藤和树根的古老祭坛,就算被植物掩埋,还是能看出石祭坛上古老的图腾。这就是壁画上祭祀济纳的地方。 “巫术,我能感受到空气里流动的奇异力量,我们使用它,操控它,我们将这种手艺称为巫术。”奈特闭上眼睛,感受空气中流动的能量,“它们不平均,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它们无处不在,在植物中,动物中,甚至人类和巫师自己的身体中。” “是的,它无处不在,只是一般人无法感受到。”梗鸟飞到枝头,长鸣一声。 沉睡的森林苏醒了,野兽们慢慢走了出来,野狼,狮子,麋鹿,松鼠,斑鸠,秃鹫,还有地下的甲虫和蚯蚓,花中的蝶蛾和蜜蜂,都被神的声音唤醒。隐形的能量将他们联系在一起,这就是巫术。巫师并非一种种族,也不是一种职业,它是一种能力,感受空气中流动能量的神奇能力。 “萨满,祭司,神职者,巫师,难道他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奈特闭上眼,在祭坛上不由自主地转圈。 “你还记得古书中的第一个巫师吗?” “我还记得,那是个老人,有自己的妻子,受人尊敬。”奈特昏昏地说,昏沉沉会让他掘出意识深处之物,“后来出现了一个也能用神奇力量救人治病的少年,老巫师想得到少年的秘密,便传授自己的知识给少年,结果什么也没得到。” “嫉妒,人性之恶花。” “老巫师嫉妒少年,就给他下药,让他怀孕了。”奈特说,“少年羞愧地跑进森林,有神力的野兽可怜他,拖出他腹中的胎儿,并且传授他神力。” “很有趣对吧。” “少年用野兽的神力杀死了老巫师,成为受尊敬的新巫师。”奈特喃喃自语,“巫师,流产,复仇,野兽的神力……” “如果你要在荒谬的现实中找到荒谬的起源,几乎是无迹可寻,但是在历史的河流中,它们无比清晰。” “只要人们去看,去知道,去了解。”奈特摇头,他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头昏得厉害。 “理性是人类最强力的武器,可是他们并不看好。”梗鸟说,“所以他们活该战争,活该死亡,活该忍受痛苦和黑暗并将痛苦与黑暗代代相传。” “人类什么时候才会理性,我担心那一天的到来,我要毁灭他们,我想毁灭他们。”奈特跪在地上,迷魂的幻影侵袭他的头脑。 “我不知道,我无法理解人类。”梗鸟说完,灵体便化作幻光,消融在空气里。 【注解一下】: 老巫师和少年的故事出自《结构人类学》。反正是里面论巫术的部分,具体我忘了,因为是上学期在学校图书馆看的。(那时候还和朋友吐槽这个故事真掉节操,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我只是把这个掉节操的神话和女巫狩猎中对女性的迫害中对生育流产,谋害男性这类罪名做了超级不靠谱的联系。纯属脑补,考据的大佬请放过。 按照《女巫狩猎》(大概是这本)中的说法,中世纪女性在生育流产方面容易被迫害和人口问题有关系,我架空中世纪就没拿人口说事情。 昨晚上我和某个朋友打赌说我要写到5000字,发晚了,我认罪。欢迎批评。 17 幻影迷云,华丽之花,彩色的光蒙住灵体的眼睛,祭坛的植物疯狂地分裂生长,野兽和飞禽也和声群鸣。多彩的幻视凝云围绕着奈特,旋转的声音与金色的飞灵共舞,万物生生不息,周而复始,历史与记叙都沉浸在岁月之河中,船桨推水,涟漪回荡。 叮咚,不知何时而来的水珠,落到世界的表面。叮咚,蒸汽从涟漪之上飞起,去往不知名之处。 巫术的能量无处不在,它们是永恒的,与最古老的生命共生。万物生生,成长,衰落,死亡,腐朽,都是巫术的杰作。第一个巫师接触到巫术的本质,他通过冥想与试验掌握了这种能量的规律,与神灵对话,并且利用这种能力帮助凡人。本质而言,巫师亦人类。 然而,巫师也无法永生,他们把技艺传给有天赋的继承人,让巫术代代相传。 奈特惊醒,他回到现实里,就像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一样。 幻觉中的灵声还在耳畔回响,无论如何,奈特不会接受这样的说法的。 他坚信巫师与人类不同,他决意毁灭人类。 古代的人类怎么尊重巫术,怎么赞美巫师,都与邪恶的男巫奈特·艾高特没有任何关系。 五彩的幻光让他瞥见历史一角,也许只是谬误和狭见。人间司空见惯的丑恶与懦弱,绝不能放在巫师身上!巫师即便被染上人性的恶德,也与人类不同。 奈特自我安慰,那些远古的记载不也是会出错的吗?每当他如此遐想,脑中就会出现梗鸟的眼睛,魔神那凹陷繁杂又闭锁的伪人表皮,就像人类掩盖自我而戴上的面具。 奈特站起来,把倒下的扫帚立起来,桌子上贪食的蟾蜍魔宠又伸舌卷了一只飞行的幼虫。 他昏昏沉沉的,灵视巫术让他有些虚弱,他的朋友已经离去,一种诡谲的落寞浮出水面,就像沼泽的浓雾从木质地板中升起一样。 他望着镜子,不自觉地就去回忆卡罗尔,还有罗德里克。他所希望毁灭的人仿佛就在镜子中,活生生的。 奈特决心毁灭人类,就从这些看起来高贵善良的家伙开始。他憎恨他们,因为他们的傲慢伤害了他作为巫师的自尊。人类的傲慢无处不在,而贵族又是这傲慢的集中体现,他们自以为是,握着权势为非作歹,可不该被屈辱的杀死吗? 凡是丑恶的,愚昧的,腐朽的都是该死的,而傲慢,特别的人类种群天然的对外来者的傲慢,更是应当被毁灭的。可巫师不也是人类吗? 奈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他走到镜子面前,望着苍白的自己。 “就算这是事实吧,”奈特自言自语,“至少我是不同的。” 卡罗尔和谢丽尔聊了一个下午,她又找管家购置了一堆练习剑,下了一件定制皮衣的订单。 两个女孩编纂了一个看似真实的故事:来自勃朗迪亚的落没骑士后裔谢丽尔小姐,是怎么英勇地救出被强盗诱骗抓走的女人们,而卡罗尔又是怎么遇见她们,安全回家。 罗德里克醒来之后,卡罗尔亲口给他讲了这个故事。他对这个故事没什么看法,他的心里只有卡罗尔。就算卡罗尔说谢丽尔小姐其实是一条红龙,他也会无条件相信。他真正忧心的是卡罗尔的下一个要求:她希望跟随谢丽尔学习战斗的技巧。 罗德里克所受的教育决定了他的视野,他从未觉得女孩儿战斗是什么好事。的确有些贵族喜欢强硬些的女人,他知道边境某个男爵就爱好女骑士。但是到底说,这还是很难被传统的贵族阶级接受。而且,罗德里克觉得卡罗尔已经够硬了,她对他的态度像极了冰块,要在严冬还得雪上加霜,现在这块冰块要进化成暴风雪不成? “不行!”罗德里克拒绝了。 “我是你的妻子!”卡罗尔没有退缩,她决心要跟随谢丽尔学习男人的战斗技术。 “太危险了,我的夫人,您还知道您是我的妻子,那就该做好一个妻子。”罗德里克坐在椅子上,手攥得紧紧的,他压抑自己的火气,要再爆发起来,可就没救了。 “万一下一次我再落到那种危险的地方,我会回不来的。” “我不会让你再出去的,那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罗德里克别过头,他不敢去看卡罗尔的眼睛。 “你要监禁我?”卡罗尔高声叫道。 “我在保护你。”罗德里克自知是理亏,他真的不想再让卡罗尔受一点儿伤。 “那就是监禁。”卡罗尔的声音是冷静的,甚至是凝固的,“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你永远也得不到我的。” “我已经得到你了,卡罗尔,所以我不能再失去你!”罗德里克耐不住,火气一下被绪所致,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声音的可怕。 “没事。”卡罗尔没有害怕,她放弃伪装为淑女,这招对罗德里克已经无效了。她只需要封闭自己来对抗罗德里克对自己的封闭,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累了,我需要休息一下。” “卡罗尔。”罗德里克冲上去要抓住她,他慢了,只是抓住她关门的声音。 卡罗尔跑出去,廊道上阳光洋溢,窗外蔓藤叶子探出头来,对她倾诉似的。说什么呢,无非是世俗的偏见和枷锁。整个城堡不过是一个沉重的监狱,金砖玉瓦构建了空洞的牢房。她沿着挂着油画的墙面走到门口,穿着铠甲的守卫拦住她。 “请回吧,夫人。公爵大人下令不许您离开城堡一步。” 卡罗尔注视着冰冷的长戟,寒光无情,凛冽闪耀。她只能甩下一个憎恶的眼神,无奈地回去。她感觉自己完全变成了一个公爵的装饰品,而非一个自由的活人。 几个女仆有说有笑的走过,看见卡罗尔,真心诚意地鞠躬致谢。卡罗尔认出她们是自己救出来的姑娘们,她的心情稍微好些了。好歹自己还是做了些好事。但是这远远不够。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7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7 卡罗尔希望撕破笼罩在整个世界之上的无形大网,我们都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与之抗争是几乎不可能的。不过,看似无用的事情也是有必要的,人不能停在原地,随波逐流。 瘟疫的海潮和猎女巫的暴风雨侵袭了这片土地,愚昧和偏见使得受难的平民雪上加霜。 卡罗尔下定决心,要与它们抗争到底!回到房间,她唤上谢丽尔,颓废地倚在沙发上,抱怨起罗德里克的强权。 谢丽尔抱着手,她想着这还是挺正常的,她可不指望卡罗尔这样的贵族夫人能帮上她什么。不过,一些徒手战斗的技巧她还是教给了卡罗尔,也许以后卡罗尔还能用来防身。不过多半没用。 卡罗尔换上睡裙,这是她能找到的最简单的裙子里。她赤脚站在软毛毯上,学着谢丽尔的样子重复防身术的动作。 谢丽尔看着卡罗尔迟钝又脱滞的样子,摇头又摇头,说:“我确信我是在浪费时间。” “让我再试试吧,谢丽尔。”卡罗尔出了一身汗,她真的努力了。 “不是只要去做就会成功的,你不适合打架,一个没经验的农民都能打倒你。” “只是时间太少了,谢丽尔,帮帮我吧。”卡罗尔伏在地毯上喘息。 谢丽尔半跪,抚着卡罗尔起伏的肩,有些无奈:“如果不是因为你这次帮我,我都不想跟你纠缠。” “好吧,总有一天我会变强的。”卡罗尔咬着下唇。 谢丽尔能感受到公爵夫人柔弱的外表下炽热的心,但是她的路还很长。她常常想到自己从家里逃出来,一贫如洗,无依无靠,然而这痛苦是她自己选择的,这是自由的代价。谢丽尔负担了太多东西,除了解救那些姑娘们,她还要为自己被处死的母亲复仇。 “圣林”的资源还不够,也许这个公爵夫人能成为她的筹码。 突然,谢丽尔问卡罗尔:“如果有一天你得为你的理想付出很重要的东西,你会怎样选择。” “很重要的东西?比如?” “幸福的生活,美好的品德,生命……”谢丽尔说得很慢,她的目光凝固在卡罗尔的眼眸上。 “如果付出这些就能实现我的理想,我不会犹豫片刻。” “这样啊……谢谢。”谢丽尔叹息一声,然后站起来,低头整理自己的裙子,“明天我要回‘圣林’去处理一些事情,你会帮我吗?” “罗德里克不许我离开城堡。”卡罗尔抱怨。 “你只需告诉管家我为什么离开,随便编个理由,不难吧。” “这倒是没什么。”卡罗尔抬头望着谢丽尔,谢丽尔的眼神却格外飘忽。 送走谢丽尔后,卡罗尔开始想着怎么对付罗德里克。她走到徘徊踱步,小声念叨奈特的名字。 男巫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卡罗尔闻声走去,奈特却捉弄似的出现在她的身后。 “我想你又遇上麻烦了,让我猜猜,”奈特将手轻轻放在卡罗尔的肩上,暧昧地说,“是罗德里克对吧。” “明知故问。”卡罗尔转身脱离奈特的掌控。 “我知道他很麻烦,那次在森林里我就发现了,他实在太磨人了。”奈特笑道。 “磨人?我可不觉得,我只觉得他是个包袱。”卡罗尔看着地上,“沉重的包袱。” “世间一切都是包袱,但是人类还是扛住了。”奈特邪恶地说,“要我为你一劳永逸地卸下它吗?” “你要杀了他?不行!就算他是个麻烦的包袱,但我也尊重他,在他不破坏我自由的前提之下。” “卡罗尔,人不都是这样吗?顺从自己意愿的就留着,违背自己意愿的就毁灭。其关系不过是利用价值的正负,爱与美德都是幌子。”奈特说,“美德都是为王服务的,为那些掌握权力的至高无上者服务,你拿他们没法,除非,你砍下他的脑袋然,取而代之。” “不,我相信存在更好的抗争方式。”卡罗尔低着头,来回踱步。 “没有变革是不流血的。”奈特说。 “没必要让罗德里克流血,他没这么坏,他就是个暴脾气的成年小鬼。”卡罗尔把手放在胸口,她自己的心跳让自己更加慌张,但是理性让她冷静思考,不至于陷入魔鬼的陷阱。 “我不仅说的罗德里克。”奈特望着卡罗尔的眼眸。 “我知道。” “但是他们是一样的,别忘了罗德里克是谁的儿子。”奈特说。 “我知道。”卡罗尔回瞪了一眼,“今天他就要来和我睡觉了,你该走了。” “我怎么能走,你要我眼睁睁看他得到你?卡罗尔,你是我的。”奈特拿出一瓶装着绿色液体的瓶子,放在床头。 “我不属于任何人。”卡罗尔拿起魔药,打量里面流动的闪光液体。 “把它敷在罗德里克身上,他会迷失在梦中,你只需要和他睡一觉,他就会觉得自己得到了你的身体,其实都是他的幻想,多有趣。”奈特笑了。 “那我呢?我什么也不必做?”卡罗尔疑问。 “无所谓,巫术对你无效,你是特殊的,我的爱人。”奈特牵起卡罗尔的手。 卡罗尔甩开了奈特,她讨厌这样轻浮的勾`引:“我们只是朋友,永远不会再前进一步。” “我不指望你会为我做怎么,但是我爱你,卡罗尔,我对你一见钟情。” “奈特,我并不爱你。我希望一切到此为止。” “晚了,卡罗尔。”奈特说。 他的心已经陷入这爱与毁灭的混沌深渊,除了彻底得到和彻底毁灭之外,别无选择。 罗德里克如期而至,卡罗尔换上睡衣,在夜灯的光下涂上魔药。 “这是女仆为我带来的特殊香油,能让你更放松。”卡罗尔拿着魔药接近罗德里克,一种似曾相识的香味从揭开的橡木塞中透出来。 “这是什么油?”罗德里克拿着瓶子,打量里面漂亮的液体,他总觉得这种味道很熟悉,却想不起何时闻到过。 “我不知道,但是好闻。”卡罗尔把液体敷在罗德里克的额头,“该睡觉了,罗德里克。” “我爱你,卡罗尔。”那味道让罗德里克眩晕,却不痛苦,这种迷幻的无力感还有些上瘾,他只能把自己的心声脱口而出,“我爱你,卡罗尔,我想保护你。” “我知道。”卡罗尔感觉她身上的负担更重了,她把罗德里克扶上床,然后皱着眉头,睡了上去。 她不愿担负这两个男人对她的“爱意”,那让她的梦想变得更加复杂。她渴望自由,渴望解脱被强权压抑和束缚的底层人们,有被诬陷的女巫,也有对命运无能为力的穷人。她渴望与强力的世俗权力宣战,但是她不能改变一个事实,她自己就是这强力世俗权力中的一员。 矛盾和斗争存在于事物内外,而情感让这些斗争更加复杂。 “卡罗尔……”罗德里克呓语道。 卡罗尔攥紧被子,看罗德里克因为魔药而熟睡的样子,厌恶,又不忍。 18 罗德里克做了一个噩梦,明知这是噩梦,还是被它骇恫。 他记得自己与卡罗尔共眠,欢愉之后便睡去。昏昏沉沉中,一道紫色的分叉闪电夺目而过,意识偏离灵魂片刻,他就置身于那个诡异的洞穴沼泽中。 奇花异草发出怪异的欢笑,仿佛在迎接他的来到。雀跃的萤火虫,发光的矿石和植物,交相辉映。他走了过去,望着墙壁上红色的远古壁画,禁忌之物通过梦境向他倾诉,关于黑暗,古老,神圣又罪恶的传说…… 前方有一只发光的白鹿,那是罗德里克见过的最美的白鹿,他追着那矫健的鹿跑出山洞,寻找对方留下的散发辉光的足迹。攀爬上坑洼的山脉,他来到贫瘠的顶峰,那白鹿就在那儿。 白鹿回首,纵身一跃,变成幻化的光雾,消失在罗德里克眼中。 罗德里克走过去,俯身睥睨下面的森林和城邦。漫天大火烧了起来,噼里啪啦,人与草木都无力与天火抗衡。他甚至能听见灵魂的哀嚎,死者的怨念变成扭曲的石灰面孔,堆积在火焰的黑色雾气中,腾云而上,向他扑腾过来。 变异的怨灵对准了罗德里克,它想要吞噬他。 罗德里克转身逃走,滑下泥泞的山坡,朝着黑暗深处逃去。 怨灵穷追不舍,它所经之处,都染上了黑色的沥青状粘合物。 罗德里克回想起他和奈特迷失在森林里,森林深处的魔鬼也是这样惊吓他们。但是这次,林子里的乌鸦和毒蛇和罗德里克一起逃窜,怨灵扑腾着,试图把一切活生生的东西吞噬。 罗德里克逃到半山腰的一处废弃教堂,那玻璃花窗都被打碎,衰败地悬挂在窗柩之上。 外面的光蠕动着,只照亮门前的大理石地板。黑暗的大厅里似乎有人,还是一个女人。 “卡罗尔!”罗德里克认出她。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8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8 卡罗尔穿着黑色的礼服,她似乎在制作什么东西。 “卡罗尔,快逃。”罗德里克大叫,他望着后面,那些怨灵竟然消散了。 “罗德里克,快帮帮我。”卡罗尔说道。 罗德里克走去,看见卡罗尔正用伐木斧劈砍什么东西,太暗了,他只是看见木桌上带着血的肉,还有一股腐败的恶臭。 “卡罗尔,离开这里!”罗德里克拉住她的手。 突然,教堂亮起来,罗德里克看见卡罗尔身后的装饰品。 那是一个金发裸身女人的半截身体,死亡的惊恐凝固在她美艳的脸上,尸体已经发白,被切断,而姣好的肌肤和动人的胴体被保留下来,被固定在上好的鹿角和狮鬃上,还镶嵌着泛着红光的蓝宝石。 他也看清了桌上的东西,那是另一个女人的半截身体。 他大叫一声,手颤抖起来,颤颤巍巍地后退。 那不是卡罗尔,那是一个魔鬼! “罗德里克,你爱我吗?”黑衣的卡罗尔说,“你爱的是什么呢?” “你不是卡罗尔,走开,你这恶魔。”罗德里克抽出佩剑,指着黑衣的卡罗尔。 “你爱的是这张脸,这个身份,还是我背后的女人装饰品呢?”黑衣卡罗尔低着头,幻光远离了她的身影,她看上去幽暗又邪恶。 “别逼我杀了你。”罗德里克握紧佩剑,对准黑衣的恶魔。在剑刃的银色反光面上,他看到那团不定形的怨灵正攀附在他的肩上。 卡罗尔咯咯地笑了,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从她的身后长出来,羽翼扫过厅堂,瞬间毁灭了石头构建的教堂。她抓着罗德里克,扭曲发黑的手像腐朽的死藤,把罗德里克生生钳制。 黑翼的恶魔用变异的枯藤缠住罗德里克,抓着他飞上阴云暗涌的天空。 远处黎明的光透过积云,太阳似乎就要出来了。罗德里克伸手想要抓住它们。但是,那看似触手可及的光明和救赎,都在他伸手之时,如诸神对坦塔罗斯的惩罚之水一样,恶意地离他而去。 罗德里克从噩梦中惊醒,白天的光刺中他的眼睛,他有些恐惧地伸手捂住眼睛,从指缝中试探性窥视白日的光斑。 梦魇的记忆像海潮一样,在现实的光照下褪去。 罗德里克总觉得这噩梦预兆着什么,却不知道它预兆着什么。 很少有人会停顿下来整理梦的意象,他们不在意留在梦里的晦涩涵义,人类的梦境多少因为内心对外界经验的潜在映射,即使带上宗教性的神秘解说,也显得偏离现实。但是的确存在一些感知力极强的人,他们剖析这梦境,然后解读出神谕和未来。 罗德里克没有多想,他望着他的妻子。 卡罗尔已经醒了,她什么也没说,就像往常一样对罗德里克报以冷漠的目光。 罗德里克还记得梦中变成怪物的黑衣卡罗尔,他看见真正的卡罗尔,就明白那女人绝不是卡罗尔。卡罗尔绝对不会那样笑,那样邪恶。但是罗德里克发现当他面对黑衣的卡罗尔,他同样无法下手,那蔓藤黑爪袭击他的时候,怨灵抓住他的时候,他本该反抗的。剑就在他的手上,但是不知为何,他主动放弃了自己的攻势,就像认命了一样。 他又看了看卡罗尔,便把噩梦置之脑后。 卡罗尔依然被限制在城堡里,艾高特神父却上门要求与公爵夫人会面。 罗德里克以丈夫的身份回绝了奈特的请求,他始终认为奈特是他的情敌。这种直觉没有理由,但是强烈的感觉让它凭空而生,又无法舍去。 奈特朝罗德里克使了一个嘲讽的眼色,他知道罗德里克护妻心切,甚至可以说是狂热。他看着罗德里克因为自己对卡罗尔的追求而焦虑的样子,产生一种异常的快感。这种快感几乎要超越奈特对卡罗尔的追求,他喜欢制造这样的机会让他们猜忌。 “公爵大人,您昨晚没睡好?”奈特盯着罗德里克半张脸上的黑眼圈。 “与你无关。”罗德里克做出一副要撵人的表情。 “是因为夫人对你太冷淡了?”奈特坏笑。 “是因为太累了。”罗德里克回避这个问题,转而反问,“卡罗尔今天需要休息,你该走了。” “我并不完全为她而来。” “难道你还能为我而来?” “我是为了告诉你一些内部消息,”奈特凑上去,几乎要贴着罗德里克的耳朵,“教会要近一步打击女巫活动了。” “你跟我说这,干什么……” “我担心他们会来搜查你的城堡,毕竟你这里这么多蒙面的女人。”奈特故意望着门口的女仆,“你明白女巫的定义吗?那些女人邪恶,奸诈,能让人噩梦不止。” “噩梦不止?”罗德里克疑惑。 “我们审问的女巫自己说的,她们通过一种绿色的魔药让男性陷入噩梦中,趁着男人在梦中熟睡,自己反倒是和恶魔私通。” “我的城堡里没有这种事情!”罗德里克有些恼怒,他想到昨夜的噩梦了,还有卡罗尔的绿色香油。但是卡罗尔绝不是女巫,他深信不疑。 “我也希望没有,所以我一直向他们解释,你这里很安全。” “你没必要和那些老东西废话。”罗德里克生气地捶桌子。 “总之,他们觉得您夫人的娘家出现过作祟的女巫,夫人也很容易被恶魔和女巫盯上。”奈特话音一转,“这点上,我觉得您把夫人保护得很好。” “是吗?”罗德里克没有想到这个嘴损的神父还能夸他,转而一想,也许他在嘲讽自己软禁了妻子。 罗德里克疑惑,自己为什么不由自主去想奈特在想什么,也许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潜在对手?尽管他不愿承认,但是他确实对奈特抱有一种特殊的在意。那是他的情敌,他的对手,他不得不关注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想法。 奈特说完,就要离去。 偏是这时候,那个叫谢丽尔的女仆突然进来,对奈特说:“神父大人,夫人有话要带给您。” 罗德里克听到这话,醋意大发,对谢丽尔说:“她说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奈特为了缓和这气氛,说道:“我想是祷告方面的问题,公爵大人不喜欢对主的信仰。” “是的,”谢丽尔说,“夫人在祷告中遭遇一些困惑,她觉得自己需要您的指点。” 罗德里克插话道:“她不需要指点。” “我也觉得她并不需要我的指点。”奈特迎合着罗德里克说,“她需要的是内心的平静。” 罗德里克没想到奈特竟然帮他说话,一时愣住,看奈特实在没有别的意思,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回去了,教会里最近可忙了。”奈特说。 “忙着干什么?”谢丽尔打探道。 “新的审查,还得对付杰拉德先生。”奈特看向谢丽尔。 “是那个‘女巫猎人’审判长,他竟然还没被女巫下咒弄死吗?”谢丽尔笑了出来。 “如果女巫真能下咒弄死他倒是好事,哈,这话可不该乱说。”奈特自嘲道,“不过我相信你们。”他望着罗德里克。 罗德里克对奈特突如其来的信任感到措手不及,他只得回避那目光。 不知为何,这一反常态的公爵让奈特有些着迷。 19 交谈结束以后,奈特和谢丽尔一起离开埃德蒙公爵城堡。 谢丽尔说,她需要为公爵夫人去别的地方“购置一些东西”。 而奈特则回到教会。 他前脚踏进教堂,大主教就招呼住他。 年近半百的大主教穿着红色的主教袍,皱纹和白发衬托出他虚伪的慈悲。 “艾高特神父,您的建议的确有用。”大主教拍了拍奈特的肩膀,看着像是爱惜后辈,实则不然。 “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奈特微笑着鞠躬。 “我准备了一个宴席,把他们都找来了,”大主教领着奈特进去,“是‘最后的晚餐’。” 两人相视一笑。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19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9 大主教邀请了所有有权势的神职人员,一群人围着长长的餐桌共享干饼和美酒。 奈特坐在距离大主教三个人的位置,这个距离不算太张扬,也不算疏远。 突然,大主教站起来,义愤填膺地说:“这世界为我等准备了一个莫大的陷阱!” “什么?”下面的神职人员人员窃窃私语,不知道大主教想要干什么。 大主教继续说:“请看这世间,巫术横行,瘟疫蔓延,民不聊生,难道不是上天所设的陷阱?” 奈特在旁侧小声附和道:“我想,一切是有原因的。” “您说得太对了,艾高特神父。”大主教肯定地点头,“虽然,这不是我们对神不敬,但我们作为神的使者,理应承担这世道的恶果。而我们明明有办法去战胜罪恶,复兴神圣的美德。往日,王权是受神权庇护的,但是现在他们胆子越来越大,他们沉于肉`体之重忘却灵魂之轻,我们理应让他们明白神的做法。” 四下哗然,人们惊恐地注视着大主教,他们知道他想干什么,他想用武力夺回王族手中的统治权,复兴教会神权的政治地位。可是这不是造反吗? 一个年轻神父小声询问:“您是不是太过了?” “你们还记得那个邪恶女人吗?国王陛下庇护这那个女巫,还娶她为妻子。”大主教眼神犀利起来。 年轻神父说:“这只是坊间传言。” “不!你们太年轻了,根本不知道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那女人就是女巫,而陛下对民间女巫的打击不过是受她蛊惑而做给我们看的。我们都知道这个国王如何昏庸,他纵容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残害生命。你们无法想象有多少无辜者被残害,我们能用神谕分辨女巫的真假,但是世俗法庭——杰拉德那帮刽子手,可不会分辨真假。就算是女巫,也不应该被那样折磨和扼杀,一切对他人血肉鞭笞都是那些俗人俗欲的表现,他分明是在挑衅神的权威。而我们,难道不该挺身而出拯救苍生吗?”大主教滔滔不绝。 还没等下面的神父反应过来,奈特先一步抢夺风向的话语权:“您说得对,天将降大任,而虚伪的王权应该遭受打压。” “今日我们汇集一堂,共饮圣血同食圣餐,沐浴主的恩泽,却耗费虚无的生命,无视苍生之苦,难道不也是罪过吗?”大主教说,“面对昏庸的君主,古老的文字和语法都变得贫乏,钻研古籍无法实现生命的价值,消磨的时光却一去不复返。世间昏暗,苦修无法带来救赎,天赐的知识,美貌,雄辩之术,都无用武之地。我的兄弟们呢,为什么还要在庸俗之辈的掌心苟延残喘?昨夜天主托梦于我,让我预见王族统治下萧条的世间,我不忍见那些无辜凡人受瘟疫之罪,而解救他们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奈特故意问道。 大多数人都被大主教的狂言所震惊,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事情。 一个老神父站起来,指着大主教骂道:“您这是罪恶,罪恶啊!” 大主教没有惊慌,好像早已预料会被反驳一样:“我是奉主的神谕讨伐昏庸之王,而神谕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即使是您,我的老朋友提摩西神父。如果您硬要阻拦我,我也别无他法。” 老提摩西神父瞪着大主教,不甘心地看着四下沉默的神职人员,胸中积郁难以抒发,只得攥着袍子的领口,剧烈咳嗽起来。他捂着嘴,胃部一阵痉挛,气积而咳,竟然吐出一滩发黑的血。 坐下使徒惊讶地望着咳血的神父,那异象血色暗示了事情没这么简单。这时候毒酒已经开始在他们腹中发作,所有人都捂着肚子,哀嚎起来。 大主教招呼递酒的修女过来,拿出另一壶葡萄酒,高声说:“主只会救赎他的仆人,而不会理会他的敌人。” 几个意志薄弱的神父开始跪着乞求大主教赏赐解药,更多的人还在犹豫不决。 奈特也喝了毒酒,那种腐蚀的疼痛侵袭他的胃部,作为巫师他很少自己中毒,而这次,他明明有机会先服用解药,却自己放弃了。 要了解人类,毁灭人类,只有先化身其中,知己知彼。无端地,这种侵略性的疼痛竟然让他感觉到一丝快感,他能通过自体的疼痛与痛苦的凡人共鸣,又掌握着他们求而不得的解脱办法。奈特的疼痛更多的转化为变质的享乐。他没有很快地求大主教给他解药,而是匍匐着,去思考那些执拗神职者的心理活动。 “当王权崩塌,你们就会意识到我是对的。”大主教拿着解毒的药酒,就像握着权利的物质形态。 那些哀嚎的,蠕动的神职者早已忘却苦修的本质,在一点儿过剩的折磨之下就背叛了信仰。这很正常。自教会内部腐化以来,苦修便成了一个幌子,他们自称苦修与哲思的代言人,却行着贪婪的俗欲者行的勾当。 奈特捂着嘴,毒酒也腐蚀着他的身体,他是谋害者也是被谋害者,这种掌握全局的滋味让他心醉神迷。 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老顽固了,奈特也窝藏在这些人中。大主教突然伸出手,对着外面的窗户比了一个手势。 奈特心知肚明,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要开始极端的狂欢了。他放弃坚持,演完这出自导自演好戏――找他要了解药。 突然,一群武装的修士破门而入,抓着地上匍匐的顽固者,毫不怜悯地将他们生生拖出去。那些黑色的,红色的,白色的袍子,统统染上了极度痛苦和绝望的色彩。 恍惚之间,奈特感觉自己看见了古书中记载的,教徒逮捕黑暗集会上的巫师,而今,这些暴虐的家伙在自己的蛊惑之下,对他们自己的兄弟下了毒手。 这就是人性吗?奈特凝望这人性之恶,妖冶的毒花蔓延在这群贪权之人心里。他们内部腐化,变成披着人皮的魔鬼。 20 谢丽尔乘着运稻草的马车来到森林边际,她给了车夫一个银币,然后朝森林深处走去。 夜晚阴湿,朦胧的雾气浮现而至,发光的东西只有头顶的白色月亮,而薄云又浮上夜空,把月影包裹,只露出一些半透彻的光晕。星少云厚,见不着北极星。 谢丽尔弯腰,寻着一种叫“马可萨”的特殊植物。这种植物的茎天生向南。弄清方向后,谢丽尔趁着雾气还未完全淹没森林,跑到圣林的一个哨岗。哨岗亮着火把的红光,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时而,又有一丝淡黄交织其中。 谢丽尔穿过微凉的雾气,终于看见要塞的全貌。 一个老者一手拿着提灯,一手拄着拐杖,白发张扬地支在厚实的祭司袍领口,他的脸上用海灵花汁液涂着古怪的面纹,鼓鼓的眼睛瞪得谢丽尔心里有些毛躁。那是这个部落的老祭司瓦林卡,一个神经质的老头。 圣林的部落一直以来是祭司领导的,这个古怪的老祭司二十年前得罪了他们信仰的自然神而被降罪,无法再与神沟通。而在那次渎神事件后,他们一族被神彻底抛弃,一度沦为强盗。祭司失去了神力,但威望仍在,而他的领导力和草药学才能也并未随着神的遗弃而消失。 “快进来,雾气要蔓过来了。”老瓦林卡招呼道。 谢丽尔的母亲是圣林的女智者,很多年前她为了爱情和一个贵族男子私奔。至今为止,谢丽尔对母亲的印象仍然很深,她知道那是一个温婉美丽的女人,为了爱情和自由放弃了一切。而最后,甚至得不到一个安稳的结局。 谢丽尔十二岁那年,她的母亲在家中被猎巫会的人带走,因为她的母亲用不知名的魔药给一个孩子治病,所以他们指认她是女巫。 愚昧的人们总是将他们不理解的东西当作邪恶,因为他们看见照亮一切的光给他们带来明亮,就认为未知的黑暗一定是邪恶的。事实上,光和暗从来没有好坏之分,区分它们好坏的,不过是人的臆想。巫术和医术一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偏见中,它们分裂开来。 可是那些集体偏见会说:没有权威认可的治疗就是巫术,巫术必定是邪恶的。 谢丽尔的母亲被带走的时候,她的父亲把她关在房间里。她大声哭叫,听着外面的母亲也大声哭叫,而那个该死的刻板的贵族父亲,当时没有作为。如果他真的一直这样不作为,也算是一件好事。 那时候,谢丽尔被锁在房间里整整一周,她的喉咙叫得快哑了。她被放出去的时候,她的母亲已经永远的离她而去。她最无法原谅的是,那些人告诉她,是她的父亲亲手吊死了她的母亲。她永远无法原谅那个男人,即使后来他不顾一切地补偿她,她也绝不会原谅他。 那天,谢丽尔在火炉前发誓,她要让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付出代价。 后来,她离开了那个冷冰冰的家,因缘巧合来到“圣林”。 谢丽尔并不喜欢老瓦林卡,从某种意义上说,老瓦林卡也不喜欢谢丽尔。老瓦林卡的观念十分排外,但是他想要借助谢丽尔的战斗和领导天赋来复兴传统。特别是关于祭祀的传统。 但是失去神力的老祭司坚持要让谢丽尔成为继承人,他精神失常般收到神谕,说女智者大人的后裔会成为部落复兴的希望,他深信不疑。谢丽尔自己都不相信。 在对谢丽尔进行了两年的严厉训练后,老瓦林卡才同意让谢丽尔领导自己的部落成员拯救外族的受难女子。 老瓦伦卡拿着提灯,无意识地喃喃自语:“起雾的日子是最好的献祭日。” 部落中传统的祭祀分为两种,一种是“罪祭”,需要将牲畜或罪人放血致死,将尸体放在自然神的神像之前供奉。一种是“圣祭”,这种祭品必须是活人,而且是血统高贵的女子,要将她好好打扮,然后抬到古祭坛上,杀死她。这种活人祭是最神圣的,那女子的至纯灵魂会吸引神灵降临,她会重生为神的妻子。而二十年前的神罚正是因为“圣祭”仪式被破坏,老瓦林卡的部落失去了他们的罗莎莉亚。虽然其他部落也有祭司能帮他们,只要圣林向他们进贡。孤傲倔强的老祭司不愿意让外族插手他们部落的事务,这是对他的羞辱。也许他是对的,后来那个部落没多久也没落了,外来人的军队袭击了他们,而那个贪婪的祭司带着自己的一家人落荒而逃。 “献祭日?忘了它吧,老头子。”谢丽尔理了理头发,头也不回地走到老祭司的前面去。 “那你要怎么处理那些女人,她们应该作为战利品被奖励给我们部落的战士。”老瓦林卡说道。他是一个注重部落族人的人,但是他对部落之外的人格外冷酷,所以他特别看不惯谢丽尔救出的女人们。 “她们是人,不是东西。”谢丽尔回头,眼里冷光凛冽。 “为了你的革命流血受伤的部落战士就不是人吗?”老瓦林卡啐了一声,拐杖在地上跺得沉沉地响。 “但是你没必要用无辜者的自由来补偿牺牲者,我会给他们更多的奖励,但绝不能是那些无辜的女人。”谢丽尔说,“我会把她们送去我盟友的城堡,你不必再说了。” “那祭祀……” “你不必再说了。” 老瓦林卡停下脚步,摇头呢喃:“你根本不相信神力,偏偏你又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既然你都说了我是命中注定之人,那就听我的。”谢丽尔走进房间,拿着手下为她窃取的西女巫塔地图开始研究战术。 “你真的明白吗?神就是自然的一切,你的每个呼吸都是他在掌握,要不是那次失误,唉……” “够了,老头子。”谢丽尔一巴掌把地图拍在桌上,转身吆喝缠人的老祭司出去,“让我安静些好吗?” 老瓦林卡抱怨了几声,连连摇头。 谢丽尔在战术上有的极强的兴趣和天赋。她知道,比起戒备森严的西女巫塔监狱,圣林在人数和装备上有劣势。不过,战斗不是完全靠力量取胜的,正因为他们势力小,所以这仗要打得巧。 谢丽尔仍然记得,上一次,她无法忘记那天的情况,这场失败的救援时常徘徊在她的噩梦之中: 烛火摇曳不定,监狱廊道被染成橘色,不知名的恐惧从那些女人的疲惫凹陷的眼中诡异生出。 谢丽尔打开牢房让可怜的女人们出来,那些女人却因为酷刑和劳疾无法很快逃脱。还有,不安定,不确信,慌乱,犹豫……她们质疑,且迟疑,却没有问一个“为什么”。仿佛,这场不确定的救援行动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谢丽尔剧烈晃着一个女孩的肩膀,让她快跑。她知道自己被传染了名为“慌乱”的疾病,她计划好了一切救援行动的部署,却因为被救者的迟疑而延误。她被这不通气的糟糕地方传染了,焦灼的火把,生锈的铁栏,腐烂的空气,无不发出慎人的嘲笑声,敌人的脚步越来越近,而另一种可怖的东西,也在直逼她的心里。 监狱的角落有很多蜘蛛网,上面黏着沉积多年的病菌。那是一种不定形的魔鬼,被囚犯的心饲养。它嚼食无辜者的恐惧和懦弱,吸她们的血,咬她们的肉,在她们的绝望中狂欢。有时候,它是令人作呕的昆虫模样;有时候,它化作奸诈的拷问者;有时候……它无影无踪,却真实存在。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1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0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20 谢丽尔竭尽全力帮助他们逃走,告诉她们,她们有希望出去,有希望自由。她走在最后,帮她们断后。她们穿过一道又一道沉重厚实的石墙,沿着螺旋梯逃出去下面的出口。沿道的烛光打在那些迷茫又惊恐的脸上,她们在逃,也许……也许逃得不那么清醒。 监狱墙边的铁链被碰出声响,监狱门口,看守的血已经流到外面阳光照射的地方,红得让人心惊肉跳。一只黑靴踩在血水里,他们进到黑暗的西女巫塔入口,留下一个可怖的血脚印。前来增援的士兵装备精良。 谢丽尔能感觉到,危险正在向她走来,她甚至做好了流血牺牲的准备。 可是一声枪响打断了她的计划。 瘸腿的老妇跟不上她的步伐,她要倒下了。受了太多折磨,她太苍老、太脆弱。 谢丽尔拉住老人,那时候时间变得异常缓慢,一切愧疚都在延长的时间中无限延长。她的头流血了,血溅落在谢丽尔的脸上。该死的那段时间想被恶意拉长了一样,那中弹的老妇先是难受地瞪大眼睛,继而,用一种解脱的平静眼神望着谢丽尔。这样过了好几秒,她苍老的皱纹虬结的手渐渐松了。 那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 也许是因为善意和希望一直支撑着她,以至于到现在,她也没有被恐惧和不安的梦魇打倒。但是她知道,那魔鬼一直都在,它会一直存在,潜伏与黑暗潮湿的人心深处,伺机待发。某种罪恶的声音在嬉笑着:要救人,就不得不杀人;要救人,就不得不看着别人去死! 这次,谢丽尔更有经验,她强作镇定,看着羊皮纸上的建筑图。图上的墨线有点褪色,但是内部结构仍能清晰辨认,她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要怎么做。西女巫塔的内部结构和看守数量实在不好对付,太多的机关,太多的敌人,最好的方式还是潜行入内,不能打草惊蛇。有得必有失,如果是潜入救人,就无法救出更多的人。 驻守在谢丽尔房门之外的老瓦林卡丧气地坐在古树的树脚,不知在沉思什么。一只乌鸫自森林飞来,老瓦林卡回头望着那只乌鸫的眼睛,他布满老茧和药木灰的手想要去触碰黑色的鸟儿。 但那乌鸫不曾理会老祭司的手,飞走了。 “老瓦林卡,你想要的是什么?”一个古老苍凉的声音从老祭司的背后传来,在幻觉中幽幽敲响他心底的秘门。 老瓦林卡回头,只看见树和晚雾……他无力地跪在潮湿的土地上,地下的蚂蚁攀爬到他袍子的流苏上。 雾气堆积着,把前方的风景都遮掩起来,渐渐,那些树的影子也难以辨认。 21 大主教实权独揽,要向世俗和王族讨要权力,但是还差一个正当理由。他们可不能按暴君的方式征战,要让对方露出破绽,再借正义之名去牟取私利。 红色宴席上一番雄辩后,大主教陷入短暂的满足与空虚。人之欲`望就像圣钟的钟摆,摇摇晃晃,却总达不到满足之端,而只要人还活着,这欲`望的钟摆就永远不会停歇。 一大早,奈特收到大主教的邀请,去钟塔之下的天台会谈。 “艾高特神父。您对我们的计划有什么想法?”大主教询问。 “您知道埃德蒙公爵的妻子吗?” “克莱因家的女儿。” “想必您也知道我与她交好。” “没错。” “尽管我敬佩克莱因小姐的勇气,但是我始终没有忘记我是教会的一份子。”奈特鞠躬,“不得不说,以一个神父的眼光去看她,竟是能看出一点儿女巫的潜质。” “女巫的潜质?”大主教眉眼一动,眼里微光颤动。 “据我所知,公爵夫人对公爵十分冷淡,甚至可以说极端冷漠,而公爵与她在一起,甚至会做噩梦。”奈特说,“而我认为,夫人结婚以来脾气越来越糟。以往,她确实是一个善良的姑娘,而现在……” “我的孩子,你大可将你知道的告解于我,主自会仲裁。”大主教盯着奈特的眼睛,贪婪挖掘对方掩埋的信息。 “我常觉得她的行径变了,就像那……唉,我怎能这样去想?” “她怎么了?”大主教死死按着奈特的肩膀。 “就像被附体一样。”奈特说,“我与现在的公爵夫人接触的的日子,我感觉她的眼睛里有另一个灵魂,就像那……那该死的红发女巫在卡罗尔的体肉中复生了一样。但是我怎么能这样想,她明明是我的朋友。” “艾高特神父,您没有错,是您的敏锐洞察力发现了女巫的诡计。”大主教按捺住心中的狂喜,他有了一个计划。 “您会杀了她吗?”奈特有些颓废地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只是抓住她,毕竟我们的最大敌人还是她的丈夫。所以,您真的确定她是女巫吗?” “我不知道。” 奈特犹豫了,望着眼前的被欲`望吞噬的男人,奈特犹豫了。他的目光涣散,游走在后面的朝霞紫云上。 突然,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糟糕的决定,他陷害了卡罗尔与罗德里克,但是这明明是他想要的。他渴望战争和毁灭。只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心第一次因为自己的邪恶行径而难受。 远方的紫云被下面的金色太阳吞噬了。他不得不承认,他渴望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东西,已经脱离他的掌握。 “艾高特神父?”大主教的声音把奈特生生拉回现实。 “什么,抱歉,我最近休息得不太好。”奈特怅然失意。 “比起这个事情,我想先解决杰拉德的事情。”大主教挺胸抬头,表情赫然严肃起来。 “审判长杰拉德需要我做什么?”奈特问。 “不是他要你做什么,而我需要你去对他做一些事情。世俗法庭独揽大权已经很久了,而我们要击败这股黑暗之力,就需要从他入手。” “那您需要我干什么?” “上一次猎巫会的会议上,他发誓保证之前洗劫西女巫塔的强盗不敢在他的眼皮底子下作祟,我承认他的勇气很有魅力,但是我需要他面对自己的大话。艾高特神父,想办法让他吃瘪,我需要降低他在猎巫会的声望。” “好的,我一定让您满意。”奈特恭敬鞠躬。 西女巫塔,听起来是个邪恶的地方,但是在过去它是一个修道院。时光荏苒,随时代掌权者变迁,历史之流一去不复返。建筑入口的方形石砌大门依然矗立,但是门廊上的古老壁画和异教纹饰却残缺得难以辨认。至少奈特还能认出,因为他在一些禁书里见过。但是,未来呢,谁会记得这些支离破碎的东西,以及,这些东西里蕴含的细细话语? 大门入口有一种腥臭,是死人的味道。在黑暗的内部,更多的死人味道,恶臭在发酵。 整个建筑是方形,内设庭院,主要使用的区域是圆形的塔——曾用于祭祀,现在用于监禁。也许,可以亵渎地把这被亵渎到卑微的建筑物比作恶魔的酒杯,在里面,仇恨、暴力、恐惧、绝望……无限滋生。 奈特进去,看见一个士兵把悬挂的烛台点上。烛火摇曳,颤颤巍巍地亮在门厅中央。也许他们应该放个更大的吊灯,因为这一点儿火实在太微弱了。可是,那不可能。监狱总是和阴暗搭伙,因为其中的人互相仇恨,在黑暗的地方互相诅咒,尽管他们不是巫师和不会巫术,但是,他们愚蠢,而且可悲。这是奈特对西女巫塔的印象。 塔内走出一群人,阴暗的门厅里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只能通过人影轮廓辨认他们的装束——典型的猎巫会成员。这些女巫审查者戴着阔边的皮帽,上面没有多余的装饰,最多也就一个反光的金属皮扣,他们总是穿着亚麻黑衣,外面披着皮衣外套,皮革肩带上绑着备用的小刀。在黑暗,黑色溶解,唯有银色的武器闪闪发亮。 “欢迎您,艾高特神父。”为首的审判长杰拉德走上去,摇曳的烛光照亮他的冷漠的脸,他的皱纹在这种死寂的光线下越发明显。当他脱下皮帽,礼仪性弯腰鞠躬,几缕散出来的长发从鬓角垂落下来。奈特这才发现,好久不见,那家伙竟是多了几缕白发。 “您好,杰拉德大人。”奈特在胸前划了一道十字,“愿主保佑您。” “资料室的侍卫告诉我们,西女巫塔监狱的地图被人窃取了,虽然我们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但是现在我们知道了,圣林的异教徒们迟早要来进攻。”杰拉德将大概情况叙述了一下。 “虽然我没有参与猎巫会的会议,但是大概的情况还是知道。圣林正向制度宣战。”奈特说 “他们不会得逞的。在这样的守卫战上,我还算有点儿自信。”杰拉德的表情总是一个样子,他的声调冷得仿佛没有温度。 “我当然相信您,杰拉德大人,但是我想您也需要一些帮助,教会派我前来……” “我知道,您可以留下,但是您要干什么,也得经过我的同意。”杰拉德的命令不容置疑,“我将安排您和守卫同住,我们没有多余的独立的房间招待您,请见谅。” “怎么说我也算是个苦修者,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一切听您安排。”奈特回应。 奈特被安排在一群普通士兵的休息室居住。要是换作别的神父,一定认为这是莫大的羞辱,但是奈特并不在意。 杰拉德是个奇怪的人,他对世俗的名利财富没有爱好,也不在意生活质量的好坏,他的生命似乎被困在猎巫会的血腥牢笼中。没有人会谈论杰拉德的妻儿,好像他们不存在似的。这个男人只会让人想到无情的秩序和血腥的酷刑。很多人都认为杰拉德是一个嗜血的虐待狂,但是奈特并不这样认为。透过那男人的眼睛,奈特能感觉他如钢铁的外壳下有一种看不见的柔软,只是他还不知道,杰拉德的弱点是什么。 毁灭这个男人!这是教会交给奈特的任务,也是奈特给自己找的一个乐子。有时候他必须让自己脱离卡罗尔和罗德里克的圈子,以至于不陷入其中。 夜里的冷月透过西女巫塔的石窗,把黑夜的光与暗都带入房间的一角,奈特嗅到一阵清冷的兰花香,他想起卡罗尔,然后是她的丈夫。他闭上眼,用灵魂去触摸远方的他们的心魂与梦魄。 他的巫术直觉告诉他,主教的秘使正在赶来。他预感到一阵苍凉,好像,好像某人就要死亡。 奈特突然睁开眼睛,那绝不是他自己的眼睛,那双金色的竖瞳眼正在发亮。只有身怀剧毒的魔蛇才有这般诡丽的眼。 22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1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21 罗德里克与卡罗尔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为卡罗尔付出一切,卡罗尔就是不肯接受他。而卡罗尔想要的,他又无法理解。 今日王宫来信,医生说老国王时日无多,大臣们迫不及待要让老国王的次子,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弗兰茨继承王位。 弗兰茨比罗德里克小五岁,他一直对罗德里克抱有恶意。那些贵族都对罗德里克抱有恶意,他们百般排挤,把他赶出贵族的圈子。小时候,罗德里克很难理解为什么他们如此厌恶自己,他原以为这只是因为自己天生残缺的脸,所以他戴上面具。直到罗德里克渐渐长大,唯一疼爱他的乳母离他而去,他才明白,这种对自己的排挤来源于他的权力与血统,还有人性最说不得的邪恶本质——嫉妒。 尽管老国王把罗德里克赶到边境的领地,本质上还是对他抱有父子之情。但是以弗兰茨为中心的贵族却没有。 好吧,现在罗德里克更加头疼,他除了要保护卡罗尔,还得和这些烦人的家伙们勾心斗角。只要老国王驾崩,他这位置就不稳当了。弗兰茨虽然是个草包,却还是知道如何把握权利,权利最好的证明就是土地。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弗兰茨计划除掉罗德里克,因为从血统来说,恶魔公爵也是有王位继承权的。尽管那些贵族从不承认罗德里克的嫡长子血统。再者,就算弗兰茨成功继承了王位,他也会想方设法地讨回罗德里克的领地。 罗德里克坐在书桌上,让管家在一旁待命,他今晚是睡不着了。他暴怒地把拆信刀狠狠刺入木桌子里,管家习以为常。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他再怎么发脾气,也无法改变任何事。剩下的信还叠在桌面,压着他焦躁的内心。 罗德里克拔起拆信刀,拿起新的一封信,这来自卡罗尔的母亲。让他有些惊讶地是,这信上的火漆印格外模糊,好像伯爵夫人那时候手在颤抖一样。 信里说自从卡罗尔走后,克莱因伯爵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 罗德里克盯着这封信,那些藏在字里行间的细节让他不寒而栗。 “家里架起了隔离的屏风,我不敢里他太近,但是我是他的妻子,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对这个家伙还存有半分爱意,我只想默默守着他渐渐消瘦的身体,就像守着一个噩梦。我问他是不是背着我去了下层人的院子和妓`女偷情,他总是笑着摇头,说自己活该。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没有再背叛我们名存实亡的夫妻感情。所以,这大概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吧。我已经绝望了,我并不期待卡罗尔能回来看这个该死的老头子一眼,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她知道她的父亲在生命中最后的日子里,一直念着她的名字。” 罗德里克默念出信上的文字,无疑,这出自伯爵夫人的手笔。 他很矛盾,他知道卡罗尔怨恨她的父亲,但是如果他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卡罗尔,那她将失去最后一次与父亲相见的机会。 罗德里克握着信纸,停滞了很久。思来想去,他将信纸折叠回原样,又放回信封。 关于弗兰茨,关于王位,关于卡罗尔父亲的病情,关于这个沉重世界的一点一滴,都在这苍凉的不眠夜中,蜕变成一股沉重的压力。 他走到窗口,外面一片黑暗,而晚风带着一丝凉意,贴着耳廓唱了一首古老的自然之歌,然后挽着发丝,轻轻走过。 晚上太冷了,仿佛梦魇。命运注定,罗德里克要把现实的阴面反复咀嚼。 现在,他只疑惑一个事情。 难道真的没人能将他从孤独的谷底救出,哪怕一天,一次,也好。 第二天一早,卡罗尔梳洗完毕,她提着裙子走到楼下,望着面色沉重的罗德里克,问他怎么了。 罗德里克纠结了一下,如鲠在喉。面对卡罗尔,不可一世的公爵竟然失去基本的言语组织力。这可真怪不得他,他明知卡罗尔厌恶他,却无法做点什么,让他们之间僵硬的关系缓和一些。而现在,又是一道新的晴天霹雳。 卡罗尔察觉到罗德里克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了?” “你的母亲来信了。”罗德里克只得把那封信拿出来。 “怎么了?他们又要怎样?”卡罗尔冷冷地说,她仍对她的父母心存怨恨。而她拿着那封折得整齐的信纸,摊看阅读。那双冷冷的眼眸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心理压力碾碎了。她狐疑地望着罗德里克,又狐疑地望着这信,那纤细的手把信纸攥得紧紧的,褶皱因为她过度的用力而沙沙作响。 “卡罗尔,不管你想怎么做,我不会阻拦你的。”罗德里克说。 “什么?我要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做什么?”卡罗尔的语速快极了,她很久没这样说话了,“我什么也不用做,我不会回去的,我绝不原谅他们!” “所以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我不需要,我什么都不需要!”卡罗尔的眼睛张得圆亮,面部肌肉僵硬得不正常,她极力去掩饰心里两股互相厮杀的力量——痛苦和仇恨,却怎么也藏不住。那些情绪翻滚在心间,扑腾叫嚣。太多了,它们太多了,从卡罗尔的眼角,嘴角,颤抖的手指头里,止不住地溢出。 “卡罗尔,也许……” “没有也许!”卡罗尔高声叫道,“我很好,我真的很好。” 说完,她就拿着信,急匆匆地跑回房间。 卡罗尔把房间锁上,然后站在梳妆镜面前,那张刻意紧绷的脸终于融化了,被难以抑制的眼泪融化得干干净净。 她明明那么恨他的父亲,那个该死的家伙害死了她的安吉莉亚。但是她得知他将要遭受死亡的报应,却疯狂地难受。她那该死的头脑开始不由自主回忆小时候的该死的甜蜜记忆,她恨不得一把火烧光那些该死的欢声笑语。 但是她不能,她做不到。她只能无力地,像个人偶一样坐在冰冷的地上。 “卡罗尔,卡罗尔,别想他们,他们都是混蛋。”她自言自语,用梳子狠狠扯自己的头发,把漂亮的金发弄乱,弄断,好像身体的疼痛会让她好受些,好像糟蹋她自己就能得到救赎和解决办法一样。 但是,这不可能。 在伤感的心海中,无家可归的少女找不到出口,她意识到自己的内心空空荡荡的,空空荡荡的。而头皮的疼痛让这空荡荡的灵魂好受些。但是不行,她的心里还是像被木桩刺穿了一样,而她还把那精神的木桩——母亲的来信,紧紧抱在胸口。 克莱因伯爵已经时日无多,她再怎么怨恨他,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上天真是残忍,每次都要在生离死别之际,才把隐藏在仇恨中的爱拖出来示众。难道人真的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爱的感情。这实在过于残酷,过于惊心。 “我想我可能做错了。”罗德里克捂着脑袋自暴自弃,“她的样子很不好。” 旁边的老管家还是笔直地站着,就像一个人形的家具一样。 “是我错了吗?我该怎么做?”罗德里克一拳揍在墙上,把自己的手揍得擦皮出血。 管家的眼睛闪了一下,但他还是默默站着。那些女仆和守卫也是这样,他们戴着面具,干着自己的工作,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安慰公爵大人,没人敢去上去一头迎上他的暴怒。 如果公爵生气,就离他远点儿。不知何时,这已经成为城堡中不成文的规矩。谁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就连与公爵亲近的管家也是如此。可惜,他们没发现他们的疏远不仅没有改变公爵的坏脾气,反而让这个孤独的人越发狂暴。因为孤独是一个不可描述的巨大深渊,一切邪恶暴虐的东西,都能被其孕育。 房间里的卡罗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真的是她自己吗? 真是难看,要是安吉莉亚看到,该多伤心,她的小姐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她幻想安吉莉亚还在,她会怎么做?她会安慰自己,轻轻地理顺自己糟蹋得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把自己冰冷空虚的身体紧紧抱住。 “安吉莉亚,安吉莉亚……”卡罗尔小声念着这个名字,“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去见他?” 可惜,安吉莉亚再也无法回答她,她美丽温柔的红发女仆,已经永远消失了。就因为那个在病床上被瘟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男人和他强势的妻子。 卡罗尔怨恨他们夺走了自己心爱的安吉莉亚,但是现在,瘟疫又要把她怨恨的亲人带去死亡之地,这些混乱杂糅的情绪摆弄这她的心,就像魔鬼,什么都要吞噬进去,什么都要毁灭殆尽。 卡罗尔捂着胸口,她的心里有一个熟悉的,她自己默读的声音,在一字一顿地念道:你得回去看他,告诉他,你不会原谅他。 顷刻之间,这种爱恨揉杂的声音又崩塌分解,只剩下那个无助的灵魂,哀嚎在僵硬的身躯里。 罗德里克等了卡罗尔很久, 他把焦虑和暴虐都发泄在没有生命的物件上,他摔碎那些漂亮的瓷器,玻璃,水晶造物,然后望着那堆闪闪发亮的垃圾,不知想些什么。 弗兰茨和那些贵族的政治逼迫与卡罗尔带来的家庭矛盾一前一后夹击他的内心,包裹得他透不出气。一旦压力大了,就会像战锤一样,重重敲击当事人的脊梁,令之扭曲变异。 罗德里克很想告诉他心爱的妻子卡罗尔,他很痛苦,可是卡罗尔从不愿意给他怜悯和祝福。 如果一份痛苦说了出来,就会变成两份痛苦,那为什么不把他们埋在心里?罗德里克从来埋不住他的负面情绪,他拦不住那股狂躁的怒火,于是,他把这火引到那些无用的装饰品上面,用毁灭来纾解自己。 因为没人愿意听他把痛苦说出来,也没人敢要求他把痛苦说出来,因为他是恶魔公爵,那个被诅咒的男人。这种孤独就像诅咒一样纠缠着他,他希望卡罗尔能为他解开这个诅咒。可惜,卡罗尔注定不是解开这份诅咒的命定之人。 他望着地上闪烁的漂亮的废弃品,目光凝聚在华美的尖锐角上,陷入长久而痛苦的沉思。 “罗德里克,”卡罗尔下来了,“我得回去看看他。” “我们一起去。”罗德里克回神。 “不,我想一个人。”卡罗尔收拾好了东西,她只需要去看看她的父亲。 “但我是您的丈夫!”罗德里克不由自主地大声起来。 “我是您的妻子,不是您的奴隶。”卡罗尔走到罗德里克面前,那双变得锐利的眼像刀子一样抵在罗德里克的眼前。 “我什么时候把您当作奴隶了?”罗德里克气得想要拍桌子,忍耐的怒气快要发酵成酸酒从话里飘出来。 “如果您真拿我当妻子,就让我一个人回去。”卡罗尔不依不饶,“无论如何,他是我一个人的父亲,而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容不得别人参与。” “看来我是别人,我为你付出这么多,却只能做一个‘别人’。”罗德里克的声音几乎要变调了,这些压力几乎要把他的精神支柱摧毁干净。 “不,罗德里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是我的家人。”卡罗尔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罗德里克毕竟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如果可以,我想我的家人能给我一点儿自由。” “为什么您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你的爱人?” “你应该明白的,我们的婚姻摧毁了我的感情,我已经不会爱上任何人了,仅此而已。”卡罗尔低着头,她知道自己对不起罗德里克,罗德里克也对不起她自己,这些怨恨与愧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却永远也无法成为一种爱情。 “记住你的话,卡罗尔。我得不到的爱情,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我明白,以及,谢谢你。”卡罗尔说完,如释重负,她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宁静而满足。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2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22 23 卡罗尔走出房间,沿着廊道来到大厅,外面的光从未如此真实。她推开大门,有些沉重,但是她承担得起。外面的宽阔明亮。世界以一种特别的、冗杂的情绪,回应她的爱与善良。 两只雀鸟在屋檐筑巢,现在飞到门廊的地板上,扑腾着翅膀。那是一对子母鸟吧,大鸟正教导小鸟飞翔。 而卡罗尔却不得不回去,回去,面对大鸟的死亡。 她不想把这光和自由看作死亡的馈赠,也不会因为即将面对的死亡,就厌恶此刻阳光。她无法改变天空的色彩,对现实的生死无能为力,但是她有自由,去享受生命中美好的部分,并且,鼓足勇气,面对生命里黑暗的部分。 她走下门口的扇形台阶,脚下的每一步都比前一步要宽阔,她抬头看着前面的广场,远方的集市上,平民在吆喝着做买卖。心放开了,视野随之宽阔,最终,她飘忽地环视周围的一切,目光还是落在前面的马车上。 跳上踏板的时候,卡罗尔感觉自己身体轻盈,尽管她的心情里有着对未来的不安之沉重。进入到马车车厢,她坐下,取下面具,就像给自己的生命乐谱画了一个重音,她为自己赢得了暂时的自由,仅此而已。 前面拉车的马匹长啸一声,车轮在路面上滚动起来,马车通过东门出去,开过架空的桥梁。窗外景色飞逝,原野忽然起了薄雾,远方的群山如一首哀乐的旋律,若隐若现,恍惚间又消失不见。原野似乎下过一阵子雨,谷物丧失了艳丽的金黄,风扶着秸秆的弯曲的脊梁,一次又一次。 卡罗尔解开自己手上的缎带,解开一圈又一圈,又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系上。也许生活就像这样,是个无趣的轮回,同样,它也像那边消失的群山和稻谷一样,在越发厚实的云雾中消失不见。 回到伯爵府邸,卡罗尔望着萧条的大门,一时间,她竟认不出这里是她生活了十余年的家。 萧条的迷雾绕着建筑,积尘腐蚀这古老的房屋,蔓藤和叶子也垂下头,仿佛知道此家族的主人气数已尽。门口爬过一只指尖大小的蜘蛛,若有所思地停在卡罗尔的裙下,片刻后,颤颤巍巍地爬走了。 她站在门口,竟然说不出话,太多的词句杂糅在她的咽喉,哽住了。她很想说些什么,脑内太多感慨,却什么也无法表达。 推开门,风进来吹开家具上铺着的白布,好似幽灵魅影苍白的衣角,被活人来客掀起。 沙沙,沙沙―― 飘逸的白布中走出一个憔悴的老女人,憔悴得卡罗尔几乎要认不出那是谁。她光华不再的裙子上竟然有灰尘和污渍,而凌乱的,不听话的发丝,从那苛刻的发髻中散乱出来。 卡罗尔第一次感觉,母亲脸上的皱纹那么明显,她第一次深刻地感觉到她的母亲也是一个女人,一个老人,一个凡人。 她提着裙子问安,她也提着裙子问安。 这熟悉的礼仪顷刻间竟是陌生起来,变成一种奇异的力量,这股不可言喻的力量冲进卡罗尔心房,把过去的怨恨都溶解了。 伯爵夫人把卡罗尔领到伯爵的卧房,就在门口,卡罗尔就嗅到一个难以言喻的味道,让她的脑中闪回到去医疗所找奈特的记忆。片刻,她又回到原地。木门咯吱地响。 “记得,别碰他,瘟疫很容易传染。”伯爵夫人握住卡罗尔的手。 “我知道。”卡罗尔感觉母亲的手冷冰冰的,正如她憔悴衰败的面容。 她鼓起勇气走进去,她怨恨的老头子正躺在床上。满屋子,都是他沉重艰难的呼吸声。她感觉这老头子老了快二十岁了,他怎么突然就老了这么多? 病魔蚕食了克莱因伯爵的健康,那些头发全白了,又白又躁,有气无力地散在枕头上。他的脸苍白得跟尸体一样,若不是他挣扎着,要用最后的力量睁开眼睛,那他就是一具尸体了。 “卡……罗尔”病床上的男人颤抖着伸手,上面的指甲因为可怖的瘟疫而脱落,皱巴巴的老手像块木头。纠缠着他的病魔和纠缠着他的衰老,给他带上死刑犯的枷锁,一切都在虬结的皱纹里向死亡发酵。 “我来看你了。”卡罗尔站着,她不想扶着墙。 “卡罗尔……”伯爵望着前面,灰蒙蒙的眼睛望着前面,而不去看卡罗尔所在的侧面。 他根本不是在和卡罗尔说话,病情至此,他已丧失了视力,他只是觉得,女儿就在他的面前。哪怕是在一个梦里,他也希望女儿就在他的面前。 而他的女儿真的就走了过去,颤颤巍巍地,像门口的蜘蛛一样,走到他的面前,说:“我来看你了。” “卡罗尔,”他喃喃自语。 “我回来了,父亲。”卡罗尔伸手想要触碰患了传染病的伯爵,伸手又放下,伸手,又放下,纠结再三,她只好无力地说:“我回来了。” 可是他看不见,也听不见,他半死不活,只是不停念着卡罗尔的名字。 “我不会原谅你。”卡罗尔咬着牙,把这些字词从嘴里挤出来,“但是我爱你,父亲。”卡罗尔还是说了出来,就像把悬挂在心里的某样东西剪断了一样。她的心灵轻得要浮空,却因为爱的沉重无力升空,约束着身体和灵魂的枷锁,不再是世俗的黑暗与苛刻,她无力改变的现象也不再是愚昧的统治者和恶犬般的爪牙。 克莱因伯爵听不见,却好像听见了一样,他慢吞吞地,尽可能地用最后的力气去念她的名字。最后一句,声音太模糊了,声音实在失真,如果不知道,一定以为他说的是“卡列尔”“卡尼尔”。 但是卡罗尔知道,她知道父亲对自己执念成狂,只是他无法跨越病魔和死亡。 之后,卧病在床的伯爵再也没说一句话。 走出父亲的卧房,她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她大口喘气,好像用尽了全部力气。 她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厚实的云雾挡着她的眼睛,而他怨恨的父亲的尚未腐朽的尸骨,像一个老稻草人一样停驻在浓郁的迷雾中。卡罗尔却不得不前进,与他告别,然后前进。 “卡罗尔,你今晚要留宿吗?我让女仆为你准备房间。”伯爵夫人说。 卡罗尔点头,小声说:“但是现在我想出去走走。” 她试着用自己的内心的坚强压抑现实的冲击,她偷偷掐着手臂的肉,咬着下唇,让自己坚强站起,她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只会哭泣的小姐,她会用理性来让自己站起。 站起,然后向前走去。因为眼泪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萧瑟的庭院里落叶堆积,一群乌鸦从枝头飞走。闷沉的天幕仿佛一头巨兽,而卡罗尔直面它的利爪尖牙。那巨兽仿佛要扑腾过来,用病魔,愚昧还有人性的暗面让人类的群体分离崩塌,毁坏一个人,一个家,一个国,一个世界。 无形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把牺牲者刺死在自己的獠牙上。发黄的云被蒙上灰尘,墓地的尘土仿佛去了天上,谁在把那些无罪之人打入地狱,或者天堂。而天使或魔鬼真的会来到吗? 卡罗尔闭上眼,感受这个被绝望的阴霾笼罩的世界,如果天有神明,她希望能和它说话。哪怕,它是天幕上无形的巨兽。 起风了,好大一阵风,把卡罗尔的头发吹得散开,吹得乱糟糟的,吹得她要后退,后退到墙根上,不得踏入前境一步。 卡罗尔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明知自己不能改变命运,人是不是应该放弃反抗。她想到那些英雄和半神。如果一个凡人用渺小的生命去对抗强大的神明与不可抗拒的命运,是不是能为自己赢得一个被吟游诗人传唱的机会? 她想要的并非青史留名的荣誉,而是一个故事。如果可以,她希望成为普罗米修斯,为后世留下一个抗争的火种。如果她无力在这场无形的战争中取得胜利,她也要留下一个火种,哪怕这代价是悲伤,痛苦,乃至死亡。 卡罗尔·克莱因睁开眼睛,她直视了呼啸的妖风。此刻,她也预见了自己死亡的片刻,仅仅是一个先验的画面——她看见源源不断的火,烧得热烈,生生不息。 风像残忍无情的刀片一样,把叫嚣着她逼到绝境,而她从未向那股势力低头。 她凝视几乎要垂下的天幕,瞪着诡异的风,直到它们停下。然后一只乌鸫飞到她的脚下。 “您是来带走生命的死神吗?”卡罗尔蹲下`身子,对着那黑色的鸟说话。 乌鸫拍了拍翅膀,然后盯着卡罗尔的眼睛。 “还是说你只是一直普通的小鸟,和我一样失去了所爱的亲人?”卡罗尔尽力微笑,扯着嘴角,眼泪却不自觉地下掉,“我感觉你的眼里有悲伤,还是说我只是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的悲伤,眼睛就像镜子一样。” 眼睛就像镜子一样,反射了悲伤,反射了爱。 那只乌鸫拍着翅膀,在平静的,乱得一团糟的庭院里飞翔,然后消失在阴沉的天空中。 太阳出来了。 卡罗尔在娘家住了三天,她留宿的第二天夜晚,她的父亲彻底断了呼吸。 她们带走他僵硬的尸体,送去处理。 房间里只剩卡罗尔和她的母亲时,佯作坚强的伯爵夫人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卡罗尔安慰她,抚摸她的背。这时候她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说些什么,感觉什么都是没用的话,她能给予母亲的,只有动作性的关怀和心的共鸣。她应该憎恨她的母亲,但是在这样灰暗的场景里,她做不到把怨恨倾倒出来,过剩的悲伤情绪就像涨潮的海,把刻着恨意的石头淹没得彻底。她只能抱着她的母亲,如漂浮在汪洋大海的抱着浮木的落水者,互相怜惜,互相解脱。 在解脱别人的时候,卡罗尔也稀释了自我的痛苦。此后,她的眼里不再只有自己,她将着眼于她爱的人和恨的人,此刻,她真正地迈着步子,走向她希望的地方。 是光,是火,也是死亡。 24 克莱因伯爵的葬礼灰蒙蒙的,就算是那些被吊死或烧死的邪恶女巫的死亡现场,也该是灰蒙蒙的。有谁的葬礼满是欢喜? 卡罗尔还穿着葬礼上那条黑色的裙子,门口只剩下母亲和年老的女仆。她什么也没说,但是她忍着胸腔里澎湃的情感,紧紧拥抱了她们。 马车已经等候多时,卡罗尔却神色惶惶,就像她的灵魂还停留在葬礼上那样。 车轮滚滚,旋转的辐条唱着挽歌似的,坑坑洼洼的路上,一个小石头就颠得整个马车颠簸不已。 而卡罗尔心神不宁。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3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23 不仅是死亡和悲伤填满她的心房,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晦意志,滋养起抗争者的幼苗。 她望着窗外,注意力却无法集中,她不由自主去想着景色之外的东西,比如自然,瘟疫,人类与不死的巫术。 坐在马车上。卡罗尔呢喃:“奈特,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 若是之前,奈特一定欢喜地从某个超自然角落钻出来,泛着邪气,试探卡罗尔的底线。 但是这次奈特没有出现。 卡罗尔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念了不下十次,她深知名字的主人——那神秘的巫师,一定会知道的。但是他没有出现,就像把卡罗尔抛弃了一样。 卡罗尔问车夫:“还有多久?” “夫人,快到了。”车夫恭敬地说。 眼前的风景渐渐熟悉,漂亮的城堡已跃然眼前。卡罗尔还是没有叫来奈特,这期间必是发生了什么。 出门迎接的女仆带着面具,卡罗尔也按照罗德里克的孩子气的规定戴上面具。 她望了四周,余光扫过那些姑娘们,她以为谢丽尔已经回来了,但是没有。 老管家站在门口,给卡罗尔鞠躬。 “谢丽尔回来了吗?”卡罗尔问。 管家摇头。 “那罗德里克去哪里了?” “公爵大人在藏书室。” 卡罗尔拿着油灯跑去地下的藏书室,阴暗的走廊里只有墙上的蜡烛在照明。昏黄光下,蜡烛融得稀稀拉拉,还有一些蜘蛛网和昆虫的残骸,不知在这地方睡了多久。 推开铁门,里面干净多了。古书排列得整整齐齐。至于墙角,一个陈旧又破碎的圣母像,孤寂地躺着。 “啪啦——” 一架子的书突然被人扔了下来,卡罗尔被吓住了,她隔着空隙,与罗德里克对视。书架中间的镂空装饰很美,但罗德里克的掩盖不住的火气烧得旺盛。 “卡罗尔,欢迎回来。”罗德里克猛地把手上的书合上,脸上的怒火转瞬之间便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忧愁和无奈,随着皱起的眉头,牢牢实实地锁在脸上。 “你怎么了?”卡罗尔问。 “没什么。”罗德里克避开卡罗尔的眼睛,仿佛回避什么话题。 “我父亲去世了。”卡罗尔无表情地站起来,然后直面那些黑暗的东西,直面自我内心。 “我听说了。抱歉,让你伤心了。” “不,恰恰相反,我觉得这让我长大了。”卡罗尔说得看似轻松,可是这轻松的面具后,是承受巨大悲凉的心和魂灵。 罗德里克沉思片刻,问卡罗尔:“什么才是长大?” “当你的心里不再只有一个人。”卡罗尔说。 “那该有多少人?”罗德里克皱眉。 “很多人。”卡罗尔说。 罗德里克理了理衣服,拍去领口还粘着的灰尘。他径直走向卡罗尔的方向,绕过那些书架,还有地上杂乱的书籍。他来到卡罗尔面前,低头问她:“一颗心怎能装下那么多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很难说。” “好吧,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情。”罗德里克望着卡罗尔的眼睛,还有她垂下的黑色的,柔软的睫毛。 “还能发生些什么?”卡罗尔倒是没什么情绪,在父亲的葬礼上,她的情绪爆发得透支了。 “前天晚上,有人袭击了西女巫塔,胆子可真大。”罗德里克说。 “什么!“卡罗尔叫出来,她担心谢丽尔的安全了。 “巧合的是,你的朋友艾高特神父也参与其中。” 罗德里克细心观察卡罗尔在听到“艾高特神父”这个名字时微妙的表情。 “那又怎样,奈特是神父,他在那地方很正常。以及,我自己认为那些女人的无罪的。” “我也希望,我讨厌猎巫会。” “所以,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卡罗尔追问。 “有人烧了西女巫塔的厨房,引发了爆炸。”罗德里克说,“他们被守卫发现了,双方发生了冲突。” “有没有人受伤?”卡罗尔问。 “你在想艾高特神父吗?”罗德里克问。 “是,那又怎样?”卡罗尔仰着头,“他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关心一下他。” “我明白,我希望这是我的错觉,”罗德里克说。 罗德里克还是不肯告诉卡罗尔那几天西女巫塔里发生的细节,他只是告诉她,奈特·艾高特受伤了。据说那场战斗十分惨烈,很多人因此丧命,杰拉德差点被人刺杀,还好,这女巫猎人并非徒有虚名。 杰拉德弄伤了一个暴徒的手。 罗德里克感觉卡罗尔真的很在意奈特,他开始感到压力——卡罗尔在意奈特的死活,他嫉妒无疑。特别是卡罗尔听完他的叙述,忧伤地说: “今晚让我一个人静静。” 罗德里克觉得他的妻子在为另一个男人难过。 卡罗尔怀疑奈特出了什么事情,可那是会巫术的男巫。卡罗尔见过奈特杀人,见过他的神出鬼没的巫术和神奇的魔药。但是面对战争和混乱,巫师不也是血肉之躯吗? 她呢喃奈特的名字,男巫却没有回复她。卡罗尔感觉奈特肯定是出了什么不太好事情,只是她没有一点儿办法去联系一下她的男巫朋友。 而她的另一个朋友——谢丽尔——也了无音讯,不知现在是否安好。 夜里,凉风抚过卡罗尔的脸庞,她渴望天国的安吉莉亚能给自己一点儿指点,她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窗外一点幽冥的光,一闪一闪。 卡罗尔从不害怕这些灵异的东西,她把自己不理解的东西当做与自己平等的东西,而非恐惧和敌对之物。她将头伸出窗外打探,突然一块石头飞来,打中她手边的窗台,蹭掉了一块青苔。 “谁?谁在外面?”卡罗尔叫道,然后小声念叨,“奈特?” 又一块石头擦着窗口过去,卡罗尔皱起眉头,她寻着石头的来源望去,感觉那是在厨房的窗台。 她抓起旁边桌子上的提灯跑了出去,穿过幽深的廊道,一张张被裱好的油画望着她。光照着她的周围,而远方尽是黑暗。她想着,奈特在找她,也许他在用一种奇怪的方式找她,想要告诉她什么秘辛。 提灯照亮墙上油画人像的半张脸,他们的眼目藏在幽冥的黑暗里,如潜伏的狼,伺机而动。那只是画像,不会流血,也不会死亡,尽管黑暗造成一种错觉,他们仿佛要活过来一样。 卡罗尔跑到下面的餐厅,但是厨房的门被锁住了。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那些肮脏的啮齿类动物在活蹦乱跳。有人?也许是人,也许是脏老鼠。 卡罗尔没有迟疑,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她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引起她的注意,那人能把石头投到这么远,要么是巫术,要么是强壮的怪物。 她不能确定那是怎么回事,她只能确信她必须前去,看看那家伙到底是谁。 她顺着微乎其微的声音走到仓库,门依然锁着。 她轻轻敲了一下。 咚—— 仅仅是敲击,却连绵地回响,木声似乎惊起尘埃,使其漫步在提灯的昏光中。 卡罗尔感到有些不适,那些灰尘似乎要卡住她的喉咙,但是也许这只是……她的紧张。她相信奈特在里面,而她也知道奈特对她的迷恋,唯有用一种不正直的揣摩来安慰自己——奈特喜欢她,不至于会谋害她——才能安心。 “有人吗?”卡罗尔小声问。 “有人吗——”更小声的回声回复了她。 卡罗尔竖起耳朵,仔细听,她感觉那人就在仓库里。但是她没有钥匙。如果现在去找管家,实在不太理智,不知道门背后的东西,卡罗尔很难下决定。如果这是潘多拉之盒一般的阴谋呢? 卡罗尔后退,然后听见了自己脚步声的回声,那声音仿佛在告诉她——你这懦弱的女人! 她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再上前,对着门缝问:“奈特?是你吗?” 她听见门里传来虚弱的喘息,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断,她小声问:“奈特,你是不是受伤了?”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4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24 “卡罗尔……” 回复卡罗尔的声音不属于男巫。 她知道那声音的主人,她也熟悉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谢丽尔,她似乎受了伤。 “谢丽尔,你怎么了?”卡罗尔急促地问。 “旁边的橡木桶里有一把备用钥匙,快进来!”谢丽尔的声音十分虚弱。 卡罗尔按照谢丽尔的指示找到了钥匙,不知道谢丽尔是从什么地方弄来这把多余的钥匙,她咔咔地打开了门,整个仓库里弥漫着一股腥臭。有食物的肉腥,有蔬菜的腐朽,黑暗中这些让人难受的味道发酵成巨大的怪兽,一点点嚼食着闯入者的灵魂。 “卡罗尔……”声音从柜子那边传来,卡罗尔走了过去。 她看见谢丽尔躺在稻草堆上,她的一只手缠着绷带,多余的血从脏兮兮的绷带里渗了出来。 “谢丽尔!”卡罗尔上去想要看看她的伤势,但是谢丽尔推开了她。 “这不重要,卡罗尔。”谢丽尔说,“抱歉,这次我一个人也没救出来,我的人手还死伤惨重。” “别说胡话了!你需要治疗!”卡罗尔叫道。 “没有时间了,我们袭击西女巫塔的时候发现了太多秘密,那些东西太重要了,我不得不来找你。” “我得先帮你包扎一下,你的伤口很严重。” “没时间了卡罗尔!”谢丽尔怒吼,她把怀里一份密函塞到卡罗尔手上,然后盯着她的眼睛,“你是公爵夫人,只有你有实权阻止他们!” “到底发生了什么?”卡罗尔摊开密函,这些黑漆漆的字和金色的主教印记让她头皮发麻。 “在偷袭西女巫塔的时候,我袭击了一个送信的修士。很意外,我在他身上找到了这封密函。教会想要篡权夺位,他们要借女巫之势发动战争。他们妄想用巫术罪处死国王和贵族,来推翻整个王朝。他们甚至知道我们要袭击西女巫塔,企图让我们和女巫猎人们自相残杀,再借由正教的名义肃清我们!事情太突然了,我差点懵掉了,偏偏这个时候有个叛徒用爆炸暴露了我们,我们没几个人活着逃出来,杰拉德那边的人也损失惨重,唯一庆幸地是,我带出了密函,并且找到了密函的接收人。他是曾经来找过你的艾高特神父。” “奈特?他不可能是教会的联系人!”卡罗尔惊呼。 “为什么,这绝不是造假。我的一个手下要去袭击他,然后他再也没有回来,这个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我知道,但是他不可能和教会同流合污。” “为什么?” “抱歉,谢丽尔,我不能说,但是我相信他不会是教会的人。虽然他是个神父,但是这只是表象。” “傻姑娘。”谢丽尔一直摇头,“但是这个事情应该是真的,我在修道院生活过,密函上大主教的印记是真的。” “好了,让我给你换下绷带!” “我得快点离开,那猎巫会的些疯狗还在追着我们,我得回圣林,我不能害你。”谢丽尔扶着墙站起来她的腰部和左手又有伤口。 “你这样很危险。” “如果我们在一起会更加危险。” 卡罗尔说不过她,她想要留下她的朋友,但是她怎么也留不住。她留不住安吉莉亚,留不住患瘟疫的父亲,现在她也留不住自己的盟友,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留住什么。 谢丽尔察觉到卡罗尔的悲伤,她倒是笑了,嘴角扬起,穿过唇边细细的擦伤:“我不会有事的。记得把这个事情告诉你的丈夫,让他告诉国王还有那些贵族和骑士。没时间了,我知道这些消息没有任何用处,但是你可以,就算你丈夫被谣传得多么可怕,他好歹也是一个王族。让他们团结起来,把猎杀女巫的力气费在除掉教会上,我就是死了也是值了。” “谢丽尔……”卡罗尔留不住她。 那天晚上,谢丽尔顺着麻绳从城堡的窗台上跳了下去,她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卡罗尔拿着密函,深思良久。任由她怎么召唤奈特前来,都没有一点儿回音,今夜安静得过头了。 她独自一人沿着走廊回去,想要回房,又迟疑。今夜难以入睡,卡罗尔把手放在门上,犹豫良久,她确信,今夜无法入睡。 她又走到城堡主塔边际的一间空房,这儿本是主塔内附庸的祷告室,东西方各有一个。但是罗德里克憎恶信仰。最后,这屋子里一切关于宗教的东西都被移除,也没有再增加什么别的东西。没人会去祈福。 卡罗尔坐在这里,望着天顶,毫无睡意。时间在空想中慢慢延长,好像过得很快,她觉得时间应该过得很快,但天色迟迟不亮。 既然奈特不来找她,她就要去找奈特,卡罗尔想着,明天,她要逼着这个虚伪的男巫问个明白。 25 第二天一早,卡罗尔就攥着那张密函去找罗德里克。她把那张纸捏得起皱,严重起皱。 “罗德里克,我得跟你说一件事!”卡罗尔冲进房间,罗德里克还在熟睡。 柔软的床埋过他的半张脸,散开的黑色卷发软软地铺在白色的枕头上,不知被怎样的梦魇纠缠着,公爵的呼吸沉重极了。 “罗德里克,我得跟你说一件事!”卡罗尔叫醒他。 现在的罗德里克没戴面具,卡罗尔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丈夫的真面目。 他的另一半脸恐怖得不像人类,与平时的看见的英俊样子格格不入。罗德里克这好面子的家伙总是带着面具,就算他和卡罗尔一起睡觉的时候也会带着柔软的皮革面具,只有今天,他在真正的熟睡中,才毫无防备。 一瞬间,卡罗尔被那半张脸吓到了,但她见过的恐怖东西可多了。立刻,她让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 罗德里克不是恶魔,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位高权重的,天生畸形的家伙。他是个人,怎么想都是个人。他会发火,会悲伤,会因为某人而难过。 “卡罗尔?”罗德里克醒了,他半梦半醒,脚踝还留在梦地。 “我发现了一个阴谋!”卡罗尔叫道。 “什么阴谋?”罗德里克虚着眼睛,迟疑地看得床边自己的面具,突然,他吓得彻底清醒,“我没带面具?” “是的,这并不重要。”卡罗尔点头。 “这很重要!”罗德里克飞快地抓过面具戴上,好像一个姑娘被陌生人看到隐私的胴体一样。 “别紧张,这吓不到我。” 卡罗尔第一次看见罗德里克这样失神和恐慌,她忍不住要安慰他,罗德里克小时候该是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卡罗尔都能猜到:那些贵族小孩儿会嘲笑他——没有母亲,当国王的父亲也不要他,他是个长得吓人的小怪物。 罗德里克还是慌张地把面具带上,走到穿衣镜前面还差点儿摔了一跤,他确信自己畸形的面部完全在面具之下,才转过身子和卡罗尔对话。 罗德里克有些紧张地望着卡罗尔,她手上有一封信。他问道:“什么情况?” “教会企图谋反。”卡罗尔抖了一下手里的信,把它塞给罗德里克。 “什么?”罗德里克读起了信,他皱起眉头,“他们疯了?” “也许吧。” “哈,这群疯子还知道弗兰茨是个蠢货,由此可见他们还有些脑子。”罗德里克用余光瞟了一眼卡罗尔。 “为什么您总抓不住重点,他们企图推翻王族的统治,是整个王族。”卡罗尔忍不住要敲罗德里克的脑袋了,沉住气,她忍下来了。 “不,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别自欺欺人了,它就是真的,您得告诉那些贵族。” “告诉他们什么,我在造谣?就因为我上次要去烧教会,他们都知道我和那些玩十字架的老不死有仇。”罗德里克笑着把密函揉成一团,往后面甩去。 “蠢货,这是真的!”卡罗尔气的骂人,这东西可是她的朋友冒着生命危险带出来的,而罗德里克不屑一顾。虽然他的确对很多东西不屑一顾,却不该是这密函。 “卡罗尔,他们要对付的是弗兰茨那个蠢货,那就让他们自己斗去吧,我们只需要看着他们玩儿。”罗德里克回头望着捡起那密函信的卡罗尔,不屑地说。 “为什么你不能理解,罗德里克,他们对敌人是整个王族和贵族。” “那不正是你想要的吗?那不正是我想要的吗?您才在自欺欺人呢,夫人。”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看见上面的字了吗?他们有军队!他们要篡位!” “您觉得那些贵族会听我的?”罗德里克反讽道。 “总归得让他们知道大主教的阴谋吧,这可是我的朋友带给我的!”卡罗尔大声说。 “哪个朋友?艾高特神父吗?那家伙在逗您呢,上面说他还是阴谋的参与者。” “不是他,我也不知道他和这个阴谋有什么关系,我会问清楚。” “信上要求艾高特神父给审判长杰拉德下毒,要让异教徒和西女巫塔的守卫无一生还。不过据我所知,他们虽然受了伤,却好得很呢。包括您的艾高特神父。”罗德里克语气怪异。 “罗德里克,别这样阴阳怪气和我说话。”卡罗尔冷静地回应,“我会向奈特问清楚,这事一定是真的。” “不如告诉我您朋友从哪儿拿到的这东西。”罗德里克逼问。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5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25 “与你无关。” “要知道,我可想看到弗兰茨那伙人吃瘪了。那个小崽子实在惹人讨厌。去他的战争,去他的王位!”罗德里克有些失控,他大声地控诉,一边怒吼,一边拎起身边的东西狠狠摔去,“你知道那些家伙怎么诋毁我们吗?他们侮辱我的母亲,还污蔑你,说你们是女巫,去他的女巫!他偷走我母亲的肖像画,让宫廷画师把她画成又老又丑的女巫,而老国王不过关他一周禁闭!我恨不得把那个小崽子从椅子上拽下来,打得他的臭嘴说不出一个字来,我干过三次,想过上百次,但只有一次成功了,那时候我十二岁。结果是他们污蔑我要谋杀弟弟。那些贵族,都是瞎了眼的废物!弗兰茨花天酒地,好色庸政,要让他继承王位,倒不如拱手让给教会的老不死们!” “他们会杀了我们,他们会让所有人陷入战争。”卡罗尔说。 “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谁不在水深火热?噢,对了,弗兰茨王子正快活地搂着他的新宠快活玩乐呢。” “你带入太多私人情绪了。” “去他的私人情绪,我在陈述事实!”罗德里克回过神,觉得自己有些过头了,他望着卡罗尔,略温柔地说,“别怕,亲爱的,如果战争真的发生了,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但是你无法保护我心里所有人,那你保护了我还有什么意义?”卡罗尔嘴唇干涩而无气色。 “好的好的,忘了它们,让我们永远当小孩儿吧。我心里只有我和你,我不屑去在乎他们了。” “这话竟是出自一个王族后裔之口,您的家庭教师应该羞愧致死了。”卡罗尔望着他,竭尽所能地嘲讽。 罗德里克停了一下,突然,他回忆起以前的事情,说:“他早死了,后来他被抓去教弗兰茨了,没几天就被处死了。”感伤转瞬即逝,可他支撑在桌上的手在明显颤抖,“别说话了,亲爱的,你让我快失控了。” “我相信你能控制住你自己,因为你是我的家人,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说多了,因为我相信你。”卡罗尔转身离去,发出一声叹息。 突然,管家敲门:“大人,夫人,艾高特神父请求与夫人谈话。” 卡罗尔回头,看来她要审问的家伙自己上门来了。她刚想答应,却听见罗德里克怒吼。 “让他滚!” “让他进来!”卡罗尔剜了罗德里克一眼,“这不是我俩的事情。” “让他滚!”罗德里克对管家怒吼,转而忍着火气对卡罗尔说,“您最好明白谁是您的丈夫!” 卡罗尔扭头就走,对管家说:“别理这个衣服都没穿整齐的臭小孩儿,带我去见他。” 奈特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就连那双妖冶的眼睛,也失去了大部分光彩。很难分辨奈特眼中情绪的真假,但是他的确有些失落,因为他失策。另一方面,他需要让卡罗尔知道他的失落,他需要通过这个女孩的“爱”去实现自己的某种野心。 卡罗尔走进来,说:“奈特,我们得谈谈!” “卡罗尔,我把它弄丢了。”奈特颓废地走到卡罗尔前面,一脸哀伤。 “不,先和我谈谈大主教篡位的阴谋,真的吗?你参与了吗?” “卡罗尔,你怎么知道的?”奈特瞪大眼睛。 “看来是真的了?奈特,为什么要背叛我们,你可是……” “你不知道细节,他杀了所有反抗他的人,我能怎么办?看来你也知道西女巫塔的事情了,是吗?” “知道大多数……听说你受伤了?” “一个异教徒刺伤了我的腰部,并无大碍。”奈特眼神阴晴不定。 “那么杰拉德大人呢,你真的给他下毒了?” “但是他没喝,杯子在他嘴边,外面就爆炸了!这爆炸真是妙极了!”奈特的眼里有一丝惊喜。 “难道不是你们的卧底为暴露异教徒身份弄的爆炸吗?” “怎么会?您哪儿听来的二手消息,那是个女贼,她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我们,而杰拉德砍伤了她的手,要不是她被刀刃划过衣服露出女性的身体,我都不敢相信这凶悍的家伙是个姑娘。” “是吗?”卡罗尔挑眉。 “还有,卡罗尔,”奈特凑在卡罗尔耳边说,“那时候太混乱了,我把带着你头发的护符弄丢了,所以我的巫术无法再联系你。” “啊!”卡罗尔捂着嘴。 突然,罗德里克一脚把门踹开,正好撞见他俩私语的模样,上去一把拽住奈特的衣领,“你小子别打她的主意!” “公爵大人。”奈特的声音变得委婉,“我想您误会了。” “我也希望我误会了,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没有,怎敢在您面前耍花招。”奈特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罗德里克力气太大,拎着奈特的衣领,几乎要把他整个提起来,奈特的脚尖快要离地,他的呼吸越发艰难。 卡罗尔看不下去了:“放了他,他……他是来认罪的。” “什么罪?我可没罪,如果和漂亮的夫人说几句笑话也算有罪,那我还是割了舌头算了。”奈特故意刺激道。 “好啊,那我今天就割了你的舌头!”罗德里克火气上头,拖着比自己弱太多的奈特,把他重重按在墙上。 奈特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低吟一声,出口的气息正好打在罗德里克按在他脸上的另一只手上。 “罗德里克,你疯了!”卡罗尔尖叫。 “把夫人带出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罗德里克对管家大吼,他背着头,没去看被拖走的卡罗尔。 当罗德里克回头对视奈特的眼睛,那妖异的眼睛竟然闪烁了一丝兴奋的光。 “这是干什么,公爵大人,何必为难我这个受伤的人。”奈特望着他,有些弱势地低语。 “是吗?那让我看看您哪儿受伤了?”罗德里克摸上奈特的腹部,重重地推了一下,找着奈特受伤的地方,腰部,恶意地捏了一把。 奈特痛苦地嘶语一声,牙齿咬着下唇,冷汗直冒。 罗德里克看着奈特隐忍痛苦的样子,反倒是越发兴奋起来,他更加用力地蹂躏奈特纤细得单薄的腰部,一边威胁道:“你很喜欢玩我妻子呢?你喜欢她对吧。” “您误会了。”奈特声音支离破碎,每一个音节都在颤抖。 “是吗?你别跟我耍花招,我绝不会容忍别人打她的主意。”罗德里克发现手上有些湿,他往下一看,捏着黑色神袍的手竟然染上了血色,粘粘地卡在指缝和手纹间。他抬头看被他折磨的奈特,对方闭着眼睛,冷汗湿了鬓角的发,却还是冷冷地咬着唇,一言不发。 “别给我耍花招!”罗德里克怒火中烧,“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他按着奈特的下颚,把带血的手伸进奈特嘴里抓着奈特的舌头,“这花言巧语的舌头很会讨卡罗尔欢心呢,那我就毁了它!” 奈特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然后无力地摊软在墙边,不知为何,他的眼里毫无惊吓的光,一点儿也没有。罗德里克手上的血腥味侵略性占领了他的口腔,那是他自己的血,腥甜邪堕得令人发指。按着舌头的指头强劲有力,湿润的柔软的舌头被囚禁起来,每次呼吸,舌头都带着水汽,在口中起伏。 罗德里克把他翻过身去,膝盖抵着奈特的腰,用嘴唇贴着奈特的耳朵,问道:“为什么不挣扎了?是不是知道你根本斗不过我!” 奈特的眼神流转,默默看着压制自己的男人,那目光中沉积的半分痛楚和沉溺浮上面来。因为呼吸急促,喘不过气来,他的脸上开始泛红,唇边起伏的水汽也氤氲起来。 “为什么要给我看你这享受的样子,为什么你不怕我!”罗德里克抓着奈特的头发,质问。 奈特什么也没说,没做,他冷静的目光和炙热的呼吸仿佛在嘲笑罗德里克无力的暴虐。 “好吧,混蛋。”罗德里克把手拿出来,把抵着对方后腰的腿拿开,看奈特轻飘飘地转过身子,无力地扶在墙头,“你赢了,我在开玩笑。” “嘿……”奈特有些虚弱地说,他的嘴角还有血迹,“我现在很糟糕。” “你想干什么,还指望我会救你吗?”罗德里克瞟到奈特身下,双腿间某个部位似乎不太对劲,他想一定是衣物的褶皱带来的错觉。 突然,奈特抓着罗德里克的衣服,在他脸上揍了一拳。这次下手很重,表面看上去没事,而罗德里克感觉自己那一块儿都麻木了。 奈特瞪着罗德里克:“我也告诉你,我是个混蛋,但是这个混蛋也是有尊严的。” 罗德里克愣住了,就像时间凝固了一样。回过神,奈特已经离开很久了。 26 奈特从罗德里克的领地走出来,外面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过于温暖。 他不怎么喜欢温暖。对之而言,外界光亮多余无用,关怀就像一个低级笑话,只配得到一丝虚伪的回应。而疼痛,疯狂,才能诱发心灵的快感。 就像光照之处的人类厌恶黑暗中的巫术使用者一样,暗处埋伏的男巫也开始了对世界的报复。也许复仇总是坏人干的事情,只要第一次伤害开始,它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二连三,牵扯更多的人。这极端的复仇幻想让奈特感觉很舒服,就像腰部的血和伤一样,它们使奈特感受痛,并且快乐。 就是这样!畅快淋漓地沐浴在疼痛中,勾`引出庸俗人类心中最阴暗的角落,使其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奈特非常快乐。他捂着伤口,走进被浓雾笼罩的黑森林。 黑森林被迷雾裹紧了,阳光无法穿透,只好挂在雾外,透出几分昏黄。但还是有几缕光,攻陷了雾气的薄弱处,横冲直撞进来了。 暖暖的,它把在树洞里睡觉的松鼠惊醒了。松鼠溜到枝头,咬下一颗浆果。 盘踞在另一枝头的大蛇突然睁开眼睛,金色的眼里泛着凶光。它挪动身子,无声无息,刹那,一口吞食松鼠和浆果。被生吞的动物在蛇的食道挣扎,而坚实的黏膜和肌肉绞紧蠕动的活体,最终,那坨活物丧失了生机。 金眼的蛇感觉到人的热气与血腥,拖着饱餐后的臃肿身体游行而来,吞吐的蛇信红得艳丽。 “朋友,您最好别招惹我。”奈特转头对大蛇说,他眼里溢出彻骨寒气。 大蛇弯着蛇身,识相地离去。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6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26 奈特一边前进,一边思考。他抬头望着被诅咒的森林,此刻,这诅咒在另一种视角下,反倒是一种守护。 前面是一片活沼泽里,几只水鬼栖息。奈特见过它们几次,也就几次。这些怪物特别害怕人,包括是巫师。沼泽前面是森林守护灵潘林特的领域,很多年没人给那个孤独的老家伙献祭了,它就窝在那洞里,摆弄它的祭品的骨骼。奈特曾召唤过它,还利用它愚弄了罗德里克。再向前,是太古神殿的遗迹,而今,不过一片废墟。太古众神有多少?它们有多少名字?都是干什么的?没人知道。 巫师流传的古书中也没有记载,它们失传了。有时候梗鸟会说太古时代的事情,和书里的不太一样。梗鸟不会去有意识地篡改什么,虽然他会误导人,但是他不说谎。 因为神是没有说谎的能力,它们所作为的,只是天地之间的规则而已。有时候甚至可以说,他们的存在是没有个性和灵性的,越是靠近神性,越是丧失灵性。 而真正利用谎言和诡计的,往往是人类自己。 隐瞒,引诱,欺骗,然后残杀。这并非人的特有属性,但人却是最善于利用这项才华的种群。他们不仅把这用于自己的敌人,还用于自己。比如,自欺欺人——奈特·艾高特可是个邪恶的反人类巫师,绝非人类。 奈特走回巫术屋,他忘了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了。他的魔宠唉声叹气地呱叫一通,说自己很久没能吃饱肚子。奈特决定今晚把这只好吃懒做的蟾蜍扔去沼泽,让它和野兽,食肉植物还有孤僻的水鬼们玩一玩,让它知道饱餐往往是有代价的。 任何东西都是有代价的,尽管许多当事人根本不知道某种行为会带来什么。 啊,奈特感觉自己空空的,他有些舍不得卡罗尔的头发了,但是为了最终的毁灭,他必须付出这个代价。 这也是卡罗尔第一次遇见奈特的时候,注定要付出的代价。 王城是集中式,大多数贵族的宅邸都在贴近王宫的中心区域,少数除外。贴近北门墓地的地方,有一处青灰色的砖石府邸,从外面望去,莫名生出几分寒意。也许是因为府邸前那颗枯死的椴树。 府邸有三层,立面的大多数窗户都关得紧紧的,甚至生出了灰,里面似乎没人居住,好像一座死宅。三楼的一个窗口上放着一个女孩布偶,它的纽扣眼睛正对着窗外。好像等待着谁。那个房间下面,窗户上开着的,阳光能照进去,把枯死的树影钉在房内的白墙上。房间里没有过多装饰,那树影反倒像是一种质朴的装饰,这白墙上连最普通的画也没有,整个房间,只有一张书桌,信件和文件被整齐地码列着。 审判长杰拉德正拿着那个护符,他注意到护符上金色的头发,这样的金色可不怎么常见。而护符的形状,他是知道的。他从这个护符中抽取出一缕金发,对着窗外的阳光细细观察。金发在黑色手套上反射光亮,柔软纤细,明亮动人。 杰拉德回忆起,之前,在西女巫塔,艾高特神父要让他喝酒。他拒绝了,他不喜欢酒。而艾高特神父执意要让他喝酒。酒神能让人忘记痛苦,迷醉,神志昏昏,得到短暂的疯狂和快乐。但是酒神无法保护任何人,麻痹自己无法保护任何人。 艾高特神父说:“这酒是圣物,是主之血,能为您解忧。” 艾高特神父说了很多,杰拉德从未见过哪个神父如此巧舌如簧,最终他还是决定喝一杯,否则这个怪神父一定不依不饶。 就在这时,爆鸣突袭。 “轰隆!” 有人炸了库存的酒桶。 外面在燃烧,烟雾缭绕。 巡逻的士兵门跑去救火,他们大叫:“有人入侵!” 那些愚蠢的异教徒还是来了,但是杰拉德没有想到,他们用了如此愚蠢的战术。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来与精兵硬碰硬,真的是一个十足的下策。也许那些家伙真的只是乌合之众而已,不成气候。 杰拉德看向奈特,发现这个神父很惊讶。想来,也很正常,神职人员并未真正涉及战争。虽然他直觉认为奈特不是这么简单。 他们出去,就遇见来劫狱的异教徒。大火,浓烟,宿敌狭路相逢,战斗一触揭发。 杰拉德和那个与他战斗的异教徒都使用的冷兵器,他用的长剑,对方是短刀。对方比他矮小,行动敏捷、熟练。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优势,但是速度上,面前的年轻人更胜一筹。在爆发性的交手后,他利落地刺伤了对方,却因此发现一个秘密——那是一个女孩。 血染在那姑娘棕色的麻衣上,她却斩钉截铁,借着火势和浓烟逃亡。 杰拉德一直没想明白,那些异教徒为什么要引发爆炸,这场诡异的战争让他们自己死伤惨重,就像策划者被诅咒了一样。 直到一切结束,杰拉德在案发现场捡到女巫的护符。 艾高特神父受了伤,他对杰拉德说:“也许有个女巫在诅咒我们。” “成百上千的女巫都在诅咒我们。”杰拉德回应,“这里可是西女巫塔。” 西女巫塔监狱的女巫天天都在诅咒这些女巫猎人。他自己知道,猎巫的本质上在猎人,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如果可以,他会回到过去,然后拒绝自己天真的,幼稚的,最终以惨烈收场的爱情。可是现在他无法回头。 也许真正的女巫会告诉他,现在他该怎么办。 侍从推门而入:“杰拉德大人,王子已经来了。” 杰拉德很少犹豫不决。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准备过去。片刻,他又回去,拿起那护符,还有头发。 谢丽尔回到圣林的要塞,那个臭脾气的老祭司正站在大门口,驼着老背,头上野禽的羽毛显得他像某种执拗的陆行鸟。他瘪嘴,很生气。他当然生气了,谢丽尔的计划害死了他的好些族人,可还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部落的顶梁柱。 就像以前一样,老瓦林卡排斥谢丽尔,而且现在,他有了底气可以教训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要打要骂随你喜欢。”谢丽尔的脸色憔悴得吓人,她很久没休息了。从西女巫塔逃出来后,她把伤口胡乱包扎,就一直躲在城堡守着卡罗尔回来。 “那你决定怎么办!”老瓦林卡的声音沙哑低沉,却有一股撼人的气势。 “你说呢?”谢丽尔捂着伤口,自顾自地走去,她得快些处理手臂的伤口,那儿发炎了。 因为想着密函的事情,她无心在意自己的伤口,意志高度集中,神经绷得像满弓的弦,甚至淡化了疼痛的感觉。 “别再管那些女人了,谢丽尔,你的敌人是城里的所有人,身居高位的所有人!” “我并不这样认为。我的敌人只是愚昧的人,自私的人,自以为是的人。”她冷冷地看着前面,放着药物和工具的桌子的前面——是窗洞,外面有树干,脱落的树皮耷在外面,竟然有些惊悚。 “你是我们的人,你就不能放下你自私的救世梦想,好好带着我们击败夺取我族土地的人吗?”老瓦林卡呵斥道。 “我不仅是你的族人,还是他们的族人呢。我真的不喜欢战争,真的,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想拿起剑。”谢丽尔低着头说,“现在我真的想通了,不是我想要拿起剑,是你们逼我拿起剑。”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可是天命之人,命中注定你会为我们带来光明的未来。” “一定要有战争,才能换来光明的未来?” 谢丽尔面无表情地揭开绷带,果不其然,里面的伤口发炎了,惨不忍睹。她凝视自己的伤口,心却异常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她只是按照惯性记忆处理它,上药,包扎…… 突然一下,她回想起小时候和别的小孩玩,被他们捉弄,推到地上,把膝盖摔伤了,她的父亲跑过来把推她的小孩骂得哭兮兮的,然后给她上药,包扎…… 突然,谢丽尔的脑里有一根看不见的弦,一下子崩坏了。将她塑造成坚韧不拔的谢丽尔的弦,瞬间崩溃了。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嗡嗡的杂音淹没了耳蜗,她的眼前,那些溃烂的肉,枯萎的血,还有混着药草的脓伤,统统被绞烂。 谢丽尔突然脱力,失衡地倒在地上。她大声哭了出来,崩溃地哭了出来,就像那已经不再是自己一样,她陷入空旷的绝望。 “谢丽尔!”老瓦林卡惊呼。 他扶起哭泣得不成样子的谢丽尔,帮她处理手上的伤。他不知道她怎么了,这伤口很严重,她却像看不见一样,胡乱地处理感染的地方。 老瓦林卡质疑地望着瘫软的谢丽尔,目光在她满是泪水的脸上戛然而止。那一刻,他仿佛看见谢丽尔的母亲,还有成百上千的普通小姑娘。 27 谢丽尔确实需要冷静一下,否则恐惧会吞食她正在动摇的,像钟摆一样动摇的内心。 恐惧的恶魔过于灵敏,它很快就能找出那一小点儿漏洞,用最锐利的牙齿把她内部的理智之魂,活生生地,从那一小点儿漏洞中扯出去。 她觉得很闷,难以呼吸。 她觉得眼前的一切不再熟悉,而耳畔回响起平静的,和谐的旋律。 虚假。 “我需要休息一下。”谢丽尔的声音含糊极了。 “也许是我把你逼得太紧了。”老祭司竟放下了偏见。 “我得出去,我得出去,找一个答案……” 谢丽尔花了两天时间,整理东西,稳定思绪,然后她去了乘坐运输粮草的马车,去了远郊的一座修道院。 老修女站在门口,穿着黑色的宽松裙子,皱巴巴的脸就像一块烂泥,正好配合外墙上杂乱的石砖。 谢丽尔真不怎么喜欢她,因为她的好友玛茜总是告诉她,那个老女人如何虚伪地从她们手头坑蒙拐骗,那身臃肿的修女服下面藏着多少私吞得来的首饰和珠宝。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7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27 玛茜是谢丽尔的朋友,她就在这座修道院里,作为原本该在这儿待着的谢丽尔的替身。 谢丽尔进去,她打量那些看不出身材的修女,寻找她的朋友。 在那儿!一个少女跪在圣母像前,虔诚地祷告。阳光透过玫瑰花窗,淋在她的背上。 谢丽尔走过去的时候,玛茜看见了她的脸,她的眼睛瞪得可大了,转瞬间,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谢丽尔。”玛茜的声音不大,却有种难耐的狂喜。 “好久不见,‘谢丽尔’修女。”谢丽尔开玩笑,又笑着回述,“好久不见,玛茜,我的好姑娘。” 谢丽尔和玛茜的相识是不幸中万幸的巧合。 那是好几年前,某个夜里,一群强盗杀害了玛茜的家人——农场的工人们。 而小玛茜躲在橡木桶里活了下来。 没人性的强盗带着战利品走后,小玛茜乘着夜色逃走,正好遇见一辆马车。 那时,谢丽尔的父亲要她去修道院,而她寻思着怎么逃出去。那天晚上她真是好运,遇上了玛茜。 玛茜和谢丽尔差不多高,她比谢丽尔小两岁,却因为常年帮家人做粗活而显得有些粗糙。她有着和谢丽尔一样的深棕色头发,蓝眼睛。 为了报答谢丽尔的救助,玛茜决定代替谢丽尔在修道院修行。 在后面的日子里,谢丽尔常常与玛茜通信。农家姑娘学认字写字花了不少时间,好在她真的很聪明。 这些年,来来往往,玛茜成了谢丽尔最好的朋友,虽然她们见面并不频繁,但是心灵的连接比目光的汇聚更加有力。 而现在,她们终于又相见了。 以外出采购的借口,玛茜从修道院里出来。她有好些话要和谢丽尔讲,她实在太想念她的挚友。 谢丽尔穿着一身棕色的裙子,戴着皮帽,就像普通的市民,而玛茜则友善地走在她的身旁,兴奋地诉说这些日子发生的琐事。 突然,前方几个士兵吸引了两个姑娘的目光,一个士兵粗鲁地抓着抓着一个金发女孩的手腕,要强行将她带走。 谢丽尔向来见不得这般粗鄙的事情,就上去压着火气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走开!小心连你也抓走!”那几个士兵用惯了凶悍的语气,任由嘴里的恶气胡乱宣泄。 “是吗?谁给你们的胆子!谁给你们的权利?”谢丽尔责问。 “嘿,看看她的头发,说不定她也是女巫。”另一个士兵阴险地说笑,他抓着谢丽尔,要扯下她的帽子。 “住手!你们这些混球,拿开你们的脏手!”谢丽尔反手将他们推开,忍不住骂道。 这几个士兵哪里是她的对手,他们不但没扯下谢丽尔的帽子,反倒是被谢丽尔推倒,还被踹了两脚,窝囊废似的倒在地上。 玛茜脸色苍白,连忙跑过来劝阻:“你们一定是误会了。” 被踹的士兵不甘心地大叫:“女巫,她一定是那个金发的女巫!” 别的士兵被吸引过来,他们看到倒在地上的同伴,又看着一脸凶气的谢丽尔和受惊的修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地上的士兵抱着腿大叫:“看她的头发,该死的,这该死的臭女巫!” “小姐,麻烦您摘下帽子,我们要检查您的头发。”士兵的长官显然有礼貌多了。 “谁给你的权利?”谢丽尔冷冷地说。 “弗兰茨王子命令我们逮捕金发的女人,他要找出这头发的主人。”士兵长官拿出通缉令,还有一小束金色的头发。 “可这明显不是那姑娘的头发。”谢丽尔挥手,让之前被士兵骚扰的姑娘过来,“您看,她的头发是鹅黄色的,而且又干又燥,哪里有您手头的金发柔软光滑。” “小姐,我们要检查的是您的头发!” “可我不是金发。”谢丽尔脱下帽子,露出一头深棕色秀发。 “抱歉,是我们打扰了。”长官脸色铁青,拖着地上的手下,骂了几句又踢了几脚,才不甘心地走了。 “谢丽尔,你吓到我了。”玛茜捂着胸口,深呼吸,又拉着谢丽尔的手。她注意到谢丽尔的手一年比之前粗糙了,上面多了许多伤口,越发不像一个小姐的手。 “没事的,玛茜。对付这种流氓,就得凶一些。”谢丽尔安慰道。 “不是,我担心他们会为难你。这些流氓就喜欢滥用职权欺负人。” “如果被欺负的人不反抗,就会一直被欺负,所以我一开始就要反抗他们,让他们知道欺负我们绝没有好下场。” 谢丽尔和玛茜继续在市场闲逛,这儿比之前更加灰暗了。 突然,谢丽尔想到什么,越想越不对劲。 她问玛茜:“你知道他们抓的金发女巫是怎么回事吗?” “据说西女巫塔监狱遭到诅咒和袭击,猎巫会的人捡到一个女巫的信物,从而得到许多女巫头发。各个城区的士兵都领了一点儿,他们照着头发抓人。” “什么?”谢丽尔停住脚步,冷汗直冒。 “谢丽尔,你怎么了。”玛茜问道。 “我得走了,玛茜。”谢丽尔说。 她一直觉得那头发似曾相识,现在她想到原因了!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知道,现在卡罗尔很危险。那金发实在太像卡罗尔的头发了。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情,小姐。”玛茜感觉到什么。 “没有,玛茜。我只是想到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去做我会后悔一辈子的。”谢丽尔走到墙角,把玛茜拉到黑暗的角落,然后吻上她的额头。 “谢丽尔……”玛茜因为这突如其来吻而心跳不已。 “等我回来找你,我亲爱的玛茜。” 外面阳光进入公爵城堡的书房,温柔地,落在卡罗尔正在写字的手上。 她握着蘸水笔,给每一个认识的,能说得上话的贵族写信。她虽无法复制大主教的亲笔密函,却可以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既然罗德里克逃避了身为王族的责任,那她,这名义上的公爵夫人,就要履行她的职责! 现在,卡罗尔真的后悔以前没有多结交些有权势的贵族,就算她从来看不起他们,觉得交际是无用的,但是现在,她需要那些贵族帮她揭示大主教的阴谋。 这几天,她送出来不少信,每一份都是用心写的。她思考,如何遣词造句才能不暴露谢丽尔的存在,如何才能让他们相信这并非流言蜚语。 这几天,罗德里克也是心神不定,他折磨了奈特,他的仇敌。但是,从中获得的侵略性的快感太少了,他虽然发泄了仇恨,却带来了更多的负面情绪。 很难描述那是什么,就像他琢磨不透奈特的眼睛,在痛苦中那眼睛闪着光亮,反倒像是某种渴望。 而因为这事情,卡罗尔对他的误解更深了,现在她甚至拒绝与他待在一个房间。 罗德里克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卡罗尔——她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停的写信,写信,写信…… 至于回信,罗德里克没有让卡罗尔知道那些回信,他自己倒是看了。 恶心!恶心!恶劣至极! 那些贵族们根本不在乎,他们问,埃德蒙公爵夫人是不是被她的丈夫逼疯了。 他们嘲笑她,而罗德里克不敢告诉她,她的善意被扭曲了,变成新的恶意回来了。 他能做的,只是帮她抵挡这些恶意,然后把这些黑暗的情绪统统转化为他的火气。 他砸东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然后不停砸精致的脆弱的玩意儿。他想象那是那些可恶的弱智贵族们,还有对他虎视眈眈的弟弟,他恨不得把他们砸得粉碎! 最后,他对着一滩碎片,抵着墙,无力站着。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8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28 他和她,都将自己封闭起来,面对这混沌的,无可奈何的人间,他们只能这样做。 可是,不止是罗德里克和卡罗尔在对抗谋反的主教和庸俗的贵族阶级,另一批势力也开始另一种形式的复仇。 谢丽尔离开后,老瓦林卡重新掌握了部落的实权,在谢丽尔回来之前,他得干一件事情。一件谢丽尔绝不会同意他做的,但是一定会有效的事情。 尽管诅咒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但是某些时候,老祭司还是能听见神的声音,他现在也感觉到了那股奇异的力量。 他准备好了祭品要献给神,以此来换取敌人的衰败和灭亡。 28 迷雾环绕这片土地,乐师们穿着动物皮毛缝制的长袍,把光洁的飞禽羽毛用银线串好,戴着胸前。他们跪坐在石台上,闭着眼睛,吹奏枯黄色的木笛,乐声悠悠,带着雨后春叶的甜香。 微微的风抚过祭司老瓦林卡的长袍,他的手上还有一些碾碎的,溢出汁水的香草。 面对迷雾,他闭上眼,又睁开,混混沌沌地望着茫茫未来。 黑暗,反倒是清晰起来。 “带上祭品。” 两个高大的男人抬着铺满青藤的担架,上面睡着一个白衣姑娘。她闭着眼,沉在梦海,鼻息微动,呼吸平静。 他们把那昏睡的姑娘放在中间的石台中央。 周围,石台上的凹槽上长了许多青苔,隐约能看出是某种形状。 老祭司走上前,跪在熟睡的姑娘前面,念了一段古老的咒语。 演奏圣乐的乐师更卖力了,那声音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把他们全部约束起来,形成一种神圣无形的密网。 老瓦林卡拿出一把刀,跪着,举起刀,低头念咒。整个祭祀的能量都集中在他们身上,祭司,祭品,献祭刀。 他听不到神的声音了,他只能借助自己的经验去完成仪式,用刀割开那姑娘的年轻肌肤。 血从白`皙的皮肤里渗出来,姑娘微微动了一下。但是她没有痛感,他们给她灌了麻醉和安神的草药,她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在抵抗药剂的效力,不过很快,她再次陷入梦海。 血沿着姑娘纤细的手,流到长着苔藓的祭坛凹槽里,仿佛一条血蛇游走石台之上,最终变成一个鲜红的巨大血图腾。 风越来越大了,老祭司还是跪着,那音乐也还是演奏着。 一群秃鹫飞来,然后是乌鸦,还有乌鸫。 眼冒绿光的灰狼从迷雾中走来,还有咆哮的棕熊,雄狮和巨蟒。 部落的族人被老祭司警告过,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睁眼。 这是神的试炼。 风吹着叶子沙沙作响,黑袍的神从迷雾中走出,又慢慢地,消失在迷雾与风声中。 祭坛上的血变成了铁锈一般的枯红,整个血图腾变成枯死衰败的模样。 秃鹫拍着翅膀,飞到祭品之前,锐利的爪刺入雪白的体肤中…… “吾神,请收下这祭品,给吾族之敌,带去死亡与灾祸吧!” 万物之灵苏醒了。 世间万物的圣灵,都被鲜香的血魂唤醒了。 迷魂的花开了,散发幻觉的香气,淬毒的蛇醒了,缠着树枝爬上高处。灵风穿越树林,吻上尸体柔软鲜美的唇,现在她和它们融为一体,化作灵风。 “今天的风可真大啊!”铁匠铺的学徒说。 “是的,天气糟透了。”玛茜坐在门口,望着经书发呆。 谢丽尔走了,玛茜的心情糟透了,也许是因为那个吻。她被那个吻俘获了,她希望谢丽尔不是吻的她的额头,而是别的什么地方。 “等我一下,马上就把您的东西准备好。”学徒小伙对坐在门口吹风的修女说。 “没事,我不怎么想回去,偶尔吹风也不错。”玛茜说。 “对了,修女,你知道灵魂到底是什么吗?我经常听见教徒说,但是我真不明白。可能……可能是我太傻了。”学徒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灵魂?大概就是你的身体里真正活着的那部分,看不见也摸不着,即使你的身体死透了,你的灵魂也还在。如果你是一个好人,仁慈的主会让天使带你去天堂,过好日子。如果你是一个坏人,他就会命令恶魔送你去地狱,受尽折磨。” 小伙子挠头:“可是既然灵魂看不见又摸不着,那人又是怎么发现它存在的啊?” “神通过预言之梦让圣徒知晓。”玛茜解释。 “梦,我也会做梦啊!可是梦不一定是真的。” “因为那不是神给你的梦,再说了,灵魂本来就是一种……也许只有那些研究得很深的大人才会解释得清。”玛茜望着经书,指腹擦过封面上凹陷的十字架图纹。 她闭上眼,感受狂怒的疾风,还有其中裹着的,正在悲鸣的灵魂。 带着新铸的工具回到修道院,老修女又在抱怨她慢吞吞地。她扔给玛茜一封信,是谢丽尔的父亲寄来的。 玛茜代替谢丽尔待在这儿修行,谢丽尔不在的时候,她用心去模仿谢丽尔。 谢丽尔绝不会读那些信,玛茜也不敢读。她知道谢丽尔怨恨她的父亲。 那个男人从没来修道院看她,虽然他会给她寄钱和写信。 但是那些钱总是被老修女私吞。至于那些信,则被玛茜工整地放进一个箱子。 “快去打水了,懒骨头。”老修女骂骂咧咧,袖子里有好些银光透出来。 玛茜看见了,那些首饰本该属于别的修女,她们的家人寄来的,最后却被老女人私吞干净。 没人会在意,因为这里的姑娘都是被家里抛弃的小姐,没人会娶她们,她们被嫁给了神。 何为神?何为理性? 按照经书的说法,神便是理性的化身。但是真正垄断神权的人,往往亵渎了理性的灵魂。 “去打水!”老修女把手腕的银饰藏好,扯着嗓子吼道。 “知道了。”玛茜回应。 她走到外面,把桶扔进石井,扑通一声,她听见水花仿佛在哭泣。 不,是谁在哭泣?是水?是风?还是什么……灵魂? 玛茜拉着绳子,把水桶拉上来,她看见那水。 “啊!”玛茜大叫,把水桶扔下,混沌的黑浆撒了一地。 那水混沌而粘稠,黑黑的,就像发霉了一样。 乌云腾起,阴暗地与魔风狂舞,修女们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叶给咳出来似的。 整个修道院被阴霾笼罩了。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29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29 大主教偷偷走进秘密房间,他每周都会来这儿,和他的情`妇私会。 多么可笑,神的牧羊人不喜欢在教堂的告解室放牧,却喜欢在女人的床上放牧。 他们嘲笑异教徒娶妻,自己却喜欢和女人在床上快活。他们以自己的神职为理由,逃避作为丈夫的责任,又贪得无厌地,以本能的需求,要情人们给自己肉`体上的抚慰。 那女人赤裸着,躺在床上。她很年轻,很漂亮。她情`欲迷乱地邀请比她大好几轮的大主教大人来她的卧床。 大主教十分享受这种欢愉,他忘情地醉在软香玉`体中,登上高峰。 迷失在欲`望中,他的眼睛有些疼痛,渐渐,身下的女人变了。 他感觉她的身体出奇的坚硬,那美好的乳`房竟然僵化了,她的肉`体过于白`皙,就像石膏,就像一尊雕像。 啊!他看见她变成一尊雕像,好硬,好是漂亮。这种漂亮不是源于肉`体之美,而是一种神圣的不可亵渎的力量,一股强大的圣洁的力量! 他的性`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理的饥渴,他望着身下变得奇怪的女人,那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某种抽象之物。 他感觉很快乐,捧着她的胴体,高高抬起,那女人的模样也不再是她情人的模样,他一时间想不起他情人的模样。那女人就是一个村姑的模样,年轻却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她哀伤地哭诉,幽幽地祷告。 她是风,是水,是耳语,是体香,是天籁,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哀伤。 “亲爱的,你为什么悲伤?”大主教被这个奇异的幻象引诱了。 忽然,她的眼睛突然变得空洞,锈迹一般的血从她空洞的眼眶里溢出,一直流淌,流淌…… 那死气沉沉的血一直流到大主教的身上,他发现自己的手上,腹部,腿间,统统染上这诅咒的死血。 他大叫一声,从女人身上落荒而逃。 “大人!您怎么了。”瞬间,她惊恐起来,又变回了原来的情`妇模样,而大主教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 “走开,走开,你这女巫!”他慌乱地穿上衣裳。 “大人!您一定是误会了,大人!”女人拉住他。 在这情`妇碰到自己的瞬间,大主教又陷入了神迹般的幻觉,他感觉她变成一根白色的柱子。 这是一根爱奥尼克柱,上面有花梗和涡卷的装饰,这是一根圣洁的神柱,她不仅仅是人,同时是物,还是一种渺渺的灵魂。 她变成一种圣三位一体,人,柱,灵交`合在一起,她那么高,那么圣洁,她的乳`房与神柱柱帽的花梗和涡卷一样,美得圣洁,而那肮脏的腐血顺着她的二十四根凹槽流淌下来。 “不,不……”大主教神志不清了,这种神圣的幻觉让他怀疑自己的思想,他利用了神权,现在神权现身了,它们用一种可怖的圣三位一体报复了他。他无力地跪在地上,望着这爱奥尼克柱上腐烂的血。 狰狞的血与纯洁的柱身呈现鲜明的对比,它成了一种自然的二元对立。恶与善,死与生,肉与灵,还有妖冶而圣洁的魂音,宛若天籁又撼动内心。 他感觉自己在黑暗中看到绝对的光,而绝对的光又是黑暗本身的力量。 他笑了,然后咳出一口血。那血黑黑的,混沌而粘稠,粘附在他自己的手上,仿佛活的,还在蠕动似的。 眼前的她,在女人,圣灵和神柱之间不停变换,变得不再是单纯的女人,圣灵和神柱中一种,而是混合的,一体的,某种强大的力量。 而她,这强大的神性之力量,是来带他去往地狱的死神。 大主教咳嗽起来,咳出一大滩黑色的血,他跪在赤裸的情`妇面前,两眼一翻,停止了呼吸。 29 大主教死了。 他丑陋的,皱巴巴的尸体,躺在地上,已经僵化了。 几只苍蝇绕着尸体嗡嗡地飞,把幼卵产在空洞的,没有灵魂的腐朽肉`体之上。 若是一副空洞的肉`体有了新的灵魂,哪怕是最低贱的灵魂,那他还算是个人吗? 不,顶多是个人形住宅,苍蝇和蛆虫的住宅,产卵的苗床,仅此而已。 “啊——”进来打扫的修女尖叫起来,她被尸体吓到,又把苍蝇吓跑。 这具尸体被发现了,那时候这尸体的情`妇早就被吓跑了。 苍蝇嗡嗡地拍着翅膀,带着尸体上邪恶的病菌,飞出窗外,飞向别的什么地方。至于这个人体苗床,它才不在乎呢。 苍蝇飞到外面,这儿是一座女修道院,外面有喷泉。它停在喷泉的边缘。 嗡——嗡嗡—— 那水,太不像是水了,就像混沌的黑色泥浆,粘稠得就像融化的沥青那样。 玛茜修女把污水的事情告诉了别的修女,她们不信,跑去外面看。 可那邪恶的被诅咒的水,就在那儿,一点儿没变。 “天呐,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修女们叫道。 她们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混着雪松木,薄荷,胡椒,霍香,还有别的什么花草的味道,妙极了,凉丝丝的,渗透进肺里。 接着,她们又开始剧烈咳嗽,就像要把肺给咳出来似的。 玛茜愣住了,她感觉一种奇妙的力量,正在温柔地入侵她的肉`体,从鼻腔,从气管,从肺叶,去往她的血液,心脏,灵魂之穴。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嘶哑的绝望,就好像,有个无助的灵魂惨死在这黑暗混沌的妖水之中。 玛茜的喉咙被什么卡住了,肺里还有什么东西在挠她,她捂着胸口不停咳嗽,直到咳出黑色的血浆。 谢丽尔骑着马,回到公爵的领地。 她的伤好些了,能被掩饰住,至少现在她能以卡罗尔贴身女仆的身份回去了。 经过市场,她看见屠夫正在屠杀一只羔羊。 那是一只母羊,浑身雪白,眼睛水汪汪的,无助地望着谢丽尔。它正在被放血,鲜红的血顺着它雪白的羊毛,流到铁桶里。 谢丽尔感觉那母羊似乎有灵性,似乎有什么话要和她讲。她走了过去,又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一定是昏了头,母羊能说什么。一定是她昏了头,才会觉得一只母羊有什么话要和她讲。 谢丽尔不再看那白色的母羊,反倒是继续朝着城堡走去。 屠夫走了过去,他的脏手在围腰上擦了几下,然后举起了屠刀。 刷啦—— 谢丽尔推开门,管家看着她,好像要从她身上盯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你之前去哪儿了?”他问。 “远郊的修道院,是夫人让我去订购一些书。”她回答。 “夫人在找你。”他说。 “我正要去她那儿。”她回答。 谢丽尔穿过走廊,那些女仆望着她,好像要把她盯穿一样,她不知道怎么了,这些女仆窃窃私语,让她很不舒服。 “谢丽尔,你说你去了修道院?”一个女仆过来,小声问道。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2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0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30 “怎么了?” “你有没有染上病?修道院都出事了,你知道吗?就像诅咒一样,那些修女和修士不约而同地染了怪病。” “什么怪病?” “你不知道,还好,还好。”女仆缓了一口气,“夫人在等你呢。” 谢丽尔狐疑地望着女仆,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卡罗尔坐在房间里,她写了很多信,很多,多得手指都快麻木了,她疲惫极了。 谢丽尔进来,正好瞧见卡罗尔憔悴的模样,她问:“怎么了?” “没事,倒是你怎么回来了。他们跟我说你回来了,我都不敢相信。” “我发现一个事情,卡罗尔,猎巫会在按头发抓一个女人,我怀疑那是你的头发。” “头发?”卡罗尔问道,“为什么觉得和我有关?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看见他们拿着一束女巫头发,我直觉那是你的头发。” “你怎么确定那是我的头发?为什么他们会有我的头发?” “我不确定,我只是感觉很像。让你的丈夫保护好你,你也小心一点儿,保护好你自己。”谢丽尔说,“我需要找点儿人手,找些情报。” “谢丽尔,你的信,我很抱歉,但是没人相信我们。”卡罗尔按着头,不停揉。 “那些家伙很自大呢。他们活该吧。”谢丽尔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但是总归还是有什么办法吧。” “我不知道,我尽力了。教会,啊,这该死的教会。”卡罗尔骂道。 “我也讨厌教会,偏偏我父亲当年还要送我去教会。我恨他。”谢丽尔坐下来,慢慢说道。 “我能理解。”卡罗尔靠过去。 “我不知道这些男人哪来的自信和自大,自以为是,就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操控别人。”谢丽尔按着左臂的伤口,故意地,重重地按着那伤口,“我不知道他们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对一切了如指掌,该死的。” “我明白,我的父亲也是这样的混蛋。”卡罗尔靠着谢丽尔,抱着她的头,抚慰她的发,“但是,那老家伙真的离我而去的时候,我很难受。” “是吗?他怎么走的?”谢丽尔咬着牙,问道。 “瘟疫。”卡罗尔说,“我回去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半死不活了。没两天,他就断气了。”卡罗尔的声音断断续续,哽住了一样。 “我想,要是我家的老混蛋快死了……可恶,我想杀了他,我想亲手了结那个老东西。”谢丽尔没忍住,她歇斯底里,她的手指抓着手臂,指甲深深陷入伤口里。 “谢丽尔,你太激动了!”卡罗尔扳开她的手,那左臂又变得血淋淋。 “卡罗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恨他,我恨不得亲手宰了他,但是我容不得别人下手,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你太激动了,冷静点儿,你现在很不好。”卡罗尔抱着她,她很理解她,她也怨恨她的家长,直到死亡将他们分离,“你需要冷静一点儿,别害怕,别想太多。” 其实,卡罗尔是有些羡慕谢丽尔的,至少她的父亲还活着。 “你不明白,卡罗尔,我恨他,但是我做不到去杀他,就像我做不到对教会的阴谋视而不见一样。本质上,我没有成为圣林的领袖,我是个不合格的领袖。” “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你的职责是什么,你应该是清楚的。就像你要求我收留那些女人的时候,你可是英勇无畏的圣林领袖。别被自己的感情绊住脚,亲爱的,你可以做到的。”卡罗尔站起来,拉着谢丽尔站起来,就像以前谢丽尔拉着她站起来。 一种无形的羁绊,把两个灵魂连接起来。 灵魂,弥漫在空中的灵魂……死亡的风,正吆喝着他们。 医疗所里的尸体越来越多,瘟疫变异了,感染的患者死得更快了。 尸体一大堆,一大堆,堆积在运尸车上,戴着鸟嘴面具的医生忙得没时间睡觉…… 一个医生终于累到了,在尸体堆里,永远地,睡着了。 夜风卷着死亡的香薰,与尸体上涌出的灵魂舞蹈。 它们融为一体,进了黑森林,寻着乐声和篝火前去。 森林深处的祭坛之上,祭品的血已经干涸了,凝成一块儿。 她死了,秃鹫吃光了她的内脏。而这尸体残缺的雪白的年轻的肉`体里,涌出一股强大的灵魂之力,它溶解在风里,水里,最后,彻彻底底,化作一根有着花环飞檐的圣灵之柱。 奈特回到教堂,他们召开了一个秘密会议。 大主教死了,死于突发的,变异的瘟疫,他还是在情`妇的房间里,突然暴毙。 枢机主教们争着想要继承这个位置,可这个被诅咒的位置哪里这么好继承。 就在这时,弗兰茨王子的手下大驾光临,士兵们用刀架着主教们的脖子,逼着老家伙们签了一份盟约。 世事难料,没多少人有魄力谋反。剩下的懦夫,在王权威慑前,软脚虾一样就投降了。 现在,教会的资产被转移到弗兰茨王子的名下了。 而这次带人来找茬的,就是先前奈特没能弄死的审判长杰拉德。 枢机院的老家伙对那个男人充满恐惧,好像这个杰拉德大人本身就是一种怖人的杀气。 奈特很生气,他掩饰着不甘与火气,静静望着反击的人类,还有他灵魂之下的野心。 该死的女巫猎人。 奈特从那个懦弱的,惨不忍睹的会议厅里出来,夜风中有股他熟悉的气息。 “梗鸟,我的朋友,你在忙碌什么。”奈特问道。 黑暗中的神现身于奈特身后:“恢复平衡。” “平衡?这世界还有平衡可言?混沌,除了邪恶就是混沌,这就是人性之根,赤裸裸的混沌!”奈特恶狠狠地说。 “你很喜欢它。” “是的,我喜欢混沌,黑暗,无秩序的邪恶。所以你不该阻止我。” “我的朋友,不是我要阻止你,这是自然法则。” “我知道,我只是不爽有人破坏了我的计划,甚至有人向你献祭了灵魂?我感觉你变强了。” “不,我不会改变,因为我是神,是自然,而自然是不会被任何事物改变的。” 奈特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异样的光,昏暗之中越发明亮:“那人类呢?巫术呢?巫师呢?他们会变吗?会相互转化吗?” “那你说,它们是一体的,还是分离的。”瘟疫之神反问。 “呵呵,也许我该用三位一体或者多位一体来回答你。”奈特回答。。 “万物有灵,仅此而已。内部看来,他们在变,而外部看来,总量是守恒的。内部虽然是混沌,但呈现在表面的,该是平衡的。我们这样的神,不过是这些法则的化身。” “真没意思,”奈特摊手,“别管什么法则,我们来打一个赌怎么样,我赌你们这些古神是会被改变的。” “规则?神可是规则,我的朋友,为什么你要打一个不可能赢的赌。” “因为有挑战性的游戏才有趣的,而且 我总是会赢的,这是我的规则。” 30 夜风暗吟,孤星凄零。 奈特站在阳台,凝望黑漆漆的城市。 白日里,这些漆红的砖瓦不见得多吸引人,但现在,这静默的黑夜里,暖金色的光从窗户里透出来以后,城市便成了披着七层纱的舞女。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1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31 看呐,这黑暗,与光明,它们二元对立,又相生相合,没有彻底,没有绝对。黑暗只有在光下,才会显得可怖,而光明只有在暗中,才会透出暖意。人类不也是如此?和平的生活里,倒是暗涌着嫉妒,欺骗,恶意;而面对死亡与折磨,他们反倒是团结起来,抱团取暖。为什么?这不就是他们的本能吗? 奈特望着黑夜,聆听风里,灵魂的挽歌。他望着夜色里温暖明亮的窗,霎那间,那变成葬礼上燃烧的蜡烛,而烛台之上的白色蜡烛,真是扭曲的,悲鸣的人类自己。 火,是生命,过激,便是死亡。奈特·艾高特,正是一抹过激的火。他激烈地燃烧着他人与自我,要烧出这个世界的本质和骨骼。 “奈特,为什么你一定要打这个必定会输的赌?”黑暗的神化作乌鸫,飞到阳台的铁栏杆上。 “为什么你肯定我会输,你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奈特笑道。 瘟疫的神灵低语一声,消融在黑漆漆的彻骨凉风里。 奈特走去忏悔室,他抬头望着银色的巨大圣十字,凄凄零零的光透过彩色玻璃,点缀这静默圣堂。 奈特有一种强烈的忏悔欲`望,不同与圣徒,他的忏悔对象是他自身的欲`望。暗涌在心底的死欲在扑腾,它们嚼食他的体肤,从而孕育一种巨大的,罪恶快感。 他望着圣堂的光,夜的灵光,并非堕落为物品的实物,而是在其之上的某种意识。他想着,要利用某种他们自己的仪式,来羞辱这种圣洁得虚伪的神性。 奈特缓缓解开扣子,那黑色袍子从他的领口开始分离,露出内衬,还有白`皙的肉`体。他脱去衣物,让黑色外衣和白色内衬都自然地脱离身体,自然地垂落于地。 接着,奈特拿起带刺的苦修带,那嵌了倒刺的残忍圣具。他亲吻这神圣的造物,然后邪恶地,微笑着,把它绑在自己大腿之上。紧紧地。他感觉到那刺开始折磨他的肉`体,皮破了,血淋淋的黑暗欲`望随着血液流淌而出。 他望着圣十字,然后残忍地用神圣的法则折磨自我的肉`体。 看呢,这肮脏的巫师之血已经玷污了你们神圣的造物。 神,或者该说神的布道者,他们认为,肉`体是肮脏的,沉重的,而灵魂是神圣的,轻盈的。 现在,巫师要用黑暗的灵魂去玷污神的圣灵了。 那血从越来越紧的苦修带里渗透,奈特的心里却越来越快活。痛苦变成一股力,伟大的力,灵魂几乎要从痛苦的肉`体里解脱! 他残忍地笑,望着上层的,宗教之主。所谓理性,所谓神性,所谓的虔诚与善性,都被他的黑暗之血所玷污。 可这血,红得鲜活,竟是比病人的血,更像是人类的血。 奈特跪在地上,更深入地触摸痛苦的魂魄,他的嘴里泄露出细细碎碎的呻吟,支离破碎的无意义话语,就像被打碎的玫瑰花窗玻璃,凄冷透明。 嘎吱―― 门被推开了。 背光的黑影里,几丝柔软的发反射了银色月华。 “有人吗?”那声音软软的,轻轻的。 “谁?”奈特被惊到了,他连忙穿上衣服。他准备着巫术,匆匆念了一个召唤咒语,要迷惑并杀死这窥视他的闯入者。 “别怕,我就感觉这里有人。”那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是一个少年,穿着镶嵌金边的华美服饰,软软地笑着,“我知道您,您是艾高特神父。” 奈特几乎要念出咒语杀死他,但是看见那少年面容的刹那,已经到嘴边的杀咒又被咽了回去。奈特不能杀他,他是个重要人物。 “原来是您,弗兰茨王子。” “打扰您了,神父。”弗兰茨王子笑道,“您真好看。” “谢谢。”奈特继续把衣服理整齐,他可不想被别人看见这副衣冠不整的样子。 “真的,我从未见过您这样漂亮的人。”小王子说,“可以让我亲吻您的手吗?” “不行,殿下。”奈特推开他,“你不该对一个神职者这样做。” “可是教会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杰拉德这么说,他们都这样说,现在你也是我的东西了。”弗兰茨笑得天真又残忍。 “我并不这样认为,殿下,也许该让您母亲教教您,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比如,不能去采一朵有毒的花儿。” “她不会管我的,我可是未来的王。”弗兰茨上去要抱住奈特,突然,他感觉后脑一痛,便昏昏倒在地上。 黑暗中,一只满是黑鳞的爪子向男巫招手。 奈特做了一个有魔力的手势,命令魔兽安静下来,然后低头,对身下匍匐的小王子说:“该有人来教教你怎么做人。” 突然,灵感之泉自上而下浇灌了他。奈特有了一个邪恶的新计划。 在城堡待了三天,谢丽尔决定和卡罗尔告别,真真正正地要离开城堡,她不会再回来了。卡罗尔的鼓励坚定了她的信念,她需要回到圣林,继续完成她的使命。 今天的风有种凄苦的味道,叼着落叶,凉得过头了。 谢丽尔走出公爵的领地,到驿站,约了去顺路远郊的车。她希望带着玛茜一起走,她不能留她的朋友一个人在那黑暗的修道院,她已经决定彻底和贵族家族划清界限。 轮子上的辐条随马儿的嘶鸣一起滚动,颠簸的草堆上,还躺着一个流浪者。 “嘿,小姑娘,你去哪儿?” “关你什么事。”谢丽尔冷漠地回应。 “我就问问,我知道很多事情,别人都管我叫‘包打听’先生。” “是吗?那说说你都知道什么,‘包打听’先生。”谢丽尔眉目一挑。 “知道教会的大主教吗,他可是一个野心滔天的人,他企图谋反,然后死了。”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说。 “什么?”谢丽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回事?” “弗兰茨王子是天佑之子,阻碍王子的家伙都会遭报应。现在他们还不敢把大主教死了这事儿告诉咱们,但是我在教会可是有线人的。”流浪汉笑道。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你到底是谁?” “你是公爵夫人的女仆对吧,嘿嘿,我注意你很久了。” “你想干什么?”谢丽尔把手搭在腿上,随时都能抽出刀子了结流浪汉的性命。 “别报贩子,需要点儿钱。”流浪汉奸诈地笑起来,“你有钱就能在我这儿买到你想要的情报,我知道你有的,公爵夫人的小女仆。”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买你的情报?”谢丽尔警惕道。 “因为你的眼睛里有野心,我知道。”流浪汉望着谢丽尔的眼睛,那蓝色的眼睛。 “莫不是你自作多情。”谢丽尔别过头。 “不,教会倒台了,弗兰茨王子,我们伟大的天佑之子上台了,你说他会对付谁?我早年也是读过书的,可是知道‘历史必然’的,虽说我只是一个懒汉,鼻子却还是灵敏的。”流浪汉揉了揉鼻子,打了一个哈欠。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丽尔嫌弃地打量这个怪人。 “权利斗争。噢,天杀的。姑娘,你知道权利斗争吗,我小时候从一个讲故事的老太婆那儿听说过,也就是一个宫殿里,有两只大老虎,两只大老虎都想占据宫殿,于是,一只大老虎咬伤了另一只。”流浪汉舔了下干涩得起壳的嘴唇, “现在一切都由咬人的大老虎做主了,而受伤的大老虎只能靠咬人的大老虎给他分配东西,肉。可是,咬人的大老虎还不满意,它非得把他的敌人咬死,让他不能和自己争一块肉,才心满意足。” “所以……”谢丽尔望着这个流浪汉。 “大老虎把戴着十字架的大老虎咬死了,现在要来咬你们了。”流浪汉说。 “呵,你要多少钱?”谢丽尔把扶着刀子的手放到钱袋上。 “十个金币,给您一个关于大老虎和十字架的秘密。” 谢丽尔从钱袋里数了十个金币给流浪汉,这可价值不菲,能买上几头能干活的驴。 流浪汉数着金币,笑嘻嘻地凑到谢丽尔耳边,小声道:“其实,大老虎的不过是一个幌子,背后有人操控它的牙齿。” “嗯?” “我可不敢说那人的名字,我不能说,但是我能提示您,他是女巫们最大的敌人。” 谢丽尔疑惑地望着这个疯癫的流浪汉,顿了一下,大叫:“这他妈能值十个金币。” “情报有价,生命无价。”流浪汉笑道,“他们又要开始猎杀女巫了,我喜欢看那些漂亮的小姑娘被吊死,说不定那天,就变成漂亮的,您的女主人了。” “嘿!”谢丽尔正要抓住他。 流浪汉跟地下道的耗子一样,又脏又滑,他跳下马车,朝谢丽尔做了一个鬼脸,数着金币快速溜走了。 这天,修道院里的玛茜咳嗽得特别严重,黑血似乎有生命一样,生生不息,绞着她的肺,血,魂魄,刚咳出一点儿,又生出新的。 他们说,修道院被诅咒了。 天杀的谣言,是那水被诅咒了,所有人都被诅咒了! 但是那些愚昧的人只会看见一点儿,然后怪罪于被打压的人。因为弗兰茨王子宣布教会的权利被剥夺了,大主教失踪了。该死,没人知道大主教去哪儿了,有人说他逃了,有人说他死了。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2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32 玛茜抱着经书,给谢丽尔写信。瘟疫诅咒了这个片区,因为水源被污染了,这个小镇被诅咒了干净的水越来越少,干净的食物越来越少;患病的,死亡的人,却越来越多。 不是修道院被诅咒了,而是病水是从修道院的井水里传出来的,与修女们无关。 若是神权无法庇护它的子民,那修女和女巫又有什么差异。 玛茜一边咳血,一边写信,她心里念念道,谢丽尔啊,千万别再回来,千万别陷入这被诅咒的土地。 她写好了信,封上火漆,准备出门邮寄。 离开修道院不远,她还没到目的地,那一个流氓士兵就拦住了她。 “我认得你,修女,你和那个坏脾气的女人是一伙儿的。” 玛茜认出那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士兵,是谢丽尔把他弄成这副样子的。她慌乱地逃走,却被他拉住。 “修女,告诉我那个婊`子在哪儿?”下流的士兵把修女拖去暗处的小巷。 “不,她走了。”玛茜挣扎,可是她的力气太小了,怎么也无法挣扎开来。 “小姑娘,乖乖告诉我,要知道现在教会保不住你的,没人会发现一个修女不见了。” “不,不……”玛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流氓士兵卡住她的手,她的腰,她的脖子。 “你最好老实一点!”那个流氓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玛茜很痛,她挣扎不开,废血卡在她的咽喉那儿,无法出来,就倒流到气管。她难以呼吸,快要崩溃。最后,她实在要昏厥,用最后一口气,把一滩黑血咳在那流氓脸上。 31 铁匠铺的学徒最先发现死亡的修女。 她惨白的肌肤,彻底暴露在清晨的阳光之下。 学徒咽了下口水,他的目光停在修女被撕裂的黑色裙子上。裙下,白如初雪的身体,让他痴痴愣住了。他呆滞了好久,好久……就像春潮被惊雷活活打碎,黑血狰狞,烙在发霉的石墙边上。 学徒被这种残酷的美吓得动弹不得。 柔美的少女体肤将他缠住,温柔的前调渐渐褪去,然后,对死亡的本能恐惧如恶魔一样爬上他的胸腔,悲苦与恫吓握着他那砰砰直跳的心脏,大力碾压。最后,他的神智从梦与黑暗的交汇处落荒而逃。 他清醒起来,这才注意到修女握着一封被揉烂的信。 阳光灿烂,吻在她美丽纤细的手上。 谢丽尔回来的时候,人们都往小巷去了。她迫不及待要找玛茜,带她离开,但是似乎就连修女们也不在修道院,她们也去那儿围观了。 谢丽尔问一个旁边的酒馆老板:“发生了什么?” “一个修女死了,不知道哪个混蛋干的。”老板呷了一口烈酒。 “修女?” “是的,一个修女,倒霉的家伙也不怕染上毛病,那些修女……明明那些修女都被诅咒了,那尸体的血都是黑乎乎的。”说着,他又吞了一口酒。 “怎么回事?”谢丽尔问。 “你想知道?可能是昨天,有个混蛋抓了一个修女去巷子,哈,可能是个病入膏肓的疯子,他抓了那个修女然后污了她的身子,最后还把她给活活弄死。” “那修女……是谁?” “经常出来买东西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她不喜欢别人叫她的名字……修女,什么修女来着……”那人又喝了一口酒,一口又一口,“反正……我们都是要死了的,那病……现在……谁他妈,还在乎她的名字……”他继续喝酒,酒杯已经空了,但他还在继续喝酒,可怜的醉汉。 谢丽尔走到人群里,他们在看那修女的尸体。她愣了一下,大脑突然一片空白,短暂的失魂后,血和泪猛地涌上心头。理智的容器过载了! 她握紧手,用疼痛压制濒临失控的情绪,她宁愿忘记。可是她无法忘记。她最终还是面对了自己极其恐惧的现实,唯一乐观的便是,她没有像上一次一样情绪失控。她的大脑妄图欺骗自己,她幻想着玛茜突然钻出来,笑着说: 看,今天阳光真好。 不知为何,她想起她早逝的母亲似乎也说过相似的话:今天阳光正好。 今天阳光真好,照在玛茜白`皙的手上。她就像一个沉睡的女郎,脸上是美丽的黑红相间的花蝴蝶,它们陪着永不醒来的睡美人,在童话世界里幸福地活着。 谢丽尔看不清她的脸,上面有太多幻想世界的花蝴蝶。那黑色的、红色的蝶翅在舞动,衬托得玛茜的肌肤变得越发白`皙,越发圣洁。 玛茜在梦里睡着了,玛茜安详地睡着了,她再也不必受老修女欺负了,她去天国,和家人团聚了!谢丽尔咬牙切齿地想。 思想也有牙齿吗?没有。 但是,人有。 谢丽尔的脑子又变得空空的,只剩尸体上纯洁的白色。脑子里有个老女人浮现出来:塌鼻子,皱纹堆彻,那老女人的皮肤惨白,比午夜的月亮还要白。她走向谢丽尔,然后露出尖锐的牙齿——野兽!毒蛇!恶魔的牙齿! 谢丽尔恍惚,仿佛半梦半醒。她跌跌撞撞地跑去修道院。几个带瘟疫面具的人抬走了老修女的尸体,是那个总欺负玛茜的贪心老女人。她半梦半醒,她感觉世界天旋地转。 今天阳光明媚,温暖。 温暖得如若冰天雪地。 “小姐!”一个声音传来。 谢丽尔回头,看见一个小伙子拿着一封皱巴巴的信。 “您是那个小修女的朋友,对吧。”他说。 谢丽尔点头。 “是我……是我发现小修女的尸体的,那时候她握着……这封信。我不认识字,但是我见过您和她在一起,那时候她很开心……我想,您知道这是她……要给谁的。” “谢谢。”谢丽尔接过那皱巴巴的信,红色的火漆上还有一点儿干涸的黑血。 “我……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如果可以……我想给她报仇。” 谢丽尔望着他,问道:“你是,她的朋友吗?” “她……常常来铁匠铺买东西,我是那儿的学徒。” “那你知道,她得罪过谁吗?” “她人挺好的,真的。我想不出她会得罪谁。但是自从修道院的井里出现黑水,那些修女都被诅咒了,她们常常咳嗽,咳出黑色的血……一个接一个死去,但是她死得太惨了,简直是恶魔在下手……” 谢丽尔没有多语,她只是听着学徒说,说了很久……她当然知道玛茜是一个多好的女孩,而她自己配不上她。她原以为自己的回避能保护玛茜,结果,残忍的恶魔杀害了她。 谢丽尔反思自己的无力与弱小,计划找出那个恶魔,为朋友复仇! 那种强烈的杀戮欲持续了一小会儿,她震了一下,然后垂下了眼。因为她觉得自己永远无法成为一个无情的杀手。又似乎不是因为所谓的道德…… 谢丽尔告别了铁匠铺的学徒,她攥着信,回到旅店。 整个旅店都泛着一股腐烂的酒气,几个邋遢的士兵醉醺醺的,在互相攀比。也许是风里带着病魔的邪灵,风一吹到里面,他们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谢丽尔瞟了一眼,那群男人围着的桌上,有一滩新鲜的黏液,黑漆漆的。 “该死……”那个男人捂住嘴。 谢丽尔发现,这声音她倒是认识。 她顿了一下,攥着信,上楼去了。 第二天,谢丽尔准备离开。 酒馆的客人正在说一件怪事。昨晚兵营被屠了个干净,尸体暴露在外面,被剁成一块一块,分不出是谁的什么器官。没人知道凶手是谁,和那个小修女一样,那些士兵也被瘟疫感染了,尸体黑漆漆的。 人们说:是恶魔作祟!除了恶魔,还有谁能这样残忍呢!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3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33 谢丽尔拿着行李从楼上下来,对老板说:“我得走了,这地方太糟糕了。” “走吧,姑娘,远离这没救的地方,它被诅咒了。”醉醺醺的老板说。 “是的,它被诅咒了。”谢丽尔拿上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 王宫位于王城中心,是辐形大道汇集的中心。王宫大门的后面是一片草地,华美的喷泉流淌不停。踏上台阶,能来到架高的明亮入口,此间墙柱皆为光滑的浅色玉石,是近期翻修的。奈特走进去,正好看见伫立在曲线大台阶上的王子殿下。 弗兰茨穿着金绿相间的条纹礼服,金红色头发明亮而有光泽,头发长度正好垂到白色拉夫领上,又向外卷曲一点儿。也许是因为他的衣着与大厅的装潢都那么金碧辉煌,使得他的脸色苍白而阴柔。 “神父……”弗兰茨走到过去,围着身着黑色教袍的奈特走了一圈,“那天晚上……” “殿下,那天晚上您睡得还好吗?”奈特转移话题。 “难道我做了一个梦?”弗兰茨不甘心地凑上去,“我梦见,月亮,美人,苦修带……” “苦修是一件神圣的事情。” “可那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弗兰茨步步逼近。 “殿下,神圣的东西可不能随意触碰。” “可我是王子!”弗兰茨的脸色惊变,他霸道地拉住奈特的手。 奈特笑了,他望着这个年轻气盛、天真而且幼稚的小王子,低头呢喃:“正因为您是王子,所以得更加努力学习。” 弗兰茨睁大眼睛,故意用孩子气的语调戏弄奈特:“可是他们会帮我处理政务,以及对付我哥哥。” “说起您的哥哥,埃德蒙公爵,我和他还算熟悉。” “是吗?”弗兰茨这话题被触及某根神经,假笑消失了,“罗德里克,他是个讨厌鬼。” “我不想说他,我只是想说他的夫人,卡罗尔,那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奈特低语,“她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而且……”奈特引诱道,“她有一头美丽的金发,仿佛有魔力……” 突然,侍从的通报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奈特回头望去,看见审判长杰拉德正走过来。 奈特准备设下的陷阱被打断了,但是这不妨碍他的计划,恰恰相反,他会觉得这有趣。当初主教命令他毒杀那个男人,他失败了,而不久,暗杀事件的主谋就死了。奈特没有去刻意调查那次事件,但是他会觉得它们有某种微妙的联系。如果可以,也许这能成为他诱使卡罗尔堕落的强力武器。 “抱歉打扰两位谈话,我想我需要和殿下谈些事情,”杰拉德望了奈特一眼,说,“私密的事情。” “啊!”弗兰茨痛苦地捂着头,像是小孩子在犯浑一样,“您就不能让我歇息一下吗?杰拉德大人,我想您能自己处理,我很相信您的能力。”弗兰茨不耐烦地说,“不仅是女巫的事情!” “殿下,这种事情我们需要单独谈谈。”杰拉德说。 “我现在正忙呢!”弗兰茨非常不耐烦。 奈特打量两人,觉得他们的关系没这么简单,在杰拉德带人控制教会的时候他就该想到的。这时,他确信自己在西女巫塔留下护符会产生有趣的效应,这确实是引诱卡罗尔堕落的强力武器。他故意咳嗽一声,识相地退出:“我想我还需要处理一些事情。” “神父,我想和你一起!”弗兰茨拉住他,就像一个粘人的孩子。 奈特注意到杰拉德看自己的眼神,里面有种奇妙的敌意。奈特非常享受这种敌意。 “殿下,我想你们会商量很机密的国事,我这小人物,自然不必参与。” “可我不想参与他的国事。”弗兰茨赌气地说。 奈特腹诽,这还真是个任性的小鬼,真不愧是罗德里克的亲兄弟。 突然,有个信使求见:“杰拉德大人,有您的信件,十分紧急。” 杰拉德走过去,一脸冷漠:“我现在的事情也非常紧急。” 信使小声说了什么,奈特听不见,但是那必然是很重要的事情。 杰拉德的脸色变了,这实在太难得了,他瞪了信使一眼,夺过信:“你的任务完成了。” “大人,请您看完后……一定要冷静。”不知为何,信使的舌头像打结了一样,哆嗦不停。 杰拉德拿过那封信,回头向王子致歉:“我想我得先走一步。” 弗兰茨恨不得他快点离开,连忙点头,求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奈特看着杰拉德的背影消失在正门的光里,然后,他感觉一双手搂住他的腰。弗兰茨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那是个缠人的家伙,有用的家伙。奈特没有生气,反倒是对弗兰茨莞尔一笑:“也是真是神的意思,要让我们好好聊聊。您还记得女巫之发吗?事实上,我曾见过那样的头发……” 弗兰茨听到奈特的话,很是高兴:“罗德里克的妻子真的有这么漂亮吗?” “当您看见她您就会知道。”奈特对弗兰茨眨了下眼睛,“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命令,我就能把她献给您。”他引诱着他,散发致幻的香气。 32 弗兰茨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人们相信他是“天佑之子”。他的母亲很满意这个结果,但是,弗兰茨本人并不喜欢这个名字。他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很可惜,他的真面目与世人的设想大相径庭。 也许上天赐予弗兰茨的礼物并非王位,而是绝妙的纯真伪装,他知道如何让那些愚蠢的臣民认为他是个善良、仁慈、博爱的人。 虚伪,多么丑恶而有力的面具,罗德里克把它戴在脸上,而弗兰茨把它戴在身上任何地方。可是弗兰茨最厌恶的,就是罗德里克这样妄图虚伪却无力掩饰的家伙。他的哥哥长得像个恶魔,却比孩童更加无力,所以,他想要让他更惨,看他发怒,看他在荒诞的非议中痛苦万分。 折磨他人,看他们在愚昧的矛盾中自相残杀,落得失落悲哀的糟糕下场,让弗兰茨感到快乐,好像,他自己的无力也因此纾解。 一只纤细的手紧紧握着雕花床柱,因为用力过度,手腕上渗透出细细的汗珠,肌肤覆盖在绷紧的手部肌腱上,身体因为某种运动而起伏。床上的铺着的毛皮衬出律动的肉`体,显得他们越发白`皙。 床上的侍女目光朦胧,她陷入情`欲,不能自拔,顺着身体的节奏忘情呻吟。 弗兰茨捂住她的嘴,他更想掐住她的脖子,他承认她很漂亮,但是他厌倦了。过了热恋期,他的快意有如潮落。反倒是这漂亮的侍女不愿放手。他凝望她的眼角,有过于充足的快感之泪,也许那只是汗水,或是枯死的玫瑰花瓣上行将就木的露水。 “殿下,您嫌弃我了吗?”侍女喘息着,忧愁的样子楚楚可怜。 “不,亲爱的,”弗兰茨说,“我现在需要一个人待着。” 外面没有多余的人,侍女仓促地穿上衣服,衣衫不整地走了。 弗兰茨关上房间的门,然后想着奈特。弗兰茨无法忘记那天夜里,神父赤裸地跪在教堂里折磨自己。他被那妖冶的带毒的灵魂深深吸引,无法控制自己。他不知道罗德里克的妻子是否有魔力,但是奈特的声音真是有魔力。那嗓音不停地勾`引他的耳朵,让他在求而不得的欲`望中不得解脱。他看上了奈特,但是奈特眼里只有罗德里克的女人。 这还真是因果报应。 他想起母亲的话。 “微笑,然后说些甜言蜜语,用你天使般的模样去征服他们,只要你愿意,一切都是你的工具。” 她是个贵妇,身居高位,美貌惊人。一开始,她只不过是政治婚姻的砝码,但是,她利用自己的权势,最后反倒是成了政治幕后掌权人。得天独厚的资本、美貌、青春、加上迷魂媚药,她征服了国王的肉`体。但是她无法征服国王的心。那男人总是抱着弗兰茨的母亲,念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那老男人带着王冠,神志不清。但是他总是念着一个低贱的名字。弗兰茨的母亲怨恨这个名字,这个低贱女人的名字,正如弗兰茨怨恨这个低贱女人的儿子。 罗德里克。 弗兰茨去找神父。对付这样的高级猎物,权势以及甜言蜜语都将失效。他需要一种特别的工具,在弗兰茨的眼里,一切都能转化为他享受生活的工具。比如,抓一个姑娘,然后告诉她: “你是个女巫。” 所以,他给了奈特女巫之发。杰拉德对女巫很有研究,他说那些头发来自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巫。 啊,货真价实的。货真价实的女巫应该早就死了,弗兰茨知道她,也知道她死得无辜极了。 可怜的女巫陷入“黄金女王”的陷阱,也许她很善良,但是王的子民并不这样觉得。就像某个邪恶的女人所说,人们并不在意真相是什么。弗兰茨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至于他自己,他也并不在乎那到底是不是公爵夫人的头发,他并不在乎女巫作乱的真相是什么,他的目的只是得到奈特,讨他的欢心。仅此而已。 今天,杰拉德似乎遇到什么麻烦了,这正合弗兰茨的心意。作为王子的弗兰茨不喜欢涉足太多政务,因为那样,她的母亲会心生顾忌。他要做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去找艾高特神父。就像用新剪下的玫瑰取悦周围漂亮的姑娘,他要用女巫的头发取悦奈特,而非为了罗德里克的妻子。 他沉迷了,就像陷入漩涡,无法自拔。他见到大多数美人都会这样,一见钟情。可不是自己不忠心,他只是对这些美好的身体一见钟情。这大概就像打仗一样。征服他人的领地,不也是一种王者风范吗?征服疆域和征服美丽的男女,有何不同?或许使用的东西不同,不然还能有什么不同。它们不过是工具和将要得到的工具,驱使人心里的那一丝贪欲。 奈特收到弗兰茨送来的头发。命运之轮转动,他设下陷阱,抛出去的诱饵又回到自己手上。他的计划很顺利,卡罗尔无法逃出他的手掌。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4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34 堕落…… 黑色的神父袍没有多余的纹饰,与华美的王宫格格不入,但是他就是喜欢这样质朴的,异常。 那些被排挤的、被抛弃的,如神话里颠覆人治时代的还魂尸,它们的怨念和恶意寄生在宫殿里凝固的艺术品中,在午夜时分进入噩梦之境。邪恶之音在回响,通过诡异的色彩和线条,利用近似神性的、不可说的美感,它们向无知之人讲述黑暗的不朽。 “我会将她献给您,殿下。” 奈特向弗兰茨鞠躬,接过金色的女巫之发。 王城内可以分为三个区域:王族贵族所居住的上城区,平民和商会所在的中城区,还有充斥着贫民、罪犯的下城区。严格来说,下城区并不是在王城的最外围,而是在东边一块被专门划分出来的地方。 从码头出来,能看见幽暗的水沟旁一块肮脏的木牌,上面的文字已经难以辨认,可是下城区的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字。 扑通—— 有人把什么东西扔到臭河沟里,哗啦一下溅起水花,水面漂浮着脓疮般的废水泡沫,没人去看,没人在意那是什么,哪怕是一具尸体。就算真的是尸体,也只有医疗所的少数医师才会在意。 也许,也许,这是瘟疫肆虐的部分原因…… 一个年轻女人躲在水沟旁,贴着墙望着外面。她很紧张。前面几个武装修士正在巡逻,这不是原本的路线。她用脏兮兮的围巾遮住脸,她怀疑他们在抓捕她。 “嘿!”一只脏手搭在她的肩上。 “谁!”女人凶狠地叫道,握紧了怀里的匕首。看到那男人的脸,她又平静下来,“是你啊,‘包打听’先生。” “在干啥呢,汉娜,是因为你的老姘头死了吗?”流浪汉坏笑,他脸上的大胡子把脸围着,又卷又脏又干燥。但是也是因为他龌龊的模样和极具辨识度的声音,下城人对他印象深刻。 “你最好离我远点儿,那家伙可是死于瘟疫。”汉娜推开流浪汉,“你知道吧,我也染上了。” “您就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反正人活着,总会死的。”流浪汉倒是不在意,又死性不改凑上去。 “省省吧,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看你那色迷迷的眼睛,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汉娜生气地说,“可是我现在带着病呢,你要和我睡觉,就是和死神睡觉。”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性子。要是你不拦着我,我就是冒着得病的风险也有睡你一次。这可是有权势的大主教的女人。” “别闹了,我真的有病。而且……那些修士一定在抓我。”汉娜推开他。 “你想多了,他们可没把你放在眼里,他们忙着抓真正的女巫呢。”流浪汉靠在墙上,一边说话一边在粗糙的石头上蹭手上的淤泥。 “呵,你又不知道详情!”汉娜嘲笑他。 “别忘了,我是‘包打听’!虽然,有些情报确实是你给我的。”流浪汉挠着他乱糟糟的头发,表情夸张地说道,“汉娜,你知道最新的流言吗?传闻埃德蒙公爵夫人是个女巫,而公爵和他那会巫术的妻子正酝酿一场阴谋。” “呵,阴谋!”汉娜不屑,继而无奈地笑,然后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和病入膏肓的身体,“说实话,有时候我真觉得,比巫术,瘟疫,流言蜚语更恐怖的,是人。” 流浪汉夸张地鼓掌,甚至看着有些做作过头,几乎可以看作疯癫,他搂着汉娜说:“女士,你的确是个聪明人。但是!这可不是那些掌权者自己的事情,整个社会,就他妈是一坨烂泥。而上面的,那些大人们,用他们的权力,揉着这坨烂泥。” 汉娜甩开流浪汉,自顾自地走开:“但是我们还是要活着,我要活下去……” “汉娜,其实有时候,活着没这么难。” 流浪汉望着那些修士,他们不是在搜捕汉娜,而是另有目的。下城区的入口旁边有一条岔路,通往贵族的地域,流浪汉知道,那儿是上城区的边际。最外围的府邸属于过世的克莱茵伯爵,现在那儿只住了一个孤寡的老夫人而已。 “别再和我扯上关系了,‘包打听’先生。”汉娜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甩开那个脏汉子,汉娜逃去地下酒馆。她的雇主在那里等她。 男人已经到了,坐在黑乎乎的角落里,穿着斗篷,只能看见几丝零碎的深棕色夹着白色的发。 那位大人的白发越来越多了,汉娜想,他一定为这些事情操碎了心。如果自己是个有身份的女人,也没有染上这该死瘟疫,她一定会爱上他。这成熟稳重,一丝不苟的男人,对汉娜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这是你的报酬。”雇主说。 “大人,感谢您。”汉娜接过钱袋,里面的金币闪烁发光。她望着他,转眼就忘了这金币的价值,她只想多看看那男人的脸。过了今天,她就再也不能见他。她能为了他,和那个老头上床,然后把瘟疫传染给那个老头,她终于等到那个老头死了。可是这个男人,她的雇主大人,也要离开她了。 “不必谢我。”雇主说。 “您的样子有些悲伤,是发生了什么吗?”汉娜注意到他的眼周有些微妙的红肿,那男人一直冷冷的,可他现在看起来格外憔悴。 “亲人离世。”他说。 “抱歉……”汉娜有些同情他,“以及……谢谢您当年把我从女巫审判中救出来。” “已经过去了。”他拿起酒杯给汉娜,自己拿起另一杯,“干一杯。” “干杯!” 汉娜一饮而尽,这酒特别带劲,烈得好像一团火,灼烧她的爱欲和魂灵。 汉娜感觉……头……有些晕。 她想用手撑一下头…… 好重。 男人把钱袋拿上,换成一个银币甩在桌上,有条不紊地离去。 不久,人们就发现了汉娜的尸体,大主教失踪的秘密情`妇,死了。 因果循环。复仇是否也是一种报应?仇恨如魔鬼撕咬人心,直到人做什么恶行,都不再有痛意。可是地狱般的痛心没有让他变得混乱疯狂,他变得极其理智,且疯狂。精密地计算一切,他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机械一样,一丝不苟地执行复仇的图纸。 可是,复仇尚未完成,魔鬼就来索要利益。生死别离使人痛苦,痛苦得恨不得立刻死去。 奈特为了逃离弗兰茨的纠缠,才带领修士出来逮捕卡罗尔的母亲,这种事情本不该他做的。他没有父母,也不明白父母和子女的感情,尽管他从书籍里面读过。 如果真的要说,森林的里的精灵和瘟疫之神梗鸟算得上他的父母,只是父母……不分阴性阳性。 逮捕伯爵夫人的时候,她跪下,求自己不要伤害卡罗尔。 她说,对我做什么都行,不要伤害卡罗尔。 奈特不是很能理解。他知道,却不是很能理解。 做好了这些工作,他带人出来,正好遇上属下汇报说,下城区的地下酒馆里发现了大主教情`妇的尸体。 那个女人叫汉娜,根据教会的卷宗记录,她曾因为巫术罪入狱,后来莫名其妙就失踪了。汉娜长得很漂亮,破旧的衣服遮不住她的美丽,而流血的唇让她更加……妖艳。她的表情很诡异,好像在笑,好像死得很幸福。 汉娜死去的酒桌上有一块银币。奈特捡起那块银币,看了看。酒馆的昏黄灯光下,银币闪闪发光。人类无法察觉,但是奈特是一个巫师,银币上有血液的味道,那不是人类的血液,是吸血女妖。 收拾完大主教情`妇的尸体,奈特在回去的路上就碰见了猎巫会的审判长大人。 “想不到在这儿遇见您,杰拉德大人。” “艾高特神父,我正要去给家人寄信。”杰拉德绷着脸鞠躬,他就没什么笑容,就像一个活动的雕像。 “原来如此,我倒是没怎么听说您的家庭。”奈特说。 “不值一提。”杰拉德看起来确实不像一个恋家的人,“不如说说女巫的事情。” “好的。说来,我已经知道那女巫之发的主人了。”奈特说,“很难相信,这是真的。” “我也听说了,看来确实是真的。”杰拉德注视奈特的眼睛。 “看来巫术的力量确实强大,我们都被迷惑了,要不是那天和弗兰茨殿下说起她,我根本不会想到她真是女巫。” “如果你们确定了,就去抓捕她吧。”杰拉德说。 “我还以为您会抢着动手。”奈特说,“您该不会是怕了她吧,毕竟在西女巫塔,她差点伤了您。但是您英勇无畏,反伤了她。” “这事,我还真不能和您抢,弗兰茨殿下交给我太多政务,最近我自己都忙不过来,还是您去吧。” “您就不怕我包庇她?”奈特开玩笑说。 “我相信您是一位虔诚的神父。”杰拉德说。 是的,这是一位“虔诚”的神父。可惜,他虔诚的对象是邪恶,混乱,残忍的巫术。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5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35 33 世事变化总是难以预料,危机解除得太快,就像阴谋没有发生一样。流言,风吹着那些流言,一直吹到埃德蒙公爵的城堡…… 谢丽尔离开之后,卡罗尔便停下了,她放下了笔,然后望着自己一直作无用功的右手,不停沉思—— 事情变化得太快,昨日的阴霾,今天便散得无影无踪,卡罗尔需要缓缓。兴衰万变,仿佛没有内在联系,原以为必败的战争,到头来却是莫名的胜利。 不是因为那写信。 也许很多人处于卡罗尔这位置的时候,会自我安慰,也许无休止的告发真有作用,鼓动了一些有志之士的内心。但是卡罗尔的理智已经不需要心理安慰剂。她知道那些信存在与否,都与主教之死毫无关系。 也许世界真的就是这样,事情从来不是人类能预料的,世界是有灵性的,有人格的,而非一个巨大机器,真的吗?神灵真的存在吗?而巫术,神迹,真的来源于那神灵的神性吗?那内核的能力和法则,就如人性一样难以捉摸。对不可解释之物,卡罗尔抱有戒备和敬畏。 外界物是人非,她惊觉时光荏苒,如果再是历经几翻折腾…… 突然,她回想起她的母亲。 抗争,是否要以命抗争? 这场阴谋来的太快,去的也太快,她只能感觉自己做了太多无用功,还拖着罗德里克和她一起受罪。她知道,他帮他抵挡了恶意。罗德里克把自己当做一堵墙,但是卡罗尔不需要。 有时候,亲密关系并不需要牺牲,特别是无所谓的牺牲。 成为公爵夫人以后,卡罗尔渐渐走出了安吉莉亚惨死的悲痛,她仍然会梦见她,却不再因此失控。她猛地发现,其实自己过得很好。 如果当初她没有被嫁给罗德里克,现在境况将更加糟糕。她记得父亲的死,母亲的无奈,本来,她也该深陷其中。看清这点,她突然觉悟到自己对父母的恶意揣摩,是带有偏见的。她憎恶这世界对女性的偏见和恶意,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它们的一员,正如她是个贵族。贵族,要压榨那些平民的、活得体面的贵族。她警觉起来。 自然的风抚过她的脸,自己变得很轻,就像一片白色的羽毛。她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耳畔揶揄的话语,顷刻间烟消云散。 世事无常,就像白日与黑夜交替。黄昏来势汹汹,却不会长久。她拿起纺锤,无意识地鼓捣纺纱。活着,就像一个可预料的,不断运作的工具。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这样活着,没什么不好。有没有礼拜和祭祀,对忙碌的人而言,并没有太大区别。那就像一颗没有实体的蜜糖,祈祷,也是无法影响生活的吧。否则大主教怎么倒台得这样快呢?又或许真的有神灵操控一切,但是他为何要把权力移交给弗兰茨。 人,似乎永远无法参透神性。 前提是的确存在神性。 日行月落,斗转星移。自然的规律,是否也能放在人类社会的进化中?就如昼夜交替,岁月生生不息。如此说来,巫术也该是自然的一部分吧。而人类不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吗?自然,啊,伟大的自然!您是否就是神的本质? 卡罗尔睁开眼,望着外面塔楼的尖顶,一只黑色的鸟站在上面。 似曾相识。 她想起奈特,通过奈特,她想起安吉莉亚,父亲,罗德里克,谢丽尔……不由自主,她陷入一阵狂想。 关于人,自然与神。关于先祖崇拜,巫术仪式还有世界的变化。仪式和变化是否一定相关,祈祷是否一定灵验,圣餐圣礼是否真是一种接触圣灵的体验?“它”隐藏在一切仪式规则背后。 到底是神的神力赋予人类人性,还是人的幻想给予神灵神性。既然人性与神性如血缘之亲,那为何人性无法反推神性的根本属性?如果神超越自然,那么它从何而来,如果神令王权从天而降,那如今这根源为何突然崩塌?这就像一对父子互相残杀,胜利的一方还要把那败者生吞活剥。 就像神话,而今成为人话。神权陨落,变成王权,那王权陨落,是否该是人权。世界从黄金时代陨落至黑铁,那些可怜的人们在黑铁中呐喊悲鸣,此刻的天下不正是新的黑铁吗?说不定该是连黑铁也不如的淤泥。啊,淤泥。 也许,这些玄妙的学说不过是对经验的总结,而人类观测的对象,必然是沦为现实的经验,但是理性的头颅不甘经验的总结,整理出一部规则,推测其前后关联。也许,那些神秘的巫术只是经验的另一种总结,与其他学说的本质,是一样的,它们同根同源。 但是,某种东西非要把他们隔离开来,圣徒不许巫术存在,巫师不许圣物存在,因为它们同根同源,人类却固执地只要一个“真理”。 卡罗尔看见那鸟消失了,黄昏也逝去。时间之流穿过她的身体,亲吻她的额头。 而她叹息。 夜里,卡罗尔感觉心口有什么东西堵着,也许是因为先前的狂想,她有些闷闷不安。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指间抚过窗框边缘积累的灰。外面很暗,晚风变得过于冷清。 卡罗尔听见奈特的声音,她以为是她的幻听。 “卡罗尔,跟我离开这里。”奈特的身体脱离隐身巫术的效力,渐渐出现在卡罗尔的身旁。 卡罗尔才惊觉这是真的,奈特真的找来了,但是卡罗尔不敢肯定,奈特是否又要玩什么诡计。 “你怎么来了。”卡罗尔稳住情绪。 “现在你很危险,弗兰茨要抓你,他们得到了护符,找出其中你的头发,以为你是袭击西女巫塔的女巫。”奈特说得着急,好像真的很是着急。他拿出弗兰茨还给他的头发,放在卡罗尔面前,“你看,他们有了证据。” “奈特,你明明知道我是无辜的。”卡罗尔脸色苍白。 “可是我要怎么告诉他们?我能做什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带走你,保护你。”奈特抓住卡罗尔的手。 卡罗尔却甩开他的手。 “从谢丽尔给我那信的时候,我就在想一个问题,在给那些贵族老爷、夫人、小姐写信的时候,我不断思考这个问题,奈特,我捉摸不透,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因为我爱你啊。”奈特说,他单膝下跪,捧着她的俏手吻个不停,“卡罗尔,我太爱你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想方设法接近你。” “不对。”卡罗尔脸色苍白,“你有机会得到我,但是你没有。在书写的时候,我一次又一次推理,这厄运,到底是为什么?安吉莉亚,父亲,罗德里克,谢丽尔……他们的厄运都和你有联系。” “你可真是自私。我为你付出这么多心血,甚至被你的丈夫殴打,但是你却回报我这个?把命运的不幸怪罪于我?这样的你和猎巫会的伪君子有什么不同!”奈特激动地说,“就因为我是巫师,所以一开始就被打上‘坏人’的烙印,就因为我在你的面前杀了一个人,呵,还是个坏人,你就对我抱有偏见。啊,人类就是这样,骄傲自大,自以为是,说自己公正严明,其实内心满是偏见和傲慢。我付出一切来取悦你,你却让我像狗一样随意使唤。好吧,卡罗尔,你就是当我是你的工具,你的仆人,你的家犬,呼之即来,唤之即去!告诉你,要不是我从弗兰茨那儿骗来你的头发,来找你,明天,他们就要来抓你!”奈特甩手将那些头发扔在地上,近乎失控。 “你太激动了,奈特。”卡罗尔动摇了。 “我忍了太久了,今天终于决定要和你私奔,你却怪我,我很受伤。”奈特回头凝视她,身体步步逼近。 “好吧……也许我是误会了你。只是,这巧合,我很怀疑……” “怀疑我是幕后黑手?饶了我吧,亲爱的,如果我真的有这般翻云覆雨的能力,怎么会让猎巫会这样嚣张?”奈特苦笑。 “可你不就在猎巫会吗?而你抓走的那些姑娘们才是无辜的。”卡罗尔回击他。 “不说我都忘了,要不是我告诉你圣林的存在,他们根本不会被营救出来!我进入敌营,还不是为了给他们找茬,搞破坏!要不是我冒充这神父,又怎会知道他们要害你!” “如果不是你落下护符,他们也不会找上我。”卡罗尔还是有些怀疑。 “谁都有慌乱失神的时候,而且那时候我伤得很重,差点没命!”奈特控诉道。 卡罗尔不禁想,巫师也会死吗?会吧,那些被吊死和烧死的人中,该有真正的巫师吧。 “卡罗尔,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要怎么回报我?”奈特握着卡罗尔的手,一副受伤的样子。 “我……”卡罗尔哽住了。 奈特乘机上去,搂住卡罗尔的腰,强硬地吻了上去。 多么漫长甜美的吻。 卡罗尔真的愣住了,她没想到奈特这样着急。她试图推开他,但是奈特把她抱得太紧。难以想象,奈特竟然还真有这样的力气。 突然,她感觉自己被蒙蔽了!奈特·艾高特,这个男巫,伪神父,本就是深不可测的混沌之水,她从来没能看见他的本质。 “和我私奔。”奈特的眼睛里闪烁幽蓝的光,他的身上还散发一阵朦胧迷幻又醉人的香气。 卡罗尔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不行,不行,不行,他在使用巫术,媚惑她,让她沉迷!但是卡罗尔没法动弹,那个吻里有其他东西。 并非巫术,那种香气不是什么巫术,是迷药! “现在,你是我的了。”奈特得意地将她抱起。 就在这时,罗德里克推门而入。 “可让我抓到你了!” 奈特和卡罗尔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罗德里克会来。 “我早知道你们有奸情!”罗德里克打了一个手势,让手下士兵把奈特和卡罗尔包围,他上去逮着奈特的衣领,狰狞地怒吼,“我不管别的事情,至少要先把这事情好好清算,奸夫。”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6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36 34 卡罗尔看着罗德里克抓走了奈特,她只觉得浑身无力,昏昏沉沉。周围仿佛有奇妙的精灵在浮动,她仿佛在做梦,眼越发沉重,就像落入水中。落下,然后被水托着,随着水泡浮起。水泡里,有美丽的精灵,明亮的光…… 她感觉自己很轻,就像一片羽毛浮在水里,海水里,泪水里,过多的盐在她的身上结晶。如果可以,她可以脱离这副沉重的肉`体,去触及前方的未知之物,她也许可以,脱离躯壳,破茧成为轻盈的魂灵。 也许可以…… 但是不是现在…… 现在她还活着。 霎那,巫术梦破碎了,卡罗尔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她的瞳孔紧张收缩,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如闪电劈开现实——奈特吻了她,而罗德里克抓走了他。 卡罗尔翻身起来,慌慌张张地连衣服也来不及换上,她要跑去找罗德里克问话,她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门。 她被锁住了。 她用力敲门,踹门,大喊大叫。但是,除了一点点回声,没有谁来应答。 整个房间是一个巨大的华丽的鸟笼,卡罗尔深陷其中。 城堡地下是领土的监狱,罗德里克的统治法令不算苛刻,里面的囚犯并不多。主塔的法庭右侧有一个小门,可以直接通往地下监狱。只有领主才有钥匙。 囚禁奈特的牢房是半地下室,房间上面有很小的天窗可以透光,尽管如此,牢房内部还是阴暗潮湿。如果从天窗望出去,会看见外面的悬崖和峡谷,没人能从中逃脱。 黑色的铁质锁链从石墙上面垂落,锁链的末端接着沉重的铅块,奈特被拷墙上,手铐连着那根铁链,手铐内部的铁齿陷入肉里。他垂着头,血沿着脸颊落在地上阴冷的积水坑里,深红晕染。 现在是秋天,还没正式入冬,却也不算暖和了。罗德里克曾用冷水泼过他,他很用心,甚至在水里加了夏日乘凉才使用的冰块。为了让奈特屈服。 可是奈特并不在意,虽然他的身体因为冰水的刺激而颤抖,但是他咯咯发笑,像极寒地狱里爬出的魔鬼,冰水湿透了他的全身,而他咯咯发笑。 于是,罗德里克鞭打他。 鞭子打在肉上,残忍地划过地上积水坑洼,刷啦落下,一次又一次。 一开始,鞭子隔着黑色的神父袍,造成的损伤无法看到。但是奈特的身体会动摇,他的表情会扭曲,喉咙里会发出不得已地呜咽声,可是这对他没有“真正的威慑力”,残酷的虐打使他痛苦,却无法真正击败他。 不知道罗德里克挥打了多少次,地上坑洼的水里也染上了血迹,奈特身上的衣物也破裂了。罗德里克觉得奈特不配穿着这身衣服,那是一个男巫,恶毒的小人。他走上去把破掉的衣服撕开,把挂在奈特身上的烂布扯掉。然后,他发现奈特比自己想象的要瘦弱得多。那锁骨的凹陷之处已经积了不少血,它们溢出,滑落,途径起伏的胸前,排排肋骨。血一直流动到他的大腿,脚踝,好像一条鲜活的红蛇,吐着蛇信子,洋洋得意。 没错,洋洋得意。 奈特突然抬头,邪笑的脸正对着罗德里克,那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染了浑浊的血液,有种颓废的傲慢。一开始,那目光可怖,继而让人觉得可恶,最后,罗德里克与奈特对视良久,竟然觉得那是一种可悲。 奈特笑得开心极了,伤痕累累却洋洋得意,好像这一切是他预计的那样。这被俘获的恐怖之主,正利用人性的空隙,燃烧人类的愤怒之火。 “卡罗尔骗了你,可怜的家伙,她爱我。”奈特扭曲地笑着,皱着眉目,嘴角上翘,他忍受着疼痛,甚至享受着肉`体的疼痛。 而罗德里克踩入这陷阱,因为仇恨失去理智,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打到他求饶。 但是他绝不会想到,这正是奈特希望的。 罗德里克还是爱着卡罗尔的,他觉得他还是爱着卡罗尔,但是他不想见她。他说自己爱着卡罗尔,却对妻子的出轨深信不疑。 因为缺乏自信,缺乏安全感。他知道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怪物,大家都讨厌自己。迷茫与自卑使其无力,最终变成愤怒,全数发泄在毫无反抗之力的奈特身上。 罗德里克不喜欢折磨活物,即使是打猎,他也不会折磨他的猎物。就算是斗争,他也希望自己的对手被快速杀死,因为虐待是一种折磨,对良知的折磨。 而奈特,那个混蛋男巫,用尽一切力量把这种对良知的愧疚抽出来。 罗德里克鞭笞奈特的时候,也鞭笞了自己的良知。尽管罗德里克知道奈特这种恶徒就该被折磨,就该被虐打,加倍折磨。但是他心里会犹豫。 行动的时候,因为愤怒,他毫无感觉,直到奈特变得血淋淋的,他才想起来自己干了什么。鞭子上面还粘着不少血,他看见奈特一脸享受地望着他,好像在说,快点,再重一点,再多一点!罗德里克望着这个诡异的家伙,胸中的怒火竟然化作酸水。终于,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是被奈特操控着,他抽打奈特,却反倒像是对方的狗。 “可怜的罗德里克……你知道吗……你以为你控制了我……其实是我控制了你呀……哈哈哈哈哈。”奈特笑得特别邪恶,他羸弱的身体受不了物理的折磨,笑到最后变成断断续续的喘息。热气腾腾浮在阴冷潮湿的地牢空气中。他喘不上气的时候罗德里克便鞭打他,但是罗德里克越是鞭打他,他越是快乐。 “你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罗德里克粗暴地抓起奈特的脸,恨不得要捏碎他的脸颊。 这漂亮的精致的脸庞如今被血污染,眼角,嘴角,各个凹槽,都残留着血迹,干的,湿的,鲜活的,快活的! “我当然了不起,亲爱的公爵大人,我睡了您的夫人。”奈特笑得格外邪恶,那双邪恶的仿佛剧毒的眼,蓝得如同妖魔,“您一定不知道她和我幽会了多少次,啊,就连您新婚的晚上,她也是和我一起睡去的。我用巫术来到她的房间,而你醉得什么都不清楚,我得到了卡罗尔,得到了她的吻,她的身体,但是你没有。对了,因为你要和她同房,我叫她给你用了魔药,你以为你得到了她,其实你没有,你是不是还做了一个噩梦,哈哈哈哈。卡罗尔是我的,永远是属于我的,你永远无法得到她。” “混蛋!”罗德里克被激怒了,他抄起鞭子又是一阵狂抽。 “啊,罗德里克,你怎么哭了,哈哈哈哈哈,你哭的样子实在好笑。要不是被你吊着,我甚至想下来抱抱你,可怜的罗德里克,我可怜的公爵大人。” 奈特的想法总是有违常理,他就是一个反人类的存在,他将真善调转了头,用欺诈和邪恶来奠定快乐,至于疼痛,那更是至上快感! 如果仇人不因为复仇而痛苦,反以为乐,那这种复仇和折磨还有什么意义?这世上有什么能让奈特痛苦呢,应该是有的,可是罗德里克不知道。所以他只能囚禁着这个恶魔,让他受苦,至少,他得让奈特的身体受苦。只是奈特从来不觉得这是受苦,他享受着身体的疼痛,还有罗德里克的痛苦。特别是后者,美味至极! “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活着受苦,活着生不如死,就算你跪在我脚下求我杀了你我也不会杀你,混蛋!”罗德里克怒吼,愤怒烧得他的眼泪都快干涸,他的心里干得好像沙漠,荒野,没有水流,没有生机,只有仇恨和地狱之火。 “好吧,我等着。”奈特的眼里进了血和汗水,那滋味实在刺激,他眯着眼,轻轻说道,“对了,我还要再说一次,卡罗尔是我的。” 罗德里克真的无法忍受,他暴怒地把鞭子砸在地上,走过去,一拳重重打在奈特的脸上,然后紧紧扼住奈特的脖子,掐得他窒息,窒息到死亡的边际。 被罗德里克厚实的手扼住脖子,奈特难以呼吸,近乎昏迷。他所恋慕的体肤之痛,正给他肉欲的快乐,而仇恨,正给他一个粗暴的爱吻。罗德里克这仇恨的苗床,就像一个听话的奴仆在侍奉他的肉`体。 因为快感仅仅是快感呢。滋养仇恨,品味仇恨,正是奈特最爱的快感。 罗德里克已经彻底落入奈特的陷阱了,不仅埋头侍奉他的仇人,还自以为是觉得给自己报仇。 越是这样,奈特越是享受。至于享受的原因,他还没能想到。 为什么一定要给痛苦的快乐找个理由?就像给毁灭人类找个理由那样,仅仅因为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巫师? 为什么呢?谁知道呢? 谁又真的在乎,到底什么是复仇呢? 今天天气温暖,很适合…… 下葬。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冷冷清清。一个仆人都没有。国王,王后,小王子正在用餐,只有他们三人,还有餐盘里精致的食物泥。 弗兰茨看着她的母亲给父亲喂那些食物泥。 她给国王系上餐巾,就像给一个婴儿系上餐巾,她用调羹挖了一勺食物泥,天知道里面混了什么东西。她把那东西喂给他的丈夫,从口腔到食管,到胃。他的唾液从嘴里流出,稀里哗啦,流得满胡子都是。 弗兰茨觉得母亲很有趣,恶心,而且有趣。 啊,这贴心又狠毒的女人,这高贵又残忍的女人,她得喂养这老东西多久,还有多久!她仔仔细细,让他吃得一点不剩。 看呢,多贤惠的妻子! 弗兰茨吃了一口牛肉,血的腥与肉的嫩侵袭了他的口腔,他的舌苔几乎在颤抖,美味极了。 他咀嚼,慢慢地咀嚼。然后他呛到了。呸地一下,把那坨烂肉吐到地上。 王后看了他一眼,眼里凶凶的,好像要把地上的污肉塞回他嘴里一样。残酷的女士,庄严的女王,法律的女主人,王权的女主人! 弗兰茨叫道:“母亲,这是因为我太饿了!”他的眼睛莹莹透亮,天真得变味了。他总是喜欢用一些方式夺取别人的注意,无论用怎样极端的方式。极端的美丽,极端的幼稚,极端的天真,极端的邪恶。 “慢点,我的孩子。”王后说,然后看向她的丈夫,“乖孩子,没多久你就会坐上他的位子。” 呵,虚伪的话语,弗兰茨想,她享受握着权力的滋味太久了,一定没法放手了。 但是弗兰茨还得和她一起演完了这出好戏。 生活,生活就是一出好戏。哪个剧作家能比得上谱写人间悲喜的神灵? 没有! 王后给痴傻的国王喂了食物,那里面混着她投下的东西,让他失去意识。 毒药,美味佳肴!王后嫌弃地看了那垂死的不死不活的老东西一眼,然后坐下享用食物。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7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37 弗兰茨的目光凝聚在他母亲的手上,她拿着餐叉,刀子,还有红色的肉。美味的,血淋淋的,腥甜的,柔软的,鲜嫩的,红色的肉。 弗兰茨盯着她,她的牙齿咀嚼那块肉,咯吱咯吱。 她的喉咙一动,咽下了那肉。 他微笑着,仿佛要把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笑容上,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天使,背后长出了黑色的翅膀。他用银叉子刺餐盘里剩下的肉,不安分的手在作怪,扭动那红色的肉,微笑着说:“母亲,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王后抬眼看他。 “你们要死了!”弗兰茨说。 人类死亡的时候,灵魂会看见天使。弗兰茨是美丽的天使,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是他正在采集灵魂的声音。 呵。 教堂钟声响了。 两具棺材被抬到教堂。 今天是个好日子,天气温暖,很适合下葬。 失去双亲的小王子站在教堂门前的广场高台上,单薄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他对台下的人们说:“我得知教会的艾高特神父失踪了,他被绑架了。是我邪恶的哥哥罗德里克绑架了艾高特神父,因为他和他的会巫术的妻子在酝酿一个阴谋!” 弗兰茨披着黑色披风,义愤填膺地说:“艾高特神父洞悉女巫的身份,但是那邪恶的女巫,公爵夫人卡罗尔,让他的丈夫抓走了神父。而且她诅咒了我们!她诅咒了国王和王后!我的父母死于非命,也是因为罗德里克本就是女巫的儿子!他出生就是恶魔,但是父亲对他抱有感情,毕竟那是他的血亲。但是罗德里克,那个恶魔,他不但没有感谢我仁慈的父亲,反而因为父亲的遗弃怀恨在心!他要报复我们,与那女巫狼狈为奸,他要夺取我的王位,让邪恶统治世间!” 35 不知有多少人信了弗兰茨的鬼话,整个王城的人都叫嚣着要要讨伐埃德蒙公爵及其夫人。 “恶魔,女巫。他们是恶魔和女巫,是黑暗,是邪恶,是不洁的堕落者。他们会毁灭人间!” 修道院的修士这么说,市场上的屠夫也这么说,军营的守卫这么说,酒馆的客人也这么说。有才的吟游诗人把这个故事编成了一首曲子,坐在酒馆里,拨着琴弦弹唱起来。 “他们的死亡会带来希望。”流浪汉醉醺醺的,对前面的听客说,“恶魔和女巫在诅咒我们,所以,有了瘟疫,死亡,绝望。那该死的女巫,她们用巫术媚惑了我们,所以我们要审判她们。” 他不停喝酒,酒馆的老板都快看不下去了。这该死的穷光蛋哪来的钱喝酒,他正要赶他出去。 流浪汉被老板抓起来,还迷迷糊糊,他神经错乱地给了老板一拳。 老板气急了,大吼:“穷鬼,滚出去! “停!好家伙,我有的是钱。”那疯癫的流浪汉一脸得意,掏出腰间的钱袋,里面是金币,闪闪发亮的金币。 老板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无法拒绝这可爱的金光闪闪的钱币,只得继续给那个脏兮兮的有钱流浪汉递酒。 不知道过了多久,流浪汉醉得跟烂泥一样,老板才一脚踹上他的屁股,把他赶出去。谁知道这家伙身上会不会有什么怪病!老板捏着钱袋想。 流浪汉摸着屁股,昏昏的,他可不知道哪个坏家伙踹了他,不然他得打得那个混蛋满地找牙。 话虽如此,可他也只能想想,然后拍拍自己脏兮兮的袍子上脏兮兮的灰尘,疯癫地走在萧条的街道上,踉踉跄跄地走,口吃不清地说:“我可是‘包打听’先生,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他疯癫地流浪,不知道会在哪个旮旯角睡着。他的姿势歪歪扭扭,就像一棵畸形的行走的老树。 这怪家伙走到无人的伯爵府邸,里面空空荡荡。 流浪汉想起来,上一次见着主教的情`妇汉娜。汉娜,可怜的汉娜,被残忍地谋杀。 只有流浪汉一人觉得这女人是被谋杀的,因为他们都以为她是自杀,自己在酒里下毒自杀。不,不是那样! 流浪汉清楚地记得汉娜上一次和他说话,她那么渴望活下去。生的希望如此强烈,怎能在一瞬间被死亡磨灭?分明是有人杀了她,然后扭曲了流言的说法。 但是汉娜就是死了,死得惨兮兮的。流浪汉什么也做不了,他失去了一个线人。 其实,真要想想,他隐约能知道汉娜是被谁谋杀的,但是他是个卑微的流浪汉,就像汉娜是个卑微的婊`子,他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噢,这该死的手正揉`捏这该死的烂泥。 流浪汉翻过破得不能看的围墙,跌跌撞撞跑去伯爵府邸里面。现在里面空无一人。 克莱茵家族是被什么神灵诅咒了吗?不然怎么会这样凄凉,衰落得这样惨淡。 流浪汉走过庭院,然后从破窗户翻进里面,里面暗暗的。 蜘蛛,蚂蚁,甲虫,鸟,占据了贵族的家。萧条的叶子,枯死的花,正配得上这被诅咒的家族。 这是个好故事,能卖不少钱。一定有许多老爷夫人愿意听到这样悲惨邪恶的故事: 女巫安吉莉亚混入伯爵的府邸,用美色和巫术勾`引了老伯爵,又引诱伯爵之女卡罗尔小姐成为新女巫。最终,邪恶的女巫安吉莉亚被正义的猎巫人处死了,新女巫卡罗尔却利用美丽的容貌与恶魔公爵罗德里克狼狈为奸,她用自己父母的生命,用诅咒杀死了丈夫的敌人——国王与王后。 谁在乎老伯爵是不是死于瘟疫,他们只在乎他死了。而且。这故事的过程和细节也不重要,反正最后都是正义战胜邪恶。 那些夫人老爷们爱死这些童话故事了。真是个该死的好故事,谁在乎它是不是真的呢?流浪汉想。 噢,对了,伯爵夫人还没死呢,但是也快了。那些修士抓走了她,相信没多久,弗兰茨王子就会下令烧死她。 流浪汉走到上面,用铁丝撬开`房间的门,来到传说中邪恶女巫卡罗尔小姐的闺房——里面真他妈冷。 他在里面搜索了一道,把值钱的东西都塞到身上,就像汉娜说的,人还是得活着。 为了活着,这伟大的终极目标,做什么都能被原谅的。 这可是圣徒说的,主会原谅你的。 看吧,那些虚伪的传教士都是这样说的,盗窃,杀人,是有罪的,人一出生就是有罪的,但是只需要给他们的神捐赠“赎罪钱”,就能把所有罪恶洗刷。 就算是骑士,也得杀人,杀人就给上头交钱,您就无罪了。 可不是吗?那钱,最后,大概是洗刷主教们圆润的肚子和没劲的下半身去了。 献给神的香火钱,最后还不是落在屠夫,佣兵,盗贼,妓`女这些三教九流之人手上。 所以说,难道那些赎罪的骑士,大臣,贵族老爷,贵族夫人,就比屠夫,佣兵,盗贼和妓`女高贵吗? 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之一! 流浪汉把能卖钱的东西都席卷一空,自然而然地推开门准备逃走,突然,一阵诡谲的风从他身边吹过。 奇怪,这风,仿佛在哭泣。 流浪汉回头,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个没人的破地方窝一晚上,他坐在满是灰尘的角落,准备睡上一觉。手贴着地上的灰尘,他情不自禁抓了一下,里面好像还混了一些头发。 他昏昏沉沉地看了看那一把杂糅的头发,从肮脏之物中抽出一根特别的——月光下,那根浅棕色的头发泛着银色光华。 奈特的计划很成功,他彻底激怒了罗德里克。 罗德里克被他的诡计逼入绝境。他把卡罗尔关了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妻子,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 尽管奈特受到了罗德里克的虐待,但是他自己完全不觉得这酷刑是一种虐待,通俗意义的虐待对他的心灵毫无效果。尽管他看上去血淋淋的,痛苦且羸弱,但是他的心里极其快乐,这种乐趣更多的是来自罗德里克的无助和绝望。尽管他满身伤痕,颤抖,发出细细的,甚至有些色·情的喘息,但是在自我的定位上,他完全处于上风。 罗德里克鞭笞奈特的肉`体,而奈特鞭笞罗德里克的心灵,罗德里克饱受奈特的摧残,而奈特却快活得几乎忘记他的初衷。 享受,的确会让惰性乘虚而入,享受美好生活会让人迟钝,而享受痛苦,也是如此。 奈特享受着罗德里克的折磨,几乎处于一种忘情的麻痹状态。他甚至忘了卡罗尔。 直到罗德里克告诉他,卡罗尔消失了,奈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标应该是卡罗尔,而非罗德里克。但是他确实没有料到卡罗尔会突然消失。 那天罗德里克从外面冲进来,把奈特和卡罗尔抓个正着。这种几率性`事件是在奈特计划之内的。 虽然小几率,但是他的确预料到这种可能的。但是卡罗尔的消失,超出他的预想。 奈特承认,他本想拐走卡罗尔,把她献给弗兰茨,让她受尽屈辱,这样,罗德里克就会更加痛苦……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8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38 不对! 奈特突然感觉自己的思绪出了错误,他的根本目的应该是另卡罗尔受尽折磨,绝望,最终堕落。 但是现在,他惊觉,这目的在潜移默化中变成了“让罗德里克愤怒而痛苦”。 奈特确实喜欢看人受罪,用诡计勾`引出人性之恶。 但是,当初将他迷住的,明明是卡罗尔的善良,而现在,却变成了罗德里克。 他邪恶的目的因为情感而转移,面对这种诡异的事情,他必须加倍注意。 而且现在,罗德里克把他从刑具上放下来,重重地甩在地上。 囚室里的湿气和寒气侵袭伤痕累累的骨头,奈特打了一个寒颤。 罗德里克拽着奈特凌乱的头发,重重地往墙上砸,他质问这邪恶的囚徒:“你把卡罗尔弄去哪儿了?” “啊?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奈特的脑筋转得很快,“你该不会以为我用巫术把她偷走了吧,没必要的,亲爱的,她本来就是我的,已经是我的,我哪里用得着再偷走她呢?” “她莫名其妙就消失的,难道是你的同伴?可恶,你们这些可恶的巫师!”罗德里克的拳头握得很紧,恨不得要再贴着奈特的脸揍上去。 “我没有巫师同伴,这种事情我很自豪,我可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巫师!”奈特得意地说。 “去死吧,你这邪恶的巫师。”罗德里克攥着奈特的衣领,上面的血凝固了,血痂甚至有些刺手,有点儿像是磨砂。 “可怜的罗德里克,卡罗尔一定是受不了你这暴脾气才离家出走了,或许她向神明祈祷,然后成功了。”奈特恶意讽刺。 “我不信神!”罗德里克大吼。 “如果她信呢?别人的信仰关您什么事?啊,可怜的罗德里克,自以为是的罗德里克,您该不是以为自己是此地的主人,所有人的心都得围着您的心转吧,可怜的孩子,可能是脑子先天发育得不好。”奈特嘲讽道。 罗德里克实在忍不住往奈特的腹部揍了一拳。 奈特又吐了一口新血,他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他想,自己也该从这囚室游戏中脱身了。罗德里克自以为是,好像这些铁链这些枷锁真的能困住自己一样。巫术能帮助他逃脱,只需一个迷惑的咒语,就能让他们无意识地放自己离开。通过漂浮在空中的,无处不在的巫术能量,加上技术性的暗示和心理指引,奈特就能轻易逃脱。 所以,现在他留在此地,纯属是个人兴趣。但是,现在他应该去了解一下,卡罗尔到底去了哪里。 36 卡罗尔还记得那时候,她被罗德里克困在房间里。 她喊了无数次,拳打脚踢,把火气撒在那牢实的门上,但是毫无用处。明知这做法毫无用处,却还是不知疲惫地坚持,写信的时候是这样,被禁闭的时候也是这样,希望和愤怒仿佛有同样的力量——让人失去理智。 可是,人总会认为愤怒让人失去理智,是因为愤怒是魔鬼的情绪。而希望让人失去理智,却被认为是虔诚和信仰的力量。 卡罗尔,罗德里克和奈特,在思维上的很大不同,就在于对这种问题的看法。罗德里克怎么也想不到这点,卡罗尔通过反思,察觉到一点儿别扭的地方,而奈特一开始就站在批判希望和信仰的那一方,不仅如此,他会用最恶毒的方式,向他们宣告“真相”。 卡罗尔踹门踹得脚都酸疼,但罗德里克置之不顾。 她很失望,她累了,头昏昏沉沉的。当她站起来,望着地上,整个头皮就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一样,有种撕裂的疼。 她想,一定是自己太累,累得身体都要和自己作对。 继而,眼前出现重影,莫名其妙,地毯上抽象的几何花纹似乎活了,诡异地舞动起来。 卡罗尔感觉自己不正常了。 她走向窗边,打算吹一下冷风冷静一下。 于是,她晃着身子,慢悠悠地站起来,走了大概三步。 “卡罗尔……” 她听见某种声音,就在她的后面。 “小姐……” 她听见有人喊她,似乎是安吉莉亚。 面对窗口,一阵风吹来,仿佛无数柔软的羽毛从脸颊边滑过。雪白的,细腻的软绒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那流动的美好之物与风共舞,把负面情绪都吹走了。 卡罗尔浑身瘫软,失去支撑倒在地上。 风吹动地毯上细细的软绒,还有她白色的柔软的睡裙衣角。 梦里有水。 卡罗尔梦见自己浸泡在压抑的水中,周围是不断上升的气泡。她整个人浮在水中,头发散开,漂浮起来,就像金色的缎带。 那水呈现深蓝色,下面的水越来越深,越来越暗,仿佛无底之渊,而上面好像有美好的光,暖洋洋的,甚至能感觉上面部分的水都被光染的暖和起来,那光吸引着这些不断上升的气泡,让他们前往光明之所。 这里没有鱼虾,也没有浮游物,整个水域纯净得可怕,就像把所有无关紧要之物都活活剥离一样,这种特别的纯粹已经到了一种不自然的地步,苛刻得疯狂! 极端概念化的水,也只有梦里才会出现吧。 卡罗尔本以为自己快要溺亡,却发现呼吸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艰难。她能呼吸,还很理智,头疼都消散了,她凝视睡裙上淋漓的水光,就像金色的流动的光网。 “卡罗尔……” 又是那个奇怪的声音,她回头望去,看见那梦中曾出现的黑色物质。 也许它是活生生的,也许它是一坨死物,卡罗尔无法判定,这未知之物有种特别的力量,让看见它的人心里发毛,就像有什么恶心的小东西在挠人心灵一样,也许这种感情就是恐惧? 可是卡罗尔是特别的,她的灵魂里刚好缺少回应恐惧的机制。她会惊讶,悲伤,她能接收这种令人发毛的感觉,但是她很难像正常人一样,去回应恐惧。这种天生的“缺陷”在未知的黑色混沌体面前更加明显。她非但没有被恐惧吓退,反倒是想要过去一探究竟。 “小姐……” 安吉莉亚的声音似乎也在那黑暗之中。 卡罗尔好奇地游向那混沌的物体,就像以前一样,她伸手触及。 这次,它们并不友好,卡罗尔感觉皮肤受到不友善的招待,一种微妙的刺疼在折磨她的神经。它们在拒绝她,排斥她,就连安吉莉亚的声音也变成了:“小姐,不要过来。” 卡罗尔无法说话,她很想告诉安吉莉亚,她不会放弃。这种近乎天性的固执是她的特性,是卡罗尔这个独立的灵魂不会改变的属性。 “小姐,您真的想要知道吗?那结局,可不是美好的……”安吉莉亚劝告她。 卡罗尔觉得,自己就是要探索这黑暗,她的命运早已和黑暗联系在一起。 “好吧,小姐……” 卡罗尔睁开眼,她从那个混沌的水之梦中惊醒了。 她正躺在地毯上,柔软的细绒就像羽毛一样。 头疼已经消失了,但她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少。梦里的时间如此玄妙,仿佛于现实之外,使得卡罗尔在昏迷的一瞬间,又惊醒。 哪怕那梦境在现实中只耗费了一秒,现在的卡罗尔也已经不再是梦前的卡罗尔。她选择触及黑暗之物的同时,也被黑暗之物改变了她。而且,她是一个天生没有“恐惧”反应的人。 卡罗尔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因此,接触到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一种无形之物连接了她和未知的黑暗,那种连接的力量是没有物质形态的。 尽管如此,卡罗尔仍然能准确地感知到那种力量。 或许我们该说它是某种能量,甚至是巫术的源头。 “小姐” 卡罗尔又听见了安吉莉亚的声音,她感觉到安吉莉亚在这里,但是她感受不到安吉莉亚的存在。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39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39 毋庸置疑,安吉莉亚已经死了。但是,死亡抹消安吉莉亚的物质存在,却没有抹消她的灵魂。 卡罗尔试图用鬼魂来解释安吉莉亚的声音,这让她冷静下来。 “您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吗?”安吉莉亚的鬼魂问道。 脱离罗德里克的控制,得到自由,帮助那些和自己一样,被社会压迫的姑娘们得到自由?让这个昏暗的世界醒悟,让这个愚昧的社会变得美好?就是这样,卡罗尔想,她为了这种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甚至愿意放弃生命。 她更加确定自己的内心,她要以命抗争! 她刚要说出口,安吉莉亚的鬼魂就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 “我知道了。”安吉莉亚说。 一阵刺眼的光自前方而来。那纯粹到恐怖的白色力量,纯粹的能量,将整个房间的墙面和地板都瓦解掉。 水,那水从梦中涌了出来,那水来势汹汹,跟着恐怖的白色光芒,将卡罗尔淹没。 卡罗尔已经无法分清梦和现实,梦与现实的界限被突然来袭的水和光打破了。 现在,卡罗尔又回到了水中,她周遭的一切都被光和水的力量摧毁,纯粹的能量将她包裹。 “别怕,小姐,您只是感受到一般人无法感受到的东西。”安吉莉亚说。 人类的知觉是有限的。 人类所见的色彩并非自然所有色彩,人类所听的声音也并非自然所有的声音。色彩本质上是光,声音本质上是振动。人类自身是相当渺小的,他们有限的视觉只能识别特定强度的光,而他们有限的听觉也只能感受特定的振动交替变化。对于未知的,或者我们该称为不能感知之物,他们总是抱有恐惧。面对不能理解的事物,他们会神化它,或者魔化它,这样,这些禁忌的未知之物就会被挡在生活之外,人类不必深陷其中。 巫术也好,神授魅力也好,这些无法用常识解释的东西,被挡在人类的生活之外。而大多数人也不屑于去了解这些未知之物,因为恐惧和对传统的盲从,他们自己阻碍了自己的进步。 卡罗尔渴望解脱这些被先代固有思维束缚的人,她必须教他们,怎样把未知和恐慌解剖掉。 她漂浮在这神秘之水中,她试着理解这水,融入这水。 水,无处不在,在每个人体内,在每种动物体内,在每种植物体内,在空气里,在风里,在云里…… 那么这水呢?卡罗尔感觉自己浮在水中,这水却非正常的,肉眼可见的水,它只是一种类似水的产物,一种无处不在的能量。 巫师们称之为巫术,祭司们称之为神力,传教士称之为主的恩赐。 每个人的视角都是不一样的,而不同人的语言也是不同的,当他们解释自己所观测的某物,总会优先使用自己的语法和观点,由此形成自己的语言。这些语言放在一起,便成了不同的事物。 但是,事实上呢,他们只是看见同一个事物,选择不同的描述。 卡罗尔感觉到了,这水的能量,是活的!它在动,它在她的身体中涌动,也在每一个角落涌动! 卡罗尔用“水”来诠释了巫术,朝着真理和真相迈出一大步。 她睁开眼,望着漂浮在水中的安吉莉亚的鬼魂。 安吉莉亚还是原来的模样,年轻又漂亮,她赤身裸`体,一头红发艳丽地飘荡在水波中。光从安吉莉亚的背后打来,照得她的红发泛起金光。 卡罗尔游向安吉莉亚,她试图触碰这鬼魂,但是她的手触碰到安吉莉亚脸颊的瞬间,水波自她们接触的肌肤,绽放开来。 安吉莉亚的皮肤开始解体,那雪白的肌肤从一点,开始融化,就像一朵艳丽的红玫瑰从雪地绽放,她的肌肤由一点,开始向外扩散性脱落。在里面,是安吉莉亚的血肉,里面完整的器官没有因为外力而变形和溃烂。这些血管神经,肌肉骨骼,都是整整齐齐的。安吉莉亚的鬼魂还在分解,有条不紊地解构。卡罗尔望着她所了解的安吉莉亚被无形的力量解构为她不了解的人体器官,一个完整的安吉莉亚最终变成一些飘散在水中的零散器官。而这些器官依然是安吉莉亚,她并没有因为解构而改变,解构只是改变了她的呈现姿态。 安吉莉亚已经死了,她变成了一个天使,一个零散的,漂浮在水中的天使。 人类对天使的定义就该是长着翅膀的,美丽的,善良的,神的使者?但是对卡罗尔而言,安吉莉亚就是天使,无论她是什么形态。 现在,安吉莉亚的碎片开始浮动,它们慢慢汇集在一起,这些血肉变得暗淡,渐渐地,变成之前卡罗尔所见的黑色混沌体,那黑暗之物呼唤着卡罗尔,邀请她进入自己。 37 黑色的物质在水中涌动,似乎,它是安吉莉亚,但是又不能说它是安吉莉亚。它是一种未知的,令人战栗的东西。现在卡罗尔无法解析它的本质,就像卡罗尔无法解析别的什么东西的本质。而它正呼唤她。这种呼唤不是声音,也不是动作,它的形式在光与声之外,但是卡罗尔根据这水的变化,准确地感受到它的呼唤。 卡罗尔游过去,那黑暗之物也展开来,从一条线开始张开,展现出其中内核——漆黑之中是一片血红,粗糙的表皮上,似乎有蠕动的东西。近看,却发现是密密麻麻的生物,有人,有动物有植物……。地狱,或是塔尔塔罗斯,那永无止境的痛苦和折磨在这黑暗之物的内核化为实体。黏合在其中的人类,植物,动物,呈现同样的姿态,他们扭曲的身体在粘液中蠕动,甚至发出啪啪的声音——至少卡罗尔感觉到,那该是有啪啪的声音。 这是地狱,深渊,最黑暗恶毒的地方。而这巨大的压抑的黑暗之物,将卡罗尔包围。 为什么说它是黑暗,痛苦,邪恶的? 卡罗尔看见周围的蠕动的生命,在越发黑暗的空间里恶心地蠕动。 为什么感知认为它是黑暗,痛苦,邪恶的?为什么它在蠕动而不是舞动? 卡罗尔向上望去,光越来越远。实际上光没有远离她,只是黑暗包裹住她,而阻挡了光。但她明晰这个现实,黑暗便不再那样可怕。事实上那些美好的事物——光明的未来,希望,从未远离我们,只是现实的黑暗,残忍地蒙蔽了我们的眼睛。 为什么他们是残忍的。 因为我们感知到他们是残忍的。 也许他们并无恶意,而我们将感受到的恶意回馈给他们。 魔化。 事实上黑暗不是痛苦的,邪恶的,残忍的,这黑暗,这地狱,这难以描述的奇幻物质,只是来到我们身边,与我们接触。 接触,多么美好的词,和阻碍相比,这个中性词实在可爱,不是吗? 而安吉莉亚深陷其中。她与这未知的,被认为是黑暗的物质融为一体。 卡罗尔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她的眼中全然是黑暗的模样,但是,她知道她与光明的距离从未改变。她缓缓游动。她触及黑暗的边缘,摸到一张脸,安吉莉亚的脸。她抚摸安吉莉亚的脸,头发,身体,那黑暗中粘粘的液体也包裹住她,那一刻,她与安吉莉亚融为一体。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亲吻安吉莉亚的每一寸肌肤,她们不再是人形,甚至不再是固体,她们变成类似水的存在,两股纯粹的能量融为一体。 卡罗尔体验到融化在黑暗中,与万物融为一体的感觉。那一刻,她格外平静,格外安逸。 但是现在她不得不从这温暖,体贴,黑暗的物质中脱离。 慢慢地,光又出现了,黑暗变成一层膜,粉红色的,里面有水,暖暖的。 卡罗尔被黑暗吞噬,又吐出,她赤身裸`体地漂浮在这粉色的暖暖的粘膜之内,水温柔地亲吻她的全身。 但是她要出去,就得用力。 她伸手,撕裂这粘膜。 粘膜破裂的霎那,外面冰冷的水涌了进来,那彻骨的寒冷席卷卡罗尔的全身,但是也只是冰冷。没有意志的自然之物,也是没有恶意的,它仅仅存在,然后与卡罗尔接触。 所有感受都是卡罗尔自己臆想的,而现在,她也明白感觉是臆想的,本质是无辜的。 所以,她从黑暗的子宫里分娩出来。 卡罗尔在冰冷的水里游着,那水也开始脱离巫术之水的控制,它们自然地涌入卡罗尔的鼻腔,似乎要杀死她。但是卡罗尔并不怨恨要杀死她的水,那只是水的自然属性,与恶意无关。 只有有意识的人类才会用恶意去杀人,比如那些女巫猎人,士兵,还有奈特·艾高特。 卡罗尔用力划水,让水的浮力托起自己的身体,越是挣扎只会让自己死得越快,她得顺从自然。自然无意杀死她,所以她活了下来。 冲出水面的瞬间,阳光暖暖地照耀她的脸,卡罗尔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森林附近的湖水里。她游到岸边,出水的时候才觉察到睡裙已经回来了,只是湿透了,重重地贴在身上。 卡罗尔的头发和裙子都湿透了,还贴着湖水里的落叶和沙土,她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人类世界的空气真是太甜美了!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3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0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40 现在呢?因为安吉莉亚的鬼魂,卡罗尔通过巫术之水从罗德里克的囚禁中逃出。但是卡罗尔并未得到自由,只要这个世界还在压迫那些无辜者,她就得不到自由。如果要用一个诗意的比喻,那就是把灵魂卖给了不可得的梦想,但是既然这交易已经完成,就不可退换。 卡罗尔看见前面有个透明的人影,那是安吉莉亚的鬼魂,她跟着那幽灵,提着又湿又重的裙子向前走去。 她的天使,正引导她,走向天使。 得知卡罗尔无故消失,罗德里克寝食难安。他在城堡里来回踱步,气愤地砸了一屋子花瓶。几块碎片飞起来,刮花了女仆的脸。 血从女仆脸上流出的时候,罗德里克毫无感觉,接着,他想起地牢里奈特的被鞭打,血涌出的时候,他毫无感觉。那时候,他虐待着自己的仇敌,看到血和肉,不仅不想住手,反而想要继续让奈特痛苦。 折磨和虐待是会让人上瘾的,这仿佛是奈特给他的可怕诅咒。 如果罗德里克继续这样,无知无觉地徘徊在暴力和自大之中,那他只能成为一个可悲的,可怜人。奈特会狠狠嘲笑他,不停嘲笑他,在现实和梦境里,连续不断地嘲笑可怜的公爵大人——可怜的家伙,你连最低级的愤怒情绪,都无法抑制。 但是,现在,那血从女仆的脸上,一直流到颈部,把她的领口都染红了。 罗德里克突然惊醒! 他那高贵的贵族脾气,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这种自以为是的傲慢,正是奈特利用和嘲笑的对象,如果他不去抑制这种本能的傲慢,只会带来更多灾难,还有奈特可恶的嘲笑。 罗德里克开始反思,他几乎从未这样反思,但是他希望反思能找到卡罗尔,然后痛击奈特·艾高特的软肋。 他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对真实的奈特·艾高特一无所知。 那可是一个巫师,一个邪恶的男巫,扮作神职者诱骗了所有人,还夺走了他的妻子。无论如何,罗德里克也要痛击奈特的软肋,但是,在这之前,他得找到奈特的软肋。 突然,罗德里克发现自己在思考的时候,情不自禁就会去想怎么对付奈特,而不是卡罗尔。他猛地发现,自己对卡罗尔的感情,并没有他想的那样深刻。他确信自己爱着卡罗尔,但是如果他将这种爱与对奈特的报复比较,就会发现,他对奈特的痛恨比对卡罗尔的爱意,更深。 这种突如其来的可怕醒悟,让罗德里克为之一震。 明明对奈特的痛恨来自对卡罗尔的爱,那么后者应该更深才对,但是他想卡罗尔的时候,无意识就跳转到奈特身上。 难道要必须要让奈特屈服,才能证明他对卡罗尔爱情的纯真? 奈特无疑是阻挡罗德里克和卡罗尔爱情的魔鬼,若不能战胜这魔鬼,那他们的爱情就不会纯真。可是,这仅仅是罗德里克对卡罗尔单方面的“爱情”,他从未怀疑这种爱情的本质。 所以,到底什么才是爱情的本质? 事实上,罗德里克和奈特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的本质,他们都是先入为主,把他们看上的无辜的卡罗尔套在自己“爱情”绳索上,以此为乐。 所以,当他们牵扯这绳索,以为自己正牵扯着卡罗尔,事实上,他们是在互相牵扯。 罗德里克怀疑自己对卡罗尔爱情的时候,奈特已经先一步思考出答案。 奈特已经准备好了幻术,要把进入牢房的人迷惑。现在他要从自己编织的阴谋之网中出去了。 他蜷缩在牢房一角,虚弱地喘息,带着血腥气味的呼吸在阴暗潮湿的空气里绽放。那脚步声在外面回响,他记得那频率,沉重,急促,正是罗德里克的性子。他邪恶地笑起来,罗德里克又来了。 罗德里克停在了牢房外面,今天,他不决定进去。 让这邪恶的魔鬼自生自灭吧! 罗德里克放弃了自己的火气。他放下愤怒和仇恨的时候,也脱离了奈特的圈套。奈特的圈套实在精巧,只要人一心向恶,就会落入其中。但是现在罗德里克放弃了他的恶——他的傲慢,他的暴虐。 卡罗尔的消失就像一盆冷水,把他全身淋透,他醒悟过来。 折磨奈特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而且,在他折磨奈特的时候,奈特也在折磨他。奈特是个高明的虐待家,他熟知任何鞭挞心灵的方法,罗德里克的鞭子和拳头,在奈特的嘲笑和蔑视中,显得苍白且无力。 “我说,外面那位怒气冲冲的公爵大人,您倒是进来啊,该不是害怕我了吧。”奈特激将他。 罗德里克站在门外,想着,怎么才能杀死奈特,他这样的巫师,也会被人类杀死吗?罗德里克望着铁门,想入非非。他设想了许多酷刑,都不足以让奈特屈服,因为奈特是不怕疼痛的,比疼痛更可怕的是什么呢? 罗德里克想起自己小时候所受的最大屈辱,不是被打被骂。 也是,这巫师根本不怕痛苦,那么他会不会害怕孤独呢? 罗德里克想起来了,第一次看见卡罗尔的时候,他被那个美丽的姑娘迷住了。那时候,他最想做的,不是亲吻她,而是上去,和她说说话。 罗德里克很想知道奈特会怎么对付孤独,至少他自己,从未战胜孤独。 偌大的城堡里,都是他的奴仆,罗德里克的傲慢不允许这些奴仆和他处于同样的地位,和他成为朋友。这种从小就有的贵族傲慢,给他施以酷刑,已经二十多年了。他的乳母离世后,他一直小心翼翼维护自己的内心,和那孤独搏斗,屡战屡败。 现在,他要把这份酷刑,转嫁给奈特。 “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进去,不许任何人和里面的囚犯说话!”罗德里克吩咐。 这是奈特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冷汗从他的额角落下,他失算了。 38 昏暗的牢房又冷又湿,就连空气里流连的水汽,仿佛也在扯着嗓子嘶吼。那些无助的,无形的,迷茫的魂灵,在黑暗中无声呐喊,撕声裂肺,却苍白无力,就像野外被堆积在一起的无主尸体,爬满了蛆虫蚊蝇,恶臭之物,滋生着邪恶的病菌。 奈特疲惫地靠着墙壁,虚着眼睛看旁侧的墙壁,上面凹凸不平,坑坑洼洼。背后,灰尘从石头上洋洋洒洒落下,融化在他未愈合的伤口里,他感觉有种粗糙的疼痛。身上溢出的血凝固了一部分,变成血痂。它们曾鲜红如花,此刻却黯淡,死气沉沉。仿佛森林里的美丽的精灵,由生机走向腐朽。 苍凉的牢笼与冰冷的血是多么适合,和躁动不安的腐烂水汽一起,无声嘶吼,撕声裂肺,却苍白无力。 奈特享受血与痛,咀嚼潮湿空气里疼痛的余韵。他甚至有些想要用指甲把愈合的伤口撕开,把外面正在嘶吼的,躁动不安的,痛苦挣扎的水汽,统统灌进自己的肉`体。 最终,他无力地倒在地上。 叮呤—— 束缚手脚的铁链发出清脆的声音。 巫师也是会累的,会死的。在享受有限生命里激烈的狂欢后,奈特感觉自己的生命仿佛要凋零。 奈特是从不怕死亡的,他很早就知道,人终有一死,巫师也是如此。 疲惫的眼皮压着神经,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梦里,他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他还不叫奈特,他没有名字。他出生在森林里,或者该说,被遗弃在森林里。 森林的野兽与精灵管他叫“小男孩”,他们养育了他,而瘟疫之神梗鸟教育了他。梗鸟会和他讲罗莎莉亚们曾说过的人类故事,教会奈特认识人类的语言和文字。但是梗鸟从未告诉他那些罗莎莉亚们去了哪里。 他们唤那些女精灵为罗莎莉亚,而人类唤她们济纳——那些被认为是巫术之祖的女精灵,已经一个也不剩了。 后来,他住进空无一人的巫术屋,整日阅读先代的巫术文献,与山间的精灵和动物一起探究巫术的力量。他常常幻想,自己的父母是巫师,被人类猎杀。 十五岁的时候,他和一只麋鹿去人类的麦田玩,他看见田野里的黑麦。 麦角中存在一种特殊的物质,致人迷幻,巫师的魔药中常常用到。 那时候,一只箭飞来,射杀了奈特身旁的麋鹿。 一个猎人走来,问他是谁家的孩子。 他说:“艾高特。” 是麦角的意思。 他反问猎人的名字,猎人说他叫奈特。 他用麦角制作的魔药猎杀了这个名为奈特的猎人,并且沿用了他猎物的名字,这对他而言就像猎人杀死猎物剥下它们的皮毛,然后穿在身上一样。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1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41 奈特剥下来猎人的名字,披在自己身上。 于是,世界上有了奈特·艾高特。 他很聪明,随着知识面增长,他开始思考一些特别的问题,原理,构架,逻辑,因果关系。 他喜欢破坏那些他不理解的东西,分解他们,然后解析其原理。在他的心里,从未有过道德的限制,尽管他从一些人类的书籍中认识到道德和法律,但是他不在乎。 人类世界一开始就在奈特之外,而奈特只是披着“奈特”的人皮,走进去解析他们。 而奈特越是解析这些规律,他发现自己的存在越是渺小,就像无助的尘土,漂浮在世界之外。世界之内的人不接受他的存在,世界之外的黑暗他无法理解,他夹杂在这世界的边缘,最终——变成了现在的奈特·艾高特。 从一开始,人类世界就将奈特排斥在外,如今,他们已无法把这个半只脚陷入深渊的灵魂拉会正常的,安全的人类世界。 为了在世俗世界之外的夹层保持理性,奈特构建了一套自己的规则,他不再顺从本能,因为他舍弃了本能中某些组成,诸如恐惧。 而这使得他从卡罗尔身上看到了一点儿自己的影子。可是终究,他发现,她永远不会成为自己的影子。 奈特·艾高特睁开眼,黑暗囚室在幻觉中崩塌。现实本质投射在视觉之上,的感觉发生了改变,那无形的黑暗之水从某个角落奔涌而出,它们将奈特包围,使其无法分辨自己身在何处。 奈特感受着巫术的力量,那些无处不在的能量汇集过来,在他的耳畔私语。 巫术的使用前提是接触和接受,因此需要介质和对象,现在奈特的介质是黑暗的巫术本源,而他使用的对象是自己——他将自己沉浸在巫术能量中,隔绝了现实的一切。 这场对决,是罗德里克又输了。他以为奈特会被孤独感打败,但是他并不知晓,奈特这种人,一直是处于孤独中的。 而罗德里克输得比自己想象中更彻底,他的性格绝不适合参与持久战。他太暴躁,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善思考,宁愿逃避也不愿正面对抗。尽管,现在他意识到自己的傲慢和暴躁增加了自己的麻烦,但他的缺点还是有很多。 最糟糕的是,奈特对此的了解,比罗德里克自己还多。 罗德里克隔三差五就去窥视奈特的情况,他以为没人和奈特说话,奈特就会焦虑。事实上奈特对社交的需要,远小于罗德里克的预料。 奈特静静地缩在墙角,一动不动,就像一颗茧。狱卒把食物送来的时候,他会冷漠地动弹一下。可大多数时候,他还是缩在那儿,好像自己已经死了。 罗德里克会下令在他的食物里加一些可怕的东西,他以为奈特会抗议。 可是奈特对这的反应就像对罗德里克的鞭打一样,这种时候,他甚至不需要发出嘲笑,他的反应本身就是对罗德里克智商和决策的嘲笑。 这几天,罗德里克异常颓靡,他费尽心思去侮辱奈特,但是这些侮辱全失效了。而最后,反倒是罗德里克自己觉得被奈特的毫不在意所侮辱了。他几乎要失去理智,甚至莫名其妙抓着一个士兵质问,怎么才能让那个该死的男巫觉得屈辱。 被抓的士兵颤颤巍巍地摇头。 罗德里克嫌弃地松手,要是以前,他甚至不愿意去问这些下层人。 他开始反思他的贵族式傲慢,现在这种上位者的权势碾压不仅没有给他带来精神上的愉悦,反而显得他是个庸俗的蠢货。 这都是奈特的错,罗德里克想。 至于卡罗尔,没人知道卡罗尔去了哪儿。罗德里克认为,卡罗尔自己根本没机会通过正常手段从房间逃走,唯一的可能,是奈特使用了某种巫术把她转移到别的地方。但是罗德里克真的想不到奈特会把卡罗尔藏去哪儿。 在这期间,他的敌人,竞争者,讨厌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弗兰茨,也终于动手了。 罗德里克猜都能猜出弗兰茨做了什么——谋杀亲生父母然后把事情推在自己头上。 谁要帮那混蛋背黑锅!但是,很明显,几乎所有的贵族都站在弗兰茨那边,那些民众也站在弗兰茨那边。 埃德蒙公爵及其夫人,已经彻底被魔化为恶魔和女巫。他们甚至说,自己监禁奈特·艾高特,是因为奈特·艾高特这个假神父洞悉自己身份! 黑白不分! 罗德里克想着这事情就格外气愤,抄起手边的陶瓷小玩意儿就想砸在地上。破坏或许真的能发泄怒火,然而这发泄也是会上瘾的。罗德里克幻听见奈特的嘲笑: “可怜的家伙,可怜的罗德里克,你继续发火吧,就像破坏这些漂亮的小玩意儿能解决实际问题似的。” 罗德里克回过神来,那小东西还在自己手上。突然,他不想砸了。要是一直这样泄愤,岂不是正中奈特的下怀,那男巫乐意见到自己对无意义的暴力和愤怒上瘾。人类越是对自己的弱点上瘾,奈特越是开心。这就好像,奈特·艾高特这个存在,就是为了嘲笑人性的软弱和恶俗似的。 罗德里克放下了那个小东西,他望着这个东西——一个杯子,有着金色的花边,莨苕叶纹饰,里面的弧线经过精心设计,正反射白色的光。 也许这个小玩意儿也是有意义的,在精细地打量它之后,罗德里克平静下来了,它觉得它确实是美的,这种美并非用于证明自己的地位。这种美,只有在审视时候才会被察觉,它看似毫无用处,其实,蕴含巨大的能量。因为观测者一旦审视到这种美感,美感便会反过来,将观测者影响。无意识改变。 罗德里克觉察到杯子的美,因而放弃砸碎它,杯子存在,依附于杯子之上的美质也持续存在,它使得罗德里克从焦虑和暴躁中走出。只要接触,双方都会被无意识改变。 如果将杯子替换为奈特,将美替换为邪恶,将平静替换为暴躁,那么奈特与罗德里克之间的接触和结果,便可以被理解。 罗德里克恍然大悟,继而,他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 尽管他认识到自己对奈特的一切侮辱,都会使得自己被反侮辱,但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奈特与他的妻子私通,罗德里克嫉妒奈特。 侍从急匆匆地跑来,说有重要的消息。 罗德里克走过去,要他汇报。 他说:“弗兰茨王子和猎巫会的成员抓捕了公爵夫人的母亲,他们要在广场将老伯爵的夫人活活烧死。” 39 卡罗尔并不是特别崇尚巫术这类超自然事物的人(虽然她的确对巫术抱有强烈的好奇心),所以她很容易从那种迷茫中走出。当别人在“面对巫术,是相信还是排斥”这个问题前摇摆不定,卡罗尔却能毫不动摇地走出——因为她不在乎相信还是排斥,她只在乎它们存在,然后,她要去认识到那种东西。这使得她能更加客观地看待那些东西。 尽管,她心爱的安吉莉亚也在其中。 毋庸置疑,卡罗尔是爱着安吉莉亚的。虽然安吉莉亚已经死了,但是这种爱的情感并未因为一方的死亡而消逝。这反驳了一种观点,爱是两者之间的联系,卡罗尔对已经不存在的安吉莉亚仍然保持着爱的感情,使得她可以从自我中分离出一个安吉莉亚的客体。 如今,她看见安吉莉亚的鬼魂——那曼丽身姿就像以前一样,少女的红发令她心醉神迷。卡罗尔不能自己,她追逐着那个鬼魂,受其指引。 情感的力量是很伟大的,有时候,它们甚至能碾压理智,使人陷入漩涡般的迷乱和疯狂。处于情感漩涡中的人,往往无法自救,如果他们要逃离这种漩涡,就得让理智从情感的碾压中翻身复出。 而人们常常称这为——醒悟。 无疑,被安吉莉亚的鬼魂牵引的卡罗尔并未意识到她正处于情感漩涡中,她满心执着,跟着那美丽的幽灵,全然不顾身上沉沉的,冰冷的,湿透了的衣服。衣服水淋淋的,湿嗒嗒的,多余的水珠从里面溢出来,落在地上,变成一个个湿嗒嗒的脚印。卡罗尔跟着鬼魂前进。安吉莉亚引导她穿越了树林,天色也渐渐暗淡。 前面的镇里有许多平民,卡罗尔当然记得,她甚至能回忆起以前安吉莉亚带她偷偷跑出来玩——她俩跑到集市,就像姐妹一样亲密无间——但是现在,集市上弥漫着一种慎人的古怪之气。 卡罗尔还穿着湿透了的睡裙,周围的人都望着她。她感到不适,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也许是被那水给泡坏了。因为她看着那些人,却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她甚至无法分清那些人的模样,就像看见一堆相似而不同的几何体块一样。卡罗尔疑惑地环视四周,她发现自己无法分清这些市民的表情,不知道他们在欢笑,愤怒,悲伤,还是惊恐。她想,这一定是那诡异的水带来的副作用。 安吉莉亚的鬼魂招呼卡罗尔,幽灵的红发在黄昏下闪着桃色的灵光,安吉莉亚温柔地对卡罗尔笑。 卡罗尔发现这些人们看不见安吉莉亚,他们只能看见自己——还穿着湿透了丝绸睡裙。而现在,前面的安吉莉亚的鬼魂对卡罗尔温柔地笑,就像她生前一样。卡罗尔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现在的安吉莉亚的鬼魂,只是重复着安吉莉亚生前的动作,她在模仿卡罗尔记忆里的安吉莉亚,而卡罗尔无法分辨,这是真实的安吉莉亚,还是自己臆想的安吉莉亚。 如果她的妄想欺骗了她,那么…… 黄昏,落日的最后一缕光被层云淹没,卡罗尔发现安吉莉亚的鬼魂消逝在死去的黄昏中。而那美丽的红发姑娘生命里残留的碎屑,也被现实的黑夜的暗云无情吞没。 她回过神来,她全身湿透了。但是现在,贴着她肌肤的冰冷的裙子,已经不再滴水了。 如果卡罗尔是一个天真的,富有幻想力的小女孩,该会假想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小镇,一群可怕的家伙把她包围——有拿着屠刀的食人魔,尖爪子的狼人,黑皮肤的长角魔鬼,矮小老气的精灵……这些邪恶的满怀恶意的家伙围着小女孩,要将小女孩残杀分食! 而现实不也是如此吗?只是这些人把立场转换了一下。 卡罗尔看见了,这些围着她的人类,其模样渐渐回归正常——他们的轮廓和细节都在她的“醒悟”中重现。 她还记得这些人,她和安吉莉亚一起从家里溜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过这些面孔——卖肉的胖屠夫,手脚灵活的理发师,精明的黑皮商人,吝啬的小老头儿…… 现在,这些正常的人满脸惊恐,把卡罗尔团团围住。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2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42 卡罗尔听见一个诡异的声音,从这些惊恐的平民的后面传来:“女巫” 那个诡异的声音不断重复——女巫!女巫!女巫!女巫! 卡罗尔知道,这声音并不是从惊恐的平民口中发出的,但是那声音的确带着残忍的恶意,就像战刀,利剑,刑具,要把自己刺穿,斩首,剁成肉泥。 所以,她应该逃离这地方吗?她应该远离这莫名其妙的指控吗? 但是,难道就因为她穿着湿透的裙子,莫名其妙地走到这个集市,就活该莫名其妙被指控为女巫吗? 才不是。卡罗尔不会逃避的。 她宁愿直面这种恶意。 就像进入巫术之水中混沌的黏团,卡罗尔慢慢地前进。 那些惊恐的人,还没有胆子拦住她。他们只是质疑地围着她,窃窃私语。 卡罗尔忍受着他们投来的怀疑和恐惧的目光,她一步步前进,一直到中心的广场上。 空气里混杂着一种沉闷的焦味,仿佛野火途经,残忍肆虐后,又无情离去。卡罗尔感受着空气里的焦味。她仰头,在黑夜的沉沉暗云中看到了堆积的焦土。 那天上的,幻觉的焦土,慢慢陨落,一直到地上,到广场的中心——那火刑架上。 木头黑漆漆的,弥漫着焦味。一时间,卡罗尔无法分辨这种焦躁气息背后的感情,里面冗杂了太多感情,混合起来,变成一种不可描述的感情。她听见哭声,惨叫声,咆哮,兽吼,哀求,无力沉吟……最后,那些幻觉中漂浮的声音随着天上的黑云一起散开,月光冷冷地从云纱里透出来。卡罗尔望去,那银华自夜空流下,洋洋洒洒,漫过她的全身。她望着黑漆漆的夜色里黑漆漆的火刑架,还有上面不可辨认的尸体,一种强烈的悲伤从她心底涌出,把巫术幻觉导致的迷狂气息全部粉碎殆尽。 卡罗尔回到了现实,彻彻底底。 然后,她从“不可说”的直觉中认出,那具焦黑的尸体,是她的母亲。 一个少年走过来,他衣着华丽,卷发飘逸,明亮的眼睛更胜繁星。少年对卡罗尔有礼鞠躬,说道:“我想,您是埃德蒙公爵夫人。” 卡罗尔无心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她想,她该去想想别的事情。但是不行。她别无选择,她已经走进了泥淖,被黑暗的沼泽环绕——挣扎,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而且,她无路可逃,猛虎和豺狼将她围困,她已经无路可逃。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是否要以命抗争”的问题,现在她不得不顺应面前强大的,不可反抗的世俗权势。这是一个现实问题。 “您应该记得我,我们见过,在交际舞会上。”那华美的少年,王位继承人,弗兰茨,如是说道。 也许卡罗尔的本能中还有一点儿“逃避意识”,这时候她宁愿沉浸在悲伤中,但是这个沉重的,强而有力的“现实问题”使得她不得不面对她的敌人。 安吉莉亚的鬼魂引导卡罗尔看见了天使——邪恶残忍的堕天使。 “抓住她。”弗兰茨下令。 罗德里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首先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怀疑自己真的是听错了,这不可能。 “就在昨天晚上,他们真的这么做了,然后公爵夫人突然出现在火刑场上。” 罗德里克狐疑地望着传话的侍从,他感觉一定是自己在做梦——多么荒诞可笑的梦啊!卡罗尔怎么会消失,她明明被自己关在房间里,她安全着呢。 “公爵大人……”那侍卫颤颤巍巍地抬头。 “什么?”罗德里克脸色苍白,那尾音甚至有些发抖。他尽力地挤出一个虚伪又疲惫的笑,然后,心被外界的寒气凝固起来。他的脸,他的皮肤,都被这比梦境还荒诞的现实,凝固起来。 来自王城的噩耗击败了他,让他感觉这几日对奈特的折磨和拷问,都是孩子气的玩耍。也许,和被他称作蠢货的弟弟弗兰茨相比,他才是个无药可救的,蠢货。难道这才是奈特的真正阴谋,而自己这些日子的自以为是,不过是玩耍。 幼稚,可笑。太凄惨了,太悲凉了。 罗德里克确实被击败了,奈特和弗兰茨,这对狼狈为奸的恶魔,确确实实抓住了他的软肋。 侍从望着罗德里克,打量了好阵子,看他一直僵硬着,因此纠结着。最终,他还是冒着被迁怒的危险,颤颤巍巍地说:“公爵大人,弗兰茨王子以您的夫人来要挟您,要您交出艾高特神父和您的权利,否则……”他停下来,观察上位者的脸色,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继续。”罗德里克说。 “否则就要让您的夫人受到女巫之罚。”侍从说完,暗自松了一口气。 罗德里克一言不发,甩着披风从侍从身旁走过。 40 弗兰茨想罗德里克彻底屈服,要他交出权势,财富,地位和囚徒。 要是以前,罗德里克一定勃然大怒,对无辜的仆从大吼大骂,把整个城堡里华丽的装饰物都摔个粉碎。但是现在他没这么做,因为他知道,如果他顺从怒火,就遂了奈特的心意。 奈特会嘲笑他懦弱,只会对无力反抗的器物出手。 罗德里克什么也没说,他异常冷静。不知为何,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想奈特对他的嘲笑。也许这是因为奈特的嘲讽有理有据,罗德里克完全无法将其视为发泄话语。 奈特确实是个高明的邪恶之徒,聪明到让罗德里克无法抗拒他的冷嘲热讽。 他走到无人的廊道一角,这地方鲜有人至。外面的光透过窗洞,照在墙壁上,那儿挂着一副油画——《特修斯与米诺陶诺斯》。 油画出自一位有名的宫廷画师之手,阴冷的色调描绘出迷宫中战胜牛头怪米诺陶诺斯的英雄特修斯。那位神话中的英雄赤身裸`体,将邪恶的半兽踩在脚下,手上则握着利剑和克里特公主给他的线(后来他利用那线从迷宫中出来)。黑暗的迷宫中,英雄特修斯的肌肤异常苍白,健美的肉`体散发人性的光辉。 以前,罗德里克不太喜欢这幅画,尽管它画得精美。他总会认为其中的牛头怪米诺陶诺斯是对他的嘲讽,事实上,在他小时候,的确有不少贵族确实这么笑过,那时候罗德里克差点把这画拿下来烧了。现在,他回想起来,当时之所以冷静,还是因为有人告诉他:“要是你这么做了,不就是自己承认自己的邪恶了吗?” 他们总说罗德里克是恶魔公爵,但是罗德里克不认。他坚持自己的信仰——作为王族,尊贵而责任重大,可是罗德里克很难将两者(尊贵与责任重大)加以分区。他信奉善良,却不屑与仆从和平民为伍。别的贵族都去巴结他的弟弟弗兰茨,不屑与罗德里克交好,就算是一些略明事理的大人,也不敢明面上和他接近——上层阶级也被流言牵制。 因此,他总是孤独的,他渴望一个人能理解自己的烦恼,与自己共同进退。他以为那人是卡罗尔,很明显,他错了。 罗德里克继续审视《特修斯与米诺陶诺斯》,他现在已经能看出一些小时候无法洞悉的东西,譬如对米诺陶诺斯的理解。在神话中,这半人半牛的怪兽是克里特王后与一头公牛通 `奸所生,是海神对克里特国王的神罚。因而米诺陶诺斯还有一些别的象征意义,譬如人类的兽`性和邪恶本能,是王权陨落的预兆。当罗德里克审视画中的米诺陶诺斯,确实审视到自己的一部分,他因为愤怒而滥用权势的时候,的确是“彻头彻尾的米诺陶诺斯”,而当他冷静下来,他也是有人性的。或许他还是一个“渴望成为特修斯的米诺陶诺斯”。 罗德里克很少去想自己的脸,他厌恶这个——一半脸因为天生畸形而格外丑陋。而这丑陋的一半,就像他难以控制愤怒,伴随了他成长至今。罗德里克无法改变自己脸上畸形的部分,他通过面具隐藏它们,甚至要求别人也和他一样,用面具遮住脸,就好像戴上面具他们就变成自己的同类一样,然而他心底还是看不清别人——因为他们不是贵族。 这时候,他就是一个“米诺陶诺斯”,滥用权势。 虽然这脸是无法改变的,但性格却可以。权势本身是没有善恶的,它们的善恶取决于它们的使用者。恶者使用权势,便成为了魔兽米诺陶诺斯,善者使用权势,便成为英雄特修斯。罗德里克是渴望成为特修斯的,所以,现在他必须击败他心中的兽`性——他的愤怒,他的傲慢,他的米诺陶诺斯。 他开始喜欢这幅画了,这样伟大的画作应当挂在他的房间,时刻警醒他。 接着罗德里克又去了关押奈特的牢房。地牢阴暗,慎人得恐怖。 罗德里克望着那门,黑暗之门。他想,自己应该是恐惧奈特的——奈特总是有办法勾`引出他的兽`性,将其无限放大。每次站在奈特面前,面对奈特的嘲笑,他就忘了理性。 可是,英雄不会逃避恶魔。奈特就像代达罗斯的迷宫,将他困扰,让他迷失自我。可就算是代达罗斯的迷宫,也不是无懈可击的,没有什么是无懈可击的。 奈特·艾高特是个邪恶的男巫,他虽然没有吓人的长相,没有吃人的恶习,也没有暴虐的神力(不然怎么会被人类的牢狱束缚),他的武器只是一些巫术把戏,刺耳的嘲讽,以及对人性的可怕洞察力。 罗德里克想通了,他推开了那扇门,直面奈特的同时,也直面他的恐惧和兽`性。 奈特虚弱地依偎在墙角,他的伤口不仅没好,还有些恶化,可是,这副惨状不能抵消他的邪恶属性。 罗德里克踢了他一脚。 奈特睁眼回望,继而闭上。 罗德里克感觉奈特的眼神里有种鄙视,奈特对罗德里克的嘲讽似乎成为一种常态,现在就算他不做些什么,不说些什么,罗德里克仍然觉得奈特在嘲讽自己——也许这也算是一种自以为是? 他蹲下来,扳着奈特的脸,逼着奈特看向自己。奈特自然不会在意强制性的对视,就算罗德里克现在给他一巴掌他也不会在意。罗德里克其实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他望着奈特的眼睛,反倒是折磨自己。可是,他必须逼着自己面对奈特,这样才能战胜自己对奈特(或者该说,奈特所利用的罗德里克的性格缺陷)的恐惧。罗德里克逼问道:“弗兰茨抓走了卡罗尔,这是不是你在搞鬼?” 意外地,奈特的脸上闪现过瞬间的惊奇,转眼就消散,“你怎么确定是我做的,要知道你们人类最擅长的,就是把自己的坏事推给别人。”奈特把“你们”咬得很重,好像在强调他是个巫师而非人类一样。 罗德里克在奈特“非人类”的孤芳自赏中看见了自己作为王族后裔的傲慢,他发现奈特并不是无懈可击的,这个邪恶的,不走寻常路的男巫,在某些方面和自己一样。奈特控诉人类的傲慢,事实上他自己也傲慢得不得了。 “弗兰茨会杀了她,事实上他已经杀了她的母亲,你就打算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死掉?”罗德里克压着声音问道。 “这不是我做的,虽然,”奈特坏笑,“我确实打算把她送给弗兰茨。” 罗德里克实在忍不住,掐住奈特的脖子,几乎要把他活活掐死。奈特总有办法引出罗德里克的怒火,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受人侮辱?但是,罗德里克又不得不留着奈特,这是他仅剩的对抗弗兰茨的筹码。弗兰茨点名要罗德里克释放奈特,这说明男巫的确和那混蛋有关系,弗兰茨崛起得如此之快,估计也受了奈特不少“指点”。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3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43 罗德里克下意识把奈特和弗兰茨归为一伙,他们一定是一条心的,要毁灭自己,卡罗尔,还有整个王国。想到这里,罗德里克痛心不已,他质问奈特:“你不是声称爱着卡罗尔吗?现在,你却又要看她去死?看来你的爱不过是虚伪的把戏!” “哈,比起您,我的爱情纯粹多了!”奈特反驳“想想您干的事情,乘人之危娶了她,把她当个物件,一个漂亮的会走路的物件而已,您对卡罗尔的爱情不过是对美色的垂涎,您对她的占有欲不过是私欲,这样的您,竟然说我的爱虚伪?” “我是真心实地爱着她的。”罗德里克的声音压过奈特。 “真情实感可不是野兽的怒吼,谁大声谁就赢了,我尊重卡罗尔以及她的意愿,这三年来我有无数机会占有她,可我从未出手。我对卡罗尔的恋慕是纯粹而圣洁的。” “你这下流的巫师竟然敢说‘圣洁’,难道不就是你玷污了她的圣洁吗?” “下流?我的手段可比不上您的下流,是我用‘圣洁’的巫术帮她逃离你玷污!” 罗德里克气得手都要发抖,而奈特看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却很是享受。 “好吧,你赢了!”罗德里克愤而收手,“好吧,‘圣洁’的巫师,我求你救救卡罗尔。”罗德里克说,“做笔交易吧,巫师。我放了你,然后你让她逃离弗兰茨的魔爪。” 奈特还停在罗德里克那句“我求你”上。他很震惊,罗德里克这傲慢,暴虐,没脑子的家伙居然真的放下`身段求他——一个人类不齿的巫师,他甚至怀疑罗德里克脑子出了毛病,这实在是不符合他对罗德里克的了解。这“我求你”反倒是成了罗德里克对奈特的有力回击,使得奈特明白,罗德里克成长的潜力超越自己的预计。 “我拒绝。”奈特斩钉截铁地说。 “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现在我屈服了,我打算饶了你,放你和卡罗尔双宿双栖,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罗德里克眉头紧皱,“我是不乐意,我肯定不乐意把我的妻子给你,但是比起她被烧死,我宁愿你带走她。” “这不像你,罗德里克,你怎么变了?”现在轮到奈特震惊了。 “这就是我,是你对我的预判出了问题。我爱卡罗尔,不是那种物化的占有欲。” “这可不能!”奈特冷汗直冒,“我怎么可能出错?我永远是赢家。告诉你,你之所以爱上卡罗尔是因为我的巫术。所以你对卡罗尔的感情,绝不可能是真正的爱情。” “什么?”罗德里克逼近他。 “事实上,在你之前,我就爱上了卡罗尔,而那日在教堂为了防止你惹事,祸及卡罗尔,我对你下了咒。”奈特说,“这是事实,千真万确,所以我知道你对卡罗尔的一见钟情不过是对美色的垂涎,因为那个巫术就是这样——你觉得她是个漂亮东西,想要拥有她。” “我想我高估你了,你对爱情的理解甚至不如我半分,至少我懂得让卡罗尔活着,为了她的幸福,宁愿放弃我的快乐。”罗德里克自信起来了,他发现自己的情敌才是不懂爱情。 “不对,一定是你的脑子出了问题。”奈特说。 “我的脑子很正常,是你的脑子出了问题。”罗德里克反击他,“别提爱情了,回到正题,我放了你,而你向我保证,你保护卡罗尔,我便不再阻拦你们。” “不!我说了,卡罗尔的消失和弗兰茨的计划都和我没有关系!”继而,奈特低头,“好吧,我承认她母亲的事情是我做的,是我向弗兰茨建议抓她来威胁你们,但是我从没想过他动手这么快,也不知道卡罗尔会被他抓走。” “难道这不是你的巫术把戏?”罗德里克反问。 “您真当巫术是万能的吗?要是我被你关在这里,还能让卡罗尔去弗兰茨那里,那我为什么不自己移动自己逃离这里!” “你坦诚得比我想象中快多了。”罗德里克看奈特的目光都变了。 “因为我没必要和你隐瞒,继续撒谎只会让我俩更加混乱。”奈特白了他一眼。 “难道你不是喜欢混乱吗?” “我喜欢看别人混乱,”奈特不甘心地说,“我很少混乱,真的,大多数事情都在我的预料中,所以我很少混乱,往常都是我使你们混乱。” “这次……” “这次除外。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打赌弗兰茨也不知道,而且我保证这世界上没有除我以外的巫师。”奈特开始回忆自己得罪的家伙,森林里的魔兽和精灵之类,可是那些家伙也不会干涉人类。也许…… 罗德里克看奈特陷入了沉思,也不像是伪装,他知道奈特很善于伪装自己,但是就像奈特自己说的,他没必要隐瞒,继续撒谎只会让他俩更加混乱,而他们混乱只会让卡罗尔死得更快。 “告诉我,奈特,你希望卡罗尔活着吗?”罗德里克质问。 “当然,我还指望她和我在一起呢。”奈特没说完,他还指望卡罗尔和他一起堕落。 “好吧。”罗德里克站起来,然后赌气地又踢了奈特一脚,居高临下地说,“就算这样,我也不可能放了你的,在保证卡罗尔安全之前,你就给我老实地待在这里!” 番外:梦的三重形态之一 说明: 番外都是车!开梦车!看完你们才知道啥情况(上车不需要脑子)。 我现在的情况是论坛开番外车,新站更剧情(因为这两天剧情都和男主角们没关系) 番外1的时间线正好是现在,内容是梦,所以罗德里克还没发现奈特瞎了(x) 再说一下,梦里讲什么脑子,嘻嘻。 番外1目测两天开完,车技弱鸡,见谅。 【梦的三重形态之一】 奈特的唇干涩得开裂,没什么血色,甚至有些起皱,他虚弱的身体衬得那蓝得绚丽的眼睛莹莹透亮,里面仿佛有星空和无限汪洋。 罗德里克上前,抬起男巫的头。 那阴险的家伙瞪着眼睛,妖冶的红色舌头在唇边,勾`引般舔弄。舌尖红得带着剧毒,有淫靡的,诱惑人发情的剧毒。那仿佛不是舌头,是撒旦的蛇信子,是魅魔的红指甲,是欲`望的化物。 奈特在勾`引自己,罗德里克想。他面对他的敌人――奸诈狡猾又巧舌如簧的男巫――总是一败涂地。他的敌人横刀夺爱,抢了他的妻子,践踏他的尊严,消磨他的理智,现在要将他最后的为人底线也踩在脚下? 罗德里克坚信自己是爱着卡罗尔的,他才不会去操一个男人,更何况那是他的情敌。 但是他的确有了生理反应。 是奈特的错,是奈特先勾`引的!从那日罗德里克玩弄他伤口的时候,奈特就先有了生理反应,这下流的恶徒怎么配得上卡罗尔,该死的!罗德里克无法控制,血在他的体内奔腾,如邪恶的红龙要吐息魔炎,他擎住奈特的腰――这男人的腰竟然比女人还纤细柔软――不由自主地陷入迷幻的欲`望渊薮。这只是生理欲`望,只是因为奈特长了一张勾`引人犯罪的脸,只是因为奈特的身体太媚惑,只是因为……巫术,一定是媚惑的巫术!罗德里克陷入自我欺骗,他告诉自己,他是爱着卡罗尔的,但是他真的很想和眼前的混蛋做一次。 只是欲`望而已,或许还有巫术成分,只是欲`望而已,何况是奈特先勾`引他的。 他撕开奈特胸前的支离破碎的衣服,带血的黑色布条还粘着血和伤口。连布带伤,被猛地一下撕开,奈特疼得倒吸凉气,合着牙齿掩饰着苍白破碎的呻吟。罗德里克用那碎布蒙住奈特的眼睛,这样他就不会沉入那有魔力的眼睛,黑色覆盖,现在这囚徒更是苍白,唯有舌尖的红色,艳丽逼人。 罗德里克搂住奈特的腰,上面的伤有些慎人, 血痂像刺破肉`体的红蔷薇,生机勃勃,媚惑又邪恶。当他抚摸奈特的腰,沿着伤痕摸到肚脐,然后是腹肌的轮廓,然后向上,到胸肌,到锁骨。他恶意地摩挲瘦削的体肉,在结痂的楞口来回碾磨,他的指腹也染上血痂的锈色粉末――带着一股甜腥。 奈特似乎很享受罗德里克的抚摸,敏感的肉`体时不时颤抖,胸前的破碎的布粘着血,却能看见下面勃`起的乳首。他仰着头喘息,热气凝结成一团水雾气,正好配这那氤氲的眼睛,干涸的唇边,红色蛇信子在妖冶私语。 罗德里克只想着要折磨他,用自己发胀的,充血的阴`茎,操得他求饶。让他知道谁才是局势的操控者! 他抬起奈特的腿,探寻奈特的身下――果不其然,这淫`荡的家伙正享受着,阴`茎早已高高挺立。 罗德里克欣慰了,奈特的尺寸不如他,男人总会在这种事情上攀比。他恶意地掐弄了一下那玩意儿,弄得奈特难受地哀叫了一声,像在求饶似的。罗德里克很是解气,好戏还在后面,他将手指探寻到对付的后面――划过会阴,到那个隐秘的,别致的穴`口。 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去奸`淫一个男人,还是自己的情敌。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就像自己是个专搞男人的嫖`客。不该是这样,罗德里克否认,一定是恶魔的暗示!不过他真的无法抗拒。扶着阴`茎插入眼前这混蛋的穴`口,只是为了羞辱对方,仅此而已。让他屈服于自己的性能力,被干得惨叫连连,哭着求饶。 仅此而已,绝无情`欲! 罗德里克越发兴奋,就像一头发情的公牛,他捏着奈特的脸颊,架着颧骨,报复性威胁道:“我要操`你了。” 他说了,也确实做了。 把香油敷在指腹,手指按在奈特后面的穴`口,突然一下,陷入其中,继而开始不容拒绝的强取豪夺,开拓。一,二,三……陷入其中的指头越来越多,抽`插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奈特有些受不住了,被吊着的手一个劲地晃荡,以至于那铁链沙沙地响。 罗德里克乐于看他挣扎的模样,那精致的脸蛋上冷汗淋漓,湿得头发结成一股一股,打着卷儿泄下。他的眼睛被蒙住了,黑布显得这肌肤别样苍白,可这不健康的白色又比丝绸细腻,嫩滑得几乎要流出水来。 “看看你,下流的混蛋,你有反应了,被手指玩得快哭了,还不满足,想要我`操`你对吧!”罗德里克咬牙切齿。 奈特的身上有股醉人的麝香,使罗德里克欲`望勃发,但是他不认,只好一股脑把罪祸推去奈特头上。他想凌辱奈特,又情不自禁被奈特的肉`体吸引,可他绝不承认! 罗德里克搂住颤抖的“下流混蛋”,咬着对方发丛里微微发红的耳朵,好像要把那软骨咬断,咬出血来。 奈特别过头回避,却扯得耳根更疼,他的喉结起伏着,隐隐破碎的呻吟从唇齿之缝泄露,就连粘黏的涎液也随着舌头淌了出来,淫靡地泄到脖子根儿。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4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44 “你很会享受对吧,别急,等会有你爽的!”罗德里克压着声调,沉音直逼奈特的下`身。 不知到底是因为被拿捏着下`体,还是受淫词浪语刺意迷乱的春叫卡在喉咙那里,撩骚得粘膜痒个不停。他的确想要那东西进来,却受不了对方是自己的情敌,他试图用忘乎所以逃避生理反应,可他越是逃避,身体越是欲拒还迎。 “想要我对吧,下流的家伙!”罗德里克抓住了奈特的把柄,他知道奈特现在也控制不住情`欲。奈特·艾高特就是这么敏感,淫`荡,只要痛感和爱`抚交替进行,他就会勃`起,有反应。 “看看你,你还想和我抢卡罗尔?卡罗尔可没法这样满足你!”罗德里克只是想羞辱奈特,甚至没觉得这话说出口就变了味了。 倒是奈特听得有意,反讽道:“你以为卡罗尔会看上您这种强`暴犯?别傻了罗德里克,连我都看不上你。” 罗德里克被他敌的快感实在登峰造极,绝对无法在第二个人身上再现。他持枪直入,顶到内壁深处,把他的仇人彻底穿刺在阴`茎上。肠壁里面太紧致,感觉粘膜都要和茎皮贴在一起,油脂湿湿地散布在里面,被体温融化,近似旖旎,但是就连湿热的油脂,也无法完全润滑紧致的内壁,它太紧致,需要开耘。 奈特被暴力的强袭震了一下,他从来没被人这样,用一根粗长有力的阴`茎践踏。现在被贯穿的地方很痛,痛和快感就像演奏起交响曲,他确实感觉到一种强力的屈辱――他的情敌抬着他的腿,捏着臀`部和腿根的软肉,把阴`茎刺进来,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快。奈特的头脑一片空白,下意识要逃离罗德里克狂乱的侵略,他张开手,用力抓着锁链,踮起脚尖向上挣脱。这挣脱显然是无用的,反倒是让陷在后`穴的阴`茎遭受刺激性碾磨,它涨得更大了。 罗德里克看奈特这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自然高兴极了,他抓着奈特的另一只落在地上的腿,靠在自己腰上。 瞬间,奈特失去平衡,整个重心落在他们交`合的穴`口。重力下垂使得罗德里克的阴`茎陷得更深了,正好顶到生理敏感带,激得他失控地叫了出来。 “让你爽到了?”罗德里克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自信,毕竟不是谁都能操得情敌达到性`高`潮。 奈特无力地呜咽,为了保持平衡让自己好受些,不得不用双腿夹住罗德里克的腰,两只细长的腿形态美好,灵活得好像森林的白色蟒蛇一样。 罗德里克松开手,紧紧掐着奈特的腰,挺直身子,让阴`茎在对方的穴内横冲直撞。 粗暴的性`交使得直肠内壁撕裂出血,疼痛感和快感交替反应,弄得奈特全身上下颤抖不停。他的声音越来越迷乱,欲`火和羞耻感在蒸发他残余的理智。他试图逃离却完全无法逃离,被操弄的时候甚至无法用巫术幻术逃避,他整个人都浸在情`欲里,濒临窒息。破碎的喉音粘粘腻腻,甚至带着几分哭腔,若此刻与他交媾的他的,不是他的情敌,一定会对他产生爱慕和怜惜。可惜,罗德里克对奈特恨之入骨,偏偏奈特天生媚骨,这惩戒性的交`合竟把欲`火烧到双方骨子里了。 “你轻一点……”奈特仰着头,脸上生理性泪水和汗液融在一起,湿漉漉地淌到脖子根,喉结微微搏动,随着被操开的身体有韵地起伏。 “我在惩罚你,是我`操控你,你想求饶吗,奈特?”罗德里克的声音也因为情`欲变得低沉而有磁性,呼唤对方名字的尾音有种难以言说的暧昧之情,但是他的下半身,则反常地,报复性地往奈特体内敏感的方向深顶。 一时,奈特的腿盘踞在罗德里克腰上的双腿开始颤抖,这一击太过刺激,呜咽的呻吟也破碎得迷离,他故意挣脱,挣扎似的扭动地腰肢,只能使得性`器摩擦得更狠。他越是挣脱得狠,却越是没法挣脱出去,罗德里克掐着他腰肢的双手也更加用力。 诡异的欲`望之火烧得热烈极了。更奇怪的是,他还想要。他渴望这背德的疼痛和快感,喜欢阴`茎打在甬道内壁的惊喜,又疼又喜欢,却没法说出口来。他才不愿意认输似的说给情敌。他的整个精神都沉迷在情`欲中,但是他的身体太敏感,太实诚,无论是勃`起的阴`茎还是无法止住的涎液,都大大咧咧地认同了欲`望与快感。可是他不愿认同,他也不能认同。 罗德里克似乎知道他的心思,挑明了要逼他“认罪”。他的手抚上奈特的阴`茎,把勃`起的器官握在掌心,大力撸动。不止如此,他还刻意把头埋在奈特是颈间,朝着那敏感红嫩的颈窝咬去。 奈特感觉疼,脖子被这样折磨真是又痒又疼,该死的这种危险的挑拨使得自己下`身更加充盈,他热爱这危险的,疼痛的,令人窒息的挑拨。他的欲`望更加强烈,前后夹击使他快要缴械投降,呻吟中的哭腔越来越重,破碎的声音就像在求饶似的。 “撑不住了吗?是不是要来求我了。”罗德里克的呼吸打在奈特的锁骨上――那一片肌肤都被热气染得绯红。 “不是,不……”奈特燥热极了,口腔里分泌了太多液体,使得现在里面发慌地燥热,他的脑子被情`欲搞得一团糟,模模糊糊,只知道想要,但是不能松口。 罗德里克看着他心里拒绝得要死,身体却渴望得不得了,而前后的器官都因为暧昧的调教而濒临爆发――阴`茎顶部渗出了一点儿淫靡的液体而后`穴的随着一次次撞击越来越热。他知道奈特快达到高`潮了,虽然他现在很想从后面把奈特干得射出来,但是他有一个更有意思的主意――阴`茎和手都罢工停下,恶意地从欲`望之海中退了出去。 奈特的脸上有着明显地欲求不满,他的手被吊着,腿软得站都不能站直,上面的手被身体的重力扯得红了一圈,可是最红的还是他的脸色,唇,还有撒旦的蛇信子――那狡猾的舌头。 罗德里克知道奈特被束缚得死死的,不能自`慰,而且现在这家伙卡在高`潮的边缘,不上不下。他乐意看奈特受欲`望折磨――奈特这副受苦的模样实在可爱极了。他越是欣赏奈特,下`体的欲`望越是高涨,可是他不准备主动出击,要奈特自己过来求他。 “求我把你操射,不然我就这样吊着你,让你一直得不到解脱。”罗德里克有些混蛋地说。啊,想不到有一天他也能把这种混蛋艺术用在奈特这个混蛋身上,实在舒爽极了。 “啊……”奈特朦胧的眼里泪水氤氲,他的欲`望毒得自己神志不清,“不……”可是他拒绝,他总是高傲的,比人类还要高傲。 罗德里克抬起他的下颔,望着这饥渴却不认输的男巫――一时间,他盯着他的唇仿佛要吻上去。一定是诡异的巫术。他斩断了脑内情感的弦,用胜利者的傲慢姿态蔑视他的囚徒,说:“你要坚持吗?让我们打赌你能坚持多久?” 说完,罗德里克还蹭了一下奈特的乳首――那两颗小玩意儿彻底立起来,淫乱地发硬,红得仿佛要发情。 “该死,我真想诅咒你了。”奈特被逼到极限,骂人都骂出了哭腔,“别废话了,进来,我要你进来……” “你该说什么?我现在可是掌权者,你最好说点儿漂亮话讨好我,有礼貌一点,小混蛋!”罗德里克掐了一下他的脸,手感好极了。 “好吧好吧,我尊贵的,至高无上的,威严有力的公爵大人,求您进来填满我!”奈特说得故意极了,就像在说“好了好了你赢了,我不想陪你玩了”一样。 罗德里克读出来奈特的话中话,也没拒绝,他扶着性`器,抬腿冲了进去。 如果可以他会再羞辱一下奈特,要挟他说更多的下流话。 但是现在,他自己也太饥渴了,奈特——这该死的毒药——勾`引得他失去魂魄,他就想操`他,释放欲`望,迎接高`潮。 罗德里克冲刺进去,把整个阴`茎埋在奈特体内,敌用后面高`潮。 奈特开始哭着浪叫,高`潮之际的人整个脑子都空旷极了,奈特现在浸在情`欲中,肯定不知道自己叫得有多么妖娆,那副漂亮又淫乱的样子能让任何男人提枪上岗。 罗德里克操得更卖力了,他一边深入,一边在奈特的脖子根和肩膀留下吻痕,就像标记猎物一样,他的兽`性彻底释放了,奔腾在胸腔的阴暗欲`望涌现出来,化为力量。他们俩都在欲`火中失控了,迟迟没能发泄的欲`望爆发了,现在一发不可收拾。 罗德里克先射出来的,直接把那些东西留在奈特体内,他完事后头脑一片空白,稍后,才意识到——他射在了奈特体内! 奈特的阴`茎蹭着罗德里克的小腹,前后一起高`潮,他的脸上湿得淫靡堕落,又是凄惨又是迷人。罗德里克感受到奈特后面因为高`潮而收缩,他几乎要再一次挺立。不行,这样下去得干得精尽人亡。罗德里克捧着奈特的脸,有些想要问他,舒服吗?他在“舒服吗?”和“你怕了吗?”之间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下不了决定,他什么也说不出来,该死的,他觉得奈特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欺辱。但是他俩都爽到了。 罗德里克也注意到奈特的嘴唇在细细地颤抖,他有些担心这家伙是不是被自己干出毛病了——奇怪,他不应该担心这混蛋的死活,就是干死对方,自己也不该在乎。可是他就是被奈特细微的变化说吸引,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我……” 罗德里克忘了奈特说了什么,反正不可能是“我看上你了”什么的怪话。 然后罗德里克醒了,他发现自己梦遗了。 他捂着脸,咒骂道,这该死的男巫就算在梦里也混蛋极了! 【车后谈】 这种模式本来是我最开始想的,两人监禁py增进感情。 但是事后发现这样奈特就ooc了,因为奈特不可能这么容易服软,只可能这是罗德里克的臆想。但是我觉得这个py还是很刺激,不写可惜了,管他什么梦车假车,只要能上就是好车啊!(x) 所以后期罗德里克对奈特的情感软了很多(好歹是梦里打过一炮的,嘻嘻!) 剩下可能还有两个车。到剧情的时候开启! 真心说,下一次就不是梦车了,是实体车。 41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5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45 罗德里克走后,奈特又回到孤独之中,暗涌而出的巫术能量将他怀抱。 巫术和仪式密不可分,严谨的仪式似乎是最重要的东西,但是那是一种错觉。仪式不过是巫术发挥效力的工具。 古书上记载过某种巫术——巫师将眼睛活生生挖出,通过巫术材料和特殊工具附着在动物身上,因此动物所见,也是巫师所见。巫术能量将动物的视觉与巫师的视觉联系在一起,而挖出双眼,则是完成这个巫术的残忍仪式。 奈特从未挖出自己的眼睛来完成这种巫术,很明显,这种将眼球从肉`体中剥离的黑暗仪式需要特殊工具,除非巫师们希望变成格莱埃三姐妹那样,轮流使用一只眼睛。 奈特闭上眼,放松自己,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巫术知觉上。 巫术必要之物其实是介质。要释放巫术能量并且产生巫术效力,就需要介质。通常巫师喜欢用羊皮纸,护符,水晶,咒语作为介质来释放巫术,不管什么巫术,都一定要有介质来传递巫术能量。奈特闭上眼,现在他的介质是他的肉`体,他自己。 传说女巫能让稻草里生出老鼠,她们的邪恶巫术能创造邪恶的生命,比如老鼠。传说女巫骑着扫帚参加巫魔集会,她们和扫帚紧密相连。事实上,这些流言的来源确实和巫术本质有那么一点儿联系,仅仅是一点儿,比如说:巫术常常使用老鼠作为活体介质,巫师常常用扫帚清扫他的器具。将这些谣言散布出去的人忽略了巫术本质,大概那些人也不知道什么是巫术本质。 奈特明白那种视觉交换术的本质并非挖去眼睛,正如女巫使用老鼠只是因为老鼠很好养活。他能对古老的巫术加以改造,毕竟他的最终目的是产生巫术效应。就像现在——他闭上眼,然后用巫术知觉来捕捉虚空中奇妙能量。阴暗的牢房里没有老鼠,可惜了,所以他将对象换作墙上一只螟蛾。 他理解了那种仪式的本质其实是将自己的精神和动物的精神相联系,他便不需要做“挖去眼睛”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抓住那只螟蛾,把小虫子握在手心,用体温和血液作为媒介,让它和自己亲密接触,而巫术能量通过两者的接触,将他们的视觉相连。 一场纯精神性的接触仪式,在奈特与螟蛾精神相连的瞬间,便完成了。 奈特松开手,睁开眼睛,那双曾经美丽透亮的蓝色眼睛,如今灰沉,仿佛死去。 但是,奈特看见了自己,看见自己浑身伤痕,血痂,他看见自己悲惨的模样和灰蒙的眼睛。他的视觉正攀爬于他的手心,他的意识吞噬了螟蛾的意识,现在他看见了自己! 他的眼睛——那只被施以巫术的螟蛾——飞了起来,从地牢的缝隙里趴了出去。现在,他要去找卡罗尔。 螟蛾从牢房高处的窗口飞出去,从黑暗的小房间来到明亮无垠的崖边。裸露的灰色岩土深浅不一,夹缝之间有苔藓和野草。隔着雾气,不能看清下面的水流淌的模样,但是通过方向能知道,那水来自王城。 螟蛾扑打翅膀,它的身子太小了,太小了,好像能自己被忽视,被掠过。 太古伊始,人类也是这般渺小,要躲避凶残的野兽,在未知的自然世界中生存。他们发挥天性,创造智慧,用工具战胜了牙齿。他们并非自然所创造的最完美的生命,却通过智慧,创造了璀璨的文明。那是美的。自然的造物也是美的。 螟蛾在悬崖口飞行,不一会儿,就再也找不到了。也许它融化了,落入流淌的水中,去往上游之处。 弗兰茨没有对卡罗尔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至少他没有对卡罗尔的身体动手动脚的。他对外声称卡罗尔是个十恶不赦的女巫,却还是给了她公爵夫人应有的待遇。尽管如此,卡罗尔一直戴着沉甸的枷锁,女仆和侍从也没给过她好脸色。 弗兰茨来看卡罗尔,他撩起她的金发,果然是“女巫的头发”,他刻意微笑,姿态优雅地说道:“想起小时候见您,只觉得是个普通的姑娘,艾高特神父向我夸耀您的美色,我还指望,您长大了就变得漂亮了,或者,巫术让您美艳起来。” 卡罗尔别过头,一言不发。 弗兰茨再三打量卡罗尔的脸庞,批判道:“现在我明白了,不是巫术使您变得美艳动人,您仍然是个姿色平庸的姑娘。所以我更加无法理解罗德里克和艾高特神父为何为您疯狂,所以我只能理解为您对他们使用了魅惑的法术。” “奈特·艾高特才是男巫。”卡罗尔想到这,就气愤至极。 “没人会这么想,大家都知道您才是女巫,可惜您不是我喜欢的那类漂亮的女巫。”弗兰茨笑道,“但是没关系,我的目标不是您。” “殿下,我不明白您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父母受到您和罗德里克的诅咒,他们死于非命。”弗兰茨有模有样地表演起来,好像他真的很悲伤,转而,那蓝色眼眸异样闪烁,别样诡异,“您以为我会怎么做,报复罗德里克,让他向我屈服?”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 “您只是他的夫人,我知道,卡罗尔,你从未爱过那个男人,因为婚姻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场披着爱情皮囊的交易,更何况,这是一场政治婚姻,从一开始您就是一件交易品,被献给罗德里克,现在,不知什么原因,您被献给了我,大概是神的指引,把您献给了我。” “住口吧!”卡罗尔盛怒道。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它就是事实。”弗兰茨将卡罗尔拉起来,带她去外面。 修道院的墙壁上有灼烧的痕迹,一些壁画已无法辨认,但是卡罗尔仍然能从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中认出人的眼睛。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大火,很多年前,那野火烧毁了这里的壁画,现在,弗兰茨与他邪恶的手下毁灭了它残余的神圣性。 拱门下面有一个半人高的木桶,里面散发出融了花香的酒味。弗兰茨带着卡罗尔出去的时候,卡罗尔好奇地望了一眼那个桶——上面没有盖子,水面漂着几个青色的果子。她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因而深深不安。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卡罗尔看见一张脸从酒桶里浮出。那是一张苍白的脸,上面没有一丝毛发,看不出是男性还是女性。卡罗尔只知道,它活着。 越是接近外面,黑暗的真相越是浮现。昔日神圣的场所里,交媾的叫声取代了纯洁的圣咏,没有感情的性`行为在这里发生,那甚至算不上性,那不过是单方面的亵渎和折磨。卡罗尔只是听着,看着,一时间丧失了去批判和谩骂的能力。一股强烈的压抑感,如恶魔,撕咬她的神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不屈服于面前的邪恶暴行。 弗兰茨是个不折不扣的虐待狂,色`情狂,卡罗尔觉得所有该死的粗鄙的贬义词都能用在他身上。那些姑娘们,她们就像奴隶一样,被打上烙印,无神地侍奉着来到此地享受的弗兰茨的同党。 那些被他们以“巫术罪”掠夺来的姑娘,受尽屈辱,不得不委身于这群恶徒。 卡罗尔看着弗兰茨和他同党的恶徒折磨那些无辜的漂亮女人,很是痛心。她不禁陷入深深的自责——为什么自己不能拯救她们?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她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弱女子。她的心理素质无法在现实中等价兑换出什么实质。再怎么,她也无法拯救那些受罪的无辜女孩。猎巫会的成员用巫针来污蔑她们的名声。那针被动了手脚,一接触她们肌肤就会收缩进去,外人看来她们被针刺了,实际上那针缩了进去。于是他们指控那些姑娘不怕疼痛,是和恶魔做了交易。接着,这些比恶魔还要邪恶的家伙剥夺她们的衣服,窥视她们的肉`体,翻天覆地找出一些伤口或是胎记,又指责她们身上有巫术之瘤,是恶魔用来吮`吸的乳`头。他们用拘禁和暴力使她们屈服,用言语和猥亵磨削她们的意志,如果她们不遂他们的心意,就要被用燃烧的硫磺烫腋窝,被关进铜牛受禁锢之火,被关进铁处`女受铁针穿刺。 许多姑娘在遭受一系列酷刑之后,宁愿用死刑换得解脱,她们受到了身心的侮辱,宁愿被烧死吊死——死亡也就疼一下,至少她们是这么想的——也不愿意在痛苦中忍受折磨。 而其中一部分漂亮的,有玩弄价值的女孩儿,连死亡的权利都无法享有。一旦她们屈服,就被弗兰茨这样邪恶的虐待狂占有,圈养在这个黑暗堕落的修道院里。 卡罗尔看见那些姑娘们,她们眼里已经没有一丝希望,活着就好像死了,只是还在呼吸的一团美丽的肉。与挤在西女巫塔监狱里那些遭受刑讯,饥饿,疾病的无辜者相比,这些精神死亡的漂亮姑娘同样可怜至极。 卡罗尔也很痛苦,她无法帮她们逃脱,在此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还有这样可怕的事情。她洞悉黑暗真相的同时,也遭受道德对心灵的折磨,而无力改变的残酷的现实,像是带刺的皮鞭,一下一下抽打她的心灵。也许这种痛苦会在日复一日的监禁中麻木,但是她的敌人们下手实在太快了——这些酷刑就像看不完似的,他们总能搞出花样来折磨无辜者。如果卡罗尔要战胜弗兰茨的邪恶,首先,就得在他日复一日的观看之刑中稳住阵脚。 她没有选择,只能眼睁睁无辜者遭受折磨。他们鞭打她们,奸`淫她们,在享受完这一次性的肉`体愉悦后,将她们抛弃在永无宁日的绝望之中,这时候,死亡真的就是一种解脱。 但是,最令卡罗尔痛苦的是,那些丧失自我的姑娘已经完全不觉得这是折磨,这些麻木的丧失自我的肉`体,只是废人一般,蠕动在华丽的地毯上,一丝`不挂。这大概是彻底的,没有灵魂的活人装饰品吧。 但是,弗兰茨的邪恶展示还没有结束,他为卡罗尔准备了三间魔屋。 42 蓝宝石的光一闪而过,继而是刺眼的银色,卡罗尔尚未反应过来,华丽匕首就已经抵在她的颈口,刃口锐利,贴着颤抖的肌腱,炫耀它主人的权势与邪恶。卡罗尔难以置信地望着弗兰茨,她想,他是不是要杀她。 而弗兰茨,饶有趣味地关注卡罗尔的反应,半垂的眼睫攒动,另一只手优雅地抬起卡罗尔的头,说:“只是带你去看一点儿更有趣的东西。” 弗兰茨比卡罗尔矮上一点儿,他转过身子,匕首的刃口也像跳华尔兹一样,绕着卡罗尔的颈肉转了半圈。他威胁卡罗尔前进,去某个更堕落的地方——原是墓地的地方被入侵者改造,尽管入口处还绽放着矢车菊和橙花,但是它们侍奉的对象已经变了。 死者的居所已不再是死者的居所,原有的宁静和圣洁都惨遭肢解,两人从隐蔽的楼梯下去,那原安置尸体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黑暗的舞会现场。 透亮的水晶,珍贵的宝石,美轮美奂的艺术品和装饰物,在地下空间里大放光彩,顶上吊着一个巨大的华丽的水晶吊灯,一共七层,每一层都有倒挂的人形小雕塑作为装饰,那些人形小雕塑的肌理格外细致,因而一眼能看出,他们被剥离了皮肤,可是他们的表情不是一个被剥皮的人该有的表情,吊灯上的雕塑小人倒挂着,表情宁静而祥和,竟然比教堂的圣徒还像圣徒。 房间脚下是特制的地毯,绒毛柔软细腻,若是赤脚踩在上面,一定舒服极了。地毯上还有金色的几何图案,槲寄生,小苍兰,玫瑰和百合,纠缠着雄狮,蟒蛇,棕熊,苍鹰和火龙。这图案太过华美,精细得让人陶醉,而这些纠缠在一体的植物和动物,也似乎别有指意。 与华美的大环境格格不入的是这黑暗集会的参与者。 就像贵族的舞会上会有老爷夫人们,少爷小姐们,在交响乐下跳舞,这地方也是如此,只是那些舞蹈的人,几乎不能算作人类了。也许只能说那是活物,也许那些活物曾经是人,可是现在他们的样子的确不像是人——他们有男有女,赤身裸`体,体肤白`皙,明艳动人。可是比起外面淫乱场所的“女巫”,他们或多或少有些残缺之处,比如缺少某些肢体,缺少某些器官,缺少指甲,头发,牙齿,比起外面的失去意志之人,他们更像一团蠕动的肉。他们都是一样的白,一样的没有毛发,没有指甲,残缺而精致,而他们的眼神里依然没有灵魂,仿佛能一样望穿。卡罗尔想,哪怕是外面的鸟兽,也比这些扭动的,不成人形的美丽活物要像是生命,至少那些鸟兽有自由——身体的自由,意志的自由。 “您认为,人为什么是人形的?”弗兰茨用刀背轻轻拍了拍卡罗尔的脸,卡罗尔的冷汗滴打在冰冷的银色金属上,闪着光,似乎要从暗纹上流下来。 “我不知道……”卡罗尔的确被这邪恶的舞会吓到了,她的声音有些变调,就像暴风雨中孤零零的蝴蝶,要被暴风骤雨击打得支离破碎似的。 “宗教信仰者及其追随者认为,是神创造了人,我不能苟同。而我刚好知道,一部分被学院放逐的‘叛徒’学者相信‘自然选择’,我觉得这种观点反倒是有点意思。如果真的是自然创造了人的形态,而非神创造人的存在,那么我们供奉在神龛中的东西,岂不是虚空而已?尽管,他们认为我是天佑之子,认为我是自天陨落的天使转世。 “我不知道您想要表达什么。”卡罗尔颤颤巍巍地望着他。 “我的意思是,人与神的形态关系,是神创造人的形态,还是人创造神的形态。简而言之,我不信神,所以我改变了人的形态。” “难道就是这些蠕动的……残缺者?”卡罗尔低头,不忍看这些可怜的东西。 弗兰茨走到一个“残缺者”前面,那已经精神死亡的活物没有一点儿恐惧和排斥,他用刀子割开了他的咽喉。 鲜红的血从伤口喷溅出来,洋洋洒洒,飞溅到华丽的地毯和弗兰茨的华服上。喷涌的血一直持续了好些时候,而那团没有思想也没有完整性的肉,挣扎了几下,这种挣扎的动静比屠宰牲畜还要微不足道,就像一个无意义的过程一样,但是这也是一种证明——至少他是活的,是生命。那血随着轨迹喷涌,溅落到别的“残缺者”身上,当那些蠕动的,仿佛在跳荒诞之舞的活物,完全不在乎同类生命的消亡。好像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们继续他们蠕动的狂欢,在无手脚的,永不结束的黑暗狂欢中,蠕动而舞。弗兰茨温柔地用沾满血的手合上了死者的眼睛,死者的睫毛被剔除了,现在他的眼皮合上了,血在精致的脸颊上擦出动人的痕迹,妖冶地点缀着死亡的躯体。 它彻底不动了,从“他”陨落为“它”。 卡罗尔望着死去的家伙,反倒觉得它得到了解脱,她稳住阵脚,说:“您认为我会害怕吗?求你?然后变得像他们一样,屈服在您的脚下?” “恰恰相反,我很欣赏您的反抗意识,这使得我开始欣赏您外表之外的东西,心灵。” “可我没法高兴起来,殿下。” “我明白,我只是想要告诉您,神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是生命本身,这是我从无数杀戮性试验中得出的结论。而您所见的,没有思想和意识的软肉,也无法被称为人。” “但是他们曾是……我想,至少我们得敬畏人类之外的东西。世界的法则不是人类至上的。” “当然,我也认为世界的法则不是人类至上,应该是自我之上。”弗兰茨用舌尖舔去刀上的残留之血,“您认为是什么赋予人的形态?赋予人美貌,力量,智慧,才华?” “是我们的父母?父母的父母?人类的先祖?”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6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46 “是价值。”弗兰茨说,“至少我能明白,人的任何存在都有其存在对应的价值,比如您有您的眼睛,是为了看见事物;有嘴,是为了进食和说话;有手脚,是为了行动;而更上层的精神性的存在,诸如美貌,是为了吸引爱慕者;如力量,是为了与外物战斗;如智慧,是为了分析预知;如才华,是为了创造……创造有趣的东西!” “存在即合理。” “不,存在即价值,反推而知,有价值才会有‘存在’,如果存在而没有价值,那么它们就会被剥夺。”弗兰茨邪恶地微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我没有权利这样做,那你一定忘了,我是天佑之子,而一切权力在我掌心中。” “但是您在滥用它。”卡罗尔控诉。 “让我们进入下一个房间吧,夫人。”弗兰茨的刀尖回到了卡罗尔的颈旁。 43 “您不必用刀威胁我,我根本没机会逃掉。”卡罗尔说。 “这与您没有丝毫关系,只是我喜欢。”弗兰茨挑`逗性地拂过卡罗尔的脸,把她散乱出来的一丝头发撩到耳后,然后高高在上地评论道,“我还是欣赏不来您的美貌,只是觉得您恐慌的模样的确很有味道,不知我愚蠢的哥哥和艾高特神父有没有尝过这般滋味。” “我与罗德里克不过是政治联姻,至于奈特……我和他一直清清白白。” “您对他们的感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我只是觉得您害怕的模样很有趣,我见过许多美人因为血腥残忍的画面而惊恐,可您和他们实在不一样,您的恐惧过于冷静了,就像一个未知的漩涡,让我沉迷。”弗兰茨说,“我很好奇,当您看完我为您准备的东西,还会不会这样冷静。因为真理总是使人疯狂!” “我相信理性才是探索真理的正确之路,您所谓的疯狂,不过是您个人掌握权势,为非作歹,带来的残酷与疯狂。”卡罗尔回击他。 “犀利!”弗兰茨称赞道,“您的内在价值远远高于外表的价值,因而,您的‘存在’格外强烈,赞美您的理性,夫人。” 卡罗尔被劫持着前进,从侧面的弧形廊道进入下一个房间。 这里,不似刚才的房间华丽,烛光也更加昏暗。墨绿色的天鹅绒从天顶垂落,构造出一个圆弧形展示空间,布料上面有暗纹,随着卡罗尔的位移改变而变化——光影迷乱,那花纹好像会动一样。而在房间的内部陈列着收藏品——也许可以说那是收藏品,至少,不能说那是活物了。 这是一个死亡收藏室。 弗兰茨看到卡罗尔愣住了,他很兴奋,顺手拿起身旁展示架上一颗琥珀——里面是正在厮杀的两只蜘蛛,他把那保存着‘生命力’的死物,放在卡罗尔的手心。 很明显,那对可怜的仇敌(两只蜘蛛)还在为自己的未来拼搏,松脂就从上面的树枝滴落,一下子,连着它们的厮杀的动态,把它们的尸体保存起来。 很多东西都能保存,很多东西都能被保存。可以说,自然本身就是一个伟大的保存家,而自然的造物,总是被以各种形式保存下来。 这就得说起人类了。通过工具和技艺,人类也变成了伟大的保存家。 猎人们猎杀猎物后,常常会将猎物制作成标本,挂在房间里展示。 那些标本往往是猎物的头——狮子,麋鹿,野熊…… 这些猎物的尸体经过防腐处理,被镶嵌在木板上。加上颜料,浮雕,宝石和金属,它被制作成精美的艺术品,用于展示主人的力量,财富,和对美的崇拜(在我们认同这种标本的美丽之后)。 往往,越是邪恶凶残的生物,被制作成标本的价值和收藏展示价值越大,正如雅典娜女神的艾奎斯(盾牌)上镶嵌的蛇发女妖美杜莎的头颅。 这种残忍的展示还有另一层含义,对权利的宣告。 一旦人类接受了这种残忍的行为,其残忍的恶向意义便被弱化了,弱化到最后,更强烈的意义代替了最初的残忍恶意。 就像我们谈及艾奎斯——雅典娜的艾奎斯,第一反应是它的强大的守护意义,而淡化了雅典娜,美杜莎,与美杜莎的情人波塞冬之间的爱恨情仇和利益关系。 现在,大多数人类看见那些动物标本,并不会觉得残忍,这是一种理所当然。 而且,收藏家在他的名利场上展示这些标本化资本的时候,也宣告了他的权势,他对美的审视,也变成一种权势的象征。 但是现在,卡罗尔看见挂在墙上的半截尸体。 那尸体的主人,一个美丽少女,大概处于十六七的年纪,风华正茂。 那姑娘死前的惊恐还残留在脸上。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微微的张开,僵硬地牵扯脸颊的肌肉。她内心的战栗格外强烈,如海潮汹涌而来,从恫吓的神情中奔涌而出。她的瞳孔缩小成一点,丝网状的虹膜纹理格外清晰,比蓝宝石还精细。金发垂落到胸前,乳`房半遮半掩,光滑年轻的肌肤白胜雪,肉`体的曲线起伏有韵,出格地挑战人类本能的欲`望。 这肉`体之美一直延续到她的腰间,喀喇一下被截断了,而后面,案板上镶嵌的宝石和水晶幽幽闪耀,丝绸和浮雕柔情抚慰,在她被截断的缺口,另一些美之物,将她残缺的“美质”抬起。 如天工造物,它美得无可挑剔。而它的诞生,源于她的死亡。 那白`皙柔软的少女肌肤再也不会衰老,惊人的美颜再也不会消逝,而她的表情——恐惧——则凝固在死亡的瞬间,像凝固在琥珀中厮杀的蜘蛛一样,被保存下来。 “您可真是残忍。”卡罗尔走近,望着这半截少女的标本,对她身后的弗兰茨说。 “为什么要说我残忍,而不是理智。我帮助她永存了她的美貌,要知道,这样一个绝色美人若是衰老,世人再无法欣赏她的美貌,那才是残忍呢。” “可是她明显不愿意被杀死,被作为标本杀死,她的眼里全是恐惧和拒绝,她沦为你胡作非为的牺牲品。”卡罗尔感觉一阵恶心。 “亲爱的夫人,要知道她可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我就是她的权利,她的思想,她的真正主人。”弗兰茨恶意地笑道。 “难道生命没有自由吗?”卡罗尔紧紧攥住手,她还握着那琥珀呢,她的怨气几乎要发泄在那琥珀上,竟然试图将琥珀捏碎。那大概是她心中奔涌的反抗意识和自由意志,在强烈的怒火催化下,她的自由意志变成了一种破坏力,她握着那琥珀,不自觉地要把它捏碎。 “自由?当然有了,但是在权力面前,它们得给我让步。”弗兰茨说。 内部矛盾的“存在”会互相斗争,而斗争只会产生一个赢家。即使输了这概念式的战役,存在本身也不会消亡,因为它本身就是存在的,而去除时间线的作用后,存在的意义永远不会死亡。而这概念式战役的裁判,便是权利本身。 胜利者浮现于表,洋洋得意。 在卡罗尔心里,理智和道德在斗争,而最终,它们的胜利者浮现于表,将答案呈现在她的眼前——概念渐渐具体,落实,最终变成她眼前的洋洋得意的,残忍邪恶的弗兰茨本人。 卡罗尔有些丧气地说:“就算您赢了现在,我的殿下,我的掌权者,但是在未来,总会有人来推翻您的残暴统治。” 自由意志和反抗意识或许会被权势压抑,但它们从未死亡。 “我正等着呢。”弗兰茨说。 卡罗尔闭上眼睛,在忧郁的空气里感受死亡的氛围。 这一屋子的标本,化石,尸体,被特殊工艺凝固的内脏和器官,在她的心里一一瓦解,抽象成概念。 她有点儿理解到弗兰茨的意思,他以此炫耀自己的权势,把概念的残酷肢解,他剖析出那些东西,以此锻造了一把精致的权利之刀——就像他手上那把刀。 所以弗兰茨,自诩天佑之人,这“天”并非神祇,而是权势。权势并非天降而来,是人形成组织,聚落,才赋予权势实际意义。所以,人类才是权势这个概念的母亲。 可是,这种观点具有强烈的误导性,因为这是人构思而出的,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人类的个人属性,要经历恐怖的肢解式洗礼后,才能修正它。 诸如,那姑娘的尸体和野兽标本的不同——没什么不同。因此,卡罗尔修正了结果——生命才是权势这个概念的母亲。 卡罗尔望着弗兰茨,她不知道这个残忍的人类邪魔是否和她一样,洞悉至此,或许弗兰茨只是一知半解,又掌握巨大的权利,所以变得疯狂而邪恶。 卡罗尔依然站在理性的阵营,对弗兰茨说:“这只是您胡作非为。” “当然,这是我强大的‘个人自由意志’。”弗兰茨回应,他拿起了她引以为豪的精神武器,给了她有力的一击。 个人与集体,自由与规则,意愿与行为,概念与实际……也许还有更多组成元素,他们相似而平行,就像一串项链上相似的珍珠,被权力之线串连在一起。 当人们探讨其中之一,不可避免地受其他珍珠影响,从而模糊了自己的眼睛——卡罗尔有些眩晕,头开始疼了。 “来吧,疯狂的女士,让我们进入下一个房间。”弗兰茨捏着手上的,威胁卡罗尔的,匕首刀面,一下子投掷出去,正好打在木乃伊旁老化的人首卡诺匹斯罐上,把那玩意儿打破了一个洞。恶意的气味扑鼻而来。 盛放死者肝脏的卡诺匹斯罐里,涌出腐烂的味道,整个死亡收藏室的气氛更加诡异。 卡罗尔顾不得脑内挣扎的思绪,捂住口鼻,生理嗅觉的刺激让她回到现实,现实和思想概念,肉`体与灵魂,并不是彻底分离的。她内心的恶心和生理的恶心交融在一起,变成一种先入为主的敌意。 “走吧,夫人,让我们进入下一个房间。”弗兰茨先一步走过去,掀开墨绿色天鹅绒的一角,引导她去往下一个地狱。 44 卡罗尔跟着弗兰茨走去,瞬间,她感觉自己变成了跳进兔子洞的女孩。也许是因为里面暗暗的,什么也看不清。 “殿下?”卡罗尔问道。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7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47 弗兰茨没有回应她,她唯一听见的,只有她自己的回声。那声音真是空灵,在黑暗的房间徘徊不断。渐渐地,卡罗尔几乎认不出那是她自己的声音,因为那声音在黑暗之地一次又一次回响,不知道与场地周旋了多少次,才沉静下来。而它彻底消失的瞬间,卡罗尔的颅内还残留飘渺的回音。 猛地,她的后颈好像被针刺了一下,彻骨的凉意从后背蔓延,随血液和神经传递,最终竟然把她的身体制服——她感觉自己无法动弹,好像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按住,她的脚被钉在地上,身体近乎凝固。也许,那种奇异的感觉持续了一会儿。卡罗尔无法分辨是很久还是一会儿。如果不是她的身体凝固在黑暗之中,那就是黑暗将她的灵魂凝固在虚空之中。她无法辨认空间与时间,因为一切标准都烟消云散。 在这混沌中,她窥视着极端自由主义的墓志铭——当一切尺度都子虚乌有,时空也随着尺度变得子虚乌有,而感觉(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和味觉)都随着消失的尺度而变得模糊。人的感官极其容易被自我欺骗,而客观尺度的核心消失之后,残余的弱势感觉变成一个傀儡之王,人性深处暗涌的潜意识,冲破道德枷锁,一下子驾驭了傀儡之王,开始洋洋得意的独裁统治。 卡罗尔需要用理性去克制胸腔里奔腾的黑暗,而黑暗中,诸如傲慢、嫉妒、贪婪、暴怒、懒惰、暴食和色`欲的罪恶,都莫名其妙地,随着消失的尺度,烟消云散了。在空无一物,只有自我的世界,七宗罪不复存在,因为这些罪恶甚至没有一个被施加的对象。 在这里,一切联系都断绝了, 一切介质都消失了? 不,卡罗尔睁开眼,她看见无尽汪洋中,纯粹的,精神态的,巫术之水向她涌来——仅仅是一瞬间。在灵感突破认知力的一瞬间,她引以为豪的理性被解构成已消失的尺度法则中推理演算的一部分,她看见了——她理性的神龛已是空无一物。那现在,她所运用的理性法则是什么,难道是本体消失后,徘徊在虚空的视觉残留? 卡罗尔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而不是被什么吸引向大地,引力消失了? 不,她认识只是她对引力的感知随着消失的尺度而紊乱,现在她沉溺在黑暗的巫术之水中,安吉莉亚就在她的面前——她就在巫术之中,被解构成一点点儿的粉末,她溶解在巫术之水中,因而无处不在。 突然,光回来了!一切尺度和感知都回来了。 卡罗尔的四周都是她自己,她的前后左右上下,都是她自己,她站在一个镜子房间里,一切所见都是她的本体之镜像。 弗兰茨消失了,他将她遗弃在这个只有自我的,迷幻的自由坟墓中。 卡罗尔转圈,摸着她的镜像,依靠像与像之间万花筒般的视觉效应,探寻出口。 一切因果关系,一切逻辑,一切事物的始终,都不可能一下子被剔除,她的认知尚未被疯狂击倒,她的理智靠着“视觉残留”强撑。疯狂——这怪物,用尽浑身解数要使她屈服,但是她绝不会朝这偏激强权的个人意志低头。 镜子房间好像无尽的迷宫,怎么走也找不到出口,卡罗尔甚至怀疑自己贴着的面,是个围和的面,却不是连着入口和出口的面。 她心一横,伸出手指(她还带着枷锁)费了不少功夫,才把指头咬出血。她走到自己的镜像前,用血作下标记,瞬间,这个虚幻迷离的空间里多了不少红点。卡罗尔一边走,一边贴着墙壁用血液做标记,哪儿没有红色的血,她就往哪儿走。 光影迷幻的空间使卡罗尔头晕,脖子到耳根的地方甚至有些麻麻的刺痛,不知是因为空间幻觉还是身体问题,她的脚越发沉重。尽管如此,她还是要拖着身子,一路流血,一路前进。 外面的光越来越亮,卡罗尔看见了不被镜面反射的地方。那是一个洞口,外面是明亮的,几乎可以说是神圣的自然光。光从外面打来,而弗兰茨——她的敌人,正站在洞口,漂亮的脸上是他特有的天真和残忍。他戴着白手套,优雅地对卡罗尔鼓掌:“您的确非常的有吸引力,不是外表,这种魅力早已超越了外表。” “那还真是感谢您的称赞。”卡罗尔有些虚弱地回应,带着一种刻意的讽音。 “你从这个镜子迷宫里看出了什么?”弗兰茨好奇地问。 “一个滥用权力者的胡作非为。”卡罗尔说。 弗兰茨有些烦躁地别过脸,卡罗尔的回答总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斜着眼睛,用试探性地声调说:“难道您真的没感受到‘它’吗?” “那首先,您得告诉我,‘它’是什么。” “啊,‘它’就是一种……疯狂的原型。”弗兰茨捂着嘴小声道。 “我无法理解一个疯子的世界。”卡罗尔有些厌恶地说。 “我原以为,您也是一个疯狂的女士。” 弗兰茨转身,望着外面——洞口下面是高高的崖壁,下面是一座斗兽场。此地的地形十分有趣,他们在修道院里墓穴里开凿出一条道路,正好连接上古代皇家斗兽场的上面,从这个洞穴向外望去,就像在特等席上欣赏斗兽表演一样。 卡罗尔走近,望着下面——什么也没有。 这地方早已废弃,贵族们不再热衷于斗兽表演。从很早开始就是这样了。他们的娱乐方式从骑马,狩猎,战斗,观看厮杀,渐渐过渡到舞会,欣赏绘画,演奏乐器,享受爱情……就是这样,很多东西都是这样,不仅仅是文明。从肉`体的,战斗的,野性的欢愉过渡到精神的,交际的,人性的欢愉,这就是一种进化,一种递进关系。而个人与集体,自由与规则,意愿与行为,概念与实际……还有其他某些东西,也是如此。利用权势对此自然发展进行强行控制,必定是对文明的扼杀之刑。权势本身是无罪的,但是居心不良的人利用它来达到自己可悲的,可笑的,短浅的目的。那是有罪的。 “夫人,难道您真的没感受到‘它’吗?”弗兰茨有重复了一句。 “我感受到您的狂妄自大,胡作非为。”卡罗尔对弗兰茨说。 “那只是……表象而已。”弗兰茨有些失落,意外地,这失落不像是他装出来的,转瞬间,他脸上残余的失落被他独特的残忍和天真代替,弗兰茨抓住卡罗尔的手,吮`吸她流血的指头,就像一个孩子眷恋母亲的乳`房似的。血落在舌苔,激起强烈的感官刺激——有强烈的金属味,回味起来又有几分腥甜。他将整个手指推入口中,一直到喉口,血的香甜也随着推入,蔓延到他的舌根。 卡罗尔惊了,她想要甩手把这个执拗的疯子甩开,却发现对方正望着自己,那诡异的,残忍的蓝色眼睛,深深印在她的脑中。 就在此时,弗兰茨的牙齿咬了下去。 侍从带着弗兰茨的礼物来到城堡的中心,罗德里克站在那儿,背着手,往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竟然有几分凌乱。侍从献上一个精美的珐琅盒,里面是红色的天鹅绒布。 罗德里克望着绒布上的东西,那白`皙的,纤细的手指。 一种强烈的,令人窒息的血的味道侵袭他的头脑,好像脑子里什么东西破裂了一样,精神的血和脓从脑内溢出,把他本就不理智的脑袋搅得天翻地覆。 “那个小杂种切下了卡罗尔的手指!”罗德里克抓起侍从的衣领,高声质问,怒不可遏。 “不不不,大人,我不知道……”胆小的侍从感觉自己里死亡不远了,可是,他也只是一个传信的,没有别的心思。 “那个小杂种对卡罗尔做了什么,他对她干了什么!”罗德里克发疯地怒吼。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一个送信带话的……”侍从哭诉。 “他还说了什么?” “他……他说要您交出艾高特神父,还……还要……向他臣服,否则,您会收到更多的夫人身上的……身上的东西。”侍从结结巴巴地说。 “混帐!”罗德里克抢过那珐琅盒子和里面的新切的手指,用力把侍从甩开。 “大人,请息怒……”侍从爬起来,颤颤巍巍地说。 罗德里克仔细打量盒子里的手指,他强迫自己去看。他希望自己能找出一些端疑,证明这不是卡罗尔的手指,但是他越是细细观察,越是不确信。他越是看那白`皙的手指,越是觉得这是贵族女士的手指,上面的切口干干净净,血淋淋,一看就是一刀落下——他甚至幻想出卡罗尔被弗兰茨那个混蛋按着,他一刀下去,血飞溅出来,卡罗尔哭喊求救,脸色格外苍白。他越是细看,越是忍不住去细想,他越是细想,越是遭受内心的折磨。 所以,他决定带着那残酷的礼物,去找奈特。 45 罗德里克半路上才后知后觉——为什么要去找奈特,那明明是他的仇敌。难道是因为奈特也爱着卡罗尔?罗德里克想到那根断手指,后脊发凉。他找了许多理由去质疑那根手指的真实性,却没有一个理由能使自己信服。最终,他还是怀疑卡罗尔被弗兰茨切了手指。再者,如果他坚持要与弗兰茨抗争到底,就会收到越来越多的…… 他不敢想象。不是他不能设想,只是不敢想象。 也许奈特能给他一个解答——否认那根手指,或是残忍地承认它。 罗德里克停下,想了想,要不要真的就这样去找他。奈特是这么精明,不择手段,邪恶而诡计多端,他会不会利用这手指来威胁自己?罗德里克感觉,奈特就是那种没良心的家伙,为了自己能逃脱,一定不惜让卡罗尔受到伤害。可是他又无法确定,自己对奈特的认识,是不是一种情敌间的错觉。 最终,罗德里克还是决定走进去。 今天天气不错,外面的阳光从上面一小点儿天窗照进牢房。 奈特跪坐,低着头,凌乱的浅棕色头发至上而下垂落,光照下近乎白色。他似乎是闭着眼睛的,罗德里克只看见他的侧脸,还被头发遮盖了三分之二。光落,照在奈特挺翘的鼻尖。瞬间,罗德里克觉得,他的确是很漂亮,很漂亮……但是,这是自己的情敌和对手,一个不顾一切给自己找麻烦的混蛋巫师。 罗德里克走过去,站在奈特面前说:“我收到一个东西,我想你不介意帮我看看。” “我看不见。”奈特闭着眼。 罗德里克本想把他拎起来揍一顿,看着对方这副虚弱的样子,竟是放弃了,他自己蹲下`身子,把断手指和绒布一起拿出来,放在奈特的手上,说:“看看这是什么。” “一根手指。”奈特闭着眼睛说,他的手隔着绒布捻了捻,问道,“您想让我说什么?” “这是不是卡罗尔的……”罗德里克有些犹豫。 “您不是爱卡罗尔爱得要死要活?竟然连她的手指也分辨不出?”奈特故意道。 “胡说!”罗德里克的怒火又被奈特激出。 “那您找我干什么,向我炫耀,您导致卡罗尔被人切掉了手指?向我炫耀您的爱?您的痛苦?”奈特还是闭着眼睛,振振有词地讽刺他。 “不是!”罗德里克气得头脑发胀,一把将奈特推倒在地,一手抵在奈特肩头,另一只手夺回那根手指。 奈特吃痛地低吟了一声,睁开眼睛,转而嘲笑道:“您以为我会怎么做?痛苦?自责?不好意思,我这种混蛋的心里,可没有这些美德。” 罗德里克注意到奈特的眼睛——那双眼睛呈现灰色,就像蒙尘的明珠,毫无神色。他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瞎了。”奈特自嘲。 罗德里克想,自己应该没有在梦游中虐待奈特,弄瞎他的眼睛,而且现在他的眼睛看起来太奇怪了。难道是巫术,他直觉地想到巫术,反问奈特:“你的眼睛和巫术有关?”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8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48 “你猜。”奈特被压在地上,语气却毫不客气。 “猜什么?无聊的家伙!” 罗德里克确信了,奈特的眼睛一定和巫术有关,只是他无法判断奈特干了什么。但是下意识地,他还是认为奈特干了什么坏事。他的印象里奈特就没干过什么好事,这该死的男巫心里就没一点儿好东西,除了对卡罗尔的爱。 罗德里克望着奈特,在上面透下的一线光中,仔仔细细打量虚弱又残忍的囚徒,他情不自禁地去揣摩奈特的神情,去揣摩奈特对卡罗尔(或是那根断手指)的感情,而这种恰似自恋的狂想,在对方姣好面容上一线柔光中,变得暧昧起来。罗德里克感觉到一种奇异的,若即若离的情绪,在胸口澎湃,而对奈特的恨意和欣赏,使得那不可言传的复杂情绪变得异常。就像……在黑暗里看见一丝闪电般的光,霎那间赶走了杂糅的多余情绪。那种不可说的感情,如漩涡缠住他的双足,使得他的目光无法从奈特身上偏离。 这是仇恨的感情,只是因为某种……复仇的欲`望,而变得不可言喻。罗德里克是这样想的。 “您在看我吗?”奈特望着前方——他视线的角度绝非在罗德里克身上,那双蒙尘之眸似有异光。 “我没有。”罗德里克翻身,用手支着脸侧卧,凝视着奈特说,“我没有看你。” 不知为何,奈特露出一种你我心知肚明的笑容,说:“难不成您在看卡罗尔,或是那根手指?” 罗德里克几乎要怀疑奈特失明的真实性了,但是他知道,这个家伙就是瞎了。因为奈特并不仅仅是用眼睛看人,他不用眼睛看人的时候,也是非常犀利的。罗德里克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对奈特的钦佩之情。但是,总的来说,他还是厌恶奈特,因为奈特的确是个招人讨厌的坏家伙。 “所以,你确定这是卡罗尔的手指?”罗德里克试探道。 “这重要吗?我的大人,只要您一天没能救出她来,她就会在弗兰茨手上遭受折磨。而且这是不是卡罗尔的手指,对您有什么关系?倘若她真的被生切了手指,您想在后悔自责,会让她的手指再长出来吗?恕我直言,使她长出新手指,就连巫术都没法做到。” 奈特话刺中了罗德里克内心,正好把那些他纠结的,愧疚的东西,狠狠地梳理个干净。奈特就是这样,他复杂极了,看得却比什么都清晰。罗德里克觉得奈特所言的确很有道理,可是他仍然不能放心卡罗尔。他的理智与情感正在脑中挣扎扭打,奈特则毫不客气地推了理智一把。 “那我应该怎么办?”罗德里克问他。 “就像这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事实上,您也该知道它可不会给您带来一点儿正面影响。”奈特说。 “反倒像是你在劝导我,你在讨好我吗?还是说你想要什么?”罗德里克觉得奈特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可没有帮您,我只是在帮我自己,帮卡罗尔,您也知道我多爱她,弗兰茨折磨她,那他便是我的敌人。”奈特说,“虽然我对她的爱意无法用你们狭隘的人类思维分析,但是事实就是,我爱她!我可容不得别人抢我的位置。” “难道你在嫉妒弗兰茨,难道你就不嫉妒我?”罗德里克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了。 “哈?”奈特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说,“罗德里克,别把自己看得跟失宠的怨妇似的。有这点儿心思,不如想想怎么把卡罗尔救出来。” “那你能告诉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吗?”罗德里克问。 “我们是对手,可不是盟友。”奈特脸上的轻松和嘲弄消失了,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只是在卡罗尔的事情上,我们确实目标一致,仅此而已。” 罗德里克很少看见这样严肃的奈特,失去视力的男巫看似脆弱,却有让人心里战栗的力量。 前些日子,罗德里克迷失在仇恨中,想方设法要找出奈特的弱点。而现在,他感觉到一点点儿……他感觉到奈特不仅仅是个满脸嘲讽,不怕疼痛和死亡的,心理扭曲的巫师。现在,当他和奈特站在同一个角度,面对同一个障碍,他惊觉,奈特脱下了嘲讽的面具,变得严肃起来。此刻的奈特,实在太像一个人类,为了挑战不可知的未来,他的的确确认真起来。罗德里克甚至有种不靠谱的直觉——这时候的奈特才是真实的奈特,奈特是个巫师也是个人类。 按照大多数人的意思,巫师身上有着恶魔血统,绝不可和人类相提并论。但是罗德里克的确在奈特身上感受到人类的气息。 恶魔,人类?作为一出生就被诬陷为恶魔的人,罗德里克对两者的差异抱有另一种态度。先不说他们是否有种族隔离,在精神上,某些人类可真比恶魔还邪恶呢。也许恶魔和人类不是这么分离的关系,真的,也许某种程度上,奈特·艾高特也算是个人类。 罗德里克是把奈特的建议听了进去,说实话,他也没能力反驳奈特的建议。放下那根手指,就像放下过去的惨痛记忆,着眼于眼前的事情,才是理智。 可笑,好像奈特比自己还理智很多。到底说,人类终究是脆弱的,容易被情绪操控的生物,奈特熟知情绪的力量,并利用言语的诡计,将人类玩弄于掌心。 罗德里克放下动摇的情绪,转身离开牢房。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忍不住回头望了奈特——反正,那家伙也看不见自己的目光——他觉得,奈特不玩弄阴谋诡计的时候,确实招人喜欢。 可惜,这个家伙永远不会放下手中的邪恶与阴谋,罗德里克能感觉到,奈特对“恶”的执着,其实是和奈特的灵魂联系在一起的。奈特似乎在用“恶”,向世人传递什么讯息。 但是罗德里克没能琢磨出那到底是什么。 46 在“接触”的介质之下,两人相处的精神若是健康的,就应该是平等的,若其中一方强势太多,这便成为“操控”。甚至可以说,一切强精神力者对弱精神力者的接触,都带有“操控”的色彩,而这种操控,并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它不过是一种无褒贬的,纯粹的现象罢了。 可是操控现象中,弱精神力者的自我变得强大,到足以与强精神力者一较高下的时候,整个精神现象变得格外复杂。当它从扭曲走向正常,而两人又不以为这是正常,一股强烈的排斥力与吸引力使得两人的内心矛盾而复杂。 在感情的未知的领域,他们面对一片黑色,未知的黑色。 而在这无法预测的未来与无法解析的情感漩涡中,他们也只能抓住彼此的手。 奈特还能感觉到罗德里克接触他身体后,残留的体温——热烈地停滞在肌肤之表——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眷恋这余温,就像寒冷的冬天里,他眷恋床上皮毛与软被的温暖一样。 而此刻牢房里残余的阴冷恶寒,在难以言说的作用下,被本不该存在的,妄想的余温驱散。 是晴日照进了牢房,奈特想。 夜晚的房间里,灯未明。 一只螟蛾伏在纱帘上,而下面,卡罗尔在熟睡。她呼吸的频率很快,甚至急促出一种危险的味道。她裸露的锁骨深深起伏,抓着枕头的手,时不时攥紧。 突然,她似乎梦见什么东西,张开嘴想要呼唤什么,可是那声音卡在喉咙里,迟迟出不来。她的眼角有些湿润,在黑暗的房间里细不可见。但是,当苍白的月光透过窗户,将冷调子覆盖在她的雪肤上,那沉睡在潜意识的悲伤,死而复生。 无人揣度出卡罗尔混乱的呓语,而一个不舒服的翻身,让她惊醒而起。 不知她看见了什么,瞳孔缩成一点,脸上细细冷汗在月下反射银光。 她用手捂住胸口,仿佛整个房间都徘徊着她急促的心跳,如黑暗的镜房。 卡罗尔做了一个噩梦,而那噩梦不是虚幻的遐想,她在梦里重游了记忆——弗兰茨咬了她的手指一口。那个男人痴狂地,病态地吮`吸她指间的血。 然后他带着她去看了一些人。 天呐,那该死的噩梦,将那些记忆复述了一遭。 卡罗尔还记得,那天弗兰茨带她去了一个牢房。 那个牢房里关着一屋子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挤在一个脏兮兮的牢房里,麻木得就像死人一样。她回忆起弗兰茨的叙述:“这是一个“巫师之家”,他们互相指认揭发,最后无一落网!” 卡罗尔知道,以弗兰茨的聪慧,必是知道这些人是无辜的。 他当然知道,他知道这一切的因果关系,不仅如此,他还要绘声绘色地叙述给卡罗尔:“一开始,这件牢房里只有一个丑陋的老太婆,因为一个不明是非的小孩觉得她长得可怕,举报她是女巫。接着,因为各种原因,里面的人开始变多。人们为了自保,诬陷他人,用谎言陈述他人的“巫术”。而因果循环,恶意不分人的九等。最终,诬陷使得他们也遭受巫术指控……” 诬陷之恶就像一个多米诺骨牌,一推,便能让立牌倒下大片。从那时候开始,巫术恐慌席卷了他们的住所,他们不能让自己被指证,就想着指证他人来保护自己,而实际上,这种愚昧的自我保护使得他们也被他人的仇恨盯上。 复仇是乌洛波洛斯之蛇,没有尽头。 让卡罗尔觉得恶心到窒息的,不是这牢房里拥挤的无辜者,而是无辜之恶和复仇之毒。她感觉自己仿佛沉浸在水中,沉闷,压抑,濒临窒息。 而对她的良善执行窒息之刑的弗兰茨,则一脸轻松地说:“这就是您眼中的无辜者吗?” 卡罗尔突然说不出话来,她口中对猎巫者和统治者的声讨和责骂都卡在喉咙里,突然她迷失了用善良去对抗的方向。她试图用自己的善意去对抗一切邪恶,但是,她发觉,善恶并不是完全对立的,它们是杂糅的。而弗兰茨专门挑出其中最杂糅最矛盾的东西,放在她的面前要她判断个究竟。 这是无法判断的。抛开时代,因果,现状,所有的善良和邪恶都不可一概而论,否则,就落入敌人的陷阱了。同样,惩罚与救赎也很难被量化,人的复杂性使得他们在各种经历中不断变化,一个无辜的人或许因为子虚乌有的罪名变得邪恶,而一个罪人也可能因为某些关怀而封闭邪恶之欲。 寻其根本,没有根本。 如果要找出根本,就得说那个“不明是非”的小孩是罪魁祸首,“不明是非”的确就是罪魁祸首,可是孩子是最纯洁天真的,他们本就不明是非。 最后,她只能把一切罪过推到所有成年人的不辨是非上,如果一个人没有正确的判断力,他就得为自己错误的判断负责。而这一牢房的,惨叫的,被折磨到麻木的“无辜之人”便不是无辜的了。 这个结论像闪电一样把卡罗尔的脑袋劈开,良善和道德的厚积云被打得穿孔。而她愤恨地看着弗兰茨,却发现弗兰茨也是“无辜的”,他只是带他来看这些受折磨的人,告诉她,善良其实一文不值! 弗兰茨有些玩味地说:“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嗯?” 卡罗尔顿了一下,说:“我相信他们也只是迫不得已。” “人类迫不得已会做许多事情,但是您认为即使是迫不得已的罪恶,也是值得拯救的。” “世界上有什么是不可饶恕的吗?”卡罗尔问。 “世界上有什么是不可颠覆的吗?”弗兰茨反问。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49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49 权力是最好的,最强力的,颠覆那些东西的武器。弗兰茨这个握着权力的男人,不仅没有改变他们,反倒是推动恶的齿轮。为什么,卡罗尔无法揣摩。因为他就是一个恶魔?不可饶恕? 可是,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是不可饶恕的吗?那得看审判者是谁了。 世界上需要一个绝对的,客观的,没有感情`色彩的审判者来对邪恶进行制裁,可是,要怎么去找这样的一个绝对客观的,正确的,不会犯错的人?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卡罗尔无法想象。因为一旦它有了感情,便会意气用事,变得不公正,但是一旦它毫无感情,便是碾压一切的无情机器,变得使人恐惧。 卡罗尔回忆起巫术之水中黑色的东西。而卡罗尔,到底还是一个人类。 “权力使你疯狂,但是权力也不是万能的。”卡罗尔说。 “嗯,的确如此。”弗兰茨低头像是回忆什么,说,“我想起小时候特别喜欢捉弄人,反正那些贵族小鬼和他们的父母也不敢阻止我,而那些小鬼也觉得我是他们的领袖,绝不反驳我的指令。然后有一天,我做过头了,我让他们去捉弄一个小姐,掀她的裙子。” “实在是恶俗!”卡罗尔鄙视地看他。 弗兰茨完全不在乎她鄙视的目光,继续说:“因为我是王子,这些小鬼觉得我说的一切都是对的,权力就是法则。所以他们完全没多想,就追着那小姐扯她的裙子,她就跑。他们推她,她就跑。” 卡罗尔摇头,不知说什么好。 “我觉得特别有趣,那小姑娘不知反抗,她只会跑,而且她只以为这是玩耍,不知道这是对她欺辱,因为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完全没有分辨力。我的权力越来越大,可以使得那些成年人也丧失分辨力,一旦欺辱没有落在他们头上,他们就旁观,或者参与到欺辱他人的队伍中。”弗兰茨说得竟还有些自豪。 “您引以为豪的东西实在是令我作呕。”卡罗尔说。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弗兰茨微笑,“接着说,他们最后把那个小姐推倒了,她摔得出血了。然后她老爹知道了,把那群小鬼骂得狗血淋头的。” “可罪魁祸首是您。”卡罗尔说。 “是的,最后那个死老头子顺藤摸瓜找到我头上,给了我一耳光。”弗兰茨别扭地笑了一下,“以我的权力,完全可以因此惩罚他,他也猜到我会惩罚他,但是为了他心爱的小女儿,他还是要报复我。最后,我没有惩罚他,因为这样无视权力和阶级的人,一定非常有趣。就像您一样。” “您觉得这有趣?实在不可理喻。”卡罗尔摇头。 “事实上,这就是有趣。那些不顾一切向上位者复仇的人真的非常有趣,他们能做出许多不可理喻的事情,构成一幕绝妙的伟大悲剧。虽说我对四十来岁的老男人毫无兴趣,可是观察他对世界的复仇真的很有趣。” “您这有心思,还不如思考做一个贤明的君王,我想您也有这样的潜质。” “不,夫人。我永远都是一个孩子,因为我只能做一个孩子,这是个无法改变的世界,我们只能做一个孩子,利用权力享受到极致!”弗兰茨的眼里有一种异样的光,“我可以改变很多人的意志,使其麻木,使其疯狂,但是我无法使他们开明。您明白吗?要让一群人堕落实在简单极了,但是要让他们成为圣人贤者,不是权力就能做到的。我能轻易使其‘颠覆’,也只是在堕落的方向使其‘颠覆’,而像您这样的,总是向善的人,实在可遇不可求。” 卡罗尔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弗兰茨所言,的确难以反驳。但是她感觉自己的确从弗兰茨眼里看出一点儿“疯狂的本体”。 接着,弗兰茨带卡罗尔去看另外的堕落实景——他的魔窟! 卡罗尔看见许多漂亮的人,已婚的夫人,未嫁人的小姐,孤傲的贵族新锐,年轻力壮的骑士,圣洁的修女,虔诚的修士……这些高贵的美人,用一种近乎疯狂的眼神望着弗兰茨。 卡罗尔肯定了她的想法,弗兰茨有一种力量,使得很多人容易被他蛊惑,为他痴狂。而这种邪恶魅力与他的权势相得益彰。 弗兰茨做了一个手势,这些臣服于他的人便熟练地褪去衣裳,展露出他们的美好肉`体。他对卡罗尔说:“看呢,夫人,这些高贵的人褪下衣裳,与窑`子里的娼`妓嫖`客有何区别?” “他们都是人罢了。”卡罗尔有些排斥,她实在受不了这淫乱失常的景象。 “让我告诉您吧,我们在玩弄娼妓,要她们穿上贵妇,骑士,修女,神父的衣服来增加情`趣,可是事实总是不遂人意,因为娼`妓扮演的贵妇,骑士,修女,神父没有这些人的实际滋味,可有趣的是,要让贵妇,骑士,修女,神父来扮演娼`妓,他们却学得很是快活。因为这是堕落,充满淫`欲和快感的堕落,他们在享受无休止的情`欲后,不知节制,而越陷越深,最终失去理智。” “可是这不是淫`欲的罪,这该是贪婪的罪”卡罗尔说。 “不,这既不是淫`欲之罪,也不是贪婪的罪,这甚至不是罪名,这只是快乐到麻木而已。快活致死!”弗兰茨解开上衣的扣子,上面镶嵌着红色的宝石,“他们怎么快乐,怎么堕落,怎么淫`荡,怎么恶俗,都与您毫无关系,因此您根本没有资格给这些可爱的人定罪。而我们给什么定罪,只有一个标准——它伤害了别人。” 弗兰茨走过去,顺手拿起桌上一把刀,温柔地抚摸一个贵族小姐的脸颊,拉着她的手,吻个不停。然后他拿起拿把刀,剁下了那个小姐的手指。 真是血淋淋。 但是,那小姐竟然感恩戴德地,一脸兴奋地,要弗兰茨吻她手指的断处,她的面色染满了情`欲,疼痛和血腥都成了欲`望的催化剂。 卡罗尔的精神受到强烈的冲击,她不敢相信,那些人对弗兰茨的迷恋竟然深到扭曲到这样的程度! “我们给什么定罪,只有一个标准——它伤害了别人,而对方也认为自己受到了伤害。”弗兰茨说,“可是,我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让他们觉得这是快乐,而非伤害。” “不!不是这样!”卡罗尔大叫。 一场毁灭性的,疯狂的,混乱的仪式呈现在她的面前,这些扭曲的人和扭曲的弗兰茨,像一团烂泥一样,分分合合,行着不堪入目的勾当!她想要谩骂,却不知该怎么谩骂,她知道弗兰茨必然是邪恶的错乱的,但是她没法改变他,甚至没法改变被弗兰茨的邪恶魅力变得扭曲的人。 她只能看着他们,行着不堪入目的勾当,欢快而疯狂。 事后,弗兰茨把卡罗尔送回房间,还“好心”地卸下了她手上的枷锁。可是他给卡罗尔带上了心理枷锁,使得卡罗尔焦虑不安。 复杂的,混乱的思绪在卡罗尔的脑中徘徊旋转,她被这些压抑的,沉重的东西,弄得焦虑不安。一种难言的东西陷入她的身体,让她步履艰难,她想做点儿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这就是真实!她心理的革命的蓝图太过轻盈,就像一片白羽,理想,单纯,幼稚,无法落实到现实。 复杂混沌的人性牵制住她,可不是自己一个人变强就能解决的。她为自己的无力无为而愧疚,心怀众生,却不能前进,禁锢她的不仅仅是这个房间,阶级利益,或者时代的愚昧和黑暗,还有人类自身无法改变的“某些本质”。 弗兰茨展示给她的那些东西困扰着她,那些麻木的肉`体,恶臭的标本,混乱的迷幻镜屋,淫乱的人群,都变成某种抽象的东西——权力,洋洋得意,却无能为力。 卡罗尔感觉弗兰茨的眼睛里其实也有另一种无法描述的无能为力。他的“疯狂的本体”,卡罗尔能觉察,却无法理解。她憎恨弗兰茨的残忍,这时候她想起奈特,这两人竟然变得相似起来。 卡罗尔惊醒,起来。外面的月色凉得透心。 她走到窗前,指间擦过窗格边际的灰尘,然后闭上眼睛。她的心有些疲惫,却不得休息,因为她决心与黑暗抗争到底。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并不了解她的敌人——奈特,还有弗兰茨。 这时候,她看见窗外一只黑色的鸟。 她想起来安吉莉亚,好像她看见了安吉莉亚,但是她知道,并且确信,她的安吉莉亚的鬼魂只是自我的妄想。她已经足够坚强,不必自我欺瞒,但是她仍然无法压抑内心沉积的悲伤。她不想用伤害的方式对谁复仇,因为她知道,复仇是一种乌洛波洛斯式的黑暗行为,只会加深自己和他人的痛苦,但是她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她理解了那些东西后,她就被赋予了“智者的责任感”。她不能不作为,她必须抗争。 所以,她必须再次进入黑暗。 窗外什么也没有,卡罗尔呆滞地望着空空的窗外。 而伏在纱帘上的螟蛾,望着月光照着卡罗尔的脸庞。 一直到第二日的朝阳照射窗框。 47 不知道这是第几个早上了,朝阳照射到旅店的窗框。这是雨季,旅馆的二楼的木墙里有淡淡的霉味。谢丽尔打开门走出去,她忘了玛茜死了多少天了,悲伤麻木了她对时间的感知。出了旅馆的院子,她回头,望着那房子前石头垒砌的墙,不知为何有些眩晕。现在她一点儿也不想回到圣林,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城镇间流浪,她穿过街道,登上城边的石墙,眺望整个城市。她忘了自己家在哪里,她已经好些年没有回去,也绝不会再回去。 母亲死的时候,门前的树也死了。然后,那房子也死了。她的玩偶死了,壁炉里的火死了,打扫清洁的女仆死了,父亲的良心死了。一切都死了。这悲惨绝望的世界根本无药可救,她只是假装希望还在,然后那这个谎言当借口实现自己的骑士梦。 她逃出死寂的家,而后,她的朋友玛茜死了。 从城墙上望去,街道上的商贩牵着马匹交易货物,运尸体的推车横在路中央,那蹩脚的运尸人也死了。 也许她只能与毁灭与死亡相依为命,因为她是女巫的孩子。 她想着,然后自嘲地笑了。她自言自语道:“人间已经挤满了恶魔,谁还在乎谁是真的女巫?” 她清醒了,然后回去,和被吓得麻木的人一起麻木在酒中。 当临时佣兵做一些“脏活”,很容易搞到钱,而且谢丽尔打架真的很厉害。那些雇主不太相信这个小姑娘能单挑数个壮汉,但是她出手后,他们望着被打倒在地的男人,不得不点头称赞。可是还是有很多人看不起她,不想雇佣一个女孩儿,所以她找来一套男人的衣服,更方便地融入这一团烂泥般漫无目的的庸俗生活。 理想?她已经没什么理想了,她的头脑一片空白。也许是因为玛茜,也许不是,她已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压垮了她的人生理想,也许玛茜之死只是压垮她的最后稻草,反正她现在是一片空白。 漫游到王城附近,她在酒馆老板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个人,这熟悉的面孔,这脏兮兮的混蛋流浪汉,不是正是骗了她十个金币的“包打听”先生吗?一个令人作呕的疯汉,可是他手头有活儿。 谢丽尔用面巾蒙着下半脸,穿着男人的衣裳,头发束起来,像个少年。 那疯汉子盯了她一眼,没认出她来,只是摸着胡渣邋遢的下巴,说:“这兄弟有些眼熟。”他作为全城最大的情报商人,眼熟的人自然多得数不过来。 谢丽尔倒是蒙混过关了,她自称“查理”,直截了当地接下来这活儿——准备为某个不知名的老爷解决一个仇人。 流浪汉包打听先生是个话匣子,推开凳子坐下,要来几瓶烂酒,就开始和谢丽尔说一些流言——关于瘟疫,女巫,还有黑森林里的邪恶组织圣林。他知道得可多了,而且他很乐意和谢丽尔(现在是查理)分享一下邪恶组织圣林的消息。 “圣林这个组织的人都是强盗,异教徒,邪恶之人,他们会抓睡着的姑娘去做活祭。”包打听先生说。 “嗯。”谢丽尔倒是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她知道这些家伙为了宣扬当权者的政治会不择手段地给敌人抹黑。这手段很是下作,但是没办法,他们就喜欢这样,那些虚伪的贵族永远不会改变他们下作的手段。可是谢丽尔也拿他们没法,除非她像老瓦林卡一样,计划把他们杀光。 “别这么冷淡啊,兄弟,这是真的,还有人找出那些小姑娘的尸体,内脏都被吃了个干净。”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4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0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50 “嗯?” “就是,就是这样,来点刺激的话题,他们抓小姑娘去活祭,制造瘟疫,该死的瘟疫就是从那些肮脏的异教徒那儿流出来的。你知道黑水吗?他们在那被活祭的尸体周围发现了黑水,就是那种粘稠的,可怕的黑色液体。可怜的小姑娘人都死了,内脏也被吃光了,尸体里还被灌了黑水,太可怜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们干的。”谢丽尔压着嗓子问。 “是林子里的猎人亲眼所见,他们抓走村里的姑娘,一边唱歌跳舞,一边杀死她。他们还看到他们的头儿,一个怪老头,异教徒祭司。这些异教徒实在丧心病狂,他们是女巫的同党,难怪猎巫会要残忍地抓走女巫,他们太邪恶了,太邪恶了。” 谢丽尔皱起眉头,听起来,这家伙叙述得还真像有这么一回事。尽管他的话肯定不客观,但是关于老祭司的描述完全正确。可是,圣林为什么会恢复活祭……除非老瓦林卡趁着她离开,胡作非为。 “是不是很刺后,加大了对他们的打击,而他们的首领,那个女巫,已经在我们手里了。” “什么女巫?”谢丽尔打起精神来,她突然有点儿心虚。 “天哪,你居然不知道!是埃德蒙公爵夫人,她是操控异教徒进攻西女巫塔的女巫,还诅咒了国王和王后,而现在弗兰茨王子抓住了她!噢,是神迹,他们抓住了那个狡诈的女巫!” 谢丽尔猛然惊醒,这些日子她一直沉浸在玛茜死亡的悲痛中,全然不知卡罗尔的遭遇。她问流浪汉:“她现在怎么样?” “那个女巫?她被关在神秘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上层的老爷们才知道。无所谓,反正最后他们会烧死她,就像烧死她的母亲,嘿嘿,你知道‘终结日’吗?” “那是什么?” “就是‘苦难开始于女巫之死,苦难终结于女巫之死’,这是个预言,很早很早就开始流传,天知道哪个家伙开始说的,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是的!第一个女巫指的前王后,而后面一个,则是女巫之子的妻子,埃德蒙公爵夫人!” “我不知道这个预言,也不觉得她是女巫。”谢丽尔有些不舒服,甚至有点儿恶心,她想救救卡罗尔,她清楚卡罗尔是无辜的。 “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想法,该不是那边……的人吧?”流浪汉贼眉鼠眼地笑了。 “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谢丽尔别过头。 “嘿,有些人不怎么喜欢弗兰茨和猎巫会,你明白吗?是个小团体,地下组织,不成气候。当然,弗兰茨大人也不屑于去收拾他们。我也认识那组织中的人,毕竟我是个靠情报吃饭的,什么人都得认识认识。据说,他们觉得埃德蒙公爵比弗兰茨王子更适合……”流浪汉小声地说,“继承王位。”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谢丽尔嫌弃地骂了一句,说实话她不喜欢罗德里克,看卡罗尔在城堡的遭遇就知道,他俩天天吵架。而且,她觉得那个罗德里克的脾气跟小孩一样。哼,真不愧是弗兰茨的兄弟,没一个好东西。 “嘿嘿,我也觉得弗兰茨王子……,”他小声道,“但是明面上我不能说,他是天佑之人,总之,还是比恶魔公爵好。” “烂`货比烂`货,人还不得不选一个。”谢丽尔抱怨道。 “呵,您也是很有骨气,我第一次见到明面上这么勇敢的家伙。”流浪汉表示欣赏,“说起来,其实你是个姑娘吧。” 谢丽尔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掩藏声线,看来已经没法装下去,便说:“只是为了方便找活儿干。” “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是你,我想起来了!”流浪汉惊喜地叫道,“你是公爵夫人的女仆。” “你认错了,我不是。”谢丽尔不自觉地往上扯了下面巾,可越是掩饰越是明显。 “算了,我也知道你不会认的,呵呵。”流浪汉也没追着她问,只是说,“你知道这次你要给谁工作吗?” “谁?”谢丽尔问。 “是猎巫会的菲尔德爵士,他要去处理一个仇敌。”流浪汉说。 “你的胆子也是够大,竟然敢道出雇主身份。”谢丽尔瞪了他一眼。 “马上你就要见到他了,他会和你一起去森林里宰人的,哈哈” “你可没说这活儿是和猎巫会一起干的。”谢丽尔想走,她实在厌恶那些家伙,一想到那些男人的嘴脸,她就恶心。 “别啊小姐,别以为你是姑娘他们就会害你,为了可爱的金币,咱们有什么不能出卖呢?” “你也让我作呕。”谢丽尔骂道。 “我知道你需要钱继续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事实上我们也只能在这肮脏的没救的世界里寻欢作乐!所以,小姑娘,你需要这份活儿”流浪汉拿来一瓶酒在她眼前晃了晃,悄悄说,“以及公爵夫人的消息。” 谢丽尔承认,她的确被这个条件吸引住了,她还琢磨着怎么救出卡罗尔,因此,她鬼迷心窍地同意了。 交易完成,流浪汉拖着谢丽尔来到菲尔德爵士的府邸。 门口站着一个长相普通,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穿着的外套很精致,透着一股贵族老爷特有的傲慢气息。他身后有两个持刀侍从,挺着胸,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 谢丽尔想,应该是狗仗狗势的模样。 菲尔德爵士走过来,嫌恶地盯了流浪汉一眼。 流浪汉识相地退下了,只留下谢丽尔和他对峙。 “查理,你知道我们要去找谁吗?” “您仇人?”谢丽尔打量他,竟然觉得有些眼熟。不过现在她看谁都有些眼熟,管他的,管他的贵族和异教徒,她实在受不了被莫须有的“责任”牵制住,她想要的仅仅是自由,一开始就是,离家出走的时候她只是想要一个人的自由! “是的,森林里的猎人亨利得罪了我,我得去教训他一顿。” “看您的样子不缺打手。”谢丽尔开始质疑。 “的确,可是我缺少一个扛罪的人。你得背上这个名头,当然,我也不是要你当替罪羊进监狱,按照我的命令,守卫根本不会碰你。” 谢丽尔心里冷笑,这些混蛋都一个模样,既要美名又要欺压他人,贪得无厌,还要做出一副善良高贵的模样,骨子里还不如一条狗。她唾弃,却无能为力。要是可以,她的确想抽刀砍死这些高等杂碎们,可是不行。她已经不是圣林的谢丽尔了,她决意和堕落的圣林撇清关系,不管那些活祭是真是假,她都不在乎了。她只是希望麻痹自己,忘了玛茜,老瓦林卡,还有该死的父亲。现在她只想泡在酒桶里,麻痹自己。 “好吧。”谢丽尔说,“先付一半订金。” 流浪汉走出了两人的视野范围,他从怀里掏出那袋钱币,推门进了酒馆里。 哦,里面真是恶臭!一股恶臭! 流浪汉数了几个钱币甩给柜台的老板,买了一瓶烂酒开始痛饮。 “你卖了那个小姑娘?真他妈够缺德的。”老板唾骂。 流浪汉回过头,没良心地笑道:“缺德?我什么时候有过道德这玩意儿?” “可是你把她卖给菲尔德那个杂种?你明知道她前几天挑了菲尔德手下的人,你明知道她还这么年轻!” “兄弟,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得瘟疫了。啊,我的良心早就烂透了。”流浪汉啐了一口痰,然后拍了拍老板的肩,“谁的心还没烂呢?你家的小姑娘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吧,把她藏好点儿,别让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打她的主意。” “你这家伙!”老板气得要掀桌。 “放心,兄弟,我没那么狼心狗肺。而且那小姑娘‘查理’没你想得那么清白,你不知道她的底细。” “她能有什么底细?” “呵,你不知道啊。”流浪汉爬在柜台前,“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巫’啊。” 48 女巫真的是邪恶的吗? 谢丽尔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牵着母亲的裙子问:“女巫真的是邪恶的吗?她们会吃小孩吗?他们说……如果我晚上一个人睡觉,女巫就会来抓走我,把我吃掉!” “别怕,”谢丽尔的母亲放下纺锤,亲吻女儿的小脸蛋,安抚道,“亲爱的,你不能一辈子靠爸爸妈妈保护,你必须学会坚强,你得学会一个人睡觉。” “可是妈妈,我怕,他们总吓唬我,妈妈。” “谢丽尔,女巫并不可怕,这样吧,妈妈给你讲一个善良女巫的故事……” 现在,谢丽尔和菲尔德爵士以及他的手下走进黑森林,阴沉之气扑面而来,让她回想起小时候。 小时候,母亲还没离开她的时候,她是个非常娇气的孩子。调皮的贵族小孩们总是喜欢欺负她,嘲笑她,恐吓她。每到这时,她就想起母亲。善良温柔的母亲会给她讲述古老的故事,让她知道,晚上不会出现吓人的恶魔和吃人的女巫。 她的母亲是个博学的女人,她用“万物有灵”和“众生平等”解释世界上一切神秘的景象。她会和小谢丽尔讲在梦里和她对话的“善良女巫”罗莎莉亚——是活了千年的女精灵,美丽,睿智,而且有向往人类生活的心。 谢丽尔望着黑暗的森林,偶尔听到风声,好像什么在和她说话似的。 小时候母亲说:“刚死去的灵魂汇聚成气流,而古老的精灵和神祇与灵魂一同舞蹈,便成了风!事实上,自然的风,云,雨,雾……都是超自然之灵向我们打招呼的方式。”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1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51 现在,森林里起雾了,黄昏也在大雾中快要消逝。 菲尔德爵士的手下捡来树枝,他们准备在这里升篝火扎营。 天知道为什么那个猎人亨利住得这么远。谢丽尔咬着一片叶子,咀嚼叶梗,然后用长树枝去鼓捣碳化的火堆——里面烧得啪啦啪啦响。 今天她总是想起母亲,想起小时候。 母亲说:“自然之灵是很爱人类的,它们奉献自己的果实和身体帮助人类生活,但是如果人类不珍惜,他们就会用灾难和邪灵报复人类。比如暴风,暴雨,电闪雷鸣!至于邪灵……亲爱的,不许告诉爸爸,来,我偷偷告诉你……” 该死的,今天的天气糟透了。他们刚弄出火,看着火燃起来快要烧旺了,马上就有诡异的阴风出现,吹灭他们的火。 “活见鬼!”那人模狗样的爵士骂了一声,又做作地用面巾擦了擦嘴巴。 谢丽尔吐出叶子(她无聊得连着叶梗和叶子一起嚼进嘴里),对他们说:“还是找个安全些的地方歇息吧。” 她很熟悉森林法则,停在这地方实在容易招惹狼群。那些饥饿的野兽可不会管人类的阶段权利,他们只会把人类撕扯成碎片。 好在这群人也决定听她的话,拿上东西继续前进。 谢丽尔一边走,一边回忆起母亲。 “古老的传说中,邪灵分为两类。一类是控制身体,接触它们会受到身体伤害,会衰弱,死亡,传染,它们是瘟疫。另一类控制精神,接触它们会让你变得疯狂和邪恶,直到失去人性,这类邪灵是恶魔。其实这个说法其实是有误的,亲爱的,我的灵魂之师告诉我,不必害怕他们,因为他们不会主动伤害人类,只有怨恨和邪恶的巫术才会让他们伤害人类,不然,他们会乖乖的。当然,如果你够厉害,你就能听见他们说话,甚至看见他们,和他们便对面交流,你会发现他们非常和善,只要人类不对其施加恶意,他们也不会恶意地伤害我们。万事万物,都是自由而平等的,以善待人,终会得到善意的回报。” 谢丽尔真的非常,非常想要告诉她的母亲,她错了。 人类永远不会接受这个说法,他们的群体中永远存在不可调剂的阶级差异,而以善待人,更是可笑。这无辜、友善、博学的女士,最后的结局,是被她所爱的人以巫术罪处死。 谢丽尔走在前面,给后面的贵族混蛋开路,她本可以乖乖地待在家里,做一个小姐,可是她想要自由,仅仅是自由。 后面的菲尔德爵士突然大叫:“查理,我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该死的蠢货,谢丽尔鄙视地想,面无表情地回过去帮他看脚下有什么东西——什么也没有,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回事,他脚下明明什么也没有。谢丽尔回过神,只觉得头剧烈疼痛——他们袭击了她! 她吃痛地回头,想要抓着偷袭她的家伙大干一场。 可是菲尔德爵士突然反水,抓住她的脖子——用手臂紧紧扼住。 谢丽尔的头痛极了,她难以呼吸,惨叫卡在咽喉,她的气息也卡在咽喉。手脚渐渐无力,她变得虚弱。她祈求自己能昏厥过去,她多么渴望自己能昏厥过去,不必看着他们折磨自己。 胆怯,无助,就像回到小时候,她的意识一半在外忍受折磨,另一半则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人都会经历这么一段时期,自大狂妄,摒弃一切,自以为是,其实只是幼稚。他们只有在度过了那段幼稚的妄想期,才会真的长大。 但是,很少有人能真正长大,或许他们的身体长大了,心灵还停在妄想期。 谢丽尔也有这样的妄想期,那时候她唯一的朋友是个年龄比她还小的少年。 他对她说:“谢丽尔,你什么也改变不了,你连自己都改变不了,你永远是被人欺负着摔倒的可怜虫。” “胡说。”那时候谢丽尔的母亲已经走了,她也变得坚强起来,坚强而孤独。 那个少年说:“放心,你不是一个人,这实在太正常了,因为我也什么也改变不了,一切都在向‘恶’倾倒,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我讨厌这世界,又喜欢琢磨那些未知的东西,说实话,任何东西,体验一下就够本了,因为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任由它们堕落。” 谢丽尔赌气地说:“可不是吗?你这‘无为之王’。亏我以前还以为你是野心勃勃的雄狮,现在看来,你其实是一只小奶猫。” “哈,你觉得我长得不像小猫吗?亲爱的谢丽尔,你喜欢我像小奶猫一样粘着你吗?”少年笑道。 “滚开,你这调`情的技术太糟糕了,我不吃你这套,找那些爱慕权势的小姐去吧,我和她们不一样!”谢丽尔说。 “我真的爱上您了,亲爱的谢丽尔。” “那你得说服我家老头子,我猜,他那臭脾气肯定不会允许你和我在一起。而且他知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变态。你得到我后就不会爱我了,我早看穿你了。”谢丽尔说。 “那你还和我在一起玩,谢丽尔,你知道你最可爱,也最弱势的地方吗?” “嗯?” “你从来不会真正拒绝,你从来不会真正反抗。别人欺负你,你就逃避,明着暗着逃避欺压。你胆子太小,长大了也是这样,你心里压根没有‘自我反抗’这种东西,你从来都是让别人逼你。现在,你的反抗和坚强,都是被逼出来的,坚强和凶恶是你虚伪的铠甲,你是个‘虚伪骑士’,你会打架,甚至能击倒同龄的男孩,可是你的内心还是软弱的。实在是可怜极了,也可爱极了。” “你的那些情人不也是这样吗?她们甚至不如我!我也不是不反抗,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你变态而且有趣,和你这种小变态一起玩,不就是对世俗教条的反抗吗?可是我不会爱上你,你也不会爱上我,我们只是在彼此的身上,寻找一种无力又虚伪的麻痹感。” “虚伪的反抗,其实质就是被压迫。不过没关系,反正我是‘无为之王’,而你是‘虚伪骑士’。我怀疑有一天,总会有这么一天,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你虚伪的铠甲践踏得粉碎。然后你会哭鼻子,就像小时候被他们捉弄一样。” “你也是呢!我猜总有这么一天,会有人把从继承到的王位上一脚踹下去,给你一耳光,或者更多耳光,像小时候我家老头子对你做的一样。” 可是,真的到了这天,可不是哭鼻子和一耳光这么轻松的事情了。 咚—— 是丧钟的声音。周围却好像没有钟声。 卡罗尔回过神,她附近没有任何钟声,丧钟之声只是她脑海里的梦之残响。 她记得,她盯着那只乌鸫,然后丧失了一切知觉。她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回过神来,已经过去半天了。就像梦游一样,天呢,难道这是什么诡异的白日梦游症? 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厨房。 她明明被软禁了,她是弗兰茨的囚犯呢。可是,她无知觉地梦游,却没有一个人拦住她,叫醒她。然后,她神经兮兮地来到了厨房! 前面的胖厨师听到动静,回头一望,看见了卡罗尔,吓得菜刀落到案板上。他大叫,结结巴巴地——好像卡罗尔突然出现在厨房,是因为施展了巫术一样。 无稽之谈,她什么也没做,她只是梦游了。可现在所有人都神经兮兮地拿起武器对准她,好像她马上要使用巫术大开杀戒一样。这事情诡异极了。 “停下,停下,可别让女巫夫人生气,说不定她会杀了你们。”弗兰茨嬉笑着从后面走进来,围着卡罗尔转圈。他张扬极了,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我不是!我什么也没做,天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儿出现!”卡罗尔反驳。 “是巫术,因为您是女巫,就算无意识也能使用巫术。”弗兰茨自以为是地解释。 “胡说八道!”卡罗尔看着周围,她的确无法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她感到无力,失望而绝望。 “用事实说话,夫人。”弗兰茨做了一个赶人的手势,厨房里的厨师,帮佣全部急匆匆地落荒而逃,“我也不知道,但是您也知道,我们只能这么解释——是巫术。我们都以为您在房间睡觉,可是事实就是——您消失了,然后凭空出现在厨房。” “为什么一定要认为超自然的事情就是巫术呢?你只是想要污化我的名声罢了。” “这就像……为什么要污名化巫术呢?聪慧如您,怎会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卡罗尔说不出话,她对巫术的历史了解得不多,奈特也没有和她提及过,但是她知道,巫术没有善恶。 弗兰茨自顾自地走到前面的铁架子上,上面倒吊着一只活野兔,他有些温柔地抚摸野兔的皮毛,然后对卡罗尔说:“您看,这温顺的兔子,有善恶吗?” “没有。”卡罗尔说。 “看着这兔子,我便想起一位朋友,她是个很温柔的人,特别是小时候。别人欺负她,她便不还手,她越是不会还手,别人越是欺负得厉害。就像这兔子,它的后肢十分发达,牙齿也很会咬人,可是它到底是一只兔子,总有一天会被猎人抓着。” “难不成它还能变成狼?”卡罗尔无奈地说,“它生来是兔子,却也能选择做一只矫健的兔子还是懒惰的兔子,只要它跑得够快,猎人一定抓不着它。” “事实上,这就是一只矫健的兔子,是我亲手抓着的,为了抓着它,我还被它有力的后腿踹了一脚。有时候,我会很天真地想,它要是能变成狼就好了,多威风啊,可是它就是兔子,再凶恶也是兔子,所以它命中注定要被我杀死。” “您想说什么?”卡罗尔看他越说越兴奋。 “人也是如此。”弗兰茨笑道。 说完,弗兰茨便拿起桌上的小刀,调`情似的,用刀背擦了下倒吊的野兔的脸颊。 银光一闪,刀刃一划,挑开野兔后腿踝骨的皮肉。被绑得死死的野兔挣扎不得,只能任由刀口顺着伤口环切,然后切开大腿内侧的皮肉,血渗到灰色的皮毛上。 弗兰茨是个天生的虐待狂,他享受着,对野兔的另一只后腿如法炮制,直到两边的切口汇聚在腿根。 弗兰茨知道卡罗尔对残忍的抵触,他偏要激化地制造这些事物。那双精致的手,拨开伤口,抓着活兔的皮毛,至上而下剥落。连着被掐断的尾骨,皮毛被手剥离肉`体,直到皮毛脱落头部,卡在眼窝处,弗兰茨才用刀子小心挑开那儿卡着的皮肉。这个过程血淋淋的,那兔子还没死绝,却挣扎不开,直到整张皮都离开体肉,弗兰茨才用刀子挑开它的动脉,放血存肉。 卡罗尔感到一丝厌恶,尽管猎人和屠夫也会这么做,但是现在她面前的人变成了弗兰茨,她就开始厌恶。为什么弗兰茨做着猎人和屠夫的行为,她就觉得恶心?她恶心的不是剥皮这个行为,而是弗兰茨的享受行为。也就是说,弗兰茨利用她的善良,用剥皮的行为来亵渎她的善良,他告诉她,她的善良毫无用处,不过一个笑话罢了。 卡罗尔看着那死去的野兔,就像看着一个赤裸的,被羞辱致死的少女。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2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52 邪恶的霸权碾压她的肉`体,剥去她的衣裳和为数不多的的尊严。他们用残忍的手段羞辱她,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受尽屈辱,遍体鳞伤,却毫无反抗之力。 刀刃挑开野兔后腿踝骨的皮肉。被绑得死死的野兔挣扎不得,只能任由刀口顺着伤口环切,然后切开大腿内侧的皮肉,血渗到灰色的皮毛上。 她的皮毛,她的衣裳,她的尊严和苟延残喘的自由在泥泞的地上被无情践踏。 这个过程血淋淋的,兔子还没死绝,却被绑着后腿,挣扎不开。直到整张皮都离开体肉,他们才用刀子挑开她的动脉。 但是她只是一只兔子,永远不会变成一只狼。 除非她死了,这样,她就可以变成一只恶灵之狼。 灵魂之火燃烧不绝。自然之祸不过是“它们”对人类的邪恶作为进行“公正的复仇”。 谁也没发现,沼泽里一具下沉的尸体由内至外地正在燃烧。 绿色的火就像恶狼的眼睛,贪婪地望着远处一群洋洋得意的小人。火从沼泽一直烧到森林的乔木上,叶子和树枝都像淋了沥青一样。 水,无处不在。巫术之水,无处不在。 卡罗尔又陷入了精神失常,她游离在外的眼睛,透过那水,看见了黑森林里燃烧的鬼火。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看见了,她也不知道那森林中的鬼火是什么,她只是看见了。然后,她感觉到狂风,如千刀万剐,她伸手那绝望的风,但是风拒绝了她。 “夫人,您怎么了?”弗兰茨看看卡罗尔又陷入魔怔。他上前搀扶她,而她即刻倒下。 弗兰茨感觉手背有什么东西在爬,莫名瘙痒。他伸手一看,是一只螟蛾。 该死的飞虫,他伸手想要捏碎它,但是掌心收紧的霎那,那螟蛾不见踪影,灰尘也没留下。 49 奈特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尽管不多。 他能感知到强烈的巫术能量汇集在卡罗尔周围,但是很明显,卡罗尔不能驾驭它。 她就像一个走在风暴眼的无知少女,完全不了解自己危险的潜能。 如果现在奈特没有被罗德里克囚禁,一定会想方设法去指导她,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巫。可惜,现实不遂人意。 他闭上眼,在黑暗中冥想,他的视力正在逐渐恢复,但是很慢,尽管能感受到光线,但是基本什么也看不清晰。他受了视觉伤害,恢复起来需要时间,至少短时间内,他不可能看得很清楚。巫术是有代价的,但是比起巫术带来的情报,暂时性失明这个代价,实在太小。 且不谈罗德里克的想法,奈特自己觉得弗兰茨没这么简单。如果现在他仍在王宫,说不定会和这家伙成为朋友——即使他仍然打心底厌恶人类。如果不谈弗兰茨的为人和观点,只是看他对待卡罗尔的方式,也非常值得探究。 奈特原以为他会虐待卡罗尔,把她投进监狱,对她严刑拷打,但是他没有。也不能说没有,只是他“严刑拷打”的手法比较特别。 奈特最擅长的就是精神方面的巫术,所以他很清楚如何去操控人的精神,使人失去理智,使人疯狂。他也知道,如果巫术的使用者过度地陷入精神内核之内,自己也会变得神志不清,而弗兰茨描述的“真相”和“疯狂的原型”,用于表现精神层面的不可知之物,竟然意外地合理。 奈特觉得他是个有意思的人。不过弗兰茨对他的吸引力永远比不上卡罗尔……也许还有罗德里克。 他正想着罗德里克,罗德里克就找上门来。也许这也算是一种默契,可惜,奈特不觉得这种默契是什么好事,对他而言,罗德里克越是冷静,自己越是被钳制。在精神上,他永远是自由的,绝对自由的,但是一旦他的敌人认同了自己,自己反倒是有一种溃败感。卡罗尔是第一使奈特产生这种“溃败感”的人类,罗德里克是第二个。 罗德里克进来,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钥匙开了枷锁,拉着奈特的手臂出去。 奈特的手臂很细,罗德里克的手能握住他手臂的四分之三,也许还要多一点儿。这瘦弱的男巫有时候像个女孩——仅仅是在外貌上。 不知为何,罗德里克抓着奈特的手臂,竟然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奈特变成姑娘的样子,突然他有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女巫,就是儿童故事里专门吃小孩子,养耗子和青蛙,大晚上骑着扫帚去集会的邪恶女人。 他又深化了一下这个空想——或许女巫还有一个高大威猛又听话的恶魔当情人…… 打住,最近他总会做一些奇怪的梦。那些糟糕的“噩梦”让自己精神不正常,罗德里克想。 “你该不是向弗兰茨投降了?”奈特调侃道。 “那样你该高兴才对。”罗德里克说。 “不会,说实话我更想看你和他对抗,别用你那套为人处世的方式来揣摩我,你不会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那你想的是什么……卡罗尔?要是我真的向弗兰茨投降了,你就没法得到卡罗尔了。”罗德里克的话里有着若有若无的酸味。 奈特笑而不语,虽然现在他还看不清罗德里克的脸色,但是已经脑补出他的窘迫。这很有趣。他问:“所以,你为什么放了我?” “谁说我要放了你,我只是不想被传言说成虐待狂罢了。” “难道你不是?” “你才是虐待狂!” “我本来就是,我承认,而且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相比起来,自以为是不承认自己欲`望的人,才是羞耻呢。”奈特又开始使用言语的诡计。 “我没有……”罗德里克发现,自己又落入奈特的圈套里,他不知道奈特是不是知道自己那些想法,还有梦,但是罗德里克不会承认的,“是我宽宏大量,决定让你住好点儿的地方。” “你以为我是你的小狗吗,给点糖就会对你摇头摆尾吐舌头?”奈特故意做了一个吐舌头的动作。 罗德里克竟然觉得他说着俏皮话的模样,真的有些可爱。转而他打消这念头,冷静地说:“我没指望你会对我怎么样,在卡罗尔的事情上,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但是作为一个领导者,王族,掌权者,我必须有风度和气度。我承认,我曾经因为私人情绪对你使用私刑,我憎恨你,还嫉妒你,但是现在,我需要的不是无意义的暴力和火气,奈特,我需要你帮我对付弗兰茨,然后夺回卡罗尔。” “你这算告白?”奈特的眼睛还不能完全看见,但是他能感觉到——罗德里克的诚意,还有一种幼稚可笑的王者风度,“说真的,你应该去请一个戏剧家给你写台词,这话简直就像照着演讲稿念出来的。” 罗德里克没有生气,反倒是跟着奈特调侃道:“如果我说得像演讲稿,那我还需要什么演讲稿?能随时随地吐出演讲稿来,不也是我的才能吗?” 一瞬间,奈特怀疑罗德里克被人换了一个脑子。 对奈特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对于罗德里克自己,这的确是个好事。 罗德里克把奈特安置在一间客房,派遣看守监视他。奈特不能离开`房间,但是至少,罗德里克给了奈特“客人”级别的礼遇。 奈特走进浴室,把发炎的伤口和肮脏的身体清洗了一道,出来用绷带把伤口缠好。 他的眼睛不是很好,光靠“直觉”来疗伤,还真是艰难。可是奈特不在乎。他并不太在意身体的疼痛,他可以无视这种疼痛。 对普通人而言,这些伤痛几乎是折磨,但是奈特不觉得,他只能感受到很小一部分疼痛。 痛的维度是非常有趣的,当它低于某个阈值,就会让人感觉刺激,而超越某个阈值,便会使人难受痛苦。每个人的生理阈值和心理阈值都有所不同,而奈特的痛觉阈值更是出奇的高。至少,他很少感受到痛觉超越自己的痛觉阈值。 但是奈特喜欢挖掘别人的痛觉阈值,并且用巫术和语言艺术拨动它们。多数时候,他的快感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少部分时候,则建立在自己的痛觉上。所以,从某方面上说,奈特是没有弱点的。 除非他的对手能跳出整个“框架”。 但是奈特知道,罗德里克距离“那”实在太远,他永远够不着,也不会想要够着。那些高高在上的,概念式的,使人疯狂的东西,只会属于奈特这样不现实的理想阴谋家。 想着罗德里克,他就又会来找奈特。这真的是一种奇妙的,让人尴尬的默契。 罗德里克进来的时候,奈特正艰难地给自己上药。 奈特猜到罗德里克的脸色一定不太好,尽管他俩都是男人,没有那种性别隔离的尴尬,但是还是很尴尬——一种冲破隐私的尴尬。奈特感觉自己的私人领域被入侵了,他并不喜欢这样,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尴尬。 “我想和你谈谈弗兰茨的事情。”罗德里克的声音很正常,好像他没觉得尴尬,但是奈特知道,他在尴尬。 奈特发现罗德里克进来的时候,顿了一下,虽然他不能看清罗德里克脸上的细节,但是他发现罗德里克进来的脚步有些微妙,那步伐中有一种“犹豫不决”的感觉。失明让奈特的其他知觉更加强烈,就像那句话——上帝为你关上门,就会给你打开窗。 “什么事情?”奈特一边假装若无其事,一边继续处理伤口。 “还能是什么事情,当然是讨论一下怎么救出卡罗尔,支持弗兰茨的人很多,但是我知道,也不是所有权贵都爱着他那副虚伪的样子。我想拉拢一些对弗兰茨有意见的人,比如莎朗安男爵,威尔侯爵及其夫人,弗兰茨虽然‘名声很好’但是大家也不全是傻子,他干过的肮脏事情,也不是没人知道。” “联合其他领主,直接和他打仗?您确定?首先,在战力上,你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要是上次大主教之乱的时候,你有些政治头脑,就能先弗兰茨一步,去教会分一份羹。亏得你和卡罗尔是最先知道这阴谋的,但是你俩却把到手的熟肉往对手那儿送去。” “我根本没想过这么多。”罗德里克辩解。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3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53 “所以你比不上弗兰茨,你需要一个掠夺者的大脑,而不是老好人的。你要想当你要强大的君王,就得有虎狼之心和良善的外表,可惜你反了,凶悍的气质长到脾气上,至于外表……”奈特突然捂着嘴笑了,“我承认你有一半的脸是非常俊俏的,只有一半。” “别提脸,我不喜欢。” “但是你不能阻止别人谈你的脸,你没有权利依照自己的喜好扼杀别人的自由,除非你想当弗兰茨那样的人,或者暴君。我知道你看不起他。” 罗德里克承认:“我知道,但是我也有……我只是觉得,我至少该被人夸奖一下,哪怕一点儿。可是他们依照流言,先入为主,否定我的全部,而弗兰茨,无论他如何作恶,都会被夸耀。我不甘心,甚至有些嫉妒。你说得很对,承认自己的阴暗心理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因为人有人性,才会犯嫉妒之错。错的不是人的嫉妒之火,而是人类不能控制自己的嫉妒之火,用恶意,肆意中伤无辜者。” 50 奈特笑了笑,转移话题说:“我们聊聊卡罗尔。” 罗德里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要奈特先言。 “你不是想知道她怎么消失的吗?我告诉你,是因为巫术。” 罗德里克诧异地望着奈特,停顿片刻,问道:“你承认了?” 奈特回应道:“恰恰相反,我什么也没做,是卡罗尔不自觉地使用了巫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潜能。” “你是说?”罗德里克低头沉思。 “如果卡罗尔真的是女巫,你还会爱她吗?” “为什么不?”罗德里克直截了当地回答,“巫术不代表好坏,大概?” “大概?你觉得我坏吗?” “你?”罗德里克指着奈特,有些迟疑地皱着眉头,回答,“你真的很坏,毋庸置疑,难道我要夸奖你是个好人?除了被你善良的外表蒙骗的人,没人会觉得的你是好人,我知道你的本质——一个恶毒的巫师。” “是的,罗德里克,我就是一个恶毒的巫师。”奈特竟然笑了,他乐于承认自己的邪恶并且以此为荣。 “你们巫师都这样吗?”罗德里克问。 “以邪恶为荣?我不知道,我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巫师,我保证。” “那卡罗尔呢?” “她现在只是‘吸引’了很多巫术能量,但是她控制不了。她有天赋,却无法使用,她仍然是个人类。”奈特的注意力都被罗德里克的询问吸引,他都快忘了自己的伤口。包扎进行得很慢,伤口暴露在外,药粉都快渗透到空气里。 “要不要我帮帮你。”罗德里克说。 奈特很意外罗德里克为什么要这样说,也许这是休战合作的征兆,他们必须放下对彼此的成见,才能救出卡罗尔。 “不需要。” 奈特拒绝了他,因为他仍然无法让人类走进他的世界。尽管那是罗德里克。 奈特对过去的卡罗尔,对罗德里克,对弗兰茨,都抱有相似的态度,他的行动必须带有“特定距离”,以防自己陷入他们的世界。他是独一无二的,孤独的,注定要脱离人类的。但是他无法改变那种“宿命感”——他被这些人类深深吸引。 他必须让自己和人类保持距离,才能保证处于“那个间隙”的自己保有理智。这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但却是奈特无法改变的“原则”。 “我想问你一些关于弗兰茨的事情。”奈特问。 “请问。”罗德里克说。 “你的弟弟小时候是不是经历过什么?” “我不知道,我和他关系很差,差到你无法想象。他和她的母亲很像,表面天真善良,其实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但是与他的母亲不同,他在政治上很被动,很多时候都是侍臣去督促他学习掌权之术,他自己特别喜欢玩乐,荒淫无道。”罗德里克说。 “他的权势仅仅是来自他的血统和继承权?难道陛下和群臣都是傻子吗?” “弗兰茨有一个厉害的母亲,可惜,他和自己母亲矛盾剧烈。” “为什么?人类的父母不应该无私地爱着他们的子嗣?”奈特支着头问,“抱歉,我没有父母,所以我无法理解你们的想法。” 罗德里克摇头道:“话虽如此,但是实际情况很复杂。特别是这其中掺和了巨大的权利。弗兰茨的母亲是个厉害的女人,为了上位,什么龌龊之事都能干出来,而我怀疑最开始的流言也是她操控的。但是就是因为她太强势了,弗兰茨的成长是受到压抑的。事实上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见一些传言——弗兰茨和王后早有不和。” “王后的控制欲很强?也许这是造成弗兰茨荒淫无为的初始原因。”奈特分析道。 “而最后,她被弗兰茨杀了。”罗德里克叹息,“尽管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但是不得不承认她手段的确厉害。自我父亲和她结婚,就再也没看过其他女人一眼,而弗兰茨……当然,这只是传闻,传闻弗兰茨曾向一个女孩求婚,而王后便要派人追杀她。” “一个依靠压迫其他女性上位的女性,也说不上多高贵,我想女巫狩猎活动和猎巫会的发扬光大,少不了这位女士的功劳。”奈特说,“这么说,那个被弗兰茨求婚的女孩呢?” “这只是传闻,那位小姐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据说她的家人把她藏到了乡下。王后不想让弗兰茨结婚,她恨不得世界上所有女人都消失,这样就没人能夺取她的权势。” “一个可怕,可恨,又可怜的女人。她忘了自己的儿子也不是善茬。”奈特评价道。 罗德里克走到窗外,看外面孤寂的夜色,繁星闪烁如图,他转头问奈特:“你们巫师会占星吗?” 奈特指着自己的眼睛说:“如果我什么也看不见,还能计算出星轨星相,那现在坐在你们人类王座上的人就该是我了。” 罗德里克望着星空,慢慢说:“我还很小的时候,曾听说有位夫人擅长占星之术,许多人称她为女智者,直到猎巫会的‘大清洗’发生,她被巫术罪处死。其实她死的时候,我也不大,就想着,若这神秘的夫人真是女巫,怎么会被人类杀死。” 奈特冥思片刻,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被定罪的原因并非巫术,而是另外的?据我所知,人类常常表里不一,而行动上也是如此。您也知道那些因巫术获罪的人,并非真的因为巫术而获罪,我有时候就会这样想——我先设想我想要的东西,然后才去思考能达到目的的方式。结果先于行动,而非由规则来推理逐步。” 罗德里克把手背在背后,面对晨星,“政治家的手段大多如此,然而……” “然而这非常可笑,甚至到一种可怕的地步,它造就的结果,往往是可悲的。”奈特站起来,走到罗德里克身后,“您觉得一切都是可以预测的吗?占星术,天文学,真的就奠定了人类的存亡吗?” “也许他们有他们的道理,虽然我是不太相信的。” “我也不信,我认为推动万物发展的,不完全是天地的规则,不完全是星星的轨迹或者计算的艺术,因为世界上存在‘不可知的变数’——它们会干扰规则,就如你我,卡罗尔,弗兰茨。” “这算是夸奖吗?”罗德里克意外地笑了出来,转瞬间,又感出一阵苦涩。 “这只是我对世界的看法罢了。”奈特说,“也许还是错的。” 罗德里克想到了什么,又有些拒绝这种想法,他犹豫再三,从咽喉里挤出几个字,“也许,你不是一个人,奈特。” “我倒是希望我是一个人,我不是群居动物。”奈特说。 孤独者往往会有两种心理偏向,渴望同类,要么拒绝一切。这两种性状在心理内和外的维度分散地分布,使得孤独的状态也多种多样。 他们的相似之处,便是都行走在这张维度的网络上,在不被表意识承认的地方,他们都有一丝或强或弱的渴望——抓住一只救赎的手。 几乎每个人的心底都有这样的想法,渴望同类,渴望温暖。有时候,它并不在人格的表面,而是潜藏在黑暗之中,但是它就是存在。这几乎是一种天性,就像婴儿会吮`吸母亲的乳`房一样,这几乎是一种天性,那些得不到温暖和关怀的孩子会大哭大叫,而哭叫这种“策略”无法吸引关怀,他们就会在封闭自己的心理外维,变得冷漠无情,甚至邪恶。 可是只要时间足够,总有办法给他们黑暗的封闭心理上,开一个小窗——别期待太多,一个小窗已经足够了。 在某些方面,人类有限的生命的确苍白无力,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什么也干不了。只要他们愿意,他们总能做一些事情,改变一些事情——在“大规则”之下。 也许今天已经够晚了,罗德里克也给出了足够的诚意拉拢奈特,尽管奈特表现出一些拒绝——他始终不能彻底放下。罗德里克用卡罗尔作为筹码,此刻他也为自己这样的行为感到一丝愧疚,为卡罗尔而愧疚。因为他知道卡罗尔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当作利益的筹码。 然而她无法改变,只要人活在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就不得不被权力牵引,其实所有人,都是权力棋盘上被下注的筹码。 “我想,我得走了。”罗德里克准备离开。 “等一下。”奈特拉住了他,“我还是需要你给我上药,我不能把一晚上的时间都耗在这破事儿上。” 一瞬间,罗德里克以为奈特朝他示弱了,他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欣喜,这种欣喜是十分复杂的,既有战胜对手的成分,也有另一种,他说不得的成分。 可是当他走过去,被药粉的苦香熏得冷静下来,他认为奈特没有别的意思,这只是奈特理性计算的一种结果。这种想法熄灭了他先前的火,但是也让他感受到另一种欣慰——奈特到底是个理智的人,尽管他邪恶。 就在罗德里克给奈特处理伤口的时候,外面的警钟突然响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发现奈特竟然也在紧张,好像感受到什么——巫师的感知力总是超常。 “怎么回事?”罗德里克问。 奈特想了想,然后算了一下巫师之眼消失到现在的时间,“不好的预感,你们人类打仗喜欢夜袭吗?” “不,这不道德。”罗德里克心里有些发凉。 “弗兰茨有道德吗?”奈特问得有些慎人。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4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54 “没有。”罗德里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两人看着外面的门,听到的脚步声,重铠甲的骑士才会发出那样的脚步声,踏得地板直响。而现在,那重重的脚步声不是一个频率,他们声势浩大,并且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声音越来越清晰。 入侵者越来越近,而他们无路可逃。 51 脚步声越来越明显,渐渐抵达门口。对手就在门口,等待着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声重踏,然后是铁靴摩擦地面,从声音几乎能想象到画面——重甲骑士在转身,为某人让步。 突然,门外静默下来。可这死寂,比脚步声还要让人惶恐。 因为他们俩的对手及其手下就在那门后,正对着里面,不偏不倚。 奈特心里有点乱,他想门后面的人――也许是弗兰茨――明明是来救他的,自己却没有一点儿被拯救的欣慰,好像自己反倒是,和罗德里克一条战线。不会,他想着,奈特·艾高特永远都是一个人。即使他憧憬卡罗尔,也不会真的与卡罗尔交心付魂,更别说这是罗德里克。 罗德里克还在想对策――根本没什么对策,唯一的出口(门)已经被堵住了,除非他们翻窗户。这是个好法子,虽说可能会直截了当地落下去,啪叽一下,摔成肉泥。至少这样不必受弗兰茨后日的折磨。 也许他们可以乐观一下,想一些不那么糟糕的画面——也许这只是因为他们太紧张了,在急促又诡异的脚步声中产生了共同的负面幻想。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罗德里克问,他还抱有一丝期待,也许是自己太紧张了,弗兰茨没必要“远道而来”找他麻烦,更何况外面的卫兵也不是死的——他顿了顿,幻想了一下外面的场景,也许卫兵死了。他觉得奈特之前说得很周到,军事武力上弗兰茨占尽优势。可是罗德里克还是抱有一丝幻想,“也许只是管家给我们准备一个惊喜?也许是表演什么?” 奈特想笑,想要嘲讽几句,但是调侃被现场压抑的气氛卡在嗓子眼,他只好憋出一句,“我也希望。” 可是他们都知道,外面是灾难般的“惊喜”。 钥匙扭转的声音。 咔咔咔咔——他们仿佛能感受到那锁正在遭受折磨。 咔咔咔咔——那声音像极了饥饿的魔鬼,摩擦自己凹凸不平的尖牙,粘稠的唾液流了一嘴巴,稀里哗啦……那声音还是——咔咔―― 咔—— 这只是一个门而已,可不是什么恶龙的嘴巴,何况世界上唯二的巫术使用者还在房间里。 但是那锁已经被解开了。那声令人颤栗的“咔”声消失了——不,它没有消失,它颤抖的,凄凉的回声,还在房间的角落徘徊。 罗德里克和奈特都僵硬在原地,怎么也想不到活跃气氛的调侃话,气氛已经死了,一种莫名的让人颤抖的气压,从那门外,通过门缝,渗透出来。嘶——就像一条黑青色的,冒着寒气的毒蛇,盘踞在枝头。 在经历了一段短暂得让人感觉漫长的时间间隔后,那令人颤栗的惊喜之门,缓缓开了。 罗德里克和奈特仍然能听见门开的声音,就像一块腐烂的木头摩擦棺材一样,沙哑又苍凉。 而之后,他们看见的骑士头盔上银色的反光,镜面很美,就像把周遭的景象复制了一道,然后扭曲地呈现在自己的外表。头盔上反射着变形的,异样的,站在中间,提着金色油灯的弗兰茨本人。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哥哥。”弗兰茨的声线的近乎甜腻的,配上他被灯光照得近乎暖金色的柔软头发,他整个人都腥甜到发腻,腻到令人窒息。 光他胸前的油灯上照出来,阴影显得他的模样更加诡异。可不能说这是凶残,恐怖;因为作为一个邪恶的本体,他在美的层面走得太久。因而,所有施加在他身上的黑暗词语,都养育了恶之华。这是邪恶的美质! “好久不久。”罗德里克压着嗓子问候。礼节性的问候,仅仅是贵族风度的墓志铭。 “我想我可以带走艾高特神父了,对吧。”弗兰茨狡黠一笑,将手上的灯抬高了一点儿。 奈特看着弗兰茨,冷淡的面容好像一尊雕像,往日的满腔花言巧语,忽然失去了神韵,词汇难产般胎死腹中——是有什么想要说出来,只是他想不到一个适合的词语。 弗兰茨走到罗德里克面前,耀武扬威地说:“我的军队已经占领了这里,而我也为你准备了……” 牢笼。 罗德里克现在是一头受伤的,被俘获的野兽,外界的枷锁将禁锢他的所有,而思想中互相厮杀的兽`性与理性,都变成的虚无。他的面前已经是一片荒原,斩首台就在荒原之上。 “那卡罗尔呢?”罗德里克问。 奈特的眼微微颤动,仅仅是一下,片刻之后,他又隐藏起自己的情绪,仿佛一尊失去的雕像。 “她很好,只要你不做什么,她就会很好。”弗兰茨笑着说道。 “至于那手指。”罗德里克疑问道。 “那手指的主人,她呀,现在可快活了。”弗兰茨的微笑中有一种危险的味道,就像罂粟配薄荷,片刻,他再加上一句安慰的话,“放心,那不是卡罗尔。” 她只是很快活,无论死活。只要她不是卡罗尔,就无关紧要。 罗德里克没有多问,他无需多问,但是他沉默的时候,也违背了一种“道德的初心”。在生命被猎捕的时候,他们无暇顾及虚伪的道德,而如卡罗尔这般将众生纳入自己心灵的人,实在可遇不可求。 弗兰茨将头转向奈特,说:“现在到您了,艾高特神父。” 奈特分析着周遭的气息,他看不清,但是他能感觉到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我的状态不是很好,我的眼睛……” “没关系,我会好好照顾您的。”弗兰茨走过去,捧着奈特的脸,凝望他那双因为巫术而变得灰暗的眼睛。 “殿下?”奈特预料到要发生什么,他知道弗兰茨对他心存欲`望,但是他没能预料弗兰茨的行动如此之快,他始料不及。而这众目睽睽之下,弗兰茨真的能把贵族的名誉活生生踩在脚下? 的确,在某方面,弗兰茨的确百无顾忌。所以他可以在任何情况下为所欲为——就像现在,他捧着奈特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罗德里克注视着他们,他什么也没说,这对他而言,本该是无所谓的,他就该抱着无所谓的心态,看着对邪恶的小丑在阴谋的舞台快活,残忍地鞭笞着无辜者。这对恶魔眷侣快活极了!罗德里克应该这样想——是正义的力量太微弱,颠覆不了邪恶,如今邪恶狂欢庆贺,而诸如卡罗尔这般善良无辜的人,却锒铛入狱。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不仅仅是在正义与邪恶的对峙上。 弗兰茨把奈特安置在城堡中一个房间——原本属于卡罗尔的房间。让一个男人去住夫人的闺房,似乎是有些奇怪。 奈特知道弗兰茨的心思,可他从不点破,也不贴合上去。他就像住进一间普通的房间一样,假装那些附加在其中的隐秘含义都不存在似的。奈特能感觉到弗兰茨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他也知道,自己对付这种不择手段的男人,就要使出欲拒还迎的手段。他不会盲目地满足他,他必须像一只毒虫,腐蚀对方的心。 奈特觉得,既然现在逃不出弗兰茨的掌心,身体尚未恢复,眼睛的情况也很糟糕,他就可以利用弗兰茨的权势。可惜,他没有足够的信心操控弗兰茨——在与卡罗尔的对峙中,他败北得彻底。虽说弗兰茨与卡罗尔不同,他生来就是邪恶的种子,但是奈特已不能放松警惕。 通过先前的失败,他需要反思自己的行径。从而,制定出更加完美的邪恶之计。 奈特从弗兰茨那儿打听到他攻陷城堡的缘由——里应外合。 城堡中有弗兰茨的眼线,而她们偷偷带着士兵潜入城堡内部。令奈特感到难以置信的是,那些奸细们,竟然是卡罗尔带回来的西女巫塔的女囚。 奈特想不通其中关系,但是这就是事实。如果他要查明这一切的缘由,就有机会看清弗兰茨与他的党羽荒淫面具下的真实相貌。 人人都有一层面具,人皮的,贴着他们的身份,对外公示。弗兰茨的真面目绝不是奈特一开始设想的这样简单。 卡罗尔没有面具,她是最纯真的,永远是最纯真的。 至于罗德里克……想到这,奈特就无奈地摇头,罗德里克永远带着面具,可是他灵魂上的面具,却是这群人中最薄的。 忽然,他竟然有些怅然若失,为罗德里克感到悲哀,为卡罗尔感到悲哀。 “咚——”门响了。 奈特没有摸索着去开,弗兰茨那样主动的人会自己进来。他就是这样的人,敲了大概三次,然后自己走了进来,问候道:“晚上好,神父。” “晚上好,殿下。” “您愿意我在此留宿一晚吗?” “当然。” 整个房间里没有亮灯,黑洞洞的。只有一种细细的,近乎虫鸣的暗吟。 夜风凛冽,打着圈儿,从城堡的窗洞进来,接二连三地熄灭廊道的蜡烛。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5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55 那风好像确实有灵魂,里面就像住了惨叫的鬼魂似的——戏剧里的鬼魂往往在一个极寒之夜还魂,就像现在。 皇家护卫队正在巡逻,精甲士兵走过后,矗立的守卫看见前面有一个漆黑的魅影,像是一个女人。他走了过去,盘问道:“谁?谁在这里?” 黑影没有回答。但守卫听见的一片狼嚎。这里怎么会有狼? 守卫用长戟刺了一下那黑影,他以为她会躲开,但是她没有——啊,这不过是一块破破烂烂的黑布!他再三肯定,这只是一块烂布而已,上面还有虫子咬出来的孔洞。 “该死!”他骂了一声,然后准备回去。 另一块黑布从上至下漂浮在他的面前,上面更烂,有被撕裂的痕迹,麻线零零散散地随风摇曳。 “该死……”他被吓得差点摔倒,“哪个混蛋搞的恶作剧!”他抬头望去。 他永远无法告诉任何人他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没人找到那两块破破烂烂的黑布和嚎叫的狼群。 他死了,沥青般粘稠的黑血从他空洞的,没有眼球的眼眶里,汩汩流出。 52 除了巡逻的士兵,其他人不得夜间外出。 可是现在有三个女仆从房间跑了出去,她们戴着面具——卡罗尔亲手递给她们那些面具。 对于亡命之徒,出卖亲人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陌生人,高高在上的,声名狼藉的,陌生人。那几个姑娘并没有因为出卖埃德蒙公爵而感到愧疚,她们只是对公爵夫人抱有一丝浅浅的同情。她们知道卡罗尔不是女巫,也不会什么巫术,她只是一个天真善良的,被人利用的少女。 “嘘……”年龄最大的女人回头,压着嗓子粗声训斥道,“你们小声点儿!” “我们够小声了,我们就要彻底自由了,难免有些激动!”后面的姑娘提着裙子(上面还有油污)勾着头说,“快了,我们就要离开这鬼地方了!” “说实话,我有些想念谢丽尔大人了。”第三个姑娘嘟囔道。 “打住!小家伙,别说那人的名字,她是女巫!”年长者仗着自己见识多,话里中带有一种贫乏粗鄙的优越感,“反正他们说她是女巫,那她就是,他们都抓了夫人,更别说那个女人了。我受够了这压抑的世界,等我拿到那笔钱,我就乘船去外面!我再也不想回到这个该死的地方,和这些混蛋呼吸同一口空气。” 被训斥的小姑娘有些气愤,她的同伴(裙子上有油污那个)拉住了她,劝阻道:“消消气,亲爱的,你不知道这姐姐所受的苦难。我知道你很善良,但是我们都是进过西女巫塔的人,我们知道,血淋淋地酷刑让我们知道。善良救不了任何人,包括我们自己。” 那个小姑娘颤颤巍巍地点头,她对噩梦般的酷刑心有余悸,“我知道,只是觉得这样不好。” 脏裙子姑娘劝说道:“没有什么好与不好,我的姐妹,这世界就是这般残酷,对暴虐与淫邪偏爱有加,让正义和善良受尽屈辱。我们无法改变这堕落世界的规则,我们能做的,仅仅是逃避它,以防我们继续成为那些邪恶的人作恶的工具和阴谋的牺牲品。” 脏裙子姑娘说了一大段,而年长的女人没有打断她。这话说得她自己都胸腔发麻,几近枯死的心脏砰砰直跳,她也冷静下来,招呼两个小辈,“好了,别说了,走吧。”。 今夜的风透心地凉,好像要冻碎人的心房。三个姑娘躲着巡逻队,从大厅溜到侧廊,像老鼠一样灵活地钻进黑漆漆的仓库。她们的雇主站在黑暗处,只能看见一个影子——他似乎穿着袍子,黑漆漆的,和环境融为一体。 “大人,我们来了。”三个姑娘小声说,声音默契极了。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要付给你们的钱就在那边的桌子上。”雇主说。 三个姑娘望去,桌子上确实有三个钱袋。她们欣喜地跑去,对着钱袋里闪亮的金币笑个不停。 雇主又补充道:“我已经为你们准备了离开这个国家的船,之后你们要干什么,都与我无关。” “等等,大人。”那个脏裙子姑娘把钱袋收到怀里,转身对雇主说,“我想告诉您一些我们潜伏在‘圣林’里知道的事情。您的信里只是要求我们偷袭守卫,暴露出城堡的弱点,却没有问我们‘圣林’和他们女巫首领的事情。” “不需要了,我们的军队已经将他们铲除干净了。”雇主说。 “什么?我们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脏裙子姑娘捂着嘴。 “这是一场秘密行动,与你们毫无关系。”雇主准备离开。 那个年龄最小的姑娘突然跑过去,拉着雇主的手,俯身跪下,请求道:“请您宽恕他们的女首领吧,她是无辜的,她只是想要帮助我们。” “如果她在‘圣林’那她已经死了,执行这个计划的人不是我,我也无法做什么。”雇主没有看那个跪下的姑娘,只是自顾自地走向更加阴暗的地方。 “可是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大人,谢……”跪下的姑娘没有说完那个名字,就无力地跪倒在地。她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好像黑暗中一切都在摇摆,她想要说出那个名字,至少,得说出那个名字。但是她做不到。她永远陷入黑暗的梦境里。 后面两个姑娘已经倒下,那个年长的瘫倒在门口,而脏裙子姑娘则是倒在桌子边上。 一切归于寂静。 雇主戴着黑色皮革手套,把那三个钱袋从三个姑娘身上搜走,黑色的袍子遮住他的脸,只是露出几缕白发。 夜风在外面吹着,好像就要进来似的。 突然,他改变了主意,也许是想到了某个古老的习俗,他从钱袋里取出三块金币,然后放进三个姑娘嘴里,然后才是用刀子割开她们的咽喉。血溅在漆黑的袍子上,就像被袍子本身吸收了一样。 是的,复仇的机器会吸收一切东西,不管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复仇的机器只是张开嘴,然后把这些陷入陷阱的可怜生命绞成肉屑而已。 巡逻的护卫队发现了那个守卫的尸体,还有黑色的血。他们叫来医生,用麻袋把尸体装了起来。黑色的血有一股可怕的味道,好像要把他们的嗅觉强`暴,该死,实在太糟糕! 护卫队的某个倒霉鬼的被派遣把这尸体运走,他心里骂了一声晦气,然后背着麻袋离开。走到下面的时候,他看见有个漆黑的魅影,好像是女人,穿着破烂的黑袍。 倒霉的家伙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那不是疲劳产生的幻觉,才走了过去,盘问:“你是谁?” 那黑影没有回答,只是站在仓库的外面,苍白的手扣在门上。 背着尸体的人看见了黑影的手——那白得不像是人的手——他受到惊吓,怀疑这是一个鬼魂,因此,他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你……到底是谁。” 那黑影转过头,他没能看见她的脸。 他看见的只是死亡,仅仅是死亡本身,以及一种超越生死的绝望。 那个倒霉鬼死了,黑色的血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他的眼球融化了,融化在这沥青般的血液里。 而现在,仓库的门大开着。里面的三个可怜女仆也死了,她们的脖子上也流出黑色血,这血就像一条漂亮的锁骨链,把她们从绝望的生命里彻底解放。 仓库里面三个姑娘的血,好像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着,它们流到一起,构成一个三角形,而三角中最锐利的一角,是那个年长的女人,她的血从门口涌出来,跟着不平的木头地板流下,和没有眼睛的倒霉鬼尸体连结到一起。而那个麻袋,黑色的液体从麻袋里面涌了出来——从织物的孔缝里。 先是点,密密麻麻许多点,那些液体呈现点状,就像草莓上的白点,黑点从针尖大小长成沙粒大小,反射着月亮的银光。然后从内而外,它们被某种力量挤出来,越来越大,最后连成一片——整个麻袋都变成了黑色,又湿又黑,连着那四具尸体,就像古老的法印。 如果要把这次复杂的谋杀比喻成巫术,那一定是一场邪恶的死亡巫术,现在这巫术仪式已经完成,生人与亡者——两位“残忍”的施法者——都回归黑暗之处。 此时,整个城堡最上面的房间——公爵夫人的闺房里,漂亮的小王子脱去衣物,赤身裸`体,走到失明的奈特面前,用手抚摸奈特的头发,脸。他从奈特的喉结开始挑拨,指尖温柔地滑过对方身上未愈合的伤口,越过那些烦人的绷带,触及敏感的部位。他的手游走自如,比妖魔的蛇还要灵巧百倍,他以为奈特会在他的技巧下臣服。 但是这不可能。 奈特就像一块坚冰,冷得好像棺材里保存良好的尸体,他丝毫没有被弗兰茨的欲`望和技巧所感染,只是用手撑着头,居高临下地斜视高高在上的沉湎在欲`望中贪欢的王者。 “难道您不想和我一起做一些快乐的事情?”弗兰茨引诱道。 奈特的手抚上弗兰茨的胸口,偏移到心腔——那儿的心脏正在强而有力地跃动——然后说:“比起这个,我更想探究您的这里。” 内心深处,他很想知道弗兰茨的人皮面具下藏起的真面目。 “如您所愿,但是,首先,让我们快活。”弗兰茨俯身,开始他心里向往已久的快乐游戏。 在巫术的普遍记载中,存在一种名为“普纽玛”的概念。这是一种神秘的,伟大的,珍贵的巫术材料,而按照奈特的理解,这是一种强而有力的介质。 而事实上,普纽玛包含在人类的精·液之中。无论如何,精·液都是一种神秘的,具有伟大力量和神圣使命的东西,它是生命诞生的本质之一。而这种蕴含生命潜力的造物,一旦沦为巫师的介质,就能使得施法者得到珍贵的,意想不到的东西。 巫师钟爱的幻术,魔药在另一种层面上解释,也就是致幻的技巧和工具而已。在这种低级巫术的使用上,介质自然无关紧要,也许是萃取药液的油脂或酒精,也许是一些手势和文字罢了。 而另一种高级的,要穿越灵魂和思想的巫术,便被古老的巫术大师认为,需要带有灵魂的介质。 奈特在普纽玛中看见了七彩的幻光,他的眼睛并不在这里,而他的巫术感官为他塑造了另一种意义的眼睛,他正通过普纽玛和幻视看见弗兰茨的内心。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6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56 53 这里一片黑暗,一片荒芜,空旷得让幻光的精灵都死了过去! 现实里两人的身体贴近又分离,起伏的余音回绕在幽冥的梦境。随普纽玛指引,灵魂如同子宫里的被诅咒的畸婴,在漆黑逼仄的甬道探索不停。这混沌里,偶有哭声,细细碎碎的,好像绵绵的春雨落在头顶。 奈特伸手接住雨水,普纽玛在他指缝间流动,缠绵,然后没入他的皮囊。手接着梦里的雨水,在黑色的梦海里摇曳半刻,又回到原地。 奈特伸出食指,用舌尖舔了一下,又咸又腥。 一种特别的能量流动在两人之间,流动在现实与梦境之间,粘稠得像是有魔力的网,把一切黑暗中不可告人的秘密,都网罗出来。 梦里的无形之地越发紧凑,温暖、畸形又压抑,前进的困难性诱惑探索者追寻内核的神秘。而黑暗的出口,或许是终点之地,那儿有一个镀金的女人,头戴金冠,坐在无数尸体组成的高台王座上,手持盛血的圣杯,傲慢地痛饮。 而在那镀金女人的身后,是黄金打造的牢笼,牢笼实在精致,每一根金栏杆都雕刻着花纹和铭文。笼子中间,是一头疲惫的狮子。 “我已知晓灭亡的结局,而无论如何,我们都无法逃避那个残酷的结局,因为那正是‘恶’之倾倒的终极。那已经无法被称之为死亡,因为死亡只是它的子嗣之一,要更加精确地形容这种东西,该说‘湮灭’。最终,人类的邪恶本质以及它所致的邪恶后果都会汇集一起,‘它’会像神祇一样降临,操控这蛀虫一样的邪恶本质,把腐朽的世界毁灭个彻底!” 奈特打量着黑暗之梦里黄金女王和被囚禁的狮子。 她残留的血酒从圣杯里落下,洒在那些为她的王座筑起高台的人类尸体上。 那些尸体开始蠕动,那些腐烂得不彻底的,皮骨外露的家伙,开始要命的蠕动,他们不像是人,反倒是像是某种变异的大型蠕虫。他们越是摇晃,高台上的黄金女王越是不安,她抄起手边带刺的鞭子,恶狠狠地抽打下面那些蠕动的活死人,可是她越是抽打,那些活死人越是动得积极。 咕噜咕噜,那些尸体的腐败伤口粘粘在一起,脓化的组织拉出一道道细细的丝,他们越是动摇,越是疼痛,可他们越是疼痛,越是挣扎着动摇! 最终,那些蠕动的活死人把高台上傲慢的黄金女王震了下来,他们用残缺的身体去争夺女王的圣杯和里面的血酒,他们喝了那血酒,摸了那圣杯,身体的残疾就被治愈。接着,他们喊着口号,成群结队,把失去权势的黄金女王绑在火刑柱上,高喊: “女巫!女巫!女巫!女巫!” 看呢!他们所遭受的暴行引导他们实施新的暴行,而现在,他们乐在其中! 奈特不再看那些死而复生之人与失去权势的女王,他看向狮子,狮子也看向他。 这头狮子早已被黄金女巫的笼子压成残疾,它永远没法用他的爪子去纠正这些活死人,不是他不会,而是不愿。他所受的压迫式扭曲教育使得他的性格定型。 因此,这个在扭曲的牢笼中长大的,外强中干的狮子,永远不会去“做”什么,他只是精密地分析着外面的邪恶又片面的东西,算出一套自欺欺人的邪恶定律。 无可厚非,一切只是为了掩饰他的内心残疾。 可怜的无为之王。 奈特的确有些震撼,他发现这倒霉的残疾狮子的时候,就像一面镜子,上面投射的好像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可惜,他永远做不到这头狮子这般邪恶的豁达。 在这狮子先生选择逃避和掩饰的时候,奈特选择叛逆和积极地制造危机。 “殿下,其实‘它’是一个精密的巨大机器,‘它’有自我调节的机制。邪恶的碾压过的腐朽尸体,能生出善意,而善意构建的和平世界,也会滋生邪恶。在这霸道的自然力之下,个人权势如同虚设,你我都只是‘它’的一颗棋子,什么也做不了。你对这世界无能为力,而对我也是无能为力。”奈特对弗兰茨说了七分真心话,三分谎话。他早已习惯半真半假游走于混沌之间。 “你很懂我,神父,我觉得我快要爱上你了。”弗兰茨轻轻吻了奈特,伸出舌头舔舐他脸颊上咸苦的汗滴。 “所以我知道,您从来不会在感情上说真话,至少不会说得这么彻底。”奈特一脸心知肚明,推开他——把他整个从自己身上推下去——再捡起地上的衣物穿上,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反倒是把弗兰茨留在原地。 弗兰茨,自诩高贵的王子殿下,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被人狠狠羞辱了。 罗德里克揍他的时候,他没有感到羞辱,因为他激起了兄长的怒火,反而使罗德里克受到惩戒;杰拉德那个老家伙教训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感到羞辱,因为他知道这是临场做戏而已,他们都是邪恶的使徒,一丘之貉,用讨喜的外表和苛刻的严谨掩饰真心。 而现在,他渴求的艾高特神父,将他无情抛弃,而他别无他法。 弗兰茨已经得到了奈特的身体,他也明白奈特这种人,永远不会被人驯服,就算是那位正直得可爱的埃德蒙公爵夫人,也绝不可能将之驯服。 他明白事理,只是不甘心,他明白自己的权势不是一切,可是他不甘心。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拉着奈特一同堕落,因为他对奈特的一切引诱对奈特而言,都如同虚设。 现在,弗兰茨需要做出反击,他已经知晓奈特的滋味——冷冽又腥甜——便无需留恋。他可以放开手脚去设计新的“舞台剧”,来满足自己的邪恶私欲。 只是他有点担心——自己越是这么纠缠,越是容易被奈特吸引。 那只好让荒诞和邪恶来得更加汹涌! 夜已深,外面好像闪过一道闪电,可是没有雷声,好像只是他的梦境而已。被关在地牢里的城堡原主人睁开眼,从疲惫和惶恐的浅眠中惊醒,眼皮挣扎着,倦怠又失落。一种不可言说的力量让他睁开眼——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觉得那十分熟悉,却想不起那是谁。 罗德里克起来,看着铁门的外面有一些萤火虫,这地方从未出现萤火虫,但是这些漂亮的小精灵在黑暗里飞来飞去,格外迷人。 异象往往是某种大事件的征兆,就像这些可爱的精灵突然到来,也许是为了带来什么讯息。 一只萤火虫飞来进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萤火虫飞了进来,它们飞到罗德里克的身旁,灵性地转起圈来。罗德里克还未反应过来,一个穿着黑色破烂长袍的人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点儿预兆都没有,那幽灵般的黑袍者一下就出现了!而就在黑袍者出现的霎那,那些萤火虫也突然消失了。光与暗的交替就那么一瞬间! “你是谁?”罗德里克被他惊吓到,他确信这个一个骇人的恶鬼,于是连连后退,想找一个出路。 黑袍的怪客伸出手——那是一双苍老的、腐朽的、发白的病态之手,上面的死皮像鱼鳞一样,烂渣渣地挂在皮表。他没有做什么超自然的举动来恐吓罗德里克,只是自然地,像一个活人一样,用这双可怕是手揭开长袍的兜帽。里面出人意料,是一个绝美的女人。她有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卷发,水灵的墨蓝色眼睛略显忧郁,而苍白的肌肤和憔悴的脸色加深了她哀伤的气质,可毫无疑问,她是个绝色美女。 “你到底是谁?”罗德里克被女幽灵的美色所撼——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抗她的美丽,这诡谲恐怖的气氛下,绝色美女动人又骇人! 女幽灵没有说话,只是忧郁地望着罗德里克,用与她外表格格不入的,苍老又恐怖的手去抚摸罗德里克的面具,卸下它。 又是一道闪电,几乎要把整个地牢照亮,在那一瞬间,罗德里克从女幽灵的眼睛里看到了倒影的自己——他的那一半丑陋的、恐怖的、他自己都厌恶的脸,彻底暴露在闪电的光亮下,彻底地地呈现在那女幽灵忧郁的眼眸里。 “你到底是谁!”罗德里克质问道。 就在他质问女幽灵的同时,天上的惊雷滚滚而下,霸道地把别的声音都吞没进去,包括罗德里克质问的声音。 女幽灵接近罗德里克,她的脚没有落地,她的长袍垂落在地,却是漂浮着位移。她飘到罗德里克的面前,呢喃某种幽冥的话语,下面的破烂袍子里透出一股彻骨的寒气。 罗德里克听不懂,只是感觉她忧愁的样子,不像是要害他。他对这女幽灵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但是在那一大团黑暗的恐惧之中,又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女幽灵念完那些奇怪的句子,便扔下罗德里克的面具,把手放在胸前,解开破烂的黑衣。她露出自己苍白的身体,从香艳的肩部到柔软的乳`房,像一只白蝶,从黑茧里破出。 接着,一双巨大的金色薄翼从女幽灵的背后舒展出来,上面精细的纹理还散发柔和的金色光亮,四周的萤火虫又出现了,它们随着女幽灵的金色翅膀欢喜地舞蹈。 罗德里克被女幽灵的美丽所震撼,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想要问这美丽的精灵一些事情。可是他还没说出那个问题,女幽灵与周围的萤火虫就开始燃烧。那些萤火虫也被绿色的火焰烧得痛苦极了,它们的翅膀失去力量,流星般陨落在地。 幽冥的绿色火焰从她的黑袍上开始燃烧,她却低头不语,火焰烧上她的头发,把美丽的肌肤烧出水泡和碳黑,把她金色的翅膀烧得卷曲,而她只是忧郁地望着罗德里克,说道: “别怕,别怕,我的孩子,你从来不是孤独的,从来不是。” 最终,那女幽灵和她的萤火虫都被火焰烧成灰烬,什么也没留下,这幽冥的火刑就像一个噩梦,只有罗德里克留在原地,听见虚空中她温柔的声音。 “你只是需要看见你身居高位所看不见的东西。” 54 声音很小,很小,几乎无法被人听见。 下雪的日子,赤脚的流浪小孩踩在冰雪地上,冻得发紫的脚丫踏出很小很小的声音。 雷电交加的暴雨之夜,贫民窟的住客睡在发潮的地板上,因为白日的苦役,他们睡得格外深沉,打呼噜的声音此起彼伏。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7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57 那些住在厚石城堡里的达官贵客们,绝不会听见这些很小很小的声音,他们抱着俏丽的贵妇人,饮着美酒,用迈达斯的驴耳朵去欣赏宫廷乐师精心排演的交响华章。 这只是正常的,很小很小的声音。而在高高在上者无法看见的地方,还有更多奇妙声音。 小孩的脚步声回响不停,就像宫廷乐师的指挥棒,在那节奏中,你甚至能感受音乐的魂灵。 幽灵之声将阴影覆盖在牢房之内,外面电闪雷鸣,里面却如若空寂。 外面的瓢泼大雨直直地落下,那腥狂的复仇之风已然离去,而泥泞的雨地里,自然的神灵以早夭的分灵再度现身——她再次以那美艳的女性之身降临。 万物之灵,伟大者,罗莎莉亚女士在雨中降临,她褪去黑衣,露出白`皙娇嫩的肌肤和背后巨大的美丽的金丝薄翼,像一个纯真的少女,赤脚踩在泥沙混合的雨地,跳起绝美的死亡之舞——瘟疫从她的舞蹈中诞生,那沥青般的病水,听她指引。 她一边舞蹈,一边用古老的失传之语吟唱:“你听见那些很小,很小,很小的声音了吗,我的孩子。” 请听那沉默的哭声。 闺房里,女孩们抱着破烂的布偶,望着被木条封住的窗户,像一只飞蛾渴望扑向木条缝隙处透出的光明。可这种渴望,很快就被家人打碎得彻底。 家人命令她们:“不要多说话。”并解释说,只要她们不发出异样的声音,做出出格的举动,便不会被有心之人看上,扣上女巫的罪名。 所以她们只能躲在暗暗的闺房里,像下水道的女巫一样苟活。 请听那沉默的笑声。 被囚禁在西女巫塔的四个女犯得到的一位“不可说其名的大人”的恩准,她们可以恢复自由之身,不必在这个肮脏的,满是病菌的地方受罪。相比起来,给那“不可说其名的大人”做一些脏活,简直不值一提。为了脱离地狱,人有什么不能干的?可怜的姑娘们为了远离这苦难之地,宁愿认罪——被施以死刑——来得到解脱,而这几个幸运儿,得到一个肮脏又珍贵的机会救赎自己。 第一个女犯是个寡妇,被自己的儿子揭发。她不孝的儿子在赌博中输得倾家荡产,只得求助于这寡居的母亲,而她拒绝了他——因为她不想看着他再踏入赌博的地狱。所以她的儿子把她送进了女巫牢狱,让她也尝到地狱之滋味。 第二个女犯是个勤劳的女人,她被一个贵族少爷看上,半推半就被搞大了肚子,她的情夫逼她流掉那个孩子,她却愚蠢地以为自己勤劳的双手就能养育私生子。于是,她无情的情人把她告进了监狱——要诋毁一个单身孕妇,实在太过容易,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圣母大人,只有数不尽的淫·妇和女巫。可怜如她,在监狱中凄凉流产,她失去了爱情,孩子,还有自由。 第三个女犯是酒馆老板之女,她长得美丽,天真烂漫,不愿被父母软禁在家里。她有个双胞胎妹妹,父亲为了保护她们,只好把她们关在家里。他说:“你俩这样美丽的姑娘,一旦出去,必然会被有心之人看上。” 姐姐有些叛逆,便趁着夜色,偷了钥匙出门而去。可惜,她命中注定要遭受厄运,街头几个流氓觊觎她的美色,半蒙骗半强迫地玷污了她,又害怕东窗事发,用下流的手段诬陷她是女巫的一员。 而最后一个女犯,是一个落魄贵族的家眷,被迫沦落娼妓聚集之地。她深知自己深陷泥潭,却仍坚守贞操。几个出卖肉`体的女人嫉妒她的贞洁,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们联合几个嫖`客和皮条客,编造了一个女巫的谎言,使得那贞洁的姑娘进了监狱,受尽屈辱。 在酷刑之后,“不可说其名的大人”给了她们“肮脏的糖果”。 她们感恩戴德,接受了恶魔的礼物,也接受了残酷的现实,苦难使得她们深知——在无尽地狱面前,贞洁和自尊不值一提。 请听那沉默的呼吸声。 一个醉酒的流浪汉赤脚走在地上,他的身体里,骨子里,都流着肮脏又低贱的血,可是他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总能从这个烂泥般的世界里弄到一些钱来。这得归功于他还是一个小孩的时候,一位善良睿智的贵妇好心教他识字,给他百~万\小!说,让他明白一些道理。 她说:“孩子,不必担心你的出身,只要你刻苦努力,总会找到出路,活得很好。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尽管这个世道并不那么公平,但是在统治法则之上的自然规律,对万物众生都是公平的。” 可惜,那善良的贵妇在女巫之乱中被以巫术罪处死。 他们将那善良的贵妇吊死的那天,下着大雪,这小孩就哭兮兮地,抱着贵妇送他的书籍,看她被残忍吊死。 她非常坚强,从头至尾没有一丝恐惧,面对死刑,反倒是像在面对圣礼。 小流浪汉还无法控制情绪,他的眼泪流下来,快被冻成冰渣滓。 在最下层的泥淖里,他靠着贵妇给予的知识顽强地生存下来,可是他没能像那贵妇说的那样活得很好。 他酗酒,整日与妓`女寻欢作乐,他总有办法弄到钱,也总有办法弄走那些脏钱,他想,自己肮脏又低贱的身体,就是流着肮脏又低贱的血。他无药可救! 可是他仍然活着,呼吸烂泥世界里肮脏的空气! “你听见他们的声音了吗,罗德里克,我的孩子,你听见来自底层的,王贵阶级不屑一顾的声音!” 外面电闪雷鸣,而罗德里克跪在阴冷潮湿的地牢里,感受幽灵女士赐他的神启。他的确听见了一种梦魇般的声音——脚步声和呼噜声反衬得贵族们的宫廷乐声荒诞到滑稽,他也听见了那些女孩的哭声,笑声,还有一个“自强不息”的下等人艰难生存的呼吸,这些忧伤的、恐怖的、荒诞的、在美学的角度几乎能当作崇高的声音,汇聚在他的周围,那些在底层挣扎的人们伸出手来求助,求一个仁慈的君主,而他们得到的只是无尽的厄运。 所以他们放弃了挣扎,与邪恶同流合污,而邪恶的使徒也坦然接受他们的肉`体,将他们利用完后,就谋杀抛弃。 这黑暗的世界难道没有一丝善良和正义吗,为何邪恶如此盛行,高举大旗排除异己,却没有一位天选者来斩杀邪恶的荆棘,难道这世道的终极,一定是灭亡的结局? 外面的闪电又闪了一瞬,惊雷仿佛苍天的叹息,而这多情的雨,也在雷声之后就很快停息。 罗德里克相信幽灵女士的到来是一个预兆,是伟大的未知之灵派遣的使者。 她要让他知道:如果他不能成为一个改变世界的英雄之王,就会随着这糜烂的世界一同腐朽直至死亡。 这是一个被诅咒的夜晚,城堡里死了五个人,他们的尸体都流着黑色的血。 可怕的瘟疫正在吞噬这片土地,人类无力与之对抗。 早上,弗兰茨下令全员回到王城,将这个被诅咒的城堡彻底抛弃,尽管他还是有些眷恋公爵夫人的闺房,他还渴望再回味一下那美人的滋味。 可是不行,他不能眷恋上什么东西,一旦眷恋上什么,他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他的父亲是如此,母亲也是如此,他的父亲眷恋前妻直到疯狂,而他的母亲眷恋权力更加让人恐惧。弗兰茨喜欢新鲜的东西,他只喜欢尝试那些一次性的东西。可是弗兰茨明明得到了奈特的身体,却仍然为他着迷。 这样不行!不行!他绝不能眷恋上什么东西! 在返程途中,弗兰茨满脑子都是奈特,他独自一人坐在马车车厢里,咬住指甲,不受控制地把手指咬出血来,却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疯狂的眷恋之情。也许这是一种诅咒,被弗兰茨谋杀的父母诅咒了他,让“疯狂的眷恋”——这可怕的属性——在弗兰茨自己身上爆发。 弗兰茨咬着指甲,他大拇指的指甲已经被咬去四分之一,血淋淋的,针扎般疼痛。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一个人,等会儿他完全可以带上手套伪装自己,他仍然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 可是这样,他永远也无法成为王。 他渴望王位,又恐惧王位,他害怕他坐上那位置,就会变成她疯狂的母亲。但是霸占至高王权的滋味,他真的很想尝试。想到权力,他对奈特的执念也弱了几分。而这两种欲`望(情`欲和权欲)撕扯扭打,让他纠结不已。 弗兰茨冷静下来,他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口腔包裹自己血淋淋的拇指,然后思考对策。对了,那张王牌——埃德蒙公爵夫人——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55 修道院被中庭一分为二,面向入口的一侧是圣洁的——正如那些虚伪的圣像和优雅的廊柱,圣洁百合绽放在墙上,永不凋零;而另一边有守卫把守,得到通行许可的人可以进去,到里面的内堂,或是通过一个羊肠小道去往庭院和地下。 这是一个黑暗邪堕的地方,圣洁是它精巧的伪装。 卡罗尔的房间在修道院的上面,距离文书房不远,得到允许后她可以去看些书籍,这个卧房原本是属于某个修女的(可现在这里已经没几个真正的修女),外面有士兵把守,卡罗尔不得离开`房间。侍奉她的侍女可以出入她的房间以及修道院的安全(掩饰)区域。 一开始,侍奉卡罗尔的侍女有些怕她,那姑娘来自民间。瘟疫使得王城人口紧张,她不得不从家里出来找些活计,在一个熟人的介绍下,她进入这所神秘的修道院伺候一个被监禁的贵妇人。她得知这女士就是流言中赫赫有名的女巫的时候,的确惊恐不已,但最终,恐惧败给卡罗尔的个人魅力。 大多数以傲慢为荣的上层掌权者,即便被对手俘虏,也绝不会屈服于现实。而作为胜者的他们的敌人,处于某种虚荣的考虑,表面上,也不会太为难他们——特别是其中曾手握大权的人,特别是女人。因为一个彬彬有礼的高贵者要虐待他俘获的贵族夫人,是有些不雅的,他可以下令处死她,却不能明着虐待她——尽管他有这权利。 所以,卡罗尔没有遭受太多虐待,对外而言,弗兰茨的名声要比那折磨女巫的审判长大人杰拉德好上百倍。 卡罗尔是个谦逊的人,她总是在这些平民面前放下`身段,所以,没多久那侍女就和她打成一片。也就是在那个小侍女是口中,卡罗尔得到了罗德里克被俘的消息。 “弗兰茨王子击败了公爵,凯旋而归。而公爵的领地在事后遭受诅咒,那儿被瘟疫感染了,可怕极了,我听说他们废弃了那地方,那是诅咒之地。”侍女把传了一道又一道的小道消息说给卡罗尔。 贵族们都有这样的习惯――让他们的仆从选择有价值的消息,再告诉自己。卡罗尔觉得这样是不太好的,所以她常常自己去倾听市井的声音——真实的声音。 在作为公爵夫人的日子里,她偶尔会去市井看那些平民。城里的商人,工人,为了自己的家庭而努力活着的人……他们不该这样凄惨。现在他们不需要为税收和经费争执了,现在他们被灾难一视同仁,打为流民和病鬼。 卡罗尔感到痛心――罗德里克的失败让她痛心,那些无辜的被感染瘟疫的人也让她痛心,可是她被囚禁在这个房间里,无能为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诉侍女:“公爵并不是恶魔,瘟疫也不是诅咒。” “可是他们都这么说,夫人。”侍女嘟囔道,片刻,她才想起这个和善的女人是被当做女巫的公爵夫人。也许是和卡罗尔待在一起太轻松,她竟然忘了主人的身份。 “我只能告诉你,事实就是――他是个正常人,我也是正常人。”卡罗尔低头叹息。 “抱歉,夫人,但是我知道您是我见过的最友善的人。” “谢谢你。”卡罗尔拥抱了那个侍女。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8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58 弗兰茨回到王城,中途有三波朝臣拦住他,要探讨加冕大事、领土治理和对囚犯的审理。弗兰茨甩下他们,最后,还是被一个老者拦住了——这德高望重的大人,可不能随意应付过去。 “您该去看看,您的好代理人要给北方那几个大人定罪,实在滑稽。” “我现在很忙。”弗兰茨微笑着,当他微笑的时候,有谁愿意——或者敢于——拒绝他? “可是……” “我得去审问那女巫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御前会议吧。” “审问女巫该是猎巫会干的事情,而您是王子殿下。可偏偏您让猎巫会的人渗透到会议里,我不明白。”老臣不甘心地说。 “我有权利去审问她,她的诅咒害死了我的父母。我是目前最有权势的人,我能决定谁来审问她,而同样,我有权利决定谁去御前会议参政。难道您认为帮我们击败造反的主教的人配不上御前会议?抛开猎巫工作,他本身也是一位出色的审判官。或者,您认为现在的会议桌上的我母亲的党羽――那几个拿钱不干事的北方佬――应该代替我掌握实权?我需要稀释过去的东西,比如那些权利。而其他的――我的精力――绝不能浪费在政治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我没有质疑杰拉德大人的能力,只是他太针对那些大人……” “虽然他也很烦人,但我相信他是我的好盟友——一个优秀的政务代理人。而您,不该成天在他们中间调剂,那几个拥护我母亲的人,他们有罪,不管是贪污还是懒政,既然有罪,那么该下台就下台。” “殿下,我没有袒护他们,我是认为您该亲自去看看。他们都是不错的人,您不能因为一些小事就耽误大事,好歹他们也是很有权势的人。您不能不问政事,您是要加冕成王的人啊。” “你们赋予政治这样大的价值,却无视别的事情价值,这是不公正的。政治家制定的治理国家的法律,与流氓制定的管理乞丐的法律,妓馆的老鸨制定的管娼妓的法律,不都是法律吗?”弗兰茨做出那天使般的微笑。 “可这是偷换概念,是诡辩!那些根本不是法律,它们怎么配得上!” “怎么配不上,大人,我听闻您家中十六岁的小女儿在远郊的森林失踪了。” “却有此事,可这与这些有什么关系!” “那些流氓,乞丐,老鸨和妓`女,可不管贵族的法律,他们的法外世界有自己一套规律,而我,我试着去理解过他们,因而我明白,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无可救药的典型。” “可这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曾听说城外的一家地下妓馆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十六岁少女,我的仆从为我描述了她纯真的样子,让我想起您的爱女。我试着寻找她和您女儿的联系,可是一个贵族女儿怎么能和娼妓联系在一起。不,绝不,只是她们都是十六岁的少女。”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这实在太过粗鄙!”老臣嘴唇苍白。 “也许您能去亲自看看,就在城外一家叫‘废老鼠’的酒馆下面的暗娼馆。”弗兰茨甩开他,向前走去,“那些制定‘新法律’的人——强盗之王,乞丐之王,流氓之王,娼妓和皮条客的女王——是没有血缘和伦理约束的,他们只爱谈论人与物质的最直接的属性――价值。那就是他们的法律。” 年老的大臣哪里受得了这刺激,觉得自己遭到羞辱,追上去喊:“您怎能把我失踪的女儿和一个妓`女相提并论!” “我有吗?我只是说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让我想起另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仅此而已,而您感觉遭受的羞辱,不正是您自己把您的女儿和妓`女相比?是谁偷换了概念?”弗兰茨不再理他。 弗兰茨背后渗透过那些强盗的利益团体,他要从实际上掌握国家权利,就必须掌握这些黑暗的势力。只是要毁灭他们,代价太大,所以他选择人类最“友善”的手段,结盟。 那些强盗掠夺和拐卖来的妇女和少年少女,和只是那些暗窑的女人,和那些来自监狱的女巫,都有一些“不可言明”的关系,而其中纯真又美丽的男女,最终被另一套邪恶的法律限制在罪恶的领域——那座修道院。它是一座邪恶的、情·色的、残暴又冷血的试验场。而卡罗尔正好被囚禁在这里。 弗兰茨借审讯的名义来到此地,推开`房门要和卡罗尔单独谈谈,卡罗尔没有拒绝的权利。 “午安,夫人。”弗兰茨标准又自然地行礼,仅仅是他对没落的囚犯最后的敬意。 “午安,殿下。”卡罗尔提起裙子行礼,她穿着一身灰蓝色的裙子,黯淡却不失灵气。 “您的丈夫现在在我手上,您觉得我会如何处置他?”弗兰茨暧昧地笑起来。 卡罗尔的脸色略微憔悴,她的目光恍惚,盯着弗兰茨衣服上的重叠的褶子,幽幽说道:“现在我们都是您的笼中之鸟,随您处置,我想就算我们求饶,您也不会放过我们。” 弗兰茨鼓掌,他拍掌的声音清脆响亮,几秒后,又骤然停下,他走近,抬起卡罗尔的手,落下一个暧昧的吻手礼,“您很清楚,也很聪明,虽然您不是我偏好的那种女人,却也是有很大‘毁灭价值’的。” “什么是‘毁灭价值’?”卡罗尔有些惊异。 “美丽,高贵,那些美而无用的东西……或者灵魂。当它们被毁灭,会爆发更强烈的美感。我喜欢美的东西,而它们无用地被巨大的力毁灭的时候,那瞬间,才是最美的。” “为什么您一定要毁灭,而不是救赎它们,美为什么不能延续?” “延续,把它们物化,变成一种常态,静态,那才是残忍。当我无法留下那瞬间,才会退而求次去得到永恒。” “这是扭曲的!病态的!”卡罗尔控诉。 “对掌权者而言,所有反抗的人与物,都是扭曲的,病态的。”弗兰茨说,“所以,我会为您设计一个完美的毁灭仪式,来纪念反抗我的,扭曲病态的你们。我想罗德里克会喜欢这个礼物!” 56 就像宫廷画家、雕塑家、教堂的设计者那样用心塑造的作品,那就是一个好的作品。而好的作品不一定真善美,它的构成和它的表达内容都不一定是美好的,它只是让人震撼——就像现在,弗兰茨逼着卡罗尔观赏这场被亵渎的宫廷舞剧。 暗处的年轻人诗意地朗诵某种特殊古语,那些句子结构标准,却字句混乱,没有任何意义。要用粗俗的话来说,那就是“狗屁不通”。可是它们又是完整,整齐,音韵和谐的,被清亮的年轻人朗诵出来——美得狗屁不通。 卡罗尔已经不想再对那些词语(把句子拆开得到的)做出什么评价,因为实在是无法评价,这用最复杂最炫技的语法结构所创造的句子,用词却是最下流和粗鄙的。把地下酒馆、妓院里、贫民窟里那些粗鄙又淫`荡的词语都收集过来,然后,朗诵者用最清亮的声音,将那些秽语诗意地念出来。绝妙的亵渎! 舞台上的少女舞者穿着滴血的皮质舞裙,那看上去仿佛是人皮做的,裙子的边缘还有撕裂的肉和清晰的皮囊纹理,而这皮料新鲜极了。 舞者用暧昧的,极美的姿态,去诱惑一个瘦骨嶙峋老乞丐。他衣衫褴褛,通身发臭,被铁链栓着,像流浪狗一样。面对美丽少女撩人的挑`逗,乞丐一动不动。 少女舞者白`皙的手抚过乞丐黝黑的脸,她娇艳的红唇吻上他干裂的嘴,她的足尖划过他的大腿,把一切细腻的、撩人的、不甘寂寞的欲`望之火,都爆发在美的姿态中。 可是乞丐像个石像,一动不动。 卡罗尔感受到舞者的体香——少女特有的体香,就像百合一样——把残忍的裙子所散发的血腥味都掩盖了。 少女的美色和她的动作凝固在一起,而那残忍的血腥的裙子,被她过于强大的美所包裹。观众们很难去批判它——怎能去残忍地批判一个无辜的美丽少女?她的美为她赢得了豁免权。 只有那个又脏、又老、又臭的乞丐,对她的美丽与残忍不屑一顾。可是他越是不屑一顾,美丽的舞者越是要征服他,她无法用美去征服他,便要用最表层的手段去征服他。 “为什么是这样?不该是这样。”卡罗尔摇头。 现在,少女舞者撕开乞丐的脏衣服,用美丽的身体去强`暴他。 卡罗尔想到一些东西——人类生存的最表层的需求,食物的需求,空间的需求,健康的需求,性的需求……而现在,一个美丽强大又残忍的人(或者东西)正利用这些需求去绑架和勒索她的敌人,其过程是残忍荒诞的,好像很难在生活中找到具体的例子,可是,要是将这美丽少女看作非人,那就是某种正在发生的事情。 “就是这样,这就是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你,我,还有那美人,都在迫害一种无能为力的丑恶的东西,就算我们没有直接去做,但是我们在观赏这场好戏,瞧,她多美!”弗兰茨在卡罗尔耳边私语,他的声音好像又烈又甜的酒在玻璃杯里打转,在暧昧地回响。 “可是您有能力和权利,去阻止或者改变它们。”卡罗尔看着舞台上邪恶的交媾,少女的身姿无疑是美的,她的旋律,她的芬芳,甚至她享受暴虐的表情,都是极美的。 因为她的美丽姿态的“形式”和“表质”使人享受,所以她是美的。 就算是卡罗尔,也不得不赞叹舞者的美与强大,但是她也不得不去批判舞台上的暴虐和残忍,因为卡罗尔的道德塑造了她自己。而亵渎一切的弗兰茨从未有过“道德”这种东西。 “何必呢,享受美,难道不好吗?”弗兰茨说,“而您命令我改变它,难道不也是您憎恶的强权吗?我也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更何况您又有什么资格说教我,您也在欣赏舞剧,您也在享受她的美。” “我更怜悯被害的乞丐,我感到悲哀。” “我也很悲哀,夫人。”弗兰茨刻意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转而问她,“那么现在我是您所谓的善良的人了?” 卡罗尔摇头,然后闭眼。 弗兰茨突然大笑:“哈,夫人,您就是这样软弱,无能为力?最终,您还是屈辱于这残忍的命运,自以为是个伟大的救世主,最后只能逃避,您的善良和道德一文不值,您的美德救不了任何人,而就算您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您仍然是高贵的公爵夫人——天生贵族,天生的迫害者。” “我不是。”卡罗尔纠结地睁开眼睛,她感受美,却无力改变美丽之物中自然融合的残忍的东西,她想要拯救被美丽者虐待的卑微的群体,却无能为力,“我知道你的阴谋。你要把我塑造成一个迫害者——哪怕只是一个观赏者,在道德上仍然是迫害者。可我不是,我不会向您和您的美女舞者屈服,哪怕我和我的良知一文不值。只要你们还在奋力地迫害,我就仍要反抗,而我的反抗正是良知和美德的价值。” “所以你很美,夫人。你的反抗中流出连续不断动态之美,我喜欢极了。而我越是喜欢,就越是想要摧毁。我完全理解了罗德里克和艾高特神父对您的痴迷。” 两人的目光继续回到舞台,上面的舞者和乞丐已经交媾完毕,乞丐的精`液滴在舞者的裙子上,那邪恶的美丽女子很是享受,不停亲吻自己被精`液弄脏的皮肉裙子——她没有在意那个乞丐,而是在意她的裙子。 突然,弗兰茨插话道:“夫人,您听说过母螳螂吗?” 卡罗尔突然颤抖了一下,转头望向弗兰茨,下面很暗,光几乎只打在他的头发上。她一言不发,只是转头看向舞台,她已经知道结局,却像特洛伊的卡珊德拉一样无能为力。 “这是这部舞剧的名字——《螳螂女士》。是我创作的,从编剧到服装的设计,都是我一个人构想的。”弗兰茨自豪地说。 卡罗尔听着幕后的“狗屁不通”的诗意古语,渐渐地,变成了女人的呻吟。然后是刀刃撕裂皮肤的声音,咀嚼生肉的声音。她无力地观赏,然而事实就是这样,最终少女百合般的体香和被摧毁的血腥腐臭彻底融合在一起。 奈特从房间走出来,他感觉到模糊的世界,这双眼睛尚未痊愈,能感受粗略的光影已经很不错了。奈特走得很慢,他没有扶着墙,而是抬头挺胸,自然地迈出步子,就像一个健全者。他不喜欢依靠什么势力,只是观察和玩弄而已。 他像是享受葡萄酒一样享受模糊暧昧的世界,那些金碧辉煌建筑物,繁琐靓丽的华服和动人的春光都被抽象成唯美的色块,也许这才是世界最纯粹的模样。而现在,一片暖金色来到奈特的前面。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59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59 “早安,神父。”弗兰茨说。 “早安,殿下,愿主保佑您。”奈特做了一个简单的祝福礼。 弗兰茨和奈特并行走在一起,他望着前面,然后说起关于御前会议的事情。 奈特可不想掺和他们的事情,他现在想着卡罗尔,也许还有罗德里克。对他而言,谈论如何制裁前朝的党羽,如何加强对新兴的阶级的掌控,还有税收比率和军队征兵问题,都不是问题。因为他不在意这些问题,除非他们涉及自己的利益。奈特知道自己现在是盲目的,他暂时失去了一部分视力。而所有非神的生灵,视角都是有限的。 “您好像没有再听我的话?”弗兰茨指明。 “只是我太浅薄,对您的权术论没什么有用的看法。” “真的?那我们谈谈别的,他们想我加冕为王。” “王位是您应得的。” “可是按照传统,王位应该由长子继承,而罗德里克——尽管我一向把他当作父亲的私生子,但是他的确是公认的长子。” “可是现在他是您的囚徒。您才是掌握大权的人。” “可我不想做个僭主,我得找个理由杀了他。” 弗兰茨很仔细地凝视奈特,他观察奈特细致的表情变化——那无神的灰暗眼睛微微颤动——弗兰茨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奈特轻轻说:“这和我没有关系。” “我知道。”弗兰茨擅长掩饰自己和自己的揣摩,“可是你爱慕他的妻子,现在那位夫人也在我的手上。” “您对她做了什么吗?”奈特虚伪地问道,他知道卡罗尔在那儿,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必须表现得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给了她公爵夫人应得的待遇,她很美,可惜不对我的胃口。”弗兰茨挑`逗道,“我喜欢你这样的。” “感谢厚爱。”奈特点头,然后继续走。 “为什么拒绝我,神父?”弗兰茨不甘心地拉住他。 “只是因为这样不合规矩。”奈特说,“我还是适合生活在暗处,那种冷冰冰的小修道院里,每天做祷告,研究经书,研习哲理,然后将主的声音传达到人间。” “你不必伪装,我知道你根本不在意那个。”弗兰茨说,“你要的全部,我都给你,那样,你会像爱公爵夫人一样爱我吗?” 突然,奈特抓住弗兰茨的肩,把他按在墙上。他在无人窥视的角落亲吻弗兰茨的嘴角,一言不语,只是把手伸入弗兰茨的发中,再让舌头纠缠在湿热的口腔中。 这里是公众场合,随时都可能有女仆和侍卫路过,可是这两人就在这公开的场合打得火热,毫无顾忌。 弗兰茨被奈特的突然“献礼”震惊,他回味在这个情意缠绵的深吻里,而欲`望渐渐侵袭他的身躯,从内到外要把理智烧尽。他迫不及待要与奈特在一起,做快乐的事情。 奈特用牙齿解开弗兰茨的衣物,他扶着弗兰茨的脖颈,低头舔弄锁骨,尽管他看不清,却还是熟知对方的身体,上次他就发现了弗兰茨的敏感之处在锁骨到肩膀附近,所以他对那部分裸露在外的敏感肌肤大肆攻击。 “我想要你,快点……”弗兰茨受不住欲`望之潮,他抱住奈特,期待着奈特给他更强烈的快乐。 奈特把手伸向弗兰茨的身下,他感觉到对方之物已经半硬,而他突然抓着弗兰茨的头发给了他一个激烈的、粗暴的热吻。然后冷冰冰地说:“殿下,可我现在毫无兴致。” 弗兰茨几乎失控地抓住奈特,他几乎是渴求地,像一个沙漠里濒死的过客看到绿洲。 而现在,奈特退步了,看他因为失去支撑而跌倒在地,然后冷冷地告诉他,这绿洲只是海市蜃楼。 弗兰茨被欲`望胁迫着,命令道:“你不能拒绝我!” “当然,殿下。”奈特用了一个小把戏,他在勾`引弗兰茨的时候使用了催情和麻痹的魔药——就在两个吻里。而弗兰茨一无所知。现在,高贵的王子因为失控的欲`望匍匐在男巫的脚下。奈特感觉到一种绝妙的快感,而这就是他取乐的方式,看他们如此无力又挣扎着站起。 “别,别离开我,抱住我,神父。”弗兰茨陷入欲`望中,神志不清地渴求着爱的抚慰。 “当然,殿下。”奈特说着,然后转身离去。 但奈特远远回望的时候,遭受欲`望折磨的王子殿下与金碧辉煌的建筑物融在一起。他自己知道,这是一个充满嫉妒心理的报复性诡计,因为要使卡罗尔堕落的应该是他自己。 57 弗兰茨望着前面。远去的奈特回头,没有一丝怜悯,那么冰冷,美。那无情之人总轻而易举地找出自己的弱点:先是放下情爱的诱饵,然后让自己在欲`望的陷阱中,不得解脱。 弗兰茨咬牙切齿地想,这世界上有比奈特更加高明的猎人吗?他扶着墙艰难站起。人总是这样,如果有依靠之物,他们就会本能依靠,当他们孤立无助,强大者才会自己找到解脱。他希望自己能成为那样的强大者,他希望。 虚弱地回到寝宫,弗兰茨一下子倒在床上,又软又弹的床垫将他拖起。他把五指陷入柔软的、有些凉意的枕头上,便不由自主地回味奈特。 他有些劳累,不知为何,他有些劳累。缠绵的欲`望仿佛要耗尽他的心血与精魂,除此之外,他的宿敌们也对王宫里至高无上的宝座虎视眈眈。没有人是没有压力的,尽管他的“人人都爱”的王子殿下。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在那些绉媚之言背后藏着多少恶意和贪婪。 弗兰茨在疲惫中睡着了,他只是趴在床上,抓着枕头,便进入梦乡。他做了一个春`梦,也许对象是奈特,也许不是,但是他在梦里是快活的,而现实不是。 一直到下午的阳光照着他的眼睫,他才恍惚苏醒。 半梦半醒之际,他开始质疑。那个求而不得的家伙对他而言,到底象征着什么。他就是被奈特无端吸引,毫无逻辑。难道这是爱情,爱情本该是无逻辑的,如果爱情有了逻辑,那就绝不是爱情。可是弗兰茨是不该爱上任何人的,他不该。所以他决定加快自己的计划。 出门的时候,弗兰茨遇见正在和固执的老贵族争辩的杰拉德——现在应该说御前会议执政官兼法庭审判长——那家伙还是像往常一样,一脸严肃,好像这世界的一切都是规则和法律,除了执法意外就再没有别的乐趣。弗兰茨觉得这是个有趣的人,可是他也厌烦他——那是一个演戏都一本正经的人——也正是如此,他才能走到现在吧。 弗兰茨先一步上去,说起近期的传闻:“啊,杰拉德大人,我听说您派人围剿了异教徒团体,结果如何?” 杰拉德甚至没有往后看,也许他觉得这时候和放纵的王子殿下眼色交谈都是一种浪费时间,他只是逐字逐句地按照法律告诉老人,为什么他要给那几个外戚定罪。 倒是老人打断了话题,给王子殿下行礼——他确实对弗兰茨有所不满,但是这些思想陈旧的家伙总是保持传统礼仪,他们可不愿意被传出大逆不道的消息来影响名声。 弗兰茨也没觉得尴尬,他不是受不了打击的脆弱小孩,虽然有时候他会装成那样,但是他不是,特别是在那个“虚伪”的女巫猎人面前,他无需表现出虚伪的脆弱。他很自然地走过去,对老人说:“也许我来得不是时候,但是我的确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杰拉德大人商量。” 老人识相地退下了,现在只剩弗兰茨和杰拉德两人。 所以他们无需伪装,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伪装。人的面具一旦带久了,就很难摘下来,面具的阴暗面贴着真面目的轮廓,和皮肤,和肉,生生长在一起,一定要用刀刃,才能把这些高级演员的面具用血淋淋的方式剥下来。 “我听说那些进入森林的人都死了?包括去和圣林交战的人,都死完了!你们用了什么‘大杀器’,看起来有趣极了。”弗兰茨兴奋地说。 “那不归我管,您得去咨询约翰·菲尔德爵士。” “我听说早些日子他弟弟死在森林里了,然后呢?他麾下去讨伐圣林的人也死了吗?被狼群咬死了吗?还是被圣林的巫师诅咒死了?” “我不知道,您得去咨询约翰·菲尔德爵士。” 弗兰茨看出了杰拉德的回避,说:“您似乎不想多谈,是因为瘟疫?瘟疫蔓延了,可是王城很安全。限制通行,隔离,我们要把那些病人、病源和所有邪恶的东西都隔离出去,那我们就是安全的。所以,我觉得您的提议应该被否决——让军队去讨伐那些无聊的强盗和贱民是无意义的。” “他们对我们始终是威胁,尽管这次进攻失败了,他们使用活祭、巫术、邪恶力量,但是绝不是不能战胜的,更何况现在‘恶魔’和‘女巫’都在您手上。” “二十年前您一定不会这么认为。”弗兰茨突然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杰拉德目光一沉,硬生生回复道:“殿下,您知道得太多了,这样不会活得轻松。” 弗兰茨用戴着白手套的拇指摩挲嘴唇,思索片刻,然后说:“有趣。我们都认为人知道得越多,活得越是不轻松,可是他们活得这么劳累,却无法控制自己去不停探索,这是人类的天性吧——人总有强烈的好奇心。人总是痴迷于自己不熟悉的东西,就像国王对一个林间女巫的痴狂,就像一个女人对王权和控制力的迷信,就像一个年轻人对爱情和正义的执着。可是我们也看见了,任何越过人类本职界限的东西,都会为他们和他们的亲友带来无尽的灾难——丧失自我,暴乱的统治,家破人亡。王的本质难道不就是统治他的民众?不仅是让他们安分守己然后为自己纳税,还要提供强力庇护。当王的子民把手伸出他们的本职领域,王就要去把他们的手砍断,包括王自己的手,而敌人——不管是活的人还是瘟疫——要破坏他的统治领域,他都要不择手段去抵制那些人、妖魔和灾难。这不是王的威严,是他的职责,最基本的王的职责。” “那我逾越您的界限了吗?”杰拉德反问。 “没有,您一直恪守本职。作为我的代理人,作为一个严厉的执法者,您一直恪守本职。但是在黑夜,总有一种奇特的生物沐浴月光,露出利爪和獠牙,要偷袭我们的同伙。”弗兰茨露出一种刻意而为地微笑。 杰拉德就像没看见弗兰茨的笑一样,他当自己只是听见弗兰茨的声音,然后一本正经地回复:“您是说狼人?我们会清除那可憎的生物,人类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传说中的狼人是一种邪恶而有趣的生物,如果可以我真想养一只在我的收藏室里。”弗兰茨说完,又摇头,“可是不行,杰拉德大人,我不能圈养可怕的狼人。一旦我登上王位,我就不得不抛弃一些我喜爱的东西,所以趁我还没有坐上去,成为王权的牺牲品之前,我要好好享受生活!” 上次的舞剧表演结束后,卡罗尔被带回房间,此后的日夜,她都寝食难安。她忘不了弗兰茨的残酷舞剧,还有她梦中呐喊求助的声音。 她梦见她变成雨水,随着银色的月光一起落在森林里,从树叶的间隙流进黑暗的土地,身处此地,卡罗尔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灵魂——那迷茫的、渴望复仇的孤魂游荡在这里。此后是撕声裂肺的狼啸,还有他们撕咬猎物的声音——牙齿,牙齿,锋利的牙齿,把人类入侵者的衣裳,皮囊,还有他们自以为是的高贵人性,通通撕咬下来! 铺天盖地的痛哭不知从何而来,一股脑涌进水里,卡罗尔感觉到黑暗的深处那些挣扎的东西——是灵魂?鬼魂?还是什么邪恶的东西? 她融在雨水里,她却无法掌握“水”这介质。 一只巨大的黑色恶狼呲牙裂嘴,一脚踩在水坑里,她的牙齿上还留着死人的血肉,她抖动被淋湿的脑袋,把那月光和雨水都抖擞下去。她被怨恨蒙蔽了理智,卡罗尔想要伸手去将她拉出来——然而她拒绝了。 呼啸的风就像刀刃一样,把靠近黑狼的任何东西都削成碎片,而幽绿色的鬼火如她燃烧的双眼,将她足下泥淖中的脏污之水一点点引燃。 卡罗尔从噩梦中惊醒,她瞪着眼睛,几乎要窒息。 这还是夜里。她起身披上外衣,颤抖着摇响桌上的银铃。 可是进来不是她的女仆,而是弗兰茨。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5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0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60 “想不想见罗德里克?”弗兰茨在门口问道。 “您要处死我们了?”卡罗尔捂着胸口瞪着他。 “不,我只是大发慈悲,给你们夫妻一个相见的机会。”弗兰茨望着自己的手——上面的白手套白得有些刺眼。 礼拜日一早,奈特在教堂主持弥撒。 今天来教堂的人并不多,可以说,这座城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在给最后一个女孩发烧的女孩做完祷告后,奈特独自走向圣器室。视野模糊,可他还是遣散了协助的修士。 他望着这些模糊的、反射周围环境的精致银器,忍不住思考——怎么破坏它们?他对着模糊的、反射周围环境的镜子,脱下自己的袍子。 奈特放好袍子,自己仅仅穿着黑色的里衣,他望着镜子,里面出现了清晰的人形——握着银色的烛台,戴山羊头骨面具的黑袍巫师。 “你好,巫师。”奈特对他微笑。 镜子里的巫师走了出来,把羊头骨放下,露出了一张和奈特相似的脸,只是他更加平静冷淡,也更加苍老。他把羊骨面具戴在在奈特脸上,那一瞬间,镜像的巫师和羊骨面具都变成沙。 细腻冰冷的沙从奈特脸上落下,落在教堂的大理石地板上,而那些沙形成的沙堆,变成一只活生生的乌鸫。 多么纯真又无辜的鸟,它在沙土中扑腾,跳了几下,便无缘无故地燃烧起来。 硫磺!硫磺!空气里满是硫磺的味道! 地狱火不在现实世界的任何地方,它只会在人的心中无节制地燃烧。 奈特眨眼,那沙子和乌鸫,硫磺和火焰,通通消失不见。而现在他清晰地看见了外面的世界——他恢复了视力。 这是一个好的预兆,也许是告诉奈特,他有资格去做一个伟大的邪恶巫师!尽管他并不认为有什么权威会给他资格,他自己便是权威的主人。但是他还是有些欣喜——这就是他不能自己感觉到的,彻底属于人类的一部分。 奈特走出圣器室的时候,迎面碰上弗兰茨,有时候他真的很想躲避弗兰茨,别人越是要粘着他,他就越是想要逃避,他就是这样一个反叛的人,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弗兰茨说:“我想带你去见罗德里克。” “为什么?我想他的事情已经与我无关,我不想报复回来。”奈特拒绝道。 “那我命令你去,怎么样?”弗兰茨上去一把拉住奈特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你想要的卡罗尔也在,难道你不想见的自己喜欢的女人?” “殿下,您想干什么?”奈特有着不祥的预感。 “给我的哥哥一个礼物。”弗兰茨优雅地捧起奈特的手,轻轻将吻落在奈特的手背。 58 奈特跟随弗兰茨去往地下监狱。地下入口的守卫拿着火把,在光与暗之间不断徘徊。奈特跟着他们走进幽暗的室内,抬头就看见外面星零的光从石墙上的小窗透进来。 墙壁的石头应该是沙白色的,白而偏黄。可是,在阴暗的地牢里,这些石头看起来又黑又脏。 室内的潮湿空气顽固极了,烛光和火把都无法彻底驱散。暗处躁动的野鼠和黑壳的虫子则快活地狂欢,它们仿佛在庆贺——又有新的干净肉`体前来,要被幽冥的规则玷污! 在铁栏杆的后面,各个囚犯都奄奄一息,好像死了,却还在呼吸。在这沉闷的空间里,恶臭自他们生虫的衣服和结疤的身体上散发出来——也许这个整个社会的病灶,可是它怎么也自愈不了。于是统治者只好用沙白色的绷带把这可恶的伤痕掩饰起来。可是无论他怎么掩饰,那恶臭和伤病还是无法根断——或许它本就无法根断,与此同时,老鼠和臭虫也在监狱这恶毒的苗床中不断诞生,他们制造邪恶的力量可比禁忌的巫术还要强大! 突然,一只有点儿大的飞虫停在墙壁上。蜡烛的火光照着它透明的薄翅和又细又长的、一节一节的尾。它蜷缩着,翅膀不动,仿佛只是享受蜡烛的火光。 下一刻,一个巡逻的守卫就走过去,漫不经心地一巴掌拍死了它,也许那飞虫长得太大,扰乱他的目光。守卫自己也觉得弄死一只小虫子——长得有点儿大的小虫子——实在是太正常了,他才不会在意这到底是不是害虫。 那只是一只虫子罢了,就像人一样。 那守卫轻轻一捻,它和它的翅膀、尾巴、眼睛和内脏,都变成发臭的齑粉。 奈特不再望着已经消失在世界的虫子,他关注的只是死亡的遗产——不绝的污垢与笼罩在此处的、层层叠叠的人类恐慌。 弗兰茨引导奈特来到监狱最深处,这里比罗德里克关押奈特的地方还要幽暗闭塞。 奈特望着地下深处,一种颤抖的幻音在心底呼唤他。 弗兰茨察觉到奈特微妙的变化,他贴着奈特的耳廓,幽幽问他:“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奈特埋头前进,片刻,他回头望着上面的弗兰茨,冷冰冰地说,“也许黑暗会生出诅咒。” “会是怎么样的诅咒?”弗兰茨走上去和奈特并行,他望着脚下,故意和奈特站在同一层台阶,不高不低——就好像他们站在同样的位置上。 “我随口说的,无关紧要。”奈特先一步上前——向下走去,向更深、更黑暗的地方走去。 弗兰茨有些不甘心,急促着追上去,他走得太急了,成日走在明亮宫殿里的王子殿下自然不适应地牢潮湿阴冷的地面。下面的石头上有些碎苔,让弗兰茨猝不及防地打滑——幸好奈特在下面,刚好接住他,以至于他没有太过失态。 “您不该走得太快。”奈特说。 “这只是一个意外。”弗兰茨辩解,然后站起来理一理衣服,好像这意外没有发生一样。 两人下行到深处,这里的光线比楼梯还要亮一些。牢房入口的守卫站得笔直,他们是弗兰茨从亲卫队里挑选的精英,和上面的普通守卫大有不同。 奈特环视四周,看到囚室的入口,他先望了一下弗兰茨,然后打住自己主动探寻的好奇心。 弗兰茨说:“不想去看看你的仇敌吗?” 奈特鞠躬,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您先请。” 弗兰茨说:“你不必在我面前刻意掩饰什么。” “我没有掩饰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他,我想见的只有卡罗尔而已。” “那你怎么觉得那儿的不是卡罗尔而是罗德里克?”弗兰茨的小心机得逞了。 “是直觉吧,”奈特笑道,“理性和直觉是神赐的礼物。” 弗兰茨不说话了,独自走进去,而奈特紧随其后。 小手指粗的麻绳从囚室天花板上的滑轨上垂落,一根一根落得笔直,幽暗的空间被它们割据得支离破碎。这些绳子本是用于吊刑的刑具,看似普通,却对囚犯有惊人的折磨能力。 奈特在宗教审判所见惯了它们的各种使用方式——拉扯、捆绑、悬吊……花样百出,足以写成一本专著。 囚室里过多的刑具粗暴地割据空间,只是为了威慑——它们如此密集,使用起来一定不方便,所以这只是一种威慑手段。拷问的艺术绝不只是专注人的肉`体,还讲究给人极大的精神压力。 罗德里克被关押在囚室,闭着眼睛,穿着白色的里衣,上面很多地方已经被汗水和血液染污。囚室的寒气很快和水分沆瀣一气,开始用贴身切肤的冷意侵袭这具躯体。罗德里克也没有戴着他傲慢的、可悲的面具,那不被承认的畸形的一面被迫暴露在外,他的身体则被固定在那铁铸的拷问椅上。这种椅子上有密集的尖刺,人坐上去便会痛苦难耐,拷问者也管它叫“巫椅”,或是调侃地说,“王座”。 弗兰茨是有心的,也许是因为他潜意识对罗德里克的嫉妒——对于窥窃他未来王座的人,哪怕只是假想敌,他也必须打压对方得不得翻身。 奈特看见罗德里克遭受苦难,心里突然像被闪电劈了一下,也说不出是快感还是难受。他被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震了一下,然后用理智把它仔细掩藏——就连一瞬间的动容都没从他的伪装中溢出。他平静地问:“卡罗尔在哪里?” 弗兰茨饶有趣味地打量奈特,他知道这人冷静到一种反常的地步,面对奈特,就需要这样去解析。因为奈特实在太会伪装,所以弗兰茨必须从那些过度的冷静和平常中觉察奈特的紧张情绪。 “你猜?”弗兰茨调笑道。 “你骗我吗?”奈特问他。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见到夫人,需要你们付出一点必要的代价。”弗兰茨看了看奈特,又看了看罗德里克。 59黑车预警!黑车预警! “你们要以爱神的名义向对方宣战。”弗兰茨说完,有意识对奈特眨眼睛。 奈特感觉自己面对一个孩子,一个邪恶的稚子。那奇迹般的纯真之残忍在弗兰茨优雅的嗓音里暴露无遗。奈特的确会被弗兰茨的异质吸引——对卡罗尔和罗德里克也是如此——而当他理智起来,又会让自己从这场幼稚的游戏中脱身。平心而论,他们来往的目的都不单纯。所以,奈特提醒道:“殿下,您的想法有些微妙。” 弗兰茨继续眨眼,好像自己全知全能,奈特的回绝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这与您的意愿无关,我命令你参与这个游戏!” 就在这时,罗德里克醒了——不知他之前是假寐还是真的昏了头——然后开始剧烈地咳嗽。当然,仿佛他在这里受了不少肉`体的折磨,身体还十分虚弱。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1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61 “看样子罗德里克也不想同你玩这无聊的游戏。”奈特嘲笑道,如果他没有一时冲动,一定会把这“不应当”的嘲讽憋回去,可是现在没有。他可是这世界上最自由的人,当然不会凭弗兰茨的喜好去做事,奈特·艾高特永远只会是他自己的主人,他的世界“绝对自治”! 奈特转身想走,却被一个声音镇住――在幽暗的深狱,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无疑,是卡罗尔。 奈特下意识回头瞪了弗兰茨一眼,他最受不了别人乱动他的东西,对这个邪恶的巫师而言,他在意的一切有趣的人类都是他的东西,卡罗尔是,罗德里克也是。 要是往常,奈特一定会理智地和弗兰茨周转,披着人皮,戴着友善的面具,用陈词滥调去相互推卸关系。可惜现在他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一方面,奈特是绝对自由的,另一方面,他在意的东西――也许该说是人――被劫掠了!矛盾让他变得冲动、贸然行事。无疑,这是奈特最冲动、最不理智的时刻之一。 “别以为你的小把戏对我有效,我并不真的在意他们的死活。”奈特注视弗兰茨,那目光冷冽,再无丝毫虚伪的善意。 而弗兰茨呢,他对奈特的反抗与敌意大加欢迎。他笑得无比天真,又无比真切,因为他终于用他强大的实权让奈特露出真面目,“其实我也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我的兄弟和他的夫人,不过是我试探你的工具。神父,你太神秘,以至于有一种古怪的圣洁性,我要被你迷住了。可是我绝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东西迷住。” “这毫无意义,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奈特收起伪善的表情,严肃地说。其实他很少会严肃地做什么,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在人间——这愚昧与恐怖的间隙中——游戏。 “你猜我想要什么呢?也许……也许我也并不真的在意你。你失而复得的视力,你的邪术把戏,你优雅/的诡计,我都了如指掌,可我绝不会被你们迷住。”弗兰茨走过去彬彬有礼地亲吻奈特的手背,突然一下,他反手推开奈特。 他后退到牢房的大门,命令守卫把监狱的铁门锁上! 奈特的心脏沉沉的,好像被什么重击了一下。他意识到,今天他输在自己一直不屑的人类之傲慢上——他一直没把弗兰茨放在眼里。现在他得到了傲慢与忽视的代价,他的猎物挣脱出陷阱,反手将他推下另一个陷阱。 “你们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弗兰茨到退到门后,病态地欣赏起奈特失策的模样。 现在这囚室只剩奈特和罗德里克。在这段时间,罗德里克一直沉默。 奈特现在能看见他,可是他已经无法去认识他,也许是因为先前弗兰茨的“背叛”让奈特有些失措,他望着被束缚的罗德里克,竟然觉得陌生起来。幽暗的房间,阴冷的空气,血腥和惨叫,都不至于让奈特这样惶恐。他觉得惶恐的真正原因就是因为这种黑暗,让自己感觉到无力和渺小。 那惨叫是不是卡罗尔发出的,并不重要;他的对手是不是曾经监禁他的罗德里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奈特感受到源于未知的压力,在这压抑的牢房里,他第一次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个邪恶的男巫。在这悲凉的死寂之笼,他的认知开始动摇,他心灵的自治领域生出裂口。 这种恍惚的绝望持续了一小会儿,奈特又通过理智找回了自我。他沉默半刻,问前面的罗德里克:“现在怎么办?” 卡罗尔的惨叫再次传来,奈特注意到罗德里克颤抖了。 罗德里克无力的坐在满是铁刺的王座上,被铁链和钢板压榨地濒死,如果他是一朵蔷薇,那早该流血到枯萎。可是,他还是活在对手的仇恨与嫉妒中,在酷刑的王座上与愤怒和死亡做斗争。 “卡罗尔……”罗德里克喃喃自语,“必须……救救她……” 奈特靠近罗德里克,回头望着后面,弗兰茨这始作俑者已经退回了黑暗,而他自己,现在抓住袖子里的匕首,暗自狂想――也许刚才就该解决掉弗兰茨这个麻烦的家伙。可是那时候他激动过头,错失良机。 “殿下,您是不是要我杀了他?”奈特问道,“是不是你想要我杀了他,来换取我的自由。” 弗兰茨在外面回答:“如果我说是,你会动手吗?” “就算您说不是,我想我也可能动手。”奈特准备好抽出匕首杀掉罗德里克,他凑近他的猎物。 血腥味从刑具与肉`体的接触面爆发,锈蚀的腥味拉近了两人暧昧的距离。奈特抽出匕首的时刻,罗德里克虚弱地望着他。那种目光可不是哀求,反倒是更接近怜悯与伤感。 匕首被奈特从袖口取出,银色花纹与锐利的面一瞬间出现,闪亮地招呼罗德里克的眼。那种冷冽,残酷,与精巧的不朽,让罗德里克想起梦里美丽的幽灵,他的愤怒与绝望,统统在那梦寐的火焰中燃烧起来,连着他的心理面具与脸皮之间如若共生的肌理,都被奈特阴狠的背叛点燃。从奈特动手的那一刻开始,罗德里克被赋予戏剧面具就注定要被剥离。 “等等,你真的……真的没有一点犹豫吗?就算你杀了我,弗兰茨也不会放过卡罗尔,你真的……” “你是在向我求饶吗?”奈特用匕首的刀面拍打在罗德里克畸形的一面,在他的耳边暧昧低语,“其实,我真的没你想的这么在意你们的死活,我现在更想要的是出去,然后在那个烦人的殿下`身上捅个几刀。” “我也想,不过看样子,我会先被你捅个几刀。”罗德里克有些无奈,他挣扎着晃了一下,好像这些刑具没这么牢固了,“你可以让我死得痛快些吗?” “如你所愿。”奈特持刀捅向罗德里克的脖颈。 罗德里克闪开了。这拷问椅,这枷锁,这血,都只是为了狩猎奈特而设置的陷阱,这虚伪的一切都是戏剧性的骇人面具而已。 奈特第二次失策了,他恼怒地握紧匕首要夺取罗德里克的命,可是他的力气在罗德里克的面前不值一提。 “如果可以,我真想让你死得快一点。”罗德里克抓住奈特的手,夺刃然后反擒,把奈特压在囚室的墙壁上,用夺来的匕首抵住他的咽喉。 “你们勾结好了,今天要玩死我?”奈特笑了,他的声音里有种埋怨的苦闷,可是他的傲慢与不甘,把自己的苦闷和难受压在心头。他绝不承认自己会输给人类,于是戏谑地说:“你杀了我吧,我是不怕死的。” “我只是为了救卡罗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卡罗尔。”罗德里克抓住奈特的手臂,用力拉扯了一下。 反向的力让奈特吃痛地低吟,立刻,他又把那种弱势的声音吞了回去。 罗德里克贴着奈特的耳朵说:“你要知道,我真的不想这么干,都是弗兰茨逼我的,如果我不这么做,他就会折磨卡罗尔。” “够了,所以你决定来折磨我?好吧,反正我很邪恶,杀了我正好成就你们高贵的人类理想,我不会怨恨你的。”奈特自嘲地说。 罗德里克没有下手,他抵着奈特的后背,在奈特的后颈上落下一个吻。 对这互相憎恨的对手而言,这个吻实在是过于温柔,奈特想到了什么,以弗兰茨的没底线的性格,一定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可是他绝不能让罗德里克来这样……毁掉自己。 “等一下,你应该知道你爱的只是卡罗尔,我爱的也只是卡罗尔。”奈特紧张起来,“所以,有些时候我们还是应该用……” “所以我说,这不是我想干的。”罗德里克打断奈特,持刀划开他的衣物。 奈特感觉到刀刃的冰冷,他还缠着绷带的背部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而这衣物的裂口还在不断加剧,从背脊到臀`部,再到大腿之处,他的肌肤暴露在恶意的空气里,一种无实体的恶意开始侵袭他的脊柱。他开始挣扎,他知道弗兰茨正在看着这一切,他不该挣扎的,只要挣扎就会让羞辱他的家伙达成目的。可奈特受不了这样被自己戏弄的对象所戏弄。眼前的一切都在超出他的预料,那种未知的黑暗与恐惧让他不能自己地挣扎! 奈特发现自己眼中的世界开始扭曲和崩塌,他的幻想与巫术能量濒临失控,“等下,罗德里克,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他不能让自己在罗德里克――他的对手――面前崩溃,他必须镇定,然后用理性和反人类是邪恶来伪装自己。 “抱歉。”罗德里克扔下匕首,用那只手抚上奈特的腰,然后缓缓移动到臀`部,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罗德里克在奈特的臀侧拍了一巴掌。 “你不能这样!”奈特像是被电了一下,好像要炸开似的。 现在罗德里克的手已经游走到他的后面,他正在开拓那个隐晦的穴`口。 奈特感到绝望的是,现在他被钳制,被压在墙上,被他的对手侵略,却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快感。那种快感应该是生理性的,应该只是因为手指在后面的敏感处挑拨,只是一种糟糕下流的性羞辱,可是奈特却觉得自己有些向往,罗德里克的体温让他觉得有种离奇的安全感。这不正常! “这只是为了救卡罗尔。”罗德里克舔了一下奈特后颈。 奈特被他弄得头皮发麻,而糟糕的是,他的欲`望真的被这种羞辱游戏所撩起,罗德里克的阴`茎抵着他后面的时候,他觉察到自己的器官也开始苏醒。对方硬起的阴`茎贴着臀肉,以暧昧的姿态徘徊在入口,他们两人的体温都疯狂地增长,不断增长,好像两人没在监狱,而是在一间热得要燃烧起来的锅炉房。 “不,我现在有些……有些受不了……罗德里克,之前是我错了,我们冷静一下好吗?”奈特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说完,就被罗德里克用手堵住嘴。 罗德里克把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伸进奈特的口腔,然后用剩下两根手指卡住奈特的脸颊。然后,他松开了擒住奈特的手,握着自己完全勃`起的阴`茎插入奈特的后面,彻彻底底地把他的对手钉死在自己的性`器上。 奈特好像被一下撕裂成两半,然后粘合起来。断断续续的插入与拔出让他感觉很糟糕,他被奸污了,被羞辱了,可是他竟然感觉这种可耻的性`交给他带来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病态愉悦,就连他不现实的春`梦也没有这么离奇――至少他不会梦见自己的情敌在强`暴自己。 奈特的面部肌肉因罗德里克用力挤压而酸软无力,他的牙齿无法咬合,舌头也被三根手指压得死死的。天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唾液分泌了很多,它们绵绵不断地溢出,包裹起入侵者的手指头。这就像他的肠壁,贴着敌人的阴`茎,缠绵地绞住它。一次次侵袭生出可笑的快感,一次次抽离又使得被迫害的对象渴望不已,在这荒诞的交媾中,他们都被情`欲之网俘获。 “让我做完,只有这样才能救卡罗尔。”罗德里克贴着奈特的后背说,“弗兰茨只是想要我对你这样做,所以为了卡罗尔,你得忍着。” 奈特没法说话,他只能发出呜咽的颤音,那些谩骂和诅咒全数卡在他炽热的咽喉里。 围观的弗兰茨在外面鼓掌,他兴奋极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知道奈特和罗德里克对他的怨恨,一定迫不及待要进去加入这次性狂欢――用精`液去污染奈特的理智,用强`暴去摧毁他的意志。 可是不行,那样,说不定他就真的会爱上那个男人。 这次折磨的狂宴还没完呢! 弗兰茨大声说:“让他痛苦一点儿!” 黑暗中又传来卡罗尔的惨叫,连带着鞭子抽打身体的声音。 罗德里克慌乱了,匆忙抓住奈特的头发,把他拽到地上,抓着他的腿,用另一种姿势进入他的肉`体。 奈特被按在地上,双腿贴着身体分开,折叠在一起,现在他因为受虐快感而勃`起的阴`茎更加明显的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不……别这样,我现在状态不正常……”奈特满脸通红,罗德里克的侵袭让他濒临高`潮。他身体的敏感之处被情敌的手一一挖掘――脖子,锁骨,乳`头,腰侧,腿侧,还有足心。 罗德里克抓着奈特的脚,拇指按在奈特的足弓上,很明显那一刻,奈特被激得要踹罗德里克一脚,可是他被罗德里克钳制得动弹不得。他的后面因为生理刺激而紧缩痉挛,含不住的唾液和止不住的生理性泪水把俏丽的脸打湿得水灵灵的。 “他就是想要看这个。”罗德里克俯身,在奈特的锁骨和脖子上留下吻痕,然后他咬住奈特的乳首,报复性地扯了一下。 “混蛋!”奈特骂了出来,可是现在他的谩骂都是颤抖的,那声音像是被抓着、卡着,操了几百下似的,就像它的主人,被人抓着腰,用阴`茎顶弄得快要融化了一样。 “本来我是想温柔一点的。”罗德里克用力顶了一下。 这个深顶让奈特产生一种内脏移位的错觉,他感觉到一种致命的压力,从心理和生理双管齐下,要粉碎他的神志。可他还是倔强地说:“我他妈根本不在乎这个。” “我知道,你甚至不是真的爱卡罗尔,你只爱你自己。”罗德里克卡住奈特的脖子让他濒临窒息,同时把自己的阴`茎送到奈特身体里最深的地方。奈特因为上下的闭塞而痛苦,他用指甲死死掐住罗德里克卡住他咽喉的手,可是他是力气不够,对手的钳制几乎无懈可击。 粗暴的侵袭如狂风骤雨,奈特的全身都因为无法抗拒的暴力而瘫痪般无力。 罗德里克松开手,奈特的眼泪和唾液还是不停地流,那双眼睛好像彻底绝望了――现在它恢复了蓝色,却丧失了魂魄。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2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62 罗德里克抓住奈特的小腿,掐了一下,而身下的人没有太大动静,他以为奈特昏死了,所以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罗德里克凑近奈特的瞬间,奈特突然上来,咬住罗德里克的脖子!奈特算计好了,咬住的部位是可以致命的。他的双腿紧紧盘住罗德里克的腰,对方硬`挺是阴`茎还埋在交`合的地方。 在罗德里克因为疼痛而慌乱的时候,奈特抓起地上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向罗德里克的胸口。 可是这次奈特又失败了,罗德里克挡住他的手,力量和速度的优势是无法逆转的。 虽然那匕首确实刺入罗德里克的手臂。血胡乱地沿着肌肉的曲线流淌。 罗德里克吃到苦头,才想起奈特是永不悔改的。他用另一只手重击奈特的后脑勺,逼他松口,然后拽着奈特的头发把他扔到地上。 “是你先对我动手的!”奈特狠狠地瞪着罗德里克。 罗德里克拔出手上的匕首,无奈地自嘲地笑道:“我本来还想温柔点儿对你。” “说得你好像很温柔一样。”奈特嘲讽道。 “那我现在‘温柔’地对你,怎么样?”罗德里克握住匕首,按着奈特的右手手腕,用力把刀刃钉进去――他直接把奈特的手腕钉在地上。尽管他会压抑自己的怒火,可是奈特总是在无意之中粉碎他的理智,他发现自己的确享受对奈特的折磨——而且是以这样方式。 奈特脸色惨白,咬着下唇不叫出来。本来他是不怕痛的,他是享受痛的,但是,现在罗德里克的暴虐让他的精神“自治”濒临崩溃。如果奈特无法预料,就会恐惧,他精心计算的一切超出预料——超出预料太多太多!他无法逃离对“未知”的恐惧,而罗德里克和弗兰茨轮流让他感受这种骇人的“不可预测”。 罗德里克掐着奈特的腰肢,深深挺入,“我想,只有把你搞到求饶,才会让你学乖!” “我不可能向你求饶,永远不可能!”奈特说完,便闭上眼睛,咬住舌头,几乎要把自己的舌头咬出血来。 “总有一天你会跪着求我。”罗德里克被怒火激得失控,他对奈特的怨恨和欲`望,被失控地放大。他用力侵略身下的肉`体,逼得对方在强制性暴力中高`潮射`精。也许奈特就是喜欢被这样粗暴的凌辱,所以他才会高`潮!罗德里克这样想着。因此,他自己的负罪感被欲`望和愤怒烧个精光,以至于他原本抗拒的性侵略,在此刻,也变成本能的律动。 在外面围观的弗兰茨笑着对手下招呼了几句,囚室一侧的黑色幕布便被人撤离。 卡罗尔被麻绳吊在隔壁的囚室的半空,一个狱卒在她脚下增加沉重的石头。 而现在,她惊骇地望着正在媾合的罗德里克和奈特,面色煞白。 罗德里克和奈特也看见了卡罗尔,在他们三人对视的一瞬间,一切欲`望、暴虐和失智的怒火,都沉寂下来。 罗德里克抽出阴`茎,他出来的时候,奈特压着嗓子呜咽了一声。一些精`液被带了出来,淫靡地落在奈特的大腿根部。 罗德里克低头,愧疚地盯着被他蹂躏得像一块破布的奈特,以此回避妻子的目光。 而现在,奈特机智的头脑也突然一片空白,他想不出任何一个精妙的借口去解释自己和罗德里克的事情,只好回避卡罗尔,而看着罗德里克。 两人对视的瞬间,那种在仇恨与欲`望中缠绵的复合情感,瞬间爆发。他俩像是同时被雷击中,同时在心里涌起让人头皮发麻的暗潮。在彼此仇恨与互相折磨中,罗德里克和奈特竟然找到一种近似救赎的感觉。他们同时暴露在卡罗尔的审视之下,为了掩饰自己见不得光的欲`望,而达成一种默契。 “什么也没发生。”奈特推开罗德里克,却也没有看着卡罗尔,他闭上眼睛,假意睡去。 “这不是我们的问题。”罗德里克退得远远的,他坐在地上,扶着头,不想回忆先前发生的任何事情。 60 现实过于跌宕起伏,容易使人产生一种虚幻的错觉,好像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境。 可是身体的伤痕如此真切,总不该是梦游。 人有自我欺骗的能力——他们往往用遗忘来逃避不堪的现实,哪怕只是自我遗忘。 现实是无法改变的,但是记忆和认知可以改变。 奈特闭上眼睛,在混沌的梦境中寻找他的理智。他忘了什么是理智。 理智!使得他游戏在人间,而不疯狂崩溃的本质,灵魂的核心之质!然而理智并非凭空生出的,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奈特又在梦中看见他自己小时候的模样——那孩子天真地摘下无花果树上的果实,他不知道生与死,无忧无虑。森林里的精灵会保护他,教他知识,给他讲述古老的传说——关于半人半羊的森林神、美貌的宁芙、吸血的女妖、被遗忘的古神……而现在,奈特发现自己再也想不起那些精灵的模样,她们的脸庞模糊得像一块烂泥。就像书里的古神,被逐渐埋没。 奈特感觉自己丧失了一些东西,“他恐惧的东西”剥夺了他的一些记忆。为何他会遗忘,遗忘过去的东西,甚至是“他是一个巫师”这样重要的事情。 苍凉古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好像一个老巫师吟咏咒语现在奈特忘了“那东西”的模样,它变成一团烂肉和散沙,然后化作一个戴着羊骨面具的黑衣巫师。巫师站在镜子里面,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现在我要收回你的自治权!” “没有什么能控制我!滚开!我根本不认识你!” 奈特被这个噩梦惊醒,他睁眼的刹那,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手腕也被钉在地上。他全身疼痛,仿佛被拆开,零散地落在地上。 痛而疲惫,这才是现实! 梦,连着梦里的黑衣巫师,很快就会被奈特遗忘。不过是个无所谓的噩梦。 至于“预兆”——巫师认为梦是现实的预兆——他已经没心思关注了。 拔出匕首,他以为会很痛,可是没有。 昏暗的室内染得血也昏暗起来,他发现自己丧失了痛觉,也许是因为巫术。 他感觉不到身体的呐喊,他感受不到生命(血液)的流逝,他的肉`体僵硬了,在触碰时有种酥麻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用圣水浸泡的绷带包裹的吸血鬼,他的欲`望被一种强烈的神圣暴力所压抑。这副身体麻木僵死,仿佛在深埋在地下六尺的棺材里封存了千年。 他怀疑自己——被自己献祭。 他的灵魂、肉`体、还有精神,都被某个自己献给了不朽的巫术之神。 如果它存在。 罗德里克看到奈特醒来拔除匕首,想过去帮他,纠结一会儿,还是放弃了。 他看着卡罗尔,折磨她的守卫已经走了,吊在她脚下的沉石也被取下了,可是她还是被吊在半空。也许弗兰茨确实“信守承诺”,给卡罗尔换了一个吊刑的姿势,现在她双手正向被吊在头上,这样比反向要好受些。 无论如何,罗德里克还是希望自己能为卡罗尔做什么,尽管他已经没法守护她,他自身难保。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应该能做些什么。对卡罗尔,对别人,他应该能做些什么有益的事情……仅是一厢情愿。 他扯了下自己染血的衣服,心里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孤独,如梦魇缠身。 他想要靠近卡罗尔,可是牢房分离了他们,他想要靠近奈特,可他们终究是敌人。他所能拥有的,所能靠近的,只有自己,除了自己,他谁也保护、改变不了。他期待梦里燃烧的女幽灵能回来,指点迷津。可是事实上,能拯救他自己的,只有他自己。 奈特凝视现实的环境,一些本不该存在的东西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黑色的飞蚊麻麻躁动,一种混乱的杂音搔刮他的鼓膜。 他望着地下,往日挂在胸口的金色十字架掉落了,倒置着,纵横交接处,一颗不存在的邪恶之眼正在凝视他。 他听到的杂音似乎在这样说:“弥撒!弥撒!弥撒!” 就算奈特闭上眼睛,捂住耳朵,那些凭空生出的异象也与他对视。 真是够了,真是够了! 他看着卡罗尔,他看着一个穿着黑袍的陌生人靠近卡罗尔。 “你是谁?”奈特小声问道。 罗德里克觉察到奈特的自言自语,回应道:“你发什么疯。” “与你无关。”奈特回瞪了他一眼。 然后,奈特看着黑袍的陌生人举起一把银色的匕首,在卡罗尔身后划了几道。 卡罗尔似乎什么也没感受到,可是奈特看得真真切切。他看见卡罗尔身后的衣服被划开,肌肤被划开,他闻到了属于卡罗尔的血之腥甜,他看见那陌生人对卡罗尔实行了“血鹰”。 血鹰是一种残酷的拷问手法,他们割开罪犯的背,使其像鹰的翅膀一样展开。这种酷刑做不好会致人死亡的,而它的血腥,使许多人闻风丧胆。 现在,那陌生人对卡罗尔实行了血鹰,可是卡罗尔像没感觉一样,她背后伸出血淋淋的翅膀,仿佛邪恶美丽的堕天使长。 “我们还要这样尴尬多久。”卡罗尔说。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3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63 奈特望着黑袍的陌生人爱`抚卡罗尔背后血淋淋的翅膀——也就是两块腐肉。在无形之中,黑袍者渐渐幻化成卡罗尔的模样——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邪恶卡罗尔。 “忘了这些事情吧,现在我们是一伙的。”奈特对黑衣卡罗尔微笑。 “奈特,你随时都可能出卖我们。”卡罗尔抱怨道,“我已经无法再相信你了,就算是发生了之前的事情……哦,这糟糕透顶的事情!” 罗德里克制止道:“别说了,停下,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好吗?” 奈特笑了,“现在我还能把你们卖给魔鬼?谁是魔鬼呢?大家现在都觉得你俩是魔鬼。” “没人是魔鬼。”卡罗尔说,“好吧,暂且我们把奈特算作我们的一份子,那么现在我们要干什么?” “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奈特说,“我不知道弗兰茨想干什么,我们也没有什么能干的事情,在他进来之前,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养精蓄锐。” 奈特跌跌撞撞地走到角落,又瞪了罗德里克一眼,然后捡起匕首。 罗德里克以为奈特要刺他,他对奈特的突袭都快有条件反射了。 结果奈特把匕首扔出去——扔到外面他俩谁也捡不到的地方。 “这算是示好求和吗?”罗德里克问。 “不,这表示我没有匕首也能弄死你。”奈特轻飘飘地说。 罗德里克用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别开玩笑了,我们现在不该想怎么逃出去吗?我不想让卡罗尔操心,她太累了。” “我就不累吗?”奈特挤眉弄眼,像是暗示什么。 “别!别说那事情!都是弗兰茨的错。”罗德里克逃避地捂住头。 “所以,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奈特靠在背后的墙壁上。 “你得去问他本人。”罗德里克说,“我这辈子都不会、也不想理解他疯狂的脑子里想的什么。” 卡罗尔听到他们在谈,她没听到全部,只是听到“弗兰茨”这个关键词,突然就想到弗兰茨给她观赏的东西。她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说‘原型’,弗兰茨曾经提到,那是什么?” “什么?”奈特望向她,他也看见那黑暗的镜像卡罗尔抚慰真正卡罗尔的脸庞。 “弗兰茨说的,那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对吧,罗德里克,我们怎么知道。我们永远无法给别人的脑子开窍,从中挖出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永远只能活在自我的狂想中。”奈特凝望着卡罗尔,望着她的血鹰之翼,说道,“卡罗尔,你真像一个天使。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天使。” “别亵渎她,那是我的妻子。”罗德里克莫名吃醋。 “我在夸她,和你有什么关系,收起你庸俗的占有欲吧,卡罗尔是自由的。”奈特鄙视地看他。 “她是我的家人。奈特,你这种没心没肺发家伙永远无法明白亲族和家人的意义。”罗德里克反讽。 “那又如何,至少我是自由的。”奈特笑了。 “你是残缺的。”罗德里克一本正经地说,“我嫌弃你。” “我还嫌弃你呢。”奈特闭上眼睛。 牢房里没有自然光,三人不知在尴尬的空间里共处了多久。 突然,弗兰茨与手下进来。几个守卫强硬地把卡罗尔带走。 “你要对她做什么!”罗德里克着急了。 弗兰茨说:“现在我得烧死她。” “你说过你不会动她!”罗德里克脸色煞白。 弗兰茨有拿出他标准的虚伪之笑,说:“我又没说我不会骗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现在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罗德里克的声音甚至有些沙哑。 “你猜呢。”弗兰茨捡起地上的匕首,又笑着扔回去,“至于艾高特神父,您什么时候杀掉这个罪人,什么时候就能获得自由。” 奈特没有去捡弗兰茨的匕首,反倒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说:“殿下,如果你杀了卡罗尔,你会被诅咒的。” “你要诅咒我吗?我很期待,我太期待你可爱的嘴来侍奉、且诅咒我,哈哈!”弗兰茨大笑。 奈特看见卡罗尔身边的“它”,现在走到弗兰茨的身后,“它”变成一只瘸腿的狮子,皮肤坑坑洼洼的,好像正在腐烂。 “一个巫师在你的身后。”奈特说。 “他会爱上我吗。”弗兰茨调笑道,显然,他误会了奈特的意思。 “他从来没有爱上你,今后也不会。”奈特冷静地回复。 “那他一定会后悔的。” 弗兰茨说完,便离开了牢房。 罗德里克恼怒地把拳头砸在石墙上,甚至擦出一些血。灰尘蒙在伤口上,又脏又痛。 “你这么无聊,不如自杀,来换我的自由吧。”奈特笑话他。 “卡罗尔快死了。”罗德里克像要断气了,他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说得好像你能救她一样!”奈特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你心里就没有一丝怜悯吗,畜牲!”罗德里克气得大骂。 “脑子里全是无用的怜悯,却什么也做不了,你还不如畜牲呢。” 罗德里克气得想要吐血,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他们一致对抗弗兰茨,他一定会抡起拳头揍奈特一顿。在理性的压制下,他还是放下了仇恨和怒火。 接着,孤独感接踵而来,如若梦魇,它使他产生一种濒临窒息的绝望。 现在卡罗尔快死了,他无能为力。之后卡罗尔真的死了,他也将永远陷入孤独之渊。 这样的僵局不知持续了多久,罗德里克的手凉得慎人,他全身都凉得慎人。而他唯一可以倾诉的人,是他的宿敌!对手! 现在,奈特的状态也不好,他发烧了,有气无力地躺着,手上的伤口也发炎了。 罗德里克看见奈特的脸很红,他的手上有一些地方在溃烂。他需要治疗。 “你需要我帮你一下吗?”罗德里克好心地问。 “不,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奈特艰难地坐起来,跪坐着,背过去,不再让罗德里克看见他虚弱的样子。 “那我……可以靠着你一下吗?我很冷。”罗德里克凑过去。 “啊……好……好吧。”奈特没想太多,高烧和发炎让他神志不清。 “我只是……太冷了。”罗德里克把头靠在奈特的腿上。 “那正好,反正我热得快死了。”奈特把手放在罗德里克头上,他的手很热,而罗德里克的额头却很凉。 61 世界以一种冰冷的规则有条不紊地运作。瘟疫与愚病并行,许多人还是一如既往生活。 也许流言蜚语的可怖让一些有权利躲在家里的家伙享受隐私的惊恫,但是大多数需要工作生计的人,还是不得不走回到危险的大环境。 事实上,王城的情况真的不算糟糕,没多少人知道外面已经破灭的城镇是什么情况,交通受阻,下水道都被严加管制,难民可没机会偷渡。 治疗所门口的年轻医生学徒大声喊道:“病人的尸体都被我们运走了!大女巫马上就要被烧死了!瘟疫很快就会结束!” 过路的老修女幽怨地望了下那张扬的学徒,然后把脖子上挂着的纯银十字架握在手心。她虔诚地背诵着主的箴言,转身走进暗巷。在幽暗逼仄的下流地方,她把虔诚的圣物交给贩卖情报和着手一切下三滥勾当的流浪汉。 “帮我换点儿钱,我和那些孩子们需要面包。”老修女对流浪汉说。 “乐意效劳。”流浪汉仔细地打量银亮的十字架,露出亵渎一切的坏笑,“主不值钱,但是他的信物可值钱了。” “我与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们需要水和面包。现在的香火钱越来越少。”老修女闭上眼,低着头。她并没有贩卖信仰,她依然相信神迹和公正的末日审判。她突然想起修道院里一些搜刮藏品银器的家伙,然后陷入幽暗的自责中。 “我知道,没人比我更知道其中缘由了!”流浪汉从钱袋里摸出几个金币交给老修女。十字架值不了这些钱,可是他并不在乎。对他而言,有些东西是比金钱和权力还要重要的。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4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64 流浪汉走出暗巷时,那个年轻的学徒还在不遗余力地吆喝:“病人的尸体都被我们运走了!大女巫马上就要被烧死了!瘟疫很快就会结束!” 街头几个商贩津津乐道地讨论着中午将要举行的死刑——埃德蒙公爵夫人将被执行死刑。 为了让更多人来观赏这个可怕的邪恶女巫的死刑,弗兰茨王子要求工匠特制了火刑架,士兵中午的时候就开始在广场布置刑场。 那些木头和稻草被王宫的士兵垫得很高,那根火刑柱也格外高耸。 弗兰茨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公爵夫人死得多么惨烈。他必须用这场谋杀来为自己树威。 流浪汉听见商贩的话,想到那个可怜的女人,他莫名其妙想到那女人的闺房里浅棕色的头发。那头发,如镶嵌着月亮的冷光。他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商会,跑去商会的地下黑市。 卖掉十字架后,流浪汉出门就遇见不想见的熟人。 秃头、大胡子、戴着眼镜,无疑是斯图亚特督学。 很早以前某次议会提案承认的教育免费,给这些依附于修道院的学院讲师保留一份薪资,原本被用于培训高级修士的学院系统对公众免费开放,这使得许多下层平民也有机会在学校学习读写、算术和基本礼仪,当然,一些出色的学生可以得到机会去修道院学习三艺(语法、辩证、修辞)和四艺(数学、几何、音乐、天文),用于理解经文。 当初提出这个改革建议的,是一位不可提其名的贵族夫人,当然,在私下,许多人忘不了她的名字。 斯图亚特就是那次改革的受益者,他并非神职人员,却是一个教区的学校讲师,现在已经做到王城学院的督学职位。当年的提案影响颇深,不过在前些年,国王不知为何疯癫武断地取缔了它,理由是:根本没有人能从基础学习中脱颖而出,也没有人得到去修道院深度学习的机会。 后来,这份留给义务讲师的薪资被教廷高层收回了,不过这时候,斯图亚特已经是有名的学者。他从未因此沾沾自喜,事实上,他和那些因为教育私化而失去工作的基础讲师一样难过,他决定将自己的资产捐赠给还在乡下和底层传道的讲师,以至于现在自己虽具有王室授予的爵士之位,却过得极为拮据。 也正是由于当年那位“不可提其名的夫人”,他和这个街头流浪汉相熟甚深。 流浪汉本想装作不认识斯图亚特督学,可惜,他的老朋友先叫住了他。 “啊,你是阿伦?” “别乱叫,别乱叫我这个名字!老斯图亚特。”流浪汉大叫。 “现在很少见到你了。”斯图亚特拍了怕流浪汉的肩膀。 流浪汉指着自己破袍子自嘲:“这个废物不值得被命名。” “你为什么总看不起自己?” “当官僚的走狗可没什么值得自豪的。呸,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别说了,孩子。”斯图亚特说,“现在他们都要烧死公爵夫人了,她是无辜的。” “谁不是无辜的呢?”流浪汉摊开手表示无奈,从他们吊死莎罗夫人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的无药可救。管他是王族还是贵族,是商人还是贱民,都愚昧地享受着理智的灭亡!“ 斯图亚特说:“莎罗夫人被处死的原因,其实是因为王室的利益问题,她是原王后的密友,新任的王后嫉妒成性,怎么会放过她。他们花了近十年的时间去收集和伪造莎罗夫人是女巫的证据。不过现在,一个新女巫即将被烧死,依然不是因为巫术,在这点上,弗兰茨比他的母亲果断多了,一个毫无证据的诅咒谋杀指控,就把兄嫂送上刑场。” “督学大人,您这么可怜她,该不是公爵那派的人吧。”流浪汉疯疯癫癫地笑了。 “你想多了,老朋友。”斯图亚特摸着鼻子,低头看地上。 两人走到广场,远远就看见高高立起的火刑柱――这柱子真的很高。 流浪汉小声调侃:“弗兰茨殿下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烧死了‘大女巫’。” 斯图亚特督学摆手,说:“不不不,他只是想让我们知道埃德蒙公爵的势力已经坍塌殆尽。” 斯图亚特督学望着高高的火刑柱,“表面上……你的说法比较有神话意义。” “实质上都是一个意思――这就是反抗我的下场!” “有时候你得学着把话说得好听些。” “我的老朋友,你误解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是说,我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但是人都是有脾性、有自由的――尽管它们不堪一击。至少在你面前,我能表现得清醒点儿,而不是装疯卖傻。装疯久了就很容易真的疯了。我愤世妒俗,贪财好色,但是有时候,我真的是清醒的。” “我们都醒着,可是他们还在睡觉。”斯图亚特督学怜悯地看着火刑柱下面聚集的人群。 “你要是非得叫醒他们,就得背上制造战乱的恶名。还不如把这些事情推给古神、邪神、巫术和恶魔。”流浪汉说。 “神话生物已经奄奄一息了。”督学叹息。 流浪汉咯咯地笑了,用脏手扯着督学的衣服说:“老头,亏你还在学院做研究,你实在太小看神话对群众的吸引力了!想想古代那些国王,恨不得把自己母亲送给神王出轨,美名其曰‘神王风流’,其实只是好让自己有半神血统。可怜的神王,你看他睡了多少国王的妻子,多少英雄的母亲,而这一切并非为了满足他自己的色`欲,只是给了他的‘儿子’们称王称霸的权力。” “你这想法太世俗了。”督学批判道。 “不,我这想法太人性了。”流浪汉说。 黄昏的时候,作为死刑犯的卡罗尔被士兵押着,来到火刑台。下面是一层层的稻草与木头,走上去有着咔咔的声音。 士兵踏着梯子,将卡罗尔手上的锁链被穿过木柱子上面的洞孔,他用力一拉,卡罗尔整个人就被拉着提起来,士兵把锁链卡在木柱的凹槽处,再油脂涂在卡罗尔身上。 卡罗尔脚尖离地,重力和拉力撕扯她的躯体,好像要把她活活撕成两半,先前在监狱遭受的吊刑回忆一下子全涌了上来。而台下人的目光,就像海里的密密麻麻的沙丁鱼,与她对视。 弗兰茨没有来,也许他必须等卡罗尔被烟雾熏得神志不清,才出来享受谋杀的滋味。 卡罗尔将死,却莫名地平静,她心如止水,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下面陌生而熟悉的人——她想要拯救的人,她无法拯救的人。 突然,她看见天空中变换的云彩,它们流动着,舞动着,好像在欢迎自己。 下面的火烧起来了,她听见安吉莉亚的幽灵在说话,她知道,安吉莉亚永远也无法再说话,她只是回忆起她的好友濒死的模样,霎那间仿佛看见现在的自己。 然后,她逃避了死亡的目光,反而看向下面的人。 不知从何开始,卡罗尔就已经不是自己,她只是某种言语和意识的代言人,她想要传达的讯息和行为,使她在某种时刻丧失了人格。 现在,下面火燃烧起来,黑烟顺势而上,滚滚而来,熏得卡罗尔不得不闭上眼睛。 不过有些东西,不是用眼睛来看的。 行刑中途,弗兰茨才从走进刑场。他周围衣着花哨的新贵们洋洋得意地看着被处死的卡罗尔。 一个穿着丝绸礼服的贵妇绉媚地说:“这女巫要好些时候才会完全死亡,她的死亡会为我们带来新生,整个社会都会因为您睿智的处刑而得到新生!” “您的嘴真甜。”弗兰茨说,“‘大女巫’终于死了,我父母的仇终于报了。” “而您也因此能顺理成章地得到王位,就算我们无法指控埃德蒙公爵是恶魔,就凭他的妻子,他就不可能与您竞争。” “从他出生开始他就没法和我竞争,他从来没这个资格。”弗兰茨温柔地吻了贵妇的手,笑着说,“您的丈夫也没资格和我竞争。” 贵妇用扇子遮住脸,弯弯的眼里流出藏不住的媚态。 这场火刑一直持续到半夜,中途还有士兵长戴着隔离烟雾的面具,上去用长长的铁杆去拨开卡罗尔被烧焦的皮肤,然后尖叫: “啊!女巫还活着!女巫还活着!她的内脏还在动呢!” 下面的群众没有少,反而多了不少。他们望着高处的卡罗尔,只是望着高处的卡罗尔。 “要不要给她加些火,或者去教会取些圣水加入火里,她实在太可怕了!”其他士兵添油加醋地给出建议。 “快,你们去教会找神父们要些圣水来!”他们的长官说,然后继续望着上面的焦尸。 一个小伙子说:“长官,会不会是因为高温让我们看见她在动,实际上她已经死了?我在铁匠铺当学徒的时候见过这种,高温烧着的时候,周围的空气会变形。” “笨蛋!她可是女巫啊!”长官大叫,“快去找些圣水来!她的内脏还活着!” 去取圣水的士兵跑了半个城,才从一家小教堂拿到“被神父祝福过的圣水”,他急匆匆地跑回来,问道:“怎么用?” “把布浸泡在圣水里,用钩子钩上,我要拿铁杆抹在她身上!”长官说。 “那时候她会不会挣扎,大叫?她还活着?” “管他呢,我打那些女巫的时候,她们怎么尖叫,我都无动于衷!”长官拿着铁杆的手瑟瑟发抖。 “您可真是勇敢。”小士兵钦佩地说。 他们用泡了圣水的布去撩开焦尸黑糊糊的皮肤,去攻击她体内衰败的内脏,而她没有任何反应。 “‘大女巫’真的死了?” 突然,那个长官拿着长铁杆的手一抖,浸泡了圣水的布和带着钩子的铁杆,一下子倒了,落在黑黢黢的火刑台灰烬中,下面的碳灰和粉尘像夜里的精灵,轻飘飘地飞舞到空中。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5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65 流浪汉和斯图亚特督学一直待到所有人散场,他们看着士兵把颤颤巍巍地把公爵夫人的尸体放下来。流浪汉问道:“督学,莎罗死后,学校还好吗?” “都是附庸宗教势力,还好。至于现在……无论如何,至少他们能保证学院运作……尽管,来接受教育的人越来越少了。” 流浪汉望着卡罗尔的焦尸,说:“如果夫人活着就好了,她那么博学。” “但是他们不会放过她,她的身份和外面的异教徒脱不了关系。”督学低头叹息。 流浪汉说:“可是我讨厌异教徒,特别是使用活祭的那种。你知道现在那些家伙还在干这样的事情吗?他们杀了好些无辜的人了。” “莎罗告诉你的?”督学问道,“她差点被活祭。算了……反正最后她还是被献祭。你看着刑场,不就是一个大祭坛吗?” “无论是巫术的献祭,还是政治的献祭,都他妈让人作呕。这社会,冷血无情又荒诞得让人心里发凉,但是我们不得不依靠这烂泥活着!该死的瘟疫快点来吧,最好把我们全部杀光。” “如果……我是说如果……埃德蒙公爵能改变这一切呢。” 流浪汉觉察到不对劲,小声说:“老朋友,你的想法很危险。” 督学脸色倒是很自然,“我知道你不会告发我的,我相信你。” 流浪汉背过去,然后看着原来弗兰茨王子所站的地方,说:“弗兰茨殿下快加冕为王了。” “可是你并不真的拥护他。”督学说, “我只是说,也许。思想是无罪的,不是吗?” “您这样使我为难,我只是一个乞丐,杂种,脏狗!”流浪汉自嘲道,“而且,他们不会允许你危险的思想存在。我们都很痛恨这些东西,但是我们现在每天都做着和理想背道而驰的事情。可怜的公爵夫人,可怜的莎罗夫人。她们的存在一开始就不该和她们的丈夫联系在一起。” 督学望着下面的士兵把焦尸拖进麻袋里,又用多余的圣水淋了好几次,他慢慢地,用一种神职人员的悲天悯人之语调说道:“她的名字是卡罗尔?克莱茵。至少生前,她的名字永远是卡罗尔?克莱茵,她是无辜的殉道者。” 流浪汉却说:“殉道者从来都不是无辜的,他们的罪名是他们的神圣与美好。” “那也算是一种罪过?那明明是美德。” “世界上只有一种美德,那就是誓死拥护你的国王。”流浪汉转身离去,“哼,确实,这恶臭的美德。” 斯图亚特督学也不再等待,跟上去问道:“所以,我说关于公爵……” “打住,老朋友。我可以帮你打听,但是不是现在,现在事情正在风口浪尖,而我们都是不堪一击的小人物。” 解释一下: 1流浪汉说的“古代国王自称有半神血统”实际上就是西方各种神话里面的传说,典型的例子就是古希腊神话的宙斯。流浪汉的角度是无神论者的角度,也就是不存在神明,国王自称半神血统,自称自己母亲与神相爱(宣称自己的母亲和神出轨),实际上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宣称自己统治权的正统。 2斯图亚特作为研究正统经院学派的学者,自然看不起这种说法,但是流浪汉自己是觉得这种神话观才是“人”的神话观。 2烧死卡罗尔的火刑装置和中世纪的不一样,我自己编的。高高的火刑柱,只是为了映射弗兰茨的野心。他想要宣告自己的正统统治权,又要抹黑他的对手(罗德里克)。 3上次的“血鹰”不是中世纪的血鹰,中世纪维京的血鹰还要残暴一些,那个要开胸腔掏肺的…… 4我想表达的不是卡罗尔被烧死怎么痛苦怎么虐,说实话她一点而都不觉得被烧死很痛苦,她只是无奈而已。 从这个角度说,卡罗尔的视角已经非人了,有些类似耶稣的感觉。他们明知道自己会死,可是还要去接受死亡,这种死亡对他们而言,也算是一种成就吧。 我原本设定的故事,卡罗尔是没有死的,奈特出来救了她,然后她自己逃到乡间过上平凡的生活。因为在原本的故事中,我想表达卡罗尔是个善良的姑娘(人),后来我推敲了几次,我自己觉得卡罗尔已经不适合作为一个普通少女活着了,就算奈特救了她,她的思想和信念已经无法让她回到人类的小幸福中。这么想着,才觉得烧死反倒是她最好的结局。 你们放心,卡罗尔虽然死了,但是她的意识没有完全消失(怎么说这也是奇幻故事),不过像耶稣一样复活是不可能的。 62 墓地里,野花的花心里长出黑色的条状附庸物,好像蔓藤,又像触须。那是被一小点一小点集合起来的东西,那是她的孢子,黑暗的子嗣。 风吹动着,花中的黑色诡异孢子渐渐变少,根状的黑色附属物边缘如散沙般渐渐稀疏。 没人看见这些野花中消逝的黑色物质。但是,游荡的魂灵知道,黑暗的子嗣在吟诵死亡的长诗。 奈特也能听见,巫师的感官是极为敏锐的,他能感知到死亡的魂灵。 一些意志强大的人类死亡之后,他们的精神会暂留在世间,而敏锐的巫师们知道这些幽灵的存在,而其中感受力强的,甚至能看见和接触他们。 奈特眼前就是一个幽灵——那炭黑的尸皮层层贴着焦骨,薄得像纸。无疑,她已面目全非。但是奈特知道她是谁,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 他亲吻她烧焦的手背皮肤,问候她:“死亡的感觉是怎样?” 卡罗尔的幽灵说:“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我的命运,所以我并不恐惧它。” 奈特说:“关于命运,有很多东西可以探讨:数字命理学,占星学。神秘学的研究者通过对应人与天相来预测未来,人的命运与遥远的晨星,与抽象的数字,紧密相连。你知道吗,知道你名字的时候,我就在心头计算了一番,我的命运数字是‘6’,你也是‘6’,这个数属于金星,代表和谐,但是当它叠加起来,便会变成强大和邪恶的力量,变成传说中的野兽之数,地狱之数!” 卡罗尔的幽灵摇头,然后收回手,说:“可是无意和你叠加在一起,我们的意愿是不同的,永远是不同的。” “我在心里计算过,我知道未来,仅仅是从数字和占星上就能知道一些命运之轮的轨迹——弗兰茨是‘9’,罗德里克是‘7’,一个是傲慢的主权者,一个是革命与分裂者!我知道未来,但是我疑惑,难道宿命不可改变,生灵都被钉死在这命运之轮上不得翻身?” “是啊,奈特,你知道的,你一直知道,命运是我们的一部分。从我作为卡罗尔·克莱因死去,真正完整的卡罗尔·克莱因便不复存在,我——此刻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幽灵——只是披着卡罗尔·克莱因尸首的盗墓者。我收留了她的死魂灵,作为我的部分。她依然存在,但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主体。” 奈特笑了,笑容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苦涩和无奈,他再次捧起那焦尸幽灵的手,继而搂住她的腰肢,优雅地说:“我美丽的女士,我的女神,我的爱人,我的盟友,我的敌人。” “奈特,我在等你做出一个决定。” “现在我真的明白了,你并非真正的卡罗尔,你窃取了她的模样,我的朋友。正如你窃取了我的模样,化作那虚假的巫师,可是你永远不会成为我,我是独一无二的。” “是的,我的巫师朋友。” “我的命运只能由我自己决定,你无法改变我,但是我有办法改变你——命运、自然、神灵。” “你是自由的,我的朋友,你一直拥有选择的自由,但是命运、自然、神灵是不会被你的一意孤行改变的。” 奈特慢慢走到罗德里克身旁,那人现在睡着了。 得知卡罗尔死亡的时候,罗德里克哭了很久。 奈特觉得很滑稽,这个成年人哭得像个孩子,幼稚、天真、没有丝毫抗压力。那时候,他甚至有些可怜罗德里克,但是他们是宿敌。 现在,奈特捡起地上的匕首,用手指抵着刀尖,在银色刀背上看自己的模样——憔悴、衰败、颓废又虚弱。看样子,他好像已经一无所有,除了杀死罗德里克来换取自由,他别无选择。 “我的朋友,你说我是自由的,可是我要得到什么,就不得不付出别的什么。尽管,我是厌恶那人的,他是我的对手,我的宿敌……不,我的宿敌是世界上所有人类,我厌恶他们,憎恨他们。” “当然,你可以去毁灭他们,捡起那把刀,然后划开他的脖子,血会涌出来,为你铺平道路,你将站在所有人类的骸骨上,成为毁灭之主。” 突然,奈特瘫倒在地上,颓废地跪着,那把匕首从他的手里滑落,在地面发出清亮的撞击声,“为什么你不再反驳我了,卡罗尔,我的小姐,美丽高贵的公爵夫人。就算这只是你的一部分,你也该反驳我,你如此热爱人类,我如此憎恶人类。” 那幽灵的声音变了,变成苍老的男性声音,“你明白一切,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神灵’意味着什么,可是无法走出她给你制造的困境,你执着于她,而现在,你永远不可能达成你的目的。卡罗尔·克莱因永远不会成为你的盟友,她会成为你的梦魇。” 奈特捡起匕首,戏谑地说:“呵,难道这就是命运?” “是你选择的命运。”幽灵说。 “你是这命运的策划者?” “我们只是无自我的执行者。” 语毕,那幽灵的后背突然生出一双金色的网状薄翼,金色的光尘从内而生,冲破焦尸的碳灰之皮,灵气地张扬开来,她在死皮和灰烬中重生,再生出金色的长发、雪色的肌肤与蓝色的眼眸,她比生前更加美丽。这时,已经无法称呼她为卡罗尔,而应该说她是济纳女神的一员,伟大者罗莎莉亚的一员。 她亲吻奈特的额头,然后用属于自己的声音说:“也许正是死亡的命运,我理解了它的真理,现在我拉拢了你的盟友,现在你已是一无所有。” “不,亲爱的,至少我还有这个。”奈特指着手上的匕首。 “无论如何,恐惧将追随你,奈特,你听见它们在说话吗?” “是巫术?” “是潜伏在自然中的万千生灵在呼唤你,而你拒绝了我们。你一直知道缘由,也知道结果,可是你做了一个愚蠢的选择。” “没有谁能指使我,我只是做了我自己的选择。” 奈特说完,捡起地上的十字架,挂在自己脖子上。那一瞬间,十字架中心张开了一只眼,接着,整个囚室的墙壁上、地上、锁链的空洞间、巫椅的尖刺上,都张开无数活生生的眼睛,它们幽幽地凝视着奈特,用万千自然的融合之语调控诉道:“我们呼唤你,而你拒绝了我们!”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奈特反驳。 他拿着刀,走向罗德里克,刀刃抵着罗德里克的脖子,在对方温暖的、起伏的喉咙上辗转徘徊,亲昵地对熟睡的男人说:“我真的很想要了你的性命,罗德里克,但是,”他举起刀,又放下,“只有在与你们对抗的时候,我的自由才会存在。”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6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66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鼓掌的声音,这惨剧的始作俑者——弗兰茨——大驾光临。 “您终于打算杀了他?”弗兰茨在牢房外面说。 “我想通了,留在这里无疑是愚蠢的。只要你想,我立刻就会动手要了他的性命。”奈特拿着匕首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呵呵,这倒不必,”弗兰茨挥手命令侍从打开牢房的门,只身走进,对奈特说,“我已知道您的决定,您已取得我的信任。” 奈特单膝跪在弗兰茨面前,宣誓效忠:“我臣服于您,将唯命是从。” 弗兰茨非常享受奈特的屈服,他扬起头,笑道:“您会得到您想要的,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您为‘艾高特神父’。” 此刻,在荒野的墓地,野花里生出诡异的黑色藤状物,这些孢子随风飘散,不久就被大风全数吹走。在那些诡异的东西消散后,那花也濒临枯萎,半死不活地垂下头。 荒凉的无主墓碑下不知埋葬了何人,不可言喻的气息从下面幽暗的土地上渗透出来。 斯图亚特督学漫步到这坟头,他试图对这个坟墓的主人倾诉什么,但是他什么也说不出口,他只好望着那些半死的花,叹息。 他的朋友——那个流浪汉——也走了过来,对他说:“其实那个人每年都会来看望她。” “我知道,我不是叹息这个。” “我也不是说你叹息的事情,我只是说,有的人非常可恶,但是情有可原,但是仔细一想,他们还是可恶的,罪该万死;有些人和蔼可亲,但是做了一点儿错事,就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历史会证明善者的功德。” “但是大多数人不需要这些功德的存在和证明。” “至少我们在乎,研究者自然会挖掘和保存这些有价值的历史残章。” “她要的并不是被记住、被保存,她要的是真正地改变现状。” 督学望着衰败的坟墓,转而问道:“那你带来埃德蒙公爵的消息了吗?” “抱歉,没有。”流浪汉说,“但是我知道弗兰茨殿下准备登基,尽管名义上,教廷还是有权力的,但是事实上,实权都在弗兰茨殿下手上。就在昨天,那位与公爵夫人纠缠不清的神父被册封为主教。现在枢机院的主教们没什么实权,我知道,都是王子殿下在自娱自乐的把戏。” “那你觉得?” “既然现在他没有杀埃德蒙公爵,那么之后也不会了。如果我没猜错,不久之后,我们会得到一个很好的机会接济落魄的公爵大人。” “但愿你是对的。”督学说。 这时候,一个病怏怏的农夫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 流浪汉在底层混久了,一眼看出农夫感染了瘟疫,而且是最严重的那种,他急忙拉着斯图亚特督学一起离开。 那个农夫疯了,他的皮肤是几乎是青灰色的,身体瘦得就像皮包骨头,被地上的石头绊倒,一下摔在墓碑前。他痴傻地扯起地上半凋零的花,狼吞虎咽地嚼碎,然后咽下。 不久,他开始抽搐,跑去角落呕吐,一吐就是一大堆黑黢黢的沥青状粘液。 等到他呕吐干净了,那眼睛却开始恢复神采。 突然,他抽筋一样,整个人剧烈地抖了一下,接着,那佝偻的后背一下直立起来。 好像什么疾病也没发生一样,他变得正常起来。 63 唱诗班的圣咏无比清澈,纯洁之声促使一种无形之力,去建设崇高又宏伟的秩序。 身着绛红色礼服的新王走进大教堂,阳光从立面的大玫瑰花窗上透进来,不偏不倚,落在他宽松的袖子上。他有些紧张,也许是装得有些紧张,他感觉,这到手的荣耀太过璀璨,超乎他的想象。温暖的,权威的,太阳的代言者,力量的化身。 贤明的圣徒已经深埋在白色的雕像中,历史的辉煌全部溶解在壁画的色彩里。只有他,新的国王,活生生的。他站在中心,不仅是建筑的中心,还是权力的中心。这一刻,他似乎理解了他的母亲为何如此眷恋这种荣耀。 贵族们,大臣们,神职人员们,接连上前宣誓效忠。之后,身着白色祭被的年轻主教上前。那美丽的脸出现在弗兰茨的面前,就像月亮反射他作为太阳的光芒,那蓝色的眼睛里未知的魔力,臣服在新王的权威之下,而他的美——表皮的美——因为被掌握,而变得苍白。奈特穿着白色的衣服——主教的祭披——显得过于苍白。可是他依然是美的,有一种饱含魔力的魅力。 弗兰茨闭上眼,他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因为这强烈的庄重气氛融汇在教堂建筑中,强烈的形式性暗示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栗,任何有感知力的人类处于这个位置都会因为这种强烈的形式冲击而震撼,他们不得不放下自己戏谑的个性,变得严肃起来。 奈特,现在应该称呼他为艾高特主教,捧着华丽的钦定圣经,庄严诵读。 弗兰茨并未听清这些形式性的内容,他只是被加冕仪式的形式性气氛所感染,他凝望他忠诚的仆人——他曾求而不得的,而现在忠诚顺从的仆人——然后细细品味权势滔天的滋味。 侍从为新王撑起华盖,华美的绛红色将他覆盖。 艾高特主教从圣油瓶中倒出圣油——象征神的恩泽与授权。以神权代理人的身份,他将圣油敷在新王弗兰茨的手上和额头。 接着,教士们整齐的诵读声响了起来。宫廷乐师踩下教堂管风琴的踏板,宏大壮丽的乐声从上千根音管中爆发出来! 前面三个品级稍次的主教也穿着白色祭披,苍老的手上捧着三个盒子,分别盛着金色的权杖,金色的权球和金色的、镶嵌着钻石的璀璨王冠。 侍从为新王披上王室披肩。无论是细腻的红色天鹅绒,还是柔软的白色皮毛,都向新王俯首称臣。镶金的红宝石折射着权力之光,已映照在每个人的眼中。 艾高特主教小心捧起象征宗教权力的权杖,递到新王右手上;又捧起象征世俗权力的权球,递到新王左手上。最后,他捧起王冠,庄严地戴在新王的头顶。 此刻,这个国家有了真正的名义上的君主,统治的权利集中在这个戴着王冠的人身上,他的血肉骨骼,他的灵魂,彻彻底底被献祭给宏伟崇高的王权。 权贵和神职者异口同声地说:“弗兰茨七世万岁,国王万岁!” 弗兰茨站起来,然后握着被浓缩在象征饰物中的不朽权利,凝视下面对他俯首称臣的人们,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他偏爱的艾高特主教身上。他盯着奈特独一无二的眼睛,片刻,目光却偏离到奈特胸前的金色十字架上,恍惚之时,他感觉那十字架的中心有一只眼睛正望着他。他知道,他正在凝望不朽的深渊原型的一部分,而那原型之物也在与他对视。只是,他永远不明白那是什么。他感觉战栗,被电击一般,他感受到一丝恐惧,继而升华成莫名的愉悦,填充了这幅空虚无为的躯体。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完整了,登峰造极。 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空虚与衰落之礼。 圣餐礼上,弗兰茨望着丰盛的餐桌,上面的食物光泽饱满。他的胃里,吞食的欲`望正在消退,而心里,吞噬的欲`望,却愈来愈强。 荣耀——那是他渴望的,又略微恐惧的。 弗兰茨始终无法释怀,只要他望着奈特——现在的艾高特主教——就会感觉到一种微妙的冲击。奈特的意志似乎已经彻底被驯化,却又像是装出来给自己看的。弗兰茨能感觉到,但是他没有证据,他只是怀疑奈特的忠诚。 烛光照在奈特的脸上,他肌肤的苍白被火光削弱了,竟像是多了几分世俗的人之情感。 圣餐礼后,弗兰茨私约奈特去庭院,此刻已是夜晚。他回忆起遇见奈特的那个夜晚,这月色相似极了。 弗兰茨说:“我想探讨一个问题,我要你真心实意地回答我。” “请讲。” “人会被毁灭吗?怎样才算真正地毁灭,或者破坏。” “它们是相似的,却不同的。我所理解的‘破坏’,充其量是一种工具罢了。它的目的在于使目标肢解,而从中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这是为了保值,为了得到最有价值的东西——原理。我认为破坏不一定是反生灵的,只是反伦理的,而抛开世俗的纽带,它将成为自由的灵魂走向登峰造极的强力工具。而‘毁灭’,是为了‘粉碎存在’而存在的。它本身就带着最绪,它是真正反生灵的,却不一定是反伦理的。往往,‘毁灭’是为了伦理道德而存在的,本质上,它们是一种制裁,是有主人的。” 弗兰茨笑了,他怀疑奈特在用这个概念解释他们俩人的区别,转而戏谑地问道:“那‘破坏’有功利性吗?” 奈特回答说:“它的核心是无功利的,它的行为只是具有倾向性,可是这绝不是功利性。它是自发的,它的驱力是探知欲,而非功利。我想,功利性的界限在于,驱动个体的是自我的意志,还是他人的意志。” “那么我——你的君王——能否成为‘你’的意志?” 奈特抬头望着弗兰茨,他看出对方眼里的几分期待,却回答说:“介于‘我’与‘他’之间的‘你’,是一个非常暧昧的代词,你想要成为我视角中的“你”,可是我,无法去‘爱’呢,陛下。” 弗兰茨没有没有特别失落,他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说道:“所以,如你这般冷血残酷的人,能得到幸福吗?” “如我这般的人,那必须看他们自己了。一切幸福都只能活在自我意识的虚幻空间中,一旦打破自我,它们就会坍塌成物界的东西——价值。”奈特走到一棵月桂树下,温柔地抚摸树皮,亲昵得就像抚摸某个少女的肌肤,却不带一丝情爱之欲。 奈特眼中的异化之自我正在肢解世界,超自然幻想就像利刃,残忍,却精确地割开外在世界的皮囊。在他眼中,树皮上许多小小的间隙正在闪光,霎那,那些扰人的家伙们——喧哗的眼睛——又出现了!它们拥挤在幻想的间隙中——在树皮的竖向纹理中,在树叶的缝隙中,在庭院百花的美瓣中……它们凝视奈特,然后诅咒般控诉:而你拒绝了我们! 弗兰茨很好奇,他试图解读奈特沉浸在冥想中的模样,可是他想不明白。他说:“偶尔,我也想要走进别人的内心空间。” “千万不要!”奈特说,“那绝不是什么好地方。”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7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67 奈特背叛罗德里克后,罗德里克便没再见到他,牢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孤独和绝望。卡罗尔死了,奈特也屈服了,他知道自己的前方只剩下狰狞的淤泥。 弗兰茨继位之前,动用权势将奈特提上大主教的位置,有心的人都明白,这个年轻漂亮的新主教的靠山是谁。 一开始,罗德里克确实埋怨奈特没有原则,轻而易举就屈服了,三思后才想到,奈特一直都是他们的敌人。他了解奈特,虽然他自己也不是特别肯定,但是他就是感觉,奈特是不会真正屈服于弗兰茨的。 弗兰茨继承王位后,并未像民间流言揣测的那样——对自己的兄弟下毒手。至少对外而言,他的名声还是好的。贤王不会谋杀亲兄弟,他只会打发他的对手去荒凉之地。 最后,他甚至没有剥夺埃德蒙公爵这个虚张的头衔,他觉得这头衔很适合罗德里克。他的长兄将永远背上这个被诅咒的名字,在荒凉的边陲之地“修养”,直到死亡。 罗德里克在流放途中得知弗兰茨继位的消息,他没能想到,他的弟弟竟然让一个男巫为自己加冕。他不屑地腹诽,那两人可真是搭配。转而,竟然生出一种诡异的嫉妒感。他确实怨恨,愤恨,握紧拳头想要砸毁一切,可是现在没有任何脆弱美丽的东西供他泄愤。现在,他只能受着看守的白眼,在狭窄压抑的马车上遭受坎坷和颠簸。 马车到达远方的府邸,那是山林间的独墅。 下车的时候,罗德里克踩在落叶上,他听见府邸门前的水车声,却看不见几个忙活的仆人。他独自一人走进去,一阵冷风从窗外进来,贯穿室内,好像在袭击他的膝盖,逼他就范。立面的窗口不多,却总是透来寒风,外面的森林太潮湿,门窗偏又背光,自然光本就不多,还总是无法照射进来,整个空间都暗暗的。 来到自己的房间,家具又旧又少,还好有张适合的写字桌和书柜。 他坐在椅子上,拿起蘸水笔,要写点什么东西来发泄自己的苦闷。接着,他开始埋怨自己不是一个诗人,淤积在他心底的负面情绪像是顽固的淤泥,死死压在意识的最底。他纠结了一会儿,才蘸了一下墨水,写道: 这是我第一天来到这被诅咒的阴宅…… 64 这府邸确实被诅咒了。阴风总是从后背莫名袭来,窗户,却锁着。也许这是男巫施加的该死的诅咒,他喜欢的女人死了,所以他要诅咒了他的情敌! …… 罗德里克写了一点儿,受不了心理压力,又放下笔。他需要一个发泄口。也许旧屋的钢琴能麻痹他的苦寂。 然而,他走过去,按下琴键。音符响起,他只觉得这东西实在是诡异——那钢琴的音色就像惨死的巨兽在哀鸣。为何会存在这样悲怆又恐怖的声音?在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触碰那架钢琴。 旁边的象棋桌满是灰尘,没人会陪这孤独的流放者下一局象棋。外面巡查的看守在监视罗德里克——他已不再是高贵的王嗣,而是一个可怖的囚犯。再看那灰扑扑的棋格,罗德里克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嘲讽。 索性,这里还有书和纸笔,他只能用阅读和书写来打发时间,而不是在被诅咒的房子里无聊致死。 夜里,罗德里克会梦见妻子的鬼魂。 卡罗尔穿着白色睡裙,全身湿淋淋的。她湿透的睡裙下隐约透着优雅的胴体,可是罗德里克对她的身体没有一丝反应。他们相处自然,如若血亲。 卡罗尔的后背长有一双漂亮的金色翅膀,就像暴风雨之夜的女幽灵。她说:“不要着急。” 白天,罗德里克试图用文字记录下梦里的记忆——否则,时间会让他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他书写的中心,总是偏离卡罗尔,莫名其妙,仿佛中了巫术一般,他写着……便诅咒起那谋害他们的混蛋男巫: 我不着急,我只是怀念她,然后诅咒害死她的弗兰茨和奈特。 特别是奈特。虽然他没有弗兰茨这么可恶,可是他真的是个混蛋,不可饶恕的混蛋!我不由自主地在意他。我想我对奈特仿佛迷恋的执着是因为对他的不理解。我承认他身上存在一种特别的魅力,超越他的外表,是独一无二的。我无法理解他的心思,却能在他的动作和决定中感受到一种超凡脱俗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巫术?骗术?正因为无法理解它的实质,我越发沉迷。 我憎恨他,恨不得把他撕扯成碎片,一片一片咬碎得血肉淋漓。他是个恶徒,聪明又疯癫的阴谋家;他崇拜痛苦与死亡,甚至享受自己的痛苦……也许还有死亡。不知为何,我竟对他有一种变异的怜悯,特别是看着他虚弱又逞强的样子,我想要帮他,可他只会拒绝我,我想和他结盟,可他只会拒绝我。我不相信他对弗兰茨的效忠是真心实意的,因为那个邪恶的男人绝不会向任何人效忠,除了他自己。 我问梦里卡罗尔的幽灵,为什么我会对奈特有这样的感觉?卡罗尔摇头,她也不知道。我承认我们三人的关系比较复杂——我爱卡罗尔,奈特迷恋卡罗尔,而卡罗尔的心里装了太多太多。我问卡罗尔,她是否知道奈特的消息。 她说:“他的未来将急转直下,这是他选择的,这是他为自己的‘自我之自由’所付出的代价。” 一切自由都是有代价的,我想是这样的。现在,我也丧失了自由。 府邸的看守一直在监视,他们甚至会在夜里翻看这些手稿。可惜他们不识字。他们觉得这些手稿的内容有蹊跷,是召唤魔鬼的黑魔法咒语。有些胆小的人甚至不敢触碰,他们担心会被“恶魔公爵”诅咒。 但是,总是有些愚蠢又邪恶的家伙,从中取乐…… 罗德里克常常梦见了卡罗尔,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夜里魂魄离体。 卡罗尔令他漂浮在夜空。他俩俯视这片土地,茂密的森林一览无余。畸形的动物,狰狞的魔鬼,就像土生土长的森林住民,在夜里出现,载歌载舞。它们从未伤害人类,他们根本看不见森林之外霸道的人类。 卡罗尔飞向森林中心,和别的幽灵——也许该说说精灵、仙女——在一起。她们穿着白色薄纱,肌肤白的发亮,背后有美丽的金色薄翼,走路的姿态优雅如舞蹈。卡罗尔说,她们是森林的守护神,是一个整体。 罗德里克在那些美丽少女中寻找曾指引我的黑发女幽灵,但是她不在其中。 他问卡罗尔:“她们也会死吗?” 她说:“会的,万事万物都会经历死亡。” “她们死了会怎样?” “会彻底失去自我。可是那并非坏事,就像我们人类会死亡一样,这只是一个自然的过程。” 被弗兰茨监禁后,罗德里克再也没有戴上面具。一开始,他不能忍受照镜子,看着那一半可怖的脸,感觉恶心。那些畸形、不正常的组织贴着他的脸,他知道它们是自己的一部分,可是就是无法接受它们。他人,也无法接受它们。尽管那些看守不会怎么看罗德里克,他们厌恶他,又恐惧他。可是,偶然之下,他们的目光落在罗德里克的脸上,罗德里克仍然会心惊。 我问梦里妻子的幽灵,她说:“你并不恐惧你的外表,你只是恐惧他人的目光。” 罗德里克无法控制自己去在意他人的目光,他清楚自己可怖的脸在他们心中的什么模样。 梦里的卡罗尔会说:“可是你必须学会容忍他人的目光,你要知道,你的自卑把他们的恶意放大了。” 次日,罗德里克在手稿里写道: 所以我不得不带着面具,让我的心理和外人的目光之间产生一个遮挡物,我知道它是虚伪的,可是我无法离开它。而现实,残忍地让我不得不离开它。我必须面对现实——这残忍的恶意——并且找到一个对抗它的办法,可是当他人的目光与我的自卑沆瀣一气,我真的无力与他对抗。逃避是有用的,可是现在,我逃避的后路都被摧毁了。 “那就面对它。”梦里,她坚定地说。 苏醒之后,罗德里克坚持每天站在镜子前,与我所厌恶的自己对视。他的目光反射到自己身上,他的眼也变成了他人。 为了激励自己,他把与自我厌恶对抗的经历写在纸上: 凶残与恶意残忍地剜着我的内心,使我痛苦至极。每当我想要放弃,就回忆梦里妻子的鼓励。这种磨砺无疑是痛苦的,可也是有效的,渐渐地,我适应了我的模样与自己的目光。 对视并且保持平静的关键在于,自己要觉得:那就是正常的! 我看着我的脸,那确实是异样的,可是这并不代表了我是异样的。 我从来不是恶魔,也没有魔力和邪恶的野心,我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如我人类的一面一样饱含人性。任何人都是由兽`性和黑暗心理的,只是他们没有一个天生畸形的外表。我的污名并不是因为我的邪恶,而是因为他人的误解,正是因为他人粗略而不公正的解读,我才会在污蔑中越发自卑,也越发失控。 现在,我必须控制我的情绪,用理性和人性去化解我的焦虑和幼稚的自卑心理,而不是用愤怒去掩饰它。那面具,是人类心理的附骨之疽,要清理它,必定会带来痛苦,可是这痛苦是为了给未来的希望铺平道路。 人的情绪是有弹性的,外界压力冲击它,它便渴望通过其他渠道发泄出来。以前罗德里克用愤怒去发泄,而现在,他选择更理性的方法——书写。 写作确实能排遣人类心中的消极,偶尔也会强化它,而怎样才能正确的疏导情绪而不是使自己陷入疯狂,罗德里克只能自己去探索。他写这些东西甚至没有“明确的目的性”,但是这些东西的确是他现在生活的全部。 罗德里克握着笔,就像握着连接心脏的管道,墨水染在纸上,就像心血从他的胸腔溢出。他的梦境,他的悲伤,他的不解和他的顿悟,通通流到这些字迹上。 这些日子灰暗无疑,而罗德里克一直顽强地与灰暗的生活对抗。他伏在写字台上打盹的时候,也会入梦。卡罗尔的幽魂和他谈了很多东西。 梦醒时分,他匆匆披上外衣,飞奔到写字台前,把梦里的对话记录下来。他害怕自己忘了——梦是神秘的,如果不去记录,很快就会被遗忘。他小心翼翼地收藏着这些笔记,现在,这些凌乱的作品就是他的全部——支撑他活下去,并且与生活对抗的东西。 书写疲惫了,他发现已是黄昏,室内昏暗,而外面也不见得多亮堂,正因为这黑暗的房间与黑暗的森林,黄昏的云霞才显得格外艳丽。 罗德里克望着紫色、红色、橙色的流云,背光的树枝划破了天空,却强化了晚霞的生命力。这景色本该是衰败和死亡的,是黑暗的前夕,但是罗德里克发现,这衰败的实景却给他带来了希望。在凄凉和阴暗中,那些光明的、璀璨的东西更加明显,在强烈的对比之下,美好的事物强而有力地冲破了黑暗的环境——也许他们流着血,却生机盎然。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8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68 他在窗边站了很久,直到晚霞彻底被夜色更替,他从沉醉中自我抽离,准备将这番感受记录下来。 回到写字台,他却发现那些手稿消失不见。他翻箱倒柜,慌忙地寻找,却什么也找不到。 65 罗德里克陷入焦虑,几近失控。他踹开门,拽着门口看守的衣服大声质问:“是不是你偷走了那些手稿!” “您在发什么火,我什么也不知道。”看守冷漠地说,丝毫没在意罗德里克的焦虑。他扯开罗德里克的手然后漫不经心地走开,好像罗德里克的怒火从不存在。是的,他的眼中不存在罗德里克的怒火,他不在乎,也不屑于去在乎。 现在的罗德里克只是一个囚徒,权势都是虚名,人人都有权对他白眼相看。 罗德里克攥着拳头,他几乎要一拳揍上去,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想,如果他做了,那些家伙会变本加厉地对他。在这特别的环境里,人的恶意可以被无限放大。 但是,事实上,罗德里克想得太好,就算他不去招惹他人,他人也会去招惹他。为什么?有时,这些恶的驱力是无形的,专在人的心里潜移默化生长。这次,他们会偷走手稿,那么下一次,下下次,他们也会。在本能的惯性中,恶的驱力会推动人的恶意,最终变成一种难以抗拒的集体意识,它们如爬山虎,寄生在生活的表层,开出恶毒的花,却让人觉得:啊,这很正常。 后面几天,只要手稿不被锁住,就会被偷窃。 他想,那些看守不一定认字,他们偷窃手稿只是为了愚弄自己。 这种恶意使罗德里克恶心,且焦虑。那些恶毒的家伙将娱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并且沾沾自喜,而他自己无能为力。他不知道如何才能直面他者的愚昧和恶意,每当这时,他便想起他的妻子。 卡罗尔的幽灵仍在梦中出现,但是她没有准确地回答罗德里克的问题,只是说:“你必须去接触它们,才会真正理解他们。而接触,就必须和他者发生关系,而不是冷漠地用目光去观察和凝视。” 第二天,罗德里克故意将废纸放在写字台上,躲在外面等着该死的小偷过来,他听见那家伙的脚步,然后推门而入,一个重拳打在那该死的偷窃者脸上。 挨打的看守自然不甘心,与罗德里克扭打起来,直到外面其他看守听到动静才进来把他俩拉开。 然后他们揍了罗德里克,无关对错。因为对这些看守而言,罗德里克才是“他者”。 这次被羞辱的经历击垮了罗德里克的自尊心,他发现自己脱离了虚名的权势,便一文不值。真正意义上的一文不值。自己的一切——那些珍贵的手稿——在这些愚昧狡猾的下人眼里也是一文不值。他丧失了生活的意义,意志消沉,不能自拔。 他走到镜子前面去凝视自己的脸,丑陋的一面仿佛在讥笑他:罗德里克,你这孬种,懦夫,无用之徒,你救不了任何人,帮不了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他沉浸在自我厌恶中,暗自数落自己,保护不了妻子,对抗不了任何东西。 可是,他必须与之对抗并且找到出口。罗德里克想着,握紧拳头,打破了镜子。 皲裂的镜面上染了他手上的血,银光冷冽,反射他破碎的脸,像是把他的模样活活肢解。在那些离散的碎片和白色的裂痕中,他看见一些特别的东西:他看见他的表面形式被分解了,而他的内在,他的灵魂,在苦闷灰暗的现实空间中找到了出口。 他存在着,他活着,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面对的恶意——不屑的目光、羞辱的言语、肢体的暴力——是无解的,但是他可以与之对抗。这份对抗的本钱,就是他的生命。 在阴宅的生活是苦闷的,但是罗德里克还是找到一些透气的窗口:自从他殴打了偷窃他手稿的看守,他的生活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给他送餐的女仆私下夸奖他:“您殴打那小子的时候真是帅气,我讨厌他,他特别喜欢捉弄别人取乐,您的做法实在让人解气。” 这是罗德里克第一次收到他人真心实意的夸奖,他第一次体会到超越往日生活的幸福,而这种幸福来自一个出生低贱的女仆。 “谢谢您。”罗德里克说。 他很感激那个女仆,还抽空教女仆识字,而女仆也对他的善意做出了回应。 某个下午,女仆急匆匆地跑来罗德里克的房间,悄悄告诉他:“他们得到来自王城的命令,今晚要谋杀您,我在厨房听见他们的阴谋,他们在您的晚餐里下了毒药!” “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我知道,弗兰茨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 “你得想办法逃走啊,大人。” “我知道。” “大人,晚上你千万别碰那些食物,我想办法在厨房放火,制造混乱,您就趁机逃走吧。” “那你怎么办?” “我已经收拾好东西,逃去乡下的亲戚家里。说实话吧,大人,我不漂亮,也不聪明,是个倒霉的孤儿,而您是第一个对我如此亲切的人。” “谢谢你。” 罗德里克理解了卡罗尔的启示,他明白了自己纠结的东西,在身份焦虑中找到自己,找到幸福和善意:这些美好的东西是通过接触产生的,这种羁绊是通过人与人相处产生的,在自我与他人的善意交往中,他也得到了善意的回报。尽管,这只是人际交往的一部分。接触中存在恶意,也存在善意,而人类是否能从中得到幸福,来自他自己与他人的相互选择。 晚上,女仆端着食物进来,她看了一眼正在书写手稿的罗德里克,又看了一眼那杯透亮的红酒。 罗德里克说:“谢谢你,我的朋友。” 他俩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分离。 这一切都在看守眼里。 看守在外面守着,等着罗德里克喝下毒酒,然后去找王城的人领取报酬。 毒药和恶意都溶解在酒水里,如血深红。罗德里克静静等待他的自由。他相信那个女仆能帮助他逃出去。 等待是漫长的,无论是对于罗德里克还是那个看守。 直到黄昏过去,天色全然黯淡,罗德里克也没有吃一点儿东西。 渐渐的,罗德里克开始怀疑那女仆是不是失败了,他真的没看见一点儿火光。他们只是陌路人,因巧合相遇,这点儿情谊怎么值得女仆为他付出生命? 不值得,他只是一个可悲的囚徒,失去了权势,一文不值。 这时候,看守也怀疑自己的计谋泄露了,他抽出袖口的刀,掂量几下,然后推门而入。 可惜,在力量上,看守不是罗德里克的对手。 罗德里克的反应很快,轻而易举地夺过看守的刀子,反手刺向对方的心脏,血喷溅出来,流得他满手都是,但是他别无选择。他不想杀人,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别无选择。在对方有气无力挣扎逃脱的时候,罗德里克抓起桌上的酒杯,重重砸在看守头上。直到对方彻底失去反应,他才恢复理智,然后气喘吁吁地凝视现场的一切: 带毒的酒和腥臭的血混在一起,透明锐利的玻璃片醉死在恶毒的陷阱里。 罗德里克匆忙逃离,而外面没有别的看守,他的撤离意外的顺利。 逃出府邸的时候,他听见了一声惨叫和火焰灼烧的声音,他回头凝望那座阴宅。 滚滚浓烟从庄园升起。 他看见那女仆被绑在火刑架上,而所有的看守都围在女仆的周围,他们叫着:“烧死这该死的女巫!烧死她!” 太远了,他们的距离太远了。 罗德里克无法回去救她,她已半死不活。罗德里克听见那些恶毒的声音,却只能选择逃离,他的心像是被刀子绞烂了,却无法抽离绞烂他内心的恶毒东西。因为理性,他知道自己无法救出他的朋友,去鲁莽地对抗那些愚昧之徒,只会让朋友白白牺牲。 他走向黑暗的森林,看见一点金色的光。 卡罗尔的幽魂在森林现身。她说:“我知道你很难过,罗德里克,可是你必须接触它,体验它,才能学会如何去改变它。” “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罗德里克伸手去触摸卡罗尔的幽灵,他没有碰到卡罗尔,她消融在黑暗的森林里,但是他抓到一件破烂的黑色袍子。 他把那袍子抱在怀里,细细感受上面残留的焦灼气息。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69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69 66 罗德里克把袍子穿上,徒步走到附近的小镇。 灰暗的天幕孕育忧愁的雨,不安的疑云笼罩这里。 街道上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也许是因为脏兮兮的运尸人推着车子,从罗德里克身旁途经。 孩子们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聚在广场上,看流浪的艺人表演人偶剧:国王弗兰茨七世如何对抗埃德蒙公爵和他的女巫妻子。 这是当下最流行的人偶剧。 流浪艺人捏着嗓子,刻意做出尖酸刻薄的女人声音,念出一段女巫的魔咒…… 只有奈特那种混蛋才会那样念咒! 诅咒的声音徘徊在罗德里克的心底,就像恶蛆在腐蚀心灵。漫长的声音在他的仇恨中变调,成了一种虚幻的力量,在不停敲击他。 那些孩子在笑,他们觉得女巫十分滑稽。 流浪艺人胡言乱语,但是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偏偏喜爱这胡言乱语。他们无暇纯净,手舞足蹈地喊道:“烧死她!烧死坏女巫” 密不透风的恶意向他袭来,在小镇的阴云中化作冷冰冰的雨。 喧哗,在下雨的瞬间爆发到极点。随着流浪艺人和小孩匆匆散去,温度慢慢降低。 罗德里克站在雨中,感受天降的寒意。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像细腻的手指安抚他的情绪,湿透的衣服贴在他的身上,用刺人的感觉唤醒他的理性。他拉下袍子的斗篷,以遮住自己脸,他怀疑,而且忧郁。 想来,这些人一定很容易认出他就是恶名昭著的埃德蒙公爵。 他不敢面对这些平民。明知道自己无罪,明知自己是受害者,却无可奈。 “您需要帮助吗?”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一个老神父,拄着拐杖,站在棚下,他的眼睛蒙着一层灰色,无神地望着前方。他是个盲人。 罗德里克打了一个寒颤,走过去:“我想找个地方住宿。” “外乡人,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来修道院住。”老神父说,“只要你不嫌弃它很破旧。” “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没关系,孩子,我不在意这个。”老神父说。 雨停之后,罗德里克跟着老神父去修道院,沿途遇上做完礼拜的村民。 别人看他的时候,他十分紧张,因为担心被人认出,被人恶意对待。可是事实上,那些和他打招呼的村民都没有怀疑他的身份,有几个看到他脸小伙开玩笑说:“兄弟,你的脸像是被狗啃了,是遇上什么火灾了,真是够惨。” “是的,我的家里发生火灾,我的妻子也死于火灾。”罗德里克回答。然后他发现,没人怀疑他的谎言。他的不自信在这番对话中瓦解,他发现自己想得太多。实际上,没有这么多恶意。屈服于恶意的人才会干出坏事,认为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恶意,就像奈特。但是罗德里克不能成为奈特,他有自己的理想,尽管那已遥不可及。 “没关系,生活总会越来越好。”小伙说。 流言总是流于表层,很少有人去思考它的深层含义,以及真相。他们无心去揣摩那些过客是谁,他们可无心在意别人的来龙去脉。他们只是希望从那些奇异的宫廷故事中获得欢乐和希望:大女巫死了,瘟疫很快就会过去。 老神父带他走进修道院,给他提供了一个暂居的房间。尽管家具残破老旧,却很干净,单人床的被子有些发黄,却没有异味,床前的十字架一尘不染,蒙受窗外的自然光。 老神父说:“这是我一位挚友的房间。” 罗德里克问:“他现在去那儿了。” “他去了外面修行,再也没有回来。” “这样啊,也许他现在过得很好。我知道外面有些修道院还是很富裕的。” 老神父拄着拐杖,带罗德里克到旁边的藏书室,说:“年轻人,如果你识字,可以来这里读书。” 罗德里克望着这破旧的藏书室,说道:“您怎么猜出我识字?这里识字的人应该很少吧。” “从言语里看出,你是受过教育的人。”老神父说,“可是,字是死的,人是活的。” “怎讲?” 老神父指着这些书说:“你看这些书,它们是死的,在沉睡。没有人,这些知识再丰富、再深奥,也是无用的。只有人才能使这些知识从书本里复活。” “您的意思是,书是知识的棺材,人才是知识的载体。” “我的眼睛瞎了,我的朋友也为了别的东西去了外地,我仍然留守在这片土地,因为我相信它仍充满活力,生命的活力。” “只要有人在,知识就能被复活。” “你很聪明,我没看错。”老神父赞叹道,“如果可以,你能留在这里吗?已经很久没人能在这里教这些孩子读书识字了。我的朋友们都走了,我也老了,又瞎了,我需要一个活的继承者来延续使命。” “教育者的使命吗?” “不仅仅是教育者,这是一种精神的传承,孩子。你愿意吗?” “为什么不呢?” 罗德里克在这个小镇暂居下来,作为回报,他无偿给小镇的孩子上课,教他们读写识字。 他用了一个假名——巴洛克,本意是畸形的珍珠。 一开始,镇上的小孩很害怕这个相貌可怖的异乡人,可是当他们熟知罗德里克的善良,便越发亲近他。他们越是亲近罗德里克,越是看到他的优点,不少小孩说:“和老师相处久了,竟然会觉得他挺好看的。” 当他们接受罗德里克畸形的一面,他俊美的一面便在善意和接受中脱颖而出,几个年轻姑娘甚至向罗德里克表白。 可是罗德里克表示,他只忠于他意外过世的妻子。 夜深人静,罗德里克会看见卡罗尔的幽灵在他的卧室现身。他看见卡罗尔的时候,竟会不由自主想到奈特——那个可恨的男巫。 “现在奈特过得怎么样?他一定在和弗兰茨逍遥快活吧。” “并非如此,”卡罗尔的幽灵说,“事实上,他正遭受折磨,他自己选择的折磨。” “那自虐狂一定很快乐,我还记得他在地牢里那样子,他可喜欢疼痛和折磨了。”罗德里克咬牙切齿,他想到奈特就会冷嘲热讽,无法控制。 “我不知道,他拒绝了我。”卡罗尔说,“他拒绝了我们。” 罗德里克有些疑惑,问道:“我们?” “如果你想来了解,我便带你来了解……” 卡罗尔的幽灵说完,便化作一缕金色的幻光,从窗户飞出。 罗德里克追着卡罗尔的遗光出去,跑进黑暗的森林里。 瞬间,他听见一个低沉洪亮的喘息,接着,森林的树干上突然闪现银色的光,转瞬之间,又不见。只是这一霎,让罗德里克丧失方向,他想要找卡罗尔化作的金色幻光,却什么也看不见。 凭着直觉,他迈步向前,这时候,他想起当初和奈特在森林里寻找卡罗尔。只是现在,那烦人的家伙不在他身边。罗德里克反倒是有些落寞。 森林里有细细碎碎的虫鸣,月光贴着树叶,却照不清前路。 罗德里克几乎靠自己摸索来前进,他听见前面有汩汩水声,应该有什么异样之物。 他不恐惧,只是好奇。 突然,他迈出的脚步陷入泥淖,被粘稠的混合物抓住,也许是沼泽?他抓着树干用力拉扯,可是越是挣扎越是不得脱身。他感觉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缠住,越缠越深。那绝不是单纯的沼泽,而是某种活生生的东西。 “刷!” 那东西拖着罗德里克的脚,他把拖到沼泽里。罗德里克以为自己完了,他会窒息而死。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6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0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70 可是,他的身体触及大地的时候,那沼泽地突然反向升起。就像有什么东西从沼泽中爆炸,把泥淖统统炸开,留出空余空间——沼泽的表面凝固起来,而腾空的泥淖像奇异的柱子,交织如网。 萤火虫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在异变的沼泽中盘旋,光亮让罗德里克看清此地奇异的实景,惊叹得哑口无言。 难道这是巫术? 奇幻的空间中,一个相貌古怪的绿色生物正望着罗德里克,那眼睛鼓鼓的,盯得罗德里克头皮发麻。 罗德里克忍不住后退,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看上去有些像传说中的水鬼,可是那种生物应该已经灭绝了。 他转身想逃,却发现无路可逃:沼泽之外,野狼幽绿色的眼睛在发亮,为首的黑色恶狼正与他对视。 该死,他逃不掉。 绿色的水鬼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感觉它似乎有些年老,传说中的水鬼动作迅猛,绝不会这样,与其说这是野外的妖魔,不如说是个长相古怪的老头。罗德里克想着,把它当作人类,它不会伤害自己。 水鬼确实没有伤害罗德里克,他把自己长蹼的手放在罗德里克的额头,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罗德里克听见一个声音,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觉得熟悉,却不知是谁。 周围的萤火虫有规律的盘旋,逐渐构成一个女人的样子。萤火虫们组成流动的光影之女对罗德里克伸出手,而罗德里克接受她的邀请。 “我要给你讲个故事,我的孩子。”光影之女说,“我的名字是罗莎莉亚,自然的使女,很久以前,我也是一个人类…… “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是农夫的女儿,体弱多病。十二岁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快要死亡。我的父亲为治愈我,请来森林中异教部落的女智者。她的名字叫莎罗。莎罗比我年长一点,她是个美丽善良的女孩,不喜欢她们部落里一些传统,更喜欢和外面村镇的人打交道。她用草药治疗了我,并且和我成为朋友。莎罗是一位先知,她精于占卜,说我会遭受丧亲之苦,却会因此得到爱情…… “莎罗的预言非常准确,后来,我的家人便因为疾病死亡,我被迫流浪,途中,我意外地遇见出巡的国王陛下,蒙受王恩,成为他的妻子。我爱我的丈夫,他也爱我,可是世俗的偏见给我们巨大的压力,我只是个乡下女人,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国王。我害怕衰老,害怕死亡,害怕我的爱人移情别恋,因而,在一个年轻侍从的陪伴下,冒险回去找到莎罗,求她赐我魔力,让国王不会爱上他人。作为交换,我将献祭我的灵魂。莎罗用一种特别的巫术置换了我的命运,我获得了不老的青春,并且使国王对我痴心不二,我也清楚这个巫术的代价,我的死后,灵魂将献给自然之神…… “莎罗精通占卜,却没有算出她自己的命运。她预测了我的爱情,却对自己的爱情一无所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和我的年轻随从坠入爱河,我只知道,我回去不久后,那年轻人便回到森林,向她求婚。我不知他们经历了什么,异教部落的女智者是不能与外人通婚的,但是他们确实突破那些传统的桎梏,逃了回来。那时候,我问莎罗,为了爱情牺牲一切,是不是值得,她却哭着告诉我,是她利用了她的爱人,她逃出来,是为了某种复活。” 罗德里克望着光影之女,罗莎莉亚之一,愣了好久,才缓缓问道: “所以,您是我的母亲?” “我可怜的孩子,我为自己狭隘的爱情付出太多代价,我不知道这会给你带来孤独的童年和现在的苦难,我很抱歉。” “不,我不怨恨您,恰恰相反,我现在才知道,我的母亲一直深爱着我,活着,望着我。” “我一直怀疑你的脸也是因为莎罗的巫术,可是我不知道……” “没关系,母亲,我已经接受了它。也许正是这些苦难,才会有现在的我,我敢于面对它们,而不是逃避它们。”罗德里克微笑着,伸手把萤火虫构成的母亲的灵魂抱在怀里。 “我的孩子,我在这世界上能保持自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我尽力找到你,告诉你,瘟疫和诅咒与莎罗的巫术有必然的关系,可是莎罗绝不是邪恶的人,我不知道其中原因,而我快要消失了……” “母亲?” “神灵也不是万能的,我无法逃离作为罗莎莉亚丧失自我的命运,也不知道莎罗到底想要干什么。这只能交给你,莎罗的部落叫做‘圣林’,而她的丈夫……”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些萤火虫因为灵魂之力的消失而散开。 罗德里克没能听见母亲最后说的名字,但是他知道有关莎罗的—— 圣林。 突然一下,他陷入凄凉的空洞——他发现自己的母亲还活着,转瞬间又消失,永远的消失了。 她死而复生,又永远离他而去。这种加倍的落寞在他的心里形成巨大的空洞,他想到,也许未来某天,卡罗尔也会这样离去…… 他的心更空了。 “嗷呜——” 是野狼在呼啸。 凝固的沼泽开始融化,魔法在罗莎莉亚消失之后渐渐失去作用。 罗德里克抓着树枝,跑到岸上。前脚踏地,立刻就被狼群包围。 这些恶狼发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罗德里克不敢动弹,他想着怎么才能最快从狼群里脱身,他做好架势准备和他们搏斗。 突然,复原的沼泽里爬出一个绿色的东西——那只老水鬼。 老水鬼发出奇异的声音,好像是在和狼群交涉,罗德里克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只知道,应该不是坏事:因为那些野狼走了。 看来这只水鬼不是坏人,罗德里克想着。 67 神话、自然象征与人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月光是女神阿尔忒弥斯的祝福,但女神的载体,却是人类之躯。 如果脱离人类的个体去看神话与自然会是什么样子?这就像以人类的视角去看其他生物的历史。 月光的能量在黑夜中爆发,罗德里克看见银色的光将森林割据,他身边的佝偻的老水鬼踹了他一脚,继而钻进银光切开的间隙。 罗德里克也跟了上去,他很好奇。 通过魔力,他们穿越到暧昧的时空边境,在黑暗的异质空间中探寻出口。 而此刻,出口不是被找到的,而是降临到他们身边的。 罗德里克听见潮水拍打海岸,层层叠叠,继而远去。他感觉自己站在某个不知名的岬角,但是水和大地都离他而去。霎那间,天光割据黑暗的世界,满天星辰浮现于表。 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站在岸上一角,面前,无垠的海洋倒映天上无限星空。而他只有一个人,直面广阔天地,好像活在一个夹层里,与这壮美辽阔的世界格格不入。 突然,他不知道做什么,自己的存在如此荒谬,毫无意义。于是,他蹲下`身子,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他看见的不是自己,而是他憎恨的对象——弗兰茨。 他惊慌地触摸自己的脸,在伤痕中确信自己的脸还是自己的脸,然后继续望着水里,那又确确实实是弗兰茨的脸。这个奇异的空间就像梦一样,说不定,他就是在梦中。 水面荡起涟漪,一个绿色的巨大生物从水里出来,爬到岸上。 那是一个典型的壮年水鬼,体格是人类的两倍大,背阔肩宽,肌肉健硕,身体没有毛发,手脚连蹼,脖子上有腮,嘴很大,将腮帮分裂,眼睛就像黑色的珍珠嵌在绿色皮革里。 壮年的大水鬼的声音类似咕咕水声,就像某种大型蛙类,但是更加清亮。他说的绝不是人类的语言,但是罗德里克竟然听明白了。 他说:“滚回去干活!” 说完,就把罗德里克踹到水里。 罗德里克以为自己会溺水,但是没有。因为某种未知的力量,他在水里保持呼吸,而且活动自如。 巨大的水鬼翻身跳入水中,抓着罗德里克的脚,把他扯到水下的城市里。 波光粼粼,照在岩窟之城的石壁上。 罗德里克看见人类同胞的尸体。锋利的尖刺从人体下方穿进,从嘴里穿出,那些人类尸体被放血处理,钉在水鬼群居的洞口,供他们食用。 罗德里克确实受到惊吓,想要逃脱,可是巨大的水鬼抓着他的脚,把他拽到岩窟中。 水鬼的妻子也是水鬼,她比男性纤细,却更加灵活。女水鬼发声更尖、更细,甚至有些“嘶嘶”的漏音,让罗德里克很不适应。她命令罗德里克帮她切开人类的尸体,好把肉切成一片一片,食用。 可是那是人类的同类,同类怎么能这样互相残杀? 她说:“如果你不做,我们就会杀了你,吃掉。” 这别无选择。如果要生存在水鬼的社会,就不得不遵循他们的伦理和规则——狩猎人类,吃人。 在异类中,罗德里克别无选择,无可奈何,只能消极地处理那些发酸的肉,自我催眠道,这只是一个噩梦。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1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71 但是在这噩梦中,他确实得到异化的认同感。他像一个水鬼一样生活,而这水鬼一家也当他是同类。 他不认识被水鬼抓来的人类,而他面对那些人类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放血处理,成了一具具尸体。就像作为人类时,他面对牛羊猪等动物的尸体,现在他作为水鬼认可的一份子,去面对人类的尸体。 他很排斥,也很困惑。 水鬼和人类之间的斗争是不可调和的,他们争夺在自然中生存的资源和空间。 罗德里克不时从水下游上来,坐在岸边,仰望星空与水面倒影的星空。 幻梦空间的时间是不规则的,他似乎在这里活了很久,又好像只活了几天,这种暧昧的错觉来自他对水鬼社会的代入感。他的的确确感受到自己活在水鬼中间,并且像一个水鬼一样,遵循他们的法则——可是这反伦理反人类的水鬼法则让他恶心。 他听见星空与水面中,一个动人的声音对他说:“你只是在接触历史……” 接触非人类的历史,并且被它改变。 不规则的时间在动荡,水位下降,水鬼的资源也渐渐减少,相比起来,岸上人类的优势倒是凸显出来。水鬼们猎捕的人类越来越少,不得不用小鱼取代人肉。 罗德里克还是会上岸。 夜色里,他看见人类祭司在岸边升起篝火,舞蹈,祈求神明庇护。 星空与水面仍旧充满魔力,挤压着,这些生活中夹层世界的异类生物。 火光中,人类抓着俘获的水鬼,然后穿在长矛上,用火烤熟,然后分食。 这和水鬼吃人似乎没有什么差异。 但是罗德里克认得那个被吃的水鬼,他和她相处了很久。 那种迫不得已吃人的恐惧和恶心进一步变质了,他跪在地上,胃里酸液如火灼烧,他望着对岸的祭祀,止不住呕吐起来。 幻梦空间的星空在不可抗拒的魔力下,斗转星移,非线性的时间如神祇舞蹈,在毁灭与重生的日日夜夜,汇聚成不朽的命运之轮。 涟漪波动,水鬼游上岸,他老了。 他的背驼了,皮肤皱了,肌肉垮塌,现在比罗德里克还要矮小。 罗德里克问老水鬼:“为什么种族之间的矛盾不可协调?” “你看,之前我恨你,但是现在我就不恨你,你是人类,但是我不恨你了。” “因为我在水里帮你做饭?” “因为我理解你,而你也理解我。就像一个整体。”老水鬼说,“还因为外面那些该死的人类在追杀我们,欺辱我们,以获得生存资源和虚伪的崇高。” 罗德里克看着岸上,曾几何时,被插在长矛上的人类,变成了水鬼。 战争是不会消停的,永远不会。 世界不存在绝对的和谐共生,一切和谐都是相对的。在和谐是在动态的产生矛盾和解决矛盾中相对稳定的。如果集体失去它的对手,变成一个整体,那么它的共性会崩解,变成新的受害者与加害者的平衡圈子。 斗转星移,他看见插在长矛上的水鬼变成了女巫。 人类,或者其他生命,他们屠戮他者,并非他者在本质上和自己是不是一类,而是他们认为,那些他者就是“异类”。为了自体的纯粹和高尚,在将可见的异类消除干净后,他们必定会对自己的同类下手。 罗德里克和老水鬼坐在岸上,在幻梦世界的魔法驱力下感受动荡的时间。 水干涸了,变成了沼泽,绿苔蔓延,森林生起。 罗德里克把手盖在脸上,从指缝大量林间的太阳,思考: 难道没法办法化解这种必然的矛盾?明明,人和怪物也能和谐相处。 如果有爱。 “或者强权与暴力。” 他听到他异母弟弟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那过于耀眼的阳光席卷了幻梦空间,漫天盖地的白光吞噬了这虚幻的世界,罗德里克意识到,这虚构的历史之梦真正坍塌。 他闭上眼。 再睁开。 梦境,水鬼,祭司,星空与水面,统统消失不见。 他站在森林里,朝阳照亮他的脸。 68 怪诞的梦似乎有什么寓意,但它已过去。 罗德里克返回小镇,沿途看见樵夫整理木材。他对樵夫打了一个招呼,樵夫微笑回应。 “您知道附近的异教部落吗?”罗德里克问道。 “你是不是想打听那群强盗的事情?”樵夫把东西放下,坐在树桩上,虚着眼睛朝远方望去——茂密的森林割据了天空的边际。 “强盗?” “强盗、掠夺者、异教徒、偷走女人孩子的杂种……”樵夫骂了一连串,甚至没有歇气。 “那确实不是什么好家伙。”罗德里克说。 “那一定是人类中最坏的家伙。”樵夫唾弃。 “比女巫还坏吗?”罗德里克走到樵夫的一旁,盯着树桩上一只蚂蚁,它正找寻同伴。像蚂蚁这样的动物,总是群居,他们必须活在群体里,被认同,被欢迎。 “女巫已经死了,瘟疫也一定会过去。那些崇拜女巫的异教徒也一定会死去。”樵夫说。 “是啊。”罗德里克答应道。 回到镇上,罗德里克看见人们围在一起,突然,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走到人群中,看到他们搀扶的昏倒的老神父。他恍惚一下,愣在原地。 意外突然降临,将压抑的种子深埋土地。那熟悉的、又轻又浓的悲伤,像教堂里的低沉哀曲。 难道这就是命运?把一种美丽的东西塞到人的心里,又猝不及防,将它拿去。人与所爱之人,必将分离。死亡让人恐惧,继而诱使悲伤发酵,变成苦酒。 医生匆匆赶来,用各种方法看了看倒下的老神父,然后站起来,什么也没说。 气氛就像醉人的酒气让人昏沉,但是罗德里克无法逃避落定的现实——他的朋友死了。老神父总会死的。他年纪大了,又瞎了。他生前帮了许多人,是个善良虔诚的人。 但是他死了。 老神父脸上密密的皱纹与干涩的皮肤,好像参天古树的皮。他在路上突然倒下,继而断了呼吸。那是一个淡淡的休止符,轻轻地落在乐谱上。 人们意识到,这可敬的人死了,心里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情绪。他们拖着老人的遗体走过破旧的道路,在开裂的石板上留下整齐的脚步声,竟有韵律。他们送着老神父的遗体去乡村教堂,做告别仪式。 “感谢他来到我们之间,给我们带来欢乐,帮我们分担忧郁……” 他们的朋友死了,但是希望是不会死的。 罗德里克回到修道院的藏书室,拿起一本书,坐在窗旁,开始阅读。 阅读使人平静。 书是知识的容器,是故事的容器。 罗德里克一页一页翻阅,在故事中寻找心灵的安慰剂,他沉浸在纸的海洋里,触摸脑内变成画面的文字。翻页之时,泛黄的纸在光照下近乎发亮,它轻轻落下,又沉在阴影里。灰尘在光下慢舞,像是零碎的魂灵,从书里探出头。 “它们活着……”罗德里克自言自语,然后翻开新的一页,飒飒的翻页声就像一个老者对他言语,对他说:去复活它们!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2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72 罗德里克盯着书面的文字,然后沉湎其中,在陈旧的书页里埋葬着先人的智慧,而现在,新生的血液正在向他们精神的核心不断靠近。在离奇的非自我幻想中,他看到世界之外的光,那耀眼的光芒亲吻他的心,然后融了进去。 罗德里克抬头,望着阴沉的室内,在青灰色的阴影里,他看见光。他的心里亮极了,温暖极了,他面对着一屋子毫无生机的书籍和沉积百年的腐朽气息,却知道,光明和希望就在他的身后。 生活需要目的吗?或许可以不需要,但是有的人心里就是有中“活着的目的”。它像是被埋在沙地的珍宝,在人类深深挖掘内心渴求之后,才从凌乱的意识中浮现。 很久以前,罗德里克生活的目的是成为贤明的统治者,他相信命运与血统,相信他命中注定要肩负责任和权力,但是,他的兄弟把他的希望毁灭了。在对方的强权中,他失去了亲友,他丧失了权力和亲友之后,才明白怎么去生活。 王权的谎言坍塌了——命运不是天定,统治权也不是血缘决定,人的贵贱不是地位决定。在王权谎言的残垣断壁中,他找到了遭受诋毁、暴力、恶意,却不会变质的东西,那是真正的强大意志。 卡罗尔是拥有这种强大意志的,而她死了。 老神父是拥有这种强大意志的,而他死了。 他们的肉`体死亡了,精神却停留在世间。在梦里,在书里,在那些故事里,在每一个具有历史渊源的“死之物件”里。而人的精神应是不死的,只要有人在,它就能被复活。 罗德里克面对屋子里青灰色的阴影,外面的阳光撑起他的背脊。 69 小镇的入口有一个石垒的拱门,旁边是磨坊,水车滚滚,溪水流淌。入夜以后没有火光,只有嘈杂的虫声罢了。灌木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草木发出沙沙的警告声,潜行的人蒙着脸,佝背走出,他望见前面一双发亮的金色眼睛——一只家养黑猫张开嘴,炸毛,呜叫。 神父死后,乡村教堂空空的。木拱顶过于寂寞,古红色的砖瓦也丧失神采。 但是仍然有心灵虔诚的人来此,不是因为神,而是这里曾有一个善良的老神父。 罗德里克观察这一切,这对他而言,过于亲切。受到不公的对待,他曾对整个世界心存芥蒂,但是因为亲与爱,他年轻的理想又被捡起——从王冠的废墟中,他找出了他尚未死亡的爱与理想,在灰暗贫瘠的地方,那东西闪闪发亮。遭遇这一切,他很庆幸自己依然怀有年轻的理想。 有人发现门口死了一只黑猫,磨坊里的老婆婆撤下披肩,哭着盖在小宠物身上。 罗德里克过去的时候,围着看的人已经不多。他看见苍苍白发乱得不像话,沟壑皱纹里淌满了哀鸣的泪水。就像她的孩子死了。老婆婆把小猫死死抱住,她唯一的伴侣和孩子死了。 罗德里克不知该说什么,他想说,我也是如此寂寞孤独,我也失去了爱我的人。 他停住,站在远远的地方,脱离孤独的自爱自怜,他只是看见凡俗的爱与死亡。 今日黄昏格外艳丽,漫天霞云就像血和伤——红色的血、紫色的伤——悄然无声地躺在金色的天空上,但那是美的。自然的生死别离是一种常态,它只是必然,必然是必然。死亡本就是生命进化的一部分,有了死亡,生命才能不断更新、繁衍、以其智慧和勃勃生机成就璀璨的文明。但因为情感中炙热的爱,别离和死亡使人悲伤。 罗德里克回去的路上,看见樵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对那个壮实的老头笑了,一如既往的友好。出于好奇,他问了一下:“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去森林砍柴。” “今天比较特别,我想去那边的山顶看星星。” 说起观星,罗德里克想到巫师的占星术,他甚至想调侃道,你该不会是个巫师吧。想说出口的时候,他停下了。“我也想去看看。”罗德里克说,“那应该很漂亮。” “那真的很漂亮,如果有水,就更漂亮了。” 这边没有水,也许过去有,至少罗德里克在水鬼噩梦中见过。他仍然记得梦里无垠的水面映着星空,而他孤立无援地站在天水的夹缝。 樵夫对森林很熟,他带灯,却没带猎犬。罗德里克很佩服他的勇气,森林里呼啸的狼群一直使他不安。樵夫从小在森林这片长大,他清楚地知道哪儿有高大的乔木,哪儿是狼群的窝,哪儿有害人的沼泽,哪儿不会招惹毒蛇。 罗德里克听这个健壮的老人滔滔不绝地说,从森林的求生技巧说到生癖的古代神话。他感觉自己像个孩子,听祖辈讲述那些迷人的亘古传说。 他们走到山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下。樵夫熄了灯,他们等着星星出来,一片黑暗里,世界仿佛只剩遥远的灯火和无垠的群星。 罗德里克躺在树叶堆积的石头上,舒服得像是垫着棉似的,星星一簇一簇成团,让他眼花缭乱,却无比轻松。面对这未知的黑暗与不确定的星光,他感到一丝恐惧,更多的,是对其天工之美的极度震撼。如果可以,他想就此睡去。 “着火了?”樵夫叫醒罗德里克。他们把提灯点亮,发现远方的小镇陷入一片火海。 如很久以前的某个噩梦。 罗德里克想起来了,他会想起那个可怖的梦,不定型的怨灵在追杀他,残忍的恶意扼住他的喉咙,不让他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们赶回小镇,晚了。强盗洗劫了这里,只剩下焦炭和尸体。那些亲切善良的人被插在木桩上,火烧得他们面目全非,他们的家门大开,无法劫掠的牲畜也流着血,倒在稻草上。 罗德里克跑回修道院,那里还在燃烧,火在木屋上得意地燃烧。樵夫试图拉住他,但是他拉不住,只好跟着罗德里克跑进还在燃烧的修道院。 藏书室的木门在燃烧,罗德里克一脚踹开坏掉的锁,着火的横梁坍塌下来,打在他的右手上,火焰顺着他的衣服开始肆虐,而他丝毫不觉。他只是望着眼前燃烧的书,还有火舌的无情践踏。 刚樵夫破口大骂:“你小子疯了!”然后脱下外套扑灭罗德里克身上的火苗,“快走,快离开这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你不能在这里等死!” 樵夫的声音很大,盖住了燃烧的火声。外面突然传来还有谩骂的粗话。 “快走,那些强盗还没走完!”樵夫急得满头大汗,他硬拉着罗德里克出来,趁那些强盗还发现他俩,在黑夜的掩饰下出逃。 “如果我们没有去山顶,那我们也死了。”樵夫走在前面,“那只黑猫死的时候我们就该注意一下,他们都不知道黑猫是被人杀的,只有外面的强盗才干这样的事情。” 罗德里克如行尸走肉般跟着樵夫,欲言又止。 樵夫头也不回,接着说:“我知道你受不了,我也会受不了,大家都很好,可能那些书也很好,反正我看不懂。” “那是……老神父留下的,他只留下了那些书。” “不!不是书!他留下的不是那一屋子大家看不懂的书,他留给我们的是爱……”说着,樵夫的声音变得模糊,走路的姿势也变得异常,“我最讨厌火了,我真的最怕火了。” “抱歉。”罗德里克望着周围,现在他心态正常些了,“你知道吗?我曾梦见过这地方,前面应该还有一个沼泽。我还记得那沼泽里面住着……” 尽管森林里光线很暗,但是樵夫还提着灯。突然他把那灯扔了出去。 没有金属落地的声音,那提灯应该落在一处柔软的地方——比如沼泽。就算没有灯,罗德里克还是能认出樵夫的样子,那是个有些壮实的老头。现在,这樵夫回头的时候,罗德里克看见他扁平的面部和粗旷的喘气声。樵夫之前异样的声音就像某种大型蛙类生物。 水鬼。 爱与死,并非人类的专属。在这辽阔无垠的世界,有太多美丽的生命,而他们生,他们死,他们也会爱,并且因为爱而汇聚在一起。爱是世界上最精妙的魔法。 落单的人就像无家可归的孩子,不管他们多少岁,吃过多少东西,走过多少路,只要他们心中仍然有爱的种子,就会被远方的灯火吸引而去。像一个孤儿看着别人家亮起的灯火,他们渴望别接纳,被认同。他们渴望爱,还有温暖。 人是如此,别的生命也是如此,他们渴望爱与认同,像扑火的蛾被光吸引。 那只水鬼活了太久,他们的种族也曾有灿烂的文明,但是因为战争,文明落没了。尽管如此,他仍然记得他作为水鬼的名字。人类的发声器官无法念出那种名字,罗德里克觉得,那就像是一只青蛙在悲伤的叫。 水鬼告诉他,那个名字确实有悲伤的寓意,在他们的文化里,死亡和不朽的爱,是一个词。 “那就是我的名字。”水鬼泡在沼泽里,水让他恢复了活力,“但是你们人类永远无法念出那个词,你们会觉得,那个词根本不存在。” 罗德里克蹲在沼泽旁边,尴尬地摩擦地上的石头,他还没彻底缓过来。 “没关系,有很多东西要慢慢体验,就像苦茶……我很喜欢你们种的那种深绿色的苦茶。” 水鬼的声音渐渐恢复,他可怖的模样也变回了老樵夫。水是他们的血,水使他们充满生机。 “那以后呢,你还会找个人类聚落安定下来吗?”罗德里克问。 “当然,但我把自己当作一个人,我确确实实就是一个人,一个友善的人。” “你被人发现过吗?万一他们发现你是水鬼,你会被杀掉。” “你会杀掉我吗?”他反问,“我所体验的不是生活,在我们的文化里没有这个词,我只是寻找我需要的,融入我需要的——吃饭,睡觉,工作,娱乐……然后从中体验到死亡和不朽的爱,抱歉,我真的不知道那该怎么说,单纯从字义上解释,那个词就是‘死亡和不朽的爱’。” “好吧,但是事实上,死亡和恶意比较相似,战争、虐待、暴力、杀戮、痛苦……看上去比爱更接近死亡。” “也许你误解了,‘死亡和不朽的爱’不是死亡,它是独立的一个词。”樵夫从水里走出来,“至于你说的恶意的死亡,那是另一种东西。” 那就像一种本能和自我保护机制,他们掠夺和杀害他者,用战利品构筑荣耀桂冠,他们斗争,践踏和侮辱弱者,这仿佛某种自然法则在人类社会中的延续。自私、恶意、嫉妒、贪婪……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它们仅仅是欲`望和本能中充满黑暗野性的一部分,仅仅是一部分。 “老爷子,你活了这么久,那你知道杀害我们朋友的人到底是谁吗?” “那是人类中最坏的家伙。”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3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73 70 那天晚上,奈特听见一个诡异的声音。他以为是幻觉。 幻觉折磨着他。因为他对那些东西的排斥,它们开始想方设法折磨它。 也许这是巫术的代价。 细细的声音搔刮他的耳廓,他不甘心,穿上衣服起来,追着幻听到外面去。 夜里,灌木里的虫鸣最为清晰,就连人的脚步也难以与之相比。 幻觉使周围的景色变形,眼睛,那些眼睛从任何角落睁开,继而与他对视。它们就是要让奈特感觉自己被注视,被监视,时刻被探知,没有一丝自由。它们喃喃自语,时而悲怆,时而锐利:“而你拒绝了我们!” 奈特从右手袖子里取出一只手链,上面串着紫水晶、金褐石、电气石和绿玉。念了一段驱逐咒语之后,他握紧护符手链上的矿石。在巫术的驱逐下,那些眼睛开始哀怨、呻吟,但是他们仍然断断续续地控诉道:“而你拒绝了我们……” 巫术效力在一段时间后到达巅峰,强烈的自然力驱逐了扰人的邪灵。现在奈特清楚地听见那个细细的声音。之前他以为那也是邪灵的声音,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王城有宵禁,守卫们在街道上巡逻。奈特披上外袍,也没带灯具,他的巫术能诱使巡逻的守卫无视他的存在,但是对别的生物不行。比如流浪猫。 一只黑猫从巷子里钻出来,贴着他的袍子蹭了蹭,好像很喜欢他。猫和巫师真是绝配。 奈特躲到无人的地方才抱起那只小猫,瞬间,猫的皮毛被撑开,密密麻麻的金色眼睛凝视奈特。 邪灵仍不死心,它们渴望附体。 奈特又用咒语驱逐了猫身上寄生的邪灵,然后把对这只小家伙说:“跟着我,你会过得很糟糕的。” 邪灵缠身的家伙多半没有好下场。奈特把小猫放走了,虽然他挺喜欢的。 细细的低语是从墓地传来的。阴森的月光下,死亡之地荒凉至极。阴影笼罩着杂草和野花,月光太弱,植被变得又黑又沉。可是这些花里有某种未知的东西!奈特感觉到了,它在说话,它是活的,某种具有不完整生命力的东西寄生在这片土地。 这应该和巫术有关系,或者,那和自然之灵有关。 听到一阵“喀喀”地咀嚼声,奈特连忙藏在一棵古树背后。他看见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神秘人穿着黑袍,看不清样子,最诡异的,在于他身后跟着五个皮肤苍白的吸血女妖。 吸血女妖也被称为斯特尼戈伊,传说她们和巫师有共同的先祖,也有传说记载,她们是死去的女巫,靠邪恶的魔力和怨恨在世间半死不活地存在。奈特知道吸血女妖斯特尼戈伊和罗莎莉亚有奇妙的联系,他知道在森林的神像里有某种东西。 瘟疫之神,他依附在那种东西里,而金眼的邪灵是它们的眷族。 五个吸血女妖围着黑袍的人,她们苍白的皮肤在月光下有种逼人的冷冽,而那指甲又长又尖。那身体没有太多诱惑性,只透出狰狞的野性和僵硬的死亡气息。其中一个女妖的脸上全是伤痕,她被毁容了,还被挖去双眼,她穿着修女裙,匍匐在黑袍者的脚下。 奈特确信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最后的巫师。眼前这个与吸血女妖亲近的人绝不是巫师。他不会承认世界上有谁和自己一样。他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他瞥见其中一个女妖的脸,他确信自己见过她,却想不起那是谁。那是一个美艳的女人,就算变成了女妖,也十分动人。她扭腰,像是舞蹈,那比手指更长的指甲在黑夜里舞动,一个差错就能取人性命。她站在黑袍之人面前,亲昵地褪下对方的黑袍,用舌尖舔舐那男人的脖子。 可惜,那男人背对奈特,天色又暗,奈特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奈特直觉那背影像是某个熟人。仅是直觉。 女妖发出暧昧的吮`吸声,她正在吸食那男人血,顺从而妖娆。其他女妖也围绕男人舞蹈,就像巫术仪式。只有那只受了重伤的女妖,只能在匍匐在地。 “我们想要您的血,大人,我们需要您的血!”她们叫道。 男人把手插入女妖的发中,说了什么。 奈特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但是他想,那一定是某个阴谋。他准备躲在后面慢慢观察这个阴谋,但是一只讨人厌的乌鸦突然从树上飞出去。 那只鸟惊动了正在猎食的女妖。 奈特屏住呼吸,他觉得他能瞒过去。 三只穿着女仆裙的女妖用长指甲拨开杂草,慢慢走到古树附近。 奈特屏住呼吸,他现在不能用巫术,时间来不及。他相信自己能瞒过女妖。 吸血女妖对声音很敏感,她们能通过呼吸声音找到活人,然后用自己带毒的指甲撕裂活人,再吸血、食尸。她们具有女巫的普遍属性,而且比女巫更有威力,她们是死的女巫、强大的魔力使用者。 可是奈特非常相信自己的意志力。 女妖确实没有发现奈特,又慢吞吞地走了回去,奈特松了一口气。 “抓住他!他在树后面。” 三只女妖停下,转过身子。月光照着她们白色的手,在锋利的指甲上留下一道光痕。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发现奈特的,他突然命令起那些女妖。奈特开始慌乱。 女妖佝偻着,她们的身体怪异地紧绷,就像恶魔一样,她们移动的速度很快,女妖的身体比常人更加灵活,只要锁定猎物,她们就会不顾一切地跑来。 但奈特也不是没有对策,他握着脖子上的十字架,然后念了一个咒语。 四下响起野狼的长啸,女妖被震了一下,痛苦地捂住头。吸血女妖和狼是宿敌,她们最讨厌泥泞里凶恶的狼群。趁她们丧失注意力,奈特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诅咒之地。他听见墓地里的男人对女妖们下令: “抓住他!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他确定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吸血女妖是难缠的对手,但是她们不能见光,只能活在黑夜里。只要他活过今夜,便有机会。 与巫师不同,吸血女妖无法让人类无视自己,这会成为奈特保护自己的方式。奈特沿着道路逃出墓地,今天晚上他消耗了太多魔力,还能使用的巫术不多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有自信活过今晚。 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一个黑衣人跑来,他们握着武器戒备起来。 “你是谁?” “救救我!”奈特害怕地说,“请你们救救我,有女妖在追杀我。”他取下袍子上的大兜帽,拿出金色十字架,焦虑地说,“我是一个神职者,只要你们愿意帮我,我就能让你们受到国王的重赏!” 守卫们把奈特带到哨岗,巡逻队队长认出奈特,恭敬地问候,并命令手下随从保护好主教大人。 但是奈特拒绝了。 “把我送回王宫,我必须告诉陛下,这些女妖的出现必有蹊跷。”奈特说,“有人要谋害我们。” 奈特曾从一个神父尸体下扒下衣服和一只银色的十字架,他取代那个神父成为“神父”,正如小时候他杀死“奈特”并且成为奈特。 名为奈特的猎人没有困扰奈特,但是那个神父不一样。奈特时常感觉银色十字架上有灵魂附着。 那位来自海塞亚米的神父是个虔诚而可怜的人,他曾在许多城市游学布道,可惜最终死于瘟疫。他心有不甘,渴望活下去,这样的人会被自然之灵吸引,它们会诱惑这些灵魂,与之融为一体。 灵魂的意念被邪灵吸收了,而邪灵最终依附在那银色的十字架上。怨念太深,奈特的巫术也无法驱逐,所以他把那个十字架封存起来,换了另一个金色的十字架戴在身上。 那时候,他怎会想到,那些本该是他朋友的邪灵,因为卡罗尔的死亡与他对立。 从城墙的哨岗上下来,奈特看见戴着羊骨面具的巫师站在城墙上,远远望着自己。那背后有许多半透明的灵魂,是因为瘟疫死亡的平民,他们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表情。他们生前挂念着某人某事,会随着死亡的时间而渐渐遗忘,他们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消退,他们的存在也将消退,最后变成一只金色的眼睛,溶于“自然意志”。 奈特把那些眼睛称为邪灵,因为它们总是纠缠奈特。因为奈特坚持要在自然之灵营造的巫术能量中保有个人意志,他称之为邪恶的自由。他在心里嘲笑城墙上的巫师邪灵:你无法侵蚀我。 然后他看见那巫师背后生出黑色的羽翼,羽毛如风,又褪去,变成罗莎莉亚的金色薄翼。 奈特回望那巫师,他取下面具,露出金发,还有卡罗尔的脸。只有奈特能看见。 要做一个自由的人,首先要有自信,因为自信,他才不会受人引诱。 回到王宫,奈特遣散了手下的卫兵。他可不想被人看见自己使用巫术。 因为先前的咒语,他没有精力再对付吸血女妖,但是他有一种自信,能利用金眼的邪灵。奈特知道,他这辈子都无法摆脱那些邪灵,那是他的父母,也是他的对手。他曾爱过的卡罗尔已经身处其中。 奈特突然发现自己并不那么爱卡罗尔,他只是被卡罗尔的遗世独立所吸引,但是卡罗尔的灵魂还是被他们吸收了,她成了它们的一员。她将丧失她的自我,但是奈特不明白。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4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74 为什么? 面对黑暗的现实,面对恶意和死亡,卡罗尔坚持不与之同流合污,但是在死后,她仍然被它们吸收。他曾以为那是世界上最坚毅的女子,但是她无法逃脱命运。成为罗莎莉亚,或是邪灵。 奈特使用巫术,使用自然力,与自然之灵接触紧密,但是他不想自己时候也成为它们的一部分。好像他是个人,他知道自己是个人,却只是想要成为异类。他的自由在抵抗人类中脱颖而出,他觉得快乐,而痛心,他爱自己悲惨的厄运。但是他绝不愿意,接受命运。 他有自信,因此不再恐惧。 奈特用最后的魔力解除了自己身上驱逐咒语。邪灵们很快被吸引来。 胸前的十字架开始变形。金属构架受魔力驱使,自内而外舒展开来,里面骨架一节一节,发出咯咯的晃动声。如铁器在高温中碰撞,擦出金色的魔力火花,被恶灵附体的十字架中心鼓出一个球体,金色的眼睛睁开,然后活动起来。 “好了,朋友们,现在我不再拒绝你们,但是你们必须保护我。”奈特温柔地摸着十字架的尾部,变成骨节的圣器像是鼠类的尾巴,卷曲着,缠上奈特的手指。 羊骨巫师向奈特走来,她身边还有一个陌生小女孩。小女孩大概十岁,披着深棕色的头发,穿着蓝裙子,还抱着小小的布娃娃,十分可爱。她眨着蓝色的眼睛,张嘴一笑,露出一口带血的獠牙。 71 只有奈特能看见它们。 羊骨巫师、小女孩、还有退化成金色眼睛的邪灵。 羊骨巫师能变成很多模样,他有时会化作一只金眼乌鸫,却几乎不会真的干扰他人。卡罗尔死前,奈特就会驱使他,据说其他罗莎莉亚也会做。但是罗莎莉亚是他的一部分,所以那算不上驱使。以前,他特别喜欢化作黑袍魔神,也许是因为异族神像。森林的异族崇拜他,却并不真的了解他。这只是自然之灵的整体下,一个独立的化身。 奈特还记得那个赌注,他仍然在为这个赌注努力。从某种程度说,他是赢了,因为卡罗尔的死亡的确影响了自然之灵。只是,那只是卡罗尔未衰退的精神在苟延残喘。 好了,现在奈特也加入了那个世界,尽管只有半只脚。他仍然活着,只是把自己的精神空间让出。 异化的十字架陷入奈特的肉里,沿着外表皮,一点点陷入胸腔。它期待着改变奈特的身体,使奈特成为他们共同体的一部分。 他很荣幸,这样会让他更强。现在,他与渎神命运相对抗的唯一的筹码就是自我的意志力。他很自信。 小女孩更残忍,她不屑于杀人,也许那是她怨念的一部分。 那天晚上,她杀死了一个追来的吸血女妖。奈特没有围观,他躲在屋子里,然后听见狼啸。出来的时候,穿着女仆裙的吸血女妖已经死在王宫的花园。 吸血女妖死亡后,异变的指甲和身体会变回来,变回人类腐尸。但是她们腐烂得比人类尸体更快,散发的味道也更加恶臭。 奈特戴着手套,趁着尸体没有完全腐烂,检查了一下。他在尸体的嘴里找到一枚发黑的银币。 大主教的情`妇——那个名为汉娜的女人——死亡的时候,他也找到过同样的银币。上面有吸血女妖的血。 吸血女妖的血带有剧毒,是珍贵的巫术材料,奈特曾在巫术屋的地下室里找到过。它们被老巫师保存在满是灰尘的玻璃瓶里。 他想起来了,墓地里美丽的黑衣女人就是那个汉娜,她变成了一只吸血女妖。 小女孩的嘴里还有血,是她用牙咬死吸血女妖的。 奈特用袖子帮她把嘴边的血迹擦掉。虽然是怨灵,但是具有伤害实体的能力,这是怨灵中最恐怖的一类。 小女孩不会说话,她只会狼叫。她跑去书桌上拿着笔,写下:她是叛徒! 奈特摸着她的头,夸她。 这很有意思,可惜他无法和这些怨灵交谈。也许她的死亡就和这只吸血女妖有关。她被割掉了舌头,变成怨灵后仍然不能说话,她死得相当凄惨,才会如此强大。但是,随着死亡的时间增加,怨灵们的记忆和力量都会不断消退。 她的怨恨会随着时间消退,而她的外貌也会改变,总有一天,她会退化成那些金色的眼睛,仅仅是凝望他者。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追寻什么,但是我想我们能成为朋友。如果可以,你能告诉你生前发生过什么吗?” 小女孩写道:我忘了。 她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早上,奈特没有直接去找弗兰茨,他一次次回忆,然后怀疑。他不会真的相信弗兰茨,弗兰茨也不会真的相信他。 他带着手下去检查吸血女妖的尸体,经过日晒,女妖的尸体发出的腐臭更加恶劣,但这张脸尚且能够辨认。他们从档案库找到她的身份:玛丽·史密斯,曾因为巫术罪入狱,之后从西女巫塔越狱,至今下落不明。 “是女巫,是女巫在报复我们!” “冷静,朋友们,先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她们是冲我来的。”奈特对那些围观者下了咒,他望着王宫法庭的方向,然后叹气。 弗兰茨成为国王以后就舍弃了那些低级趣味,奈特自己都非常吃惊。也许是因为坐上王位,弗兰茨也变得成熟起来,越发像个大人了。 奈特想要摧毁人类,把他们心中的恶念诱导出来,使他们混乱。但是有时候,结果是相反的。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了,有些人作恶确实是出于邪恶的欲`望,但是有些不是。奈特以为弗兰茨会成为一个暴君,但是不是。 这次的吸血女妖事件引发了奈特的反思,也许他对弗兰茨的了解不够彻底,也许他了解的弗兰茨已经因为获得王位而改变了。 弗兰茨不停看着属下呈上的报表,奈特进来,甚至没有引起更多的注意。他并没有沉醉在权力欲`望中,他只是看着报表,真的在做国王该做的事情。他不甘于成为权力的华丽空壳,他只是在努力。 “我遭到了吸血女妖的追杀。”奈特说。 弗兰茨没有抬头,他咬着手指,眉头紧皱,握着羽毛蘸水笔,思考该不该签字。 “陛下!“奈特提高了声音。 弗兰茨终于抬头了:“什么?” “吸血女妖在追杀我。”奈特摊手,“您知道多少?” “我并不认为那真的存在,也许那只是杀手。今天早上有人向我汇报过这个事情,我想您只是招惹了什么权贵,被杀手追杀而已。” “那么,”奈特苦笑,“我有幸知道是哪位大人的消息这么灵通,一大早就急着要让您知道这种小事吗?” “这才不算小事,您是我最钟爱的。”弗兰茨走出来,站在奈特面前,捧起奈特胸前的十字架吻了一下,“新的十字架很漂亮。” 奈特扯过十字架,说:“拜那杀手所赐,以前的十字架坏掉了。” “没关系,您现在还好好的。” “也许明天就不完整了。”奈特弯腰,贴着弗兰茨的耳,轻轻说,“我就知道您要维护他。” “你们都是我的心腹,而您是我最爱的。” 奈特抬起弗兰茨的手,亲吻上面金色的戒指:“如果我杀了他,您会心疼吗?您会报复我吗?” 弗兰茨没有回答,他哈哈大笑,好像把工作的疲惫全部发泄出来了似的。 “您愿意成为我唯一的伴侣吗?”弗兰茨表白。 “这是一个没意义的问题,我们都知道,那不可能。” “是的,我在开玩笑呢。” 弗兰茨笑个不停,奈特都走了,他还是笑个不停,最后笑得眼泪都溢出来了。他捂着肚子,扶着桌子回去。一瞬间,所有表情都消失了。他只是继续看着那些纸,一次次核对审计。 阿里亚斯修道院图书馆里存放着各个年代的资料,包括各个民间传说和贵族家族的成员信息。 奈特独自一人去了图书馆,只要天色未暗,他就是安全的。吸血女妖的主人一定会来杀他,而弗兰茨不可能保护他。奈特很愿意相信,只有他自己才能保护自己。 他很奇怪,那天夜里吸引他去往墓地的声音是什么,他直觉这和自己身体里的自然之灵有关。 教会里关于济纳(罗莎莉亚)的记载还没有巫师的书库多,对斯特尼戈伊也是如此。没有一本专著会讨论济纳(罗莎莉亚)和斯特尼戈伊的关系,除了她们与女巫的关系。但是奈特知道,她们有联系。 一切的源头是自然之灵,它们曾活在森林山洞的神像里,它们不能自然地生存,他们只能依靠他者存在。巫师描述它们,用附身;祭司描述他们,用降临。但是奈特描述这样的存在,用的“寄生”。 如他所料,卷宗中记载的斯特尼戈伊的存在也具有寄生的特征,通过女人的尸体,它们复活了。 罗莎莉亚的存在就是吸收失去的灵魂,而斯特尼戈伊复活死者的尸体,罗莎莉亚吸收人的精神,而斯特尼戈伊把死者的尸体变成吸血女妖。为什么偏偏是女性?奈特继续寻找,在资料里确实存在男性吸血鬼,但是他们没有和斯特尼戈伊联系起来。因为某种偏见? 他仔细核对这些资料,发现一个现象——他们都是被谋杀的。可惜古籍里没有说明如何谋杀一个人,并且使其转化为吸血鬼。古籍也没有说明是不是只有谋杀者才能将尸体转化为吸血鬼。 当初他们怀疑汉娜是自杀而死,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主教死于瘟疫,也许是汉娜传染给他的,而汉娜是个逃亡的巫术罪受害者,好像这些吸血女妖都有一种共同点——她们都是巫术罪的受害者。可是从现象上看,她们都不是因为猎巫活动而死。还有那个被虐杀的修女。 奈特回忆起那晚上的细节:那修女被人毁容,可是她的血是黑色的。她是一个瘟疫患者。汉娜也是瘟疫患者。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5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75 “你想知道什么,你明明可以直接问我。”羊骨巫师在奈特背后说。 “我只相信我自己。”奈特将古老的羊皮纸放回去。 “我们和斯特尼戈伊曾为一体,你没法从卷宗里找到资料,因为没有别的活人知道。事实上,你可以将斯特尼戈伊看作吸血鬼之祖,它能创造还魂尸。” “你从没告诉过我。” “很多年前,有个女孩从我身边带走了斯特尼戈伊,那时候还没有你,也没有卡罗尔·克莱因。” “有人从你身边偷走了斯特尼戈伊?” 奈特强调了“偷走”。他明白了,使尸体转化为吸血女妖的斯特尼戈伊应该不是一个种族的代称,而是什么东西。 “她是个很很聪明的孩子,我很喜欢她,我曾以为她会成为罗莎莉亚。但是她没有。我真心和她交谈,教她知识,但是最后我发现她骗了我。奈特,你和她很像。” “哦?”奈特笑了,“如果我也偷走斯特尼戈伊,你会放过我吗?你会给我‘自由’吗?” “没人夺走你的自由,也没人能夺走。如果你能帮我找回斯特尼戈伊,我就彻底远离你。你可以自由地享受你的自由,我绝不再阻挠你。” “那那个女孩偷走斯特尼戈伊的原因是什么?她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 奈特戴着手套,翻阅起贵族们的家谱,他发现了有意思的一页,上面被烧黑了,无法辨认。 “我的朋友,我想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奈特侧身,摘下巫师的面具,凝视他邪神的脸——自己的脸——然后询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您抚育我,并非让我自然成长。您只是为了培育一个新的玩具,让我来取代那个逃走的女孩。因为您得不到她,所以让我成为她的替代品?你想通过我来得知她的想法,因为你至今无法理解她。” 羊骨巫师愣住了,他的身上溢出细细流沙,哗啦一下,他散开,变成一滩散沙。细细的沙真实存在,从书桌的面上滑落,但是随着时间,它们越来越少。 这是个无解之题。 奈特从地上抓了一把未消失的沙,敷在被烧黑的书页上。他念了一个咒语,只能持续几秒,但是足以。 烧焦的书页被巫术恢复了,上面出现了族谱,奈特从谱系中找到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莎罗·图德斯·杰拉德。 被巫术恢复的书页不久就彻底损毁了,上面的记录也变成了灰。巫术能量消失了,那些沙也不见踪影。 奈特对被损坏的书页说了一句抱歉,空旷的图书馆里回响着他离去的脚步声。 走出阿里亚斯修道院,天还未黑。他的时间不多了。 北门墓地的有一座青灰色府邸,只有几个贵族住宅不在上城区,这里就是其中之一。奈特走过去,从门口枯死的椴树,隐约能嗅到血腥气。 府邸里面至少有三只吸血女妖,但现在还是白天。 奈特的手指刚触碰府邸的大门,它就自然而然地开了。像是被预知了一般。 整个大厅里没有光亮,窗帘垂落,不渗进一丝自然光。果真是吸血鬼之家。 奈特走进去,他的脚步很轻,但是走在阴暗的房子里却产生幽幽的回音。他走到大厅中心铁质吊灯上的蜡烛蒙了许多灰,蜘蛛网挂在上面,很久没有打扫了。 府邸里没有一个女仆,没有一个佣人,也许他们已经被遣散,也许被杀死。青灰色的屋子里有木质的展示柜,上面存放了各种玉石。那并非艺术家手里的工艺品,成色也算不上好,奈特知道,这暗示着屋子的主人并不是为了装饰和炫耀,而是使用。巫师才会干这种事情。 奈特是唯一的巫师,他坚信不疑。 通过大厅的楼梯上到二楼,他总算感觉到一点儿人气。他进入一间客厅,壁炉里的木材燃着烟——刚被使用过。尽管这房间单调得像废弃之屋,但是使用痕迹证明主人还在。壁炉前面有一只旧躺椅,旁边的桌子上有一瓶打开的蒸馏酒。壁炉前的地毯有些年头了,但是这种蔓藤花纹并不常见。一般人认不出,但是奈特知道,这是特制的,他在古书中见过这张图。 没有时间了,他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斯特尼戈伊”,否则,吸血女妖们会来把他分尸食尽。他握紧胸前的新十字架,对寄生在自己体内的自然之灵说:“帮我,帮我感受它。” 一只手搭在奈特肩头,他回头,望见熟悉的山羊头骨。羊骨巫师说:“我感受到了,在地下。” 地板上浮出一只只金色眼睛,物质好像融化了,眼球们浮在面上,露出一半眼白。邪灵们搜寻着“斯特尼戈伊”,但是一无所获。 “也许它被封在什么棺材里?”奈特走出去,握着门把手,却打不开`房间的门。 不知何时,他被活活锁在里面了。 他想召唤小女孩来帮他,但是很不幸,小女孩拒绝踏入这房子。 奈特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他抓着羊骨巫师的领子质问:“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你在害死我。” “我没有。”巫师说,“是你的敌人在暗处潜伏着。” 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奈特跑去窗边撩开窗帘,却怎么也无法打开窗户——锁扣坏了。他试图用巫术打开窗户,却发现没有用。 壁炉前的地毯在发挥效力,那是一张抗魔护符,会强行阻断巫师与巫术能量的联系。奈特大意了。这府邸的主人并非巫师,却精通巫术。 别无他法了。奈特用手肘击碎了窗户,混着木头的玻璃碎片从上面落下,如流水一样。碎片打在府邸前的石板路上,几滴血溅在灰色的石头上。 奈特强行破坏了窗户,为了不从二楼摔下去,他紧紧抓住带有玻璃渣的窗框下栏,血流得到处都是。他很幸运,挂在外墙上刚好能站在一楼的窗框上面,尽管只能垫脚。这仍然给他希望,他有机会在天黑之前逃走。 最后一次松手,奈特已经站在一楼的窗台上,他歇了一口气。可惜,现实不让他叹气。 金眼的邪灵们发疯地从屋子里钻出来,里面有什么正在吞噬它们。也许是更为强大的巫术,也许,那是吸血女妖之祖——斯特尼戈伊。 奈特跳到地上,还没站稳,便重心不稳地跪下。 玻璃刺在他的大腿上。 先前翻墙逃亡过于紧张,以至于,他忘记疼痛,现在黑夜与痛觉一起袭来,他再也没机会逃走了。 72 枯死的树长牙舞爪,与下面了无生机的土壤融为混沌黑色,而天空却是甘蓝。提灯照亮银色的灯架,光源在不平稳的黑暗中摇摇晃晃。在恍惚的光与暗里,猎人步步逼近,外套的长尾随脚步而风动,立领和帽檐遮住他的脸,而火光照亮他的白发。 “你在找什么东西?”杰拉德举着提灯,光照亮奈特的脸。 奈特盯着那男人胸前的武装革带,银色的小刀静躺,如沉睡于死寂的古墓。 “我在调查吸血女妖,大人。”说着,奈特拿出发黑的银币,“这是从女妖尸体上找到的。” “但是这里是我的家,您这是非法闯入。” 杰拉德拎着奈特的领子,故意把他往墙上按,他没有手下留情。奈特腿部的血侵透了黑色的教袍,在青灰色的墙壁上擦出一片红。发黑的银币落地,发出一声叮零。 “你要处决我吗?我也不必掩饰了,我需要‘斯特尼戈伊’。如果我什么也不做,一定活不过今晚,但是您有理由相信我对您有用,”奈特看着他,然后来了一个典型的邪恶笑容,“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巫师。” “对一个猎巫师者自称巫师,你的不是脑子坏了?”杰拉德放下奈特,看他因体力不支而瘫倒在墙边,他没有补刀,只是开门,走进去,说道,“暂且信你对我有用。” 奈特按着伤口,艰难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跟着进屋。 屋子里的蜡烛被点燃了,烛泪上还有一点儿灰——府邸的主人平时不会点火,也许他早已习惯黑暗的生活。也许是为了照顾“不友好的来客”,现在这些蜡烛亮着,如腐朽者破土而出。 吸血女妖没有出现,怨灵小女孩也不愿进屋,屋子里残余的邪灵被不知名的力量吞噬了,奈特又听见那细细的呢喃,吸血女妖之祖——斯特尼戈伊——正呼唤着他。 羊骨巫师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奈特背后,说:“它就在里面。” 但是奈特已经无力夺取。 现在他又回到这个该死的屋子,顺着先前的路线来到那该死的会客厅,坐在壁炉前的躺椅上包扎好伤口。 杰拉德脱下皮帽,这满头白发竟让奈特产生一种诡异的陌生感。他好像更年轻了,也许是光影照出他的真实模样,也照出了他骨子里的阴暗和死亡。 蒸馏酒被倒进酒杯,透明酒液里飘着一些微不足道的气泡。奈特怀疑这是毒酒,他想拒绝。 也许是猜到奈特的想法,杰拉德给自己倒了同样一杯酒,一口喝下。 现在奈特没有理由拒绝,但这并不代表他想要喝。他不得不喝,那男人的眼神命令道:喝下这酒。 现在被掌控的,是奈特。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6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76 酒的味道有些烈,里面确实混了草药,也许是毒药,在酒精的发酵中,它们生出迷惑性的味道,灼烧着胃脏,使血液燃烧。 杰拉德点燃壁炉的火。那火烧得热烈,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因为高温而碰撞的炭黑和火花,宛如巫术。 “你查到多少?”他问奈特。 奈特想装傻,冰凉的杯子贴着唇摩挲,而他胃里剧痛如火。 “您想让我说什么?” “关于吸血女妖。” 奈特的舌尖绕着酒杯的檐口纠缠不休,而左手,指甲,在火焰声中互相探索。 “莎罗·图德斯·杰拉德,您的夫人。她死于巫术指控,而且,她有使人类转化为吸血鬼的能力。” “她死了很久,也没有变成吸血鬼。” 奈特看到那个男人移开的目光,便觉得自己有了机会。他还记得族谱上其他信息,而整个府邸里没有其他女人的生活气息。“为何没有看见您家小姐。”奈特问答,“夏洛特小姐在哪儿?” 杰拉德没有回答。 “我觉得她还活着……或者,她变成了一只吸血女妖。”奈特继续说道。 与此同时,他刮出了指甲缝里白色的药粉,不动声息,把药粉抹在自己的指腹。 “你看见了。” “是的,我看见了那个可怜的修女,而我听说曾将您的女儿送去修道院。” 杰拉德背过去,他只是背对着奈特,然后拨弄壁炉里燃烧的柴火。也许他叹息了,但是被火声掩盖了。奈特只是听见他平稳的叙述。 “那孩子不是我的女儿,我想办法弄到了她的尸体,然后发现她不是我的女儿。” 这就有一个突破口。奈特走过去问他:“那么您的女儿在哪里?” 杰拉德转身,火光照亮他异样的白发,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跳跃的光影,仿佛将死,又渴望活着。 “这是你能活着走出这里的筹码,找到她。” “我们还是做一个更合理的交易吧,杰拉德大人,我还需要斯特尼戈伊。” “如果你能把我的女儿活着带回来,我就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除此之外——” “不要得寸进寸。” 这是静默的生死场,一不留神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但奈特很自信。他摩擦手指,让自己皮肤的温度微微上升,心里默念,那样才会有效果。 “和令嫒无关,我想知道关于您夫人的事情,她为什么会死?她一生又在追求什么?”奈特说得像个虔诚的求知者。 “与你无关。”他冷漠地拒绝了。 奈特抢夺先机,握住杰拉德的手,有礼地鞠躬,说道:“夫人已经死了,而且也没法复活了,但是夏洛特小姐还活着。我可是一个巫师。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他的声音里有种特别的蛊惑性,就像梦里初春的泉水,而空气里淡淡的草药香加剧了魅惑的效果。 “别以为就你一人会玩那种把戏?”杰拉德甩开了奈特的手,“我对你没有兴趣。” “那弗兰茨呢?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你只需要把我的女儿带回来。”杰拉德拿起酒杯,玻璃里仿佛有流动的火,“除非你想今晚肠穿肚烂。” 奈特好像生气了,诡异的愤恨像是贴着水面的怪物,默然无声,却具有无形的压迫感。他夺过酒杯将其摔在地上,趁着清脆的破碎声绽放在地板上,他抓住对方手腕的皮肤。 “果然,酒里有毒。可我不愿这样离开,要交易,你至少得给我一点儿甜头。” “比起死在这里,被吸血女妖吸个干净,这已经很甜了。”杰拉德对奈特幼稚的死缠烂打实在无语,他想要甩开奈特。 诡异的是,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并非如此。”奈特得意地解开他的衬衣领口,舔着唇,像吸血女妖一样吮`吸那脖子上未愈合的伤口。“大人,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比起女巫,男巫的性魅力更胜一筹。” 灯火照亮街道上零碎的石板,光驱散了冷漠的黑暗。流浪汉如往常一样跑去酒馆买醉。 酒馆打烊了,现在只剩他一个醉鬼。 老板家的小女儿已经足够大,可以出来帮忙了。小姑娘很卖力地干活,时不时对流浪汉笑笑。所有人都嫌弃这家伙,但善良的小姑娘不介意给出一份友善的微笑。 看那小姑娘忙碌的模样,流浪汉会觉得欣慰——新王登基,而恶魔和巫师也被“象征性杀死”。也许未来真的会越来越好。弗兰茨的努力是王城居民有目共睹的,尽管流浪汉知道,那是个该死的混蛋。 优秀的政绩真的可以抵消一个人的罪过吗?只因为一个人片面的好,就去评判他是个好人,这不公正。但是事实上,世界的运转不需要所有的公正,它只是一架机器,驱动着不断更新的齿轮。 酒馆老板刚关上门,就听见一阵敲门声。他打开门,呆呆愣住。 一个穿着破旧女仆裙的苍白姑娘站在门外。 “她回来啦!”酒馆老板——这个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失控地大叫,那洪亮的声音过于激烈,以至于被人误解成惊慌。 “你怎么啦。”伙计紧张地问道,“是来找茬的吗?” “不,是她回来啦!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回来啦!”老板狂喜,大叫,他失踪的大女儿回来了。 拖地的小女儿甩下手头的拖把,木杆子打在装水的铁桶上,废水洒在木地板上。她瞪着眼睛望着回来的姐姐,张嘴却说不出话。 一家人喜极而泣。 流浪汉不想打扰这家人团聚,他喝掉最后的酒,跌跌撞撞地出去。走到街上,他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惨叫。他还以为是幻觉呢。 回望酒馆,视线很晃,虽然满身酒气,但是意识还算清晰。那似乎不是幻觉啊。 那个“大女儿”是用四肢爬出来的,像野兽一样,那无神的眼睛里有诡异的红光。她嘴里还叼着一根新鲜、血淋淋的肠子。 流浪汉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看见一只吸血女妖在猎食。也许他快死了。 吸血女妖没有注意他,也许是因为流浪汉身上的臭味和酒气,也许对于只剩本能的活死人,这个肮脏无能的流浪汉也是微不足道的。她没有注意到他。 趁着夜色,女妖从酒馆后院落逃,昏黄的灯下只剩一条血痕。 白天,守卫来调查死因,无果。这次事件被确定为野兽杀人,而非恶魔作祟。 蹲在一旁的流浪汉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见闻,没人会相信一个疯癫的乞丐,他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切。 人们因为恶意而互相猜忌的时候,他们把罪名归功于恶魔和巫师;而真正的恶魔来残害人类了,他们却试图用常理来解释。因为不愿恐惧。他们在深渊的时代活了太久,被压抑了太久,于是,一点儿心灵的安慰剂,就让他们改变了。他们相信一切厄运和诅咒都随着大女巫的死亡而离去,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这种乐观的生活观有利于增加安全感,但是,虚伪的安全感也会掩盖事实。 作为一个人类,无论他用什么道理去解释,最后的结果都是:那些吸血女妖是危险分子。 入夜之前,流浪汉在墓地入口与雇主大人接头。他们一直在这里接头,每月一次。雇主会带来王宫的信息,并决定之后民间的流言。 “愿为您效劳。”流浪汉鞠躬,违心地说。 “把新的流言传出去:艾高特主教滥用权势,勾`引王宫里的贵妇,祸乱宫廷。” 流浪汉本想严肃一点儿,但是这个笑话实在让他严肃不起来,他别扭地憋笑,最后还是破功。在释放出那疯癫的笑声后,他说:“您要把弗兰茨以前的破事扣在他头上?” “无所谓,你自己编一些也行。他并不是我们的人,而且可能成为我们的敌人。” “大人,没人在谈巫术罪了。也许巫术恐慌真的已经过去了。但是我看见了真正的吸血鬼,她在杀人。” “艾高特主教也说过类似的话,你可以把这个算在他头上。”雇主拉低斗篷的檐口,把脸完全没在阴影中。 流浪汉辩解:“不是流言,是真的。我看见了。” “这只是一个意外。” “巫术狩猎的盛况不也是一个意外吗?夫人的死亡不也是一个意外吗?”流浪汉逼问道。 “那是一种必然,在这样的时代出现这样的事情,是必然的。她抗争过,努力过,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们不放过她!她的好姐妹死了以后,那疯女人就想方设法想要害她,是他们害死了她,并且想要摧毁她一生为之努力的事业!” 他失控了。 流浪汉闭上眼,叹气道:“我只是不希望我敬爱的夫人一生的‘事业’最终毁在吸血女妖的意外上。我不知道您对那鬼玩意儿有多少了解,但是我保证,那很危险。” “你觉得现在的世界就美好了吗?不,它依然是黑暗堕落的。真正的爱与和谐尚未复苏,只有绝对的毁灭和颠覆才能带来——” “爱与和谐。这样吗?我知道。”流浪汉情绪低靡地说,“您就不能反思一下,也许这是错的。只是您自己这样想的。” “呵呵。”雇主发出了自嘲的笑声,“只是因为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他交给一袋钱币作为报酬,但是流浪汉没有接。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7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77 “大人,这次我不需要任何报酬。我想知道被流放的罗德里克现在怎么样?这是一个朋友的委托,因为……罗德里克对他有恩。” “他失踪了。我的手下向我汇报了这个消息,他们烧死了一个发疯的女仆,而罗德里克趁乱逃走了。之后,他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 回去以后,流浪汉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把罗德里克的下落告诉斯图亚特督学。虽然他预料到了结果,但是督学的果断还是令他震惊又敬佩。督学决定去找罗德里克,现在就出发。 流浪汉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他不知道自己的老朋友是否能活着回来。以及,罗德里克的崛起必定会打破弗兰茨建立的制度,他不知道自己干的事情是不是好事。 如果莎罗夫人还在,会扶持谁?是故友的儿子还是仇敌的儿子? 在督学的家里,他为故友践行。督学穿着朴素的旧长袍,在简陋的房间里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而那种执着,他倾慕已久。他很荣幸有这样一个朋友。 流浪汉一直为弗兰茨的势力做地下工作,但是他并不认同他们,他只是没有别的选择。在那个被称为“黄金女王”的疯女人的统治下,他别无选择。 有能力的反抗者,也许弗兰茨算一个,但是那也是个恶魔。而女巫猎人,只是悲剧的编写者。 他会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厌恶自己,认为自己是不配被命名的渺小者。他崇拜那些殉道者。但是,他接受这样的结果,并且安于现状。某种程度上,这是他的自我选择。 “我走了,很大可能,我没法活着回来。”年迈的督学说。 “别说这些丧气话,你是个厉害的人。”流浪汉理着自己乱糟糟的胡子,拿起桌上的践行酒,“我们仍然坚信着希望。敬那些殉道者!” “敬那些殉道者!” 73 奈特从府邸里出来后,小女孩就不见了。 羊骨巫师沉默不语。他是不会说谎的,但是他可以隐瞒。语言是奇妙的,具有误导性,也许每一个词都是真的,也能让人想到相反的方向。 为了找到夏洛特的下落,奈特决定去往远郊的小镇——杰拉德曾遣送她的女儿到那里的修道院——现在那儿是一座死城。 当一个聚落出现灾祸,不安的人们便会迁徙。人类的确存在某种强烈的故土情结,但求生欲大于一切。天灾、战乱、疾病发生,人们会以自保为目的迁徙,而被死亡侵蚀的故土因为人口绝迹而真正死亡。建筑的残垣断壁是它的尸体。 那些石头和木头构建的房子仍然伫立,内部空间却早已了无生机。因为诅咒,草木也绝迹。这绝非普通的瘟疫。 羊骨巫师没有出现,也许他知道,这蔓延的死亡和空虚的尸体是他无意识的杰作。 卡罗尔会痛心。 群山包围的小镇显现出灰色,雾带着水汽,透出如泪的苦楚。灵魂纠缠其中。他们病死、饿死、老死或者被人杀死。怨气弥漫在这苦楚的雾气里。其中有自然之灵的孢子。 奈特看见一个少女站在远方迷雾里,他看见,那是一个有翅膀的女孩子。他瞥见自己位于灵魂世界的分身,他的灵魂,残忍的巫师!他走近,少女的轮廓渐渐清晰——穿着黑色礼服的邪恶卡罗尔有一双赤红的眼,她苍白美丽,邪恶地笑着。背后的血肉之翼展开,骨骼肌理精巧细腻。她凝视奈特,奈特则凝视自己。 “我们得找到能说话的东西。”奈特说。 血翼卡罗尔和奈特并行,指腹覆在红唇。 “这里的瘟疫是怎么蔓延的,源头是什么?”奈特问她。 血翼卡罗尔用如诗的古语念道: “献祭的少女,血,部落祭司的诅咒,风中我的孢子。” “风会把孢子刮到这里?”奈特望着浓雾弥漫的天空,通过附近的建筑物高度找到风的路径,“不,风没有如此效力,是水?” 血翼卡罗尔没有说话,她只是露出妖艳而残忍的笑容。 这里的水源基本相通,而修道院的庭院里就有一个井口。奈特找到那儿,打上来一桶水——没有水,只有黑色的淤泥。他用手抓起那些淤泥,沥干,然后闻它的气味。 “造成瘟疫的孢子已经死了,就算这些居民的灵魂附着在上面,现在也没有了。”他突然皱眉,脑子转起来,“是什么杀死了这些孢子?” “暴露在空气里的时间。”血翼卡罗尔说,“只要有水和尸体,那些孢子就会蔓延生长,只要找到剩余的活孢子,就能找出那些死去居民的记忆。” “那么你能感知到活孢子在哪儿吗?那是你的一部分!” “去找没有腐烂的尸体。” 这附近没有活人,鬼知道哪儿能找到没有腐烂的尸体。奈特动用了邪灵之眼,但还是一无所获。好像真相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但是他就是迈不开脚。也许有时候,人应该放弃,学会放弃!只是,奈特仍旧心有不甘。 进行了一轮地毯式搜查,奈特的理性告诫自己,只能放弃了。他只能放弃了。 坐在兵营的铁箱上,他闷闷不乐,好像自己来这地方是白走一趟,他不甘心。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他别无选择。 血翼卡罗尔走到他面前,说道:“亲爱的,并不是你别无选择,而是你选择来这个没用的地方,这正是你的选择。而你也——” “我接受这个结果,是我的失策。” “并不是任何事情都能被人——或者巫师——预料,生活就是充满了戏剧性的不确定性!” “好吧。”奈特撑着铁箱站起来,“我承认,我只是不甘心。” “但你努力过了,而且方向没有错。”卡罗尔收起血肉之翼,“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就像以前在镜子之前。” “不了,我的朋友。我无心玩乐。”奈特泄气地踢了一下那个铁箱子,“说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铁箱上面上锁了,但是对奈特这样的巫师而言,这形同虚设。因为封闭,邪灵们没有探索里面。奈特用巫术解开锁—— 令人作呕的尸臭。 铁箱内壁镀了一层银,小镇的居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一堆带病的杂碎尸块,于是把它们密封进镀银的铁箱里。 这正好给了奈特机会。 尽因为时间问题,尸块中的孢子已经汲取了血液的营养,尸块的体液变成黄色的浓浆,而孢子变成成体的黏菌。那种黑色的黏菌无法长久的生存在空气里,它们寄生在活体里,或者矿石里。还好奈特带了一块空心云英。 奈特把东西带回修道院,在布道的圣台上开始释放巫术,通过接触这些黏菌,来获取寄存在其中的灵魂记忆。 他闭上眼,听见黏菌中的灵魂对他低语: “不,小姐,放过我吧……救命,救命……至于谢丽尔修女。我怎么知道她是个大小姐,天杀的,为什么这些该死的贵族不能把她的头衔亮出来!谁会把一个高贵的大小姐送到这鬼地方受罪啊!而我失手杀了她,才知道她是个贵族大小姐。那天我喝高了,我不知道我干了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回过神来她已经死了,而且,她长得很漂亮……” “小姐,小姐,这不关我的事啊!约瑟夫告诉我,他杀了一个修女。他是我发小,我只是想帮他,因为他是我的发小啊!所以我告诉他,别出声,别出声,好像这破事儿和我们没关系。巫术横行,恶魔出没也很正常,只要把这一切弄得像是恶魔作祟就好了。但是我怎么知道那姑娘竟然是夏洛特·杰拉德小姐啊!” “救命,救命,别剁了我!您直接杀了我吧!” “这一切可真是……报应……” 整个兵营的人都死了。一个陌生人潜入兵营,将他们肢解。那些尸体都被瘟疫的孢子寄生了,他们的记忆也保存下来。 小镇居民觉得他们是被恶魔杀害的,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零碎的尸体,才弄了那个镀银铁箱。 而现在,奈特也得到了他需要的信息—— 杀人者才是真正的夏洛特小姐。 修道院的每个房间上都写着名字,奈特并没有找到夏洛特的房间,但是他找到了谢丽尔的房间。这个房间不大,但是很整齐,里面没有大小姐的首饰和玩具,单调得出奇。书柜里有个箱子,里面是整整齐齐的未开封的家书。因为被存放在箱子里,没有灰尘,红色的火漆印竟温暖得刺人。 奈特才没有什么无聊的的美德,他只要信息,他身上还有毒,这信息关系他的性命。所以,他花了一上午的时间阅读这些无聊又细碎的苦情书信。 “对不起”这个词,出现了太多次,多到让人无视。在无数次倾诉中,他感觉到一个野心勃勃的复仇者身上最脆弱的一面。他不断提到“你的母亲”,尽管那时候莎罗已死去多年。 奈特对亲情没有感觉,他无法理解,他没有一个为理想而死的母亲,也没有一个沉默忍隐的父亲。他想,夏洛特·杰拉德的童年应该很幸福。但是她不会知道她的父亲有多爱她。真是可惜。 那位王后——弗兰茨的母亲——是个位高权重且野心勃勃的女人,他利用毒药操控他的丈夫,是真正的幕后统治者。在王城生活的时候,莎罗很少使用她的能力,更多的,只是协助她的政友推进改革。王后从某种渠道得知莎罗的身份,外加她嫉妒莎罗的好友。她害怕莎罗的巫术,找人设计了一个阴谋,逼得她就范。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8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78 然而莎罗选择死亡。 奈特觉得不对。他想起之前羊骨巫师所说——她和自己相似。 杰拉德一家背后存在另一场阴谋,这和斯特尼戈伊有关,他强烈地怀疑莎罗·杰拉德还活着,只是不再作为人类。他怀疑斯特尼戈伊的真正力量是使人拥有不死之身。 如果他是莎罗,一定会决定好退路,而非去死。像他这样的人,不会爱人,他可以假装自己爱上某人(比如卡罗尔)却不会真的动心动情。 爱能联系所有,是最精妙的魔法。可是奈特的世界里不存在这种东西。 杰拉德深爱着妻子,所以才会付出一切完成这场复仇——利用弗兰茨去推翻王后的统治,再将他培育成一个合格的君王。可惜,弗兰茨没这么好控制。不过现在看来,他的确成功了,弗兰茨确实成为新王并且很努力地统治这个王国。 奈特无法理解那种诡异的爱,他感受不到。弗兰茨说爱他,他感觉不到。但是先前他怀疑弗兰茨和杰拉德的隐秘关系时,他睡了他质疑的“情敌”,这不是爱情,只是一种权力的宣告。他希望在这复杂的关系里保有主导权,即使是身体上的主导权,他只是迫切地想要拥有,并且维护自己拥有的东西。 这是一种占有欲。 然而,在性之中,他得到的只是一个将死之人的空壳。 他用来嘲讽罗德里克的话,现在全数反击到自己身上——他才是玷污“爱”的人,把一切渴望“爱”的人视为玩物,用物化的思想去占有他们。性变成权力的衍生品,而非爱情,但现在,他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空虚,他渴望被“爱”填满,但是他感觉不到,永远也无法感觉到。 74 生活需要欲求不满。 对奈特这类人而言,生活需要欲求不满。为了一步步前进,为了求生或是走向毁灭,他们不甘于满足现状,对不同于自己的人抱有怀疑的敌意,他们如此相似——奈特和弗兰茨如此相似——对自己的邪恶有自知之明,而且渴望新的东西。 他们不会安于现状,明知前面的深渊,还是会进去。 但是,他们绝不会告诉别人。特别是奈特。奈特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无力,他会用那标准的邪恶笑容去面对深渊。这已经不是他的自信,而是自尊。 幽灵出现了,以卡罗尔的姿态,不是邪恶的血翼卡罗尔,站在奈特面前的女子是真正的卡罗尔。她没有罗莎莉亚的翅膀,没有烧焦的伤痕,她穿着与奈特初会时的绿色裙子,如不谙世事的农家少女。记忆在死亡中渐渐消弭,她的脸上布满了无知的纯真。 时间使人类步入衰老,却让灵魂重回青春。这是自然之灵的法则,有无法动摇的苍凉壮美。奈特不能阻止它发生,总有一天,卡罗尔会完全消失。 “你还记得多少?”奈特问她,“卡罗尔,你是不是要忘了?” 卡罗尔抬眼,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奈特捧起卡罗尔的手,然后紧紧握住,他的力气不算大,却像是要捏碎卡罗尔的手骨一样,愤恨而狠戾。 “你的梦想还没实现,卡罗尔,你怎么能忘了,你要记着我给你带来的痛苦和死亡,你要恨我,你要记得我,是我害你变成这样!” 卡罗尔睁着眼,像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她眯着眼睛,露出笑容。 奈特很久没有见过卡罗尔那样微笑,只有在克莱因伯爵府邸里,她和女仆安吉莉亚待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笑容。那时候,她的未来一片光明,她是一个大小姐,和她最喜欢的女仆一起生活。那时候的卡罗尔不会知道生活中真正的黑暗和恶意,她会抨击社会对女性的偏见,然后继续做前程无忧的大小姐。那样的生活算是幸福的,却不完美。 如果奈特没有出现,没有用巫术去扰乱她的生活,她会活得幸福,却不完美。 “我没有忘!不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样。”卡罗尔说。 面对恶意和伤害,她在巫术的诡计中伤痕累累地挣扎,却不堕落。 她说:“我选择去对抗,选择以命抗争,我选择去理解他人,理解与我不同的所有人,理解他们的视点,并且帮他们找到解脱的办法。所以,不是因为你给我带来的苦难让我变成我,是我在你的恶意之下,选择成为我。而你永远无法理解,我无怨无悔。” 卡罗尔笑起来,如多年以前,天真浪漫。也许她的记忆会消退,她的灵魂会消失,但是这些精神被保存在自然之灵的实体中,她作为一个人的形式,会退化,但是她作为人而经历的一切,会像太阳一样,指引迷路的灵魂。 “我不能理解。”奈特越过她,拿起家书走到壁炉旁,点燃木材,然后把它们一张一张烧掉。 卡罗尔的幽灵消失了,只留下奈特,孤独地自言自语:“打破形式而获得的真理,最终反倒是用形式来呈现的。呵。如果无人知晓,它们就太可怜了,不是吗?也许那些东西早已与现实脱轨。” 火舌吞着信纸,炭黑的边缘卷曲起来,信纸上黑色的字迹消解在碳灰中。它们存在,被阅读,可是没有效力,它们的存在寄存了爱,可是这样的爱毫无效力!爱的接收者不理解。那这些虚无的形式也没有存在的意义,它们不过是“死的容器”。人才是活的载体。 最后一张纸也被火焰吞没,除了奈特·艾高特,再也没有谁知道其中悲情。 奈特感觉心里有种莫名的酥麻,他的精神在颤抖,不是因为自己,只是因为对这些该死的“爱”的理解无力,他体力不支地跪倒在地,用所有的诡辩去掩饰他对“爱”的无力,他虚伪地跪在火焰之前,仿佛琢磨那些邪恶的、反人类的、反自然的诡辩,用洋洋得意掩饰自己的苍白无力。 这是他仅存的自尊。 奈特感觉一双小手从背后抱住自己。不会说话的幽灵小女孩静静伏在自己背上,稚嫩的脸蛋贴着后颈。温暖,在活人与死灵的接触中悄然而生。 奈特没有父母,也没有子嗣,在他的自治世界里,他是自己的父母,他是自己的孩子。但此刻,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甜美的温暖。 小女孩在抱着他,无助地抱着他,她无力地抱着奈特,因为那是她能抓住的唯一的人。 没有武器,没有恶意,没有功利,这只是孤独而已。 因爱而无力,无法跨过生死的距离,她只能依靠自然之灵的连接,抓住唯一能抓住的人,试图传递某种感情。像火光一样,温暖流动在他们身体里。这只是单纯的、温暖的感情而已。 奈特用手安抚她的头,这孩子现在可能只有八岁了,她越来越无力,但是,在温柔的拥抱里,炽热的火生生不息。 突然奈特想到了什么。他联系起细节里的种种端疑,想到一个名字。 谢丽尔,很多平民女孩会叫这个名字,但是“夏洛特”是个贵族才会选择的名字,而谢丽尔也是夏洛特的爱称。 也许有人——或者灵魂——对他隐瞒了东西。 这里已经没有有用的信息了,奈特准备回去,他骑上马,对虚空中的自然之灵说:“你一直知道她在哪里,对吧,卡罗尔。” 卡罗尔没有现身,声音从虚空里传来,只有奈特能听见。 “她截下了大主教让你谋杀审判长的密信,给了我。” “然后呢?”奈特问道。 “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活着的她。”卡罗尔的声音在空气里回响。 奈特拉着马缰,重心向后。他问:“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没有回答。 回到王宫后,奈特受到弗兰茨的召见,仅仅是为了单纯的发泄欲`望。 在那次事件后,他们一直保持着这种关系。弗兰茨的情人不少,但奈特是特别的。 奈特很少对对弗兰茨的调`情做出真正的回应,要么是虚伪的做戏,要么无视。有一段时间,他有心思捉弄弗兰茨,玩一玩欲拒还迎的“感情游戏”。 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公务让弗兰茨失去玩弄情感的欲`望,他只是想找个人帮他纾解生理的欲`望。他对奈特的爱,在很早以前已经死了。他曾爱过,但现在没有了。 现在只有欲`望——汗水淋漓和晃动的床。身体犹如干柴烈火,情爱却已腐朽死亡,整个房间,只剩残音空响。 聊以自`慰的起伏,弗兰茨掐住奈特的喉咙,紧紧握住,令之窒息。他享受把控高`潮和死亡的权力,律动使人安逸,他兴奋地活动自己的身体,快感如期而至。那份不可能的感情是弗兰茨的欲求,但这份期望永远不会被满足。弗兰茨心知肚明,可他不愿放弃,那是他的自尊心 奈特虚弱地说:“我快死了。” “因为我今天下手太重吗?” “不,你亲爱的心腹对我下毒了。” “我知道。”弗兰茨扯开奈特头发的绑带,亲吻浅棕色的发尾,“但是他不会真的杀了你,他对我保证过。” 事后,弗兰茨穿上衣服离去,开门的时候,房间里的一片狼藉。 侍女看见了。 她怪声怪气地说:“陛下,需要我帮您收拾吗?” “不需要。”弗兰茨甚至没看她一眼。 但是奈特看见了,侍女望着他,眼里全是妒火。 在那以后,奈特和弗兰茨的绯闻就在王宫传遍。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79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79 “那个妖僧祸乱宫廷,他诱惑了陛下!”侍女们小声地议论。 奈特还是听见了,他不在意这些小人的排挤,他不介意,他不需要得到他们的认同,他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他只是孤独,高傲地享受孤独。 那天晚上,奈特做了一个噩梦。对巫师而言,梦境是未来的预兆。 外窗透进银色的月光,树影印在被子上。他惊醒,惊恐地按着自己的脖子,好像不按着,动脉就会大出血一样。来到更衣室,他反常地挥手,把镜子前的香油扫到地上。银器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圆形的盖子在地面滚了好几圈才停止。 细细碎碎的声音让奈特心烦意乱,他撩起袖子,汗水湿透里衣,而他的手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该死! 他惊魂未定,盯着镜子,他的嘴唇干涩起皮,而额头上满是密密薄汗。他用湿毛巾擦去汗水,冰凉的水好像要渗进骨子里。 他不想回忆,却无法控制自己,他看见梦里那些愚蠢的人类抓着他,挑了他的手脚筋,把他关在满是老鼠的废弃屋子里。他们用下流的粗话羞辱自己,在发泄欲`望后,将自己分尸残害。 他下意识握住自己的手腕,确信自己还是完整的。那过于真实的噩梦让他恶心。 胃里有什么在蠕动,如火的酸液在腐蚀他的脏器!有什么蠕动的东西好像要沿着喉咙爬出来!奈特抓着水池呕吐起来。蠕动的黑色物质从他的胃里滑出来,粘液里还有红色的血丝。他看见金色的眼睛——那些邪灵——在消失,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去。他感觉自己身体里属于自然之灵的力量正在流失,它们正在死去。 奈特的头脑还算清醒,但是身体失控地痉挛,全身乏力。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刀子,用放血疗愈自己。可是他割开自己的手臂,才真的感到绝望和恶心。 疼痛,却没有血流出来,肉里是密密麻麻如线虫般蠕动的红色生物。它们在夺取自然之灵的寄生权,它们在杀死黑色的孢子。 奈特满头大汗,咬着下唇,握住手臂上面用力挤压,他想挤出一点儿血来。 可是没有血。 杰拉德的毒药是斯特尼戈伊的孢子,它们在夺取奈特的身体。 奈特的头脑仍旧清醒,他知道自己遭受了怎样的诅咒。毒药确实不会杀死自己。那只是让他成为斯特尼戈伊寄生的傀儡。该死的自然之灵误导了他,它们隐瞒了什么重要信息!使尸体变成吸血女妖的斯特尼戈伊有更多秘密,这才是莎罗将它盗取的真正原因。 75 黑夜就像一首诗。 幽冥里的人感觉有未知的东西望着自己。但是没有,事实上望着自己的,只有自己而已。自己的眼睛透过黑暗,却像穿越了一面魔镜。 原来是他自己在深渊之中孤苦伶仃,无力,最后死在窗外静伫的乌鸦眼里。 靠在墙上,奈特用绷带把手上的伤口包扎好,冷汗湿透衣物,而内热汹涌。生命的本能被唤醒——食欲、性`欲、占有欲,在他的身体里纠缠不休。 是那东西在唤醒他的欲`望。 是那东西!它在身体里,它使自己变得怪异! 血在诅咒他。他渴望一切红色的东西,身心不得安宁。他的意志还在,他很是清醒,但是身体和心灵遭到强制性分离,他能控制自己的头脑,却不得不被饥渴支配。那种毒性随着时间渐渐变强,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完全转化。而那些被神化的黑暗邪灵对此无能为力。 奈特甚至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他无力选择去拒绝什么了,他只能接受,并且,对自然之灵和嗜血的斯特尼戈伊有了新的认识——它们是矛盾的、对抗的,一方是精神性的,另一方是物质性的。 一声敲击——有人敲着玻璃。 奈特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在敲着镜子。他的镜像渴望逃出这具被诅咒的身体,可他怎么敲击也无能为力。他把手放在镜面,他的镜像也是如此。他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他的镜像发疯地用指甲抓毁面部。 红色!那诅咒之红在密密蠕动,异化的不死之肉里充斥着欲`望的叫嚣,他渴望的却不承认的东西被暴露在外—— 镜子里的人变成了卡罗尔·克莱因。 她说:“并不存在什么‘毁灭人类的伟大使命’,这只是最凡俗的丑恶。你只是嫉妒而已。” 那是奈特永远不会承认的!他嫉妒享有父母、丈夫的爱并且心存博爱的少女,他嫉妒她的善良、高贵和独立,他嫉妒她的自我和影响他人的能力。 奈特感觉被羞辱了,他珍藏的丑恶被暴露在外,尽管这里只有他一人。他觉得无数眼睛已经看见了。 这是他头一次渴望逃离这副可悲的巫师身体。 直到太阳出现,光洒在他的身上,被欲`望操控的感觉才消失。 寄生在他体内的斯特尼戈伊在光照下会失去活力。但是羞辱感不会消失。 奈特把身上的衣服换了,用火烧干净。 他回到镜子面前——还是卡罗尔。 他的欲`望被幻觉满足,可那是表层的满足像是给婊`子立了牌坊,他知道自己还是那个的婊`子。在残留的幻觉中,他感觉自己变了,他心里有个女人,在吸他的血,吃他的肉,借助他的身体复活。他自`慰,去找女人,去找弗兰茨,在床上证明他还是个男的。 但是她在他的身体里,渴望复活。 为了得到一个答案,他又来到墓地边上的府邸。里面没有人,也没有吸血女妖。 房子里有种神秘力量在抗拒巫术并掩藏真相。那种力量的来源是斯特尼戈伊的本体,但是失去了自己身体里附着的邪灵,奈特就不知道它在哪里。 他去了夏洛特的房间——他丝毫不介意闯进少女的闺房。为了线索,他能做任何事情。 窗帘上铺了厚厚一层灰尘,一碰就落,一个微笑的布娃娃被放在窗口,望着外面,像是望着它的主人。 别扭,非常别扭。他觉得闷闷的,像是被人用枕头扼杀在柔软的床上。 他跑出去,大口喘气,看着那个布娃娃,他感到窒息。 死鱼和烂木头随发臭的泡沫浮在水面上,码头边上的河水一直很脏。但是今天上面多了一个大东西——发胀的肿块,烂肉,破布,合在一起,好像快要爆炸了。 人们打捞起已经发胀的尸体,却查不到她的身份。 “也许是外面飘进来的,城里没有这个人!”卫兵说。 流浪汉只是看着他们带走可怖的女尸,然后送出处理,他知道那是一只吸血女妖。 入夜,吸血女妖就会出来,她们在挨门挨户进屋翻找,好像要偷走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没带出来。 流浪汉跟踪她们好几天,发现她们并不想杀人,她们只是找东西。在那些女妖中,他看见了自己的老熟人。 汉娜长相美丽,但身患顽疾。主教并不知道她得了瘟疫,与她私通。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市井女人能被主教看上,汉娜生前说,那是偶然的机遇。 流浪汉跟踪吸血女妖——她们翻墙进入别人家的院子,他也跟着翻墙进去。这家人的外墙上青苔很多,白天下了雨,上面很容易踩滑。一不小心,流浪汉没抓住墙上的凹槽,顺势滚到地上摔了一跤。 声音惊动了吸血女妖,她回头。夜色里,眼里红光慎人。汉娜看见了他。 吸血女妖只是单纯的活尸体吗?不,她们的心理也会斗争。她们的记忆不完整,但是仍记得生前的爱——家人之爱,朋友之爱,恋人之爱……那份发苦的情感在血之孢子的腐蚀中染上肮脏的野兽本能,他们渴望杀戮,渴望血液,便不得不与生前的爱做斗争。 她们是活死人,却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人性,她们会因为对血肉的渴望丧失神智,但是因为爱和理性,她们不至于沦为野兽。 流浪汉又一次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是没有。他太幸运了。汉娜出门前吸了足够的血,现在她很理智,不至于因为活人气息发狂。 “别再跟着我,除非你想死。”她站得远远的,张嘴就呼出一口寒气。 “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流浪汉在发抖,他想着拔腿就跑,但又忍不住询问这个有人性的吸血女妖。 “……” 那声音像是枯槁的白骨在搔刮腐烂的木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她说完,望着前面—— 那疯汉已经翻墙逃出去了。 马车沿着山路走,车轮在碎石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这是一辆陈旧的马车,上面的零件随着山路摇晃,要掉不掉的。 督学琢磨着怎么去找消失的罗德里克,他觉得他还活着,他相信他还活着。他与罗德里克非亲非故,只是单纯地相信他,因为他是卡罗尔·克莱因的丈夫。那个被烧死的女孩心中有种美好而坚定的信念,就像他死去的挚友——莎罗·杰拉德夫人。这是没有退路的赌注,他看见光——仅是昙花一现——就愿意孤注一掷。 马车驶上山头,在一个弯道剧烈颠簸。之前下过雨,山路很滑。 马车太旧了,因为这个颠簸,车轮变形,扭曲的车轮扛不住车厢,整个马车重心不稳,加上地上潮湿的苔藓,瞬间,马车倒下。马儿摆脱了缰绳,长啸着抬起前脚,加速逃跑。而车厢翻滚几周,才在泥地上面稳住。木头断的断,塌的塌。 变形的车门夹缝里流出一点儿血,督学还活着,他受了伤。满手都是血,他的头也破了,但一种信念支撑这副又老又残的身体,使他爬出这该死的车厢。他走不动,只能用手肘撑着身体艰难爬行。血水和地上的淤泥贴着他的脸,凝结在一起,使他看不清。他只能摸着大地,抓住一块石头,像是抓着希望的稻草一样,死死不放手。 没有人会来救他,马车的车夫死了,没有人会来救他。 老督学叹气,伤口里进了泥,痛得扎心。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还是想多撑一下。这种本能的求生欲在痛苦中被深化了,他想活下去。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7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0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80 他想活下去。 小镇被强盗烧毁以后,罗德里克与水鬼樵夫一起住在森林。他们找了一间猎人小屋。屋子的主人是个老猎人,但是死了很久了。 罗德里克找到一些狩猎的工具,他可以靠这些工具狩猎。他没有设想未来要干什么,那天以后,卡罗尔的幽灵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与王城彻底断了联系。 水鬼樵夫建议他留在这儿,永远留下来。这里没有歧视、诋毁和无休止的阴谋,这里很好。暂且,他认同了。 他不敢放手。他害怕失去,就像失去卡罗尔、老神父、友善的邻居那样,他害怕再次陷入无望的孤独。 这里的武器比不上贵族的,一开始,他用着还不习惯。但是一旦适应,他发现这遗产竟然比那些花哨的武器要好用得多。当公爵的时候,罗德里克也喜欢狩猎。领主具有土地的绝对控制权,他们有自己的猎场,猎场保存着自然森林的姿态,贵族们狩猎取乐。 现在,罗德里克狩猎是为了生存。 这片森林的动物是有更野性的,罗德里克抓捕的大多是野兔,有时候运气好,也能捕到鹿。他没有猎犬,只能布置陷阱。 那天,他在林间布好捕兽夹,握紧弓箭,远远潜伏在灌木丛的暗处。 一只幼鹿走了过来。鹿很敏捷,也很敏感,那双动人的眼睛不仅是漂亮,还很犀利。罗德里克甚至担心自己是不是靠得太近,但是为了不惊动鹿,他忍着不动。 幼鹿抖了抖耳朵,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谨慎地感受四周,它抬起瘦长的脚,像小姐穿着高底鞋一样,优雅地垛在地上。 突然,一只发疯的马穿过树林。幼鹿受到惊吓,慌张地抬脚就跑,矫健的身影一会儿就无影无踪。 罗德里克走出来,这该死的疯马害他丢了一份晚餐。他注意到那马身上断裂的缰绳——前面应该发生了什么。在好奇心和饥饿感的争斗中,他选择了前者。 通过马的脚印,他找到案发现场,那景象可真是惨烈——马车彻底坏了,车上一块木板断裂,直接刺进了车夫的胸腔——没救了。但是在不远处的石头上,一个老头浑身是血,却还在呼吸。 罗德里克把老头带回了猎人小屋,给老人的伤口进行了清洗和包扎。小屋里没有多余食材了,还好水鬼樵夫出去帮他抓了几条鱼。 那个老头躺在床上,嘴里迷迷糊糊地念叨着什么,罗德里克听不懂,也没有太在意。他走出房间,对水鬼樵夫说:“他醒了以后,你送他去附近的村子里吧。” “什么?” 罗德里克有些尴尬,他干咽了一下,扶着门框,逃避似的抬眼,看着天花板上鸟巢。他纠结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出:“我看到他身上的长袍,是学者才会穿的那种。我怀疑他认得我。我不是什么讨喜的人物,他不喜欢我的。” 76 不安萦绕在罗德里克心头,他离开了小屋。 现在是傍晚。森林一如既往潮湿阴森。树叶的在雾蒙蒙的空气里半梦半醒,那些绿,如被压抑的精灵,挂在枝头,闷闷不乐。蝉匍匐在树干,在叫,声音回响——直到罗德里克扶住那棵树,它才迟钝飞开。 他踩到某种东西——软软的,如雨后淤泥。蹲下检查,他才发现某种神奇的东西,上面长着类似霉菌的黑色物质,因为腐化,它很软。因为类似霉菌的东西很细,排列蓬松,所以像是一坨海绵。这里面没有什么特殊气味,最多,可以说是吸收了雨后森林里特有的潮湿闷气。里面也没有动静,罗德里克把它捞起来,什么也没发生。 这像是某种生物静静死亡,松软的化石还留在世上。 他定神一看,前面陈列着大大小小的黑色东西。 他向前走去,跟着沿着这些黑色的松软块状物来到前面的荒废的石祭坛上,周围有森森白骨,那些骨头穿着异教部落的衣服,们的尸骨被悬挂在祭坛周围,好像一场庄严的死亡仪式一样。罗德里克环视一周,看见地上的图腾,其中凹槽里带有干涸的黑血——已经粉化。 “谁!你在干什么!” 那是一个浑厚的男声。 罗德里克听到有人在喊,他回头,望见一个黑衣老头。老头拿着银色的刀,看上去像是理发匠。 “你是来放血的吗?”老头说,“你也得了瘟疫吗?你是来放血的吗?” 罗德里克摇头。 老头疑惑:“小鬼,别碰这里的东西,小心感染瘟疫!” “好的,好的。”罗德里克起来,拍掉那发黑的血灰,然后问道,“你放血能治疗瘟疫吗?” “呵,你知道那些人得了瘟疫以后就会有黑色的血吧,那些致病的魔鬼会通过血流出来,” “我知道。但是据我所知没有人因为放血治疗痊愈。” “不会痊愈的,至少这样能让他们死得快些?” “为什么要这么做?”罗德里克惊讶地望着老人。 老人拿出手里的理发刀,银色的光在闪耀,他吹了一口气,鼓着眼睛,说:“那些黑色的东西——魔鬼——害怕空气,它们流出来,就会死。人失去了血,也会死。活着让他们很痛苦,不是吗?那为什么不解脱他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悄悄的地,放干身上的血,这样比活在痛苦的人间好多了,舒服多了。这是在治愈,这是在解脱。” “有别的办法,瘟疫是有原因的。”罗德里克后退,他预感到危机,无形的压力向他袭来。 “可你没有别的办法。”老人拿着刀,步步逼近。腐朽的叶子啪啪地响,好像老人的脚步里有诡异的寒气,使人胆战心惊。 “你要对我做什么?”罗德里克紧张起来,他后退,后退,然后撞到了被挂起来的异教徒骨架。 啪啦—— 骨头散了,落在地上,骨灰从里面钻出来,飞扬在阴湿的空气里。 老头停住,收起理发刀,说:“我做什么,我只是说如果你哪天染上病了,可以来找我,我的刀很快,这样会你舒服些,我只收你一个银币。” 罗德里克还是有些不安,他慌慌张张地跑回去了。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在门口,他看见一只眼睛放光的狼。他警戒起来,但是狼没有伤他。它悄悄地溜走了,都没叫一声。 然而罗德里克进屋之后,发现捡回来的老学者也死了。 水鬼樵夫还在打理东西,地上有一桶水,他在收拾房间——把黑色的血除去。老学者死于瘟疫。 “我把他救回来的时候,他还是正常的。”罗德里克质问,“我就出去了半天。” “哦,他是个老头,身上的伤又重,这里条件不好,他感染了根本没救!你对这种瘟疫一无所知,它们感染得特别快,特别快,还有各种并发症。本来这老头就命悬一线,瘟疫的感染只是最后的稻草吧。” “可是我走之前他还好好的。” “嗯,你还太年轻了,他看起来稳定了,但是实际上,有些被感染的伤是你看不到,你知道它们蔓延的速度多快吗,你根本不知道,你跑不过它们!它们感染的速度比你的脑子还快呢!” 罗德里克盯着水鬼樵夫的眼睛,他迟疑了一下,然后问道:“那你也会感染瘟疫吗?” “会的,所以我们要快点处理这具尸体。” 他们找了一个空地,水鬼樵夫挖坑,罗德里克拖来尸体。这时候,一个东西从身体身上掉下来。罗德里克捡起来,发现是一封信——也许该说说遗书。 出发之前,斯图亚特督学早就预料到自己的死亡,他本想把这封遗书交给他的朋友,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他在信上写道:也许,有个识字好心人能找到我的尸体,但愿他能给我的墓碑刻上名字,让人知道我曾活过。我的名字是,约翰·斯图亚特。 …… …… 罗德里克把信揉成一团,然后冷静地藏在衣袖里,他默默告诉自己:遗书上没有写别的东西。 然后他们把约翰·斯图亚特埋了。 也许是因为今天受了刺激,罗德里克睡不着,望着窗外,辗转反侧。最后他决定坐起来,点火,把遗书烧了。 他不能告诉他的朋友他决定离开,水鬼太渴望人的陪伴了,他们是两个孤独的灵魂互相依偎。但是这不是罗德里克想要的。他有一种使命感,他必须回去,把瘟疫的事情解决掉。而水鬼不会让他走的,那可是一个活了很多年的,孤独的老家伙。他们可是吃人的。 罗德里克没忘,他们可是吃人的。 他给他的朋友留了一封信。也许那个老水鬼根本不识字?于是他改变想法,在纸上画了一串小人画:画一个小人,一半脸涂黑。画一个房子,小人离开了房子,一个箭头指着外面。然后才配上一行字: 谢谢你的照顾,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罗德里克带了一把匕首,一把弓,穿上一身长袍。他沿着路走到祭坛。 老理发匠已经回去了,这里只剩下白骨。一种神秘的力量指引他走到这里,夜里响起狼叫。 发光的白鹿从树丛里钻出来,在他的身边转了几圈,跑去植被更丰富的地方。 罗德里克跟上去,追着发光白鹿来到一个洞穴入口。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1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81 的此地距离王城甚远,但这个入口与罗德里克和奈特走过的神秘洞穴相似极了,他不得不想象那是一个神奇的地下世界,而不同的入口连接了不同的地方。 一个隐秘的声音呼唤他:“这是回家的路。” 他义无反顾走了进去。 瘟疫还在蔓延,外面的世界黑暗一片,王城的守门人站在城墙的哨岗上,看见一点火光。他以为是外面的难民。他们绝不能让这些难民进来,他们身上可带有瘟疫! 坚实的城墙能把虚弱无力的难民隔离在外,这些病鬼算不上人,对王城没有任何价值。 守门人甚至想要拉弓射一箭。他拉弓,弓都满了,但是还是没射出去。只是突然一下,他想到——他现在活得很舒服呢!在王城里,他们没有太多忧虑,又为什么要去残害那些连人都算不上的可悲难民呢? 于是,他什么也没做。 正好是哪天晚上,罗德里克穿过了山洞来到城外。他听到犬吠,恶犬在追着一个农家姑娘。 “救救我!”姑娘看见罗德里克,大声呼喊,“救救我!救救我!” 罗德里克对追人的恶犬射了一箭,让小姑娘逃脱。恶犬嗷呜地惨,引来远方的声音——那是一个典型的贵族在说话,趾高气扬。 “谁在打扰我的狩猎?” 罗德里克知道那个贵族,他用袍子遮住自己脸。 女孩吓得大哭,拉着罗德里克的袖子,跪下说:“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你先跑吧。”罗德里克说。 女孩跌跌撞撞地跑远了,那个贵族和他的随从才跟上来。 “哪来的贱民!滚开!”贵族的随从傲慢呵斥。 他们只有两个人——一个好色的混蛋,一个走狗。随从穿着哥特式板甲,拿着火把,而衣冠楚楚的贵族什么也没带。 罗德里克放下弓,换上圆头匕首。板甲的关节处有锁子甲保护,他很难与之对抗,但是,趁着贵族和他的手下没有反应过来,他冲了过去,把匕首刺进随从的眼睛。 天未明,城墙上的守门人又收到命令去开门。一些贵族子弟喜欢晚上出去,干些蠢事,守卫们心知肚明。这好像是一件约定俗成的事情,正常极了,他们有特权无视法令。 那个贵族带着随从进来了,但是他脸色不太好。 “您看上去不太好。”守门人随口问道。 “刚才……我在外面遇上了……”他脸上全是汗,手抖个不停,“是野狼,我被吓到了。” “现在安全了。” “是的,现在安全了。”他看着身边的随从。 从头盔面罩的缝隙里,他能感受到那被诅咒的眼睛。 77 如果是以前,奈特说不定会很乐意让斯特尼戈伊寄生在自己身上,他的求知欲会不顾一切,他渴望解析它,研究它。但是现在他快被这东西逼疯了。 夜里,他无法入眠,他对黑色和红色格外敏感,而月光使他兴奋,性`欲高涨。 白天的时候,他无意识地模仿生前的卡罗尔·克莱因。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沉迷女人的装饰品,看着裙子跃跃欲试。他看见镜子,映出卡罗尔的脸,他知道自己还是奈特·艾高特,却无法控制自己对卡罗尔的模仿。 他谋害了卡罗尔的女仆、双亲和丈夫,但是他没有夺走他们对卡罗尔的爱。即使毁灭了又能怎样,那就像是一个可悲的笑话!他,邪恶的巫师,重权在握的主教大人,不得不模仿一个被烧死的落魄女人。斯特尼戈伊操控着欲`望,他不得解脱。 杰拉德辞去了一切职务,他待在自己阴宅,拒不见客,就像一只恐惧阳光的吸血鬼,奄奄一息地活着。 可是奈特杀不了他,吸血女妖保护着他,他无法夺走对方持有的斯特尼戈伊之本体——他甚至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奈特不能告诉他夏洛特已经死了,他只好胡编乱造弄了一些半真半假的话去糊弄对方,以获得部分解药。然而这不过是饮鸩止渴,只能浅浅地抑制住自己身体里的邪恶之物。 奈特不得不给杰拉德卖命,帮他寻找女儿。现在他天天盼着杰拉德早点被诅咒耗死,这样他也能解脱了。 那些解药被放在酒里,每次饮下,奈特都会胃如火烧。解药使他痛苦,却能压抑幻觉的出现——以至于现在他还能像个男人,而不是整天穿着裙子自称卡罗尔·克莱因。 饮酒之后,他的欲`望会更强,就像火一样,就像野兽渴望鲜血一样,他需要排解这种被强化的本能饥渴。 然后,他被赶出去了。 奈特没法去找弗兰茨,虽然他知道弗兰茨不会拒绝,但是他没精力跑去王宫里和国王陛下云`雨一番。这种夜里,他只能去找口风紧实的妓`女。他又不能太招摇,那些该死的流言说他祸乱宫廷,魅惑权贵,这本是无稽之谈!现在他找人做那事儿只是为了被异化的本能而已。 他约了女人在下城的一个房间会面,这事情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他穿上斗篷,好像一个普通居民。 路过下城的石桥,奈特与另一个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擦肩而过。 那陌生人注意到什么,突然回头说:“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那个声音很熟悉,但是欲`火在奈特的心里肆虐,他没有想起那是谁,也不在意那是谁。如果那是认识他的人,他就更不能停下了,意识清醒的时间不多了,他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朝前面走去。 罗德里克还站在桥上,琢磨那个不听人话的家伙是谁。他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熟悉而致命的巫术之香。 奈特找的妓`女住在下城的一个不起眼的独立木屋中,这个宅子有点老,但是足够大。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不漂亮,甚至有点儿老,唯一的好处就是忠诚。她在屋子里做好准备,迎接前来的主教大人。 奈特进屋之前,回头望了好几下,再三确认没有人跟踪他,才放心的进去。一切东西都准备就绪,与其说是性,不如说是一场仪式,因为没有丝毫感情,做起来就像在做工。那些用具再怎么华丽,那些技巧再怎么高明,都与工人做工一样,没有丝毫乐趣。 罗德里克跟踪奈特来到了妓`女的小屋,门被锁上了。他敲响了门。 屋子里把衣服脱得干净的两人听见有人敲响了门。 “谁啊?”女人迟疑地走过去,有些惶恐地望着奈特,在得到允许之后,才穿上衣服过去。而奈特盖过被子,躺在床上。 “卫兵。例行检查,请您开门登记一下。”罗德里克开始胡编乱造。 女人信了他的话,开了门。她感觉头部受到重击,随即昏了过去。 罗德里克关上门,然后把女人扶到旁边的椅子上。他直接进了卧室——奈特闭着眼,不耐烦地躺着。 “完事了吗?”奈特翻身,还没睁眼,就被蒙着眼睛钳制住手脚。 罗德里克没有说一句话,他很专注地把奈特绑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蒙上那双眼睛。 “你是什么人!混蛋,放开我!”奈特的反抗非常绪激动,但这些反抗对罗德里克无效。 罗德里克很想杀了他,但是不行。现在他必须精明地算计一切,以夺取王位并揭示真相。而现在,他要为自己死去的妻子复仇。他很愤怒,但是现在这种愤怒不再是小孩子的脾气,他愤怒却冷静,这是现实之苦难教会他的东西——冷静,然后精明地复仇。 奈特的身体很热,欲`望勃发,身下的器官已经勃`起,并且因为陌生人的绑架而战栗。 罗德里克很欣赏这个结果,他握着奈特的性`器,恶意地用力。 奈特因刺激而呻吟,本能的欲`望渴望爆发,他无法控制自己。他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羞耻的淫叫,并且渴望更多。身体因为异变而格外敏感,白`皙的肌肤在触碰中发热变红。 一颗发烫的熟果渴望被享用,如若汁液的汗水在恐惧、羞耻和被满足的性快感中,悠然滑落。罗德里克舔去奈特后颈的汗,他抓着自己的猎物,将其束缚,戴着手套的手指伸入对方的穴`口,并开拓——这里面太紧涩,很难接受他的尺寸。不知为何,罗德里克不想很粗暴地操`他。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羞辱他,看他受挫。他折磨过奈特的肉`体,那毫无用处,奈特丝毫不在意。他只是需要操这个可恶的家伙,看他屈服。 妓`女的屋子本就是用于接客,里面也有润滑的膏油,罗德里克没有脱去手套,这样去羞辱奈特有异样的快感。让那个高傲的家伙被陌生人操得要死不活。他抹了油脂,然后继续这场游戏。 奈特的欲`火被撩到高`潮,一个陌生人绑架了他,用戴着手套的手奸`淫他,而他却很舒服。皮革比皮肤更加粗糙,它摩擦肠壁,比手指更具致命快感。奈特不受控制地叫出来,被满足的欲`望和被践踏的自尊交感而生,复杂的感觉依次重击他的头脑,最后,戛然而止。陌生的阴`茎抵在他的穴`口上,尚未入内,他自己的阴`茎就一泄而出。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2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82 精`液溅在奈特的小腹上,萎靡的阴`茎疲惫地睡在胯下,这时候,奈特听见那个陌生的家伙嘲笑了一下,手套的皮革滑过会阴,然后扶着硕大的阴`茎直入体内。他感受到一种被撕裂的快感,被扯开,被破坏。继而被满足。 为了不让自己叫声求饶,奈特不得不咬着舌头,尽管如此,那些失控的声音还是从牙缝里钻出来。陌生的人发现了他的忍耐,坏心地给了他一巴掌,趁机用手抓住奈特的舌头。那舌头很滑,所以他抓得格外用力,恨不得要把它捏穿一个动。这种快感使奈特更兴奋了,他明明被羞辱了,身体却兴奋起来,为了拒绝生理的淫`荡,他甚至想给自己一刀。 那根阴`茎在奈特的体内发疯地抽动,极具天赋地找准重点,给予身体的主人致命的快感。直肠内的敏感地带因为摩擦而兴奋,酥麻感流过全身脉络,最后回到性`器上——奈特再一次勃`起了。没有任何手的抚慰,他单纯的被操硬了。这种挫败感让他失控地挣扎起来,因为耻辱,他的反击格外激烈。可是在对方的力量下,他被钳制得死死的。 “不……不……”奈特颤抖起来。阴`茎的顶端抵着他的前列腺,每一次撞击都正中要害,让他感受到无与伦比的酥麻。好像他已经瘫痪了,彻底废了,但是每一处坏死的肌肉都叫器着,要更多!更多!他不承认的饥渴爆发出来,赤裸地展示在一个陌生的绑架者面前,而他自己甚至看不见侵略者的脸。 “我受不了……快……”奈特的声音已经彻底变成了哭腔,蒙着眼睛的脸也被生理性眼泪湿透了,他彻底丧失反抗的心思,甚至淫`荡地迎合入侵的阴`茎,去换取庸俗的性快感,那傲慢的舌头现在变得乖巧,色`情地勾`引戴着手套的手。他被欲`望控制住了,世界空无一人,只剩他的肉`体和陌生的入侵者。而他只能不负责任地说:“操我,用力操我!” 罗德里克心满意足,他扯掉奈特眼前的布,捏着对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说:“如你所愿。” 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奈特的心理防线全数崩溃,他的反抗意识又被唤醒了,又开始挣扎起来。明知这种挣扎是无能为力的,他还是渴望挣脱,因为对罗德里克的恐惧,他被欲`望麻痹的自我又苏醒过来。然而最终还是死在对方不可置疑的强权之下。 罗德里克按着他,阴`茎全数没入,他掐着奈特的脖子然后把他抵在墙上。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奈特脖子上浅浅的勒痕。 “我想起,他们说你很淫`荡,这些伤是和弗兰茨做的时候留下的?”罗德里克没有用力扼住,他只是将手放在上面。 但奈特感到窒息,他满脸都是湿的,眼里甚至有一种诡异的绝望。他想起那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噩梦,并且感觉现在它将落实在自己身上,好像一切都联系起来了,他将遭受凌辱和虐杀,像个破烂的玩具一样可悲的死去。这可怖的结局让他战栗,泪水忍不住溢出,他不甘心自己遭此命运,他渴望摆脱这该死的命运,他希望控制自己的只有自己而已,而这种可悲的自我意愿在他者的暴力强权中,遭到粉碎性打击。 “求你,罗德里克,求你不要杀我。”本能的求生欲压过他的自尊心,他不受控制地求饶,卑微得像个婊`子在讨回自己的卖春钱。他无比嫌弃这样的自己,却不得不成为自己最厌恶的人。而这,只是单纯的求生欲。 这是罗德里克第一次看见如此惊慌示弱的奈特,奈特的身体很瘦弱,骨子却硬着。现在,那一向高高在上的男巫竟变得卑微,媚态,他以为是弗兰茨的占有让这个混蛋变得顺从,一时间竟然涌出异样的妒忌。他更加用力地撞击,还刻意咬着奈特的耳朵审问道:“是不是怕了,你怎么变得这么淫`荡了?告诉我,我和我弟弟,谁操得更让你满意?” 奈特被罗德里克的深顶刺激得哭叫起来,支离破碎的话语里尚且能听出好些“你”。罗德里克非常满意,他抬起奈特的腿,然后深深刺入,吻着对方发烫的肌肤,在勒痕周围留下好些吻痕。 “好了,现在你彻底是我的了。”罗德里克说完,掐着奈特因为高`潮而颤抖的腰,把精`液全数射出。 奈特被填满了,各种意义上,他被彻底填满了。在疯狂的情`欲中,他迷茫地哭着寻求解脱。罗德里克的手扶着他的阴`茎,力度刚好,这种混乱的愉悦使他射出。口中破碎的呻吟也被推上欲`望高峰,他大声地叫了出来,哭着叫了出来,不是因为耻辱和恐惧,仅仅是被满足。 罗德里克把奈特抱上床,问道:“舒服吗,我亲爱的小婊`子?”这种略带羞辱的言语在他温柔的语气中,竟像是爱意——然而那必定是爱意的假象! 奈特还陶醉在高`潮的余韵里,倒在床上大口喘息,他挽着罗德里克的脖子吻了上去,湿润的舌尖在对方的口腔里肆意掠夺。 “舒服吗,我亲爱的嫖`客大人?”他嘲笑着反问。 罗德里克脱下手套,把手伸进奈特的头发里,有些温柔地揉着他的头,说道:“其实我只是想做个交易。” “你想要什么?”奈特贴近他,然后吻他残疾的脸——他吻那如干尸般腐朽的肉,却十分温柔。 罗德里克的手按着奈特的头,把他按在自己怀里,却说:“只是王位而已。” 78 罗德里克通过奈特获得宫廷的消息,与此同时,他开始和奈特保持稳定的性`关系。只是因为奈特需要有人帮他发泄情`欲。因为这种不带经济利益的性`交易,他们难以化解的矛盾得到了暂时的稳定——只是暂时的。他们只是各有所需,又刚好可以凑对。 奈特奇怪,为什么罗德里克也在调查莎罗的事情,而他并不关心罗德里克想要什么,他现在只想快点摆脱那些吸血女妖。在私会的时候,他向罗德里克透露了吸血女妖以及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但是他没说自己的毒,他不想受罗德里克的胁迫,只是想要利用罗德里克帮他找斯特尼戈伊的本体。 作为交换,罗德里克告诉了奈特他遇到的水鬼樵夫还有那诡异的梦,他说: “那水鬼告诉我,让我找一个叫‘莎罗’的女人,那女人掌握着瘟疫爆发的真相。而我想要找到那个真相,然后彻底打败瘟疫。” 罗德里克无法完全相信奈特,他绝不会再真正、彻底地相信任何人了,他学会了欺骗和利用,可这不代表他变成了一个坏人。他只是在黑暗中长出翅膀,以至于不再依靠傲慢与悲愤的面具去掩饰自己的孤独无助。 “我知道那个女人,而我在找……她的女儿。”奈特的脸色有些苍白,因为激烈的运动,面上铺着细细的汗,“只是这事与你无关。” 因为邪恶的毒,身体饥渴难耐,在纵欲交欢的时刻,仇恨被快活的假象所淡化。然而生活和真相之间隔了一层膜,就像彼此的肉`体和仇恨之间存在一层膜,它会变薄,却不会消失。 罗德里克把手伸进他的长发,浅棕色的发丝在指间流动,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如果我得到相关的消息就告诉你。” “夏洛特,或者说,谢丽尔。”奈特说完,放松地躺在床上。他张开双臂,陷在床垫里,心里却像是未破茧的蛾子。 罗德里克想抚摸他的脸,却遭到拒绝。他不屑于给予奈特怜悯,但又跃跃欲试,不是因为奈特的相貌如何,只是因为他感觉对方像是蛋壳里的胎,渴望出来。而他只是想要点火。 所以他去外面点了火,这样,这个阴冷潮湿的屋子会温暖一些,不至于满是泄欲后的闷臭。 突然,奈特在里面喊道:“我还想——” 还想被满足。 “好。”罗德里克回答,然后确认自己袖子里藏着的匕首。 奈特的欲`望强烈得不正常,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享受这样不正常的奈特。他们一边交换情报,一边在旧屋子里各取所需。只是,那微妙的东西卡在他们之间——那不可化解的仇恨! 他们之间的仇恨绝不会因为肉欲和利益而消融,每一次共寝之后,他们都为自己留了一手。 匕首和毒药藏在彼此背后。 找到瘟疫之源,夺回王权,这是罗德里克的目标,但这很难。通过野外遇到的倒霉贵族,他混了进来,又通过那张他不愿再次回忆的遗书,他联系到一些暗中支持自己的政客,尽管很少。如果不是那张遗书上写着那些名字,他本人都不知道这些人在拥护自己。可是真的他很想忘记,好像那只是他脑内的不正常推理,他只是自欺,只有自欺,才能使自己冷静。 在和那些私下拥护他的人打交道的时候,他得知诺克侯爵掌握王城的军队控制权,虽然在表面上他是弗兰茨的拥护者,但是这种拥护心理正因为某些事情而动摇。 他想,这是一个机会! 罗德里克回应了盟友的要求,他决定接触这个位高权重的大人。他们给他创造了会面的机会,但是要拉拢这位大人,不能靠嘴巴说,罗德里克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去取得对方的认同。 来到侯爵的府邸,穿过华丽的庭院,罗德里克进入会客厅等候。诺克侯爵年龄很大了,他不得不依靠女仆搀扶来移动自己臃肿的身体。而见到回来的罗德里克,他没有露出一分好脸色。名义上他还是弗兰茨的同盟,但是——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弗兰茨陛下做事情也不是那么让人放心。”他话有所指,“有时候,他还是太幼稚了,天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上帝。” 罗德里克只是很单纯地回应说:“也许我能成为您需要的人?” “可我不信任你。” “但是我可以证明我的能力,只要您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可以。几年前,我有个女儿失踪了,她叫格洛丽亚,失踪的时候才十六岁。我很爱她,她是我最爱的孩子,可是她失踪了。如果你能找回她,我就相信你是个有能力的人。” “如您所愿。” 罗德里克走出这个华丽府邸,看到大街上凡俗的石板路才松了一口气。侯爵给的难题几乎无解,谁知道格洛丽亚小姐现在会在哪里? 盟友们商量这个问题,无一人能给出解释。倒是一个年轻人说:“也许您可以去下城找一个流浪汉。那个家伙叫‘阿伦’,而我们戏称他为‘包打听先生’,他知道很多情报,号称全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肮脏的下水道口混着各种恶臭,而鱼腥尤其浓烈,好像在掩饰什么更为可怕的东西,垃圾堆里孕育着黑暗丑恶的东西,一只苍蝇飞到上面,停在一点肉色上。有什么,被秽物掩埋了,只露出一点儿——肉色的、带着指甲的手指。而无人发现它的存在,血和真相都被罪恶掩藏。 老鼠从下水道爬出,它被格外刺眼光刺瞎了眼。它惊魂未定,胡乱窜逃。它跑到一个男人脚下,又甩着长尾巴,惊吓地跑开。 可怜的老鼠差一点儿就被流浪汉踩死了,只差一点儿!老鼠正好是他讨厌的东西。因为讨厌就去扼杀,是不公允的,但是人都有喜怒哀乐和七情六欲,更何况,那小东西,死了也不值一提。可是他从来没法主动杀人,他没这能力,他只能静静看着别人死去,而自己被当作他厌恶的鼠类,被残忍地无视。说不清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罗德里克循着别人说的话找到那个地方。抬头望去,破房子上钉一块发黑的木板,上面的文字难以辨认。所以,这就是下城区废弃仓库。而名为“阿伦”的流浪汉坐就在仓库门口。 “埃德蒙公爵大人。”流浪汉鞠躬——他做得相当标准,甚至让人忘了他是个无赖。 “已经不是了。”罗德里克说,“我有事相求。” “雇我来等您的大人已经和我说了,您要找老诺克的小女儿,格洛里亚对吧?” “她现在怎么样了?” “是,我知道她的遭遇,可怜的小姐,明明是权势滔天的老诺克的小女儿,却遭受那般厄运。”流浪汉叹息不止。 “她怎么样了?”罗德里克紧张起来,感觉那小姐现在凶多吉少。 “这可是一个很有价值的消息,我需要您回答我的问题。” “请说。” “您是否知道一个叫做‘约翰·斯图亚特’的老家伙,他有没有来找过你?他是我的朋友。” 流浪汉的问题让罗德里克陷入短暂的悲伤,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出:“他是个好人。但是他死了。” “怎么回事?”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3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83 “他找到我,希望我回来继承王位,但是路上,他感染了瘟疫。”罗德里克没有说水鬼和遗书的事情,他想忘记那些真实的事情。 “这样啊……”流浪汉说,“好吧,那位小姐被城外某个强盗团伙绑架了,那些家伙把她卖去做了娼妓。城外森林里,有一家叫‘废老鼠’的酒馆,酒馆地下是强盗、盗贼、暴徒的聚集地,他们在哪儿建立了混乱邪恶的制度,自封‘罪恶之王’。您最好别招惹那些人,他们的靠山可是当今最有权势的人……” 流浪汉说了很多,说了那个少女悲惨的遭遇,他知道罗德里克和弗兰茨的恩怨,特地添油加醋地说了很多内部消息。 罗德里克回去后就开始准备,他决定救出格洛丽亚小姐。他没有告诉盟友们,因为他们不会同意。这样的营救具有很大风险,拥护他的贵族们担当不起。可是罗德里克的良心在说:你得救救她! 卡罗尔被烧死,他无力救她;女仆被烧死,他也无力救她;现在这事,他有机会去救,他也相信自己的能力——潜入强盗的窝,带回一个少女。 偏偏这时候,奈特来了。 罗德里克不想告诉奈特这事情,奈特知道得越少越好,省得他在其中耍诈添乱。但是罗德里克想不到什么借口去说明。 “你是要去哪儿?”奈特问道。 “与你无关。”罗德里克回避了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要去哪些强盗的聚集地?”奈特盯着他的眼睛。 罗德里克推开他:“别跟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弗兰茨之间的关系。” 奈特差点就摔倒了,他扶着墙才站稳。 “我从来没有参与这种事情,虽然我确实做过许多邪恶的事情,但是那些绑匪和我没有关系!我的事情是我的事情,你的事情是你的事情,弗兰茨的事情是弗兰茨的事情。”奈特瞪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罗德里克走过去,阴笑着提起他的衣领,“是跟踪我?使用你的巫术?还是别的什么?” “我承认我用巫术跟踪了你。” 罗德里克给了他一拳头,打得他咳出血来。 奈特一边咳血一边咯咯地笑,嘲笑道:“你这样子……说得……好像我是弗兰茨的奸细似的。” “那你是吗?” 奈特突然大笑,因为虚弱,那种笑声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接着,他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起来:“我是不是他的奸细,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得也是。”罗德里克掐着他的脖子,“那我还真得杀了你。” “这么久了……亲爱的,你还是对我一无所知。”奈特有些神志不清了,他的声音居然温柔起来,“你是不是忘了,我的主人从来只有我自己。”他说着,突然惊恐起来,莫名其妙地惊恐起来,全身都在颤抖。这不正常! 罗德里克放开他,他也不是真的要杀了奈特。 奈特突然抓着罗德里克的领子,像是失去依靠一样,伏在他的身上,忧虑地说:“罗德里克,你听我说,我是,”他的手指紧紧抓着罗德里克,纠结而痛苦,像是泥淖里挣扎的人,却不得解脱。 “够了,你现在有些不正常。” “我知道,罗德里克,罗德里克……”奈特神志不清了,“我是……不可能……爱你的。” 罗德里克真的慌了。奈特的样子太诡异了,实在太诡异!那明明是个傲慢无比的邪恶男巫,现在却像一个少女在拒绝求爱者一样。 “别说这些鬼话,你别再我面前装疯卖傻。” 突然,奈特咬向自己的手,把左手手背咬得血淋淋的。血流到唇边,在伤口和嘴角妖艳狂舞,那疯癫残酷的自我伤害之景使罗德里克更加紧张。但是奈特却因为疼痛与血气平静下来。 “抱歉,我最近不太好。”奈特说,“但这就是我的事情,和你弟弟没有一点儿关系。” 罗德里克还愣着,不知所措:“所以,你到底怎么了?” “这就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奈特很冷静地包扎起伤口,低头说,“我怀疑那些绑架格洛丽亚的家伙和我寻找的夏洛特有关,仅此而已。” 罗德里克陷入沉默,一会儿,他想通了,说道:“可以。但是你必须用你的巫术帮助我。” 他们两人出了城,来到森林里那家酒馆,扮作客人偷偷潜入地下。地下是禁区,有强盗暴徒在看守。奈特用巫术使他们昏迷,对不同的人而言,效力会有所不同,这些暴徒比城里的守卫要残暴得多,他们的警觉度也极高,他们总是舔着血生活,总有一些意志力强大的家伙不受迷惑。 这时候就需要让罗德里克来将他们打晕。他们配合得很有默契,潜入得十分顺利。 在阴冷的黑暗拐角,一个暴徒的腹部中了一刀。奈特强迫他看自己的眼睛,那蓝色的眼里有跃动的红光,慎人地发亮。 “那些女人在地下室……地下……”被巫术迷惑的强盗吞吞吐吐地说。 “有没有一个叫夏洛特,或者谢丽尔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罗德里克趁机问道:“那格洛丽亚呢?” “是……是有一个叫这名字的女人,就在地下室。” 酒馆下面的构造出人意料的复杂,一共有三层。奈特和罗德里克抓了好几个人才拷问到牢房的确切位置,不过,他们还没进去,外面的人就发现路上的尸体。 休息室的暴徒们前来增援,周围的守卫也更加谨慎。罗德里克走路的声音惊动了其中一个,还好,奈特用巫术把他隐藏起来。虽然时效不长,好歹还能保命。 罗德里克承认,自己确实大意了,如果没有奈特,今晚他肯定会死在这里。但是当他看奈特的侧脸,又会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奇迹般的偶然。奈特不会在意他的死活,而他,也不会在意奈特的死活。 他们循着石墙来到地下室,门上锁链的撞击声有些慎人,那种隐隐的不安萦绕在心头,如冤魂低语。 “就在门后吧。”奈特推了罗德里克一下。 “我知道。”罗德里克走过去开门,用剑劈开锁,然后拉开门。里面很黑,太黑了。 “你看到她了吗?按照那些家伙的话,她就在里面。”奈特站在后面,帮他把风,“你最好找快点儿。” 罗德里克没有动,他停在门口,看着黑暗里苍白的肉`体。在锁链下,没有任何东西发出求助的声音。没有名为格洛里亚的少女,那只是纯粹的肉虫。光都陨落了,黑暗吞噬了人的心智和手足,再无希望,只剩苍白无力的疯癫之笑。 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声音。他走进去,只看见一个失去灵魂的笑容。他突然想起祭坛上放血的老理发匠,然后发现自己手上正好有把剑,他想,如果做了,这会不会成为一件会愧疚一生的好事? 但是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做了。 “我们回去吧。”罗德里克拉着奈特出去,“她已经死了。” 奈特注意到了,幽灵在微笑,但他什么也没说。 他逃到门口,才注意到酒吧门口上钉着一只死老鼠,那豆大的眼睛凝视他俩,好像会放光似的。 罗德里克回去以后,把格洛里亚的遭遇和下落告诉了诺克侯爵。他带回了她的头发,然后说:“我想救她,但是晚了,那时候她已经死了。”这不算一个完全的谎话,却是最有利的真相,“我得知那些家伙得到过弗兰茨的暗中支持,是弗兰茨继位之前保留的备用力量。我们对弗兰茨的真面目一无所知。” 侯爵说不出话,他的脸气得发红、发紫,最后一拳打在座椅的雕花扶手上,气得吐出一口淤血。女仆安抚他,帮他擦干嘴边和衣服上的残血。脸上的血迹容易擦去,但是衣服上的就不容易了——那血,正牢牢地贴在白衬衣的心口。 “他死定了……”侯爵颤抖地说,“他和他的党羽,一个也不能留。” “是的。”罗德里克应和着。愤怒、仇恨和嫉妒,纠缠了他的过去的大部分生活,他太熟悉这种情绪的威力了,而现在,他学会利用它们,而非逃避。他为自己赢得了夺取王位的基础。但是他也想着,和奈特纠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也许是因为愧疚和对现在的留念,他回去找了奈特,这是他主动找奈特做,对方也没有拒绝。 他们接触着彼此的肌肤,把阴谋都溶解在汗水中。那带着草木清香的浅棕色长发,在情`欲之火里燃烧。 事后,罗德里克煮了一个鸡蛋放在桌上。奈特出来的时候没有吃。他自己煮了一个,吃的时候,半熟的蛋液流在嘴角,仿佛是一种暧昧的勾`引。奈特本人就是一个神秘的、难以解读的符号化身,浑身充满诡异的吸引力。这并非巫术,这就是他本身。 “你简直就像小孩子。”罗德里克用餐巾擦去奈特嘴边的蛋液。 “呵。”奈特笑了笑,抓着罗德里克的手吻上他。 蛋的腥甜在他们的口腔里绽放,被两只纠缠不清的舌头搅得一团糟。明明这份关系已经这样糟糕,却还是有着莫名的清香回味在唇齿之间。在仇恨与真相的背后,他们感受到彼此的心境——一个如火燃烧;一个如妖冶的蛾,尚未破茧,就要枯萎死去。 79 空气僵冷,古怪之声回响,像是指甲刮着木门,像是身体撞击墙壁。 咔!大概是什么金属被折断了,发出一声格外清脆的响声。 枯草微微颤抖,虫鸣格外清晰。夜巡的卫兵听到附近有什么动静,他走过去,心里却想着野兽杀人的传闻。那邪恶的动物不知从哪儿溜进城里,肆无忌惮地胡来,咬死好些人,有人说是邪恶的鬣狗,有人说是可怖的野狼。 他戒备起来,想着旁边是修道院,或许神会保佑他。结果他看见一个修女出来,她扶着墙,勾着头,弯腰驼背,走得很不稳。 他以为她需要帮助,好心地询问:“你怎么了?”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3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4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84 提灯的光照在修女苍白的脸上,守卫甚至来不及发出尖叫,血从他的喉咙里喷溅出来。一切都陷入黑暗。 人们议论恶魔、女巫和异教徒,却不会觉得杀人的吸血女妖在他们身边。他们说:“现在的生活真的安全多了,巫术恐慌之下的黑暗时代已经过去了。” 可是与人类作对的邪恶势力是不死的。决定生活好坏的,难道是所知的信息吗?他们知道多少信息,又愿意相信多少?但毋庸置疑的是,而制造假闻和隐瞒真相都是极为恶毒的。 让人类知道自己多么渺小无力,那该是多么可悲啊。与其让他们悲痛的活着,不如让他们在愚昧中死去。 可是谁又能说,这一定是正确的呢? 流浪汉继续在夜里闲逛,他抱着酒,无所事事地晃荡。那些吸血女妖不屑于杀他,他知道,他实在是渺小。可是他还是想要得知真相,明明自己知道自己是个小卒,微不足道的鼠辈,贪生怕死又干坏事,却还是渴望光——爱和希望? 他迷失在夜色里,酒壶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想起指引他走向希望的人被无情谋杀,而自己无能为力,甚至不得不苟活在自己厌恶的人手下,干肮脏的勾当。 他听到一个声音,试想,是良知敲击他的魂魄,还是虚伪的希望在制造假象?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面目可怖的修女从拐角处爬了过来。 啊,那腐烂的脸好像在月光下扭曲蠕动! 这怪物会杀死他! 他慌乱逃跑。修女追了上来,还好她爬得很慢。 流浪汉心想,自己的运气真好,转眼,他就看他的故友。她现在是一只可怕的吸血女妖,张开血口,吓得他昏厥倒地。 即使是吸血女妖,也是有感情的,血液让她们疯狂,但爱与良知尚未彻底死亡。汉娜是这样想的。她已经死了,但是仍然感觉自己心里的爱意如火燃烧。欲`望折磨她,爱在地狱火中饱受煎熬,可它——爱——是不死的。 她看到那个被关在地下室的修女不停撞门,好像不把门撞坏就不甘心。那一刻,她被感动了。相似的人,面对如此相似的求死之爱,总不由自己地感动。她不知道那个被挖眼、割舌还惨遭毁容的女孩为何如此执着,也许因为受到爱的指引,渴望回到爱人身边。 这不理智,可是很让她感动。 那是她第一次背叛她的主人,放走那个姑娘,也许这会让她伤害别的活人,可是—— “说起来,我们遭人残害,又去残害他人,我们都死了,还不得安宁。这可悲又可怖的世界,难道不能给我们一点儿自以为是的自由吗?”汉娜站在被吓昏的流浪汉面前,自言自语。 城门口的卫兵闲得无聊,一个家伙竟然提出来赌牌。夜里,长官也不在,他们挤眉弄眼互相看了看,最后败给了欲`望。 赌到半夜,突然听到什么声响——一个女人站在城门前敲门。 “什么人?快滚!”一个守卫拿着武器去赶人,当他看到那女人的脸,所有的恼怒都变成了恐惧和悔恨。 武器落在地上,他跪下,哭着叫道:“妈妈。” 这夜里太安静了,可能挂在暗处的蝙蝠都快要睡着,结果,突如其来的火光惊得它们落荒而逃。 城门燃起了大火,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诡异的火吞没了一切真相。他们只找到尸体,该死的尸体!除了守城卫兵,还有一个陌生女人的尸体。 群鸦飞起。修女爬到了森林里,她爬得很慢,但很专心。地上的石子儿摩擦她死去的皮肤,苍白的皮肤被磨破了,黑色的血流了出来。她依然爬着,在黑暗中寻找唯一的希望。 太阳快出来了,可是她看不到。 阳光照在她惨白的皮肤上,升起缕缕细烟。她把手伸进沼泽里,半个身子都陷入泥里,她抓到了她需要的东西,可阳光使她只剩半截身体。她死了,却还是爱着,爱使得异化成女妖的身体还残留神智,爱指引她找到所爱之人的身体,当年未说出口的告白在滚烫的阳光下化作力量。陷入泥潭,或是挣扎着爬出来?最后的时刻,她充满了力量。 被割去的舌头已说不出任何话语,但身体可以。 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甜甜地睡去。 白天,有人发现沼泽里的尸体,他报告给卫兵,而卫兵报告给了主教。他们收到命令,若是出现尸体,只能上报给主教大人,决不能让其他无关人士得知。 罗德里克从奈特那儿知道这事,说要跟着奈特跑去检查城外的尸体。他说:“只是好奇而已。”可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在珍惜现在仅有的日子。 “那你扮成我的随从吧。”奈特给了他一件修士服,“你得和别人说,你的脸被火烧了。”他又扔了一截绷带。 他们来到城外,看见修女的身体。奈特认出那是一只吸血女妖的尸体,她是被阳光烧死的。那可怜的修女是一步步爬着过来的,而他们发现修女的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手下们把那一大团东西从沼泽里打捞上来,然后用匕首小心刨去上面的淤泥。 白色的骨骼露出来了,好像这也是什么人的尸体。他们继续剥落淤泥,然后看见红色和黑色的诡异黏菌。那东西还在动!红色的线状黏菌在光下拼命挣扎,不久就化作烟雾消逝了,而黑色的,呈现团状,结构蓬松,它们在空气里能存活一阵子,但是不会太久。 奈特大叫:“去找箱子!或者别的什么能密封的东西!”他的心里紧张起来,他怀疑自己找到了夏洛特的尸骨。 随从们从附近找了一副棺材,他们合力把那一大团被淤泥和黏菌包裹的尸骨放进棺材里盖上。 罗德里克从找棺材的地方要了几颗钉子,问:“你是不是要它钉上,再做个什么驱魔仪式?” “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胡闹。”奈特很严肃地说,说完就要走。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罗德里克拉住他。 “难道你没有?”奈特甩开他的手。 奈特叫人把棺材送走,还声明:不许让那个被烧伤的家伙插手。 他支开手下,独自一人走到树下,听见一阵小孩的哭声,回头却只是看见—— 一个布娃娃。 那幽灵小女孩也抱过那个布娃娃,那是夏洛特的布娃娃。 他抬头,发现金眼乌鸫在枝头看着他。他与那金色的眼睛对视,埋怨道: “你抛弃了我,对吗?你抛弃了我而选择卡罗尔,你抛弃我而且误导了我!难道我真的只是一个替代品吗?回答我!” 乌鸫没有说话,它变成一团流沙,如雨落下。 奈特想要接住那些古怪的流沙,他伸手,走过去,靠近它——可什么也没有。只是幻觉罢了。 罗德里克因为奈特的拒绝而有些恼怒。其实他没必要为了一个将死的仇人生气,但是心里就是不受控制。他想要了解奈特,想要解开奈特的谜题。可他做的一切努力在奈特眼里都是胡闹而已。 “反正他快死了。”罗德里克对镜子里的自己说,他望着自己,又很不甘心,“就是因为他快死了。” 奈特过来找他的时候,他还没缓过来。 “你在干什么?”奈特凑过去看,发现罗德里克在逗一只蜘蛛。他嘲笑道:“你是小孩吗?” “你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是想要帮你呢?” “帮我?”奈特自嘲地笑了,“您还是省省吧,我自己都帮不了自己,我快死了。” 罗德里克没有惊讶,好像这一切实在是太正常了。他很平静,甚至用玩笑的语气问:“可以告诉我您的死因吗?” “毒。”奈特把手按在他的肩上,慢慢移动到后颈,双手虎口钳住罗德里克的脖颈,“是致命的、没有解药的毒药。” 罗德里克仰头望着他,他觉得奈特不是在恐惧死亡,而是在恐惧别的什么。看着这样的奈特,他竟然有些不忍。但是奈特终究是要死的,无论是死在毒药之下,还是自己的手上。一旦他登上王位,弗兰茨和奈特都会被处死,他不得不处死他们。所以这一开始就是一个无解之题。 “你死的时候会哭吗?”罗德里克问。 “我会笑得特别开心。”奈特说,“对我来说,死亡不是这副身体不再能活动,我不怕那样的死,我只是不想就这样变成别人,变成被人羞辱的下贱东西。我爱的永远只是我的自我、自由和自尊。” “那你笑吧。”罗德里克说。 “什么?”奈特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自我、自由和自尊,你本来就有啊,难道谁还能夺走不成?” “有的,有的……”奈特说着,便开始语无伦次。 他突然哭起来,那根本不像是他。他捂着自己的心口,敲打自己的胸腔,扼住自己的喉咙疯狂地尖叫。 罗德里克知道他又发疯了,他只能把奈特扶到椅子上,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奈特,就被呵斥了。 “不要碰我!走开!”奈特捂着脸,失控地大叫,“不要看我,不要看这样的我!”他情绪失控了,满脸都是过激的泪水,而任何多余的触碰都会加剧他的崩溃。 这真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可罗德里克却心软了。 夜里,流浪汉醒来,发现自己被绑着,身处一间仓库——废弃的仓库,他常在这里住。 他昏了一天一夜?这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是他被下了药。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4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5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85 汉娜坐着他的面前,银色的月光从漏雨的屋顶上透下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你是不是害死过一个无辜的小姐?”她质问道。 “哈哈,亲爱的,我害过的小姐还少吗?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得生存呐。”他疯癫地笑起来,“我痛恨我自己,而我唯一的救赎,就是麻痹自己,好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爱过谁吗?” “爱?我配不上这个词,它太高贵了。”流浪汉继续发疯,然后汉娜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爱使人复活,爱使我们享受欲`望,或是克制欲`望,爱使我们具有力量,从而找到真相。”她说,“感谢爱,让你这讨人厌的狗杂种出现我面前!” “所以,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她轻柔地在他的耳边说:“秘密。” 然后她咬下了他的耳朵。 她没有杀死他,死亡并非最可怖的惩罚。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最可怖的惩罚,那应该是坦塔罗斯之爱吧——你望着他,却得不到他,你深知自己遭受爱的折磨,却苦苦压抑这份感情,不得解脱。 汉娜回到府邸的地下室,看到了修士们送来的棺材。夏洛特·杰拉德正躺在里面。 棺材被封得死死的,光和空气都进不去,而她的灵魂能出来吗?或者,她的灵魂能穿越物质的束缚,回到她憎恨的父亲身边吗?也许,她的灵魂已经死了。 她躺进属于她的棺材,合上棺盖,也许,一切都结束了。如果明天晚上她不能醒来,那一切都结束了。 地下室里一片黑暗,只能听到零碎的脚步声。 火光亮了,照着房间的全部——密密麻麻的红色线状黏菌贴在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上,而火光照射出它身上的油光。 它畏惧火光,尖叫着逃开。那是人类无法听见的尖叫,只有异化的生命才能察觉,它们尖叫着,恐惧地尖叫着。可怖的斯特尼戈伊汇成一团,在火光中化作烟雾,它们裹在一起来延缓自己的死亡,可这不能改变死亡的命运。 它是不会主动杀死他的,它只是默默地,吟唱一首悲伤的歌。 杰拉德用火点燃蜡烛,地下室的气氛刚好。他拿出陈旧的小提琴,对斯特尼戈伊说:“要和我跳一支舞吗?” 斯特尼戈伊身上的温度在升高,烟雾里甚至出现了火苗,可它还是伸出身体的一部分去回应邀请者。它抓住他的手,那一瞬间,火焰在他们之间燃烧。 舞蹈是巫术仪式的重要形式,舞蹈也是情人间爱意的表现形式,现在,他们在死亡之火中演奏、舞蹈。 莎罗死后,他再也没有碰过这小提琴,现在他用烧焦的手去触碰它,如很多年前他碰到妻子的手。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爱上了一个女巫。而她时候,他更是知道,她不仅是一个女巫。他守护的家最终支离破碎,而死亡使他们的鬼魂在此重会。 火焰烧断了琴弦,乐声停止了。他看见四岁的女儿坐在棺材上,捂着脸哭。 一切都被火焰吞没了! 吟游诗人偷偷出来在街上游荡,他喜欢夜里寻找灵感。今天死活想不出新的诗词,他十分焦虑。 突然,他看见前面的房子着火了。火焰烧爆了玻璃的瞬间,他被震到,手上不受控制,在本子上写下: 死亡的瞬间,僵死的爱复活了。 80 漫天冷雨,马车奔驰而过,溅起稀泥。钟声回响在雨里,无名的忧伤通过灰蓝的水雾传递。 罗德里克走到教堂,跟着修女走了进去。奈特在里面布道,很多人都去了。罗德里克混在人群里,远远地看他。 突然,他看见圣母像上停了一只乌鸦,那是一只红眼睛的乌鸦,用低沉的嗓子叫了一下——死亡的催促声包围了他。他转过头,凝视着奈特身上白色的主教袍,耀眼的金边构成华美的十字架。苦难的救赎都在抽象的图腾中浮现,而持有它的人——那男巫——与之格格不入。 他发现奈特并非绝对的邪恶,尽管他干了很多很多坏事,害了许多人,但是那家伙就是这么迷人。像是被囚禁在水下的神秘生物,你只能看见他挣扎时溅起的水波,却无法透过水,看清他的真面目。 罗德里克是被那种不可知的神秘吸引的?他自己想不通,也许这种神秘就是奈特·艾高特本身,无可替代。 乌鸦飞了出去,罗德里克也走了出去。他注定要杀死水下的神秘恶兽,这是命运,他别无选择。 拥护他的人不一定是为了拥护他而选择他,有些家伙只是为了不选择他的敌人。罗德里克知道。他也知道他的存在价值不是能力证明,而是因为他的存在是一个象征。他天生拥有王位的继承权,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弗兰茨才是那个僭越的家伙。在这层关系之后,他们才会琢磨他的能力和价值。这是不公允的,却是存在的。因为一种被群体认同的巨大海潮袭击着世界,而叛逆的家伙都将被活活卷走。 罗德里克走进集会的密室,只有桌上有灯光。阴影藏起那些贵族政客的上半脸,只有冰山一角暴露在光明中。这看似一个邪恶的集会,但是许多年以后,它会被冠以光荣。 无人知晓,真正的光荣已经惨遭戮虐,新王的荣耀建立在密谋和谎言之上。它辩解道:啊,这是必要的权谋!好像这是错的?但这就是有效的。 他厌恶这些虚伪,又不得不靠它生活,在黑暗的密谋中戴上谎言的假面,那是压抑而痛苦的,如蛀虫钻心。罗德里克看见了自己费尽心思取下的假面,现在他又不得不戴上,好像一切挣扎都是无用功?并非如此。现在他是有目的的、有计划的,而非过去迷茫的孤独者。他所憎恶的虚伪面具不再是附骨之疽,而是,必要的台阶。 他拿起面具戴上,光明正大地对追随者说:“时候到了。” 这是一个多雨的季节,国王和王后的棺材被埋在王室墓穴里。他们买通了守墓人,得以进入。 烛光照耀着陈列的先祖遗骨,陪葬品在低矮的墓穴里闪闪发亮,镀金骷髅饰品和宝石十字架镶嵌在彩绘的棺材上,提灯照亮遗骨生前的名讳。 医生们对着尸体折腾了好久,满头大汗地说:“啊!是毒。” 他们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一切罪证都被写在一张公示上。次日,全城都知道这可怕的秘闻。 弗兰茨是最后知道的。最有权势的人,地位急转直下,变成被掌控的人。 他的亲信们得知这消息后没有告诉他,那些家伙要预先为自己留后路。如果弗兰茨继位之后没有做这些糟糕事——去损害他们利益的事情——或许不会这么快遭到报应。 前几日得到杰拉德的死讯的时候,弗兰茨就猜到自己的结局了,而今天他从床上睁眼的时候,一种强烈的死亡预感冲击他的头脑——他想到了,时候到了。 弗兰茨穿着睡衣,走到换衣室的落地镜前,他让侍女取出最华丽的衣服,精心打扮。对他而言,人永远是趋恶的、堕落的。即使他违心地去试图改变,也是无用的。世界的轮盘太大,他一只手转不过来。而现在,那命运之轮将碾压他,他要享受自己华丽优雅的毁灭时候,那一定是极美的。 侍女为他扣上扣子,小声问他要不要逃。 而他撩起她的头发,虚情假意地说:“没事,一切都好。” 这时候,他突然很想找奈特做`爱,就好像是在渴求死刑前最后一杯葡萄酒。可门口的卫兵告诉他,艾高特主教被禁止进入王宫。他还想再说什么再下一道命令,话尚未出口,就看见卫兵的冷眼,还有,向他走来的叛徒们。 弗兰茨非常愉悦地笑了。看来这场变革来得太快了,他已经来不及料理后事。他愉悦极了,这毁灭时刻纯粹得太美了。 卫兵来到教堂要逮捕奈特,修女告诉他们,主教大人已经走了。奈特预知这场变革,他逃了出来。他们要逮捕的是艾高特主教,而非男巫。 他用隐没的巫术走到广场,在一个檐口躲雨。那边,一个年轻小子站在酒馆门口,绘声绘色地讲述弗兰茨的谋杀父母陷害长兄的邪恶阴谋。 奈特走了过去,轻飘飘地说:“那算不上什么阴谋。” 年轻人看着这个被雨湿透的漂亮男人,总觉得眼熟,却想不起他是谁,只是问道:“为什么!事实就是这样,他是个毒杀父母陷害兄弟的恶魔!” “人都是恶魔。”奈特说,“当你义正言辞地数落你根本不认识的家伙,用片面的事实去抨击他,并煽动人们的情绪去达成你的目的,比如惹人注意,那时候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你这可恶的家伙。” “而你对我一无所知。” 年轻人气得跳脚,缠着奈特不依不饶地辩论。 而奈特坐下来,从湿透的衣服里拿出一个漂亮的金色十字架,用一种温柔到绝望的目光望着那个年轻人,说:“其实你只是需要一个信仰而已。” 年轻人看着奈特手里的十字架,那选料和做工都无可挑剔。他惊叹道:“原来您是一个传教士啊!” “不。”奈特把十字架放在年轻人手上,“我只是一个恶魔。” 卫兵进来盘查,年轻人还看着十字架发愣,回过神来,那奇怪的传教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奈特又回到雨中,冰冷的水自上而下灌溉他的全身,卡罗尔的诅咒——斯特尼戈伊之毒——缠着他,他筋疲力尽,最终倒在雨中。 有意识的时候,他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又烂又破的小房子里。也许这连房子都算不上,只是木板和稻草堆集的小空间而已。一只手搭到奈特的背上,惊得他下意识抽出匕首,转身发现那是一个瑟瑟发抖的瞎眼女孩。她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因为营养不良而格外瘦小。 “您怎么啦?”女孩问道,眨着那双灰蒙蒙的眼睛。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5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6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86 奈特好像看见了他自己——一个不被承认的、虚弱无力的自己。他抓住她的手,就像抓着最后的稻草一样。他崩溃地哭起来。 黑暗掩盖了泪水,他不为人知,不被看着,没人知道他是谁,没人看见他如此悲惨虚弱和绝望的样子。 他抱着那个瞎子姑娘,倾诉道:“我很不好。” “没事,没事的。”瞎子姑娘用手轻轻拍打他的背,她没有受过教育,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只是本能地安慰一个失控的陌生人。她友善地说:“没事的,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可我没有未来。”他说。 “但是,您有明天的生活。” 奈特抱着她,他的冲动吓到了她,但她没有拒绝。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变成了卡罗尔·克莱因,善良的小姐在对她说:“谢谢。” 然后,恶名昭彰的男巫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而离开这个荒凉而温暖的避难之所。 他开始怀疑自我,质疑自己曾相信的一切,他质疑那只是幻觉,而一切起源于他对卡罗尔·克莱因的嫉妒。它被精妙的阴谋掩饰着,被虚伪幼稚的“邪恶而伟大的计划”守护着。而真相是:那华美的算计中包裹着最凡俗的人性丑恶。 巫师也是人呢。尽管,是人类中的异类。 守着这副日渐残缺的身体还能怎样,他在坠落,在失控中迈向最恐怖的渊薮。他质疑了自己信仰的自我,放弃了支撑自己生活的“异类的自尊”,他认同了凡俗丑恶的自我,却像是接近了卡罗尔·克莱因那纯粹无暇的灵魂。 她毫无偏见,是真正的圣徒。 而今,他匍匐于地,疯癫地渴求他最不屑的,爱的救赎。 “没有爱,没有救赎,没有自由。”他神经错乱,在暴雨中自言自语,正好,他发现自己身上还有一把匕首。 监狱的守卫看见一个黑衣的男人走了过来。 那个男人捂着胸口,暴露在外的手上全是匕首划过的伤口,有的结疤了,有的还在流血。 “来,逮捕我。”奈特·艾高特的蓝色眼睛里有某种绝望的火,他对监狱的守卫说,“我是一个罪人,我是一个恶魔。” 他们把他扔进了监狱。一开始,他们以为这只是一个疯子,随后,长官发现这疯子的外貌与他们要抓捕的纳撒尼尔·艾高特惊人的相似。这发现让他们捏了一把汗,原本怎么也抓不到的邪恶罪人竟然自己出现在狱中。 他们把这事情和继位的新王联系在一起,突然,罗德里克多年的冤屈变成了缥缈的烟雾——他们开始相信罗德里克才是天命之子,而阴险的弗兰茨夺取了他的荣耀。 奈特被转移到戒备更加森严的监狱,和被捕的弗兰茨共处一室。 弗兰茨穿着衬衣,嘴角有一处瘀青,用贵族式的目光打量囚室外的光。转头,他看着奈特,对方手上全是血痂。 “他们对你动刀了吗?”弗兰茨说得很轻松,好像这绝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场玩笑而已。 “不。”奈特说,他望着弗兰茨的眼睛,看不到一丝绝望的样子。 “罗德里克要当国王了。”弗兰茨浅浅微笑,“我迫不及待要看他拿着权力,急得手足无措的样子。” “也许不会,”奈特坐过去,和他并坐,“他会先杀了我们,你猜会是什么死刑?” “五马分尸。”弗兰茨笑了,“那一定很华丽。” “血流满地,残酷至极。”奈特闭上眼,“可我希望他把我活活烧死。” “你就这么爱她吗?”弗兰茨的声音变得有些怪,说不上是悲伤还是泄气。 “我不爱她。”奈特说,“我只是想要一个仪式性的死亡,足以与卡罗尔媲美。” 弗兰茨咯咯地笑了:“他不会给你的。但是我可以,来吧,和我做`爱吧。” “我拒绝。”奈特抓着弗兰茨的手,吻了一下。 像吻卡罗尔一样,他在弗兰茨身上去找对爱的沉迷。 可是什么也没有。 僵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卫兵打开牢房,他们押着奈特和弗兰茨出去——去往断头台。 王权的确立需要一个崇高仪式,而死亡正好符合。弗兰茨僭越的崇高仪式并非加冕仪式,而是他父母的葬礼。死亡——这崇高的死亡——给了弗兰茨复仇的权利,从而夺取兄长的继承权。 罗德里克的王权确立也需要同样的死亡之仪式。 但是这一切被策划为一场普通的处刑。 在去往刑场的马车上,侍从给奈特和弗兰茨套上麻制头套,据说这是为了照顾刽子手,让他们不必因死人的眼睛而陷入恐惧。 他们给弗兰茨戴上头套的时候,看见弗兰茨最后的微笑,而奈特则一直面无表情。 可惜,死亡不是弗兰茨设想的华丽血腥的五马分尸,也不是奈特想要的仪式性的活活烧死。相比起他们华丽的幻想,现实实在普通至极,他们被套在黑暗中,甚至看不到自己的尸体。一切华美的幻想都在凡俗的现实里陨落,变成凡俗的宿命式悲剧。 刽子手准备好刀具,踏在刑场的木质台阶上,每一个脚步都铿锵有力。面对两个邪恶的罪人,他挥刀,砍下一颗脑袋,又一颗脑袋。 81 他们以为自己会死,但是没有。 头套被扯开,这里是另一个黑暗的囚室。有人中途把马车调换,开往刑场的是另一辆车,而他们被送来这里。 奈特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恐惧缠住了他的身体,这地方像极了他的噩梦。他感觉自己耳鸣头晕,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真实,仿佛幻境。 反倒是弗兰茨被这戏剧性的事情逗得哈哈大笑。他如此钟爱生活的戏剧性,即便是在面对死亡。 接着,一个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王室监狱好歹还要注意一下礼法问题,毕竟贵族们是最在乎体面的。但是在黑暗的私人牢狱,被伦理和权力建立的礼法制度崩塌殆尽。 弗兰茨望着后面的老人,那是他曾经的朝臣——老诺克侯爵,继续大笑。他红肿的脸颊肌肉牵扯着嘴角,一边发笑一边微微颤抖,好像很痛,却非要忍着,不仅如此,他还添油加醋地讽刺道:“我早就跟您说过,哈哈哈哈。” 他又挨了一巴掌,毫不留情,弄得他吐出两颗牙齿。他一嘴血,还是笑嘻嘻的,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戏剧,而他是最佳主角。 “弗兰茨陛下,我想和您好好叙旧,看看您,还有您的爪牙——这个祸乱宫廷的妖僧——现在都落在我手上了,”暗处的老人正襟危坐,说着,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我的女儿,格洛里亚,她只有十六岁。” “不好意思,据我所知有很多被弄成那样的姑娘都没有十六岁。”弗兰茨的声音很腻,因为疼痛而不清晰。他被打手们押着,被迫跪在地上,他们攥着他的头发,逼他抬头。 “可她是个贵族,她是我的女儿!”老人失控地怒吼。一旁的女仆拍打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却没什么用。 “咦,这么说来,我也是个贵族。啊,我还是国王呢,哈哈——” 弗兰茨还没说完,又挨了一巴掌,他不死心,继续说道:“大人,我敬您是个前辈,可您囚禁我,要虐杀我,都是为了私欲而非正义。哦,我知道您是个德高望重的人,一个典型的老贵族。哈哈哈。” 老人咬牙切齿地说:“我没说我要为了正义,我就是要满足我的私欲。” 他给打手们下了命令,那些打手们发出了邪恶粗鄙的笑声,然后抓着弗兰茨的头发逼他张口。这些流氓暴徒很清楚怎么玩得他们生不如死,他们擅长做这个。 “等等,”弗兰茨说,“你们要抓我,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 也许为了调换马车,这些人顺手救了奈特。 “他不是你的亲信吗?”老人摸着胡子,打量起奈特,“看来他今天得和你一起死了。” 弗兰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您对这个家伙一无所知,可是现在罗德里克是国王了,你也有必要知道了。” 奈特不知道弗兰茨在发什么神经,现在他们凶多吉少,而这些家伙铁定会让弗兰茨不得好死。他想着,自己得用巫术逃跑。 弗兰茨继续说:“罗德里克很爱他的妻子,而这个人就是出卖他们夫妻的真凶。反正我都要死了,也不介意赏你一点儿情报,在投靠我之前,他勾`引了罗德里克的女人,然后将她献给我。不然您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宠爱他?可不是因为他长得漂亮,只是因为他确实给我提供了不少帮助,是个有用的棋子。我想罗德里克一定恨不得把这个男人碎尸万段,而且是亲手,碎尸万段!” 老诺克侯爵陷入沉默,对他而言,如果这是真的,那这确实是个和罗德里克拉近关系的好方法。 “你凭什么告诉我这个?”老人暗笑,“你在求饶吗?求我让你死得痛快些吗?” “不,大人,您不是一向偏爱那套贵族天生至高无上的说法吗?我就是要死,也得做一个慷慨的贵族大人,我可是高高在上的国王!” “你这个杂种,你害死了我的女儿。” “首先,我从未参与对令嫒的谋害,虽然我知道她被害了。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那样了,难道我要专程跑回来告诉您——你的女儿被人弄成那副鬼样子?其次,我相信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下贱肮脏,一辈子都无法爬上神坛。该死的,这些丑恶的内心啊,没什么能洗涤它的肮脏,而它们汇聚成一团,穿上礼服,就洋洋得意地自称贵族了!一切都是一样的,有的只是愚昧和偏见而已,它们才是真正的魔鬼,不可描述的原型。”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6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7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87 弗兰茨开始疯癫的大笑,他把自己虚伪的一面数落得淋漓尽致,他深知这些丑恶,且沉醉其中。他闭着眼,一脸轻松地说:“因为我是个天生的恶魔,所以我很清楚,这该死的世界无药可救。” 老诺克做了一个手势,让暴徒、流氓和打手们堵上这喋喋不休的嘴巴。 这些下流的家伙们开始在弗兰茨的身上寻欢作乐,几轮折磨后,他们还不满足,踩着弗兰茨的手,抽出刀,将他的手脚筋一一挑断。 弗兰茨一点儿也没哭,他哈哈大笑,疯癫得让那些家伙都吓了一跳。他就是这样癫狂可恶的疯子,就算被他人亵渎着,脑子里也全是诡异的点子。 奈特看着这样的弗兰茨,一言不发。他也遭到虐打和羞辱,只是没弗兰茨这样惨烈。弗兰茨的话给他留了一条生路,但他不得不看着弗兰茨遭受虐待。每当他望着弗兰茨,总是感觉,一个灵魂在垂死挣扎,笑声都好像哭声一样。 他被这黑暗幻觉俘获了,他丧失了感觉和回应的能力,只是呆滞地看着,甚至没有眨一下眼睛。 啊,老鼠,好多老鼠! 好多黑灰色的脏老鼠在弗兰茨身上爬,咬开他体面的衣裳,咬他的肉,吸他的血,还唧唧喳喳叫个不停。 而弗兰茨一直哈哈大笑。 那些老鼠一次次掠夺弗兰茨的身体,用下贱肮脏的鼠牙咬破了弗兰茨的皮肤,然后—— 满满当当的红宝石从里面涌了出来。 皮肤下有精致柔软的红丝绒,里面被各色宝石撑得鼓鼓的,现在他的小腹上裂开了一个口子,红丝绒和宝石都掉了出来。耀眼的红宝石!洁白的珍珠!透明的水晶石!还有别的零零碎碎的珍稀玉石,全都散落在地上。 老鼠们爬来爬去,脏兮兮的爪子搜刮着那些珍稀的宝石。 此刻,贵族的权威彻底成了空骨架子。 奈特呆滞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也许过了一天,三天,或是一个月?他对时间失去了概念,事实上,也许这只有几个小时而已。 那些脏老鼠们把弗兰茨咬得破破烂烂的,宝石和丝绒都乱七八糟的。然后它们溜走了,只剩下地上一片狼藉。 黑房间里只有他一人了,但是他听见里面还回荡着弗兰茨的笑声。 他坐在弗兰茨旁边,看一只脏老鼠叼了一颗红宝石跑回洞里。 原来,那是真的老鼠,会钻进洞里的。 奈特瞪着眼睛,想着,太不体面了。他看着这一地渐渐发黑的红宝石,想着,太不体面了。 他抓过弗兰茨的手,捏着手指提起来。手腕截断出好多零碎的红宝石掉落下来,而细腻的红丝绒还挂在手腕的切口。他竟然感觉到一丝忧伤从这些渐渐发黑的红宝石和红丝绒里流露出来,温暖又甜美。他捡起一颗红宝石放在唇边,甜蜜的感觉流入口腔,好是温暖,好是温柔。 原来他噩梦里悲惨的主角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眼里的弗兰茨。他庆幸他还活着,继而,觉得这真的是不幸。 弗兰茨也不在了,他发现这里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奈特无力地倒在地上,蜷缩着,什么也不想做。 很快就会有人来了吧,他们还要把他献给罗德里克。他开始设想罗德里克会怎么报复他——好像已经报复了。他会像弗兰茨说的那样,残忍地把自己碎尸万段吗?那倒是有趣。 他躺在柔软的红丝绒上,宝石闪耀红光,突然,他好想哭出来。如果这里没人监视他,如果这里没有可恶的他者,他一定要大声哭出来。他蜷缩在柔软的红丝绒上,握着一颗红宝石,用手臂遮住自己可悲的脸,拒绝发出一丝脆弱的声音。那是他的自尊。 如梦一般,黑暗里响起一个细碎的声音——像昆虫在震翅。奈特以为是他的幻听,也没有在意,只是躺在地上,不想动。可那声音摩擦他的耳蜗,吵得他心神不宁。 他终于受不了了,才起来。 房间的一角有一株植物,野花的花心里有细细的黑色线状物。那声音就是从这花里发出来的。 斯特尼戈伊还未完全死亡,它在召唤奈特! 奈特感觉一股巨大的巫术能量包裹住自己,他想要逃离,可是无能为力。斯特尼戈伊的能力席卷他的全身,他的身体身体不受控制,他不由自主地动起来——用地上的红宝石在墙上画了一个巫术符文。 能量汇聚起来,它们开始流入奈特体内。红色使他强大——难以置信的强大。 一个咒语之后,他消失了。 巫术能量汇集在这块土地上,奈特的身影出现在墓园外的小路上。这是晴天,路边的玫瑰开得正艳。不知是谁采了一朵,又无情地扔在路上。 恰好一辆马车飞驰而过,碾碎了落在地上的孤单的红色玫瑰。 奈特走过去,把那支离破碎的玫瑰捡起来,他迷茫地看着有花瓣上发黑的裂口,呆滞了好一阵子。然后,他跑去墓园,找了一块空地把它埋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已经神志不清了,他只是觉得有点悲伤,顺手,又把手里那块碎肉一同埋了。 82 他静静地浮在水中,水面阻隔了光,像是一层薄膜。 鱼出水换气,荡起一片涟漪,水面的落叶动了一下,又停止,一切都静静的。 突然,带着伤痕的手从水下伸出来,像是冲破了网,残余的水在他的指间流淌,阳光吻上他因浸泡而发皱的手指,他的手张开,抓住河岸,五指扣入土里,肌腱舒展,因为力量而具有美的张力。他从水里爬了上来,苍白的皮肤陷在深色的大地里,显得彼此更加明晰。 诡异的声音在喃喃自语,斯特尼戈伊正呼唤他。 空气潮湿,阳光若即若离。奈特从水里爬出来,他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沉入水底。 记忆残缺,意识也模糊不清,他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与那诡异的声音相对抗。胸口如遭受重击,沉闷又疼痛,他唯一的意志就是对抗那种试图同化他的恶毒声音。 “我是我自己,绝不会变成你。”奈特自言自语,抓着自己的双臂,在无人注视的树林里跪倒在地,那精致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他咬着唇,用指甲掐着自己,要对抗剥夺理智的斯特尼戈伊。 因为脸上暧昧的水,他就是哭了也像没哭一样。湿透的头发挡住他的脸,无人知道这个痛苦且无力的男人是谁。 “请与我保持距离。”他说,好像前面站着谁似的,“请与我保持距离……我是不会爱你的。” 但是什么都没有,这里只有他一人。 斯特尼戈伊在侵蚀他的身体,无力和绝望时刻都在纠缠他,幻觉越发频繁,整个世界都在变形。他睡不着觉,瘦得越来越快,眼神憔悴,就像一只棺材里爬出来的吸血鬼。他常常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苏醒,记忆断得特别厉害,他都快忘了自己是谁……谁? 奈特·艾高特,一个邪恶的男巫。 纳撒尼尔·艾高特,一个虚伪的圣徒。 他想要触摸自己的十字架项链来获取一点心理安慰,可是他的胸前什么也没有。 哦,他想起了,他把那该死的金色十字架送出去了! 眼前的一切都在改变,他陷入幻觉,他看见它们活了,万物有灵,它们活了,像蠕动的红色线条包裹着原物的雏形,他大声赞美:“神圣伟大的几何,您让这虚伪的世界受到致命的抨击!” 他的脑内混杂无比,一切有形的东西都漂浮在黑色的泥水里,而他自己,站在死尸堆砌的孤岛上,无能为力。 他忘了自己多久没有吃东西,可是胃里没有任何感觉,当饥渴欲`望出现的时候,他脚下一空,好像落入了无底深渊。 醒来的时候,有甜美又温暖的血腥味在唇齿间,他本能地回味。转头,却看见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苍白女人与他面对面。 她死了,尸体躺在地上。 奈特也躺在地上,心里莫名发凉,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知道周围全是静默的病尸。 现在是旁晚,腐烂是温暖的。 他迫不及待要说出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斯特尼戈伊的低语就在他的耳边,他捂着耳朵,那声源便钻进脑子里: 在这复杂的世界,你的自我那么渺小,默默无闻,你在暗中干尽坏事,可无人知晓你的苦难和屈辱。圣水无法洗涤你的污浊,因为你已经从内到外,烂透了。 奈特躺在地上,望着面前死去的女人,他麻木地闭上眼,不知道第二天又会在哪里醒来。 他说不出口,像是一个哑巴,他望着异样的世界,像是一个瞎子。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7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8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88 “我很痛,心在滴血,我在腐烂。我触及不到我想要的东西,而爱,终将离我而去。在泥淖里咀嚼自我的可悲,残缺的肢体哀叫大哭,我喊破了喉咙却没人听见。”他说了,在心里说的。这番话,奈特是无法在现实里说出口的。 “当我所见不被看见,当我所听不被听见,即便我有五官四肢,却毫无价值。窝在尸体的巢穴中,我生无可恋。我可怜的爱啊,它不存在,没人听见我的渴求,我也不屑于被人听见,我生来就是拒绝一切的邪恶巫师。”他说了,只是没法动口。 没有乌鸫,没有羊骨巫师,没有罗莎莉亚,他的心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残疾僵死的不定形秽物在挣扎。 “为何,您要挣扎呢?亲爱的,与我共舞吧。”斯特尼戈伊在呼唤他。血在他的唇边,温柔又甜美,它使这副身体变得强大,充满力量。 “他们用他们的权力,而你拥有你的魔力,力量,就在你的手中。只要你屈服于我,你不得不屈服于我,我是你的权力也是你的魔力,我是你的父母也是你的子嗣,我是你的存在,我是你眼中高贵的他者,现在,我已经占有了你的躯体。” 那诡异的声音喋喋不休,日日夜夜都在敲击奈特的脑髓。 “为何,您要挣扎呢?亲爱的,与我共舞吧。” 城里,一个乡绅向酒友吹嘘他的妻子:“她非常漂亮,我爱她爱得要死!你们绝对想不到,为了娶她,我付出了多少!” 旁晚,他回去,发现他的妻子躺在床上,正和陌生男人偷情。他看着她的眼睛——那漂亮的脸因为情`欲和羞耻感而精彩无比。那不贞的女人背叛了他,背叛了他为她付出的金钱与权力!他出去,拿起门外农夫的伐木斧,砍下了他们的脑袋。 可怜的男人收拾好尸体,关上家门,到无人的墓地附近抛尸。他埋好尸体,天已经彻底黑了。他恍惚地自言自语:“我是爱她的,可她背叛了她的身份。” 林间有一个人影,男人被吓了,警戒地走了过去。 忽然,一道闪电照亮了阴暗的树林!他吓得脚软,扶着树干才站稳。这活见鬼的天气,说要下雨就要下雨。该死的雨像是上帝在泼水一样,大得出奇。 他看见那个身影——那是一个穿着黑裙子的女人,站在孤寂无人的树林里默默淋雨。水湿透了她的浅棕色的长发,上面反射着微弱的银光。即使天色很暗,他依然能辨出那人长得很漂亮。 “小姐?”他鬼迷心窍上去问道,“小姐,您要躲雨吗?” 那小姐睁开眼——那是一双奇异的蓝色眼睛,在寂静的夜里幽幽发亮。 他惊讶极了,这美丽小姐出现得太诡异了,他被她阴冷诡异的样子吓到,又被这迷人的外表深深吸引。这树林常年无人途径,就是死了人,也不会被发现,这时候,他脑子里浮现出一些邪恶的念头。 “小姐,这里很不安全。”他说。 黑裙子的小姐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她抱着双臂,面无表情。雨水落在她的身上,显得她凄苦又可怜。 男人邪意上头,抓着她的手,说:“来,我带你回去。” “别碰我。”黑裙子小姐说,可是那声音分明是男性的。 男人以为她是着凉,把嗓子弄坏了,也没在意,还是执拗地拉着她,还假意诱惑道:“我是在帮你。” 又是一道闪电,照在男人惊讶的脸上,他的脖子被无形的东西绞住了。 雷声滚滚而来,而黑裙子的小姐还是站在那里。那男人已经倒下了。 金眼的蟾蜍跳到他的裙子边上,呱呱地叫。他还是做着以前爱做的事情——猎杀那些虚伪的人类,只是,他不再是奈特·艾高特了。 他穿着黑色的裙子,站在黑暗的树林里,像戏剧念白一样,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我是世界上最后的巫师,高贵的恐怖之王,我吸血食肉,践踏人间善良,挖掘一切恶意,将其呈现给您。我是卡罗尔·克莱因,巫术与瘟疫之王。” 斯特尼戈伊的诅咒纠缠他,使他不得安宁,但是他感觉到,丧失自我的自己变得越来越强。魔力在他的身体里流动,诅咒之毒在纠缠、媾合、无限繁殖,嗜血的欲`望和魔力都在他的体内增长,他变得更加疯癫,也更加可怕。 多数传说都会讲述国王何其伟大,然而它叙述了国王的权利和威力,却很少叙述它背后的——国王的压力。 罗德里克戴着王冠,才真真正正感受到国王的压力,权力并不能使他真正快乐,在使用权力的时候,他不得权衡一大堆复杂的利益。他只能默默告诉自己,没错,这就是自己想要的! 这是有用的,有价值的。他为了肯定自己的理想而走出了孤寂的监狱,却因为沉闷的压力而陷入另一种形式的牢狱之灾。而支撑他前行的,是心里的一个肯定的声音,那是一种混合的声音,来自卡罗尔、老神父、老水鬼、约翰·斯图亚特还有变成济纳的母亲。那是他曾爱过的人、信任他的人。 他至今还记得约翰·斯图亚特的遗书上的某段话: 黑暗是生生不息的,可是希望也是如此,所以,我们不该用苦难和没有结果去逃避。如果这世界丧失了对黑暗的辨认,丧失了反抗和革命的勇气,那才是真的丧失了希望,也丧失了自由。 您看,我们正努力着,即使我们会成为殉道者,历史不记我们的功过,但是在未来——在光明和希望真正出现的时候——殉道者的灵魂会真正复活。 我们为光明而死,死的时候,也变成了光的一份子。 罗德里克不愿意回忆后面一段话。可脑子偏偏和他过不去,他越是想要回避,回忆越是钻出来: 希望是传承的。我死了,请帮我找一个人…… 请劝他回王城,那里需要他。所有路都铺好了,我们已经为他铺好了。 的确,所有路都铺好了,只是他自己高兴不起来。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他得到王位,也得到了他想要的资料。他得到了关于莎罗·图德斯·杰拉德的资料,可是找不到瘟疫的缘由,而她的丈夫死在不久前的一场大火中。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那奇异的梦境一定是真的,他知道,一切都预兆着它是真的!但是他就是找不到真相。 作为国王,他下令解散了那个恶名昭彰的猎巫会,大赦天下,释放了那些因巫术罪而惨遭牢狱之灾的人。 那早该结束了。 只是,瘟疫还在继续。 一切源头都在莎罗夫人身上,可一切与莎罗夫人有关的人都已经死了。 当然,还有一个不那么靠谱的结果——也许奈特·艾高特知道一些线索。 从奈特寻找夏洛特小姐的时候,他就猜测奈特和这事情有关,可是奈特不信任他。 罗德里克想着奈特发疯的时候,他心里竟然有些隐隐的痛,像那样骄傲自爱的家伙,竟然会这样失控。罗德里克闭眼,脑子里全是奈特失控的模样。因为他们都是孤独的,都在迷茫的黑暗中饱受折磨,才会有这般奇异的共鸣。 罗德里克已经走出了偏见、陷害和迷茫的困境,但是奈特还在里面。 他在笼子外面望着笼子里面,那里面是他的仇人、他的敌人,可是他情不自禁想要伸出手,因为笼子外面,并没有其他与他相同的人。 孤独就是孤独,孤独就是妄图抓住任何一根稻草,哪怕知道那是夺命的毒草。 可惜,现在奈特·艾高特也失踪了。 罗德里克是知道调换死囚的事情的,他对手下的臣子抱有戒心,而这种戒备永远无法消失。他在老诺克的手下里安插了卧底,可惜的是,时间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他得知这事情的时候,弗兰茨已经死了。 他没有去看弗兰茨的尸体,只是有些不忍心。他恨他的弟弟,却没恨到看他以那样的方式死去。他没说什么,只是记住了,也许记忆是对那样的死人最好的尊重。 以及,奈特失踪了。 据密使所言,现场有一个古怪的图腾。那应该是奈特的巫术。 突然,他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看见奈特那样死去,否则,他会不安心。 这天夜里,罗德里克突然听见外面有猫叫。王宫里应该没人养猫。 他走出去,看见一只黑猫站在花园的栏杆上,金色的眼睛格外明亮。黑猫跳到罗德里克脚边,用长长的尾巴扫他的腿。罗德里克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他抱起那只猫。 那猫张开眼——全身上下都是金色的眼。 他吓得把猫扔在地上。 落地之后,黑猫变回原样,它舔了舔脚,又用尾巴勾住罗德里克的脚。 看样子,它在指引罗德里克。 罗德里克跟着黑猫来到花园的喷泉处,他看见黑猫扑腾一声跳入水中,融化一般,无影无踪。他不知所措,就在这时,那尾巴又从水里伸出来,勾出他的手,一股神秘的力量拉着他,大得无法挣脱,他被拖入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德里克挣扎着从水里出来,出来,却已经是另一个地方。那古怪的水让他穿越了时空?他看着天上的月亮,总觉得这就是今天的月亮。事实也是如此。 黑猫已经不在了,他抹了一把脸,想着,也许是因为自己对这些古怪的生物有吸引力。也许这是一个新的契机。事实也是如此。 他从水里出来,走到树林里,看见了那个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家伙——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8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89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89 可是现在奈特·艾高特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娴静地站在黑暗的林中。 他看见罗德里克,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转身想跑。 还好罗德里克跑得比他快。 “奈特?”罗德里克拉住他。 “谁?”奈特问,“那是谁的名字?” “你怎么了?你不是奈特吗?” “不,陌生人。”奈特说,“我叫卡罗尔,卡罗尔·克莱因。” 83 奈特彻底疯了。 罗德里克抓住奈特质问曾经的一切,但他全都不记得了。 奈特只是站着,冷冷地说:“我就是叫卡罗尔·克莱因,我根本不认识你。”他彻底疯了。却没有因此变得不危险。 罗德里克感觉有什么东西缠着他的脚——那是一种诡异的红色植物,从土里长出,却像是动物一样活动自如。 奈特的眼睛里有幽幽蓝光,如墓地里诡异的火,他甩开罗德里克的手,说:“我不认识你,别碰我。” “那么你和我说说卡罗尔·克莱因这个名字?”罗德里克不依不饶,他踢开脚下的诡异植物,牢牢抓住奈特的手。 “这可是我的名字,和您有什么关系。” “卡罗尔·克莱因是我的妻子。”罗德里克说,“她是克莱因家族的独生女,在我还是埃德蒙公爵的时候,她是我的妻子。” “然后呢?”奈特听着,面无表情,却很是认真。 罗德里克看他有了兴致,继续说:“后来,我们遭到我兄弟的迫害,她被当作女巫烧死了,而我活了下来,并成功夺回了属于我的一切。” 奈特偏头,思考了一下,说道:“那一定是一个和我同名的女人。” “那现在你是一个女人吗?” “是,也不是。” 罗德里克抓住他的手,逼问道:“那到底是不是?” 奈特被罗德里克的压迫性目光惊动了,他应激地甩开罗德里克,骂道:“滚开!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碰我。” 罗德里克冷笑:“是啊,我是什么人,难道我不是你的丈夫吗?难道你不是卡罗尔·克莱因吗?你只是忘了过去的记忆,现在我帮你回忆起来。” “请与我保持距离。”奈特抓着自己的手,上面伤痕还未痊愈。 “我没有要你爱我,我只是想要带你回去恢复你的记忆。因为,”他顿了一下,犹豫片刻,才说出,“因为你是一个女巫。” “你怎么知道?” “我说过,我是你的丈夫。”罗德里克对奈特伸出手,“我带你回去,帮你恢复记忆。” 奈特迟疑了,他在动摇。他的确没有过去的记忆,并且,他本能地好奇过去的一切。最终,好奇心战胜了他对罗德里克的怀疑,他握住对方的手。 他很久没握住一个活人了手了,那很厚实,很温暖,就像另一个世界里他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罗德里克把奈特带回王宫,安置在一间空房里。他派人驻守在外,时刻监视奈特的行踪。他不能让其他人和奈特接触——特别是那些认识奈特的人。 还好,奈特精神失常后总是穿着女装,他幻想自己是卡罗尔,陷入这种角色扮演而不能自拔。可惜的是,他没能模仿卡罗尔最核心的地方——博爱与理解。 奈特所模仿的不过卡罗尔的外在,还是片面的外在,比如对罗德里克冷漠至极。也许是因为奈特的脑子里还残留着卡罗尔和罗德里克相处的记忆,他模仿得最好的,就是卡罗尔生气的样子。可是罗德里克已经不是当年的罗德里克了,他不会再那样发脾气,只是微笑,然后拿起一杯泡好的红茶,递给正在闹别扭的“夫人”。 因为罗德里克已经变了,奈特开始木然。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好脾气的罗德里克,他的印象里只有那个生气的家伙。他接过红茶,一言不发,像个会活动的人偶一样坐在窗边,看着自己不熟悉的一切。 而罗德里克看着他。 一切治疗都是徒然的。 放血治疗,可是奈特的身体太虚弱了,血也不敢放得太多;给他喂药,可是他的胃受不了太多草药;给他做祷告?那可怜的神父看见躺在床上的秘密病人,吓得手上的圣经差点儿滑掉。 罗德里克想了很多办法来矫正他的认知,至少他得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女人,在一系列简单粗暴的性教育之后,奈特可算是认同了:他现在应该是个男人。可他还是坚决相信自己就是卡罗尔·克莱因,他叫这个名字,他就是这个人。他被烧死,而后因为巫术之力复活于世。 “也许是巫术的力量改变了我的性别。”奈特说,“一定是这样。” 罗德里克也没有办法,他只好纵容他。对他而言,奈特觉得自己是谁,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你真的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找夏洛特小姐吗?”罗德里克问他。 “我说了很多次了,很多次了!”奈特加重音说,“我不认识那个小姐,在此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么莎罗夫人呢?”罗德里克追问。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认识她们。”奈特开始烦躁了,他用手撑着脸,怨念地望着对方,“那该不会你的情人吧?” “难道你吃醋了?”罗德里克笑了出来,“不,她们可能死了好多年了,我甚至没来得及看见她们的脸。” “那我为什么认识?” “因为你跟我说过,你在找她们,还有瘟疫的真相。”罗德里克抚摸他的头发,“因为你想还原真相,找到瘟疫的原因和破解的办法,然后你就死了,转眼,又复活了!可惜却失忆了。” 奈特望着那眼睛,觉得罗德里克说得挺真诚的,只好说:“可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你会想起来的,我一定会让你想起来的。”罗德里克亲吻他的额头,然后说,“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其实他知道自己是在演戏,只是,他很享受在奈特面前玩这种游戏。许多年前,他还喜欢卡罗尔的时候,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只是现在什么都不可能了。 愉悦建立在虚伪之上,一切幸福都是可笑的假象。他只是很沉迷这样的感觉,好像幸福真的就在他身边一样。 然而,当他离开奈特的房间,他又变回了孤独的王。 外面是阴天,乌云笼罩,好像快要下雨了。 奈特记忆受损,但他还会做梦。 梦里,他看见一个骷髅夫人对他说话,她呼唤他为“亲爱的”,她身边全是会动的红色植物。可是他从来记不住那夫人对他说了什么,他只是记得“亲爱的”——这个温柔甜美的代称。 奈特的巫术力量在变强,随着力量的变强,他听到的甜美呼唤也开始变多,有时候它们甚至穿越了梦境之门,在现实里出现。 “你听见那个声音了吗?”奈特问罗德里克。 “什么?”罗德里克仔细听,“什么也没有。” 奈特明白,只有自己能听见这古怪的巫术之音。他靠在罗德里克身旁,手抚在对方不正常的那半张脸上,说:“这说明你完全没有巫术天赋。” “我又不是巫师,”罗德里克说,“我是国王。” 奈特坏心地捏着罗德里克的脸,像是小孩子胡闹一样问他:“你会痛吗,国王陛下?” 这可是第一个调戏罗德里克的人,一时,罗德里克说不出话。 奈特为自己的胡闹而沾沾自喜,继续拍打对方不同寻常的那半张脸,他从未害怕,只是想一个小孩一样对自己所见的一切抱有好奇心。奈特可不觉得罗德里克是异常的,只是说:“你样子太有趣了,又蠢又可爱。” “你也很可爱,我的夫人。”罗德里克情不自禁,吻了他的脸颊。 他暗中记下了奈特的反常点,比如看镜子的时候会打冷颤,比如夜晚会梦游,比如问自己那个声音……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89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90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90 他非常敏锐,还找了一个本子记录。 罗德里克开始怀疑,奈特看见的世界和自己不太一样。这是一个有趣的点,他知道巫术会使人产生幻觉,但是他不知道一个幻觉之外的人如何触及他人的幻觉,这看上去是个伟大的神秘学问题。触及他者的幻觉,进入他者的世界。他想到自己的梦——他站在水天交际的孤岛之上,他站在矛盾的边缘。 死亡和不朽的爱? 或许这个词该有延伸性的理解。 夜里,奈特又听见那个声音,他起床,看见那个骷髅夫人拿着一本古籍,坐在窗户上。她穿着红色的裙子,戴着礼帽,束起白色的头发,那裙子因为年代久远而破旧,而她的脸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肉。 “亲爱的,与我共舞吧。”她的动作端庄优雅,想必生前是一位高贵的夫人。 “您是谁?”奈特问她。 骷髅夫人望着古籍,空洞的眼窝里有细微的红光。她抬头,与穿着裙子的男人对视。 “咯咯咯咯,”她笑了,“我是来引导你的,亲爱的。” 窗外飞来一只乌鸦,她友善地脱下礼帽,月光照着她的白发,优雅的红色植物沿着裙子出来,抓住奈特的脚。 “与我共舞吧。” 血菌使她飞翔。 奈特消失了。 罗德里克毫无头绪。在奈特的房间里,他们发现一些血,血一直沿着窗户流进来,像是野兽把什么东西活活拖出去了。 那天晚上,罗德里克怎么也睡不着,他待在奈特消失的房间,望着被清理干净的窗框。 好像心里一块本不该在意的肉被割走了,他失落惆怅。月光幽冷,凝聚在他的手上。他还能感觉到奈特握住他的手,好像这空空的手里还有那人的余温。 可他不该爱他,这是不可能的。 一切都是为了真相,而温柔和爱都是虚伪的假象。 可那感觉真真切切,让他的思绪说不出狡辩的语言。 然而奈特确确实实消失了,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84 一切依旧,除了罗德里克,没人记得奈特消失了。在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罗德里克都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就算奈特·艾高特消失在这个世界,也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他自己可以、且需要,去隐藏这略带悲伤的结果。 时间是良药,抹平空洞。奈特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罗德里克也渐渐习惯了他不再的日子。 与此同时,瘟疫也在渐渐消失。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他眼中所见的结果还算是好的。一切终于有了结果,这个王国在他的统治之下变得越来越好。但是他自己知道,这仅仅是表面上。 偏见、歧视、长久的仇恨和世道的不公,绝不会轻而易举消失,甚至可以说,这些黑暗的东西是不死的。即使人做得再好,让周围的一切变得再好,让眼之所见的地方变得干净整洁,可那些猖狂的病菌还是繁衍在阴暗的角落——不仅是现实的角落,还有心。 心与心之间,灵魂与灵魂之间,存在不可填补的鸿沟,因为每个灵魂生而不同,他们本就不同,可是却向往一个绝对公正、纯粹美好的未来。 某种东西能够在那些心之狭缝间生长,使两个不同的灵魂得到短暂的相连—— 一股如电的感觉侵袭头脑! 罗德里克睁眼,从一个诡异的梦中醒来,某人的呼救声徘徊在他的脑海,使他感觉现实和梦境在重叠、交响。现在,他仍能听见脑中回音。啊,这只是一个梦。 他闭上眼,又做了一个梦。 他在一个洞穴醒来,而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穿着陈旧礼服的骷髅夫人。带他找到奈特的那只黑猫也在这里,摇着尾巴,跳到骷髅夫人的怀里。 “你是谁?”罗德里克问。 “一个女巫。”骷髅夫人说。 罗德里克站起来,他身上还带着披风和佩剑。 “那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儿?你想让我干什么?”他问。 骷髅发出咯咯的笑声,说道:“我什么也没干,是你自己来的。是你自己选择来这儿的,孤独的王。” “这是梦?” 罗德里克看着周围,这是一个黑暗的洞穴,然而周围不是岩石,是生锈的金属和红色的植物。那种线状的扭曲植物在金属表皮蠕动,像是红色的虫堆积在一起,寄生在锈迹斑斑的金属中,一边是生机勃勃又柔软的红,一边是死气沉沉又刚硬的铁。 罗德里克想起,他找到奈特的时候也见过相似的植物,那些比这些更大、更成熟,奈特拒绝他的时候,那些植物像遭受巫术控制一样,缠住他的脚。 “你相信什么?又掩饰着什么?你渴望什么?又追逐着什么?只要你相信,这可以是一个梦,也可以是现实。”骷髅夫人说,“亲爱的,血如此甜美,充满生命之力。” 罗德里克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那墙上,扭曲的红色包裹住他的手掌,就像触摸柔软的皮毛,他觉得温暖,下面生锈的钢铁也变得温暖起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丝被咬的酥麻感。他发现有血从他的手上流下来。 血的味道,生锈的铁的味道,柔软的扭曲红色,死亡。 他把手拿开,看见掌纹间的血像墨水一样晕开,而那一面墙上,红色的东西不动弹了。 骷髅夫人问:“你能分辨这是你的血,还是它们的血吗?” “我不知道,我有一点儿痛。”罗德里克盯着自己的手。 “你会在意它们是生是死吗?”她问。 “啊?”罗德里克看着墙上,说,“它们死了。” 黑猫叫了一声,朝前面跑去。 罗德里克跟上去,看见一片血潭。水面有漂浮的岩石,可以让他通行。他下意识地好奇,问:“下面有什么?” “为什么不自己去尝试,看看下面有什么?” 他伸手,从浑浊的血水里抓出一个蛋。 “为什么是蛋?”他疑惑不解。 这时候,蛋动摇不停,外壳龟裂——它破了,里面孵化出一个小小的粉色婴儿,淡红色的黏液流得满手都是。就像一个正常婴儿一样,它一出生,便哇哇大哭。 骷髅夫人站在罗德里克后面,发出诡异阴森的笑,说道:“它出生了,你瞧,多可爱的生命。” “它让我毛骨悚然。”罗德里克松手,鸡蛋大小的婴儿就掉进血池里,扑通一下,就没了声响。 “你谋杀了他,亲爱的。” “那不是真正的婴儿,这只是一个梦,对吧。” “那是异象之子,畸婴,魔孩。”骷髅夫人把黑猫抱在怀里,笑道,“难道你不也是一个异象之子吗?” “我是一个普通人,只是和别人不太一样。因为只他们看到我的异样之处,我也是一个正常人。” “可你也只看到那婴儿的异样之处,忽略他也是一个正常人。亲爱的,这是天生的偏见,与生俱来。人会向更接近同类的个体趋近,他们认为自己具有统治世界的天赋权力,通过某种纽带团结在一起。但是,他们又被异类的特质所吸引。他们斗争,排除异己,又被那些独具特色的人吸引,在矛盾中,他们不知悔改。他们要自己高高在上,又要拿捏弱势的个体,他们要自己充满力量,又要占有与自己不同的鲜活生命。欲`望驱使他们去斗争,去掠夺。残忍是必然的,死亡是必然的。可是,爱能将他们唤醒。爱是超血缘的、超亲缘的,智慧的个体都拥有理解的能力,有了理解,爱就有存在的可能性。” 这里有很多蛋,攀附在血潭的岸边、浮石石板边上。它们孵化,又死亡。生命如此相似,出生,又死亡。 可是灵魂的残骸在不断堆积。知识、技术、像是一块不断更新的珊瑚礁,新的存在并不是杀死了旧的,它只是把旧的东西——他的先祖——变成自己的根基。那是基础,看起来很古板,但是那是基础,那基础必然是有缺陷的,可是正因为那种不完美,新的东西会让它更接近完美。 生与死是美妙的自然法则。死亡并不悲伤,那只是一个必然的结果,而使死亡变得悲壮的,是人所见所感,主观自发从心中涌现的,亲与爱。 罗德里克继续前进,他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幻象,受其启发。 骷髅夫人继续说:“亲爱的,你愿意做一个收藏家,还是一个作家?” “什么?” 她拿着一本古籍,翻开,像是给罗德里克念故事一样,说:“收藏家不需要百~万\小!说,只需要拥有;但是作家必须百~万\小!说,任何东西,都要自己去看,自己体会,而不只是占有。当你去解读那些文字,发现那些微妙的句子,其中的爱之真谛才会真的复活。” “可是……” 周围的环境突然暗了,罗德里克停下来,说:“我感觉孤独,有点悲伤,我感觉自己沉浸在里面,无尽的黑暗包裹了我。我是孤独的。” “为什么?你看,你能说话,你能看见,你有手脚,活动自如。”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90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91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91 一切都沉默了,黑暗降临。 罗德里克感觉到,他寻找的、被囚禁在黑暗之笼里的那副完整的躯体,现在丧失了一切生活的能力。他什么也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他感觉奈特就在这里。他感觉到奈特特有的巫术之香。也许那只是他的幻觉,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但是这就是奈特与别人不同的一个点——充满魅力的异质之点。 “你恐惧吗,孤独的王啊,你恐惧孤独吗?你恐惧黑暗吗?”她的声音回响在黑暗里。 “它让我毛骨悚然。”罗德里克说,“可是我感觉奈特就在这里。” “那是你希望的。”她发出那骷髅特有的诡异笑声。 “那是我看到的,我听到的,我感觉到的”罗德里克捂着胸口,闭上眼,“我知道,他要我救他。” 现在,他对那个家伙的遭遇感同身受,即使没有触碰对方的身体,却已然理解一切。 那样骄傲的家伙在无人的黑暗中孱弱蜷缩,拒绝一切靠近自己的东西。那样骄傲的家伙,对一切凡俗的丑恶做出过激的批判,然后得意地炫耀自己的“邪恶”的诡计。他为自己的异质而沾沾自喜,事实上,他只是在守护自己的自尊。 这是个不可能绝对公正的世界,歧视、偏见、愚昧、仇恨,滋生在生活土壤的阴暗缝隙。可是在这些恶毒的黑暗背后,也有反抗的力量——包容、理解、智慧、博爱——在这丑恶的土壤中生根发芽,它们是对立的,是互相存在的,因为黑暗,这些美丽的东西被反衬出来了。 黑暗是不死的,而只要人类心里还存有一丝与之对抗的希望,那么光也是不死的。 奈特所向往的自由也是这样,因为他太渴望被理解,却得不到,在黑暗中丧失了希望,而将其扭曲成另一种“自治的希望”。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因毒而至的莫名疯狂,罗德里克也不会看见他自我防御背后的孤独和凄凉。 那是个罪人,他罪孽深重,但是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罗德里克渴望救他,是因为不愿意成为偏见者中的一员。就算是奈特这样的罪人,至少,也拥有被爱的权利。 “这样啊。”骷髅夫人点燃了火。 红色的水面反射火光。一些金色的眼球从水里钻出来,盯着岸上的人。 目光使得一切黑暗的杂念都暴露在外,它们凝视他,那是自我世界里虚无的他者,因为良知和道德而发育生长,它们凝视着自我,知道一切罪恶的真相和自己无能为力的模样。 骷髅夫人翻开书,用婚礼主持者的语气去拷问他的心: “你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放下武器吗?” 佩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问:“你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抛弃所有吗?” 披风落在地上,丝绒反射着洞穴的光。 “你愿意……” 夫人的话还没说完,罗德里克就跳到水中。 在黑暗的水,他什么也看不见。可是,爱会指引他,爱告诉他,奈特在什么地方。 罗德里克摸到茧,层层丝。 奈特像是一只未破茧的孤蛾,在厚实的丝里等待死亡。 罗德里克拨开茧,扯开丝。一次只能扯下一点,但是他可以坚持。一次次,一次次,总会有一次,他能救出里面的人。 他感受到了,他摸到丝,隔着丝网,碰到了里面的东西。血水使他不能说话,但是他真的很想说: “我听见你的声音了,我听见你的求助了,我看见你了,我不在乎你失控发疯的样子,我只是想帮你。” 他不能在水里说话,唯一能做的,就是扯开茧上的一层层丝。他只能在心里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请与我保持距离,我是不会爱你的。”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 “求你帮助我,我想被爱。” 因为尊严而拒绝来保护自己,好像这样自己就不会遭受同化海潮残忍侵袭。 可是最后,他因为孤独,作茧自缚。 然而这个世界上,是有希望存在的,他会告诉他: “你的存在独一无二,这就是你最迷人的地方。你并非一个天生的坏人,你有被爱和被拯救的可能。” 即便他们说不出话,看不见,在黑暗之中也能抓住对方的手。然后说: “你看,你不是一个人。” 罗德里克从血池里探出头,他大口呼气,把奈特从血水里拖到岸上。黑猫跑过来蹭他的手,用带刺的舌头舔他手上的血水。 骷髅夫人也抱着古籍过来,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我要救他出去。”罗德里克说,“然后解决你的事情,我知道你是谁了。” 她笑了:“你很聪明。因为我爱人类,深深爱着人类,”她垂头,将手骨放在胸口,“而你对我一无所知。” 她把书合上,扔进血池里。古籍落水,溅起水花,却没再浮起。 罗德里克说:“我没有批判你,也没有赞美你,我想消除瘟疫,仅此而已。” “与其说这是对人类的报复,不如说这是为了拯救他们。是我在水里下了毒,让他们感受这伟大的传染性恐惧。我恨这个充满偏见的世界,而无力对抗那些手握重权的人,我看着我的朋友死去,我被迫闭嘴。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最恐怖的东西带入整个社会。我要让他们知道无论自己多有权势,多么高贵,在伟大的传染性死亡的面前,也只是一个渺小的人类个体,他们如此无能为力。我是个罪人,我在用死亡提醒他们,心的黑暗面是多么可怕。当他们一无所有,才有心放下一切偏见和优越感,去看身边的他者,因为同病相怜而相互理解,亲与爱将灵魂连接,那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巫术介质!是罗莎莉亚之菌的自然神力也无法超越的魔力!当人类堕落到死亡的边缘,才会清楚地注意到身边爱与希望的萌芽。这是一种和谐的预兆——死亡,灾难——这是一种和谐的预兆,它并不会彻底杀死人类的群体,只是用疼痛给他们敲个警钟,告诉他们:清醒一点!。” 她说着,说着,语气越发悲伤。 “然而,这事情过去,许多年许多年以后,他们会再次习惯美好的生活,趋近同化,遗忘痛苦,又会陷入这个悲哀的轮回。我爱他们才这样伤害他们,我献祭了我的家庭,使爱我的人最终发疯而死,但是我并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我的自尊便是忠于我的选择,而我坚信爱与希望的魔力会让人们在苦难中得到救赎。” 罗德里克没有责怪她,也许他有资格作为人去批判她的偏激,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她的无奈,他理解她的苦心,只是说:“现在你有机会拯救他们,告诉我解决瘟疫的办法,我能帮你实现夙愿。那些自私的掌权者已经死了,只要你相信我,我就能帮你。” “呵,我是个罪人,我的灵魂已和瘟疫共生。”她把火交给罗德里克,“你可以选择要不要点火。但是,你必须知道,黑暗是不死的。” “可我需要让他们看见希望,哪怕仅仅只有一段时间,只要他们看见希望,知道它存在,在历史的某个角落,爱和希望成出现过。足够了。抱歉,夫人,我必须这样做。” 罗德里克接过火,他点燃了洞穴周围的红色植物,整个都洞穴燃烧起来。火焰吞没了一切,火声将疾病的根源活活咀嚼。 罗德里克带着奈特离开,而骷髅夫人和黑猫站在火中,静静等待自己的消亡。 莎罗·图德斯·杰拉德将长眠于此,可黑暗是不死的;斯特尼戈伊和济纳(罗莎莉亚)是不死的,它们是充满生命力的自然之灵,不死的异质黏菌。 “亲爱的,与我共舞吧。”骷髅夫人对黑猫说。 黑猫化作黑袍的瘟疫之神,他们共舞,在火焰中跳起永恒的死亡之舞。 这残忍又华丽的舞剧,最终以一种残忍又华丽的方式结局。 罗德里克搀扶着奈特离开。他拿着火把,通过洞穴,走到出口处。 墓地地下是斯特尼戈伊的巢穴,里面连着森林的山洞,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错综复杂,暗道丛生。罗德里克辨认其中的石头,他走过这里,记得这些东西。他又看到墙上的壁画,还有沼泽里异样的植物——异样的东西真美。 他抱着奈特在洞穴里休息,说:“它们真美。” 奈特醒了,他睁眼的瞬间,虹膜是金色的,转眼,又变回蓝色。 罗德里克觉察到他动了,说:“你醒了?” “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创伤和惊恐还残留在他的记忆里,但是他的神智已经恢复,“我知道你来救我,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那真是太好了。”罗德里克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一开始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哈哈,我已经分不清梦和现实了。” “谢谢你……能来救我。”奈特握住他的手。 休息之后,他们继续出发。这个山洞他们来过,也知道怎么出去。奈特身体还很虚弱,只有靠罗德里克扶着。 他们穿过隧道来到神殿的时候,发现原来的神像已经被摧毁了——石头里面还有一些黑色的黏菌尸体,就像罗德里克在祭坛附近看到的那样,但是破碎的神像里残留的黏菌尸体更多。黑色黏菌(罗莎莉亚之菌)无法在空气中长久生存,所以它们寄居在石像的空隙里,通过地下洞穴,它们连接了整个森林。 可惜,他们聚集,却不是完全一体,每一个团体吸收了饱和的灵魂记忆,便开始脱离本体,并逐渐死亡。 红色的斯特尼戈伊之菌,与之共生,它们能浮现于表,用成熟的活动枝叶吸食尸体的血肉并为罗莎莉亚提供精神体。大多数时间,这些尸体来自祭司的献祭,或者被猎捕的动物。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91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92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92 年轻的莎罗·图德斯得知它们的秘密,并盗取了斯特尼戈伊的本体,让它寄生在自己体内,又通过被隔断的罗莎莉亚之菌制造瘟疫之毒。 罗德里克说:“现在秘密已经揭开了,它们也死了。” “不。”奈特说,“可它们是不死的,它们聚集在森林之下,暗中潜伏着。” 罗德里克扶着他,望着遗迹,说:“它们什么时候还会回来。” “自然是有协调机制的,当恶意膨胀到足以诱发他们出现的时候,它们就会回来。黑暗生生不息,希望亦然。自然与人是相生相克的,他们同属于世界的整体,时候到了,警钟自然而然就会被敲响——无论以那种形式。”奈特看着神像的残余部分,捡起地上的一块石英石碎片,握在手中。那是他的父,他的母,他灵魂的二分之一。过去的奈特·艾高特已经不在了,他重获新生,从斯特尼戈伊的黑暗子宫中分娩而出。 他仍保留着过去的记忆,却不再嫉妒和仇恨,那些被敌视和排挤的阴暗心理都被罗德里克烧掉了。现在,他只有一个黑暗的使命——保留它的孢子。 不死也是一种孤独,可是,爱能让他暂时走出。 “我想,至少我死前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罗德里克抓住奈特的手,说,“还有……嗯……你愿意接受我的告白吗?” 奈特愣在原地,隔了好久,才说:“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是认真的,你知道,我是认真的。”罗德里克非常虔诚地说。 奈特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并不是在可怜你,这种感情不是施舍。我理解你,爱你,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奈特没有说话,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罗德里克把他带回去。 第二天,奈特又消失了。 在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 国王罗德里克三世是个贤明的君主,他活了五十七岁,他天生相貌异常,半面正常,半面畸形。他只有一个妻子,名为卡罗尔,死于政治阴谋,此后,他再也没有与任何人发生暧昧的关系。 他没有子嗣,最后,他将王位托付给他的侄子,那是他的弟弟弗兰茨与一个宫廷侍女的私生子。在弗兰茨被处以死刑的几个月后,那孩子出生了,并由罗德里克亲自抚养长大。 那也是一个贤明的君主,做了不少善事。 很多人已经忘了那场可怕的瘟疫,原本荒芜的城镇,也渐渐恢复人气。 这是一个远离王城的小镇,在森林边上,算不上富裕也算不上贫穷,它曾被摧毁,又被重建。 孤儿院的小孩打开窗户,夜雨之后,阳光正好。 小镇边上的草场上死了一头山羊,贪玩的小孩跑到那儿,正好看到埋在青草间的山羊头骨。他捡起头骨,觉得非常好看。他虽有玩乐的天性,但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最后他决定把这块山羊头骨送给教他读书的神父。 修道院外有一个庭院,那儿放养了许多鸽子,小孩跑去的时候,鸽子们飞起来,白色的羽毛就像蓝天里的云。这里是小镇里最古老的地方,曾经遭受火灾,但是大火没有烧毁它的骨架,后人翻修了,又可以使用。可惜,原本的藏书室被彻底烧毁了。幸运的是,一个来自王城的匿名人捐赠了很多有用的书。 神父坐在里面,他看上去不到三十岁,是一个知识渊博又虔诚的人,是镇上的神职人员兼义务教师。现在,他在读信,浅棕色的发垂下,将脸半遮半掩。 每月,一个朋友都会给他寄信,他阅读那些信件的时候,才会露出某种欣慰又幸福的笑容。学生们问他那个神秘朋友是谁? 他总是会心一笑,说:“那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小孩抱着骨头跑过去,对神父说:“神父,你看我在外面捡到了什么!” 他抬起头,笑道:“山羊头骨。” “我想送给您。”小孩天真地说,“我觉得它很漂亮。” “一般而言,骨头代表死亡。”他接过骨头,“可是它们确实很美。生命脱离皮肉,唯有最核心,在岁月中保留。即使土地会掩埋它们,但是终究会有人把它们挖掘出来,保存下来。” “您是说骨头吗?”小孩趴在旁边,眼睛瞪得大大的,“我不明白,我只是觉得它们很美。” “是的,它们很美。”神父把骨头放在一旁,摸摸小孩的头,说“谢谢。” 小孩笑得可开心了,他转头看见那些信,现在他的认字能力还不能读完这些信,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于是问道:“神父,那个很重要的人给您写了什么啊?是不是又是奇幻故事。” 神父常常给他们讲一些奇幻冒险故事,他说那些故事来自那个“很重要的人”,那是一个有趣的作家,而这些信里夹带着他的手稿。 “这是最后一个故事了,”神父说,“他死了。” 小孩悲伤起来,说:“太难过了,以后再也没有这些好玩的故事了。” “不,这些故事是不死的。人会死亡,但是这些故事是不死的,它有……那大概能被称为灵魂吧。故事里存在一种很奇妙的精神,当时间把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抹去,那些精神仍然是存在的。文字是棺材,保存它们的遗骨,而新的后代会知道它、理解它、延续它的存在。我的朋友死了,但是他的灵魂是不死的。他写给我的最后一个故事,就是关于不死的精神。” “那您能念给我听吗?” “那是一个黑暗的世界,充满偏见、歧视、仇恨和嫉妒,迂腐的贵族掌握权力,而愚昧的民众活得混混僵僵,异于常理的事物不被理解,就被当作邪恶的巫术,异样的存在遭到排挤与打击,无辜的女性遭受歧视和羞辱,就在这时,恐怖的瘟疫爆发了。虽然听起来有些恐怖,但是最后,它有一个不死的结局,故事起源于世界上最后一个巫师,他是一个邪恶的男巫,名为……” end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就要耽美》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分卷阅读92 恋耽美 正文 分卷阅读93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93 在……无论如何,至少他们能保证学院运作……尽管,来接受教育的人越来越少了。” 流浪汉望着卡罗尔的焦尸,说:“如果夫人活着就好了,她那么博学。” “但是他们不会放过她,她的身份和外面的异教徒脱不了关系。”督学低头叹息。 流浪汉说:“可是我讨厌异教徒,特别是使用活祭的那种。你知道现在那些家伙还在干这样的事情吗?他们杀了好些无辜的人了。” “莎罗告诉你的?”督学问道,“她差点被活祭。算了……反正最后她还是被献祭。你看着刑场,不就是一个大祭坛吗?” “无论是巫术的献祭,还是政治的献祭,都他妈让人作呕。这社会,冷血无情又荒诞得让人心里发凉,但是我们不得不依靠这烂泥活着!该死的瘟疫快点来吧,最好把我们全部杀光。” “如果……我是说如果……埃德蒙公爵能改变这一切呢。” 流浪汉觉察到不对劲,小声说:“老朋友,你的想法很危险。” 督学脸色倒是很自然,“我知道你不会告发我的,我相信你。” 流浪汉背过去,然后看着原来弗兰茨王子所站的地方,说:“弗兰茨殿下快加冕为王了。” “可是你并不真的拥护他。”督学说, “我只是说,也许。思想是无罪的,不是吗?” “您这样使我为难,我只是一个乞丐,杂种,脏狗!”流浪汉自嘲道,“而且,他们不会允许你危险的思想存在。我们都很痛恨这些东西,但是我们现在每天都做着和理想背道而驰的事情。可怜的公爵夫人,可怜的莎罗夫人。她们的存在一开始就不该和她们的丈夫联系在一起。” 督学望着下面的士兵把焦尸拖进麻袋里,又用多余的圣水淋了好几次,他慢慢地,用一种神职人员的悲天悯人之语调说道:“她的名字是卡罗尔?克莱茵。至少生前,她的名字永远是卡罗尔?克莱茵,她是无辜的殉道者。” 流浪汉却说:“殉道者从来都不是无辜的,他们的罪名是他们的神圣与美好。” “那也算是一种罪过?那明明是美德。” “世界上只有一种美德,那就是誓死拥护你的国王。”流浪汉转身离去,“哼,确实,这恶臭的美德。” 斯图亚特督学也不再等待,跟上去问道:“所以,我说关于公爵……” “打住,老朋友。我可以帮你打听,但是不是现在,现在事情正在风口浪尖,而我们都是不堪一击的小人物。” 解释一下: 1. 流浪汉说的“古代国王自称有半神血统”实际上就是西方各种神话里面的传说,典型的例子就是古希腊神话的宙斯。流浪汉的角度是无神论者的角度,也就是不存在神明,国王自称半神血统,自称自己母亲与神相爱(宣称自己的母亲和神出轨),实际上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宣称自己统治权的正统。 2. 斯图亚特作为研究正统经院学派的学者,自然看不起这种说法,但是流浪汉自己是觉得这种神话观才是“人”的神话观。 2.烧死卡罗尔的火刑装置和中世纪的不一样,我自己编的。高高的火刑柱,只是为了映射弗兰茨的野心。他想要宣告自己的正统统治权,又要抹黑他的对手(罗德里克)。 3.上次的“血鹰”不是中世纪的血鹰,中世纪维京的血鹰还要残暴一些,那个要开胸腔掏肺的…… 4.我想表达的不是卡罗尔被烧死怎么痛苦怎么虐,说实话她一点而都不觉得被烧死很痛苦,她只是无奈而已。 从这个角度说,卡罗尔的视角已经非人了,有些类似耶稣的感觉。他们明知道自己会死,可是还要去接受死亡,这种死亡对他们而言,也算是一种成就吧。 我原本设定的故事,卡罗尔是没有死的,奈特出来救了她,然后她自己逃到乡间过上平凡的生活。因为在原本的故事中,我想表达卡罗尔是个善良的姑娘(人),后来我推敲了几次,我自己觉得卡罗尔已经不适合作为一个普通少女活着了,就算奈特救了她,她的思想和信念已经无法让她回到人类的小幸福中。这么想着,才觉得烧死反倒是她最好的结局。 你们放心,卡罗尔虽然死了,但是她的意识没有完全消失(怎么说这也是奇幻故事),不过像耶稣一样复活是不可能的。 62 墓地里,野花的花心里长出黑色的条状附庸物,好像蔓藤,又像触须。那是被一小点一小点集合起来的东西,那是她的孢子,黑暗的子嗣。 风吹动着,花中的黑色诡异孢子渐渐变少,根状的黑色附属物边缘如散沙般渐渐稀疏。 没人看见这些野花中消逝的黑色物质。但是,游荡的魂灵知道,黑暗的子嗣在吟诵死亡的长诗。 奈特也能听见,巫师的感官是极为敏锐的,他能感知到死亡的魂灵。 一些意志强大的人类死亡之后,他们的精神会暂留在世间,而敏锐的巫师们知道这些幽灵的存在,而其中感受力强的,甚至能看见和接触他们。 奈特眼前就是一个幽灵——那炭黑的尸皮层层贴着焦骨,薄得像纸。无疑,她已面目全非。但是奈特知道她是谁,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 他亲吻她烧焦的手背皮肤,问候她:“死亡的感觉是怎样?” 卡罗尔的幽灵说:“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我的命运,所以我并不恐惧它。” 奈特说:“关于命运,有很多东西可以探讨:数字命理学,占星学。神秘学的研究者通过对应人与天相来预测未来,人的命运与遥远的晨星,与抽象的数字,紧密相连。你知道吗,知道你名字的时候,我就在心头计算了一番,我的命运数字是‘6’,你也是‘6’,这个数属于金星,代表和谐,但是当它叠加起来,便会变成强大和邪恶的力量,变成传说中的野兽之数,地狱之数!” 卡罗尔的幽灵摇头,然后收回手,说:“可是无意和你叠加在一起,我们的意愿是不同的,永远是不同的。” “我在心里计算过,我知道未来,仅仅是从数字和占星上就能知道一些命运之轮的轨迹——弗兰茨是‘9’,罗德里克是‘7’,一个是傲慢的主权者,一个是革命与分裂者!我知道未来,但是我疑惑,难道宿命不可改变,生灵都被钉死在这命运之轮上不得翻身?” “是啊,奈特,你知道的,你一直知道,命运是我们的一部分。从我作为卡罗尔·克莱因死去,真正完整的卡罗尔·克莱因便不复存在,我——此刻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幽灵——只是披着卡罗尔·克莱因尸首的盗墓者。我收留了她的死魂灵,作为我的部分。她依然存在,但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主体。” 奈特笑了,笑容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苦涩和无奈,他再次捧起那焦尸幽灵的手,继而搂住她的腰肢,优雅地说:“我美丽的女士,我的女神,我的 分卷阅读93 正文 分卷阅读94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94 爱人,我的盟友,我的敌人。” “奈特,我在等你做出一个决定。” “现在我真的明白了,你并非真正的卡罗尔,你窃取了她的模样,我的朋友。正如你窃取了我的模样,化作那虚假的巫师,可是你永远不会成为我,我是独一无二的。” “是的,我的巫师朋友。” “我的命运只能由我自己决定,你无法改变我,但是我有办法改变你——命运、自然、神灵。” “你是自由的,我的朋友,你一直拥有选择的自由,但是命运、自然、神灵是不会被你的一意孤行改变的。” 奈特慢慢走到罗德里克身旁,那人现在睡着了。 得知卡罗尔死亡的时候,罗德里克哭了很久。 奈特觉得很滑稽,这个成年人哭得像个孩子,幼稚、天真、没有丝毫抗压力。那时候,他甚至有些可怜罗德里克,但是他们是宿敌。 现在,奈特捡起地上的匕首,用手指抵着刀尖,在银色刀背上看自己的模样——憔悴、衰败、颓废又虚弱。看样子,他好像已经一无所有,除了杀死罗德里克来换取自由,他别无选择。 “我的朋友,你说我是自由的,可是我要得到什么,就不得不付出别的什么。尽管,我是厌恶那人的,他是我的对手,我的宿敌……不,我的宿敌是世界上所有人类,我厌恶他们,憎恨他们。” “当然,你可以去毁灭他们,捡起那把刀,然后划开他的脖子,血会涌出来,为你铺平道路,你将站在所有人类的骸骨上,成为毁灭之主。” 突然,奈特瘫倒在地上,颓废地跪着,那把匕首从他的手里滑落,在地面发出清亮的撞击声,“为什么你不再反驳我了,卡罗尔,我的小姐,美丽高贵的公爵夫人。就算这只是你的一部分,你也该反驳我,你如此热爱人类,我如此憎恶人类。” 那幽灵的声音变了,变成苍老的男性声音,“你明白一切,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神灵’意味着什么,可是无法走出她给你制造的困境,你执着于她,而现在,你永远不可能达成你的目的。卡罗尔·克莱因永远不会成为你的盟友,她会成为你的梦魇。” 奈特捡起匕首,戏谑地说:“呵,难道这就是命运?” “是你选择的命运。”幽灵说。 “你是这命运的策划者?” “我们只是无自我的执行者。” 语毕,那幽灵的后背突然生出一双金色的网状薄翼,金色的光尘从内而生,冲破焦尸的碳灰之皮,灵气地张扬开来,她在死皮和灰烬中重生,再生出金色的长发、雪色的肌肤与蓝色的眼眸,她比生前更加美丽。这时,已经无法称呼她为卡罗尔,而应该说她是济纳女神的一员,伟大者罗莎莉亚的一员。 她亲吻奈特的额头,然后用属于自己的声音说:“也许正是死亡的命运,我理解了它的真理,现在我拉拢了你的盟友,现在你已是一无所有。” “不,亲爱的,至少我还有这个。”奈特指着手上的匕首。 “无论如何,恐惧将追随你,奈特,你听见它们在说话吗?” “是巫术?” “是潜伏在自然中的万千生灵在呼唤你,而你拒绝了我们。你一直知道缘由,也知道结果,可是你做了一个愚蠢的选择。” “没有谁能指使我,我只是做了我自己的选择。” 奈特说完,捡起地上的十字架,挂在自己脖子上。那一瞬间,十字架中心张开了一只眼,接着,整个囚室的墙壁上、地上、锁链的空洞间、巫椅的尖刺上,都张开无数活生生的眼睛,它们幽幽地凝视着奈特,用万千自然的融合之语调控诉道:“我们呼唤你,而你拒绝了我们!”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奈特反驳。 他拿着刀,走向罗德里克,刀刃抵着罗德里克的脖子,在对方温暖的、起伏的喉咙上辗转徘徊,亲昵地对熟睡的男人说:“我真的很想要了你的性命,罗德里克,但是,”他举起刀,又放下,“只有在与你们对抗的时候,我的自由才会存在。”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鼓掌的声音,这惨剧的始作俑者——弗兰茨——大驾光临。 “您终于打算杀了他?”弗兰茨在牢房外面说。 “我想通了,留在这里无疑是愚蠢的。只要你想,我立刻就会动手要了他的性命。”奈特拿着匕首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呵呵,这倒不必,”弗兰茨挥手命令侍从打开牢房的门,只身走进,对奈特说,“我已知道您的决定,您已取得我的信任。” 奈特单膝跪在弗兰茨面前,宣誓效忠:“我臣服于您,将唯命是从。” 弗兰茨非常享受奈特的屈服,他扬起头,笑道:“您会得到您想要的,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您为‘艾高特神父’。” 此刻,在荒野的墓地,野花里生出诡异的黑色藤状物,这些孢子随风飘散,不久就被大风全数吹走。在那些诡异的东西消散后,那花也濒临枯萎,半死不活地垂下头。 荒凉的无主墓碑下不知埋葬了何人,不可言喻的气息从下面幽暗的土地上渗透出来。 斯图亚特督学漫步到这坟头,他试图对这个坟墓的主人倾诉什么,但是他什么也说不出口,他只好望着那些半死的花,叹息。 他的朋友——那个流浪汉——也走了过来,对他说:“其实那个人每年都会来看望她。” “我知道,我不是叹息这个。” “我也不是说你叹息的事情,我只是说,有的人非常可恶,但是情有可原,但是仔细一想,他们还是可恶的,罪该万死;有些人和蔼可亲,但是做了一点儿错事,就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历史会证明善者的功德。” “但是大多数人不需要这些功德的存在和证明。” “至少我们在乎,研究者自然会挖掘和保存这些有价值的历史残章。” “她要的并不是被记住、被保存,她要的是真正地改变现状。” 督学望着衰败的坟墓,转而问道:“那你带来埃德蒙公爵的消息了吗?” “抱歉,没有。”流浪汉说,“但是我知道弗兰茨殿下准备登基,尽管名义上,教廷还是有权力的,但是事实上,实权都在弗兰茨殿下手上。就在昨天,那位与公爵夫人纠缠不清的神父被册封为主教。现在枢机院的主教们没什么实权,我知道,都是王子殿下在自娱自乐的把戏。” “那你觉得?” “既然现在他没有杀埃德蒙公爵,那么之后也不会了。如果我没猜错,不久之后,我们会得到一个很好的机会接济落魄的公爵大人。” “但愿你是对的。”督学说。 这时候,一个病怏怏的农夫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 流浪汉在底层混久了,一眼看出农夫感染了瘟疫,而且是最严重的那种,他急忙拉着斯图亚特督学一起离开。 那个农夫疯了,他的皮肤是几乎是青灰色的,身体瘦得就像皮包骨头,被地上的石头 分卷阅读94 正文 分卷阅读95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95 绊倒,一下摔在墓碑前。他痴傻地扯起地上半凋零的花,狼吞虎咽地嚼碎,然后咽下。 不久,他开始抽搐,跑去角落呕吐,一吐就是一大堆黑黢黢的沥青状粘液。 等到他呕吐干净了,那眼睛却开始恢复神采。 突然,他抽筋一样,整个人剧烈地抖了一下,接着,那佝偻的后背一下直立起来。 好像什么疾病也没发生一样,他变得正常起来。 63 唱诗班的圣咏无比清澈,纯洁之声促使一种无形之力,去建设崇高又宏伟的秩序。 身着绛红色礼服的新王走进大教堂,阳光从立面的大玫瑰花窗上透进来,不偏不倚,落在他宽松的袖子上。他有些紧张,也许是装得有些紧张,他感觉,这到手的荣耀太过璀璨,超乎他的想象。温暖的,权威的,太阳的代言者,力量的化身。 贤明的圣徒已经深埋在白色的雕像中,历史的辉煌全部溶解在壁画的色彩里。只有他,新的国王,活生生的。他站在中心,不仅是建筑的中心,还是权力的中心。这一刻,他似乎理解了他的母亲为何如此眷恋这种荣耀。 贵族们,大臣们,神职人员们,接连上前宣誓效忠。之后,身着白色祭被的年轻主教上前。那美丽的脸出现在弗兰茨的面前,就像月亮反射他作为太阳的光芒,那蓝色的眼睛里未知的魔力,臣服在新王的权威之下,而他的美——表皮的美——因为被掌握,而变得苍白。奈特穿着白色的衣服——主教的祭披——显得过于苍白。可是他依然是美的,有一种饱含魔力的魅力。 弗兰茨闭上眼,他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因为这强烈的庄重气氛融汇在教堂建筑中,强烈的形式性暗示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栗,任何有感知力的人类处于这个位置都会因为这种强烈的形式冲击而震撼,他们不得不放下自己戏谑的个性,变得严肃起来。 奈特,现在应该称呼他为艾高特主教,捧着华丽的钦定圣经,庄严诵读。 弗兰茨并未听清这些形式性的内容,他只是被加冕仪式的形式性气氛所感染,他凝望他忠诚的仆人——他曾求而不得的,而现在忠诚顺从的仆人——然后细细品味权势滔天的滋味。 侍从为新王撑起华盖,华美的绛红色将他覆盖。 艾高特主教从圣油瓶中倒出圣油——象征神的恩泽与授权。以神权代理人的身份,他将圣油敷在新王弗兰茨的手上和额头。 接着,教士们整齐的诵读声响了起来。宫廷乐师踩下教堂管风琴的踏板,宏大壮丽的乐声从上千根音管中爆发出来! 前面三个品级稍次的主教也穿着白色祭披,苍老的手上捧着三个盒子,分别盛着金色的权杖,金色的权球和金色的、镶嵌着钻石的璀璨王冠。 侍从为新王披上王室披肩。无论是细腻的红色天鹅绒,还是柔软的白色皮毛,都向新王俯首称臣。镶金的红宝石折射着权力之光,已映照在每个人的眼中。 艾高特主教小心捧起象征宗教权力的权杖,递到新王右手上;又捧起象征世俗权力的权球,递到新王左手上。最后,他捧起王冠,庄严地戴在新王的头顶。 此刻,这个国家有了真正的名义上的君主,统治的权利集中在这个戴着王冠的人身上,他的血肉骨骼,他的灵魂,彻彻底底被献祭给宏伟崇高的王权。 权贵和神职者异口同声地说:“弗兰茨七世万岁,国王万岁!” 弗兰茨站起来,然后握着被浓缩在象征饰物中的不朽权利,凝视下面对他俯首称臣的人们,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他偏爱的艾高特主教身上。他盯着奈特独一无二的眼睛,片刻,目光却偏离到奈特胸前的金色十字架上,恍惚之时,他感觉那十字架的中心有一只眼睛正望着他。他知道,他正在凝望不朽的深渊原型的一部分,而那原型之物也在与他对视。只是,他永远不明白那是什么。他感觉战栗,被电击一般,他感受到一丝恐惧,继而升华成莫名的愉悦,填充了这幅空虚无为的躯体。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完整了,登峰造极。 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空虚与衰落之礼。 圣餐礼上,弗兰茨望着丰盛的餐桌,上面的食物光泽饱满。他的胃里,吞食的欲`望正在消退,而心里,吞噬的欲`望,却愈来愈强。 荣耀——那是他渴望的,又略微恐惧的。 弗兰茨始终无法释怀,只要他望着奈特——现在的艾高特主教——就会感觉到一种微妙的冲击。奈特的意志似乎已经彻底被驯化,却又像是装出来给自己看的。弗兰茨能感觉到,但是他没有证据,他只是怀疑奈特的忠诚。 烛光照在奈特的脸上,他肌肤的苍白被火光削弱了,竟像是多了几分世俗的人之情感。 圣餐礼后,弗兰茨私约奈特去庭院,此刻已是夜晚。他回忆起遇见奈特的那个夜晚,这月色相似极了。 弗兰茨说:“我想探讨一个问题,我要你真心实意地回答我。” “请讲。” “人会被毁灭吗?怎样才算真正地毁灭,或者破坏。” “它们是相似的,却不同的。我所理解的‘破坏’,充其量是一种工具罢了。它的目的在于使目标肢解,而从中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这是为了保值,为了得到最有价值的东西——原理。我认为破坏不一定是反生灵的,只是反伦理的,而抛开世俗的纽带,它将成为自由的灵魂走向登峰造极的强力工具。而‘毁灭’,是为了‘粉碎存在’而存在的。它本身就带着最激烈、最残忍、最暴虐的情绪,它是真正反生灵的,却不一定是反伦理的。往往,‘毁灭’是为了伦理道德而存在的,本质上,它们是一种制裁,是有主人的。” 弗兰茨笑了,他怀疑奈特在用这个概念解释他们俩人的区别,转而戏谑地问道:“那‘破坏’有功利性吗?” 奈特回答说:“它的核心是无功利的,它的行为只是具有倾向性,可是这绝不是功利性。它是自发的,它的驱力是探知欲,而非功利。我想,功利性的界限在于,驱动个体的是自我的意志,还是他人的意志。” “那么我——你的君王——能否成为‘你’的意志?” 奈特抬头望着弗兰茨,他看出对方眼里的几分期待,却回答说:“介于‘我’与‘他’之间的‘你’,是一个非常暧昧的代词,你想要成为我视角中的“你”,可是我,无法去‘爱’呢,陛下。” 弗兰茨没有没有特别失落,他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说道:“所以,如你这般冷血残酷的人,能得到幸福吗?” “如我这般的人,那必须看他们自己了。一切幸福都只能活在自我意识的虚幻空间中,一旦打破自我,它们就会坍塌成物界的东西——价值。”奈特走到一棵月桂树下,温柔地抚摸树皮,亲昵得就像抚摸某个少女的肌肤,却 分卷阅读95 正文 分卷阅读96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96 不带一丝情爱之欲。 奈特眼中的异化之自我正在肢解世界,超自然幻想就像利刃,残忍,却精确地割开外在世界的皮囊。在他眼中,树皮上许多小小的间隙正在闪光,霎那,那些扰人的家伙们——喧哗的眼睛——又出现了!它们拥挤在幻想的间隙中——在树皮的竖向纹理中,在树叶的缝隙中,在庭院百花的美瓣中……它们凝视奈特,然后诅咒般控诉:而你拒绝了我们! 弗兰茨很好奇,他试图解读奈特沉浸在冥想中的模样,可是他想不明白。他说:“偶尔,我也想要走进别人的内心空间。” “千万不要!”奈特说,“那绝不是什么好地方。” 奈特背叛罗德里克后,罗德里克便没再见到他,牢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孤独和绝望。卡罗尔死了,奈特也屈服了,他知道自己的前方只剩下狰狞的淤泥。 弗兰茨继位之前,动用权势将奈特提上大主教的位置,有心的人都明白,这个年轻漂亮的新主教的靠山是谁。 一开始,罗德里克确实埋怨奈特没有原则,轻而易举就屈服了,三思后才想到,奈特一直都是他们的敌人。他了解奈特,虽然他自己也不是特别肯定,但是他就是感觉,奈特是不会真正屈服于弗兰茨的。 弗兰茨继承王位后,并未像民间流言揣测的那样——对自己的兄弟下毒手。至少对外而言,他的名声还是好的。贤王不会谋杀亲兄弟,他只会打发他的对手去荒凉之地。 最后,他甚至没有剥夺埃德蒙公爵这个虚张的头衔,他觉得这头衔很适合罗德里克。他的长兄将永远背上这个被诅咒的名字,在荒凉的边陲之地“修养”,直到死亡。 罗德里克在流放途中得知弗兰茨继位的消息,他没能想到,他的弟弟竟然让一个男巫为自己加冕。他不屑地腹诽,那两人可真是搭配。转而,竟然生出一种诡异的嫉妒感。他确实怨恨,愤恨,握紧拳头想要砸毁一切,可是现在没有任何脆弱美丽的东西供他泄愤。现在,他只能受着看守的白眼,在狭窄压抑的马车上遭受坎坷和颠簸。 马车到达远方的府邸,那是山林间的独墅。 下车的时候,罗德里克踩在落叶上,他听见府邸门前的水车声,却看不见几个忙活的仆人。他独自一人走进去,一阵冷风从窗外进来,贯穿室内,好像在袭击他的膝盖,逼他就范。立面的窗口不多,却总是透来寒风,外面的森林太潮湿,门窗偏又背光,自然光本就不多,还总是无法照射进来,整个空间都暗暗的。 来到自己的房间,家具又旧又少,还好有张适合的写字桌和书柜。 他坐在椅子上,拿起蘸水笔,要写点什么东西来发泄自己的苦闷。接着,他开始埋怨自己不是一个诗人,淤积在他心底的负面情绪像是顽固的淤泥,死死压在意识的最底。他纠结了一会儿,才蘸了一下墨水,写道: 这是我第一天来到这被诅咒的阴宅…… 64 这府邸确实被诅咒了。阴风总是从后背莫名袭来,窗户,却锁着。也许这是男巫施加的该死的诅咒,他喜欢的女人死了,所以他要诅咒了他的情敌! …… 罗德里克写了一点儿,受不了心理压力,又放下笔。他需要一个发泄口。也许旧屋的钢琴能麻痹他的苦寂。 然而,他走过去,按下琴键。音符响起,他只觉得这东西实在是诡异——那钢琴的音色就像惨死的巨兽在哀鸣。为何会存在这样悲怆又恐怖的声音?在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触碰那架钢琴。 旁边的象棋桌满是灰尘,没人会陪这孤独的流放者下一局象棋。外面巡查的看守在监视罗德里克——他已不再是高贵的王嗣,而是一个可怖的囚犯。再看那灰扑扑的棋格,罗德里克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嘲讽。 索性,这里还有书和纸笔,他只能用阅读和书写来打发时间,而不是在被诅咒的房子里无聊致死。 夜里,罗德里克会梦见妻子的鬼魂。 卡罗尔穿着白色睡裙,全身湿淋淋的。她湿透的睡裙下隐约透着优雅的胴体,可是罗德里克对她的身体没有一丝反应。他们相处自然,如若血亲。 卡罗尔的后背长有一双漂亮的金色翅膀,就像暴风雨之夜的女幽灵。她说:“不要着急。” 白天,罗德里克试图用文字记录下梦里的记忆——否则,时间会让他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他书写的中心,总是偏离卡罗尔,莫名其妙,仿佛中了巫术一般,他写着……便诅咒起那谋害他们的混蛋男巫: 我不着急,我只是怀念她,然后诅咒害死她的弗兰茨和奈特。 特别是奈特。虽然他没有弗兰茨这么可恶,可是他真的是个混蛋,不可饶恕的混蛋!我不由自主地在意他。我想我对奈特仿佛迷恋的执着是因为对他的不理解。我承认他身上存在一种特别的魅力,超越他的外表,是独一无二的。我无法理解他的心思,却能在他的动作和决定中感受到一种超凡脱俗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巫术?骗术?正因为无法理解它的实质,我越发沉迷。 我憎恨他,恨不得把他撕扯成碎片,一片一片咬碎得血肉淋漓。他是个恶徒,聪明又疯癫的阴谋家;他崇拜痛苦与死亡,甚至享受自己的痛苦……也许还有死亡。不知为何,我竟对他有一种变异的怜悯,特别是看着他虚弱又逞强的样子,我想要帮他,可他只会拒绝我,我想和他结盟,可他只会拒绝我。我不相信他对弗兰茨的效忠是真心实意的,因为那个邪恶的男人绝不会向任何人效忠,除了他自己。 我问梦里卡罗尔的幽灵,为什么我会对奈特有这样的感觉?卡罗尔摇头,她也不知道。我承认我们三人的关系比较复杂——我爱卡罗尔,奈特迷恋卡罗尔,而卡罗尔的心里装了太多太多。我问卡罗尔,她是否知道奈特的消息。 她说:“他的未来将急转直下,这是他选择的,这是他为自己的‘自我之自由’所付出的代价。” 一切自由都是有代价的,我想是这样的。现在,我也丧失了自由。 府邸的看守一直在监视,他们甚至会在夜里翻看这些手稿。可惜他们不识字。他们觉得这些手稿的内容有蹊跷,是召唤魔鬼的黑魔法咒语。有些胆小的人甚至不敢触碰,他们担心会被“恶魔公爵”诅咒。 但是,总是有些愚蠢又邪恶的家伙,从中取乐…… 罗德里克常常梦见了卡罗尔,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夜里魂魄离体。 卡罗尔令他漂浮在夜空。他俩俯视这片土地,茂密的森林一览无余。畸形的动物,狰狞的魔鬼,就像土生土长的森林住民,在夜里出现,载歌载舞。它们从未伤害人类,他们根本看不见森林之外霸道的人类。 卡罗尔飞向森林中心,和别的幽灵——也许该说说精灵、仙女——在一起。她们穿着白色薄纱,肌 分卷阅读96 正文 分卷阅读97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97 肤白的发亮,背后有美丽的金色薄翼,走路的姿态优雅如舞蹈。卡罗尔说,她们是森林的守护神,是一个整体。 罗德里克在那些美丽少女中寻找曾指引我的黑发女幽灵,但是她不在其中。 他问卡罗尔:“她们也会死吗?” 她说:“会的,万事万物都会经历死亡。” “她们死了会怎样?” “会彻底失去自我。可是那并非坏事,就像我们人类会死亡一样,这只是一个自然的过程。” 被弗兰茨监禁后,罗德里克再也没有戴上面具。一开始,他不能忍受照镜子,看着那一半可怖的脸,感觉恶心。那些畸形、不正常的组织贴着他的脸,他知道它们是自己的一部分,可是就是无法接受它们。他人,也无法接受它们。尽管那些看守不会怎么看罗德里克,他们厌恶他,又恐惧他。可是,偶然之下,他们的目光落在罗德里克的脸上,罗德里克仍然会心惊。 我问梦里妻子的幽灵,她说:“你并不恐惧你的外表,你只是恐惧他人的目光。” 罗德里克无法控制自己去在意他人的目光,他清楚自己可怖的脸在他们心中的什么模样。 梦里的卡罗尔会说:“可是你必须学会容忍他人的目光,你要知道,你的自卑把他们的恶意放大了。” 次日,罗德里克在手稿里写道: 所以我不得不带着面具,让我的心理和外人的目光之间产生一个遮挡物,我知道它是虚伪的,可是我无法离开它。而现实,残忍地让我不得不离开它。我必须面对现实——这残忍的恶意——并且找到一个对抗它的办法,可是当他人的目光与我的自卑沆瀣一气,我真的无力与他对抗。逃避是有用的,可是现在,我逃避的后路都被摧毁了。 “那就面对它。”梦里,她坚定地说。 苏醒之后,罗德里克坚持每天站在镜子前,与我所厌恶的自己对视。他的目光反射到自己身上,他的眼也变成了他人。 为了激励自己,他把与自我厌恶对抗的经历写在纸上: 凶残与恶意残忍地剜着我的内心,使我痛苦至极。每当我想要放弃,就回忆梦里妻子的鼓励。这种磨砺无疑是痛苦的,可也是有效的,渐渐地,我适应了我的模样与自己的目光。 对视并且保持平静的关键在于,自己要觉得:那就是正常的! 我看着我的脸,那确实是异样的,可是这并不代表了我是异样的。 我从来不是恶魔,也没有魔力和邪恶的野心,我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如我人类的一面一样饱含人性。任何人都是由兽`性和黑暗心理的,只是他们没有一个天生畸形的外表。我的污名并不是因为我的邪恶,而是因为他人的误解,正是因为他人粗略而不公正的解读,我才会在污蔑中越发自卑,也越发失控。 现在,我必须控制我的情绪,用理性和人性去化解我的焦虑和幼稚的自卑心理,而不是用愤怒去掩饰它。那面具,是人类心理的附骨之疽,要清理它,必定会带来痛苦,可是这痛苦是为了给未来的希望铺平道路。 人的情绪是有弹性的,外界压力冲击它,它便渴望通过其他渠道发泄出来。以前罗德里克用愤怒去发泄,而现在,他选择更理性的方法——书写。 写作确实能排遣人类心中的消极,偶尔也会强化它,而怎样才能正确的疏导情绪而不是使自己陷入疯狂,罗德里克只能自己去探索。他写这些东西甚至没有“明确的目的性”,但是这些东西的确是他现在生活的全部。 罗德里克握着笔,就像握着连接心脏的管道,墨水染在纸上,就像心血从他的胸腔溢出。他的梦境,他的悲伤,他的不解和他的顿悟,通通流到这些字迹上。 这些日子灰暗无疑,而罗德里克一直顽强地与灰暗的生活对抗。他伏在写字台上打盹的时候,也会入梦。卡罗尔的幽魂和他谈了很多东西。 梦醒时分,他匆匆披上外衣,飞奔到写字台前,把梦里的对话记录下来。他害怕自己忘了——梦是神秘的,如果不去记录,很快就会被遗忘。他小心翼翼地收藏着这些笔记,现在,这些凌乱的作品就是他的全部——支撑他活下去,并且与生活对抗的东西。 书写疲惫了,他发现已是黄昏,室内昏暗,而外面也不见得多亮堂,正因为这黑暗的房间与黑暗的森林,黄昏的云霞才显得格外艳丽。 罗德里克望着紫色、红色、橙色的流云,背光的树枝划破了天空,却强化了晚霞的生命力。这景色本该是衰败和死亡的,是黑暗的前夕,但是罗德里克发现,这衰败的实景却给他带来了希望。在凄凉和阴暗中,那些光明的、璀璨的东西更加明显,在强烈的对比之下,美好的事物强而有力地冲破了黑暗的环境——也许他们流着血,却生机盎然。 他在窗边站了很久,直到晚霞彻底被夜色更替,他从沉醉中自我抽离,准备将这番感受记录下来。 回到写字台,他却发现那些手稿消失不见。他翻箱倒柜,慌忙地寻找,却什么也找不到。 65 罗德里克陷入焦虑,几近失控。他踹开门,拽着门口看守的衣服大声质问:“是不是你偷走了那些手稿!” “您在发什么火,我什么也不知道。”看守冷漠地说,丝毫没在意罗德里克的焦虑。他扯开罗德里克的手然后漫不经心地走开,好像罗德里克的怒火从不存在。是的,他的眼中不存在罗德里克的怒火,他不在乎,也不屑于去在乎。 现在的罗德里克只是一个囚徒,权势都是虚名,人人都有权对他白眼相看。 罗德里克攥着拳头,他几乎要一拳揍上去,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想,如果他做了,那些家伙会变本加厉地对他。在这特别的环境里,人的恶意可以被无限放大。 但是,事实上,罗德里克想得太好,就算他不去招惹他人,他人也会去招惹他。为什么?有时,这些恶的驱力是无形的,专在人的心里潜移默化生长。这次,他们会偷走手稿,那么下一次,下下次,他们也会。在本能的惯性中,恶的驱力会推动人的恶意,最终变成一种难以抗拒的集体意识,它们如爬山虎,寄生在生活的表层,开出恶毒的花,却让人觉得:啊,这很正常。 后面几天,只要手稿不被锁住,就会被偷窃。 他想,那些看守不一定认字,他们偷窃手稿只是为了愚弄自己。 这种恶意使罗德里克恶心,且焦虑。那些恶毒的家伙将娱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并且沾沾自喜,而他自己无能为力。他不知道如何才能直面他者的愚昧和恶意,每当这时,他便想起他的妻子。 卡罗尔的幽灵仍在梦中出现,但是她没有准确地回答罗德里克的问题,只是说:“你必须去接触它们,才会真正理解他们。而接触,就必须和他者发生关系,而不是冷漠地用目光去观察和凝视。” 第二天 分卷阅读97 正文 分卷阅读98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98 ,罗德里克故意将废纸放在写字台上,躲在外面等着该死的小偷过来,他听见那家伙的脚步,然后推门而入,一个重拳打在那该死的偷窃者脸上。 挨打的看守自然不甘心,与罗德里克扭打起来,直到外面其他看守听到动静才进来把他俩拉开。 然后他们揍了罗德里克,无关对错。因为对这些看守而言,罗德里克才是“他者”。 这次被羞辱的经历击垮了罗德里克的自尊心,他发现自己脱离了虚名的权势,便一文不值。真正意义上的一文不值。自己的一切——那些珍贵的手稿——在这些愚昧狡猾的下人眼里也是一文不值。他丧失了生活的意义,意志消沉,不能自拔。 他走到镜子前面去凝视自己的脸,丑陋的一面仿佛在讥笑他:罗德里克,你这孬种,懦夫,无用之徒,你救不了任何人,帮不了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他沉浸在自我厌恶中,暗自数落自己,保护不了妻子,对抗不了任何东西。 可是,他必须与之对抗并且找到出口。罗德里克想着,握紧拳头,打破了镜子。 皲裂的镜面上染了他手上的血,银光冷冽,反射他破碎的脸,像是把他的模样活活肢解。在那些离散的碎片和白色的裂痕中,他看见一些特别的东西:他看见他的表面形式被分解了,而他的内在,他的灵魂,在苦闷灰暗的现实空间中找到了出口。 他存在着,他活着,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面对的恶意——不屑的目光、羞辱的言语、肢体的暴力——是无解的,但是他可以与之对抗。这份对抗的本钱,就是他的生命。 在阴宅的生活是苦闷的,但是罗德里克还是找到一些透气的窗口:自从他殴打了偷窃他手稿的看守,他的生活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给他送餐的女仆私下夸奖他:“您殴打那小子的时候真是帅气,我讨厌他,他特别喜欢捉弄别人取乐,您的做法实在让人解气。” 这是罗德里克第一次收到他人真心实意的夸奖,他第一次体会到超越往日生活的幸福,而这种幸福来自一个出生低贱的女仆。 “谢谢您。”罗德里克说。 他很感激那个女仆,还抽空教女仆识字,而女仆也对他的善意做出了回应。 某个下午,女仆急匆匆地跑来罗德里克的房间,悄悄告诉他:“他们得到来自王城的命令,今晚要谋杀您,我在厨房听见他们的阴谋,他们在您的晚餐里下了毒药!” “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我知道,弗兰茨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 “你得想办法逃走啊,大人。” “我知道。” “大人,晚上你千万别碰那些食物,我想办法在厨房放火,制造混乱,您就趁机逃走吧。” “那你怎么办?” “我已经收拾好东西,逃去乡下的亲戚家里。说实话吧,大人,我不漂亮,也不聪明,是个倒霉的孤儿,而您是第一个对我如此亲切的人。” “谢谢你。” 罗德里克理解了卡罗尔的启示,他明白了自己纠结的东西,在身份焦虑中找到自己,找到幸福和善意:这些美好的东西是通过接触产生的,这种羁绊是通过人与人相处产生的,在自我与他人的善意交往中,他也得到了善意的回报。尽管,这只是人际交往的一部分。接触中存在恶意,也存在善意,而人类是否能从中得到幸福,来自他自己与他人的相互选择。 晚上,女仆端着食物进来,她看了一眼正在书写手稿的罗德里克,又看了一眼那杯透亮的红酒。 罗德里克说:“谢谢你,我的朋友。” 他俩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分离。 这一切都在看守眼里。 看守在外面守着,等着罗德里克喝下毒酒,然后去找王城的人领取报酬。 毒药和恶意都溶解在酒水里,如血深红。罗德里克静静等待他的自由。他相信那个女仆能帮助他逃出去。 等待是漫长的,无论是对于罗德里克还是那个看守。 直到黄昏过去,天色全然黯淡,罗德里克也没有吃一点儿东西。 渐渐的,罗德里克开始怀疑那女仆是不是失败了,他真的没看见一点儿火光。他们只是陌路人,因巧合相遇,这点儿情谊怎么值得女仆为他付出生命? 不值得,他只是一个可悲的囚徒,失去了权势,一文不值。 这时候,看守也怀疑自己的计谋泄露了,他抽出袖口的刀,掂量几下,然后推门而入。 可惜,在力量上,看守不是罗德里克的对手。 罗德里克的反应很快,轻而易举地夺过看守的刀子,反手刺向对方的心脏,血喷溅出来,流得他满手都是,但是他别无选择。他不想杀人,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别无选择。在对方有气无力挣扎逃脱的时候,罗德里克抓起桌上的酒杯,重重砸在看守头上。直到对方彻底失去反应,他才恢复理智,然后气喘吁吁地凝视现场的一切: 带毒的酒和腥臭的血混在一起,透明锐利的玻璃片醉死在恶毒的陷阱里。 罗德里克匆忙逃离,而外面没有别的看守,他的撤离意外的顺利。 逃出府邸的时候,他听见了一声惨叫和火焰灼烧的声音,他回头凝望那座阴宅。 滚滚浓烟从庄园升起。 他看见那女仆被绑在火刑架上,而所有的看守都围在女仆的周围,他们叫着:“烧死这该死的女巫!烧死她!” 太远了,他们的距离太远了。 罗德里克无法回去救她,她已半死不活。罗德里克听见那些恶毒的声音,却只能选择逃离,他的心像是被刀子绞烂了,却无法抽离绞烂他内心的恶毒东西。因为理性,他知道自己无法救出他的朋友,去鲁莽地对抗那些愚昧之徒,只会让朋友白白牺牲。 他走向黑暗的森林,看见一点金色的光。 卡罗尔的幽魂在森林现身。她说:“我知道你很难过,罗德里克,可是你必须接触它,体验它,才能学会如何去改变它。” “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罗德里克伸手去触摸卡罗尔的幽灵,他没有碰到卡罗尔,她消融在黑暗的森林里,但是他抓到一件破烂的黑色袍子。 他把那袍子抱在怀里,细细感受上面残留的焦灼气息。 66 罗德里克把袍子穿上,徒步走到附近的小镇。 灰暗的天幕孕育忧愁的雨,不安的疑云笼罩这里。 街道上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也许是因为脏兮兮的运尸人推着车子,从罗德里克身旁途经。 孩子们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聚在广场上,看流浪的艺人表演人偶剧:国王弗兰茨七世如何对抗埃德蒙公爵和他的女巫妻子。 这是当下最流行的人偶剧。 流浪艺人捏着嗓子,刻意做出尖酸刻薄的女人声音,念出一段女巫的魔咒…… 只有奈特那种混蛋才会那样念咒! 诅咒的声音徘徊在罗德里克的心底,就像恶蛆在腐蚀心灵。漫长的声音在 分卷阅读98 正文 分卷阅读99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99 他的仇恨中变调,成了一种虚幻的力量,在不停敲击他。 那些孩子在笑,他们觉得女巫十分滑稽。 流浪艺人胡言乱语,但是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偏偏喜爱这胡言乱语。他们无暇纯净,手舞足蹈地喊道:“烧死她!烧死坏女巫” 密不透风的恶意向他袭来,在小镇的阴云中化作冷冰冰的雨。 喧哗,在下雨的瞬间爆发到极点。随着流浪艺人和小孩匆匆散去,温度慢慢降低。 罗德里克站在雨中,感受天降的寒意。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像细腻的手指安抚他的情绪,湿透的衣服贴在他的身上,用刺人的感觉唤醒他的理性。他拉下袍子的斗篷,以遮住自己脸,他怀疑,而且忧郁。 想来,这些人一定很容易认出他就是恶名昭著的埃德蒙公爵。 他不敢面对这些平民。明知道自己无罪,明知自己是受害者,却无可奈。 “您需要帮助吗?”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一个老神父,拄着拐杖,站在棚下,他的眼睛蒙着一层灰色,无神地望着前方。他是个盲人。 罗德里克打了一个寒颤,走过去:“我想找个地方住宿。” “外乡人,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来修道院住。”老神父说,“只要你不嫌弃它很破旧。” “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没关系,孩子,我不在意这个。”老神父说。 雨停之后,罗德里克跟着老神父去修道院,沿途遇上做完礼拜的村民。 别人看他的时候,他十分紧张,因为担心被人认出,被人恶意对待。可是事实上,那些和他打招呼的村民都没有怀疑他的身份,有几个看到他脸小伙开玩笑说:“兄弟,你的脸像是被狗啃了,是遇上什么火灾了,真是够惨。” “是的,我的家里发生火灾,我的妻子也死于火灾。”罗德里克回答。然后他发现,没人怀疑他的谎言。他的不自信在这番对话中瓦解,他发现自己想得太多。实际上,没有这么多恶意。屈服于恶意的人才会干出坏事,认为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恶意,就像奈特。但是罗德里克不能成为奈特,他有自己的理想,尽管那已遥不可及。 “没关系,生活总会越来越好。”小伙说。 流言总是流于表层,很少有人去思考它的深层含义,以及真相。他们无心去揣摩那些过客是谁,他们可无心在意别人的来龙去脉。他们只是希望从那些奇异的宫廷故事中获得欢乐和希望:大女巫死了,瘟疫很快就会过去。 老神父带他走进修道院,给他提供了一个暂居的房间。尽管家具残破老旧,却很干净,单人床的被子有些发黄,却没有异味,床前的十字架一尘不染,蒙受窗外的自然光。 老神父说:“这是我一位挚友的房间。” 罗德里克问:“他现在去那儿了。” “他去了外面修行,再也没有回来。” “这样啊,也许他现在过得很好。我知道外面有些修道院还是很富裕的。” 老神父拄着拐杖,带罗德里克到旁边的藏书室,说:“年轻人,如果你识字,可以来这里读书。” 罗德里克望着这破旧的藏书室,说道:“您怎么猜出我识字?这里识字的人应该很少吧。” “从言语里看出,你是受过教育的人。”老神父说,“可是,字是死的,人是活的。” “怎讲?” 老神父指着这些书说:“你看这些书,它们是死的,在沉睡。没有人,这些知识再丰富、再深奥,也是无用的。只有人才能使这些知识从书本里复活。” “您的意思是,书是知识的棺材,人才是知识的载体。” “我的眼睛瞎了,我的朋友也为了别的东西去了外地,我仍然留守在这片土地,因为我相信它仍充满活力,生命的活力。” “只要有人在,知识就能被复活。” “你很聪明,我没看错。”老神父赞叹道,“如果可以,你能留在这里吗?已经很久没人能在这里教这些孩子读书识字了。我的朋友们都走了,我也老了,又瞎了,我需要一个活的继承者来延续使命。” “教育者的使命吗?” “不仅仅是教育者,这是一种精神的传承,孩子。你愿意吗?” “为什么不呢?” 罗德里克在这个小镇暂居下来,作为回报,他无偿给小镇的孩子上课,教他们读写识字。 他用了一个假名——巴洛克,本意是畸形的珍珠。 一开始,镇上的小孩很害怕这个相貌可怖的异乡人,可是当他们熟知罗德里克的善良,便越发亲近他。他们越是亲近罗德里克,越是看到他的优点,不少小孩说:“和老师相处久了,竟然会觉得他挺好看的。” 当他们接受罗德里克畸形的一面,他俊美的一面便在善意和接受中脱颖而出,几个年轻姑娘甚至向罗德里克表白。 可是罗德里克表示,他只忠于他意外过世的妻子。 夜深人静,罗德里克会看见卡罗尔的幽灵在他的卧室现身。他看见卡罗尔的时候,竟会不由自主想到奈特——那个可恨的男巫。 “现在奈特过得怎么样?他一定在和弗兰茨逍遥快活吧。” “并非如此,”卡罗尔的幽灵说,“事实上,他正遭受折磨,他自己选择的折磨。” “那自虐狂一定很快乐,我还记得他在地牢里那样子,他可喜欢疼痛和折磨了。”罗德里克咬牙切齿,他想到奈特就会冷嘲热讽,无法控制。 “我不知道,他拒绝了我。”卡罗尔说,“他拒绝了我们。” 罗德里克有些疑惑,问道:“我们?” “如果你想来了解,我便带你来了解……” 卡罗尔的幽灵说完,便化作一缕金色的幻光,从窗户飞出。 罗德里克追着卡罗尔的遗光出去,跑进黑暗的森林里。 瞬间,他听见一个低沉洪亮的喘息,接着,森林的树干上突然闪现银色的光,转瞬之间,又不见。只是这一霎,让罗德里克丧失方向,他想要找卡罗尔化作的金色幻光,却什么也看不见。 凭着直觉,他迈步向前,这时候,他想起当初和奈特在森林里寻找卡罗尔。只是现在,那烦人的家伙不在他身边。罗德里克反倒是有些落寞。 森林里有细细碎碎的虫鸣,月光贴着树叶,却照不清前路。 罗德里克几乎靠自己摸索来前进,他听见前面有汩汩水声,应该有什么异样之物。 他不恐惧,只是好奇。 突然,他迈出的脚步陷入泥淖,被粘稠的混合物抓住,也许是沼泽?他抓着树干用力拉扯,可是越是挣扎越是不得脱身。他感觉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缠住,越缠越深。那绝不是单纯的沼泽,而是某种活生生的东西。 “刷!” 那东西拖着罗德里克的脚,他把拖到沼泽里。罗德里克以为自己完了,他会窒息而死。 可是,他的身体触及大地的时候,那沼泽地突然反向升起。就像有什么东西从沼泽中爆炸,把泥淖统统炸开, 分卷阅读99 正文 分卷阅读100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00 留出空余空间——沼泽的表面凝固起来,而腾空的泥淖像奇异的柱子,交织如网。 萤火虫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在异变的沼泽中盘旋,光亮让罗德里克看清此地奇异的实景,惊叹得哑口无言。 难道这是巫术? 奇幻的空间中,一个相貌古怪的绿色生物正望着罗德里克,那眼睛鼓鼓的,盯得罗德里克头皮发麻。 罗德里克忍不住后退,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看上去有些像传说中的水鬼,可是那种生物应该已经灭绝了。 他转身想逃,却发现无路可逃:沼泽之外,野狼幽绿色的眼睛在发亮,为首的黑色恶狼正与他对视。 该死,他逃不掉。 绿色的水鬼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感觉它似乎有些年老,传说中的水鬼动作迅猛,绝不会这样,与其说这是野外的妖魔,不如说是个长相古怪的老头。罗德里克想着,把它当作人类,它不会伤害自己。 水鬼确实没有伤害罗德里克,他把自己长蹼的手放在罗德里克的额头,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罗德里克听见一个声音,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觉得熟悉,却不知是谁。 周围的萤火虫有规律的盘旋,逐渐构成一个女人的样子。萤火虫们组成流动的光影之女对罗德里克伸出手,而罗德里克接受她的邀请。 “我要给你讲个故事,我的孩子。”光影之女说,“我的名字是罗莎莉亚,自然的使女,很久以前,我也是一个人类…… “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是农夫的女儿,体弱多病。十二岁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快要死亡。我的父亲为治愈我,请来森林中异教部落的女智者。她的名字叫莎罗。莎罗比我年长一点,她是个美丽善良的女孩,不喜欢她们部落里一些传统,更喜欢和外面村镇的人打交道。她用草药治疗了我,并且和我成为朋友。莎罗是一位先知,她精于占卜,说我会遭受丧亲之苦,却会因此得到爱情…… “莎罗的预言非常准确,后来,我的家人便因为疾病死亡,我被迫流浪,途中,我意外地遇见出巡的国王陛下,蒙受王恩,成为他的妻子。我爱我的丈夫,他也爱我,可是世俗的偏见给我们巨大的压力,我只是个乡下女人,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国王。我害怕衰老,害怕死亡,害怕我的爱人移情别恋,因而,在一个年轻侍从的陪伴下,冒险回去找到莎罗,求她赐我魔力,让国王不会爱上他人。作为交换,我将献祭我的灵魂。莎罗用一种特别的巫术置换了我的命运,我获得了不老的青春,并且使国王对我痴心不二,我也清楚这个巫术的代价,我的死后,灵魂将献给自然之神…… “莎罗精通占卜,却没有算出她自己的命运。她预测了我的爱情,却对自己的爱情一无所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和我的年轻随从坠入爱河,我只知道,我回去不久后,那年轻人便回到森林,向她求婚。我不知他们经历了什么,异教部落的女智者是不能与外人通婚的,但是他们确实突破那些传统的桎梏,逃了回来。那时候,我问莎罗,为了爱情牺牲一切,是不是值得,她却哭着告诉我,是她利用了她的爱人,她逃出来,是为了某种复活。” 罗德里克望着光影之女,罗莎莉亚之一,愣了好久,才缓缓问道: “所以,您是我的母亲?” “我可怜的孩子,我为自己狭隘的爱情付出太多代价,我不知道这会给你带来孤独的童年和现在的苦难,我很抱歉。” “不,我不怨恨您,恰恰相反,我现在才知道,我的母亲一直深爱着我,活着,望着我。” “我一直怀疑你的脸也是因为莎罗的巫术,可是我不知道……” “没关系,母亲,我已经接受了它。也许正是这些苦难,才会有现在的我,我敢于面对它们,而不是逃避它们。”罗德里克微笑着,伸手把萤火虫构成的母亲的灵魂抱在怀里。 “我的孩子,我在这世界上能保持自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我尽力找到你,告诉你,瘟疫和诅咒与莎罗的巫术有必然的关系,可是莎罗绝不是邪恶的人,我不知道其中原因,而我快要消失了……” “母亲?” “神灵也不是万能的,我无法逃离作为罗莎莉亚丧失自我的命运,也不知道莎罗到底想要干什么。这只能交给你,莎罗的部落叫做‘圣林’,而她的丈夫……”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些萤火虫因为灵魂之力的消失而散开。 罗德里克没能听见母亲最后说的名字,但是他知道有关莎罗的—— 圣林。 突然一下,他陷入凄凉的空洞——他发现自己的母亲还活着,转瞬间又消失,永远的消失了。 她死而复生,又永远离他而去。这种加倍的落寞在他的心里形成巨大的空洞,他想到,也许未来某天,卡罗尔也会这样离去…… 他的心更空了。 “嗷呜——” 是野狼在呼啸。 凝固的沼泽开始融化,魔法在罗莎莉亚消失之后渐渐失去作用。 罗德里克抓着树枝,跑到岸上。前脚踏地,立刻就被狼群包围。 这些恶狼发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罗德里克不敢动弹,他想着怎么才能最快从狼群里脱身,他做好架势准备和他们搏斗。 突然,复原的沼泽里爬出一个绿色的东西——那只老水鬼。 老水鬼发出奇异的声音,好像是在和狼群交涉,罗德里克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只知道,应该不是坏事:因为那些野狼走了。 看来这只水鬼不是坏人,罗德里克想着。 67 神话、自然象征与人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月光是女神阿尔忒弥斯的祝福,但女神的载体,却是人类之躯。 如果脱离人类的个体去看神话与自然会是什么样子?这就像以人类的视角去看其他生物的历史。 月光的能量在黑夜中爆发,罗德里克看见银色的光将森林割据,他身边的佝偻的老水鬼踹了他一脚,继而钻进银光切开的间隙。 罗德里克也跟了上去,他很好奇。 通过魔力,他们穿越到暧昧的时空边境,在黑暗的异质空间中探寻出口。 而此刻,出口不是被找到的,而是降临到他们身边的。 罗德里克听见潮水拍打海岸,层层叠叠,继而远去。他感觉自己站在某个不知名的岬角,但是水和大地都离他而去。霎那间,天光割据黑暗的世界,满天星辰浮现于表。 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站在岸上一角,面前,无垠的海洋倒映天上无限星空。而他只有一个人,直面广阔天地,好像活在一个夹层里,与这壮美辽阔的世界格格不入。 突然,他不知道做什么,自己的存在如此荒谬,毫无意义。于是,他蹲下`身子,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他看见的不是自己,而是他憎恨的对象——弗兰茨。 他惊慌地触摸自己的脸,在伤痕中确信自己的脸还是自己的脸,然后继 分卷阅读100 正文 分卷阅读101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01 续望着水里,那又确确实实是弗兰茨的脸。这个奇异的空间就像梦一样,说不定,他就是在梦中。 水面荡起涟漪,一个绿色的巨大生物从水里出来,爬到岸上。 那是一个典型的壮年水鬼,体格是人类的两倍大,背阔肩宽,肌肉健硕,身体没有毛发,手脚连蹼,脖子上有腮,嘴很大,将腮帮分裂,眼睛就像黑色的珍珠嵌在绿色皮革里。 壮年的大水鬼的声音类似咕咕水声,就像某种大型蛙类,但是更加清亮。他说的绝不是人类的语言,但是罗德里克竟然听明白了。 他说:“滚回去干活!” 说完,就把罗德里克踹到水里。 罗德里克以为自己会溺水,但是没有。因为某种未知的力量,他在水里保持呼吸,而且活动自如。 巨大的水鬼翻身跳入水中,抓着罗德里克的脚,把他扯到水下的城市里。 波光粼粼,照在岩窟之城的石壁上。 罗德里克看见人类同胞的尸体。锋利的尖刺从人体下方穿进,从嘴里穿出,那些人类尸体被放血处理,钉在水鬼群居的洞口,供他们食用。 罗德里克确实受到惊吓,想要逃脱,可是巨大的水鬼抓着他的脚,把他拽到岩窟中。 水鬼的妻子也是水鬼,她比男性纤细,却更加灵活。女水鬼发声更尖、更细,甚至有些“嘶嘶”的漏音,让罗德里克很不适应。她命令罗德里克帮她切开人类的尸体,好把肉切成一片一片,食用。 可是那是人类的同类,同类怎么能这样互相残杀? 她说:“如果你不做,我们就会杀了你,吃掉。” 这别无选择。如果要生存在水鬼的社会,就不得不遵循他们的伦理和规则——狩猎人类,吃人。 在异类中,罗德里克别无选择,无可奈何,只能消极地处理那些发酸的肉,自我催眠道,这只是一个噩梦。 但是在这噩梦中,他确实得到异化的认同感。他像一个水鬼一样生活,而这水鬼一家也当他是同类。 他不认识被水鬼抓来的人类,而他面对那些人类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放血处理,成了一具具尸体。就像作为人类时,他面对牛羊猪等动物的尸体,现在他作为水鬼认可的一份子,去面对人类的尸体。 他很排斥,也很困惑。 水鬼和人类之间的斗争是不可调和的,他们争夺在自然中生存的资源和空间。 罗德里克不时从水下游上来,坐在岸边,仰望星空与水面倒影的星空。 幻梦空间的时间是不规则的,他似乎在这里活了很久,又好像只活了几天,这种暧昧的错觉来自他对水鬼社会的代入感。他的的确确感受到自己活在水鬼中间,并且像一个水鬼一样,遵循他们的法则——可是这反伦理反人类的水鬼法则让他恶心。 他听见星空与水面中,一个动人的声音对他说:“你只是在接触历史……” 接触非人类的历史,并且被它改变。 不规则的时间在动荡,水位下降,水鬼的资源也渐渐减少,相比起来,岸上人类的优势倒是凸显出来。水鬼们猎捕的人类越来越少,不得不用小鱼取代人肉。 罗德里克还是会上岸。 夜色里,他看见人类祭司在岸边升起篝火,舞蹈,祈求神明庇护。 星空与水面仍旧充满魔力,挤压着,这些生活中夹层世界的异类生物。 火光中,人类抓着俘获的水鬼,然后穿在长矛上,用火烤熟,然后分食。 这和水鬼吃人似乎没有什么差异。 但是罗德里克认得那个被吃的水鬼,他和她相处了很久。 那种迫不得已吃人的恐惧和恶心进一步变质了,他跪在地上,胃里酸液如火灼烧,他望着对岸的祭祀,止不住呕吐起来。 幻梦空间的星空在不可抗拒的魔力下,斗转星移,非线性的时间如神祇舞蹈,在毁灭与重生的日日夜夜,汇聚成不朽的命运之轮。 涟漪波动,水鬼游上岸,他老了。 他的背驼了,皮肤皱了,肌肉垮塌,现在比罗德里克还要矮小。 罗德里克问老水鬼:“为什么种族之间的矛盾不可协调?” “你看,之前我恨你,但是现在我就不恨你,你是人类,但是我不恨你了。” “因为我在水里帮你做饭?” “因为我理解你,而你也理解我。就像一个整体。”老水鬼说,“还因为外面那些该死的人类在追杀我们,欺辱我们,以获得生存资源和虚伪的崇高。” 罗德里克看着岸上,曾几何时,被插在长矛上的人类,变成了水鬼。 战争是不会消停的,永远不会。 世界不存在绝对的和谐共生,一切和谐都是相对的。在和谐是在动态的产生矛盾和解决矛盾中相对稳定的。如果集体失去它的对手,变成一个整体,那么它的共性会崩解,变成新的受害者与加害者的平衡圈子。 斗转星移,他看见插在长矛上的水鬼变成了女巫。 人类,或者其他生命,他们屠戮他者,并非他者在本质上和自己是不是一类,而是他们认为,那些他者就是“异类”。为了自体的纯粹和高尚,在将可见的异类消除干净后,他们必定会对自己的同类下手。 罗德里克和老水鬼坐在岸上,在幻梦世界的魔法驱力下感受动荡的时间。 水干涸了,变成了沼泽,绿苔蔓延,森林生起。 罗德里克把手盖在脸上,从指缝大量林间的太阳,思考: 难道没法办法化解这种必然的矛盾?明明,人和怪物也能和谐相处。 如果有爱。 “或者强权与暴力。” 他听到他异母弟弟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那过于耀眼的阳光席卷了幻梦空间,漫天盖地的白光吞噬了这虚幻的世界,罗德里克意识到,这虚构的历史之梦真正坍塌。 他闭上眼。 再睁开。 梦境,水鬼,祭司,星空与水面,统统消失不见。 他站在森林里,朝阳照亮他的脸。 68 怪诞的梦似乎有什么寓意,但它已过去。 罗德里克返回小镇,沿途看见樵夫整理木材。他对樵夫打了一个招呼,樵夫微笑回应。 “您知道附近的异教部落吗?”罗德里克问道。 “你是不是想打听那群强盗的事情?”樵夫把东西放下,坐在树桩上,虚着眼睛朝远方望去——茂密的森林割据了天空的边际。 “强盗?” “强盗、掠夺者、异教徒、偷走女人孩子的杂种……”樵夫骂了一连串,甚至没有歇气。 “那确实不是什么好家伙。”罗德里克说。 “那一定是人类中最坏的家伙。”樵夫唾弃。 “比女巫还坏吗?”罗德里克走到樵夫的一旁,盯着树桩上一只蚂蚁,它正找寻同伴。像蚂蚁这样的动物,总是群居,他们必须活在群体里,被认同,被欢迎。 “女巫已经死了,瘟疫也一定会过去。那些崇拜女巫的异教徒也一定会死去。”樵夫说。 “是啊。”罗德里克答应道。 回到 分卷阅读101 正文 分卷阅读102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02 镇上,罗德里克看见人们围在一起,突然,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走到人群中,看到他们搀扶的昏倒的老神父。他恍惚一下,愣在原地。 意外突然降临,将压抑的种子深埋土地。那熟悉的、又轻又浓的悲伤,像教堂里的低沉哀曲。 难道这就是命运?把一种美丽的东西塞到人的心里,又猝不及防,将它拿去。人与所爱之人,必将分离。死亡让人恐惧,继而诱使悲伤发酵,变成苦酒。 医生匆匆赶来,用各种方法看了看倒下的老神父,然后站起来,什么也没说。 气氛就像醉人的酒气让人昏沉,但是罗德里克无法逃避落定的现实——他的朋友死了。老神父总会死的。他年纪大了,又瞎了。他生前帮了许多人,是个善良虔诚的人。 但是他死了。 老神父脸上密密的皱纹与干涩的皮肤,好像参天古树的皮。他在路上突然倒下,继而断了呼吸。那是一个淡淡的休止符,轻轻地落在乐谱上。 人们意识到,这可敬的人死了,心里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情绪。他们拖着老人的遗体走过破旧的道路,在开裂的石板上留下整齐的脚步声,竟有韵律。他们送着老神父的遗体去乡村教堂,做告别仪式。 “感谢他来到我们之间,给我们带来欢乐,帮我们分担忧郁……” 他们的朋友死了,但是希望是不会死的。 罗德里克回到修道院的藏书室,拿起一本书,坐在窗旁,开始阅读。 阅读使人平静。 书是知识的容器,是故事的容器。 罗德里克一页一页翻阅,在故事中寻找心灵的安慰剂,他沉浸在纸的海洋里,触摸脑内变成画面的文字。翻页之时,泛黄的纸在光照下近乎发亮,它轻轻落下,又沉在阴影里。灰尘在光下慢舞,像是零碎的魂灵,从书里探出头。 “它们活着……”罗德里克自言自语,然后翻开新的一页,飒飒的翻页声就像一个老者对他言语,对他说:去复活它们! 罗德里克盯着书面的文字,然后沉湎其中,在陈旧的书页里埋葬着先人的智慧,而现在,新生的血液正在向他们精神的核心不断靠近。在离奇的非自我幻想中,他看到世界之外的光,那耀眼的光芒亲吻他的心,然后融了进去。 罗德里克抬头,望着阴沉的室内,在青灰色的阴影里,他看见光。他的心里亮极了,温暖极了,他面对着一屋子毫无生机的书籍和沉积百年的腐朽气息,却知道,光明和希望就在他的身后。 生活需要目的吗?或许可以不需要,但是有的人心里就是有中“活着的目的”。它像是被埋在沙地的珍宝,在人类深深挖掘内心渴求之后,才从凌乱的意识中浮现。 很久以前,罗德里克生活的目的是成为贤明的统治者,他相信命运与血统,相信他命中注定要肩负责任和权力,但是,他的兄弟把他的希望毁灭了。在对方的强权中,他失去了亲友,他丧失了权力和亲友之后,才明白怎么去生活。 王权的谎言坍塌了——命运不是天定,统治权也不是血缘决定,人的贵贱不是地位决定。在王权谎言的残垣断壁中,他找到了遭受诋毁、暴力、恶意,却不会变质的东西,那是真正的强大意志。 卡罗尔是拥有这种强大意志的,而她死了。 老神父是拥有这种强大意志的,而他死了。 他们的肉`体死亡了,精神却停留在世间。在梦里,在书里,在那些故事里,在每一个具有历史渊源的“死之物件”里。而人的精神应是不死的,只要有人在,它就能被复活。 罗德里克面对屋子里青灰色的阴影,外面的阳光撑起他的背脊。 69 小镇的入口有一个石垒的拱门,旁边是磨坊,水车滚滚,溪水流淌。入夜以后没有火光,只有嘈杂的虫声罢了。灌木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草木发出沙沙的警告声,潜行的人蒙着脸,佝背走出,他望见前面一双发亮的金色眼睛——一只家养黑猫张开嘴,炸毛,呜叫。 神父死后,乡村教堂空空的。木拱顶过于寂寞,古红色的砖瓦也丧失神采。 但是仍然有心灵虔诚的人来此,不是因为神,而是这里曾有一个善良的老神父。 罗德里克观察这一切,这对他而言,过于亲切。受到不公的对待,他曾对整个世界心存芥蒂,但是因为亲与爱,他年轻的理想又被捡起——从王冠的废墟中,他找出了他尚未死亡的爱与理想,在灰暗贫瘠的地方,那东西闪闪发亮。遭遇这一切,他很庆幸自己依然怀有年轻的理想。 有人发现门口死了一只黑猫,磨坊里的老婆婆撤下披肩,哭着盖在小宠物身上。 罗德里克过去的时候,围着看的人已经不多。他看见苍苍白发乱得不像话,沟壑皱纹里淌满了哀鸣的泪水。就像她的孩子死了。老婆婆把小猫死死抱住,她唯一的伴侣和孩子死了。 罗德里克不知该说什么,他想说,我也是如此寂寞孤独,我也失去了爱我的人。 他停住,站在远远的地方,脱离孤独的自爱自怜,他只是看见凡俗的爱与死亡。 今日黄昏格外艳丽,漫天霞云就像血和伤——红色的血、紫色的伤——悄然无声地躺在金色的天空上,但那是美的。自然的生死别离是一种常态,它只是必然,必然是必然。死亡本就是生命进化的一部分,有了死亡,生命才能不断更新、繁衍、以其智慧和勃勃生机成就璀璨的文明。但因为情感中炙热的爱,别离和死亡使人悲伤。 罗德里克回去的路上,看见樵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对那个壮实的老头笑了,一如既往的友好。出于好奇,他问了一下:“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去森林砍柴。” “今天比较特别,我想去那边的山顶看星星。” 说起观星,罗德里克想到巫师的占星术,他甚至想调侃道,你该不会是个巫师吧。想说出口的时候,他停下了。“我也想去看看。”罗德里克说,“那应该很漂亮。” “那真的很漂亮,如果有水,就更漂亮了。” 这边没有水,也许过去有,至少罗德里克在水鬼噩梦中见过。他仍然记得梦里无垠的水面映着星空,而他孤立无援地站在天水的夹缝。 樵夫对森林很熟,他带灯,却没带猎犬。罗德里克很佩服他的勇气,森林里呼啸的狼群一直使他不安。樵夫从小在森林这片长大,他清楚地知道哪儿有高大的乔木,哪儿是狼群的窝,哪儿有害人的沼泽,哪儿不会招惹毒蛇。 罗德里克听这个健壮的老人滔滔不绝地说,从森林的求生技巧说到生癖的古代神话。他感觉自己像个孩子,听祖辈讲述那些迷人的亘古传说。 他们走到山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下。樵夫熄了灯,他们等着星星出来,一片黑暗里,世界仿佛只剩遥远的灯火和无垠的群星。 罗德里克躺在树叶堆积的石头上,舒服得像是垫着棉似的,星星一簇 分卷阅读102 正文 分卷阅读103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03 一簇成团,让他眼花缭乱,却无比轻松。面对这未知的黑暗与不确定的星光,他感到一丝恐惧,更多的,是对其天工之美的极度震撼。如果可以,他想就此睡去。 “着火了?”樵夫叫醒罗德里克。他们把提灯点亮,发现远方的小镇陷入一片火海。 如很久以前的某个噩梦。 罗德里克想起来了,他会想起那个可怖的梦,不定型的怨灵在追杀他,残忍的恶意扼住他的喉咙,不让他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们赶回小镇,晚了。强盗洗劫了这里,只剩下焦炭和尸体。那些亲切善良的人被插在木桩上,火烧得他们面目全非,他们的家门大开,无法劫掠的牲畜也流着血,倒在稻草上。 罗德里克跑回修道院,那里还在燃烧,火在木屋上得意地燃烧。樵夫试图拉住他,但是他拉不住,只好跟着罗德里克跑进还在燃烧的修道院。 藏书室的木门在燃烧,罗德里克一脚踹开坏掉的锁,着火的横梁坍塌下来,打在他的右手上,火焰顺着他的衣服开始肆虐,而他丝毫不觉。他只是望着眼前燃烧的书,还有火舌的无情践踏。 刚樵夫破口大骂:“你小子疯了!”然后脱下外套扑灭罗德里克身上的火苗,“快走,快离开这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你不能在这里等死!” 樵夫的声音很大,盖住了燃烧的火声。外面突然传来还有谩骂的粗话。 “快走,那些强盗还没走完!”樵夫急得满头大汗,他硬拉着罗德里克出来,趁那些强盗还发现他俩,在黑夜的掩饰下出逃。 “如果我们没有去山顶,那我们也死了。”樵夫走在前面,“那只黑猫死的时候我们就该注意一下,他们都不知道黑猫是被人杀的,只有外面的强盗才干这样的事情。” 罗德里克如行尸走肉般跟着樵夫,欲言又止。 樵夫头也不回,接着说:“我知道你受不了,我也会受不了,大家都很好,可能那些书也很好,反正我看不懂。” “那是……老神父留下的,他只留下了那些书。” “不!不是书!他留下的不是那一屋子大家看不懂的书,他留给我们的是爱……”说着,樵夫的声音变得模糊,走路的姿势也变得异常,“我最讨厌火了,我真的最怕火了。” “抱歉。”罗德里克望着周围,现在他心态正常些了,“你知道吗?我曾梦见过这地方,前面应该还有一个沼泽。我还记得那沼泽里面住着……” 尽管森林里光线很暗,但是樵夫还提着灯。突然他把那灯扔了出去。 没有金属落地的声音,那提灯应该落在一处柔软的地方——比如沼泽。就算没有灯,罗德里克还是能认出樵夫的样子,那是个有些壮实的老头。现在,这樵夫回头的时候,罗德里克看见他扁平的面部和粗旷的喘气声。樵夫之前异样的声音就像某种大型蛙类生物。 水鬼。 爱与死,并非人类的专属。在这辽阔无垠的世界,有太多美丽的生命,而他们生,他们死,他们也会爱,并且因为爱而汇聚在一起。爱是世界上最精妙的魔法。 落单的人就像无家可归的孩子,不管他们多少岁,吃过多少东西,走过多少路,只要他们心中仍然有爱的种子,就会被远方的灯火吸引而去。像一个孤儿看着别人家亮起的灯火,他们渴望别接纳,被认同。他们渴望爱,还有温暖。 人是如此,别的生命也是如此,他们渴望爱与认同,像扑火的蛾被光吸引。 那只水鬼活了太久,他们的种族也曾有灿烂的文明,但是因为战争,文明落没了。尽管如此,他仍然记得他作为水鬼的名字。人类的发声器官无法念出那种名字,罗德里克觉得,那就像是一只青蛙在悲伤的叫。 水鬼告诉他,那个名字确实有悲伤的寓意,在他们的文化里,死亡和不朽的爱,是一个词。 “那就是我的名字。”水鬼泡在沼泽里,水让他恢复了活力,“但是你们人类永远无法念出那个词,你们会觉得,那个词根本不存在。” 罗德里克蹲在沼泽旁边,尴尬地摩擦地上的石头,他还没彻底缓过来。 “没关系,有很多东西要慢慢体验,就像苦茶……我很喜欢你们种的那种深绿色的苦茶。” 水鬼的声音渐渐恢复,他可怖的模样也变回了老樵夫。水是他们的血,水使他们充满生机。 “那以后呢,你还会找个人类聚落安定下来吗?”罗德里克问。 “当然,但我把自己当作一个人,我确确实实就是一个人,一个友善的人。” “你被人发现过吗?万一他们发现你是水鬼,你会被杀掉。” “你会杀掉我吗?”他反问,“我所体验的不是生活,在我们的文化里没有这个词,我只是寻找我需要的,融入我需要的——吃饭,睡觉,工作,娱乐……然后从中体验到死亡和不朽的爱,抱歉,我真的不知道那该怎么说,单纯从字义上解释,那个词就是‘死亡和不朽的爱’。” “好吧,但是事实上,死亡和恶意比较相似,战争、虐待、暴力、杀戮、痛苦……看上去比爱更接近死亡。” “也许你误解了,‘死亡和不朽的爱’不是死亡,它是独立的一个词。”樵夫从水里走出来,“至于你说的恶意的死亡,那是另一种东西。” 那就像一种本能和自我保护机制,他们掠夺和杀害他者,用战利品构筑荣耀桂冠,他们斗争,践踏和侮辱弱者,这仿佛某种自然法则在人类社会中的延续。自私、恶意、嫉妒、贪婪……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它们仅仅是欲`望和本能中充满黑暗野性的一部分,仅仅是一部分。 “老爷子,你活了这么久,那你知道杀害我们朋友的人到底是谁吗?” “那是人类中最坏的家伙。” 70 那天晚上,奈特听见一个诡异的声音。他以为是幻觉。 幻觉折磨着他。因为他对那些东西的排斥,它们开始想方设法折磨它。 也许这是巫术的代价。 细细的声音搔刮他的耳廓,他不甘心,穿上衣服起来,追着幻听到外面去。 夜里,灌木里的虫鸣最为清晰,就连人的脚步也难以与之相比。 幻觉使周围的景色变形,眼睛,那些眼睛从任何角落睁开,继而与他对视。它们就是要让奈特感觉自己被注视,被监视,时刻被探知,没有一丝自由。它们喃喃自语,时而悲怆,时而锐利:“而你拒绝了我们!” 奈特从右手袖子里取出一只手链,上面串着紫水晶、金褐石、电气石和绿玉。念了一段驱逐咒语之后,他握紧护符手链上的矿石。在巫术的驱逐下,那些眼睛开始哀怨、呻吟,但是他们仍然断断续续地控诉道:“而你拒绝了我们……” 巫术效力在一段时间后到达巅峰,强烈的自然力驱逐了扰人的邪灵。现在奈特清楚地听见那个细细的声音。之前他以为那也是邪灵的声音, 分卷阅读103 正文 分卷阅读104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04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王城有宵禁,守卫们在街道上巡逻。奈特披上外袍,也没带灯具,他的巫术能诱使巡逻的守卫无视他的存在,但是对别的生物不行。比如流浪猫。 一只黑猫从巷子里钻出来,贴着他的袍子蹭了蹭,好像很喜欢他。猫和巫师真是绝配。 奈特躲到无人的地方才抱起那只小猫,瞬间,猫的皮毛被撑开,密密麻麻的金色眼睛凝视奈特。 邪灵仍不死心,它们渴望附体。 奈特又用咒语驱逐了猫身上寄生的邪灵,然后把对这只小家伙说:“跟着我,你会过得很糟糕的。” 邪灵缠身的家伙多半没有好下场。奈特把小猫放走了,虽然他挺喜欢的。 细细的低语是从墓地传来的。阴森的月光下,死亡之地荒凉至极。阴影笼罩着杂草和野花,月光太弱,植被变得又黑又沉。可是这些花里有某种未知的东西!奈特感觉到了,它在说话,它是活的,某种具有不完整生命力的东西寄生在这片土地。 这应该和巫术有关系,或者,那和自然之灵有关。 听到一阵“喀喀”地咀嚼声,奈特连忙藏在一棵古树背后。他看见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神秘人穿着黑袍,看不清样子,最诡异的,在于他身后跟着五个皮肤苍白的吸血女妖。 吸血女妖也被称为斯特尼戈伊,传说她们和巫师有共同的先祖,也有传说记载,她们是死去的女巫,靠邪恶的魔力和怨恨在世间半死不活地存在。奈特知道吸血女妖斯特尼戈伊和罗莎莉亚有奇妙的联系,他知道在森林的神像里有某种东西。 瘟疫之神,他依附在那种东西里,而金眼的邪灵是它们的眷族。 五个吸血女妖围着黑袍的人,她们苍白的皮肤在月光下有种逼人的冷冽,而那指甲又长又尖。那身体没有太多诱惑性,只透出狰狞的野性和僵硬的死亡气息。其中一个女妖的脸上全是伤痕,她被毁容了,还被挖去双眼,她穿着修女裙,匍匐在黑袍者的脚下。 奈特确信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最后的巫师。眼前这个与吸血女妖亲近的人绝不是巫师。他不会承认世界上有谁和自己一样。他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他瞥见其中一个女妖的脸,他确信自己见过她,却想不起那是谁。那是一个美艳的女人,就算变成了女妖,也十分动人。她扭腰,像是舞蹈,那比手指更长的指甲在黑夜里舞动,一个差错就能取人性命。她站在黑袍之人面前,亲昵地褪下对方的黑袍,用舌尖舔舐那男人的脖子。 可惜,那男人背对奈特,天色又暗,奈特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奈特直觉那背影像是某个熟人。仅是直觉。 女妖发出暧昧的吮`吸声,她正在吸食那男人血,顺从而妖娆。其他女妖也围绕男人舞蹈,就像巫术仪式。只有那只受了重伤的女妖,只能在匍匐在地。 “我们想要您的血,大人,我们需要您的血!”她们叫道。 男人把手插入女妖的发中,说了什么。 奈特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但是他想,那一定是某个阴谋。他准备躲在后面慢慢观察这个阴谋,但是一只讨人厌的乌鸦突然从树上飞出去。 那只鸟惊动了正在猎食的女妖。 奈特屏住呼吸,他觉得他能瞒过去。 三只穿着女仆裙的女妖用长指甲拨开杂草,慢慢走到古树附近。 奈特屏住呼吸,他现在不能用巫术,时间来不及。他相信自己能瞒过女妖。 吸血女妖对声音很敏感,她们能通过呼吸声音找到活人,然后用自己带毒的指甲撕裂活人,再吸血、食尸。她们具有女巫的普遍属性,而且比女巫更有威力,她们是死的女巫、强大的魔力使用者。 可是奈特非常相信自己的意志力。 女妖确实没有发现奈特,又慢吞吞地走了回去,奈特松了一口气。 “抓住他!他在树后面。” 三只女妖停下,转过身子。月光照着她们白色的手,在锋利的指甲上留下一道光痕。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发现奈特的,他突然命令起那些女妖。奈特开始慌乱。 女妖佝偻着,她们的身体怪异地紧绷,就像恶魔一样,她们移动的速度很快,女妖的身体比常人更加灵活,只要锁定猎物,她们就会不顾一切地跑来。 但奈特也不是没有对策,他握着脖子上的十字架,然后念了一个咒语。 四下响起野狼的长啸,女妖被震了一下,痛苦地捂住头。吸血女妖和狼是宿敌,她们最讨厌泥泞里凶恶的狼群。趁她们丧失注意力,奈特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诅咒之地。他听见墓地里的男人对女妖们下令: “抓住他!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他确定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吸血女妖是难缠的对手,但是她们不能见光,只能活在黑夜里。只要他活过今夜,便有机会。 与巫师不同,吸血女妖无法让人类无视自己,这会成为奈特保护自己的方式。奈特沿着道路逃出墓地,今天晚上他消耗了太多魔力,还能使用的巫术不多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有自信活过今晚。 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一个黑衣人跑来,他们握着武器戒备起来。 “你是谁?” “救救我!”奈特害怕地说,“请你们救救我,有女妖在追杀我。”他取下袍子上的大兜帽,拿出金色十字架,焦虑地说,“我是一个神职者,只要你们愿意帮我,我就能让你们受到国王的重赏!” 守卫们把奈特带到哨岗,巡逻队队长认出奈特,恭敬地问候,并命令手下随从保护好主教大人。 但是奈特拒绝了。 “把我送回王宫,我必须告诉陛下,这些女妖的出现必有蹊跷。”奈特说,“有人要谋害我们。” 奈特曾从一个神父尸体下扒下衣服和一只银色的十字架,他取代那个神父成为“神父”,正如小时候他杀死“奈特”并且成为奈特。 名为奈特的猎人没有困扰奈特,但是那个神父不一样。奈特时常感觉银色十字架上有灵魂附着。 那位来自海塞亚米的神父是个虔诚而可怜的人,他曾在许多城市游学布道,可惜最终死于瘟疫。他心有不甘,渴望活下去,这样的人会被自然之灵吸引,它们会诱惑这些灵魂,与之融为一体。 灵魂的意念被邪灵吸收了,而邪灵最终依附在那银色的十字架上。怨念太深,奈特的巫术也无法驱逐,所以他把那个十字架封存起来,换了另一个金色的十字架戴在身上。 那时候,他怎会想到,那些本该是他朋友的邪灵,因为卡罗尔的死亡与他对立。 从城墙的哨岗上下来,奈特看见戴着羊骨面具的巫师站在城墙上,远远望着自己。那背后有许多半透明的灵魂,是因为瘟疫死亡的平民,他们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表情。他们生前挂念着某人某事,会随着死亡的时间而渐渐遗忘,他们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消退,他们的存在也将消退,最后变成一只金色的 分卷阅读104 正文 分卷阅读105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05 眼睛,溶于“自然意志”。 奈特把那些眼睛称为邪灵,因为它们总是纠缠奈特。因为奈特坚持要在自然之灵营造的巫术能量中保有个人意志,他称之为邪恶的自由。他在心里嘲笑城墙上的巫师邪灵:你无法侵蚀我。 然后他看见那巫师背后生出黑色的羽翼,羽毛如风,又褪去,变成罗莎莉亚的金色薄翼。 奈特回望那巫师,他取下面具,露出金发,还有卡罗尔的脸。只有奈特能看见。 要做一个自由的人,首先要有自信,因为自信,他才不会受人引诱。 回到王宫,奈特遣散了手下的卫兵。他可不想被人看见自己使用巫术。 因为先前的咒语,他没有精力再对付吸血女妖,但是他有一种自信,能利用金眼的邪灵。奈特知道,他这辈子都无法摆脱那些邪灵,那是他的父母,也是他的对手。他曾爱过的卡罗尔已经身处其中。 奈特突然发现自己并不那么爱卡罗尔,他只是被卡罗尔的遗世独立所吸引,但是卡罗尔的灵魂还是被他们吸收了,她成了它们的一员。她将丧失她的自我,但是奈特不明白。 为什么? 面对黑暗的现实,面对恶意和死亡,卡罗尔坚持不与之同流合污,但是在死后,她仍然被它们吸收。他曾以为那是世界上最坚毅的女子,但是她无法逃脱命运。成为罗莎莉亚,或是邪灵。 奈特使用巫术,使用自然力,与自然之灵接触紧密,但是他不想自己时候也成为它们的一部分。好像他是个人,他知道自己是个人,却只是想要成为异类。他的自由在抵抗人类中脱颖而出,他觉得快乐,而痛心,他爱自己悲惨的厄运。但是他绝不愿意,接受命运。 他有自信,因此不再恐惧。 奈特用最后的魔力解除了自己身上驱逐咒语。邪灵们很快被吸引来。 胸前的十字架开始变形。金属构架受魔力驱使,自内而外舒展开来,里面骨架一节一节,发出咯咯的晃动声。如铁器在高温中碰撞,擦出金色的魔力火花,被恶灵附体的十字架中心鼓出一个球体,金色的眼睛睁开,然后活动起来。 “好了,朋友们,现在我不再拒绝你们,但是你们必须保护我。”奈特温柔地摸着十字架的尾部,变成骨节的圣器像是鼠类的尾巴,卷曲着,缠上奈特的手指。 羊骨巫师向奈特走来,她身边还有一个陌生小女孩。小女孩大概十岁,披着深棕色的头发,穿着蓝裙子,还抱着小小的布娃娃,十分可爱。她眨着蓝色的眼睛,张嘴一笑,露出一口带血的獠牙。 71 只有奈特能看见它们。 羊骨巫师、小女孩、还有退化成金色眼睛的邪灵。 羊骨巫师能变成很多模样,他有时会化作一只金眼乌鸫,却几乎不会真的干扰他人。卡罗尔死前,奈特就会驱使他,据说其他罗莎莉亚也会做。但是罗莎莉亚是他的一部分,所以那算不上驱使。以前,他特别喜欢化作黑袍魔神,也许是因为异族神像。森林的异族崇拜他,却并不真的了解他。这只是自然之灵的整体下,一个独立的化身。 奈特还记得那个赌注,他仍然在为这个赌注努力。从某种程度说,他是赢了,因为卡罗尔的死亡的确影响了自然之灵。只是,那只是卡罗尔未衰退的精神在苟延残喘。 好了,现在奈特也加入了那个世界,尽管只有半只脚。他仍然活着,只是把自己的精神空间让出。 异化的十字架陷入奈特的肉里,沿着外表皮,一点点陷入胸腔。它期待着改变奈特的身体,使奈特成为他们共同体的一部分。 他很荣幸,这样会让他更强。现在,他与渎神命运相对抗的唯一的筹码就是自我的意志力。他很自信。 小女孩更残忍,她不屑于杀人,也许那是她怨念的一部分。 那天晚上,她杀死了一个追来的吸血女妖。奈特没有围观,他躲在屋子里,然后听见狼啸。出来的时候,穿着女仆裙的吸血女妖已经死在王宫的花园。 吸血女妖死亡后,异变的指甲和身体会变回来,变回人类腐尸。但是她们腐烂得比人类尸体更快,散发的味道也更加恶臭。 奈特戴着手套,趁着尸体没有完全腐烂,检查了一下。他在尸体的嘴里找到一枚发黑的银币。 大主教的情`妇——那个名为汉娜的女人——死亡的时候,他也找到过同样的银币。上面有吸血女妖的血。 吸血女妖的血带有剧毒,是珍贵的巫术材料,奈特曾在巫术屋的地下室里找到过。它们被老巫师保存在满是灰尘的玻璃瓶里。 他想起来了,墓地里美丽的黑衣女人就是那个汉娜,她变成了一只吸血女妖。 小女孩的嘴里还有血,是她用牙咬死吸血女妖的。 奈特用袖子帮她把嘴边的血迹擦掉。虽然是怨灵,但是具有伤害实体的能力,这是怨灵中最恐怖的一类。 小女孩不会说话,她只会狼叫。她跑去书桌上拿着笔,写下:她是叛徒! 奈特摸着她的头,夸她。 这很有意思,可惜他无法和这些怨灵交谈。也许她的死亡就和这只吸血女妖有关。她被割掉了舌头,变成怨灵后仍然不能说话,她死得相当凄惨,才会如此强大。但是,随着死亡的时间增加,怨灵们的记忆和力量都会不断消退。 她的怨恨会随着时间消退,而她的外貌也会改变,总有一天,她会退化成那些金色的眼睛,仅仅是凝望他者。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追寻什么,但是我想我们能成为朋友。如果可以,你能告诉你生前发生过什么吗?” 小女孩写道:我忘了。 她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早上,奈特没有直接去找弗兰茨,他一次次回忆,然后怀疑。他不会真的相信弗兰茨,弗兰茨也不会真的相信他。 他带着手下去检查吸血女妖的尸体,经过日晒,女妖的尸体发出的腐臭更加恶劣,但这张脸尚且能够辨认。他们从档案库找到她的身份:玛丽·史密斯,曾因为巫术罪入狱,之后从西女巫塔越狱,至今下落不明。 “是女巫,是女巫在报复我们!” “冷静,朋友们,先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她们是冲我来的。”奈特对那些围观者下了咒,他望着王宫法庭的方向,然后叹气。 弗兰茨成为国王以后就舍弃了那些低级趣味,奈特自己都非常吃惊。也许是因为坐上王位,弗兰茨也变得成熟起来,越发像个大人了。 奈特想要摧毁人类,把他们心中的恶念诱导出来,使他们混乱。但是有时候,结果是相反的。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了,有些人作恶确实是出于邪恶的欲`望,但是有些不是。奈特以为弗兰茨会成为一个暴君,但是不是。 这次的吸血女妖事件引发了奈特的反思,也许他对弗兰茨的了解不够彻底,也许他了解的弗兰茨已经因为获得王位而改变了。 弗兰茨不停看着属下呈上的报表,奈特进来,甚至没 分卷阅读105 正文 分卷阅读106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06 有引起更多的注意。他并没有沉醉在权力欲`望中,他只是看着报表,真的在做国王该做的事情。他不甘于成为权力的华丽空壳,他只是在努力。 “我遭到了吸血女妖的追杀。”奈特说。 弗兰茨没有抬头,他咬着手指,眉头紧皱,握着羽毛蘸水笔,思考该不该签字。 “陛下!“奈特提高了声音。 弗兰茨终于抬头了:“什么?” “吸血女妖在追杀我。”奈特摊手,“您知道多少?” “我并不认为那真的存在,也许那只是杀手。今天早上有人向我汇报过这个事情,我想您只是招惹了什么权贵,被杀手追杀而已。” “那么,”奈特苦笑,“我有幸知道是哪位大人的消息这么灵通,一大早就急着要让您知道这种小事吗?” “这才不算小事,您是我最钟爱的。”弗兰茨走出来,站在奈特面前,捧起奈特胸前的十字架吻了一下,“新的十字架很漂亮。” 奈特扯过十字架,说:“拜那杀手所赐,以前的十字架坏掉了。” “没关系,您现在还好好的。” “也许明天就不完整了。”奈特弯腰,贴着弗兰茨的耳,轻轻说,“我就知道您要维护他。” “你们都是我的心腹,而您是我最爱的。” 奈特抬起弗兰茨的手,亲吻上面金色的戒指:“如果我杀了他,您会心疼吗?您会报复我吗?” 弗兰茨没有回答,他哈哈大笑,好像把工作的疲惫全部发泄出来了似的。 “您愿意成为我唯一的伴侣吗?”弗兰茨表白。 “这是一个没意义的问题,我们都知道,那不可能。” “是的,我在开玩笑呢。” 弗兰茨笑个不停,奈特都走了,他还是笑个不停,最后笑得眼泪都溢出来了。他捂着肚子,扶着桌子回去。一瞬间,所有表情都消失了。他只是继续看着那些纸,一次次核对审计。 阿里亚斯修道院图书馆里存放着各个年代的资料,包括各个民间传说和贵族家族的成员信息。 奈特独自一人去了图书馆,只要天色未暗,他就是安全的。吸血女妖的主人一定会来杀他,而弗兰茨不可能保护他。奈特很愿意相信,只有他自己才能保护自己。 他很奇怪,那天夜里吸引他去往墓地的声音是什么,他直觉这和自己身体里的自然之灵有关。 教会里关于济纳(罗莎莉亚)的记载还没有巫师的书库多,对斯特尼戈伊也是如此。没有一本专著会讨论济纳(罗莎莉亚)和斯特尼戈伊的关系,除了她们与女巫的关系。但是奈特知道,她们有联系。 一切的源头是自然之灵,它们曾活在森林山洞的神像里,它们不能自然地生存,他们只能依靠他者存在。巫师描述它们,用附身;祭司描述他们,用降临。但是奈特描述这样的存在,用的“寄生”。 如他所料,卷宗中记载的斯特尼戈伊的存在也具有寄生的特征,通过女人的尸体,它们复活了。 罗莎莉亚的存在就是吸收失去的灵魂,而斯特尼戈伊复活死者的尸体,罗莎莉亚吸收人的精神,而斯特尼戈伊把死者的尸体变成吸血女妖。为什么偏偏是女性?奈特继续寻找,在资料里确实存在男性吸血鬼,但是他们没有和斯特尼戈伊联系起来。因为某种偏见? 他仔细核对这些资料,发现一个现象——他们都是被谋杀的。可惜古籍里没有说明如何谋杀一个人,并且使其转化为吸血鬼。古籍也没有说明是不是只有谋杀者才能将尸体转化为吸血鬼。 当初他们怀疑汉娜是自杀而死,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主教死于瘟疫,也许是汉娜传染给他的,而汉娜是个逃亡的巫术罪受害者,好像这些吸血女妖都有一种共同点——她们都是巫术罪的受害者。可是从现象上看,她们都不是因为猎巫活动而死。还有那个被虐杀的修女。 奈特回忆起那晚上的细节:那修女被人毁容,可是她的血是黑色的。她是一个瘟疫患者。汉娜也是瘟疫患者。 “你想知道什么,你明明可以直接问我。”羊骨巫师在奈特背后说。 “我只相信我自己。”奈特将古老的羊皮纸放回去。 “我们和斯特尼戈伊曾为一体,你没法从卷宗里找到资料,因为没有别的活人知道。事实上,你可以将斯特尼戈伊看作吸血鬼之祖,它能创造还魂尸。” “你从没告诉过我。” “很多年前,有个女孩从我身边带走了斯特尼戈伊,那时候还没有你,也没有卡罗尔·克莱因。” “有人从你身边偷走了斯特尼戈伊?” 奈特强调了“偷走”。他明白了,使尸体转化为吸血女妖的斯特尼戈伊应该不是一个种族的代称,而是什么东西。 “她是个很很聪明的孩子,我很喜欢她,我曾以为她会成为罗莎莉亚。但是她没有。我真心和她交谈,教她知识,但是最后我发现她骗了我。奈特,你和她很像。” “哦?”奈特笑了,“如果我也偷走斯特尼戈伊,你会放过我吗?你会给我‘自由’吗?” “没人夺走你的自由,也没人能夺走。如果你能帮我找回斯特尼戈伊,我就彻底远离你。你可以自由地享受你的自由,我绝不再阻挠你。” “那那个女孩偷走斯特尼戈伊的原因是什么?她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 奈特戴着手套,翻阅起贵族们的家谱,他发现了有意思的一页,上面被烧黑了,无法辨认。 “我的朋友,我想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奈特侧身,摘下巫师的面具,凝视他邪神的脸——自己的脸——然后询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您抚育我,并非让我自然成长。您只是为了培育一个新的玩具,让我来取代那个逃走的女孩。因为您得不到她,所以让我成为她的替代品?你想通过我来得知她的想法,因为你至今无法理解她。” 羊骨巫师愣住了,他的身上溢出细细流沙,哗啦一下,他散开,变成一滩散沙。细细的沙真实存在,从书桌的面上滑落,但是随着时间,它们越来越少。 这是个无解之题。 奈特从地上抓了一把未消失的沙,敷在被烧黑的书页上。他念了一个咒语,只能持续几秒,但是足以。 烧焦的书页被巫术恢复了,上面出现了族谱,奈特从谱系中找到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莎罗·图德斯·杰拉德。 被巫术恢复的书页不久就彻底损毁了,上面的记录也变成了灰。巫术能量消失了,那些沙也不见踪影。 奈特对被损坏的书页说了一句抱歉,空旷的图书馆里回响着他离去的脚步声。 走出阿里亚斯修道院,天还未黑。他的时间不多了。 北门墓地的有一座青灰色府邸,只有几个贵族住宅不在上城区,这里就是其中之一。奈特走过去,从门口枯死的椴树,隐约能嗅到血腥气。 府邸里面至少有三只吸血女妖,但现在还是白天。 奈特的手指刚触碰府邸的大门 分卷阅读106 正文 分卷阅读107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07 ,它就自然而然地开了。像是被预知了一般。 整个大厅里没有光亮,窗帘垂落,不渗进一丝自然光。果真是吸血鬼之家。 奈特走进去,他的脚步很轻,但是走在阴暗的房子里却产生幽幽的回音。他走到大厅中心铁质吊灯上的蜡烛蒙了许多灰,蜘蛛网挂在上面,很久没有打扫了。 府邸里没有一个女仆,没有一个佣人,也许他们已经被遣散,也许被杀死。青灰色的屋子里有木质的展示柜,上面存放了各种玉石。那并非艺术家手里的工艺品,成色也算不上好,奈特知道,这暗示着屋子的主人并不是为了装饰和炫耀,而是使用。巫师才会干这种事情。 奈特是唯一的巫师,他坚信不疑。 通过大厅的楼梯上到二楼,他总算感觉到一点儿人气。他进入一间客厅,壁炉里的木材燃着烟——刚被使用过。尽管这房间单调得像废弃之屋,但是使用痕迹证明主人还在。壁炉前面有一只旧躺椅,旁边的桌子上有一瓶打开的蒸馏酒。壁炉前的地毯有些年头了,但是这种蔓藤花纹并不常见。一般人认不出,但是奈特知道,这是特制的,他在古书中见过这张图。 没有时间了,他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斯特尼戈伊”,否则,吸血女妖们会来把他分尸食尽。他握紧胸前的新十字架,对寄生在自己体内的自然之灵说:“帮我,帮我感受它。” 一只手搭在奈特肩头,他回头,望见熟悉的山羊头骨。羊骨巫师说:“我感受到了,在地下。” 地板上浮出一只只金色眼睛,物质好像融化了,眼球们浮在面上,露出一半眼白。邪灵们搜寻着“斯特尼戈伊”,但是一无所获。 “也许它被封在什么棺材里?”奈特走出去,握着门把手,却打不开`房间的门。 不知何时,他被活活锁在里面了。 他想召唤小女孩来帮他,但是很不幸,小女孩拒绝踏入这房子。 奈特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他抓着羊骨巫师的领子质问:“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你在害死我。” “我没有。”巫师说,“是你的敌人在暗处潜伏着。” 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奈特跑去窗边撩开窗帘,却怎么也无法打开窗户——锁扣坏了。他试图用巫术打开窗户,却发现没有用。 壁炉前的地毯在发挥效力,那是一张抗魔护符,会强行阻断巫师与巫术能量的联系。奈特大意了。这府邸的主人并非巫师,却精通巫术。 别无他法了。奈特用手肘击碎了窗户,混着木头的玻璃碎片从上面落下,如流水一样。碎片打在府邸前的石板路上,几滴血溅在灰色的石头上。 奈特强行破坏了窗户,为了不从二楼摔下去,他紧紧抓住带有玻璃渣的窗框下栏,血流得到处都是。他很幸运,挂在外墙上刚好能站在一楼的窗框上面,尽管只能垫脚。这仍然给他希望,他有机会在天黑之前逃走。 最后一次松手,奈特已经站在一楼的窗台上,他歇了一口气。可惜,现实不让他叹气。 金眼的邪灵们发疯地从屋子里钻出来,里面有什么正在吞噬它们。也许是更为强大的巫术,也许,那是吸血女妖之祖——斯特尼戈伊。 奈特跳到地上,还没站稳,便重心不稳地跪下。 玻璃刺在他的大腿上。 先前翻墙逃亡过于紧张,以至于,他忘记疼痛,现在黑夜与痛觉一起袭来,他再也没机会逃走了。 72 枯死的树长牙舞爪,与下面了无生机的土壤融为混沌黑色,而天空却是甘蓝。提灯照亮银色的灯架,光源在不平稳的黑暗中摇摇晃晃。在恍惚的光与暗里,猎人步步逼近,外套的长尾随脚步而风动,立领和帽檐遮住他的脸,而火光照亮他的白发。 “你在找什么东西?”杰拉德举着提灯,光照亮奈特的脸。 奈特盯着那男人胸前的武装革带,银色的小刀静躺,如沉睡于死寂的古墓。 “我在调查吸血女妖,大人。”说着,奈特拿出发黑的银币,“这是从女妖尸体上找到的。” “但是这里是我的家,您这是非法闯入。” 杰拉德拎着奈特的领子,故意把他往墙上按,他没有手下留情。奈特腿部的血侵透了黑色的教袍,在青灰色的墙壁上擦出一片红。发黑的银币落地,发出一声叮零。 “你要处决我吗?我也不必掩饰了,我需要‘斯特尼戈伊’。如果我什么也不做,一定活不过今晚,但是您有理由相信我对您有用,”奈特看着他,然后来了一个典型的邪恶笑容,“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巫师。” “对一个猎巫师者自称巫师,你的不是脑子坏了?”杰拉德放下奈特,看他因体力不支而瘫倒在墙边,他没有补刀,只是开门,走进去,说道,“暂且信你对我有用。” 奈特按着伤口,艰难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跟着进屋。 屋子里的蜡烛被点燃了,烛泪上还有一点儿灰——府邸的主人平时不会点火,也许他早已习惯黑暗的生活。也许是为了照顾“不友好的来客”,现在这些蜡烛亮着,如腐朽者破土而出。 吸血女妖没有出现,怨灵小女孩也不愿进屋,屋子里残余的邪灵被不知名的力量吞噬了,奈特又听见那细细的呢喃,吸血女妖之祖——斯特尼戈伊——正呼唤着他。 羊骨巫师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奈特背后,说:“它就在里面。” 但是奈特已经无力夺取。 现在他又回到这个该死的屋子,顺着先前的路线来到那该死的会客厅,坐在壁炉前的躺椅上包扎好伤口。 杰拉德脱下皮帽,这满头白发竟让奈特产生一种诡异的陌生感。他好像更年轻了,也许是光影照出他的真实模样,也照出了他骨子里的阴暗和死亡。 蒸馏酒被倒进酒杯,透明酒液里飘着一些微不足道的气泡。奈特怀疑这是毒酒,他想拒绝。 也许是猜到奈特的想法,杰拉德给自己倒了同样一杯酒,一口喝下。 现在奈特没有理由拒绝,但这并不代表他想要喝。他不得不喝,那男人的眼神命令道:喝下这酒。 现在被掌控的,是奈特。 酒的味道有些烈,里面确实混了草药,也许是毒药,在酒精的发酵中,它们生出迷惑性的味道,灼烧着胃脏,使血液燃烧。 杰拉德点燃壁炉的火。那火烧得热烈,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因为高温而碰撞的炭黑和火花,宛如巫术。 “你查到多少?”他问奈特。 奈特想装傻,冰凉的杯子贴着唇摩挲,而他胃里剧痛如火。 “您想让我说什么?” “关于吸血女妖。” 奈特的舌尖绕着酒杯的檐口纠缠不休,而左手,指甲,在火焰声中互相探索。 “莎罗·图德斯·杰拉德,您的夫人。她死于巫术指控,而且,她有使人类转化为吸血鬼的能力。” “她死了很久,也没有变成吸血鬼。” 奈特看到那个男人移开的目光,便觉得自己有了机会。他 分卷阅读107 正文 分卷阅读108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08 还记得族谱上其他信息,而整个府邸里没有其他女人的生活气息。“为何没有看见您家小姐。”奈特问答,“夏洛特小姐在哪儿?” 杰拉德没有回答。 “我觉得她还活着……或者,她变成了一只吸血女妖。”奈特继续说道。 与此同时,他刮出了指甲缝里白色的药粉,不动声息,把药粉抹在自己的指腹。 “你看见了。” “是的,我看见了那个可怜的修女,而我听说曾将您的女儿送去修道院。” 杰拉德背过去,他只是背对着奈特,然后拨弄壁炉里燃烧的柴火。也许他叹息了,但是被火声掩盖了。奈特只是听见他平稳的叙述。 “那孩子不是我的女儿,我想办法弄到了她的尸体,然后发现她不是我的女儿。” 这就有一个突破口。奈特走过去问他:“那么您的女儿在哪里?” 杰拉德转身,火光照亮他异样的白发,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跳跃的光影,仿佛将死,又渴望活着。 “这是你能活着走出这里的筹码,找到她。” “我们还是做一个更合理的交易吧,杰拉德大人,我还需要斯特尼戈伊。” “如果你能把我的女儿活着带回来,我就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除此之外——” “不要得寸进寸。” 这是静默的生死场,一不留神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但奈特很自信。他摩擦手指,让自己皮肤的温度微微上升,心里默念,那样才会有效果。 “和令嫒无关,我想知道关于您夫人的事情,她为什么会死?她一生又在追求什么?”奈特说得像个虔诚的求知者。 “与你无关。”他冷漠地拒绝了。 奈特抢夺先机,握住杰拉德的手,有礼地鞠躬,说道:“夫人已经死了,而且也没法复活了,但是夏洛特小姐还活着。我可是一个巫师。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他的声音里有种特别的蛊惑性,就像梦里初春的泉水,而空气里淡淡的草药香加剧了魅惑的效果。 “别以为就你一人会玩那种把戏?”杰拉德甩开了奈特的手,“我对你没有兴趣。” “那弗兰茨呢?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你只需要把我的女儿带回来。”杰拉德拿起酒杯,玻璃里仿佛有流动的火,“除非你想今晚肠穿肚烂。” 奈特好像生气了,诡异的愤恨像是贴着水面的怪物,默然无声,却具有无形的压迫感。他夺过酒杯将其摔在地上,趁着清脆的破碎声绽放在地板上,他抓住对方手腕的皮肤。 “果然,酒里有毒。可我不愿这样离开,要交易,你至少得给我一点儿甜头。” “比起死在这里,被吸血女妖吸个干净,这已经很甜了。”杰拉德对奈特幼稚的死缠烂打实在无语,他想要甩开奈特。 诡异的是,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并非如此。”奈特得意地解开他的衬衣领口,舔着唇,像吸血女妖一样吮`吸那脖子上未愈合的伤口。“大人,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比起女巫,男巫的性魅力更胜一筹。” 灯火照亮街道上零碎的石板,光驱散了冷漠的黑暗。流浪汉如往常一样跑去酒馆买醉。 酒馆打烊了,现在只剩他一个醉鬼。 老板家的小女儿已经足够大,可以出来帮忙了。小姑娘很卖力地干活,时不时对流浪汉笑笑。所有人都嫌弃这家伙,但善良的小姑娘不介意给出一份友善的微笑。 看那小姑娘忙碌的模样,流浪汉会觉得欣慰——新王登基,而恶魔和巫师也被“象征性杀死”。也许未来真的会越来越好。弗兰茨的努力是王城居民有目共睹的,尽管流浪汉知道,那是个该死的混蛋。 优秀的政绩真的可以抵消一个人的罪过吗?只因为一个人片面的好,就去评判他是个好人,这不公正。但是事实上,世界的运转不需要所有的公正,它只是一架机器,驱动着不断更新的齿轮。 酒馆老板刚关上门,就听见一阵敲门声。他打开门,呆呆愣住。 一个穿着破旧女仆裙的苍白姑娘站在门外。 “她回来啦!”酒馆老板——这个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失控地大叫,那洪亮的声音过于激烈,以至于被人误解成惊慌。 “你怎么啦。”伙计紧张地问道,“是来找茬的吗?” “不,是她回来啦!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回来啦!”老板狂喜,大叫,他失踪的大女儿回来了。 拖地的小女儿甩下手头的拖把,木杆子打在装水的铁桶上,废水洒在木地板上。她瞪着眼睛望着回来的姐姐,张嘴却说不出话。 一家人喜极而泣。 流浪汉不想打扰这家人团聚,他喝掉最后的酒,跌跌撞撞地出去。走到街上,他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惨叫。他还以为是幻觉呢。 回望酒馆,视线很晃,虽然满身酒气,但是意识还算清晰。那似乎不是幻觉啊。 那个“大女儿”是用四肢爬出来的,像野兽一样,那无神的眼睛里有诡异的红光。她嘴里还叼着一根新鲜、血淋淋的肠子。 流浪汉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看见一只吸血女妖在猎食。也许他快死了。 吸血女妖没有注意他,也许是因为流浪汉身上的臭味和酒气,也许对于只剩本能的活死人,这个肮脏无能的流浪汉也是微不足道的。她没有注意到他。 趁着夜色,女妖从酒馆后院落逃,昏黄的灯下只剩一条血痕。 白天,守卫来调查死因,无果。这次事件被确定为野兽杀人,而非恶魔作祟。 蹲在一旁的流浪汉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见闻,没人会相信一个疯癫的乞丐,他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切。 人们因为恶意而互相猜忌的时候,他们把罪名归功于恶魔和巫师;而真正的恶魔来残害人类了,他们却试图用常理来解释。因为不愿恐惧。他们在深渊的时代活了太久,被压抑了太久,于是,一点儿心灵的安慰剂,就让他们改变了。他们相信一切厄运和诅咒都随着大女巫的死亡而离去,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这种乐观的生活观有利于增加安全感,但是,虚伪的安全感也会掩盖事实。 作为一个人类,无论他用什么道理去解释,最后的结果都是:那些吸血女妖是危险分子。 入夜之前,流浪汉在墓地入口与雇主大人接头。他们一直在这里接头,每月一次。雇主会带来王宫的信息,并决定之后民间的流言。 “愿为您效劳。”流浪汉鞠躬,违心地说。 “把新的流言传出去:艾高特主教滥用权势,勾`引王宫里的贵妇,祸乱宫廷。” 流浪汉本想严肃一点儿,但是这个笑话实在让他严肃不起来,他别扭地憋笑,最后还是破功。在释放出那疯癫的笑声后,他说:“您要把弗兰茨以前的破事扣在他头上?” “无所谓,你自己编一些也行。他并不是我们的人,而且可能成为我们的敌人。” “大人,没人在谈巫术罪了。也许巫术恐慌真的已经过去了。但是我看见了真正的吸血鬼,她在杀人 分卷阅读108 正文 分卷阅读109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09 。” “艾高特主教也说过类似的话,你可以把这个算在他头上。”雇主拉低斗篷的檐口,把脸完全没在阴影中。 流浪汉辩解:“不是流言,是真的。我看见了。” “这只是一个意外。” “巫术狩猎的盛况不也是一个意外吗?夫人的死亡不也是一个意外吗?”流浪汉逼问道。 “那是一种必然,在这样的时代出现这样的事情,是必然的。她抗争过,努力过,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们不放过她!她的好姐妹死了以后,那疯女人就想方设法想要害她,是他们害死了她,并且想要摧毁她一生为之努力的事业!” 他失控了。 流浪汉闭上眼,叹气道:“我只是不希望我敬爱的夫人一生的‘事业’最终毁在吸血女妖的意外上。我不知道您对那鬼玩意儿有多少了解,但是我保证,那很危险。” “你觉得现在的世界就美好了吗?不,它依然是黑暗堕落的。真正的爱与和谐尚未复苏,只有绝对的毁灭和颠覆才能带来——” “爱与和谐。这样吗?我知道。”流浪汉情绪低靡地说,“您就不能反思一下,也许这是错的。只是您自己这样想的。” “呵呵。”雇主发出了自嘲的笑声,“只是因为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他交给一袋钱币作为报酬,但是流浪汉没有接。 “大人,这次我不需要任何报酬。我想知道被流放的罗德里克现在怎么样?这是一个朋友的委托,因为……罗德里克对他有恩。” “他失踪了。我的手下向我汇报了这个消息,他们烧死了一个发疯的女仆,而罗德里克趁乱逃走了。之后,他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 回去以后,流浪汉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把罗德里克的下落告诉斯图亚特督学。虽然他预料到了结果,但是督学的果断还是令他震惊又敬佩。督学决定去找罗德里克,现在就出发。 流浪汉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他不知道自己的老朋友是否能活着回来。以及,罗德里克的崛起必定会打破弗兰茨建立的制度,他不知道自己干的事情是不是好事。 如果莎罗夫人还在,会扶持谁?是故友的儿子还是仇敌的儿子? 在督学的家里,他为故友践行。督学穿着朴素的旧长袍,在简陋的房间里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而那种执着,他倾慕已久。他很荣幸有这样一个朋友。 流浪汉一直为弗兰茨的势力做地下工作,但是他并不认同他们,他只是没有别的选择。在那个被称为“黄金女王”的疯女人的统治下,他别无选择。 有能力的反抗者,也许弗兰茨算一个,但是那也是个恶魔。而女巫猎人,只是悲剧的编写者。 他会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厌恶自己,认为自己是不配被命名的渺小者。他崇拜那些殉道者。但是,他接受这样的结果,并且安于现状。某种程度上,这是他的自我选择。 “我走了,很大可能,我没法活着回来。”年迈的督学说。 “别说这些丧气话,你是个厉害的人。”流浪汉理着自己乱糟糟的胡子,拿起桌上的践行酒,“我们仍然坚信着希望。敬那些殉道者!” “敬那些殉道者!” 73 奈特从府邸里出来后,小女孩就不见了。 羊骨巫师沉默不语。他是不会说谎的,但是他可以隐瞒。语言是奇妙的,具有误导性,也许每一个词都是真的,也能让人想到相反的方向。 为了找到夏洛特的下落,奈特决定去往远郊的小镇——杰拉德曾遣送她的女儿到那里的修道院——现在那儿是一座死城。 当一个聚落出现灾祸,不安的人们便会迁徙。人类的确存在某种强烈的故土情结,但求生欲大于一切。天灾、战乱、疾病发生,人们会以自保为目的迁徙,而被死亡侵蚀的故土因为人口绝迹而真正死亡。建筑的残垣断壁是它的尸体。 那些石头和木头构建的房子仍然伫立,内部空间却早已了无生机。因为诅咒,草木也绝迹。这绝非普通的瘟疫。 羊骨巫师没有出现,也许他知道,这蔓延的死亡和空虚的尸体是他无意识的杰作。 卡罗尔会痛心。 群山包围的小镇显现出灰色,雾带着水汽,透出如泪的苦楚。灵魂纠缠其中。他们病死、饿死、老死或者被人杀死。怨气弥漫在这苦楚的雾气里。其中有自然之灵的孢子。 奈特看见一个少女站在远方迷雾里,他看见,那是一个有翅膀的女孩子。他瞥见自己位于灵魂世界的分身,他的灵魂,残忍的巫师!他走近,少女的轮廓渐渐清晰——穿着黑色礼服的邪恶卡罗尔有一双赤红的眼,她苍白美丽,邪恶地笑着。背后的血肉之翼展开,骨骼肌理精巧细腻。她凝视奈特,奈特则凝视自己。 “我们得找到能说话的东西。”奈特说。 血翼卡罗尔和奈特并行,指腹覆在红唇。 “这里的瘟疫是怎么蔓延的,源头是什么?”奈特问她。 血翼卡罗尔用如诗的古语念道: “献祭的少女,血,部落祭司的诅咒,风中我的孢子。” “风会把孢子刮到这里?”奈特望着浓雾弥漫的天空,通过附近的建筑物高度找到风的路径,“不,风没有如此效力,是水?” 血翼卡罗尔没有说话,她只是露出妖艳而残忍的笑容。 这里的水源基本相通,而修道院的庭院里就有一个井口。奈特找到那儿,打上来一桶水——没有水,只有黑色的淤泥。他用手抓起那些淤泥,沥干,然后闻它的气味。 “造成瘟疫的孢子已经死了,就算这些居民的灵魂附着在上面,现在也没有了。”他突然皱眉,脑子转起来,“是什么杀死了这些孢子?” “暴露在空气里的时间。”血翼卡罗尔说,“只要有水和尸体,那些孢子就会蔓延生长,只要找到剩余的活孢子,就能找出那些死去居民的记忆。” “那么你能感知到活孢子在哪儿吗?那是你的一部分!” “去找没有腐烂的尸体。” 这附近没有活人,鬼知道哪儿能找到没有腐烂的尸体。奈特动用了邪灵之眼,但还是一无所获。好像真相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但是他就是迈不开脚。也许有时候,人应该放弃,学会放弃!只是,奈特仍旧心有不甘。 进行了一轮地毯式搜查,奈特的理性告诫自己,只能放弃了。他只能放弃了。 坐在兵营的铁箱上,他闷闷不乐,好像自己来这地方是白走一趟,他不甘心。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他别无选择。 血翼卡罗尔走到他面前,说道:“亲爱的,并不是你别无选择,而是你选择来这个没用的地方,这正是你的选择。而你也——” “我接受这个结果,是我的失策。” “并不是任何事情都能被人——或者巫师——预料,生活就是充满了戏剧性的不确定性!” “好吧。”奈特撑着铁箱站起来,“我承认,我只是不甘心。” 分卷阅读109 正文 分卷阅读110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10 “但你努力过了,而且方向没有错。”卡罗尔收起血肉之翼,“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就像以前在镜子之前。” “不了,我的朋友。我无心玩乐。”奈特泄气地踢了一下那个铁箱子,“说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铁箱上面上锁了,但是对奈特这样的巫师而言,这形同虚设。因为封闭,邪灵们没有探索里面。奈特用巫术解开锁—— 令人作呕的尸臭。 铁箱内壁镀了一层银,小镇的居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一堆带病的杂碎尸块,于是把它们密封进镀银的铁箱里。 这正好给了奈特机会。 尽因为时间问题,尸块中的孢子已经汲取了血液的营养,尸块的体液变成黄色的浓浆,而孢子变成成体的黏菌。那种黑色的黏菌无法长久的生存在空气里,它们寄生在活体里,或者矿石里。还好奈特带了一块空心云英。 奈特把东西带回修道院,在布道的圣台上开始释放巫术,通过接触这些黏菌,来获取寄存在其中的灵魂记忆。 他闭上眼,听见黏菌中的灵魂对他低语: “不,小姐,放过我吧……救命,救命……至于谢丽尔修女。我怎么知道她是个大小姐,天杀的,为什么这些该死的贵族不能把她的头衔亮出来!谁会把一个高贵的大小姐送到这鬼地方受罪啊!而我失手杀了她,才知道她是个贵族大小姐。那天我喝高了,我不知道我干了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回过神来她已经死了,而且,她长得很漂亮……” “小姐,小姐,这不关我的事啊!约瑟夫告诉我,他杀了一个修女。他是我发小,我只是想帮他,因为他是我的发小啊!所以我告诉他,别出声,别出声,好像这破事儿和我们没关系。巫术横行,恶魔出没也很正常,只要把这一切弄得像是恶魔作祟就好了。但是我怎么知道那姑娘竟然是夏洛特·杰拉德小姐啊!” “救命,救命,别剁了我!您直接杀了我吧!” “这一切可真是……报应……” 整个兵营的人都死了。一个陌生人潜入兵营,将他们肢解。那些尸体都被瘟疫的孢子寄生了,他们的记忆也保存下来。 小镇居民觉得他们是被恶魔杀害的,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零碎的尸体,才弄了那个镀银铁箱。 而现在,奈特也得到了他需要的信息—— 杀人者才是真正的夏洛特小姐。 修道院的每个房间上都写着名字,奈特并没有找到夏洛特的房间,但是他找到了谢丽尔的房间。这个房间不大,但是很整齐,里面没有大小姐的首饰和玩具,单调得出奇。书柜里有个箱子,里面是整整齐齐的未开封的家书。因为被存放在箱子里,没有灰尘,红色的火漆印竟温暖得刺人。 奈特才没有什么无聊的的美德,他只要信息,他身上还有毒,这信息关系他的性命。所以,他花了一上午的时间阅读这些无聊又细碎的苦情书信。 “对不起”这个词,出现了太多次,多到让人无视。在无数次倾诉中,他感觉到一个野心勃勃的复仇者身上最脆弱的一面。他不断提到“你的母亲”,尽管那时候莎罗已死去多年。 奈特对亲情没有感觉,他无法理解,他没有一个为理想而死的母亲,也没有一个沉默忍隐的父亲。他想,夏洛特·杰拉德的童年应该很幸福。但是她不会知道她的父亲有多爱她。真是可惜。 那位王后——弗兰茨的母亲——是个位高权重且野心勃勃的女人,他利用毒药操控他的丈夫,是真正的幕后统治者。在王城生活的时候,莎罗很少使用她的能力,更多的,只是协助她的政友推进改革。王后从某种渠道得知莎罗的身份,外加她嫉妒莎罗的好友。她害怕莎罗的巫术,找人设计了一个阴谋,逼得她就范。 然而莎罗选择死亡。 奈特觉得不对。他想起之前羊骨巫师所说——她和自己相似。 杰拉德一家背后存在另一场阴谋,这和斯特尼戈伊有关,他强烈地怀疑莎罗·杰拉德还活着,只是不再作为人类。他怀疑斯特尼戈伊的真正力量是使人拥有不死之身。 如果他是莎罗,一定会决定好退路,而非去死。像他这样的人,不会爱人,他可以假装自己爱上某人(比如卡罗尔)却不会真的动心动情。 爱能联系所有,是最精妙的魔法。可是奈特的世界里不存在这种东西。 杰拉德深爱着妻子,所以才会付出一切完成这场复仇——利用弗兰茨去推翻王后的统治,再将他培育成一个合格的君王。可惜,弗兰茨没这么好控制。不过现在看来,他的确成功了,弗兰茨确实成为新王并且很努力地统治这个王国。 奈特无法理解那种诡异的爱,他感受不到。弗兰茨说爱他,他感觉不到。但是先前他怀疑弗兰茨和杰拉德的隐秘关系时,他睡了他质疑的“情敌”,这不是爱情,只是一种权力的宣告。他希望在这复杂的关系里保有主导权,即使是身体上的主导权,他只是迫切地想要拥有,并且维护自己拥有的东西。 这是一种占有欲。 然而,在性之中,他得到的只是一个将死之人的空壳。 他用来嘲讽罗德里克的话,现在全数反击到自己身上——他才是玷污“爱”的人,把一切渴望“爱”的人视为玩物,用物化的思想去占有他们。性变成权力的衍生品,而非爱情,但现在,他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空虚,他渴望被“爱”填满,但是他感觉不到,永远也无法感觉到。 74 生活需要欲求不满。 对奈特这类人而言,生活需要欲求不满。为了一步步前进,为了求生或是走向毁灭,他们不甘于满足现状,对不同于自己的人抱有怀疑的敌意,他们如此相似——奈特和弗兰茨如此相似——对自己的邪恶有自知之明,而且渴望新的东西。 他们不会安于现状,明知前面的深渊,还是会进去。 但是,他们绝不会告诉别人。特别是奈特。奈特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无力,他会用那标准的邪恶笑容去面对深渊。这已经不是他的自信,而是自尊。 幽灵出现了,以卡罗尔的姿态,不是邪恶的血翼卡罗尔,站在奈特面前的女子是真正的卡罗尔。她没有罗莎莉亚的翅膀,没有烧焦的伤痕,她穿着与奈特初会时的绿色裙子,如不谙世事的农家少女。记忆在死亡中渐渐消弭,她的脸上布满了无知的纯真。 时间使人类步入衰老,却让灵魂重回青春。这是自然之灵的法则,有无法动摇的苍凉壮美。奈特不能阻止它发生,总有一天,卡罗尔会完全消失。 “你还记得多少?”奈特问她,“卡罗尔,你是不是要忘了?” 卡罗尔抬眼,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奈特捧起卡罗尔的手,然后紧紧握住,他的力气不算大,却像是要捏碎卡罗尔的手骨一样,愤恨而狠戾。 “你的梦想还没实现,卡罗 分卷阅读110 正文 分卷阅读111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11 尔,你怎么能忘了,你要记着我给你带来的痛苦和死亡,你要恨我,你要记得我,是我害你变成这样!” 卡罗尔睁着眼,像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她眯着眼睛,露出笑容。 奈特很久没有见过卡罗尔那样微笑,只有在克莱因伯爵府邸里,她和女仆安吉莉亚待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笑容。那时候,她的未来一片光明,她是一个大小姐,和她最喜欢的女仆一起生活。那时候的卡罗尔不会知道生活中真正的黑暗和恶意,她会抨击社会对女性的偏见,然后继续做前程无忧的大小姐。那样的生活算是幸福的,却不完美。 如果奈特没有出现,没有用巫术去扰乱她的生活,她会活得幸福,却不完美。 “我没有忘!不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样。”卡罗尔说。 面对恶意和伤害,她在巫术的诡计中伤痕累累地挣扎,却不堕落。 她说:“我选择去对抗,选择以命抗争,我选择去理解他人,理解与我不同的所有人,理解他们的视点,并且帮他们找到解脱的办法。所以,不是因为你给我带来的苦难让我变成我,是我在你的恶意之下,选择成为我。而你永远无法理解,我无怨无悔。” 卡罗尔笑起来,如多年以前,天真浪漫。也许她的记忆会消退,她的灵魂会消失,但是这些精神被保存在自然之灵的实体中,她作为一个人的形式,会退化,但是她作为人而经历的一切,会像太阳一样,指引迷路的灵魂。 “我不能理解。”奈特越过她,拿起家书走到壁炉旁,点燃木材,然后把它们一张一张烧掉。 卡罗尔的幽灵消失了,只留下奈特,孤独地自言自语:“打破形式而获得的真理,最终反倒是用形式来呈现的。呵。如果无人知晓,它们就太可怜了,不是吗?也许那些东西早已与现实脱轨。” 火舌吞着信纸,炭黑的边缘卷曲起来,信纸上黑色的字迹消解在碳灰中。它们存在,被阅读,可是没有效力,它们的存在寄存了爱,可是这样的爱毫无效力!爱的接收者不理解。那这些虚无的形式也没有存在的意义,它们不过是“死的容器”。人才是活的载体。 最后一张纸也被火焰吞没,除了奈特·艾高特,再也没有谁知道其中悲情。 奈特感觉心里有种莫名的酥麻,他的精神在颤抖,不是因为自己,只是因为对这些该死的“爱”的理解无力,他体力不支地跪倒在地,用所有的诡辩去掩饰他对“爱”的无力,他虚伪地跪在火焰之前,仿佛琢磨那些邪恶的、反人类的、反自然的诡辩,用洋洋得意掩饰自己的苍白无力。 这是他仅存的自尊。 奈特感觉一双小手从背后抱住自己。不会说话的幽灵小女孩静静伏在自己背上,稚嫩的脸蛋贴着后颈。温暖,在活人与死灵的接触中悄然而生。 奈特没有父母,也没有子嗣,在他的自治世界里,他是自己的父母,他是自己的孩子。但此刻,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甜美的温暖。 小女孩在抱着他,无助地抱着他,她无力地抱着奈特,因为那是她能抓住的唯一的人。 没有武器,没有恶意,没有功利,这只是孤独而已。 因爱而无力,无法跨过生死的距离,她只能依靠自然之灵的连接,抓住唯一能抓住的人,试图传递某种感情。像火光一样,温暖流动在他们身体里。这只是单纯的、温暖的感情而已。 奈特用手安抚她的头,这孩子现在可能只有八岁了,她越来越无力,但是,在温柔的拥抱里,炽热的火生生不息。 突然奈特想到了什么。他联系起细节里的种种端疑,想到一个名字。 谢丽尔,很多平民女孩会叫这个名字,但是“夏洛特”是个贵族才会选择的名字,而谢丽尔也是夏洛特的爱称。 也许有人——或者灵魂——对他隐瞒了东西。 这里已经没有有用的信息了,奈特准备回去,他骑上马,对虚空中的自然之灵说:“你一直知道她在哪里,对吧,卡罗尔。” 卡罗尔没有现身,声音从虚空里传来,只有奈特能听见。 “她截下了大主教让你谋杀审判长的密信,给了我。” “然后呢?”奈特问道。 “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活着的她。”卡罗尔的声音在空气里回响。 奈特拉着马缰,重心向后。他问:“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没有回答。 回到王宫后,奈特受到弗兰茨的召见,仅仅是为了单纯的发泄欲`望。 在那次事件后,他们一直保持着这种关系。弗兰茨的情人不少,但奈特是特别的。 奈特很少对对弗兰茨的调`情做出真正的回应,要么是虚伪的做戏,要么无视。有一段时间,他有心思捉弄弗兰茨,玩一玩欲拒还迎的“感情游戏”。 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公务让弗兰茨失去玩弄情感的欲`望,他只是想找个人帮他纾解生理的欲`望。他对奈特的爱,在很早以前已经死了。他曾爱过,但现在没有了。 现在只有欲`望——汗水淋漓和晃动的床。身体犹如干柴烈火,情爱却已腐朽死亡,整个房间,只剩残音空响。 聊以自`慰的起伏,弗兰茨掐住奈特的喉咙,紧紧握住,令之窒息。他享受把控高`潮和死亡的权力,律动使人安逸,他兴奋地活动自己的身体,快感如期而至。那份不可能的感情是弗兰茨的欲求,但这份期望永远不会被满足。弗兰茨心知肚明,可他不愿放弃,那是他的自尊心 奈特虚弱地说:“我快死了。” “因为我今天下手太重吗?” “不,你亲爱的心腹对我下毒了。” “我知道。”弗兰茨扯开奈特头发的绑带,亲吻浅棕色的发尾,“但是他不会真的杀了你,他对我保证过。” 事后,弗兰茨穿上衣服离去,开门的时候,房间里的一片狼藉。 侍女看见了。 她怪声怪气地说:“陛下,需要我帮您收拾吗?” “不需要。”弗兰茨甚至没看她一眼。 但是奈特看见了,侍女望着他,眼里全是妒火。 在那以后,奈特和弗兰茨的绯闻就在王宫传遍。 “那个妖僧祸乱宫廷,他诱惑了陛下!”侍女们小声地议论。 奈特还是听见了,他不在意这些小人的排挤,他不介意,他不需要得到他们的认同,他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他只是孤独,高傲地享受孤独。 那天晚上,奈特做了一个噩梦。对巫师而言,梦境是未来的预兆。 外窗透进银色的月光,树影印在被子上。他惊醒,惊恐地按着自己的脖子,好像不按着,动脉就会大出血一样。来到更衣室,他反常地挥手,把镜子前的香油扫到地上。银器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圆形的盖子在地面滚了好几圈才停止。 细细碎碎的声音让奈特心烦意乱,他撩起袖子,汗水湿透里衣,而他的手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该死! 他惊魂未定,盯 分卷阅读111 正文 分卷阅读112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12 着镜子,他的嘴唇干涩起皮,而额头上满是密密薄汗。他用湿毛巾擦去汗水,冰凉的水好像要渗进骨子里。 他不想回忆,却无法控制自己,他看见梦里那些愚蠢的人类抓着他,挑了他的手脚筋,把他关在满是老鼠的废弃屋子里。他们用下流的粗话羞辱自己,在发泄欲`望后,将自己分尸残害。 他下意识握住自己的手腕,确信自己还是完整的。那过于真实的噩梦让他恶心。 胃里有什么在蠕动,如火的酸液在腐蚀他的脏器!有什么蠕动的东西好像要沿着喉咙爬出来!奈特抓着水池呕吐起来。蠕动的黑色物质从他的胃里滑出来,粘液里还有红色的血丝。他看见金色的眼睛——那些邪灵——在消失,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去。他感觉自己身体里属于自然之灵的力量正在流失,它们正在死去。 奈特的头脑还算清醒,但是身体失控地痉挛,全身乏力。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刀子,用放血疗愈自己。可是他割开自己的手臂,才真的感到绝望和恶心。 疼痛,却没有血流出来,肉里是密密麻麻如线虫般蠕动的红色生物。它们在夺取自然之灵的寄生权,它们在杀死黑色的孢子。 奈特满头大汗,咬着下唇,握住手臂上面用力挤压,他想挤出一点儿血来。 可是没有血。 杰拉德的毒药是斯特尼戈伊的孢子,它们在夺取奈特的身体。 奈特的头脑仍旧清醒,他知道自己遭受了怎样的诅咒。毒药确实不会杀死自己。那只是让他成为斯特尼戈伊寄生的傀儡。该死的自然之灵误导了他,它们隐瞒了什么重要信息!使尸体变成吸血女妖的斯特尼戈伊有更多秘密,这才是莎罗将它盗取的真正原因。 75 黑夜就像一首诗。 幽冥里的人感觉有未知的东西望着自己。但是没有,事实上望着自己的,只有自己而已。自己的眼睛透过黑暗,却像穿越了一面魔镜。 原来是他自己在深渊之中孤苦伶仃,无力,最后死在窗外静伫的乌鸦眼里。 靠在墙上,奈特用绷带把手上的伤口包扎好,冷汗湿透衣物,而内热汹涌。生命的本能被唤醒——食欲、性`欲、占有欲,在他的身体里纠缠不休。 是那东西在唤醒他的欲`望。 是那东西!它在身体里,它使自己变得怪异! 血在诅咒他。他渴望一切红色的东西,身心不得安宁。他的意志还在,他很是清醒,但是身体和心灵遭到强制性分离,他能控制自己的头脑,却不得不被饥渴支配。那种毒性随着时间渐渐变强,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完全转化。而那些被神化的黑暗邪灵对此无能为力。 奈特甚至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他无力选择去拒绝什么了,他只能接受,并且,对自然之灵和嗜血的斯特尼戈伊有了新的认识——它们是矛盾的、对抗的,一方是精神性的,另一方是物质性的。 一声敲击——有人敲着玻璃。 奈特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在敲着镜子。他的镜像渴望逃出这具被诅咒的身体,可他怎么敲击也无能为力。他把手放在镜面,他的镜像也是如此。他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他的镜像发疯地用指甲抓毁面部。 红色!那诅咒之红在密密蠕动,异化的不死之肉里充斥着欲`望的叫嚣,他渴望的却不承认的东西被暴露在外—— 镜子里的人变成了卡罗尔·克莱因。 她说:“并不存在什么‘毁灭人类的伟大使命’,这只是最凡俗的丑恶。你只是嫉妒而已。” 那是奈特永远不会承认的!他嫉妒享有父母、丈夫的爱并且心存博爱的少女,他嫉妒她的善良、高贵和独立,他嫉妒她的自我和影响他人的能力。 奈特感觉被羞辱了,他珍藏的丑恶被暴露在外,尽管这里只有他一人。他觉得无数眼睛已经看见了。 这是他头一次渴望逃离这副可悲的巫师身体。 直到太阳出现,光洒在他的身上,被欲`望操控的感觉才消失。 寄生在他体内的斯特尼戈伊在光照下会失去活力。但是羞辱感不会消失。 奈特把身上的衣服换了,用火烧干净。 他回到镜子面前——还是卡罗尔。 他的欲`望被幻觉满足,可那是表层的满足像是给婊`子立了牌坊,他知道自己还是那个的婊`子。在残留的幻觉中,他感觉自己变了,他心里有个女人,在吸他的血,吃他的肉,借助他的身体复活。他自`慰,去找女人,去找弗兰茨,在床上证明他还是个男的。 但是她在他的身体里,渴望复活。 为了得到一个答案,他又来到墓地边上的府邸。里面没有人,也没有吸血女妖。 房子里有种神秘力量在抗拒巫术并掩藏真相。那种力量的来源是斯特尼戈伊的本体,但是失去了自己身体里附着的邪灵,奈特就不知道它在哪里。 他去了夏洛特的房间——他丝毫不介意闯进少女的闺房。为了线索,他能做任何事情。 窗帘上铺了厚厚一层灰尘,一碰就落,一个微笑的布娃娃被放在窗口,望着外面,像是望着它的主人。 别扭,非常别扭。他觉得闷闷的,像是被人用枕头扼杀在柔软的床上。 他跑出去,大口喘气,看着那个布娃娃,他感到窒息。 死鱼和烂木头随发臭的泡沫浮在水面上,码头边上的河水一直很脏。但是今天上面多了一个大东西——发胀的肿块,烂肉,破布,合在一起,好像快要爆炸了。 人们打捞起已经发胀的尸体,却查不到她的身份。 “也许是外面飘进来的,城里没有这个人!”卫兵说。 流浪汉只是看着他们带走可怖的女尸,然后送出处理,他知道那是一只吸血女妖。 入夜,吸血女妖就会出来,她们在挨门挨户进屋翻找,好像要偷走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没带出来。 流浪汉跟踪她们好几天,发现她们并不想杀人,她们只是找东西。在那些女妖中,他看见了自己的老熟人。 汉娜长相美丽,但身患顽疾。主教并不知道她得了瘟疫,与她私通。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市井女人能被主教看上,汉娜生前说,那是偶然的机遇。 流浪汉跟踪吸血女妖——她们翻墙进入别人家的院子,他也跟着翻墙进去。这家人的外墙上青苔很多,白天下了雨,上面很容易踩滑。一不小心,流浪汉没抓住墙上的凹槽,顺势滚到地上摔了一跤。 声音惊动了吸血女妖,她回头。夜色里,眼里红光慎人。汉娜看见了他。 吸血女妖只是单纯的活尸体吗?不,她们的心理也会斗争。她们的记忆不完整,但是仍记得生前的爱——家人之爱,朋友之爱,恋人之爱……那份发苦的情感在血之孢子的腐蚀中染上肮脏的野兽本能,他们渴望杀戮,渴望血液,便不得不与生前的爱做斗争。 她们是活死人,却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人性,她们会因为对血肉的渴望丧失神智,但是因 分卷阅读112 正文 分卷阅读113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13 为爱和理性,她们不至于沦为野兽。 流浪汉又一次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是没有。他太幸运了。汉娜出门前吸了足够的血,现在她很理智,不至于因为活人气息发狂。 “别再跟着我,除非你想死。”她站得远远的,张嘴就呼出一口寒气。 “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流浪汉在发抖,他想着拔腿就跑,但又忍不住询问这个有人性的吸血女妖。 “……” 那声音像是枯槁的白骨在搔刮腐烂的木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她说完,望着前面—— 那疯汉已经翻墙逃出去了。 马车沿着山路走,车轮在碎石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这是一辆陈旧的马车,上面的零件随着山路摇晃,要掉不掉的。 督学琢磨着怎么去找消失的罗德里克,他觉得他还活着,他相信他还活着。他与罗德里克非亲非故,只是单纯地相信他,因为他是卡罗尔·克莱因的丈夫。那个被烧死的女孩心中有种美好而坚定的信念,就像他死去的挚友——莎罗·杰拉德夫人。这是没有退路的赌注,他看见光——仅是昙花一现——就愿意孤注一掷。 马车驶上山头,在一个弯道剧烈颠簸。之前下过雨,山路很滑。 马车太旧了,因为这个颠簸,车轮变形,扭曲的车轮扛不住车厢,整个马车重心不稳,加上地上潮湿的苔藓,瞬间,马车倒下。马儿摆脱了缰绳,长啸着抬起前脚,加速逃跑。而车厢翻滚几周,才在泥地上面稳住。木头断的断,塌的塌。 变形的车门夹缝里流出一点儿血,督学还活着,他受了伤。满手都是血,他的头也破了,但一种信念支撑这副又老又残的身体,使他爬出这该死的车厢。他走不动,只能用手肘撑着身体艰难爬行。血水和地上的淤泥贴着他的脸,凝结在一起,使他看不清。他只能摸着大地,抓住一块石头,像是抓着希望的稻草一样,死死不放手。 没有人会来救他,马车的车夫死了,没有人会来救他。 老督学叹气,伤口里进了泥,痛得扎心。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还是想多撑一下。这种本能的求生欲在痛苦中被深化了,他想活下去。 他想活下去。 小镇被强盗烧毁以后,罗德里克与水鬼樵夫一起住在森林。他们找了一间猎人小屋。屋子的主人是个老猎人,但是死了很久了。 罗德里克找到一些狩猎的工具,他可以靠这些工具狩猎。他没有设想未来要干什么,那天以后,卡罗尔的幽灵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与王城彻底断了联系。 水鬼樵夫建议他留在这儿,永远留下来。这里没有歧视、诋毁和无休止的阴谋,这里很好。暂且,他认同了。 他不敢放手。他害怕失去,就像失去卡罗尔、老神父、友善的邻居那样,他害怕再次陷入无望的孤独。 这里的武器比不上贵族的,一开始,他用着还不习惯。但是一旦适应,他发现这遗产竟然比那些花哨的武器要好用得多。当公爵的时候,罗德里克也喜欢狩猎。领主具有土地的绝对控制权,他们有自己的猎场,猎场保存着自然森林的姿态,贵族们狩猎取乐。 现在,罗德里克狩猎是为了生存。 这片森林的动物是有更野性的,罗德里克抓捕的大多是野兔,有时候运气好,也能捕到鹿。他没有猎犬,只能布置陷阱。 那天,他在林间布好捕兽夹,握紧弓箭,远远潜伏在灌木丛的暗处。 一只幼鹿走了过来。鹿很敏捷,也很敏感,那双动人的眼睛不仅是漂亮,还很犀利。罗德里克甚至担心自己是不是靠得太近,但是为了不惊动鹿,他忍着不动。 幼鹿抖了抖耳朵,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谨慎地感受四周,它抬起瘦长的脚,像小姐穿着高底鞋一样,优雅地垛在地上。 突然,一只发疯的马穿过树林。幼鹿受到惊吓,慌张地抬脚就跑,矫健的身影一会儿就无影无踪。 罗德里克走出来,这该死的疯马害他丢了一份晚餐。他注意到那马身上断裂的缰绳——前面应该发生了什么。在好奇心和饥饿感的争斗中,他选择了前者。 通过马的脚印,他找到案发现场,那景象可真是惨烈——马车彻底坏了,车上一块木板断裂,直接刺进了车夫的胸腔——没救了。但是在不远处的石头上,一个老头浑身是血,却还在呼吸。 罗德里克把老头带回了猎人小屋,给老人的伤口进行了清洗和包扎。小屋里没有多余食材了,还好水鬼樵夫出去帮他抓了几条鱼。 那个老头躺在床上,嘴里迷迷糊糊地念叨着什么,罗德里克听不懂,也没有太在意。他走出房间,对水鬼樵夫说:“他醒了以后,你送他去附近的村子里吧。” “什么?” 罗德里克有些尴尬,他干咽了一下,扶着门框,逃避似的抬眼,看着天花板上鸟巢。他纠结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出:“我看到他身上的长袍,是学者才会穿的那种。我怀疑他认得我。我不是什么讨喜的人物,他不喜欢我的。” 76 不安萦绕在罗德里克心头,他离开了小屋。 现在是傍晚。森林一如既往潮湿阴森。树叶的在雾蒙蒙的空气里半梦半醒,那些绿,如被压抑的精灵,挂在枝头,闷闷不乐。蝉匍匐在树干,在叫,声音回响——直到罗德里克扶住那棵树,它才迟钝飞开。 他踩到某种东西——软软的,如雨后淤泥。蹲下检查,他才发现某种神奇的东西,上面长着类似霉菌的黑色物质,因为腐化,它很软。因为类似霉菌的东西很细,排列蓬松,所以像是一坨海绵。这里面没有什么特殊气味,最多,可以说是吸收了雨后森林里特有的潮湿闷气。里面也没有动静,罗德里克把它捞起来,什么也没发生。 这像是某种生物静静死亡,松软的化石还留在世上。 他定神一看,前面陈列着大大小小的黑色东西。 他向前走去,跟着沿着这些黑色的松软块状物来到前面的荒废的石祭坛上,周围有森森白骨,那些骨头穿着异教部落的衣服,们的尸骨被悬挂在祭坛周围,好像一场庄严的死亡仪式一样。罗德里克环视一周,看见地上的图腾,其中凹槽里带有干涸的黑血——已经粉化。 “谁!你在干什么!” 那是一个浑厚的男声。 罗德里克听到有人在喊,他回头,望见一个黑衣老头。老头拿着银色的刀,看上去像是理发匠。 “你是来放血的吗?”老头说,“你也得了瘟疫吗?你是来放血的吗?” 罗德里克摇头。 老头疑惑:“小鬼,别碰这里的东西,小心感染瘟疫!” “好的,好的。”罗德里克起来,拍掉那发黑的血灰,然后问道,“你放血能治疗瘟疫吗?” “呵,你知道那些人得了瘟疫以后就会有黑色的血吧,那些致病的魔鬼会通过血流出来,” “我知道。但是据我所知没有人 分卷阅读113 正文 分卷阅读114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14 因为放血治疗痊愈。” “不会痊愈的,至少这样能让他们死得快些?” “为什么要这么做?”罗德里克惊讶地望着老人。 老人拿出手里的理发刀,银色的光在闪耀,他吹了一口气,鼓着眼睛,说:“那些黑色的东西——魔鬼——害怕空气,它们流出来,就会死。人失去了血,也会死。活着让他们很痛苦,不是吗?那为什么不解脱他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悄悄的地,放干身上的血,这样比活在痛苦的人间好多了,舒服多了。这是在治愈,这是在解脱。” “有别的办法,瘟疫是有原因的。”罗德里克后退,他预感到危机,无形的压力向他袭来。 “可你没有别的办法。”老人拿着刀,步步逼近。腐朽的叶子啪啪地响,好像老人的脚步里有诡异的寒气,使人胆战心惊。 “你要对我做什么?”罗德里克紧张起来,他后退,后退,然后撞到了被挂起来的异教徒骨架。 啪啦—— 骨头散了,落在地上,骨灰从里面钻出来,飞扬在阴湿的空气里。 老头停住,收起理发刀,说:“我做什么,我只是说如果你哪天染上病了,可以来找我,我的刀很快,这样会你舒服些,我只收你一个银币。” 罗德里克还是有些不安,他慌慌张张地跑回去了。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在门口,他看见一只眼睛放光的狼。他警戒起来,但是狼没有伤他。它悄悄地溜走了,都没叫一声。 然而罗德里克进屋之后,发现捡回来的老学者也死了。 水鬼樵夫还在打理东西,地上有一桶水,他在收拾房间——把黑色的血除去。老学者死于瘟疫。 “我把他救回来的时候,他还是正常的。”罗德里克质问,“我就出去了半天。” “哦,他是个老头,身上的伤又重,这里条件不好,他感染了根本没救!你对这种瘟疫一无所知,它们感染得特别快,特别快,还有各种并发症。本来这老头就命悬一线,瘟疫的感染只是最后的稻草吧。” “可是我走之前他还好好的。” “嗯,你还太年轻了,他看起来稳定了,但是实际上,有些被感染的伤是你看不到,你知道它们蔓延的速度多快吗,你根本不知道,你跑不过它们!它们感染的速度比你的脑子还快呢!” 罗德里克盯着水鬼樵夫的眼睛,他迟疑了一下,然后问道:“那你也会感染瘟疫吗?” “会的,所以我们要快点处理这具尸体。” 他们找了一个空地,水鬼樵夫挖坑,罗德里克拖来尸体。这时候,一个东西从身体身上掉下来。罗德里克捡起来,发现是一封信——也许该说说遗书。 出发之前,斯图亚特督学早就预料到自己的死亡,他本想把这封遗书交给他的朋友,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他在信上写道:也许,有个识字好心人能找到我的尸体,但愿他能给我的墓碑刻上名字,让人知道我曾活过。我的名字是,约翰·斯图亚特。 …… …… 罗德里克把信揉成一团,然后冷静地藏在衣袖里,他默默告诉自己:遗书上没有写别的东西。 然后他们把约翰·斯图亚特埋了。 也许是因为今天受了刺激,罗德里克睡不着,望着窗外,辗转反侧。最后他决定坐起来,点火,把遗书烧了。 他不能告诉他的朋友他决定离开,水鬼太渴望人的陪伴了,他们是两个孤独的灵魂互相依偎。但是这不是罗德里克想要的。他有一种使命感,他必须回去,把瘟疫的事情解决掉。而水鬼不会让他走的,那可是一个活了很多年的,孤独的老家伙。他们可是吃人的。 罗德里克没忘,他们可是吃人的。 他给他的朋友留了一封信。也许那个老水鬼根本不识字?于是他改变想法,在纸上画了一串小人画:画一个小人,一半脸涂黑。画一个房子,小人离开了房子,一个箭头指着外面。然后才配上一行字: 谢谢你的照顾,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罗德里克带了一把匕首,一把弓,穿上一身长袍。他沿着路走到祭坛。 老理发匠已经回去了,这里只剩下白骨。一种神秘的力量指引他走到这里,夜里响起狼叫。 发光的白鹿从树丛里钻出来,在他的身边转了几圈,跑去植被更丰富的地方。 罗德里克跟上去,追着发光白鹿来到一个洞穴入口。 的此地距离王城甚远,但这个入口与罗德里克和奈特走过的神秘洞穴相似极了,他不得不想象那是一个神奇的地下世界,而不同的入口连接了不同的地方。 一个隐秘的声音呼唤他:“这是回家的路。” 他义无反顾走了进去。 瘟疫还在蔓延,外面的世界黑暗一片,王城的守门人站在城墙的哨岗上,看见一点火光。他以为是外面的难民。他们绝不能让这些难民进来,他们身上可带有瘟疫! 坚实的城墙能把虚弱无力的难民隔离在外,这些病鬼算不上人,对王城没有任何价值。 守门人甚至想要拉弓射一箭。他拉弓,弓都满了,但是还是没射出去。只是突然一下,他想到——他现在活得很舒服呢!在王城里,他们没有太多忧虑,又为什么要去残害那些连人都算不上的可悲难民呢? 于是,他什么也没做。 正好是哪天晚上,罗德里克穿过了山洞来到城外。他听到犬吠,恶犬在追着一个农家姑娘。 “救救我!”姑娘看见罗德里克,大声呼喊,“救救我!救救我!” 罗德里克对追人的恶犬射了一箭,让小姑娘逃脱。恶犬嗷呜地惨,引来远方的声音——那是一个典型的贵族在说话,趾高气扬。 “谁在打扰我的狩猎?” 罗德里克知道那个贵族,他用袍子遮住自己脸。 女孩吓得大哭,拉着罗德里克的袖子,跪下说:“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你先跑吧。”罗德里克说。 女孩跌跌撞撞地跑远了,那个贵族和他的随从才跟上来。 “哪来的贱民!滚开!”贵族的随从傲慢呵斥。 他们只有两个人——一个好色的混蛋,一个走狗。随从穿着哥特式板甲,拿着火把,而衣冠楚楚的贵族什么也没带。 罗德里克放下弓,换上圆头匕首。板甲的关节处有锁子甲保护,他很难与之对抗,但是,趁着贵族和他的手下没有反应过来,他冲了过去,把匕首刺进随从的眼睛。 天未明,城墙上的守门人又收到命令去开门。一些贵族子弟喜欢晚上出去,干些蠢事,守卫们心知肚明。这好像是一件约定俗成的事情,正常极了,他们有特权无视法令。 那个贵族带着随从进来了,但是他脸色不太好。 “您看上去不太好。”守门人随口问道。 “刚才……我在外面遇上了……”他脸上全是汗,手抖个不停,“是野狼,我被吓到了。” “现在安全了。” “是的,现在安全了。”他看着身边的随从。 从 分卷阅读114 正文 分卷阅读115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15 头盔面罩的缝隙里,他能感受到那被诅咒的眼睛。 77 如果是以前,奈特说不定会很乐意让斯特尼戈伊寄生在自己身上,他的求知欲会不顾一切,他渴望解析它,研究它。但是现在他快被这东西逼疯了。 夜里,他无法入眠,他对黑色和红色格外敏感,而月光使他兴奋,性`欲高涨。 白天的时候,他无意识地模仿生前的卡罗尔·克莱因。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沉迷女人的装饰品,看着裙子跃跃欲试。他看见镜子,映出卡罗尔的脸,他知道自己还是奈特·艾高特,却无法控制自己对卡罗尔的模仿。 他谋害了卡罗尔的女仆、双亲和丈夫,但是他没有夺走他们对卡罗尔的爱。即使毁灭了又能怎样,那就像是一个可悲的笑话!他,邪恶的巫师,重权在握的主教大人,不得不模仿一个被烧死的落魄女人。斯特尼戈伊操控着欲`望,他不得解脱。 杰拉德辞去了一切职务,他待在自己阴宅,拒不见客,就像一只恐惧阳光的吸血鬼,奄奄一息地活着。 可是奈特杀不了他,吸血女妖保护着他,他无法夺走对方持有的斯特尼戈伊之本体——他甚至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奈特不能告诉他夏洛特已经死了,他只好胡编乱造弄了一些半真半假的话去糊弄对方,以获得部分解药。然而这不过是饮鸩止渴,只能浅浅地抑制住自己身体里的邪恶之物。 奈特不得不给杰拉德卖命,帮他寻找女儿。现在他天天盼着杰拉德早点被诅咒耗死,这样他也能解脱了。 那些解药被放在酒里,每次饮下,奈特都会胃如火烧。解药使他痛苦,却能压抑幻觉的出现——以至于现在他还能像个男人,而不是整天穿着裙子自称卡罗尔·克莱因。 饮酒之后,他的欲`望会更强,就像火一样,就像野兽渴望鲜血一样,他需要排解这种被强化的本能饥渴。 然后,他被赶出去了。 奈特没法去找弗兰茨,虽然他知道弗兰茨不会拒绝,但是他没精力跑去王宫里和国王陛下云`雨一番。这种夜里,他只能去找口风紧实的妓`女。他又不能太招摇,那些该死的流言说他祸乱宫廷,魅惑权贵,这本是无稽之谈!现在他找人做那事儿只是为了被异化的本能而已。 他约了女人在下城的一个房间会面,这事情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他穿上斗篷,好像一个普通居民。 路过下城的石桥,奈特与另一个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擦肩而过。 那陌生人注意到什么,突然回头说:“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那个声音很熟悉,但是欲`火在奈特的心里肆虐,他没有想起那是谁,也不在意那是谁。如果那是认识他的人,他就更不能停下了,意识清醒的时间不多了,他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朝前面走去。 罗德里克还站在桥上,琢磨那个不听人话的家伙是谁。他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熟悉而致命的巫术之香。 奈特找的妓`女住在下城的一个不起眼的独立木屋中,这个宅子有点老,但是足够大。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不漂亮,甚至有点儿老,唯一的好处就是忠诚。她在屋子里做好准备,迎接前来的主教大人。 奈特进屋之前,回头望了好几下,再三确认没有人跟踪他,才放心的进去。一切东西都准备就绪,与其说是性,不如说是一场仪式,因为没有丝毫感情,做起来就像在做工。那些用具再怎么华丽,那些技巧再怎么高明,都与工人做工一样,没有丝毫乐趣。 罗德里克跟踪奈特来到了妓`女的小屋,门被锁上了。他敲响了门。 屋子里把衣服脱得干净的两人听见有人敲响了门。 “谁啊?”女人迟疑地走过去,有些惶恐地望着奈特,在得到允许之后,才穿上衣服过去。而奈特盖过被子,躺在床上。 “卫兵。例行检查,请您开门登记一下。”罗德里克开始胡编乱造。 女人信了他的话,开了门。她感觉头部受到重击,随即昏了过去。 罗德里克关上门,然后把女人扶到旁边的椅子上。他直接进了卧室——奈特闭着眼,不耐烦地躺着。 “完事了吗?”奈特翻身,还没睁眼,就被蒙着眼睛钳制住手脚。 罗德里克没有说一句话,他很专注地把奈特绑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蒙上那双眼睛。 “你是什么人!混蛋,放开我!”奈特的反抗非常激烈,他情绪激动,但这些反抗对罗德里克无效。 罗德里克很想杀了他,但是不行。现在他必须精明地算计一切,以夺取王位并揭示真相。而现在,他要为自己死去的妻子复仇。他很愤怒,但是现在这种愤怒不再是小孩子的脾气,他愤怒却冷静,这是现实之苦难教会他的东西——冷静,然后精明地复仇。 奈特的身体很热,欲`望勃发,身下的器官已经勃`起,并且因为陌生人的绑架而战栗。 罗德里克很欣赏这个结果,他握着奈特的性`器,恶意地用力。 奈特因刺激而呻吟,本能的欲`望渴望爆发,他无法控制自己。他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羞耻的淫叫,并且渴望更多。身体因为异变而格外敏感,白`皙的肌肤在触碰中发热变红。 一颗发烫的熟果渴望被享用,如若汁液的汗水在恐惧、羞耻和被满足的性快感中,悠然滑落。罗德里克舔去奈特后颈的汗,他抓着自己的猎物,将其束缚,戴着手套的手指伸入对方的穴`口,并开拓——这里面太紧涩,很难接受他的尺寸。不知为何,罗德里克不想很粗暴地操`他。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羞辱他,看他受挫。他折磨过奈特的肉`体,那毫无用处,奈特丝毫不在意。他只是需要操这个可恶的家伙,看他屈服。 妓`女的屋子本就是用于接客,里面也有润滑的膏油,罗德里克没有脱去手套,这样去羞辱奈特有异样的快感。让那个高傲的家伙被陌生人操得要死不活。他抹了油脂,然后继续这场游戏。 奈特的欲`火被撩到高`潮,一个陌生人绑架了他,用戴着手套的手奸`淫他,而他却很舒服。皮革比皮肤更加粗糙,它摩擦肠壁,比手指更具致命快感。奈特不受控制地叫出来,被满足的欲`望和被践踏的自尊交感而生,复杂的感觉依次重击他的头脑,最后,戛然而止。陌生的阴`茎抵在他的穴`口上,尚未入内,他自己的阴`茎就一泄而出。 精`液溅在奈特的小腹上,萎靡的阴`茎疲惫地睡在胯下,这时候,奈特听见那个陌生的家伙嘲笑了一下,手套的皮革滑过会阴,然后扶着硕大的阴`茎直入体内。他感受到一种被撕裂的快感,被扯开,被破坏。继而被满足。 为了不让自己叫声求饶,奈特不得不咬着舌头,尽管如此,那些失控的声音还是从牙缝里钻出来。陌生的人发现了他的忍耐,坏心地给了他 分卷阅读115 正文 分卷阅读116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16 一巴掌,趁机用手抓住奈特的舌头。那舌头很滑,所以他抓得格外用力,恨不得要把它捏穿一个动。这种快感使奈特更兴奋了,他明明被羞辱了,身体却兴奋起来,为了拒绝生理的淫`荡,他甚至想给自己一刀。 那根阴`茎在奈特的体内发疯地抽动,极具天赋地找准重点,给予身体的主人致命的快感。直肠内的敏感地带因为摩擦而兴奋,酥麻感流过全身脉络,最后回到性`器上——奈特再一次勃`起了。没有任何手的抚慰,他单纯的被操硬了。这种挫败感让他失控地挣扎起来,因为耻辱,他的反击格外激烈。可是在对方的力量下,他被钳制得死死的。 “不……不……”奈特颤抖起来。阴`茎的顶端抵着他的前列腺,每一次撞击都正中要害,让他感受到无与伦比的酥麻。好像他已经瘫痪了,彻底废了,但是每一处坏死的肌肉都叫器着,要更多!更多!他不承认的饥渴爆发出来,赤裸地展示在一个陌生的绑架者面前,而他自己甚至看不见侵略者的脸。 “我受不了……快……”奈特的声音已经彻底变成了哭腔,蒙着眼睛的脸也被生理性眼泪湿透了,他彻底丧失反抗的心思,甚至淫`荡地迎合入侵的阴`茎,去换取庸俗的性快感,那傲慢的舌头现在变得乖巧,色`情地勾`引戴着手套的手。他被欲`望控制住了,世界空无一人,只剩他的肉`体和陌生的入侵者。而他只能不负责任地说:“操我,用力操我!” 罗德里克心满意足,他扯掉奈特眼前的布,捏着对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说:“如你所愿。” 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奈特的心理防线全数崩溃,他的反抗意识又被唤醒了,又开始挣扎起来。明知这种挣扎是无能为力的,他还是渴望挣脱,因为对罗德里克的恐惧,他被欲`望麻痹的自我又苏醒过来。然而最终还是死在对方不可置疑的强权之下。 罗德里克按着他,阴`茎全数没入,他掐着奈特的脖子然后把他抵在墙上。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奈特脖子上浅浅的勒痕。 “我想起,他们说你很淫`荡,这些伤是和弗兰茨做的时候留下的?”罗德里克没有用力扼住,他只是将手放在上面。 但奈特感到窒息,他满脸都是湿的,眼里甚至有一种诡异的绝望。他想起那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噩梦,并且感觉现在它将落实在自己身上,好像一切都联系起来了,他将遭受凌辱和虐杀,像个破烂的玩具一样可悲的死去。这可怖的结局让他战栗,泪水忍不住溢出,他不甘心自己遭此命运,他渴望摆脱这该死的命运,他希望控制自己的只有自己而已,而这种可悲的自我意愿在他者的暴力强权中,遭到粉碎性打击。 “求你,罗德里克,求你不要杀我。”本能的求生欲压过他的自尊心,他不受控制地求饶,卑微得像个婊`子在讨回自己的卖春钱。他无比嫌弃这样的自己,却不得不成为自己最厌恶的人。而这,只是单纯的求生欲。 这是罗德里克第一次看见如此惊慌示弱的奈特,奈特的身体很瘦弱,骨子却硬着。现在,那一向高高在上的男巫竟变得卑微,媚态,他以为是弗兰茨的占有让这个混蛋变得顺从,一时间竟然涌出异样的妒忌。他更加用力地撞击,还刻意咬着奈特的耳朵审问道:“是不是怕了,你怎么变得这么淫`荡了?告诉我,我和我弟弟,谁操得更让你满意?” 奈特被罗德里克的深顶刺激得哭叫起来,支离破碎的话语里尚且能听出好些“你”。罗德里克非常满意,他抬起奈特的腿,然后深深刺入,吻着对方发烫的肌肤,在勒痕周围留下好些吻痕。 “好了,现在你彻底是我的了。”罗德里克说完,掐着奈特因为高`潮而颤抖的腰,把精`液全数射出。 奈特被填满了,各种意义上,他被彻底填满了。在疯狂的情`欲中,他迷茫地哭着寻求解脱。罗德里克的手扶着他的阴`茎,力度刚好,这种混乱的愉悦使他射出。口中破碎的呻吟也被推上欲`望高峰,他大声地叫了出来,哭着叫了出来,不是因为耻辱和恐惧,仅仅是被满足。 罗德里克把奈特抱上床,问道:“舒服吗,我亲爱的小婊`子?”这种略带羞辱的言语在他温柔的语气中,竟像是爱意——然而那必定是爱意的假象! 奈特还陶醉在高`潮的余韵里,倒在床上大口喘息,他挽着罗德里克的脖子吻了上去,湿润的舌尖在对方的口腔里肆意掠夺。 “舒服吗,我亲爱的嫖`客大人?”他嘲笑着反问。 罗德里克脱下手套,把手伸进奈特的头发里,有些温柔地揉着他的头,说道:“其实我只是想做个交易。” “你想要什么?”奈特贴近他,然后吻他残疾的脸——他吻那如干尸般腐朽的肉,却十分温柔。 罗德里克的手按着奈特的头,把他按在自己怀里,却说:“只是王位而已。” 78 罗德里克通过奈特获得宫廷的消息,与此同时,他开始和奈特保持稳定的性`关系。只是因为奈特需要有人帮他发泄情`欲。因为这种不带经济利益的性`交易,他们难以化解的矛盾得到了暂时的稳定——只是暂时的。他们只是各有所需,又刚好可以凑对。 奈特奇怪,为什么罗德里克也在调查莎罗的事情,而他并不关心罗德里克想要什么,他现在只想快点摆脱那些吸血女妖。在私会的时候,他向罗德里克透露了吸血女妖以及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但是他没说自己的毒,他不想受罗德里克的胁迫,只是想要利用罗德里克帮他找斯特尼戈伊的本体。 作为交换,罗德里克告诉了奈特他遇到的水鬼樵夫还有那诡异的梦,他说: “那水鬼告诉我,让我找一个叫‘莎罗’的女人,那女人掌握着瘟疫爆发的真相。而我想要找到那个真相,然后彻底打败瘟疫。” 罗德里克无法完全相信奈特,他绝不会再真正、彻底地相信任何人了,他学会了欺骗和利用,可这不代表他变成了一个坏人。他只是在黑暗中长出翅膀,以至于不再依靠傲慢与悲愤的面具去掩饰自己的孤独无助。 “我知道那个女人,而我在找……她的女儿。”奈特的脸色有些苍白,因为激烈的运动,面上铺着细细的汗,“只是这事与你无关。” 因为邪恶的毒,身体饥渴难耐,在纵欲交欢的时刻,仇恨被快活的假象所淡化。然而生活和真相之间隔了一层膜,就像彼此的肉`体和仇恨之间存在一层膜,它会变薄,却不会消失。 罗德里克把手伸进他的长发,浅棕色的发丝在指间流动,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如果我得到相关的消息就告诉你。” “夏洛特,或者说,谢丽尔。”奈特说完,放松地躺在床上。他张开双臂,陷在床垫里,心里却像是未破茧的蛾子。 罗德里克想抚摸他的脸,却 分卷阅读116 正文 分卷阅读117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17 遭到拒绝。他不屑于给予奈特怜悯,但又跃跃欲试,不是因为奈特的相貌如何,只是因为他感觉对方像是蛋壳里的胎,渴望出来。而他只是想要点火。 所以他去外面点了火,这样,这个阴冷潮湿的屋子会温暖一些,不至于满是泄欲后的闷臭。 突然,奈特在里面喊道:“我还想——” 还想被满足。 “好。”罗德里克回答,然后确认自己袖子里藏着的匕首。 奈特的欲`望强烈得不正常,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享受这样不正常的奈特。他们一边交换情报,一边在旧屋子里各取所需。只是,那微妙的东西卡在他们之间——那不可化解的仇恨! 他们之间的仇恨绝不会因为肉欲和利益而消融,每一次共寝之后,他们都为自己留了一手。 匕首和毒药藏在彼此背后。 找到瘟疫之源,夺回王权,这是罗德里克的目标,但这很难。通过野外遇到的倒霉贵族,他混了进来,又通过那张他不愿再次回忆的遗书,他联系到一些暗中支持自己的政客,尽管很少。如果不是那张遗书上写着那些名字,他本人都不知道这些人在拥护自己。可是真的他很想忘记,好像那只是他脑内的不正常推理,他只是自欺,只有自欺,才能使自己冷静。 在和那些私下拥护他的人打交道的时候,他得知诺克侯爵掌握王城的军队控制权,虽然在表面上他是弗兰茨的拥护者,但是这种拥护心理正因为某些事情而动摇。 他想,这是一个机会! 罗德里克回应了盟友的要求,他决定接触这个位高权重的大人。他们给他创造了会面的机会,但是要拉拢这位大人,不能靠嘴巴说,罗德里克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去取得对方的认同。 来到侯爵的府邸,穿过华丽的庭院,罗德里克进入会客厅等候。诺克侯爵年龄很大了,他不得不依靠女仆搀扶来移动自己臃肿的身体。而见到回来的罗德里克,他没有露出一分好脸色。名义上他还是弗兰茨的同盟,但是——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弗兰茨陛下做事情也不是那么让人放心。”他话有所指,“有时候,他还是太幼稚了,天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上帝。” 罗德里克只是很单纯地回应说:“也许我能成为您需要的人?” “可我不信任你。” “但是我可以证明我的能力,只要您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可以。几年前,我有个女儿失踪了,她叫格洛丽亚,失踪的时候才十六岁。我很爱她,她是我最爱的孩子,可是她失踪了。如果你能找回她,我就相信你是个有能力的人。” “如您所愿。” 罗德里克走出这个华丽府邸,看到大街上凡俗的石板路才松了一口气。侯爵给的难题几乎无解,谁知道格洛丽亚小姐现在会在哪里? 盟友们商量这个问题,无一人能给出解释。倒是一个年轻人说:“也许您可以去下城找一个流浪汉。那个家伙叫‘阿伦’,而我们戏称他为‘包打听先生’,他知道很多情报,号称全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肮脏的下水道口混着各种恶臭,而鱼腥尤其浓烈,好像在掩饰什么更为可怕的东西,垃圾堆里孕育着黑暗丑恶的东西,一只苍蝇飞到上面,停在一点肉色上。有什么,被秽物掩埋了,只露出一点儿——肉色的、带着指甲的手指。而无人发现它的存在,血和真相都被罪恶掩藏。 老鼠从下水道爬出,它被格外刺眼光刺瞎了眼。它惊魂未定,胡乱窜逃。它跑到一个男人脚下,又甩着长尾巴,惊吓地跑开。 可怜的老鼠差一点儿就被流浪汉踩死了,只差一点儿!老鼠正好是他讨厌的东西。因为讨厌就去扼杀,是不公允的,但是人都有喜怒哀乐和七情六欲,更何况,那小东西,死了也不值一提。可是他从来没法主动杀人,他没这能力,他只能静静看着别人死去,而自己被当作他厌恶的鼠类,被残忍地无视。说不清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罗德里克循着别人说的话找到那个地方。抬头望去,破房子上钉一块发黑的木板,上面的文字难以辨认。所以,这就是下城区废弃仓库。而名为“阿伦”的流浪汉坐就在仓库门口。 “埃德蒙公爵大人。”流浪汉鞠躬——他做得相当标准,甚至让人忘了他是个无赖。 “已经不是了。”罗德里克说,“我有事相求。” “雇我来等您的大人已经和我说了,您要找老诺克的小女儿,格洛里亚对吧?” “她现在怎么样了?” “是,我知道她的遭遇,可怜的小姐,明明是权势滔天的老诺克的小女儿,却遭受那般厄运。”流浪汉叹息不止。 “她怎么样了?”罗德里克紧张起来,感觉那小姐现在凶多吉少。 “这可是一个很有价值的消息,我需要您回答我的问题。” “请说。” “您是否知道一个叫做‘约翰·斯图亚特’的老家伙,他有没有来找过你?他是我的朋友。” 流浪汉的问题让罗德里克陷入短暂的悲伤,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出:“他是个好人。但是他死了。” “怎么回事?” “他找到我,希望我回来继承王位,但是路上,他感染了瘟疫。”罗德里克没有说水鬼和遗书的事情,他想忘记那些真实的事情。 “这样啊……”流浪汉说,“好吧,那位小姐被城外某个强盗团伙绑架了,那些家伙把她卖去做了娼妓。城外森林里,有一家叫‘废老鼠’的酒馆,酒馆地下是强盗、盗贼、暴徒的聚集地,他们在哪儿建立了混乱邪恶的制度,自封‘罪恶之王’。您最好别招惹那些人,他们的靠山可是当今最有权势的人……” 流浪汉说了很多,说了那个少女悲惨的遭遇,他知道罗德里克和弗兰茨的恩怨,特地添油加醋地说了很多内部消息。 罗德里克回去后就开始准备,他决定救出格洛丽亚小姐。他没有告诉盟友们,因为他们不会同意。这样的营救具有很大风险,拥护他的贵族们担当不起。可是罗德里克的良心在说:你得救救她! 卡罗尔被烧死,他无力救她;女仆被烧死,他也无力救她;现在这事,他有机会去救,他也相信自己的能力——潜入强盗的窝,带回一个少女。 偏偏这时候,奈特来了。 罗德里克不想告诉奈特这事情,奈特知道得越少越好,省得他在其中耍诈添乱。但是罗德里克想不到什么借口去说明。 “你是要去哪儿?”奈特问道。 “与你无关。”罗德里克回避了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要去哪些强盗的聚集地?”奈特盯着他的眼睛。 罗德里克推开他:“别跟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弗兰茨之间的关系。” 奈特差点就摔倒了,他扶着墙才站稳。 “我从来没有参与这种事情,虽然我确实做过许多邪恶的事情,但是那些绑匪和我没有关系!我的事情 分卷阅读117 正文 分卷阅读118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18 是我的事情,你的事情是你的事情,弗兰茨的事情是弗兰茨的事情。”奈特瞪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罗德里克走过去,阴笑着提起他的衣领,“是跟踪我?使用你的巫术?还是别的什么?” “我承认我用巫术跟踪了你。” 罗德里克给了他一拳头,打得他咳出血来。 奈特一边咳血一边咯咯地笑,嘲笑道:“你这样子……说得……好像我是弗兰茨的奸细似的。” “那你是吗?” 奈特突然大笑,因为虚弱,那种笑声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接着,他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起来:“我是不是他的奸细,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得也是。”罗德里克掐着他的脖子,“那我还真得杀了你。” “这么久了……亲爱的,你还是对我一无所知。”奈特有些神志不清了,他的声音居然温柔起来,“你是不是忘了,我的主人从来只有我自己。”他说着,突然惊恐起来,莫名其妙地惊恐起来,全身都在颤抖。这不正常! 罗德里克放开他,他也不是真的要杀了奈特。 奈特突然抓着罗德里克的领子,像是失去依靠一样,伏在他的身上,忧虑地说:“罗德里克,你听我说,我是,”他的手指紧紧抓着罗德里克,纠结而痛苦,像是泥淖里挣扎的人,却不得解脱。 “够了,你现在有些不正常。” “我知道,罗德里克,罗德里克……”奈特神志不清了,“我是……不可能……爱你的。” 罗德里克真的慌了。奈特的样子太诡异了,实在太诡异!那明明是个傲慢无比的邪恶男巫,现在却像一个少女在拒绝求爱者一样。 “别说这些鬼话,你别再我面前装疯卖傻。” 突然,奈特咬向自己的手,把左手手背咬得血淋淋的。血流到唇边,在伤口和嘴角妖艳狂舞,那疯癫残酷的自我伤害之景使罗德里克更加紧张。但是奈特却因为疼痛与血气平静下来。 “抱歉,我最近不太好。”奈特说,“但这就是我的事情,和你弟弟没有一点儿关系。” 罗德里克还愣着,不知所措:“所以,你到底怎么了?” “这就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奈特很冷静地包扎起伤口,低头说,“我怀疑那些绑架格洛丽亚的家伙和我寻找的夏洛特有关,仅此而已。” 罗德里克陷入沉默,一会儿,他想通了,说道:“可以。但是你必须用你的巫术帮助我。” 他们两人出了城,来到森林里那家酒馆,扮作客人偷偷潜入地下。地下是禁区,有强盗暴徒在看守。奈特用巫术使他们昏迷,对不同的人而言,效力会有所不同,这些暴徒比城里的守卫要残暴得多,他们的警觉度也极高,他们总是舔着血生活,总有一些意志力强大的家伙不受迷惑。 这时候就需要让罗德里克来将他们打晕。他们配合得很有默契,潜入得十分顺利。 在阴冷的黑暗拐角,一个暴徒的腹部中了一刀。奈特强迫他看自己的眼睛,那蓝色的眼里有跃动的红光,慎人地发亮。 “那些女人在地下室……地下……”被巫术迷惑的强盗吞吞吐吐地说。 “有没有一个叫夏洛特,或者谢丽尔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罗德里克趁机问道:“那格洛丽亚呢?” “是……是有一个叫这名字的女人,就在地下室。” 酒馆下面的构造出人意料的复杂,一共有三层。奈特和罗德里克抓了好几个人才拷问到牢房的确切位置,不过,他们还没进去,外面的人就发现路上的尸体。 休息室的暴徒们前来增援,周围的守卫也更加谨慎。罗德里克走路的声音惊动了其中一个,还好,奈特用巫术把他隐藏起来。虽然时效不长,好歹还能保命。 罗德里克承认,自己确实大意了,如果没有奈特,今晚他肯定会死在这里。但是当他看奈特的侧脸,又会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奇迹般的偶然。奈特不会在意他的死活,而他,也不会在意奈特的死活。 他们循着石墙来到地下室,门上锁链的撞击声有些慎人,那种隐隐的不安萦绕在心头,如冤魂低语。 “就在门后吧。”奈特推了罗德里克一下。 “我知道。”罗德里克走过去开门,用剑劈开锁,然后拉开门。里面很黑,太黑了。 “你看到她了吗?按照那些家伙的话,她就在里面。”奈特站在后面,帮他把风,“你最好找快点儿。” 罗德里克没有动,他停在门口,看着黑暗里苍白的肉`体。在锁链下,没有任何东西发出求助的声音。没有名为格洛里亚的少女,那只是纯粹的肉虫。光都陨落了,黑暗吞噬了人的心智和手足,再无希望,只剩苍白无力的疯癫之笑。 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声音。他走进去,只看见一个失去灵魂的笑容。他突然想起祭坛上放血的老理发匠,然后发现自己手上正好有把剑,他想,如果做了,这会不会成为一件会愧疚一生的好事? 但是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做了。 “我们回去吧。”罗德里克拉着奈特出去,“她已经死了。” 奈特注意到了,幽灵在微笑,但他什么也没说。 他逃到门口,才注意到酒吧门口上钉着一只死老鼠,那豆大的眼睛凝视他俩,好像会放光似的。 罗德里克回去以后,把格洛里亚的遭遇和下落告诉了诺克侯爵。他带回了她的头发,然后说:“我想救她,但是晚了,那时候她已经死了。”这不算一个完全的谎话,却是最有利的真相,“我得知那些家伙得到过弗兰茨的暗中支持,是弗兰茨继位之前保留的备用力量。我们对弗兰茨的真面目一无所知。” 侯爵说不出话,他的脸气得发红、发紫,最后一拳打在座椅的雕花扶手上,气得吐出一口淤血。女仆安抚他,帮他擦干嘴边和衣服上的残血。脸上的血迹容易擦去,但是衣服上的就不容易了——那血,正牢牢地贴在白衬衣的心口。 “他死定了……”侯爵颤抖地说,“他和他的党羽,一个也不能留。” “是的。”罗德里克应和着。愤怒、仇恨和嫉妒,纠缠了他的过去的大部分生活,他太熟悉这种情绪的威力了,而现在,他学会利用它们,而非逃避。他为自己赢得了夺取王位的基础。但是他也想着,和奈特纠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也许是因为愧疚和对现在的留念,他回去找了奈特,这是他主动找奈特做,对方也没有拒绝。 他们接触着彼此的肌肤,把阴谋都溶解在汗水中。那带着草木清香的浅棕色长发,在情`欲之火里燃烧。 事后,罗德里克煮了一个鸡蛋放在桌上。奈特出来的时候没有吃。他自己煮了一个,吃的时候,半熟的蛋液流在嘴角,仿佛是一种暧昧的勾`引。奈特本人就是一个神秘的、难以解读的符号化身,浑身充满诡异的吸引力。这并非巫术,这就是他本身。 “你简 分卷阅读118 正文 分卷阅读119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19 直就像小孩子。”罗德里克用餐巾擦去奈特嘴边的蛋液。 “呵。”奈特笑了笑,抓着罗德里克的手吻上他。 蛋的腥甜在他们的口腔里绽放,被两只纠缠不清的舌头搅得一团糟。明明这份关系已经这样糟糕,却还是有着莫名的清香回味在唇齿之间。在仇恨与真相的背后,他们感受到彼此的心境——一个如火燃烧;一个如妖冶的蛾,尚未破茧,就要枯萎死去。 79 空气僵冷,古怪之声回响,像是指甲刮着木门,像是身体撞击墙壁。 咔!大概是什么金属被折断了,发出一声格外清脆的响声。 枯草微微颤抖,虫鸣格外清晰。夜巡的卫兵听到附近有什么动静,他走过去,心里却想着野兽杀人的传闻。那邪恶的动物不知从哪儿溜进城里,肆无忌惮地胡来,咬死好些人,有人说是邪恶的鬣狗,有人说是可怖的野狼。 他戒备起来,想着旁边是修道院,或许神会保佑他。结果他看见一个修女出来,她扶着墙,勾着头,弯腰驼背,走得很不稳。 他以为她需要帮助,好心地询问:“你怎么了?” 提灯的光照在修女苍白的脸上,守卫甚至来不及发出尖叫,血从他的喉咙里喷溅出来。一切都陷入黑暗。 人们议论恶魔、女巫和异教徒,却不会觉得杀人的吸血女妖在他们身边。他们说:“现在的生活真的安全多了,巫术恐慌之下的黑暗时代已经过去了。” 可是与人类作对的邪恶势力是不死的。决定生活好坏的,难道是所知的信息吗?他们知道多少信息,又愿意相信多少?但毋庸置疑的是,而制造假闻和隐瞒真相都是极为恶毒的。 让人类知道自己多么渺小无力,那该是多么可悲啊。与其让他们悲痛的活着,不如让他们在愚昧中死去。 可是谁又能说,这一定是正确的呢? 流浪汉继续在夜里闲逛,他抱着酒,无所事事地晃荡。那些吸血女妖不屑于杀他,他知道,他实在是渺小。可是他还是想要得知真相,明明自己知道自己是个小卒,微不足道的鼠辈,贪生怕死又干坏事,却还是渴望光——爱和希望? 他迷失在夜色里,酒壶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想起指引他走向希望的人被无情谋杀,而自己无能为力,甚至不得不苟活在自己厌恶的人手下,干肮脏的勾当。 他听到一个声音,试想,是良知敲击他的魂魄,还是虚伪的希望在制造假象?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面目可怖的修女从拐角处爬了过来。 啊,那腐烂的脸好像在月光下扭曲蠕动! 这怪物会杀死他! 他慌乱逃跑。修女追了上来,还好她爬得很慢。 流浪汉心想,自己的运气真好,转眼,他就看他的故友。她现在是一只可怕的吸血女妖,张开血口,吓得他昏厥倒地。 即使是吸血女妖,也是有感情的,血液让她们疯狂,但爱与良知尚未彻底死亡。汉娜是这样想的。她已经死了,但是仍然感觉自己心里的爱意如火燃烧。欲`望折磨她,爱在地狱火中饱受煎熬,可它——爱——是不死的。 她看到那个被关在地下室的修女不停撞门,好像不把门撞坏就不甘心。那一刻,她被感动了。相似的人,面对如此相似的求死之爱,总不由自己地感动。她不知道那个被挖眼、割舌还惨遭毁容的女孩为何如此执着,也许因为受到爱的指引,渴望回到爱人身边。 这不理智,可是很让她感动。 那是她第一次背叛她的主人,放走那个姑娘,也许这会让她伤害别的活人,可是—— “说起来,我们遭人残害,又去残害他人,我们都死了,还不得安宁。这可悲又可怖的世界,难道不能给我们一点儿自以为是的自由吗?”汉娜站在被吓昏的流浪汉面前,自言自语。 城门口的卫兵闲得无聊,一个家伙竟然提出来赌牌。夜里,长官也不在,他们挤眉弄眼互相看了看,最后败给了欲`望。 赌到半夜,突然听到什么声响——一个女人站在城门前敲门。 “什么人?快滚!”一个守卫拿着武器去赶人,当他看到那女人的脸,所有的恼怒都变成了恐惧和悔恨。 武器落在地上,他跪下,哭着叫道:“妈妈。” 这夜里太安静了,可能挂在暗处的蝙蝠都快要睡着,结果,突如其来的火光惊得它们落荒而逃。 城门燃起了大火,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诡异的火吞没了一切真相。他们只找到尸体,该死的尸体!除了守城卫兵,还有一个陌生女人的尸体。 群鸦飞起。修女爬到了森林里,她爬得很慢,但很专心。地上的石子儿摩擦她死去的皮肤,苍白的皮肤被磨破了,黑色的血流了出来。她依然爬着,在黑暗中寻找唯一的希望。 太阳快出来了,可是她看不到。 阳光照在她惨白的皮肤上,升起缕缕细烟。她把手伸进沼泽里,半个身子都陷入泥里,她抓到了她需要的东西,可阳光使她只剩半截身体。她死了,却还是爱着,爱使得异化成女妖的身体还残留神智,爱指引她找到所爱之人的身体,当年未说出口的告白在滚烫的阳光下化作力量。陷入泥潭,或是挣扎着爬出来?最后的时刻,她充满了力量。 被割去的舌头已说不出任何话语,但身体可以。 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甜甜地睡去。 白天,有人发现沼泽里的尸体,他报告给卫兵,而卫兵报告给了主教。他们收到命令,若是出现尸体,只能上报给主教大人,决不能让其他无关人士得知。 罗德里克从奈特那儿知道这事,说要跟着奈特跑去检查城外的尸体。他说:“只是好奇而已。”可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在珍惜现在仅有的日子。 “那你扮成我的随从吧。”奈特给了他一件修士服,“你得和别人说,你的脸被火烧了。”他又扔了一截绷带。 他们来到城外,看见修女的身体。奈特认出那是一只吸血女妖的尸体,她是被阳光烧死的。那可怜的修女是一步步爬着过来的,而他们发现修女的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手下们把那一大团东西从沼泽里打捞上来,然后用匕首小心刨去上面的淤泥。 白色的骨骼露出来了,好像这也是什么人的尸体。他们继续剥落淤泥,然后看见红色和黑色的诡异黏菌。那东西还在动!红色的线状黏菌在光下拼命挣扎,不久就化作烟雾消逝了,而黑色的,呈现团状,结构蓬松,它们在空气里能存活一阵子,但是不会太久。 奈特大叫:“去找箱子!或者别的什么能密封的东西!”他的心里紧张起来,他怀疑自己找到了夏洛特的尸骨。 随从们从附近找了一副棺材,他们合力把那一大团被淤泥和黏菌包裹的尸骨放进棺材里盖上。 罗德里克从找棺材的地方要了几颗钉子,问:“你是不是要它钉上,再做个什么驱魔仪式?” “我现在 分卷阅读119 正文 分卷阅读120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20 没时间和你胡闹。”奈特很严肃地说,说完就要走。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罗德里克拉住他。 “难道你没有?”奈特甩开他的手。 奈特叫人把棺材送走,还声明:不许让那个被烧伤的家伙插手。 他支开手下,独自一人走到树下,听见一阵小孩的哭声,回头却只是看见—— 一个布娃娃。 那幽灵小女孩也抱过那个布娃娃,那是夏洛特的布娃娃。 他抬头,发现金眼乌鸫在枝头看着他。他与那金色的眼睛对视,埋怨道: “你抛弃了我,对吗?你抛弃了我而选择卡罗尔,你抛弃我而且误导了我!难道我真的只是一个替代品吗?回答我!” 乌鸫没有说话,它变成一团流沙,如雨落下。 奈特想要接住那些古怪的流沙,他伸手,走过去,靠近它——可什么也没有。只是幻觉罢了。 罗德里克因为奈特的拒绝而有些恼怒。其实他没必要为了一个将死的仇人生气,但是心里就是不受控制。他想要了解奈特,想要解开奈特的谜题。可他做的一切努力在奈特眼里都是胡闹而已。 “反正他快死了。”罗德里克对镜子里的自己说,他望着自己,又很不甘心,“就是因为他快死了。” 奈特过来找他的时候,他还没缓过来。 “你在干什么?”奈特凑过去看,发现罗德里克在逗一只蜘蛛。他嘲笑道:“你是小孩吗?” “你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是想要帮你呢?” “帮我?”奈特自嘲地笑了,“您还是省省吧,我自己都帮不了自己,我快死了。” 罗德里克没有惊讶,好像这一切实在是太正常了。他很平静,甚至用玩笑的语气问:“可以告诉我您的死因吗?” “毒。”奈特把手按在他的肩上,慢慢移动到后颈,双手虎口钳住罗德里克的脖颈,“是致命的、没有解药的毒药。” 罗德里克仰头望着他,他觉得奈特不是在恐惧死亡,而是在恐惧别的什么。看着这样的奈特,他竟然有些不忍。但是奈特终究是要死的,无论是死在毒药之下,还是自己的手上。一旦他登上王位,弗兰茨和奈特都会被处死,他不得不处死他们。所以这一开始就是一个无解之题。 “你死的时候会哭吗?”罗德里克问。 “我会笑得特别开心。”奈特说,“对我来说,死亡不是这副身体不再能活动,我不怕那样的死,我只是不想就这样变成别人,变成被人羞辱的下贱东西。我爱的永远只是我的自我、自由和自尊。” “那你笑吧。”罗德里克说。 “什么?”奈特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自我、自由和自尊,你本来就有啊,难道谁还能夺走不成?” “有的,有的……”奈特说着,便开始语无伦次。 他突然哭起来,那根本不像是他。他捂着自己的心口,敲打自己的胸腔,扼住自己的喉咙疯狂地尖叫。 罗德里克知道他又发疯了,他只能把奈特扶到椅子上,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奈特,就被呵斥了。 “不要碰我!走开!”奈特捂着脸,失控地大叫,“不要看我,不要看这样的我!”他情绪失控了,满脸都是过激的泪水,而任何多余的触碰都会加剧他的崩溃。 这真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可罗德里克却心软了。 夜里,流浪汉醒来,发现自己被绑着,身处一间仓库——废弃的仓库,他常在这里住。 他昏了一天一夜?这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是他被下了药。 汉娜坐着他的面前,银色的月光从漏雨的屋顶上透下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你是不是害死过一个无辜的小姐?”她质问道。 “哈哈,亲爱的,我害过的小姐还少吗?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得生存呐。”他疯癫地笑起来,“我痛恨我自己,而我唯一的救赎,就是麻痹自己,好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爱过谁吗?” “爱?我配不上这个词,它太高贵了。”流浪汉继续发疯,然后汉娜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爱使人复活,爱使我们享受欲`望,或是克制欲`望,爱使我们具有力量,从而找到真相。”她说,“感谢爱,让你这讨人厌的狗杂种出现我面前!” “所以,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她轻柔地在他的耳边说:“秘密。” 然后她咬下了他的耳朵。 她没有杀死他,死亡并非最可怖的惩罚。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最可怖的惩罚,那应该是坦塔罗斯之爱吧——你望着他,却得不到他,你深知自己遭受爱的折磨,却苦苦压抑这份感情,不得解脱。 汉娜回到府邸的地下室,看到了修士们送来的棺材。夏洛特·杰拉德正躺在里面。 棺材被封得死死的,光和空气都进不去,而她的灵魂能出来吗?或者,她的灵魂能穿越物质的束缚,回到她憎恨的父亲身边吗?也许,她的灵魂已经死了。 她躺进属于她的棺材,合上棺盖,也许,一切都结束了。如果明天晚上她不能醒来,那一切都结束了。 地下室里一片黑暗,只能听到零碎的脚步声。 火光亮了,照着房间的全部——密密麻麻的红色线状黏菌贴在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上,而火光照射出它身上的油光。 它畏惧火光,尖叫着逃开。那是人类无法听见的尖叫,只有异化的生命才能察觉,它们尖叫着,恐惧地尖叫着。可怖的斯特尼戈伊汇成一团,在火光中化作烟雾,它们裹在一起来延缓自己的死亡,可这不能改变死亡的命运。 它是不会主动杀死他的,它只是默默地,吟唱一首悲伤的歌。 杰拉德用火点燃蜡烛,地下室的气氛刚好。他拿出陈旧的小提琴,对斯特尼戈伊说:“要和我跳一支舞吗?” 斯特尼戈伊身上的温度在升高,烟雾里甚至出现了火苗,可它还是伸出身体的一部分去回应邀请者。它抓住他的手,那一瞬间,火焰在他们之间燃烧。 舞蹈是巫术仪式的重要形式,舞蹈也是情人间爱意的表现形式,现在,他们在死亡之火中演奏、舞蹈。 莎罗死后,他再也没有碰过这小提琴,现在他用烧焦的手去触碰它,如很多年前他碰到妻子的手。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爱上了一个女巫。而她时候,他更是知道,她不仅是一个女巫。他守护的家最终支离破碎,而死亡使他们的鬼魂在此重会。 火焰烧断了琴弦,乐声停止了。他看见四岁的女儿坐在棺材上,捂着脸哭。 一切都被火焰吞没了! 吟游诗人偷偷出来在街上游荡,他喜欢夜里寻找灵感。今天死活想不出新的诗词,他十分焦虑。 突然,他看见前面的房子着火了。火焰烧爆了玻璃的瞬间,他被震到,手上不受控制,在本子上写下: 死亡的瞬间,僵死的爱复活了。 80 漫天冷雨,马车奔驰 分卷阅读120 正文 分卷阅读121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21 而过,溅起稀泥。钟声回响在雨里,无名的忧伤通过灰蓝的水雾传递。 罗德里克走到教堂,跟着修女走了进去。奈特在里面布道,很多人都去了。罗德里克混在人群里,远远地看他。 突然,他看见圣母像上停了一只乌鸦,那是一只红眼睛的乌鸦,用低沉的嗓子叫了一下——死亡的催促声包围了他。他转过头,凝视着奈特身上白色的主教袍,耀眼的金边构成华美的十字架。苦难的救赎都在抽象的图腾中浮现,而持有它的人——那男巫——与之格格不入。 他发现奈特并非绝对的邪恶,尽管他干了很多很多坏事,害了许多人,但是那家伙就是这么迷人。像是被囚禁在水下的神秘生物,你只能看见他挣扎时溅起的水波,却无法透过水,看清他的真面目。 罗德里克是被那种不可知的神秘吸引的?他自己想不通,也许这种神秘就是奈特·艾高特本身,无可替代。 乌鸦飞了出去,罗德里克也走了出去。他注定要杀死水下的神秘恶兽,这是命运,他别无选择。 拥护他的人不一定是为了拥护他而选择他,有些家伙只是为了不选择他的敌人。罗德里克知道。他也知道他的存在价值不是能力证明,而是因为他的存在是一个象征。他天生拥有王位的继承权,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弗兰茨才是那个僭越的家伙。在这层关系之后,他们才会琢磨他的能力和价值。这是不公允的,却是存在的。因为一种被群体认同的巨大海潮袭击着世界,而叛逆的家伙都将被活活卷走。 罗德里克走进集会的密室,只有桌上有灯光。阴影藏起那些贵族政客的上半脸,只有冰山一角暴露在光明中。这看似一个邪恶的集会,但是许多年以后,它会被冠以光荣。 无人知晓,真正的光荣已经惨遭戮虐,新王的荣耀建立在密谋和谎言之上。它辩解道:啊,这是必要的权谋!好像这是错的?但这就是有效的。 他厌恶这些虚伪,又不得不靠它生活,在黑暗的密谋中戴上谎言的假面,那是压抑而痛苦的,如蛀虫钻心。罗德里克看见了自己费尽心思取下的假面,现在他又不得不戴上,好像一切挣扎都是无用功?并非如此。现在他是有目的的、有计划的,而非过去迷茫的孤独者。他所憎恶的虚伪面具不再是附骨之疽,而是,必要的台阶。 他拿起面具戴上,光明正大地对追随者说:“时候到了。” 这是一个多雨的季节,国王和王后的棺材被埋在王室墓穴里。他们买通了守墓人,得以进入。 烛光照耀着陈列的先祖遗骨,陪葬品在低矮的墓穴里闪闪发亮,镀金骷髅饰品和宝石十字架镶嵌在彩绘的棺材上,提灯照亮遗骨生前的名讳。 医生们对着尸体折腾了好久,满头大汗地说:“啊!是毒。” 他们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一切罪证都被写在一张公示上。次日,全城都知道这可怕的秘闻。 弗兰茨是最后知道的。最有权势的人,地位急转直下,变成被掌控的人。 他的亲信们得知这消息后没有告诉他,那些家伙要预先为自己留后路。如果弗兰茨继位之后没有做这些糟糕事——去损害他们利益的事情——或许不会这么快遭到报应。 前几日得到杰拉德的死讯的时候,弗兰茨就猜到自己的结局了,而今天他从床上睁眼的时候,一种强烈的死亡预感冲击他的头脑——他想到了,时候到了。 弗兰茨穿着睡衣,走到换衣室的落地镜前,他让侍女取出最华丽的衣服,精心打扮。对他而言,人永远是趋恶的、堕落的。即使他违心地去试图改变,也是无用的。世界的轮盘太大,他一只手转不过来。而现在,那命运之轮将碾压他,他要享受自己华丽优雅的毁灭时候,那一定是极美的。 侍女为他扣上扣子,小声问他要不要逃。 而他撩起她的头发,虚情假意地说:“没事,一切都好。” 这时候,他突然很想找奈特做`爱,就好像是在渴求死刑前最后一杯葡萄酒。可门口的卫兵告诉他,艾高特主教被禁止进入王宫。他还想再说什么再下一道命令,话尚未出口,就看见卫兵的冷眼,还有,向他走来的叛徒们。 弗兰茨非常愉悦地笑了。看来这场变革来得太快了,他已经来不及料理后事。他愉悦极了,这毁灭时刻纯粹得太美了。 卫兵来到教堂要逮捕奈特,修女告诉他们,主教大人已经走了。奈特预知这场变革,他逃了出来。他们要逮捕的是艾高特主教,而非男巫。 他用隐没的巫术走到广场,在一个檐口躲雨。那边,一个年轻小子站在酒馆门口,绘声绘色地讲述弗兰茨的谋杀父母陷害长兄的邪恶阴谋。 奈特走了过去,轻飘飘地说:“那算不上什么阴谋。” 年轻人看着这个被雨湿透的漂亮男人,总觉得眼熟,却想不起他是谁,只是问道:“为什么!事实就是这样,他是个毒杀父母陷害兄弟的恶魔!” “人都是恶魔。”奈特说,“当你义正言辞地数落你根本不认识的家伙,用片面的事实去抨击他,并煽动人们的情绪去达成你的目的,比如惹人注意,那时候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你这可恶的家伙。” “而你对我一无所知。” 年轻人气得跳脚,缠着奈特不依不饶地辩论。 而奈特坐下来,从湿透的衣服里拿出一个漂亮的金色十字架,用一种温柔到绝望的目光望着那个年轻人,说:“其实你只是需要一个信仰而已。” 年轻人看着奈特手里的十字架,那选料和做工都无可挑剔。他惊叹道:“原来您是一个传教士啊!” “不。”奈特把十字架放在年轻人手上,“我只是一个恶魔。” 卫兵进来盘查,年轻人还看着十字架发愣,回过神来,那奇怪的传教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奈特又回到雨中,冰冷的水自上而下灌溉他的全身,卡罗尔的诅咒——斯特尼戈伊之毒——缠着他,他筋疲力尽,最终倒在雨中。 有意识的时候,他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又烂又破的小房子里。也许这连房子都算不上,只是木板和稻草堆集的小空间而已。一只手搭到奈特的背上,惊得他下意识抽出匕首,转身发现那是一个瑟瑟发抖的瞎眼女孩。她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因为营养不良而格外瘦小。 “您怎么啦?”女孩问道,眨着那双灰蒙蒙的眼睛。 奈特好像看见了他自己——一个不被承认的、虚弱无力的自己。他抓住她的手,就像抓着最后的稻草一样。他崩溃地哭起来。 黑暗掩盖了泪水,他不为人知,不被看着,没人知道他是谁,没人看见他如此悲惨虚弱和绝望的样子。 他抱着那个瞎子姑娘,倾诉道:“我很不好。” “没事,没事的。”瞎子姑娘用手轻轻拍打他的背,她没有受过教育,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 分卷阅读121 正文 分卷阅读122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22 ,只是本能地安慰一个失控的陌生人。她友善地说:“没事的,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可我没有未来。”他说。 “但是,您有明天的生活。” 奈特抱着她,他的冲动吓到了她,但她没有拒绝。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变成了卡罗尔·克莱因,善良的小姐在对她说:“谢谢。” 然后,恶名昭彰的男巫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而离开这个荒凉而温暖的避难之所。 他开始怀疑自我,质疑自己曾相信的一切,他质疑那只是幻觉,而一切起源于他对卡罗尔·克莱因的嫉妒。它被精妙的阴谋掩饰着,被虚伪幼稚的“邪恶而伟大的计划”守护着。而真相是:那华美的算计中包裹着最凡俗的人性丑恶。 巫师也是人呢。尽管,是人类中的异类。 守着这副日渐残缺的身体还能怎样,他在坠落,在失控中迈向最恐怖的渊薮。他质疑了自己信仰的自我,放弃了支撑自己生活的“异类的自尊”,他认同了凡俗丑恶的自我,却像是接近了卡罗尔·克莱因那纯粹无暇的灵魂。 她毫无偏见,是真正的圣徒。 而今,他匍匐于地,疯癫地渴求他最不屑的,爱的救赎。 “没有爱,没有救赎,没有自由。”他神经错乱,在暴雨中自言自语,正好,他发现自己身上还有一把匕首。 监狱的守卫看见一个黑衣的男人走了过来。 那个男人捂着胸口,暴露在外的手上全是匕首划过的伤口,有的结疤了,有的还在流血。 “来,逮捕我。”奈特·艾高特的蓝色眼睛里有某种绝望的火,他对监狱的守卫说,“我是一个罪人,我是一个恶魔。” 他们把他扔进了监狱。一开始,他们以为这只是一个疯子,随后,长官发现这疯子的外貌与他们要抓捕的纳撒尼尔·艾高特惊人的相似。这发现让他们捏了一把汗,原本怎么也抓不到的邪恶罪人竟然自己出现在狱中。 他们把这事情和继位的新王联系在一起,突然,罗德里克多年的冤屈变成了缥缈的烟雾——他们开始相信罗德里克才是天命之子,而阴险的弗兰茨夺取了他的荣耀。 奈特被转移到戒备更加森严的监狱,和被捕的弗兰茨共处一室。 弗兰茨穿着衬衣,嘴角有一处瘀青,用贵族式的目光打量囚室外的光。转头,他看着奈特,对方手上全是血痂。 “他们对你动刀了吗?”弗兰茨说得很轻松,好像这绝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场玩笑而已。 “不。”奈特说,他望着弗兰茨的眼睛,看不到一丝绝望的样子。 “罗德里克要当国王了。”弗兰茨浅浅微笑,“我迫不及待要看他拿着权力,急得手足无措的样子。” “也许不会,”奈特坐过去,和他并坐,“他会先杀了我们,你猜会是什么死刑?” “五马分尸。”弗兰茨笑了,“那一定很华丽。” “血流满地,残酷至极。”奈特闭上眼,“可我希望他把我活活烧死。” “你就这么爱她吗?”弗兰茨的声音变得有些怪,说不上是悲伤还是泄气。 “我不爱她。”奈特说,“我只是想要一个仪式性的死亡,足以与卡罗尔媲美。” 弗兰茨咯咯地笑了:“他不会给你的。但是我可以,来吧,和我做`爱吧。” “我拒绝。”奈特抓着弗兰茨的手,吻了一下。 像吻卡罗尔一样,他在弗兰茨身上去找对爱的沉迷。 可是什么也没有。 僵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卫兵打开牢房,他们押着奈特和弗兰茨出去——去往断头台。 王权的确立需要一个崇高仪式,而死亡正好符合。弗兰茨僭越的崇高仪式并非加冕仪式,而是他父母的葬礼。死亡——这崇高的死亡——给了弗兰茨复仇的权利,从而夺取兄长的继承权。 罗德里克的王权确立也需要同样的死亡之仪式。 但是这一切被策划为一场普通的处刑。 在去往刑场的马车上,侍从给奈特和弗兰茨套上麻制头套,据说这是为了照顾刽子手,让他们不必因死人的眼睛而陷入恐惧。 他们给弗兰茨戴上头套的时候,看见弗兰茨最后的微笑,而奈特则一直面无表情。 可惜,死亡不是弗兰茨设想的华丽血腥的五马分尸,也不是奈特想要的仪式性的活活烧死。相比起他们华丽的幻想,现实实在普通至极,他们被套在黑暗中,甚至看不到自己的尸体。一切华美的幻想都在凡俗的现实里陨落,变成凡俗的宿命式悲剧。 刽子手准备好刀具,踏在刑场的木质台阶上,每一个脚步都铿锵有力。面对两个邪恶的罪人,他挥刀,砍下一颗脑袋,又一颗脑袋。 81 他们以为自己会死,但是没有。 头套被扯开,这里是另一个黑暗的囚室。有人中途把马车调换,开往刑场的是另一辆车,而他们被送来这里。 奈特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恐惧缠住了他的身体,这地方像极了他的噩梦。他感觉自己耳鸣头晕,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真实,仿佛幻境。 反倒是弗兰茨被这戏剧性的事情逗得哈哈大笑。他如此钟爱生活的戏剧性,即便是在面对死亡。 接着,一个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王室监狱好歹还要注意一下礼法问题,毕竟贵族们是最在乎体面的。但是在黑暗的私人牢狱,被伦理和权力建立的礼法制度崩塌殆尽。 弗兰茨望着后面的老人,那是他曾经的朝臣——老诺克侯爵,继续大笑。他红肿的脸颊肌肉牵扯着嘴角,一边发笑一边微微颤抖,好像很痛,却非要忍着,不仅如此,他还添油加醋地讽刺道:“我早就跟您说过,哈哈哈哈。” 他又挨了一巴掌,毫不留情,弄得他吐出两颗牙齿。他一嘴血,还是笑嘻嘻的,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戏剧,而他是最佳主角。 “弗兰茨陛下,我想和您好好叙旧,看看您,还有您的爪牙——这个祸乱宫廷的妖僧——现在都落在我手上了,”暗处的老人正襟危坐,说着,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我的女儿,格洛里亚,她只有十六岁。” “不好意思,据我所知有很多被弄成那样的姑娘都没有十六岁。”弗兰茨的声音很腻,因为疼痛而不清晰。他被打手们押着,被迫跪在地上,他们攥着他的头发,逼他抬头。 “可她是个贵族,她是我的女儿!”老人失控地怒吼。一旁的女仆拍打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却没什么用。 “咦,这么说来,我也是个贵族。啊,我还是国王呢,哈哈——” 弗兰茨还没说完,又挨了一巴掌,他不死心,继续说道:“大人,我敬您是个前辈,可您囚禁我,要虐杀我,都是为了私欲而非正义。哦,我知道您是个德高望重的人,一个典型的老贵族。哈哈哈。” 老人咬牙切齿地说:“我没说我要为了正义,我就是要满足我的私欲。” 他给打手们下了命令,那些打手们发出了邪恶粗鄙的笑声, 分卷阅读122 正文 分卷阅读123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23 然后抓着弗兰茨的头发逼他张口。这些流氓暴徒很清楚怎么玩得他们生不如死,他们擅长做这个。 “等等,”弗兰茨说,“你们要抓我,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 也许为了调换马车,这些人顺手救了奈特。 “他不是你的亲信吗?”老人摸着胡子,打量起奈特,“看来他今天得和你一起死了。” 弗兰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您对这个家伙一无所知,可是现在罗德里克是国王了,你也有必要知道了。” 奈特不知道弗兰茨在发什么神经,现在他们凶多吉少,而这些家伙铁定会让弗兰茨不得好死。他想着,自己得用巫术逃跑。 弗兰茨继续说:“罗德里克很爱他的妻子,而这个人就是出卖他们夫妻的真凶。反正我都要死了,也不介意赏你一点儿情报,在投靠我之前,他勾`引了罗德里克的女人,然后将她献给我。不然您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宠爱他?可不是因为他长得漂亮,只是因为他确实给我提供了不少帮助,是个有用的棋子。我想罗德里克一定恨不得把这个男人碎尸万段,而且是亲手,碎尸万段!” 老诺克侯爵陷入沉默,对他而言,如果这是真的,那这确实是个和罗德里克拉近关系的好方法。 “你凭什么告诉我这个?”老人暗笑,“你在求饶吗?求我让你死得痛快些吗?” “不,大人,您不是一向偏爱那套贵族天生至高无上的说法吗?我就是要死,也得做一个慷慨的贵族大人,我可是高高在上的国王!” “你这个杂种,你害死了我的女儿。” “首先,我从未参与对令嫒的谋害,虽然我知道她被害了。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那样了,难道我要专程跑回来告诉您——你的女儿被人弄成那副鬼样子?其次,我相信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下贱肮脏,一辈子都无法爬上神坛。该死的,这些丑恶的内心啊,没什么能洗涤它的肮脏,而它们汇聚成一团,穿上礼服,就洋洋得意地自称贵族了!一切都是一样的,有的只是愚昧和偏见而已,它们才是真正的魔鬼,不可描述的原型。” 弗兰茨开始疯癫的大笑,他把自己虚伪的一面数落得淋漓尽致,他深知这些丑恶,且沉醉其中。他闭着眼,一脸轻松地说:“因为我是个天生的恶魔,所以我很清楚,这该死的世界无药可救。” 老诺克做了一个手势,让暴徒、流氓和打手们堵上这喋喋不休的嘴巴。 这些下流的家伙们开始在弗兰茨的身上寻欢作乐,几轮折磨后,他们还不满足,踩着弗兰茨的手,抽出刀,将他的手脚筋一一挑断。 弗兰茨一点儿也没哭,他哈哈大笑,疯癫得让那些家伙都吓了一跳。他就是这样癫狂可恶的疯子,就算被他人亵渎着,脑子里也全是诡异的点子。 奈特看着这样的弗兰茨,一言不发。他也遭到虐打和羞辱,只是没弗兰茨这样惨烈。弗兰茨的话给他留了一条生路,但他不得不看着弗兰茨遭受虐待。每当他望着弗兰茨,总是感觉,一个灵魂在垂死挣扎,笑声都好像哭声一样。 他被这黑暗幻觉俘获了,他丧失了感觉和回应的能力,只是呆滞地看着,甚至没有眨一下眼睛。 啊,老鼠,好多老鼠! 好多黑灰色的脏老鼠在弗兰茨身上爬,咬开他体面的衣裳,咬他的肉,吸他的血,还唧唧喳喳叫个不停。 而弗兰茨一直哈哈大笑。 那些老鼠一次次掠夺弗兰茨的身体,用下贱肮脏的鼠牙咬破了弗兰茨的皮肤,然后—— 满满当当的红宝石从里面涌了出来。 皮肤下有精致柔软的红丝绒,里面被各色宝石撑得鼓鼓的,现在他的小腹上裂开了一个口子,红丝绒和宝石都掉了出来。耀眼的红宝石!洁白的珍珠!透明的水晶石!还有别的零零碎碎的珍稀玉石,全都散落在地上。 老鼠们爬来爬去,脏兮兮的爪子搜刮着那些珍稀的宝石。 此刻,贵族的权威彻底成了空骨架子。 奈特呆滞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也许过了一天,三天,或是一个月?他对时间失去了概念,事实上,也许这只有几个小时而已。 那些脏老鼠们把弗兰茨咬得破破烂烂的,宝石和丝绒都乱七八糟的。然后它们溜走了,只剩下地上一片狼藉。 黑房间里只有他一人了,但是他听见里面还回荡着弗兰茨的笑声。 他坐在弗兰茨旁边,看一只脏老鼠叼了一颗红宝石跑回洞里。 原来,那是真的老鼠,会钻进洞里的。 奈特瞪着眼睛,想着,太不体面了。他看着这一地渐渐发黑的红宝石,想着,太不体面了。 他抓过弗兰茨的手,捏着手指提起来。手腕截断出好多零碎的红宝石掉落下来,而细腻的红丝绒还挂在手腕的切口。他竟然感觉到一丝忧伤从这些渐渐发黑的红宝石和红丝绒里流露出来,温暖又甜美。他捡起一颗红宝石放在唇边,甜蜜的感觉流入口腔,好是温暖,好是温柔。 原来他噩梦里悲惨的主角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眼里的弗兰茨。他庆幸他还活着,继而,觉得这真的是不幸。 弗兰茨也不在了,他发现这里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奈特无力地倒在地上,蜷缩着,什么也不想做。 很快就会有人来了吧,他们还要把他献给罗德里克。他开始设想罗德里克会怎么报复他——好像已经报复了。他会像弗兰茨说的那样,残忍地把自己碎尸万段吗?那倒是有趣。 他躺在柔软的红丝绒上,宝石闪耀红光,突然,他好想哭出来。如果这里没人监视他,如果这里没有可恶的他者,他一定要大声哭出来。他蜷缩在柔软的红丝绒上,握着一颗红宝石,用手臂遮住自己可悲的脸,拒绝发出一丝脆弱的声音。那是他的自尊。 如梦一般,黑暗里响起一个细碎的声音——像昆虫在震翅。奈特以为是他的幻听,也没有在意,只是躺在地上,不想动。可那声音摩擦他的耳蜗,吵得他心神不宁。 他终于受不了了,才起来。 房间的一角有一株植物,野花的花心里有细细的黑色线状物。那声音就是从这花里发出来的。 斯特尼戈伊还未完全死亡,它在召唤奈特! 奈特感觉一股巨大的巫术能量包裹住自己,他想要逃离,可是无能为力。斯特尼戈伊的能力席卷他的全身,他的身体身体不受控制,他不由自主地动起来——用地上的红宝石在墙上画了一个巫术符文。 能量汇聚起来,它们开始流入奈特体内。红色使他强大——难以置信的强大。 一个咒语之后,他消失了。 巫术能量汇集在这块土地上,奈特的身影出现在墓园外的小路上。这是晴天,路边的玫瑰开得正艳。不知是谁采了一朵,又无情地扔在路上。 恰好一辆马车飞驰而过,碾碎了落在地上的孤单的红色玫瑰。 奈特走过去,把那支离破碎的玫瑰捡起来,他迷茫地看 分卷阅读123 正文 分卷阅读124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24 着有花瓣上发黑的裂口,呆滞了好一阵子。然后,他跑去墓园,找了一块空地把它埋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已经神志不清了,他只是觉得有点悲伤,顺手,又把手里那块碎肉一同埋了。 82 他静静地浮在水中,水面阻隔了光,像是一层薄膜。 鱼出水换气,荡起一片涟漪,水面的落叶动了一下,又停止,一切都静静的。 突然,带着伤痕的手从水下伸出来,像是冲破了网,残余的水在他的指间流淌,阳光吻上他因浸泡而发皱的手指,他的手张开,抓住河岸,五指扣入土里,肌腱舒展,因为力量而具有美的张力。他从水里爬了上来,苍白的皮肤陷在深色的大地里,显得彼此更加明晰。 诡异的声音在喃喃自语,斯特尼戈伊正呼唤他。 空气潮湿,阳光若即若离。奈特从水里爬出来,他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沉入水底。 记忆残缺,意识也模糊不清,他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与那诡异的声音相对抗。胸口如遭受重击,沉闷又疼痛,他唯一的意志就是对抗那种试图同化他的恶毒声音。 “我是我自己,绝不会变成你。”奈特自言自语,抓着自己的双臂,在无人注视的树林里跪倒在地,那精致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他咬着唇,用指甲掐着自己,要对抗剥夺理智的斯特尼戈伊。 因为脸上暧昧的水,他就是哭了也像没哭一样。湿透的头发挡住他的脸,无人知道这个痛苦且无力的男人是谁。 “请与我保持距离。”他说,好像前面站着谁似的,“请与我保持距离……我是不会爱你的。” 但是什么都没有,这里只有他一人。 斯特尼戈伊在侵蚀他的身体,无力和绝望时刻都在纠缠他,幻觉越发频繁,整个世界都在变形。他睡不着觉,瘦得越来越快,眼神憔悴,就像一只棺材里爬出来的吸血鬼。他常常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苏醒,记忆断得特别厉害,他都快忘了自己是谁……谁? 奈特·艾高特,一个邪恶的男巫。 纳撒尼尔·艾高特,一个虚伪的圣徒。 他想要触摸自己的十字架项链来获取一点心理安慰,可是他的胸前什么也没有。 哦,他想起了,他把那该死的金色十字架送出去了! 眼前的一切都在改变,他陷入幻觉,他看见它们活了,万物有灵,它们活了,像蠕动的红色线条包裹着原物的雏形,他大声赞美:“神圣伟大的几何,您让这虚伪的世界受到致命的抨击!” 他的脑内混杂无比,一切有形的东西都漂浮在黑色的泥水里,而他自己,站在死尸堆砌的孤岛上,无能为力。 他忘了自己多久没有吃东西,可是胃里没有任何感觉,当饥渴欲`望出现的时候,他脚下一空,好像落入了无底深渊。 醒来的时候,有甜美又温暖的血腥味在唇齿间,他本能地回味。转头,却看见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苍白女人与他面对面。 她死了,尸体躺在地上。 奈特也躺在地上,心里莫名发凉,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知道周围全是静默的病尸。 现在是旁晚,腐烂是温暖的。 他迫不及待要说出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斯特尼戈伊的低语就在他的耳边,他捂着耳朵,那声源便钻进脑子里: 在这复杂的世界,你的自我那么渺小,默默无闻,你在暗中干尽坏事,可无人知晓你的苦难和屈辱。圣水无法洗涤你的污浊,因为你已经从内到外,烂透了。 奈特躺在地上,望着面前死去的女人,他麻木地闭上眼,不知道第二天又会在哪里醒来。 他说不出口,像是一个哑巴,他望着异样的世界,像是一个瞎子。 “我很痛,心在滴血,我在腐烂。我触及不到我想要的东西,而爱,终将离我而去。在泥淖里咀嚼自我的可悲,残缺的肢体哀叫大哭,我喊破了喉咙却没人听见。”他说了,在心里说的。这番话,奈特是无法在现实里说出口的。 “当我所见不被看见,当我所听不被听见,即便我有五官四肢,却毫无价值。窝在尸体的巢穴中,我生无可恋。我可怜的爱啊,它不存在,没人听见我的渴求,我也不屑于被人听见,我生来就是拒绝一切的邪恶巫师。”他说了,只是没法动口。 没有乌鸫,没有羊骨巫师,没有罗莎莉亚,他的心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残疾僵死的不定形秽物在挣扎。 “为何,您要挣扎呢?亲爱的,与我共舞吧。”斯特尼戈伊在呼唤他。血在他的唇边,温柔又甜美,它使这副身体变得强大,充满力量。 “他们用他们的权力,而你拥有你的魔力,力量,就在你的手中。只要你屈服于我,你不得不屈服于我,我是你的权力也是你的魔力,我是你的父母也是你的子嗣,我是你的存在,我是你眼中高贵的他者,现在,我已经占有了你的躯体。” 那诡异的声音喋喋不休,日日夜夜都在敲击奈特的脑髓。 “为何,您要挣扎呢?亲爱的,与我共舞吧。” 城里,一个乡绅向酒友吹嘘他的妻子:“她非常漂亮,我爱她爱得要死!你们绝对想不到,为了娶她,我付出了多少!” 旁晚,他回去,发现他的妻子躺在床上,正和陌生男人偷情。他看着她的眼睛——那漂亮的脸因为情`欲和羞耻感而精彩无比。那不贞的女人背叛了他,背叛了他为她付出的金钱与权力!他出去,拿起门外农夫的伐木斧,砍下了他们的脑袋。 可怜的男人收拾好尸体,关上家门,到无人的墓地附近抛尸。他埋好尸体,天已经彻底黑了。他恍惚地自言自语:“我是爱她的,可她背叛了她的身份。” 林间有一个人影,男人被吓了,警戒地走了过去。 忽然,一道闪电照亮了阴暗的树林!他吓得脚软,扶着树干才站稳。这活见鬼的天气,说要下雨就要下雨。该死的雨像是上帝在泼水一样,大得出奇。 他看见那个身影——那是一个穿着黑裙子的女人,站在孤寂无人的树林里默默淋雨。水湿透了她的浅棕色的长发,上面反射着微弱的银光。即使天色很暗,他依然能辨出那人长得很漂亮。 “小姐?”他鬼迷心窍上去问道,“小姐,您要躲雨吗?” 那小姐睁开眼——那是一双奇异的蓝色眼睛,在寂静的夜里幽幽发亮。 他惊讶极了,这美丽小姐出现得太诡异了,他被她阴冷诡异的样子吓到,又被这迷人的外表深深吸引。这树林常年无人途径,就是死了人,也不会被发现,这时候,他脑子里浮现出一些邪恶的念头。 “小姐,这里很不安全。”他说。 黑裙子的小姐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她抱着双臂,面无表情。雨水落在她的身上,显得她凄苦又可怜。 男人邪意上头,抓着她的手,说:“来,我带你回去。” “别 分卷阅读124 正文 分卷阅读125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25 碰我。”黑裙子小姐说,可是那声音分明是男性的。 男人以为她是着凉,把嗓子弄坏了,也没在意,还是执拗地拉着她,还假意诱惑道:“我是在帮你。” 又是一道闪电,照在男人惊讶的脸上,他的脖子被无形的东西绞住了。 雷声滚滚而来,而黑裙子的小姐还是站在那里。那男人已经倒下了。 金眼的蟾蜍跳到他的裙子边上,呱呱地叫。他还是做着以前爱做的事情——猎杀那些虚伪的人类,只是,他不再是奈特·艾高特了。 他穿着黑色的裙子,站在黑暗的树林里,像戏剧念白一样,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我是世界上最后的巫师,高贵的恐怖之王,我吸血食肉,践踏人间善良,挖掘一切恶意,将其呈现给您。我是卡罗尔·克莱因,巫术与瘟疫之王。” 斯特尼戈伊的诅咒纠缠他,使他不得安宁,但是他感觉到,丧失自我的自己变得越来越强。魔力在他的身体里流动,诅咒之毒在纠缠、媾合、无限繁殖,嗜血的欲`望和魔力都在他的体内增长,他变得更加疯癫,也更加可怕。 多数传说都会讲述国王何其伟大,然而它叙述了国王的权利和威力,却很少叙述它背后的——国王的压力。 罗德里克戴着王冠,才真真正正感受到国王的压力,权力并不能使他真正快乐,在使用权力的时候,他不得权衡一大堆复杂的利益。他只能默默告诉自己,没错,这就是自己想要的! 这是有用的,有价值的。他为了肯定自己的理想而走出了孤寂的监狱,却因为沉闷的压力而陷入另一种形式的牢狱之灾。而支撑他前行的,是心里的一个肯定的声音,那是一种混合的声音,来自卡罗尔、老神父、老水鬼、约翰·斯图亚特还有变成济纳的母亲。那是他曾爱过的人、信任他的人。 他至今还记得约翰·斯图亚特的遗书上的某段话: 黑暗是生生不息的,可是希望也是如此,所以,我们不该用苦难和没有结果去逃避。如果这世界丧失了对黑暗的辨认,丧失了反抗和革命的勇气,那才是真的丧失了希望,也丧失了自由。 您看,我们正努力着,即使我们会成为殉道者,历史不记我们的功过,但是在未来——在光明和希望真正出现的时候——殉道者的灵魂会真正复活。 我们为光明而死,死的时候,也变成了光的一份子。 罗德里克不愿意回忆后面一段话。可脑子偏偏和他过不去,他越是想要回避,回忆越是钻出来: 希望是传承的。我死了,请帮我找一个人…… 请劝他回王城,那里需要他。所有路都铺好了,我们已经为他铺好了。 的确,所有路都铺好了,只是他自己高兴不起来。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他得到王位,也得到了他想要的资料。他得到了关于莎罗·图德斯·杰拉德的资料,可是找不到瘟疫的缘由,而她的丈夫死在不久前的一场大火中。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那奇异的梦境一定是真的,他知道,一切都预兆着它是真的!但是他就是找不到真相。 作为国王,他下令解散了那个恶名昭彰的猎巫会,大赦天下,释放了那些因巫术罪而惨遭牢狱之灾的人。 那早该结束了。 只是,瘟疫还在继续。 一切源头都在莎罗夫人身上,可一切与莎罗夫人有关的人都已经死了。 当然,还有一个不那么靠谱的结果——也许奈特·艾高特知道一些线索。 从奈特寻找夏洛特小姐的时候,他就猜测奈特和这事情有关,可是奈特不信任他。 罗德里克想着奈特发疯的时候,他心里竟然有些隐隐的痛,像那样骄傲自爱的家伙,竟然会这样失控。罗德里克闭眼,脑子里全是奈特失控的模样。因为他们都是孤独的,都在迷茫的黑暗中饱受折磨,才会有这般奇异的共鸣。 罗德里克已经走出了偏见、陷害和迷茫的困境,但是奈特还在里面。 他在笼子外面望着笼子里面,那里面是他的仇人、他的敌人,可是他情不自禁想要伸出手,因为笼子外面,并没有其他与他相同的人。 孤独就是孤独,孤独就是妄图抓住任何一根稻草,哪怕知道那是夺命的毒草。 可惜,现在奈特·艾高特也失踪了。 罗德里克是知道调换死囚的事情的,他对手下的臣子抱有戒心,而这种戒备永远无法消失。他在老诺克的手下里安插了卧底,可惜的是,时间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他得知这事情的时候,弗兰茨已经死了。 他没有去看弗兰茨的尸体,只是有些不忍心。他恨他的弟弟,却没恨到看他以那样的方式死去。他没说什么,只是记住了,也许记忆是对那样的死人最好的尊重。 以及,奈特失踪了。 据密使所言,现场有一个古怪的图腾。那应该是奈特的巫术。 突然,他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看见奈特那样死去,否则,他会不安心。 这天夜里,罗德里克突然听见外面有猫叫。王宫里应该没人养猫。 他走出去,看见一只黑猫站在花园的栏杆上,金色的眼睛格外明亮。黑猫跳到罗德里克脚边,用长长的尾巴扫他的腿。罗德里克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他抱起那只猫。 那猫张开眼——全身上下都是金色的眼。 他吓得把猫扔在地上。 落地之后,黑猫变回原样,它舔了舔脚,又用尾巴勾住罗德里克的脚。 看样子,它在指引罗德里克。 罗德里克跟着黑猫来到花园的喷泉处,他看见黑猫扑腾一声跳入水中,融化一般,无影无踪。他不知所措,就在这时,那尾巴又从水里伸出来,勾出他的手,一股神秘的力量拉着他,大得无法挣脱,他被拖入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德里克挣扎着从水里出来,出来,却已经是另一个地方。那古怪的水让他穿越了时空?他看着天上的月亮,总觉得这就是今天的月亮。事实也是如此。 黑猫已经不在了,他抹了一把脸,想着,也许是因为自己对这些古怪的生物有吸引力。也许这是一个新的契机。事实也是如此。 他从水里出来,走到树林里,看见了那个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家伙—— 可是现在奈特·艾高特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娴静地站在黑暗的林中。 他看见罗德里克,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转身想跑。 还好罗德里克跑得比他快。 “奈特?”罗德里克拉住他。 “谁?”奈特问,“那是谁的名字?” “你怎么了?你不是奈特吗?” “不,陌生人。”奈特说,“我叫卡罗尔,卡罗尔·克莱因。” 83 奈特彻底疯了。 罗德里克抓住奈特质问曾经的一切,但他全都不记得了。 奈特只是站着,冷冷地说:“我就是叫卡罗尔·克 分卷阅读125 正文 分卷阅读126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26 莱因,我根本不认识你。”他彻底疯了。却没有因此变得不危险。 罗德里克感觉有什么东西缠着他的脚——那是一种诡异的红色植物,从土里长出,却像是动物一样活动自如。 奈特的眼睛里有幽幽蓝光,如墓地里诡异的火,他甩开罗德里克的手,说:“我不认识你,别碰我。” “那么你和我说说卡罗尔·克莱因这个名字?”罗德里克不依不饶,他踢开脚下的诡异植物,牢牢抓住奈特的手。 “这可是我的名字,和您有什么关系。” “卡罗尔·克莱因是我的妻子。”罗德里克说,“她是克莱因家族的独生女,在我还是埃德蒙公爵的时候,她是我的妻子。” “然后呢?”奈特听着,面无表情,却很是认真。 罗德里克看他有了兴致,继续说:“后来,我们遭到我兄弟的迫害,她被当作女巫烧死了,而我活了下来,并成功夺回了属于我的一切。” 奈特偏头,思考了一下,说道:“那一定是一个和我同名的女人。” “那现在你是一个女人吗?” “是,也不是。” 罗德里克抓住他的手,逼问道:“那到底是不是?” 奈特被罗德里克的压迫性目光惊动了,他应激地甩开罗德里克,骂道:“滚开!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碰我。” 罗德里克冷笑:“是啊,我是什么人,难道我不是你的丈夫吗?难道你不是卡罗尔·克莱因吗?你只是忘了过去的记忆,现在我帮你回忆起来。” “请与我保持距离。”奈特抓着自己的手,上面伤痕还未痊愈。 “我没有要你爱我,我只是想要带你回去恢复你的记忆。因为,”他顿了一下,犹豫片刻,才说出,“因为你是一个女巫。” “你怎么知道?” “我说过,我是你的丈夫。”罗德里克对奈特伸出手,“我带你回去,帮你恢复记忆。” 奈特迟疑了,他在动摇。他的确没有过去的记忆,并且,他本能地好奇过去的一切。最终,好奇心战胜了他对罗德里克的怀疑,他握住对方的手。 他很久没握住一个活人了手了,那很厚实,很温暖,就像另一个世界里他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罗德里克把奈特带回王宫,安置在一间空房里。他派人驻守在外,时刻监视奈特的行踪。他不能让其他人和奈特接触——特别是那些认识奈特的人。 还好,奈特精神失常后总是穿着女装,他幻想自己是卡罗尔,陷入这种角色扮演而不能自拔。可惜的是,他没能模仿卡罗尔最核心的地方——博爱与理解。 奈特所模仿的不过卡罗尔的外在,还是片面的外在,比如对罗德里克冷漠至极。也许是因为奈特的脑子里还残留着卡罗尔和罗德里克相处的记忆,他模仿得最好的,就是卡罗尔生气的样子。可是罗德里克已经不是当年的罗德里克了,他不会再那样发脾气,只是微笑,然后拿起一杯泡好的红茶,递给正在闹别扭的“夫人”。 因为罗德里克已经变了,奈特开始木然。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好脾气的罗德里克,他的印象里只有那个生气的家伙。他接过红茶,一言不发,像个会活动的人偶一样坐在窗边,看着自己不熟悉的一切。 而罗德里克看着他。 一切治疗都是徒然的。 放血治疗,可是奈特的身体太虚弱了,血也不敢放得太多;给他喂药,可是他的胃受不了太多草药;给他做祷告?那可怜的神父看见躺在床上的秘密病人,吓得手上的圣经差点儿滑掉。 罗德里克想了很多办法来矫正他的认知,至少他得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女人,在一系列简单粗暴的性教育之后,奈特可算是认同了:他现在应该是个男人。可他还是坚决相信自己就是卡罗尔·克莱因,他叫这个名字,他就是这个人。他被烧死,而后因为巫术之力复活于世。 “也许是巫术的力量改变了我的性别。”奈特说,“一定是这样。” 罗德里克也没有办法,他只好纵容他。对他而言,奈特觉得自己是谁,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你真的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找夏洛特小姐吗?”罗德里克问他。 “我说了很多次了,很多次了!”奈特加重音说,“我不认识那个小姐,在此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么莎罗夫人呢?”罗德里克追问。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认识她们。”奈特开始烦躁了,他用手撑着脸,怨念地望着对方,“那该不会你的情人吧?” “难道你吃醋了?”罗德里克笑了出来,“不,她们可能死了好多年了,我甚至没来得及看见她们的脸。” “那我为什么认识?” “因为你跟我说过,你在找她们,还有瘟疫的真相。”罗德里克抚摸他的头发,“因为你想还原真相,找到瘟疫的原因和破解的办法,然后你就死了,转眼,又复活了!可惜却失忆了。” 奈特望着那眼睛,觉得罗德里克说得挺真诚的,只好说:“可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你会想起来的,我一定会让你想起来的。”罗德里克亲吻他的额头,然后说,“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其实他知道自己是在演戏,只是,他很享受在奈特面前玩这种游戏。许多年前,他还喜欢卡罗尔的时候,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只是现在什么都不可能了。 愉悦建立在虚伪之上,一切幸福都是可笑的假象。他只是很沉迷这样的感觉,好像幸福真的就在他身边一样。 然而,当他离开奈特的房间,他又变回了孤独的王。 外面是阴天,乌云笼罩,好像快要下雨了。 奈特记忆受损,但他还会做梦。 梦里,他看见一个骷髅夫人对他说话,她呼唤他为“亲爱的”,她身边全是会动的红色植物。可是他从来记不住那夫人对他说了什么,他只是记得“亲爱的”——这个温柔甜美的代称。 奈特的巫术力量在变强,随着力量的变强,他听到的甜美呼唤也开始变多,有时候它们甚至穿越了梦境之门,在现实里出现。 “你听见那个声音了吗?”奈特问罗德里克。 “什么?”罗德里克仔细听,“什么也没有。” 奈特明白,只有自己能听见这古怪的巫术之音。他靠在罗德里克身旁,手抚在对方不正常的那半张脸上,说:“这说明你完全没有巫术天赋。” “我又不是巫师,”罗德里克说,“我是国王。” 奈特坏心地捏着罗德里克的脸,像是小孩子胡闹一样问他:“你会痛吗,国王陛下?” 这可是第一个调戏罗德里克的人,一时,罗德里克说不出话。 奈特为自己的胡闹而沾沾自喜,继续拍打对方不同寻常的那半张脸,他从未害怕,只是想一个小孩一样对自己所见的一切抱有好奇心。奈特可不觉得罗德里克是异常的,只是说:“你样子太有趣了,又蠢又可爱。” “你也很可爱,我的夫 分卷阅读126 正文 分卷阅读127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27 人。”罗德里克情不自禁,吻了他的脸颊。 他暗中记下了奈特的反常点,比如看镜子的时候会打冷颤,比如夜晚会梦游,比如问自己那个声音…… 他非常敏锐,还找了一个本子记录。 罗德里克开始怀疑,奈特看见的世界和自己不太一样。这是一个有趣的点,他知道巫术会使人产生幻觉,但是他不知道一个幻觉之外的人如何触及他人的幻觉,这看上去是个伟大的神秘学问题。触及他者的幻觉,进入他者的世界。他想到自己的梦——他站在水天交际的孤岛之上,他站在矛盾的边缘。 死亡和不朽的爱? 或许这个词该有延伸性的理解。 夜里,奈特又听见那个声音,他起床,看见那个骷髅夫人拿着一本古籍,坐在窗户上。她穿着红色的裙子,戴着礼帽,束起白色的头发,那裙子因为年代久远而破旧,而她的脸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肉。 “亲爱的,与我共舞吧。”她的动作端庄优雅,想必生前是一位高贵的夫人。 “您是谁?”奈特问她。 骷髅夫人望着古籍,空洞的眼窝里有细微的红光。她抬头,与穿着裙子的男人对视。 “咯咯咯咯,”她笑了,“我是来引导你的,亲爱的。” 窗外飞来一只乌鸦,她友善地脱下礼帽,月光照着她的白发,优雅的红色植物沿着裙子出来,抓住奈特的脚。 “与我共舞吧。” 血菌使她飞翔。 奈特消失了。 罗德里克毫无头绪。在奈特的房间里,他们发现一些血,血一直沿着窗户流进来,像是野兽把什么东西活活拖出去了。 那天晚上,罗德里克怎么也睡不着,他待在奈特消失的房间,望着被清理干净的窗框。 好像心里一块本不该在意的肉被割走了,他失落惆怅。月光幽冷,凝聚在他的手上。他还能感觉到奈特握住他的手,好像这空空的手里还有那人的余温。 可他不该爱他,这是不可能的。 一切都是为了真相,而温柔和爱都是虚伪的假象。 可那感觉真真切切,让他的思绪说不出狡辩的语言。 然而奈特确确实实消失了,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84 一切依旧,除了罗德里克,没人记得奈特消失了。在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罗德里克都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就算奈特·艾高特消失在这个世界,也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他自己可以、且需要,去隐藏这略带悲伤的结果。 时间是良药,抹平空洞。奈特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罗德里克也渐渐习惯了他不再的日子。 与此同时,瘟疫也在渐渐消失。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他眼中所见的结果还算是好的。一切终于有了结果,这个王国在他的统治之下变得越来越好。但是他自己知道,这仅仅是表面上。 偏见、歧视、长久的仇恨和世道的不公,绝不会轻而易举消失,甚至可以说,这些黑暗的东西是不死的。即使人做得再好,让周围的一切变得再好,让眼之所见的地方变得干净整洁,可那些猖狂的病菌还是繁衍在阴暗的角落——不仅是现实的角落,还有心。 心与心之间,灵魂与灵魂之间,存在不可填补的鸿沟,因为每个灵魂生而不同,他们本就不同,可是却向往一个绝对公正、纯粹美好的未来。 某种东西能够在那些心之狭缝间生长,使两个不同的灵魂得到短暂的相连—— 一股如电的感觉侵袭头脑! 罗德里克睁眼,从一个诡异的梦中醒来,某人的呼救声徘徊在他的脑海,使他感觉现实和梦境在重叠、交响。现在,他仍能听见脑中回音。啊,这只是一个梦。 他闭上眼,又做了一个梦。 他在一个洞穴醒来,而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穿着陈旧礼服的骷髅夫人。带他找到奈特的那只黑猫也在这里,摇着尾巴,跳到骷髅夫人的怀里。 “你是谁?”罗德里克问。 “一个女巫。”骷髅夫人说。 罗德里克站起来,他身上还带着披风和佩剑。 “那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儿?你想让我干什么?”他问。 骷髅发出咯咯的笑声,说道:“我什么也没干,是你自己来的。是你自己选择来这儿的,孤独的王。” “这是梦?” 罗德里克看着周围,这是一个黑暗的洞穴,然而周围不是岩石,是生锈的金属和红色的植物。那种线状的扭曲植物在金属表皮蠕动,像是红色的虫堆积在一起,寄生在锈迹斑斑的金属中,一边是生机勃勃又柔软的红,一边是死气沉沉又刚硬的铁。 罗德里克想起,他找到奈特的时候也见过相似的植物,那些比这些更大、更成熟,奈特拒绝他的时候,那些植物像遭受巫术控制一样,缠住他的脚。 “你相信什么?又掩饰着什么?你渴望什么?又追逐着什么?只要你相信,这可以是一个梦,也可以是现实。”骷髅夫人说,“亲爱的,血如此甜美,充满生命之力。” 罗德里克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那墙上,扭曲的红色包裹住他的手掌,就像触摸柔软的皮毛,他觉得温暖,下面生锈的钢铁也变得温暖起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丝被咬的酥麻感。他发现有血从他的手上流下来。 血的味道,生锈的铁的味道,柔软的扭曲红色,死亡。 他把手拿开,看见掌纹间的血像墨水一样晕开,而那一面墙上,红色的东西不动弹了。 骷髅夫人问:“你能分辨这是你的血,还是它们的血吗?” “我不知道,我有一点儿痛。”罗德里克盯着自己的手。 “你会在意它们是生是死吗?”她问。 “啊?”罗德里克看着墙上,说,“它们死了。” 黑猫叫了一声,朝前面跑去。 罗德里克跟上去,看见一片血潭。水面有漂浮的岩石,可以让他通行。他下意识地好奇,问:“下面有什么?” “为什么不自己去尝试,看看下面有什么?” 他伸手,从浑浊的血水里抓出一个蛋。 “为什么是蛋?”他疑惑不解。 这时候,蛋动摇不停,外壳龟裂——它破了,里面孵化出一个小小的粉色婴儿,淡红色的黏液流得满手都是。就像一个正常婴儿一样,它一出生,便哇哇大哭。 骷髅夫人站在罗德里克后面,发出诡异阴森的笑,说道:“它出生了,你瞧,多可爱的生命。” “它让我毛骨悚然。”罗德里克松手,鸡蛋大小的婴儿就掉进血池里,扑通一下,就没了声响。 “你谋杀了他,亲爱的。” “那不是真正的婴儿,这只是一个梦,对吧。” “那是异象之子,畸婴,魔孩。”骷髅夫人把黑猫抱在怀里,笑道,“难道你不也是一个异象之子吗?” “我是一个普通人,只是和别人不太一样。因为只他们看到我的异样之处,我也是一个正常人。” “可你也只看到那婴儿的异样之处, 分卷阅读127 正文 分卷阅读128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28 忽略他也是一个正常人。亲爱的,这是天生的偏见,与生俱来。人会向更接近同类的个体趋近,他们认为自己具有统治世界的天赋权力,通过某种纽带团结在一起。但是,他们又被异类的特质所吸引。他们斗争,排除异己,又被那些独具特色的人吸引,在矛盾中,他们不知悔改。他们要自己高高在上,又要拿捏弱势的个体,他们要自己充满力量,又要占有与自己不同的鲜活生命。欲`望驱使他们去斗争,去掠夺。残忍是必然的,死亡是必然的。可是,爱能将他们唤醒。爱是超血缘的、超亲缘的,智慧的个体都拥有理解的能力,有了理解,爱就有存在的可能性。” 这里有很多蛋,攀附在血潭的岸边、浮石石板边上。它们孵化,又死亡。生命如此相似,出生,又死亡。 可是灵魂的残骸在不断堆积。知识、技术、像是一块不断更新的珊瑚礁,新的存在并不是杀死了旧的,它只是把旧的东西——他的先祖——变成自己的根基。那是基础,看起来很古板,但是那是基础,那基础必然是有缺陷的,可是正因为那种不完美,新的东西会让它更接近完美。 生与死是美妙的自然法则。死亡并不悲伤,那只是一个必然的结果,而使死亡变得悲壮的,是人所见所感,主观自发从心中涌现的,亲与爱。 罗德里克继续前进,他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幻象,受其启发。 骷髅夫人继续说:“亲爱的,你愿意做一个收藏家,还是一个作家?” “什么?” 她拿着一本古籍,翻开,像是给罗德里克念故事一样,说:“收藏家不需要看书,只需要拥有;但是作家必须看书,任何东西,都要自己去看,自己体会,而不只是占有。当你去解读那些文字,发现那些微妙的句子,其中的爱之真谛才会真的复活。” “可是……” 周围的环境突然暗了,罗德里克停下来,说:“我感觉孤独,有点悲伤,我感觉自己沉浸在里面,无尽的黑暗包裹了我。我是孤独的。” “为什么?你看,你能说话,你能看见,你有手脚,活动自如。” 一切都沉默了,黑暗降临。 罗德里克感觉到,他寻找的、被囚禁在黑暗之笼里的那副完整的躯体,现在丧失了一切生活的能力。他什么也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他感觉奈特就在这里。他感觉到奈特特有的巫术之香。也许那只是他的幻觉,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但是这就是奈特与别人不同的一个点——充满魅力的异质之点。 “你恐惧吗,孤独的王啊,你恐惧孤独吗?你恐惧黑暗吗?”她的声音回响在黑暗里。 “它让我毛骨悚然。”罗德里克说,“可是我感觉奈特就在这里。” “那是你希望的。”她发出那骷髅特有的诡异笑声。 “那是我看到的,我听到的,我感觉到的”罗德里克捂着胸口,闭上眼,“我知道,他要我救他。” 现在,他对那个家伙的遭遇感同身受,即使没有触碰对方的身体,却已然理解一切。 那样骄傲的家伙在无人的黑暗中孱弱蜷缩,拒绝一切靠近自己的东西。那样骄傲的家伙,对一切凡俗的丑恶做出过激的批判,然后得意地炫耀自己的“邪恶”的诡计。他为自己的异质而沾沾自喜,事实上,他只是在守护自己的自尊。 这是个不可能绝对公正的世界,歧视、偏见、愚昧、仇恨,滋生在生活土壤的阴暗缝隙。可是在这些恶毒的黑暗背后,也有反抗的力量——包容、理解、智慧、博爱——在这丑恶的土壤中生根发芽,它们是对立的,是互相存在的,因为黑暗,这些美丽的东西被反衬出来了。 黑暗是不死的,而只要人类心里还存有一丝与之对抗的希望,那么光也是不死的。 奈特所向往的自由也是这样,因为他太渴望被理解,却得不到,在黑暗中丧失了希望,而将其扭曲成另一种“自治的希望”。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因毒而至的莫名疯狂,罗德里克也不会看见他自我防御背后的孤独和凄凉。 那是个罪人,他罪孽深重,但是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罗德里克渴望救他,是因为不愿意成为偏见者中的一员。就算是奈特这样的罪人,至少,也拥有被爱的权利。 “这样啊。”骷髅夫人点燃了火。 红色的水面反射火光。一些金色的眼球从水里钻出来,盯着岸上的人。 目光使得一切黑暗的杂念都暴露在外,它们凝视他,那是自我世界里虚无的他者,因为良知和道德而发育生长,它们凝视着自我,知道一切罪恶的真相和自己无能为力的模样。 骷髅夫人翻开书,用婚礼主持者的语气去拷问他的心: “你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放下武器吗?” 佩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问:“你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抛弃所有吗?” 披风落在地上,丝绒反射着洞穴的光。 “你愿意……” 夫人的话还没说完,罗德里克就跳到水中。 在黑暗的水,他什么也看不见。可是,爱会指引他,爱告诉他,奈特在什么地方。 罗德里克摸到茧,层层丝。 奈特像是一只未破茧的孤蛾,在厚实的丝里等待死亡。 罗德里克拨开茧,扯开丝。一次只能扯下一点,但是他可以坚持。一次次,一次次,总会有一次,他能救出里面的人。 他感受到了,他摸到丝,隔着丝网,碰到了里面的东西。血水使他不能说话,但是他真的很想说: “我听见你的声音了,我听见你的求助了,我看见你了,我不在乎你失控发疯的样子,我只是想帮你。” 他不能在水里说话,唯一能做的,就是扯开茧上的一层层丝。他只能在心里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请与我保持距离,我是不会爱你的。”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 “求你帮助我,我想被爱。” 因为尊严而拒绝来保护自己,好像这样自己就不会遭受同化海潮残忍侵袭。 可是最后,他因为孤独,作茧自缚。 然而这个世界上,是有希望存在的,他会告诉他: “你的存在独一无二,这就是你最迷人的地方。你并非一个天生的坏人,你有被爱和被拯救的可能。” 即便他们说不出话,看不见,在黑暗之中也能抓住对方的手。然后说: “你看,你不是一个人。” 罗德里克从血池里探出头,他大口呼气,把奈特从血水里拖到岸上。黑猫跑过来蹭他的手,用带刺的舌头舔他手上的血水。 骷髅夫人也抱着古籍过来,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我要救他出去。”罗德里克说,“然后解决你的事情,我知道你是谁了。” 她笑了:“你很聪明。因为我爱人类,深深爱着人类,”她垂头,将手骨放在胸口,“而你对我一无所知。” 她把书合上,扔进血池里。古籍落水,溅 分卷阅读128 正文 分卷阅读129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29 起水花,却没再浮起。 罗德里克说:“我没有批判你,也没有赞美你,我想消除瘟疫,仅此而已。” “与其说这是对人类的报复,不如说这是为了拯救他们。是我在水里下了毒,让他们感受这伟大的传染性恐惧。我恨这个充满偏见的世界,而无力对抗那些手握重权的人,我看着我的朋友死去,我被迫闭嘴。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最恐怖的东西带入整个社会。我要让他们知道无论自己多有权势,多么高贵,在伟大的传染性死亡的面前,也只是一个渺小的人类个体,他们如此无能为力。我是个罪人,我在用死亡提醒他们,心的黑暗面是多么可怕。当他们一无所有,才有心放下一切偏见和优越感,去看身边的他者,因为同病相怜而相互理解,亲与爱将灵魂连接,那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巫术介质!是罗莎莉亚之菌的自然神力也无法超越的魔力!当人类堕落到死亡的边缘,才会清楚地注意到身边爱与希望的萌芽。这是一种和谐的预兆——死亡,灾难——这是一种和谐的预兆,它并不会彻底杀死人类的群体,只是用疼痛给他们敲个警钟,告诉他们:清醒一点!。” 她说着,说着,语气越发悲伤。 “然而,这事情过去,许多年许多年以后,他们会再次习惯美好的生活,趋近同化,遗忘痛苦,又会陷入这个悲哀的轮回。我爱他们才这样伤害他们,我献祭了我的家庭,使爱我的人最终发疯而死,但是我并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我的自尊便是忠于我的选择,而我坚信爱与希望的魔力会让人们在苦难中得到救赎。” 罗德里克没有责怪她,也许他有资格作为人去批判她的偏激,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她的无奈,他理解她的苦心,只是说:“现在你有机会拯救他们,告诉我解决瘟疫的办法,我能帮你实现夙愿。那些自私的掌权者已经死了,只要你相信我,我就能帮你。” “呵,我是个罪人,我的灵魂已和瘟疫共生。”她把火交给罗德里克,“你可以选择要不要点火。但是,你必须知道,黑暗是不死的。” “可我需要让他们看见希望,哪怕仅仅只有一段时间,只要他们看见希望,知道它存在,在历史的某个角落,爱和希望成出现过。足够了。抱歉,夫人,我必须这样做。” 罗德里克接过火,他点燃了洞穴周围的红色植物,整个都洞穴燃烧起来。火焰吞没了一切,火声将疾病的根源活活咀嚼。 罗德里克带着奈特离开,而骷髅夫人和黑猫站在火中,静静等待自己的消亡。 莎罗·图德斯·杰拉德将长眠于此,可黑暗是不死的;斯特尼戈伊和济纳(罗莎莉亚)是不死的,它们是充满生命力的自然之灵,不死的异质黏菌。 “亲爱的,与我共舞吧。”骷髅夫人对黑猫说。 黑猫化作黑袍的瘟疫之神,他们共舞,在火焰中跳起永恒的死亡之舞。 这残忍又华丽的舞剧,最终以一种残忍又华丽的方式结局。 罗德里克搀扶着奈特离开。他拿着火把,通过洞穴,走到出口处。 墓地地下是斯特尼戈伊的巢穴,里面连着森林的山洞,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错综复杂,暗道丛生。罗德里克辨认其中的石头,他走过这里,记得这些东西。他又看到墙上的壁画,还有沼泽里异样的植物——异样的东西真美。 他抱着奈特在洞穴里休息,说:“它们真美。” 奈特醒了,他睁眼的瞬间,虹膜是金色的,转眼,又变回蓝色。 罗德里克觉察到他动了,说:“你醒了?” “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创伤和惊恐还残留在他的记忆里,但是他的神智已经恢复,“我知道你来救我,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那真是太好了。”罗德里克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一开始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哈哈,我已经分不清梦和现实了。” “谢谢你……能来救我。”奈特握住他的手。 休息之后,他们继续出发。这个山洞他们来过,也知道怎么出去。奈特身体还很虚弱,只有靠罗德里克扶着。 他们穿过隧道来到神殿的时候,发现原来的神像已经被摧毁了——石头里面还有一些黑色的黏菌尸体,就像罗德里克在祭坛附近看到的那样,但是破碎的神像里残留的黏菌尸体更多。黑色黏菌(罗莎莉亚之菌)无法在空气中长久生存,所以它们寄居在石像的空隙里,通过地下洞穴,它们连接了整个森林。 可惜,他们聚集,却不是完全一体,每一个团体吸收了饱和的灵魂记忆,便开始脱离本体,并逐渐死亡。 红色的斯特尼戈伊之菌,与之共生,它们能浮现于表,用成熟的活动枝叶吸食尸体的血肉并为罗莎莉亚提供精神体。大多数时间,这些尸体来自祭司的献祭,或者被猎捕的动物。 年轻的莎罗·图德斯得知它们的秘密,并盗取了斯特尼戈伊的本体,让它寄生在自己体内,又通过被隔断的罗莎莉亚之菌制造瘟疫之毒。 罗德里克说:“现在秘密已经揭开了,它们也死了。” “不。”奈特说,“可它们是不死的,它们聚集在森林之下,暗中潜伏着。” 罗德里克扶着他,望着遗迹,说:“它们什么时候还会回来。” “自然是有协调机制的,当恶意膨胀到足以诱发他们出现的时候,它们就会回来。黑暗生生不息,希望亦然。自然与人是相生相克的,他们同属于世界的整体,时候到了,警钟自然而然就会被敲响——无论以那种形式。”奈特看着神像的残余部分,捡起地上的一块石英石碎片,握在手中。那是他的父,他的母,他灵魂的二分之一。过去的奈特·艾高特已经不在了,他重获新生,从斯特尼戈伊的黑暗子宫中分娩而出。 他仍保留着过去的记忆,却不再嫉妒和仇恨,那些被敌视和排挤的阴暗心理都被罗德里克烧掉了。现在,他只有一个黑暗的使命——保留它的孢子。 不死也是一种孤独,可是,爱能让他暂时走出。 “我想,至少我死前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罗德里克抓住奈特的手,说,“还有……嗯……你愿意接受我的告白吗?” 奈特愣在原地,隔了好久,才说:“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是认真的,你知道,我是认真的。”罗德里克非常虔诚地说。 奈特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并不是在可怜你,这种感情不是施舍。我理解你,爱你,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奈特没有说话,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罗德里克把他带回去。 第二天,奈特又消失了。 在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 国王罗德里克三世是个贤明的君主,他活了五十七岁,他天生相貌异常,半面正常,半面畸形。他只有一个妻子,名为卡罗尔,死于政治阴 分卷阅读129 正文 分卷阅读130 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 分卷阅读130 谋,此后,他再也没有与任何人发生暧昧的关系。 他没有子嗣,最后,他将王位托付给他的侄子,那是他的弟弟弗兰茨与一个宫廷侍女的私生子。在弗兰茨被处以死刑的几个月后,那孩子出生了,并由罗德里克亲自抚养长大。 那也是一个贤明的君主,做了不少善事。 很多人已经忘了那场可怕的瘟疫,原本荒芜的城镇,也渐渐恢复人气。 这是一个远离王城的小镇,在森林边上,算不上富裕也算不上贫穷,它曾被摧毁,又被重建。 孤儿院的小孩打开窗户,夜雨之后,阳光正好。 小镇边上的草场上死了一头山羊,贪玩的小孩跑到那儿,正好看到埋在青草间的山羊头骨。他捡起头骨,觉得非常好看。他虽有玩乐的天性,但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最后他决定把这块山羊头骨送给教他读书的神父。 修道院外有一个庭院,那儿放养了许多鸽子,小孩跑去的时候,鸽子们飞起来,白色的羽毛就像蓝天里的云。这里是小镇里最古老的地方,曾经遭受火灾,但是大火没有烧毁它的骨架,后人翻修了,又可以使用。可惜,原本的藏书室被彻底烧毁了。幸运的是,一个来自王城的匿名人捐赠了很多有用的书。 神父坐在里面,他看上去不到三十岁,是一个知识渊博又虔诚的人,是镇上的神职人员兼义务教师。现在,他在读信,浅棕色的发垂下,将脸半遮半掩。 每月,一个朋友都会给他寄信,他阅读那些信件的时候,才会露出某种欣慰又幸福的笑容。学生们问他那个神秘朋友是谁? 他总是会心一笑,说:“那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小孩抱着骨头跑过去,对神父说:“神父,你看我在外面捡到了什么!” 他抬起头,笑道:“山羊头骨。” “我想送给您。”小孩天真地说,“我觉得它很漂亮。” “一般而言,骨头代表死亡。”他接过骨头,“可是它们确实很美。生命脱离皮肉,唯有最核心,在岁月中保留。即使土地会掩埋它们,但是终究会有人把它们挖掘出来,保存下来。” “您是说骨头吗?”小孩趴在旁边,眼睛瞪得大大的,“我不明白,我只是觉得它们很美。” “是的,它们很美。”神父把骨头放在一旁,摸摸小孩的头,说“谢谢。” 小孩笑得可开心了,他转头看见那些信,现在他的认字能力还不能读完这些信,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于是问道:“神父,那个很重要的人给您写了什么啊?是不是又是奇幻故事。” 神父常常给他们讲一些奇幻冒险故事,他说那些故事来自那个“很重要的人”,那是一个有趣的作家,而这些信里夹带着他的手稿。 “这是最后一个故事了,”神父说,“他死了。” 小孩悲伤起来,说:“太难过了,以后再也没有这些好玩的故事了。” “不,这些故事是不死的。人会死亡,但是这些故事是不死的,它有……那大概能被称为灵魂吧。故事里存在一种很奇妙的精神,当时间把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抹去,那些精神仍然是存在的。文字是棺材,保存它们的遗骨,而新的后代会知道它、理解它、延续它的存在。我的朋友死了,但是他的灵魂是不死的。他写给我的最后一个故事,就是关于不死的精神。” “那您能念给我听吗?” “那是一个黑暗的世界,充满偏见、歧视、仇恨和嫉妒,迂腐的贵族掌握权力,而愚昧的民众活得混混僵僵,异于常理的事物不被理解,就被当作邪恶的巫术,异样的存在遭到排挤与打击,无辜的女性遭受歧视和羞辱,就在这时,恐怖的瘟疫爆发了。虽然听起来有些恐怖,但是最后,它有一个不死的结局,故事起源于世界上最后一个巫师,他是一个邪恶的男巫,名为……” end 分卷阅读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