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游记》 分卷阅读1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 书名: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文案: 大梁皇朝,梁王正三十七年。 宦官徐运联合二皇子时逢软禁了当朝皇帝,传假圣旨让皇长子时肃自裁。此时,一个胡人模样的小厮力劝殿下万万不可中计,带着时肃开始逃亡,然后遇到了一位……看起来肾不太好的神棍道士。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三教九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思齐,黎蕴 ┃ 配角: ┃ 其它: ☆、长子时肃 黎蕴是跟着将军府的总管李伯回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倒卧在江边,衣裳湿透,眼角旁有一道直划过颧骨下的伤口隐隐作痛。随后他摸了摸全身上下,硬是没找到半两银子。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竟记忆全失。 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亲人何在?娶妻否?这些他全都不知道,唯有胸前挂着的一块紫檀牌子,刻上了「黎蕴」二字——也就姑且先把这当成他的姓名吧。 既身无分文且毫无头绪,黎蕴在看到李伯后,只得讪讪上前搭话,望了解自己正身处何地。而李伯看到这狼狈的年轻人,虽碍于他那异国人的长相有些戒心,但仍是十分可怜他,让他在将军府打杂。 这便是黎蕴来到将军府的缘由。 将军府庭院不大,人丁稀少,将军也甚少在府中,所以杂事不多,基本上也无事可做。而除了将军以外,府上还有一位公子,经常随将军同出同归。李伯并未向他多解释,但黎蕴也知道这位公子身份贵重,定要好生伺候。 黎蕴并未想过会与公子有交集,直到那天夜里他给公子送汤水。 「公子多日劳累,请保重身体。」 时肃放下手中书卷,抬头望着黎蕴,说:「有心了。我看你有些面生,可是新来的家丁?」 「正是小人。」 「闻李总管提过,这前事不忆的病只怕短期内未能痊愈。」 「无碍,前事亦非一定要记起。」 时肃大笑,拍了拍黎蕴的肩膀,说:「此言有理,少了些烦恼事,只怕是更快活了。」时肃把汤水一次喝完,把碗还回给黎蕴,又说:「我倒也想得这不忆病。好了,回去吧。」 此后黎蕴和时肃再无对话,他恪守本分在将军府做了大半年的杂役,同时也把当下的背景摸得一清二楚。 现乃大梁朝梁王正三十七年,梁王陛下姓时名正,膝下二子二女,嫡长子便是住于将军府内的时肃,而这将军府的主人张梁将军则为梁王陛下的宠臣。 大梁兵力三分,一股自然是祖上功业丰厚的张家,一股是同样替梁王出征打仗多年的杨家,剩余一股是新冒起的郭家。三家各分守一地,比如张梁将军便是在北边九原郡镇守。 为了稳住兵权,梁王甚至将两个女儿嫁给了其中两家,大公主时熠景嫁的是太尉杨国诚的长子杨承熹,二公主时昀景则嫁给了护军都尉郭鑫的长子郭茂——说起来,郭家也是因为成为了皇亲国戚才得以迅速掌权。 黎蕴听着李伯给他讲这些皇家事也只当是故事,用来打发打发时间。 但是他越细想便越感觉不对劲——这嫡长子怎么会被派到边境来监军呢?九原虽为军事重镇,但离皇城距离遥远,即便陛下想先让太子立立战功,难道未来要当皇帝的人还能不管朝堂上的事了? 黎蕴本想继续追问,但李伯只摇头叹气,告诉他还是莫要想太多。 随后,李伯又说了句,其实陛下还未立太子。 黎蕴十分诧异,时肃殿下既嫡又长,难不成这皇位还能便宜了他弟弟时逢? 其实出身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还是人。 对于时肃殿下,黎蕴真的了解得不多,毕竟是与殿下同住一屋檐下,李伯总不好给他说些殿下的传闻。不过要是据他自己亲眼所见,他倒是能给殿下很高的评价。 殿下是个勤劳的人,日出便随将军去军营练兵,日落又回府读百家著作,这样的人,想必以后也能勤政爱民。 至于时逢,李伯倒是经常给他说这倒霉玩意的事。 言简意赅地说便是:吃喝玩乐嫖赌俱全,无才无德无能无力。 可时逢有个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徐运给他撑着,他谁也不怕,再胡作非为也不怕。 黎蕴本以为这些事听过就算了,以后一心一意地在将军府做事,伺候好公子、将军便是。不料,这些宁静的日子却已到头。 皇上派使臣来将军府的时候,黎蕴眼皮狂跳,一颗心全都悬在使臣手中的圣旨上,总觉得会有些不好的事发生。 「诏曰:朕年事渐长,今立幼子时逢为太子。而长子时肃生性懦弱,在战事中错判形势,使我军折损百余人……」使臣读着仿佛没有完结般圣旨,列举着时肃种种罪过,最后只有一句:「因恶行斑斑,今赐其死,就地自裁。」 跪在地上的时肃认真聆听,直到使臣读完最后一个字,表情丝毫不变,沉静得像早已预计到这天般。 倒是一同接旨的张将军闻令色变,圆目怒瞪着使臣,反驳道:「先不说这是不是陛下的懿旨,为何要就地自裁?难道先回咸阳不是一样吗?陛下就让殿下死于异乡?这!这岂会是真的!」 只见时肃抬眼望张梁,摇了摇头,说:「张兄莫要生气,父皇的懿旨,我岂能不接?」然后便从使臣手中接过圣旨,回答:「臣今日领命而死。」 「你!」张梁急了,生怕他真会自尽,好生劝道:「陛下令臣与三十万兵守边,公子为监,此乃天下重任。就这么一个使臣来你就自杀,怎么知道不是在骗你?请公子复请,复请而后死,为时未迟。」 使臣在一旁讽刺:「哼,圣上的懿旨岂能让他人左右,还望公子奉诏自裁。」 时肃坚定不移:「父而赐子死,怎能复请?」 在暗处看了全程的黎蕴终于忍不住,上来跪在时肃面前,同劝道:「公子手掌重兵,身系国家安危,虽遭赐死,也应当面奉诏,不是不敢死,而是要为国家着想。」 「三十万重兵非我掌控,所以身系国家安危的,应该是张梁将军。」 「可公子已来监军两年,士兵们如爱戴将军般爱戴您,公子同样可动摇军心!」 时肃听完后冷笑一声,眼红看着黎蕴:「你说得对。但你可知道陛下当年令我监军,已是无立我为太子之心。今时逢既定为太子,陛下必恐我不服。万一我领着三十万大军谋反,虽陛下神威天降,却也无力招架。陛下正是为此而赐我死,我一日不死,陛下一日不得心安。」 黎蕴听得眉头紧皱,拳头也紧握,简直都想掐着殿下的脖子让他醒醒! 时逢是什么玩意?这时逢可是个正经八百的二世祖!他出去吃喝玩乐嫖赌的那些事,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 坊间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还有哪个百姓不知道时逢是个臭名远播的皇家废人? 皇上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他知道了怎会执意立时逢为太子? 张梁也气得说不出话,只朝使臣作揖表示歉意,道:「望使者大人稍作等候,我与殿下需作最后告别。」然后便抓过时肃的手,硬将他拽进房间。 「张大哥,够了。」时肃甩开张梁,又叹了一口气。 「听着,我会想办法稳住使臣,大不了把他……」张梁做了个斩头的手势,接着说:「你现在准备准备,我先让护卫送你去避避。待我与皇上说清楚,再传信让你回皇城。」 「不……」还未待时肃拒绝,便被张梁一掌劈晕。 这时肃殿下就是不能跟他好好说话,一说只能是把自个儿气个半死,晕了倒是干脆。 张梁传令让卫兵把使臣抓起来关着,又让李伯把黎蕴找来,面对面谈话。黎蕴怯生生地望了将军一眼,只想道将军应该不会为刚才的事而怪罪他才对,因此没有半点头绪将军为何要见他。 「是这样的,小兄弟……唉,你也看见了,时肃殿下生性执拗,听不进去劝。但如今是大难当前!我们可容不得他任性了,我想请你把殿下护送到太原,到时自会有人接应。」 见黎蕴许久未回话,张梁看着他,神色凝重,眼中似有哀求之情。 ☆、逃亡路上 「小兄弟若不答应……」张梁把袍摆撩到一旁,作下跪状。 黎蕴马上扶起将军,这才回应:「小人怎敢推搪?只是小人体弱,未能保护殿下,又谈何护送?此等重任,还是交给护卫为好。」 护卫队的人确实体魄壮武功高,但全都是些粗人。方才张梁见黎蕴敢于力劝,谈吐文雅,性子又耿直,便十分欣赏他。他不敢盼黎蕴能在途中有什么作用,但至少陪殿下聊聊天和开导殿下是不成问题了。 何况护卫队……一想到前几天夜里发现的那个给徐运通风报信的人,护卫队也并不那么可信了。 反倒是眼前这小兄弟性情真挚,虽一副外族长相,却不像大奸大恶之人。 算是直觉吧……张梁无由来地很相信这位小兄弟,在这艰难时期也别无他法了。 但幸亏还有护卫队中的李林。 整支护卫队的人都是张梁一个一个从军队里挑来的,多半是见他们体格壮硕,人也机灵。队中成员大部份都入队不久,所以张梁对他们并非如此熟悉,多多少少也不敢相信他们。可李林陪他出生入死多年,在他眼皮底下从一个小伙子变成中青年,这多年情份总归是可以依仗的。 张梁摇了摇头,望着黎蕴那双稍稍有些浅色的眼睛,却还是未向他多作解释,只回答:「你答应下来就好,马车已备好,可随时出发。」 就这样,容不得黎蕴细想事情的经过,他就已经和昏迷过去的时肃殿下同坐在一艘船上,赶水路往太原走。除了他们两个外,当然还有将军的亲信李林大哥一同前往。 将军说走陆路虽快,但太危险,恐怕后面会有追兵,故让他们从水路去云中,顺便到将军熟人那儿补充或换点装备,再定是否转陆路下太原。 而那被将军一掌劈晕的时肃公子,在已经行驶了一半路程的时候才醒过来。他见黎蕴守在自己床前,先是无视,后来发现自己竟身在船上,才慌张地问发生了何事。 黎蕴只好如实相告:「将军大人让小人把公子送到太原百草村,找前丞相范坚。」 时肃听了之后不免一阵心烦,他死都想死了,怎么一群人要拼命救他呢? 「不,我们回去。」 「万万不可!」时肃正欲起身去找船家,黎蕴却急忙拉住他,说:「恕小人无礼,这些天都要得罪公子了。」随后摆出以全身阻拦他的姿势,寸步不让。 时肃哼了声,又坐回了床上,问:「这是为何?」 「公子不可能不知道,使者这次来访有诈。」黎蕴别有深意地瞟了时肃一眼,继续道:「梁王陛下只有两个儿子,再怎么偏爱幼子,也不会对长子痛下杀手,即便要杀,也不至于如此草率。而且听闻近几年陛下身体一直时好时坏,这些天又与时逢公子一同出游……说不定这些都不是陛下的指示呢?」 时肃脸色沉了沉,显然越想越害怕。 小逢真的会趁父皇身体不适,借机控制住他吗?甚至……弒父? 「若是陛下有意立时逢为太子,他下一道圣旨便可,何必大费周章地来九原让公子自裁?若圣旨是真的,时逢是可以名正言顺登位的,他又何必铲除您以称帝?」 是了,黎蕴说的都对,小逢若是不心虚,也不必如此坐不住。 「公子心里肯定都明白,但是您不肯接受兄弟反目的事实,也不想接受陛下或许已经被害,更不愿意担起大梁三千万百姓的性命。您害怕去争夺帝位,害怕争斗一番还是徒劳。您接了诏书,想着一死便能了断,便能痛快,这是一种逃兵的行为,不是您出于对梁王陛下的服从!」 黎蕴蓦地抬头,目光撞进了殿下的视线里,让时肃猛然一抖。 他缓缓开口道:「您只是懦弱。」 时肃不自然地转开视线,被说得一身冷汗全冒出来了。黎蕴字字句句一针见血,无半点错漏,甚至使得他有种错觉,他在黎蕴面前就是□□的。 他又何尝没有想过使者是谁派来的?只是他该如何承认,那就是他的亲弟弟时逢? 「我……」他苦涩地笑了笑,拨了拨随动作垂下来的头发。 他轻声说道:「你说像我这边懦弱,又如何能统治天下?甚至我觉得小逢是比我有能力的,起码他敢作敢为……」 黎蕴冷笑一声,看见时肃这副软弱的模样,昔日对他的敬佩之情也都烟消云散了,说起话来也放开得多,丝毫不怕得罪他。 「两个烂的香梨虽然没什么好比较的,但总要在中间挑一个不那么烂的。殿下是否能统治好天下小人不清楚,但至少您心系国家、心存仁善,这就已经让百姓甘愿服从。可是时逢……当真是不提也罢。」 被讽刺为「不那么烂的香梨」的时肃很大度,脾气没有发作,只苍白地替时逢辩解了句:「小逢还小,只是贪玩。」 黎蕴倒抽一口冷气,这人居然有脸说那比他年长六岁的时逢还小?那他不是还得滚回娘胎多待几年了? 「你爱活不活!只是如果你现在就死了,时逢弒父的事也会算一份在你头上的!」黎蕴真的急了,以前说话的文雅全然不见,已经堪称疯狗喊叫。 他最后再瞪了时肃一眼,见他只木讷地坐在床上,眉头不展,便到船篷外面吹风去了。 黎蕴的话当然不是没有作用的。 时肃一直在想,他真的可以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3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3 吗?真的必须对亲弟弟动以干戈吗? 于是这天夜里,时肃辗转难眠,脑里萦绕着黎蕴铿锵有力的声音,指责他因一己之私而忘天下之治。他昏昏沉沉地睡下后,又梦到了三千万百姓向他哭诉,时逢登位后屡施□□,一时民不聊生,让他好不心痛。 而此时,船蓬外的李林走进了内部,一脸木然。 在靠蓬口的木板床上睡觉的黎蕴几乎是同时醒来的,那微弱得几乎不可能听到的脚步声让他的心脏又是一阵狂跳,巨大的危机感瞬间袭来。黎蕴半瞇着眼看,却因夜色昏暗也无法看清。 是谁?船家?还是李林大哥? 如果是李林大哥的话……他猛地想起昨日张梁反复思量的样子,心中更是疑惑。李林大哥进来殿下休息的地方作甚?即使进来,又何须把脚步放得如此之轻? 李林看了黎蕴的床铺一眼,发现没有异样,便轻巧地走到时肃床边。 黎蕴已经可以肯定这李林有问题,难保他是想对殿下下毒手! 不容得迟疑,黎蕴扑向李林,把他高高举起的刀撞落在地,声响即惊动了时肃。但李林却未见放弃,用手肘顶向他身后的黎蕴的肚子,趁着这松开的剎那重拾了武器。 「这!」时肃大惊,目睹眼前杀气腾腾的李林,顿时吓得睡意全无。 「殿下快走!」黎蕴说着,用尽全力抓住了李林,好让时肃脱身。 时肃一个趔趄,辜负了黎蕴的好意,被后来追上的李林抓到了衣裳。 这时黎蕴却突然翻身一跃,硬是挤进了李林和时肃之间狭小的缝隙,身体意外的敏捷让黎蕴自己都有点惊讶。而本来就能得手的李林并没有想到如此转折,将大刀送进了黎蕴的腹部,顿时鲜血直流。 黎蕴忍痛,并使出全身力气拖着时肃一起跳进黄河,两个身影顷间消失于水流中。 李林看着两人消失,却并未跟随他们跳下去。 他心想,那小子着实碍事。 他皱着眉走向船另一头的船家,干净利落地一刀抹在船家脖子上,然后把见血的大刀收回刀鞘中。 跳下黄河的时肃不似黎蕴,还是有清晰意识的,他从后紧紧抱住黎蕴防止湍急的水流把他们冲散。 ☆、初见神棍 黎蕴迷迷糊糊之中,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冰冷的身体泡在更寒凉的河水里,体内的血却一点点流出,失去仅有的热源。 可以肯定的是,他曾经跟现在一样受过重伤,也曾经跟现在一样意外堕河。 曲折的河道弯道甚多,时肃也随即被水流拍打到石壁上,晕了过去。幸而两人并未分开,他们继续被河水冲走,随着弯曲的河道南下,然后搁浅在河滩上。 两人中首先醒来的是时肃——他周身发冷,却无暇顾及,因为一旁的黎蕴伤情更加严重,大量的失血和受寒使他冻得整个人都失去知觉。 时肃看着黎蕴冻得发紫的嘴唇,心想道一定要救活这小兄弟。 他背起黎蕴,往有人烟的地方走去。 时肃问了好几个村民才知道,这里是大路镇的一个小村庄,贫困非常,走到最西边才有一家残破的客栈供人落脚。 时肃和黎蕴当时逃亡得急,身上并未带银两,正跟店小二商量着,就被一把温雅低沉的男声吸引了注意。 「把他们的房钱也付了。」 来者是个高高瘦瘦的白衣男子,眉目算得上清秀,但面颊却有些消瘦,肤色也白得不似活物,成了一种不伦不类的肾虚模样,倒是可惜了一张能勾引小姑娘的俊脸。 他突然出现在时肃身旁,并在柜台上放下一锭银子。 时肃心中虽生出些警惕,但碍于囊中羞涩,倒也没拒绝他的帮助。 「施某谢过公子了。」 那男子不温不火地开了口:「你这朋友伤得很重,先上去吧。」 上楼途中,时肃感觉到自己背后有道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几次转过头去,都发现白衣男子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本来时肃以为他是有兴趣结交朋友,便自我介绍了一番,但那白衣男子却只漫不经心地听着,上了楼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不作打扰。 ……那锭银子难道只是为了展示他很有钱吗? 不管如何,时肃此刻最在意的也并非白衣男子,而是受了伤的黎蕴。他从未做过照料人的活儿,单是帮黎蕴清理伤口就已经叫他手忙脚乱。 时肃从楼下打了第二盆水回来时,房里竟多了三个人。 白衣男子带来了个年轻大夫和小姑娘,那大夫检查着黎蕴的伤势,小姑娘则负责继续清理伤口和传递药品。 白衣男子看到端着脸盆的时肃,自来熟地走近,把他手中的脸盆放到桌上。 「施公子不必担心,子晏是个大夫,会替你照顾好这位小兄弟的。」 「白某看公子衣裳破旧,特地送来了两套衣服——虽然也不是全新的,但也请公子先将就着穿。」 那白公子体贴入微,连时肃自己都快忘了他穿着一身泡过泥水的衣服,难为这白公子还替他记挂着。时肃接过衣裳,在屏风后擦了擦身子再换上干净的新衣。 一从屏风后出来,白某人又换了个法子讨好他,拿了几个包子给时肃,竟使他记起了恍如隔世的宫廷生活——那些日日夜夜被奴才用花言巧语哄骗的日子。 可这白公子却不像奴才那种盲目而刻意的讨好,仿佛只是不经意地想起了你还没有吃饭,所以才拿了几个包子过来。 时肃看着那肾虚的白公子,未能从他似笑非笑的表情里找出一点破绽,只当他这些举动是江湖儿女的古道热肠,并再三向白公子等人致谢。 白公子名思齐,说自己替人卜算为生,时肃打量了他好久,都没觉得他哪里像那些叫人买符入教的江湖神棍。 而那年轻大夫和身上背着把大刀的小姑娘则是一对兄妹。白思齐对他们好像不怎么熟悉一样,介绍起来一句起两句止,可时肃也不好追问三人的关系,只好把一箩筐的疑问烂在肚子里。 两兄妹忙了一轮,终于赶在入夜之前把黎蕴的伤势处理好。 唤作林子晏的年轻大夫虽对黎蕴的伤尽心尽力,可却不甚待见他,包扎好以后都懒得再看他一眼。他看了时肃一看,也没多大兴趣与人交际,吩咐了白思齐几句便带着妹妹离开了。 同一时间的远方,因地理位置靠南,仍是未入夜的黄昏,天空一片橘红。竹林间,日夜奔波过来的信鸽飞向一名白发老人。 老人的华髪斑白而浓密,眉毛也是如此,却未见有胡须。那鸽子停靠在老人手臂上,任由他把信笺解下,就没影地飞走了。 信盏中只有寥寥几字,一则消息不花几剎那便可读完,老人似是怒不可遏,竟将信笺捏碎成粉末,飘洒空中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4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4 。他的表情渗人得慌,明明怒气冲天,却仍然保持微笑,在夕阳的照耀下更是诡异。 「陛下,这可又要麻烦您了。」 老人的声音不似寻常男子低沉,乍一听有些像上了年纪的女音,却又沙哑得不似女人。 而顺着老人眼珠看向的方向,才发现竹林间有间奢华的小木屋,屋内床榻上躺卧着的,便是张梁火急火燎地寻找的时正陛下。 那老宦官徐运缓缓走入屋内,靠近了陛下的床。 此时才可发现,陛下竟不是闭眼沉睡的,可他却弹动不得,全身上下唯有眼珠子可灵活转动,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您这儿子可真是命大啊,本想着是万无一失了……」 时正狠狠瞪着他——这也是他唯一可以做到的事了。 徐运却好似看不见陛下那凶狠得要吃人一般的眼神,还是在喃喃自语,叨念着要置时肃于死地,然后竟慢慢开始磨墨提笔。 翌日一早,黎蕴便在众目睽睽下睁开了眼睛,他记忆有些恍惚,一时跟离他最近的白思齐大眼瞪小眼。他打量着这个病怏怏的书生,内心只惊叹于他那几乎与自己一样白的肤色。 「咳,令弟已经醒了,施公子总算能放下心头大石了。」 黎蕴怔了怔,没反应过来白思齐说的是什么意思。 令弟?施公子?这唱的是哪一出?还有这些人又是谁? 黎蕴迷茫地看向时肃,后者向他打了个眼色,可黎蕴愚钝,还是不懂殿下的意思。 白思齐看着黎蕴和时肃辛苦地眉来眼去,想必是有话要说,便看向那不会来事的两兄妹,道:「子晏,泱泱,我看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想必这会儿施公子要和弟弟说话呢。」接着便把杵在原地的二人拖走。 黎蕴虽顶撞过殿下,却也知道时肃并非自己批评的那么不堪,只是心肠太软,心里还是把他当成未来的君主看。等到外人都离去,黎蕴立刻欲起身,想道不能在殿下面前如此失礼。可时肃按住了他的双肩,对他摇摇头。 「黎蕴,你舍身救我,我们已是生死之交,不必多礼。」 「殿下……」黎蕴正欲辩解,却被时肃打断。 「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但我也是真心想与你结交,若是不嫌弃,你可愿意与我结拜为兄弟?」 一时之间,黎蕴被这情真意切的话语慑住,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吓得停止了运作,良久都未作回应。心底又有个问题冒起:皇亲国戚可以随便跟来历不明的人结拜吗? 时肃见黎蕴呆住了,又联想到那天黎蕴数落他的话,便觉得黎蕴是在嫌弃他。 「我……我想过你的话了,我会跟你去太原,不是为了抢皇位,而是小逢确实不能当皇帝,我不能让天下百姓遭这个罪。」 黎蕴知道殿下误会了他的意思,又不知道该怎么在狠狠讽刺人家之后缓和关系,索性忽略了结拜的事,只回应最后的话:「那便好。」 ☆、出发啟程 时肃见他并未回应结拜的事,心里有些泄气,表面上却还是装作不在意。接着他又告诉黎蕴他俩落水后的经历,包括白思齐代付房钱和林姓兄妹救治他的事情,当然也提到了时肃对外人宣称他们是外出走访亲戚的两兄弟。 ……殿下,您觉得我俩长得有哪怕一丁点像吗? 黎蕴内心为了殿下撒的谎频临崩溃,却还是得连连点头,示意自己已了解。 而时肃见他没问题,便把门外的三人放进来。 黎蕴这才正式地打量起这三人:白思齐和林子晏的年纪相仿,个头也相若,不过林子晏的身板应是比白思齐结实不少的,两人看起来都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而那小女子约莫及笄之年,生得俊俏可爱,也时常笑容满面,令人好感丛生。 「你身体可好些了?」林子晏问道。 黎蕴答曰:「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我感觉好多了。」 「好多了?」他似是冷笑了一声,可黎蕴并未确切地听到,本是不解他这反应的,可林子晏又接着讽刺:「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现在不仅内息紊乱,经脉断裂,更体弱虚寒——怎能好多了?」 时肃一听,即刻紧张地追问:「经脉断裂?」 林子晏遏止着自己的怒意,只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解释道:「你弟弟被人废去武功,」为了举证,林子晏还掀开了被子,把黎蕴的脚拉出来,说:「脚后跟有明显的伤疤,可能还被人挑过脚筋——当然了,没断。」他声音不温不火,有种闲散的气质,却显得尤其咄咄逼人:「这些事情,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黎蕴知道时肃被问住,便解释:「其实你们也看出来了,我长得比较……嗯……反正和我哥不像,并非亲生。」 黎蕴虽说得含蓄,但此话一点不假。他是胡人长相,皮肤较白,骨架不大,眉骨突出且眼窝深陷,鼻翼也不如一般人的宽。而时肃的五官则没有黎蕴小巧精致,体格也相去甚远。 「的确,恕我直言,小兄弟应该是北方游牧民族的后人。」 「北方游牧民族的后人」这一称呼差点使黎蕴憋不住笑,林子晏实在说得太客气了,其实到最后还不是想说他是匈奴人吗? 黎蕴接着说:「半年前我受了重伤,连带失去了记忆,根本无家可归,幸得我哥收留,并认了我做兄弟。」 黎蕴不是殿下,对人的戒心更重一些,并不想对林子晏透露太多。他本还想再做文章,但又怕被看出端倪,只得打消这念头,基本上都是真话假话掺着说。 「原来如此……」林子晏作深思状,对他这一身伤似乎很好奇,最终跟黎蕴保证,会尽力帮助他恢复记忆,并调养身体。 这一来一去的问话亦把黎蕴心底的疑问挑了起来——自己到底是谁? 落水那时,他分明是想起了些什么,可现在又通通忘却,让人百爪挠心。可是同时,他也感觉到,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的自己,都不想再想起往事——那绝不是好事。 此时,把殿下托付出去的张梁将军马不停蹄地赶往咸阳城,仅四天的时间便到达目的地,可他进了宫却还是见不到梁王陛下。一问驻守皇城的弟弟张仓才得知,陛下和时逢出游,到如今还没回宫。 陛下出游一事张梁自然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陛下走了大半年,竟然都还没回宫!加上那道要求时肃自裁的圣旨…… 张梁不禁想,陛下真的还活着吗? 「你的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张梁问。 张仓摇摇头,如实回答:「陛下已经走了半年有余,我派去的人都跟丢了,只知道此次出游是为了登会稽山。」 张梁思量了一会儿,觉着北方战火刚平,不至于在短时间内又打起来。而且他还请了杨太尉来北边镇守,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5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5 军队的事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便想着自己去追时正陛下。 他回:「我会带人追过去。」话锋一转,又严肃了起来:「而你再替我去一趟九原,给杨太尉回话。」 张氏兄弟的谈话从下午持续到了夜晚,这夜的将军府就与咸阳城内的家家户户一样,都亮起灯与家人秉烛夜话,但这样的太平,也许即将不再了。 三日后,仍滞留在大路镇的时肃和黎蕴终于决定明日上路。时肃劝过黎蕴先留在这儿把伤养好再启程,但黎蕴一心想着张梁将军的托付,只想尽快把殿下带往太原百草村。所以尽管黎蕴以往的内伤与新添的皮肉伤都未调理妥当,二人还是决定离开。 时肃带着黎蕴去给白思齐道别,先是礼貌地敲门,得到应允后再推开了他的房门。 「白公子,我与兄长明日便要离开,今日是来告别的。」黎蕴作揖,并朝白思齐点了点头,模样十分乖巧。 一脸肾虚的白思齐咳了咳,微笑着回答:「碰巧,明日我与子晏、泱泱也要动身去太原了。」 太原?那不正好也是他们的目的地吗? 时肃听完后,觉得太过巧合,便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虽然他对白思齐等人还算信任,但还是不打算与他们同路,毕竟知人口面不知心。 这时白思齐又开口:「只是施小兄弟,你这一身伤……怕是不方便长途跋涉啊。」 黎蕴摇摇头,表示这不碍事,然后便带着殿下走了。 他们对白思齐谎称是去云中走访亲戚,而去太原的三人也须途径云中,看来明日还是须得与他们同路了。 黎蕴比时肃心更重,一双眼珠子溜来溜去,正在思量着要如何甩开白思齐。 「殿下,我想去云中的路上我们就暂且先与他们作伴,然后到达云中后先停留几日,并找找那位将军的熟人周老板。这样我们即使再去太原,也不容易跟他们遇上。」 时肃没有意见,只是在想怎么白思齐他们也要去太原呢? 就这样,结识几天的五人便一起上路,从大路镇出发到云中,一路上好不热闹。 林子晏除了初见那天问话比较尖锐之外,其余时间都是一个十分好相处的人,加上他说话轻声细语,为人体贴温柔,黎蕴早就把对他的一丝反感抛诸脑后。反而是他妹妹林泱泱,着实叫黎蕴叫苦不迭。 从她对黎蕴讲第一句话开始,他就不知该作何反应了,偏偏这小女娃还一直缠着他。 那是黎蕴第二天醒来,林泱泱坐在他床榻上,俯过身去盯着他,脸与脸之间约莫只有半尺,而这姑娘竟还说了一句:「你长得好美啊。」大概静默了一弹指,林泱泱才把头移开,然后也离开了。仿佛她过来就是为了看到黎蕴睁开眼的一剎,和对他说那句话。 更甚的是下午林泱泱说要给他看相,他想反正也是闲来无事,一看无妨。结果可想而知,黎蕴觉得是自己自取其辱,也不能全怪别人。 她看得很认真,把黎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看了一遍,以至于什么细节都看出来了。 「玉手纤细,易生争端;胡须少许,命途多舛;口小唇薄,一生奔波。」 「敢情一句好话都没有?」 「不,有句话叫『男生女相主富贵』,我看你是其中的佼佼者,肯定吉人自有天相。」 黎蕴再次沉默,他觉得自己的男性身份受到了侮辱。 这女娃娃是不是以为自己背着把大刀就没人敢揍她? 而经过的白思齐正好听到了这一段话,他对林泱泱大加赞赏:「不错,很细心,同时也没有忽略大体的面相。」使黎蕴顿时对世界失去信心。 不对……神棍,这徒弟是你教出来的? 这样一来,这几天几乎是零交集的黎蕴和白思齐就莫名其妙地杠上了,或者说,是黎蕴单方面的看他不顺眼。 ☆、红衣女子 大路镇和云中距离相近,早上出发,晚上便可到达。加上白思齐财大气粗,雇了四匹好马拉车,才不过黄昏时刻便在云中城找好客栈投宿了。而因为有「亲戚」在此,时肃和黎蕴便与白思齐等人就此拜别,而事实上则是拿着白思齐的接济费在另外一家客栈投了宿。 这天夜里,他们便出来寻找那将军安排好的熟人。 将军的提示信息全交给了李林,想来也是算不到会生此变故。而黎蕴只知道一些含糊的消息,那人是个周姓的药材店老板,两人找起来好不费劲。 「喂——到那边找找——」 听到这一声喊叫,饶是专心寻人如黎蕴,也往声音源头看了看。他却猛然发现不对,那是一大批官兵!并且是拿着画像在找人的官兵! 对了——他和殿下已经失去踪迹几天,想必李林也回去向时逢复命了,所以这些官兵找的……很有可能是他们俩。 说实话,殿下他倒是不担心,殿下的长相甚为普遍,脸上并无特别的印记,单凭画像找有一定的难度。但至于黎蕴自己,那就不好说了,胡人长相已是很显眼,何况还有眼角一道伤疤。 黎蕴当机立断地捂住了自己的侧脸,抓着时肃的手往人群外走。 不料迎面而来的也是熟人,白思齐拿着纸扇,正笑吟吟地打量着他们。黎蕴先是一惊,心里隐隐猜测他也是时逢的人,又调头就走。白思齐没解释半句,只急步追上两人,然后抓住黎蕴衣服的领子——他将黎蕴凌空提了起来。 黎蕴刚想骂街,白思齐就把手中斗篷给他披上,一张小脸遮得密不透风,加上他个头也小,乍一看上去只感觉是个黄花大姑娘。三人排开走在路上,犹如普通民众一般,不惹眼也不招人怀疑。而官兵也逐渐移动,展开对第二条街的搜查。 白思齐默默地把两人带回了他所住的客栈,并安排了房间给他们。 黎蕴方才的惊怕顷刻消尽,因为他意识到白思齐不可能是时逢派来的人,就更是好奇了。 「白公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白思齐只觉得解释起来是件太费工夫的事,就先叹了口气。 「时肃殿下,」白思齐看着时肃的双眼,神情特别认真,时肃吃了一惊,却因知道他不是歹人而安心地坐着。「我说过的,我是个算命的。」 「从我看到你的第一刻我就知道了,皇家儿孙的精气神跟寻常人大不相同,而且也没有一个普通人身上会散发着紫光的——别看了,你看不到的,这是只有用天眼才能看到的。」 时肃身后的黎蕴偷偷移开视线。 「可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就是时肃而不是别人?殿下,你自己想想,能从黄河上游过来的,就只能是在九原监军的你了。还有时逢这种好逸恶劳的货色,他会把自己搞成那样吗?他能扶着个下人吗?」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6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6 时肃觉得这白思齐说的也是合情合理,可是听起来却格外玄乎,真能靠看相就看出一个人的身份吗? 「总之,我不会害你的,我终须要和皇家有所牵扯。」 时肃不明所以,便问:「为什么?」 「以后再说吧。」白思齐显然不打算回答,并转移了话题:「倒是殿下,你是怎么沦落成这模样的?」 「说来话长……」 时肃简单地交代了这几天以来发生的事,一想到时逢真的对他痛下杀手,往日兄弟情再也不复返,便差点声泪俱下,只是为了顾全面子才强行忍住。 「……就是这样,我和黎蕴才会到云中来找那位周老板,再让他送我们到百草村去。」 「周老板?百草村?」林子晏重复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又道:「那你们可以不用找了,我们就是百草村的人。」 「什么?」黎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百草村是个隐秘的村庄,进村的路九弯十八转,外人难以找到正确的路,甚至连他们自己村内的人都要花些工夫。而且他们一直低调行事,相信即使是有心人也很少有听过百草村的名头的。因此当时肃说出百草村三个字的时候,这必定是内部人员的指示,林子晏也就突然放下戒心了。 但对于黎蕴……林子晏还是颇不友善地皱着眉打量了他几眼,然后才继续解释:「范坚先生和家父是多年好友,当年家父病逝,范坚先生又毅然退下朝堂,便到了村子来代以照顾我们两兄妹。当年他斗不过徐运,虽辞去官职,但一直在暗中聚集势力,也与张梁将军有所联系。」 「范坚先生来的那年,还有个神秘的道长一同出现……」 林子晏看了看白思齐的神色,发现对方忽然抬头看着他,并补充:「白见贤,我师兄。」 「对,他……」 白思齐打断了他的话:「他瞎扯了一通,最后让你们来找我。」 林子晏说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上,一旁听着的时肃和黎蕴都觉得云里雾里的,几乎都要怀疑两人是不是在说中原话。 而林子晏自己和白思齐之间,则有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良久,林子晏才憋出一句:「我相信道长并不是瞎扯。」 「我们两兄妹和其他范坚先生收留的孤儿一直留在百草村,直到不久之前,他命我兄妹两人出村寻找世外高人相助,也就是白公子。」 「那将军让我们去找的周老板是?」黎蕴还是关心着将军布置的差事。 「天仁药铺的周絮老板,是百草村暗桩的负责人,张梁将军也算是一个。」林子晏顿了顿,又说:「张梁将军打算把你们送来的时候,我和小妹已经出来寻找白公子多日了,所以并不知道你们的事。不过……如今看来,我们是要一起回去了。」 就这样,五人商量好决定一同上路,再次启程时一路通畅无阻,但刚到达雁门时,却发生了变故——一个红衣女子横空出现,挡在他们马车的前面。 当黎蕴掀开幕帘,便看见了这样一副画面——那红衣女子的容貌明明娇媚得紧,却一身杀气,眼神尤为恐怖,眼角向上勾的凤眼里杀意流转,狠狠盯着马上的白思齐。 「不枉我上次在你身上撒了香粉,可算又见面了,白思齐。」 「唉,你们狐族鼻子就是灵啊……」 「少废话!快把八音盒交出来!」 「你这人……不对,你这妖怎么就那么性急呢?」 红衣女子不再回应,却已快速冲了上来,如同鬼魅一般,伸手去掐白思齐的脖子,移动速度几乎不能以肉眼看见。但白思齐也没有怠慢,立刻用扇子拨开女子的手,翻身跃下马,两人对峙局面甚为紧张。 黎蕴刚想下车帮忙,却被同马车中的时肃阻止,而另一马车中的林泱泱则及时冲了出来。 「又是你这妖女!」 很显然,那三人与红衣女子已经见过面了。 林泱泱把刀从刀鞘里□□,而到现在黎蕴才知道,林泱泱身上竟是背了一对刀的!她手持双刀,在胸前摆成交叉的防御姿势,阳光照到银白的刀面上,很是刺眼。她一开始便攻势猛烈,将双刀挥舞得流畅自然,但那红衣女子也非等闲之辈,轻盈灵巧的步伐正好躲避了她的攻击。 此时,林泱泱却突然定住了身体,纹丝不动,像是着了什么道一样。 「小丫头,不跟你玩了。」 「死老妖婆!有本事用真功夫打一架啊!」 听她口出恶言,红衣女子瞪了林泱泱一眼,方才大步流星地走向白思齐。 ☆、来历不明 白思齐不慌不忙地结了个手印,一股力量从手印处出向那女子涌去,却像撞上了天然屏障一般,被挡在外,而红衣女子毫发不损。 可以看出白思齐是有些吃惊的,但并未再表露情绪,问道:「你已是半仙之体,何苦要来纠缠?」又是好生劝道:「若是在此时沾上杀戮之血,这些年的修炼便要前功尽弃了。」 她闻言不理,仿佛并未听到一般,只伸出双指,对准白思齐的心口,似是要把他的心剖出来。而白思齐则再次用扇子甩开她的手,却被她震得后退了一步。 他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地道:「罢了罢了,八音盒在此。」接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精美绝伦的木盒,交给了红衣女子。 而那女子接过盒子后便似雷电一般瞬间消失,黎蕴甚至看不到她是向何方走去的,留下的唯有突然刮起的一阵风。 黎蕴很是诧异地问白思齐:「既然你这么爽快地给她,先前又为何抵死不从?」 后者一脸无辜,只道:「弟弟,难道你没看出来我们打不过她吗?」 黎蕴:「……」 虽说这显然是原因之一,但能这么不痛不痒地承认,怎么就有点臭不要脸的味道呢? 被红衣女子这么一缠,林泱泱和白思齐都有些疲惫,加上天色也不早,五人便决定找个客栈住下。而安顿好后,耐不住寂寞的林泱泱又找上了同样无事可做的黎蕴。 「哟,小黎蕴!」 被叫做「小黎蕴」的少年一脸木然地看着林泱泱。 「何事?」 「陪我去大街上逛逛吧!」少女一脸期待。 黎蕴也不想扫她的兴,加上关于白思齐尚有许多疑问,便打算套套林泱泱的话。 「好。」 林泱泱熟络地挽起了黎蕴的手,两人高高兴兴出门去。 黄昏的市集已经没有几个摊档了,不过黎蕴料想本来就民不聊生,可能白天也是同样的光景。一旁的林泱泱虽被这些散落的小贩摊档吸引住,但还是认真地讲述着白思齐的事。 「白大哥可不常跟人提起他的事,所以我也知道得不是那么清楚。」 「他呢,本来是在找当初给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7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7 了义父十六字真言的道长的,可是一直没找到,却遇上了出门找他的我们。白大哥其实并不想跟我们回去的,但是这可能是近几年关于道长的唯一线索了。」 「这么说,你们也对白公子的来历不清楚?」 「的确是这样的,反正我们只要听义父的就可以啦!」少女笑嘻嘻地看着他,丝毫不知黎蕴心里在想什么,能想得脸上表情全挤在一块。 对于百草村的人,黎蕴是十分信任的,因为这是张梁将军的托付,也有前丞相范坚先生的名头担保。可是对于白思齐,这个人就显得有点来历不明了,可是他却是个连范坚先生都着急寻找的人……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难道他还有什么过人的本领不成? 不死心的黎蕴继续问:「那今日遇见那红衣女子是?」 「那妖女!」林泱泱说得气愤,即时翻了一个白眼:「她每次一出现就管白大哥要那什么什么盒!烦都烦死了!」 「她跟白公子有什么关系?」 「呃……这我倒是不知道。」 黎蕴见她一问三不知,便叹了口气,心想走这一趟是完全浪费了。 两人不经意地绕了个圈,竟又看见了他们所住的客店……还有的是,客店前面正坐着他们刚才谈话的主角,一手举着一面太极两仪阴阳旗,一手在给自己扇凉风,乍一看上去像个仪表堂堂的公子。 ……不,配上那么个肾虚的笑容,黎蕴觉得他脸上简直雕刻着「神棍」两个字。 就在黎蕴看得目定口呆的时候,白思齐的客人已经上门了,一位妇人与他一同坐在客店门前的石阶上。黎蕴带着林泱泱蹑手蹑脚地凑近,躲在了不远处的石桥下,打算偷看他想做什么。 只听白思齐道:「夫人上有老母亲,下有儿女,丈夫入伍,生活十分艰难啊。」 一股神棍气息扑面而来,黎蕴心想,这也行? 妇人年过二十有五,必然是上有高堂、下有子嗣的。而如今这世代,梁王陛下大动干戈,先是平定百越,后又北伐匈奴,几乎全国上下的男丁都被征召入伍,所以妇人的父亲、兄长、丈人和丈夫都很有可能去了打仗。再者,妇人身穿麻布,肯定不是出身富贵之家,生活拮据。 这不是跟说人家「父亲是男人,母亲是女人」一个意思嘛! 可妇人却没黎蕴想得多,只觉得惊奇,回道:「大师是怎知道的?」 林泱泱显然已经见惯白思齐的小伎俩,嫌弃道:「嗤!又拿这套出来唬人!」 白思齐的形象再一次在黎蕴心里跌到新低点。 「他一直都这样吗?」少年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 林泱泱沉痛地点点头。 而石阶上的两人也已经交谈不久,白思齐开始铺垫结束的准备,只听他对那妇人讲:「贫道这儿有两个护身符,能够保夫人和令郎平安无事。虽说夫人家中不会有大事发生,但在这般乱世下,总是安心些好……」 「别说了大师,奴家买!」 桥墩后的黎蕴和林泱泱:「……」 妇人走后不久,白思齐便把旗帜卷好收起来,然后一步步走向石桥,看来是早就发现那两个自以为躲得很隐秘的鬼灵精。黎蕴双手抱膝地蹲在地上,脚有点发麻,大眼睛不悦地瞪着笑得老奸巨猾的白思齐。 「笑什么?」 「瞪什么?」 两人几乎是同时把话说出口,白思齐又是一顿坏笑,然后伸手把他拉起来。黎蕴只觉得太突然,一个站不稳便摔进白思齐怀里,蓦地被白思齐的锁骨磕到了下巴……也不知道谁比较疼。 而白思齐这才明白,方才这人是腿麻。 他细细打量了一下,发现黎蕴比自己矮半个头左右,身体可能是因为受伤而瘦弱得紧,要不是摸到了他满布老茧的手,白思齐根本不会相信他以前是干粗活的下人。 黎蕴推了他一把,顺势从他怀里脱开,一脸怪异地打量着白思齐,然后拉着林泱泱跑回客栈。 其实方才那妇人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是只花妖。在这乱世,周围也没多少男人,这妖还敢出来吸人阳气,白思齐才想逗逗她。估计那花妖这会儿才刚从摄魂术中回过神来,正把他的符扔了往地上一顿狂踩。 黎蕴和林泱泱被林子晏唤了过去,他又一次检查了黎蕴的伤势,为他按摩头部。一旁的林泱泱等得不耐烦,见没她什么事,便想先走,不料却被兄长抓住手腕。 「你过来,」林子晏把林泱泱拽到黎蕴跟前。「你渡点真气试试。」 林泱泱奉命照做,但黎蕴则担心地叫嚷了起来:「什么叫试试?」 说时迟那时快,林泱泱已经在尝试,黎蕴顿时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背后进入,却始终无法通往身体各处,堵塞得甚至有些吃痛,开始冒汗。林子晏在旁边观察,不一会儿便打住了妹妹的动作。 「我知道了,这折磨你的人也是狠。」 ☆、百草之村 「怎么?」黎蕴揉揉肋骨附近的肉,一边问。 林子晏不由分说,竟脱起了黎蕴的衣服,但他神色专注,只似在寻找某种东西。黎蕴有些尴尬,倒不是因为被人脱去衣裳,他介意的是有个林泱泱在看着。 「泱泱先出去吧……」 林泱泱却惊奇地指着自己的鼻尖,反问道:「你让我出去?你们两个这样不是更奇怪吗?」 林子晏只瞥了她一眼,似是习惯了她的口没遮拦,然后帮腔道:「她不用出去,她本来就全都看过了。」 黎蕴:「……」 好啊,敢情你们在我昏迷的时候搞了这么多事情。 不用片刻,林子晏便找到了能印证他的推测的证据,草草地替黎蕴披上外衣。 「你的膻中、鸠尾和巨阙穴都有个细小的伤口,你自己可能也没注意到,料想是你那仇家用细长的钉子钉进去过。」他指着黎蕴的下半身,说:「想必在关元穴也是有这痕迹的,但我就不检查了。」 三人都心照不宣他指的是哪里,但仍无碍林泱泱不客气地笑出来。 林子晏淡淡地讽刺了句:「这倒是颇有你家乡的风格。」 那就是胡人? 「但据我所知,只有在处死奸细的时候才会执行钉刑。」他长叹一口气,怜悯地看着黎蕴:「所谓钉刑,就是在人体三十六个死穴钉上钉子,受刑者会气血不通、经脉断裂,继而变成废人。你算是命大,只钉了那么几口,武功倒还没全被废去。」 黎蕴一听都惊了,先不说他不知道自己是会武功的,他竟然是被「自己人」诛杀的?他招谁惹谁了? 只见林子晏又一脸严肃地问:「你当真什么都记不起吗?」 黎蕴摇摇头。 这时的北边边境则迎来了一个稀客。 张梁离开九原时就传信给杨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8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8 太尉,让他从西边过来接替自己。 大梁的三位主要武将其实并不常联系,可张梁和杨太尉到底还是有一定的交情的,因此互相替对方顾一顾兵营也是常有的事。估计杨太尉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并不清楚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张仓职九卿奉常,一年到头都在咸阳待着,这会儿却到了边境来找杨太尉。 杨国诚老当益壮,虽年岁已高,仍是龙精虎猛。老人一听张仓到来,马上令人准备好酒菜,打算好好接待这位稀客。 可惜张仓此次来访并不是来叙旧。 「杨太尉,此次来访容后生长话短说。」 杨国诚知道有内情,便挥挥手让人退下,帐内只剩两人,张仓就单刀直入地挑明了。 「前些日子,时肃殿下被赐死了。」 杨太尉点头,表示略有耳闻,却也不知道更详细的情况。 「这是徐贼和时逢的假懿旨,大哥阻止了殿下接旨,并把他送走了。时逢这次是被徐贼教唆,才会胆大包天,欲篡位□□。」他观察了下杨太尉的脸色,发现对方皱着眉,似是对此二人厌恶,便胆敢讲下去:「张家历代为将臣,大哥是跟着梁王陛下一起长大的,我们都不想陛下拼死打出来的大梁江山断送在小人手中。」 「唉,都是陛下对奸宦仁慈啊。」 「是,」张仓讲得愤慨,脸色逐渐涨红,继续说下去:「徐运自幼便得到贺太后喜爱,跟陛下有着亲人一般的感情,已得宠多年了。可即便是这样,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让他只手遮天啊!」 「那贤侄可是有了对付徐贼的计划?」 张仓一听便知有门路,马上在老人面前跪下,双手抱拳。 「后生与大哥不敢说有策略,但我们定拼死相护时肃殿下,只求届时杨太尉助我们一臂之力。」 杨太尉哪有什么能助他们一臂之力的?言下之意再明确不过了,他们打的是西北军队的主意。 老人一生为国操劳,只求精忠报国,回答得没有一丝动摇:「这是当然。」 「除此之外,后生还有一事。」 「但说无妨。」 「前些日子兄长从护卫队里找出了几个徐运安插的人,唯恐未铲除干净,杨太尉定要小心。」 九原以东的五人经过三日奔波,且得老天眷顾,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官兵追查,终于到了叨念已久的百草村。 此处三山环绕,南部是北方少见的河谷平原,土地肥沃,有不少农民扎根于此。一望无际的平原竟似是人间仙境,看着农家房屋上升起的袅袅炊烟,有种平凡的幸福感。 要进百草村必须先渡过汾水,一群人向船家借了船,黎蕴没划几刻钟便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要不是有两个熟悉汾水河道的人在,他带着殿下是不可能找到如此隐世神秘的百草村的。 黎蕴看着满布全村的槐树,有些着了迷,在欣赏沿途美景的同时,很快便到了范老先生的木屋跟前。 林子晏推门进去,跟林泱泱一同跪下,毕恭毕敬地道:「义父,我们已找到白公子,还在中途遇到了时肃殿下。」 黎蕴进到屋子才回过神来,一时间被此情此景惊到,不曾想过调皮成性的林泱泱竟有着这样一面。 范坚闻言,先是一惊,然后向时肃跪下:「老臣见过殿下。」 日前暗桩才传来殿下被迫逃亡的消息,不曾想到今日殿下就来到了他的眼前! 「范先生快请起。」 时肃不敢让老人家真跪,便急忙把他扶起来。好歹范先生也是与父亲同辈的老臣子了,他岂敢用身份欺压? 「还有这位白公子……」 白思齐朝范坚作揖,说道:「晚辈见过范先生。」 接下去,时肃和范坚就开始交谈,未顾得上他们旁边的四人,让他们叫苦不迭。白思齐本来就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身体也不见得好,林子晏和黎蕴彻夜赶车没睡上好觉,林泱泱则是需要收敛本性不自在。 就在黎蕴昏昏欲睡险些便见着周圣人时,时肃突然介绍起他来:「这便是一路拼死相护我的小兄弟,唤作黎蕴。」 黎蕴反射般站起来,心跳也被吓得加快许多,看了范坚一眼又开始直勾勾望着地板。 范坚对黎蕴的胡人长相并无芥蒂,只和蔼地问:「黎蕴?不知这『蕴』是何字?」 黎蕴小心翼翼地回答,仍旧不敢抬头:「回先生,是蕴含的『蕴』。」 「那也同样是蕴藏之『蕴』!」范先生敞开大笑,接着又说:「道长果然不骗我。」 时肃问他这有何意思,只听范老先生徐徐道来:「约莫是二十年前,老夫下庙堂之时,一位道长便给了老夫十六字真言:逢生绝境,肃清厄运。蕴藏思齐,可得天下……」 时肃听到后竟少有地打断他人讲话:「这『逢生绝境,肃清厄运』八字乃是当年父皇请一位道长占算的结果!」 黎蕴一听也觉得玄乎,是同一人的占算结果吗? 一排人中只有白思齐毫无反应,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另有想法。 ☆、治病疗伤 幸而两人已聊得差不多,不一会儿便结束了拖沓的对话,安排疲倦不堪的五人去休息。 黎蕴本就带伤,加上昨晚一夜未眠,此刻是沾床就睡,只有均匀起伏的胸腔证明他是个活物。而白思齐拐弯经过黎蕴房间时,却被刚从他房里出来的林子晏拦路,在窗前停下。 「思齐,事情到了这份上了,我也只是想作确认。」 白思齐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你知道我一直跟着你就是为了把你带来百草村,你现在愿意来,是否也愿意与我们共进退,效忠时肃殿下?」 白思齐无法给出什么保证,只好思索了良久才回答:「只要能找到我师兄,我什么都愿意做。」 林子晏对他这个回答不甚满意,可也对这个被认为是平乱关键的人物无计可施。 「关于黎蕴,尚有许多谜团。」林子晏话锋一转,看向窗户,似是透过那层窗纸在看里头的黎蕴一般。 「说来听听。」 林子晏一直对黎蕴十分介怀,认为觊觎中原领土的胡人是万万信不过的,黎蕴坚称自己失忆,那便是真相吗?说到底林子晏还是不大相信。除去黎蕴的血统外,林子晏特意着重讲了三日前的发现,并把他认为黎蕴是匈奴派来中原的奸细的推测告诉白思齐。加上动用钉刑一事,他更是个叛变了的细作。 「但是后来他又给我看了一样东西。」 林子晏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赫然便是前些时日黎蕴常挂在胸前的令牌,因为黎蕴将此物挂脖子上的时候一直将其正面朝外,竟然没人发现过它反面的乾坤。令牌正面是小篆字体的黎蕴二字,背面则是一个奇怪的图腾——一个鹰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9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9 头人身模样的人,手持长矛。 当初黎蕴的注意力全被名字所吸引,对图腾的疑虑并不多,也没林子晏心思慎密,便一直没有追究它的意义。 这同时也证明了黎蕴的清白——他是真的失忆。 「人畜一体,还有鹰,太明显了。」白思齐见多识广,一眼便知令牌出自何处,说:「那么说来,他是月氏国的人?」 因为这是月氏国的标志,而所有在大梁境内的外族人都必须先舍弃自己的国家,承认自己是个中原人方可留下居住。所以,这个图腾是不能够在中原出现的,一旦被发现,黎蕴就只能被当作奸细处死——虽然他还真是。 林子晏摇摇头:「他不忆前事,无法确定。」 「要是他是月氏国的人,事情就奇怪了。月氏向来和匈奴一个鼻孔出气,怎么会无故对盟友的人用钉刑?」 林子晏困惑地摸了摸下巴,随口胡诌:「是替盟友处置叛徒?」 「不,没有这样的道理。要是盟友的话,就得给对方面子,只能活捉再交给对方处置。」 白思齐难得认真了起来,思考得入迷,在庭院小路上来回踱步,嘴里碎碎念着听不清楚的话语,眉头紧皱,然后他突然停下脚步,望向林子晏:「我想,匈奴在铲除异己,他们和月氏的目标已经不一致了。」 「如果以前胡人的目标都是攻陷大梁的话,那现在就代表有一方不打了?」林子晏想了想,补充说:「年前张梁将军重创匈奴,会不会是他们经过此次之后不敢和大梁作对了?」 匈奴世世代代都想南侵,怎么会突然打了一场败仗就不敢继续?若匈奴人不想再打仗,他们退兵即可,何必大费周章地处罚月氏人潜伏在中原的细作? 等了很久,白思齐也没有接话,他直觉这其中牵扯太深,他们两个继续讨论下去也还是得不出结论来的。而林子晏显然也是累了,见对方放弃交谈,只挥挥手表示他回房了。 沉睡多时的黎蕴醒来已是傍晚,他一觉便睡去整个下午,竟也没人来打扰。他捶捶自己的肩膀,一转头却赫然被坐在他房里喝茶的白思齐吓到。 「白、思、齐。」 「嗯。」 嗯你个头啊? 黎蕴按捺住心中的一点怒火,把床铺收拾好之后,才坐到白思齐位置的对面,怒瞪着悠然自得的某个无赖。 「有何事?」 「我听说你失忆了。」 「这有何稀奇?在我们相识的第一天就说过了。」 白思齐笑得春风满面,黎蕴不自觉地感到全身一紧,只听他诱惑道:「我有法子唤醒你的记忆。」 黎蕴看着那欠揍的脸,还是告诉自己要忍耐,抱着希望问道:「如何?」 他似是故意,每一个字都咬得异常清楚:「招你的魂魄出来。」 黎蕴已经被激怒到了新境界,人看起来却依旧很平静,不过不可避免地,还是觉得他说话的声音在颤抖:「你是不是以为我傻啊?魂魄出来人还能活吗?」 然后,他摔门而去,出去找东西祭祭自个儿的五脏庙。 然而白思齐并不是闹着玩的,虽然他对招魂没底,但一个人的魂魄是记着生平重要记忆的,说不定就包括了他意外丢失的记忆呢?但是实际执行的话也还有一个问题——以他现在的功力,恐怕是难保黎蕴周全了。 来到百草村的第二天,各人就开始忙了起来。范坚先生忙着跟时肃讨论徐运和时逢,又为他讲解这些年来做了什么准备。其中就属林子晏最忙,他一直都惦记着黎蕴和白思齐身上的伤,到了此处自然要给他们疗伤。 黎蕴被匈奴人用毒刑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倒是白思齐让人诧异。 他身上竟也有伤?而且比黎蕴只重不轻。 黎蕴没有多嘴过问,他觉得白思齐肯定只会忽悠他,此人的话万万不可当真,连一个声调都不要信。 不过要是白思齐多几个像红衣女子那样的仇家,横尸街头也不足为奇了。 林子晏告诉黎蕴胡人用的钉有毒,他经过几番研究才得出了一个尚可一试的方子,还加了驱寒药材,以治他两次落水后体内的寒气。至于他破碎的经脉,则还是要靠他自己慢慢运功伸展,所以除了服药,黎蕴每天还得让林泱泱替他用内功疗伤。 而白思齐的伤则比他要久远,也比他难根治。 黎蕴几次听他们对话方得知,白思齐的伤确实是红衣女子所伤。 红衣女子叫泠如心,她不是个人,而是只狐狸,修炼了约莫七百年,已是狐妖中的佼佼者,不差几年便可位列仙班——如果她能一直不开杀戒的话。 黎蕴觉得这事悬乎,毕竟那天泠如心是真的想要取白思齐的命。不过白思齐这种祸害遗千年,也没那么容易死就对了。 「泠如心跟白思齐到底有何仇怨?」 刚被传功的黎蕴伸展开身体,又揉揉自己的肩膀,看向身后的林泱泱。 林泱泱撇撇嘴,眉头皱了起来,说:「不跟你说过就是那八音盒的关系嘛!」她双眼一瞇,眼神锐利得又似是在瞪黎蕴,接着说:「你整天关心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黎蕴被问得心虚,提到白思齐的时候总有些不自然,只搪塞是好奇所致。 ……总不能告诉人家他觉得那神棍太不靠谱,想把他踢出时肃护卫队吧? 可是林泱泱又怎能够不追问这一丁半点奇怪的反应? 「我看你长得这么漂亮,看着也不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但是你怎么能看上白大哥呢?」 ☆、梁王重病 黎蕴木着脸听她胡言乱语,已经习惯了她诬蔑自己有断袖之癖,却从最后一句听出了些不妥当。 难道林泱泱对白思齐…… 可林泱泱立刻就击碎了他那离谱的幻想:「白大哥那种坑蒙拐骗偷什么都干的货色真不能托付终生……」黎蕴听着她那一箩筐的碎嘴子,倒是很同意,然后又听她继续碎碎念:「况且白大哥心里还有人了呢。」 嗯?这种坑蒙拐骗偷什么都干的货色竟然还有意中人? 黎蕴马上问道:「那是哪家姑娘?」 「什么哪家姑娘?又不是说他有意中人,你都凈想些什么呢?」林泱泱白了黎蕴一眼,嘴角莫名挂起得意的笑。 黎蕴无言以对,这小丫头挖了个洞给他跳。 「是是是,那你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呢?」 「哦,他师兄啊,他这些年净会惦记道长了。」 这头的两人聊天聊得正愉快着,可那被议论的当事人白思齐就没这般舒爽了——他正受着惨无人道的对待。 林子晏扎得他满身是针,还在给他熬药,那药味简直是恶臭冲天了,带了一股血腥味,让人不敢猜想里头都有什么。 白思齐单单是眉头上,就插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0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0 了六枝针,更不要说他全身上下的其他地方了,扎得他都没法坐下,只得僵硬地杵在房里。林子晏嘲笑他死后定是个天资极佳的僵尸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他喝这碗散发着臭味的黑色汤药,这简直不能忍。 他幽幽地开口:「子晏,我只问一句,你确定这是人喝的吗?」 林子晏笑笑不语,用眼神示意白思齐喝下去,那姓白的只得视死如归地把药灌进嘴里。那药闻起来已是极臭,就更不要提喝进胃是什么滋味了,只见白思齐平静把汤碗放下,整整懵了一弹指——对他来说已经是相当长的时间。 林子晏打趣道:「其实这药还真不是人能喝的,不过反正你也不是人。」 白思齐差些被药苦晕过去,刚拿起水壶想倒水,却被林子晏止住。 他张着发苦的嘴巴说:「不是吧?为什么不能喝啊?」 林子晏摇摇头,如实相告:「两个时辰之内最好还是不要吃进任何东西,以免影响药效。」 看他一脸正直,白思齐滚到嘴边的那句「狗屁」都不好意思出口,只得硬生生改了词:「你还真不把我当人看呢?」 「你真的是吗?」 「……」 这是在骂他呢? 其实林子晏与白思齐相识数月,却从未谈论过正经事,平日里多半是举杯邀月,一同胡扯忽悠,他压根没摸清白思齐的底细,比黎蕴知道得不多多少。比如说他师承何处?为何与师兄失散多年?那总是找麻烦的狐妖又是怎么回事? 况且白思齐又是修道之人,他还是不是人,那也真不好说。 「我岂能不是?难道还能成仙了不成?」 林子晏一挑眉,把他翻过身来,开始把白思齐背后的针□□。 「常人能在中了狐毒之后存活这么久?别骗我。」 可白思齐没有骗他。 那狐毒确实是出自泠如心之手,说那是毒其实不对,只是她的一股灵力。但狐狸的灵力里尽是妖气,跟人的身躯根本不可能互相接受,故会消耗人的阳气,遂而夺人性命。 那时候白思齐一个常人实在没有能耐抵抗狐毒,在受伤的当下便疼得死去活来,感觉自己马上就能上西天了。 亏得有人救了他。 可这却害了别人。 「我哪能骗你呢?」白思齐笑笑,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林子晏见他神色不对,不知又是触及了他那段过往,只得忍住不与他攀谈。 一行人在百草村待了约莫半个月,黎蕴的伤已好了大半,损坏的经脉也在逐渐恢复,不时能跟林泱泱比划过几招。而白思齐仍旧看不出什么变化,表面上林子晏的药的确让他的气色好了许多,他自己却深知寻常医术是难以祛除狐毒的。 范坚先生交代了时肃一件重要的事,他把「拂衣」交给了他。 拂衣是一个特务组织,除了隐居在百草村的大部份人员,还有潜伏在外的高手。虽然这个组织只有几十人,但胜在个个都帮得上忙,是早年范坚请辞时带到百草村亲自教导的童男童女,多为流浪的孤儿。林家兄妹比较特殊,是范坚故人的遗孤,故对他们更为上心。 总而言之,这个从事打听消息、刺杀和侦查的组织落到了时肃手里。 拂衣一直紧密盯着时逢的动作,时逢的确在出游途中软禁并挟持了陛下,然后又让人假传圣旨赐死时肃。最近一次的消息指时逢已经和梁王在回咸阳的路上,这时逢准备做什么,众人皆知。 他终于忍不住要回去称帝了,杀掉梁王只是时间的问题。 听完之后,时肃很着急地想要救出陛下,但他也明白此刻回皇城只是任时逢宰割。他的兄弟连亲生父亲都能下手,对区区一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岂会心软? 范坚先生安抚时肃莫要慌张,因为他已经向张梁将军报信,相信他应该能够追上时逢,甚至救出陛下。 时肃听完后安心许多,便又耐着性子在百草村多住了几天。 但坏消息来得也快。 通报的人说时逢已经到达咸阳,并通缉包庇时肃的张梁将军,传令咸阳城提高戒备。最重要的是,他对外放出梁王陛下重病的消息,让人难以猜想陛下的状况究竟如何。 「张梁大哥……」 时肃愁眉不展,心里记挂着父皇的生死,嘴上念着张将军的安危。 范坚摸了一把胡子,正欲开口,却被一脸愁云惨雾的时肃抢先。 「不行!我要回皇城!」 正在吃银杏果的白思齐手一抖,心道这时肃殿下可真绷不住,感到非常糟心。 他只得试图讲道理:「殿下,这个……你看,黎蕴的伤势尚未痊愈,现在离开恐怕不便啊。」 那被点名的黎蕴口快,立马便回应:「不,殿下,我已经可以了。」 白思齐瞪了他一眼,心道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眼下情况其实并非那么危急,时逢只对外宣称陛下重病,若他有心马上称帝,大可宣称陛下驾崩,可他没有。时逢对其余势力仍有顾忌,至少他放出这个消息,是想把时肃引回咸阳去,方便下毒手。 此刻若是去了,那便叫自投罗网了。 范坚先生思量片刻,显然也是懂了其中道理,便再劝道:「先不说伤势未愈的问题,老夫以为,此事仍需从长计议,这时逢恐怕是想把殿下和梁王陛下一起除掉,才传出此消息的。」 可被挟持的始终是父亲,时肃无法做到像其余人一般冷静,又回道:「难道就无人能阻止他的恶行吗?再不回咸阳,指不定就要变天了!」 白思齐又吞下一个银杏果,替时肃分析局势:「可现如今,殿下除了有我们几人在身边,没有兵力,你就是想围城攻打,也有心无力。」 ☆、八音封印 时肃见众人都反对他的决定,只是一味地说从长计议,便郁郁寡欢地回了房,暂且同意了按兵不动。 可是黎蕴是不信的,以他对殿下的了解,他不可能会这么快就接受,上回在船上也是黎蕴磨破了嘴皮子才劝动了时肃。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殿下的反应,幸而看似正常,便稍微放宽心了些。 这一放宽心就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黎蕴虽做下人只有小半年,但已习惯了早起的作息,收拾妥当后便习惯性地去看一看时肃殿下。 但他走进殿下房中的时候,却见不到半个人。 黎蕴心中警铃大作,只得赶忙去找其他人,第一个便冲进了距离最近的白思齐房间。他步伐急促,见白思齐尚躺在床榻上便又往里跑,不料一没留神便被白思齐放在床边的鞋子绊了一下,直直栽进他床上。 这已经是第二次不小心摔进白思齐怀里了,黎蕴懊恼地想。 可眼下没有时间让他俩尴尬,黎蕴就先把时肃殿下不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1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1 见了这事给说出来了:「殿下他不见了!」 白思齐抬头看他,慢慢把他从自己身上扶起来,咳嗽了几声才回应。然后他也急忙披了件衣服,同黎蕴一起去找林子晏。 林子晏差人在村里找时肃,可三人估摸其实殿下已经坐船离开了。不过时肃倒也不会走得太远,毕竟昨晚戌时还曾见过,而今早黎蕴寅时便起身找他,这其中的时间,只怕还不够他在太原上岸。 三人并未惊动范坚先生,一是现在仍太早怕打扰先生休息,二是殿下出逃这种事……说了先生是要发难的。 出了汾水仍是林子晏的地盘,因此他也知道往咸阳走的路,便带上两人抄捷径看能否赶上时肃殿下。 黎蕴不会骑马,他回忆起今早突然的肢体接触,本想上林子晏的马,却被白思齐抓住手腕,往反方向一带。 当然此时弄丢了殿下算得上是形势紧急,黎蕴也没心思去跟他玩推拉的游戏,便痛快地坐在白思齐身后——直到坐上去了黎蕴才知道当时不应该这么痛快。 「你抱紧点。」 黎蕴茫然:「啊?」 「我怕你摔下去。」 黎蕴应言把手环在白思齐腰间,心中还是因为今晨的事有些别扭。 「你靠着我行吗?整个人贴上来。」 「……」 他幻听吗?他方才听到了什么?这神棍还想不想活了? 黎蕴瞪大了眼睛,问:「为什么?」 不料白思齐只是淡淡地来了句:「我冷。」 黎蕴心道,这臭不要脸的神棍。 他却还是按照白思齐说的,把自己整个人靠上去,用温热的怀抱为白思齐挡冷风。 而黎蕴现在才发现,白思齐真的很虚。本来平时瞧着他还人模人样的,最近气色好转更是精神颇佳了。但是这会儿触到这人的身体才知道,原来这单薄的白衣下,一副身躯像是被冻过一样,连南方的太阳也不能温暖他丝毫。 远方一抹红衣引起了黎蕴的注意,然后他便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明显一紧。 可能是因为看到红衣女子,白思齐就马上紧张了起来,但黎蕴定睛一看,发现来者并不是泠如心,他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他看着白思齐的侧脸,却发现对方的脸色并没有好起来。 ……难不成你挑仇人都专门挑喜红衣的吗? 不远处那女子也是相貌水灵,十分温婉的一个年轻姑娘。仔细看来,这位姑娘的红衣并不如泠如心的鲜艳亮丽,是低调的暗红色。她一见马上的白思齐,表情便转忧为喜,倒不像跟白思齐有什么仇怨,欢喜地向马匹跑来。 姑娘跑得太过匆忙,不小心地摔了一跤。 白思齐稳住了马匹,先下了马去查看姑娘有没有事。 黎蕴心想,照这个样子,那多半也是个旧识吧?他也小心翼翼地下了马,一同去把那年轻女子扶起来。 女子蓦地抬头望着白思齐,后者对上她一双明眸后,竟紧张得抓住黎蕴的手往后倒退一大步,仿佛那女子从娇弱的美娘子变成了可怖的女魔头。 事实上也不错,女子只是泠如心化形的。 她变换形态,收敛起一身妖气,却还是藏不住精怪那一双会摄魂的眼睛。 白思齐懂摄魂术,不论眼前女子是不是泠如心,这双眼睛的主人绝不会是善茬。但他没有急着离去,是因为他在担心另一件事,她怎么会…… 「你见过杜小姐?」 泠如心手袖一甩,瞬间又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黎蕴被这出大变活人的戏给惊到,更是摸不着头脑泠如心为何要打扮成别的女子来接近他们。 然后黎蕴又担心了起来,眼下不论泠如心想对他们做点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白思齐究竟实力如何,他自然不知,但他本人证实过,他是打不过泠如心的。林子晏虽随他们出来了,但实际上他在带路时走离了好远,一时半会怕是发现不了这边的情况。 简单地说就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泠如心仍摆出一张杀气腾腾的脸,并回答道:「她被我带走了。」她话锋一转,又提到八音盒的事:「八音盒到底怎么打开?你给我的当真是真的?」 「八音盒被我封印住了,你自然是打不开。」 白思齐这话说得诚恳,却叫泠如心圆目怒瞪,气得咬牙切齿。 「好啊,你就是盘算着我还会回来找你是吗?」她从衣袖里掏出木盒,反交给了白思齐,说:「打开它,马上。」 泠如心一脸冷峻,黎蕴被这气势压迫得连眼珠子都不敢随意转动,可白思齐却全然无视,迟迟不接那精美木盒。 「唉,你说你,一见着我就开始打打杀杀,我想把这些话告诉你都没来得及……」 「少废话!」 泠如心一个箭步上前,稳狠准地掐住了白思齐的脖子,却没多用力。 白思齐脸色不善地把她的手掰离自己的脖子,又叹了口气,才重展欠揍的笑容。 「我好好说,你好好听,千万别动手。」接着白思齐看向泠如心眼睛一闪,后者突然乖巧地动也不动,他才说道:「这个封印……我解不了。」 「当年我杀死泠见月的时候,你和泠因心一同来报仇,我招架不住,还被你打了一掌。而那一掌还灌了你的灵力在里头,我当下就险些咽气了,后来……」白思齐顿了顿,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却没接着上文说:「我虽捡回一条命,但一身修为已经不在了,最多也就能趁你放松定住你,如何能够解开我鼎盛时期的封印?」 黎蕴听得专注,心道原来两人的故事是这样的,白思齐杀害了她的同宗之辈,也难怪人家讨债讨上门来。 蓦地,泠如心挣脱了白思齐的定身术,她神色愠怒,又一爪伸向他的胸口。 黎蕴大惊,他不知道白思齐准备怎么反抗,自己就已经先出手了。 经过连日以来的活动,他身手敏捷许多,也更能掌握和运用自己的身体,很快便和泠如心扭打在一起。他知道泠如心会摄魂术,便避开不看她的眼睛,只盯着地面,靠她的步履判断走向。 ☆、拒绝婚约 「你这护卫倒是换得勤,但我还是更喜欢那小丫头片子一些!」 泠如心抓住黎蕴双肩,把他整个人翻了过来,继而摔到地上,趁着黎蕴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档,又一次摄人魂魄。黎蕴被定在地上,双手维持着高举反抗的姿势。 泠如心跨过地上的黎蕴,来到白思齐面前,却鲜有地没有即刻动手。 「既然你解不开封印,我留你性命有何用?杀了倒还能给我弟弟陪葬!」 「你杀了我的话,那就真的是放弃解开封印了,没有我你永远也找不到唯一可以解开封印的人。」 泠如心不受他哄骗这一套,冷哼了一声:「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2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2 哼!唯一?你也太小瞧妖族了吧?我虽解不开,但我不相信没有一个妖能解开!」 「我说的你不信,我不介意,但我真的要提醒你一句,这是个双重封印。除了原有的那一层封印,还有一层反弹妖力的封印,只要你身上有一丝一毫的妖气,都碰不到我原来真正的封印。」 泠如心一时呆住,还是不甘心地瞪着白思齐。 他无视了女妖的眼神,边扶起地上的黎蕴,边说道:「我残存苟活到现在,为的就是找到我师兄放出泠因心,也算赎罪。」 「你好意思赎罪?」女妖说得渐渐红了眼,指责白思齐:「你当初不分青红皂白杀害了我弟弟,你凭什么赎罪?你为什么现在倒是知道错了?」 僵住的黎蕴因为女妖突然的走神,全身才得到放松,解开了定身束缚。 他看着白思齐的脸,也随着这个气氛沉重了起来。 白思齐从未露出过这样悲恸的神色,他看着泠如心痛哭,却无法给她安慰,因为自己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前因。 他把手上的八音盒收回衣袖里,突然伸手扯下了黎蕴的发带,一时之间黎蕴黑发倾泻而下,全落在肩上。黎蕴还看不清他在空中比划了些什么,那些光影就已经浓缩到了发带上,上头一堆紊乱的字体俨然是一个符咒。 白思齐把发带递给了泠如心,说道:「你天劫在即,找个地方避避吧。这是追踪符,拿着随时都能找到我。至于杜小姐,劳烦你放了她,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不要用她来威胁我。」 泠如心紧紧攥着手里的发带,不知道心里有何盘算,只一言不发地目送白思齐和黎蕴在道路上渐渐走远。 白思齐和黎蕴二人继续快马加鞭,走了一会儿却已经碰上了返程的林子晏——身后还带着让他们苦苦寻找的时肃殿下。 殿下一脸蔫相,想必是被林子晏训了一顿,一路上也不言不语。 黎蕴见殿下已经找回,心思倒不在殿下身上了,反而一股脑地担心白思齐。 方才若那狐妖说的话全是真实……他不由得心疼了起来。 可是这种心疼是没有道理的,杀人就要偿命,是毋庸置疑的亘古定律,白思齐犯错在先,他有什么好让人心疼的?可怜的还是泠如心,弟弟被杀,姐妹被封印,落得孤身一妖的下场,可明明她没做错事情。 但是黎蕴还是很心疼。 看得出来白思齐是拼了命想弥补过错的,可惜天意弄人,他一直没能找到他神通广大的师兄。 难道这个世界是不容许人犯错的吗?即使只有一次也不行? 四人各怀心事,一声不吭地开始返往百草村,然而在经过刚才见过泠如心的地方时,白思齐却突然叫了停。他翻身下马,留下一脸不明所以的黎蕴在马上。 白思齐走向在一旁的凉亭,而凉亭里竟是有人的。 黎蕴不知该如何下马,只得在马上探头张望,发现那被白思齐扶起来的姑娘正是泠如心掳走的杜小姐。 「下来。」 黎蕴呆呆地看着白思齐和他懐里的杜姑娘,心想这神棍都忘了今早是谁强行把他拉上马的。他正踌躇着该如何下马,旁边的林子晏就已经伸出手要扶他下来。白思齐对此并未表示什么,只顾着抱紧怀里的姑娘,策马而去了。 黎蕴看得莫名地不是滋味。 他终于如自己所愿和林子晏骑一匹马,带着时肃殿下,向白思齐的马匹追去。 带头的白思齐并未到码头去,反而闯进了太原中心,在一家茶馆门口停下,其余三人也都跟着。而杜姑娘已经醒来,但身子还有些虚弱,脚步浮浮,故依然依附在白思齐身上。 白思齐对杜姑娘的态度算得上十分友好,那并不是对生人一样的冷漠和彬彬有礼,保持着距离却仍让人感觉温柔。 这杜小姐,恐怕是真的很重要吧? 「抱歉,我无意把你牵扯进来,你今日也累了,最好多休息。」 白思齐对杜姑娘说完以后便转身退出茶馆,但那年轻秀美的姑娘伸手攥着白思齐的手袖,白思齐淡淡看着她,而她则含情脉脉地回望白思齐。 「你这就要走了吗?」 白思齐笑而不语,一脸的人畜无害,但动作堪称冷酷无情,他伸出两根手指把杜姑娘的玉手从他的衣服上扒了下来。 「再见,保重。」 「在我心里,我们的婚约从来没有作废过。」杜姑娘含泪看着他。 主角白思齐又像中了道术一样,一动不动,就卡在茶馆的门口,挡住人家做生意。他抬眼看了林子晏马上的黎蕴,被看的后者一脸莫名,并马上移开了视线。 良久,他才回话:「可是,在我出生以后,我父亲就已经反悔了。」 「当初那桩莫名其妙的指腹为婚,本就是我们父辈擅自的约定,解除了有何不好?」 杜怜花心里当然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可是在父亲年复一年的坚持不懈下,还有她少年时对白思齐日益增多的爱慕之情,她仍然很想留住这桩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婚事。 「可是……」那女子咬了咬唇,始终说不出自己对这男人的深情。「你这般拒绝,可是有了意中人?」 「……」白思齐无言以对,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哪句话让她这么理解。「是,所以你不必纠缠了,我的意中人就在这里。」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茶馆,用了些许蛮力把黎蕴从林子晏的马上拽了下来,黎蕴第三次扑入他怀中。反应过来他方才那句「意中人」指的是谁的黎蕴蓦地红了脸,不可思议地跟杜小姐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被白思齐背对着的姑娘小声地啜泣起来,捂脸不去看黎蕴。 白思齐把他推开些许,看着他说:「我们走吧。」 黎蕴紧张地跟在他身后,这次是心甘情愿地上了他的马,最后又看了几眼茶馆里的杜姑娘。女子那柔弱的哭泣模样让他心软,可也没能做点什么,来去如风的白思齐就策马扬鞭了。 「你……」 黎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却又无比想知道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但没等到他继续往下问,白思齐就主动交代了。 「我父亲跟杜老爷是多年好友,他们在我和杜小姐都还没出生的时候就为我们订了娃娃亲。但是父亲在我出生后发现我命格不详,与大梁同寿,所以他便坚决要退了这门婚事,怕耽误杜小姐。」 「杜家人不知为何一直不死心,三番四次上山想说服我父亲,让他不要退婚,以致这件事一直都没有明确结尾。」白思齐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如今我遇上了你,那是更不能履行婚约了。」 「为……」 黎蕴很想问为什么,但是他还没问出口,就被突然拦下,士兵们一涌而上,拿着长矛把他们几人围在中间。这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3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3 情况一度使得他大脑停止运作,黎蕴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身世之谜 士兵还没发动攻击,林子晏就先拿着佩剑冲出包围,顺利得他自己都一愣。见他逃出,第一个圈外的士兵又补了上来,却没有动武,只是想把林子晏困住。他转头看了看还在圈内的时肃,时肃同样是一脸诧异,本以为这是时逢追来了太原。 「若我没记错,大公主的封地就是在太原吧?」在这个诡异的时刻只有白思齐出了声。 就算这是大公主的人,他们也还不知道大公主是敌是友啊? 时肃一愣,这才想起他出嫁多年的大姐,时熠景。 大姐不比他大很多,比起年轻很多的时逢,两人和三妹时昀景才是真正共同成长的,感情深厚。不过时肃也觉得自己与小弟感情不错就是了,显然皇家的感情说出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毕竟无情最是帝王家。 可大姐嫁的终究是正直仁善的杨承熹,而且杨家历代先祖都是忠心护国之将,想到这,时肃便安心了一些。 此时,一个穿着轻便的年轻男子闲庭信步地从人群后走出来,看来便是这群士兵的领头了。 「得知诸位长途跋涉来到太原,大公主欲请诸位到府上一聚。」 眼下这情势,他们还能拒绝? 四人中说话最有份量的时肃应允了那男子,士兵们自动将他们四人围在中央,领着几人跟他们一起上路。 大公主府邸极其奢华,外表虽不是皇宫般的金碧辉煌,各种木材雕刻却看得出是大师的精心之作。看来时正对这大女儿也是疼爱有加,不仅给了她整一个太原郡作为封地,还给她建了一座造价不菲的庭院。 主事总管带着一群人进了偏厅,而时熠景已在此地等候了。 时熠景作为大公主,却一点大公主的架势都没有,她服装简便,甚至连发髻都懒得梳,只单调地绑了条马尾。这也同时让时熠景作为一个年过三十的人仍显得十分年轻,只当是成熟一点的寻常女子。 她一抬眼,便对时肃眉开眼笑,招呼着几人过来坐下。 林子晏和黎蕴都自觉地站到了白思齐和时肃身后,只有殿下和那不要脸的家伙应了时熠景的话坐在她对面。 「大姐请我们来,想必不是叙旧吧?」时肃先发了话。 时熠景轻笑了一声,开始说:「我确实多年没见你了,二弟。当然此时,已经容不得我们叙旧了。」她话锋一转,突然严肃起来:「时逢那小王八蛋宣布父皇重病,我们现在就要先带兵把他拿下,不然等到他登位成功,朝中各派势力又不知要往哪边倒了。」 「可是我是逃出来的,哪有什么兵能让我带呢?」时肃摇摇头。 他昨夜偷偷离开溜回皇城,实在是气昏了头,为父皇着急,从没想过要是被抓到要怎么办。他承认自己鲁莽,心里也明白白思齐和范坚先生说的都是对的,但这两人纯粹是在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角度看,那被不知道怎么样了的梁王可是他父亲!他又怎能做到如此理智? 显然时熠景也是敬重尊爱他们的父皇,才有了这个主意。 可时熠景是不一样的,她说这话十分有底气:「谁说没有兵给你带了?你当杨家是死的?」 到底是跟随丈夫来往战地的女子,也是大梁第一个公主,样貌清秀是掩盖不住她眉目里的冷冽杀意的。 「你敢留那小王八蛋活命,我就跟你拼命。」她狠狠剜了他一眼,威胁道。 她知道时肃太重情,不希望他因为情份而退缩,放弃皇位。 「我……」时肃心里仍然不定,若是可以的话,他希望一个都不要少,父亲也好,小弟也好。 黎蕴发现了殿下的犹豫,为了掩盖他的迟疑,不让大公主瞧出来,他硬是插了话:「大公主放心,此等杂活不必劳烦时肃殿下,小人自会处理该处理的人。」 时熠景见区区一个下人竟胆敢插话,便第一时间皱了眉,听到他形容杀死时逢为「杂活」又开怀笑了起来,细细打量这位胆大包天的小兄弟。 时肃怕黎蕴此举会冒犯他大姐,便出声介绍:「这位是黎蕴小兄弟,已与我结拜为兄弟。」 ……等等殿下,我并没有答应好吗。 「结拜?」时熠景一听便来了劲,遂多问了句:「为何?你这个做法欠缺思量,不妥当,不妥当。而且……」 跟黎蕴当初想的一样,皇亲贵族是不能随意结拜的,多认了一个弟弟,就代表皇家又多了一条血脉,影响的不单是时肃一人,更是他们背后整个时氏。 「这小兄弟恐怕不是中原人吧?」 「等等……黎蕴?」时熠景似乎想起了什么,蓦地站了起来,向黎蕴走近:「你可是银川黎家幼子?」 银川黎家? 离入将军府做小厮已经过了快一年了,黎蕴都快忘记追究他的出身了。他不是没把情况告诉过林子晏他们,但是单凭一个令牌就想找到其来源,形同大海捞针。所以此时一听到有门路,他便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了起来。 若他是从银川来,这也是合理的,从银川落水确实可以一直漂到九原去。 「小人已失忆,不知大公主所说的银川黎家。」他对面前女子摇摇头。 「北地郡太守黎弼大人一年前被抄家,其幼子一直下落不明,你是何时失忆的?」 「约莫一年。」 「那便是了,虽然我不太会分辨胡人的长相,可也记得黎夫人外貌与你颇为相似,上唇饱满而翘。」 黎蕴闻言不自觉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唇。 这动作被大公主看在眼里,引得她一笑,她伸手拍拍他的肩,说:「你不记得没关系,你只要知道黎大人是个好官就够了。」 「好官……又为何被抄家?」黎蕴呆呆地问。 他听了这么些事之后还是想不起过往的任何事,却为这位黎大人可惜。 听到他的提问的时熠景认真了起来:「我听闻黎大人被抄家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据说是贪赃枉法而抄的家,可我是不信的。我与大人只见过几面,多数的事情还是承熹告诉我的,但大人绝对是个清明廉政的好官。」 「因为觉得大人冤枉,我随后便展开调查,发现黎大人这案竟是徐运一手包办的,而且他的人还在北地郡那儿杀掉了好多胡人——都是移居大梁的月氏人。更怪异的是,徐运的人也是胡人。」 「是匈奴人。」 时熠景随着声音传来的方位转过头,发现是那坐在位子上的白衣公子,遂问:「你怎么知道?」 白思齐回道:「因为黎蕴。他身上有月氏国的令牌,还有匈奴钉刑的痕迹。」他冷笑一声,一边摇头一边接着说:「原来是徐运。」 「怎么?」 「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4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4 他杀的这些人都是月氏人派来中原的细作,他们个个武功高强,想必是作刺杀我朝天子用的。而匈奴人突然杀了他们,为什么?匈奴人怎么会乖乖任徐运差遣?」 时熠景猛地睁大了眼睛,被白思齐所说的惊到:「徐运给了匈奴人什么好处?」 只见白思齐摇摇头,说:「什么好处不重要,重要的是匈奴人会帮助时逢称帝,他们肯定会发难拖住镇守边关的三十万兵力,被蒙在鼓里的月氏人也可能会一起攻打,西北的杨家军也势必不能分出兵力来。」 「大公主,恐怕……要夺回皇位,不是那么容易了。」 ☆、分离前夜 经过一番商量的几人在大公主的府邸休息了起来。 匈奴人与徐运勾结已是定数,可是他们的傻子盟友却未必。月氏跟匈奴之所以会同一个鼻孔出气,只是因为他们都想南下占领大梁肥沃的土地罢了,两国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好。所以此时若月氏人知道匈奴人已经抛弃了他们,暗中与大梁通气,他们会不动以干戈吗? 白思齐是这么想的,他打算让黎蕴去一趟月氏国,挑拨两国之间的关系,或者威逼利诱他们转而攻打匈奴。这样不仅匈奴无暇出兵大梁,两国的兵力也会削弱不少,对大梁来说实为喜事一桩。 可是他们也不能把月氏人看得太傻。 大梁的两个皇子在内战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再傻的人也知道这是侵略大梁的最好时机。 所以这就很考验使者的游说能力了。 突然被分派了一个这么重要的任务的黎蕴很是惊恐,去月氏国,他都不认识路呢! 白思齐让他别太担心,说林泱泱会陪他过去的,这让黎蕴心更塞了。 至于时肃,就真的如他所愿地即将启程回咸阳了。 大公主没从西北给他调兵,因为月氏国的态度尚不明确,西北边防不可空缺,但是时熠景把她太原的全数兵力都给时肃了。太原杨家辖下的士兵虽只有五千人,但带着这么些人,总比没有的强。 她知道今日一见,这消息不久之后便会传入时逢耳中,太原也不是她的久留之地——她打算到西北军营找杨承熹。 于是三方的线路都很明确了:时肃回咸阳,黎蕴去月氏国,时熠景往陇西。 过了今夜,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大家了。 黎蕴坐在公主府内院的台阶上,看着漫天星河,很是担忧。坐不了一会儿,他又在内院中刷起剑来,一招一式似深深刻在他脑中,随便比划都似是浑然天成的一套剑法——都不知道这叫什么,是谁教给他的呢。 「别耍了,等会儿伤口要裂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黎蕴没能从黑乎乎的槐树下辨明来人的容貌,却一听到那低沉好听的男音便知是白思齐。黎蕴擦了一把汗,提着油灯慢慢靠近。 「白……大哥。」 白思齐不客气地笑了。 黎蕴一直当他是神棍道士,是不正经的江湖术士,从来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若是跟着林泱泱叫他白大哥又叫不出口,叫他白思齐又好像过于无礼,最终变成每次叫他都别扭而不定。 「不用勉强,你想叫我喂,也不是不可以。」 「……我才没那么无礼呢。」 见黎蕴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白思齐脸上的笑越发上扬了,他对他招招手:「过来。」 黎蕴闻言便靠近了些,却突然被一把抱住,吓得他手上的油灯都脱了手。油灯在地上滚了滚,火光瞬间便熄灭了,整个庭院一片黑暗。 他想伸手推开白思齐,伸到左肩上的手却猛地被白思齐咬了一口。 ……疼。 「你做什么?」有病啊! 「你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为什么!」 「唉,我中了狐毒,我好冷。」关我屁事! 白思齐越来越无赖,他整个人的重量都挨在黎蕴身上,头还放在人家肩膀上。而黎蕴也对这团黏糊糊的生物没辙,便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 「你明日便要出发去月氏国,我且吩咐你几项事情。」 「好。」……如果你能起来便是更好。 「我知道让你去月氏国是苦了你了,可是眼下也没有其他人适合了。你记住,到了月氏国不可轻举妄动,不要强出头——像你今天帮时肃殿下回话的事千万不要再发生。你也切勿动武,今日与泠如心一战又害你受苦了吧?我知道你方才去找子晏处理伤口了。不过届时有泱泱在,你也不必动武的。」 黎蕴听着白思齐温厚的嗓音,心脏像要炸裂一般疯狂加速跳动,颈脖处也被白思齐呼出的气吹得敏感发烫,明明这个男人虚得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冷的。 印象中,白思齐好像不曾对他这么正经地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他每天都吊儿郎当的,不是逮着他欺负,就是逮着林泱泱胡说八道,必须气得他们俩其中一人七窍生烟才算完。 「我知道了。」说完,黎蕴脑海中又浮现今日在马上被强行打断的对话,便鬼使神差地问完了那个问题:「为什么说……遇上了我,就更不能履行婚约了?」 「我喜欢你,黎蕴,我喜欢你。」 他先后说了两次同样的话,似乎怕黎蕴听不清楚一样,并且是对着黎蕴的耳朵说的,声音直接传入他耳中。 黎蕴好像整个人都在发烫,白思齐更欢喜了,对他的热源恋恋不舍,便又抱紧了些。 这个孩子和他很不一样,他勇敢、坚强并且单纯。 那时候黎蕴身受重伤,掉进泥水里一样沾了一身泥巴,昏迷中的他也紧皱着眉头,不知道是不是在担心时肃殿下。醒来后,他对白思齐他们三个素未谋面的人很是戒备,说到底还是在为时肃殿下的安危着想。 所以说,他和白思齐很不一样。 白思齐从记事开始便被教育要好好练功学习,将来要为国所用——因为他与大梁同寿,背负着这个国家的盛衰起伏。 可是他一点都不关心大梁怎么了。他只想修道,想象爹娘一样求得真我,去伪存真,而不是关心国家打打杀杀的那点破事。 虽然白思齐也修道,可是爹娘始终还是先让他熟读治国之道和兵法策略,根本做不到专心修行。白思齐心里是抗拒的,对着布置给他的课业一点也提不起劲来。 有一回,他偷偷跟着父亲下山的时候碰上了泠见月——一只狐妖。 白思齐见他与凡人交往,更是成婚生子,只觉他祸害了那位凡人姑娘。一怒之下,他与泠见月动起手来,最后竟然把那狐妖给杀死了。他的两个姐姐循着感应追了过来,白思齐一出手又把泠因心封进了神器八音盒内,却被泠如心所伤。 这时候父亲赶来,打跑了泠如心,并毫不犹豫地就把毕生功力传给了白思齐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5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5 ,强行用内功把他身上的狐毒给镇住了。修真者的内功术法不比习武的内功,一个人若是把他毕生修炼而得的内功传予另一人,体魄必定承受不住精气突然的锐减,只会落得一个油尽灯枯的下场。 他知道他错了,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泠见月死了,泠因心被困了,父亲死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师兄赶到的时候白思齐已经意识模糊,一句话也说不了,想向他发出解开封印的请求也做不到。待他在六和门醒来时,师兄已经外出游历去了。 他背起一身行李,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踏入了尘世,去寻找师兄。 然后他遇到林子晏和林泱泱,遇到了黎蕴和时肃。 当救国这个使命压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又突然淡定了,看着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都能为时肃出生入死,也突然什么都无所谓了。既然有人这么坚定地要救这个国家,能帮的,就帮一把吧。 而他竟然慢慢地被黎蕴的坚定和执着感动了。 他眼里像有一片星火,那样闪亮,孜孜不倦地付出,不辞劳苦。 胡人都尚且能为大梁赴汤蹈火,那他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原人,又怎能不闻不问? ☆、荒郊突袭 黎蕴带着一脑子浆糊上路了。 收到大哥的传信后,林泱泱一大早就从百草村里出来与黎蕴会合。因为黎蕴不会骑马,启程时只得与少女一同坐在车厢内,心绪不宁地烦恼着。 而这害得他心绪不宁的人物,就是昨夜乱说了一通胡话的白思齐了。 白思齐的那句「我喜欢你」好像还在他耳边回荡,还带着他独有的冰冷气息。黎蕴的脖子以至脸又快速莫名地涨红起来,看得同车的林泱泱目瞪口呆。 「你很热吗?」 「……不。」 黎蕴拼命给自己扇风,却无半点效果,还要受到少女真诚的揶揄,整个人都不好了。可那少女是根顽固的棒槌,见他避而不答,更是执着,猫儿一般瞇起眼睛追问。 「小黎蕴,昨天晚上,白大哥是不是同你讲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一听她提起白思齐,黎蕴更是不自然,脸上表情全然将他出卖。 「什么!我不过猜猜而已……竟然是真的!他向你……」 黎蕴再也忍受不住,粗暴而直接地捂住了少女的嘴。 这头马车里玩得不亦乐乎,时肃带着的白思齐和林子晏则没那么闹腾了,除去两个较小的弟弟妹妹,三人之间的氛围正经得很。 时肃拒绝了坐马车,打算快马加鞭回咸阳城,其他人没有意见,只得跟着殿下日夜赶路。 可白思齐心里明白,即使赶路回去了,他们也未必真的能顺利进咸阳城。他们带着这么大队人马,即便他们已经伪装成商队,也足够引人注目了。何况领头的是满世界通缉的时肃殿下,守卫若把他们放进城里,也只有送他们去坐大牢的可能了。 三天后,时肃等人果真赶到了咸阳城外,而黎蕴他们则到了边境富平县。 边境并不对普通人通行,即使是商贾也要经过一□□查才能出境,而且还要支付昂贵的关税。有黎蕴这个月氏人在的话,盘查就更为仔细了,以防他泄漏大梁信息。 说到底整个大梁都还是对外族人有戒备,想起过往受了林子晏无数白眼的黎蕴突然好生憋屈。 可是黎蕴等人拿着大公主的令牌,一路通畅无阻,士兵略略一扫就把他们放行了,甚至都没发现车厢内坐着一个月氏人。 出大梁后还有两天的路途,车窗外的风景渐渐开始不同,富平县的绿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沙尘滚滚。 因为进入了沙漠,他们不得不改乘骆驼,连带速度也慢了下来,黎蕴急都急死了。 那天晚上,白思齐除了胡说八道之外,还认真地和他商量此次月氏之行。 他让黎蕴快去快回,必须一次会面就搞定月氏国王,然后到西北军营带兵回咸阳。 因为他们从太原出发整个过程约莫需要九天,可是时肃殿下花了三天就能到咸阳,两方时间上的出入不止一丁半点。可是让时肃带着五千兵马攻城,显然是行不通的。 黎蕴不知道白思齐那边打算怎么做,也不知道时逢会对他们做些什么,心里更是着急。 而当时肃带着队伍到达渭河对岸的时候,白思齐马上阻止了全员前进。显然时肃也看出来不对劲,同样摆手叫停。 遥遥看过去,城内的万家灯火越过城墙照耀了出来,灯光几乎映得漆黑的天空微微橙红。咸阳城门紧紧闭上,显然已过了放行的时段。 时肃从前也是出入过皇城的,如今跟以往不一样的是,此时竟无半人在城门上看守,实在古怪得很。 时肃与白思齐交换了意见,两人都决定在渭水外扎营休息。 五千人一共分为五十小队,各个队员都编了一个号码,以便点清人数。一些士兵外出打水,一些更是弄来了活鱼兔儿等物果腹,等大家都差不多归队时,队长便开始点人了。可离奇的是,几乎有四分一的士兵都一去无回。 总领头的胡康,也就是那天把时肃请到公主府的年轻人,急急忙忙地跑到时肃扎营处,跑着跑着竟慢慢听到了厮杀的声音,营地的火光也越来越近。 时肃殿下居然和人干了起来! 天色已黑,此处又是荒郊野岭,是谁胆敢向殿下动手? 不待胡康思考完,一位身穿盔甲的士兵便向他冲了过来,胡康急忙接招。而在场的也不止胡康与敌方打得激烈,甚至连那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公子竟也随手抄起一把剑,一时之间营地里已是刀光剑影。 早在出发前白思齐就提示过了,千万不要暴露他们是杨家军的事情,所以这五千人都是便衣出行,假扮成富商随从。 那可想而知,这些身穿盔甲与他们对打的是哪里来的了——咸阳驻兵。 胡康的刀光一闪,便斩下一人手臂,朝着时肃殿下的方向喊:「殿下!我们的人都不见了!」 时肃在九原浸淫几年下来,功夫尚可,可也禁不住这样分神,刚侧身去看胡康便被一魁梧大汉踢倒在地。 那大汉眼看就要将时肃抓小鸡一般把他提起来,却冷不防被突然冒出来的林子晏割下头颅,颈项血涌如泉,在大汉正前方的时肃被喷了一身鲜血,顾不上惊魂未定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林子晏捎着时肃,一路斩杀了几个碍事的人,往黑暗里去。 白思齐抬眼看着对面的咸阳兵,后者在四目交接的时刻双眼便失去焦距,如同木偶一般定住。白思齐心念一动,那傀儡便转而攻击其他人,然后自己小跑跟上了林子晏和时肃。 三人直到听不见身后有打斗声才敢停下,他们在黑暗中几乎都看不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6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6 清对方的面貌,三双发光的眼睛谨慎地打量四周环境,确认无人后才安心开始商量。 「刚才胡少尉同我说,我们的人不见了,怕也是被这些人抓走了。」 「殿下猜得没错,我方才在附近探了探敌军的营地,在那里发现了他们。」 林子晏从敌军突袭营地开始就偷偷溜了出去,幸亏紧要时刻赶回来救下了殿下。 「那现在……」时肃顿了顿,问起了白思齐的意见:「不知白公子有何看法?」 「等。」似是感应到时肃的质疑,遂补充道:「等救兵来,没有其他方法。」 「但是在他们来之前,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他告诉时肃营地的打斗不会持久,因为他们想要的是时肃,猎物跑了他们自然不会久留费力。而等到这场斗争结束,胡康也会带着人找来的,不过要小心的是,另一边的人也会在山头展开搜索。 他们现在能够做的事确实只有躲藏和等待。 而白思齐心里还打了另外一个主意——独自进城去看看。 ☆、潜入皇宫 白思齐本打算翌日一早便进城,不曾想到他们竟会在这之前遇到了一个不见踪迹许久的人。 天还未光,林子晏负责守夜,却听到了一群人在林中移动的声音,正慢慢向他们三人靠近。林子晏听着声音,觉着是从另一头来的,应该不是时逢的人,但还是打醒了十二分精神。 「思齐,殿下,醒醒。」 白思齐守了前半夜,仍旧疲惫得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时肃倒是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睡得相当不错,听到林子晏的叫唤马上就醒来。 而那群人也刚好经过了。 三人躲在草丛里,紧张盯着路过的人,队伍最前是个牛高马大的汉子,正是前不久东去追陛下的张梁将军。白思齐和林子晏都没和张梁打过照面,心里依旧疑虑此人的来龙去脉。 但是殿下却倏地从草堆里站了起来,吓得旁边两人双眼都瞪大几分,那汉子回头一望也是惊诧,马上让队伍停下,走了过来。 白思齐隐隐猜到眼前男子是谁,林子晏也从这变故中反应过来,知道时肃办事不会太离谱,才稍微放心些许。 「殿下!」 「张大哥!」 两人几乎是同时喊出声的,这一声叫唤中包含了太多感情,只一个多月不见的两人感觉仿佛已经过去半世光阴,再度相遇难免激动。 张梁比现在的梁王陛下年轻十岁,他年幼时跟着陛下在宫中识字习武,后来又费尽心力替时正击退北胡,两人情谊非比寻常。所以张梁和时肃的感情也非常好,张梁几乎是看着时肃长大的。 张梁在时肃心里份量一样很重,他在大哥的庇护下活了好多年,在九原也是因为有张大哥陪着,他的心态才能那么好,毫无怨言地监军。 所谓「长兄如父」,纵然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可时肃在感情上确实把张梁当成大哥,同样也是半个父亲。 「我这一路东去连时逢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又听到他已回咸阳的消息……」 张梁才刚起了个头想交代自己一个多月来的行踪,就被那初次会面的白衣公子打断了话茬:「张梁将军,容在下先与殿下交代我的计划,你们再接着聊。」他抬眼向将军笑了一笑,后者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心里不大喜欢这无礼的小子。 可是事情确实十万火急,觉得他无礼也没有办法。 白思齐转头看着时肃:「现在多了将军在,我和子晏就可以一起进城了,我们先进去探探消息,完事再出来向你们汇报商量,不知殿下在皇城有没有可接应的人?」 半晌,时肃都没有思索出任何可托付的人物,倒是张梁回了话:「我在咸平有座府邸,张仓——我兄弟应当在城内的,你们可以去找他。」 「好,谢谢大人。」 白思齐和林子晏对看一眼,即刻便上路,放心地把时肃殿下扔给了张梁将军,杵在原地的时肃和张梁对这俩风一样的男子彻底无语。 「这两人……是何方神圣?」 时肃失声笑了笑,答曰:「世外高人。」 而前头那「人有八尺高腿有七尺长」的两男子脚程果然很快,不到辰时已经走到了咸阳城门外,出城的人寥寥可数,入城的人更是只有他们两人,怎么看怎可疑。 白思齐忽悠了守卫们一通,又塞了点银子,那守卫哥俩即便是有疑虑也看在钱财的份上把他们放行了。 咸阳城果真是大梁最为繁荣的城市,和他们之前待过的城镇有着天壤之别。他们走过的馆子都有小二出来招揽客人,各间店铺都用最大声量来叫卖,商户之间的竞争好不激烈。 白思齐以往是来过皇城的,因此他也知道将军口中的咸平是何地,很快便找到了将军府。 张家人生性节俭,比如张仓,即使他是九卿之一,也从没考虑过独自建府,只继续住在见证他长大的将军府中。 将军府和两人想得不一样,外观甚是破旧,府上也萧条非常,没有几个下人。 但首先吸引两人的不是将军府的牌匾,而是它隔壁挂着白灯笼的一户人家。两户人丁萧条的人家,再加上这么个略显阴森的背景,两人顿时有种来到了鬼城的感觉。 撇除掉这种诡异的感觉,两人迈步进了将军府。 将军府上的总管很是健谈,加上白思齐忽悠功力一流,很快便问出了重点。 张仓不在,而且他已经离开好几天了。 这显然跟张梁说的有出入,白思齐迅速与林子晏交换了眼神,两人离开将军府后找了个茶馆坐下详谈。 「张仓大人是什么职位?」白思齐对他并不了解。 「是奉常大人,掌宗庙礼仪的。」林子晏对朝廷命官如数家珍一般,不须思索便可回答出来。「张仓大人虽出身武将世家,但先天不足,故才从了文职。」 「奉常大人……估计很少出城办事吧?怎么会一走走那么多天?」 「是,我也觉得这事不对。」林子晏揉了揉太阳穴,很是头疼,觉着这几天烦恼是一波接一波,就没消停过一会儿。「那我们现在如何是好?」 本来白思齐进城就是要探一探时逢这边的状况的,肯定是要进皇宫的,能找上官员带他们进宫当然是好,没有的话……也只得自己硬闯了。 「进宫啊。」 林子晏把刚喝进去的茶水都喷了出来,白思齐眼捷手快地展开纸扇,纸扇后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 林子晏现在才有了点白思齐是世外高人的感觉,因为高人,总是想凡人不敢想的,做凡人不敢做的。 ……他以前怎么就没觉得这人疯得这么彻底呢。 白思齐以往为了找他师兄去过很多地方,就连咸阳皇城也成为过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7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7 他的蹲守地点之一,所以他说的夜闯皇宫并不是打算去送死的。 未时到申时是宫里太监出宫采购的时刻,公公们出宫的频率不定,但总体来说他们不出宫的日子还是相对的少,所以这一把赌的是他们两人的运气了。 而大梁运数好像真的站在白思齐背后一样,此人想什么,上天便给他来什么。 两人尾随着出宫的太监,看着他们从水粉铺里出来,便猜想他们是出宫给后宫的娘娘们添置胭脂。 白思齐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待他们一同转过来后便开始小声说:「看着我的眼睛,你出宫办完事后上了茶馆吃点心,你非常疲劳,一不小心便睡过去了,睡吧——」 随后,两个提着胭脂水粉的小太监便应言倒下,白思齐和林子晏一人扶着一个,把他们拖到巷子里头去了。 两人快速地脱下公公们的衣服换上,又帮两位可怜的太监穿上自己的衣服,提着他们买好的胭脂走向皇宫。 「他们能睡多久?」 「不知道,多半可以睡到天黑吧。」白思齐漫不经心地回答,把手里的通行令牌挂在手指上甩了甩。「反正他们也回不去皇宫,没有人会知道。」 白思齐此言不假,皇宫门口的守卫根本不认识宫里的太监,他们也认不全来来去去这么多人的脸孔,唯有见了令牌才能放行。 比较棘手的就是他们二人的身形,太监多半矮小体弱,而他和林子晏个头却不小,唯有在别的地方扮演得更像些了——如是,「白公公」只得捏着矫揉造作的嗓子跟守卫套近乎。 守卫倒是没心情跟白思齐瞎扯淡,主要是跟这厮也不熟,大手一挥便让他们进去。此时后头却来了不得了的人物,白思齐拉着林子晏退到一旁,暗中看着来的这两轿子。后边的轿子里下来一位女子,出示令牌后,守卫便把他们放进去了。 尽管是匆匆一瞥,白思齐还是发现了,那令牌跟小太监们的不一样,是黄金做的。那么刚才前头那轿子里坐的人,可想而知,多半也是个皇亲国戚了。 白思齐看着两顶轿子从自己面前被抬过去,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跟上去。 ☆、秘密牢房 皇亲国戚,在这么个要命的时刻进宫,多半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时正膝下只有二子二女,其他皇家血脉分支只被他像吉祥物一般养在咸阳城内,也没听说过梁王陛下有哪位疼爱的后辈。 但这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知道得比较少,白思齐抱着这样的想法压低了声线问旁边的林子晏:「除了四位皇子公主,陛下还有对谁比较上心吗?」 「不曾听过。」林子晏摇摇头,又补充了句:「不过陛下一直对徐运的侄子挺好的。」 侄子?但不可能,刚才轿子里坐的不是男人。 后面那顶轿子里的姑娘应该是个地位较高的婢女,她的主子也应当是个女人才对。毕竟男子带着个丫鬟在身边,还给她这么优厚的待遇,是不合礼数的。 白思齐觉得刚才那人十有□□是大梁的二公主——时昀景。 时昀景不似大公主,不是会舞刀弄剑的女中豪杰,相反是个知书达理的温婉女子。二公主嫁了平南王的长子郭茂,这郭茂职卫尉,负责皇城的兵防,所以二公主也常年居住在咸阳,陪伴陛下左右。 本来她会进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现在陛下被挟持,她又进宫做什么呢?二公主性情温和,和梁王陛下父女情深,照理说她不是也应该一起被时逢控制的吗?还是她已经被收买了? 白思齐脑内思考着时昀景的事情,一边带着林子晏走进后宫,后者沉默不语地跟着他走,一路上也没问过他们到底要去哪。但林子晏心里存疑,整个偌大的皇宫如同迷宫般复杂,他们真的能找到梁王陛下的所在地吗? 但白思齐现在改变主意了,他并不打算去寻找时逢囚禁陛下的地方,而是跟着这个二公主。 直觉告诉他,她太可疑了。 两人一直尾随着时昀景的轿子在后宫里兜兜转转,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但是可以感觉得到妃嫔们的嬉笑声在逐渐远去,也代表了他们被带入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后宫里居然有一个比永巷还僻静的地方。 两顶轿子都在此地停下,轿里的人走了出来,亦确实是两位女子。 林子晏压低了声线:「是时昀景。」 拂衣在咸阳的眼线最多,甚至有不少宫内人,如此他们便是见过时昀景的,并捎了许多咸阳显贵人物的画像回去百草村。而林子晏对这些人,自然是记得一清二楚了。 时昀景下轿后,身旁的婢女马上前去搀扶她,不料却被她拒绝,独自走进了她们面前简陋的小屋。 此处除了他们四人和一众轿夫,就是屋里那不知男女的神秘人物了,所以白思齐和林子晏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跟着。但白思齐必须弄清楚这个二公主到底是来见什么人,现在在里面干什么,所以他带着林子晏绕到屋子的后面,飞上了屋檐,伏在房顶上偷听。 白思齐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一片瓦片。 房屋的内部和它的外表如出一辙,一样简单,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中显得特别格格不入。但这也难怪——这间屋子竟是宫中的秘密牢房! 被扣在墙上的人是一名男子,他垂下了头,气息微弱,白思齐难以辨认他的身份。 「子丰……」时昀景的叫唤带了一点哭腔,约莫是看到眼前人的惨况,忍不住鼻酸。 白思齐转头看着林子晏,用口型问话。林子晏却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这个「子丰」是何许人。 「公主,你来这里做什么?咳咳……」男子有气无力地回应,带了一点惊慌失措。 看来他不认为时昀景应该到这里来,能瞒得住当朝二公主的人物着实不多,看现在这情势,这人是被时逢绑来的。 公主用手帕擦泪,平复了情绪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扣住那人的锁。 「你……」 男子摆脱了锁链之后脱力险些跪下,幸有时昀景扶了他一下,两人都被这一下弄得有些尴尬。 房顶上看着下面两人反应的林子晏终于明白这个男子是谁。 时肃殿下小时候与大公主二公主感情最好,但跟他们一起长大的还有年纪相仿的张仓。那时比张仓年长八岁的张梁已经跟着父亲出征打仗了,张仓年幼无人管教,皇上便把他接进宫中与皇子公主们作伴。 张仓和时昀景最为投缘,是名副其实的一对青梅竹马。 「子丰」约莫是张仓的字吧。 传闻二公主及笄那年,张仓向皇上提了亲,但皇上没有接受,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把二公主嫁给了郭茂。这一段传闻不知真假,但是十三年过后的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8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8 现在,张仓还是没有成婚,不知是否还对二公主念念不忘。 林子晏在白思齐手上写下「张仓」二字。 所以他们才会到张府却寻不到人,原来时逢已经先下手了。 张仓见公主眼角的泪,心中不忍,放软了声线问:「昀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时逢没有为难你吧?」 时昀景摇了摇头,说:「时逢现在调动的兵都是郭家的,他为难我做什么?」 她转身走了几步,在距离张仓几米外停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卷轴,紧紧握住。 「年前郭大人病了,把军务都交给郭茂处理,郭茂也不知中了什么迷药,竟胆敢与时逢暗通款曲……」 「那陛下……」 时昀景皱眉摇摇头,答:「父皇已经驾崩了。时逢前些日子确实把父皇送回了宫中,但是徐运在父皇身上下的毒一天天加重,父皇还是撑不住了。」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卷轴,继续说:「父皇死前把真正的传位诏书交给了我——虽然现在可能也没什么用了,但是你还是替我把它交给二哥吧。」 「那之前要处死殿下的圣旨……」 「自然是时逢伪造的,那时候父皇已经中了徐运的毒了。」时昀景把诏书塞到张仓手中,声泪俱下:「我之前摇摆不定,只能看着时逢密谋篡位,可是……可是子丰,我欠你太多了,我不能看着他们这样对你!」 张仓心中五味杂陈,他想抱抱公主安慰她,却又知道她嫁做人妇不可僭越,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途。他叹了口气,打开了公主给的卷轴,上面确实写了要传位给长子时肃。 殿下仁慈,连夺回皇位一事都要再三思量,这下终于能让他不再举棋不定了。这卷轴对时逢当然无用,但是对于殿下来说,却恰恰是他需要的攻打时逢的名份。 时昀景意识到自己哭哭啼啼甚是丢人,很快又逼迫自己停下来,两人不再多话,立马让张仓跟她走。 房顶上趴着的两人看到张仓他们要离开,马上纵身跃下,正好停在了屋子的大门。由此,时昀景带着张仓走出来的时候,便被门神一样杵在门口的二人吓到了。 白思齐先给两人作揖,再解释道:「二公主不要紧张,我们是时肃殿下派来找张仓大人的。」 一番解释下来,被吓到的时昀景也镇静了许多。商量过后,时昀景让两人跟在自己的接送队伍后面,并让张仓坐到自己的轿子里,自己则与婢女同坐一顶轿,四人平安出宫。 ☆、圆光之术 张仓本是打算让时昀景跟自己一起逃走的,毕竟二公主此刻帮了他,就是跟时逢过不去了,早晚不会有好下场的。但是时昀景始终拒绝,她一个人妇跟竹马走了,这算是什么事?而且,她暗自做了决定,务必要盯住郭茂的动作,望自己至少能为大梁作出一点贡献! 于是三人只得跟二公主道别,在城里找落脚地——这个时候城门早已关闭了。 二公主去找张仓的时候,时逢的人已经给张仓送过饭了,只要时逢不突击检查,到明日辰时为止都不会有人发现张仓已经脱逃。 但是以防万一,将军府还是不能回去,如此他们只能住进客栈了。 「思齐,明日出城……必有阻滞啊。」林子晏忧心忡忡。 白思齐跟林子晏当然好办,可是张仓……守城的士兵大概都能认出他来,怎么会放行? 不过白思齐老早就想了个颇为缺德的主意,他让林子晏和张仓靠过来,给两人说着悄悄话。林子晏不是第一次听白思齐说胡话了,因此也没多大反应,只有张仓瞪大了眼睛哑口无言。 可是眼下好像也没有比这缺德主意更靠谱的办法了。 白思齐和林子晏把张仓留在客栈,两人趁着月黑风高,再一次返回了将军府……旁边的徐府。 徐府门上仍旧挂着白灯笼,气氛比早上来的时候更要恐怖,也许是林子晏心里知道他们即将要做对不住人家的事,才更加心虚。 白思齐自打认出张仓后就在琢磨要如何把他带出城,然后就想起了徐府正在办丧事——他们家有一口棺材。 夜已深,三更的锣声也在街道回荡,两人轻轻地在徐府花园落地。 死者的灵堂设在大厅,他们把棺盖抬起来,把尸体移动到地上,便抬着棺材往大门走了——带着一口棺材,他们不可能翻墙出去。 ……于是倒霉的守夜家丁被他俩一掌劈晕。 翌日卯时,三人加上白思齐临时忽悠来的轿夫准时出发。 张仓人生头一遭躺进棺材里适应环境,心态倒是良好,丝毫不膈应。 士兵见着他们这奇怪的组合当然心生疑问,却又被那道士带入沟里,说是他是来带病死异乡的老父回家乡的。小兵刚欲打开棺盖查看一下,白思齐便立刻拽住他的衣袖。 「干什么?」 「大哥,这……」白思齐看起来有些尴尬,似是有难言之隐。 「怎么?」 「大哥,我就直说了啊……」白思齐闪闪缩缩地左顾右盼,才把小兵拉到自己跟前,附耳低言:「其实老父是得花柳去世的。」 躲在棺材里的「老父」听到白思齐微乎其微的声音,几乎忍不住笑,最后憋成内伤才制住了笑意。站在一旁的林子晏也动了动嘴唇,想笑之际强迫了自己忍住。 白思齐说完之后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伸手比了比棺材,示意兵大哥随意查看。可那小兵想起花柳病人那副不堪入目的样子,又看看白思齐坦坦荡荡的表情,最终还是打了退堂鼓,挥挥手让他们出城。 离开咸阳之后,白思齐先让那群轿夫到旁边等着,把张仓弄出来之后,再花了点银子吩咐他们明日再来这儿把棺材抬回徐府。 三人在林子里绕了半天,仍然找不到时肃殿下扎的营,却几次经过了咸阳兵的营地。三人战战兢兢地从敌人营地离开,出走好一段路后,才敢放声商讨。 「看来我军已经转移营地了。」林子晏道。 「方才在敌人营地里,也没有看见我们的人。」白思齐接话。 张仓听不明白,遂问:「不知现在我们该如何?」 昨夜白思齐和林子晏救下张仓后,也没来得及向他说明情况,造成了他现在糊里糊涂的状态。 见白思齐无意回答,林子晏只得负起这个责任:「我们和时肃殿下来到咸阳城外的时候,时逢就已经马上派了咸阳兵来抓我们,以致我们的一部份士兵被抓至对方军营。我们行踪暴露,无法进入咸阳,所以去探路的只有我和思齐二人,救下了大人您。现在我们的营地不见了,敌营里的我方士兵也不见了,我们该……」 「跟我过来。」白思齐不让林子晏说完,突然出声打断他。 林子晏和张仓对看一眼,前者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9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19 耸了耸肩表示无奈,然后二人便跟着白思齐走。 他走到泾河边才停下。 只见他双手轻轻抱拳放在胸前,竟似是在胸前抽出了一团火光,再把它注入河中。河面上结出了一个发着光的圆圈,然后竟慢慢显出画面来! 「这是……」 白思齐看向不小心叫出声的张仓,对他摇头示意要噤声。 画面中出现了时肃殿下和张梁将军的脸,模糊的影像只透露出他们已不在茂密的树林中,而是一间较为残破的房屋。随着时肃起身走动,水中的画面也跟着变幻,房间里有块牌匾写着「真隐阁」。 「我知道他们在哪了!」 随着张仓的大喊,白思齐的圆光术也就此失灵。 「他们在哪?」 就此,三人的队伍再次变换队形,成了张仓领头。 根据张仓的话,真隐阁是清河寨里的一间房屋,而这个清河寨则是一个废弃的山寨,位于九龙山上。 这个九龙山是张氏兄弟童年时期经常会来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层峦迭嶂,地势险峻,天然地形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张老将军一得空,便会带他们上去,结合地势给他们讲讲行兵布阵的例子。 九龙山离咸阳非常近,可走路过去也要三两个时辰,一大早出发的三人在午时才到达清河寨。 在山寨门口站岗的小兵看见张仓,差点就提着长矛冲上来了,还好胡少尉眼明手快地拦下了他,才不至于得罪奉常大人。 当紧跟着张仓的白思齐露出脸来的时候,胡康忍不住激动大喊:「白大哥!白大哥啊啊啊啊啊!」 眼看着胡康就要扑过来,身材犹如纸片的白思齐为了避免自己被压扁,只得躲到林子晏身后,还好最后安然无恙。 胡康在带领他们仨入山寨的路上便一直滔滔不绝地解说来龙去脉,省略了许多啰嗦的语句和抱怨,他的大意就是:在白思齐和林子晏进城后,剩余没被抓走的杨家军联合张梁将军的三百人马一起把敌营里的兄弟救了出来。之后张梁将军便带着他们一群人上九龙山,在原营地的两棵树上做了记号,以告诉白思齐他们已经走了。 ……但很显然人去地空之后,他们是不可能找到原本扎营的地点的,所以那两个记号是在没半点用处。 「啊?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要来这儿的啊?」 白思齐刚刚徒步上山,正累得半死,实在不想搭理胡康。他人到客房后便把门一关,把胡康和其余二人锁在了外头。 胡康遂问其余二人:「为什么啊?」 可一转头,发现其实只剩他一个人了。 ……这些世外高人真不好伺候。 ☆、月氏之行 而黎蕴在沙漠中慢行两天后终于到了月氏国。 黎蕴跟月氏国的守卫沟通了一会儿,人便把他和队伍给放进去,守卫倒是一点也不森严。 在这之前,林子晏曾反复问过黎蕴好多次懂不懂月氏语,他却一句都想不起来,现在来到当地又突然无师自通,全听懂了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说的月氏语。 说这是血浓于水的民族情绝不为过——当他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心里立即有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像他本应就是属于这里的一样,即使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陌生。 黎蕴再次下骆驼通报,说大梁使者求见。 王宫门前的守卫马上差人进去传信,不一会儿那人又跑出来,然后一行人便在月氏百姓奇怪的注视下进入了月氏宫殿。 西域国家都偏爱绚烂的色彩,这点在建筑物上就能体现。这月氏王宫造得五彩缤纷,看得人眼花缭乱,一旁还有西域乐师演奏充满月氏风情的乐曲,黎蕴这一段从大门走到宫殿内院实在热闹非常。 隆重的迎接同时表示了国王的态度。 纵然他们有觊觎过大梁的领土,可现在不难看出,他们还是敬畏大梁的。黎蕴这样想着,脚步顿时轻快许多,转瞬便到了内院。 黎蕴见到月氏国王的时候不自觉便行了大礼,国王显然很满意,便请他起身赐座。 黎蕴考虑了一会儿应不应当坐。 使者的态度很微妙,他是理应比国王低级的,但碍于他代表的又是大梁,是来与月氏谈条件合作的,所以他也不应自贬身份,以免让对方在谈判中占了上风。 想来他应该还是要强硬一些了。 黎蕴撩开袍摆坐在了国王的正对面。 而林泱泱在这一路上都像黎蕴的贴身侍女一般,寸步不离,此刻等黎蕴坐下她也是立刻补位站到他后方。 「此次来访甚为唐突,望大王谅解。」 两人一张嘴便是月氏语言,黎蕴后方的林泱泱把眼睛瞪得溜圆,看表情就知道她一个字都听不懂。别无他法之下,她开始观察起月氏国王和他那一众侍卫的表情。 国王细细观察黎蕴,瞬间便惊了,对黎蕴的相似面貌十分疑惑,便问:「无妨,你是……中原人?」 由月氏人来担任出使月氏的使者确实奇怪,但关于这个问题,黎蕴在马车上早已编好谎言了。 「在下的父亲是中原人、母亲是月氏人,因为从小通晓月氏语,在典客署任职。」 黎蕴的月氏语说得并不好,料想也是因为缺乏语言环境,只有跟母亲交谈才使用月氏语。这一点却很好地证明了他的大梁出身,并不是叛变了的月氏人。 而黎蕴说这些话的原因也是希望能够博得月氏王对大梁的一些好感——大梁对外族人是好的。 「那不知大梁天子所为何事?」 「那在下就直言了——月氏国的札释维近一年来都甚少与维主通信吧?」 札释维是月氏对派去中原的一众卧底的称呼,而维主则是这群间谍的主管人。 黎蕴猜测自己的母亲便是其中一位札释维,顺带把他也培养成卧底,不然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这一身功夫的出处。 而对面的月氏国王此刻才刚从对黎蕴的惊奇回过神来,却又被他的话语吓出一身冷汗,中原人怎么会知道札释维的事情? 但是黎蕴说的都对。 月氏这边早就察觉到奇怪,每个札释维每月至少都须联络维主一次通报情报,可是一年以前外派的札释维渐渐失联,半年前开始更是音讯全无。月氏国方面当然希望派人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可是自从中原五国被大梁统一之后,边境就不对外族人通行了。而且大梁的边防实在严得很,偷渡的全都被抓住遣送回国,月氏国也是束手无策。 既然中原人知道札释维的事情,难道就是他们把人全杀光的? 国王的表情既心虚又带一点愤怒,黎蕴知道他可能开始慌了,可是他不能让对方害怕,双方都必须保持理智才能进行一场有效的谈判。 「大王无须担心,大梁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0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0 没有恶意,只是来作提醒。」 「提醒?」 见对方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许,黎蕴便开始抖匈奴人做的好事:「札释维们是匈奴人杀害的。」 「什么?」国王显然想象不出这个结局,一时之间竟愣住了。 月氏和匈奴结盟五年有余,匈奴人虽不是什么好鸟,但他们也不至于做在背地里捅刀子这种事啊! 「据打探,匈奴单于已经另找盟友合力攻打中原了,而且也想……灭掉月氏。」 国王虽然听得一愣一愣,心里却还是有自己的考虑,并不太相信黎蕴的言辞。 「什么新盟友?」 黎蕴不能把时逢供出来,便诬陷到另外的民族头上:「是东胡人。」 很久以前,东胡也曾经是月氏的盟友,他们一起对抗匈奴人在草原的掠夺,可是后来东胡慢慢衰落,月氏竟有和匈奴人化敌为友的趋势。草原民族的事总是变更得如此迅速,还没和盟友混熟,这会儿匈奴人又搭上了时逢。 「东胡人还有力气开战?」月氏国王显然不相信,将看向黎蕴的视线收了回来。 黎蕴低声笑了一下,说:「其实盟友都是幌子,匈奴人觊觎的是月氏的土地。」 国王对这个说法比较感兴趣,便示意黎蕴继续。 「在与大梁为邻的六国中,匈奴国是最为强大的,月氏其次,两国一起攻打大梁,所获利益必定要分成。几年前登基的单于是个好大喜功、野心勃勃之人,他开始不再满足现状。」 「他的坚持导致了南侵的次数更加频繁,而且有一点很重要,月氏兵和匈奴兵的比例是不一样的。」 国王听了不禁对大梁更加敬畏,原先还以为自己国家的情报工作做得非常好,充份掌握了敌国信息,谁知道大梁竟也如此清楚他们的。 匈奴人的确要求月氏派六成的兵,而且据前线反馈,匈奴兵也从没当过冲锋陷阵的部队。 「你是说匈奴人在消耗我们的实力?」 黎蕴不置可否,只继续之前的话:「显然对匈奴人来说,结盟就只是保存自己实力的一种方法,所以他们和谁都能结盟,甚至在打羌戎部落的主意。结集众小国的力量攻打大梁,他们的可获利益显然比较可观。」 老国王听得瞇起了眼睛,深深地看了这位年轻的使者一眼,不可否认他的确说得有道理。 「言下之意,大梁是要与月氏结盟了?」 黎蕴马上意识到现在便是事情的转机,他必须让对方知道大梁的确需要他们的力量,便在国王面前拉动林泱泱一同跪下。少女的视线一直在国王和他的守卫脸上流转,只能判断对方的情绪变化,却听不懂其言语,懵懵懂懂地被强行压下。 「望大王考虑大梁的提议。」黎蕴看得出月氏王在深思,便又给他加重压力:「匈奴人不日便要开战,大王再考虑可能为时已晚。」 国王十分动摇,却迟迟不答应:「使者快请起,月氏国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 黎蕴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连带林泱泱也不明所以地站直了身子。 「月氏只需挡住匈奴对大梁的攻势,他们不知道你们倒戈,必定没有防备,所以此事只有大王能办到。」 「月氏国倒不是不愿意帮这个忙,只是……这件事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最重要的一环来了,对于这种不坚定的草原民族,唯有利诱才是真理。 黎蕴一直跟在时肃殿下身边,胆子是肥了不少,现在更是完全把白思齐交代他的事情给忘了,只顾着说服月氏国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心里过了一遍大梁可以提供的条件,掂量着大梁的斤两。 条件这种东西,绝对不能一次全抛出来,否则就会被对方吃得死死,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首先,我们能为您击退匈奴,把他们往东边赶,这样月氏国的领土又能扩大。其次,大梁和月氏结为盟友,便会对月氏开放通商,双方都能获益。」 这样的条件显然不太吸引,月氏国王等着黎蕴的下文,却发现这已经到底,表情便不悦起来。 「这样的条件恐怕我们难以接受。」 在这个时候再给对方点甜头,他会觉得可获利益又增大了不少,而且感觉自己控制了主导权,谈判者会对自己的成就感到满足。 人一开心就什么都好说了。 黎蕴装得很为难,露出一个绞尽脑汁的模样,说:「月氏国一直与西域通商,可是道路崎岖,恐怕旅途诸多不便,大梁……可为月氏修建一条路。」 与西域的通商使他们获利不少,月氏国王果然马上大喜,笑逐颜开。 「好,好。」国王大手一挥,叫了个随从过来:「来人!替大梁使者准备房间……」 黎蕴却打断了国王的话,站了起身:「大王不必费心,因战事紧迫,下官还要回去复命,便不打扰了。」 「如此,那我就差人护送你们回大梁吧。」 「感谢。」黎蕴向国王作揖,国王回以同样的礼仪。 直到走出宫殿,黎蕴的脑子才晕乎了起来。这场谈话虽然异常顺利,可仍叫他过得胆战心惊,堪称度午如年。 ☆、战争前夕 就在白思齐他们进城的那天,时逢便把要开战的信息用信鸽传给匈奴国,而今天这个信息终于到了他们单于的手里。和时逢沆瀣一气的匈奴人当然欣然地照令办事,只是他们不知道,旁边的月氏人已经盯上了他们…… 边境军营里,匈奴将军乌昔在台上训话,为明日出兵大梁作准备。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与大梁交锋了。 这是乌昔做大将军的第六个年头了,他带领着匈奴人屡败屡战,不打到弹尽粮绝就绝不会放弃,休养生息过后再卷土重来。他知道这大大小小的战争接二连三,不仅扰民,更是对匈奴的国力一再打击。 所以,乌昔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和大梁的战争。 虽然中原人答应了他们的单于,只要牵制住西北这一片的兵力,就割让北方三郡给他们。 可是真的这么简单就能捡到这么大的便宜吗? 乌昔不相信,而且,他想为国家争取的远远不止这些。 「明天我们将面对一场至关重要的战争——」 台下的士兵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将军,谁也没有注意到混在匈奴士兵当中的巴里——大月氏在匈奴安排的眼线。 「我们将经白道度阴山,但与以往不一样的是,中原将有接应。」 巴里悄悄从队伍中离开,回营账找自己的信鸽,把刚才所听到的消息传给月氏。 而在白思齐他们救走张仓的第二天,时逢也发现了张仓失踪这个事实,他倒是不至于勃然大怒,但总难免要斥责一顿手下的大臣,竟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1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1 能让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从宫中逃脱! ……至于白思齐花的那四两银子也十分值得,因为他们偷的棺材被整整齐齐地停在了徐府门口,完棺归徐。 被这些事弄得头痛欲裂的时逢传令下去通缉张仓,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发现。 而张仓的逃走让时逢更加加紧脚步追击时肃,可惜他的人在咸阳城外的荒郊找了一遍又一遍,却什么也没找到,时肃和他的军队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过皇天还是不负有心人,在时逢孜孜不倦的追捕下,他手下的人竟发现了那两个本是留给白思齐和林子晏的记号——三行三列的三角形。第三列第二行的三角形跟其他的方向不一样,头顶的尖是向右指的。 符号的意思当然就是九龙山了,而且还给他们指了方向——向东走。 但时逢的人看起来领悟力也没那么强,直到这份图案传到徐运那儿,意思才被破解。 徐运连忙拽住急着去下命令的时逢:「殿下可知道九龙山是个怎样的地方?」 「这有什么重要的?」 徐运抬头对上时逢的眼睛,看见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还是忍下了心中的暴怒。当初他会扶时逢上位是看中他的愚蠢无知,可不时也难免被他的不学无术给气着。 「九龙山一直是军事要地,因为它沟壑连环、纵横交错,群山犹如天然的屏障,易守难攻,是个绝佳的藏兵地点。当年……」 徐运话还没说完,可时逢并不想再听他絮絮叨叨当年的历史,便打断他:「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围而不攻,久必自破。」 「什么?知道了他们在哪还不打?」 「高处难攻!走上去已消耗了一定的体力,更别说我们的人能不能走得上去!他们随便投石子、放箭对我们已经有极大的伤害!」 「那……除了等他们粮绝援绝呢?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陛下何苦急于一时?匈奴人马上就要攻打北方了,陛下以为他们能调多少兵下来呢?若陛下真如此不放心,可令人火烧九龙山,不过……」 这次时逢同样没把徐运的话听完,急匆匆地去找郭茂去了。 徐运盯着他十分不稳重且仍在一蹦一跳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 另一边的时肃他们同样在商讨拖延战术。今日已是离开太原的第六天了,算算日子,黎蕴他们应该是昨天才跟月氏王谈判完。若是顺利,他也还需要四五天时间,若是跟月氏王谈不拢,怕是还要再撑个十天,黎蕴才能带兵赶到。但最坏的情况是,月氏王根本不相信黎蕴的片面之词…… 白思齐想了想,还是觉得担心得不得了,便对着镜子重施了一遍圆光之术。画面上的黎蕴坐在马车内睡得香甜,一旁的少女百无聊赖地玩着黎蕴的头发。这时少女掀开帘子,白思齐看到了外面的沙漠,便中止了法术。 不错,月氏国内有一大片沙漠,去往首都更是必须经过,那他们两人不是从月氏首都离开,就是在去的路上。从时间上来推算,纵使黎蕴不会骑马,驾着马车的两人也应该在第五天到达。 那看来便是谈成功了,这会儿已经在返回大梁的路上了。 白思齐不禁微笑。 「思齐?」 白思齐转过头,看见说话者是林子晏:「怎么?」 林子晏见他一脸无辜,便知道他肯定没专注听其他人讲话,无奈复述一遍:「刚才说了保守估计我们还要在清河寨撑个十来天,大家都不建议贸然下山,基本上都要在山上过活了,你有意见吗?」 白思齐歪歪头,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说:「不用那么久,黎蕴他们快回来了。」 「你怎么……」 林子晏本想问他怎么会知道,脑中却突然闪过昨日白思齐使用法术的画面,便推想他应该是借助了什么道法,因此他问了一半就住嘴了。 等了半天,白思齐都没能听到被林子晏硬生生咽回肠子里的后半句提问,十分茫然地望向他。 后者为了显得不尴尬,重新提了个问题:「那在等待援军的时候,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胡康是不是说过,他们留了记号?」白思齐没头没尾地来了句。 「……啊?好像是这样。」 「罢了,不做记号也差不远,时逢他们迟早会找过来。」白思齐咳了两声,清了清嗓,难得地大声了一回:「胡康!过来!」 原本在跟自家下属扯淡的胡少尉马上飞了过来。 「诶嘿,咋了?」 白思齐瞪了他一眼,姓胡的马上收起动若疯狗的嘴脸,试图假装自己是一根木头,一句话也不说。 「现在有几件事情,第一就是要劳烦张梁将军和张仓大人给大家讲讲这九龙山的地形,最好能画下来,重点标出山泉的位置。」 胡康虽然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在高人面前不着调,还是忍不住内心的疑问:「敢问……为什么要找山泉啊?」 之所以要找山泉,必然是因为白思齐已经预料到时逢会做的种种举动。 这并不是白思齐和徐运特别默契,只是山火是目前最容易操控的灾害。山上多植物,十分易燃,只需要一点风势的帮助便能将整个山头烧得面目全非。 白思齐知道胡康能叨叨絮絮个半天,便打定主意不跟他闲聊,更遑论解答他的问题。 「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则需要你去安排了,胡少尉。我们经历过渭水一战后,消耗了不少兵器,需要补给。还有的就是,我们需要至少五天份量的粮食。」白思齐说完,正准备打发他走,又临时想起一件事,叫住了胡康:「等等,顺便让林先生带人去采些药吧。」 胡康被白思齐的一长串话绕晕了头脑,苦着脸去理一理待办事项了。 ☆、危难重重 二公主的丈夫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平南王郭鑫年事已高,足足五十六岁,在大梁中比他更高寿的几乎只有杨国诚太尉一个。这样年迈的郭鑫仍位居护军都尉,可见其能耐和手段。 可驸马爷郭茂,比起他老子,他更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才。 年前郭鑫重病,郭茂便开始身兼卫尉和护军都尉两职,外人看来大多觉得这郭茂乃孝子中典范。而且他替父亲处理军务的同时,却没有推卸卫尉负责的职务,实在是年轻有为。 只有时昀景知道,这是郭茂上位的手段,郭鑫不是无故重病的。 而且郭茂几乎把她半软禁在王府,也使她从心底地惧怕自己的丈夫。 张仓逃脱的消息传出后,郭茂就马上怀疑到自己妻子身上——时昀景本来就有重大嫌疑,加上她昨天的确到访过皇宫,说不是她做的,郭茂肯定不信。 只是也肯定不是她一个人作案的。 看着妻子若无其事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2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2 的样子,郭茂不得不佩服爱情的力量。 时昀景是不爱他的,同样他也不爱这位家世显赫的二公主。时昀景从年少时期便一直爱慕着童年玩伴张仓,这是宫里广泛传播为数不多的真实传言。 他一直觉得二公主很像一只兔子,非常容易受到惊吓的兔子。 所以这一次她居然能这么从容淡定,郭茂都差点开始动摇,自己是否真的误会她了。 可惜铁证如山,时昀景把从他这儿偷走的牢房钥匙放错地了。 郭茂手攥着钥匙,正准备去找时昀景,却差点迎面撞上正匆忙跑进他卧房的下人。 「老爷,时逢殿下来了,正在偏厅等您呢!」 郭茂随意应了句,脸上虽看不出表情变化,内心却是生出一阵嫌弃:要不是看在徐运的面子上,谁愿意被那废物使唤?可即使如此,郭茂也只得把钥匙放回去,急忙去偏厅接见时逢。 郭茂离开房间的动静被时昀景听见,她扒开书房的纸窗,偷看着郭茂的动向。她深呼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跟去了偏厅。 时逢的到来当然是为了打击时肃,他见到郭茂后马上直奔主题,要求亲自带兵攻上九龙山。 「时肃在九龙山,我要带兵去烧山!」 郭茂的眼角不自控地跳了跳,心说你这不是扯淡吗。 可面对这样一位位高权重的二世祖,郭茂没有选择,马上让人传令下去结集兵马。料想张仓也在那里,他必须把他带回来在时昀景面前杀掉。 他的女人,竟然敢在他眼皮底下把爱慕的男人放走? 「好的,我马上为殿下准备,请殿下到校场等候。」 跟过去的时昀景听到了这个消息,害怕得发起抖来。她强迫自己冷静,先去找人,必须赶在郭茂之前通知张仓! 可是郭茂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时昀景在跟踪他了,差人送走时逢后,他马上拦住了准备外出的时昀景。 「夫人,你认为我还会让你再救一次你的爱郎吗?」 他知道了! 时昀景抬头惊恐地看着郭茂,郭府大门正好被他挡着,她即使跑了也只能在府里绕圈。别无他法之下,她拔出头上的簪子,向郭茂小腹刺去。 「你疯了!」 郭茂瞪大双眼,不敢相信时昀景作出的举动,可是敏捷的身手还是让他及时地挡住了攻击。郭茂把她手握的发簪扔到地上,粗暴地提起时昀景的衣领,恶狠狠地逼近她。 「你还真是让我意外啊——」郭茂瞋喝着,拽着她的手转身就走。 时昀景被郭茂关在废弃的屋子里,郭茂临走前还对她说:「放心,我一定把你的张仓带回来。」 她除了哭,也不知道眼下能再做什么了。 暴怒中的郭茂很快就备好了人马,带着时逢一起出城了。 而九龙山上的人们,刚刚遵从白思齐的吩咐,把地形弄懂了,以防万一的水打好了,粮食也添加了,一部份人正在制作简便的武器,唯有林子晏带去采药的分队迟迟未归。 在时逢和郭茂赶来九龙山的这段时间里,白思齐、时肃和张氏兄弟再一次更加详细地部署应对方案,生怕有什么闪失。 「要是没有张仓这一出,他们大概只会派人过来。」张梁和张仓对看了一眼,接着把视线转到白思齐身上:「但你把他从他们手里救下来了,他们情绪必然失控了。」 「不错,小逢现在肯定恨不得马上把我杀死。」时肃补充。 「只怕最生气的还不是时逢。」 张仓紧张地看着刚刚说话的白思齐:「你是说……」 他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时肃不知道他们逃出来的细枝末节,因此听得不明所以,便问:「什么?」 可惜另外三个主都假装没听到他这句疑问,自顾自地讨论了起来:「如果是这样,那二公主就危险了,郭茂这个人啊……」 张仓被他们说得忧心忡忡,后悔昨日没把二公主带走。 就在这时,咸阳驻兵们正向清河寨一步步逼近。 站岗的哨兵吹响了号角,伏在墙上的士兵纷纷开始朝山下放箭,这些临时弓箭都是刚才匆忙制作而成。遭遇伏击的敌方士兵从马上摔了下去,同伴不顾他的死活,坐骑甚至从他身上踩了过去。摔了一个,大量的替补从后涌上,人数竟看不出变化。 看到如此壮观的画面,一个弓箭手忍不住感叹:「这是来了多少的人啊……」 白思齐等人闻号角便出,正好撞上林子晏带出去的人刚好从外面回来。他替林子晏脱下篓筐,说了句「看着张仓」之后就冲到寨墙上实时指挥了。 此时,敌方队伍已经到达清河寨前方了,前排的士兵举着盾牌防范暗箭,箭头砸得盾牌铿锵作响。但对方也开始反击,第二排的人亮出火箭,在前排人的掩护下射向清河寨寨墙,火势逐渐蔓延。 不用白思齐多说,胡康就令人把水运过来,白思齐遂继续观察外面的情势。 他定睛一看,还是有些失望,徐运那老狐狸果然没来。 不过至此,他总算是见到了这场腥风血雨的始作俑者——时逢跟在队伍的中间,前后一共六个人把他紧紧夹在中间。而至于时逢边上那一脸杀气的男人,约莫就是二公主那骇人听闻的丈夫郭茂了。 前排士兵见成功点着寨子,马上冲上来与杨家兵的第一道防线厮杀,只为能够打开这道古老破旧的木寨门。 寨墙上的杨家兵见对方已开始与他们近身肉搏,便一个个从墙上跳下来,补充门外防线战斗力。而仍留在墙上的士兵开始改为投石子,有些咸阳驻兵已经被石头砸得头破血流,却依然顽强地与人拼个你死我活。 来到白思齐身边的张梁开口:「咸阳驻兵四万余人,是太原的八倍,虽然郭茂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抽调过来,但是来的这些士兵还是比我们的多。」 而指挥着救火的胡康忍不住转过头来,大喊:「白大哥,这火灭不过来啊!今天吹南风!」 ☆、局势明朗 火势顺着风迅速蔓延,甚至烧到了大门上。门后方的人正在想方设法地救火,但情况似乎并不乐观。 郭茂见主门攻陷得有点起色了,便道:「一至三队人留守正门,四至九分别攻两个侧门,其他人跟我走——我们去后门!」 寨内,胡康见火势波及主门,立即差人先去救那的火。他再喊人去打水,话说到一半,却被白思齐打断:「不行。」 白思齐方才看见郭茂带人离开,便知道他是要破其他的门,遂补充:「现在四个门都需要人防守,已经匀不出人手了。」 「那怎么办啊!」 白思齐不理他,跟张梁对看了一眼,张将军马上读懂了他的意思。 白思齐盯着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3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3 胡少尉那一脸干著急,其实内心也很忐忑,竟然生出穷途末路的感觉。 「胡康,」被叫住的青年满脸愁容地看着说话者,后者难得严肃道:「去吧,你守西门。」 「我……」 胡康这个青年身体健硕,身手过人,就是脑子不太好使,灵智比身体晚从娘胎里出来十年。大公主宠他,大约也是放了点母爱在他身上,让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这次领头的重任,算是个意外。 现在白思齐让他去守门,他更加意外,可见心里还是把自己归类为不能独当一面的愣头青。 白思齐手指放在嘴巴上,让他噤声,道:「门绝不能被攻破,他们想要入寨,就要先踏过你们的尸体,懂吗?」 胡康愣愣地点了点头,似乎被白思齐唬住,不敢随意驳斥,乖乖听话往西门去。 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在援军来之前与这座残破的寨子同生共死了,所有人一步都不能退,因为一旦退了一步,就会有第二步。 第一道防线,就是他们最后的防线。 随后,白思齐又吩咐了一个小兵去通知林子晏,让他和张仓一同守住东门,然后又找来了时肃。 「殿下,劳烦你先看着这正门了,门外是你胞弟。」 而白思齐不等殿下回应,便忙着坐下打坐了。在外人看来,他就似入定了一般,整个人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也没有了。 白思齐灵魂出窍了。 他飘到清河寨的正上方,看着两方人马在四边厮杀。郭茂果然带了充足的人马,四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里,穿着正经铠甲的占了三分之二。山寨被放火点着,从上方看几乎烧成了一个红色的方形。 白思齐不敢再看下去,他飘到了渭河上方,对着河水结了个手印,从手印出来的蓝色光球落入水中的同时,竟有一条龙破水而出! 定睛一看,又会知道这其实并不是一条龙。这条与龙十分相像的蛟约长三米,犄角很短,眼睛之间有突起的肉块相交。 还没等白思齐道明来意,那条蛟居然主动接近他,并且低下了头,模样十分乖顺,倒惹得他生疑。 这些地隐生性嗜血,脾气暴躁,这会儿怎么像条宠物一样? 待潜蛟行完礼,他才向白思齐解释:「大人身上有龙吻。」 「龙吻?」 「是神龙留下的印记。」 白思齐皱了皱眉头,心系山上的燃眉之急,遂没有顺着追问下去,只求蛟龙让九龙山地区降雨,摆平对他们不利的山火。 白思齐和蛟龙的交涉因为那神秘的龙吻而不费吹灰之力,他灵魂回到肉身,待他调息好醒来之时,雨水已经将山火浇灭了。 郭茂没有想到这场及时雨来得这么突然,也知道士兵们的体力不足以支撑长久的战事,便先停下了围城,在清河寨不远处扎营休息。 翌日,九龙山上攻城战事再起,双方形式却有见反转。杨家军们躲在清河寨中,有瓦遮头有粮食果腹,在荒山野岭休息的咸阳兵们状态自然不如他们。 而北方远处的乌昔将军带着他的军队踏上了南征之路。 月氏国的密探巴里依然跟在队伍当中准备随时传信,只是他带出来的单向信鸽已经不多了,未必能及时通报消息。 南征的队伍新人旧人都有,多半的士兵已经来往过这里无数次了。 但是从来没有一次是这样地充满希望。 他们的将军说梁人中有他们的接应!这下联合月氏和这内鬼,胜算是翻了一盘啊! 士气高昂的匈奴人竟唱起了游牧民族那曲调高亢悠扬的歌谣,一个军队的汉子声音宏大雄厉,歌声回荡在这郁郁葱葱的青山山谷之中。 可惜匈奴人心心念念的好盟友月氏,已经无声无息地倒戈了。 巴里和匈奴人的传信都一同到达了月氏人的手中,两条消息都指向不日将出兵大梁,匈奴人传来那封还多了「请动身出兵西北」几个字。而在此之前,月氏人们早已整装待发,只差月氏王一个命令就能出发。 月氏王听着大臣禀报来自匈奴国的消息,内心生出了疑问:到底是该出兵西北还是北部?是攻打梁人还是匈奴?帮助大梁真的是正确的吗?如果他们和匈奴人一起…… 旁边的大臣读懂了月氏王的动摇,力劝大王不可听信匈奴。 毕竟他们已经失败过太多次了,还不如就接住大梁抛出的橄榄枝呢。 一片争议声中,月氏王最终下令出兵九原偷袭匈奴人。 大梁西北边境,狂奔的马车冲进了兰州城,惹得遍地尘土飞扬。而这辆归心似箭的马车,正是黎蕴和林泱泱坐的那一辆。 西北军营的门卫看见了如假包换的大公主令牌,马上传人去通报,一刻也不敢怠慢。尽管所有人都为他们加快工作速度,黎蕴内心的焦急却不能轻易平息。 太久了,今天已经是从太原离开的第七天了。 时肃殿下真的扛得住徐运对他们的穷追猛打吗? 大公主听了下属对来者的描述,便知道是黎蕴,放了他们进兵营。 和大公主一同接待他们的,还有驸马杨承熹。 黎蕴对大公主进行了巨细无遗的汇报,告知自己成功取得了月氏王的信任,拿出了大梁与月氏一国一份的合作同盟书。 虽然当时走得急,但他好歹没把正事忘记,走出宫殿后折返回去签字盖手印。 这也算是他坑了月氏王一把,毕竟人家一个国王,居然接受一个使者的手印作为凭证。 但是杨承熹对此颇为不赞同,险些骂出口的话被时熠景半路拦截,黎蕴才幸免于难。 无论如何,只要月氏人不出尔反尔,西北这边就算是搞定了。 既然都达到了目的,那么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对月氏的安抚说不定也能换来边境的几十年宁静。 南边军营的郭家军有二十万,西北军营这边同样也是二十万,但是两边都不可能匀出所有兵力,而且南边还在收拾蛮子,抽调会更为困难。 时熠景冒着月氏叛变的风险,从杨国诚手上拿过虎符,决定带着十五万大军,和黎蕴他们一道回咸阳捉拿逆贼时逢。 ☆、尘埃落定 九龙山上的对抗持续了三天三夜,蛟龙神力唤来的雨水也下了三天三夜。双方都像不知疲倦似的,城寨外的拼命破门,城寨内的拼命守门,谁也不肯让一步。 郭茂的咸阳驻兵在九龙山这如此苛刻的地理条件下讨不到半点的好,他们露天夜宿,山上食物还不好找,恢复状态自然不比时肃的人。 但是时肃一方占的这个上风也是占得非常辛苦,他们的人本来就少,之前准备好的粮食消耗得远比想象中的快,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郭茂见士兵们都快撑不下去了,便放走了一批伤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4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4 员并差人传令增援。 黎蕴到达西北军营那天除了报告任务完成情况,还抽空学会了骑马,由此时熠景带着他和十五万大军,用了两天时间就到了咸阳。 除去郭茂带走的一万余人,剩下的两万到三万的人也是不敌西北军营的十五万大军的,大公主时熠景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把咸阳全面控制起来了。 那卖国求荣的徐运料到了他们这一出,早早就卷包袱走人了。那老太监心里肯定想着自己秘密的后招——北胡子会替我收拾你们,正在沾沾自喜。 可惜这后招也先被人得知了。 时熠景自然不可能放过徐运,传令下去通缉,势要把这老东西千刀万剐。 徐运、时逢和郭茂等人不见了就算了,奇怪的是他们连时肃殿下的影子也没找到,西北军队在咸阳城明目张胆地转了一大圈都不见有人前来汇合。 他们到底去哪了? 时熠景不知道战场已经被他们转移到荒郊的九龙山上,继续仔细搜查着咸阳城。 二公主时昀景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救出来的。 郭茂走前把她锁在了后院的房屋里,谁也没有知会,弄得这几天也没人来给她送口饭吃。 等时昀景被找到的时候,她已经因为饿得脱力而昏过去好些时间了。 时昀景再次睁开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竟是她许久不见的大姐。 「大姐!」 时熠景把她扶起来,轻轻抱住她安慰道:「没事了,不用担心。」 「郭茂和时逢抓到了吗?」 大公主摇头,说:「我们仍不知他们的去向。」 「他们上九龙山找二哥去了!」 时熠景马上站了起来:「九龙山?此话当真?」 时昀景点头,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徐徐道来。 时熠景遂带人去九龙山抓人,黎蕴、林泱泱也一同前往。 此时,郭茂发现他派去通信的人迟迟不归,已经生出不好的预感了。一旁的时逢只埋怨他拿不下小小一个清河寨,还让他在大雨中野外露宿,叨叨絮絮个半天没完。 郭茂心情烦躁,便吼了他一句:「早让你不要跟来!」 时逢本来就瞧不起他这便宜姐夫,便还嘴回去,还没打败敌人就先跟自己人杠上了。 「驸马爷长本事了!你知道你吼的是谁吗?」 郭茂气不过,抬手就要打时逢,却从余光瞥见正从不远处一步步逼近他们的军队。他高举的手在到达时逢左脸前瞬间停住,顺势抓着他左肩的衣服。 他压低声线在时逢耳边说:「别闹了,走。」 时逢虽没眼力见,但也不至于傻,看懂了郭茂脸上那一抹惊慌的神色,转过身便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马。 「这……」 「走。」郭茂提起这二百五,甩到马上便策马而去。 可是时熠景目光锐利,马上发现了准备逃走的两人,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疲惫的战马当然没能跑过时熠景的宝马,两人双双被擒住,没有郭茂统领的咸阳驻军成了一盆散沙,历时四日的九龙山战役也以此作结。 清河寨门一开,黎蕴便第一时间冲进去寻找白思齐。事后回想起来,他自己也很诧异第一个挂心的竟不是时肃殿下。 这病秧子不知道怎么了……他那点破道术能行吗? 然后黎蕴就被守正门的白思齐抱了个满怀。 「九日不见,你想我吗?」 九日不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蕴觉得白思齐身体又变差了,从前吊儿郎当的语调变成了真正的有气无力,尽管当事人尽力地掩饰着。 「你还好吗?」黎蕴十分担心。 「你不回答我,是不是害羞?」 抱着黎蕴的白思齐身体抖了一下,似是强忍着咳嗽而造成的。黎蕴轻易地便把他推开,端详着这人的脸色。 怪不得他一上来就要抱着他,这都成什么样子了? 白思齐本就瘦得皮包骨,此刻更是形容枯槁,放进妖怪群里那是活脱脱的一个白骨精。他眼圈泛黑,料想是近几日都睡不了好觉,鼻梁下方的嘴唇被冻得发紫,脸上毫无血色。 这脸色可比他们俩第一次见面时差多了。 先不说以前,就算是他们从百草村里出来的时候,白思齐也并未如此憔悴,加上有林子晏这个大夫在,他是怎么弄成这副样子的? 「别臭贫了,你怎么回事?」 黎蕴把他的手臂搭到自己的肩上,一步一步把他扶到马前。 白思齐身量又轻又薄,就是这一双腿有点长,黎蕴此时扶他才发现这两条腿有多碍事。 他好不容易把人弄上马,也顾不上去请示大公主了,只差了个士兵通报一声。 白思齐身高太高,黎蕴坐他后面并不方便,便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腰,只不过这一次骑马的人是他。 「什么时候学会的?」 「在西北军营学的。」黎蕴忍不住侧头看身后的人,没看到个全脸又转头回来。「你别想岔开话题。」 白思齐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却仍旧没搭腔。 这种情况黎蕴还是第一次遇到,那总爱逗他的神棍居然一个字也不说,把他就这么晾着。 他有些不开心地想:难道说喜欢他都是假的吗?为什么要对他隐瞒? 正当黎蕴以为白思齐再也不会开口提的时候,却感觉到白思齐把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声音直直传入耳朵:「我身上的毒是靠别人的内力封印住的,同样也抑制住了我本身的功力。一旦我使用法术,这个封印就会松开一点。用一点法术的影响甚微,这次是太过了。」 那天白思齐灵魂出窍,正是使得封印松动的原因。而且这造成的破坏无法挽回,封印就像破了一个大洞,源源不断的狐妖之力正从里面涌出来,顺着血液流动传至全身上下。 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黎蕴抬眼望天,挥了一下马鞭,只想尽快带白思齐回去休息。 ☆、一路向东 梁王正三十七年,梁王时正被逆贼徐运、时逢及平南王郭鑫一家谋害,于会稽山之行被挟持,回宫后被毒害,享年五十岁。新王时肃奉旨上位,年二十九,改元建宁。 上将军张梁、平民黎蕴护驾有功,张梁封定北侯,黎蕴封宁王。 至于九原郡的战事也已平定。月氏国出兵九原,匈奴人大喜,不料对方却狠狠把他们绊了一跤。乌昔将军被当场斩杀,头颅挂在九原城门上整整一个月,此后匈奴人溃不成军。 林子晏和林泱泱同是护驾有功,时肃本打算给两人赐官,但林子晏在耳闻白思齐要离开的时候,还是拒绝了当今圣上的好意。 白思齐是在九龙山战役结束后隔天醒来的,难得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好觉。醒来后,他却立刻向时肃请辞,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5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5 弄得黎蕴这刚封的王爷也要一同离开。 其实他是想起了那天遇到蛟龙的事。 龙吻,他身上有神龙的印记。 从小到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身上做记号的人,不会超过三个:他爹、他娘和他师兄。 他爹和他娘可以排除,因为他们两个确确实实是凡人。 那剩下的就只有白见贤了。 白见贤是他爹带回来的孤儿,时间段恰恰就在他娘怀孕的时候,所以给他们这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取了名叫「见贤思齐」。对于他这师兄的来历,白思齐全然不知,只想起他们加上亲妹白湘灵从小一起修道,独独是白见贤的灵力最为充沛,修行进程也最快。 看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白见贤的真身是一条龙。 九年前父亲为救他而死,白思齐被赶来的白见贤带回仿山上,再次睁开眼后就没见过白见贤。 至于白见贤为什么要离开,他至今也毫无头绪。而如今发现白见贤在离开前在他身上做了记号,他就更不明白了。 反正不管是要解开封印还是其余的事,他都必须找到白见贤。 于是他再次造访了蛟龙。 潜蛟仍像上次一般,对白思齐千依百顺:「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你可知道这龙吻的主人身在何处?」 蛟龙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回答:「只知在东边。」 「好,不胜感激。」 白思齐回了蛟龙一个拱手礼。 在一旁树林等候的三人见他归来,林泱泱先叫了他:「白大哥!你见到蛟龙了吗?」 白思齐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转过头问林子晏:「你们确定要跟着我吗?」 林子晏耸了耸肩膀,反过来问他:「你说呢?我连皇上的赏赐都不要了。」 于是乎,四人又再启程,没有目的地,只一路向东。 此时已是时肃登基的半月过后,黎蕴、林子晏和林泱泱跟着白思齐来到了河内郡的朝歌县。 朝歌县作为前殷国的首都,其繁华程度甚至不比咸阳逊色,到处都是小贩吆喝的声音,热闹非常。 白思齐牵着黎蕴从客栈出来,某人带着胞妹知情知趣地率先离开,才不至于让没眼力见的林泱泱跟着。 这一路上黎蕴都显得特别尴尬。 他们四人驾了两辆马车,又请了两个马夫,所以他便一直与白思齐坐于一辆马车内。白思齐本就爱逗弄他,这些日子更是越来越过份!先是借着他中狐毒这理由,抱着他不撒手,再来就是那人抱他的手,一点都不安份! 黎蕴不好意思,尝试着挣脱白思齐紧握着他的手。 白思齐直直看着他:「怎么?」 「你放开我吧。」 黎蕴说话声音有点小,加上是在马路边,有吵杂的人声干扰,白思齐什么也听不见,便把头凑到黎蕴面前。 黎蕴以为这也是白思齐在逗弄他,用另一只手把他推开了,脸色微红。 谁知道这真的勾起了白思齐逗他玩的兴趣,这厮竟快速地在黎蕴脸上偷亲了一口! 简直有伤风化,旁边的妇人都侧目而视,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黎蕴虽然有点生气,但是眼前的纸片人一看就不禁揍,到底还是心软了,他完全拿他没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一队人马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队伍人数颇为壮观,以至于他们边走就边叫喊,让人把路让开。 两人同时忘了刚才的小插曲,向这队伍看过去。 牛车上拖着的是一群小姑娘,表情都是一片茫然和难过,有些甚至哭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可怜。 其中一个小姑娘抬头打量起她们的目的地来,白思齐竟发现是一个熟人。 杜惜柳。 早在他尚未出生之时,父母就替他定过一桩婚事,对象是定陶杜家的大小姐杜怜花,也就是上次在太原被泠如心无端抓走的那个。 而这杜惜柳,是杜家的二小姐。 自从杜家家道中落后,杜老爷上吊自杀,杜夫人受不了刺激也相继离世,而这两个无人管的小姐却不知去向。 白思齐本以为杜怜花在茶馆干粗重活已经很令人唏嘘了,不曾想到这对姐妹竟是一个比一个过得惨。 他问旁边同在看热闹的妇人:「大姐,这些姑娘是要送去哪里呢?」 「还能送去哪!城北那望春楼呗!」 「望春楼……」他呢喃着。 杜怜花和白思齐是同年生的,杜惜柳则比两人要小三岁。他爹向杜家退亲时,杜老爷还带过她们两个上仿山,来问清楚原因。 这之后杜老爷还是希望白门主能改变想法,不时带着女儿们上山,白思齐跟她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他看着长大的妹妹要被买入青楼,多少还是不忍心她要历此遭遇。 黎蕴察觉到白思齐的不妥,遂问:「怎么了?」 白思齐看向黎蕴,向他挑一挑眉,似乎憋着一肚子坏水,看得黎蕴无故警惕起来。 正如黎蕴所想,在白思齐对他解释完刚才的发现之后,他更提出了一个无理的要求:「你帮我混进后院。」 「等一下……」 青楼后院……他是要他混进青楼后院是吧? 「走,我给你买女装去。」 「我不要啊!喂!」 黎蕴抗议无效,白思齐还是打算让黎蕴晚上到望春楼后院寻找杜惜柳的踪迹,自己则在店面找。 做青楼女子不只是个出卖身体的活,更重要的是她们必须懂得调情,给客人至高无上的享受。一般来说,刚被卖进来的雏儿都是刺头,对□□抗拒得很,需要□□。但是也不排除有客人就是喜欢这些新鲜的小姑娘,希望越快尝到越好。 不知道望春楼今夜会如何处置杜惜柳她们,如果是马上被推出来接客,那白思齐就先买下她。如果她们被先关在后院,那他就配合黎蕴把人劫走。 ☆、男扮女装 折腾了一个时辰,黎蕴已经由最初的反抗进入自暴自弃的状态,任由白思齐摆弄。 那人替他挑了一件齐胸襦裙,鉴于黎蕴生理上就没有那凸起的部份,白思齐还给他塞了两个馒头。 ……真是细致入微。 黎蕴叹气,低头看了眼自己隆起的胸部,突然产生了食欲。 「你真该自己扮扮看。」黎蕴嘟囔,马上又问:「对啊,你自己怎么不扮女装啊?」 「因为……」 白思齐停下手中帮他梳头发的动作,深情地看着他,黎蕴直觉他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 你长得美。 话都滚到了嘴巴,但白思齐不想打击黎蕴,便说:「六尺五寸的青楼女子实在不多见。」 那六尺二寸的就多见啊?黎蕴也只是比他矮了……三寸嘛! 入夜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6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6 ,城北的主街人来人往,各式饭馆里都坐满了人。白思齐带着黎蕴,在望春楼斜对面的馆子里吃饭。此时将近饭点的尾声,大多数人桌上的剩菜都寥寥无几,而他们的心也全然不在吃饭这件事身上了。 「听说了吗?望春楼进了批新的姑娘!」 黎蕴因为习武,耳力甚好,他把手搭在白思齐放在桌上的手上,向他打了个眼色,看向最角落的那桌客人。 白思齐听不见,但也大概知道黎蕴的用意。 远处的一桌男人谈话并未停止。 「嘿嘿!不知道这次带回来的质量怎么样啊!」 「你待会儿自己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男人们不约而同地□□了起来。 黎蕴望着白思齐那一脸平静,茶馆橘黄色的灯光把他的脸打出了许多阴影,凹陷的双颊显得病态。每每想到他的病,黎蕴就难受得如鲠在喉,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他的手。 他把白思齐的手翻至手心朝上,在上面写:接。 白思齐点点头,两人默契地同时站了起来。 夜间女子不常出门,茶馆内清一色为男性,此时黎蕴起身,不多不少都吸引了他人的目光。黎蕴感受到四处投来的目光,身穿女装的他心情怪异,觉得自己到处都是破绽。不知道白思齐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他不悦地扫视了一周,把黎蕴腰上别着的面纱给他戴上。 「这病鬼艳福不浅呐!还是个西域人!听说西域美女可火辣了……」 白思齐牵着黎蕴出了茶馆,男人们的闲言碎语逐渐听不见了。 「万事小心。」 白思齐叮嘱完黎蕴,便目送他翻墙进了望春楼后院,自己闲庭信步地从正门进入。 病鬼并不招人喜欢,除了怕他们有传染病以外,多半还是不好伺候的主。望春楼的老鸨子瞅见了内进的白思齐,只唤了个姑娘去招待他,自己并未动身。但白思齐就是奔着老鸨子去的,待他走到自己面前,老鸨子才露出一张□□无缝的谄媚脸。 「哟!公子!不好意思啊,刚才没看见您。」老鸨子演技精彩过人,方才对白思齐的嫌弃犹如幻觉。「公子想找什么样的姑娘啊?」 「雏儿,越青涩越好。」 「哎哟!那可不就巧了嘛!今儿刚来了一些姑娘,准包您满意!」老鸨子对他规矩得很,没有动手动脚,单纯把他领到了中央的台子前。「这些啊,都可新鲜了,要哪个回头告诉我一声。公子,奴家先去招呼客人了,您慢慢看。」 台上的姑娘都经过了精心打扮,与今日在牛车上看到的灰头土脸模样迥然不同,台上的姑娘还不足十个,比日间看到的少了不止一点。而且其中,没有杜惜柳的身影。 于是他又把老鸨子找来:「这就是全部了?恐怕不止吧?」 「公子,您来晚了,有些啊,已经先被人挑走啦!」 「那就要这个吧。」白思齐随手指了一个。 杜惜柳已经被人带走了,不去楼上的厢房是找不着她的,而且他动作还要快,晚了的话杜惜柳保不齐就已经被怎么样了。 白思齐选中的姑娘显然也不是自愿来青楼的,她一脸木然,没有意欲讨客人的欢心,只一语不发地跟在白思齐还有带路的小二后面,仍未接受自己坎坷的命运。小二用钥匙给他们开了房门,用目光威胁那小姑娘把自己给的药酒服下去,待姑娘照做后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白思齐一转身便劈晕了那小姑娘,并且把她刚咽下的药酒逼出来。 他偷溜出去,挨个房间戳纸窗偷看里面的情况。 另一头的黎蕴运气不佳,刚翻进了后院便遇上了在后院工作的小二,只好一个手刀将其劈晕,再将他绑在树上。黎蕴不熟悉望春楼的结构,对着有些迂回的楼道发着怵,先试着往右拐。右边上楼和左边上楼没有区别,厢房以回型排列,二楼的房间里有些灯火通明,有些则昏暗无光。 一名女子从房间推门出来,看到黎蕴有些疑惑。 「你怎么在这?不是叫你们全部出去大厅吗?」女子不知道错把黎蕴当成了谁,只催促着让他赶紧去大厅。「快去快去,少了人,老鸨子该着急了。」 黎蕴应言打算走开,那女子又叫住他。 「你喝药没有?」 黎蕴怕出声会穿帮,虽然不知道她说的药是什么,但因为不敢说话,只犹豫地摇了摇头。 黎蕴被女子硬拽了进房间。 房间装潢普通,约莫只是这些□□们平时生活休息的地方,看来接客的地方还在更外围。 「喏,本来是我自己留的,还是你先喝吧,省得耽误了老鸨子赚银子。」 黎蕴对那碗褐色的汤水毫无好感,却别无他法,硬着头皮把它给喝了。意外地,汤水并不难喝,味酸甜,似乎还可以解渴。 女子挥手让黎蕴离开,后者继续往前走,正好遇到了从小姑娘房里出来的白思齐。 此时,黎蕴听到了除了他们两人以外的第三种脚步声正慢慢接近,他遂对白思齐做口型:有人来了。 白思齐瞇了瞇眼,突然欺身上来,抓住黎蕴的下巴便是一顿狂吻。黎蕴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里还想着那不知身份的第三人,伸手欲推开白思齐。 而那路过的伙计看到在走道里纠缠的两人,知情知趣地不作打扰,但又忍不住多看几眼,嘴里发出咂舌声,假正经地路过了两人身旁。 做戏要做全套,白思齐抱着这种想法,待小二走出好远后才放开了黎蕴,又亲了亲他的额头,狡黠地笑着。 故意的!这厮是故意的! 白思齐明显有一百种方法应付路过的小二,但是他选择了自己最享受的一种。 黎蕴怒瞪着白思齐,可是也心知自己并未使劲挣脱,以白思齐这身板,黎蕴想要制服他,简直易如反掌。 他只能认为自己确实是心甘情愿的。 ☆、初憶往事 短短的几秒钟内,黎蕴回想起了和白思齐相识的这些天。 白思齐一开始只是闲来没事戏弄戏弄他,主要逗林泱泱为多,顺便把他一起逗了。 然后白思齐看他的眼神好像越来越不对了,当时黎蕴也不明白具体是哪里不对,现在他才发现,原来那是欣赏和温柔。从前像看幼儿一般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想要亲近他、保护他的心情。 后来更不用说了,白思齐都表白一百五十回了,天天有事没事就摸他小手。他耍流氓自在得很,黎蕴倒成了局促不安的那一个。 不用说他当然清楚白思齐同为男人,可是一切的亲近他都不讨厌,或者说讨厌不起来。 可是跟白思齐的亲近同样使他害怕,他觉得很怪异。 脑中模模糊糊地穿插了一个月氏女人的脸,五官精致,却从不见悦颜。她反复用月氏语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7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7 对黎蕴叫喊:站起来!像个男子汉一样!情景转换,女人端着一张木脸,那是最可怕的时刻,是发难的前兆。她平静地问他: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黎蕴突然觉得头疼,剧烈地喘息着,脑中的女人消失后,他才重新掌控了自己的意识。 「怎么了?」白思齐关切地问。 那个月氏女人,与黎蕴自己有七八分像,百份百就是他的生母了。 从刚才的片段看来,那女人已经濒临发疯了,她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狰狞、阴郁。女人对他并不好,甚至动手拽他的头发,把他摔到地上去。那时候黎蕴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童,女人却对他如此凶残,他心头的滋味难以言喻。 「我……想起我娘了。」 白思齐突然伸手捧住黎蕴半边脸,拇指轻轻滑过黎蕴脸上已经不甚明显的疤痕,再伸长擦了擦他眼角的泪水。 他……他居然哭了吗? 眼下并不是治愈心灵创伤的好时机,密密麻麻的娇柔喘息包裹着两人,不少的姑娘都已经开始服务她们的客人,叫喊的声浪大得无法忽视。 黎蕴低头避开了白思齐的手,自己用袖子随便擦了擦脸,糊了一手的胭脂。 「走吧。」 而就在此时,黎蕴过人的听力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有人正在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他抓起白思齐的手,拖着他往发出声音的那个房间去。 正好,与偷偷摸摸开门出来的姑娘正面相逢,姑娘俨然就是他们两个找得十分辛苦的杜惜柳。她见了白思齐,显然一惊,但惊喜之事不止如此,跟在杜惜柳身后出来的还有一名男子。 「师兄?」 白思齐没忍住叫了出来,被三人同时用眼神训了一顿,白思齐遂暂时闭嘴。 黎蕴知道去后院的路,便对他们几个招手,让人跟紧。不出一会儿,四人就已经顺利地按着黎蕴来时走的路,从望春楼全身而退了。 白思齐一见白见贤就只剩下激动,无暇顾及黎蕴,只死死拽住他师兄的衣服,竟像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模样。 黎蕴上前劝架:「不是,你干什么?松开他啊!」 白思齐并未听从黎蕴的话把白见贤放开,甚至越发想把这个失踪多年的人牢牢抓住。 当年白见贤一走了之,剩下他们三个妇人少年留在六和门,说不生气是假的。可是至少他还出现了,之前白思齐做错的一切终于有可能得到补救了。想到这里,白思齐还是松手了。 虽然长相不同,但白见贤笑眯眯的模样,与白思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话了吗?思齐。」 四人干巴巴地站在望春楼后门外围,显然不妥,而且杜惜柳衣着单薄,黎蕴怕她吹风受凉。 他遂开口:「既然二位有话要说,那我就先带杜姑娘回客栈了。」 他看向杜惜柳笑了笑,又转过去看白思齐,不料先在回答他的人竟是白见贤:「一起走吧。」 四人间的气氛不算数好,黎蕴便主动与杜惜柳攀谈起来。 杜姑娘第一眼见他真以为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待这人开口,她才吃了一惊,心中又不免觉得有些古怪。好在黎蕴十分和善,聊过天后更发现对方待人温柔,便只当他身穿异服是迫不得已。 杜惜柳从杜家家破人亡后便与姐姐分开逃命,生怕被父亲的债主找到,她更在茶楼后厨做了好一段时间帮工。直到那些讨债的人找上门来,她才悄悄离开,接着便被望春楼的人给抓了。 杜惜柳当然是绝望的,她从杜老爷的掌上明珠变成了即将失身的青楼女子……还好竟在这见到了白大哥。 白见贤刚好在黄河一带办事,刚从开封过来就跟白思齐他们一样,瞧见了望春楼招摇过市的牛车,自然也动了救人的念头。 待四人回到客栈,林姓兄妹也在大堂恭候多时了。林泱泱一见黎蕴的女装打扮,双眼一亮,立马蹦起来找他去。黎蕴眼下对杜小姐关心至极,不免有些烦林泱泱的孩童好奇心。他把两位姑娘带上楼去,给三位腾出了空间。 白思齐把林子晏当作空气一般。 「师兄,你出走的账我择日再算,当务之急是这个。」 他掏出了藏在袖中的八音盒。 白见贤把它拿在手中仔细观望。 可是白思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白见贤既然是龙,那这盒上的封印……会不会就解不了了? 白见贤把八音盒放下,不答不语,只伸手去把白思齐的脉。 「当务之急难道不是你的身体?」白见贤皱眉,再道:「孤我一人无法解毒,还需泠如心相助。」 白思齐苦笑摇摇头:「那便是了,不放出泠因心,她怎会愿意相助?再说了,这本就是我的过失……」 「你的过失,由我来补救?」 白见贤笑得让一旁的林子晏发毛,觉得这位道长似乎并非善人。白思齐被堵得无话可说,直接动身欲向白见贤下跪请求。白见贤的摄魂中断了他的动作,白思齐硬生生保持着一个半蹲的姿势。 他也就是想看白思齐吃瘪的样子,取取乐。 「想要开启八音盒,需要回六和,明日启程,午时北城门等候。」 白见贤说完这一句便离开了客栈,好一会儿,白思齐才从被摄魂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林子晏关切地上前扶着他。 「你师兄……」 「怎么?」 「看着就不太像好人的样子。」 白思齐仰天大笑,拍拍林子晏的背,也上楼上厢房去了。林子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白思齐笑的是什么,只能耸耸肩,随他去了。 白思齐回的是黎蕴的房间,那人已经把妆容全然抹去,女子装束也已脱下,回复男子打扮。他回头瞧见不问自进的白思齐,已经相当习惯,毕竟这半个月来,他总是这样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自己房间里。 「白道长可有答应?」 「明日我要随师兄回师门了,你去吗?」白思齐以另外一个问题来回答。 ☆、仿山六和 邻郡东郡定陶北六公里处,有座仿山。 白见贤在路上跟他们几个说起了白老道长的故事。那时候白老道长还不是道长,旅经此地,见天色已晚,便在当年的六和门歇息一宿。六和门的道长和他一见如故,便送了他一本古书。一晚过去,白老道长道谢过后便踏出了道观大门,回头一看却已寻不见那道观的踪影,可那古书竟还揣在自己兜里。 后来,白老道长便在此处建观,是为六和门。 「那白老道长见到的道长是谁啊?」林泱泱掀开马车的窗帘,问隔壁马车的白见贤。 「你猜。」 林泱泱被这种故事只讲一半的说书人激怒:「哼!我不猜!猜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8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8 你大爷!」 与白见贤同车厢的黎蕴眼巴巴地看向他,显然也希望他把故事讲个明白。 白思齐揽过黎蕴的肩,对他耳语:「你亲我一口,我便告诉你。」 黎蕴肩膀不自然地僵硬起来,看着马车地板直摇头,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 坐在两人对面的白见贤叹气:「唉,欺负没有娘子的人啊。」 「我不……」黎蕴刚抬头回应,又感受到旁边白思齐的视线,噤声下去。 「哦?你不是?」白见贤遂哂笑起来,对白思齐说:「难怪他一副是你逼良为娼的样子,师弟啊,这样不妥,大大的不妥。」 白思齐假笑两声,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直维持到了到达之时。 六和门的道观十分简陋,院子不大,一共也就三间屋子。门外连一个报信的门人也没有,确实是个极为小众的教派。 直到众人进到庭院之内,才看见了两个正在打扫的孩童。 小道姑嗓门极大,一喊差些可震天,一句「门主」把道观主人给请了出来。 林泱泱眼前一亮,来者是个漂亮的年轻男子,这次和黎蕴不一样,他是梁人面孔,看起来一点也不会水土不服! 那道长看到一行人并不惊讶,声音清冽凛然,调子似乎比一般男子要高一些:「师兄,请进。」然后对着不远处的小道姑喊:「归真。」 小道姑怯怯地走到男子面前,低头不语,似是犯了错。 黎蕴这时才看清楚,那女孩的胸前挂了一块牌子,写着「止语」。 「『闭口禅』期限未过,罚你再修一月。」 「可是……」 「两月。」 觉得憋屈的归真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却真的不再说话了。 走在队尾的林泱泱向归真投去了怜爱的眼神,然后窜到白思齐身旁,扯了扯他的袖子:「白大哥,那美男是门主吗?我看他好年轻啊!几岁了?有没有娶……啊!」 林子晏再也受不了妹妹的聒噪,悄悄掐了她的手臂一把。 况且……她真的误会大了。林子晏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嫌丢人。 白见贤和白思齐难得站在了同一阵线,露出神秘的微笑,对林泱泱方才的误会不作任何解释。黎蕴觉得他们几个的反应很是奇怪,他觉得林泱泱只是不吝于赞美别人,顶多就是直白了点,她向来大胆。 几日过后,来解封印的白思齐和白见贤仍旧没有什么反应,林子晏天天跑出去外头研究山中草药,林泱泱则……缠着那俊俏的门主胡言乱语。 听白思齐说,白见贤上辈子是条龙,而且是条被打至魂飞魄散的龙。白见贤之所以早早离开,就是因为他算出了白思齐还会有难——他恢复龙身才能帮忙。故此,他早年便四处游历,以寻找那散落神州大地的魂魄残片。 白见贤的妖化程度已经相当高了,他收集了超过七成的残片。 白思齐自然担心八音盒上的禁制会使白见贤打不开。 答案是不会。 白见贤虽唤醒了体内的龙魂,却仍旧拥有一具人的身躯。龙魂与躯体相互矛盾,需要时间磨合,达到真正的妖化。在此之前,他需要经历年复一年的循环,从夏至到冬至,最阳到最阴之时,从人过渡为妖。 十天之后,白见贤即将迎来他一年之中最「人」的日子——夏至,也是打开八音盒的最好时机。 在这等待的期间,白思齐带着黎蕴去见了六和门现任门主白湘灵,为的是他忘却的记忆。 黎蕴在白湘灵用磷石粉画出的阵法中坐下,此阵名为「固魂阵」,以防止黎蕴的三魂七魄走失。除此之外,房间里还点上了引魂香,同样也具有安魂的作用,以保万无一失。 白思齐先前曾半开玩笑地对他说过,要把他的魂魄引出来,以获取之前的记忆,想不到原来是真的。 「闭眼。」 黎蕴应言乖乖闭上双眼,只听见白湘灵的声音不断地在念他听不懂的经文,渐渐就陷入了沉睡状态。 分离出来的黎蕴魂魄呈橘红色,又泛着一点青色,是为他身上的煞气。 而这个黎蕴的神情也与平时的相去甚远,他脸上毫无表情,冷酷得没有一丝生气,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白湘灵。 一旁的白思齐开始问他:「你是何人?」 「黎蕴。」 「家住何处?」 「银川……黎……府。」 橘红色的光影在白湘灵画出的阵内四处冲撞,却始终逃不出去,当中黎蕴的幻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连声音也一样断断续续。 「你爹是北地郡太守黎弼,那你娘是谁?」 「鲁格燕。」 「她是月氏的奸细?你也是吗?来中原做什么?」 「……是……刺杀……」 黎蕴的魂魄仿佛开始失控,疯了似的想要冲破固魂阵的禁制,幻影越发模糊。 白湘灵皱了皱眉,按住白思齐的肩膀,说:「好了,生魂不能离开躯体太久。」 「收!」 随着一声叫喊,白湘灵把黎蕴的魂魄压回他体内,整个固魂阵也一同向中央收缩,那片橘光顿时消失。白思齐扶起黎蕴,把他搬到床上。 固魂阵随魂魄进入黎蕴体内,短时间内不会消散,已经足以阻止三魂七魄散出。只是为了安全起见,白湘灵还在他的紫宫穴上钉上了一根锁魂针。 「明日即可醒来,无须担心。」 「我知道。」 「那我先出去了。」 白思齐点点头,又马上低头继续看着黎蕴的睡颜。 黎蕴确实生了个女相,睫毛又浓密又翘,嘴巴小小一个,通体皮肤都那么白皙。这样的一张脸,脸上时常是带着温暖的笑的,白思齐脑海中浮现了好几个不同表情的黎蕴,没有一个是跟方才那个橘红色魂魄一致的。 黎蕴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如此冷漠的表情。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什么让一个本可以笑得灿烂明媚的人变得如此淡然? ☆、化解恩怨 八音盒的封印为白思齐自创的阴符阵法,而且是一个双重阵法,解封者必须正着破解一遍,再倒着破解一遍。阵法还对解封者本身有所要求,身上不许有一丝妖气。 夏至这天,白见贤缓缓将自己的一缕神识输入八音盒的锁内。白湘灵就在他的左近,为他护法,其余人只能在屋外候着。 迷宫一般的阵法只能走一遍,走错一步便会被反弹至外,对元神伤害也是极大。虽然这封印未必真的能伤到白见贤,但小心些总归是好的,所以他只有一次机会。 幸好这阵法主人巨细无遗地向他道来了破阵之法。 半个时辰后,屋外的人便听到一声奇异的怒吼。 白思齐喊:「八音盒开了!」 怒吼声为虎、龙、蛇、狼、熊、象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9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29 、豹、犀八种猛兽的叫声,八音盒也因此得名。 屋内刚成功破解阵法的白见贤满头大汗,他打开八音盒,那木盒上镶着一面小镜子,却不能照人,反是映出了被困的泠因心。白见贤把泠因心从镜中放了出来,镜子随即碎成两半,不复清明。 那女妖被困在法器中已有十余年光景,一身戾气净化不少,修为境界也更上一层楼,甚至比她胞姐还要高明。女妖眉目温顺,竟有些狐仙的气度,平和而庄严。 泠因心跪在地上,柔声道:「感谢白道长。」 白见贤摆手:「应该的。」 白见贤当年并未真正参与到打斗中,却也见识了现场的惨烈之状,对女妖这平静的反应甚是敬佩。不知道待在法器内的这段日子,给她带来了什么启示? 突然,白思齐推开了房门:「你不恨我吗?」 仍旧跪在地上的泠因心抬头,白思齐已经做好了被她打骂的准备,可那女妖只定定地望着他。 「你们不知道法器里的世界是何模样吧?」未等人回答,她已娓娓道来:「起初,那里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且无边无际。我尝试从法器里出来,这八音盒便开始攻击我。当我发现自己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之后,我慢慢平静下来,周边环境也开始越来越明亮。法器内的环境是随着我的心意变幻的,但要操控它却很难,在我情绪波动时更难。这是一个让人修心养性的法器,我在里面十年如一日地修炼,参悟了不少天道。」 「当年,见月与凡人女子相恋是天理难容,在妖气的影响之下,那女子怕是会耗尽阳气而死。那时见月极力反抗,你才错手将他杀死……这一切只能算是命吧?我若还要替他报仇,这冤冤相报的,何时了呢?」 「我已经放下过去了,你呢?」 女妖眼眸深不见底,像个能把人精魂吸进去的深潭,白思齐知道她另有所指的是什么。 可是放下,谈何容易。过去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过去。 此时,黎蕴急忙跑进来,五人在内顿时显得房间有些拥挤。 「泠如心来了!」 他跟这女妖交过手,讨不到半点好,也留下了阴影,因此心里非常着急,喊得都破音了。 随着女妖的到来,仿山上空盘踞着密密麻麻的乌云,不时电闪雷鸣,不到日落便已不见日光。泠如心依旧一袭红衣长裙,站在道观外,规矩得很。倒不是她想规矩,而是她闯不进来。 白老道长虽已仙逝,留下的结界却牢固如铜墙铁壁,隔绝了一切妖物。而泠因心是被白思齐他们带进道观内的,自然能够不受约束。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理由阻止这一场迟到了十年的姐妹相逢,眼看着泠因心踏出六和门与姐姐相聚,两姐妹同时流下了喜悦的泪水。大概再也没有什么比久别重逢和失而复得更能形容她们此刻的心情了。 随着交谈,泠如心视线转移到了道观内的白思齐身上,神情依旧冷淡如初。接着泠因心也回头看向院子里的白思齐,朝他笑了笑。 白见贤追了出来,泠如心觉得来者不善,防备地把妹妹护到自己的身后。 「做什么?」 白见贤朝她作揖:「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请泠姑娘帮个忙。」 两姐妹面面相觑,只听白见贤继续向她们解释。 他说的是白思齐身上狐毒一事,白老道长留在白思齐身上镇压狐毒的灵力已被强行冲散。他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虽然外人看不出来,但白见贤深知他现在活着也就是吊命了。 狐妖之力是逼不出来的,除非能够找到另一个宿主。可是谁又能无缘无故替白思齐受了这罪?白见贤能够想到的,就只有把毒逼回其原主人身上了,或是其他的狐妖也可。 泠如心听了自然是不乐意的,可泠因心却一口答应。护妹心切的女妖想到这解毒的未知风险,终于还是同意了自己来。 择日不如撞日,白见贤决定立刻就替白思齐解毒,领着泠氏姐妹返回了道观。 就在泠如心踏进道观的剎那,天空笔直地朝道观劈下了一道声震大地的雷,却终止在道观上方若干尺。 泠如心也像脱胎换骨一般,身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芒,耀眼得旁人无法直视。 她从狐狸开始逆天修行,渡了无数天劫,终于能够位列仙班。 白老道长怎么也想不到,当初他为了防止妖物内进而设下的结界,会成为使狐妖免于天劫考验的保护层。 有时候,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难以捉摸。 也包括泠如心面对面跟白思齐站在一块时的心情,她没想过,原来她面对这个杀死见月的凶手,可以如此平静。 「恭喜你。」 泠如心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也恭喜你。」 白思齐不解,她才接着说:「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马上就要结束了。」 白思齐端坐在地上,白见贤在他的后方,调动体内灵力推动白思齐内里的狐妖之力。白思齐与泠如心掌对掌,这折磨了白思齐十年有余的狐妖之力,终于通过两人的连接,慢慢地把它渡回泠如心体内。 ☆、放下过去 折腾了白思齐十年的狐毒终于与他分离,他昏睡过去,一睡便是三天。黎蕴一直在他房间待着,替他擦汗盖被子,虽然白思齐根本不需要——他昏迷得连个翻身的动作都没有。 那对狐妖姐妹花在解毒成功后便自行离去,白见贤自觉完成了任务,不打招呼就离开了六和门。不知道为什么,黎蕴觉得他好像不会再回来了似的。白见贤从消失到出现,每一个时间点都那么巧合,仿佛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报恩,为白老道长一家消灾弥祸。 白思齐躺着的这三天,身体有明显的好转,至少他不再像尸体一样浑身冰凉了。 黎蕴抬起白思齐的手,用热毛巾为他拭擦,倏地被抓住了手腕。那握住他手腕的人依旧卧着,却已经睁开了眼睛,定定地望着黎蕴。 此情此景太过熟悉,时间好像倒回了两个多月前,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身受重伤的是黎蕴。 说实话当时见到白思齐,黎蕴心中并没有什么好感,看着他耐人寻味的表情,只觉得此人花花肠子一定很多,而且浑身上下还透出一股万分不可靠的气息。后来发现,花花肠子是千真万确的,但是他对阻止时逢夺位一事至关重要,甚至扛起了大旗。 这位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的旗手身负重伤,却半声也没吭,自己活生生受着。 一想到白思齐这孱弱的身板遭了这么多罪,黎蕴又心疼了起来。 白思齐在黎蕴眼中瞬间变成一件金贵的瓷器。 他谨小慎微地把这件瓷器扶了起来,却没有料到瓷器本人反使劲把他箍进臂弯中。黎蕴猝不及防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30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30 地摔进白思齐怀里,慌乱的双脚踢翻了椅子,水盆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本要给白思齐擦身子的热水流了一地。 第三次。 「……」黎蕴的头枕在了白思齐的颈脖处,被闷得有些透不过气。「我现在脑袋好得很,还没忘记你,不用这样回忆。」 其实白思齐只是单纯想吃点豆腐。 「黎蕴。」 「嗯?」 「黎蕴。」 「何事?」 「我只是想叫一叫你。」 黎蕴撑起身来,与白思齐的距离不足一寸,后者稍微一仰前,便亲上了他的嘴唇。黎蕴僵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脑中好像响起女人的咒骂声,却又不想推开白思齐怕他伤心,一时间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两难。 即便如此,男人还是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遂放开了他。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也挺难过的。」白思齐的目光沉了下去。「虽然好似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强迫你,但我觉得,你应该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白思齐期待的眼神让黎蕴心里堵得慌。 他是喜欢白思齐的。 可是断袖之癖四个字在他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不是因为在大梁百姓对此不齿,反而更像一种本能的恐惧和排斥。黎蕴又想起不时就会出现在他脑海里的那个月氏女人,她的怒骂逼使他远远地推开白思齐。 「我……想回银川看看,我想记起我娘之后,再回答你。」 黎蕴可耻地落荒而逃了。 地上的水顺着轻微倾斜的坡度缓缓流向房门,但是他大概是不会回来擦了。 再过五天后,白思齐已经能下床跑跳,变回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人。而他的态度也恢复往常,继续没羞没臊地调戏黎蕴,缠着他要跟他一起去银川,那日的一点不愉快就似不复存在一般。 其实黎蕴等到现在,也是有希望白思齐陪他一起去的心的。 然后他就偷听到白思齐正在白湘灵的房间里与她告别。 门主的声音具有很高的辨识度:「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那你不先看看娘亲再走吗?」 「我……」白思齐难得哑口无言,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了,还是不了。」 白神棍如此底气不足的模样实在不多见,黎蕴耳朵几乎都贴上了木门,恨不得能再靠近一点偷听。 「吱呀——」 木门被突然无形的力量打开,白湘灵施法术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停在了半空中。 白门主一脸惊奇:「怎么是你?」 白湘灵连日连夜被林泱泱那个小疯丫头烦出了两个脑袋,以为打开门后抓到的肯定是那嬉皮笑脸的姑娘,才会斗胆戳破这些偷鸡摸狗的行为。 ……没想到被戳的是她「嫂子」。 黎蕴在白思齐身边耳濡目染,没少传染那神棍厚脸皮的毛病——只要对着白思齐以外的人。因此即使被当场抓包,他也不惊不慌。 「你们继续说吧。」他对着白湘灵笑了笑,又转向白思齐道:「为什么不去看看白夫人?」 在白思齐昏迷的那三天里,白湘灵跟黎蕴说起过他们以前的事情。 他们一家人以前住的并不是道观,而是道观附近的一间房屋。白思齐自打白老道长死后,便搬进了道观内居住,原因是不想让白夫人伤心。后来白湘灵继位门主,也搬到了道观内,那房屋便只剩白夫人一人独居。深居简出的白夫人起居饮食全靠六和门的小道童照顾,连门主本人也只是不时去看一看她。 白夫人思夫成疾,甚至用法术造了个白老道长的影卫出来。虽然只是一种没有魂魄的低等幻灵,白夫人却就是愿意跟那幻灵絮絮叨叨,自欺欺人,终是落得一个疯疯癫癫的境况。 白思齐并未回答黎蕴的问题。 「你还记得那天泠因心说的话吗?」黎蕴正经地教训着白思齐:「放下过去,好吗?」 「那是人命!你让我怎么放下?我娘也不愿意见我!」 白思齐一时没忍住,对着黎蕴吼了几句,对方未被吓怕,反而想再吵几句,被身旁始终冷静如一的白湘灵摁住。但是这也堵不上黎蕴爱说教的嘴,他连当今皇上都训过,一个道士自然不在话下。 「你真的是怕你娘伤心吗?是她不想见到你,还是你怕见到她?你见到她以后,是不是会想起白老道长以命续命救了自己?你还没接受事实吗?」 白思齐脸色越发难看。 白湘灵明白夫夫吵架不能插嘴这个道理,识趣地闭了嘴,并假装自己不存在。 「到如今,连泠如心都接受了,这是一个意外,是命运。如果白老道长没有死,你也不会离开六和门,不会遇到我,不会帮助陛下登位,大梁可能会被北胡打得四分五裂。命理运数,你不是应该最明白的吗?」 白思齐的声音有些颤抖:「命运怎么能那么残忍?」 「命运可不止对你一个人残忍。」 「可是我们都面对了它,时肃陛下、时昀景长公主、泠如心……还有我,等你见完白夫人,我们就去银川,面对我们共同的命运。」 ☆、解开心结 白夫人正跟白老道长的影卫聊天。 妇人年过半百,却修道而延迟了容貌的衰老,看起来并不像白思齐和白湘灵两个孩子的娘。那逼真的白老道长同样定格在他的壮年,跟白思齐相似度极高,只是多了几分威严。 白思齐是被黎蕴半逼着来的。 黎蕴字字戳中了他所想,间接害死父亲的事实使他难以接受。而且黎蕴始终坚持,固执得让他不得不照办,否则他们两个想要继续走下去就困难了。他心里自然是不情愿的,可是毕竟也有十年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了,在情在理他也应该前去探望。 他甚至都说不清楚究竟他是为了黎蕴还是为了母亲而来的。 白夫人看着推门进屋的黎蕴,眼神呆滞木讷,可就在见到白思齐的那一剎那,竟瞬间清明了起来,与方才满肠郁结的妇人判若两人。她一句话没说,干裂的嘴唇却剧烈颤抖着,眼泪还没来得及模糊视线就已经淌流下来。 白夫人看着十年未见的儿子,终是忍不住上前伸手摸了他的脸,一直沉默地流泪。 她与白老道长夫妻二人皆为修道之人,外子诚心修道,终得以略略窥探天机。白思齐出生那一日,正巧也是先皇带领大梁一统五国之日,这二者之间的命运,竟是相连的。 白思齐的命运并不坎坷,但也是不太平的,丧亲之痛尤其给他留下了创伤。 但白夫人又怎会归咎于他? 她把儿子逃家与她互不相见的举动看在眼里,也不对他多言,心想若是这样能好受些,便由他发作去了。 这次白思齐回家,白湘灵也前来通报过,只是他无这看望之意,那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31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31 她也不好出现叫人回想往事。 可是白夫人能不想念他吗? 丧亲之痛对白夫人来说尤为刻骨,因为它带走的不止是丈夫。在那之后,儿子只修养一年也搬走了,甚至再两年后,女儿也因要担起门主之位疏远了。本来整整齐齐的一家子,全都给这无情的命运冲散。 而白思齐本就对父亲的死自责,此刻见到泪流不止的老母亲,更是内疚不已。 黎蕴确实说得对,一味地逃避并不是解开心结的好法子,时光总会逼人面对过不去的坎,无论过了多久,该痛的还是一样痛。 「是孩儿不孝!」 白思齐猛地跪下,黎蕴见了,也陪他一起跪在白夫人面前。 白夫人爱子如命,不舍得让他真的跪在那,故上去将其扶了起来,并注意到从进门开始便隐匿自己的黎蕴。她刚盯了黎蕴一会儿,那俊美非常的胡人男子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黎蕴见这母子二人已对对方处境有深切体会,必有一番话要谈,他在将军府待了许久,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两人交谈了许久,不时能听到白夫人的哭泣声从房间传来。 两个时辰后,白思齐才带着满眼红丝走了出来,显然也是百感交集。 不论如何,这白家母子俩的心结终是解开了,白思齐不再终日臆想生母怪罪自己,从自己给自己戴上的镣铐中解脱出来。 这之后,去银川一事也被排上日程,白思齐跟黎蕴决定过两日便出发。与此同时,林家兄妹自然也不好在六和门久待了,林子晏决定将杜惜柳送回太原与其胞姐团聚,只是林泱泱……却抵死不走。 林子晏好生劝了她半天,嘴皮子都磨破了几层,林泱泱却听不进去半句,完全一副色令智昏的模样。 白思齐后期和黎蕴说过白湘灵的事情,听完后心情复杂的黎蕴也对林泱泱继续留在六和门一事保留意见,这当中唯有仍旧和和气气的白湘灵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不打紧」。 那门主平时十分不显山露水,情绪藏得极为内敛,与她俩哥哥一脉相承的贱人作派判然不同,这大大增加了黎蕴揣摩她这句「不打紧」含义的难度。 除此之外,其实黎蕴也很疑惑,为什么大家都不告诉林泱泱真相呢?白思齐那种货色自然是想看好戏,但是林子晏呢? 「莫说白门主女扮男装自有她的考量,即便是为泱泱着想,我也开不了这个口告诉她。」林子晏颇为遗憾地看了他一眼。「先前她对你很感兴趣,愿意与你待在一起,虽然嘴上总是爱胡说八道,但是心里却是对你有几分喜爱之情的。」林子晏顿了顿,接着说:「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我想你也知道那是哪种喜爱之情。」 黎蕴听得十分傻眼,哪种?是哪种?林泱泱喜欢他? 「后来她知道她的打趣一语成谶,还低沉了一段时间。」 仔细想来,林泱泱在前往月氏国的那段时间时常走神,本来话多聒噪的她也变得三缄其口。原来黎蕴还以为她是因为要觐见月氏王而紧张,可这竟然是因为旅途开始他们在马车上说过的话。 「她好不容易移情别恋了,我该怎么告诉她门主是个女子?」 林子晏一脸忧虑,黎蕴则是沉默。 算了,白湘灵始终也会跟林泱泱说清楚的,这还是留给两位当事人自己解决吧。 就这样,林泱泱终于力排众议,稳如盘石地在六和门留了下来。 黎蕴归家的方向和林子晏护送杜惜柳回家的路线不尽相同,但由于都是前往北方,黎蕴便决定稍作更改,经太原绕去银川。四人同时动身,在到达太原后才分道扬镳,黎蕴他们继续前往银川。 银川位于北地郡,是张梁将军拼死拼活从匈奴人手中抢过来的一座城池,此地胡人极多,即使是遭受了匈奴探子屠杀月氏细作这一劫,也无减外人的人口数量。 看着银川城来来往往的许多胡人面孔,黎蕴确信自己是回家了。 他头一次主动握紧了白思齐的手,拉着他朝市集方向走去。 两人终在一个面摊坐下,那老板不等两人说话便端上了碟馓子,黎蕴掏了碎银给他递去,问:「请教一下,往日黎太守那府邸该如何去?」 ☆、灭门真相 面摊老板是个银川土著,听黎蕴的口音觉得熟悉,反问:「你是外地回来的?黎府都没了你还去做什么?」 黎弼被抄家,其府上应当无人存活。想到这,黎蕴紧张地吞了口口水,虽然他现在贵为王爷,但黎弼一案并未翻案,不知道他这个身份尴尬的「逃犯」会被如何处置。不过银川胡人众多,单凭面相,这老板应该瞧不出他与黎弼之间有血缘关系。 「呃……」 黎蕴顿住半天都未搭得上话,白思齐实在看不下去:「听说黎府附近有家茶馆,其实我们是想去那里,不知该如何前往?」 还好他带了个大忽悠出门,黎蕴低头傻笑。 「茶馆?不知道你们找的是哪一家……不过既然你们想先去黎府——哦,现在是李太守的住所了,朝东走约莫两里,有条桂花弄,穿过之后便能看到了。」 两人跟面摊老板道谢过后,便顺着他的路线走过去,果然就看到了李府。 黎蕴上前先问了问那家丁,那男子一听他们是来打探黎弼之事,惊奇道:「哎,又是黎大人?」 白思齐神色一变:「怎么?有人提过黎大人?」 家丁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谨慎起来:「没有没有!」 白思齐揽过黎蕴,从他衣襟中摸出一面令牌,俨然是离开咸阳时时肃派人给他送的。 「宁王在此,还敢不说实话?」 黎蕴嘴角微抽,伸手拉了拉白思齐宽大的衣袖让他收敛一点,宁王本人都没有他嚣张。 家丁生平没见过多少权贵,一听是王爷,吓得抖抖擞擞。他勉强稳住自己,恭敬回应:「王爷息怒,皇城来的廷尉丞大人刚进去,说是要跟老爷探讨黎大人一案。」 廷尉署中,除了最高长官廷尉外,权力最大的便是廷尉丞了。 他和黎蕴对看了一眼,彼此眼中都尽是迷茫,不知这廷尉丞为何对黎弼一案有所关注。 两人在家丁的带领下入了李太守的宅子。 廷尉丞见了这新封的宁王自然是紧张了起来,听闻这人对时肃陛下有恩,所以才封了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异姓王,陛下给他封的竟是亲王,可见此人深得陛下宠爱,不能得罪。他惊慌起来,差点都要向黎蕴行大礼,幸亏被后者轻轻托住了双臂,才没有下跪。 「呃……廷尉丞大人好,不知来李大人府上所为何事?」 黎蕴太过客气,那廷尉丞反倒更加战战兢兢,在他面前始终如履薄冰一般小心。 「回禀王爷,陛下派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32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32 下官前来覆查黎弼一案。」 不得不说,时肃对黎蕴是真的上心。他才登基不久,定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却竟也分出了心思处理黎蕴的私事。 「那就巧了,王爷也正有翻案的想法。」 廷尉丞听黎蕴身边的男子突然开口,对方不卑不亢,与王爷甚是亲密,他吃不准对方是什么身份,也只得恭敬回应:「下官定尽力为之。」 可是这黎弼跟王爷有什么关系? 白思齐像是看透了廷尉丞所想,轻笑了起来,道:「那你可要加倍小心了,黎弼是王爷的生父。」 黎蕴发现白思齐越发嘚瑟了起来,遂瞟了他一眼,阻止他这种吓唬大臣的行为。 廷尉丞给黎蕴腾了上宾的位置,连带旁边的白思齐也享受了同样的待遇,安定座位后,才让李太守复述他们讨论过的话。 廷尉丞奉皇上之命前来覆查黎弼一案,关键人物徐运他已在咸阳审过,此番来到银川深入查探,便先找上了李太守了解情况。据李太守所说,黎弼因贪赃枉法被灭门,其府上本该一人不留,却被黎蕴和黎澈逃脱。 黎蕴激动地问了出来:「黎澈?」 白思齐看着其余两人不解的模样,只得开口解释:「王爷前事不忆,不知黎澈是谁?」 「回禀王爷,黎澈是您的姐姐。」 「那她到哪里去了?」 李太守摇头,只说没有她的消息。 李太守是接替黎弼新上任的,对于前任太守也知道得不多,于是接下来便换成听廷尉丞详述。 中护军带人在咸阳城附近搜捕徐运,捉获后很快便开审,那老阉人见大势已去,只得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其中关于北地郡捕杀月氏人一事,是因为时逢已秘密和匈奴国签订契约,承诺若他登上皇帝宝座,便割让北方三郡给匈奴国。匈奴人只需出兵九原便会压制张家军,而他们的盟友月氏攻打陇西也可牵制杨家军,届时时逢必定会在咸阳成功登基。匈奴人想控制他们的盟友,却又不想把嘴边的肥肉分出去,只得切断月氏的情报,杀光他们派来的细作,以免月氏人得知大梁内乱的消息。胡人最多的北地郡成为杀戮重地,太守黎弼为了保护无辜的月氏人而将匈奴人收关监狱,屡次阻挠匈奴人的行动,徐运只得除掉他,让计划得以继续。 这才有了黎弼一家被灭门的惨案。 「这是陛下钦点要覆查的,为了稳妥起见,所以下官才前来了解。」 ……谁知道这李太守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王爷您是……」 刚刚得知自己父亲身亡原因的黎蕴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白思齐见他没有要搭理廷尉丞的意思,便接上了话:「王爷本来是要自己查清来龙去脉的,多亏大人我们才省了功,不过还有别的事——要找到黎澈。」 黎蕴听见白思齐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添了句:「李大人,我能在你府上看看吗?」 李太守哪敢说不好,只连忙点头,唤了下人带黎蕴过去了。 太守府不大,比起民间商贾还是十分朴实的,园子里只有个简单的水池,周边种了一些花花草草,风格简练。 黎蕴跟着李府的家丁走了一整圈都没有想起什么,见了白思齐之后只失落地摇头,然后又笑笑,像安慰自己一般:「没事,起码我知道了,我还有个姐姐。」 那日过后,李太守和廷尉丞开始着手黎蕴失忆一事,查探出更多黎家的往事。 黎弼曾有过两位夫人,一位是当地书香门第文家的小姐,文小姐体弱多病,在生黎澈的时候血崩去世。第二位自然就是黎蕴的生母鲁格燕,邻里街坊都称她为燕娘。这个燕娘深居简出,性情古怪,可对着黎大人却又是另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黎弼才没对她的外族身份生疑。 燕娘不许黎蕴同其他小孩来往,曾经和黎蕴玩耍过的孩子都会受到她的责骂,正主黎蕴更是免不了一些惩罚。 黎蕴上过的私塾中有名孩子叫薛硕,小时候与黎蕴关系极好。据说有次燕娘来接黎蕴,看到薛硕牵着黎蕴的手,当场便大发雷霆。黎蕴后面的下场无人得知,但是据薛硕所说,那之后他整整有半个月没去私塾上课。 听得出来,燕娘对自己亲生子非但不疼爱,还对他十分狠心,一心要把他养成一个冷血刺客。 他介怀别人调侃自己的长相,原来是因为燕娘对此痛深恶绝,恨他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不是个能以色上位、男人会对之掉以轻心的美娇娘。 不男不女。 而黎蕴对他跟白思齐之间关系的自然抗拒,也正是由此而来。 其实他并不想回忆起在黎家的种种,燕娘对他如此狠心,他不可能有好日子过。而且这些回忆势必会让他跟白思齐更加疏远,单单是几个燕娘骂他的片段都能在两人之间插一脚,他实在不敢想象若是全记起了会怎样。 他大概再也不会想见到白思齐吧? 而在白思齐得知黎蕴过去的当下,他连刨鲁格燕坟的心都有了。 可是他只能抱住黎蕴,任由他靠在自己的颈窝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安慰。 「鲁格燕没有了,再也没有人会骂你了。」 黎蕴闷闷的声音传来:「嗯,我知道。」 「我们不想了,回去王府,好吗?」 「嗯,好。」 在银川的探索随着燕娘和黎蕴童年浮出水面而结束,黎蕴听了白思齐的建议,决定不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放弃回忆过去,因为他不能摧毁这仅存的爱一个人的勇气。 过去的惨痛时光随着他在黄河落水时已沉淀至河底,现在他拥有的是一个洗涤过的纯净的自己,这可能就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 一个望向往后的机会。 ☆、番外 1. 黎蕴想起今天在望春楼喝的那碗东西,不禁摸摸肚子,有些后怕了起来。 那玩意……该不会是□□吧?可是他也并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难道是还未发作? 正好林子晏从他房门前经过,黎蕴连忙把他拽了进来。大夫就在此,不问白不问! 黎蕴语速飞快地讲述了一遍前后经过,问:「所以,我喝下的那碗到底是何物?」 林子晏仔细问:「你说那碗东西呈褐色、味酸甜是吧?」 黎蕴点点头。 「不是□□。」 「那是什么?」 「柿蒂汤。」 「你为什么笑得如此奇怪?」黎蕴狐疑。「柿蒂汤是干什么的?」 「避孕。」 「……」 2. 所有人都走了,唯有林泱泱坚持留在六和门,真是美色误事也。 黎蕴本想提醒提醒林泱泱有关那门主俊美的真相,却被门主他哥抓着领子带走了,看着林泱泱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33 神棍游记 作者:神大爷 分卷阅读33 笑意盈盈地朝他招手道别,黎蕴纵是有心也爱莫能助。 林泱泱是个自由奔放的少女,年十八,可惜心境四舍五入后只有十岁,是个非常任性的主儿。她本性与六和门的气氛格格不入,之前大伙在的时候她还不至于无聊,等人都走了,便只剩下她与道童大眼瞪小眼——还是禁言期间的道童。 当然她也可以去骚扰门主,这也是她留下来的本意,可是不知怎的,每次她去门主房间那人都不见人影。 简直就像提前知道她要过来一样。 林泱泱摸摸下巴,觉得这是非常有可能的,白思齐那些邪乎的道术她可见得多了。 躲她?躲得过一时,躲不了一世! 门主每日未时会在屋内沐浴,林泱泱不信这个点去堵他还堵不了。 她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靠近,却又想起门主耳力过人,这些雕虫小技想必也不顶用,便破罐子破摔地恢复了一蹦一跳。 屋内白湘灵勾起嘴角,笑得不甚正经。 ……要是被黎蕴看见了,恐怕他就不会觉得这门主和她两个哥哥大庭相径了。 其实切开了,都是黑的。 林泱泱粗鲁地推开房门,只瞧见热气不断从屏风后飘出,白湘灵正在木桶里洗澡。 被人闯入沐浴现场的白湘灵不惊不慌,反是林泱泱惊声尖叫:「你是女的!」 少女脸上尽是难以置信,后来又撅起了嘴巴,脑内反复咒骂着那一群也不给她提个醒的混蛋。 他是女的……不对,她是女的!女的! 欣赏完林泱泱精彩绝伦的变脸之后,白湘灵才缓缓开口,故意把声音提高一些,用明显的女声再次刺激林泱泱:「怎么?你找我有事?」 那女娃娃依旧撅着嘴,委屈得好像快哭出来,好想回房间提刀杀到太原去。 3. 当黎蕴接过父亲塞来的包袱时,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黎弼神色焦急,无暇向他解释,只让他和姐姐一块儿去三封县投靠姐姐未来的婆家。黎蕴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可是黎弼向他摇头,末了什么也不说,直直把他和姐姐两人从后门推出去。 他和黎澈对看了一眼,觉得相当莫名其妙。 可是这样也好,只要他不用看见燕娘一天,他就可以高兴一天。 三封离银川很近,走得再慢三天也就到了,黎蕴很快就把姐姐送到了杨家。 但是他没有完全听从父亲的命令。那是姐姐未来的婆家,莫说姐姐尚未过门,就是杨家公子娶了姐姐,他这个小舅子留在他们家也显得很是奇怪。 而且听父亲的意思,他近期应该不能回家了。 黎蕴正想事情之际,突然感觉到有两人在接近他,他刚回头看,只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胡人男子身影,接着便晕了过去。 但是黎蕴到底是从小习武的,虽被人打晕,却也不至于失去意识太久。 他刚恢复了迷糊的意识,便感觉到胸口插着几根很粗的针,任脉不通,通体难受,竟咳出了一口血来。 两人显然没有料到黎蕴能这么快醒来,在他们惊慌之时,黎蕴已经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只是双手仍被捆住。 黎蕴见势就跑,两个胡人在他身后追着,骂骂咧咧的。 这二人不说梁文,同样也不说月氏话,看来是两个匈奴人了。 他从废弃的屋子里跑出来后,见到旁边的码头,二话不说就没入了登船的人群里,同时也挣开了麻绳的束缚。 船不久便开了,黎蕴在船舱里找了个没人的暗角蹲下,扒开衣服检查着自己的胸口。那「很粗的针」比他感知到的还要再粗一些,竟已经是钉子形状的了。黎蕴忍痛把它们□□,胸口顿时鲜血直流,染红了衣裳。 他本以为在这船上终于可以放松一下,没想到那两个胡人穷追不舍,也登上船来了。 黎蕴察觉到他们的动静时,他们已在搜隔壁房间了。 他忍痛站起来,离开了暗黑的船舱。 可是那两个胡人简直像长了千里眼似的,查完那房,居然径直回到了甲板上,一眼便发现了黎蕴。 黎蕴见已是穷途末路,便也不跑了,毕竟在船上,他也没有地方可逃了。 其中一名匈奴人粗暴地拽过他的衣裳,将他绊倒在地,提起他的左脚便是一刀。 很痛,脚筋可能断了。 那匈奴人得意地看向他说了句话,黎蕴猜想那可能是「你不是很能跑吗」之类的台词。 正当那男人抬起黎蕴的右腿准备再来一刀时,一颗不知从哪飞来的石子打中了那男人的后颈,那人毫无征兆地瘫倒下去,竟是晕了。 另一个匈奴人如临大敌地盯着前方,想找出犯人,却只看到一个文弱无害的白衣公子。 黎蕴趁着他分神,咬咬牙,跳进了水流湍急的黄河里。 分卷阅读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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