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妇》 正文 第一章 重生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章 重生 夜深,露重。 晚风习习,回廊幽幽。 流景赤着脚,缓缓走了过去,一层层的木门在她面前打开,然后又依次合上。回廊尽头,是一弯细细的泉。 泉边,坐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长发如墨,衣衫半敞,眼眸深处,似有无数星光坠落。 他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流景不禁咽了咽口中的唾液,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污渍,扑了过去—— “噗通!” 一刻,流景干脆利落地掉进了水里。 河水的冰冷让她不断挣扎起来,但陷入水中的手脚仿佛有千万斤重,流景费尽了力气,也没有办法将自己从河水中解救出来。 胸口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流景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混乱之中,她不知抓到了什么,心中一喜,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管嘴里倒灌了多少河水,用力一蹬,原本沉重的身子忽然轻盈无比地出了水面,再“嘭”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啊——”剧烈的撞痛让流景猛地惊醒过来。 又做梦了。 这些年来,她每天都在做同一个梦,梦里,无数宫女簇拥着自己,沐浴,熏香,穿着广袖流仙的长裙,走向了沈千山。 梦到了这里总是会醒。 流景忍不住苦笑一声,手撑着地面,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才刚一动,她的身子就蓦然僵住,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惧万分地盯着自己撑在地面的手。 白皙细嫩,柔若无骨。却是一双绝对不属于成年人的小手。 流景慌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小了。这是怎么回事? 流景只觉得自己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艰难地咽了咽嘴里的唾沫,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往自己的胸摸去——没了。平平坦坦,简直可以在上面策马狂奔了。流景两眼一翻,干脆地晕了过去…… 第一章 重生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章 傻了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章 傻了 林老将军的千金傻了。 短短几个字的消息,在一天之内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到了汴京的每一个角落。 而身为当事人的林震天,此刻正铁青着脸,站在林妙香的面前,表情十分纠结而痛苦。 如果不是自己女儿还长着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脸,林震天几乎就要怀疑,这根本就是一个随便从外面捡回来的野孩子。 林妙香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老爹的纠结,她大张着嘴,自顾自地趴在枕头上,睡得一脸香甜。 林震天看着从她嘴角流出的口水,刚毅的脸上眉头一抽,忍不住移开视线,望向了自己身边的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傻了。” 袁双双两眼通红,眼角眉梢处,尽是难掩的憔悴和疲惫,“香儿七日前从床上摔了来,醒过来之后,就一直这样,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每天只是吃饭,睡觉,也不哭闹。” “吃饭睡觉?”林震天皱了皱眉,“她既然不说话,你怎么知道她饿了,要吃饭?” 袁双双一愣,“每日三餐,我嘱咐厨房按照以前的时间送过来的。” “以后不用再送过来,她饿的话,自然知道开口。”林震天冷笑一声,刚才和袁双双说话的时候,他分明瞥见了林妙香偷偷睁开了眼睛,两只眼珠子滴溜溜地打量着自己。 她是装傻。 林震天心里快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袁双双揉了揉眼睛,担忧地望了林妙香一眼,“可是……” “就这样决定了。”林震天不耐烦地一锤定音。 袁双双还想说什么,可习惯性听从林震天意见的她,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化成了一声叹息,跟着他走出了门。 床上,林妙香翻了个身,恶狠狠地咬住了枕头的一角。 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那一口是咬在了林震天身上似的。 中午袁双双果然没有再送饭过来。 林妙香的肚子很快唱起了空城计,接二连三地咕噜直叫起来。 等林震天和袁双双夜里过来的时候,林妙香已经连眼皮都懒得再抬一,只一边磨牙,一边盯着林震天眼角处的得意,牙齿磨得更响了。 “如何,饿了吗?”林震天反手关上门,信步走了过来,站在床边。 林妙香瞪着他,没有吭声。 她调整了一姿势,把脖子仰了起来,巴抬得高高的,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气势十足一些。 莫名穿越到这具身体中,林妙香装傻度过了七天,她绝对不要因为林震天这种幼稚的威胁就功亏一篑。 林震天眉头皱得更紧。 他分明感觉到,在自己女儿身上看见了一种生人勿进的戒备和抗拒。 袁双双叹息着坐到床边,诱哄着林妙香,“香儿,饿了的话,你就告诉娘,娘给你准备吃的,好吗?” 林妙香眨巴着眼,继续沉默。 林震天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微怒,冷笑一声,“你不说的话,那就不必吃了。” 林妙香的牙关咬得更紧。 林震天气急,拉着袁双双就要出去,林妙香却猛地抓住了袁双双的另一条胳膊。 袁双双眼睛一亮,连忙挣开了林震天,反手握住林妙香,“香儿,你肯说话了?” 林妙香动了动脖子,望向林震天的目光里极快地闪过了一丝戏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一把抓住了袁双双的胸。 “……”袁双双一怔。 林震天脸腾地一红了起来,不过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袁双双微愣之后,半惊半喜地望着林妙香,声音轻柔得像是害怕吓到了她一样,“香儿是想吃奶?” 手软绵绵的触感让林妙香耳根也红了起来,毕竟她和袁双双之间并没有过深的感情。 不过为了避免自己被饿死的危险,林妙香迟疑了一,还是点了点头,一脸渴望地注视着袁双双。 袁双双目光柔和,摸了摸她的头,“香儿乖,你已经七岁了,不能吃奶了,娘去给你做好吃的饭,好不好?” 林妙香迫不及待地再次点头。 袁双双松了口气,放开了林妙香,去给她端了几个好菜进来。 林妙香狼吞虎咽地吃完,也不管一旁林震天难看的脸色,身子一扔,就把自己摔回了柔软的床上,抱着被子,欢快地打了个嗝,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林妙香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被林震天拎在手里,从左手扔到右手,再从右手扔到左手,来回晃荡着。 林妙香被折腾得上气不接气。 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林震天亲生的了。 周围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特意从皇宫里面赶来的老御医惊慌失措地看着林震天将林妙香扔来扔去,汗水大颗大颗地滚落来,滴在了地上,“将军,你还是先放林小姐吧,她……” “嗯?”林震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御医只觉得自己身子一阵发凉,他缩了缩脖子,老实地改了口,“你继续玩。” 林震天满意地收回了目光,他将林妙香夹在了咯吱窝,“还有救吗?” 真的是亲爹吗?林妙香不由在心里咆哮起来。 御医一愣,讪讪地解释道,“林小姐只是……只是不愿意开口说话,不是病入膏肓,你不要太过忧心。” “哦?”林震天挑了挑眉,从善如流地换了语气,“那,还有药吗?” 御医忍不住擦了擦额上的汗,“依老朽诊断,林小姐应该是心事积压,导致抑郁寡欢,不欲说话。药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开解小姐的心结。” 林震天沉默了一,这才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她思春了?” 果然不是亲爹吧?林妙香抬手在林震天的胳膊肘中挣扎起来。 林震天大手将她毫不客气地按了回去。 御医张着嘴,久久没有回话。 “素闻将军为人正直,说话直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道稚嫩却显得温润的声音泉水叮咚般,从门外汩汩流了进来。 林震天眉头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林妙香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就彻底僵住了。 这个声音,她曾经听了二十三年,都没有厌倦过。 月上柳梢,花影偏斜,他曾经告诉过她,天之大,也只有一个流景。 只是到了后来,她为救他,披上嫁衣,嫁给了别的男人。 也就是在那天夜里,她梦里惊醒后,穿越到了林妙香的身体中,重回了过去的日子。 林妙香的眼睛忽然酸涩起来,她拨开林震天挡在自己眼前的衣袖,颤颤地往外看去。只见一个*岁左右的男童施施然从门口走了进来。 黑发披散,白衣胜雪。 眉心一点朱砂明艳得令天地也失了颜色。 明明还很年幼,眼里却闪动着一种历经磨难的沧桑感。 恍惚间,林妙香仿佛看见了之后他长大成人的样子。 林妙香一子从林震天怀里挣脱出来,掉在了地上,甩着自己两条小短腿,快地冲到了沈千山面前,用力扑向了他。 少年时期的少女总是比男孩长得更高。 林妙香轻而易举就将沈千山塞到了自己胸前,紧抱着他,一连八天没有开过的金口终于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千山,我好想你……” 奉旨前来探望林妙香的某人被勒得涨红了脸,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御医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深深地震惊了,他倒吸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低声道,“难道真的思春了?” 林震天一巴掌扇了他,长臂一伸,硬生生将林妙香拎了回来。 沈千山惊魂未定地后退了大半步,捂着自己的脖子用力地咳嗽着。 林妙香两眼发红,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流景了,眼看和沈千山被分开,林妙香急得一口狠狠咬在了林震天手上。 林震天吃痛松开了她。 林妙香立刻大步再次冲向了沈千山,不等他反应过来,眼泪鼻涕就全部蹭在了他洁白的衣衫上。 沈千山的脸色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林震天气得浑身直颤,走上前去又要拉开林妙香。 林妙香干脆整个人连手带脚地死死缠住了沈千山的身体,“我不要和你分开。千山,不要再和我分开了。” “放……放手……”沈千山现在十分后悔自己今天踏进了这间子。 “不要离开我。”小孩子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眼泪和鼻涕很快就融为了一体。林妙香毫不犹豫地全部擦到了沈千山的头上,更紧地缠住了他。 生怕一松手,这个人就会在自己面前消失一样。 饶是见惯了风风雨雨,林震天还是被自己女儿这么豪迈不羁的行为给彻底震住了。 御医更是从头到尾都扶着自己的巴,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妙香。 林震天虎躯一颤,拎小鸡一样,再次拎起了林妙香。 林妙香激烈地反抗着,“别抓我,我要千山,我要千山!” 林震天手起手落,力道巧妙地在林妙香后颈上一砍,世界顿时安静了。 御医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醒林震天,被他毫不留情劈了一掌的人是他的闺女。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林震天已经了逐客令,“还不把七王爷带走。” 御医看着一旁扶着墙,还没有回过气来的沈千山,连忙过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林震天扛着林妙香就往里走,没一会儿,又折了出来,凶神恶煞地警告着御医,“今天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否则我就拧了你的脑袋。” 御医连忙点头,扶着沈千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林府。 只是当晚,御医在喝醉后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妻子。 他的妻子又忍不住告诉了自己的邻居。 邻居告诉了街边卖菜的大婶。 大婶告诉了卖鱼的大叔…… 于是没多久,林老将军的千金不仅傻,还思春的消息再次席卷了汴京。 林妙香也因此一战成名。 第二章 傻了 言情海 正文 第三章 生娃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三章 生娃 林老将军朝归家路上听闻此消息,脸色一沉,怒气冲冲地奔回府上,冲到林妙香房间,见她仍悠悠然地捧着碗喝着粥,怒气更盛,铁拳猛地砸到了桌上,“林妙香!” 林妙香眨了眨眼,慢条斯理地将嘴里的粥咽到了肚子,这才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在。” “……”林震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整个汴京都在传你跟七王爷的事情!” “我真的有这么有名?”林妙香一愣,放碗,有些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林震天眉梢突突直跳,强压一巴掌扇林妙香的冲动。 举止轻浮,疯疯癫癫,不知廉耻,这样也算有名? 大手在身侧握成了拳,咯咯作响,林震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林妙香无辜地捂着自己因为想到沈千山而微红的脸,声音娇柔,“爹,我一直很矜持啊。” “真的?”林震天犀利的目光扫视着林妙香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见林妙香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才放开了紧握的拳头,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那次再见到七王爷,你会怎么做?” “给他生娃!”林妙香两眼放光,掷地有声地回道。 林震天毫不客气地按住她的后脑勺,不费吹灰之力地按在了桌上还装着粥的碗里。 “从今天开始,不许踏出府门半步,若是你再和七王爷见面,我就打断你的腿!”林震天阴沉着脸,火气腾腾腾地直从心底往上蹿。 林妙香费力地将自己小小的脸从碗里拔了出来,满脸稀粥地瞪着林震天,“你这样做也毫无意义!” 林震天皱眉,本就威严的脸因为这个动作显得愈发凶狠,暴戾,“你说什么?” “你阻止不了千山来看我。”林妙香站在了椅子上,“爱的力量是伟大的。” 林震天双手在胸前交叉,握了握,十根有力的手指上,骨骼暴起,然后在林妙香惊骇的目光中,手气掌落,干脆至极地将面前的木桌劈成了两半。林妙香伸着的脖子微微一僵。 林震天将手负在了身后,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看我的力量如何?” 林妙香呆滞地看着地上的两块木头,缩了缩脖子,抬头望向林震天的目光更加幽怨起来。 “林妙香!”一声压低的怒喝打断了林妙香短暂的梦境,她闻声侧头,睡眼惺忪间看见父亲林震天略显阴沉的脸,神情一阵恍惚。 林震天的脸和梦里依然没有太大区别。 十六年过去,他还是这样总是皱着眉,一脸阴沉的样子。 而自己,也从重生后软绵绵的小女孩,出落得亭亭玉立。 “国宴之上,你竟然埋头大睡,成何体统,看我回去怎么处置你。”林震天眉头紧拧,恶狠狠地瞪着林妙香,英武的脸上写满了不悦。 林妙香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角余光已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别处,还未褪去睡意的脸上顿时挂上了浅浅的笑容。 林震天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沈千山眉目英俊的脸,在周围百官中,格外出众。 他不由冷哼一声。 林妙香悻悻地收回了目光,“爹,皇上离开大半盏茶的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住嘴,皇上之事,岂是你能随便议论的。”林震天粗声粗气地道。 “我这不是关心皇上安危么?”林妙香随手抓了一个苹果,正要往嘴里送去,头顶上空就传来一阵尖细的声音,“皇上有旨,宣七王爷沈千山,林将军之女林妙香御书房觐见。” 林妙香意识地往沈千山的方向看去,但见那人也正巧望了过来,不由呼吸一顿。沈千山一笑,林妙香的脸腾地一就红了起来。 林震天将林妙香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眉头皱得更紧了,“既然皇上召见,还不快去,再在这里贼眉鼠眼的,小心家法伺候。” “爹,我这不是贼眉鼠眼,是秋波传情。”林妙香一脸严肃地纠正到。 说完,趁着林震天的脸色还没有变得更难看之前,她快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溜到了沈千山身边,脸红得更加厉害了。 沈千山看了她一眼,轻声开口,“林姑娘,十六年前一别,一切可好?” 隔得近了,他眉间的朱砂痣仿佛活了过来,给清雅的脸上增加了几分妖冶。 林妙香的身子不知是因为喜悦还是紧张,显得有些僵硬,她艰难地张了张嘴,半晌,从口中挤出几个字来,“不好,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沈千山一怔,既而笑了开来,笑容里隐隐有几分冷淡的意味。换做从前,他可能早就拂袖而去了。 只可惜林妙香从未经过太多人情世故,看不懂其中深意。看见他笑,只觉得手足无措,“千山,我……” “皇上还在御书房等我们。”沈千山不冷不淡地打断了她的话,长长的睫毛垂了来,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嗯。”林妙香点点头,眼睛直溜溜地望着沈千山,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一动不动。 周围传来窃窃的私语,沈千山一挑眉,笑意不减,再次提醒到,“林姑娘,我们身为臣子,恐怕不便让皇上久等吧。” “那是自然。”林妙香还是点头,既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沈千山转过了身,以为她终于想到要动身去御书房了,却听身后传来林妙香笑吟吟的声音,“对了,千山,叫我林姑娘太生疏了,不如叫我妙香,或者,小香也好。” 沈千山蓦地顿住脚步。 他回过头来,笑容显得有些僵硬。林妙香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微蹙的眉,试探地问到,“你不喜欢?” 沈千山不置可否。 林妙香咬了咬唇,“我知道了,你是觉得方才的两个称呼都不还不够亲密,既然如此,那就叫我小香香,如何?” “林姑娘。”沈千山眯着眼打量着林妙香为难的表情,语气微沉,“皇上还在等我们。” “我知道啊,你已经说了三次了。”林妙香抿着唇,担忧地望着他,“千山,你该不会记不住……” “林妙香,出门左拐尽头就是御书房,你立马给我过去,听见没有!”林震天再也忍不住,怒喝而道。他的脸色在角落里显得格外阴沉,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虽然竭力隐忍,但额角青筋还是突突直跳。 林妙香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言,灰溜溜地往御书房走去。 见她离开,林震天鼻子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侧头阴森森地盯着沈千山。沈千山嘴角的笑意更深,也不理会他,不紧不慢地出了门。 “哼。”林震天一屁股坐回凳子上,随手抓起桌案上的酒壶喝了起来。 “林将军,久闻令千金倾心七王爷多年,不过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身旁有同朝为官的官僚意味深长地道。 “十六年前一别,嘿嘿,林兄,十六年前令千金恐怕不过六岁有余吧。” “有女如此,震天兄真是家门不幸……噢,不,是家门大幸。” 林震天额上的青筋暴起,冷冷地往方才说话的人堆里瞥了过去,眼里闪过隐晦的杀意,手中的酒杯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内竟然鸦雀无声。林妙香磨磨蹭蹭地出了正殿,廊腰缦回,回首见沈千山跟在身后,白衣,她顿时挺直了身子,停脚步,两眼发亮。 沈千山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一言不发。 林妙香的眼不禁黯淡来,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上面繁复的花纹看得人心中更为烦躁。 “林姑娘,皇宫楼阁甚多,还请你跟在我身后,以免迷途。” 沈千山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听在林妙香耳中却犹如仙乐。她咧嘴一笑,跟了上去。 眼角余光处,沈千山的衣摆在青色的石板路上缓缓拖过,林妙香看得入神,难得地安静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长廊拐角处,沈千山忽然顿足,移步靠在一旁朱红的柱子上,闭了眼,仿佛是累了。 林妙香正要说话,却是一道闪电劈,大雨哗哗地砸了来,如碎玉倾盆,大珠小珠,争相尽落。 她往回廊外望去,碧树掩映处,隐约可见楼台一角。隔了雨雾,看得并不真切。依稀可见一个纯白色的身影,若有若无地飘在那楼台深处。 沈千山就在这朦胧画意中,睁开了眼,定定地望了过去。眉宇间,尽是惘然。 林妙香觉得奇怪,问他,“你在看什么?” “故人。”沈千山漫声开口,声音里仿佛也染上了淡淡的湿意。 林妙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望着远处烟雨,沉默不语。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天光一开,沈千山脸上又挂起了笑容,“跟我来吧。” 他笑起来的时候说不出的好看,林妙香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御书房外,一个年迈的老太监早已候于门外,皱着眉,焦急地来回踱步。眼见沈千山二人不紧不慢地从远处晃了过来,他的眉头一松,却像是立马想到什么,又皱在了一起。 “七王爷,皇上已经等很久了。你们快些进去吧。”老太监面色有些严肃,侧身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沈千山点点头,走进了御书房。白色的衣带在空中打了个转,林妙香跟着那根衣带走了进去。 身后的门缓缓合上。 林妙香定眼往里望去,笑容僵在了脸上。 偌大的书房里,密密麻麻地跪满了人,全都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一片。 人群尽头处,是一张金黄璀璨的龙椅。 龙椅上的那人皇袍在身,眼神专注地看着手中青色的瓷杯,也不知杯中是茶是酒。 剑眉入鬓,星目凛然,白皙的手上仿佛也染上了淡淡了青色。 第三章 生娃 言情海 正文 第四章 圣旨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四章 圣旨 林妙香和沈千山一走进,两道截然不同的脚步声便骤然回荡在了极为安静的房间里面。如石落古井,掀起阵阵涟漪。 数百人齐刷刷地回过头来,林妙香屏住了呼吸,看着无数张不同的脸上写满了相同的绝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后涌了出来。 沈千山上前半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林妙香面前,跪了去,“臣弟参见皇上。” 他的手拉着林妙香的衣摆,微微用力,拽着她也一并跪了来。 地板上传来的丝丝凉意让林妙香回过了神,她艰难地抬起头往上看去,龙椅上的沈万水没有丝毫反应,仍旧望着手中青杯,像一座巍峨不动的高山,静静地耸立在云海深处。 好一会儿,他才将杯子放,坐直身子,慢腾腾地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很温和,林妙香却是一瞬间想到方才那数百人转过头来时脸上的绝望,不由埋头去。 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林妙香的身上。她双手撑在地面,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白玉铺就的地面光滑如镜,上面倒映着她的影子,还有御书房高高的房梁,无数沧海遗珠,熠熠生光。 沈千山跪在林妙香的身前,隔得距离如此之近,他能听见林妙香的呼吸渐渐加重,不由皱眉。正欲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林妙香的起身的声音。 他回过头去,见林妙香竟大摇大摆地往门口走去,看样子像是准备离开御书房了。 周围响了一大片倒吸冷气声。 头顶,一个不怒而威的声音凭空响起,“林妙香,你要做什么?” “我要回去了。”林妙香回过头来,有些扭捏地道,“你们这么多人看着我,我好害羞。” 沈万水一怔,表情怪异地看着她。 房内众人只感觉额际不断有冷汗渗出。天子身前,可是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你过来。”片刻,沈万水忽然一笑,压抑的气氛减轻不少。 林妙香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 “你可知,朕今日找你来所为何事?”沈万水把她的神情一一收在眼底,他端起桌上的茶杯,用杯盖拨了拨茶水。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林妙香低声呢喃了一,脸上却笑得十分温婉,“回皇上,妙香不知。请皇上明示。” 沈万水喝了口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内力极高,自然是听见了林妙香前面的半句话,却是面色不改。 他把玩着手中的杯盖,缓缓说道,“方才朕得到消息,江湖人士意欲借此次武林大会,联合朝中奸细,兴兵谋反,所以,朕要你去参加武林大会,并从中作梗。” 林妙香迎着他委以重任般期盼的眼神,神情渐渐肃然起来,她张了张嘴,不容置疑地答道,“不去。” “此事关乎我北王朝的安危,你身为将军之女,更应身先士卒。”沈万水眯起了眼。 “我不会武功,还是一介弱女子,恐怕会辜负皇上信任。”林妙香不以为然。 “朕自然会派人保护你。” “我只会害人害己。” “事成之后,朕自有重赏。” “只怕我无福消受。”林妙香毫不让步,转身就走,“既然皇上的话说完了,妙香就先行告退。” 沈万水冷笑一声,大手重重地拍在了桌上,“林妙香,你不是不去,而是有条件,对不对?” “没有。”林妙香头也不回地道,脚的步伐越来越快。 “你以为我让沈千山过来是做什么?”沈万水的黑眸微沉。 林妙香不为所动。 沈万水提高了声音,“我让他娶你,你去不去?” “去!”林妙香猛地顿住脚,转过身来,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正如皇上所言,此事事关重大,我身为北王朝的子民,怎么可以畏首畏尾,犹豫不决。我自然是要去的。” 饶是算准了林妙香的反应,沈万水的眉梢还是风中落叶般地抖了抖,“果真不愧是林将军之女,勇气非凡啊。” 林妙香嘿嘿一笑,显得有些傻气。 沈万水看着她,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挥手让房内众人退,自己也离开了御书房。 紧闭的房门被轻巧地拉开,人群涌冠而出。 有风吹入,林妙香如梦方醒,只见御书房中早已无人。意识地往沈千山的方向看去,光影浅浅,一双漆黑的眼熠熠生辉,正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林姑娘,日子定在何时?”说话间,沈千山悄无声息地移了过来。 林妙香一怔,“什么日子?” “大婚。”沈千山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丝毫情绪的起伏。 林妙香的眼睛眨了眨,又傻笑起来,“不急不急,我想先去媒婆那里问问,究竟什么时候结婚才能白头偕老,我等了你十六年,再多等……” “林姑娘,”沈千山打断了林妙香的喋喋不休,眉间朱砂鲜艳欲滴,“武林大会召开在即,婚事需尽快办妥。” 他虽然在笑,可眼神凉得像一盆冷水,从头淋。 林妙香缓缓收住了笑容,声音低了去,“千山,你是不是不愿意娶我?” 沈千山没有回答,像是有些不耐,眉头微拧。 林妙香不知所措地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树上,脸色惨白,“我虽然很想嫁给你,可是,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的话,还是……还是算了吧。我不会强迫你的。” “嗯。”沈千山不冷不淡地答道。 林妙香侧过头来,正巧对上他笑容,这一张脸她曾经看了无数年都没有厌倦过,可现在,她忽然觉得很气愤,气愤之后,心里又是一片无尽的空。十六年,对于沈千山来说,不过是他漫长生命的一瞬间,可是对她而言,就是过去的全部。 翌日清晨,林妙香被一盆冷水从梦中泼醒。 她睁眼的第一句话便是,“千山,你怎么变丑了。” 床前,林震天的脸扭曲了一,咬牙切齿地道,“林妙香,你又喝了多少酒。” 林妙香眨了眨眼,看清楚来人后,急忙钻进了被窝,只留一个圆溜溜的脑袋,心虚地看着他,“爹,小醉怡情,我只是喝了一小杯而已。” “一小杯?”林震天怒极反笑。 “嗯。”林妙香怕他不相信似的,拼命的点头。 林震天冷哼一声,看着床上蠕动的小脑袋,眉头皱得更紧了,“换好衣服立马到客厅来,我有话对你说。” 林妙香乖巧地再次点头。 看着林震天折身出门,她才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望着不远处的桌上,那散落的无数空酒壶,然后立马翻身跳了起来。 “九九,你进来。”她提高声音对门外喊道。 门应声而开。 随之进来的九九低着头,不敢擅自打量内的场景,“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你把这些酒坛都拿出扔掉。”林妙香虚手一指,眼神迷茫,一副酒醉后萎靡不振的样子。 九九顺着她的手望去,桌上零零碎碎地约莫有十来个酒坛,乱七八糟地摆在桌上,眉头微皱。 林妙香见状,意味深长地道,“九九,你还小,不懂什么叫为情所伤,以酒解忧。日后你自然会明白,酒有多浓,心有多痛。” 九九摇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埋首收拾着桌上的酒坛。 林妙香收回视线。待她擦干身子换好衣服后,正巧九九也将内收拾完毕,抱着酒坛正要出门。 她拍了拍她的肩,“记住,不要让我爹看见。” “我知道。”九九脸上有种心照不宣的笑容。林妙香放心地推开门往客厅走去。 身后的九九终究没有忍住,开了口,“小姐,次不要在酒坛里面放那么多水了。水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林妙香的脚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她连忙加快脚步走出了院子。 第四章 圣旨 言情海 正文 第五章 赐婚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五章 赐婚 穿过一条笔直的长廊便是林府的客厅了。 林妙香进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 折腾半日,已经彻底从梦中醒过来的她更能清楚地看见前方林震天脸上风雨欲来的阴沉。 一旁,向来慈和的袁双双眉间也隐有忧色。 林震天的视线泰山般往她压来。 林妙香缩了缩脖子,蹭到了袁双双身边,拖长了声音,“娘。” 袁双双对上她可怜兮兮的眼神,明知她是故意的,但还是忍不住软了心,嗔视林震天黑着的脸,“震天,你吓到妙香了。” 林震天被她一瞪,不甘不愿地放缓了脸色,可眉间仍旧是隆起了一座小小的山丘。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在袁双双身上扭来扭去的林妙香,林妙香识趣地放搭在袁双双肩上的手,低眉顺眼地问道,“爹,是什么事让你一大早就把我叫过来了?” 林震天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沉了来,“什么事?自己做的好事你都忘了吗?” 林妙香不明所以。 林震天怒气更盛。 房外,一只黑鸦惊恐地扑翅而起。 袁双双拉过了林妙香,“妙香,告诉娘,昨日你和七王爷去见皇上,皇上说了什么。” “皇上让我去参加武林大会。”林妙香想了想,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林震天腾地一站了起来,“你一不会武功,二不懂江湖,皇上怎么会让你去参加武林大会,老实说,昨天皇上与你究竟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本就粗犷,林妙香隔得近,只觉得自己耳朵被震得轰轰作响。 她不由翻了个白眼,胡乱说道,“皇上说要让千山娶我。” 说完,她捂住了耳朵,防止林震天的再次怒喝。 等了半晌,预想中的怒喝并没有来。林妙香有些不解,怔怔地放手来。袁双双和林震天对视一眼,而后对林妙香道,“今晨,宫里来了人给了你爹一道圣旨。” 林妙香心里一突,意识地询问,“说了什么?” 袁双双张了张嘴,又闭上,如此反复数次,才缓缓开口,“皇上说,让你与七王爷择日成婚。” 林妙香睁大了眼。 “择日是哪日?”话一出口,她才觉得自己的声音十分干涩,全然没有平日里的灵动,不由吓了一跳。 袁双双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来将她拉了拉她的衣袖。 林妙香顺势蹲了来,靠在她的脚边,重复问道,“娘,择日究竟是哪日?” 袁双双看着她,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林震天粗声粗气地答道,“今日。” 林妙香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她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脸,很痛,不是在做梦。 她盼这一天盼了无数年,如今美梦成真,她想笑,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全身上软绵绵的,使不出丝毫力气,两眼呆呆地望着空气中的某个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林妙香的眼里才恢复了神采。 她跳了起来,紧紧地抓住了袁双双的手,脸上是收不住的喜意,“我……” 她的话哽在了喉咙。 眼前,袁双双的眼里流出泪来。 林妙香笑容僵住了,她松开手,手足无措地站在袁双双面前,小心翼翼地开口,“娘,你怎么了?” 袁双双只是摇头。她想忍住情绪,却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林震天一挑眉,面色僵硬,“你哭什么,这丫头在家里成天惹事,她嫁出去后我们倒能图个清静,轻轻松松过日子。” 听他这么一说,袁双双的眼泪流得更多了。 这一天来得太过突然,她从未想过,与自己朝夕相处了二十二年的女儿忽然间就要离开自己,嫁做人妇。 这种突如其来的失去让她措手不及。 见袁双双哭得愈发伤心,林震天心疼妻子,连忙走过去,抱住了她,轻声道歉,“双双,对不起,我不该吼你。” 原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一个武将,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却变成了一个笨嘴笨舌的小男孩。 林妙香看着他们,起初因即将嫁与沈千山而充满喜悦的心,生出了淡淡的惆怅。 从重生到现在,过去了十六年。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这两个人是她生命里最为亲近的人。 袁双双的眼泪一直没有停,林震天焦急之余,不免对一旁愣愣地望着他们的林妙香吼道,“喜服皇上已经派人送到了府中,你还不去换衣服,怔在这里做什么。” “哦。”林妙香点头,有些迟疑地往外走去。 到了门口,她又停脚步,回头望了望内还在手忙脚乱安慰着袁双双的林震天,恍惚间,她似乎是看见自己那个从来都是英武霸气的爹,偷偷地抹了抹眼泪。 心一酸,她发现自己没有力气迈出这房间了。 林震天一抬头见林妙香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浓眉一竖,“怎么,不想嫁了?” 看见他脸上熟悉的怒容,林妙香想也不想地一溜烟冲了出去。生怕跑得慢了,就会被抓回去一般。 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了林府幽静的丛林深处。 袁双双哭得快喘不过气来,“震天,皇上怎么可以把妙香嫁给七王爷,他明明知道,七王爷他有……” “双双!”林震天打断了她,神色肃然,“那件事皇上令不许任何人再提了。” 袁双双叹了口气,“可是,妙香是我们的女儿,你怎么忍心?” 林震天的眉梢,血液突突直跳,像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半晌,他才一字一顿地咬牙道,“身而在朝,君命必从。” 巳时。 云收雾敛,红日高升。远处青山如画,温柔一笔,为谁而落。 一只长长的迎亲队伍打城北而至,不多时,便到了林府门前。为首的男子一身红衣,高骑骏马,眉目清雅。 他在笑,可眼里却没有丝毫波澜。 在他身前,是一脸铁青的林震天。 沈千山的视线落在了林震天手上的大刀上,淡淡一笑,“林将军,我不过是来接新娘子,你何必如此大礼相迎。” 林震天鼻孔朝天,重重地呼了口气,一副并不想理会他的样子。 沈千山也不在意,浅笑着望向一片狼藉的林府大门,左边那座屹立了数十年不倒的石狮子已经变成了许许多多的石块,想来是林震天一时忍不住给一掌打碎的。 连门口都是如此,林府内的景象恐怕更是惨不忍睹。 林震天意识到沈千山在看什么地方后,眉间隆起的小丘瞬间变成了大山,双手握得咯咯作响,吓得一旁的官员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头就像那石狮子一样,被这尊煞神给拍一。 第五章 赐婚 言情海 正文 第六章 洞房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六章 洞房 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听说这林家小姐喜欢七王爷十几年了,此时夙愿达成,林将军怎么一副不待见的样子呢?” “你懂什么,七王爷虽然好,可是……”说话的人忽然一顿,像是顾忌着什么,忽然噤口不言。 “可是什么?” “有的话说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你就别再问了。” “胡扯吧,你不知道还找这么多借口。”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讨论林震天与沈千山为何互看不顺眼时,林府内,盈盈走出两道曼妙的身影。 热闹的人群顿时安静来。 林震天回过头去,看见袁双双眉间忧色淡去不少时脸色稍霁,可一看见一身喜服的林妙香,脸又垮了来,比刚才更是阴沉了几分。 他一移身,山一样地挡在了沈千山与林妙香中央。 晨光中,众人的呼吸随之凝结来,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口,不安地注视着这次似乎并不尽如人意的迎亲。 袁双双牵着林妙香走到了林震天身边,摇了摇头,“震天。” 目光中流露出只有两人才能懂得的无奈。 林震天深吸了几口气,放弃似的背过了身,将道路让了出来。 隔着喜帕,林妙香看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随着袁双双走上了喜轿。 沈千山一笑,身后顿时响起了欢欢喜喜的喇叭声,期间夹杂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听起来格外嘈杂。迎亲的队伍随着这交杂的声音,慢慢离开了林府。 夜。 月光满地,星河沉沦。 林妙香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外面宾客吵闹的声音已经消失许久,沈千山却仍未出现在喜房。 “九九,什么时辰了?”林妙香有些疲惫地开口,一日未进食,说话都显得有些费力。 陪嫁过来的九九闻声推窗望去,外面夜深月重,她皱了皱眉,“小姐,看天色恐怕已是子时。” 林妙香没有回话,九九迟疑地问到,“要不要我去看一看王爷现在在哪儿?” “不必了。”林妙香摇头,半晌,复又开口,“九九,你先去歇着吧,我一个人等在这里就可以了。” 九九有些犹豫,“小姐你把所有人都叫走了,一个人留在这里恐怕不妥吧。” 林妙香笑了出来,“难道你留在这里看我洞房才妥当么?” “不是,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九九的脸一子白了,急忙摆手。 林妙香掀开喜帕,见她表情惊慌,知道是吓到了她,心里暗笑,脸上却冷了来,“既然不是那个意思,你就先去吧。” 九九连连点头,慌慌张张地出了门。唯恐留来真的看到不该看的画面。 看着房内的最后一个人都离开了,林妙香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倦意。不远处桌上的美食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她的肚子忍不住“咕噜”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林妙香的脸有些发红。 房里空无一人,只有喜烛在孤独地燃烧着,靠那一点微薄的光亮温暖着自己。 林妙香坐了一会儿,渐渐觉得有些害怕。 她侧过头,正巧看见白色的窗纸上映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心一动,起身往房外走去。 孤夜,一个大红的身影。 沈千山抱了壶酒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柔软的黑发长长地垂到腰际,眉间的朱砂痣让月色也黯淡了几分。 他弯着身子,半靠在身前的石桌上,小指头勾住酒壶,往喉咙中直接倒酒。被呛了,丢了瓶子干咳几声,又继续喝着。 眼里染上了淡淡的醉意。 林妙香轻手轻脚地朝他走过去,正犹豫要说些什么,却见他突然回头,眼神微凉。 林妙香的脚怔在了半空。 “这么晚了,你还是早些睡觉吧。”沈千山的眼神闪烁了一,微笑地道。 “你呢?”林妙香歪头看着他。不知为何,这天夜里有些冷,她打了个寒颤。 “你去睡吧。”沈千山不紧不慢地重复道。他侧过头,漆黑的眼里盛满了高挂夜空的冷月。 林妙香的表情一绷紧了,脚尖在地上漫无目的的蹭着,“可是,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有些窘迫,甚至丢人。 上一世,她心心念念要嫁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可现在,她看着他,明明是一触手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云遮雾绕。 他已经不记得她了。 那段她最为刻骨铭心的爱情,只剩她一个人还不死心地牢牢握在手心里。 树梢传来微弱的鸟鸣。 沈千山手中的酒流了出来,浸湿了衣摆,却不觉得冷。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我不困。” 林妙香想了想,走到他的身边,低声气地说,“那我留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沈千山转过头看着她,目光渐渐有了温度,冰凉的手抚上了林妙香的脸颊。 一瞬间,林妙香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才好,看着沈千山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别的地方。 沈千山的手一怔,开始往身边收去。 林妙香连忙握住他的手,强迫自己侧回头来,对着他微笑。 她努力让自己笑得好看些。 天阶月色,温柔地铺撒在青石路上。 沈千山的手被林妙香握着,有些凉。他没有动,林妙香的笑容有些艰涩。 “夜里风大,你先回房,我一会儿就来。”半晌,沈千山慢慢答道。他推开林妙香的手,转过身子,拿起方才的那壶酒,埋头大喝。 林妙香像是被扔进了深渊。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平静来,“那好,我在房里等你,你早点回来。” 沈千山望着悬月,像是没有听见。 “我走了。”林妙香不舍地道。 沈千山仰着头,喝一口闷酒。 林妙香一咬牙,折身离开。走了没几步,却又忍不住回头,那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酒已喝了大半,满是醉意地望着远处。 月色很亮,在他的视线尽头,是那金碧辉煌地皇宫。 沈万水仍旧是一身不变的描金皇袍,孤寂地站着,背影中透出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流露过的凄凉落寞。 头顶,那块巨大的匾额上龙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流景阁。 “来了?怎么不过来?”阁内,一个白衣女子头也不抬,站在窗边,静静地望着那高挂的皎月。 沈万水也不走近,他站在门口,斜斜地依着木门,“这流景阁竣工怕是有五年了,朕倒是第一次来。” 女子抬起头,眼中有丝怨毒一闪而过,“这门上写了禁止入内么,整整五年,你一次也没来看过我。都说这宫殿巧夺天工,在我看来,却是一场寂寞。” 沈万水一怔,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我以为你还恨我。” 女子掉转了头,去看那月色美景,不再答理他。 沈万水走近,将手放在她的肩头上,“五年了,这五年来,你可曾对朕有过一丝丝的心动?” 女子慢慢展开了笑颜,如同月光在她面上慢慢绽放的光,“皇上,终我一生,都放不他。” 沈万水脸上的笑容变得又冷又硬,“他呢?” 那人身子一颤,眼里隐约有稀薄的水意氤氲开来。 沈万水望着她单薄却努力挺得笔直的身影,伸出手来,想要抱她,但到了半途,又生生收了回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朝着来路走去。 脚吹落的树叶被鞋底碾碎,沙沙作响。 第六章 洞房 言情海 正文 第七章 旧情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七章 旧情 第二日一大早,林妙香就被九九叫了起来,说是要出发去苗疆了。 迷迷糊糊地爬起身,见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的喜服,林妙香一顿,眼神黯淡来。 九九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了来。 林妙香动也不动地任由她给自己换上衣服,出了府,一眼就看见了门前齐刷刷站立的数十人。 他们全都身着黑衣,面色冷漠,尤其是领头之人,身材修长,眉目敏利,举手投足间杀气十足,像是一座万年不化的冰雕。 林妙香举目望去都没有看见沈千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九九,千山去哪里了?” “回夫人,王爷进宫去面圣,嘱咐属等人陪同夫人先行上路。”回答的是那领头之人。 林妙香一扬眉,懒洋洋地问到,“你是谁?” “回夫人,属名为南风。”南风的脸淡漠得像戴了一张面具一样,说不出的怪异。 林妙香慢腾腾地挪了过去,似笑非笑地问道,“南风,你家王爷姓什么?” 南风一顿,“姓沈。” “既然王爷姓沈,你为何叫我回夫人,不叫沈夫人。”林妙香眨了眨眼,一个人兀自笑了出来,全然没有看见旁边一群无动于衷的侍卫。 “是,沈夫人。”南风面无表情地吐出四个字后恢复了缄默。 身后的九九忍不住轻咳一声,扯了扯林妙香地衣袖,小声提醒道,“夫人,注意形象。”纵然林妙香和沈千山仍无夫妻之实,但按照规矩,九九还是改口叫她夫人。 林妙香这才察觉到门口众人惊异的视线,不由干笑两声。 淡青色的晨光在湛蓝的天际,开得密密实实。林妙香笑过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直勾勾地盯着南风。 “夫人还有何吩咐?”南风面不改色。 “我想等千山回来再一起出发。”林妙香像是不好意思,微微别过了头。可九九仍旧是看清楚了她嘴角略显猥琐的笑意。 南风眯起了眼,林妙香忐忑地望着他。 “夫人说等,属自该遵从。”晨光落进南风眼中,消失不见。 林妙香看着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子,没来由地,她勾起了嘴角,“不错,很可爱。” 九九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也无法将面前杀意十足地南风与可爱二字并谈。 就连南风那张百年不变的面具脸也忍不住抽搐了几,半晌,憋出几个字来,“谢谢夫人夸奖。” “不客气。”林妙香正色道,随即一脸无辜地指了指林妙香身后,“可是,我是说刚刚走过去的那个小女孩很可爱。” 南风的眉间跳了跳,似乎是在极力隐忍什么。 林妙香地眼睛弯了起来。她回过头,对着站在原地的九九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你也很可爱。” 九九意识地闪过身,看看自己身后有没有路过的小孩子。 林妙香收起了不怀好意的笑,打了个哈欠,溜回府中,继续等着沈千山。 这样一直等到正午时分,沈千山依然没有回来。 宫里却是来了人,让林妙香进宫去。 林妙香觉得奇怪,但还是跟着来人进了宫。 皇宫壮丽,林妙香沿着曲曲折折的长廊走了许久,业已迷了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前方领路的丫鬟一言不发,只是头也不回地赶路。林妙香越走越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这里应该是宫里嫔妃住的地方,千山不可能在这里面吧。” 丫鬟嗤笑了一声,声音像泉水一样,灵动,但很冷,“谁告诉我带你来是来找七王爷的。” 林妙香微怔,“那是谁要见我?” “皇后。” 林妙香猛地一抬头,正想问清楚,却只见前方一片白生生的槐花,在日光中开得密密实实,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别无他法,林妙香只得往前走。 穿过槐花林,又转了个弯,眼前豁然一亮,只见小桥流水,潺潺而过。泉水叮咚,似仙音靡靡。 木桥尽头,是一片蓊蓊郁郁的树林。复行数步,但见一座宫殿耸立其中,上书流景阁三字。 流景深处,似是故人来。 林妙香呆愣地看着流景二字,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迟疑了一,林妙香缓步走了进去。 院中,古木参天。居中有一湖泊,湖泊尽处是一水榭。水榭中坐了一个女子,发如游丝,风吹仙袂飘飘举。 捧了杯酒,看不清容貌。 只隐隐能看见她斜靠在竹椅一侧,眼神专注地看着手中撒满花瓣的美酒。然后慢慢伸出指头,轻轻一动,将杯中的花瓣挑出。 她的手很白,手中的杯,却是青幽幽的。 林妙香意识地移了过去,隔得近了,能看清楚那人精致的容颜,不由呼吸一怔。 那女子如意料中的美,美得像是不属于这人世间,反倒似误坠凡尘的仙人。 只是让林妙香震惊的,不是她的美,而是那张与自己上一世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女子抬起头来,眼里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看得并不真切。她打量了林妙香半晌,徐徐勾起了唇,“你来了,本宫等你许久了。” 林妙香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处,清风徐徐,拂开了沉寂的湖面。 “为何不回话?”流景抬了抬巴,露出来的脖颈纤细异常。 林妙香的手掌在衣袖里悄无声息地握了握,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不少,她竭力克制着自己,才能让自己用平静地声音回答道,“我第一次见到这流景阁,心里难免激动,还请皇后勿怪。” “哦?”流景挑了挑眉,勾唇一笑,绝美的容颜如空谷幽兰,悄然绽放。她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那比之七王爷府邸,又如何?” 林妙香听她提及沈千山,心顿时往沉了去。 前一世,她是流景,与沈千山相爱,最后却不得不嫁给沈万水。 这一世,流景成了别人。她和千山之间…… 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直颤着,林妙香只觉得一股不容忽视的寒意从脚底冒了出来,密密麻麻地包裹了自己,“皇后和夫君认识?” 流景眼眸闪烁了一,淡淡地道,“旧识。” “不是旧情?”林妙香直直地望向她。 “放肆!”流景突地一拍桌子,酒壶倾翻,碧青的酒液流了一地。手中的白玉酒杯被狠狠地抛掷在了地上,摔得粉碎,美酒的香味不断地扑面而来,“林震天身为我北王朝大将,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礼数的女儿?” 林妙香眨了眨眼睛,“可能是因为他对我娘有求必硬。” 流景瞪着她,像是她头上长了两只角一样。 林妙香挺直了背,神色不变地紧盯着她,明亮的目光,似乎就要看进她的心底深处。 流景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忽然勾起了唇,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容里面带上了毫不掩饰的冷淡,嘲讽之意,“林妙香,本宫听闻昨晚洞房花烛夜时,有人似乎是独守空房。” 林妙香身子一颤,脸色不着痕迹地白了白。 流景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本宫小时候,有人给本宫讲了一个故事,说是一个农夫无意间在路边发现了一株花,他觉得很美,便想要拥有。所以迫不及待地将它摘了来,养在自己中。三天后,那株花便枯萎了。以前本宫不明白,后来才懂了是怎么一回事。” 林妙香咬紧了唇,强笑道,“皇后究竟想说什么?” 第七章 旧情 言情海 正文 第八章 对峙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八章 对峙 流景笑得越发灿烂,“原来这个故事是告诉我们,有的东西,注定是你得不到的。”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望着林妙香,染满丹蔻的指甲红得刺目。 “想不到几日未见,皇后竟然喜欢上了讲故事。”说话的是一个温润的男声,林妙香意识地回头,对上了沈千山挂着笑意的脸。 风有些大,她却觉得很温暖。 流景的笑容骤然变冷,“七王爷,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是么?”沈千山停步,黑发如墨,在空中交缠在一起,抬手对一动不动望着自己的林妙香招了招手,“过来。” 林妙香两眼一亮,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正要习惯性地叫他,却想到了他和流景的关系,不由眼神一黯,垂了头。 “皇后讲的故事,好听吗?”沈千山斜眼看着那颗低垂着的脑袋,眼睛微眯。 林妙香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不好听。” 沈千山点了点头,“那回去听我讲。” 林妙香猛地一抬手,嘴角一咧,颓丧的表情变成了傻气,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沈千山的衣袖,“真的?” 沈千山低头看着林妙香紧紧拽住自己衣袖的手,犹豫了一,原本准备将她推开的手停在了原地,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林妙香脸色涨得通红。 沈千山抬起头来,也不理会流景有些难看的脸色,对林妙香道,“回府。” 林妙香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心头一喜,胆子也大了起来,伸手就去抓沈千山的手。 沈千山脚步一顿,望着她。 林妙香讪笑一声,赶紧松开,老老实实地将手放回到沈千山的衣袖上,“刚刚手滑了,嘿嘿。” 沈千山垂了眼眸,看着林妙香忐忑不安的脸,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不由反手,牵住了她的。 林妙香一惊,瞪大了眼睛。 视线里,是一张俊逸非凡的脸。 “千山。”一步出皇宫,林妙香忽然就涨红了脸,有些扭捏地低头。 “什么事?”沈千山不动声色地道。 “你牵着我的手这么久,都不想做点别的事情吗?”林妙香的脚尖画着圆圈,抬起头来,拼命眨着自己的眼睛。 沈千山面色不变,“比如?” 林妙香右手扯着他的衣袖,左手握着自己的衣摆,两只手使劲攥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缕细弱蚊蝇的声音,“亲亲我……” 沈千山唇角一弯,“你想让我亲你?” 林妙香抿着笑,猛烈地点头。两眼期待地看着他。 沈千山不着痕迹地扯出了自己的衣袖,目色森然,“想都别想。” “那我亲亲你,好不好?”林妙香眼巴巴地蹭了上去。 路边有人看见,小声地笑了出来,对旁边的人道,“这林将军的女儿真是不知羞耻,大街上都说出这种话来。” 沈千山眸色一沉,手指动了动。 那个声音便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是摔倒声。 林妙香笑嘻嘻地看着他,“千山,你是害羞吗?我数三声,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应了。一……三……” 话音未落,林妙香便扑了过去。 沈千山身形一闪。 林妙香扑了个空。 “千山。”林妙香可怜兮兮地转过身子,望着他。 沈千山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绕过她就往沈府走去。 林妙香站在远处,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嘴角垂了来。 烈日当空,九月的天,蓝得澄澈。白云飘过,落斑驳的阴翳。 沈千山回过头来,眉目如画,“还不过来?” 林妙香表情一变,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死死地拽住沈千山的衣袖,生怕他扔自己一般。 回到沈府的时候,已是斜阳向西。 沈千山怀里满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脸沉得厉害。林妙香在一旁嚼着半根冰糖葫芦,春风满面。 一直等候着的南风面露疑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沈千山冷冷地看了过来,有些疲惫地命令道,“吩咐去,明日再启程去往苗疆。” “是,王爷。”话音刚落,南风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林妙香嘴里的糖葫芦“咔嚓”一声被咬破,“看不出来,南风武功这么厉害。” 沈千山看也不看她,将手里的东西甩给了惊疑不定的九九。九九接了过来,沉甸甸的,不由开口询问,“王爷,这些都是你买的吗?” 沈千山面色更冷。 林妙香得意洋洋,“九九,这些全是我买的。” 九九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可是小姐,你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 “我听说苗疆地势偏僻,这一去恐怕要不少日子,所以我回来的时候便让千山多买些东西,等到了苗疆那边,自会有用到的时候。”林妙香说着,见沈千山细细地打量着自己,一怔,然后将手里的冰糖葫芦递到他的面前,“你想要?” 沈千山的眼角一抽,面色不善。 林妙香的手握着糖葫芦一转一转的,满脸羞涩地道,“你想要的话,可以。只要你亲亲我。” 沈千山一掌劈垮了手边的木椅。 林妙香的表情呆住了,糖葫芦在手上慌了一圈,滴溜溜地滚到了地上。 沈千山看着她呆滞的表情,瞳孔微缩,想,是不是把她吓住了。 “千山。”林妙香的声音有些颤抖。 沈千山微微放缓了脸色。 林妙香猛地扑了上来,抱住了他,小脸在他怀里不停蹭着,“千山,想不到你比南风还要厉害。我觉得我爹在你手上,肯定一招都过不了。” 远处,正和妻子棋的林震天打了个喷嚏。 他抬头望了望天,琢磨着该加一件衣服了。 这一夜,林妙香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她看见了上一世的自己,身披白衣,笑得冷漠而阴森。 然后画面一转,她身上的白衫忽然变成了鲜红的嫁衣。那红色有些奇怪,不是鲜艳,反而有些黯淡,就像是人死后流出的血一样。 林妙香看着她穿着嫁衣,一步步往远方走去。 脸上,是死一般的绝望。 林妙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惊醒之后,后背早已润湿。 她睁眼看了看外面,天仍只是蒙蒙亮,不由揉了揉眼,准备继续睡。可刚一翻身,整个人就被九九连拖带拉地拽出被窝。 “九九,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你不要这个样子,快放开我。”林妙香嚎着嗓子,一手死死地抓住床柱,迷迷糊糊地反抗道。 九九忍不住直翻白眼,“夫人,我只是来告诉你,让你回林府一趟。” 林妙香瞪大了眼,“林府?谁说我要回林府?” “林将军派人送信来说的。”九九见林妙香八爪鱼一样抱着床柱,习以为常地上前抓住她的手,硬生生地将她从床边拖开。 “可是,现在天还没亮,不如我们吃了早饭再走吧。”林妙香还在挣扎。 九九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 “为什么?” “因为王爷他们现在正在膳厅用餐。” 九九话音刚落,林妙香便跳了起来,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我差点忘了,今天要和千山一起去苗疆。九九,你让人回林府去告诉我爹,说我回来后再去见他。” “但将军说了,你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一趟。”九九皱了皱眉。 林妙香穿戴完毕,斜眼看了过去,“他想我?” “不是。” “那我何必回去。”林妙香蹦蹦跳跳地走到门口,一边迈出门槛,一边挤眉弄眼地道。 九九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低头,踌躇地说道,“将军说此去武林大会必然凶险万分,他希望你留在汴京,哪儿也不要去。” 停顿了一,她再次缓缓开口,“其实夫人你真的没有必要去的,不说长途劳顿,便是你到了苗疆,你也没有丝毫用处。你明白吗?” 第八章 对峙 言情海 正文 第九章 汴京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九章 汴京 对面许久没有传来回答的声音。九九诧异地抬头,内空荡荡的,林妙香早已溜了出去。 膳厅。 “千山,我来了。”林妙香的声音由远至近,打破了王府清晨时难得的静谧。 沈千山看也没看她,径自埋头吃饭。 林妙香也不在意,笑眯眯地靠了过去,“你猜我这么早来是做什么?” “吃饭。”沈千山不动声色地道。 “当然不是。”林妙香拿出身后的包裹扔在桌上,趁沈千山发愣之际,赶紧坐到了他的身边,义正言辞地道,“千山,我是来提醒你,我们应该出发去苗疆了。” 沈千山挑眉,“什么时候你对这种事如此热衷了。” “这是必须的,武林大会可是关系到我们北王朝的兴亡。”林妙香卷起袖子,望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咽了咽口水。 沈千山眯起了眼,不为所动,一度一顿地道,“说实话。” 他的眸色很浅,看过来的时候,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林妙香搓了搓手,笑得两眼弯弯的,像一只小兔子,“你想啊,为了让我去苗疆,皇上一道圣旨便让你娶了我,如果我现在不去,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又旨让你休了我。” 沈千山斜眼睥睨着她,手指在碗沿轻轻拍打,顿了顿,刚想开口,林妙香又是一脸羞涩地低了头,“我知道你很感动,不用说出来,放在心里就好。” 沈千山端着碗的手一紧,表情僵了僵,忽然一伸手,夹了一筷子菜塞到了林妙香口中。林妙香嘴里被塞得满满的,再无暇开口说话。沈千山长舒了一口气。 林妙香瞪着眼,滴溜溜地望着他,“千三,窝好开森你锅我加菜。” 沈千山有些诧异她的锲而不舍,不过对她现在这种状况十分满意,不禁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道,“不客气。” “噗——”林妙香嘴里的青菜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她呆呆地望着沈千山脸上的笑意,砸吧着舌头,面容灿烂,“千山,原来你也会笑。” 沈千山脸上舒适的笑容变成了冷笑。 林妙香完全没有发觉,她手足无措地拿起桌上的筷子,胡乱夹了菜就凑到沈千山的碗前,“我给你夹菜,你再笑一个好不好?” 这是林妙香十六年来,第一次看见沈千山脸上的笑容。 沈千山硬着脖子低头去,桌上的饭菜几乎无一例外地沾上了方才林妙香喷出的菜渣,眉头微皱,“不必了。” 林妙香顽强地伸着筷子举在他的碗前。 深知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沈千山妥协地往桌上再扫了一眼,指着唯一一盘上面没有菜渣的青菜道,“这个。” 林妙香会意地将菜放回原处,夹了青菜后赶紧扔到了沈千山碗中。 沈千山吃了一口后发现她正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冷哼一声,“你不吃饭?” “我不想吃这些菜。”林妙香摇头,手上动作却没有停过。 沈千山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碗中迅速堆起的青菜高塔,意识地问道,“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你。”林妙香两眼发亮。 沈千山的筷子一时控制不住,在碗里戳了一,他收回了目光,“当我没问。” 离开汴京的这一天,天高云阔,空中飘着浓浓的桂花香。 金黄花蕊片片落,纷纷扰扰。 林妙香回头,隐约看见城楼之上,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正遥遥望着自己。再一望去,却只有风吹金桂,百里飘香。 “夫人,你在看什么?”九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什么都没有发现,不免好奇地问道。 林妙香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九九往自己身上看去,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当不解地开口,“夫人?” 林妙香没有回答,反而用手在脸庞扇了扇,意有所指地道,“九九,你难道不觉得这马车里有些热吗?” “没有啊。”九九想了想,又看了看一旁闭目养神的沈千山,老老实实地答道,“如果夫人觉得热的话,不如把车帘掀开。” 林妙香仰头,望车顶,“我的意思是车厢里呆了三个人,有些挤。” 九九无辜地望了望宽阔的车厢,“车里已经空阔得足以让夫人在这里滚来滚去了。” 林妙香继续望车顶,“你是从哪里知道我喜欢没事就在车里滚来滚去的。” 九九一时语塞。她自然是明白林妙香想和沈千山独处的心思,却还是做着最后的挣扎,“夫人,这次出门我们只有这一辆马车。如果我出去了,那我怎么办?” “你可以骑马。” “九九不会。” “南风会带你。” “男女授受不亲。” “那你还离千山这么近。” “……” 林妙香等九九不甘不愿地钻出了车厢,一直仰着的头倏然低了来,连滚带爬地翻到沈千山身边,垂涎着道,“千山,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沈千山闻言,眼皮都没有动一,“所以呢?” “你想对我做什么,就做吧,我不会反抗的。”林妙香闭着眼,伸过头去,一副快要英勇就义的样子。 沈千山睁开眼来,看着她,轻蔑地一抬手。 林妙香一子跳了起来,惨叫一声“啊——” 坐在马车外面的九九紧张地一推车门,担忧地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林妙香捂着被沈千山食指弹得通红的额头,连连摇头,“我没事,是千山害羞了。” 九九无语地转头看着一旁赶车的南风,“你相信吗?” 南风不说话,沉默地加重了挥动马鞭的力道。 行了一天路,日落时分,一行人停在了一间客栈面前。 南风去安置马匹,九九去放包裹,林妙香和沈千山呆在角落等着饭菜。 在他们头顶时不时传来脚踩楼梯的声音,咯吱不停。林妙香听得一身鸡皮子疙瘩,她抖了抖身子,“千山,客栈里那么多位置,为什么你偏偏要选这里呢,难道是你喜欢偷窥?” 说着,林妙香往上看去,正巧又一个人踩着她的头顶走过,隐约能从缝隙中看见那人的中裤。林妙香啧啧舌,露出意味深长地表情。 沈千山被她看得十分别扭,冷哼一声,反问道,“我需要偷窥?” 林妙香对着手指,想了想,然后连连摇头,重重地否认,“不需要。” 沈千山收回目光。 林妙香笑了笑,“千山要看的话,看我就好了,的确没有必要在这里偷窥。” 沈千山额际的青筋暴起。 小二刚巧端着菜上来。九九和南风也相继回来,望了望沈千山有些阴沉的脸,彼此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地坐了来。 刚一坐,往桌上一看,九九的表情就变得奇怪起来。小小的木桌上面,齐刷刷地摆着三四盘绿油油的水煮青菜。 “夫人,什么时候你这么喜欢吃青菜了。”九九迟疑地戳了戳那些看上去寡淡无味的青菜,胃口顿时小了去。 “一直都没有喜欢过。”林妙香一本正经地回答。 九九收回了筷子,“那你点这么多青菜。” “千山喜欢啊。”林妙香一脸的理所当然。说完,也不管九九震惊的脸,手中的筷子使得风生水起,不断地往沈千山碗里扒着青菜。 “夫人,我们吃什么?”九九可怜兮兮地看着不多时便所剩无几的青菜,差点流泪来。 “大米饭。”眼见沈千山的碗里再也容不丝毫青菜,林妙香恋恋不舍地停了手。 九九望向沈千山。 南风低头不语。 沈千山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了一个笑容,“林妙香,其实我没有这么喜欢水煮青菜。” 林妙香咬着筷子,想了想,然后举起手来,朝着客厅里忙碌的小二大喊道,“小二,加菜。” 第九章 汴京 言情海 正文 第十章 惊吻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十章 惊吻 沈千山松了口气,九九笑咧了嘴,南风忽然抬起了头。 店小二一路小跑过来,甩了甩肩上的白帕,殷勤地询问,“客官,请问您需要加点什么菜,本店有麻婆豆腐,青椒肉丝,醋溜河鱼……” 听着他滔滔不绝的介绍,早已饥肠辘辘的众人中不知是谁的肚子忽然咕咕直叫,九九再也忍不住,就要开口点菜,林妙香却是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道,“再来四盘麻辣青菜。” 九九的头一子砸到了桌上。 南风默默地起身,换了一张桌子,自己点了一桌好菜。九九匆匆忙忙地跟了过去。 林妙香自顾自地道,“记住,是麻辣的,我相公不喜欢水煮青菜。” 小二犹豫地看了看面色不善的沈千山,小心翼翼地问道,“客官,真的要四盘麻辣青菜吗?” “你说呢?”沈千山目光森然地盯着他,左手指节捏地咯咯作响。 小二吓了一跳,连连退,“小的明白了,两位稍等,好菜马上就来。” 很快,几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便端上了桌。林妙香叹了口气,“怎么不是青菜呢?” “小店地处偏僻,不巧所有的青菜已经用完,只有一些小菜了,还请客官不要介意。”小二点头哈腰地道,视线往沈千山看去,只见他赞许地望着自己,擦了擦冷汗,庆幸自己没有做错事情。 “哦。”林妙香一脸遗憾地戳着盘里香喷喷的鱼肉。正要开动,却听见沈千山慢悠悠地开口,“早上你不是说你不想吃这些菜的吗?” 林妙香一愣,沈千山继续说道,“只要你不吃饭,晚上我给你你想吃的。” 林妙香差点从桌上跳了起来,她忍住兴奋,不敢置信地问道,“吃你?” 沈千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拼命笑着点头。 林妙香高兴地放了筷子,对着沈千山俊逸的脸,直吞口水。 一顿饭吃完,四人上楼。 林妙香亦步亦趋地跟在沈千山身后,一个劲地问道,“千山,我们睡哪一间?” 一直到上了楼梯,沈千山才停脚步,回头看着她道,“你和九九睡,我和南风睡。” 林妙香的脸皱在了一起,“可是你刚才明明说过,要和我睡的。” “我们只有两间房。”沈千山脸上依旧是一片无动于衷的清冷,“总不能让九九和南风睡。” 林妙香委屈地瘪了瘪嘴,小声说道,“也不是不可能。” 南风刀一样寒冷的眼神刮了过来,林妙香打了个寒颤,露出无害的笑容,“我是说,那为什么不多开一间房呢,让九九和南风各睡一间,我和千山一间。” 南风望向沈千山,沈千山摸了摸腰包,“王府的钱,一分都不能浪费。” 在九九的连拉带拖,林妙香总算是放弃了要和沈千山挤在一个房间的念头。只是回了房,却怎么也睡不着。 也不知为何,从离开汴京起,一股没来由的不安就一直包裹着她。 到了半夜,一天未进食的肚子开始翻江倒海的闹腾,林妙香饿得没有办法,只得翻身床。九九还在一旁熟睡,林妙香想了想,终究没有唤醒她,决定一个人出去找些吃的。 客栈的样式设计得有些怪异,林妙香了楼来到后院,不多时便转昏了头。 看着院中湖面波光潋滟,她忽然想起前世第一次见到沈千山,也是在湖边,在长白山唯一没有雪的山谷,荷叶连田,暖风薰过,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 沈千山就在这一片湖光水色中望向了自己,他说,“是流景吗,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时她独居在长白山头,大雪漫天,但也从未觉得寂寞。 开始察觉到寂寞,是跟随沈千山到了汴京后的事了。 人声鼎沸,莺歌燕舞,却没有一样让她挂心。 再后来,沈万水一道圣旨,娶她入宫…… 近处水的波光在无边无际的星空晶莹到有些刺眼。 林妙香拉拢了衣襟,目光闪烁,狠狠地一脚踩了去,踩碎了水面上那张孑然出尘的脸。 冰冷的湖水浸湿了她的鞋子,她蓦然清醒过来,正要收脚,视线却是一动,顺着湖泊深处望去。 只见中央的假山处,一块紫色的衣袂卡在其中。仔细一看,像是躺了一个人,一动不动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林妙香犹豫地望了半晌,琢磨着要不要上前查看。 就在这时,那个人忽然站起了身,开始往湖中央爬去。林妙香忍不住出声提醒,“喂,小心一些,你快掉去了。” 那人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还在往前爬。眼看就要接近湖面,他的身子一歪,直愣愣地就翻了去。 林妙香急忙上前,走了过去。好在湖水算不得深,只及腰际,不过这大半夜地泡在湖中仍旧是有些不适。 走到假山处,林妙香这才发现,那个人其实并没有掉进湖里,反而是被腰间的一根铁链悬在了水中。他的手伸得长长的。林妙香顺势看去,在他手尽头,一艘小纸船正缓慢漂浮着,里面放了一把钥匙。 “你是不是要那把钥匙?”林妙香问道。 那人没有回话,只是拼命地用手想去捞那纸船。一头长发湿漉漉地挂在脸上,也看不清容貌。 林妙香叹了口气,走了几步,捡起船里的钥匙,递给了他。触手处的冰凉吓了她一跳,她赶紧收回手来,那人却是反手一握,猛地一用力,将她拉到了身前。 林妙香惨叫出声,“有鬼啊——” “吵什么吵,没见过色鬼吗?”男子利索地用钥匙打开了腰间的铁链,忽然一把搂过林妙香,脚轻点,掠至湖边。 林妙香眨了眨眼,有些哭笑不得。 她甩开那人的手,折身往回走,也不想再做过多理会。但没走出两步,那人鬼魅一般地贴了过来,一个响亮而火辣的吻便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只得以身相许了。”湿漉漉的头发间,依稀可见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第十章 惊吻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一章 喜欢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十一章 喜欢 林妙香目瞪口呆。 没等她回过神来,一只又湿又冷的大手已经快地在她脸上抓了一把,“记住我的名字,帅霸天。我很期待我们一次的见面。” 林妙香被这个名字震慑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一阵冷风袭来,她再望向周围时,就只剩了她一个人单薄的身影。 月光,林妙香的脸色由红转白,又变得铁青,好半晌,她才拖着沉重的心情回了客栈。 一推开门,林妙香就看见沈千山坐在一楼的大厅处,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写什么。 风烛影深,窗外桂花散,窗内酒香浓。 林妙香顿时像犯了错的小孩,退后几步,在门口磨蹭了半天也没有进去。但转念一想,沈千山背对着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于是轻手轻脚跨过门槛,关上门,准备偷溜回房去。 “你去哪儿了?”沈千山头也没回,声音里有些疲倦。 林妙香吓了一跳,靠着墙壁,怔怔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小声地开口,“饿了,出去找东西吃。” 沈千山没有回话。 他搁手中的笔,将方才写的东西缠在信鸽脚上,起身推开窗户,把鸽子放了出去。 林妙香正犹豫着是留在这里还是上楼的时候,沈千山转过头来,“外面没有雨,你怎么浑身都湿了?” 林妙香一怔。 沈千山仿佛是察觉到情况不对,双手交叉,抱在了胸前,“你是去捉鱼?” “没有。”林妙香望着自己的脚尖,方才被吻过的地方像是一块丑陋的伤疤,她咬紧了唇。看上去狼狈不已。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沈千山眯起了眼,看着毫无生气的林妙香,心里生出了一个奇怪的疙瘩,总觉得不舒服。 林妙香还是咬牙,她有气无力地摇着自己的头,“我不能说。” 沈千山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没有丝毫松动的意思,表情渐渐冷淡了来,关了窗,径自上了楼。 空荡的饭厅里只剩了林妙香一人。 后背不断传来墙壁的凉意,她吸了吸鼻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身前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林妙香侧过身子,不想挡住来人的道路,整个人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 沈千山叹了口气,手拿着毛巾想要为她擦拭,但是略微顿了一,硬生生收回手来,沉声道,“自己擦干。” 他的声音很僵硬,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显得阴沉沉的,林妙香却是骤然间放自己的手,睁大了眼,半惊半喜。 “千山。”林妙香扬着嘴角,傻乎乎地看着他。 沈千山闷哼一声,将毛巾扔了过去,乱七八糟地挂在林妙香的脖子上。 “千山。”林妙香又唤着他的名字,黏黏的,像是从糖水里泡过一样。沈千山不习惯地别过了头,“再乱喊的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林妙香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两只眼直溜溜地望着他,正要开口,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沈千山不耐烦地抓起毛巾,胡乱地擦着她身上的水渍。 林妙香笑眯了眼,“千山。” 沈千山眉头一跳,强忍住自己将林妙香扔在这里不管的冲动,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什么事?” 林妙香眼珠转了转,确定周围没有人后,近乎耳语般地对沈千山说道,“我喜欢你,千山。” 沈千山的动作慢了来。 半晌,他才闷声开口,“我知道。” 林妙香顿时笑得魂都少了三分。 之后林妙香借口受了风寒,需要人照顾,死皮赖脸地将南风从床上拖了起来,准备扔出门去。沈千山跟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自家王爷已经默许的态度,南风不情不愿地离开。临走之际也不忘劝告沈千山一声要注意安全。 林妙香在他身后一阵挤眉弄眼。 好不容易送走了南风,林妙香一子扑到了床上,整个人摊成了一个大字,舔了舔舌头,冲沈千山勾了勾手,“千山,快来一起睡吧。” 沈千山解外袍,不动声色地看着床上扭来扭去的林妙香,微微眯起双眼,“你一个人就把床占满了,我睡哪里?” 林妙香双手绞着衣袖,害羞地侧过头去,“我不介意你睡我身上。” 月色温柔地覆盖在她白皙的脸上,显得更加晶莹剔透。 沈千山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一双稍带凉意的手从身后攀上了林妙香的肩。她的身子骤然紧绷,紧紧地闭上了眼,几乎不敢大声呼吸。 不知隔了多久,那双手渐渐往上,爬到了她的脖颈,耳侧,然后是脸颊。带着一种奇异的热度,灼烧了林妙香的每一寸肌肤。 她终于忍不住睁开眼来,偷偷地瞄了沈千山一眼。 只见他慢慢俯身来,靠近了自己,红润的双唇近在咫尺。林妙香紧张得瑟瑟发抖,喉咙里传来意味不明的声音。 沈千山在离她半指的距离停了来,阴测测地勾起了嘴角,用眼神示意着门的方向,“林妙香,你要么睡进去,要么,睡出去。” 林妙香不死心地眨巴着眼睛,“我身上很软的,你真的不要试试吗?” 沈千山的眼里渐露冷意,衣袖微动,眼看就要动手。 林妙香识趣地滚了个身,缩到床的角落里去,安安分分地闭上眼睛,高叫一声,“我睡着了。” 沈千山一拂袖,在她身边躺了去。 翌日,沈千山在连打了五个喷嚏后再也忍受不住地醒了过来。他起身,见林妙香一个人裹着被子仰面朝天地躺着,睡得格外香甜,不由握紧了拳头。 想到林妙香的死缠烂打,令自己陷入了种种尴尬,沈千山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内心邪恶地想法,冷笑一声,他端起床架上铁制的脸盆,盆里是昨晚用剩的洗脸水。 沈千山伸手摸了摸,有些凉,不由笑容更甚。 他坐到床边,对着林妙香在睡梦中毫无知觉的脸,手腕慢慢倒转,脸盆内的水一晃一晃地接近边沿,然后淅沥沥地流。 林妙香转了个身,趴在床上,恰巧躲开。 沈千山一滞,不信邪地又追了过去,将水淋。 林妙香迷迷糊糊中像是睡得并不安稳,大手一挥,差点将沈千山手中的脸盆砸了来。 沈千山瞪大了眼。 林妙香仍在睡梦中,一脸天真。 第十一章 喜欢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二章 发烧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十二章 发烧 沈千山抿紧了唇,眸中闪过一抹阴沉,他伸出左手按住了林妙香的脑袋,以防她再次乱动,右手端着脸盆,手开始往翻。 水面幽幽摇晃。 林妙香的睫毛颤了颤,忽然伸手将沈千山的左手抱在了胸前,整个人意识地往他的怀里拱了过去,纤细的双眉挤在一起,看上去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千山,我等了你十六年……” 沈千山地手蓦然顿住,他的心中生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十六年。 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等待十六年之久。 面盆中,水波粼粼。他看着自己的脸,露出了一丝罕有的迷茫。 “王爷。”南风的声音响在了门外,“一切已经收拾完毕,可以启程了。” “我知道了。”沈千山一面应声着,一面将脸盆放回原处。转身见林妙香在床上睡得安安稳稳,仿佛是在掩饰什么一般,他一手推了过去,“起来。” 林妙香被他推着,像一颗肉球一样直溜溜地滚到了墙角,然后弹了回来,再直溜溜地滚向床边。眼看就要掉床来,沈千山神情一动,伸手又将她扔了过去。 如此反复数次,沈千山慢慢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样子撞了撞去虽说不痛,但正常人总该是会被摇醒的。 犹豫片刻,他停了来,俯身查看林妙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没靠近,就听见了她有些猥琐的笑声。 沈千山表情一僵,扭头便出了门。 门外等候的九九赶紧跨进了房内。 远远就能看见被窝里裹了一团肉球。 九九走了过去,心平气和地道,“夫人,时候不早了,该起床了。” 林妙香藏在被子里,吃吃地笑着,“可是我不想走。” “为什么?”九九耐着性子问道。 林妙香把头从被窝里探了出来,扭扭捏捏地开口,“这房间里有千山的味道,我舍不得离开。” 九九面不改色,“这里的都是隔夜的,外面的才是新鲜的。” “有道理。”林妙香猛地一点头,从床上跳了起来。 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九九浅棕色的瞳仁一弯,走了过去,为林妙香穿好衣服,“夫人,你真的是很容易满足。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那该有多幸福。” “嗯?”林妙香挑了挑眉,“我刚才在想别的事情,没有听见。” “没什么。”九九为她系好衣襟,似笑非笑地道,“倒是夫人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林妙香张了张嘴,又憋了回去,最后结结巴巴地道,“就是,我在想,如果,如果一个人,平常对谁都笑眯眯地样子,可是,在某一个人面前却又是另一幅摸样,总是,总是……” “总是对你冷漠,可又从来不会伤害你,对吧。”九九接过了她的话。 林妙香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九九笑眯了眼,反问道,“还有谁不知道吗?” 林妙香只觉得自己心怦怦直跳,她喘了一口气,攥紧衣摆,小声开口,“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 九九笑出了声,“其实夫人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吗,夫人,你还没有傻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林妙香嘴角一抽,“谢谢夸奖。” “应该的。”九九一本正经。 早饭后,四人继续上路,依然是南风赶车,九九自觉地坐到了马车外面。 林妙香一上车便迫不及待地关了车门,车窗,屁颠屁颠地坐到了车厢的角落。 沈千山好奇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收集你的气味啊。”林妙香笑眯眯地回答道,“马车内空间更狭窄,你的味道比昨晚房间里浓了不少。” 沈千山听她一口一个味道的,意识地咬咬牙,“我是有多久没洗澡,让你闻出来我身上有味道了。” 林妙香想了想,认认真真地说道,“你洗澡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昨晚有尿床。” “尿床?”沈千山的指关节捏得卡擦作响。 “嗯,今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床都已经湿了大半。”林妙香凑了过去,一脸安慰地样子,“千山,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沈千山开始后悔自己早上妄图用那盆冷水淋醒林妙香了。他瞪着她,林妙香也眨巴着眼凝望着他。 车外,拉车的马脚步一个踉跄,歪向一边,南风眼疾手快地将它拉了回来。 一旁的九九嘴角轻扬,“南风,你可是听见王爷和夫人又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南风摇头,一脸专注地驾着马车,“没有。” 九九“哦”了一声,砸吧了一嘴,“我以为你这么高的武功必定是能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呢。” “驾——”南风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一马鞭抽到了马背上。 马车疾驰过山间小路。 沈千山与林妙香仍旧是大眼瞪着小眼,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丝毫变化。 终于,沈千山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一时间俊脸扭曲得变了形。 林妙香忍住笑意,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从身旁递过一碗姜汤,可惜一路颠簸,碗里早已洒出去了大半。 沈千山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揉了揉红通通的鼻子,“我怎么觉得你的表情就像是一直在期盼着我得伤寒一样?” “是啊。”林妙香无视他话外的冷意,大大方方地承认道,“这样我才能大献殷勤,接着趁虚而入啊。” 沈千山深吸了口气,“这么说来,昨晚的被子……” “也是我故意给你扯掉,全裹在我身上的。”林妙香大言不惭地继续说道。 沈千山粗喘着气,面色出现了奇异的涨红。 林妙香初始以为他在生气,不一会儿发现他的脸越来越红,可嘴唇越来越白,心中惊疑,伸出手去,触及到沈千山的脸温度高得吓人。 她皱紧了眉,“你发烧了。” 沈千山气息有些混乱,眼眶都开始泛红,“正好让你继续献殷勤。” 林妙香语怔,接不上话来。 因为沈千山受了风寒的缘故,未至中午,他们便被迫到了最近的城镇停了来,林妙香将沈千山扶回了客栈,南风和九九去寻找大夫。 沈千山整个人已经像火炉一般烧了起来。 林妙香不停地给他换着毛巾,内疚得话都不敢多说。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沈千山微眯着双眼,声音沙哑,忽然唤住了正端着冷水准备换掉的林妙香。 林妙香不敢怠慢,顺从地走了过去,像个小媳妇一样,安安分分的。 “低头。”沈千山又开始命令道,眉心间的朱砂痣愈发红艳,如血一样,摇摇欲坠。 林妙香困惑地俯身,手里的水盆一晃,差点砸到了沈千山身上,吓得她赶紧加大力量,端稳了它,小心翼翼地问道,“千山,你要说什么?” 第十二章 发烧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三章 再遇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十三章 再遇 沈千山费力地睁着眼,从眼缝里细细地打量着林妙香。好看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细长的黑缝。 林妙香忐忑不安。 沈千山艰难地抬起左手,伸到了林妙香的脸边,在她诧异的目光中,用力地捏住了她的脸颊,像揉面团一样揉着她的脸。 “千三。”林妙香被揉得声音都变形了,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痛。” 沈千山冷笑一声,想到自己就是对林妙香这种表情产生不忍,才让她住进自己房间,抢了自己的被子,害得自己现在高烧不止,心中一股业火蹿了出来,左手更加用力。 林妙香眼泪都快掉了出来。 沈千山看着愈发心恼,他的视线落在了林妙香手上的水盆上,看着里面荡漾的水面,沈千山眼中邪光更胜,他突然间抬起右手,对着水盆向上一推,里面的水没有丝毫浪费地就泼到了林妙香脸上。 林妙香脸色一变,后退半步。 沈千山面色一松,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竟然浑浑噩噩地昏了过去。 就在这时,南风与九九带着大夫进了房间。见林妙香浑身*地呆在沈千山床前,九九先是一笑,随即又想到这样不好,干咳一声,挤出一脸担忧地神色,“夫人,你湿成这样怕是也会感染风寒,还是先去换件衣服吧。” 林妙香看了一眼昏迷过去的沈千山,有些放心不。 “这里有大夫在,夫人不必担心。”南风看出她心中所想,漠然地道。他的脸像是永远不会笑一般,死死绷在一起。 林妙香闻言点点头,意识地看了一眼他们请来的大夫,耄耋老人,却是精神矍铄,扛了个大大的木箱,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林妙香一怔,总觉得他的笑容有些熟悉,可骤然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犹豫片刻,她磨磨蹭蹭地离开了房间。 被淋湿的身上有些冷,她不由打了个喷嚏。总觉得自己身后,一道灼灼的视线尾随而来。 洗了澡,换了衣服,林妙香感到舒适不少。 意识地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还未收回舌头,林妙香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处。唇上异样的触感让她蓦然惊醒,回想起了那个大夫自己究竟是在哪儿见过,她的脸色一子变得难看起来,急匆匆地冲出门去。 到了沈千山房外,南风将她拦了来,说王爷正在休息,不要打扰。 林妙香蹙眉,“那个大夫呢?” “走了。”南风木然地回道。 林妙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日悬正空,桂香四溢。林妙香心不在焉地往回走去。穿过院中木桥时,她意识地转头望向近处的湖面。 日光之,波光粼粼,泛起青色的涟漪。一男子正持竿垂钓。林妙香面色一凝,走了过去。 “帅霸天。” 紫衣男子握着钓竿的手一震,一尾才上了钩的鱼也溜掉了。他抛了钓竿,站起身笑道,“又见面了,香香。” 林妙香不理,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帅霸天歪着头,一本正经地答道,“钓鱼。” 林妙香瞪着他,有种想把他的笑脸一掌打碎的冲动,“都说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扮成大夫前来之意恐怕也不在鱼吧。” 帅霸天一摊手,“我在意的是你。” 他的眼睛很亮,林妙香忽然笑了起来,这一笑笑得眼里水波流溢,映了日光更是神彩扬,一时间让帅霸天都有些看得眩目。 “可惜没有鱼饵的话,我不愿意做那条上钩的鱼。” 帅霸天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你想要什么鱼饵呢?” 林妙香笑笑,却不说话。 帅霸天颔首,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扔给了林妙香,“这退烧药效果不错,也算得上是不错的鱼饵了吧。” 林妙香冷笑道,“你究竟是谁?” 帅霸天望着一脸冷然的林妙香,瞪着眼睛受伤地开口,“我是帅霸天啊,你刚刚还喊了我的名字。” 林妙香闷哼了一声,讥诮地扬了嘴角,“帅霸天,还美爆地呢。” 帅霸天一愣,他眯起眼睛打量着林妙香半晌,心里越发欢喜。他闪身逼近林妙香,贴着她小巧的耳朵说道,“你是在邀请我观赏你的美貌?” 话到这里他故意停了来,满意地看着林妙香的脸因羞愤而胀得血红,他轻声笑道,“你还是这么敏感。” 说完,他大摇大摆地把鱼竿抗在肩头,消失在了冥薄的暮色之中。 林妙香望着他离开的方向,面色难看,小手一扬,刚才帅霸天送给她的玉瓶就被她噗通一声扔进了池塘。 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都说病来如山倒,沈千山这一病,一直到四五后才微微有了好转。 见他烧退,林妙香脸上又渐渐挂起了笑容,尤其是这一天中,她不管吃饭还是睡觉,总是一个人傻乎乎地走神,然后傻乎乎地大笑。 九九实在看不过去了,耐着性子问道,“夫人,你想什么事情想得这么……??逵猩瘢俊?p>  林妙香又是一笑,纠正道,“不是??逵猩瘛!?p>  九九仰头望天,那,是呆滞?” “……”林妙香跟着望天。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九九,你说,千山现在有没有喜欢我?” 九九低头,认真思考了一阵子,面色严肃地说道,“像是有,又像是没有。” 林妙香一手敲在了她的额头上。 九九吃痛,捂着头,脸上却笑了开来,“夫人,其实我我觉得王爷应该觉得你是特别的。” “你说话我怎么听不懂呢?”林妙香一挑眉,“直接一点,千山到底喜不喜欢我?” 九九眼珠转了转,一脸诡异地望着门外,“王爷在那儿,你问他吧。” 林妙香迅速转头,入眼的是沈千山清俊无暇的脸。她红了脸,不知所措地抓紧了衣袖,拼命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千山……” 沈千山脸上的神情冷了几分,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林妙香失望地望向九九,一脸幽怨的模样。 九九一个激灵,抖了抖身子,不太确定地缓缓说道,“也许,王爷是害羞了。” 林妙香的两眼亮了起来。她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嚷道,“我决定了,明天生辰我要告诉他,我喜欢他。” 九九幽幽地看了过来,“夫人,你已经说过不少次了。不只是他,恐怕北王朝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林妙香义正言辞地反驳道,“那不一样。” “哦?”九九怀疑地出声。 林妙香低头对着手指,“因为明天,我也要让千山说他喜欢我。” 九九继续望天。 九月十七,桂子飘香,满树的桂花洋洋洒洒地落来。乍眼望去,似无数翩跹的蝶。 林妙香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她让九九转告沈千山,说自己在客栈的后院等他,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 第十三章 再遇 言情海 正文 第十四章 失望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十四章 失望 院子有些大,几弯清泉,数点假山,还有一个别致的水榭凉亭。 水声潺潺,凉风阵阵。 像极了长白山头,林妙香第一次遇见沈千山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长白山的湖边,常常大雪遍布,一望无际。 小时候,林妙香常常去那里。 沈千山坐在湖中的竹筏上面,总是沉默不语。 那个时候,林妙香看着他,他却一直遥望巨湖深处,发如游丝,衣袂,像要临风而去。 再后来,她随他离开了居住了十八年的长白山。 天还有些灰蒙蒙,林妙香靠在亭台上。想到沈千山不会来这么早,可她不愿让他等自己。一颗心七上八的,不知道自己一肚子的话该从何说起。 林妙香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的。只看见太阳升起,鸟振翅,晨烟缭绕。 风一阵紧似一阵,在湖面刮出数条波纹,仿佛是沈千山在望着林妙香时,习惯性皱起的眉头。 天已经大亮,林妙香忍不住走到院门口,往外看了看,半个人影都没有,就退回了凉亭。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吃饭,沈千山也不例外吧。 林妙香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开始琢磨沈千山来了之后同他一起吃些什么了。 来了四五天,沈千山一直身体不佳,她也没有出去乱逛,不如就趁今天,和他一起去走走。想着想着,林妙香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恍惚的神情。 又过了许久。 林妙香开始忍不住哈欠连天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直叫。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林妙香猛地直起身来,对着湖面照了照自己的脸,确定自己脸上没有什么脏东西后,嘴角挂起了浅浅的笑容。 脚步声渐渐近了,却是忽然朝着别的方向走去。 林妙香的笑僵在了脸上。 她急急忙忙地跑到门外,才看清是一群小孩子正在玩捉迷藏。 夕阳渐浅,几颗疏星出现在了夜幕上空。 风吹着树叶哗哗作响,林妙香揉了揉眼,眼前的世界变得有些淋漓起来。 她挤了个笑容,干涩的嘴唇裂开了缝,血流了出来,涩涩的。 等一个生辰吧。 林妙香疲惫地从离开了后院。一整天没有进食,胃疼得难受,身子已经麻了,每走一步都是煎熬,像在针尖上走过一样。 她吃力地走了回去。路过沈千山地房前,停了很久。 伸手敲门,没人应声。 林妙香却是一笑,也许沈千山今日是有事才没有出现,这样想着,她又开心起来。可是,刚一转头,她就看见了他。 月色清冷,映衬得沈千山的脸格外苍白。 白色的衣衫拖在地上,还是那副高高在上,不染世俗的模样。 林妙香眨了眨眼,声音沙哑,“千山。” 沈千山静静地看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墨黑的长发在夜色中更显厚重。 林妙香又轻声开口,“你去哪儿了?” “饭厅。” “白天呢?” “一直在房间里。” 林妙香怔住了,身子发软,力气渐渐消失。她死死扣住房门,才让自己站直了身子。 “九九有没有告诉你,我在后院等你。” 沈千山望着她,整个人似从月色中走来。他脸上没有丝毫神情,林妙香觉得有些陌生。 已经没有必要询问了。林妙香深呼吸了几次,觉得狼狈不堪。她笑了笑,不自在地迈开脚步,从沈千山身边走过。 走到一半,她又忍不住回头。 沈千山还是站在原地,没有进门,也没有转身。林妙香笑得有些虚浮,“千山,你如果不喜欢我,就不要让我误会。就像现在,你站在门口,我就以为你心里有疚,就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回答林妙香的是房门打开,然后骤然关上的声音。 林妙香怔怔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忽然感到有些冷。她喜欢这个人喜欢了那么久,从来没有疲惫过。但是今天,她觉得一股难以掩饰的厌倦从心里升了出来。 生辰过后的第二天,九九便来告诉林妙香,说沈千山离开了。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去了哪儿,包括南风。 林妙香得到消息的时候正铺了画纸在桌边,提起笔来,沾了沾滴落的雨水,勾描几笔,昨夜梦中之人,跃然纸上。 湿迹在宣纸上慢慢浸染,她似要伸手去触,却又缩手,只是看着。 一旁的九九实在是看不去了,忍不住出声,“夫人,你不去找王爷吗?” “找?”林妙香回头看他,“找他干嘛。” 九九愣住了,“夫人,你怎么了?” 林妙香不回答,只是将桌上的画来回看了几遍,忽然顺手一揉,胡乱一扔。 地上满是草草扔的纸团。 九九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正要说话,门外传来通报声,“夫人,南风求见。” 林妙香对九九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开门。 九九心不在焉地走了过去,却在半路绊到了地上的纸团,林妙香的眉头一皱。 南风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眼角瞟了一子角落里的纸团,从怀中摸出一张帖子,默默递给了林妙香。 林妙香接过帖子便甩到一旁,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是什么?” “参加武林大会的英雄帖。” 林妙香闭了双目,靠在椅背上,“什么时候?” 南风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怪异,“日子没有定来。帖子上说,武林大会将等到夫人到达之后再召开。” 林妙香仍是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南风垂眼道,“敢问夫人,我们何时出发?” “明日。”林妙香的声音懒洋洋的,她眯着眼睛,倒像是要睡着了一般。南风恭身退了去。 南风走后,林妙香坐直了身子,伸手将那英雄帖夹了过来,展开,凝神细看。上面寥寥数笔,写的不过是千篇一律的内容,只是在帖子最后,有一朵血色的莲花,在雪地里合紧了花瓣。 林妙香拎着它凑到了九九眼前,“你看,好好的莲花不种在水里,非要移到雪里面,难怪会枯萎成这个样子。” 九九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上扫视了她一圈,“夫人,你连这个也不认识?” 第十四章 失望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五章 红莲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十五章 红莲 林妙香轻咳一声,长长的睫毛垂了来,遮住了好看的双眸,“我当然认识,只不过想考考你。” “所以呢……”九九心里咯噔一。每次林妙香露出这样无害的神情时,准没好事。 林妙香拍了拍九九的肩,语重心长地道,“所以你现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再把你不知道的告诉你。” 九九几乎被绕昏了头,但还是狐疑地看着林妙香,“夫人,你真的认识?” “真的。”林妙香支着颌,笑吟吟地看着她,“九九,你可别小看了这朵莲花,它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九九摇头,“这是红莲,不是莲花。” 林妙香的头一子从手上滑了来,差点从椅子上摔了去。 九九了然地瞥了她一眼,姣好的容颜在烛光氤氲开来,“红莲生于黑暗,孕于雪地,长于鲜血。传说在沧澜山顶,遍地都是这种红莲,可惜从来没有人见它盛开过。” “沧澜山?”林妙香秀眉微蹙,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 九九没有回答,她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眼神变得深邃而晦涩,眉眼间隐隐带上了无法掩去的傲意。 林妙香低头,望着英雄帖上面那朵似乎永远不会盛开的红莲,若有所思。 夜,悄无声息地走过。 旭日东升,晨鸟展翅。一抹红霞连着微云,漫不经心地挂在山际,一层冥薄的光雾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笼罩了来。 苗疆在南北王朝交界以西,林妙香曾听人说起,那是一处寸草不生,荒漠遍布的人间地狱。哪怕是一百个苗疆也不及汴京万分之一的繁华。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这次的武林大会竟然选在苗疆举行。 九月的天清清冷冷,林妙香一行人一路往西南方向而行。约莫过了二十余天,他们才算是进入苗疆边界,绕着一条山路,艰难前行。 山路左侧一望无底,云雾缭绕,若是摔必然是粉身碎骨。 “夫人,过了前面的那棵柳树我们就到临仙镇了。”南风指着不远处迎风**的那棵柳树对林妙香说到。 林妙香掩去一脸风尘的疲惫,顺着南风所指的方向望去,果见一棵树挺拔的身姿,在崎岖的山路上,显得愈加寂寥。 饶是加快了脚程,但当三人到达临仙镇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夕阳混沌中,只见游人遍布,灯火点点,集市买卖煞是热闹。但周围的房却是稀稀落落,古旧破落。两相对比,看上去极为怪异。 南风将包裹从马车上拿了来,“我们先去镇里的钱庄取了钱再找客栈投宿,这里鱼龙混杂,夫人要多加小心,不要离我太远。” 林妙香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苗疆气候异常地干燥,沙尘密布,一开口便是满嘴的沙子。被呛过几次后她总算是学聪明了,能不说话时就尽量不说。 南风所说的银庄位于临仙镇最南边,朱红色的大门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抬头可以看见“天银庄”四个大字。 进去之后,南风去取钱。林妙香与九九两人在大厅等候。 九九一个人在大厅蹦蹦跳跳许久,看上去精神似乎不错,“夫人,南风说整个苗疆就只有这一家银庄,所有人的钱都存在这里,那么这里的庄主恐怕是腰缠万贯吧。” 林妙香似笑非笑地道,“你把这里抢了之后,你也是富可敌国了。” 九九点点头,然后又赶紧摇摇头,“不行,要是被我表哥知道,他肯定会拧断我的脖子。”说着,她还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颈部,一脸害怕的模样。 林妙香整个人躺进了身舒适的躺椅里面,懒懒地问道,“你表哥是在这里做事?” “嗯,这次我来苗疆,他放心不,说等我到的时候要随我一起,夫人,多一个人的话没有关系吧。”九九小心翼翼地看了林妙香一眼。 生怕她不答应,九九又继续补充道,“我表哥人很好,武功也不错,不会拖累我们的。” 看着九九粉嫩的双唇在自己眼前一开一合,林妙香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像是为了印证她心里所想一样,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手持着桃花扇,慢悠悠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见到林妙香,他弯起了唇。 “香香,果真是天涯若比邻,我们又见面了。” 帅霸天的脸,似乎都淹没在了房光线的阴影里,朦朦胧胧。隐约间,能看见他的手暗示性地放在自己的唇上,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林妙香一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脸警惕地望着他,冷哼出声,“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帅霸天挑眉,身形一闪,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林妙香的身前,狭长的凤眼一眨一眨的,“香香,我可是没有忘记你那夜的救命之恩,你要我报恩,我随时都可以。” 顿了顿,帅霸天微微俯身,伸手抬起了林妙香尖尖的颌,语气暧昧,温声开口,“就像那晚一样。” 一听他说到那夜,林妙香又想起了他毫无预兆吻来的画面。心里一恼,她用力打掉帅霸天的手,后退一步狠瞪着他,道,“你到底来做什么?” 帅霸天完全无视她两只怒瞪着自己的眼睛,悠然自得地摇着手中的桃花扇,“帮你。” 林妙香一怔,帅霸天又紧接了一句道,“本来我是放心不九九来苗疆涉险,现在嘛,我放心不的人是你。若是没有我,你一个人恐怕是无法破坏这次的武林大会吧。” 林妙香生生打了个寒噤,她如今已经看惯了帅霸天似笑非笑的模样,但此时在冥薄的雾色中再次看他,却不由得心里发寒,“你怎么知道我来苗疆的目的?” 她这次前来苗疆参加武林大会,并从中蓄意破坏的事知道的人伸手可数,然而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却一口道了出来,林妙香如何不感到恐惧。 帅霸天右手一挥,手里的折扇合在了一起,他的眼睛是一望见底的澄澈,可眉梢间却满是沧桑之意,整个人充满了一种矛盾的感觉。 第十五章 红莲 言情海 正文 第十六章 妥协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十六章 妥协 “这是秘密。”帅霸天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平静地说道。 林妙香冷冷一笑,“死人是不会有秘密的。” 帅霸天叹了一口气,走近了一步,居高临地看着林妙香,“香香,你怎么不懂,这里是苗疆,谁会变成死人不是你说了算。你认为仅凭南风一个人,能抵过我?” 林妙香咬着唇,她知道帅霸天所言不差,沈千山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她的处境可以说并不轻松。 看着林妙香的表情,帅霸天知道她已经开始妥协,他笑了笑,“我在你身边,不仅不会泄露你来苗疆参加武林大会的目的,还可以在你身边保护你,再说……” “再说什么?”林妙香抬眼。 “我也可以给你暖暖床。” 林妙香的脸瞬间气得通红。 初秋的暮色在小小的庭院里开得密密实实。 林妙香拧紧了眉,“你以为我当真不敢动这天银庄?” 帅霸天笑而不语,九九悄悄扯了扯林妙香白色的衣袖,没等她开口,一道清冷的声音已经插了进来,“看夫人的样子,似乎是有恃无恐了。” 林妙香微微抬首,见门口走进来一个陌生的男子。一身火红的长袍本该是热情的象征,但在这男子身上却透出一股冷冽。一双桃花眼是不是泛着森然地冷意。 在他身后,南风抱着一个大包裹面无表情地望了过来。 林妙香盯着来人嘴角那抹玩味的微笑,站起身来,“想必你就是贵庄的庄主吧。” “在江玉案,正是此庄之主。”红衣男子淡淡一笑,“方才听夫人的意思,想必是要在庄里大闹一番了。” 察觉到江玉案语气里的杀意,林妙香随手一扯,拔掉了身旁的帅霸天一根头发,搁在不久前沈千山送自己防身的匕首上,轻轻一吹,那青丝立马断成了两截,飘落去,“我一时失言,让庄主见笑了。” 帅霸天吃痛捂住自己的头,不满地瞪着林妙香,“要装女侠的话,扯你自己的头发就好,招惹我做什么?” “我怕疼。”林妙香认真地回答道。一旁的众人都是忍不住嘴角一抽,江玉案的眼里闪过了隐晦了笑意。 而当事人则是上上地打量了林妙香,缓缓开口,“你这么怕疼,那我们如何圆房?” 林妙香的表情僵硬了来。 南风淡漠的眼中陡然生出森冷的杀气,身形方动,林妙香已经站在了他身前,开口对江玉案道,“江庄主,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叨扰,还请尽快将银子取给南风。” 方才帅霸天的话林妙香终究是放在了心上,此时身在苗疆,孤立无援,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和天银庄发生冲突。 江玉案的嘴角依然上翘,他的笑容很好看,但仔细望去却有些捉摸不定的虚浮,“银子已经让人去仓库拿了,在前来,只是想来询问一声,七王爷去了哪里。” 南风的手动了动,林妙香冲他摇了摇头,然后才对着江玉案笑道,“不瞒庄主,千山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倒是庄主若是有了千山的消息,劳烦一定要通知我。” 江玉案笑吟吟地打量她,一双浅棕色的瞳孔内充满了猫一样的狡黠,“夫人目光游移不定,唇紧咬,双手微颤,可是在害怕?” 林妙香一怔。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面色已稍微恢复正常,“我刚到苗疆,便听见有人询问千山的事,自然是紧张,生怕是他出了什么事。” 江玉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夫人大可不必担心,恐怕就是这英雄大会上的所有人都出了意外,七王爷也是那个活到最后的人。”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落在了帅霸天身上,在帅霸天抬头的瞬间,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 庄内的人恰巧拎着银子走了进来。南风接了过来,清点无误后对林妙香点了点头。 林妙香会意,弯腰同江玉案告辞。 九九忐忑地低声询问道,“夫人,我表哥他……” 方才林妙香与帅霸天的对话她都看在眼里,一时间也不知道林妙香究竟会不会让帅霸天跟着他们。 林妙香沉默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 帅霸天知道自己来苗疆的目的,留他在这里实在有些危险,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就说了出去。要是被人知道自己是来破坏此次武林大会的,恐怕不等大会召开,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这里。 帅霸天看见她点头,嘴角微扬,手里的桃花扇又展开来,一摇一摇的,他对着江玉案眨了眨眼,“庄主,我走了。” 江玉案眉峰微蹙,随即展开,半真半假地道,“如果我不许,你还是会走吗?” “会。”帅霸天笑眯了眼。 内的光线越发幽暗,帅霸天的表情变得模糊不清。静默间,幽幽传来一声叹息,也不知出自谁的口中。 林妙香走到门口,见内两人对立而站,不耐烦地开口,“还不走?” 帅霸天身形一动,出现在了她的身边,笑容灿烂,“怎么,你是害怕我不跟你走吗?” 林妙香一脚踩了过去。 夜里的风沙比白日里更加肆掠。只是在街上走着,不多时便已经是满脸沙尘。林妙香已经被呛得满脸通红,快喘不过气来。 足足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四人才来到一家客栈面前。 说是客栈,不如说是一栋破旧的古楼。风沙弥漫中,一块破布上胡乱地写了几个字,在风里飘来荡去。林妙香看了半天,才隐隐认出来上面写的是“一家客栈”。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诧异地望向一旁玉树临风的帅霸天,“这就是你说的客栈?” 帅霸天点头,神色认真。 “临仙镇最大的客栈?”林妙香说话间,声音里都是一种风沙的味道,涩涩的,有些沙哑。 帅霸天再次点头,手中的桃花扇已经落在了林妙香的头上,襟袖飘飘,“整个临仙镇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林妙香张开的颌有些艰难地收了起来。这个地方已经贫瘠得超过了她的想象。 九九倒是没有她那么惊讶,这一路走来,他们很少住客栈,几乎是走到哪儿就在哪儿睡,身上被虫子咬得青一块紫一块,现在看见客栈,哪里还有什么挑剔的念头。 所以她几乎是欢呼着冲了进去,整个身子趴在了柜台上面,“小二,四间上房,顺带一桌好酒好菜。” 柜台后面,那掌柜的头也没抬,一手噼噼啪啪地打着算盘,微眯着眼,懒洋洋地回道,“没有房间了。” “房间都没有,你还开什么客栈?”跟着进来的林妙香扫了一眼大厅,空荡荡的,并没有太多人入住的痕迹,不免讥讽道。 掌柜的微微抬眼,瞥了林妙香一眼,见她衣着不凡,却是脚步虚浮,毫无武功的样子,轻笑出声,“这位姑娘,我劝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临仙镇可不是你想住就能住的。” 林妙香半个身子都趴到了柜台上,被风沙刮过的脸上还在生生作疼,她不死心地望着一脸不耐的掌柜,低声开口,“可是,我饿了。” “哦。”那掌柜想必也是见多识广,面对林妙香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甚至还低头继续拨弄着自己的算盘。 林妙香锲而不舍地探了个头过去,凑到了掌柜面前,“就算没有房间,你也给我一些酒菜吧。没有吃饱,我怎么有力气回去呢?” 第十六章 妥协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七章 客栈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十七章 客栈 掌柜手的算盘珠子“嘭”的一声撞在了一起。他正要开口,林妙香又接着说道,“房间没有就算了,你不要告诉我你们这里连酒菜也没有。” 掌柜用手支起颌来,上上地再次打量了林妙香半晌,这才缓缓说道,“小店有人肉包子,人血美酒,不知姑娘想要什么?” 微弱的烛光,掌柜的半张脸都藏在黑暗之中,显得有些狰狞,眼神里是说不出来的诡异。连带着空气里的风都冷了几分。 “都可以。”林妙香不以为意,没有丝毫怯意,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对掌柜补充道,“对了,越新鲜越好。” 掌柜的算盘掉了来,摔在了地上。 饭菜端上来的时候,九九忍不住别过了头。 林妙香失笑出声,“九九,掌柜是在吓我罢了,他所谓的人肉包子其实和汴京包子铺里的卖的那些没什么两样,人血美酒也是葡萄水加进酒里而已。” 九九眨了眨眼,“真的?” 林妙香的回答是一口吞了大半个包子。 九九一怔,也扑了过去。自从沈千山离开后,她和南风的日子可以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如果要说最大的好处的话,那一定是他们再也不用顿顿吃青菜了。 但最大的坏处便是他们开始顿顿嚼馒头。 帅霸天看着两个如狼似虎的女人,意识地往南风瞥去,却见他头也不抬地埋头闷吃,不禁摇了摇头,“出门在外,你们不知道形象两字怎么写吗?” 林妙香只顾着吃,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倒是九九,嘴里塞着东西,含含糊糊地对他道,“表哥,形象虽可贵,肚子也重要。” “咦。”帅霸天诧异了,他顺着九九的视线望了过去,正巧落在狼吞虎咽的林妙香脸上。然后微微移,他的瞳孔一缩,歪着头,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林妙香。 林妙香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我吃饱了,你们呢?” 九九和南风异口同声地答道,“我们也吃饱了。” 三个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帅霸天。帅霸天低头看桌上。原本高高垒起的包子在说话间已经没有了踪影,盘子里连包子屑都没有留。 帅霸天艰难地咽一口唾沫,“我还没吃。” “霸天。”林妙香搓了搓手,异常亲热地唤了他的名。 帅霸天一凛,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扔到了寒风中,身子不由地抖了抖。九九叹了口气,南风望着远处。 林妙香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十分尴尬,“我们这次出门,千山有叮嘱过,王府的钱一分也不能乱花,每顿饭都不能超支。所以……” 林妙香一脸歉然。 帅霸天愣了愣,怀疑地注视着她。 林妙香轻咳一声,不紧不慢地侧过头去,敲了敲桌子,“九九,告诉你表哥,千山是不是这样说过。” 九九犹豫地回道,“王爷是说过王府的钱一分都不能浪费,可是,后半句话……” “九九,你是觉得我们每顿吃这么多包子已经太浪费了吗?”林妙香幽幽开口,“看来以后我们还要更加节约。” 九九立刻转身对着帅霸天,十分肯定地说道,“表哥,夫人说得不错,出门在外,节约一点总是好的。” 林妙香瞄向南风。 南风不自在地点头。 帅霸天盯着林妙香,林妙香真诚地回望着他。 半晌,帅霸天放弃似地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交到九九手中。在林妙香期盼的眼神,他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三个字,“我请客。” 九九跳了起来,抓着银票就跑到柜台去。 林妙香微微一笑,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你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帅霸天此时已经没有方才那么震惊了,他露着一口白牙,眼眯成了月牙,一语双关地道,“既然我们在一起了,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林妙香假装没有听见,一动不动地盯着九九的背影。只是点一个菜,她磨蹭得也太久了一点。 好一会儿,九九才磨磨蹭蹭地走了回来。她有些恼怒地说道,“这掌柜的也太欺负人了,明明有房间,却不让我们住。” 林妙香抬眼。 九九冷哼了一声,“刚刚有人进来入住,拿把大砍刀在掌柜面前晃了晃就进去了。我问掌柜,他说这临仙镇只住江湖中人,真是欺人太甚。” 南风漠然地听着九九说完,出声询问,“他住的几楼?” 九九想了想回答道,“天字三号房。” “我去看看。”南风冷静地站起来,然后转身向楼上走去。 帅霸天喝了半口酒水,慢悠悠地出声,“香香,你说南风会砍断那个人几根手臂?” 林妙香托着巴,半趴在桌上,目光却缓缓移向掌柜那里,见他正望着自己,抿嘴一笑,对帅霸天道,“你怎么知道手,不是腿?” 话音刚落,楼上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一个陌生的嚎叫声。 不多时,南风若无其事地从楼梯走了来,径自走到了这边,在他身后,一个满脸是血的青年捂着头匆匆往外跑去。 路过南风的时候,身子颤抖得越发厉害了。 林妙香看了两人许久,淡淡地开口,“看来是头。” 她望向柜台后的掌柜,眼里闪着灵动的光。掌柜先是愣神片刻,然后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弯腰低头看着他们,“想不到小的今日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几位真是深藏不露啊。” 帅霸天摇着扇子,开始卖弄他潇洒的笑容,“掌柜的,不知我们现在是否有房间了呢?” 掌柜哈腰,“那是自然,客官稍等片刻,方才那位姑娘点了一些好菜,你们吃完后小的自会安排房间。” 帅霸天笑着又从怀里掏出了银票。 林妙香瞄了瞄上面的数额,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败家。” 晚饭过后,林妙香委实头疼了一番。因为帅霸天坚持要和她一个房间,说是这客栈简陋,恐怕没有那么多空房间。 “表哥,”九九见林妙香轻飘飘地望了过来,主动开口道,“我方才问过掌柜了,这里还留了好几间房。夫人就算今晚一个时辰换一间,都是绰绰有余。” 第十七章 客栈 言情海 正文 第十八章 闯入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十八章 闯入 林妙香转头看着她,“你觉得我喜欢睡一个时辰换一个房间?” 九九微笑道,“还是夫人也喜欢和我表哥睡在一个房间?” “……”林妙香做深思状,“我觉得你的提议不错,其实一个时辰换一间房倒是蛮新鲜的。” 帅霸天皱眉,双眼微眯,就这么若有若无地看了过来,“香香,你不是说王府的钱,一分都不能浪费的吗?” 林妙香缩了缩脖子,义正言辞地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该用的时候就要用,怎么能斤斤计较呢。总之,一人一间房,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说完,林妙香也不看其余三人的反应,一溜烟地跑上了楼,躲进房间。 走了半步,她又不放心地退了回来,将门反锁,然后用内的椅子抵在了门处,并将所有的窗户都紧紧关闭。 做完这些以后,林妙香扫视了一遍房间,确定没有什么漏洞可以让帅霸天钻后,她才满意地拍了拍手,澡也顾不得洗,一头栽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夜已经很深了。 窗外只有细细地风声和着树叶摇动的沙沙声。 月光渐渐淡去,隐在浓云之中。白色的窗纸上,无数的树枝小手一般晃来晃去。 林妙香裹着被子,肉团一样地缩成了一个圆圆的球状。她睡得并不安稳,细长的眉不似平日的舒展,反而是紧紧地皱在一起。 浓黑的睫毛密密垂落,上面挂了点闪光的什么东西,一眨眼,只剩脸颊出湿润的两行。 “千山……”林妙香猛地哆嗦了一,睁开眼来,眸子里还满是迷茫的雾气。迷迷糊糊间,她看见床边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有些熟悉,但看不真切。 林妙香揉了揉眼,帅霸天英俊的面容渐渐在视线里清晰起来。 “帅霸天!”林妙香眼中渐渐有怨恨和怒火晕染开来,她刚想翻身床,却被帅霸天抓住了肩膀,按了回去,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香香,天很晚了,你要去哪里?”帅霸天打了个哈欠,满脸无辜地望着她。 林妙香气得双手发颤,怒气冲冲地指着帅霸天,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怎么进来的?” 帅霸天扬起了嘴角,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身,平添了几分性感。他对着窗户指了指,理所当然地答道,“那里。” 林妙香顺着帅霸天的手指望去,原本紧闭的窗户被直接拆成了两半,寒风呼呼地从洞里倒灌进来,隐约能看见外面疏淡的星光。 帅霸天得意地凑上前去,“怎么样,香香,我是不是很厉害啊。有我保护你,你什么都不用怕了。” 林妙香忍不住一脚踢了过去,“我最怕的就是你。你给我滚床去。” 帅霸天如果真那么容易说话就不是帅霸天了,他两眼一闭,大大咧咧地说道,“不让。” 说着,他的手脚还摊成了大字型,直接把林妙香逼到了床角。 林妙香冷笑一声,唇角泛着不正常的阴寒,她在袖子了摸索半天,拿出一个明晃晃的东西来,“你当真不起来?” “绝不。”帅霸天闭着眼大声嚷道,顺手将林妙香的枕头抱在了胸前,蹭了蹭,“这枕头上有香香的香味,抱着它就像抱着你一样。” 林妙香的手捏得咯咯作响。她两只手动了动,笑容越发森冷。 正赖着不肯走的帅霸天陡然闻到一股硫磺味,他几乎是意识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林妙香手上燃着的火折子,表情终于变了,“你要做什么?” 林妙香一把抓起了被子,“你既然不去,我就把这床烧了,看你能躺多久。” “你疯了,这里天干物燥,这一把火烧去,房间恐怕都会烧成灰烬。”帅霸天的脸色有些难看,噌地一坐起了身子。 “我何止要房间化为灰,我要你连灰都不剩。”林妙香手里的火折子离被子只有几寸的距离了。小小的火苗在风的吹拂,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将被子点燃。 帅霸天仰视着那暗红色的火舌,忽然间笑了开来,“香香,你怎么不懂,我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话音未落,林妙香便觉得手腕一痛,还没容她反应过来,火折子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帅霸天手上。帅霸天轻轻一吹,微弱的火光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林妙香气得直喘气。 “表哥。”九九急促的脚步声与呼声一起从房外冲进来。他们四人的房间挨在一起,所以她一听到这里有争执的声音就赶了过来。 帅霸天一愣。林妙香趁机一手将他推床去。 帅霸天身形晃了晃,抬头看向门外,南风站在九九身后,眼里全是震惊之色。帅霸天笑眯眯地打招呼,“九九,南风。” 九九捂着自己的嘴,不可置信地盯着在床上耀武扬威的林妙香,“夫人,你为什么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我表哥的……房里。” 费了好半晌的劲,九九才把床上这两个字吞了回去,变成了房里。 南风脸色阴沉。 林妙香瞪大了眼,她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这是谁的房间?” “我的。”帅霸天无辜地眨眨眼,他回头对着满身杀气的南风指了指窗户,“是香香自己从那里爬过来的。” “夫人。”南风的眉皱在了一起,“今晚的事我会为夫人保密,但为了夫人你和王爷的名声,还请夫人回自己房里去。” 林妙香一头雾水地翻身床。 帅霸天突然拉住了她,挡在她的面前,像一座小山一般,“南风,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吧,是我引诱了香香,才会让她情不自禁地溜进我的房间。” 林妙香握拳,十指关节咯咯作响。到了这个时候,她哪里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可不会相信自己有闲情半夜翻窗到帅霸天的房间,唯一的解释便是帅霸天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将自己抱了过来。 帅霸天察觉到她的目光,回过头来,真切地说道,“香香,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让开。”林妙香忍不住低吼道。她终于明白什么叫百口莫辩了。 帅霸天委屈地看着她。 第十八章 闯入 言情海 正文 第十九章 身份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十九章 身份 “夫人,时候已经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九九干咳一声,小声提醒道。 林妙香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子。 南风的视线一直随着她消失在房间里面才收了回来,落在帅霸天身上。 月色薄凉,从窗户探了个头进来。 帅霸天摊了摊手,转身去关窗子,“南风,香香是无辜的。” “我知道。”南风不客气地回道,“夫人从未习武,自然不像你一样,能走壁从窗户爬进来。” 帅霸天斜眼看了他一眼,颌微抬,“既然你知道,为何不拆穿。身为沈千山身边的随从,你明知林妙香有险,还放任我接近她,这恐怕说不通吧。” 南风身子一颤,只是片刻,又恢复了漠然。 他看着帅霸天,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如此反复数次,才平静地开口,“我认识你。” 帅霸天挑眉。 南风紧了紧拳头,像是定了决心一般,慢慢说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是在天银庄,而是南王朝皇帝登基之时。” 帅霸天的手顿了顿,然后轻轻一松,手里的窗栓就直直地落进了栓鞘里,发出咯噔的一声脆响。 南风看着他,咧开了嘴,“你不是什么帅霸天,也不是九九的表哥。你姓赵,名相夷,是南王朝的王。” 一直以帅霸天自称的赵相夷转过身来,向来玩世不恭的眼神忽然变得冰冷,浮起了一层千年冰山深处的森然寒气。 他勾了勾唇,“你很聪明。但聪明的人往往都不长命。” 南风的目光移向了窗外,带着几分茫然,几分决绝,“我的命我心里有数,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就像你说的,她很无辜。” 赵相夷没有回话。深黑色的眼眸就像一弯看不见底的湖水。满天星辉落尽他的眼眸,看上去格外漂亮。 南风安静地看着他。 半晌,赵相夷笑了开来。 他笑起来的时候十分好看,可是眼里却是古井无波的冷漠,“南风,你以为我是真心的?” 南风顿了顿,背过了身,“她的身边已经足够多的欺骗了,再多一个,又有何妨。” 赵相夷斜靠着窗户,歪着头看着他离开。高瘦的身影在夜色中有些朦胧。 黑暗渐渐被黎明吞噬。 淡红色的晨光从远处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逐渐掩盖了铁灰色的夜幕。 太阳出来,月亮落。万道柔光,从山顶翻了过来,密密麻麻地开在人世间。 客栈内依旧寥寥无人。 林妙香揉着惺忪的睡眼,坐在饭厅内。她的面前是一叠高高的馒头,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她拿着筷子,有气无力地戳了戳白花花的馒头,眼睛周围是半圈浓浓的黑青色,看来昨晚她睡得并不安稳。 九九担心地看了林妙香好几次,见她没有丝毫要吃的意思,赶紧夹了一个放进她的碗里,“夫人,你多少吃一点吧,昨晚的事……” “九九。”林妙香皮笑肉不笑地打断了她,“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像戳这馒头一样,把你戳成两截。” 早晨宁静的客栈里,从林妙香手传来馒头撕碎的轻响。 九九吸了口凉气,不敢多言。 倒是南风在沉默半天后,对九九问道,“你表哥呢,怎么这么迟还不来。” 九九摇头,看向南风的眼神有些奇怪。 林妙香没有理会他们,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吃完了碗里的东西,放碗筷,“武林大会究竟还要等多久?” “既然夫人已经到了,按英雄帖上所写,可能也就在这一两天的时间。我们只要留在这里静候消息便好。”南风没有吃东西,像是食欲不佳的样子。 林妙香点点头,“南风,你说这武林大会是真的吗?” 南风原本正在从包裹里拿东西,听见林妙香这么一问,愣愣地看着她,“夫人何处此言?” 林妙香道,“按理说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很多,但是我看这客栈十分冷清,不像有太多人的样子啊。” “夫人想看见其他人?”南风抬起头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原因,林妙香竟然发现南风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戏谑。她警觉地摇摇头,“我只是随口问问。” 南风直起了身子,声音低了去,“夫人,其实这客栈里住满了人,只是来这里的人大都手上都有几条人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武林大会之前,他们都呆在子里,不会随意出来。” 林妙香惊讶地往楼上看了一眼。 细碎的阳光从木板与木板的缝隙间渗透来,落斑驳的阴翳。 “香香,半日不见,你便是忍不住抬头想我了吗?”赵相夷的声音带着笑意在门口响起。 林妙香转过身去,赵相夷一身紫衣,玉树临风地立在门外,见她望了过来,微微扬唇,徐徐走了过来。 白玉般无暇的脸颊被晨光染上了淡淡的金边。 “想你死。”林妙香冷哼一声,视线落在了他怀里抱着的兔子身上。 普通的兔子往往只有两只手掌大小,但赵相夷怀中的这只却足足大了两倍。 白绒绒的一团,乍看之还以为是一只狐狸。 注意到林妙香炯炯有神的目光,赵相夷得意洋洋地在她身边坐,将兔子放在了桌上。隔得近了,方能看见兔子的嘴里竟然还叼了半截排骨,它低着头,旁若无人地啃着,长长的耳朵一动一动的。 “怎么样,你喜欢吧。我特意回了趟天银庄给你带来的,这几天可以陪着解解闷。”赵相夷眼睛眯在了一起。 林妙香惊愕地盯着那兔子半天,眼里的神情渐渐变得有些嫌弃,她伸手戳了戳兔子肉鼓鼓的肚子,翻了个白眼,“它也太饥不择食了,果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兔。” 赵相夷作势要将兔子抱走,“既然你不喜欢,那我拿回去了。” 林妙香眼疾手快地抢在他行动之前,一把将兔子抓在自己手中,沉甸甸的,倒是有些重实。 她瞪了一眼赵相夷,面色严肃地说道,“这兔子就放在我这里了,我要教会它什么叫改邪归正。” 第十九章 身份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章 暗杀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十章 暗杀 十月,金秋。 黄沙漫漫,古木萧萧。临仙镇内一片萧肃之景,寥寥炊烟,孤寂地飘荡在小镇上空。 年代久远的青石板上,不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然后迅速消失在了冥薄的暮色中,只留空旷而绵长的回响。 这几日镇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行色匆匆,直奔一家客栈而去。掌柜的面无表情地在柜台后拨弄着他的算盘,似乎一点也不因为生意兴隆而高兴。 客栈后院,碧水之上,小桥横卧。池塘里,一浪高过一浪的醉芙蓉次第盛开,迎着西风,瑟瑟地抖着自己红色的身躯。 花木交错的深处,一阵若有若无的音色悠然传来,连绵不绝。 似萧非萧,似笛非笛。 青松树,芙蓉花旁,有一人支着脚靠在朱红的亭柱上,手里拿着一片树叶,闭目吹着不知名的曲调。 在他身后,是醉芙蓉连成的花海,红浪翻,炫目异常。 两指宽的叶子挡在脸前,望出来的只有一双眼睛。 那眼神,黑得犹如一潭沼泽,令人忍不住深陷其中。随着调声,眸里隐隐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一曲完毕,赵相夷抬起眼睛,往亭子中望去,林妙香就坐在亭子里,怀里抱着那只圆成一团的兔子,拿着一束青草在喂它。 只是那兔子一副完全不想吃的样子,鼻孔朝天,一人一兔,四只眼睛相互瞪着。 赵相夷咳嗽了一声,放了手里的叶子,叹了口气,“香香,肉团从来不吃青草,你就是跟它说上一天,它还是只吃肉的兔子。” “胡说。”林妙香头也没抬,笑眯眯地捏着兔子满是软毛的后颈,不以为然地说道,“肉团最乖了,它会老实吃青草的,不像某些人一样。” 说完,她鄙夷地瞥了赵相夷一眼,“只知道吃肉的那是禽兽。” 怀里的兔子低头看了看锲而不舍地凑在自己面前的青草,颇为人性化地别过了头,在看见赵相夷的时候,眨了眨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仿佛在说——我要吃肉。 赵相夷担忧地看了誓死不从的兔子一眼,“要不,今天就让肉团先吃点东西,你再继续教育它。” “不好,坏习惯必须尽早改掉。”林妙香将青草又凑到了兔子的嘴巴面前晃了晃,那兔子倔强地瞪着她。 林妙香眼睛一眯,悄悄将草叶塞进了它的鼻子里面,低声威胁到,“再不吃,我就在你身上插满青草,看你还敢不敢惦记着吃肉。” 鼻子里被突然塞了一团东西,兔子也怒了,一爪子抛在林妙香手上,留一串爪印来。 林妙香吃痛收回了手。 兔子趁机跑了去,一溜烟跳到了赵相夷的脚,用舌头小心翼翼地舔着他的衣摆。赵相夷哑然失笑,弯身子,摸了摸兔子的头,示意它自己去找吃的。 兔子看了看赵相夷,又回头望了望笑得十分邪恶地林妙香,也顾不得再向赵相夷诉苦,摇着屁股,一跳一跳地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眼看兔子跑远了,林妙香靠在木栏上,支着颌,侧过头去,百无聊奈地望着池塘里的醉芙蓉。看它们开得热热闹闹的,忍不住伸出手去,扯了一朵。 “你不高兴?”赵相夷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了来。 林妙香不置可否,顺手又折断了一朵花。玉手红花,两相对比,衬托得红得更艳,白的更亮。 赵相夷了然地看着她,嘴角噙了半抹似笑非笑地神情,“在想人?” 林妙香微微一震,总算是回过了头,将手里的醉芙蓉扔掉,眼也不眨地盯着赵相夷,“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人。” “这天还有谁不知道你和沈千山的事吗,如今他离开,你嘴上不说,心里的滋味如何恐怕不用多想就能知道。”赵相夷说话的时候总是在笑,这样的表情反而最不能让人看透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林妙香趴在了木栏上,有些诧异地瞧了他两眼,“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一路上还——” “香香,这次武林大会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我可以告诉你我跟着你的真正原因,但是你要答应我,马上回汴京去。”赵相夷打断了林妙香的话,严肃地说道。 林妙香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又想了想,最后才轻声开口,“我不答应。” 赵相夷脸色变了变,随即恢复了正常。 林妙香咬着唇笑了,“虽然千山没有说他去了哪里,但我知道他必定也是来了苗疆。既然知道他在这里,我又怎么会一个人离去。至于你,你身上藏了什么秘密,我也没有兴趣知道。” 赵相夷一双深邃的眼眸看着一脸笑意的林妙香,正欲再开口,面色却是一沉,他忽然伸手,用力将林妙香按在地上,几乎与此同时,空中传来暗箭破空的利啸声。 林妙香被突然按到地上还没有回过神来,在第一支暗箭落空后,接二连三的长箭已经密密麻麻地破空而来。尖锐的箭尖撕破了空气,带着森然地杀意,交织成,毫无预兆地笼罩来。 千钧万发之际,一双有力的胳膊从上方揽住了她,将她抱起,迅疾地掠过池塘,往后退去。赵相夷的身形十分诡异,在密密麻麻地箭中,他带着林妙香竟然毫发无伤地躲了过去。 箭再厉害,终究还是有射程的。 看着紧追不舍地长箭渐渐在自己身前落,赵相夷总算是停了来。他将林妙香放在地上,不容她开口,便松开了抱着她的手,好整以暇地站在她身后,露出一脸奇怪的表情。 眼见暗杀不成,原本躲起来的黑衣人此时一一从丛木里跳了出来,蒙着面,围成了圈,一步步地逼了过来。 领头的那人冷冷地看着赵相夷,目光中多了几分忌惮,“阁好身手,只是为何偏要与我们做对?” 赵相夷摊了摊手,“你们不是来杀我的?” “我等自然不是为你而来。”那人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了林妙香身上。手里的长剑泛着森冷的光,满脸杀意。 第二十章 暗杀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决心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十一章 决心 赵相夷忽然笑了出来,不紧不慢地拿出扇子来,在身前摇了摇,“既然你们不是来杀我的,我怎么会与你们为敌。要杀她的话,你们杀好了,不用管我。” 领头的一怔。 林妙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帅霸天,你难道要见死不救?” “哦,那我把眼睛闭起来。”赵相夷压低了声音凑在林妙香耳边说到,温热的呼吸徐徐喷洒在她的耳垂上。 林妙香略带愠色地推开了他,有些警惕地望着渐渐围了过来的黑衣人,“你到底懂不懂道理两个字怎么写?” “懂。”赵相夷正色道,旋即他戏谑地弯起嘴角,“可是我不想和你讲道理。” 林妙香气怔。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黑衣人的头领已经做好了判断,确定赵相夷不会插手,便对手的众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准备妥当。 凌冽的杀气在剑尖冷冽地闪烁着。 赵相夷低头在林妙香头顶窃笑,“香香,你要是肯低声气地求我,我就救你。” “好,我低声气地求你。”林妙香毫不迟疑地开口。 赵相夷等了片刻也不见林妙香有别的举动,他挑了挑眉,“为何还不求我。” “我已经开口。”林妙香的视线在那些剑光中掠过,鼻尖渗出了细细的汗。 赵相夷的表情变得格外古怪起来,“难道低声气不是一种行为?” 林妙香抿紧嘴,盯着那群黑衣人,没有出声。 向来充满灵气的脸上因为缺少了笑容而变得有些苍白。 赵相夷无声地叹了口气,“你还有别的理由让我出手吗?” “多谢。”林妙香刚从牙缝里面挤出了两个字,瞳孔就急剧地一缩。 视线尽头,黑衣人已经提剑杀了过来。 长剑上,寒意渗骨。 林妙香连半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看见了那些剑瞬间从远处放大在了自己的鼻尖处,她甚至能够想象得到那些利剑穿透自己身体时,究竟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 赵相夷瞥了一眼林妙香白得渗人的脸,轻轻抬起了手,顺势划过半空。 整个过程中,也未见他有什么武器出手,冲上来的黑衣人已经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立在了原地。 林妙香皱了皱眉。 一刻,那一排黑衣人的胸口突然喷出了长串的鲜血,直挺挺地倒了去。 如同断了线的木偶。 赵相夷从容地环过林妙香带着她快地向后退去,躲开了那些突兀而至的鲜血。他一手揽着林妙香,另一只手从腰间不紧不慢地抽出软剑,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 只听衣袂飘动之声沙沙作响,林妙香浑身僵硬地被赵相夷带着,带着,落在了黑衣人之中。 手起剑落,浓浓的血腥味甚至盖过了赵相夷身上的檀香味。 林妙香脸色白得可怕,不由闭了眼,紧紧地抓住了赵相夷的衣袖。 不清楚过了多久,赵相夷低沉的笑声回荡在了林妙香的头顶上空,“香香,这还是你第一次投怀送抱。” 林妙香闻言,倏地睁开眼,松开了赵相夷,偏偏一脚踩在了黑衣人的尸体上面。 她低头去,看着那人脸上还残留着狰狞的杀意,双目圆瞪,像是在望着自己一样,不觉踉跄了几步。 “你倒真是杀人不眨眼。”林妙香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 赵相夷眼神闪烁了一,走上前用自己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不想看,就别看了。” 林妙香浑身一震,却固执地挪开了赵相夷的手。她侧过头,望着四周尸横遍野的情景。 南风不知何时出现的,已经加入了战圈,不多时,黑衣人便所剩无几。 有风吹过,长发挡住了林妙香脸上的表情,“如果连这都看不去的话,我又怎么完成这次苗疆之行的目的。从离开汴京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这样充满鲜血与死亡的日子,总会到来。” 赵相夷看着她,没有说话。半晌,才缓缓开口,“你很怕死?” “怕,怎么会不怕。”林妙香笑了起来,两眼发亮,像星星一般,“只有活着,我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我舍不得死。” 赵相夷眯起了眼,“有我在,你决不会死。” 南风的出现很快让战局结束。 场上只剩了那个领头的黑衣人,他的剑虽然断了,可手里还有半截,因而想也不想地就冲林妙香而来,看样子是打算孤注一掷了。 赵相夷看着他冲过来,冷哼一声,抬起手来。他的动作很慢,就连林妙香都能清楚地看见他手走过的路线,但就是这样看上去软绵绵地一伸手,就稳稳地夹在了黑衣人的断剑之上。 手指一弹,断剑顺势去,冷冷地擦过黑衣人的脖子。鲜血溅。 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去。 南风走了过来,伸手揭开黑衣人的面巾,“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赵相夷低头看了一眼,脸上有些古怪的表情,“是那天住店的那人。” 南风张了张嘴。 林妙香更是吃惊,“就是那个被南风揍了一顿,灰头灰脸地离开这间客栈的真人不露相的高手?” 南风想了想,认真地道,“真人不露相倒是说得过去,高手嘛,就未必了。” 林妙香盯着那人半天,突然说道,“那他是为什么而来?” 赵相夷双瞳微缩,南风冷着脸,两人不动声色地互看了一眼,没有回答。 倒是林妙香自顾自地说了去,“难道是他记恨南风打伤了他?” 南风摇头,“不可能。” 林妙香想了想,又想了想,恍然大悟地开口,“那么就是因恨生爱,他拜倒在了南风花拳绣腿的武功之。” 南风脸色变了变。 赵相夷好心提醒道,“武功高是不能用花拳绣腿来形容的。” “那是气壮山河?”林妙香眨了眨眼。 南风嘴角一抽,“还是花拳绣腿吧。” 林妙香露出一脸我到底是懂你的表情。赵相夷笑容不变,低头扫了一眼满院的尸体,似笑非笑地道,“这些人是冲着林妙香来的。” “你怎么知道?”林妙香好奇地看着他。 赵相夷将长剑藏回了腰间,“我刚才问了。” 南风的视线落在了林妙香身上,隐隐透露着询问之意。 林妙香回想了一,眨了眨眼,“说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南风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弯身去,走到那个被揭开面巾的黑衣人旁边,开始解他的衣服。 第二十一章 决心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无情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十二章 无情 林妙香惊恐地看着他,“南风,你怎么可以对尸体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南风的脸因为林妙香口中禽兽不如的那四个字变得有些阴沉,“夫人,我只是查证一他们的身份。” 林妙香“哦”了一声,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他的身边,伸着头,好奇地看着。 衣服解开,黑衣人的胸前骨瘦嶙峋,但心脏处的皮肤却是高高鼓起。 南风的表情变了变,沉声道,“是苗疆的人。” 林妙香挑眉,“南风果然是阅人无数,光看一个男人的*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南风的手抖了一,赵相夷幸灾乐祸地笑着。 深吸了一口气,南风竭力让自己平静来,他对林妙香伸出了手,“夫人,你的刀借我用一。” 林妙香后退了半步,警惕地望着他,“你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 “夫人。”南风忍不住沉了声音。 林妙香识趣地交出了沈千山给自己的小刀,蹲到了黑衣人的旁边,准备看南风要做些什么。等了半晌也没见南风有动静,不由抬起头来看着他。 南风深吸了一口气,漠然地道,“夫人,请你离远一点,一会儿会有危险。属怕武功不济,不能保护夫人安危。” 林妙香往后退了半步。 南风眼角一抽,“再远一点。” 林妙香挪了挪,退了更小的一步。 南风望向赵相夷,“还请你帮一忙。” 赵相夷笑眯眯地走上前去,再笑眯眯地拎起林妙香的衣襟,接着笑眯眯地将她扔到了自己身后。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林妙香在他手毫无反抗之力,灰溜溜地就被丢到了后面。她不甘心地探了个头,瞅着南风的方向。 看见林妙香到了安全距离,南风这才低头去,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小心翼翼地举起刀,一手按着黑衣人胸前的隆起,缓缓地将它划开。 奇怪的是,虽然刀子划了的时候颇深,但刀却没有一丝鲜血流出。仿佛切开的是一具死去许久的尸体。 林妙香诧异地睁大的眼。 还没等她发应过来,更让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南风手里的刀划开了大约一指长的伤口时,一团黑色的东西忽然从黑衣人的伤口中了出来。 赵相夷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林妙香面前。 南风面色一凝,右手一翻,手中的刀直直地射了出去,稳稳地插在了那出去的东西身上。做完这些,他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林妙香好奇地蹿了过去,这一次赵相夷没有再拦她。 锋利的匕首深深地插进柔软的泥地里。在刀锋与地面的交界处,一条黑色的虫子被斩成了两截,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这是什么?”林妙香开口问道,不明白为什么这条小虫子让赵相夷和南风都如临大敌。 “蛊虫。”赵相夷回答道,他面色嫌恶地瞥了一眼那死去的蛊虫,对林妙香说道,“我们进说。” 说完,他看向南风,“如果你不想这些尸体引来动乱的话,我劝你趁没人发现的时候,赶紧处理好。” 南风沉默地去扛起了尸体。 赵相夷进之后,也不客气,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后,才慢条斯理道,“香香,今天的事只是开始,如果你继续留来,恐怕南风一个人不足以保护你的安全。” “谁说只有南风一个人保护我?”林妙香一瞪眼,跟着坐了上去,“不是还有你吗。” 赵相夷笑了起来,露出整齐细白的牙齿,眼里的光芒像个小孩子,然而又有冷漠的光同时闪现,给人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 林妙香一怔,正在奇怪的时候,只觉得身边一阵风闪过,再一回神,房内冷冷清清,已经没有了赵相夷的影子。 她皱了皱眉。 夜里众人楼吃饭,却独独不见了赵相夷。九九和南风同时望向了林妙香。林妙香望着包子,假装没有看见,伸着筷子就要开始吃饭。 九九轻咳一声。 林妙香不为所动。 九九出声提醒道,“夫人,我表哥呢?” 林妙香顿了顿,手中的筷子翻来覆去地戳着那白嫩嫩的包子,“他来无影去无踪的,我怎么会知道。” “但他最后是和夫人在一间房里。”一直沉默的南风也开了口。 九九的目光更是闪亮。 林妙香无法,恋恋不舍地放了筷子,不甘不愿地说道,“我去找他。” 说完,林妙香便朝后院的客房走去。 十月的天起了绵绵细雨,云雾缭绕。连月色也朦胧了几分。 小小的庭院里,一颗参天大树盘踞角落。树影婆娑,光影斑驳。 树,是一弯颤颤流水,中间一块漆黑圆润的巨石,被水浪不断冲刷着,发出阵阵轰鸣之声,回荡在幽静的后院里。 赵相夷的身影,便在那雨雾中,时隐时现。 林妙香不由放轻了脚步。她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碰见他。 走得近了,才发现赵相夷正倚在树旁,低着头安静地擦拭着手中长剑,眉目英俊,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像是察觉到了林妙香的到了,他抬起头来,淡淡地笑了笑。 “这柄宝剑,名为无情。七年之前,八大门派齐聚沧澜山顶,围攻沧澜阁。那一战持续了整整七日,七日之后,一黑衣少年手执此剑,傲然而立。自此江湖人称,得此剑者,剑指无情,心更无情。” “可惜,我得到这剑,却是辱没了它,”赵相夷苦笑到,淡墨般的眉间,似有远山飘渺。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林妙香的心不知为何,骤然收紧。赵相夷黑色的瞳仁像是一望不见底的深井,明明已经看见了,又像什么都没有一样。 “香香,你留在苗疆,只能步我的后尘。”赵相夷的声音冷冷清清,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陌生。 林妙香呆了呆。 赵相夷很少不笑,但他现在就没有笑。英俊的脸上难得露出正经的神色。 林妙香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的答案,永远都不会变。” 赵相夷定定地看着她,许久,他弯起了唇,将手里的剑收回了腰间,柔和而平淡地说道,“我虽然不知道究竟前路有多艰险,但是有一件事我能清楚地告诉你。我决不会让你死在我的前面。” 第二十二章 无情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武林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十三章 武林 他说“我不会让你死在我的前面”这句话的时候格外认真,林妙香的手抓紧了腰间的裙裾,笑得有些虚浮,“明明是很令人高兴的话,可惜,我反而觉得越发不安。” 赵相夷抿着唇,安静地望着她。眼底深处,隐隐有着一种历经苦难后的寂然,带着淡淡的怜悯,直直地落进林妙香心底。 这样的目光,让林妙香极为不舒服地别过了脸。 第二天一大早,林妙香就被九九从睡梦中摇了起来。 她揉了揉眼,迷迷糊糊地道,“今天这么早就吃饭?” “夫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饭。”九九瞪大了眼,“你再不起床,整个客栈的人都走光了。” 林妙香稍稍清醒了几分,不过还是抵不过睡意,趁着九九转身为自己拿衣服的瞬间,又倒到了床上。 九九拿了衣服过来,便看见林妙香头朝着床内,被子蒙着头,一副睡意盎然的样子。 九九叹了口气,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凑上前去,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夫人,我表哥来了。” 林妙香一个鲤鱼打滚,一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睡意一瞬间就褪了去,整个人警惕地望着门外,生怕一眨眼,赵相夷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盯着那扇门半晌,都没有人进来。 林妙香反应过来是九九逼着自己起床,以前是用沈千山,现在变成了赵相夷。一样的招数,自己还是频频上当。 虽然是被骗,但这一闹之,林妙香也睡不着了。她伸着手,任由九九给自己穿上衣服,这才想起方才九九说的话,不由开口问道,“你说客栈的人都走光了是怎么回事?” “听说沧澜山已经来人了,就在天银庄。”九九为林妙香系好腰带,直起身来。 林妙香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 等两人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南风已经等候在外面。赵相夷又神秘兮兮地不见了,九九尴尬地挠了挠头,“我表哥就喜欢热闹,我想他可能已经先去了天银庄。要不要我去找找他?” “不必了。”林妙香和南风几乎同时开口。 九九微微诧异。 南风一拂袖子,黑色的衣袍被风鼓得猎猎作响,但他仍像一座高山一样巍然不动,“九九,你表哥身为天银庄的人,必定有护身之法。大可不必担心他。再说,我们去天银庄,自然会碰到他。” 林妙香奇怪地看了南风一眼,自她认识南风开始,南风便是能少说话就少说,今天倒是自觉开口,对九九说了那么长的话。 三人离开的时候,一家客栈早已是人去楼空。 仿佛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又为了同一个目的而去。 寒霜时节。 临仙镇内,天银庄。 人山人海,挤成一片。林妙香在人群中左顾右盼,不免啧了啧舌,“敢情这是野兽出洞,忽然间就溜出这么多人来。南风,这些人都是从地底冒出来的?” 南风面容扭曲了一,似乎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回答这种问题。 不等他回答,林妙香已经侧过头去,望向九九。九九意识地就回答道,“夫人说的话都对。” 林妙香满意地回过头。“啪”地一声,她展开了一柄骨制折扇。 九九起初没有在意,后来看见不停有人冲这边指指点点,她才望向了林妙香,见她手中的折扇一片金黄,看上去奢靡至极,不由皱眉。 “夫人,都已经快冬天了,你还很热吗?”九九埋了埋头,被周围人嫌弃的视线看得不好意思露脸了。 偏偏当事人一点自觉都没有,手上的扇子摇得更厉害了,“江湖人不是都该这样,拿着扇子,翩然**吗” 不远处,接二连三有人将扇子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恨不得自己和林妙香所说的江湖大侠划清一个大大的界限。 林妙香自顾自地接着说道,“还要穿着白衣服,笑容得体。” 有人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原本微笑的人收敛了表情。 林妙香微微一笑,“看,九九,我今天像不像大侠客?” 九九艰难地点了点头,悄然移到了南风身后,借着他的身子,挡住自己的脸。不是她不想露,而是怕露出来丢脸。 随着她的移动,不一会儿,林妙香前面就空了出来。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半圆的圈,实在不愿与她为伍。 林妙香望天,目光悠然,“大侠的影响力果然是巨大的。”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天银庄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身红衣的江玉案走了出来,负手而立,清冷的眉目平静地扫过围在天银庄前的江湖中人,视线落在格外醒目的林妙香身上时,咧开了嘴。 “夫人果真是与众不同。”江玉案说话的声音十分平缓,他分明在笑,可说话的语调却没有丝毫波澜。 “客气客气。”林妙香再次摇了摇手中晃得人眼花的折扇,眯起了眼,“庄主也是剽悍神勇。” 江玉案面色不改,他抬头望了望天际,忽然开口,淡淡地说道,“来了。” 简单的两个字让江湖人士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化为虚无。所有人都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林妙香也不除外。 沧澜山来的队伍很庞大。 远远看去,一条白色的长龙缓缓移了过来。 前方的弟子身着素衣,背负长剑,骑着骏马,面色冷漠地望向了拥挤的人群。冰冷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暖意,即使是白日里,就这样直溜溜地望过去时,都让人忍不住眼前发黑,浑身冰冷。 所有人都自觉地让出了道路。 在马匹后面的,是一个纯黑色的轿子。 轿帘在风中散,像一缕淡淡散去的轻烟。 江玉案浅笑的脸在黑轿出现的时候变得肃然。随着队伍的逼近,空气中渐渐凝聚了冷冷的寒意。甚至连枝头深处生机勃勃的鸟鸣,都不知不觉地停止了。 黑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江玉案上前一步,抱拳弯腰,躬身而道,“属江玉案携银庄之众恭迎公子,请公子……” “哟,这么大的阵势,小女子怎么担当得起。”巧笑嫣然地戏谑声打断了江玉案的话。 第二十三章 武林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比试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十四章 比试 江玉案身子一僵,抬起头来,看见轿帘缓缓掀开,一张带着面巾的脸从帘子后面露了出来。 “圣女乐音?”江玉案站直了身子。 “难为你还能记得我这种小人物。”乐音笑盈盈地跳到地上,她穿着一件翠绿色的纱衣,光着脚,踝上系了一串金色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好听的脆响。 铃声响动,不少人脸上的神情都出现了短暂的恍惚。 江玉案凝眸不着痕迹地瞥了那串铃铛一眼,勾唇一笑,“一年未见,你的功力又精进不少。” 乐音踩着铃铛声走了过去,半张脸藏在面巾中,看不真切,只有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澄澈分明,“还是多亏了公子的指教。” “公子?”林妙香转头望向南风。 南风不负所望地为她解释,“公子是沧澜山的主人。有传闻说,南王朝的天,其实一大半都应该是他的。只是他似乎对江山没有兴趣。” “那他对什么感兴趣?”林妙香好奇地问道。 南风沉默了一,表情有些古怪地答道,“杀人。” 广场的风,变得更加冷冽。 林妙香不由缩了缩脖子,瞥了一眼沧澜山来的众人,素衣黑发,浑身散发着比冬日还要凛冽的寒气,面无表情地站在广场中央。 “杀人分善恶吗?”林妙香后退了半步,将半个身子藏在了南风身后躲着冷风。 南风怔了一,摇了摇头,“不分。” 林妙香挑眉,“外貌呢?” “应该也不。”南风想了想才回到道。 林妙香又开始摇着手里面的扇子,清脆的声音似笑非笑地从她唇间跳出,“那他杀人和杀鸡有什么区别。” “可能是他觉得杀人不用拔毛。”九九不甘寂寞地插嘴道。 皱了皱眉,林妙香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情,“你杀鸡之前要拔毛?” 九九笑容一僵,好一会儿才讷讷地道,“没试过。” “废话少说,既然沧澜山已经来人了,武林大会怎么还不开始!”眼见乐音和江玉案只顾着交谈,等了一早上的人群终于开始躁动起来。 乐音笑吟吟地将视线从江玉案身上移开,落到人群之中,“既然诸位已经迫不及待的话,那么就开始吧。” 话音落,只看见一片浅绿色的薄纱轻扬,再落地时,乐音已经站在了广场中央临时搭上的擂台中。 “规矩想必诸位已经十分清楚,一比一,擂台战,站到最后的那一个,就是这届武林大会的主。想要挑战的,就上来吧。”乐音的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纤细的身形像是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走一样,但她的声音却准确无误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林妙香看着她,有些困惑地戳了戳南风,压低了声音,小心地在他耳边问道,“什么是主?” “这些江湖人士虽然散乱,但胜在武功高强,集中起来的话,也是一股中坚力量。而如果成了武林大会的主,就可以号令他们。”顿了顿,南风声音冰冷地补充道,“包括谋反。” 林妙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临走之前沈万水说的话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他说武林大会有人伺机谋反,看来就是指这个主之位了。 一刻,林妙香差点跳了起来,“可皇上叫我来做什么,难道他……” “主之位,决不可落入他人手中。”南风一字一顿地说道。 九九在旁边突然凑了个头过来,“但是已经落在沧澜阁手中七年了。” 南风眼神一凛,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里本就冰冷的寒气更胜一筹,不过很快,又悉数收敛起来,只是淡淡地道,“圣意不可疑。” 林妙香用力地鼓了鼓掌,“说得好,南风,这次主之位,全靠你了。” “夫人。”南风还想要说什么,林妙香大手一挥,兴奋地看着擂台上面,“快打起来了。南风,你先准备一。” 南风无奈地转过身,把目光投向了擂台上面。 只一会儿功夫,擂台上面就多了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大汉,大冬天的,也依然赤着上身,拿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粗声粗气地喝道,“超级无敌英俊帅气大力金刚——” “呵……”乐音不等他说完,忽然轻笑了一声,声音里说不出来的怪异,半娇半媚,壮汉目光一滞,整个人都呆住了。 乐音笑着走了过去,脚的铃铛随着她的脚步发出叮叮的声响。 大汉脸上的表情更加茫然。 乐音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指尖,轻轻一点,看似强壮无比的大汉竟然就被她这么一点,毫无反抗之力地出了擂台。 林妙香惊讶地张大了嘴,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乐音虽然美,但还不至于让那壮汉呆滞,真正厉害的,是她的声音。她修行的武功,就是通过声音来控制人的心智。”江玉案带着笑意的声音几乎是贴在林妙香耳边响起。 林妙香本能地歪了歪头,“这么变态?” 江玉案轻笑着移开了自己的脑袋,“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怎么进沧澜阁。” 林妙香看着擂台上被乐音一个个出去的人,抿紧了唇。 南风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眸光一沉,大步一跨,跳上了擂台。林妙香反应过来,伸手去抓的时候,只抓到一片冰冷的空气。 有点冷。 林妙香缩了缩五指,将它们更紧地攥到了一起。 乐音仰着巴,斜眼看着南风,白嫩的双脚在地上划出奇异的步伐,铃声也愈发诡谲动人。 南风置若罔闻,他冷冷地从腰间抽出了长剑。 乐音诧异地停了脚步,泛光的眸,静静地盯着南风,“我的醉梦吟可以勾起人最美好的回忆,并让人沉浸其中,你怎么会没有反应?” “我没有回忆。”南风还是那样没有表情的脸,眉头都没有皱一,他跟在沈千山身边二十年,能记起的除了杀人,还是杀人。 乐音漂亮的眼睛里面极快地闪过了一丝茫然,然后被更深的冷傲代替。 冷哼一声,她身朝着南风扑去,轻快的身形像是林间竹叶,又长又细的指甲上面泛着暗绿的光,不用多想也知道,一旦被上面的剧毒沾上,非死即残。 南风冷漠地看着乐音的攻势,一直到她的指甲都快触碰到了自己,才侧过身,尚未出鞘的剑连带着剑鞘打在了乐音胳膊上。 乐音吃痛,收回了手,但整个人依然没有退开,反而一个翻身,修长的腿踢向了南风。 这一用足了力气,连带着风声都呼呼作响。 台的江玉案咧开了嘴,不知道是不是在笑,“乐音输了,她最大的依仗就是醉梦吟,没有了醉梦吟的她,只能算是二流高手,对上南风——咦?” 第二十四章 比试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失利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十五章 失利 江玉案蓦然睁大了眼。 原本能够轻易躲开乐音攻势的南风竟然被点穴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乐音的脚将他从擂台中央踢了出去,踉踉跄跄地落在了台。 乐音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伸出去的脚半天没有收回来。 纤细的脚踝上,金色的铃铛折射出璀璨的日光。 林妙香穿过人群,挤到了南风面前,上上地看了他一遍,确定他没有受伤之后才放心来。 正要询问,就看到南风死死地盯着乐音脚上的铃铛,目光里的寒冰摇摇欲坠。 “南风?”林妙香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南风身子轻颤,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踢了擂台,不由低了头,“我输了,夫人。” 林妙香看着他黑压压的头顶,想要问的话忽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她只觉得压抑,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 身处异地,孤立无援。 沈千山失踪,赵相夷目的不明,江玉案更是深不可测。眼唯一懂武功的南风也败在了乐音手,林妙香有些喘不过气来。 “夫人,现在怎么办?”九九担忧地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 先前一直还没有注意,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林妙香比离开汴京的时候瘦了一圈。巴都尖尖的突了出来,刀子一样锋利不已。 冬日的风,一阵紧逼一阵。 乐音脚的铃铛被风吹着,发出好听的脆响。 南风的视线,不由跟随着那金色的小铃铛,冰冷的神情里,怪异地出现了几缕茫然之色。 九九叹了口气,“皇上了圣旨,要是没有完成,到时候不说林老将军,恐怕就连七王爷,也会受到牵连。” 南风置若罔闻地看着擂台上面,视线从乐音的脚缓缓上移,落在了她面巾遮住的脸上。 “夫人……”九九见没有人回应自己,意识地去寻找林妙香,一转头才发现她已经不在自己身后了。 没来由的,九九心里一慌,她连忙踮起脚,仰长了脖子,到处望去。最后才发现,在擂台的一角,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艰难地爬上了差不多有一人高的擂台。 因为参加武林大会的大都身手不凡,擂台的设计为了显得更加耀眼,高大,在八大门派的投票一致决定,修得越高越好。 以至于林妙香现在为了爬上这个擂台,完全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 最后还是周围有个人看不去,伸出手来,轻轻一托,将林妙香扔了上去。 九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张大了嘴,胸口突然难受得紧,两手无意识地抓紧了南风,面色难看地大叫了一声,“南风!” 她的叫声突兀而尖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在场的人同时被她的声音吸引过去,目光齐齐地落了过来,但见她两眼发直,浑身颤抖地看着擂台上,又随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一阵整齐的吸气声骤然响起。 擂台上面,林妙香满头大汗,摇着一把金光闪闪的折扇,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了,可眼神依然清晰明亮。 她看着乐音,微微一笑,“看来,这主之位,注定是我的了。” 南风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强压自己心里的疑惑,面色一寒,焦急地就要掠上擂台,想要把林妙香拉来。 只是他身形刚动,身子就是一僵,整个人就维持着向前冲的动作,雕塑一样立在原地。 九九还在着急地拉着他,“南风,快上去啊,这么多人都败在了乐音手,夫人一点功夫都不会,要是出了什么闪失,我们怎么给王爷交待!” 南风眼珠子转了转,却没有动。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就在刚才一瞬间的功夫,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了他的穴道。 这个人的功夫,恐怕在自己认识的所有人之上。南风心里陡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让他浑身都有些发冷。 而且,他相信,那个人绝对不是闲来无事,才对自己手。 他的目标…… 南风费力地抬高了视线,望向擂台上面的林妙香。向来平静的眼里,光芒闪烁不定。 九九已经顾不上南风,她冲到了人群堆里,拼命挤到擂台前面,想要爬上去,可那一人高的擂台光滑不已,九九试了好几次,都还是徒劳。 林妙香看了她一眼,冲她勾了勾唇,像是要安抚她的焦急一样,笑了笑,然后移开了目光,重新望向乐音。 乐音很快从林妙香登场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她抬手掩了掩嘴,不知道藏在面巾后面的那张脸是不是笑了,但她的眼睛眯起了一条好看的缝,“你这么漂亮的大美人,若是要其他东西,我想也不想,也许也就给了,只是这主之位,我也志在必得。” 林妙香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后退了半步,戒备地瞪着乐音。 乐音一头雾水,“你在干嘛?” “我怕你上我。”林妙香说着,又后退了两步,整个人都快要退到擂台边缘了,再这样退去,恐怕不等乐音出手,她自己也就掉到擂台去了。 乐音将林妙香的举止看在眼里,心里顿时放松不少。 她这次笑出了声音,却没有用上醉梦吟,语气里面的嘲讽和轻蔑更加清晰地刻在了她好听的笑声里面。 林妙香像是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干咳两声,神色不安地解释道,“我是说,我怕你看上我。” “你似乎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乐音上上地打量着林妙香。 林妙香笑得更干了。 九九抓住机会,用力一蹬,跳了起来,一手抓住了林妙香,力气之大,差点生生将林妙香从擂台上面拽了来。不过一秒,她就惨叫着收回了手,捂着自己的手指,眼泪汪汪地望着林妙香头也不回的背影。 林妙香神色平静地收回了自己刚在九九手上踩过的脚。 乐音瞥了一眼擂台面的九九,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可惜七王爷似乎看不见你的魅力,不然也不会让你等上十六年了。七王妃。” 林妙香这连笑声都没有了。 台的目光随着乐音的这句七王妃渐渐变了味。 乐音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到,“朝廷向来不插手我们江湖之事,但不知道王妃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主之位!”林妙香深吸一口气,答得掷地有声。 乐音挑了挑眉,拖长了声音,“哦?终于说出你来的目的了。” 林妙香鄙夷地看了看她,“废话,如果不是为了主之位,谁会来参加武林大会,你会来?” 乐音一时怔住。 江湖和朝廷向来是两个地方,互看不顺眼。她本想用林妙香的身份挑起面那些人的不满,从而将林妙香打发走,没想到被林妙香三言两语给糊弄过去。 第二十五章 失利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突变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十六章 突变 乐音深深地望了望林妙香,“早就听闻王妃妙语连珠,口才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佩服。” 林妙香挠了挠头,笑得有些羞涩,“你太诚实了。” “……”乐音无语。 林妙香用力的咳了一声,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看在你这么诚实的份上,我们换一种比赛方式吧。” “什么?”乐音瞪大了眼。 林妙香搓了搓手,“你这么佩服我,我肯定不能欺负你。武斗太伤感情了,不如我们文斗,你看怎么样?” 一点都不怎么样。乐音忍不住心里大吼着,不过表面还是维持着神秘矜持的笑,“武林大会从来都是武斗。” “我娘说,女孩子不要舞刀弄枪。”林妙香摇了摇头。 乐音走了两步,故意让自己脚的铃铛响得更大声,“我的武器是铃铛,不用舞刀弄枪。” 林妙香羞涩地低了头,“可是我的武器是枪啊。” 擂台,不少人默默收起了自己手里的枪。 乐音瞪大了眼,覆盖在脸上的面巾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呼吸变得急促的原因而不断起伏。 林妙香笑得愈发无害。 乐音皱起了眉,正欲说话,忽然脸色一变,好一会儿,她才有些不甘愿地看向林妙香,沉声道,“就照你说的做,我就不信,我会败在你手上。” 林妙香露出了她标志性地八颗牙齿,手里的折扇一收,轻咳一声,手负在了身后,朗声道,“第一招,弹指神通。” 乐音挑了挑眉,弹指神通这种招式早在十几年前,她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挡来了,当笑道,“不过如此,我一招斗转星移即可将你的攻击反弹给你。” 林妙香不以为意,“我侧身闪过,同时射出了冰魄寒针。” “你不可能闪过我的斗转星移!”乐音抬高了脖子抗议道。 林妙香转了转手中的扇子,“事实如此。” 乐音冷笑出来,她上前半步,五指暗示性地握了握,“要试试吗?” 林妙香吓得往后跳了一大步,差点掉台去,“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是女子。”乐音笑容更冷,要不是刚才那个人密语传音给自己,她早就一掌将林妙香掀台去了。 现在见林妙香半个身子都到了擂台边缘摇摇晃晃的,乐音心生一计,走了过去,想要将林妙香吓去。 果然,她一靠近,毫无半点武功的林妙香更紧张了,整个人退到了擂台最边缘,只差半步就会从高高的擂台上面摔去。 九九在她身后伸长了手,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盯着林妙香,生怕她掉来的时候自己没有接住她。 乐音冷然抬起了手。 林妙香面色苍白,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喝一声,“你输了!” “什么?”乐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惊讶之,她意识地停了脚步。 林妙香摇摇欲坠的身子奇异地稳了来,她笑眯了眼,“方才我的冰魄寒针你没有躲过。” 乐音一愣,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区区几根冰魄寒针而已,你以为凭它就能伤了我?” 林妙香嘴角都快咧到眼角去了,“忘了告诉你,我的针上有剧毒。见血封喉。” 乐音这彻底僵住了。 她活了小半辈子,不是没有输过,却从来没有输得这么毫无逻辑过。 台的人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擂台上面笑吟吟的林妙香,吞了吞嘴里的唾沫,“这也能行……” 九九缩了缩脖子,埋低了头,生怕被人看出来自己和林妙香是一起的。她摇了摇头,“天底竟然有如此无耻之事?” “卑鄙!”乐音声音沉了来,她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升起了腾腾杀气。 南风盯着台上,疯狂地冲击着穴道,暗中点了他穴道的那人手法诡异,是他前所未见的,他只能强行冲破,但恐怕也还需要半刻钟的时间。 “你既然贵为苗疆圣女,难道没有听说过愿赌服输,还是你要当着天群雄的面,强夺主之位。”林妙香最后四个字说得极慢,却很重。 她自知和乐音硬碰硬,自己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处,只能将来台众人全拖水。 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无一不是冲着主之位来的,林妙香虽然赢得可笑,但她和乐音比试前本就达成了共识。 若乐音反悔不认,恐怕败在她手上的那些人也全会抵赖不从。 乐音停了脚步。 她的视线从林妙香身上移开,望向了台江玉案所在的方向,见他对自己摇了摇头,这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林妙香。 她和江玉案目光交汇的时间极短,恐怕除了极少数武功高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 眼底的杀意渐渐褪去,乐音再次弯起了眼,“王妃足智多谋,乐音佩服。这场比试,我认输。” 林妙香松了口气。 紧握的拳头悄悄松开,手心里早就是粘腻的一片冷汗。 九九在面拍手高呼起来,“主万岁,主万岁!” 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 擂台面,人挤着人。远远望去,全是黑压压的头顶,可偏偏这一片人海中,没有一个人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妙香身上。 有人的呼吸急促起来。 稍有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林妙香脚步虚浮,根本是半点内力都没有的模样。只要打败她,主之位,就是自己的了。可是,偏偏她又安然无恙地胜过了乐音。 如果没有半点保障,她怎么敢出手? 台的人,犹豫起来。 林妙香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些人的目光闪着多么可怕的*,像是要吃人一样。 她从容地走到了擂台中央,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理了理,还是笑容满面的样子,视线在那些人的脸色一一扫过,“还有谁要来?” 九九好不容易平静来的心又悬得高高的。 一片可怕的寂静之后,终于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身上台,高声说道,“在青城派掌门座第三代大弟子林——啊——” 他的话变成了一声惨叫。 整个人还没有在擂台上站稳,就跟抹布一样从台上出去,远远地落在了人群中间,不知死活。 林妙香睁大了眼,她非常确信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风刮得更大了,在耳边呼呼作响,刀子一样,割在脸上,生生作疼。 擂台上面,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男子。穿了一件黑衣,披散着发,随意地坐在擂台边缘,那模样,就像他本该就出现在这里一样。 在场的人一愣之很快回过神来,“是他,把林打伤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林妙香惊讶地看着他,因为男子背对着她的原因,林妙香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她知道,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让人感觉到了无边无尽的寒意,铺天盖地而来。 男子懒懒地垂着头,手里还提了一个酒壶,他看也不看台的人,只听见他冰冷到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从他的头发的间隙中传来,“靠近擂台者,死!” 第二十六章 突变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夜重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十七章 夜重 千万人的目光,重重地压向了擂台。 即使明知自己并不在目光的中心,林妙香仍然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压抑,让她不自觉地想要逃离。 偏偏那人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一般,依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自顾自地低头饮酒。 被扔台的林在自己师兄弟输送内力的情况,清醒了一些。他惊惧地看着台上的男子,内心的愤怒无以复加,“你是谁!为什么将我轰台来,你可知这武林大会的规矩?” 男子头也未抬,淡淡地道,“苍澜山,夜重。” 说来奇怪,他的声音明明很轻,可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面的时候,又格外清晰。林妙香想了半晌,也没能找到任何和夜重两个字有关的人。 “什么夜重,哼,我可是青城派掌门座第三代大弟子林——”林的话戛然而止,他忽然惊惧地看着自己的身子再次了出去。 不,不是身子,准确的说,是他的头了出去。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一口气却徒劳地消散在了嘴里,变成血,流了一地。 跟随林来的青城派众人看着他的头在地上滚了一圈,张大了嘴,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颤抖着手,愤怒地扑向台去,“狗贼,拿命来!” 林妙香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剑光,意识地挪动了身子,躲在夜重身后,刚站定,就看见眼前的几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砸到了地上,扬起一地的灰尘。 没有人知道夜重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柄剑,更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出剑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剩了七八具冷冰冰的尸体。 夜重将酒壶放在一边,握着剑,站起身来,懒洋洋地抬起头,神色漠然,不知他究竟是在看天,还是在看台众人,“还有谁要来?” 林妙香这才看见他的脸上带了一副狰狞恐怖的青铜面具,挡住了大半的面容,只有露出来的一双眼,泛着可怕的杀意。 只一眼,林妙香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她隐约有一种错觉,仿佛只要一念之间,自己就会被夜重从这个世界上轻而易举地抹去。 擂台,一片可怕的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擂台上夜重的身影,黑发散落,宝剑沾血,似从地狱而来。 先前和林站得极近的人忽然发出了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他捂着嘴,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声音冲破了沉寂,显得格外刺耳,“我知道他是谁了,青铜鬼面,是公子,是公子夜重!” 人群中,蓦然骚动起来。 他们或许不知道夜重是谁,但是公子二字,却如同最可怕的梦魇一样,压在他们心上。七年前,八大门派齐聚沧澜山顶,围攻沧澜阁,最后却无一人生还。 只有一个带着青铜鬼面的少年,握着宝剑,踏血而来。 从此,再无一人靠近苍澜山半步。 一片混乱之后,人群中传来一道怯怯的声音,“不知公子前来所为何事,乐音已败,按照每年的惯例,苍澜山只可派一人参战,这……” 林妙香好奇地朝着人群出声的地方望去,却只看到一片黑压压的头顶,想来刚才那人也是机灵,将自己藏在人群里面,以免身首异处。 夜重负手而立,平静的样子仿佛方才痛杀手之人并非是他一般,“苍澜山已败,我来,不为主之位。” 台众人松了一口气,连带着语气也放松起来,“那公子前来,是为了?” “今天的天气,很适合杀人。”夜重面不改色地回道。和他语气里的杀意对比起来,冬日里的风似乎都温暖了许多。 夜重侧过了身,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林妙香就感到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飘了起来,稳稳地落在了擂台正中。 “叮铃”一声,夜重手中的剑就插在了她脚边的地上。力道之大,竟是让那坚硬的青钢石以剑为中心,裂开了无数缝隙。 联想到夜重出现时所说的话,林妙香骤然明白过来,他竟是要让自己做武林主。 台之人也不愚钝。但主之位的诱惑太大,有初出茅庐的人强压恐惧,战战兢兢地反驳道,“既然苍澜山已败,主之争便和苍澜山无关,公子为何执意如此?” 夜重看也不看说话之人,面容倨傲,“你争你主之位,我杀我欲杀之人,与你何干。” 那人还想要说什么,他身边的长辈已经惊慌失措地捂住了他的嘴,慌张地将他拖了去,“混账,你想让我们一群人都死在这里吗!” 擂台就在眼前,但是一个夜重,无人敢上。 就在众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江玉案轻咳一声,拱手站了出来,对着林妙香深鞠一躬,“王妃武功高强,才智非凡,江某佩服,天银庄愿推选王妃为武林主。” 乐音轻笑一声,看了一眼林妙香旁边的夜重,脆生生地道,“苍澜山亦愿。” 眼看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两大巨头都这般说了,已经有聪明地人反应了过来,接二连三地站了出来,“九玄派看到王妃第一眼,就被王妃英姿折服,相信在王妃带领之,我们武林必将繁荣昌盛,儿孙满堂!” 林妙香呆愣地看着忽然间就谦让起来的各武林人士,一直到江玉案走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她才回过神来。 “看来王妃之众望所归,这主之位,非你莫属了。”江玉案笑眯眯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林妙香还想说什么,又是一群人围了上来,对她道贺。 九九费力地挤过人群,就看见林妙香心不在焉地干笑着,她悄悄拉了拉林妙香的衣袖,“夫人,你在找什么?” 林妙香四处看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夜重的身影,微微皱了皱眉,对九九摇了摇头,“没什么,南风呢?” 九九随手指了指身后,“就在那里——咦?” 手指尽头,人群早就散去,哪里还有南风的影子。 九九愣住了,“明明刚才还在那里木头桩似的站着,怎么一会儿功夫,人就不见了。” 林妙香也觉得奇怪,正待说话,就听见了一阵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快地奔了过来。隐约间,还能听见刀剑窥见交错的金属声,冷冷的,刺耳异常。 在场众人也发现了有些不对劲,视线从林妙香身上移开,朝着身后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片银色的铠甲折射出冰冷的光。领头之人,高起骏马,在人群五米外停了来,马嘶声响亮不绝。 林妙香看着他们背后飘扬的旗帜,惊疑不定,这里怎么会有北王朝的官兵。 不容她细想,领头之人已经冷声喝到,“北王朝镇边将军傅凌云奉皇上之命,捉拿逆贼。望各位配合,若有抵抗,违者,杀无赦!” 林妙香看着那些明晃晃对着他们的箭镞,小脸苦成了一团,“今天的天气,果然适合杀人啊。” 第二十七章 夜重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凌云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十八章 凌云 骚乱声在明晃晃的刀光剑影里,显得有些冷硬。 九九眼前一亮,兴奋地抓住了林妙香的手,“夫人,看来是皇上担忧你有险,特地派人来接应你了。” 林妙香看着那些身着北王朝盔甲的士兵,勾了勾唇,却是半点笑意也没有,她拉住了想要上前的九九,声音不自觉多了几分凝重,“等等。” 四周乱糟糟的一团,陆陆续续已经有人和官兵发生了冲突。 傅凌云扯了扯马缰,上前几步,让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不知王妃所在何处,还请出面,末将定当护王妃周全。” 九九一听,身子刚动,就被林妙香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她拉着九九,不动声色地将两人的身子躲在了人群深处。 “夫人?”九九压低声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林妙香微埋着头,从发丝的间隙中打量着傅凌云的一举一动,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出发之前,皇上从未提过武林大会上会有人来接应。这个时候出现,恐怕只有两种可能。” 九九瞪大了眼,伸出了两根手指,“哪两种?” “第一,傅凌云假传圣旨,另有目的。”林妙香面色凝重。 九九将伸出的手指收回了一根,留一根食指晃来晃去,“第二种呢?” 林妙香羞涩地掩面而道,“皇上对我垂涎已久,特地派兵护我周全。” 九九的手指僵在了半空,好一会儿,才打了一个寒颤,干笑着道,“夫人你觉得自己哪里令皇上……垂涎?” 林妙香望天,淡定地道,“秀外慧中。” “夫人说的秀外慧中和我想的秀外慧中是一个意思吗?”九九不死心地追问着。 林妙香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这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九九看地。 傅凌云等待半晌,依然没有见到林妙香的身影,握着缰绳的手不由一紧,“王妃不必害怕,有末将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九九轻咳一声,“夫人,我忽然觉得,其实对你垂涎的人,是这个傅将军。” 林妙香叹气声更重了,“别人待我如珍宝,千山心里我是草。” 九九呆住,“想不到夫人竟然如此才华横溢。” “冰山一角罢了。”林妙香谦虚地摆摆手。 傅凌云的耐心似乎消耗得差不多了。 他看了看天色,面色沉了来,很快又弯起眼角,笑得温和无害,“王妃一直不肯出面,想来是不相信末将了。” 九九扔了个白眼过去,“还算有自知之明。” 傅凌云慢悠悠地举起一只手来,在半空中招了招。随即,在他身后,两个士兵扶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人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力气,只能任由两个士兵拽着,才勉强没有摔到地上。 傅凌云手掌在马背上一拍,身形利落地落在了地上。他走了过去,从士兵手里接过了那人,视线扫向了人群之中,“王妃信不过我,但总该信得过王爷吧。” 一边说着,傅凌云的手一边挑起了那人的巴,将他的脸露了出来。 林妙香从一开始就云淡风清的表情骤然一变,死死地盯着傅凌云手中之人,脸色发白,“千山……” 沈千山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迹,眼睛紧闭,细密的睫毛垂在眼睑之。嘴唇干涩,面容削瘦。看上去还是那么地干净,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沧桑与羸弱。 就连眉间朱砂,都变得黯淡无光。 九九惊呼起来,她紧张地抓着林妙香的手,声音颤抖不已,“夫人,王爷怎么会落在他们手中,他……他……” 九九说不出来了。 手心里面,林妙香地胳膊一直不停地颤抖着,饶是她竭力控制,可依然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慌张全部掩饰起来。 九九这才想起,在这大军之中,武林群雄里面,林妙香才是最脆弱的一个。她们周围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取走林妙香的性命。 九九一抿紧了唇,看着林妙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凌云的手握着沈千山的巴,没有丝毫留力,即使隔着大半个广场的距离,林妙香都能清晰地看见傅凌云的手在沈千山巴处深深地陷了进去。 她的背脊,微微僵硬。 傅凌云自顾自地笑着,他的笑容里,带着暖阳也不能融化的阴寒,摄人心魄,“王妃,末将耐心有限,可不想将时间耗费在等待上面。” 随着他的话,傅凌云的手慢慢朝着沈千山的脖颈处滑去。 九九毫不怀疑,只要林妙香再迟疑片刻,傅凌云的手,就会掐断了沈千山的脖子。她咬住了唇,正欲说话,林妙香忽然反手紧握住了她,低声在她耳边快地道,“找到南风。” “夫人,你想……”九九迟疑地看着她。 林妙香的手微紧,她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九九的手,在人群中,缓慢却坚决地举起了胳膊,晃了晃。 傅凌云的视线一子落在了她的身上,眉宇间戾气消散,变得更加阴寒,“原来王妃在这里。” 林妙香笑了笑,她朝着傅凌云走了过去。周围的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好奇地盯着她。 “有劳傅将军。”林妙香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对傅凌云伸出了手。 傅凌云眨眼,不明所以。 林妙香为难地看着他,“难道傅将军舍不得放开王爷?” 傅凌云嘴角一抽,眼里的阴柔不着痕迹地融入到了眉梢,“王爷身乏,为防有心之人加害王爷,末将必须保护王爷。” 林妙香挑起了眼角,“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傅凌云沉声,“王妃对末将有所怀疑?” “不。”林妙香摇头,“不是有所怀疑,是十分怀疑。” 傅凌云冷笑出来,“末将对皇上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林妙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道,“你确是对皇上忠心,也只对皇上忠心。” 傅凌云脸色一僵,凌厉的杀意在眉梢间游走了一圈,消散在眼里。他拉过沈千山,生硬地道,“苗疆纷乱,还请王妃和末将一同回府。” 林妙香看着他,笑意不减,淡淡地道,“好。” 傅凌云微讶,没想过林妙香有这么容易就范。但还是很快收敛了情绪,将林妙香送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命人将她送回了傅府。 九九看着马车离开的影子,渐渐变成了一个小点,缓缓握紧了手。 手心里,一片潮湿,是林妙香留的汗渍。 傅凌云等林妙香离开,翻身上马,对着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冷笑出声,“今日此地,一人不留。” 第二十八章 凌云 言情海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入狱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十九章 入狱 入夜。 风压枯枝,月悬暗空。疏星点点,层层叠叠。 傅凌云从武林大会回府之后,看见的就是林妙香抱着一碗饭,在桌前大快朵颐的画面。 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林妙香难得地抬起头来,对他咧嘴一笑,“傅将军。” “饱了吗?”傅凌云脸上的血渍已经干涸,张牙舞爪地粘在他的嘴角,让他阴柔的脸显得有些狠戾。 林妙香摇摇头。 “那就好。”傅凌云点点头,拍了拍手,门外立即就涌入四道穿着盔甲的身影。傅凌云冷冷地道,“带去。” 林妙香快地将饭碗紧紧抱在怀中,瞪着傅凌云,“民以食为天,你不能这么做。” 傅凌云瞥了她一眼,“我不带饭走。” 林妙香长出了一口气。 傅凌云笑了笑,“我带你走。” 林妙香舔了舔唇,“我和这碗饭已经义结金兰,发誓从今以后,同生共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这样啊。”傅凌云想了想,露出了一个宽容的笑,“那一起带去吧。” 林妙香还想说什么,四把明晃晃的大砍刀已经出现在她面前。锋利的刀刃上,反射着凛冽的光。林妙香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抱着碗站了起来。 入冬的风已经很冷了。 林妙香跟在傅凌云一路前行,最初还能勉强记住自己走过的路,直到她第五次在同一条木桥上路过的时候,终于老实地管住了自己的眼睛。 傅凌云这才满意地收回了目光,不再带着她绕圈,径直走进了地牢。 明明该是静谧的午夜时分,地牢里却并不安静,各种鞭笞惨叫声混成了一团,尖锐地刺激着林妙香的耳膜,间或还能闻道一些肉被烧糊的香气。 林妙香加快了脚步,不敢细想这些气味后的画面。 傅凌云悄然观察着她的反应,笑容越发灿烂,“不知道王妃喜欢这里哪一间?” “你不如问我不喜欢哪一间。”林妙香抱着饭的手微微发抖。 傅凌云从善如流地问道,“哦,那王妃不喜欢哪一间?” 林妙香扫了一眼周围,密密麻麻铁栅栏隔离出了一间又一间的牢房,一眼看去,竟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她不自觉地用手去抠着碗沿,“都不喜欢。” 傅凌云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手,眼睑微垂,“王妃可以每一间都睡一晚,再做挑选。” 林妙香干咳一声,随手往左边一指,“这间。” “明白了。”傅凌云松开扳手,迈步朝着右边走去,熟练地打开牢门,对林妙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夜深了,王妃早些歇息吧。” 林妙香踟蹰地站在原地,“我明明说的是喜欢左边这间。” 傅凌云挑了挑眉,修长的五指在身前慢慢舒展,又缓缓收紧起来,一柄锋利的匕首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间。 林妙香后背一寒,立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跳进了牢房里面,还不忘贴心地关上牢门,用铁锁链在上面缠了一圈,再将铁链递给了傅凌云。 傅凌云接过铁链,不紧不慢地锁上。 林妙香眼巴巴地看着他把钥匙扔给了一旁的狱卒。 傅凌云似笑非笑地迎上她灼热的目光,转身离开。 林妙香幽怨地转过身,放饭碗。刚叹了口气,就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借着牢房外昏黄的烛火,林妙香轻易地认出了眼前之人。 想也不想的,她猛地扑了过去,“千山。” 沈千山只感到自己头顶刮过一阵冷风,一刻,身子被用力扑倒,摔进了一堆稻草垛里,腰上还未愈合的伤口顿时裂开,他倒吸了一口气,惊呼出来,“啊——” 林妙香压在他身上,羞涩地看着他,“千山,你好敏感。” 血从伤口流了出来。 沈千山咬牙切齿地道,“我腰上的伤口裂开了。” “哦。”林妙香沉默了一,才应了一声。 沈千山等待半晌,见她还稳稳地趴在自己身上,牙齿打颤得更厉害了,“还不起来。” 林妙香这才手忙脚乱地想要起身。 “停!”沈千山的声音已经有些变调了。 林妙香茫然地看着他,老实地一动也不敢动。 沈千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调整了一呼吸,微喘着道,“起来。” 林妙香抬起了左手,见沈千山没有反应,又小心翼翼地抬起左脚。 “等等!”沈千山又是一声低喝。 林妙香的身子重新压了回去。 沈千山一头冷汗,这一次,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声音,“起来。” 林妙香动作更慢,她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左边身子已经抬了起来,只剩右手还按在沈千山身上,她微微一用力,撑起自己的身子。 “别动!”沈千山脸色更白。 林妙香老实地趴回他身上,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幽幽地道,“千山,这是你刚发现的新……情趣吗?” 沈千山深呼吸了好几次,费力挤出几个字来,“快起来,但手不要压到我腰上的伤口。” 见林妙香就要行动,沈千山又快地补充道,“伤口在左边。” 林妙香脸色一红,在沈千山身上调整了好几个姿势,都有些不尽人意,最后干脆一个翻身,从沈千山的身上滚了来。 沈千山长舒了一口气。 林妙香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自己头发上粘到了稻草,小心地将沈千山扶了起来,靠着自己。 沈千山身子微僵,却没有推开她。 林妙香嘴角偷偷往上扬了扬,“千山,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千山垂了垂眼脸,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指,“你想知道?” “嗯。”林妙香用力地点着头,看着沈千山昏迷不醒地被傅凌云推出来的时候,她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她想过很多种沈千山再次出现的画面,却没有一种是他陷入了危险中。 沈千山的手指在腿上无意识地滑过,“说来话长。” 林妙香睁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沈千山闭上了眼。 林妙香等了半天,“没了?” “说来话长。”沈千山还是那句话。 林妙香嘴角往垂了垂。 沈千山的手忽然滑到了她的手边,反手扣住了她的五指,淡淡地道,“我困了。” “千山……”林妙香心猛地跳了起来,她紧张地低头,就看见沈千山闭上眼睛,靠着她的肩膀,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像是睡了过去。 林妙香不由握紧了他的手,慢吞吞地将头靠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入狱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章 出逃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三十章 出逃 这一觉林妙香睡得并不安稳。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浸泡在了一阵粘腻的温热中,消散了冬天的寒意。 只是指间那种黏糊糊的触感让人不舒服极了。 林妙香意识地睁开眼来,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从沈千山手里滑落出去,按在他的腰肌,那种温热还在不断地从手传递过来。 不是体温。 林妙香的手微微一僵,她僵硬地将自己的手从沈千山腰上挪开,摊在眼前,定眼一眼,脸色顿时白了起来。 纤细的五根指头上,早就看不出任何一点原有的肤色,只剩一片刺目的鲜红。 血。 林妙香颤抖着扶起沈千山,两人的摆已经被血染成了一片,狰狞地摆在眼前。 “千山!”林妙香紧张地低喝着,她摇了摇沈千山的头,见他没有丝毫反应,心顿时沉了去。 慌张之,她不由多摇了几。 “再摇去,人就死了。”昏暗的牢房里,骤然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女声。 林妙香猛地转过头去,就看见乐音靠在角落,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你怎么在这里?” 乐音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铁链,没有回答。 林妙香抿紧了唇,抱着沈千山的手隐隐有些发软。 乐音伸了伸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随手扔了一个药瓶过去,“金疮药。” 林妙香接过来,狐疑地看着她。 乐音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警惕,打了个哈欠,淡淡地道,“再不止血的话,他熬不过今夜。” 林妙香握着药瓶的手不禁颤抖起来。咬了咬牙,她小心翼翼地揭开沈千山的衣服,将乐音送来的金疮药撒在了沈千山的伤口上面。 见到沈千山的时候,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林妙香以为他伤得并不严重。现在一看,才发现一道从左胸一直延长到腹部的伤口躺在沈千山的身上。 林妙香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在敷药之后,伤口很快停止了流血。 林妙香简单给沈千山包扎之后,让他躺在了自己怀中,看向乐音的眼里也少了几分敌意,“谢谢。” 乐音耸了耸肩,“受人之命而已。” “谁?”林妙香敏感地一抬头。 乐音像是没有打算隐瞒,落落大方地任由林妙香打量着,“公子。” 林妙香一滞,心里隐约冒出了一个念头,又很快地闪了过去,她眯起眼,重复了最开始的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面,又怎么救你。”乐音似乎是吹了一口气,脸上的薄纱高高的扬起,又慢慢落了去。 林妙香皱眉,“我进来的时候似乎没有看见你?” 乐音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躺在林妙香怀中的人,“你只看见了他。” 林妙香脸色微红,她看见沈千山的时候的确没有心思再顾及牢房里面还有没有别人了。她尴尬地转移着话题,“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乐音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那要看王妃什么时候有空。” 林妙香一点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她立刻挺直了背,快地道,“现在就有,我们现在走吧。” 乐音笑眯眯地看着她,“但我没有空。” 林妙香怔住,呆呆地看着乐音。 乐音无疑被她这个模样取悦了,连带着擂台上被林妙香戏弄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她笑眯了眼,“王妃现在有空的话,不如睡上一觉吧。” 林妙香的五官皱成了一团,“可我才睡醒。” 乐音挑了挑眉,“难道你希望一睡不醒?” 林妙香老实地缩到了角落里面,抱着沈千山,幽怨地看着乐音。 乐音被她看得头皮一麻,正要说话,就看见林妙香忽然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乐音震了震,“你要做什么?” 林妙香一边解着系带一边理所当然地回道,“睡觉啊。” 乐音皱眉盯着她,从林妙香擂台上的表现来说,乐音对她如此听话显然一点也不放心。果然,林妙香的手很快伸向了沈千山。 “你睡觉为什么要脱他的衣服?”乐音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林妙香转过头来,对她嘿嘿一笑,害羞地眨了眨眼,“看着千山,我有些情难自禁。” 乐音瞪大了眼,“他还昏迷着。” 林妙香用力点了点头,“所以机会难得啊。” 乐音忍不住指了指自己,“我还在这里。” 林妙香看了她一眼,“放心,我眼里容不半点沙子。” 乐音看着她的衣服越脱越少,生怕林妙香真的在自己面前表演起活春宫,连忙站了起来,“我们现在就走!” 林妙香恋恋不舍地将衣服重新穿好,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可惜了。” 乐音额头青筋直跳。 她站起身来,对林妙香勾了勾手。 林妙香小心翼翼地放沈千山,凑了过去。 乐音抬手指了指在外面昏昏欲睡的狱卒,“钥匙在他身上。” “显而易见。”林妙香眼睁睁地看见傅凌云把钥匙交给那个狱卒的。 乐音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我们应该先想办法让他注意到我们。” 林妙香撇嘴,“你有办法?” 乐音点了点头,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对一臂之外的林妙香再次勾了勾指头。 林妙香会意的靠得更近,“我知道,一般制定计划的时候都是这样偷偷摸摸的。我有经验。” 乐音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林妙香的好奇心瞬间提得老高,“是什么——啊——” 乐音忽然一拳砸到了她的肚子上。 林妙香原本还刻意压低的声音瞬间变成了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呼,她抱着肚子,滚到了稻草堆里。 “吵什么吵!”被惊醒的狱卒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过来,贴在栅栏上,恶狠狠地瞪着林妙香。 早就走到栅栏边上的乐音对着他柔柔一笑,银铃般的声音从她嘴里倾泄出来,“打开牢门。” 狱卒眼里的光芒渐渐变得麻木,这么近的距离,乐音要控制他简直是举手之劳,狱卒连半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第三十章 出逃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疑团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三十一章 疑团 林妙香揉着肚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艰难地将沈千山背在身上,凑到乐音旁边,低声抱怨道,“其实要我惨叫的话,你说一声就好了,不用揍我,我也可以表演得天衣无缝。” 乐音淡定地看着狱卒打开牢门,瞥了林妙香一眼,“我揍你不是想让你发出惨叫。” 林妙香愣了愣,“那是为什么?” 乐音勾起了一抹笑容,“我揍你,只是因为我想揍你。” “……”林妙香一脚踏空,差点又滚到了地上。 暗影,在夜幕之拉得很长很长。 入冬的苗疆乍暖还寒,薄薄的单衣衣穿在身上尚有几分凉意。 天色渐白,失了夜色遮掩,林妙香白色的衣物异常刺眼。 乐音走在前头,她对苗疆极为熟悉,很快带着林妙香出了傅凌云府上,在天亮之前,拐进了一条逼仄的巷弄,朝着一所破旧的庭院走去。 “我一路用醉梦吟控人心神,内力所剩无几。我们在此休整半日,入夜之后,再前往江边与江玉案会和。”乐音径直走进了小院,失去了夜色的遮掩,林妙香这才看清她的脸色异常苍白。 沈千山的身体沉沉地压在背上,林妙香半背着他走了这么远的路已是勉强,她喘了一口气,有些惊讶地停了脚步,“江玉案?” 乐音擦了擦汗,“你走之后,傅凌云发兵围剿,江玉案武功高强,逃了出去,我奉公子之命,假装被捕,救你出狱。” 林妙香抓着沈千山衣服的手不由加大了力气,“其他人呢?” 乐音身形顿了顿,忽然回过头来,眼睛弯弯的,一字一顿地道,“就地正法。” 林妙香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想起被自己留的九九,不知她和南风到底如何了。 清晨的风比夜里还冷。 林妙香极目望去,只见这废园破破烂烂,杂草丛生。只有在园子中央,一个圆圆的黄土坯被清理得格外干净。 随着乐音走进了院里唯一的小,厚厚的灰尘扑面而来。林妙香忍不住咳了几声,“这里怕是很久没有住人了吧。” “十七年了。”乐音也不管林妙香,她走到窗边,伸手抚摸着那软软的积尘,“十七年前,我父母被人暗杀,我被人所救,所幸活了来。之后这里就再没有人居住。” “院子中央的坟墓是你的父母?” “不,”乐音懒懒地回过头,对着林妙香笑笑,“是救我那人的。” 林妙香皱眉,“他死了?” 乐音的手停了停,头微微歪着,似乎在回想什么,眼里难得升出几分茫然之色,许久,她吐出一口气来,“我也不知道。” 林妙香抿紧了唇,没有再问。她将沈千山放在乐音整理过的床上,走到窗边,依着乐音站在一起。 “公子,是谁?”她推开了窗户,冥薄的天幕,斜斜地拉出了细长的雨丝。起初只是一条,两条,眨眼间,就已经是密密麻麻地银线垂了来,将天和地连接在一起。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 乐音看了一眼林妙香,没有说话。 林妙香继续说到,“擂台之上,我提出文斗,你可以拒绝,但最后没有。你故意输我,是因为他吧?” “是。”乐音显然不觉得这件事有任何隐瞒的必要。 林妙香深吸了一口气,“你前来救我,也是因他?” 乐音笑着点了点头。 林妙香微微仰头,窗外的雨被风吹了进来,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这样冰冷的温度让她清醒不少。 乐音饶有兴致地看向她,“你为什么不继续问去了?” “问什么?” “比如公子为何救你。”大风将乐音的面纱吹得歪歪斜斜,她抬起手来,轻轻将它压了去。 林妙香没有看她,“他是救我,也是救自己。皇上命我前来苗疆寻找奸细,本就是一场阴谋。若我不来,便是抗旨不遵,满门抄斩。若来,他便可让傅凌云将我和千山趁机一打尽。” 顿了顿,林妙香继续说道,“南北王朝向来处于相互制约的状态,只是这主之位一直由沧澜阁担任,皇上能忍一年两年,却断然不允许它一直存在。公子让出主之位,是把烫手山芋交给我。救我……则是为了千山。” “哦?”乐音挑了挑眉。 林妙香的目光落在了千山毫无血色的脸上,“傅凌云追杀千山,此时相救,千山逃过此劫后必定与皇上水火不容。对南王朝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乐音眨了眨眼,看着林妙香,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睡吧,我守着。”许久,乐音关上了窗,坐到了角落里。 林妙香迟疑了一,终究是抵挡不住倦意,靠着沈千山,沉沉睡去。 出逃一夜,她身体和心神都已经疲惫到了极限。 乐音半仰着头,看着门外大雨冲刷来,微微眯起了眼。 恍惚间,她想起七年之前,沧澜山顶,也是这样一场没有尽头的大雨。 朔风冰刃中,一支长长的剑垂了来。像是没有力气再握紧一般,长剑拖在地上,懒洋洋的。 再往上,是夜重黑衣尽湿的身影。 剑身被大雨反复冲洗得很干净,看不到一丝血迹。 他似乎累了,没有抬头,整个人都靠着那柄剑,一动不动地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他身后,是高如城墙的尸体。 沧澜阁,鬼面公子也因此一战成名。 长出了一口气,乐音再睁开眼时,眼里已经冷冷清清,仿佛一场大雨,已经淋在了她的眼里。 她看着林妙香沉睡过去的脸,幽幽开口,“还不肯醒吗?” 房间里,一片诡异的沉寂。 乐音笑了出来,“七王爷。” 沈千山躺在床上,眼紧紧闭着,呼吸均匀而绵长。 乐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半张脸隐没在面纱里,依稀可见眉目如画。忽然,她脸色一寒,整个人惊燕一样,扑到了床边,左手成爪,快而狠地抓向了沈千山的喉咙。 一刻,她的动作停在了半空。 第三十一章 疑团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会合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三十二章 会合 沈千山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冷冰冰地看着她,一手抓着她的手腕,食指扣在她的命门上。 乐音右手掩嘴,笑了出来,“王爷醒得可真是时候。” 沈千山眼神一沉,手指微微用力。 乐音像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性命已经掌握在沈千山手中一样,还是笑得格外灿烂,“我胆子很小,经不住吓的。王爷要杀我容易,只是杀了我之后,重伤的王爷和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妃,又怎么成功逃走呢?” 不知是不是有意,乐音在说重伤二字时,眼里的笑意化为了讥讽。 沈千山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松开了手,重新躺回了床上,闭上了眼,一副从来就没有苏醒过来的模样。 天色刚黑,林妙香就醒了过来。 乐音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辆马车,在看了看昏迷的沈千山和一脸茫然的林妙香之后,乐音低咒了一声,坐到了车夫的位置。 没有惊扰任何人,马车迅疾地离开了废园。 没多久,马车就停了来。 林妙香从车上来,只看见眼前波光粼粼的一片,竟是已经到了江边。 乐音走到一旁,从怀里摸了一个什么东西出来放在地上,淡淡地道,“官道已经被傅凌云重兵把守,我们只能从水路离开。我发信号让江玉案他们过来接应。” 林妙香打了个哈欠,靠在马车上。 乐音拿出火石子,凑到放在地上的那东西前引燃。只听得“砰”的一声,一朵绚丽的烟花就绽放在了头顶。 林妙香巴往坠了坠。 乐音看她目瞪口呆的样子,不免有些得意,“江湖人士的把戏,你一定从来没有见过吧。” 林妙香揉了揉巴,指了指那朵在夜里格外刺目的烟火,咋了咋舌,“你觉得傅凌云他们全是瞎子,只有江玉案能看见烟花?” 乐音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在,“这种烟花很常见,稍微富贵一些的人家都会放。” “但有哪个富贵人家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河边放烟花?”林妙香一脸好奇。 乐音瞪大了眼,不耐烦地挥手,“也许就有人脑袋被门夹了呢?” 林妙香看着她,又看了看地上的烟花壳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想我知道是谁脑袋被门夹了。” 乐音气得直吹面纱。 “夫人危难之中依然谈笑风生,江某佩服。”江玉案清冷带笑的声音斜斜地从后方飘了过来。 林妙香还来不及回头,一具温暖的身体就从后面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了她,“香香,我想死你了,这些日子你不在,害得我茶不思,饭不想,一颗心为你七上八,彻夜难免。” 不用回头,光听这种说话的语气,林妙香就知道是谁了。 果然,南风森寒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放开夫人。” 赵相夷委屈地看着林妙香,拖长了声音,“香香……” 林妙香被他勒到了脖子,几乎快喘不过气来,脸色涨得通红。 赵相夷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惊讶地叫了出来,“原来香香心里也是有我的,一看见我,你脸都红了。” 剑光一闪,南风的剑已经刺了过来。 赵相夷侧身利落地躲过了这一剑,林妙香趁机从他怀里跑了出来,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夫人,你没事吧。”一双手灵巧地扶住了林妙香的胳膊。 林妙香转过头,看见九九一脸担忧的样子,微微松了口气,“你居然还活着。” 九九咬了咬唇,“夫人说得好像希望我死了一样。” 林妙香想想也是,她虚心地换了一个语气词,“你竟然还活着。” 九九瞪她,“有区别吗?” “发音不同。”林妙香很认真地回答道。 九九松开了林妙香的手,受伤地站到了一边,幽怨地看着江水。 江玉案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把扇子,摇了摇,风度翩翩地开口,“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先上船吧。苗疆现在在傅凌云的控制,我们沿河南,去往江州。” “江州是南王朝的地盘。”林妙香微微挺直了背,一动不动地盯着江玉案。 江玉案笑得很是温和,“只有到了江州,我们才能调动兵马,护送夫人回京。” 林妙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怎么觉得我的头像是要掉来的样子。” “夫人放心,就算是真掉了,我们也会把你的尸体运回汴京。”江玉案说得很是严肃。 林妙香轻咳一声,放手来,“你到时候不会索要什么报酬吧?” 江玉案不动神色地瞥了赵相夷一眼,见他点头,这才笑眯眯地道,“如果夫人肯将珍宝奉上,江某自然乐意之至。” 林妙香想了想,点了点头,“你已经得到了我身上最宝贵的东西了。” 南风的手放在了剑上。 赵相夷幽幽看了过来。 乐音也露出了狐疑地神色。 江玉案背脊一阵发麻,他咳得像要断气了一般,试探地开口道,“是什么?” 林妙香陡然张开双臂,一脸深沉地凝视着他,缓缓开口,“我的信任。” 江玉案的扇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林妙香看了一眼已经石化的众人,满意地俯身捡起了扇子,慢悠悠地摇着,从马车里背出了沈千山,再朝着江玉案放在江边的船走去。 赵相夷最先回过神来,脚一点,身形已落在了船头。 其余众人这才陆续上了船。 南风关心沈千山的伤势,上船之后立刻就去检查。 林妙香眼睛眨也不眨地在一边看着。 好在沈千山伤得并不重,南风给了换了药,重新包扎了伤口,将他带到了船舱休息。 看着南风有条不紊的样子,林妙香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来。 船上已经有了船夫。 江玉案和乐音一前一后地进了船舱,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九九似乎觉得划船有趣,凑到了船夫身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赵相夷在船上逛了一圈,也没有寻到林妙香。 江边圆月露了半张脸,倒映在水面,静谧无声。没一会儿,不知什么东西被投进了水中,月亮顿时破碎成了无数片,摇摇晃晃。 赵相夷顺着月影看了过去,船头一片晦暗中,一道黑影对河而坐,看着水中碎月,身影随着船飘飘荡荡。 莫名地,赵相夷心头一阵发紧。 他走过去,果然看见林妙香裹着一条被子,一双腿挂在船外,百无聊赖地抓着不知从哪里来的石子,扔在河中。 第三十二章 会合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承诺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三十三章 承诺 看惯了林妙香嬉皮笑脸什么时候都热热闹闹的样子,突然间见她一个人坐着,赵相夷不自觉地加重了脚步,用力掐了一怀中的兔子。 兔子吃痛,咬了他一口,从他怀里跳了出去,蹦到了林妙香身边,毛茸茸的头蹭着她的手。 “肉团?”林妙香惊喜地将它抱了起来,摸了摸它的耳朵。 被摸得浑身舒服的兔子讨好地舔了舔林妙香的手背,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后面的赵相夷,显然是记恨他掐了自己一爪。 林妙香笑眯眯地看着它,“来,吃东西。” 说着,一手抓过刚才自己还没丢完的石子,放在了兔子嘴边。 “……”兔子无动于衷地看着那些石子。 林妙香眼光一寒,兔子似乎想到了她曾经逼着自己吃草的某些画面,惊叫着跳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林妙香眼疾手快地按住,手里的石子塞到了它嘴里。 “你明知道,它只吃肉的。”赵相夷笑了笑,走上前去,从林妙香手里抓过了兔子。 逃过一劫的兔子泪眼汪汪地看着赵相夷,默默地缩到一旁,拼命将嘴里的石子往外吐。 林妙香面色改色地道,“我给它吃的是肉骨头。” 赵相夷在她身边坐了来,学着她的动作,两条腿垂在了船外,“有心事?” 悬月孤船,泛影沉水。 林妙香转过头去,目光似乎费了好大的劲,才落在了赵相夷身上,她沉默了一,缓缓开口,“没有。” 赵相夷眼神一沉。 林妙香已经别过脸去,双手放后撑在船舷,头微微仰了起来,浓密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慵懒地披散在了肩头。 赵相夷的手不自觉握紧了一些。身边的人就连呼吸都是极轻极淡,赵相夷甚至觉得,只要自己一移开眼,林妙香整个人都会融化到了夜色之中。 垂了眼睑,赵相夷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漫不经心的笑,“睡不着的话,不如我们来对诗吧?” 林妙香斜了他一眼,“你确定?” 赵相夷自动把她眼里的光芒理解为挑衅,轻哼一声,他朗声开口,“良辰美景奈何天。” 林妙香嘴角一抽,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对诗还是背诗?” 赵相夷瞪着她,大有一副林妙香不回答的话,他就卷起袖子将她从船上推去的架势。 林妙香揉了揉眉心,不情不愿地道,“一树梨花压海棠。” “……”赵相夷蹙眉,良辰美景奈何天他知道,一树梨花压海棠他也知道,但是这两句话连在一起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深吸了一口气,赵相夷再接再厉,“金风玉露一相逢。” “一树梨花压海棠。” “身无彩凤双翼。” “一树梨花压海棠。” …… 赵相夷咬了咬牙,唇角一勾,深情款款地望着林妙香,柔声道,“结发为夫妻。” “梨花压海棠。”林妙香挑眉。 赵相夷跳脚,“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林妙香表情一滞。 赵相夷得意地笑了出来。 林妙香斜睨着他,拢了拢耳边的秀发,不紧不慢地说道,“梨花花,海棠棠,梨花压海棠。” 赵相夷脸上的笑容凝固起来,借着像是被什么用力一击一般,凝固的笑容一片片破碎开来,他忍住自己把林妙香推去的冲动,“除了一树梨花压海棠你还会什么?” 林妙香想了想,迟疑地开口,“蓬门今始为君开?” 赵相夷张大了嘴。 林妙香忽然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头,“乖,别闹。” 赵相夷身子一僵,却没有推开她。 林妙香满意地收回了手,顿了顿,她轻声说道,“谢谢。” 赵相夷恶狠狠地盯着她,不过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反倒是微红的耳根泄露了他的心里。 林妙香仰着头,没有看见,“其实我只是觉得自己最近挺倒霉的,千里迢迢来到苗疆,好不容易当了主,又莫名其妙被捕入狱。” 赵相夷恨恨地磨着牙,“我倒有一个减少霉运的方法。” 林妙香笑意爬到了眼角,“是什么?” “每天笑一笑。”赵相夷咧嘴。 林妙香皱眉,“很有效果吗?” “不知道。”赵相夷诚恳地回道,“不过能让你看开,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倒霉。” 林妙香一脚踏空,差点摔到了河里。赵相夷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别想些乱七八糟的,去睡觉。”赵相夷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他拍了拍林妙香的肩膀,“有我在。” 林妙香仰着头,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赵相夷用力吐出了一口气,不太熟练地劝慰道,“我保证,我一定让你平平安安回到汴京。” 林妙香没有动,尖瘦的巴让她看起来格外疲惫。 赵相夷叹了口气,在她身边蹲了来,“相信我,香香。沈万水也好,夜重也罢,都伤不了你。” “帅霸天……”林妙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赵相夷的手抬了起来,落在了林妙香的头顶上方,在距离一指远的位置,又落了回去,垂在身侧,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船舷。 夜色静谧,手指敲击木船的声音清晰而沉稳。 半晌,赵相夷的声音在这敲打声中缓缓响起,“你不是问过我,我到底是谁吗,现在我告诉你,我是南王朝的皇帝,赵相夷。” 林妙香嘴里如果有水的话,这个时候一定毫不保留地喷了出来。 “赵——相——夷——”林妙香一字一顿,像是牙牙学语不久的孩童一样,重复着赵相夷的名字。 赵相夷脸上再找不到任何嬉笑之色,深不可见的眼眸晕染得比黑夜还要神秘,剥削锋利的唇带着久居高位的自信与张扬,他的手,终于落在了林妙香的头顶,“我能给你的,比你想象的更多。” “那个……”林妙香在漫长的沉默后终于开口。 赵相夷看着她。 林妙香艰难地举起一只手来,“你的龙爪能屈尊降贵地移一点吗,麻烦扶我起来,我脖子扭到了。” 赵相夷神色古怪地看着她,“所以你刚才仰着头,不是因为担惊受怕?” 林妙香干笑了两声,“你懂的。” 赵相夷的胸脯剧烈地起伏了几。他竟然以为林妙香会被一连串的事情打击得一蹶不振,甚至不惜暴露身份,想让她安心。 想着自己刚才说的话,赵相夷就恨不得把自己按到水里去清醒清醒。 从来不知道忍耐为何物的赵相夷这样想着,身体已经做出了行动,大手一扬,一巴掌把林妙香拍了去。 第三十三章 承诺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晕船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三十四章 晕船 林妙香猝不及防,眼前一花,整个人头朝,脚朝上的栽了去。在水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水花。 没等她反应过来,脚踝就被人一把抓住,轻而易举地拎了起来,扔到了船板上。 赵相夷居高临地站在她面前,看她呛水之后狼狈地咳嗽着,心情好了不少。他终于做了一件想了很久都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 “清醒了?”赵相夷俯身,凑到了林妙香面前,高挺的鼻尖几乎要擦到了林妙香的鼻头上。 林妙香无辜地看着他,“我什么都没有做。” 赵相夷沉默。 林妙香言辞义正地指控道,“是你自己自报家门。” 赵相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似乎是在衡量着再把林妙香扔去需要多大的力道,“这么说,是我的错了?” 林妙香缩了缩脖子,谄笑地看向赵相夷,“皇上……” 赵相夷冷哼一声。 林妙香看着他,嘴角一歪,作势猛地哭了出来,“你也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从小到大,就没有人喜欢我……呜……我爹欺负我,我娘欺负我,九九欺负我,南风欺负我……呜……” 赵相夷被她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震得一呆,“你就不能哭得好听一些?” “嘤嘤嘤。”林妙香从善如流。 赵相夷额头青筋暴起,“闭嘴。” “嘤嘤嘤。”林妙香啜泣不止。 赵相夷转身抓过林妙香放在船头的石子,塞到了林妙香嘴里。 世界安静了。 “一个美好的夜晚。”赵相夷拍了拍手,做出了总结。说完,他伸了个懒腰,朝着船舱走去。 留林妙香和那只兔子一起,拼命地折腾着嘴里的石子。 等林妙香好不容易将石子吐干净的时候,已经是月过半空。嘴里的石子味无论怎么样都去除不了,苦着脸回到船舱,沈千山仍然昏迷不醒。 林妙香叹了口气,在他身边躺了去。 不过很快,林妙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身的床摇摇晃晃,左右颠簸。林妙香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胃部随着船的晃动做着有规律的的收缩动作,而且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林妙香迟疑了一,从床上跳了起来,拖着鞋子,快地朝着赵相夷的房间走去。 正熟睡的赵相夷迷迷糊糊中发现有一道阴影投在了自己脸上,他警觉地睁开眼来,就看见林妙香面色古怪地站在自己床边,目光凝滞地看着自己,一动不动,手里的烛火将她的脸照得异常美丽。 “香香?”赵相夷脸色一松,他狐疑地打量着林妙香,从床上坐起身来,“你来做什么?” 林妙香紧闭着唇,眉梢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 赵相夷眯起了眼,嘴角斜斜地勾起了一抹笑容,懒懒地望着林妙香,姿势优雅而英俊,“我知道了,一定是长夜漫漫,你难以抑制内心对我的感情,趁着夜色,特意——” “呕——”打断赵相夷滔滔不绝的是一阵又短又急促的音节。 赵相夷的脸色僵了僵,动作迟缓地低头去,就看见一团白花花的东西被林妙香吐在了自己的床上。呆愣了半秒,赵相夷快地起身,将被子从自己身上扯了去,揉做一团,打开窗户,用力扔了出去。 林妙香一手扶着床头,苍白着脸,看不出丝毫歉意地对赵相夷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好像是晕船了。” “……”赵相夷额头青筋直跳,大手在身侧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再握紧,眼里似乎是要喷出火了一样,死死地盯着林妙香,“你是故意的吧,刚才在外面这么久都没有晕船,现在在我房间里就晕船了。” 林妙香无辜地看着他,“可能是在外面月光太暗,没有看清楚你的脸。” “是吗?”赵相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惊讶地瞥了一眼林妙香,“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魅力?” “你太谦虚了。”林妙香没好气地瞪了瞪他,刚要说话,胃里一阵抽搐,又是一声刺耳的声音,“呕——” 赵相夷看着地板上又出现的一滩秽物,嘴角不受控制地上上,小幅度地抽动着,“林、妙、香!” 林妙香露出一副痛不欲生地表情注视着他。 赵相夷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之后,放弃似地一拳砸在了床板上,坚硬的床板竟然是被他砸出了一个脑袋大的洞。 林妙香瞳孔几不可见地微微收缩了一。 赵相夷收回了手,“算了,我们还是想办法解决一你晕船的问题。” “你有经验?”林妙香眉头皱了起来,这样翻江倒海地吐着,她自己也难受。 赵相夷小心地绕过地板上林妙香留的罪证,在房间的椅子上坐了去,想了想,他挥手将旁边的另一张椅子砸了过去,精确地砸在了那堆白色的东西上,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小时候也晕船,所以我父王想了很多办法。” “比如说?”林妙香把视线从椅子上面挪开,不敢去想椅子面的场景。 赵相夷顿了顿,缓缓说道,“转移注意力。” “揍你?”林妙香搓了搓手,跃跃欲试。 赵相夷意味深长地望向床板上被自己砸出的洞,“你觉得那一拳砸在你身上会怎么样?” 林妙香识趣地放了手,老老实实地站好,“我开玩笑的。” 赵相夷冷哼了一声,“掷骰子。” “赌博伤身。”林妙香反驳道。 “还是说你想让我找一根绳子来,一头系在了腰上,一头系在床上,再把你扔船去,在水里一路拖到江州。”赵相夷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丝毫威胁之意。 林妙香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其实掷骰子也可以,小赌怡情,开动脑筋,强身健体,实乃居家旅行必备玩乐之一。” 赵相夷站起身去自己的包裹里面找骰子。 林妙香看着他兴致勃勃的身影,脑海中蓦然闪过一道灵光,她摸了摸自己的巴,笑得格外温和,“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第三十四章 晕船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聚赌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三十五章 聚赌 赵相夷的动作一僵。 林妙香露出了一口白花花的牙齿,在空气中慢条斯理地磨了磨,幸灾乐祸地望着赵相夷,“在水里面被拖着走的滋味怎么样,要不要分享一,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你要试试吗?”赵相夷咬牙切齿地询问道。 林妙香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但弯起的眼角怎么也掩饰不了她现在的笑意。 赵相夷很快拿着两颗骰子走到了桌边。 林妙香跟着在桌旁坐了去,“有赌注吗?” 赵相夷愣了愣,“钱?” 林妙香抬起自己的两条胳膊在他面前甩了甩,带起一阵冷风。 赵相夷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这都不明白,我是说我两袖清风啊。”林妙香一脸鄙夷。 “所以呢?” “我没有钱。”林妙香很老实。 “……” 见气氛冷场,林妙香想了一会儿,提议道,“你输了的话,就贴纸条吧。” 赵相夷斜睨着林妙香,“你能不这么幼稚吗?” “我再想想。”林妙香叹了一口气。 烛火飘摇。房间里面静得可以听见窗外汩汩的流水声,间或还有游鱼翻腾,破水而出的声音。 赵相夷等了一会儿,侧头见林妙香埋着头缩在椅子上,没有耐心地追问着,“还没想好?” 林妙香抬起头来,五官皱成了一团,“我想……我又要吐了。” “那还是贴纸条吧。”赵相夷不想再看见任何从林妙香身体里面出来的东西了,他赶紧改了口。 林妙香眉开眼笑,只差没有鼓掌拍手了,“你先,点数大的人赢。” “好。”赵相夷没有看见林妙香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不疑有他的拿起了骰子往桌上一扔,等骰子停的时候,他笑弯了眼,“两个五点,一共是十点,该你了。” 林妙香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伸手抓过骰子一扔,“五点加六点,十一点,刚好比你多。” 赵相夷看着林妙香兴奋的表情,冷不丁地提醒道,“没有纸。” “我房间有,你等等。”林妙香异常勤奋地撒开脚丫子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翻出一叠厚厚的宣纸,再蹦蹦跳跳地回到赵相夷面前,快地将纸撕成条状,在赵相夷面前比了比,似乎在衡量贴在哪里比较好。 赵相夷不耐烦地催促道,“你打算这样比划一晚上吗?” “马上。”林妙香选好了位置,“啪”的一声把纸按在了赵相夷的额前,白色的纸条一直垂在了赵相夷的巴处。 赵相夷轻飘飘地吹了一口气,纸条就落回了桌上,“粘不牢。” 林妙香眉头又开始往中间靠。 赵相夷笑得气定神闲。 林妙香捡起纸条看了看,突然放在嘴里一舔,然后快地用力贴在赵相夷额头处,收回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口水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 赵相夷感觉到自己额前被一种冰凉而黏腻的东西紧贴着,笑容顿时在脸上僵住了。 林妙香在一旁幽幽地提醒道,“皇上,愿赌服输,金口玉言,不要忘记啊。” “重来!”赵相夷卷起了袖子,再次抓起了骰子。 或许是应了风水轮流转的话,赵相夷这次稳稳地比林妙香多了三个点。 林妙香恶狠狠地戳着桌上的骰子。 赵相夷笑眯眯地拿出了一张纸条,将林妙香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愿赌服输,这句话真不错。”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刚才只说了你输了就贴纸条,没说我输了也要贴。”林妙香早就留了一个心眼,她巴搁在桌子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是吗?”赵相夷挑了挑眉。 林妙香小鸡啄米似地用力点着头。赵相夷手里的纸条被他在指头上绕了好几圈,“这样啊。” 话音刚落,也没有看见他什么时候动的,等林妙香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脸上已经多了一张又长又细的纸条,眼前是赵相夷刻意没有收回去的手。 满意地在林妙香脸上看见了自己想要的惊愕,赵相夷这才慢悠悠地把手放回了桌上,重新抓起了骰子,若无其事地说道,“刚才没说,现在加上去也不迟。” 林妙香把自己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她卷起了衣袖,一掌拍在桌上,怒气冲冲地瞪着赵相夷,“扔!” 赵相夷手里的骰子应声而落,转悠一圈后,露出了两个六点。 林妙香凶狠的表情在脸上碎裂…… 第二天早上,美美睡上一觉的众人就被林妙香尖锐的叫声从睡梦中惊醒。 最先赶到船板上的人是江玉案。 他在四处张望只看见赵相夷一个人之后,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赵相夷抬手向上一指,江玉案立刻跟着他的手往上看去。 一根胳膊粗的桅杆上,林妙香被裹在一条被子里,包裹得像是粽子一样,高挂在上空,随着风飘来荡去。 在她散乱来的头发中,依稀能见到不少白色的纸条乱七八糟地粘在她的脸上。 江玉案张大了嘴,然后用手合上,轻咳了一声,对着林妙香挥了挥手,“七王妃,上面的空气还好吗?” 林妙香听见声音,幽怨地抬起头来,露出了自己被塞了一大团纸的嘴,眉梢委屈地往两边滑落去。 “夫人!”随即出来的南风看见林妙香被吊在空中的模样,面色一寒,脚轻点,整个人就如同鸿雁一般掠到了桅杆上。他伸手揽住了林妙香,将她抱了来。 林妙香激动得两眼放光,脚刚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取自己嘴里的纸团。 南风冷冷地看了赵相夷一眼,低头将林妙香脸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纸条扯了来,“夫人,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 “呕——”林妙香华丽丽地一弯腰,吐了出来。 南风脸上的寒冰晃了晃。 江玉案悄无声息地后退了一步。 赵相夷抬头望天,“这知道我有多不得已了吧。” 林妙香吐得昏天黑地后,总算是抬起头来,望向了南风。 南风看着她嘴角还挂着的某种可疑物体,脚步不自觉往后挪了挪。 林妙香眼尖地发现了,她挥泪控诉道,“南风,连你也嫌弃我吗?” “夫人多虑了。”南风的脚艰难地定在了原地。 林妙香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眯着眼往周围看去,赵相夷和江玉案已经快地转过了身去,才出来的九九在见识了林妙香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吐之后,也默默地将身子藏在了南风身后。 第三十五章 聚赌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折腾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三十六章 折腾 “九九。”林妙香笑得很温和。 九九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 林妙香对她招了招手,“还不过来扶我回房。” 九九迟疑地看着地上那一堆秽物,“夫人……” 林妙香意味深长地啧了啧舌,“知道我是夫人就好。” 九九长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扶过林妙香的胳膊,让她软绵绵的身体搭在自己背上,朝船舱走去。 刚走没有几步,林妙香的身躯就是一颤。 九九扭头就看见她一脸扭曲,嘴角抽动,像是又要吐的样子。没有丝毫犹豫的,九九就甩开了林妙香的手,极快地往后跳了一大步,离林妙香远远的。 林妙香喉咙收缩了几,在九九惊讶万分的目光中,缓缓咧开嘴,笑了出来,“别怕,我已经吞去了。” 怕的就是你吞去了!九九忍不住在心里咆哮出来。 远处,赵相夷和江玉案对视一眼,眉头不约而同地在风中颤抖起来。 九九心情复杂地扶着林妙香回到了沈千山的房间。 林妙香异常悲愤地扑在了沈千山的身上,“千山,他们都欺负我。” “夫人,王爷还在昏迷中。”九九凉飕飕地提醒道。 林妙香从沈千山的身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都忘了这件事。” “夫人日理万机,自然不会事事记在心上。”九九面不改色地说道。 林妙香舔了舔唇,忽然抬手用力拍了拍九九的肩膀,“说得好。” 九九脸色微红。 林妙香收回手托着自己的巴盯着她瞧,“只是已经两天了,千山为什么还没有醒?” “王爷或许是太困了。”九九小心地推测着。 林妙香斜瞥着她,“你会困到整整两天不吃不喝?” “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不吃不喝的?”紧随在九九身后进来的赵相夷靠在门口,半侧着头,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 林妙香指了指床上紧闭着眼的沈千山,“显而易见,他没有醒。” 赵相夷站直了身子,步履优雅而从容地走了进来,站在林妙香的身边停住,修长的眼眯成了两条缝,透过眼缝中的光芒,探视着沈千山。 好一会儿,他才收回了目光,弯唇笑道,“万一他醒了呢?” 林妙香沉默来。 赵相夷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脸上的每一丝细小的表情变化。 林妙香伸手搁在了沈千山的脸上,白净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了沈千山的脸颊,轻轻一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拧了拧。 沈千山没有丝毫动静地躺在床上,一动未动。 “看,他没有反应。”林妙香宣布着结果。 赵相夷不敢苟同她这么草率的结论,“只是这样?” 林妙香上上地打量了赵相夷一番,突然走了过去,一脚踹在了赵相夷的屁股上面,赵相夷几乎是立刻就跳了起来,捂着自己受到袭击的地方,脸色铁青地瞪着林妙香。 “你做什么?”赵相夷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林妙香耸了耸肩,晃了晃自己踢出去的那条腿,笑道,“你瞧,男人都是没有办法容忍别人凌辱他的*。” 赵相夷一口气差点没有缓过来,他的身子很明显地僵硬了一,连带着声音都涩涩的,像是从石头缝里面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这能相提并论吗,要换做是我,你掐我的脸我也不见得会皱一眉,不信你试试。” 林妙香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鄙夷之情,她歪了歪嘴,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道,“想得美。我可是要为千山守身如玉的。” “那你已经做到了后面一半。”赵相夷放了手。 林妙香眨巴着眼,难掩兴奋之意,“真的?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我竟然已经做到后面一半了。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像白玉一样纯洁无暇,晶莹剔透,不可亵玩的?” 赵相夷张了张嘴,迎着林妙香热切的目光,缓缓说道,“我只是看出来你像一块玉一样需要打磨雕琢了。” “你老眼昏花了。”林妙香磨着牙提醒道。赵相夷出奇地没有反驳,他微垂着头,目光犀利地再次将沈千山从头到脚观察了一遍,狐疑地皱了皱眉,“我现在开始觉得可能你是对的,他真的还在昏迷中。” “……”林妙香已经不想和他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争辩了。 “但是这样的话,他昏迷的时间就太长了。”赵相夷也不理会林妙香的冷淡,自顾自地说了去,“那么很有可能是他出事了。” 林妙香不耐烦地神色一扫而空,她扑到了赵相夷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死死地盯着他,“说清楚。” 赵相夷低头看着自己被抓得生疼的胳膊,抬手轻而易举地掸开了林妙香的手,“我不是大夫。” “那谁是?” “赛华佗。” “他在哪里?” “船上。” “可我没有发现船上有多余的人?”林妙香快地回想了一。 赵相夷挑眉,“船夫也是人。” 林妙香默默地将那个从上船开始就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船夫和赵相夷口中的大夫联系了一,她甩了甩自己有些发懵的脑袋,绕过了赵相夷,“我去找他。” “不必了。”赵相夷一把拉住了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林妙香。 林妙香回头困惑地看他。 赵相夷吸了吸鼻子,指尖不着痕迹地在林妙香手中轻划了一才松开了她的手,“每年十一月,赛华佗都不会看病。” “这是什么怪癖?”林妙香觉得自己一阵头大。 “你姑且可以当作情趣。”赵相夷说着,脸色忽然间阴沉了来,他骤然出手抓住了沈千山的手腕,将他蜷缩的掌心展开,放在眼前一看,眼睛好看地眯了起来。 林妙香顺势看去,就看见了沈千山掌心里有一道食指大小的凸起,随着沈千山的呼吸,而不断地上左右起起伏伏着。 隐约间意识到了什么,林妙香倒吸了一口凉气,艰涩地开口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赵相夷不答,他抬手快速地在沈千山身上的几处大穴点了去,再死死地按住了沈千山的手心,沉声说道,“去把乐音找来。” “啊?” “沈千山中了蛊。”赵相夷语气不明地开口。 林妙香在怔了半秒之后,匆匆忙忙地跑出了卧室,冲上甲板,把正在和南风聊天的乐音给拽了来。 情况紧急,林妙香连好奇南风和乐音怎么混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 乐音被打断了谈话,秀气的眉头在眉心中间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大有一副完全不想给沈千山看病的趋势。 赵相夷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 乐音身子一颤,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走到了沈千山旁边,抓着他的手看了看,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偷偷地瞥了赵相夷一眼,见他点头,乐音这才坐在床边,对林妙香说道,“王爷中了同心蛊,所以暂时不能醒来。” 第三十六章 折腾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中蛊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三十七章 中蛊 “同心蛊?”林妙香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但依稀从乐音幸灾乐祸的神情中,察觉到了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蛊毒。 乐音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几声,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g头,懒洋洋地开了口,“这个故事,还要追究到一百年前了。” “故事长吗?” 乐音呆了呆,“很长。” “有趣吗?” “应该吧。” “那就不要讲了。”林妙香果断地说道,“你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办才能让千山醒过来就可以了。” 身旁,沈千山的脸色苍白得不似常人。 眉心那颗原本鲜艳欲滴的朱砂痣这时看上去也黯淡了许多,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生机一般。 乐音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没有办法。” 林妙香顿时呆住了,她看了看乐音,又回头去看沈千山,咬牙道,“不可能,你不是苗疆圣女吗,这种蛊毒你一定最为熟悉了。” “就是因为熟悉,所以才没有办法。”乐音无动于衷。 林妙香死死盯着沈千山,没有说话,只有被咬破的唇泄露了她现在心里的焦急。 乐音看了她半晌,道,“其实,你若真想救他,还是有办法的。” 林妙香眼中一亮,方才死白的脸色也泛了红,颤声道,“什么方法?” 乐音快地瞥了赵相夷一眼,在他开口前,一字字地说道,“种子蛊。” 林妙香一脸茫然。 乐音解释道,“同心蛊有子蛊和母蛊之分,子母之间犹如男女不能分离。七王爷所种之蛊为母蛊,而你,只要为他种子蛊,他便会相安无事。” “但是,如果有一天母蛊宿主死去,子蛊宿主将承受万蛊噬心之痛,直至死去。” 林妙香愣愣地走到榻沿,去抚摸沈千山精致的脸。 触手处,皮肤很凉,凉得林妙香心中阵阵发冷。 她贴近沈千山耳侧,轻唤道,“千山。” 沈千山没有应答。 林妙香握紧了拳,“我会救你的,千山。” 乐音瞧着她有些混乱的表情,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你若是种子蛊,就再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林妙香闭了闭眼睛。 “我知道。”她侧转头去看沈千山,那死灰般的脸色让她的心一阵阵的抽痛。 林妙香忍不住慢慢将头靠在沈千山胸前,听他的心跳声,似是永远不想抬起头来。 “香香。”一直没有出声的赵相夷却在这时突然开了口,一双深黑色的眼眸灼灼地紧盯着林妙香,仿佛是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两个洞来,“你可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 “假若今日是你被种母蛊,沈千山是否也会为你种子蛊?” 林妙香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和我救他有关系吗?” 赵相夷表情一僵。 林妙香不冷不淡地继续说道,“我喜欢他,所以我救他。至于他心里怎么想……根本影响不了我的决定。” “你简直不可理喻!”赵相夷眉头难得地皱了起来,嘴角的笑容也没有如往常一样挂着。 “我有说错?”林妙香挑眉。 赵相夷深吸了好几口气,胸膛起起伏伏,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林妙香一眼,摔袖而出,“懒得管你。” 林妙香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身影,眼神闪烁了一,转过了头,对乐音道,“开始吧。” 乐音没有动,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他喜欢你。” “千山是我夫君,他自然是喜欢我的。”林妙香笑了笑。 乐音却没有丝毫退缩,“我不是指七王爷。” 林妙香停了笑容,缓缓地唤了一声乐音的名字,“乐音。” 低沉的语气里,隐约有了几分祈求之意。 乐音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是收回了目光,从怀里拿出了一根针,在自己指尖刺了一,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她用血在沈千山掌心里极快地划了一个曲线诡异的符,长出了一口气,“好了,把你的脖子伸过来吧。”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乐音的脸色就白了许多,显然这道符并不寻常。 林妙香狐疑地看着她,“你要我脖子干什么?” “打晕你。”乐音毫不掩饰。 林妙香“刷”的一把脖子收了回去,瞪圆了眼睛,“你想做什么?” “解蛊之术是苗疆的不传之秘,我不能让你看见。”乐音倒是十分老实。 林妙香也没有想过在这种问题上纠结,她不甘不愿地把脖子伸了过去。 …… 许久。 “别动。”乐音烦躁地道。 “我没动。”林妙香也是十分不耐。 乐音怒气冲冲,“再乱动,我劈歪了,把你头劈来,可别怪我。” 林妙香更是无辜,“我也不想啊,谁让你告诉我,你准备打晕我的,我看见你手伸过来,我就意识地想躲啊。” 乐音被她折腾得没有办法,干脆抬手一指她身后,“啊,九九来了。” 林妙香一阵无语,“你还能演得再浮夸一点吗?” 乐音手指颤了颤,“不对,我看错了,是七王爷。” 林妙香立刻回过头去。 乐音眼疾手快地一手砍在了她脖子上,林妙香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好像是太浮夸了一点。乐音将林妙香拖到了沈千山边上,看着还在昏迷中的沈千山,无声地叹了口气。林妙香睁开眼睛的时候,沈千山已经清醒过来。 林妙香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隔着被子就抱住了他,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滚来滚去,“千山……” 这种热情的对待,无论经历了多少次,都让人无法适应。 沈千山的嘴角抽了抽,拍了拍林妙香的脑袋。 林妙香赶紧眨巴着眼看着他,就恨不得自己再有一根尾巴能在沈千山面前晃一晃了。 沈千山收回了手,“去。” 林妙香的脸立刻垮了一,委屈地看着沈千山,“千山,我为了救你,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你都不知道,你受了很重很重的伤,我拼了命才把你从地牢里面救出来。那个傅凌云你还记得吧,我啪啪两掌就打了他,给你报了仇。” 沈千山面色不改,斜斜地瞥了她一眼,“我记得我本来伤得不重,是被某人压了几,才昏过去的吧。” 林妙香想到自己做过的傻事,耳根一红,娇羞无限地滚到了沈千山的怀里,“讨厌,不要说了。” 沈千山的眉头在空中抖得跟落叶似的。 林妙香也觉得自己演得太过头了,她小心翼翼地抬起了眼,生怕沈千山赶自己去,却在抬眼那一瞬间,看见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明亮的双眼仿佛繁星跌落,无数光芒揉碎进了他的眼底,将他的眼睛衬托得愈发深邃。 第三十七章 中蛊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被子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三十八章 被子 林妙香脸红成了一片,她抬手捂住了耳朵,小声地道,“千山,你心跳得好快。” 沈千山横了她一眼,“是你的。” “是吗?”林妙香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果然发现自己的心脏在手突突直跳着,像是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了一样,她惊讶地叫了出来,“是真的。” 说完,她抬头看见沈千山正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林妙香顿了顿,好心情地邀请道,“千山也想来摸摸?” “……”沈千山冷笑出来,“摸你和摸自己有什么分别?” 林妙香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发现沈千山是拐着弯在夸奖自己胸前的一马平川。她顿时不服气地挺了挺胸膛,朝着沈千山的方向凑了凑,不甘心地说道,“明明还是有一点的。” “嗯。”沈千山瞥了一眼她挤到自己面前的小身板,总结道,“说不定不只一点。” 林妙香顿时喜笑颜开,“真的?” “应该是两点。”沈千山面无表情地说道,“除了两点,也没什么别的了。” 还是在说她胸小! 林妙香两排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我是真材实料的,好吗,不信你来摸摸,至少有两个馒头那么大!” “两个馒头?”沈千山表示怀疑,“最多一个。” “一个半!”林妙香很坚持。 沈千山嗤笑出来。 林妙香瞪着他,“不信你来试试。” 说着,还真的跃跃欲试地抓住了沈千山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前。 手柔软而充满弹性的触感让沈千山顿时一愣。 看向林妙香的眼里多了几份意味不明的暗火。 他竟然真的……想试一试。 林妙香抓着沈千山的手,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她有些期待地望着沈千山,总想着在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自己和他之间会有什么不同。 沈千山淡淡地抽回了手,“半个馒头。” 掌心里,只留了冷冷的空气。 林妙香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了抓,却根本感受不到沈千山的存在。 她忽然间没有了和沈千山斗嘴的念头,翻了个身,缩进了被子里。 或许是这段日子,她的神经都一直紧绷着。现在看沈千山清醒了过来,林妙香很快就熟睡了过去。 梦里,繁花似锦。 沈千山穿着白衣,高坐马上,意气风发。当着汴京万万的人,对她伸出了手,笑了出来。 他说,嫁给我,流景。 梦到了这里,林妙香就惊醒过来。 她觉得流景两个字已经成了自己不能触碰的东西。 如果前一世她不是流景,没有遇见沈千山,那么重活这辈子,她一定不会这么苦苦追逐着沈千山。 也许她会遇见另一个人。 林妙香想着想着,忽然觉得有些冷。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被子已经被沈千山抢了过去,全盖在他身上。 林妙香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抢过来的时候,沈千山忽然翻了一个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炽热的体温让林妙香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沈千山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忽然觉得,这辈子太短了……” 林妙香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她紧张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用力地吸了几口气,林妙香的声音都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千山,我也觉得。要是这辈子能长一些,说不定——” “你也这样想?”沈千山忽然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她。 林妙香羞涩地埋来头,要是这辈子能长一些,也许,也许他就能再自己了。 还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出口,沈千山就笑了出来,“难得你和我一样的想法。这被子真的太短了,都盖不住脚,要不,你去问问还有没有别的?” “……”林妙香心里万种柔情都尽数凝固,化成了冰,再变成了水,哗啦啦地流得一干二净。 她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地盯着沈千山,最终没有忍住,一脚狠狠地踹在了沈千山身上,怒气冲冲地冲出了门。 该死的被子! 林妙香火大地冲到甲板上,却发现乐音正指挥着船往岸上靠。 “要靠岸?”林妙香走了过去。 “嗯。” 林妙香狐疑地看了看周围的景致,“到江州了?” “没。” “那为什么要靠岸?” 乐音抬手指了指对面,“看见那是什么了吗?” “树?” “不是。” “石头?” “接近了。” “……”林妙香吹了一口气,“猜不出来了。” 乐音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是岸。” “你赢了。”林妙香从乐音这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就满船溜达着去找赵相夷。 只是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林妙香皱着眉回到的乐音旁边。 乐音笑了出来,“他不想见你。” 林妙香一愣,这一次,她却没有再追问。她已经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乐音见她不说话,反而是开了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不喜欢他。”林妙香当机立断地表明了态度。 赵相夷对她很好,她知道。只是在这种没来由的好,总是让人忍不住怀疑他的目的。 林妙香懒得去猜,就干脆离赵相夷远一些。 乐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漫声开口,“我不是想问他。” 林妙香忍不住老脸一红。 乐音眼里出现了明显的一抹迟疑,她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南风……是什么时候跟着七王爷的。” 林妙香怔住,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联想到乐音提及过救过她的人,还有南风在擂台上盯着乐音脚上的铃铛发呆,林妙香隐约猜到了两人的关系。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我不清楚。” “嗯。”乐音没有丝毫意外,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林妙香没有再说。 她不是一个想掺合到别人事情里面的人。 南风的来历,她从来没有问过沈千山,而记忆中,上一世沈千山身边并没有这个人。 林妙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是不是说明,其实有些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 林妙香心里隐约有了些许不安的预感。 第三十八章 被子 言情海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靠岸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三十九章 靠岸 船很快靠了岸。 赵相夷总算是从船舱里面走了出来,在他身后,沈千山面无表情地提了一个包裹,没有说话,看不出来到底在想些什么。 林妙香径直绕过赵相夷,从沈千山手里接过了包裹,讨好地看着他。 沈千山冰冷的神色稍霁。 九九和南风也收拾好了东西走了过来。 林妙香对赵相夷挥了挥手,就跳了船。 赵相夷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再会。”林妙香想了想,开口道。 赵相夷眼里闪过了一抹失望之色,眸色一黯,他盯着林妙香拉着沈千山衣袖的手,淡淡地嘱咐道,“路上小心,多喝水,少说话,每天睡到大天亮。” “听说我太祖爷爷活了八十多岁。” “因为他照我说的做了?” “不是,因为他从来不多管闲事。” “……”赵相夷一拂袖,转身回了船舱。 乐音深深地看了南风一眼,也跟着回到了船上。 南风低头看着地上的石头,若有所思。 林妙香把一切看在眼里,没有多说。 倒是九九,扫视了一圈周围空荡荡的树林,皱起了眉,“夫人,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怎么会莫名其妙被赶船?” “谁说我是被赶船的?”林妙香一瞪眼。 九九抬手指了指缓缓离开的小船,“难道不是?” 林妙香冷哼了一声,“我这是主动离开。你信不信我现在大吼一声,他们立刻就会掉头回来接我。” “是吗?”沈千山冷不丁地飘来一句。 林妙香得意的笑容一僵,顿时可怜兮兮地望向了他,“千山……” 沈千山看也不看她,径直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千山。”林妙香赶紧追了上去。 沈千山头也不回,脚步越来越快。 林妙香扯着嗓子,继续叫着,“千山,你是不是吃醋了?” 沈千山面色顿时沉了来,冷冷地盯了林妙香一眼,“闭嘴。” 冷飕飕的眼神直接波及到了林妙香还有她身后的九九和南风两人。 九九夸张地抱着胳膊抖了抖。 林妙香老实了,不再说话。 四人沉默地朝着树林更深处走去。 半晌,林妙香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开口,“千山,我还是想说……你走错路了。这边是朝山里的路,那边才能去到有人的地方。” 沈千山嘴角一抽,停脚步,“你怎么知道?” 林妙香老实地回道,“赵相夷给了地图,我……千山,等等我啊。” 林妙香话才说到一半,沈千山身形一掠,已经飘了出去。这次他直接用上了轻功,几个转身间,林妙香就看不见他了。 “夫人。”九九无语地看着她。 林妙香脸上隐约有几分得意之色,“看吧,他吃醋了。” “所以呢?”九九忍不住一阵头疼,只要在沈千山面前,林妙香就没有一次正常过。 林妙香一愣,她猛地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沈千山已经没有了踪影。 皱了皱眉,她不由想起了上一次沈千山的不告而别。 “遭了,九九,我们快走。”林妙香猛地拔腿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九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南风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在见过乐音之后,更是沉默。 林妙香不会武功,又身为女子,追了不久,就有些累了。 她干脆靠着树干喘了喘气,让九九从包裹里拿了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之后,擦了擦嘴。 九九累得满头大汗,“夫人,王爷速度太快了,我们恐怕追不上他。” “嗯。”林妙香应了一声。 九九一愣,没有想到林妙香的反应这么平静,她有些不解地开口,“夫人,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林妙香笑了笑,“回去啊。” “回去,回哪儿?”九九觉得自己的头脑不太灵活了。 林妙香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还能回哪里,当然是回船上。反正千山也不见了,不如我们会船上去玩几天再说。说起来,我还没有到过江州呢,倒是可以趁机去看看。” “你敢!”沈千山冰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林妙香闻声抬头,正巧看见沈千山玉树临风地站在树梢,双手负在身后,沉着脸,目光森冷地盯着自己。 “我开玩笑的。”林妙香立刻缩了缩脖子,满脸笑容地望着沈千山,“千山,有你在,我怎么可能去找赵相夷。” “哦?”沈千山脸色还是冷得可怕,“没有我,你就去了?” 林妙香把脑袋摇得当啷响,义正言辞地说道,“当然不!” 沈千山冷哼一声,明明知道林妙香说话都不用脑子的,胡言乱语而已,他的脸色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缓和了不少。 林妙香抬头看了他半天,脖子也有些僵硬了,不由扭了扭,“千山,虽然你站在上面的样子很好看,但是,你能来吗?” “为什么?” “我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林妙香红了脸,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怕死地补充道,“在你腿间。” 话音刚落,林妙香眼前就是一花,沈千山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林妙香立刻扑了过去,死死地抱着沈千山,生怕他又扔自己跑了一样。 沈千山脸色难看,却没有推开她,“地图呢?” 林妙香乖乖奉上。 沈千山接过,快地扫了一眼之后,折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林妙香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千山……” “又怎么了?”沈千山不耐烦地停身来。 “脚痛。”林妙香指了指自己的脚,眨巴着眼睛,“你给我揉揉。” “……” “要不,吹吹?”林妙香试探地开口,“还是说,你想亲亲?” “林、妙、香。”沈千山的牙齿把这三个字几乎要生生咬碎了。 林妙香意识地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不敢再继续逗他,连忙捡起了地上的包裹,就要起身跟上去。 才刚一动,腰上就是一紧,一双有力的手臂环在了腰间。 林妙香呆了呆,“千山。” 沈千山铁青着脸,将她横抱起来,轻而易举地扔到空中,扛到了肩上,施展轻功,身形掠起来。 第三十九章 靠岸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章 同房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四十章 同房 林妙香趴在沈千山肩上,头朝,视线里只能看见沈千山笔挺的双腿,不觉有些充血,“千山,不如我们换个姿势吧。” “为何?”沈千山扛着林妙香,脚没有丝毫停歇。 林妙香羞红了脸,“我怕我看着你的身体,情难自禁。” “……”沈千山顿了顿,“你就没有别的理由吗?” “我想想。”林妙香眼珠子转了转,两条腿在沈千山的身前晃了晃,“我怕你看到我的身体,情难自禁。” 沈千山很干脆地将林妙香翻了个身,让她趴在了自己背上。 林妙香顿时兴奋地扭来扭去,“你果然是觊觎我身体。” “闭嘴!”沈千山忍无可忍地在林妙香屁股上拍了一。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做了这辈子做错误的一件事。 林妙香红了脸,蛇一样在他背上折腾起来,“怎么样,手感好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沈千山磨了磨牙,“不要逼我把你扔去。” 林妙香委屈地咬住了唇,老实了。 一行人还没有赶到客栈就了大雨。 沈千山的脸色在大雨中更加难看了,长发被雨水沾湿,挡在额前,刚巧遮住了他眉心夺目的朱砂痣。 林妙香抬起手,徒劳地举在沈千山的头顶。 “你又做什么?”沈千山没好气地出声。 林妙香声音低了低,“挡雨。” 沈千山抬头看了一眼举在自己头顶的双手,怔了怔,这一次,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暗自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一行人赶到客栈的时候,身上已经找不出一处干燥的地方了。 林妙香自告奋勇地冲过去要了三间上房。 南风和九九各自进了一间,剩的自然就是林妙香和沈千山一间了。 兴奋地瞥了沉着脸的沈千山一眼,林妙香一个欢呼,冲进了房间。生怕沈千山不肯让自己睡觉一样,她推开门之后直接跳上了房间里面的床,滚进去,然后又滚出来。 干燥的被子顿时被她满是雨水的衣服弄得湿漉漉的。 沈千山站在门口,脸色沉得跟天色一样,轻轻一挤,就能滴出水来。 “林妙香。”沈千山走了进来。 林妙香笑得跟朵花一样看着他,“在。” 话音刚落,林妙香就带着花一样的笑容被抓了起来,扔到了地上。 沈千山转身出了门,很快就又回来了。 林妙香还裹着被子趴在地上,没有回过神来。 沈千山白衣一飘,就落在了床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夜里地凉,这张被子就给你了。” 林妙香哭丧着脸,“你呢?” “我已经让小二送来一床新的被子。”沈千山无动于衷。 “难道你不觉得,这么宽一张床,一个人睡太浪费了吗?”林妙香不肯死心,坐在地上,裹着被子,可怜兮兮地望着沈千山。 沈千山不为所动,“本王有的是钱。” 林妙香很没出息地吞了吞口水,“果然说话的时候说本王比说我霸气多了。” 敲门声忽然响起。 林妙香看了看对面正襟危坐的沈千山,老实地去开了门。 小二抱着棉被在门口笑得一脸憨厚。 林妙香果断“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谁?”沈千山淡淡地开口。 “没有人。” “我听到了敲门声。” “你听错了。”林妙香无辜极了。 沈千山拧眉,还未开口,就听见大门又被敲了两,“客官,您要的被子。” “这次也是听错?”沈千山冷笑出来。 林妙香识趣地去开了门,脸色黑得跟火上烧过的壶底一样。 “客官。”小二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将棉被递了过去。 林妙香没有动,冷眼看着他,“你觉得我们需要?” “刚才不是有位客官说你们需要一床棉被吗?”小二愣了愣,“他还给了我钱。” 林妙香顶着身后冷冰冰的视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二哥,我们这里住的是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也需要盖棉被啊。” “不。”林妙香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一男一女只需要一床棉被。” 小二明白过来林妙香的意思,脸上腾地一泛起了两抹红晕,他紧张得手都不知道放哪儿去了。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林妙香这么直接的人。 “对,对不起。”小二结结巴巴地道了歉,抱着棉被就准备转身离去,却被脸色铁青的沈千山冷声叫住,“把被子拿进来。” 沈千山的声音原本还只是清冷,让人难以接近,现在沉了来,就只剩了冷。 小二打了一个寒颤,回头看了一眼沈千山,心里默默衡量了一他和林妙香之间的实力,然后在林妙香圆鼓鼓瞪着的眼睛注视,颤抖着身子,把棉被恭恭谨谨地放在了沈千山身边。 “没骨气。”林妙香看他这么快就倒戈相向,仰天长叹。 沈千山冷冷地盯着她,“你有骨气?” “我当然是……没有。”林妙香关上门,快地蹭到了沈千山身边,“千山,你也说了,夜里地凉,不如我们……” “不如我们分开,你在面,我在上面,可好?”沈千山面色波澜不惊。 和林妙香相处越久,他的忍耐力就越是强大。 林妙香委屈地看着他。 沈千山不动声色地开口,“还是说,你想让我睡地上?” 他问得轻巧,但林妙香有种预感,要是自己点头的话,自己绝对会被从窗户处扔出去。 毫不掩饰地大声叹了口气,林妙香裹着被自己弄湿的被子,磨磨蹭蹭的铺在了地上。 沈千山站起身来,走到桌子旁的水盆处洗漱。 “现在已经是快十一月份了吧,千山。”林妙香裹得跟一个香喷喷的粽子似的,“我听说这里的天气都很冷啊,有的人家里穷得什么都没有,只能睡在地上,第二天就被人发现已经冻死了。” 沈千山慢条斯理地擦干了脸,“他们没有被子。” “啊,对啊,所以他们活得更久。盖着湿湿的被子,一定更容易感冒吧。”林妙香缩成了一团,故意吸了吸鼻子,做了一个打喷嚏的动作,“从小我就体弱多病,这次来苗疆,老林担心得要死,就怕我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 沈千山走了过去,在她面前停住,“收腿,挡路了。” 林妙香不甘地缩回了腿,看他头也不回地躺了去,拖长了声音,“千山,你知道老林最后为什么肯放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苗疆吗,就是因为我告诉他,不要担心,千山一定会照顾好我的呢!” 沈千山翻了个身。 “呢!”林妙香眨巴着眼。 “……” “呢……呢……” “……” “呢……呢……呢……” 沈千山忍无可忍地坐了起来,沉着脸盯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四十章 同房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收购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四十一章 收购 “我想睡上面去。”林妙香目光灼灼地瞧着上方的床。 沈千山一抬手,林妙香整个人就被抛在了半空中,漂浮着。 “这样?”沈千山耐心地问道。 林妙香连连摇头,“换个姿势。” “好。” 话音一落,林妙香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颠倒了过来,头朝,脚朝上,硬生生地浮在了空中。 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海,林妙香连说话都变得困难起来,“我们新婚的那天,你明明当着老林的面说好要一辈子照顾我,不欺负我,你都忘了吗?” “有吗?”沈千山抬着头想了会儿,“好像是,不过那都是骗小孩子的。” “……”林妙香冷不丁地提醒道,“当时皇上也在,欺君之罪……” “皇上也曾经是小孩子。” 林妙香抿着嘴看着他,片刻,冷静地开了口,“好,我不睡床上了,你放我来。” 沈千山怔了怔,狐疑地将她放来,就看见林妙香整理了衣服,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站住。”沈千山皱起了眉,“去哪?” “船上。”林妙香推开了门。 船上? 沈千山不耐烦的神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林妙香指的船是谁的船。 沈千山冷笑出来,“船上,还是床上?” “当然是床上。”林妙香不甘示弱地回道,她把门撞得哐当作响,原本已经躺的南风和九九都跑了出来,探着个头朝他们这边望来。 “你再说一遍?”沈千山的语气里已经带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远在另一边的九九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不自禁朝着南风靠了靠,却发现南风也是一座冰山,赶紧又收回了脚。 “床上。”林妙香挺了挺胸,字正腔圆地回道。 九九忍不住拍了拍手,“好!” 她早就觉得林妙香对沈千山的态度太好了,这次能奋起反抗说明她已经长大了。 九九有些欣慰地红了眼眶。 沈千山冷冷地望了出来。 “好……好大一只蚊子……啪……”九九抬头,在头顶看了看,冷静地举手用力拍了一,然后摊开,“啊,死了。” 林妙香还抬着巴站在门口。 沈千山冷哼了一身,躺了去,侧过身子,背对着门外,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九九还想说什么,就被南风拉着回了房间。 林妙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不由抱紧了自己的胳膊,上搓了搓。 冬风呼呼从门外倒灌进来。 沈千山躺了一会儿,突然坐起身来,表情阴狠地盯着林妙香,“还不进来。” “哦。”林妙香呆呆地看着他,愣了愣,然后关上了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从地上捡起了被子,裹在身上,准备躺去。 沈千山冷冷的声音又飘了过来,“上来。” “啊?” “床上。”沈千山脸色扭曲了一,还是接着说道,“你不是要到床上去吗,过来。” 林妙香的表情在凝固一阵子后,突然笑了出来,扔掉被子,猛地朝床上一扑,隔着被子,就压到了沈千山身上,“千山,你果然是吃醋了,对不对?” 很快,得意忘形的某人再次被踹了床。 林妙香斗志昂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揭开被子,钻进了沈千山的被窝,理所当然地挪开他的手,把自己塞进了他的怀里,再拿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背上,笑眯眯地蹭来蹭去,“千山,千山……” 沈千山手动了动,犹豫了一,却没有再将她扔床去。 林妙香心满意足地沉睡过去。 第二天沈千山在林妙香的尖叫声中惊醒过来。眼睛都还没有睁开,沈千山就果断地把林妙香踢了床。 “千山!”林妙香叫得更大声了,“我的衣服……怎么,怎么这样?” 沈千山没好气地睁开眼,看了看林妙香,她还是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被雨水淋湿过后,经过一晚的时间,已经干燥了,不过看上去皱皱的。 “有什么问题?” “我的衣服怎么还穿在身上?” “不然呢?” “难道你不是应该趁着熟睡的时候,情难自禁地偷偷把手伸向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情难自禁地……啊……” 沈千山不等林妙香说话,就已经情难自禁地将她拎起来,扔回了床上,而他自己则翻身床,洗漱完毕,扔扭到腰的某人在床上幽怨地翻来覆去。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林妙香。 沈千山刚敲开南风的门,林妙香就扶着腰,堂而皇之地从他身边挤了过去,走进房间。 南风站在门口,表情有些微妙,“王爷……” 沈千山看了一眼已经自顾自坐进南风房里倒了茶喝起来的林妙香,眉头跳了跳,咬牙切齿地说道,“来我房里。” 林妙香从容地站了起来,跟在他们身后。 “……”南风假装没有看见她。 沈千山抬脚就转身朝南风房里走。 林妙香锲而不舍地跟上。 于是一大清早,客栈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就看见二楼有两男一女从一间房走到对面另一间房,再从那间房走回来,反反复复。 沈千山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抬手点了林妙香的穴道,见她呆愣愣地矗在一旁后,冷笑着收回了手。 自己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方法呢? 没有了林妙香的干扰,沈千山脸色也好看许多,他转头对南风嘱咐道,“你现在去河边打探一,看有没有可用的船只。我们要尽早赶回汴京。” 南风面无表情地应了来,回房间取了剑就离开了。 “这么急?反正都到这里了,为什么不去江州玩几天?”林妙香在一旁突然地开口。 沈千山回房间的脚步一顿,拧眉看她,“你不是被点了穴?” “是啊,但是穴道是能解开的。”林妙香笑了笑,“这招我爹早就用过了,不管用。” “你会武功?”沈千山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和他得到的消息全然不符…… 林妙香抓了抓头,神色有些尴尬,“这个,只会解穴。” 沈千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再去理会林妙香,而是转身进了门。 林妙香盯着他的背影,抿紧了唇。 她分明感受到了,沈千山在追问自己是否会武功时,那一瞬间的戒备。 千山…… 林妙香嘴角挂起了一抹苦笑。 不到中午,南风就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没有船只。”只一句话,就让房里的气氛一子压抑起来。 走官道的话,难免会遇到傅凌云的追杀,而北方人并不熟悉的水路,才是最安全的。 “只是河边没有?”沈千山抬了抬眼,端起了桌上热气腾腾的茶杯,用杯盖轻轻敲打着杯沿,发出叮叮的脆响声。 林妙香顺势望向了南风。 南风摇了摇头,“我问过这里包括附近的村落,他们的船只已经在昨夜被人买走了。” “哦?”沈千山手上的动作一顿,“是谁?” 南风的表情顿时有些古怪起来,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林妙香,然后才缓缓说道,“赵相夷。” 第四十一章 收购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条件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四十二章 条件 林妙香察觉到沈千山的目光阴沉沉地看了过来,连忙一跳,冲到了他身边,义正言辞地保证道,“千山,相信我,我可是高风亮节,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是赵相夷太卑鄙无耻。” 沈千山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道,“他确实卑鄙无耻。” 林妙香得意地仰了仰巴,正要继续慷慨激昂地发表一番意见,就听见了沈千山继续说道,“你也当仁不让。” “……” 被晾在一旁的南风轻咳了一声,成功吸引到了两人的注意力,“王爷,他还有话带给你。” “嗯。”沈千山点了点头,将茶杯放在了桌上,“你说。” 南风又是一阵迟疑。 林妙香看他这样子,恨不得冲过去把他的嘴用什么东西给生生撬开。 既然都开了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能说的话,就不要说还有话带回来这种话啊。 林妙香正用眼神凌虐着南风,却陡然对上了他望过来的目光,心里一惊,“你有什么大招要放?” 南风只是看了她一眼之后,就又把目光落在了沈千山身上,“他说他可以把船只交给我们。” “好!”林妙香果断拍了拍手,随即又觉得这样不对,连忙转头笑容满面地凑到沈千山面前,“他一定是害怕你。” 沈千山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十根修长的手指在身前交叉搁在了腿上,看上去十分有力的样子。 顿了顿,他抬起头,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条件?” 条件? 林妙香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 她再次一拍手,“千山就是深谋远虑,光是听南风一句话,就知道赵相夷一定不会白白送我们船只,一定还有条件等在后面。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能猜到呢?” 沈千山淡淡地说道,“因为他卑鄙无耻。” “哦,是这样啊,可是,你怎么知道卑鄙无耻的人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是每天盯着南风研究出来的?”林妙香继续说道。 “不。” “那是谁?” 沈千山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林妙香身上,眼里的含意不言而喻。 林妙香讨好的表情扭曲了一,直起了身子,“当我没问。” 南风再次咳嗽起来。 林妙香立刻捂着嘴巴跳了开去,躲在了沈千山的身后,一脸嫌弃地对南风挥了挥手,“你不会得风寒了吧,离我远点,不要传染给我了。” 南风张大了嘴,好不容易才到了嘴边的话竟然硬生生又吞了回去。 好在他和林妙香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很快回过神来,对沈千山接着说道,“他希望拿夫人交换船只。” “卑鄙!” “无耻!” “太卑鄙了!” “太无耻了!” 房间里顿时接二连三地响起了一阵骂声。 沈千山瞥了一眼自顾自骂了起来的林妙香一眼,沉默了一,出声道,“还有别的条件吗?” “没了。”南风果断地回道。 沈千山没有说话了。 林妙香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开始沉不住气。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沈千山面无表情的脸侧,精致,完美,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但是,很多时候,她又会觉得陌生。 他不再对她笑了。 握了握拳,林妙香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从南风提出赵相夷愿意将船只借给他们开始,林妙香就知道,赵相夷一定会有条件。 而这个条件,自然而然的会和自己有关。 所以她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说了那么多话,想打断南风。 她在害怕。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南风说完了该说的话,自然也不再开口,只是垂着手站在房门处。 沈千山则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林妙香咬了咬牙,故作轻松地抓住了沈千山的胳膊,摇了摇,“千山,你是不是在烦恼该怎么拒绝他。其实这个完全不用多想的,直接让南风过去,踹他一脚,然后告诉他,想交换,没门就好了。” “拒绝?”沈千山神情冷然地看着林妙香,“那可是能回汴京的船只。” “你是王爷。” “嗯?” “堂堂的王爷!” “嗯。” “怎么可以为了一条船就出卖自己?”林妙香瞪着眼控诉道。 沈千山惊讶地看了看她,“你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林妙香两眼一亮,“是不是你准备拒绝他?” “要卖的是你,不是我。”沈千山淡淡地提醒道。 林妙香心里一沉,抓着沈千山的手差点滑了来,“就没有,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沈千山想了一会儿,说道,“给我一个拒绝他的理由。” 林妙香沉默了。 她找不出任何沈千山能拒绝赵相夷的理由。 一条能回汴京的船,现在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林妙香不是不知道。 傅凌云的出现,已经表明了沈万水想趁机杀了沈千山的决心,在这里逗留的时间越久,沈千山越是危险。 而官道一定是被傅凌云重兵把守了。 他们唯一能走的就只有水路。 尽快赶回汴京,众目睽睽之,沈万水自然不再方便对沈千山动手。林妙香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许久,林妙香松开了紧抓着沈千山胳膊的手。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呆呆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换了上一世,她还能在沈千山怀里撒个娇,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警告他,不许把自己送出去。 这一世呢? 不一样了。 林妙香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他已经……不爱她了吧。 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认清这件事,林妙香一直不去正视,也不肯提,但到了现在,这个念头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身后,沈千山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再次响起,“告诉他,我答应了。” 我答应了。 林妙香脚一晃,差点摔在了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间,九九在一旁喊了她无数声也被她忽略。 一进门,她就迫不及待地关上了房门,身子靠在门上,却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顺着门,缓缓滑了来,坐在了地上。 千山。 千山…… 她不明白,明明是上辈子深深相爱的两个人,这辈子,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就不能爱我呢? 第四十二章 条件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戏弄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四十三章 戏弄 她已经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从重生看见沈千山的第一眼起,她就在努力朝着他靠近。 汴京四处可闻的流言,林震天愤怒地多番阻拦,袁双双夜里无数次的苦心规劝,无数人对她说过的不可能,林妙香都咬牙坚持了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和沈千山之间是不一样的。 是一定会有结果的。 因为他们曾经爱过,所以,他们还会继续爱去。 就是这样的念头,一直支撑着林妙香。 然而现在,林妙香开始茫然了。 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重生,不是为了和那人再续前缘,而是告诉自己,一切已经重头开始,她的生命里,会有别人出现。 林妙香把头靠在了门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房间深处。 也许,她是该试着放一放手了。 细细想来,沈千山离开汴京,前往苗疆,身陷囹圄,至此地步,起因都是因为自己。 如果不是她,他会和别人成亲,不会来苗疆,不会被沈万水趁机找到杀他的机会…… 林妙香咬紧了唇。 离开沈千山,让他安稳回到汴京,这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他还可以继续做他的七王爷,有他自己的人生。 林妙香苦笑了一声,她发现时至今日,都是她自私的结果。 沈万水想要对付林震天和沈千山,她曾经听林震天私谈过。而自己,为了和沈千山在一起,答应了沈万水的条件,和沈千山来到苗疆,正好成了沈万水手上最好的棋子。 林妙香已经可以预料到接来会发生的事情。 沈千山和自己被乱贼杀死在苗疆。 林震天知晓真相,为给自己复仇,出兵谋反。 …… 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包裹了林妙香,她恍恍惚惚地回到了榻上,躺平,就这样一直看着被子上面繁复的花纹。 天色渐渐暗了去。 大门被毫无诚意地敲了一,然后推开。 沈千山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林妙香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茫然。 外的阳光悉数落在沈千山的背上,在他身前投浅浅的暗影,挡住了他的表情。 “东西收拾好了?”沈千山率先开了口。 林妙香咬了咬牙,双手在身侧握紧又松开,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平静地回答道,“还没,刚睡了一觉。” “嗯。”沈千山淡淡地点了点头,“走吧,南风他们会收拾。” “好。”林妙香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必要再说什么。 她安静地从**上起身,低头跟在了沈千山身后,走到了昨天他们船的地方。 河边,赵相夷的船停在那里。 船头点了一盏昏黄色的灯。 林妙香上了船,看见乐音正坐在船头,拿着船桨,胡乱拨弄着水面。 “又见面了。”乐音的面巾被夜风吹起,露出了半截精致白皙的巴,嘴角挂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林妙香怔了怔,强挤出一个笑容,笑道,“是啊,又见面了。” “先休息吧,你的房间还在。”乐音笑吟吟地开口。 林妙香点了点头,心情复杂地朝着船舱走去。 走了几步,林妙香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她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沈千山冷着脸跟在自己身后。 “千山,你还要送我?”林妙香有些发愣。 沈千山没有回答。 林妙香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去。 到了门口,林妙香深吸一口气,再次转过身来,“就到这里吧。晚上,晚上风大,你回去吧。” 沈千山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林妙香看着他的身影,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她抿着唇走进房间,就看见沈千山躺在了被子上,不由惊讶地叫了出来,“你做什么,千山?” “困了,睡觉。”沈千山言简意赅地回道。 “可是……可是你不是应该回去了吗?”林妙香呆住了。 “回哪儿?” “客栈。” 沈千山眯着眼看着她,“我要回汴京。” “但是赵相夷还没有把船给你,你……”林妙香的话戛然而止,她呆呆地望着沈千山平静的面容,忽然跑了过去,紧张地抓着他的衣袖,语气不稳地问道,“你是说,这条船是回汴京的?你没有把我送给赵相夷?” “送了。”沈千山瞥了一眼自己被抓得紧紧的衣袖,却没有推开她,“但他没有答应。” 林妙香皱起了眉,“怎么可能?” “我告诉他,我不介意用王妃和他交换船只,但是,我要他用一个王妃来和你交换。”沈千山慢吞吞地说道。 “……”林妙香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叫了出来,“怎么可能有王妃,南王朝赵家是一脉单传,别说王妃,就连赵相夷自己都没有成亲。千山,你,你其实根本就没有打算和他交换,对不对?” “当然不对,我确实想答应他的,可惜南王朝找不出和你一样卑鄙无耻的人,来跟我交换。”沈千山将自己的衣袖从林妙香手里扯了出来。 林妙香幽怨地看着他,“卑鄙无耻?” 沈千山斜睨着她,“你现在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指责我太过诚实,是我看错了?” 怎么可能看错! 根本就不是诚实,而是用词不当。 林妙香目光更加幽怨,她和卑鄙无耻没有半点联系好不好! “嗯?”沈千山挑了挑眉。 “肯定是你看错了!”林妙香立刻端端正正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千山,我怎么可能指责你,我爱你都还来不及呢。” “成天爱来爱去的,你不烦?”沈千山拧起的眉头很明显地表明了他的不耐烦。 林妙香笑得格外灿烂,“不烦不烦,都是真心话。” “呵。”沈千山一点也不感动的笑了一声,抬手握住了林妙香的巴,将她拉进在自己面前。 林妙香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只能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地放大。 “你是不是害怕我不要你了?” 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戏谑,和一点点的认真,落在了林妙香的耳边。 林妙香张大了嘴,艰难地呼吸着。 第四十三章 戏弄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返京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四十四章 返京 有那么一瞬间,林妙香觉得自己是被戏弄了。 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不自觉地把头靠近了沈千山。 灼灼的呼吸近在眼前。 沈千山却是忽然往后一靠,冷冷地看着她,“你做什么?” “情难自禁。”林妙香耳根发红,一脸正气地回道。 沈千山一手撑在脑后,抬头懒懒地盯着她,好看的眼睛里浮起了一层浅浅的嘲讽之意。 他没有吭声,翻身侧躺了去。 林妙香被他那一眼看得羞恼,不由自主地伸直了脖子,故作大声地问道,“难道不是吗,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想去接近十分正常的吧,难道你看着我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亲我吗?” 沈千山不答。 林妙香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自己想象中否认的答案。 房里,一片意外之外的安静。 “千山……”林妙香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一股突如其来的希望包裹了她,她的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忍不住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那人却没有反应。 林妙香困惑地俯身去,一看,沈千山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看着这张她看了两辈子都还没有厌倦过的脸,林妙香一时间觉得自己很想笑,笑了两声,也没有人回应她,她就无趣地停了来。 子里面太安静了。 “你真的不会想要吻我吗?” 看着熟睡过去的男人,林妙香忽然有了一种寂寞的感觉。 船只悄无声息地划破水面,朝着汴京而去。 途中,林妙香闲着无聊问过乐音,为什么赵相夷还会把船送给他们,乐音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她。 多问几次之后,林妙香就觉得自己被这种笑容看得毛骨悚然了,也就不再去追问。 倒是南风时不时会和乐音一起,坐在船头上,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该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吧?”林妙香盯着乐音和南风凑在一起的两颗脑袋,不放心地询问着沈千山。 沈千山低头看了她一眼,“比如?” “两人*,因爱生恨,相爱相杀,爱恨纠缠,难分难舍。赵相夷用一个乐音成功击杀南风。”林妙香口若悬河。 沈千山沉默了一,“或许。” 林妙香本来只是随口说说,因为她记得乐音曾经问过自己南风的过去,两个人之间似乎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甚至有可能南风就是当年救乐音的人。 现在听到沈千山没有否认,林妙香两眼一亮,连忙追问道,“他们真的曾经认识?” “曾经而已。”沈千山冷冷地开口,“过去爱过,不代表现在还爱。” 林妙香一怔。 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沈千山这句话究竟是要对南风他们说,还是对自己说。 “我觉得乐音一定还是喜欢南风!”林妙香挺了挺胸脯,掷地有声地说道。 “南风呢?”沈千山语气里,满是讥诮之意。 “一定也喜欢乐音。”林妙香一字一顿地道,她抬头对上沈千山冷冰冰的视线,心头一跳,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势一子被打压了去,声音也小了不少,“至少,他喜欢乐音脚上的铃铛……” “呵。” 熟悉的讥笑声,在林妙香的耳边响起。 她本以为沈千山接去还会说一些冷漠的话,没想到却听见他语气低沉地开口道,“乐音身为苗疆圣女,现在却是被赵相夷派来,送我们回京。我想,她的目的恐怕不在于南风。” 林妙香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犹豫了一,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勾住了沈千山的衣袖,“千山,无论乐音有什么目的,有我在……” “我都应该加倍小心。”沈千山打断了她的话。 林妙香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我对你来说,毕竟很重要。” 说完,她拍了拍沈千山的肩膀,认真而严肃地说道,“记得保护我。” “……”沈千山转身就走。 他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回京的途中,出乎意料地平静。 不管是沈万水那边,还是乐音,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动静。 林妙香一群人赶在十二月来临的时候抵达了汴京。 林妙香兴致勃勃地邀请乐音留在汴京多玩几天。 乐音露在面巾外的双眼似笑非笑地望着林妙香,“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因为我在邀请你。” “邀请我的人很多。” “我不一样。” “特别蠢?” “不,是特别真诚。”林妙香语重心长地说道。 乐音迟疑了一,缓缓开口,“有多真诚?” 难道林妙香看在自己送了他们这么远的份上,给自己准备了大礼? 林妙香张开了双臂。 熟悉的场景让乐音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哆嗦,连忙制止了她还没有出口的话,“我不要你的信任。” 林妙香伸手的手顺势伸了一个懒腰,“我说的真诚怎么可能是信任?” “哦?”乐音挑了挑眉。 林妙香凑到了她面前,“看我的眼睛,看见没有,多么真诚。” “我眼瞎。”乐音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就要走。 林妙香猛地拽过南风推到了她面前,语气凝重地道,“这样够真诚了吧。” 乐音脚步一顿,面色复杂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南风,好一会儿,她才微微一笑,朝着沈府走去,“还不错。” 林妙香他们回京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 沈万水的圣旨很快就送到了沈府,洋洋洒洒好几章,夸奖了林妙香他们在苗疆的功绩非凡,最后让林妙香二人进宫复命。 毕竟这一次,他们去往苗疆是领了圣旨,前去破坏武林大会的。 林妙香接过圣旨后,锤了锤自己已经跪得发麻的腿,顺手用它擦了擦桌上的灰尘,然后扔到了外面。 沈万水的第二条圣旨很快又来,这一次倒是简洁了许多,只有一句话:明日朕亲自前来。 林妙香毫不犹豫地拿着圣旨拖着沈千山进宫。 深冬的风寒冷入骨。 原本茂密的树枝也露出了几分斑驳。偶尔有寒鸦的声音尖锐地划破蔚蓝的天空。 衣着单薄的宫女垂着头行色匆匆地穿行各处。远处的宫殿不时传来的丝竹之声越过了门槛,越过了长廊,回荡在高高的苍穹。 御书房内,林妙香低着头,从垂的发丝缝隙中悄悄打量了一沈万水。 依旧是那张标准的国字脸。璨若星辰的双眸完美地镶嵌在他的眼内。 在他身边,流景穿着大红色的凤服,头顶金冠,面无表情地低头研墨。 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林妙香和沈千山一眼。 林妙香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心里总觉得怪异无比。 明明是自己的脸,里面却住着一个陌生的灵魂。光是想想,都让人忍不住背脊发凉。 “此次苗疆贼子谋反,多亏了你们二人从中破坏,才让奸人没有了可趁之机。朕为社稷,为天的臣民先谢过你们。”沈万水面带着笑意,慢吞吞地开了口。 第四十四章 返京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故人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四十五章 故人 虚伪! 林妙香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骂了起来。 沈万水还是一副温和文雅的模样,笑着望向林妙香,“听说你在苗疆也出了不少力,不如你告诉朕,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奸细?” 林妙香偷偷撇了撇嘴。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次苗疆的武林大会根本就没有奸细,只是沈万水想要一石二鸟,趁机除去沈千山和林震天而已。 想了想,林妙香露出了一副自责懊悔,痛心不已的样子说道,“回皇上,经过我的细心排查,多番努力,结果仍然是没有找到你所说的奸细。” “真话?”沈万水笑吟吟地开口。 “当然。”林妙香用力点了点头。 “好。”沈万水转头望向了一旁的流景,“吩咐去,拖出去斩了。” “等等!”林妙香急了,连忙出声叫了起来,她搓了搓手,挤出了满脸的笑容,“皇上,我刚才是开玩笑,假话,是假话。” 沈万水重新望向了她,“嗯,我也在开玩笑。” 沈千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正要拦在林妙香前面的脚。 沈万水笑呵呵的,似乎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沈千山的动作,视线压根没有从林妙香身上移开,“那真话是?” “真话是,其实我并没有认真去找。”林妙香轻咳一声,偷偷瞥了一眼沈千山,眼里闪过几分欣喜。 沈万水说要将自己斩首时,沈千山迈出的那半步,不断地在她脑海里回放起来。 “你还是这么与众不同。”沈万水哑然。 林妙香挠了挠头,“皇上也是白里透红。” “……”沈万水张了张嘴,脸上的笑容难得僵硬了一,他挥了挥手,“算了,你们回去吧,朕明日会命人把赏赐送到老七府上。” 林妙香愣了愣。 沈万水光顾着和自己说话了,都还没有询问过沈千山半句,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正在林妙香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直没有出声的流景突然开口道,“王爷可否留步。” 一时,三人的目光全部凝聚在了表情依旧淡然的她身上。 林妙香正准备拉向沈千山的手停在半空,顿了顿后垂在了自己身侧。 流景仿佛没有注意到那灼人的注视,巧笑嫣然地望着沈千山,“王爷为社稷百姓远赴苗疆,本宫虽为女子,却也动容。听闻王爷一向爱琴,刚巧不日前本宫曾得到一把据说是上古的遗琴,所以可否请王爷移步随本宫去取了来,赠与王爷,聊表本宫敬谢之情。” 气氛凝固得可怕。 一时间,御书房内的四人各自心怀思绪。 林妙香没敢抬头去看沈千山的表情,她的脑海里,只剩了一个念头。 流景和沈千山认识。 不,不单单是认识。他们之间,绝对不像自己在流景阁看见的一样。 林妙香像是骤然间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死死地盯着沈千山。 上一世,她和沈千山认识的时候,沈千山刚过二十。 而现在,沈千山已经二十又六。 他和流景,已经早就见过! 沈千山看了看流景,面色平静地说道,“为社稷分忧是臣的职责,皇后不必如此重谢微臣。” 听到沈千山语气里明显地拒绝之意,林妙香的心里突然流过了一阵暖流。 殿上的流景,表情却在一瞬间变得错愕。 诡异地沉默之中,沈万水突然淡笑,一双黑眸望向沈千山,“既然皇后盛情相邀,老七你不用过多推辞。” 话音刚落,他就接到三束意味不同的眼光。 沈千山眼内的凌厉一闪而过,语气却恭敬不已,“臣,遵命。” 说完,他给了一直望着他的林妙香一个安心的笑,随后就跟着流景出了御书房。 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重重叠叠的宫殿之中。 御书房内,就只剩了林妙香和沈万水两人。 他居高临地看着努力挺直身子站立在殿中的林妙香,道,“你不满意我刚才的做法?” 虽是疑问句,口气却坚决得不容置疑。 林妙香冷冷地望着他,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嘲弄,“你都舍得让流景与千山独处,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沈万水并没有因此发怒,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林妙香,眼里是亘古不变的平静。 突然,他脚一点,整个人轻飘飘地就朝林妙香扑了过去。 林妙香还没来得及闭上因惊讶而张开的檀口,沈万水已经来到她的身前,一把就捞过了她。 “你做什么?”林妙香略显慌乱地瞪了沈万水一眼,然而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憾动沈万水如铁般牢固的猿臂。 沈万水没有理会林妙香毫无意义的反抗,他将林妙香夹在手臂与身体之间,径直往外掠去,“难道你不好奇他们在谈什么吗?” 一句话,击中了林妙香隐秘而柔软的内心。 她无法忽视自己内心的种种念头。 她担心沈千山一如前世,了流景。她担心他们之间已经容不她插足。更担心她努力了十六年换的温情变成一场空。 林妙香没有再挣扎,她扭头看见了沈万水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看见那张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嘲弄,还有哀伤。 一瞬间有些愣住的林妙香生生把那句“还不是你让他们独处的”给吞了进肚子里。 两人就这样以有些奇怪的姿势朝皇宫内部掠去。不时会有巡逻的卫兵看见天上正到处窜的两人,欲上前缉拿,却在看清沈万水的脸后赶紧低头匆匆走过。 他们可不认为上前询问皇上为什么会“夹”着王妃在皇宫里到处窜是很明智的选择。 林妙香望着越来越近的流景阁,心渐渐提到了喉头。但是沈万水却突然转了个弯,身掠向旁边的宫殿。 许久,沈万水终于停了来。他松开林妙香,径自沿小路朝前行去。 林妙香的视线移到已经走得有些距离的沈万水身上,他的背影努力挺得笔直,可细看之还是能看见他的脚步是如此小心翼翼。 见到沈万水这样,林妙香叹了一口气,有些犹豫不决地想要回去。 身后沈万水幽幽的声音却突然传了来,“如果不想知道他们谈什么,你就走吧。” 林妙香的脚生生止住,她回过身去,发现沈万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停了来,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在这个地方,能知道流景他们在谈什么吗? 林妙香怀疑地审视着沈万水,但没有发现出任何她想要的讯息。 跟上去,不知道沈万水会玩什么花样,只是肯定不会伤害自己。毕竟那么多人看见了是他带着自己“来去”。 不跟上去,便失去了知道沈万水与流景谈话内容的机会。 一比较之,林妙香立马做出了抉择。 起点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四十五章 故人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纠结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四十六章 纠结 迷离的暮色中,不远处的沈万水就那样负手站立着,看着林妙香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漆黑的双眸映出她袅娜的身姿。 他唇角的讥讽在林妙香走近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消失。 沈万水深深地看了林妙香一眼,转过身继续朝院落走去。 林妙香揉了揉自己被勒得有些发酸的肩,一边跟了上去,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此处荒凉的景致与富丽的皇宫形成了鲜明对比。一条歪歪的小路尽头是一座废弃的宫殿。 杂草丛生,风景斑驳。 只见沈万水走到一堆已经残损的假山处停了来。 林妙香没有出声,看着沈万水伸手按在了假山上,以一种奇异的规律敲了几。 一阵轻微的声响过后,原本凌乱的大石慢慢分开来,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黑黢的洞口深得看不清前路。 没有任何光线的通道内回荡着空落落的脚步声。 不知道是不是沈万水故意,他没有在这里准备任何照明的工具。好在脚的路平缓而笔直,林妙香摸索着身边的墙壁倒也能跟上。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沈万水那几乎没有任何波澜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到了。” 一直在行走中的林妙香突然听到这句话,抬起的脚已经收不回来,直接就朝前面落去。 这是什么? 感到脚着地的感觉有些怪异,林妙香狐疑地用脚碾了碾,再试着又踩了踩。 直到听见沈万水在头顶抽气的声音,她才意识过来,自己踩到沈万水的脚了。 回想起沈万水一路上一言不发的样子,本来准备收回脚的林妙香突然改变了主意,又重重地踩了沈万水一。 “林妙香,你似乎对朕怨气不小?”沈万水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喜怒,平静得几乎让林妙香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踩到他了。 林妙香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脚,“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你是不是忘了刚才说假话的后果。”沈万水耐心地提醒道。 林妙香立刻端正了态度。 她可不想沈万水又让人把自己拖去斩了。 金口玉言,谁知道会不会有一次有成真了。 “皇上,这可是你让我说实话的。”林妙香轻咳一声,摩拳擦掌,准备将沈万水的罪行慷慨激昂地指责一遍。 “当然。”沈万水点了点头,“实话实说,但不可惹朕生气。” 林妙香放了手,“我没话说了。” 话音刚落,从他们头顶就传来了悉悉谇谇的话语。 林妙香连忙将沈万水忘在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后,瞪大了眼。 她没有想到,这条通道上方,竟然正是流景的行宫,流景阁! 尽管在黑暗中四处张望毫无意义,但林妙香还是忍不住再次朝沈万水望去。 在自己皇后的寝宫修这样的密道,沈万水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头顶,流景阁内。 流景的手懒懒地搭在古琴之上,似笑非笑地开了口,“七郎,你已经不爱我了吗?” 她唤她,七郎。 如同所有梦境里那娇艳逼人的回忆一般。 沈千山坐在桌边,指尖轻抚过盛着茶水的瓷杯。他没有回答,望向流景的目光里闪着莫名的光。 没有听见沈千山的回答,流景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抖,但依然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骄傲般说到,“我相信你一定还对我无法忘怀,是吧?” 回应她的是沈千山把杯子放时的脆响。 “我想,我对你,只剩愧疚了。”沈千山平静地望着流景娇艳的脸,一向温润的语气里竟然有了一丝冷漠。 “愧疚?”流景的声音变得仿佛撕裂般低哑,她捏紧的手因用力而显出苍白的骨节,“用我进宫换你这些年的平安,你现在告诉我说只有愧疚?!” 流景闭了眼,看见的全是当初两人相爱时的情景。 然而一睁眼,那个给她海誓山的人一脸冷静地告诉她,他们的爱,已经不在了。 流景抬起头来,目光怨恨地盯着沈千山,唇被咬出了骇人的血迹,却还是夸张地笑了出来。 沈千山皱了皱眉,犹豫了一还是起身走到有些癫狂的流景旁边,声音里不掩冷意,“流景,你已经他了。” 一句话,让流景止住了笑声。 她看着沈千山不耐的脸,眼神黯淡了来。 “他?”流景嘴唇往上扯了扯,像是有些厌倦的样子,忽然对沈千山挥了挥手,“你走吧。” 大红锦袍的映射,她露出了深深的疲惫状。 沈千山转过了身,苍白色的长袍轻轻地扬了起来。 流景望着眼前这个曾经触手可及的身影,喃喃问到,“她真的比我好吗?” “她没有你好,”虽然流景的声音细小得几乎听不清楚,但已经快走到门口的沈千山停了来,他接着说到,“但她,是我的妻。” 即使背对着流景,沈千山也能想像得到她此刻错愕却依旧能保持傲然风姿的表情。 她才是你的妻子啊。 流景苦笑了一,好看的双眸里,水意蔓延出来,溅在身前的古琴之上。 而桌子上,那杯沈千山放的茶,已经凉了开来。 如同他放的人一样,被遗弃在了这间无人的子。 流景起了身,坐到沈千山刚刚坐过的位置上,拿起了他碰过的茶杯,呆呆地望着那白色的茶杯。 她忍不住觉得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错觉。而她,只要一回过头,便又能发现沈千山正站在她身旁,对她微笑。 他说,“等我,我一定会接你出宫,然后,娶你为妻。” 她瞪着大眼睛,抚摸着他的脸,闷闷地说,“别骗我了。” 男子只是吻着她,从眉心到唇角,小心翼翼地把她捧着手心里,“流景,我会宠你一辈子的。相信我。” 少女一副不稀罕的模样别过头去,却连眼角都开心的眯了起来。 可是现在…… 流景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就空了出来。 流景没有告诉沈千山,她这几个月来不断重复的恶梦。 在梦里,是多年前小桥流水的风景,他依旧白衣胜雪,有神的双眸如同墨汁打翻其中浓烈渲染般深邃。 只是,无论站在他身后的她如何唤他的名,他都没有听见。只是渐渐地,无可阻止地与她越来越远了。 七郎。流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闭上眼的最后一瞬间,她听见了门被推开的声音,然后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晨曦惊慌失措地叫声,“皇后?” 第四十六章 纠结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破绽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四十七章 破绽 躲在暗道里的沈万水听见头顶上方嘈杂起来的脚步声,还有唤御医的惊呼声,神色一变,顾不得林妙香,赶紧朝流景阁赶去。 黑暗中,林妙香只感觉身边的人贴着她很快离开了,她到口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出来,只好做罢。 沉默了一,她摸索着朝外面走去。 一缕细碎的阳光倾泻而来。 林妙香不由眯了眯眼,继而走出了暗道。 破落的院子依旧没有任何人的影踪,林妙香站在阳光,瘦尖的巴微微扬起。 长长的睫毛,是一泓柔柔的眸。她浓密的黑发被蝴蝶簪绾在一起,犹如不知其深或浅的碧海。 同沈千山一样白色的衣衫勾勒出她玲珑的身姿。阳光所撒之处,更添了一种温和。 林妙香回头望了望已经自动关上的暗道口,转过身,朝御书房走去。 并不算太长的路途,犹如小兽张开的口。 有宫女神情慌张地从前方跑来,后面紧跟着几个穿着正式的御医。 林妙香侧过身子,望着他们从自己身边匆忙过去,赶往流景阁。 小小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树影之中。 转过身,林妙香没有再做停留,沿来时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听到别人交头的窃窃私语,她才知道,原来流景晕了过去。只是具体情况现在还不知道。 很快,林妙香回到了御书房。 “千山。”林妙香一眼就看见了此时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中背对她站着的男子。 听到林妙香的声音,沈千山回过头去,神情淡漠,“去哪里了?” 林妙香有些心不在焉地掩饰到,“我到外面随便逛了逛。” 沈千山望着林妙香略微走神的表情,似乎也并未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只是他眼里的锐利却直逼而来。 片刻,他转身朝着外面走去,“没事就好。我们回去吧。” “千山。”林妙香迟疑地唤住了他。 “怎么?”沈千山疑惑地转过头去,一双眸子内墨色翻涌如大风忽起。 “你,”林妙香顿了顿,有一些犹豫,但依旧直视着沈千山的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话一咕噜地吐了出来,“你不去看看她么?” “流景晕倒了,你不去看看她么?”不知道为什么,林妙香又问了一次。 沈千山垂身侧的手紧了紧,他没有回答,反而反问到,“你从她那里过来的?” 林妙香愣了愣,“不是。我在路上听宫女们在议论。” 沈千山定定地站在林妙香面前,一双眼仿佛要看进了她的身体里面,就在林妙香觉得气氛压抑得快要令人窒息时,沈千山收回了目光中的打探,漫声再次说到,“我们回去吧。” 我们回去吧。 林妙香在心里默念了一次,点了点头。 就在刚才,他问她是不是从流景那里过来的时候,她察觉到了他们是在安静地对峙。因彼此之间不信任感而怀疑而试探。 她受不了那种压抑,所以在沈千山再次说回去时,她选择了顺从。 远处,晚霞如血般灿烈浓郁,锦蔟绽放,现出灰铁似的即将暗夜的天空。 红艳的热度,灼噬着这人间炼狱,等一场破晓…… 也许是知道了流景和沈千山的关系,林妙香一路上都反常地没有说什么话。 一回到府上,她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 九九叫住了她,“夫人,将军府午派人来找过夫人,像是有什么急事。” “哦。”林妙香推开了门。 九九补充道,“将军让夫人立刻回将军府去。” “我累了,明天回去。”林妙香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九九还想说什么,可看见林妙香脸上不同于往日的倦容,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再提。 林妙香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大天亮。 她没有去吃晚饭,沈千山也没有过问。 林妙香盯着泛白的天幕发了半晌的呆,才爬了起来洗漱。 九九把早饭端进了房间,林妙香随意吃了两口就站起身来。 “夫人,回将军府吗?”九九立刻跟了上来。 林妙香一怔,“为什么要回将军府?” “你昨晚不是说今天回去吗?”九九更加困惑。 林妙香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的脸皱成了一团,“就当我忘了吧。” “我可以提醒你。”九九无动于衷。 林妙香捂住了脸,重复道,“我忘了。” “我提醒你。” “我忘了。” “我提醒你。” …… 林妙香被九九这种不依不饶的精神深深打动了,她败阵来,“好吧,我们回去,你可要在我面前顶住!” “啊?”九九露出了一脸疑问的表情。 林妙香叹了口气,“上次离开汴京,我爹特意让我过来阻止我,结果我偷偷跑掉了,现在他肯定还在生气,不然的话,也不会等我一回来,就立刻让人来找我。” 九九惊讶地看着她,“夫人怎么会觉得我能阻止人高马大的将军?” “就凭你深藏不露?”林妙香挑了挑眉。 “……”九九望天,“我很普通。” “一个普通的丫鬟怎么可能武功高强?” “我当然可以武功高强了,我……”九九的话戛然而止,她张着嘴,表情有些僵硬地看着林妙香,想在她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林妙香却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要设计九九的意思,只是随口和她谈了谈天,九九就不打自招了。 换了是刚和林妙香认识的时候,九九一定以为这只是一次意外。 可跟着她去了苗疆这一趟,九九意识到,林妙香绝对不像外面传扬的那么……傻。 犹豫了一,九九没有再做任何掩饰,只是定定地看着林妙香,沉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啊,太久了,记不太清楚了。”林妙香诚实地回道,“好像是十岁那年,你和我争衣服,把我打得鼻青脸肿的那次,我就觉得你一定是个高手了。” “打败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九九面色复杂地看着林妙香的细胳膊细腿儿,“仅凭这件事,你不能说我是一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吧。” “我没有说你是一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啊?”林妙香倒是十分诧异。 九九惊了惊,难道林妙香又在胡言乱语,其实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悄悄地瞥了林妙香一眼,九九开始不断盘算着自己该怎么来掩饰一切。 还没有想出来的时候,就听见林妙香摇着头说道,“你是高手没有错,不过深藏不露就不一定了。” “……” 第四十七章 破绽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揭穿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四十八章 揭穿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沈府,上了门口的马车。 九九看林妙香一路沉默着,终于是按捺不住地出声问道,“夫人,你怎么不问我?” “问什么?”林妙香困惑地看了她一眼。 “比如我什么时候开始在你身边卧底的。”九九关上车门,在林妙香对面坐了来。 林妙香靠在厚厚的毛毯中,取了暖炉抱着,懒洋洋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在我身边卧底的?” 九九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 不是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是卧底的时候应该抓起来严刑拷打,残忍逼问的吗,眼前这位一副根本就懒得过问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九九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表情也跟着冷淡来,“十六年前。” “哦,就是你光着身子在林府门口哭爹喊娘的那一次?”林妙香眼睛一亮,一动不动地盯着九九。 九九语气不善的纠正道,“我没有光着身子。光着身子的另有其人。” “是吗?”林妙香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明显有些不相信九九说的话,“你们为什么喜欢大冬天的光着身子在林府外面嚎叫?” “当然是为了有借口进到林府,你那时候还小,听到小孩哭闹,肯定会有恻隐之心……”九九的话到了一半戛然而止,她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了,瞪着林妙香低吼道,“都说了我没有光着身子!” 林妙香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去,而是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望着九九,“所以你们一大群人排着队哭了那么久,其实只是为了让我把你们放进府?” 九九被林妙香这种目光看得心头一紧,她想了想过去林妙香的种种事迹,犹豫一番后,谨慎地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林妙香夸张地叹了口气,“你们哭得太矜持了,要是哭得更大声一些,我可能就不会等到晚上才出来了。” 九九惊讶地看向她。 林妙香摇头继续说了去,“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九九默默看向了马车的车门。 所以十六年前她成功潜入林府,不是因为她的哭声悲切,终于感动了林妙香,而是因为她在里听得不耐烦,才出来收留了她? 想了想,九九决定把这个疑问一辈子都埋在自己的肚子里,绝不说出去。 她相信,林妙香的答案肯定不会是自己想要听的。 冬天的风将窗户吹得摇摇晃晃。 “九九,来,我们换个位置。”林妙香忽然出声道。 “夫人?”九九看着她面厚厚的毛毯,心里一阵困惑。 林妙香笑眯眯地爬了来,将她推到了那团毛毯中间。 九九感动不已。 林妙香长出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吹冷风了。” 九九默默地转过头,就看见了自己旁边的窗户上不知什么时候破了很大一个洞,外面的冷风就争前恐后地从那里灌了进来。 “夫人,我也很冷。”九九耐着性子提醒道。 林妙香摆了摆手,“你太谦虚了,想你当年光着身子在雪地里的时候,可是身强体健,神勇非凡啊。” 又是十六年前! 九九从来没像现在一样后悔过当初跑到林府外面哭了大半天。 “对了,你是哪里的?”林妙香冷不丁地把脸凑到了九九面前,出声问道。 九九骤然间对上这么一张白花花的脸,意识地就回道,“沧澜阁。” “其实我是想问你是汴京还是别的地方的。”林妙香摇了摇头,“你太诚实了。” 九九恨不得用什么东西把自己的嘴给堵上。 “卿九。”林妙香没有立即把自己的脸移开,反而是凑得更近了,鼻梁都要贴在了九九的鼻尖上。 九九刚想张口,就想起了自己刚才一连串的失口,立刻绷紧了脸,假装若无其事地望着林妙香。 她一定只是在试探自己。 林妙香抱着暖炉,干脆蹲在了九九身前,“卿九。” 还是试探? 九九不解地望向林妙香的眼睛。 林妙香眨了眨眼。 九九连忙移开了自己的眼。 林妙香叹了口气,“你当真以为我没有猜出来你的身份?” 九九震惊了,“这怎么能猜到,沧澜阁有这么多人?” “看,现在就猜到了。”林妙香无语地看向她,“你承认了。” “我没有!”九九愤怒了。 林妙香冷笑出来,“你以为我和赵相夷独处的时候,就只是谈谈理想,聊聊人生吗?” 九九想起赵相夷对林妙香无话不说的样子,偷偷地打了一个寒噤。 林妙香笑容更冷,“乐音也不是一个死守秘密的人。” 九九想了想,无比赞同。 再想了想,她小的时候,似乎还和乐音一起抢过一盘红烧鲫鱼,然后她仗着自己自幼习武,把乐音打哭了。 再后来……红烧鲫鱼被夜重拿去喂狗了。 林妙香沉吟了一,继续开口,“江玉案……” “肯定是他暴露我的身份!”九九这一次再没有丝毫迟疑。 如果非要在上面三个人之中选择的话,毫无疑问,江玉案是最有可能的一个。 可能性大到九九连半分犹豫的念头的没有。 林妙香停了来,慢吞吞地接着说道,“江玉案看上去也不靠谱。不过,他们三个都没有提起过你的身份。” 九九已经要哭了。 林妙香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以你的智商,派来做卧底,太难为你了。还有,我不是都揭穿了你的身份吗,你还过来跟着我去将军府做什么?” “公子还没有告诉我,身份被揭穿之后该做什么啊。”九九望天。 林妙香诧异不已,“你怎么可以这样没有主见?” “我乖。”九九跟着林妙香这么久之后,张口说胡话的本事倒是长了不少。 林妙香沉默了一,一脸认真地说道,“不如我帮你找一件事情做吧。” “什么?” “保护我!”林妙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九九的巴毫无预兆地掉了来,她赶紧用手托住,“你,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我,看见没,我是沧澜阁的人,你,对,就是你,你是北王朝的,我们是水火不容,我怎么可能保护你?” 林妙香冷静地瞥向她,“那你来我身边的目的是什么?” 九九的表情一僵。 许久,她才咬着牙,不甘不愿地说道,“保护你。” 说完之后,九九立刻就强调道,“监督是首要,保护是顺便。” 第四十八章 揭穿 言情海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围剿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四十九章 围剿 林府和沈府距离并不远。 林妙香和九九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林府门前。 昔日熙熙攘攘的林府大门,如今却是门可罗雀,看不见几个人影。 一个年迈的老人弯着腰,拿着扫帚在门口清扫着。 林妙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觉得陌生。她从来没有见过林府有这么一个人,犹豫了一,林妙香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从门口到正厅的路上都没有人。 林妙香困惑地在林府转了一圈,最后惊讶地发现,偌大的林府,竟然只剩了门口扫地的老人。 出什么事了? 林妙香想了想,折身朝着林震天夫妇的卧室走去。 门没有锁,像是特意等着她的到来,林妙香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门内,一张许久不见却依然英俊非凡的脸骤然间闯入林妙香的视线,放肆地打量着林妙香脸上的震惊之意。 “又见面了,香香。”赵相夷把林妙香眼底的惊异尽收眼底,看见她因紧张而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他似乎心情颇好,笑容越发地轻挑起来。 亲溺的称呼柔柔软软,迅疾轻快地,就没入空气。 林妙香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继而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赵相夷斜靠在正中的木桌上,一头长发被暖玉的簪子高高挽起,没有瑕疵的俊脸隐约显露出一股高贵。 从侧面望去,是他如刀削般锋利而没有赘肉的颌。 “受人之托,给你送信。”赵相夷邪眼上挑,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肆意,却不惹人厌。 信? 林妙香微微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花,赵相夷身形一闪,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修长的手里握着一个信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林妙香低头,就看见信封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龙凤舞的字迹是她最熟悉的,来自林震天的亲笔。 满是困惑地,林妙香展开了信。 信上只有简单地一句话:随九九走。 林妙香困惑地转过头去,九九正好奇地探着一个脑袋偷偷看着信上的内容,见那四个字,表情也是明显一愣。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九九已经暴露了身份,再没有丝毫顾忌,想也不想地开口就问赵相夷。 “林将军夫妇已经完成了任务,为了他们的安全,朕让他们连夜回了南王朝。”赵相夷斜眼看向林妙香,“朕是来接你的。” “任务,什么任务?”林妙香却是警惕地看着他。 九九没好气地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派来保护你,将军那么聪明,却让人我在身边这么久,你觉得是为什么?” 林妙香心思一转,随即明白过来。 她沉了声,“我爹是南王朝派来的卧底?” “是。”赵相夷没有丝毫否认的意思。 林妙香意识地张大了嘴,呼吸变得有些艰涩。 隐约间,她终于明白了林震天为什么这些年,千方百计地阻止她和沈千山在一起了。 因为打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可能有丝毫结果。 “跟朕走。”赵相夷走了过来,手里的扇子挑起了林妙香的巴,认真地道,“朕会保护你。” 林妙香本能地想要躲开,却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身子一颤,林妙香定定地望住了赵相夷,“为什么突然要离开?” “情报已经到手。” “赵相夷。”林妙香缓缓喊着他的名,“昨天我爹还让人过来,叫我回府一趟,但现在却不见了。他们是连夜走的,如果只是情报得到了,没有必要走得这么急。” 赵相夷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像是要在她眼里找到什么东西一样。 半晌,赵相夷笑了出来,“香香,你怎么就不能好骗一些。” 林妙香看他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不舒服,她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脸从赵相夷的扇子上移开,沉声道,“告诉我。” 赵相夷面不改色地收回了扇子,“沈万水已经开始怀疑了。” “什么时候?” “苗疆之行。” 林妙香昏沉的脑子里面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赵相夷的手负在了身后,“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说着,他就来牵林妙香的手。 林妙香闪身躲开,看着他,冷静地说道,“我不走。” “哦?”赵相夷看着自己被抛开的手,微垂着头,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林妙香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回沈府。” 苗疆之行,实为一箭双雕之际,一头是沈千山,一头是林震天,而林妙香就成了把他们绑在一起的那根绳索。 现在,沈万水既然要对林震天手,一定也不会放过沈千山。 林妙香想起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沈千山的身影,心里不由一沉。 赵相夷突然一近身,一手握住了林妙香的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迫使她和自己对视着。 逼近的男性气息带着独特的气势压迫而来。 “值得吗?”赵相夷皱起了眉,“他不喜欢你。” 他不相信林妙香还不明白这当中的厉害关系。 这个时候,她再回沈府,无异于羊入虎口。 沈万水随时都有可能对沈千山手,林妙香没有必要卷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斗争中。 林妙香看着赵相夷近在咫尺的俊脸,缓缓说道,“我喜欢他。” “呵。”赵相夷笑了笑,略带嘲讽地望了神情认真的林妙香一眼,就出了门,纵身跃去。 九九迟疑地看了林妙香一眼,然后跟着赵相夷离开了。 林震天已经成功离开汴京,她的任务也结束了。 林妙香看着他们一瞬间消失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握紧了拳头。 很快,她抬起头来,转身坚定地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走去。 赵相夷他们还是低估了沈万水的速度。 林妙香坐马车回到沈府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沈万水那张不动声色的脸,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望着她。 周围,是将沈府团团包围的御林军。 “我给你机会离开了。”沈万水穿着龙袍,站在马车面前,目光平和地像是在和林妙香谈论午饭吃了什么一样。 林妙香笑了笑,从马车上走了来。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第四十九章 围剿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章 降罪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五十章 降罪 “来不及了。”沈万水笑了笑,眉梢间,全是舒缓的笑意,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不寒而栗,“同样的机会,只有一次。” 林妙香慢条斯理走到了他面前,在他的肩旁停了来,微微侧过了头,低声在他耳边问道,“是因为流景?” 沈万水身子一僵。 “呵呵。”林妙香站直了身子,勾起了唇。 一炷香后,林妙香被关进了汴京大牢。 林妙香理了理头发,笑眯眯地对着大牢里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狱友打了一声招呼,“千山,想我了吗?” 沈千山沉了脸,“你怎么来了?” “被抓了啊。”林妙香走了进去,在沈千山面前转了一个圈,还生怕他看不见自己手上的铁链一样,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半天,“看,毫无反抗之力。” 沈千山收回了目光,坐在稻草堆里,背对着林妙香,一动不动地盯着牢房的墙砖。 “千山。”某人开始不甘寂寞起来。 “我为了你,承受牢狱之灾,你都没有一点感动吗?” “我都被我自己感动了。” “这么感动,你难道不需要表示一点什么?” “比如说……亲我一……” 林妙香绕到了沈千山的面前,“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 说着,林妙香就一脸荡漾地靠近了沈千山的脸。 在还有一指的距离时,沈千山的手忽然抬起,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巧妙地一拧,于是,某个笑得一脸灿烂的人就被灿烂的摔到了地上。 林妙香意识地拽住了沈千山的胳膊。 一刻,一具高大的身躯压在了林妙香身上。 沈千山:“……” 林妙香涨红了脸,“原来你喜欢这种姿势。” 沈千山冷笑着直起身来,坐在林妙香的肚皮上,伸手将林妙香的巴拨了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 林妙香兴奋地嘟起了嘴。 沈千山冷笑一声,一掌拍在了林妙香嘴上。 林妙香赶紧抱住了他的手,一脸幸福,“千山,你摸了我的嘴诶。” 沈千山额头青筋暴起。 他轻而易举地甩开了林妙香的手,居高临地看着她,“为什么来?” “不是告诉你,我被抓了嘛。”林妙香理所当然地回道。 “林妙香。”沈千山的语气里充满了威胁之意,“林震天没带你走?” 林妙香微微一怔,“你知道……” “回答我。”沈千山打断了她的话。 林妙香缩了缩脖子,委屈地看向沈千山,“我被抛了。” 沈千山的目光渐冷,显然并不相信林妙香的话。 林妙香赶紧从自己怀里摸出了林震天的信,递给了沈千山,“真的,你看,我爹他们扔我跑了。” 沈千山接过林妙香递过来的信,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重新塞回了信封里,“不是让你跟九九走吗?” “九九也走了。”林妙香撇了撇嘴。 “跟谁?” “赵……” 林妙香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沈千山的脸色不易察觉地沉了沉,他弯了腰,身体重心朝着林妙香压了去,高大的身躯几乎要将林妙香压得喘不过气来。 林妙香咬紧了唇,没有出声。 沈千山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了林妙香的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赵什么?” “赵……赵……找不到人,我找不到九九,就猜测她走了。”林妙香笑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林妙香。”沈千山看着她,眼神淡淡的,看不出任何喜怒,说话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我生气了。” “看出来了。”林妙香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到自己的胸里。 沈千山表情古怪地望着她,“你和他还有联系?” “没有,没有。”林妙香立刻把头摇得哗啦啦作响。 沈千山一手撑在她的身侧,好看的俊脸几乎要贴到了林妙香脸上,他的呼吸灼灼的,说出来的话却凉凉的,“不许见他。” 林妙香愣了愣,这是,吃醋了? 沈千山并不打算回应林妙香眼里的困惑。 他松开了握着林妙香巴的手,缓缓往,摸到了林妙香的大腿,修长的五指,在上面意味深长地按了按,用一种毛骨悚然的声音说道,“次再和他见面,我就打断你的腿。” “是他自己过来的。”林妙香想哭了。 她试图在沈千山脸上找到任何说笑的痕迹,但是失败了。 “也一样。”沈千山冷笑了一声,撑起了身子,重新坐回了稻草床上。 留林妙香仰面躺在地上,凌乱起来。 一样什么? 是一样要打断赵相夷的腿……还是一样要打断自己的腿? 努力将自己的眼睛揉得通红,林妙香可怜兮兮地望向沈千山。 沈千山侧对着她,没有反应。 林妙香朝着他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挪去,正要开口询问清楚,就听见牢房外面传来了一阵稳健有力的脚步。 沈千山依然是无动于衷,一副根本懒得去理会的样子,依然是盯着黑色的墙砖。 林妙香也装出了一脸淡定的样子,然后,在脚步声很明显地停在他们的牢房外面后,终于是不淡定地转过了脸,看向了走到了牢房外的老太监身上。 老太监一脸漠然地看了林妙香一眼,鼻子里面轻嗤了一声,随即低头,慢吞吞地将怀里的圣旨举了起来,放在眼前,翘了一根兰花指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高声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震天被证奸细,潜入我朝,盗取机密……” 林妙香立刻竖起了耳朵。 “现被判通敌之罪,林府上,满门抄斩!钦此!” 林妙香揉了揉耳朵,“你说什么?” “满门抄斩。” “再说一遍。” 老太监似乎是对宣读这样的事情很是喜欢,当不厌其烦地对林妙香再一次说道,“满门抄斩,一月之后游街示众,并处以斩首。” “等等……”林妙香站了起来,跑到牢门面前,脸压在了牢门上,木栅栏将她的脸印出了一道道的红印,“有一件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和沈千山不熟啊,我和他成亲完全是皇上旨,我是无辜的。” “你是不是搞错一件事了?”老太监反问道。 林妙香呆住,“什么?” “罪魁祸首是林震天,林府之所以满门抄斩不是因为七王爷,是因为你爹。” “……” 第五十章 降罪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共处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五十一章 共处 牢房后的男人毫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一手托着巴,冷冷地看着林妙香几乎要夹在了两根木栏间的脑袋。 老太监轻蔑地瞥了林妙香一眼,“别想玩什么花样,好好享受你最后的一个月,像你们这种叛徒,死了,可是要地狱的。” 林妙香一阵头疼,“我什么都没有做。”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做。”老太监冷哼出来。 林妙香头都大了,“不然呢?” “在知道林震天是敌国奸细的时候,你就应该告发他。”老太监语重心长地说道。 林妙香两眼一亮,“我现在就去。” “迟了。”老太监幽幽丢这两个字,就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林妙香不甘心地伸出了手,奋力地想要把身子挤出去,“不要走。” “小心头被夹住。”沈千山冷不丁地提醒道。 “怎么可能……啊……”林妙香的头被夹在了两根木栏中间,动弹不得。 “呵。”沈千山头靠在了墙上,眯起了眼,懒洋洋地看着林妙香手舞足蹈地挣扎。 林妙香费了好大的劲,不仅没有把自己的头扯出来,反而是被夹得更紧了,“千山……” “在。” “救我。”林妙香眨巴着眼,随即反应过来沈千山根本看不见自己的样子。 沈千山勾起了唇角,站起身来,“好。” 沈千山站了起来。 他刚一动,一直紧张地监视着他的狱卒就立刻握着刀走了过来。 “你要做什么!”狱卒明显色厉内荏地喊道。 沈千山指了指林妙香,“有人越狱。” 林妙香一愣。她看着快步朝着自己走来的狱卒,心里猛然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刻,狱卒一拳砸在了她的鼻子上,把她的头从栅栏中撞了出来。 沈千山面无表情地重新坐回了刚才的位置,“救出来了。” 林妙香捂着自己被撞痛的鼻子,只感觉一股暖流从鼻腔流了出来,她擦了擦鼻血,格外委屈地蹲到了沈千山身旁,“他打我。” “看见了。”沈千山头也不回。 林妙香拉了拉他的衣袖,“你要为我报仇。” “为什么?”沈千山冷笑一声,“你不是说我们不熟吗?” 林妙香一子扑到了沈千山的身上,两只手讨好地攀上了沈千山的肩膀,“熟,熟,熟,我们超级熟。” 沈千山轻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拍掉了林妙香那两只不老实的手,斜着眼冷看着她,“不熟。” “熟!” “不熟。” “熟熟熟!” “……”沈千山转过身去,背对向林妙香,决定不继续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辩。 林妙香不依不饶地凑了上去,她绕到了沈千山面前,鼻尖几乎碰到了沈千山的,灼灼的呼吸喷洒过来,她的脸不由红了红,“千山,你说我们接来怎么办?” “等。”沈千山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张越凑越近的脸。 林妙香一挑眉,“等什么?你是不是安排了什么大招在后面?” 沈千山古怪地瞥了她一眼,“等死。” 林妙香的嘴角立刻垂了来,“你不是应该安排千军万马等在外面吗?” “掌握千军万马的是林震天,不是我。你以为沈万水为什么要逮捕林震天?他身为北王朝大将军多年,早已养不少忠心死士,对边境的士兵来说,他们更宁愿追随林震天,而非沈万水……嘴移开,别逼我动手。” 林妙香失望地移开了自己的脸,“就亲一亲而已。” 沈千山青筋暴起,“你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听了,你想说什么?”林妙香垂头丧气地叹息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沈千山看着她低垂着的脑袋,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两人肩并肩地靠在湿漉漉的稻草堆上,林妙香垂着头,无聊地把身的稻草一根一根地扯了出来,扔到沈千山的背上。 “……”沈千山换了一个地方坐。 林妙香可怜兮兮地再次靠了过去。 沈千山皱了皱眉,又要起身。 林妙香咬住了唇,“冷……” 沈千山身子一僵,最后终究没有站起身来,只是冷冷地盯着林妙香。 不过这样的眼神对林妙香而言,已经完全没有了丝毫威胁力。 她心满意足地把自己挂在了沈千山的背上,靠着他,呼呼大睡起来。 没多久,林妙香就发出了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 沈万水侧头看了看她,眼眸深邃,眼底深处,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缓缓散开,又慢慢聚在一起。 最后变成了沉沉的暗。 …… 赵相夷带着九九冲进牢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令人火大的画面。 阴沉着脸,赵相夷一把推开站在自己面前的九九,提起脚就把牢门踹得哐哐作响,“起床起床,该走了!” 正兴奋地把口水流在沈千山背上的某人抬起头来,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看了赵相夷一眼,然后继续低头,趴在沈千山的背上,又要继续睡去。 “林妙香!”赵相夷气得牙痒痒的,“你给朕起来!” 林妙香的回应是翻了个身,“吵死了。” 沈千山看着赵相夷手上拿着的钥匙,推开了林妙香,“有人来救我们了。” “不要加一个们字,朕不是来救你的,朕只要带香香一个人走!”赵相夷本以为这一天林妙香肯定会焦虑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结果她居然就靠着沈千山睡得一脸满足的样子! 林妙香挥了挥手,“够了,好烦,你走。” 赵相夷一张脸顿时气得绿了起来。 他恨恨地瞪了林妙香一眼,一拂衣袖,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沈千山皱了皱眉,他听出了林妙香声音里不同寻常的沙哑,抬手挑起了她的巴,“怎么回事?” 林妙香的脸红得厉害,呼出的气体也烫得可怕,她眯着眼睛看了沈千山好半晌,似乎才认出他来,意识地勾了勾嘴角,她捧住了沈千山的脸,忽然凑了过去,“吧唧”一声就在沈千山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千山……” 牢房外,九九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庆幸还好赵相夷走得快。 沈千山皱紧了眉,脸色阴沉得可怕,“发烧了?” 第五十一章 共处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劫狱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五十二章 劫狱 林妙香的眼皮一颤一颤的,似乎光是这样睁开都费尽了力气一般。 她趴在沈千山的怀里,滚了滚,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地唤着他的名字,“千山,千山……” 沈千山沉着脸,拍了拍她的脸,“醒醒。” “亲亲?”林妙香迷茫的眼睛顿时晶晶发亮起来,她看着沈千山,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浪笑,“嗯,好,亲亲。” 沈千山警觉地伸手按在了她的脸上,阻止她的进一步动作。 林妙香猫一样地在他掌心舔了一,“千山,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啊?” “本来可以不用死。”沈千山瞥了一眼赵相夷离开的方向,眉心中间出现了一座高高的山丘。 林妙香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自顾自地说道,“反正都要死了,你就成全我吧。” “走开!”沈千山冷冷地抽出了自己被她骚扰的手。 林妙香却是越靠越近,“不要,我们都成了亲,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到现在都还没有亲过你,来,乖乖让我亲一口……” “口水都流出来了,脏。滚。” “不脏不脏,你看,我吞回去了——嗯——” 男人不耐烦地轻啧了一声,修长的手指突然抬了起来,有些粗暴地抓住了林妙香的巴,粗鲁地抬了起来,在林妙香惊讶的眼神中,将唇压了上去。 林妙香呆呆地看着那张冷冰冰的却是自己看了两辈子都没有厌烦过的俊脸在自己面前不断放大,放大,最后视线里只剩了那颗红得发亮的朱砂痣。 冰冷的唇瓣碾压在她颤抖的嘴上,舌头煽情地徘徊在她的唇缝间。 这是,接吻了? 林妙香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明明是自己期盼了太久的东西,真正得到的时候,却是有些恍惚。 只觉得自己身体的温度不断攀升着。 男人火热的大手,轻轻在她后颈处白皙细嫩的肌肤上揉捏着。 “张嘴。”沈千山稍微退开了自己的脸,灼灼的呼吸喷洒在林妙香的唇上,像是还在亲吻着她一般。 林妙香张大了嘴,“啊——” 沈千山看着自己面前那张长得足以塞半只拳头的大嘴,眉头跳了跳,表情微微扭曲起来。 林妙香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她尴尬地收敛了嘴,眨巴着眼,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无辜一些。 沈千山皱紧了眉。 果然,还是不行啊。 林妙香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失望地低了头。 还没等她将脑袋埋在自己胸前,巴处的大手就将她的头再次抬了起来,火热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不属于她的气息强势地钻入了她的身体,将她完完全全地包裹起来。 柔软的舌,从她张开的牙缝间挤了进去,肆无忌惮地翻搅起来,恣意平常着她的美好…… 林妙香头脑一热,脚不由一软,倒了沈千山的怀里。 交织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令人面红耳赤的水渍声更是不绝于耳。 每一寸呼吸,都在抵死相缠。 这来势汹汹的一吻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才终于结束。 沈千山松开了钳制住林妙香巴的手,有力的拇指将她唇角残留的唾液连带着温度一并擦去。 林妙香的脸红得已经完全不正常了,胸腔内的心脏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身体里面跳出来一样。 沈千山收回手,推开了她,“仅此一次,不为例。” “一日夫妻百日恩。”林妙香幽幽地望向沈千山,脸上明显挂着一抹十分荡漾的笑容。 沈千山冷哼了一声,“有名无实。” 林妙香立刻跳到了他身上,“原来你是在意这个,来吧,我们马上就做一对货真价实的夫妻,我已经准备好了。” “滚。”沈千山一掌拍开了那个意图不轨的脑袋。 “咳咳。”一直在牢房外,受到很明显忽视的九九觉得应该提醒一某两个人自己的存在。 林妙香和沈千山同时望了过去。 九九脸色微红,“那个,你们不打算出来了吗?” 林妙香这才想起了正事,她立刻笑得十分灿烂地趴到了牢门上,“快把门打开吧。” “皇上被你气走了。”九九吹了口气,额前的刘海到了头顶。 林妙香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有什么关系?” “皇上手里有打开牢门的钥匙。”九九耸了耸肩。 林妙香翻了翻眼皮,“你就不能把幸灾乐祸的语气掩饰起来吗?” 九九摇了摇头,“我没有幸灾乐祸。” 林妙香一脸怀疑。 九九正色道,“我是拍手称快。” “……”林妙香提醒自己,对方是来救她的,反复数次后,林妙香才咬牙切齿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想想。”九九在外面看了一圈,最后从被他们打晕的狱卒身上拿过了一把大刀,在林妙香面前挥了挥,“这个怎么样?” “试试。”林妙香连忙说道。 九九举起刀,干脆利落地在木栏上砍了一。 刀刃瞬间翻卷过去了。 林妙香摸了摸木栏上那浅浅的刀痕,“啧啧。” 九九有些尴尬地解释道,“这牢门是用数百年的松木制作,坚不可破,要换了别的,我这一刀去肯定早碎成两半了。” 林妙香笑了笑,笑容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九九气得脸都涨红了。 林妙香打了一个哈欠,“你慢慢弄,不急。” 说完,又跑到沈千山旁边磨叽去了。 九九强忍住把刀直接扔到林妙香背上去的冲动,面色狰狞地砍着牢门。 半晌,她扔掉了已经废掉的大刀,拍了拍手,“好了。” 林妙香看着九九费了半天劲才砍断了一根木栏的牢门,比划了一,最后侧着身体,艰难地从牢里挤了出去。 “千山。”林妙香长出了一口气,笑眯眯地对沈千山招了招手。 沈千山回想了一刚才林妙香从两根木栏中钻出去的样子,没有动。 九九看出了他的想法,冷笑了一声,“难道你还想等我再砍一根?” 沈千山沉吟了一,似乎是真有这个打算。 九九冷冷地提醒着他,“我倒是不怕浪费时间,倒是你……” 第五十二章 劫狱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谋反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五十三章 谋反 沈千山迎着林妙香期盼的眼神,视线在牢门上转了一圈,最后说道,“闭上眼睛。” 林妙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更红了,她抬起自己的左手,覆盖在了眼前。 沈千山看着她从张开的指缝里露出的眼睛,犹豫了一,还是稍显笨拙地从木栏中间将自己的身子一点点地挤了出去。 林妙香等他钻出来之后,若无其事地放了手。 沈千山故作平静地抚平了衣服上被挤出的褶皱,器宇轩昂地走了过去。 林妙香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九九不忍直视地移开眼睛,率先朝着牢外走去。 林妙香在沈千山警告的眼神中,老实地收回了嘴角荡漾的笑容,老老实实地跟在九九后面。 地牢又黑又阴暗。 林妙香走了没多久,忍不住问道,“九九,你来了多久了?” “两柱香的时间。”九九头也不回地说道。 林妙香舔了舔唇,慢吞吞地开口,“那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人发现地牢的不对劲?” 九九马不停蹄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面色惊讶地望向林妙香。 要不是她提起,九九都不会想到这个问题。 汴京大牢关押着无数重罪之人,守卫森严,她和赵相夷用了不少手段才找到了林妙香,不过,在地牢耽搁了那么久的时间,外面的早就应该发现情况有变了,只是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人过来? 九九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清楚。” “很显然我刚才不是问你。”林妙香一脸鄙夷,“我一直怀疑你脖子上面那个东西是假的。” 九九气得磨了磨牙。 林妙香已经把头转向了千山,“千山,你说呢?” 沈千山眸光一闪,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知道。” 九九毫不客气地嗤笑出来。 林妙香大为感叹,“不愧是千山,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被表扬的某人一点也没有被表扬后的兴奋,脸色沉得厉害。 林妙香一点点地朝他蹭了过去。 终于,她的手快要成功拉到沈千山衣袖的时候,白色的衣袖风一样从她手里飘过。 “千山……”林妙香瘪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忽然间走到自己前面的男人。 沈千山仰起了头,语气古怪地说了一句,“出来了。” “嗯?”林妙香一愣,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从牢房里面出来了。 夜色很沉,汴京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就连平日里巡逻的官差似乎都不见了踪影。 走上去的时候,脚步声显得又空又荡。 林妙香兴奋地转了一个圈,不着痕迹地挪到了沈千山身边,悄悄地抬起手,然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指头,朝着天上一指—— 九九听到风声一回头,就看见了平日里看上去淡漠疏离的七王爷正以一种很傻很天真的姿势指着天上漫天的繁星。 林妙香兴奋地说道,“看,好美的星星,千山,我们一起数星星,庆祝今天越狱成功吧。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和你一起数数星星,谈谈人生,滚滚床单了。” “嗯。你数吧。”沈千山将自己的手从林妙香的爪子里拯救了出来。 林妙香沉浸在自己幻想中,开心地数了起来,“一,二,三……” 数了一会儿,林妙香忽然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追上了沈千山的身影,“不对,千山,我数星星去了,那你呢?” “我数月亮。”沈千山淡淡地说道。 林妙香眨巴着眼看着他。 沈千山抬头,单薄的唇缝里吐出了一个字,“一。” 林妙香心都要出去了。 还没等她好好享受完这一起数星星看月亮的浪漫,就听见沈千山冷冰冰地说道,“数完了。” 林妙香一呆,“千山?” “该你了,没数完之前,不许说话。”沈千山清冷的声音散落在夜色中。 林妙香的脸顿时皱了起来,“我不数了。” “数。” “……”林妙香幽幽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数了起来。 于是,长长的街头,只剩了一个疲惫的声音在无聊地数着数。 在他们身后,高高的城墙上,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离开的方向,许久没有动静。 “皇上。”流景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不动声色地望着那三人被夜色消融的背影,神情古怪,“就这样放他们走?” 沈万水回过头来,目光深邃地注视着流景,一丝嘲讽在眼里一闪而过,“不然呢?” 黑暗中,他的面容深沉如水,声音森然如同被冰水浸泡许久。 “流景,只要你一句话,汴京城内的十万禁军就会把他们立刻拿。”沈万水慢条斯理地说道。 仿佛被一桶冷水从头顶泼了来。 流景的心突然跳到喉咙,然后重重落。 沈万水眼里的森寒渐渐变为了一抹自嘲,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流景一眼,转身朝着城走去。 城外,林妙香垂自己酸软的脖子,有些莫名地望着从一棵大树后钻出来的马车。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驾着车,歪歪扭扭地停在他们面前。 赛华佗? 林妙香认出他就是那次他们从苗疆到江州的途中划船的老人,不由一愣。 她意识地望向九九。 九九轻快地跳上了马车,“林将军把他的兵符留给了江玉案,你若是想要,就随我来。” “我拿兵符做什么?”林妙香撇了撇嘴,毫无兴趣地揉了揉自己酸涩的脖子。 不等九九回答,林妙香就看到沈千山身形一跃,落在了马车上。 “我去。”沈千山的声音清清凉凉地漂浮在空气中,显得有些不真实。 林妙香又仰起了脖子,看着居高临站立着的沈千山,抿紧了唇,“为什么?” 沈千山深不见底的眼眸将林妙香的每一个表情都照映得清晰可见,夜风将他的外衣吹得猎猎作响,头发飘在脸前,挡住了他大半边的表情。 林妙香等得脖子都快僵硬了。 许久,才听见他语气平静地说道,“我要谋反。” 车上,九九和赛华佗对视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 这大概是他们听见多的最义正言辞的谋反了。 林妙香也是怔了怔,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为什么?” 沈千山看着她,声音清冷,“我不想死。” 林妙香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风有些大,她不由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片刻,林妙香对他伸出了手。 第五十三章 谋反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硬了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五十四章 硬了 “不后悔?”沈千山低头看着那只白皙细嫩的手,声音清冷。 林妙香笑了笑,摇了摇头。 一刻,她被沈千山拽住了手,扔进车厢。 马车门“砰”的一声关掉了。 林妙香落到柔软的毛毯上,立刻摆出了一个*的姿势,紧张而不安地看着沈千山。 她把自己的小胸脯挺得很高。 沈千山面无表情地从她扭曲的身上跨过,坐到了里面的软榻上,脚一伸,将林妙香踢到车门处,满意地在空出来的软榻上面躺了去,闭上了眼,看上去竟然是打算睡了。 九九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大摇大摆占据了大半个车厢的沈千山,还有缩在门口哀怨看着他的林妙香。 九九怔了怔,“我睡哪里?” “我身上。”林妙香拍了拍自己胸口。 九九立刻露出了一脸鄙夷的神情。 林妙香眼珠一转,“还是说,你想睡千山身上?” “当我没来过。”九九迅速转身,关门,动作连贯得一气呵成。 从头到尾,沈千山都没有睁开眼。 林妙香盯着他半天后,终于确定,沈千山是真的睡着了。 她犹豫了一,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他的身边,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一炷香后。 沈千山突然睁开眼来,眼角一斜,目光落在了林妙香的头顶,“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开。” 林妙香讨好地用巴蹭着他的颈窝处,“就摸一。” “不要逼我动手。”沈千山语气不善地提醒道,压抑的声音说明了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被林妙香一点点地磨光了。 林妙香抬头眨了眨眼,“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沈千山低了头。 “什么感觉?”林妙香顿时两眼放光,一动不动地把沈千山盯住。 沈千山毫不犹豫地回道,“想砍了你的手。” 林妙香十分委屈,“你骗我,以前你都不是这个反应。” “以前?”沈千山的语气里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低沉,他眯起了眼,大手悄无声息地比划起来,琢磨着用什么样的方式打在林妙香的头上,才能发泄自己的情绪。 林妙香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沾沾自喜地说道,“对啊,你睡觉的时候我偷偷摸过,你反应很强烈的。” “杀了你?” “不是,你硬了。” “……” 车厢门被重物撞开,然后快地关上。 九九抬头,顺手接住了被扔出来的林妙香,丢在了马车边上。 赛华佗专心致志地赶着马,看也没有看她一眼。 林妙香垂着头,捂着胸,没有说话。 九九迟疑了一,还是开口问道,“他打伤你了?” “嗯嗯。”林妙香娇羞的扭了扭自己的身体,再羞涩地摇了摇头。 九九困惑了。 这又摇头,又嗯嗯的意思是什么? 林妙香很快回答了她。 她一把抓住九九的胳膊,两只眼睛亮得跟里面着了火一样,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说道,“千山他摸了我的胸!” 九九震惊了,“夫人,在你眼里,摸和打是一个意思吗?” “当然不。”林妙香快地否决道,“打是亲,摸是爱。” 九九懊悔不已地转过了头。 她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才会去招惹林妙香啊。 一行人一路向南而,在离开汴京十几公里之后,赛华佗停了车,“先休息。” 林妙香抬起自己有些沉重的眼皮,往四处看了看,周围是高大狰狞的树影,黑压压的,找不到半点避风的地方。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是这里是荒郊野岭……” “十里之外,有一个小镇,应该会有客栈。”赛华佗从车厢里面取了一个包裹后跳了车,头也不回地把手里的马鞭扔给了林妙香,“想去的话,自己驾车。” 林妙香拿着马鞭比划了几,最后放弃地扔掉了马鞭,从马车上溜了去。 马车门在她身后推开。 林妙香若有所感地转过头去,就看见了沈千山站在门口,半弯着身子,臂弯里搭着一件白色的外套,眼眸里的倒映着星光,看上去好看极了。 林妙香一时间有些呆住。 “给。”沈千山将胳膊上的外套拎了起来,递向了林妙香。 “啊?”林妙香没有反应过来。 沈千山不耐烦地把衣服直接扔到了她头上。 眼前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等林妙香手忙脚乱地把衣服扯来的时候,就正常听见沈千山清冽的声音在自己头上响起,“夜里风冷,你发烧了,盖在身上。” 林妙香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里的外套,光滑细腻,上面似乎还带着沈千山特有的温度。 “千山……”林妙香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她紧张地看着沈千山,“那,那你呢?” “我睡车上。”说完,沈千山的身子一退,就回到了车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妙香隐约还听见了门后插销落的声音。 她握着衣服,迎风泪流。 九九看着这一幕,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林妙香咬着衣角,盯着那扇完全没有要打开的意思的车门,不甘不愿地走到了树。 九九虽然觉得好笑,但还是提醒了她,“外套垫在身,会比较暖和。地上寒气中,小心你身子受不了。” 林妙香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就开始收拾自己要睡的地方。 九九又在赛华佗那里拿了驱虫粉,在他们周围撒了一圈之后,才拖着自己的包裹准备休息。 赛华佗已经睡着了。 在她旁边,林妙香靠着树干,头歪歪地垂着,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在她的身前,沈千山给她的衣服被她小心翼翼地抱着,没有垫在身。 九九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走到了林妙香旁边,坐了去。 刚要躺,就对上了一双滴溜溜盯着自己的眼睛。 “夫人?”九九困惑地看她。 林妙香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红白色,看起来怪异极了,她的眼睛因为发烧而显得越发明亮。 眼里的光聚聚散散,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许久,林妙香才出声问道,“你说,要是千山真的谋反,公子会帮我吗?” “你怎么会这样以为?”九九停了手里的动作,偏头望着林妙香,像是想要在她的表情中探寻到什么。 林妙香眯了眯眼,语气模糊地说道,“上一次在苗疆,他助我夺得了主之位。” “他不是帮你。” 第五十四章 硬了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公子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五十五章 公子 林妙香一眨不眨地盯着九九看了一会儿,极快地勾了勾唇角,“也是。他只是做了一件最有利于他自己的事情。我听说,在南王朝,他的地位,甚至比赵相夷好高,私有不少人都在议论说,没有公子,就不可能会有赵相夷……” “夫人,南王朝永远只有一个皇上。”九九声音罕见地有些泛冷,她侧头靠在树干上,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只能跟你说,不要试图和公子有任何纠葛。他和你,和我,和沈万水,和沈千山都不一样。” 林妙香表情一敛。 在跟着沈千山跳上马车的时候,林妙香就已经想过了。 谋反对她来说,是势在必得的。 不说因为林震天的缘故,林府现在被全府通缉追捕,她和沈千山都是被判了死刑,逃狱而出。 林妙香自己倒是能够留在南王朝,但沈千山呢? 他一定是愿意留在汴京的。 就像前世他们在长白山头共度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最后他依然是带她回了汴京一样。 想明白了这一点,林妙香就很干脆地跳上了马车。 而既然决心谋反,她必然是要去江玉案那里拿林震天留的兵符。至于想到公子,则是她想要更多的筹码。 赵相夷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林妙香意识地否决了这个他。 “他……有什么不一样?”林妙香抿着唇,开口问道。 九九靠着树干,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林妙香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觉得有些无聊,也渐渐睡了过去。 这一觉,林妙香睡得并不安稳。 她头疼得厉害,浑身发热,像是一团火在身体里面熊熊燃烧了起来一样。 整个人涨得昏昏沉沉,林妙香强忍着不适,艰难地睁开眼来,摸索到了九九的位置,拍了拍她,“这附近有水吗?” “那边。”九九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她迷迷糊糊地抬手朝着林妙香的后方一指。 林妙香顺着她手的方向看去,黑压压的,连树影都显得格外沉寂。 她还想再问什么,九九已经又发出了长而慵懒的呼吸声。 林妙香无奈,只好朝着九九说的地方走去。 她迫切地需要用水来给自己降降温。 天色只剩了几颗零碎的星光还不甘不愿地挂着,落来的光昏昏暗暗,林妙香几乎把身子贴到了地面,才能看清楚脚的路。 她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仍旧是没有看见九九说的水源。 藏在乌云后的月亮都重新冒出了头,皎洁又嚣张地覆盖在林妙香身上。 她的神智都被灼烧得有些模糊了。 隐隐约约,林妙香听见了前方传来了细微的水声,叮叮咚咚的,煞是好听。 林妙香本就发亮的眼睛顿时更亮了,她已经有些站不稳了,想着水源近在眼前,干脆趴到了地上,一寸一寸地朝着前方挪去。 茂密的丛林被悄无声息地剥开。 月色清凉,一泓潋滟的湖水温柔安静地铺撒在山崖之上。 湖水临崖而生,崖面处,清冽的湖水哗啦啦地往流去。 而湖水正中,是一个白皙宽阔的后背,黑发如墨,随意地垂在腰上,碾碎了一整片湖里的银光。 林妙香呆滞地张大了唇,“千山?” 恍惚间,林妙香想起了自己在长白山头,无意间看见沈千山沐浴,也是这样的场景,她偷偷藏起了他的衣服,看他回过头来,一脸无奈地走向自己。 湖中的男人回过头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刀子一样冰冷的目光,直接又凌厉的落在林妙香身上。 “你怎么在这里?”男人说话的声音十分低沉,带了一点特别的沙哑,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磨砺过一般。 林妙香呆了呆,“我……我……” 支支吾吾半天,林妙香也没有再挤出别的字来,她的视线里只剩那个白晃晃的胸膛,晃得她脸更加红了。 像是随时都要爆炸了一样。 “林妙香。” “我,我尿急!” 男人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汹涌的杀意,潜伏了深黑色的眼眸面。 “所以你打算到湖里……” “不是!”林妙香被他眼里的杀意骇得浑身一冷,神智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些,可很快,又被不断升腾的体温灼烧得不见了踪影。 林妙香只来得及想了想为什么沈千山的声音和自己记忆中不一样了,就继续迷糊了去。 男人微眯着眼,冷冷地打量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在衡量她话里的真假。 林妙香赶紧让自己趴着的姿势显得更加曼妙一些。 男人冷漠地看着她的动作,“转过去。” “啊?”林妙香迟疑了一,没有动,“可是我想看着你,千山……哇哦……” 男人直接从湖水里面站了起来,原本还刚好起伏在他腰际的湖水一刻瞬间从他身上一点点滑。 林妙香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从他的胸膛往,滑过腹,落在了两腿间的某处,瞬间僵硬了。 男人却毫不理会她呆滞的目光,脚步在水面轻轻踏过,连半点涟漪都没有惊起,就朝着自己放在崖边的衣服走去。 林妙香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转瞬间就来到了山崖边上,林妙香心中一惊,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跃而起,几大步从湖里跑过,追到了他的身后,猛地扑向了他,想要将他抱住,“小心摔去,千山!” 男人身子一晃,利落地就要闪过她,结果忽略了身前的悬崖,这一个动作,他整个人就是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坠去。 林妙香一急,连忙扑到了崖边上,探着脑袋朝面望去。 于是,施展轻功掠上来的某人就重重地撞在了林妙香的大脑门上—— “唉哟,又摔去了。”林妙香耸了耸肩。 男人眸色一冷,他一手挂在悬崖边上吊着身子,一手径直朝着林妙香的脖子砍去,这一击,竟像是要了她的命一般冷漠。 林妙香却是头昏脑胀,加之崖边冷风更甚,林妙香身子一歪,朝着崖栽去。 关键时刻,林妙香一把抱紧了男人的身子,“千山,我来救你了——咦,面具不错,什么时候买的?” 林妙香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具,困惑地眨了眨眼。 好像……有些眼熟啊。 山风呼呼在身边叫嚣而过。 夜重低头,看着将自己死死抱住,拽悬崖的那双胳膊,眼底渐渐泛起了野兽一样的嗜血之色。 第五十五章 公子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获救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五十六章 获救 夜重在很认真地考虑,这个时候推开林妙香,会不会可以让她亲眼见证自己粉身碎骨的模样。 但林妙香很快一闭眼晕了过去,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给烧的。 夜重拧了拧眉,一脚踩在悬崖凸起的石头上,一边利落地朝着面跃去。 他倒是没有太多担心。 这崖就是一面巨湖,山上的水流之后,都汇聚在了这里。 看着在自己脚不断放大的湖泊,夜重手一松,某人就干脆利落地掉了去,发出“噗”的一声,水面冒起了一大串的水泡。 然后,等夜重落地时,就清楚地看见本该沉到湖底的林妙香又浮了起来。 夜重皱眉看了一会儿,就转过了身,在悬崖上身形几个起落,就十分简单又轻松地回到了崖顶。 他俯身捡起了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正要离开,婶子家就是一僵,随即手脚有些古怪地移动朝着崖边移动过去。 夜重的藏在面具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只是他的手掌,被紧紧握成了拳头,露出了苍白色分明的骨节。 挣扎片刻,夜重还是跳了悬崖。 “该死。”他终于是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眉头皱成了一道粗粗的死结。 不悦的目光,很快落在了还飘在湖面的林妙香身上。 夜重冷着脸跃了过去,将林妙香从湖里捞了出来,正要不耐烦地狠狠扔到地上,他的手又是一阵失控,手上凝聚的内力一散,原本足以直接将林妙香摔死的力道一轻,林妙香就落在了湖边光秃秃的草坪上,翻了个身,滚了半圈。 对这样的结果十分不满,夜重皱眉走了过去,将林妙香踢翻过去,让她仰面对着自己。 “救……救她……” 夜重脑海中,一道疲惫而沙哑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穿了过来,在夜重的脑海中响起。 他不耐地拧紧了眉。 “救?”夜重冷笑一声,俯身去,大手粗暴地拨弄着林妙香。 大手触及处,林妙香的肌肤烫得吓人。 夜重眉头拧得更紧,杀人他会,救人……他从来不会。 但若是自己不救林妙香,那人一定会不依不饶。 好不容易他这一次出来了这么长的时间,夜重并不想就这么回去。 强压杀意,夜重半蹲在林妙香面前,生平第一次开始研究起了要怎么救人。 发烧,是因为身上的湿衣服? 夜重想了想,大手来到林妙香的腰间,扯住了她白色的腰带,解了两次,没有解开,反而变成了一个死结。 夜重眸色一沉,内力运于掌心,向上一挑,就干脆地挑断了那根烦人的腰带。 林妙香的睫毛颤了缠。 有效果? 夜重如法炮制地剥去了林妙香的外衫。 林妙香这次微微张开了眼。 效果不错。 夜重忍不住点了点头,他自小学什么都快,看来救人更是不在话了。 心不在焉地想着一些毫不相关的东西,夜重的指尖又落在了林妙香微微散开的内衫上面,从领口处插进去的手指甚至能感觉到林妙香烫得像一团火一样的体温。 夜重的手意识的顿了顿。 ……好像也湿了。 一刻,夜重的手加大的力量。 林妙香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张带着面具的脸,正蹲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公子?”这一次,林妙香总算没有认错人。 夜重想了想,把自己的手从林妙香的衣服里面抽了出来,冷冷地点了点头。 林妙香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她的眼神被高温烧灼得焦点虚浮,只是在夜重的面具上面凝聚了片刻,就又涣散开来,“你为什么在晃?” “你发烧了。”夜重的声音带着一种刀锋一样的冷厉,还有一股难以掩饰的杀意。 光是听着,就觉得血腥肆虐。 林妙香没有回过神来,“嗯?” 夜重站起身子,冷冷地说道,“所以是你在摇晃。” “哦。”林妙香露出了苦恼的神色,她想了一会儿,咬着唇看着夜重,放低声音说道,“我看着你晃,头晕,要不,你行个方便,配合着摇摇?” 夜重的脸色一子变得森冷起来。 他的眼底,那种血红色的杀意又开始缓缓浮动。 夜重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这次出来,又杀了多少人,他已经不记得了。 林妙香是真的头晕,所以在说完之后,见夜重还是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她终于是被成功地晃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林妙香总觉得这山崖面的风真的好大啊,不然怎么会吹得她胸前凉凉的呢…… 等林妙香再一次醒来,是在一辆不断移动的马车上。 身子随着车一晃一晃的。 她眉头顿时拧在了一起。 林妙香现在是怕极了这种摇摇晃晃的感觉。 马车上的窗户被人推开了。 从林妙香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将暗的天空略带墨色,云朵如莲花般徐徐盛开于远处。地狱般火红的晚霞浓烈耀眼。 霞光染在车内沈千山俊朗的侧脸之上。 他弧度适宜的颌显得温文却性感。单薄的唇瓣抿成不动声色的长线。长长的睫毛,投了斑驳的阴翳。 林妙香一时间有些呆住了。 “醒了?”沈千山见她睁着眼睛盯着自己,也出奇地没有去嘲笑她,反而是语气温和地问道。 林妙香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又闭上眼睛,这一定是在做梦。 她悄悄用手抓着自己的大腿,用力一掐,疼得差点掉出眼泪来。 林妙香凌乱了。 这居然不是梦! 她偷偷地睁开眼睛,见沈千山还在耐心地看着自己,他的眸光被晚霞染得透亮,看上去好看极了。 林妙香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还带着高烧过后的灼痛干哑,根本说不出话来。她只能费力地抬起手,抓了抓沈千山的衣袖。 沈千山靠了过来,“你想要什么?” 灼灼的呼吸喷洒在脸上,林妙香忍不住有些脸红,她干涩的嘴唇抖了好几次,终于是挤出了一个字来,“水……” “你等等。”沈千山说着,就推开了车门,对着外面说了些什么,马车就停了来,沈千山走了出去。 林妙香看着他白色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 千山…… 第五十六章 获救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还要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五十七章 还要 马车门很快又被推开。 沈千山提着一个水囊走了进来,撞碎了一大片的晚霞。 马车里没有可以盛水用的东西,沈千山直接把水囊袋子拔掉,凑到了林妙香的嘴边。 林妙香没有动,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千山的唇。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温柔地用嘴喂给自己吗! 沈千山直接无视林妙香火辣的眼神,把水囊微微朝自己的方向收回了一些,“不喝?” 林妙香一把握住他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就着他的胳膊,撑起身来,兴致勃勃地从沈千山手里抓过水囊,凑到了他的唇边。 沈千山:“……” 林妙香喉咙辣得难受,没有办法开口,急得汗水都出来了。 她干脆自己将水囊立了起来,一手握住了沈千山的巴,把水往他的嘴里灌。 沈千山看着林妙香的眼神闪烁了一,张开了嘴,避免水全部从自己嘴边流来的结局。 林妙香目光一喜,灌得更兴奋了。 “咕噜——” 沈千山面无表情地推开林妙香,“吞进去了。” 林妙香的表情扭曲了一,再次锲而不舍地抓过沈千山,又把水囊凑了过去,这一次林妙香格外小心地观察了一沈千山两颊被水鼓出来的弧度,趁着他还没有吞去之前,立刻移开了水囊,换了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看着那张在自己面前不断放大的笑脸,沈千山放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在了一起。 终于,在林妙香快要贴到他唇上的时候,他嘴里的水,一滴不露地全部喷在了林妙香的脸上。 林妙香满脸是水,伸手在自己眼前抹了一把,眨了眨眼睛,委屈又失望地用眼神质问着沈千山。她的两条胳膊依然是不依不饶地紧拽着沈千山,不让他从自己面前逃开。 沈千山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是开了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妙香幽幽地抬手指了指他。 沈千山的脸色一僵。 林妙香的手聪明地往上动了动,点在了沈千山的唇上,然后慢慢地移到自己的嘴边,意味深长地瞥着他。 沈千山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黑,只一会儿的功夫,就跟变脸一样瞬间转换了好几种颜色。 林妙香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这一招又失败了。 她一屁股坐在了沈千山面前。 明明她让九九偷偷买来的一些不健康书籍上,里面的女人这样做的时候,对面的男人都会如狼似虎,勇猛万分地将她们扑倒之后,嗯嗯嗯的。 林妙香最遗憾的是自己现在还不能出声叫嗯嗯嗯。 沈千山缓缓撑起自己的身子,靠在车厢的内壁上,他的头发从两侧垂了来,挡住了他的眼睛。 “林妙香,我说过,不为例。” 林妙香的身子一颤,想起那天沈千山吻过自己后说的事情,目光一黯,埋了头,没有吭声。 她之前还不懂沈千山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明白了。 沈千山伸手抬起了林妙香的唇,将水囊搁在了她的唇边,眸色深沉地扫过林妙香写满失望的小脸,话到了嘴边,又不自觉地转了一个弯,“喝完让你亲。” 说完,车厢里一片寂静。 林妙香是给震傻了。 沈千山却是后悔死了。 他竟然会为林妙香的一个眼神而改变主意。 林妙香在目瞪口呆地看了沈千山半晌,忽然跳了起来,头重重地撞在了车顶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她也只是皱了皱眉,调整了一姿势,半跪在沈千山的面前,也不等他喂自己了,一把抓过水囊,咕噜咕噜大口喝了起来。 一干而尽的气势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 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喝得这么迅速勇猛过。 九九偷偷听着车内发生的一切,表情有些纠结。 她看了看旁边的赛华佗,依然是面无表情赶着车的样子。 赛华佗不会武功,隔了一道门,加之外面马蹄达达声不断,自然不容易听见林妙香和沈千山的对话。 而唯一听见了的九九找不到人说,只能是一脸挣扎地犹豫着要不要把里面的事情告诉赛华佗。 毕竟林妙香—— “啊——” 马车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空掉的水囊被人毫不怜惜地扔了出来,正正砸在了九九头上。 九九面色狰狞地转过头去,马车门又“砰”的一声在她面前干脆而果断地关掉了。 九九在那一瞬间,看见的就是沈千山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靠着车厢,有气无力的样子,而林妙香半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奸笑着靠近了沈千山…… 九九果断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注意力移到别的事情上去。 嗯,这晚霞不错,就是比不上沧澜阁的。 这树林也不错,密密麻麻。 树林深处,正好适合林妙香和沈千山…… 九九一个抖索,连忙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 这画面太美,她已经不敢再想了。 赛华佗狐疑地看着在自己旁边忽然抓着自己的头猛拍的九九,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九九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马车内就传来了林妙香惊天动地的淫笑声。 赛华佗面色一肃,抬头,望天。 九九捂住了脸,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捂错了地方,连忙又把手移到了耳朵上。 “停……不行了……千山,不要这样……” “唔……” “呼呼……我……我不要了……” 林妙香像是气都喘不过来了一样。 沈千山的声音低沉黯哑,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清冽,“不要?” “要,要。”林妙香立刻改口。 九九听着那些声音不受控制地钻进了自己的耳朵,终于是认命地放了手,泪流满面地转头望向一旁同样表情纠结的赛华佗。 “赛先生……”九九都要哭出来了,“你还记得皇上的交待吗?” 赛华佗的手捏着自己的胡子搓了又搓,搓了又搓……然后在九九震惊的目光中,生生扯掉了一大把胡子,露出了光秃秃的颌。 “我们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即可。”赛华佗若无其事地把扯来的胡子扔到了地上。 马车后轮咕噜噜地碾压而过。 九九看着身后的车厢,表情复杂。 “要不,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皇上那边还好交差,可是公子也说过,让我们……” “你和沈千山谁武功高?” 九九一愣,然后默默地收回了准备推门的手。 马车内,沈千山居高临地看着趴在自己身,气喘吁吁的林妙香,冷笑出来,“还要继续吗?” 第五十七章 还要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作孽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五十八章 作孽 林妙香娇羞无比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千山,你好棒……” 沈千山立刻站起身朝,朝着外面走去。 他刚把门一打开,就对上了两双滴溜溜的眼睛。 九九和赛华佗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林妙香的身上,她的头发比刚才更加凌乱了,眼角发红,隐有湿意。 胸前的衣衫像是被人强行揉搓过一般,歪歪斜斜的,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内衫。 林妙香抱着毛毯,从车厢尾部滚到了沈千山的脚边,又从沈千山的脚边滚到了车厢尾部。 如此反复数次后,她一把抱住了沈千山的小腿,两只爪子不老实地朝上面爬去,“千山千山千山……” 九九和赛华佗的表情同时变得微妙起来。 沈千山被他们盯得头皮发麻,皱了皱眉,他果断地关上了车门,一脚踹开林妙香,重新坐了去。 林妙香风情万种地继续滚到他的脚边,顺势挤进了他的怀里,“不想再试试吗?” 沈千山脸色有些发黑,“你就这么喜欢挠痒痒?” “因为你喜欢。”林妙香的耳根颤了颤。 “我喜欢?”沈千山磨了磨牙,“刚才是谁叫得哭天抢地的。” 林妙香把他朝着他的胸膛蹭了蹭,“那是因为一想到你碰了人家,人家就有些情难自禁嘛。” 沈千山的眉头在风里飘荡起来,他抬起手就要把林妙香扔出去。 林妙香却是忽然一把紧紧抱住了他,乖巧地靠在他的脖颈处,“我不喜欢挠痒痒,可是千山喜欢,我就不讨厌了。” 沈千山的手停在了林妙香的后背一手指远的地方。 林妙香的眉头不着痕迹地扬了起来。 好一会儿,沈千山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林妙香高兴得辫子都快翘起来了。 她趴在沈千山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平静得有些不真实。 “真的有这么喜欢我?”沈千山的语气还是这么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妙香立刻用力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嗯嗯,喜欢得不得了。千山想不想摸摸我的心,看它是不是在为你跳动着。” 顿了顿,林妙香又期待地补充道,“很软的哦。” 沈千山自动忽略了她后面的话,他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抿紧了唇。 搭在林妙香后背的手无意识地滑动到她的长发上,竟然是意外的顺滑。 沈千山不悦地扯了扯,似乎是想不明白林妙香怎么会有这么一头柔软的黑发。 他一直以为林妙香的头发应该是乱糟糟的,跟她的人一样。 这种超出了自己所料的事情,让沈千山的眉头不耐地朝眉心中间聚了起来。 林妙香吃痛,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望着沈千山。 沈千山无语地看了一眼她快藏在身后的手,“抹了多少辣椒水?” 林妙香真的要哭出来了,“不知道,好像太多了,根本停不来啊。” 眼睛被辣疼得厉害,林妙香的眼泪哗啦啦地就流了出来。 除了她有一次趁着林震天睡熟后,在他脸上画了两个大王八被打得屁股开花之外,林妙香已经很久没有流过这么多的眼泪了。 沈千山无语地推开了她。 “千山……”林妙香立刻拽住了他的衣袖。 沈千山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去找赛华佗给你看看。” 林妙香马上松开了手。 沈千山正要推开门,却忽然停了来,回过头去,把林妙香凌乱的衣衫拉扯上来,遮住了她的内衫,再将她的头发别在了耳后。 林妙香感动万分地看着他,“千山,没想到你也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身子。” “当然。”沈千山收回了手,“任何人看见你刚才的样子,都会误会我对你做了什么事。” 林妙香脸色一沉。 沈千山嘴角偷偷地往上扬了扬。 他推开门,拍了拍赛华佗的肩膀,“林妙香出事了。” 赛华佗惊恐万分地盯着他,“你确定要我现在进去?” 沈千山怔了怔,他看着赛华佗的目光,再看了看旁边九九呆滞的神情,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回过头去,就看见了林妙香正在若无其事后地宽衣解带! 她的头发完全散开了,粘在脸上,发簪更是不知道被她塞到了哪里。 通红着一张脸,眼睛不断有泪水流出来。衣袖直接被扯破,露出一小截白生生的胳膊出来。 “砰!” 沈千山一子关上了车门。 隔着车门,九九和赛华佗再次听见了林妙香那种尖锐的,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娇羞声和着淫笑…… “赛先生。”九九真的要崩溃了。 赛华佗看天,表情淡定,“顺其自然。” 九九叹了口气,“但是那天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不是——” “九九。”沈千山的声音冷不丁地冒了出来。 九九一回头就看见了他沉着一张脸站在自己身后,目光里的杀意没有丝毫掩饰。九九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赛华佗倒是淡定许多,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千山,问道,“老朽现在可否进去了?” “可以。”沈千山点了点头,钻回了车内。 赛华佗将马鞭扔给了九九,也跟着钻了进去。 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赛华佗进去之后,依然是让自己那颗年迈的心受到了深深的震惊。 他觉得自己沉寂了好几十年的老心脏顿时又活了过来,硬生生地跳到了他的嘴巴里,又被他吞了回去。 林妙香两腿大张,躺在毛毯上,两手高高抬起,似乎是想要抱住什么的样子,嘴唇高高地嘟了起来。整个人更是扭曲成了一个十分古怪的弧度。 赛华佗沉吟了一,低声问道,“夫人练功受伤了?” “嗯,赛先生眼力不错。”林妙香眼泪还在哗哗流着,却是一脸严肃地看着赛华佗,“不过我身负绝世武功的事情,还请赛先生替我保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很低调。” 赛华佗迟疑地看向了沈千山。 沈千山咬了咬牙,说道,“我点了她的穴道。” “为何?”赛华佗不解。 沈千山挑眉,“不如你试试把她的穴道解开会怎么样?” 第五十八章 作孽 言情海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喜欢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五十九章 喜欢 林妙香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赛华佗被她盯得头皮一阵发麻,他想了想关于林妙香的所有英雄事迹,最后果断地摇了摇头,“就这样也挺不错。” 林妙香的眼神顿时变得幽怨起来,“赛先生……” “夫人,不知你身体何处有碍?”赛华佗果断忽视了她的目光,直奔主题地问道。 林妙香眨了眨眼,泪水刷刷地滚落来,“我的心被你深深地伤害了。” “明白了。”赛华佗点了点头,他凑了过来,掰开林妙香的眼皮看了看,随即转头问沈千山道,“怎么弄的?” “辣椒水。” “太伤心。” 两个孑然不同的回答同时在赛华佗的耳边响起。 赛华佗从马车角落处拿过自己的包裹,取出了三根半指长的银针。 林妙香的声音慌乱地颤抖起来,“有本事别扎我。” 赛华佗不闻不问地把银针插在了林妙香的眼皮上。 随后他又从自己包里面一些常用药里找到了清凉消炎的药粉,涂抹在了林妙香的眼角周围。 林妙香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很快就不痛了。 她一脸欣喜地看向赛华佗,表情完全变了,“高人啊,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比如说再扎几针让我的眼睛变得更大更亮更具有诱惑力这样?” “有。”赛华佗想了想,点了点头。 林妙香努力眨巴着自己的眼睛,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天真灿烂一些。 赛华佗将一包药粉放到了她的手边,“药不能停。” “……” 眼睛治好之后,林妙香的两个眼皮终于不再像抽风那样不断颤抖了。 沈千山解开了林妙香的穴道。 林妙香没有动。 沈千山皱眉。 林妙香舔了舔唇,“千山,你武功失效了。” 沈千山一记手刀朝着林妙香劈了过去。 林妙香识趣地大声叫了出来,“是我手脚麻了,动不了。” 沈千山冷笑一声,收回了自己几乎是贴到了林妙香脖子上面的手。 林妙香坐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恢复了知觉。 她故技重施地爬到了沈千山的身边。 沈千山斜眼看她,“还想再来一遍?” “不要。”林妙香想着那种手脚尽麻,仿佛无数根针刺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不由打了个哆嗦。 沈千山冷冷地说道,“那就离我远点。” “我以为这样已经很远了。”林妙香用自己的手指从沈千山和自己身体的缝隙中穿过,“看,这么远。” 沈千山冷哼了一声,“这种距离,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林妙香“嗖”的一跳开了。 沈千山看着她这么迅速的动作,眼神闪烁了一,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烦躁从心里涌了出来。 他不由蹙紧了眉。 正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心烦之际,沈千山就看见林妙香走到了马车中间,直挺挺地躺了去,姿势撩人,摆出了一个诱人的曲线,纤细的手指,正从她的嘴唇一路滑到了胸前。 沈千山一怔,“你做什么?” “我在想,要用什么样的姿势去死比较好。”林妙香说着,还兴奋地看向了沈千山,“千山你喜欢哪一种?” 沈千山的眉头皱得更紧,“你不怕死?” “不怕,只要是为了千山,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林妙香自动把自己从三流剧情里面看到的台词照搬了出来,见沈千山一个恍神,立刻当机立断地扑了过去,死死抱住了他,得寸进尺地在他颈窝处蹭来蹭去,“千山千山千山山……” 沈千山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他的手在身侧抬起又放,苍白色的骨节因为大手太过用力地握起,而突兀地冒在了皮肤面。 “真的有这么喜欢我吗?” 沈千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丝不确定和茫然,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虚虚浮浮,听上去有些不真切。 无端让人想到了江南烟雨的迷蒙。 林妙香就在这场雨声中抬起了头,快地在沈千山脸上亲了一。 “……”沈千山正要发作,林妙香就立刻用两条胳膊箍紧了他的脖子,差点弄得他喘不过气来。 “最喜欢千山了。”林妙香笑得一脸得意。 沈千山的眼神涣散开来,黑黑的眸色让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模糊,“为什么?” “嗯?” “你喜欢我什么?” 林妙香怔住了。 她从来没有认真去想过这个问题。 她第一次遇见沈千山的时候是在前一世,长白山头。 之后随他去了汴京,却意外被沈万水看上。 林妙香为了沈千山,偷偷同意了沈万水的要求。 大婚前夜,林妙香穿越到了现在这具身体上,而在醒来过后,再一次遇见了幼时的沈千山。 又是十六年的追逐。 她全凭借着从前对沈千山的爱恋,走到今天。 那些冷言冷语,林妙香不是没有感觉。 只是她愿意去忍受。 她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还能回到从前,所以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林妙香喜欢沈千山。 就是这么一个念头,一次次地支撑着她走了来。 可是,这中间到最后,到底是执念更多,还是爱恋更多,林妙香却已经分不清了。 入夜。 四人继续在荒野休息。 九九半夜醒来,就对上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她意识地抬起手来,杀招顿出,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幽幽地叫着她的名字,“九九……” 这种令人心烦的声音,除了林妙香还能是谁。 九九犹豫了一,手上的杀招停了来,但依旧是毫不客气地一掌拍在了林妙香的脑袋上。 爽! 九九顿时眉开眼笑。 她忽然有些明白过来沈千山为什么总是喜欢用暴力对付林妙香了。 林妙香幽怨地捂着自己的脑袋,“九九,你故意的对吧?” “啊,夫人,居然是你,我还以为是敌人,收手不及,你也知道,我们练武之人,总是警觉性太高。”九九毫无悔改之意地说道。 林妙香看着她,点了点头,“嗯,可以理解,老林以前就说过,初学武功者,总是这样不容易控制自己的招数。” 第五十九章 喜欢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章 两路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六十章 两路 ps: 大家银子都充了吗。。。。第一更来了,晚上11:00还有第二更哦,摸摸大! 九九头疼地看着靠在自己面前的林妙香,无可奈何地坐起身来,“夫人,你找我什么事?” 林妙香长叹一口气,幽怨地望向了头顶的夜空,“九九,你说我到底喜欢千山什么?” 九九一愣,忍不住在心里咆哮起来: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你自己心里清楚吗! 只是刚要这么说,九九就瞥见了林妙香意味深长的目光。 九九迟疑了…… 林妙香这么问,难道是觉得自己自从身份揭穿后,就对沈千山无法无天起来,以至于她想用这么方式提醒自己,让自己收敛? 琢磨着林妙香心里的想法,九九犹豫地开了口,“王爷气度非凡,光芒万丈,实非我所能瞻仰的,每每惊鸿一瞥,已让我忘乎所以。” “既然都瞥了,至少也看见了吧。”林妙香没有丝毫放过九九的打算。 九九嘴角抽了抽,“星目剑眉,朱砂欲滴。白衣飘,仙姿盎然。” 修长白皙的手,忽然落在了九九不断开合的唇上。 林妙香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九九,指甲在她的巴上不耐烦地戳了戳,“说人话。” “王爷很英俊。”九九翻了个白眼。 林妙香点点头,“但赵相夷也不错。” “王爷脾气好。” “我觉得你眼瞎。” “王爷衣服白。” “我也皮肤白。” “王爷……”九九一卡住了。 她顿了顿,纠结万分地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林妙香,问道,“夫人,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林妙香神色古怪地看了九九一眼,“我是不是其实已经不喜欢他了。” 九九这次是真的傻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不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林妙香又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不过我想这是不可能的。” “夫人……”九九要哭了。 自己的小心脏经受不住这么一惊一乍的恐吓啊。 林妙香收回了压在九九唇上的手,托着自己的巴。站起身来,居高临地打量着九九,“我很好奇,千山对我的态度怎么突然间变了。” “还不是因为那天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和公子——” “我和公子?”林妙香挑眉。 她仔细地回想了一遍那天在悬崖发生的事情,眉头拧在了一起。 九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果断地捂住了嘴,任凭林妙香再问她什么,她都坚决不再开口。 林妙香最后只能叹了口气道,“你就告诉我。除了公子。还有谁?” “怎么可能还有别人。当时就你和公子两个……” 林妙香似笑非笑地看着九九。 九九恨得不把自己的舌头都给咬来。 “我明白了。”林妙香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九九的肩膀,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她气势汹汹地一脚踹开了马车的大门,冲过去一子压在了沈千山的身上,“嘤嘤嘤。” 沈千山一脚踹开了她。眼睛都没有睁开一。 林妙香再接再厉地爬了回去,“嘤嘤嘤。” “……” “嘤嘤嘤。” 沈千山的眉梢突突直跳着,他忍无可忍地睁开眼来,瞪着趴在自己身上扭来扭去的某人,“林、妙、香。” “嘤嘤,好怕怕,千山,你怎么舍得这么对我。”林妙香的表情快地表得哭丧起来,“人家那天被公子哗哗哗了。你怎么可以不安慰我,还这样对人家。千山……” “哗哗哗?” “哗哗哗!”林妙香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沈千山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推开她,坐了起来,俯身拿过自己的包裹。翻找着什么东西。 林妙香困惑地看着他。 难道他不是应该抱着自己安慰自己,然后自己趁机哭上两声,他就不耐烦地把自己推倒在车壁上,俯身扑过来,压着自己,恶狠狠地让自己闭嘴,然后说要把自己身上被公子碰过的地方都清洗干净,接着就用他的嘴…… 怎么画面和自己想象得有些不一样呢。 林妙香正呆愣着,就看见沈千山拿出了纸笔,把纸摊开,把墨扔给了自己,“研墨。” 林妙香意识地接过,在墨台里面磨了磨,“这是要做什么?” 沈千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写休书。” 林妙香一子扔开了墨台,“千山。” 沈千山没有阻止她,只是懒懒地靠在车壁上面,斜眼看她,“不是和公子哗哗哗了吗?” “假的。”林妙香立刻快地否决道。 她看沈千山神色稍霁,连忙又嬉笑着凑了过去,“我以为这样,你会对我好一点。” 沈千山何等聪明,一听林妙香这么说,再联想到之前她的行为和自己的行为,立刻明白过来。 他的脸色一子沉了去,“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对你好?” 林妙香发怔,不明白沈千山突如其来的怒气是为了什么。 “不然呢?”她意识地问道。 沈千山看着她,眸光闪烁,似乎是在衡量着什么,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厌倦地转过了身,“算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林妙香呆呆地看着他跳马车,在一棵树坐了去,头靠着树干,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睡了过去。她有些发懵。 车厢里的温度渐渐冷了来。 林妙香就这样坐在车门口,看了沈千山一夜。 “阿嚏——” 第二天,某人迎着初升的太阳,泪流满面。 不远处,传来了相同的喷嚏声。 林妙香揉着鼻子望了过去,看见了沈千山冷冰冰的眼神,带着杀意,盯向了自己。 “爱的患难。”林妙香撇了撇嘴,做远目状,望向南方。 这一路。他们都是意外地畅通无阻。 林妙香偷偷找九九聊过人生,说是不是公子良心发现,帮他们把沈万水搞定了。 九九用一种十分轻蔑地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高冷地走掉了。 林妙香不自觉再次揉着自己的鼻子。 寒冬在一天天地赶路中越来越深。 南风在半个月后追上了他们的队伍,加入进来。 林妙香用眼角懒懒地瞥了南风一眼,惊讶地挑了挑眉,“没想到你人瘦了会变这么好看。” “呵呵。”沈千山又是一阵森冷的笑声,转身拂袖就上了马车。 林妙香笑得连眼睛都找不到了,“看,他吃醋了。” 这句话。南风听林妙香说了不十遍。从来他都只当做是笑话。但是现在看着沈千山的身影,南风怎么有些觉得……好像真的被林妙香说中了。 五人一路相安无事地离开了北王朝。 腊月,深冬。 苗疆。临仙镇。 冬日的夕阳悬在地平线处,似沉未沉。 泼墨般蔓延开来的暗红。形成了奇丽瑰美的傍晚云霞。 熙攘的街上小贩们叫卖的声音穿杂其中。偶尔也会有行乞的人被怒喝着离开人声鼎沸的酒楼。 这座小镇,仿佛在夜里才真正地活了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通往小镇的路口,一队人马停在了临仙镇外的柳树。 一双修长的手掀起马车帘子,露出沈千山那张令人怦然心动的脸。 沈千山从马车上跳后,一个黑黑的脑袋随即跟了出来,好奇地看了一眼周围,大大咧咧地跳到了地上。 林妙香脚一落地,就朝前面的镇子望去。 前方是一片熟悉的人声鼎沸。 为了避免太过张扬,他们藏好马匹和马车,徒步进入了红沙镇。 沈千山终于是说了这些天以来最长的一串话,“九九和赛华佗去客栈放行李,林妙香与我去天银庄找江玉案。” “我一个人去。”林妙香却是不容置疑地说话。 她的脸上难得没有那种嬉笑的神色。语气凝重地开口着。 沈千山停身转了过来,望着林妙香没有说话。目光深沉,似在想着什么。 “有信心?” “那是。”林妙香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眼神闪烁了一。 她其实是不希望沈千山和江玉案见面。 虽然现在沈千山和九九他们都是相处得风平浪静,但沈千山和天银庄后面的南王朝终究是水火不容。 万一…… “好,让南风随你去。”沈千山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要是你真的把兵符取了回来,以后什么事情都好商量。要抱或者亲的话——” “也可以?”林妙香两眼一亮。 沈千山冷笑一声,“这想都别想。” “那有什么奖励?”林妙香一子泄了气。 沈千山嘴角一弯,似笑非笑地开口,“我可以不杀你。” “……”林妙香无语,“说得就像要杀了我一样。” 沈千山的手在衣带处不着痕迹地划过,“林妙香,难道我没有告诉你,这一路上,我都一直在寻思着怎么杀你?” “你坏蛋。”林妙香笑着用手点了点沈千山的鼻子,“你就喜欢撒谎。” 南风九九还有赛华佗同时不忍直视地别开脸去。 沈千山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黑。 一刻,林妙香觉得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了出去,等踉跄着落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沈千山他们十丈之外。 南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林妙香身边,“夫人。” 林妙香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把视线落回了沈千山身上。 他站在夕阳的余晖里,表情看不真切,只隐约看见一道白色的人影,负着手,转过了身,背对着自己,朝着客栈走去。 林妙香忽然有些泄气。 她有气无力地转过身,冲着南风挥了挥手,“走吧。” 她和沈千山两个人,各自走向不同的道路。 “林妙香。”沈千山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 林妙香惊讶地回头望去,却并没有发现沈千山的身影。 这是什么隔空传音的功夫? 林妙香正惊讶之际,就听见了沈千山清冽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就算拿不到兵符,也没有关系。” “你一定要回来。” 第六十章 两路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一章 银庄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六十一章 银庄 “千山……” 林妙香心里感动不已。 她正要抬头望天,诗兴大发地为沈千山歌功颂德一番,就听见了他冷不丁地又冒了一句,“我身上的银子,可都藏在你的包裹里了。” 林妙香幽怨地看着自己背上的包裹,在风中凌乱起来。 位于红沙镇南边的天银庄前,蜿蜒着一条略显荒凉的小道。 黑夜中,寂静的小道与街上人来人往的熙攘形成对比。 林妙香走在小道上,身后跟着一身黑衣的南风。月光把两人瘦削的身影投射在冰凉的地面,像渲染开的一团团墨渍。 很快,两人就到达了天银庄的大门口。 木漆的红色大门霸气张扬,上面悬挂的木牌上写着“天银庄”四个大字。 笔法逑劲而恢宏。平日里有护卫严谨驻守的它,此时却空无一人。 “南风”林妙香停来,转过身对着身前的人说到,“你在这里等我。” 见南风没有回答,她放软了语调,“我不会逞强的,你不要担心。” 南风轻轻点了点头,上前塞给林妙香一个信号弹,“小心。 林妙香接了过来,慎重的把它放在怀里,“谢谢。” 南风看着她,忽然开口问道,“夫人是想独自私会江玉案?” 林妙香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摔了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南风的肩膀,“放心,我会为了千山守身如玉。” 说完,林妙香也不管南风有些纠结的表情,推门走了进去。 南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直等到林妙香的身影融入了夜色之中,才移动步伐,靠到山庄的门口。 他使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以便在林妙香出变故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带她逃走。 夜风,融进了他深不见底的双眸。 树影珊珊,摇落几分凉意。 林妙香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并不宽阔的山庄内静得有些诡异,夜色在肌肤上惊起摄人的颤栗,她强自镇定地在月光搜寻着整座山庄。 在走遍各处后林妙香惊疑不定地停了来,她靠在某所房间的门上稍事休息,水意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她完全没有料到,天银庄的人全部失踪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老林留的兵符呢。也一并失踪了么? 想到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换来的却是如此人去楼空的景象,林妙香不禁有些焦急。 在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天银庄的人一个都不见了。最重要的是现在自己该去哪里找兵符? 沈万水身上有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不得不提心吊胆。 如果这次没有拿到兵符。那么…… 夜风冷冷地吹打在林妙香玉润的脸上,寒意浸入心骨。 昔日里热闹非凡的天银庄,只留空荡荡的躯壳。诡魅的树影斜斜打在房的窗户上,不时轻轻摇晃着。 四周安静得能听见自己不平的呼吸声,强烈的压迫感聚集在了林妙香的胸口。 浓浓的不安如潮水渐渐淹没过她瘦小的身体,苍白色的衣衫更显她的单薄。 半是对此处人迹俱灭的的不解,半是对兵符落不明的焦躁,林妙香举起拳,恨恨地朝身后的房间大门砸去。 剧烈的撞击声让林妙香呲起了嘴。 好痛。 然而来不及抱怨。林妙香陡然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望着被撞开的门,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 不会吧,这门这么不经撞? 揉了揉自己的手,林妙香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内的情形。 薄薄的月光笼罩过去。隐隐露出内简单而精致的摆设。 不知为什么,林妙香意识地走了进去。 简单的几件家具错落有致。 见桌上好像有照明的工具,林妙香慢慢走上前,用桌上的火石点燃了油灯。 昏黄的光线掩盖住月辉,突如其来的明亮让林妙香有些不适的眯起了眼。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油灯,想把内看得更仔细些。 然而刚一转过身,便被突如其来的黑影笼罩住全身。 有人! 林妙香的手不由一抖,油灯直直往地面砸去,发出哐铛的声响。火焰闪烁几后,渐渐减为微弱的火苗,继而熄灭。 朦胧中,来人发出低低的笑。嘎哑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诡异而阴森。 林妙香按自己快要跳出的心,刚刚借着那片刻的光明,她已经看清了来人。顾不得多想,林妙香慌慌张张地朝门外逃去。 可惜还没跑几步,便被拦了来。 “赵相夷,你想做什么?”林妙香面色微沉地被迫停。她的手悄悄移到腰间南风给的信号弹上。 “真伤心,香香,你总是对我这么冷淡。”赵相夷挑了挑眉,故作失落地说道。 轻佻的眼,斜斜地看着林妙香。 林妙香没有答话,她尝试性地绕过一脸笑意的赵相夷,想尽快离开。 “兵符。”赵相夷的声音突然冒出。 看见林妙香顿身来等着自己的文,赵相夷脸上的笑容更甚,“我知道兵符在哪里。” 林妙香探究的望着他,“这里的人呢?江玉案去哪里了?” 她心里的疑惑并没有消失。 “与傅凌云里应外合,假意闹翻,实则在离开后迅速派兵扫荡了天银庄,你以为这是谁做的?”赵相夷平静地说到,语气里像是毫不在意这个天银庄被毁。 这次沧澜阁损失严重,沈千山的心机倒不是一般的深。 如此,他日他一旦窜位成功,也不担心自己还有余力趁他尚未稳定时,举兵入侵。 林妙香垂了眼睑。 傅凌云和沈千山的关系,她确实有过怀疑。 不说别的,单是她和乐音轻而易举就从大牢带着昏迷的沈千山逃出,就让林妙香感到了不对劲。 沈千山有太多事情都没有告诉她。 只是…… “这和我无关。”林妙香腰间的手一直没有放,她语气愈发冷淡。“我只要兵符。” 冰凉的语调滑入空气之中,顿时消散开来。 赵相夷的眼投影着外的月光,更显深邃与神秘。 “你难道还不明白,沈千山要的是江山,不是你!”赵相夷冷了声。 林妙香轻笑出来,“那又如何,我爱千山,他爱江山,喜好不同而已。他要,我自然是尽我所能给他。” 赵相夷定定地看着林妙香不同于以往的神色。他看着她。却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许久。赵相夷放弃似地开了口,“还在江玉案手中。” “江玉案呢?” “江玉案和乐音在一起。” 林妙香沉吟半晌,“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乐音在汴京住了两天之后,确实就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林妙香也没有多想。毕竟她留来,才是真的让林妙香感到惊讶。 “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其他选择吗?”赵相夷的表情自信而邪魅,一语中的地道出林妙香的现状。 林妙香静静地望着眼前含笑望着自己的男子,沉默不语。 没来由地,她出声询问到,“为什么要陪我来苗疆?” 赵相夷笑意不减,他凑上前去,故作思考状。 林妙香出乎意外地没有瞪他。而平静地等着他的答案。 赵相夷直视着林妙香的眼,他甚至可以闻到林妙香头顶的发香,“因为我不想看到一个落难的美人儿,因为我受公子所托,因为我要回报你在那夜让我尝到的吻。” 赵相夷顿了顿。偏头从侧面望向表情变得僵硬的林妙香,加了一句,“不知你喜欢哪一个理由?” 林妙香微微偏过头,赵相夷挂着笑的脸骤然收入她漆黑的瞳孔。 他们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望着对方,似乎希望有一人能先败阵来。 蓦然,林妙香吃吃地笑了起来,绝美的容颜令赵相夷怦然一惊,“赵相夷,你说的理由,我都喜欢。” 两张同样美得令人惊心动魄的脸隔得如此之近,心却深得不可触摸。 林妙香垂眼,从容地走出了空落落的房间。 赵相夷不愿意说真话,她也没有逼他。 身后的赵相夷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妙香的离开一样。打碎的油灯散落在他的脚边,零零落落。月华如水,淡淡地披洒一身。 赵相夷的喉咙里咕噜一声,模模糊糊地说话声在喉咙里打转。 林妙香,如果我说因为爱你,你会是什么表情呢?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赵相夷自己都吓得赶紧摇了摇头。 看来最近事情太多,头脑都不清醒了。 赵相夷苦笑了,在内捣腾一翻,找到了林妙香用的火石。 他再次环顾了周遭一切,算准林妙香应该已经出了大门后,点燃了房间。 大火瞬间蔓延开来,浓密的黑烟升上半空,却因为润湿的空气而凝滞在一起。黑压压地遮蔽了高挂的圆月。 赵相夷毫不留恋的一跃而去。 天银庄,自此付诸于这场无人制止的大火。 放肆的火焰舔噬着每一寸土地,鲜艳的红色照亮整片苍穹。 原本漆黑无灯的天银庄,此时却在耀眼的火光中,绚丽而明。 曾经的辉煌与落寞,在无情的火焰,化为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许一场盛世繁华,不如这一夜纵情的烟火。 林妙香一出山庄的门,顾不得对南风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就急急忙忙地让他随自己离开。 当务之急,是立刻找到江玉案和乐音二人,迟则生变。 然而还未走太远,她就被身后突然变亮地天空吸引住。 林妙香顿脚步,不可置信地朝身后望去。入目的一片火红之景让她瞪大了双眼。 耀眼的火光直冲上天,来时皎洁的皓月在如此浓艳的大火显得黯淡无光。甚至于招惹上了一层凄厉。 望着眼前诡异的情景,林妙香不由冷冷地打了个寒颤。 南风盯着熊熊燃烧的山庄没有说话,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高大的身影不多时便停在了林妙香面前。沈千山长臂一捞,林妙香便毫不反抗地被压在马上。 强健有力的手臂,粗暴地将林妙香翻了个身,上上地摸了个遍。 林妙香:“……” 第六十一章 银庄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求救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六十二章 求救 ps: 终于从医院滚回来了,要两章一起更,才更有嚼劲哦~ 林妙香身上痒得难受,见沈千山还要摸第二遍,连忙出声制止了他,“别,千山,我没有拿到兵符。” 沈千山的动作一顿,脸色有些僵硬地盯着林妙香,“你以为我是在找兵符?” 不是吗? 林妙香眨了眨眼。 沈千山冷冷地抬起手,正准备将林妙香从马上给扔去,就被她一把死死抱住,两只手不老实地在自己背上摸了摸。 沈千山:“……” 林妙香不理会头顶那冷得可怕的目光,讨好地在沈千山的怀里蹭了蹭,声音甜腻,“千山,你是在担心我对吧?” “没有。”沈千山语气僵冷地否决道。 “你是不是也喜欢上我了?” “没有。” “我等了你十六年,你真的一点也不动心。” “没有。” 林妙香顿时瞪大了眼,松开沈千山,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沈千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一子又黑了起来。 他沉着脸,快地策马赶回了客栈。 林妙香一路上笑得跟一朵秋天的小菊花一样灿烂,以至于等她想起正事的时候,她已经跟着沈千山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还抬脚就要继续走进去。 沈千山看也不看他,反手将要把门关上。 林妙香连忙将自己的半个身子塞了进去。 “砰……” 门狠狠地砸在了林妙香的身上。 林妙香疼得眼泪都差点飚了出来,沈千山盯着她的目光一沉,意识地放轻了手上的力道,可感受到林妙香身残志坚不依不饶地继续想要朝子里面挤,面色一寒,又加重了力道。 “千山。”林妙香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就让我进去嘛。” “不行。”沈千山拒绝得十分干脆,没有丝毫转折的余地。 林妙香委屈地撇了撇嘴,“可是我还没有告诉你兵符的消息——啊——” 沈千山手一松。 林妙香重重地跌了进去,直挺挺地扑到了地上。 沈千山在一旁。双手抱胸,居高临地看着她,完全没有过来扶的意思。 林妙香趴了一会儿,觉得没趣,就自己站了起来。 她的眸色黯了黯,抿紧了唇角,盯着沈千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少见林妙香不笑地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沈千山不由心里一阵突然地烦躁,他的声音也莫名冷了去。“快说。” 林妙香目光闪烁了一。“你先告诉我。有乐音的消息吗?” “她离开了沈府。”沈千山想也不想地说道。 林妙香抬手不着痕迹地在自己的眼前晃了一,似乎是在调整着自己的表情,很快,她一脸平静地开了口。“我是说,你让傅凌云扫平天银庄后,有乐音的消息吗?” 沈千山的脸色一子变了。 林妙香一句话,隐藏了太多的意思。 她刚才在天银庄,听到了什么,又见到了什么,竟然会让她有这样的疑问。 她……都知道了? 沈千山的眼神闪烁了一,“林妙香。” “在。” “你见到谁了?” “赵相夷。” 果然。 沈千山的声音顿时沉了去,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怒意。“你相信他?” “什么相信?”林妙香一脸古怪地抬头快地瞥了沈千山一眼,“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沈千山一顿,神情难看得都快滴出水来。 林妙香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千山,很多事情都只是我一直不问。你一直不说而已。傅凌云的身份,我回汴京之后,仔细一想,自然就能明白过来。只是……只是我喜欢你,你懂吗?” 沈千山没有说话。 林妙香有些失望地垂了眼睑。 她沉默了一,才接着说道,“兵符在江玉案手中,但江玉案和乐音在一起。” 沈千山脸色一变。 林妙香心里咯噔了一,“怎么了?” “傅凌云去追他们了。”沈千山沉声说道。 林妙香松了口气,“还好……你让傅凌云将他们带回来吧。” 沈千山表情有些怪异地看了林妙香一眼,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面蹦出了一个字来,“好。” 林妙香看着他的面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被自己忽视了的。 沈千山很快有事出去。 林妙香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又坐,怎么样也没有办法静心来。 她总是不断想起沈千山走之前那有些怪异的一眼。 还有他眼底浮起的浓浓的雾气。 不知道为什么,林妙香内心深处总有一股不安的预感,仿佛什么事就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甚至于会颠覆她的世界一般。 压不心中的烦躁,林妙香悄悄起身,走出了房间。 路过隔壁的房间门时,她听见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是沈千山和南风的。 林妙香犹豫了一,没有停留,朝这层楼尽头的房间走去。 长长的过道回荡着森然的风。白色的衣衫在昏暗中显得突兀与冷淡。 她一路走到过道的尽头,在最后一间房间处停了来。 略做迟疑,林妙香扣响了房间的门。 白玉的手指半握成拳,耐心地敲打在房门上。 “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慢慢打开,露出了一*妙香再熟悉不过的脸。 “进来说话。”九九的声音沙哑而疲惫,没有了平常的活力。 林妙香有些惊疑,但仍跨步走了进去。 木门在她的身后又慢慢地合上。因古旧而发出的磨擦声尖利刺耳。 过道不远处,南风挺拔的身姿一闪而过,消失在原处。 房间内,一盏昏黄的油灯勉强照亮了眼前的世界。 九九指了指桌旁的板凳让林妙香坐,她也并排在一边而坐。 “九九,我……”林妙香匆忙开口,不料却被九九截话来。 “救他。”九九目光阴沉地盯着林妙香,一字一顿地重复到。“林妙香,你一定要救他!” 莫名传来的危险感让林妙香寒毛倒立。她看着九九目光中潜藏的杀意,身心一同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冰窖。 寒意彻骨。 “他是谁?”林妙香按心中的冷意,出声询问到。 九九没有回答,她垂眼帘。林妙香顺着她的目光望着,看见了桌上摆着的信纸。 意识地,林妙香拿了起来。 灯光,九九英气的侧脸上光线明暗交错。 时间在沉默中过去。 九九看着林妙香匆匆扫过信上的内容便放之后,咬住了唇,“这是沧澜阁弟子刚传到客栈的信息。江玉案他们被傅凌云率兵围堵在了苗疆圣教。现在已经岌岌可危。所以。你必须要救他!” 林妙香沉吟不语。幸好傅凌云还没有杀害江玉案,兵符就应该还在他手中。 “我肯定会救他,”林妙香拍了拍九九的肩,“不说你曾帮过我。他的手中,也有我想要的东西。” 九九点点头,声音压低来,“谢谢。” 林妙香轻笑着站起身来,她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九九这儿有没有江玉案那里的最新情报。现在看来,她收获颇丰。 “九九,”走到半路的林妙香忽然又折身回来,“当初你应该就知道,苗疆的一切都是千山安排的吧?” “你不是也知道?”九九眯起了眼。 林妙香立在原地。她当然听出了九九语气里的讽刺,也没有动气。 她觉得心里有些烦乱,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仿佛有一只小虫,在自己心脏旁边。一点一点地啃噬。它发出沙沙的声响,不知餍足,一刻不曾停。 似乎察觉到了林妙香的注视,它抬起头来,冷冷地看进她的眼底,露出一个恐怖邪恶的笑。 林妙香一怔,头脑突然一片空白。回过神来,林妙香冷汗涔涔,她声音干涩地对九九说到,“我们去走走吧。” 九九听出了林妙香语气中的不对劲,困惑地扫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就跟着林妙香走到楼。 客栈底楼和上次林妙香来时相比没有什么改变。 几十张桌子井然有序地摆在正中间,满座的人各自喧嚣,中间夹杂了几个拉曲的人。而房间的最角落,则聚集着一堆听人说书的人,林妙香笑了笑。这样熟悉的情景让她安刚刚被惊吓的心。 收回打量的目光,林妙香和九九朝最角落的桌子走去。 她们叫了一些吃的,和周围人无异,一边闲闲地吃着东西,一边听着远处说书人的故事。 九九看着林妙香索然无味地嚼着口中的饭菜,又叫了一壶酒。在林妙香讶异的眼神中,抱起来直接喝了个底朝天。 “想不到你这么爱喝酒。”林妙香夹了一粒花生放在自己口中,淡淡地对着九九说到。 “公子说酒能暖身,也能暖心。”九九头也不抬,又叫上几壶酒。这红沙镇的酒,招惹鲜血后的滋味不是在外面能喝到的。 林妙香摇了摇头,放手中的筷子,抬手拿掉九九手中的酒壶,“一个丫环不应该喝那么多酒。” 九九手僵在半空,她眯着眼望着林妙香看不出表情的眼,勾起唇角,“我倒是忘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陷入了各自的心思中。 客栈底楼喧哗的声音掩盖住夜色,没有人会注意角落里坐着的两人。 客栈门口,一个年龄女子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像是很慌张的样子,她进来时一个收势不住,摔倒在地面。 林妙香听到声响抬眼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吃眼前的菜肴。 九九则和周围众人一样,动也没动,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 女子衣衫零乱,顾不得疼痛,她匆忙从地面爬起,神色惊恐地朝房间里面跑来。 还没跑几步,一个身形剽悍的男子从门口冲了进来。 他*着上半身,一条狰狞的刀疤让他的脸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他环顾四周,发现先前正拼命奔跑的那个女子后,大笑一声追了过去,“臭娘们,居然敢给老子偷偷跑出来,看老子把你逮到后怎么弄你!” 看见男子追了上来,女子没命地四处乱逃开来,“救命!救命!” 第六十二章 求救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直言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六十三章 直言 尖利的叫声划破了客栈的喧嚣,却依然没有人肯上前帮那女子。 林妙香皱了皱眉,虽然她看上去也和别人一样在吃东西,可她一直用余光注视着那女子的一举一动。 “九九,帮帮忙。”林妙香咬着嘴中的饭菜,沉声对九九说到。 “且不说这样会暴露我会武功的事,”九九神色不变,夹起青菜准备朝嘴里送,“其次,临仙镇内,没有人会帮助来路不明的人。所以……” 她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林妙香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然而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子遭人毒手。 两人说话间,男子已经抓到那人,不顾女子的哀求,撕碎了她身上的衣衫。 如玉般光滑细嫩的皮肤暴露在众人眼中,有人仍不住瞟了过去。 撕心裂肺的苦求萦绕在林妙香的耳旁,她砰地一声重重地放筷子,面色阴沉地再次对九九说到,“救她!沈千山他们全在楼上,不会发现你的。” 九九看到林妙香眼中的坚决,知道改变不了她的决定了。她叹息一声,右手微动。 正不断挣扎的女子本来都快放弃希望准备咬舌自尽以逃脱接来的羞辱时,突然发现身上压着她的人不再动了。 她困惑地转过头,看见男子瞪大的眼里还保留着残暴淫邪的光芒。 然而他粗壮的颈上,赫然插着一根细细的筷子,温热的血顺着筷子流出,慢慢地,滴在她写满惊慌的脸上。 第一次看见这种景象的她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满是恐惧的叫声惊动了正楼来寻林妙香的沈千山。 林妙香有些吃惊地望着九九,呆愣了一瞬,喃喃说到,“我没想到你武功那么高。” 场面有些混乱起来,九九笑了笑,“你想学也学不了,因为你这人太善良了。” 话未说完。她视线落在正从楼梯来的沈千山身上,面色一变。 她趁乱匆匆从旁边桌上拿了一支筷子,放在自己仅剩的一支筷子旁。 南风走到林妙香身旁,确认林妙香没事后,放心来。 然而在转头的瞬间,他若有所思地望了九九面前摆的一双筷子一眼。 林妙香没有察觉地站起身来,她要去确认那个女子是不是没事。 沈千山没有阻拦,跟在林妙香身后朝那人走去。 “你还好吗?”林妙香在女子面前蹲了去。 南风好心地把死不冥目的男子一脚踢到了旁边。 也许是因为惊吓过度,当林妙香一靠近她,她便猛地一把抱住林妙香。死死不肯松手。 毫无办法的林妙香只好轻轻拍打她的背示意她安心来。“没事了。你叫什么名字。要送你回家吗?” 听见女子低低地回答了她,林妙香笑了笑,“陈夕,你自己回家吧。这里不适合你待。” 林妙香以为眼前这个叫陈夕的女子是不小心闯进临仙镇的,所以这样说到。 然而怀中的女子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依旧死死抱着林妙香。 多次劝解没用后,林妙香苦笑一声,她只是打算救她,可是并不想拖上这么大一个麻烦啊。总不能直接用暴力解决一切,让陈夕松手吧。 林妙香回头望着沈千山,无奈的眼神似乎在问他该怎么办。 沈千山耸耸肩,他打量着女子半露的脸。出声说到,“先带她上去吧。” 林妙香只好点点头,因为陈夕不肯松手的缘故,林妙香皱了皱眉,“南风。” 南风走上前来。干脆利落地一巴掌拍在了陈夕的后脑勺上。 陈夕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林妙香呆呆地看着南风一把捞起陈夕像抗东西一般把她甩在肩上往楼上走去,“我的意思是……点穴就好。” 南风脚步一晃,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朝楼上走去。 看来自己倒是摊上了一个大麻烦,林妙香自嘲地笑笑,跟着沈千山也一起上了楼。 客栈楼的房间内,男子的尸体被摆在地板上,没有人多去理会一眼。 没有名字,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证明他曾活在这世间。 喧闹声再次响起,说书的人,也许又有了一件可说之事。 房间内。 林妙香望着床上躺着的女子,发出了她今晚的第十二次叹息,“真让她跟着我们吗?” 这陈夕看上去似乎已经准备赖上她了。 沈千山站在林妙香身后揽过她,“多一个人也没什么,你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要赶去将军府找傅凌云,问问江玉案的消息。” “你不休息么?”林妙香有些困惑地转过头去。沈千山似乎准备让自己一个人先睡。 “还有些事要交待去,我很快就回房。”沈千山淡淡地说道,熠熠闪光的眼里有了一些疲惫。这些日子发生太多事,他必须马不停蹄地处理。 林妙香点点头,她出奇地没有了和沈千山胡闹的念头。 林妙香走后,沈千山拿起油灯走到陈夕躺的床边,照亮了陈夕因惊吓过渡而血色全无的脸庞,上面依稀挂着两行泪痕。长长的睫毛落身影一闪而过。 沈千山起身把油灯放回原处,用左手支撑起自己头的重量,陷入沉思之中。 窗外,九九的身影悄悄消失。 为什么她总觉得陈夕这个名字,有些异样的耳熟呢? 漫长的夜很快在众人翻覆的思绪中度过。东方浮起淡蓝的晨色。旭日东升。 将军府。 林妙香随着沈千山走了进去,周围全是傅凌云的人。 隔月之后再来此地,已然物是人非。 林妙香想起第一次在这里为救沈千山来到傅凌云将军府的样子,当时自己内心的义无反顾是真的,沈千山的狼狈不堪却是假的。 她没有去问沈千山为什么这样做。 林妙香隐约觉得,要是真的把最后一层纸捅破之后,她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有感应般,傅凌云回过头来扫了林妙香一眼。见她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又快地偏回头去。 其实他并不明白沈千山把林妙香带来的理由,而且队伍中好像多了一个陌生的女子。 傅凌云尽管内心不解。也没有逞口舌之快去询问。 只是,他渐渐感觉,他越来越不明白沈千山在想些什么了。 傅凌云恭谨地对沈千山汇报剿灭苗疆内所有沧澜阁势力的进展,沈千山极有耐心地听着。 林妙香却在中途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傅凌云,“江玉案现在在哪里?” 她来这的目的就在于江玉案手中的兵符,自然没耐心听云轻讲的那些事。 “属正要汇报江玉案的事,”傅凌云不知为何,林妙香竟如此重视那个江玉案,他悔疚地回答到,“他昨晚被公子救走了!” “什么?!”林妙香一子站起身。快步走到傅凌云面前。 救走了?! 她死死地盯住站立着的傅凌云。咬牙切齿般沉声说到。“救去哪里了,他被救去哪里了?” “属不知。”傅凌云被林妙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随即反应过来正色说到。 林妙香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生涩而难看。 先前她认为苗疆之行从江玉案手中拿到兵符是件很简单的事。然而从天银庄追到将军府,她最终还是失去江玉案的踪迹。 突然出现的公子,打乱了整盘早已严谨布置的棋局。 沈千山把林妙香送回房休息,他自己则把南风和傅凌云召进内,商量了半午的事情。 回房后的林妙香坐立难安,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兵符的线索。要找到江玉案,或许得找到公子。 只是,怎么找到公子呢? 林妙香想到自己身边和公子有联系的两人,比较起赵相夷的来去匆匆。她决定先去问九九。 决定一,林妙香就往九九的房间走去。 然而刚一开门,就看见了门口站立着的女子,陈夕。 “你有什么事?”林妙香皱了皱眉,有些无奈。自己似乎捡了一个大麻烦。 陈夕没有答话。只是目光痴痴地望着林妙香,茫然的神色让她看起来无助而惊恐。 林妙香心里着急,没有时间跟她耗去,绕过她直接又往前走去。 然而陈夕似乎跟定她了。一直尾随在她的身后。 林妙香回头看见尾巴似的陈夕,她只是无意识地跟随着,但林妙香不想有人知道自己此行的谈话,所以她加快步伐,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左拐右折甩掉了她。 陈夕茫然地现在远处,无神的眼四处搜寻。一缕清明在她眼里挣扎不休,却最终被没有焦点的眼神所取代。 深秋的风泛起阵阵寒意,头顶的天空变为灰铁的蓝,阴沉沉地,似乎快要坠了来。 早已光突的树枝交错盘结着伸向更高的苍穹。没有鸟鸣的天空,更显孤寂和冷清。 林妙香埋头行走的小路旁矗立的高大楼阁上,瘦弱的身影渐行渐远。 最顶层的窗户开了一丝小小的缝隙。沈千山白色的衣衫露出了小小的一角。 “凌云,你说她这一去会带来江玉案的落吗?” “王爷,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你无需担心。” “是吗?”沈千山淡淡的语气氤氲在空气中,消散开去。 傅凌云转头朝着窗外看去,沉吟了一,还是开了口,“王爷,恕我直言,夫人她,她对你而言,重要吗?” 第六十三章 直言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救人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六十四章 救人 林妙香急急赶到了九九房外。 她本来是想敲门,没想到九九的房门居然没锁,她一敲,门就直接打开了。 “九九,你知道……”顾不得好奇门没有上锁的事,林妙香开门见山地询问到。焦急的声音却在认出房内多出的人身上戛然而止。 看见房内赵相夷那张邪气倜傥的俊脸,林妙香想也没想地直接冲到他的面前。 她生怕赵相夷跑了似的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结实强壮的肌肉让林妙香差点抓不住。 “江玉案呢?”林妙香将问题直接劈头盖脸丢到了赵相夷面前。 “香香,你怎么可以诬陷我,江玉案是公子救走的,我怎么可能知道。”赵相夷面色无辜地答道,一双凤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掩不去。 这样不变的笑让林妙香恨不得扯他的面具,看看他真正的内心究竟是何样。 赵相夷看出了林妙香的失望,得意地捏住她的鼻子,“不过呢,我倒是刚刚得到一个关于江玉案的消息。” 林妙香被这句话刺激得忘了躲闪,连忙出声询问,“是什么?” 赵相夷听见林妙香因为被捏住鼻子而变调了的声音,恶意地学着她的语调说到,“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放屁!”林妙香心一恼,一把推开了赵相夷。 赵相夷见林妙香隔着不远的距离瞪着自己,眸里闪过一缕尖锐,“天没有白吃的午餐。” 林妙香不答话,紧抿着唇站在他的面前,一动不动地望着赵相夷。 “算了,每次都舍不得让你失望,”赵相夷蓦然挑起眉梢,无奈地叹息到,“他已经回南王朝了,现在。在我皇宫里。” 南王朝。 林妙香皱了皱眉,沈千山他们总不能大摇大摆地闯过去让江玉案把兵符交出来吧。 知道林妙香在犯难,赵相夷早有预谋地建议到,“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但只会带你一个人去。” 如此古怪的条件让林妙香心起疑,“你说的都是真的?” “昨夜在天银庄我就已经说过,你能做的就只有相信我。”赵相夷面色不改,轻描淡写就堵住了林妙香的质疑。 说完,赵相夷扭头对着一旁的九九嘱咐道,“刚刚说的事情你要记住了。不要让我失望。” “好的。我会尽快办妥。”九九露出的灿烂笑容令林妙香惊讶地望向赵相夷。 她见过乖巧的九九。冷漠的九九,娇羞的九九,可是,她第一次看见如此心无城府笑得真心的九九。 赵相夷似乎对林妙香的惊讶很是满意。丢给了她一个极其欠扁的笑,“七天后,天银庄,如果你考虑清楚要去南王朝就去那里,我等你。”说完,他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在别人地盘上还不知道走得低调点。 林妙香没好气地冲他背影嘀咕到,“这么嚣张,但愿你出去后就碰到南风他们。” “即使碰到他也能逃走的。”九九在林妙香身后好心提醒到,“南风的功夫比不过他。” 林妙香转过身来面对着九九。把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圈,“你是沧澜阁的护法吧,为什么还要帮赵相夷做事呢?”她一直很好奇这一点。 “公子让我们几个护法帮他做事,就这样。”九九不假思索地回答到。 “那么,刚刚你笑得。嗯,”林妙香顿了顿,终于找到一个词汇来形容,“真心,你为什么会笑得那么真心呢?” 九九收起所有表情,认真地凝视着林妙香,眸光闪耀若星辰。 “因为,他是拿真心对待我们。林妙香,你会后悔你错过了他。” 窗外的天光一秒一秒地黯淡了来。 林妙香从九九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她提着从九九房中找到的灯笼往回走去。 弯弯折折的小路上,傅凌云的人来来回回地巡视着。 远远地,林妙香便看见自己的房内点着一盏烛火。走到门口时,这才发现原来房门并没有合上,仿佛专门在等她回来一样。 她走进房间,看见趴在桌旁已经入睡的沈千山,心里一暖。 她心爱的男人此刻就趴在她的身边,只要她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世间最美的事莫过如此。 林妙香的视线移,突然看见在沈千山的手压着一张字条。凑近一看,是一个小小的音字。 乐音的音。 林妙香一怔,九九那天告诉自己,江玉案被九九带走了,可今天赵相夷只提及了江玉案,而未说乐音。 但现在,这张字条是在说……沈千山他们已经找到乐音了? 这样想着,林妙香也慢慢被睡意侵袭,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温暖的被窝里。她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没有看见沈千山的身影。 又出去了。林妙香失落地嘟囔到。每天都是这样,起床的时候身边只剩一个冰凉枕头陪着自己。 门外突然响起的嘈杂声打断了林妙香的思绪。 她起身穿好衣服,匆匆挽起自己的头发,站起来打开房门朝外面望去。 一拨一拨身着黑衣的人严密地排察着将军府。每一间房门都被他们打开来冲进去搜查。 “找到了么?” “没有。” “继续找,快!” 林妙香站在门口听见护卫们偶尔停来的对话,朝他们走去。 隔着一段距离,林妙香看见正在匆匆赶过来的沈千山等人。 林妙香掉转方向朝沈千山走去,“怎么了?” 沈千山双眼中有几丝因睡眠不足而引起的血丝。他挺拔浓黑的剑眉紧紧皱在一起,双眉间形成一个拢起的“山”字。 沈千山上前几步,把手搭在林妙香的肩上,一字一顿地说到,“九九被人救走了。” 果然。 昨天沈千山他们果然是找到了乐音。 林妙香正要说话,却被沈千山怪异的眼神给生生止住。 “九九,你的那个小丫环,”沈千山抓着林妙香的手微微用力,目光炯炯地继续说到,“也一同失去了踪影。” 什么?! 林妙香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她猛地推开沈千山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想朝九九房内跑去看个究竟。 沈千山面无表情地把她拉了回来,他把林妙香禁锢在自己身前,低头对她说到,“你不用去了,已经没有人了。” “九九救走了她。” 林妙香惨白着脸,她不知道沈千山语气里的笃定从何而来。这样的未知更让她觉得恐惧。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音节。 林妙香不知道为什么一夜过去,醒来之后事情就便成了这样。 昨晚她从九九房间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来? “我有些饿,就先去吃早饭了。”林妙香神情恍惚,动作别扭地转过身去。 沈千山没有阻拦,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了林妙香的不对劲。 但他并不打算追问。 眼,还是先看看能否抓到九九她们再说吧。 今天一大早他到地牢本想询问乐音一些问题,却发现看守的人竟全部死在了自己的岗位上。 牢内的乐音已不知去向。从尸体尚存的体温来看,人还没死多久。 所以他让傅凌云封锁将军府之后立马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他坚信,只要九九她们没来得及逃远,他就能把她们捉回来。 沈千山沉着脸,冷冷地对搜寻人员吩咐到,“你们仔细检查,一只蚂蚁都不要给我放过。” 在他的身后,傅凌云半垂着头,零乱的发丝垂在他肩上,挡住了他阴冷的脸。 林妙香木然地回到自己房内。 九九的突然离开,让林妙香陷入不安之中。她茫然地关好房门,不知道自己一步该怎么做。真要去南王朝吗? 林妙香的心里夹杂着困惑与犹豫。 去,面对的是赵相夷随口说出的消息。不去,却是线索全无的现状。 正纠结的时候,身后袭来一阵掌风,林妙香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识地晕了过去。 门外的沈千山并没有发现内发生的一切。仍在专心搜索着九九和乐音两人。 天气阴沉地可怕,寒意一天比一天更甚,灰蒙蒙的雾气笼罩了苗疆不大的天空。 林妙香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石板之上,后颈还在隐隐作痛。她费力地撑开自己沉重的眼皮,努力想坐起身来。 “终于醒了。”冷不丁,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洞穴口传来。林妙香强打着力气转过头去,看清了此刻在不远处冷冷望着她的人,“九九!” 九九衣衫有些凌乱,狼狈的神情说明了她带走乐音时逃跑得并不容易。 “你怎么把乐音救走了,我本来打算今天就让沈千山把她放了的。”林妙香朝九九走去,她有些担心九九的安危。毕竟她曾多次帮过自己。 “是吗?”九九没有动,她盯着林妙香朝自己走过来的身影,语气里蕴藏着说不尽的嘲讽。 发现九九不同寻常的诡异,林妙香怔了怔,不敢再上前。 看出了林妙香的犹豫,九九脸上的嘲讽愈加明显,“怎么,害怕了?夫人。乐音怕是没那么长的命等你去救。” 第六十四章 救人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血染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六十五章 血染 “什么意思?”林妙香听得一头雾水,却警觉地把九九突然的变化仔细推敲,但依然找不到她此刻如此诡异的原因。 “如果你想见她的话,就跟我来。”九九深深地望了林妙香一眼。 似乎经过刚才的对话后,她的情绪暂时得到了发泄。此时的她平静来,回复了今日之前的样子。 见她朝洞穴外走去,林妙香拖着被打晕后略带疲乏的身子,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出了洞穴后林妙香这才发现,她们所在的地方竟是那日乐音带她出逃后所在的别院。 “还记得这里吧?”九九头也没回地走在林妙香前面,她看似不经意地问了林妙香一句。 明知道九九看不见,林妙香还是点了点头,“当然。上次也算是她救我和千山一命。” 九九平静来的态度让林妙香松了一大口气,她潜意识里永远都只能接受身边的人以熟悉的面容出现。 九九没有搭话,两人间的气氛沉默而凝结。 没一会儿,九九停了来。 “她就在里面。”九九望着林妙香,指了指房间的门。 林妙香狐疑地瞟向她,她又听见了心里那只小虫啃噬着自己心脏的声音。 沙,沙,沙…… 林妙香绕过九九,率先走进了密室里面。 九九在她身后的脸,又浮起了一层诡异的笑。 房间里面点着的蜡烛把里面的情景照了个大概。 书本。利剑。碗筷。缺了一脚的凳子。许许多多不相干的东西散了一地。 房间最角落的木床上,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的样子。 林妙香小心地避开脚凌乱的东西,慢慢朝床边走去。 “乐音?”林妙香试探性地喊到。 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林妙香困惑地走近了些,她听见了床上背对着她的那人发出厚重的喘息声,像是在竭力隐忍着什么。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的林妙香忍不住把乐音翻过身来面对着自己。 灯光有些昏暗,林妙香不由凑身去看乐音怎么样了。 这一看,让林妙香恐惧地失声尖叫起来。 她踉踉跄跄地起身跑到九九面前抓住她的肩膀不停摇晃,“这是什么!她是谁?” 九九没有甩开林妙香,任由她的指甲尖隔着衣服抓进了自己的衣服,只是冷笑着看着林妙香。 “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看这样的乐音吗?”林妙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九九大吼大叫着。 虽然刚刚只是匆匆一瞥,但她已无法忘记自己所看见的景象。那张布满伤痕的脸还属于妖媚动人的乐音吗? 林妙香颓然地松开九九,坐回乐音的身边,她声音低沉地对九九说到,“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吧。” 她光洁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抚过乐音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仔细观察之,才发现那些伤痕不是单一的一件东西造成的。有鞭子打的,有利器划的。有烙铁印的…… 它们交错盘琚在乐音原本细嫩的小脸上。每一条伤痕都深之入骨。林妙香感觉到手粗糙不平的触感。内心震颤不已。 九九站在原处摇了摇头,“已经毫无意义了。” “怎么会毫无意义,她只是脸上受了伤,我们马上找赛华陀来。一定可以治好她!”林妙香被九九语气里的绝望吓到了,慌张地冲九九吼到。 她很少有过这么情绪失控的时候。 然而乐音带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你不去找赛华陀来是吧,我去,我去找!”林妙香手脚匆忙地背起乐音,她有些哽噎地对乐音说到,“别怕,我们现在就去找赛华陀。现在就去。” “够了!”九九冲过来按就要动身的林妙香,提高声音对她吼了过去,“她被了五日夺魂毒。谁也救不了她了!” “你说谎,中了那种毒的人会痛不欲生,可是乐音除了虚弱了些,并没有痛不欲生的表现。” 林妙香听说过五日夺魂毒,据说中毒之人每天都得忍受千刀万剐之痛。足足五日之后,才会因力竭而死去。 “只是虚弱了些?”九九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放肆地大笑起来。 她居高临地望着背上挂着乐音的林妙香,一字一顿地说到,“林妙香,你要全身经脉被尽数挑断,舌头也被割断的乐音怎么做出痛不欲生的样子来?” 林妙香头脑一空,手上顿时失去了力气。她背上的乐音失去支撑后便软软地倒了去。 九九的话仿佛把她推向了最深的黑夜,直面这练狱般残酷的人之世界。 林妙香瞪大着眼睛看着苟延残喘的乐音,她的眼中只剩乐音大张着嘴却说不出口的痛苦,脑海里一片空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像是过了很久,林妙香才慢慢回过身,把乐音放好在石板上面后,走到九九身边平静地说到,“把剑给我。” 她的声音很清脆悦耳,可是这样的平静之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九九警惕地退了半步,她的手放在了腰间的长剑上,她不安地质问到,“你想做什么?” 明明眼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但九九却被她的眼神盯得心里一寒。那双看不见底的眼睛让她突然想起了自己跟随多年的公子,冷漠地注视着这炼狱般的人间。 她的后背不由渗出了细密的汗。 林妙香目光如蛇地盯住九九手中的剑,又上前逼近了一步,她面无表情重复到,“把你的剑,给我。” 森冷的语气让九九也怔住了,连林妙香打掉她的手取走了她的剑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林妙香拿着剑站立着把剑尖对准了毫无反抗之力的乐音,她才清醒过来,着急地大喝到,“住手!” 林妙香微微侧过头去,原本温婉的脸在昏暗中扭曲在一起。她的眼底是千年不化的冷漠。 九九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她被林妙香摄人的表情震住了,“你要杀她?” 如此毫无意义的问题却让林妙香眼中冷意退去。 她握着剑的手不着痕迹地轻轻颤抖着。林妙香强作镇定地回答到,“死是最好的解脱。” 身体被剧毒入侵,面对噬心遂骨的痛却无法发泄。只能任由那翻天覆地的疼痛席卷全身。这样,不如早日解脱。 九九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也明白乐音的处境。其实她已经打算终结乐音的生命,只是没想到,林妙香抢在了她前面。 对这个外表温婉的女子,九九第一次用不同的眼光重新评估。 此刻,林妙香的内心并不平静。虽然知道这样对乐音来说是一种解脱。但她把剑抵在乐音的胸口时。几乎已用光她所有的勇气。 剑尖的乐音在林妙香的注视睁开了眼。她看见抵在自己胸口的利剑,眼里有了解脱之意。 费力地蠕动双唇,她想说出的话却因为被割断的舌头而无奈地消失了喉咙深处。 林妙香的眼泪流了来,她深吸一口气。狠心来。 修长的双手用力一送,手中的长剑就贯穿了乐音单薄的胸膛。 温热的血液顺着长剑猛地喷涌出来,溅到林妙香的脸上。 白色的衣衫染上鲜红的血迹,犹如凄艳怒放的腊梅。 林妙香没有闭上眼睛,眼泪从她瞪大的眼眶中滚落,和乐音的血混在了一起。模糊开来,更显狰狞与凄然。 虽然刚刚乐音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但林妙香光看她的唇形就知道了,她是在说。南风。 这个和南风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的女子,至死都不能忘记的,只是昔日救她的陌上少年郎。 “乐音,”林妙香扯起自己的衣衫想去堵住乐音不断流出鲜血的伤口,神情恍惚。“我一直记得,你告诉过我,你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要好好活去。” “你喜欢那个救你的男人。” “你说,为了他,你会不择手段地活去。” “你要活去。”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林妙香看着自己插在乐音胸口的长剑,声音越来越低。 九九一言不发地拉开林妙香,她抱起乐音,沉声对林妙香说到,“我去安葬她。” 身后的林妙香跌坐在床边,白衣玉脸上,溅满了乐音温热的血液…… 天色阴沉。 凛冽的寒风无情地拍打着这世间万物。 灰色的树枝被迫弯挺直的腰身,荒草贴着地面,发出厚重的喘息。深埋在地底深处的绝望蠢蠢欲动,似乎就要破土而出。 九九抱着乐音刚走出密室没多远,就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大步朝前走去。 林妙香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 气氛比来得时候更为压抑。不久,九九在一处荒草丛生的地方停了来。她转过身,林妙香自然地上前接过乐音。 “不把她带回沧澜山吗?”林妙香找到一片空地,温柔地把乐音放在地上。 九九在一旁坐,她毫无感情地答到,“生于尘,归于土。埋葬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林妙香不再说话,她抽出依然插在乐音胸口的长剑,用手折成两半。锋利的剑刃直接划破她娇嫩的手掌。 尖锐的疼痛传来,林妙香望着长剑上她和乐音混在一起的鲜血,目光深邃。她半跪来,用折成两截的剑用力在坚硬的泥地上刨出一个大坑。 泥土的气息迎面扑来。 九九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林妙香把乐音放进了土坑中,手捧黄土。一点一点地掩在她身上。 乐音那张被伤痕扭曲的脸,就这样成了黄土之,不能言说的过去。 林妙香埋葬好了乐音,背对着九九跪在她简陋的坟前。 “谁做的?”林妙香竭力掩藏好所有情绪,只是话语颤抖的尾音泄露了她此时的痛苦。 九九冷笑着反问到,“除了沈千山,还会有谁?” 第六十五章 血染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决心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六十六章 决心 ps: 咳咳,今天休息了,两更呢两更呢还是三更呢~~~ 林妙香定定地看着九九。 眼里的情绪,犹如冬草疯长,孜孜蔓延。 她沉默半晌,最后只是说道,“送我回去。” 九九看着她平静得让人痛恨的表情,手中的夺魂针露出了森然的冷意。 “为了一个沈千山,值得吗?” 林妙香的声音也沉了来,“送我回去。” 九九还想说什么,可看着林妙香那张脸,她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明明是让人愤怒的事情,但为什么,偏偏到了最后,九九会在林妙香的身上,感到那么一丝丝令人心痛的决绝和执着。 她犹豫了许久,收起了手里的针,只是表情依然僵硬,“我带你出门,之后你自己回去。” 林妙香指了指自己的腿,“我软了。” “你……”九九眼内危险的气息快速闪过。 她的视线从林妙香手里的断剑上面扫过,那柄剑上面还有乐音的鲜血。 林妙香的手,即使在努力克制,却还是以细微的弧度在不断地颤抖着。 九九心里的怒意一子都变得不是滋味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在林妙香的面前蹲了来。 林妙香动作利索地爬上了她的背。 九九:“……” 出门之后,已经是夜笼大地。 林妙香皱了皱眉,“快一些,不然千山会来找我。” “夫人,你想太多了。”九九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林妙香斜眼,“你在嫉妒我。” 九九望天。 林妙香不满地扯了扯她的头发,“快。” “你觉得我该怎么加快速度?”九九无语地看了看周围不断朝后面倒过去的树木,她的轻功已经施展到了极致。 林妙香想了想,忽然双腿猛地一夹紧腿间的九九,抬手在她屁股上面重重一拍。“驾——” 九九额头青筋暴起,要不是这个人是赵相夷要的人,要不是公子特意吩咐她让她保护好林妙香,九九一定要用自己的针把林妙香地脑袋扎上无数个大洞。 两个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黑夜深处…… 荒草摇曳,已经是初冬天气。浓重的墨色被黎明稀释,露出淡淡的苍蓝。 将军府内。 本应是睡意最浓的时候,大群大群的人却仍就没有上床,而是拿着烛火四处搜寻。 沈千山中午回的时候发现林妙香失踪了,连忙让傅凌云调动所有的兵力去寻找林妙香。 然而已经大半天了。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沈千山自己也已经出现在了苗疆的大街上。 “王爷。”傅凌云皱着眉头回来。“客栈也找过了。没有。” 沈千山烦躁地从马上走了来。 南风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只是本就阴冷的他,现在更是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千山。”林妙香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古怪。 沈千山冷着脸转身。正要呵斥几句,就呆住了。 眼前的林妙香全身溅满了已经干涸的血迹,原本白皙的脸被混着泥土的血糊成一片狼藉与不堪。就连细致的双手,也没有一点幸免。 沈千山想到了什么,眉头狠狠地拧在了一起。 “千山……”话还没有说完,林妙香整个人便软软地倒了去。 过大的心理压力摧垮了她本来就不甚良好的身体。 沈千山犹豫了一,接住了她。 “王爷,这……”以傅凌云的眼力,自然一眼就看见了林妙香遍身的血迹。他有些犹豫地开口。 沈千山抱着林妙香。施展轻功坐到了马上,他淡淡地对傅凌云说到,“不是她的血。” 说完,他骑着马匆匆离开。 沈千山一路疾驰,不做任何停留地几乎一口气就回到了将军府。 他一脚踢开了房间的门。把林妙香扔到床上。 然后,沈千山把把陈夕唤了进来,让她为林妙香换了套干净的衣服。 陈夕虽然说话依旧不利索,但做事却很麻利。 沈千山看着她,心里泛出了一股古怪的情绪。 他似乎终于是想到了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沉吟了一,沈千山对正在忙碌的陈夕吩咐到,“以后,你就照顾夫人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不有……意见……”陈夕吃吃艾艾地说了半天,还是无法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着急之,她只有不住地摇头,示意自己没有意见。 沈千山眼里露出满意的光芒,他点了点头,若有所指地说到,“看来你很懂得知恩图报。” 陈夕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转身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次日。 将军府的凉亭内。 林妙香端起刚泡好的翠茶浅尝一口后,便心不在焉地放回了桌上。 她听陈夕说沈千山昨晚从自己房间出去过后,就把自己锁在了书房。似乎正为什么事烦心。 一旁的陈夕乖巧地把手中的狐裘盖在林妙香身上,稍稍抵挡去了初冬的寒气。 “陈夕,”林妙香懒洋洋地抬起眼看了长相甜美的陈夕一眼,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有爱过一个人吗?” 陈夕搭在林妙香狐裘上的手收了回来,目光愣愣地转向亭外的风景。 在她们所处的亭子周围,是一个大大的人工湖。大片大片的荷花枯萎后,留一团团的根。 “爱一个人,值得为他付出一切。”没有在意陈夕的沉默,林妙香把自己裹紧在狐裘里,自言自语地说到。 陈夕侧过头来,一幅懵懵懂懂的样子。 在林妙香闭上眼睛的刹那,她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然而林妙香突然睁开眼,却吓了她一跳。 林妙香站起身丢一句“我有事,你不用跟着我”就走出了凉亭。留陈夕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离开之后她直接走去厨房,让厨娘炖了一碗鸡汤后才小心地端着朝书房走去。 对于昨天的事林妙香还没有想出借口来搪塞,所以她决定装傻。 只要沈千山不问。她就不说。 刚到书房门口,林妙香就看见傅凌云正巧从里面走出来。本来准备关门的傅凌云回过头时看见了林妙香,就把门虚掩,走到了林妙香身前。 “夫人身体可还好?”傅凌云行礼以后恭敬地问到,他瞟了瞟林妙香手中的鸡汤,又快地移开视线。 “多谢关心,已经好很多了。王爷还在里面没有出来过?” “江玉案乐音以及九九接连失踪,王爷有些苦恼。” 林妙香听见乐音的名字时眉间闪过一缕悲悔,她向傅凌云告别后,上前推开了书房的门。 不远处的沈千山紧皱着眉。也许他想事情想得过于专注。直到林妙香把鸡汤放在他面前了。他才顺着林妙香的手看上去,意识到她的到来。 林妙香伸手摸着沈千山皱在一起的眉,柔声说到,“喝点鸡汤吧。” 沈千山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手,“放一边。” 林妙香的手微僵,她迟疑了一,还是开了口,“还没有乐音的落吗?” 她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得极深。 九九说的话,终究是让她心里起了很大很大一个疙瘩。 沈千山神色不变地抬起头来,回答她道,“还没有。这样也好,反正我也是打算放了她的。毕竟我只是想从她那里得知江玉案的落。可惜失败了。” 林妙香笑了笑,内心去翻腾起来。 沈千山见林妙香还没有离开,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的身边,不由困惑,“你还有什么事?” 林妙香咬了咬唇。突然俯身去,在沈千山脸上重重咬了一口,然后快地跑到门口,手脚都有些不太利索了。 沈千山脸色有些怪异起来。 林妙香跑到门口后猛地停了来,她转身对沈千山嘱咐到,“天气冷了,你要多穿点衣服。” “不要着凉了。” “要按时休息。” “吃饭要规律。” …… 林妙香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沈千山干脆埋头去,不耐地对她挥了挥手,“出去,关门。” 林妙香这才停了来。 她深深地望了一眼沈千山,坚定地说到,“我爱你。” 林妙香怪异的举动让沈千山挑了挑眉。 林妙香走后,傅凌云折身回来。他站在沈千山身前问到,“王爷,你为什么不问她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你难道看不出她刚才的紧张?”沈千山的目光没有离开林妙香留的鸡汤,“我不想逼她太紧。” 沈千山没有想到的是,傍晚他回到房中在床上发现的一封信,给了他一个悲喜参半的答案。 入夜。 临仙镇。 一个单薄的的身影趁着夜色匍匐般前行在路上。 林妙香左手抓紧背上斜挎的包裹,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目的地,终于松了一口气。 由于比和赵相夷约定的时间早了一天,林妙香直接去了一家客栈,在柜台交了银两后,便找到房间倒头就睡。 温暖的被窝让她想起了沈千山的温度,睡梦中的林妙香不由勾起了唇角,眉间的倦意似乎也淡了许多。 林妙香睡得很沉。 沉到她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人吹了无数的热气之后,她才不耐烦地睁开眼,对上了一张笑得像一朵花一样的俊脸。 林妙香看着他都快压到自己身上的身体,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冷静地道,“你来做什么?” “呵呵,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情难自禁。香香,你说我想做什么?”赵相夷说着,还缓缓舔了舔自己的唇,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妙香。 “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我有起床气。” 第六十六章 决心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永安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六十七章 永安 赵相夷还没有明白过来林妙香的意思,就看见林妙香忽然抓过身后的枕头,朝着自己劈头盖脸地砸了来。 “长得帅了不起了,有钱就嚣张啊。长得帅又有钱就可以乱闯别人的房间,就不用敲门啊。”林妙香插着腰,跳了起来。 一家客栈。 半夜无人的走道,一扇房间的大门忽然被打开,然后一个身穿紫衣的男子被狼狈地推了出来。 在他身后,林妙香半闭着眼睛,抓着枕头,用力地打在他的头上,“滚!别打扰人睡觉!” 赵相夷被逼到了楼梯口,他的身子摇摇欲坠,“喂,够了,注意一点形象好不好,再这样的话,我就翻脸了。” “翻啊,你还有脸来翻吗?”林妙香一脚揣在了赵相夷的身,将他从楼梯上踹了来,狠狠地又瞪了他一眼之后,这才抱着自己的枕头回了房。 赵相夷看着那扇被重重摔上的房门,半天没有说话。 林妙香发泄完之后,就继续睡了过去。 期间断断续续地醒了好几次,等她第七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靠着枕头坐了两柱香的时间,终于是想起了自己做过什么事,连忙走出房去。 赵相夷还靠在楼梯那里揉着自己的腰。 林妙香对他招了招手。 赵相夷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但还是很快走到了林妙香的面前。 林妙香朝着房间走去,“不是说明天在天银庄等我吗?” “可是我想你了啊。”赵相夷嘴上说着时,眼睛也没闲着,直直打量着林妙香刚起身时衣衫未整,胸前微露的春光。 顺着赵相夷的目光,林妙香这才发现自己外泄的风光,一股火气上来刚要发作,却因为兵符的事要有求于赵相夷,只得咬牙作罢。 林妙香匆匆掩住自己的胸前,羞恼的情绪堵在心口。让她的红得令人想一亲芳泽,“帮我拿到兵符。” “兵符在江玉案手中,江玉案又被公子带走。你想要拿到兵符,恐怕不容易。” “所以我找你帮忙。” 赵相夷笑了笑,两只眼睛弯弯的,好看极了,“你想要我如何帮忙?” “帮我拿到兵符。” 赵相夷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他隐约间明白过来林妙香的意思,“你是想……把这件事完全扔给我?” “我信任你。”林妙香点头。 赵相夷忍不住抬头望天,“这件事。怕是与我无关吧。” “多谢。”林妙香抱拳。十分真挚地看着赵相夷。 赵相夷哑然。 他怔怔地看了林妙香好一会儿。出声道,“我只有一个条件。” “说。” 赵相夷的笑容魅惑得勾人心弦,“我要你,陪在我身边。” “陪你?”林妙香冷冷地笑了。她不相信这就是赵相夷的目的。他并非沉溺女色的人,所以林妙香故意问到,“那么,一夜够不够?” 话一出口,两人的表情都凝固来。 赵相夷收起他那张人神共愤的笑脸,静静地望着林妙香。 他灼灼的目光深邃如海,其中暗藏的情感差点就把林妙香吸了进去。 “一夜不够,”赵相夷上前走到林妙香面前,他半俯身。浓烈的男子气息罩住强掩慌乱的林妙香。 薄冽的嘴唇轻启,赵相夷抬起林妙香的头迫使她无法逃避,“我想要的,是一辈子。” 淡淡的麋香飘入林妙香的鼻子,看着赵相夷认真而俊朗的轮廓。她微微失了神。 这时,沈千山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 林妙香一惊,猛地推开了赵相夷。 促不及防的赵相夷连连退了几步,从林妙香刚才的眼神中,他自然明白了林妙香想到了谁。 林妙香有些懊恼,她把头扭向窗外,不肯再看赵相夷,“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趁天还没有亮。” “等天亮不好吗?” “看来你还不知道临仙镇到底是什么地方。天亮之后,这里将是强者的天堂,弱者的恶梦。” 林妙香没有多问,她点点头说到,“那我们走吧。” 早点离开也正应了她的心里所想。 “你还没有答应我的条件。”赵相夷邪笑地又走到林妙香面前,等着她的回答。 林妙香抿着唇,不肯妥协地与他对峙。 知道林妙香不肯让步,赵相夷也不强迫,反而趁四无人,充分发挥了他无赖的本性,最终逼得林妙香只得答应他和他一起呆一个月。 看着赵相夷嘴角的笑意,林妙香不由叹到,“你就不能有一点一国之君的样子吗?” 赵相夷神色不变,似乎铁了心要无赖到底。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一招对林妙香还蛮有用的。 就这样,两人在凌晨的天空,一起踏上了前往南王朝的路途。 由于林妙香不会骑马的关系,所以在赵相夷一幅奸计得逞的笑容中,坐上了他的马。 一路所过之处,赵相夷对当地的风土人情人文典故都能随口道来,偶尔兴致上来时,还会吟上几句。 林妙香嘴上虽然讥笑说他有辱斯文.但内心却不得不佩服赵相夷知识的广薄。能做上一国之君,赵相夷自然不会像林妙香看到的那样只是风流。 就这样过了四天,两人终于抵达了南王朝,然后继续朝着南王朝的王都永安行去。 繁华,贵丽。车如流水,马似长龙。 宝马雕车,巍峨建筑,无不彰显其富气所在。玉栏凤雕,舍俨然。人来人往中的摩肩接踵说明了永安的堂皇。 两人很快回到皇宫,挥退身边赶来伺候的人,赵相夷带着林妙香进了自己的书房。 宽旷大气的御书房内,除了赵相夷他们外空无一人。案搁上堆积着一小叠奏折,后面是专属于赵相夷的龙椅。 “可以带我去找江玉案了吧?”跟着赵相夷走到案搁旁,林妙香就迫不及待地直奔主题而去。 “耐心点,”赵相夷似笑非笑的眼倒映着林妙香清丽的面容,轻声说到,“坐再说。” 坐? “坐这里?”林妙香指了指房内仅有的一把椅子。也是她身后的龙椅,愣了愣。 千年沉香佳木制成的框架,雕刻着九五至尊的金龙。因为天寒,上面扑着的厚厚虎皮。虽然它看上去暖暖得想让人坐在其中,但林妙香还是忍不住摇了摇自己的头。 赵相夷认真地点点头,他嘴角挂着抹不去的笑意。 “我可不想被杀头。”林妙香好心提醒到,古来坐上这龙椅的,也只有一国之君而已。 赵相夷没有答话,而是以行动表示了他的想法。 他不耐烦的伸手搭在林妙香肩上,也不顾她的反对。一把把她按在了龙椅上。“不过是一把椅子而已。你害怕什么?” 听见林妙香因震惊而不自觉吞了一口口水的声音。赵相夷凑近了林妙香的脸,“只要你想,这万里江山我也愿意给你。” 赵相夷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林妙香白洁的脸上,滚烫的温度快要把林妙香烧伤。 “我不要你的万里江山。我只想知道江玉案在哪里。”林妙香用手隔开赵相夷与自己的距离,平静地说到。 但赵相夷敏锐的眼还是捕捉到了她一闪而过的慌乱,得意地笑了。 赵相夷夸张地大叹口气,神色委屈地望着林妙香,“你怎么可以只想着江玉案呢?” 林妙香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他。赵相夷瘪瘪嘴,又是这样。只要林妙香不说话地望着他时,他就拿她没有办法了。 赵相夷退后几步,懒洋洋地靠在案搁上。他邪魅的丹凤眼深邃诱人。零乱的发丝俏皮地垂在他宽厚的肩侧。 举手投足间,倜傥潇洒之意尽显其中。 林妙香看得有些呆愣。她正想夸赞一赵相夷说他长得不错时,赵相夷那张欠扁的嘴已经把美感破坏殆尽,“不要夸奖我,我知道自己长得很帅。” 毫不犹豫地,林妙香一个大大的白眼直接扔了过去。 “江玉案的落我当然可以告诉你。”赵相夷接过林妙香的白眼,笑容不变地说到,“他现在在沧澜山。” “沧澜山?”林妙香身子一颤,眼里出现了一抹惊异。 赵相夷的笑变得诡异之至,他慢腾腾地答到,“对,沧澜阁总部。也就是公子所在的地方。” 林妙香张大了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赵相夷探过身来,伸手把她的嘴巴合上,“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林妙香点头算是同意了。 第二日还未天亮。 赵相夷就被林妙香吵醒。 看着站在马前对自己微笑的林妙香,赵相夷叹了口气,撑着一双还没有清醒过来的眼,把林妙香抱上了马。 他昨晚是答应过林妙香要带她去沧澜山,可是没有说过是这么早就动身啊。 看着赵相夷一脸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林妙香心里放松许多。积郁在心的各种情绪淡了不少。 “赵相夷,其实你会是一个不错的朋友。”林妙香放松自己靠进赵相夷的怀里,打了个哈欠准备补充今早的睡眠。 不知道为什么,和赵相夷在一起,她总是能安心不已。 赵相夷并没有因为林妙香第一次主动亲近自己而高兴,他盯着前方的路,策马踏了上去。 他想要的,不只是朋友。 皇宫的某所宫殿上,有个老者看着两人离去,恨恨地骂了几句:“赵相夷你这个混小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都不来看看你师傅我,男大不中留,男大不中留啊。唉,唉……” ps: 明天三更哦,哟哟,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今天要看火影啊 第六十七章 永安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沧澜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六十八章 沧澜 午后时分。 林妙香和赵相夷便抵达了沧澜山。 严寒的冬日里,沧澜山被茂密浓绿的大树所覆盖。巍峨的高峰似被碧水涤荡过一般,绿得动人心弦,绿得忽视了四季轮回。 仿佛它从千万年以前就这样矗立着。一直见证了多少历史的兴衰。 从山脚望上去,沧澜阁隐隐约约从绿意中露出几点。山峰顶处,奇异地绕了几圈浓厚的雾。 林妙香他们刚在山脚停,山中便射出几条人影。 看清山的人是赵相夷之后,他们把他与林妙香二人请到了沧澜阁之中,并为他们安置好一切。 好利落的速度。 赵相夷见过公子后,来到了林妙香的房间。 林妙香半倚着窗,一身白衣翻不止。她的身后是沧澜山苍茫雄伟的丽景。浓郁的绿色俨俨把她的白衣也交映成了绿绦。 万千青丝高绾,露出洁白修长的玉颈。指若青葱,唇含朱丹,耳着丽铛,眸噙柔意。袅娜的身姿静静伫立,目光微焕,意在思索。一双黛眉轻蹙,更添无限风情。 “香香,”赵相夷看着清丽柔弱的林妙香,朝她走了过去,“在想什么?” 林妙香转过头来,把目光移到赵相夷身上,又立马移开,“什么时候带我去找江玉案?” 赵相夷眼中的怒气一闪而过,他费力才控制自己强迫林妙香直视着自己的冲动。 “公子让你过去,江玉案在他那里。”赵相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来。 林妙香终于把视线又转了回来,她朝门口走去。走到半途,她停了来。 林妙香转过身,开口唤眼前一脸隐忍的男子,“赵相夷。” 赵相夷望着她,等着她的文。 “乐音死了,九九把她带到我面前时她已经被人挑断了经脉。”林妙香仿佛叙述着和她无关的事,语气平静,“你就是用这种方法。挑拨我和千山的关系吗?” 赵相夷欲说什么,却被林妙香的一句话堵住。 “知道乐音是怎么死的吗?”林妙香笑得诡异而痛苦,她死死地盯着赵相夷,沉声说到,“是我,一剑刺死了她。” 林妙香笑着离开了子,眼底的泪光却依旧明亮。 一直到这时,赵相夷才发现林妙香这些日子的压力有多大。 她把一切积压在自己的心底,不肯对人诉说自己的绝望与无助。 他只从九九那里得知乐音的死亡,但没有想到。是被林妙香亲手杀死的。苦笑一声。他知道。这种时候跟林妙香解释任何事情她也是听不进去的。 刚出了门口,林妙香就被一个年迈声音唤住,“夫人,公子在这边。请随我来。” 林妙香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一个低垂着头的老者站在门外,她正准备跟着他离开,那老者却慢慢抬起了头。 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一起,细小的眼内精光四射,正映射出林妙香有些苍白的脸。 赛华陀冲林妙香笑了笑,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震惊之余,林妙香也淡定来。赛华陀本就是公子的属,出现在这沧澜阁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突然间看见在苗疆相处过的熟人。林妙香有些反应不过来。 沧澜山很大,林妙香和赛华陀也在路上聊了起来。 “夫人的身体还好吧?” “啊。”起初林妙香还没有意识到赛华陀问的是什么,随口应了声之后才明白,“身上的同心蛊一直很稳定,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 “你种的子蛊只有在母蛊携带者有生命之危或者是背叛你的时候才会发作。”赛华陀意味深长地说到,“到时候,夫人会疼得痛不欲生。” 林妙香皱了皱眉,她听出了赛华陀语气里潜藏的讥讽。 她不喜欢别人总是用针对沈千山的语气来跟自己说话。 赛华陀见林妙香表情有变,机灵地岔开话题,“夫人觉得这沧澜阁如何?” “很大。”也许是因为不满意刚刚赛华陀意有所指的话,林妙香没有多说。 走在前面的赛华陀倒是一愣,他扭过头失笑地瞥了林妙香一眼,“这些年来沧澜阁拜会的人许多,你还是唯一一个对沧澜阁评价如此简洁的人。” 这沧澜山的一切都按照奇门遁甲来排列的,如果有人误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对于公子亲自布置的这所有,怎一个妙字了得。而林妙香却直接评价说好大就完了。 林妙香挠挠头,有些尴尬,她随口问到,“为什么公子会选择这种终年都是大雾弥漫的地方居住呢?” “雾里看花,雾非雾,花非花。人生如梦,梦如人生。”赛华陀回答到,怕林妙香误会,他又马上解释到,“这么酸的话是公子说的,我只是照搬过来而已。” 雾里看花,人生本就糊涂。对错真假间,没有绝对的界限。 活得太清醒,看清楚的不过是虚伪丑陋的人心。不如活得糊涂一些,在雾里看人。 林妙香沉默来,像是在思考什么。赛华佗识趣地没有再出声打扰。 不久,两人走到一座最高的舍面前停了来。 龙凤交错,木造的阁楼古朴而不失威严。 “公子就在里面,夫人进去就可以了。我会在这里等你。”赛华陀侧过身对林妙香说到,他望向阁楼的眼里恭敬却畏惧。 林妙香点点头,朝前走去。 一楼大厅处,整齐地摆放着好些桌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整间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异香,很好闻,林妙香不禁闭起眼深吸一口气。 柔柔暖暖的香气迎面扑来,渗入全身每一处肌肤之中。凝香暗暗,似让人回到最初的美好,看见了生命中那些遥不可及的希望,并沉浸其中。 “长安香吸入过多,人会短暂地昏迷。”冷不防。内响起一声低沉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雌性,让人不免沉迷其中。 林妙香猛地睁开眼,朝身后望去。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正打开窗户,冬日的空气顿时挤拥进来,吹散了内的异香。 “长安?”林妙香轻轻地问到,她紧紧地盯着窗边那人。 窗边的男子不急不徐地解释到,“长安花的花香有助于宁神安身。但吸入过多会导致昏迷或是失忆。” 说完,他慢慢转过身来。 如墨的黑衣衬托出他高大威猛的身形。漆黑的头发和常人不同,没有绾起,只是随意地披撒开来。与衣衫的颜色混为一色。瘦削而刚毅的脸庞上镶嵌着挺拔立直的鼻。棱角分明的薄唇没有任何弧度地抿成一条线。 最奇异的是。他脸上带着的面具遮挡了他的上半边脸。虽然隐隐露出来的五官精致得不可思议。但面具上狰狞的鬼面却透出丝丝寒气,令人望而生畏。 毫无疑问,站在林妙香面前的正是沧澜阁的阁主,公子夜重。 林妙香紧张地退了半步。即使刚才夜重回答她关于长安花的事时,没有任何情绪流露。但正是这一种漠然,让人忍不住逃离。 他深邃的眸带着妖冶的墨蓝,审视林妙香的时候,锐利得似乎看穿所有。 林妙香看着他走到椅子旁坐了来,举手投足间都显出上位者的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林妙香只想离开。这个仅一个普通的照面和对话就让她感到莫名寒意的男子,让林妙香捏紧了身侧的衣衫。 不等林妙香开口,夜重就漫声说道。“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练剑。” “所以?” “你随我去。” 林妙香吞了吞口水,“公子,我不会武功。” “没关系,我可以练给你看。”夜重说着。朝着外面走去。 林妙香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死守在房间里面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外面挪去,像是被什么东西所吸引一样。 “我讨厌武功高手。”林妙香磨了磨牙。 很快,林妙香又开始欲哭无泪起来。 她哭丧着脸,对着夜重问道,“你不是说你练给我看吗?” “我怕误伤你。”夜重面不改色。 林妙香悲愤不已,“所以就更不应该让我陪练了。” 夜重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武功很高。” 林妙香一头雾水。 夜重继续说道,“所以不会杀了你。” 林妙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不会杀和不会伤是两件事好不好! 林妙香还想在说什么,夜重又开了口,“放心,兴到即止。” “我已经尽兴了。”林妙香想也不想地立刻回道。 夜重的眼睛冷冷地看向了她,“我还未尽兴。” 林妙香在心里默默地提醒了自己一百遍兵符两个字之后,咬了咬牙,说道,“我没有剑。” 夜重微低着头,“沧澜山树枝很多。” 林妙香悲愤地转身去找树枝。 她拿着一根细细瘦瘦的枝桠走了回来,“这个如何?” 夜重点头。 林妙香连忙将枝桠递给了夜重。 夜重挑眉,“给我?” “你不用?”林妙香愣住了,她还特意捡了两个看上去杀伤力比较弱的回来,就是害怕有什么误伤发生。 “不用。”夜重手一抬,不知从哪里就摸出了一柄长剑,抖了抖,剑身上面的寒光闪得林妙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夜重淡淡地道,“我用这个。” 林妙香立刻把枝桠折成了两截,“我重新去找。” 第六十八章 沧澜 言情海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比剑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六十九章 比剑 一炷香后。 林妙香拖着一根几乎要半人合抱的树干回来了。 夜重淡淡地瞥了一眼,抬起头来,“准备好了?” “等等。”林妙香伸手一挡,费力地将树干抱了起来,立在地上,又在旁边加了一些石头稳固起来,这才汗流浃背地拍了拍手,往后退去。 一直到夜重在她的视线里已经缩小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林妙香才停了来,“好了,开始吧。” 夜重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妙香的动作,一直没有出声。 听到林妙香这句话之后,立刻提剑跃了过来,清冷的眸光夹杂着剑光,几乎是一个呼吸间就来到了林妙香的面前。 林妙香一惊,快地往后跳了一大步,举起了双手,“停!” “怎么?”夜重利落地在她面前停了来,手中的长剑,几乎是擦着林妙香的鼻尖掠过。 一缕黑发,从剑上飘落来。 林妙香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夜重身后的树干,“这不公平,我的武器还在那里,想要赢过我,先打败它。” 夜重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朝着身后望去,“这样啊。” 林妙香立刻得寸进尺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高手都应该有这样的姿态,不能随便来个什么人挑衅,就不得不出手了。” “理解。”夜重点了点头,他大手一挥,手中的长剑就朝着树干了过来,像是被人控制着一样,龙凤舞地在空中划了几个大圈,最后落在了树干上面。 剑光缭绕。 林妙香意识地眯起眼来。 再睁开眼的时候,原本牢牢立在地上的树干已经不见了踪影,变成了无数的碎末,碾没在泥土中, 林妙香干笑起来。“公子真是武功高强,德艺双馨。” “过奖。”夜重冷淡地抬了抬巴,那柄长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中,“现在可以挑战你了吧,高手。” 林妙香清楚地感觉到一滴冷汗从额头顺着鼻尖滑落来。 不等她有任何反应,夜重就提剑了过来。 林妙香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她生怕不明不白就被夜重一剑穿了心,紧张之,手脚都不利索了。 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已经同手同脚,可想要调整过来。却让自己的动作更加僵硬。 终于。林妙香“啪”的一摔到了地上。啃了一嘴的泥。 林妙香好不容易才从眼冒金星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一回头就看见了夜重提着剑站在自己的面前。 “……”林妙香意识地挑眉:难道刚才他没有动手? 夜重也很纠结。 他盯着林妙香看了半天,语气凝重地开了口,“林妙香。你究竟师承何处?” “师承?”林妙香愣了愣,“林震天算吗?” 夜重沉了声,“林震天武功不堪入目,绝无可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 林妙香一时间哭笑不得。 她总算是回过神来,明白了夜重的意思。她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身怀绝世武功?” 夜重冷冷地点了点头。 林妙香含泪望苍天,“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叮——”夜重手里的长剑发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尖鸣声。 林妙香抹了抹冷汗,“千真万确。” 夜重的目光渐冷,怀疑之色毫不减退。“你刚才那套步伐,看上去诡异无比,是从哪里学到的?” 刚才的步伐? 林妙香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似乎,大概。只记得自己逃跑了…… “说。”夜重冷飕飕地声音不耐烦地响了起来。 林妙香打了一个哆嗦,老实说道,“我只是在逃……” “逃?”夜重脸上闪过一丝困惑,手里的长剑握得更紧了。 林妙香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真挚一些。 夜重沉吟半晌,出声道,“站起来。” 林妙香听话地站起身来。 夜重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视了一圈,“再逃一遍。” “嗯?” “再逃一遍。” 林妙香继续装无辜。 夜重的剑戳在了她的屁股上面。 林妙香:“……” 林妙香一路逃回了夜重的阁楼,夜重却在她的身后,没有追来。 闲得无聊,林妙香干脆从深山老林中找到了两只蟋蟀装在了碗里。 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林妙香卷起袖子就开始了自己的复仇大计: “小香香,快上,咬死那个老重重。” “加油,反攻啊。” “干得漂亮!” 林妙香猛地一拍手,“对,咬死那个面具男!” “林妙香。”夜重的声音,冷不丁地在林妙香身后响起。 林妙香只觉得后背一寒,她僵硬着脖子,扭过头去,表情扭曲的扯了扯嘴角。 夜重的视线从她身边穿过,落在了桌上。 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用的青瓷碗被放在桌上,不知为何还缺了一角,两只蟋蟀在里面斗得正欢。 夜重眯起了眼。 要是他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的话,那只已经奄奄一息的蟋蟀,似乎是叫老重重…… 林妙香头皮一阵发麻,她将自己的脸挤成了一朵花,“公子……” “哐铛”一声,硬物物桌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林妙香意识地回头,看向夜重扔到桌上的东西,瞳孔骤然收缩,然后渐渐放大。 夜重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把所有一切都尽掌于心。 林妙香没有说话。 桌上那块黑色的铁片她曾多次看过,那正是林震天以前从不离身的兵符。 林妙香生生止住自己去拿兵符的冲动。 她知道,自己绝对无法直接从眼前这个黑衣男子身边把兵符抢走。她在等,等夜重开口说出他的条件。 “想要?”夜重平静地问到,充满诱惑的问句让林妙香目光中炽热更甚。 感觉到林妙香极力压抑的焦躁,夜重伸出右手,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兵符在手中把玩。 黑色的衣袖把他古铜色的肌肤衬托得愈加性感。 突然,他右手手指一翻。手中的兵符便朝林妙香去。 促不及防的林妙香赶紧狼狈地接住,生怕夜重会反悔似的直接把兵符揣进怀中。 确信已经放好之后,林妙香这才抬起头来,正正撞上了夜重深不见底的眼。 心里一跳,林妙香不由问到,“为什么给我?”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没有提任何条件就给了自己。 眼前夜重不动声色的脸让林妙香心里感到莫名的慌张。 “因为我很好奇,在你手里的这张兵符,最后究竟会变成谁的夺命符。”夜重斜长的眼从面具中隐隐露了出来,看不到任何异样。 “什么意思?”林妙香心中一跳。不解地发出疑问。 没有看清夜重是怎么动的。但一秒。他已经蓦然起身逼近林妙香。 夜重高大雄健的身形直接罩住了林妙香,凌冽的气势压得林妙香快喘不过气来。 夜重看着表情僵硬的林妙香,薄唇轻启,淡淡地说出一句话来。“林妙香,你一定会后悔。” 他深黑色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不是嘲讽,也不是戏谑,而是看穿一切的漠然。 林妙香清楚地听见自己心里那只虫子啃噬的声音更大了。 沙,沙,沙。 像是春蚕在夜间一刻不停地吞食桑叶时一般,发出的无孔不入的声音。挠在心里,痒而烦闷。 一股难以形容的压抑出现在了林妙香的心头。她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间。 仿佛只要再多一刻,那些不安的情绪也会翻涌上来,淹没自己。 一直等在门外的赛华陀叫住了直接从自己身边跑过的林妙香。 停脚步的林妙香这才稳神来,随赛华陀往来时的路走回去。 忍不住地,她回头看了一眼坐落在身后的阁楼。 她知道。此时在那扇木门之后,正站着一个鬼面黑衣男子。 他是地狱的修罗,将给众人带来毁灭。 刚回到赵相夷待的房间门口,赛华陀就因事马上离开了。林妙香调整了一情绪,便推开了房门。 赵相夷侧对着她头低着正专注地雕着什么东西。林妙香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 “我可不可以要求你信任我。”赵相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手中的活,抬头望着在窗边无聊地把玩着长发的林妙香。 林妙香这才又看了他一眼,隔得远远地等赵相夷的文。 “你就不能过来坐着听我说话么?”赵相夷苦笑一声。 犹豫了一,林妙香走过去坐在了他身边。 刚一坐,林妙香只看见赵相夷的大手扬了扬,紫色的衣袖瞬间遮住自己的视线。眨眼间,林妙香感到自己的头上已经多了什么东西。 察觉到赵相夷眼里的笑意,意识地,林妙香想要把它拿来,却被他一手按住。 “香香,”赵相夷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他深邃的眼中只有林妙香绝世的容颜,“我没有让九九做过任何事,除了保护你。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我绝不会做出让人为难的事。” 说到最后,赵相夷眼中的正经已经被本性中的倜傥取代,眉眼间是一种执着与严肃。 林妙香愣了愣,然后笑着点点头,“我相信你。” 赵相夷的嘴角挂上一个大大的笑,怎么看,都没有一国之君的威严。 看见赵相夷这么容易就满足,林妙香暗暗叹气,伸手要把头上的东西取来看看。 这次赵相夷松开了手,没有再阻拦。 瞧着手中有些拙劣的木簪,林妙香的眼里也不禁有了一分笑意,“你刚才就在做这个?” “对啊,准备要送给你的。”赵相夷一向厚实的脸居然有了一丝可耻的红晕。 林妙香看着木簪末端雕刻的应该是花的一团东西,强忍着笑意,不由问到,“这是什么?” ps: 第二更了,摸摸大~~~~今天还有一更哦。ps~鞠躬感谢二货出笼童鞋的打赏。。。然后默默地说一句,不用投评价票的啦,那个钱钱是直接进到了别人的口袋。。。然后。。。然后就算要投评价票,也不要给人家四星嘛,嘤嘤 第六十九章 比剑 言情海 正文 第七十章 重逢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七十章 重逢 赵相夷看着林妙香指着的那一团看不出样子的东西,尴尬地说到,“这是长安花,你自然不认识。” 又是长安花。 林妙香看了看赵相夷英俊邪魅的脸,柔声说到,“赵相夷,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可是,我心里已经有千山,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动摇深爱他的心,所以你……” “废话怎么这么多,”赵相夷急躁地打断了林妙香的话,伸手抢过林妙香手里的木簪又插进了她浓密的青丝之中,这才满意的笑了,“以我个人的魅力看来,总有一天,你会我的。” 林妙香哑然,她本就不擅长劝说别人。 然而她并不知道,就是此刻戴在她头上简陋的木簪,陪她度过了之后生命中最为艰涩与苦难的日子。 即使那朵长安花在多次的抚摸之后更加看不出原样,她也没有舍得丢弃过。 狭长逼仄的小路上,一匹骏马驼着两人不急不徐地慢慢走着。周围的崇山峻岭挤压过来,凌厉的气势似乎要把他们挤失在这世间。 “赵相夷,我已经拿到兵符了。”林妙香坐在马前回头对赵相夷说到。 赵相夷故作不知,加快马速让风声掩过林妙香的惊呼。 刺骨的冬风吹打在脸颊,林妙香眯起了眼,继续说到,“所以,我要回去了。” 话音刚落,赵相夷停马来。 一双凤眼死死盯住林妙香,语调沉了去,“你答应过会陪在我身边。” “一个月,一个月而已。”林妙香不自在地躲闪着赵相夷炯炯的目光劝说到,“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后,我会来实现约定的。” “你以为到时候你还能回来么?”赵相夷嘴角擒住一抹嘲讽。细细听去,还有化不去的落寞。 林妙香不由暗叹一声,“我会找借口出来的,相信我。” 她以为赵相夷在担心千山不会再让她出来,所以这样说到。 只是赵相夷眼内的讽刺之意更重。他伸手轻轻抚摸着林妙香细致的眉眼。有些志在必得地问到,“你不想去看看你父母吗?” 林妙香一怔,猛地抓住赵相夷骨骼清晰的手腕,喃喃地蠕动双唇,却发不出任何音调。 赵相夷得意地笑了,不用多问,他就知道了林妙香的意思。让林妙香放手,赵相夷立即拉动马缰。他搂紧林妙香,朝皇城方向赶去。 林妙香的心上不已地跳动着。 如果有什么能让林妙香缓回北王朝的步伐的话,那一定是林震天夫妇。 赵相夷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提出了这个林妙香无法拒绝的诱惑。 接连的赶路之后。他们连夜赶回了皇城。 否定了赵相夷先回皇宫的提议。林妙香让赵相夷马上带她去找自己的父母。 赵相夷苦笑一,对林妙香指了指自己因最近不停赶路而生出了黑眼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林妙香有些内疚,毕竟如果赵相夷真要回皇宫休息一晚。她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连林妙香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心已经对赵相夷敞开了一丝缝隙。 这种慢慢渗入的习惯,如罂粟般令人迷恋不已。 天色翻白,林妙香二人从马上来,走在已有行人出入的街道上。 赵相夷执意要牵着林妙香,理由是天色太暗,害怕她会走丢。 多次抗议无效后,林妙香就任由他去了,就当是用一只手换自己父母的消息。 不多时。赵相夷指着身前的府第对林妙香说到,“就是这里了。” 林妙香抬起头来朝眼前的府邸望去。 青瓦白墙的院落显得肃穆庄严。 凌晨时分,林府的大门已经打开。有六个身着盔甲的人分开站立,守在门口。 林妙香看着那写着“林府”的牌匾,微微失神。她几乎快忘记这是在南王朝。而以为自己还是如很多次回家一样,一跨进门,就传来林震天愤怒的吼声,然后是袁双双在一旁的劝慰声。 来的路上赵相夷跟她说过,现在林震天已经是南王朝的大将军了。这也令林妙香心存感激,因为这避免了父母生活艰辛的状况。 林妙香刚走到林府大门,就被拦了来。赵相夷跟在她身后低着头没有说话。 “麻烦禀告林将军一声,说有人找。”林妙香从怀中掏出刚从夜重那里拿到的兵符,递给门口的卫士。 见林妙香与赵相夷绝非常人的装扮,卫士接过兵符后机灵地跑进府内通报。 林妙香有些紧张地望着府内,眼睛一动不动地舍不得移开。 赵相夷知道林妙香心中翻涌的情绪,安慰地拉过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放轻松。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了。” 林妙香回过头去,给了赵相夷一个充满谢意的笑。 不一会儿,林府内风风火火地就冲出来两个人。 袁双双两眼泛红地冲到了林妙香面前,一把就抱住了她。 林震天想要将她拎回来,可手才举到一般,又收了回去。 三人没有说话,只需要一个紧紧的拥抱就已经道出所有心绪。 林妙香安抚着袁双双因激动而颤抖的后背,故意说到,“那么久不见了,娘都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你这孩子。”袁双双恋恋不舍地松开林妙香,伸手捏着林妙香的鼻子娇骂到。 袁双双牵起林妙香的手瞪了一脸笑意的林震天一眼,正要让林妙香进府去好好聊聊。林妙香却没有拽住了她。 看着转过身来的林妙香,赵相夷伸手拨正她头上有些歪了的木簪,“我明天过来接你。” 顺从地点点头,林妙香犹豫半晌还是真心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而林震天和袁双双这才注意到赵相夷的存在,惶恐之,他们赶紧对他行礼。 赵相夷笑着挥挥手让他们起来。 他盯着林妙香如玉般光洁无暇的脸,突然俯身吻了去。轻盈的触碰仿若对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 林妙香吓得退了大半步。等她回过神时,赵相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街道尽头。但那哒哒的马蹄声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一吻打乱了林妙香的思绪,也让林震天和袁双双的表情有些怪异和不自然起来。 最后还是林震天体现了他多年战场打磨的丰富经历。第一个反应过来。让袁双双把还在失神的林妙香带进府内。 进去林府之后,林震天让身边的人都退了去,这才询问起林妙香的近况。 一字字,一句句,一声声,饱含了这些日子以来累积的思念与担忧。 林妙香耐心地把事情一一告诉他们。只是在提及乐音的事情时,没有说是自己杀了她。 “香儿,你和皇上是什么关系?”袁双双没有忘记刚刚赵相夷俯身亲吻林妙香脸颊那一幕,柔柔地问到。 “朋友,曾多次帮过我的朋友。”林妙香的脸涨得很红。她打死也说不出来赵相夷喜欢她的话。只能这样解释到。 林震天望着林妙香。语出惊人。“其实,你和他在一起也不错。” “什么?”林妙香吓得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利索地回应着。“爹,我只喜欢千山一人。” 林震天不甘心地还想说什么,却被袁双双一把拉住。 袁双双示意林震天安静些,然后她扭过头来,注视着林妙香,“娘只想问你,你现在幸福吗?你要老老实实地告诉娘。” “我很幸福,娘,爹。千山对我很好。你们不用再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林妙香不假思索地回答到,提到沈千山时,她眼里柔情更甚。 三人陆续又聊了很多,不觉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林震天夸张地拍拍自己的额头。他居然把早朝这件事都给忘了。 林妙香告诉林震天他们,自己得回北王朝把兵符交给沈千山,等事情办妥之后,她还会回来看望他们的。 虽然不舍,但袁双双也明白沈千山在林妙香心中的地位。 林震天闷闷地把林妙香早上用来进门的兵符递给了她。 之后袁双双便亲自厨为林妙香准备了一桌的好菜,让林震天在一旁嫉妒不已。每次他想吃袁双双做的菜,都得是林妙香在的时候。 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度过了这一天。 时间似乎总不眷恋于幸福,路经它时,总流逝地迅疾。 第二天赵相夷如约来接自己的时候,林妙香含泪笑着一一同林震天二人告别。 袁双双的泪止不住地往流,就连林震天,也红了眼眶。 林妙香狠心拉着赵相夷快速离开了林府。 似乎慢一步,她就会舍不得离开养育她多年的父母。舍不得离开这温馨和睦的家。 出了林府的门,林妙香这才发现赵相夷准备了一辆大马车来接自己。 心奇怪,这次回去不坐马了吗? 赵相夷只是淡笑着让林妙香上了车。 马车颠簸许久后终于停了来。 林妙香困惑地车,她看着此处荒凉的陌生环境,不由皱眉。 这里似乎是皇城旁的荒郊,山峦叠翠,犹如眉梢一弯。在自己面前有间简陋破损的茅草房。 寂寥的环境与赵相夷身后那辆豪华马车格格不入。 “赵相夷,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妙香心中不安,强作镇定地质问到。 ps: 终于华丽丽地蹦出来了第三更,作为这周的结束~~~啦啦,明天又要滚去医院见习了,暂定为中午更新第一章哦,摸摸大~~ 第七十章 重逢 言情海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关押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七十一章 关押 赵相夷没有答话,他妖冶的眸深深地望了林妙香一眼,撅嘴吹了声暗哨。 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瞬间就突然冒出一群衣着统一的黑衣人。他们出现后恭敬地半跪在了赵相夷面前。 “从今天起,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看住她,不许她离开茅草半步。”明明赵相夷的话是对那群黑衣人说的,林妙香却觉得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恐慌。 赵相夷交待完毕后转过身正对着林妙香,他的手突然朝林妙香的胸口伸去。 只一眨眼,林妙香放在胸口的兵符已被他取了去。 “你要做什么?”林妙香明白到问题的严重性,愤怒地冲赵相夷吼到。 “我只是想你实现你答应的约定。陪在我身边一个月。”赵相夷神色不变,没有弧度的唇角看上去却总有讥诮的笑容。 林妙香焦急地说到,“我不是答应过你会回来的吗?” 她怕赵相夷会反悔,语气里已经有了妥协的意思。 赵相夷笑了,他的手不易察觉地颤抖着抚上林妙香的脸,“那如果我说,我要你回来之后再也不离开呢,你会答应吗?” 林妙香沉默着,任由赵相夷的手滑过她冰凉的肌肤,引起一阵阵颤栗的火热。 她冷了语调,“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可以把兵符还你,还可以借给你我南王朝大军助你谋反,只要你答应陪在我身边,好不好。香香。”赵相夷的语气轻地几乎一碰就会消殆在冷风里,他深邃的眸藏起了一切原有的情绪,只清晰地倒映着林妙香一人。 林妙香直直地望进赵相夷的眼中,不带任何表情地回答到,“好。” “真的?” “假的。” “你爱谁?” “沈千山。” “和我在一起是为了谁?” “沈千山。” “为什么?” “因为你可以帮我拿到兵符,因为我可以牺牲所有去爱他。” “那我呢,你有一点点爱吗?” “没有。” 赵相夷不再询问,他毫无风度地大笑起来。明知道答案的事,他却硬要从林妙香口中得到证实。是心存希翼,也是想让自己彻底冷心。 他眼中那些失望根本无从掩饰,悲凉的笑声盘旋在冬日的空气里,凝聚不散。 这才是赵相夷,无论多痛多累,都可以强撑出一幅笑脸。 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小心翼翼奉出那么多爱,却仍抵不过那人在她心中留的绕指柔。 收住笑声,赵相夷清冽如泉的声音已经显得嘎哑。“带她进吧。” 林妙香没有反抗。她不是不会审时度势的人。 只是刚刚赵相夷肆无忌惮的笑声尖锐地刺在自己心间。她不明白,自己转过头时的悲伤,从何而来。 仿佛觉得这种情况该是难受的,所以就难受了一样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早该知道。赵相夷不会轻易地放她离开。 第十三天。 林妙香看着木窗上被自己刻的第十三条划痕,手指轻轻磨娑着。 已经被关在这间茅里十三天了,她没有哭闹,每天都规律地吃饭,睡觉,然后发呆。 偶尔会找外面的黑衣人闲聊,多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 她希望用这种平静的态度来对待赵相夷,过分的吵闹只会让他把她禁锢得越久。 经过了这十三天,林妙香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歇息过了。从嫁给沈千山开始,她就选择同他一起肩当太多事情,像现在这样静来看看日出日落的时间都成为一种奢侈。 她在等,等赵相夷在一个月之后主动放自己离开。那是她的底线。 之所以这样采取这种温和的解决方式,是因为林妙香想取回赵相夷手里的兵符。那是她这些日子奔波的目的。 其实日子过得也并不无聊。赵相夷有的时候也会来看看她,只是不再同她讲话。笑容里,也多了几分疲惫。 两人如此沉默而隐忍的对峙,似乎都在等对方败阵来,缴械妥协。 只是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再到来。 林妙香收回小手正要起身,就听见了外面的打闹声,兵器相交的脆响铮铮传入里。 有人来袭。 林妙香第一个反应便是悄悄推开木窗,朝窗外望去。 一张久违而熟悉的脸就那样出现在窗户缝隙里。林妙香不可置信地把窗户完全打开,伸手去触摸那张温润雅然的脸。 指尖传来的真实触感让她顿时收回了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唇,捂住在喉咙处快要泄出的呜咽。 那个她深深挚爱着的男子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不再是虚幻飘无的梦里,而是在她触手可及的现实中。 他就这样安静地站在窗外,隔着短短的距离笑着看她。微微疲倦的眼里露出令人心安的光。 沈千山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外,周围的厮杀一点也没有波及到他,仿佛他就是这世间一切的王者。 看着他白衣上明显的褶皱与风尘,一直一丝不苟绾起的头发也显出了凌乱之意,林妙香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在自己手背上,灼热而心痛。 “千山。” “你离开太久了。”沈千山脸上难掩疲惫之意,一路风尘仆仆,让他的神色看上去都黯淡了许多。 隔着打开的窗户,林妙香的上半身直接扑在了沈千山怀中。 被关在这荒芜的异国小中,没有认识的人,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有尽头。 未来的不确定已经快要把她逼到崩溃边缘。 林妙香紧紧地把自己埋在沈千山的怀中,抬起头对他笑了,“我很想你。” 眼底犹存的泪花成了最晶莹的点缀,林妙香的心,化为了一股暖暖的泉,流向未知的远处。 “嗯。”沈千山淡淡地应了一声,抬起手来,犹豫了一会儿,搭在了林妙香的背上。 之后的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沈千山带来的人很快击败了赵相夷派来看住林妙香的黑衣人。 为了避免引起大事,沈千山果断地带着林妙香立马离开了原地。 秉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选择。沈千山等人准备直接在皇城内的君又来客栈住。 林妙香在这群人中间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容。南风,陈夕,还有不少当时一同去苗疆的护卫。 乐音的事,让原本沉闷的南风显得更是阴沉。 他低垂着头,冷面在柜台开好了房。 林妙香正要进门的时候,却忽然想起了正事来,她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懊恼地咬起唇,“完了,我还得去找赵相夷一趟。” “做什么?”沈千山的脸有些冰冷。 林妙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在里面看到了阵阵杀意。 眨眨眼。眼前的沈千山还是一脸温文的样子。只是没了暖人的笑。 林妙香摇晃着沈千山的手臂,半带撒娇意味地对他说到,“我爹的兵符被他拿去了。” “兵符不是在江玉案那里吗?”沈千山有些奇怪。 林妙香耐心地解释到,“江玉案把兵符交给了公子。而我从公子那里已经得到了兵符,但赵相夷却突然出现把兵符抢去,还把我关在刚刚的草里。” “就算在他手中,你也不许去!”沈千山的语气强硬得不容置喙。他一把按住林妙香的肩让她动弹不得,“不许你再见他。” “为什么?”林妙香有些奇怪沈千山的态度,不解地问到。 沈千山没有说话,他抬头在林妙香头上摸了摸。 林妙香一张脸顿时白了白,她有些结巴地辩解着,“这个。这个和他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做的。” 林妙香清楚地记得,沈千山摸过的地方正是赵相夷送给自己的长安木簪插着的地方。 她居然忘了取来,真该死! “不是他送的?”沈千山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些相信了。他微微松开按在林妙香肩上的双手。 林妙香的脸红得快滴出水来,她不想骗沈千山,更不想惹麻烦。她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这只木簪是我在路边看着喜欢就买的,真的和赵相夷没有任何关系。” “姑且相信你,”沈千山好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去,他看着大松一口气的林妙香,平静地加了一句,“但还是不许你去找他。” 林妙香被打败似的垂头,可怜巴巴的样子,语气却迫切不已,“可是,兵符在……” “我会想办法。”沈千山态度坚决地打断林妙香还想继续挣扎的话,“你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林妙香张了张嘴,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跟在了沈千山身后进了。 赵相夷的想法,她一直捉摸不透。 只得按沈千山的说法,以不变应万变。 只是林妙香没有想到,这万变之一来得如此急躁,摧枯拉朽般直接摧毁了她的整个生活。 一日,林妙香睡得正香,就被外面的吵闹声给惊醒。 “怎么了?”林妙香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地随口问了一句。 沈千山拉起被林妙香蹬床的被子,盖住她露出来的赛雪的肌肤,“没事,继续睡。” 见林妙香真的又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中,沈千山才卸淡淡的笑,露出斑驳的冷漠。 他快地起身找到柜子里用来易容换装的工具,有条不紊地弄到自己脸上。 不多时,他玉树临风的气质便已被收敛起来。只留一个苦苦不得志的中年男子形象。 尤其是那个胡子,维妙维肖地表达出了他的滑稽与平凡。 想了一,沈千山在柜子里又翻出一瓶药剂,倒了一点在手中,然后轻轻地抹在林妙香脸上。 ps: 又开始两粒一起嚼的日子了~~~各位摸摸大~~~ 第七十一章 关押 言情海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容忍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七十二章 容忍 灼热的温度让林妙香清醒过来,她正准备起身便被沈千山一把按,“有人来了。” 林妙香有些岔异,但聪明地没再说话。 伴随木门打开的声音,她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身影,脸色瞬间变得没有了任何血色,难看得可怕。 赵相夷挂着那张不变的笑脸当先走进内。 他邪邪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躺在床上背对着他的林妙香,然后放到了沈千山身上。 沈千山故作惊吓地连连后退好几步,他惊恐而畏缩地望了望赵相夷身后的大队官兵,不安地问到,“官大爷,你们有什么事么?小民可没做什么事啊。” 沈千山英俊的脸被很好地掩藏在装容之,赵相夷探寻地望着他,指了指在床上躺着的林妙香,“她是谁?” 语中含笑的音调令林妙香的心一子停止了跳动。 他们住的这间客房除了一张桌子和两个凳子以及她现在躺的木床,再无其他。所以赵相夷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存在。 沈千山还是半低着头,颤抖的声音显出紧张,“回官大爷,她是小民的贱内。因为染病,所以小民带她进城来看大夫。” “是么?让她起来给我看看。”赵相夷的语气里有着久居上位的居傲。 林妙香不由在心里暗骂一声,希望沈千山快点把赵相夷打发离开。 沈千山表情有些尴尬,他挠挠头,不自在地说到,“官大爷,贱内这病,有点,呃,有点难堪。她本是青楼女子,小民把她买回家娶了之后,她就生了这种比较常见的。”顿了顿,沈千山继续说到,“花柳病。” 赵相夷一怔,不死心地笑到,“没关系,我只是看看。” “贱内的样子怕是会污了大爷你的眼,官大爷你放心,小民绝对不是你要找的采花大盗。”沈千山把话题诱导,让赵相夷以为自己认为他们是来抓采花大盗的。 赵相夷语气沉了来,虽然还是一脸笑意。但不怒而威的君王之严隐隐渗漏了出来。“朕要看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一个朕字出口,沈千山似乎被吓到一般赶紧跪了来,“小民参见皇上大爷万万岁,小民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 林妙香的手紧紧捏在一起。这一瞬间,她不再害怕赵相夷认出自己,她只是希望沈千山能快点站起来。 她死死地咬住唇,红润的唇瓣被挤压出白色的痕迹。搬出一国之君的身份,赵相夷再无任何阻碍地朝林妙香的床边走来。 沈千山的眼里闪过了冷冷的寒意。 林妙香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和着赵相夷不断接近的脚步声,回荡在狭窄的内。 赵相夷走到林妙香面前,面带戏谑地命令到,“转过身来。” 知道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林妙香认命似的转过身来。目光相接那一瞬间。她在赵相夷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的光芒。 赵相夷表情愤然地一甩袖,不管林妙香不解的眼光,冲门口的人吼到,“我们走。” 居然真的不是她。赵相夷有些懊恼,大手恨恨地在大门上砸。 林妙香。你究竟逃到哪里去了。 赵相夷的骤然离开,林妙香自然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她偏过头对着沈千山,安心地笑了笑。 然而她的笑容还来不及收起来,赵相夷居然折身回来了。 林妙香警惕地望着她,清亮的眸内没有任何惧意,这样倔强的目光让赵相夷心头一怔。 他转过头把目光投向一边的沈千山,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他真实的情绪,“你还真是有情有义。” “小民爱她,所以不会因为她的小病就放弃她。皇上谬赞了。”沈千山已经站起了身,不卑不吭地回应赵相夷的话。 赵相夷扬起嘴角,一双丹凤眼斜挑,他转身走出了房门,再也没有回来过。 沈千山让隔壁的南风他们继续监视着整座客栈的状况后小心翼翼地关好房门,扯身上的各种道具。 林妙香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意识地凑到了镜子面前,一看,吓了一大跳。 她愣愣地伸手朝自己脸上摸去,触手处的粗糙不平感才让林妙香相信,镜子里那个满脸水疱的女子正是自己。 红色的水疱密密麻麻地遮挡了她绝世的容颜,有的甚至已经流出水来。 “怎么回事?”林妙香惊恐地抓住沈千山的衣袖,她的脸怎么会成了这样。 沈千山安慰地拍拍林妙香的手,示意她不要慌张。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把里面的液体小心地涂抹在林妙香脸上。 清凉的感觉让林妙香感到没那么慌张了。 “你还记得你醒的时候我在你脸上涂的东西吗?”沈千山边把药涂抹在林妙香脸上边解释到,“它也算一种简单的易容药品,只要涂了另一种药后,自然就会好。” 林妙香听说之后不由朝镜子里望去,见脸上的水疱果然好了很多。 只是她的神色间,还是忍不住一番犹豫。 沈千山挑眉,“在想什么?” 林妙香顿了顿,没有开口。 她很清楚,赵相夷最后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他在责怪自己没有遵守一个月的约定,“有情有义”地回到了沈千山身边。 林妙香没有告诉沈千山,在赵相夷折身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认出她来了。自己的头上,依然带着他送自己的长安木簪。 当赵相夷扫过她头顶的瞬间,林妙香就已知道,他找到了自己。 只是,她不明白,赵相夷为什么不拆穿这一切。 是不是,他已经对自己彻底失望,决定放手了。 没来由的,林妙香的心底生出了淡淡的失落。 转眼间,已经又过了一天,接着是一夜。 清晨时候的夜色还没有完全消退。整个天地被温柔地笼罩在静谧的靛蓝之中,做着不想被惊醒的梦。 心里惦记着兵符的事。林妙香一直没能入睡。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兵符拿到手。 睡意完全被烦恼挤出脑海,瞧了瞧身边发出均匀呼吸声的沈千山,林妙香蹑手蹑脚地起了床。 去院子里走走似乎已经成了她焦虑时的习惯。 刚一打开门,林妙香就被门口站着的陈夕吓了一大跳。她关好房门再转过了身对着陈夕问到,“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妃不也一样无法入睡吗?”陈夕的眼中少了平日的木讷,犀利而明亮。 林妙香皱皱眉,不确定地打量着她,“你已经好起来了?” 已经从那日血腥惊吓中清醒过来的陈夕让林妙香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对,”陈夕肯定地点点头,她笑着询问林妙香。“王妃如果好奇我的身世。可以去我那里坐坐。我会一一告诉你。” 一双深邃的眼似乎要看穿陈夕的目的,林妙香眯起大眼,思索之后便决定跟陈夕去她的房间。 没有隔着太远的距离,很快两人就到了房内。 陈夕摸索着点燃了桌上的油灯。突然出现的光亮让林妙香心头一跳。今天的陈夕看起来很不对劲。 林妙香突然有种夺门而走的冲动。正在这时,放油灯的陈夕回过头来,对她招了招手,“到这里坐吧。” 幽暗的烛火照射,陈夕的脸交替着明暗不定的光。林妙香有些犹豫,甚至于悄悄后退了一小步。 “王妃那么害怕我的话,怎么能从我这里知道得到兵符的方法呢?”似是嘲讽一般,陈夕的语调阴沉得可怕。 林妙香顿时停住了自己想要离开的想法。不管陈夕是怎么知道兵符的事的,直接冲了过去。激动地抓住陈夕的肩,劈头盖脸的冲她催促到,“你快告诉我。” 她已经忘记了理智二字,这些日子因为兵符的事搅得她头脑中已经是一片混乱,所以她再听到兵符这两个字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相比于林妙香的不自制,陈夕则显得冷静多了。把对方的举动算计在心,总是让人觉得满足。 “我说了,我们坐来慢慢谈。”抚开林妙香抓在自己身上的两手,陈夕淡然地坐在了凳子上,好整以闲地等着林妙香接来的举动。 不出所料,短暂的迟疑之后,林妙香挨着她坐了来。 强压心中的不耐,林妙香急躁地说到,“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怎么取得兵符的方法了吧。” 病急乱投医这句话在林妙香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绝望的大海中,即使是一根稻草,也会让人生出可以凭借它获得新生的错觉。 陈夕的眼里有着若有若无的嘲弄,甚至还有竭力隐藏的怨毒。 “王妃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再说。”陈夕不慌不忙地说到,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真不错,“王妃现在觉得幸福么?” 林妙香微愣,她没有料到陈夕会这样问。心中虽然困惑但还是如实说到,“有千山在,很幸福。” “可是,难道王妃认为王爷也爱你吗?”陈夕继续问到,语气里有了咄咄逼人的意味。 “当然。”林妙香立马答到,生怕过多的迟疑会让自己也不确定起来。这样无异与掩耳盗铃的做法让陈夕笑容更甚。 “如果王妃你知道流景和他的事,还会这样回答吗?”仿佛铁了心要逼出林妙香心中的不安,陈夕不依不饶地追问去。 林妙香看着眼前的陈夕,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却一直没有点破。 见林妙香没有说话,陈夕以为她还不知道流景的存在,故意露出一幅怜悯的样子,“可惜了,你被蒙在鼓里,还傻傻地以为沈千山心里只有你。” “那与你无关吧。”林妙香顿了顿,表情有些嘲弄,“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的这种古老消息,但想必你还不知道,沈千山对流景,已经只剩了愧疚。” 听见林妙香的话,陈夕的手不经意地抖了抖,目光里的怨毒再次浮现,又立马被很好的掩饰来。 “看来王妃知道得还不少,亏我还本来打算借此破坏你对沈千山的感情呢。”陈夕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但绝对不是应有的惋惜。阴沉的语气配合着笑意盈盈的表情,气氛说不出来的怪异。 林妙香的心跳越发沉重而缓慢起来。她让自己努力忽视掉陈夕带给自己的不安,平静地说到,“你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了。因为我爱他已经爱到了可以容忍一个流景存在的地步。” 第七十二章 容忍 言情海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中毒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七十三章 中毒 林妙香语气里那种漠不在乎让陈夕捏紧了拳头,苍白的骨节清晰可见。 她咬咬牙,“是不是流景在你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是。”犹豫了一,林妙香简单地回答到。 那个名字,是她恨不得从她记忆里面生生刮出来的。 就是因为她前世身为流景,所以比谁都明白沈千山和流景之间的感情究竟如何。 林妙香心里有种很古怪的感觉。 一方面,她希望沈千山在这一世能够和她相爱相守,另一方面,她又害怕。 如果沈千山会她,那么,是不是说明上一世中,她以为自己和沈千山之间不会变的东西,其实也是能够轻易改变的呢? 表情平淡地点点头,陈夕起身端起桌边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有点冷,但还能凑合着喝。” 瞥了一眼没有动的林妙香,陈夕笑了笑,“喝完之后,我就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事。” 拿起杯子,林妙香突然觉得陈夕的笑,诡异无比。 陈夕看了看有些犹豫的林妙香,把自己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她把空掉的茶杯放在手中把玩,斜眼内情绪尽敛,“你是在害怕我在茶里毒么?” “怎么会。”林妙香淡然一笑,轻抿了一口稍微有些冷却的茶。 陈夕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见她喝光了杯子里的茶后,扬起了一抹解脱似的笑。 陈夕放手中的茶杯,眼里隐有一股怀念之情,她压低声音问林妙香,“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临仙镇么?” “我对这件事毫无兴趣,既然你情况已经好转,告诉我拿到兵符的方法后,你就立刻离开。”林妙香淡淡地说到,陈夕给她带来的不安感让她不愿意再收容她。 “不,你会对我很感兴趣的。”陈夕侧过头,半边脸朝向林妙香,“因为我是那个带你地狱的人。” 阴冷的灯光打在陈夕乖巧的脸上,令人想像不出她能说出如此隐讳的话。 林妙香没有说话,她把目光移到两人喝过的茶杯上,惊疑不定。 “你是不是以为我也喝过了这茶所以里面不会有问题,”陈夕得意地说到,面容被怨恨扭曲,“你一定不敢相信这里面被我了毒吧。无色无味,也没有解药。林妙香。既使是我死。也要把你拉上!” “为什么?”林妙香的目光中没有惊恐。她不明白自己与陈夕有什么仇怨,以至于她选择这种同归于尽的做法。 陈夕仿佛等这一刻很久了,她的泪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滚滚流了来,“因为流景。因为你的出现毁了流景的幸福。” 顿了顿,她望向林妙香,“因为我不是你说的什么陈夕,我是晨曦。清晨的晨,曦光的曦。” 晨曦。 林妙香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名字,同时出现的还有那日她和沈万水躲在暗道里听见有个丫头尖叫之后,沈万水冲出去的那一幕。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了。 “在你出现之前,小姐和王爷一直都很相爱。即使两人没有在一起,但王爷也会每周来看望我家小姐。只要王爷杀掉皇上后,他们就能在一起了。可是,”晨曦怨毒地盯住林妙香惊艳的脸,一把抓过她的头发。“可是这一切全被你毁了。” 因为疼痛,林妙香不得不就势让自己的头随晨曦的动作而拉近她的怀中,她努力扭转了头,才能看见晨曦那张恨意满布的脸。 她说的小姐是流景吧。 可为什么她不记得自己上一世有一个叫晨曦的丫鬟跟在自己身边呢。 手指愈加加重了力道,晨曦看着林妙香疼得紧皱起来的眉,疯狂地吼到,“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在他身边勾引他,引诱他,而小姐却要被关在皇宫内,默默承受失去他的痛苦?!只要你这贱人死了,王爷就会回小姐身边。去死,去死,你去死啊!” 说到最后,晨曦控制不住地抓起林妙香的头猛地往桌上撞去。 剧烈的疼痛让林妙香不由呻吟出声。 她倔强的眉眼内没有丝毫妥协之意,但她也没有反抗。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林妙香的脑海中不断穿插着晨曦撕心裂肺的叫声。她苦苦地笑了。 对于流景,她始终心存愧疚。 因为正如晨曦所说,当她享受着沈千山带给的幸福时,忘了这一切还是得归根于流景作为交换留在皇宫内的每一天。 寂寞如潮涌的每一天。 这样尖锐的疼痛,直达心底,牵动了每一条细小的神经。 两只修长细嫩的手软软地垂在一边,林妙香只想借此来缓解内心的愧疚。 然而晨曦却没有要停来的意思。她的身体完全凭着本能,扯过林妙香一次又一次地往桌上撞。 淡红的血从林妙香的额头冒出,沿着她的脸颊流到了桌上。 晨曦仍不解恨,她干脆一把把林妙香的头按在了桌面,随手拿起喝过的茶杯,正要朝林妙香砸去。 “住手!”沈千山的语气里夹杂着愤怒和焦急。他突然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晨曦一怔之后,看向林妙香的眼光中闪过一抹凶光,她毫不犹豫地把杯子朝着林妙香的头砸去。 没有多费口舌,沈千山果断地把抓起怀中的一粒碎银,内力流转,精确地打在了晨曦高举着杯子的手上。 哐铛一声,晨曦手里的茶杯便被打破。 沈千山急急忙忙地冲到林妙香的面前,扶起几欲昏倒的她,皱紧了眉,“怎么样了?” 被撞得似乎七荤八素的林妙香,也没注意到沈千山的出现。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刚刚还在被晨曦不停地往桌上撞,转眼间,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林妙香从眼睛缝里捕捉到沈千山那张令人沉迷的脸。 “千山。”林妙香从牙缝里挤出沈千山的名字来,她想告诉沈千山自己没事,却立马发现自己的话语被疼痛感袭卷而去。 无可奈何地,林妙香冲沈千山笑了笑示意自己还好。 沈千山的目光却因此而冷冽起来。他让林妙香半趴在桌上后,扯过自己的衣袖,为她擦去了她额上的血渍。 林妙香乘机一把扯着沈千山的衣服,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 她害怕与晨曦对峙,也害怕再听见流景的名。 她很清楚,现在的风平浪静,都是流景用她自己呆在皇宫换来的。 晨曦见此冷冷地笑了,她以为林妙香是在害怕死去,她语气嘲讽地对林妙香说,“你再舍不得他,也不得不和他说再见了。” 林妙香没有说话,因为对面的晨曦的脸渐渐扭曲,那上面慢慢从耳朵,鼻子,嘴巴里流出的鲜血,刺目的映在林妙香睁大的眼中。 “林妙香,马上你就会和我一样,七窍流血而死了。”晨曦满怀信心,想到林妙香临死之前会受到和自己一样的苦难,不由疯狂地大笑起来。 林妙香仿佛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问了晨曦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这么说来,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取回兵符的原因?” 晨曦因为毒发,说话有些艰难,但她依旧死死地盯住林妙香。 她根本就不知道兵符的事,只是无意间听说过一些皮毛。 但她聪明地推测出兵符对林妙香的意义重大,所以才以此为借口把她引诱到自己内。 那日她找御医救醒流景后,才知道沈千山因为林妙香的关系已经要跟流景划清界限了。 没有知会流景,晨曦偷偷溜出宫,一路跟踪林妙香,想借机谋害她。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美貌竟然引起歹人觊臾,她侥幸到了客栈之内时已经无路可逃。 也许是命运如此,林妙香救了她,但她却被非欢干脆的杀人手法给吓住了。直到最近才回过神来。 为了怕林妙香怀疑,晨曦把毒在了茶壶里,倒出来的两杯茶里都有无药可解的剧毒。 她宁愿与林妙香同归于尽,也不要她一个人享受着流景用五年待在不爱的人身边的付出换来的活生生的沈千山。 看着晨曦充满寒意与决绝的眼神,林妙香已经明白了她的答案。她暗骂自己真的是太不小心了。 沈千山在一旁听出了不对劲的味道,但他并不知道林妙香和晨曦都喝了那混有剧毒的茶。 相比于沈千山心疼林妙香头上那其实并不严重的撞伤,晨曦的心里却涌起许多不安。 一脸淡然的林妙香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自己为会毒发身亡。 “你怎么……”终于意识到问题的所在,晨曦惶恐地问到,更多的血从她的五官溢出。 “很奇怪我为什么还没有和你一样毒发么?”林妙香身体因额头上失血而酸软地靠在沈千山怀中。 听出林妙香也中了毒的讯息,沈千山沉脸想找晨曦拿解药,却被林妙香一把拉住。 对沈千山摇摇头,林妙香侧身对着晨曦继续说到,“因为我身上种了同心蛊。情乃天至毒,又怎会再中毒。” 情乃天至毒。 林妙香想起乐音对自己这样说时怅然的表情,眼角微微抽搐了一。 第七十三章 中毒 言情海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温情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七十四章 温情 以毒克毒,种同心蛊的她和沈千山,可以说已经是百毒不侵之身。 林妙香话音刚落,晨曦就摇摇晃晃地朝她扑过来,她一把推开没有防备的沈千山,狠狠地掐住林妙香的脖子。 然而还来不及用力,她的动作就这样定格。 剧毒此刻终于蔓延至她的脑海,晨曦一阵抽搐,脸庞因为忍受痛苦而皱在一起,显得狰狞而恐怖。 她死死地盯住林妙香,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就僵硬地倒在了林妙香的怀中。 瞪大着的眼睛鼓了出来,写满的怨忿和不甘。 林妙香一动不动地看着身上的白袍浸染上晨曦的血液,眼前一黑,差点就往旁边倒去。 被推到一旁的沈千山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推开趴在林妙香身上的晨曦,扶住有些摇晃的林妙香。 如果不是自己身带同心蛊,现在的场,是不是和晨曦一模一样。 林妙香看着倒在地上七窍流血的晨曦,心里的寒意方才慢慢涌现,层层包围了她。 房间里凝结成了压抑的沉默。 林妙香闭上眼睛不再看地上晨曦体温尚存的尸体,她的身上,接连染上了两个女子的鲜血。 沙,沙,沙。 林妙香再次听见心里那一刻不停的声音,如潮涌上涨起来。 沈千山走过去,把失神的林妙香一把抱起来,朝门外走去。 这时的他才发现,林妙香的身体竟然在微微颤抖。意识地,他把林妙香的娇躯朝自己宽阔的胸膛按去。 “她为什么要对你毒?”沈千山低头用巴磨蹭着林妙香的头顶,灼灼的呼吸里带着冷意。 他温暖的怀抱让林妙香感到心安,不由放松一些。她低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不小心惹上麻烦了吧。” 她不想沈千山面对流景时会尴尬或是猜忌,所以她没有告诉沈千山那人是流景身边的丫环。 沈千山不再追问,他抱着林妙香回到房间。沉着脸,把她放在床上。 “你等等,我去找傅凌云给你看看伤。”沈千山瞥了一眼林妙香额头的撞伤,对她说到。 林妙香微惊,“他还会看伤?” “以前上战场的时候,常常有士兵受伤,傅凌云总会知道一些。”沈千山点了点头。 林妙香琢磨了一,“他治过那些伤兵?” “当然。” “……”林妙香迟疑了一,“那些伤兵后来怎么样了?” 沈千山面无表情地答道,“死了。” 林妙香翻身一滚。差点摔了来。 沈千山的唇角不易察觉地快扬了一。 傅凌云很快过来了。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明亮起来。雾霭里有冻得渗透到骨头里的寒气。房客们的脚步声噔噔传过蜿蜒狭窄的木质楼梯。小贩的喧嚣在客栈外起伏。 沈千山推开门。发现在他离开的短暂时间内。林妙香因为疲惫已经靠在床头,睡意香甜。 她身上的白衣上还沾染着晨曦扑倒在她怀中时留的血迹,额头上的撞伤没有再流血,看上去已经没有那么狰狞了。 没有唤醒熟睡的林妙香。沈千山让傅凌云就这样观察林妙香的伤势。 傅凌云表情有些高深莫测,他走上去仔细检查一番后对沈千山说到,“王爷放心,夫人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脑部的震荡究竟会有什么后遗症我也说不清楚。只能先给她包扎,等日后慢慢观察变化。” 沈千山认真的听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坐到林妙香旁边拿了个枕头塞到她颈后,让她睡得更舒适一些。 沈千山斜靠在另一头的床头上。看着傅凌云为林妙香包扎。 可能是因为傅凌云的动作不太温柔,毕竟他平时都是给军队里的大男人疗伤,所以林妙香不由闷哼一声,在梦里也皱起了眉。 “不要吵醒她。”沈千山不悦地对傅凌云道。他伸手轻轻拍打林妙香的背,让她再次陷入睡梦之中。 傅凌云停手中的动作。他望着正一脸平静对着林妙香的沈千山,打断了他,“王爷,你对夫人是不是太好了?” 沈千山的目光瞬间顿住,他侧过头迎上傅凌云询问的视线。 沉默了那么一刹,他淡淡地笑了笑,“她是我的妻,对她再怎么好也不为过。” 傅凌云试图看穿沈千山的目的,最终也只能发现他那无懈可击的笑隐隐的寒意。 “属冒犯了。”傅凌云低头,把同沈千山的关系分得很清楚。他继续把林妙香的伤势包扎好后,犹豫着问到,“要我找个丫头来照顾夫人吗?” 沈千山看了看林妙香那血渍蔓延的衣服,冲傅凌云说到,“去吧,找个信得过的。” 先是九九,再是晨曦,沈千山不希望再出什么事儿了。 傅凌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退了出去。 另一边,南风出现在晨曦的内。 毒发身亡的晨曦依旧摊在冰凉的地板上,扭曲的脸上血液呈现半凝固的状态。如果不是那身衣服,南风真还认不出她来。 沉吟片刻,南风让身后跟来的护卫找来麻袋把晨曦偷偷带出客栈埋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南风聪明地没有过问。 冬日的阳光总是让人感到温暖异常。 湛蓝的天空,一切照旧进行着。快乐,悲伤,死亡,离别。这些不过是生命中的小插曲,风一过,便淡得没有痕迹。 林妙香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衣服已经被换过了。 她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指尖是层层白布包裹的触感。 自己头上的伤似乎不算太重吧,怎么裹得这么严实。 晃了晃头,林妙香苦笑一,现在她的头不是一般的重。 她正要床,房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 沈千山端着药朝林妙香走了过来,他在床边坐,略带责备地说到,“怎么就起来了?” “我只是撞了一。已经没事了。”林妙香听出沈千山语气里的关心,偷偷笑了。 她嘟囔着嘴撒娇意味十足。 “从现在开始你就专心养伤。其他的事都不许再想。”沈千山强势地说到,顺势端起了药碗。他舀了一勺药递到林妙香略显苍白的嘴边,“先把药吃了。” 看着嘴边那棕色的药,林妙香的脸上起两抹红霞。她喃喃地拒绝到,“我自己喝就好。” 说着,她想要拿过沈千山手中盛着药的药匙。 不着痕迹地,沈千山轻轻避开,然后又把药匙送到林妙香嘴畔。他固执地说到,“我喂你。” 他幽深不见底的眸内满是认真的意味。林妙香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不由低头去。顺从地喝光了药匙里的药。 沈千山这才满意地笑了。他极有耐心地把碗内的药喂完之后。温柔地替林妙香擦去了嘴边残留的药渍。 他把空掉的药碗放在一边,忐忑地揽过林妙香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林妙香,不管发生什么事。你站在我身后就好。” 沈千山淡淡的话语缠绕在林妙香耳边不肯离去。 微微抬起头,林妙香看着自己在沈千山眼里的倒影,缓缓地问到,“你会离开我吗?” 你会离开我吗? 沈千山。 虽然离别这种事只是我们所经历的一部分,但我们却无法真的释怀。真的爱一个人的话,是接受不了这种事的。 沈千山没有回答,他抬起林妙香微扬的头让她的脸完全露了出来。 林妙香失血后虚弱的脸颊上有着淡淡的羞赧,被迫抬起的头与颈部相连的位置弧度异常诱人。 沈千山的手不由抚了过去,渐渐上移来到林妙香半张的红唇。 林妙香此时的心突然就漏了一拍。她感受着沈千山灼热的手指在自己唇瓣上滑过时激起的热度。紧张地快要忘记了呼吸。 就在林妙香以为沈千山会吻上她时,沈千山恋恋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我去把药碗放着,你再休息一会儿。” 林妙香眼底染上淡淡的失望。很快便被她竭力掩饰过去。她对沈千山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对他点点头。 “我帮你把窗户打开透透气。”沈千山起身来走到窗户面前,伸手打开了紧闭的窗。 寒气顿时涌进内。仿佛终于找到出口似的,争先恐后的挤进房内。 看着沈千山开窗的手突然间怔住,林妙香不由问到,“怎么了,你看见谁了吗?” “没有,没什么。”沈千山把窗户关上之后,不顾林妙香探寻的目光,朝外冲去。 他回头对林妙香说到,“在床上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林妙香的话生生止在喉咙处,她想告诉沈千山他忘记带药碗走了。 虽然很好奇沈千山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林妙香还是依言躺在床上,没有去。 幸福,如履薄冰。 不知为何,林妙香想到这句话来。她知道,她的幸福之路不只是薄冰,更有长着倒刺的荆棘。 门口传来敲门声,林妙香确定自己严实得确实没有走光之嫌后,侧过头去,对外面的人说到,“门没有锁,你自己进来吧。” ps: 沈万水不素男主啊,他是流景的汉子。摸摸大,站队,站队,站好队~~~~~ 第七十四章 温情 言情海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雪日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七十五章 雪日 门外的人犹豫一,还是推门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吗?”林妙香看见南风的出现,有些吃惊。 南风走了进来,他在桌子边就止住了脚步,“这是上好的金创药,希望你能早日好起来。” 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的小瓶,南风把它轻轻地放在桌上,抬起头时,正巧对上了林妙香明亮的大眼正注视着自己。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南风有些手足无措,脸上的冰冷在这刻有瞬间融化的迹象。 “谢谢。”林妙香真心地说到,也不知匆忙离开的南风有没有听到。 她的心里,没有诧异,满满的,全是温暖。 房间里只剩了林妙香一个人。 她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抵挡冬日渐浓的寒气。 乐音的事不由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沈千山和九九都不会对她施如此酷刑,那么,为什么九九带自己看到的她会是那样? 真的只是九九想挑拨自己和沈千山的关系吗? 没有丝毫线索,林妙香躺在床上不停地思寻着,直到沈千山推门进来。 沈千山走到林妙香身边,坐了来。他的一只手撑在林妙香身侧,把她笼罩在自己的身体之。 眼前的男子俊朗得令人不敢直视,林妙香没有回答,她抬起头快的在沈千山脸上啄了一。 转瞬即逝的柔嫩触感让沈千山心神一荡,他沉默了一,把手收回身边,碰了碰林妙香娇嫩的脸庞,柔声说到,“快起来,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是什么啊?”林妙香一边起身,一边好奇地询问。 “出去就知道了,我保证你会喜欢。”沈千山似乎要保守秘密般,只含笑看着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林妙香。 林妙香匆匆整理好衣衫后。就朝外面走去。刚到门口,就被沈千山从后面牵住右手。 沈千山贴在林妙香身后,宽阔的胸膛紧挨在她瘦小的后背上,“出门之前,你得把眼睛闭上。” “什么东西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林妙香嘴上说着,却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顿时消失不见,光线在猩红的眼皮流淌,有瞬间地失去了方向感。 正不知道朝哪里走时,林妙香感到自己被拦腰抱了起来。 惊呼一声,林妙香陡然睁大了眼。她不安地扭了扭身体。想要来。 “闭上眼睛。”沈千山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润。像是带着早晨湿润雾气的清圆。却有着不容置疑的语调。 林妙香只得把眼睛又闭了起来。任由沈千山把自己抱了出去。 他们住的这家客栈并不太大,但别有一种雅致。 似乎是了楼,喧嚣声不绝涌入。沈千山抱着林妙香旁若无人地朝客栈后的雅院走去。 林妙香却是窘得把脸完全埋藏在了他的怀中。她并不习惯沈千山这么亲密的搂抱,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之。 虽然他们成亲那么久了。但除了那日那个漫长到令人窒息的亲吻,他们之间还没有任何进展。 甚至于她的第一个吻,都是被赵相夷莫名夺去。 皱了皱眉,林妙香赶紧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怎么突然想起赵相夷来。 头上的长安木簪已经被林妙香取,不知是随手还是刻意,被她贴身放在了自己的怀内。 林妙香的心跳得砰砰作响。半是紧张,半是懊恼。 和沈千山隔得这么近,他会不会发现了自己刚才的走神。 走了好些时候,林妙香觉得有风刮在脸上。应该是在露天地里了吧。 沈千山小心翼翼地把林妙香放了来,待她站稳之后,他贴近她的脸说到,“可以睁开眼睛了。” 闻言,林妙香缓缓睁开眼睛来。眼前的景象撞入视线。让林妙香呆住了。 白色,白色,全是白色。 天地显得苍茫辽阔,纷的大雪洋洋洒洒,被无形的大手随意挥洒,飘舞。 林妙香仍不住伸出手去,冰滑的雪片落在掌心,被体温熨烫,归为丝丝凉水,从指缝流失,没入大地。 冰雪皑皑,人是如此渺小。只需这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雪,便已令人深深折服。 银装素裹,接连不断。 流年化水不及挽,若絮轻曳又一冬。 沈千山揽过与雪花玩得起兴的林妙香,笑得清清浅浅,“这南方的大雪可是百年难遇,恰巧我发现客栈后面还有这样一个破旧的院子,正好可以赏雪而不怕被人打扰。” “也不知道这样一场雪,是好是坏。”林妙香的表情在最初的兴奋后变得有些沮丧。这样空无一物地把人间覆盖的大雪,总是让人感到不安。 “瑞雪兆丰年。如此景象,必定带给百姓丰收的一年,其他事又算得了什么。唯有百姓安稳,天才会安稳。”沈千山的语气坚定高昂。林妙香第一次发现在沈千山的骨子里,有着睥睨天的气度。 所以,如果可能,他会是一个爱民的好皇帝吧。 沈千山从自己的想法中回过神来,他收起身上魄人的气势,依旧是温文的男子模样。 “还有东西要给你看,别愣着。”说着,他牵着林妙香朝院落后面走去。 还有东西?林妙香满怀期待地紧跟上沈千山的步伐。 沈千山带着林妙香绕到院落的后方,空阔的庭院也同样被无孔不入的大雪扑了个遍。在庭院中间,堆着一个齐林妙香腰际的小雪人。 简易的几跟树枝做成了它憨厚的脸。因为大雪的不断累积,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在它的胸口处,还写着“林妙香”三个字。 “你刚刚打开窗看见雪后匆匆离开就是为了它?” “很像你。”沈千山淡淡地开口。 他眉间的一点朱砂在这大片的雪地里面显得格外鲜艳。放佛天地间的颜色都融入了那朱砂痣中。 “嗯,对。”林妙香心里满满的幸福被她小心地捧着,她害怕一不小心就会倾洒出来。 软软的话语浸润心扉,林妙香笑得倾国倾城。 沉溺在这美好中的她没有发现,隔着远远的距离,还立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雪人。 它的脸朝着代表着林妙香的雪人,似有无限情意。 在寂寥的天地间,它默默地陪伴。始终如一。 如果凑近了。你才会发现,再它的肚子上,也刻着三个字。 赵相夷。 等林妙香和沈千山回去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呼呼的风声吹嚎在耳边,林妙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急忙忙回到客栈,温热的暖气瞬间包裹上来。林妙香吐出胸口中被大雪浸冷的浊气,舒服得差点迫不及待地躲进被窝里去。 正要上楼,林妙香突然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脚步一滞,随即又继续走回她和沈千山的房内。 天色已昏,晨星低低地压了来。发出粼粼碎银般的星光。在雪地的反射。通透如白日。 把林妙香送回房间后。沈千山坐喝了杯暖茶。便到南风与傅凌云的房间去商事。 即使白天玩得很开心,他心里也惦记着那兵符吧。 林妙香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雪夜长街,浩瀚的落寞密密麻麻地包围了这世间。 想起刚刚上楼时匆忙瞥见的那人。林妙香鬼使神差的决定楼去看看他。 楼,众人沉浸在即将过年的热闹气氛中,喧嚣把长夜拉扯得火热。 裹着几件厚衣,林妙香一眼就看见了仍坐在角落喝酒的那人。 桌上已经零零放了好些喝空的酒瓶,歪歪斜斜地倒着。 男子一身黑衣,在这样寒冷的雪夜里,似乎并不觉得寒冷。 他低着头,旁若无人地一杯接一杯地独酌,窗外的星光硬生生把他的影子按在冰凉的地板之上。 林妙香走过去。自顾自在他旁边坐了来。 男子有所察觉地抬起头来,脸上狰狞的厉鬼面具与他没有赘肉弧度适宜的颌形成对比,让人忍不住揣夺他面具的脸,该是怎样的英俊。 只是这样的想法在触及到他阴冷而没有焦点的眼睛时,常常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林妙香风清云淡地说到,她望着夜重脸上的面具,轻声开口。 夜重瞥了她一眼,声音里依旧没有丝毫情感,仿佛是一尊冰冷肃杀的雕像,“你不也是在这里吗。” 林妙香笑得温婉,并不在意夜重语气里的淡漠。 她看着桌上那些东倒西歪的酒瓶,满是好奇地询问,“这是什么好酒,能让你喝了那么多?” “竹叶青。”说话间,夜重又把一杯酒倒入喉中。 “我还以为你不会喝这种不入流的酒。”林妙香一怔。在南北王朝,竹叶青是最普通不过的劣酒。普通人家都能日日喝上这种做工粗糙的酒。 她没料到,以夜重的身份地位,会在这小客栈内,喝了那么多的竹叶青。 夜重的酒杯停顿了嘴边,他垂眸看着手中甚至略有沉淀物的酒,不冷不热地回答,“没有淡雅从容的心,再好的酒也不过是浪费。” 说完,唇边的竹叶青再次被饮尽。 叶叶青涩,甘甜醇香。 不是名酒,却让人深深眷恋不可自制。 唇齿回味间,是散不去的香气。 林妙香心中一动,忍不住问到,“那么你的心是什么样的?” 第七十五章 雪日 言情海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留信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七十六章 留信 夜重的头因为喝光了杯中的酒而自然地低垂去。 他把杯子放到桌上,再慢慢倒满,平静地回答到,“我没有心。” 我没有心。林妙香在心里默默重复到。 此刻的她竟然有些慕极了他。 我们的痛苦与失望往往来自于心底深处。心未动,则不痛。 没有心的人才能不陷入情感的纠葛之中。 林妙香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夜重喝一杯又一杯的竹叶春,不知餍足的样子。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犹豫了一,林妙香略带踌躇地开口。 在夜重的不言不语中,林妙香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此时的夜重终于喝光了桌上所有的竹叶青。他淡然地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林妙香赶紧一把拽住了夜重左边的衣袖,“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乐音的事情。” 眼,她除了夜重,再找不到人能给自己提供关于乐音被毒的线索。 “放手。”夜重被林妙香给扯住后只得停了来,他侧头把脸对着林妙香,不耐地命令到。 林妙香只是固执地望着夜重,她只要能知道哪怕一点点的线索也好。 夜重的眸色一沉,同样的话,他不喜欢说两遍。 林妙香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依旧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倔强地重复,“告诉我乐音的事是谁做的。” 乐音是他的手,他一定对这件事情进行过调查。 夜重盯着林妙香阻拦自己离开的手,右手一翻突然就按在了那只手上。速度快得令林妙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就要林妙香困惑之际,夜重的手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拧,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就传了过来。 林妙香咬紧唇,身体却因为疼痛而止不住地颤抖。 冬日的夜寒冷异常,她头上豆大的汗珠却滴滴滑落。 夜重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林妙香被自己拧脱臼的手,少了阻拦的他顺利地走出了客栈。这一切,对他而言有着习以为常的味道。 林妙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黑色的大衣在白色的雪地里显得格外刺目。 犹如是突然闯入这世间的魔鬼。 刚刚夜重毫不拖泥带水拧臼自己的手。让她突然就清醒过来。 手腕传来的剧痛无不提醒着她,所有场景真实的存在并发生。 她想起九九有一次对夜重的形容。 她说,他是修罗,来自地狱的嗜血修罗。 与夜重的几次接触,他没有表现出的暴戾,竟然让她忘记了这一点。 忘记了那个带着狰狞鬼面的男子,有着怎样残暴冰冷的性子。 他没有心。 林妙香苦笑一,刚刚自己算不算捡回了一条命呢。 桌上的竹叶青早已空空如也,那个鬼面男子也消失在了雪夜长街。 林妙香宽大的衣袖垂,遮住了那只依旧痛意不断的右手。 客栈内。众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没有人察觉到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林妙香慢慢地上了楼。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单手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在床上躺。 被拧臼的右手孤零零地歪向床的最里侧,林妙香强忍着疼痛,貌似宁静地闭上眼。 她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是熟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悉遂的声音过后,那人似乎是离去了。 因为手腕传来的剧痛,林妙香就没有多加理会,依然面对着床,努力把自己掷入睡梦之中,想借此来忽略疼痛。 她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样,她的一生都从此打了转折,所有人事越走越远。再也回不去来时的天长与地久。 无人可救赎。 清晨睁开眼睛,林妙香的脸白得吓人。 强忍了一夜,她始终没能安然入睡。疼意爬满身体的每个角落,试图将她淹没。 勉强翻了个身,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沈千山还没有回来。 半带失落的。林妙香微叹一口气。她的眼睛自然而然地落到属于沈千山的枕边。 一封淡黄的信顿时引起了林妙香的注意。 浓浓的惊慌袭来,林妙香惊慌地撑起身,用左手拿过信件。 一只手怎么也撕不开密封好的信,心不耐,林妙香直接用嘴匆匆地撕裂开去。 捏住露出的白色信纸,林妙香用手抖了抖,就把信从信封的裂口拿了出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 我去找赵相夷拿回兵符。 林妙香把短短几个字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手微微颤抖起来。 她想不到沈千山会有这么鲁莽。 赵相夷和他毕竟代表着两个世代为敌的王朝,更何况苗疆有不少赵相夷的人,要是赵相夷或者是南王朝内一些人想要对沈千山不利…… 林妙香慌慌张张地朝门外跑去,她得去找赵相夷才行。 兵符是从她手中被赵相夷拿走的,该去找他的人,是自己啊。 左手一把把门撞开,林妙香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就要冲出去。 一只穿着白衣的手却在她身前拦住了去路。 林妙香急忙忙地想推开那只手,无奈力气有限。她稍显愤怒地冲那人吼到,“傅凌云,你给我让开!” “夫人,王爷昨夜吩咐属和南风好好照顾夫人,不许离开客栈半步。”傅凌云神色平静地回答到,他的手没有任何要收回去的意思。 “那我现在并没有离开客栈,你拦住我做什么!”林妙香的心沉了去,她没有想到沈千山会猜到自己会去找赵相夷,所以已经让人看守自己了。 傅凌云阴沉的细眼内还是那么波澜不惊,他低头与林妙香焦急的眼光对视,淡然开口,“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你想要出去,属得防患于未然。所以自作主张地决定把夫人你留在这间里内。” 傅凌云的话委婉却也坚决。 他拦在林妙香面前,继续说到,“请夫人还是回房去吧。从今天开始我和南风会轮流守在这里。” 林妙香已经出离了愤怒,她忘记了自己右手还有伤,直接就朝傅凌云推去。 “啊”的一声痛呼,林妙香赶紧收回手来,但她痛苦的神情却引起了傅凌云的注意。 “夫人的手怎么了?”傅凌云惊讶着正要抓过林妙香的手,却被南风抢先。 林妙香这才发现了南风的存在,她为自己刚才的痛呼声懊恼不已。 她是那种不轻易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他人面前的女子,倔强得可怕。 南风从林妙香一出来就发现了她右手的不对劲,似乎它一直都僵硬地垂在林妙香的身侧。 刚刚林妙香抑制不住的痛呼证实了他的猜测。他赶紧抓过林妙香欲努力藏起来的手。力道大得不容置疑,却也不会伤了林妙香。 虽然不妥。但南风还是撸起林妙香的衣袖。入眼处的情形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夜重走时的那一拧本就不留余力。再加上因为怕沈千山担心,林妙香也没有及时处理,只是苦苦忍受了一夜。所以现在她的手腕处肿得完全看不出原样。 血液在皮肤凝固成紫色的一团,甚至有转黑的趋势。 林妙香低头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她一直用袖子遮挡住手腕,所以都不知道已经恶化成这样了。 南风眼中冷意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他低声问到,“谁做的?” 林妙香当然不会告诉他是夜重做的。她不想沈千山和南风他们惹上更多麻烦。 因此她面无表情地说到,“这不关你的事吧,而且,谁允许你碰我了?” 南风一怔,在傅凌云冰冷的眼神中,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贵为王妃。自己自是没有资格碰她的。 或许,也同样没有资格关心她。 傅凌云把南风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他侧头对南风说到,“你去吧,我会给夫人治疗。” 从他语气里的吩咐之意看来。他的地位似乎比南风高一些。 南风点点头,没有再看林妙香一眼,从她身边走过。 等南风走后,傅凌云这才把视线放回林妙香身上,“请夫人回房,属把药箱拿来就为夫人诊治。” 顿了顿,他接来的话打消了林妙香想趁此逃走的念头,“这间客栈已经安排了人手监视,所以希望夫人不要做无畏的挣扎,免得大家都麻烦。” 林妙香恨恨地瞪了傅凌云一眼,这才转身回到子里去。 房门被她烦躁地砸上,“嘭”的一声关在一起。 傅凌云那张高深莫测的脸就这样被挡在了门外。 林妙香拖着脱臼的手坐在内的凳子上,目光呆滞着。 沈千山是到皇宫里找赵相夷吗? 还是说他现在已经和赵相夷碰面了吗? 路上有没有遇上什么事? 会不会平平安安地回来? 未知的一切总是令人不安。 林妙香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不可自拔。 越来越多的恐惧几乎要把她淹没。 不久,一阵敲门声就从门外传来。林妙香眼皮都没有动一,她知道是傅凌云,但就是不想给他开门。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来,就在林妙香大松一口气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大力撞开。 林妙香被吓得一怔,她呆呆地看着破门而入的傅凌云,张大了嘴。 ps: 谢谢思猫娘妹纸的打赏~~还有尾号2570的妹纸。这本书每天基本更新是两更啦,但是周末或者大推荐或者。。。有土豪的时候,会加更啦。人家正准备实习,实在没有太多精力更新,希望多多见谅啊。还有就素,故事马上就要进入那什么潮了,大家谨慎站队~~~~ 第七十六章 留信 言情海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压抑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七十七章 压抑 傅凌云依旧是一幅温和谦逊的表情,似乎用暴力把门撞开的人不是他一样。他走到林妙香的旁边,也坐在了凳子上。 “北王朝的镇边将军一直都是这样没有礼节的吗?”林妙香因为不满意傅凌云把自己困在这子里,说话间也带了点不悦。 傅凌云状似无辜地回避了林妙香的问题,他把药箱放在桌上,对着林妙香说到,“手给我。” 林妙香扭过头,故作没有听见。傅凌云也不恼,事不关己似地提醒到,“要是王爷回来后看见夫人的手肿成这样,他可不会就这样放过那个伤害你的人。” 一句话,让林妙香败阵来。 她一点也不希望沈千山因为这件事和夜重对上,所以才选择缄默。 她别扭的把手伸了过去,傅凌云拖住她肿得有些狰狞的右手,调整好了位置,“夫人的手已经脱臼,现在接回去会有些痛,忍不了的话,叫出来也没关系。” “哦。”林妙香不在意地瞥了他一眼。这王府的人说话都好像很随意的样子,没有尊敬或谗媚之意。 然而她的神色在傅凌云手上一用力之后立马大变,这哪里是有些痛,分明是很痛啊! 同昨晚夜重拧臼自己手一样的剧痛传来,林妙香放在大腿上的左手几乎在一瞬间就紧紧地攥了起来。 尖利的指尖甚至已经刺到了掌心里。但她依然苦苦忍受着没有作声。 傅凌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赏,快得令人捕捉不到。 疼痛来得剧烈,去得倒也快。 片刻之后,林妙香僵直的背软软地弯些许。傅凌云见她神色虽然苍白,但已恢复如常,便打开了一旁的药箱。 “你就不担心千山会出事吗?”林妙香试探地问正在药箱里找东西的傅凌云。 “王爷不是鲁莽之人,他既然去,就有一定的把握。”傅凌云从药箱里找到药品后,一一放置在桌上,他侧头看着林妙香。似笑非笑,“夫人不会是不相信王爷的能力吧?” 林妙香沉吟,也许真的是关心则乱。 以沈千山缜密的心思看来,他怎么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 上了药后,傅凌云一边专心地用布条和木板把林妙香的手腕固定起来,一边嘱咐到,“这些天夫人不要随意运动自己的右手,过些日子它自然就会好的。” “可是万一千山回来了怎么办,他会看见的。”听见手上的伤还要过些日子才好,林妙香有些焦急。 “放心。王爷不会回来那么早的。”不经思考的。傅凌云的话脱口而出。话音一落。他马上就反应过来。 而林妙香已经抓住了傅凌云语气里的笃定,她追问到,“为什么他不会马上回来?” 去找赵相夷应该用不了多长的时间。 “王爷不会有事的。”傅凌云表情又恢复了那种波澜不惊的状态,他意有所指地道。“夫人如果真的爱王爷的话,就应该相信他。” 林妙香低头,“我懂了。” 也许,真的是因为自己想得太多了。 傅凌云很快就把林妙香的手包扎好了。他把东西收拾回药箱里,起身向林妙香告辞。 林妙香点点头,她笑着对就要离开的傅凌云说到,“傅将军怕是要找人来把这扇门修好吧。” “属会立马找人来的。”傅凌云的脸色在林妙香戏谑的眼神有些不自然。 林妙香笑着看着傅凌云匆匆消失在门外。她不着痕迹地轻叹。 千山,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晃眼间,已过三日。 林妙香渐渐习惯了这种牢狱般的生活。平淡得如同被深深压抑的绝望。 等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爆炸,崩溃,瓦解。岌岌可危,直至走投无路。 这一日轮到南风看守林妙香了。 他按时在吃饭的时间给林妙香送饭菜进内去。 看着林妙香笨拙生涩地用左手与碗里的饭菜斗争。南风忍不住再次建议到,“夫人,要不找个丫环来服侍你吧。” “不用了。”林妙香的回答依旧没有改变,她费力而小心地夹起一块菜,放进嘴里。 南风看着林妙香倔强而隐忍的样子,一时呆了神。 顺利地吃到菜的林妙香抬起头来,正巧看见南风愣愣的眼神,不由扯动嘴角,“怎么了,我脸上长什么东西了吗?” 南风蓦然回过神,他摇摇头,淡淡地说到,“没什么,你快吃吧。” 林妙香也没有追问,又吃了几口后就放了筷子。 行动的不便和内心的不安让她这几天都没有什么食欲。 南风习惯性地把东西收拾好就要离开,林妙香唤住了他,“南风,我今天可以出去走走吗?” “夫人还是听傅将军的话,就待在房间内好好养伤,等王爷回来吧。”南风有些惊异林妙香的要求,但仍一板一眼地拒绝了。 林妙香没有放弃,她声音里带了一丝恳求,“我只是在外走走,绝对不会出客栈,也不会去找千山的。何况有你跟着我,我怎么可能逃走。” 南风没有回答,他沉默着带着林妙香吃剩的饭菜走出了房间。 他轻柔的关门声却重重地击在林妙香的心上,狠狠一扎。 林妙香自嘲地笑了笑。 这三天,相比于对沈千山的关忧,她更多的是对内心恐惧的压抑。 她自小便憎恶这种被隔绝的状态,无论是上次赵相夷把自己囚禁在城外的小,还是这次傅凌云他们为了让自己不去冒险找沈千山而把自己关在这内,都让她感到恐惧。 除了定时送饭来的南风和傅凌云,她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说话。每天陪伴她的就只有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声,心跳声,以及脚步声。 这样荒凉而空旷的感觉让她压抑得几近绝路。 恨不得把自己撕成两半。 客栈内院的凉亭内。 林妙香略显惬意地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翠茶,嘴角轻抿。 刚刚南风离去之后不久就回来了,他进门简单地对林妙香说了一句“我们出去吧”就让林妙香欢欢喜喜地跟着出来了。 “你说,千山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林妙香对着亭外的风景,问在她身后站着的南风。 “不知道,但王爷会平安归来的。”南风不动声色。一板一眼地回答到。 林妙香没有再说,心中的烦闷没有得到疏解,她移步朝亭外走去。南风立马紧跟了上去。 脚依旧扑着一层厚厚的雪,走上去的时候有一种微微陷去的感觉。 林妙香在一棵枯瘦的腊梅树旁,停住了脚步。 腊梅的红花与白雪交辉,映出一种不屈不挠的倔强。仿佛察觉不到严冬肃杀的冷意,它们开得热热闹闹,熙熙攘攘。 在隐忍了一年的风霜后,它们成为冬日里醉人的景致,轰轰烈烈地渲染了这冬。 兴许是被这漫枝腊梅旺盛的生命气息所感染。林妙香心里轻松不少。她想起那日沈千山为自己堆的小雪人。内心甜蜜油然而生。 他们说得对。千山,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就像这怒放的腊梅一样,王者归来。 转过头去,林妙香无意间发现南风也被那腊梅吸引得入神。心情好了很多的她不由玩心大起。 她蹑手蹑脚地绕到南风身后,从雪地里捧起一团白雪。 入手冰凉入骨。忍着寒意,林妙香趁南风不备,突然就把手里的雪团扔到了他颈子里。 正对着腊梅出神的南风猝不及防,被颈子里传来的寒冷吓了一跳。 没有反应过来的他表情有些呆愣。他意识地回过头,正巧对上林妙香那张挂着笑意的脸。 心一动,他弯腰抓过一把白雪就朝林妙香丢去。因为武功极高的缘故,他的动作比林妙香精准快捷多了。 前一秒还因为南风呆呆的反应而哈哈大笑的林妙香被迎面而来的雪球正中,她怔了怔。脸上的寒冷让她立马做出了反击。 “你居然以犯上。看我怎么收拾你。”林妙香笑骂着,一个又一个的雪球朝着南风去。 南风没有使用武功,躲闪起来虽然笨拙,但良好的身体素质还是让他多次幸免于难。 反观林妙香身上,则是洒满了的白雪。 南风不甘示弱。接二连三的雪球逼得林妙香连连后退。 “是你攻击我在先,我这叫正当防卫。”嘴里说着话,南风手上也没有闲着。一个雪球再次掷了过去。 林妙香狼狈地堪堪躲开。不待歇气,南风的雪球又到身前。 玩了许久,林妙香不得不举手投降。“不玩了不玩了,你有武功,我怎么打得过你。” “我刚才可真没有用任何功夫。”南风有些好笑地看着完全没有王妃样的林妙香。 “你用了。” “你就有!” “我没有。” “你有!” “没有。” “有!” “……”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林妙香得意地朝南风瞥去,看见了他铁板一般的脸上,幽黑的眸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僵持半晌,他轻轻勾起了唇。眼里溢满暖暖的笑意,“嗯,我有。” 林妙香别过头,果然平常板着脸的死木头一笑起来,往往就是祸国殃民。 “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这几天傅凌云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ps: 谢谢猫妹子的粉红票和尾号2570的打赏,今天三更哦~~~~然后那个关于推荐书的问题,我平常很少看正常的言情文,更喜欢男频和两个汉子的故事。《全职高手》就尊的很不错啊。。。基情满满。。。故事可能有些小白,但是人物什么的,刻画的尊的是一级棒~~~捂脸~~~ 第七十七章 压抑 言情海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噩耗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七十八章 噩耗 南风一怔,显然是没有想到林妙香会问这样的话。 他顿了顿,回答道,“应该是恢复伤势,调养身体的中药,傅将军的医术,在苗疆已经算顶尖的了。” 林妙香斜眼看他,“你的回答太敷衍了。” 南风露出了困惑之色。 林妙香解释道,“我想问的是中药的成分。” “当归、桑寄生、杜仲、黄芩、苏梗之类的?”南风也没有仔细看过药方。 只凭着自己去抓药的几次记忆慢慢回想到。 林妙香面色发黑,“上次李丞相夫人怀孕的时候,似乎也是吃的这些药。” 南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红花?” “那是堕胎的。” “……”南风想了想,“那会不会是别的补血养身药?” 林妙香摇了摇手,“那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大碗鸡血。” 南风隐约明白过来林妙香的意思,他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问道,“那夫人觉得应该是什么?” “毒药。” “好吧。”南风知道林妙香不喜傅凌云,当也没有太多意外,只是有些好笑地说道,“夫人觉得是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林妙香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看吧,你也觉得傅凌云是这种人,对吧?” 南风张大了嘴。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并排在雪地里,久久没有说话。 林妙香的心里经过这一闹,也舒服了很多。暂时没有去想沈千山的事了。 午间的风吹拂在林妙香的脸上,有着刺骨的寒意。 她转过身对着南风,缓缓地问到,“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南风眼睫毛垂了来,他没有想到林妙香会这么问。 “不知道。”南风回答得很平静,眼神内的冷冽却沾染上了迷茫,“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会一直默默在身边保护她。会细心地安排她这几天的饭菜,会因为知道她心里的烦闷而努力逗她开心,虽然只是笨拙地陪她打雪仗,但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样,便是对她好了吗。 林妙香没有追问,只是叹了一口气。她随口转移了话题,“说说你的事吧,我来了王府那么久,还没听说过你的事。” “属没有什么往事可谈。只是自小被王爷救。就跟着他了。”南风语气淡得似乎快要消失。 “也是被救的么?”林妙香侧过头去。那树腊梅开得浓艳,她忆起初见沈千山时的事,不觉笑意爬上嘴角,“我也是。然后就死心塌地地赖上了他。” 南风有些惊讶地看向了她。 他记得沈千山似乎是救过流景,但是林妙香的话…… “傅凌云不会也是他救的吧?”林妙香半是认真半是好奇地继续问到。 南风摇摇头,“傅将军是王爷的旧识,所以他在府里和南风门里的地位都极高。” “原来如此。”林妙香调皮地眨眨眼,她体内的活泼因子被一场雪仗给激发了出来。 她心情颇好地转身想要回房了。她得回去把身上湿湿的衣服换。 “我们走吧,你也去把衣服换了免得感冒。”林妙香侧头对着南风说到。话音没入冬日天空,她蹙眉见南风表情突然凝滞,不由朝他的视线尽头看去。 一袭白衣的傅凌云从不远处朝林妙香他们走来。 很快,他来到了二人面前。 “夫人有如此闲情逸致。怎么不知会属一声。万一夫人出了什么闪失,属可担待不起。”傅凌云瞥过南风,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林妙香。似有警告之意。 南风挡在林妙香的面前,垂首低道,“是属失职。与夫人无关。” “是否失职,还得由王爷回来定夺。现在还请夫人回房,免得受了风寒。”傅凌云面色阴沉地看着把林妙香挡在身后的南风,剑眉微敛。 林妙香正欲回答,一股铺天盖地的剧痛却侵袭而来。 似有千万根利针穿刺进肉内,并不停地进出。 又如尖刀切入肌肤,深刻见骨。 林妙香顿时软倒在雪地里,刺骨的寒意却丝毫不能冷冻体内连绵不绝地剧痛。 她觉得有千万只蚂蚁正在自己的体内撕哑,叫嚣着要出来。 她全身的肌肉因为这折磨而出现了瞬间地凝固,动弹不得。 林妙香疼得满头大汗,四肢控制不住地抽搐着。她纤细的手指无力地在地面胡乱抓刨。 每一呼吸都变成了最为困难的事情。 南风呆呆地看着在疼得在雪地里打滚的林妙香,一时间手足无措,直到傅凌云着急的吼声才把他唤醒过来。 顾不得其他,他赶紧蹲按住林妙香不停翻滚的身体。 南风的手不自觉地微微用力,已经意识模糊了的林妙香根本看不见,此时南风眼中隐忍的哀伤。 不知过了多久,林妙香已经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所在。当疼痛慢慢消失时,早已精疲力尽地她立马陷入了昏迷。 傅凌云见此不由松了一口气,他对南风说到,“把她抱回房里吧。” 南风闻言立即行动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把林妙香翻了个身,正欲抱起她的手却顿了一。继而动作更加轻柔地抱起了她。 林妙香羸弱的身体轻得快要没有重量,她如同被折断的羽翼一般,毫无知觉地落在南风怀中。 她嘴唇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一张脸脆弱得让人不敢触碰。一碰,就会破碎。 即使刚刚经历了如此疼痛,她却始终没有哭天喊地的屈服。 南风低头,眸里映着林妙香死死咬在一起的双唇,有刺目的血丝挂在上面。 似乎她总是这样,骨子里的倔强让人心疼得喘不过气来。 南风小心地搂住林妙香,眼前突然浮出了沈千山那张温雅的脸,以及那双深沉如墨的眼,不由眸色一黯,脚一趔趄,差点摔了去。 “做好你该做的事。”傅凌云走在前面。却好像把南风的不对劲看在眼里。他意有所指地提醒到。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意味。 “我明白了。”南风的眼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抱着林妙香的手松了松,动作自然很多。 他能做的,只有也只能是他份内的事。 两人把林妙香带回房间躺在床上后,傅凌云便静心来给她号脉。 良久,他放开了林妙香的手。 表情怪异地对一旁等待的南风直言,“她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南风脸色不变,神情漠然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转过头去,捕捉到林妙香的眼皮微微跳了一,心里一突。 傅凌云则浅笑着看着林妙香一点点睁开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后突然回神一般。直接从床上奔而起。朝大门冲去。 傅凌云赶紧拦了她,“夫人还请留步。” 然而林妙香不管傅凌云拦在她身前的手,固执地想要出门去。傅凌云只得抓住了她。 双肩被人制住的林妙香猛烈地挣扎起来,她毫无形象可言地对着傅凌云又抓又咬起来。傅凌云吃痛却死死地没有放手。 “王爷嘱咐过属让属不准你出的。夫人这样,要属怎么给王爷交待。”傅凌云打算以讲道理的方法让林妙香停她泼妇一般无所顾忌的动作。 “给千山交待?”林妙香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强扯起了嘴角,她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滚落来。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一连串的吼出三串一模一样的词语,林妙香抽光了全身的力气。她抓着傅凌云的衣服,恨恨地盯着他。 “根本就没有王爷出事的消息,你胡说什么?”傅凌云皱了皱眉。低头看着林妙香那张血色尽失的脸,强硬的语气有些不安。 林妙香惨笑一,缓缓说到,“我刚才在外,是同心蛊发作。” 母蛊遭遇不测。子蛊携带者将日夜受万虫噬心之苦。 那日乐音的话回荡在林妙香脑海,成了夺命的利剑。 死了。 沈千山,没了。 林妙香张大了嘴,发出沙哑的嘶吼。 炽热的眼泪滚滚而,却冲不走内心撕裂般的痛楚。 如果她没有弄丢兵符,沈千山就不会去找赵相夷。如果她能不听信傅凌云他们的话傻傻地等在这客栈,她就可以去阻止他。 全是她的错! 林妙香懊悔不已,心中的剧痛一波接着一波。 她要去找赵相夷! 林妙香双目早被泪水冲刷得又红又肿。 沈千山的死一定跟赵相夷有关系。 林妙香偏头在傅凌云按住自己的手上用力一咬。傅凌云吃痛松开了手。林妙香趁机撞开他冲出门去。 这时的她神智已有些不清,凭着本能里的记忆,她跌跌撞撞地朝皇宫而去。 街上的人蓦然被冲出来的她撞到一边,看见神情麻木的她,不由出声诅骂。 “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 “跑那么急找死啊!” “你他娘的赶着去投胎啊!” “小贱人,你撞到大爷我了!” …… 各种难听的话砸落在林妙香的身上,林妙香不管不顾,她充耳不闻地跑向皇宫。 赵相夷,一定是你杀了千山! 一定是你! ps: 第二更到了~~~~摸摸大,十点第三更哦 第七十八章 噩耗 言情海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决裂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七十九章 决裂 蓦地,林妙香撞在一堵肉墙之上。没有任何犹豫,她头也没抬地直接用身体一撞想撞开前面的人。 来人一皱眉,在林妙香擦身而过的时候拦住了她,“你怎么了?” 林妙香被迫停了来,她不耐烦地怒吼到,“放开我!” 江玉案心中疑惑,再次询问到,“出什么事儿了?” 他本来是上街买点东西,没想到看见林妙香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仿佛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妙香抬起头来,认出江玉案后恶狠狠地吼到,“不用你管!” 江玉案在看见林妙香那张脸后怔了怔。因为同心蛊折磨而失去血色的脸上满是泪水,它们把头发润湿地粘贴在脸颊各处,微微眯起的眼布满血丝,里面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恨意与心痛夹杂,毫不掩饰地溢出双眸。 她的样子狼狈不堪,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她就是北王朝的王妃。 “放开我。”林妙香的语气软了来,她不想在这里耽搁哪怕一秒的时间。 江玉案拉住她的力道让她明白在他面前不能来硬的。 听着林妙香妥协而放身段的乞求,江玉案缓缓松开了她,看着她蹒跚不稳地继续朝大街尽头奔去,眯起了眼。 夜重前几日了命令,让他们不再管有关林妙香的任何事。 命令突兀得没有预兆,也没有解释。江玉案虽然不解但依旧照做。 所以他放开林妙香,让她跑开。 九九还在沧澜阁等着他,江玉案并不想惹太多麻烦。 对于林妙香的怪异,他也只是好奇而已,并不打算过问。 江玉案看着林妙香消失的方向,转过了身。火红的衣袍遮盖了他眼内的寒流。 伤心欲绝的林妙香一路跌撞到了皇宫门口。 原本守卫森严的皇宫却突然空了出来,就连大门都没有士兵把守。 林妙香完全没有注意到皇宫内的诡异,只沉浸在失去沈千山的悲痛中。 心里疯狂的念头在怒斥着,找到赵相夷。杀了他!杀了他为沈千山报仇! 可是诺大的皇宫里不要说没有任何人的踪迹,就连探出头的鸟儿也被林妙香的横冲直撞吓了一跳,扑打着翅膀惊恐地躲回鸟巢。 林妙香推开一间又一间的房门,都没有看见有人之后,终于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皇宫里的人似乎被人特意遣散了似的,没有踪影。 她把赵相夷的寝宫翻了个高,从他床边找到一把剑,立马抽出来握在手中。 冰冷的触感让她心里恨意更浓。她发泄般胡乱挥剑割破了寝宫里的被褥。 房内的东西被她摔得四处都是。 “赵相夷,你给我出来。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林妙香面带狰狞,挥剑四砍她所看见的一切事物。不知道赵相夷躲到哪里去了的她心里的愤恨毫不保留地散发出来。 “出来!赵相夷。” “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么?我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 “我不会放过你的。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你出来!出来!” 林妙香的嘶喊回荡在空阔凌乱的寝宫内。是挥之不去的绝望。 她呆坐在床边。手中的剑滑到身侧,眼泪止不住地涌了上来。 一寸寸,一厘厘,几乎快要把她淹没。淹没在在无法呼吸的黑暗之中。苦苦挣扎。 她始终是自私的,是晦涩的。 她因为沈千山几句话就打消了亲自来找赵相夷拿回兵符的决定,她沉浸在他给她的保护中,怡然自得。 是她刻意回避了沈千山会遇到危险的可能,她以为只要不去想,有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她错得离谱。 林妙香颓然地仰倒在赵相夷的大床上,眼睛无神地看着灰蒙蒙的顶。 她突然盼望这个时候,天会就这样塌来。也许,死去的话就不那么痛苦不那么绝望了吧。 千山。千山…… 林妙香低低地呢喃着她失去的爱人的名,一遍一遍,不知疲倦。 她不知道,她要唤过沈千山多少遍的名,他才会再次出现在她身边。挂着懒洋洋的表情,冷冷地看着她,却还是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 一如前世里的每一天一样,神色缱绻地揉乱自己的发。揉乱自己平静的心。 门外,赵相夷缓缓走了进来。 仿佛没有看见内混乱的一片,他走到林妙香身前,俯视着目光呆滞的她,咧开薄唇,“你来了,香香。” 他语调里独有的暧昧丝毫不变,嘴角玩味之意甚浓。 林妙香一听见赵相夷的声音便立即从床上弹了起来,右手一把抓过床上的宝剑,直接抵在了赵相夷胸前。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般没有片刻停顿,她早在脑海里把这一幕练习多次。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赵相夷神色不变,不在意地瞥了一眼胸前的利剑,垂的头恰巧掩盖了他的神情。 “你把他怎么了?”林妙香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她站起身面对着赵相夷,努力停直自己的腰板,使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脆弱。 “我不知道。”赵相夷依旧低着头,沉沉地回答到。凛冽的剑刃反射出他黯淡的眼。 “千山来找你拿兵符后就出事了,你一句不知道就想推脱责任么?除了你,谁还有杀他的理由!”林妙香怒火中烧,南北王朝明争暗斗已经好些年,如果杀了北王朝位高权重得沈千山,对南王朝自是极为有利的。 赵相夷慢慢地抬起头来,目光压迫地把林妙香满是指责的脸衲入眼底。 他勉强扯动自己的唇角,强笑着问林妙香,“你不相信我?” 嘶哑低沉的声调似乎在竭力隐藏着什么莫大的痛苦。 然而林妙香的回答是将剑不留情地向前送了少许。 赵相夷感到湛着寒意的剑尖割破了衣物,直接抵在了自己的肌肤上。 毫不犹豫地,林妙香把剑再往前送了一寸。赵相夷的胸口便传来尖锐而细小的疼痛。 殷红温热的血沿着剑刃流散开来。林妙香寒着脸,一字一顿地威胁到,“要是你再不肯说出千山在哪里的话,一次可没这么简单了。” “我无话可说。”赵相夷探寻的目光在林妙香眸中找寻半天后没有发现她有其他的情绪。除了仇恨。 他略显失望,话语里却讥诮味十足,“只是难道你认为你打得赢我吗?” “武功高低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的命在我手上。”林妙香不咸不淡得回应到。有些血液流至了她的手间,不知是何原因,竟烫得灼人。 赵相夷伸手想把林妙香拥入怀中,意料之中,林妙香用左手不耐烦地拍掉了他的手。 冷漠。绝决。 赵相夷苦笑一,他从第一眼进门时就发现林妙香的头上并没有戴着他的长安木簪,他那时就已明白。他和林妙香再也回不去那种惬意打闹的状态。 他闭上双眼。不再看身上染上自己鲜血的利剑。陷入沉默。 林妙香见他一副不准备理睬自己的样子,冷哼出声,“你是打算默认吗?” 赵相夷没有动,他眼前是浓稠的无尽黑暗。他半是痛苦半是绝望地低喃。“你不相信我,我再解释也无济于事。” 林妙香不为所动,她改用双手握住插了一点在赵相夷怀内的宝剑,用力刺了去。 锋利冰冷的剑尖没入赵相夷体内,让血流得更加放肆。 赵相夷定定地看着林妙香,蠕动双唇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出口。 林妙香看着赵相夷不闪不避的模样,颓丧地松开双手。那柄宝剑依旧有好大半截插在赵相夷胸口,所以并没有掉来。 “为什么不躲开?”林妙香退了半步,蹙眉盯着赵相夷胸前不断渗出的鲜血。内心浮出一些莫名的念头。 “我喜欢你啊。”赵相夷脸上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那柄剑已经插在了自己心上。 林妙香冷然看着他。 赵相夷眼眸里浓厚的哀伤深邃幽秘,他对着林妙香苦笑,“你就没有想过,最有可能杀沈千山的人是谁吗?我在你的心里。究竟占了多重,以至于你一知道沈千山死去的消息就怀疑到我的身上?我在你心里,有那么不堪?” 沈万水。 听了赵相夷的话,林妙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沈万水。她从沈千山出事的讯息中迅速清理了头脑,把一切可能都慢慢猜测。 半晌,林妙香走到赵相夷面前,猛地抽出了赵相夷胸前的剑。随之抽出的还有温热的血液。 她提起剑缓缓抵至赵相夷修长的脖颈处,面无表情地命令到,“把我爹留给我的兵符还我。” 赵相夷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从怀里拿出林震天的兵符,手掌摊开向上地递给林妙香。 “我不会滥杀无辜,我会去找沈万水,问明这件事是否有他参与。”林妙香谨慎地收好兵符后,沉声对赵相夷警告到,“但如果是你对沈千山动手的,那么我攻破沈万水皇宫之日,也就是你身死之时。” 煞气四射的剑尖芒刺在背地亲密接触着赵相夷的肌肤,即使是冬日,他也感到了皮肤深层的一种颤栗。 “你已经滥杀无辜了。”赵相夷的身体几欲坠,摇摇晃晃地伫在原地,他对着一脸不解的林妙香轻声说到,“你杀了我的心。” 第七十九章 决裂 言情海 正文 第八十章 威胁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八十章 威胁 林妙香沉默半晌,她抬头,朝赵相夷一笑,眉宇间丽色逼人,一挥手,那把雪色的长剑就横在了赵相夷颈间,牙缝间挤出几个字,“跟我走。” 赵相夷丝毫未动,只是那样看着她。 眼中的悲凉满满,是一泓失活的泉。 她始终不相信他。 林妙香一时竟不敢看他,顿了顿,正要说话,赵相夷却是大声开口,“你们躲在这里看什么?” 话音未落,两个人影已从花丛中转了出来,却是江玉案与九九。 江玉案仍是神情平板,淡淡道,“夫人,您还是将皇上放开的好,刀剑无情,伤了他,你怕也是走不出这里。” 他寻到九九后,始终觉得林妙香神色有异,心不安便和九九前来查看,不料正看见林妙香逼赵相夷随她一起走的一幕。 林妙香冷笑一声,却不言语。 九九看着那明晃晃的剑却直觉得头晕,对着林妙香直喊,“林妙香,你又要做什么?你真要把他逼死才甘心吗?” 赵相夷看着九九跳脚,竟笑了笑。 可那笑意也只是一闪,他看着自己眼前的剑锋,神情淡定,也不说话,仿佛事不关己。 林妙香神色一痛,却极快的掩住,又抽出一把刀横在自己脖子上,“便是如此也不走吗?” 那刀一横一带之间锋利之极,在她颈上拉出了一道血线,虽未滴出血来,红得却甚是刺眼,看得赵相夷心头一跳。 心里愈痛,赵相夷脸上的笑容却愈加灿烂。 他的血顺着衣服的纹理蔓延开去,浓艳盛放。 林妙香展颜一笑,对赵相夷道,“跟我走,或者,让我死在你面前。” 赵相夷皱眉不语。 九九咬牙切齿。“你卑鄙!” 林妙香嗤笑道,“我不是一向如此?” 再去看赵相夷,却见他不言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头到尾,他未说一句话,未抬一根手指,此时却低低道,“香香,你不要伤了自己。你说要去什么地方,我跟你去便是了。” 眼见江玉案。九九神色一紧。便转头对他们道。“你们不要担心,我自有分寸。” 赵相夷朝二人点点头,目光流连中,竟让他们渐渐放心来。 “香香。把剑放吧,伤了你,我会心疼的。”赵相夷转向林妙香,温柔地说到。他的手缓缓地抬起,覆盖在林妙香手上。 那手冰凉异常,完全不是曾经熟悉的那双温暖的手。 林妙香不由一怔,没有挣脱开来,任由赵相夷将剑拿了来,扔在一旁。 没有经过止血处理的伤口不断的冒出血来。赵相夷每走一步,都会在雪地里拖出无望而狰狞的血痕来。 红与白,热与寒。白衣女子手持的长剑。 紫袍男子摇摇欲坠的身躯。在他们脚蔓延开来的温热鲜血。天地间白茫的皑皑白雪。 这一切显得刺目无尽。雪地里的两人各自心怀绝望。 他们同样为了爱不知所措,却无疑不能相互取暖。 赵相夷能感觉到生命在自己的体内一点点的流失,还没走到皇宫门口。他就再也支持不住,一趔趄,朝地栽去。 林妙香条件反射地抛开剑想要拉住他,却只扯了他半截的衣袖。 赵相夷整个人顿时扑倒在了雪地里。刺骨的寒意贯穿了身体的每个角落,迅速地想要带走赵相夷本就不稳的呼吸。 体温,渐渐流失…… 林妙香吓了一跳,匆匆跑到赵相夷身边蹲了去。 她用力把赵相夷翻转过来仰面躺着,这才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一剑竟然刺得那么深,加上赵相夷强撑着又背对着她,她也没注意。 她顺着赵相夷胸口延衣服流的血往后看去,心头一怔。 纯白无垠的雪地上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印在上面,歪歪斜斜。 赵相夷的血更是肆意地撒了一地。 林妙香慌了神,其实在赵相夷暗指这一切是沈万水做的时,她就已经冷静很多了。她和赵相夷的关系变得微妙。 她那一瞬间,想到的便是利用赵相夷这南王朝的一切来报复,所以才不顾一切地想要带走他。 可是现在,他却倒在了自己面前。 林妙香小心翼翼地掸去赵相夷刚刚倒地时粘上的白雪,声音颤抖地说到,“赵相夷,你快起来。在雪地里躺着,你不冷么?” 赵相夷没有回答,昏迷过去的他终于放平了嘴角永远为林妙香挂着的笑意,眉目间露出他隐藏的悲伤。 林妙香伸手想抚平他的眉,她状似威胁地说到,“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丢在雪地里了。” “好啊,冻死这臭小子最好。”一阵略显苍老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林妙香四周。 说是四周是因为那声音诡异得很,明明能很清楚地听见,但却不知道它究竟从哪个方向传来。仿佛四面八方都回荡着这个音节一样。 林妙香第一个反应是意识地往后看,除了茫茫大雪并没有人的踪迹。 她把视线扫过左右,依旧没有发现人影。 正好奇之际,那声音再次传来,“你这女娃娃真笨,我这么大个人你都看不见。真不知道那臭小子怎么看上你的。” 这次来人没有再刻意掩饰自己的声音清晰地从方传来,林妙香惊疑地把视线调低,看见了赵相夷旁边有个人正学着赵相夷的姿势半躺在雪地里,横着眼看着她。 这人是谁? 林妙香好奇而警备地打量着他。说他年轻吧,他头发又几近花白了。说他年长吧,他的脸却跟初生的婴儿般细嫩红润。 头发乱七八糟地缠在头上似乎好些日子没有洗过了。 来人的衣着更是令人不敢恭维。似乎是东一团西一块地挂在身上而已。 他手中晃着一把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扇子,自顾自地扇着。 见林妙香盯着自己上上地看了个遍,他懒洋洋地伸出手去摊在林妙香面前,“十两银子。” “什么?”林妙香摸不着头脑,警惕地搂着赵相夷悄悄退了半步。 来者两眼一瞪,爬起身理所当然地嗤笑一声,“你刚才那样看着我,当然要给钱。看一眼十两。摸一二十。你看着点给吧。” 林妙香横了他一眼,不打算理会这疯疯癫癫的老头。 “喂……” “喂,女娃娃……” “喂,喂,喂……” “你这态度,我可不救你怀里的臭小子了。”被林妙香无视之后,来人终于忍不住叫嚣起来。 “你能救他?”林妙香本来已经死寂的心又跳动起来。她满是希望地一子站了起来。 “自然,我可是貌似潘安才比宋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神龙见首不见尾人送……” “那你还不过来救他!”林妙香不耐烦地打断他,因为老者吊儿郎当的态度她对他也没有什么礼貌。 瘪了瘪嘴,老者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他抢过林妙香怀中的赵相夷。一把扔在雪地里。一颗暗红的丹药直接弹进了他的伤口处。 林妙香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打断。“小丫头。你给我站到一边去。惹毛了我我就一刀宰了这小子,治都不用治了。” 看他出手的力度也可以得知他的功夫之高,林妙香只得退在一旁,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就是林妙香吧。”老者一边在赵相夷的身上四处摸索,一边轻笑着跟林妙香说话,“想必这臭小子一定给你提起过我。” “没有,他没有说。”林妙香随口回答到,眼光一直没有从赵相夷身上移开过。 老者一子停住了自己的动作,他一眨眼间已经到了林妙香面前,“你看仔细些,这玉树临风的脸,这英俊魁梧的身姿。他真的没有跟你提及过?” 林妙香皱眉看向在自己面前眼前挤眉弄眼的人,重复地肯定到,“没有!” “这臭小子!”老者一脸忿懑地冲回赵相夷身边,恨恨地踢了他一脚,“师傅我苦心培育你这么多年。你居然都不在美人面前提我的英勇。臭小子,你给我醒过来!你给我说清楚!” 林妙香正想上前,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隔空点了穴,根本就无法动弹。 老者直接用脚把昏迷的赵相夷高高踢起,还没等他落来,第二脚已经接踵而至。 “老子这些年一直找不到美人作伴,就是你这混小子不给老子宣传。你说你是不是嫉妒我,是不是!” 林妙香本来看见老者把赵相夷这样丢来丢去的差点就破口大骂了,但细细观察之后才发现似乎每一次他都踢在了赵相夷的某些穴位上。似乎赵相夷苍白的脸色也有了一些红润。 “老先生。”林妙香待他终于停了来把赵相夷丢到一边之后,见赵相夷的伤口已经不再冒血情况好像好转,放心来。 她困惑地开口,“不知道老先生尊姓大名是什么?” “我不叫老先生,我叫宋远山。还有,别那么谗媚地看着我,我这人容易害羞。”宋远山丢给林妙香一个大白眼,一把抓起赵相夷扔给了她。 林妙香措手不及,被赵相夷直接撞倒在地,两人在雪地里翻了个身。 赵相夷被林妙香死死地压在身,呼吸不顺畅的他不由痛苦地呻吟出声。 林妙香赶紧爬起来半蹲到赵相夷的身边,把迷迷糊糊的的他扶了起来。 “你怎么样了?”林妙香拍了拍赵相夷的脸,想让他快点清醒过来。 赵相夷蠕动双唇,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只布满伤疤的手已经挡在了他的脸前。 林妙香诧异地顺着望上去,对上了宋远山那张鹤发童颜的脸,他奸笑着对着林妙香说到,“二十两。” 林妙香皱了皱眉,一把推开宋远山的手。 这样的举动让宋远山不满地大叫起来,“你这小丫头不要赖账啊,你摸了赵相夷就是摸了他老爹我,摸了我当然要给我二十两!” “你不是他师傅么,怎么又成了他爹了?”林妙香被疯疯癫癫的宋远山搅得心里一团乱,语气非常不解。 宋远山两眼一瞪,颇为有理地说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有没有读过书啊?” 林妙香一个大大的白眼直接丢了过去,“我终于知道你和赵相夷哪一点最像了。” “是什么?玉树临风还是潇洒倜傥?我这人啊,什么都好,最大的缺点就是长得太帅。”宋远山一听林妙香说话赶紧贴了上去,一脸恬不知耻的模样。 “不是。”林妙香认真地回答到,“是无耻。” ps: 谢谢2570妹子的打赏啊,摸摸大,明天三更哦 第八十章 威胁 言情海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计划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八十一章 计划 “无耻的是他,才不是我!”林妙香话音刚落,宋远山和赵相夷两个人就异口同声地辩驳到。 宋远山的脸涨得通红,他吹胡子瞪眼睛地指着赵相夷说到,“你这小子在外面风流快活就算了,现在居然坏我名声。” “你这老头才是,江南头牌苏小小不肯接见你这糟老头,你居然无耻到跑去人房里偷窥,你把你老脸搁哪儿去了?”赵相夷一听见宋远山的骂声顿时生龙活虎起来,一点也看不出受了重伤的样子。 “不就看了看你和那妞*么,我还没说你那臭技术污了我的眼!” “我技术再差也总比有人从赌彷出来输得只剩一条裤子还跑我皇宫里来偷银子好吧。” “我还只是偷银子,你还去偷过人。现在江湖上谁人不知南王朝的皇帝是个处处留情的多情种子。” “那是因为我有资本,别人愿意投怀送抱,你呢?你就嫉妒吧,你!” …… “你们两个够了没有!”林妙香不耐烦地打断宋远山和赵相夷无聊的对骂,她来可不是为了看戏。 “不够!”又是同时响起的两个声音。 宋远山绕着林妙香转了好几个圈,把矛头对准了林妙香,“还有你,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先一剑捅了那混小子,之后又让我救他。你要爱他还是杀了他,倒是干脆一点啊?拿剑捅人很好玩么!” 一语刚落,林妙香和赵相夷顿时陷入沉默之中。 宋远山挠挠头,嘟囔着说到,“难道我又说错话了。” 林妙香没有理会宋远山懊恼隐藏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径直走到落在雪地里的宝剑面前,把它捡了起来。 “我会杀了他,但不是现在。”这句话既是对宋远山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警示。 “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杀了他一了百了。然后你再去杀沈万水,我也好给这混小子收尸。”宋远山不知死活地继续煽风点火。存心逼得林妙香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暴露在众人眼前。 “如果千山真的是赵相夷所杀。我会给你收尸的机会。”林妙香慢慢走到还有些虚弱的赵相夷身后,一把剑再次抵上他的后背,“既然你伤势已经好转,那就马上跟我走吧。” “好。”赵相夷面不改色地对着那柄随时可以置自己于死地的宝剑,冲林妙香笑到。只是他的笑容里,多了些力不从心的味道。 宋远山见赵相夷点头答应,赶紧闪到赵相夷面前,一把把他抢了过来。 “臭小子,你当真疯了不是?为了那小丫头,值得你把自己的生命交付出去么?”宋远山一拳砸在赵相夷的额头上。虽然他平时和赵相夷吵吵闹闹。但他其实比任何人都关心他。眼见赵相夷现在居然要跟林妙香走。不由气极怒骂。 赵相夷没有去躲开宋远山的那一拳,他背对着林妙香,俯身坚定地在宋远山耳边说到,“我必须要去。” 他并没有杀害沈千山。所以这件事应该就是沈万水做的。让林妙香去找沈万水,他放不心。 所以宁愿把自己置身险地,也要在她身边陪伴,保护。 宋远山看着赵相夷幽深的眼眸,叹了口气,他知道,一旦赵相夷决定的事情,决不再轻易更改。 他松开被自己禁锢住双肩的赵相夷,什么都没有说。只用力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臭老头。”赵相夷又换上了一幅吊儿郎当的神情,痞痞地把矮他半个头的宋远山揽在怀里。 宋远山惊恐地大骂起来,“你这混小子想干嘛,我可没有和男人那个那个的爱好,快松开。不然我可要收你的钱了。” 赵相夷没有放手,他按住怀中不停乱动的宋远山,俯头去,“答应我一件事。”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有求于我?”宋远山扯着嘴角对上赵相夷一脸认真的神色,不满地瘪了瘪嘴,“有事你就说吧,别弄个死人脸在那摆着,看着就心烦。” 第一次,赵相夷没有去反驳宋远山的话,他把嘴贴在宋远山的耳朵边上,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到,“不要伤害林妙香,不管我能否回来。” 宋远山一把推开他,恶狠狠地吼到,“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更不会答应你!你要是敢死,就等着她来地府找你吧!” 赵相夷苦笑地揉着自己被林妙香用剑刺穿的地方。刚刚宋远山那一掌正好重重地按在上面,似乎伤口又出血了。 赵相夷走回林妙香身边,出乎意料地,林妙香没有再拿剑指着他。她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命令般说到,“跟我走。” 赵相夷勾起笑容跟在林妙香的身后。两人的脚印一前一后,都那么地义无反顾。 “赵相夷。”就在两人快要消失在视野尽头的时候,宋远山在他们身后手做喇叭状地唤住了赵相夷。 赵相夷和林妙香顿时停了来,赵相夷慢慢地转过身子,就在这晃眼间,宋远山已经来到了他眼前。 “还有什么事么?”赵相夷的笑容暖洋洋般令人感到舒适无比。 “别忘了等你回来要带我去江南找苏小小啊。”宋远山提醒赵相夷到,鹤发童颜的脸上眸光深沉如海。 赵相夷沉默半晌,他看着宋远山头顶花白的发,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说完,他转过了身,离去。 宋远山在林妙香两人离开后不久也从原地挪步而去。 空荡的皇宫内,赵相夷的鲜血融入了大雪,渗进十几厘米之的大地。灌溉了泥土里静候春暖的羸弱种子。 林妙香带着赵相夷一路疾走地回到了客栈。 早已在门外等得焦急万分的南风等人一看见林妙香出现赶紧迎了上去。 尽管视线在看见她身后跟着的赵相夷时怔了怔,但也明白在客栈门前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都没有追问。一行人匆匆忙忙地进了客栈。 傅凌云领着林妙香进到自己的房间,让其余众人把守住四周。只留了南风。 “夫人,不知……”傅凌云阴沉的目光投向赵相夷淡定的脸,有些迟疑不决。 但他的疑惑也仅限于赵相夷的身份上面,除了林妙香,尚没有人知道,沈千山是去找赵相夷拿兵符才出的事。 沈千山只对他们说了自己去拿兵符,却没有告诉他们是去哪里拿。 看出傅凌云的想法,林妙香打断到,“他的命已经是我的了,你不用担心他听见。有事就直说吧。” 即使是自己用剑指着他,他也不会反抗。 林妙香其实并不真正地懂得,为什么赵相夷肯把他如此毫不保留地交付给她。 傅凌云点点头。因为沈千山的离去,他的脸色并不太好。他接过南风在一旁递过来的书信,转而给了林妙香。 “王爷临走之前有交待,若是他不幸遇害,让我把此信转交给夫人。”傅凌云对着林妙香解释到。 沈千山已经有过最坏的打算了? 林妙香接过信笺时,双手微微颤抖起来。她撕开信封一字一句地读着沈千山留的最后一封书信,眼泪在眼眶周围打了个转,终是被她硬生生的逼回。 她不能哭,要是她都倒了的话,还有谁会给沈千山报仇? 良久,林妙香轻轻把沈千山的书信放在怀里,眼神温柔却几乎一碰就碎。 “傅将军。”林妙香表情郑重地唤了低垂着头的傅凌云,“王爷平日待你如何?” 傅凌云深深地望了一眼林妙香,似乎要看穿林妙香所有伪装的坚强,他始终是震撼的。 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竟想要负起仇恨的担子。 傅凌云后退半步,对着林妙香半躬了身,“王爷待我恩重如山,我自当跟随夫人,为王爷复仇。” 林妙香暗自点头,她紧接着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南风,“你呢?” “誓死追随。”简单的四句话透出了南风坚定不移的决心。 在沈千山遇难之后,他眼底的冷意再次浮了上来,层层遮住了内心的愤怒与痛苦。 林妙香毫不意外。她知道南风对沈千山的那种恭敬与感激,它们已经厚重到会永远存在在他生命中的地步。 傅凌云眼角的余光扫过在角落里闭眼坐着的赵相夷,谨慎地对林妙香说出了自己和南风刚刚商量后的结果,“夫人,我们决定立马返回北王朝,你看如何?” “哦?”林妙香半眯双眼,打量着垂手而立的傅凌云。 “王爷临走前也给我留了一封信,信上说,若有不测,杀沈万水以报仇。”傅凌云从怀里掏出信纸,递到林妙香面前请她过目。 林妙香摆摆手,她以这样的方式表明自己对傅凌云的信任。 只是,为什么沈千山一早便预料到了,还肯定是沈万水做的呢? 林妙香把信纸推回给傅凌云,她面无表情地说到,“我们等几天再走。” 傅凌云挑了挑眉,压制住心中的不满,“给我一个理由。” 他的语气里不带平日里的恭敬,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事比马上去给王爷报仇来得重要。 林妙香自然明白他的想法,甚至比他更加急切,不然她也不会一个人就冲进皇宫,还差点杀了赵相夷。 “傅将军,我要找到千山的尸首。即使他死了,我也要把他带回王府。”林妙香一字一顿地给出自己的打算。 第八十一章 计划 言情海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雪人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八十二章 雪人 傅凌云沉默着点点头。 林妙香说的他未尝没有想过。只是为了避免沈千山手之人的叛变,他们隐瞒了沈千山死去的消息。 傅凌云需要沈千山的名义来控制面的人为沈千山报仇,所以能去寻找沈千山的就只有他和南风。 在这举步维艰的南王朝,仅凭他们两人要找到沈千山的尸首决非易事。 没有任何线索,不知道时间,地点,杀人凶手,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他们不得不放弃。 迟则生变。 傅凌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选择立马启程。但望见林妙香那张苍白绝望却硬撑着的脸,软心来。 他点点头,说到,“可以。但最多只能逗留三天。” 三天时间,是傅凌云能给的最后底线。 若是现在狠不心,说不定沈万水就会趁机把他们在北王朝的势力一一瓦解。到时候,报仇这件事只能是妄想。 林妙香深深地看了傅凌云一眼。 他们现在的处境她何尝不明白。 只是,她舍不得就这样失去沈千山,舍不得让他死在这异国的不知名的某处。 林妙香让傅凌云派人安排好赵相夷的房间后回到了住处。 里的一景一物都没有丝毫改变。只是再也没有了那么一个人,总爱斜着眼,冷冷地看着她,却还是在眼底深处,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笑意,无可奈何地任由自己抱紧了他。 林妙香觉得胸口赌得发慌,人群散去,她终于卸了脸上强装的面具,露出疲惫而痛苦的脸。 她呆坐在桌旁,看着油灯的光芒一点点地黯淡了去,心也随之沉沦于黑暗之中,不可自拔。 不觉间她已枯坐一晚。外面是凌晨前灰蒙的天空。 这时的天气是最不适合想念的,因为此时的人心最脆弱。 可惜不能,林妙香又忆起沈千山每一次温雅淡然的笑。忆起他漫长的拥抱和令人窒息的亲吻,泪与灯光落。 她推开门,惊讶地看见守护在外面的南风。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露气粘湿。 林妙香淡淡地开口询问着,“你怎么在这里?” “傅将军让我在此保护夫人安全。”南风的眼内滑过一缕心痛。 守在房外的他自然看见了房内一夜未灭的灯火,更听见了那个外表柔弱的女子,抑制不住的呜咽声。 它们回荡在这间简陋客栈的上空,然后无孔不入地直达心底。唤醒人最隐秘的绝望与仇恨。 林妙香转过身把房门关好,她对密切关注着她一举一动的南风说到,“陪我出去走走吧。” 南风没有出声,沉默地跟在林妙香身后随她了楼。 第44章林妙香眼神瞥到楼上依旧亮着烛光的房间。隐约想起。那好像是傅凌云的房间吧。 无眠的人那么多。不知道这月光会不会超载不了太多的思绪。 林妙香左拐右折,凭着记忆力找到了她要去的地方。 空旷的平地。无人的院落。满眼的白雪。以及正中间还没有融化的雪人。 林妙香眼中思念翻覆如潮涌。 不久前,就是在这里,在这南王朝百年难遇的大雪中。她心爱的人,为她堆了眼前这个并不精致的雪人。 上面刻着她的名,仿佛一生一世的许诺。 南风锐利的目光一眼就看出了雪人上写着的林妙香的名,熟悉的笔法让他不用多问已明白一切。 他退到一边,不愿打扰林妙香此时缅怀的心境。 林妙香看着雪人那依旧向上扬起的嘴唇,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那日这孤零零的雪人,是不是早已预见今时的结局。 走投无路。如临深渊。 林妙香慢慢地蹲坐去,雪水蔓延浸湿了她的衣衫。 她刨过身边堆积的白雪,想着沈千山白衣如是的模样。手堆起一个暖暖的雪人。 远处的天帷被无形的大手拉开,清晨的光芒就疯狂的拥挤进来。照在林妙香和她面前的两个雪人上。 天地之间,仿若只剩了他们。 是无尽的温暖,也是永恒的寂寞。 林妙香很快就堆好了手的雪人。只是没有眼睛鼻子的它看起来怎么都有些怪异。 毫不犹豫地,林妙香扯属于自己的那个雪人上的五官。插在了她堆的雪人脸上。 她细弱的手指在雪人身上写了沈千山的名字。 一笔一划,皆诉深情。 看着雪地里紧紧排列在一起的两个雪人,林妙香捂着嘴,哭出声来。 如此无所顾忌的伤痛渲染了银白世间,万物萧瑟。 不顾雪人的冰凉,林妙香小心翼翼地把写着沈千山名字的雪人抱在怀中,一遍一遍呼喊着他的名字。 千山。 千山。 千山。 纵使这雪人寒气逼人,但至少我还可以看着它,抱着它。 可是我最挚爱的你,在哪里? 我找不到你了。 找不到你了啊。 林妙香从怀里陶出白天傅凌云给她的信,把它埋在了雪人面前的雪地里。 她擦干脸上的热泪,凄凉地对着雪人笑了,她低声说到,“千山,这一次我不会再听你的话了。” 沈千山的绝笔信里只说了一句话:好好活去,不要担负着我的仇恨。 他不愿意林妙香为他报仇,只想她能安稳地度完余生。 林妙香细细地抚摸过雪人的眉眼。她怎么可能不为他报仇。尤其是那个逼迫他们至此的男子,她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良久,林妙香站起身来,只是在雪地里蹲坐太久,两腿早已麻木。还没有直起身来便控制不住地跌倒在雪地里。 狼狈不堪。 颤颤微微地爬了起来,林妙香对着已经没有了五官的那个雪人说到,“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吧,现在他陪在你身边,你是不是会开心一些呢?” 喃喃自语地声调让人不敢打断她。 现在的林妙香犹如最脆弱的瓷器,外表坚固。但也许只需一碰,就会支离破碎。 她抬头对着天空止住了眼泪。她知道,她的千山一定在云层上面看着她,她不能让他担心。 她想要笑给他看。 该离去了。她不能沉溺于失去的悲痛。她要为他报仇。 林妙香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这才发现南风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南风?”林妙香困惑地对着远处喊到。除了咆哮的风声,并没有来答应她一声。 去哪儿了? 林妙香的视线移到雪地里那串凌乱的脚印上面,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双脚的麻木褪去之后是刺骨的疼痛,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一样。 林妙香沿着脚印走上了院落后的一条小路,她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也不知道它会通向何方。 只是埋头跟着眼前的脚印一直追寻去。 没过多久。林妙香发现脚的脚印突然就没了。 慢慢地抬起头。她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南风。 他背对着林妙香一动不动地站在雪地里。 看不见的目光似乎落在了他前面的某件事物身上。 林妙香慢慢走了过去,“你在看什么?” 听到声音的南风回过头来,表情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开身让林妙香能看清他刚才正在看的东西。 林妙香朝前走到他的身边。淡淡地瞟了一眼雪地里的东西,笑了笑,“一个雪人你也要看这么久。” 只是当她的视线移到雪人胸口的时候就蓦然凝固来。 白色的孤单雪人胸口,赵相夷的名字被龙凤舞地写在上面。 他们所在的位置略高于院落,所以从雪人的方向看去,可以清楚地看见林妙香刚刚来时,堆的那两个雪人。 正如赵相夷一样,默默看着沈千山与林妙香在一起的画面。 南风的手在身侧紧紧捏起,后又放开。他看着林妙香有些惊讶的脸,声音低沉去,“他喜欢你。” 没有任何询问与不确定的语气,这样直截了当地就道出林妙香一直在逃避的事实。 她并不相信赵相夷爱她。他们的认识仅是来自前往苗疆的一个夜里时,他夺去了她的初吻。 以一种放肆而不羁地姿态强势挤入到她的生活中来。 他们之间没有过去。更没有将来。 林妙香平突然跳动的心,伸手抽出南风腰侧的长剑。 南风没有阻拦,一双深色的眼眸把林妙香走向雪人的样子收入眼底。 “我不需要他的爱。我只要他南王朝万万的将士助我复仇。”林妙香对着雪人,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没有半分考虑地,突然就朝雪人砍去。 不留余地,疯狂而绝决。 林妙香恨自己的懦弱,是这份懦弱让她失去了最心爱的人。 眼前的雪人在她面前变成了赵相夷那张永远为她微笑的脸,她再不犹豫,每一剑都让雪人的某个部位支离破碎掉。 然后变成了沈万水的脸,他搂着流景轻蔑地对着自己笑。似乎在说:我赢了。他已经尸骨无存,再没有人和我争夺这天了。 恨意陡生,林妙香砍得更为疯狂。 雪花被长剑溅起,扬回旋在林妙香周围,宛如那日南王朝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洒落漫天的忧伤与绝望。 矮胖的雪人不多时变已经碎为雪块与大地融合,看不出还有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只有曾经被用做五官的枯枝掉落在地,诉说着被林妙香亲手摧毁的,属于赵相夷的爱。 南风在一旁默不吭声,他拿过林妙香手中的长剑,放回剑鞘。 他的眼睛扫过一片零乱的雪地,没有情绪地对林妙香说到,“我们回去吧。” 林妙香拍掉身上粘上的雪花,从南风身边走过。 “不,我要去找千山。” 第八十二章 雪人 言情海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利用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八十三章 利用 月,一壶酒,一颗树。 树摆了一张藤椅,上面铺了兽皮褥子,躺着一个人。 仿佛是已经睡着了,那流泉似的长发顺着藤椅的扶手垂来。雪花落了她一身,她似也毫无所觉,就那么静静的躺着。 赵相夷走了几步就停来。 树,树的人,还有雪花。 不知怎么的,竟是这么一幅悲伤的景色。 慢慢走得近去,那人果然是林妙香,只是清瘦了好多,衣带也并未系紧,微敞的领口,细致的锁骨更加凸出。脸色竟是惨白的有些泛青,皮肤透明的能看清面青色的血管。 赵相夷心中一纠,慢慢伸手去触她削瘦的脸。 还未碰到,那人闭着的眼睛却是慢慢睁开了。 记忆中那双总是泛着狡黠之意的美丽眸子里,此刻依旧,只是似乎少了些什么。 “香香,三日已过,该启程了。” 林妙香望天。 天幕是一片墨蓝,幽幽的墨蓝。星子嵌在上面,闪着银光,有些黯淡,有些亮得刺目。 满院的雪花,在星光闪着清冷的颜色。 “赵相夷,你说,为什么我们生命中要不停地失去呢,失去亲人,失去爱人,失去友人,甚至于失去自己。人年轻的时候,就必须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么,还是说,只要活着,就会有痛苦。” 赵相夷站在林妙香身前,他俯身,遮住了漫天飘的雪花,“在失去之前,我们不会明白某样东西对自己而言有多重要。这或许便是失去的意义吧。” 林妙香茫然地望着天空,天幕之上,仿佛出现了那张清雅高贵的脸,好看的眉毛,黑若星漆的眼睛,挺直的鼻子。一袭白衣,眉间的朱砂痣红颜欲滴。 再一眨眼,就变成了赵相夷那张笑意吟吟的脸。 林妙香叹了口气,“我喜欢千山,很喜欢很喜欢。比你们所有人知道的时间都要长。可我还是有过犹豫。老林暗示了太多次,说千山更多的是想要我助他篡位。一直到后来他慢慢接受我了,我才不顾一切地为他种同心蛊,为他远赴这南王朝。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我有时在想,如果先前我没有那么多的犹豫,会不会是另一个结局。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发现自己以前错得太过离谱。比起失去他。被他欺骗。被他利用,又算得了什么呢。” 赵相夷静静地听着她说完,他温柔地掸去林妙香额上的雪花,微微一笑。“比起失去你,被你利用,又算得了什么呢。香香,你是在威胁我么?” 林妙香没有躲开他的手,她平静地站起身来,深深地望着赵相夷的眼眸,“你哪怕只是笨一点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赵相夷没有反驳。 聪明如他,怎会不知刚才林妙香说的那些话是在告诉他。如果他不甘心被他利用的话,他将会失去她。 “走吧。”林妙香淡淡地开口,朝着院外走去。 城门口,一行人箭一般地远去。月色在身后,拉得很长。很长。 林妙香忍不住回头,身后的城市在雪夜里反射出冰冷的光,如同巨兽一般大张着嘴。 “夫人,在看什么?”一旁的傅凌云侧过头看着和赵相夷同乘一骑的林妙香,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天地。 “没什么。”林妙香转过了头,垂眼睑。 短短几天,有些人曾经来过,却再也回不去。比如晨曦,比如,沈千山。 “傅将军,我们接来去哪里?” “南北王朝的边界,”傅凌云收回了视线,缓缓开口,“青山。位于青山两侧分别是隶属北王朝的北城与南王朝的南城。我们暂居南城,聚集力量,然后为王爷复仇。” 林妙香点点头,“傅将军对这次行动有多少成把握?” 她并不清楚沈千山这些年暗中积蓄的底蕴究竟有多深厚。 傅凌云伸出自己的右手,屈起大拇指在林妙香面前晃了晃,“六成。” “加上这个呢?”林妙香从怀里掏出她爹的兵符,递给了傅凌云。 傅凌云接过之后放到眼前仔细瞧了瞧,“这是?” 掌心黝黑色的木制兵符中龙凤舞地刻着一个端正的“林”字,沉稳中透露着丝丝杀气。 “这是我爹的兵符,可以号令他手十万士兵。”林妙香漫不经心地解释到。然而她比谁都清楚,就是因为这小小的兵符,引出了多少鲜血。乐音,晨曦,还有她最爱的千山…… “林将军及夫人大恩,傅某没齿难忘。”傅凌云感激地冲林妙香拱拱手,因为如此一来,林家就注定了和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林妙香默不作声地看着傅凌云的行礼,“现在,傅将军有了几成把握?” 傅凌云面色凝重地对林妙香回答到,“七八成。” 林妙香这才露出了一点点笑意,她侧过头去对着另一边的南风问到,“先前去搜寻沈千山落的人处理得怎样了?” 南风转身,抬手在自己颈上比划了一,沉声说道,“一个不留。不会有人泄露王爷遇难的消息了。” 林妙香不再说话,有些疲惫地闭了眼。 她身后的赵相夷忍不住收紧双手,将林妙香紧紧搂在怀里,“为什么?” “如果千山遇难的消息传了出去,固然会有人因愤怒而生出报仇之念,但更多的却会因为失去了千山这根主心骨而倒像沈万水那边。失去了筹码,我赢不了沈万水的。”林妙香一字字地解释到。 赵相夷将林妙香的斗篷整理好,盖住了她的头,“如果非要沾上杀人的罪孽的话,就由我一并承担。” 这一路上曲曲弯弯地走过去,看不尽的琼花异草,瀑流泉,在大雪中,犹自**。 一天劳累的奔波过后,众人露出了疲惫之色。此时都围在篝火旁狼吞虎咽地啃着干饼。 林妙香一个人围着篝火。眼神飘茫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相夷收拾好东西后径自走过去,坐到了她身旁。 林妙香瞟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悄悄移开,离他远了一点。 赵相夷也不在意,似乎真的只是过来取暖而已。安静地坐在林妙香身边,同她一起,盯着眼前跳动的火焰。 只有它,才是这冬夜里唯一的温暖。 傅凌云等人吃完晚饭就各自回了帐篷,南风临走之前,顿足望向林妙香他们的方向。犹豫了一还是钻进了帐篷。 夜。静得凄凉。静得仓皇。静地让人心显得是如此疲惫。 渐渐地。不知从哪里开始,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伴着柴火燃烧的劈啪声,萦绕着不肯散去。 林妙香盯着那愈来愈矮的火舌,眼睛酸涩不已却固执地不愿意收回。 赵相夷按捺不住地打破这沉默。“你还不去睡?” 与她对峙,他永远都是先妥协的一人。 “我不困。”林妙香眼都没有眨一,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火苗像极了沈千山明亮的眼。 赵相夷伸出手去想要把林妙香抱在怀里,但还是颓然地停在空中,收回了身侧。 他站起身来脚步迅速地离开了。 林妙香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她越来越不愿意面对赵相夷,不愿意面对一切可以让她想起沈千山的事物。 爱一个人,是无法忍受他离开的。 林妙香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明明那个人的笑声还未散去,她却永远地失去了他。 剩的日子。她,还能熬多久。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林妙香身后传来,“给你。” 一个半圆的烧饼被递在林妙香面前。 林妙香顺着暗紫色的衣袖望上去,对上赵相夷奕奕闪光的眸。 “我不饿。”看清来人后,林妙香又把头低了去。重新把目光放回篝火的火焰上。 赵相夷拿着烧饼的手有些僵硬,他一把扯起林妙香把她带到身前,表情有些僵硬,“林妙香。” 林妙香任由赵相夷抓住她,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赵相夷,声音如同冬日般严寒,“放手。” 赵相夷被林妙香冰冷的眼神伤得体无完肤,他在她的眼里,找不到属于他的温暖。 赵相夷丢林妙香,把烧饼甩在了一边。他始终是骄傲的,这样一再地低声气已经不断地触犯了他的底线。 林妙香被扔在地上,垂的头发遮挡了她的表情。 夜色更深,篝火慢慢寂灭去。 林妙香正要起身,却感觉到心里骤然传来一阵疼痛。 是同心蛊发作了。 林妙香神色一变,强撑着跑进远处的树林,不想让自己发作时的样子被人看见。 她匆匆停靠在一棵大树旁,扶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气。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让她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万虫噬心的疼痛越来越清晰,林妙香恨不得自己马上死去。 她意识破碎地用手在粗糙的树干上胡乱抓刨。坚硬的树棱毫不留情地就刺破了她娇嫩的肌肤,鲜血混着木屑粘腻在她的指尖,这样的刺痛感却让林妙香感觉蛊虫的折磨似乎减轻了些。 指甲与树皮发出细微而刺耳的磨擦声,即使如此,林妙香依然紧咬了唇不肯痛呼出声。 她整个躯体不住地颤抖着,雪夜里,这是她一个人的挣扎,不需要任何慰藉,也得不到任何慰藉。 意识被剧痛侵袭,逐渐模糊。 林妙香依稀感觉到有人把自己从地面抱起,用一只手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肯让她再伤害自己。 没了抓刨树干带来的疼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林妙香体内的同心蛊更加肆虐地侵占了她的脑海。让了除了那如凌迟般的疼痛,再无法思考任何。 胡乱扑腾中,她好像抓住了来人的另一只手,有些怨恨地,她一用力就把她扯到嘴边,狠狠地咬了去。 来人闷哼一声,却没有收回自己的手。 温热而腥甜的血液流入林妙香的口中,竟让同心蛊的疼痛稍稍减轻了些。顾不得其他,林妙香更加用力地咬开来人大手的肌肤,让更多的血液流了出来。 犹如不知餍足的饿兽,贪婪地吸食眼前这可以让她减缓疼痛的血液。 不知过了多久,同心蛊毒性退去,还没抬头看是谁抱住了她,她就精疲力尽地昏了过去。 朦胧中,她似乎是看见了一双比星辰还亮的眼睛。 第八十三章 利用 言情海 正文 第八十四章 交易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八十四章 交易 江上白浪滔滔,碧波粼粼。两岸逝水如梭,河边景物渐渐消失。 转眼间众人已离开永安城近半月时间。 “夫人,照这行程看来,估摸明日便能到达北城。水路虽长,但却是安全许多。”傅凌云不知几时出现在了林妙香身边,淡淡地提醒到。 林妙香也不答话,眼中一片清凛水波,掩在淡淡的哀愁,仿佛想着什么心事。 傅凌云识趣地退了去。 江面风疾,远山妖娆,天幕似血,实非吉兆。 林妙香立在船头,广袖飘飘,以临风之姿,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哀伤。 是夜,小船停泊于钱塘,等天明再行。 迟疑了许久,赵相夷拿着酒杯走入房中,却见林妙香背对自己站在书案前,正认真地画着一副字画。 “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林妙香没回头,只是说,“皇上如此雅兴,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赵相夷握杯的手一顿,苦笑出声,“香香,我这一辈子还从未对人低头,偏偏遇见你,却是百依百顺了。” 林妙香慢慢抚过那画上的墨迹,似若有所指,“可惜我自知这一生恐怕是无福享受这百依百顺。” 她忽然转头,对赵相夷一笑,越发显得容色过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在她手指过处,是沈千山的笑容。 赵相夷看着林妙香画的那个人,笑容更加艰涩,“他已经死了。” 林妙香脸色一青,捏着书的手隐隐发白,却还是要笑,“既然夜深了,你还是回自己房间去吧。” 赵相夷眼眸里都是痛楚,并不说话。 见赵相夷仍没有动作,林妙香也不耐烦起来,“我要睡了。” 她把画拿在手里。转身就走。 刚走到赵相夷身边,林妙香只觉得后劲一带,人整个向后倒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把头埋在她肩窝处,低低自语,“我该拿你怎么办?” 林妙香冷笑,“杀了我,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赵相夷从后面将她拥住,“我给你爱。你不要。给你情。你唾弃。香香,我能给的,你全都不要。” “不,你错了。”林妙香转过身来。神情冷漠,“我要你的权,你的名,我要你的将士为我夺北王朝的大好江山。这些,只要你给我,我便收。” 赵相夷定定盯着她,良久,突然笑起来。 林妙香从未见他这样笑过。 并不是冷笑,其中却隐约有冷淡的意味。笑过之后,眼底便是深不见底的黑。 “香香,这些话,在心里想可以,不必要说出来。为你。也为我。” 烛光点点,水声淙淙,天地间悠悠一片静谧。 林妙香放弃似的闭了眼,“赵相夷,为什么是我?” 赵相夷脸色一窒,正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只听一阵破空之声响起,一柄利剑射穿了船舱,直扑进来。 他冷然一拂袖,把剑尖拂偏了几分,只听铮地一声,剑钉在了船壁上。 互看一眼,赵相夷将林妙香松开,挡在她的身前,沉声喝问:“谁?” 房间大门吱呀一声两边分开,夜风强势挤入,将烛火压弯了腰,一阵乱晃。等火光再次稳定的时候,房间里已经莫名多出了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大门无风而关。 一股浓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杀意在房间里面蔓延。 两人的目光却都不约而同盯着林妙香,烛光里眼色闪过森冷的杀意。 咳了一声,打破沉静,赵相夷半眯着眼,将无情握在手中,“两位不告而入,意欲何为?”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仅此而已。”东侧男子眼睛眨也不眨,咧嘴一笑,“二哥,一人一个?” “不用,我一人足矣。”二哥表情阴测测地向前踱了一步,“最近输了些钱,总是要多赚几笔的。” 林妙香若面色铁青,冷哼一声正要开言,被赵相夷暗暗止住,“若是我能多出几倍价,两位能否格开一面,放过我等?” 二哥冷冷一笑,正要答话,船身猛地一震,窗外又是一阵火光滚动,刀光剑影,变故又起。 不加思索地抽出长剑,二哥眼中杀意尽现,“可惜若带不回你们的人头,我自己的人头就保不住了。” 知道这船舱中只有赵相夷一人身怀武功,林妙香只是一柔弱女子,那人不由冷冷地朝她望去。 眼光触及林妙香,却突然一怔。 这时两人离得不远,烛光的林妙香,眼神清澈,一望见底,正一脸平静注视着自己,像是全然不把一切放在心上。 男子像来视人命为草菅,哪怕三岁幼童也能眼也不眨地手。但此刻被这两道清亮眼神看着,竟觉得心中一阵莫名的烦躁,不由怒道,“拿命来!” 话未毕,只见一阵刀光剑影,两条黑衣人提剑杀了过来。 一招一式,凌厉异常。 一看就知绝非寻常乌合之众。 赵相夷冷哼一声,手舞剑花,纵身挡了过去。 房内打得正火热,房外嘈杂声却渐歇了。 只是时不时有一两声惨叫划破夜空,听上去分外凄厉。 林妙香背着光,暗影里瞧不清表情,只有一对眸子闪闪发亮。 她安静地看着赵相夷与两人缠斗在一起,面无表情。 似是对她而言,谁胜谁负都毫无关系。 赵相夷武功比这群黑衣人更高,冲上来的几个人很快就抵挡不住,节节败退。 有一个人踉跄着退到林妙香身前。 林妙香正想避让,眼前银光一闪,就是数道寒芒闪现,冲着她的要害袭来。 眼看林妙香就要受伤,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突然钻入,也不知怎样动作,就将已经到达林妙香身前数存的暗器全部挡落。 “属来迟,让夫人受惊了。”随着南风一起现身的,还有十数个黑服男子,目光炯炯举止轻捷。皆是难得一见的个中好手。 林妙香不答话,只是笑笑。 她终于知道为何要兵分两路,南风携人跟随在他们的船后,正巧可以预防这种情况的发生。 南风作出手势,看着属将那群黑衣人一一围起,无情杀戮。 血泊之中对方的尸体越积越多,剩的黑衣人也无心恋战,纷纷逃窜。 林妙香本不想看这种血腥场面,可是刀光剑影,血肉横的画面已经不容她拒绝地就强势闯入了视线中。不给她任何抉择的机会。 “夫人。可要留活口?”南风没有参战。他站在林妙香身边保护着她。 林妙香摇摇头,神色冷漠,“不用了。” 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一眼便知。 这一夜的风云突变。总算是这样有惊无险地落帷幕。 江风肃肃,易水汩汩。 一行人随林妙香了船,就近在岸边的树林中停了来。 天色已经被渐渐染白,几朵火红色的云漂浮在水面之上,像是不久就有烈日出现。 傅凌云看着林妙香他们离去的背影,把目光转向待在原地的赵相夷,不冷不热地问到,“赵公子不跟着去?” 为了避免赵相夷的身份曝光,傅凌云他们一直这样称呼赵相夷。 赵相夷面无表情地没有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凌云不在意地自顾自说到,“前些日子听护卫们说赵公子想要牡丹花死,不知谁有幸做了那牡丹呢?” 听着傅凌云摆明了是明知故问的问题,赵相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脸邪魅不已的笑。“那牡丹,总不可能是傅将军你吧。” 赵相夷语气里的戏谑以傅凌云的聪明怎会听不出来,他眼底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杀气,“傅某这一大把年纪就是想做牡丹,估计也找不到哪个人愿意做那风流鬼。我倒是很好奇,在赵公子眼中,是江山重要,还是美人重要?” 即使交谈的两个人都是一脸笑意,但气氛却愈加剑拔弩张。 赵相夷扭头看向林妙香消失的方向,笑吟吟地道,“自然是坐拥美人笑看江山更好。” “赵公子会不会太贪心了?”傅凌云不动声色,步步紧逼。 赵相夷收回目光,故意忽略掉傅凌云眼中的汹涌寒意,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反问着,“难道傅将军没有听过人心苦不足,即得陇又望蜀这句话吗?” “恕傅某孤陋了。”傅凌云一脸淡定地飘飘然起身向赵相夷告辞,“最近事物杂多,就不与赵公子闲聊了。” 说完,也不顾赵相夷是何表情,他转身就走。 赵相夷看着傅凌云离去的白色衣衫,笑出声来,“不知道傅将军愿不愿意和我做笔交易呢?” “没有兴趣。”傅凌云头也没回地答到。 赵相夷不以为意,他双手后撑仰起头颅,懒洋洋地说到,“七成胜算。” 没头没脑地一句话却让傅凌云生生止住了脚步,他转过身沉默地望着赵相夷。 赵相夷却只顾着打量头顶上空蔚蓝的苍穹,他声音低地仿佛梦呓一般,“即使加上林妙香的兵符,你们的胜算其实也至多五成吧。” 傅凌云没有反驳。 赵相夷说得对,少了沈千山的领头作用,他们的胜算并不算大。他对林妙香撒了谎。 “我可以借兵给你,让你们的胜算提高到七成。”就在傅凌云走神的时候,赵相夷已经起身走到了他身边。 “我怎知这不是引狼入室?”傅凌云脸上挂着虚假的笑。 赵相夷的眼睛眯了起来,适时遮住了眼中凌厉的目光。他俯身对着略矮于他的傅凌云沉声说到,“因为,这匹狼给了你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 傅凌云在赵相夷的注视不由打了个冷颤。 对面的男子分明笑意十足,他却感到了股股寒气,从地面冒出,将自己团团包围。 “你想要得到什么?”天没有白吃的午餐。傅凌云明白这个道理。他更明白,自己无法拒绝七成胜算这么大的诱惑。 “很简单。”赵相夷稍稍抽离了自己的身体,负手随意地站在傅凌云面前,“我只要在事成之后,带走一个人。” 一听到赵相夷的条件,傅凌云眼里浮出了嘲弄,“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那当然,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动粗。”赵相夷笑意不减,并未把傅凌云的讽刺放在心上。 第八十四章 交易 言情海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值得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八十五章 值得 日破夜散,南城在望。 只见古木葱笼,银装素裹。山高云淡,雪覆大地。 林妙香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春江。人道是春江水暖,这严寒之时,此江竟然潺潺而流,倒是一大奇观。 再回头,南城城头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笙棋招招,淫雪。 城门大开,穿戴整齐的士兵并排而立。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起,黑压压的人群很自然的让出了一条路,一个穿着青衫的青年慢慢从众人中走了出来,走到了林妙香的身边。 “末将薛从青见过王妃。”他躬身行礼,声音像是雨打翠竹一样空灵。 林妙香微微颔首,“薛将军有礼了。” 她眯起眼上打量着马之人,只见他身材修长,面色十分白净,形状十分好的眉毛面是一双斜挑的丹凤眼。 本来这样眉目的人时常会让人觉得难以亲近,又或者有些轻佻,可这青年微微上翘的唇淡化了这份感觉,只让人觉得他十分可亲。 薛从青似乎毫不在意林妙香的目光,这幅皮囊已让他习惯了各种注视,“长途劳顿,末将已为各位安排了住处,还请夫人随末将回府,稍事休息。” 没等林妙香点头,赵相夷突然轻笑出声,“好一个薛从青,好一个傅凌云,朕倒是不知道这南城已成为你们所占。” 他虽然在笑,可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林妙香淡淡地开口,“沈万水不是也没想过我爹是南王朝之人吗?” 赵相夷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这偌大的南城,笑了笑,“香香,只要你喜欢。这南城,你要,便拿去吧。” 听闻这话。薛从青不由多望了赵相夷身前的林妙香几眼,眼眸里闪过几丝好奇。却匆忙地没有多话。 他引着林妙香回到薛府休息。 一路跋涉来。众人皆是有些倦意,休息整顿后,已是黄昏。 晚饭后,林妙香便来到议事厅,傅凌云与薛从青早已入位。 见林妙香到来,厅里众人都站起身来对她行礼。林妙香径自走到了最上方的主位上面,坐了来。 秀目一扫。厅内约莫坐了十五六个人,大概全是沈千山的心腹。 “这天已平静太久,我知道诸位跟随王爷,并非为了享受这太平盛世。而是为了开创新的江河。如今万事具备,不欠东风,而南王朝皇帝也愿借兵相助,那么……”说到这里,林妙香刻意停顿了一。没有说出后文。 坐之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怎会不知林妙香所意。当即有人站了起来,“我等愿追随王爷王妃,杀破边关,冲入皇城。擒沈万水之首,以洗五年前败北之耻辱!” 此言一出,厅中之中纷纷附和。 他们本就是追随沈千山的死士,五年前的败北不仅没有让他们倒戈于沈万水,反而让他们选择了厚积薄发,时刻准备着血洗前辱。 林妙香也是知道五年前的沈千山和沈万水争夺皇位的战争的,只是她没有想过,那一场战争,竟是为了流景。 看着异口同声的众人,林妙香绝美的脸上微微一笑,眉目间光彩流转,一时间,响应的呼声渐渐低了去,大厅里面的人都望着她的笑靥,竟是有些痴了。 林妙香颔首,“王爷因有其他要事,所以这次举兵由我以及傅凌云负责。诸位,可有异议?” “末将愿誓死追随。”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林妙香不由点了点头,她侧过头,望向傅凌云身旁的薛从青,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倒像是文弱书生,“薛将军,麾的将士可集合完毕?” “回夫人,二十万将士已在城集合,静候夫人指示。”薛从青正色道。 林妙香站起身,“既然如此,那诸位便随我去这城墙之上,看看属于王爷的将士,有何风采。” 说完,林妙香率先走了出去。 眉目间的倦意被恰到好处地掩饰过去,这战前动员,倒是有些劳神费力了。 正是夜月初升的时候,银灰色的月色给林妙香身上罩了一层光晕。整个人更似入画。她踏上城楼,极目望去,群峰朦胧,稀稀疏疏。 城楼之,是黑压压的万千将士。 “恭迎王妃,恭迎薛将军——” 众口同呼,声势如虹,气势似剑。 林妙香负手而立,冷若寒星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面前百万雄兵。 每个战士的脸上都透着对沈千山的狂热与忠诚。 只要一想到自己所属于沈千山麾,他们内心就涌出了一股足与天地相争的万丈豪情。 林妙香白衣临风,她仿佛看见沈千山站在自己身旁,微挑的剑眉带着君临天的王者霸气。他望着城门之外,一手揽着自己,笑意浅浅。 冷风一吹,却是什么都没有。 自己,依旧是一个人。 “苍天在上!”林妙香收敛情绪,朗声而道,“林妙香今日指天立誓,我林妙香将踏平汴京,血洗汴京,手刃沈万水以洗诸位五年前败北之耻。” 百万将士同声高吼,“踏平汴京,血洗皇城!踏平汴京,血洗皇城!” 巨浪般狂啸的吼声席卷奔腾,响彻天地。 赵相夷静静站在城楼之,遥望身处金戈铁马中睥睨天的林妙香,她仰起巴的侧脸显得是那么的年轻,孤傲,透着一股义无反顾的意味。 一股比夜色还要浓重的悲哀气息从赵相夷的眼眸中散发出来。 林妙香一字一顿,截金断玉,“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月悬星河,园中花木似承载溶溶月色,飘渺得有点不太真实。 石桌,石凳。两只白玉酒杯,一坛碧血桃花。还有两道漆黑如墨的人影。 此情此景。当真是花间一壶酒般美好。 赵相夷喝得很优雅,却是杯不停盏,一杯接着一杯没有丝毫停顿。却见林妙香端了杯只怔在那里,眼神茫茫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握了她手,“香香,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林妙香道,“天。沈千山没有得到的天,我便替他夺了过来。” 赵相夷的手一颤,放开了她的手。“得到天之后呢?” 林妙香抬了抬眼,举杯饮尽杯中之酒,“我不知道。也许……” 说到这里,林妙香自嘲地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缄口不言。 赵相夷深深地看着她,他伸手握住林妙香的肩,随后用力一带,把林妙香拉进了怀中。 林妙香一惊。挣扎着想要逃开。赵相夷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了石桌上,高大的身影悬宕在她的上头,密密麻麻地笼罩了她。 他按住林妙香想要推开他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到,“傅凌云已经把你卖给了我。” “我倒是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卖了我。”林妙香语气嘲讽。双手抵在自己与赵相夷之间。 赵相夷俯头贴在林妙香耳边,轻声说到,“因为,傅凌云撒了谎。” “即使加上你的兵符,对上沈万水,你们至多也只有五成的胜算。” “而我可以借兵给你们,让你们的胜算提高到七八成。” “相比于你这个可以说毫无价值可言的王妃,傅凌云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随着赵相夷不容置疑的话一句句从他嘴里说出,林妙香的心已经沉到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赵相夷抱紧林妙香,认真地问她,“这一次他可以为了七成胜算就把你给了我,如果有另一个人开出这样的条件,他是不是也会把你卖出去?” 林妙香的心寒到了谷底,仿佛刚被人从雪地里打捞起来一样。 她不恨傅凌云,她心里明白,他们效忠的是沈千山,不是她。 林妙香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着赵相夷,“可是,全天也只有你会用那么多的士兵换一个林妙香,不是么?” 赵相夷搂起林妙香把她抱起来,半转了身让她窝在自己的怀中,“香香。” 林妙香望着他深邃诱人的眸,别过了脸,“天女人何其之多,何苦为了我,放弃那么多。这样,不值得。” “我说你值,你就值。”赵相夷霸道地把林妙香圈在自己的怀中,手握住她,不留一丝缝隙。 林妙香沈默良久,从他掌中抽出手来,“赵相夷,放弃吧。” 赵相夷凝视他,眼神中有淡淡悲哀,却只是看了她,不说话,独自回了房。 林妙香看着他离开,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她眨了眨眼睛。眼中的雾气渐渐散去,唯有月落半天,雪清夜泠。 只听树木沙沙作响,却不只是风动之声,还是衣袂飘动之声。 一道修长人影,就那样子淡淡然地立在古木之间了。 黑衣男子斜靠在院中老柏树上,树影浓浓淡淡地投映在他脸上,面容有些朦朦胧胧地看不分明。月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寒气凌人。 林妙香抬头,两人就这般对望着。 月色半敛,竟然起了蒙蒙细雨。 那古木枝叶繁密,雨虽落,却也只是稀稀疏疏地落了些雨点在他身上。 雨水就从那里流,滴落在他发际。渐渐的他的头发淋湿了,一缕一缕地贴在他的颈侧和耳际。他却似乎丝毫不在意。 一副青铜面具在这细雨夜色中,反而柔和几分。 那人望着林妙香,徐徐走来。他步履缓缓,走得却并不慢,长衫拖过依稀雪色,行云流水一般。 “林妙香。”他缓缓开口,林妙香不由抬头望向他的眼睛。那原本死水一般的双眸陡然泛起妖冶的红光。 林妙香恍惚间看见了一堆血肉模糊的尸山,堆得足足有一米多深,层层叠叠的尸体一个压着一个,根本看不出谁是谁来,只剩一种暗红色的、难以形容的糊状肉酱溅得到处都是,断肢残骸洒落各处。 而夜重便站在这尸山之中,手执无情,脚是潺潺的血水…… 林妙香只觉得全身发软,她听见自己沙哑声音对着那个浴血而来的男子说道,“别过来。” 夜重已走到她的身前,一双眼睛清清冷冷,如隔月光。 “你怕我?” 第八十五章 值得 言情海 正文 第八十六章 颠覆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八十六章 颠覆 也许是因为这夜的月光,也许是因为这雨雾,眼前这人,宽袍大袖,黑衣飘然,半湿的发丝如烟般飘拂于风中。 身边就像是有层轻烟薄雾笼罩似的,犹如画中行来。 “来者是客,有何惧怕之理。”林妙香展颜,一笑间云开雾散,似是挥去了方才的惊惧。 夜重走到那石桌旁坐,玄色衣袖轻轻一拂,一颗颗黑白棋子,竟是凭空跳了出来,一阵珠落玉盘般的声音叮叮当当不绝。 “既然来者为客,不如与我一弈?”夜重执起一颗棋子,漫不经心地开口。 有一枚白子在地面上跳了几跳,滚落到林妙香脚前。她意识地伸手拾了起来,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 一股血腥气直冲入鼻端,林妙香一惊,握着那棋子的手也颤了一颤,“棋是好棋,可惜我今夜并无此雅兴。” 林妙香将白子举起,就着月光看来,那白子上面,竟然有丝丝如血般的细丝交错纵横。 抬头向对面望去,夜重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疾,淡淡的月光洒落来,倾在他脸上,那青铜面具隐隐有杀戮之气传来,让林妙香心中一寒。 “既然要得到这天,你不会介意多一笔筹码吧。”夜重平静地开口,却是让林妙香堪堪怔住。 她盯着夜重,他飘渺如仙,只是那青铜鬼面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鬼魅。 林妙香的右手,已渐渐沁出了汗珠。 夜重伸出右手,修长纤细的指间,拈了一枚黑子。 黑子漆黑。映得他手指透明如玉。 林妙香不自觉地低头去看自己手中那枚白子,夜重清清冷冷的声音,又继续响了起来。“有我相助。颠覆这江山,何其简单。” 林妙香手一松。那颗棋子从他指间滑落,跳了几跳落入雪地中,看不见了。 夜重俯身,将那棋子拾起,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棋,你可愿一博?” “既然公子有这般闲情。我自当陪同。”林妙香笑笑。 夜重探过身子,将手中白子放于林妙香面前。这般靠近,林妙香已经可以感到他呼出的气息。 冷冰冰的,一点活人的感觉都没有。 林妙香强自执起那一颗棋。轻描淡写地,落一子。 夜重斜瞥了她一眼,翻手间,黑子跟随而上,“天之大。能如你这番从容之态者,倒是不多。” “血染江山,总是需要几分从容之态的。”林妙香懒懒地道,手上并没有闲着。 夜重顿了顿,“你可知执掌天可要哪些本事?” “愿闻其祥。”林妙香皱眉。棋局间肃杀之意扑面而来,与人对弈不少,却是少见这番不留余地的。 “翻云覆雨之手腕,冷血无情之气度。还有……”夜重搁黑子,抬头望向林妙香,那如水的月光流入了他的眼中。 林妙香挑眉,“还有什么?” “寂寞。” 林妙香心中一动,直直地看向夜重,逼问到,“那你呢,寂寞么?” 夜重低头,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漆黑的棋子,轻轻搁,顿时原本步步为营的棋局变故陡生,杀气横流。那白子竟然是被死死围住,一眼可见,毫无生还之余地。 林妙香手中的白子落了来。 她一拂袖,那黑白棋子便是泠泠混杂在一起。 林妙香仰起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上的圆月,自嘲地勾起了唇,“我是真傻,忘了与虎谋皮一说。这一局,倒是输了。” 夜重不语,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壶酒来,酒香四溢,竟是街头巷尾常见的竹叶青。 他手指一勾,微仰着头,一杯接着一杯,兀自饮醉。 林妙香也不理会,只是看着那天边银月,只觉得那月色,似乎变出了血红之色。就在刚才,她方发现,自己想借助夜重力量的想法有多愚蠢。 这个人,太过危险。 与虎谋皮的场,林妙香并不想亲自体验。 这一局棋看似轻松,细细想来,却全落入了夜重掌控之中。 林妙香放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她深吸一口气,不敢再看夜重瘦而孤僻的侧脸。 夜重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眼底的寒意依旧。没有任何人事能将它融化。 良久,他把酒壶翻转了过来,几滴酒顺着瓶口流落到桌上。 没酒了。 他眸色一暗,把酒壶放在桌上,身形一动,消失在了这冬夜之中。 林妙香回过头,看着那酒壶口慢慢滴落的余酒,眯起了眼。 皇历327年,沈千山麾的二十万将士举兵北上,以南城为据,直袭青山。 晚风淡淡吹来,林妙香站在城楼之上,白衣飘飘,黑发如墨,仿佛一刻就要融入到这冰天雪地。 她眸光清冷如冰,一个一个地望过众人,视线所过之处,士兵们纷纷挺直了胸膛。 战马嘶嘶,盔甲寒寒。 空气中的激情和杀气犹如冰火两重天一般让人煎熬。每个人眼神中都闪烁着慷慨赴死的斗志。 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整整五年。 “倒酒壮行!”林妙香珠圆玉润的声音染上了杀伐之意。 军队里,立刻有人走出,给每个士兵倒满了烈酒。 众将士一笑,似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抬起头,同时将满碗烈酒一口喝。 一股火辣辣的热流顺着喉管流入胃中,顿时浑身发烫。 林妙香用力把酒碗摔了个粉碎,“血染汴京,一洗前耻!” 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接一阵酒碗摔碎的声音。 二十万人嘹亮的声音,盘旋在了雪地上空,“血染汴京,一洗前耻!血染汴京。一洗前耻!” “全军上马,出发!” 铁骑铿锵,刀影缭乱。队伍沿着护城河向青山方向进发。 银晃晃的一片,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人海。 战马带着勇士。在前方驰骋。 步兵举着长缨,在后方疾跑。 林妙香冷然望着这一切,她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笑容里有说不出的坚决之意。 荒原。大雪。 千军万马,风起云涌。 两军交汇,锋芒尽出。 转眼间,白雪皑皑的战场。已被血色染红。 断肢残骸,高高叠起。 绣有“山”字的战旗上,溅满了鲜血。 尸体渐渐的垒积了起来,一层、两层、三层…… 到处都是惨叫声。怒吼声,兵器强硬碰撞地闷响声,震得耳边嗡嗡作响。 激战的双方被这些声音刺激得杀红了眼,已经顾不得脚踩到的是人尸体,只知道不断厮杀。然后活着…… 林妙香立于大军后方,神色平静地看着这厮杀之幕,眼眸里也染上了淡淡的血意。 赵相夷站在她的身旁,叹息般地捂住她的眼睛,“你害怕么?” “不怕。”林妙香轻柔却坚定地将赵相夷的双手拿了来。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人间炼狱,“我本就一无所有,再不怕失去什么。这一战胜也好,负也罢,我已尽力。” 赵相夷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只是沉默地别过了脸。 这一战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待得攻破青山,逼进北城之时,已是尸横遍野。 此时的北城,是一片欢腾的海洋,活来人,无一不是抱头痛哭,然后醉酒狂欢。 活来了。 这是每个幸存者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攻破北城,这只是他们颠覆天,誓死追随沈千山的第一步。 林妙香并没有加入狂欢的人群。 当赵相夷见到他时,她正躲在河畔,双手掬水,缓缓地擦拭着自己白净的双手。 赵相夷静静看着,没有出声打搅她。 战场上的林妙香冷静无情,看着那厮杀场面竟然没有丝毫心软。连现在,她都古波不动面无表情。 可是,赵相夷看着这样的她,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林妙香的痛,被深深地埋在了她的心底,刻骨铭心,却永远不会让人知道。 赵相夷忍不住走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林妙香像是回过神一般,弯起了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放开我。” 赵相夷不说话,只是固执地抓住林妙香的手。她垂了眼睑,“我很脏。赵相夷,我身上很脏,不要碰我。” 林妙香深吸一口气,面色依旧平静,“我的身上,沾了太多人的血,太多人的命,这么脏的林妙香,连我自己都有些嫌弃了。” 赵相夷眸色一暗,手上一动,从后面将林妙香一把抱住,脸颊贴上她柔软的头发。 “香香,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善良而纯洁的。要是非得要有一人地狱才能颠覆了这天的话,我愿意替你去。” 林妙香微微一颤,身体有些僵硬。 赵相夷搂住她的腰,转过了身。 两人从来没有离得这么近过,林妙香抬头想一如既往地浅笑,却看见了赵相夷眼中前所未有的认真之色。 她愣了愣,竟是忘记了要推开他。 或者,是这怀抱太过温暖,让人忍不住靠近了一些。 北王朝。汴京。 御书房内,一个身穿玄色黑衣的修美身影正在焚香点蜡。 他左手负在背后,右手拿捏着蜡烛尾端,将烛台上的红烛一一点燃。 昏黄的光圈逐渐渲染开来,房间里不免多了几分暖意。 他做的很专心,很仔细,似乎世上只有这么一件事值得他全身心投入。 当江玉案步进御书房时,看到的就是万千烛光映照中的沈万水。 “堂堂北王朝的一国之君,是打算金盆洗手,从此青灯礼佛,点烛为生了吗?”江玉案一袭红衣如一团火一般闯破了殿内的静谧。 沈万水专注地点燃最后一支红烛,擦了擦额际的汗珠,“朕不过想知道,这么多烛火,到底能有几根能陪朕到天明。” “红烛虽有泪,偏偏人却是无情。”江玉案似笑非笑地望着沈万水,随手举起一支红烛,轻轻吹灭。 第八十六章 颠覆 言情海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果断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八十七章 果断 沈万水浑身一震,神情间极为疲惫,“她,还是走了么?” “皇上以为呢?”江玉案反问道。两人说话间语气竟是熟稔已久,有着几分心心相惜的意味。 殿内,红烛燃烧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沈万水静默良久,恹恹地一拂袖,一阵劲风袭过,满的红烛皆数熄灭,灿烂的星光从房顶漏几颗,子里的景物便显得朦朦胧胧了。 “你不等了?”江玉案迟疑地开口。 沈万水摇了摇头,目光扫过满的残烛,“朕最想要的那人已去,其他人,留来又有何用。” 江玉案神色一动,眉目间收起了些许轻浮的笑意,“为了一个流景,值得?” “朕与你一见如故,结为莫逆之交,你这人看似随性,朕却知道,实则你情太薄,爱太浅。若有一日你遇上一人让你心动,你便知朕今日为何痴情至此。” “见你这般场,我倒是不愿遇上这么一个人了。”江玉案语气嘲讽,眼里却是一抹关切之色,“我永远不会用自己的整个生命去取悦一人,对我而言,真要爱的话,我也只爱自己。” 沈万水但笑不语。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交付于江玉案,神色严肃,“朕这一生从未有求于人,但是玉案,在我去后,帮我照顾好她。这信,她要是愿意留,便给她。不愿意,便毁了吧。” “沈万水。”江玉案直呼那人名字,将书信藏于怀中,“多多珍重。” 千言万语最终也不过四个字,沈万水看出江玉案关切之意,只是淡淡一笑,“沈万水今生能与你结交,足矣。” 江玉案吸了口气。侧过了头,有许多话想说,却是如鲠在喉。他生生地咽了去。自知有的话不能说,一说。便是错。 再不停留,足尖一点,他火红的身影便是消失在了这漆黑的大殿之中。 黑暗中,沈万水低低地叹了口气。 他慢慢地转过身,朝着外走去。原本笔直的背脊,此刻却像是被什么压弯了一样,弯成了一个疲惫的弧度。仿佛只要再轻轻一碰。就会把他压垮一般。 地厚厚的积雪散发出浓浓的凉意,沈万水恍然不觉,披着一夜的星光,他一步步地走进了流景阁。 这宫殿袅袅。胜于仙境。他却只来过两次。一次是五年前,他登上皇位,迎娶流景当夜。 一次,便是现在,她离开的时候。 推开宫门。里面依旧是灯火通明。 只是那个眉目如画的女子却再也寻不着了。 沈万水拖着脚步,走遍了这流景阁的每一寸,终是承认,流景是真的离开了。 只留一张薄薄的信笺,上书:吾生二十余载。学文习礼,自恃甚高,倾心千山,几年爱恋,何其缠绵。然灾祸横生,被逼入宫,嫁为汝妇,金丝鸟巢,恩宠无限。熟料汝杀吾郎于异国。思之恨之,五年纠葛,一片空白。今吾离去,他日归来,以汝之头,祭奠吾郎!悲也,恨不能饮汝之血,食汝之肉! 沈万水把这短短几十字看了又看,最后竟吃吃地笑了起来,“好一个五年纠葛,一片空白。哈哈,我本是以为,本是以为,你还是有一点点念着我的……” 沈万水一生青云平步,位极万人之上,一言一行无不谨慎苛刻,此时却是肆无忌惮地大笑出声。笑得心头,一阵阵地疼痛。 良久,他收起笑声。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传朕旨意,朕即日将御驾亲征,务必将沈千山等反贼,满门颠覆!” 原本空无一人的黑暗中骤然闪现出一道人影,跪在沈万水身前,“属遵命。” 话毕,人影便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风雪渐稀。 几日之后,沈万水御驾亲征的消息就传到了北城之中。 小雪又落了来,燃了一团火,林妙香等人围着议事厅坐成了一圈,气氛有些凝重,所有人都沉默地坐在位置上面,低垂着头,一股阴郁的气息积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夫人,这沈万水御驾前来,不仅是带来了近五十万的兵力,更是鼓舞了士气,可这时候王爷还是没有丝毫消息,这样去,对我军极为不利。”终于有一人压抑不住,打破了这里的沉默。 林妙香抬起头,寻声望了过去,印象中说话这人姓李名勇,行军打仗时倒是勇猛,可惜毫无智谋。 她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敲打着身前的羊皮地图,“李将军,你可是信不过我?” 李勇冷哼一声,不服之气写在脸上。在他看来,这谋反大事,本就不是林妙香一女流之辈能够掌控。 不过就算再傻,他也知道这些话不能说,当站起身来,“末将不敢。只是王爷自大军相接以来便未现身,还请夫人直言王爷究竟去了何处。” 这话说得看似委婉,却是极为犀利。 林妙香停手上的动作,似笑非笑地望向李勇,“王将军这话,可是说王爷要去哪里,在做什么都得向你汇报了?” 李勇一震。 内的视线顿时聚集了过来,林妙香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旁的赵相夷低头悄声对她说了什么,让她的唇角轻轻勾了起来。 那一颦一笑,当真是勾人心魄。 李勇也不知为何,心中恼怒起来,那一点点的理智也被抛诸脑后,他一掌拍在厚实的松木桌上,皱紧了眉,“虽然末将官卑位薄,但末将也是心系王爷安危。自跟随王爷以来,这倒是第一次见王爷失踪半月之久。夫人就算不给末将一个交代,也要给在座给将士一个交代。” 林妙香面色不改地听着他说完,也不反驳,只是侧过头环视了厅中的各位将领,语声平平,“诸位可也认为,我应该给诸位一个交代呢?” 一时间。厅中无人应声。 坐在赵相夷身边的薛从青轻咳一声,笑道,“夫人说笑了。我等誓死追随王爷。便也当追随夫人。王爷有何安排,去了哪里。自然不是我等应该追究的。” 说完,他望向李勇,目光像一柄锋利的刀子,“李勇,擅自过问王爷之事,顶撞夫人,你可知罪?” 见薛从青这般维护林妙香。李勇心中火气更盛,难听的话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李勇不知何罪之有!末将心系王爷安危,唯恐王爷身遭不测。但夫人不仅不给末将一个交代,反而与这陌生男子亲亲我我,夫人此举,伤风败德,置王爷于何地。置我万千将士于何地!” 李勇越说越激烈,他手指赵相夷,眼睛竟然一片赤红,想来是真的气愤之极。 听他如此侮辱林妙香,赵相夷凤目一眯。一股杀气闪过眼眸,林妙香一手按住了他。 她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小小的身躯竟然如一座大山一样充满了压迫之意。 李勇心中一惊,却仍愤怒地瞪着她与赵相夷。 “薛将军,李勇出言不逊,意欲王爷惨遭不测,这等妖言惑众之辈,该如何处置?” 林妙香语气温润清雅,却透着肃杀之意。 薛从青起身缓缓一恭,挥了挥手,“李勇不仅对王妃不敬,更是狂言王爷遇难,此子这般背叛王爷之行为,理应赐死。来人,将李勇擒!” 薛从青话音一落,站在周围的几道人影晃动,已经将李勇压,跪于大厅之中。 “我不服,林妙香,你若是心中无鬼,我无话可说。可你这般冤枉于我,我李勇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被压制住的李勇自知反抗只是徒劳,他伸长了脖子,愤怒地骂道。 林妙香从自己座位上走了来,她走至李勇身前,顿住,面无表情,像是全然没有听见他的咒骂一样,只有手中长剑闪着森然的光,她扫视四周,缓缓开口,“王爷做事有王爷的道理,做属的自当安于本分,若是再妄自揣度,这李勇,便是尔等的场!” 说完,林妙香长剑一举,毫不留情地朝着李勇刺去。 只听得“哐当”一声,林妙香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的剑尖被生生挑开了方向,一柄利剑从她身后入,带着森冷的寒气,插在了李勇的胸口。 她一低头,李勇怨毒的神色已凝固在脸上。 在他胸前,一柄宝剑贯胸而过,在黝黑的剑柄上,龙凤舞地刻了两个小字——无情。 “若真是做鬼,便前来找我罢。”低低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林妙香踉跄几步,手中长剑掉了来。她不敢回头看那人的表情,摇摇晃晃地走出议事厅。 及至门口,她停了一,“将李勇尸身悬挂于北城城头,以戒众将士!” 语气淡淡,偏是让众人不由心中一寒,薛从青漫不经心的目光变得饶有兴致起来,他挂着笑道,“末将遵命。” 十二月,大雪骤降。 北城城头被大雪压盖,寒风中多出了几分萧瑟。 笙旗碧空,城门上空悬挂着一具死去不久的尸身。 薛从青依旧是一袭青衫,一张脸妖孽动人,他站在城楼之上,笑容温和,语气却是比这严冬更寒,“罪将李勇以犯上,罪不可赦,曝尸三日。望众将士以此为鉴,再有妄自猜测王爷身在身处,散播谣言动乱军心者,杀无赦!” 北城长街尽头,一白衣女子负手而立,仰头看着城头这一幕,一动不动,像是与这冬日融为了一体。 一柄六十四骨的折伞悄然出现在她头顶,为她挡去了飘飘白雪。 第八十七章 果断 言情海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你有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八十八章 你有 林妙香回头,对上赵相夷那张英俊不凡的脸。 他一手撑着折伞,一手仍是执着那名为无情的宝剑,剑身上,刺目的血珠一颗颗地滑落来,染红了一地的大雪。 时常笑着的嘴角此时紧抿着,倔强地望着林妙香。 “香香,我说过,要是有人要地狱的话,我愿意替你去。这怨恨也好,杀戮也罢,我为你一人承担。” 林妙香垂眼眸,依稀可见赵相夷的手死死地握住剑柄,那模样,像是在害怕一样。 害怕一松手,就握不住这无情之剑。 “何苦呢。”林妙香叹了一口气。原本天仙一般的男子,却被逼得要身染鲜血。 她不是嗜杀之人,但如今因沈万水御驾亲征,而沈千山不能露面,李勇今日那番话更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为了防止军心动荡,她才出此策。 说到底,这李勇也是蒙冤而死了。 赵相夷想要揉揉林妙香的发,可见自己长剑淌血,不由苦笑着缩回了手,“我甘之如饴,未尝有一丝一毫觉得是苦。香香,反倒是你,苦不堪言吧。” 失去并不痛苦。 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失去之后还要假装拥有。 长长的街道,一白一紫两道身影并肩而行,大雪紧随在他们身后,蜿蜒成长长的一条线。 林妙香忍不住回头,似是看见了李勇含冤而死时的一脸怨恨之色。 李勇啊李勇,你道薛从青等人为何这般护我。可惜了,你也不过是个糊涂之人……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妙香突然笑了起来,“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啊。” 去街边酒楼喝了一午的烈酒,回到住处时。已是半夜。 月色朦朦,赵相夷见林妙香一张温婉的面孔绷得紧紧,一直不言不语。知道她还在为李勇之事耿耿于怀,便贴近了她笑道:“你不是常说成王败寇么。怎么这会儿不忍心了。历朝历代,哪个帝王不是踩着别人的鲜血得到这大好江山的。” “你便不是。”林妙香回眸,她忆起与赵相夷共赴苗疆那夜,他抱着无情,垂着头靠在树边专心擦着长剑的样子。 他说,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彼时,说不动容。那是假的。 但林妙香清楚,动容与动情之间,差得太远,太远…… 赵相夷走到林妙香的身旁。望着那雪中月影,淡淡道,“说起来,南王朝本该是公子的。在位这些年,几次生死一线间。都是他救了我,连这皇位,也是他帮我拿。” 林妙香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忽然笑了出来,“看来公子很喜欢你。” 赵相夷表情一阵抽搐。一手弹在林妙香头上,“你这脑袋里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呢,莫说我是男人,便是女人,公子怕也不会瞧上一眼。” “这倒也是,见过几面也未曾看他笑过。”林妙香笑笑,回头却看见赵相夷一脸惊恐的表情。她不解地挑了挑眉,“怎么了?” “你见过他了?”赵相夷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 林妙香有些讶异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惊惧,但还是老实地点点头。 赵相夷倒吸一口冷气,扳过林妙香的肩,一脸严肃地道,“香香,不要和他有任何瓜葛。” 林妙香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赵相夷突然在她肩上咬了一口,“不要以为我是开玩笑,如果可以,一辈子都不要与公子有任何的交集,不然你会后悔的。” 林妙香痛得一皱眉,竖了眉头,却不说话,只把他推在一边,仰头看天。 此时月已中天,院中古井内,一轮明月映在雪上。天上一轮明镜,雪中一个月影,交映成辉。 林妙香盯着那月影看了半晌,突然道,“沈万水这次带来了五十万大军,加之先前与我们抗衡的便有近百万的士兵。而我手上全部加上也不过五六十万。” 赵相夷没有回答,听着林妙香继续说去。 “虽然你能调动南王朝的士兵,但这天寒地冻,一时之间恐怕也不能抵达。再者,南王朝身处南方,常年四季如春,这般天寒地冻,战斗力不免弱了几分。” 赵相夷沉默着,良久方道,“我们会赢的。” 林妙香却不回答,把头埋在手心里,竟似睡着了。 赵相夷走过去,把外衣披在她身上,回头去看天上的月,不知何时却已隐没在了云层里。 “香香,香香。”赵相夷低低地叹息着。杀人的时候那双锋锐得如同一弯冷月的双眸,在望向林妙香时,温柔如一波水,甚至漾着淡淡的哀愁。 林妙香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小内。 外是大片的绿竹林。说来奇怪,这大雪纷纷的时节,这地方却是春暖花开。 林妙香忍不住蹙眉,打量着周围。 外是一片蓊蓊郁郁的竹林,中间一条小溪穿过,溪流尽头,隐约有一团模糊的光。 林妙香顿了顿,沿着小溪走了进去。 越是深入,溪流越宽,那团模糊的光也在眼前渐渐清晰起来,最后在一个转弯之后,眼前的一切,终究是豁然开朗。 林妙香呆呆地盯着面前出现的场景,一时间有些难以回过神来。 溪流尽头,是一弯湖泊。湖泊旁边,有一棵足足要数人合抱的大树,盘根错节,不知名字。 树后是一个临湖的水榭,全由绿竹编织而成,翠翠绿绿,让人眼前一亮。 水榭上方,一条两丈宽的瀑布流直。水声阵阵,拍打着湖中巨石,喷洒开去。一缕缕水雾在空中翻腾,将整个水榭都笼罩在了一片烟雨朦胧之中。 隐隐约约间,有丝竹声从水榭中传来。 潮起潮落,如泣如诉。 如同受到蛊惑一般,林妙香徐徐走向那湖中水榭。 走近了方才发现。水榭上方有一题名,字体苍劲,上曰玉楼。 “玉楼锁清秋。深夜谁与共。”林妙香不禁念到,她推开门。走了进去,视线一子凝固在了大厅正中的男子身上。 那人背对着林妙香,身材高大,长长发丝一直垂到腰,手抚长琴,玄色的黑衣摆流水样地流了一地。 林妙香呆愣看那个黑衣人缓缓回过身,只觉得那人眼波一横。自己已是寒了个透心凉。 “公子。” 林妙香不觉后退几步,她皱紧眉,“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记得自己醒前是和赵相夷在院子里谈话。 “交易。”夜重看着林妙香一脸戒备的模样,平静地开口。他坐在地上。分明矮了半截,可林妙香觉得他倒像是在居高临地俯视自己一般。 当挺直了背脊,扬了扬巴,面无表情地说到,“公子棋艺高深。我已甘拜风。更不愿做与虎谋皮之事。还请公子放我离开。” “你会喜欢我给你的好处。”夜重的脸挡在那青铜面具之后,露出的薄唇看上去倒是说不出的好看。 “真是可惜,我如今已是一无所有,怕是无福换取你给的那些好处。”林妙香漫声道。 夜重站起身来,也没见他是如何动作的。林妙香只觉一阵风过,那人已站在自己身前,近得连他的呼吸都可以感受得到。 “你有。”夜重笃定地开口。他一手挑起林妙香的巴,看着她强作镇定的脸,直勾勾地道,“我说你有,你便有。” “你可是要强买强卖了?”林妙香退了一步,本想避开那只修长的手,可夜重却是如影子一般贴了上来。 他的手细细地在林妙香巴处摩挲,冰冷的温度让林妙香机泠泠地打了个寒颤。 他倾身反问道,“有何不可?” 他的唇几乎要贴了上来,林妙香恼怒地一拂手,将他推开,声音冷了来,“既然话不投机,妙香就比别过。” 说着,林妙香转身就要离开。 夜重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很冷,冷得像冰,“你以为凭你们几人,便可战胜沈万水那百万雄师么?” 林妙香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别忘了,南王朝的士兵,不仅仅要听命于赵相夷。我才是南王朝真正的主人。”夜重似笑非笑地道,他看见林妙香紧握着拳转过身来,眼里的冰顿时化成了水,“林妙香,有时候与虎谋皮不是为了利益,而是为了要栓住那只猛虎。” 林妙香叹了口气,“你赢了。” 她知道夜重没有夸口,要是他从中作梗,本就兵力稍弱的他们再失去南王朝的帮助,甚至于这南王朝还会帮助北王朝,那时的她真的是毫无胜算。 只是一瞬间的无可奈何之后,林妙香又挂起了笑,“只是我也说过,我本就一无所有,倒不知公子想要什么?” “我要你。”夜重抬起眼,一字一顿地说到。 林妙香一愣,正要开口,夜重已欺身向前,右手一动,林妙香的白衣竟是从颈口剥开,露出了一大片欺霜赛雪的肌肤。 “你……”林妙香话未说完,肩头便是一痛,她死咬着唇,盯着夜重不断舞动的食指。他每挥动一次,林妙香就觉察到自己的肩上多了几道伤痕。 她想要穿好衣服,可那疼痛让她连动一的力气也没有。 自从情蛊发作之后,林妙香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一丝一毫地疼痛也会成千万倍地放大存在。莫说眼前这切肤之痛,就连平日里穿衣行坐,皮肤上也是如针扎一般。 须臾,夜重停了来。 他的目光落在林妙香的肩头,雪白的肌肤发出莹润的光芒,他静静地看着,眼里却平静如水。 没有猥亵,也没有轻蔑。倒像是视线落处,不过是路上偶遇的一抹风景而已。 林妙香心里的恐慌因为他的眼神莫名地平静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林妙香看见自己的锁骨之处渗出了密密的血珠。 它们汇集在一起,连成了一朵妖冶的长安花。 林妙香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费力地抬起双臂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哑然失笑。 刚才夜重那句我要你让她一惊,现在看来,他要的应该是她为他做事罢了。 果不其然,见林妙香整理完毕,夜重缓缓开口,“从今以后,你的一切,都将专属于我。而我,会为你夺北方江山。” 第八十八章 你有 言情海 正文 第八十九章 陷阱 傻妇 作者:圣香 第八十九章 陷阱 林妙香怔怔地看着他,脑海里有些发懵。 她想在夜重眼中找到别的含义,可只看见一片深沉如海的黑暗,不由皱眉。 林妙香并不后悔将自己与夜重做交易,她想要为沈千山拿的江山,这个人可以给她。 见林妙香面色坚决,夜重心中一叹。 他拍了拍手,对林妙香道,“既然已效忠于我,这,便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 随着他的掌声落,一道轻微的脚步声出现在林妙香身后。 她似有所感地猛然回头,对上了一张绝色的面容。无论见过多少次,林妙香都不得不承认,那张脸,当真是能倾天之颜。 眼角余光处看见夜重深邃的眼,林妙香心里,慢慢涌起了浸骨的寒意。 “林妙香,别来无恙。”流景走进内,垂首站在夜重身后,一动不动地打量着林妙香。 那隐藏着仇恨的眼神如刀般割在林妙香身上。 林妙香的身体就这么僵在原地。 “既然两位是旧识,想必有话要叙。我便不打扰了。”夜重别有深意地看了林妙香一眼,右手一拂,将那古琴带起,夹在腋,款款离去。 流景见夜重离去,脸色红润几分。她径自走到大厅角落的石凳上坐,“许久不见,不想叙叙旧么?” 林妙香抬眼望去,在流景身旁的石桌上放了两杯香茶,嫋嫋冒着热气,像是早有准备。她沉默着在流景对面坐。 流景端起茶怀来,朝她敬了敬,“这场景说来倒是让我想起与你在皇宫见面那次,可惜,这里只有薄茶两盏。不能与你共醉了。” 瓷杯白中透青,流景握着杯子的手竟与之同色,她粉嫩的嘴唇轻抿一口茶水。 这茶。林妙香却是怎么也喝不了。 “流景。”她轻轻一叹。 流景握住茶杯的手转了转,“你像是有话要说呢?” 林妙香轻轻吸了一口气。道,“抱歉。我没有保护好千山。” 流景却没有看他,只是低头望着自己手里的杯子,怔怔的望着那小小的水面出神。 末了,才道,“沈千山的生死,与我何关。我一不欠他钱。二不欠他情,你倒是说笑了。天皆知,让他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人是林妙香,而非流景。” 话到最后。原本平缓的语调已有一丝怨毒之意。 林妙香沉默半晌,缓声道,“即使如此,你来此地为何?” “这话你可说错了,”流景一笑。将茶杯轻轻搁在石桌上面,莞然一笑,“本宫是被你等乱臣贼子所劫持,正要逃生回去罢了。” 林妙香猛地抬了眼睛看她,想说什么。最后也只剩一句低低的感叹,“你倒是也真狠得心,他那么爱你,他那么爱你……” 流景不言。 她骤然探过半个身子,凑近林妙香面前,细看她的脸,轻笑道,“我们,不过是彼此彼此而已。” 腊月初七。 这一日的北城依旧是大雪皑皑,与平常并无两样。只是你如果仔细的听去,就会发现这满山的风鸣中隐隐的夹杂了微弱的哽咽之声。 据北城十里之外的峡谷内,一排排整齐的帐篷将整座山峰围了起来。远远望去,也能看见那笙旗之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水”字。 此时正是凌晨,大部分将士都已歇息。位于正中的主帐中却隐隐传来了争执之声。 “皇上离开多久了?”江玉案一向带着笑意的脸上一片铁青,他盯着跪在自己脚的小太监,好看的眉皱在了一起。 “庄主,皇上昨晚收到一封信之后便匆匆走了。”那太监长年跟随在沈万水身侧,自是知道江玉案与沈万水关系不一般,赶紧据实回答到。 江玉案半眯起眼,他扫视了一帐篷四周,视线落在了桌案的小纸团上。 他指着那个纸团对道,“去拿过来给我。” 那太监捡了起来,红着眼眶递过来。 江玉案把那揉皱的纸慢慢展开,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他沙哑着声音质问道,“皇上离开前可有说什么?” “没有。”小太监抹了一把眼泪,“只是昨晚在看过这封信后,奴才便听见皇上一个人在原地大笑。可是奴才觉得,皇上那不是在笑,是在哭。” 江玉案侧过了头,隐隐约约间,睫毛像是沾上了水渍。在他的视线尽头,是那连绵不尽的青山。 白雪狂舞,雨不歇。 一座朱红栏杆的亭子居高临,立在青山之顶。 不远处,一个玄衣男子隔着雨帘望着那亭台,眉宇间尽是惘然,定定的望着,仿佛怎么看都不够。 亭中的石凳上,正坐着一个人。白色的衣袂在雨雪里飘得就像是一缕轻烟,就像是要乘风而去。 她微微偏过头,对着男子一笑,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天籁动人,“你还是来了。” “朕何曾让你空等。”沈万水展颜一笑,天地间的灵气仿佛都聚集在了他的眉间,“流景。” “我不懂。”流景搁茶杯,眼中尽是茫然之色。 沈万水平平淡淡地道,“并非你不懂,而是你不爱罢了。” “那你过来,告诉我这是为何。”流景笑笑,对着沈万水招了招手,“只要你还愿意带我回宫,我便留在你身边。” “沈万水,在我给你留了那么一封信离开流景宫之后,你还敢相信我么?” 她笑的时候,似乎连天地都黯淡几分。 沈万水望着她,眼神中有淡淡哀愁,他启唇,简单地答道,“好。” 话音刚落,人已是朝着那亭子走去。 青山依旧是雨雪夹杂,此时沈万水眼中却陡然变为春日景色。 只见云雾缭绕。古木苍苍,耳边是山鸟自吟,流水殷殷。 一袭白衣。便在那雨雾中,若隐若现。 清脆鸟啼中。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朝他微微笑,“沈万水。” 春寒料峭,那人还穿着薄薄的衣衫,在风中回头看他。 沈万水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他缱绻的目光望着那人,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流景依然对着他笑。笑得满山的烟雨岚岚。都似在霞光里消散了几分,“沈万水。” 沈万水睁大眼,只想那云雾再多散些,再看清她几分。即使那人的模样是一刀刀刻在自己心上的。凝视他的那一刻,心就会疼,很疼,但还是想看,想多看几眼。 流景的容颜。离沈万水越来越近。满山都是一片苍郁的青绿,她白衣如是,溶进了烟雾般的迷漾。 她说,“沈万水,抱抱我。” 沈万水骤然觉得如同一根针深深刺入了心底最深处。痛得他整颗心都在抽搐。 那样深情模样的流景,以前从未见过,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了。 是阵法,还是自己心中的幻象? 沈万水皱紧了眉,却没有动作。面前的人忽然开了口,满脸悲伤。 “你已经不爱我了么,为什么不抱我呢?” 远处,林妙香看着沈万水失神一般地站在一个人偶面前,俯身对着身旁之人交头接耳。 “夜重这阵法看似普通,却能让每个人心中最想看到的东西。你说,他能破么?” 林妙香见沈万水痴迷的神色,摇了摇头,“可惜了,他执念太深,放不流景。” 流景的面目渐渐在雨雾中显现出来。 她垂着头,眼里是水样的柔情,“我喜欢你,阿水。” 沈万水脑中一阵晕眩,这几个字听在他耳中,是如同天上传来的余音。曾多么期盼过流景说这句话,想来只要她肯说,自己死也无憾。而今听到了,却是假的。 假的。 可我为什么即使知道是假的,还是想听。 一阵尖锐的剌痛传来,沈万水缓缓低头,一把匕首,已经插入他侧腹。 沈万水笑笑,如仙人渺渺,他伸出手去,紧紧抱住流景“再说一次,即使是假的,也再说一次吧,流景。” 阵势瞬间消散,怀中那个深情的幻影,变回了原来人偶的姿态。 又抱了一会儿,沈万水确信那人偶已不会再变成流景的模样,这才按着侧腹的伤口,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地走向那亭台,步伐缓慢而坚定,似信步在风中。 烟雨迷乱,看不清沈万水脸上的表情。 只见他背后的长发随风狂舞,衣袂翻。流景仍坐在亭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玄色的背影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突然,那人脚步一顿,大量的鲜血从侧腹的伤口冒出。一丝苦笑浮上了沈万水的嘴角。 他抬起头,朝着山顶望去。那眼神穿过了云雾,穿过了山岚,却穿不透流景脸上的表情。 五年时光,对她而言,一片空白。可是对自己来说,总归,总归还是甜蜜的。 可是,那个人此时却并没有看向自己。她的眼神缥缈,不知此时正在想着些什么。 什么也看不清啊。沈万水叹了一口气,不过,就当她是在想着自己吧。 她在想着自己。 这样想着,沈万水的身子却是摇摇欲坠起来。那伤口冒出的鲜血紫黑一片,想来那把匕首上,是涂了剧毒。 流景款款站起身来,从亭台走,站到沈万水身前。 她皱着眉,眼里的不解之色更重,“为什么?” 聪明如她,怎会看不出沈万水早已看破这陷阱,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还心甘情愿地走了进来。 “流景,你知道的,你是知道的。”沈万水脚的雪地已是血流如注,他脸上却是挂着浅浅的笑意,眼神温柔,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倦意,“你若是不知道,又怎会布这陷阱。”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走了进来。”流景向前几步,望着那刺目的鲜血,不觉有些晕眩。 沈万水有些控制不住地倒了去,头搁在了流景的肩头,也许是在想其他事,流景居然没有避开。 沈万水疲惫地闭上眼睛,“你为何不明白呢,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来。重要的不是你的演技如何,或是这陷阱凶险如何,重要的是,那个人是你。“ 第八十九章 陷阱 言情海 正文 第九十章 地狱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九十章 地狱 流景一个踉跄,推开了沈万水。 失去支撑之后的沈万水,重重地倒在雪地之中,凛冽的风吹起他玄色的衣裳,盛放在风中。 “沈万水。”流景俯视着沈万水的脸,讷讷地开口。 沈万水的面容很安静,就像是在熟睡。 她蹲身子,青丝落在了沈万水额上,声音失去了以往的平和,“我明明是恨你的,恨你让我失去了一切,可是,可是……” 流景没有说完,一道大红的身影突然出现,她抬头望去,看见了一张面若寒霜的俊脸。 那人不说话,目光落在气若游丝的沈万水身上,眼眸深得犹如一潭寒泉。 他俯身子,小心翼翼地抱起沈万水,伸手将那柄匕首拔了出来,沈万水吃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见来人的面容,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 流景惊疑不定地看着来人,暗想自己是在哪里见过此人。 江玉案没有理会她,从始至终,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沈万水。他扶起清醒过来的沈万水,面色不善。 “你倒真是冥顽不宁。”沈万水轻声道,他推开江玉案的搀扶,倔强地撑起身子,摇了摇头,“走吧。” “你身上的毒无药可解,你要去哪里?”流景一把拉住他,秀眉微皱。 沈万水回过头来,看着她的目光依旧温情脉脉,可流景总觉得这里面少了什么。 “即是无药可解,也正好称了你的意。”沈万水轻轻拉开流景的手,一个人蹒跚的向前走去,偶尔支不住力气跌了去,却又站起来,支撑着向前走去。 流景绷直了身体站着,却最终没有忍住,正要上前,忽见有一群人自山脚极快地掠了上来,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流景见过。是沈万水的贴身护卫,白赤水。 他奔到沈万水身前,躬身行礼道,“属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沈万水仿佛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慢慢的凝目看着白赤水,好久才认出来是他,“你们怎么来了?” 白赤水已注意到沈万水的伤口还在流血,连忙将他扶住,“是江庄主告诉属。皇上在青山有难。嘱托我等立马赶来。” 一听这话。沈万水怎么不明白是哪一回事,只叹了口气,却不再说什么。 他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流景。淡淡开口,“保重。” 流景望着他,似有话要说。 白赤水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手一挥,一队人马已簇拥了沈万水离去。 江玉案冷冷地看了流景一眼,脚一点,跟了上去。 右手一挥之,将一封信扔到了流景脚,“你太自私了。” 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只剩了一线小小的影子,消失在茫茫云海间。 流景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她拾起那封信,上面龙凤舞的字迹是她最为熟悉的。 很多个夜晚,她陪沈万水批阅奏折时。都看见他轻蹙着眉,认真地写着什么。 她将那信收了起来,终究没有拆开。 第47章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只要自己看了这一封信,便是真的失去了他。 她是恨他的,他逼她入宫,杀了沈千山,可是,她还是隐隐觉得,在恨之外,有着更刻骨铭心的东西。 可惜,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林妙香有些愕然地看着江玉案突然出现,带走沈万水。她收回视线,冷哼一声,“倒是便宜了他。” “那匕首上涂有剧毒,就算是离开了,恐怕沈万水也活不过今晚。”赵相夷看了一眼正在出神的流景,漫不经心地开口。他的视线落在了雪地里那一大滩的血迹上面。 林妙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笑道,“你可是后悔了?” “嗯?”赵相夷回过头来,挑了挑眉。雨雪落在他的身前,他的脸显得模糊不清。 “乐音说得没错,情是天至毒。手拥天又怎样,沈万水最终还不抵不过一个情字,落得这般场,”林妙香嘴角微扬,缓声道,“赵相夷,你方才可是害怕了,怕与沈万水一般,惨淡收场?” 赵相夷怔住,突然欺身向前,一把将林妙香抱在怀里,朗声大笑,“有生之年,林妙香必会赵相夷,我又何惧之有!” 林妙香不语,定定地看着赵相夷眉间的傲意,任由他将自己紧紧地桎梏于怀。 腊月初八,北王朝沈万水薨亡,举国默哀。 隶属沈千山的大军从北城出发,一路血洗,于腊月二十七日,已逼近皇城。 汴京。 百姓四处离散。大战在即的气氛密密麻麻地就压了来。众人早已各自赶着收拾好行囊,出城躲避即将到来的灾祸。 是夜,一袭白衣,林妙香站在大军之中,北风猎猎,远远望去,锦绣富丽的皇宫被层层大雪覆盖。 沈千山曾经最为渴望的这天,近在眼前。 林妙香在心里默默念道。她羊脂般皓洁的右手缓缓举了起来,坚定而不容置疑地朝前挥去,“进攻!” 话音一落,身后的大军里边传来了阵阵冲锋的鼓声。铿锵有力。恢弘如雷。凛冽的气势瞬间便冲上了北国的苍穹,和着厚厚的尚未化开的白雪,向城门奔腾而去。 厮杀的呐喊回荡在林妙香的耳边,她死死地盯住前方的皇城,神情疲惫。就是这一座皇城,它代表了天,重重地压在沈千山心上,逼得他远赴苗疆,跋涉异国。 恨恨地看着前方的战局,林妙香身上的恨意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穿过了前方勇往直前的大军,穿过了城墙惨绝人寰的血博,穿过了无数高矮不一层次不齐的宫柳,直直地落到远处。 一座座云梯被推至墙脚,接二连三,己方的士兵就开始往上爬去。然而刚到中途,就会被从天而降的滚石给砸去,血溅当场。偶尔有人爬上了城墙,就会迫不及待地举刀四乱砍。也许杀了一个敌人,也许杀了五个敌人,又或许一个都没有。 残破的身躯不知被谁毫不犹豫地用脚踢城墙,落入面密密麻麻的尸体之中。 刀光剑影。惨叫连连。怒吼声声。 没有人想死去。 他们已经不记得为何而厮杀,只凭着本能拼搏着。活去,我要活去。 这是他们唯一的信念,可惜并不足以支撑他们直到战争的最后一刻。 前面的人刚倒去,后面的人就已踩着自己同伴的尸体往前冲去。前一夜他们还曾一同分享了一小壶酒,彼此谈及家乡所爱。现在,却只能顾上自己。 林妙香冷眼旁观城墙边的厮杀,她心里笑得苍凉而落寞。即使身处修罗沙场,她仍是干净出尘,眉目间的寂意冷若刀锋。 千山,你梦寐以求的江山,我替你拿。这曾经禁锢你的皇城,我为你毁去。 所有的仇恨,只能用血来洗涮。 一场攻据战持续了整整一晚,夜空上的月亮被鲜血染得凄艳凛冽。 怒吼声,厮杀声,战鼓声,森冷血腥的兵器交接声…… 赵相夷站在林妙香身旁,握住了她的手,心却是一惊,“香香,很冷么?” 林妙香平静淡然:“我杀孽过重,身上杀气太烈。自然是冷。” 赵相夷心中一痛,“说什么傻话,该折命数该十八层地狱的妖孽,是我。” “伏尸百万,哪是好人所为。”林妙香自嘲一笑,目光却是俯视众生的慈悲:“虽然我并未亲手杀过他们,但造成这场杀戮,我已是一身血腥,这一生,怕是会有所报应。” 赵相夷静静凝视她,忽然淡淡一笑,纵身跳入战场,“若真是如此,我便造更多杀孽。纵使会有报应,也当落在我赵相夷身上!” 林妙香一怔,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天际泛白,大军终于突破防线,攻入了皇城之内。 城门的大旗被推到,大军一波一波地跑进城内。他们用欢呼,用奔跑来表达他们内心的兴奋与释然。 再也不用时刻警惕着,担心有人会突然从身后,给自己一刀。 他们是劫后余生的人,他们还可以美美地去喝上一两壶桂花酒,还可以在每月请个假回家看看自己的亲人,朋友。他们的未来还有很多的可能。 然而更多的人已经失去了未来。 他们倒在城墙上,倒在雪地里,倒在某个尸骨遍野的角落。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明天的太阳是什么样,他们再也不会知道。 他们只记得,在世界的最后一刻,那轮血般凄艳的残月。 所有的痛吼声都已远去。只有雪地里堆积起的尸体,还有那遍地的鲜血在提醒着,这里曾发生过的战况,惨烈异常。 赵相夷脚一软,跌坐在了尸山血海中。 窒息,绝望,阴冷、血腥…… 种种负面情绪压得赵相夷几近崩溃。然后,他看见了血色中的那抹纯白——白得如此干净,耀眼,显得杀戮愈加血腥,而白净逾显纯粹。 他听见自己沙哑声音对那抹洁白说道:“别过来。” 不愿她踏入这杀戮之地,所有的丑恶与罪孽,他愿为她背负。 凝视着脚一汪不断扩大的血泊,林妙香眼中神色复杂。她缓缓走进了血泊之中,洁白的衣袂和裤脚顿时被溅得猩红一片。 “赵相夷,这地狱是我拉你进来的,又怎会弃你而去?” 第九十章 地狱 言情海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真相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九十一章 真相 林妙香的眼睛很黑,很亮,也很清澈。 即使身处尸山血海中,她仍像一块晶莹的玉石,浑身上都有清光在发散。 赵相夷手中的剑终于坠地,他怔怔地抬起了手,眼神缱绻而疲惫,他笑道,“香香,这天,是你的了。” 林妙香站在原地,眉宇间尽是惘然,她定定的望着赵相夷的笑容,犹豫着伸过手去,心里却是荒芜一片。 得到了天又怎样,她真正想要的,已经不在了。 见林妙香那双白皙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赵相夷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不顾自己快要脱力的身体,赵相夷猛地站了起来,“你终于还是……” 一道长箭破空的声音带着尖啸射来,赵相夷的话生生被截住,只听得皮肉破开的声音,赵相夷胸前一痛,他低头,望着自己胸前的长箭,张了张嘴,温热的鲜血沿着嘴角留了来。 “赵相夷。”林妙香脸色一变,她猛地回过头去,视线落在城楼之上一道修长的身影上,愣在了原地。 “我没事。”赵相夷艰难地抬起左手,一咬牙将那暗箭拔了出来,他抬头正想要安慰林妙香,却见她神情恍惚。 突然,她一把甩开了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朝着城楼那边跑去。 “香香。”赵相夷心头莫名一慌,他伸手想要抓住林妙香,可惜迟了几分,几缕单薄的空气从他指尖滑落。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 赵相夷看着自己伤口处流出的鲜血,并非是正常的红色。他涩然一笑,看来,这箭是淬了毒的。 恍惚间,他想起不久前青山一行,沈万水满身是血的模样,彼时林妙香问她,可是后悔了。 他摇头。 可现在看来,偏偏是一语成谶了。 他望着林妙香离开的方向。眼皮愈加沉重,厚厚地盖了来,世界落入一片黑暗。 林妙香全然没有注意到赵相夷的情况,她一路奔跑,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却是变幻莫测,分不清是喜是悲。 她跌跌撞撞地朝着城楼奔去,路上不小心被横躺的尸体绊倒,也只是匆匆爬了起来。她的眼里,只剩了刚才那惊鸿一瞥的身影。 只是一眼,却又是如此刻骨铭心。像是把所有的回忆都拉扯出来了一样。 慌慌张张地跑至城楼。她跟随着那道身影一路冲进了皇宫。路上撞了多少人。跌了多少次已不记得,当她停来时,已在流景阁外。 深深喘息了几口气,林妙香慢慢走进已空无一人的宫殿。 天色已白。昨夜里那血流成河的战场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这流景阁笼罩在皑皑的小雪之中,显得静谧却旖旎。 俨然的房舍夹在古树白雪间,有婉转木桥横架冰冻一片的湖上。桥边小小的一座木亭子,旁边种了一棵柳树,光秃秃的柳树枝垂了来,寂寞地在空中摇摆。 林妙香失神一般往那树走去,眼神迫切地环视这四周。她一手扶着那树干,一手撑着自己的腰,呼吸紊乱。长长的青丝被汗水粘在了额际。 “你出来。”林妙香喘息着开口,她失望地看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视线里失去了那道白色的身影。 “我知道是你,你出来,出来啊!” 没有人回答。整片天地间,只有北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以及林妙香急促的呼吸声。她皱着眉,疲惫地靠在树上,“求求你,出来吧。” “千山。” 林妙香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漫天的雪花落在她的眼里,像是浮上了一层水意。周围安静一片,林妙香的心慢慢地沉了去。 “好久不见了,林妙香。” 忽然听见一声低低的叹息声,林妙香如遭雷击似地回过头,只见一个白衣的瘦长男子,站在数丈远的地方。他手持弓箭,眉间的朱砂依旧是鲜红夺目。 在他身后,是南风以及傅凌云两张面无表情的脸,还有数以万计的忠心将士。 他站在前方,如君临天。眉目间的清雅渐渐变成了一股难掩的傲气。 林妙香的眼泪一瞬间就流了来。 “你没有死,你果然没有死。”林妙香喃喃说到,她咧着嘴傻傻地笑了,眼泪流进嘴里,咸得腻味。 “我怎么舍得死。”沈千山温柔地说到,他的目光依旧如水一般,覆盖在林妙香身上,“你身上同心蛊发作不是因为我惨遭不测,不过是我从乐音那里得到了蛊王,解脱了而已。” 南风的身子在听到乐音两个字时不易察觉地轻颤。 “为什么?”林妙香的身子忍不住瑟瑟颤抖,连带着声音也抖得厉害。 林妙香的心里比谁都明白,从沈千山出现那一刻起,这三个字就已经完全失去了它所有的意义。可是,她不甘心。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沈千山微扬着唇,平静地开口,“林妙香,谢谢你,为我拿了这江山。如果不是你,我怕是要费些力气,不会像这样轻而易举了。” 沈千山的声音很柔和,可是林妙香却觉得很冷。 她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是了,你是该谢谢我。谢谢我利用赵相夷对我的眷恋而让他随我征战,谢谢我甘愿把自己卖给公子而换来沈万水之死。沈千山,你是该谢谢我,谢谢我如此爱你。” 沈千山不语,只是一脸平静地望着林妙香。 林妙香忍不住一笑,声音倒像是快要哭了出来,“最初的时候,我也以为你是死了的。可后来想想,便发现了太多不对劲。我曾经希望你能活着出现在我面前,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欺骗也好,利用也罢,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还活着。” “可是现在,我看着你,我才知道,我错了。”林妙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到,“其实,我恨不得你去死。你死了,这一切便不是利用,不是欺骗。我只不过在最爱你的时候,失去了你。我曾说李勇太傻,不知道南风他们支持我是因为你没死,只是一场骗局而已。但我这时方明白,傻的是我。以为会有一点点的改变,以为你会我。会有一点点舍不得我。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从自己嘴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自己的心上。 她看着沈千山那张英俊的脸,还是那么意气风发,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就是她深爱的男子。 这就是她为之付出一切的男子。 这就是她为之颠覆了天的男子。 沈千山静静地望着林妙香,只见她脸色苍白。背靠在那棵红枫之上,手指直抠着树皮,却又无处可退。 种的同心蛊因为她情绪的波动而蠢蠢欲动,撕心裂肺的疼痛铺天盖地地席卷了林妙香的每一寸肌肤,四肢百骸内难以反抗的疼痛翻涌不停。每一根神经都被迫尝尽这地狱般的磨难。 好痛。可怎及心中悲痛。 林妙香的脸扭曲成了一片,身子同大风中的孤叶一样摇摇欲坠。沈千山的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 “没见过这么狼狈的我么?”林妙香死死地支撑着自己身体,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沈千山。你可知你心安理得地等着我为你奔波为你征战时,我每日每夜都得承受这万虫噬心之苦。你道这江山是为你而夺。笑话,我告诉你,这江山是我林妙香得到的,是属于我林妙香的!” 雪花片片飘落。落在林妙香发际衣上,更显凄艳。 沈千山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这有何难,即然我要的东西是在你手上,我便从你手中夺去罢了。” 他面不改色地举起手中的紫木檀弓,搭箭,上弦,没有丝毫犹豫地瞄准了那紧咬着唇的女子。 林妙香一怔,笑得眼泪大串大串地砸落来,“你狠,哈哈,你够狠。” 沈千山不易察觉地皱皱眉,右手向后用力,檀弓满弦。 “王爷。”南风突然出声唤住了他。沈千山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地道,“不要忘了,谁才是你主子。” 南风犹豫一,还是退了回去。他望着林妙香,一向冷然的眼里满是悲悯。 林妙香绝望地闭了眼。对面的男子身后将士百万,唯独自己,走到现在,却成了孤身一人。 罢了,罢了。 这一瞬间,林妙香仿佛明白了沈万水的选择。他孤身一人涉险青山时,是不是也是像现在这样,其实,心里是轻松的。 不能继续去的爱,苦苦付出而得不到回报的爱,除了死,没有别的解脱之法。 长箭破空。大雪。 衣袂飘飘,电光火石间,一道黑色的身影突兀挡在了林妙香身前,他大手一扬,轻而易举地就夹住了那根射向林妙香的毒箭。 来人发如墨,面似雪,一张面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两道眉像是在雪白宣纸上挑出墨迹。目光流转间,众人却都觉得他也望了一望自己,心头就猛的一跳。 院中一时鸦雀无声。 林妙香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她睁开眼睛,安静地看着沈千山。 “我林妙香一生之中,从未有过后悔之事,即便现在,也只觉心痛。江山于我,不过儿戏而已。沈千山,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曾爱我?” “天虽大,也只有一个林妙香。”沈千山漫声说道,眉间的朱砂鲜艳欲滴。 林妙香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目光中深情无限,像是把此生的爱恋都投进了这一眼中。 她笑,“够虚伪,够做作,我喜欢。” 恍惚间,林妙香想起很久之前,沈万水赐婚她与千山。 是夜,沈万水曾似笑非笑地问她,觉得千山如何。她便如是答道。 彼时她的心里满满的都只有沈千山一人,以为足够的付出就能换来心动。 聪明如她,却是忘记了,我们付出的,远远多不过我们拥有的一切。 “这江山,你要,便拿去罢。沈千山,你听清楚,我送你这北国江山,送你这繁华盛世,但我要你你日后看见这大好江山,便想起我林妙香,想起你今日是如何负我,更是如何失去了我!” 第九十一章 真相 言情海 正文 第九十二章 隔世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九十二章 隔世 北风刮过,林妙香一身白衣,茕茕孑立。 她挥了挥手,像是要把曾经的浓情爱恋一挥而散般,“从今往后,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字字凄楚,却又决裂。 她身前的男子似是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右手一揽,便将她搂入怀中,面对千军万马,他只是从容一笑,脚一点,搂住林妙香跳上高高的城楼,消失在了白茫茫的天地之中。 沈千山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空荡荡的天空,也不知究竟在看些什么。 许久,他转过了身,眉间的朱砂竟像是一瞬间被夺去了光彩一样。 南风惊异地开口,“王爷,你?” 沈千山摇了摇头,眼如星子坠落,那星却是碎了的星子,“我说过很多谎话,她都信了,偏偏那一句真话,她却不再相信。” “王爷不是说过,人浮于世,想要的东西太多,但最重要的是分清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吗?”南风一脸漠然地道。 沈千山看了他一眼,弯了弯唇角,“可惜,我已分不清了。” 汴京城外,蜿蜒的小径,古木森森。 一辆马车,在山路上缓缓而行。赶车的却是个不像车夫的车夫,一身黑色华服,容貌英挺。他旁边还坐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脸庞低垂,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那男子身体像是很差,间或低头剧烈地咳嗽几声,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你还好么?”男子侧过头,望了女子一眼,那眉目,赫然是本该死去的沈万水。 被他询问的女子,自然就是从流景阁出来的林妙香。 林妙香没有答话。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虽然冬日正寒,但她的额头却是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水。 沈万水停了车。扶她来到一棵大树,脱外衫铺在地上让她坐。又回去将两人行踪痕迹掩去,才又回来。 林妙香一身白衣,闭目陷在树底的阴影中,照出脸上隐隐的黑气,脸色白得有些发青,憔悴异常。 “休息一吧,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应该不会追来。”沈万水挨着林妙香坐,懒懒地靠在树上,瘦削的巴露出坚毅的弧度。 “谢谢。”林妙香的声音沙哑得像是断掉的琴弦,歇了歇。她慢慢张开眼睛,那双眸子灿若晨星,只是少了以往的灵动。 沈万水扶着树干,咳嗽几声,摆了摆手。“受人之托而已。” 林妙香讶异地抬起头,她靠着树干,手指已经抠进了土里。情蛊的发作越来越剧烈,每次的疼痛都远甚于上次。 沈万水看着林妙香的目光,了然地一笑。“我这命是公子所救,他托我救你一命,我自是答应了。” 说完,他正色道,“林妙香,他并不简单,你要小心他。” “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何必对他有所惧怕。”林妙香低低地笑了出来,她笑的时候很好看,可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倦意。 沈万水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想要说什么,到最后还是话锋一转,“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林妙香摇摇头,她的前半生都追逐沈千山而去,可现在,她已经没有了追随他的理由。他得到了他要的江山,她的留变得可有可无。 沈万水低低的叹了一声,垂目掩去目中的疲惫,站起身来,“你先到我那里暂住来吧,过段时间,赵相夷伤好之后会来接你。林妙香,其实,你不是一无所有。” 听见沈万水说完,林妙香脸色微变,“他伤得重么?” 她记得当时自己扔赵相夷的时候,看见了地上深色的鲜血,现在想来,应该是有剧毒。 “死不了。”沈万水轻轻一笑,他扶起林妙香,“真的关心他,就不应该扔他。” 林妙香身子一僵,勉强笑道,“我给不了他什么。” 沈万水将林妙香扶上马车,不再多话。两人朝着汴京城北方行去。 临暗时分,沈万水停了马车。待林妙香车后,他一掌拍在那拉车的马屁股上,黑马吃痛,毫无方向地乱奔起来,不一会儿就失去了踪影。 大雪落,覆盖了林妙香他们走过的痕迹。 满林的苍翠古木,在风中沙沙地响,声如涛涌。 “走吧。”沈万水转过头来,声音里也有一股疲倦,又是几声咳嗽,径自往前走去。 林妙香抬头望了前面密密麻麻的古木林一眼,跟了上去。 两人似乎都不愿开口,一路上只听得北风刮过的声音,不时夹杂着沈万水的咳嗽声。 极目望去,古树掩映处,可见房一角。远了虽然看不清,却仍能觉出临画之境。 林妙香跟着沈万水在山路上东绕西绕,眼前豁然开朗时,只见层峦叠翠,气势恢宏。 在两峰之间,有一低矮的小迎风而立。没有丝毫装饰,看上去倒像是随时会被大雪压垮一样。 沈万水一脸平静地走了进去,“舍简陋,恐怕要委屈你几日了。” 林妙香细细打量了内一番,除了一床一桌一椅外,便再无任何家具。 抬头时,厚厚的茅草盖在顶,大风一吹,就有尘埃纷纷扬扬地洒落来。 林妙香不禁回头,此时他们处在山巅,从房门口望去,可以看见山脚之的几里外,是连绵不绝的皇宫。 她轻轻的吁了一口气,“那里最显眼的一座宫殿,便是流景阁吧。” 沈万水一怔,他转过身,顺着林妙香的目光望去。 眉宇间尽是惘然,他定定的望着,仿佛怎么看都不够。 林妙香的声音,在北风声中,飘飘荡荡,有点疑真疑幻,“现在想想,你站在城楼之上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一晃眼,却沦落成现在这样了。” 她还记得,汴京逃狱,城门之上,沈万水一袭玄黑的皇袍贴在身上,立于城楼。剑眉入鬓,鼻若刀削,一双星目顾盼之间威严闪烁,令人不感逼视。 大风猎猎,描金的龙袍猎猎作响。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和沈千山离开,没有任何阻拦。 那个时候的他,轻描淡写间,一股比天之气尽数显露。 而现在,却是住在这荒芜人迹的大山深处,孤独终老。 “这江山,本就是为了囚一人之心而已。既然她心已不在其中,我拿江山又有何用。”沈万水笑笑,收回了目光。 林妙香一滞,犹豫地问道,“你是故意的?” “什么?”沈万水挑了挑眉,故作不解。 林妙香不再追问。 只是看着沈万水的眼里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他们都一样,为了爱,眼睁睁地走进早就预见的陷阱中。 “昨晚一夜没休息,你也累了吧,就在这床上歇息吧。”沈万水指了指子角落那张简陋的床,“这子虽然是破了些,不过还是挺暖和的。” “你呢?”林妙香望了那床一眼就把视线落在了沈万水身上。 “我自有安排。”沈万水笑笑,见林妙香仍旧是望着她,不由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放心,我不会收你钱。” 林妙香还欲说什么,沈万水已经转过了身,出了门去。 他的背有些微微的佝偻,走路的时候脚步也轻浮许多,想来那日虽然捡回了一条命,身体也大不如前了。林妙香看着他羸弱的身影,不知为何,心里慢慢升出了一股酸意。 在这之前,她想的还是如何除掉这个人,得到他的江山,而这一刻,她却在他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伤痕累累的,却又故作平静的样子。 林妙香缩在被子里,蜷成了小小的一团。 明明身体已经疲惫不已,可神经却是无比清晰,清晰地可以感受到时间正从皮肤上缓慢地流过。 闭了眼就梦见了沈千山一袭白衣,高坐马上,对自己伸出手的模样。 他说,嫁给我。语气里是不容拒绝地温柔与坚定。 恍惚间已经隔了一世。 眼睛酸涩难忍,林妙香咬住了唇,眼前又是那人笑容如水的样子。 他低着头,冷着脸,一副不想和自己有任何关系的表情,但还是任由自己拉着他的手,耀武扬威地笑着。 他的吻火热而缠绵,像是要把自己融化了一般,神情认真,道,“不管以前怎样,以后如何,林妙香,你是我的妻,如此而已。” …… 一幕幕的画面在林妙香的脑海里不知疲倦的闪现,温柔的沈千山,清雅的沈千山,偶尔轻笑的沈千山,飘然出世的沈千山,不断地放大,林妙香的脑海里面,只剩了那张英俊非凡的脸。 再望去,却是他手执檀弓,长箭对己,不动神色地脸,“既然我要的东西在你手上,那我便从你手中夺去罢了。” 那长箭破空而来,他还是在笑,“天之大,也只有一个林妙香。” 眼神温柔而缱绻。 林妙香惨叫着惊醒过来,夜风袭袭,只觉得脸上一片冰凉,意识地伸手轻触,只觉得湿润异常。 再没有丝毫睡意,她和衣起身,想去外面吹吹风。 刚至门口,一双深邃如潭的眼便对了上来,林妙香锁骨处的长安花诡异地疼了起来,她闻着空气里浓烈的血腥味,机伶伶打了个寒颤。 外,尸横遍野。 第九十二章 隔世 言情海 正文 第九十三章 不能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九十三章 不能 “这地方倒是不错。”公子的脸依旧是藏在了面具之后,月光照在那狰狞的鬼面上,森冷异常。 夏子衿一时哑然,公子眼望着那遍野血海,悠悠地道:“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机。想必游信也喜欢极了这夜晚吧。” 夏子衿勉强笑道:“他既然放了我离开,再寻来不是多此一举了么。公子可真爱说笑。” 公子似笑非笑地道:“那便是说这些人不过是挑选了你这子,上演一场自相残杀的把戏了?”说着,他侧过身,让夏子衿看见外的一片狼藉。 游礼靠在角,头靠着墙壁,一脸疲惫,身上满是他人的鲜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子衿只觉得一阵阵寒意直窜上来,只见公子转身,她木讷地紧随而上,那黑衣人身上浓厚的血腥味包围了她。 缓步走到正中的一个黑衣人尸体处,公子停了来,他长剑一挑,从那尸体的腰间挑出一块令牌,往后一甩,夏子衿意识地接了过来。 借着月光一看,那是一块铁质的令牌,紫龙腾云。夏子衿的脸色白了几分。 在她的怀中,也有一块同样的令牌。彼时还在苗疆客栈,游信笑着告诉她,这是生死令,凭这令牌可调度**阁死士。如今却是有人携这生死令前来暗杀。 公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夏子衿,你道他白日没有阻拦你离开是为何,真是假戏真做对你恋上了么?” 夏子衿神情一滞。公子却不理会,继续说去:“你是他八抬大轿迎娶过门的王妃,他射你一箭是为了江山,但之后你已交出那北冥帝国,若当着身后万万士兵的面仍将你捕获,恐怕日后难以服众。我想他也并不想史书留名说他狠辣残忍罢。” 周围无数的尸体发出浓烈的血腥味,月色如血般刺目。 夏子衿再也听不去,闷了声音喝道:“纵使如此那又如何?” 公子侧目瞟了她一眼。星光坠入他的眼眸,却是冰冷无情。“只是提醒你,万事小心。我不可能每一次都前来救你。” 夏子衿冷笑一声,道:“子衿命薄,不敢奢求公子相救。山间夜寒,公子还是请回吧。” 说完,她转过身,径自朝内走去。 公子清冷的声音平静地从身后传来。“真的不考虑与我合作?” 夏子衿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我这条命本就是他幼时所救,他要的话。便拿去吧。我曾经为了攻破北冥臣服于你,何谈合作。公子想要什么,说一声,子衿去做便是。但是,“夏子衿语气一凝。慢慢地说道,”若要我伤害游信,却是万万不可能。” 小的门轻轻地关上。公子看着夏子衿的白衣消失在视线之中,低着头,眼里潮水涌动。 坐在地上的游礼扯出一个疲倦的笑容。道,“看来,你的算盘打错了。即使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她也舍不得伤害游信一分。” “不,”月光公子忽然仰面,语气平和,但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幽幽地道,“不是不舍,而是她恨得还不够深。” 游礼诧异地一挑眉,后背宛如冷水淋,竟然是一片刺骨的冷。 一阵风过,将夜色吹散,黎明降临。 感受着第一缕光线落在了自己的眼皮之上,游礼缓缓睁开眼,视线尽头,是那富丽堂皇的天星城,以及皇宫深处的倾颜宫。 他咧了咧嘴,眉头微蹙。 公子昨晚出现救了他一命没错,也真的是他的命,而非夏子衿的。游礼清楚,这些人,是来找自己的。虽然昨日自己蒙了面,但游信只要回去之后仔细一想,便能认出了自己。 他仇恨自己,怎么会轻易放自己呢。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麻烦也会找到夏子衿身上。游礼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小木,叹了口气。他已是自顾不暇,昨晚如果不是公子现身,如今躺在这雪地的中,怕就是他自己了。 涩然一笑,游礼扶着墙壁站起身子,可经过昨夜一战,他这本就是金玉其外的身体摇晃了几,还是没有支撑住,朝着雪地摔去。 一双手轻轻地搂住了他。 “主子。”白赤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笑了笑,借着他的手臂撑起自己的身子,正要说话,却突然剧烈地咳嗽几声,朵朵鲜血从口中喷出,落到白赤水的衣上。 白赤水脸色沉了来,“是她做的么?” 冰冷的语气里杀意十足,游礼抓住他,摇了摇头,虽然一脸虚弱,表情却是严肃而认真,“赤水,你若是伤了她,即使拼了这条残命,我也不会放过你。” “就算你恨我一辈子,我也要杀了那个女人。”回答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游礼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团火红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衣角,神情如冰。 一向挂着笑意的顾长生此时眼里却是一片寒光,他站在游礼面前,伸了伸手,却还是缩了回去,最终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你瘦了。” 游礼眼光一闪,转瞬间又归于平静,“一具皮囊而已,管它作甚。长生,既然来了,就进坐坐吧。” “狗屁!”顾长生忍不住暴了粗口,他眉间闪过一丝戾色,“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了,你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游礼么,你住在这深山处是想要怎样,远远地看着她然后自己孤独终老么!” “我便去杀了她,看你能耐我何!”说完,顾长生一转身,眼里杀意尽现。游礼沉声对白赤水命令道,“拦住他!” 白赤水没有动,只是一脸关切地扶着游礼摇摇欲坠的身子。 他其实是赞同顾长生的做法的,看着游礼因为宁倾颜变成现在这般,他心里也是难受得紧。自小便跟随在游礼身边,受命保护他的安全,他眼里的游礼永远都是仙人般的存在,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白赤水垂了眼脸,游礼见此,哪还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心中焦怒,可身体依旧是虚弱不堪。他死死地盯着顾长生离开的背影,突然厉声喝道,“顾长生,你闹够了没有?” 他一向温和,即使处理国家大事时也是一脸掌控之中的模样,却鲜少有这般恼怒的。 顾长生身形一怔,停了来。 游礼叹了口气,轻轻说到,“你若想失去我,便去杀了她吧。她死,我死。她活,我便还活着。” 顾长生身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面色如常地转过身来,“你在威胁我?” “你说是,便是吧。”游礼平静地说到。他的眼睛像是秋日的天空一般,广阔无边。 顾长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良久,松开了拳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罢了,罢了,比起失去你,即使你如今这般行尸走肉地活着也好。” 他年轻的面容像是老了几岁,脚竟然有些踉跄,摇摇晃晃地了山。 白赤水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光,“主子,顾庄主可是喜欢……” “赤水。”游礼打断了他,“有的话,是不该说的。” “是。”白赤水目光闪了闪,低头将游礼背起,“你身子受了伤,先山去看看大夫吧。” 游礼没有拒绝,他趴在白赤水背上,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木。夏子衿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i,她察觉到游礼目光里的询问之意,笑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游礼点点头,“万事小心。”他转过头,疲惫地把脸埋在白赤水的肩头。 望着两人一步步朝着山而去的背影,夏子衿叹了口气,当初那个万人之上的游礼,而今却是身弱体虚,骄傲如他,也不得不靠白赤水帮忙才能山,说是落魄,也不足为奇。 情之一字,沾之即毒。 夏子衿反倒有些羡慕了公子,无情无爱,更不会觉得心中有痛。 呆坐房中,夏子衿懒懒地趴在桌上,肘边的茶已凉透。 往后的日子,或许便是这般寂寞了么。她眯起了眼,昨日种种,犹如大梦一场。梦里爱来过,恨来过,醒来之时,自己,仍旧还是一人。爱恨不留痕迹,只有一颗心在梦里千转百回。 嘎吱一声,紧闭的房门打开了。 夏子衿猛然抬头,见两个灰衣男子立在门前,不由神色一变,“谁?” 来人身形面貌,都一如常人,只是隐在纷纷的大雪里,有些朦胧。两人的手中,各执着一根铁链,铁链一头连着锋锐的长钩。 “走。” 一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命令道。他手上长链一甩,竟然像长了眼睛一样将夏子衿的上半身捆绑起来。用力一拽,夏子衿整个人就被拖了过来,动弹不得。 她心一慌,不由地扭动身子,想把自己从这铁链中挣脱出来。 “别作无谓的努力了。什麽都没用。夫人,跟我们回去吧。” “我如果说不呢?”夏子衿冷哼一声,不甘心地挣扎着。左侧一直未动的那人闻言一笑,苍老的面容阴森恐怖,“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得不施展些手段了。” 第九十三章 不能 言情海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思过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九十四章 思过 来人扬起手中那长长的钩子,朝着林妙香走来。 先前锁住林妙香的那人一怔,喝道,“青龙,你要做什么?” 被唤做青龙的那人冷冷地道,“朱雀,老夫只是让夫人安分一些,免得回去之后,伤了主子。” 话毕,他眼中寒光一闪,那柄铁钩,硬生生地戳进了林妙香的锁骨,又血淋淋地透了出来。 林妙香嘶声地惨呼了一声,钩上染满了血自她肩头穿了过来,一滴滴血沿著黑色的铁钩滑了来,她的白衣被染成了一种浓烈的绛色。 朱雀阻拦不及,狠狠地瞪了青龙一眼,“你这般伤了夫人,我看你回去怎么和主子交代!” “别想威胁我。你我都知道,主子马上就要迎娶流景,这夫人,怕是该换人了吧。”青龙面色阴冷地道,他用力一拉,林妙香的脸色更白,浑身都在颤抖。 是痛?还是铁透在骨头里,冷得到了心里? 她死死咬住唇,硬是不再发出一声惨叫。 朱雀怜悯地看了她一眼,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青龙一把将林妙香抓起,纵身一跃,和朱雀一起,消失在了深山之处。 窗外,一张带着青铜面具的脸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林妙香,怨恨吧,怨恨他对你做的一切,然后,完完全全地属于我。” 他的声音异常低沉而好听,说出的话却是让人浑身颤栗。 雪,依旧是纷纷扬扬,不曾停歇。 云收雪敛,天色如黛。皓月高悬,遍洒清辉。 此刻还是深夜,汴京中一片宁静。风清月朗。唯有阵阵松涛之声,如同潮声,忽起忽落。 如缘起缘灭。 锁骨处的创伤让林妙香疼得晕了过去。 她醒来之时。人已在深深庭院之中。她打量了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空房内。内凤雕玉阁,沉香袅袅。陈设极尽奢华。 她的肩头依旧是穿着那根铁钩,顺着铁钩尾端的铁链望去,只见那铁链消失在角落的房柱之处。 林妙香尝试着用手扯了扯,铁链却是纹丝不动,想来是用什么方法固定住了。 内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 林妙香拖着身子朝外走去。每动一步,锁骨处的伤口与铁链摩擦便传来锥心的疼痛。咬了牙,林妙香打开门,正要出去。一身黑袍的朱雀却忽然出现,伸手拦住了她。 “夫人,皇城刚平,尚不安稳。为了夫人的安危着想,夫人还是待在内。不要到处乱走为好。” 林妙香一怔,冷然一笑,“是千山的意思么?” 朱雀垂了头,淡淡地道,“主子也是希望夫人平平安安。” “是吗?”林妙香忽然一笑。眼里升起冥薄的雾气,“若是把这铁链去掉,我恐怕会平安一些。” 朱雀却不答话。 厅前挂的那大红的灯笼,染得满地都像是泛了血红的颜色。林妙香闭了眼睛,眼前晃动的还是那血一般的红。 良久,她放弃似地摇摇头,“这是哪里?” “思过院。”朱雀一板一眼地回到,“夫人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只是莫要出了这院子。” 林妙香不答。 思过思过,她有何之过。 她抬起头,见子对面仍有一间房亮着灯,诧异地一抬眼。朱雀了然地解释到,“那是前朝皇后居住之地。这座院子里就你们二人,想来不会太影响夫人休息。” “随意吧。”林妙香挥了挥手,“软禁在此,我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夫人,”朱雀叹了口气,讷讷地道,“其实主子心里是有夫人的。夫人莫要和主子怄气,让你留在思过院,也是怕有心人对夫人不利。” 林妙香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那眼里的锐利像是一瞬间就把人给看穿了,饶是朱雀,也不由心中一惊。 她轻轻笑了笑,这夜里她一直是这般笑法,有些耀眼,有些虚无,看得见,却摸不着,“这般宠爱,我恐怕是无福消受。” 她回了房,将门关上。 这一夜,便是再也没有出来过。 淡淡的轮廓浮现在还有丝微光的窗前,映着北风声声,竟说不出的凄凉冷淡。 入夜时分,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烛火闪烁几,便是陷入了黑暗。林妙香一抬眼,窗外的月光落入了她的眼底。 房外,传来了低低的笑声。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倒似是在哭一般。三更夜色,更短疏漏,这笑声更显诡异。 林妙香肌肤上染上了一层颤栗。 那女声凄凄切切,尖着嗓子呜咽地唱着,“当初多情向娇娥,山海誓永不弃。未知公子恩情断,情到浓时情转薄。向来只问新人笑,哪识旧人痴狂心。自悔当年信君深,勿把真情倾心付……” 林妙香听得气躁,皱着眉站起身来,点燃了烛火,推门出去。 只见院子里面有一女子,浓妆覆面,眼媚神勾,穿着一身泛白的戏服,在院中依依呀呀地唱着,动情之处,便是几声抽泣。 她一边唱一边哭,林妙香靠在门前,静静地望着她。那女子行为疯癫,极是好笑。间或还装模作样地拿出长剑,挥舞几。 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 像是察觉到林妙香的到来,她抬起头来,看着林妙香,动作一滞,脸上的浓妆艳抹已被泪水哭花。她望着林妙香,眼里莫名地闪过一丝兴奋至极的光芒,一把窜了过来,林妙香躲闪不及,被她死死地抓住了手。 “三郎,三郎,你终于来了。”那女子哭红了一双桃花眼,呜呜咽咽,如泣如诉,“二十年了,我找遍了每一个地方,还是看不到你。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三郎。” 林妙香微愣,她想要推开她,哪知那女子力大无比。无奈,她叹了口气,“你是谁?” “三郎?”那人惊讶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绝望,“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桃儿,是你的桃儿啊。” 林妙香摇摇头,“我不是你的三郎。” 桃儿不信,手上愈加用力,林妙香疼得差点叫了出来。 “那年,你十六,前去安国寺进香,我掉了一只细金镯,是你帮我拾起的,”桃儿垂眼睛,咬着嘴唇低声补充,“你还夸我的裙子漂亮,后来你说,你夸的不是我的裙子,是我。三郎,你为何不认我?” 像是想到了什么,桃儿猛地一颤,一手抚在自己脸上,“是了,三郎,你嫌弃我老了,对吗,桃儿这张脸已经不是艳若挑花的少女了,三郎,三郎,你是嫌我老嫌我丑了么?” 林妙香还未开口,她却又自顾自地说了开来:“你说,要在汴京给我造栋小宅子,两三间房,一个小院,隔壁还有邻居。就我们两个住在里头,冬天赏雪,夏天看星,春天种几株小野花,秋天就晒着太阳数数落叶。” “我生日的时候,你还为我写曲子,排练上歌舞,真热闹……” 桃儿一个人不断地喃喃自语,水榭歌台中的霓裳羽衣,元宵佳节时漫天的烟火,月度迷津共饮的一壶桃花酒…… 她的三郎爱她,她也爱她的三郎。 二十年前的鹣鲽情深叫她一次次漫无目的地苦苦寻找。 她因往事而泛起的笑容明艳得叫满天繁星黯然失色,林妙香站在她身旁,默然不语。 “三郎。你记得么,你还记得么?”桃儿抬起头来望着林妙香,眼里全是期盼的目光。 “很美的故事。”林妙香好笑地替她擦泪,仿佛在哄年幼的女孩,“可惜,我不是你的三郎。我也不过是另一个桃儿罢了。” 另一个,为情所困,为情所伤的桃儿。 桃儿瞪了眼,突然一把推开林妙香,长剑在手,指着她凄厉地问到,“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三郎,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不认我!我要杀了你!” 说着,她跌跌撞撞地朝林妙香刺来,林妙香愣愣地看着她怨毒的神色,一时间忘记了躲闪,她自嘲地笑了笑,莫不今生便是死在一个不相干的人手上了? “哐当”一声,桃儿竟是一把扔掉了手中的剑,死死地将林妙香搂住,“三郎,我错了,我不杀你,我怎么舍得杀你呢,你不要恨我,不要恨我……我是爱的你,三郎……我只是很难过,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还要骗我,利用我呢……三郎……” 林妙香身子一僵,脑海中全是桃儿那字字锥心的质问。 我只是难过,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还要骗我,利用我呢。 她多么想把这句话用在沈千山身上,可是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这么泪流满面地去质问她心爱的人。 林妙香怔怔地看着桃儿那张满是惶恐的脸,犹豫了一,反手搂住了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你那么爱他,他不会舍得欺骗你,利用你的。他是有苦衷的吧。” 这话,像是在骗桃儿,更像是在骗自己。 桃儿脸色一红,展颜笑了出来,“我就知道,三郎怎么会骗我。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你还许我要将我迎娶进门,要三生三世在一起,怎会舍得让我受苦。” 林妙香强笑着点点头,想起曾经有人八抬大轿将自己迎娶,结局不过飘渺如浮云。 什么三生三世,若得三载举案齐眉就已是天大的福气。 第九十四章 思过 言情海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冬夜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九十五章 冬夜 那日之后,那个自称桃儿的女子便夜夜前来。 永远是一身洗旧的戏服,浓妆艳抹,她皱着眉,问,“三郎,我美么?” 林妙香点头,她便咯吱地笑了开来,乌发挽作天髻,面上一双逐烟眉,眉梢的桃花眼竟像要把人的魂儿都勾去一般。 她说,“三郎,我知你是疼我的。” 林妙香不语,只是把头转向了窗外。 右手懒洋洋地拨弄着身前取暖的火坑,那火花上窜,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林妙香不察,直到衣角传来灼热的温度,她回过头来,见火苗已经蹿至衣摆,吓了一跳,拿起桌旁的茶水就扑在火上。 桃儿看着,又是那般媚意十足地笑,“三郎,你还记得么,有一次我生日,你带我逛街,人来人往的街头,我突然吻了你,那时,你也是这样惊慌失措的神情。” 林妙香望了她一眼,却不答话。 她兀自一个人笑了开来。突然一手勾住了她,“方才我寻着好玩的,三郎,我带你去看看,你定会喜欢的。” 林妙香摇头,她的脸沉了来,眼睛里水汪汪的一片,嘟了嘴,满是失望地望着林妙香,“三郎。” 她还是那么软软地唤着她。 林妙香坳不过她,只得起身,桃儿立马欣喜地拍了拍手,女儿姿态十足。 林妙香失笑,“这般变脸,倒是戏子也甘拜风。” 本是无意的话,桃儿却脸色一变,惊慌地拉住林妙香,“三郎,你也嫌我戏子出身?” 林妙香一怔,无奈地揉了她的发。“怎会,便是戏子出身,你也是那淤泥中的青莲一朵。” 闻言。桃儿又笑了出来。 她拉着林妙香出了门,嘴里说个不停。“白日里我见院外热闹,人来人往的,似是有什么欢喜之事。三郎,你以前许诺要和我隐居山林,现在倒是应验了,这院内只有我俩,再无人打扰。我本该欣喜,可是这几日见着你,却是觉得心里空荡得紧。总觉得你好生寂寞。” 林妙香挑眉,意味不明地出声。“哦?” “昨夜前来,三郎独坐灯前,拿着一枚木簪叹息,那不是桃儿之物,三郎。”桃儿突然回头,面色幽怨,“你可是爱了别人?” 林妙香抬头,怀中的长安木簪像是在隐隐发烫一般,“故人之物。并非,只觉得欠了太多。” 桃儿眉间的愁意化成了一弯春水,北风刮过,她冷得跺了跺脚,“我听人说,今日是什么元宵佳节,二十多年了,我终是盼到你再陪我度过。以前你总夸我说我舞技冠压群芳,三郎,再为我弹奏一曲可好,桃儿愿为你一人起舞。” 她回过头来,紧咬唇,期盼地望着林妙香。 林妙香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她指了指自己身后拖着的长长的铁链,没有说话。那铁链的长度就像是刻意计算过一样,林妙香刚走至院门处,它就绷得紧紧的,再往前一步,怕是自己的锁骨就要被铁钩穿破。 桃儿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有些惊讶地皱起了眉,她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推开了林妙香,惊叫着跑开。林妙香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 她不在意地爬了起来,望了院外一眼,那里有宫女抱着礼盒低头匆匆走过,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再观这思过院内,只有自己与一疯癫女子,寂寂终老。 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慨,林妙香摇摇晃晃地朝着内走去。 听闻外面鞭炮阵阵,丝竹声声,想来正是欢歌艳舞之际,再没有丝毫睡意,林妙香呆呆地用手支了巴,坐在窗前。 房中灯火早已熄灭,只有点点星光,透了纱帷而入,映在林妙香眼中,也是星光闪烁。她也不知这般呆坐了多久,就一直维持了这个姿势不动。手边的茶,也早已凉透。 忽然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开了。 林妙香低着头一动不动地望着那茶中自己的眉眼,声音疲倦,“桃儿,今夜你自个去玩吧,我想睡了。” “如此良宵,也不怕虚度过去?”来人的声音异常低沉,却煞是好听。 林妙香如雷击一般双手一震,却没有抬头,“良辰虽好,却无心欣赏。倒是 夜访,不知有何贵干?” 夜重径直坐了来,道,“散步。” 他上打量几,自然看到林妙香身上的铁链,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你倒是自在,落魄至此也不愿与我合作么,只要你点头,我便带你离开。” 林妙香摇着手中碧绿的茶杯,温言拒绝,“失去他,我会心痛。又怎会与你联手,对他不利?” 夜重安静地看着她,眼神飘忽,“得不到东西,也值得这般苦苦留恋么?” 林妙香喝了口茶,笑道,“你没有爱过,自是不懂。爱的背面,不是恨。” 夜重沉默一阵,点点头,“情字害人不浅,我避之不及。哪像你们,蛾扑火,不知死活地一个接一个栽了进去。” 林妙香笑笑,缓缓道,“其实以公子的实力,完全不用考虑与我联手,我想,公子的目的,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她笑的时候眉目舒展,气质高华,如芙蕖无瑕,出尘脱俗。 夜重眼中寒光一盛,一掌掀翻林妙香身前的茶杯,水渍四处溅,“你这人便是太过聪明,倒是奉劝你收敛几分,免得死无葬身之地。” 林妙香眼皮抬也不抬,“那有劳公子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记得替我收尸埋葬。我就先行谢过了。” 夜重一时语塞,良久,沉默地一挥手,一壶酒便出现在了桃木桌上。 揭开酒封,竹叶清香扑面袭来。 林妙香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夜重一挑眉,不悦地开口,“在想什么?” “你这本事可否教于我。凭空取酒,以后落魄了也可靠此发家致富。”林妙香认认真真地说到。 夜重瞪眼,神色间闪过几分杀意。然后被硬生生地压了去。 林妙香乐呵呵地拿过桌上的酒,倒了两杯。伸着鼻子小心翼翼地闻了一口,舔了舔唇,轻轻抿了一口,脸就皱了起来,“公子这口味还真独特。” 入口浓烈呛人,劣质的做工让这竹叶青少了酒的甘醇,只觉得像一把刀子割在喉间。火辣辣地作疼。 夜重看着林妙香一脸的苦瓜样,眉头悄悄舒展开来,声音却是冷几分,“林妙香。你是我的奴才,记得要叫我主子。别忘了,你把自己卖给我了。” 林妙香闻言一呛,面无表情地答道,“是。主子。” “你就没有一点自尊心么?”夜重见她答得如此顺畅,握着杯子的手一紧,眉间闪过一丝戾色。 林妙香自顾自地喝了口小酒,火辣辣的灼感让她心情莫名轻松许多,“不过一个称呼而已。若不顺着你,你做出什么事来,反而真伤了我自尊,我不是自取其辱么?” “啪。” 夜重手中的茶杯传来碎裂的声音,林妙香闻声一看,嘴角莫名地勾了起来,“虽说这杯子不值什么钱,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我这房里本就没什么东西,我怕是会一无所有的。” “你本就一无所有了。”夜重厉声说道。 话一出口,林妙香的表情就凝固来。她攥紧了手中的杯子,语气低沉,“你说得对,我本就一无所有,呵呵,一无所有。” 夜重一滞,想要说什么,林妙香却突然一抬头,一把抱起那桌上的酒坛,扔杯子,就着坛口大灌了一口酒,“可是,便是一无所有又如何,我不会再怕失去,反而觉得欣喜,欣喜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获得。” 她的眉倔强地皱在一起,眼里有说不出的光芒。 夜重诧异地望了她几眼,不再开口。 拂了拂袖,在林妙香目瞪口呆的注视又变出一壶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酒到深处,一时间也不知人处何方。 林妙香第一次喝这么浓烈的酒,没多时就已头脑发昏。这些天来,她一直压抑着自己,即使悲伤,也是一笑掩过。 可是,也许是今夜的月色太过撩人,也许是这竹叶青的香味太过醇厚,又或许只是心中的疲惫快要将人击垮,林妙香没来由地闷头醉饮。 不知为何,她觉得安心。 醉意深深间,她斜着眼,双颊酡红,嘴角微瘪,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孩,“我原以为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愿意拿所有真心去待一个人,后来才知道我错了,你知道我为什么错了么?” 夜重不答,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我错在没有好好背书,没有听先生的话,把四书五经记在脑中,我忘了,其实还有句话,叫做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懂么,一去不回。”她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夜重,“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一无所有。想我也是将军之女,现在落得个被人囚禁的地步,真是可笑,可笑,呵呵……” 夜重全然没有醉意,他冷眼看着醉得胡言乱语的林妙香,不动声色地道,“原来北王朝是你的肉包子,沈千山是你口中那条忘恩负义的狗。” “你!”林妙香骤然一喝,跌跌撞撞地走到夜重面前,皱紧了眉,“再说千山是狗,我就杀了你。千山不是,他啊,是我最爱的人。我连命都舍得给他,他怎么会忘恩负义呢,他怎么舍得,他怎么舍得……” 话到最后,林妙香的语气里也有了几分呜咽。 夜重起身正欲离开,林妙香却突然上前,一把把他推到了椅子上,整个人已经靠了过来。她捧着夜重的脸,吃吃地笑了,“千山,千山,你来看我了吗?” 被林妙香压着,夜重眼里冒出了森然地寒光,他伸出手去,掐在了林妙香的颈上。 林妙香像是没有察觉一样,忽然一笑,缓缓地低头,吻上了一双泛着冷意的唇。 夜重的身子猛地僵住。 第九十五章 冬夜 言情海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放手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九十六章 放手 “林妙香。”夜重把头微微后仰,漆黑如墨的双眸朝她投来幽冷的光芒,宛如一把无情的尖刀,能在看向对方的同时,深深插到人心里,令人窒息。 林妙香双眼一眯,怔怔地看着他紧皱的眉。 英挺的眉宇仿佛笼着一层无形的煞气,明明很好看,却又让人生畏。 林妙香咧嘴一笑,嘴里咕哝了一声“好看”便一手揽过夜重的肩,整个人坐在了他的腿上,视线落在了他的嘴角,她伸手去揉了揉,全然不把那人眼里闪过的戾色放在眼里。 “为什么,你总是不笑呢?” 她叹息地说到,夜重的脸色微沉,他没想到这女人喝醉酒了竟然是这般模样。 忽然,林妙香松开了手,兀自笑了出来,“不笑也好,不笑也好,哈哈,不会笑,你也便不会哭。这样,真好。” 她的睫毛浸了水气,星光坠落般的双眸里满是酒意,她笑了几声,缓缓凑过脸去,再次吻住了那张没有温度的唇。 如同一团熊熊烈火,在他的唇瓣燃烧起来。 “不要离开我。”林妙香的声音低低地,像是快哭了一般。 夜重望着她的眼眸内颜色渐渐转深,竟是没有推开她,原本已经蛰伏在血液里的渴望也变得蠢蠢欲动。 漆黑的夜里,只听得到彼此凌乱暧昧的呼吸 林妙香有些无措地吻着,身那人的温度虽低,却是那么真实的存在,她欣喜于自己不再是一人的甜蜜之中,不由伸出小舌,轻轻地在那人唇上一舔。 夜重闷哼一声,大手猛地伸到林妙香的后脑,用力将她按向自己。 原本被动的舌巧妙地撬开林妙香的贝齿,探入她檀口中,肆意吮吻着她敏感的丁香小舌。攻城略池地席卷而过。 纠缠在一起的身躯温度骤升,却无法阻止彼此更紧密的拥抱。 时间在这一刻已经失去了意义,或许只是片刻,或许过去了很久,直到彼此都快要无法呼吸,他才放过那两片被他折磨得殷红欲滴的唇瓣,将她揉入怀中,埋首在她发丝间重重的喘息着。 滚烫的手在林妙香身上游走着,撩起了她垂落的发丝,轻抚着她柔滑的脖颈。隔着薄薄的衣物。勾描着她迷人的锁骨。在她悸动的轻颤中握住了她胸前的柔软。 “呃……”林妙香倒吸了一口凉气,敏感的绷紧了身子,几乎是本能的捉住了他的手。一双水眸迎视着他,有些慌乱与窘迫。 忽然整个人一轻。已经被夜重抱起,一把扔到了床上。 这一摔就有些头昏脑胀,林妙香陷在床褥里,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上方一具高大的身躯已经压了来。 炽热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夜重向来比他人低上许多的体温此刻却快要将林妙香灼伤。 只听“嘶啦”一声,半幅衣襟已经被撕了来。霜白的肩膀便暴露在了空气之中,一朵妖冶的长安花绽放在她的肩头,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媚意。 盯着林妙香裸露的皮肤。夜重的眼神近乎冷静。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林妙香曲线流畅的肩颈,来到锁骨,再向看去。目光流转间,那冷淡冷静的深处,却是一股不易察觉地烈火。 他不由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在林妙香紧张的颤粟中吻上了那肩头,修长的手指勾描着她动人的曲线,细腻柔滑的触感如水般妖娆,仿佛能让人连骨头都融化。 “好热……”林妙香无意识地低喃着,她抬起头想要摆脱莫名而来的燥热,略带颤抖的尾音未停,却被扼在喉咙深处。 她被推倒在床上,狠狠的吻住。 肩膀被摁在床褥上,手臂被捏得生疼,嘴唇在一触后被顶开,没有丝毫柔缓的厮磨,而是一种咬噬的姿势。 口腔内部被毫不留情的逡巡着,任何地方都没有放过。强迫的交缠与吮吸,连呼吸也要被抽空。 腰间的衣结被拉开,身体的敏感处被一一抚慰,光洁的皮肤慢慢渗出了汗珠。 林妙香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放在火上灼烧,即使睁大了眼睛,却神志涣散,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所有的一切都集中到了身体的感觉上。 那手慢慢往滑去,所过之处,如星火燎原,激起一阵阵地战栗。 好温暖。 林妙香迷迷糊糊地想到,她抱住夜重的腰身,把自己紧紧地贴向他,想寻求更多的抚慰。 体内的欲潮一波一波地侵袭而来,林妙香勉强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张青铜面具,她伸手,搁在那面具之上,叹息般地唤着脑海中闪现了万万次的名,“千山……” 短短两个字,像是一桶冷水浇。 夜重眼中的**一瞬间褪去,他一手紧紧地抓住林妙香的手,那力道之大,让林妙香吃痛出声。 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妙香眼里的迷蒙之色,他冷冷一笑,骤然起身,推开了双手紧抱住自己的林妙香,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躺在床上的林妙香呢喃几声,有些不解地皱皱眉,却是抵不住深深的醉意,翻了个身,熟睡过去。 天边的夜色慢慢被湛蓝侵染,密密麻麻的光亮从远处开始一点点地散开,照亮了庸碌人间。 林妙香揉了揉眼,睁开了满是睡意的双眼。 视线落及处,是两坛歪斜倒放的竹叶青,仅剩的几滴烈酒缓缓地从坛口流出,桌已经聚成了弯弯的一条水迹。 林妙香眨了眨眼,想起昨夜夜重曾来这里和自己饮酒,忍不住笑了笑,支起上半身,正要起床,表情却是猛地一僵。 她惊异地望了一眼自己身上凌乱的衣衫,洁白的肌肤上上面隐约可见许多可疑的红点,仿佛一道惊雷自脑中炸开,林妙香陡然睁开了眼。 想起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她提着酒坛一脸笑意地坐到夜重身上。 她捧着那人的脸,浅浅地吻了去。 她抱着他不肯放手。 他修长的手指一寸寸地抚过自己从未有人探访的肌肤,引发一串串的热意。 他漆黑如墨的双眸前所未有地深暗,里面染上了如火的**。 他的唇放肆地亲吻过她。 …… 林妙香的脸色愈加苍白,她颤抖着手。将自己的衣衫慢慢系上,期间手滑了几番,竟是系错了好几次衣结。 想起昨夜自己近乎卖笑女子般的姿态,林妙香的唇被咬出了细红的血丝。 还未回过神来,房门被缓缓推开。 桃儿依旧是浓妆裹面,她蹦蹦跳跳地走到床边,见林妙香脸色苍白,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眼里光芒闪烁了几,反常地没有黏上前去。 林妙香没有理会她。只是半坐在床上。垂着头。手上因为用力过度,竟可以清晰地看见肌肤潜藏的青筋。 桃儿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不多时,她抬了热水进。也不说话,只是推出房去,为林妙香掩好了门。 林妙香怔怔地坐了很久,她机械般地起身,走进内间,一遍遍地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昨夜的画面越是不断地浮现在自己脑海。 最后林妙香的眼前满是一张带着青铜面具的脸,他眼里罕有的火热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吞进肚子。 林妙香惨叫出声。 还未起身。外面传来了桃儿惊恐的叫声,“你是谁……三郎快逃……有人追捕过来了……” 接着就传来一道清雅而熟悉的声音,“林妙香。” 林妙香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来,披上衣服。走至外间。 门已被打开,一个白衣男子负手而立,浅笑着望向她,眉间的朱砂痣还是那么夺人眼球。林妙香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摆。 “几日未见,我很想你。”沈千山还是那么平和的笑,原本清冷的脸似乎柔和了几分。 曾为了这飘忽不定的温情,林妙香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现在再看,却是物是人非。 她不答话,只是站在远处,安静地看着沈千山。目光中的平静像是直直地望进了沈千山的内心深处。 沈千山走了进来,站在林妙香的身前,“那日你送我北国江山,送我繁华盛世,可我细细想过了,我想要的,却只有你。随我走,林妙香,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林妙香怔怔地看着他,他还是这么势在必得,就像前一世他离开长白山,回到汴京的时候,站在自己面前,说,跟我走,我会娶你的时候一般。 而她,已经不是当初的林妙香了。 “我不知道你的对我的照顾就是现在这样把我软禁在此,也不知道,你当初对我的爱就是从始至终的欺骗利用,沈千山,你走吧。”林妙香涩然一笑。 沈千山依旧是柔和地道,“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随我走。我会弥补我以前犯的错,这一生,都不再骗你,我会对你好。” 林妙香抬起头来,只见沈千山神情认真,严肃地说着,心里一阵苦涩。 沈千山见她沉默,便伸出手去,将林妙香搂在怀中,小心翼翼地道,“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妙香浑身一僵,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昨晚那些片段,她一把推开了沈千山。 沈千山怔住了,林妙香从未这般对待过他,他皱紧了眉,细细打量着林妙香,“怎么了,妙香?我弄疼你了吗,不要怕,跟我走,明日我便让人把这铁钩拔出来。” 林妙香摇头,“沈千山,你可知道,如今我已经无法分辨,你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所以……” 她垂了头,低声继续道,“所以我也只好全都不信。” 沈千山脸色一变,一手抓住林妙香的肩,“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林妙香闻言一笑,“真的?” “只要我有,我都会给你。”沈千山点点头,执着地回到。 林妙香突然诡异地笑了,“你有,你当然有,你也一定做得到。”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她最为深爱的男子,一字一顿地道,“沈千山,放我走。” ps: 因为同时开了几本书的缘故,不小心把主角写串了。。。已经修改完,十分不好意思 第九十六章 放手 言情海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还你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九十七章 还你 “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沈千山的声音蓦然拔高,他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休想!” 他深吸了几口气,神情平和许多,这才缓缓开口,“过些日子我来看你,你考虑清楚再给我答复。” 林妙香不语,他冷哼一声,离开了思过院。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沈千山的到来就像是一颗石子入湖,惊起几圈波澜后,又是沉寂如初。 桃儿依旧在夜深时前来寻她,不厌其烦地讲着多年前的往事,林妙香安静地听着,也不询问她为自己端来热水时的冷静。 两人一讲一听,倒是相安无事。 只有无边的寂寞围绕着时间流逝而过。除了回忆,她们的生活已没有了新鲜之事。 偶尔林妙香也会想起赵相夷,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有,还有沈万水,发现自己不见之后,他大概不会来寻自己罢,毕竟两人本就不是熟识。 想得多了,林妙香也渐渐没了期待。 及至一月底,这大雪也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 林妙香睡不着,提了壶酒,推门坐到院中。对着一轮残缺的月亮,举了举杯,然后独自饮尽。 视线尽头,是高高的院墙,禁锢了她余生的自由。 百无聊奈,她从怀中拿出了一支长安木簪,痴痴地望着。 她忆起赵相夷将这支木簪送给自己时那抹浅浅的笑意。 明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现在想想,却是过往种种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叹了口气,林妙香举杯,摇了摇头。 “香香,你这般,是在睹物思人么?”清冷的声音在夜间听来多了几分飘渺,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 林妙香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全身都僵住了,手里的酒杯滑落来。砸在青石的桌上。 她艰难的微微转头,就见院墙之上不知几时多了一个身影,他静静伫立在城墙之上,月光在他紫色的衣物上绽放着清辉,为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晕。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光是听这声音,林妙香已是愣住了。 见林妙香傻傻的坐在原处,赵相夷缓缓朝她走了过来。 这样寂静的夜,院墙高高,残月孤悬。风吹得他的衣袂轻轻摆动着。如同暗夜里的蝴蝶在挥舞着翅膀。 很快。赵相夷便到了林妙香跟前,清冷的月光,他脸上的轮廓隐约可见,他停脚来凝视着她。幽幽地道,“香香。” 林妙香引以为傲的的思绪早已乱了,“老赵?” “是我。”赵相夷两只黑眸在暗夜里隐约闪着幽光,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林妙香的脸,“我来接你了。” 林妙香浑身一震,张了张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赵相夷心疼地看着她异常苍白的脸,视线移,突然柔声问道。“还疼吗?” 林妙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明白他是指自己锁骨上的伤口,笑了笑,“不疼。” “说谎。”赵相夷忽然一伸手,强健有力的臂膀已圈住了林妙香。“这么严重的伤口,怎么会不疼。” 林妙香摇摇头,一脸平静地道,“真的,已经不疼了。你看,伤口已经愈合了。” 她指了指自己被铁钩刺穿的锁骨处。赵相夷微一僵,眸中竟多了一丝沉重,他低头细细打量着林妙香颈方的铁钩,眉头皱在了一起。 他明白了林妙香所言,这伤口已经依着铁钩愈合自是不再疼痛,可是,如果要将这铁钩取出,无异于当初用铁钩刺穿了锁骨一样的疼痛。 “我没有大碍,不要担心我。”赵相夷漆黑的眸子看得林妙香心里直发慌,她刚想要避开他的视线,搂住她腰的手猛的扣紧。 与此同时,赵相夷的俊颜几乎贴上了她的脸,在她唇边低喃着道:“香香,我带你走,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要回来了,好不好。” 他话里深深的无力感让林妙香沉默良久。 她没有推开赵相夷,只是平静地说到,“离开了,我又能去哪里呢。” 那日她对沈千山说,放她走更多的原因不是因为想要离开,而是被自己醉酒后做的那些事惊吓,不愿面对他而已。 赵相夷不说话。他松开林妙香,顺着铁链走进内,发现铁链的尽头深深地埋在了房柱之中,他尝试着用内力一扯,那铁链仍旧是纹丝不动。 眸内寒光一闪,他抽出那柄无情,挥剑斩了去。 这无情削铁如泥,只听得哐当一声,粗大的铁链已是齐根斩断。他走出子,一把揽过林妙香,温柔地抱起了她,“我带你回南王朝,你要江山,我给你,你要爱,我也给你。香香,我能给的,远比你想象中多。” 一秒,他搂着林妙香腰的手猛的一紧,整个人便突然腾空而起,如同要起来一般,飘落在墙院上。 林妙香沉默地盯着他,忽然开口,“真要带我走?” “是。”赵相夷的气息围绕在林妙香的周围,他的手颤抖着抚过她肩上的伤口,“我不会让人再伤害你。” 林妙香看着他倔强抿起的唇,放弃似地闭了眼,再缓缓睁开,“放我去吧,我要带一个人离开。” 赵相夷心诧异,却没有反驳,他抱着林妙香又跃了去。林妙香径自走进院南边的小,轻轻叩门。 不多时,桃儿风一般地蹿了出来,见到林妙香,她眼里闪过一丝喜意,有些扭捏地问到,“三郎,这么久了,你倒是第一次敲我的门,可是有什么事么?” 月光,她的脸上依旧是厚厚的浓妆,林妙香低头,打量着桃儿,轻声问到,“你可愿随我离开?” “离开?”桃儿眼里闪过一丝迷茫,继而慌张地抓住了林妙香的手臂,“三郎,你要走么?你不要我了么?” 林妙香摇摇头,“我是要离开。可是,我会带你一起走,你愿意吗?” 桃儿讷讷地望着她,眼里闪过几分挣扎,然后重重地点点头,“三郎去哪里,桃儿都会跟着便是。” 赵相夷看着这一幕,眉梢跳了跳,侧过头去凑到了林妙香的耳侧,“三郎。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个旧相好了?” 林妙香斜眼瞥了他一眼。脸上笑意浅浅。脚却毫不留情地踩在了赵相夷脚上,赵相夷立马叫了出来,“谋杀亲夫啊。” 望着赵相夷熟悉的脸,林妙香没来由地觉得一阵心安。 这么多天来。她见得最多的便是桃儿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总觉得自己活得如此不真实。此时见了赵相夷,她仿佛忽然间找回了自己。 见林妙香怔怔地看着自己,赵相夷嘴角一歪,正要说话,脸色却是一变。他一手拉过林妙香,一手提起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林妙香的桃儿,身形一动,跃上了城墙。 一支冷箭破空袭来。插在林妙香刚刚落脚的地方。 林妙香猛然回头,盯住思过院门口出现的人影,寒了声,“沈千山,你当真是要赶尽杀绝?” “我给你时间考虑不是让你这样和别的男人一起背叛我。”沈千山冷哼一声。他拍了拍手,夜空中陡然出现了几道身影,他望着林妙香,眼里闪过森然的杀意,“便是死,我也要你留在我身边!” 他抬起长弓,指向林妙香,就如那日破城之时,他说,既然天是属于你,我便从你手中夺去罢了。 他说话的语气,他脸上的表情,他月白的衣衫,一切的一切,都和记忆中那个会对自己露出温文笑容的沈千山错开了。 长箭破空,林妙香冷冷地看着远处的男子,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取自己性命,次次皆是毫不留情。 想到前些日子见着他时,他说要照顾自己一辈子的模样,林妙香忍不住笑了出来。 悲凉放肆的笑声里深深的落寞与痛心,没有让长箭有丝毫停滞。 沈千山微微一怔。 这样的林妙香他从未见过。 记忆中的她,永远是理智的,即使难过,也会倔强地挂着笑意。就在他愣神的当头,赵相夷长剑一横,将那毒箭挡了回去,沈千山一时不察,竟然被当胸穿过。 “主子。”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林妙香吸引,没有察觉到这毒箭被挡了回来,朱雀一把扶住了沈千山。 沈千山不说话,他看着林妙香,嘴唇动了动,林妙香呆愣着没有开口。 直到赵相夷搂着她的手臂一紧,带着她与桃儿高高跃起,她的视线也没有离开过沈千山。 沈千山撑着身子,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他语气冰冷,死死地盯着林妙香消失的方向,“还不快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什么都没见到,你们便提着自己的人头来复命。” “是。”几道不同的声音异口同声地答道。与此同时,皇宫内蹿出数十条身影,朝着林妙香逃离的方向追去。 速度之快,竟然全是武功高手。 赵相夷牢牢地抱着林妙香,察觉到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他不由放柔了声音,“不要怕,香香,即使我死,我也会保护你的。” 林妙香不语,只是咬紧了唇,有些疲乏地摇了摇头。 她不是害怕。 她是在震惊。就在刚才,她看见沈千山无声的唇形在对她说:妙香,这一箭,算是我还给你的。 原谅我。 她的胸口像是被大石压住了一般,沉沉地快要喘不过起来。 “赵相夷,够了。” 她的声音有着异常的沙哑。林妙香抬起头,从赵相夷的臂弯往后望去,可以看见身后穷追不舍地数道身影。 带上了她和桃儿的缘故,赵相夷的速度不免降低许多,这样去,他们迟早会被追兵追上的。 以沈千山的性子,抓到赵相夷后,指不定会怎么折磨他。 林妙香摇了摇头,抓住了赵相夷的衣袖,“够了,放我来吧。” 赵相夷没有松开她,反而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身子,“我答应过,会带你走的。” “我没有答应!”林妙香忍不住吼了出来,“是你自作主张而已。赵相夷,我不想跟你走,放我来,我要回去。” 赵相夷脚步未停,他低头来,深深地望了林妙香一眼,“看见他受伤,你担心他?” 第九十七章 还你 言情海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呵退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九十八章 呵退 “是,我放不他。”林妙香别过脸,语气坚决。 赵相夷脚步一顿,突然笑了笑,声音如同铮铮的琴音,清晰明亮,“香香,莫说一个沈千山,就算你心里住了万万个人,我也不会退缩。你当我赵相夷是谁,林妙香,我要你生生世世,都忘不了一个叫赵相夷的男子。” 林妙香不由抓紧了自己的衣角,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像是察觉到了林妙香的注视,赵相夷停了来,将林妙香和桃儿扶到身边的大树旁,低声道:“待在这里,别乱动。” 说话间,他腰间的无情已拔出,雪一样的寒芒掠过剑锋,瞬间便冻结了周围的空气。 “老赵。”林妙香忍不住开口,讷讷地说了一句,“小心。” 她知道这样逃去必定会被追上,倒不如现在拼死一搏。赵相夷勾了勾唇,笑容英俊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缓缓背过身,挡在林妙香的面前。手中的无情在白日里带着一丝血腥般的红光,如同喂过血一般。 只是这么短短的一会儿,身后的追兵就已经有人赶到。 “夫人,王爷有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便随属回去吧,不要和贼人一道,让王爷担心。”南风的轻功甚好,他是第一个赶到的,刚落地,他就对着林妙香缓声道。 林妙香笑笑,却不说话。 好一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千山啊沈千山,你当真对我,没有一点点的留恋么? 赵相夷身形一动,“恐怕你要失望而归了,香香,是我的。” 他手中的剑宛出一朵漂亮的剑花。便见红光舞,人和剑都以最快的速度朝南风攻了过去。 南风脸上依旧是木然的神情,他举剑迎了上去。一时间。剑影重重,衣袂。 几十招来。赵相夷突然脸色一变,心惊地看了一眼密密麻麻追上来的黑衣人,“想不到王府居然是倾巢出动,好大的手笔!” 南风手的攻势越来越凌厉,“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不想命丧异国,还是交出夫人为好。” 这边两人正打得火热。追兵却已越逼越近。武功仅此于南风的青龙随后赶到。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林妙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锁骨上的伤口意识地疼了起来。 青龙一落地,视线就落在了林妙香稍息惶恐的脸上,他冷冷一笑。目光中闪过一丝阴狠,他脚一点,瞬间就出现在了林妙香的面前。 “夫人,你人走便是了,为何要带我我的铁链呢?”说着。他弯身子,轻轻拾起林妙香身前的铁链,那铁链尽头是陷入了林妙香锁骨的铁钩。 “带走它,只是为了方便日后奉还罢了。”林妙香忍不住退了一步,桃儿害怕地躲在她的身后。身体瑟瑟发抖。 “可惜,”青龙叹了一口气,手上却猛地用力,铁链带动了铁钩,林妙香的锁骨处渗出了细细的血丝,“我现在就想收回他它。” 林妙香眼中一寒,右手突然抓起身旁无意间抓到的木棍,用力地朝着青龙打去。没有料到林妙香有还手之力,青龙吃痛,一脚踹开林妙香。 他揉了揉额头,上面破了一个小洞,鲜血潺潺流,染在他愤怒的脸上,愈加狰狞可怕。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青龙一龇牙,一刀撩掉林妙香的木棍,手中举起了一把大刀,朝着林妙香砍了过来。 “小心!”千钧一发之际,就听“嗖”的一声,青龙应声顿住,扑倒在林妙香身旁。 林妙香震惊地抬起头去望向赵相夷,虽然只是一刹那的分神,但是发出暗器的这一瞬间,他的胸前被南风的刀锋划到,立刻便拉开了一道口子。 血花四溅,高手过招每分每秒都容不得有失误,赵相夷受伤之后,动作明显慢了来,被南风步步紧逼,现象跌生。 林妙香看得心惊,可是没有丝毫帮忙的余地,只得焦急得望着场中的战局。她咬紧了唇,正要开口,赵相夷却突然有所感应似地回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敢随他们回去的话,我便回朝杀了林震天!” 他目光中的狠辣让林妙香一怔,这样的赵相夷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只说了一句话,赵相夷便不得不调回头专心迎战。 受了伤之后,他已是有些体力不支,此刻完全是靠着一股毅力坚持了来。 林妙香紧张地攥着胸前的衣襟,小小的心脏在她手噗噗乱跳。蓦然,她猛地瞪大了眼,眼里闪过一丝喜意。 就像是绝处逢生时无法掩饰的光芒一般。 她站起身子,对着半空中招招凌厉的南风大喝道,“生死令在此,王府护卫长南风听令,立刻带人回去!” 她高举着沈千山曾经留的生死令,目光中是孤注一掷的执着。 南风一顿,收了长剑,快地后退几步望着林妙香。一向木讷的表情中闪过一抹诧异。 阳光落在林妙香的脸上,让他不禁想起初遇时,她笑眯了眼看着自己,说,真可爱。 眼里灵动的光芒让彼时的日光也黯淡几分。 “夫人当真要走?”他抬起头,直直地望进林妙香的眼里,那双眸子里面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灵气。 林妙香将生死令放回怀中,平静地道,“告诉沈千山,江山易得,天难守。我林妙香可以给他这北国江山,也能让他一无所有。” 南风一颤,赵相夷趁此身后退,一手抓起林妙香,另一手将桃儿抗在肩上,速地窜入了丛林之间。 不多时,又是数道身影落在了刚才大战后的地方。 “人已经逃了,回去吧。”南风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是。”话音一落,原本来势汹汹追来的一大群人又前仆后继地回了汴京。 赵相夷顾不得处理胸前的伤口。搂紧林妙香与桃儿头也不回地往南方赶去。 林妙香闭上眼睛,靠在赵相夷的胸膛处,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伸手搂住了他的后背。 这个人,每一次受伤。都是因为自己。 一想到这里,林妙香心里就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感受。 她抬头看了一眼赵相夷肩头的桃儿,她紧闭了眼,像是已经睡着了,也难为她在这种情况还能睡的着。 他们一路逃窜,因为不知道沈千山会不会就此罢手,所以也不敢停来包扎伤口。直到夜幕时分,赵相夷带着两人躲进了一个山洞。 他谨慎的打量了一四周,确定没有人追来的迹象,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将熟睡的桃儿放到角落里,然后抱着林妙香将她放,“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妙香摇了摇头,鼻子有些酸涩,“你受伤了。” “我知道。”赵相夷沉声应着。不知是不是因为胸前的伤,他抿紧的唇看起来像是在极力的忍受着某种痛苦,却依旧不动声色的蹲来道:“我看看你的伤口,不要发炎了。” 林妙香的眼泪差点流了来。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无条件地对自己好。可是自己,却不停地追逐着沈千山的身影。 她怔怔地看着赵相夷,哑着声音问到,“累吗?” 守着把心放在了别人身上的我,你累吗? 赵相夷诧异,还是低头对林妙香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再累也抵不过你的一个微笑。” 林妙香的表情凝在了半空,梦呓般说到,“我该拿你怎么办。” 现在的我,如何回报你不顾一切的爱。 赵相夷把林妙香的为难尽收眼底,他轻轻地揉着林妙香的发,声音如同春风,“只要你幸福,就好。” 不用做其他。只要像现在这样,在我的身边就好。 林妙香没有再说话。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林妙香的上衣,露出她瘦削的香肩。灼热的气息徐徐地喷在那雪白的肌肤上面,林妙香忍不住别过了脸。 双颊微红。 赵相夷低头检查了一番,皱紧了眉。 “没有再伤到骨头,不过伤口却有些扩大了。我们必须尽早赶回去让赛华佗为你把这铁钩取出来。”他的语气夹杂了淡淡的心疼,紧接着,掏出一瓶药膏,犹豫了一,“现在只有先上点药暂且止血了。” 林妙香惊讶地回头,撞进了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内。 不由心头一跳,她抓过那药膏,不自然地转过了身,“我自己来就好。” “香香。”赵相夷眨了眨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却作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虽然男女受受不清,可是我不介意的。” 林妙香一时羞恼,伸手推了他一,“我介意。” 话音刚落,就听见赵相夷闷哼了一声,仅管压得很低,却仍听得出来声音里隐藏的痛苦。 林妙香懊恼地收回了手,她都忘了,赵相夷身上还有重伤。 “你的伤……”林妙香咬了咬唇,轻轻地道,“不处理一吗?” 赵相夷一挑眉,露出一脸夸张的表情,大退了一步,“香香,你终于本性毕露了吧,还说自己对我没有感觉,我知道,你肯定是想趁为我包扎伤口时做些不该做的事吧。” 林妙香一瞪眼,赵相夷笑笑,“我出去捡些干柴,免得夜里你找借口说你冷,然后要我抱你。”说完,也不待林妙香多言,他就出了山洞。 林妙香望着洞外黑黝黝的天色,握紧了手中的药膏。虽然赵相夷不说,但林妙香隐隐也猜到,他不是不处理,而是这药膏只有这一点吧。 他那么重的伤都不顾,偏偏是在意自己身上这一点点的伤口。 林妙香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了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即使得知沈千山对自己的利用时,她也是一脸笑意。 可是这一刻,她却止不住自己内心的酸楚,这么多年了,她无数次地想过被人这般捧在手心里面宠着。 可是……可是将她宠着的人,不是她爱的人。 第九十八章 呵退 言情海 正文 第九十九章 错觉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九十九章 错觉 赵相夷不久便回到了山洞,手里抱着一叠干柴,腰间挂了两只死去的兔子。 脸上蒙了灰尘,全然没有了平日里那股遮掩不住的贵气。 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样子,林妙香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赵相夷一扬眉,架起柴火,把兔子剥了皮搁在火上,挨着林妙香坐了来,见她还是笑个不停,心一恼,就着满是泥土的衣袖往她脸上狠狠擦了几。 林妙香自是不从,拼命扯着赵相夷的手,想把他从自己脸上扯来。不过赵相夷虽然受了伤,但力气也不是她可以相比的。 他按住林妙香,咧开了嘴,“这幅样子,你倒有了几分堂妻的样子。” 林妙香瞪了他一眼,不说话。刚才的推攘间,赵相夷几乎是紧贴着她,灼热的体温透过衣衫传了过来。 她可以清晰地看见赵相夷长长的睫毛像翅膀一样扑扇着。 赵相夷一动不动地望着林妙香,眼里闪过浓浓的*,他的喉结上滑动了一,温柔的眼神多了一些痴迷。 那一刻,林妙香以为他会吻她。 赵相夷却只是抬起了手,轻轻地抚摸着林妙香刚刚哭过的痕迹,了然地开口,“不要哭,香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没有哭。”赵相夷的手心温暖异常,林妙香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就断了来。她的胸前酸酸的,皱紧了眉,眼里的冷静在赵相夷温柔的注视变成了大雾般的迷茫。 “我只是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知不知道他拿箭指着我的时候,我是多么的绝望多么地不可置信么?那一刻,我恨不得杀了自己。这样,就看不见眼前那伤透我心的一幕。” 林妙香的眼泪从她眼眶滚落。灼灼热人。 “在思过院的时候。我见过他一面,他说要我留,我是真的很想答应。以前不懂。以为爱必须要毫无杂质,容不得丝毫欺骗。可是他之后,我才知道,爱一个人,甚至可以容忍他的利用,他的伤害。” 她睁着眼睛,内心的痛苦全变成了字字锥心的责问,“赵相夷。你告诉我,是爱本身就是这么痛,还是只有我爱沈千山,才会这么痛?” 赵相夷平静地看着双肩颤抖的林妙香。沉默地把兔肉递到她的面前。 “吃吧。”他轻声说到。 林妙香看着眼前散发着热气的兔肉,努力弯了弯嘴角,她一直苦苦地压抑着自己,不想让自己因为被辜负而变得狼狈,可是沈千山这一连番的软禁。追杀让她的心冷到了谷底。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爱错。 夜,悄无声息地流走而过。 林妙香翻来覆去,仍没有丝毫睡意。 从前的她一倒床便能睡得安安稳稳,可是现在。她总是一个人躺在黑暗中,想很多的事。 赵相夷躺在她的身旁,高大的身体挡住了洞外吹来的寒风。 依稀可以闻见风里凛冽的血腥味,林妙香不知不觉中凑近了他,视线在他脸上不断游移着,似是要将他看透一般,心里头五味陈杂。 赵相夷生得十分英俊,斜着上扬的唇给人几分风流的感觉,可是他望着林妙香时,却总是抿紧了唇,一脸的温柔。 不同于沈千山那种捉摸不定的柔情,赵相夷的温柔更像是冬夜里的被窝一样,暖暖的。 林妙香的手指不由伸出去,小心翼翼的触向那紧闭的双眸。她记得这双眼睛睁开的时候,有多么令人移不开眼。 在指腹与他眉毛相触的那一刹,痒痒的触觉仿佛钻入了林妙香手心一般,沿着血脉瞬间流窜到她心里,这种从未有过的怪异感觉吓得她立刻便缩回了手。 “对不起,你要的,我给不了你。你给我的,也不是我想要的。老赵,我不值得你为我动情。”她叹息了一口气,忽然撑起了上半身,半坐在赵相夷身边。 伸手从怀里拿出赵相夷给自己的药膏,犹豫半晌,她解开了赵相夷的衣结。 可一将衣服褪到臂弯,林妙香就顿住了。白日里忙着逃跑倒是没有注意,此时这么近距离地观看,才发现赵相夷的伤口整整有一只手掌那么长。 鲜血已经凝固在了上面,却还是有血丝从伤口处不断渗出。 林妙香眼睛一酸,在赵相夷肌理分明的胸膛上,还有尚未愈合的一道疤。 她颤抖着手,五指覆盖在了那道愈合的伤疤上,她记得,这一剑是她给的。得知沈千山遇难的时候,失去理智的她冲进皇宫,不分青红皂白地伤了他。 之后更是利用他对自己的爱,逼迫她出兵为自己扫平北王朝。 身体的伤已经愈合了,心上的呢? 林妙香已经数不清自己的一言一行在赵相夷心上究竟划了多少刀,深吸一口气,她一手粘了药膏,轻柔地涂抹在赵相夷的伤口上面。 那狰狞的伤口像是野兽的大嘴,林妙香心闪过一缕不安。 就在她吸气调息试图平复自己异样的心情时,那双紧闭的双眸突然毫无预警的展开,两颗黑曜石般黝黑的眸子朝她投来幽冷的光芒,骇得她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惨白的几缕月光,那人像是一个降生于人间的幽灵一般,浑身上透着邪冷肃杀,迎视着林妙香的眼眸中更无一丝温度。 林妙香一惊,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眼前之人已伸手欺上了她细弱的脖颈,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倒在地,大手微一用力,死死地掐住了她。 “咳咳!老赵……你怎么了?”林妙香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一点声音来,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手里的药膏落在了地上。 这么近的距离,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杀意,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森寒,仿如深不见底的湖泊,要将她彻底吞噬一般。 “赵相夷?” 压在身上的那人没有松开自己的手,林妙香的脑海里只剩他嘴里发出的阴森森的笑声,强烈的窒息感从四肢百骸传来,林妙香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北国的夜总是浸着冷然的寒意。 更疏漏短,林妙香突然一个激灵,猛的醒转过来,四周一片漆黑,连月色也不知去了哪里。 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记忆很快便回到了大脑里,那双满是杀戮之气的眼睛似乎还围绕在她的周围。 林妙香打了个寒颤,惊慌地摸了摸身边,触手处是冰冷的石板,空无一人。 “赵相夷。”林妙香冲黑暗里唤着,声音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竟然抖得快不成调,“赵相夷,你在不在?” 声音孤独的飘荡在石洞里,传来了森冷的回声。林妙香紧张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突然,夜色里响起了细微的动静,林妙香心中一紧,还未来得及分辨是什么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我在,香香,怎么了?” “你在哪里?我看不见。”林妙香爬了起来,茫然地朝着四周望去。赵相夷的声音依旧是冷冽中染了几分柔意,她的心微微放了来。 短暂的沉默后,前面不远处有了一线光芒,紧接着,传来零碎的脚步声,林妙香眼前豁然一亮,就见赵相夷举着火把走了进来。 “想不到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想我了。”他笑了笑,昏黄的光晕照在他脸上,使得他原本英俊的脸看起来多了些许邪魅。 林妙香死死地盯住他的脸,脑海中不断闪过刚才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火光摇曳,映出她变幻莫测的神情。 没有听见林妙香的回答,赵相夷惊讶地走了过去,这才发现林妙香一脸惊恐,额头上全是冷汗,不由伸出手去揉着她的发,“怎么了,香香?” 林妙香不答,她垂眼睑,见赵相夷的身上那条伤口依旧狰狞而恐怖,心里惊疑,张了张嘴,却是粗重的喘气声。 看她一脸惊吓的模样,赵相夷神色一顿,将她搂在了怀中,“做噩梦了么?”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林妙香没有回答他,语气像是从水里泡了很久一样*的,她动也不动地任由赵相夷抱着。 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赵相夷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抚慰着她,“你睡着之后不久,我听见外面有动静,便追了出去。结果发现只是几只兔子,便回来了,刚好听见你在喊我。” 林妙香皱着眉,犹豫着开口,“我刚刚梦见了你。” “真的?”赵相夷忽然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倒像是刚恋爱的愣头小子一般,“香香,梦见我什么了?是不是我和你一起相亲相爱的画面啊?” 林妙香看着赵相夷骤然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愣了愣,一手拍开了他窜到眼前的脸,没好气地道,“我梦见你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杀人放火我倒是做过,这奸,淫掳掠嘛,”拖长了声音,赵相夷两只眼睛被火光照得异常明亮,“掳掠你我是做不出来的,奸淫倒是可以考虑一。” 林妙香微微一笑,手上却是拧起了赵相夷手臂上的肉,狠狠一旋,疼得赵相夷龇牙咧嘴地瞪着她,不敢再多说。 看着这样的赵相夷,林妙香心里平静来,方才的恐惧也烟消云散。 她摸着怀里还揣在原处的药膏,心释然,那真的是一场噩梦罢。 第九十九章 错觉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章 夜宿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章 夜宿 昏黄的火光,林妙香的一张脸说不出的明媚动人,赵相夷一时看得痴了,不自觉俯头,想去轻嗅那人的气息。 林妙香望着他,嗤笑出声,“看不出来,你还真想做采花大盗。我得赶紧报官,为民除害了。” 一句话让赵相夷的动作一滞,他不着痕迹地缩回了头,深深地看了林妙香一眼,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 “虽然沈千山的人马还没有追上来,但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去山脚农户家买了一匹马,瘦是瘦了一些,不过赶路倒是还行。”收回了自己灼灼的视线,赵相夷撑起身子,静静地道。 林妙香点点头,一夜无话。 天明之后,三人一马便朝着南方赶去。大雪落,掩盖了他们走过的痕迹。 数日过去,赵相夷等人已到了北城。 赵相夷一手勒住马缰,将马停了来,翻身马,把林妙香与桃儿扶了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路都提心吊胆的缘故,一向爱黏着林妙香的桃儿却始终没有说话。 她的视线不停地扫过路边的风景,像是在竭力回想什么东西。 林妙香问她,她也只是笑,说,三郎,你答应过我会带我游遍大江南北,今儿个终于是实现了。 目光缱绻,惹得赵相夷捧腹大笑。 几次之后,林妙香便不理会她。当初带她走,也是出于一种同情,在那座空荡荡的院落内,两个同样失去了爱情的女人相互安慰。 这样的感情,非三言两语能够解释。 赵相夷带着林妙香和桃儿朝城内走去,“今晚现在客栈歇息,明早我便带你去一个地方。与江玉案她们汇合。你颈上的铁钩再不拔来恐怕日后对你的身子有很大的影响。“ “哦。”林妙香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飘在了赵相夷包扎着的胸前。 在山洞度过的那晚后,他们夜宿小镇。总算是买到了伤药,林妙香几乎是按住赵相夷逼迫他上了药。 虽然有过想象。在那场噩梦里也梦见过赵相夷的伤口,可当真看见时,林妙香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直没有处理的伤口已经开始化脓发炎,要不是自己坚持要在这小镇捡伤药的话,他是不是要撑着这幅身子走去。 脑海里一冒出这个念头,林妙香就生起了赵相夷的气。 她记得她当时抓过了赵相夷便吼了他,“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而他只是笑着伸手抚平了自己眉间的褶皱。清晰地说到,“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样了。 “我已经把我所有的爱与希望都交付给了你。香香,现在。我能给你的,就只剩了我的生命。”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妙香捕捉到了赵相夷眸中深深的哀伤。 虽然一闪即逝,但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赵相夷停身强硬地牵过林妙香白洁纤细的左手,用力握了一。她骤然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记着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赵相夷神色认真地叮嘱着林妙香,同时,他看了一眼桃儿,察觉到他的注视。桃儿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捣乱。 她不肯卸去脸上的浓妆,赵相夷只得给她找了一副面纱罩在脸上。 林妙香微微挣扎了几,没能抽出自己的手,不由指了指自己的衣衫,“莫不你要全天的人都知道南王朝的皇帝有龙阳之好?” 此时的她为了避免沈千山手的搜查,一身男装打扮,俊俏非凡。 这两个男子手拉着手进城恐怕又是一番轰动吧。 赵相夷一挑眉,却没有松手,反而将林妙香一把拉在了自己身边,凑近了她的耳垂,轻笑出声,“我又没有那个爱好,你要不要来验证一?” 林妙香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你自个儿验证去!” 赵相夷一笑,三人径自走进北城西街的一家小客栈内。 “掌柜的,两间上房。”赵相夷从怀里拿出一锭白银放在柜台上,原本昏昏欲睡的老板眼前一亮,精神十足地笑了出来,“好的,客官,天字三号房与四号房都没有人住。您还需要什么东西么?” 赵相夷一身紫衣,贵气非凡。他笑的时候姿态风流,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那掌柜自是看出了赵相夷的身份非凡,态度自然是殷勤起来。 “两桶热水和一些伤药。”赵相夷吩咐道,举手投足间虽是一副懒洋洋的态度,却偏偏气势逼人。 掌柜打了一个激灵,对着还在擦桌子的小二吼道,“小贵子,瞎忙活什么呢,快带这三位贵客去房间休息!” 被喊到的那人赶紧放手中的活,为赵相夷三人引路。 林妙香正要随着桃儿进房,却被赵相夷一手拉住,他眼里闪过一丝促狭之意,“贤弟,深更半夜仍去桃儿姑娘的房间待着不好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正值青春年华,万一把持不住,桃儿姑娘的名节可就毁了。” 他本就生得极为俊朗,和林妙香站在门口这一会儿,便有无数道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林妙香猛然醒悟过来,桃儿回过头来,被面纱挡着的脸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声音却是甜腻诱人,“三郎。” “咳……”林妙香忍不住咳了几声,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剐了赵相夷一眼,才做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对桃儿笑道,“楚兄说得有理,桃儿,夜色已深,我的确不便与你共处,我们明日再聊吧。” 周围火辣辣的一大群视线让林妙香只得把戏演去。桃儿点点头,一个人进关上了房门。 “贤弟,我们也进吧。”赵相夷意有所指地对着林妙香提议,他的表情甚是诚恳,可在林妙香眼里,那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不甘不愿的,她和赵相夷一同进了客房。 大门一关。那些好奇的视线总算是被挡在了门外。林妙香刚松了一口气,身子就僵住了。 她盯着房内唯一的一张床,一时间气氛尴尬异常。 “香香。”赵相夷大模大样地走到床边,对林妙香抛了个媚眼。向她朝了朝手,“来,爷陪你睡。” 林妙香站在门口,眼睛瞪得大大的。 “如此良辰美景月黑风高之夜,我们怎么能辜负呢。”赵相夷笑了笑,什么王者之威,风流之姿都没有了。 如果非得要形容的话。他现在的样子倒像是个登徒浪子。 林妙香眉头一皱,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客官。你要的东西送来了。” 这么快? 林妙香心诧异,但还是转过身把门打开,接过了小二给的药膏。 等小二把热水也抬进来之后,林妙香才小心翼翼地把门关好。 她转过身来,看见赵相夷一动不动地望着空气中的某个地方出神。 “怎么了?”林妙香一边说着一边把赵相夷的药检查了一遍。 赵相夷垂眸。拉回刚才飘远的思绪,“没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林妙香白玉般的脸上,咧开了嘴,“其实香香心里也是想要和我一起睡觉的吧。” “什么?”林妙香看那些药膏确实没错,便拿着它们走到了赵相夷的床边。坐了来,“脱衣服。” 赵相夷听话地解开自己的衣结,凤眼上挑,说不尽的慵懒恣意,“要不然,你为什么要跟我进来,你只要说桃儿是你的妻便能和她住一间了。” 林妙香一怔,方才被赵相夷几句话一说,她根本就没有时间思考,现在想来,才知道自己被赵相夷摆了一道。 她正欲发火,赵相夷突然一笑,双手一拉,宽大的衣衫便滑了来,露出了一具充满阳刚气息的躯体,林妙香不由别过脸去。 “你在害羞,还是说,你很满意你所看见的。”那人灼热的呼吸和着诱人的语调突然喷在了林妙香的耳侧。 林妙香侧过头,正巧对上赵相夷骤然放大的俊颜,意识地,林妙香把视线移想避开赵相夷的注视,却不料把赵相夷**的上身收入眼底。 “闭嘴!”她的耳根红了红,不自在地把目光集中到赵相夷的伤口上。 细长的手指颤抖着解开赵相夷包扎伤口的布条,林妙香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强忍住心里的慌乱,她随随便便地把药膏涂抹在赵相夷受伤的地方。 “还不快点把衣服穿好。”重新给赵相夷包扎好伤口后,林妙香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 赵相夷看着林妙香此刻可以用惊慌失措来形容的表现,心情大好。 “反正都要睡了,还穿它做什么。要不,我帮你也脱了。”赵相夷说着,作势就要伸手去拽林妙香的衣服。 林妙香吓了一跳,弹身躲得老远。 “你……你睡吧。”林妙香有些结结巴巴地说到,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床上的人,害怕他不死心地扑过来。 “那你呢,一起睡吧。”赵相夷好心地掀起被子的一角,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很温暖的哦。” “你是伤员,你自己睡吧。”林妙香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不想撞上了身后的板凳。 不知所措的她猛地转身在凳子上坐得规规矩矩,指着身前的桌子对赵相夷说到,“我趴这里就好。” 刚才她说自己与桃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便,现在这样子,他们才是孤男寡女吧。 赵相夷不满地看着林妙香小心翼翼的模样,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突然起身,掠至林妙香身后一把抱过了她。 行云流水的动作令林妙香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被带到了床上,赵相夷高大的身躯顺势压了来。 灼热的温度从他未着一缕的上半身传了过来,像一团火一样,撩起了勾人的暧昧。 第一百章 夜宿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后悔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零一章 后悔 “赵相夷,不要让我恨你。”林妙香躺在床上,紧紧地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尖利的目光几乎要把他洞穿。 赵相夷揉了揉林妙香的鼻子,败阵来,“今晚就先饶了你,以后再慢慢算回来。” 说着,他翻了个身,从林妙香身上滑了来,老老实实地躺在她的身边。林妙香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房内突然便安静来。 只听得绵长深远的呼吸起起伏伏,夜色一泻满。 “随我回皇宫,好么?”赵相夷的声音淡淡的像是梦幻一般。 林妙香转头,眼里溢出的疲惫快要将人压垮。也不答话。 事情变化得如此突然,青山上倒在她身前的沈万水,日夜发作的同心蛊,那日指着自己的毒箭,软禁在思过院的日子,被赵相夷拉着逃亡的这些天…… 一幕幕景象快掠过林妙香的脑海。 林妙香觉得过去就像是一场大梦一样,睡意正酣时,却被无情地摇醒。 赵相夷的体温包围着她,他支起手肘,撑着上半身,居高临地俯视着林妙香,沉声道,“你是不是后悔了,不愿随我走。” 林妙香张了张嘴,却是一阵叹息。 这几日她总是在做同一个梦。梦里沈千山找到了她。他温柔地对自己笑,像以前一样,宠溺地揉着自己的发。 他抱她在怀中,告诉她说一切都是假的。他没有欺骗她。 他说,我会陪着你的。我也会宠你,会爱你。 说再也不会和她分开。 林妙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可她总觉得一切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甚至她想回去问问他。那日在思过院他说的会照顾她一辈子,是不是真的。 可是她不敢。 她怕的是,自己连这最后一丝奢望都没有了。因而那天她拒绝了他,她说。我已经分不清楚现在的你,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所以只好全都不信。 想得多了,林妙香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这段日子她哭的时候比以往二十几年哭的时候都多。像是要把过去没有流的眼泪全部流出来一样。 赵相夷没有去擦林妙香眼角的泪水,他明亮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顶的床粱。 心里,像是要渗出水来。 绵绵的呼吸声慢慢取代了林妙香的抽泣。 夜已过半。床上的两个人。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北城被暖暖的烛火包裹起来,像是一个正懒懒小憩的鸡蛋。 光秃的树木死死守着这凉意渗人的小城。没有虫鸣,没有欢笑。深冬的夜晚显得愈加荒凉。 连酒祠里人与人之间的喧闹声,也被这北边的大雪给消融了。 次日清早。林妙香两人就被门外的敲门声所惊醒。 开了门,只见昨日引他们上楼的小二正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上好的酒菜,低着头恭敬地道,“两位客官。这是本店免费供应的早餐。” 赵相夷侧过身,让那小二,也就是被掌柜称为小贵子的人将酒菜放在桌上,半靠着门,似笑非笑的模样。“你们客栈都会提供免费的早餐么?” “是的,客官。不过也只是对于你们这种上等房里的客人。”小贵子将饭菜放好,垂着手站在一旁,没有离开的意思。 赵相夷笑笑,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在桌边坐,两眼扫过桌上仅有的一盘菜,一只小小的王八浮在洒了几片绿叶的汤上。 “这道菜倒是有些奇特,”赵相夷一挑眉,低头像是在打量碗中佳肴,“不知道叫什么?” “客官,这道菜,叫做瓮中之鳖。”小贵子忽然抬头,阴测测地一笑。他的目光蓦然变得阴狠,右手为刀,朝着毫无防备的赵相夷斩去。 赵相夷冷笑一声,右掌一拍,桌上的筷子应声而起,爆射出去,凌厉地插进了小贵子的右膝盖。 小贵子面色一变,只觉得膝盖一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了去。他惊恐地望着赵相夷,试图站起来,却还是没有成功。 赵相夷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只有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他拿起另一双筷子,慢悠悠地拨弄了一那碗里的王八,幽幽道,“我看这道菜应该叫黄雀在后吧。” 林妙香依旧坐在桌旁,眼神没有丝毫焦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房间内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毫无关系。 赵相夷也不再说话,甚至拿起桌上的酒,惬意地喝了起来。 小贵子低着头,额上渗出了许多汗水。这种诡异的沉默比严刑拷问更为吓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小贵子终于禁不住这种无声的压力,首先打破沉默,“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本来以为两人毫无防备,所以才这么大胆就前来行刺。谁知反而被捉。 听见他开口,林妙香笑了,眼里的雾气一散而空。 人一旦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就会说第二句,第三句。直至把秘密全部抖落出来。 “只能怪你做事太利落了。”林妙香居高临地睥睨着他,“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们会来,你怎么可能准备了伤药,怎么可能那么快送到了我们房内。” 原来如此。 小贵子仰着头盯着林妙香,“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是不会背叛主子的。” “好。”林妙香果断地点头道。她隐藏在眼底的寒光让小贵子吓了一跳。 “你还等什么,还不动手。”林妙香用手肘顶了顶赵相夷的胸膛,语气间有些不耐烦。 赵相夷邪笑着点头,电石火光间,他一把抽出了桌边的长剑。锋利的长剑了一圈,稳稳地回到了剑鞘。 跪在原地的小贵子的颈间缓缓出现了一道血痕。半晌,颈部以上的部分砸到了地面。 他没有来得及闭上的眼睛内全是不可置信的光芒。 赵相夷的左手如同抚摸情人一样有一没一地摸着桌上的剑鞘,“你怎么不拷问他为何要来捉我们又是谁要他来的呢?” “有必要么?”林妙香连一个目光都没有留给地上的小贵子。她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 “是啊,没有必要。”赵相夷指尖一顿,神色严肃地道,“这个世界上,想要你命的人,也只有他了。接来,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看来,千山的人怕是快要追上来。这店小二无论是武功还是智谋都不足为患,应该是无意间发现我们进了小镇所以预先设埋伏的。”林妙香咬着唇,平静地说着,“可一旦大部队追上来,我们便没有丝毫胜算,无论如何,我们得尽早动身!” “夫人这么急着走吗?”从门口传来的声音让赵相夷的面色一肃,他一把将无情抓起,将林妙香她挡在身后,戒备地盯着门口。 “二位藏得不错,可让我费了不少劲啊。”一袭青色的衣衫缓缓地出现在门处,薛从青手执长剑,唇角依旧是斜斜地往上挑着。 赵相夷不语,听见外面不断围来的脚步声,狭目内寒光一闪。 不能再拖了。再拖去,人越多,对自己越不利。 心念一转,手中的长剑已经挽起一朵朵剑花,直击薛从青的面门。 薛从青意识地一偏头,躲过了这气势汹汹的一招。 熟知这一击只是一个幌子,赵相夷趁着薛从青躲避的一瞬间,扯过林妙香就掠出门去。 寒夜的风刮在耳边冷得皮肤生生发疼。 脚的风景速掠过,被拉成一条延长而模糊的线。 赵相夷的心跳强劲有力的响在林妙香耳侧,她不由反手紧紧抱住了这个始终守在她身边的男子。 察觉到林妙香的动作,赵相夷凌厉的眼神温柔来,他没有说话,但上扬的嘴角说明了他大好的心情。 胸膛传来疼痛越来越剧烈。伤口怕是因为方才仓促的一剑而裂开了吧。赵相夷咬牙苦苦支撑着。 但两人挨得如此之近,林妙香怎么可能不知道赵相夷的变化。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赵相夷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 看着身后不停追来的黑影,林妙香垂了眼眸,松开了赵相夷,“放我来。” 赵相夷眼神都没有变一,仍旧环抱住她。 “我叫你放我来,赵相夷,不要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就会你。”林妙香语气里多了几分怒意。 赵相夷不答话,只是脸色阴沉得像快要雨的天空。抱着林妙香的手微微用力,胸前的伤口又裂开不少。 温热的鲜血从胸前渗出,染红了林妙香白色的衣袍。 “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后悔了么,我告诉你,我后悔了。”林妙香眼神冰冷,说出的话更是犹如一把利剑,“我受够了这种逃窜的生活,我要回他的身边去。赵相夷,你放手。” “住口!”赵相夷猛地厉喝一声,神色间竟然有了几分狰狞,“你有完没完?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那好,我现在说最后一次,我,不,会,放,手!” ps: 六月每天三更~~~~ 第一百零一章 后悔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君妻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零二章 君妻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情绪的激动让赵相夷一口血涌了上来,他脚步一缓,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铿镪有力的声音和着少有的怒气狠狠地撞上了林妙香心房的大门。 一连串的回声几乎就要震碎那些和沈千山有关的影像。那些她以为会坚不可摧的过往片段,出现了斑驳的裂痕。 前世如天神般出现拯救了自己的沈千山。 长白山头执着自己的手微笑如水的沈千山。 会宠溺地揉着自己的发说自己是他的妻子时的沈千山。 在客栈后的场院里替自己堆起小雪人环抱住自己的沈千山。 在昏暗的夜里第一次亲吻自己的沈千山。 以及最后,浅笑着用箭射向自己时冷漠无情的沈千山。 所有她曾经深深眷恋而无法忘怀的画面,都在她此刻溢满泪水的眼眶前变得模糊而晦暗不清。 那张她倾尽了所有爱恋的脸渐渐扭曲,变成了此时赵相夷嘴角紧抿的模样。 林妙香只觉得大风将自己的眼泪生生刮了出来。 脚的风景一一被抛在了身后。林妙香听着赵相夷疲累地喘息声,咬紧了唇。 目测了一他们离地的距离,林妙香的右手悄悄爬上了赵相夷的胸膛。趁他不注意,眼光一凝,指尖快地点了他的穴道。 赵相夷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一双眼睛满是愤怒地瞪着林妙香。 然而已经提不起内力的他只能同林妙香一起从半空中砸了去。 好在他们得并不是太高,落到地面时林妙香又刻意垫在了他的身,赵相夷倒是没怎么受伤。 顾不得多说什么,林妙香理也没理会赵相夷在她身上慑人的目光。 她快地从地面爬起,随意在地面捡了些枯枝丢在赵相夷身上。 做完这些,她急急忙忙就朝来路赶去。 没走多远。她又想到什么似的跑了回来。 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赵相夷眼睁睁地看着林妙香忙着掩盖他的存在,看着她跑回来,把外套披在自己*的上身。 他想告诉她。他有护体神功,并不怕冷。 他也想告诉她。不要丢他。他愿意同她一起去死。 然而他做不到。 他只有用一双乌黑闪亮的瞳孔凝望着她。 他开始后悔曾经在去苗疆的路上教了林妙香点穴的方法。 林妙香把外套搭在了赵相夷身上后,按着地面想起身,却被什么东西硌了一。移开手掌,林妙香看见自己的右手在雪地里烙了一个深深的掌印。 掌印中央,是她刚刚匆忙脱外套时掉落的东西。 一支木制的簪子。 在它的末尾,是一朵极致绽放的长安花。 林妙香起身的动作停滞来。她愣愣地捡起那支雪地里的木簪,深深地望了一眼后放在了赵相夷的手心里。 她缓慢而坚定地把赵相夷的五指一一合拢。一字一顿地在他耳边说到,“若有来世,愿为君妻。” 赵相夷的眼泪一瞬间便掉了来,眼睛却是狠狠地盯着林妙香。 林妙香伸手抹去他脸上的冰凉。扯出了一个明媚的笑,“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真是难看。” 说完,她再没有看赵相夷一眼,起身朝着薛从青他们追来的方向跑去。 赵相夷。这么久以来一直是你保护我。你累吗? 没有关系,现在,就换我来守护你。 我再不要让我成为你的拖累。 你是南王朝的天子,你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去做。所以,你不能死。 疾驰的风打在林妙香的脸上。 她不清楚自己究竟跑了多远。只记得在看见薛从青等人的身影时。自己终于喘着气停了来。 薛从青眼尖地看见了前方的人儿,晦莫如深的眼眸骤然紧缩。他从空中降落来,伫定地向林妙香走去。 “夫人。”薛从青在林妙香身前一寸的地方顿住,一双斜眼把林妙香盯住。 林妙香不说话,单薄的衣衫努力抵御着春寒。 “不知赵公子去了哪里呢?”薛从青一脸的请教样,凑近林妙香的眼前。 “他没有那么重要吧。”林妙香的身体因为寒冷而有些颤抖。她冷冷地直视着薛从青。 她心里明白,沈千山想要的是她。 薛从青一笑,别有深意地笑道,“的确,王爷不会喜欢一个男人的。” 另一边。 有一行三人在夜色间匍匐而进。 为首的老者鹤发童颜,身后的两人则分别是一紫一红的衣衫。 如果林妙香在一定会认识,他们正是许久未见的宋远山,江玉案以及九九。 宋远山骂骂咧咧地走在最前面,不时回头冲身后的两人说到,“赵相夷这个臭小子跑哪里去了,跟个女人要死要活的,没出息,害得我这把老骨头还要四处找他!” 江玉案只是笑笑没有应话,一路上听宋远山的抱怨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九九则一脸嘻笑地贴到宋远山身后,“我还以为某人会很高兴终于又能从沧澜阁出来四处闲荡了呢。一路上貌似还挺悠闲的啊。” 九九的两颗瞳孔晶亮亮地像坠落的星光,宋远山两眼一瞪,不自在地四张望,“有这样的人吗?谁啊?我怎么没看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九九跑回去拉过柳长生的手,甜甜地依偎在他的臂弯,“对吧,玉案。” 江玉案侧头把九九散落的长发拢在脑后,原本冷冽的双目弯成了两轮半月,“你说了算。” “喂喂喂,打情骂俏的话一边去。不要带坏了我。”宋远山匆匆别过脸去,他不解气地边走边踢着路上的石子,头仰得老高,“反正你们说的那人不是我。我可是勤勤奋奋努努力力地把各处的花街柳巷,赌坊之地挨个寻了个遍,我找得那么奋力而不求回报,简直是……” “哎哟!”宋远山的声音被脚踢到的东西给打断,“什么东西挡了本大爷的路?” 低头,他看着被自己踢的东西咧了咧嘴,夸张地发出了一个音节,“嘭。”。 与此同时,被他踢的那团东西狠狠地砸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满意地拍拍手,宋远山跑到那东西面前蹲了去。 “它”的上半身随意地搭着一件女人的外衫,因为在地上滚了一圈的关系,衣服的半角翻过来遮住了那人的脸。 从身材和面的某些特征却一眼可以看出他是个男人。 宋远山一时玩性大发,用手指戳了戳那人身上的衣服,“看来运气不错,我居然捡到了一个女人。” “可是为什么胸这么平?”手指移到胸膛处用力拍了拍,宋远山的语气里满是困惑,眼角却是浓浓的笑意。 “还有,”宋远山的手继续移,不规矩地放到了两腿间的某处隆起,奸笑着一抓,“怎么这里也多了什么的样子呢?” 心情不太好的宋远山又在那人身上揉捏半晌,玩够了之后才慢腾腾地去掀盖在他脸上的衣服,“嘿嘿,小娘子,让大爷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刚一揭开,宋远山像见了鬼一样,立马尖叫着把衣服赶紧盖了回去。 他匆匆忙忙地爬起身来,逃难似地一遛烟跑得无影无踪。 看着宋远山离去的方向,再望了望地躺着的某人,九九不禁咽了口泡沫,有些不敢肯定地开口,“该不会,该不会他就是……” 江玉案艰难地转头对九九点点头。 两人小心翼翼地朝那人走去。 不要是他。不要是他。 九九侧着头一边祈祷一边以龟速去掀开那一团衣衫。 只是衣衫掀开之后,赵相夷那双喷火的双目打破了她仅存的幻想。 完了。九九脑海中只闪过这一个念头,脸上却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她说的完了不是指她自己,而是落荒而逃的宋远山。 果然,在解开赵相夷穴道的一瞬间就听见了他暴躁的吼声,“宋远山,你个死老头,我跟你势不两立,我要让人把你最爱的那个小花魁糟蹋一千遍,不,一万遍!” 一时间,丛林里寂静无声。 逃开的宋远山突然打了个寒颤。看来,还是逃得越远越好。 江玉案和九九很有默契地在解开赵相夷的穴道时就到远处捂住了耳朵,让宝贵的双耳逃过一劫。 他们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能让赵相夷变脸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林妙香。 另一个便是赵相夷口中的死老头,他的师傅,宋远山。 只不过一个是被他宠上了天。一个是被他骂了地。 估摸着赵相夷的怒火也该平息了,避得老远的两个人才不紧不慢地走了回去。 “皇上,发生了什么事?”笑归笑,心思缜密的江玉案从赵相夷惊世骇俗的出场嗅出了某些不寻常的味道。 因为突然与赵相夷失去了联系,又知晓了沈千山归来的消息,他们怕有什么不测才赶了过来。 赵相夷调整好情绪,大手一摆,不愿多说地回答到,“不要多问,马上跟我去救人。” 救人?江玉案的眼睛看了看赵相夷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聪明地反应过来,“是。” 第一百零二章 君妻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幽谷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零三章 幽谷 林妙香被薛从青带回了客栈。 薛从青随意找了间房就让林妙香住了进去,“今晚就委屈夫人暂时住在这里了,天一亮我们就回去。” “回去?”林妙香停脚步,回头定定地看向薛从青,不冷不热地说,“回王府,还是回皇宫?我还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吗?” 林妙香自嘲地笑笑,一脸的讽刺不可言说。 “天快亮了,夫人还是早些休息吧。”薛从青避开林妙香的问题,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林妙香看着紧闭的房门,外面映着几个守卫的人的简影。 “天,快亮了啊。”林妙香喃喃自语。 天亮之后,自己的命运又会被安排成什么样。 林妙香的眼前交替着沈千山揉自己发时的宠溺和用箭指着自己时的冷漠。 潜藏在身体内的同心蛊又在蠢蠢欲动,身体像是撕裂一般地疼了起来。 林妙香死死地咬着唇,突然希望自己就这样死去。 就不用再考虑世间情感的纠葛。 不用再面对遭遇背叛后心里那个血淋淋的大洞。 万虫啃噬的疼痛一波接着一波,她苦笑一声,放任自己跌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不要再想了。 不要再留恋他的温度了。 林妙香松开手,松开了紧紧攥住的一切。 汴京经过半个月的整顿,原本因为战争而逃难的人们又陆陆续续地搬了回来。对百姓而言,谁做皇帝并不是最重要的,他们只想要一份安定的环境。 幽寂寥寥的长街上空空荡荡。北方的大雪仍旧蜷缩在每处房棱,固执地不肯离去。 连连白雪,在月光的照射显得更加冷然。 两道身影不期然出现在这青石板路铺就的大街。 沈千山环着流景在王府面前停了来。 两人都是白衣黑发的模样,遗世**的模样与周遭的白雪交相辉映。更加显目。 “千山,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在一起过了。五年。整整五年。”流景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她拉着沈千山进了王府。 所有的场景她都铭记于心。她轻笑着侧头,“这里的一切都和五年前一样没有变化。我真的很高兴你为我保留的所有。这,这树,这草。” “还有,”流景抬起了她羊白的右手,指了指沈千山的左胸处,继续说到,“这颗只装有我的心。” 安静地听着她说完。沈千山一把抓住她抵在自己胸口的玉指,凑到嘴边吻了一。 一双大大的眼睛不肯眨动地注视着流景绝美的容颜,压低的声音里有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流景,从一开始到现在。它都是属于你的。” “也只能属于你。” 天色将明。呢喃的话语在花园内起起伏伏。 没有虫鸣,没有花香。有些气氛却自然地凝结起来。 流景感觉沈千山的热度从指尖一直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直达心底。 “老实说,如果把林妙香捉了回来,你真的舍得杀了她吗?” 流景的话让沈千山抚摸她的动作停顿来。他搬过流景的肩让她与自己面对面站立着。 “她于我而言是登上皇位的工具。她若不死,我不会安心。相信我。我的决定不会有丝毫改变。”沈千山的手爬上流景的脸,小心翼翼地抚在她的脸侧,一遍,又一遍。 “流景。我爱你。” 说完,火热而滚烫的吻就落在了流景微张的唇畔。 接二连三地覆盖住她的每一寸柔软,温柔地将她包裹起来,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 流景的眼睛从瞪大到缓缓闭上,她的手攀住沈千山的脖颈,激烈地回吻过去。 千山,你知不知道你越急着给予我肯定,我的心里,越是不安。 怕你在骗我。更怕你,也在骗自己。 真实的触感渐渐消磨了流景心里的小疙瘩。唇舌交汇间,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不停地说着,我爱你。 我爱你,所以不要离开我。 不知道这样的句子算不算有错。没有因果关系的两件事用上所以来连结,不知是不是就可以让它们密不可分。 流景不想做一个聪明的人,那太累。 她只愿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她和他拥吻直至天荒。 沈千山松开流景时,她脚发软,只得斜靠着沈千山勉强站立着。 “薛从青他们有消息传来了吗?”眯着眼,流景慵懒地开口。一副随口问问的语气。 “听他们说已经打探到了林妙香的落,估计快结束了。”沈千山眼中的寒芒一闪即逝。 饶是如此,流景依旧捕捉到了他的狠决。是自己多想了吧,他真的没有对林妙香有过任何感情。 能占据他的心房的,始终是自己。 是一个叫流景的女子。 “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沈千山揽过流景,擦去她嘴角残留的温润。 流景点点头,和沈千山一起消失在了即将破晓的春夜中。 很快,清晨的第一缕光线便普照了大地,它从高高的云端直劈而,用力地差向地面。 头顶的天帷就像打翻了水坛的墨画,浓密的色彩布满天空,由浓向淡,逐渐过渡。终于,湛蓝色抹散开来,成就了新的一天。 林妙香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的她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不停地睡。 她梦见自己处在一大片漆黑无边的环境中,周围的环境不知其折或远,稍显冰冷的温度覆盖在她的皮肤上却未觉不适。 因为只有她一人的关系,所以她睡得很安稳,忘怀了外界的所有,只是这样无意识地沉睡着。 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连时间也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 直到有人不停地用温柔的语调换她的名字。 香香,香香。 仿佛不会觉得厌倦一般。一遍又一遍。 好吵。林妙香不由皱紧了眉。一垄小山丘出现在她的眉间。 香香,你快醒醒。 像苍蝇一样烦人的声音无孔不入地钻进林妙香耳中。 她像抬手捂住那张恼人的嘴,可手臂沉重得根本举不起来。林妙香烦闷至极。偏偏那声音硬是不想让她睡个好觉似的,继续骚扰着她。 香香。你再不醒的话,我就亲你了哦。 不要! 林妙香在心里大叫。 可惜她的身体无法传达她的拒绝。 两片温润潮湿地唇带着不容拒绝的热度贴上了她的。唇与唇相接处传来的悸动搔刮着她的心。 林妙香感觉到那人的舌强势地挤进了自己的嘴,撬开了自己的齿列。 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突然灌入了苦涩生生地按压了去。 是药吗?怎么这么苦。 那条细滑没有急着撤出,反而不满足地舔着林妙香口腔内壁的温暖。 从每颗牙齿,到每处缝隙,无一不细细品尝。反复造访。 林妙香的感官细胞全部集中在了一处,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失控般不断升温。 你有完没完?! 林妙香这样想着。不料这句话轻易地就从唇间逸出。 只不过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软绵绵的声音听起来倒不像愤怒,反而有一种撒娇的味道。 林妙香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一双迷蒙的眼在一瞬间找回了焦距。 高耸的剑眉。深邃的眼眸。 赵相夷挂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离开了林妙香的唇。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侧身端起身边的药碗无辜的看着林妙香。 只是嘴角藏也藏不住的笑意说出了某只偷腥得逞的猫的得意。 “快把药吃了吧。”赵相夷把勺里的药吹了吹,递到林妙香的唇边。看着那润湿的双唇,赵相夷笑意更甚。 林妙香张嘴把药喝了去。她的眼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赵相夷。 果然还是生气了。赵相夷苦笑着把药一勺一勺的喂进林妙香的嘴中。 就这样把药喝完后,赵相夷把药碗搁在一边。 沉默不语的两人让气氛显得压抑不已。 “对不起。” “你怎么长胡子了?” 毫不相干的两句话几乎同时从两人口中说出。 一时间,林妙香和赵相夷都是一愣。 一向注重仪表的赵相夷一愣。手不由抚上了嘴边的青黑,傻傻地笑了。 林妙香看着他咧开的嘴,心里涌上一种莫名的情感。 她没有问赵相夷是怎么救她回来的。 赵相夷也不解释。而桃儿自从林妙香与赵相夷被迫从客栈逃走之后就失去了联络。 从这天起,林妙香就住了来。她惊讶地发现,这里。正是曾经公子带她来过的地方。她还在竹林尽头,找到了那天的那座玉楼。 九九告诉她,现在他们是住在南北王朝交界的某处秘密山谷里。出去的话,便是青山。这里,也是公子曾经无意间发现的一处场所。 林妙香问过赵相夷为什么不回永安去,但他只是笑笑,说要和她一起隐居在这幽谷。林妙香心怀疑,却也没有反对。 天之大,已经没有一处地方可以让她回到那个白衣男子温暖的怀抱。在哪里,都是一样。 午后,淡淡的阳光慵懒地撒于冰面。 不知道是何原因,这一年的初春来得并不温暖。冬日里的大雪迟迟不肯化去。 但春光交映,幽谷也愈加明媚。 流动的光芒从天顶倾泻而,似柔软舒适的长炼。 林妙香捧着一小杯茶侧卧在刚容一人的榻上,周围是白雪覆盖的空地。 身后他们居住的几间小木因为距离的原因缩成了乌黑的几点,像在渲纸上随性的泼墨。 在林妙香旁边以同样姿势躺着的江玉案眯着眼,享受着来之不易的阳光。 偶尔有白色的云朵飘过,在他英俊得令人无法直视的脸上投阴影。 林妙香半仰着头,眼神迷蒙得看不清焦点。 也许,她在考虑什么。 又或许,她是无意识地保持着这个动作。 带着冷意的风刮了过来,打破这一春的静谧。刺骨的寒冷让林妙香不受控制地大声咳嗽起来。 手中的茶杯被遗忘的同时直直砸向地面。尚还温热的茶水流出,溶化了周围的白雪。 江玉案皱了皱眉,似是不满意林妙香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神游。 他扯过这几日必定多备的毛毯,一把扔到林妙香身上。 第一百零三章 幽谷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做梦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零四章 做梦 “谢谢。”林妙香捡起毯子盖到自己身上。自从跟着薛从青回客栈那次自己的情蛊发作之后,她的身体突然大不如前。总是动不动就感冒,而且情蛊发作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这具躯壳怕是要到极限了吧。 江玉案听见林妙香的道谢,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幅度适宜的笑容,“不客气。” 林妙香被那惑人的笑容怔住,缩进了毛毯把自己紧紧裹住,“你不回沧澜阁么?” “你是想问为什么赵相夷不带你回去吧。”江玉案一双丹凤眼内光芒流转,他侧过身用一只手臂撑起上半身望着林妙香。 林妙香意识地避开了江玉案犀利的眼光,不乐意地换了个问法,“是又怎样,我就是不明白他的做法。” 被江玉案洞穿了心中所想让林妙香很不自在。跟商人打交道果然麻烦。 因为他们通常都有一双锐利的眼,轻易就看穿你所有的伪装。 “也许他做的并不是对的,但他只是不愿伤害你。”沉默半晌,江玉案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林妙香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给他,这种模糊不清的答案才不是她想要的。 但她也知道从江玉案嘴里怕是套不出什么话,索性转移了话题,“他贵为一国之君,不回去真的没有问题么?” 细细想来,自从第一次见到赵相夷起,他就几乎是围着自己打转了。 “**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你不会不知道有红颜祸水这一次吧。”江玉案挑了挑眉,幽幽地道。 林妙香忍不住把自己靠头的枕头扔了过去。 江玉案用空着的那只手一把接住,顺势搂在了怀里,“其实你也知道,这南王朝明面上是他做皇帝。但实际上掌权的却是公子。我和九九也是公子的人,被派来本是保护他的安全,结果很多时候。连国事都帮他处理了。” “你这叫谋权篡位。”又是一阵风过,林妙香赶紧把毛毯拉高。只露了两只眼睛滴溜溜地在外面不停地转。 “估计他倒是希望我这么做。以前就一直那样,最怕麻烦。私底一点皇上的样子也没有。”江玉案不紧不慢地道,眼角的笑意就如同这阳光一般灿烂,“不过呢,遇上你之后就变了,笑得没有以前那样没心没肺了,考虑的事越来越多了。想要把你身上的悲伤全部放到自己身上去,算是变得有责任心了。” 单手撑着身子有些累了,江玉案不得不恢复了平躺的姿势,看着天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偏偏又爱闯祸,我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跟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了。” “但大家都由着他。也许他的那份率性如此来之不易,我们都努力维护着他不谙世事的懵懂。” “他甚至以为,爱就是对着你笑。不管心里有多苦,也要把幸福留给你。” “你因为沈千山而起的每一分疼痛。在他那里,都是放大了一千倍,一万倍的存在。” “你不知道以前的他,所以不明白他为了你改变了多少。也不明白他究竟爱你有多深。” “林妙香,你难道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吗?” 江玉案飘乎的话语落在林妙香耳旁。迷迷糊糊间她把最后一句话听成了陈述句。 林妙香,你给他一个机会吧。 仿佛魔音穿脑一样,这句话反复在林妙香意识里穿叉。 她乌黑的瞳仁在黯淡之后亮得吓人。 “我的爱,已经耗尽了。”林妙香缓慢而清晰地说到。 “你拒绝的样子和公子真像。”江玉案叹了口气,知道赵相夷今生怕是得不到林妙香的回应了。 他不是不明白感情这种事不是谁给谁机会的问题,但为了赵相夷,他还是忍不住抱了一丝希望。 “公子?”林妙香一听这个名字,不由从厚厚的毛毯中探出头来,“我怎么和他像了?” “无情。只不过你的无情是因为对沈千山太深情,公子却是真的无情。”江玉案顿了一,艰难地开口重复了那句被人说了无数次的话,“他是修罗,来自地狱的修罗。” 又是一阵风过,林妙香赶紧又缩回了毛毯里。 一时间都没有人再说话。 像是被拓印在了白纸上的画面,只剩苍白的动作无力地传达画中人的情感。 绵绵的白雪满足地偷听完两人的对话,悄悄地溜到了他们身后的小去看看另两个人在做什么。 只见简单却精致的小木里,一个面目俊朗的紫衣男子趴在床边,两手撑着一张足以祸国殃民的脸,一双墨黑的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对面凳子上坐着的女子。 “所以,就是这样。你们来找我的时候我才会是那个样子的。”赵相夷把自己和林妙香遇到的事详详细细地讲完一遍后,长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趴久了真累。 九九习惯性地玩弄着手边的夺魂针,漂亮的大眼闪着奇异的光芒,“所以林妙香对你说要做你的妻子了?” “嗯。”赵相夷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不懂九九怎么突然间兴奋起来。 “那不就结了。”九九收起长针,一头窜到赵相夷身边,叽叽喳喳地问到,“那你们什么时候成亲?要我找人看个日期吗?凤冠霞帔之类的你准备好没有?对了,你们准备生几个孩子好呢?六个吧。皇上你觉得怎么样?哈哈,到时候多风光啊。” “九九,她说的是辈子。”赵相夷头痛地提醒着自顾自说着的九九。 “不准狡辩!”九九两手左右开工,扯住了赵相夷的耳朵,“说,有什么不一样的。不就是要为什么君妻的吗?这辈子和辈子有什么区别?” 赵相夷一边把自己的耳朵从九九手中解救出来,一边嘟囔着,“不一样,那不一样。” “不一样?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一样法了。”九九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到。 一双灵动的眼睁得老大,几乎就要把赵相夷生吞活剥去的样子。 赵相夷的两耳被她扯得发红。 “那不一样。”赵相夷重复地说到。 他的头埋着看不清任何表情,只是低低的声音泄露了他的失落。 他像是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有勇气抬起头,“若有来世,愿为君妻。她能给我的只有辈子,而不是这漫长的余生。” 赵相夷几乎已经忍到了极限。他迫使自己镇定地和九九解释。 “你别说那么文雅,说直接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简洁点,直接点。”可惜九九并不是一个会看脸色的人,无知无觉地她终于戳破了赵相夷最后的伪装。 “你要简洁点直接点?”赵相夷一把扯过九九的衣襟,他失控的表情让九九忘记了去挣脱。他形状分明的眉皱成了一团,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到,“好啊。我给你说明白点。” “朕被拒绝了。她这辈子不会我,不会做我的妻子。她宁可守着沈千山给她的欺骗也不愿意接受我的爱!她说她不爱我,不爱我!你听明白了吗?!” 吼完,也不顾九九什么反应,一把丢她在木床之上,起身甩上门冲了出去。 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暴躁的赵相夷,九九许久才回过神来。 颈子被赵相夷扯得生生作疼,她呲牙咧嘴地小心揉着,“不是让你说简洁点吗,吼了那么大一串我还是没明白。” 前来偷听的那些大雪也被吓了一跳,早早地缩了回去。 看着惬意地晒着阳光的林妙香和江玉案,它们暗暗地在心中说到,还是这里安全啊。 林妙香独自裹在毛毯里翻来覆去,她觉得周围空旷得可怕。 似乎自己越来越怕寂寞了。 林妙香心里痒痒的,怎么也不舒服。 没有枕头睡着真不习惯。林妙香开始后悔自己拿枕头去砸江玉案了。 “喂。”终于,她忍不住开口唤了唤身边的人。 但江玉案闭着眼一动不动。 骗子。刚刚还瞪个眼睛在那里看云呢,现在居然装睡。 “喂。”林妙香耐着性子再喊了一遍。 还是没反应。 林妙香心里的火一子窜了起来,她腾地坐起身,抓起毛毯就扔回对面那榻上的人,“江玉案,你给我起来!” 一直不回应林妙香的人总算有了动静。 “有什么事吗?”江玉案故意装作迷糊地从毛毯面伸了个头出来,他指了指被扔过来的毛毯,夸张地叹了口气,“温柔的北王朝第一美人怎么变得这么粗鲁?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林妙香调整了一自己的情绪,露出她自认为最温柔的表情对着江玉案微笑,“江玉案,陪我说说话吧。” “不。”江玉案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干脆利落得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为什么?”林妙香努力地回想自己和他的对话,恍然大悟般一拍自己的头,“你该不会因为我拒绝了赵相夷所以生气了吧?” “我的确生气了。”江玉案边说边把自己从毛毯中扯了出来,他对着林妙香笑得很无害,“但我更不愿和一个以不停说话来逃避问题的人交谈。” “林妙香,你不要自欺欺人地以为不停地说话就能让你忘了那个男人。我告诉你,你在做梦!” 第一百零四章 做梦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别取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零五章 别取 桌上摆着几道可口的小菜。 九九叽叽喳喳地在林妙香耳边说些有的没的事。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林妙香也慢慢释然了当初她隐瞒身份跟在自己身边。 因为她初始以为九九在自己身旁的纯真都是装的,相处后才发现她本身就是这种性格。 “夫人,你说皇上那么好一个人你怎么就看不上啊?”九九垂着头发出了今晚的第十三遍叹息。 林妙香望着桌上的饭菜,不着痕迹地吞了吞口水,随口回答到,“我跟他不适合。你觉得我这种类似于堂妻的人能嫁给他做皇后吗?” “砰”的一声,九九失神般一头撞在了桌上,她猛地抬头,像是不可置信地望着林妙香,“原来你这么有野心,居然想要做皇后。你行啊你。” “过奖过奖。”与九九耍嘴皮子成了林妙香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她盯着九九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不由鄙视了一不愿同她说话的江玉案。 九九被林妙香的表情吓得一愣,想了想之后,她凑到林妙香的眼前,小心翼翼地问到,“你说你和皇上不适合,那,你看我跟玉案适合吗?” 林妙香看着九九一脸的雀跃,眼前浮现出江玉案无动于衷的表情,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心虚地肯定,“适合,当然适合。你们两个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真的吗?”九九一双眼睛眨啊眨的,不等林妙香回答,她就一把扑了上去。 “还是你了解我啊,知道我和玉案是相当的配。不像皇上,总是说玉案是什么鲜花。气死人了。”九九紧紧地搂住林妙香的脖子,晃来晃去。 被掐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林妙香挣扎之余,不忘连连丢了几个白眼给兴奋过度的九九。 她第一次赞同赵相夷的观点。 江玉案就是一朵鲜花。而此刻掐着她的疯女人就是插鲜花的那啥。 带着一脸惬意的江玉案推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九九半个身子悬挂在林妙香的身上,一双手死死地抱着她摇来摇去。 江玉案在林妙香望过来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然而就在他做完这个动作的一瞬间,看见他回来了的九九猛地松开林妙香。几个箭步冲到了他面前,在他脸上落一个大大的吻。 清脆的响声让一旁正剧烈咳嗽的林妙香突然停了来。 她侧头望着江玉案微微发红的脸。沉默一瞬后趴到桌上不顾一切地笑了起来。 江玉案愣愣地望着九九,趁着林妙香没有注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赵相夷在外就听见了林妙香那肆意的笑声。 他不安地皱皱眉走了进去。 正抱着九九的江玉案被悄无声息出现的赵相夷吓了一跳。 他和九九僵硬地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赵相夷沉着脸径直走到趴着的林妙香的身旁。 没有多说,他揽过林妙香的腰把她腾空抱起,冷冷地扫了一眼门口的两人,慢慢地走出了木。 直到他们出去了好一会儿。九九才轻轻地扯了一江玉案的衣角,讷讷地开口,“她为什么要哭?” 江玉案深如寒谭的双眸掩去异样,他低头搂着九九朝桌边走去。“她没有哭,只是笑得太兴奋了。” “哦。”九九没有在意江玉案语气里的低沉,她夹了一筷子菜伸到江玉案的嘴边,“尝尝,哥。我做的。” 江玉案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折断。 九九依旧是笑得一脸无辜的样子,她说,“哥,我恨你。” 旧园深深,古木扶疏处。雪花,翩翩飘飘,扰得人心烦意乱。 赵相夷揽着林妙香,两人一同在小径旁长椅上坐,他却仍是握了林妙香的手,不肯放。 林妙香挣了挣,却被握的更紧,他无奈睁了眼去看赵相夷,赵相夷也正看她,不由失笑,“你是怕我跑了么?” 赵相夷点点头,神色认真。他固执地将林妙香的手握紧,有些心疼地看着她。 林妙香被他这样的目光注视着,眉头微蹙,别过了脸,“我只是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亲热而已。” 赵相夷不做声,只是看着她眉间的小山峰,缓缓握紧了拳头。沈默了半晌,他忽然道,“住在这里,你不开心了么?” 林妙香摇了摇头。 赵相夷又道,“那你是不喜欢我缠着你么?” 林妙香还是摇头。 顿了顿,赵相夷又问,“那么,你还想要回北王朝去么?”语音中一丝微颤。 林妙香依旧摇头。 赵相夷猛地一咬牙,死死盯住林妙香,“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高兴?” 林妙香一笑,终于也看着他,“什么都不需要。能帮我的你都做了,再在我身上花功夫,其实,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赵相夷慢慢站起来,松开林妙香的手,踉跄退了一步,神情似哭似笑,“除了沈千山,你还会喜欢上别人么?” 他语音颤抖,却是说不去了。 一瞬间,林妙香觉得眼前的人是快要哭出来。 “我不知道。”林妙香一动不动地望着赵相夷,那眼底有轻烟,迷漾处却是断肠,仿佛是六月的烟雨,丝丝缕缕在人心上,只透心的凉。 “香香,”紫色的衣衫更衬得赵相夷眼中沉沉的黑,“我原以为只要你好好的,我便也好了。可是为什么,你还是会哭?” 林妙香低了头坐着,鬓边长发垂落,看不清她的神色。 赵相夷盯着她,不再说话,眼里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一样,他半眯着眼,想要说什么,最终也只是拉过林妙香的手。往她的手心塞了一样东西。 林妙香倚着回廊的栏杆,疲惫地闭上了眼。 手指无意识细细摸过,感受着它的存在。光滑的木料感从指尖传入。末端是一团凹凸的不平。 虽然没有看见,但是她知道。那是一支世界上唯一的长安木簪。 如同那人给自己的爱一样,独一无二。 赵相夷。 林妙香失神地昵喃着这三个字,声音在唇边回荡起满嘴的苦涩。许久,脸上扯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林妙香就从饥饿中清醒过来。 昨夜没有吃晚饭的关系,肚子里空荡荡地没有半点食物。 她穿戴完毕正要床找点东西吃,房门就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清晨的光线随着洞开的大门倾泻进来,溢了一室的明朗。 林妙香被突如其来的光线照射。不由微微地眯起双眼。 “赵相夷?”少许后,林妙香适应了光亮,侧身看向门口的赵相夷。 他穿着合体的长袍。一身深紫色衬托得他愈加挺拔。长长而柔顺的发被玉簪束起,露出他深邃的五官。 他站在门口。端着一盆热水,笑着走了进来。 “香香,我来服侍你起床。”赵相夷走进把热水放在桌上,偏着头对林妙香露出一个暖洋洋的笑。 明媚的笑意里看不出丝毫破绽,仿佛昨夜那个悲伤的赵相夷只是林妙香的幻觉一样。 林妙香看着赵相夷的笑。突然想起了和自己相识最初的他,也有过这样普照一切的温暖。 蓦然一愣,随即勾起了粉嫩的唇角。 赵相夷,你是属于阳光的。不能不许也不该随我一同沉沦在无尽的黑暗中。 你可知我无法站在悲伤的你身旁,因为我会心怀愧疚。 所以我愿意笑给你看。你说过,只要我好,你便好。我欠了你太多,唯一能还你的,不过是一个笑容灿烂的你。 赵相夷放好脸盆后就折身去关门。他自是注意到林妙香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却如春光般和煦。 门关上后,内又暗淡来。 林妙香洗漱完后被赵相夷一把拽住,她横了赵相夷一眼,不满地说到,“你温柔点。” “我对你一直都很温柔。”赵相夷把林妙香按在梳妆镜的面前,抚平她的头,让她正对着梳妆镜。 看见赵相夷拿起了桌上的木梳,林妙香意识地伸手按在他的手上,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慌乱,“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行。” 赵相夷看着覆盖在自己手上的玉脂,反手拉住了它。 烫人的温度吓得林妙香立马缩回了自己的手。 赵相夷嘿嘿一笑,收回自己拿着木梳的手,斜视着林妙香涨红的脸,“原来你是想我帮你梳头啊。可是我本来只是打算梳理一我自己的头发的。” 努力忽视掉在自己身后用梳子有一没一地梳着头发的赵相夷,林妙香恨恨地拿起另一把木梳,打理着满头的青丝。 打磨光亮的铜镜印射出身后的景象。 林妙香瞪着赵相夷倒映在铜镜里的脸,恨不得把他丢出房门。 那家伙不是要梳头吗,干嘛在自己背后这样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好不容易梳整好了长发,林妙香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从后面欺身上来的赵相夷按在原处,“你忘了有样东西还没有戴。” “什么?”林妙香回过头,不解地问到。 身后传来赵相夷低低的笑声。看见他的大手突然在桌上一晃,拿了什么东西就要朝她头上去。 林妙香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头,大声地拒绝到,“不要。” 赵相夷一笑,毫不理会她的反抗。林妙香只觉得头上多了什么,赶紧往铜镜中一看,昨夜在她手里握了一晚的长安木簪此刻正插在她浓密地发丛里。 “不要取,好吗?” 第一百零五章 别取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猎兔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零六章 猎兔 林妙香对上赵相夷那双墨黑的眼眸,不自觉地点点头。 把房内收拾好后,两人一同出了门。 这里一共有五间小,四个各睡一间,剩的一间则被用做了厨房。唯一会做饭的九九当仁不让地扮演了厨娘一职。 远远地,一阵诱人的饭香便飘散在空气中。 林妙香不时回头催促着身后的赵相夷,让他走快一点。 “这雪地里很滑,你别走那么急。”赵相夷自从很没有形象地摔过一跤后,走路一直都小心翼翼的。 “去迟了江玉案就会只留几个空碗给我们了,我可不想饿肚子。” “真是的,早知道让江玉案住那间最远的木。把厨房搬到我们住的这附近。” “你就是缺乏锻炼,要多运动运动。” “我身强体壮的,哪还需要运动。你看你那样子,一阵风都能把你吹跑。” “你吹给我看,我倒要看看你那什么风能把我吹倒。” ……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地来到了距离紧挨的四间木最远的厨房。就像是相识最初时那般,不识人间悲苦。 一进门林妙香就看见了早已被席卷一空的饭菜,饭桌上用空碗压着一张信纸。 不用看林妙香也知道那是每次她来迟之后必有的纸条。 上面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都是说饭菜没了,迟到的人请自行解决。 “走吧,去看看还能不能打到一只兔子来吃。”林妙香垂着头,有气无力地拉着赵相夷进了幽谷深处的丛林。 因为大雪还没有消融的原因,许多动物都还在冬眠。 所以直到接近中午时,他们才看见了今天的猎物。一只迷迷糊糊的小兔子。 在林妙香眼神的命令,赵相夷不情愿地一剑射穿了那只兔子的身体。 “终于有吃的了。”林妙香一阵风似的跑过去。捡起死在赵相夷剑的兔子得意地冲赵相夷扬了扬。 “没想到我出神入化的武功竟然用来残害小生命。照我看来,我应该去把九九抓来修理一顿的,居然不给我们留点吃的东西。” 赵相夷一边利落地打整林妙香丢给他的兔子。一边不停地嘀咕着。 “废话那么多,你能打得过江玉案吗?”林妙香对于赵相夷的想法嗤之以鼻。她抛开地上的积雪生起了火。 赵相夷语塞。只得老老实实地对付着可怜的兔子。 烤着兔肉的空当林妙香找着话题同赵相夷聊起来,“幽谷除了白雪还是白雪,感觉和外面差不多啊。” “那是你没有看见过春暖花开时的它。”赵相夷斜了一个类似于媚眼的神情给林妙香,“雪化了之后,这里的景色保证令你流连忘返。” 林妙香不置可否地笑笑,她实在想象不出这里蝴蝶翩翩起的样子。 赵相夷看出了林妙香的不以为然,他翻了翻手中的兔子肉。换了一面来烤,“等春天再深一些,那时候雪都化了,花也开了的时候。我就带你慢慢领略这里的风光。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妙香凑过头去闻了闻兔肉散发出的香味,艰难地咽口水,“你还是早点回去做你的皇帝吧。到这里待着算什么。” 赵相夷嬉皮笑脸地伸出一只手在林妙香脸上抓了一把,“江山易求,美人难得嘛。” “无聊。”林妙香一把打开赵相夷不规矩的手。望着快要熟透的美食,舔了舔嘴唇,“这么诱人的兔肉,你不觉得有想吃的冲动吗?” 不要再烤了。 这句话林妙香生生咽进了喉咙。 她扑闪着睫毛期待地看着赵相夷,等待他发话。 “是很诱人。”赵相夷盯着林妙香润泽的红唇。声音奇异地沙哑来,“但我更想吃你。” 被赵相夷灼灼的目光所逼视,林妙香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了一。 “小心我才把你给吃了。”她慌乱地抢过赵相夷手中的兔肉,扔一半后赶紧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赵相夷也不急着吃到手的兔肉,他挪动位置黏到林妙香身边,满脸贼笑地贴到她身前,“好啊,香香。你来吧,把我糟蹋了也没关系。” 林妙香恼极抬腿就把赵相夷踢开,“别靠过来!” 赵相夷没料到林妙香会直接踢了过来,没有准备的他脚一滑,就要朝身后的山凹滚去。 往后面倒的时候,他无意识地攀住眼前的人想稳住身体。 可惜林妙香也没坐稳。一个踉跄,两个人抱成一团齐齐滚了去。 林妙香尖叫一声,被赵相夷死死按在怀中,保护着她尽量不让她触碰到地面。 林妙香能听见赵相夷强烈的心跳回荡在自己耳边。 好在这个山坡并不高,滚到尽头后两人都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赵相夷的身上被咯得作疼,但他顾不得察看自己的身体,而是紧张地把林妙香看了又看,“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林妙香能感觉到一阵温暖包围着自己,她从未如此安心过。 她冲赵相夷晃了晃她死死抓在手中的兔肉,呲牙咧嘴地说到,“还好它还没掉,不然就白费了。” 一语说完,赵相夷一愣,继而抱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香香,你还真是块宝。 想着想着,赵相夷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林妙香扬扬巴,傲然点头,“那是自然。也不想想我可是北王朝的第一美人啊。” 两个人吃完那半只兔肉后精疲力尽地互望着叹惜一声。 他们饥肠辘辘的状况不但没有得到解决,反而因为尝到了鲜美的食物而更加严重。 终于,林妙香在守候许久依然没能等到第二只兔子送上门后彻底爆发了。 她猛地逮过还四处寻觅的赵相夷对他说到,“走,我们回去把那两个人煮了。” “好啊。”惟恐天不乱的赵相夷立刻点头答应到。 他收起宝剑拖住就要开走的林妙香,在她面前蹲了来。 “怎么?”林妙香困惑地望着赵相夷,看见他指了指自己的背。有些不敢确定地问到,“你要背我?” 赵相夷懒得去回答林妙香的问题,很干脆地反手把她扔到了自己背上。 他才不管背上那人又是骂又是抓的。 只丢一句“这样快点”就不理会她了。任由林妙香在他背上推来攘去的。 没有过多考虑。林妙香看着厨房处冒着的烟火就指挥着赵相夷赶紧过去。 赵相夷一脚揣开了房门,林妙香立马配合地骂到。“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居然不给我们饭吃。我要煮了你们!” 刚一说完,内的人震惊地望向骑在赵相夷背上耀武扬威的她。 林妙香也是一愣。她尴尬地挠挠自己的头,声音弱了来,“你们也来了啊。” 厨房内。 九九靠在江玉案的旁边慵懒地眯着眼。 一脸错愕的宋远山和赛华陀瞪大眼瞪着冲进的两人。 正在喝茶的宋远山嘴角抽搐一,终究没能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他被赵相夷那双吐火的眼盯着。这才想起了自己那天在他身上又摸又捏的杰作。 他傻傻地对赵相夷笑笑,脚一动,像豹子一样迅疾地起身,擦着赵相夷的衣角冲出门去。 赵相夷反手把林妙香放在地面就紧跟着冲了出去。 内的四人顿时大眼瞪小眼的。 林妙香镇定地恢复温婉的样子。对尚处于石化状态的赛华陀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赛先生。” “好久不见。”赛华陀隔了一会儿才从牙缝里蹦出一句毫无意义的话来。 他指着桌上做好的饭菜对林妙香说到,“听你刚才的语气似乎是饿了,刚好欢儿做好了饭菜。我们开饭吧。” “嗯。”林妙香几乎是逻移到桌边的。 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因为尴尬,林妙香风卷狼食地解决了桌上大半的饭菜。 她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环顾了瞪大眼望着她的三人,满足地出了一口气,“我吃饱了。你们请慢用。” 说完,她赶紧站起来离开了小木。 “你们确定她没有得什么病?要不。我还是去给她看看要不要开幅药给她吃好了。”赛华陀费力地合上自己因吃惊而张大的巴。 他无法把刚才那个稍显豪迈的女子同以前的林妙香联系在一起。 “不用了。失恋的女人都这样。你救不了。”江玉案不动声色地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一旁的九九使命地点头以证明自己十分同意江玉案的观点。 江玉案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赛华陀性味索然地嚼着口中的白饭。 真无聊。他还以为又可以给人看病了。 他这一生别无兴趣,唯独对治病救人这方面疯狂地迷恋。 赵相夷经常戏称赛华陀上辈子一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所以这一世才会要不停地救人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江玉案一看见赛华陀的表情就知道了他在想些什么。 他忍着笑吃饱后拉着九九也出去了。 留赛华陀一边愁眉苦脸地塞着饭菜,一边捉磨着什么时候他在饭菜里做点手脚,把这几个人放到来玩玩再说。 一想到到时候苦着脸来求自己医治的众人,他就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刚走出门不远的江玉案和九九听见身后传来的诡异的笑声,不由心里一寒。 早有经验的两人对视一眼,暗中决定了接来的日子一定要加倍小心,免得自己身上会突然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第一百零六章 猎兔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绝不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零七章 绝不 铺满白雪的小路弯弯曲曲。 周围安静得像是水晶般的梦境。 人走上去时都能听见雪花在脚破碎的声音。 林妙香一个人走在通往住处的小路上。 远处残月坠坠欲升,天上飘起了细细的雨。将月亮晕得模糊开来。 不知何时,有个纯白色的身影,如远山微云般,淡淡地飘在这朦胧的烟雨之中。那人的衣袂在雨雾里飘得就像是一缕轻烟,就像是要乘风而去。 林妙香不由顿足,遥遥地望着那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那人一回头,瘦削的脸上有着深深的倦意,却依旧无法掩盖其眼中的威严。 他看见林妙香,上打量了一她,语气平静地开口,“看来你是没有大碍了。” “嗯,休息了一段时间,身体好多了。”林妙香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困惑地皱皱眉,“你怎么在这里,沈万水。” “你的身体休息好了,我的可没有。”沈万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身子骨轻薄得犹如风中纸鸢,“我跟着赛先生来,看看这身体还能熬多久。” 他的声音异常疲惫,林妙香闻言一动,想起那日他负手站在雪地中,遥望着倾颜宫的模样,不由出声劝慰道,“你洪福齐天,自是有天护佑。没事的。” 沈万水只是笑,他双手背在身后,似笑非笑地道,“那天我和赤水回来之后见你不在,猜想你肯定是被沈千山所掳。可惜我这身体大不如前,救不了你。你现在既然在幽谷,想来是赵相夷救了你吧。” 听见沈万水扯到赵相夷身上去了,林妙香的脸沉了来,“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因为一想到他,她就会内疚,就会不安。就会慌张。 沈万水不以为意地掸了掸肩,挥去衣衫上沾湿的雨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与其现在这般对他心存愧疚,强笑连连,不如当初就不要利用他。” 林妙香一咬牙,唇泛出苍白的颜色,她恨恨地瞪了一眼沈万水,转身说到,“你怎么知道我心里究竟怎么想。有如何知道我心里究竟痛不痛。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何况是你。” 绵绵夜雨醉了双眼。睁眼间,世界一片朦胧之色。 沈万水看着林妙香离去,徐徐说到,“我的确不知道你的心究竟在想什么。但我知道,赵相夷的痛苦不会比你少。” “你的存在带给了他太多伤害。”沈万水抬起头安然地注视着林妙香的背影,声音缓慢而清晰,“林妙香,离开他吧。” 离开他吧。 直到回房很久之后,林妙香依旧维持着靠在床边的姿势一动不动。沈万水最后的话语像一根针一样敏锐地刺痛了她的心。 离开他吧。 离开这个努力哄你开心的男子。 离开这个笑容明媚却邪气的男子。 离开这个让她心绪不宁第一个吻了她的男子。 离开这个爱她如此之沉但也被她伤得如此之深的男子。 赵相夷,到此为止吧。你的深情所至早已溃不成军。 林妙香勉强扯出一抹苦笑,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生这个想法。也许,不是突生。其实早就有所决定,只是被沈万水道了出来。 她无法否认沈万水所说的,她的存在,只能带给赵相夷痛苦。即使今日他们看似开心地过了一天,可是两人谁也无法掩饰眼里莫大的惆怅。他们之间横亘的。不仅仅是一个沈千山,更是一颗被沈千山割破的心。 春冬交际时总是入夜得很快。 林妙香收拾细软的时候才发现,房里的东西都是属于赵相夷的。 他爱喝的江南绿茶。他随意泼墨的几幅字画。他怕自己冷硬是塞到内的一个暖炉。他赖在自己房内过夜时留的一些衣衫。全是他最喜的深紫色。他喜爱的游历书籍。他习惯的龙涎清香。他笑起来时总是分向两边的眉眼。 赵相夷,从什么时候起,你竟满满地填充了我的生活。 即使在梦里,我也能触碰到你熟悉的温度。 林妙香鼻子酸酸的,一想到以后再也没有人为她擦眼泪了,她赶紧仰头把涌上眼眶的悲伤倒流回心底。 赵相夷,原来除了你,我已经一无所有。 林妙香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浸水的海绵,轻轻一挤,就会溢出许多的水。 它们慢慢上涌,从脚底蔓延,直到淹没过自己的心脏,自己的头顶。把自己抛掷在水深三千米处,再没有人能看见自己汹涌的泪水。 看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了。 林妙香苦笑着放她本来打算用来装东西的包裹。 最后再看了看房里的一切。林妙香这才转过身用力地关上了房门。 关上了,与赵相夷有关的一切。 初春的夜空零星地挂着几点疏亮,将大雪染上了淡淡的昏黄。 在夜色的笼罩,俨然的小木像是一只匍匐的巨兽。房内。不时传来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内没有点灯。赵相夷和江玉案对坐在黑暗之中。 偶尔从他们之间会飘出破碎的对话,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动静。就连外面的细雨,也渐渐小了来。 “你打算还要瞒她多久?这样去也不是办法。你总不可能一直和她待在这里。”江玉案的声音模模糊糊,似乎是在劝导着对面的人。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赵相夷把玩着手中的扳指,时而在桌上轻轻敲击着。 他把头缓缓地向后仰去,发出类似于叹息的声音,“她才经历了沈千山的背叛,如果现在再告诉她这件事,她一定会受不了的。我不想让她再受到伤害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毕竟林妙香总会知道她的父母失踪了的事。”江玉案望着脸色凝重的赵相夷,不忍心地别开了眼。 他本可以开开心心地活着,却为了保护林妙香,强迫自己迅速成长起来。 “先瞒着她吧,我已经派人去寻找林震天夫妇了。”赵相夷的语气里夹杂了一丝不确定。江玉案聪明地捕捉到了。 他仔细思考之后缓缓开口,“这件事情。说不定是他做的。” 赵相夷沉默了。虽然江玉案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但他深知他究竟是何人。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林震天夫妇是在你随林妙香离开讨伐沈万水时失踪的,已经隔了那么久,现在追查起来恐怕实属不易。” “是我太低估他的野心。”赵相夷挫败地低语,左手成拳狠狠地捶到桌上。 玉做的扳指就这样碎成几片。 江玉案沉吟不决,最后挤出了一句,“要不,我们让公子帮帮忙?他那么厉害,一定……” “不行!”赵相夷又是一拳砸,可怜的桌子再也经受不住虐待。彻底坏了。 江玉案心疼地看了看他花了半天时间才做好的桌子。就知道赵相夷不肯。不知为什么。他总是不愿意接受公子的帮忙。公子也对他特别不顺眼似的。 可是每次赵相夷闯什么危及生命的大祸。公子却会亲自出马为他解难。 对于两人间如此奇妙的关系,饶是他再聪明,也猜不出个大概。 他翻翻白眼,不再和赵相夷细谈。“那也只好先这样了。这么晚了,我得回去睡了。” “好。”赵相夷也不挽留,挥挥手示意江玉案可以回去了。 江玉案笑着朝外走去,“你啊,就栽在了林……” 话还没有说完,江玉案在打开房门的刹那就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赵相夷笑着伸过头来。待看清倒在门前的女子后,他脸色一变,猛地冲了过来。 赵相夷推开没有反应过来的江玉案,一把把躺在地上的林妙香抱回了内。 “还不去把赛华陀喊来。愣着做什么!”江玉案被赵相夷的一声吼拉回了神,他连忙施展轻功,朝厨房那边赶去。 该死。早知道就不让宋远山和赛华陀住那么远的地方了。 赵相夷点燃了灯,把林妙香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香香,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你不要吓我啊。”赵相夷被林妙香惨白的脸色吓得六神无主。 他此刻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管林妙香是不是有听到他和江玉案的对话。 “香香,香香。”赵相夷一遍遍地唤着林妙香的名字。 但林妙香却紧抿着唇没有回答。 斗大的汗珠沿着她的额头不停滚落,她的眉因为情蛊发作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微睁的双眼黯淡不已。原有的光泽一圈圈涣散开去。 她试图死死地抓住什么东西来减轻疼痛,但无力的双手却唯有徒劳地散在身旁。 像是夏日阳光曝晒的小鱼,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不休。 身体被剧烈的痛苦席卷,根本无法动弹。但意识仍无比清醒地感受着那让人绝望的折磨。 抑制不住的嘶吼在唇齿间打了个转,终究是没有力气冲破最后一道阻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汹涌的蛊毒无情地夺取着林妙香体内的点点生机。 林妙香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低的体温。 以及滴在自己脸上的冰凉。 你怎么哭了呢? 赵相夷,不要哭了。 死亡对我而言是最好的解脱。你不要为我难过了。 我不值得,我不值得啊。 心跳在不知不觉间衰弱了去。 林妙香努力睁大自己的双眼想把赵相夷的身影刻在自己的心底。 第一百零七章 绝不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毒发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零八章 毒发 赵相夷的眼泪混杂着林妙香的汗水沾湿了林妙香的衣襟。 他慌乱地看着林妙香一张一合努力想说着什么的双唇,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香香,赛华陀马上就来了。你会没事的。我不允许你离开我。绝对不允许。” 赛华陀被江玉案从睡梦中拖醒过来。 睡眼惺松的他被江玉案抗在肩上朝赵相夷的住处赶来。 一进门,江玉案就把他扔到了地上示意他快点去看看林妙香的情况。 打着哈欠,赛华陀大大咧咧地走到赵相夷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半夜的扰人清梦,让开,我看看这小丫头怎么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件事情可以让赛华陀放看病的乐趣,那么一定就是睡觉了。 赵相夷被这么一拍惊醒过来,他猛地抓住赛华陀的手,“快,你快救救她。你快救救她啊。” 被赵相夷脸上的慌乱吓了一跳,赛华陀睡意顿消。 他瞥向双眼紧闭的林妙香,这才发现情况不容乐观。 当,他抽回被赵相夷抓住的右手,坐到林妙香旁边仔细检查了一番。 赵相夷在一旁摒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 江玉案眼尖地看见了赵相夷眼角尚未干涸的泪水,缓慢地走到他身边,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有赛华陀在,她不会有事的。” 赵相夷只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眼光却从未离开过为林妙香诊治的赛华陀。 少倾,赛华陀检查完毕。他侧身从带来的药箱里取出几根银针。 目光一沉,手的动作已经把银针插到了林妙香的穴道上面。他的手法看似缓慢,却让人捕捉不到它的轨迹。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赛华陀收回了插在林妙香身上的银针。 看见林妙香逐渐红润起来的脸庞,赵相夷提到嗓子口的心终于放了回去。看来是自己大惊小怪了,这次林妙香也不过是同心蛊发作而已,只不过这次她痛昏了过去。 赛华陀看着赵相夷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反来时的不在意。赛华陀一脸凝重地收拾好自己的药箱转头望向赵相夷,“皇上,我有话对你说,你出来一。” 正要跑过去守着林妙香的赵相夷一愣,有些不太情愿地跟着赛华陀走到木外。 留在内的江玉案不得已代替了赵相夷的工作,看守起林妙香来。他淡淡地扫过林妙香那张绝世的容颜,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林妙香,看来你这次昏阙背后,不只是体力不支那么简单啊。他可从来没有在赛华陀脸上看见那种凝重的表情。或者说,束手无策的表情。 赛华陀亦步亦趋地跟在赵相夷的身后。直到他在隔着小木一定距离的森林入口停了来。 “有什么事。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赵相夷背靠在一棵向着夜空不停生长的树干上。一头长发没有束起。随意地披散在脑后。被夜风不经意间地勾起,飘在微湿的空气中。 “是,皇上。”赛华陀此刻恭敬的态度和他被吵醒时大相径庭。 他沉默半晌,像是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汇后问到。“皇上觉得这次林妙香的身体状况如何?” “在你的医治,已经好了很多了。”赵相夷老老实实地回答到,他把一句谢谢憋在了肚子里。 “那么,想必你已经知道她身种同心蛊的事了吧?”赛华陀一直不切入正题,这让赵相夷有些不耐烦。 “朕当然知道,”他沉脸阴沉沉地问到,“你究竟想说什么?” 听到赵相夷自称朕了,赛华陀也不敢继续废话。 “不瞒你说,林妙香的情况很不好。也许。她撑不过半个月了。”赛华陀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用眼角打量着赵相夷。 果不其然,赵相夷的脸色一子变得很难看。 他漂亮的双眼眯着把赛华陀牢牢盯住,凌厉而危险的目光压迫性地围困了他。 在赵相夷的注视,赛华陀隐隐觉得自己的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强自压心里的紧张,颤抖的声音却早已将她出卖。“皇上,放她走吧,让她回去,回沈千山的身边去吧。” “你给朕闭嘴!”赵相夷一个闪身,还没有看清他是如何行动的,赛华陀已经被他压在的树干上。 “你告诉朕,什么叫放他回去,什么叫情况不妙。赛华陀,朕要你仔仔细细,明明白白地给朕说个清楚,说个痛快!” 赵相夷的身子欺前,赛华陀避无可避。 头顶那灼灼的目光夹杂着愤怒让他居然生出了恐惧的感觉。 “皇上,林妙香的同心蛊已经到了晚期。她必须要拿回沈千山取的母蛊。” 如若不然呢?”赵相夷颤抖着声音埋头去,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了赛华陀的。 毫无感情波动的问话让人一动也不敢动。 赛华陀抬眼与赵相夷平视着,一字一顿地回答到,“万虫穿心,死无全尸。” 万虫穿心。 死无全尸。 赵相夷仿佛被扔进了万古寒潭,彻骨的冷意侵袭了他。 大团大团的情绪郁积在左胸的位置,赵相夷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着什么。不得已,他努力扯起自己的嘴角。 既然哭不出来,那就笑吧。 只是,从赛华陀眼瞳里倒映的画面看来,自己的笑,比哭还更难看。 赛华陀不忍心再看赵相夷那张骤然失去血色的脸,他失神的双眼写满了不可置信的惊讶。 “皇上,同心蛊一旦种,是没有办法逃离的。要么,让人重新种上被沈千山逼出母蛊。要么,让沈千山用蛊王取出她体内的子蛊。” 赛华陀把事实摊开在赵相夷的眼前。 “这些都必须要沈千山才能做到。”他坚定地望着赵相夷,“我知道皇上你不愿意林妙香回到沈千山的身边去,可是,已经别无他法了。” 赵相夷颓败地制止了赛华陀的话。 他松开被他钳制住的赛华陀,喉咙里发出朦胧的声响,“你让朕再考虑考虑。” 这是一片无边蔓延的迷迭花海。 纯黑色的精致花瓣浓艳地绽放在白雪之上。 每一朵花都只有一片花瓣,正如迷迭的特性一样,孤独地行走在这世间。既使周围人潮攒动,它也始终孑然一身。寂寞一生。 它们只会在雪夜里盛开。 雪,冷得慑魂。夜,静得躲魄。 林妙香一身白衣地立于这片黑色的花海之中,头上的迷迭木簪与脚的花瓣交相辉映。 无论是人还是花,都是如此诱人。冷傲,孤羁。 林妙香半仰着头,头顶的月光扫落在她倾世的容颜上面。她飘然欲的身影突然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 妙香。妙香。 林妙香听见身后的人贴在她耳侧温柔的呼唤着她。满满的爱意里有着淡淡的柔情。 林妙香的心被那一声声的呼唤震住了。她讷讷的转身,对上了却是沈千山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 妙香,我回来了。 林妙香咬紧了唇不发一言。只是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死死地望着眼前的人。 妙香,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呢。 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啊。 林妙香想开口,喉咙却灼伤般地疼痛着。所有的话语都被迫压制在了心底。她只能拼命地摇着头。 不能啊。 我们不能在一起啊。 林妙香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在迷迭花海里面。那些娇小地花得到滋养后便疯狂地生长起来。 迷迭花,养于雪日,绽于黑夜,孕于眼泪。其香温淳,久之成瘾。迷人心智,是忘情之选。 细长的花茎顺着林妙香的脚底迅速地攀爬,密密麻麻地纠缠住了她。令人恐惧的窒息感迫使林妙香惊叫着从梦中醒来。 我们不能在一起,沈千山。 因为,这只是一个甜美而醉人的梦啊。 林妙香伸手擦去了脸上的潮湿,一片冰凉也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 内漆黑一片,分不出时辰。林妙香没有点灯,黑暗让她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她摸索着床开了窗,皎洁的月华似水般汩汩流入。豁然明朗的视线让她想起昏迷之前所听到的事情,身子一震,林妙香听得身后一声低沉的叹息声。 “香香,你醒了,身子还痛么?” 林妙香转过身子,敛了眼,“还好。” “你……”赵相夷眯眼打量着她,她垂着的长发挡住了脸上的表情,“林震天夫妇失踪的事我会查清楚的,香香,你留在这里好好养病,其他事情不用担心。” 林妙香淡淡地笑了笑,笑容里仿佛流著一汪水,“我相信你。” 不知何时又起了雨,冷风自开著的窗透了进来。赵相夷忍不住伸手想抬起林妙香的脸,看看她究竟是什么表情。触手处的冰凉却让他眉间一凝。 林妙香伸手在桌上摸索著,摸到了一个青瓷的茶碗。茶碗已经空了。 “帮我倒杯茶吧。” 赵相夷几乎又是出於习惯地接了过来,又顿住,看了一眼林妙香。林妙香垂着头站在他的身前,白衣松松地披在身上,脸上似笑却又非笑。 第一百零八章 毒发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血洗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零九章 血洗 “你等我。”赵相夷转过身出了门,去倒茶。 再回来时,哪里还有林妙香的踪影。地上的包袱散乱了一地,什么都没有带走。 青瓷的茶碗摔到地上,摔得粉碎。茶水滚烫,溅在赵相夷身上,也似毫无所觉。 半晌,赵相夷抬起头茫然地望著窗外。满院的竹叶被雨水洗得碧青水泽,时不时地滴几点雨珠,凝在紫青的竹身上,也不知哪点是湘妃的泪,哪点是天上的雨。 临仙镇。 地处南北两大王朝交界之处,地偏土僻,黄沙阵阵。 万家灯火中,酒幌在烈风中猎猎作响——“悦来客栈”。 此时夜已过半,但镇上却正是热闹之时。客栈内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一个身穿白袍的女子风尘仆仆地弯身进来,她低着头,径自走到客栈的角落坐。 “拿酒来。”虽然看不清她的面貌,但是声音却煞是好听,像是山涧的清泉一样,从高处伶仃地溅落来,起的水珠扑在脸上,舒适至极。 掌柜的应了一声,佝偻着身子,把酒菜端了上来。偷偷打量了那女子一眼,脸上满是惊艳之色,好在他也是厮混了好几年的人,只是一瞬间,神色就恢复了正常,怕自己的表情引起了这人的不满。 敢在临仙镇行走的人,哪一个身上不是带着两把刷子。 可惜这次他猜错了。林妙香身上莫说刷子,就连银子也没几个。 那日从幽谷出来之后,她几乎是徒步行到这里。 不会骑马,每天走不了几里路。让她奇怪的是,赵相夷也没有追来。 不过这样也好。她已经欠他太多了,再欠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来还。所以这次她才决定独自回永安查探自己父母的消息。 不是不相信赵相夷,而是她等不了那么久。 自从那日于思过院逃走之后,她的心里就老是笼着一层不安。林妙香不知道自己的直觉从哪里来的,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提起酒坛,往口中直倒去。辛辣的酒液冲进喉咙,喝得太急,太快,呛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忽然间,原本沸腾的客栈安静来。 林妙香诧异,一边咳嗽一边寻望四周,随着他们的视线一起,将目光落在了门口的男子身上。手中的酒壶啪的一声掉了来,眼里闪过几分惊疑。 客栈门口。一个黑色玄衣的男子慢慢走了进来。 他没有说话。周身散发的暴虐之气却让客栈内刀剑舔血的众人心里一骇。一股寒意不自觉地从心里最深处冒了上来。 月光洒在来人的身上。不仅没有淡化他的戾气,反而自身为他的气息所染,原本金黄柔和的满月,竟变成了青白的颜色。像死人的脸。 他没有理会众人惊惧的注视,不疾不徐地朝着林妙香走去,也不多话,只是沉默地拿起她桌上剩余的竹叶青,缓缓饮尽。 青铜的鬼面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在幽暗的烛火照射,更是恐怖。 林妙香稍震之后,脸上已恢复了平静。她洋葱般纤白的五指轻轻一勾,将刚才的那坛酒拾起。幽幽开口,“都说人生有四大幸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 她幽然地转动着手中的酒坛,好看的双眼斜斜地往上一挑,朱唇轻启,眼波含水,“看来,妙香今日是遇上最后这一幸了。对么,公子。” 夜重垂着头,将空掉的酒坛搁在桌上,沉沉地道,“我随你去永安。” 林妙香一挑眉,心诧异,脸色却是无动于衷,“如果我拒绝呢?” “你不会。”夜重缓慢而无比清晰地回到,“要去永安,你一个人恐怕困难重重,但是你不愿欠赵相夷更多,所以也只得孤身前往。而我,能给你的比赵相夷给你的更多,你也不必害怕会对我有所亏欠。这样的好事,你永远无法拒绝。” 听他说完,林妙香苦笑一声,却未反驳。只是她心里明白,她之所以不会对夜重有所歉疚是因为她知道,此时这人虽处处帮己,但是日后,她要付出的恐怕比现在得到的多得多。 “你说得对。”林妙香摇摇头,视线却无法从夜重眼睛上面移开。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自己醉酒缠了他许久的样子依旧历历在目,可偏偏这个男子眼中还是古潭般的平静无波,仿佛那夜之事只是一场幻梦。 虽然如此,但说到底那也是自己失态,与他无关,林妙香也不便指责,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皱眉,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这人动容。 几坛酒后,两人便离开了临仙镇。 日夜皆行,林妙香催促着夜重一路打马狂奔,已连换了三次马。偏逢这狂风暴雪,赶起路来更是艰难。 眼见永安离此还有数十里,坐骑却已不支,林妙香皱紧了眉,不耐地道,“弃马吧。这样速度太慢了。” 夜重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他一跃马,提起林妙香,展开轻功,如奔去。 被这样随意地提在手中,林妙香不禁有些头昏眼花,她横了夜重一眼,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襟攀住他,夜重一手毫不留情地打了来,“不准碰我。” 他的眉头紧皱,像是这几日来不得不与林妙香近距离解除已让他十分厌烦。 林妙香吃痛缩回了手,心知他的脾气,也不再多言,免得自讨苦吃。 夜重武功盖世,真要奔起来,更胜过那千里马几许。不多时,两人便窜进了永安。 稀疏的残星挂在天际,夜重站在林震天大将军府前,盯着紧闭的大门,眼睛里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 很安静,太安静了。 林妙香忍不住颤抖,她突然想要离去。可夜重却是一把拎起了她,越墙而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林妙香吸了一口气,抬头四望。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去,偌大的将军府,竟是尸横遍地。断肢残躯,遍布府中。本来碧水深深的池塘,也生生被鲜血染红。几具尸体漂浮在上头,宛如小船一般。 林妙香身子一颤,她、快步向正厅行去。整个将军府,只有那一处,灯火通明。 一路上的尸体数不胜数,密密麻麻地几乎覆盖了本来的道路。林妙香恍恍惚惚地踩了上去,只听得咯吱作响。 正厅里,尸体倒不多,正中的大椅上坐了一具威武的尸体,他的手旁还搁着半盏茶水,袅袅热气正徐徐从中冒出,缓缓上升,迷糊了那具尸体已经被砍头颅的颈部。 林妙香只看了一眼,两腿就是一软,差点跪了去。 一个白衣男子坐在厅上。白衫上沾满血迹,但神情却安闲自在,脸上带着个淡淡的笑意,手中端着一个酒杯。凝神一看,那杯中却并非美酒,而是一泓诡异的鲜红之色。 见林妙香到来,他对她举了举杯,嘴角血迹未干,缓声说道,“这林将军的血,果然是比他人美味。” 林妙香浑身发颤,她死死地盯着上座的男子,他容颜如玉,眉目如画,真仿佛是夜色中走出的谪降仙人。只是他的唇间,却是林震天的鲜血。 “妙香姑娘,”那人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轻笑出声,“可愿与我共饮?” 林妙香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类似于野兽的咆哮,也不顾夜重并未跟来,抄起脚边尸体腰间的佩刀,就冲了过去,眼里是疯狂的杀意。 是这个人杀了自己的爹! 林妙香高高地举起刀,毫无章法地朝那人刺去。那人依旧是笑,轻易地躲开,连酒杯里的鲜血都没有一丝波动。 他仰着颌,不紧不慢地问道,“妙香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女孩子舞刀弄枪可不好。” 男子的声音温文尔雅,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看上去很是病弱,就像血洗林府的人并非是他。 林妙香眼前全是林震天被砍头颅的尸体,她恨恨地举起佩刀,又是一刀朝着他砍去,“你杀我父亲,血洗林府,今日休想离开这里!” “原来如此,”男子挑了挑眉,幡然醒悟一般点了点头,“可是,容在提醒你一句,你方才也说我杀了你父亲,那么,你母亲呢,你不想知道她在哪里么?” 林妙香一怔,眼里怒火更甚,正欲再动,男子却已鬼魅般地起身向前,也没看见他是如何动作,一只异常瘦弱的手一瞬间就抓住了林妙香的脖子。 只是这短短的一眨眼间,他就站起了身。 “若是想救袁双双,或是要为林震天报仇,三月十五,青山一聚。当然,”男子话语一顿,脸上浮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他的另一只手在林妙香面前摊开,“若是你命薄,也便不必来了。” 林妙香低头,只见那骨瘦如柴的掌心中,静静地躺着一枚黑色的药丸,也不知是什么做的,隐隐有一抹血腥之气。 男子把她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眼角闪过一抹嘲讽,手上微微用力,被勒紧了脖子的林妙香呼吸微滞,脸色逐渐苍白起来,她不由想要伸手去扯那人的手臂,可是浑身却奇怪地使不出半分力气。 第一百零九章 血洗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寒昙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一十章 寒昙 “你可以拒绝。”男子笑得轻柔,林妙香的脸却因为空气的越来越稀薄而变得更白。她望着那黑色的药丸,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抬手,一把抓住了那神秘的药丸,一口吞进了嘴里。 男子的手几乎是同时放开,“算你聪明,不枉我特意将林震天带到这里来杀掉。” 林妙香弓着身子剧烈地咳嗽着。她知道,刚才的她根本就毫无选择。这男子身怀绝技,而夜重根本没有进这中,他要自己的命不过是一念之间。但是,自己不能死。 他说得对,她要活着,不仅要救自己的母亲,也要为父亲报仇。 所以不管他的目的如何,也不管这药丸究竟是什么,她都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她要活着,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林妙香深吸了几口气,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掠门而去,指尖深深地掐进了自己的掌心之中,从来没有哪一次,她比现在更怨恨自己的无能。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就没能守住过任何一样东西。 爱情是这样,亲人也是这样。 林妙香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突然一转身,跪在了林震天的尸体旁边,一滴鲜血状的眼泪缓缓从她眼中流出,带走了曾经的天真,她那双始终泛着灵光的眼里一时间风起云涌。 等波涛平息的时候,已经多了一抹暗色。那是对力量的渴求。 她垂着头跪在冰凉的地板上,想起林震天曾经宽厚而坚实的肩膀。他淡淡的胡须扎总是不顾自己的反对,硬是戳在自己的脸上。他背着年幼的自己外出登山,带着自己看日出,看月落。他陪自己过生日,偌大的将军府放满了他送给自己的礼物。 他总是宠着她,爱着她。可是唯一的一次,她忤逆了他,嫁给了沈千山。 偏偏,落得这般结局。 林妙香盯着林震天脚边的令牌。紧紧地咬住了唇,那令牌她一直认得,是曾经沈千山王府的最高调动令——生死令。 她不知刚才那男子究竟是谁,但这令牌已说明了太多。林妙香心中一阵阵地抽痛。 沈千山啊沈千山,我当真是爱错你了。 我可以容忍你对我的百般伤害,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伤了生我养我的父母。 林妙香的眼前血红一片,若此时有人在场,定会看见她的眼里。已经被暴戾的杀意所淹没。 那种*裸的血腥之气。和野兽别无二致。 永安城南。林府依旧屹立其上。淡淡的血腥味从府内传来,沿着空无一人的小巷,飘进了角落的一户农家。 熟睡的主人听见敲门声后,揉着眼睛起床开门。正要询问。一柄大刀已毫无预兆地从门外劈来,生生把他的面门劈成了两半。 他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连脸上也还残留着惺忪的睡意,这是他最后的表情。 很快,内传来了刺耳的救命声,一朵凄然的血花溅在雪白的窗户纸上,晕成了一团。 夜深雪重,小内传来了女子凄厉的惨叫…… 林妙香悠悠醒转,眼前渐渐清晰。黄幔垂地。富丽堂皇。 她脑中一片混乱,头疼得厉害,她勉勉强强地张开眼,只见一袭紫色的衣角在床边铺开,顺着精致的衣摆往上望去。是九九一张稍显妩媚的脸。 林妙香眼神一暗。 这段日子,她同心蛊发作日益频繁,在她习惯了那些疼痛的同时,更先习惯的,是自己睁开眼睛就能看见的那人——赵相夷。 林妙香张了张口,不知为何,喉间一片火烧地嘶哑,她皱了皱眉,九九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从床前端了一碗早已备好的温茶递于林妙香,“你受了过大的刺激,身体内的同心蛊也不知被什么药物所牵动,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养病。林震天的事……公子已经留信告知我们。以你现在的状况,根本报不了仇,所以你不要轻举妄动。” 林妙香接过茶水喝了几口,喉间舒适不少。 她捧着茶碗,靠在床头,垂着眉,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我自己的情况我明白,你放心,没有确定的把握之前我不会自投罗。” 九九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脸上有些赞叹。能忍住杀父之仇,不蛾扑火,这样的心智远非一般女子所有。 林妙香静静地看着手中的茶,水面倒映着她略显憔悴的脸庞,她淡淡地问到,“今天几月几日?” “二月初十。”九九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到。他看不清林妙香的表情,只能看着她的侧影弯成了一个倔强的姿势。 “二月初十啊。”林妙香意味深长地重复到。那个人与自己约定的日子,是三月十五。 时间很紧,林妙香双眼一眯,抬起头来望着九九,目光相接的一瞬间,九九不由一震,明明林妙香还是以前的模样,可她的眼神却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怎么回事,九九一时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赛华佗也来了么?”林妙香将茶碗递给九九,让他将它放回原处。 九九点点头,解释到,“那日你突然离开,皇上担忧你的安危便叫上我们一行人追了出来。可是半途他一人先行离去了,直到回了永安城才和他汇合。他倒是比我们先找到你。” 林妙香一听,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公子呢?” “什么?”九九将茶碗放好,回头不明所以地看了林妙香一眼。 “没什么。”林妙香摇摇头,话题一转,坐起半个身子来,“你让赛华佗过来一趟,我昨夜吃了一枚奇怪的药丸,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影响。” 九九惊讶地站了起来,见林妙香一脸严肃,当不敢耽搁,匆匆走出门去。 不一会儿赛华佗便跟着她来了。 耗过脉之后,他又取了林妙香的一滴血细心装起来,给她扎了几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林妙香不由皱眉,“赛先生,我这身上真无大碍?” “放心吧,夫人。”赛华佗习惯性地抚着他白花花的胡子,正色道,“昨晚我就替夫人诊治过了,你的脉象虽然弱于常人,但那是同心蛊的影响,和你昨晚吞的药丸无关。” 林妙香虽然困惑,但赛华佗的医术可是举世无双,连他都说无碍,应该是没有多大坏处。然而昨晚那个人让自己服时那诡异的笑容总是让自己心里不安。 赛华佗像是看出了她的烦躁,温和地笑道,“想来夫人最近心绪不宁,才会想得太多。我为你开一些凝神静气的药,你服过之后自然不会再觉得不安了。” 林妙香无奈地点点头,复有躺。 她必须尽快养好身子,不然三月的青山之约,恐怕真的要作废。 赛华佗出了房间,留九九照顾着林妙香。他径自走进皇宫南面的长信殿。 那是赵相夷平日的居住之所。没容他敲门,身后便传来了赵相夷有些疲惫的声音,“赛先生,何事找朕?” “皇上。”赛华佗神色一凝,看着风尘仆仆的赵相夷,困惑地问到,“你这是去了哪里?” “处理一些小事。”赵相夷摆摆手,明显不愿多说。 赛华佗见他脸色不好,却也不便询问,他低头对赵相夷说到,“昨晚老朽跟你提及夫人她脉象有异,但说不出所以然。今日再为她诊断了一番,心里已有了大概。” “哦。”赵相夷拖长了声音,脸色稍稍红润了几分,他点点头,示意赛华佗继续说去。 “依老朽猜测,她服的药丸恐怕就是消失已久的问情。”赛华佗一字字地解释去,“所谓问情,便是问人心中究竟有多少情。此毒功效不明,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它的存在会诱发林妙香体内的同心蛊,是蛊毒发作更为剧烈,夫人体内的同心蛊本就危险之极,加之这问情一诱导,恐怕就算现在皇上立马出发前往北冥帝国寻沈千山拿蛊母,她也支撑不了这么久。” 赵相夷神色一变,他目光微沉地望着赛华佗,“有何解救之法?” 既然赛华佗说了出来,想必是已知道了解毒方法。 赛华佗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道,“不知皇上可否记得先皇曾与姜家一女相恋,这问情,便是那人所制。问情问情,问的是赵家人的情。” “要解此毒,可以易如反掌,也可以困难重重。说来简单,只需用香月寒昙为引,便能驱毒。” 赵相夷倒吸了一口冷气。 香月寒昙,孕于沧澜山顶。据传,自从赵家于这南方称帝之后,这香月寒昙便一直生长于那处。从来没有人将它摘。 原因无他,香月寒昙一旦摘,必得以赵家人之血日夜浇灌,方能维持生机。 “皇上。”赛华佗犹豫地开口。他其实是不希望把这方法告诉赵相夷的,但他知道,若是不说,赵相夷肯定会想到别的更为激烈的方法。 赵相夷沉思少许,突然笑道,“好一个问情,朕倒要看看,你如何问出朕究竟情深几许!” 第一百一十章 寒昙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曲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曲 月色如水,溶溶地铺在雪地之上。 林妙香自梦中惊醒,窗外轻风,残月,柳枝,静得像天地之间只剩她一人。 远处,湖水覆冰,再看不见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的景致。几片雪花飘入空中,轻轻旋转,如舞蹈般落在冰面,融为了一体。 心绪难宁,林妙香翻了身走床去,想去院中走走。离自己到这皇宫住已过数日,赛华佗之后给了自己一颗药丸,服之后,同心蛊发作减缓了不少。 只是一闭眼,脑海中便全是那日林府尸横遍野的景象。林妙香不由打了个寒噤。忆起一月前血流成河的战场,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便是因果报应,她造了滔天杀孽,上天便将一场灾祸降临自身。 推开门,迎面有寒风吹来。林妙香脚步一顿,愕然地看着几丈远处的空地上,倚着石桌的英俊男子。他右手斜斜地勾着一壶清酒,眼里醉意深深,肩头铺满雪花,应该是在院中站了许久。 见到林妙香夜半出现,他也是一怔,继而笑了笑,对林妙香招了招手,“香香,过来陪我喝几杯吧。” 林妙香缓缓走了过去,眼前的赵相夷皇袍在身,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走得近了,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浓烈的酒味,林妙香瞥了一眼他脚空落的几个酒坛,皱了皱眉。 看着林妙香走至近前,赵相夷咧着嘴,傻傻地笑,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白玉的脸颊,眼里变幻莫测。林妙香有些恍惚。 自认识赵相夷之后,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永远是温柔的,带着一点点的无何奈何,偏偏现在,她在他眼里看见了挣扎。 她挑了挑眉,接过赵相夷塞在她手中的酒,微仰着头。露出了晶莹剔透的玉颈,却不说话。赵相夷看着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皱眉,表情奇怪至极。 “这几日我不在,你想我了么?”他打了个酒嗝,脚步有些踉跄,蓦地一近身,低头问道。 林妙香猝不及防,没来得及躲过。这么近的距离。她清晰地感觉到赵相夷带着酒意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脸上。不由别过了头,轻轻将酒坛放在石桌上,“你喝醉了。” 赵相夷一伸手,将林妙香揽了过来。“酒不醉人人自醉,我没有醉,是酒醉了。朕是南王朝的皇帝,天女子,谁不想得到朕的一记青眼。偏偏是你,偏偏是你对我……” 赵相夷说话已有些混乱,一会儿我一会儿朕的,眼里的雾气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重。 他看着林妙香,哀伤的笑着。重覆着,“香香,香香……”他眼中隐隐有泪光聚起,更轻的道,“我好喜欢你。你真的不能喜欢我吗……不能再试试吗?” 他语气颤抖,双眉紧锁,林妙香无以为答。她沉默半晌,缓缓开口,“血债在身,我无心与你谈及什么风花雪月。待报得父仇,老赵,我可以试试。” 赵相夷笑笑,嘴角紧抿,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孩童。 他灼灼的气息近在眼前,林妙香正欲推开愈加逼近的这人,赵相夷却忽然直起了身子,含含混混的笑着。 他摇晃了几,有些站不住地跌坐在了石凳上面,对林妙香道,“香香,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吧。” 林妙香微怔,赵相夷却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起身离开,不多时带着一张古琴款款而来。也不管林妙香的反应,直愣愣地一拂袖,将桌上的酒全部挥开,把古琴放在上面。 林妙香惊讶地望着那古琴,她从未见过这般琴样。只见那古琴通体黝黑,每一根弦皆是鲜红欲滴,像是染上了一层鲜血。 只是被随意地搁置在桌上,一股肃杀之意已经扑面而来。 赵相夷嘿嘿一笑,不紧不慢地解释到,“你还记得乐音曾使过的醉梦吟吧,如若配合此琴,或许能一曲定一城之胜负。因为这七弦分别代表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弹此琴者,非是弹琴,更是弹心。转轴拨弦间,让人沉醉于最美的梦境,直至死去。所以此琴,名为醉梦。” 林妙香心中一凛。所谓醉梦,便是醉生,梦死。 赵相夷不再说话,他拉着林妙香在琴旁坐,抽出了长剑,脸上满是酒意,“来,香香,你弹一曲,我为你而舞。我要让你看见,我是如何地风华绝代。” 这话若出自旁人之口,未免有浮夸之嫌,可从赵相夷口中说出,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顶天之势。林妙香不禁一愣。 手已轻轻一勾,琴声蜷蜷,当真让人犹如梦中,不知今夕何处。赵相夷一笑,脚一点,剑花和着雪花,朵朵缠绵。 琴声亦如水,响在寂静无声的夜晚。 舞剑的人唇边带着个浅浅的笑意,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仿佛有轻烟笼罩,雾蒙蒙的,瞳仁中映出那个月弹琴的人影。 剑的寒冽,月的清冷,琴的悠扬。斯景,斯情,宛如瑶池仙境。 琴声变得急促,舞剑的人也越舞越快。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仿佛有一层薄薄轻烟,淡淡雨雾,遮住了心之所处。 夜色更加沉重。 林妙香收好醉梦,将赵相夷剩的酒一一饮尽,渐渐的,也涌上了几分醉意。 赵相夷趴在一旁,安然地睡着,侧着头,墨黑的长发露在枕头外面,衬得他的脸越发的白,还有眉宇间的疲惫。 林妙香忽然想起,自己初见赵相夷时,他风仪尽现,谈笑风生。更贵为一国之王,地位如日中天。 可偏偏,他遇上了自己。之后,眼底的劳累,就从没有褪去过。这双时常显出哀伤和疲累的眼睛,总是不断地出现在自己梦里,压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直起身来,缓缓侧头,对着院落深处的树丛中轻声说道,“你还不把他带回房间去么,外面天寒,这样睡一晚恐怕身子不太好受。” 皑皑白雪压在树枝上面,像极了春风过后梨花尽开的美丽。江玉案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树后走了出来。从一开始,他就在此。 他没有去看林妙香,径自走到赵相夷身旁,将醉酒后的他扶在肩上,沉默地离开。 林妙香静静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手指在琴弦上用力一勾,忍不住开口,“大玉。” “什么事?”江玉案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他对待林妙香的态度突然变得冷漠至极。林妙香心里困惑,却还是问道,“老赵这段日子去了哪里,我看他好像很累的样子,是出了什么事么?” “你在关心他?”江玉案一怔,声音里像是在笑,可细细一听,尽是嘲讽之意。以往和林妙香在一起时,两人还会聊聊天,可今夜的江玉案,像极了一把尖利的刺刀。 林妙香不解。 江玉案回过头来,冷冷地笑了,褪去面上那种虚伪做作的假笑之后,他的眼眸宛如冬夜的寒潭般冻人,“我第一次见你,一直到现在,皇上总是用那种眼神看你,很温柔,很悲哀,很无奈。林妙香,他一直都很累,不只是这段日子。是你,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他。” “我……”林妙香想要解释,刚说了一个字,却终究哑口。江玉案说得尖酸,可没有一句说错。她的确,从来没有在意过赵相夷。 不是不在意,而是不敢。越是在意,她便越能清晰地看见自己是如何在赵相夷的心上划一刀又一刀的。而这把刀子,是对沈千山的深情,也是对赵相夷的无情。 见她这般模样,江玉案仍旧没有丝毫打住的念头。在他看来,只是这简单的几句话而已,怎敌得过林妙香对赵相夷的一次次忽视。自幼追随着赵相夷,在他心里,保护赵相夷不仅仅是一种任务,赵相夷的单纯,赵相夷的天真,让他将赵相夷当做自己的弟弟来爱护。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赵相夷看似风流的外表,有怎样一颗真挚的心。所以他为他而杀戮,为他处理国事,他和九九将赵相夷保护得宛如初生的婴儿,虽聪明却不奸诈,虽强势却不霸道。 可是,林妙香毁了这一切。看着赵相夷一天天地瘦了来,他却无能为力。在得知赵相夷竟因为林妙香而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更是恨不得杀了林妙香。 那么干净的一个人,仅仅为了一个林妙香,便是看尽了人间的丑陋。有利用,有痛苦,还有血腥…… 他死死地盯住林妙香,面沉如水,“林妙香,你常说沈千山背叛你利用你,你呢,你何尝不是在利用赵相夷。利用他讨伐沈万水,利用他夺得江山,饶是方才,你说,你要给他机会,只要你报得父仇,也不过是想让他助你。你可知,最残忍的不是不爱,也不是利用,而是明知不被爱,明知被利用,他还是心甘情愿地为你付出一切。” “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除了沈千山,已经装不任何人!” 林妙香紧咬着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江玉案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扎在了她的心间,她一直逃避不愿去想的所有,此刻,被江玉案生生地从心里扯了出来,只看见血淋漓的一片。 痛么?她已经分不清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曲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罢手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一十二章 罢手 “你是不是好奇皇上今日的失态,他从未在你面前醉酒过。”江玉案继续说到,他的脸上浮起了一抹诡异的神色,“这几日来,他确实有些劳心,因为永安城内接二连三发生了近六起命案,皇上心系百姓,自是亲身察看。若是你能查出凶手,他也不用如此劳累了。” 林妙香不说话,拳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她没有那么多时间,离三月十五,已经又是近了好几日。 江玉案却是一笑,“对了,忘了告诉你,前几日你服药丸之后身体是不是好了很多,同心蛊发作也没那么频繁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药丸中加入了一味绝世好药,我劝你去问问赛华佗,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说完,他扶着仍旧熟睡的赵相夷离开了院子。 林妙香站在远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慢慢积成了厚厚的一团。远远望去,倒像是一尊雪人了。 赵相夷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宿醉后头疼欲裂,他揉着额角坐起身来,看见江玉案正在站在窗边,不由失笑,“昨晚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听见他的声音,江玉案回过头来,挑了挑眉,笑容竟然比女子还娇媚几分,却多了几分男儿英气,煞是好看。 他走到赵相夷床边,一手搭在床畔,慢慢地低头去,在赵相夷近前顿住,幽幽反问到,“你说呢,皇上?长夜漫漫,你虽然没做什么,但我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来也不过是情不能禁而已。” 赵相夷脸色白了几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见还算整齐,松了口气。 江玉案把他的动作收入眼底,脸色一青,好不容易才控制自己的怒火,“皇上当真以为我是饥不择食!” “怎么会呢。”赵相夷缩了缩头。“我知道你是不好我这口的,你喜欢的是……” “皇上!”江玉案一声暴吼,打断了赵相夷没有说出的话,一张脸像是要暴雨一样,“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林妙香扔出去喂狗。” 赵相夷翻身床,一脸惋惜的样子,“喂给我就好了,不要浪费。” 江玉案闻言望天,作没听见状。和赵相夷斗嘴。他从来就没有赢过。赵相夷穿好衣服。笑着看了一眼江玉案。道,“我说你也不要老是这样没上没的,好歹我也是皇上。” “是你先没个皇上样子的。”江玉案翻了个白眼,“你若是能每天去上早朝批阅奏折我怎么会不把你当皇上看。” 赵相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盯着江玉案,突然勾起了唇角,“玉案,我突然想再去沧澜山一趟,要不你帮我先调查一这几日京城里连续出现的几场凶案,如何?” 江玉案脸色一变,表情有些扭曲,半晌,干瘪瘪地道。“皇上有何吩咐,臣必当万死不辞,还请皇上莫要弃国家大事于不顾,而去做一些毫无意义之事。” 赵相夷满意地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只小狐狸。“既然如此,这几起凶杀案,你便不要插手了。我会亲自去查清楚的。” “已经晚了。”江玉案平平静静地说到。 赵相夷皱眉,停了出门的步伐,“什么?” 江玉案看似老实地解释到,“今日清晨,林妙香便出了皇宫,前去调查。想来她也知道了皇上你为了解那问情之毒,以血养花之事。心中歉疚,而作此决定。” 赵相夷折回身,走到江玉案面前,他喘着气,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一样,“是你告诉她的?” “这么久了,她终于是开始关心你了,皇上难道不高兴么?”江玉案还是在笑,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赵相夷却是一拳挥了过去,“你疯了,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 “我知道什么?”江玉案没有躲避,被赵相夷一拳打出了血,他不在意地擦了干净,“皇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在林妙香房里找到了这本书却一声不吭地替她隐瞒来。”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漆黑的封面上,有四个血红的大字——夺魂秘法。赵相夷直觉得脑中嗡地炸了开来,他将那本书捡了起来,脸色微沉,冷声道,“你翻了我的房间?” 江玉案轻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皇上莫要说不知道这夺魂秘法是什么东西。夺人魂魄,为己所用,是以能迅速进阶为武林高手。你不要忘记了,你带她回来的时候正是在那家惨遭不幸的百姓院中,这几日她眼里那种对力量疯狂的渴求大家都看了出来。赵相夷,她不再是那个心地善良的林妙香了。她如今心里只有复仇二字,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住嘴!”赵相夷一声怒吼,他冷冷地望着江玉案,眼里寒冷如冬,“江玉案,你可知你私自翻动朕的东西,如今更是妄图干涉朕的决定,已是死罪?” 他的语气森然决绝,没有一丝一毫回转的余地。江玉案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要治我死罪?赵相夷,你当真要为了一个林妙香做到这一步?” 赵相夷脸上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沉着脸,唤来门外的护卫,寒声命令道,“江玉案几番顶撞于朕,朕多次忍让相待,厮却不知悔改。现剥去他护国将军之职,押入天牢,暂待处置。” “是。”进来的几个护卫尽职地走到江玉案面前,面无表情地压住了他。 江玉案没有反抗,他看向赵相夷的眼神由惊讶变成了怜悯,他没有辩解,只是低低叹了一口气,“你怎么会不明白呢?” “如果明白会让朕失去她的话,朕不想明白。朕宁愿糊糊涂涂地过这一生,只要有她在我身边。”赵相夷冷冷地挥了挥手,让护卫将赵相夷压了去。他的脸上多了几分坚毅,看上去像是一瞬间成熟了不少。 一个人的成长无非因为两种原因,一是失去,二是得到。 得到了宝贵的东西,便想要将之守护,而为了有足够的力量去守护,我们便必须成长到比之前更为强大。 赵相夷弯腰,将地上的《夺魂秘法》捡了起来,他的脸上犹如结了一层寒冰,看不出里面的表情,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香香,我这般护你,也愿意相信你,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我把我所有的爱和希望都压在了你身上,请你不要摧毁了它。 燃了烛火,赵相夷将那本《夺魂秘法》靠近了火焰,一股热浪冲了上来,瞬间点燃了那薄薄的纸业。明黄的火焰投映在赵相夷轮廓清晰的脸上,鬼魅一般的妖冶。 他起了身,打开了房门。 外面不知何时挂起了呜呜的大风,倒灌而入,席卷了地面上那一堆黑色的纸烬。 永安城南。郊外的农户。 林妙香孤身站在破败的院中,有些单薄的衣衫勾勒出她纤和有度的娇躯。她低垂着头,神情像是有些恍然。大风刮起大雪,洋洋洒洒地落在她的身上。 忽然一片淡淡的紫色跃入眼帘。像一缕云,一阵风。 林妙香似有所感地转过身来,一个修长的紫衣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株老树。他立在马上,头上顶了厚厚的积雪。 宽大的衣袖盖住了他的手,一寸肌肤也看不到。 “你来了。”林妙香的声音异常平和,她仰着头,看着马上高大的男子,眼神讳莫如深。 对方沉默了很久。 望着林妙香的眼神很轻很轻,却是像水一样,缓缓地结成了冰。赵相夷静静地看着林妙香,在她身后,躺了六七条人影,尸体上的雪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想来已死去良久。 林妙香走向赵相夷,淡淡地开口,“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应该是和前几日的凶杀案一样,乃同一人所为。” 赵相夷默然,他看着林妙香单薄的白衣,竭力忽视那上面刺目的鲜血,轻声问道,“你冷么?” “不冷。”林妙香忽然笑道,轻轻的笑声,仿佛被北风吹散了,飘飘荡荡。 顿了顿,声音仿佛更远了些,“不是有你在么?”她抬起手,纤细的食指神了出来,指向赵相夷怀里多出的狐裘。 赵相夷从马上跃了来,一步步向林妙香走过去,将狐裘披在了她的肩头。声音发涩,“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宠着你?” 林妙香一怔,笑了笑,“也许全世界都会背叛我林妙香,但我相信,赵相夷不会。” “那若是你背叛了我呢?”赵相夷一手抬起了林妙香的颌,细细地摩挲着,他头朝着林妙香的方向,却像是没有在看她一样。 林妙香皱了皱眉,没有回答。赵相夷自嘲地笑了笑,将林妙香揽在了怀中,脚尖一点,两人落在了马背之上。 他抱着林妙香的手不由一紧,低低地道,“这些案子我会处理的,这几日你便在宫中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管。” 第一百一十二章 罢手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身份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一十三章 身份 ps: 昨晚上光纤断了,今天六更补上啊。嘤嘤,求包养,求打赏哦,存稿多多,你们都懂的~ “可是……” “没有可是,”赵相夷打断了她,叹息般地沉了声,一语双关地道,“罢手吧,香香。” 林妙香没有回答,眼里升起了浓浓的雾气。 此时,得知了江玉案被关进天牢的九九怒气冲冲地闯进了牢中,见江玉案一脸悠闲地坐在稻草堆里,不由脸色一阵发青。 江玉案懒懒地看了一眼来势汹汹的九九,似笑非笑地道,“你来做什么?” 那闲适的态度和九九的恼怒全然不同,那模样,倒像是九九才是被关在牢中的人。九九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咬牙吐出了两个字,“劫狱。” “不必了。”江玉案摇摇头,忽然起身向前,一手搭在了九九正要开门的手上,“我自有打算。” “你还能有什么打算,你是不是让林妙香去查凶杀案了?不然赵相夷怎么会这么生气。”九九瞪了他一眼,秀眉微皱。她分明看见了江玉案的衣襟上还有暗色的鲜血,想来赵相夷还对他动了手。 江玉案不在意地笑笑,“我只是好奇,凶手亲自去查凶案的结果会是什么。” 他耸了耸肩,松开了九九的手。 “那你不准备出来了么?”九九一时语塞,将钥匙一扔,她自是知道江玉案的性子,他不想走,就算十个她也绑不动他。 “当然不是。”江玉案突然露出一脸雀跃的表情,他对九九眨了眨眼,九九会意地附耳过去,只听得江玉案对她低声嘱咐了几句,她神色一变,猛地一抬头,有些惊惧地看着江玉案。 “你……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江玉案笑笑。对着九九露出了洁白的两排牙齿,“九九,我的幸福就掌握在你手中了。” 九九不禁一阵恶寒,匆匆离开了这天牢。 江玉案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尽头,脸色一变。身子弯。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眼前的稻草上,溅上了几滴鲜红的热血。 他苦笑一,今日赵相夷那一拳。可真是毫不留情。他虽然是让九九去做某些事情,可是那个人,真的会来么? 一向精明的江玉案也有些犹豫起来。他猜得到所有的结局,却猜不到那人的心。 那日之后,赵相夷果真不再让林妙香出门。 林妙香无法,只得待在寝宫。私却暗暗开始让赵相夷派兵前往青山。 她知道,三月十五的青山之约,不仅仅是关系到自己母亲的性命。 而她唯一能做的,兴许便是借南王朝的士兵。与北王朝抗衡。 赵相夷连着几日都没有在皇宫,总是在夜里匆匆归来,天明时便又出宫去,饶是如此,永安城内死去的人却越来越多。 原本不甚在意的百姓也不禁人心惶惶起来,每日天黑。便早早地关了门,而赵相夷这次固执地要亲自调查此事,没有人知道原因,不过,皇上既然发话了。有谁敢忤逆? 整个城市气氛愈加压抑,林妙香也渐渐察觉了不对劲。 一夜起身,行至院中,于走廊处遇见赵相夷,却见他神色恍惚,竟然是没有瞧见自己,从旁路过。林妙香忍不住皱眉,一时间也没有散步的心情,折身回房。 她从枕拿出一张纸笺,小心翼翼地展开。这是那日赵相夷找到她时她在那家院落的尸体身上找到的,上面写满了名字,住处。 林妙香根据这些日子死去的那些人一一对比发现,凶手正是按着这纸上罗列的顺序杀人的。 只是纸笺的最面被血浸泡,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写的究竟是什么。 犹豫半晌,林妙香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她离开了皇宫,朝着城中走去。 按照纸上所写,今夜那人手的场所,恐怕便是有着天第一镖局的萧家。 这段日子鲜少与赵相夷相见,她也一直未能将这纸笺交给他。虽然赵相夷告诉她,让她不要再插手此事,可见他如此忙碌,林妙香还是忍不住决定亲身前去。 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就连平日里纵情声色的烟花之地也大门紧闭,生怕自己会如那些个人一样,惨遭不幸。 大红的灯笼将林妙香的背影拉得长长的,烟雨朦胧中,那红光显得飘渺不清。 林妙香站在萧家门口,两只大石雕成的石狮分立两侧,上面覆盖了厚厚的白雪,只露出两只黝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林妙香。 她只觉得胸中涌起一股郁郁之感,仿佛是被压上了沉重的石块一般。犹豫着走上前去,林妙香伸手正要叩门,那大门却在她的轻轻一推之露出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林妙香一惊,从那小小的缝隙望去,只见满眼的血色,血腥气直扑鼻端,甚至从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渗了进去。那股血腥的味道在身体里弥漫,林妙香几欲作呕。她颤抖着手推开了暗红的大门,偌大的萧家,再没有一个活人。 林妙香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这一幕像极了林府发生的一切,甚至更甚。 越往里走,浓烈的血腥气越来越浓重,林妙香止不住哇地一声呕吐出来,跌跌撞撞地冲了几步。一转头间,却是一男子站在不远处,一身玄衣,黑如墨。绵绵的夜雨浸湿了他的衣衫。 漆黑的头发在夜风里飘散,如同鸦翅,因背对着自己看不清面目。 他站在一株古树之,一阵冷风刮过,只见树枝上的白雪簌簌地往掉。让林妙香想到了那个脸带青铜鬼面的男子。 林妙香怔住了,她犹豫地上前几步,声音颤抖,不可置信地开口,“夜重?”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她看见那人手中的长剑,鲜血和着雨水沿着剑身流,地上,雪水,雨水和着鲜血混成了一堆,说不出来的恐怖与诡异。 怔神间,那人慢慢转过身子,林妙香心一跳,惊慌地捂住了自己的眼,“不要!”不要转过来。 第一次,她那么害怕看见一个人的脸。 那人却不为所动,他踏着鲜血,缓缓朝着林妙香走来。隔着雨幕,林妙香却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青铜面具狰狞异常。 在他右手,一柄长剑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林妙香一直记得去往苗疆的那夜,七月的天,也是这般起了绵绵细雨,云雾缭绕。月色朦胧。 小小的庭院里,流水潺潺。赵相夷的身影,便靠在那盘根错节的古树之上,他低着头安静地擦拭着手中长剑,眉目英俊,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他说,“这柄宝剑,名为无情。七年之前,八大门派齐聚沧澜山顶,围攻沧澜阁。那一战持续了整整七日,七日之后,一黑衣少年手执此剑,傲然而立。自此江湖人称,得此剑者,剑指无情,心更无情。” “可惜,我得到这剑,却是辱没了它。” 更是记得,在从思过院逃走的路上,她和赵相夷夜宿山洞。他突然醒来,两颗黑曜石般黝黑的眸子朝她投来幽冷的光芒,骇得她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惨白的几缕月光,就像是一个降生于人间的幽灵一般,浑身上透着邪冷肃杀,迎视着自己的眼眸中更无一丝温度。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杀意,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森寒,仿如深不见底的湖泊,要将她彻底吞噬一般。 那时,他说,这只是一场噩梦。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这不是噩梦。林妙香整个身子像波涛中的一叶扁舟,瑟瑟发抖。 她死死地盯着徐徐走来的那人,连他提起了长剑也没有看见。天空之上,蓦然一道惊雷,原本稀疏的小雨,骤然一歇,然后铺天盖地地砸了来。 春雷滚滚,和着大雪,怪异之极。 林妙香猛地惊醒,眼前是逐渐放大的长剑,剑名无情,果真是无情。明明应该害怕的,可林妙香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温柔的赵相夷,无可奈何的赵相夷,笑意浅浅的赵相夷,一张张赵相夷的脸浮现在自己面前,慢慢汇聚成了眼前这张满是戾气的面容。 隔着青铜面具,她似乎是看见了藏在面具之的那张脸。 一道长鞭破空袭来,电石火光间,缠在了林妙香的腰上,将她卷入了半空,生生脱离了那刺的长剑。林妙香双眼迷蒙,无知无觉一般任由事情发生,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院中的人。 浴血而立,像极了地狱的修罗。 哗啦啦的大雨浇在身上,林妙香却不觉寒冷。心里的寒意早已盖过了身体的感知。 来人卷着林妙香一路逃窜,似是也极为忌惮那人的武功。一直到城边的一座破庙,两人才停了来。 林妙香仰头,环视四周,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宋先生,那人,究竟是夜重,还是赵相夷?” 宋远山没有回答,只一会儿功夫,他已拿出火石点燃了佛像前的灯芯,一圈一圈的晕黄的光,被风吹得不停地摇动。 佛祖旁的观音端丽容颜竟平添了诡异之气,天的飘带也似无风自动。 林妙香猛然打了个寒噤。 点了明,宋远山这才缓缓回头,他在笑,他的笑容,在灯也显得诡异,“是夜重,也是赵相夷。” 第一百一十三章 身份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身死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一十四章 身死 “什么意思?”稍稍调整了心绪,林妙香心中的恐惧少了几分,她皱了皱眉,身子靠近了火堆,漫不经心地烤着自己的湿衣。 宋远山盯著他,道:“就是你心中所想的意思。公子与赵相夷,本就是一个人。” “不可能,”林妙香仍旧不信,即使亲眼见了那人手中的长剑,她也是不信的,“人的面貌是能够改变的,但是一个人的气质却无法变化。赵相夷和公子根本就不是同一路人。” 宋远山弓著腰,依然笑著,笑得眼睛眯缝成了一条线,“那是因为,他们并非一个人。” 林妙香皱眉,宋远山一会儿说两人本就是一个人,一会儿又说两人不是一个人,她不知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未知的不安让她又打了个寒噤。老人的笑容,似乎在嘲弄,又似乎不怀好意。 “妙香啊,全天都以为公子与相夷是两个人,然而,他们其实一样,你是第二个知道这件事的。”宋远山伸出一根枯柴般的手指头,指著她,笑著说,“非要解释的话,赵相夷是患有双重性格。” 几滴灯火溅落出来,宋远山平和的声音缓缓说道,“你可知,皇位向来就是众人皆想要不择手段得到的东西。但偏偏赵相夷太过善良,并不适合居此一位。可惜他身为皇子,别无选择。五岁那年,他遭人暗算,中了双生果的毒,那是一种能让人神智混乱的剧毒。所幸赛华陀救活了他,而自此之后,赵相夷就再也不是之前的他了。” “自幼相夷就跟着我习武,所以我对他也最是了解。在后来和他相处的日子里,我突然发现,赵相夷有时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凶狠,冷戾,那就是你们所知道的公子。” 林妙香沉默。细细想来,却是从来没有人见过赵相夷与公子同时出现过。 一个是邪魅善良的赵相夷,另一个,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公子。 林妙香一顿,“老赵自己也不知道么?” “我没有告诉他。以他的善良。不会接受这件事的,若是他接受了,便意味着他也必须接受。他最为唾弃的公子所做的一切,其实是他自己所为。”宋远山叹了口气,笑容渐渐消失在了嘴角,“我告诉你,希望你也能守住秘密,不要毁了相夷。” 林妙香点点头,心里的谜团却越来越大,有些事她没有对宋远山说,她隐隐觉得。公子帮助自己所会索取的代价,也许远远不是她能承受。 “可是就算是公子,他今晚也没有必要杀我。”林妙香不解地问道,“我与他见过几次,远远没有到拔剑相向的地步。” 更何况,他似乎还在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你从赛华佗那里知道了香月寒昙的事了吧。”宋远山开口。见林妙香点头,这才继续说到,“以血养花,赵相夷自身受了很大的影响,连带着公子的意识也有些混沌。他不记得你也有可能。” “毕竟,公子不能说是一个人,充其量,他只是赵相夷内心深处隐藏起来的杀气与罪恶而已。” 林妙香的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一,她不安地抬起头,“这样去,赵相夷会变成什么样子?” 宋远山摇头,眼里是跳动的火光,他站在寺庙外,全然没有要进来烤火的意思,“说不上来,因为情况特殊的关系,我不能告诉赛华佗让他帮忙研究,但是,林妙香,你要知道,最坏的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最坏的情况?”林妙香一时失神,衣角差一点就被火苗惹燃。她有些仓促了往后移了几步。 宋远山侧过头,望向门外。 雨,越越大。已经可以听见它落在房梁上发出的声响。淅淅沥沥,犹如落在了他的眼中,宋远山缓缓开口,不紧不慢地吐出了四个字,“玉石俱焚。” 轻轻的声音末尾,是一记震耳的春雷声。 林妙香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自是明白,以前有赵相夷的意识一直压挤着公子的意识,两人倒是相安无事。但此次赵相夷为了救自己,以血养花,身体虚弱不少,不再有那么多的精力与公子抗衡。 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识在同一具身体内交战,正如宋远山所说,最坏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那是,不论是赵相夷,还是公子,都将不复存在。 林妙香不再说话,只安静地望着的火堆,眼睑垂,挡住了一双眸子里风起云涌的心绪。 这大雨来的及,去得也快。 隐隐约约,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春祈秋报,至福恒昌。夜半,子时。” 透过寂寥的夜色,清冷而来。 宋远山回过头来,脸上溅了几滴水意,他望着林妙香,半晌,沉声劝道,“离开赵相夷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林妙香一愣,冷笑着反驳,“沈万水这般,你也这样,全世界都以为是我害了赵相夷,我倒是不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心里生出的抵触是从何而来。 “你没有错,”宋远山犀利的目光直直地看进了林妙香的眼底,他的头有些乏力地靠在庙门上,闭上了眼,“你只是不爱他而已。但不爱,已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我知道你要借兵逼近青山,以防不备,离开他,我一样可以帮你。”宋远山斩钉截铁地道,“更何况,这几日赵相夷对你的疏离你也看在眼里吧,虽然不知究竟为何,但想必有人在趁机挑拨你二人之间的关系,你若强留在他身边……” 宋远山的话没有说完,但个中意味已是分明至极。 林妙香缓缓站起身来,沉默良久,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明晚子时,我在御花园等你。到时一起离开,我保你与袁双双安全。” 宋远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隔了一层雾气,林妙香神情恍惚,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一场雨,匆匆而来,急急而去。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留。 她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朝外走去。 原本桃花般的容颜,不知什么时候已变得苍白如远山冰雪,那双眼睛,却如坠落了的星辰,再无昔日的光彩。 “林妙香。“宋远山开口喊住了已经走远的她。林妙香停脚步,没有回头,静静地等着宋远山接来的话。 想了想,宋远山迟疑地开口,“你为何如此放不沈千山?” “我爱他。”林妙香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宋远山挑了挑眉,眼里露出一抹深思,他花白的长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侧,火光跳动间,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脸上。 原来如此。宋远山冷笑了一声。 可惜世事难料,风雨无常。 林妙香没能等到与宋远山一道离开永安城。 赵相夷又是被闹嚷嚷的声音吵醒的。 穿好衣服出门一看,只见九九呆呆怔怔地站在门口,脸上却是一片空白。赵相夷心中一沉,知道又出事了,可这次居然惊动了九九,想来不再是昨夜那镖局灭门惨案可比拟的,忙问道,“这回是谁?” “宋远山。” 赵相夷脑中轰地一声,推开九九便往宋远山的小院走去。九九木然地道,“不在他房中,在御花园。” 赵相夷怔住,回头道:“御花园?怎么会?” “不知道,他应该是在等人。他的尸体是今早上有丫环起身时发现的。” 赵相夷脸色大变,一声不吭地朝御花园行去,脸色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宋远山平躺在雪地上,身上盖了一块白布。他死得很惨。满身都是深可见骨的刀痕,身的积雪已被温热的鲜血融化,两者混成了一团,看着格外刺目。 在他身旁,还有一盏灯笼,那特制的手柄说明了那是皇宫专用的。 赵相夷看著他的脸,眼中是不可置信的惊惧。因为恐惧和惊讶,他英俊的脸也已扭曲变形。 视线落之处,宋远山的手紧紧握著,赵相夷心中一动,用力去掰,宋远山死了已好几个时辰,手指僵硬,竟然掰之不动。 赵相夷猛一使劲,总算是掰开了,只听叮当一声,从宋远山掌心里,滑出来一件小小的实物。赵相夷弯腰,缓缓拾起,突然紧握了拳头,不肯松开。 他背对著九九,九九也看不到他在做什麽。见赵相夷站在那里一直不言不语,道,“皇上有什么发现?” 赵相夷没有回答。他咬住了唇,忽然转过身子,朝着不远处缩成了一团的小丫环走去,声音像是凌冽刮过的寒风一般肃杀,“告诉朕,你看见了什么?” 那丫头抱着腿嘤嘤咽咽地哭着,她战战兢兢地说到,“是仙子……皇上,是白衣服的仙子……不对……不是仙子,是恶魔……好多的血……” 她说得模模糊糊,像是胡言乱语。赵相夷又沉默了很久。当他再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仿佛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股难以察觉的疲惫,“九九,你让林妙香过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身死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积怨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一十五章 积怨 “皇上,她已经离开了。今天早上,我进宫时正巧遇见她出宫,说要前去赴青山之约。我本是想找你谈玉案的事,但刚到你房外便得知宋远山遇难的事,这才把你喊醒。” 赵相夷面无表情地听着九九把事情说完,抬头望著远方,缓缓道:“安葬好宋远山,我出门一阵子。” “皇上,你没事吧?“九九皱了皱眉,她知道,虽然赵相夷与宋远山总是打打闹闹,但是对于这个从小将自己带大,传武授业的人,赵相夷是打心里敬重的。 甚至是把他当做了父亲一般看待。 这次宋远山骤然身亡,对赵相夷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赵相夷摇摇头,脚步有些踉跄地离开了御花园。 手心里,被紧紧握住的木簪扎出了骇人的鲜血。这只木簪,是他送于林妙香的,最独一无二的爱。 但偏偏,落得这般结局。 永安城外的小路上,一道瘦削的身影顶着寒风艰难地前行。 她的衣衫凌乱,脸色苍白,眉眼间的疲惫也未能掩饰其中的惊慌。林妙香不记得自己走了究竟有多久,他只记得,宋远山满身是血的样子,他说,快走,离开这里。 她本是按着约定去御花园寻宋远山一起前往青山,却只看见了他气息奄奄地躺在雪地里,身的鲜血盛开犹如冬夜腊梅。 宋远山已经没了多少气息,他紧紧地拽住林妙香的手,让她赶紧离开,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惊慌失措。仿佛在这之前,他看见了多么不能言说的恐怖之景。 “宋先生。”林妙香慌了神,她妄图将宋远山扶起,带他去找赛华佗马上救治一番,可宋远山摇了摇头,笑容里说不出来的沧桑与疲惫。 “我没有想到……他会杀我……竟然是他……竟然是他……”宋远山的面容几乎在一瞬间就苍老去。密密的皱纹爬上了他的脸庞,林妙香心里一惊,怔怔地问道,“他是谁?” 宋远山只是摇了摇头,又是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他望着林妙香。眼里闪过几分光亮。猛地支起了上半身,厉声喝道,“林妙香。不许去找沈千山,你杀不了他的……咳咳……” 他眼里的光亮闪而过,整个人又倒了去,方才那一瞬间,恐怕便是回光返照了。宋远山气息萎靡,只这一会儿,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他喃喃地念叨着。“你杀不了他,不管你有赵相夷还是公子帮助,你都不可能杀了他,林妙香,因为他……” 宋远山的声音渐渐低了去。连带着微弱的心跳声一起,静静地消失在了这个初春的夜里。 林妙香感觉到宋远山的身体在自己的怀里失去了温度。双手颤抖,正不知如何是好,却看见拐角处迎来一个丫环,她先是一顿,继而惊恐地指着自己。“你……你杀了人……你杀了人……” 林妙香一阵心惊,猛地反应过来,她意识到了宋远山为何让她马上离开,也不管那丫环吓得不成人样,林妙香惊恐地捂住自己沾血的衣角,便朝皇宫外跑去。 有的时候,事实会被别人所看见的给扭曲。 想起赵相夷这段时间的变化,林妙香幡然醒悟过来,这是有人设计好的骗局。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便有人误导了赵相夷让他以为自己便是杀人凶手。 而现在,宋远山的死更是会成为两人之间的导火线。她明明知道杀那些人的凶手是谁,却不敢说,她没有证据。 若非得揭穿的话,赵相夷便会知道公子究竟是何存在,而宋远山说过,这样去,最坏的结果便会是玉石俱焚。 所以她注定了要承担起这份无妄之灾。 天上飘起了柳絮般的大雪,林妙香苦笑一声,也不知这场雪,会不会是今年的最后一场。前方是昨晚她与宋远山躲过雨的古庙,昨晚来得匆忙,今日再一抬头,便见那庙门上歪歪斜斜地挂了一块牌匾,上曰天刍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林妙香钻身走了进去,里面的火堆早已经熄了,只留厚厚的余烬。 林妙香坐在稻草堆里,呆呆发怔。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去往何方。与九九说是去往青山,可眼她孤身一人,去了也只是白白牺牲而已。 她疲惫地挪开了一直掩着衣襟的手,雪白的衣衫上,沾满了宋远山的鲜血。 突然听到庙门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妙香回过头去,瞪大了眼。 赵相夷手中还握著马鞭,面色铁青,他死死地盯着林妙香身上的血迹,胸口剧烈地上起伏,右手一举,一鞭子便朝林妙香抽了过去。 林妙香哪里想得到他会动手,闪避不及,这一鞭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身上。 她身上的衣衫本薄,赵相夷这一又用了全力,顿时衣服裂开,一道血痕现了出来。 “老赵。”林妙香不由惊呼一声。 赵相夷也不言不语,刷刷两,鞭子又朝她抽了过去。林妙香被他方才那一打得伏在地上,这两鞭就落在了她背上,顿时血流如注。 挣扎著想逃开,赵相夷一脚踩在他腰上,林妙香痛呼一声,只觉鞭子像雨点落在背上、臀上、腿上,一时间痛得几乎昏了过去。 “林妙香,我怕对你处处忍让,你为何还要背叛于我?为什么,你要杀了宋远山?” 林妙香吃痛,几乎连动也动不了,勉强仰起头,辩解到,“我没有杀人,你相信我。” 叮地一声,一支木簪落在她面前。 尾雕长安,上书赵字。林妙香顿时目瞪口呆。 “那这是什么?你身上的血又是什么?” 林妙香呆了半晌,忽然挣扎着想要起身,她将那长安木簪一把抓了起来,紧紧抓在手中,“不是我,老赵,我也不知道这簪子怎么会在你这里……” 赵相夷只是笑,眼底泛起了薄薄的血腥之气,“不是在我这里,而是在宋远山手中。林妙香,我答应过会帮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修炼夺魂秘法,夺了那么多人性命,你究竟想要什么。我那么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就这般回报我?!” 他一把将林妙香抄起,提了起来。 林妙香被他摇得昏头昏脑,喃喃地道,“我没有,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夺魂秘法,老赵,我没杀人,我没……”话没说完,一个耳光便落在她脸上,林妙香被打得发昏,跌在榻上半晌说不了话来。 “你不是杀人的手段那么毒辣?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可怜?来呀,把我也杀了啊!”赵相夷扯住她的头发,一把拉了起来,摔在地上。 林妙香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她看着赵相夷的脸逐渐扭曲,那眸中的寒光如同结冻了一般。不由心一惊,一时间分不清眼前的这人是赵相夷,还是公子。 赵相夷见林妙香沉默,狂笑道,“你怎么不躲不闪地任我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你的本事都到哪里去了?” 林妙香低了声音,“老赵,我根本不懂一点武功,怎么能杀了宋远山,你不信,你可以看看我身上到底有没有内力。” 说着,她颤抖着伸出手去。赵相夷抓住她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林妙香微微一笑,“相夷,相信我,我……啊……” 林妙香的笑容消失在了一片惨叫声里。 赵相夷手上一用力,林妙香只听得自己的骨头被他捏得格格作响,已痛得冷汗涔涔而,百骨欲碎。她看着赵相夷原本英俊的脸庞上,渐渐染上了兽性的凶残。 林妙香讷讷地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哦?”赵相夷伸出一根手指,抬起她的巴,迫他看向自己,“那是谁?” 林妙香咬牙道:“我不能说!” 赵相夷眼神一变,冷酷如刀,“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香香,你可知,只要你说出那个人是谁,哪怕是一个莫须有存在的人,我也愿意相信你。可为什么偏偏,你连一句谎话也不屑给我呢。 在你心里,当真以为我不会痛么? 双手一用力,林妙香顿时呼吸不得,拼命去掰他的手。赵相夷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林妙香渐渐无力,赵相夷却突然放了手。本来林妙香被他提在手上,忽然觉得整个人一轻,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被赵相夷掷到了地上。 “香香,”赵相夷轻轻地抬起她的巴,几乎是温柔地对她笑着,说道,“告诉我,是谁杀了宋远山。” 林妙香想要直起身来,腰间一软,又跌了来,她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恍惚,“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赵相夷的声音更加轻柔,诱哄似的轻轻落在林妙香耳侧,“不是你,那是谁?” 林妙香张了张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她叹了一口气,别过了脸,说了和方才一般的话,“我不能说。” 赵相夷叹了口气,放弃似的站起了身,不再说话。他捡起一旁的马鞭,半佝着身子,像是突然间就已经老去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积怨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承担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承担 林妙香惊讶地看着他大步向门外走去,手中的长安木簪似有千斤重,她忽然提高声音叫道,“老赵。” 赵相夷停住了脚步。 “香香,我输了。纵使现在,我依旧无法杀你。我赵相夷一生极度顺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是遇见了你。我曾以为我会宠你一辈子,可是现在,我后悔了。不是后悔我对你付出的一切,那已是覆水难收无可奈何之事,我后悔的,是我了你。” 林妙香眼中闪过了一丝无法形容的神情。 赵相夷回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又看,仿佛这一生的爱恋都交付了这一眼之中,他张了张嘴,缓缓说道,“我曾说过,杀戮也好,怨恨也罢,我愿为你一人承担。我这一世不说光明磊落,但自从与你相遇,却是屡屡违背自己的本心。纵使如此,我仍旧甘之如饴,只怕你身上染了污浊。” “香香,远山于我,亲如生父,不报父仇,是为不孝。百姓于我,皆为子民。不报其仇,是为不仁。今日,这等不孝不仁之罪,我,担了。” 林妙香眼泪落了来,苦不能言。相夷,你要我如何告诉你,杀了宋远山杀了永安城那么多百姓的人,是你啊。 她伸手,盖住了眼睛,不敢再看赵相夷离开的方向。 身上的鞭伤疼得厉害,林妙香想要笑,嘴角却怎么也扯不上去。 她不明白,在得知沈千山死后的也能勉强微笑的她,这时,为何会如此心痛。她茫茫然地放手,有些破败的如来佛像乐呵呵的样子,不动声色地看着在人间炼狱中苦苦挣扎的众人。 蓦然间,赵相夷临走时那欲说还休的双眸跳入了自己的脑海,林妙香浑身一震,她记得这样的眼神。那么温柔,却又如此无奈。 她曾无数次地在他脸上看见过这种笑容,在他为她第一次杀人时,在他为她进兵北冥时,在他看着她日夜为沈千山所痛时。他都是这样。带着淡淡的忧伤,望着自己。 心里霎时间被一股浓重的不安铺天盖地地淹没。 蓦地,林妙香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刷地变成死人样的苍白。一时间整颗心都彷佛被抽空了似的,空得如同头顶的天,一览无遗。 如同踩在云端,一进去,却是踩入了虚空,落不到实处。 她站起身来,不顾身上生生做疼的鞭伤,慌慌张张地冲出庙门,脚一个趔趄。扑通一声跌倒在了雪地里。冰冷的大雪融化开来,浸湿了她的衣衫,染红了原本开始凝结的血迹,沿着衣服的纹理,渐渐绽放成了一朵妖冶的红莲。 林妙香却察觉不到痛了,她愣愣地看着雪地里还未被大雪掩盖的马蹄印。一路蜿蜒,延伸至了北方。 那里,是通往青山的路。 林妙香的手紧紧地扣着雪地,大把大把冰冷的积雪在手中变成了刺骨的雪水。 天空飘着稀稀落落的雪花,撒满来路。 林妙香浑浑噩噩地爬了起来。朝皇宫走去。 她径自走进了天牢,找到了百无聊奈地靠在牢门上的江玉案。 见林妙香到来,江玉案先是一愣,继而表情又恢复了正常,嘴里的稻草吊儿郎当地咬在齿间,别过头,不愿与林妙香说话。 “大玉。”林妙香缓缓说到,她的声音像是在雪里冻过了一样,江玉案诧异地回过头,细细一看之,才发现林妙香身上有几道明显的鞭伤,不由睁大了眼。 林妙香恍然不觉,嘴唇发白,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宋远山死了。” “什么?”江玉案惊讶地张嘴,咬着的稻草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没容他缓过神来,林妙香又再次开口,“救救老赵,你救救他。” 江玉案神色一肃,原本斜靠的身子突然站直,紧绷起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妙香,沉了声,“究竟怎么回事?” “老赵……去青山了。”林妙香的表情从来没有这么无措过,一直以来,她都是冷静的,可是这一次,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宋远山呢,怎么死的?”江玉案的眼里闪过一缕阴狠的光,他握在牢门上的手因过度用力而露出了分明的骨节。 林妙香摇摇头,喃喃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救救老赵,他会死的。” 一想到那日在林府见到的那个陌生男子浑身散发出了恐怖气息,林妙香开始后悔,为什么之前的她会想到去利用赵相夷,她无疑是在把赵相夷往火坑里推啊。 江玉案深深地看了林妙香一眼,他的手搁在了牢门的大锁上面,正欲用力,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动作一顿。 他沉默了一,梦呓般地问道,“他还是没有来么?” 林妙香茫然地一抬头,不知道江玉案在说谁。江玉案侧过头,低低地笑了,笑声里三分凄凉,四分落寞,剩的,全是求而不得的抑郁。 “没什么。“他轻轻地道,手一用力,那看似坚固的大锁竟然在他手里化成了铁灰。 有那么一时片刻,林妙香觉得,江玉案的心,像是死了一般。 天牢的走道长而幽森,江玉案一路出去,竟然没有人近身拦他。 林妙香垂着头跟在江玉案身后,神色恍惚,连江玉案何时停了来也没有发现,一脚往前,撞了上去。 江玉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眼光凌冽,像是高空捕兔的雄鹰,“林妙香,我问你,皇上去青山,是因为你?” 林妙香涩然一笑,还未敛去笑容,江玉案身形一动,已欺至林妙香身后,拔出他的长剑,横在她脖子上,冷冷地说,“我真想杀了你,看看你的心还剩多少。” 林妙香任冰凉的剑锋贴在自己脖子上,没有动。 “所剩无几,至少,不够再去爱一个人。”她的眼神空空洞洞的,仿佛什么也都没有,淡淡的话语竟孤寂得像冷夜的风。 江玉案深吸了一口气,强压心头的怒气。 青山乃边塞要地,赵相夷有几斤几两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也许他天资聪颖,鲜少有人能出其右,可是,他不够狠。 他太善良了,若是与沈千山对上,毫无胜算。 此时的江玉案尚不知道,林妙香此时最为担忧的不是沈千山会对赵相夷造成什么伤害,而是那个有着杀父之仇的陌生男子。 他收回手中的长剑,冷冷淡淡地走在了前方。 林妙香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林妙香告诉江玉案,宋远山是在御花园遇害的,中间的曲曲折折,却是没有提及。 江玉案便径直朝着御花园而去。 大雪轻减不少,如同月夜疏雨,稀稀落。 高楼连苑,烟霞紫泉。 整个皇宫陷入了一种空前的寂静中,压抑的气氛沉沉地浮在每一个人的头顶。御花园中百花尽歇,唯有几树腊梅,稀稀落落地挂在枝头,犹自不肯老去。 树,宋远山的尸体依旧躺在那里。 赛华佗静静地跪坐在他的尸体旁边,眼神空洞。九九站在一旁,一脸迷茫。 江玉案走了上前,他在宋远山的尸体旁蹲,细细地打量了他身体上的伤口,脸色愈加难看,一股杀意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林妙香,你倒真是狠得心!” 林妙香白了一张脸,疲惫地摇摇头,“不是我。”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才让赵相夷与江玉案先后皆以为是自己杀了赵相夷。 若是赵相夷是听了那个丫环所言才误会的,江玉案呢,他怎么便一口咬定了是自己。 想到此处,林妙香眼里的茫然淡去几分,露出了几抹深思的光芒。 江玉案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宋远山是死在夺魂秘法上,那日皇上从你房中搜出了那本武功秘籍,却替你瞒了来。他试着去相信你,可是你呢,你背叛了他。你还是人吗?” “不是我,那天我和宋先生约好要一起去青山,但是我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遇害了。”林妙香沉声解释道,“大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并未见过你说的什么夺魂秘法。” 江玉案皱起眉,气氛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一道温润的女声凭空插了进来,“的确不是她。” 闻言,院中的三人同时一震,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赛华佗身上。 九九第一个沉不住气地惊呼出来,“你……你是女的?” 她滴溜溜的眼睛转了几圈,上打量着赛华佗,怎么看,他都是一个糟老头子,可刚刚那声音,却煞是好听。 江玉案与林妙香都没有吭声,只是沉默地望着赛华佗。 赛华佗缓缓抬起头来,满是皱纹的手抬了起来,在自己后颈处细细一阵摸索,然后巧妙地一用力,在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徐徐揭了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 露出了一张眉目半敛的脸,犹如空谷幽兰,自画中款款走。秋水双眸里,数不尽的凄惶与沧桑。 “是你。”江玉案双眸一缩,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半晌,才勉勉强强恢复了平日里的浅笑连连。 赛华佗点点头,有些戚戚地笑了,“想不到时隔数年,还有人能认出本宫。”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承担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往事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往事 “先皇之后柳氏医术无双,美艳绝世,曾经也是轰动天的妙人一个,长生年幼时虽只见过一面,却一直无法忘怀皇后风姿。可惜后来凤栖宫突起大火,先皇与先后皆是葬生火海。”江玉案轻轻一笑,脸上少有的恭敬起来。 赛华佗摇了摇头,“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江湖人称我为赛华佗,倒也潇洒自在。不用痴缠在以前的恩恩怨怨中了。” 林妙香心中疑惑,对着这些皇室秘辛,她没有丝毫概念。却不便相问。 转念一想,这人既然是先皇之后,那么,也就是赵相夷的母亲了? 林妙香心中一凛,倒是不知说些什么。要知道,她和赵相夷的纠纠缠缠,赛华佗可是全部看在了眼里。 赛华佗像是看出了林妙香的尴尬,她笑了笑,这一笑之,仿佛云开雾散,明月破空般的动人至极,她望向江玉案,平静地说道,“妙香确实不是杀人凶手。你们只见了夺魂秘法的威力,熟不知那功法乃是歪门左道,伤人三分,害己七分。” “以林妙香的身体,拖着同心蛊之毒,勉勉强强能活着已属不易,根本不可能练就此邪门功法。更何况,你们仔细看看便知,她的体内,看似内力澎湃,实则虚渺,应该是药物所致,想借此蒙蔽你们。” 听得赛华佗说完,江玉案锐利的目光便扫过了林妙香的身体,良久,他收回了探寻的视线,低声道,“果真如此,也不知是何人设局,竟然歹毒至此,连我都没有看破,也难怪身在局中的皇上如坠云里雾里了。” 赛华佗垂眼眸。眼神如水一般地抚过宋远山失去了温度的脸庞,叹了口气,“何必苦苦执着于事实呢,远山的死,也许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他盼这一天。盼了太久,太久……” 林妙香只觉得一阵莫名其妙,不知赛华佗究竟在说什么。九九也是茫然地眨眨眼睛。而江玉案听见赛华佗这般说来,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赛华佗深情如海的目光,脑海中轰地一声,炸了开来。 江玉案脸上惊惧不已,他后退一步,跪在了宋远山的面前。他没有回头,声音前所未有地严肃,对着九九厉喝道,“九九。先皇驾崩,身为臣子,还不跪恭送!” 九九一怔,江玉案的话像是一瞬间就点醒了她,她立马跪了来,头脑一片混乱。饶是再迟钝。她也想到了事情的真相。 远山远山,先皇赵熠,其字,便为远山。 既然赛华佗能易容改声,帮赵熠变换容貌怎会值得一提。 “远山曾说。他这一生都无颜再见那人,所以,就让他带着这幅面具葬吧。”赛华佗闭着眼睛,声音有些颤抖。 江玉案一动不动地听她说完,突然斩钉截铁地道,“恕玉案冒昧,虽说前尘往事,都应化为尘埃,可是,此事关系到皇上的安危,既然凶手设此计,显然不只是为了离间皇上与林妙香而已。皇……赛先生,纵使你不愿再提及过去,但是皇上是你的孩子,当初你与先皇撒手而去,年仅六岁的皇上一个人苦苦熬了过来。现在,你也还是准备将他抛弃么?” “江玉案。”赛华佗的声音陡然一冷,她曾为一国之母,薄怒之自是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压在了江玉案身上,江玉案毫不畏惧,挺直着腰板,平静地与她对视。 林妙香毫无办法地看着这一切变故的发生,心里却是惊异万分,听赛华佗的语气,难道杀宋远山的,并非是公子? 但那日宋远山临死前的那抹不可置信,以及淡淡的释怀又是为何。 “罢了。”赛华佗深吸了一口气,神色间难掩深深的疲惫,那是为往事所羁的人才懂的无奈与辛酸。她缓缓开口,一段尘封的往事,缓缓从齿间流出。 依稀是烟花三月的时节,彼时的她,不是这般戴着人皮面具行走江湖间的赛华佗。 她是柳昭,南王朝的皇后。豆蔻年华,似莲花瓣娇艳的年纪,宠冠后宫,一时间风光无人能及。 他甚至为她,专门盖了一座凤栖宫,他笑,有凤栖于此宫,朕当夜夜归矣。 红袖伴读,回廊闲步,月夜舞袖,醉酒当歌。 彼时牵手指天,许了生生世世的承诺,那诺言煞是动听。 结发夫妻两不移,十年恩爱莫道休。 她是欣喜的,也是骄傲的。能得到如此优秀的男子这般重诺,饶是柳昭,也难免女儿姿态。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可是,她忘了,所谓誓言,大多是有口无心。 君恩难测,易变难收。 她的情,在那个比桃花还要妖冶的女子进宫的那一天,缠住了她的脖子,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日,赵熠一脸欣喜地拉住她的手,道,昭儿,我想我终于知道,爱是什么了。 他眉目扬,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意气风发。那一刻,他不再是君临天的帝国,而是一个初坠爱河的毛头小子。 而柳昭深知,自己,已是六月残花,再不能让眼前的男子有一丝一毫的情动。 她是知道那女子,眉目妖媚,连名字,也是颠倒了众生的狐惑。 幽幽小径中,她走至赵熠身前,长袖舞动,桃花落在她的脸上,竟是逊色几分,她说,赵郎,我叫倾情,我,为你而来。 正文第七十四章酒你能替我喝,但我心里的痛,你待如何 书香更新时间:20125238:21:15本章字数:3577 赵熠走了。他自是与倾情缠爱浓情去,而那凤栖宫,再也没有了两道灯相伴的身影,只有柳昭一人,死死地守在空荡的殿内。守着那人曾许的誓言。 她渐渐明白,这个男子,不会为一所凤栖宫而眷恋,也不会为了一个柳昭而停留。 自此,柳昭收敛了曾经为他而舞为他为艳的所有美丽。大红的石榴裙压在箱底,也不知是否褪去了颜色。 柳昭的失宠并未引起太多的轰动,皇宫内苑本就如此,几家欢喜,几家忧愁。 不久,倾情诞一对双生子。 生产过后的她看上去有几分脆弱,眼里的媚意也少了几分,她望着赵熠,痴痴地道,赵郎,你可会负我? 赵熠低头,吻住了她。 缠绵呢喃间,倾情紧紧地抱住了赵熠,赵郎,你可莫要负我。这一生,你只能爱我一人。 赵熠一震,推开了倾情。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有足够的资本用来放纵,又怎会在一人身上驻足停留。饶是他爱惨了倾情,也不会只为她画眉。 他是皇,却也有他的无何奈何。 醉了酒,赵熠依稀间想起少年时与自己结发为夫妻的女子。他摇摇晃晃地走进凤栖宫。柳昭听得外面的行礼声,一怔过后连忙去寻自己最为艳丽的衣衫,她想要赵熠眼里的自己,永远是最为美好的。 可惜翻遍了箱子,才发现,自己已许久未曾置办新衣。再美的花朵,无人欣赏,也逃不过凋零的局面。 苦笑一声,终究是素衣洁面,款款迎圣。 熟料赵熠只是勾了酒,一杯杯地喝着,嘴里念叨的,全是一人的名。 他问她,昭儿,为何她如此贪心,朕能给她一切,唯独给不了她的,便是一生的独宠。 他说,昭儿,我多想她像你这样,明白事理。朕虽为皇上,也有所为,有所不为。 柳昭听得一阵心酸,她凄凄地道,不是柳昭明白事理,而是我知道,你不爱我,过多的索取只会让你反感,可是,她不一样,你爱她,她要的,你都会给。 赵熠歪着头,趴在桌上,沉沉睡去,也不知究竟听见柳昭的话没有。 柳昭叹了口气,静静地望着身旁的男子熟睡过去的面容,她是如此地深爱着这个人,可他的心,已经满满地,被那人所占据。 所幸,你给过我一段最为难忘的时光,让我每夜梦见时,都忍不住一再回味。 柳昭扯了扯嘴角,笑意还未泛滥,房门便已被一脚踹开。 倾情神色冰冷的站在门外,脸色还有些苍白,眉目间的媚意被凛冽的杀气所掩盖。她死死地盯着在柳昭房内的赵熠,朱唇轻启,赵郎。 她还是这么柔柔地唤他。 赵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有些恍惚。倾情笑着走了过来,问,你当真是要负我? 赵熠看着她,满脸惆怅地道,倾情,朕有万千江河需要打理,后宫女子,皆是朕手中棋子,朕虽只爱你一人,却不能因此冷落了她们。 倾情只是笑,烛火摇曳中,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赵郎,好,真好。 她举起桌上的余酒便往嘴里倒,脸上红霞满天。赵熠知她平日里滴酒不沾,这般去,定是难受不已,一时心痛,手按住了倾情手中的酒杯,朕替你喝。 倾情摇摇头,缓缓道,酒,你能替我喝,我心里的痛,你能替我受么? 赵熠默然,却没有放手,朕能做的,便会尽力去做。 倾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千言万语,欲说还休,你,不后悔? 赵熠点头,今生无悔。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往事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追人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追人 倾情松开了手,看着赵熠将酒一饮而尽,淡淡地一笑,赵郎,方才我在自己身上种了毒,你若爱我,可愿为我驱毒? 赵熠微愣,酒醒了一大半,他猛地一把抓住倾情,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倾情看着他,柔声道,此毒名为问情,不问他人,只问你赵郎之情。毒发之时,无药可解,唯有你赵家的寒月香昙,方可救我一命。 赵熠眼里的慌张慢慢冷却。 他望着倾情,眼里不再有柔情万缕,他只是那样平静地注视着她,徐徐开口,朕,不能死。 朕有这天要去守护,有万万的子民要去爱护,所以,不能死。 倾情笑了笑,眼泪却掉了出来,她伸手轻轻地抚过赵熠的脸,嘴角的嘲讽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眼前的男子,你的理由,总是很多。赵熠,你放不的东西太多,偏偏是我,你却这般轻易放。 她的手轻轻移,突然鬼魅一般地点了赵熠的穴,同时,也将一旁的柳昭定住。 倾情没有说话,她取了角的烛台,缓缓走至床沿,将布料点燃,笑容很淡,很淡,赵郎,与其让你有一日辜负于我,不如今时便将你永远地留在这里。 这样,你依旧是那个爱我至情至深的赵郎。 倾情幽幽地走了出去。房间内,大火从床边蔓延,直直地窜上了房梁。 炽热的火舌铺天盖地地狰狞而来,一捧大火,照亮了雾夕城黑暗的夜空。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蹿进了火海,犹豫着寻到赵熠与柳昭面前,半晌。叹了口气,将已经被烟熏得昏迷的二人卷起。 迷迷糊糊间,赵熠听得有人在自己耳边哭泣。 有人喃喃地道,赵郎,终究,我还是舍不得杀了你。 赵熠醒来的时候,与柳昭一起,被扔在野外的树林内。整座皇宫白布高挂。丧钟阵阵。一场大火,宣告了他与柳昭的死亡。 他化名宋远山,百般调查,终于得知,原来倾情,本名姓姜。 她叫。姜倾情。 姜家,历来对赵家的皇位虎视眈眈,倾情入宫。本是为狐媚赵熠而来,却是把自己的感情陪了进去。 她为赵熠放了家族使命,顶着莫大的压力想与之在一起,偏偏赵熠,放不的,仍旧是那千里河山,数万子民。 赵熠去往姜家,以宋远山的身份,求见姜倾情。奈何人世无常,那日他以为姜倾情是玩笑试探于他。熟知,她是真的服了问情之毒。 她把自己的命都交到了赵熠手中。她只愿以一生的爱和希望为注,可惜,赵熠放弃了她。 赵熠不知道倾情是不是输了,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赢。 昔日红颜,化为黄土一堆。赵熠既没有见到倾情。也没有见到自己的两个孩子。 他什么都没有了。 直到失去,赵熠才终于明白,自己从前究竟错过了什么。不管是深爱着他的柳昭,还是被他深爱的倾情,无一例外地,皆被他所伤。 穷尽一生,他爱过的,不过是一个叫姜倾情的女子,可是最后,他伤她伤得比谁都深。 那晚,赵熠在姜倾情的坟墓前坐了很久。他和她说话,说了很久很久,柳昭在一旁看着,知道自己此生,终究是没了任何插足的机会。 她看着赵熠耐心地去拔了坟头的青草,心里唯一的希望,一瞬间凋零,破碎。 自此,天间再也没有了赵熠。也没有了柳昭。 只是多了一个游戏人间,冷眼相待的宋远山。 赛华佗说的时候表情是淡淡的,有种看破世事的意味。 可若真是看破了世事,又怎会眼藏忧伤,说到底,也不过是在尘俗中苦苦挣扎的一普通女子罢了。 院中的三人听完之后,神色各异。 这等陈年往事,若是赛华佗不说,恐怕无人知晓。 江玉案最先反应过来,“这么说,杀死先皇的人,是来自姜家?” 他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涩然,前尘之事覆盖在身,总是让人疲倦不已。 赛华佗点点头,方才将往事道出,自己就像是重新再经历了一遍过去的痛苦一样,她温柔地望着宋远山已经僵硬的脸庞,平静地开口,“以远山的功夫,就算被杀,也是能呼救的,但他没有,他是甘心受死的。所以我想,杀他的人,应该是姜倾情带走的那两个孩子中的一人。远山一直以来都认为是自己的犹豫害死了姜倾情,他这是甘心接受报应的。” “那两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林妙香忽然插口问到,那日她在林府所见的那两人,应该便是姜家之人,也不知是否便是那姜倾情的孩子。 赛华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远山还没有来得及为那两个孩子取名,就发生了那件事。说起来,他也只见过两个孩子一面。” 林妙香一阵失望,赛华佗随即说道,“我听远山说,那两个孩子的股间,皆有一颗红色沙痣。” “我总不可能见到一个人就去脱他的裤子看看他究竟有没有长这颗痣吧。”林妙香苦笑一声,赛华佗一哂,“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想来远山也不愿意你们为他复仇,他,是心甘情愿的。” 林妙香顺着赛华佗的视线望去,看见了宋远山嘴角释然的笑意。 或许,他真是想以死来抚平内心对姜倾情的愧疚吧。 她微微侧头,望向江玉案,这件事其实和她并无太大关系。 江玉案接到林妙香询问的目光,微微沉吟,然后点点头,“算起来,这是先皇的家事,我等也不便插手,但是,皇上若知道此事,恐怕……” “只要你不说,他便不会知道。”赛华佗平静地打断了江玉案的话,温婉的语气间有不容置疑的强势。 江玉案一愣,不再多说。 “眼最重要的事是相夷的安危。”赛华佗眉目一敛,仿佛方才的凌冽只是一场幻觉,“我想,离望这次去,不仅仅是要替林妙香赴青山之约,更重要的,恐怕他要去找沈千山拿到母蛊。” 她的视线意味深长的落在了林妙香身上,“在幽谷时,你同心蛊发作,我曾告诉过他,要想解救你身上的蛊毒,唯有得到母蛊。要么将你身上的子蛊引出,要么,他为你种母蛊。同心蛊本就是一种情毒,所谓感情,要么两人皆无,要么,彼此皆有,只出现在一人身上,那人只会死无全尸。” 林妙香打了个寒颤。 江玉案一笑,随即吹了一声口哨,只见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便从远处奔驰而来。 “走吧。”江玉案跃上马去,对着林妙香伸出手去。 林妙香一怔,站在原地没有动,“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 “美人单骑救英雄,这样的戏码,你会错过么?”江玉案胸有成竹地道,他看着林妙香伸出手来,双眼一弯,如同深夜的月牙般美丽。 林妙香被江玉案拽上了马,她皱了皱眉,“既然是美人单骑救英雄,那你是什么?” “马夫。”江玉案一手拉过马缰,一手将护住林妙香以免她掉马去,他回头对赛华佗及九九点点头,笑吟吟地道,“哪怕付出生命,我也会将皇上安全带回来的。” 马鞭一扬。胯的骏马嘶吼一声便冲进了大雪之中。 林妙香握紧了拳,眼神里面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只是,若是她能料到此后的结局,现在的她,会不会后悔得缩回手去。 有的时候,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是失去。 弯弯曲曲的小路被密密麻麻的树枝覆盖了头顶。偶尔有斑驳陆离的光线从不规则的缝隙中倾泻而。 林妙香二人骑的这匹“红枣”与赵相夷骑走的“黑枣”是一对,所以他们只要放任这马匹寻着伴侣的气息前行,就能找到赵相夷。 一路疾驰,寒冷的风雪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眼见天色将晚,江玉案停住了马。 他一边把林妙香抚马一边对她解释,“前面一段路都是荒无人烟的郊外,我们今晚得在前面那个村子歇一晚后再赶路。” 说着,他对林妙香指了指不远处的村落。 远远地,能看见几缕轻烟晃晃悠悠地直冲天际。 灰铁色的炊烟在半途渐渐地就与阴霾的天帷融为了一体。 让人不禁以为它是从天顶缓缓散落的飘渺。 林妙香看着江玉案把马拴住藏在了树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隐有赞许之意。 江玉案转过身时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他挑了挑眉,“我知道我很聪明,你也用不着这么崇拜地看着我吧。” 林妙香笑了笑,她丢江玉案径直朝前面的村落走去,“我还以为某些人准备大摇大摆地骑着马进村呢。” 江玉案慌忙追了上去,他并肩走到了林妙香旁边,故意用林妙香刚好能听到的声音说到,“要是我一个独行的话恐怕如此,但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小心一点也不为过。” 林妙香浑身一颤,她停脚步盯着江玉案,像是要把他吞进肚子里面,“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走到了前面的江玉案意味不明地笑了,他背对着林妙香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追人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寒夜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一十九章 寒夜 林妙香神色一凛,“我只是担心,若设这个局的人真的是那天那个人,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兴许只是巧合罢了。赛华佗都说了,杀害先皇的人,是姜倾情的孩子,他没有理由要灭你林府吧。”江玉案随口答道,林妙香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在宽阔的平野上显得苍狂。 没有人说话。无边的沉默比黑夜中起伏的山峦更为绵长。 江汀宿雁烟寒。 断桥残月冷霜盘。 红尘尽处两相厌。 楼山之外故人还。 不知为何,林妙香想起了这一阙词。只是,自己离那时的人事,似乎已经很远,很远了…… 两人步行不久就到达了村落。 江玉案和林妙香沿着逼仄的泥路搜寻着落住的地方。冷不丁地,一个纸球砸到了江玉案胸前。 顺眼望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怯怯地看着他。 生怕被眼前这个陌生男子责骂的表情煞是可爱。 江玉案拿着球走了过去。他半蹲身摸了摸男孩的头,脸上的表情是一抹安心的笑,“拿去吧,次可别砸到人了。” “谢谢大哥哥。”高兴地接过江玉案递过来的球,王小二悄悄吐了吐舌头。看来今天不用挨骂了。 江玉案的目光越过王小二定在了刚刚出的妇人身上,他露出的笑意足以掩盖住内心的凌厉。 林妙香在十几步远的地方看着江玉案上前和那妇人客套了几句。 温暖的笑容,合理的借口。很快,妇人便盛情地邀请他们在内住上一晚。 “那就有劳了。”江玉案感激地对妇人说到。 若不是对他的本性有所察觉,林妙香恐怕也会认为江玉案真的是个赶路的文人。 谦逊的眉眼完美地伪装了作为商人的奸滑。 两碟青菜。一碗萝卜汤。 虽然简易。但林妙香明白,也许这已经是他们最丰富的一顿了。 席间,江玉案和蔼的态度与风趣的谈吐换来了阵阵欢笑,林妙香紧抿了唇一言不发地吃着饭。 “我吃饱了,你们随意。”林妙香突然放碗筷,打断了一桌的笑语。 江玉案装出一幅尴尬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望了望林妙香离去的背影,侧过头对吃饭的众人笑到,“拙荆不喜吵闹。希望你们不要见怪啊。” “哪里哪里,我们山里人家不会在意那么多的。”即便对林妙香的突然离席感到奇怪,王小二的娘还是没有过多询问。 于是,桌上又恢复了一片欢声笑语。 回房后,林妙香还是睡不着,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只有无聊地半躺在床边。 这样的空闲让她恼怒。 静来的时候总浮现在眼前的那张脸让她心痛不已。 有些古旧的木门在江玉案推开的时候发出了刺耳的磨擦声。 林妙香立马坐起身来。 这个村落的人都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贫穷。 他们投宿的这家子总共也只有两个房间。 一间是他们一家三口睡觉的,另一间则混杂了厨房大厅仓库等功能。 因为江玉案和林妙香是客人的关系。纯朴的他们便把房间让给了二人。而他们则在地上铺了几堆草就睡了。 均匀的呼吸声从隔壁此起彼伏地传了过来。 间或还会有小孩的磨牙声,男子的呼噜声。 林妙香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床边,而江玉案靠在门边也一直没有过来。 他的嘴角还挂着那虚假的笑容。 “戏也演得差不多了吧。”林妙香蓦然出声,想让江玉案收回他脸上的笑。 闻言,江玉案放平了嘴角。露出了冷冰冰的面容。 上挑的眼角流动着在世故中磨砺出的狡诈聪黠。 林妙香叹了口气,她问出了一直埋在心里的疑惑,“大玉,我做了什么让你会这么讨厌我。” “就是你现在这个无辜的样子最令人憎恨。”江玉案褪去掩饰后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沙哑,他毫不在意对面的人苍白的脸。 林妙香苦笑了一,果然。还是因为赵相夷的关系。 她无话可说。每次只要被质疑她对待赵相夷的态度,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只能沉默。 像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林妙香才听见江玉案继续说到,“也许,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要怪,就应该怪我。” 黑暗里,江玉案的声音模糊成雾般地朦胧。林妙香知道他在说话,可是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但那些话语还是奇迹般地扎根在了她的心房。 无非是一个老套而恶俗的故事。 因为得知号称天第一的美人林妙香嫁入王府,一向爱四处闯祸尝鲜的赵相夷就被吸引了过去。 这当中不免有江玉案的怂恿。 苗疆那夜,他会跟在林妙香身边一来是因为无聊,二来,是想看看沈千山和她会如何发展。 赵相夷以前虽然孩子气,但绝对不蠢。 相反,他太聪明。一眼就看出了沈千山的心怀不轨。 他本来只是打算在这出戏里扮演一个守护者的角色,然而没想到的是,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就习惯了守在林妙香身边,保护她,疼她。 等赵相夷察觉到这带毒的习惯后,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了,就无法轻易脱身。 对面的江玉案在笑,但林妙香知道,那笑意根本就没有到达他的眼底。 江玉案也在后悔,如果他当初没有告诉赵相夷关于林妙香要成亲的消息,没有和他一起想彻底玩一玩,没有对他的变化置之不理的话,赵相夷的心一定也还会在他胸膛。 而不是丢在了坐在床边的那个眉眼清冽的女子身上。 林妙香冷冷地看着江玉案。她和衣准备躺,“如果我离开就能结束这一切的话,我会走。” “要走的话,至少,也得把皇上找回来再走吧。你的烂摊子可得自己来收拾。”江玉案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终于对林妙香展露了一个毫不做作的笑。 “也是啊。至少,得等找到他再离开。”林妙香自言自语地重复到。 江玉案摇摇头把凳子搬到门口,拚成了一张小小的凳子床。“你半夜可不要过来,我是要为我的爱人儿守身如玉的。” 守身如玉?! 林妙香忍不住嗤笑出声。她很干脆地翻了个身背对了江玉案,不打算再理会这个誓必要“守身如玉”的人。 一天的奔波来,整个人都显得浑浑噩噩的。 漫天的睡意在林妙香松懈来的一瞬间,便抓紧了机会赶紧围住了她。 半醒半梦间,她蒙蒙胧胧地看见眼前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林妙香猛地清醒过来。 窗外的月光钻了进来,看清那身影是江玉案后,林妙香总算松了一口气。“半夜三更的你吓唬人么?” “风水轮流转。”江玉案的话让差点又要陷入睡眠的林妙香瞪大了眼,“什么?” “我是说,现在换你睡板凳,我睡床了。”江玉案好心地解释给林妙香听。 说完,也不给林妙香拒绝的机会,直接提起她朝板凳那里扔去。力度把握得刚好,把人扔了过去,也没有弄疼她。 不过躺在狭窄而坚硬的凳子上,林妙香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来,“大玉。就算是俘虏也要有待女人吧。” 江玉案发出均匀而绵长的呼吸,他翻了个身趴在床沿。“我睡着了,听不见听不见。” 林妙香气得只差没把他拉床来。当然,那样做的前提是自己拥有一身绝世好武功。不得已,她只有在冰冷的板凳上将就了一晚。 入睡之前,她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心软了。明明事情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去了。赵相夷帮自己去救母亲,甚至他还打算去找沈千山拿母蛊救自己的命,可是,她却是担心地追了上来。 许久,她给了自己一个勉强过得去的理由。 她本就是打算要亲自去碧山的,只不过赵相夷先行了一步而已。 是的,就是这样了。 林妙香皱着的眉松了松,决心不再为这件事烦忧。她脑海中蹿出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如果宋远山是死在姜倾情遗子的手上,那么,其他人是死在公子手中么,还是说其中有所误会? 那夜那个神秘男子灭了自己全家又逼自己服问情,又是为何?他想要的,似乎不是自己的命。而且,他和沈千山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有生死令在手呢? 乱七八糟的事情堆在林妙香的脑袋里,她忍不住翻了个身,折腾了大半夜,这才再次入睡。 老赵啊老赵,你可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你……”林妙香被道破心思顿时慌了神。她的确是想借助做其他事她避免自己想到沈千山。避免自己的心被一次次的思念割伤。 “我怎么了,我很好,不要用那种表情盯着我,我可不是赵相夷。”顾长生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不再理会林妙香在她身后的表情。 林妙香半是生气,半是慌乱。她蹭地一跳床,踢起脚就要打算揣那个随口撕开自己伤口的人。 却听见他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逃避不是办法。”后怔怔地止住了已经踢到了半途的脚。 “不要多管闲事。”她冷冷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林妙香转过身一步步地朝小木走去。 身后的脚印清晰可见。 一连串的,带着浓浓哀伤的脚印,延伸至远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寒夜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夜醉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二十章 夜醉 第二天一大早,忙着赶路的林妙香就不得不清醒过来。 身子在板凳上躺了半夜,僵硬不已。微微一动,便是散架般的疼痛。 她不由一记眼刀了过去,直接落到那个罪魁祸首身上。 江玉案则是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笑吟吟地对着林妙香道,“早啊,妙香姑娘。” 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他好心地问到,“不知昨夜睡得可好?” “很,好。”林妙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他们收拾完包袱后与妇人道谢后,出门去找回了马,再次上路了。 颠簸不平的小路让身子更加疼痛,林妙香沉着脸不肯再和身后的人说话。 江玉案一反常态,不停地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说南道北。 就这样行了几日后,两人已经快到了临仙镇。 跨的“红枣”不知为何愈加躁动。江玉案故意不给林妙香解释。 但林妙香从他的神情中已经猜了出来。她望着前方的临仙镇,目光深邃如海。 赵相夷,你应该就在那里吧。 中午的阳光淡淡地照射在行人身上。临仙镇外聚集了好一些人。 有商人打扮的,有书生打扮的,还有贵公子打扮的。 形形色色的人在林妙香二人出现时都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江玉案冷冷地扫了过去,狭长的眼睛内闪动着危险的信号。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等天黑了再进镇。”江玉案压低声音在林妙香耳边低语。 “为什么?”林妙香不明白,照目前的速度看来他们能赶到临仙镇,何况今天只赶了半天的路,并不太劳累。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轻蔑的笑。 江玉案故意吊林妙香的胃口,眯着眼笑得很开心。 林妙香横了他一眼,了马来。他们挑了一处稍远的地方坐了来。 刚拿出干粮,就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今天天气不错啊。”林妙香寻着声音转过头去,对上一张清秀的脸。少年青涩的脸上稚气未脱,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 林妙香别过脸,不想理会这个陌生的少年。 江玉案饶有兴趣地看着还不死心地望着他们的少年,大约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吧。 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面黄肌瘦的样子应该是许久没有吃饭。 “你叫什么名字?”江玉案对他扬了扬手中的馒头。满意地听见了一阵模糊不清的吞口水声。 “姜恨水。”不同于稚嫩的外貌,姜恨水的声音有着奇特的沙哑。 干涩得像是饱经沧桑一样。 江玉案勾起温和的笑,把快递到姜恨水手中的馒头突然收回,放到了自己口中。 “味道真不错。”江玉案得意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拍了拍肚子,长舒了一口气。“有东西吃的日子真不错啊。” 姜恨水盯着江玉案的动作,眼神一闪,林妙香却突然开口。“你闹够了没有?” 说完,她从包裹里拿出几个馒头递到了姜恨水面前,“给你。” 愣了一,姜恨水才小声地说到,“谢谢。” 林妙香只是笑笑,她背靠在身后的树干,空洞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恨水呆呆地看着这个就像要消失了的女子,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了她。 林妙香被衣袖上的拉扯拉回了差点就飘远的神情,她拍了拍少年带着干枯头发的手,温柔地笑着。“怎么了?” “啊?”姜恨水眼光一闪,他露出小孩独有的纯真。乖巧的神情让人心生喜爱,“我刚刚以为姐姐你像是要走了一样,所以才拉了你。” 一边说着,姜恨水一边指着天空,语气笃定不已。 一旁的江玉案冷嗤一声,摆明了不愿理会这个给人一种软绵绵的错觉的男孩。 林妙香瞪了他一眼。 江玉案某些时候恶劣得可恨。 她回过头抱着试探的心态问正埋头啃埋头的人。“你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都待在这里吗?” “天黑不夜城,天明杀戮都。”姜恨水抬起头来,嘴里还嚼着甜甜的馒头。 林妙香只看见姜恨水的嘴巴一张一和的,却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姜恨水看出了林妙香的茫然,他打量了林妙香那弱不经风的身子,低头继续吃自己的东西,“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林妙香闭上眼,把身子放回了树上。 天,慢慢黑了来。 林妙香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她揉着眼睛站起了身四张望,没有发现姜恨水的身影,便对江玉案说到,“我们走吧。” “你不问我?”江玉案瞪大眼惊奇地说到。 “问什么?”林妙香停来,她困惑地反问。 江玉案在林妙香脸上巡视一番后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他笑了笑,“没什么。” 林妙香别过了身。她知道江玉案在等自己问姜恨水的去处。 只是,那重要吗? 芸芸众生,路人如此之多。她没有闲情一一过问。 没多久,两人就到达了临仙镇。 身的红枣突然发了疯似的暴躁起来。也不管街上行人众多,撒开四肢无所顾忌地朝前冲去。 一路上,众人避之不及。撞翻了不少货摊。 直到在一处客栈面前,才停了来。 不过两个马鼻孔不断喘着粗气。 悦来客栈。 林妙香看着眼前这座熟悉的地方,微微愣了神。 她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个弥漫着名为宿命的气息的地方。 林妙香和江玉案朝客栈内走去,她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角落的某个身影上。江玉案顺着林妙香的眼神望了过去,瞳孔骤然收缩。 他惊讶地在林妙香背上望了又望。她居然一眼就看见了赵相夷。 赵相夷依旧穿着一件暗紫色的衣服。修长的背影笔挺直立。 桌上是几个喝光的酒壶,还有些许的酒从歪到的酒壶口流出来。 “一个人出来,就是为了喝酒啊。”林妙香熟悉的声音悄然回响在赵相夷身后,他的手一滑,手中的酒壶就落到了桌上。 翻了个转,一骨老地滚到了地面。 一股甘冽的气息就飘散在了空气中。 淡淡的,却浸人心脾。 “你怎么来了。”赵相夷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努力掩饰起自己的情绪。 他也不明白。自己是高兴还是错愕。 “怎么,我不该来吗?”林妙香在赵相夷旁边坐了来,用力闻了闻空气里的酒香,“这是什么?” “嗯?”赵相夷不明所以地望着林妙香,不知道她指的什么。 林妙香不耐烦地仰仰巴,用眼神指了指桌上的酒。 赵相夷这才明白过来。他拿起桌上的另一壶酒顿了顿,“女儿红。” 林妙香趁这个功夫,夺了赵相夷手中的酒。在他和江玉案目瞪口呆的样子中,大大地灌了一口酒。 辛辣的味道让她的喉咙像火烧过一般疼痛,直刺得眼泪从心底涌上。 林妙香闭上眼,一直等到眼底干涩之后才再次睁开。她的脸被烈酒辣出两陀醉人的红。眼眸里充满了如水的波光。 林妙香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么的诱人。 “老赵,回去吧。”林妙香抱着酒壶,语气不稳地说到。 赵相夷看着她,没有回答。 林妙香不再理他,抱着酒壶狠狠地又喝了几口。些许清凉的女儿红从嘴角溢出,慢慢流。在肌肤表面徐徐流动。但林妙香已经感觉不到冷。 没有人说话,因为无话可说。三个人都沉默地喝着酒。 一壶又一壶的女儿红从酒壶灌入肚子。 林妙香已经昏然欲睡。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除了眼前这酒。再也看不见其他。 她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忘了沈千山曾经的温柔。 忘了赵相夷始终对自己微笑的脸。 忘了一切的一切。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这么生生地疼。 九九曾经说告诉她公子说过,酒可以暖身,也可以暖心。 他错了。他错了。 酒,根本就不能暖心啊。 赵相夷摇摇晃晃地去抱起已经醉倒在桌上的林妙香,踢了踢倒在一旁的江玉案。“起来,去房里睡。” 江玉案翻了个身,咕噜了一句,又继续睡着。 赵相夷皱皱眉,喊来了店小二,“你,你随便找间把这个人扔进去。” “随便一间?”店小二为难了,他看着抱着林妙香上楼去的赵相夷大喊,“客官,客官,是要什么样的房啊?” 可惜赵相夷并没有听见他的叫喊。 这可难办了。 店小二抱着双手犹豫地看着醉成一团的江玉案,喃喃自语,“丢哪里去呢?” “我有办法。”冷不丁的,身后传来一个笑意十足的声音。 店小二回头,好奇地打量着突然出现的男孩。衣着破破烂烂,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听见他附耳在自己身边说的话后店小二勾起了唇角,既然是随意的一间房,那就这样吧。 醉得迷迷糊糊的江玉案朦胧中摸到了一片毛绒绒的皮料。 他费力地睁开了眼,头顶怎么有这么大的月亮? 江玉案侧过脸,看见了红枣正好奇地看着他。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红枣的头,没有清醒过来的笑看起来傻乎乎的,“红枣,你怎么在这里啊?” “红枣?! 意识到不对劲的江玉案瞪大了眼。 春夜里,悦来客栈的马蓬突然传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 赵相夷,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把我扔到马厩里面了。 第一百二十章 夜醉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溺爱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二十一章 溺爱 赵相夷用手肘撞开了房门。 突如其来的寒风让林妙香酒醒了大半。她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叫赵相夷的名字,声音是从面传来的。 是谁呢? 想不出来,林妙香索性不再浪费时间。 她被赵相夷放到了床上,柔软的床被没有让她放松,却令她神经突然紧崩起来。因为赵相夷没有离开的趋势,反而重重地压了过来。 醉酒后的赵相夷眼里跳跃着林妙香从未见过的火苗。 他的脸深深的埋在林妙香的脖颈处,拼命地汲取那淡淡的幽香,“香香,香香。” 赵相夷的声音沉沉的,像是岩洞里的水落在地面的回声。 林妙香动作僵硬地想要推开他,赵相夷却是突然如雷击一般,眼里的柔情一瞬间被冷漠所淹没。 他的左手撑在林妙香的头旁,右手则捏住了她的巴,“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当真以为我杀不了你么?” 右手稍稍用力,林妙香一阵疼痛,酒意去了一大半,她望着与平日完全不同的赵相夷,垂了眼眸,“老赵,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杀宋先生的人……” 林妙香的话没有说完,她的最后的音节被赵相夷吞进肚子,变为了模糊不清的呓语。 不要。 林妙香一惊,伸手推攘着突然吻上她的赵相夷。然而身上的人却像山稳扎不动。 慌乱,她狠狠地一闭嘴咬到了那条擅自入侵的舌头。 赵相夷闷哼一声。强势地挤开了林妙香的牙齿关防,酒气带着血腥味刺激着林妙香的口腔内壁。 他灼灼的眼泪落在了林妙香的脸上,霎时间,林妙香感觉像是烫在了心间一般,火辣辣地做疼。她怔怔地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赵相夷,那双原本清冽的眼睛里,布满了挣扎与痛苦。 他在怨,也在恨。 香香。你杀了宋远山,我该是恨你的,可见你这般寻来,我却是欣喜万分。你心里,终究还是有我的存在的么。 我甚至不敢听你提及宋远山,我怕我忍不住,会杀了你。 “香香,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不这么爱你。”赵相夷的声音里满是痛苦的意味。两潭幽水般的眼底,看不见丝毫的光亮。 他身处黑暗,无法自拔。 赵相夷眉头紧皱。 他的声音慢却有力。轻却掷地有声。砸得林妙香心上一颤。她看着赵相夷,骤然觉得他的眼神如同一根针深深刺入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痛得她整颗心都在抽搐。 林妙香不由得绷紧了身子,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发作过的情蛊突然被引发出来,她只觉得四肢百骸里流过一阵寒流,里面似有千万根针深深地扎了进去。 她死死地抓住赵相夷的手。想要说什么,却是痛得昏厥过去。 赵相夷压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角的泪迹仍旧未干。却只是悲哀地望着林妙香,没有说话。他是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一看见她。自己的眼前就会闪现出宋远山那张惨白的脸,他身体的温度是那么地低。一碰之,寒意瞬间就浸在了自己心里去了。 赵相夷的手紧紧在身侧握住。 他是如此深爱着眼前这个人,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在手心里任她挑选,可偏偏,她却是一次次地辜负了他,也利用了他。甚至现在,还背叛了他。 他不知道,林妙香在杀宋远山的那一刻,有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感受。 那是待他恩重如山的师傅啊。 夜色空蒙,唯有风声萧萧,吹散了赵相夷眼中的挣扎。 林妙香醒来的时候,仍旧是躺在床上。极度的痛苦之感已然消失,身体内一片清凉,似乎方才的疼痛只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样。 身上的那人早已抽身,她转过头,看见赵相夷站在窗前,他开了窗,望着窗外的古井,夜风卷起了他漆黑的长发,看上去多了几分颓废之意。 林妙香叹了口气,坐起身来,“老赵。” 赵相夷彷佛没有听见,一双眼睛有些迷迷茫茫地看着井中碧水,雪已经化了,依稀可以看见荡漾的波面。 他就那样看着井水里的月亮,被风吹碎了,又聚。聚了,又碎。 “赵相夷。” 林妙香微微提高了声调,赵相夷总算是回过神来,却不看她的脸,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林妙香只觉得心里微微刺痛了一,她有些慌乱地抓起床头的茶杯,触手的冰凉让她安心不少,“你回去吧,大玉会陪我去青山的。” 赵相夷咬了咬嘴唇,目光触到林妙香手中那杯茶,固执地摇了摇头。 林妙香皱了眉。 她端起杯子,凑到唇边,“当真不走?” “我没有要离开的理由,相反,我有不得不留的原因,”赵相夷抬头看了林妙香一眼,又侧转了头,去看那月明星稀,“我爱你,香香。” 林妙香右手一抖,杯里的浓茶溅出些许,泼到了衣襟上面,她敛了敛眉,轻描淡写地吐出了三个字,“不,你有。” 赵相夷一怔,猛地回过身来,脚一移,身形鬼魅地欺身向前,一把将茶杯从林妙香手中夺了来,砰地放在了床头,又没放稳,摔到地上碎了。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林妙香平静地看着他,笑了笑,笑容里有三分怜悯,七分嘲弄,“赵相夷,你有离开我的理由。你忘了么,是我,杀了宋远山。” “不,不是你。”赵相夷不禁后退了一步,委屈地辩驳道,“香香,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林妙香只是笑。赵相夷的心随之沉到了谷底。 “是我,不只是宋远山,雾夕城的那些命案,全都是我做的。赵相夷,你看清楚,我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你保护的林妙香了,如今的我,修炼了夺魂秘法之后,强大到足以保护我自己,你怎么这么傻呢,我不需要你了。你以为你做那么多,我便会爱你么,不,不会。我林妙香永远永远,都不会赵相夷。你别痴心妄想了。”林妙香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她眼里的水波宛如深潭一般,击不起半点涟漪。 赵相夷紧握的手指隐隐发白,艰涩地道,“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对我还是会有半分情义的。”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眼里的悲哀比夜色更为浓稠。 林妙香不答,只是用一种薄凉而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笑他的自以为是。 赵相夷白了脸,踉跄了几步,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去。林妙香冷漠地看着他离去,直到他的背影在视线里缩成了小小的一点,她的表情才开始慢慢崩溃。 一点一滴的,露出了一张仓皇而悲哀的脸。 “对不起……”她喃喃地道,唇被死死地咬在一起,可沉重的呜咽还是从唇间泄露而出。 昨天夜里,江玉案曾告诫过她,无论如何,都不要让赵相夷前往青山。她答应了。聪明如她,也隐隐猜到,在这一连串的事情背后,是一个针对赵相夷的惊天阴谋。 她怎愿让赵相夷为她受到半分伤害。加之答应过赛华佗保守秘密,所以今日相见时,她和江玉案对宋远山死的真相守口如瓶。 她本想劝赵相夷离开,可是赵相夷太过固执,或者说,太过爱她,尽管万分挣扎,他也要为林妙香去往青山,也要为林妙香拿到母蛊。 林妙香无奈之,只得告诉他宋远山是自己所杀。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对他动心半分,一切都只是利用只是欺骗而已。 在这之前,赵相夷还能心存侥幸,期待着这场噩梦的惊醒,而虾子用最直接的方式打破了他的幻想。 也亲手毁了他的期待,以及,爱恋。 第二日,天已大亮。 林妙香躺在床上,微微动了动身。一夜未合的眼里全是骇人的血丝。 昨夜喝了如此多的女儿红,她的头像撕裂一般疼痛。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半撑起身子。 好一会儿,她的意识才逐渐苏醒过来。 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赵相夷,应该回去了吧。 昨夜那个狂烈灼热的吻还清晰地印刻在林妙香的脑海。 他讳莫如深的眼荡漾着自己绝决的脸,他笑,说,我还以为你对我还是会有半分情义的。 林妙香扯起嘴角,笑容苦涩。怎会没有半分情义呢。 赵相夷,只是我已经欠了你太多。所以现在,我要把一切都还给你。你的爱,你的守护,我将全部交还于你。 你没有必要再为了我,而身处危险之中。 就在林妙香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房门被一脚给踢开了。 江玉案全身上被绳索紧紧捆绑了起来,他站在门口,低垂的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林妙香惊讶地走了过去,一边为江玉案松绑一边问到。 被林妙香赋予了自由的江玉案没有动,有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声从他发丝的缝隙中传了出来。 林妙香心奇怪,伸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到底怎么了,你怎么……” 林妙香的话在江玉案抬起头的瞬间被生生憋进了肚子。 那双一向善于隐藏情绪的眼此刻跳跃着愤怒的火花。他毫不掩饰的寒意一瞬间就攫获了人心。 第一百二十一章 溺爱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晚了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二十二章 晚了 在林妙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获得自由的江玉案就一把提起了她的衣领,用力地把她扔到了门框上压了过去。 他的另一只手提起来掐在了林妙香的脖子上。 林妙香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突然而至的窒息感让林妙香本能地挣扎起来。 可惜她细微的力气根本捍动不了江玉案的手臂。 “你害怕了?你也害怕了吧。呵呵。”江玉案凑近林妙香已经扭曲了的脸,笑意不达心底。 “我……我……”林妙香拼命想要拍开江玉案的手,嘴里因为呼吸不顺只能发出模糊的咕噜声。 江玉案一脸暴躁地盯着林妙香痛苦的表情,恶狠狠地问到,“赵相夷去哪里了?说,他去哪里了!” 林妙香说不出话,无力地用手指着自己被江玉案掐住的脖子。 江玉案稍稍减轻了手上的力气,却没有松开林妙香。 林妙香趁此机会大口地喘着粗气。 江玉案唇角的笑意让他看起来阴森恐怖,他用力揪着林妙香的衣服,“昨夜,赵相夷把我捆绑起来,他告诉我,如果他三天之内没有回来的话,便要我替他好好照顾你。林妙香,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什么?”林妙香的心突然停止了跳动,“不会的,不会的,他……他不可能……” 林妙香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明明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她明明看见了他的表情如此痛苦,他没有必要再为了自己,付出那么多啊。 害怕好友遭遇什么不幸的江玉案急红了眼,他可顾不上和林妙香讨论可不可能的问题,他继续逼问着林妙香还没有回答的问题,“说,他去哪里了?” “不可能……”林妙香脑海中乱成了一团。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事情好像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了。 江玉案掐着她脖子的手略微收紧。就把林妙香提了起来。还没有歇息过来的林妙香就这样被毫不费力地逼到了死亡边缘。 “你不是答应过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地阻止他去青山么,那你告诉我,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你是劝阻他不要去还是逼着他去送命!”江玉案狂暴地大吼一声,一向温和有礼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狰狞。 此时已过晌午。客栈面来往的客商逐渐多了起来,鼎沸的人声从楼传了上来。 林妙香却觉得脑中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看着面容扭曲的江玉案,突然一笑,笑容里面。全是疲惫之意,“晚了,大玉。一切都晚了。” 江玉案微微皱眉。不悦地开口,“什么意思?” “今天,五月初四吧。”林妙香快要呼吸不过来,脸色发白,唇缝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 青山之约是五月初五,赵相夷已先行半日之久。想来早已到达了青山。 江玉案经她这么一说,也想到了这点。不由一怔,正欲发话,身后却袭来一阵凌冽的掌风,他不由松开林妙香。转身挡招。 来人意不在杀他,一招拆档后。便抽了身,定定地站在门前。一双眼睛凝视着软泥一般地摊到了地上的林妙香,上前几步,伸手想要扶起她。 林妙香倚着门框没有动,看也不看那只伸在自己面前的手,只是礼貌而疏离地问到,“南风,你来做什么?” 南风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声音恭敬而平淡,“夫人,属带你去见你相见的人。” “我想见的人么?林妙香望着他曾经日夜陪伴在自己身旁的脸,神情有些恍惚。 她忽然分辨不清,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是谁。 南风怔怔地看着她,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初见她的那一日。 那时候还是绵绵夏日,午后的阳光轻轻地洒在林妙香的身上。 她望向自己的眼里满是好奇,嘴角醉人的笑意却是倾国倾城。她说,你真可爱。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对自己处处防备。还会和自己在客栈的院落内开心地打一场雪仗。也会逗弄自己,看见自己脸上冰冷的面具被打破她会露出猫一样得逞的笑容。 她会在沈千山没有回府的夜晚,拉着自己告诉自己她对沈千山的想念。眼神清澈透明,闪动着欢快柔软的光芒。 可是如今,她的眼里,再也没有了当初那种柔软到人心里去的清亮,不知何时,她的眼里,开始有了冷漠的疏离。那是人在惨遭背叛之后,内心生出的不信任感。 南风的声音低了去,“夫人,你随我回去吧,王爷对你很是挂念。” “王爷?”林妙香一笑,嘴角上扬,也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他还没登基为王么?莫非他不要那万里江山了,想把它归还于我?” 林妙香语气讥讽,听得南风和江玉案同时变色。 不过一人是幸灾乐祸,另一人是不知所措罢了。 南风垂了头,不敢去看林妙香脸上的神情,她曾经那么信任自己,可是自己,仍旧是帮着沈千山欺瞒了她,“王爷一直惦记着夫人。” “可我怎么听说,他寻到了流景,两人恩爱正浓啊?”一直沉默的江玉案突然插嘴,似笑非笑地说到,他一脸笑意,看在林妙香眼里,却甚是残忍。 她忍不住苦笑一声,心知江玉案是特意对自己说的,可转念一想,赵相夷先行离去要么先去青山,要么先行寻沈千山拿母蛊,便对江玉案使了个眼色。 江玉案会意,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林妙香松了口气,站起了身,对南风笑了笑,“我随你去。” 因为不知道赵相夷会先去哪边,所以她决定和江玉案兵分两路。虽然能够阻止赵相夷的机会近乎飘渺,但是,她怎能看着独自为她涉险。 骏马疾驰,周围景色慢慢向后退去,消逝。 天边一抹晚霞,亦渐渐被黑暗吞噬。 如此行了半日,林妙香与南风终究是在天黑之时赶到了北城。远远的,可以看见青山在她们身后潜伏如巨兽。 南风没有停马,一路朝着北城城西行去。林妙香认得,这是去薛府的路。 “夫人,王爷此时正在薛府之中。”南风坐在林妙香身后,将她微皱的眉头收入眼底,轻声解释到,“前段日子王爷思念夫人甚紧,却苦于没有消息而不得见夫人一面。正巧有人透信说夫人五月初五会在青山,王爷与我前来一看,果真是遇上了夫人。” 林妙香身子一僵,心里闪过了一抹不安,“是谁透信?”她要来青山的事知晓的人并不多,怎么会传到沈千山身边去。难道是那人? 南风摇了摇头,“属也不知道,那人只是附信所说,并未露面。” 林妙香的脑海中闪过一张病怏怏地却是一半冷漠一半妖冶的脸,还有他走后留的生死令。瞳孔蓦然放大。不容她细想,两人已经来到了薛府。 事隔数月,再来此地,倒真是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林妙香失神片刻,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她朝着府内走去,南风跟在她的身后,如一道影子一般。 月夜的风凌厉地刮着脸庞,林妙香瘦小的身躯挺得笔直。 不知道在坚持些什么。 院落之中,是一片空荡的雪地。几日以来的春光,还未能融化了南北之界处的积雪。 周围耸立着历冬的翠竹。青白相间,甚是清凉。 头顶的天空阴霾一片,灰铁似的密布所有。 绿竹之中,两道身影正相互交错。 一紫一白,宛如水火一样,互不相容。 沈千山月白的衣衫随风摆动,他飘逸的长发被发簪挽住,动作轻快出尘,飘飘乎如遗世**,浩浩乎似君临天。 一举一动,都是如此淡然。 而赵相夷则是手握长剑,步步紧逼。 招招都极尽华丽恢泓之势。 此刻的赵相夷早已收敛了平日里的笑意,每一处细微的动作都散发出王者之风。 他,是南王朝的王,他有何畏惧? 想到此,赵相夷不禁豪迈地仰天长啸一声后朝沈千山杀去。手中无情剑直指沈千山眉心。 杀意,在潜伏许久后悄然抬起了头。 沈千山匆忙一避,连连后退了十几步。看似风轻云淡地就侧身躲过。实则他的手心被刚刚那一惊出了冰凉的冷汗。 他不着痕迹地掩去心里的震惊,宝剑抬在了胸口,做出进攻的姿势,“赵相夷,我说过只要你赢了我便把母蛊给你,可现在看起来你似乎没太大的机会呢。” 赵相夷嗤笑一声,眉眼间傲气尽显,“不试一试的话,又怎么知道呢?” 说话间,赵相夷已经和沈千山交上了手。 沈千山直接向赵相夷的颈子袭来,速度快得令人不敢置信。 赵相夷冷哼一声,堪堪躲开。不等歇气,他的一招“燕回闪”从身后绕了个圈出其不意地攻向沈千山。 沈千山连忙举剑回应。 一阵兵器交错的声音过后,两人分开时已没有了初始的淡然。 身上布满了细密却又不致命的伤口。粗看之,也不知是谁占据了上风。 粗重的喘息在雪地里格外刺耳。 第一百二十二章 晚了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琴弦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二十三章 琴弦 沈千山的眼睛不期然落在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上,那个白色的单薄的身影让他的心不可察觉地皱缩起来。 赵相夷顺着沈千山的目光,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个快要到达这悬崖顶端的人儿。 察觉到赵相夷眼中那刹那的恍惚,沈千山笑了,他的笑里有着轻蔑的味道,“就算你赢了,她也不会是你的。你信不信,只要我开口,她现在一定会选择跟我走。” “你未免太自大了些吧。别忘了,这些日子可是我一直在她的身边。”赵相夷的笑看起来有些脆弱,仿佛一碰,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但她依然放不我,不是吗?” 面对沈千山的诘问,赵相夷差点本能地就去反驳。 但一想到林妙香从未盛放过自己的双眼,他的舌头就像冻僵了一般无法动弹。 似乎很满意赵相夷的无言以对,沈千山刻意说到,“只要我一天没有写休书,林妙香就一天不会属于你。” 沈千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地宣示着林妙香的所有权。 像是在说给赵相夷听,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赵相夷一向自持的理智这一瞬间被抛在了一旁,他怒吼着朝沈千山举剑冲去。 不要命的打法,结果常常生死各半。 林妙香刚走进院里,就看见赵相夷和沈千山正相互举剑朝对方刺去。 那滔天的杀意爆发出来,令林妙香心急地大吼了一声。“不要!” 分明已经快了一线的赵相夷听到林妙香焦急的声音动作一顿,她果然还是放不沈千山,担心我伤害到他。 赵相夷勾起嘴角,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形成一缕苦笑,一柄长剑已经从他的胸膛,穿胸而入。 这一刻,世界是无声的寂静。 林妙香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呆呆地看着被沈千山趁机一剑穿胸的人。忘记了思考。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内不可挽留的消失了。 是心吗? 是心吧。 失去了心的林妙香喊着不要的口型还僵持在原地,她能感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就像那种从自己身上生生剥离了什么东西一样。 明明该是痛的,可是她却再也不会心疼。 心都碎了,如何感受得到疼。 “砰。”赵相夷的身躯失去动力后无力地砸到了地面。 他飘零的身姿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 林妙香试探性地想要伸手抓住,可入手处,却只有初春寒骨的空气。 “不……”她糯动双唇,死死压抑地情绪突然间就包围了她。林妙香踉踉跄跄地朝赵相夷跑了过去,途中因脚步不稳摔了好几跤。 明明只有几十步的距离。可是赵相夷,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还会觉得。此刻的你。离我是那么的远。 被人踩得甚是肮脏的积雪在林妙香摔倒时涂了她一嘴,有些甚至钻进了她的嘴里。林妙香恍若未觉,只是朝着赵相夷跑去。 她的视线里,只剩了他不断渗血的伤口。 “老赵。”林妙香一把抱住赵相夷,语气不稳地唤着他的名,赵相夷温热的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衫。她慌了神,顿时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林妙香白了脸,身子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死死地盯着赵相夷紧闭的双眸。声音里多了几分恳求之意,“你不要吓我。老赵,醒醒,醒醒好么?老赵……” 赵相夷依旧是紧闭了眼,动也未动。林妙香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滚了出来,像夏日毫无预兆的雷雨般,狠狠地砸落,带着灼热的温度,和着赵相夷的鲜血夹杂在了一起。 沈千山看着林妙香脸上失措的表情,脸色一沉,一甩手将林妙香凭空吸入怀中。 他托起她的巴,逼她正视自己,冷笑道,“你就这么担心他?我死的时候你都没有这么惊慌过,妙香,你好残忍,你为他掉这么多眼泪,却是从来未曾为我难过。” 沈千山手毫不留情,这一捏之,林妙香痛得连头脑都有些麻木了。她听得他所说,突然笑了出来,眼泪落在沈千山的手上,瞬间浸透了他的心。 这泪,竟是冰冷异常。 “我林妙香这一生,都不可能为你掉一滴泪。”林妙香冷笑道,心间的大手攥得她快不能呼吸。 沈千山啊沈千山,我所有的爱恋都交给了你一人,你却是质问我,为何未为你难过。你可知,自那日攻北冥,我将万里河山相送之时,我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真正地笑过。 它,一直都在为你哭泣。 只是你从来都不在意而已。 “好,好,好!“沈千山怒极,却是笑着点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恼,平日清冷地面目竟然有些扭曲,他沉声对一旁的南风吩咐道,“拿琴来。” “是,王爷。”南风转身,几个身形间人已不见,再次归来之时,手里捧着一张七弦古琴,林妙香瞪大了眼,沈千山见此冷笑一笑,“怎么,看着很熟悉吗?” 他伸手接过那张琴,笑道:“这醉梦确实是一把好琴,如此沉重的木质,如此坚韧的琴弦……哈哈,他倒是舍得把它赠送给你。” “你怎么知道?”林妙香冷了脸,那夜赵相夷醉酒过后,这醉梦便再也没有拿走过,她便把它收入了房中。 “你是我的妻,你所有的一切,我自是知晓。”见林妙香眼神痴迷,看得沈千山脸色更沉,他冷笑一声,阴测测地笑道,“我今日便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夫。你不是对他有情么,我倒要看看,你们俩的情义值几斤金子!” 他转头对南风喝道,“将这两根断弦勒紧在她十指关节上,在琴身上慢慢加金块,”说着,他回头拍了拍林妙香惨无人色的脸,“若你能坚持不让琴掉,我便把母蛊给你,可好?” 林妙香的唇一片苍白,她看着面前地上已燃起一个火光熊熊的火堆,垂了眼睑,若是掉入,不止琴,人都会被烧焦。 更何况,她这手,能承受多少金砖的重量。 “不过,你若是肯随我走,便不用承受这痛苦,我也会保你性命。”沈千山满是诱惑的声音在林妙香耳边响起,她最爱的人,对她说,随我走。 这是她曾经夜里经常做的梦,只是现在,梦成真了,却是怅然若失。梦,还是只是个梦为好,变成了现实,反而觉得嘲讽。 沈千山看她失神,心中更怒,眼窝里发出一道刺人心骨的阴鹜,他一掌甩在林妙香的脸上,这一出手用上了几分内力,毫无武功的林妙香被这一打之,心中血气翻涌,她忍了忍,最终还是一口逆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沈千山一怔,连忙收回手来,“妙香,你没事吧?” 真是讽刺,伤了人之后还这样若无其事地问,这和活生生地将人作贱有何区别。 林妙香头脑中轰地作响,她痛得浑身发颤,嘴角却是笑意不减。她冷冷地看了沈千山一眼,声音轻柔得不像话,“我没事。” 沈千山深吸一口气,胸口猛地起伏了一,林妙香这幅表情莫名其妙地惹怒了她,心里的怒火淹没了他仅剩的理智,他一把拉起琴弦,一边握紧林妙香的五指,就要将那弦缠到林妙香手上。 一道稍显虚弱的声音制止了他,“朕来。” 院中三人几乎同时一震,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身是血的赵相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撕衣摆,随意地将伤口绑住,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显得苍白至极,一双眼睛却如夜空高挂的星星,明亮异常。 “无论什么罪,朕,替她担了。” 林妙香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她想要阻止赵相夷这傻气的举动,却被沈千山眼疾手快地禁锢在怀中,捂住了她的嘴。 沈千山一笑,眉间的朱砂痣发出摄人的光芒,他轻轻开口,“既然赵公子如此雅兴,本王自是奉陪。” 说完,他使了个眼色,南风会意地上前,接过醉梦,将琴弦缠在赵相夷十指关节上。 “在此之前,本王不得不提醒你,只要你手一松,让这琴落入火中,那母蛊恐怕还是由本王收着为好!当然,既然你对本王王妃一往情深,本王而今便用这金砖试试你究竟有多情深。这砖,会慢慢加在你的琴上,不知你能坚持多久呢?” 赵相夷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他看上去就像随时都会摔倒一般,可背脊挺得直直的,如同冬日松柏,永远都不会屈服。 林妙香拼命地摇着头,奈何沈千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她眼里闪过了疯狂的绝望。 不要,老赵,你快离开这里吧。 可惜,赵相夷看不懂她眼中的神色,或者,他看懂了,也不愿理会。就如昨夜,她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再是心痛,他还是为她来找沈千山了。 赵相夷在火堆前站定,他对林妙香笑笑,一块金砖便加在了琴上,琴本就沉重,这负重之,更是让琴弦深深地勒进了他的十指之中。 第一百二十三章 琴弦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折辱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折辱 饶是赵相夷,也不由眉头一皱。他虽然傲气,可毕竟是一国之君,从小到大,哪里吃过什么苦头,十指更是娇嫩得不像话。 林妙香怎会不明白这一点,她挣扎着想要从沈千山的怀里跑出来,可沈千山的力气之大并不是她所能抗衡的。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在了那只捂住自己嘴巴的大手上面。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赵相夷身上的伤,那一道不是为自己所负,可自己从来都不能为他做什么。 连他唯一想要的爱,自己也给不了。 金砖越加越多,赵相夷受伤之后本来就虚弱不堪,哪里经得住如此折腾。都说十指连心,那琴弦在十指关节中,越陷越深,十只白玉般的手指早已血肉模糊。赵相夷知道,若金砖再加去,必然会深入骨髓,那他这双手就是废了,最终恐怕会连手指都会被尽数削落。 只是面就是火坑,如何能让这张琴落入火中?只有此琴不落,他才会为林妙香拿到母蛊,林妙香才能活去。 “如何?还要加吗?”沈千山锐利的目光看向赵相夷那伤痕累累的十指,笑容浅浅,仿佛他伤得越重,自己越是开心一样。 赵相夷本已痛得神智迷糊,听到此言,冷笑道,“只怕这幕府没有那么多金砖赠送给朕。”硬撑着一口气说完这句话,赵相夷已痛得再无法言语。 林妙香心中一咯噔,暗道不好。以沈千山今日莫名其妙地占有欲来看,心知此言一出,赵相夷这双手是无论如何保不住了。 她猛地一口咬在沈千山手上,想让他松开,可沈千山却像没事人一样,平静地望了她一眼,淡淡扫过流出血的右手,道。“妙香,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走了。” 林妙香又怒又气,嘴更不留情,一双眼睛充满血丝地望着苦苦支撑的赵相夷。 沈千山的声音仿佛是从天边传来,带上了几分不可捉摸的语调,“将金砖全部加上去,南风,让楚公子知道。这幕府虽小,但是这点钱还是有的。” 金块尽数垒上,赵相夷的双臂忍不住瑟瑟打斗。他知道自己恐怕已承受不住。 忍不住抬头望天。此时暗夜沉沉,无星无月。剧痛之,他对着林妙香笑了笑,温柔地说,“香香,琴在人在。琴亡,人亡。我心如此琴,偏偏你爱的是眉间朱砂,可惜,可惜了。” 说到最后。赵相夷的声音里染上了浓浓的倦意。 也罢,一了百了。 江玉案常说。一梦浮生,浮生若梦。自己看不透,勘不破,是以追情逐爱,为情之一字无奈痛楚。林妙香对己若即若离,利用七分,依赖两分,自己却为了不知那最后一分究竟是否为情义的虚物,做到此般,值么? 赵相夷闭了眼,放任自己与那醉梦之琴朝着火堆倒去。 也许是不值的,可偏偏却不肯放手。若换了别人,自己或许还能保持理智,待日后再来。 只是,在沈千山面前,却怎么也不肯认输。说到底,也不过是少年心性,一时气傲,忍不来。江玉案说得对,自己终究还是一个孩子。 看着赵相夷倒向火堆,林妙香瞪大了眼。她不顾一切地撕扯着沈千山的身体,任何她能够得着的地方,都被她用力地撕了来。嘴上更是疯狂地咬,生生将沈千山手上的肉扯了一口来。 沈千山吃痛,手上微微一松。林妙香这般疯狂的反应吓到了他,她嘴角含血,眼神绝望。 他眯起了眼,这不是他所认识的林妙香。 记忆中的她,总是笑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偶尔会像一只小狐狸一样。就连哭,也是隐忍而晦涩的。 可是现在…… 沈千山怔怔地看着林妙香一把推开了他,一头朝着赵相夷奔去,她一把抱住赵相夷,试图将他抱出火海,可是赵相夷身形高大,体重更非林妙香一个弱小女子能够担负,不仅没有将赵相夷抱起,反而两个人如同蛾一样,扑向大火。 一旁的南风脸色一变,惊呼道,“夫人,快放手。” 林妙香闻所未闻,只是固执地抱紧了赵相夷。她笑,“老赵,你若死了,我亦不会独活。” 青山如墨,朔风似刀。 林妙香紧紧地抱着赵相夷,炽热的火苗扑扑往上直窜,她能感觉到耳边的鬓发都被大火烤焦。可是,她却没有丝毫要松开赵相夷的意思。 南风再也忍不住对着一脸失神的沈千山大喊了一声,“王爷!” 沈千山一怔,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南风松了口气,身子往前一倾,一手抓起林妙香,一手拉过赵相夷,将二人拖了起来,远离了那燃烧着的火堆。 “夫人,你还好吧。”南风将两人放,悄悄地打量着林妙香,见她的长发已有些被大火所烤,不由心头一惊,要是自己再慢些…… 林妙香平静地摇摇头,她走到赵相夷面前,让他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紧闭的眼,脸色发白,“你怎么这么傻……” 赵相夷没有回答,被南风这一拖再一扔,琴弦更是渗进了手指的肉中,他吃痛皱了皱眉,浑浑噩噩的大脑有些清醒过来。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醉梦,温柔却坚决地推开了林妙香。 林妙香一阵苦笑,她知道,赵相夷或许会因为对自己的爱而为自己赴汤蹈火,但是,却再也不会接受自己那些若即若离的关怀了。 他以前就是因为贪恋这些偶尔的温暖,才会让自己一步步陷得太深。 赵相夷扭过了头,看见一脸僵硬的沈千山,有些发怔,方才他坠火堆的时候已经半是昏迷了,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不过他没有深究。 “既然朕已做到了你的要求,那么,还望游王爷莫要言而无信。”赵相夷说得坚决,唯有句末的颤音泄露了他此刻的虚弱。 沈千山一笑,看了一眼浑身发抖却还固执站立的赵相夷,随手一抛,将一个檀木制的盒子扔到了他身前。 赵相夷没有弯身,他背对着林妙香,看也未看她,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平和,“香香,怎么站着不动,难道还要我为你将这虫子捡起来?” 他对着林妙香等人时从来都说的是我,不是朕。这一点,也许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但是南风并不知道,他有些诧异地望了赵相夷一眼。 但见他浑身是伤,却还能谈笑风生,不由心生敬佩,说起来,这人武功虽不甚精通,但其风姿傲骨,已是人中龙凤。 林妙香慢慢地走上前去,将那盒子握在了手中。她站在赵相夷身前,垂着头,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她只是直直地看着赵相夷血肉模糊的五指,呼吸,深了几分。 她知道,不是赵相夷不为她去捡这母蛊,而是,他不能。他这双手,一动之便是切骨割肉的剧痛。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连风声也意识地小了许多。黑压压的翠竹影落在雪地上,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林妙香忽然笑了,一双眼澄如水,亮如星,看不见丝毫的杂质,她将木盒放在赵相夷的怀中,柔声道,“老赵,我的命,交给你了。” 赵相夷脸色一变,同时变色的还有不远处的沈千山。只不过一个惊喜,一个愤怒。 沈千山冷哼了一声,望向赵相夷的眼里少了以往了嘲讽,多了几分怨毒,“我只说将蛊母给你,并未答应过,可以让你们走。” 赵相夷笑意还未爬到眼里,便结冻成了寒冰。他猛地一抬头,望向沈千山,明明已经身负重伤,但他不仅没有颓废的气息,反而像一把出鞘的利剑,要扫平一切。 “你待如何?”赵相夷心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不怕死,但是,他不愿林妙香受到任何伤害。 沈千山抬头望着暗无星月的苍穹,想了想,道,“本王早年路过南幽某城,偶然间听得一曲,甚是动人,至今念念不忘,久闻南幽国主精通音律,今日,你若为本王奏得这一曲,本王便放你二人离去。” 听到沈千山轻描淡写的言语,林妙香心一沉,正欲说话,赵相夷已绕过了他,席地而坐,脸上皎洁如玉,像是在发着淡淡的荧光一般笑道,“不过是一曲而已,既然你都如此客气,朕自然不会小气。” 赵相夷将琴弦从手指的肉中取了来,将琴放在身前。这短短的动作看似轻松,实则无异于十大酷刑。本来琴弦已经陷进了肉中,鲜血都已经凝结,这一番硬生生地拽出,便是又割破了十指的肌肉。 赵相夷一拂袖,宽大的衣袍便如流水一般散开。举手投足间,如画中谪仙人,翩跹而来。 “赵相夷,你给我起来。”林妙香看他额头满是冷汗,心里一痛,便要将赵相夷从地上拉起来。赵相夷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南风道,“云护法,请你看好香香,勿要让她扰了朕与王爷雅兴。”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折辱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命危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二十五章 命危 “好。”南风一点头,已是将林妙香拉了回来。他可不敢如沈千山那样将林妙香抱在怀里,所以只得将她双手反拎到身后,不让她乱动。 见林妙香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赵相夷这才转过了头。刚要说话,便是一阵咳嗽,伤口痛得犹如针刺火烧一般,胸膛处不断地渗出温热的鲜血,流在琴上。 他不在意地伸手将鲜血擦尽,笑意不改,“不知究竟是何曲子,令你念念不忘至今?” 沈千山退了几步,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面,双手轻轻敲打着石桌,略略思索片刻,平静地说道,“破阵子。” 闻言,林妙香脸色更白,她猛地抬头瞪着沈千山,“你疯了!” 她知道广陵散,曲风甚是高亢激昂,气势磅礴,深具杀伐之意,旋律抑扬顿挫,饶是平时,一曲来,十指也是痛不堪言,更别说此时赵相夷的手本就受了伤。 沈千山毫不在意林妙香的目光,他还是笑,笑容里冷得让人心惊,“从你离开那日,我便疯了。妙香,你是我的。” 林妙香一怔,弯腰大笑出声,“七王爷倒真会享受齐人之福,左手流景,右手林妙香,真是……哈哈……真是……” 林妙香说不出来了,她身子一僵,猛地咳了几声,竟是发不出声了,只得急促地喘着。赵相夷暗道不妙,他知道,这是同心蛊发作前的征兆,当不在犹豫。食指一曲,破碎的音符便从琴间流泻而出。 只这么一个简短的音节,十根手指上,就像是有无数的刀子像挖上面的肉,痛入骨髓。 沈千山笑道,“本王要听的是破阵子,可不是什么醉梦吟。以你现在这幅身子,是控制不了本王心神的。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免得本王听得心里不痛快,忍不住拿妙香来出气。” 赵相夷深吸了口气,一咬牙,直觉眼前一片漆黑,过了好一阵才看得见东西。他面色已像个死人,整个人在发抖,却还是没有吭声,只是低着头。挑起了琴弦。 轻弄慢捻,声声凄壮。 铮铮琴音,如杜鹃啼血。落在了林妙香的心里。 赵相夷手上伤痕本深。这一曲弹来,更是鲜血溅。手指痛得不听使唤,就连琴声也有些散乱。 沈千山轻轻一笑,半俯了身子,“怎么,你可是不愿为本王弹奏?” 赵相夷本来头脑一阵发昏。听得这话,猛然一惊。他垂了头,“方才只是试音罢了。” 说完,他死命地一抓琴弦,这一抓的力道之大。毫无周转的余地,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成串成串地流。可赵相夷并未松手。反而抓得更紧。 手心的疼痛让自己脑海清明不少,他深吸一口气,琴音再次响起。 林妙香迷迷糊糊中听得这琴声与对话,虽然看不见赵相夷的脸,可是,她知道,此刻的他定是忍受着非人的折磨。 赵相夷双目早已失神,只有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他白皙的双手已经一片血红,翻的血肉看得南风都是心中一颤。 每一个音节落,便是鲜血四溅,琴弦早已染红,顺着琴沟,潺潺地流到雪地上面。浸湿了赵相夷紫色的衣摆。 林妙香低着头,耳边是绵绵琴声,铮铮不绝。可却是幽冥鬼神般的凄绝,悲绝,壮绝! 她死死地盯着缓缓朝着自己蔓延过来的鲜血,紧紧咬住了唇,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体内可以有这么多的血可以流。 “老赵!”林妙香无助地喊着那人的名字。赵相夷空洞地的双目一闪,像是恢复了几分清明,他艰难地抬头望向沈千山,“破阵子已过半曲,不知可否能先走一人?” “当然。”沈千山一怔,半晌才恢复了笑容,心中也是忍不住暗暗惊叹,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了赵相夷此时的状况,他手指动处,便是一股鲜血射出,只是这看似流畅的动作中已多了几分僵硬,想来他已是强弩之末。 沈千山意不在留林妙香,他只是见不得这两人在自己面前的眉来眼去。 看着赵相夷这般不顾一切,他不知道自己心里莫名涌出来的怒气,是否便是嫉妒。嫉妒他的随心所欲,嫉妒他的真爱挚情。 赵相夷微微笑了笑,他回过头来,对着林妙香一展颜,温柔地道,“香香,你先行一步,我随后便来。” 林妙香摇摇头,她猛地一用力,竟然是挣脱了南风的束缚,南风一愣,再望向林妙香的身影时,眼里闪过了一丝明悟,继而是莫大的震惊。 她竟然是拼着被自己折断了手臂也要挣脱自己。 林妙香对南风的目光置若罔视,就连手臂折断的痛苦似乎也没有察觉到,她的眼里,只剩了赵相夷满是鲜血的双手,难受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赵相夷身前,想要制止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抬不起来,她颓然地跌了来,愣愣地跪坐在赵相夷身前。 “老赵,够了,不要再弹了。”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了,明明是不爱的,可看见他为自己这般不顾一切,却是比爱更痛。 “好。”赵相夷一笑,竟似有星光坠眼,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他抬起头对林妙香一笑,紫衣飘飘,英俊非凡,“只要你走,我便不弹。你若不走,我便一直弹去,不只破阵子,还有将军令,你不走,我不停。” 林妙香怔住了,她没有料到赵相夷竟然用这一招来逼迫自己走。一时间进退两难,触目皆是刺目的红,和那双已经失了焦距的眼睛。 琴声隐隐轰轰,戈矛纵横,隐有风雷之声。 赵相夷手上的血越流越多,连着胸口那一剑刺中的伤口,染红了身的雪地。林妙香又惊又痛,心都仿佛要裂开,叫道,“赵相夷,你不要弹了……” “只要你走,我便不弹。你若不走,我便一直弹去,不只破阵子,还有将军令,你不走,我不停。”赵相夷双眸失神,几乎是机械性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林妙香知道赵相夷的性子,只要她在这里多呆一分钟,赵相夷便会多受一分钟的罪。像到这里,林妙香一咬牙站起了身,跌跌撞撞地推门而去。 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苍茫夜色之中。没有人阻止她的离开,只有琴声铮铮,似不舍,又似欣然,随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飘荡在北城寂寥的天顶。 绝望,悲壮。隐隐潜伏着毁天灭地的浓情炽爱。 蓦然间,琴音骤然断绝,赵相夷整个人倒了去。 如苍天崩落,山水竭枯竭。 沈千山眼望他倒,没有动,脸上神色复杂难言。 林妙香摇摇晃晃地冲到了街上,耳边琴声仍然雷鸣似地在响。她想自己大概马上就要疯了,眼前只有两样东西在晃动。 一样是赵相夷那双血淋淋的手,一样就是他那双满是情义的眼睛。 琴声在耳边轰轰作响。那双手已被鲜血浸透,十指连心,锥心刺骨,究竟是怎样一种痛法?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牺牲到如此地步? 赵相夷,值吗,你觉得值吗?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才让你这般维护?连叫我离开的时候,也还是在笑,你为什么还笑得出来,这样,真的值得么? 长街尽头,沈千山幽幽起身,白袍水一般拖在地上,与周围的白雪融在了一起,整个人唯有那眉间朱砂,才是唯一的色彩。 他走到赵相夷的面前,居高临地凝望着他,语气平平,似是不解,“值么?” 赵相夷扯了扯嘴角,他的手已经和琴弦凝在了一起,肉包着弦,弦挂着骨,光是看着,都觉得痛不欲生,可是赵相夷依旧在笑,“沈千山啊沈千山,你聪明一生,却也糊涂了一生。你道我为何做到这般,你要的是她手中万里江山,我要的,却是她。” “我要她生生世世,每分每秒都记得我赵相夷为她付出的一切,我要她无论爱谁无论与谁执手,每晚的梦里也摆脱不了我赵相夷的脸。我得不到她的爱,那么我便让她对我愧疚一辈子。爱会枯萎,会衰老,但是对一个人的亏欠,却是永远也偿还不了。” 赵相夷说得激烈,只觉体内一阵气血翻涌,曲身猛咳了几声,吐出血来。 眼里却是疯狂的执着。沈千山一震,觉得自己像是明白了什么,可仔细一想,什么都没有。夜已过半,头顶是一团没有尽头的黑。 看不见希望,也辨不清方向。 突然间,一道惊雷从天际滚滚而来,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划破了夜的静谧。 林妙香一震,忽然转过了身,却见身后猩红的火光照亮了整片漆黑的苍穹。熊熊的大火燃烧起来,映红了林妙香秋水一般的明眸,瞳孔中是无尽的火焰,黢黑与暗红交错在一起,仿佛已燃烧了无数年月。 林妙香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她真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赵相夷。她一走,他哪有活的念头。 第一百二十五章 命危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爱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爱 再顾不得其他,林妙香用比来时快上许多的速度朝着薛府跑去。大风呼呼地在耳畔刮过,身后落阵阵旱雷。 越是靠近,越能感到火焰灼灼的温度,林妙香甚至隐隐嗅到了木材燃烧成灰烬的焦味。她喘着气,绝望地看着前方陷入火海的薛府,加快了脚步。 火光渐隐处,一个颀长的身影幽幽行来,就像是从火中走出来的一般。翠白的衣衫,如墨的黑发,眉间朱砂在火光倒映之,清冷的脸庞多出了几分妖孽。 林妙香的视线一扫而过,落在了沈千山身前的男子身上,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还在。 赵相夷躺在地上,脸正巧朝着林妙香走来的方向,看见来人,忍不住皱紧了眉,声音沙哑异常,“香香,你怎么来了?” 林妙香一笑,夜阑尽处,烈火熊熊,映出她决绝的容颜,“我来带你走。” “去哪?”发话的却是一直未曾出声的沈千山,他站在离火极近的地方,身后的烈焰如巨兽一般随时都可能将他吞没,他却毫不紧张,只是那样平平静静地看着林妙香。 林妙香没有回答,她都到赵相夷的身边,想要将醉梦从他手中取,却发现那琴弦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赵相夷的手中,双眸一眯,终是不忍心活生生地将赵相夷凝结成痂的手指从弦上扳,倘若如此,无异于再次用琴弦割入他的十指。 沈千山负手看着林妙香的一举一动,雪白的衣袂像是染上了火光。“你当真以为,你能带他走么?” 林妙香不语,赵相夷张了张嘴,可牵动了胸前的伤口,被涌出的鲜血活生生地退挡了去。林妙香安抚地望了他一眼,她抽出了赵相夷腰间的无情,站起身来。 沈千山一笑,“你要杀我?” “不。”林妙香脸色平静。一时间,她像是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那个狐狸一般聪明狡黠的林妙香。她对着沈千山晃了晃手中的剑,喃喃自语,“都说此剑名为无情,剑是无情,人更无情。今日,我便试试这人究竟能有多无情。” 说着,她长剑一举。面色决然,却是手腕一翻,将长剑刺入了自己左臂。 刺骨的疼痛让她眉头一紧。嘴角却是笑了开来。“沈千山,不如我们来赌一次,赌你心里对我究竟有几分真。若你尚还顾念旧情,便让我走,若你当真对我林妙香没有本分情义,我死在这里。也是甘愿。” 沈千山冷冷一笑,神色如常,“你输定了。” 林妙香默然,眉目在火光更显愈加倾城,她淡淡一笑。手中长剑毫不留情地便刺入了左侧小腹。 “若是输了,也只怪妙香命中有此一劫。” 剧痛让她弯了腰。身中同心蛊,平常人身上的每一分痛在林妙香身上都是放大了成千上万倍的存在,莫说这般,便是连穿衣走路,身上都会隐隐作痛。 赵相夷只觉得自己眼眶欲裂,他死死地盯住林妙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是颓然地跌了回去。 身负重伤的他早已是强弩之末,纵使此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要想有所动作,简直是痴心妄想。并非人定胜天,有的时候,人心再高,信念再强,也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夜色漠漠,风吹一阵,停一阵。 林妙香身子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疼痛,一双眼睛却执着地望着浅笑吟吟的沈千山,她在赌,不是如她说的赌沈千山心里有几分情,而是赌沈千山今晚突如其来的霸道与不舍。 她心中是清楚的,自己于这人不过是闲来食的一碟美餐,偶尔想起时,便会眷恋不已。 她赌的便是此刻沈千山心里,是舍不得自己的。但也仅仅是此刻而已。 林妙香一面笑着,一面又是一剑刺在自己的身上,虽然避开了要害,但这样去,她肯定会流血身亡的。她的表情始终平静如水,仿佛那一剑又一剑,刺在的并非自己身上。 周围听不到任何人说话的声音,寂静的夜里,谁也没有注意到这薛府前所发生的一切。 林妙香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多,本就虚弱的身子几乎到了极限,完全是凭着一股要带着赵相夷离开的信念才支撑了来。 她脸色惨白,咬了咬牙,将剑从身体内拔了出来,又是一剑朝着自己体内刺去。 白色的衣衫早已是血迹斑斑,赵相夷看得心惊肉跳,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一会儿悲,一会儿喜,目光里像是装满了苍苍岁月。 林妙香闭上了眼,知道自己已是极限,不由寒了声,不再看沈千山始终未变的表情,叹了口气,“终究是我输了。” 这,是最后一剑了。 手举剑起,血珠洒落。头顶旱雷阵阵,远处山河浩荡。 人的情爱显得如此渺小,因而上天并未有一丝眷顾留在这苦命人身上。于一人相遇,是情还是劫。林妙香脑海中蓦然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 大雨忽然哗啦啦地落了来,天冷夜凉,豆大的春雨卷着风雷,狠狠地砸向人间。 手中的剑并没有如预料中地穿过皮肤,林妙香怔怔地抬起头来,那雨落在她的眼睛里,让她不适地眨了眨眼,雨水顺着眼眶,滑了出来。 身前,沈千山一手握住了长剑,血从他的手心里面流了来,他有些迷茫地望着自己的手,僵硬地松了开来。 转过了身,沈千山的声音了多了几分倦意,“其实,你早就赢了。是我一直不肯认输罢了。” 林妙香没有看他,也不知有没有听见沈千山所言。她漠然地收回了无情,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赵相夷身旁。 两人身上都是累累伤痕,林妙香忍不住笑了,眼泪却怎么也止不来。 赵相夷费力睁开了疲惫的眼,他抬头看着林妙香想要给她一个安心的笑,谁知一张嘴,大口大口地鲜血就从他口里冒了出来。 “你……你……哭得……好丑……”赵相夷说话已经断断续续,大量的鲜血从他的胸膛和嘴角溢出,宛若红莲,盛放到了极致。 香香,我是不是该庆幸,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林妙香笑容敛去,她慌乱地想要擦去赵相夷唇边的鲜血,那一朵朵的红莲粘染了她白色的衣衫,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越来越来越多。 肌肤上,衣襟旁,雪地里,天地间,全是那妖冶惊人的血色红莲。是赵相夷用生命来深爱的情。 他努力地抬起手,想要擦去林妙香脸边滚滚而的热泪,她在为自己心痛,自己那么真实的感觉到了。 可是,他也感觉到了黑暗的侵袭。 林妙香意识地紧紧抓住赵相夷停在她脸颊处的大手不肯松开。 她怕,怕自己一放手,就要经历这一生之中最恒久与痛苦的分离。 “香香,带我去碧山吧。” 林妙香摇摇头,笑容里,淡淡的悲悯,淡淡的哀伤,透出一丝深澈的绝望,缓缓地道,“我不会再让你去碧山了。” “今天,是三月十四吧。”赵相夷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地发问。林妙香不由一怔,点了点头。 天上的雨淅淅沥沥,砸在两人的身上。赵相夷微微一笑,笑容渐渐地弥漫开来。像山间的雾气。他艰难地坐起身来,半靠着林妙香,“碧山之约是三月十五,我去碧山,不是为你。香香,我曾听人说过,碧山山顶有一妙处名为断情崖,古木成林,落樱缤纷,这个时节甚是别致,我想去看一看。” “可是你的伤……”林妙香犹豫了一,依旧没有答应。 “不碍事。”赵相夷挥了挥手,他对着林妙香笑道,“再说,既然你来了这里,江玉案便该是去了碧山吧,遇上他,他自会帮我疗伤。” 赵相夷眼里又恢复了灵动的光,他态度坚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林妙香无奈,只得点点头。见她同意,赵相夷脸上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倚着林妙香,轻声说到,“我们走吧。” “好。”林妙香强忍着身上的剑伤,扶着赵相夷,站直了身子。她的伤虽然看着吓人,却大多避开了人体要害,相比于赵相夷,倒是好上不少。 她扶着赵相夷,两人身子都有些颤颤巍巍,脸上的笑意在大雨中渐渐模糊起来。 薛府的大火在倾盆而的大雨中渐渐熄灭。沈千山的衣衫又褪回了冷白的颜色。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看着林妙香与赵相夷相扶而去的背影,所过之处,雨水皆是混杂了鲜血,潺潺地流淌在地。 他皱紧了眉,“林妙香,你不爱我了么?” 林妙香的背影一滞,她回过身来,隔着重重雨幕凝视着沈千山,见他嘴角紧抿,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心里一阵恍惚,却也只是那么一秒半刻的事。 她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非是已不爱,只是情已冷,心已灰。感情还沉淀在心里,却已是一潭死水。 或是死灰,无法复燃。 再深再浓的感情都经不起一再的背叛与利用,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可真正经历的时候她才明白,在被伤害之后,等待着自己的是心灰意冷。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爱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可惜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可惜 沈千山沉默,眼里沾上了茫茫的雾气。他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屈指一弹,将它抛给林妙香,“你走吧,不要再出现。” 林妙香接过玉瓶,放在鼻尖一闻,知是上好的伤药,她曾见赵相夷用过,便倒出两粒,和赵相夷各自服,沉默地转过了身。 心里的话并未说出,她已过了年少气盛的时候,知道有的话是不能说的,一说,便是错。 涛声殷殷,古木苍苍。 此时正是夜过大半,雨势渐渐小了起来。春寒料峭,薄薄的雾气笼罩在眉黛青山间,倒有了几分烟雨江南的韵味。 两道修长的身影便在这画一般的景致中,若隐若现。 一紫一白,飘飘然如仙人遗世,飒飒兮若君子当歌。 林妙香忍不住停来休息半晌,赵相夷安静地站在她的身边,服了药后他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不少,这让林妙香微微放心来。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赵相夷非要在这种时候去往断情崖。 休息半刻,两人便又朝着山顶爬去。山路蜿蜒,白雪铺地。小径逼仄而陡峭,林妙香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扶着赵相夷,免得两人摔山去。 再行了数步,绕过一棵枯枝绽雪的古柏,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处平台方圆十丈,两边桃树相伴,中有一石横卧崖边。 巨石形同两手,相执相牵,偏偏中间却是隔了一条大大的沟壑。石后依稀可见一行苍劲的大字。上曰断情,是以将此崖名为断情崖。 林妙香忍不住睁大了眼,此处烟雾弥漫,恍惚如人间仙境。她环顾四周后,不禁蹙眉而问,“大玉怎么不在这里呢?” 按理来说,她与江玉案兵分两路,他应该早就到这青山之顶了。 赵相夷侧头对着林妙香一笑。笑得如同朝霞初升,“恐怕是路上有所耽搁了吧,无妨,我身上的伤已无大碍,等天明之后,我们便山吧。有大玉在,想必也是能帮你救回你的母亲的。更何况青山脚已布满了南幽万千士兵,该是万无一失的。” 林妙香点点头,“那药效也真是不错。我这身上也没有那么疼了。本来我以为同心蛊会发作,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是没事。” “说不定我是你命中贵人,我在。你的同心蛊便不会发作了。”赵相夷展颜。笑得半是邪气,半是认真,林妙香瞪了他一眼,径自朝那巨石处走去。 赵相夷眼光一黯,一瞬间又恢复了明亮,他快步跟了上去。 他来过林妙香一起坐了来。伸手抚了抚林妙香的长发,小心翼翼地问到,“我可以抱抱你么,香香?” 林妙香一怔,总觉得赵相夷一路上有些奇怪。一股意味不明的感觉从心里一晃而过,她看着赵相夷那双黑曜石一般动人的眼。不觉有些脸红,别过了脸,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做事情问过我的意见了。” 她说得羞恼,想是忆起了苗疆那夜,救了赵相夷,强吻了自己的事情。 被她这么一说,赵相夷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尴尬,他讷讷地开口,“我只是害怕你生气。”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自己的手从琴弦上生生扯了来,凝结的伤口被琴弦再次割伤,温热的鲜血顺着指缝流到了琴上。 林妙香一惊,沉声喝道,“你在做什么?还嫌伤得不够重么?” “不是,”赵相夷摇摇头,将醉梦搁在一旁,伸手温柔地将林妙香揽入了怀中,“只有这样,我才能抱住你。” 他的声音像是叹息一样抚过林妙香的心间,林妙香愣愣地任由他抱着,头顶上空夜雨细细,她像是有些怕冷,往赵相夷的怀里缩了缩,“不疼么?” “疼。”赵相夷漫声开口,紫色的衣摆与林妙香的缠在了一起,他伸手抓住林妙香的右手,将它搁在了自己心处,淡淡地道,“可是我这里,更疼。” 林妙香的身子一瞬间僵硬住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赵相夷,他整个人像是被一种悲伤的气氛层层围住,就连她所熟悉的温柔,也是带上了挥之不去的疲惫。 一直以来,赵相夷在她面前都是微笑着的,她也便装作没有看见他所有的无奈与心酸。她始终是自私的,只要赵相夷不说,她也就当他仍是快乐的。 可是现在,她第一次切切实实地看见了赵相夷体内潜伏的痛苦,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赵相夷的声音再次响起,和着雨声,飘渺不定,抓不到手里,也听不进心里,“很早以前,我曾经想过,要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来看一场日出,我会牵着她的手,跟她讲许多小时候的趣事,我会把世界上所有的爱都给她一人,就算她老去,我也依旧爱她。我们会有很多孩子,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做皇帝了,我便和她一起,倚剑江湖,偶尔教一两个弟子,更多的时候是并肩坐在院里,数着天上究竟飘过多少朵云。” “然后……”赵相夷顿了顿,忽然一笑,继续说到,“然后,我就遇见了你。” “什么都不一样了,什么都变了。”赵相夷喃喃地道,他深深地凝视着林妙香头顶的木簪,笑容里多了几分苍凉,“我原本以为我是容不得丝毫背叛的,可是为什么在得知你杀了那么多人,甚至杀了宋远山之后,我还是舍不得你。” 林妙香动了动唇,差点就要把事实告诉赵相夷,但一想到他若是知道了自己的生父已亡,怕是打击更大,便仍旧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为什么是我呢,老赵,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女子值得你去爱去等待,为什么偏偏是我?” 赵相夷没有答话,半晌,他自嘲般地一笑,“我倒也想知道,不然,我就不用这么爱你了。” 林妙香默言,此刻说什么都已是多余,他要的,她给不了。赵相夷似乎也是知晓了这一点,他松开了林妙香,忽然站起身来,“香香,再为我弹一曲吧,我想舞剑给你看。” “你的伤还没有治疗,还是以后再说吧。”林妙香担忧地看了一眼赵相夷衣衫上遍布的血迹,尤其是胸膛处的那一滩,已完全被染成了暗紫色。 赵相夷揉了揉她的发,一手挑起一旁的无情,风姿无双,“不,就在今夜。” 他眼里的固执带上了几分决绝,林妙香无法,翻身拿过一旁的醉梦,放于膝上,指尖粘到那琴弦上温热的血迹,不由一震,差点哭了出来。 她怎会忘记,就在方才,赵相夷满手是血地弹着一曲破阵子,明明痛得浸入骨髓,却还是笑着让自己走,饶是在他误以为自己背叛了他的时候,他也是不顾一切地护着自己。 她颤颤巍巍地拨动了琴弦。琴声袅袅而起,悠远沉郁,如瘦月挂空,孤星泠泠,又如深秋薄霜,寒冬飘雪。凄凄惨惨,本不适合用于舞剑,可赵相夷却是一笑,似恰好合了他的意一般,脚尖一点,身形蛟龙一般,跃于烟雨之中。 琴声一转,却如鲛人夜泣,宛转哀戚,吹到后来,越转凄凉,竟似幽冥森森,群鬼夜哭。而舞剑之人亦是牵牵绊绊,剑风苍凉。 林妙香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生出了一阵来路不明的焦躁,忍不住双手一按,定住了手七弦。琴音戛然而止,赵相夷停了来,他的额际唯有薄汗,缓缓走到林妙香身前,却没有问她为何停住。 林妙香沉了脸,一动不动地看着手中古琴,上面血迹斑斑,全是赵相夷为她所付出的一切。那浓艳到无所顾忌的爱让她心里泛起了深深的不安。 “香香。”赵相夷缓缓伸出手来,想要抚上林妙香的眼,林妙香不由别过头,一手会开了赵相夷的手,“别碰我!” 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阵心跳让她恼怒地想要忽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赵相夷被她这么轻轻一挥,手垂了来,连带着身子,也像秋叶般无力地朝雪地里倒去。 林妙香余光看见这一幕,惊慌地站起身来,想要抱住赵相夷,奈何赵相夷的身子对她而言过于沉重,两个人重重地砸到了雪地里。 天际的夜色已经翻了个身,依稀可以看见淡淡的晨光。冥薄的光线洒在赵相夷的脸上,原本还红润的脸色此刻已是苍白一片,惨无人色。 林妙香慌了神,手足无措地将赵相夷的上半身抱在了自己怀中,声音里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老赵,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我……我不是故意推你的……我……” 赵相夷笑了笑,笑容上隔了一层淡淡的哀伤,看上去捉摸不定,虚虚无无。 “香香……真是可惜,看不见日出了。”他费力地支起头来,靠近林妙香的耳朵,低低说了什么,林妙香脸色一变,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了来。 落在了赵相夷再也没有力气合上的双眸上面,那眸里失去了往日的神彩,犹如死潭一般,倒映这林妙香头顶上那只木质的长安发簪。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可惜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新的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新的 林妙香伸出手去,颤抖地合上赵相夷的眼。 她真傻,怎么会被赵相夷给骗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岂是沈千山那几颗药丸能够治好的。 说要来青山找江玉案,其实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和自己待在一起罢了。赵相夷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固执地要林妙香陪他来这山顶,想要的,也只是在最后与她相处。 甚至贪心一点,想听见她说一句我爱你。 林妙香颓然地跪了去,“赵相夷,你醒醒,天都快亮了,你不是说天亮了我们便一起山的么?你骗我,乖,起来好不好,我不会生你气的。” “老赵,快起来,你这么重我可搬不动你,你再不起来,我就扔你不管了哦。”林妙香的声音很轻很轻,她痴痴地望着赵相夷紧闭双眸的脸,一遍遍地说到。 可赵相夷再也听不见她说的话了。 林妙香忍不住一拳砸在了雪地里,“赵相夷,混蛋,不是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么,怎么可以抛我先走了,我都没有好好跟你告别,你不是说你要和你爱的人一起数云朵,教徒弟的么,我都还没有答应你,你怎么就不守承诺了呢?” 林妙香说话已经乱了头绪,怀里那体温逐渐流逝的躯体提醒着她无比残忍的事实。 林妙香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仰头大啸,“啊……” 她已经忘记了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伤痛。只能选择犹如野兽般单音节的咆哮来宣泄自己的绝望。 那凄厉的声音扭曲了林妙香总是淡泊如水的姿态。她脸色苍白表情疯狂几近狰狞地尖叫着。 绝望,愤怒,伤心,失落,又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刺耳的吼叫犹如一柄利剑,直插天际。生生地破开了头顶厚重的乌云。 入春以来最为炽热的光芒密密麻麻地就落了来。十年不遇的白雪在这一片金黄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 那些与鲜血混杂的雪随着消融,缓缓化为冰冷的血水。 徐徐向上。把林妙香和赵相夷两个人浸泡在了里面。 老赵。林妙香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 你看,日出了。 她的唇印在了赵相夷的额头,无温的触感随着她的动作,突然上涌,钻入她的体内,轻易地,就冻结了她的胸腔。 那里空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了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她的心,丢了。 林妙香一动不动地环着死去的赵相夷。任由同心蛊发作时铺天盖地地疼痛向自己袭来。 她的眼神深深地凝视着赵相夷失去表情的俊脸,慢慢地,倒在了他的身上。 赵相夷。请原谅我此时此刻能给你的。依然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既然我的爱无法交付与你,那么,就请让我这颗心,随你一起穷碧落吧。 她的耳边,仿佛再次响起赵相夷临死前说的那句话,好好活去。 他知自己的爱于她已是一种负担。所以此刻,他要的不多,只要她好好活去,足矣。 一旁的无情与醉梦叠交地躺在一起,剑上属于林妙香的鲜血与琴上沾满了赵相夷的血混在一起。不停滴落,融入雪水之中。染红了眼前的世界。 从此,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处怀抱,可以躲避风霜。 再也没有一个叫赵相夷的男子,爱着一个叫林妙香的女子。 再也没有那些伤痕,那些岁月。 此生的漫长与寂静,都交与繁花辞树。 故人已逝,情归何处。 远处,一道白色的身影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衣衫单薄,间或低低地咳嗽几声,嘴角的笑意却是森冷异常。 在他脚,是不知为何昏迷过去的江玉案。 皇历353年,春末。 这一年的春天对大多数人而言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南北王朝依旧相安无事。 京城内外,舍俨然。人民安居乐业。战争肆虐过的痕迹,已经淡得看不出来了。 但这一年的春天发生的事,仍不免成为人们闲时的话题。 一件就是汴京的皇宫内上演的一幕爱恨情仇的事件。关于这件事,且听临仙镇里的说书先生是如何谈及的。 只见那说书的张麻子折扇一合,就开始乐此不疲地诉说着说了不三百遍的故事。 五年之前,不,现在应该是六年之前了。沈万水与其弟沈千山争夺皇位之时取得了胜利。为了避免破坏他仁义的形象,他虽然留了沈千山的性命,但却暗中杀害了他的母妃,夺走了他的初恋情人。 杀母之仇,夺爱之恨。 沈千山皆是默默忍受。后因与林震天将军之女林妙香意外重逢,勾起旧时爱慕之意,五月五日,他策马而立,向她求婚。 男子温文尔雅,女子倾国倾城,一来二去间,两人感情愈加醇厚。 生活本该因此平静来,孰知沈万水杀机突起,派人前去暗杀陪林妙香游玩至南王朝的沈千山。 虽因流景相救未能得逞,但林妙香与王府之人皆以为沈千山已横遭不测。 红颜一怒,只因情深。 林妙香率领大军,攻入皇城。 可惜两军势均力敌,她在与沈万水对峙时,不幸遭遇暗算,两人同归于尽。 心急如焚的沈千山赶到现场时,一切已经太迟了。他只看见两具冰凉的尸体躺在他的面前。伤心不已的他本想就此隐世,无奈北王朝并无其他继承人,只得坐上皇帝之位。 而他的初恋情人,流景。也因为对他旧情未了,恳请留了来。 怀着对两名女子的愧疚,他追封林妙香为护国皇后,流景则成为了现任的皇后。 可惜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在朝廷的大清查中,众人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那就是他们一向敬重的林震天大将军居然是南王朝派来潜伏已久的奸细。 沈千山虽然不愿意相信,可一切罪证皆已确凿。迫于大臣的压力,他唯有将夏府抄家查办,而林妙香的皇后之位也被撤消。 故事讲到这里。面已经哄乱一片,张麻子收拾好东西欲结束今晚的说书。面传来了不满的吼声,“喂,怎么就这样走了?快给大伙儿说说南王朝的那件事啊?” 张麻子不得已,喝了口茶润润喉,又开始了讲述。 只不过这次明显简短了很多。 说来说去也就只有两句话。 一是南王朝的皇帝赵相夷去向不明,传闻已不幸身亡。 二就是,他似乎早有预测,留了诏书传位给那个一直被赋予神秘与传奇的公子。 也就是在公子既位的时候。他的名字第一次被传扬开来。 他叫夜重。 说完,他连东西也顾不上拿,趁人不备。一溜烟出了门。 果然。没过多久,身后就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夹杂着粗里粗气的骂声,“你妈,这么几句话就把咱打发了。” 张麻子匆匆离开之余,不忘对身后客栈里的众人竖了个中指。 你妈。关于南王朝那件事我知道的还算多的呢。有本事,你去打听打听,看你还有没有命回来。 我呸。 客栈里的众人不满地嘀咕一阵后也就散开了。 这个春日,对他们来说,依旧如此波澜不惊。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玉辇纵横,凤吐流苏。百尺游丝绕树。千万鸟啼花。白玉为道辉似梦,琉璃雕瓦筑华楼。 如此豪华之地,正是北王朝的京都,汴京。 在京都北边,便是金碧辉煌的皇宫。 此时日垂天际,灯火,星星点点。 天色黯淡,一妙龄女子身披大红凤服,提着一盏做工精致的灯笼朝着明德殿走去。她的身后,是服侍她生活起居的奴婢,夕照。 她恭恭敬敬地走在流景身后一步之远的地方,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鸡汤,惟恐一不小心落去,自己的头怕也会跟着落地一样。 不多时,两人便已到达了明德殿外。 流景把灯笼递给夕照,接过了她手里的鸡汤,淡淡地吩咐着,“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你就在这里候着吧。” “是,皇后。”夕照福了福身,没有任何异议地回答到。 她的身份注定了她没有资格说不是。 流景深深地看了一眼夕照的脸,指尖不知不觉地掐进了自己的肌肤,她却好像毫无知觉一般。 阻止了门外太监按步照班的通告,她推开门径自走了进去。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的那个身影紧紧地吸引住她的视线。 她一步步地朝她走了过去,“臣妾参见皇上。” 听到他的声音,沈千山从奏折中抬起头来,他对流景挥了挥手,“爱妃免礼。” 他那张温文的脸在龙袍的映衬显出了几分威严。 “近日皇上为了国家不辞辛劳,臣妾特意为皇上炖了鸡汤补补身子。”流景起身朝沈千山走去。 沈千山的目光移,这才发现了流景手里的鸡汤。他笑了笑,放手中的笔把流景抱了过来,“那就谢谢爱妃了。” 流景低头不语,眼神里多了几分哀怨。 她舀了一勺鸡汤送到沈千山的嘴边,“皇上,你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唤我的名字吗?” “你已经贵为皇后,就该有国母的体面。”沈千山不着痕迹地接过流景手中的汤勺,没有让她喂自己。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新的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疯癫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二十九章 疯癫 “爱妃的厨艺又有了长进啊。”沈千山低头喝了一口后不由自主地夸赞到。 “是吗?”流景笑得有些勉强,“臣妾多谢皇上夸奖。” 沈千山放汤勺,一时间,两人竟然无话可说。 “爱妃还有什么事?”见流景没有离开的意思,沈千山坐起身子问到。 “没有事就不能留来陪皇上吗?”埋怨的语气里撒娇意味十足,那张绝美的脸上娇嗔不已。 沈千山一愣,笑着掩饰住自己刹那间无言以对的尴尬,“那倒不是,只要爱妃你愿意,就可以一直待在朕的身边。” “那你呢?”流景的脸凑近了沈千山,眼神里面秋波粼粼,“只要我愿意,皇上是不是也会一直待在臣妾身边?” 沈千山俯身吻上那双红润的唇,“那当然。朕哪里也不会去。” 流景笑了,但眉眼间全是化不开的愁意。 “在担心什么?”沈千山察觉到流景的低落,把她抱在了自己怀中。 低沉的声音贴在耳边,灼热的呼吸恶意地钻了进去。 流景趴在沈千山的肩上,有些犹豫地开口,“皇上要把南风关到什么时候?” “他违抗命令,朕只是略施惩戒而已。”沈千山不留痕迹地带过。他没有想到南风会背着自己带林妙香来幕府。 一想起那个被他埋在心底的春日,他的眉就不由皱在了一起。 “皇上。”流景叹了一口气,她的手抚上沈千山的脸,来回摸索,“你为何总不肯告诉臣妾,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什么赵相夷会死?” 沈千山一把抓住流景的手,触及到她慌张的眼神后,放松了力道。 他把流景的手放到自己的手上。轻轻地握住,“已经不重要了。” 已经不重要了。 事情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那个曾嫁与自己的女子,已经走出了自己的世界。 流景望着沈千山,想从他眼里寻找到什么,但终究一无所获。 她只得收敛了愁意,小鸟依人般靠着沈千山,“皇上,把南风放了吧。” 沈千山正要说话,流景一翻身用食指抵在了他的唇边。“臣妾从未求过你什么,只求皇上这一次能答应臣妾。” 沈千山一动不动地看着流景,笑了。 他说。“好。” 从明德殿出来。夜色已深。 她让夕照一个人先回去,而她则出了皇宫。 沈府。 流景抬头看着上空门匾上熟悉的三个字,片刻失了神。 空荡幽暗,昔日热闹的王府现在已经寥无人迹。 然而当流景走到门口时,数道黑色的身影突然从夜色中涌现,拦住了她的去路。 “大胆!”流景一边呵斥一边亮出了沈千山刚刚给她的令牌。 一见到那象征着沈千山的生死令。刚刚的一干人等连忙跪了来,齐声说到,“参见主人。” “你们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流景收起生死令。对众人吩咐到。 “是。”眨眼间,所有的黑衣人以诡异的身法又融回了夜色之中。 流景推开门。一直走到北院才停了来。 月光之,南风背对着流景负手站着。 在她的身前,是已经只剩一个空壳的厢房。 “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这里。”没有回头,南风也知道身后有人来了。 他黑色的背影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流景没有接话。 她望着那抹挺拔却落寞的身影,挑了挑眉,“你想要离开吗?” 南风转过了身,他的面容削瘦不少,但依旧坚毅刚愎,“我已经找不到留来的理由,但我不能背叛他。” “不是背叛,是顺理成章的离开。”流景向他走了过去,“你愿意吗?” 南风沉默,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盯着流景,流景强作镇定地扯出一抹笑,“只要你肯娶一个女子,你便可以离开。” “你笑得比她难看多了。”南风顾左而言他,他又想起了那张淡漠如水的容颜。 流景也不恼,她的眼睛黑亮无底,看不见里面的情绪。 她扬起巴,一字一顿地说到,“但现在是我坐在皇后这个位子上面。” 南风笑了,这是流景在他脸上见到的第一个笑容。 没有丝毫感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个牵扯嘴角的动作而已。 他就这样笑着反问到,“如果我不娶她呢?” “南护法为王府效劳多年,如果离去时没有一个人在你身边照顾,我想,皇上恐怕会放心不吧。”流景不动声色地回答到。 南风收起了那令人极其不舒服的笑容,冷冷地看着流景,“你是在威胁我?” “我是在帮助你。”流景以同样的表情与其对峙。她在赌,赌南风离去的决心有多大。 不久,她知道,她赢了。 她坦然而安定地对南风笑了,“那么,月的初七是个好日子,到时候我可是会来讨杯喜酒喝的。” 南风不再答话,他平静地转过了身。月初七,算起来,还有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了。 流景也知道南风不想再见她的意思,识趣地离开了沈府。 细微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南风对着天空中那轮孤月,勾起了嘴角。 这一次的笑里,多了几分凄然。 他一生都活得太过软弱。即使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他也始终是个软弱的人。他无法背叛于他有救命之恩的沈千山。 所以即使到现在,他已经没有了留来的理由。他迫切地想要离开这座可以把人吞没的汴京,他还是等着沈千山的命令。 命令他,可以离去了。 他的生命中,有两个人是他一直想守护的。 一个,是沈千山。 一个,是被她当作妹妹来疼爱的林妙香。 那日林妙香折返之后,他正等候在暗处,看她一剑剑地将无情刺向自己时。他开始后悔了。他不该将林妙香带来的。 他本意是为她好,想让她将赵相夷带走,他知若是失去赵相夷,林妙香会有多后悔,但偏偏他还是算错了,他算不准人心。 赵相夷不肯走,他宁愿死也不要在沈千山面前放开手来。 那天,沈千山对他说,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了林妙香这个人。 他惊讶地赶到碧山顶,却只看见了一滩刺目的血水。之后回朝,私自把林妙香带到薛府的他便被关了起来。 这半个多月来。他想过很多。 懊恼过自己的软弱。眼睁睁看着林妙香走向末路却不曾拉她一把。 也憎恨过自己那日的弄巧成拙。如果没有让林妙香来,也许她会失去赵相夷,但绝对不会伤了自己。 想得太多,最终对这个汴京,对王府都失去了留恋。他杀了太多人,以至于最后没能保护住在乎的人。 他想。也许这就叫报应吧。 一想到林妙香那淡然清澈的笑容被一场皇权之争折磨得无影无踪,他就不免想到了离开。 离开这是非之地。 离开这杀戮鲜血。 离开这阴谋权术。 这些年为了帮助沈千山壮大王府,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笑过。 现在,他累了。 已经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 哪怕是要接受流景也许不怀好意塞给自己的女子。他也要离开。 这是在汴京的春天。 而介于青山与临仙镇间的落马村内,上演的却是另一幅景象。 一群穿着破烂的小孩正打闹在一起。无聊至极的他们玩起了过家家的游戏。 上演的,自然是最近议论纷纷的故事,关于沈千山,林妙香以及流景的故事。扮作沈千山的孩子浓眉大眼,如果不是鼻子太蹋的话,一定会是一个小美男。 不一会儿,剧情已经上演到了林妙香冲进皇宫的一幕。 “林妙香”拿着一节木棍充当长剑指着“沈万水”,“狗皇帝,你杀我夫君,今天,我就要取你性命!” 于是,“沈万水”很配合地中剑倒地,他对着大仇得报的“林妙香”奸笑一声,把自己手中的“剑”扔了出去,正正插到了“林妙香”身上。 就在这时,“沈千山”登场。 他急急朝“林妙香”跑去,“王妃啊,你死得好惨啊。” “王……”一不小心,“沈千山”摔到了地上。 周围众人见此哄堂大笑。 “都给本王住嘴!”王小二扮演的“沈千山”颇有威严地大吼一声。 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台词把其他小朋友唬得一愣一愣的。 “沈千山”很满意地笑了笑,但看见中剑身亡的“林妙香”才想起自己该做的事。 他连忙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把“林妙香”抱在怀里,大哭到,“王妃啊,求求你快醒过来,你不要离开本王啊。本王还没有和你亲亲和你睡睡和你生孩子啊。” 哭了半天,或许觉得还不太煽情,他抹了两把口水在脸上,继续哭起来,“王妃啊,王啊,妃啊,你好狠的心啊。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啊……” “不是这样的。”冷不丁,一个毫无波澜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幕。 脸上还挂着口水的王小二一抬头,看见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 不,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白衣,因为那衣服又脏又破,泥垢覆盖处似乎还有暗红色的血迹。 她低垂着头,头发凌乱地纠结成一团。 阴恻恻的声音就从那团头发后发出。 “鬼啊……”也不知是谁先吼出了这一声,打破了刚才一瞬的寂静。 第一百二十九章 疯癫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羞辱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三十章 羞辱 一群人慌乱地四散开去。 留在原地的就只有王小二以及被他死死抱住不能动弹的“林妙香”。 “林妙香”被吓得魂都去了半条,她拼命在王小二怀里挣扎着“救命啊,有鬼啊,你个呆子,放开我,快放开我。” 幼小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带上了丝丝泣意。 王小二意识地紧紧抱住小女伴,眼睛呆呆地望着那个像鬼魅一般出现的女子。 只见她抬起了头,竟是一张绝美的容颜。 她坐在地上,虽然身上粘满尘埃,甚至于还有稻草,但她端正的五官依然让王小二愣住了。 如果他记性够好的话,他一定还记得这个女子曾在他家投宿过一夜。 可惜他忘了。 短暂的失神后他清醒过来,怀里的小女孩趁他放松的那一刻,挣脱他一遛烟地就逃走了。 他好奇地盯着女子上打量着,她大大的眼睛如死水一般平静。 里面的空洞震慑了他的心。 “你好。”王小二小心翼翼地朝她移了过去,他蹲在那女子的面前,露出友善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呢?你是被坏人欺负了吗?” 女子茫然地望着他,没有答话。 王小二皱了皱眉,颤抖地把手放在女子的头上,为她捡去稻草屑。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女子空洞的眼神背后,有着深不见底的悲伤。 他顿时有些可怜她了。“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去揍他。” “沈千山。”女子笑了,笑容傻里傻气地,她不断地重复这个名字。 王小二被她逗笑了,他耐心地对她解释到,“你是不是听到他们叫我沈千山所以以为那就是我的名字了?呵呵,我叫王小二。王是三横一竖的王。小二是……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写的,反正就叫王小二就是了。” 女子听着他的话,低头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许久,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开了口,“沈千山。” 王小二怔了,他挠了挠头,“算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只是不要让别人听见。那可是会被抓去砍头的。” 似乎是怕女子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砍头。知道什么是砍头吗?就是这样。咔嚓一声,头就没了。” 可能是王小二的动作太过滑稽,女子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她坐直身子凑到王小二的面前,认真地模仿他的动作。在自己颈上虚砍了几刀,“咔嚓,咔嚓,咔嚓。” “哈哈哈……”王小二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够了够了。你有那么多脑袋来咔嚓这么多次吗?” 不明白王小二的意思,女子皱紧了眉。 王小二一个人笑了半天后觉得很无趣。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起身的那一刻,他在女子头上似乎发现了一支木簪,他一把扯了来,“这是什么?怎么有朵奇奇怪怪的花?” 女子本来不知道王小二从自己头上拿了什么东西,但一看见他拿在手里正细细端详,她突然发了疯似的扑了过去。 她也不说话,只是凭着身高的优势压倒了王小二,使劲地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拿回那支木簪,她便立马跳了起来,躲开了一定距离,紧紧抓住木簪警惕地看着王小二。 被她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王小二不好意思地解释到,“我不知道它对你那么重要,应该是你在乎的人送你的吧。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的。我听人说过,重要的不是手上的东西,而是送东西的人,你这木簪也是吧,是很重要的人送你的。” 女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举着手向自己走来,神情一变,突然跑了开去。 留王小二尴尬地摸了摸塌塌的鼻子。 为什么,总觉得她很熟悉呢? 他不知道,这个已经神智不清的女子,就是他们刚刚上演的情感大戏中的女主角,林妙香。她与江玉案在前往临仙镇的途中,还在他家居住了一晚。 第二天,王小二早早地去了昨日与林妙香相遇的地方。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到这里。 只是意识地,被林妙香那双茫然无神的眼所牵引。 “喂,喂?”王小二没有看见林妙香,心里有丝担忧。她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他的怀里揣着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馒头,着急地寻找着,“傻姐姐,你在哪里?傻姐姐?” 落马村很小。王小二很快就找遍了村落,可依旧没有林妙香的身影。虽然心中不安,但毕竟是小孩子心性,他很快就失去了耐心,回到自己家去了。 在家里闲着无聊,爱玩的王小二吃过午饭,就又溜出了。 “王小二,你怎么才来啊。快过来快过来。”远远的,昨天扮演林妙香的张小花就对着心不在焉赶来的王小二招了招手。 王小二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他望了自己的小伙伴一圈后,发现少了一个人。 “张大强呢,该不会昨天演沈万水时被你一剑重伤,现在都还没有起床吧?”王小二坏笑着开起了玩笑。 “我哥早就起来了。”张小花鼓着嘴巴悄悄打量着自己的“小夫君”,一想到昨天被他抱在怀中,心就不自觉地狂跳起来。 “哦,那他去哪里了?”王小二还不知道,对面的女孩子一颗心早就系在了自己身上。 张小花压自己不听话的心跳,故作镇定地回答到,“你知道吧,昨天吓我们的那个女鬼原来是个傻子,我们把她骗到了我们常去玩的那个山洞里了,我哥现在……” 话还没有说完,王小二已经撇她跑掉了。 “哎,王小二,你去哪儿啊?”张小花气急败坏地在原地直跺脚,臭小子,都不听人家把话说完,哼。 王小二顾不得回答张小花的话,风一般地朝那个他们常去玩的洞穴跑去。 洞穴内,张大强一手扯着林妙香的头发,一手拿着半个馒头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怎么样,想吃吗,女白痴。” 白嫩的馒头诱惑着饥饿的林妙香,虽然失去了神智,但身体的本能还是让她咽了咽口水。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张大强,用力地点着自己的头,害怕张大强不肯给自己。 “想要的话,学狗的样子来给大爷看看。”张大强故意拖长着声音凑近林妙香面前,但一股恶臭袭来,让他立马放开了林妙香。 “呸,你多少天没有洗澡了,臭死了。”张大强用手在自己鼻子面前扇了扇,仿佛这样可以驱散从林妙香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一样。 林妙香不明白为什么张大强放开了她,大大的眼里尽是茫然,“狗?那是什么?” “真是个白痴!”张大强嫌恶地皱起眉。 “狗就是这样的。”说着,张大强双手做扇状贴在自己耳边,皱起鼻子张大嘴学着村里的狗叫出声来,“汪,汪,汪。” 林妙香吃吃的笑声在潮湿的洞穴内响起。 张大强的动作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 恼羞成怒的他一把把馒头扔到了地上,还不解气地用脚在上面使劲踩了踩,“你这疯婆娘,我让你笑,你不是饿吗,吃啊,你来吃啊。” 原本白洁的馒头被踩成了一团,上面粘上了张大强鞋底的污垢。 张大强得意洋洋地望着林妙香,这个白痴女人,竟然害得自己学狗叫。这,看你怎么吃。 林妙香盯着张大强脚的馒头,眼里有了一种莫名的光芒。 但那光芒是如此微弱,在眼眸中浓重的死气里转瞬就被吞没。 她猛地扑过去捡起那被踩过的馒头,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 饥饿让人丧失理智,何况她已经没有了理智。 张大强的表情在刹那的错愕后转为轻蔑。 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疯女人。 看着林妙香三两次就把馒头吃进了肚子后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笑得很恶劣,“大白痴,你是不是还饿啊?” 林妙香意识地点点头,她盯着张大强的胸膛,刚才他就是从那里拿出馒头来的。 张大强故意做出很烦恼地在思考的样子,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怎么办呢,我今天只带了半个馒头来。” 他的视线在林妙香的脸上巡逻一圈后,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我鞋底还粘了一些馒头屑,不如,你来舔干净?” 张大强顺势坐到地上,那只踩过馒头的脚就这样伸到了林妙香面前。 “怎么样,来舔啊,跪在地上,给老子把鞋底舔干净。”张大强好整以暇地等着林妙香的行动。 林妙香毫不犹豫地趴到了地上,朝着张大强爬去。 她的头几乎就要凑到了张大强鞋底时,横空来的一柄剑打断了她的动作。 不,准确地说不应该是那柄剑打断了她的动作,而是张大强被那一剑砍断大腿后发出的惨叫制止了她。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林妙香的脸上,她不自觉地伸出舌头舔了一。 腥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许久没有喝过水的林妙香不由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 没有任何考虑地,林妙香折身抓起张大强被一剑削的大腿,疯狂地吮吸起来。 第一百三十章 羞辱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得救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三十一章 得救 大口大口地鲜血让饥饿的肚子得到了充饥。 林妙香无辜地做着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残忍无比的事情,在此刻她的感官中,她只是在喂饱自己,如此而已。 “人的血,好喝吗?”一个冷冷的声音带着意味不明的嘲弄在洞口响起。 林妙香抬起头,看见了一个戴着铜制面具的黑衣男子和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正站在洞口。 被那面具上青面獠牙的形象所惊吓,林妙香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同样晕过去的还有被砍断大腿的张大强,以及不凑巧看到这一幕的王小二。 看见林妙香昏了过去,九九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想到,林妙香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一日,断情崖。 她不放心赵相夷所以才在林妙香走后也一路跟踪了过去。 可惜等她赶到青山山顶时,一切已经太迟了。 所有人都低估了赵相夷的爱,竟然到了需要以死来解脱的地步,都忽略了,赵相夷深沉的爱面,暗暗涌动的绝望。爱而不得的绝望。 她带走了赵相夷以及奇怪昏迷的江玉案,而把昏迷的林妙香随意丢在了这个小村庄里。 因为赵相夷的关系,九九无法平静地救她。所以选择让林妙香在落马村自生自灭。 不久前,她和即任皇位的夜重来边界巡视。 回程的途中路经这里,有些放心不的他决定来找她。 她寻到这个山洞时林妙香正要舔张大强脚底的馒头屑,他正待阻止。身后出的一柄剑已经斩去了张大强的大腿。 不用回头,她已经知道是夜重跟来了。 只有他,才如此视人命为草芥。 看见林妙香不顾一切地吮食张大强断掉的大腿,九九忍不住要去抢来,夜重却走到她前面一手把她拦了来。 九九站在夜重身后,看着林妙香埋着她乱蓬蓬的头旁若无人地喝着鲜血,她的心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已不再怨恨林妙香。 九九无法想象。林妙香是受了多大的打击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皇上。”见林妙香已经晕了过去,九九不免有些焦急。 夜重转过身来,一幅森然的面具挡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带她走。”他冷漠地看了一眼九九眼里的祈求,毫无波澜地说到。说完,他绕过九九离开了洞穴。 冷漠的背影。将所有探测他内心的人都拒之门外。 九九见他走了,大松了一口气,赶紧去把林妙香抱起来。 检查一番后发现她只是由于饥饿和惊吓而晕了过去时,放心来。 “赵相夷已经没有了。若是你也出事了的话,他一定会怪我的吧。”自言自语般,九九把林妙香抗到了自己背上。 那轻飘飘的重量让九九愣了愣。她侧过头去便看见了林妙香清瘦而狼狈的脸。 “你到底受了多少苦。”九九摇摇头,背着林妙香朝外面走去。 刚走到洞门口,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走了回来。 她径直走到已经昏迷的张大强身边。一脚踩到了他的脸上,“虽然我一直觉得公子很残暴,但我却很同意他刚才的做法。不仅如此,我还要像他学习。” 说着。九九右手一伸,刚才被夜重扔出的那把剑从地面就自动到了她的手里。 握剑。上举。斩。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九九脸色平静地斩断了张大强的另一条腿。 她把剑一扔,一脚把张大强踢到洞穴的内壁上。力道之大,竟让张大强的身子陷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九九无动于衷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张大强,“我背上的这个人。是赵相夷看中的人。无论她沦落到什么地步,也不许任何人侮辱她。你,不够资格。” 在洞门口本来清醒过来的王小二看到张大强被踢到了泥土中,翻了个白眼,很干脆地再次晕了过去。 九九带着林妙香一直赶路,终于追上了夜重一行人。 期间林妙香醒过一次,九九给了她一些干粮后,为了防止她逃跑,就打晕了她。 到达南城后,顾不得天色已晚,他直接就闯到了赛华陀的房间。 “开门,赛华佗,快开门。”完全不知道礼貌为何物的九九在赛华陀门前扯着嗓子大吼起来。 夜宿在城主府内的众人被她的魔音吵醒,心中不满,但忌于九九的武功,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多是拿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就继续睡。 “开门!开门!”九九不耐烦地一脚踢了过去,“再不开门,我就踹门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早就忽略了赛华佗其实是前朝皇后的事实。 接二连三的打扰让另一座院落里正在议事的某人皱了皱眉。 “去把九九给我扔出去。”夜重端起手边的茶,不紧不慢地对江玉案吩咐到。 江玉案极不乐意地奉命出去了。为什么坏事总落在了他的头上。 走到赛华陀门前,江玉案看着背对着他正在踢门的九九抱怨到,“九九,你不要吵了好不好,公子说……” “说什么说,”九九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毫不在乎地盯着江玉案,“眼睛瞪这么大干什么,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去喂狗!” “我……你……她……”江玉案震惊地盯着九九怀里抱着的人,舌头打结说话也不利索了。 “你发什么神经,话也说不清楚,你舌头长来还有什么用,不如割了倒好。”九九斜眼看着江玉案手足无措的样子,瘪着嘴嘲笑到。 江玉案吞了口唾液,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劈头盖脸地冲九九吼到,“她怎么会再这里?你搞什么名堂!” 这一声怒吼可比刚刚九九的声音响亮多了,本来已经准备歇息的夜重顿了顿,打开房门朝赛华陀那边走去。 江玉案还没有得到九九的回答,赛华陀的门终于打开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九九回过头去,他一把把林妙香塞给不明所以的赛华陀。大咧咧地走进了房间,“快给她看看。” 赛华陀低头一看,也吓了一跳。 只见林妙香紧闭着眼,脸上脏乱不堪,泥土混着鲜血凝固在一起。失去光泽的头发乱糟糟地缠在一起。 衣服破破烂烂,已经看不出任何的原样。 “怎么会这样?”赛华陀赶紧把林妙香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九九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还不忘对门口的江玉案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听到赛华陀的问话,她淡淡地瞟了床上的林妙香一眼,“我懒得给她做清洁,就带回来了。当然会脏兮兮的。” “他是问你。林妙香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江玉案走进房门,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已经不成人样的林妙香。 “因为,”应话的不是九九。而是刚为林妙香诊完脉的赛华陀。他抬起头看着江玉案,缓慢地说到,“她疯了。” 她疯了。 江玉案的脸在一刹那的错愕后归为了平静。 他想起那日赵相夷在自己耳边无比认真的语气,他说。不要恨她。 江玉案挪到了林妙香身边,把那张憔悴的脸收入眼底,“她,为什么会疯掉?” 赛华陀叹了一口气,他对现在的林妙香生出了同情之心,“她身中的同心蛊之毒本就已经深入心脉,加上老赵的离去。导致蛊毒攻心……” “所以就疯了?”江玉案站起身来,他指了指九九,“欢儿,你把你从老赵身上得来的蛊母拿出来解了林妙香的毒不就好了。” 九九也不答话,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匣来,“这可是好玩意,可惜要是我当时去得早一些,老赵也……” 九九说不去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太迟。 江玉案接了过来,发现锦盒其实是分成了两格,各放有一条小虫,他心惊奇,“怎么多了一条?” “左边的是蛊王,右边的是和林妙香体内子蛊配对的母蛊。”九九坏笑一声,走过去故意拣起右边的母蛊对江玉案说到,“要不,你牺牲一,种这母蛊。” 江玉案眼前浮过林妙香的样子,打了个寒颤,赶紧躲开,“还是不用了,我可不想和谁生死相系。” “嘿嘿。”九九把母蛊放回了锦盒,他把其中的蛊王取出递给一旁的赛华陀,“快救救她吧。” 赛华陀小心地拿过蛊王,用奇特的手法在林妙香身上点了几。 接着,他把蛊王放在林妙香的肌肤上,没多久,只见一只黑色的小虫就从林妙香的皮肤钻了出来。 正是折磨她许久的子蛊。 赛华陀把子蛊与蛊王收了起来。他冲九九晃了晃,笑眯眯地说到,“这些宝贝,我可就收了。” 无论是这蛊母,还是那一对独一无二的同心蛊,可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九九点了点头,她拿那些蛊虫来也没什么用处。 赛华陀连忙把锦盒贴身放到了怀中。 “你们都去吧,我会照顾她的。”得到了宝贝的赛华陀说话间也有了一丝笑意。 江玉案和九九也乏了,就一一向赛华陀告辞。 正要离开的江玉案不经意地看了林妙香一眼,转念间他停了来,“赛先生,我想劳烦你一件事。” “看在那三只小虫子的份上,有什么事你说吧。”赛华陀讶异地挑挑眉。其实,以江玉案的本事看来,似乎没有事情是自己能插上手的。 江玉案没有看他,他的焦点落在了林妙香头上的迷迭木簪上。 “把林妙香这些日子的记忆抹去吧。”江玉案认真地说道。 “现在?”赛华陀不明白九九为什么这么做。 第一百三十一章 得救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记忆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记忆 “是。”江玉案的眼里是赛华陀从未见过的决然,所以他点了点头,“好。” 说完,他走到林妙香旁边,取出自己的银针,找到了林妙香脑后的某个穴位。 只要刺去,林妙香便会忘记一切。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寒气的声音让赛华陀停了手中的动作,“住手。” 看清来人,内三人起身对他行了礼。 九九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被夜重一道冰冷的眼神给生生冻结住。 夜重扫视内,视线落在还没有清醒的林妙香的身上,“我要让她,带着这段痛苦的经历活去。她必须记得自己是如何屈辱地活过。” 没有波动的声音里藏着深深的残酷,他要让林妙香清楚地记得,她疯掉的这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青铜面具挡去了夜重的面容,他那双上挑的细长凤眼,让他在夜色里看起来格外鬼魅。 夜重抬着巴,对江玉案吩咐到,“把她洗干净了给我送过来。” 也不理会江玉案等人的目光,夜重干脆利落地撇了内的人。 江玉案看了看九九和赛华陀,一时间内没有人说话。 “公子为什么会找上她?”指了指床上的林妙香,九九扭头对身边的人问到。刚才公子的语气分明就是刻意针对着林妙香。 “不知道。”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回答到。 江玉案望了望与他对视的赛华陀,低声对九九抱怨到,“你也不是不清楚公子的性格。他做事情什么时候有理由了。只是这一次,他对林妙香似乎敌意颇深,不……” “算了,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你们出去,我把她洗干净再说,免得迟了惹公子不快。”九九突然出声打断了江玉案的话。她秀气的眉头微微皱在了一起。 “那我们就先出去吧。”赛华陀张了张嘴,却是没有把自己发现的秘密说出来,他对着江玉案点点头,把房间留给了九九。 江玉案也跟着走了出去。 九九见两人出去之后,这才坐到了林妙香的身边。她伸手滑过林妙香的脸,那上面污秽不堪,九九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林妙香,你……”九九的话戛然而止,她俯瞰着林妙香微微颤动的睫毛,收回了手。 她醒了? 九九一动不动地看着林妙香。见她睁开眼,慢腾腾地坐了起来。眼前的人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眼里像是有着浓浓的白雾。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尝试性地再次出声,“林妙香?”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九九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一个可怕的念头蓦然间窜进她的脑海。她不可置信地摇着林妙香的肩,“林妙香!” 这次不再是轻轻的试探,而是大声的吼叫。 声音大得城主府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却没能惊醒迷茫的林妙香。 还没有走远的江玉案三人听到九九的叫声赶紧折了回去。 刚到门口,一道黑色的身影就冲到了他们前面。 “闭嘴!”被三番两次打扰的夜重心里生出了一团大火,他冷冷的目光盯着九九,呵斥道。一面却是在等着她的解释,仿佛她的解释一令他不满意。就会杀了她一样。 深知夜重的喜怒无常,九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去。 “她,似乎……似乎还是……”像是终于了找到了合适的词汇,九九艰难地开口,“神智不清。” 一句话,击起千层浪。 除了夜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赛华陀身上,似在无声地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赛华陀沉吟片刻,他上前为林妙香号了脉。 发现她体内的蛊毒已经清除,按理说应该清醒过来了。 难道…… 一想到这种可能,赛华陀的脸色沉了来。 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江玉案拍了拍赛华陀的肩,“赛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赛华陀说话间吞吞吐吐,终只能挤出一句“她把自己封闭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从赛华陀简单的一句话中已经明白了。江玉案迟疑地问到,“她恢复过来的机会有多大?” “除非她愿意,否则这一生都只能这样了。”赛华陀也感到了无能为力。 也许是因为沈千山给她的伤害太大,赵相夷的死又导致了那些悲伤被释放出来,所以她选择了封闭自己的内心。 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离开,不愿意清醒过来面对支离破碎的现实。 “为了这个疯子,你们就闹了一整夜。”夜重从面具后透出的声音有种奇特的低沉。 害怕他因为今晚多次被打扰迁怒林妙香,九九慌乱地说到,“是属失职,公子请不要杀她。” “杀她?”夜重转过头看向九九,“她可是朕的救命恩人呐。” 赛华佗被夜重的话惊出了一声冷汗,他抬起眼睛,却正好对上了夜重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心头一颤,赶紧移开了视线。 看见夜重朝自己望了过来,林妙香本能地往床内缩了缩。 夜重把她的畏惧看在眼里,大手一捞,把林妙香抗在了背上。 “公……”赛华佗阻拦的话被夜重的背影堵在了喉咙。 走到门口的夜重停身子,背对着身后的人说到,“不要跟了赵相夷太久,就忘了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再多管闲事的话……” 夜重的话没有说完,也不必说完。 惊恐万分的林妙香不停在夜重背上挣扎着,但最终证明一切只是徒劳。 刚一进门,夜重就不耐烦地把林妙香扔到了地上。 要不是害怕林妙香又出了什么事让江玉案那群人大半夜地再鬼叫吵着自己,他才不愿把这个麻烦带回来。 被摔疼的林妙香杉跌坐在地上。嘴巴一歪,大哭起来。 不知道压制的哭声让夜重的忍耐彻底失去了,他一手提起林妙香,迅速上移掐住了林妙香的脖子,“再哭,我就掐死你。” 冰冷的眼神加上恶狠狠的语气,吓得林妙香不顾一切地扯开嗓子。哭得更热闹了。 “坏人,坏……坏人……”林妙香喘息着一边骂一边去抓夜重,试图让自己脱离他的魔爪。 脸上的眼泪鼻涕索性全部蹭到了夜重的衣袖上。 有严重洁癖的夜重这才想起林妙香一身都脏兮兮的,顿时火大地拖着林妙香进了内间。 他沐浴过后的水已经凉了,但他毫不犹豫地把林妙香丢了进去。 “不要……”被水冻到的林妙香慌忙起身。然而还没等她站直。夜重已经恼怒地扯着她的头发,猛地把她按到了水里。 被突然按水的林妙香剧烈反抗起来。 夜重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冷眼看着林妙香因为呼吸不过来的挣扎,“你洗,还是不洗。” “洗……洗……”林妙香发出了模糊的妥协,然而一张嘴。大口大口的水就灌进了嘴里。 夜重松开了手,林妙香生怕这个鬼面男子又把自己按去,一起身缩到了木桶的另一边。垂着眼偷偷打量着夜重。 “你要是再望着我……”夜重双臂交叉环在胸前,没有说完的话令人不寒而栗。 林妙香慌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胡乱地把水淋到自己身上,没有脱去的衣服被水打湿贴紧了她的娇躯。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 枯燥的长发上的水成串滴落,她脸上的污垢被水化开后显得有些狰狞。 夜重的声音里听起来似乎有一丝意味不明的低沉,“难道,你不知道洗澡要脱衣服吗?” 林妙香没有发现危险的逼近,她愣愣地停手中的动作,望向夜重,“脱衣服?” 林妙香那迟钝缓慢的反应惹恼了夜重。他运气为剑,朝着林妙香虚划数次。林妙香睁着眼,好奇地看着夜重的动作。 那张污秽的脸挂着傻乎乎的笑,夜重一个倾身,轻易就把林妙香捞了回来。 他一手捏住林妙香小巧的颌,力气之大,一子就扭碎了林妙香的骨头。 林妙香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流了出来。 “痛,痛。”软软的声音里有着乞求之意。放开我。林妙香的心里不停嘶吼着。 夜重不为所动,他捏着林妙香的颌把她拖到了自己面前,他俯身,对着被迫抬起头的林妙香说到,“明早之前,你还是这个样子的话,我就把你这幅肮脏的皮囊一刀一刀地划来。” 他说话的时候分明是用一种柔和的语调,但眼睛里的寒光却让人丝毫不能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嫌恶地扔开林妙香,夜重走出了内间,自行上床睡觉去了。 泡在冷水里的林妙香害怕地蜷缩成一团。 她刚一动,身上就传来一阵凉意,夹杂了细微的疼痛。 她呆呆地低头,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碎成好几片,裸露出来的肌肤上,被划上了纵横的剑痕,渗出的血珠连成了线。 以夜重的武功说来,他完全可以在不伤害林妙香的情况划去她的衣服,然而那些被内力做剑划出的伤口,无一不在证明着,他是故意的。 林妙香的颌与身体传来的疼痛让她哭了出来,然而一想到那双没有感情的双眼,她就生生止住了哭声。 咸咸的眼泪流到伤口上,激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林妙香害怕夜重去而复返,低着头死命地擦拭自己的身体。 只有她颤抖的躯体还在说着,即使失去神智,她的本能依旧让她意识到,夜重,他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记忆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沧澜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沧澜 次日。 夜重早早地就起了床。 环顾内,他没有发现林妙香的身影。 仅仅穿着内衫,敞开的衣襟是麦色健硕的肌肉,忽略那森然的面具,夜重此刻的模样足以让众多少女芳心暗许。 准备洗漱的他朝内间走去,还没到门口,就警觉地听见了里面有虚弱的呼吸声。 莫非…… 夜重走进内间,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 经过了半夜,林妙香依旧泡在冰冷的水中。虽然她昨晚努力地洗过自己的身子了,但她身上实在是太脏,所以依旧脏兮兮的。 不仅如此,木桶里的水反而也被污染。 闻到围绕着林妙香散发出的恶臭,夜重沉了声音,“滚出去!” 林妙香没有动,她低垂的头几乎要接触到了水面。 夜重冷哼一声,也不管林妙香现在未着一缕,一运气虚空抓过林妙香,毫不留情地把她丢到外间。 看着木桶内那污浊的水,甚至还混杂了血液,夜重一掌劈了过去。 价格不菲的木桶瞬间碎成几片,污水一子溅了出来,却没有一滴落到夜重的身上。 穿好衣服,夜重这才发现,林妙香还趴在外间的地面,一动不动。*的身体风光旖旎,她身上唯一的饰物便是头上的迷迭木簪。 夜重的视线在那迷迭木簪上游移了好几遍,心里没来由地烦躁。 林妙香身上的水流到地面,把地板晕出了一个纤弱的人形。 真难看。 夜重对那刺鼻的臭味厌恶不已。冷笑着,他右手伸出。凝气举到了林妙香头顶。一股森然的杀意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公子,我们该起程了。”知道夜重的起床气很大,但九九担心林妙香在他房里会出什么事,所以还是特意早早地来唤夜重。借机察看林妙香的情形。 “哼,算你好运。”夜重收起右手,他打开房门不耐烦地望着九九。 九九一脸错愕地盯着夜重身后*的林妙香,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顺着九九的视线,夜重走回了林妙香旁边。 他一脚把林妙香踢到门口,九九赶紧接了来。脱自己的外衫披到林妙香身上。 “看好这个疯子。”根本懒得再多看林妙香一眼,夜重丢这样一句话后就不再理会门口的两人。 “是,属知道了。”九九抱着林妙香。逃一般地离开了这个冷面修罗。 她把林妙香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发现怀中的她高烧不止,不由暗自揣夺昨夜的事。 九九给林妙香吃了药后便为她梳洗。 直到这时九九才发现,昨夜林妙香该是受了不少苦。 身躯上的伤痕。 脱了臼的颌。 九九的动作轻柔缓慢,尽量不再给林妙香添加新的疼痛。 梳洗干净林妙香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清丽。九九伸手蒙住了那双失去焦点的眼,喃喃自语,“林妙香,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从前。” 自欺欺人地回到从前,那时的你依旧是那个笑容清澈的女子。 你总是用甜得足以腻死人的口气说,沈千山啊。我的夫啊。,然后一个人突然地就笑出声来。 细雨黄昏,沏一壶好茶,半躺在院落的秋千上,等着那个白衣男子的出现。等着一个个的黄昏被夜色吞噬。 你也会在事情一幕幕上演时,淡定而安然地接受一切。却终是抵不过背叛带来的伤害。 从你和沈千山相遇。便命定了后来那无法逃离的背叛。 它化名为一种叫做宿命的东西,潜伏在人生的必经路口。在你离幸福最近的时候,张牙舞爪地跳了出来。 告诉你,一切都结束了。 叹了口气,九九缩回了手。露出了林妙香黑白分明的大眼,茫茫的雾气隔绝了她的内心。 林妙香,什么时候,你才能清醒过来呢? 淡淡的惆怅萦绕在九九身旁,她叹惜着,牵过林妙香的手,“我们走吧。” 林妙香没有动,她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你有馒头吗?” 九九一愣,她的声音闷闷的,“有,以后,你都不会再挨饿了,我会保护你的。” 林妙香看不懂九九的眼神,听见以后不用再挨饿了,她对九九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脸正经地拒绝了九九,“你不用保护我,因为,有人答应过会保护我的。” “什么?”九九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林妙香指了指自己头上的木簪,理所当然地说到,“这个,可是他给我的承诺哦。” 九九瞪大了眼,她两手抓住林妙香的肩膀,把她拉到了自己眼前,“你记起来了,你记起他来了?林妙香,你还记得他?” 林妙香被九九的反应吓到了,她目光呆滞地任由九九上上地端详了一圈。从惊喜中清醒过来的九九在触及到林妙香的眼神时,才死了心。 也许,那只是她潜意识里的反应了吧。 她还死守着那迷迭木簪不肯松手,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那个人给她的承诺攥在手中。 她依旧不肯相信,那个要守着他的男子,已经不再了。林妙香,这是不是你封闭了自己内心的原因。 这样的话,九九终究没有问出口。 在林妙香空洞的眼神面前,所有的对白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罢了。九九拉着林妙香,与整装待发的大部队汇合。 这一天,北巡结束。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永安进发。 而未来路途迢迢。仍无人知其折或远。或许正是因这一秒注定的相遇,才使得彼此一生改变。 夜重是一个传奇。 对于南王朝的子民而言。这个终日戴着青铜鬼面的国君,除了名字,其他的都是不可触及的秘密。他的出身,他的容貌,仍旧是一个个未知的谜团。尤其是他所居住的沧澜阁。更是引得诸多猜测。 那里并不偏远,它位于的沧澜山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赫赫有名。可是,却从来没有外人知道过山庄内的模样。 因为,擅自闯入的人,都已经失去了开口的机会。 时间走得如此迅疾。 一转眼,已经是四月初六了。林妙香随九九他们回到沧澜阁,也已经好几天了。一路上,林妙香都做着最为单调的事。吃饭。睡觉。 她傻傻的笑容像是在说着,她对现在的生活是从未有过的满意。不用去计较利害得失,不用去衡量付出回报,不用去挣扎爱恨离合。 林妙香的世界变得简单平淡。 她只需要管好自己的肚子即可。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吃饭。困了便接着睡。只要有东西吃就可以高兴地拍手。 不去想过去。她没有过去。 然而,有人十分厌恶她现在的生活。 这一日夜晚,林妙香如往常乖乖地等着九九送东西给她吃。但等来的,却是一脸莫测的江玉案。不过对林妙香来说。来的人无论是谁都一样。她在乎的,是江玉案手里端着的饭菜。 “谢谢。”这是林妙香在九九那里学会的唯一一句话。 在江玉案把菜摆上桌子的过程中,她的眼一直没有离开过那碟她最爱的火爆排骨。 江玉案放好菜后没有立即离开。他在桌旁边坐了来。林妙香一看他的架势,连忙把菜肴都移到了自己面前。 舔了舔嘴唇,菜香四溢令人十指大动。而林妙香真的用的是十指。她完全不管身边为她准备的筷子,两只手抓起碗里的菜就往自己嘴里塞。 真好吃。 一口还没有吞肚,她已经一手抓过了另一样菜,使劲塞进嘴巴。小巧的部位装不太多的菜。来不及吞的口水自然而然地顺着嘴边流了来。 林妙香傻笑着,油腻腻的手就去擦流出来的口水,结果把一张脸的半边都弄得脏乎乎的,甚至还泛着油光。 伸出手去正要继续吃的林妙香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收了回来。 她把舌头伸出来在油油的手背上来回地舔。表情如猫一般慵懒。眼神,却空得看不见尽头。 “够了。”眼看林妙香又要去,舔手上的油腻,江玉案及时拉住了她。 林妙香半是恼怒地瞪了江玉案一眼,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奈何江玉案的力气之大,非她所能撼动。 着急之,又接触到江玉案那张沉来的脸,林妙香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坏蛋!大坏蛋!”林妙香一边哭着,一边把另一只手上的油腻蹭到了江玉案的衣袖上。 “你……“江玉案慌忙放开她。 手上的禁锢一解除,林妙香赶紧从江玉案身边跑了出去。还不忘抓上一碟好菜。 江玉案看着一桌的零凌乱,眉头紧锁。蓦然,他起身追了出去。他轻功不弱,几就追到了没跑多远的林妙香。 一个跃,他挡在了林妙香的面前。 被挡住的林妙香正要把手里的菜直接朝江玉案扔去,却被江玉案抢先看出了意图。一挥手把她端着的菜给打了出去。 林妙香一愣之后,不依不饶地扑到江玉案身上撕扯起来。江玉案寒着脸,低头喝问怀中的女子,“你闹够了没有!”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除了睡就是吃,你到底要这样活多久!”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沧澜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亲事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亲事 可惜江玉案的话并没有任何效果。 林妙香甚至用上了自己的嘴,直接咬了上去。忍无可忍的江玉案右手一带,扯住了林妙香的头发,迫使她不敢再乱动。看着那张满是油腻的脸,江玉案笑了,笑容里满是嘲讽,“你现在这样子,真是对你以前所做的一种回报。” “林妙香,你这样践踏他用生命为你换来的现在,你对得起他吗?”江玉案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 他控制不住地手愈加用力,“赵相夷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了!” 赵相夷。 从江玉案口中蹦出来的这个名字犹如一把大锤,狠狠地敲打在了林妙香紧闭的心门之上。 尘土扬,大门轰然倒塌。记忆的潮水汹涌而来,林妙香促不及防被卷入其中,随波逐流到了不知明的远处。 心门之内,潮水涌尽,只剩空荡荡的一片。 “放开我。”林妙香缓慢地开口,语气平静得没有任何波动。 暴躁中的江玉案没有松手,探寻的眼光不确定地望进林妙香的眼。那里面的绝望,深不可测。是两泓幽暗的死水。 林妙香保持着头向上的姿势,手的挣扎却停了来,“放开我,大玉。”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刺痛了江玉案的耳膜。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放开抓着林妙香头发的手的,等他回过神时,眼前已经没有了林妙香的影子。 她终于想起来了。 不知为何,江玉案心底竟涌出了丝丝惆怅。 也许。她不该记起一切。 自己居然也会这样矛盾了。江玉案垂眉,刚才林妙香布满悲伤的眼眸闪过他的眼前。里面浓浓的感情让江玉案心不安。 林妙香面无表情地走回了自己的。付出的感情。颠覆的天。预设的利用。破碎的心。 那一日的大雪覆盖天。那个一路守护着她的男子鲜血遍地。那个她一直深爱的人冷漠地看着自己一剑一剑地刺进自己身体。 彼此瓦解的大雪长街。生死交错的春日午后。远远的过去。刹那间的热泪盈眶。 林妙香拿起了不知被谁遗落在内的长剑。横在了脖颈。冰凉的感触竟让她想起了沈万水。 他说,绝望而又无法回收的爱情,惟有用死才能解脱。 林妙香闭上了眼睛。 江玉案赶来的时候刚巧看到这一幕。他没有去阻止,反而笑了。低低的笑声令林妙香不自觉地放了手中的长剑。 “想不到你还有这般闲情逸致玩悲情戏。”笑罢,江玉案斜靠在门边上。似乎没有打算进。 林妙香把剑放到桌上,江玉案的笑容让她很怪异地不舒服极了。她望着江玉案,也不说话,眼光却如针刺入江玉案心底,想一窥其意图。 “怎么,继续啊,我不介意欣赏你自杀时的模样。”江玉案嘴角嘲讽之意更浓,大红的衣袍被从门外涌进的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歪着头。瞳仁里倒映着桌上长剑的影子,声音平和,“看来你一点也不想和你父母团聚呀。” “你……你什么意思?”听到江玉案意有所指的暗喻,林妙香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想要逃离未知的事情,却仍不住相询。 江玉案又是一阵大笑。他走向林妙香,用无比温柔的语气告诉她,“林府被以叛变为名抄了。林震天已被杀死自是无事,但你和袁双双。皆成了叛国之徒,北王朝全国内外,无一不是通缉你们的画像。据传。袁双双已被抓获,而你这颗头,已经是悬赏数百万两。” “林妙香,你知道在你整天吃饭睡觉的这些日子,发生了多少你不知道的事吗?”江玉案把垂的头发掳到耳后,宣判了林妙香的死刑。 江玉案的声音很轻很轻。林妙香却觉得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了。她听见他说,“赵相夷没了你可以疯掉。现在,沈千山打算将你们一家三口赶尽杀绝,你打算怎么做,又逃避一切封闭自己让事情不了了之吗?” 不是的。不是的。林妙香心底发出了尖利的吼声。 为什么要夺去我身边的人。因为爱而被你利用,我认了。付出的多不过我拥有的,我也认了。我认了我认了,我什么都认了! 我甚至已经习惯了同心蛊发作时的疼痛。可是为什么,你连我最后的希望都剥夺。 沈千山。 曾经萦绕嘴边的名字如今在唇齿间打了个转后,带上了不可抹去的晦涩。 “我出去走走。”有气无力地抓起桌上的剑,林妙香神情飘渺地擦着江玉案走了出去。 江玉案被她的表情吓蒙了。他好看的眉聚在了一起。林妙香的样子诡异异常。她失去光泽的眼瞳分明就是今晚上之前空洞的样子。但嘴里说出的话却平淡冷静。 放不心,江玉案追了出去。 月光荧荧,竟包裹上淡蓝的光芒。盛开过后的迷长安花海无所顾忌地充斥了来人的双瞳。没有花瓣,只有孤零零的花茎盘枝错节地横在地面。 与花瓣同为黑色的藤蔓与做背景的天帷融为一体。它们匍匐在夜色中,随山峦起伏。待其醒来,吞噬的,会使人冥色的梦魇。 铺天盖地的黑色藤蔓中,林妙香的白衣显得格外刺眼。她仰着头,月光洒在了她如玉般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动作,却给人一种她被藤蔓束缚,正努力挣扎的模样。 江玉案在林妙香身后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害怕一眨眼,这个女子就会突然消失在这世间一样。 “妙香。”江玉案小心翼翼地唤着她,不敢惊扰此刻的林妙香。黑色的天地间,她的白像一场幻梦。一个虚影。看得见。碰不到。 林妙香回过了头。 妙香。 是在多久以前也有个人这样叫她呢。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她曾经以为这是情人间神情的呢喃,而此时她才发现。即使是朋友,甚至于是陌生的人,也可以这样唤她。 妙香。妙香。 林妙香眨了眨眼,眼眶酸痛,却流不出泪水来。也许是前些日子哭得太多。已经耗光了这一生所有的眼泪。 连哭,都哭不出来。所以,她笑了。笑容飘渺轻薄,一闪而过,来不及捉住。 “今天是什么日子?”林妙香的声线平稳淡定,听不出有何波澜。 “四月初六。”江玉案别开了眼,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想看到一脸平静的林妙香。也许是因为他清楚,表面的无动于衷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兵荒马乱。 犹豫半天。他终究没有说出明天在北王朝会上演的亲事。 林妙香站起身来,白色的衣袍被月华浸黄,她抬着头,低声重复到,“四月初六啊。” 没有语气的句子像是说给江玉案听,也更像是喃喃自语而已。 她没有再理会江玉案,一张脸上没有弧度冷硬尖利。她擦着江玉案的身体往回走去。两人的衣袍被风吹起纠缠在一起。 江玉案惊讶地扭头望了过去,一张嘴却一直不能合上。 离开的林妙香从与他交错起。三步之内,头发全白。一头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疾地褪去光泽。白色的长发被迷迭木簪高高挽起。白发红颜,留得人间几度春。 四月初七。 这一天的雨的淅淅沥沥。打湿了行人的衣衫。四月。春意正浓。 北王朝的汴京在这一天尤其热闹。因为,今日城内将举行一场盛大的亲事。之所以隆重,并非因为新郎与新娘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新郎的名气仅限于江湖上。他是曾经轰动一时的王府护卫,武功高强,手段狠毒。新娘,则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就是这两个人的亲事却引来了百官齐聚。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今天皇上和皇后都会来参加这场婚礼。 南风经人的服侍穿上了大红的喜服。在喜婆的敦促,他骑马前去皇宫接新娘子。沈千山和流景也在皇宫里收拾停当。 “我去看看夕照准备好没有。”流景替沈千山整理好衣襟,吻了他的脸。笑容温柔而缱绻。 “没想到你这么有心。”沈千山顺势牵过流景柔若无骨的小手,在自己嘴边蹭了蹭,“我陪你去吧。” 流景脸色一僵,慌忙掩饰到,“还是不要吧。我自己去就好。” “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夕照。去看看也好。”沈千山捕捉到流景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心起疑,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好了,我们走吧。”不给流景拒绝的机会,沈千山半是拖拉地带着流景朝夕照的房间而去。从流景提出这个要求时,他的心里就一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受。 好奇心占了上风所以他想见一见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侍女。 没有办法,流景只得任沈千山牵着自己出了房门。她佯装生气地嘟起了嘴,不乐意地对沈千山说道,“是不是你不爱我了,这么着急去看别的女人。” “你说呢?”沈千山的笑意味深长。他心里却是暗笑。以前他和流景就一直爱这样玩。一方装作吃醋的样子,另一方则竭力去哄对方开心。 想起从前,沈千山的心里滑过一抹歉疚。这些日子冷落了她不少,以后得好好弥补回来。 流景侧过头,对上沈千山弧度优美的颌,展颜一笑,“千山,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爱我了,你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不然,我怕我承受不了你突然离去给我的打击。” 沈千山一怔,他伸手捏住流景的鼻子,“说什么呢,傻瓜。” 流景费力把自己从沈千山的手挣了出来。她揉着自己被沈千山捏红的鼻梁,小声地嘟囔,“我说的是认真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亲事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婚夜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三十五章 婚夜 “什么?”沈千山没有听清,他俯身子把耳朵凑到了流景嘴边。 “没事。”流景笑笑,扯过沈千山的耳朵咬上了一口。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很快就来到了夕照的喜房。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门口的丫鬟和太监看见沈千山和流景的到来赶紧对他们行礼,密密麻麻的人匍匐在了脚。 沈千山看也没看他们,对于这一切的恭敬,他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偶尔午夜梦回时,他还会惊醒,会苦恼现在的一切是否值得。他用来得到这一切的付出,是否值得。 他不敢多想。也许想得太多,他真的就会后悔了。 流景看出他的走神,叹了口气。她隐隐感觉到,沈千山的心,离她越来越远了。她渐渐看不出,这个就在自己身边的男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不敢问他,在他的世界里,是不是还有自己的影子。 有丫鬟上前机灵地为二人推开了门。 正在画眉的夕照停了来,她慌忙起身跪在地上,“奴婢夕照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起来吧。”沈千山挥了挥手,示意夕照不用多礼。 “是。”夕照垂着头站起身来。她不由自主地抬眼,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北冥帝国的王。 沈千山一向挂在脸上的笑一瞬间凝固来。他猛地上前,一把捏住夕照的巴,迫使她抬起头来,把脸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自己的视线。 夕照被迫望向沈千山的眼。被那眼里的情绪所震惊。她忘记了挣扎,也忘记了害怕。那双深邃的眼里,除了不可置信还有,落寞。 落寞?! 夕照瞪大了眼。忽略掉这个闪过脑海的词。怎么会有落寞呢,他是他们的王,能有什么落寞的。是自己看错了吧。一定是的。 “说,你混进皇宫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沈千山的表情凶狠暴戾,夕照吓了一跳。自己听说的沈千山可是永远都挂着淡淡的笑意的,可为什么面前的男子。他生气了。 是生气吧,看他的样子。夕照艰难地辩解着,“没有,奴婢没有。奴婢什么都没有做。皇上。” 皇上。从夕照嘴里道出的这两个字让沈千山收回了手。但他的眼却仍旧死死地盯着夕照。仿佛是遭受了莫大的打击一样,他甩门而出。 流景话到嘴边也只能吞了回去。夕照软软地摊在了地上。刚才沈千山的模样吓坏了她。流景俯瞰着还没有回过神的夕照,严厉地提醒她,“吉时就快到了,你还愣着做什么!” “奴婢知错了。”夕照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回了梳妆台。她拿起眉笔的手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流景一手按在了她手上,“看你。怕成什么样了。还是本宫帮你吧。” 夕照慌乱地想要躲开,“皇后娘娘,这如何使得,奴婢自己来就好。”流景看着柔弱,力气却大得惊人,她一翻手就把眉笔抢了过来。 “奴婢……”夕照还想再说什么。流景已经打断了她,“这是命令。” 扳过夕照的脸,流景拿着眉笔的手轻轻在她脸颊摩娑。“你知道皇上为什么生气吗?” 勾勒着夕照秀气的眉梢,流景垂着眼遮住了眸内的情绪。 “奴婢不知。”夕照动也不敢动,僵硬地回答着流景的提问。 画好了一只眉后流景转向了另一边,细细描模起来,“那你又可知,本宫为什么讨厌你吗?” 轻轻柔柔的语调表达的意思令夕照紧张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皇后娘娘赎罪,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触犯了娘娘,请娘娘明示。奴婢一定改。”夕照已经跪了来,不停地磕头求饶。 流景把她扶了起来,她拉着夕照坐回凳子上,重新拿起了眉笔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工作。夕照每呼吸一口气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流景。那自己的小命可就危险了。 流景专心地为夕照打扮着,长长的睫毛掩饰,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夕照,突然让你出嫁,你是不是不愿意?” “啊?”夕照低着头连忙否认,“没有没有。能离开这深宫,是奴婢最大的梦想。奴婢又怎会不愿意。” “是吗?”流景抬起夕照的巴左右端详少许,她放眉笔,让夕照对准了铜镜,“漂亮吗?” 明黄的镜子里,倒映出夕照盛装的容颜。明眸皓齿。眉如山黛。眼含秋泓。嘴润朱丹。肌似白玉。脸上的柔软多一分嫌过,少一分显缺。 乌黑的青丝被盘成一个繁复的髻落在头顶。耳着明月铛,颈系富贵锁。一颦一笑,皆是倾城之貌。 “果真是倾国倾城啊。”流景按着夕照的肩,站在她身后看着铜境里的面容,俯身在夕照的耳边说到。 夕照不自然地红了脸,她低了头抿起一抹青涩的笑,“娘娘说笑了。就算奴婢这蒲柳之姿算上个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不比不上娘娘你那倾天之颜啊。” 流景,天极美。 流景吃吃地笑了,她用食指从后面挑起了夕照的脸,她长长的指甲缓慢地在夕照脸上游移着。“可是,既使是这样,我也一样憎恨你这张脸。” 夕照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发出声来。铜境里的女子面容娇好,媚态横生。她不知怎么的,就害怕起来。 流景的手一直没有停,她温柔地问着身前的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脸,和那个人一模一样呢?” 夕照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冰窖,瞬间便已无法动弹。 那个人?能让沈千山变色,能让流景憎恨的人是谁? 夕照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脸。一切,都虚幻得像是一场梦。 南风来接夕照的时候没有看见沈千山的身影。流景告诉他沈千山有急事,可能来不了了。他点点头便不再过问。 云府的大厅内挤满了前来祝贺的人。酒席一直摆到了府门外的空地上。南风的府邸没有在京都的大街,而是位于京都偏僻的郊外。 荒远,却也落得清闲。 这一日,还是府内第一天如此热闹。因为沈千山没有来,而南风又无父无母的原因,流景理所当然地坐上了高堂之位。皇后,贵为国母,便为国民之母。 仪式进行地很顺利。拜过天地后夕照便被送到了新房里。南风在外面陪着客人喝着一杯又一杯的酒。 他娶妻了。娶了一个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妻子。但同时,他也自由了。他再不是沈府护卫。他将第一次投入到芸芸众生的平凡中去。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以借由离开,忘却那些他不愿再提的事。 离开,是最好的归宿。它让一切有了重新来过的理由。 南风从一桌穿到另一桌,他不想回房。回去面对一个用作交易的女子。与其无话可说,倒不如现在开怀畅饮。 清酒肚,心暖气平。南风重重地把酒壶砸到了桌上,勾过身边的人粗声粗气地说到,“喝,来,我们再喝。” 劝酒的理由从贺喜新婚到早生贵子再到儿孙满堂,最后武功盖世,英俊潇洒的理由也来了。甚至不必劝,酒到手中,自然而然地就喝了去。 云府内的丝竹声,觥筹交错声,高声喧哗声,声声入耳,不绝如缕。南风置身其中,几乎记不起自己是谁。 在通往这座喜气洋洋的府邸的小巷里,歪歪斜斜地走来一个人。 没有撑伞,沈千山提着一个酒壶朝南风住处走去。小巷幽森而逼仄,点点细雨将他的白衫浸润。玉簪微松,几根长发凌乱地垂了来。远远地,就能听见云府里面歌姬婉转清亮的歌声。 沈千山眯着眼细细听了一会儿,没能听清楚歌词,便歪歪扭扭地继续前行着。嘴里哼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调。也许是词写得过于跌宕,沈千山一会儿在笑,一会儿又沉默了。 他没有穿那绣着金龙的皇袍,不怒而威的神态消失不见。现在的他,只是一个酒鬼。一个和普通人醉酒后一样的酒鬼。 没有月光,只有层层压低的云层不停滴落厚重的雨水。它们汇聚成流,淌淌地流向沈千山,打湿了他的鞋底,却冲涮不去他身上的酒意。 夜凉如水。新房的门被推开,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夕照只觉得有人一拉,自己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夫君。” 夕照藏在喜帕的脸瞬间涨得血红。 “叫我千山,”热呼呼的气息喷洒在夕照头顶。 夕照不自觉地顺从了他的意思,“千山。” 软软的声音遛出了口,她才反应过来不对劲。流景告诉她,娶她的人是沈府护卫,武功高强的南风。怎么会让自己叫他做什么千山。 夕照惊慌失措地扯了自己的红盖头,她的视线在触及到来人是怔住了。 “皇……皇上……你……怎么……”夕照的脸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欲加红艳。 沈千山英气逼人的脸近在眼前,他抵着夕照的额头,深深地凝望着她。 第一百三十五章 婚夜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结合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三十六章 结合 夕照的心里涌出了莫名的情绪。她曾听说过这个男子无数的传闻。于她而言,沈千山无疑是神秘的所在。而越是神秘的,越诱人接近。 “妙香。”沈千山望着那张脸,语气痛苦地开了口。他幽深的眼里有着浓浓的困惑。 他搂紧了夕照,在她脸上来回地磨蹭着,低沉却谴蜷地说到,“我好想你。” 但我,痛恨自己对你的怀念。那不是爱,只是一种罪恶的习惯。 我得到了天,夺回了流景。可是,我又像已经一无所有。 沈千山眼里的迷茫如同一个失去方向的孩子,如果说以前是好奇,那么现在,夕照可以确定,她离不开这个眼神里藏着忧郁的男子了。 她甘愿随他堕入地狱。她伸手环住了沈千山的脖子,修长的十指在沈千山颈后交叉相错。“千山,我爱你。” 暧昧的话语消失在了两唇交接的地方。香囊暗解。罗带轻分。一室的旖旎带着乍泄的春光,冷漠了谁早已死去的心。身体的温暖慰藉心灵的空虚。 过往片段中的两人不过是长街大雪,日出一到,就不得不彼此瓦解。 妙香。妙香。身上的男子情难自抑之际唤出了这个名字。 夕照侧过头,烛光摇曳中,她看见铜镜里自己的面容,妖娆动人。林妙香。原来,自己这张脸,像极了那个叛国将军的女儿,曾经嫁给沈千山的那个女人。 夕照地指甲深深陷入了沈千山的背脊。喜烛燃尽,滴落的烛液像是眼泪一般。惊起了一池的涟漪。 千山,你相信么,所谓一见钟情,不过如此。 夕照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完全属于我。你的人,你的心,都只能属于我夕照。 门外。夜深,风急。大雨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清脆不绝,像在奏着一曲安然的乐章。 南风在大门外静静地站着。全身早已被雨水淋了个透彻。同样在这场大雨中伫立的人,还有站在他身边的流景。两道身影。一黑一白,却同样单薄。 眼前的房门之内,没有节制的呻吟声从雨滴与雨滴的缝隙中传来。南风望着已经熄灭灯火的房间,面无表情地问到,“这就是你想要的?” 流景没有回答,她庆幸此刻的雨势是那么地大,以至于她可以继续伪装自己的不以为意。掩饰从眼眶静静流淌出来的冰凉。 不是的,不是的。流景在心底呐喊着。她一点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她并不忍心伤人,也不愿沈千山会看见夕照那张和林妙香一模一样的脸。所以,她才打算把夕照嫁给即将离开的南风。可是。可是一切都乱了套。 早该阻止的。白天在皇宫里沈千山看见夕照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阻止这一切的。是她错了。她低估了林妙香的影响力,她没有想到沈千山居然真的这样做了。 流景呆呆地望着前面的漆黑,哭笑不得。洞房花烛夜。多么美好的词,不料却是现在的结果。南风转过了身。这真的是一个最为荒唐的夜晚。 他一步一步,离开了身后抵死缠绵的人。离开了失魂落魄的流景。独自立在院子里的流景渐渐失去了知觉。她感受不到痛了。 离开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了角落里有两条土黄色的狗。躲在假山的庇护,它们肆无忌惮地交,媾着。流景一阵反胃,再也忍受不了地蹲身子,干呕起来。 南风走到了大厅。喜宴已经罢歇。地上四处躺着喝得七荤八素的众人。客厅中央临时搭建的戏台上,貌美的花旦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或许是因为众人皆醉,无需再过多顾忌的原因。本该喜庆的婚宴上却唱出了哀伤的曲调。 你看那花谢花开满天,又怎知我前仇旧恨未始罢。 你只道而今繁华并富贵,可曾料日后云散烟消愁。 青树垂丝。皓月洒华。 曾经呐你我前暗许,金石堪证。 今落个各自飘零。 见也悠悠,躲亦幽幽。 为何那般深情,眨眼间,已是寻常山河。 唱着唱着。那戏子像是感觉到了南风的注视,连忙改了口,换上一幅灿烂的笑脸。虽然仍在唱着曲,但她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南风身上,直到他消失成了一个小点。 她没有放过南风那身大红的喜服。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一个戏子,演绎着别人的悲欢离合而已。 同样在这样一个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夜晚,赛华陀迎来了一个病人。准确的说,是两个人。头发白了的林妙香被江玉案压到了赛华陀房内。看见这样子的林妙香,他也是吓了一大跳。 “她是林妙香?”赛华陀绕着林妙香转了好几个圈,上打量着她。 “是啊,如假包换。”江玉案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赛华陀摇着头,啧啧出声,“她真的是?” “是。”相比于赛华陀的震惊,江玉案倒是落得个清闲。赛华陀还是不敢相信,他反复确认到,“你确定她就是林妙香?” 这次江玉案可没有耐心再回答这种问题了,他直接从鼻孔吹出了很大一个哼声。赛华陀碰了一鼻子的灰,尴尬的笑笑,心中的震惊却丝毫未减。 他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因为林妙香那一头白发,更重要的,是因为她的眼神。他也算和林妙香熟识了,见过淡然的她,见过温柔的她,见过失落的她,也见过痴傻的她。但是,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现在这样的林妙香。冷漠。森然。像是一座冰山,千年不化。 赛华陀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一旁的江玉案注意到赛华陀的目光不敢直视林妙香的眼,走到他身边跟他咬着耳朵,“你觉不觉得她现在像一个人?” 赛华陀一怔,同样附耳对江玉案道,“如果再多点戾气的话就一模一样了。” 一向自持稳重的他,在说出这句话时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颤音。眼前白发的林妙香的眼神,和夜重的,好像,好像。 赛华陀不由佩服起江玉案来,换做是他,他可不敢把这样的林妙香压过来看病。何况,他也没看出来林妙香有什么病。于是他赶紧了逐客令。他可不想一做大冰山待在自己的内。 江玉案指着林妙香不肯离开,“你还没有给她看病呢。” “我看有病的是你才对吧。”赛华陀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大半夜的让自己看一个白发魔女。江玉案不依不饶,他试图用事实来说话,“她头发都白了怎么可能还没事,她……诶诶诶,你别推我啊,听我把话……” 说话声终止于赛华陀不耐烦地把江玉案丢出了房门。“我看有病的是你!” 嘭地一声,赛华陀甩上了房门。刚松了一口气地他转过身,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那里。他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你还没有走啊。” 房中的林妙香面无表情地朝门口走来,没有焦点的眼让赛华陀一子分不清楚林妙香究竟是要出门呢还是要朝自己走来。 他刻意挪到别的地方,露出了房间的门。林妙香接来的动作让他苦笑不已。 “你还有什么事吗?”赛华陀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林妙香,悄悄后退了一步。明明对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她空无万物的表情却让人心生畏惧。 “赛先生。”林妙香进房间以来第一次开了口,声音清冷,像是冬日里迎面刮来的寒风。 赛华陀努力挂着一个笑等着林妙香的后文。 “我想向赛先生借一点东西。” 听到这里,赛华陀几乎脱口要同意,理智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什么东西?”赛华陀心里暗到,虽然林妙香眼神和夜重很像,但还是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最起码,林妙香说话比夜重礼貌多了。 要是是夜重的话,估计会直接拿了东西走人吧。不过听林妙香那志在必得的语气,两个人还有一个相同的地方。那就是他们都不爱过问别人的想法。 正胡思乱想着,赛华陀没有注意到林妙香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不知该说是因为赛华陀比较矮还是因为林妙香比较高的关系,林妙香要微微低头才能在他耳边低语,轻轻的语调说出了自己要的东西。 赛华陀被那双没有感情的眼所凝视,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借财消灾。望着林妙香拿到东西后离开的身影,赛华陀突然就想到了这个词。 拿到东西后的林妙香回了。她坐在桌边,银白色的长发衬托,她的表情愈加模糊。 除了仇恨,刻在了她墨黑的瞳孔内。那些本就破碎的爱,带给她伤害与毁灭的爱,在杀父屠母的仇恨面前,不堪一击地就碎了。是她错了。 她盲目的爱伤害了太多的人。 乐音,晨曦,赵相夷以及林震天等等。太多太多的人,他们死在了这场阴谋与利用之中。是她的软弱,她的自私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第一百三十六章 结合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悔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悔 林妙香取头上的长安木簪,把它轻轻地搁在了桌上。那个爱穿紫色衣服的男子那张笑容邪魅的脸又浮现在她眼前。 关于他,林妙香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他是不小心遇上自己的人。是一路上都保护着自己的人。是为了自己努力学习变得成熟的人。是给自己欢笑陪自己度过艰苦时日的人。 却,不是自己爱的人。 林妙香抚上自己应该有心的位置,不久前,它空了。它被灌满了歉疚留在了赵相夷身上。而现在,它的空缺上填满了东西。填满了,仇恨。 桃木的桌上,安静地躺着一枝木簪,还有,一柄长剑。林妙香收起了木簪,收起了曾经被给予的温暖,执起了长剑。 剑柄上刻了两个字,无情。上面,是冷冰冰的死亡的气息。 沧澜阁近日的气氛很怪异。 在沧澜阁的入口处,一直站着一个白发的绝色女子。她像是一座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地面对着山脚的来路。 无论月缺月圆,日升日落,她都没有离开半步。来来去去的人都会忍不住望上几眼。 记性好的,还会觉得这个人和先前江玉案带回来的人有几分像。但没有人敢说她们是同一个人。因为她们的身上截然不同的气息。 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子在等待什么,她仿佛只是站在那里不想挪动而已。直到另一个人的出现。夜重回来的时候已是日薄西山。 自从登上皇位之后,他回沧澜山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今天好不容易把繁重的公务做完,顶着月色回沧澜山准备好好歇上一晚。不料却看见了一个意外的人。 “我等你很久了。”林妙香拦在了惊讶地望了她一眼后就要离开的夜重身上。 “让开。”忙碌了好几天的夜重被挡了去路。顿时皱起了眉。 “你听我说。”林妙香毫不畏惧地望进夜重的眼里,“我只说一句。” 夜重不答话,停脚步俯视着她。 银白的长发被风打了个结,林妙香眯起了眼。“我要报仇,帮我。” 如今的游信早已贵为国君,要想替父母报仇,凭她自己的话,无疑连鸡蛋都算不上。她认识的人中,恐怕也只有夜重才有能力使她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句话已经说完了。那么,”夜重微微停顿,薄唇轻启,吐出了后面的句子,“你可以滚了。” 林妙香没有动静,她固执地站在夜重面前。冷笑一声,夜重一掌打在了林妙香身上。没有武功底子的她就这样被打到一旁。她死咬着唇,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看也没看林妙香一眼,夜重踏上了通往沧澜阁的台阶。 不能就这样放弃。林妙香挣扎着站起身来。冲夜重的背影大喊到,“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肯帮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此时的林妙香已经顾不得其他,不停地许诺着。夜重停了来,他转过了身。脸上的面具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的表情。 他的声音似乎在笑。带着明显的嘲弄,他平静地讽刺到,“我对你,不感兴趣。更何况,现在的你,早就一无所有,有什么资格同我谈条件。” “林妙香,认清你现在的地位。你已经不是什么王妃了,你也不再是赵相夷捧在手心的宝,”看着林妙香愈加苍白的脸色。夜重冷漠地又加了一句,“你现在,只是一个被你挚爱的沈千山所背叛的人罢了。” 在沈千山前面加上了挚爱两个字,无疑是对如今的林妙香最大的嘲讽。 正是她挚爱的沈千山,亲手。把她推进了地狱。 夜重已经走远了,林妙香却待在原地。她的双腿软得已经挪不开步伐。 夜重就像是一个透视人心的恶魔,总是毫不留情地把人最脆弱最不愿触及的地方给摊出来。 那些你忌讳的逃避的想要视而不见的伤害,就这样被他一眼看穿。 林妙香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但她一直不愿意正视。每面对一次,心就会剧痛一次。 “你放弃吧。”江玉案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林妙香回过头,眼里的破碎已经被冷漠所代替,“我不可能会放弃。” 也许在夜重身边待得越久,自己的心就会越加强大。在一次次被迫的面对前麻木,直到可以对过往淡漠处之。只是不知,伤口这种东西,是不是能被另一种伤口所代替。 江玉案不再言语,他知道,要放弃杀父之仇,何其困难。 “我刚得到一些关于北冥帝国发生的事,你要听吗?”江玉案换了话题,他不喜欢可能会引起争执的话。 林妙香不置可否地望着他,即不同意,也不否认。江玉案也沉得住气,一直在等她的回答。 半晌,林妙香缓缓地转过了身。 江玉案冲她的背影大声吼到,“听说那个人又娶了一个妃子。” 林妙香的脚步一凝,她没有看见身后江玉案那意味不明的笑意。江玉案幽幽地说到,“还听说,那个新妃,长得和罪臣林震天的女儿,一模一样。” 林妙香没有转身。她听人说过,人的肩上是有一盏灯的。它的光亮能驱散人身边聚集的阴魂。 所以林妙香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肩上的灯就被自己吹灭了。那些不散的阴魂就会无所顾忌地将她吞噬。 她已经回不了头了。也不能回头。 沧澜阁通往阁内的入口是数不清的石阶。不知道为什么,林妙香总觉得今天的石阶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她一个人爬在这无穷无尽地道路上,身边再没有那么一个男子肯笑着告诉她,我陪你。 铺天盖地的疲劳侵袭而来。林妙香闭上了眼,享受着黑暗将她包裹的每一瞬间。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了许多嘈杂的声音。 江玉案那家伙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如果还有力气,她一定会说上那么一句,急什么,我还没有死呐。可是,她浑身酸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她苦笑到,就这样从这台阶上摔去,自己还有机会活来吗? 江玉案看见林妙香在高高的台阶上摇摇晃晃似乎快要晕倒的样子,被吓了一跳。饶是他轻功再好,如此远的距离,他也没有把握能够赶在林妙香滚石阶以前接住她。 江玉案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过好在运气很好地赶上了。江玉案心有余悸地望了望面一直蔓延去的石路,长出了一口气。 找赛华陀为林妙香看过之后,才知道没什么大碍。不过。江玉案的眼光晦暗不清,他望向了还没有苏醒过来的林妙香。 “真是个傻瓜。”江玉案轻轻的声音淡得不可捉摸。 林妙香,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在山庄外站了这么久,直到体力不支晕了过去。真的,只是杀父之仇吗?还是说,你也怨恨着沈千山杀了赵相夷。 入夜,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沧澜阁内的一间房内。 天淡夜凉,月光满地。门前碧草春心,孜孜蔓延。 房内孤灯映壁,冷冷清清。夜重靠在床边,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他半斜着头,藏在面具后的眼熠熠生辉,“深夜造访,还不肯死心么?” “杀父之仇,灭门之恨,怎能死心?”林妙香的脸渐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不紧不慢地走至夜重身前一丈处站定,一袭白衣无风自动。 夜重毫不在意地转过了脸,“林妙香,你已经没有筹码与我谈条件了。” “我并非一无所有,”林妙香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细看之,还有几分茫然,“公子,既然你活着,赵相夷也不会死去。毕竟,你们是双魂一体。” 话音刚落,林妙香只觉得眼前一阵冷风袭过,原本站在窗边的夜重竟然一瞬间就移到了自己身前,他望向自己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感情,就像是看着一个已死之人一般冷漠。 “看来我有必要让你明白,有时候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夜重俯身子,黝黑的眼睛里陡然亮起妖冶的红光,里面尽是杀伐之意。 林妙香打了个寒颤,却没有丝毫退缩,“我知先前我一无所有时你助我是为了趁机夺取这具身子的主导权,毁灭赵相夷的意识,而今你如愿了,我却依旧一无所有,但是,我也可以帮你拿北王朝,从此南北王朝皆为你所掌控,天间为你独大!” 夜重冷哼一声,意味深长地开口,“你怎知我想到的究竟是什么?” “公子武功盖世,雄才大略,想必也不会甘心只拥半壁江山。”林妙香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夜重,像是要透过那阴森的面具,望向里面的那个人。 夜重也不避开,低垂的发丝凌乱地散在他的耳侧,细长凝眸间流转着不见天日的黑暗,“你当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虽死不悔。”林妙香没有丝毫犹豫,镇定地答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悔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出卖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三十八章 出卖 月光半掩,云遮夜敛,赵相夷的身形渐渐模糊开来,他挥挥手,林妙香便被一股内力凭空甩出门去。 “习此功法,自有得益。” 一本古旧的书籍落在了林妙香的身前,借着半隐的月光,林妙香看见了上面四个血一样的字迹——七杀心经。 一曰杀喜,经骨脱胎。 二曰杀怒,内力翻甲。 三曰杀哀,千人归尘。 四曰杀惧,良知尽失。 五曰杀恶,杀戮成性。 六曰杀欲,万骨枯败。 七曰杀爱,天无双。 夜风略过,掀起了书的页章,密密麻麻的小字在林妙香眼前一晃而过。她的视线落在了最后的一行小字上面:练此功者,需断情绝爱,心狠手辣,方可到达到最高境界。如若动情,血孽加身,万劫不复。切记切记! 简短的一句话,字字间却是充满了一股血腥之味。林妙香抬起头,但见夜重紧闭的房门,孤灯将他的身影刻在窗户上面,远得无法触及。 他已不再是那个将她捧在手心里面宠着的赵相夷。 林妙香捡起了那本《七杀心经》,嘴角滑过一丝讥讽,“断情绝爱么?” 她的眼前闪过了夜重那张即使隔了面具也冷得让人心悸的脸,心一沉,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夜色渐渐散了开去,遥遥地能听见更夫打更的声音。透过夜晚薄凉的空气,传进每一个失眠的人心底。 江玉案刚吃完早饭,就在走廊遇见了端着饭菜的林妙香。 “早啊。”他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对迎面走来的林妙香打了个招呼。 “早。”林妙香淡淡地应了一声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江玉案。 江玉案好奇地让视线跟随着林妙香,好端端地发什么疯,大清早端着饭跑来跑去。在看见林妙香拐进一扇门之后,他惊讶地张大了嘴。 林妙香推开了房门。把饭菜放到了桌上,这才走向了里间。 “你来迟了。”夜重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淡淡的不悦。 “抱歉。”林妙香低垂着眼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她走到床边,不太熟练地为夜重穿起衣服。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默得有些怪异。 “好了。”林妙香抬起头,正巧对上了一张冷冰冰的面具。他睡觉也带着吗? 夜重径直越过林妙香,朝外面走去。洗漱完毕后。他坐在了桌旁。也许是因为久居上位的关系,即使就是这样随意地坐着,他的身上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 林妙香在旁边站着,看着夜重吃东西的模样,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你什么时候把今天的招式交给我?” 夜重夹到筷子上的菜长长了眼睛似的,到了林妙香脸上,“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 “是。”林妙香的眼睛没有丝毫波澜,她似乎感觉不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吃过饭,夜重站起了身。 “今晚子时。小后院。”丢这样一句话,夜重又回到了里面的房间,不知道要做什么。房里的林妙香看着地面上那块刚才打在了自己脸上的菜,一动不动。 良久,她收拾好内,端着空碗准备离开。刚打开房门。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林妙香并不打算理会他。她把门轻轻关上后就要离去。 江玉案也不说话,面色不善地跟在她身后。一路上,林妙香都能感受到身后两束灼热的目光。“你为什么要给他送饭?”看见林妙香准备回房了,江玉案走到她前面把她拦了来。林妙香看也没看他,低着头打算绕过他。 江玉案被她的态度激怒,一把扯住了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服侍他,他教我武功。”林妙香显得很淡定,她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 “武功?”江玉案的手愈加用力,林妙香吃痛再也端不住手中的碗碟。一松开,陶瓷破碎的声音就在她脚响起。 江玉案置若罔闻,他死死地捏着林妙香的胳膊,“不是告诉你不要招惹他吗,他是魔鬼你知不知道!你还要不要命了!要学武功去报仇的话。我也可以教你,你为什么非得去找他!” 江玉案瞪着林妙香,他不高兴林妙香去接近夜重。接近那个没有人性的修罗,无疑是拿命来开玩笑。而偏偏,林妙香的命是他的好朋友,赵相夷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相比于江玉案的愤怒,林妙香显得平静许多。然而细看之,才会发现,在这样的平静面,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你的武功,能杀掉那个人吗?”林妙香的语气里没有讽刺,仿佛就只是简简单单地问到而已。 但这已令令江玉案哑然。 他知道林妙香说的是那个尚不知姓名的神秘男子,他与她相约青山,那日他本是到达了青山,却被轻易制服,最后还是赶来的九九救了他。 江玉案不知不觉间已经放开了对林妙香的钳制。弯身,林妙香小心翼翼地捡起了一地的碎片。她抱着碗碟的碎片望着江玉案,“而且,如果你这样做了,你觉得公子是会先杀我呢还是先杀你?” “我更宁愿他自杀。”江玉案笑笑,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无能为力。在夜重面前,一切帮助都是徒劳的。既然他教了林妙香武功,那便是不再允许任何人插手, 江玉案深深地望了林妙香一眼,他推开身后的门,“你究竟打算如何?” “无论是沈千山,还是那个人,凡是与林府及老赵的死扯上关系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林妙香冷漠地看着江玉案的动作,走进,然后,一把把江玉案的视线关在了门外。 她的手心,被碎片割出了嫣红的鲜血。赵相夷已死,活着的人,叫夜重。 林妙香扯动嘴角,却连笑也失去了。 怀里的《七杀心经》忽然像烙铁一般地灼烫,她知道,她把自己卖给了恶魔。 这几日她仔细想过了,夜重以前之所以帮她,恐怕便是因为赵相夷对她爱得过深,他想趁此抢到那具身子的主导权。 而那个神秘男子,恐怕也并非朝着自己而来。可惜没有任何线索,她唯一知道的便是那人曾经在林府掉落了一张生死令,要想调查他的身份,恐怕要从沈千山入手。 傍晚。 还没有到子时,林妙香就早早地到达了夜重所说的后院。说不上什么隐秘,这里只是沧澜阁内的某一处。 唯一特别的,是潜伏在它周围的长安花。因为大雪早已消融的原因,它们也把所有美丽收拢。不知道来年是否还会有一场大雪,能让它们大片大片地渐次绽放。 错过了花期的长安花只会剩黑色的藤曼相互勾结纠缠。不认识的人一定不会想到,在那些看起来已经失去生气的藤蔓上,可以盛开出惑人的花海。 林妙香就这样安静地站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身后静悄悄地,但林妙香却清楚地知道,他来了。 夜重,来了。 他历来是一个准时的人,不会推迟,但也决不提前。而现在,刚好是子时。 没有多说,林妙香把这几日学到的招式在夜重面前演示了一遍。 “可以了。”夜重对着摆完最后一个姿势的林妙香说到。 林妙香松了一口气。昨夜她初次练习的时候,夜重可是一点也不满意。 他说自己,腰太软,脚太弯,还有,头发太长。 夜重说完,忽然运气为剑,林妙香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手中银色的气刃。只见他虚划一剑,脚轻点,步伐诡异地飘向了林妙香。颈上一凉,林妙香看见夜重眨眼间已经逼近身旁。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温热的触感令她心中一寒。这一剑犹如大地惊雷,快得令人反应不过来。 不仅在于出剑的速度,近身的步伐,更重要的是,最后的那一刺。 林妙香垂手,颈上有淡淡的血痕。但因为夜重刺的速度太快,所以她甚至没有疼痛的感觉。夜重手上的气刃在林妙香眼前消失,他的面具发出慑人的寒光。 薄唇轻冽,他望着林妙香颈上的伤,嘴角没有丝毫弧度,“今晚教你这一招,叫惊雷。” 林妙香倔强地瞪着夜重,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伤她。 “再来。”颈上开始传来微微的疼痛,林妙香神色平静地说到。 没有回答,夜重把惊雷又重复了一遍。 “再来。” “再来。” “再来。” …… 每一次再来,林妙香的颈上就会多上一条划痕。不致命,只是一个刚刚划破皮肤表层的小伤口。 但伤口就是伤口,即使再小,它也是会疼的。 夜色中,两道身影相互交错,林妙香的一头白发显得犹为刺目。它们本该失去光泽,却被仇恨滋养,变得柔顺温长。一袭白衣,林妙香像是骤然闯入黑夜的纯洁,甘愿与其融为一体。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天空已经是雾蒙蒙的了。 林妙香终于不再让夜重演示给她看。她望着夜重,提剑,近身,刺。虽然比起夜重的速度慢上不少,但动作已经初得要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出卖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心狠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三十九章 心狠 夜重轻松地闪身躲开。 他一点也没有惊讶林妙香学武功的迅速。但若是江玉案在场,他一定会对林妙香赞叹不已。 武学奇才。 也许这会是他对林妙香的评价。 这一招惊雷的步伐诡异之极,江玉案曾经让夜重教过他。 可即使夜重是对他分解了动作讲了要领,他也一直没有学会。 他确信自己不可能像林妙香一样,只靠用眼睛看,自己摸索,就能把招式模仿得**不离十。 至于夜重没有大吃一惊的感受,完全是因为,他的天赋之高,已经不是用武学奇才能形容的了。 夜重转过身,今晚总算是结束了。整个过程,他除了告诉林妙香这一招的名字,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公子。”林妙香的声音让夜重停了来。他没有转身,就这样背对着林妙香等她的文。黑暗中,夜重黑色的身影几乎快让人看不出他的所在。 林妙香有一瞬间出现了恍惚的错觉,她仿佛看见夜重在这天地间消失了。但一眨眼的功夫,他还是站在她的面前。颈上的疼痛越来越明显,林妙香没有管它们。比起她曾日夜承受的蛊毒的煎熬,这点痛,早就算不上什么了。 “你说,我的胜算有多大?”林妙香没有明说是什么胜算,但夜重显然十分清楚。 他冷漠地开口,说出了林妙香不肯面对的事实,“现在的话。是零。” 林妙香没有动,她有时不喜欢和夜重接触,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把一切都知晓得很清楚,并且轻易地就能看出哪里是你最不想不敢不愿触碰的地方。然后。面无表情地把它拿出来,**裸地摆在你面前。那种似乎能看穿人心的目光,让她如此讨厌与其直视。 林妙香收起长剑,她淡淡地开口,“也只是现在而已。以后,就说不定了。” 语气里的坚定像是在说给夜重听。但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夜重冷哼一声没有作答。林妙香跟在他身后往房间走去。此时的天色已经被渲染成了淡淡的墨色。 清晨的阳光像是一碗水一样,被泼在了浓绸的夜色上。把黑色氤氲散去,露出些许的蓝。天,快亮了。 这种时候是最不适合怀念的。因为此时的人心,最为寂寞。 可惜不然,林妙香在这样的时候,又想起了过往。她的脑海里,又再次出现一个温和的声音。它在唤,香香,香香。 回到房中。林妙香还没有来得及把被窝捂热,天就已经亮了。利索地从床上起身,她洗漱后赶紧为夜重准备饭菜。 犹豫再三,林妙香拿出从赛华陀那里得到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藏在怀中。觉得一切办妥之后,林妙香这才端着早饭推开了夜重的门。 每一次林妙香都会感到奇怪。夜重睡觉的时候,都不锁门的吗? 而且,她在夜重房里有一个奇怪的发现。他的房里,没有油灯。除了那夜他早知她会到来所以提前点了灯以外。他晚上的时候,都是待在黑暗中吗? 林妙香没有问,这些念头只是瞬间在她心里闪过而已,不多时就已经不见踪影。 这一天夜重吃完饭后,林妙香反常地没有离去。 “你还有事?”夜重挑了挑眉,目光扫过依旧站在桌旁的林妙香。林妙香抬头看着他,冷静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希望你能帮我。” “我已经在教你武功了。”夜重双手交叉,环在了身前。饶是做了皇帝,他在林妙香几个人面前,也很少称朕。 “不,那不够。”林妙香想了半夜。深知照目前一晚学一招的速度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成果。 听到林妙香的话,夜重站起了身。他懒洋洋地朝里间走去,“不够?” “我要你出兵北王朝,公子,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林妙香的手悄悄地缩回宽大的衣袖,眼里隐有寒光掠过。 夜重警惕地嗅出了身后的杀意,但他并不以此为意,“得寸进尺的人通常不会有好场。” “是吗?”林妙香脸上浮过一抹破釜沉舟的神色,“我奉劝你,马上站住。” 闻声,夜重转过了身来。他不在意地瞟了眼林妙香手中的短剑,讥讽而道,“你想杀我?” 林妙香不置可否,只是面色森然地说到,“要一个人练就一身极高的武艺对我而言,或许不是难事,但我没有那份耐心。所以……”说着,她眼中杀意陡现。 “你不要忘了,你的那一点武功,还是我教会你的。再说,你也不过练了一两日罢了,空有一个花架子,当真以为自己便可以反抗了?” “我当然不会忘,但是……”到口的话语突然止住,林妙香右手上翻,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出。剑光一闪,短剑没有向夜重,反而横在了林妙香自己的脖子上。 “你若不答应,我就死在你面前。”林妙香的声音里充满了鱼死破的气息。夜重冷漠地瞥了她一眼,直接离开,“自便。” 林妙香笑了,笑容里的阴寒让房间的温度瞬间就低了来。 “我告诉你,你的体内已经被我趁机种了子蛊,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一样也活不长。”林妙香平静地描述着事实,她趁今早为夜重穿衣之便,把子蛊种在了他身上。而母蛊,自然就在她自己体内。 林妙香轻轻地说但到,“并且,在你死之前,你还能细细地品味那万虫噬心的滋味。”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夜重的大半张脸都藏在面具后面,看不出他的情绪。 “你究竟答不答应?”林妙香手一用力,脖子上已经渗出了血迹。夜重笑了,虽然看不见表情,从他的声音里却可以听出,他在笑。嘲讽的,阴冷的。单单那笑声,林妙香就有些止不住地打颤。 夜重脚轻点,以无形的内力化为有形的长鞭,直直向林妙香去。仿佛长了眼睛一样,那气鞭缠住了林妙香。在她目瞪口呆时,夜重手腕一抖,气鞭瞬时绷紧。毫不费力地一带,林妙香的身体就被气鞭卷起,高高地跃上。 冷哼一声,夜重一甩手,就把林妙香从高处狠狠地摔了来。,她手中的短剑早就被震脱了手。林妙香被摔得七荤八素,一口气喘不上去,吐出了大口的鲜血。 夜重走了过去,林妙香动弹不得地趴在地上。她不甘示弱地盯着夜重,身子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又咳出了一滩的血。 “我早就说过,不要威胁我。”夜重在林妙香面前停了来。他抬起左脚,毫不留情地踩到了林妙香手上。微微用力,喀嚓喀嚓的声音就在脚响起。 骨头,断了吧。 剧烈的疼痛不断从手上传来,林妙香疼得大汗淋漓,却依旧咬死唇,不肯痛呼出声。她拼了命地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移开脚,夜重冷笑着扯过林妙香的白发,逼得她不得不把脸送到自己面前。 “疼吗?”夜重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可他的表情却狰狞得恐怖。 林妙香死死地盯着他,她已经痛得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你还真是倔强啊。“夜重像是在叹惜,一秒,林妙香感到自己的身体又被丢开。后腰处撞上了木桌的一角,来不及喊疼,就又落在了地面。 温热的鲜血从自己嘴中渗出,林妙香快要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没有想逃的念头,林妙香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夜重。那双幽黑似潭的眸似乎还在质问着他,答不答应。 夜重的气鞭追至而来,用力一抽,林妙香的衣服便轻易地被打础打出了一条口。同样被打出了一条口的,还有她赛雪的肌肤。 一鞭接着一鞭,林妙香无力地任由夜重鞭打着。她早就没有了丝毫反抗的力气,奄奄一息地她朦胧中感到有人又把她扯了起来。 夜重贴着林妙香的耳,青铜面具散发着冷戾的温度。他说话的语调好似情人间的呢喃,他说,“我最不怕的,就是死。” 冷漠森然的语气让林妙香打了个颤。是她忘了,眼前的这个男子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他对别人狠,但对自己,却更狠。 不甘心。林妙香现在非常的不甘心。 “滚。今日之事,若再有第二次,我会让你后悔莫及。我留你,已是最大的仁慈。”这是林妙香第一次听见有人能用那么缓慢的语调说出这句话来。 勉强站起身的她把把背挺得很直,很直。走回房间的林妙香并不知道,此时的北冥帝国,即将陷入一场剑拔弩张的局面。 晴川历历,芳草凄凄。一树又一树的桃花雨洒落在这人间四月天。宛如芳菲。 繁密的树,坐着一名白衣女子。十指轻曳。汩汩的琴声就从她身前的古琴倾泻而出。低沉。婉扬。 如凄如诉,如梦如幻。 沈千山闯入这片桃花林是,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色。那哀怨的琴声让他动容万分,不由自主,他捡起地面的树枝,以此为剑,舞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心狠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重修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四十章 重修 琴声,幽长。 剑意,深邃。 渐渐的,流景的琴声变得急促。 沈千山的剑也越舞越快,像是正努力挣脱什么一样。 啪。 尖利的琴声戛然而止,琴弦承载不了过多的感情,终究断了。沈千山丢弃了树枝,他走到流景身后,拥住了她。绯红的桃花雨纷纷扬扬,几乎快要将二人的衣衫染红。 “皇上可记得有多久没有来看臣妾了?”流景看着琴弦尽断的古琴,闷闷地开口。 沈千山的头埋在流景的项间,他闻到流景身上与自己相同的气息,不由深吸了一口。 “二十一天了。臣妾已经二十一天没有见过皇上了。”流景自顾自地说了去。 “我们,从来没有过如此遥远的分离。”幽幽的,流景像是叹息了一声,但声音太轻,以至于没能飘进那人的耳朵。更不能飘进,他的心。 “对不起。”沈千山发现,除了这个词,自己居然无话可说。是从什么时候起,事情变成了这样的呢。沈千山想不起,但当他发现时,他与流景之间,已经隔上了莫大的鸿沟。 对不起。这真的是最脆弱与无力的话了。包裹着美好的外壳,却始终不能温暖人心。 流景笑了,笑容里全是苦涩的味道。世间最俗不过情爱。它能把失落的人心带回幸福,也能让遗世的风骨在痛苦中苦苦挣扎。 佛说人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分离。愁怨逢。求不得。可是为什么,自己没一样是正在经历的,还是会感到痛苦呢。还是会觉得。呼吸间,都压着厚厚的巨石,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流景不明白。沈千山也不明白。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何其相似。一样都得到了什么。但一样。都仿佛失去了什么。 沈千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和她长得很像,对吧。”流景觉得,自己恐怕一生都忘不了那个雨夜里,她所被迫面对的。一室春光。 沈千山没有出声,但流景感觉得到,他在无声地点头。她侧过头,红唇刚巧触碰到了沈千山的耳朵。她弯起了唇角,“如果当初我能狠心把她杀了,现在一切,会不会都有所不同。” 她是谁?是林妙香还是夕照? 流景自己也弄不明白了。那两个人的脸在她脑海中深深地重叠在了一起。 “千山,你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对吧?”流景被沈千山从后面拥着,她的视线。涣散在了天空的尽头。 千山。 软软的语气里有着久违的熟悉感。沈千山松开了流景。 “那你呢?你又放过他吗?”沈千山看不见流景的表情。拥抱背影,谁也看不见谁的心。有那么一瞬间,流景感到他们是在对峙。为了彼此生命中不可避免出现的人事而沉默地对峙。他们对爱的付出与收获斤斤计较着。 关于爱情,他们都不愿意没有回报。更不允许被人分享。他们,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遇见另一个更自私的人。 流景身后的温暖撤去后。她站起了身。抱着古琴,她俯视着依旧坐在地上的沈千山,笑了。笑得泪花如星光般坠落。 “从来就没有他。这是多年来,我的心里,只装了你一个人,与沈万水无关。” 陪在沈万水身边的这五年,我一刻都没有动摇过。因为,我爱的人,是你,是你。从没有变过。我不要和你对峙。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输得如此溃不成军。 还没有战斗,我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缴械投降了。 沈千山震惊地抬起头,看见的是流景离去的背影。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旋着流景刚才的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追了上去的。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从后面拥住了流景。 流景的古琴在她被他环绕那一刻,掉落在地。 “小景,让我们从新开始吧。”沈千山听见了自己坚定的声音。看着流景点头,他环住她的肩把她转了过来,“小景。” 低喃声中,流景抬起了头。一张脸上早就已经是梨花带雨。叹息一声,沈千山俯身吻了上去。 这是你的温度。你的触感。我久久不能忘怀并将一生牢记的美好。 阳光满园,温柔地倾了他们一身。 不要离开我。流景环住了沈千山的脖子,到嘴的话语消失在了沈千山口中。 不远处,一双恶毒的眼睛越过树丛,一动不动地盯着二人。 春光正浓,惠风和畅。 林妙香拖着满身的伤痕回了房,她提了热水,径自将自己关进了里。 木桶内热气腾腾,烟雾氤氲了林妙香的表情。她缓缓地解开了自己的衣衫。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昨日被夜重鞭打的伤痕。随着衣衫尽褪,一直被她放在怀里的长安木簪也掉了出来。 落在地上,孤零零的,像是被人遗弃。 林妙香木然地扫了它一眼,就把目光挪开。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林妙香把自己浸泡在了水中。她无意识地清洗着自己的身体。可是,无论她再怎么用力,她也抹不去被夜重刻的印记。 在她突显的锁骨上,绽放了一朵黑色的长安花。 记不得那是多久之前了,那日,他勾唇,说,从今以后,你的命,你的人,就全部属于我了。 林妙香把头埋在了水中。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了死。可是,她不能。她还有大仇未报。爱恨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放不的时候哪怕是被欺骗被利用被伤害得无路可走,却还是甘愿。然而释然时,爱,就会变得脆弱。 仇恨,嫉妒,*,不管是哪一样,都能轻易地把爱击碎。 林妙香握紧了拳,水,已经很凉很凉了,连带着外面的天色都被渐渐浸黑。 夜,再次降临。 夜重半躺在床上,就连睡觉也一直没有脱的面具泛着冰冷的光。外面的月光照射近进来,他看清了来人。 “你迟到了。”林妙香的安静地站在夜重面前,她看向那张青铜的面具。为什么,一直不肯摘呢?她从来没有听谁说过,曾经看见过夜重的真实面目。只道他出现时,这青铜面具就一直伴随着他。 林妙香总是有这样的错觉,她面对夜重,总是有隐隐的歉疚。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知道夜重便是另一个赵相夷而已。 可是每次一看见夜重森冷的眼神,她都会怀疑宋远山所说的一切不是不真的。这个人,怎么会是赵相夷? 一个人再怎么变,伪装得再好,可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它总是能或多或少地泄露一个人内心真实的世界。 夜重略过林妙香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已经过子时了。他从床上起身,这一次,他没有让林妙香为他穿衣。 “关门。”夜重冲跟在他身后的林妙香说到。林妙香用左手艰难地关上了门。她心里疑惑,为什么睡觉时他都不关门呢。不过,这显然不是她需要关心的问题。 夜重敏锐的目光落在林妙香几乎被袖子遮挡的右手上。冷笑一声,夜重抱着手扬起了巴,“怎么不拿剑?” “你将招式比给我看就行。”林妙香意识地把手藏在了身后。 夜重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动作,半闭了眼,忽然身形一动,黑衣一摆,右手轻易地拉过林妙香的手,用力一捏。 “啊……”林妙香疼地叫出声来。夜重不说话,林妙香的叫声就显得有些突兀。她咬着唇,懊悔刚才身体比思想快得多的本能反应。 “我还以为,你不怕疼。”夜重看着那双冷淡的眼,解开了林妙香手上的包扎。 林妙香慌乱地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夜重死死地抓住,林妙香吃痛别过脸,不再挣扎。早上被踩碎的骨头因为处理不当,此刻在远处高高的肿起。淤血停滞太久,已经由紫色转为了黑色。 “我不是说过了么?”夜重声音里有着他独特的低哑,像是被晨雾包裹的小镇。 “什么?”话刚说完,林妙香感觉到一股灼热的呼吸笼罩了她。唇畔,夜重的嗓音更加沙哑而性感。 他说,“练就七杀心经,我自会给你要的一切。你何必这般拼命学那么多武功?” “为何要我练七杀心经?我不明白这对你而言有什么意义?”林妙香皱眉,这七杀心经唯一有必要的便是要断情绝爱,她不知这与夜重有何厉害关系。 她深知这人绝对不会做无用之事。 “与你无关。”夜重松开了林妙香的手,他的眼睛看上去快要和夜色融为了一体。夜重手腕一翻,又是凭空取出一支玉箫,“这几日我教于你醉梦吟,凭借此法,可摄人心魄,想来你也听过。” 林妙香恍然,她自是知道这醉梦吟的,还在苗疆的时候,乐音便是凭着此法带着她和沈千山逃出去的。 林妙香的走神没有避过夜重的眼睛,他轻哼一声,屈指一弹,手上的玉箫就直直地朝林妙香了过去。 凌厉的气息突然袭来,林妙香避之不及,唯有瞪着眼站在原地。 风,擦着她的脸庞而过,银白的长发被风势带起,露出了林妙香肩上的刺青,那是一朵血样的长安花。 玉箫没有伤到林妙香,却是擦着她,插进了她身后的木棂上。 第一百四十章 重修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人头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人头 “吹一曲。”夜重冷冷地看着林妙香。 林妙香脸色微变,冷然的脸上似乎有些犹豫,额角的汗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被夜重吓出来的,“真要吹么?” “醉梦吟乃是通过音律控制他人,制造出醉人之梦,你若不学,便回去,莫要磨蹭。”夜重一脸平静的解释到。 林妙香皱眉,将玉箫搁在了自己唇边,深吸了一口气,她闭上了眼。 “卟……” 安静地房内,这一声破音格外突兀。 夜重惊讶地睁开眼睛,看见了林妙香脸上纠结的表情。如果非得用上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那可以说是视死如归。 林妙香脸色有些尴尬,她不自然地将玉箫放,“我不会吹箫,能换成别的乐器么?” 夜重不答。他定定地看着林妙香,眼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不过转瞬间又归于了深不见底的暗。 他点点头,走进内室。再出来时,手上抱了一把古琴,黑衣黑发,自黑暗中而来,“既然你习得七杀心经,与这醉梦古琴相配合,定会事半功倍。七杀,七弦,要断的,皆是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 林妙香怔怔地看着夜重手里的醉梦,脑海里又闪过了赵相夷满身是血的模样,他神智已失,痛入骨髓,却还是固执地说,香香,你若不走,我便不停。我,定会保你周全。 窗外,响起了滴滴答答的雨声。 轻轻的,挠人心田。渐渐的。雨声越来越大,急促紧凑,密密麻麻地打在新发的嫩叶之上。林妙香抱过了醉梦,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去。 由始至终。她都没用说过一个字,可夜重看见在她离开后的地面,有一滴闪闪发亮的水滴。是雨,飘进了么? 蜿蜒的山路,曲曲折折。大雨滂沱,一道身影从山顶飘了来。那单薄的模样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山脚之,行人渐疏。 几盏孤灯在风雨中飘飘荡荡,偶尔掠几个惊雷,那烛火便是黯淡几分。酒幌招招,风吼雨泣。 “拿酒来。”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有些破旧的小酒馆内响起。掌柜的应了一声,佝偻着身子,把酒端了上来。林妙香小指一勾,一手抱起酒坛,一手将醉梦搁在桌上,五指紧紧地勾在琴弦上面。掌柜匆匆扫了一眼那古琴,只见琴弦之上,满是斑斑血迹,不由微震,退了去。 月光洒在林妙香身上,她抬头望了望月亮。没有说话。大雨浸润,原本莹润的月亮此时散发出一种青白的颜色,像一张死人的脸。 “月如旧,人何在,把酒问天,却是魂梦两散。”林妙香自言自语地说到。 她依稀记得,嫁给沈千山的那一夜,也有月光。 那天的月柔美如同夜里的轻风,如同清晨花瓣的颤动,如同早春里少女萌动的柔嫩的心。 就是那天夜里。她遇见了赵相夷。洞房一吻,是她的缘,也是他的劫。 她始终记得,与他初始时,那几分风流几分纯真的笑。可是之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如此美好的笑容。他是白玉,却因她染上墨渍。 他说,香香,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要是非得要有一人地狱才能颠覆了这天的话,我愿意替你去。 她曾问她,“老赵,你方才可是害怕了,怕与沈万水一般,惨淡收场?” 他只是朗声大笑,“有生之年,林妙香必会赵相夷,我又何惧之有!” 可惜,他终究还是错了。 那日青山,断情崖边,她弹琴,他舞剑,她尚不知这是最后一眼,便是弥留之际,他仍旧在笑,他说,好好活去。 他想要的,不过是三个字而已,可最终,林妙香也没有给他。 其实,她欠他的,何止那给不了的三个字。 林妙香不自觉地侧过了头。仿若雷击般,她定定地怔在那里,如同石化,死死地盯着数丈之外。 一个淡淡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月光之。深紫色的衣袍,如墨的发,却看不清容颜。隐隐约约,看得见那眼珠中闪耀的幽幽的光。 在月光,柔得像临水桃花,颤颤巍巍。 月已隐入云层,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映得天地间如同白昼,雷声轰然,如泣如诉。 “砰”地一声,林妙香手中的酒坛落到了地上,跌得粉碎。 一张苍白如玉琢成的脸庞,出现在闪电的寒光之中。 粉嫩柔软的嘴唇张开,微仰着头,任冰凉的夜色流入双眸之中。浓密的睫毛给林妙香苍白得透明的脸颊上投了一抹阴影。 雨还在。 闪电再次照亮天际时,林妙香依然呆立板凳上。 雷声阵阵,方才那道瘦削的身影已退到了酒肆外,散乱的头发披散在肩头,湿漉漉地粘在一起,遮住了他的脸。 林妙香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过去。一步,两步,三步。短短数十步的路她却感觉是走过了千山万水。原来心的距离,才是真正的遥远无垠。 林妙香伸出手,又收回。再伸出手,又犹疑着怔在半空中。 她的眼前,又出现了与那人初始时她的洒脱俊逸,陪伴自己是的温柔无奈,以及最后那抹疲惫心酸的笑意。 轻轻一碰,却是什么都没有了。留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和茫然。 “老赵,老赵……”她迷迷糊糊地呓语,两滴眼泪自眼角渗落出来,在月光,像两颗珍珠。 林妙香叹了口气,久久地凝视着那张看不清面容的脸庞,颤颤地伸出手去,轻轻触碰他的脸庞。“真的是你么?” 对方不答,轻轻拂开了遮住自己面庞的蜷湿的头发,一张苍白如玉雕的俊美面庞赫然出现在月光之。 眉心微蹙,脸色苍白得一丝血色也无。连嘴唇也白得无色。 墨蓝的眸子幽幽地看着林妙香,缓声开口,“在姓凤,名为持清。”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似真似幻的微笑,林妙香只觉得眩晕得发昏。她退了几步,收回手来,“抱歉,我还以为……” 又是一个炸雷劈,打断了林妙香后面的话。闪电过后,天地间又归于黑暗。天地尽皆被密密雨帘遮盖,什么也看不到。 凤持清的脸在雨中湿成了一片,他望着林妙香,平静地抽出了腰侧的长剑,漫不经心地道。“今夜,还望姑娘借项上人头一用。” 说完,他足尖一点,身形闪电一般地朝着林妙香爆射而来,长剑划破了雨帘,带着狰狞之声。林妙香只是怔怔地望着他苍白的脸,有些晃神。 眼看剑尖离林妙香的脸只剩了半寸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凤持清的手腕,轻柔却坚定地止住了他的动作。 “持清,我们走。”清冷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凤持清的身后,缓缓走出一道白色的身影,面色虚弱,只有一双眼睛泛着冷冽的寒光。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像是大一点声便会消耗大多的体力似的。可凤持清却立马收回了剑,恭敬地退后几步,立在他的身后,“是,主人。” 林妙香的视线落在来人身上。短暂的惊讶之后是毫不掩饰的怒意,带着浓浓的杀气,裹住了她的全身上。 “是你。”她瞪大了眼,死死地盯着眼前出现的人,就是这个人,杀了林府所有的人,也杀了自己的父亲,林震天。 来人毫不在意地望着她,笑容浅浅,连同凤持清一起,身形诡异地消失在了雷雨之中,留了短短的一句话,“杀了沈千山,便能再次见到我。” 林妙香无力地握紧了拳。她什么都做不了,现在的她,莫说将此人杀掉,便是要拦他,也是笑话一场。 她转过身去,将古琴抱起,用比来时快上近一倍的速度,跑回了沧澜阁。 满身的酒味在雨中冲散不少,但冲不散的,是血海深仇。 大雨淋身,林妙香径直走到了夜重的房间,里面漆黑一片,她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还不等敲门,木门已应声而开。 闪电划过,露出了夜重骇人的青铜鬼面。 “今晚,便将醉梦吟教我。”林妙香面色坚决,手持醉梦,大雨从她的发梢成串成串地落。夜重不答,只是从她手里拿过了醉梦,随意一拂,厚重的古琴便诡异地飘在了半空,林妙香惊讶地睁大了眼。 “所谓醉梦,便是醉生梦死,要想学会,必先身临其境。”夜重缓缓伸出手来,四指微曲,只有纤长的食指发出莹润的光,随意地搁在琴弦之上,轻轻一拨,一个简短的音节便从琴间流泻而出。 诡异的是,那声音似乎带着与众不同的魔力,诱惑着林妙香的心随之越动。身体连同心,都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随着声调的陡然转急,林妙香的心再也跟不上节奏,猛然一颤,一股腥甜的气息就涌了上来。林妙香吐出一口鲜血,软倒在了地上。 夜重只是这样随手一拨,那音调却像是活过来一般,由轻跃变得凌厉,林妙香身上的冷汗还不断渗出。她心里的恐惧怎么也掩饰不住。要是夜重不仅仅是这样随手一弹,那么自己还能活命吗? “刀剑尚可以躲避,但这声音,却是无孔不入。”夜重的声音幽幽的,像是从天际飘来一般。 林妙香被拉回了神志,她木讷地点头同意着夜重的说话。夜重起身朝着林妙香走去,他把醉梦递给了林妙香。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人头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黑暗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黑暗 “十天以后我回来,不希望再听见你吹箫时那种刺耳的破音。”夜重冷冰冰的眼里看不出别的情绪。 林妙香一把抓过了醉梦,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她从地上撑起自己的身体,仰头对着夜重,坚定地说到,“一定。” 于是乎,此后的十天,沧澜阁陷入了一种鸡狗跳的混乱局面。无论是在夜深人静的夜里,还是在睡意惺松的凌晨,或是在各司其职的正午,更是在无所事事的闲暇。总有一种魔音困扰着他们,林妙香不分日夜地练习着。 说来奇怪,夜重给自己的乐谱杂乱无章,林妙香不是不通音律之人,可弹奏之才发现练习醉梦吟所需要弹的曲子,怪异之极。 调不成调,曲不似曲。 直到某个人在大家的一致推荐,敲开了她的门。林妙香的琴声才断了来。 “你敢不敢不要再吹了。”江玉案开门见山地说到。他因为被这所谓的琴声骚扰,一直没有休息好的他此时顶上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不敢。”林妙香不知是真没听懂江玉案的意思,还是故意装糊涂,她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 江玉案指指自己的黑眼圈,咬牙切齿地盯着林妙香,“你给我看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黑眼圈呀。”林妙香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你!”江玉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林妙香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对,你……”江玉案一时岔气,他找不到词来表达自己的话。 “我什么我。没有事的话就不要来打扰我。”林妙香表示自己实在没有耐心再听江玉案慢慢说了。 江玉案气理顺了,深呼吸了一大口,冲林妙香吼到,“你要是再敢弹琴的话。我就把你从沧澜阁的石阶上丢去。” “你把她丢去试试。”冷不丁,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江玉案打了个寒颤,赶紧溜出了房。他怎么就回来了。 “公子。”林妙香沏了一杯茶递给了一脸风尘仆仆的夜重。 夜重不客气地接了过来。 “弹一曲来听听。”夜重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他的余光飘向了林妙香桌案上的醉梦。林妙香面色一僵,走过去轻轻地弹了起来。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出任何音调。仿佛只是在简单地重复。 夜重皱起了眉。 “我听说,”故意停了停,夜重放茶杯,缓缓开口,“流景有了孩子。” 琴声骤然停止,林妙香垂眼皮,“哦。” 然后,又是一阵不完整的旋律。 夜重凌厉地目光紧紧盯住那张明显消瘦去的脸,第一次,他看不进一个人的内心。 林妙香弹了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了。她不知道,这醉梦吟是要消耗内力的,以她毫无功底能连续练成十天十夜,已属不易。 她放醉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用看了,你是看不见我的心的。”林妙香对上夜重的眼。坦然而平静。她懒洋洋地勾起红唇,眼里陡然升起浓厚的雾气,“我的心,已经丢了。” 丢在了,那个她努力想要忘却的雪日。 夜重不答,眼里深沉得没有任何情绪。他转动着空了的茶杯,似乎乐此不疲。 “正好,我也没有心。” 夜重的话意味不明,他指了指林妙香的古琴,“看起来。你进步不大啊。” 林妙香没有反驳,琴弦被她紧紧攥住。她也不想这样,她想要尽快有所提高,可是,她对这诡异的曲调。似乎真的是毫无办法。 夜重难得在林妙香脸上看见类似于窘迫的表情,他没有说话。直到林妙香脸上的表情重新归于沉寂,夜重才重新开了口。 “你是不是想快速获得能力?”夜重信心满满地看向林妙香,他喜欢这种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感觉。 林妙香感觉到夜重别有深意的眼光,诱惑与陷井并存。可是,她依旧坚定地跳了进去。陷井是危险的,但同时,诱惑却是她无法拒绝的。 林妙香点点头。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夜重的声音听起来带上了一丝血腥,他站起身逼近了林妙香。他的手一挥,林妙香的上衣就微微倘开,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你愿意吗?”夜重的手在林妙香的肩上上慢慢游移,最后落在了那朵长安花上。林妙香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能感受到夜重略显粗糙的手滑过自己的身体,她艰难地出声,“我愿意。” “很好。”夜重收回了手,“过几天,你便同江玉案去临仙镇一趟。” “临仙镇?” “是的。”夜重肯定地点点头,他撇林妙香走出了。 “对了,”没走多远的他又折身回来,他对林妙香轻轻说到,“但愿你,能活着回来。” 林妙香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犹如置身无边大雾。 “活着回来么?”林妙香低声喃喃自语。她握紧了琴弦,微微失神。 “公子花了这么多心血在我身上,想来也不会让我这么轻易死去吧。”林妙香蓦然抬头,一双眼睛熠熠发光,像是所有的亮都汇聚在了她的眼眸。 夜重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跟我来。” 林妙香抱起醉梦,跟了上去。只是若她知道今后会发生的一切,也许此刻,她早就后悔得斩断了自己这双走向黑暗的腿。 天上的暴雨还未停歇,一条路湿漉漉延伸至远处。夜重的身影便在这雨雾中若隐若现,消失在了假山后一处幽深的洞口。 林妙香略略看了一眼,便走了进去。越走越黑暗,越来越潮湿。唯一的光,就是两旁如同鬼火般的火把。这个地方,像是走入幽冥一般,不见天日的。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林妙香猛地打了个寒噤。 “怎么了?你在害怕?”夜重的声音在空空的石壁回响,似乎也多了点诡秘的味道。 林妙香沉默半日,依然在往前走,“这种地方,你不会觉得冷么?” 夜重似乎是笑了一声,笑声有些阴森,“习惯了就会这里,只有黑暗才会让人心安。” 林妙香又打了个寒噤。倒不是因为夜重说的话,而是她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像发了狂的野兽垂死挣扎时的嚎叫,实在已不是人的声音。时高,时低,凄厉,哀嚎,像是痛到极点,无法忍受。那种绝望,令人发指。 林妙香怔了怔,脚步停了来,“那是什么?” 夜重回头看了他一眼,并不答话,伸手一挥,将墙壁上的火把卷起,扔向了黑暗深处。火光照耀,映出了一张张满是恐惧的脸。 林妙香皱眉,凝神看着被关在一个个大牢里面的人,“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 夜重的面具在火光显得更是诡异,他屈指一弹,一本薄薄的书便落在了林妙香身前,“这些人,足够让你在短时间内修炼出不低于半甲子的内力。” 书本通体全黑,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大字——夺魂秘法。 林妙香瞳孔骤然收缩,便是这本功法,让楚离望误以为是她杀害了宋远山,所以对这功法她也略有耳闻。 夺人精魂,转为己用。 她忍不住苦笑,若是这功法落在江湖之上,怕是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吧。 夜重平静地说道,“不要说拒绝的话,林妙香,你心里有仇恨便有*,有*,你便已经踏入了黑暗。要练就七杀心经,必得断情绝爱,这夺魂秘法与之相比,其实是小巫见大巫了。” “真的,没有回头路了么?”林妙香喃喃问道,没有人回答,只有火光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外面隐隐传来电闪雷鸣之声。 雨,渐渐小了。 惨白的月亮又露出了半截阴森的脸,没过多久,便挣扎着被霞光吞噬。 夜重回到地牢之时,林妙香已经离开了。他冷冷地看着地牢内虚弱地倒在一起的众人,不动声色地转过了身。 “林妙香,你还是不明白,你已经回不了头了。” 接来的几天夜重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林妙香在他房内发现了他留给自己的书信。上面简单地记叙了他巧用指法以诡异的萧音蛊惑人心的技巧。 林妙香不动声色地把那张薄薄的纸藏在怀中。没有夜重的指导,林妙香每天上午就会一个人练习吹萧,午则会向江玉案学习骑马。而夜晚,依旧会到那一片长安花海中温习武功。她像是一个不知疲累的木头人,拼了命似的充实着自己。 要变得更强。仇恨驱使着她毫无顾忌地燃烧着自己的精力。 看着迅速成长起来的林妙香,江玉案除了啧舌,也无话可说。 这样的日子过得并不太久就宣告了完结。 江玉案接到了夜重的命令让他和林妙香即刻前往临仙镇。命令里提到,林妙香白天必须在镇里活动,而江玉案则不必外出,只需监督林妙香。并且,无需保护她。 这个命令得有些没头没脑,传递命令的九九表情深沉如水。 “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黑暗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控制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四十三章 控制 江玉案惊讶地听完这个命令,皱起了眉。这无疑是把林妙香往死路上逼啊。 临仙镇那种地方…… “我只是替公子传话而已。”九九的脸上少了嘻笑之意,连带着气氛不可抑制地压抑起来。 江玉案深知这命令得正符夜重的个性,冷漠,嗜血。可是…… “如果林妙香真的因此死去的话,”江玉案一眼横过转身欲离的九九,“他,真的不会后悔吗?” 九九身形一滞,她回过头,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他是公子,又怎么会后悔。” 九九说话的速度放得缓慢,柔柔的却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江玉案不再说话。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夜重,是真的不会后悔的。 不可避免的,在月尾的时候,江玉案和林妙香一同出发前往临仙镇。没有任何人跟随,两条清冷的身影在天幕缩小成为几不可见的点。缠绵的雨遗落身后,把来路模糊。 走过的足迹被化开,进退两难。人间四月,雨落忘川。 隔一程山水,一切,已成为无法回去的原乡。 饶是连日赶路,但当林妙香他们赶到临仙镇时,已经是五月了。此时春意阑珊,红意渐渐褪去了不久前的张扬。像是江南女子,很耐心与温情地把最后一缕暖撒向大地。 熟悉的镇子有着陌生的气息。 林妙香回头看了看身后一直尾随的人影,现在她已经能比较熟练地骑马了。 “你打算让她一直跟去?” “不然呢?”江玉案反问到。 林妙香回过了头,约莫还有半盏茶的功夫就可以到前面的镇子了。从离开到现在。九九都一路尾随在他们身后。 天色已昏,林妙香漫不经心地提醒江玉案他们即将面临的处境,“我来之前,他告诉我。但愿我能活着回去。”说着,她突然变得凌厉的眼光直视向江玉案望过来的视线,“而我,不管有多么危险,一定也必须要活着回去。” “为什么?”江玉案加快马速,想尽早到达目的地。 “因为。我有非活着不可的理由。”林妙香维持着先前的速度跟在江玉案后面。距离渐渐被拉开,林妙香冲着他的背影大声说到,“但她没有。” 江玉案的马遽然停了来,大红的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转过方向,江玉案停在了林妙香面前。 “你们都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何必多赔上几份风险呢。”林妙香脸色平静不已,挂着无人能够参透的淡然。 虽然江玉案他们没有说,但林妙香还是隐隐猜到了临仙镇肯定潜藏了许多自己以前不知道的危险。她不想江玉案与九九陪自己趟这浑水。 江玉案深深地望了林妙香一眼,策马朝九九走去。看着江玉案离去,林妙香的唇角不易察觉地扬起。 眼前通往临仙镇的路。短短数里,却充满了未知与崎岖。这是林妙香自己选的路,她不希望别人承担了本该属于她的危险。 不多时,林妙香已经进入了临仙镇内。 又回来了。 可是曾经陪她一起来的那些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林妙香无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木簪,熟悉的感觉很快驱散了她本来慌乱的内心。她并不是一个人。 林妙香总是觉得赵相夷并没有离她太远。她仿佛还能触及到他的笑容一般。还默默地,守护着她。 就这样想着,林妙香已经走到了临仙镇里的街上。她的马被藏在了镇外的小树林里面。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地除了笑声,恐怕就一无所有了吧。 不知不觉间,林妙香便走到了悦来客栈,熟悉的场景一如昨日。 差一点就要被拉扯而出的回忆被林妙香生生止住,把那些零星的片段压回了深不见底的黑渊。 “掌柜的,一间上房。”林妙香拿出碎银放在桌上。 掌柜的一听有人住店,一双唇高高地向上扬起。他欢快地应答到。“好叻。” “我要住一个月。” “啊?”掌柜拨着算盘的手突然停了来。他上打量着林妙香,虽然眼神冷得犹如户潭寒气,却依旧是温温弱弱的样子。 片刻失神后掌柜很快回过神来。他让林妙香住进了天字七号房。 待林妙香走后,一旁的小二悄悄地问掌柜,“掌柜的。你说她来做什么?” “你认为呢?”掌柜低着头劈劈啪啪地打着那把明显褪色的算盘,心不在焉地回着。 “她不适合来这里。”店小二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发出了锐利的光,他像是很兴奋一样,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 “她的身上,没有半点血腥味啊。” 掌柜的听到这句话抬起了头,他拿起算盘一子朝店小二打去,“管好你自己吧。” 店小二嘿嘿地笑着躲开。 上了楼的林妙香并没有注意到,从楼传来的一道道锐利的目光。 她推开了房间的门。 江玉案一脸笑意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林妙香瞳孔一缩,她没有急着进,而是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在内坐着的江玉案。 “外面风大,不进来坐坐吗?”江玉案嘻笑地看着她,朝她招了招手。 林妙香没有动。她冷冷地扫过房间的门牌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我的房间。” 江玉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摇摇头,“不,不是你的,是我们的。” 林妙香挑了挑眉,不客气地了逐客令,“出去。”冰冷的语调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江玉案紧紧抱着桌子,抛给林妙香一记忧怨的眼神,“不要不要,我不要嘛。” 林妙香能感觉自己的青茎不断地跳起。她冷脸,“我再说最后一遍,你,收起你那张令人恶心的笑给我滚出去。” 她不想看见江玉案那张挂着笑的脸。因为,那个笑容里,有着几分与赵相夷相似的味道。 “恶心?”江玉案笑了。他撑起身子。嗤笑一声,“我看你是不敢面对吧。” 林妙香沉默。唯有沉默,才能阻止那些快要泛滥失控的回忆。灰暗的,充满眼泪的回忆。 江玉案得寸进尺地逼近林妙香,起身俯视着刚刚冲到他面前的人儿。他勾起赵相夷那般邪魅的笑,低沉地声音回响在林妙香耳畔,“这个笑容,是不是很像他呢?” 林妙香抬头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令她害怕的东西似的,惊慌地推开了江玉案。 促不及防,江玉案被她推倒在地。然而他只是不在意地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埃。 “你是不是恨我?” 这个问题,林妙香已经想过了很多遍,却一直没敢面对。 江玉案望着她,平静地说到,“因为你,我最好的朋友死了。他消失了。不见了。” “可是,我不恨你。”江玉案贴近林妙香,“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妙香捂住了耳朵,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逃避,“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不,你会愿意听的,”江玉案笑得很温柔,可看在林妙香的眼里却是如此残忍,他缓缓开口。“因为我答应过他,会照顾你。” “所以,我不能恨你。如果恨的话,我会控制不住地杀了你。” “不要说了,江玉案。你出去。”林妙香脑海里疯狂地涌动着赵相夷的音容笑貌。她痛苦地闭上眼。 为什么要这样。赵相夷,为什么现在你还在纠缠着我。你对我越好,我心里的愧疚就越多。那么不顾一切的情,我要不起。 江玉案还在说着什么,但林妙香已经听不清了。她捂着耳朵痛苦地朝江玉案吼到,“他已经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你不要再提起他好不好。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我的生命,我的世界,都和赵相夷这三个字没有关系了。你不要再说他了,不要再说了。” 再说去,我会崩溃的。我好不容易用仇恨堆积起来的心防,不能再被破坏。赵相夷这个名字是插在我心间的针,连呼吸间都会疼痛。 所以,不要再对我提起了。 江玉案愣了神,他没有想到林妙香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他拍了拍林妙香的肩,提着几根凳子到了门口。 “我没有钱,所以只有借你的房间住一晚了。”于是,江玉案在林妙香无可奈何的眼光中躺在凳子上睡了过去。 琥珀色的月爬上了树梢。朗朗夜空,疏星半点。半夜时,林妙香被江玉案类似于自言自语的话给惊醒。 “喂,睡着了吗?” “什么事?”林妙香翻了个身侧对着江玉案。许久都没有传来江玉案的回应。就在林妙香以为江玉案只是在说梦话时,他又开了口。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你来临仙镇吗?” 林妙香抿唇,她没有回答,她知道江玉案会告诉她的。 “这里的夜晚很美丽,对吧。可是,这里的白天,却是名副其实的杀戮之都。” “这里的人形形色色,杀人,有的是为了生存去,有的是为了谋取钱财,有的,也同你一样,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本领。” “原因各种各样,但你只需要记住一点。那就是,杀。” 江玉案的言语间血腥味甚浓。林妙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江玉案不知何时已经坐起了上身,背靠在门上。 第一百四十三章 控制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豆腐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四十四章 豆腐 “你有没有,看见过公子的模样?” 林妙香问话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她借着月光望向江玉案。 “没有。不只我,其他任何人都没有看见过。”江玉案的眼眸在月光闪闪发光,漾了一池的波澜。他明亮的瞳仿若看穿了林妙香心中所想一般,叹惜似的低语,“林妙香,他不可能是赵相夷的。” “如果他是呢?”林妙香一挑眉,转过了头,看见了外面浓稠如墨的夜色。 “我跟了他们那么多年,比你更了解他们。一个人伪装得再好,但他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江玉案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林妙香没有再答。 她该是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此刻的夜重,他不是赵相夷,可是,他偏偏又是。 伴随着稀稀疏疏的虫鸣,林妙香迭入梦境。白天的临仙镇,杀戮之都,是什么样的呢? 她没有自觉后背早已被汗浸透。即使在睡梦中,那双好看的眉依旧紧紧地皱在一起。在她的梦境里,是有谁出现,无人得知。 也许是沈千山温柔地拢过她发丝的手。 也许是赵相夷隐忍强作的笑。 又或许,梦境里的她只是一个人在苍茫的天地间行走。 这一夜,江玉案枯坐而过。 他宽大的衣袍垂了来,摊泻而开。第二天一大早,江玉案便把林妙香拉了楼。 天灰蒙蒙的,客栈里零星地散着几个人。朝外面望去,则是空荡的大街。荒凉不复夜晚的繁华。 “我等你回来。”江玉案揉了揉惺忪的眼。满脸疲惫地望着林妙香。 林妙香将无情别在腰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独身一人,林妙香好奇而警惕地打量着白日里的临仙镇。 虽然江玉案对她讲过期间凶险,但面对空落的街道。林妙香的确想像不出杀戮的气息。 清晨时分,朝阳未出。整个天地被笼罩在了弥漫的大雾里。视野被迫急剧缩小,在身边仅有的小范围间挣扎。 这是记忆中最为普通的清晨,却又是从未经历过的。 林妙香紧张地握着长剑,她不知道这大雾中藏着怎样的洪荒巨兽。前面隐隐约约地出现丽一个身影。林妙香站在原地,警惕地看着那人渐渐走进。显出了模样。 是悦来客栈的店小二。 来人看见林妙香,像是很惊奇的样子,“客官,原来是你。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还真是巧啊。” “对啊,真巧。”林妙香淡淡地回应着。她绕过店小二准备继续前行。不料店小二居然跟了上来。 “客官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店小二的句子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却十分地肯定。 林妙香点点头。白日里的临仙镇,她的确是第一次来。 店小二的脸上几乎要笑开了花,“这里的坏人很多,你可千万要当心啊。” “我知道了。”林妙香的银发刚巧挡住了她的脸。令一旁的店小二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说话当头,两人已经拐进了一处偏僻的小巷。 “对了,你还没有吃早饭吧,我们客栈早上都不供应饭菜的,我正好带了干粮,一起吃吧。”店小二的视线迅速地扫过小巷。热情地提议到。 “不用了,我不饿。”林妙香一直垂着头,安静地走着。 店小二劝到,“还是吃一点吧,不然饿了的话可没有力气做其他事了。” “那,好吧。”林妙香抬起头,有一刹那,店小二甚至以为自己在林妙香眼中看见了凌厉的光芒。 可是,一眨眼,林妙香的眼眸里仍是一片冰凉的死寂。揉揉眼。店小二暗笑自己的眼花。他从包裹中拿出干粮,以及干净的花布,铺在了地上。 “坐吧。”店小二指了指花布,自己也坐了上去。在他和林妙香中间,摆着一壶清茶。小块干牛肉,还有几个馒头。 “谢谢。”说着,林妙香就伸出了手,她想要去拿那壶清茶。 对面的店小二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与此同时,一记长鞭破空而来。快如惊雷,狠似毒蛇。 长鞭迅疾地缠绕上林妙香的手腕,一扯,就迫使林妙香手中的茶壶摔了来。紧接着,长鞭一个转弯,绕上了店小二的颈。 鞭子绷紧,林妙香清楚地听见了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对面的店小二脸上诡异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就已经僵死。林妙香雪白的衣衫上,粘浸了茶水的地方,迅速地被腐蚀掉。 “这样的茶,估计不好喝吧。” 林妙香闻声顺着来路望去,看见了一个穿着蓝色布衣的少年。 姜恨水不在意地收起长鞭,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走向了林妙香,脸上挂着孩童特有的单纯,“大姐姐,我们又见面了哦。” 姜恨水不耐烦地把店小二的尸体推开,挨着林妙香坐了来。 林妙香看着他没有说话。姜恨水,就是那个在临仙镇外遇见的孩子吧。 姜恨水盯着林妙香的白发,歪着头思索半天后从怀里拿出了一枚黑色的药丸,“我这颗黑发丸效果很好,只卖你一两银子哟。”他的眼睛亮闪闪的,灵动活泼。 林妙香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谢谢,但我不需要。” 姜恨水瘪瘪嘴,他的眼神移,不经意地瞥见了林妙香手中的银光,“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林妙香不动声色地收起了短刀。在江玉案告诉过她这杀戮之都的残酷后,她对突然出现的店小二就产生了疑心。所以,即使刚才姜恨水不杀了他,她也会动手。 只不过,鹿死谁手,就说不定了。 “对了,大姐姐你今天带了馒头吗?”姜恨水拍了拍肚子,委屈似地说到,“我饿了。” 林妙香望着他,没有说话。此刻乖巧可人的姜恨水和刚刚毫不手软地杀了店小二的他,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人。在他纯纯的笑容后,隐约还能嗅到刚刚的血腥味。 姜恨水察觉到林妙香探寻的眼光,挂着笑一动不动地回望过去。 半晌,林妙香收回了视线。她从背上的包袱中掏出江玉案为她准备的干粮,她把馒头递到了姜恨水面前,姜恨水也不客气,一把抓过就啃了起来。 “你一个人来的吗?”姜恨水吃东西的模样完全可以用狼狈来形容。他问林妙香话的时候,甚至有馒头屑从嘴里喷出。 林妙香坐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嚼着食物。直到把口中的食物都咽了去,她才回答了姜恨水的问题,“不是。我和江玉案一起来的。” “江玉案?就是那个红衣服的人的名字吗?”姜恨水停了吃东西,他的眼里浮动着莫名的光芒。 “你还记得他?”林妙香讶异地挑了挑眉。她原以为那次的相遇只是普通的萍水。一旦告别,就不再相逢。 “嗯,那是当然。”姜恨水的话带着几许意味深长的幽然,林妙香生出了好奇之心。这个十几岁的男孩总是给她一种摸不清的感觉。 这一天,林妙香回客栈的时候,身后跟了一条小尾巴。 “你已经跟了我一天,你想要做什么?”林妙香扭头看着如影随形跟着她的姜恨水,叹了口气。 姜恨水一脸地无辜,“路这么宽,我走我自己的,怎么成了跟踪你。” 林妙香转回了头,加快了脚步。不远处镇里的第一盏灯亮了起来。杀戮结束,这里,又恢复了不夜之城。 林妙香走进悦来客栈,快步上了楼。姜恨水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林妙香停脚步。 “路的确很宽,可这里,是我的房间,不是大家都可以走的路了。” “那么,我来找他。”姜恨水小小的手上举,林妙香顺着望过去,看见了斜靠在门口的江玉案。 “找我?”江玉案俯视着比他矮上好大一截的姜恨水,懒洋洋地侧身让林妙香进了门。 “当然。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句话。”姜恨水灵动的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般铺扇。 江玉案瞟也懒得再瞟姜恨水一眼,砰地一声把门关上。然而还没有等他走上几步,房门就在姜恨水暴力的一脚中毁坏。 在江玉案目瞪口呆的注视,姜恨水冲到了林妙香面前。他抓过林妙香的手硬塞给她一把钥匙,“这是天字一号房的钥匙。从今天起,你不可以再和他住同一间房。” “为什么?”林妙香抓着钥匙既没有要收也没有要还给姜恨水的意思。 姜恨水鼓起腮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理所当然地说到,“我怕你吃他的豆腐。” 林妙香的头上冒出几根黑线。江玉案抢在她发话前已经溜了过来。他不高兴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被吃豆腐,臭小子,你给我看清楚一点,我哪里像是被吃豆腐的人。” 姜恨水扫视了江玉案,上上没有一处放过,最终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哪里都像是被吃豆腐的样。” 他走近了江玉案,掂起脚尖想攀住江玉案的肩膀,无奈身高问题,他只能揪住那大红的衣襟,一双手费力却暧昧地抚摸过江玉案的巴,“现在,你不就是正在被我吃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豆腐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属于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四十五章 属于 纯纯的语气有着说不出的邪魅。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姜恨水脸上笑意未减,江玉案一双眼瞪得老大。林妙香在那两人身上打量一圈后,果断地选择了离开。 “你!”江玉案一把拍掉姜恨水那只不规矩的手。气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看在姜恨水年纪还小的份上,他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我刚刚告诉过你,我来,是为了带给你一句话。”姜恨水揉着自己被打红的手背,毫不畏惧。 他一字一顿地说到,“大玉,你是我的。” 还没有走远的林妙香不巧听到这一句,一个踉跄,就差点摔倒在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林妙香转过身就匆匆住进了天字一号房。 “你说什么!”江玉案怒不可遏地提起姜恨水,“破小孩,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没有听清楚吗?那我再说一遍好了。”姜恨水盘腿顺势缠上了江玉案健硕的腰,”你可要听仔细了。” “我说,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姜恨水的脸上明明是未脱的稚气,可眉眼间却是不容置疑的霸气。江玉案像看见鬼一般猛地推开了姜恨水。可是姜恨水的声音却无孔不入地钻进了脑海。 “虽然第一次见面你不肯给我馒头吃,可是,我就是忘不了你。我想你,我想拥有你。” “大玉,你是我的。” 江玉案的表情在愤怒与错愕间纠结。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男孩突然对他说出了这样的话,他感到没来由地一阵厌烦涌上心头。 他揪起姜恨水的身体。那重量轻得不可思议。姜恨水没有反抗,反而笑得轻松而自在,“你真的忍心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孩吗?” 一句话就让江玉案放松了力道。江玉案努力控制自己,好不容易才平复来。姜恨水接来的话却让他火又冒了起来。 姜恨水坏笑一声。“可是,我还是能拎几只鸡的。” 话刚说完,江玉案就扑了过去与他打做了一团。 两个人在地上搅和在一起。江玉案最终被姜恨水压到在地面,点了穴不能动弹。江玉案瞪大了眼。他不敢相信姜恨水竟然比自己的武功更高。 姜恨水得意地在江玉案脸上叭唧地轻了一口,故意啧了啧舌,“看吧,就说你是被吃豆腐的样。” 姜恨水伸手想把江玉案抱起来,试了几次失败后,他干脆地放弃了。他把自己缩进江玉案的怀抱,搬过他的手让他把自己环住。 “晚安,我的大玉。” 慵懒地在江玉案的巴蹭蹭,姜恨水勾起满意的笑。沉沉睡去。被点了穴的江玉案眼里的愤怒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变为了疲倦。 没有过太久。他终究还是抵挡不住睡意地侵袭。闭上了眼。 夜色,冰凉。月光无所顾忌地涌进了,耀了一室的寂静。 转眼间。时间已经过去了有近一个月。临仙镇的白日和往常一样,被大雾弥漫。街道润渍。薄凉的日光吹不散这一片的朦胧。 一个身穿黑衣的白发女子缓缓在其上行走着。银白的长发,却是一张绝世的倾国之颜。 眉黛不晕而浓,朱唇不点而红。 可惜,在这样的容颜上,那两只眼里不时传来的戾气却令人心寒。危险的气息在她带着血的剑尖萦绕。 这个人,正是林妙香。 经过一个月杀戮的洗礼,从最初的胆怯到后来毫不留情地举剑,林妙香彻底迷失在了黑暗之中。 自从她所有的白袍都粘上血后,林妙香再也没有碰过它们。她开始习惯黑色的衣服。只有黑色,才看不出鲜血,才看不出她早已不复纯净的双手。 在小镇逐渐亮起的灯火中,林妙香一个人走回了悦来客栈。 远远地,就能听见姜恨水和江玉案的吵架声。姜恨水还是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浅蓝布衣,和大红的江玉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玉,我的大玉,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揉揉肩啊。”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可姜恨水的一双手却已经迫不及待地伸了过去。 江玉案仰躺在床上,一双眼瞪得像头牛。累什么累。这个月他被姜恨水几乎是压着度过的。 打又打不过,逃也不能逃。整天就被这个小鬼头稀奇古怪的花样玩得精疲力尽。 不过话说回来,姜恨水的按摩技术倒不是吹的。武艺高强的他力道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最让江玉案满意地就是,他似乎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想法,总能让自己沉溺其中。 林妙香的突然到来倒是让江玉案大吃一惊。 他匆忙推开姜恨水,整理了表情笑着对林妙香问好。 “一个月不见你,你还好吧。”自从姜恨水那晚把林妙香撵到了天字一号房,他就再也没有和她碰过面。此刻林妙香的不期而至令他生出了好奇心。 “还不错。”简单的三个字粗略地带过了这些日子里的彷徨与不安。江玉案眯着眼打量着林妙香。 虽然整个人的模样并没有改变,但林妙香给人的感觉与先前却是有着天壤之别。带上杀气后的林妙香更像是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 凌厉。冷漠。 林妙香自顾自地走进了,停在了江玉案的面前,“我有件事要同你商量。”说着,她的眼光貌似无意地扫过姜恨水。姜恨水一溜烟跑到了床上去坐着,他大大的眼睛眨呀眨地。 “我什么都听不见的哦。”姜恨水像是为了证明事实果真如此一般,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林妙香没有再理会他。照姜恨水的功力看来,哪怕是再捂上十多双手,他照样能听得见。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江玉案倒了两杯茶,推给了林妙香一杯。 林妙香拿起茶杯后喝了一口,这才接着说到,“我决定回沧澜阁了。” “哦?”江玉案转动着桌上的茶杯,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你确定?”林妙香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说明了一切。 一招“惊雷”使得势如破竹,轻快地就横上了江玉案的颈。比之以前,速度完全有了质的跃。 “看来,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江玉案笑得淡然,后背却是一身的冷汗。林妙香收回了随身携带的短剑,宽大的衣袖轻易地就把它遮盖。 “那么,你打算拿他怎么办?”林妙香的余光把姜恨水的模样收纳其中。她还记得那晚姜恨水霸道的口气,对江玉案说,你是我的。 神情认真,完全看不出他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江玉案耸耸肩,表示林妙香问了一个答案很明显的问题,“当然是桥归桥,路归路。” “不要!”江玉案的话一说完,姜恨水已经按捺不住地跳了起来。他站在床上瞪着江玉案,“你不能抛弃我。我的大玉,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姜恨水一手插腰,一手指着江玉案。毫无形象可言。林妙香倒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江玉案称呼为我的大玉,没有反应过来的她愣了一愣。 “那就这样决定了。”江玉案趁着姜恨水的破坏力还没有展现出来时赶紧一锤定音,”明早我们两人就即刻启程。” 扫了姜恨水一眼,江玉案故意在“我们两人”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好让姜恨水知道他的坚决。 可惜姜恨水却是一个不懂别人拒绝的人。他眼睛一转,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快要从他眼眶中滚落,“我要和你一起回去嘛,大玉,大玉,我的好大玉。” 不这样说还好,一这样说,江玉案的耐心很快就在那几句我的大玉中消耗干尽。于是,又是一场不可避免而且刀光剑影的战争。 看着扭打成一堆的两道身影,林妙香兴趣索然地回了天字一号房。她的一头白发凌乱地披散开,没有束起。 林妙香低头凝视着越来越陌生的自己,皱起了眉。她甚至可以闻见自己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原来,有的事情,并不是看不见,就能被忽略被遗忘的。越是想淡漠地面对,越是无法忍受。 也正是在这天夜里,林妙香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当姜恨水出现在她的房内时,林妙香着实愣了一。直到姜恨水调皮地用双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时,林妙香才请她进了。 姜恨水打量着林妙香的房间,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我要和你们一起走。” 林妙香安静地站在房间的中央,一双眼跟随着姜恨水蹦蹦跳跳的身影。不发一言。 “我是认真的。”姜恨水回过头对林妙香笑笑。 “你还小。”林妙香试图提醒姜恨水。她不明白姜恨水为什么这样赖定江玉案。姜恨水拿起林妙香柜台上的梳子把玩着,无比坚定地说到,”我会长大的。” “即使长大,你仍是男子。”林妙香冷静地把问题摆在了姜恨水面前。姜恨水放梳子,靠在柜旁斜眼看向林妙香,”那又如何?他会是我的。” “总有一天。” 第一百四十五章 属于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僵持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四十六章 僵持 姜恨水纯净的脸上多了几分邪气,林妙香有那么一瞬间竟移不开眼。 那黑白分明的瞳孔里亦正亦邪的光芒如同罂粟般令人迷恋。林妙香不明白姜恨水小小的身躯为何能散发出如此诡异的气息。 仿佛他的内心深处住着什么洪荒怪兽似的。 “姜恨水,你回去吧。这不是爱。你以后会明白,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林妙香叹了口气,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不,我爱他。” “为什么?” “他笑了,我爱了。仅此而已。”姜恨水的话让林妙香失了神。那是在多久以前,有个男子也曾对她说过,你笑了,我便爱了。 世事何曾是绝对,也许爱情这东西本该就是简单的事。 正如林妙香爱沈千山。赵相夷爱林妙香。姜恨水爱江玉案。爱这种事情,也就在那么一刹那间而已。 只需一眼,三生已定。 可惜很多时候,我们的爱情夹杂了利益,*,世俗,阴谋,妒忌,以及其他更黑暗的情绪。它不再清澈。不再温暖人心。 它如同一条被污染的河流,把我们卷向深不见底的黑渊。伤害。痛苦。挣扎。 它们慢慢发酵,最后以铺天盖地之势淹没而来。爱情,便在这绝望中叹惜着死去。姜恨水的视线落在了柜子里搁置的一支精致的木簪上面。 他惊奇地拿出来冲林妙香说到,“好漂亮的木簪啊。” 林妙香闻声望过去,脸色一沉。“放!” 经过这一个月的厮杀,林妙香促眉间已经多了煞人的杀气。姜恨水瘪瘪嘴,把木簪放回了原处。 “这么漂亮的木簪,怎么没见你再戴过呢?”姜恨水好奇地瞟了几眼林妙香的头顶。上面空荡荡地没有用任何饰物。 在他印象中,第一次见到林妙香时,她似乎就是戴着这根木簪。 “头发白了,它已经没有用了。”林妙香寒着脸淡淡地回答到。然而只要够仔细的话。就能发现,在这样的冷漠面,是不可见光的悲伤。 三步之内,红颜白发。这样的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是呀,白头发怎么看都没有再为谁装扮的必要了。”姜恨水点点头,变戏法似的从怀里取出了药丸。 林妙香一看,那正是那日他让自己用一两银子买的药丸。 果然,姜恨水冲她眨眨眼。“黑发丸。只需一两银子就能让你重拥一头青丝。” 林妙香没有动。姜恨水挠挠头,跑到她面前把药丸塞到了她手里。满意地把那所谓的黑发丸给了林妙香后,姜恨水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你收了我的东西,就不能再把我丢。要让我跟着大玉一起走哦。” 林妙香好笑地看着手里的药丸。摇了摇头。 姜恨水掂起脚艰难地拍拍林妙香的肩,“那么,我就先走了。” 一溜烟,他幼小的身影就冲到了门口。也许是因为强迫让林妙香收了他东西的原因,他显得有些兴奋。以至于刚跑到门口就绊到了门槛,踉跄一摔倒在地。 在林妙香面无表情地注视,姜恨水利索地爬了起来。他掸着衣衫上的灰,歪着头突然问林妙香,“那花叫什么名字?” “花?”林妙香不明所以地望着姜恨水。对上了一双灵动的眸。她惊讶地发现,姜恨水的眼睛居然是重瞳。 姜恨水点点头,扬起巴指了指林妙香柜子的方向,“就是那支木簪上的花,很漂亮的样子。” 木簪。 “长安。”夜色中,昏黄的烛光在林妙香洁白的脸上跳跃。她朱唇微启,简单的两个字就从她的唇边逸了出来。 “长安?”姜恨水停了动作,唇齿间回味着这两个字,“那是什么?” “生于黑夜,孕于鲜血,绽于黑暗。” 林妙香的眼前浮现出赵相夷把长安木簪送给自己时那张俊朗无双的脸,他深邃的眸中充满柔情。像是有些呼吸不过来,回忆如此沉重,压迫着她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间都充满了痛苦。 直直地看着门口的姜恨水,林妙香接着说到,“传说闻多了长安花的香气,便可以忘情忘爱。”姜恨水牢牢地锁住林妙香的眼,试图看清她的想法。最终,也只能触及到她眼里的寒冰。事隔那么久,林妙香已经很好地掩饰起自己的悲伤了。 她已经渐渐学会了对感情的自持。姜恨水转过了身。 “如果只需要用花便能忘记爱,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了。” 姜恨水的声音飘荡在夜风中,林妙香从没有关上的房门望出去,是繁星满天的夜幕。她弯起嘴角,笑容却比哭更加难看。 关上房门的时候,林妙香把手里的药丸也顺带扔了出去。即使变回了黑发,她却再没有一颗去带上那支长安木簪的心。 次日。 天色还是淡淡的灰蒙,泼墨般地熏染。 江玉案早早地就来把林妙香唤醒。 发现姜恨水没有跟在江玉案旁边,林妙香不由问起他的去向,“他呢?” 江玉案黑着脸没有回答,只是敦促着林妙香快点出门。 临仙镇依旧是灯火通明。林妙香和江玉案匆匆走楼。悦来客栈的店小二已经换了人,但这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微不足道的。 就如同太阳晚出来了一刻一般,寻常而普通。他们的生活并不会因此而有什么变化。 出了门,两人骑了马便离开了这个居住了一个月的小镇。没有留恋。 不喜欢的东西,与之相处再久,依旧是不能生出任何感情。 与来的时候不同,林妙香的衣服已经换成了极致的纯黑色。像夜空一样,冷漠,寂寥。白发隐藏着双眸凌厉森然,那是对生死淡漠的眼神。 这样的林妙香,有时候江玉案都不愿与之对峙。那样目空一切的神情,总是令人不寒而栗。 林妙香的长剑斜背在身后。腰间,是一张玄黑的古琴。 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出了临仙镇。江玉案吐出一口气,稍稍放松了一,可惜,还没有等他露出笑容,身后就传来了他最不愿意听见的声音。 “大玉,等等我啊,大玉。” 林妙香回过头,看见姜恨水骑着马朝他们赶来。一只小手还在对江玉案挥舞着。江玉案咬着牙,头也不回地加快了马速。 林妙香瞬间就被甩到了后面。 姜恨水见此赶紧一鞭子狠狠地打在马屁股上,他追上了林妙香与她并行。林妙香侧过头,看见姜恨水连头发都还没有梳戴整齐,眯起了眼。 “你怎么不去追他?” 姜恨水毫不在意自己衣冠不整的形象,他嬉皮笑脸地凑到林妙香面前,“我只要跟着你就行了啊。” “江玉案肯定不会丢你,所以跟着你我就不怕他能躲开我了。”姜恨水脸上分明是不谙世事的笑,说出的话却是有理有据。他的心思之缜密,令林妙香不由多望了他几眼。 “你多少岁了?”姜恨水给林妙香的感觉一直很诡异。这个孩子身上有太多她看不透的地方。 姜恨水腾出双手虚托着巴,大大的眼珠子咕噜噜地打转,“你说呢,大,姐,姐。”语气天真而灿蔓,不过细听之,就会发现里面刻意的调侃。 “不知道。”林妙香深深地看了姜恨水一眼,淡淡地回答。她不再理会身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人,开始专心地赶路。 没有过多久,林妙香果然看见了在路口等着自己的江玉案。他寒着一张脸,特意不去看那个跟在林妙香旁边的少年。 可惜他不看,并不代表姜恨水也不会看他。一看见江玉案等在路口,姜恨水就已经撇林妙香策马奔腾过去。 不容江玉案拒绝,他右手在马背上轻轻地一撑,就了起来。一个轻盈的转身,他硬把自己塞进了江玉案怀里面对着他。 “大玉,你今早走都不喊人家一声。”姜恨水嘟着嘴瞪了江玉案一眼。漂亮的大眼没有怒意,反而有几分娇媚。 江玉案的心里却是惊疑万分。为了防止姜恨水跟上来,他走的时候甚至还在里放了迷烟。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床上昏睡啊。 姜恨水像是看清了他心中所想,攀着他的肩凑近他的耳边低笑,“我的大玉,我倒是忘了告诉你,那些什么香的,对我可是毫无作用的哦。” “不过,你放了那么多迷烟,就不害怕我中毒而死吗?”说着,姜恨水恶意地朝江玉案耳朵内吹了口气。 热乎乎的气流软软地钻进江玉案的耳孔,触动了全身的神经。 江玉案不由打了个颤,他冷着脸想要推开赖在他怀里的姜恨水,“像你这种人,早点死了最好。” 无奈姜恨水像条蛇一样狡猾,无论他再怎么用力,他都能巧妙地躲开。僵持了半天,姜恨水还是安安稳稳地待在江玉案的怀中。而江玉案倒是弄得气喘吁吁了。 姜恨水很好心地帮江玉案顺着气,不怕死地添了一句,“你不要反抗了,大玉,就乖乖地从了我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僵持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落马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四十七章 落马 一向自栩冷静的江玉案气得双手直抖。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叫他从了他。而且那个人还是一个比他矮上大半截的小屁孩。江玉案的脾气刚窜了上来,就被姜恨水见势不好地点了穴。 “你看你那么累了,不如好好休息一,我来骑马吧。”姜恨水绕到了江玉案的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因为江玉案挡住了视线的关系,姜恨水便站到了马背上面。一手拿着马缰,一手搭在江玉案的肩上。 林妙香在后面望着这奇怪的两个人,一双眼睛深得没有焦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个人沉默地疾行在天帷之。此时的日头已经爬上了头顶正上空,前面不远处是一处深居的村落。江玉案开口让姜恨水停了来。 姜恨水转动着他的眼睛凑到了江玉案脸边,“我带着你走了这么远的路,你是不是该奖励一啊?” 江玉案没好气地横了姜恨水一眼,“我奖你个……唔……”江玉案的声音蓦然止住。到嘴的话被迫吞回了肚子。 因为,姜恨水突然吻上了他的唇。陌生的触感令江玉案瞪大了眼,愤怒至极的他四肢却不能动弹,索性狠狠一口咬了过去。 浓烈的血腥味就在唇齿间蔓延。 姜恨水神色不变,仿佛被咬得鲜血淋漓的人不是他一样。他固执地在江玉案唇畔留恋。等他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江玉案时,怀中的人一张脸早就因愤怒涨得通红。 “你还真让人恶心。”江玉案现在差不多恨不得把身后的这个男孩给生生地剐了。 “如果恶心能换来如此美餐,我宁愿我是最恶心的。” “你自个儿恶心去吧!”江玉案使劲瞪着姜恨水。那眼神中的犀利足以吓退常人。但很显然,姜恨水和常人不是一路人。他是一妖孽。倾国倾城但也祸国殃民的妖孽。 “我肯定会把你带着一起恶心的。”姜恨水嘻笑着解开江玉案的穴道。江玉案几乎是立刻就离开了马背,那模样似乎是恨不得离姜恨水越远越好。 “前面就是落马村了,你先去住。我离开一阵子,晚点会追上你的。”江玉案走到了林妙香的马前,脸色不太好看。 林妙香回过头望了望身后跟上来的姜恨水,淡淡地问到。“他呢?” “大玉,你不要我了么?”姜恨水的声音在林妙香话尾处插了进来,他歪歪斜斜地挂在马上,那样子像是随时都快落来一样。 江玉案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眉目间闪过一抹戾色,“你敢跟上来的话,我便杀了你。”明明他的武功不及姜恨水,但这句话配着他阴狠的眼神,还是让姜恨水一怔。 林妙香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番态度忽然坚决起来的江玉案。忽然了然地笑了。“见到那人的时候。替我跟他闻声好。” 江玉案没有回答,他挥了挥手,红色的衣衫消失在了茫茫的风沙之中。 姜恨水仍旧是挂在马背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江玉案说的话,他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地黏上去。 落马村。 简单的三个字却激起了林妙香心中层层浪涛。在赵相夷死后的那段日子。她就是在那里,度过了一天又一天的。被人把尊严践踏在地上的一天又一天。 林妙香清醒后曾经问过自己,如果当时不是夜重的出现,她会不会真的就去?舔那鞋底的馒头屑。想得太多,却始终不敢触碰答案。因为她深知,那时的她一定会的。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舔那充饥之物。 小小的村落,刻满了她不堪的回忆。 “走吧。”林妙香藏起了心里的思绪,对姜恨水说到,话音刚落,便见前方有一人影跌跌撞撞地朝自己冲来,在她身后,紧紧跟随着一人,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近着。 这一月以来,她在临仙镇内看惯了这种追杀,当也不愿理会,牵了马,挪到了路旁,不紧不慢地避过了来人。 姜恨水跟在她的身后,闭着眼,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眼看两人就要从那人身边路过,来人却是一瞬间看清了林妙香的模样,大叫出声,“三郎!” 林妙香猛地勒住马缰,她停马来,居高临地俯视着马那张蓬头垢面的脸,头发散在面前,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林妙香微皱了眉,疑惑地开口,“桃儿?” “救救我,三郎……”桃儿半跪在林妙香的马前,呼吸有些急促地喘息道。她胡乱地撩开了脸前的长发,露出了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林妙香微微沉吟,一道寒光却倏然从桃儿的身后射了过来,如同闪电一般,直取桃儿的颈间而去。 桃儿仍旧无知无觉地望着林妙香,眼里依稀有泪花闪烁。林妙香右手后移,也没见着是如何动作的,手中的马鞭已挥了出去,死死地缠住了桃儿身后袭来的长剑。 “滚。”林妙香的声音变得冷如冰霜,她手腕一挥,将那长剑用力地带到自己身前,连带着追杀桃儿的那人,也一并带了过来。 苍白非人的面色在黄沙中若隐若现,林妙香看见那张脸,手上的劲不由一松,来人趁机一用力,把剑拔了回去。 “是你。”两道异口同声的声音同时响起。 林妙香一动不动地看着来人,手里的长鞭一挥之将马的桃儿卷起,轻柔地带到马背上。做着些的时候,她的目光也没有离开过对面紫衣飘飘的男子,她笑,“凤持清,真是幸会,今日你恐怕不是为了借我这人头而来吧。” 凤持清不答话,他斜眼看着被林妙香护在身后的桃儿,剑尖一挑,脚尖一点,身形如秋叶般飘然而出,林妙香举起了马鞭。 鞭剑互击的声音响络绎不绝,丰凤持清的刀法极为诡异,隐约暗藏了一股磅礴的气势,他每踏前一步,就如战场上的无敌将军,以雷霆之势向敌人步步进迫,令林妙香面色一肃。 凤持清抖动手腕,剑身发出嗡嗡的动听声音,颤动的剑尖向林妙香毫不留情地刺去,林妙香挥鞭横挡,剑尖却在倏忽之间画出半个圆圈,只见锐利的剑尖在空中之后一连画出十七,八个圈子,寒霜点点笼罩着林妙香的上半身,就只待她一个失手,寒芒将向她的要害刺去. 林妙香面色不变,冷哼一声,空着的左手移到腰后的醉梦古琴上,暗使内力,食指一勾,幽幽琴弦变发出了一道轻微的响声。 似有若无,细细地散在空气中,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意味。 凤持清的攻势一凝,林妙香趁机策马后退,躲过了他的这一击。醉梦吟,即使是简单的一个音调,也足以令人失神。 更何况赔上了这醉梦古琴,加之林妙香用夺魂秘法吸取了不少内力,此时内功已高于半甲,难逢敌手,所以这一出乎凤持清意料外的醉梦吟,便是止住了他的攻击。 凤持清片刻之后便回过神来,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林妙香腰间的古琴身上,他面色一滞,古板不惊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惊讶与困惑之意。 林妙香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皱了皱眉,正欲说话,却见凤持清忽然一脸恐惧地持剑跃身而去。 身形干脆利落,林妙香连留他审问的机会也没有。 “你这琴倒是有些乐趣。“姜恨水不知何时已正坐在了马背上,他望着醉梦,嘴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 林妙香不吭声,有些沉默地将手从琴弦上收回,在她身后,桃儿哭花了脸,她死死地抱住林妙香,眼泪蹭了过去,“三郎,我终于找到你了。” 姜恨水神情一僵,有些定定地看着桃儿,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明月高悬,孤香细细。 远山高树无数,但见千朵万朵黑云压于枝头,虫鸣声声,掀起万花涟漪,绿叶招招,夜湿肩头。正是六月初旬的夏日。 “好久不见。”披着满肩的月光,江玉案一袭红衣,立于树。灼灼的眸光半刻不移眼前人身上,眼底流窜着接近贪婪的目光。 玄衣墨发,温润容貌,在那人的身上岁月仿佛凝结。看着如此熟悉的背影,江玉案握住树枝的右手紧张地颤抖。 “半年了……你过得好吗?”低沉的嗓音抑压着深深的*,江玉案手的树枝啪地一声被半空折断,“沈万水。” “一切安好,有劳你挂心了。”沈万水转过了身,缓缓地叹一口气,抬起头来,温和的眼神投向了江玉案僵硬而隐忍的脸庞,微微一笑。 粗布束发,素衣在身,腰系一支碧绿竹箫,尾系晶莹绿玉,上面镂空刻着一个大大的礼字。双目微敛,神情疲惫,曾经在刀裁双眉覆盖的凌厉鹰目被岁月磨去,变为了眼角沧桑与唇边倦意。 半年了…… 不,不只半年,是整整十三年。他与他相识,已是十三年的岁月。 那年的他是北王朝太子,入南王朝拜访,玄黑衣袍,紫云冠顶,一双眸子清亮醉人。而他,刚执行完任务,一身血污,只远远地看着他,便觉得身上的一切罪孽都已得到救赎。 第一百四十七章 落马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包围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四十八章 包围 江玉案深深地望着沈万水的脸,垂卷长的墨色睫扇,刻意用昏暗的影子敛去眼眸内的惆怅,哑了嗓子,“你还是,放不她吗?” 沈万水笑笑,从江玉案认识他开始,他便始终是这种笑容,淡淡的,带着半分温柔,半分疏离,总是让人捉不到手心里面。 “大玉,若爱能轻易放,你现在又何必至此?”沈万水手指缓缓抚摸着腰间的竹箫,沉了声音,“饶是她如今已改嫁沈千山,但是,我这一生放不的人,也唯有流景而已。” 江玉案苦笑一声,眼睛酸涩地顺着沈万水的视线望去,落在那碧绿的竹箫身上,“我不过是想听你为我吹一曲而已,你却从来不肯。你这竹箫,只为一人而奏,偏偏我倒是不知死心了。” “你何苦这般执着?”沈万水的声音里有隐藏不去的倦意,即使再爱流景,这被她弃之而去的心,也是不可阻止地仓皇老去了。 在那日碧山之顶,她设陷阱,杀了自己开始,就已经老去。 江玉案眼里闪过一丝阴鹜,“你又何苦这般执着?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她?” “你是江玉案,做事从来不拘礼数,我从不怀疑你,更何况我现今身子大不如前,更是无法阻止你。只是,”沈万水顿了顿,平静地道,“她死,我亡,她活,我便是如这般苟延,也会残活。” 说话间,沈万水已是几声咳嗽,模糊的声音向是从肺中传出来的一样。那日流景是铁了心要杀他。饶是之后赛华佗受江玉案所托救他的性命,他这身体,也只是拖一天算一天了。 江玉案看着他胸前落满血花点点,却是一阵冷笑。“沈万水啊沈万水,你也会这样无耻至极地威胁别人了么?” 沈万水不说话,只是执着地看着江玉案。 夜风袭袭,惊起虫鸣跌翻在耳侧。江玉案眼里的寒光渐渐散去,浅色的双眸中只剩了无尽的茫然与无奈,“我终究是明白赵相夷被林妙香以命相逼攻打北王朝时,心是有多痛了。所幸,我和他不一样,和他不一样……” 江玉案说着,竟然低低笑了出来,笑容里多了几分鬼魅,他细长的眉目眯了起来。“沈万水。对你来说。保流景一生平安比与之殉情,重要得多,所以你必须活着。只有你活着,流景才能活。你死了。我便将那人的尸体剁碎喂狗,让你们黄泉之也不得相见。” “你若敢死,我便会让你在碧落之悔不当初。” 一弯冷月悬于半空,惨淡的光射在江玉案身上,布上了一层如霜般的银辉。 月光,他的脸清莹如月,皎洁如玉。一双眸子闪闪烁烁,如同落满了星子在其中。淡红的嘴唇倔强地紧抿,向后微微弯曲。 沈万水一时哑然,他别过了脸,身子在冷风中止不住地颤抖,“大玉,莫要让我恨你。” 江玉案一双细细的眸子了起来,他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但也只是一瞬。他望着在风中瑟瑟发抖的沈万水,脱了外袍,缓声道,“若我是女子……” “结果依旧不会改变,”沈万水打断了他,回过头来平静地看着江玉案蓦然停在半空的双手,腕上挂着的衣袍被风吹得如同春末落花,他笑了笑,笑容里多了几分的沧桑,“大玉,我与你讲一段故事可好?” 江玉案没有回答,沈万水淡淡地开了口,“我十岁那年,出访南幽帝国,路遇了一个身穿红衣的小男孩,隔着很远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可他的眼睛却很明亮,那一刻,我对他笑了。” “之后的十几余年里,他一直跟随着我,可惜我们的立场不同,他有不能背叛的南幽帝国之主,我却是北王朝的王,我要守护的,是北王朝万万的子民,所以,在我所有有可能他的时间里,我放弃了他。而后,流景的出现,我了她。” 江玉案表情僵冷如冰雕,大风刮过,吹落了他原本打算给沈万水披上的外袍,也吹乱了他墨黑的长发。 沈万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出声,“打从一开始,我们便不能在一起,我要担负的责任注定了我必须断绝一切你的可能。不是因为你是男子,而是为了我北王朝百姓。” 江玉案转过身去,只留了一道孤独修长的背影。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回过头来。他知道,即使自己回眸万万次,也再换不回那人深情一眼。 长夜漫漫,亦有尽头。东方已白,残月亦灭。 落马村内地一处民家内,两道身影紧紧靠在一起,挤在窄陋的床上,天色泛白,冷冷清清地洒在两人身上。 林妙香睁开了惺忪的眼,胳膊上一团柔软正死死地抵住她,她顺着那人的身体往上看去,对上了桃儿一双一动不动望着自己的眼。 眼里尽是痴迷之色,饶是习惯了这样的眼神,林妙香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三郎,”桃儿见林妙香醒来,神色更是柔和,“我好喜欢现在的生活,一醒来就可以看见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林妙香有些尴尬地缩了缩身子,正欲说话,脸色一变,忽然起身将桃儿一把扑在了床上,几乎与此同时,一道利箭破空而来,擦着林妙香的身子,插进了土的墙壁上。 不容林妙香直起身来,接二连三的冷箭已经破窗而来,本就简陋的窗户被戳得愈加破烂,林妙香回头只看见密密麻麻的弓箭从窗口射了进来。 不由心一寒,她一手抓起枕畔的古琴,一手将桃儿揽在怀里,暗自使力,整个身子和桃儿一起滚到了床。林妙香没有丝毫停顿,拿琴的手打在床沿,借力躲到了床。 无数长箭的破空声在林妙香的头顶响起,听起来倒像是清晨不经意间的大雨。桃儿茫然地打量着四周,不明所以地问到,“怎么了,三郎?” “不要说话。”林妙香面色一肃,警惕地望着窗外,寻思着如何脱身。毫不怀疑,这是一场围杀,只是不知道是针对谁而来。 桃儿从未见过神情如此冷然的林妙香,不由嘴一歪,哭了出来,那张抹了浓妆的脸被泪水冲花,林妙香无可奈何地转过头来,挤出一个笑容,“桃儿,不要哭。” 桃儿抬头看着林妙香的笑脸,像是陷入了回忆,呆呆地缩在林妙香的身后,眼泪在不知不觉间止住。林妙香无可奈何地长出了一口气。 一时间也不知道将她带在自己身边究竟是对是错。 她把视线放回了外面,透过薄薄的晨光,只能看见从窗口处密密麻麻射进来的长箭,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 林妙香皱起了眉,再这样去,恐怕她们身上的木床也挡不住这箭雨的攻势了。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浩浩荡荡的一轮箭击才停了来。林妙香看着内堆积起来的厚厚的弓箭,心有余悸地将剑握在手中,心里这才安稳几分。 在临仙镇的一月已让她习惯了剑不离身,饶是睡觉,这无情也是挂在她的腰间。 没容她缓一口气,又是一道劲风刮过,不过这一次却不再是铺天而来的箭雨,而是单独的一支羽箭。 林妙香正困惑间,那箭已直直地插在了床上,而林妙香也在那一瞬间就看见了箭尾处狰狞的火苗,暗叫一声不好,她一把捞过桃儿,内力运掌,一拳打破了身上的木床,身形爆射而出。 就在她和桃儿趁着窗口没有冷箭射来窜出去之时,无数裹了油布熊熊燃烧的火箭已唰唰地射向小。 林妙香脸色一凝,连忙挥起长剑,将落在自己身前的箭挡了回去。好在那些火箭尽数是朝着她身后的小而去,林妙香和桃儿倒没有什么损伤。 那些气势汹汹的火箭如同了一场大火一般,映红了林妙香瘦削的脸庞。这一阵箭雨比方才退得快上许多,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而已,一切又归为了平静。 只有身后的房间在一点点的火苗中,慢慢燃了起来,变为了一团熊熊烈火。林妙香只觉得身后是一阵阵的热浪袭来。 她站在空荡的地上,方才一直躲避攻击,此时得空,她才粗略地打量起周围的境况。 只见木周围,千骑围绕,铁甲胄身,长剑冷冽。为首的一人高坐马上,隔得太远,林妙香看不清他的面貌。 在她身旁不远处,姜恨水依旧是笑脸吟吟的样子,似是全然不把周围的士兵放在眼里。在他身后,江玉案只着了一身中衣,面色冷然,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样。 林妙香忍不住一挑眉,昨晚她睡得酣然,倒也不知道江玉案是何时回来的,只是他的衣服去了哪里?林妙香的视线困惑地在姜恨水身上扫了扫,只见他对自己挤了挤眉,一副小孩子模样,也便别开了脸。 看见林妙香从里逃了出来,对方为首之人骑着马不紧不慢地摇了过来,马后紧紧地跟随着昨晚林妙香他们寄宿的这一家的夫妻俩。 第一百四十八章 包围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反击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反击 隔得近了,林妙香一眼便认出了马上之人,正是昨日追杀桃儿的凤持清,不由微蹙了眉。 凤持清的马,那两夫妻指着林妙香的方向唯唯诺诺地说道,“将军,是她吧?小的昨晚见她投宿我家,便偷偷给将军报信了。” 凤持清望着林妙香的方向,头也没回地对着方才说话的那人点点头,“不错,此人正是我北王朝的通缉要犯,你们去领赏吧。” “是是,谢谢将军。”两人脸上露出一副贪婪的神情,对着凤持清点头哈腰一番,这才兴高采烈地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却是蓦然一僵。 一柄长剑从他们身后突袭而来,在空中划过半圈凌厉的弧度,在二人颈上游走了一遍,又堪堪地回到了出手之人的手里。 晨风掠过,两颗还满是欣喜的人头骨溜溜地滚落在地。 染血的长剑回到了江玉案的手中,他垂着头,长发挡住了他的表情,白色的中衫懒懒地挂在身上,露出了小半截强健的肌肉。 林妙香惊讶地打量着他,印象之中的江玉案永远都是挂了一副邪邪的却带了几分虚假的面容,可今日的他,浑身煞气,像一柄出鞘的利剑,要扫荡这世间。 昨晚他离开,究竟发生了什么。林妙香不解地皱皱眉。 江玉案似乎完全没有把林妙香的反应放在眼里,他抬起头,长剑滴血,笑容冷魅,“我最讨厌的。便是北王朝的人。” 那些依附于北王朝的万万之人,断绝了一切沈万水会自己的可能。 江玉案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昨夜沈万水说过的话,他说,打从一开始。我们便不能在一起。 凤持清看着江玉案近乎狰狞的神情,面色不变,苍白的脸上被晨光映出了淡淡的金黄之色,他看着他们身后的熊熊烈火。轻轻一挥手,“将叛臣之女林妙香拿!”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在凤持清身后响起,训练有素的士兵在话音一落之时便持了武器冲了过去。 林妙香神色一凛,看着数千人马朝着自己涌来,握紧了手中长剑,杀意陡现,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了血腥的戾气。 那是在临仙镇待了一月之久的结果,手上人命无数,衣衫鲜血浸透。 七杀心经。一曰杀喜。经骨脱胎。 二曰杀怒。内力翻甲。 三曰杀哀,千人归尘。 四曰杀惧,良知尽失。 五曰杀恶。杀戮成性。 六曰杀欲,万骨枯败。 七曰杀爱。天无双。 长啸一声,林妙香持剑冲进了人群之中,与此同时,江玉案也扎进了另一端的战局。唯有姜恨水一脸从容地站于原处,挥手将桃儿拉了过来,将她护在身后,小手随意拍出,将围攻的人轻易击退。 神态随意得就像是在玩游戏一般。 反观林妙香这边,却又是另一幅景象,她武功本没有神秘的姜恨水高,而去这士兵又是奉命要缉拿她,围攻她的人更是多数,她每一次剑划过,总是带起了一串血肉。 要活去。 这是林妙香心里唯一的念头。 风吹过,竹叶轻轻摇晃。 浓厚的血腥味打破了这个清晨的宁静,一浪高过一浪,扑面而来。 林妙香的黑衣摆已浸湿鲜血,手中的无情剑上,血沿着剑刃成串地流,本是苍白的脸上此时渲染了一抹奇异的红色,林妙香的眼前一片猩红。 四曰杀惧,良知尽失。 萧萧山谷风。黯黯天路沉。刚出来的日色洒在冰冷的武器上面,反射出满地的尸体以及林妙香波澜不惊的眼。 江玉案的白衫上面早已是朵朵血莲,手上,脸上,他避也不避,仍由那些鲜血溅了自己一身,姜恨水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一抽身,挡在了江玉案的面前,一手搭在了他的剑尖,“大玉,血,把你弄脏了。” 他小小的身躯似乎蕴含了莫大的能量,只是这么随意一搁,江玉案的长剑便止住了攻势。一旁围攻的士兵一愣之后便是举着兵器刺了过来。 “不自量力。”姜恨水冷哼一声,另一只手往后一拂,淡蓝的袖袍像是融为了天际,一股巨大的推力随着他的手臂蔓延而开,生生将围上了的众人击退大半圈。 江玉案冷然看着这一切,他试图将剑收回来,可姜恨水的手上似乎是有莫大的吸引力一样,无论他如何使劲,剑仍是在姜恨水的掌控之中,他沉了声音,“你放开。” “大玉,很脏了。”姜恨水没有放手,小小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悲悯,看上去极为怪异,却没有人笑出声来。 他皱着眉,伸手拉江玉案的脖子,柔软的衣袖擦尽他脸上的血渍,固执地重复道,“很脏。”“我本就如此,嫌脏就滚开。不要说得是我的错一样。”江玉案一手拍开了姜恨水抬起的手,失控地吼道。姜恨水不在意地收回了那只手,握住江玉案长剑的手却是暗自使力,只听得嘣地一声,那无坚不摧的长剑就在他手中断成两截。 姜恨水依旧挂着笑容,他看着江玉案,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嫌弃,是心疼。大玉,你怎么不明白呢?” 江玉案没有说话,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而是姜恨水刚才以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的速度点了自己的穴,他现在根本动弹不得。 姜恨水微微一笑,揽过江玉案跳出了战圈。 众人摄于他方才那随意出手造成的破坏,一时间倒是没人敢上前。而林妙香那一边,早已是尸海成片。 却再也没有一个人来挡在她的身前,说一句,香香,所有的罪孽我都愿为你担负,如果必定有人要地狱的话,我替你去。 那个人,那个说要保护她的人,已经不见了。所以她只得自己拿起长剑,埋了善意,为着自己的性命而厮杀。 林妙香没有想到的是,沈千山当真如此狠心,宣布了自己的爹叛国之事,将自己判为罪臣之女,满世界地通缉,追杀。 就算是萍水相逢之人,也为了那不菲的悬赏金额,打着自己头颅的主意。而凤持清,看样子应该是北王朝的将军,更是要捉拿自己,加官进爵。 林妙香已然杀红了眼。 每个人却都不由自主紧了紧手中冰冷的剑。 明亮的剑光中,一支黯淡的剑垂了来,握剑的手仿佛已经极其疲倦。顺着她的动作,浓红的血滑落在雪地上。 林妙香似乎很累,连这样一把暗色的剑都握不住。 她连声音也是倦倦的,厌厌的,问,“非要抓我回去不可么?” 无人回答。 凤持清高坐马上,似乎面惨烈的绞杀与自己毫无关系,他平静地道,“主人有命,捉林妙香,杀桃夭。” “主人?”林妙香想起那日看见凤持清时,那个灭了夏府数千人口的男子诡异出现,制止了他,那时凤持清便称呼那人为主人。她皱了皱眉,“主人是谁?桃夭又是谁?” 凤持清不答,白得吓人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 林妙香慢慢的抬眼,缓缓的扫视四周。她抬起手中的剑,吹落在剑槽上滚动的血珠,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说道,“你们的确人多势众,不过可惜了,我并不打算将命在这里送掉。” 她,有不得不活去的理由。 夏府灭门之仇,母亲苏如是的性命,楚离望为她牺牲的情义,一切的一切,她都要全部讨回来。 朝霞的暖光渐渐消失在云后,凤持清握住长弓的手微微瑟缩。清风刮过,他及腰的长发在空中毵毵舞。 “既然如此,那我便带姑娘的尸体回去。”凤持清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长弓,用力拉紧了弓,朝林妙香射出一箭。 林妙香面色如常地举起无情剑,手腕轻盈一转,在面前速划了个半圆,满头的银丝散在空中如翻的蝴蝶。 “当”的一声,箭头与剑锋碰撞出剧烈的响声。箭矢重重弹了回去,在空中折成了两半。 她缓缓睁开双眼,眸里是如血一般的颜色,足一点,黑色的衣衫在空中划一道浅浅的影子,眨眼间,落在了凤持清的面前。 凤持清再次举起长弓,朝林妙香的天灵盖狠狠击去。 林妙香冷眼一笑,一个后仰,只将无情剑紧紧而握,往凤持清的面上刺去。凤持清身一跃,急速后退闪躲,剑锋与他的脸颊擦过。 林妙香白色的长发划过冰冷的空气。凤持清速后退几米,又抽出两支箭,握住箭矢后,右手发出了红色的光。 这一次拉弓的速度比前几次都要慢许多,可是体内散发出的内力却令人不禁心生怯意。 一道凉风卷席而过。满树的绿叶被狂风卷得漫天盘舞。 林妙香的瞳孔微微紧缩,只见两支短箭雄鹰扑兔般迎面袭来,林妙香的手臂一横,凌空朝凤持清击了一掌。 徒然间,万籁俱静。 凤持清惊恐得睁大了眼睛,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手中的长弓就已经硬生生地折成了两半。 林妙香堪堪后退两步,左右两方的肩头各自插了一支短箭。她朝前走了两步,却又忽然停了来。 怪异的气氛在静谧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反击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重温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五十章 重温 “你箭上有毒?”林妙香冷冷地看着凤持清,一双眸子里面的血色渐渐褪去。方才她本是打算拼着受伤也将凤持清击毙于此,倒是众士兵群龙无首,方便对付许多。 可是就在她准备追击的一瞬间,肩头处就传来一阵酥麻,两条手臂脱力一般软绵绵的,手里的长剑叮的一声掉落在地。 凤持清看着林妙香,点点头,他嘴角渗出了不少血迹,想来刚才林妙香那一掌也让他受了不少伤。 他直起身子走至林妙香的面前,挥了挥手,身后立马围上了一大群士兵,“绑起来,带走。” 说着,他便绕过林妙香,抬头朝着江玉案等人所站的方向看去。 江玉案有心相救,可自己被姜恨水制住,根本发不出声,而姜恨水则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桃儿,像是在极力回想什么,压根没有注意到林妙香那边发生的事。 眼看林妙香就要被人抓起来,一阵飘渺的萧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天际之远,萧声幽幽。 林妙香不敢相信地望着那道黑色的身影由远及近。 喉咙干涩,咳嗽不止。 及至那身影走至自己面前,她方才艰难地开口,“你怎么来了,公子。” 只见夜重一袭黑衫,飘乎而至。他墨色的长发仅用一条简单的发带束起,凌乱的发丝在空中舞。 手里执着一支与送给林妙香的竹萧一样的萧。骑着纯黑色的马,他来到了林妙香面前,长袖一甩。带起的劲风就把林妙香拉到了自己马上。 不过不知他是否是刻意,被带的林妙香像货物一样横趴在了马背上。 整个臀部暴露在了夜重的眼中,林妙香以羞人的姿势面对着这个面色冷漠的男子。 “放开我……”林妙香发出了抗议。而事实证明,这种反抗。是微弱而徒劳的。 夜重一手按在林妙香的腰上制止了她的反抗,一手仍然持萧,用萧声驱驭着俊马前行。整个过程中没有说一句话,君临天的气势却自然而发。 而所有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上来阻止。林妙香知道,这是因为他们全部坠入了夜重所奏的醉梦吟之中,梦见了自己最想看见的画面,不愿清醒过来。 看着夜重轻而易举就制住了这一大群人,林妙香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凤持清怔怔地看着夜重远去,眼里闪过几分挣扎,终究是从梦境中醒了过来,他死死地盯住林妙香腰后的长琴,忽然没头没脑地开口。“你这琴。是我的。” 可惜这清醒并没有维持多久。夜重箫声一转,凤持清只觉得身处一片如画梦境,眼神渐渐又恍惚开来。 姜恨水解开了江玉案的穴道。他率先牵过了凤持清的马,跃到马上。复又想起什么,将林妙香刚刚落的长剑卷了起来,把江玉案和桃儿一并带起,懒洋洋地追着夜重的身影而去。 他小小的身躯在马背上晃来荡去,随时都像是要掉来一般,没有别的马匹,江玉案只得放弃离开这马的想法,身子僵硬地坐在姜恨水身后。 姜恨水软软地靠在他的怀中,得寸进尺地蹭了蹭,鼻尖全是方才厮杀留的血腥之味,他望着前方那道黑色的身影,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人,是谁呢?” “公子,夜重。” 江玉案垂了眸,睫毛的阴翳轻易地就挡住了布满伤痕的眼。 夜重带着林妙香一路朝着北王朝驶去。无论林妙香再怎么问,他也不肯透露原因。林妙香心里的不安因着对以后的未知而逐渐扩大。 先前桃儿似乎是被林妙香杀人的场面吓到,怎么也不愿意同她说话。夜重便让江玉案带着桃儿先回南幽帝国。姜恨水饶有兴趣地望着夜重带着林妙香离开的方向,眼神熠熠发光。“快点上来吧,我的大玉。” 他拍了拍自己身后的位置,冲江玉案露出了一口的白牙。 江玉案横了他一眼,翻身骑上了林妙香刚才骑的那匹马。像箭一般,破空而去。 姜恨水在马上哇哇大叫,“大玉,你等等我啊,你不要丢我嘛。等等我,等等我。” 嘴上说着,姜恨水脚也没有闲着。他催动脚的马,朝江玉案追去。 很快,姜恨水便追上了江玉案。 原因很奇怪,江玉案骑的那匹马走了没多远就磨磨蹭蹭地不肯再前进。就算是江玉案使出了浑身懈数,它依旧很大爷地立在原地逡寻。直到看见姜恨水的出现,它才兴奋起来。 两眼一亮,就朝着姜恨水,不,是姜恨水骑的马奔去。任江玉案在它背上又打又骂地,他驼着江玉案跑向了姜恨水。 无可奈何地看着两匹马亲热,江玉案被姜恨水顺势抱起,落到地面。 “你看,连马也有雄性相吸,你怎么就不喜欢我呢。”像是叹息的声音盘旋在江玉案耳边。这一次他没有再反抗,只是身体僵硬地待在姜恨水身边。 “我不是马。”江玉案的脸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对,你不是,马善只有被人骑的份,可你这么善良,也没有被我骑呢。”姜恨水一语双关的话让江玉案横眉一竖,一剑朝着他砍了过去。姜恨水毫不在意地躲避开来。 马鞭一甩,一行三人便和林妙香等人背道而驰。 北行的路上只剩了林妙香与夜重两个。林妙香其实并不愿意去北王朝,她还没有整拾好心情去面对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 夜重的表情藏在了面具面。他不急不徐,却又给人一种在赶路的感觉。总之,当他们出现在汴京时。引起了莫大的轰动。 夜重头戴森然恐怖的铜制面具,露出的双眸里戾气十足。一股莫名的威压围绕着他波散而去。 夜重搬过了林妙香的脸,果不其然地看见了林妙香面纱的眼紧紧闭着。 “这么害怕的话,你怎么杀得了他?”夜重语气里明显的嘲弄迫使林妙香颤颤地睁开了眼。 她僵硬地甩开夜重的手。努力让自己平静来,“我不怕。” 语气淡漠得恰到好处,只是遗留在空气里的颤抖却泄露了她的害怕。 眼前的府邸门前已经长出青苔。破破烂烂的门上还贴着一些白色的纸条,上面依稀可见的字迹写着抄。 以前的林府。被那个人用叛国之名给抄了。那个时候,自己在哪里呢。是在落马村吧,是在那里为了吃饱一餐而接受别人的侮辱。 林妙香皱了皱眉,爹死的时候,娘亲被抓走的时候,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会不会恨自己,因为傻傻的爱,就把他们连带着推入了地狱。 林妙香背对着夜重,轻轻开口。“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还是和他一起。在南王朝的林府。我娘还对我说,快点让他做林府的女婿吧。” “她是对的。” 夜重看不见林妙香的表情,他翻身了马。顺带把林妙香也牵了来。随后他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那匹马就很有灵性地自行离开了。 林妙香看着林府在驻守的士兵。终究没有进去。她转过身朝街的另一端走去。夜重只是跟在她身后。 他知道,她要去哪里。 路过一个小巷时,林妙香指了指那里,“小时候我就是在这里躲着看他的,后来大一点的时候,他每天朝,都会从这里如果。” 夜重知道,这个他和上一个他并不一样。 林妙香慢慢地走着,经过一个又一个叫做曾经的地方。慢慢地,心里生出了柔软的苔藓。 她喋喋不休地对夜重讲起过往的点点滴滴。 有的和沈千山有关。有的和父母有关。有的,仅仅是她自己。 夜重一直没有说话,林妙香也不理会。自顾自地不停说着。她一直没有回头去看夜重的表情,夜重能看见的,也只是她的背影。 两个人就这样缓慢地走着。 最终,一条充满回忆的道路终于到了尽头。尽头,却是更为深刻的回忆。 与林府彻底地破败相比,沈府虽然清冷,却依旧如昔。 夜重眼神锐利地扫过沈府周围,冷笑一声,手里拿出一些碎银悄无声息地甩了过去。只听见几声闷哼,潜伏在冷府周围的暗卫全部被击中,软软地倒了来。 林妙香敏锐地注意着一切。她望着高高的府墙,对夜重说到,“带我进去吧。” 夜重没有回答,上前把林妙香拦腰抱起,他似乎习惯了这样粗鲁地对待她。一个轻闪,两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地。周围偶然路过的人好奇地眨眨眼,摇摇头不知所以地离开了。 府内的一切都维持着原貌。 甚至于连门口的树,都还和她离开时的模样一致。 林妙香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没有预料中的灰尘满。 房内干净而整洁。像是有人经常来一样。林妙香微微的失神。她的视线凝固在了房内唯一多出来的一样东西上面。 那是一幅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白衣黑发,笑容清澈。眉眼间,全是动人的暖意。 林妙香一动不动地看着画像上的人,直到眼眶酸涩也不肯移开。画像上的自己安静地对着此刻的她笑。 林妙香觉得这一切却是最大的讽刺。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她。因为,她有那么久那么久没有看见过自己,笑得那么无忧了。 林妙香摸着自己的白发,突然就笑了。 笑声里的疯狂和绝望几乎快要淹没这一整个沈府。 第一百五十章 重温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五十一章 ** “这个人,是我吗?”林妙香伸出一只手去触碰画像上的人,轻轻地问身后的男子。 夜重抿着唇,一双眼睛深得没有焦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林妙香盯着画像上自己那纯真的笑容,艰涩的笑了。只有把过去的自己**裸地摊在自己面前时,我们才会如此深刻地认识到。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过去与现在隔着时间的长河遥遥相望。河内奔腾的是一路走来的岁月,夕照与日落。 走到沈府门口的沈千山发现他安排的暗卫都被人偷袭了,不由皱起了眉。刚一踏进南院,他就听见了一阵毫无抑制的笑声。那笑声里有着他熟悉的音调。 那是在多久以前呢。这个声音曾无数次地在自己的耳边低喃。 沈千山,我的夫。我爱你啊。 沈千山的眼前滑过那张巧笑嫣然的脸,突然发了疯似的猛地朝林妙香的房间冲去。可惜房间里面什么也没有。 除了正午的风把林妙香的画像吹来翻卷起一角,内,没有那个女子的身影。沈千山暗笑自己的莽撞。 他无法解释刚才一瞬间的失控,只知道自己是如此迫切地就冲了进来。心,根本控制不住。他望着画像上的女子,眼神逐渐迷茫。 究竟从什么时候起,他越来越不明白自己。越是想看清自己的心,就越是迷茫。 林妙香被夜重带着离开了沈府。他们在汴京的一家客栈住了来。吃饭时,夜重仍旧是点了一壶竹叶青。 林妙香看着桌上的饭菜,突然就没了什么胃口。 “刚才朝房里跑来的那个人是……” “你就那么失望吗?”夜重打断了林妙香。“没有看到他,你就那么失望吗?” 夜重的巴粘着的酒滴沿着他的颌滴到了桌上。林妙香低着头没有回答。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机械地夹着饭菜,吃不出任何滋味。 心里的五味沉杂盖过了饭菜的味道。 她深知。自己心里在刚才,是滑过一丝庆幸的。庆幸自己,被夜重带走。没有和他相遇。她尚不知,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沈千山。即使知道那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但她真的能冷静地拿剑对着他吗。 她不是沈千山,她无法做到像他一样,对自己长箭以对。 或许,他们间最大的不同便是一个爱,一个不爱吧。微妙的心境,注定了彼此不同的结局。 “谢谢。”林妙香闷闷地说到。若是刚才真见到了他,自己肯定会手足无措吧。 所以,夜重,谢谢你。谢谢你让我逃过了尴尬而难堪的局面。 如果看见他时。自己仍无法放他。那么。这样的自己。肯定会被自己所憎恨吧。 夜重挑了挑眉。他看着林妙香有一些无一些地嚼着饭菜,心中一动,夹了一大筷子的菜扔到了林妙香碗里。 林妙香惊讶地看着碗里的菜。把视线移到了夜重冰冷的面具上。被林妙香的眼神看得不太自在,夜重干咳一声。 “快点吃。晚上去皇宫。”夜重僵硬着语气,试图掩盖过去他刚才莫明其妙的举动。 不知为何,林妙香看着这样的夜重,心情大好。刚才积郁的不快与惆怅都一扫而空。她连夜重的话都没有听进心里,只是呆讷地答应着。 “好,晚上去皇宫。” 话一出口,林妙香这才反应过来夜重究竟说了什么。 皇宫。去那里做什么。林妙香没有问。 她知道,只要夜重不说,她再怎么问都没有用。 入夜时分。夜重带着林妙香潜入了皇宫。凭着夜重的武功,两人穿梭在皇宫内如入无人之境。 夜色朦胧。宫殿内烛火萦萦。很快林妙香就找到了明德殿。还在犹豫之际,夜重已经提起了她朝那边去。明德殿的窗户开着,林妙香二人就躲在窗户正对面的树上。借着不算稀疏的树枝掩盖住自己的身形。 从出发开始,林妙香就一直没有说过话。现在的她,则更是静默。她的眼神凝聚在明德殿内那个趴在案椟上的男子。 金爪龙袍。明珠皇冠。 他的案椟上堆满了公文。高高地,压积着。 从林妙香的角度望过去,刚好把沈千山的侧影尽收眼底。 夕照捧着热羹慢腾腾地朝着这里走来。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流景的侍婢了。夕照,已封为贵妃。 推开房门,夕照看见了伏在案椟的沈千山。她叹了口气,放羹肴,走进内,取出了一件风衣,轻轻地披在了沈千山身上。 饶是她动作再小心翼翼。沈千山依旧警觉地被惊醒。 “是你啊。”看清来人后,沈千山直起了身。他的脸削瘦了些,在温文上添了几许刚毅。 “嗯。”夕照一边答应着一边端起热羹,“要吃点东西吗?” “不用了。朕还有奏折要批阅,你先回去吧。”沈千山淡漠地拒绝到。 他永远都是这样,分明是温柔地对着你笑,却依旧能把你伤害得不可自制。夕照看着沈千山把头埋回了奏折中,僵硬地放了碗。 她紧紧地咬住唇,盯着沈千山,希望他能抬头看她一眼。 可惜没有。 沈千山就像完全忘记了内还有一个人似的,自己做着自己的事。 “千山,你已经不爱我了吗?”夕照听见自己带着颤抖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这么久以来,你都没有再看过我。皇后怀孕后,你更是忙得连影儿都没有。” “你不爱我了吗,千山。” “你不爱我的话,又为什么要娶我!”夕照的脸垂然欲泣,她质问着这个在在新婚夜闯入她的喜房又让她一见钟情地的男子。 你不爱我的话,又为什么要娶我呢。 沈千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她恋恋不舍。更不知道为什么,为了你的那张脸,就娶了你。有那么一刹那,沈千山觉得,站在他面前对他质问的人,是林妙香。 她愤怒地指责着自己的利用。 她说,你不爱我的话,又为什么要娶我呢? 沈千山的心像是被人揉成了一团。所以当夕照再一次把热羹递到自己面前时,沈千山没有再拒绝。 “可是,我还爱你。”夕照慢慢地对沈千山说到。 当沈千山刚喝完一口时,一股控制不住的热气就猛地从腹窜了上来。他扔开碗,一把抓住了夕照的手腕,沉声喝问,“你在粥里加了什么!” “合欢散。”夕照笑得一脸无辜,人却主动贴近了沈千山。沈千山怒极,他刚想动,身体却陡然间软了来。 夕照看着瞪着自己的沈千山,好心地劝到,“你不用反抗了,中了这合欢散的人全身是使不出任何力气的。” “你究竟想怎么样?”沈千山的眸色逐渐转深,说话时声音已经有了些奇异的沙哑。 夕照居高临地看着软坐了龙椅上了沈千山,把手伸向了自己的扣子。精美的华服一件件地落地,沈千山的呼吸逐渐加重。艰难地闭上眼,沈千山努力地平息着心里的火苗。夕照淡淡的体香突然就扑了过来。 即使没有用眼睛观看,沈千山依旧敏感地发现,怀里的夕照已经是不着一缕。 “怎么,你在怕我?”夕照笑着吻上了沈千山的唇,缓缓地勾勒着他美好的唇形。张扬地在上面轻咬了一口,夕照缓慢地出声,“还是说,你怕我这张脸?” 沈千山皱着眉没有回答。夕照跨坐了了沈千山的大腿上。她侧头把热气源源不断地吹入了沈千山的耳,满意地发现了沈千山迅速激起的反应。她吻上了沈千山的胸膛。 “我想要个孩子,千山。” 林妙香呆呆地看着事情突然变成了这样。她死死地望着内,像是要把这一幕牢牢地刻进脑海中一样。 夜重捂住了她不肯闭上的眼。林妙香固执地移开了夜重的手。 那个人,他瘦了,高了。而同样,他的怀里,也已经有了别人。 眼前威严的人和记忆中的沈千山有了天壤之别。 林妙香第一次觉得,她和沈千山已经陌生了。即使距离如此之短,但她已经看不清沈千山,看不清他曾经对自己笑得一脸宠溺的样子。 夕照拼命地在沈千山的身上扭动着,她极尽可能地点燃着沈千山的火。她的眼里布满了妩媚之色,脸上的笑容却是纯真无邪。她知道,这是沈千山最喜欢看见的表情。 她想要一个孩子。她要留这个男子,哪怕必须要不择手段。 在被抛上云端的那一刻,夕照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朝窗外望去。 窗外,安静地站立着一男一女,女子面容姣好,一头银发甚是鬼魅,夕照不知不觉地停了动作。 沈千山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他顺着夕照的目光朝外望去,恍惚间他看见了林妙香那张仿若隔了几世的容颜。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沈千山推开了坐在他身上的夕照,匆匆地整理好衣服后,他追了出去。 静谧的夜依旧静谧,已丝毫没有那个女子的身影。 林妙香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待她反应过来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跟在夜重的身后走在大街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密谋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五十二章 密谋 六月的天,夜里还是有些寒意。带着湿气的风吹拂在脸上,给人一种昏昏欲睡地感觉。一轮孤月高高地悬在漆黑的夜幕上,把林妙香的影子从身体内拉出,拓在了她的身后。不可触及,却又如影随形。 夜深时的街道空无一人。林妙香抬头,只看见夜重孤傲的背影。虽然是一个散发着冷漠气息的背影,但却是天地间唯一的存在。 林妙香看着看着,突然就失了神。没有直接回房间去,夜重带着林妙香先在楼点了饭菜。 “我不想吃。”林妙香根本就没有任何食欲,她脑海里翻腾地全是刚才的画面。 从窗户逸出的呻吟声,夹杂着女子压抑不住的喘息。林妙香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地反胃。她不知道的是,在四月的夜里,曾经也有那么一个女子,在看见喜房外疯狂交,媾的小狗时,同她一样,难受得吐了出来。 夜重拉住了正欲离开的她,霸道地把她按到了餐桌旁坐。 “吃饭。”夜重也不多说,把饭直接推到了林妙香面前。语气淡漠地命令到。 “我不吃。”林妙香固执地不肯动筷子。扭过头看也不看桌上的饭菜一眼。 夜重冷眼看着林妙香的倔强,青铜面具遮去了他的表情。隔着桌子,他抿起了嘴角。声音温柔得像是一个柔软的梦境,“好,既然不想吃,以后你都不要再吃了。” 林妙香无奈地转过头,她望进夜重的眼。 每一次她都想要看清楚他眼底的深意,但每一次都只触及到了他眸里拒人千里的冷漠。林妙香知道。夜重的话并不是威胁。不再让她吃饭这种事,他是绝对做得出来的。而且,估计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 林妙香勉勉强强地塞了几口饭,终究还是难以咽。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有很多话想说。也许是因为在见到沈千山后看见的事情太出乎意料,也许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疲惫快要将她压倒。 总之,林妙香不可避免地失落起来。 在刚才之前,她其实有无数次地想过见到沈千山时的情景。可能。仇恨多过了对沈千山的眷恋,她杀了他。可能,是她在经历这么多后还是无法放手。 但她一直以为,那会是在一个黄昏暮垂的时候。就连今午,她都还在想,她再见到沈千山时,会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的会面。可是,事实上,她看见的。却是他与另一个女子的缠绵。 而那个女子。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我想了一万种可能。偏偏没有想到,是这样。”林妙香的说话的声音平稳淡定。 夜重挑了挑眉,没有回话。他习惯性地拿起桌上的竹叶青喝了起来。 林妙香心中一动。刚想伸手去拿一壶,突然又想起夜重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所以她收回了手。自己叫了一大坛的竹叶青。 劣质的制造让酒味辛酸而涩辣。林妙香霎时感到眼睛发热,疼得厉害。她几乎是以为自己哭了。可是,当她摸到她干燥的脸庞时,她才想起,自己的泪,早就在彼时的挣扎中,流光耗尽。 “原来,竹叶青并没有想像中的好喝。”林妙香被呛了之后,咳嗽不停。好不容易平顺了气息,她又喝了一大口。 “不过,它依旧让人迷恋。” 就像有的人一样,带给自己的只有伤痛,自己却舍不得,放不,忘不了。 “你还爱他?” 夜重终于出声,他凝视着林妙香抚上她眼角的手,眼神锐利得似看穿所有。 林妙香平静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许爱,也许,不爱了吧。” 爱与不爱之间的界限本来就模糊不清。放不的不一定就是爱。忘得记的也不一定就是不爱。人的感情是很微妙的,它在那里,但你却无法看透。 剪不断。理还乱。 世间的七情九欲如此繁杂,而人的内心又该如何自处,又是否会落得个流离失所的地步。 这没有答案,也不会有答案。 “那么,”夜重顿了顿,他灌了一大口酒后才继续问到,“赵相夷呢?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愧疚。”这一次,林妙香回答得很肯定,“有些人再优秀,他也不属于你。爱,是感觉。感觉对了,哪怕他身无分文也是你莫舍莫忘的人。感觉不对,即使他无与伦比,也只是惊鸿一瞥。”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一直都只是把赵相夷当朋友的。至少,到现在为止,她没有他。 楼本来就零星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夜重把玩着手里的酒壶,垂着眸,长长的睫毛交错出明灭相接的阴翳,“如果再见到沈千山,你会杀了他吗?” “若是先前,我不能肯定。但现在,会。因为,我恨他。爱模糊了,恨,越来越清晰了。” “你很自私。” “我从来没有否认这一点。”林妙香不急不徐地回答。 她始终是自私的,是晦涩的。以前她的心还在摇摆不定,不敢确定对沈千山的恨意。可是就在刚才,在她明白沈千山不会属于她了的时候,恨,就突然冒了出来。 只有事情真实地牵扯到了自己身上时,一切才会变得重要。 夜重把酒壶倒转过来,发现没有酒了。他让小二给他再上了一壶,跟林妙香要一坛的豪饮不一样,他每次都是用小壶来浅酌。 “既然你决定了,那最好不过。”夜重给自己倒上了一小杯酒。不知为何,他手里的酒总散发着清澈的香气。 “你什么意思?”夜重的话里别有深意,林妙香有些不安,甚至还有些紧张。 “我是说,正合我意。” “你杀沈千山,我趁机把北王朝一举消灭,不是正合我意吗?” 林妙香看着夜重意味不明的脸,放了酒坛,“你也知道,现在的我是没有那个能力杀他的。” “不,你有。”夜重很肯定地说到。他狭长的眼微微眯起,更加看不见他眼里的风云如何变幻,“你也看见了,那个人和你很想象。所以,凭你,可以牵制住他的注意力。而只需要他一点点的分神,我就可以击败他。得到整个天。” 林妙香一动不动地望着夜重不断蠕动的双唇,很奇怪地,她突然想起别人说过,薄唇的人最薄情。被自己没来由的想法吓了一跳,林妙香赶紧把视线上移,落到了夜重的面具上面。 林妙香了然地点点头,忽然间想通了夜重带自己来是为了做什么。 他要确定自己的心里,对沈千山的恨是不是真的多过了爱。想到此处,她平静地发问,“我需要做什么?” “和江玉案一起,重建天银庄。其他的,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只要你配合,我们最后,都能彼此满意的。” 林妙香沉默半晌后沉声同意,”好。” 如此简单的一个字,却像有几千几万斤重一样。林妙香甚至还有些恍惚。夜重敏锐地看出了林妙香的走神。 “在想什么?”他扔出一根筷子擦着林妙香的脸颊过。带过的寒风激起了林妙香后背的冷汗。 “我只是觉得好笑。” “好笑?”夜重皱起了眉。她没有发现哪里好笑了。 林妙香点点头,“我笑我自己,不久前还肯不顾一切地为那个人颠覆了天,可是现在,自己却和你密谋着如何除去他。” 夜重不在意地笑笑,”我们这样,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和杀人劫货没什么不同。” 林妙香无言地看着夜重,突然笑了。“我发现,我好像开始喜欢上你了。” 夜重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刚喝到嘴里的竹叶青全数喷了出来。 林妙香看着夜重的表现,弯起了眼角。她缓缓地补充说到,“因为,你是个真小人。” 六月,江南。 莺草长。浅草郁郁。春意渐殆。 诗情画意的江南是柔软的。山。水。人。这里的一切都荡漾在柔和的风光里。 秦淮河上玉臂招摇,倚门处西施含笑,燕舞蹈,染得雨丝也多了旖旎,薰得游人欲醉。而整片江南,最为富庶的地方,便是梅镇。梅镇不小,相反,它的富饶足以与雾夕城媲美。 此刻在通往小镇的路途中,缓缓地行着一行四人。他们骑在英姿飒爽的俊马上,气度不凡。 为首的两人一个是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浑身散发着摄人的冷意,像是从寒潭中浸泡而来。虽然一幅狰狞的面具挡住了他的脸,但是从他露出的颌却让人不得不暗忖他俊朗的外表。 在他身旁的另一个则穿着简单的蓝色布衣。一张脸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黑白分明的眼很奇异地出现了重瞳,让他的眸愈加深邃。 落在他们身后的两个人则是一男一女。男的随意披着一件大红的衣衫,狐狸眼闪着邪魅诡异的光芒。他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与他并骑行着的女子一头的白发,却有着倾城的容颜。相比与其他三人锋芒毕露的模样,她显得漠然很多。 如果不是她刻意出声的话,几乎会让人以为她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这时,已是六月中旬了。 林妙香和夜重那日过后就离开了客栈,回了迷迭山庄。安顿好桃儿之后,林妙香便同江玉案前来江南,准备把新的天银庄安居在这里。 第一百五十二章 密谋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梅镇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五十三章 梅镇 “可是,他来做什么?”林妙香和江玉案异口同声地再次叹息到。 两个人对视一眼后,各自把目光移向了前方的人。 所不同的是,林妙香看的是夜重,而落入江玉案视线的,是姜恨水。气氛诡异而沉闷,连一向多话的江玉案自上路以来,也几乎是沉默不语。 然而这样的队形还没有保持多久,某个人就已经按捺不住他所谓的寂寞与空虚退到了江玉案的旁边。 林妙香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姜恨水,递给江玉案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就悄悄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走快点。”可惜还没等她把眼神收回来,夜重冰冷的声音里已经夹杂了些许的不耐烦。林妙香不情不愿地策马赶了上去。江玉案对林妙香挥了挥手,用口形夸张地对她说了一句”保重”,换来了林妙香一记充满寒意的眼神刀。 “大玉。”软绵绵的声音突然在他耳侧响起,江玉案的表情霎时凝固在了刚才的幸灾乐祸上。看着姜恨水凑近自己的脸,江玉案不禁哀嚎,报应也来得太快了一点吧。也活该他倒霉,遇上了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的姜恨水。 “你这个皇帝当得还真够潇洒的。”林妙香瞟着夜重,半是讽刺地说到,“不在永安待着,反而和我跑这江南来。” “我只是要时刻看住重要的棋子。” “放错棋的话,可是会全盘皆输的。”林妙香正视着前方,身后传来江玉案和姜恨水的打闹声。 夜重扭过头。深深地看了林妙香一眼,”我从来不会后悔。” “我也不会。”林妙香笑了。她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城楼,眯起了眼,”那里就是梅镇了吧。” “嗯。”夜重淡漠地回答。他的面具在阳光闪闪发亮。 “为什么想要重建天银庄呢?” 夜重冰冷的视线扫过林妙香。轻嗤一声没有回答。 看着将晚的天色,夜重加快了马速。 其他三人赶忙紧紧地跟了上去。他们到达城门时,刚巧逢上马上要关城门了。 四个人卸了马,拿着包袱进了小镇。 青石板的街道一直延伸至视线尽头。林妙香惊奇地四顾。这里。倒真是一处富饶之地。 找了客栈放东西后,四个人各自回了房。江玉案上楼前不由多望了姜恨水一眼。他总是觉得,姜恨水到达小镇后,就有些异样。 小镇的客栈比其他地方的都要舒适不少。可是林妙香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喜欢的一向是安定地生活,安安稳稳地在自己床上躺着对她而言就是一种幸福。 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家了。 林妙香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住客栈了。这一年,她的生活一直在奔波的状态,却还是无法习惯在陌生的床上睡觉。 不知是谁说过,寂寞容易让人习惯。说这话的人。定是没有真正地感受过寂寞。寂寞如刀。永远都会切割着人娇嫩的心脏。插进去,再抽出来,留一片鲜血淋漓。 也许今晚睡了之后。明晚不知道又会睡在哪里。每到一个地方,林妙香都会被这样的想法弄得极端消极。 镜子里的女子有着美丽的容颜。一双眼睛却染上了煞气。那是在临仙镇的日子里血腥而罪恶的证据。 看着眼里的冰冷,林妙香突然有些气闷。镜子里的人是如此陌生。她索性出了房门到外面走走。他们住的这家客栈住宿的地方和客厅隔得很远。 像他们现在住的房间,刚好是一个院落内东南西北的四间小房。客栈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四季。 四季轮回。何物长青。 林妙香在一大丛的青竹旁停了来。竹子前,是一大片的假山挡着。从外面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溜出房的林妙香。 林妙香一动不动地站在竹林中,有微微的风吹拂而过。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时,另外房间里的门推开了一道小缝。赶紧躲在假山后面的林妙香惊讶地望了过去。只见姜恨水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他在假山面前停了来。 姜恨水斜坐在假山上面,侧对着林妙香。 借着漫天的星光,林妙香看见姜恨水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 那是绝对不该出现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身上的表情。在那样的伤感面,隐约可以看见林妙香所熟悉的杀气。他也不说话,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地靠在那里,却给人一种阴寒而落寞的感觉。 林妙香像是偷窥到什么秘密一般,不敢现身。 但姜恨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望了过来。就在这时,江玉案的房门也打开了。他看见月光的姜恨水,愣了愣。 姜恨水在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时已经迅速地转换了表情,变成了那种纯真又带点小邪恶的感觉。 “我的大玉,长夜漫漫,是不是没有我你就睡不着啊?”姜恨水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扑了上去,挂在了江玉案的脖颈上。 江玉案若有所思地看着姜恨水。不是这种表情。 他刚刚看见的,不是这种表情。 姜恨水伸手在江玉案眼前晃了晃,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大玉,今天我很好看吗,你看得这么入神。” 被他这么一说,江玉案慌忙移开了视线。 “去。”江玉案僵硬地命令到。 “不。”姜恨水用力锁紧江玉案,把身子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你好香哦。” 香?江玉案的脸黑成了一片。 姜恨水从江玉案身上跳了来,自作主张地签住江玉案的手,”我们回房吧。” “我们?”江玉案指了指姜恨水,又指了指自己。 “对呀,”姜恨水很肯定地点点头,”我知道没有我你肯定睡不着,所以决定大发慈悲地陪你睡。” “我一个人睡得很好!”江玉案语气僵硬地拒绝了。他试图抽出被姜恨水牵住的手,无奈姜恨水小小的胳膊似乎有无穷的力量。 “不要反抗哦,大玉。”姜恨水露出一个纯纯的笑容。嘴角却是恶魔的獠牙。 江玉案倔脾气一上来,硬是用内力震开了姜恨水的牵制。毫无防备的姜恨水被震过去。江玉案吓了一跳。他并没有打算要伤到姜恨水。 看着姜恨水被抛到空中再狠狠地摔落在地一动未动后,他有些惊讶,一脸不甘愿地挪到姜恨水身旁,将他扶了起来,”你怎么样了,喂,有没有伤到哪里呀?” “你说呢?”姜恨水的眼睛突然睁开,幽幽开口。 江玉案暗道一声不好,匆忙就要放姜恨水。可惜已经太迟了。姜恨水趁机点了江玉案的穴道,然后把他抗在了背上。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转过身对着林妙香藏身的地方挥了挥手,”大姐姐,要早些睡哦。” 看着姜恨水艰难地把江玉案抗回房里的身影,林妙香哑然失笑。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在了天地之间。暖洋洋地覆盖在人的眼皮上,缓慢流动。 江玉案从昏昏沉沉中醒来时。他睁开眼时发现胸口上似乎压着什么东西,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懒得去猜想那是什么,江玉案大手一掀,就把那碍人的东西给扔了床。 “哎哟。”一阵痛呼声让江玉案一个灵激,瞬间清醒过来。 他猛地坐起身子,发现自己的衣襟被扯了开来。而如果他没有看错没有认错没有眼花的话,从他胸口一路蔓延上去的痕迹貌似是叫做吻痕! “姜恨水,你这个王八蛋!”江玉案猛地从床上跳了来,一把纠起还睡眼惺松的姜恨水骂到。 声音大得吵醒了隔壁的林妙香与夜重。 林妙香不由想起昨晚姜恨水把江玉案带走时的笑容,心里一阵恶寒。 该不会…… 姜恨水揉着自己的眼,无辜地望向江玉案,”怎么了?” “你看看你昨晚干的好事!”江玉案一把把姜恨水按在了自己胸前,想让他看清楚自己身上的吻痕。 但姜恨水理解起来却是另外一个意思了。他伸出小舌头在江玉案精壮的胸膛舔了一,抬头妩媚地看着他,”怎么,你还想要?” 江玉案瞪着姜恨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他粗鲁地推开姜恨水,扯着衣袖狠狠地擦拭着身上被姜恨水舔上的口水。可惜擦了半天后口水是没了,但那鲜红的吻痕却刺目地张扬在他的胸膛上。 “昨晚你做了什么好事!”江玉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 一想到昨晚可能发生的一切,江玉案就恨不得把姜恨水给生吞活剥了。当然,前提是他能打得过姜恨水。他现在之所以还能存着那么一点点的理智问姜恨水,也是在考虑到两人实力的差距的情况。 “你真想知道?”姜恨水的眼里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猾。 他慢腾腾地靠近了江玉案。江玉案瞪着他没有回答,只是在用眼神质问昨晚发生的一切。 “昨晚,我对你做了的事,是……”姜恨水故意拖长着声音久久不肯说出文。 江玉案失去了耐心,往前一扑把姜恨水压到了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五十三章 梅镇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沐浴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五十四章 沐浴 姜恨水扬起嘴角,轻轻地开口,“发生了……” “这样。”说着,姜恨水抬头在江玉案额上温柔地吻了一口。 “这样。”亲吻滑到了鼻翼,江玉案已经完全僵化了。 “还有,这样。”姜恨水地表情化成了一滩水,他吻上了江玉案的唇。生涩却霸道地吻了起来。 江玉案完全呈石化状地任由姜恨水索取着。直到姜恨水的舌尖强势地挤了进来,他才回过了神。 但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门口传来的声音已经又把他打回了呆滞状态。 “看不出,你们已经打得这么火热了。” 夜重背靠在门框处,双手交叉环于胸前。跟他一同前来的还有面色惊讶的林妙香,她站在门外稍远的地方一眨不眨地看着内的两人。 江玉案愣了好一会儿,才陡然回过神来。 他从姜恨水的身上狼狈地跳了起来,匆匆走到门口想要解释什么。夜重闪身挡在他的面前。“把衣服穿好。” 江玉案闻言低头,这才发现在刚才的拉扯中,自己的衣服已经沿着肩膀滑,大半个上身都暴露在空气中。尤其是布满在他胸口的吻痕更是引人遐想。 江玉案朝门口走的动作突然僵硬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依旧不知死活地缠了上来,“大玉,你怎么可以把人家吃干抹尽后就跑了呢?” 这一刻,江玉案清楚地听见了自己脑海里某跟弦断裂的声音。再也顾不得考虑和姜恨水武力是不是足以相当的问题,江玉案扯过姜恨水就把他扔了出去。 “滚!”含着怒意的字从牙缝挤了出门。江玉案粗暴地甩上了门。 被扔出来的姜恨水一脸委屈地看了看夜重,再看了看林妙香。他瘪着嘴移到了门边,有气无力地敲门。但林妙香却眼尖地发现了他的眼角有一抹奸计得逞的笑。 “姜恨水,你给我滚!”江玉案愤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姜恨水那不厌其烦的敲门声。 姜恨水趴在门上,慢悠悠地说到,“可是,这是我的房间。” 房间内久久没有传来回响。 林妙香打了个哈欠。和夜重相继离开了。 姜恨水则意志坚定地坐在门口,不停念叨着江玉案的名字。即使隔着房门,那声音依旧在江玉案耳边回响。他一把拉开门,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姜恨水扔回了内。送上一记凌厉的眼神后,江玉案才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姜恨水揉着被摔疼的腰爬了起来。他看着江玉案匆匆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个偷腥似的笑容。果然,还真是不温柔呐。 江玉案刚走到门口,就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两个人。似乎已经等候自己多时了。一想到自己刚才被他们看见的模样,江玉案就感到一阵尴尬。 不过。在夜重对他投射过来的视线。他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夜重坐在凳子上悠闲地喝着茶。而林妙香则在一旁站着。看见江玉案进来时,她有意无意地把视线移到了江玉案的颈上。 江玉案别扭地避开,心里却是暗暗骂着姜恨水。 “公子。有什么吩咐?”虽然心里在想别的东西,但江玉案可是一刻也不敢把正事搁。 夜重放茶杯。指了指林妙香,“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着手天银庄的重建工作。” “至于进程的话,”夜重把视线转向了林妙香。他抬着巴对准了她,“我想你应该比我更迫切。” 林妙香望着夜重没有答话。 “我很期待,你能带给我多少惊喜。”丢这样一句莫明其妙的话,夜重就撇了林妙香和江玉案两个人。 江玉案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林妙香。“看来,你和他之间达成了协议啊。” 江玉案大大咧咧地在夜重刚才坐过的位置坐了去。林妙香也在他的对面坐了来,“这一步,也是他计划之中的事吧。” “你很聪明。”江玉案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对林妙香的夸奖之意。 林妙香冷哼一声。最初她以为凭自己的努力能学得一身好功夫得以报仇,然而等真正接触了之后她才明白,那不可能。尤其是经过临仙镇里杀戮的洗礼后,她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一点。仅凭她,是报不了仇的。 江玉案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武功高强的比比皆是。然而,能被誉为天才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沈千山,另一个,便是夜重。所以当夜重提出各取所需时,她同意了。她需要夜重的帮助。 但是,有一个问题她始终想不明白。 “既然天银庄已经没有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张地重建呢?”林妙香希望能从江玉案口中得到夜重不肯回答的答案。 江玉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抛给了林妙香一个问题,“你可知道对于一个国家来讲,最重要的都油什么吗?” “兵力。”林妙香几乎是在同时就回答了江玉案。 “可以说对,也可以说错。”江玉案泡了两杯茶,把其中的一杯推到了林妙香面前。 “什么意思?”林妙香挑了挑眉。她的爹曾是天第一的将军,在她眼里,自然把兵力看得格外重要。 江玉案不急不徐地对林妙香解释,“对一个国家来讲,它的经济尤为重要。扼住了一个国家的经济,就犹如扼住了它的咽喉。即使是再凶猛的老虎,也不再可怕。” “在天银庄还没有被毁之前,它便是那能牵制住猛虎的铁链。” “可惜……”江玉案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完。天银庄,在楚离望放的那场大火中,彻底变成了遥不可及的过去。 林妙香把杯子里的茶喝完后对江玉案招了招手,“那么,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能有什么进展吧。” 梅镇的白昼煊烂明媚。 倾一池的日光,温柔地覆盖在每一处角落的黯淡。从天际撕破,坠入人间。直到出了门后,林妙香才发现自己对重建银庄的事一无所想。 与此同时,江玉案也发现了一个莫大的问题。那就是他们现在根本就是身无分文,于是,两个人就在街上大眼瞪起小眼来。 “以前你建立天银庄的时候用了多长的时间?” “五年。” 江玉案的回答让林妙香皱起了眉。 她等不了五年。 江玉案当然知道林妙香在想什么,但他依旧添了一句,“当初还是在公子的支持才只用了五年。不过照目前看来,他似乎是有意要为难了,所以,恐怕五十年都很困难。” 林妙香沉默。她知道江玉案说的是实话。心里各有想法的两个人漫无目的地沿着青石板路走了大半天,依旧是毫无办法。 眼看天色将晚,江玉案提议要回去了。再这样晃去恐怕也依旧想不出办法,林妙香只得同意。回去的途中林妙香突然发现了一处占地十分宽广的豪宅。 即使是在小镇的金碧辉煌,依旧显得十分醒目。林妙香不由好奇地问到,“那是哪里?” “你不认识字吗?”江玉案无语地反问。 “字?”林妙香停了来,她转身仔细地观察了一那座宅邸,“哪里有字?” “那儿,不是写着有姜府吗。”江玉案顺手指向府门上面的排匾。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手指尽头,是一片淡淡的昏黄。 “哦。”林妙香顺着他的指头望去,淡淡地回答到。心里却是惊涛骇浪的翻涌。 为什么她没有看见。 她不甘心地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姜府的大门,想在上面搜寻到江玉案说的排匾。可惜还是没有。 也许,是因为距离太远了吧。林妙香这样安慰自己。 江玉案虽然笑得一脸的不在意,眼神却锐利地望着林妙香。她好像有些不大对劲。不过林妙香不说,他也就没有问。 一无所获地沿着原路,林妙香和江玉案走回了客栈。路上,林妙香都像是在思考什么,一直没有说话。 各自回房以后,江玉案疲倦地睡了过去。林妙香却没有上床,她倚在窗边,呆呆地望着天际的月亮。 不管是五十年还是五年,她都已经等不起。她磨损着手心里的长安木簪,生出了不为人知的无奈。 “老赵,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细细的叹息声把林妙香包围在了一片寂默之中。这是她不可言说的秘密。她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什么意思?”冷清的声音骤然在她的头顶响起,林妙香抬头,被窗外突然多出的黑影吓了一跳。 她微微别过了脸,“没什么,只是急着想要报仇,想要就出娘亲而已。” 隔着窗户,夜重凌厉的目光透了进来,他不再追问,冰冷地对林妙香说到,“到我房间来。” “你房间?”林妙香皱眉,不明白夜重这又是要做什么。夜重眉头一凝,冷冷地开口,“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林妙香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进了,只见夜重的房内热气腾腾,四周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过来。”夜重站在木桶前面,一脸平静地看着林妙香,哑着声命令到,“给我沐浴。” 第一百五十四章 沐浴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陷害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五十五章 陷害 林妙香没有动。她的心就像木桶里荡漾的水波一样,起起伏伏。 等得不耐烦的夜重大手一挥,就把林妙香扯到了身前,“愣着做什么,不要忘记了你现在是谁的人!” 锁骨处传来刻长安花时的疼痛。林妙香别过脸,缓缓地把手朝夜重伸过去。 看出了林妙香的不情愿,夜重不知哪里窜出来的火气一手捏住了林妙香的巴,强迫她转过头来。 “怎么,那么不想看见我。”手逐渐加大力度,夜重逼近了林妙香。骇人的气势从他的身体内散发出来,压在了林妙香的身上。 林妙香被迫直视着那张带着面具的脸,她强迫自己露出了一个不算太难看的笑容,“我没有。” 夜重这才松开了她。 林妙香僵硬地扯去夜重的衣服,动作粗鲁。像是衣服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夜重这次出乎意料地没有为难她,被林妙香不小心抓到了他也只是皱了皱眉。 林妙香三五除地夜重剥了个精光,她的眼睛被盯在了地上。 惟恐一抬头,就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然而即使如此,夜重灼热的体温似乎能传到她的身上一般,烧红了她的脸。 “怎么,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身体?”夜重的声音里带着一贯的嘲讽与冷漠。 林妙香摇了摇头,“不是。” 本来已经坐到了浴桶里的夜重突然站了起来,把林妙香捞进了木桶,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并不算宽大的木桶挤上了两个人后。显得愈加狭窄。 “你还看过谁?”夜重眸色一黯,手上用力,脸上闪过一丝戾色。林妙香被囚禁在夜重的怀中无法动弹,更别提挣扎了。她定定地看着夜重。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她想起赵相夷为了自己而受伤时,自己为他包扎伤口而艳红的脸。 夜重闭上了眼睛。他抓过木桶边缘上搭的毛巾丢在了林妙香面前,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他把头随意地靠在木桶边沿,神色似是怠倦。 林妙香赶紧从木桶中爬了起来。她的衣服被打湿后紧紧地勾勒在她日益消瘦的躯体上。林妙香正要为夜重擦拭身体,靠在木桶上的男子蓦然睁开了眼。 夜重撑起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林妙香美好的身躯,别看了眼,“你去吧。” 林妙香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他。见到林妙香没有立马离开的意思,夜重眯起了眼,静静地看着林妙香湿了的身体,裸露出来的脖颈处已经满是鸡皮疙瘩。 林妙香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有那么一瞬间,林妙香几乎是错觉般地以为夜重在关心自己。她有些困惑地看着夜重不动声色的脸,低低地出声。“谢谢。” 夜重似乎懒得回答。他躺回了原处。半个身子浸泡在木桶里面,打湿了水的长发凌乱地粘在面具上面。 林妙香走过去把毛巾递给了夜重。因为角度的关系,她不可避免地看见了夜重水面的胸膛。 一秒。她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夜重顺着她的目光望了去,只见自己胸膛处两道狰狞的伤疤横亘于上。他忽然低头。阴森森的笑声从他的面具面传来。 这是林妙香第一次听见夜重笑,他的声音说不出的好听,却布满了嘲讽的冷意。林妙香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脉都给冻结了一般,她猛地一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眼前,夜重身前那两道熟悉的伤疤不停地晃动着。 这一夜,林妙香没有再回来过。夜重在桶里坐到了天亮,直到水冰冷浸骨也没有起身。 因为,比水更冷的,是人的心。 北王朝发生了两件大事。 但归根结底,还是算一件。 那就是他们的王,沈千山即将迎来他的第一个和第二个孩子。沈千山登上皇位后一直没有娶妃嫔。 跟在他身边的,一个便是当今的皇后,前朝的遗妃,流景。另一个则是他四月时娶了新妃,夕照。封号不悔。 自从她们怀孕以来,皇宫里四处都充满了洋洋的喜气,与不可避免的小心翼翼。对于沈千山身边的这两个女子,皆充满了神奇的色彩。 一个,曾经是游礼宠极一世的爱妃。另一个,则是来历不明却颇获圣宠的少女。除了名字,夕照的一切都是谜。 沈千山从来就不许她以真实面目示人,出行时总要她蒙上一层面纱。不过众人好奇归好奇,却没有人能把事情剖析清楚。 六月的时候,夏日渐浓。 挺着肚子的流景意外地碰见了她曾经的侍婢,夕照。她刻意想躲开,但夕照却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臣妾参见皇后,愿皇后娘娘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夕照中规中矩的话听在流景耳中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她看着夕照日渐隆起的腹部,微微失神。 “皇后?”夕照掀开了面纱,对流景露出一个满是柔软的笑容。刹那间,流景向是看见了一年前在明德殿内,她第一次见到林妙香时的模样。她微笑如水地站在沈千山身旁,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而自己,居高临地对她说,傻瓜。 然而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她始终不能再抓住那个男子的心。 流景回过神,示意夕照起身。 她不想和夕照过多接触,她只想自己能平平安安地生这个属于她和沈千山的孩子。 夕照,是一朵灾难的云。 但夕照却并不打算就这样而已。她唤住了流景,“我想和你谈谈,姐姐。” 流景回过身。深深地望了夕照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沿着湖畔缓缓地走着,原本说要谈话的夕照也一直没有开口。 “姐姐觉得,我这张脸可漂亮?”夕照在湖边停了脚步。她的面纱被风掀开,隐约露出一张温柔的脸。 流景淡淡地回答到,“很漂亮。” “可是,为什么皇上还要去你的寝宫呢?我这张脸。难道不是他该日夜思念的吗?”夕照抚上了自己的脸,目光怨毒地盯着流景的腹部。 那里,同样孕育着那个男子的骨肉。 流景平静地注视着夕照那双妩媚的眼,“你始终不是她。” “不,我会成为她的。只要,你消失的话。”夕照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往后退。在她的身后,是幽深的寒潭。 流景意识地对她吼了一声,“小心。” 夕照的脚一滑,整个身子朝后倒去。容不及多想。流景赶紧伸出手去拉她。抓到的。却是一抹虚无的空气。以及。夕照对她露出的意味不明的笑。 “你在做什么!”沈千山气急败坏地声音由远及近。他猛地一个点身,跳潭搜寻着落去的夕照。流景的手呆呆地停滞在半空。 她终究是输了。 看着把夕照从潭里救出的沈千山。流景笑了。笑得泪花如水般滑落。 同年六月初七。 皇后流景因意图谋杀不悔贵妃的皇子而获罪入狱。被判,午门斩首。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散发着久未清扫的恶臭。流景狼狈地缩在囚牢的最里面。昨天,她还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住在那座用她命名的宫殿中。可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沦落成了即将行刑的阶囚。 世事如此无常。 看着沈千山冷漠地宣判了自己的命运时,她突然就明白了林妙香的感受。被自己心爱的男人推入地狱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吧。 痛,不欲生。 囚牢的门被打开了,一盏灯和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在黑暗中待得太久,流景的眼睛一时还不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不由眯了起来。 沈千山把灯放在了地面,他走到流景的面前,移开了她挡住眼睛的手,却触及到冰凉的一片。他沉默地擦干流景脸上的泪水,垂着眼眸。烛火将他长长的睫毛映错在了他完美的脸上。 “别碰我。”流景推开了沈千山。她单薄的身躯挺得笔直,这是她最后的骄傲了。 我可以忍受你不爱我,可是,我无法忍受你的心里还有别人的存在。更加接受不了,你此刻给我的怜悯。 同情这种东西,只会证明着,我已经彻底地失去了你。 沈千山把被推开的手放回了身侧,他在流景旁边坐了来。曾经是那么熟悉的人,现在却渐渐陌生。 “小景,抱歉。”沈千山说话的声音像往常一样,温润而敦厚。他总是能这样,用最温柔的方式,残忍地伤害了一个又一个的人而不自知。 听见沈千山的话,流景怔了怔。她缓缓地转过头去,靠向了身边穿戴整齐的男子,“千山,你有多久没有这样唤过我了。” “对不起。”沈千山重复道,他能说的,似乎也只剩了这一句。虽然是如此苍白而无力,但给人的痛苦,却是巨大的。 流景扯了扯嘴角,终究没能成功地笑出来。暖暖的光线倒映在她美丽的瞳仁中,像是夏日的夜空般耀得令人移不开眼。 “你还爱我吗?”流景再次问出了这个她问过多次的问题。同样是询问对方的心,问的方式却已经改变。 只不过多了一个还字,就已经道出了支离破碎的现在。小心翼翼地问话换来的是沈千山又一句的对不起。流景的泪止不住地滑落。这个男子,这个她深深爱着的男子,他连用谎言安慰她都不肯。 走得太远,他能给自己的,也只剩了那三个字。 对不起。 第一百五十五章 陷害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唯一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五十六章 唯一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 沈千山沉默地坐在流景的旁边。流景早已把头从他肩膀挪开,她无法让自己在一个不爱她的人身上哭泣,也更不愿放纵自己,继续贪恋着她的温度。 流景是聪明的,她明白了自己与沈千山之间的不可能。 她也是理智的。但往往越是像她这样的人,心,越疼。 明亮的烛光渐渐变得微弱,到最后仿佛经不住这气氛的压迫一般,坠入了黑暗。 “我走了。”几乎就是在烛火熄灭的那一刻,沈千山就站起了身。 流景抬手抓住了从她脸侧滑过的衣袖,“你能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吗?” “你说。”沈千山没有先回答答不答应,而是让流景先说出她的请求。他从来不做出不能达到的承诺。 正如他曾对林妙香说,她是他的妻,却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 流景直起身子,黑暗中她看不清沈千山的脸,“帮我拿一件以前的衣服来,好吗?” “嗯。”沈千山答应着,人早就不着痕迹地甩开了流景,走到了牢房之外。 “千山!”流景几乎是脱口喊出了这个在她唇间萦绕了多年的名字。 沈千山停身,却没有回头。 “如果我离开了,”流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到,“你也会怀念我吗?像怀念林妙香一样,宠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漆黑的牢房中一直没有传来回声。流景的心跌到了谷底。 许久,沈千山清冽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林妙香。” 细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终究消失不见。 流景叹了口气,用无人可以听见的声音低喃,“你可知。这个世界上,同样也只有一个流景。” 流景突然想起了游礼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其实,她和林妙香一样,都放弃了被爱而选择义无反顾地去爱。只是她们都忘记了。爱人,是一件多么艰辛的事。它抵得过风风雨雨,但或许挡不住平平淡淡。 流景笑了。 她靠在了冰冷的牢墙上,等着沈千山把自己的衣服送来。她想要带着干净的面容离开。穿着多年前自己最喜欢的白衣,与这个世界告别。 然而,她等来的,却是夕照那张妖冶的脸。 她手里拿着自己旧日里穿的白衣,在自己面前停了来。 “你输了。”夕照居高临地俯视着流景。她不过用了小小的手段,就让沈千山属于了自己。 “你也一样。”流景的目光平静却犀利地看穿一切。 她望向夕照的眼神甚至有着淡淡的怜悯。说到底。也只是那个女人的影子罢了。她曾经以为林妙香输得惨烈。现在看来。谁也没有赢。 夕照傲然地扬起了巴,“至少我还有机会,你什么都不会再有了。” 蹲身。夕照把衣服放到了流景的手中,坚定地说到。“我一定会让他我的,一定。” 夕照眼中无所顾忌地灼热刺痛了流景。也许,她真的输了。她做不到像夕照那样,为了那一个人,深深地爱着。 流景的手深深地陷进了衣服里面。连夕照什么时候走的她都没有注意到。 千山,你答应我的未来,终究没有做到。 天很快就亮了。 一夜未眠的流景听见牢房在逐渐喧闹起来。迷迷糊糊中,她被人带到了刑场。周围围观的人围了一层又一层,喧闹中,流景已经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了。 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好奇的。怜悯的。冷漠的。嘲笑的那些目光像是有实质性的重量一般,狠狠地压在了流景身上。 她不得不费劲了力气才能让自己的背挺得笔直。人群中,有一道黑色的身影隐匿其中。正是消失许久的南风。 昨夜他突然接到沈千山的消息,说让他做最后一件事。 他没有想到,他只是离开了两个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南风冷漠地扫过周围的人群,把准备好的东西朝人潮扔去。 被砸中的人发出一声咒骂,在看清南风丢出的东西后变为了不可控制的尖叫。 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滚落在地,原本围观的人惊慌地逃开。可是人太多,人群顿时拥挤成一团。 趁着混乱,南风脚尖一点,惊燕一般跃上刑台,提着流景就迅速地离开了。众人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时早就已经没有了南风他们的身影。 南风把流景夹在胳膊,急速地冲出了汴京。 城门口早就准备好了一辆马车,南风带着流景坐了进去。马车夫待他们坐好后,就赶紧离开了原地。 生活了多年的京城远远地被抛在了身后。 流景看着在对面坐的南风,认真地说到,“谢谢。” “不用,是他让我来的。”南风维持着一向的冷漠,他把头上去劫流景时带上的面纱取了来。 流景疲倦地靠在了马车壁上。 坚硬地木头咯得后背生疼,流景却依旧无知无觉。她还能说什么。曾经执手相看两不厌的人,终究是恹恹地松开了手。流景知道,汴京,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也许此生,都无缘再见那个人一面。 不过,即使再见面又能如何。他们已经回不去幼时绕床弄青梅的欢愉。 “我们现在去哪里?”流景没有睁开眼,沙哑着声音问到。 “江南。”马车颠簸地前行,南风的视线落在流景略显苍白的脸上,“如果你不愿意去,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 “已经无所谓了。江南,也挺好的。” 去哪里都不重要了。因为不管怎么走,去哪里,如何做,她都已经回不去那个人的身边。 有他,就有家。 失去他,也就失去了整个世界。 南风点点头。 炎炎的烈日,马车急速地向着江南驶去。 江南水乡,软得像是一个甜美的梦境。林妙香已经好些天没有和夜重碰面了。她和江玉案躺在软榻上,懒洋洋地看着来往的路人。 而姜恨水则是赖在江玉案的怀中,霸道地不肯离开。 江玉案无可奈何地仰躺着,最后干脆忽略掉姜恨水的存在。在他们身后不远,夜重的房间门紧闭着。 江玉案曾经进去看过,但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你们之间,究竟怎么了?”凭着直觉,江玉案总觉得夜重同林妙香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林妙香眨了眨眼睛,端起身旁的冰镇乌梅喝了一口,垂眼眸,“没什么。”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重建天银庄吧。”没有立即把碗放回远处,林妙香转动着还剩一半的乌梅茶。 江玉案夸张地皱起了眉,“可我们现在的确是毫无办法呀。” 林妙香没有接话,她定定地望着手中的碗,清冽的水面荡漾着她银白的长发。一阵翅膀扑扇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瞬间的寂静。 林妙香抬头看着向她来的鸽子,笑着放了乌梅茶。 一只雪白的信鸽停在了林妙香的肩头。 她将鸽子拿在手里,取了它脚上附带的信件,把鸽子重新放回到了空中。 江玉案好奇地瞟着林妙香的表情,扬了扬巴,“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最迟明早便会到达这里。”林妙香看完信件后把它收在了自己怀中,从软榻上撑起身来。 “他?”江玉案本来也想像林妙香那样起身的,可惜姜恨水硬是牢牢地压住了他。 “嗯,赛华佗。”林妙香目光炯炯地想着什么。那天从夜重房里出来后她就立即给赛华佗写了信,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收到了,还打算要过来。 “哦,是他啊。”江玉案不在意地翻了个白眼,“他来江南做什么?” “不知道。”林妙香心不在焉地答道,她望了望趴在江玉案身上晒着太阳的姜恨水,缓缓开了口,“九九也要一起来。” “什么?!”江玉案瞬间跳了起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把在他身上昏昏欲睡的姜恨水掀翻在地。 姜恨水只感觉自己被抛到了空中,然后就直直地落了来。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九九?九九是谁啊?” 江玉案愣愣地坐直了上半身,刚好与站起来的姜恨水平视着。他表情怪异地看着姜恨水。 “是谁呀,谁是九九啊?”见从江玉案那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姜恨水把目标转向了林妙香。 林妙香正要开口,江玉案已经抢先出了声,“她是我喜欢的人。” “哦,原来是你喜欢的人啊。”姜恨水打着哈欠又朝江玉案走去。 走到半途他才像蓦然反应过来一般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你喜欢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了?”江玉案嘲讽地说到。他的双眸里找不到任何温情。 姜恨水手足无措地辩解到,“可是,我是那么地喜欢你呀,你也……” “那是你自己的事。”江玉案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姜恨水的话。 姜恨水猛地扑到了江玉案的怀中,“我不信我不信!你不可能不喜欢我,你一定也是对我有感觉的。” 说着,姜恨水不顾一切地吻上了江玉案。 可惜这个吻,越来越让人觉得绝望。 第一百五十六章 唯一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心意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心意 江玉案冰冷的反应让姜恨水慌乱地加深了这个吻,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一动不动地任由姜恨水吻着。 许久,江玉案推开了趴在他身上不再动弹的姜恨水,“你吻够了吗?够了的话,那就走吧。” 姜恨水不可置信地任凭江玉案推开了他。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江玉案冷淡地看着不肯离开的姜恨水,翻身了软榻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姜恨水盯着他决然离开的背影吼到,“既然你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不在最开始就拒绝我?我吻你的时候,你为什么都不会觉得恶心?江玉案,你是个懦夫!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江玉案的背影一滞,他侧过头,冷漠地说到,“随你怎么想好了。” 迫不及待地关上了房门,江玉案长长地舒了口气。 林妙香看着固执地望着江玉案房间的姜恨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弃吧,你们是不可能的。” 姜恨水一把甩开了林妙香的手,“你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林妙香,你也是个懦夫。所以你注定得不到爱,沈千山如此,赵相夷也是如此,你永远都只能孤独一人!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复杂。” “我喜欢江玉案,我可以勇敢地说出来,至少我不会欺骗自己的心。而你呢,”姜恨水讽刺地说到,“你对赵相夷,真的只有愧疚么?” “够了。”林妙香内心深处最秘不可言的感情被姜恨水犀利地剖析出来。她无法突然适应姜恨水这样透彻的话。 她本以为会在心里慢慢腐烂的秘密就这样被姜恨水道了出来。 爱。 这是她一直不敢放在赵相夷身上的词语。是从什么时候起呢。是在他还是帅霸天的时候。还是在他陪着自己杀入皇宫,或是他带着伤痕累累的自己离开时,对他的感情就已经改变了呢。 林妙香已经分不清,是从哪一刻起,赵相夷就已经占据了她的心。可是,他的爱是如此纯净而不顾一切,令她胆怯地不敢承认。 她怕的是自己回报不了赵相夷同样深沉的爱。 然而。不管你怎么躲避,爱,就在那里。 林妙香躺回了软蹋上面。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他已经,已经……”林妙香没有说完。她在姜恨水身上似乎看见了赵相夷的影子。 当初,她也曾拥有一份像姜恨水对江玉案那样热烈的情。或许,真的如他所说,了,便是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林妙香的叹息逐渐消失在了空气里。 “姜恨水,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可以相信你是真的江玉案,但是,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来证明你所知晓的这一切。 林妙香第一次见到姜恨水时是在红沙镇外面。她从来没有对他提起过赵相夷的事,可是,他却对此那么了解。 甚至一语就道破了林妙香一直没有被人看穿的秘密。 姜恨水眨了眨眼。“你所看到的我,便是真实的我。” 林妙香移开了视线。 她的目光落在外面的街道上时突然就变得不可置信起来。林妙香猛地从蹋上跳了来。急急忙忙地赶到了门口。 四处张望后,始终没有再看见刚才晃见的身影。 “怎么了?”姜恨水的脑袋突然窜到了林妙香的眼前。他歪着头扫视着街道上的人。 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愁眉苦脸。 形形色色的人,似乎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林妙香却明显地变了脸色。 “我好像看见流景了。”林妙香喃喃说到。 但一想之又觉得好笑,那个女子,此刻应该在京城与沈千山一起卧看云卷云舒吧,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兴许是我眼花了。”林妙香自嘲地笑了笑。 “不。也许你没有看错。”姜恨水认真地凝视着林妙香的眼。 林妙香惊讶地低头。 姜恨水继续说到,”据说,皇后流景因意图谋杀不悔贵妃而被判刑,却在斩首那日被一名黑衣男子救走。至今,落不明。” “不悔贵妃?”林妙香并不知道沈千山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呀。 姜恨水敲了敲自己的头。”就是那个长得和你很像的夕照。” 林妙香眼前闪过那晚她在皇宫看到的景象,顿时像被泡在了寒潭之中。连姜恨水在一旁摇着头装模作样地叹息着什么“还说爱沈千山,连这都不关心”都没有听见。 林妙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回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月色迷蒙。 琥珀色的光华从窗外倾泻而进。 林妙香坐在内。桌上堆满了东倒西歪的酒壶。她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壶竹叶青了。 她渐渐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明明应该是香醇而清冽的,却因为坠入人间,变得苦涩难言。也许是这冥薄的夜色像极了那人身上与生俱来的悲伤气息,林妙香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想起了赵相夷。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赵相夷的拥抱。 午的时候姜恨水道破内心的话还萦绕在自己耳边。 酒醉醺醺之际,她终于放任了自己的感情,泛滥成了一条悲伤的河流。 姜恨水说得一点都不错。是她,太懦弱。 最初的时候,她是别人的妻。最后的时候,她彻底失去了他。他们之间就在她的逃避与不敢之中,变得再也不可能。 赵相夷。 赵相夷。 压在心底的名字被放在舌尖,回味之,是浓得化不开的苦涩。那些本以为毫不在意的话,却与酒意一起。涌上了心头。 我的图谋,在你。 香香,我的香香。 我会保护你的。 你爱我吗?你爱我吗? 为什么就那么喜欢他呢,我真的不够好吗? 我只想要你。 为你,万万遍。 所有的罪孽,我愿为你一人担负。 我爱你。 我爱你。 …… 林妙香的心头一痛。突然感觉到眼眶里不断地涌出大量的液体。是熟悉却久违的冰凉。 为什么还是会流泪。 林妙香原本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在那个化雪的午后,在断情崖,在沈千山一剑刺进赵相夷胸膛的时候,就流光了,耗尽了。 她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有心痛的感觉。她以为这段日子的经历已经让她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冷漠以对。 可是为什么,在触及到赵相夷这三个字时,她所有自以为是的防备就全线崩溃。手上的长安木簪深深地刺进了手心。 痛么? 林妙香苦笑着问自己。可是,她曾带给赵相夷的伤痛却比这深刻了一百倍。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滚滚热泪,再次不受控制地跌落来。 赵相夷,在你离开后,我几乎要把一切都误以为是你。 我看到白云掠过山脉,我会想起你。我触到温柔的风势,我会想起你。我听见别人低沉而好听的声音。也会想起你。 赵相夷,这一次,我又把什么看作是你了呢? 出现在房内的赵相夷嘴角挂着邪邪的笑意。他墨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月光。显得如此美好。 “老赵。”林妙香小心翼翼地开口,惟恐惊散了如此甜美诱人的幻象。 赵相夷向林妙香走了过来,他从后面温柔地覆盖了她,“香香。” 突如其来的莫大惊喜瞬间就笼罩了林妙香。她的身体因为身后那真实的触感微微颤栗。 赵相夷轻轻地把林妙香揉进了自己怀中,眼睛里满是心疼。“香香,我回来了。这是真的,我回来了。” 赵相夷的声音习惯性地上扬,邪魅的脸在这一刻变得专注。 林妙香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对上了一张张扬而英俊得脸。乌黑的浓眉。狭长的凤眼。直挺的鼻梁。以及刀削般锋利的薄唇。 他满是柔情地注视着自己。那深邃如海的瞳里,是自己。也只有自己。 林妙香的眼泪再次滚落来,但她却努力地扬起了唇角。“赵相夷,你终于回来了。” 她的手落在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双唇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颤栗着。 赵相夷的手坚定地在林妙香的背上交叉。“嗯,我回来了。” 林妙香把脸埋在了赵相夷的颈窝。你终于回来了。这不是梦。老赵,你终于回来了。 许久,林妙香从那令人贪恋不已的体温中抬起头来。 “我好想你。” “我知道。” “对不起。” “没关系。” “不要再离开我了。” “……”赵相夷很干脆地低头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有什么话能比这个更能表达爱意呢? 窗外的月儿羞涩的躲进了云层深处。仿佛连它也知道,不该打扰这好不容易盼来的相聚一样。 树影珊珊,斑驳陆离。 林妙香安心地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熟睡过去。有多久,没有睡得那么香甜了。她的唇畔,绽放了最为诱人的笑靥。 清晨的阳光温柔地从窗户渗了进来。远处的群山被笼罩成了淡淡的金色。 林妙香在这一片温暖中清醒过来。 “老赵。”边睁开眼边懒懒地换着男子的名字,林妙香翻了个身,不料却扑了个空。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心意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面对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五十八章 面对 冰凉而空荡的触感让林妙香一子惊醒过来。 “赵相夷?”林妙香惊慌地发现里只有自己的身影。 她猛地冲出了房门,不料撞上了一堵坚硬的人墙。 “一大清早的怎么就这么热情?”赛华佗那张看上去年轻得不能再年轻的脸出现在了林妙香面前。 林妙香愣愣地停了脚步。她猛地一把抓住了赛华佗的双手,“告诉我,赵相夷去了哪里?” 赛华佗敏锐地嗅到了房内浓烈的酒味,他皱起了眉。 “他已经死了。” “不!他没有!我看见夜重的身上有一个剑伤,那是我曾经刺在赵相夷身上的!”林妙香大声地反驳到。她勾起了嘴角,想起昨夜的拥抱与亲吻,笑了。 “他没有死。昨天夜里,他回来了。赵相夷,他回来了。” 赛华佗的脸瞬间凝固来,连带着他身后的江玉案也张大了嘴。他一把拉过赛华佗与林妙香,进了房间,自己随手关上了门,“进来再说。” 内尚且散发着竹叶的清香,桌上是一排东倒西歪的酒壶。江玉案微蹙了眉,“你昨晚不是喝醉了?” “不,我没有。”林妙香摇摇头,喃喃地道,“其实我早该给你们说的,宋远山告诉过我,夜重便是赵相夷,他们是双魂一体。夜重没死,老赵也不会有事。” 她把宋远山之前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江玉案听后不可置信地反驳道,“这不可能,老赵已经入土为安了,他分明……” “他的坟墓。是空的。”赛华佗出声打断了他,他脸上多了几分明悟的神色,“大玉,你还记得为赵相夷主持葬的人是谁么?” 江玉案点点头,里浓浓的酒气熏得他有些昏昏然,“那天,是公子葬了赵相夷。” “他只是说他葬了。并不是真的葬了。”赛华佗淡淡地开口,“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那日我在断情崖找到你们的时候,你被受制陷入了昏迷,而赵相夷也因受伤过重处于假死阶段,我用尽了方法想要救治他,但他一直没有醒来。你们也知道,老赵是我的孩子,看他这般。我自是恼怒林妙香的,所以我便把林妙香留在了落马村。后来我有一日去你房里,回来过后,老赵便失踪了,出现在我面前的人变成了公子。” “他告诉我他已经老赵埋葬,其他的什么也不肯说。我心觉有异。暗中去他所说的地点查看过,发现根本就没有那块墓地。可是我找不到原因,便一直没有说。但若事情真如林妙香所言。那么,老赵或许真的没有死。” 林妙香安静地听着赛华佗说完,她的情绪已经平息许多,若不是昨晚赵相夷的出现,她断不可能如此失态地将事情合盘说出。 她坐在桌旁,手指拨弄着桌上的酒壶,忽然开口,“你说你到断情崖的时候,大玉受制昏迷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赛华佗,问的却是江玉案。 江玉案了然。接过话来,“那天我们不是兵分两路去追赵相夷么,我刚到青山的时候。便有一人袭击了我,他功夫惊人,我连他的长相都看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必定是你所说的那个神秘人。而且我怀疑,你的母亲袁双双便依旧还是在他手中,所以我们多次派人去查探了沈千山也依旧一无所获。” “又是他?”林妙香皱紧了眉,眼角余光处看见赛华佗一脸犹疑之色,不由心中一动,幽然问道,“赛先生,看你的样子,似乎是知道那神秘人的事?” 赛华佗不说话,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原处。空气里的酒香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许久,他抬起头来望向林妙香,缓缓开口,“我可以把事情都告诉你,只要你答应,离开他。” 林妙香手的动作一顿,她凝视着赛华佗认真的表情,眸光微闪,不解地挑了挑眉,“可是他是老赵,我怎会舍他而去。” “所以这才是我要你离开他的理由。”赛华佗也显得很暴躁,他无意识地重复到,“这就是你必须要离开他的原因!” “是因为他变了一个人吗?我不会因为这样就离开他的!”林妙香坚定地说到。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话就好了。”赛华佗叹了一口气,一张脸上有着林妙香未曾见过的无奈,“照你所说,若双生果的毒性一直没有在赵相夷体内消失过,夜重的存在让它的毒性在他体内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可是现在,夜重的意识占据了大半。这让双生果的毒随时都有爆发的危险。”林妙香震惊地呆住了,她努力让自己站直身体,“那会怎么样?” “无药可救。也许会死,也许会残废,也许会精神失常,但也许,什么事都不会有。从来没有人像赵相夷的情况一样,所以,我也不清楚。” “那么,我更应该留了。”林妙香望着赛华佗,“我要让夜重找回属于赵相夷的记忆。这样,他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赛华佗摇摇头,“不是那么简单的。昨夜你看见的,应该就是偶尔恢复神智的赵相夷。可是,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夜重。他回不去了。” “我让你离开并不是因为别的,是为了你着想。你不必留来,看着夜重,也看着赵相夷最后接受双生果毒性发作带来的不可预知的后果。” “林妙香,很多事情不是靠感情就能改变的。不要以为靠着赵相夷对你的感情就能唤回他,你不知道夜重过着怎样的生活,就不会明白,他有多抵触赵相夷的记忆再回到自己身上。” “就像等你再见到夜重时,他并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来过你的房间。他和赵相夷,是不一样的。”赛华佗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妙香。他拍了拍林妙香的肩,“真的爱了,便离开他吧。” 林妙香站在原地没有动。半晌,她走到了门口推开了房门,江玉案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林妙香在赛华佗惊奇的视线中,转过了身,对赛华佗与江玉案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动作。 “你什么意思?”赛华佗挑了挑眉。 林妙香弯起了唇角,笑得一脸温柔。“慢走,恕不远送了。” 赛华佗瞪大了眼,“你刚才答应会离开他的!” “你没有告诉我那个神秘人是谁,我便算不上答应。何况我怎么可能离开。以前宋远山告诉我夜重与老赵是双魂一体时,我仍旧是不信的,直到那天之前,我都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他们太不相同了。可是那晚我看见他身上我刺的剑痕,我便不会再逃避去。既然老赵还活在夜重的体内,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会唤醒他的。” “我已经错过了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林妙香的目光中闪动着热切的光芒。她歪着头对着赛华佗笑笑,“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话算数过了?” 盛夏酷热的气息充斥在天地间。浓绿的树叶铺天盖地地遮住了头顶的天空。 一身黑衣的夜重慵懒地靠在树桠上面。他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了些许精壮的肌肉。那幅青铜的面具仍旧挂在他的脸上,碎发的剑眉紧紧地皱在一起。 昨天夜里,那个人的意识又冒了出来。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今早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紧紧地把林妙香搂在怀里。 而他的脸上,也没有了习惯性的面具。他匆匆地推开林妙香后,几乎是逃到了这里来。 夜重低着头从敞开的衣襟处看着自己胸膛上的伤疤,眉愈加紧蹙。这是什么时候弄上的,又是那个人和林妙香在一起时的事吗? 夜重有些恼怒现在的自己。他不该有任何感情的,除了杀戮。 他的出现,就是为了保护赵相夷。可是这些日子以来,那个人的意识总是窜入自己的脑海,让自己多了几分不该属于他的东西。那种情绪是陌生的,他不知道那叫什么。 夜重自嘲地笑了笑,他一把合拢了自己的衣襟。无论怎样,他都不要让赵相夷再占据他的意识。 他摸着自己脸上的青铜面具,喃喃自语,“既然你付出了一切都还是一无所获,那么,你还是不要回来了。赵相夷,就让这个世界上,只剩夜重吧。” 定了决心,夜重轻盈地从树上一跃,风度翩翩地落在了地面。 林妙香推开了房门,耀眼的眼光一瞬间就晃花了她的眼。她微眯双眼,看见了不远处的夜重。 他站在阳光里,尽管面容冷漠,可是林妙香却觉得,他美好得像一棵树一样。 夜重刚巧扭头也看见了她。两个人都没有动。 他们安静地对峙着。然而林妙香知道,夜重的眼睛深邃得毫无焦点,里面,没有她的身影。 “夜重。”林妙香笑着朝夜重挥了挥手,欢快地朝他走了过去。 夜重一怔,他冷淡地抿紧了唇,”谁准许你叫我的名字的。” 他森然的面具配合着没有弧度的唇,让四周的温度立马降了来。但林妙香毫不在意。她反而加快了脚步,眼眸里深深地漾着夜重的脸,“公子。” 林妙香脸上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夜重却觉得刺眼万分。他清楚地看见林妙香的视线穿透了他,温柔地包裹住另一个人。 那个人星目剑眉,深紫色的衣衫衬托得他潇洒倜傥。 第一百五十八章 面对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错觉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五十九章 错觉 即使林妙香在叫自己的名字,可夜重分明听见了她心里的呼唤。她在说,离望,我的离望。不知为何,夜重突然就不想看见这样的林妙香。他冷漠地转过了身。 望着夜重残酷离开的背影,林妙香努力让自己挂着笑容。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会让你记起我,记起你还有一个名字,叫赵相夷。 更会让你记起,你曾经奋不顾身地爱过一个叫林妙香的女子。 现在,她承认了自己的心,所以,你不可以不再。 而另一边,因为九九的到来已经引发了轩然大波。江玉案的内此时显得有些拥挤。 他的右手牵着九九的手。可是,他的左手,却被人霸道地抱在怀中。姜恨水一脸戒备地盯着今早出现的九九。他瘪了瘪嘴,毫不留情地批评着她,“眼睛太大,皮肤太白,头发太长,腰枝太细,身体太软。根本就一无是处。” “大玉,我哪里不如她了?”姜恨水眼巴巴地吊在江玉案的手臂上,努力地想把江玉案拽到自己身边来。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九九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一无是处?这小屁孩居然敢说她一无是处?九九气打不上一处来,不容多想,一掌就朝姜恨水打去。姜恨水轻而易举地就躲开了。 他跳到门口,挑衅地对九九摇了摇头,“花拳绣腿,还不承认自己一无是处?” “那又如何,我有胸。”九九气急败坏地吐出这么一句来。趁着姜恨水愣神的功夫,夺魂针从手上甩出,漫天的银针瞬时就笼罩了姜恨水。等姜恨水回过神来时,已经避无可避了。 “不要!”江玉案惊恐地说到。 “我偏要教训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九九冷笑一声。但她的笑容很快就凝固在了她的脸上。只听得几声银针相接的声音。那夺魂针围成的地狱之牢就崩散开来。无数的银针掉落在地。他们整齐地围成了一个规则地圆圈。 而在圆心之中,姜恨水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手里哪着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长鞭,意味不明地对着九九微笑。 他的目光刻意落在了九九的身上,“别人都说胸大无脑,你胸也不大,怎么武功也这么不济呢?”姜恨水用无比认真地口气困惑地询问着。江玉案不忍再看去地闭起了眼。果然,不该惹这个小恶魔的。 九九愤怒地朝门口扑了过去。姜恨水灵巧地躲闪开。 “小胸弱智低能女,有本事的话,来追我呀。”姜恨水冲九九吐了吐舌头,一连串恶毒的词汇很流畅地就从他嘴里说了出来。被气得浑身发抖的九九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把江玉案喊自己的声音置之不顾。 看着瞬间消失在门外的两个人,江玉案蹙起了眉。 转眼夜色就降临来,覆盖了这间叫四季的客栈,覆盖了江南的水乡。 九九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她一言不发地沉着脸一屁股就坐上了餐桌。相比于她的憋屈,姜恨水显得兴奋多了。 他硬是插在了江玉案和九九中间。攀上了江玉案的肩。赛华陀缩在角落,暗暗打量着对面那奇怪的三人行。 林妙香进后没有发现她想要找的人,不由挑了挑眉。“他呢?” “他?”赛华佗明知故问地询问到。 “夜重,他怎么没有来?”林妙香瞟了一眼江玉案他们三人,朝餐桌走去。赛华佗往后一躺,靠在了椅背上。他闲散地伸了个懒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来不和我们吃饭的。” 林妙香没有再接话。她沉默地舀了大碗的饭菜,端起就要离开。赛华佗唤住了她。“小丫头,你去哪里呢?” 林妙香脚步未停,轻飘飘地丢一句,”找夜重。” 夜晚的暮色沉沉地积压在头顶。林妙香背着月华,徐徐行走在小路上。出门不远就是夜重的房间,那里晃漾着暖黄的灯光。 林妙香不由加快了脚步。夜重的房门虚掩着,林妙香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他从来都不关门。 正在桌边看书的夜重抬头瞥了林妙香一眼,又把头埋进了书里。 林妙香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她端着饭菜轻轻地放到了夜重面前。“吃点东西吧,夜……”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林妙香赶紧改了口,”公子。” 夜重眸里闪过一抹嘲讽,斜着眼睛望了望肘边的饭菜。“你是想叫我,还是叫赵相夷?” “我……”嘟囔半天,林妙香终究没能答上来。可能把话止住得太快,连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是想叫谁的名字。 夜重用手撑着颌,面无表情地盯着林妙香。“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其中的任何一个名字。” 低沉的声音里的不悦粘惹了丝丝危险的气息。林妙香垂了眸,没有说话。 “把东西带走,我不想吃。”不待林妙香有所回应,夜重冷漠地命令到。林妙香倔强地不肯照做。 她把饭菜固执地递到了夜重的面前,“你吃完我就走。” 夜重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拿出去。” “不。” “拿走。” “你先把东西吃了再说。” “滚。”夜重皱起了眉,这女人还有完没完。 林妙香毫不畏惧地直视进他的眼,“先吃点东西再……” 林妙香的话生生在夜重接来的举动中止住。被林妙香一而再再而三的固执所厌烦,夜重耐性全无地一手佛掉了林妙香手中的饭碗。 林妙香一时不察,辞碗连同饭一起被打,沿着她瘦削的脸颊生生擦过,在地面碎成一片。林妙香愣了愣神,被打到的脸颊火辣辣地疼痛。她慢腾腾地走到上碎片旁。弯身子小心翼翼地捡着碎片。 一不留神,那锋利的瓷刃就划破了她的掌心。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林妙香把手捂到了裙摆上面,血液迅速地渗入了黑色的布料,变得无影无踪。她捡着碎片的动作不由停了来。只是这样,她就已经感到疼痛了。那么赵相夷被自己刺穿胸膛时,究竟有多伤心呢? 可是为什么。那时的他还能强忍痛苦,对自己露出那么灿烂却又失落的笑呢? “怎么,就这样就觉得委屈就觉得受不了了。”夜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妙香面前。他长手一伸,就捏着林妙香的巴把她扯到了自己面前。 “没有。”林妙香能感觉到夜重捏着自己的地方传来了阵阵剧痛。但她选择了咬紧牙关。她从不觉得委屈。 她知道,自己现在所承受的,远不及自己曾带给赵相夷的。 夜重对上林妙香清亮的眸,不由有些心慌。片刻的波澜过后,夜重仍旧是一座覆满寒冰的高山。他的脸逼近了林妙香,“不要以为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就能换来同情。” “你给我看清楚我到底是谁!”夜重一把丢开了林妙香。林妙香猝不及防。跌倒在地上。她纤细的手,刚好按在了还没有清理干净的碎片上面。锥心的疼意从手心涌进了心底。 林妙香不着痕迹地把手藏在了宽大的衣袖上。她在夜重冰冷的目光中站了起来。她对着夜重笑,温柔,但是却苍白。“我重新给你端一份饭菜过来。你等等。” 林妙香没有理会地上的那堆碎片,走出的房间。虚掩上夜重的门后,林妙香的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 她缓缓摊开了自己藏在衣袖的手。月光。有一种晶莹惕透的美。但掌心处,却残留着刚才没有来得及取出的碎片。 天色,浓绸如墨。林妙香的眼泪被生生倒流回了体内。她怎么可以再哭。以后的路还那么漫长。兴许还会有无法预测的艰难。所以,她怎么可以再流泪。 林妙香听闻过把头仰起来就能把眼泪倒流回心底。她这样做了,但没有料到,这样做,是多么地心酸。 林妙香再次出现了餐厅里的模样让江玉案不由多看了几眼。此时的九九已经回她的房间了。而在赛华陀与赛华佗也离开后,姜恨水也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夜重。 “你们做什么这么激烈?”江玉案调侃地对着林妙香笑道。他移的目光却死死地锁定了林妙香血迹未干的右手。 “看来,他对你的印象不太好嘛。”江玉案完全处于了一种自说自话的状态中。林妙香皱起了眉,她无视着江玉案的存在,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江玉案讨了个没趣。 他沉默了一会儿,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个药瓶。“给你。” 江玉案把碧绿的药瓶丢向林妙香。林妙香条件反射地接到了手里。她不明所以地看向江玉案。 “这是上好的金创药,你取一粒药丸捏碎敷在伤口处,至多明天。即可全愈。”江玉案慢悠悠地解释到。林妙香揭开瓶盖,倒出一粒药丸放在了手心里。淡淡的药香就围绕在林妙香周围。 想了想,林妙香把剩的药丸全部还给了江玉案。江玉案惊讶地睁大眼,“你就不要了么?” 这时的林妙香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她端起饭菜冲江玉案弯起了嘴角,“鉴于姜恨水那么爱你,这药丸,还是你留着慢慢享受比较好。” 林妙香的话让江玉案发出了一声惨叫。姜恨水临走前的话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那么,我在床上等你哦。姜恨水说这句话时表情温柔得像可以掐出水来一样。 江玉案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宣判了死刑一般绝望。然而夜色已深,再不情,再不愿,江玉案也只得慢腾腾地朝自己子走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错觉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姜潘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六十章 姜潘 林妙香的二次到访让夜重有些意外。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林妙香仍旧把饭菜递到了夜重面前。夜重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可口的饭菜。 半晌,他把视线移向了林妙香,“你究竟有什么图谋?” 熟悉的话语让林妙香有片刻的恍惚。曾经在某个夜里,她也曾这般质问过还是心花花的赵相夷。而他,笑得一脸邪魅,罂粟一样诱人,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当时,他说,我的图谋,在你。 想到这里,林妙香浮出一抹追忆而温情的笑。她看着夜重,一字一顿地说到,“我的图谋,在你。” 温柔而坚定地话语包围了夜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接受林妙香带给自己的饭菜。 遇见林妙香后,自己离过去就仿佛越来越远。 次日。林妙香在满室的阳光中清醒过来。在她起床之前,江玉案已经叹了无数次气了。他睁开眼时就被趴在身上的姜恨水吓了一跳。 不知道有多少个清晨了,他都在这样的情景中醒来。然后很干脆地,把流着口水的姜恨水踹床去。 林妙香起床的时候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掌处的伤口已经愈合。我们的身体总是比心更强大。它总能靠着外力,迅速地好起来。然而我们的心受伤了,却只能自己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 别人的伤总不成伤,别人的痛也总是不痛。能安慰自己的,别无他人。 昨夜又失眠了。林妙香最近一直被无边的梦魇所缠绕。 她每一次入睡都会梦见赵相夷。梦见他站在大片的迷迭花海中。月华斑驳地撒在他的背影上。可是,每当林妙香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走向他,男子转过来时。她看见的都是夜重冰冷的面具。 那森然的目光里,没有她所深深眷恋的深情,如水。 每每这时,林妙香都会惊叫着从梦中清醒过来。而窗外仍是繁星满天。之后再继续睡着。 梳洗完毕后,林妙香习惯性地往夜重房里走去。路过江玉案房间的时候,她听见了里面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不由停了脚步。 房内。江玉案面带儒雅之气地坐在椅上。他的对面。坐着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包裹在他身上的锦服裁剪合体,一看便可知其价格不翡。 江玉案一本正经地看着对面的人,轻声开口,“不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虽然是在问话,但江玉案的话语中却有着稳操胜算般的自信。 对面的中年男子是姜府分支的某个领主。名叫姜潘。虽然只是姜家的分支,但他的财富已经足够支持起江玉案重建天银庄的最初投资了。江玉案给了姜潘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看着这个即将到手的大财主,江玉案嘴角擒起了一抹几不可察的微笑。姜潘正要点头,从内间突然跳出了一个蓝衣少年。“大玉,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起床了呢。害得人家一个人怎么也睡不着了。” 姜恨水直接蹦上了江玉案的背上,在上面懒洋洋地蹭了蹭。他完全忽视掉了房里的姜潘,自然也漏过了姜潘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江玉案脸色一变,他沉了声音喝到,“你给我来。” 姜恨水瘪了瘪嘴,不情愿地跳到了地上。“他们都说在外人面前要给男人留足面子。今天就听你的好了。” 江玉案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姜潘。气氛怪异得沉闷,姜潘赶紧起身同江玉案告辞,“看来顾庄主还有些事要处理。我还是改天来好了。在先行告退了。” 放茶杯,姜潘走出了房间。看见院落里一头白发的林妙香,愣了愣神后才离开。 有些奇怪的林妙香走上前去,却在听见门内突然传出的吼声时顿住脚步。“姜恨水,你有完没完!” 江玉案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他没有料到姜恨水居然胆大到在外人面前也无所顾忌。他难道不知道别人会有怎样的眼光来看待今早的事吗?说他爱好龙阳之风,还是说他豢养男宠? “你怎么了?不要生气嘛。”姜恨水蹭上江玉案,讨好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湿润的触感让江玉案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一掌拍向了姜恨水。没有想到江玉案真的会对自己重手,姜恨水没有防备地被打到了桌上。再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姜恨水躺在地面,震惊地望着江玉案。 “你不要那么无赖。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你恶不恶心呀!”江玉案的话无情地刺痛了姜恨水的心。脸色一变,姜恨水终究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浸染在他蓝色的布衣上,沿着衣服的纹理,蔓延开去。江玉案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手。眉峰微聚。但依旧维持着脸上的冷漠,“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姜恨水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被打伤的身体不得不靠着桌子的支撑才能够屹立不倒。他扯着衣袖随意地擦干自己嘴角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哪里不好了,你说,我改好不好。大玉,不要赶我走,我什么都改好不好?”姜恨水摇摇晃晃地面对着江玉案,他的重瞳里倒漾着微弱的火苗。 江玉案安静地望着他。他的手伸到半途,最终还是收了回来。“我是什么地方好得让你这么喜欢,你告诉我,我改。” 姜恨水一愣,眼里坠入了深深的暗。他强扯出一个笑容,“你很好。不用改变。该走的,是我。” “那么,我的大玉,再见。”姜恨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伤痛。 他爱的男子宁愿改变自己,也不愿让他在爱着他。大玉,我的爱真的那么令你难以忍受吗?如果是,那么,我会离开的。 大玉,我的大玉,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的大玉呵。 林妙香呆呆地看着从里走出来的姜恨水,她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姜恨水像是才发现她的存在一般抬起了头。 林妙香看见了他满嘴的血迹。姜恨水扯出了一个笑容,“我走了。” 林妙香点点头。也许离开对姜恨水而言是最好的选择。爱一个人,是一件无比艰辛的事。他还小,没有必要承受那么多的伤痛。松开了手,姜恨水的身影在林妙香的视野中缩成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小点。 接来的日子平淡得像水一样。然而再平静地湖面,它的表,都会掀起轩然大浪。 闲暇之际,林妙香坐在庭院的秋千上百无聊赖地弹琴,琴声低扬婉转,实质性地压在头顶的天空。江玉案端着两杯酸梅茶走了过来。 “在想什么呢?”江玉案递了一碗酸梅茶给林妙香。 “没什么。”林妙香有些心不在焉。她接过江玉案给她的茶,却没有喝,只是捧在手心里。 江玉案顺势在林妙香旁边的另一个秋千上坐。摇摇晃晃的感觉令人昏昏欲睡。他不由赞叹到,“这玩意儿还真是舒服,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以前倒是还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林妙香面色古怪地看了江玉案一眼,轻飘飘地回答到,“是姜恨水做的。” “啊?”江玉案猛地坐直身体,半晌,他靠在秋千的藤蔓上低低地回了一句,“哦。”一时间都没有人再说话。 林妙香把玩着手上的碗,茶面倒映出她日渐削瘦的脸庞。也许是因为秋千在摇晃的原因,林妙香觉得眼前的倒影晓得模糊不清。 揉了揉眼,林妙香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到,“银庄重建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你不提还罢。一说起这件事我就来气,本来和姜潘已经说好合作的,可那天被姜……”江玉案语气一顿,生生把那个名字吞回了肚子。他借着喝酸梅茶的动作遮掩了自己的眼神,“总之,现在又毫无头绪了。” 林妙香点点头。已经过去近半个月了,可事情似乎还是没有进展。林妙香望着手里还没有动上一口的酸梅茶,低声开口,“如果,我去找他,让他帮忙的话……” “你疯了。”江玉案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林妙香的话,他瞪大眼盯着林妙香,“若要公子帮忙的话,不知道又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 “那又如何呢?”林妙香挑起眼角,余光囊括住江玉案惊讶的脸。 她要做的,不只是让夜重帮忙。对她而言,也许最重要的便是给自己一个见夜重的理由。林妙香站起身,她把酸梅茶放在了停稳妥当的秋千上。 “你不喝?”江玉案双臂一左一右地勾着秋千,右手把碗送到自己的唇边,悠闲地嘬了一口。 林妙香整理了一刚刚坐皱的衣衫,把醉梦放妥,淡淡开口,“不想喝。我现在比较喜欢喝竹叶青。” 江玉案笑笑,不置可否。是喜欢喝竹叶青,还是喜欢喝竹叶青的人。这个问题,恐怕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江玉案没有问出口。他懒懒地靠在秋千上,有些疲倦地闭上双眼。 第一百六十章 姜潘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长夜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六十一章 长夜 当夜重不多时后出现在江玉案面前告诉他,他要去和姜潘谈时,江玉案的巴差点就掉在了地上。 趁夜重不注意,江玉案凑到了林妙香身旁,悄悄问到,“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不会把你自己卖了吧。”林妙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她指了指自己锁骨上的长安花,嗤了一声,“我不是早就把自己卖了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江玉案还想再说些什么,夜重凌厉的视线已经扫视了过来。江玉案识趣地闭了嘴。“你们两个,还不走?” 夜重说着,人已经跨出了大半步。林妙香和江玉案连忙跟了上去。 翠微居。 这里,是江南最大的酒楼。也隶属于江南最大的家族,姜家。夜重大摇大摆地占据了翠微居唯一的顶级包间。 江玉案啧啧舌,“果然,财大气粗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啊。” 他嘟囔的声音虽然小,却依旧躲不过夜重敏捷的听力。“这次是跟谁要钱?”夜重惬意地喝着竹叶青,看也不看别人地说到。他之前并没有问过林妙香是让他来和谁“讲讲道理”。 直到坐进了翠微居,他才开始询问关于待会儿所得要展示的一切。 “姜潘。”林妙香慢腾腾地回答着。 “姜家?”夜重冷笑一声,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 “对啊,他是姜家的一个旁支,有什么问题吗?”林妙香不明所以地问着夜重。 夜重摇摇头,垂了眼眸,“没什么。”然而林妙香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夜重脸上意味不明的笑。那种笑容浸满了寒意。温暖却不达心底。 约定好的时间还没有到。夜重散漫地坐在椅子上喝着酒。江玉案面无表情地垂手站在他身后。而林妙香则忙上忙地,伺候着夜重,做他的贴身随从。 当夜重开出这个条件时,林妙香也愣了愣。她以为夜重会刻意刁难自己,没想到他只是提出了要她贴身服侍这个条件。即使包间的四周都放着冰块,但里的温度却久居不。感觉到沿着鼻梁流的汗水,林妙香怔了怔。 夏天。已经又要回来了吧。只是去年还陪伴在身边的人,如今已被时间改变得面目全非。 令林妙香他们惊讶的是,他们等来的并非约定好的姜潘,而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儒雅男子。但夜重一眼便看出来人眼角的戾气。那是杀了很多人后才有的冷漠。 来人自顾自地在夜重的对面坐了来。“你们好,我叫姜无恋。” 姜无恋的眉梢斜斜地往上挑。他墨黑的长发用发簪规规矩矩地束在头顶。细看之,会发现他的眸居然是罕见的重瞳。“这位姑娘,和北王朝曾经的皇后长得还真像啊。” 姜无恋嘴里说的是林妙香,可他的目光却紧紧地落在夜重身上。夜重冷漠地回答,“她只不过是我的奴儿而已。” 姜无恋呵呵地笑着。全然不在意夜重是当今的皇帝。他端起桌上准备好的茗茶优雅地喝了一口,“据说,公子你想要重建天银庄?” “不是我,是他。”夜重仰起巴指了指身后的江玉案。姜无恋顺着望过去,对上了江玉案笑得谦和的脸。他微微一怔。 他能在江玉案身上嗅到和他一样的气息。他们都属于挂着面具生活的人。 冷漠的江玉案。温柔的江玉案。无奈的江玉案。儒雅的江玉案。那么多的表情,却没有一个是真正的他。他运筹帷幄地计算着一切。在恰当的时候,露出最合适的表情。 就连让姜恨水离开时说的那句话,也是一开始就谋划好的。他犀利的眼看透别人的弱点。再温柔地给予其重重一击。 感受到姜无恋的目光,江玉案扬起了嘴角。笑容礼貌而得体。姜无恋回以了同样的表情。他把视线放回了夜重的身上,“既然是顾庄主需要,我们姜家一定会鼎立支持。只不过,不知道公子是否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 “你说。”夜重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姜无恋笑笑。他伸手指向夜重身后的女子,勾起唇角,“我要她。” “哦?”夜重拉长了声音,他眼角的余光扫到林妙香依旧平静的脸,一直在喝酒的他停了来。“不可以是她。”他缓慢而坚定地说到。姜无恋收回了手,“看来。公子对她是另眼相看啊。” 夜重不置可否地站起了身,“既然说定了,那就这样吧。”说着。夜重就要离开。但姜恨水喊住了他,“听姜潘说,前些日子在你们客栈看见了一个小男孩,不知道他现在可否还在公子你那里呢?” “你找他做什么?”回话的不是夜重,而是一直就没有出声过的江玉案。他声音里的敌意连他自己都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准备掩饰过去。 姜无恋脸上的笑依旧完美得无懈可击。 他抬着头看着俯瞰他的江玉案,轻轻回答,“他对我们姜家而言十分重要。如果你们知道他的落的话,还希望尽早告知。” “他早就走了。”江玉案生硬地丢了这句话后就不再理会姜无恋,甚至没有等夜重先行,就走出了房间。 姜恨水和姜家有什么关系? 江玉案的心里乱成了一团。夜重和林妙香也沉默地走出了房间。走到门口时,林妙香意识地回过头去,对上了姜无恋一双闪着杀意的眼。 但转眼间,又恢复了一脸的平静。 林妙香的心沉到了心底。一路上,林妙香都不停地用眼光瞟着夜重。甚至回了四季的客栈后,她仍旧跟在夜重的身后。 “离我远点。”夜重不耐烦地甩上了门。 林妙香使劲地推开了门,跟了进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林妙香快步走到了夜重的面前,挡住了他。 夜重阴沉着脸,绕过了她。 林妙香固执地又闪身到了他的面前,“你一定也知道,刚刚的姜无恋对你有很强的杀意吧。” “那又如何?”夜重一把推开了林妙香。可惜林妙香再次缠了上来。 “告诉我!”林妙香的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直觉告诉她,姜无恋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夜重盯着她,半晌,咧开了嘴角。 “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事?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不要烦我。要不然……” 他缓慢地把手移到林妙香的颈上,继续说到,“要不然,我一不高兴,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夜重的手缓缓地在林妙香颈上移动,最终落在了她锁骨的刺青上面。 林妙香的肌肤被激起了阵阵颤栗。 夜色,很快就笼罩了整个大地。 夏日的夜晚总是这样。总得要残阳挣扎上许久,才会突然间地把黑暗撒向人间。 躺在床上的夜重仿佛做了什么噩梦一样,突然惊醒过来。 他垂着头呆坐在床边。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抬起头。慢慢地,摘了自己的面具。 林妙香半夜时听见了外面有人弹箜篌的声音,好奇之,她起身走了出去。 四处搜寻之后,她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来源。在她的顶上,有一个紫衣飘飘的男子优雅地弹着箜篌。 他的背影熟悉得令人心里像是发酵一般地疼痛。 林妙香喃喃地开口。“老赵。” 声音因为紧张而几不可闻,但顶的男子却立马停了动作,猛地转身从房顶掠。 在林妙香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带着她跃回了顶。他从后面把林妙香圈在自己的怀中,头搁在了林妙香的肩膀上。 “香香,你怎么还不睡?”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林妙香故意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回道。 赵相夷面色怜惜地轻抚着林妙香尖瘦的颌。 他叹了口气,“你瘦了。” 林妙香放任自己把背全部揉入了赵相夷温暖的胸膛。令人安心的温度抚平了所有时间带来的创伤,“你不也一样。” 林妙香扭头在赵相夷的颈上蹭着。 戴着面具时还没有发现,现在赵相夷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时,林妙香才发现,他的脸深深地凹了进去。 赵相夷揉了揉鼻子,傻傻地笑了,“为伊消得人憔悴,你难道不知道吗?这说明我的香香魅力很大啊。” 林妙香佯装恼怒地捶了赵相夷一拳。 “老赵,我爱你。” “我也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赵相夷把林妙香扳过了身子,面对着他。 他的手搭上了林妙香的额头,困惑地自语,“没有发烧啊?怎么像脑子糊涂了一样。” “你才烧糊涂了。”林妙香没好气地拍开赵相夷的手,恨恨地正要起身,赵相夷抓住了她。 “我错了嘛。香香,是我脑子烧糊涂了。你跟我表白我居然不解风情,辜负了你一片深情,我知道你对我的爱犹如滔滔江水之连绵不绝……” “你玩够了没?”林妙香一手捂住了赵相夷的嘴。 再让他说去,不知道又会瞎扳出什么东西。赵相夷拉住林妙香的手,恶意地在她手心舔了一。 第一百六十一章 长夜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心跳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六十二章 心跳 温润的触感让林妙香一惊,挣扎着要收回手。 赵相夷怎么会松开她呢。 他温柔却霸道地把林妙香的手紧紧地攥在了自己怀中,得意洋洋地冲她抛了个媚眼。 那得逞的样子让林妙香微微愣住。她的眼弯成了细细的月牙,“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笑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老狐狸。” “这么说我的人你还是第一个,不过,我乐意。我就是一只专为了引诱你的老狐狸。” 赵相夷的手穿过林妙香的白发,皱起了眉,“你发生什么事了?” “嗯?”林妙香不解地眨眨眼。 “你的头发。”赵相夷很节约用词的说话时,倒是和夜重有几分相像。林妙香不动声色地解释着,“同心蛊解了之后的幅作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相夷抚着林妙香发丝的手停了来,他不安地问到,“你什么时候解了同心蛊的,我怎么不知道。” 林妙香的身子一僵,她抬起头深深地注视着赵相夷。 “你不知道?” “嗯。”赵相夷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皱着眉问到,“对了,你什么时候离开幽谷的,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记得你为什么会在这?”林妙香猛地凑近赵相夷,有些不敢相信。 “唔,我只记得我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然后,你就出现了。” “那,你还记得江玉案吗?” “香香,你开什么玩笑。我当然记得他了。没有他南王朝估计早就毁在我手上了。” “夜重呢?你还记得夜重吗?” “夜,重?”赵相夷回想了一之后果断地摇摇头。 林妙香顿时思绪万千。 庞大的不安抽空成丝,再交织成悬在了上空。林妙香总觉得,这张随时会落来,把她包围其中。 赵相夷看见林妙香走神了,不满地用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的同心蛊是怎么解的。” 林妙香没有躲开。她胡乱地编造了一个理由。“我们早就出了幽谷,还得到了蛊母解了同心蛊。之后就来到这里,来到江南了。” “可是为什么,我不记得了呢?” “你和沈千山交战的时候为了保护我,不小心跌了山崖。所以……” “所以,你就不可自拔地我了,是不是,是不是?”赵相夷的脸笑出了一朵花,“原来你比较喜欢英雄救美啊。” 林妙香笑着用手指点点赵相夷的鼻子。“你就臭美吧。” 赵相夷得意地抱紧林妙香,“不臭美一点怎么能让你我呢?” “嗯。”林妙香温顺地依在了赵相夷的怀里。 赵相夷惊讶地瞪大眼。 “怎么了?” “我……”赵相夷嘟囔半天,最终憋出了一句,“没什么,只是觉得好不习惯。” 林妙香从赵相夷身上撑起身来,毫无形象地插着腰指着他。”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对你很凶了?” 问完这句话,林妙香有些心虚地垂了手。她对他不凶,却是曾把他及他的爱置之不理。 赵相夷讨好地把林妙香拉回了身旁。无辜地辩解到,“我哪有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受宠若惊。” 林妙香冷哼一声,“那就勉勉强强地让你抱一会儿吧。” “是。小的遵命。”赵相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耀花了林妙香的眼。 老赵,你可知现在的我有多么珍视与你在一起的每一秒。 因为我怕一眨眼,陪在我身边的就不再是你。 而是带着面具的夜重。 月光静静地落在树上,叶上,顶上。林妙香和赵相夷两人被温柔地包裹在这一片暖黄中。 风过无痕。 只有沙沙的树叶交错声回荡在这天地间。犹如最动听的情话。 赵相夷挂着笑,惬意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但他的思绪,却飘到了很远。香香。为什么要骗我。 这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越来越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香香,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对吗? 不管你的回答是什么,我的答案永远都不会改变。我要守在你身边,一直,一直。 山峰可以失去棱角。沧海亦可以化为桑田。但是,我给你的承诺,无论隔着多远的距离,都不会改变。 也容不得改变。 夜色薄凉。 林妙香突然想起了白天时姜无恋不经意间泄漏的杀意。她从赵相夷胸膛抬起了头,刚好对上他巴的位置。 “你还记不记得江南的姜家?”林妙香怀着试一试的心态问到。 赵相夷脸色一变,他直起了身子,“你怎么知道的,你从哪里知道的。” “那么富贵的家族,我不应该知道吗?”林妙香反问到。赵相夷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他想多了。 可没等他彻底地把悬着的心放妥,林妙香的话又让他的心蹦了上去。 “可是,我想知道的,是它和你们南王朝的关系。” 赵相夷沉默了。“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此时赵相夷的模样倒和夜重非常贴近了。他仿佛十分不愿意谈及这个话题。 但林妙香有着必须知道的理由。因为姜无恋的杀意,因为夜重就是赵相夷。她不想毫不知情地处于担惊受怕的状态。 林妙香坚定地直视着赵相夷,正色说到,“告诉我。老赵。我们之间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呢?” “有。”赵相夷的睫毛挡住了他明亮的眸,“比如说我失去记忆的这段日子的事。” 林妙香微怔,她叹了一口气,“老赵,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过去的事为什么要抓着不放呢?” 可是,这不是过去的事。它是关系着我现在的事。这句话,赵相夷终究没有问出来。太在乎一个人的话,总害怕因为自己不着边际的臆想就葬送了来之不易的爱情。 僵持到最后,赵相夷最终妥协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赵相夷说话是语气里有着无法掩饰的宠溺。 林妙香推了推他,“不要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是,香香。”赵相夷话刚落尾,林妙香的脸就不受控制地快窜红。赵相夷心花怒放地在她脸上偷了个香,趁林妙香还没有恼羞之前,用话堵住了她。 “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叫赵相夷的男子,也还没有一个叫林妙香的……啊……”赵相夷话讲到一半就被林妙香赏赐了一脚,“拜托你说重点好不,不要尽扯些有的没的。” “重点?好呀。”赵相夷顺从地答到,“重点就是姜家要杀我。” 林妙香脸上的红霞未褪,她瞪了赵相夷一眼,“你可以正常一点说话吗?” “我一看见你我就不正常了,我紧张,脸红,心跳加快。”赵相夷把林妙香的手带到自己的左胸上,“你摸摸看,我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呀。” 赵相夷强劲有力的心跳从掌极具规律性地传来,林妙香的红云瞬间就蔓延到了颈部。“你正经一点行吗?” “我面对你就想不正经。”赵相夷笑得有些小小的邪恶。林妙香差点就栽在他蛊惑的眼神中没有出来。 “别想蒙混过关,快把姜家的事给我抖出来。”林妙香揪着赵相夷的耳朵,恶意地揉捏着,直到它变得与她一样,浸染着淡淡的粉红色,林妙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 赵相夷揉着自己的耳朵,瘪了瘪嘴,“这位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就饶了我的。小的马上把姜家的事说给你听哦。” 林妙香板着脸没有说话。 赵相夷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说到,“说起来,其实只有几句话。” “姜家曾经是南王朝的皇室。那个时候的皇帝,是姜家的先祖,姜木。后来发展到我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姜家逐渐没落。皇帝越来越不得人心。” “所以后来还身为将军的我爷爷的爷爷,呃,怎么说呢,说得好听点,叫为了百姓的幸福生活而奋斗了。说得通俗一点,就是篡位了。自此之后,楚姓为皇就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而姜家人,则世代承担起了一项巨大的责任,那就是夺回姜家的天。” “也就是这样而已了,你听明白了吧。” “嗯,”林妙香点点头,毫不客气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还真够无聊的。” “是你自己非要听的,可不关我的事。”赵相夷坏笑着凑近林妙香,“看在我讲得这么辛苦的份上,你是不是该奖励点什么?” 林妙香故作不懂地岔开了话题,“可是看来这么多年了他们都没有成功过。” “嗯。”赵相夷不甘心地把自己的头放回了该放的位置,冷不防地冒出了一句,“但估计这一次他们应该把握比较大了。” “哦?为什么。”林妙香不解地追问。 赵相夷对她解释到,“姜家之所以曾经成为一方霸主,是因为他们有着极高的天赋。他们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全才。” “这样的话,你那爷爷的爷爷又怎么能谋反成功呢?” “那是因为他们家族后来突然丧失了那种全才般吓人的能力。而且,楚家的人,虽然算不上是全才,但也是天才一流的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心跳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失约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失约 对于赵相夷把他们楚家称作是天才,林妙香倒没有反驳。 从夜重展露出的武功看来,却是是这样没有错。趁着林妙香走神,赵相夷又偷了一个吻。他一脸回味地舔着唇的样子让林妙香送上了一拳。 这一拳看着凶猛,实则软飘飘地没有使任何力气。林妙香挥出去的手轻易地就被赵相夷包住,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一后就乖乖地躺在了赵相夷宽厚的掌心。 “这么说来,姜家这一代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哦?” “对。那种变态的天赋奇迹般降临在了姜家。最为奇异的是,拥有这种天赋的两个人,都是天生重瞳。” 林妙香的眼前突然闪过一张稚嫩的脸,“他们是谁?” “他们中的其中一个,叫做姜无恋。” “另一个呢?” “另一个,叫姜恨水。” 姜恨水。 林妙香想起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面掩埋着深不见底的暗。 树影横斜。 疏星半点。 林妙香犹豫了一瞬后追问到,“你说的姜恨水,是不是就是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赵相夷似乎被这个用在姜恨水身上的称呼给逗笑了,“他已经二十又三了。” “怎么会?”林妙香瞪大了眼。 姜恨水再怎么看上去都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呀。 赵相夷神秘地笑道,“怎么不可能。算起来,他比江玉案还虚长半岁呢。” 林妙香的巴都快掉在地上了。赵相夷好笑地把林妙香的嘴合上,“香香,我饿了。” 赵相夷的话有些不着边际。林妙香从他怀里站起身来。“我去给你拿些吃的,你等我哦。” “好。”赵相夷宠溺地答应着。林妙香脚尖一点,白色的衣袂翻,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在这里等我哦,我一会儿就回来。”林妙香冲赵相夷挥挥手,踩着小碎步朝厨房跑去。还没有跑多远,她又退了回来。 看见赵相夷站在原地一脸温柔地看着她。她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地对赵相夷笑笑。 “一定要等我哟。”林妙香再次重复着强调这句话。 惹得赵相夷的眼笑成了一条线,“知道了。我会一直等着娘子大人你回来的。”说着,他还冲林妙香抛了一个吻。 月光,他邪魅的样子耀眼得几乎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林妙香突然觉得,哪怕他们之间还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但她依旧欣喜。 爱一个人,仅仅是远远地看着,看着他的每一个笑,每一次动容。每一分开心,都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能听见自己胸膛里快要跳出的心跳声。强劲。有力。 也许,这就是爱。 林妙香在厨房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客栈用来一大早卖给客人的馒头。 蹑手蹑脚地揣上了几个,林妙香突然有了一种做贼的感觉。仿佛她与赵相夷的见面,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一样。 被这样的想法掠过的林妙香自嘲地勾起了唇。最近的自己。还真爱想些有的没的。快步赶回了他们住宿的院落,林妙香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往顶看去。 她手里的馒头几乎是在她抬头的刹那,就滚落在地。 顶上。没有了箜篌,没有了人影,没有了,赵相夷。只剩皎洁的月光照耀了空荡荡的四周。 老赵。 简单的两个字因为和情扯上了关系,变得缠绵悱恻起来。 天色将明。 远处的夜幕翻了个身,露出了染着红霞的朝颜。属于黑夜的静谧逐渐散去。晨鸟脆啼,声声入耳。 连带着花瓣上娇嫩的露珠,也在微微地颤抖。不知道它们是为了即将到来的黎明而兴奋,还是因担心被夕照蒸发而颤栗。 林妙香从赛华陀房里出来的时候,天边的云彩已经淡去了黛黑的色泽。昨夜她吵醒了入睡的赛华陀。也不管他再怎么不情愿。她硬是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 林妙香把赵相夷和夜重的关系讲给了赛华陀听。不等赛华陀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林妙香把赵相夷只记得幽谷以前的事情说了出来。甚至不记得宋远山已故的事情。 而赛华陀给的解释令林妙香皱紧了眉。赛华陀告诉林妙香,这也许是因为夜重的人格正逐渐壮大。而相对的,作为赵相夷的那一半,也许会慢慢被吞噬,最终消失不见。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过赵相夷一样。 林妙香苦涩地勾起了唇。怎么可能会走到那种地步。他带给了自己那么多的爱与动容,怎么可能会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望着东边升起的朝阳,林妙香无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裙摆。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愿意接受赵相夷的人格消逝后,他所必须要面对的双生果的未知的毒性。 她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东西了。她的心好不容易随着赵相夷的回来而跳动,她已经承受不起任何打击。 她摸着头上戴着的长安木簪,眼神愈加坚定。 因为姜无恋财力上的支持,天银庄很快就成立起来。这让林妙香有些困惑。 按理来说,姜家应该是要全力争夺王位的,林妙香想不出任何理由能让姜无恋如此支持着天银庄的重建。 那天姜无恋望向夜重的眼神让林妙香明白,这么多年的忍辱以来,姜家要的,已经不仅仅是楚家的生命。而是,整个天。 银庄建成后理所当然地便要选举庄主。 林妙香本来以为会是江玉案继续担任,但夜重却了一个很奇异的命令。他让江玉案做副庄主。而成为新的天银庄庄主的人,则是林妙香。 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林妙香惊讶万分。但夜重的一句话让她取消了不做庄主的意愿。 他说,这家天银庄就是订金。是他同林妙香合作的保证。林妙香仔细想想后,点头称是。 她不知道,就是因着这一小小的点头,引发了后面的种种坎坷。她在之后的灾难里,差点就迷失了回去的路。 接来的日子,林妙香忙得不可开交。 偶尔,九九会来帮帮忙。忙碌的间隙,林妙香有些惊讶地发现了江玉案和九九之间的不对劲。他们之间的气氛低沉沉地压抑着。 特别是在姜恨水走后,他们与姜无恋合作以来,每一次他们谈话之后,两个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这一天林妙香一如既往地到银庄视察着银庄的工作。 新建的天银庄位于小镇的南边,在它的对面,就是梅镇乃至江南最为豪华的府邸,姜府。 因为今天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林妙香把九九也请来了。只不过,在来之前,她一如既往地有些犹豫。她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样。 一进银庄的门,林妙香就看见了正在查账的江玉案。 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送上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这些天辛苦你了。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暂时还没有。再说,能替夏庄主效劳也是我的荣幸呀。”忙着与那大堆账目打交道,江玉案头也没抬地调侃着。 知道赵相夷没有死后,江玉案对林妙香的不满少了很多。他现在已经可以跟她开着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了。 “怎么,既然知道我这个庄主都来了,都不抬头看看我。”林妙香故意板着脸。连日的忙碌中,也许跟江玉案说话也快成了一种乐趣。 在与赵相夷见过为数不多的几次面后,林妙香眼里的戾气慢慢消磨了。至少现在的她,不会仅仅用眼神就让人觉得胆战心惊了。 “谁让你这个庄主长得太没有魅力了呢?”江玉案一边回击一边抬头,在看见林妙香身后的九九时,他的笑容出现了明显的停滞。 他不自在地躲开九九的视线,对林妙香说到,“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别的事得马上出去一趟,就不陪你们了。” “嗯,好的。”林妙香点点头,凌厉的目光像是要洞穿江玉案的内心。 “江玉案。”江玉案刚走了几步,就听见了林妙香喊他的声音。 他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林妙香,“怎么了?我很忙,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事,”林妙香指了指与江玉案离去时相反的方向,面带戏谑之意,“我只是想提醒你,大门在那边。你走错方向了。” 江玉案的脸瞬间就变了好几种表情。最终定格在了面无表情上。望着江玉案匆匆离去的背影,林妙香突然就想起了一个词。落荒而逃。 “最近他,有点奇怪呵。”林妙香斜斜地看着九九,意味深长地说到。 九九冷哼了一声。“他根本就是在自作自受而已。” 此时银庄里,几名仆人正在打扫长久积累的灰尘和落叶。 一些粉色衣衫的侍女正在洗涤衣物,然后晾晒在高高挑起的竹竿上。竹竿的枝头有麻雀歇息,好不惬意。 “看来,让那些人住在银庄里的打算还真不错。总算是把人心稳住了。”林妙香挑了挑眉,随意翻着江玉案刚刚记的帐。 密密麻麻的全是她看不懂的东西。九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林妙香浅笑着带过。她放弃了看懂账目的企图,果然,她还是只能做个挂名的庄主呀。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失约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掌 密谋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六十四掌 密谋 在天银庄逛了半天,林妙香就独自回了他们刚搬入的居所,长安小筑。在天银庄开业的这一天,他们就离开了客栈,搬入了那里。 风过无痕。枝叶婆娑。纷纷扰扰。光洒蝉鸣。 因为夜重不喜热闹的原因,所以在选择的时候选了不在大街上的长安小筑。郊区的景色有些萧条,却是绿树葱笼。别院虽然破旧,但依然整洁。 长安小筑。这是夜重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找来了大片的长安花种在了这里。 林妙香笑过他的多此一举。长安花必须要在雪地里才能绽放,而南方的冬天,几乎都是在几缕寒风中就过了的。 当时夜重只是说了去年的那场大雪,就令林妙香哑口无言了。 顺着小路,一拐进别院内,林妙香就看见了一袭黑衣的夜重。他仰面平躺在宽阔的草地上,周围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白云浮过,在他的面具上投了斑驳的阴影。 林妙香轻轻地朝他走了过去。中途的时候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长久以来压抑的身体得到舒展后显得精力十足。 “我回来了。”林妙香在夜重的身边坐了来。 她知道他没有睡着。只是夜重连动也没有动一。 自从接任了天银庄,林妙香每次处理完事务后都会赶紧跑回来,第一时间就找到夜重。 她给他讲过去的事。 讲他还是赵相夷时,是如何的模样。每一次夜重都是一脸熟睡状地样子。久而久之,林妙香已经不去理会夜重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了。 她只是希望能通过回忆,唤起赵相夷日渐隐去的意识。然而再卑微的愿望,也得用奇迹去换取。 林妙香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一碧如洗。 她伸出手挡去微微刺眼的太阳光,“公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夜重慢悠悠地睁开了眼,却没有回答。但这么久的相处以来,已经让林妙香明白了夜重的性格。 不说话就代表了他的不拒绝。 有鸟从地面扑扇而起。翅膀滑破空气,留细碎的声音。 林妙香侧过了头,俯瞰着望着蓝天的夜重。悠然开口,“你感觉到寂寞吗?” 你寂寞吗?在你冰冷的面具,你的心是不是也很寂寞呢? “我早就习惯这样了。”夜重的目光凝聚在空气中的某一点,慢慢地,涣散开去。 林妙香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夜重的眸里重新升起了冷漠的色彩。林妙香失望地在他旁边躺了去。 面对着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夜重,林妙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股莫明其妙的疲倦突然就席卷了她。然而一想到赵相夷那泛着情意的眼,她又不得不重新抖擞精神。 “关于他的事,还要等多久?”林妙香换了一个话题。 但话出了口她才发现。对于现在的她,无论是谈什么,都一样显得沉重。 每一句话,都几乎要抽空她所有的力气。 “就这么想要见到沈千山?”夜重的嘴角泛着冷笑,“说起来他与流景已经互不相干了,也正是你回到他身边的好时机啊。再说。他刚册立的皇后可是和你一模一样。连一个赝品都能如此,若是你回去的话,他肯定求之不得。” 夜重第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林妙香却皱起了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夜重沉默。 他不知道刚刚那一瞬间,自己为什么突然就不舒服,从而说出了酸溜溜的话。他握紧了身侧的手。 该死,那属于赵相夷的意识又出来捣乱了。 夜重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自有打算,你安心经营好天银庄便是。他暗中策划许久,也许,是快到了与北王朝为敌的时候了。 他不是一个贪恋权位的人,可是现在。除了天,他找不到让自己全力追求的事了。 夏天很快就在风与风的罅隙间掠过。 空气里多出了几分凉意。转眼间,已经又是一年。 有时候林妙香想起在北王朝的日子。她都会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最为漫长的梦。 梦里花开花谢,始终有一个男子至矢不愈地陪伴着她。然而轻轻一碰,梦就碎成了尖利的残渣,插在自己柔嫩的心间。 很多时候,林妙香都会困惑。明明她的同心蛊已解,为什么现在的她,比以前同心蛊发作时更为痛苦。 她不知道的是,另一个女子,此时也正徘徊与不安着。 北王朝的宫殿相比以前,显得更为气势恢弘。花园内的花层层叠叠,海浪般起起伏伏。 浪花浮蕊。绿海泛叶。 夕照安静地站在御花园的入口处。“皇上。”她淡淡地开了口。 然而她身前的沈千山却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一样,听不见她的呼喊。夕照的眸里滑过一丝伤意。 这个男子,她付出了那么多,却丝毫抓不住他的心。有的时候,她都很想问他,在他的心里,究竟有谁。 夕照曾经以为,她和林妙香,和流景是不一样的。可惜,她从来不是例外。 “皇上。”夕照扯着娇笑缠上了沈千山的手臂。 沈千山这才回过神一般回抱住了她。 “你来了啊。”沈千山的笑依旧如春风般和煦。但夕照在里面寻不到自己的身影。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一只蛾而已,扑到火中而不自知。 “皇上,臣妾宫殿里的早菊已经开了。臣妾特意酿了几坛菊花酒,今晚皇上若是有空的话,不如过来坐坐吧。”夕照依在沈千山的怀里,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真实地感受到沈千山的存在。 他。是属于她的。 “这些日子朕公务繁忙,若是得空,定会来讨杯菊花酒喝喝。”沈千山不动声色地回答着。夕照脸上泛起了笑意。“那么,臣妾就等候着皇上的到来。” 可惜的是,沈千山一直没有主动去找过她。 夕照等啊等,一夜,又一夜。每一天她总会把同样的名字念叨上好几遍。有时候突然听见外面有骚动的声音。她都会迫不及待地冲出房门。 却从来没有看见过她要等的人。夕照不知道,她要等的人多久才会来。 御花园会面过后,夕照没有去找过沈千山。她想知道,究竟要用多久的时间,沈千山才会想起她来。 但她终究没有等到这样的机会。 八月的早菊已经枯萎。夕照酿造的美酒,也失去了原有的香醇。那人,却始终没有来过。 这一天,天气阴沉沉的。 灰铁似的天空蒙上了一层萧索。 夕照习惯性地搬出了她酿造的菊花酒,却蓦然发现。那早菊的清香在一夜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些不可置信地开了一坛,夕照伸出手醮了一点放在口中品尝。却是酸涩难忍的味道。连忙把剩的酒全部开了坛,一一品尝后发现全是一个味道。 淡淡的,却在唇齿间弥漫开的苦涩。夕照的眼泪突然就落了出来,融入了酒面。木然地抱着酒坛到了院子里,夕照把酒放在了大树。 她把酒。缓缓地倒入了土壤。变质的美酒不消太长的时间,就浸没得无影无踪。 夕照苦笑了一。 “这么好的酒,不等他一起喝吗?” 一个儒雅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夕照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来源寻去。看见了树上苍衣的男子。一瞬间,她有些微微地楞神。 “他已经不会来了。”夕照垂了眸,继续把酒坛里的酒倒在树根旁。 男子从树上轻轻跃,刚巧落在了夕照身边。 他拾起地上的空酒坛,随意地放在手边闻了闻,叹了口气。 “酒是好酒,可惜无人共饮啊。”夕照这才注意到来人有一双奇特的重瞳。深邃得像是要把人的灵魂吸引进去。 夕照冷漠地打量着来人,她确信在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她沉默地站起了身就要离开,那人喊住了她。 “皇后请留步。在有些有趣的事想同你商量商量。”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夕照僵硬地拒绝到。这个男子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气息,令夕照本能地想要远离。 但男子一个闪身便拦了夕照的去路,“我以为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我想我能给你一个满意的条件。” “我要让他我。你做得到吗?”夕照讥讽回应。她沉了脸,对挡在身前的男子喝到,“让开。” 男子不为所动,他不在意地笑着,“虽然我不能让他你,不过,让他从此只属于你一个人,我还是做得到的。” 夕照注视着他笑得一脸无害的表情,冷声开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只见那人自信地勾起了唇。他缓缓地说到,“就凭你了一个不该的男人。” 夕照沉默,不久,她抬头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姜无恋。”男子脸上的笑容扩大,一字一顿地道出了自己的名。他知道,夕照算是妥协了。 “那么,我很期待我们接来的合作了。美丽的皇后娘娘。” 丢这样一句话,自称姜无恋的人突然间就消失在了夕照面前。他的武功,早已出神入化。 夕照慢慢走回了房间。天幕,在她身后展开,却没有关于未来的预示。 第一百六十四掌 密谋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寂寞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六十五章 寂寞 长安小筑很快也被日渐浓郁的秋意所覆盖。天空已经很少有鸟过的痕迹。 最近的林妙香问及颠覆北王朝的事愈加频繁起来。 她的身体因为不停地操劳,更加轻瘦。纤腰细瘦,不禁盈盈一握。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夜重审视的目光穿透了林妙香的眼,想从中寻找到什么。 林妙香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否认到,“我从来没有对你隐瞒过什么。” “哦?那我倒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迫切地想要报仇了。”夜重说话的时候平平淡淡的,眉目间却有着无法掩饰的清冷。 林妙香云淡风轻地回着,“父母之仇,拖得太久,难免会为不孝。”林 妙香的回答合情合理,但夜重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牵强。 不过他终究没有点破。 林妙香就垂手站在他的身前,目光如炬地凝望着他。那视线中似乎有千万只手一样,准确地牵住了夜重的心。 “看我做什么?”有些不耐烦地扯过林妙香,夜重的手紧紧箍住了她。 毫无防备的林妙香脚一滑,就跌落在夜重的怀里。她没有反抗,视线却从没有离开过夜重的脸。 “我可不是赵相夷。”夜重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句话的尾音在空气中缓慢散去的酸意。 林妙香的手抚上了那冰冷的面具,“我怕是等不到他回来了。” “你什么意思?”夜重一把扣住林妙香的颌。他心里涌起莫名的烦躁,甚至,还有别的一些他无法确信的小情绪。 林妙香没有回答。她望向夜重的眼像是一泓清泉,明亮得似乎能看见夜重隐藏在面具后的脸。 猛地推开林妙香,夜重几乎是落荒而逃。 房内空荡荡的,还残留着那人专属的气息。 林妙香泛起了一抹苦笑。 忽闻房外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林妙香皱着眉走了出去。 只见赛华佗被一群女人围在中间,看见林妙香,他仿佛看见救星一样冲了过来。躲在了她的身后。 那群女人似乎还想冲上来,可是一见林妙香那满头的白发就犹豫地止住了脚步。 有眼尖的认出了林妙香就是最近重新崛起的天银庄的庄主,神色间的犹豫更甚。林妙香有些不耐烦地扫过这群不知为何闯入长安小筑的女人,皱起了眉。 在红沙镇积累的杀气在不经意间就泄漏了出来。被那冰冷嗜血的目光一扫,哪有人还敢再说什么。 一时间脚底抹油,跑得比什么都快。 林妙香扯起了嘴角,“什么时候,我竟然让人避之不及了。” 本来是无心的话,赛华佗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缓缓说到。“如果你这样都能感到寂寞了。夜重呢?” 林妙香一愣神。撇赛华佗朝院落走去。 不料赛华佗居然缠上了她。 “小丫头,那个……你……嗯……就是那个……”赛华佗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一边对林妙香伸出了手。 林妙香不明所以地望了他一眼,走向了庭院里的秋千。 赛华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现在也是天银庄的庄主了。不知道能不能,能不能那个一。” “那个?”林妙香有些明知故问。她惬意地坐在秋千上摇摇荡荡。 赛华佗暗暗骂了一句,脸上却愈发灿烂,”就是,就是想跟你借点钱。” “借?不是要吗?”林妙香笑得像一只狐狸,她指了指自己的房间,“那里面有笔墨,要借钱的话就先写张字据吧。” 赛华佗脸色一僵,终于一咬牙说出了最真实的想法。”臭丫头,我就是来跟你要钱的。你到是给我答应啊。” “哦。”林妙香故意拖长着声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 就在赛华佗松了一口气时,林妙香露出了两颗洁白的牙齿,认真地询问,“不知道赛先生要这些钱来做什么呢?” “还债。” “债?” “风流债。”赛华佗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 林妙香的眼里笑意盈盈。赛华佗不满地嘟囔。 “是远山以前欠的帐。老赵还在的时候……”赛华佗的话噶然而止。 林妙香苦笑。 那个人的名字似乎成了她生命中的禁忌。没有人再对她提及。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回避着这个问题。殊不知,这样的避而不谈更令林妙香难受。 赵相夷,这三个字沉沉地压积在了林妙香的心上。 “这秋千看上去有些眼熟呀。”赛华佗忙着转移话题,也没注意到林妙香刚才黯淡的脸。 林妙香片刻后恢复了平静,她的手缠绕着秋千上的藤蔓,勾起笑容。“当然眼熟了,在客栈里你又不是才看见过一两次。” “这真是姜恨水做的那秋千?”赛华佗眯起了眼,“是你……” “是江玉案。”林妙香打断了赛华佗的话。她知道赛华佗想问是谁把秋千搬了这么远的。 赛华佗张了张嘴,最终挤出来那么一句,“他一定是疯了。” “是啊,那个疯子。”林妙香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歪着头靠在藤蔓上。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呀。 赛华佗紧紧地盯着林妙香,“我说他疯了是说他居然喜欢秋千就玩意儿。” “是么?”林妙香脚轻点,秋千就划过一条优美的弧度。“我说他疯了,也是说他了一个不该的玩意儿。” 赛华佗看着表情淡然的林妙香,悠然开口,“我看,你也快疯了。” “哦?”林妙香只是平静以对。脸上的表情适时地表现出了茫然。 赛华佗冷笑一声,“你还是不要学老赵笑了,一点也不像。” 林妙香的笑一瞬间就凝固在了赛华佗话语的余音中,“可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不也在学着宋远山么?” 林妙香的眼角上挑,那是赵相夷笑起来时的习惯。 赛华佗神情一僵,转身就要走。 林妙香在他身后开了口。“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赛华佗叹了一口气,“何苦呢,你知道的,那不可能。这样自欺欺人有何意义?” 林妙香咬着唇没有回答。片刻,她抬头对赛华佗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赛先生怎么可以说我是在自欺欺人呢?” 赛华佗走回了林妙香身旁,他大大咧咧地在林妙香旁边的秋千坐。“你应该知道夜重一直抗拒着赵相夷的意识再次占据自己的身体吧。” “我想不出有任何理由值得他这么做。若是赵相夷的意识不回来,他注定要面对双生果未知的毒性。他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做如此两败俱伤的事。” 赛华佗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是没有懂我说的话。你一点也不了解他。” “我为何要去了解他?”林妙香反问了一句,竟让赛华佗一时语塞。 赛华佗学着林妙香的样子懒洋洋地靠在了藤蔓上,“在你心里,夜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性子有些冷,不喜欢表达,有时又有点不可理喻。不把他人的感受放在心上。总是用别人的感情当作弱点进而利用。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说不上自私,因为他连自己也不喜欢。感觉他就恨不得自己去死一样。” 还有,他有些寂寞。 当然,林妙香把这句话吞回了喉咙,一时哽得发疼。 赛华佗许久没有回话,林妙香拢了拢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怎么,我把话说得太重了?” 赛华佗哑然失笑,他摇摇头,”你算是最客气的一个了。” 林妙香诧异。 赛华佗解释到,“即使是跟在他身边这么久的江玉案对他也没你如此客气的评价。你知道他一直被人说成是什么吗?恶魔。修罗。变态。杀手。噬血。冷漠……” “不要再说了。”有些什么东西快要呼之欲出,林妙香慌忙地止住了赛华佗。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些什么。 赛华佗把她的反应看在心底,继续说到,“他又有什么错。他的出现就是为了保护赵相夷。如果他善良点软弱点,早就没有赵相夷这个人了。他也不愿意自己是个沾满血腥的人,可是,他已经回不了头。” “他终日戴着面具,因为他是一个不该的存在。他不是这南王朝的王,他只是沧澜阁的阁主,有着一张不能见光只会引来杀身之祸的脸。” “如果他是一个**的人,他还有机会学习更多。可惜,大部分时间,出现在这世上的都是赵相夷。他仅有的可怜的时间里,除了杀戮还是杀戮。” “没有人愿意和这样的他说上几句。包括我自己在内,对他,更多的都是惧怕。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和他说了那么多话的人。” “好不容易他站在了阳光,不用躲在暗无天日的沧澜阁里,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每一个人的面前了,他不再是谁危险时才会偶尔出现的替身了,你觉得他还愿意让赵相夷的意识再回到他身上吗?即使后果是两相寂灭,他也愿意。” “刚刚那群女人惧怕你的样子你也看见了吧。那种感觉,是不是很失落,很无奈,很寂寞。自己明明还没有做什么,就被打上了不可饶恕般的烙印。” “你只是才感受到这种感觉,而夜重已经二十几年了。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二十几年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寂寞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绝不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绝不 天空掠过几层白云。 在蓝天的映衬,显得格外明艳。 “云,还真干净呀。”良久,林妙香冒出了这么一句。 赛华佗没有回答,他只是站起了身。这一次,林妙香没有再留住他。她只是安静地坐在秋千上看着头顶的天空。 在这样的蓝天,还真是寂寞呢。 林妙香闭上了眼,似乎是熟睡过去了。有人抱起她把她放在了床上。林妙香没有睁开眼。直到那人的脚步声远去了,她才豁然睁开她明亮的双眸。 空气里,有着淡淡的森林气息。 在这个世上,林妙香只知道一个人身上有着如此舒适的味道。 夜重,我该拿你怎么办。 林妙香疲倦地翻了个身。头顶的天穹看起来是那么地高远,林妙香有些乏累地沉沉入睡。 远处,是秋高气爽的正午。 待林妙香醒来时,看着天色将暗的黄昏,皱起了眉。看来自己真的是太累了,大白天也能睡着啊。 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林妙香拖着叫嚣着要休息的身子朝天银庄走去。今天的事情还有那么多,睡了一觉后只怕积压得更多了吧。 林妙香刚走到银庄门口,就嗅出了几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心惊奇,林妙香不由加快了脚步。守门的护卫看见林妙香的到来赶紧迎了上去,却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林妙香随意地望向其中的一个护卫。结果那个护卫支支吾吾地怎么也说不清楚。 林妙香只得加快了脚步朝庄内走去,好自己看个究竟。不料一个不小心,竟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 连日来不眠不休的工作让林妙香的身子真的变成了弱不禁风,被这么一撞,眼看就要朝地面砸去。 瘦弱的身体被一双强壮的手臂稳稳地接住。 “你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熟悉的责骂声里还是有着林妙香所习惯的不耐烦。林妙香抬起头,果然对上了一副狰狞的面具。 “谢谢。”林妙香的声音小得可怜,却像惊雷一般令夜重骤然放开了她。 林妙香好笑地看着他对自己惟恐不避的样子,勾起了唇,“里面怎么了?” “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夜重冷漠地丢这一句话。黑色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大门外。 林妙香摇摇头,中午因为赛华佗的话而起的波澜慢慢就平息了。 这臭脾气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林妙香刚跨进内院,就被院子里的景象吓了个傻。原本绿树葱葱的院落里,此刻乱七八糟地躺着被剑或是内力劈成残枝的树条。而她最喜欢的那几盆花已是尸骨无存。 本来被人用来晾晒衣物的竹竿也悲哀地成了竹片。整个庭院内。简直就和被山贼侵略过一般别无二致。 林妙香压抑住心中地愤怒狠狠地瞪了两个”山贼”一眼,“怎么不继续打了?再打得激烈些最好把这银庄也给拆了啊?” 林妙香脸上的笑容极尽温柔,但江玉案已经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笑得越是温柔可爱的女人越是可怕。禀着这一从九九身上学到的至理名言,江玉案的身体已经移到了墙脚边,一副见势不好就要拔腿就跑的模样。 打不过,跑还是能跑过的。 看见江玉案的动作,察觉到不妙的九九也稍稍退了几步。 林妙香冷笑着把银庄里的管家叫了进来。 “王管家,前些天你不是说最近银庄的资金有些周转不周吗?”林妙香嘴角的笑容让王进财打了个寒颤。 他那双捧着随身不离的算盘的手浸出了汗,“是的,庄主。” “那么。给我好好地算算,这两位副庄主今天损坏了多少东西,全部赔偿。”林妙香特意在“好好”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她和蔼地望着王进财,“我想这样的话。资金的问题能解决不少吧。” 王进财脸都笑开了花,“是,小人一定会遵照庄主的命令,好好地算的。” 那面的罪魁祸首却是吓出了冷汗。当初之所以让王进财担任管家,就是因为他还有一个外号叫”王扒皮”。 江玉案哀嚎一声。这次若真让王进财给“好好”地算上一番,自己恐怕不只是皮,可能连骨头都得给扒来。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林妙香无比温柔地提醒着王进财,“对了,王管家,不要忘了,按照银庄的规矩,庄里的人损坏的东西。可是要十倍赔偿。” 王进财一双小眼像只老鼠一样滴溜溜地转,“多谢庄主提醒。” 九九冷哼一声,跃墙而去。 看着王进财把算盘打得哗哗作响,江玉案第一次有了一种悔不当初的感觉。他蹭上林妙香,讨好地望着她。“庄主,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这一次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一回吧。” “要我放过你也行,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和九九打起来了。”林妙香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 江玉案随口胡扯到,“因为庄里的一些事合不来,所以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一时间没有控制好,就成现在这样子了……” 林妙香静静地听完,她抬起头看着江玉案躲闪的眼,笑了,“我倒是误会了,还以为大玉是为了别的人才同九九吵架的。” 江玉案的脸瞬间变色,他摆着手匆匆解释到,“没有。我怎么可能因为姜恨水那家伙和九九吵架。” 话刚出口,江玉案就看见了林妙香脸上了然的微笑。“哦?大玉你怎么扯到姜恨水的身上去了?” 江玉案恨不得把自己说错话的舌头咬掉。 林妙香也只是笑笑。心里,却是想起了九九那句自作自受。两个人并肩朝外面走去。 江玉案不甘心地再次问到,“你说的要我赔偿,是真的吗?”刚才王进财报上的数字把江玉案吓了一跳。 林妙香侧过头,一双眼睛深邃得看不见底,“你说呢?” “我说的话当然是开玩笑的了。”江玉案泄了气一般嘟囔着,“就算把我卖了我也赔不起啊。” 话刚说完,江玉案的眼里就滑过一丝亮光,“要不。你把我买了吧。” 林妙香被堵得发慌,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可无福消受你的美人恩。” 歪着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林妙香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要不,你去街角的春满楼看看,兴许那里的老鸨乐意买你。” 江玉案的脸顿时沉得都快挤出水来了。走出大门,正对面的便是姜府的大门。 金拓的姜字在夕阳的余辉闪闪发光,江玉案的脑海像是突然闪过了什么东西。可一时间他也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劲。 看着江玉案皱着眉盯着姜府的门匾,林妙香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雾里看花猜不透,只缘身在此山中。 “你真的是江玉案?”林妙香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江玉案回以了她一个莫明其妙的眼神。林妙香的视线落向那个金色的姜字,慢慢说到,“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笨了。” 江玉案沉默。聪明如他。自然已经推测出了林妙香的意思。“你就非得要点破吗?让我蒙在鼓里不是更好?” 江玉案随着林妙香一起抬头看去。斗大的姜字反射着刺目的光芒,他微微眯起了眼。 “江玉案,姜恨水对你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江玉案沉默不答。明明太阳都已经快要落山了,为什么自己还是觉得。这阳光仿佛在灼烧着自己的眼呢? 他和林妙香就这样静静地立在天银庄的外面。对面的姜府仿佛冲不出去的大山阻拦在两人面前。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背叛公子的。” 江玉案平稳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不妥。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妙香呐呐地开口。 江玉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喃喃说到,“是这个意思。必须也只能是这个意思。” 远处的夕阳终究是没有逃过黑暗的侵袭,在最后一瞬的光亮后,沉入了看不见的永寂。 林妙香的眼神变得飘渺而深远。“人不是这夕阳。今天落了,明天还会升起。有时候,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可就算是这烈日,再次升起后,依旧逃脱不了沉寂的结局。” 黑暗袭来。 林妙香和江玉案对视一眼后都弯腰哈哈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容里的无奈与苍凉。又有几个人能听得懂。 八月十五。 愈近中秋,月亦更圆。夜晚的凉意已经很明显了。 风过的时候,甚至能在肌肤上激起阵阵颤栗。林妙香这一日反常地没有去天银庄。她躲在厨房里也不知在捣鼓啥。 白天的时候也只有江玉案一个人去了庄里。繁重的事务压来让他也有些坚持不住了。偏偏九九还特意从赛华陀那里拿了一颗药丸过来,说是采集了长安的香气而成的,可以忘记心里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开什么玩笑。他哪有对谁念念不忘。他拼命工作也是为了山庄的建设而已。和那什么让自己很忙就没有时间想念的鬼话粘不上任何边。 有的时候江玉案看着同样把时间都投入进山庄的林妙香,他会觉得自己和林妙香是一样的。 可是,他们那么地不同,所以,是错觉吧。 处理完事务后,江玉案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也不知道林妙香在搞什么鬼,不仅破天荒地没有来庄内,还敦促着他早些回去。 刚出银庄门口,他就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姜府。斗大的姜字耀武扬威般刺痛了他。 他意识地别过脸去。一瞬,他的视线突然就凝固在了人群中的某个小点上。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绝不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中秋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中秋 那是一个穿着蓝色布衣的少年,发带随意地束起他柔软的长发。从背影看,应该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 江玉案像着了魔一样地跟了过去。 无奈临暗的黄昏街上行人来往络绎不绝。江玉案很快就失去了那人的踪迹。他焦急地顾盼,只能看见攒动的人海。 江玉案好看的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突然,他重新寻到了那个少年的身影。在他嘴角不由弯起来的那一刻,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少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地慢慢转过身来。 江玉案的笑意还没有退去,慌张就涌了上来。 不等看清少年的容颜,他就慌乱地转过了身。突如其来的心烦意乱促使着他不停地远离刚才的地方。 他一定会追上来的。 他一定看见自己了。 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是该责骂他那么久都毫无音讯害自己担心吗?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立场责备他。毕竟当初赶他走的是自己呀。 还没容他把头绪理清,一双手就拍到了他的肩膀。 江玉案浑身一震,不假思索地话就已经脱口而出,“臭小子,你走了都不知道稍个信回来吗?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啊!” 然而等他一转过身,对上的却是九九那一张饱含深意的脸。江玉案张大了嘴,眼眸瞬间黯淡去。 原来,不是你啊。 在他和九九离开之后,街的拐角处,有一个蓝色布衣的少年却久久没有离开。 只是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直到一个身穿苍衣的英俊男子来到他身后,宠溺地抱起了他。 男子怜惜地揉了揉少年的鼻,“该回家了。” “嗯。”少年顺从地点点头。身子似乎很是虚弱地靠在了男子身上。 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江玉案走回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明明是喷着火花的眼,却似乎要流出水来。 “你后悔了吗?”九九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没有。”江玉案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来。 他狠狠地瞪了刚才姜恨水离开的方向一眼。某个路过的路人很无辜地就被这一记说不清是幽怨还是愤怒的眼神给吓傻了。 九九叹了口气,拉着江玉案一起离开了。四个人,各自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路那么漫长,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肯回头。 江玉案刚跨进门。就看见了一子的事物,赛华佗抱着个酒壶坐在桌旁。江玉案愕然地看了看窗外,这才想起,今天已经是中秋了。 挂着赛华佗他们所熟稔的笑容,江玉案坐到了桌旁。 赛华佗看见他过后噌地一就坐到了他右手边。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的大玉?”赛华佗故意学着姜恨水的语气凑到了江玉案旁边。 “庄里有事。”江玉案的笑容依旧无懈可击,但九九却清楚地看见,他垂腿上的左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这么多东西是谁做的啊?”九九转移着话题,把眼神投到桌上那秀色可餐的美食上面。赛华佗怪异地笑了笑。他扬着巴冲门口指了指。 九九回过头,看见了林妙香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她正端着最后一碟菜朝餐桌走来。一路上,九九的眼睛就跟着那飘着诱人香气的鱼打了个转。 她身边的江玉案甚至听到了她咽口水的声音。 “好了,菜都上齐了。”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林妙香长舒了一口气。为了这些。她可是忙活了一整天呢。 九九一听说菜上齐后就迫不及待地跳起身来,袖子一卷就把放在正中的鱼抢到了面前。露出了一个非常欠扁的笑,她兴奋的抓起了筷子,“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慌什么慌?”江玉案一把解救了那碟快要被九九口水淹没的鱼,拿了她手中的筷子。 “菜都上齐了当然要吃了。”九九不满地伸手就要来抢江玉案手中的鱼。 这丫头,一看见鱼就什么都忘记了。 江玉案好笑地一筷子打在九九头上。“你没看见人还没有到齐吗?” 九九环顾四周,嘴角擒笑的林妙香,端坐不动的赛华陀,还有就是面前这个阻止她吃鱼的罪魁祸首。 “开什么玩笑,人早就齐了,快把鱼还给我。” 江玉案轻松地躲过。 随着林妙香轻声说“他来了”。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来。九九的嘴更是怎么也合不上去。 夜重阴沉着脸坐在了最上方的位置。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林妙香的请求。中秋么?他还没有过过中秋节。每一年的中秋节都是那个人和朋友一起玩闹,他被那个人的意识压着,不得翻身。 随着夜重的到来,房里的温度顿时降了许多。赛华佗还有江玉案知道他是赵相夷的另一个人格所以要稍微自然些,但九九明显地沉默了。 赛华陀还好一些。他本来就不怎么说话。而一向活泼的九九也没有了声音,倒是让气氛更加沉闷。 林妙香尴尬地咳嗽一声,张罗着众人,“菜都要凉了,快些吃吧。” “对对对,快吃吧快吃吧。”赛华佗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江玉案把鱼放回了桌子中央。九九再没有嚷着要把鱼放在自己面前,但美食的诱惑依旧让她不时把目光移向那一直没有人动的大鱼。 只是迫于对面夜重那看不见表情的脸,也不敢再大喊大叫。 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压抑。 一直没有出声的夜重却突然开了口,“鱼的味道很难闻,移开些。” 林妙香起初有些小小的惊愕,夜重已经不耐烦地用巴指了指坐在他对面的九九,“移到那边去。别让我再闻到这味道。” 真是个别扭的人。不喜欢闻的话让人直接端去就好了嘛,一定要移到九九面前,这目的简直就是不言而喻啊。 挂着浅笑,林妙香把桌子中央的鱼放到了九九面前。九九眨了眨眼,突然很甜地对夜重说了一句谢谢。 夜重一愣。放筷子,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门。 “我去看看他。”丢这么一句话,林妙香也追了出去。 房门的九九用筷子心不在焉地拨着鱼。赛华佗侧身在江玉案耳边低低地笑了,“刚才公子应该是脸红了吧。看见没有看见没有,千古奇观啊。” 江玉案把手边的酒杯塞到了赛华佗手中,“如果我是你的话,为了我的人身安全,我一定会用酒把刚刚的话冲进肚子去。” 赛华佗挠挠头,不自在地笑笑,“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这个就是不太懂得表达自己。他也就是爱威胁人,对我们也没动过真格吧。” 江玉案点点头。赛华佗这次说的话倒是真的。 九九津津有味地啃着大鱼,但她却偷偷地听着赛华佗与江玉案刻意压低的话。心里的疑惑更加深了。 赛华陀安静地喝着酒。不多时,已经是两脸泛红了。不时侧过头去和江玉案咬着耳朵,天南地北地胡扯了一通。 酒意正酣时,江玉案意识地又看向了窗外的月亮。 他拉着赛华佗,把他硬是拖到了房外。“你说,这月亮像什么?” 赛华佗一脸无奈地望着那月亮望了大半天,摇了摇头。 江玉案得意地敲着赛华佗的头,“笨啊,那月亮像是一个人的眼睛。你看清楚一点,是不是,是不是?” “你喝醉了。”赛华佗的余光瞥向了门口的九九。她正安静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赛华佗扶着摇摇晃晃的江玉案站直身,“你喝醉了,月亮只有一个,人的眼睛是两个,怎么会一样。” 江玉案的酒量虽好,今夜喝了太多也终究抵挡不住。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赛华佗身上。“难怪我觉得这月亮像是他的眼睛。原来是喝醉了啊。” 江玉案的身形本来就高大,此时喝醉后压在身上更是沉重。赛华佗没好气地丢开江玉案,叫来几个家丁把江玉案抗了回房。 从始至终,九九都只是安静地看着。 赛华陀趴在桌上,隐隐有哭声传来。 今年的中秋是怎么了。喝醉酒的人都那么爱哭吗?九九看着那轮圆月,一站,就是一夜。 夜重一把甩上门。林妙香挤了进去。她的目光放回身后虽然紧闭却一直没有锁上过的门上,鼻子有些发酸。 这扇门就像是夜重的心一样,不留意的话会以为是紧闭的。然而细心观察才会发现,它一直渴望着与外界接触。 它渴望温暖,也渴望爱。 “在看什么?”夜重低沉的声音里还是有着冰冷,却带着说不出的好听。 林妙香回过神来,掩饰地笑了笑。 “怎么不把饭吃完再走呢?”林妙香轻笑着走向夜重,她给坐在桌边的夜重倒了壶茶。 夜重别过脸,语气僵硬地回到,“难吃。” 林妙香失笑,她的眼眸闪动着醉人的光芒,“那我去给你弄点好吃的回来。等我。” 也不等夜重回答,林妙香就小跑出了房间。天上的月亮一晃一晃的,林妙香不知为何,独自走在路上却未觉害怕。 等她兴冲冲地跑回来时,却发现夜重已经入睡了。 看着漆黑的房间,林妙香有些生气,也不点灯,借着从门缝漏进的月光就要离开。 这一走,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中秋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寿辰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寿辰 夜重冷淡的声音在林妙香的耳畔响起。 他一直没有睡着。所以在林妙香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就发现了她。 “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等我吗?你根本就是在找借……” “上一次,我等了你一晚。” 夜重的回答让林妙香的火气一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变为了深深的愧疚。那一次她发现了夜重胸膛的烙印后就立马落荒而逃。 她没有想到夜重记得这么清楚。“对不起。” 林妙香软了语调,“我以后都不会丢你了。” “这种话,不用跟我说吧。赵相夷或者是沈千山,他们更宁愿听。”夜重的语气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嘲弄。仿佛刚才有些落寞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和夜重相处许久,林妙香渐渐摸清了他别扭的性格。所以她也不气恼,扯着夜重把有些不情愿的他拉到了桌旁。变戏法般的,林妙香从身后变出了刚才去为夜重准备的东西。 夜重看了一眼后僵硬地就要起身,“我不吃这东西。” 林妙香按了他,把特意准备的面条推到了夜重面前,“快些吃吧。这个可是寿面哦,在我们那边寿星吃了寿面都会长命百岁平平安安的。” “寿面?”夜重垂着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林妙香勾起了唇角,两只眼睛好看地弯在了一起。 “生日快乐。” 夜重的眼眸一闪,沉默地低头端起了桌上的面条。 中秋佳节。月圆,人呢? 一轮孤月,也不知照亮了人间多少的悲欢离合。 与长安小筑隔得很远的地方,此时也有一个男子,对月邀饮。他的脸文雅清高,隐隐透露着一股威严之气。皇宫里到处都是喜庆之气。然而北冥帝国的王,沈千山却没有在皇宫里。 他独自从宫里跃出,回了早已荒废的沈王府。守在门口的暗卫看见他的到来。连忙现身对他行了个礼。沈千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来,“你们都去吧,今晚不用守在这里了。” “是。”暗卫们的心中自是一喜。这种万家团圆的日子,很少有人愿意守着一座空荡荡的庭院。府里早就没有了任何人居住。他们找不到守在这里的意义。只是因为沈千山了令。他们就守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对他们了这道命令的主子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仿佛只是意识地,不想失去这座府邸,不想失去,这座府邸里的回忆。 坐在王府南院的院落里,沈千山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 他曾经一度以为,酒可以暖心。但喝到现在,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里空得发疼。 他得到了江山。他也得到了美人。可为什么,越是到了后来。他就越迷茫。得到了那么多,却又仿佛失去得更多。 叹了一口气,沈千山再次抱起了酒坛。 “不要再喝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沈千山原本要把酒往嘴里送的手也被另一只纤纤素手给按住。“千山,已经够了。你不要再喝了。” 沈千山回过头去,一把就把身后的人揽入了怀中。“妙香。妙香。” 他小心翼翼地喃喃呼喊。怀中的人无比娇羞地抬起头,吻上了意乱情迷的沈千山。衣衫暗解,两具身体发出了急切的喘息。 分不清谁先主动,待稍微分开时,两人已是大汗淋漓。 “妙香,妙香。”沈千山原本清冽的声音被情,欲焦灼得沙哑不堪。 轻轻的触吻在一瞬间变得狂热起来。空气中的酒香味暧昧而迷乱。 攀上激情的高峰后。沈千山的身体软软地倒了来。 夕照搂着昏迷过去的沈千山,突然间不知所措。 “果然,把药在你身体里面让你趁他喝醉时假装成林妙香是最好的办法啊。”原本该是空无旁人的院落里却突然有了男子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夕照慌乱地把衣服往自己身上遮挡,“你走开!” 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夕照的慌乱,像是赞叹的点点头。可声音里却是冷漠地讽刺,“我对你这种女人的身体,提不起丝毫兴趣。” “那就马上离开。”夕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害怕。但那抓着衣服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她。 “啧啧啧,你怕什么,我们可是合作伙伴啊。”男子笑起来一脸无害。眼里的寒冰却冻结了所有的希望。 “药呢?”即使这种情况,夕照还是没有忘记与这个人的约定。“你答应过只要我把他迷昏,就会给我一颗长安丸,让他忘记那两个女人!” “哈哈哈哈哈……。”男子邪恶的声音无所顾忌地响起,他俯身捏住了夕照小巧的脸庞,“你还真是天真啊。” 夕照的脸瞬间就失去了血色。甚至忘记了挣开那只毫不留情地抓住自己的手。“不过,作为酬劳,我很乐意让你去看一场好戏。” 正同南风一起吃着月饼的流景突然就一个失手,月饼就掉在地上。 “怎么了?”南风挑了挑眉,一双眼依旧看不见任何波澜。 流景掩饰性地用笑容带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感到一阵不安。 长安小筑内。 一碗寿面有大半很快就落入了夜重的肚子。像是想起什么,夜重抬起了头。他把面推到了林妙香面前。 “为什么不吃了呢?”林妙香笑着想把面推回去,但夜重固执地没有松手。 “饱了。”夜重僵硬地说到。 林妙香一愣,她收回了手,“那我待会儿倒掉吧。” 夜重抬眼对上了她明亮的眼,不自在地别开脸。 挣扎了半天,夜重故作不经意地说到,“你不是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吗。” 听出了夜重的言之意,林妙香脸上绽开了明媚的笑意。没有追问夜重任何理由,也没有问一向讨厌别人碰自己东西的他为什么愿意和自己分享同一碗面。 林妙香笑着接过夜重推给自己的面碗,吃了几口后递给了夜重。 夜重幽幽的目光紧锁着已经剩得不多的面条。“我都不知道,我的生日是在今天。” 语气里黯然得令人心疼。 林妙香不假思索就允诺到,“以后我每年都会给你过生日的。” 夜重侧过头,深深地凝视着林妙香。像是要探究这一句话的真假。“你今天许的承诺太多了。小心以后什么都实现不了。” 夜重勾起唇,眼里重新浮起了戒备与冷漠。 林妙香被他看透一切的目光盯得无所适从。 夜重说得对,她能给的承诺都过于虚无。未来那么漫长,甚至可以长到让我们忘记了曾经爱过的人,而与他人耳鬓厮磨。 见林妙香沉默,夜重像是找回了平日熟悉的感觉一般笑了,“看来,我们还是不适合这一套虚伪的相处方式呀。” 长袖一拂,林妙香清楚地听见了碗落地破碎的声响。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妙香也不知道自己要解释什么,只是呢喃地说着。 “不是?”夜重的眸骤然收缩。所有的寒意都聚集在了一起,“那么,你今天费劲心思做了这么多是想做什么?” “我……”面对着夜重逼问的眼,林妙香的声音低了去。夜重见此嘴角的嘲弄更重。 “答不上来吗?是想用这种所谓的温情来唤醒赵相夷的意识?还是说想感动我,让我自动让他的意识回来?” “我没有。”林妙香清楚地明白。这句话究竟有多么的苍白无力。因为,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她和夜重挨得是那样地近,近得她都可以听见夜重绵长的呼吸。 可是,林妙香却怎么也看不见夜重的心。 她苦笑。都说美人如花隔云端。这样看来,夜重应该是个大美人吧。她与他之间,隔着最远的云端。 日子在这一夜过后又恢复了原样。甚至于,比以前更为糟糕。 原本已经慢慢在夜重脸上会出现的小别扭被更深更重的冷漠所代替。 林妙香并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对于夜重的过去,她无法感同身受,所以更无从谈及将心比心。她不知道夜重藏得极深的心有多么敏感。 就在昨夜,他质问林妙香时,他心里仍然保留着最后一丝希望。他甚至想过,只要林妙香说没有。他就相信。可惜,林妙香那苍白的否认比坚定的肯定更残酷。夜重只好把自己刚放出去的心又收了回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林妙香也没有再去缠着夜重。他对她的冷漠让她心里的小疙瘩越来越大。中秋夜的质问更是一直围绕着她。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因为对夜重的纠结,这段时间,她都没有想起过赵相夷。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场灾难正无声无息地向他们靠近。 中秋过后,秋意更甚。碧蓝的天穹高得没有尽头。它安静地笼罩着整个世间。庞大的,无声的世间。 江玉案做完工作后就准备离开。碰巧路过的九九看了他一眼,冷淡地绕过了他。那一瞥里面的嘲讽令江玉案这些日子以来的压抑一子爆发了。 他闪身挡在了九九面前,一张脸阴沉沉的,像是暴雨来临前的天空。九九全然不被他那张骇人的脸所影响,懒洋洋地抬起眼,“江庄主有何贵干?” “九九,一定要这样对我吗?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说话吗?”江玉案的语气里多了一分恳求。 可惜九九不为所动。她迈开脚步就要绕过江玉案,“我没时间跟你废话。” “九九。”江玉案抓住了九九的衣袖,迫使她停身来,“你真的不……” “够了。”九九不耐烦地打断了江玉案要说的话。她侧过身冷漠地说着,“你不要老是这么自私。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这么多年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说到最后,九九似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样,声音不自觉地高亢起来,“喜欢一个人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你害了我那么多年还不够,还要去害别人,害自己。你看看你最近魂不守舍的模样,你满意了吧?你高兴了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寿辰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勇气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六十九章 勇气 随着九九的话,江玉案扯着她衣袖的手不知不觉间就松开了,滑回了身侧。 “对不起。”江玉案半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但熟知他的九九却听出了他极力掩饰的痛苦。有些不忍地叹了口气,九九抱住了江玉案。“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勇敢地去面对。不要再逃避了。” 许久,江玉案艰难地点点头。笑容里,却多了些释然。 在拐角处偷听到一切的林妙香皱起了眉。这一对的对话,还真是费人思量。好奇地再看了院落中相拥的两人一眼,林妙香越发觉得不对劲。但究竟是怎么样不对劲,一时间林妙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着两人似乎还没有立即离开的打算,林妙香便悄悄退了。 趴在江玉案怀里的九九朝林妙香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刚刚的话,她听见了吧。那么,你说,她会知道吗?” “她那么聪明。不过,你不觉得我们更聪明吗?”江玉案的心结解了一些后开朗了许多。九九也开心地笑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不希望江玉案不开心。在林妙香走后没多久,九九就催着江玉案也赶快回去了。 两个人推推嚷嚷地打闹到了门口,九九在望向对面时突然瞪大了眼。江玉案疑惑地顺着九九的视线望过去,动作凝固在了半空。 从来没有看见过江玉案如此呆愣的样子,九九忍不住刻意捉弄他一。眼眸一转,九九对着姜府不远处一个有些矮小的声音大声喊到,“姜恨水,姜……” 还没有说完,九九就被一脸紧张的江玉案捂着嘴拖回了银庄的门后躲着。姜恨水听到声音回过了头,并没有发现有熟识的人,笑了笑。应该是听错了吧。看着声音来源处那写着天银庄四个大字的府邸,姜恨水转过了身。 看着姜恨水离开了。江玉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是视线却依旧没有移开过半分。被江玉案死死地捂住嘴几乎快不能呼吸的九九好不容易才把自己从那只魔爪中解救出来。 看见江玉案还望着姜恨水离开的方向,九九没好气地一拍江玉案的头,“你傻了呀!” 被九九这一敲,江玉案才仿若大梦初醒地回过神来。他有些尴尬地笑笑。 这一次是真的了。是那个他许许久久没有见过的小家伙。 九九被江玉案脸上的笑吓得心里发毛,她试探性地把手在江玉案眼前挥了挥,“该不会刚才被我打坏脑子了吧。” 明明是自言自语,九九却故意提高声音令江玉案能听见她说话。于是换回了江玉案在她头上一点也不留情的一敲。 “还好,还没傻。”九九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见江玉案的手又要伸过来,她缩了缩自己的脑袋转移了话题。“你躲起来做什么?” 说到这个,九九到现在都还是不明所以。不过她那困惑的神情看在江玉案眼里却有了揶揄之意。江玉案别开了脸,不情愿地回答到,“我还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 九九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他半晌。江玉案被她盯得老不自在,他恶声恶气地喝到,“有什么好看的。” 九九无辜地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很纯净的笑容,“江庄主。我想吐你一脸,可以吗?” 一时间,江玉案的脸色可谓风云变幻。“九九!” 江玉案吼着九九的名字,眦牙咧嘴地扑了过去。可惜九九放肆的笑声还回响在他耳边。 “我还没有准备好。”九九学着江玉案的口气重复着说到吗,脸上几乎要笑出一朵花来,“没想到我们江庄主也会有这么纯情又幽怨的一面啊?哈哈哈,江玉案。以后别说我认识你。我大牙都快被你笑掉了。” 恼羞成怒的江玉案和九九打做了一团。眼看天色快黑,打得累了,江玉案气喘吁吁地从九九身上爬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皱着眉头,“没见过像你这样把情人往外推的女人。” “我们本来就不是情人啊。”话一出口,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算了。我们回去吧。”牵起地上的九九,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朝长安小筑走了回去。 中秋已过。澄黄的月亮显得有些残缺,风与风交错出好听的旋律,轻轻地勾起人的思绪。这样清冷的天,很适合想念。回到长安小筑吃了饭后江玉案找了个借口就朝街上而去。林妙香意识地望了九九一眼。见她面无表情也便不再多说什么。 赛华陀则是一言不发。而夜重自从那夜过后,也再没有同他们一起进过餐。生活在兜兜转转一大圈后仿佛一成不变,但也只是仿佛而已。 入夜时分,街道上却依旧人来人往。贩卖各种小玩意儿的小贩在街边一字排开,江玉案穿梭其间,被来往的人群挤来挤去。 他清楚地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可真正到了街上后,却开始犹豫。有的人如果一直不见面,只放在心里的话还并不觉得有多怎样。 可一旦看见后,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会让你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要见面。于江玉案而言,姜恨水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天银庄这时已经关了门。江玉案走到这里时,已有些乏累。 他在街道中间徘徊许久后,最终坐到了银庄的大门口。对面的姜府,正灯火通明。虽然定决心要来找姜恨水了,可到了姜府,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江玉案心里思绪万千。他唯一清楚的便是,自己想要见到姜恨水。至于见到之后的事,他又想不到了。 天银庄与姜府门外的人明显少了不少。越过人群,江玉案看向对面的姜府。姜恨水,我该拿你怎么办。一阵微风袭过,待江玉案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了姜府的门外,而训练有素的护卫早已拦了他。 “站住!”两个护卫一左一右地挡在江玉案的面前。他们的表情甚至语气都如出一辙。定是经过了不凡的训练。 “我来找人。”江玉案愣神后挂起了他招牌的笑容。 “姜府一律不接待外人。”还是一样没有波动的声音同时响起。江玉案耐心地解释到,“我是姜恨水的朋友。可以通融一吗?或者你们先进去通报一声,我想他一定会愿意出来见我的。” “抱歉。不让陌生人进府,这是姜府的规矩。”护卫没有理会江玉案的“长篇大论”,一板一眼地回拒着。江玉案无可奈何地吹了个口哨。 正要再解释,他就被从他身边擦过的人勾去了神。“喂!”江玉案没好气地一把拉住直接从他身边走过的少年,“你没看见我呀。” 江玉案不满地扯着姜恨水的衣袖。姜恨水转了过来,他把自己的衣袖从江玉案的手里扯了出来。像是才发现了江玉案一样,他淡淡地抬起眼,“哦,原来是江庄主啊。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没有注意到你。” 明明是很礼貌的话,江玉案却觉得心里堵得慌。借着昏黄的灯火,江玉案打量着比他矮上一截的少年。 一身简单的蓝色布衣。柔软的长发被同样是蓝色的发带松垮地系在头顶,一双眼依旧黑白分明,深邃而诱人。但往日里的灵动与活力已经被灰蒙蒙的死气所代替。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皱着眉江玉案又要去拉姜恨水,却被他退了一步躲开了。 “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姜恨水的声音没有了往常的活跃,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江玉案脸色微变,姜恨水已经继续说到,“如果没有别的事,江庄主就请回吧。” “谁说我没有别的事。这么久不见你都不请我进去坐坐?”江玉案压心头莫名浮出的不安,嬉皮笑脸地望着姜恨水。 姜恨水的脸上淡得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声音却冷得足以令人却步。“刚刚江庄主也听护卫说了,姜府从不接待外人。夜深了,江庄主还是请回吧。有事的话明日再说吧。” “姜……”江玉案伸出手,那水蓝色的衣服只剩了一缕空气。淡淡的,抓不到手心里。退回到银庄门口的江玉案狠狠地砸了一拳,那可怜的石狮子瞬间就去了一大半。仍不觉得解气的江玉案一挥手,把另一个完好的石狮很干脆地破坏掉。 也不管地面是不是很脏,江玉案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两条眉几乎是挤做了一团。 姜恨水刚刚的行为其实十分的礼貌,可就是这礼貌惹恼了江玉案。 在江玉案的认知里,他们见面时姜恨水应该是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然后屁癫屁癫地跑过来说几句有的没的,把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甚至每顿饭吃了什么东西都给自己说上一遍。最后还要耀武扬威地加上一句他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大玉,我的大玉。 这样的重逢,才像是江玉案记忆里的姜恨水。而不是刚刚那样!就在刚刚姜恨水很礼貌地回应着他时,江玉案胸口一直都闷闷的,像是压着一块很大的石头在上面一样。 越想越不舒服,江玉案噌地站起了身。 第一百六十九章 勇气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坦诚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七十章 坦诚 树影斑驳。 叶落珊珊。 潜入姜府的江玉案此刻却开始后悔了。 似乎从遇见姜恨水开始,他就经常做些没有头脑的事。算了。既然已经进来了,就去看看姜恨水吧。忽略掉心里的不安,江玉案悄悄朝前面的住房挪去。 第一次进姜府,也不知道姜恨水究竟住在哪里。各处房间皆是灯火辉煌。舍整齐而俨然地排列在一起,不时有戒备森严的护卫巡逻而过。 江玉案在观察一圈之后,把目标对准了姜府内最为豪华的两座阁楼。左边一处看起来清雅素然,而令一处则是,呃,乱七八糟。 江玉案看着那座连牌匾都没有的阁楼,嘴边勾起了宠溺的笑。可惜那抹宠溺太淡,所以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发现。 蹑手蹑脚地潜进阁楼,江玉案轻松地躲过楼的守卫,直奔楼顶。但楼那森严的戒备却令江玉案心里一惊。照姜恨水的武功来看,应该是不用有那么多的人警戒的啊。 这样想着,江玉案已经走到了楼顶。陡然出现在身前的人令江玉案发出了低低的惊呼。他只当这是姜恨水的地盘,放松了警惕,一时不察,竟然连姜恨水近身也没有注意到。 “夜访姜府,江庄主真是好兴致啊。”姜恨水的嘴角也不知是笑意还是嘲讽。他刚刚洗完澡,只披了一件简单的中衣。 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地在微倘的衣襟起伏,羸弱的身躯散发着诱人的清香。柔顺的发丝在浸湿过后凌乱地散在腰后,却无端添了几许狂野。 江玉案有些艰难的移开眼,性感的喉结上滚动一番。姜恨水淡漠地看着江玉案的反应,无所谓地走向放衣服的地方,把外套罩在了自己身上。 江玉案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才的窒息感终于减轻不少。 “江庄主还没有回答我,深夜造访所谓何事。”姜恨水不紧不慢地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真的只是一杯茶,而已。 “我……”江玉案一时语塞。曾经在脑海中眼练了无数遍的话却生生地哽在了喉咙。姜恨水也不理会。安静地喝着自己的茶。 长长的睫毛垂来,*般坠入了他深邃的瞳。 “喂。”江玉案好不容易开了口,声音却艰涩晦暗,“你……你要跟我回去吗?” 最后一句话江玉案说得快。加之声音又小,几乎瞬间就被风声所掩埋。姜恨水懒洋洋地抬起头,他顿了一,仿佛没有听清江玉案的话一样,礼貌地问到,“什么?” 姜恨水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令江玉案怒火中烧。他逼近了姜恨水,咬牙切齿般地喝到,“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你没有听清楚?” 姜恨水淡然地放茶杯,他露出得体的笑容。像是明白江玉案说了什么之后轻轻地拒绝,“原来江庄主是请我回去啊。说起来前些日子还多亏了江庄主的款待。不过我已经回了姜府,就不好意思再去叨扰了。改日我定会去庄上拜访,以谢江庄主的照顾之情。” “你……”江玉案深吸一口气,他一把提起了姜恨水。他的身子轻得不可思议,“你摆那张脸给谁看呀!死小子,你给我换一个笑!” 姜恨水任由江玉案提起他来,他眼里的冷漠足以颠覆过往,“柳庄主是在说笑么。恨水可不是青楼卖笑的歌妓,非要笑给你看。” 江玉案气打不到一处来,看着姜恨水那像桃花般一张一合的唇瓣,不假思索的。他贴了上去。姜恨水一动不动地任由他索取。 脸上的寒冷令江玉案犹如当头棒喝。 “你吻够了吗?”姜恨水的声音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把毫无防备的江玉案淹没其中。江玉案颓丧地松开了他。“恨水……” 江玉案刚出口的话被姜恨水冷冷地打断。“想不到江庄主有这种嗜好。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姜恨水整理着自己被揉皱的衣服。江玉案的眼一直没有离开过姜恨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这是一场冷漠的对峙。 “是不是非得要这样?”江玉案的手安静地垂在身侧。他的唇齿间,还依稀留有姜恨水薄荷般的气息。 姜恨水只是笑,笑得冷漠而疏离。“江庄主说的话还真让恨水困惑呢。不知道柳庄主是什么意思?”江玉案深吸了一口气,“那么,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即使看见对方也要立马低着头走过。不小心碰上也不许打招呼。” “不要再彼此相识。从此之后我们就做互不相干的人。不许再抱我。不许再吻我。不许再说我是你的大玉。” “更不许再爱我。” “姜恨水,你听见了吗?” 江玉案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姜恨水却毫无反应地望着他。江玉案说到最后,心,越来越冷。就像是一场戏剧。却没有对手与他上演。 从始至终,就像他一个人的自说自话一样。 “我要睡了。”姜恨水面无表情地了逐客令。江玉案没有在他的眼里找到任何的破绽。他缓缓地转过了身。 姜恨水冷漠的表情在江玉案离开之后,一点点地破碎。 “你何苦呢?”姜无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姜恨水的身后,拥住了他。姜恨水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埋进了身后的怀抱,嚎啕大哭起来。 姜无恋无可奈何地拍着姜恨水的肩,露出了一抹苦笑,“你看你,哪有二十三岁该有的模样。” 夜晚静谧而幽然。街道那么地长,以至于姜恨水的哭声被遥遥地抛在了江玉案身后。 因为江玉案一直没有回来,放心不的九九在吃过饭后就赶紧出了门。 不知道为何,这些天她的心里越来越不宁静,像是有什么大事就快发生了一样。没有多做思考,九九直接就来到了姜府面前。 此时夜已过半,街道上早就没了来往的行人。苍冷的月光投射来,显得更加寂寥。 刚到达目的地,本来想进姜府的九九被天银庄门口那对碎了的石狮给勾住了眼球。脚步一凝,九九朝天银庄走去。 一踏进庭院,九九就皱起了眉,本来整洁的庭院此时被破坏得破破烂烂。其程度比那次她和江玉案打架的那一次更为严重。 皱着眉,九九看向庭院里垂着头坐在台阶上的身影,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她推了推江玉案的肩,故意用玩笑地语气说到,“看来这次你真的要倾家荡产了哦。要是王进财又……”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九九就被江玉案抬起头来露出的神情吓了一跳。茫然。失落。懊悔。种种九九从来没有在江玉案脸上看见过的情绪此时全部凝聚在了他那双淡色的瞳仁里。 九九拍出去的手甚至忘记了要收回来。和江玉案生活了那么久,她深知江玉案因为要管理天银庄的关系,一直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成大事者,不轻易显山露水。 因而九九已经习惯了江玉案把从各处学来的表情丢在自己脸上,借而掩饰他真实的想法。他就像是一个戏子一样,总是在最合适的时候,换上一副最恰当的面具。然而此刻的江玉案…… 九九皱起了眉,安静地依着江玉案坐了来。“发生什么事了?”九九叹息着凝视着江玉案,那双眼里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像冬日的夜空般,黑得没有尽头。 江玉案侧过头,第一次发现自己不能再随心所欲地就勾起一个笑容。内心荒凉所至,无从掩饰。“我和他……” 顿了顿,江玉案似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形容他与姜恨水日后的关系。分开吗?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又何谈分开?但若说只是简单的一次告别,那为什么他的心此刻又不知明地抽痛呢? 最终,江玉案也只能选择了沉默。沉默,是逃避的最好办法。 九九何其聪明,在江玉案的无言中把事情的始末猜了个大概。江玉案脸上的表情让她不敢去触碰,害怕哪怕她只是轻轻一点,那张脸上,就会破碎出更加沉重的绝望。 “你后悔了吗?”九九把江玉案的头放在了自己肩上,给了他一个依靠。她认真而执着地追问到,“你后悔了吗,大玉?”她的表情被夜色所覆盖,声音却清晰地回荡在这夜空。她偏过了头,红唇轻启,“哥。” 江玉案侧着头,视线落及处,是当空皓月。“我不知道。” 像是叹息般,江玉案摇了摇头。九九微微偏身,把自己的头靠在了江玉案的上面。她苦笑一声,“你还真是自作自受呀。” “自从沈万水发现你对他有不一样的感情之后,你便让我扮作你的情人,想消除他的顾虑。你是我哥,所以我一直都顺着你。可是你可想过我的感受。” “不是对你没有过怨恨。你想想,如果不是姜恨水,你是不是准备让我们的关系一直假扮去。但我有我的需求。我也想与一个人厮守终身。我想要有一场爱情,而不是把一生都耗在你这无聊的游戏上面。” “你要是能早一点坦诚,会是现在这种结果吗?” 第一百七十章 坦诚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郎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郎 江玉案脸上慢慢重聚起淡然的笑。他坐直身子,一手拍在九九的头顶,“按理来说,你该是安慰我这颗受伤的心灵吧。” 九九不以为意地瘪了瘪嘴,“你没听说过打是亲骂是爱吗?” 江玉案被呛了一句,一时找不到反驳之词。末了,他翻了个白眼,把九九扯了起来。“我看,我们还是趁林妙香没有发现这一院子的破坏前先溜吧。” 九九甩开江玉案,双手交叉一环于胸。她好心地提醒着江玉案一个残忍的事实,“拜托,要溜的人是你,不是我们。这件事,可完全没有我的份儿。” “你不用把话说那么绝吧。”江玉案惨呼一声。要是赔偿起来的话,估计就真同九九说的一样了,倾家荡产。 九九一脸无辜地扬了扬眉。这时她突然一拍脑袋,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犯什么傻?”江玉案被他那突如其来的一拍给吓了大跳,没好气地冲他说到。“我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九九拉住江玉案继续说到,“你说以后我们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呢?” “什么意思?”江玉案眯起了眼。“意思很简单呀。就是我们是继续瞒着他们呢还是去告诉他们你和我只是兄妹只不过为了掩饰你爱着沈万水,然后你决定要去找姜恨水时,却很丢脸地被人甩了,所以你……”九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玉案一脸郁闷地打断了。 “你觉得我们还瞒得住吗?”江玉案苦笑不已。九九有些不明所以地发出了惊呼,“什么?” 江玉案扬起巴指了指门外的人,“你傻了呀,那么大一个活人你都没有看见。” 不会吧。九九祈祷着顺着江玉案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她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好久不见了。” “我们刚才才见过面。”林妙香走进了庭院,朝九九和江玉案走了过去。九九暗暗骂了自己和江玉案的不警惕,生硬地扯了扯嘴角。“你来了多久了?” “不太久。刚巧把你们的对话全部听见了而已。”九九一把捂住了眼,从手指的缝隙悄悄望过去,江玉案的表情格外的不自在。 想来他也是刚才才发现林妙香的到来的。看来,爱这玩意儿。真是一场无法避免的瘟疫啊。 蜇伏在地平线,黎明的曙光渐渐抬头。天空是一抹灰蒙蒙的蓝。 林妙香三人回长安小筑的路上没有人再说话。各自看了一眼彼此之后,林妙香他们沉默地回了。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肩,林妙香推开门后愣在了原地。“你怎么来了?” 林妙香转身关好了门。房间内夜重坐在桌旁。手边的茶业已冷却,却是一口未动。夜重的手有一没一地在桌上敲着。“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 夜重质问的语气让林妙香皱起了眉,“这和你无关吧。” 夜重冷哼一声,一子站起身来逼近了林妙香。“怎么?真以为自己是天银庄的庄主了就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 在肩上永远也不会褪去了的刺青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林妙香倔强地不肯吭声,她越来越无法面对夜重眼里的冷漠。那样好看的眼,本应是漾着无尽柔情的啊。 夜重项像是看出了林妙香所想。他紧抿的唇也不知道是在嘲笑林妙香还是他自己。莫明其妙地因为她的不见而担心。莫明其妙地在这里等了她大半夜,现在又莫明其妙地想要发脾气。 冷冷地一拂袖,夜重夺门而去。 他讨厌如此失控的自己。该死的赵相夷,又是你的意识出来作祟吗? 林妙香走到桌边。她拿起桌上的茶准备倒掉。指尖所感受到的冰凉却冻结了她接来的动作。她眯起眼望向门外,夜重的身影早就融入了夜色之中。 手里的茶早就冷却。他究竟在这里等了自己有多久。 他是在,担心自己吗? 摇摇头,林妙香强迫自己甩掉了这个可笑的想法。。若她对夜重好是为了唤醒赵相夷的意识,那么夜重对自己的好,又何尝不是为了诱惑自己,让自己放弃所有,而让他的意识一直保留来。 她想要见赵相夷。他不想让赵相夷回来。 这就像是一场拉锯战,输的人,总会是先动心的一个。夜重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不会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 想及此,林妙香苦涩地笑了。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人开始处处设防。步步怀疑了。 八月的夜,清冷薄凉。月光满地,晓星沉轮。 渐渐的,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云层后破空而来,林妙香靠在床边。手里握着一支木制的发簪,上面光滑异常,想来是经常被人抚摸的缘故。 林妙香已经对这这支木簪枯坐一夜。 “老赵。”喃喃地吐出了这两个字,林妙香敛了眉目,缓缓起身。天银庄仍旧处于刚起步的时期,她没有过多的时间自怨自艾。 她收拾完毕,刚一出门,就碰见了银庄的管家王进财候在门口。心里诧异,林妙香挑挑眉,向来庄里的事务虽然繁多,但大多是由江玉案与九九处理,可王进财居然一大早就候在自己门口,不由心一沉,“王管家,出什么事了么?” “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方才有一女子来到庄内说要见庄主一面,说带了很重要的东西前来给庄主。”王进财弯了弯腰,恭敬地回答到。 视线余光瞥见林妙香眼角的疲惫,一时间感慨万千。他曾经也算是目睹过林妙香的面容,在林妙香率兵攻打北王朝时,他被赵相夷调遣前往处理账务,时至今日,他依旧记得林妙香站在城墙上,意气风发的模样。 可是现在…… 林妙香没有留意到王进财的神色,微微皱眉,“那人是谁?” “她不肯说,只是她似是知道庄主你的名字,属觉得事有蹊跷,才冒昧来此告诉庄主一声。”王进财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我知道了。”林妙香点点头,随即迈步朝着天银庄走去。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因为她身份特殊的缘故,被沈千山满世界地通缉悬赏,想要她这颗人头的不在少数,除了少数几人,大家都只知天银庄有了新的庄主,却不知道她的名字。 为何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女子指名道姓地说要见自己呢? 出了客栈,往右复行数里路,便到达了梅镇的南端,天银庄的所在之地。 林妙香了马,立马有人上前将她的马牵走,王进财跟在她的身后,低声说道,“属已让那女子在厅中等候,庄主可要……” 说着,他用手在自己脖间一横,对林妙香暗示到,毕竟若林妙香的身份曝光,难免会招惹太多麻烦。 林妙香摆了摆手,“不急,我先进去看一看,此人既然敢孤身前来,恐怕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王进财点头称是,说话间,林妙香已来到客厅外面。她挥退王进财,推开了木制的大门。还未做声,一道小小的身影就扑到了她的怀里。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甜腻却熟悉的呼唤,“三郎,我好想你。” 林妙香定眼一看,只见桃儿那张浓妆艳抹的脸近在眼前,她被抱得快喘不过气来,有些无奈地将桃儿的手从自己身上扯了来,“你怎么会来这里?不是让你在皇宫里面待着么?” “皇宫里面没有三郎,见不到你,总觉得心里是空的。”桃儿不满地埋怨到,她失望地看了一眼林妙香平静的表情,“三郎见到我来,怎么不像桃儿看见三郎一样开心?“ 林妙香眉头一皱,径自坐到了客厅的大椅上去,“我不是你的三郎。” 手边已沏了两杯散发着淡香的绿茶,应该是方才人们准备的,林妙香随手端起了一杯,静静地看着杯中翠绿的茶叶在水中起起伏伏。 桃儿咬着唇坐到了她身边,学着她的模样,捧了另一杯茶在手里,咧着嘴笑着,“三郎又说笑了,桃儿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玩笑,三郎就是三郎,我知你是,你便是。” 林妙香笑笑,不置可否。她朝着平静的水面轻轻吹了一口气,惊起了一圈圈地涟漪,茶叶的清香便愈加浓郁地跑了出来,勾住了人的嗅觉。 桃儿扭了扭身子,“三郎,你怎么有些不对劲?” “有吗?”林妙香淡淡地一抬眼,缓缓饮了一口清茶,微深的眸子里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桃儿看着她,肯定地点了点头,“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你对我很好,还……” “还为你赋诗,看你起舞,花前月,许三生誓言。”林妙香轻阖了茶杯,垂着眸,不紧不慢地开口,“但是,那是你的三郎,不是我。桃儿,你不是同王管家说你要来找我么,怎么见到我,却又胡言乱语了?” 林妙香的声音很轻,也没有见她有何发怒或是生气的迹象,可给人的感觉确实浑身一冷。桃儿喝茶举杯的动作一顿,一双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林妙香,“三郎……”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郎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僵持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七十二章 僵持 “我不知你三郎是谁,也不知是否真有这一个人,可是,既然来了,也没有必要再装去了。既然是有重要的东西带给我,便拿来吧。”林妙香放茶杯,直起了上半身,静静地望着桃儿。 她原本也是相信桃儿是有一个三郎的,可王进财说过,前来找她的女子知晓她的名字,若桃儿真是疯癫了,又怎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桃儿不说话,她望着林妙香,半晌,扬唇一笑,“既然如此,那你先猜一猜我是何人,猜对了,我便将东西给你。” “桃夭。”林妙香沉吟片刻,开口吐出了这两个字。那日遇见凤持清追杀时,他便说桃儿是桃夭,但之后她与夜重等人前往这里打理天银庄,倒是忽略了。 “真是愚蠢。”桃夭的脸上一向的痴迷渐渐散去,她的唇角尽是嘲讽之意,配合着那浓妆艳抹的脸,煞是诡异,“你可知道,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 “我只对你所带来的东西感兴趣。”林妙香冷冷地答到,她虽然对桃夭究竟是何人好奇,但是现在有太多事要做,她不得不把这放到一旁。 桃夭笑笑,红唇像染了血一般地鲜艳,她站起身来,将自己先前放在桌旁的包裹打开,拿出了里面一个木制的方盒。 上面刻了繁复的花纹,像是有些沉重,桃夭不得不用双手一起捧着。林妙香注视着那木盒,伸出双手就要接了过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不知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朕倒想看一看。” 林妙香闻声抬头,只见夜重推门而入,他身形诡异,分明是慢悠悠地走路,可一瞬间就已经到了林妙香面前。他轻轻抬手,玄黑的衣袖如水般滑落,露出了半截手腕。 夜重修长的五指搭在了木盒之上,林妙香一怔。只是这个空隙,便已让夜重将盒子拿到了手上。 桃夭看着夜重从自己手中拿走木盒,嘴角一咧,漫声道,“想必公子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她话音未落,夜重已伸出另一只手,屈指一弹,揭开了木盒上面贴纸的封印,将上面的盖子随手掀翻在地。 一股奇怪的味道从盒内散发出来,林妙香觉得有异。上前抓住了夜重的衣袖,“里面是什么,给我看看。” 刚一碰到夜重的衣袖,一股大力忽地涌来,把她推得几乎倒在地上。林妙香踉跄后退几步。愕然抬头,推她的居然是夜重。 此时他举着木盒,眼神定定地望向盒中,总是沉着的眼里,竟露出一丝凝重的表情。 林妙香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怎么了?”说着,她前趋身子。想要看看木盒内究竟是什么能让夜重也见之变色。 夜重竟然向后避开,一手匆匆挡在木盒上面,低喝,“别过来!” 一瞬间,内被极可怕的死寂笼罩。 “夜重?”林妙香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声。夜重却不答话,他深深看了林妙香一眼。一双眼眸深处黑得出奇,被那般目光盯着,林妙香只觉得浑身一阵骇然,一股大祸临头的感觉盘旋而至。 深深的危机感像魔爪一样掠住林妙香的心,几乎连呼吸也变得困难。她勉强按捺着,用最平静的声音问,“夜重,发生了什么事?” 她神色平静,可声音的末尾仍旧是忍不住颤抖起来。林妙香不停地安慰自己,没有什么可怕的,她本就已经一无所有,还能再失去什么呢? “没有什么。”夜重又垂眸,扫了一眼木盒中的东西,表情严肃,半是疑惑半是惊悚。林妙香在他推开自己时已觉不妥,此刻见夜重的神情,更是不安。 忍不住冲上前去,蹿到夜重身前,夜重一惊,一掌拍在了她的胸口,这一掌匆匆而为,竟是没有掌握好力道,林妙香又毫无防备,被他这一击,整个身子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了客厅之中。 “公子,这礼物是专门为子衿姑娘准备的,不给她看看怎么也说不过去吧。”桃夭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掩嘴轻笑。她转过头,看着从地面爬起来的林妙香,幽幽地道,“我可是听说你一直在找某一样东西,如今送上门了,却不准备接受么?” “给我。”林妙香理了理衣衫,声音有些哑然,她对着夜重伸出手去。 夜重看着她,似是在思量什么,良久,他呼出一口气,沉声道,“来人,叫江玉案和赛华佗立马过来。” 话音刚落,房梁之上悄无声息地闪过两道身影,迅速地离开了房间,分别朝着江玉案与赛华佗的方向而去。 林妙香见他毫不理会自己,心里半是不安半是焦虑,她冷了脸,朝着夜重走去,“夜重,把盒子给我!” 对于未知的恐惧让林妙香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乱,她几乎忘记了自己面前的是夜重,冷血无情的夜重。她沉着脸,眼里闪过森然的冷光,看夜重的神色与桃夭的笑容便可得知这木盒里面的东西对自己异常重要,哪怕是抢,她也要得到它。 就在她眼里冷光闪过的瞬间,夜重似有所感地挺直了背,他的动作有片刻的僵硬,眸色一黯。林妙香不甘示弱地盯着他,重复道,“盒子给我,不然我要动手了。” “动手?”夜重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低低笑了出来,自从赵相夷的意识从夜重身上再次出现之后,她便总能听见夜重这样的笑声,冷冷的,带着说不尽的嘲讽之意。 林妙香心一沉,夜重的笑声提醒了她,就算她妄图强抢,怕也是不可能,实力悬殊太大,她在夜重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正待她考虑如何是好时,夜重却是坲手一挥,将木盒稳稳地抛了起来,林妙香连忙伸手接住。她的视线落在夜重黝黑的眼眸之上,那眼眸黑如沼泽,竟让她微微失神。 “从今往后,你的事,我不再过问。”夜重紧抿着唇,宽大的衣袖垂了来,身形一动,林妙香只觉得身边一阵微风掠过,那人已失去了踪影。 心困惑,不禁皱了皱眉,方才夜重那话说得好像他过问过自己的事情一样。 摇了摇头,林妙香不再理会这一瞬间的困惑,她低头,视线往木盒里面一扫,浑身一震,却是失声惊呼一声。 自赵相夷死后她便时常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扭曲成了一团,眉目圆瞪,唇紧咬,仿佛遇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重重的恐惧藏在了这片刻沉默中。 “怎么回事?”江玉案刚一进门就看见了林妙香扭曲的表情,微微皱眉,他走进来,赛华佗跟在他的身后,眼里也闪过一丝慎重。 林妙香不答,她死死地盯住盒内的东西,与方才夜重的举动一模一样。江玉案走了过去,他伸头望木盒内一看,脸色也是一变。 见众人接二连三地变色,桃夭似是很开心,吃吃地笑了出来,“我听闻林府曾在一夜间被人袭击,全府尽是遭人毒手,尸骨无存,甚至林震天大将军,还被人割去头颅,那头颅至今落不明。我费尽心机才找到这宝贵的头颅,妙香,这份厚礼,你可满意?” 林妙香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待你不薄,你便是这般回报于我?桃夭,我问你,你究竟是何人?” “这个时候你才想起问我的故事,可是我现在不想说了。”桃夭啧啧舌,一张脸隐在艳抹的浓妆之。 林妙香握紧了身侧的拳头,“既然如此,你便把命留……”话说到一半,她脸色骤变,全身缩成一团。 “命?”桃夭转动眼珠,伸出舌头舔了舔唇,意味深长地道,“就怕你没有本事留。” 江玉案感觉有异,低头一看,见林妙香的脸已经苍白一片,双手紧紧按着腹部,似乎疼痛难忍。他皱起了眉,“你怎么了?” “疼……”林妙香似乎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手里的木盒摇晃几,啪地一声掉了来,盒内,一颗保存完好的头颅掉了出来。 滴溜溜在地上转了个圈。赛华佗好奇地看了过去,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疼?”江玉案扶起林妙香,对赛华佗使了个眼色。赛华佗会意,赶紧上前几步仔细查看林妙香的神色,一手搭在她脉上。 腹中绞痛不停,仿佛肠子猛然被人扯断一样。 片刻不到,林妙香已经唇色发青,紧紧捏着江玉案的袖子,唇间发出了低低的呜咽。江玉案听林妙香低呼,眼神一凝,他吹了声口哨,立马从门外涌进数道身影,“将此女押入地牢,严加看管,务必审讯出她是何身份,又是谁人指使她来!” “是,副庄主。”整齐的声音自那几人口中响起,其中一人拿出长剑,站在了桃夭身后。桃夭望了他们一眼,身子一颤,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眼里的诡异也一瞬间消去,只剩无尽的茫然。 为首的护卫哪管她什么反应,手背一伸,在桃夭颈后一敲,就见她的身子软软地倒了去。他接住了桃夭的身子,身形一闪,几人便消失在了内。 江玉案见几人将桃夭压了去,这才转过头,紧张地等着赛滑头诊断,他能感觉到怀中的林妙香整个人在痉挛一般地抽出,顺着她的脸颊望去,只看见成串的冷汗流了来。 “林妙香她……” 第一百七十二章 僵持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困境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困境 赛华佗探了一会脉,瞳孔骤然收缩,收回了手,“问情。” “又是问情?”江玉案挑眉,“可是上次林妙香所中之毒?” “从脉象看来的确如此没错,可是按理来说,问情的发作不该是这样,上一次林妙香吃问情的时候,并没有痛成这样?奇怪,奇怪……”赛华佗摇摇头,一连说了两次奇怪。 “这毒你也不知道确切症状么?”听赛华佗不太肯定的语气,江玉案心里一沉,扶着林妙香的手不由一紧,林妙香吃痛又是一声闷哼。江玉案连忙放松了手里的力道。 “问情之毒世间罕有,我也只是听闻寒月香昙能解此毒,所以上次老赵便解了林妙香身上的问情,可是这一次的毒像是有些诡异,发作的症状也与上次不同,我也不知……”沉吟半晌,赛华佗犹豫地开口,“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既然寒月香昙能制住问情之毒一次,想来也能制住第二次。” 江玉案闻言一阵苦笑,“你以为寒月香昙这么容易得到么?” “虽说梅镇与沧澜山相隔甚远,但快马加鞭的话,还是能赶上的,更何况寒月香昙四季常开,也不怕错过什么季节之类的。” “可你忘了一件事,现在那个人是公子,不是赵相夷。要以寒月香昙佐药,必定要先将它摘取,而唯有以赵家人鲜血灌溉,寒月香昙才不会枯萎。”江玉案的声音平平传来,赛华佗却是恍然大悟,脸上也闪过一丝凝重。 寒月香昙易寻,赵家之血难寻。若是赵相夷,自是毫不犹豫,可偏偏现在这人是公子,要他为林妙香割血取药,怕是比登天还难。 “即便如此,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我先用金针封住林妙香的穴道,缓解一她的疼痛。”赛华佗一边说着,一边取出金针,目光一凝。伸手朝着林妙香扎去。 刚一进针,便觉得林妙香体内乱窜的真气猛地膨胀,生生将自己的针冲了出来。林妙香忽然身子又是一摇,体内仿佛被无数尖刀插入一般,撕心裂肺地做疼。 这时候她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四肢冰冷,不断发颤,双眼怒张,骤然吐出一口鲜血,喷了江玉案一身。 赛华佗脸上闪过几分凝重。江玉案出声询问道,“怎么了?” “也不知她修炼了什么功法,我这针一进去,她体内的真气就将它冲了出来。”赛华佗涩然一笑,哑声到。“恐怕这疼痛靠外力无法缓解,只能独自承受了。” 听他这么说,江玉案也是脸色微沉。他的视线扫向林妙香,这会功夫,她的疼痛好像已稍减,长长喘气,轻声开口。“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你好一点了?”江玉案低头,缓缓松开了林妙香。 “嗯。”林妙香松开唇,露出了唇上斑斑的血迹,她撑着自己摇摇晃晃的身子,刚迈出半步。脚便是一个趔趄,江玉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她这才勉强站稳了脚步。 “你要做什么?”江玉案出声问道。林妙香摇摇头,轻轻推开了江玉案,她的动作虽然轻柔却是坚定不移,江玉案无法。只得松开了她。见她朝着厅中走去,江玉案跟了上去,以防她再次摔倒。 林妙香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直到走到那颗落在地上的头颅面前,才停了来。她蹲身子,温柔地抱起那颗冰冷的头颅,安静地看着他。 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夏侯身死之事已过去许久,这颗头颅却仍旧保存完好,连死前的震惊与不甘都凝固在了那双睁大的眼中。 林妙香颤巍巍地将夏侯的头颅捧在手中,她还记得出嫁当日,他涨红了脸,一副不甘不愿却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是对的,她不该嫁给游信,他会毁了她。 可惜直到现在她才明白。 林妙香紧闭了眼,眼前浮过那一夜尸横遍地的夏府。断肢残躯,遍布府中。本来碧水深深的池塘,也生生被鲜血染红。几具尸体漂浮在上头,宛如小船一般。一路上的尸体数不胜数,密密麻麻地几乎覆盖了本来的道路。 一个白衣男子坐在厅上。白衫上沾满血迹,但神情却安闲自在,脸上带着个淡淡的笑意,手中端着一个酒杯。凝神一看,那杯中却并非美酒,而是一泓诡异的鲜红之色。见林妙香到来,他对她举了举杯,嘴角血迹未干,缓声说道,“这夏将军的血,果然是比他人美味。” 再一眨眼,便是数月前的夜晚,他与凤持清一同出现在自己面前,电闪雷鸣,一张脸满是病态的苍白,笑容诡异,他说,“杀了游信,便能再次见到我。” 杀了游信。林妙香的脑袋里死死地回响着这一句话,她眼里赤红一片,江玉案觉得有异,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妙香,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你……” 江玉案的话没有说话就生生止住,他骇然地望着林妙香抬起头来的眼中,杀意森森,满是暴戾与血腥的意味。 七杀心经,五曰杀恶,杀戮成性。 江玉案抿紧了唇,这样的眼神,他这一生曾见过一次,那是多年前武林中人围攻沧澜山顶之时,公子浴血而战,那一战持续了整整七天七夜,七夜过后,尸横遍野。彼时他望向公子,在他眼中也是看见了这般冰冷的眼神。 “我知道。”林妙香淡淡开口,江玉案惊讶地看着她眼里的戾气一瞬间褪去,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错觉而已。江玉案拧起了眉。 林妙香不再说话,她转过头,视线落在夏侯僵硬的脸上,在他的牙关处咬了一封书信,林妙香伸过手去,正要取出那信,脸色却是一变,停了手中的动作。 江玉案细细打量了一夏侯紧闭的牙关处,神色了然,他伸出手去,“我来吧。” “不用了。”林妙香挥开了江玉案的手,她一咬牙,手上用力,生生将夏侯的巴拧开,只听得一阵令人发寒的骨骼碎裂声,夏侯的巴变落一半,露出了嘴里死咬的书信。 江玉案深深地看了林妙香一眼。刚才他仔细观察过,发现这封信是在夏侯死去不久放在他嘴里的,之后便用特殊的方法将夏侯的头颅保存了来。如果要从他嘴里取出这一封信,势必要讲本已死去的夏侯的巴生生拧成两截。所以他才会对林妙香说让他来。 “你何必如此呢,这种事情,我来做就好了。”江玉案叹了口气,似是不解。 林妙香缓缓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若真由你来毁了我爹的遗体,无论初衷是什么,我势必会怨恨于你,现在由我自己亲自动手,我也只恨我自己罢了。” 江玉案不再说话,看向林妙香的眼神里带上了淡淡的心疼。林妙香将那有些陈旧的信封展了开来,里面是一张崭新的硬纸,上面写了三个大字——英雄帖。 林妙香皱眉将其打开,只见里面写了一段不长的内容:去年旬,夏侯叛国,其妻被擒,现诚邀给英雄豪杰赏脸一聚,以商处置之事。九月月半,沧澜山顶,虚位以待。 江玉案站在一旁,将这行字看在眼里,微微皱眉,喃喃道,“这一招倒真是狠毒,广发英雄帖,号召诸位人士处置苏如是,诱你上钩。去,便是自投罗,不去,苏如是恐怕真是性命不保。游信悬赏的条件如此丰厚,为了抓到苏如是邀功,那些所谓的江湖豪杰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妙香,你打算怎么做?” 说着,他低头对林妙香问到。 林妙香抬起头,将英雄帖收入了怀里,轻轻一笑,笑容里几分疲倦,几分坚定,“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是刀山也好,火海也罢,这沧澜山,都是要去的。” 江玉案早有预料地点点头,他对林妙香笑笑,“不用怕,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林妙香诧异地抬起头,对上了江玉案闪烁着亮光的眼睛,她没有拒绝,千言万语在嘴边徘徊许久终究也没有说出来。 有人愿意陪你冒险,即使前路危险重重,又有何惧? 她将夏侯的头颅细心地收了起来,用方才的木盒装了起来,犹疑地道,“其实我有一点一直想不明白,那个人明明有太多机会杀我,为何总是这般大费周章,我总觉得,他的目的并不在我。” “这确实值得怀疑,但是我们对他没有丝毫了解,这群人之中,见过他的人也只有你一个,我们便更是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也无从手调查。”江玉案同意道,林妙香说的她也有想过,不过毫无线索之也只能作罢。 见林妙香皱眉,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别想这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沧澜山顶,先救你的母亲再说。” 林妙香点点头,想了想,有些话还是没有说出来。她始终觉得此行并不会如想象中的简单,有那么多地方不选,那个人为什么偏偏要选在沧澜山。 那可是公子的地盘,稍微谨慎一点的话都不会在别人的地方闹事,更何况,那个神秘人也不像什么鲁莽之人,这一举动必定有自己没有察觉的深意。 是什么呢?林妙香头昏得厉害,总觉得自己忽视了太多不该忽视的东西。 “方才你们说,我又是中了问情之毒?”林妙香抱着木盒站起身来,她的脸色仍旧有些苍白,在黑衣的衬托,愈加清瘦。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困境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覆水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七十四章 覆水 赛华佗点头,面色凝重,“这问情我也只是听闻,上一次靠着寒月香昙解了你的毒,可是这一次……” 赛华佗没有再说去,林妙香了然地颔首,“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江玉案打了个哈哈,“对啊,一点血算什么,总会想到办法的,实在不行,就迷昏了公子直接放血好了。” 话音刚落,里的两个人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江玉案见林妙香眼里一闪一闪地,不由咽了一口唾液,“你不会真打算这么做吧?” 林妙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淡淡一笑,“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他要是真不从了我的话,这方法倒是不错。” 江玉案忍不住冷哼出声,“从了你?就是他愿意从了你,你敢收么?” 被江玉案这样说着,林妙香脸色也有些尴尬。她挠了挠头,忽然问到,“既然是中毒,那必定是有所接触,赛先生,你可知问情有什么毒的方法么?” 赛华佗眼神一亮,“我倒是忽略了,不过问情实在过于诡异,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凡是毒者,大多逃不过食之,闻之二法。上次那个神秘人既然是给你服药丸才让你中问情之毒的,这一次恐怕也是你误食了它。”说完,三人的视线便一同扫向了客厅上方搁着的两碗清茶。 “从桃夭进起,我唯一喝过的便是那茶了。”林妙香漫声说到,赛华佗点点头,上前拿起那两杯清茶,仔细检查起来。 江玉案看了一眼便把目光收了回来,他对着林妙香说到,“既然同样都是问情之毒,桃夭必定和那个神秘男子有所关系,看来审问她是势在必得啊。” 林妙香却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忽然笑了出来。“你说,那人老是给我问情之毒,是为什么呢?”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江玉案不置可否地把视线重新落回了赛华佗身上,见他双眉紧皱。不禁出声询问,“有什么不对劲么?” “不,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赛华佗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可是就是因为太正常了,才有疑点。这两杯茶都是,完全没有不对劲,里面都没有毒。” 江玉案瞪大了眼。半晌,他长出一口气。“果然还是要亲自去审问一桃夭啊,看来我们这一次要分工行动了,我负责桃夭的审问,赛华佗便去调查那问情之毒,看看究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总觉得这毒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至于林妙香么……” “我自有打算。”林妙香打断了江玉案的话,她收敛了笑意,面色严肃地道,“不管如何,九月之前,我们必须出发。” “我办事,你放心。”江玉案邪邪一笑。嘴角挂上了一抹耀眼的自信,只是一开口,这自信就变成了商量之意,“事成之后,那天毁坏天银庄的赔偿,能抵了么?” 林妙香一愣。冷冷一笑,反问到,“你说呢?” 雨雾中,一个人的手腕上缠着黑色的布条,撑着一把玄黑色的骨折伞。站在远处。衣衫飘飘,眉目英俊。一张青铜的面具被绵绵的细雨笼罩,少了几分狰狞。 林妙香眯着被雨水冲洗得胀痛的眼,碰上了一双幽寂的漆黑孤眸。 “夜重。”林妙香的声音不知为何,带上了奇怪的沙哑。和着雨声一起,淅淅沥沥地落在人的心间。 夜重却没有动。 他只是站在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妙香有些憔悴的脸庞,隔得远了,他整个人都像染上了蒙蒙的雾气。林妙香上前了几步,衣衫被雨水浸湿,勾勒出她单薄的身躯, “随我去沧澜山,可好?” 虽然江玉案说了会陪她去,但是上一次在断情崖他毫无反抗之力就被制服,若碰上那个神秘男子,她与江玉案恐怕是救人不成,反而白白送了性命。 夜重撑着伞,溅起的雨雾泛着幽绿的光,他的一袭黑衣显得格外突兀。他看着林妙香,修长的右手悄悄握紧,露出了分明的骨节。 “我说过,你的事,我不再过问。” 雨,得更大了。 风呜呜地刮过,咆哮在耳边,吹得两耳生生做疼。林妙香怔怔地止住了脚步。她咬了咬唇,艰难地开口,“我要怎样做,你才肯帮我?” “林妙香,你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会不知覆水难收这句话。我说过的话,便如这天之秋雨,落了,便再也收不回。”夜重漠然地开口,只是一会儿不见,他眼里的冷漠又像春草一般孜孜蔓延开来。 林妙香知道他是为了刚才自己固执地要去看盒子里面的东西而生气,他是为自己好,可惜自己根本不懂什么叫做领情。 她深深地望了夜重一眼,蓦然转过了身。 “我会让你所谓的覆水再收回去的。” 雨歇,夜凉。 落叶萧萧,秋风瑟瑟。草地上平铺了一层金黄,踩上去的时候和着雨水湿漉漉的声音,沙沙地挠在人的心尖,酥痒如暖酒肚。 月方初升,一道纤细的身影穿过宁静的夜色,缓缓而行。暗黄色的烛火被风吹动,映射出林妙香那张苍白的脸。 “庄主。”地牢外值班的护卫看清来人,立马换上一副恭敬的神色,弯身行礼道。林妙香看也未看门口之人,径自走进了地牢,脸上有难掩的焦虑之色。 阴冷的湿气从地面渗透上来,林妙香不由打了个寒颤,她一路朝里走去,地牢的通道狭长而蜿蜒,隐隐约约能听见里面惨烈地哀嚎声。 也不知又是谁知晓了什么秘密正被严刑拷问着。 往里走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林妙香终于停了脚步。 前方是一处宽大的平台,上面有一刑台,周围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刑具。林妙香扫了一眼,只见那些古怪的刑具在阴冷的地牢内散发出幽寒的光,不觉头皮一阵发麻。 在她身前,江玉案依旧是一袭红衣,明艳异常。他看见林妙香走了进来,视线**裸地落在她的脸上,似是在思考什么。 “这么急叫我来所为何事?”林妙香被他的视线盯得心里发毛。有些不安地偏了偏头,打算避开江玉案的注视,却发现一旁的赛华佗也是这般困惑而诡异的目光,心中一凛。 江玉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条特制的皮鞭,上面布满了狰狞的倒刺,他沉吟半晌,似是在斟酌什么一般,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午的时候赛华佗突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经过方才的检查,他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所以便让你过来商量一。” “什么发现?”林妙香望向赛华佗,不想再去看江玉案手中的皮鞭。地牢里面的阴森让她总觉得心里堵得发慌。 “你还记得我们发现你中问情之后便检查过你喝过的茶杯吧?”赛华佗看着她的动作,微微摇了摇头。说到底,林妙香始终不够心狠。 “记得,当时你还说两杯茶里都没有毒。”林妙香颔首,心一转,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这么说来,你是知道桃夭是如何毒的了?” “嗯。”赛华佗点点头,他后退几步,转过身子,露出了刑台上面挂着的桃夭,“桃夭的毒的确没有在茶里,你中毒,是因为她的全身上都已涂满了问情,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你中毒,但是我推测,你上次的问情其实并没有完全解开,而桃夭身上的这改造过的问情便诱发了你体内的余毒,导致你再次中了问情。” 林妙香听着,微微皱起了眉,“连你都弄不清楚这问情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话,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那个神秘男子才知道了。” “其实应该还有一人知道。”赛华佗接过话来,刚一出口,他却是摇了摇头,立即否认到,“不过他可能已经过世了。” 林妙香苦笑一声,“看来只有想办法跟公子要点血啊。” “这件事还是容后再说吧。”江玉案插过话来,他将手里的皮鞭放,定定地看着林妙香,“其实这么急找你来,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林妙香没有答话,安静地等着江玉案的后文。 “赛华佗来之后仔细检查了一遍,他发现桃夭不知被人用什么方法控制住了,所以才会如此反常。也就是说,她今日所做的种种都不是出于本意。”江玉案缓缓开口,“林妙香,她没有背叛你。” 林妙香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刑台上面的桃夭,她垂着头,身上的衣衫已经因严刑逼供而变得破破烂烂,一时有些发怔。 只是片刻,她就别过了脸,“既然如此,便让她走吧。” “不行。”站在桃夭旁边的江玉案忽然对林妙香招招手,“你过来。” 林妙香疑惑地打量了江玉案一眼,面色犹疑地走了过去,她搞不明白江玉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见她走来,江玉案侧过了身,让她站在了桃夭面前,“我想,你还没有见过桃夭的真面目吧。“ “什么意思?”林妙香不解地皱皱眉,对她而言,桃夭的模样并不那么重要。她可以肯定她并不认识一个叫桃夭的人。 江玉案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地伸出右手,抬起了桃夭低垂的头。 第一百七十四章 覆水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相约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七十五章 相约 林妙香不在意地扫了一眼,随即浑然惊恐地后退了一步,眼里翻涌起连绵的波涛。 江玉案的声音在昏暗里幽幽响起,“我也没有想到,她浓妆艳抹的脸是这样的面容。” 林妙香几乎是惊骇地盯着桃夭的脸,神情恍惚地摇了摇头,忽然冲出了地牢。 赛华佗在一旁正要追出去,江玉案拦住了他,“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窗外的天渐渐变得阴沉,乌云压顶,铺天盖地地覆盖了辽阔的苍穹,像是要掉了来一般。 没过多久,秋雨稀稀落落地飘了来。细细的,就犹如江南三月的杨柳,柔软,静谧。整个世界一片蒙胧。院子里没有人,泥草的清香夹杂着雨水飘散开来。林妙香兀自走出了院子,立在这纷至沓来的秋雨之中,烟雨朦胧了她的黑衣,犹如画中穿行。 带着凉意的雨水贯穿了她的身体,她的伤,辘辘流入了林妙香的心。 夜,愈加深沉。 眼看天色将亮,林妙香慢滕滕地移步走向大门。突然之间,一道凌厉的疾风破空而来。等察觉到时已经躲闪不及。林妙香只得呆呆地愣在原地。 一股刺痛从脸颊传来,林妙香意识地一偏头,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被利器划破的肌肤火辣辣地疼着。林妙香的视线落在了深深插入桌上的一支箭上。在箭的端,一张白色的纸片被钉在了桌上。 门外的大风涌了进来,把纸片吹得呼呼作响。 与此同时,姜府也收到了一封书信。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姜无恋陷入了沉默。他与姜恨水在里密谈许久后,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小镇。 而第二天一大早,江玉案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在床上折腾半天后果断地一跃而起。桃夭的脸一直在他的面前晃动,让他心里涌起了浓浓的不安。他翻身之后,便朝着林妙香的房间走去。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快要发生了。 本以为会看见林妙香然后同她好好谈一谈,可是当他走进林妙香的房间时却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地吼叫。这一吼把迷迭小筑里的人全给引了过来。 “大清早的你敢不敢不要像个被侵犯了的良家妇女一样惨叫!”率先到达的九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瞪着这个惊扰她美梦的罪人。 江玉案挑了挑眉,笑眯眯地道,”一时失控,一时失控罢了。” 众人丢给他一个愤懑的眼神。各自回房继续刚才没有做完的美梦。但有一个人留了来。 “公子,你怎么还不走啊?”江玉案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还早着呢,要不,你还是回去再睡睡?” 夜重没有出声,他黑色的外套整洁地穿在身上,无论什么时候,他似乎都是这么从容不迫的样子。 江玉案的笑被从夜重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无形的压力给渐渐击溃。 他故作轻松地笑笑,“没什么事发生。你也知道,我就是爱做些莫明其妙的事。刚刚看到天色很好就情难自禁地抒发了一。” 然而这样的话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欲盖弥彰的表现令夜重的眼微微地眯了起来。他直接朝着林妙香的房间走去。可惜某个人有点不知死活地挡在了门口。 “让开。”夜重低沉的语气里带上了淡淡的不悦。 江玉案忍不住缩了缩自己的脖子。感觉到自己的头还在,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公子,你就这样进去不好吧,这么大早的,林妙香一定还在睡。你一个大男人闯进去。怎么说也不太那个吧。”江玉案试图做一最后的挣扎。 他心里无比懊悔刚刚不经大脑思考的惨叫。结果引来了一尊送都送不走的瘟神。 “不妥?”夜重冷笑一声,“她早就是我的人了。” “啊?”江玉案的嘴张得可以塞一个鸡蛋了。 等他明白过来夜重所说的含义与他适才所想完全不同时,夜重已经在他愣神之际,闪进了内。 狭长的眼平静地扫过内的情景。夜重的瞳深邃得看不见焦点。房间里的摆设和昨夜相比没有任何改变。甚至那杯茶都还摆在桌子上面。 只是…… 林妙香并没有在房间里,床上也没有睡过的痕迹。像是匆匆离开的样子。 夜重骨节分明的大手拾起被扔在桌上的小纸条。缓缓展开。 墨黑的双眸内,一时之间,风云变幻。 跟进的江玉案早就看过了上面的字迹。上面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断情崖。 可是,江玉案却一眼就认出了这三个字出自何人手笔。 奔放俊逸,飘然**。 好看的字迹就如同写它的那个人一样。江玉案在心里暗暗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沈千山。 枫染红林。 碧云衬空。 渐渐地,已经接近冬日。 迎面而来的风都带上了几分凌厉。 这一日,临仙镇迎来了一位颇为熟悉的客人。 在她突然闯入的那一刻,即使见过各种各样人物的众人皆是一愣。因为来人的杀气过于锋芒毕露。令一些经过杀戮的人也为之心惊。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简单的样式,没有丝毫累赘。 虽然罩着面纱,可从身形看来应是一妙龄女子。但露在面纱外的白发却困惑了众人。 一阵风过,林妙香眼里的杀意浓郁苍苍。 就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 断情崖。 情断何处。夜色温柔地笼罩着林妙香。 崎岖的小路上空荡寂寥,弯弯曲曲地延伸至远方。黑幕之,她小小的的身形显得格外突出。没有任何烛火,唯有天顶的月光倾撒一地。 行走约摸三刻钟的功夫,林妙香停了脚步。 晦涩的月光,前方的山峦起伏如同缄默的兽影,待其醒来,吞噬的将是冥色的梦魇。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她顿了顿,才又迈开了脚步。 一步一步,过去的场景随着脚步缓缓地浮现在脑海尽头。 林妙香想起了初遇沈千山的那一刻。想起他面色如玉微笑如水的模样。也想起了苗疆当夜,意外和她相识的赵相夷。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像是带着森林的气息。 还有夜重那张面无表情地俊脸。森然的面具阻挡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山路蜿蜒并不算短,等林妙香爬上山顶时,已有些气喘吁吁。 夜晚的风吹动着衣衫猎猎作响,林妙香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她的眼眸里倒影着深深的暗,即使是月光也无法照亮。 大风刮在脸上,林妙香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想阻挡这肆虐的侵袭。那一日,那个人就是这样在自己面前倒去的吧。 那个曾经如山一般站在她面前为她遮风为她挡雨的人,就这样倒在了她面前。 明明离那个大雪遍地的白日很远了,可林妙香却觉得一切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心里那空荡荡地疼痛依旧那么剧烈与清晰。 “长夜漫漫,某个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啊。”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出现在林妙香的身后。 林妙香条件反射性地转过了身,对上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瞳孔骤然收缩。 两张同样倾国倾城的脸,一个妖冶,一个清丽。一个探寻,一个冷漠。 “夕照?”林妙香有些艰难地开口。对面的女子那一头青丝刺痛了她的眼。 曾几何时,她也有如此葱笼茂盛的发丝。可惜…… 夕照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林妙香。带着审视的意味,她打量着表情冷漠的林妙香。对于这个女子,她倒是第一次得见。可就是这个她从未见过的女子,仅靠着一份回忆就轻易地否定了她的存在。 让她在沈千山眼中,永远只能以替身的身份存在。 “他呢?”林妙香的手不知为何竟然在微微地颤抖。对于夕照的出现,林妙香倒是十分的惊讶。 夕照正欲说话,身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林妙香神色一变,露出一脸地戒备状。夕照扭过头去,看清来人后有些畏惧地退了退,”你怎么来了?” 与此同时,林妙香皱起了眉,她试探地出声,“姜无恋?” 来人只是笑,他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题。 他苍月色的衣衫干净地纤尘不染,就在他出现后片刻,他又消失在了林妙香的视线中。仿佛他的出现只是幻影一般。 林妙香困惑地望向来路,刚刚那人是姜无恋无疑,只是气质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也认识他?”听见林妙香喊出那个人的名字,夕照眼里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林妙香走到一块凸出的大石上坐,并不打算回答夕照的问题。夕照眼中的怨毒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很好地隐藏在了心底。像一条蜇伏的毒蛇,在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他在哪里?”林妙香不自觉地摸着腰间的长剑,然后用力握紧。 在看见沈千山写的那张字条后林妙香便匆匆赶了过来。等不及天亮,林妙香能清楚地感受到心里迫切的渴望。 夕照缓缓走到了林妙香的旁边,俯瞰着她,笑容里意味深长,“时机未到。等到明早,你就会看见他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相约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输了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七十六章 输了 顿了顿,夕照俯身凑到了林妙香的脸前,“不过我很好奇,你这么迫切地想要见到他是为了什么?为了要报你林府的灭门之仇呢,还是说,你还爱着他?” 林妙香抬头不甘示弱地回望着夕照的眼神。看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在自己眼前摇晃,她有些不习惯地别开了脸。 夕照得意地弯起了唇角,“林妙香,无论怎样,你都赢不了我。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全天的人都知道你已经死了。你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所以,我会让你后悔你当初没有去死的!” 说到后来,夕照情绪开始有些失控。 林妙香只是笑,笑意不抵眼底,“你恨我?” 分明是个疑问的句子,林妙香却说得无比肯定。 夕照轻蔑地横了她一眼,“我恨你就如你当初恨流景一样。” 林妙香被夕照莫明其妙的嘲讽一通,她的眉聚到了一起,“我从来都没有恨过她。” 夕照直起身,不屑地嗤笑一声,“那说明你爱得不够深。你不会像我一样为了他可以奋不顾身。” “奋不顾身?”林妙香喃喃地重复后就没有再回答。 她曾经日夜承受的蛊毒算不算奋不顾身?她为了他颠覆的整个天,算不算奋不顾身?过往种种,她也曾是一只娥。 夕照见林妙香不说话,以为她是默认了。她眼里的讥讽之意更加浓郁,“无话可说了吧?” 林妙香眼里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被那样的目光所注视,夕照整个人像被看穿了一样,不由瑟缩了一。 林妙香把夕照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突然有些怜悯她,“你这样和我比谁爱得更深有什么意义吗?爱从来不是你给我一分我便还你半寸的事情。” 夕照佯装的坚强被林妙香的话击得支离破碎,她撑起笑容,仅有的骄傲不容许她在林妙香面前露出软弱。 林妙香锐利地眼神扫视着她。曾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林妙香现在看人的眼光愈加犀利。在夕照的身上。林妙香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付出,多不过拥有的一切。 几经挣扎,夕照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在黑夜的渲染,看起来诡异而古魅。“如果他真的站在你面前。你会杀了他吗?” 夕照的问题林妙香在来时就已想过了很多遍。 只是至今她的答案还是混乱不清,“他和我爹的死有莫大关系。” “所以,你要杀他只是为了这一个理由,对吧?你杀他,不是因为你恨他,而是因为不得不这么做,是不是?”夕照的眼已经弯成了月牙。 林妙香因为夕照脸上古怪的笑容而心生警惕。她没有回答夕照的问题。有些答案只要不出口,似乎就可以一直自欺欺人去。 她对沈千山,对于这个她第一次就的男子,恨得如此脆弱。 即使事到如今。她也无法怨恨他对自己做过的一切。利用,以及背叛。毕竟不管那是阴谋也好,是演戏也罢,那段日子的她,曾真正地幸福过。 夕照低头便能看清楚林妙香脸上一瞬间地变化。她继续说到,“你知道他还在想你吗?在他的心里,不是流景,也不是我。这样的话,你还会回到他身边吗?” “住在他心里的人,同样,也不是我。”林妙香很快就让眼里重新浮起薄冰。今晚的夕照显得有些异常。不知是何原因,说话总给人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夕照的笑容在背光的暗处消失不见。 风把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她伸手拢了拢发丝。“所以,你输了。你注定会失去所有。” 林妙香侧过头想了解夕照话里的意思,但夕照已经朝来时的山路走去。在她快要走山时,她回过了头。 林妙香一时摒住了呼吸。 距离削弱了夕照身上的媚气。让林妙香看着她就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夕照对林妙香笑了笑,表情纯真,说出的话却古里古怪,“你也许不了手,他却是一定得了手。” 说完。夕照急步拐了断情崖。圆圆的月似乎是在说,夜,还很长。 旭日东升。 缓缓地揭开了笼罩一晚的夜幕。 从天地的交际破开了细长的裂缝,明媚的阳光霎时间就争先恐后地拥挤进来。打在脸上,暖暖得不忍失去。 林妙香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日光倾城。不知不觉,她竟枯坐一夜。她是面对着断情崖的深渊而坐的,东升的阳光就正好撒在了她脸上。 而此时,林妙香在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了几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站在最前面的人是夜重,他背对着阳光,从身体内拉扯出的阴影把林妙香笼罩在了里面。 在他的旁边,是一身红衣的江玉案。 再往外,则是姜恨水和姜无恋两兄弟。 昔日里总是爱缠着江玉案的姜恨水现在却疏离地与他保持着距离。 林妙香在看见姜无恋的时候眸色一亮,这样的变化并没有逃过姜无恋的眼。 他俯身在姜恨水的耳边说了什么,姜恨水点点头,两个人移到了林妙香身后的小路上去了。 林妙香若有所思地把视线放在姜无恋的身上,被忽视地夜重伸手捏住了她的巴。迫使林妙香转过脸来看着自己。 “你倒是挺能跑。”夜重的声音里倒也听不出来他是否在生气。他的想法一直就没有人能看得透。 林妙香不得已收回了在姜无恋身上的目光。她沉默地没有回答夜重的问题。因为她对此无言以对。 只不过短暂的片刻,林妙香的心绪却已经千转百折。她没有料到夜重会来这里,应该是看到了自己没来得及销毁的纸条追来的吧。 只是,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啊,何必又到断情崖来呢? 只是眼,林妙香早就没有心思去研究这个问题了。 林妙香冷漠的态度惹恼了夜重,他手一用力,从手与颌的交接处就传来了骨骼脱臼的声音。 “看来,你是忘记了。你是谁的了。” 夜重的面具被侧面的阳光反射出明晃晃的光芒。林妙香只感到巴处的疼痛剧烈万分,带着莫名的熟悉感。 在这种时候,她居然想起了中秋那晚,被夜重丢翻的面碗。 他曾嘲笑着说他和林妙香并不适合太虚伪的相处方式。现在。林妙香想把这一句话尽数还给他。 因为,在夜重弄疼了她的时候,她心里却是莫名的轻松。不像夜重对她有一点点好时,她就得有十万分的惴惴不安。 怕他自己。也怕自己她。 林妙香想要推开夜重的手,奈何他们之间的力量悬殊太大,她的巴依旧被夜重掌握在手中。 林妙香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说到,“请你让开。等事情完了之后,我会给你一个完美的回复。” 夜重深沉的目光凝视着林妙香,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给我满意的回复的。” 丢这样一句话,夜重一拂袖,就退到了姜无恋他们的对面。 江玉案犹豫地看向姜恨水,发现他没有在看自己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深深地感到了失落。他刚要跟上夜重的步伐。抬头的瞬间却看见了来路上面由远及近的男子。 “他来了。”随着江玉案这意味不明的一句话,众人皆是朝来路望去。 林妙香甚至情绪失控地从石头上突然站了起来。夜重被她那么大的动劲吸引地又转回了头。他好看的眉轻轻地蹙起。 林妙香定定地望着沈千山走来的方向,一时间忘记了动作与言语。 沈千山的嘴角挂着暖暖的笑容,一如大婚当日,林妙香对他一见钟情时的模样。沈千山缓缓地走向林妙香,众人很有默契地闪到一旁。 而姜无恋盯着沈千山耳后盘踞的一只五彩斑斓的蜘蛛,若有所思。 “妙香。”沈千山的双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熟悉的温柔令林妙香恍惚起来。 她想起了夜重和夕照都问过她的问题。 当沈千山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能忍心杀了他吗?杀了这个她曾经以为就是她全世界的男子。 她舍得吗? “妙香。”重复着对面那人的名字,沈千山对林妙香伸出了手。 他穿着白色的长袍,身形俊朗飘逸,光彩所至,无人可及。一举一动间。都是不染世俗般的飘然。 就是这样一个男子,才微微一笑,都让人几乎快要放仇恨,缴械投降。 可是…… 林妙香后退一步,虽然还是在沈千山伸手可及的范围内。但沈千山明白,这一小步,他却再也无法跨越。 伸出去的右手停在了半空,维持着僵硬的姿势。最后滑落到身侧。 林妙香的手放到了腰间,在摸到粗糙的剑柄时,她不安的心仿若找到了归宿一般。她的手握紧了剑柄,朝外用力,慢慢地抽出了长剑。 阳光在剑刃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璀璨却绝望地横在林妙香与沈千山之间。熟练地摆好了一个起手式,林妙香的眼里沸腾着滔天的恨意。 沈千山一眯眼,向林妙香逼去。 忽然压近的距离让林妙香条件反射性地举起了剑,漂亮地一滑过后抵在了沈千山身前。随着沈千山的靠近,林妙香突然感到没来由的忐忑。 第一百七十六章 输了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覆辙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七十七章 覆辙 在她设想过的无数未来可能里,没有一个是和她与沈千山对峙有关的。 这种奇妙的关系就令林妙香不适应起来。 她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把剑刺了去。 “你……你不要再过来……”本来应该是林妙香步步紧逼的画面,却因为沈千山毫无防备的接近而打乱了节奏,打乱了林妙香的心防。 如果沈千山对她刀剑以对,她还可以痛杀手。可是,他只是这样简简单单地站在她面前,甚至都没有去看他胸前的长剑一眼。 这也许就是人矛盾的地方。 似乎非要有你死我活的气氛才会有复仇的勇气。 沈千山如黑耀石般深邃的眸倒映着林妙香强忍慌张的脸。他耳后的蜘蛛不动声色地伸出奇长的触角。 一双森冷的蜘蛛眼令林妙香心头一惊。 夜重这时也注意到了沈千山耳后的这只蜘蛛,它丑陋的样子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在哪里见过吗? 夜重面具后的脸陷入了沉思。 沈千山继续跨前了一步,林妙香被迫连连后退。仿佛沈千山才是那个拿着剑指着她的人。 她始终不了手。即使眼前的这个男子曾经毫不犹豫地用箭对准了她。她不禁有了一丝幻想,当初的沈千山,是不是也有过一丝丝,哪怕只是一丝丝的挣扎呢? 愈是不可得的人,我们愈是心存幻想。 “妙香。”沈千山喊着林妙香的名继续逼了过去。 走神的林妙香一时不察,直到温热的鲜血喷在了她的脸上,她才重新看清现在的状况。 手中的长剑已经刺进了沈千山的胸膛,虽然不清楚究竟进去了多少,但沈千山胸前迅速扩散开的血色莲花让林妙香头脑中顿时就一片空白。 沈千山脸色不变,他像是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就要朝林妙香走去。 疯狂的举动吓得林妙香惊叫着松开了握着长剑的手。 她杀了他!她杀了他!她杀了这个她为之付出了一切的男子。他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林妙香十分清楚沈千山的武功,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是,她来断情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父亲的去世。母亲的失踪。赵相夷与夜重之间混乱的关系。还有她无处安放的感情。这段日子,林妙香虽然一直支撑了来。但她明白,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她亦开始明白,为什么游礼和赵相夷都那么微笑着接受了死亡。 因为。死,是最彻底的解脱。它让一切终止,也让一切重来。 沈千山听见林妙香的尖叫,这才低头发现了令她恐惧的理由。垂着头,他把长剑从胸膛处抽了出来。在众人震惊地注视,把沾染他鲜血的剑丢在了脚边,走到了林妙香面前。 缓慢,却也坚定地抱住了木然地林妙香。 突如其来的沉重感让林妙香的眼眸闪动了一。从沈千山胸膛冒出的鲜血同样浸渍了林妙香的衣服。她能听见沈千山逐渐微弱的心跳。 一声,又一声。 失血过多的沈千山有些站立不稳,他整个头搁在了林妙香的肩膀。沉重的感受令林妙香僵硬地不敢推开他。 也许她一动。对面的这个男子就会再也站不起来。 “抱我。”沈千山的声音里隐约有乞求的味道。他意识地收紧自己抱着林妙香的双臂。林妙香没有动。 从她的视线望过去,看不见沈千山的脸。 看不见,情就可以不动。 情不动,心则可以不痛。 沈千山把头从林妙香的肩膀移开,他费力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与林妙香隔了半步之遥。 “你还在怪我吗?”沈千山脸上挂起一抹苦笑。 林妙香闭口不发一言。沈千山当她是默认了。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不死心地追问到,”可是,你为什么会回来看我?那晚,你为什么又要回来呢?妙香,就在我准备要忘记你时,你又出现在我的世界。这是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沈千山已经气喘吁吁了。 但他仍固执地等待着林妙香的答案。 他白色的衣衫上鲜血点点,林妙香突然就移不开眼。 “我这样做的原因,无非和你一样。”林妙香平静地开了口。一时,竟百感交集。终归还是无法彻底遗忘。无法把他当作一个平常的人看待。 他是她曾经深爱的人。这一点,已经烙印在林妙香的心底,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抹去的。 她放不他。而他,甘愿中剑。 林妙香困惑了。 对面受了伤的沈千山仿佛只是一个恶梦一般。他可以用箭指着她,背叛她。可是又为什么娶了一个和她一样的女子,又为什么在刚刚,不躲不避。 沈千山。我该拿你怎么办。 看出了林妙香的动摇,沈千山试探性地又前进了一点点。他带着蛊惑性的声音在林妙香耳边低语,“我爱你,妙香,跟我回家吧。试着,再爱我一次,好吗?不要恨我,那日你林府一家人不是我杀的,你的母亲我也会帮你找到的,和我回去吧。” 林妙香的眼泪瞬间就流了来。她震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仿佛是个晴天霹雳一般打在了她身上。 这是沈千山第一次对她说出那三个字。虽然他的脸惨白得可怕,但他的眼神却坚定而不移。 回去吧,回去吧。 林妙香听见过去的自己在她耳畔不停地诉说着。 跟她回去。你会是北王朝的皇后。你会有一个温柔儒雅的丈夫。他会疼你,宠你。他还会帮你找回你的母亲,你们一家人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而你不用再在赵相夷或是夜重之间徘徊,所以,快跟他走吧。 所有回去的理由都在叫嚣着。但一个好字却哽在了喉咙,不上不。 “小心!”夜重焦虑的声音破空而来,敲醒了呆愣着的林妙香。她回过神来,捕捉到沈千山眼里毫不掩饰地凶光,条件反射性地退了一步。 堪堪躲开了沈千山对她袭来的短刀。然而她忘了,刚刚被沈千山步步紧逼,她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 这仓促间地一退,她脚一滑,不小心踩到了一颗小石子,单薄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不受控制地坠感侵袭而来,林妙香却是意外地平静。 千山,你又一次骗了我。 你真实的温柔,没有一刻为我停留。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皆是脸色一变,江玉案只感觉到自己身侧刮过一阵疾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夜重的身影早已射了出去。 虽然夜重轻功了得,但毕竟刚才隔得太远,无可奈何之,本来是想抓住林妙香再抱过她的夜重只得立马改变了姿势,扑在悬崖边,右手刚巧逮住了林妙香胡乱扑腾的左手。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了悬崖边。 林妙香本来已经绝望地闭上的眼在被人拉住时睁了开来。顺着她和夜重同色的衣袖向上看去,她对上了夜重森冷的面具。以及,横在了他颈上的一把利剑。 刹那间,她笑了。 为什么又是这样。 你是赵相夷也好,你是夜重也罢,为什么在我最为狼狈与不堪的时候出现的总是你。又为什么每一次奋不顾身救我的,还是你。 因为在悬崖面,林妙香看不见剑的主人是谁只能听着上面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江玉案的剑已经拔了出来。他戒备地看着踩在夜重身上的男子。虽是好奇,但眼里寒光毕现。 “放开公子!”江玉案沉着脸,手心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刚刚那个男子在夜重出去的同时,也从自己身后窜了出来。想来是潜伏已久。而他能追上全力施展轻功的夜重,还看准时机控制住了夜重。 所以肯定不是普通之人。 男子一直没有回声,横在夜重颈侧的长剑甚至没有移动半分。而一直处于观战状态的姜恨水和姜无恋在那个人出现后,神情明显大变。 其中姜恨水首先开了口,“秋客。” 简单的两个字让先前一动不动地男子回过了头。露出了一张与姜无恋一模一样的脸。 姜秋客扬起巴,勾起了唇角,轻轻地开口,“姜无恋,我回来了。” 姜无恋勾起一缕残忍至极的微笑,提起了长剑,然后狠狠地划在了夜重的背上。“夜重,为了救一个女人就把后背留给了敌人。看来,我得好好让你记住这次的教训呀。” 眼看夜重被人揉蔺在脚,江玉案正要冲过去,却被姜恨水提早发现了他的意图,抱住了他的腰。 “不要过去!”深知姜秋客武功深浅的姜恨水急得不顾一切,拦住了江玉案。一心只顾着夜重安危的江玉案怎么来得及考虑太多,一用力就挣开了姜恨水。 猛地冲向了悬崖边。 他的长剑快若惊燕般朝着姜秋客刺去。气势磅礴,干脆利落。可惜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不自量力。”姜秋客冷笑一声,江玉案甚至连他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就被一阵掌风打了出去。 仅仅一掌,就让已经算是武林高手的江玉案身负重伤。一个反胃,大口的鲜血一子就吐了出来。 江玉案倒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七十七章 覆辙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来生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来生 “大玉!”姜恨水看着江玉案受伤,顿时急了。却被姜无恋抱死在了怀中。快地点了姜恨水的穴道,姜无恋小心翼翼地搂着姜恨水。退到了足够安全的距离。 他不愿淌这一淌浑水。姜秋客的武功之高,恐怕只有夜重能与他勉强为敌。可惜刚刚夜重慌着救林妙香,被潜伏一旁的姜秋客抓住了机会,擒住了他。 敏锐地听见身后细碎的脚步声,姜无恋转过头去,看见了一张与林妙香极其相似的脸。 她就是沈千山娶的那个女子吧。 姜无恋看了她一眼,并不打算理会她。 看见姜无恋,夕照正欲说什么,却在看见姜秋客的那一刻明白了所有。慌乱之,她找到了一旁摇摇欲坠地沈千山。 她赶紧跑了过去。此时沈千山的眼里,是深深的空洞。崖边已经乱做了一团。 林妙香根本就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夜重脸颊滴落的汗滴让她明白,夜重的处境并不太好。 林妙香努力想要爬上悬崖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可惜她现在的生命全系在夜重拉着她的手上面。 解决完碍眼的人,姜秋客心情颇好地对夜重笑了。他的长剑在夜重背上缓慢地游移。 因为不知道一剑会是划在哪里,这种未知更是对人的一种煎熬。 “你说,这一次我该划在哪里呢?”姜秋客无比好心地询问着夜重的意见。 夜重紧抿着唇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墨黑如海的双眸紧紧锁住林妙香的身影。那一只右手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一样。 没有得到夜重的回答,姜秋客皱起了眉。折磨人如果只是单方面的话,是一件无趣的事。 他顺着夜重的右手望去,看见了被吊在半空的林妙香,森冷地笑了。 “既然你不说话的话,那我帮你选好了。”话音刚落,林妙香就觉得眼前剑花一闪,温热的鲜血喷洒在了她脸上,盖过了刚刚沈千山的血液。和着林妙香滚滚而的眼泪。让她的脸看起来格外地狰狞。 刚刚姜秋客那一剑划在了夜重的右手臂上。伤口深得可以看见里面白森森的骨头。然而夜重拉着林妙香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 林妙香的心顿时就痛了起来。 “放开我吧。你放开我吧。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放开我呀。再这样去,你会死的。” 在明白姜秋客对夜重做了什么事后,林妙香第一次慌得六神无主。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哭腔。 姜秋客冷哼一声,手上却是没有闲着。右手微动,连连又在夜重背上划剑伤。 林妙香看不见姜秋客又做了什么,可是从夜重微皱的眉她已经不敢想象,他现在到底受着怎样的折磨。 “放开我,你放开我呀!你不放开我的话,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林妙香说话间已是语无伦次。夜重的眼睛凝视着哭做一团的林妙香,微启了双唇。 “不要忘了你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你别想去死。” 熟悉的语调里虽然显得有些无力。可是霸道依旧。他右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抓紧了林妙香。更多的鲜血从伤口渗出。夜重眼里的光芒越来越黯。 林妙香的心就在夜重平静的目光中,奇异地平静来。 也许正是因为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知道他会无条件地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遮风挡雨。所以一切风霜都不再可怕。 正是因为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所以某些时候。我们才会勇敢得无所畏惧吧。想及此,林妙香的唇畔漾起了一朵温柔而清新的水莲。 “如果有来生,你会我吗?” 林妙香费力地抬起右手,轻轻擦去了脸颊的血泪。动作轻柔悠闲,全然不似命悬一线的人。 夜重皱着眉没有回答。 林妙香耐心地询问,“夜重?” 她的眼闪着莫名的光芒,就像是夏夜里最为璀璨的星光坠落其中。 夜重的唇角一弯。全然是林妙香所熟悉的戏谑与嘲笑。“你这话,也就骗骗赵相夷,我可……” 姜秋客凶狠暴虐的一剑生生让夜重的话变成了痛苦的呜咽。他死咬着唇,不再说任何一词。 林妙香只是深深地看着夜重拉着她坚持不放的手,心里做出了决定。 “也好,但愿我们来生最好不相见。” 话音刚落。林妙香两手并用,猛地一拉。积蓄的力量瞬间爆发了出来。谁也没有料到林妙香有此举动,愣神间,夜重已经被林妙香扯了悬崖。呼啸的大风猛烈地刮在身旁,林妙香笑了。 与其让夜重受尽折磨。不如痛快地死去。 夜重在坠的过程中抱紧了林妙香。澎湃的大风吹来,掀开了夜重从未离身的面具,露出了一张英气逼人的脸。 林妙香瞬时间就停住了呼吸。 她反抱住了夜重。来生,最好不相见。这样,你就不必再因为我而伤痕累累。 多年之前,是谁说过,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公子,世无双。 冬日里的寒风刮在脸上,生生作疼,像是要把人撕裂成两半边一样。 阴霾的天色从头顶层层压积来,沉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偶尔有干枯的树枝挣扎着划破天幕,突兀地把人的视野分割为一小片一小片的。 万籁俱寂,听不见鸟扑地而起的声音。 随着第一场冬霜的罩,人们接二连三地穿起了囤积了大半年的冬衣。裹在厚厚的布料里面,笨拙地跑来跑去。 不过在逍遥村,却是另外一幅景象。 逍遥村,它小得不值一提,甚至几乎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只听闻过有这样一处小村落,四季如春。温暖的阳光每一天都会洒满村子的角角落落。 里面的人善良纯朴。但他们并不好客。 所以至今没有人知道该如何进去这么一个世外桃源。 日光倾城。 逍遥村沐浴在这金黄之中,惬意地半躺着。慵懒,随性。 绿树环绕。群山围抱。 一条清澈至极的小溪弯弯曲曲地穿过了整个村庄。近正午时分。村里的女人都围在了溪边,洗着自家的衣物。心情好时,有人会哼上几句咿咿呀呀的曲调,引得周围的人兴起地跟着唱上那么一段。 温温软软的语调带着南方女子独特的温润。总显得缠绵悱恻起来。正在洗衣服的张婶唱得入神。不觉手上一凝,准备清洗的衣服在指尖一滑,顺着水流朝游流去。 有些懊恼地一跺脚,张婶看见游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出声冲她招了招手。 “段黥,段黥,快帮我拦住我的衣服!快!快!别让风把它吹跑了。” 被唤作段黥的女子在衣服经过她时,默不作声地伸出手,截了差点被溪水冲走的衣物。 她提着衣服缓慢地转过了身。 一张脸竟是倾国倾城之貌。星眸半张,嘴唇微咧。最为诡异的是。女子头上竟是银发飘飘。 如果有外人在这里的话,他会明白,段黥的真实身份林妙香。 看着林妙香提着自己的衣服走了过来,张婶脸上几乎快要笑出了一朵花。 “真的是太谢谢你了哦。”张婶笑着接过自己的衣服。她对林妙香呶了呶嘴,调侃地对她指了指她的身后。 “你看。你的小相公又来接你了。” 林妙香顺势望了过去,对上了一个几乎是由远及近的身影。她的思绪一子就飘回了与夜重一起跳断情涯的那一天。 黑暗呼啸着侵袭而来。 周身像是被碾过一般的疼痛。 林妙香挣扎地睁开了眼,明媚的阳光瞬间充盈了眼眸。 夜重呢? 这是林妙香清醒过后的第一个意识。 费力地撑起上半身,她看见了在她身边依旧抱着她的夜重,不由松了口气。这时她才仔细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来。 她和夜重刚巧被悬挂在了崖壁边突出的大树上,阻挡住了坠的趋势。林妙香好不容易抬起了手,试探了夜重的呼吸。轻轻弱弱。断断续续。 应该是昏迷过去了吧。虽然暂时脱险了,但这样去也不是办法。夜重伤得那么重,不及时治疗的话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不再犹豫,林妙香撑起上半身,伸出头去观察地形。 崖壁上有着年代久远的藤蔓,它们交错地攀附在岩石上面。 林妙香用尽全力扯了扯。确定藤蔓的韧性还算不错后已有了主意。她决定先一个人顺着藤蔓去看看有没有出路后再想办法把夜重也带上。毕竟万一待会儿出现了什么情况的话,她一个人也容易应付一些。 打定主意,林妙香揉了揉自己到处都在疼痛的身体,一口气抓住了藤蔓朝滑去。 仔细勘查后,林妙香满意地爬了上来。他们运气不错。这些盘根错节相互交错的藤蔓一直通到了崖底。断情崖面是一条弯弯流淌的大河。虽然还不知道它通向何方,但总好过于在树上坐以待毙。 而且也不敢保证姜秋客不会来检查一番。到时候,他们肯定无路可逃。 当不再犹豫,林妙香也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力气,一把就把夜重捞到了背上。 可是,林妙香没有想到,昏迷中的夜重根本就没有力气去抓紧他。 所以刚刚把夜重背上去,他就开始往掉。 无可奈何之,林妙香只得放夜重,重新思索办法。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来生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怀疑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七十九章 怀疑 突然,林妙香摸到到怀里有**的棍状物体,林妙香赶紧拿了出来。 那是一柄长剑,上有无情二字。这次来的时候,林妙香把自己所有有杀伤力的武器都带上了。可惜最后,终是功亏一篑。 为了她的反反复复,她失去了杀沈千山的机会。 也许以后都不会再有的机会。 思及此,林妙香不由一阵唏嘘。但一反应过来她和夜重现在的处境,她不得不重抖精神。 拿起无情,林妙香手上一动,砍了一根粗细适中的藤蔓,然后用藤蔓把夜重固定在了自己身上。由于身形相差较大的缘故,有些摇摇晃晃的。但总算不会影响太大。 装备好之后,林妙香就这样背着夜重沿着藤蔓往滑。 可惜她忘记了,刚刚就她一个人去,而现在加上了一个夜重。 毕竟身处偏僻,那些藤蔓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韧性。所以在承受着林妙香他们两个人的重量时,渐渐出现了裂缝。 就在林妙香背着夜重刚滑到半途,藤蔓就再也承受不住,突然断裂开来。 “啊……”林妙香没有料到会有此变,惊慌之失声尖叫出来。 叫声回荡在崖壁,最后消失在了厚重的水中。掉进崖的河内之后,不会游泳的林妙香只顾得把夜重抓紧,便失去了意识。 一条大河捣腾着,把林妙香和夜重卷向了未知的远方。 阳光明媚,布满天际。 有明晃晃的光浮动在腥红的眼皮上面,暖暖地让人不想睁开眼,然后等命运的光临。 林妙香起来时头疼得厉害,在她的床边刚好有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一双眼睛煞是可爱,就像是太阳一样炽热而激烈。 得救了吗?林妙香尝试着开口,喉咙却疼得厉害。灼烧般的撕裂感令林妙香的声音只能徘徊在喉咙。 “啊。大姐姐你终于醒了啊。”小男孩看见林妙香睁开了眼,高兴地蹦到了她的床边。 “大姐姐你不要怕喔,我可不是坏人。我叫张文哦。”正说着,张文发现林妙香的嘴一张一合地。似乎努力地想说什么。会意的他赶紧起身在边的小木桌上给林妙香端了一碗水,递给了她。 “我娘说了,你是河神送过来的。她要我等你醒了之后给你水喝,这样你喉咙就不会痛了。”张文一刻也闲不来地在林妙香耳畔嘀咕着。林妙香喝了水后感觉好多了。虽然头还是很痛,不过说话应该没有大问题了。 她把水放在了床边,对张文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谢谢你救了我。” 林妙香笑起来美得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味道。她像是一只不甘寂寞的幼茧,总有一天会变成翱翔的蝴蝶。 张文擒起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两颊起微薄的红云。林妙香摸了摸这个可爱至极的小男孩那颗香菇般的脑袋,问起了她刚刚没来得及说的问题。“你知不知道和我一起冲来的那个大哥哥他现在在哪里?” “大哥哥?”张文皱起了眉。 林妙香害怕夜重没有得救,连忙跟张文描述到,“就是一个高高瘦瘦,穿着黑衣服,身上带着很多伤的男子。” “哦。”张文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俏皮地对林妙香眨了眨眼,“是不是一个很好看的大哥哥呀?” “对!对!就是他。”林妙香有些激动地肯定着。 张文颇有架式地拍了拍林妙香的肩膀,“放心了。你相公也被村里的人救起来了。” “相公?”林妙香一愣,不由自主地反问到。 张文露出一幅全然了解的神情,咧开了嘴,“你不用否认哦。你们被捞上来的时候还死死地搂在一起,不是夫妻是什么?”林妙香没来由地一阵脸红。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居然没有去反对张文的话。 思来想去,她还是放心不夜重,费劲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便想去看看夜重。 “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林妙香话一出口,张文就人小鬼大地笑了起来。 那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似乎在说,看吧。这么关心他,还装什么,根本就是小两口嘛。林妙香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微微失了神。她是怎么了。 仿佛就是在夜重在悬崖边上拉住她的时候起,事情就乱了套。 用力地甩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麻烦从脑海中甩出去了一样。 张文回过头刚巧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以为林妙香在担心夜重的安危。所以安慰着她。 “你不用担心了。虽然他被救起来的时候就跟死人没两样了,可是村里的大夫看过之后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林妙香敷衍地笑笑了事。 张文那句“和死人没两样”让林妙香的心底更加沉重了。 走出房间左拐就是另一间草房,林妙香趁此机会打量了一周围的环境。 张文的家是典型的庭院式。不过只是看上去大。能居住的好像也只有两三间房。房舍虽然有些破烂,但还算整洁俨然。林妙香刚刚住的那间房对面稍大的是主室。 张文指了指房间门,扭头对林妙香笑到,“你相公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还在昏迷之中。估计也快醒了吧。” 还是不习惯被人把夜重称作自己的相公,林妙香有些不自在地笑笑。正要推门而入,林妙香又放了手。她有些迟疑地望着张文。 张文聪明地明白过来。他挠挠头,傻乎乎地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我先去玩了哦,就不打扰你们两口子了。”嘿嘿地笑着,张文一溜烟就跑得无影无踪。 林妙香一时失语,自顾自地摇摇头,她推开了夜重的房门。 一进门,林妙香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夜重。他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身子被挡在了被子后面。不过林妙香知道,在面,夜重的背上,有着最狰狞的伤口。 那是姜秋客留在他身上的痛苦。 林妙香径直走到了床边,坐了去。 夜重没有带面具的脸出现在了林妙香的眼前。他好看的眼紧紧地闭在一起。长长的睫毛垂浓浓的阴翳。林妙香的手不由自主地覆盖了上去。 有那么一瞬间,林妙香分不清此刻躺在床上的,究竟是夜重还是赵相夷。 她只知道,在这个人奋不顾身地抓住她的那一刻,她就再不能放他。 等张文和他的父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林妙香从和他们的交谈中得知了自己和夜重是被村里人在河里捞起来的。关于这个名为逍遥村的村落,她也略有耳闻,不想就这么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这里。 在被问及姓名和来历时,林妙香犹豫了一才回答说自己叫“段黥”。 她告诉张婶他们自己是被仇家追杀而逼得跳崖的。 善良纯朴的张婶与张叔倒也不追问是真是假,只是安慰林妙香让她好好养伤。 吃过饭后林妙香正要回房,却被张婶拉到了一边。 “段黥……”张婶喊了林妙香的名字之后倒显得有些局促地不好开口。 林妙香弯起了嘴角,“有事你就说吧,张婶,不用顾及太多。” “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就是,就是那个……”张婶犹豫了一才接着说到,“我们家里的房间也不多,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么……” 张婶一双手焦虑地搓来搓去,偏偏又挤不出别的话来了。不过说到这个份上了,林妙香也大概猜出了张婶的意思。 张家能住人的房间除了这集厨房餐厅客厅为一体的房间就只剩了两间。虽然不知道张婶他们昨晚是住在哪里,不过林妙香也明白房间不够的事实。 笑了笑,林妙香绽放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以后就跟夜重睡吧。这样也方便照料他一些。”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林妙香隐去了夜重的姓。 她主动提出要和夜重住在同一处倒是让张婶感动不已。她感激地笑笑。 毕竟硬是要让客人挤一间房这种事情,她做着也不舒坦。一说到夜重,她倒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对了,你可要把你相公照料得心细一点。”张婶认真地对林妙香嘱咐着。 “嗯。我会的。我也知道他背上伤得很重。”林妙香应承到。 张婶摆了摆手,示意林妙香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 “他背上的上还好一些,只是皮外伤。可是,”顿了顿,张婶说出了夜重的现状,“他的头部受到了严重的撞击,也许,会失忆。” 带着早晨特有湿润的冬风吹过,林妙香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夜重穿着深紫色的衣袍已经走到了林妙香的身旁。 “亲亲娘子,你该回家了。”失忆过后的夜重声音里没有了上扬的嘲讽,低沉沉地很是动听。 这一句亲亲娘子还是张文教给他的。说是这样唤林妙香的话,她会十分高兴。 林妙香曾经问过夜重为什么会相信她说的一切,夜重只是笑,然后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你是我的亲亲娘子啊。 林妙香的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 这个人,哪怕是失忆了,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什么。 第一百七十九章 怀疑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醋意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八十章 醋意 周围一同洗衣服的父女窃笑着在一旁起哄,林妙香连忙喊着一起的张婶赶快洗完衣服好回家吃饭。 夜重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着。 他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林妙香,仿佛那就是他全部的世界。 唔,当然,这也是张文告诫过他的,要让自己的亲亲娘子成为自己眼里的唯一。 不多时后,一行三人就一起朝的方向回去。 吃过饭,林妙香把夜重安置在房间里后就去找张叔。 那天夜重醒来之后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就是这时林妙香才知道,原来张叔是曾经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的“医毒双圣”张作岩。 由此可以看出,在这看似安详的桃源村,实际上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过,也许它将一辈子都掩埋在尘土之中了。 在对面的子,林妙香找到了张叔。算起来,她和夜重流落到这里已经快半年了。她跟着张叔学习医术与毒术也近半年。 这一天在讲解完后,张叔反常地留了林妙香。 “还有什么事吗?”对于传授自己医毒双术的张叔,林妙香十分恭敬。 张叔和蔼地笑笑,他指了指对面的板凳,让林妙香坐再说。“算起来,你也跟了我半年了。你的悟性之高,令我也自叹不如。” “张叔谬赞了。你的本领我连十分之一都学不到呐。”不明白张叔究竟想要说什么,林妙香只得顺着接过话。 张叔伸手想掳一掳胡子,却发现早在他隐退时巴就光滑一片。可多年的老习惯总是改不掉。 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张叔继续说到,“当初你一直不肯学,而最后妥协的原因,你还记得吗?” “嗯。张叔您说你不会出手救人,所以若是要让夜重恢复记忆,就必须我自己学习。” “那你可知。为什么我逼你连毒术也一起学习吗?” 林妙香一愣,摇了摇头。这也是她最想不通的原因。张叔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因为我已经没有时间去等别的人做我的弟子了。” 林妙香没有接话。她知道张叔会自己说去的。 果然,张叔在沉默片刻后用最简单的语言告诉了林妙香他的理由。 “当年我之所以退隐是因为败在了一个人的手上。被逼得许此生不得再使出医毒双圣的本领的承诺。但我不甘心就这样算了。” “他对我们医毒门赶尽杀绝,还把我打成重伤。若不是一直在等一个传人,我这幅残躯恐怕早就归于尘土了。” 林妙香听到这里,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挑了挑眉,“所以,恰好我就出现了?” “是。”张叔点了点头。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林妙香,“我希望你能帮我报仇!” 林妙香一低头,耳后的发丝就垂在了她的脸颊,“可是,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张叔。您的救命之恩我感激于心,可惜我真的无能为力。” 能让医毒双圣不得不隐居于此还对其门派赶尽杀绝,这等武功与权势定然不凡。林妙香自嘲地笑笑,她已经自顾不暇了,怎么还有余力去管这些事情呢。 经历了那么多。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为了感激就奋不顾身的女子了。在人生的路途中,在经过的一个又一个人的身旁,我们渐渐都学会了对利益得失慢慢权衡的道理。 被林妙香拒绝,张叔也不急。 他随意地敲击着桌面,清脆地声响在里显得格外突兀。 “可是,我倒不觉得你是一个普通人啊。” 在林妙香眼眸不动声色地一闪时,张叔勾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北王朝的第一美人,很荣幸曾经一睹芳容。” 随着张叔此话一出,林妙香再也不能再装去了。她脸上的平静蜕变成锋利的冷漠。 “你究竟是谁?”说话间,林妙香的手已经暗暗摸到了袖子里随身携带的短剑。 张叔像是无知无觉一般依旧挂着笑容,他没有回答林妙香的问题,而是转变了语调。“段黥,我是谁没有你是谁那么重要。” 听到张叔称自己为段黥,林妙香的手放回了原处。她知道,张叔是不会把她的身份泄露出去了。 刚刚那一瞬间的杀意令林妙香懊悔不已。她怎么会变成了这样。也许是因为没有人再站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所以她不得不迅速成长起来。 像幼兽一般。警惕地看着每一个人。 在所有窥探的目光,露出尖尖的獠牙,保护着自己。保护着失去了记忆的夜重。为了那个必须要保护的人,她要坚强起来。 沉默半晌,林妙香妥协地开口,“您容我再考虑一。” “不要再考虑了。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张叔凌厉的目光像是看透了林妙香的秘密一般,让她无处遁形。 “我听不懂你的话。”林妙香倔强地否认着。她如此急迫地掩饰,掩饰着差点就从张叔口中说出来的隐秘。 张叔聪明地闭口再不谈及。几乎是逃一般地从张叔房间里跑了出来,风声里夹杂着张叔最后说的一句他的仇人是姜秋客一起打在林妙香的脸上。 快地冲回房间,猛地把门关上。刚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啊。”没有反应过来的林妙香低呼出声。 “跑那么快做什么?”夜重低沉的笑声压低在林妙香的耳边,他不甚熟练地环着林妙香,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孩子气地在她肩窝处蹭了蹭。 一闻到夜重身上自然而然的森林气息,林妙香的心奇异地平静来。 刚刚是太猝不及防了。张叔能看出她的秘密是很正常的。 若是他都无法看出,那岂不是贬低了医毒双圣这个称号。 林妙香的头埋在了夜重肩膀。 “夜重,你想离开这里吗?”林妙香轻轻的声音飘渺得几乎抓不到余音里的颤抖。 “离开?”夜重皱了皱眉,英俊的脸上满是思索的痕迹,“为什么要离开呢?这里挺好的呀。每天都有亲亲娘子陪着我。” “可是,如果你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呢?”林妙香试探性地追问到。依姜秋客的个性来看,他恐怕也发现了悬崖上那些腾蔓与崖底的河流。 若是他真的追到了这里,她和夜重是绝无还手之力的。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时冒出来的人物。但姜家与凤家那段纠缠林妙香已经略知一二。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其实林妙香的担心是有些多余了。若是桃源村有这么好找的话,它也就不会被人说得那么神秘了。 林妙香和夜重能到桃源村也算是阴差阳错了。失去了记忆,但夜重的头脑却依旧精明强干。听出了林妙香语气里丝丝的无可奈何,他揉了揉她的发。“如果真有。那我们就离开吧。只要有亲亲娘子在,我去哪里都觉得无所谓的。” 夜重认真的话语让林妙香心头一酸。 她收回了抱住夜重的手,“等我想想再说吧。” 可是,能留给她考虑的时间还有多少。 张叔说得对,她的时间恐怕已经所剩无几了。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了好几天。 林妙香醒来的时候一如既往地对上了夜重一双亮晶晶的眼眸。虽然每次睡觉时她都让夜重睡的床上,而自己在地。但林妙香已经习惯了每天都在夜重的怀抱醒来。 想来是夜重待她睡着后抱她上床的吧。 夜重明亮的眼让林妙香不由自主地逃避起来。她推了推把她紧紧抱住的夜重,“快点起来了。” 夜重听话地撑起身子。他坐在床边摊开双手,“亲亲娘子,帮我穿衣服噢。”他刻意脱长的语调让林妙香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她揉了揉夜重的发,拿起床边的衣服翻身站到了夜重身前。 “亲亲娘子。为什么我的衣服都是这样啊?”夜重低着头,看见林妙香银白色的头顶。 “衣服的样式都这样子。哪有什么不同?”林妙香忙着给夜重穿衣服。 隔得那么近,林妙香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 “我不是那个意思,”夜重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再指了指林妙香的。“我是说,为什么我的都是紫色呢?我更喜欢和你一样的黑色。” 林妙香一愣,她的眼睫毛在眼眸里投了斑驳的阴翳。 因为你穿着深紫色衣服的时候,最像那个人。 这一句话,林妙香哽在喉咙始终没有说出来。 夜重却反常地一把推开了她。 在林妙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跳了床跑了出去。 “夜重。”林妙香反应过来时只抓住了一缕单薄的空气。虽然夜重失去了记忆,但他身体的本能还是存在。一身轻功一使出。很快就把追出去的林妙香甩在了身后。 他是怎么了。 林妙香皱起了眉。 夜重一路把风景都抛在了身后。 他是不记得了以前的事情。可是,他还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叫夜重。 他叫夜重。而不是昨晚从林妙香睡梦中喊出的名字。他还记得自己小心翼翼地把林妙香抱回了床,她小猫似的蜷缩在自己的怀里。 那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满足。 然而在她无意识地翻身抱住自己时。从她口中却呓语出了另外一个名字。 赵相夷。 他是谁?!这个让林妙香在梦里念念不忘的人究竟是谁?没有注意到脚的路,夜重沿着河流跑进了一处幽深的山林。 第一百八十章 醋意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失望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失望 她找到张叔,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张叔立马找来村里人一起帮忙寻找夜重。 分头去找时,张叔把林妙香拉到了一边。谨慎地嘱咐到,“一切要小心。这几天村里有一些陌生的痕迹,可能是有人混进来了。” “嗯,好。您也要小心。别忘了,来人也可能是冲着你来的。”林妙香应答着,人却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夜重今天反常地生气让林妙香困惑之余多了些不安。 在找遍了整个桃源村,林妙香都没有发现夜重的身影。她顿时慌了起来。 他一个人会跑到哪里去?会不会碰上了什么不好的事?越想越害怕,林妙香从来没有觉得,她会有这么的不安。 远处的灯火慢慢逼近,一闪一闪地,是黑夜里唯一的光芒。 林妙香看见张叔出现,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张叔的手臂,“怎么样?找到没有?你们找到他没有?” 林妙香的手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张叔没有抽回手。 他望着林妙香,缓缓地摇了摇头。 林妙香的希望随着张叔的动作一起,垂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张叔抽出手,安慰地拍了拍林妙香的肩,“先回去吧,明天再想想办法。” 纵使林妙香再怎么不愿,她也别无选择了。只得跟在张叔的后面,心不在焉地走了回去。 张叔看出的林妙香的担忧,侧过了头,“不要太担心。说不定,村里出现的那些奇怪的痕迹,是冲着我来的呢。” 林妙香回了张叔一个很高深莫测的表情。 她没有告诉张叔,如果张叔的仇人追到了这里。夜重现在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因为,他们躲避的都是同一个人。一个叫姜秋客的白衣男子。 在夜重失踪了两天之后,依旧没有他的消息。 林妙香原本就消瘦的脸庞更加锋利。巴像一把刀一样突了出来。 “大姐姐,大姐姐。”天刚亮。正要出门的林妙香就被一个小小的身子拦了来。 “有事就快说。”急着去找夜重的林妙香说话时语气有些僵硬。张文原本灿烂的脸黯淡了几分。 没有听见张文的回答,林妙香不耐烦地就要绕过他。 她不敢耽搁任何时间。也许只是一秒,她就会错过找到夜重的机会。 张文见林妙香要走,这才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他赶紧挡在了林妙香的面前。低头从怀里拿出了一株绿色的小草。 “呐。这个给你。吃了它的果实之后可以治疗白发的哦。”张文把黑发草递到了林妙香面前。 “我头发怎样和你没关系吧。”林妙香一皱眉,一手推开了张文。 不料一失手,毫无防备的张文就被她掀到了地上。 林妙香迈出去的脚步慌忙收了回来。她一边扶起张文,一边急急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慌着去找……” “没关系了。”张文带笑的脸打断了林妙香语无伦次地解释。 他把黑发草拿到林妙香的眼前,巧妙地掩饰住了摔到地上的疼痛。 “我只是觉得,大姐姐如果是黑发的话,一定会更漂亮的。我想,有了它。你以后都可以开开心心的,不用再担心自己的白头发了。”张文童稚的脸摆出认真的神情,“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皱着眉了。不然,你相公看见了,也会不高兴的。” 林妙香紧蹙的眉突然就凝固在了脸上。她愣愣地接过那尚带着露珠的黑发草。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这个孩子,是跑了多远的路,才找到这样一株小草呀。 张文伸手调皮地把林妙香的唇角朝上推去,“大姐姐,你笑的时候最漂亮了。像是仙子一样。以后你一定要经常笑哟。这样的话,爱你的那个人才会在很多张脸里面发现你的美好。才会找到回来的路。” 林妙香的眼眶一酸,她赶紧抬起了头。把眼泪生生逼了回去。 天空是透明的湛蓝,温柔地覆盖在这世间。 林妙香一手捧着黑发草,一手按在了张文的手上。 她弯腰对张文勾起了唇角,“是不是这样笑,爱我的人就会回来。” 林妙香的红唇弯出诱人的弧度。眼眸里闪闪发光,像有星光坠落。 张文傻傻地收回了手。甚至于忘了还要呼吸。 林妙香笑着笑着,心里却泛出浓浓的酸涩。 她笑了那么久,笑得她已经快支撑不去了,可是爱她的那个人却还是没有回来。 是他走得太远。还是她忘记了要留在原地等他…… 把黑发草放回里面过后林妙香就出去找夜重了。 沿着河流,林妙香想起了这两天她和村里人唯一没有去找过的地方,不归山。 这是桃源村的禁地。里面常有野兽出没,而且布满了不知何时何人留来的机关陷井。 自从有人在里面莫名失踪之后,这里,便被村子里面的人封闭了起来。 在它脚,林妙香能看见很大地一块木牌写着禁地两个字。 不归山,入即不归。 茂密的树林让整座山看起来格外的幽森恐怖。 然而没有任何犹豫地,林妙香一头扎了进去。 这里,也许是她最后能抱一丝希望的地方了。 陌生的小路曲曲折折,蜿蜒至山林深处。 林妙香警惕地抓着长剑探视着周围,以防一切可能出现的情况。 她的额际悄无声息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好在一路上林妙香奇异地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几乎是很顺利地,林妙香就进去到了不归山的中心地段。 往前行后不久,林妙香就发现了那个失踪两天的身影。 夜重还穿着那天早上的深紫色衣衫。他靠着树干坐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林妙香放轻脚步慢慢走了过去。放的心在夜重出现的瞬间滋生出了难以言表的情绪。 仿佛感应到了林妙香的到来,夜重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跟林妙香打招呼,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她。 林妙香这才注意到夜重的额头有一块未干的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跑到这里来了!你难道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林妙香指着夜重的伤疤,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地颤抖着。 她不敢想像,万一她没有及时找到夜重的话,在这危机四伏的不归林,他会不会就不只多了头上这一块撞伤。 夜重垂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英俊的脸。 “只是不小心撞在石头上了而已。”他淡淡地解释过去。昨天他在来到这不归林时因为不熟悉地形,踩到了松滑的岩石,滚山坡后撞在了树上。 他没有告诉林妙香的是,他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就在她找到他之前不久,才刚刚清醒过来。 夜重不冷不淡的态度让林妙香心里陡然生出一阵火气。 她为了夜重担心了那么久,这两天饭也没吃上几口,结果他倒好,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 夜重察觉到林妙香不断蓬勃的怒气,也顾不得做气,赶紧扯了扯林妙香的衣袖,笨拙地哄着她,“亲亲娘子,对不起嘛。以后我再也不擅自离开你了。” “你看,我有捡到一个好宝贝哦。”见林妙香还是不说话,夜重献宝似地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罩在了自己面前。 林妙香在看见夜重拿出的东西时犹如五雷轰顶般僵在了原地,眼里全是不安与怀疑。 “看,是不是很好看呀,就像量身定做地一样诶。”夜重仍旧无知无觉地在林妙香面前晃来晃去。直到林妙香失态地猛地抓住了他。 “你在什么地方得到这个东西的?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是不是?是不是!” 林妙香的眼光一刻也没有从夜重手上的青铜面具上移开过。 就是这样一副森冷狰狞的面具,她曾经看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夜重被林妙香脸上夸张地表情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林妙香误认为自己已经恢复记忆所以才这般兴奋。 他一五一实地回答到,“这是我昨天从河边捡到的。亲亲娘子,你放心了,就算我失去了记忆,我也一样会爱着你的。” 夜重害怕林妙香会为自己还是没有记起以前而失望,所以赶紧添了一句。 林妙香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夜重口中的亲亲娘子让她相信了他说的话。 因为是真的夜重的话,他绝对不会这么甜腻地呼唤自己。 林妙香想了想,她决定让夜重把青铜面具给她,“我很喜欢这个东西,你可以给我吗?” 见林妙香似乎没有那么生气了,夜重虽然舍不得,可还是把青铜面具给了林妙香。 “把它给我,你很勉强吗?”林妙香没有放过夜重脸上任何一丝情绪的变化。失去了记忆,夜重也失去了隐藏自己情绪的本事。 很多时候,林妙香会发现,这样毫无掩饰的夜重,总是能让她开心。 被林妙香故意装出的不悦给震慑一番,夜重慌忙否认到,“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不开心,只要亲亲娘子想要的东西,我就是赴汤蹈火也要送给你。” 话是这么说,夜重的脸上还是没能掩饰住失望。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失望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错觉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八十二章 错觉 不知为什么,夜重一看见这青铜面具就喜欢上了它。像是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就要破体而出了一般。 可惜那种感觉太过淡渺,夜重怎么也抓不到个头。 不过他那番信誓旦旦的赴汤蹈火倒是把林妙香给逗乐了。 笑容蔓延在林妙香的脸上,让夜重呆了呆。 林妙香把那面具放到了怀里,伸手要把还坐在地上的夜重牵起来,“你那些油腔滑调的话是从哪儿学来的?” “张文教我的。他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些。”夜重把手递到了林妙香手中,笑嘻嘻地回答着。 果然又是那小子。 林妙香被张文那人小鬼大的思想弄得哭笑不得。 她无奈地摇摇头,眼眸里荡漾地温情却泛滥成灾,“除了甜言蜜语,那小鬼还教了你什么东西呀?” 林妙香原本只是随口地问问,夜重在听到这句话时却止住了正要起身的动作。 他随性地靠着粗大的树干,骨子里的优雅却丝毫不减。 “你真想知道?”他低沉而好听的声音从两片薄唇间轻轻地逸出。深邃的瞳眸像要把人的灵魂给沦陷其中。 林妙香被夜重问得一怔,却被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给蛊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夜重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意。趁林妙香还没有从失神中清醒过来时,他被林妙香拉着的手猛地用力。 猝不及防的林妙香脚一滑,就跌了去,然后稳稳地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娘子。”夜重喃喃地说着,爱意渐渐消失在了双唇相接的地方。 夜重俯身,吻住了林妙香那微张的红唇。 反应过来的林妙香瞪大了眼。本来想要推开夜重的双手却在对上夜重那张瘦而坚毅的脸后带着无声的叹息,环上了夜重的脖子。 她无法拒绝这一张脸的亲近。 夜重生涩却本能地在林妙香口中慢慢探索,那甜蜜的滋味令他爱不释口。 森林的气息温柔地把林妙香包裹在了里面。 听着彼此绵长而有力的心跳,林妙香突然分不清,此刻吻着她的男子。是赵相夷,还是夜重…… 冬日里懒懒的阳光散漫地披在行人的身上,蒙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芒。 一阵风过,连带着光圈摇摇欲坠。 在林妙香的反抗与挣扎都宣布无效后。她被夜重牵着往回走去。 夜重露着孩子气的脸扬着霸道而满足的笑容。 他死死地把林妙香的小手攥在了自己手中。 夕阳的余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交织在一起,就像再也不会分开了一样。 林妙香身体里这两日来积累的疲惫在找回夜重后全部释放了出来。 一回到家,不等吃过晚饭,林妙香就拖着疲惫的身子,把自己摔到了床上。 好累。想着中午那个意乱情迷的亲吻,林妙香怀着复杂的心情,跌入了漫长的睡梦。 唇畔,绽开一朵娇艳的花。 “不好了,着火了。快救火呀……”刚睡着,一阵杂乱的,清晰的喊叫声响了起来。被吵醒了的林妙香猩松地睁开眼,很快她闻到了一股物品被烧着的焦灼味。 顾不得管这火是人为的还是无意的,林妙香慌乱地爬起身来。 一激动。她跳床,扑通一声,她摔倒在地来了个狗啃泥。 一阵剧痛后她赶紧摸摸牙,还好全在,嘴唇却被磕的鲜血直流。 刚刚睡醒的身体疲惫得根本就不听使唤。 颓废的扒在地上,林妙香听着外面越来越乱的叫喊声,心里着急无比。 她不会成为第一个因为贪睡而烧死的人吧? 熊熊的大火燃烧了起来。可刚刚的叫喊声却慢慢远去。 林妙香咬着牙躲避着火势,她爬到窗前,最后的办法就剩跳窗了。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前不久她为了看风景,硬是把这平房拆了,搭成了一个小阁楼。 火势越来越猛,林妙香被熏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不停地咳嗽。 幸好,刚刚消失的,杂乱的叫喊声又响了起来,看来这个阁楼被发现了,落心欣喜地坐到窗台上等着营救她的人。 里的烟雾越来越浓。林妙香被呛得快要撑不住了也没见营救的人,看来得先跳去。 往一看,她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这高度少说也得有几层楼高,这一跳还不得粉身碎骨呀。 没有任何选择了,林妙香站到窗台上,咬着牙暗想,摔死也比烧死强呀! 闭了闭眼,屈僵硬的腿,弯死板的腰,林妙香开始数数,一,二,三,起跳…… “你给我站着别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声暴躁的喊声划破了天际。 林妙香寻声望去,她一愣,竟是夜重。 脑袋一蒙,脚一滑,林妙香“啊……”的一声惨叫,整个儿人就从窗台上摔了去…… 男人一惊,来不及多想,身凌空而起,接住了还在半空中的林妙香。 随即他凌空反向旋了几个身,缓冲了一身体向的冲力后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所有这一系列动作只发生在一闪之间,还处在恐惧中的林妙香根本就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惊恐地看着抱着她的男人。 她发呆! “该死,都看见我了,你还跳,就这么想死!”气愤的男人把林妙香紧紧地抱在怀中,狠狠地数落她,“你难道就这么不相信我吗,啊?” 夜重也是真的慌了。他刚刚吃饭时他所在的房间就燃了起来。好不容容易逃了出来,却看见林妙香正从那么高的楼上跳。 还没回过味儿来的林妙香听着他的训斥有些感动,没有做声只是傻傻地听着。 她知道,这一次夜重肯定是吓坏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口不择言。 突然,“哧、喀、乒、乓、嗵、哐……”一通震天的乱响后,身后的阁楼被火烧得开始倒塌。 熊熊的烈火烤得人难受,夜重一抓就把林妙香夹到腋,抬腿就跑。 林妙香被他夹得难受可身体无力,只好忍着。 夜重跑得极快,身边的风景刷刷倒退,耳边的热风呼啸而过。 林妙香突然想起了那一天的自己,从断情崖上速落的感觉就这样。 急速的坠落,身边却始终有这么一个温暖的怀抱。 夜重跑了很久很久,林妙香这时才发现,整个桃源村都被笼罩在了无边无际的火海里。 跨过了一条小溪,一直到了不归林,炙热的空气才消失了,清新的氧气让人觉得很舒服。 夜重停住了脚步,找了块大石头后,把林妙香放,他也坐来休息。 俩人坐好后,林妙香发现夜重已经汗流浃背,赶紧从袖口里掏出了白绢汗巾递给他,同时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语言想表示一自己的感激之情。 可她还没开口,夜重就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你……”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夜重的举动给噎了回去。 叹息了一口气,林妙香反手搂住了夜重仍心有余悸颤抖的身体。 男人一伸手就把林妙香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头搁在了她的肩膀。“不要再吓我了。不要再吓我了。”夜重低喃地重复着,他害怕,他恐惧。他差点就失去了他的亲亲娘子。 林妙香轻轻地拍着夜重的背,试图让他平静来。 “对不起。”林妙香无比清楚地知道此刻夜重的担忧。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心里莫名的情绪持续滋长着。 夜重侧头看着落心的脸刚要继续说什么,突然发现落心的脸上全是血,心里一急,把她揽到怀里。 弯身,伸手摸了摸那血迹,夜重严肃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摔的!”一抬睫,看见夜重一脸的紧张,林妙香心里最柔软的角落被一只小手轻轻地抓了一。 “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夜重有些埋怨地责备到。 林妙香小小的红唇给摔得肿肿的,好像没发好的小馒头。 不自觉地,夜重温柔地捧住了她的脸,眼中是疼惜和愤怒混杂在一起的情绪。 感觉到暧昧的气流在涌动,林妙香赶紧垂睫不敢再看他。 夜重揪着林妙香,紧紧地抱着,好像要把她揉碎了融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她就永远是他的,再也跑不了了一般。 “亲亲娘子,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吗?”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夜重心中那根柔软的弦被拨动着,他的口气再也强硬不起来了。 林妙香呆呆的被他搂着,不知该如何反对这个男人了。 她一次次的逃跑,他一次次地追逐着自己的脚步。从赵相夷开始,他就一直保护着自己。 理不清自己的心绪,林妙香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欠了他很多,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感觉到她的分神,男人的身体微微颤了颤,有些伤心,慢慢地放了他的手。 他把林妙香的手拉到了自己心口处,强有力的心跳让林妙香一时间竟忘了挣脱。 “我不需要你对我的感激,你是我的亲亲娘子,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夜重认真地说着,林妙香的身子一怔,被他的话感动着,一个愣神儿之后,她甩甩头,理智地告诉自己不能把关系弄复杂。 第一百八十二章 错觉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遇袭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八十三章 遇袭 想到这儿,林妙香温柔地看着表情严肃的夜重道:“你别这么说,这世上没有谁应该为谁做什么,如果你这么想,我会惶惶不可终日的。” 听了她的话,夜重生气了,郁闷地问了一声:“你就不能让我保护你吗?” 林妙香摇了摇头。她的另一只手抚上了夜重的脸,“夜重,等你恢复了记忆之后,就不会再说这种傻话了。” “恢复记忆,又是这种话。难道没有过去的记忆我就不能保护你不能给你承诺了吗?”夜重挫败地甩开了林妙香的手。他突然讨厌起现在的自己来。 林妙香沉默地无言以对。 “你为什么一定要保护我呢?”林妙香眼里全是无奈与心酸。 她不敢去相信这虚幻的美好。 如果有一天夜重恢复了记忆,这个世界上,或许又会只剩她一个人了。 与其最后来怀念这一刹的烟火,不如从一开始就生活在黑暗之中。 夜重轻轻地环着林妙香,“因为你是我的亲亲娘子呀。” “如果我不是呢?”如果我是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你也会说出刚才的誓言吗。 夜重垂了眼眸。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沉重地压在了彼此心上。 突然,“嗷”的一声嚎叫,一个既似虎又似豹的野兽向他们冲了过来。 还在对峙的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野兽就咆哮着扑了上来。 “啊……”林妙香惨叫一声,还不知怎么回事儿,一双大手就狠狠地把她推向了一边。 再次被狠狠摔了一的林妙香,眼前金星乱闪,僵硬麻木的身体倒是有了些感觉。 顾不得心中的惊恐,她翻身站起,使劲儿揉了揉眼睛。 一看清眼前的情景,“天哪!”她低呼一声。只见夜重双手抓着野兽的两双前爪,双脚狠狠地夹着野兽的脖子,整个儿人悬在了空中。 大如花豹的野兽眼中冒着森森蓝光,金毛灿灿的长毛油光发亮、血红的长舌伸在外。脖子被夹得难受,它痛苦的“犴嗷,犴嗷┅┅”嚎叫着。 “夜重!”见那怪兽的两条后腿不停地踢腾,林妙香担心地大叫了一声。 “娘子,你快走开。我一个人可以应付的。”担心林妙香害怕,正在跟野兽拼搏着的男人吼了一句。 听了他的话,林妙香反而没敢动,眼睛死死地盯着男人的手和脚,再看看那野兽,她吞了吞口水。的确害怕。 “犴嗷┅┅”脖子被夹得难受,野兽又是一阵痛苦的嚎叫,眼中闪烁出凶戾绝望的火光。 它的脑袋拼命一别然后再一回,夜重悬在半空中的身体被怪兽别得不稳地晃了晃,只是一闪。他的脚又狠狠夹在了怪兽的脖子上。 林妙香紧张地看着,希望那畜生赶快断气。 不幸的,林妙香突见殷红的鲜血从男人的手上涌了出来,很快他的双手上就形成了一道血流的痕迹。 鲜红的血液不停地流着,夜重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继续拼命跟怪兽搏斗着。 林妙香哪儿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 她呆了一阵,抬头看着男人的顽强。她忘了害怕,忍不住暗赞这男人的坚强意志! 夜重手上的血越流越多,怪兽还在挣扎,再这样去,他搞不好会失血而亡。 想到这儿,林妙香再也站不住了!紧紧盯着夜重。她寻找机会。 然后她取出了她的腰间别着把长剑,来不及多想,她疾冲过去。 一看她冲了过来,夜重着急地大吼道:“娘子,快闪开!” 没搭理他。已经跟着张叔学了半年医术的林妙香对动物身上的薄弱部位在哪儿太了解了。 她吹了口气,俯身,对准怪兽**上的那块暴露在外,柔软鲜红的肉块狠狠地刺了进去。 “噗”的一声,怪兽身上喷浆出来的鲜血不歪不斜,全赏给林妙香的小脸儿了。 “嗷,嗷……”受到致命伤害的怪兽发出了一阵惊天动的吼叫声,那叫声如雷鸣般震响。 林妙香被那声音震得“噔噔噔”地倒退了好几步,“咚”的一声,她屁股着地,再次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痛极的怪兽咆哮着,霍然腾空而起,夜重的手和脚依然没有松开。 “小心!”林妙香的叫声刚止,只听“轰”的一声爆响,怪兽的巨大身体突然摔,如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吁……”林妙香紧提着的心情刚一放松,刚才那惊恐的一幕骤然间占据了脑海,心里一害怕,长剑脱手,腿发软,落心瘫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结束了战斗的夜重,没有任何惊恐,抬腿狠狠地踢了怪兽一脚,慢悠悠地走着。 一看林妙香满脸血迹,他急急地跑了过来,“亲亲娘子,这是怎么回事儿?”他紧张地伸手摸她的脸。 “没事儿,是那怪兽的血。”怕他担心,林妙香赶紧解释。 夜重提起长剑用衣襟擦掉剑上的血迹后入鞘,耐心地蹲身轻柔地帮林妙香擦拭脸上的血迹,责备到,“次你只要站在我身后就好。我不许你再冒险了。” 林妙香静静地看着夜重的脸,心中的五味瓶被打翻了。 两行清泪滑过满是殷红鲜血的脸,露出了两条林妙香如凝脂般的肌肤,红白相印。 夜重笑看着她,继续安慰道:“好了,别哭了,丑死了!看来我得赶紧想想办法找点水给你洗洗脸。” “水!”收起纷乱的心绪,林妙香重复了一句,突然想起夜重应该受伤了才对。 想到这儿,林妙香猛地抓起夜重的手,天哪!早已血肉模糊了。 “你……”林妙香叹了口气,这么严重的伤,他怎么跟没事儿人似的。 紧张地看了他一眼,林妙香“嘶”的一声从内衫的衣摆上撕来一条干净的白布,手脚麻利地帮夜重包扎,嘴里还不忘嘱咐:“你千万不能碰水呀。会感染的。” 我的亲亲娘子。夜重暗笑了一句,一抹满足的浅笑悄悄地噙上了他的嘴角。 好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被她关心,喜欢她的味道!夜重轻轻地闭上眼睛。静静地体会着。 一歪头,他枕到了林妙香的小肩膀上,把自己身体的重量都靠了过去。 他的亲亲娘子正在关心他,夜重不想打扰她,这一次他允许自己毫无保留的,静静的去感受这片刻的幸福和快乐。 一刻,那怕只是一刻就够了! 看到林妙香眼底流露出的那抹真心的担忧,夜重荒凉的心田上好像迎来了一阵细微的雨露,湿润而温暖。 真想永远留住这抹动人的眼神,夜重的心轻颤着。他意识到不管怎样,这辈子他放不开她。 好重!林妙香用力地支撑着夜重的身体。 一边包扎一边担心地看着他。他刚才真得流了很多血,不会就此虚脱了吧? 压制住心中的担忧,林妙香加快她包扎速度的同时,动作更加轻柔了。 包扎完毕。夜重依然闭着眼,嘴角有浅浅的笑,浑身很无力的样子。 从没见过这么虚弱的他,林妙香担心起来,轻声问道:“你身上可有药?”夜重的姿势依然没动,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林妙香心里更急了。 虽然她不是神医却已学有所成,二话不说。她赶紧抓起夜重的手,林妙香静心来为他把脉。 把了一遍又一遍。 轻按就得浮脉,分明内伤淤积,好像是久病未医。 重按就得沉脉无力,分明邪郁于里,气血阻滞。莫非失血之前。他就病了? 林妙香疑惑地看着他,一翻他眼皮,她才发现他眼眶周围发青,这家伙分明还中过毒! “夜重,醒醒。醒醒……”林妙香狠狠地拍他的脸,还处在温馨中的男人一伸猿臂就抱住她。 眼睛没有睁开,头依然枕在自己的肩上,“夜重,你不能睡呀,我们得想办法赶快离开这里。” “布置的八卦阵里,刚才的那头怪兽不是野生的,它的爪子上有人工安上的钢刃,所以要想离开这里需要一些时间,你让我先休息休息。” “这么说,你入不归林之前就知道了!”看他说的那么肯定,林妙香猛地捏住他的小巴。 这家伙,明明知道那么危险,上次还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他当自己命大得不得了嘛。 林妙香半是生气半是担心,一双眼睛狠狠地瞪了夜重一眼。而当事人却完全没有自觉地傻笑着。 林妙香不由在夜重肩上垂了一拳,觉得还不解气,她又要再打,夜重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 “娘子娘子,打是亲骂是爱,我终于知道你有多么爱我了。”夜重眼睛里就像是有光芒在闪烁一般,林妙香微微楞了神。 对面的夜重那狡狯的摸样,像极了那个她不敢再去触碰的名字。没来由地,她心中一阵烦躁,猛地打开了夜重的手。 “够了,不要再对我说这种话!你烦你烦啊!”话一出口,林妙香才意识到自己言语里的不耐。她懊恼地咬了咬唇,但是道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发火的。看着夜重暗淡去的眼神,林妙香自知说错了话。她颤抖着嘴唇苍白地辩解着,“夜重……我……我不是……” 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突然之间想起了那个人。你说话的语气,你闪烁的眼神,都让我无法面对。 这半年来,我已经强迫自己忘记那些事情了,可是,一想到那个人,我还是疼得不可自制。 抱歉的话堵在喉咙,林妙香最终无措地低了头。她没有看见夜重突然明亮起来的眼神。 那锐利的目光就像是看透了什么东西一般。 第一百八十三章 遇袭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安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安 “没关系的。”夜重清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妙香惊讶地望向了他。夜重缓缓地向林妙香靠了过去,“你不喜欢我说那些话地话,我以后不说就是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夜重眼里有明显讨好的意思,看得林妙香不自在地别过了头。她有什么理由对他发火。 他失去了记忆,那些语气只是从张文那里学到的而已。 林妙香垂了眸,为什么她总是不停地在伤害他,伤害眼前这个与她纠缠不休的男子。 不管当他是夜重的时候,还是当他是赵相夷的时候,即使是现在,他处处讨好她,她却依旧责备着他。 林妙香心里的内疚无处可说,夜重的一张脸却凑到了眼前。他看出了林妙香的表情有一瞬即的松懈,连忙扯开了嘴角,小心翼翼地询问到,“可是,我以后还可以叫你亲亲娘子吧?” 夜重努力做出的无辜表情让林妙香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她揉了揉夜重的发,“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我有吗?”夜重故意翻着眼睛做出认真思考的表情,“亲亲娘子,你这么冤枉我,我可是会伤心的哦” 面对越来越会装无辜的夜重,林妙香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是,你没有,得寸进尺的人是我,行了吧。” “嗯,娘子也没必要伤心,你再怎么得寸进尺我都不会抛弃你的。”夜重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林妙香本来揉着他发的手没好气地正要去敲他一,夜重的身体却突然向她倒了来。 “夜重!”林妙香慌忙接住了他,该死,只顾着别的了,竟然忘了他受了伤! 林妙香自责地撑起夜重的身体。 环顾了四周,林妙香决定先找个藏身的地方好为夜重疗伤。刚才的大火太过诡异。如果只是不小心失火的话,不会出现整个村子都被火海淹没的情况。 所以…… 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还熊熊燃烧着的火光,林妙香费劲地背起夜重。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夜重高大的身躯压在了林妙香的身上,她不由幸好这些日子自己学了些武功,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苏府大小姐。 但背上一个身高高出自己一头的男子,还是不免有些吃力。 没走多久林妙香就有些疲惫。但是山路看上去似乎没有尽头。周围也没有合适的藏身之地。 打起力气哦。林妙香换了个姿势,把夜重抗在了背上。虽然不太优雅,但总算是轻松了不少。 不归林里面静得没有声音,林妙香听得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在不听话地跳动着。 也许是因为危机四伏的缘故,连鸟叫声林妙香都没有听见。这样的静谧,令林妙香不由慌了神。 “夜重,夜重。”明知道夜重已经昏迷过去,林妙香还是忍不住喊着他的名字。似乎这样,就可以证明他的存在一样。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最讨厌的就是一个人压在她的身上。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就像那个人即将抛弃自己,而把一切都扛在了自己身上,让自己一个人去承担一样。 就这样走了好一会儿,林妙香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可是因为地形不熟的原因,林妙香依旧没能找到藏身的地点。 四周都是平坦的山路。即使有茂密的从林。但如果真被人找到的话,那几棵树根本就挡不住什么。 林妙香有些焦急地加快了步伐。一来她害怕夜重身上的毒会加重他的上,再则,如果真如她推断,那把火属于人为,那么,来的人是冲着谁来的? 林妙香不敢心存任何侥幸。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站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了,所以,她必须要自己学会坚强。 这样想着,却忘了注意脚的路。 林妙香一脚踩上了一处有些诡异的落叶堆。落脚处一空,整片地突然陷了去。林妙香尖叫着和夜重一起朝坠去。 急速的落空之后,林妙香两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夜重的眼睫毛微微地颤抖了一后又恢复了平静。 林妙香翻身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夜重,触摸到他微弱的脉搏后,林妙香稍微安了心。 头顶上空他们落来时的洞口已经封住了。林妙香摇摇头,若是她注意一些的话。应该还不会掉来的吧。 幸好这个洞口还不算深,虽然摔得疼了些,但总算是没有什么大碍。 因为没有光线的缘故,林妙香只得胡乱摸索着道路。从洞口在他们落来之后封住的情况看来。这应该是一个机关暗道之类的,而不是普通的陷阱。 既然是机关,那么一定会有出路的。 想到这里,林妙香心里便已定了主意。因为没有光线的缘故,林妙香只得一边先把夜重放到一边,自己一则心翼翼地摸索着找寻着出路。 虽然看不见,但这暗道里的道路还算平整,所以林妙香走着倒不觉得太过艰难。 很快她就沿着他们掉来的这个洞穴摸索了一圈。一抹笑意勾在了她的唇角。就是这里了吧。 林妙香摸到地上的人之后把他扛了起来,走回了刚才她发现的道路面前,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林妙香明白,等待是最蠢的办法,所以倒不如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从“地”而降的洞穴上。 林妙香的手上已经把短剑拿了出来以防不测。走了不久之后,林妙香感觉到前方突然空了出来。难道这里就是密道尽头了? 应该暂时安全了吧。林妙香有些不放心地准备把夜重放来。再走去,夜重不一定还撑得住,所以还是把他的伤先处理了再说吧。 然而一碰到夜重的手,林妙香顿时惊慌地放了他。 没有脉搏了。他没有脉搏了。 触手处的平静与冰冷让林妙香慌了神。怎么会这样?! 林妙香赶紧放了夜重,从怀里掏出张叔给她的据说可以肉白骨活死人的药丸,一股脑塞进了夜重的嘴里。 “喂,你不许死,不许吓我呀。”林妙香慌乱地说着,一边不顾一切的把药塞进了夜重嘴里。 “呆瓜。”一声清脆地揶揄声从黑暗中传来,与此同时,随着这话音落,昏黄的烛火瞬间填满了整座洞穴。 林妙香顾不得看是谁出现在了身后,在眼睛适应了光亮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去看怀中的夜重。 不看还好,这一看倒是吓了她一大跳。 她猛地把怀里一直抱着的人扔了出去,一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只见被她丢出去的人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僵在了脸上,竟已死去不久。哪有半分夜重的样子。 “大姐姐,你怎么连自己的相公都背错了。”刚才那调侃的声音再次响起,林妙香苦笑着回过头,“张文,你就别取笑我了。” 从来人带着童音的强调中,林妙香猜出了张文的身份。一回头,不期然对上了他闪闪发亮的眼眸。 张文抓了抓自己的鼻子,有些好奇地询问道,“这里的机关并不好找,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被这么一问,林妙香脸红了红,有些敷衍地回答者,“误打误撞,呵呵,误打误撞就进来了。” “是真的吗?”张文明显不相信的样子,林妙香只得尴尬地挠了挠头。她总不能说是摔来的吧。 要真这样说的话,不知道又会被这臭小子嘲笑多久了。 “夜重呢?”林妙香赶紧转移着话题,从刚刚张文的话听来,他们一定是找到夜重了的吧。一想到张叔在,林妙香就放心来。毕竟有了张叔,夜重就相当于是没有性命危忧了。 “我娘正照顾着他呢。你最好去看看,他伤得有些严重。”张文走到林妙香面前,一脚踢开了被林妙香当夜重搬过来的人。 “不用你说我也会去看他。”林妙香翻了个白眼,她爬起身来瞥了那个死人一眼,“这个人……” “送上门的死人。”张文不在意地冷哼一声,林妙香从来没有看见张文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由沉了眼。 张文似乎也察觉出了不妥,连忙换上平常那张童叟无欺的脸,嬉皮笑脸地扯着林妙香的衣袖,催着她赶快去看夜重。 “发什么呆,你相公还等着你去救呢。” “我?”林妙香有些不解地皱皱眉,不是有张叔在吗? 张文猛地停了来。短暂的呆愣后他夸张地一拍自己的额头,“噢,忘了告诉你,我爹和我娘出去打探情况去了,还没有回来。” “哦。”林妙香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心思却是快地转动。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但她又无法抓住那感觉。 应该是自己多心了吧。林妙香安慰着自己。 张文催促着林妙香,“想什么呢,再不帮你相公治疗的话,你们可就要天人永别了。” “乌鸦。”林妙香没好气地伸手去敲张文的头,却意料之外地被张文躲开。林妙香微微失神。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敲中张文。以前每次都能敲中啊。看来是因为太担心夜重所以连平时的玩闹都有些心不在焉了吧。 昏暗中,林妙香没有看清张文突然躲开时的眼神。 幽深的,仿佛要吞噬一切。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安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难解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八十五章 难解 借着张文手中的烛火,林妙香打量着洞穴内的环境。这一细看之,她不由啧啧称奇。 他们现在走的通道仅容一人通过,正好可以用来阻断大部队的入侵,实属易守难攻的好地方。而平整的墙壁让林妙香明白,这绝对并非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 “这里,是怎么来的呢?”她不由询问到。能在不归林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做出这样一个暗道来,肯定不简单。 “我爹做的,厉害吧。”一提到这个通道,张文似乎有些得意洋洋起来。他头也不回地走在林妙香前面引着她往深处行去。 林妙香点点头,但随即反应过来张文是看不见她的这个动作的,所以赶忙匆匆地回了一声,“嗯。” 想来这是张叔考虑到有什么意外而准备的后路吧。张文继续说道。“刚刚的大火我们走得匆忙,原以为再见你们会比较困难,没想到就这么简单地遇上了啊。” “呵呵。”林妙香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她思索着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 这场大火是针对张叔,还是自己,或是村子里的其他人呢? 张文也没有再出声,气氛沉闷地凝滞在两人的头顶,把不安慢慢地渲染开来。 “张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林妙香总觉得事情太过于诡异,尤其是张文刚刚出现的那一瞬,他那深邃的眼神让她的神经陡然就紧绷起来。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林妙香自然不会再把这种不安理解为一时的错觉。 张文的身形不易察觉地晃了,他的声音听上去艰涩异常,“没什么,大姐姐你不要担心了。” 但不管张文怎么掩饰,林妙香还是捕捉到了他余音里的颤抖。 “告诉我。”林妙香坚定地说道,语气里命令的意味明显加重。张文只是不停地摇头,呼吸间的哽咽更为明显了。 林妙香从后面快步追上去,双手按在张文的肩膀上。强迫地扳过了张文的身体,让他面对着她。 “告诉我。”林妙香不容拒绝地重复到,她可以清楚地看见张文眼里的水雾反射着烛火,像是碎掉的琥珀般零星。 “张文!”林妙香的手不由地稍加用力。这小子究竟瞒了自己多少,有什么事情她还不知道!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被林妙香以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一看,张文的眼泪突然就滚落了来。他猛地大哭起来。 “他们死了……他们都死了……村里的人……一个都没有了……”张文的哭声像是控诉一般敲打在了林妙香的心上,“除了我们一家人,他们全部……全部都没了……” “和我一起玩的小红,我……我明明看见她就在我身后,却救不了她……我只有眼睁睁看着她……看着她被大火………” 张文说不去了。他和张叔他们逃出来的时候,根本就顾不得其他的人了。那一刻,他惊慌地只想到了自己。 那漫天的大火让他犹豫了,他没有去救那些和他一起长大的玩伴。 林妙香伸手温柔地擦去张文脸上的泪水。轻轻地拍打着张文的背,安慰着他,“没事了,没事了啊,乖。那不是你的错。” 张文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林妙香只得牵起了矮了她大半截的张文,捡起烛火,朝洞深处走去。 她始终是自私的,在这种情况,她无暇去顾及张文的伤心。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夜重的安危。 也许这就是她跟夜重最相似得地方。他们只在乎在乎的人,对于别人。总是冷漠而残忍。 只是林妙香用温柔的笑掩饰了她的无情而已。 直走不远后小路豁然畅通,露出了一个宽敞的洞穴,在洞穴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出口,看上去似乎是通往另一个洞穴。 在洞穴正中,有一张石床,上面随意地铺着一些干草。张文的情绪似乎平复来了。他指了指石床。对林妙香说道,“这是我晚上睡的,你们的床在里面。”随后,他把手收了回来,“你相公在里面。你还是先去看看他吧。” “嗯。”林妙香回答着,身体已经沿着小路闪到了里面的洞口。 靠深处的这处看上去和外面的并无太大差异。如果不是石床上多了一个人,林妙香还以为自己根本就还在外面的洞穴。 “夜重。”林妙香移向床上躺着的人,顿时安心不少。刚刚她扛错人地时候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是夜重死去的话她该怎么办。似乎在她的潜意识里,夜重就该是一直跟她在一起的。 夜重原本苍白的脸奇异地出现了潮红,林妙香一碰之才发现他正发着高烧。 该死。得赶快处理才行。 夜重在救林妙香的时候被野兽伤到,之前又在不归林里中了毒,拖了这么久情况已经十分凶险。林妙香赶紧让张文打了点水进来。 多亏在张叔身旁学了半年多的医术,她又是天资聪明,学得有模有样的。所以在为夜重检查之后倒也不那么担心了。 饶是如此,在夜重身上那狰狞的伤口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细心地为夜重包扎好后,林妙香拿出张叔给的解duyao丸喂给了夜重。 张叔不愧是曾经驰骋江湖的医毒双圣,在服了他给的药后,夜重体内的毒性迅速解除了。 只是他体内残留的淤血却是要等他醒后才能施针排出了。 危险虽然暂时过去了,但林妙香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守在了夜重的身旁。 张叔和张嫂一直没有回来,张文让林妙香不要担心,说自己的父母一定是探听到了什么才耽搁了的。 听张文说得肯定,林妙香也就放心,毕竟张叔的毒功可不是一般人能制服的。 所以林妙香在洗漱后,简单地吃了些张文带来的干粮,就进里面的洞穴去照顾夜重了。 本来她担心张文一个人在外面可能会发生意外,但张文告诉她完全不必担心,这个洞穴的机关不是那么容易就破解的,而且她还是因为有他带路才能进到这里的后,就把张文留在了外面。 石床上的夜重高烧一直不退,林妙香猜测可能是淤血堆积的缘故。但因为夜重昏迷着她不敢贸然施针,所以只得等到他醒过来。 昏睡过去的夜重似乎睡得并不太an稳,一直在喃喃说着什么,林妙香靠过去一听,不由红了脸。 原来夜重一直在呓语着亲亲娘子,亲亲,抱抱之类的话。 “夜重。”因为没有毛巾的关系,林妙香就扯了自己的裙角粘了冷水搭在夜重的额头。 她看着夜重那张俊朗的脸,心思绪万分。 “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没有不要为了我做这么多的。”林妙香的话像是叹息一般回荡在洞穴里,夜重抗议一般翻了个身,搭在额头的布条啪的一声就落了来。 林妙香一愣,纵容地弯身捡起布条,清洁干净后又搭在了夜重的额头。 她不明白,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女子值得他去宠爱,去守护,为什么这个男子偏偏就选择了她。 她并不值得他为她付出这么多啊。 斜靠在夜重的身旁,林妙香不停地为他换着打湿的布条,希望他的体温能尽快降来。 赵相夷。 夜重。 夜重。 林妙香已经快要分不清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了。 她爱的人明明是那个总是嬉笑着保护她的赵相夷,那个笑容澄澈而干净的男子,可是在夜重在悬崖边拉着她的那一刻,她仿佛听见了有什么在缓缓改变的声音。 她始终不能明白,为什么夜重在那一刻没有松开她的手。也许只是因为自己和他体内的同心蛊相互制约的缘故吧,如果自己死了的话,他肯定会受到同心蛊的日夜折磨。 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救自己的吧。 除了这样,林妙香找不到任何说服自己的理由。 手指细细地描摹过夜重的眉眼,林妙香喃喃自语,如果失去记忆的人是我,那该有多好。 这样的话,她现在就可以安心地过着每一天,不不会再被回忆惊醒。她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每一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把一地的狼藉一个人承担起来。 她想要找回赵相夷的记忆,她还要找到自己的父母,她要帮赵相夷夺回本该属于他的江山。有那么的事情要去做,林妙香的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这半年在这崖底也待得太久,不知道外面变成了什么样。也许,早就是另一片沧海桑田了吧。 “老赵。”感到疲惫至极,林妙香不由自主地唤出了这个名字。声音里压抑着的痛苦不经意间泄露了出去。 她抚着夜重的手突然被紧紧抓住。林妙香惊讶地看着刚刚坐起身来的夜重,怎么也抽不回自己的手。 夜重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抓着林妙香的手力气大得像是想要把它捏碎一样。他逼近了林妙香,表情显得有些狰狞。 被这样地注视着,林妙香突然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听见了吗?他听见自己叫那个人的名字了吗? 如果他问我,我该怎么对他说。林妙香慌了神。 第一百八十五章 难解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抉择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八十六章 抉择 夜重一手抓着林妙香,另一只手则捏住了林妙香的巴,强迫着她不许逃避。 “告诉我!”他的声音阴冷得就像是地狱里面的修罗,寒意尽现,让林妙香几乎以为坐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是那个叫夜重的男子。 “说……说什么……”林妙香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在微微地颤抖,她不自在地想要别开眼,但夜重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她只能和他对视着。 那双眼里阴暗得像是没有尽头的深老赵,潜伏着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说!”夜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的心里,究竟还有谁!” 林妙香心底一惊,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想要糊弄过去,不等她开口,捏住她巴的手陡然一松,夜重像是断了线一般直直地朝石床上倒去。 两只眼睛紧紧地闭着,似乎是又昏迷了过去。 林妙香惊魂未定地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 不由自主的,林妙香苦笑了一声,想来刚刚只是夜重神志不清时说的胡话吧。 只是毫无防备的她却是被吓了一跳。 看着昏睡过去的夜重,林妙香心里暗暗了决定。虽然她深知这是一个多么不公平的决定,但是为了赵相夷,她不得不这么做。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回来的,老赵。 林妙香肯定地说道。哪怕是要毁了另一个人,我也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因为全世界,只有你最重要。 夜重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异乎漫长的梦。 在梦里,他是某个朝代的王。穿着深紫色的长袍,有狭长而慧黠的双眸。在看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眯起来。 长长的睫毛就这样投斑驳的阴翳。 在他身边,一直有一个白衣女子。他用尽方法去取悦他,想要让她他。可是她一直都不肯把手交到他的掌心里。 再后来,出现了一个头戴青铜面具的男人,一身黑衣显得阴冷肃杀。他径直走到了女子面前。不顾她的反抗拉起了她的手。 跟我走。 夜重听见他不容置疑地牵过了那女子。而他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梦里的女子一直藏匿在薄雾之后,夜重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可看见她被鬼面男子带走的那一刻,他的本能立马做出了反抗。 不要,不要带走她! 惊叫着,夜重蓦然才昏睡中醒了过来。 “怎么了?”林妙香一宿未眠地守在夜重的身旁,见他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赶紧搂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慰,“是不是做什么恶魔了?” 看见夜重额头的汗渍,林妙香拿起旁边的布条为他擦拭干净。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这才发现夜重的烧已经开始退了。 “没什么,梦见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话到嘴边。夜重却鬼使神差地选择了隐瞒,他突然不希望被林妙香知晓自己的梦境。 “这么大的人了,也像个小孩子一样怕什么妖魔鬼怪的啊。”林妙香也没多想,直接把夜重说的那些奇怪的事理解为了一些鬼怪。 夜重笑笑也不辩解,他正要习惯性地缠上林妙香。呼吸间却闻到了一股奇异地甜香。 淡淡的,沁人心脾。 “亲亲娘子,什么东西这么香啊?”夜重调皮地皱了皱鼻子,装作深吸了一口气般靠近了林妙香,“快让我闻闻,是不是你身上的味道呀。” 灼灼的呼吸喷洒在颈间,林妙香不自在地推开了夜重。“才一醒来,怎么都不知道正经点。那是长安香的味道,哪是我身上的。” “长安香?”夜重困惑地眨眨眼,“那是什么?” “帮你恢复记忆的东西。”林妙香简单地回答到。她也是从张叔那里得知长安香只要按一定的比例,就可以用来治疗失忆。 “哦,那我要多闻闻。这样就可以早日记起和亲亲娘子的一切了。”说着。夜重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去找林妙香放的长安香。 无可奈何地按住不安分的夜重,林妙香制止了他,“你呀,就不能安静一吗。这长安香本是忘情忘爱的毒药,经我配置后才成了唤醒记忆的辅药。但闻多了的话。你可是连自己是谁都记不住了哦。” “我是谁根本就没区别吧。”夜重低声反驳了一句后立马住了口,他只是不高兴没有记忆的自己。关于过去都是林妙香告诉他的,而他自己对于过去没有丝毫概念。 这样的他,忘或不忘记根本就没有区别吧。 因为夜重说得小声,林妙香倒也没听清。夜重适时地换上了一副平常纯真的表情咧开了嘴,“那是不是这样每天坚持着闻的话我就可以记起所有呢?” 在听见夜重说所有的时候,林妙香迟疑了一,然后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承诺,夜重立刻孩子气地笑了。他想要一份完整的过去。 夜重毫无防备的笑容像是春日里滑过湖面的风,看得林妙香心里一阵荡漾。 她赶紧收敛了心神,以防有什么东西会不听话地发生。 想起夜重身上还有伤,林妙香懊恼地一拍自己的额。真是的,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亲亲娘子,你打自己做什么?”夜重心疼地抓住林妙香的手,小心翼翼地吹着,“不疼哦,不疼。” 林妙香顿时苦笑不得。刚刚她的确是打疼了自己,可是疼的是自己的额头啊。 夜重一接触到林妙香的视线,就突然明白过来。他挠了挠头,不解地问林妙香,“可是,亲亲娘子,明明它们都撞在了一起,为什么疼的是额头呢?” “无聊。”林妙香不打算在这种讨论上浪费时间,她轻轻地推了推夜重,“快把衣服脱了。” “哦。”夜重瘪了瘪嘴,每次他的亲亲娘子都不跟他讨论这些“深沉”的问题。 他摊开双手,大大咧咧地坐在林妙香面前,呶了呶嘴。 被他耍赖的样子逗笑,林妙香头疼地伸出了手去。不知为什么,她刚才想起了赵相夷。听见自己这样命令他脱衣服,那个人肯定又会嬉皮笑脸地说出一大堆让自己羞恼的话吧。 老赵,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了。相信我。林妙香眼里的笑意快要溢了出来。坐在她对面任她帮着自己解衣服的夜重眸光一沉。 又是这样。亲亲娘子的眼里,看着的人不是自己。 “夜重,你也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不要每次都让我帮你啊。”虽然这半年来都是自己照顾着夜重,不过随着指尖露出来的白玉般肌肤还是让林妙香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我不要。”夜重脱口而出的拒绝里带着浓浓的气恼,林妙香愕然地转过了头,“怎么了?” 夜重别扭地避开了林妙香的视线,轻咬着唇。 见此,林妙香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近段日子的夜重总是这样,没来由地就跟自己闹别扭。 难道……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林妙香否决去。 怎么会,若真的是那个人的回忆被他想起,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这样就算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林妙香沉默地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为夜重疏通经血,免得体内的瘀血堆积造成不必要的后果。林妙香虽然懊恼夜重的别扭,但手时依然竭尽所能地控制着力道,免得他受到太多痛楚。 跟着张叔学了半年,这一次却是林妙香首次实践。 有些担心会有什么不妥,林妙香收了针之后替夜重穿好了衣服,“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比如胸口很胀很痛……心跳紊乱之类的?” “有!”夜重的回答让林妙香瞬间紧张起来,该不会真的出错了吧。 看着林妙香脸上流露的担忧,夜重勾起了唇,“娘子,,我胸口酸酸的胀胀的,心跳也不听话地跳着。” 深情地凝视着林妙香,夜重继续说到,“我感觉到,我很幸福。” “啪!”回应他的,是林妙香被戏耍后恼怒地一记敲打,夜重胸口一阵翻滚,积压在体内的积血不受控制地就吐了出来。 林妙香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发现了夜重吐在了自己身上的血渍。 …… “亲亲娘子,你不要生气嘛。” “我错了错了错了拉。” “来,我帮你把衣服脱来去洗干净。” “啊……亲亲娘子,你为什么打我?” “娘子娘子……” 天色暗了来。不过对于洞穴中的三个人来说,这根本没有什么分别。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林妙香察觉到一直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说着什么,扰得她怎么也无法完全入睡。 真讨厌。 林妙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想把那嘈杂的声音给赶去。胡乱挥了半天后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 “谁!”林妙香神经蓦然紧绷,猛地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几乎是出自本能的,林妙香警惕地摸到了腰间的长剑,顺势朝抓着自己的人划去。 本来是逗着林妙香玩的夜重猝不及防地堪堪躲开,可是还是被划破了衣袖。 第一百八十六章 抉择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剧毒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八十七章 剧毒 转过身看清是谁之后,林妙香才放了手中的剑,责备地看了夜重一眼,“次别这样了,要是伤着了怎么办。” 夜重点点头算是回答。 林妙香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住了他。 最近的夜重越来越多的沉默让林妙香觉得不安。明明夜重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可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他,林妙香反而会觉得紧张。像是就有什么事会发生一样。 “发什么呆呢,我饿了,亲亲娘子。”夜重被林妙香盯得有些不自在,他已经在尽量控制自己了,可是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烦躁缠绕着他,尤其是昨晚闻了长安香之后,他更是彻夜难眠。 一直都梦见那个穿深紫色衣服的自己,还有带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 调皮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夜重凑到了林妙香面前,“你听,它都在对我抗议了。” “是你闻到什么吃的香味了吧。”林妙香调整了情绪,敛去眼里的精光,好笑地揉了揉夜重的发。 可能因为保养得好的关系,夜重的头发黑亮得像是最美丽的绸缎。软软的,披散在他的肩上。 林妙香已经习惯去揉着这一头的柔软。 “有吗?我只闻到娘子好香,你让我吃吧。”夜重皱紧鼻子嗅了嗅,一颗头就窜到了林妙香的面前。 害怕他真做出什么事地林妙香赶紧躲开去。夜重扑了个空,不满地埋怨到,“你真的很香嘛。昨晚我一直闻到奇怪的味道,后来抱着你才觉得舒服多了的。” “奇怪的味道?”林妙香反问到。她深吸了一口气,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笑着摇了摇头,“你是不是闻到长安香的味道了。” “不是长安香。而是……嗯……”夜重肯定地否决到。他歪着头想了想,终于勉强找到了一个形容词来形容,“就像是张叔家那次的鸡腐烂后的味道。” “你呀。是做梦的时候闻到了吧。”林妙香根本就没有闻到夜重形容的那种味道。而且,这洞里哪儿来的死鸡死狗之类的。 “我是说真的。而且,昨晚我总是觉得洞门口有人一直在看着我……”夜重的话还没有说完,张文兴高采烈地跳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吃东西了哦。”张文带着一些干粮闯了进来。他一屁股坐在了床边。林妙香尴尬地推开了还和她贴在一起的夜重。 “张文,你昨天有没有闻到死鸡的味道,是不是你藏了什么好东西起来呀?”夜重急于证明自己没有骗林妙香,所以一看见张文进来,就希望他帮自己作证。 张文低着头把干粮分配到每个人的面前,长长的头发挡着他童真的脸,“没有啊。” “怎么会?而且我给你说哦,昨晚还有人站在我和亲亲娘子的洞门口……” “闭嘴。”林妙香冷漠地打断了夜重没玩没了的追问。她的语气太过强硬,以至于另外两个人都错愕地看向了她。 “已经说了那只是你的错觉,不要再提了。”林妙香不自在地解释到。 “你在害怕什么?”夜重的一双眼像是看透所有一般。这一瞬间,林妙香仿佛又从那双狭长的凤目间寻见了曾经在夜重眼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嘲讽。 那种看透一切后给予的最善意与温情的嘲笑。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不知不觉间,林妙香把以往和夜重在一起时的态度表现出来了。 锋利的,故作倔强的。 “你们有什么话还是吃了东西再说吧,昨晚都没有吃东西。我快饿死了。”张文插话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峙。夜重眼里的嘲讽似乎在一瞬间就消失掉。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林妙香。 刚刚的话,真的是自己说的吗。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言行越来越不像是属于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林妙香没有放过夜重脸上的茫然。她心里一沉,不安地情绪越来越沉重,慢慢地蔓延开来,整个洞穴像是要被塞满了一般。 “来,这是你的,这是大哥哥的。”张文一板一眼地把干粮分配到每个人的手中。他自己也拿了一份,“因为没有带足够的食物,所以吃东西都要分配着吃哦。” “放心好了,不会把你那份抢了的。”夜重知道张文最大的嗜好就是吃东西,感觉有些好笑地拍了拍张文。 “嗯。”林妙香的反应倒是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张文会这样做一样。她看了看手里的馒头。刚拿到嘴边又放了来。 “张文。”被突然点到自己的名字,本来在喝水的张文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被水呛到了。干咳了半天,他才回过气来。 “怎么了,是馒头不好吃吗?”他的声音因为莫名的原因而显得艰涩晦然。林妙香愣了愣,像是叹息一般。她摇了摇头。 “没有,很可口。我只是想问你,张叔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张文显然没有料到林妙香会这样问,他随意地啃了一口自己的馒头,口齿不清地回答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快回来了吧。” “既然这样,我们还是等他们回来再吃吧。”本来已经把馒头又送到嘴畔的林妙香放了手,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没有反应过来的张文,继续说道,“反正也不怎么饿,还是等你爹娘回来了大家一起吃吧。” “嗯,不错。”夜重也把还没有动过的馒头放回了原处,他斜视着张文颤抖的手,“每次张叔都会等我们到齐了才开饭,今天就换我们等他吧。” “不用!”张文突兀的拒绝回荡在石室内,他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昨天回来后就开始疗伤,睡到现在都还没有吃东西,我……我……我想即使我们先吃也没什么的啦。” “对!快吃吧。”终于把话说完整了,张文大声地重复了一声,然后拿起自己的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冲林妙香晃了晃咬了半个残缺的馒头,“这是我娘做的,真的很好吃哦。” 林妙香紧紧地看着张文那张熟悉的脸庞,看到他的手都已经在微微颤抖了,低了头,重新拿起了馒头,“嗯,那我就……夜重!” 就在林妙香准备吃的时候,一旁的夜重突然靠了过来,一口咬住了她手上的馒头。 “亲亲娘子拿过的东西果然要好吃些诶。”在林妙香愕然的注视,夜重得意洋洋地嚼着嘴里的战利品,冲林妙香勾起了唇角。 张文在一瞬间的错愕后恢复了淡淡的笑容,他望向林妙香,“大姐姐,你不吃吗?” “你这么希望我吃吗?”林妙香反问到,手里的馒头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她捏得完全变形了。 张文浑然不觉地盯着林妙香,他露出一脸的天真,善意地说到,“现在根本就没有别的吃的,你就别嫌弃了。” 随着张文的这句话,林妙香的眼底浮起了一层薄薄的寒冰。 如果有人是从红沙镇过来的,一定会立马认出眼前的林妙香就是曾经最残酷无情的恶魔。 所有看过她那双眼睛的人,都不会忘记里面滔天的杀意。那是恶魔才会有的眼神。没有问你,没有眷恋,没有感情,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杀戮与冷酷。 是对所有背叛的终结。 可惜张文一直没有看林妙香的眼睛,不然的话,也许又会是一番结局。 林妙香的脸上看不见任何的表情,她机械般地把手中的馒头吃了去。一口一口地,而张文的视线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她。 看见林妙香把剩的馒头都吃了去,张文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微笑。 “这样,你满意了吧。”林妙香的声音过于平静,反而令张文有些不安起来。那声音没有任何的波动,像是刚从寒潭中浸泡过一样。 张文的笑不由自主就僵在了脸上。 林妙香缓缓地从床上站起了身,她望着张文,身形一子就笼罩过了小小的他。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他们去哪里了吧。”林妙香眼里的杀机毕现,张文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吓住了,呆呆地看着林妙香。 没有听见张文的回答,林妙香眼里的杀机更甚,血色的漩涡不停地翻滚在她的眼底,曾经在红沙镇杀戮的记忆盘踞了她的脑海。 意识先于身体已经做出了行动。只见她一把抓住了张文,五指上移,轻易地就扣住了张文纤细的脖颈。 “说,他们是不是去找姜秋客通风报信了。姜家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嗯?用了多大的财富让你们做这么一出戏给我看。还是说,他答应不再追究与张作岩的约定了?”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被林妙香锁住了气管,张文呼吸已经是断断续续的了。死亡的恐惧让他慌乱地挣扎起来。 这个曾经跟在林妙香身后调笑着她和夜重的小孩子此刻已是危在旦夕,对生的渴望是那么迫切地在林妙香的手上传导。 可林妙香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此刻她的心智已经被那个嗜血的她所控制。 第一百八十七章 剧毒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肮脏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八十八章 肮脏 “不懂?”林妙香的声音里是冷漠的嘲讽,她逐渐用力,“那么,刚刚你给我们的馒头了剧毒又是为什么?背叛了我,你,该死!” 也许是因为刚刚夜重吃去了那个毒馒头,她本以为张文可以收手,但他依然固执地让自己也吃。 若不是她跟着张叔学了半年的医术,这种剧毒对她而言毫无作用的话,她现在是不是已经陈尸于此了。 “为什么?”张文的眼泪都已经流了一脸,此刻的林妙香根本就不是平日里的她。张文怕极了这样的林妙香。 “因为,你伤害了夜重。”林妙香一字一顿地给出了理由,虽然她提前给夜重吃了丹药让他短时间内可以百毒不侵,但若她没有察觉的话,夜重怕是已经…… “你可以伤害到我,但你最不能伤害的人,就是他。因为,现在,换我保护他了。”说话间,林妙香的手慢慢收紧,张文的呼吸在这样的压迫已经接不上去,眼看就要断气,一只手搭上了林妙香的手。 “够了,快停。”虽然林妙香给的药丸能防止中毒,可重伤未愈的夜重还是不免显得虚弱。 可就是这软软的一声呼唤,竟让失去理智的林妙香回过神来。 啪地一声,张文被林妙香丢到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回过神的林妙香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刚才,就是它差点杀了张文吗?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清醒过来的林妙香完全没有办法接受是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要是夜重没有及时止住她,自己真的会杀了张文吗? 林妙香痛苦地闭上了眼,刚才是怎么回事?最开始张文让自己吃馒头,她经过猜测知道了那会有毒,所以一直拖着没有吃。 然后夜重抢过去了,而张文没有制止,说明张文连夜重都不愿意放过。所以自己就很生气。 然后再清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的手正掐着张文的脖子。而张文,几乎快要断气了。 怎么会这样。那么久了,林妙香几乎都快要把在红沙镇发生的一切,那些没日没夜的杀戮当成了一场噩梦。可现在噩梦回来了。 林妙香看着自己的双手,她莫名地厌恨起来。原来自己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温婉干净的夏府大小姐了,她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鲜血与伤害。 被扔在地上的张文总算是喘过了气,他胡乱地摸去了脸上的眼泪,发现林妙香似乎是恢复了神智的样子。 张文的嘴角第一次露出了不符合他年龄的讽刺。 “你以为这样装无辜你就可以当做刚才的事不是你做的吗?段黥,真是没看出来啊,你真实的内心居然这么变态。” “刚刚你的样子,真该让你自己好好欣赏一的,那双眼睛。简直就不是一个人该有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张文突然一个人笑起来了,笑得泪花都溢了出来。 林妙香被这样的笑声所萦绕,更是对刚才的行为懊悔万分。 她故作镇定地说道。“那是你们背叛在先,你早该有被那样对待的觉悟。” 从张文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总觉得张文不对劲,特别是刚刚张文分馒头给他们的时候,她一闻就知道了馒头里面有毒。 所以做出了张文他们背叛了自己的判断。 听见林妙香这样一说,张文显先是一愣,继而笑得更大声了。 他狠狠地盯着林妙香。“背叛?你口口声声说我们一家人背叛了你,哈哈,真是笑话啊。” “当初我们救了你,现在你却说我们背叛你,哈哈哈哈……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它是什么做的!” 林妙香别过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地上剩的那些馒头。馒头里面有毒。这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见林妙香沉默,张文咯咯地笑了出来。以前林妙香总觉得这样咯咯地笑声是最开心的。可在现在这种情况,却让林妙香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要!”夜重的声音打破了林妙香的胡思乱想。她条件反射性地朝张文望去,看见他嘴角流的血丝,心里一惊。赶紧凑到了他面前。 不管怎么样,她不希望张文死去。看情形,他应该是刚刚乘着自己没有防备的时候,咬碎了藏在牙内的毒药。 林妙香匆忙拿出银针,手忙脚乱地封住了张文的穴道。正要松一口气时,插在张文穴道上的银针却诡异地晃动起来。 林妙香暗叫了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躲开,密密麻麻的银针已经从张文的穴道猛地喷了出来。 随之喷出来的是张文身上止也止不住的鲜血。 “为什么?”林妙香失神般望着瞬间失去了血色萎靡去的张文。 直到刚才林妙香才发现张文中的毒不是普通的剧毒,而是十分诡异的“魅惑”。它本身并不是剧毒,中了之后吐吐血其实也就好了。 但它的恐怖之处在于若是不知情的人贸然施针的话,则会诱发它的毒性。于是本不是剧毒的“魅惑”就会毒性大发,中毒之人浑身的鲜血都会从施针的地方喷涌出来。 然后整个人就像干尸一般死去。 “因为我的确是打算杀你的,想知道原因吗,你过来。”张文上气不接气地说道,他深知现在的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可却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不要过去。”夜重稍加联系,突然就意识到了张文准备说什么。再顾不得什么,他大声地阻止到。 然而已经迟了。 张文虚弱地笑容就像是蛊惑一般引得林妙香凑了过去。 “因为……”张文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他的原因。最后一个字音滑落的时候,他带着诡异的微笑死了过去。 而在他说完的同时,林妙香突然笑了出来。 就像刚才张文的笑一般,低低地盘旋在半空。 夜重伸出去的手终究没能拦一切。他走到林妙香旁边,蹲身抱住了她。 而林妙香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一般,自顾自地笑着。 嘲讽的,懊恼的。久久的不肯散去的笑声。 夜重感到了手背上冰凉的一片,他的心随之沉到了谷底…… 不归林。 丛林深深。绿树葱葱。 漫天的树枝铺天盖地地遮挡了头顶的天空,身处其中的人根本看不见属于外界的阳光。 进入不归林之后,人们所能看见的,只有蜿蜒无尽的道路。以及源自于死亡的威胁。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周围潜伏的杀意给吞没,每一步都显得艰涩而困难。也许迈错一步后,就步入了死亡。 弯弯曲曲的小路覆盖上了密密的荒草。分明是人间六月天,可不归林里却冷得令人心颤。 一个英俊而年轻的男子独自行在这路上,他穿着深紫色的长袍。布料简单,甚至还有了一些破旧。不过却依然掩饰不住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然。 他一直低着头,不时会扭头四寻找些什么。没有任何紧张的表现,他在这不归林中反而显得心不在焉地。 说来也奇怪,不归林里那么多的机关陷阱,可这个男子随意行走间竟然是安然无恙。 如果不是他紧皱的眉。别人还会以为他在惬意的散步呢。谁能料到这个人是正面临着被追杀的可能的夜重。 在他的不远处的,低低地丛林在昏暗中起伏着就像是沉睡着的猛兽。 夜重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仔细观察之,却会发现在他的眼底浮动着奇异地色彩。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身体里释放出来了一般。 骤然间,一支突袭而来的利箭划破了这一片诡异的平静。 夜重连考虑都没来得及。脚已经轻转,整个身体侧了过去。那支暗箭就擦着他的胸襟处了过去。 “哼。”夜重望也没望那支箭,他原本慵懒的视线陡然间变得凌厉起来,仔细地扫过了前方的树丛。 他像是根本控制不住这具躯体一样地扑了过去。 然而在他行动之前,早就有人先了他一步。 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从夜重的身后冒了出来,直直地穿梭进前方的树丛中。 只需片刻,夜重便听见了声接二连三的惨叫。只是在那道黑色身影出现的那刻。夜重的心思就完全不在那些埋伏者的身上了。 他一急之冲到了树丛中,然而除了几具陌生的尸体,他并没有发现他想要找的人。 “娘子。”低头看着脚尸体的脖颈上干脆利落的伤口,夜重喃喃自语到。 除了自己吃那个毒馒头的时候,夜重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林妙香露出过杀意。 在他的眼里,他的亲亲娘子一直都是温柔的。可是…… 夜重的眼神落在尸体上那明显很娴熟的刀伤上时。就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他始终不敢相信,这就是林妙香一直不曾对自己提起的过去。她是杀人的魔头,那么,失忆以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吗? 想到自己的手曾沾满血腥,夜重突然就有了一种想吐的冲动。 他最初是无法接受这一切。 可是从洞穴出来后的这一两天。他突然就想通了。他忆起林妙香流在他手背的眼泪,终于明白过来这一切并非是她自愿。 最无法接受这一切的,恐怕还是林妙香吧。 那天在张文死后,林妙香突然就不再见他。一路上,她一直躲在暗处杀掉那些伤害他的人,却始终不肯再在夜重的面前出现。 第一百八十八章 肮脏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无助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八十九章 无助 想到张文,夜重的手不由攥紧起来。 张文临死之前说的那句话…… 四张望后,夜重知道林妙香始终还是不会愿意同自己见面。 张文说出的话对她打击太大了。那突如其来的愧疚与自责让她把自己重新封闭起来。夜重心疼地站起了身。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这接二连三的刺杀也看出来这件事肯定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其实夜重很想告诉林妙香她用保护自己的,他不愿看着她的双手再重新沾满血腥。 他只是记不起过去的事情,可原来的武功还在。 唯一遗憾的就是那武功时刻失灵。夜重自嘲地笑了笑,失忆的他真的是毫无用处啊。 有时是绝顶高手,有时却连小孩都不如。 夜重不明白林妙香为什么会突然就躲着自己,他越来越懊恼着这样的饿自己。 他迫切地想要记起一切。 现在的他就像是被人牵着的木偶,线在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追杀,不知道自己究竟要逃往何处。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该到哪儿去。 这样的茫然让他害怕极了。 他怕,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就像他莫名其妙地出现一样。 正胡思乱想着,一声轻咳打断了他。夜重知道,这是林妙香在催他。 催他赶快出了这不归林,催他赶快逃离现在的危险。 可是,逃开之后呢,他又该何去何从。 夜重不知道,此时林妙香的内心跟他一样的徘徊,犹豫与不安。 从张文那里得知这大火是姜秋客派人做的,也就是说,姜秋客已经发现了自己和夜重的行踪。 照那日在断情崖和他短暂的接触看来,心狠手辣的姜秋客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和夜重的。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对于要坐稳皇位的姜秋客而言,铲除掉夜重是非常必要的。 不然也不会再夜重掉落悬崖之后还不放心地派人前来追杀。 想起姜秋客那神秘莫测的功夫,林妙香心里完全没有底。 没有失忆的话,夜重也只能勉强和他打平。 但现在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林妙香清楚凭她的能力是不可能独自从姜秋客的手里保护好夜重的。 所以她最终决定趁着姜秋客这个正主还没有追到这里之前逃出这里。找到江玉案他们。 事到如今,她能相信与依靠的,也就只有他们了。但时隔半年多,万一连江玉案也……林妙香不敢再多想。想得太多的话,她怕自己现在就放弃了所有的希望了。 姜秋客那个人太危险了,林妙香被逼得重新振作精神。 不管怎么样,那个男子,是她必须要保护的人。 林妙香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就算是要她变回在红沙镇时的那个恶魔也无所谓。 她,拼尽一切也要让他活去。他曾经因为她而失去的江山,她要还给他。 坚定了想法。林妙香蓦然就觉得其实前路也没那么可怕了。 因为她知道,不管前方再怎么艰难,她的身旁,都会有这么一个男子,一直陪伴着她。仿佛是感觉到了林妙香的想法。夜重的嘴角绽放了一朵灿烂的花。 他丢了脚边的尸体,朝着远方迈开了脚步。 而远方,仍然是荆棘丛生的遥远…… 三日后。 在一处略显隐秘的山坡,再次出现了夜重和林妙香的身影。高高的树丛巧妙地当去了夜重的脸,这个时候,他和林妙香已经走出了不归林。 然而夜重不仅没有觉得开心,心情反而越发地沉重起来。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林妙香出了什么事。可是她一直不肯对他说。 最初的时候林妙香遇见人就杀,浓重的血腥味即使隔了很远都能闻见。 但令夜重担心的却是这两天的林妙香。她没有再继续她的杀戮,反而花了很多时间前去探路,以便让他们的行程更加安全。 这分明更像是正常的林妙香,可是夜重却因此而更加地不安。 “娘子。接来我们去哪里啊?”从夜重的角度望过去,是大火焚烧后的村落。入眼之处,一片狼藉。 很久没有传来的回应让夜重有种自言自语的错觉。他耐心地等待着林妙香。 最近的她似乎越发不爱说话起来,每次夜重开口,她都会隔很久才回应他。 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娘子?”夜重忍不住再次出声呼唤着一直没有回答的林妙香。他一直都按着她的指示去走,完全不知道自己一步究竟要去哪里。 “等我先去探探路再说。你躲在这里。”林妙香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一缕轻烟,微风一过,便散了开去。 不等夜重回答,林妙香整个人已经从树丛中穿了出来,没入了更深的远处。 “你也要小……”夜重的话只有徒劳地在口中转了几个圈之后,腐烂在了肚子里面。 你也要小心些,娘子。 夜重抬目追寻着林妙香的身影,一颗心跟着她飘出去了很远。 在视线所过之处,不日前还是宁静安谧的村庄,此刻只剩一些灾难过后的断壁残垣。 一间间的房早就看不出原有的现状,在烈焰中,化为了沉默的秘密。 带着再也无法开口的悲哀,等待一场大雨的洗礼。 夜重苦笑了一。聪明如他,这几日倒也推断出来这场大火估计就是冲着他来的。或许,他本就是一朵灾难的云,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然而对于过去,他仍是一片茫然。 林妙香一直不提,他也就没有再问。 被人追杀,他只有跟着林妙香逃亡。然而要逃到哪里去,他却全然不知。 要离开这里了吗? 夜重仿佛是预感到了什么,有些不舍地望了望山坡的村落。外面的世界对于他而言,是陌生的。 他过去遇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他早就记不清楚。林妙香仿佛就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凭证。证明着他曾经那么切切实实地存在过。 夜重突然就恨极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 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就连武功也时灵时不灵的,每天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的自己。真的很悲哀啊。 夜重的笑容充满了苦涩的味道。他无意间地摸上了林妙香给他的长安香。 林妙香曾告诫过夜重这种香一定要按剂量来闻,不然可能会有精神迷乱的危险。可是…… 一咬牙,夜重深吸了几口长安香的气味。扑面而来的香味让他不由短暂地晕眩了一。 然而,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是如此迫切地想要恢复记忆、他再也等不去了。 细细的风声从山脚传来,内力尚存的夜重敏感地听了出来。她回来了! 害怕林妙香担心,夜重赶紧把长安香放回了怀中,露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等着她的到来。 “你回来了啊。”听见那细微的风声消失在身旁,夜重绽放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林妙香依旧没有现身。但有一阵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夜重一回头,就看见了从树丛里丢出来的野果。 他们从张文那里找到的干粮已经吃完了,这两天都是靠林妙香去寻些野果子来充饥。 好在学了医术后。林妙香能轻易地分辨吃哪些可以吃,哪些不能吃。 刚刚她去探查那些黑衣人的行踪时发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所以她推测这次的大火应该是姜秋客的属私自行动,妄图邀功的。 不过她们得尽快离开,在这里逗留得越久越是危险。 回来的路上,她就顺带找了些野果回来。 但她刚刚找回了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老赵。 像是喃喃自语一样。林妙香小心翼翼地拿出了怀里藏着的东西。 那是赵相夷送给她的木簪。大火燃烧起来那晚,被遗留在了内。 所幸它被夹在了柜子的缝隙,大火熄灭的时候,它还没有被毁掉。不过,它后面的那朵长安花已经被周围的高温烤焦。 上面那个赵字都看不清楚了。 不过,总算是找回来了。林妙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欣然的笑意。 “这是怎么回事?”愣神间,一只手突然抓起了她的手腕。林妙香一惊。条件反射性地一甩。 夜重闷哼一声,硬生生地挨了林妙香一掌。但他依旧没有松开林妙香的手。 听到夜重的闷哼,林妙香才反应过来,她收去了内力,不悦地看着被夜重抓住的手腕,“放开。” 冷冷的语气里隐约有深深压抑的不快。夜重愣了愣,却固执地抓紧着。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他捡起林妙香给自己的果子后寻到了她。本来是很欣喜看见林妙香的,但一见她手上的伤,就不由焦急起来。 顺着夜重的视线往看时,林妙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竟然是鲜血淋漓的。 想必自己刚刚慌着用手去刨开那些废墟找这支木簪。都忽视了手上的疼痛。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林妙香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心底深处那里的不耐骤然就再次出现。 整个人因此而烦躁恼怒起来。冰凉的杀意在自己的皮肤肆意穿梭。 来回流动。 有种无能为力的悲哀。 第一百八十九章 无助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面具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九十章 面具 “不关你的事。”说着,林妙香用力一震,弹开了毫无防备的夜重。她眼里血红的光芒在翻滚一后被她竭力压制了去。 “娘子。”敏锐地看出有什么不妥,夜重也顾不上自己的疼痛,朝林妙香靠了过去。 “滚开!”这次林妙香的声音里少了故作的冷漠,反而有一种并非她所能控制的杀意。 “娘……”夜重清楚地听见了林妙香的压抑,刚说出的话在望向林妙香眼神的一瞬间吓得失去了方向。 只见林妙香原本清澈透亮的双眼此时浑浊不堪,里面还有一层层的红浪在翻滚。 这个眼神他已经不再陌生了。 在林妙香面无表情地杀掉了黑衣人时,他就撞见过无数次。 这一次,她想杀自己吗? 这样想着,话已经不受控制地从嘴边泄了出去。 简单的一句问话,甚至不带任何的惊慌与责备,却让林妙香蓦然恢复神智一般浑身一颤。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吗?”夜重几乎是恳求地问到。他知道现在在她面前的林妙香一定独自在忍受着什么。 可是,为什么都不告诉他。 “告诉你有用吗?”林妙香反问到。语气里浓浓的嘲讽毫不掩饰。她把长安木簪放回了自己的怀里。想要夜重知趣地与她保持一点距离。 为了让两人能顺利地走出不归林,林妙香冒险让那段在红沙镇度过的日子主宰着自己。 冷漠,嗜血。 这样的她才有足够的能力从黑衣人的包围与搜查中,安全地带走夜重。 但她没有预料到的是,她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在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浑身是血之后,她便刻意地同夜重保持着距离。 她怕被那段杀戮记忆所控制的她会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情。 为了避免这杀意继续增长去,近两天她都尽量避开那些黑衣人,不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 看着夜重瞬间黯淡去的目光,林妙香知道。自己的口不择言真的伤害到了他。 可是,为了夜重的安全,她必须同他保持着距离。所以她根本就不去解释,甚至还故意冷哼了一声。 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林妙香决定这次一鼓作气地把戏演去。 伤害足够大的话,人总是很容易与那个伤害自己的保持距离。这是他们保护自己的本能。 “以后别……唔……”可惜,林妙香准备好的狠话并没有说完就消失在了夜重的唇边。 “……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夜重突如其来的亲吻,林妙香呆在了原地。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夜重毫无章法地在林妙香的唇瓣上来回摩挲。 干净而青涩的亲吻,没有别的意思,单单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和眼前这人的关系。 唇与唇之间直接的感触更让林妙香能感到此刻夜重内心的慌张,无助与低落。 像是为了惩罚林妙香的口不择言一般,他恶意地在林妙香唇边一咬。 痛。 就是这一刻的疼痛惊醒了林妙香,她猛地推开了吻得正火热的夜重。微红的唇瓣毫无危险性地半张着。 夜重鬼使神差般再次低了头去。 林妙香慌忙推开。 亲吻。 推开。 亲吻。 推开。 …… 也不知这样的对峙究竟进行了多少次。最后林妙香望着夜重,笑出了声。 只是这笑声里没有丝毫笑意。就像是仅仅单纯地发出了笑的而这个声音一样,不带有任何的感情。 这样的笑,比哭更痛苦,比爱更难受。 “娘子……”夜重被这样的额林妙香弄得不知所措起来。一时间也忘记了要做什么。 林妙香只是笑。笑的如此无可奈何,“你说,你怎么总是这么固执?” 在你还是赵相夷的时候,就那么固执地为了倾尽了你的所有。 现在,你失去了记忆,可为什么还是这么固执地想让我开心。 夜重,我该拿你怎么办。 夜重的眼神深邃得诱人。林妙香觉得自己有一种瞬间被看穿的感觉。 “因为,在我面前出现的那个人,是你。”夜重试探性地抱住了林妙香,他满怀爱意地抚摸着她的白发。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知道你不是叫段黥,可是。你说过,我是你的夫,我想要知道你的名。 “有时候,不知道的人会比较幸福。”林妙香并不打算回答夜重。 她知道人地好奇心以及*是有多大。今天你告诉了他你的名字,也许明天你就得说出所有的秘密。 林妙香不知道把关于夜重的事如何说及。所以更宁愿把一切闭口不谈。 只是想到赵相夷这三个字,她都疼得快要发不出声来。若是把过去再一一提及,翻出来的话,也许她会疼得死去。 夜重聪明地没有追问。然而他深知,在所有的聪明,知趣,以及理解的背后,必定都会有一张强颜欢笑的脸,藏着不能诉说的伤悲。 他很想知道过去,但他更不宁愿逼她。 “娘子。“夜重像是找了魔地不停在林妙香耳边说着这句话。 他的手穿过她的银丝来到了前面。 “为什么,你要戴着它呢?”夜重的话音刚落,林妙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脸上多了一样不属于她的东西。 那是夜重的青铜面具。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戴上去的,但林妙香知道,自己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不想失去它了。 她定定地看着夜重,一字一句地回答到,“因为,它让我懂得了以前的你。” 意味不明的话语击打在夜重的心上,他皱了皱眉,完全没有理解林妙香的意思。 所有关于过去的对比在他身上都是毫无意义的。他根本就不记得以前。 可惜林妙香一直没有发现,她总是在用过去的目光,总是带着过去去对待夜重。 如果她能早一点点明白的话,故事的结局。或许又是一番模样。 可惜直到后来永远地失去那刻,她才幡然醒悟。 原来自己,错过了人生路上最为灿烂而夺目的风景。 等再去追悔时,那个曾经笑容灿烂的男子,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他。 “休息一,我们该离开这里了。”不适应与夜重之间的沉默,林妙香开口打破了这无声的对峙。 夜重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就回到了他刚才的位置。 在他身后,林妙香望着他的背影许久没有说话。 他忘记了,自己的手上还有伤吗? 那个干脆利落的背影让林妙香心底泛起了莫名的失望。 不由自主地。她抚摸上了自己脸上的青铜面具。 夜重,我终于渐渐开始懂得,为何当初的你,从来不肯摘这面具。 吃了野果做午饭之后,林妙香简单地准备好了一切。就带着夜重在丛林中穿梭到她落来时的那个地方。 顺着早已不再清澈的河水,两个人沉默地行走着。出了不归林后,林妙香似乎不再刻意躲避着夜重。 她跟在夜重的身后,告诉他一直沿着河走去。而她则一脸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情况。 虽然刚刚她查探过,那些黑衣人都走得或者是被自己杀得差不多了,可是她不敢放松任何的警惕。 一步走错,也许步步皆输。 林妙香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作为赌注的了。 “娘子。你不用这么紧张吧。”夜重回过头去,担忧地看着林妙香脸上连面具都遮挡不住的疲惫。 这些日子,她累坏了吧。 林妙香淡淡地勾起了嘴角,示意自己没有大碍。让夜重抓紧时间继续走去。 她要在天黑之前赶到目的地,不然等黑夜降临来之后,就不好找出路了。 “出去之后我们又去哪里呢?”夜重对于林妙香骤然松懈来的冷漠不能理解。但他没有追问。 他已经明白,如果不是林妙香主动提及的事情,那么多半是很难从她那里问出什么的了。 林妙香略微犹豫后还是决定告诉夜重,毕竟等见到江玉案之后,夜重还是会知道一些事情。 “如果顺利地话。我们去你以前的朋友那里。”对于夜重而言,一直跟随者他的江玉案算是朋友吧, “朋友?”夜重停了停脚步,“我见到他该说什么呢,现在的我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还会拿我当朋友吗?” 狡兔死,走狗亨的道理夜重还是明白的。 也许真的是那样,以前夜重还是江湖闻名的公子时,江玉案追随着他无可厚非。但现在的,夜重已经失踪半年了,再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他。 江玉案完全有理由拒绝帮助陷入困境的夜重他们。 夜重的担忧只是最为真实的推测,林妙香听后却不悦地皱起了眉,“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嗯?”夜重全然没有反应过来林妙香想要表达的意思。 “无论你身处何时何境,你都要相信,江玉案,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林妙香表情严肃地对夜重说道,“你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怀疑他。” “哦。”夜重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林妙香。 江玉案吗。 有些模糊的印象闪过夜重的脑袋,鲜红的衣袂,慧黠的双眸。 夜重努力想抓住这些零星的片段,但最终还是失败了。他懊恼地摇了摇头。 走在他身后的林妙香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她走上前了几步,平行地和夜重走到了一起,“怎么了?” 第一百九十章 面具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机关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机关 夜重一扭头,就看见了林妙香闪烁如星地眼,在那样的担忧后面藏着更深的东西。 “没事,就是听见江玉案这个名字的时候,差点就想起了以前,可惜……”话没有说完,夜重咬着唇没有再开口。 刚刚那些片段害他差点以为自己可以恢复记忆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片空白。 听着他说的话,林妙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抹藏得极深的快意闪过她的眼底。 “这是好事啊,别太沮丧了。”拍了拍夜重的肩膀,林妙香安慰着因为失望而有些不悦的夜重,“这说明给你的长安香起了作用啊,以后坚持用,你肯定会想起我们的过去的。” 林妙香的语气里带着斩钉截铁的味道,奇迹般地安抚了夜重的焦躁。他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的是以后趁林妙香不注意,一定要多闻长安香的气息。 这样的话,应该就能好得更快。 林妙香并不知道此时夜重心里打的小算盘,因为失忆后的夜重几乎都很听话。 所以她也就没有怀疑过他会做出什么自己不允许的事情来。 “对了,娘子,你什么时候把那个面具取来吧,看着挺吓人的。”像是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一般,夜重一拍自己的头,对林妙香建议到。 这个提议让林妙香困惑的眨了眨眼,她故作好奇地反问到,“这个面具你捡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很喜欢的吗?” “但是现在我觉得它很恐怖呀。”根本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夜重装起了可怜,“娘子,我真的好害怕的哦。” “是吗?”林妙香怀疑地打量着夜重。被那凛冽的目光一扫。夜重连忙做好一个以假乱真的微笑,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 还像是害怕林妙香不相信一样,胡乱地解释了一大通。 最终,他的喋喋不休被林妙香不耐烦地打断。 “好了,我答应你。等你恢复记忆的那一天,我就把这面具摘来。”林妙香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夜重心里莫名地滑过一瞬的诡异。 不过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也就见好就收。 “你笑得好荡漾。”对于夜重明显灿烂过度的笑脸。林妙香丢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荡漾?”夜重明显一副还神游天外的样子,他呆呆地眨眨眼,“娘子,你这是夸奖我呢还是表扬我啊?” “是嫌弃你。”没好气地瞪了找不着北的夜重,林妙香平静地给出了回答。 话虽是这样说,她的视线却锐利地扫视着夜重,目光里面的灼热像是要看穿夜重,然后看向另一个人一样。 得到林妙香应允的夜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傻傻地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里面。 他只要每天偷偷地多吸一点长安香,就能很快恢复记忆。然后他的亲亲娘子就会摘脸上的面具。再然后,他就可以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 林妙香不知道自己此时被夜重已经意过了多少次,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会气得直接解决了他。 不过。这样的夜重,似乎是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走了。”要是夜重再这样笑去,天都黑了。 等得不耐烦的林妙香一手敲在了夜重的头上,没有用力,反而更像是亲昵的爱意。 夜重再次傻笑出声。 顺着早就干涸的河道而上,林妙香和夜重很快就抵达了目的的。 “娘子,就是这里吗?”意识到两人到达了要去的地方。夜重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情景。 这里是断情崖的崖底,从面望去,上面是无止尽的天。 好高。 夜重暗暗吐了吐舌头。他的记忆是从张叔家醒来那刻开始的,对于半年前他掉来的这块地方倒是毫无印象。 跟着悬崖壁往上看去,只见悬崖边上有着蓊郁**的藤蔓。 和上次摔来时相比,这些藤蔓似乎是坚韧了许多啊。林妙香一边点头示意是这里没有错。一边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扯了扯那些藤蔓。 看见林妙香去扯那些藤蔓,夜重犹豫地问到,“我们就是从这里爬上去吗?” “当然不是。”林妙香意识到自己误导了夜重,赶忙收回了手。 她跟夜重解释到,“摔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些藤蔓是从悬崖中间垂来的。我们不可能借助它爬到崖顶。” “更何况,”顿了顿,林妙香转过身子侧对着夜重,“你用力扯一这些藤蔓看看。” “哦。”夜重不明白林妙香想要让自己知道什么,只是照着她的吩咐去做。他走到藤蔓与林妙香并肩站在了一起。 “是这样吧?”夜重抓着一根藤蔓好奇地往一扯,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只见随着他的扯动,从崖上面开始零星地砸一些小石块。夜重啧着舌轻易地躲开去。 “这东西原来只能看看啊。”虽然没有受伤,但刚刚那些掉的石子还是让没有防备的夜重吓了一跳。 林妙香不回答,她看向那些藤蔓,再次伸出了手去。 掌心微动,体内的内力流转,五指轻握。 然后,等她缓缓放开手的时候,那根看似**的藤蔓竟不堪一击地断裂开来。而且是碎成了细细的粉末。 夜重看着这一切,略略思索也就明白过来。 这里的藤蔓恐怕都是经过了好几百年的生命了。它们盘根错节地依附在悬崖的石壁上,可是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无论是这崖壁,还是这藤蔓,都渐渐开始枯朽。 所以即使以林妙香那些并不庞大的内力,都能震碎这手臂般**的藤蔓。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从哪里出去呢?”眼见这个方法行不通,夜重问起了林妙香。这周围除了这悬崖就没有什么东西了,他们该怎么走出这村落呢。 “不知道。”林妙香的回答让夜重瞪大了眼,“不会吧,亲亲娘子,你不知道还带我来这里?” 林妙香没有理会夜重夸张的表演,她指了指他们来时的路。“虽然我不知道出路在哪里,可是它知道。” “它就是知道也无法开口跟你说啊。”夜重好心地提醒着林妙香,一条来时的路能说明什么啊。 “既然有河,那么一定有源头。”林妙香解释到。“先前我已经勘察过,这条河流的源头并不在这村子里,所以只要逆着它的流向,我们一定就能出去。” “那还不简单,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在这里停留做什么呢?”夜重一听,有点懊恼自己刚才的笨,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说着,他拉起林妙香就要继续走。 林妙香站在原地,拖住了他。在夜重不解的眼神中。林妙香笑了,她的手摸了一自己的长发,“要真是这么简单的话,你觉得这半年还会呆在这里吗?” “嗯?”夜重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就停了脚步。 “你跟我来。”知道眼见才为实。林妙香反拉住夜重,带着他以诡异的步伐,顺着河道走到了悬崖的右边一点。 走到右边,夜重才发现这里的环境和刚才全然不同。他惊讶地瞪大了眼。 刚刚他们抵达的那个地方看上去和以前村子里的别处并无区别,都是宁静而安谧的,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空灵感。 然而在这一面,却是死气沉沉的一片。没有任何动植物的生存。只有一片空荡而荒芜的土地。 就连崖壁上的藤蔓,也不是外面的那种翠绿色,而是呈现出一种灰白的斑驳。 最为诡异的是,就连头顶的天空,也褪去了刚才的湛蓝,灰铁色的浓稠凝固地积压在两人的头顶。 在这里。甚至根本就没有半点风声。 这是怎么回事? 夜重望向林妙香,疑惑地开口。但是一张嘴,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被周围的死寂吸收了一般,根本无法出现在这世界。 这是一个失去了所有声音的世界,静默得令人发狂。 到底怎么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夜重焦急地扯着林妙香的衣袖,指了指自己的嘴,然然后又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他着急的样子显得有些搞笑,林妙香好看的眼睛不由弯了起来。 娘子。 夜重不知所措地扯着林妙香,他不知道林妙香怎么还笑得出来。他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呢。那么她呢,她有事吗? 夜重指了指林妙香的嘴,伸手做出一张一合的动作,暗示林妙香快些说几句话来,好让他知道她是不是也出事了。 然而林妙香就像是没有看见他的动作一样,只是眯着眼睛,就是不肯张嘴。 她拖着夜重从来时的路绕了回去。 夜重焦急地胡乱拖着她,“娘子,你不要慌着走啊,快看看你有没有失去声……” 刚一走出悬崖右边,夜重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他能够说话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傻了眼一般,夜重呆呆地看着林妙香。林妙香被他睁着双眼满是惊讶地目光逗笑了,她指了指她带着夜重去的那处说道,“你再走一次试试。” “还要去?”夜重苦着脸,刚刚突然不能说话这件事已经把他吓得够呛,现在还要再走一遍,他有些踟蹰。 “没事的,相信我。”像是看透了夜重的顾虑,林妙香安慰着他。 一向不会拒绝林妙香的要求,没有办法,夜重只好一咬牙钻进了悬崖的右边。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夜重又出现在了林妙香的面前。 这一次,他的表情比上次还要精彩得多。就像是一只斑斓的变色龙。 上面有震惊,有不解,有困惑,还有不可置信等等。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机关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幻阵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九十二章 幻阵 林妙香耐心地在夜重的脸上扫视,想找出更多的情绪出来。现在夜重把一切都写在脸上,林妙香发现去看他精彩得表情倒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了。 “怎么样,感觉到什么了吗?”林妙香调侃着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夜重。 夜重张了张口,最后聪明地什么都没有说。 他本来以为进去后会看见刚才那样死寂的世界,可是没有。 这一次,悬崖右边像是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情景一样,和周围其他的环境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夜重根本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第一次在这张脸上看见那么多的表情,林妙香欣赏够了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对夜重解释了一切。 “别愣了,在悬崖的右边其实布置了一个很高明的幻阵。你看的一切都是虚幻的。那都不是它原本的模样。” “连刚才看见的那个都不是吗?我觉得那最像是真的啊,和前面这里都一样的诶。”夜重有些不理解。 现在他们看见的场景在那边都看见了。怎么能说它都是不真实的呢? “其实,你看见的可以说是真实,也可以说是幻境。”抢在夜重发问前,林妙香就讲解起来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准确的说,刚刚你自己去走的那一遍,看见的场景的却是和现在一摸一样,所以可以说它是真实的。但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里,它本身就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 “不是真实存在的?”夜重不解地反问到。一想到他生活了那么久的地点都是假的,他就感到一阵冰冷从脚底漫上了他的膝盖,然后是腰,胸,颈…… 知直到把他整个人都吞没。 “这里的一切是一座大型的幻阵,我想,你现在看到的一草一木都是虚假的。”林妙香冷静地解释到。 她都是这近来才发现的这个秘密。 大火烧毁了村子里的一切。可是在这里,却依旧有蓝得吓人的天空,有蓊蓊郁郁生长的小草,有旭日。有微风。 却惟独没有被大火焚烧过的痕迹。 最初林妙香也只是以为这是大火没有燃烧到这里的原因,但那天探查时,林妙香却意外地发现了这座幻阵的存在。 原来,困住他们的一直都不是悬崖,而是这隐秘而大型的幻阵。 通常情况,幻阵越大越是不容易被发现。 可是,林妙香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幻阵。 “那么,现在我们怎么办啊?”身处幻阵中,应该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吧。 这座幻阵想必还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阻止他们出去。 林妙香摇摇头,没有赞同夜重的话。“虽然很艰难,但办法还是有的。” 见夜重正等着她的文,林妙香勾起了唇角,“还记得刚才让你失去了声音的那个地方吗?” “当然啊。”夜重忙不是跌地点点头,他刚才都快被吓死了。“只是那不也是幻阵吗?” “不。”林妙香笑了,她的眼神锐利而明亮,像是灿烂的星辰,她一字一顿地说到,“那不一样。” “不一样?”夜重蒙了,他现在完全没有理解林妙香的意思。明明都是幻阵,有什么区别呢? 林妙香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扯了扯夜重的衣袖,“你跟我来。” 被牵住了袖口,夜重只好任由林妙香牵着他再次朝刚才的地方走去。林妙香回过头对夜重指了指脚,“你注意看我的步伐,别跟错了。” 听林妙香这么一提及,夜重才想起来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按照一种很诡异的步伐进来的。 难道说…… 夜重的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这细微的变化依旧没有逃过林妙香的感觉。她继续带着夜重走着,嘴上却好心情地问到,“这么快就发现了?” “嗯。”夜重点点头,他没有意识到林妙香是背对着他的,根本就看不见他的动作。 他恍然大悟般说到。“这个幻阵要想进来,必须是要破坏掉另一个幻阵才可以。所以说,这里也是最有可能有出路的地方。只要破了幻阵里面的机关,我们就有机会出去了,对吧?” 林妙香没有发表意见,但她上扬的嘴角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出所料,按着林妙香的步伐走去,夜重他们又回到了最初那个会失去声音的幻阵。 夜重不再像刚才那样惊慌,但失去语言的交流还是让他感觉到些许的压抑。 要是能发出声音就好了。 这样想着,夜重的眼睛丝毫没有闲着。四张望着探寻周遭的一切。 相比于空荡的周围,在他们面前的那堆小石子显得突兀而奇怪。林妙香顺着夜重的视线望去,发现了他正在研究的东西。 她第一次进到这里的时候,也觉得那些石头过于诡异。但是她实验多次之后,还是没能找到破解的方法。 她能进到这里都实属阴差阳错了。 以前在将军府里面的时候,她闲来无事就偷偷翻看一些歪门邪道的书。没想到里面记载的一个阵法刚好就在这里遇上了。 不想夜重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功夫,林妙香走过去准备拉起他让他去找出路,不要理会这些石头了。 然而刚一碰到夜重,她就被一阵内力弹开。 惊慌之际,她赶紧使出内力来抵消夜重自我防护般不经意泄出的功力。 怎么了? 林妙香再次上前拉了拉夜重,用口型无声地问着他。 抬起头来的夜重眼神明亮得像是天际的繁星,耀眼得令人不舍得移开目光。 他扬着嘴角坏笑地望着林妙香,嘴角一张一合地不停交替。林妙香清楚地看见了他是在说,我找到办法了。 那还不快点。林妙香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夜重,她略是怀疑地推了推他,用唇语和他交流着。 夜重的笑容痞痞的,有种久违的温暖。在林妙香焦急的催促,他慢悠悠地移动着那堆看似毫无规律可言的石头。 半晌,他对林妙香露出了满口的白牙。 半是兴奋地等了一会儿,林妙香并没有发现周遭有什么变化,不由翻了个白眼给夜重。 敢情这家伙是在逗自己玩呢。 眼看林妙香一只手没好气地又伸向了夜重,一阵石头轰隆作响的声音打断了她。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岩石里蹦出来一样,整个大地都在不停地颤抖。 林妙香几乎是立马意识地就挡在了夜重的身前。绷紧了全身的神经以便随时准备逃离原处。 “噗!”一个控制不住的嗤笑声从身后传来,林妙香回过头去瞪了那个人一眼,“笑什么笑,还不躲起来,待会儿有危险怎么办!” 林妙香顿时恼怒至极,在这个陌生的幻阵里,夜重不仅不提高警惕,还这样神游天外,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而且说不定刚刚那石头崩塌地声音就是因为他胡乱地去弄那些石头,触动了什么机关。真是的,不懂就不要乱碰嘛。 她会担心的。 夜重的笑声一直没有停止过。他恶意的凑近了林妙香,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裸露的脖颈上面,引得林妙香一个控制不住的颤抖。 这样敏感的反应似乎是取悦了他,夜重的笑声更加放肆了。 笑声? 对了!林妙香猛然醒悟过来。他们是在这个会让人失去声音的幻阵里面,可是为什么她听见了夜重那猖狂的笑! “亲亲娘子,你终于反应过来了啊。“很满意林妙香表情在上一刻得突然呆滞,夜重乘机揉乱了她垂的长发。 “当当当当,”得意洋洋地一拍还在意外中的林妙香,夜重白瓷般的牙齿在阳光显得格外漂亮,“看吧,这是你伟大的相公做出的杰作。” 夜重的这一拍把林妙香拍回了神。她目瞪口呆地打量着周围明亮起来的环境,巴费了好大的劲才合上。 “你怎么破掉得这个幻阵?”林妙香忍不住再次揉着自己的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当时她为了破坏掉这个幻阵可想了不少办法,耗费了不少时间,但毫无进展。 没想到夜重第一次来,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这幻阵破坏掉了。 周围的阴霾全部都被驱散向了别的地方,连人与人说话的声音也不再寂寞。周围弥漫着玫瑰和檀木的香气。 在悬崖的底部,更是诡异地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洞。 “因为你给了我无穷的力量啊。”夜重嬉笑着回答。看见林妙香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他才温顺地改了口,“我也不清楚到底怎么了。” “就是突然觉得那些石头好熟悉,像是以前在哪里见过一样。然后随便弄着就弄成了刚才那样啊。” 这个解释有点模模糊糊,但林妙香还是相信了。她想,可能是因为夜重的体内还残留着以前的记忆。 就像他的武功一样,有时好有时却又失灵一样。 刚刚的那堆石头刚巧撞上了夜重,勾起了他本能般的回忆,所以他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做好一切。 “那还愣着做什么,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啊。”高兴地拍了一犹自傻笑着的夜重,林妙香的嘴角弯起了细微的弧度。 第一百九十二章 幻阵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发现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发现 被突然打了一,夜重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他的手抓紧了背上的包裹,上前几步抓住了林妙香的手。 “可是亲亲娘子,我们去哪儿呢?”夜重打量了周遭之后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当然是出去了,幻阵都已经破掉了,我们自然……”林妙香的话语在她的目光环绕四周的时候戛然而止。 在刚才那阵石头轰隆的响声过后,幻阵的确是消失了。露出了这悬崖底部本来的面目。经火焚烧过后的狼藉与破败遍地可见,然而除了一个突然出现在悬崖壁的洞口,林妙香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通往外界的路。 为今之计,也就只有先进这个山洞里面去再说了。 打定主意,林妙香把自己的想法给夜重说了。 夜重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他的眼睛眯成了好看的弧度,“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我没有意见的。” “油嘴滑舌。”话是这么说着,林妙香的脸上却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夜重乘机贴近了她的身边。隔着她脸上的青铜面具。夜重快地低头在林妙香的脸上亲了一。 躲闪不及的林妙香微微失神后也就任由他去了。 先用点燃的烛火放进洞口确信里面有足够的氧气供人呼吸后,林妙香这才牵着夜重走进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山洞。 洞穴的通道十分狭窄,只可以容得一个人缓慢而小心地通过。 昏黄的烛火在墙壁上边倒映出斑驳的黑影。林妙香走在前面,而夜重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 洞穴里面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己沉重而绵长的呼吸声。 走了许久之后,路上的环境依旧没有改变过。 除了令人窒息的通道,看不见去路。甚至于来时的道路也从一个巨大的洞口变为了模糊的光点,最终在视野里消失不见。 “娘子,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啊?”走了许久,夜重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沉闷的旅程。 林妙香保持着前进的姿势顿了顿,追问到。“有什么奇怪的?”她没有回过头,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能。 这么狭窄的通道让前行都变得艰难,所以要想做什么比较大幅度的动作根本是空谈。 夜重看了看烛火倒映在墙上的影子。沉吟半晌后才开口,“这里,似乎是没有风的吧。” 没有风,就意味着这个洞穴并不流通。也就是说,这个洞穴,是没有出口的。 是个死胡同。 林妙香那么聪明,自然很快明白过来夜重想表达的意思。 她慢吞吞地挪动了脚步,“但这烛火没有熄灭,说明这洞穴里是有氧气交换的。说不定这里有出口,只是隔得太远以至于我们都感觉不到风的流动而已。” 林妙香这样说着。但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底。 这样说只是为了让她自己也要试着相信这会是他们寻找已久的出口。 这是最后的希望与线索了,林妙香把一切堵在了这里。 因为,如果没有在这里找到通道的话,他们的干粮已经不够坚持到他们再退出这里了。 夜重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忍不住提醒着林妙香。也许这个洞口根本就没有出口。 “把烛火熄灭吧,不知道这条路还要走多久,我们还是节约一些吧。”基于现在的困境,夜重对林妙香建议到。 从前段路程看来,这通道里似乎只是很普通的道路而已,没有什么机关暗道。他们的烛火有限,而未来依旧是出于未知之中。 他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林妙香没有回答。而是用实际行动代替了言语。 她果断地吹熄了烛火。本来就幽暗的道路瞬间就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所幸这通道没有分岔路口,他们只需要摸索着墙壁小心前进就行了。看不见前方的道路,也看不见身边的人。 只有在黑暗里显得格外突兀的呼吸声在证明着彼此的存在。 这样的感觉让林妙香的心像是被悬在了半空一样紧张而无措。 就这样又行走了许久,在黑暗中,夜重已经分不清日子与日子间的间隙在哪里。 像是突然间就失去了时间交替的意义了一样。 直到他撞上了前面不知因何原因而莫名停了来的林妙香。 “怎么了?”一股不安警觉地向夜重袭来,他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鼻子。问着身前的人。 前方没有回答他的声音。但如果现在有光线的话,夜重一定可以看见现在林妙香难看至极的脸色。 “没有路了。”撞上墙壁之后林妙香不敢相信地摸索了很多次,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 前面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他们走到了这个洞穴的尽头。 听了林妙香的回答,夜重沉默半晌后笑了。黑暗中林妙香也看不见夜重的表情,她只感觉到有双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然后是夜重那独特而清亮的嗓音。“这样总好过我们还没有走到尽头就已经没有干粮了吧。” “是啊。”像是自我安慰般,林妙香苦笑着附和到。她再次点燃了手中的烛火。 既然已经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再节约烛火资源也就没有丝毫意义了。 随着烛光把周围的事物慢慢勾勒出暗淡的轮廓,林妙香他们才看清了他们所处的环境。 是一间大得吓人的密室。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完了那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密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除了在密室角落里头的那具尸体。也许是年代久远的关系,尸体早就腐化成为了白森森的骨头。 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这具尸骸是谁的?是外来者,还是造了这条密道的人。 亦或者,是那些企图逃生却最终失败,死在了这里的无辜者? 想到这里,林妙香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也会因为找不到出路而最终变为了这不能说话却饱藏秘密的尸骨吗? 想着,林妙香慢慢朝那具尸骨移了过去。 林妙香把烛火放在了洞穴的角落,依稀可以照见洞里面的一切。 夜重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忙碌的林妙香。他站着的角落刚好让灯光无法照射到。 整张脸在黑暗中显得昏沉,只有黑得发亮的双眸像是璀璨的黑曜石般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让世间一切都变得苍茫。 把带来的包裹放置好后,林妙香取出所剩不多的干粮递给了夜重,“先吃些东西吧。我看看这里有没有可能出去的路。” “嗯。”夜重接了过来,拿在手里却一直没有动。他深知这是多么飘渺的希望,但还是给了林妙香一个充满鼓励的微笑。 自己没有拿任何干粮,林妙香径自走到了那具骸骨面前。 多留一份干粮,对于夜重来说,也许他能活去的机会就会更大一些。林妙香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这这份飘渺之上。 洞穴虽然空荡,可是微弱的烛火依旧满满的充斥了它。 林妙香在尸骸面前蹲了来,仔细地打量起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具尸骸是他们出去的唯一线索。 早已腐烂的尸骨带着年代久远的气息飘散在空气里面,白森森的头颅上还盖着一块大红色的绣布,上面绣着的图案像是鸳鸯戏水之类的。 这应该是块喜帕吧,但为什么她会死在这里。 新郎和新娘按理来说应该是在一起的啊,但是现在却只有一具骨骸,这是为什么呢。 专注于这个问题的林妙香没有注意到夜重的靠近,等她回过神来时,一块大红的喜帕已经盖在了她的头上。 “你要做什么啊!”林妙香被偷袭了这一次,她条件反射性地回过头,就要去扯头上的喜帕,却被夜重的大手一把按住。 “别闹了。”林妙香抗议地摇了摇头,可是这一次,夜重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紧紧地捁着林妙香。 真是的。林妙香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力气甩开他,可是头上那块从尸骸身上扯来的喜帕却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隔着喜帕,林妙香没有看见夜重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深邃得眼眸里流转着异样的光芒。 那眼里的迷茫渐渐散去,最后剩了一抹清亮的光芒。 因为夜重莫名的沉默,所以即使是看不见,林妙香也察觉到了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试探性地再次晃了晃自己的头,想把自己从夜重的魔爪解救出来。 这一次,夜重没有任何的阻拦,林妙香轻而易举就移出了自己的头。 一把把喜帕扯了来,林妙香眯起眼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明,“干嘛把这东西放在我头上啊,对死人也尊重些吧。” 夜重没有答话,林妙香又扭过头继续研究着那尸骸。 少了喜帕遮挡的尸骨露着斗大的两个眼窝,明明该是很阴森的场景,但林妙香却总觉得那具尸骨正散发着浓浓的悲伤。 “你不用看了,这只是一具普通的尸骨而已。”夜重冷不丁地打断了林妙香,他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林妙香的身旁。 “嗯?”不知道为什么,林妙香直觉地感觉到夜重还有话要说,她意识地询问到。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发现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归来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九十四章 归来 “这里的秘密不在于这堆骨头。”夜重懒洋洋地在林妙香身边做了来,狭长的双眼里只装了林妙香清丽的倒影。 “什么意思?”林妙香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夜重,明明还是刚刚的那张脸,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改变了得一样。 特别是那双眼睛里的灵动与诙谐,更是让林妙香想起了某些她一直期待的事情。 对于林妙香探究的目光,夜重回以了一个不在意的笑容。 他指了指林妙香前面的尸骨,笑容里有种动人心魄的感觉,眼底熠熠生辉的自信与骄傲更是几欲流放而出。 “这是具普通的骸骨,但是骸骨的主人却并不普通。”像是在回想什么值得感慨道的事情,夜重稍稍伸了个懒腰。 林妙香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等着夜重的后文,看向他的眼神也愈加犀利。 夜重像是无知无觉一般,他看着林妙香盯了半晌之后才继续说道,“这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在那个时候,她还不是这样的白骨。她依旧还是当年叱咤江湖的奇女子,深精奇门暗甲的李红英。” “但是后来她遇上了此生的劫难,一个叫江南星的男子。说起江南星,当时也是个风流人物多情种子啊。也许是因为从未遇见过李红英这样的侠义女子,江南星在看过她第一眼之后就陷了进去。之后两人顺理成章的走到的一起。” “偏偏江南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在与李红英在一起不久后,他就又开始到处去勾搭别人。彼时各地有名的花魁都曾追随其后。” “这件事被发现时刚好是两人大婚之日。李红英本就不是什么温婉女子,烈性子一上来,当时直接带着江南星的传家之宝多留起来,并说除非江南星亲自来找她,否则她不会把东西还给他。” “可惜……”赵相夷的视线落回了尸骨身上,在尸体的手骨处,可以看见一枚黯淡了得戒指。 他小心翼翼地端详着那枚戒指,林妙香自然而然地跟着他望了过去。赵相夷低垂着头看着那所谓的传家之宝。叹了口气。 “可惜的是,江南星一直都没有再找过她,他甚至说那传家宝根本就不重要。所以……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了,没想到是在这里看见了李红英的尸骸。” “你见过她?”林妙香听完故事后侧过头看着赵相夷的脸随意地问到。听赵相夷的的口气像是和李红英很熟一样。 “怎么会?”赵相夷揉了揉林妙香的长发。他的嘴角有着一抹醉得死人的宠溺,“李红英可是我爷爷那一辈的人物了。” “她是个如花般灿烂的女子,只是可惜了没有遇上对的那个人。”像是在总结李红英的悲剧般,赵相夷最后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林妙香同情地望了一眼她的尸骨后把眼神投注在了赵相夷的脸上,“那你,有没有后悔遇见了我这个不对的人呢?” “我这一生最为美好的事情,便是与你相遇了。”赵相夷的黑眸极有魅力地闪烁着,他的手轻轻抚上了林妙香带在脸上的面具,轻启了双唇,“香香。我回来了。” 香香。 原本安静地洞穴似乎更是沉凝,连空气都停了轻浮的流动。 就像是在苍茫的夜色中被突如其来的黎明之光所照射,在一瞬间来不及做出适当的反应。 林妙香死死地盯住赵相夷的脸庞,她漂亮的双眸里满是惊讶与欣喜。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求求你再说一次好不好?”林妙香的声音甚至控制不住地在一直颤抖。 再说一次,再说一次就好。让我相信这是真的,让我相信这不是我做的又一场幻梦。老赵,请你再一次唤我的名。 全世界也只有你会唤的名。轻轻地,柔柔地,说,香香。 赵相夷把林妙香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当然知道林妙香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心中一痛,他把林妙香搂到了自己的怀中。 “只要你愿意听,即使说上万万次我也愿意。”健壮的双臂小心翼翼地收紧,赵相夷把他全部的世界都搂住了,“香香。香香,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林妙香死死地咬住了唇,眼泪浸湿了早已干涸的眼眶。 有多久,没有流过如此开心的感动了。 有多久,没有听见这个男子这般深情地呼唤自己了。 有多久。没有看见他眼底闪动的光看见他嘴角的笑容了。 赵相夷,时隔这么久,你终于回来了。 “你受苦了,这半年里,谢谢你一直照顾着我。以后,就换我来帮你遮风挡雨了,我的宝贝。”赵相夷想起自己失忆这段日子里的点点滴滴,心里充满了暖暖的爱。 “那是。”林妙香笑着在赵相夷胸膛娇嗔地锤了一拳,心里却乐得不行,“难道你还想要我保护你。” “不敢不敢,小的怎么敢再劳驾娘子呢?”赵相夷嬉笑着把林妙香的手抓住贴近了自己的心房处,让她感受到自己带着欣喜的心跳。 “以后你只需要负责有事没事爱我抱我亲我帮我生一大堆孩子……哎哟……”赵相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腰间传来的疼痛生生止住了后文。 林妙香看见赵相夷听话地闭上了嘴,这才把刚才掐了他的手改为轻轻搂住了他,“你呀,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我当然不会变啊,我对你的心可是日月可鉴的啊,难道你不是吗?”赵相夷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有些过分。 然而这个不经意间的问题却让林妙香愣了一才回答说,“我当然也是。对你的感觉一直都没有变过。” “哦,感觉?”一丝调侃的笑意扩散在赵相夷的嘴角,他凑近了林妙香的脸前,故意问道。“什么感觉啊?是不是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感觉呢?” “明知故问。”林妙香伸手把赵相夷嘴角的笑容硬生生地扯了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抿着嘴的赵相夷更好看一些。 就像是…… 被脑海中一张突然窜出来的脸吓了一跳,林妙香赶紧摇了摇头,想把刚刚那个疯狂的念头甩出去。 “怎么了?”赵相夷关心地问到,刚才林妙香的表情变化得太过突然,赵相夷来不及去捕捉里面的含义。 迎上了赵相夷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眸,林妙香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没事,呵呵。”轻描淡写的事情带了过去,林妙香突然想起了赵相夷记忆的康复,不由好奇地问到,“对了,你是怎么记起我的呢?” “因为我的内心潜藏着对你浓浓的爱与思念,在感受到你日夜的惦记之后,我不忍心看我最心爱的你憔悴去了,所以就赶紧恢复了记忆啊。” 说着,赵相夷还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林妙香,那刻意的神情让林妙香不禁笑出了声。 “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正经一点呢。”每次说话都*裸的用言语调戏自己,林妙香半是无奈半是纵容地推了推赵相夷, “我是认真地在问你。”为了证明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林妙香还专门把脸板起来了。 “我也是在认真地回答啊。”赵相夷的回答无辜得令人不知该拿他怎么办。赶在林妙香耐心消失之前,赵相夷赶紧老实了一点。 “我也不是太清楚了。就是刚才把那块喜帕从你脸上扯来的时候,就突然想起来的。”赵相夷每次回答问题时都是这样,总是要先戏弄林妙香一番后才肯认真。 “哦?”林妙香有些好奇地想要追问,赵相夷已经接上了话,“我想,肯定是我就是每天都梦到揭你喜帕的场景,然后再看见这一幕,自然而然就想了起来。” “恐怕是我的长安香起来作用吧。”对于赵相夷的理由,林妙香完全只敢把它当做是参考而已。 这一次赵相夷倒是没有去反驳她,只是嘿嘿地笑。 他不打算告诉林妙香,自己为了早点恢复记忆,每天其实都超量吸食了长安香的。 “你现在想起了什么?”为了保险起见,林妙香开始详细地询问赵相夷现在的状况。如果只是恢复了部分记忆的话,那不就是空欢喜一场嘛。 赵相夷歪着脑袋“认真”地数了数,对林妙香伸手了两根手指头。 “什么意思?”林妙香被这个含义不明的动作弄得晕头转向,她皱起了眉。 “两件事。”赵相夷说着还晃了晃自己长而干净的手指,“我只记起了两件事。” “只有两件?”林妙香吓了一跳,心中的失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如果只有两件事的话,那赵相夷要记起一切来还很困难啊。 “嗯。”赵相夷点点头,肯定了自己刚才的说法没有出。 “我记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故意拖长了声音,赵相夷本性不改地吊着林妙香的胃口。看着她的眉习惯性地又凑到了一起。 然而这一次林妙香倒也沉得住气,硬是压了心中的冲动,等着赵相夷自讨没趣地揉了揉高挺的鼻梁。 第一百九十四章 归来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等待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九十五章 等待 “你就不能配合我一,追问我吗?”看着很淡定的林妙香,赵相夷不由叹了口气。 “嗯,好,你快告诉我你起来了什么。”顺着赵相夷的意思,林妙香无可奈何地“追问”到。 “我不告诉你。”赵相夷的回答让林妙香气的牙直抖。要不是看在他们“久别重逢”的份上,她肯定立马踹上他一脚。 接收到林妙香很不友善的目光,赵相夷聪明地知道林妙香已经处于那种随时都可以爆发的境界了。 但他依旧不怕死地认真回答了林妙香的问题,“其实我记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很爱你你也很爱我。” 林妙香的回答是毫不拖泥带水的一掌。 赵相夷摸了摸鼻子,继续说着他记起来的第二件事,“还有就是,我的名字,不是夜重。而是赵相夷。”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不可名状的重量压在了林妙香面前。 赵相夷的眼神炯炯地看着林妙香,仿佛要从她眼睛里看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林妙香愣了愣之后勾起了笑容,“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你本来就是赵相夷啊,是南王朝的王。” “我当然知道这些。”赵相夷揉了揉鼻子,刚恢复记忆的脑袋还有些小小的迷糊,“我是说,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被他杀了吗?” “他?”赵相夷的话让林妙香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微微眯起了眼睛。赵相夷不是记起了一切吗。 “就是沈千山。”赵相夷的语气里有着淡淡地不满与不甘,仿佛只是提起沈千山这两个字就已经让他十分不情愿了。 “我记得我和他在断情崖被他一剑刺到了心脏,可是,怎么会还活着?” 随着赵相夷的话,林妙香的眼神变得愈加深邃。黑暗的眸色淤积在一起,压抑成静默的爆发。 看来,赵相夷只记得了他是赵相夷的时候的事情,甚至在之后他与自己的那几次会面都忘记了。 事情。与自己所料不差分毫。 “对了,你身上的同心蛊解开了么?”赵相夷紧张地把林妙香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好几遍。他熟悉的关心让林妙香笑出了声。 “你觉得呢?”林妙香任由赵相夷把自己“颠来倒去”了一番,她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散不开。 赵相夷这时才反应过来。他走的时候林妙香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过了这么久她还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身旁。蛊毒肯定是已经解了的。 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相夷无声地疑问传达到了林妙香的眼里。她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胡乱地编造了一个理由,。 “那天你昏迷之后,我以为你死了,便与你一同跳了悬崖。”林妙香咬住了唇,不紧不慢地开口,“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们被张叔救了,我们就这样奇迹般地活了来。” “之后你便失忆了。”末了,林妙香添了这么一句后小心地注视着赵相夷的反应。 赵相夷那双锐利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林妙香。直到她的手心都渗出了细密的汗,才笑了出来,“香香,你受苦了。” “只要你回来,什么都不重要了。”林妙香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 “这么说来。这次我们被追杀也是因为他了!”一定是沈千山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对他们穷追不舍才让人烧了这所小村庄。想到死去的张叔,还有那些无辜得村民因为他们而葬身,赵相夷就内疚不已。 林妙香看着赵相夷,沉默地没有说话。聪明如她,自然是看出了赵相夷心里在想什么。她没有去纠正赵相夷话里面的错误。 半晌,她抬头用脸颊蹭了蹭赵相夷的巴。“不要内疚了。你什么都没有做,做错事的人是我。如果你就因此而内疚了,我恐怕早该被拖地狱了。” 林妙香的话让赵相夷想起来了林妙香犯的那个错误,那个几乎可以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心疼地搂紧了她。 知道赵相夷在安慰自己,林妙香笑容里多了几分惆怅。 在这这个男子眼中。她依旧是那个天真温婉的女子,有着一颗美好的心。然而他并不知道,在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中,她早就变得刀枪不入。 再大的风暴,她都可以一个人去承受了。 “早些睡吧。休息好了我们才好继续找出路。”林妙香把自己从赵相夷的怀里抽了出来。她需要一些时间来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怕赵相夷再询问去,自己会无言以对。 “哦。”赵相夷没有想太多,或许对于林妙香,他一直都是这般信任,即使是她给的伤害,他一样笑着承受了过来。 刚要就地躺,他又突然坐起了身,似笑非笑地望着林妙香。 “有什么不对劲吗?”林妙香有些紧张地问到,她藏在身后的手微微地在颤抖着。 “我有东西忘拿了。”剥削的嘴唇笑的风情万种,大手一拉,赵相夷把毫无防备的林妙香拉回了自己的怀里。 不等她抗议,赵相夷已经又那双铁臂把她禁锢在了自己的胸前,“一起睡吧,我的亲亲娘子。” 失忆时的赵相夷说这句话林妙香倒是习惯了,但从现在的他嘴里说出来,语气里的暧昧还是让林妙香不自在地别过了脸。 也许是因为刚刚恢复记忆,知道了太多的事情,赵相夷不多时便发出了绵长而安稳的呼吸声,温柔地覆盖在林妙香的身上。 “对不起,夜重。” 看着身旁那张毫无防备的睡脸,林妙香叹息了一声。 她的手从赵相夷的禁锢中逃了出来,爬上了他那张清冷的脸庞。沿着他好看的眉眼细细描摹。 这么久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就只有这一张脸。 夜重,对不起。 夜重,对不起。 林妙香看着赵相夷的眼神滑过了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她在给夜重的长安香里动了手脚。那些长安香经过她刻意的改造,配以其他药物,能让赵相夷恢复他过往的记忆。但不是全部的。 而是,他作为赵相夷时的记忆。 他永远不会再记得,他是青铜鬼面的主人,有一所巨大的沧澜阁,曾在悬崖边奋不顾身地拉住了自己。 “夜重,夜重……”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积压在一起,沉甸甸的,挥之不去。 林妙香安静地环抱住了身旁的人,“我一直来不及问你,为什么那日在悬崖之上你没有松开我的手,只是恐怕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对不起,夜重,你不要恨我。” 我只是不希望你的意识吞没了赵相夷的。我欠了他太多,所以不能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了。 你和他之间,两种灵魂,我不得不选择我想要的。 对不起。 原谅我不经你同意就擅自作出了决定。为了赵相夷,你必须消失…… 赵相夷翻了个身,原本闭着的双眼突然迷迷糊糊地睁了开。 林妙香被吓得动都不敢动。好在赵相夷这只是睡觉时无意识的动作。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林妙香,嘟囔了一声后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林妙香一颗高高悬挂起来的心猛地放了来,她清楚地听见它回归原位后重重的撞击声。 仿佛不是把心放了回去,而是让它从高空骤然坠落,然后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她不敢想象,刚刚赵相夷若真是清醒过来,质问自己这一切,她又该如何回答。她的做法,无异于自私地杀死了另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知道赵相夷已经回来,所以即使还处在这不知出路在何方的洞穴里,林妙香依旧安心地睡了过去。 这个世界,无论充满了多少的绝望与灾难,但总有一个地方会让你安心地做上一个好梦。因为就算外面是寒风暴雨,那个人也会尽力为自己遮挡出一处安谧。一处温暖。 睡得迷迷糊糊间,林妙香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就像是老鼠在挖洞的感觉。 本来林妙香不想理会的,可是那细碎的声音却固执地在人耳畔不停回旋。 “别……”闭着眼睛挥了挥手,本想赶走这恼人的声音,但自己的手却被一把握住。 而张开的嘴唇也因为大手的禁锢而只能把剩的话变为了毫无意义的抗议声。 快放开我。猜到是赵相夷干得好事,林妙香死命地摇着头想脱离赵相夷那毫不温柔地禁锢。 “嘘……”被林妙香扭得心不在焉的赵相夷对林妙香使了个眼色,示意林妙香不要出声。进来时点的油灯把赵相夷的脸衬托得更加昏暗。 以至于林妙香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老实的点了点头,林妙香对赵相夷做了一个表示明白的手势。在赵相夷松开她的瞬间赶紧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发生什么事了?”这次林妙香学聪明了,没有大吼大叫,而是用唇语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事情的始末。 “也许,我们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赵相夷也用唇语回答到。他止不住兴奋地凑到了林妙香耳边,“我知道我们应该怎么离开了。” “怎么做?”林妙香干脆利落的询问直击主题,赵相夷见多识广,说不定他也碰到过这个机关。 赵相夷笑了笑,唇畔蛊惑性地扬了起来。 “等。” 第一百九十五章 等待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袭击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九十六章 袭击 赵相夷完美的唇间溢出了这样一个简单的词。 等? 林妙香失望地瘪了瘪嘴,这算是什么好方法。等什么,等多久,这完全是无法预测的事情。 赵相夷一看林妙香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 “你说的等根本就是漫无目的的事,算是什么好办法。”林妙香不满的说出了事实,本来燃起的希望落空时的失落更甚于毫无希望。 “如果真像是你说的这样无用的话,我还提议它做什么。”赵相夷半坐起身,上身的衣衫因为刚才的熟睡而斜斜地垮来不少。 露出了肌理均匀的玉色肌肤。 不小心看到这一幕的林妙香匆忙转过了头。 赵相夷注意到这一点,不仅没有去整理自己的衣衫,反而坏笑着垂了左肩,让原本就松垮的衣衫再次滑落来,露出不少春光。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那边有什么东西朝着我们这里过来了吗?”仿佛是没有注意到林妙香的窘迫一样,赵相夷的笑容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林妙香竖起耳朵,果然再次听见了那阵吵醒她的嘈杂声。在这昏暗中显得格外突兀。 “有人?”林妙香小心翼翼地猜测到,她不自觉地朝着赵相夷靠了过去,挡在了他的身前。 这个不经意间的动作让赵相夷心中一动,在自己失忆的这段日子,她都是这样担惊受怕地保护着自己吗。 怜惜地站起了身,赵相夷把自己和林妙香的位置调换了过来。 “我说过了,以后,就让我保护你。”他抚摸招着林妙香那一头的白发,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更何况,你不用这么紧张的。只有他们过来,我们才会有机会出去。” 林妙香不赞同地反驳到。“这个洞穴这么诡异,即使有人从那里过来也不一定进的来啊。再说,进来的人也说不清是敌是友。” 这样等去又有什么意义。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说到林妙香没有听说过的事情,赵相夷整个人就兴奋起来了。他得意地扯开了嘴角。 “只要有人过来,我们就一定能出去。” “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话还做这些机关困住这里面的人……” “锁情洞。”赵相夷打断了林妙香的质疑。他牵起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触碰到了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长起的老茧。 心里的疼惜更是加重了。他想把这个女子捧在手心里,可是,她却已经经历了太多。 “这里是锁情洞。”赵相夷强调到,林妙香越发不明白了。她皱起了好看的眉,“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只要有人来我们就可以出去。” “因为爱情到了绝望的时候,人就更宁愿面对死亡。” “当初李红英把自己困在这里是因为爱情,留了这么简单的破解方法。是因为内心还心存幻想。” “这个洞从里面是出不去的,被困在了这里面的人,只有日夜忍受着自己一个人的呼吸。要想出去,只有当有人从外面进来才可以。” “里面的人寻不到解脱,外面的人能轻易解救却不会为她踏进来一步。李红英等了一生。但是直到死,她都没能等到江南星就她出去的那一天。” “其实只要他肯来找她,她就不用在这里被活活饿死了。可惜,他已不再爱她。” 林妙香的心随着赵相夷的话一点一点地沉寂了去。她不知道李红英临死前的感受,但她知道,直到最后一刻也等不来最爱的那个人是多么的绝望。 那个女子躲进了这个洞里面,只给自己留了两条后路。要么被爱。要么独自死去。 “即使是拿来那个人的传家宝,那个男子都没有追上来。他的心里,早就没有了她的存在。”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赵相夷的目光里多了一些厚重感。 他朝着不远处的尸骸一挥手,利用掌风抓过了李红英颈上套着的吊坠,捏在了手里。 林妙香沉默地看着他。然后从他手里拿过了那枚吊坠,站起身朝尸骸走了过去,小心地挂回了李红英风的脖子上。 被林妙香的行为弄得莫名其妙的赵相夷奇怪地看着她,刀削般的双唇紧抿着没有动。 林妙香回过头,对赵相夷露出了一个满满的笑容。像是带着一池的月光一样浅浅地荡漾着。 “那只是别人的故事,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不会那样的。”林妙香其实知道赵相夷在想什么。 对于他而言,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追逐着沈千山的时候,他在一旁守护着自己却还要忍受着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 而李红英那无望的爱勾起了他的感觉。他曾经说过,绝望而又不能放弃的爱,只有以死来解脱。 林妙香内疚不已。她嘴角的笑容晃花了赵相夷的眼。赵相夷在呆愣之后又扬起了林妙香所熟悉的坏笑。 “当然,我们会再一起的。”像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符落在了耳畔,林妙香在失神间被赵相夷扯回了他的身旁。 洞穴里面的烛光被他顺手熄灭。一切重回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而身旁的人那灼热的体温与厚重的心跳却让人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完完全全的安心来,不怕未知的一切事情。 “他们来了。”在林妙香的耳畔轻轻低语,赵相夷抱着林妙香躲到了洞穴的角落里。他的手摸到了林妙香随身携带的长剑上,把它拔了出来。 林妙香明白地不再说话,连呼吸也尽量地屏住了。 陷入黑暗后,人的听觉更加敏锐。林妙香轻易地听出了那越来越近的声音的来源。她的视线条件反射性地转了过去。 即使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但她锐利的眼眸像是豹子看见猎物时一般闪闪发光。 虽然赵相夷就在身旁,但早就习惯了随时保持警惕的身体却无法就这样适应来。 紧靠着她的赵相夷自然是察觉到了林妙香的戒备。这个女子,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躲在他身后的人了。 现在的她,已经成长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战士。 她足够坚强,也足够强大。再也不会像陶瓷娃娃一般一碰就碎。 然而,这样的成长,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处于戒备状态的林妙香蓦然听见了头顶上空那满是无奈与疼爱的叹息,紧绷的身子奇异地就松懈了来。 而那模糊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细碎的脚步声混杂着模糊的说话声渐次接近。从交杂的声音看来,来人应该不只一个。 “身上还有剑吧。”赵相夷压低声音在林妙香的耳畔问到。本来很严肃的问题却因为对方灼热的呼吸而变得暧昧。 林妙香尴尬地偏了偏头,她拍了拍自己的腰间,“当然。我可是你的保护神啊。不多带点武器怎么可以呢。” 林妙香的话带着开玩笑的成分,但同时冲淡了自己些许的紧张。 赵相夷有这么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显得有些傻傻地摸了摸林妙香的头。 “待会儿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嗯。”林妙香乖巧地回应着。她的目光却在黑暗中涣散开来。 “吱呀。”伴随着一阵像是木门开启的声音,林妙香的呼吸不由地停滞了一。他们来了。 细细密密的脚步声轻盈而稳定,一听之便知道肯定是长期练武之人才会有的稳重。林妙香不免紧张起来。 要是来人都是武功高强者,她和赵相夷要想安全出去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想到这里,林妙香朝着后方退了一步。 但她忘记了自己是紧靠着墙壁不远的,一退之便毫无准备地撞到了墙壁上。硬物相互碰撞的声音清脆地回响在这个洞穴中。 不好。 林妙香暗叫一声,还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来人已经听见了刚才突兀的碰撞声,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不用看,林妙香也预见了对方的行动。破空而来的长剑划开了黑暗中凝滞的空气。 赵相夷反手搂住林妙香,脚用力,抱着她直接跳了起来,快速地离开了刚才的地方。 同时,手中的长剑也闪电般地挥了出去,凭借着丰富的经验以及猎人般的敏锐挡住了来人的利剑。 看不见对手,只有长剑接触时的铮铮声回荡在彼此的耳边。 狭窄的洞穴里面,赵相夷一手搂住林妙香一手挥舞着长剑把所有的危险都阻挡在外。 林妙香一边躲在赵相夷的怀里,一边谨慎地观察着周围。她和赵相夷不一样,没有深厚的内力作为支持,她在黑暗中根本就看不清敌人。 只能力不从心地躲在黑暗中。 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听觉。林妙香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那些刀剑相接的声音,准备伺机有所行动。 冰冷的铁器碰在一起,叮叮当当发出了令人不安的节奏。 身旁的风不知因为是什么缘故而呼啸不已。“小心后面!”听见了身后不同寻常的声音,林妙香敏锐地拿起腰间的短剑挡了过去。 但匆忙之间的阻挡显然抵不过对方早有预谋的一剑, 加之林妙香的力气原就不大,所以这一阻挡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自己的短剑被对方打掉在地上。 那柄长剑就直直朝着林妙香刺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袭击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累了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九十七章 累了 这已经不是林妙香第一次被人用剑指着了,那剑尖所发出的森冷气息熟悉得让林妙香在这种情境却有了一种想笑的冲动。 自己这一辈子,似乎和这剑特别有缘啊。 林妙香惬意得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身处的到底是怎样的困境。但她不考虑,不代表赵相夷也不会。 察觉到林妙香这边的情况之后,赵相夷也顾不得再与身前的剑纠缠,一招凌厉的剑花快速地击退对手之后,他立马抱着林妙香转过了身。 那把本来该刺向林妙香的长剑便向他刺了过来。虽然身子是转了过来,但赵相夷的手却没有及时跟上,导致他几乎是毫无防备地面对着那长剑。 “不要!”林妙香这才明白自己的走神会给赵相夷带来多大的麻烦。 该死。在心里这样暗骂了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毫无办法之,林妙香用力一扭,硬生生把自己的身子的上半身探了过去挡在了赵相夷的前面。 这个动作太过于扭曲,林妙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得出来。但仿佛身体先于理智,已经做好了一切。 等这样做完之后,赵相夷再想把位置换回来已经来不及了。毕竟对方可不是让他们表演互相争着挡剑的游戏。 心慌之他作出了一个不得已的举动,直接把林妙香往黑暗处丢了过去。 虽然这样毫无章法的乱丢可能会让林妙香受到伤,但总好过于让她被剑刺中吧。再说,赵相夷也把握了自己的力道,不至于真的就把林妙香摔伤了。 但这无异于暴露了林妙香的位置。其中有一柄剑转了个方向就朝着林妙香刺去。 “香香,快躲开!”赵相夷吓了一跳,立马运用轻功扑向了林妙香,一脚直接踢开了那差点就刺到了她的利剑。 就在赵相夷的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周围的长剑奇迹般地停了来。转而替代的是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烛火。 洞穴里面的人都不适应地闭上了眼。 赵相夷匆忙抓起身旁的人拦在了怀里,像是保护着最重要的东西一般。小心翼翼地护着。 虽然闭着眼睛,但赵相夷依旧凭着敏锐的感觉得知来的那些人正在朝他们围绕过来。他握紧了长剑。 仿佛是被他过于旺盛的保护欲给逗乐了,周围传来的低低的笑声。林妙香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 “有什么好看……”林妙香的话随着自己眼睛睁开后适应了环境而戛然而止。 “你们怎么来了?”林妙香眨了眨眼,确定身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幻觉之后。嘴角不由裂开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听到林妙香的话,赵相夷也尝试着睁开了眼睛。 在他们面前站着三个人。准确的说,站着的应该是两个。还有一个人是被别人小心地抱在怀里面的。 明明都是看熟悉了得脸庞,林妙香却突然觉得,在自己面前的这三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耀眼的让人无法转移视线。 “我们当然是来看你们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啊,怎么样没有没有很感动?”正巧站在林妙香面前的红衣男子有着一双好看的凤眼,斜斜地往上挑着。赵相夷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扬起了嘴角,露出了好看的笑容。风流恣意,“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对面的人回答到。许久,像是察觉到这样的对话都有些不像彼此了的时候,大家都笑了起来。 “好久不见,大玉。九九,还有你,姜恨水。 时隔半年众人再次相见时,不免有些激动。江玉案眼里的狡黠依旧,熟悉的一切带着不可名状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妙香的心里像是突然间就放了什么。 “这么久不见,看起来你们都还不错吧。”江玉案打量着眼前姿态奇怪的两人。他的话是对着林妙香说的,但眼神却没有离开过赵相夷。 ‘还不错。“像是没有察觉到江玉案语气里的探究一样,林妙香不动声色地从赵相夷身后站了起来。 怎么样,看见我还活着是不是很惊讶啊。”赵相夷半是得意地眯起了双眼,在他看来,江玉案以为自己在悬崖上摔来时就死了。现在再次看见自己,一定是惊讶得不得了。 “是很惊讶。”江玉案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赵相夷的一言一行,跟怀里的姜恨水交换了一个别人无法理解的眼神。 再看见赵相夷,他的确很惊讶。但他惊讶的不是他还活着,而是…… 一旁的九九也发现了有什么事情是不对劲的。不由像江玉案他们靠近了一点,站在了林妙香的对面。 赵相夷并不笨,他开始觉察到了此刻异样的气氛,脸上的笑僵了来,“怎么了?” 江玉案不说话,只是盯着躲避着他目光的林妙香。许久,他露出了一口的白牙,“没事,只是太过惊讶了。你说,是这样吧,林妙香。” 说着,他把脸转向了林妙香,让她能够清楚地看见自己眼中的寒利。 林妙香不甘示弱地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当然,你只是太过惊讶了。不过相信你很快就会接受事实。” “但愿如此。”江玉案冷落嘴角弯得很大,但林妙香知道,他越是这样代表着他越是生气。他肯定是发现了。 赵相夷锐利的目光打量着针锋相对的两人,心里的疑惑慢慢生了根,他仿佛听见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呼唤着他。 但他却听不清楚那到底在说什么。 “我们快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万一沈千山的人追来我们就麻烦了。”努力平心里那怪异的情绪,赵相夷连连说着。 听到他这样说,江玉案脸上的笑容愈加扩大,他点了点头,“好。” 说完,他抱着姜恨水站起来身,在路过林妙香面前时,他略微压低了身子。凑到了林妙香的耳侧。 林妙香避无可避,干脆勇敢地直视着他。但那双眼中的寒意让她不由地低了头。 把林妙香的心虚看在眼里,江玉案冷笑一声,用只有他和林妙香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我等你给我一个解释,林妙香。” 在他怀里的姜恨水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一直闭着,像是很疲惫地睡熟着。林妙香有些担心地随口问道,“他怎么了?” “这不关你的事吧。还是说,你想对他也作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江玉案冷漠地嘲讽到,他警戒地把姜恨水往后抱紧了一点。 “林妙香,你最好早点告诉我,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顺带,再帮我解释一。为什么来追杀我们的人,是沈千山。” 从看见赵相夷的第一眼起,江玉案就敏锐地察觉了不对劲。 刚才赵相夷的话更是让他坚信了自己的想法,林妙香一定是对他做了什么。而且,还是瞒着所有的人。 “这样不好吗。赵相夷又回来了,不是吗?”林妙香强扯出了一个笑。当初她决意要抹去夜重的意识时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 可她不想与江玉案为敌。 江玉案盯着她,就在他的耐心差点被磨光的时候,赵相夷的声音及时的出现了。 “你们还说什么呢,快点走了。”看着躲在暗处说着什么的两个人,赵相夷越是让自己淡定来,那些不安的情绪就越是浓厚。 冷哼一声。江玉案从林妙香的身边离开。那种压迫性的逼视一离开,林妙香顿时松了口气。 她往自己的脸上抹去,触到了一手的冷汗。 “你是对的。”林妙香这样安慰着自己。她抬起头,看见了赵相夷已经走到了江玉案他们来时的洞口那里。 “还愣着干嘛,快过来呀,香香。”赵相夷不满地回头等着掉队的林妙香。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觉得现在的林妙香变了许多。 他越来越不懂她。 “嗯。”看见赵相夷微微蹙起的剑眉,林妙香赶紧跟了上去。赵相夷一把牵过了精神不太集中的林妙香,把她拉到了身侧。 “你要是迟一步的话,我就把你丢在这个锁情洞里。活活饿死你。”刚刚被林妙香一直忽视着,赵相夷孩子气地威胁到。 林妙香偏过头笑了,“就算那样,你也一定会来救我的。” “说得那么肯定。”赵相夷瘪了瘪嘴,“你就是欺负我对你的一番深情。”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口气,熟悉的调笑,还有熟悉的温度。 林妙香安静地握紧了身侧人的手。如果这些都需要付出什么才能够得到,那么,她宁愿做那个被别人唾弃的人。 这一次,就让她自私一回吧。 “对了,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呢?”赵相夷牵着林妙香走在最前面,他回过头时正巧对上了江玉案的目光正一动不动地望着林妙香。 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江玉案匆忙移开了目光,他深深地看了赵相夷一眼才缓缓回答到,“本来我们都以为你们已经死了,但后来我们意外地发现姜……”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江玉案赶紧改口,“发现沈千山派人朝这里赶来,我们觉得奇怪才跟了过来。” “哦,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啊。不过,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对于姜恨水,赵相夷还是有些印象的。 只是,印象里的他,不会这样看上去脆弱得像是一块玻璃一样。 “他只是累了。”江玉案似乎并不想过多的解释,他目光移了一,和林妙香对了个正着。赵相夷心里的疑惑更甚。 林妙香避开了江玉案意味深长的注视。这样的赵相夷,或许该说是赵相夷,让她想起了那天夜里的他。 也是这般,忘记了赵相夷的存在,只记得有关于赵相夷的一切。 可是,那晚她还是失去了他。但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已经不能失去任何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累了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可惜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可惜 江玉案他们来时的通道虽然狭窄,但却也十分平整。 赵相夷似乎不嫌挤一样,硬是要把林妙香拉在自己的身边。面对他毫无理由的固执,最终以林妙香的妥协而告终。 本来久别重逢这种事情是值得庆幸的饿,但有什么东西堵在了他们彼此中间,导致这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人说话。 沉默的气氛在通道中拥挤着,林妙香有时会觉得自己突然间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好在没多久她就看见了远处的亮光。一个小小的光点,却是一段路途的告终。林妙香松了一口气。 赵相夷显然也看见了尽头的出口,他僵硬的嘴角也缓和出了一抹激动。经历了那么多,能够再次回来,不能不说是心存感激的。 正要加速赶出去,赵相夷却突然停了脚步。一时间大家都被他堵在了原处。 “停来做什么,我们要争取天黑之前赶出去。快走吧。”林妙香怕赵相夷又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点子,慌忙催促到。 她现在头脑里面混乱一片,能少接触一些的人或者事她都尽量避免。 但偏偏世事不如她所料,赵相夷半侧过身一直看着林妙香,一直看到她心里都觉得不自在了还是没有说话。 “你看我做什么?”江玉案他们的出现让林妙香面对赵相夷时多了些许的心虚,毕竟现在的赵相夷,只是她一厢情愿制造出来的。 对,制造。 除了他的身体,现在的他,全部都被拓印上属于自己的标签。他不再记得很多事情,却是会死死记住,他爱着一个叫林妙香的女子。 “香香,我想你忘记了一件事情。”赵相夷好听的声音拉回了林妙香飘远的思绪,他近在咫尺的双眼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人。 林妙香差点一头栽了进去。再也爬不起来。 “我……有吗?”过于靠近的呼吸灼热地烤炽着林妙香的理智,她的声音带着奇异地沙哑。话一出口,她就为自己刚才的语气懊悔地咬住了唇。 “这个。”赵相夷指了指自己的脸,提醒着林妙香。“我想,你忘记了这个。” 林妙香顺着赵相夷的动作朝自己脸上覆去,震惊地触到了脸上的面具。她的手愣在了半空。 “你说过,我恢复记忆的时候就把面具取。现在,是时候了吧。”赵相夷好心地提醒着林妙香。他敏锐地观察着林妙香颤抖的小手。 林妙香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取面具。这是最后一件与赵相夷有关的东西了,以后,她和他再没有任何瓜葛。 赵相夷接过林妙香脸上的面具,自然而然地放回了自己的怀里,“这个面具我还蛮喜欢的,就留作纪念了。” 虽是商量的语气。但赵相夷早早把它纳入怀中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客气。林妙香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九九一动不动地看着林妙香和赵相夷两人间的互动,一双眼睛藏得赵相夷抓也抓不住里面的情绪。 而江玉案则是意味深长地提醒着赵相夷,“你可要把面具保管好。免得有谁觉得这面具也碍眼了之后就把它给毁了。” 就像是毁了这副面具的主人的记忆一样。 赵相夷无知无觉地点了点头。他根本无法听出江玉案暗含的讽刺。对于这熟悉的嘲讽,林妙香像是习以为常的含糊了过去。 赵相夷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似的。把面具取出来然后贴身放着。 在青铜面具接触到他肌肤的时候,仿佛有一条大河流经了他一样。 他的头脑里突然窜起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画面。断情崖,红颜落。赵相夷不由皱起了眉。 林妙香仔细地观察到了赵相夷这细微的反应,赶忙打断了他,“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现在你可以乖乖赶路了吧。” “当然。”赵相夷赶紧收好那些毫无意义的片段,他在林妙香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我们走吧,香香,我的亲亲娘子。” 林妙香的脸几乎是瞬间就涨红了起来。 先不说这里的通道那么窄,江玉案他们就紧跟在身后,单是江玉案他们厚重的内力就足以听清赵相夷说的那个称谓了。 九九脸上露出了她来之后的第一个笑容。她暧昧地冲林妙香眨了眨眼,“公……老赵说的对。我们快走吧,亲亲娘子。” 刻意地把最后那四个字拖得老长,九九露着那满口的白牙,歪着头等着林妙香的反应。 知道九九在笑自己,林妙香干脆头也懒得转回去了。拖着赵相夷跑得比谁都快。 在她的身后,九九的笑容慢慢淡了来。 她推了推身侧和她一样没有追上去的江玉案,有些担忧地问到,“他还没有醒?” “嗯。”江玉案低头看了看熟睡中的姜恨水,眼里满是懊悔与心疼,“他只是太累了,所以睡的时间比较长一些。” 九九没有立马答话,她口不择言地嘲讽到,“若是他一直不肯醒来呢?” 江玉案,你要骗自己骗到什么时候。姜恨水已经不再是那个天天让你气到极点却越来越不舍得放开的男人了。姜恨水不会再醒过来了,不是不肯,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他会醒的!”江玉案斩钉截铁地回应到。他否决了九九那最为可能的结局,“九九,他会醒的。一定会的。” 九九望了望江玉案怀里的人。 他还是穿着那件蓝色的布衣,长长的头发像是最旺盛的海藻,紧密而繁杂地垂了来。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那张原本红润的脸此刻却失去了任何的血色,惨淡得吓人。九九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现在的姜恨水,就像一碰就会碎的陶瓷娃娃。精致,却也脆弱。 “江玉案,你跟林妙香其实就是一个货色,懦夫。”看着不得不被小心保护起来的姜恨水,九九心里一阵火大。 伤害人的话不经思索地就朝着江玉案骂了过去,“你等到死你也等不到他醒了!” 江玉案迈出去是的脚步生生止在了半空。他僵硬地转过了头,目光阴郁。“你再说一遍。” 威胁的话语生生从江玉案的嘴里泄出。却带着珠圆玉落的清新。 九九不甘示弱地回瞪了过去。 似乎是吃定了江玉案不会真把自己怎么样,九九直接把江玉案压抑的愤怒给忽略掉。 望着九九那张娇艳的脸庞,江玉案深吸一口气,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毫不客气地撞开身前的九九。朝着赵相夷他们追上去。 九九被撞开后没有大吼大叫,这和她的性格大为不符。走了没几步的江玉案就觉得不对劲,所以还是回过了头。 然后,对上了九九闪得发亮的双眼。 “还不快跟上来。”江玉案用恶意的口气掩饰着自己的心慌。他不喜欢刚才那一瞬九九看着自己的眼神。 像是怜悯般的,充满着无奈地眼神。 被人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只会一遍遍地提醒着自己,自己,是一个可怜的人儿,需要别人去同情,去感慨。 这样被迫面对着自己的不幸。并不是一件欢乐的事情。 一路上,五个熟识的人却为着各自不能说的秘密陷进了讳莫如深的沉默。仿佛是约定好的一样,没有人再说话。 而姜恨水绵长的呼吸在这静默中就显得空前地突兀。 一行人走了约莫有大半天的光景,前方总算是有了模糊的光透射过来。 在甬长阴暗的通道中,前方的光芒被洞口禁锢成了小小的圆形。久违的阳光不规则地晕染在其周。 不远的距离拉扯着光线。让它变得极其细长,扎到眼睛上生生做疼。走在最前面的赵相夷微微顿住了脚步。 林妙香也很有默契地在他身边停了来。 外面的世界,对于他们而言,都有太久的时间没有接触过了。 林妙香还清楚地记得,她最后一次呼吸这外面的空气时,是赵相夷抓住自己手不肯松开的那刻。 现在,她回来了。 带着满身的伤痕与仇恨。带着属于赵相夷的记忆,回到了这个曾经让她伤的体无完肤的世界,面临着新的挑战。 新的,未来。 就在两人愣神的空当,江玉案和九九已经跟了上来。江玉案自然一眼就看见了前方的洞口。 他闪身挤到了赵相夷的前面,“我先过去。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你们就赶快撤。” “不行!”赵相夷果断地打断了他的念头。纵使不清楚这半年来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出口处是否有伏兵还很难说。 第一个出去的人必定会冒很大的危险。 所以赵相夷毫不犹豫地拒绝江玉案的提议。没有任何理由,不行就是不行。 “公……老赵。”江玉案不死心地劝道。他此时也无心懊恼自己差点又说漏了嘴,习惯性地公子两个字被他硬生生地咬了半截。 “我说了,不行。你留在这里。看着香香和九九,万一……只是万一,”赵相夷顿了顿,继续说到,“真有什么事的话,你也好带着她们逃。” 说着,赵相夷就把江玉案拉回了身后,他懒洋洋地勾着一抹笑容,邪魅而不羁,看得江玉案一个愣神。 看见自己所熟悉的,赵相夷独有的笑容,江玉案在这一瞬间也突然觉得林妙香是对的,换做是他,他也许也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让赵相夷永远的是赵相夷,再和夜重这个人,没有丝毫瓜葛。 可惜,他不是林妙香。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可惜 言情海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冷言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冷言 “再说,你的小东西可要好好照顾,出不得任何差错。”赵相夷斜眼看着江玉案怀里的姜恨水,笑意里有着别人看不见的凌厉。 他只是觉得,自己落入了一场预谋的布局。 在他的记忆里,他不过是在幕府伤在了沈千山剑,然后在断情崖上陷入了昏迷。这期间并没有太多的时间。 可是,他却发现,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发生了翻天覆的变化。 被江玉案抱在怀里的姜恨水,突然对自己转变态度的林妙香,她银白的长发,还有九九欲言又止的表情。 最重要的是林妙香为什么学会了武功,她的医术和毒术是从张叔那里学到的这一点他还可以理解,但是,张叔夫妇对于武功却是一窍不通。 在短短的半年里面,她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快回来……”江玉案突然增大的声音打断了赵相夷的思绪,他抬起头时刚好对上了江玉案慌张的眼神。 赵相夷顺着江玉案的视线不安地望了过去,看见了前方已经闪出去好远的林妙香,他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香香!”着急地声音脱口而出,赵相夷赶紧追了上去。刚刚他只注意到江玉案,全然忘记了现在的林妙香早就不是记忆中的她了。 不是那个柔弱地躲在他身后被情蛊折磨得憔悴不堪的女子。 就在方才赵相夷和江玉案拉扯的时候,被忽略的林妙香已经不动声色地施展轻功朝洞口奔去。 唯一注意到这一幕的九九却因为被江玉案挡在了后面而毫无办法,更何况林妙香早就打算这么做了,所以即使及时发现可能也追不上她了。 狭窄的甬道里并不适合施展轻功,就算是以赵相夷还有江玉案他们的武功,也显得艰涩和困难。 从刚才他们站的地方到洞口的距离并不算遥远,加上林妙香又是全力奔跑过去的,所以还没等赵相夷他们追上来,林妙香已经快到达了洞口。 深吸一口气。林妙香转过身对身后追着她的几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赵相夷看见林妙香已经到了洞口,不得不被迫停了来,放轻了自己的脚步。 他明白,若是现在他还在这里大喊大叫着林妙香的名字。或是大张旗鼓的去追她,唯一的结果就是暴露了林妙香的行踪。 不但没有任何益处,反而会把林妙香推向险境。 看见赵相夷他们停了来,林妙香嘴角悄悄挂起了一个小小的微笑。赵相夷看见了之后心里半是担心半是生气,不由瞪了林妙香一眼,继而小心翼翼的朝她挪了过去。 这丫头,就不能把自己的安危看得重要些吗。 看出了赵相夷心中的担忧,林妙香冲他笑笑,然后转过了身去,慢慢地靠近着洞口的边缘。 越是出口的地方越是危险。因为每一个出口都是意味着你将走向一个入口。而你即将踏入的那个世界却是吉凶难测,无所获知。 离出口越近,林妙香越能感受到心里的压迫感愈加沉重。她一改刚才的对赵相夷笑时的轻松,眼神也沉凝了来。 在出口的地方长着繁芜的杂草,可能因为已是秋日的关系。它们褪为了暗淡的黄绿色。失去了欣欣的生气。 洞口的杂草把甬道遮掩了起来。从林妙香失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洞外一点点的亮光,以及闻到泥土潮湿的气息。 林妙香右手握紧了腰间的短剑,全身的肌肉紧绷着,以防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摒住了呼吸,林妙香小心地拨开了遮挡住视线的荒草。 那些草许久无人管理,至少长到了半人高。伸手拨开的时候。都能听见它干枯的长叶相互摩擦发出的细碎声。 就像是蛇爬过草丛时的那种声响,懒懒地,侵扰着人的冷静,让你不得不汗毛倒立,紧张起来。 把草丛拨开后林妙香便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她紧张地趴在洞口处的墙壁上探出了自己的视线。 没有了草的阻隔。林妙香轻易地就从半人高的洞口望见了外面的景色。 碧蓝的天空,飘渺的白云,一望无际的荒草丛。 没有人的踪迹。 饶是如此,林妙香依旧不敢放松。她大大的双眼像是猎鹰般地扫视着外面的草丛。警惕地注意着一切风吹草动。 有微凉的风细细吹过,摇动着小草晃晃悠悠。起起伏伏间形成了枯色的海洋。在明朗的天空显得格外荒凉。 那浩瀚的气息让林妙香不禁子啊这种关键时刻还微微失神。任由自己被这浩瀚的凉意所包围。 “愣着做什么?”赵相夷清冷中带着沙哑的声音蓦然在耳畔响起,林妙香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压低了声音,“快放开我。”刚刚走神的刹那,赵相夷他们就已经跟了上来。 看见近在咫尺的林妙香,赵相夷自然是没好气地把她揽回了怀里,暗暗挪动脚步,让林妙香躲在了自己的身后。 “次你再这样私自跑在前面的话,我就这样。”说着,赵相夷大手一伸,在林妙香的屁股上打了一。 力道不重,但就是因为这样,反而显得暧昧。 林妙香不用照镜子,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脸此刻一定可以和夏日的艳阳媲美了。 赵相夷得意地对林妙香露出了一个邪气的笑。他可不介意这样多惩罚她几次。“在这里呆着。”难得表情严肃的赵相夷嘱咐着林妙香,然后把她推给了后面的九九。 “你小心些。”林妙香看了看他,想再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赵相夷回了她一个令人安心地笑容。林妙香的紧张奇异的被平复了来。但一双眼睛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担忧地看着赵相夷,密切注意着洞口的一切。 赵相夷显然比林妙香多了一分果敢,他没有在洞口多做停留,直接钻了出去。 也许这也正是真正的他,无所畏惧。 即使未来是一片未知,他也会骄傲地与其对峙。他不是普通人。而是南幽帝国的王,披荆斩棘,带领人们冲破黑暗。 但这并不是说赵相夷鲁莽,能做到皇帝这个位置上面。他自然有他的不平凡之处。 如果一直躲在这洞里不出去的话也不是办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那样的话反而能让敌人被逼的措手不及。 拿着从林妙香那里得到的长剑,赵相夷施展轻功像一只惊燕般掠了出去。刚才和林妙香说话的同时他就悄悄观察过外面的情况了。 在这洞口处不远的地方刚好有两棵巨大的香樟树。以自己的轻功,应该是能一次性就跳到上面去的。 果不其然,赵相夷出去后没有做任何停留,直接掠到了树面,脚尖一点树干,暗中发力,借此攀上了树顶。 他深紫色的衣服轻易地就被那茂密的香樟叶遮挡了起来。 谨慎地在粗大的树干上缓缓移动,以免自己身体的晃动会带起树叶的摇摆。暴露自己和林妙香他们的位置。 把这些看在眼里的林妙香虽然担心,但现在已经不可能冲出去了。只能在洞里紧张地望着树上,就怕赵相夷出什么意外。 九九和江玉案也拿出了各自的武器严阵以待,真有什么事的话,他们也不可能独自逃跑。不因为赵相夷是他们的主子。而是因为他是他们的朋友。 时间缓缓地流动过去,林妙香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过。 慢得她都能感受到它从自己的**上流走时带起的战栗。她无法控制地胡思乱想着。 正所谓关心则乱,林妙香现在脑袋里一点也无法静来。这半年来她日渐磨砺出的理智仿佛只是一场梦一样,她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不知所措的她。 就在林妙香快要情绪失控地冲出去的时候,赵相夷的身影及时地再次出现。 只见他敏捷地从树上跳了来,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对林妙香他们招了招手。“出来吧,这周围好像没有埋伏。” 像是得到特赦令一般,林妙香箭一般冲了出去。她一出去之后立马跑到了赵相夷身边站着。不知道为何,她总是觉得面对着现在的赵相夷,如果不紧紧地跟在他身边的话,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为自己可笑的这个想法叹了口气。林妙香在心里自嘲的笑了。 最近自己真的是太紧张了吧,不然怎么会想到这种不可能的事情。这一次,赵相夷是真的回来了。 赵相夷看见林妙香低落的眼神,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忙扯着大大的笑容讨好地幸福状。“亲亲娘子,我安然无恙地出现了,你不奖励我什么东西吗?” 说着,赵相夷一张脸朝林妙香靠了过去,还暗示性地嘟起了嘴唇。 看赵相夷那一脸的笑意林妙香怎么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她收起了自己刚才那莫名其妙的想法,冲赶到的江玉案指了指。 “江庄主,你家主子让你给他一个爱的鼓励,还不过来。”林妙香笑着把愣住的赵相夷推了过去。赵相夷的抗议还没有出口,江玉案就打断了他们。 “你们闹可别把我扯进去,我怕我哪天莫名其妙的记不起很多事那就惨了。”江玉案别有用意的话让林妙香的笑凝固在了脸上。 赵相夷虽然没有听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但也知道,在林妙香和江玉案之间是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一时间,诡异的沉默再次笼罩了众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冷言 言情海 正文 第两百章 不错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两百章 不错 风与风交相私语的声音轻轻飘飘的,抖落了一地的树叶。 从洞里面看这外面的景色时只是觉得荒凉,但只有当真的走进了这里,你才会感受到自然的苍茫。 那漫天遍野的枯草大片大片地蔓延至远方,枯黄的草浪在蓝天起起伏伏。林妙香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高的荒草。 明明是凋萎了的杂草,但那一浪高过一浪的气势却让人觉得,它们从未枯谢,甚至于,它们正在以这样不屈的姿态愤怒地生长着。 这样的浩大阵容,只能让人为大自然的鬼斧而惊叹。 也只有在这种无穷无尽的生命力面前,人们才会感慨到自己的渺小,而卑微地匍匐在大自然的脚。 生,老,病,死,爱分离,仇怨逢,求不得。 这简单的九句箴言仿佛早就预示了我们,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中得注定,你逃得过时间的磨砺,却躲不过宿命的结局。 九九轻轻地咳了一声,慢吞吞地打破了这片重重地压在心头的静默。 “我说,你们还打算傻站多久啊,我们该走了吧。”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但九九也不知该怎么办。 对于林妙香的做法,她找不到发言的立场。因为她知道,自己谴责她是因为她是九九,是赵相夷的属。 但若是换了她,她或许也会和林妙香做出一样的选择。 爱是疯狂而盲目的事情。毕竟,有谁不想朝夕同自己所牵挂的人相处呢? 赵相夷仿佛是从梦中惊醒般的回过神来。他望了望西边越来越接近的暮色,猛地拍了自己身前的江玉案。 “还不快走,难道你想要在这里露宿荒郊吗?”赵相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熟络地与江玉案开着无关痛痒的玩笑。 那熟悉的笑容令江玉案心里的不快稍稍淡了去。毕竟再怎么样,他还活着,不是吗? 赵相夷也好,夜重也罢,对于自己而言。只要他还活着,那便是最值得庆幸与感激的事情了。 “你还是老样子啊。”江玉案意味深长地感叹到,他大红的衣衫被风吹得卷了起来,宽大的衣袖顽皮地遮挡在了姜恨水的脸上。 江玉案赶紧把那碍事的衣袖甩了来。赵相夷看见这一幕别有用意地笑了。 “我一直都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倒是你改变了不少。”赵相夷不忘自夸了一句,顺带也揶揄了江玉案对待姜恨水的态度。 他可不记得,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在他的记忆里,是有姜恨水这个人没有错,但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江玉案跟他搅合在了一起。 “姜家的人,可没有一个人普通。”因为楚家和姜家那年代久远的仇怨摆在那里,赵相夷对于姜恨水可就没有太多好印象。 赵相夷的记忆可不同于赵相夷的赵相夷再怎么说是天认同的凤家人,对姜家的仇视自然要大得多。 而夜重。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是为了保护赵相夷才滋生出来另一个人格。在他看来,只要不威胁到他安危的人都是一样的。 江玉案听见赵相夷这么说,脸色严肃地解释到,“他和姜家的人不一样。我。绝对不会做出背叛你的事。” 赵相夷听见江玉案这么说的时候明显一愣,他哑然失笑到,“大玉,你在想什么。我出来没有怀疑过你会做出什么背叛我的事来。” 赵相夷看着在江玉案怀抱里一直都没有睁开过眼睛的姜恨水,一字一顿地说到,“我只是在担心你。你和他……” “我说你们不要再谈情了,再不走的话天就要黑了。。”走了一段距离的九九远远地就听见了他和江玉案的对话。害怕赵相夷再追问去,九九赶紧打断了他。 “我怎么唧唧歪歪了,小九九,嘴巴这么毒小心以后江玉案不娶你了哦。”赵相夷的话一出口,立马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冻起来。 站在他周围的三个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就齐齐看向了他。 赵相夷不由缩了缩脖子,“……怎么都看着我?”自己有哪里说错话了吗。以前自己一直都是这样开九九的玩笑的啊。 “没有。”林妙香抢在九九开口前回答了赵相夷。她好看的双眼弯成了一泓水泉,“你没有说错什么。” 林妙香慌忙之说出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好在赵相夷也没有计较,这件事情就这么被含混了过去。 林妙香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倒是忘记了赵相夷还不知道九九和江玉案只是兄妹的关系。 但现在就江玉案对姜恨水那突然转变的态度看来,以后的相处中。赵相夷难免会发现这其中的诸多不对劲。 一想到还有很多类似的谎言需要去掩饰,林妙香就头大起来。 拖沓许久,一行人终于拉拉扯扯地踏上了行程。赵相夷那张邪魅的面容恰到好处的掩饰了他深邃的眼。 锐利的,拼命想要划破欺瞒来到真实的眼。 “香香?”没有走出几步,赵相夷就发现了林妙香完全掉队了。她站在身后的草丛中呆呆地望着自己刚才来的那颗香樟树对面的那棵。 赵相夷的呼唤让林妙香如梦初醒地追了上去,她径直走到了赵相夷的身边。 “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赵相夷担心地问到,近来林妙香异常地消瘦来,也许是因为压力太大的缘故。 “没事,看花眼了。”林妙香摇了摇头,有些疲乏地露出了倦意。这几天在不归林里面她几乎是一只照顾着忘记武功的赵相夷,整个人越来越劳顿。 现在突然回到了自己曾经活了无数年的土地,熟悉的蓝天白云萦绕在周围,林妙香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松懈来。 这样说着,林妙香快步走到了赵相夷的前面。身体的第六感驱使着她言不由衷地再次回头看了看那棵香樟树。 然而除了有风晃动树叶的声音之外,就再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林妙香不禁为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看见的东西笑了笑。 果真是看花眼了吧。 秋日里面的夕阳斜斜地挂在天际,将周围的云霞也染成了彩色的阴翳。仙羽似的飘在天幕上面。 林妙香看着前方似乎是永远没有尽头的枯草丛,不由开口询问着身后的江玉案,“我们还要多久才能有歇脚的地方?已经走了大半天了。” “快了。出来这里,前方就有一个小村庄,然后再往前走就是碧落镇了。”走了这么久,江玉案也有些疲乏了。但他抱着姜恨水的手却依旧稳固而坚毅。 “我说,你们来的时候都没有带马么?”赵相夷在一旁插嘴到。 这么远的路要是走去,估计还没到目的地,自己就累死在半途了。 “来的时候栓在刚刚你看见的那两棵树上面,不过估计是它们自己挣脱绳子跑了吧,都没有看见了。”江玉案一边回答到,一边注意着周边的情况,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我记着我掉悬崖也半年了,你们现在才找来,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我的安危?”赵相夷开玩笑地抱怨着。不过以他的性子,在那村子里能安分地呆上半年,还真得归功于他失忆了。 “这样不是更好吗,你就可以和林妙香发展感情了啊。”江玉案含混地糊弄过去。一旁的林妙香却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但随即一想她也就明白过来。 恐怕这半年来江玉案他们被姜秋客逼得够紧。那个神秘的男子。是连赵相夷都没有把握斗得过的人,把自己和赵相夷打悬崖后,他肯定会继续斩草除根,所以江玉案他们的日子一定不算好过。 能用半年就找到这里,也真是辛苦他们了。不过,她不能明白的,是姜恨水现在的模样。 “那是。”赵相夷想起这半年来和林妙香在一起的所有。虽然平凡,但是却莫名其妙的安心,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抱怨到,“但她在我失忆的时候什么都不给我说,还取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奇奇怪怪?”江玉案不以为然地瘪了瘪嘴,在他的印象中。只要有赵相夷出现的情况,奇奇怪怪的事总是很多。 “你不知道,她说自己叫段黥,这还不算什么,她的名字难听就算了。还给我取了个更难听的。”赵相夷一向认为自己的名字“赵相夷”很有内涵,又朗朗上口。 江玉案哑然失笑,在他面前的赵相夷还是以前的他,看上去成熟又风流,实际上却还是没有长大的孩子。 “那她叫你什么?” “不要说!” 几乎是在同时,江玉案和林妙香两道各异的声音便一起响了起来。 “香香,你也知道难听啊。”赵相夷只道是林妙香害怕那个名字太难听会受到江玉案的嘲笑,故意拖长了声音让大家听得更清楚。 “她啊,叫我什么夜重夜重的。”前方的树丛挡住了去路,他顺手就把那草扒到了一边,“还不如叫我相公呢。你说是吧,大玉?” 赵相夷回过头去,看见江玉案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江玉案慢腾腾地朝着赵相夷走来,那件红色的外套早就被他脱来盖在了姜恨水身上,以免那些杂草伤着了他。 “我倒是觉得夜重这名字不错啊。”江玉案一语就说出了当初夜重取这个名字的含义。 他扭头别有深意地注视周围林妙香,“诚恳”地询问着她的意见,“是这样没错吧,香香。” 第两百章 不错 言情海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 天气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两百零一章 天气 “嗯,是这样没错,当时就是这样想的才取了这个名字。”林妙香匆匆地掩饰到。她本可以大声说这本来就是赵相夷这个名字。可是再被江玉案他们知道自己把赵相夷唤为夜重的时候,她却像被窥探到了什么秘密一样的不自在。 听到江玉案对这个名字的解释,赵相夷这才点点头。这样说来,这个名字也不错嘛。 这样说着,一行人已经快要走出了这枯草从。 “就是前面了。”一路上显得过于安静地九九这次总算是主动开口了。她不仅没有因为快要到达村庄而放松警惕,她的眼神反而更加锐利。 林妙香注意到了这个变化,她决定今晚抽空一定要问清楚这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包括姜恨水,还有沈千山他们的所有。 她不相信,这么久过去了,姜秋客不会有任何动作。 赵相夷根本就不知道从他被沈千山刺了一剑之后的所有事情,他看见前面的小村庄后倒是雀跃不已。 “大玉,赛华佗还有宋远山那老家伙他们怎么没来接我。等我回去的时候,我一定要让赛华佗和香香比比医术,看他输了之后老脸往哪儿搁。” 他兀自说得高兴,江玉案和九九却越发沉默。现在的赵相夷,甚至连宋远山已经过世都不记得。 也许是因为太高兴了,赵相夷什么都没有发现。他还扬着他那招牌的微笑对江玉案抛着媚眼,“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把南王朝打理得很好吧,我都说了,你有做皇帝的潜质啊。” 赵相夷以为,对付沈千山的话,江玉案和九九再加上宋远山已经足够了,但他不知道,他们现在面临着的,不是沈千山。而是姜秋客。 这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听见过的名字,还有一张和姜无恋一摸一样的脸。 林妙香要是没有听见姜无恋喊那人的名字,没有看见他们同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估计也会认为姜无恋和姜秋客就是一个人。 “皇帝还是留给你来做吧。”江玉案说了一句暗示性颇强的话。赵相夷不以为意地打了个哈哈。 但如果他回过头的话,就一定可以在江玉案眼里那几近同情地眼神。 这是他错过了无数次的眼神,所以他依旧活在林妙香给予的世界中,半是真实,半是虚假的世界。 “与其讨论皇帝谁来做的问题,不如关心一待会儿怎么少淋些雨。”九九慢悠悠地出声,她的话一说完,一行人赶紧抬头。 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天空早已阴霾一片,厚厚的乌云在头顶安静地积压着。太过安静地画面反而让人想到之后的不平静。 “这鬼天气!”赵相夷只来得及骂了这么一句。斗大的雨点就突然从上面砸落了来。 忽然而至的瓢泼大雨把这世间冲洒了个透彻。林妙香他们在一愣之后异常同步地朝着前方的村子狂奔起来。 大雨得噼噼啪啪,打在身上甚至会让人感觉到隐隐作痛。 狂风肆意,咆哮着吹着这世界。天地变色,走石沙。大雨模糊了眼前的道路,林妙香不得不眯起双眼以防雨水落进眼里。 那些高高的枯草从划破了她的衣衫。在林妙香娇嫩的肌肤上留了道道刮痕。林妙香像是没有察觉一样,脚步依旧如。 她知道,若是她表现得过于明显了,前方的赵相夷一定会察觉到,继而停来等待自己。 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这场雨来得突然而迅猛,林妙香不禁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刚才明明还是艳阳天。夕阳欲垂,怎么转眼间就变了瓢泼大雨。 江玉案在前面跑得最快,他整个身子弯成了一个佝偻的弧度,把姜恨水努力地庇护在了自己的身体。 这场雨得他最是心慌,此时的他恨不得自己有一双翅膀,直接就到镇子那边去。 急速砸的雨滴几乎汇聚成了一条线。天空像是漏了一般,哗啦啦地流着雨。 “噢,天,这什么破天气啊,雨也不长长眼睛看看情况再说。”九九骂骂咧咧地从最后面赶了上来。快要超过林妙香时她想起林妙香的轻功很差,便对她伸出了手。 “我带你,你这样跑去的跑到什么时候啊。”一把扯起满头雨水的林妙香,九九估计自己的情况和林妙香也差不了多少了。不由在心里哀嚎了一声。 这辈子,她就没这么狼狈过。 林妙香感激地冲九九道了声谢。为了不拖累九九,她施展着她可怜的那一点轻功,好让九九带着自己的时候能轻松点。 本来打算回来把慢腾腾的林妙香抗走的赵相夷在看见九九拉着林妙香后也就作罢。他半扭着身子对九九她们招了招手,“你们快点啊。” 然而雨声太大,九九和林妙香根本就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在她们耳边只有雨打在泥地上的轰响。 林妙香只好对赵相夷也挥了挥手,她大概也猜出了赵相夷的意思。她提高声音吼道,“我们马上就赶上来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但这嘶吼也只有离她最近的九九听见了。赵相夷根本就看不清也听不清林妙香在做什么,只好无奈地转回身继续赶路。 有九九在她身边,他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大雨让路途变得异常艰辛,好在他们离村子并不远了。再加上他们都是用轻功在赶路,所以也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就到达了村子。 这场雨淋得众人已经没有心情再去顾虑这小村庄是否安全了,欢呼一声,一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撞了进去。 因为来的时候在这里住过,江玉案带着赵相夷他们直奔客栈而去。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得立马找个歇脚的地方避一避雨,最重要的是,江玉案担心姜恨水淋了这场大雨后身子还禁不禁得住折腾。 穿过厚厚的雨幕,一行人直奔目的地。 也许是因为这场雨真的太过于突然,所以即使是村子里面的人,也有一些没有来得及躲避起来的。 弯弯曲曲的街道上面各色的人慌忙地奔跑着,大雨把街道冲刷得干净,透亮。 江玉案在街角的拐弯处抱着姜恨水闪进了简陋的客栈。那断了线的雨丝,总算是被隔绝到了客栈外面。 客栈里挤满了匆忙中跑进来躲雨的人。 掌柜的甚至还趴在柜子上打盹。 在江玉案冲进去之后,赵相夷,九九以及林妙香也一前一后地撞了进来。 最后进来的九九和林妙香还差点撞翻了客栈的大门。林妙香后怕地啧了啧舌。她现在可是身无分文,要真是把大门撞坏的话,她自己可没有钱来赔。 九九的嘴里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地,一进客栈,她就迫不及待地要开干脸上的雨水。但习惯性地挽起袖子准备用它来擦的时候,九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全身上,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一处地方是干燥的了,所以即使是她想要把自己弄干净,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擦拭的东西。 赶了一天的路却弄成了个落汤鸡,狼狈之极的九九心头一怒,直接挤到了柜台前面,一掌拍在了,“掌柜的,快给我开房!” 被那巨大的一掌给拍醒,掌柜揉着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目瞪口呆地看着母老虎一般的九九。客栈里面的其他人也被九九那一声大吼给震惊到了。一时间,大家的视线齐刷刷的汇聚到了九九身上。 赵相夷砸吧了一,虽然被雨淋湿了全身,但依旧不见有丝毫狼狈,反而多了几分狂野。有胆大的女子已经不自觉地把视线投给了他。 “九九,你依旧风采不减当年啊。”光从赵相夷的声音听起来,也不知道他是赞扬还是戏谑,不过九九可不是第一天才认识他。 受不了客厅里大家窃窃私语和一动不动地注目礼,九九朝周围大吼了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开房的吗!再看小心姑奶奶把你们眼珠子给挖出来!” 在九九开骂的同时,林妙香小心翼翼地朝夜重那边移了过去。 “她怎么了,吃**了?”悄悄拉了拉赵相夷的衣袖,林妙香针对着火爆异常的九九询问起来赵相夷。男子身上好闻的气息在雨水淋湿过后似乎更是浓郁,林妙香意识地挽着赵相夷的手,朝周围瞪了一眼。 那些女人毫不掩饰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赵相夷一样,林妙香不快地像众人宣示了赵相夷的所属权。 如果可以,她倒想像九九那样吼上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啊。 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妙香的不快,赵相夷有些得意地扬起了嘴角。他低头在林妙香的耳边戏谑地说到,“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吃**,我倒是知道,你吃醋了。” 我才没有。 林妙香反驳的话被九九突然爆发的吼声给生生哽在了喉咙。 “我说掌柜的,你还要不要做生意,我说给我开房开房开房,你没有听见吗?”在九九那极具杀伤力的眼神,掌柜不敢再耽搁,赶紧把钥匙递给了瞪着他的九九。 第两百零一章 天气 言情海 正文 第两百零二章 最好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两百零二章 最好 九九一把抢过了掌柜手里面的钥匙,她瞥了一眼门外后,脸色沉得都可以滴水了。她冷哼一声,也不管正“赞许”地望着她的林妙香和赵相夷,蹬蹬蹬地朝楼上跑去。 “客官,楼上是男澡堂,你的房间在后面……”掌柜的声音颤抖着延长了很远,林妙香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不过那掌柜估计是害怕九九得紧,声音小得也只有近处的几个人才听见了。 不一会儿,赵相夷就如愿以偿地听见了楼上传来了九九那熟悉的尖叫,然后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看着九九又从楼上来的那脸色,还有掌柜小心地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的样子,赵相夷也不禁噗嗤一声。 好不容易送走了九九,林妙香慢腾腾地爬到了赵相夷的背上,悄悄地告诉他,“也许我知道九九刚刚为什么这么火爆了。” “为什么?”赵相夷也是许久没有见过九九这副气势了,他暗暗在心里偷偷地笑了笑,这样失控的九九,他还蛮怀念的。 “你看外面。”林妙香说的时候声音里面也有一种无奈。她要不是天性不是那种火爆的性子,她可能也会像九九一样了。 赵相夷好奇地把视线转到了客栈外面,他记得刚刚九九就是看了外面之后脸色才更难看的。不看不知道。这一瞧之,夜重顿时哭笑不得。 “这破天气。”这句话虽然说了好几遍,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也只找到了这句话来表达他内心的感受了。 只见客栈外面,天朗气清,哪里还有半点刚刚过一场大雨的痕迹。 这场雨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没头没脑。赵相夷估计,这雨应该就是他们走进客栈后就停了得吧,他们倒是莫名其妙地淋了个透。 赵相夷和林妙香两人相视一笑,眉角眼梢里面,尽是无可奈何的笑意。 “大玉呢?”被刚刚九九这么一闹。赵相夷这才注意到江玉案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环顾了四周,都没有江玉案的影踪。 因为大雨过后的原因,堆积在客栈里面的人都开始慢慢离开。原本还算息壤的客栈一瞬间就露出了大片的空地。 林妙香的视线在环绕了周围一圈后收了回来,“他应该是去房间里面了吧。” 林妙香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刚刚那场暴雨,就算江玉案再怎么阻挡,姜恨水也一定是被雨淋湿了的。以她现在看见的姜恨水看来,这次估计会有一些问题的出现。再次相见,姜恨水完全就成了一块易碎的玻璃制品。 精致,却脆弱。 林妙香别过头去,这才发现自己和赵相夷还是*的。夜重好心情地弯起了嘴角,“亲亲娘子,我想,我们也该去。开房了。” 雨过天晴。 临暗的天空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阴翳。灰蒙蒙地悬浮在人们头顶。将世界映衬得黯淡而无华。 不过这并不影响雨后清爽的心情,当然,要除开林妙香。 此时的林妙香正坐在房间的凳子上,面色不善地盯着不该出现在她房间里面的某个人。 “出去。”林妙香压制着心中的情绪很耐心地“劝说”着硬是挤进了她房间的赵相夷。但身为罪魁祸首的人却完全没有丝毫自觉。 只见赵相夷大刺刺地坐在床上,上半身斜靠在檀木雕成的床柱上。紫色的衣袍还是湿嗒嗒地贴在他的身上。 “我们久别重逢。你就这样对待我吗?”不把身上的不适放在眼里,赵相夷斜挑着眼笑眯眯地注视着林妙香。 他指了指自己的衣衫,“你看,我都湿成这样了,你忍心让我一个人住吗?万一我感冒了怎么办,万一楼那群女人冲上来把我扑倒了怎么办,万一……” “我去洗澡。”对于赵相夷的这些理由。林妙香可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为了避免他说得再离谱一些,她赶紧打断了他。 赵相夷听见林妙香的话像是被人拧了一般立马弹了起来,他匆匆直起身子,贼贼地展示着他那一口洁白的牙齿,“我也要去。” “你给我安分点待在这里,要洗澡的话。自己重新去开一间房。”林妙香毫不客气地打破了赵相夷的刚刚发芽的念头。 自从赵相夷恢复记忆以来,自己就被他缠得不可开交。现在可好,他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连洗澡都要和自己黏在一起。 赵相夷不满地瘪瘪嘴。他也只是嘴巴上逞强而已。从一开始到现在,如果不是林妙香愿意的话。他从来没有强迫过她。 林妙香从包裹里找出了自己的衣服走进了里间,这才发现店小二早就把热水准备好了。还很贴心地放了两桶…… “要不……你也洗吧。”林妙香有些犹豫地说到,毕竟赵相夷身上也是湿的,弄不好真感冒了的话,担心的还是自己。 说话的时候,林妙香望都不敢望赵相夷一眼,只紧紧地盯着木桶里自己留在水面的倒影。 “一起?”赵相夷兴奋地声音突然出现在林妙香的耳边,把她吓了一跳。 这家伙,刚刚不是还在床上吗,怎么一会儿就窜了进来。 “我是让你把木桶搬到外面的房间去洗了,你那身衣服得赶紧换来。”林妙香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似乎赵相夷恢复记忆的那天起,就意味着自己得经常面临着他的言语调戏了。 “我还以为你终于想通了,愿意和我鸳鸯戏水一番。”赵相夷假装失望地重重叹了口气,认命地把其中的一个木桶到了外面的房间。 “我说香香,你真的不考虑一?”好不容易把那装了水后不算太轻的木桶给安顿好,赵相夷气还没喘过来就开始问到。 “考虑什么?”林妙香在赵相夷把水抬出去的时候已经把门关上准备洗澡了,一听见赵相夷的声音,她不放心的警告到,“不许偷看。” “自然是考虑和我共浴了。我可以帮你搓搓背,你也可以帮我揉揉肩,情到深处的时候,我也不介意和你一起……” “赵相夷,你再胡说八道的话,我就把你从这房间里扔出去!”赵相夷越说越恼人的话让林妙香气红了脸。 不过是不是仅仅因为生气才红脸的就不得而知了。 赵相夷后怕地缩了缩脖子他差点忘了,现在的林妙香可是有能力威胁他的小生命的。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悄悄说了一句,“我们住的是小庭院,你扔我出去我也摔不死的,再说你现在衣服都脱了,我还巴不得你来扔我。” 赵相夷很快为自己说的这句话后悔了。听力今非昔比的林妙香轻易地听见了赵相夷的“自言自语”,她很不客气地抓起衣架上得衣服胡乱地披在自己身上。 “赵相夷,你给我闭嘴。”房间的大门被林妙香猛地拉开,赵相夷还没有回过神来,林妙香已经拿起自己的湿衣服揉成一团朝他丢去。 赵相夷只感觉到眼前一黑,他目瞪口呆地把那些衣服从自己的头顶上拿了来。 衣有余香,犹如其肤。 当然,这次赵相夷学乖了,如此调戏意味十足的话也只敢在自己的喉咙来来回回地跑了好几遍。 为了林妙香真的生气了,赵相夷见好就收地老实打理起自己来。林妙香的脸皮之薄他又不是没见过。 快地把自己剐了个精光,赵相夷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木桶里面。只不过他闲了没多久就又忍不住了。 “亲亲娘子,什么时候你嫁给我吧。” 林妙香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本来是拿帕子在擦自己的头发的,手一哆嗦,整个人都跌进了木桶里面。 赵相夷在外面只听见很大声的一阵重物落水的声音,林妙香慌乱的说话声让他安心来,“不是让你闭嘴了吗。” 不过这话说得一点严肃之意都没有,听在赵相夷的耳朵里面的时候已经直接被过滤成为了娇嗔。 “我是说真的。我会用八抬大轿把你明媒正娶回去做我的皇后,用最美丽的夜明珠做你的凤冠,最艳丽的丝绸制成你的霞披,我还要对所有人宣布你是我今生的唯一。” 赵相夷自顾自说得高兴,仿佛他已经在准备把林妙香娶回去了,八字只有一撇的事他倒是津津有味。 林妙香把自己泡在了木桶里面。一定是这水太烫了,才把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蒸得通红。这样唠叨的赵相夷,似乎是有太久没有见到了。 “你用这招骗到了多少小姑娘了。“林妙香可没忘记赵相夷原来是个万花丛中过的人,她不在意地调侃到、 “只用来骗你一个。”可惜隔着一扇门,林妙香看不见赵相夷那异常坚定的眼神。 “香香,我只是想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你,你愿意吗?”赵相夷的问话里多了分小心翼翼。 林妙香从来没有听见过赵相夷这样的语气。正要回答,门外就传来了九九慌乱的声音打断了林妙香的答案,“林妙香,快出来,姜恨水出事了!” 林妙香皱眉,一把捞过屏风上面的衣服,匆匆罩在身上,往外走去。 第两百零二章 最好 言情海 正文 第两百零三章 病危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两百零三章 病危 林妙香投宿的这家客栈和以前的那些客栈相似,在客栈前面的大楼是接待客人用的,吃饭的地方也是在那里。而客人住的地方则是在楼房后面的庭院里面。 林妙香他们一行人刚好住了院子里面的四间房,当然,现在有一间因为赵相夷住进了林妙香的房里而空了出来。 九九拖着林妙香直接朝着江玉案的房间跑去。一路上,九九不放心地回头问着林妙香,“你那天说你现在医术很厉害是真的吧?” “应该是这样没错。”林妙香含糊地回答到,她是在赶路的时候跟九九无意间提起过自己学半年的医术。从九九的问话和她带着自己去的地方看来,她大概猜到出了什么事情了。 九九被林妙香的回答弄得愣了半晌,其实她是希望林妙香能给一个肯定的回答,不过这客栈也是在找不到合适的人。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心一横,九九带着林妙香推开了近在咫尺的大门,“江玉案,快让开,大夫来了。” “大夫,快,你快看看……”江玉案的话在回过头看见林妙香的时候戛然而止。他一脸责备地看着九九,“大夫呢?” “就是林妙香。”九九把自己拖来的人推到了江玉案面前。林妙香趁此功夫已经把里的情形打量了一。 江玉案身上的湿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似乎是一直在照顾姜恨水,只不过,看上去照料得并不好呢。 林妙香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床上脸色愈加苍白的姜恨水。 “你开什么玩笑,快去找大夫,姜恨水快要撑不去了。”江玉案责怪地催促着九九,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开这种玩笑。 他并不知道林妙香会医术,但就算知道。光想到她在赵相夷不知不觉时消除了夜重记忆的这件事,他也不愿意让林妙香碰到姜恨水。 “江大庄主,我看你还是不要闹别扭了,这天都快黑了。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儿给你找大夫去?”林妙香双臂交叉环抱在胸前,惬意地俯视着坐在床畔的江玉案。 江玉案没有吭声,林妙香说的他自然知晓,更何况,现在的他们还是不宜接触太多的人,毕竟如今做皇帝的人,早就换了。 林妙香看出了江玉案的动摇,继续不紧不慢地说到,“更何况。姜恨水的病,恐怕也不只是病吧。” 江玉案和九九的脸同时变得很难看。 在闪过一丝讶异之后,江玉案默默地站起了身,让林妙香能够为姜恨水诊治。不过,他依旧放不心地在一旁死死地地盯着林妙香。 “你再这样望着我的话。当心我一激动,就让他醒来之后把你的事情全部忘记了哦。”知道江玉案在顾虑什么,林妙香也不生气,只是安分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时间犹如凝固般艰难前行,每一步都是脚踩泥泞的缓慢。 林妙香在给姜恨水把了脉之后心中更是惊奇,姜恨水的脉象平稳安然,但跳动的速度却必须要仔细去勘察才能发现。 这种脉象林妙香可以说是见所未见。至少是在正常人的身上没有见过。 林妙香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他还活着吗。 林妙香想要问,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姜恨水的手冰凉异常,林妙香试着朝他输了些许真气,但发现它们都如石沉大海。 在姜恨水的身体里面绕了个圈之后就无影无踪了。 江玉案看见林妙香面带犹豫的表情,担忧地问到,“他……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刚刚淋了雨他体力不支昏了过去。”林妙香回过神来对江玉案笑了笑。这是实话,姜恨水的身体除了那诡异的脉象外,就只是表现出了淋雨后的不适而已。 “嗯,这就好。”江玉案一边回答一边谨慎地观察着林妙香的反应。刚才她替姜恨水把脉时一定也发现了姜恨水脉象的不对劲吧。 “你不用太担心,我替他施了针之后……啊……”林妙香习惯性地朝自己腰间摸去。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把银针带在身上。 “不好意思,你稍等一,我先回房去拿针。”林妙香歉意地笑笑,她知道江玉案现在肯定还是对姜恨水担心得不得了。 九九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她想到自己的速度可能比林妙香稍快一些,就自告奋勇地说到,“你留在这里看着姜恨水吧,我去帮你拿。” “不用!”林妙香急切地打断了九九,在九九诧异的目光中,她不连续地解释到,“我还要回去拿一些别的东西,你对医术又不熟,待会少拿了什么就麻烦了。” 九九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那好吧,你自己回去拿吧。” 林妙香听见九九这样说,总算是松了口气。开什么玩笑,现在赵相夷还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呢,要是被九九看见的话…… 不用多想,林妙香也知道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很快,林妙香就把东西拿回来了。让她奇怪的是,赵相夷并不在房间里面,也许是他回了自己的房间吧。 林妙香也只想到了这种可能。 “别愣着啊,快点过来。”江玉案看见林妙香呆在门口连忙对她招了招手。 “我怎么不知道你的耐性变得这么差了。上次见面两个人还像有几辈子的仇怨一样,现在就好成这样了。”林妙香朝着床边走去,她直接把江玉案推到了一边。 江玉案也不正面答话,只是紧张地看着姜恨水。 只见林妙香把一个皮囊似的包裹解开,露出了里面整齐排列的大大小小的银针。没有丝毫犹豫,林妙香娴熟地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大小。她施针的次数可不是一两次了。 虽然最初大多是在姜陌家的鸡身上做实验,不过后来在赵相夷身上也扎了不少针。 解开了姜恨水的上衣,林妙香找到穴位后把银针挨个扎了进去。 银灿灿的长针发着森冷的光芒,九九突然在一旁出声道,“早知道你的针也长这样的话就不用回房去拿了,我这里可有不少这样的针呢。” “你针上面恐怕剧毒也不少吧,我可不敢拿你的针来给姜恨水施针。”林妙香可没忘记九九的夺魂针可是出了名的快。准,狠。 当然,更是带了见血封侯的剧毒。 九九尴尬地笑笑,她倒是忘记了这一点。一旁的江玉案斜着眼睛刮了她一眼。“你真是玷污了江这个姓。” “我玷污?我可没有跟别人说过我姓江,我说,你就这样对待你自己的亲妹子的?”九九双手环胸不甘示弱地回讽到。 “说实话,我看不出来你哪像我妹妹了,你不是一直说你是我的情人吗?”江玉案啧啧地砸砸舌,他做出嫌弃的样子看着九九。 那还不是怪你。当然,这句话九九也只敢在心里吼一吼。 她始终是聪慧的,知道有什么话是不该说的。她怕有的话一说出来,就会牵扯出更为久远或偏僻的记忆。 甚至于,是伤疤。 在江玉案和九九吵闹的功夫。林妙香已经完成了施针。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才看见还大眼瞪小眼的两兄妹。 “大玉,我有些事要跟你谈谈。”怕倔脾气上来的两人会拖更长的时间,林妙香赶紧打断了他们。 江玉案注意到林妙香已经完工,赶紧跑到姜恨水旁边瞅了半晌。 “他怎么还是没醒?”没有回答林妙香的话,江玉案不知是刻意还是怎么地忽略了她说的事情。 “你笨啊。他什么时候醒过,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说到一半,自知失言的九九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双大眼睛不安地在林妙香和江玉案之间徘徊。 江玉案也不急着出声,只是沉默而安静地望着林妙香。换做以前,林妙香肯定得和他比比,看谁忍得更久。 但那也只是以前的她而已。 现在,她已经渐渐懂得为彼此留点余地。静默的对峙于谁而言都非一件快事。当然,也非一件易事。 “江玉案,关于姜恨水,我们得谈谈。我想,你也希望他还能够再醒过来吧。”林妙香手握着最具有诱惑性地筹码,她惬意地等着江玉案点头。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会答应。他都这样了,要是能醒过来,赛华佗早就想办法救他了。”江玉案试探性地问着林妙香,他想清楚林妙香身上到底存在着几分把握。 “赛华佗说过夜重会吞没掉赵相夷的意识,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啊。”林妙香耸了耸肩。把带来的银针小心地放回了自己的怀中。 “再说,只要是有一丝希望,你也愿意去赌一赌的,不是吗?” 江玉案,我相信,你是无法拒绝我的。因为,你愿意为了那微小得近乎不可能的希望,为了姜恨水还能再次醒来而告诉我一切。 这种盲目,还有一个世人皆知的名字,叫。 江玉案沉默地盯着林妙香看来半晌,缓慢地弯起了唇角,一双眼睛闪过意味深长的精芒,他的红袍慵懒地散在床沿。 林妙香也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等待着江玉案的答案。 九九忍不住在旁边推了推江玉案,“还不快去,在这儿呆着做什么。”在她看来,也是该把这半年的事情给林妙香说一说了。 不然这样一直隐瞒,只会增加彼此间的猜忌。现在他们必须一团结在一起,因为,他们又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姜秋客。 江玉案愣了一之后站起了身,九九说得对,他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吗,还有太多的事情正等着他们去做。 他径直走到了门口,推开了房门,“走吧,到外面去谈谈。” 第两百零三章 病危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收买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零四章 收买 有些话,如果和姜恨水呆在一起,江玉案怕自己就不忍心说出来了。他不愿再次在姜恨水面前叙述他所遭受的一切。 林妙香淡然地笑着跟了出去,她走到江玉案身边时江玉案把视线投向了九九,“你也一起来吧。” 被点到名的九九为难地指了指床上的人儿,江玉案笑笑,“妙香不是说了没有大碍吗,一起来吧,我们也得商量一接来怎么办。” 像是忽然间想通了一般,江玉案明白。自己不能再整天都小心翼翼地看护着姜恨水了,他得和林妙香他们一起,打败姜秋客,为姜恨水报仇。 九九看着门口的江玉案,脸上是她久违了的爽朗的笑容。他大红的衣袖被门外灌进的风吹起来,鼓成了灯笼的样子。 心一松的九九也就朝着门口的两个人走去。 “你这种奸诈的笑容真的是很久没有看见过了啊。”经过江玉案的时候,九九不忘取笑了他一番。 “这可是童叟无欺的完美笑容。”江玉案不满地反驳到。他当初可是靠着这张几乎完美的笑脸轻而易举地把天银庄发展得伸手遮天的。 说完,江玉案轻轻地把门关上了。他冷冽的眉眼在从门缝里看向床上的姜恨水时缱绻如水。 林妙香和九九顿时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在他们住宿的这院子中央,是一片府邸常有的空地。周边种满了挺拔的青竹。不仅美观,还隔开了四间东南西北坐向的房间。 让住在这里面的人有更隐蔽的环境。 在院子的中央,是一个竹条编成的小桌,旁边有四个大小相同的竹凳。 看上去既淡雅,也清凉。林妙香甚至可以闻见竹子所也有的清香。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走到了这竹凳旁坐了来。月光把周边的竹叶拓印在中央的空地上,让一切变得朦胧不清。 “月影姗姗,云翳半遮,这种美景要是再有一壶竹叶青就好了。”林妙香看着头顶的月牙。感叹了一声。 “难得你也有如此雅兴,我还以为你是不嗜酒的呢。”九九惊讶地看了林妙香一眼,印象中林妙香喝酒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 “水越喝越凉,酒却可以越喝越暖。不过。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喝过了。”林妙香笑意盈盈地看着九九。 她还记得夜重与自己饮过的竹叶青,清冷干冽。还记得赵相夷同自己灌的女儿红,灼热醇浓。 那些酒的滋味带着往事的艰辛一同涌上了心头,林妙香回想以前的每一幕,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最为真实的长梦。 梦醒之后,空留心上的落寞与寂寥。 所谓冷暖自知,大抵不过如此而已。 九九看出林妙香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猛地在她肩膀上一拍,“这有什么,等过些日子。我请你喝最好的竹叶青,怎么样?”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哦。”林妙香甩了甩头,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动作了,似乎这样就可以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甩走一样。 江玉案看着两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谈论喝酒的事情。硬生生地打断了她们,“我们是来说正事的,别扯些有的没的。” 入夜的风已经有些凉了,江玉案不由缩了缩脖子。他湿衣服还没来的及换,现在出来了才发觉有些冷。 林妙香眯着眼睛看了江玉案,月色倒影在她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我故意的。” “嗯?”江玉案没有反应过来地随口应了一。待他明白林妙香在说什么时,又是一阵风过,寒意彻骨。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江玉案暗骂了一声。难怪林妙香这么慌着出来,敢情是想让自己来吹吹冷风。 九九在一旁自然是注意到了江玉案的反应,她忍住了自己的笑意,对林妙香说到。“就应该这样,反正我们的江庄主身体好,不怕这风吹。” 江玉案瞪了九九一眼,不过很显然,完全没有一点威慑性。 “好了。你还是说说这半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吧,我与世隔绝了这么久,我想,他肯定做了不少好事吧。”林妙香见好就收地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在后山突然出现的姜秋客,定然不一般。林妙香可不相信那天的事情就这么就结束了。 “你想知道些什么?”还是惦记着林妙香刚才那句我故意的,江玉案懒洋洋地开口问到,“要是把事情完完全全地说上一遍,那可是要说上三天三夜。” 林妙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其实她真不是故意的,出来之后她才发现江玉案还没有换湿衣服,刚才那样说只是一时冲动。 谁知道江玉案那么记仇,林妙香也不与他计较。毕竟江玉案说得也是真的。万一他挑一些不重要的来说,那反而浪费时间。倒不如自己问她。 想了半天,林妙香决定从现在最大得疑惑开始问起,“先说姜恨水,我记得他是姜家的人,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姜秋客不是该和他在一起吗?” 从姜秋客那张和姜无恋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林妙香也看出来了他一定是姜家的人。林妙香实在想不出来这天底还有什么人或者事能把姜恨水变成现在这样。 江玉案虽然决定要告诉林妙香一切,但真到了这个份上却还是有些难于开口。他沉默半晌,这才缓慢地开口。 “是姜秋客,是姜秋客做的。” 林妙香惊讶地瞪大了眼,姜秋客可是姜家的人,他怎么会伤害姜恨水? 带着夜里独有的冰凉的风在月光中来回穿梭。林妙香讶异地张开了她有些苍白的嘴唇。 “他是个禽兽!”江玉案又想起姜秋客对姜恨水做的一切,恼怒地一拳捶在了竹桌上。 没料到会横遭此祸的竹桌就这样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在众人面前碎成了好几片,江玉案愣了愣,他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 林妙香望着他,那一瞬间她在江玉案的眼睛里看见了极力掩饰地懊恼。明白江玉案兴许是在后悔自己没有保护好姜恨水。 心中一动,林妙香慢腾腾地开了口。“要不,我先说我这半年发生的事情吧。” “好啊。”和江玉案生活了那么多年,九九也明白江玉案在姜恨水出事后心里面始终存在的那个结。 江玉案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也很好奇在林妙香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再见到林妙香。发现她比以前更加稳重了。但这种改变是缓慢地,就像是风将岩石的面貌改造一样。 是在时间的沉积缓慢发生的过程。 “那天我和夜重从断情崖上掉来之后,被人从河里面救了起来……”林妙香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的回忆摊开在了九九和江玉案的面前。 她仿佛再次看见失去记忆的夜重笑容满面地跟在自己的身边,静静一听。全是他清冷的声音在喊,娘子,娘子。 看见了死去的张文纯真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在一个晴朗的清晨,送给自己一株绿色的黑发草。 看见了村子里面善良质朴的人们,林里的鸟鸣,涧间的美景,头顶的天空,漂浮的白云,看见了那段平淡而贴心的日子。 九九和江玉案听得入神。甚至于江玉案还嫉妒地叹了口气,“我宁愿当时摔去的是我,能过上这么一段平静的生活,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林妙香不置可否地笑笑。她的故事接了去,“这样的日子直到有人闯了进来。我和夜重在大火中逃到了不归林。” “那段时间,你应该过得很艰难吧。”九九自小就跟着夜重在江湖打拼,自然是知道要在那么凶险的环境存活来是多么的不容易。 连本来因为林妙香抹去了夜重记忆而对她不满的江玉案也难得表情认真地跟她道了声谢。林妙香摆出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接受了。那过于刻意的表情逗得一旁的两个人弯起了嘴角。 “再后来我们遇上了张文,然后,”顿了顿,林妙香缓慢地说到。“我杀了他。” 突然转变的剧情让九九惊讶地张大了眼。她看着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的林妙香,有些犹豫地问到,“真的是你杀了他?”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林妙香想起了张文死的惨状,不由打了个寒颤。她逼得那个小男孩服毒自杀,所以说人是她杀的也没有错。 “为什么?”注意到林妙香反应的不自然。江玉案猜出了张文死的方式应该还很惨烈。他不禁注视着林妙香的眼。 本来以为凭自己的阅历应该能轻易看清林妙香心中所想,但目光所及之处,却是能噬魂夺魄的黑。 九九也把眼光聚焦在了林妙香身上,在刚刚林妙香的叙述中,张文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小男孩而已。她无法理解林妙香为什么会害死了她。 被江玉案和九九这样紧紧地注视着,林妙香早已没有了以前的惶恐。她连语气都没有变过,“他在我和夜重的食物里了剧毒。” “原来如此,看来他们一家人是被姜恨水收买了吧,这样也好,我也为了让自己活去做过不少这种……” “但直到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我才知道自己错了。”林妙香打断了九九那连安慰都谈不上的话语,“他杀我不是因为背叛我,而是因为恨我。” 九九的话戛然而止,“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就说吧,难道是你抢了他东西没有还所以她就恨你了吗?” 第二百零四章 收买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迷雾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零五章 迷雾 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九九开着拙劣的玩笑想把面前的凝重赶走。说着,她的手越过了短短的距离握去拍了林妙香的手。 然后她诧异地收了回来。林妙香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波澜不惊的模样。但九九刚才在碰到她的时候,却比谁都清楚,她内心的挣扎。 林妙香的手冷得像是万年的冰块,九九偷偷打量着身边的江玉案作何反应。 但她注意到江玉案还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动也没有动过地望着林妙香。只不过那双熠熠生辉的双眸出卖了他。 九九知道,江玉案肯定在林妙香的字里行间中猜出了什么。 被九九追问着,林妙香这一次没有再回答,而是笑着与江玉案对视,“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和夜重走出了不归林,然后就和你们遇见了。我的故事讲完了,现在,该你了吧。” 江玉案也不拒绝,他好整以暇地问着林妙香,“在我讲之前,我想知道你现在后悔吗?” “执着于悔恨不如执着于仇恨。”林妙香的回答让江玉案咧开了嘴。两个人哑谜般的对话让九九皱起了眉。 “虽然不同意你的说法,不过既然连你都能把悔恨抛开,我又怎么可以落后呢。”江玉案从竹凳上站了起来。 “在说这半年的事情之前,我想,我应该先跟你说一姜家。”江玉案歪着头嘴角含笑,“你还记得赛华佗讲的那个故事么,姜倾情离开之时留了两个孩子。” 林妙香忍不住一挑眉,月光落进了她的眼眸,碎成一片,她缓声而道,“莫非那两个孩子便是姜无恋与姜秋客?” “只对了一半。”江玉案微敛了双眉,“其中一个是姜无恋不错,但另一个人。是姜恨水。” “怎么会?”林妙香惊讶地开口,她可是记得姜秋客与姜无恋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妙香,你这么聪明,怎会不知有易容这种把戏。”江玉案似是叹了一口气一般。幽幽接口,“虽然尚不知是何原因,但可以肯定,那日我们所见的姜秋客必定不是他的真面目。” 林妙香眯起了眼,“那姜恨水现在这样子……”她的话欲言又止,江玉案看着她,半晌才艰难地道,“其实我也不知究竟为何变成了这样,那日你们掉悬崖后不久,姜恨水便昏迷过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他藏在宽大的衣袍的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半是懊恼半是自责地低吼了一声,“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那姜无恋呢?”林妙香深深地看了江玉案一眼,知他内心必定是在痛苦挣扎,而且这样的痛苦无人可以分担。 “他和赛华佗等人在蝴蝶谷。”江玉案吸了一口气。缓缓松开手来。 林妙香不敢再问去了。她不愿再得知姜恨水是如何被夺取武功,是如何被夺去生命。她渐渐懂得,知道的太多,人反而愈加痛苦。 她自己的生命已经过于厚重,若是再把别人的故事放进记忆里,她怕自己会承载不了那么多的负荷。 江玉案更是自责,他分明早就发现姜恨水的不对劲。发现了他极力隐藏起来的孱弱,可他直到最后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他本可以带着姜恨水不顾一切地逃开的啊。 江玉案没有告诉林妙香,自己是怎么发现这一切的。那日姜无恋的突然造访还让他吃了一惊。他清楚地记得姜无恋跑来告诉自己,姜恨水想见他最后一面时他突然就丧失的感官。他听不到,看不见。 仿佛世界突然就从生命里消失了一样。 等他赶到的时候,姜恨水却是没能再见到他。 他不顾一切地让赛华佗救了弥留的姜恨水。然而除了让他像现在这样,留着一丝呼吸证明着他的存在以外,他再也没有看见姜恨水醒过。 他睡得是那样地安静,江玉案甚至在想,他的梦里面是不是有自己的笑脸。才让他一直舍不得清醒过来。 他们认识了很久,自己却从来没有真正地正视过这份感情。现在,那个人走了,留了一地的狼狈与寂寞给他用一生的时间去整理,去收拾。 在失去了姜恨水的这些日子,江玉案总是会做同样一个梦。梦里面还是他们初见的样子,姜恨水笑眯眯地跑到他的面前对他说,“今天天气不错啊。” 然后自己会霸道却温柔地抱住他,告诉他,自己对他,其实早就一见钟情了。 可惜,这只是一个梦。 梦之所以为梦就在于它与现实的相悖,它比我们自己更早更真实地反映了我们心中所想,所感,所爱,所不舍,所眷恋。 没有人去打断江玉案的沉默,就连月光在撒过他时,也自觉地黯淡了光芒。怕惊扰了这个红衣翻的男子。 意识到自己的走神,江玉案自嘲地笑笑,“这件事情应该让九九跟你讲的,她一定不会像我这样讲得啰啰嗦嗦。” “没关系,那是因为她不懂情为何物。”林妙香想也没想地安慰着江玉案,她装作没发现九九难看的脸色一样。 又不能真把林妙香怎么样,九九吐了几口气以示自己的不满后还不忘在江玉案肩上柠了一才坐回了原处。 “我倒宁愿我不懂也好过你们一群被爱伤过的人。”九九瞪了林妙香一眼,尖牙利嘴地挖着林妙香的伤疤。 但林妙香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越来越好了,居然能对九九如此意有所指的话无动于衷。她斜着眼睛把九九的气传给了江玉案。 “我说江大庄主,你伤感完没,完了的话麻烦你快点回归正题。”也许是和眼前这些人待得太久,林妙香说话间都没有了最初的淡雅,反而透着一股痞子气。 江玉案嘴一歪,很快把刚刚的情绪用笑脸掩饰过去,他高大的身形笼罩着林妙香,坏笑着说到,“你以前多温柔。现在……哎……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就这样毁了。” “还不得感谢你们的熏陶。”林妙香见江玉案不再是刚才那种怅然失神的表情后放心了很多,嘴上却不说,“你倒是别提你的爱人了。先告诉我这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再说。” 不习惯有人这么称呼姜恨水,江玉案的脸不自在地红了,他尴尬地咳了咳之后正色说到,“其实就只有一件事才能叫大事。” “什么事?” “姜秋客做皇帝了。而且,是做的南北帝国的皇帝。那日他出现之后,原本离去的那些江湖中人忽然折返,洗劫了迷迭山庄,可疑的是苏如是和那神秘人却一直没有出现过。之后的半年,他不知用什么办法控制了北冥帝国,然后挥兵南。统一了南北两大帝国。” “沈……”林妙香几乎条件反射性地问到,但一想起那日在后山上的事情,就不由自主的住了口。 “他没有死。”聪明地知道林妙香想问什么,江玉案善意地回答到,但却也恶意地没有告诉林妙香沈千山现在过得是好还是不好。 在他看来。现在的一切都是沈千山应得的。不过,他可没打算告诉林妙香这些。 林妙香点点头。江玉案说的是真的,这半年来大事就只有这一件。 但这件大事牵扯出来的小事可就多了。比如现在他们要面临的就是姜秋客全国各地的搜查。 “你们还好么?”林妙香有些愧疚地问到,这一切皆因她而起,是她的错误才导致了这么多人都得提心吊胆地躲起来。 江玉案笑笑,“活着比一切都重要。明天我们就启程去往蝴蝶谷和他们会合。” “嗯,那就好。”林妙香低了头。如果自己没有贸然去后山的话。夜重就不会那么容易地被夺了皇位吧。 “我去看看姜恨水,也许,还能有别的办法治疗他。”林妙香知道自己可以做的是什么,在这种时候,她并不打算有所保留。 她这样说不是因为自持医术高过赛华佗,而是因为她在张叔那里学到的大都是些诡异少见的东西。 江玉案笑着谢过了林妙香。“要是你真做到了的话,我就请你喝竹叶青。”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江玉案只是不忍拒绝林妙香的好意。 “好啊,这子你们两兄妹都欠了我不少好酒了。”林妙香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她舔了舔唇。眼睛闪着兴奋地光芒,“我可是有好长的时间都不知道酒是什么味道了。” 江玉案和九九目送着林妙香进了姜恨水的房间,九九抬起头看见了江玉案眼神里的缱绻。 她懒洋洋地把脚伸向另一条竹凳,一眨不眨地盯着江玉案,“你怎么不跟着林妙香进去呢?” “你不是还有问题想要问我吗?”江玉案似笑非笑地说到,他随手折了一节身旁的竹子在手里把玩着。 他漂亮的瞳仁中倒映着浓稠的黑,九九也不隐藏,直接对江玉案询问道。“你刚才一定是想到了在不归林的密道发生了什么吧。” “当然,我可不像你那么笨。”江玉案的毒舌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他折来的竹枝不知不觉你就咬在了嘴里。 俊朗的脸庞看上去更加洒脱,江玉案慢悠悠地说到,“我想,姜陌他们一家是因为姜恨水手的追杀而死,是被林妙香连累的,而非林妙香误以为的背叛。” “姜陌他们应该是在林妙香到达之前就惨遭毒手,张文毒,估计就是出于他父母惨死后转移到林妙香身上的仇恨。毕竟,这场灾难是林妙香带来的。” 第二百零五章 迷雾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幽谷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零六章 幽谷 九九仔仔细细地细想了一,同意了江玉案的说法。从林妙香那欲言又止的表情看来,事情和这差得不太远。 “好在一切都算是过去了,”对于林妙香的遭遇,九九从头看到现在,心里已是沉重至极,她一把扯江玉案嘴里的竹条。 一切都过去了。只是,除了那刻来的记忆。除了刻在林妙香心里面的那一幕幕,张文瞪着她死在她面前的画面。 “小流氓。”很精准地给吊儿郎当的江玉案了定义,九九自己把玩起竹条来,“你说,赵相夷那边该怎么办,真的就这样了吗?” “不然呢?”江玉案反问到,他没有东西可以握在手里,不由急躁地暗骂了一声九九。 “可是,如果他记起了关于夜重的一切呢,那我们……”最终九九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无论是失去谁,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原本注定会被夜重把意识全部占据的赵相夷,却因为林妙香的不忍不舍消失殆尽。 “无论是如何发展,都是命运的安排。”江玉案劝慰着九九,随着年岁在身边的流逝,他越来越相信宿命这种说法。 我们都只是在这张大内苦苦挣扎,而已。 “那好吧,等回了幽谷见过赛华佗之后再……”九九应承的话被身后冰冷得声音冷不丁地打断。 “谁是夜重?”赵相夷径直走到空闲的竹凳上,懒洋洋地坐了来。他身上与身俱来的强者气息让九九救助地望向了江玉案。 “你来了多久了?”江玉案尴尬地问到,他极力掩饰起自己的心慌,像做错事被现场抓包了一样。 赵相夷没有回答,只是固执地看着江玉案,“你以前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我的。大玉。” “我……”江玉案正待说话,一旁的九九突然挡在了自己身前,“小心!” 江玉案猛然从刚才无所适从的状况中清醒。从四周的房上突然四面八方地射来了许多暗箭,密密麻麻地朝着院中的三个人而来。 “快离开这里。”赵相夷果断地命令到。敌人处在暗处,他们处在明处,现在的这个地方对他们太不利了。 周围没有可以躲避的东西,分明就是给人当活靶子打。 没有携带武器。三人可以说是被打得措手不及。九九拿着刚刚从江玉案那里抢来的竹枝,利用巧妙地力道把迎面而来的利箭挡了去。 赵相夷则是直接用脚踢起被打坏的竹桌,抽了它的桌子腿就拿来当用。不过这终归不铁制的,不一会儿,他们手中的东西就越来越短。 然而在他们吃力的时候,四周的箭雨却有愈来愈猛地趋势,再这样去大家肯定都会死在这里。 “啊。”迎面的暗箭直直而来,九九慌忙避开,这一扭头她才发现身后的江玉案竟然失去了踪迹。 他去哪儿了?! “没事吧。”听到九九的惊呼,赵相夷一边抵御着箭。一边问到。形式紧张而急迫,他连头都不敢回。 “没,你小心些。我们快逃出这里。”九九对赵相夷说到,在她的脚,已经堆积了大片的断箭。它们围绕着九九。圈出了她一直不停倒退的路。 然而四周都是箭雨,他们根本就无处可逃。这么骤然的攻击,来着肯定是有备无患。逃出去的路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人把守。 饶是如此,赵相夷也没有放弃这丝毫的希望。带着九九慢慢地把箭给引到了离开这院落的小门处。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早就埋伏着等待他们的杀手一跃而。这箭雨是停住了,换来的却是十来个黑衣人手持长刀挡在了他们面前。 他们训练有素,动作利落而不拖泥带水。 相比于对方的严阵以待。九九看了看手中短得几乎只能握住的竹条,暗骂一声直接丢到了地上。 开什么玩笑,这次不会就栽在这里了吧。 九九的表情全然变了,冷漠而嗜血的光芒出现在她的眼底。赵相夷喘着气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慢慢地和九九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这样,至少他们不必再顾忌身后的攻击。 赵相夷即使在恶战中也还是维持着他那张笑容满面的脸。仿佛他不是在生死相搏,而是月漫步般闲散。 那些手执利器的黑衣人突然自动闪开了一条路,走出了一个身穿淡紫色衣服的男子。他长着一张异常病态的脸,一眼看上去,像是半截身子已入了土一般。 九九一动不动地看着在黑衣人中显得格外突兀的来着。讥讽地扬起了唇角,“几日不见,凤庄主依旧美丽动人啊。” 凤持清咳嗽几声,并不答话。 赵相夷略显困惑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他推了推身旁的九九,“这人是谁?” 不知为何,看见凤持清的时候,他心里涌起了一股怪异之极的感觉,他像是从骨子里面厌恶着这个男人。九九目光闪烁了一笑,避重就轻地道,“姜秋客的手。”其实从林妙香以前所说,这人应该是那神秘人的手,可不知为何,现在效命与姜秋客之手。 凤持清像是全然没有听见赵相夷与九九的窃窃私语一般,他抬起眼,细细看着赵相夷,半晌,皱起了眉,淡淡地开口,“我不喜欢你,你的脸,你的味道都让我觉得恶心。” 赵相夷挑起了一抹轻浮的笑,“我也不喜欢你。” 凤持清不语,只是细细地抚摸着手中的剑,那专注的动作惹得赵相夷心里一阵发寒,他知道,越是这样的平静,越是会有一场暴风雨在后面等待。 九九戒备地站在了原处,无奈手上没有武器,气势在不知不觉间就矮了半截。 “你知道,死人通常都有什么共同点吗?”凤持清面无表情地抚摸着锋利的剑身,柔软的声音不愠不怒地覆盖了赵相夷。 “是什么,病秧子。”赵相夷轻哼一声,故作不知地问道。 凤持清指尖一挑,长剑发出了森然的轻吟。“死人,都是和你一样的不知死活。上!” 最后一个字是对他周围的黑衣人说的,在他手一挥之后,一干人提着武器就朝赵相夷和九九包围过来。 森冷的剑光耀花了赵相夷的眼。 赵相夷和九九在经过刚才的那一站后都有些力不从心了。现在更是手无寸铁。眼看那黑衣人就要到达了赵相夷面前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江玉案熟悉的声音,“快退开!” 赵相夷和九九条件反射性地立马朝着身后方弹开来,半空遇见两个动作稍快的黑衣人也被二人顺势一脚踢了去。 “快到江玉案那边去。”九九几乎立马就意识到江玉案要做什么事情,她对着赵相夷吼了一句,自己便慌忙朝后退去。 对于那些包围上来的个别黑衣人她也无心恋战,几个闪身躲开了他们的攻击。 在这一群人中,她的武功也许不是最好的,但她的轻功却是无人能及。 赵相夷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他使出内力轰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两个黑衣人后赶到了江玉案旁边。“你跑哪儿……” “轰……嘭……”回应赵相夷的是一阵巨大的爆炸声,还有凤持清冷冷地命令众人躲开的声音,赵相夷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之后就被九九一把扯过朝着顶去。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抱着姜恨水的江玉案和面色难看的林妙香。 在过顶时,赵相夷在潮湿的瓦片上一踩,借力得更高。他不忘扭头看看了面的场景。 “太夸张了吧。”赵相夷在看清面地情形后后怕地啧了啧舌。只见凤持清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燃成了一片红热的火海。 江玉案也朝面望了望。他都完全看不见凤持清等人的身影了。应该是被大火淹没了吧。 “姜无恋给的这zy威力还真大。”来的时候他们就料到可能会出现被围攻的情况,所以姜无恋在他们临走前塞给了他们几颗不起眼的小珠子。 而面的火海正是这些小珠子造成的。 刚才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江玉案就溜回了子,慌忙带着姜恨水后和林妙香拿了珠子就跑出了子。正巧看见凤持清等人朝着赵相夷和九九扑去,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把两人喊到自己身边后朝着凤持清他们丢了颗炸弹。 “看来,我们得连夜赶回幽谷了。”苦笑了一声,九九横了赵相夷一眼。如果不是他激怒了凤持清,自己也不会弄得这么狼狈。 说着,一行人不敢再做任何停留,匆匆朝着幽谷的方向掠去。 一连赶了近半月的路,四个人在到达碧山的时候都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一路上他们几乎是不吃不喝,赵相夷走在了最前面。 他带着身后的人直接朝着碧山脚而去。然后沿着山脉走向了西边。在打开了外面布置隐蔽的机关后,林妙香看见了出现在眼前的美景。 幽谷。 在事隔那么久之后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林妙香有了一种莫名的熟稔感。 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在赵相夷没有掉悬崖之前,那时候的自己被沈千山追杀,然后跟着赵相夷藏进了这里面。 而现在。他们也是被追杀逃到了这里。 世事如此玄妙,我们在劫难逃。 几乎是在幽谷入口处的机关开启的同时,在幽谷里面的两个人就立马感应到了。两个本来还在较劲的人不约而同地直接朝着林妙香他们这边赶来。 速度之快,就如离弦之箭。 势不可挡。 “这个机关是长生锁?”林妙香在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这里的机关似乎和苗疆幽冥洞里面的极为相似。赵相夷点了点头。 他得意地扬了扬眉,冲林妙香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崇拜我啊,只要躲在这里面我们就安全了。” “你这小子会甘心躲这里吗,胡说八道!”远远地,赛华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第二百零六章 幽谷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疑窦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零七章 疑窦 赵相夷大手一伸,搭在林妙香的肩上把她勾在了自己怀里,好看的眉毛斜斜地挑起,“佳人在抱,又有何不可?” “哼。”赛华佗看着林妙香半晌后瞪大眼凑到了林妙香面前,把林妙香吓了一跳。 “你是林妙香?” “是啊。”被赛华佗的问题弄得不明所以,林妙香只得如实地回答到。 “你真是林妙香?”赛华佗一点也没有相信的意思,他怀疑地打量着林妙香,“不对劲,不对劲。” “我看你是看见我们情投意合你不乐意了吧。”赵相夷可不打算和赛华佗纠缠去。 “有什么话也得等我们吃了饭再说吧,我们从那边赶过来,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吃过饭了。”九九自然是知道不对劲是指什么。 只是,不对劲的不是林妙香,而是已经不再记得夜重的赵相夷。 “好多天?我看也就只有一两天吧,不然你这小丫头还有精力站在这里?”几乎是看着九九长大的,赛华佗和九九说话间不觉有些宠溺。 九九笑着没有说话,她推着赛华佗往回走去,“我不管那么多,反正我要吃饭,别给我说你没有准备着饭菜等我们回来啊。” 在赛华佗面前,九九说话不再像外面那么拘谨。赛华佗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是专门为你做饭的。” “不过,倒是有人准备了饭菜等你。”像是想起了什么,赛华佗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显得极为怪异。 九九的脚步猛地慢了来,她在赛华佗肩上锤了一拳,“别乱说。” 赛华佗笑笑没有再说话。他们两个人走在了最前面。赛华佗突然趁机正色地压低声音问到,“赵相夷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啊?我们把他救回来了啊。”九九装着不知道赛华佗在问什么,傻傻地回答到。 “我可是赛华佗。”赛华佗皱了皱眉,和赵相夷相处如此之久。他怎么会看不见赵相夷眼底藏着的迷茫,这和他以往所见到的赵相夷都不一样。 九九叹了口气,这件事不是该后面那个罪魁祸首来说嘛,现在怎么成了她来说了。“其实。真没什么。他现在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而且,你也不用再担心他体内的双生果会发作了。” 听见九九支支吾吾的回答,赛华佗的眉皱在了一起。声音也渐渐冷了来,“九九,别忘了我究竟是谁!他是我的孩子,有什么事我还不清楚吗?” “也没什么啊,只是属于夜重的意识他的身体内消失了而已,他现在只记得自己是赵相夷了……啊……”说到最后,九九被赛华佗那阴沉的脸色吓了一大跳。 这样的表情。她也曾经在夜重的眼神中看见过。 “谁做的?”赛华佗脸上的不悦几乎是一闪而过,快得九九几乎以为这只是错觉。她沉默的没有回答。但赛华佗何其聪明,他冷笑一声,回头瞪了林妙香一眼,“你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接收到前方如同实质性的砸来的视线。林妙香心中一禀,不过她毫无惧色地回望了回去。那倔强的眼神似乎在说,我有什么错。 赛华佗不再说话。他快步走到了最前面,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九九回过头来对林妙香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林妙香不吭声,虽然在长安香里面做手脚之前,她就料到肯定会受到大家的质疑。但真正到了面对的时候。她还是不免心存愧疚。 赵相夷在一旁揉了揉林妙香的发,“想什么呢,一脸不高兴的的表情。” “只是在担心他们会不会追到这里来。”林妙香淡淡地掩饰过去,她觉得,有的东西正慢慢地浮出水面,是她怎么也无法掩饰的。 这样的认知让她惊慌。 穿过了一条绿草郁郁的小路。林妙香他们在回到幽谷的住处时已经是临暗时分。 赵相夷接过林妙香手中的包裹回房间去放置,林妙香,江玉案和九九则先去厨房那边吃晚饭。 一进林妙香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菜香,久未进食的肚子顿时不争气地咕咕乱想起来。好在没有人听见,林妙香赶紧跑到里面坐了来。 在看见姜无恋端着一碟小菜面色平静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时。林妙香的巴差点就掉到了地上。 “好久不见。”姜无恋淡淡地扫了一眼林妙香,一边把菜放在了桌上。,然后担忧地看了看江玉案怀里面的人,“他还好吧?” “嗯,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像是对着最珍贵的事物,两人说话的时候都放了平日里的虚伪。 看见两个人都这样惦记着那个熟睡着的人,一直被忽略掉的林妙香忍不住出声,“其实,我可以试试。” “什么?”江玉案不明所以地望向林妙香,试什么? “给我时间,我想,我可以试试,让他醒过来。” 此言一出,房里面的人顿时都愣在了原位。本来偷了一筷子的菜刚想放在嘴里的九九也停了来。 她眨了眨眼,抢在里的两个大男人出声之前替他们询问到,“连赛华佗都不行,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 “因为我是医毒双圣的传人。”林妙香平静地回应着三人质疑的目光,“再说,我也说了只是试试,但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不是吗?” 江玉案和姜无恋对视一眼后叹了口气,缓慢地点了点头,“那么,就麻烦你了。” “是挺麻烦的。”林妙香的回答让其他三人都是一愣,继而笑了出来。林妙香最开始不明白姜无恋为什么会在这里,但看见了姜恨水之后她就明白过来了。 现在,姜恨水和姜无恋都是“自己人”了。 一顿饭再没有了先前的尴尬,大家笑着把这半年的事情聊了起来。 与此同时,放了包裹的赵相夷却没有按计划去厨房。因为就在他走到门口时,便看见了赛华佗。 在赛华佗的脸上,是罕见的严肃,赵相夷倒是吓了一跳。 在他向来慈和的身上,可从来不会出现正经这两个字。现在咋一看他的表情,赵相夷更觉得是一种惊悚。 “怎么不去吃饭啊,你不饿我都饿了。”赵相夷不知道自己心里没来由的慌张是怎么回事。 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要和赛华佗说话,要快点把他打发走,不然,就会有自己都不想发生的事情出现。 “你就没有问题要问我吗?”赛华佗不但不走,反而跨进了房间,把门关了起来。 “我哪有时间听你那些老得掉渣的故事,走,吃饭去。”赵相夷说着,就要朝门外走。赛华佗眼疾手快的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既然你没有问题要问的话,那么我问你几个问题,这个简单吧。”赛华佗也不着急,他没有放过赵相夷任何一丝情绪的变化。 “你怎么变得这么罗嗦了。”赵相夷毫无办法地停了来,他往回走到了床边悠闲地坐了来,“有什么问题就快说。”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是怎么躲过了那么多的追杀吗?”赛华佗反常地没有因为赵相夷的态度而生气。 这让赵相夷困惑地皱起了眉。换做以前,赛华佗是不会问他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的。不过他还是回答着赛华佗的问题,“我那么高的武功,怎么可能连这都搞不定。我是谁,我可是赵相夷啊。” “那么,你还记得沧澜阁吗?”听见赵相夷的回答,赛华佗也同他一样,两座眉山高高地耸起。 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沧澜阁?不会是你最近发现的地方吧,好玩吗,好玩的话就带我去吧。”赵相夷对着走到自己身边的赛华佗一拍,大大咧咧的说到。 “夜重,你还记得这个人吗?”赛华佗没有理会赵相夷明显是在逃避的话,继续逼问到。 赵相夷的表情僵硬了来。他唯独没有办法对着这个名字视若无睹。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曾听见林妙香无数次在睡梦中呢喃过这个名字了。 赛华佗只是冷静,甚至是冷漠地看着赵相夷的无言以对,他淡淡地丢了一句“你应该知道一切”后就把赵相夷留在了子里面。 在赛华佗消失的那一刻,赵相夷像是突然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样一头扎进了头上。 香香,你究竟对我隐藏了多少的事。 我究竟还是不是以前的赵相夷。为什么我明明回来了,却发现大家都变了。 还是说,他们都没有变。改变了的人,其实是我,如此而已。 赵相夷突然想起了从林妙香那里拿到的青铜面具。鬼使神差的,他把它翻出来带在了自己脸上。 冰冷的触感让他的心奇异地平静了来。有这么多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不如,再去吃点长安香的药丸吧。虽然林妙香再三告诫赵相夷一定要按量按时吃,但这并不妨碍他偷偷地藏了一些。 走到桌边,赵相夷把刚刚放的包裹拿了过来,翻出里面的药丸吃了之后,总算是觉得安心了许多。 也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第二百零七章 疑窦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计划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零八章 计划 赵相夷自嘲地笑了笑。他把药丸重新藏了起来。突然间他瞥到桌上的铜镜,映着自己单薄的身形。 不自觉地,他坐了来,安静地盯着铜镜里面的自己。 “你是谁?”他不由伸手去触摸镜子里面的人。为什么带上面具后的自己如此地陌生。赵相夷甚至可以看见镜子里那人冷漠嗜血的目光。 “夜重。”镜子里的人突然那开口回答到,赵相夷吓了一跳。他猛地一手把镜子掀翻,惊恐地盯着它。 怎么回事,刚刚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真的就是夜重吗? 心里面的好奇终于战胜了刚才措手不及的慌张,赵相夷慢慢地把镜子拿回了自己面前放好。他看见了镜子里的人嘴角嘲讽的笑意。 “你在害怕。”自称是夜重的人的声音带着奇异的沙哑与低沉,却是说不出的动听。 赵相夷强迫自己冷静来。他冷冷地问到镜子里面的人,“你真的就是夜重?” 夜重懒懒地闭了眼,似乎不想再回答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告诉我。”赵相夷几乎快要疯了一般摇着镜子,夜重却只是讥讽地问到,“告诉你什么?” “所有,我不知道的所有!”赵相夷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肯定知道那些被众人闭口不谈的事情,他不想要现在的自己,被蒙在鼓里面的自己。 “我可以把一切告诉你,但是,你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夜重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赵相夷的反应一样,磁性的声音徐徐地诱导着无知无觉的赵相夷。 “什么条件?”虽然想要知道一切,但赵相夷依旧冷静地询问着。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不该接近眼前的这个人。 他会把自己摧毁。 但是,他真的无法忍受现在的生活。所有人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都那么小心翼翼的。唯恐不小心说漏了嘴的感觉。 这让赵相夷觉得,自己是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陷阱里面。而周围的一切,都不再真实。 夜重平静地望着赵相夷。他深邃的眼睛里面有着莫名的光芒,“我要你。” 林妙香他们对于这突发的情况依旧无知无觉。现在他们正商量着接来要走的路。本来姜无恋打算让赵相夷一起过来商量的。 毕竟,皇位的争夺,他才是主角。 但林妙香摇着头拒绝了。她在姜无恋不解的目光再一次说出了事实。“不用让他过来,他只是赵相夷而已。” 他没有夜重的记忆,不会知道该怎么与姜秋客抗衡。更何况,如果让赵相夷一起商量的话,他肯定会发现事实与他的记忆对不上。 九九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还要继续说的姜无恋,暗暗地对他摇了摇头。姜无恋聪明地会意,便不再吭声。 “那么,既然大家都到齐了的话,我们一步怎么走呢?”九九习惯性地把目光投向了姜无恋。 这半年来,其实带领着他们左奔右逃的人就是姜无恋和江玉案。所以到了现在。每次做决定的时候她都会听取他们的意见。 “往北边走。”姜无恋和江玉案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到。九九和林妙香都惊讶地望了一眼如此有默契的两人。 “我们需要足够的与姜秋客抗衡的实力。”姜无恋尴尬地咳了一声,转移着话题。他的手搁在桌上,巴则是枕在手背上。 “现在北边姜秋客的势力还很薄弱,我们把曾经属于北王朝的地方攻占来,然后再回南方来。”姜秋客不疾不徐地陈述着自己的理由。九九不由自觉地在一旁点着头。 江玉案敏感地看了一眼九九,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林妙香很想问一句难道北方不是沈千山统治的吗,但话到嘴边却哽住了。已经没有关系了,已经没有关系了。 林妙香这般告诫着自己。但沈千山那天在悬崖的话还是清晰的回荡在她的耳边。 林妙香像是被什么点醒了一样,猛地一拍桌子跳了起来。众人被吓了一跳,江玉案好奇地问到,“你怎么了。那么激动做什么?” “我……”林妙香艰难地顿了顿,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到,“沈千山,在北边吗?” “哦?”江玉案像是没听清楚林妙香在问什么一样,抓了抓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没什么。”林妙香没来由地一阵心虚。她低了头。尴尬地把自己的手从桌子上边拿了来。 “我先回房去,你们商量好了通知我一声便是。”说完,在其他三人各异的表情中,林妙香逃一般地出了子。 “她还没有忘记他吗?”九九担忧地呢喃到。 姜无恋看上去无害的双眼紧盯着林妙香消失的方向,勾起了唇角。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二天清早,林妙香就被九九慌慌张张地从温暖的被窝拖了起来。她几夜未合的双眼惺忪地望着房间里面的九九。 迷迷糊糊中连她的面貌都看不清,只看得见一团紫色的东西在自己的眼前飘来荡去。 “有事别叫醒我,没事更不要叫醒我。让我再睡一会儿吧。”说着,林妙香就控制不住地朝后倒去,疲惫地身子沉重得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还睡?”九九眼一瞪,两手直接把林妙香提了起来,看见林妙香还是闭着眼睛,哼了一声之后猛烈地摇着她。 “赛华佗出事了,还不快起来!”虽然知道现在林妙香肯定是疲累至极。但现在是非常时期,特别是自己都被姜无恋那家伙吵起来之后,她怎么能容忍床上有个人睡得比自己香甜。 “出事出多了就习惯了,不用管他。”林妙香朦朦胧胧地想要拍开九九那折腾着自己的双手,不就是出事吗,自己出了不少事现在不也活蹦乱跳地在这里吗。 所以赛华佗出事也没什么……赛华佗出事?! 林妙香那反应迟钝的脑袋总算是清醒过来了,她一个激灵跳了起来,“你说赛华佗出事了?” 一边说着,林妙香一边使劲地睁大自己的眼睛,但身体却已经先于自己的意志崩溃了。她太累了。 “我说,你能打我一巴掌吗?”苦笑了一,林妙香懊恼自己现在这具不听话的躯体。九九愣了一之后点了点头。 她埋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笑着说,“好啊。”说着,就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就要朝林妙香打去。 “算了,我开玩笑的。”林妙香赶紧说道。虽然她的确是希望九九能把自己弄得清醒一点,但这么暴力的做法还是留给江玉案或者姜无恋承受吧。 努力撑开自己的双眼,林妙香冲九九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来。” 九九怀疑地打量了一林妙香,现在林妙香那副模样让她不得不怀疑只要她一踏出这房门,林妙香就会睡到过去一样。 “用不了多久,我总得把衣服穿好吧。”林妙香自是看出了九九心中所想,她叹息了一声对九九保证到。 看了看“衣冠不整”的林妙香,九九总算是将信将疑地出去了、就在九九刚把房门关上那一刻,林妙香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松,差点就又栽倒在了床上。 不行,不能就这样睡过去。 林妙香勉强打起精神,但四肢软绵绵地根本就不听话。他们连着赶了那么多路,在那之前,她在不归林那边也没有得到过休息。 长久积蓄的疲惫似乎一子爆发出来,压垮了她以为会一直坚强去的身体。 一定要清醒过来。 林妙香倔强地不准自己的身体倒在毅力前面。她艰难地摸索到了枕边的长针,目光微寒,做出了决定。 门外的九九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敲了敲林妙香的房门,“你穿好了吗?不会睡过去了吧?” 门内久久没有回声,就在九九忍不住要破门而入时,房门吱呀一声地被打开了。 “你还是这样,一点耐心都没有啊。”林妙香看上去已经睡意全无,只是紧咬的牙关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你……你没事吧?”九九被林妙香的脸色了一大跳。那惨白的脸色让九九觉得,现在哪怕林妙香笑笑,似乎不愿意多说话。九九也就不再多问。 她带着林妙香朝着厨房那边赶过去,告诉林妙香赛华佗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所以他们担心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情。 毕竟赛华佗除了那一身医术不会任何武功。而且他和林妙香不同,林妙香专门研究的一些奇怪的病症,在用毒方面也很擅长。 赛华佗则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办法。 在到达厨房的时候,林妙香发现江玉案还有姜无恋都在那里了。九九跟她解释到这件事万一是姜秋客派人做的就危险了。 所以也就没有告诉赵相夷。 林妙香点头表示知道的时候心里也泛起了茫然。这本就是她的意思,不让赵相夷记得和会勾起夜重意识的事情,以免他会被夜重的意识吞没。 可为什么,现在她会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一样呢。 摇了摇头,林妙香赶紧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走。 第二百零八章 计划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羡慕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零九章 羡慕 “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分头去寻找一吧,林妙香和我,九九你就和姜无恋一起。大家都小心些,这幽谷里面的机关可不少。”担心着赛华佗的安危,江玉案便开始安排了各自的工作。 “没有异议吧?”江玉案问的时候似乎是在问所有人,但他的眼神却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沉默不语的九九。 “没有,没有。”九九不自觉地反复重复了两遍强调着自己的无所谓。江玉案点了点头,“那就好,那么,现在出发吧。中午之前无论有没有线索,都得回到这里,免得……免得赵相夷发现不对劲。” “谢谢。”林妙香悄声答谢到。她知道江玉案这是为了自己才做出的决定。 江玉案笑了笑,拍了拍林妙香的肩,发现她瘦得几乎快要只剩骨头了,“与其像我道谢不如快点理清你自己的头绪,这样一直瞒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知道。”林妙香艰难地点了点头,“但无论如何,至少现在,要一直隐瞒去。” 房外,一抹紫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赵相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了。他的耳边回响着自己偷听到的每一句话,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 他以为什么都没有改变,原来,却已是物是人非。 那些曾经自己可以毫不保留无所顾忌的相信的人,现在,已经和自己隔着再也跨不过去的高墙。 失魂落魄的,赵相夷翻出了昨夜被自己丢到了床的镜子,也不管自己的衣服是不是被床的灰尘弄脏了,他把镜子摆在了桌上。 “夜重,你出来!”赵相夷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恢复记忆之后,身边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每个人都那么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甚至那目光里还有怜悯。 然而镜子里除了他自己那张慌神的脸,并没有昨天见到的那个自称是夜重的人。 怎么会这样。赵相夷确定,昨天的一切并不是幻觉,可是为什么现在他看不见那个人了呢。 赵相夷仔细地回忆起昨天所作的一切,镜子,迷迭香做的药丸,青铜的猛鬼面具。对了,试试把昨天的东西全部凑齐看看。 赵相夷从来不是一个拖拖拉拉的人,想法一冒出脑海,便把它付诸为行动了。 在最后带上青铜面具那刻,他犹豫了一,还是把他带在了自己的脸上。 “好久不见。”做好这一切后,镜子里面,再次出现了那双冷漠嗜血的眼。他明明是在打招呼,赵相夷却觉得那像是地狱的召唤一样的,深不见底。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想不起来的感觉,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赵相夷朝着镜子里面的人吼道。 夜重连唇角都没有弯一,只是平静地说到,“昨晚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拒绝。”赵相夷毫不犹豫地回答到。昨晚在夜重说出我要你那三个字的同时,他就立马把镜子丢到了床。 他怎么可能让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占有自己的身躯。 夜重像是早就料到会这样,即使赵相夷这么冷然的态度,他也不生气。 “夜重,回答我的问题,不然,”顿了顿,赵相夷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不然的话,我就把这青铜面具还有迷迭药丸全部毁了!” “这样,你就会彻底消失吧。”笑着用手指点了点镜子里沉默的夜重,他自然是望见了那人眼里的愤怒,但还是置之不理。 就算这个人再厉害,现在这摸样,也不能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吧。 夜重冷冷地盯着赵相夷不甘示弱地眼,缓缓地咧开了嘴角,“果然,得花上不少时间才能应付你啊。” 居然能这么快就找到威胁自己的办法,果然不能小觑。他哪里知道,赵相夷只是误打误撞地蒙对了而已。 听到夜重这么说,赵相夷笑得更加灿烂。他知道,这个人总算是妥协了,哪怕只是暂时性的。 “你是谁?”赵相夷直接问道,夜重看着他不说话,但他的眼睛在说我是谁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昨天就问过了的问题。 “我不是简单地指你的名字,夜重,告诉我,你是谁?”赵相夷刻意把一旁的迷迭药丸放在指尖玩弄着。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问你的香香比较好吗?”夜重似笑非笑地回到。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赵相夷那手中的迷迭药丸。 “我是在问你。”赵相夷强调到。 没有办法,夜重只好把一切都说给了赵相夷听。只是专注地听着这些故事的赵相夷没有注意到夜重眼底的算计。 林妙香费劲心机不愿意赵相夷再想起的过去,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在夜重低沉的语调中慢慢冒了出来。 断情崖上得奋不顾身。 红沙谷里的浴血杀戮。 赵相夷的眼前浮现着过去的一幕幕,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快从身体里面呼之欲出了一样。那是什么? 直觉告诉赵相夷不能让那种东西冒出来,所以他几乎是慌乱地打断了夜重的话,“够了,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夜重听话地闭上了嘴,就像是把过去又重新关了起来一样。 “我看,以后你还是不要出现了最好。”对于夜重,赵相夷现在多了几分,不,是十分的忌惮。 想到他的冷漠与嗜血,赵相夷就害怕起自己终会沦为他的猎物。 “这恐怕不是你说了算吧。赵相夷,你以为凭你能保护你爱的那个女人吗?”夜重不紧不慢地说到。 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他的存在与否并没有掌握在赵相夷的手里面一样。 “你什么意思?”一关系到林妙香,赵相夷就完全抛开了该有的顾忌与警戒,他微微眯起了眼。 一股锋利的光芒从眼缝射出,**裸地在夜重身上巡逻。 “就凭你,能和姜秋客抗衡吗?”夜重丝毫没有把赵相夷略带威胁性的话放在眼里。他冷漠的重复着刚才的话。 “多谢你的提醒,不过,”赵相夷冷淡地回应到。他好看的唇角弯起了坚定的弧度,“我自己的女人,我知道怎么去保护。” 说完,他当着夜重的面把自己偷偷留来的那些迷迭药丸全部一掌拍碎了。在夜重震惊的眼神中,对他优雅地挥了挥手,“再见,夜重。” 从刚才和夜重的谈话中,赵相夷把事情的始末猜了个大概。林妙香为了自己而准备用迷迭药丸抹去属于夜重的记忆。 但因为自己偷偷多用了那些药丸,打破了那种微妙的平衡,所以才会让夜重的意识趁机回来了。 自己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个人,是夜重,也是自己。 那个人不过是潜伏在自己意识里的夜重而已。这样的存在,怎么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危险。 所以赵相夷才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毁掉了剩的药丸。 看着镜子里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恢复了自己所熟悉的眼神,那是属于自己的,玩世不恭的眼,赵相夷这才释然地松了口气。 窗外的阳光从窗户的缝隙射了进来,照射出里那些浮动的尘埃。 赵相夷呆呆地在这温暖中静默了片刻,这才走出了房门。 和夜重谈了那么久,等赵相夷出了房间门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想起早上江玉案的话,赵相夷稍作犹豫后就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就从厨房那边传来了赛华佗和江玉案等人的拌嘴声,中间偶尔夹杂着姜无恋低低的笑声。 深吸一口气,赵相夷推开了房门。内的众人在他出现的那一刻都不自在地顿了一,然后被很好的掩饰过去了。 “有吃的没有啊,我一睡醒就发现大天亮了,真是的,早饭都不喊我吃。”一进赵相夷就开始嚷到。 他意识地隐瞒了自己早上所经历的一切,就像林妙香对他的隐瞒一样。他不希望林妙香会因此而觉得困扰。 这个时候的他们并不明白,这些善意地隐瞒,却成为了后来对彼此最大的伤害。它像是无法愈合的裂痕一样,横跨在了两个人之间,让他们再也无法向彼此多靠近一步。 “就知道你小子饿了,饭马上就上来了。姜大厨,还不上菜?”赛华佗停和江玉案刚才的话题对着姜无恋指挥到。 姜无恋的脾气倒也好得过分,二话不说就朝厨房里面钻。 赵相夷在餐桌的最上位坐了来,对着林妙香招了招手,“香香,快过来。” “用不着吃饭也腻在一起吧。”看着林妙香真坐到了赵相夷旁边,被找回来的赛华佗呵呵地笑着,自己也找了个位置坐了来。 “你这是**裸的羡慕。”赵相夷得意地抱了林妙香一,他看着突然出现的赛华佗,装作不经意地问到,“昨天怎么一直没见着你人呢?” “我……”一想到昨天的事情,赛华佗像是泄了气一般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九九看着赛华佗那摸样笑了出来。rs( ) 第二百零九章 羡慕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愿意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一十章 愿意 “当然是因为我们医术精湛但完全没有生活常识的赛先生昨天很不幸地迷路了。”听到九九调笑的声音,林妙香也不由笑出了声。 本来大家都很担心地以为赛华佗出事了,结果他们刚出发不久就碰见了赛华佗。 询问之这才得知赛他昨天在幽谷里面迷了路,更不幸的是,他还掉进了他们平时捕猎用的陷阱里面。 “有这么好笑吗?”赛华佗老老实实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反抗,只得嘟囔了一声。 这个时候姜无恋已经把饭菜端了上来,诱人的菜香把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九九直接扑了过去从姜无恋手里抢到了菜碗。 “慢着慢着,你有点女人样好吗?”江玉案一边吼着一边上前去抢夺九九手里的东西。开什么玩笑,只要是吃的从九九手里一过,哪里还有别人的份。 九九看出了江玉案的意图,趁着他赶过来之前就躲在了姜无恋的身后,“快,挡住他。” “喂,你要为了这个女人和我打吗?”江玉案不满地嚷到,九九还真找了个好地方,明知道自己的武功没有姜无恋好居然就躲到他身后去了。 姜无恋笑笑,不着痕迹地移动了脚步,把九九暴露了出来。 眼看着江玉案一脸得意的样子,九九不满地对着身前的人吼道,“喂,姜无恋,你怎么可以见死不……” “林妙香,方便和我谈一谈吗?”姜无恋没有理会呱呱乱叫的九九,对着林妙香露出了一个几近完美的笑容。 “我还没有吃饭呢。”林妙香奇怪地看了看姜无恋,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地什么药。赵相夷的手依然扯着林妙香没有松开。 “不会耽搁你太久的。”姜无恋笑着看向赵相夷那紧张的手,把视线移到了赵相夷的脸上,似乎是在询问他。 赵相夷愣了愣之后松开了林妙香,他拍拍林妙香的肩,“既然姜无恋都这样说了,相必是有重要的事情。放心吧,我会让他们等你回来再吃的。” “嗯。”林妙香犹豫地站起了身朝着姜无恋走去,“那我们去外面说吧。” 秋天里阳光懒懒地洒在从房间里面出来的两个人身上。姜无恋一把扯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林妙香跃到了房外的大树上面去。 “这里看过去的景色不错。”姜无恋似乎并不急着和林妙香切入主题,他松开了林妙香,慵懒地靠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还行。”林妙香心不在焉地回答到。她困惑地打量着姜无恋,不知道这个男子到底想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你很紧张?”姜无恋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地事情一样勾起了笑容,他蓦然凑到了林妙香的眼前。 “啊。”没有来得及防备地林妙香低呼一声差点就从树干上面滚了去。 “你到底要跟我谈什么?”被这么一吓,林妙香说话间有了些愠怒。姜无恋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回应到。 “我只是有事相求而已,如果吓到你了,我很抱歉。”姜无恋不愠不火的态度让林妙香有气没地发,只能希望快点听姜无恋说完好回吃饭。 “你也知道姜恨水现在的情况吧,我想,如果你有什么办法的话,可不可以尽早让他恢复过来。” “我会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朋友。”林妙香表示自己知道了。 “谢谢。”姜无恋的表情还是那样百无一害,他按了就要走的林妙香,“不过还有个问题,是关于你的。” “我?”林妙香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就知道姜无恋不会只为了要自己治疗姜恨水就把自己叫出来。 “当然,虽然这是你的问题,但关系到我们接来的每一步。”姜无恋的笑容就像是挂在脸上一样,从来没有消失过。 “你对那三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温和的声音慢悠悠地飘进林妙香的耳朵,她的表情僵住了,“这是我的私事吧。” “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如果我们千辛万苦找到了游信,要实行计划的时候你突然冒出来说舍不得之类的话,那可就难办了。”姜无恋平静地解释到。 “你放心,我对游信,已经放了。”姜无恋的话礼貌得让人无法反驳,林妙香不悦地强调到,“我会以大局为重。” “哦,这么说来对游信只剩回忆了,估计还是不好的回忆吧。”姜无恋说话没有带着什么语气,但却犀利无比。 林妙香不知如何作答便选择了沉默。明媚的日光扫了过来,林妙香不禁眯起了眼。 “那么,对赵相夷是不是也是感激呢?” “你管太多了吧。”几乎在姜无恋话音落的同时,林妙香就抛了这么一句话跳了大树,朝内跑去。 “通常情况,反应越激烈说明内心越不愿承认这个事实。”被吼了的姜无恋还是懒懒地靠在树干上,安静地看着林妙香离去的方向。 “这么看来,对游信是回忆多过爱,对赵相夷是感激多过爱,那么,对夜重呢?”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姜无恋的眼底滑过一抹精光。 然后迅疾地与阳光消融在了一起。 他的脸庞在阳光犹如神邸,长长的睫毛似乎是姜家的遗传,在脸上投了淡淡地阴翳,衬托得皮肤更加白皙。 既然是这样的话,自己就把筹码压在那个人的身上吧。心里了不为人知的决定,姜无恋轻盈地落到了地面,雪白的衣衫飘起完美的弧度。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从姜无恋那深墨的眼神中想到一种动物,狐狸。 一顿饭有些尴尬地吃完了,林妙香几乎没敢去看姜无恋一眼。仿佛只要多看一眼,她就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内心一样。 爱和感激,她越发分不清楚。 过了这半年,她已越发明白自己对赵相夷的感情。有爱没有错,但是,更多的,是感激,更是歉疚。 她欠了他太多。 众人商量后决定明天便走,林妙香趁着午空闲的时间去看了看姜恨水。对于怎么去诊治心里面也渐渐有了底。 未来的路如此漫长,林妙香不由有些茫然起来。 “怎么样,有多大的把握。”从姜恨水房里出来之后,林妙香的耳边就一直围绕着江玉案焦急的询问。 她叹了口气,本来她是准备休息一的,但被江玉案这么一吵,只好打起精神回答着他的问题。 “十分与零分之间。”林妙香翻了个身,软绵绵地躺在露天的软榻上面。 依稀记得很久以前,自己第一次来幽谷也是这样,和江玉案,和赵相夷一起这样躺着看过了无数次的日出与日落。 “十分?零分?”江玉案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大刺刺地趴到了林妙香身边,“什么意思,难道……啊……” 突然被人扯住了耳朵,江玉案懊恼地低呼出来,“赵相夷,你不要这么暴力好不好。” 看也不看,江玉案就知道一定是赵相夷来了,这个世界上,估计也只有他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对待自己了。 “你再这样贴着我的香香的话,我不介意更暴力一些。”赵相夷的话里面听不出来几分是玩笑几分是真。 他扯着江玉案的耳朵一直把他脱离开了林妙香的身边,然后扔到了林妙香旁边的软榻上这才放开了手。 “我还有事,记着,呆在这里,不许靠近她。”不放心地告诫了江玉案之后,赵相夷对林妙香眨了眨眼,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见色忘友。”江玉案无奈地呆在了赵相夷所认为的安全距离,他看着对面满脸笑意的林妙香,心急地催问到,“你倒是说啊,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有十分把握和零分把握两种说法呢。 “如果只是纯理论的话,我有十分的把握。但我从来没有真正地处理过姜恨水这样的情况,所以,”林妙香顿了顿,对江玉案说到,“真要治疗起来的话,只有零分的把握。” “那……”江玉案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把话说完。林妙香聪明地明白过来江玉案想要说的是什么。 她转了个身背对着江玉案,“我会给你时间考虑清楚的,毕竟要不要冒这个险,决定权在你和姜无恋手上。” 江玉案不吭声了。 他翻了个身学着林妙香也躺在了软榻上面,夕阳的余辉照耀着两个人,江玉案疲累地闭上了眼。 脑海里面滑过的全是姜恨水那略微霸道的声音,还有他青涩却不忍拒绝的亲吻。 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双重瞳始终倒影着自己那火红色的身影。 想着想着,他不由笑了出来。 姜恨水。姜恨水。 简单的三个字在喉咙里面来来回回地徘徊了很久,江玉案这才发现,这个太过渴望的名字现在已经变得艰辛。 它是一生无法摆脱的爱与责任。 “换做是你,你会愿意冒这个险吗?”江玉案试探性地问着林妙香。他的眼睛因为刚才陷入的回忆而不愿睁开。 似乎这样就能把回忆的片段更久地留在脑海里面。rs( ) 第二百一十章 愿意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没了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一十一章 没了 林妙香没有回应。江玉案伸手就碰到了隔壁的林妙香,“喂,这么快就睡着了?” 印象中的林妙香可没有这么嗜睡啊。江玉案睁开眼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想把林妙香吵起来,“喂,神医,王妃,林妙香,喂,起……” “你怎么了?”看着林妙香突然被自己掀了软榻,江玉案这才意识到林妙香的不对劲,赶紧从自己的软榻上跳了起来。 “妙香!”江玉案着急地抱起掉在地上的林妙香,发现她的双眼紧闭着,脸色却是苍白得可怕。 该死,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发现不对劲。 顾不得太多自责,江玉案抱起林妙香就朝赛华佗的房间里面跑去。 好在这处地方里大家的住处并不远,江玉案来到赛华佗的房间后直接揣开了房门。 “赛华佗,你快来看看林妙香怎么了!”慌慌张张地把林妙香放到了房间的床上,江玉案拖过来一脸不明所以地赛华佗。 一听林妙香出事了,赛华佗赶紧坐到了床边,仔细地为林妙香检查了一番。 “怎么样,她还好吧。”江玉案看见赛华佗的眉一会儿皱起来一会儿松开的,有些困惑地问到。 “还好?”赛华佗一边去为林妙香配药,一边对江玉案笑道,“她差点死了,你说好不好?” “什么?”江玉案不由多看了林妙香几眼,看她似乎有所好转的样子,对赛华佗说到,“怎么会这样呢?“ “你们早上都没有发觉她不对劲吗?”叹息了一口气,赛华佗把抓好的药丢给了江玉案,“待会儿去把这个药熬了。” “没有啊,刚才她都还好好的,我以为她睡着了,结果后来才发现她晕过去了。” “不晕过去才奇怪。”赛华佗走回了林妙香的床边,在江玉案惊讶的目光中,从林妙香的手掌中取出了一根长得吓人的银针。“这……”江玉案张了张嘴,发现现在这种时候要开口是件艰难的事情。 就在赛华佗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口突然就涌进来一大群人。其中赵相夷是最先冲进来的。 他直接奔向床上躺着的林妙香,不客气地把江玉案轰到了一旁,“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焦急地抓起林妙香的手腕,赵相夷这才发现林妙香冷得吓人。像是在寒潭里面浸泡了无数天的人一般。 “她只是太累了。”赛华佗示意赵相夷不要慌张,“她应该是为了做什么事情才把这银针插进了手掌里面,希望用疼痛来减缓困意。不过,这也只能是暂时的,所以刚刚她的身体才会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赛华佗的话一出口,九九就表情怪异的望着他。要说林妙香为了要做什么事情的话也只有可能是今早自己去喊她的时候的事了。 赛华佗不自在地别开了头,“为什么这样望着我?” 这时候,江玉案也反应过来了。他和九九交换了一眼神,对着赛华佗做着口型,“罪魁祸首。” “我去熬药。”赵相夷突然一把拿过江玉案手里面的药,走到了门口时他又不放心地回了半个头,“照顾好她。” “当然。”江玉案回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赵相夷熬完药回来时,林妙香已经清醒过来。她靠坐在床头,面色严肃地与江玉案说话,见赵相夷推门而入,她立马闭紧了嘴,眼里闪过几分戒备。 赵相夷心中像是被针刺了一。这段日子以来,林妙香的处处防备让他越发不安,渐渐地,他开始习惯这种刺痛。 他走了过去,江玉案浅笑着退出了房间。 “喝药吧。”赵相夷在床边坐了来,细细打量着林妙香的眉目,他的视线在她的白发上面怎么也移不开来。 林妙香不自在地接过了药丸,皱着眉将汤药喝了去。赵相夷一手又揽了林妙香脖子,在她耳边悄声道,“怎么,怕苦?” 林妙香失笑,“人都是喜甜惧苦,贪图安逸的。” “那你呢?” 林妙香一怔,疲倦地叹了口气,“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 赵相夷握了她手,五指细细地在她掌心慢慢滑过,脸上浮现一丝似有若无的苦笑,“只是发现,我们之间有似乎越来越远了。香香,我好累。” “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现在正在一起,不是么?”林妙香勉强地扯过一抹笑容,正要再说,却见赵相夷皱了眉,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剩的话便哽在了喉咙。 赵相夷看着林妙香,握紧了拳,“其实,你没有必要瞒着我,夜重……” 话音未落,林妙香手里的药丸啪地一声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赵相夷叹气,弯腰去拾那碎片,林妙香却一把掀开他,自己俯了身。她却又不是捡拾,一阵乱抓,瓷片抓到手心里。赵相夷忙去拉他,林妙香甩开他的手,继续去抓那些碎瓷片。一片片割得伤口更深。 “香香。”赵相夷失声叫道。 林妙香充耳不闻,反而急怒之又用力握拳,瓷片锋利,把手心割得鲜血淋漓。赵相夷忙一把扣住她的腕脉,林妙香只觉得手腕一酸,手中的瓷片又落到了地上。 她有些茫然地睁着眼,定定地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 赵相夷翻开他的手心,见已经深深浅浅割了不少口子,有些碎瓷片还嵌在里面,皱紧了眉,一点点替林妙香挑出来。 “香香,伤了你,我会疼。” 林妙香抬起头,猛然间落进了赵相夷那双黑曜石般深邃的眼里。她忽然抱住了赵相夷,喃喃低语,“相信我,老赵,我是为了你好。” 知道得太多,反而会让你记起夜重的一切。他是个可怕的人,会毁了你。 而我,不想失去你。 林妙香抱得太紧,赵相夷只觉得胸前一阵发闷,却没有推开林妙香,反而反手更紧地把她搂在了怀中,“我相信你。无论以后如何,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像现在这样。” 他说得如此坚定,不允许有任何人来质疑,更不允许,自己质疑。 夜,晦暗萧瑟。 夜阑尽处,星河斑斓。似有似无的琴声从远处传来,潜伏在静谧的夜色之中。 林妙香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心绪不宁。此时听见这琴声幽幽,更是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披了外套,她翻身床,寻着琴声往竹林深处而去。 碧落的翠竹在夜色中变为了浓重的黑色,密密麻麻地立在路两旁。幽幽人影,细细凉风。穿过小桥,迎面而来的是一处碧波寒潭。上有瀑布沿山脊奔流而,溅起的水花的月色照耀发出璀璨的光芒。 寒潭中央,是翠竹搭建的水阁。隐隐有琴声从水声地缝隙里传了出来。 林妙香失神一般地走了过去,她第一次来这里时,便是有一人席地而坐,手抚长琴,眉目傲然,一举一动间八分冷意,一分飘逸,余一分,是深藏的寂寞。 他看着自己,一脸平静地说,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你的一切,都将专属于我。而我,会为你夺那北方江山。 她是他的。然而最后,她背叛了他。 冰冷的水滴溅在林妙香的脸上,她微微一怔,再一抬头,只见自己已站在水榭门处,上曰玉楼。林妙香推开了门。 门内,依旧是简单的一桌两椅。 房间正中,姜无恋已停了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声音遥远而模糊,“这玉楼,可是让你想起了往事?” 林妙香眉目稍敛,她定神来,眼中怅然之色尽褪,“即是往事,也没有纠缠的必要。” “你倒真是狠得心。”姜无恋一手扶着琴弦,一手抱着琴尾,意味深长地道,“江湖之人皆知,公子冷血无情,却无人知道,偏偏有人比他更是无情。”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林妙香面色微僵,手指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里面。白日里被瓷杯划破的伤痕未愈,立马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姜无恋挑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似是感慨,又似嘲讽,他幽幽开口,“我听江玉案说,彼时你遭沈千山利用,家破人亡,流落于落马村,后为公子所救。他教你武功,保你安危,虽是别有用心,但总归是对你有所付出,偏偏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南王朝没了,沧澜阁也没了,二十余年的苦心经营在旦夕间失去,就他连自己,也没了。他给了你一切,你却毁了他的所有。想想,我都为他觉得可悲。” 姜无恋的声音里没有责备,也没有嘲讽,平静得就像只是在陈述事实一样。可林妙香听后脸色更是难看,她抿紧了唇,转身就要离开。 姜无恋却又是一笑,“今夜引你前来,其实是有要事相商,你若走了,我一肚子的话恐怕是无人可说了。” 林妙香僵硬地止住脚步,她努力平静地望着姜无恋,淡淡开口,“你说。”rs( ) 第二百一十一章 没了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悔悟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一十二章 悔悟 “一起喝一杯吧。”姜无恋将琴放回了地面,他站起身来,径自走到一旁的竹椅上坐,指了指桌上的两坛酒,“都说酒后吐真言,喝醉了,你才不会怕我说的尽是胡话。” 林妙香看了他一眼,这才走了过去坐了来,“有的人即便醉了,怕也吐不出真言。” “现在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怎敢有欺瞒之意。”姜无恋不在意地笑笑,他取过桌上的酒杯,将坛中美酒徐徐倒入,然后递给了林妙香,“我想,你对今晚我所言之事,必定大有兴趣。” 林妙香接过酒来,正要往唇边送去,姜无恋的声音复又在耳畔响起,“我记得有人最爱此酒,倒是不知你是不是也喜欢喝竹叶青?” 林妙香的动作猛地一滞,五指一缩,紧紧地握住了酒杯。满满的竹叶青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溢了出来,洒在林妙香墨黑的衣衫上面,染开了深色的花纹。 她怔怔地望着从杯中流出的竹叶青,忽然哑声开口,“姜无恋,你说,若在一个嗜酒之人面前,有佳酿这般失去,他会是什么感觉?” 那一夜,夜重临行前这般问她,她想了许久,仍是不懂。 姜无恋一愣,不明白林妙香为何有此一问,他垂了眼眸,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半晌,才幽幽答道,“会愤怒。” “愤怒?” “再是佳酿,也归嗜酒人所有。未经允许,便私自逃离,嗜酒之人,自然是愤怒不已。”姜无恋不紧不慢地解释到。 林妙香没有再答。她眯着眼静静看着杯中清酒,长长的睫毛垂了来。 姜无恋轻咳一声,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其实,今夜我引你前来,是要告诉你一些姜家的秘密。既然要合作,有些事情还是坦诚为好,以免日后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我想你也是极为困惑为什么同为姜家之人,我与恨水却未与姜秋客合谋吧。” “嗯。”林妙香点点头,神色带上了几分严肃。她知道,姜无恋今夜所说之事,必定是极为隐秘,更是关系到之后他们所做的一切。 “这件事要从姜家的起源讲起。你也知道了,我与恨水本是楚熠的孩子,彼时我娘离开他之后,便带走了我们两兄弟,之后楚熠寻找多年,也并未有我和恨水半分消息,那是因为我们被娘送回了姜家的族地,海域。” “你只知姜家与赵家争夺这南王朝数百年,却不知道,在南王朝的姜家其实只是姜家的一个分支。真正的姜家聚集地,在海域。很早以前的姜家之人,皆是天生重瞳,武学奇才。这样的一个种族可以说是逆天的存在,但海域地处偏远,岛上人数稀缺,第一代的海域之主本想一统天,将南北帝国吞并,就因为人丁稀少的缘故,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而后族中各长老便做出决定,挑选数百名姜家子弟离开海域,潜伏与南北帝国,繁衍生子,扩增姜家血脉。发展到近几代,便有了与楚家针锋相对的姜家出现。” 林妙香手里的酒早已撒了一地。她惊讶地听着姜无恋所说的陈年往事,心一片波涛汹涌,只觉得喉咙干涩,声音发紧,“那你们回到海域之后发生了什么?” 姜无恋眼眸一闪,脸上罕有地出现了几分寒意,他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开口,“我与恨水在岛上度过了二十年。期间,恨水因为我的缘故而遭人毒手,成为了族长练功的炉鼎,不旦永远地停在了十四岁的模样,就连一身所练功法与性命最终都会被族长所吸取。所以他现在才会深陷昏迷,一直没有醒来。我二十岁那年,便离开了海域,接管了南王朝的姜家分支。” “既然姜家以一统天为目标,你与恨水为何还不与姜秋客会和,反而一直躲避他呢?”林妙香轻声问道。 姜无恋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林妙香看不懂的味道,“对我而言,所谓的天远没有恨水的安危重要。更何况,那姜秋客便是现任的海域之主,姜家族长,也是把姜恨水当做炉鼎的人。” 林妙香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记得江玉案说过,早年海域之主蒙面潜入迷迭山庄与夜重交手,二人不分上。 那姜秋客竟是如此大的来头,林妙香心里有些惴惴,她忽然心念一转,低声追问,“那你可知那姜秋客本来的面目?” “我也只是见过他幼时的模样。后来他便一直装扮做我的样子,说起来,我已有九年没有见过他的样子。”说到这里,姜无恋顿了一,犹豫着开口,“宋远山之死,我想,恐怕也是出自他之手。江玉案说宋远山死的时候是甘心赴死,我料定他看见姜秋客,以为他是自己的孩子,才没有丝毫反抗。” 林妙香意味深长地望了姜无恋一眼。九年,算起来,那个时候姜恨水刚好十四岁,被做为了炉鼎,这期间,恐怕是发生了不少姜无恋不愿提及的事情。 姜无恋被她的目光一扫,微微皱眉,总觉得有种被看穿的错觉。他抿了抿酒,面色一肃,继续说到,“这一次,姜秋客将南北帝国合并,想来是待稳定来之后,便将海域也一并统治在一起。现在的南王朝已被他称王,而北王朝表面上仍是由沈千山为尊。只是沈千山已被他所控制,这和他掌控了南北帝国来说并无二致。为了一统天,姜秋客必定不会放过还未死去的夜重,就算他现在已经变为了赵相夷,依姜秋客的谨慎来说,他也一样不会放过你们。” 顿了顿,姜无恋不冷不淡地又添了一句,“也不会放过我。” 林妙香拿捏着手中的酒杯,没有接口。她把姜无恋说的话与之前的一切联系在一起,渐渐就想通了眉目。那个神秘人,十有**就是姜秋客,或者是他的手。 姜秋客要掌控南北帝国,便必定要清除夜重与沈千山两大阻碍。要杀夜重不易,但要杀赵相夷,却是易如反掌。因为赵相夷有放不的人,那注定会成为一把最尖利的刺刀,然后指向他。 所以他最初便在永安城中大肆杀戮,将《夺魂秘法》放入自己房中,引起赵相夷对自己的猜忌,而后便是杀了宋远山,嫁祸自己,进而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姜秋客本意是想让赵相夷与林妙香自相残杀,偏偏赵相夷爱得太深,饶是知道林妙香杀害了宋远山,他也说这杀师之仇,他替她担。甚至后来他为她前往幕府,找到沈千山,拿回母蛊,解了她的情蛊之毒。 之后赵相夷为赛华佗所救,不仅没有身亡,反而彻底变成了冷漠的夜重。姜秋客便杀了夏府之人,夺走了袁双双,逼得林妙香一步步地接近夜重,与他产生了千丝万缕的瓜葛。 最终连累得夜重失去了一切。 但林妙香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姜秋客一副早已肯定夜重会为自己而失去这一切的模样,若说是她在夜重身上种了情蛊,但早前她便这般威胁过他,而夜重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他对别人狠,对自己,却更狠。 偏偏最后,他因她坠悬崖。 理清了思绪之后,林妙香这才缓缓说道,“那么,我们要活去,便是要拿回这天,除掉姜秋客。” “这世上,除了夜重,还有谁能除掉姜秋客?”姜无恋叹息一声,一口将剩的酒印,清酒入肚,暖了身,凉了心。 “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林妙香眉间闪过一抹戾色,七杀心经,七曰杀爱,天无双。她脑海里面回荡起了这句话。只要再多一点时间,再多一点时间就好…… 姜无恋扫了一眼她眉间的戾气,总觉得这股戾色十分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他皱了皱眉,“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何打算,但是我看你练的武功极为怪异,短时间内增进不少,恐怕是什么邪门歪法,你还是少练为妙。” 林妙香一愣,勾起了唇角,“我自有分寸。” “为今之计,我们必须先找一处安身之所,继而设局夺回江山。这期间,我也尚有私事处理。” “哦,什么私事?”姜无恋收回了在林妙香身上探寻的视线,为自己又斟了一杯酒,酒香四溢,唇舌间满是竹叶的清冷之味。 “找回娘亲,解开自己被封印的记忆,调查桃夭身份,还有,杀沈千山,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啜了口酒,林妙香慵懒地靠在了竹椅之上,脸上的冷意却掩过了夜色的浓厚。恍惚间,她想起自己离开之时曾对**说过的话。 她说,告诉沈千山,江山易得,天难守。我林妙香可以给他这北王朝,也能让他一无所有。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傻啊,拿着沈万水心灰意懒放弃的河山,拿着赵相夷奋不顾身打的河山,以为天便是这么唾手可得,轻易间任由自己玩弄于股掌,送来让去。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这锦绣江山上面,沾满了多少的**与鲜血。 宋远山死了,夜重去了,夏府灭门,姜恨水昏迷,赵相夷也只剩了破碎的记忆。就连自己,都是满手血腥,一身罪孽。 为儿女私情利用赵相夷,引兵北伐,那一战于她是倾尽江山相送的痴恋情深,于更多人,却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绝人寰。 于是挥手间,无数苍生逝去。 偏偏再一回首,却是陷入了姜秋客的阴谋之中,成了这江山利欲面前的小小棋子。 一种冥冥之中被人主宰而无法自制的悲凉,朝林妙香扑卷而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rs( ) 第二百一十二章 悔悟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有间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有间 红日皓郎,山河荡荡。.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紫盖香车,云树软雨。 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街上不停穿梭。不久前的战争到现在为止已经看不出了任何痕迹。商贩们高高的声音在街头回荡,仿佛是在比谁更能吸引顾客似的,一浪高过一浪。 有穿着讲究的少爷摇着折扇从街的一头晃到另一头,人群便惊慌地自动让出一条道路来。 偶尔还有官员们朝后的轿子路过,总会引得路人或羡慕或鄙视的视线。 在街道两旁,有着浓烈的脂粉香味。也有着乞丐许久未洗的恶劣臭味。 这里是北王朝曾经的京都——汴京。繁华如昔的同时黯淡依旧,来来回回间,早已是物是人非。 在汴京的中央新开了一家客栈里面更是热闹非凡。这家客栈在京城如此迅速落脚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它的服务周到,最初的成名更多的还是因为它的名字。 有间客栈。 这是这座客栈的名字。 当然,这所客栈不仅仅有其他客栈都提供的服务,住宿,饭菜,说书,唱曲。在夜晚的时候,还有一些极其秘密的交易在私进行着。 据说这间客栈的老板武功非凡,只要是你拿出他感兴趣的玩意儿,他就可以帮你除去你不想再见到的那个人。 最初的时候大家都很好奇这间客栈的老板是什么名字,但后来问的人多了,老板就说,老板就是老板,还需要什么名字不成。 所以渐渐的,大家都知道了这客栈里面的人,店小二就是店小二,唱曲的就是唱曲的,炒菜的擦桌子的弹琴的,他们都是不需要名字的。 这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所以有间客栈依旧有声有色地开着门,而在有间客栈里面唯一有姓名的便是现在正在大厅东南角说书的李大嘴了。 他可是京城最有名的说书匠,不过自从有间客栈开了业之后,他就只在这里面说书了。 每次他说书的时候,客栈里面的老板和老板娘都会抽空在一旁听听,这不,现在他们正在靠窗的角落一边喝着茶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呢。 “你们可知道现在汴京的第一美人是谁吗?”李大嘴把折扇一合,便开始了今天的故事。 “那还用说,当然是天香楼的柔儿了。”人群中立马有人冲着李大嘴回答到。不少去过天香楼领教过个中滋味的男人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要我说啊,尚书府的千金也是国色天香。上次我在街上碰见了的时候,远远地就能闻见她身上的香气了。真是回味无穷啊。”也有人提出了异议。他露出鄙视的眼神,“那种气质,可不是天香楼里面的人比得上的。” “哎呀,王四,看你这穷酸样,怕是连天香楼的门都进不去吧。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葡萄?”被称作王四的人被这么一羞辱脸都涨红了,他不满地反驳到,“要说葡萄的话,现在的皇后才是葡萄吧。” “你说对吧,老板?”王四不知怎么看见了老板,连忙问道。 只见老板有着一张中年男子常有的脸,眼周已经微微有了些皱纹,连头发都像是懒于梳理一样随意地扎在了一起。 “怎么扯到我这里了,我刚到京城,都还没见过皇后呢。”老板笑呵呵地回答到,他望了望身边的女人,继续说到,“不过我倒是听说以前北王朝的第一美人长得倾国倾城的。” “哎呀,老板,这种话以后可别随便说出去。要是被人听见,可是要杀头的。”王四一听老板说的人,赶紧告诫到。 “哦?”老板挑了挑眉,原本普通的脸因为这个动作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韵味。 王四走到老板旁边压低声音悄悄说到,“不说那人是叛国贼子,就说现在的皇后正是得宠,连皇上都听从了她的命令,令凡是有人再谈论已故皇后的事,就格杀勿论。若是老板你不小心在外面提及那人,恐怕会招来无妄之灾。” 因为老板平时为人随和的原因,这里的熟客都好心跟着王四提醒着老板,“对呀,以后你们说话可得小心些。” “原来是这样啊,我刚到汴京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就麻烦你们以后多多提醒了。”老板恍然大悟地和老板娘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温和地对着店小二招呼到,“店小二,去把仓库里面的酒拿出来,刚才多亏了大家的提醒我才没有找来杀身之祸,所以今天大家的酒水全部由我请了。” “是,老板。”店小二二话不说就跑到仓库去拿酒了。他看上去面黄肌瘦的,似乎只有十多岁的样子吧。 大家客气地推辞了一番后就开开心心地接受了老板的好意。免费地东西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店小二的速度也真是快,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个比他还高上半截的酒坛出来了。 “小心些。”怕酒坛被摔碎的几个酒鬼已经赶紧快步走过去接了店小二手里的酒坛。也不知他小小的身子到底是有多大的力气,居然就把那么大坛酒抬到了客厅。 “唱曲的弹琴的,你们两个也过来唱唱,给大家助助兴。”老板又开始吩咐到。不远处一男一女穿着朴素的两个人就走了过来。 两个人都长得不算好看,一张脸丢到人群里面立马就会被掩盖的摸样。但两人的才艺却是非凡。 弹琴的男子就那样大刺刺地随意在餐桌上放了琴,左手一翻,一曲欢快的调子就落在了众人面前。唱曲的女子则低着头慢悠悠地唱了起来。 来了这么久,大家都没有见过弹琴的用两只手弹过。趁着酒性,王四好奇地凑到了弹琴的面前,“喂,弹琴的,你怎么都只用一只手弹琴啊,你什么时候才会用两只手弹呢?” “我用两只手弹的样子,”语调顿了顿,弹琴的抬头看了王四一眼,慢腾腾的扬起了唇角,“只给我最爱的人看。” “嘭!”不远处的店小二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脚一滑,不小心就摔了一跤。 弹琴的脸上笑意更浓,“店小二,还不去看看客官的饭菜好了没?让客人等那么久,你是想让我们客栈关门大吉吗?” 店小二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就朝着厨房那边走去。在他身边擦桌子的两个人则是忍住了什么一样,对视了一眼。 本来要说书的李大嘴这个时候也和众人喝在了一起。他虽然没有说书,但口里的奇闻异事还是吸引住了大家。 “对了,老板,过几天皇上寿辰,汴京将全民共庆,官府会在晚上的时候在城楼大摆筵席,到时候你就可以去看看皇后长什么样子了。”王四一张嘴似乎停不来一样,叽叽喳喳地说着。 “好啊。”老板的回答倒是让王四吃了一惊。他可知道,老板是从不轻易出门的。他也只是随口提议到,没想到老板还真答应了。 果然,美人的魅力是巨大的。 “菜来了,不好意思,各位久等了。”正在大家酒意酣畅之际,从厨房那边就走出了一个穿着整洁的男人。 “咦,店小二呢?”有人发现来送菜的不是店小二,而是厨房里那位炒菜的,不由好奇地问到。 “他啊,醉了。”炒菜的把几碟秀色可餐的饭菜摆上了桌,不经意地扫了弹琴的一眼,就匆匆退了去。 男人一旦喝起酒来就没玩没了一样。 等有人已经喝不去了的时候,这才发现,天色将晚了。 他猛然回过神来对着大家招呼到,“各位,我们还是先回了吧,客栈也要关门了。”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看了看天色,也不舍地再喝了一口酒。 有间客栈向来有个奇怪的规矩,天色一黑就不再接待任何客人。所以大家都自觉地在天黑以前就陆续离开。曾经有人也趁着自己有钱,硬是要在有间客栈过夜。不过在那晚之后,大家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个人。 所以自那天起,大家都开始遵照起有间客栈的规矩来办事。 王四摇摇晃晃地起身,正要同老板告别,才发现客栈里只剩了他们一群喝酒的了。 于是众人只好各自散去。 不过这酒喝着还真是舒服啊。 入夜,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来。 有间客栈的灯笼孤零零地亮着,像是在指引着黑暗中的什么东西的到来一样。 深更半夜里,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狗吠的声音。扰得人心神不灵。外面偶尔有酒醉的人高声的喧哗,中间夹杂了深夜里的争吵或窃窃私语。 夜幕的京城,总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果有心人朝着有间客栈这里望过来的话,就会发现有间客栈的招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替换掉了。 现在的它,叫做有间当铺。 远远地,就有人畏畏缩缩地朝着这里遛了过来。黑夜里的有间当铺看起来阴森恐怖,来人有些畏惧地止住了脚步。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以后,他心一横就敲响了当铺的门。 “请进。”冰冷的声音从当铺里面响起。rs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有间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沈青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一十四章 沈青 门口的沈青犹豫了一,终于还是定决心推开了门。 他好奇地打量着门里面的一切。 他白天的时候也来过这客栈。现在的大厅里面已经没有了白天里的那些桌椅,只有在柜台那里,一个黑衣服的女子有一没一地打着算盘。 珠子碰撞的声音听起来更是让人心悸。 沈青不自觉地吞了嘴里因紧张而泛出的唾液,他紧张地介绍到,“我是当朝的史官沈青,我……我……” “我没有兴趣知道你的事情。”女子低着头不耐烦地打断到,要是每个人都这么结结巴巴地介绍大半天,她还怎么做生意。 “东西带来了吗?”冰冷的声音像是地狱来的索命音一样,沈青的腿不由地打着颤。他赶紧点头应道,“是……在这里……” 说着,沈青颤抖着移到了柜台上面。突然点亮的烛火吓了他一跳,他抬头一看,发现了女子的脸,不由颤抖得更厉害了。 他死死地埋了头,把东西放到了桌上就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无法相信,这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当铺的老板,就是白天里面那个沉默寡言的老板娘。 头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沈青知道老板娘现在正在检查自己的东西。 “你就拿这破玩意给我?”老板娘的声音冷冷的在头顶响了起来。沈青还没来的及解释什么,就被一阵掌风给丢到了门外。一同丢出来的,还有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一个由无数夜明珠堆积起来的凤凰。 这绝对是个价值连城的东西,饶是第一富豪,看到这东西都会眼红,但老板娘却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把沈青丢了出门。 “这么生气做什么?”黑暗里,有男子清冷的声音传来。老板娘不满地胡乱拨弄着手里的算盘,“连规矩都不懂的人,简直是浪费时间。” “我看刚刚那凤凰蛮漂亮的,你该留来,摆在客栈做做装饰也好。”男子含着笑意的声音低沉得好听。 “要不你现在出去替我抢回来,我的老板?”老板娘百无聊奈地趴在柜台上,想起刚刚那个男子,微微皱起了眉,“不过,刚刚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算见过你也得给我忘了,不许想着别人。”老板似乎是吃醋了,懊恼的命令道。 “你啊。”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说正事,那个沈什么的,我好像很久以前在哪里见到过。” “在哪里,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你见过哪些人我还不清楚吗?”男子霸道的否认了老板娘的说法。 他在黑暗里面似乎是伸了个懒腰。 “怎么,那么快就累了?”老板娘笑着调侃到。其实她自己也有些乏了,只不过今天轮到他们值班,也只有再坚持几个时辰了。 男子还要说什么时候却突然听见了外面不同寻常的动静,赶紧机敏地住了口,“看来,又有生意来了,我的,老,板,娘。” 最后的那三个字带着**地尾音滑进了黑暗之中,把空气烤得炽热起来。 门外,又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有节奏的敲门声。 老板娘埋了头,一双眼睛闪着莫名的光芒。算盘在手里毫无意义的摆弄着。她把灯熄灭了一盏,让周围再次黯淡了来。 “请进。” 街道上渐渐多出了属于白日的声音。就连最南边的天香楼也熄了**的红灯笼。有喝得烂醉清冷的阳光弥漫地铺满了天地。 衣着华丽的男子相互搀和着从里面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他们的身上散发地铜钱的臭味与胭脂的俗气。隔得远远的,便能闻见他们体内腐朽坏掉的气息。 有间客栈也早早地就开了门。 清瘦的店小二在大厅里蹦蹦跳跳地端茶递水。 有时也会跑到门口去吆喝几声。他弱不禁风的身体配上了一双漂亮得惊人的眼眸,倒是吸引了不少来往的人在此驻足。 热热闹闹的客栈里面似乎没有丝毫的变化。沈青坐在角落里面打量着这间客栈,心里却寻思着到底该拿什么样的宝贝去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昨夜的那个夜明珠凤凰已经是他最为宝贵的东西了,但老板娘居然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否决了他。 这让沈青为难起来。 桌上的酒不知不觉间去了一大半,向来注重仪表的他还甚少如此放纵自己。平日里即使与朋友聚会,他也只是浅尝辄止。 但人在走投无路时,总会借酒浇愁。 他本是一名老实正直的史官,过着平淡而温馨的生活。有与自己深爱的妻子。 生活看上去波澜不惊却让人安心。 但这一切都被突然间打破。同为官僚的宰相陈刚街上意外看上了他的妻子,不由分说地抢了过去。而他的妻子对他忠贞不渝,在得知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时,咬舌自尽。 沈青无奈之,只好找到有间当铺,希望能用那凤凰换取陈刚的命,以让自己的挚爱能死而瞑目。 但…… 再次灌了一大口酒,沈青彻底醉了。他只是一介文弱书生,什么都不能做。更何况,对方还是当朝宰相。 生活如此匆忙,繁华中大家各自自顾不暇。所以即使看见了烂醉的沈青,也只是投以了一个好奇地目光后就没人理睬。 除了闲来无事的老板娘似乎颇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从不离手的算盘就像是永远不停地计算着得失一般,噼噼啪啪地不停作响。 老板在一旁独自喝着一坛女儿红,视线不停地在沈青脸上扫来扫去。他一点也看不出这个男子有何吸引人的地方。 “老板,我房间里面的东西怎么不见了?”从楼上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老板的胡思乱想,他揉了揉身边女子的发,这才一路朝着楼上跑去。 “来了,来了,客官,你是不是放在哪儿了……”开了客栈才知道,稀奇古怪的事情那么多,不仅要管房间是不是漏水,东西掉在哪儿了,连天香楼的姑娘也要帮忙叫。 老板娘只淡淡地扫了老板离去的方向一眼,这种事情发生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对着老板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老板娘又把视线放回了刚才的地方。 咦?刚刚还喝得软在桌上的沈青周围现在围了不少人,看样子,似乎是吵起来了。 老板娘淡笑着低头,她可不打算和这种纠纷缠在一起。角落里面推推嚷嚷的声音更大了,依稀可以听见什么“弟子”“叛国”之类的词。 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女子仿佛是倦了,拿起算盘懒懒地就要往内走。 但有男子喊住了她,“老板娘,你再不去看看的话你这店可就会被拆了。” “嗯?”老板娘回过头来,困惑地打量了一喊住自己的人。这个人,好像是昨天那个叫王四的吧。 “也对。”老板娘点点头,停住了要走的步伐,朝着沈青那边走去。这客栈可花了她不少心血,被这群人一闹,恐怕不会太平静。 直到走了过去,老板娘才发现角落里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外围的人把沈青紧紧围住,老板娘只能看见一个个黑黝黝的人头。 “让开。”老板娘的声音明明很温和,但里面的清冷却瞬间压过了众人的吵声。 密密麻麻地人群替老板娘自动地让开了一条路。老板娘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在众人围着的中央,沈青已经倒在了地上,而在他的对面,居然是平日里常笑脸对人的李大嘴。 “怎么回事?”老板娘淡淡地问到,“打坏东西可是要赔偿的。” 瞟了眼周围散落一地的碗筷,这沈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看这桌上那么多的酒坛,想来他人已经清醒不到哪里去了。 “这可和我没关系。”李大嘴不满地嚷到,他指着在地上不知情况究竟如何了的沈青骂道,“我好好地在说书,谁知道这小子发什么疯就跑来打了我,我能不还手吗?” “这小子?”老板娘好奇地挑了挑眉,“他不是当今的史官吗,这样说也不怕遭殃?” 民不与官斗,这可是百年不变的真理。 “他也不过是戴了顶史官的帽子而已,哪有像他那样的史官连妻子都保护不了。”李大嘴嗤笑到。 他望着老板娘默不吭声的脸继续说到,“他也就只能靠耍酒疯了。我不过是讲几句林震天的事情他就扑了过来,说什么他不是叛徒……” “林震天?”老板娘一直平静的眼神突然间起来波澜,她恍惚地问到,“沈青和他有关系吗?” “听说他是林震天的弟子。”过了一会儿,李大嘴已经淡定了许多,他没有再说太多尖酸的话,“林震天叛国,所株连之人可以铺满整条大街。这人能活来还继续做着史官,倒也是运气。” 沈青为人虽然清高,却很少做什么压迫百姓的事情。所以大家对他其实同情的也不少。只不过刚才他突然发酒疯,让人一时间接受不了,才打了起来。rs( ) 第二百一十四章 沈青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弟子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一十五章 弟子 “今天的损失就算到我头上吧,这小子也够可怜的了。”李大嘴叹息了一声,刚才他也只是气愤莫名其妙地挨了一拳而已,看见地上一动不动地沈青,还是忍不住怜悯起来。 虽然不熟,但沈青的爱干净是出了名的。像这样醉得不省人事的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老板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回了身拿出算盘快速地拨弄起来。 李大嘴在一旁看得心惊,地上没打坏多少东西吧,怎么看老板娘算的样子,有很多呢? “一千一百二十两。”倏地停了翻的十指,老板娘笑得一脸无害。 “老板娘,你不是在说笑吧。”李大嘴尴尬地大笑了几声,他指了指地上那些碎瓷片,“就这破玩意儿也管一千……一千多两银子?” “有间客栈可是以诚信为本。你说的那些碎瓷片可是前朝遗物,这世间绝无仅有。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古董店里问问。”老板娘认真的说到,她皱了皱眉,“不过看你的样子,你难道还不知道这店里的一切都是宝物吗?” 李大嘴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周围的人,在周围同情的目光中哀嚎了一声,“这么有钱还开什么客栈!” “我喜欢。”老板娘巧笑着拍了拍李大嘴的肩,单手合上了他张大的嘴,好心地提醒到,“对了,有一点你说错了。不是一千一百二十两的白银,而是一千一百二十两的黄金。” 一天的时间很快又要过去,这一天的有间客栈提前关了门。 太阳还没有落山就早早地把客人都送走,而且还没有挂上有间当铺的招牌。不过大家奇怪归奇怪,却还是没有人敢询问原因。 把所有的门窗都关得死死的,有间客栈的后院便是老板娘他们一行人居住的地方。 此时,店小二弹琴的唱曲的等等几人一个不落地聚集到了老板娘居住的房间里面。他们依旧穿着那白日里的衣服,看上去和平时并无差异。 只是说话的语调却完全变了。 老板娘端正地坐在桌子的北方,眼里的平和与沧桑已被更加清亮的色彩所代替。 仿佛是有活力般的眼眸荡漾着干澈的清泉,熠熠闪光。 “我晚上会出去一趟。”她的手没有离开过那把算盘,漫不经心地环顾了众人,慢悠悠地说到。 “去沈青那里吗,我看你对他挺感兴趣的。”答话的弹琴的男子,他回话的时候没有忘记观察着老板的反应。 “不许去。”这次出声的是老板了。他的面容平凡而普通,却给人一种风流恣意的感觉。他瞪了一眼弹琴的,对一脸坚决的女子说到,“不许去,香香。” 霸道的语气还是那样微微张扬着,嘴角散发着邪邪的气息。 没错,这一行人正是易容后的林妙香他们。老板自然就是赵相夷了。弹琴的江玉案,唱曲的九九,炒菜的姜无恋,擦桌子的赛华佗。 至于店小二,则是被林妙香治疗好的姜恨水了。甚至最幸运的是,姜恨水的武功也恢复了过来。 可惜,他的身体却只能停在这种阶段再也长不大了。 他们在赛华佗高超的易容技术平安地潜进了京城,在这里开了有间客栈之后伺机等待夺回皇位的机会。 林妙香无奈地跟一脸不乐意的赵相夷解释到,“我必须得去,说不定他知道与我爹有关的事。” “你爹?”房里众人都惊讶地抬起了头一致望向了林妙香,赵相夷皱了皱眉,“林震天大将军已经逝世,你再找人询问有关他的事情也无济于事。”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林妙香说的时候,抬起头望了一眼江玉案,江玉案心中一凛,忽然间想起什么来,有些诧异地瞪大了眼。 赵相夷表情微微一凝后做了退步,“那好,不过不可以回来得太晚。” “嗯。”林妙香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她跟众人交代了一晚上要注意的事情后就出了门。 一起出门的还有江玉案和姜恨水,为了一些情报他们可是接来不少生意,现在得抓紧时间去处理了再说。 看着走得差不多了的大家,姜无恋疲惫地锤了锤自己炒菜炒的酸痛的手臂,笑着对九九说到,“唱了一天曲你一定累了吧,要不你先去休息吧,今晚我来看着当铺就好。” “不用了,我得看着你有没有偷懒。”九九慌慌张张地回到,她不敢去看姜无恋的眼睛。那双眼睛就跟江玉案的一样令人讨厌。 精明得像是什么都瞒不过去一样。 姜无恋的眼睛几乎弯成了一条缝,长长的手臂从九九的颈边绕过揉了揉她侧面的发,“我还以为你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是对我有什么企图呢,想不到是为了监督我啊。” 玩笑似的话语让九九无所适从地呆了一,在姜无恋吃吃的笑声中才反应过来。她懊恼地一把推开了身边的罪魁祸首,朝着前面的大厅走去。 站在她身后的姜无恋一双重瞳亮得吓人,九九没有回过头去,自然没有看见里面一抹了明的光芒。 沿着街道一直向前走,在京城待了这么久,林妙香对这里熟悉不已。即使是夜里,她也可以轻易地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也差不多是在这入夜时分,沈青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 睁开眼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府邸,第一次喝了那么多久,沈青虽然醒了但还是完全记不起发生过什么了。 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沈青已经无暇追究白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不过看自己身上那些伤痕,估计也没少干什么事。 自嘲地笑了笑,沈青拍了拍自己还疼得厉害地头,“我倒是出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啊。” 又喝酒又打架的,哪里还有平时教养良好的样子。 一向严于律己的他也不禁露出了悲凉的神情。忍着疼痛,沈青翻出了自己昨天拿去找林妙香他们时的夜明珠做的凤凰。 “我家里最值钱的就是这个了,不管怎样,还是得去试一试。”沈青毫无别的办法了,他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这个最近崛起的有间当铺上。 他不是没有找过别人,但一听说是要杀的是当朝宰相,都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 所以,他只好期望这间据说只要等出的起价就什么都能做的有间当铺了。 打定主意,沈青打开门就要走出去。 一个沙哑的女声却蓦然在他的耳边响起,“不是说了,这种东西我可是不会看上眼的,你怎么还不吸取教训呢?” “谁?”沈青警惕地抬起头朝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望去。他紧张地抱紧了手中的凤凰。 “难道沈大人一直都爱这般一惊一乍的吗?”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感情,女子的声音有种奇特的韵律。 沈青没有回话,只是紧紧地盯着从黑暗中优雅地向他走来的女子。 “老板娘……?”看着走到跟前的女子,沈青揉了揉自己的眼,不敢相信地问到。 林妙香被他这样子逗乐了,眼前的这个男子分明像是是胆小之人,却有勇气来有间当铺。 人的仇恨与**是如此强大,即使是最深处的恐惧也会被遮盖。 “不让我进去坐坐吗?”林妙香轻启朱唇,一张脸还是易容后的平凡。只是,也许是因为在黑夜中得原因,沈青总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像是一把随时会出鞘的利剑。 “……哦。”沈青呆愣愣地回答到。闪身折回了,却自顾自的坐了来。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液,不知所措地看着林妙香。 “我会吃了你吗?”林妙香故意困惑地问到,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沈青。 “啊?”沈青不知所措地应了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连忙起身让林妙香坐,“不……不会……吧……” 林妙香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沈青。这招她可是用了不只一两次了,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有时候沉默会带来意外地收获。 沈青在林妙香直接而犀利的目光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林妙香悠闲地替他着想到,要不是他刚才把那凤凰放在了桌上,现在估计那凤凰已经被他摔了无数次了吧。 沈青还是低着头不时打量着眼前的林妙香,焦虑地搓着双手,“老……老板娘,我是真的想要典……典当东西,这已经是我家里最贵的东西了,你就……就……” 林妙香歪着头依旧保持着沉默。沈青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去。他无措地望着林妙香。 那不安地眨着的眼睛引来了林妙香好奇的注视。就在她刚要开口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不对! 眼前的沈青还是那么忐忑地站着,连望向林妙香的勇气似乎都在消失。林妙香略略思忖了一,咧开了嘴角。 “沈大人,我们还是换一个方式谈谈吧。”林妙香眼里多了几分赞许,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算计的光芒。 “诶?”沈青茫然地回到,他小心翼翼地说到,“你……你同意……同意帮我了吗……”rs( ) 第二百一十五章 弟子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筹谋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一十六章 筹谋 林妙香叹了口气,这小子装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我说,如果你坚持不换个方式和我谈的话,我想我是帮不了你什么忙了。” 沈青探究地望向林妙香,在林妙香那寂静的眼中搜寻很久后弯起了唇角,“那么,老板娘喜欢什么样的方式呢?” 说话间哪里还有半分看见林妙香时的惶恐。 果然……林妙香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果真没有看错。这小子分明就是只老狐狸。 “我喜欢聪明人。”林妙香简明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懒洋洋地伸手指向了沈青,“我可以和你做买卖,不过,你要付出我想要的。” “哦?敝府除了那破玩意儿恐怕没什么东西入得了老板娘的法眼了吧。”沈青不愠不火地回答到。 林妙香不语,只是笑着看着沈青,用手指对他勾了勾。 沈青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不卖自己!” “不许你买他!” 几乎是同时,两个不同音色的声音在林妙香耳边炸开。林妙香一听后者的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老赵……” “让你早点回来你居然在这里买人。”不放心的赵相夷赶了过来,看见林妙香有要买沈青的趋势后再也按捺不住了。 沈青在一旁耸了耸肩。林妙香可没有放过他眼底的那抹幸灾乐祸。 “在外面等我,我处理完后就回来。”林妙香对赵相夷勾起了笑容,干什么用那种捉奸的眼神看着自己,弄得自己好像真该浸猪笼了一样。 “不要。”赵相夷孩子气地拦在了林妙香和沈青中间。 “你再说一次,要不要出去?”林妙香挑挑眉,眯起了双眼。 “不要。” “要不要?” “不要。” “真的?” “不……”赵相夷的话被林妙香突如其来的亲吻给打断了,他像是喝了几十坛女儿红一样轻飘飘地笑了。 “那我出去等你哦,亲亲娘子。” “嗯。” “你要注意安全哦,娘子。” “嗯。” “如果他对你怎么样的话。一定要喊我哦,娘子。” “嗯。” “……” 好不容易把赵相夷送出了门,林妙香长出了一口气。 沈青脸上浮起古怪的笑容,“不就在他脸上啃了一口。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其实沈青更在意的是赵相夷那句让林妙香注意安全。开什么玩笑,现在被觊觎的那个人可是自己,要注意安全也该是自己注意吧。 “夫妻情趣,你不懂也没有关系。”林妙香轻咳了一声,试图掩盖过去自己的尴尬。不过很显然失败了。 沈青的戒备因为赵相夷的这一闹淡了不少。林妙香调整了一情绪继续对沈青追问道,“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话一问出来沈青就明白过来林妙香说的是什么,他走到了林妙香面前,死死地盯住了她,“你认真的?” “当然。”林妙香给以了他肯定的答复,“效忠我。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沈青讥讽地扬起了唇角。这已经不只是一个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了。 “不知道可以问啊。”林妙香回答得理所当然,沈青却为了这个答案而微微动容。 “不过目前看来,该是替你的妻子报仇,如果可以呢,也给你的恩师林震天将军报仇。对吧?” 沈青的脸色在林妙香提到苏为战时变得僵硬,“你想知道些什么?” 林妙香看着沈青精明的眼睛,收起了嘴角的浅笑。 对面的沈青虽然略低着头,但他的视线却没有离开过林妙香。 看见林妙香略微停顿了一,沈青心里闪过了一丝诧异。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刚才这个做事果断的老板娘似乎是犹豫了一。 只是一瞬间,林妙香就已经恢复如常。 林妙香微眯了双眼。稍稍靠近了沈青,居高临的态度若有若无地散发出压迫沈青的气势,“你的恩师,除了袁双双之外,可曾有过别的女人?” 沈青脸色一变,语气间恼怒起来。“林震天将军为人光明磊落,众人皆知他对我师娘情有独钟,你不要拿他开这种玩笑!” 林妙香一眨不眨地审视着近在咫尺的男子。 虽然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不解,愤怒,怀疑等众多繁杂的情绪。不过林妙香知道,这个人也许没有说谎。 他的眼神里有种让她心悸的触动。 那种坚定令林妙香明白,她是不可能从这里得知自己想要的东西了。无论沈青是否坦白,他都绝不会对自己吐露出林震天的行踪。 除非自己向他证明自己正是林震天的女儿,林妙香。 但这不可能,至少现在,她还需要掩饰自己的行踪。这不仅关系到她一个人,还有赵相夷姜无恋等人的生死。 想明白了这一点,林妙香也不再强求。她犹豫了一,还是对着沈青说到,“有一件事希望你可以帮我。” 沈青没有答话,但他的态度却仍旧恭敬。林妙香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将有关林震天将军的谣言从史书上抹去。我想,以你史官的职位,还是能做到这一点的吧。” 沈青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他缓慢而沉重地点了点头。他更是不愿自己的恩师背上叛国这样的罪名。 林妙香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转过身离开了,她轻飘飘的话语却久久地回荡在夜色之中,“十日之后的此时,我会给你一份厚礼。” 以沈青的所见,所谓的林震天叛国不过是游信为了爬上皇位而做出的陷害前臣收拢兵权的把戏。 然而他并不知道,林震天真的是“叛国”了。 林妙香虽然知道这一点却不打算说出来,她存了私心。在她看来,林震天的所作所为皆是南王朝的英雄,容不得北冥帝国的史册对其唾骂。 木制的大门在林妙香的身后轻轻地合拢了。赵相夷拉过神色恍惚的林妙香,不满地捏了她的鼻子。“我都快等成望妻石了,你要赔偿我。” 林妙香习以为常地瞪了他一眼,“那接来几个月都由你来照看有间店铺吧,交易累计来。你可是能得到不少宝贝。” 赵相夷讨了个没趣,他突然就拉起了林妙香的手把她搂到了怀中,“我看还是惩罚我抱着你回去好了。” 林妙香脸色微红,却没有拒绝。 对她来说,不用自己走这段漫长的路回去是再好不过了。 “你呀,越来越懒了。幸好我不嫌弃你,不然谁还会要你。”赵相夷宠溺地看着怀中的人。 眼里的深情如同厚重的大海,林妙香不自在地避开了他的注视。 不知为何,在这种时候,她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了一张绝对不该出现的脸庞。记忆里那双冷漠与强势的眼令她陷入了莫名的不安。 赵相夷像是有所察觉地收紧了手臂。把怀中的人儿拉得更近了一些。 远远地就能看见有间当铺那大红的灯笼在夜色中泛着冰冷的光。 林妙香忽然有些恍惚,不知不觉间自己似乎是渐渐就成为了与最初相违背的人。 她的头埋在赵相夷的怀里,闷闷地说到,“你说,我们会成功吗?” 林妙香并没有指出是什么事情。但赵相夷却瞬间就明白过来,她是在说打败姜秋客这件事情,他扬起了嘴角,笑容坚定,“一定会的,有我这个打败天无敌手的第一美男出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林妙香微蹙的眉头慢慢融化开来。像是春日里的桃花落在了眉梢。 到了门口之后林妙香不敢再在赵相夷的怀里待去了,她挣扎着跳了来。赵相夷没有可以阻拦,他知道林妙香可没有打算让自己抱着她进。 还没等林妙香进,客栈的大门就突然打开,窜出了一个她无比熟悉的脑袋。 “老板,走。有生意。”江玉案直接忽略掉一旁的林妙香,揽过赵相夷的肩,拖着他就要朝外走。 一想到江玉案和姜恨水的关系,再看了看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赵相夷就不由打了个寒颤。“我说,大玉,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江玉案脚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在了地上。不过想到自己今晚的任务,他就故作镇定的笑了笑,并没有松开赵相夷。 林妙香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心里泛起了一丝狐疑。 头顶的天空黑得像是没有尽头一般,黑沉沉地压在这个安静却冷漠的人间。周围空荡得连风都没有。 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走进子,林妙香看见客厅里悉数到齐的人,微微一愣后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姜无恋坐在桌子最上方,他抬起眼眸看着面色淡然的林妙香,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老板娘,我们决定明天去游玩,你看如何?” “明天。”林妙香喃喃自语地重复了一遍,她不明白这群人怎么突然想要去玩,而且这种事情也不用全部都在这里等着自己回来讨论吧。 “我们可是要经营客栈,都去玩的话……”突然,林妙香想起了前些日子听到的传言,立马止住了话头。 她的视线在房间里的人里面一一逡巡而过,脸上漾起了浅浅地笑意,点点头,她望着姜无恋说到,“好。” 第二百一十六章 筹谋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潜入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一十七章 潜入 “快进去,我们的时间不多。”林妙香匆匆忙忙地转移着话题掩饰到。不过现在想来她也开始有些怀疑了。 这药是江玉案给自己的,当时她问他要一些让人“听话”的药,江玉案第二天就贼笑着给了自己这个东西。 一进房间,看着内的景象,跨进的两人都是一愣,然后面面相觑起来。如果不是考虑到场合不对,姜无恋绝对会放声大笑。 内室里面豪华的装饰布满了房间。宽阔的空间里面,千年古木雕刻的桌椅床梁上全是一条条的龙。 明黄色的床上此时正摊着一个只着了中衣的男子,龙袍整齐地搭在一旁,看样子似乎是正准备更衣。 不用说,这人正是林妙香曾爱之入骨现在亦恨之入骨的男子,沈千山。 而让姜无恋差点不顾现状捧腹大笑的也正是现在躺在床上的他。 只见那原本白净的脸上现在沾染了红晕,隐隐间还能听见从那张半开的嘴里溢出的喘息,厚重而火热。 单薄的中衣因为反复的摩擦而微微敞开,露出了细致的肌理和美丽的锁骨。 林妙香僵硬地转过了头,她一字一顿地问着强忍笑意的姜无恋,“这个,不会真的就是**……吧……” 姜无恋好笑地点着头,打破了林妙香最后的一丝希望。 他看着床上那个果然是“浑身乏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男子,好心地建议着林妙香,“原来老板娘为你的前夫准备了这么一个好东西,要不,我出去,不打扰你们了?” 林妙香冷着脸没有说话,她径直朝着床上的沈千山走去。 姜无恋张大了嘴,半天没能合上,她不会来真的吧。 一边走,林妙香一边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趁着沈千山还没来得及反抗,直接扎在了沈千山的颈侧穴位上。 只见沈千山脸上的红潮迅速地退了去,喘息声也慢慢平息来。林妙香看着床上躺着的男子,心里泛起了一波接一波的潮水。 姜无恋走了过来,他握住沈千山的巴,用力一扭,在林妙香惊讶的眼神中,直接让这个还没有清醒过来的男人没有了再发声的可能。 “你……算了……”林妙香听着那果断的脱臼声,身上突然有些发寒。也许是因为姜无恋平时的笑容太具有欺骗性,所以林妙香差点就忽略了这个姜家主人骨子里的狠绝。 姜无恋依旧是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他从房间里面找来纸墨,对林妙香淡淡地说到,“我们只需要知道姜秋客在哪里就好,让他说话的话只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我懂。等他清醒过来就问吧。”林妙香回了这句话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学了不少医术后她也明白,对于武功高强的人,点穴之类的方法只能制得住一时,随时都有被他用内力冲破穴道的可能。 等了许久,床上的人依然是迷茫懵懂的眼神。 姜无恋渐渐觉得不对劲,他死死地盯着沈千山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神,“药效还是没有过吗?” “不知道,这种强制性抑制**药效的办法,按常理来说应该最多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清醒过来啊。”林妙香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沈千山那双失去了色泽的眼睛总让她觉得怪异无比。从一开始到现在,哪怕是在中**的的时候他的眼神似乎都是如此。 难道…… 思及到一个可能,林妙香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像是在冬日里顿时从头浇的一桶冰水一样,冷到了心里。 姜无恋看着林妙香几近失态的反应,好奇地打量着床上依旧没有反应的沈千山。 他半睁着双眼,死死地看着房间里面的姜无恋和林妙香。 说看有些奇怪,虽然在他的眼里的确倒映着两个人的影子,但是却没有任何波澜。他顿时也想到了一个可能,甚至于,还比林妙香知道得更多的。 巨大的危机感笼罩过来,姜无恋顾不得解释什么就拉过了林妙香的手匆忙朝外面逃去。 林妙香处于震惊中还没能回过神来,不过看着姜无恋那如临大敌的反应她也聪明地没有挣脱他。 就在他们逃出房门的那一刻,拐角处缓缓走出了一个身着锦服的女子,媚态横生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她的身后,垂首而立的男子忽然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和姜无恋一摸一样的脸。 再说姜无恋察觉到沈千山的不对劲后拉着林妙香直接就跑回了有间客栈,连衣服都顾得上换。 正在客厅的众人吓了一跳,好在大多数人都去了街上等待即将举行的祈福。所以今天的有间客栈几乎没有客人。 “哟,哪来的丫鬟和太监?”江玉案在看见姜无恋的打扮时候刻意加重了太监两个字,桃花眼好笑地眨了眨。 林妙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条件反射地朝着赵相夷望去。那猝不及防收回的目光中深得没有尽头,林妙香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他眼底的伤痕。 “怎么,今天客栈打算玩角色扮演吗?”赵相夷一手撑着巴,一边打量着林妙香的装扮,“这倒不错,晚上老板娘不如也穿成这样来服侍我吧。” 林妙香看见赵相夷没有怀疑自己和姜无恋之后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扯出了一个笑容,拉着姜无恋回后院换衣服。 赵相夷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眼里布满了无人察觉地阴翳。 他抬头正巧对上了江玉案锐利的视线,笑着拢了拢长发,“弹琴的,你迷上爷了吗?” 他乌黑的长发柔柔地滑过修长的五指,江玉案一阵恶寒,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一旁没事做的九九懒懒地靠着江玉案,长长的睫毛垂了来。她用赵相夷听不见的声音在江玉案耳边喃喃说到,“今天的客栈,好像挺热闹的。” 江玉案不动声色地抬眼望去,客厅里零散地坐着两三个人,不过江玉案却缓慢地点了点头。他的视线似乎是不经意间地扫过了门外拥挤的人潮,勾起了冷漠的笑,“不过我还是喜欢安静一点。” 换好衣服后林妙香径直走到了姜无恋的房间外,抬手正要敲门,却发现那门一推之就打开了,林妙香愣了愣之后走了进去。 姜无恋已经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回去,甚至连人皮面具都取了来。 他坐在桌边,对着林妙香指了指旁边的板凳,好听的声音从嘴边滑落,“坐。” 林妙香笑了笑走了过去,她端起刻意为她准备的热茶,视线落到了姜无恋的脸上,那上面一直都挂着温和的笑意。 “你来不会只为了看我这张脸吧。”姜无恋带着笑意的声音像流水一样蔓延在房内。 茶有些烫,林妙香嘟着嘴吹了吹平静的水面,立马漾开了接连的波痕,“我只是在想究竟什么事情才能把你这张笑脸给扯来。” “很简单啊,用手一扯就来了。”姜无恋那双重瞳幽暗深长。他仿佛一点也不觉得茶烫一般,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小口。 “改天试试。”林妙香看着手里那杯怎么也凉不来的茶,有些恼怒地把它放回了桌上,“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想知道,沈千山究竟怎么了。” “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姜无恋看着被林妙香大力放的茶杯,依旧是一副浅浅淡淡地笑。 “他……疯了?”林妙香还是有些不确定,毕竟在最后一次见面时他还好好的,更何况他想象不出有什么理由他会疯。 “是,但也不全是。”姜无恋学着林妙香的样子猛地搁杯子,把林妙香吓了一跳。 发什么神经。在心里暗暗骂了一,林妙香脸上还是挂起了十分求知的表情,“什么意思?” “他被人控制住了。”姜无恋简洁地回答到。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桌上的杯子,和他在一起久了林妙香也知道这时他在思考时的习惯,所以就没有去打扰他。 “他……应该是中了皮影戏。”姜无恋犹豫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那是我们姜家独有的药,中毒之后,人就会变成一具只懂得遵循命令的行尸走肉。就像是玩皮影戏一样被人控制。” “皮影戏?”林妙香不由重复着这三个字,还真是毒如其名,“既然是你们姜家,那一定是姜秋客的吧。” “不。”姜无恋想也不想就否决了,他垂了眼眸,“毒药是他拿的没有错,但毒的人却一定不会是他。” “嗯?”林妙香不解地望向了姜无恋。察觉到她的注视的姜无恋把目光从杯子上移到了林妙香脸上,悠然说到,“因为这毒必须是通过男女欢好才能生效。” 林妙香张大了嘴,半天没能合上。 姜无恋也不急着说什么,安静地等着林妙香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但我还是不明白,刚才你怎么突然就要逃。”林妙香摇摇头,决定不去理会这种怪异的毒,问出了自己一路上的疑惑。rs 第二百一十七章 潜入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想啊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一十八章 想啊 “我想我们被发现了。”姜无恋继续说着,“那个对沈千山毒的人可以操控沈千山,同样也可以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次林妙香哑口了。过了半天才端起冷却的茶杯骂到,“这毒真变态。谁做出来的?” “我。”正在喝茶的林妙香听到姜无恋的回答差点就呛住了,她瞪着姜无恋,心里暗暗了决定,以后一定要离姜无恋远一点,免得被这个变态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毒。 冬日里面的阳光慵懒地覆盖着大地。树叶凋零,灰蒙的枝头枯谢了一年的繁盛。 从不远处传来的喧哗声打破了林妙香与姜无恋之间的沉默。 仿佛是有很多人的声音,林妙香讶异地抬头对上了姜无恋的眼。 “看来我们太大意了。”姜无恋苦笑一声,他大概猜出了外面发生的事情。不过他仍旧没有丝毫地慌乱。 林妙香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她并不想那么快就把麻烦惹到身上。 不过是祸躲不过,林妙香闷闷地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姜无恋笑着喝了一口冰冷的茶,然后慢腾腾地跟了上去。日子太平静了,看一场戏也不错。 一出后院,林妙香就看见了大厅里面两道熟悉的人。门里外的人都恭敬地跪了去。相比而言,客栈里面的一行人就显得格格不入。 没有人跪,而身为皇上的沈千山却没有丝毫的不悦。 甚至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门外的阳光挣扎着落进了他的双眸,然后被黑暗吞噬。 林妙香本来已经舒展的眉在门外老百姓探寻的目光中再次陇成了一座小丘。凤袍在身的夕照视线在店里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了林妙香的身上。 她挥了挥手,身后的随从立马迅速的退了出去,顺便还把客栈里面的无关人等全部清扫干净。 看着有间客栈的大门被关上,林妙香脸上慢慢覆盖上了一层冰冷。 “爱妃,许久未见,别来无恙。”沈千山的眼里突然闪过了光彩,望着林妙香,咧开了嘴。 知道他已经被人控制的林妙香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眯起了眼,死死地盯着夕照。 事隔近一年的时间,她的容颜还是如莲花般娇艳。看着那满头的青丝,林妙香许久未有波澜的心还是微微动摇。 她想到自己,已是白发罩红颜。 赵相夷已经走到了林妙香的旁边,他看着沈千山的脸有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其余人则站在了两人的后边,像是一道最牢固的防线。 夕照镇定自若的看着眼前的众人,这一年的磨砺让她再不会像以前一样手足无措。 她轻轻地扬起朱唇,带起了温暖的阳光挂在嘴角,“既然来了京城,怎么一直不来找本宫叙旧呢,妙香?” “我们一介草民,怎敢叨扰。”林妙香不卑不亢地回答到,一边暗自揣度夕照的来意。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近段日子,本宫可是很挂念你们几个,害怕一不小心,你们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夕照的笑容还是妖娆动人,说出的话却没有太多温度。 林妙香眼里寒光一闪,赵相夷已经挡在了她的前面,一旁的江玉案轻笑开口,“后山一别,我们也甚是挂念你,总是担心你能不能活到我们再见的这一天。不过看来是白担心了。” “祸害遗千年,这句话果然没有错。”赵相夷接口到,眼里光彩流转,他俊逸的脸上写满了不为人知的凛然。 夕照脸色微变,一声不易察觉的冷哼从嘴边溢出。 一直没有出声的沈千山冷冷地开了口,“这次来,是找你们合作的。我想和你们联手。” 林妙香挑了挑眉,她怀疑地望向了沈千山的眼。不过这一幕在赵相夷看来却更像是动摇。 他眸光一敛,意识地抓住了林妙香的手,害怕她离他而去。夕照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 沈千山的表情在看见林妙香的时候柔和了来,温情的目光深深地望进了林妙香的心底。千言万语,似乎都不及此时的柔情一瞥。 赵相夷抓着林妙香的手已经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瘦削的骨骼在肌肤隐约可见。 夕照抿着唇笑得信心满满,她也不说话,漂亮的大眼睛耐心地望向林妙香,等待她的回答。 林妙香闭着嘴没有回答。不是她在考虑是否要拒绝,而是她觉得根本就不需要在这种答案必定是否定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没有人开口,气氛显得凝固而沉重。 夕照趁此机会朝着最角落里的姜无恋望去。时至今日,她自然是明白了当时与自己合谋的那个自称姜无恋的男子,是姜秋客。 “理由。”冷淡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林妙香震惊地抬起头去,却只看见赵相夷高大的背影,微微的弯曲着,仿佛是承受了太多隐秘的重量。 夕照望着赵相夷,黑白分明的大眼里突兀地闪过了令人心悸的光芒。她朝着赵相夷走了过去。 夕照的身高比林妙香略高一些,即使在赵相夷那强壮的身形面前,依旧不显娇小。她微微侧过头,在赵相夷的耳边蠕动了几嘴唇。 声音小得连贴在赵相夷身后的林妙香都没有听见。 “我等你的答案。”拍了拍赵相夷的肩膀,夕照露出一脸的志在必得。不等林妙香等人开口,她就和沈千山一起离开了有间客栈。 就在夕照一转身的瞬间,林妙香已经赶紧走到了赵相夷的身前。然而一接触到那双几乎快失去焦点的双眼,她就失去了所有询问的勇气。 夕照究竟说了什么,让赵相夷似乎也陷入了莫大的挣扎。难道她告诉了赵相夷关于夜重的存在? 可是这样对她没有一点好处。而且按照赵相夷的性格,知道自己一直瞒着他,早就弄得鸡狗跳了。 林妙香皱起了眉,冲赵相夷身后那些探寻的目光摇了摇头。 现在这个时候,还是让赵相夷先静一静吧。 好在赵相夷的反常并没有持续太久,晚饭过后,赵相夷就直接来到了林妙香的房间,不等她说什么,沉默地抱起了她,掠上了顶。 迎头,月色稀疏。 把林妙香抱上顶后,他也不说话,只是自己一个人喝着闷酒。林妙香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 月光的赵相夷没有带面具,恢复了原本面貌的他英俊得令人窒息。林妙香仔细地凝视着赵相夷的侧脸,一颗心已是千折百回。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赵相夷扬起巴,声音里带着他所特有地清冽。如同他的人一样,干净清爽。 林妙香意识地点了头之后才醒悟到赵相夷根本就看不见她点头的姿势,还没来得及开口,赵相夷的声音再次悠然响起。 “那晚是你大婚之夜,说起来,我倒是成了陪你过洞房花烛夜的人了。比起沈千山和你地相遇,我们得第一次见面还真是糟糕。” “嗯,这我也赞同。”林妙香煞有其事地附和到。赵相夷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腾出一只大手来在她头上揉了半晌,“你就不能说你其实对我一见钟情吗?” 林妙香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可不敢犯欺君大罪。” 赵相夷无可奈何地收回了手。在林妙香惊讶的注视,他突然躺了去,视线也开始飘向了头顶黯淡的月光。 “后来我们去了苗疆,你也跟着我到了雾夕城还有其他地方。我记得庄墨曾经问过我,江山和美人谁更重要。我说,我两个都想要。”想到这里,赵相夷的目光弥散开来。 那时的自己年少气盛,总是以为什么东西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然而越到后来越是懂得,很多事,不是你想,就能拥有。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大抵都是因为不可得却又不舍放。 赵相夷还记得当初的自己是如何激扬,连笑容里都是锋芒毕露的自信和意气。 林妙香没有回答,只是在赵相夷身边躺了去,小小的手包裹住了赵相夷没有拿酒壶的大掌。 “如果现在重新选择,你会选什么?”林妙香轻声问道。单薄的月光仿佛不胜凉风的吹袭,显得愈加飘渺。 “我的答案,一直都没有变。即使是现在,我依旧还会做出一样的决定。”赵相夷握紧了身侧纤细的玉手。 呼吸间,是林妙香那若有若无的清香。 林妙香愣了愣,继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但如果看得仔细的话,你就会发现,这笑容里的无奈远远大过了所谓的欣喜。 “你想你母亲吗?”赵相夷突然问到,他的每一字似乎都说得极为艰难。不过他掩饰得太好,林妙香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一想到自己的母亲,林妙香心里像是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想。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很多时候我更恨我自己的不懂事,如果不是我选择了沈千山,她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落不明。我连累的太多人,有的时候我甚至希望死的人是我,那么乐音就不会死,还有很多人也不会死……”rs( ) 第二百一十八章 想啊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忍耐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一十九章 忍耐 林妙香的前半生可以说过得极为幸福,但自从嫁与沈千山之后,所以的一切都变了。 赵相夷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林妙香的话。他深知,一个人的一生必定会经历这样只有自己一个人去承担的时候。 他只是在一旁不停地喝着酒。他一直没有去看林妙香,他怕极了再看见林妙香的眼泪。 只是他忘了,事隔那么久后的林妙香早就没有了那种懦弱。 她清楚地知道,在偶尔的疲惫之后,她必须要坚强地站起来。她已经失去得太多,不能再承受任何失去了。 没有等赵相夷过来,林妙香就猛地抱住了身侧的男子。她的力气之大,仿佛是要把自己融入到赵相夷的身体里面去。 “林妙香。”赵相夷的声音里苦苦地压抑着什么。那低沉的嗓音充满了蛊惑。 林妙香怔怔地看着赵相夷,这是她记忆里赵相夷唯一一次称呼自己的名。 此时的赵相夷缓缓偏过了头,林妙香清楚地看见了他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的身影。 这一瞬间,她看见了赵相夷眼中的自己。 赵相夷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那上挑的凤眼里面有着林妙香看不清楚的情绪。林妙香瞳孔一缩,在很久以前,赵相夷就是这样看着在沈千山身边的自己的。 “我……我可以抱你一次吗?”赵相夷的声音里隐约有恳求的意味。林妙香咬着唇,硬生生逼回了内心深处涌起的潮水。 没有持续太久,林妙香在拥抱过后立马松开了赵相夷。她认真地凝望着赵相夷略带震惊的眼,缓缓说道,“赵相夷,这一生你都是我最感激的人。谢谢你,在我不能给予你同样厚重的爱的同时,依旧爱了我很久。” 赵相夷墨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林妙香,在这双眼睛里,林妙香看见过心痛,看见过深情,却从来没有看见过责备。 夜里的光全部落进了赵相夷的眼里,他垂眸,勾起了一抹英气逼人的笑容。 “夜深了,回去睡吧。”许久,赵相夷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这一次,他没有再抱林妙香,一个人施展轻功跃了房顶。看见林妙香跟在自己身后轻巧跃的身影,赵相夷转过了身。 香香,现在的你已经变得坚毅而强大,再不需要人来守护。即使有,那也不会是我能给你的了。 喉咙里,赵相夷到了嘴的话一直哽在了那里,酸涩的滋味慢慢蔓延到了全身。他其实很想问林妙香,她爱他吗。 但最终还是没有。 也许,只要不知道答案,就可以继续怀抱着最虚无的希望走去吧。 赵相夷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虽然在他的抗拒之,夜重的意识连同记忆没有侵蚀他的意识,但从夜重刻意的叙述中他还是知道了太多事情。 他还记得林妙香曾对自己说过的爱,那一刻他是欣喜的。然而走到现在,他也从最初的欣喜中走了过来。 他始终是懂林妙香的,知道她的挣扎她的不安甚至她的犹豫。 即使林妙香不忍说,但他知道,当初若不是夜重逼得太紧,自己的“死”又让林妙香心生愧疚,这一生,他怕是都不会听见她对自己说爱。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往往会把所以厚重的感情都误以为是爱。 赵相夷永远记得,在他生命中最为美好的夜晚,林妙香靠在自己的耳边说了一句,我爱你。 即使这份爱在此后的岁月中再未被提及,但却是他得到的唯一。 在赵相夷和林妙香走后,顶突兀地冒出了一个白衣如是的男子。儒雅的脸上始终挂着极具欺骗性的微笑。 还没等他站起身来,一个红衣男子已经一掌按在他肩上,硬生生把他压了去。 “我说,偷听别人谈情不是好行为。”后来的红衣男子得意地轻轻跃到了最高处,一双冷冽的眼泛着危险的气息。 “我没看错的话,你恐怕也不是刚到吧。”被江玉案按去的姜无恋也没有生气,慢腾腾地爬起来坐在了江玉案旁边。 江玉案那原本充满鄙视意味的脸在姜无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瞬间变得尴尬无比。 他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想蒙混过去,一双眼睛却在四处张望。想着找个东西来掩饰。 毕竟,这样偷听别人感情问题不是光彩的。即使是不小心路过,不小心听见,不小心躲起来以看戏的心态观看了所有…… 蓦地,他看见了赵相夷刚才喝的酒壶。 江玉案本来只是拿起来随意摇了一,却意外的发现里面还有酒,“老板人真好,知道我们听了那么久也累了,还专门留了酒给我们。” 他特意强调了我们二字,这样,即使姜无恋想独善其身也不可能了。 “喂,喝点吗?”江玉案推了推旁边的姜无恋,态度嚣张得不可一世。对于和他一样挂着面具的姜无恋,江玉案始终有股争强好胜的心在里面。 姜无恋古怪的看了江玉案一眼,坚决地摇了摇头。还唯恐避之不及地远离了江玉案一点。 看见姜无恋过度的反应,江玉案一愣后哑然失笑,“我倒是忘了,你这人有严重的洁癖。” “既然这样,我可独自享用了。”兀自把酒壶举到了唇边,江玉案眼睛斜斜地看着姜无恋,“真是可惜,老板最爱喝的女儿红品质绝对是……” 江玉案的话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地狠狠吸了一口气,浓烈的酒香就扑了个满怀。仿佛还是不能确定,江玉案干脆捧起酒壶大大地灌了几口肚。 “怎么了?”察觉到不对劲的姜无恋扭过头,好奇地问到。 江玉案的表情慢慢地由怀疑转变为震惊,然后又变成恐惧,夹杂了些许的不安。 姜无恋没有放过江玉案脸上的任何一丝细节,这个始终把感情表演得炉火纯青的人,现在却是艰难地转过头,看着姜无恋的脸,一字一顿极其凝重地说到,“这酒变质了。连赵相夷都喝这种酒了,我想,我们有间客栈肯定快破产了。” 饶是姜无恋,也被江玉案这话给震住了。 半晌,姜无恋才带着优雅的表情以好听的语调温柔地说到,“你可以去死了。” 第二联之极品天才最新章节天大清早有间客栈就闹成了一团,甚至可以说是鸡狗跳。 唱曲的没有在唱曲,弹琴的没有在弹琴,打杂的也没有在打杂。有间客栈上至老板娘至店小二,全体出动,把店里几乎拆了个遍。 这一切是因为一个人,有间客栈的老板,赵相夷失踪了。 “厨房没有!” “楼上没有!” “后院没有!” …… 一番折腾后,这一拨几乎大门不出的家伙除了老板娘,全部出了客栈。至于生意,连老板都没了,还做什么生意。 没多久,姜无恋和九九回来了,“老板娘,街上所有的杂货铺都没有人。” 老板娘点了点头。 然后,姜恨水也回来了,“老板娘,所有的客栈酒店都没有人。” 老板娘依旧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不一会儿,连赛华佗也跑了回来,“赌坊里也没有人。” 老板娘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但还是点点头。 最后,江玉案满身脂粉香味地回来了,“老板娘,ji院也没有……” 话还没有说完,林妙香已经拿起江玉案平时弹的琴扔了过去。姜恨水一张脸铁青着,“江玉案,你去了ji院?” 江玉案求助的眼神投向了林妙香,林妙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继续找。” 等江玉案再次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时,已经是上气不接气了,“老板娘,找到了!” “在哪?”几乎是一瞬间,子里面的人就全部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问到。 江玉案喘着气,又不能在这里使用轻功暴露身份,跑了两遍京城,江玉案别说说话了,连出气都是个问题。 他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朝着门口指去。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找了大半个上午的人终于回来了,但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林妙香盯着站在赵相夷身边的人,瞳孔骤然紧缩,一道凌厉的光芒毫不掩饰地射了过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赵相夷动了。他身形一闪,挡在了同行的女子身前。 林妙香那记杀气十足的眼光最终落在了赵相夷身上。赵相夷只是从夜重那里知道,林妙香很强,甚至在红沙镇也闯出了名声。 但直到现在被林妙香全力的一眼扫视之,才知道她的杀气绝非普通人可以比拟。 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散发出的寒意,也不及林妙香这目光里的森然。 此时,不只是林妙香,连在她身后的众人也全部愣住了。只有还喘着气的江玉案眼里闪过了若有所思的光芒。 “赵相夷?”林妙香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到的。 如果不是这一切真实地发生在眼前,林妙香永远也不会相信,赵相夷有一天会站在自己的对面,为另一个人挡去风霜与严寒。rs(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忍耐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叛离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二十章 叛离 赵相夷的目光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他缓缓移开身子,露出了一**妙香再熟悉不过的脸。 “不要伤害她。”赵相夷站在林妙香的对面,语气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站在他身后的不是夕照,而是林妙香一般。 “为什么?”林妙香喃喃问到,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看着眼前这一男一女。如果可以,她永远不想和赵相夷这样对峙。 “因为,从今天起,夕照,就是我们的同伴了。我们会一起去对付姜秋客,夺回属于我的江山。”赵相夷面无表情地宣布着,语气里的坚决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林妙香知道,这代表着赵相夷已经了决定,再不会轻易更改。 “为什么?”这一次发出疑问的不是林妙香,而是从震惊中回过神的九九。 “大家的敌人都一样,夕照要从姜秋客那里得到皮影戏的解药,我要从姜秋客那里拿回属于我的江山。”赵相夷在笑,只是林妙香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他黝黑的双眸转向了姜无恋,“至于你们姜家,我不会管你们的去留,这是我赵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插手。” “你……”姜恨水恼怒地一开口,就被江玉案拉住了。 赵相夷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眼里闪过了一丝嘲弄,“怎么,江玉案,你准备背叛我?”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是一变。犹豫许久,江玉案在赵相夷面前低了头,“大玉的命永远属于你。” 九九愣了愣,也随着江玉案对赵相夷宣誓了忠诚。 他们的命是被夜重救,也算是欠了赵相夷还不清的情。所以,哪怕是错,他们也会追随着赵相夷。 “林妙香。”赵相夷没有理会江玉案和九九两人,眼光直直地落在林妙香身上,“其实如果现在再给我选择的机会,我会选择万里江山。” 别人听不懂赵相夷的意思,但林妙香怎会不懂。她的脸色白了白,笑得有些勉强,“我早说过,我会把我欠你的一切全部还你。” “那就好。”赵相夷昂起了巴,“那么,明天我们就出发。夕照的大军会全力支持我们。” 说完,赵相夷拂袖而去。他甚至不打算在有间客栈停留。 由始至终,夕照都没有说话。她站在赵相夷身后,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只是一夜而已,那个笑容温和的赵相夷,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相夷离开后,子里面的人陷入了沉重的寂静。 一时间,谁都没有坐,维持着从刚才起就僵硬的姿势站在一起。 “我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九九带着戏谑的声音幽幽响起,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冷漠的赵相夷。 林妙香摇了摇头,缓慢地转过了身子,“我不知道。” 她眼睛里面的茫然重重地压迫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九九接来的话被那眼神生生给逼了回去,消失在了喉咙深处。 重重地压迫着胡呼吸,让内显得沉闷不堪。 “现在该怎么办?”被赵相夷的表现给震住的人可不止林妙香一个,就连赛华佗也皱起了眉。 算起来他是这群人之中和赵相夷认识最早的人,但今天的赵相夷,却让他感觉到全然的陌生。 “不管怎样,我和大玉会在一起。”姜恨水毫不犹豫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江玉案没有丝毫意外地微微笑了起来。 赛华佗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了江玉案的旁边。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你呢?”九九扬起了巴,冲着姜无恋问到。 “我和恨水从来不会分开。”姜无恋的唇角适度上扬,即使是在这种突然的状况,也显得温文尔雅。 只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只是假象而已。真正的姜无恋,绝对是果断狠绝的。 “妙香。”九九唤了林妙香的名字,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了询问的气息。 “我不知道。”林妙香的神情依旧有些恍惚,她机械般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九九不禁皱紧眉头,林妙香现在这样可不是一件好事,“你不要总说你不知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不是你一句不知道就可以解决的。” 九九语气里毫不掩饰的责备即使是江玉案听了也觉得刺耳,他拉住了九九,低声吼道,“够了。” 九九不满地甩开了江玉案的手,“这样就够了?我不知道你怎么可以容忍这个女人,不管是赵相夷还是公子,都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现在赵相夷变成这样,她就只会说不知道。你敢说这次赵相夷变成这样,和她完全没有关系?” 九九的脾气一直是这些人里面最火爆的,从公子因林妙香而坠悬崖开始,她就一直隐隐有些不满,现在林妙香的表现更是让她一阵火大。 不知道这个词往往比对不起更苍白无力。 对面的林妙香脸色白了白,身侧的双拳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姜无恋一把拉回了九九,“不要闹了。”他的声音说不上严厉,但九九却奇异地平静来。 只是脸色依旧难看,眼睛更是看也不看林妙香。 这里面,只有江玉案和姜无恋昨晚偷看了赵相夷和林妙香在一起的情景,他们也知道在这之后两人就分开了。 而且分手时赵相夷似乎也没什么异样,但今早却突然和夕照搅和在了一起。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饶是以他二人的聪明才智,一时之间也猜不出一丝头绪来。 “按理来说,赵相夷应该对夕照没有什么好印象吧,即使是昨天见到夕照,赵相夷也是一副为恐避之不及的样子。我想昨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妙香,昨晚你和赵相夷有说过什么吗?”赛华佗一字一句地道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林妙香垂在身侧的手松开,握紧,又再次松开,她颤抖着双唇,最后依旧只能挤出相同的四个字,“我不知道。” “你……”九九控制不住地又要说什么,姜无恋却及时扯住了她。 “妙香,我想找了赵相夷那么久,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姜无恋一边对林妙香说到,一边跟江玉案使了个眼色。 林妙香愣了愣,木讷地开了口,“好。”说完,她看也不看房间里面的众人,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江玉案对着姜无恋点了点头之后跟了上去。 看见他们两个人走了之后,姜无恋这才把昨天看见的事简略地告诉了众人。他双瞳里面闪过了一丝精光,“所以,这件事应该另有缘由,你们就不要再跟林妙香施压了。赵相夷变成这样,我想她应该比谁都难过吧。” 经过姜无恋的讲述,九九也自知刚才说得过火了一点。其实她也明白,这一切并非林妙香的错,只是在看见她那失神的样子,就觉得恼怒。 “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在有两条路,要么,我们把赵相夷抢回来,依他现在这样子,估计要一直捆住他,直到他不再像现在这样,做什么傻愣愣的决定。”姜无恋环顾房间里的众人,缓缓说道。 “另一条路呢?”想到赵相夷被捆住的样子,九九不禁扬起了唇角。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另一条路,”姜无恋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就是我们将计就计。跟着赵相夷一起去南王朝。” 一时间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赛华佗最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支持第二条路,虽然冒险,但一劳永逸。既可以铲除姜秋客,也可以看看夕照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因为赵相夷的突然转变,赛华佗把嫌疑放在了夕照的身上。 姜恨水笑眯眯地把玩着自己的长发,和姜无恋一样诡异的双瞳看不出什么情绪,“我和我哥的最终目的是杀掉姜秋客,所以我们肯定是选第二条。” 看见姜无恋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姜恨水眨了眨眼,两兄弟间都暗自在心里坚定了相同的未来。 众人的视线最后一起看向了九九。被那么多人盯着,九九不禁缩了缩头,“我可以选第一条吗,我觉得捆赵相夷痛苦的他一个人,杀姜秋客痛苦的是我们一群人。” “九九。”姜无恋柔声唤着九九的名,九九一阵哆嗦,赶紧投降,“好了好了,开玩笑而已,我们这有间当铺开了那么久,好歹也有了一些用来自保的秘密,不就是杀姜秋客吗,这还不简单,去就是了。” 九九可不会忘记,每一次姜无恋笑得最无害的时候,心里通常已经想到了最折磨人的点子。这一点,和江玉案一摸一样。 姜无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露出一排整齐地牙齿,看得九九心头一惊。 果然,只听姜无恋语重心长地说到,“既然九九那么有信心,那么最后刺杀姜秋客就交给你了,我们会在一旁为你摇旗呐喊的。” 九九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僵在了脸上。 客厅里,姜恨水第一个毫无形象地笑了出来。在他的带动,赛华佗也相继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看着平时绝不吃亏的九九现在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大家心里都立马想到了一句话——一物降一物。 再说这边江玉案跟在林妙香的身后上了楼,直到在进时才被拦了来。林妙香像是根本就没有看见他一样直接把门合上。 慌张之他赶紧伸出两只手从门的缝隙插了进去。可惜林妙香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做,关门的动作已经来不及收回。 随着门夹到江玉案的手,林妙香的耳边也响起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看着被夹住的那两只手,林妙香没好气地把门又打开,“把手拿开。” “我说,你就不让我进去坐坐吗?而且你看我这手,你就没有一点愧疚?”江玉案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反而把手伸到了林妙香面前。 看着那原本修长的十指现在慢慢地肿了起来,林妙香有些尴尬,却并不想道歉。她冷冷地看着江玉案,“你跟我走得太近就不怕变成赵相夷那样?我可是个祸国殃民的人。”rs( ) 第二百二十章 叛离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紧张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二十一章 紧张 “祸国殃民?”江玉案轻嗤一声,怀疑地打量着林妙香,最后摇了摇头,“想要祸国殃民也要看有没有本钱吧,看不出来你还觉得自己长得倾国倾城的。” 听见江玉案这刻意的玩笑话,林妙香心里的烦闷反而减轻不少。其实姜无恋说得没错,赵相夷今天莫名其妙的转变,最难过的就是林妙香。 她对赵相夷本就心怀愧疚,在九九的那番话,更是自责不已。 饶是这次的事件与她无关,她亦觉得正是她才造成了今天这种结果。 微微侧过身,林妙香虽然没有说话,但江玉案还是露了得意的笑容。他就不信,没有他江玉案攻不破的城池。 大大咧咧地走进,江玉案就开始满子地找药膏。林妙香把门关上后直接取出银针,眼里闪过一丝奸诈的光芒。 “过来,你的手再不处理的话明天就肿成店里的大香肠了。”林妙香的银针藏在手指的缝隙中,不仔细看的话绝对看不出来。 江玉案一听,连忙把两只手都递到了林妙香的面前,一双眼睛却四处乱瞅着,“你这子怎么那么破,我们开客栈赚地钱去哪里了,不会你拿去……啊……” 江玉案的话终止于比刚才更惨烈的叫声,他猛地回过头来看着自己十指上耀武扬威般挺立着的十根银针,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怎么,你还不乐意了是不,我这银针的效果可比什么药膏都管用,你乱嚎什么。”林妙香一本正经地说到,只是她眼里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江玉案一时也找不出话,只能死死地瞪住她。林妙香笑着取回了江玉案手上的银针。 那原本逐渐肿起的十指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林妙香没有骗江玉案,以她的医术,这银针比任何药膏都管用。 只不过她刚才刻意用了稍大的力气,让江玉案“深刻“地感受了一疼痛而已。 她从来不愿意吃亏。 就在林妙香幸灾乐祸的时候,江玉案放缓了脸色,神情凝重地把对林妙香说到,“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得接受。我和姜无恋商量过了,决定顺着赵相夷的意思,一起去攻打姜秋客。” 其实江玉案这完全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这件事的发生,怎么可能来得及商量。不过也算让他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林妙香听了之后明显有些犹豫,她完全没有做好准备,“会不会太仓促了,万一……” “没有万一,我们必须成功。”江玉案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表情,不过林妙香却看见了他眼里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愣了愣,然后笑了,“是啊,我们没有回头的余地,这会是背水一战,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江玉案赞许地点点头,他欣赏林妙香这种果断坚毅,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畏畏缩缩,“你放心,由不是去送死,这一次,我们有五成的把握。毕竟,就算没有赵相夷这一闹,我们也离计划中的这一步不远了。” “夕照这边怎么办?”那么多人去寻姜秋客一个人的麻烦林妙香倒不担心,她最怕的却是夕照背后捅刀子。 “她或许的确是想从姜秋客那里得到解药,你也知道,她很爱沈千山,现在沈千山变成这样子她应该也不愿意,不过那个女人的话还是不能全信。小心一点就好。”江玉案的眼里闪过一丝隐晦的精光。 林妙香没有再说了,正如江玉案所言,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门外的月光流了进来,河流一般潺潺地淌了一地。 江玉案微微上挑的眼角在薄凉的月色中多了几分媚意,他侧过头望向门外苍白的悬月,漫不经心地开口,“桃夭似乎还未清醒,你打算如何?” 林妙香眼神一滞,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半晌才缓缓松了开来,“我去看看她。” 自从桃夭那日前往天银庄将林震天的头送上,被江玉案发现她被惑毒蛛控制之后,便一直迷迷糊糊地,从前还偶尔认得人,现在却是天天倚在门处,依依呀呀地哼唱着什么。 出了房间,夜里的湿气迎面而来,湿漉漉地落在裸露的皮肤上面。往左拐数步,林妙香与江玉案朝着有间客栈最后方的院落走去。 几道探寻的视线锐利地扫了过来,认出来人之后便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林妙香知道,那是大玉门安插在这院中保护桃夭的人。 往前数步,江玉案正要推开门,林妙香却一手拦住了他。她指了指院中露出半个头的大树,低声对江玉案说到,“跟我来。” 说着,便是纵身一跃,身形消失在了迷蒙的夜色之中。江玉案一愣,笑了笑,这才轻点脚尖,朝着那颗大树去。 密密麻麻的树叶挡住了两人的身影。江玉案就着粗大的树枝坐了来,一旁的林妙香并未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院中。 院中,搁了半壶酒。一人穿着有些破旧的锦衣,跌跌撞撞,云鬓横斜,自顾自地唱着不知名的小曲,间或停来,抿唇轻笑,对着一旁空荡荡地石凳之处,软语低喃,“三郎,我美么?” 没有人回答,她又兀自笑了开去,眉梢眼角是数不尽的媚意,“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那一日安国寺一见,便是倾了心……”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模样疯癫之极。江玉案忍不住侧头看了看身旁的女子,压低了声音,“她这番模样,你要去查,恐怕要花上不少力气。” “我知道。”林妙香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她的视线一直落在桃夭的脸上,秀长的眉微微地皱在一起,“但是这件事,必须要弄明白。我必须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我的……” 最后一个字林妙香生生吞了去,她收回了视线,从树上站起了身,“明日,你随我去春萧楼。” “去那里做什么?”江玉案微微一挑眉,林妙香淡淡地道,“我前日从沈青处得到消息,二十六年前,春萧楼曾出了两大名ji,其中一人,便是桃夭。” 春萧楼。 是春萧,更是*宵。一晌*宵,数不清的风流与放浪。 二十六年前,无数江湖豪杰与文人墨客争相涌入此地,不为他物,只为楼中两大美人。 一为桃夭,另一人,名灼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曾有才子这般赞道,说二位姑娘芳名如此儒雅,必是经文满腹,有此二女常伴左右,*添香,此生无憾。 桃夭听后,只是淡淡一笑,眉间是数不清的冷意。她说,风尘女子,再好的名字只不过是供人谈笑罢了。 此后,桃夭嫁入皇宫,灼华失踪,去向不明。 沈青的书中如是记载到。那日林妙香看过之后便想起桃夭嘴里反复出现的春萧楼,这才决定带着江玉案前来打探。 扮了男装,林妙香穿着黑衣,面无表情地走在江玉案身旁。 “我说,真不给他说一声么?”江玉案摇了一把扇子,易容后的脸看上去有些猥琐,林妙香有些不习惯地移开了视线,“不用了。” 她不愿意将赵相夷卷进这些事情中来。他只要站在自己身后,便好。 江玉案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其实,在他眼里,这样事事都瞒着赵相夷,对他而言恐怕才是最大的痛苦。 二十多年过去了,春萧楼依旧是客来客往。 不过青楼都是做夜晚生意的,这白天过去,门前倒是冷冷清清,偶尔有人在其前路过,脸上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江玉案与林妙香停脚步,彼此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两道身影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进了门,春萧楼内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老妪守在楼,看见江玉案两人地到来,她没有丝毫惊讶,只是躬了躬身,恭敬地在前引路,“二位公子请随我来。” 林妙香不由侧头朝江玉案望去,江玉案低头,悄声说到,“昨晚你说要来此地之后,我便来打了招呼。怎样,办事效率不错吧。” 看着他眉色舞的样子,配上那张易容后有些虚浮的脸,林妙香忍不住眉头一跳,还好自己易容后的样子没有这么猥琐。 江玉案见她眼光闪烁,哪里还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两眼一瞪,直起了身,跟在那老妪后面走去。 “我说,你是怎么买通这楼里的老鸨的。”林妙香忍住笑意,走在江玉案的身后,她要问的事极为私密,那老鸨当真愿意说么。 江玉案停脚步,一纸折扇敲在了林妙香头上,“你也不看看是谁出马。人在这世上,注定有太多**。很多秘密你不知道不是别人不肯说,而是你没有付出足够的代价。” “哦?”林妙香拖长了声音,“可这么轻易就让那老鸨开口,莫不,她看上你了?” 林妙香的眼睛弯了起来,笑眯眯的样子让江玉案一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倒是忘了反驳。这样会同自己笑闹的林妙香,倒是多时未见了。 他迈开了脚步,冲她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放心,一切交给我,不要紧张。”rs 第二百二十一章 紧张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够了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够了 林妙香的笑容微怔,悻悻地淡了去。她的确是在紧张,自从那日见到桃夭的脸之后,她便心念着桃夭的身份,此刻终于能调查清楚了,怎会不心怀忐忑。 说话间,两人已走至楼上。春萧楼中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林妙香忍不住皱眉,“这楼里,总是这般安静么?” “公子,春萧楼操的是皮肉生意,白日里姑娘们自然是在熟睡的。”前方的老妪忽然回过头来,她脸上已有了深深的皱纹,一双眼睛却是格外明亮。 像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林妙香点点头,心中却微微困惑。这四周,是真的太安静了。以她现在的内力来说,若是这楼中有姑娘沉睡,那她们的呼吸声至少自己还是能有所发现的。 可她仔细一听之,却觉得整座楼里,只剩了自己以及眼前二人的鼻息。 她不动声色地扯了扯江玉案的衣袖,江玉案会意,脸上仍旧是漫不经心地笑着,但眼里却多了几分凝重。 “二位,这里便是花妈妈的房间,你们进去吧,老朽先行告退。”老妪在二楼最里间的房前停了来,她指着身后的房间,对林妙香与江玉案说到。 江玉案点点头,手间折扇却是忽然一展,在老妪肩头处一点,那老妪瞬间便是无法动弹,她张了张嘴,“公子这是做什么?” “抱歉,总觉得今日这春萧楼安静得过分,放心不,所以有劳你在此等候。我们得到想要的消息后,自会解开你的穴道。”江玉案说着,推开了门。 一股浓浓的香气扑面而来,像是为了掩盖住别的什么味道一般。 江玉案回头看了林妙香一眼,林妙香会意,一手悄悄按在了腰间的长剑之上。 客厅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江玉案慢慢地朝内室挪去,林妙香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内室,才见到有一衣着华贵的妇人背对着自己坐在桌旁,桌上一大堆的金玉珠宝随意搁置着。 妇人身子前倾,紧紧地抱着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因为背对着的关系,林妙香看不见她的表情。 江玉案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响起,“花妈妈,昨晚在给你的礼物看你你很满意,那在想要的消息,也请你告诉在吧。” 没有人回答,房间里只有江玉案空落的声音静静回荡。 林妙香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她惊慌地望了江玉案一眼,只见江玉案面色微沉,缓缓地朝着那妇人走去,折扇轻轻搭在了她肩上,“花妈妈?” 话音未落,就听见林妙香不受控制地惊呼,“小心,大玉快扔掉手里的扇子!” 江玉案一低头,只见手上的折扇竟然诡异地被不知名的物体侵蚀了大半,而且还正往自己手上蔓延开来。当不再犹豫,手腕一翻,将手中的折扇朝窗外抛去。 再一回头,只听得一阵物体倒地的噗通声,春萧楼的老鸨花妈妈已倒在了地上,仰面朝天,脸上还挂着满是贪欲的笑,只是这笑容已经彻底凝固了。 他弯身,正要去检查,林妙香却从他身后站了出来,“你不要动,她浑身剧毒,沾之毙命。” 一听这话,江玉案倏地收回了手,“那如何是好?” “我想是有人从中作梗,不愿意让我发现桃夭的秘密。这个人,是姜秋客无疑。”林妙香定定地看着花妈妈的尸体,缓缓说到,“花妈妈所中之毒,产自海域,普天之,也只有姜秋客会做此事。” 江玉案一挑眉,思索片刻,忽然开口,“他可是在害怕你知晓桃夭身份之后,便不再去救袁双双,会失去利用你的筹码?” 林妙香抬起头来,笑容里有几分疲惫,“怎么会,不管怎样,她都是养了我二十几年的娘亲,哪怕桃夭真是……真是我们猜测那般,我也会去救她。” 江玉案点点头,总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牵强,但一时间又找不到别的理由来说明姜秋客杀花妈妈的原因,他收回了视线,有些犹豫地开口,“要不要看看这春萧楼里有没有别人还知道桃夭的事?” 林妙香看了看地上已经悄无声息的花妈妈,半晌,才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想,这楼里,恐怕是没有一个活人了。” 江玉案默然,也知道林妙香所言极对,但这春萧楼,是他们唯一知道的线索,桃夭在疯癫时反复提及此地,说明这里必定有人与她交情匪浅,甚至知道她的过去。 见江玉案沉默,林妙香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几乎与此同时,江玉案的身形一掠,已从她身旁冲了出去。 她面色一凛,疾步朝门外走去。既然春萧楼里面的人都已经死去,那唯一或者的老妪恐怕绝不简单,她一定是知道什么事。 刚到门外,就看见江玉案站在门口,听见林妙香出来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对她摇摇头,林妙香心中一沉,再一低头,看见那老妪气绝身亡地倒在了地上。 身上没有一丝伤疤,与花妈妈的死相一模一样。 林妙香只觉得浑身冰冷,一张看不见的大悬在了头顶上空,随时都会将她死其中。 回客栈之后,姜无恋便告诉林妙香,他们将在第二日清早离开。 林妙香点点头,她根本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四处回望后都没有见到赵相夷,她皱着眉拉过一旁的九九询问道,“老赵去了哪里?” “你和大玉离开之后,他也离开了。”九九不冷不淡地答道。一向疏朗的眉目反常地皱在了一起,林妙香虽然困惑,但还是没有多问。 次日出发的时候,大家都恢复了原本的面貌,毕竟,他们易容本是为了躲开夕照,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也就没有什么再需要伪装的了。 虽然做好了准备,可林妙香还是被城门的百万雄师吓了一跳。 赵相夷高坐在军队最前方,据夕照所说,她已经任命赵相夷为此次南征的大将军了。 看这架势,夕照在攻姜秋客所建立的姜国之后,恐怕不会轻易离开。林妙香心里暗生警惕。忽然有种与虎谋皮的感觉。 对于这个能在姜秋客获胜的情况依然让北王朝完存的夕照,林妙香可不敢小觑。 “林妙香,你,过来。”赵相夷扬起巴,冷冷地说到。林妙香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在盔甲包裹更加冰冷的男子。 看见林妙香那怔住的表情,赵相夷不耐地皱起了眉,长鞭一扬,直接把林妙香卷到了自己的马上。 看也不看夕照一眼,就带着人驰出了城。向着曾经的北王朝,如今的姜国进发。 夕照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她的目光一一扫过江玉案一行,故作不经意地问到,“怎么没看见赛华佗呢?” “他是去是留我们可管不了。也许你问问赵相夷他会知道。”江玉案在面对外人时永远都是一只装兔子的狐狸。 “我只是觉得我们既然要合作,就要坦诚。”夕照那张酷似林妙香的容颜在劲装包裹别有一番韵味,她认真地说到。 “我可不想和一个替身坦诚。”嘲讽的声音从九九的嘴中说出,短短一句话击中了夕照的痛楚,她微微皱起了眉。 她永远记得沈千山午夜梦回时喊的名字,林妙香。而她,却悲哀地爱着这样一个不把她放在心里的男子。 “九九妹妹,这一行你可要多加小心啊,万一出了个什么事,可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这一年替沈千山主持了北王朝的国事,夕照已经渐渐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暗示意味颇足的话让九九火冒三丈,看着夕照那“好心”的摸样,九九的牙咬得咯咯乱响。一只手拉住了她。 姜无恋一身白衣就像是贵家公子一样从容优雅,即使是夕照也无法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出什么缺点。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握住了九九的手,就让一向火爆的人把视线硬生生地从夕照身上移开。 只是免不了冷哼了一声。 夕照看着姜无恋,赞许的目光一闪而过。 在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之后,这一群目的迥异的人就踏往了南行的路。 林妙香坐在赵相夷的前面,动也不敢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从身后传来的凛冽的气息,带着陌生的疏离。 “不开心?”赵相夷淡淡地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林妙香惊得浑身一颤。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老赵,你这样做无异于把大家都逼上绝境。”林妙香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保持着平缓,但紧握的双手却泄露了她的不安,甚至还有些许的愤怒。 “为何不这样?”赵相夷似乎是笑了,不过林妙香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回来之后,你看我做了什么,每天就在客栈里做个老板,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我早就受够了。” 林妙香死死地拽住自己的裙摆,却不知道如何辩解。 不是这样的。林妙香在心里说道,利用有间客栈和有间当铺,他们不断地收集情报,赂能人。 可是因为不想让赵相夷知道夜重存在的事,不想让夜重夺去了属于赵相夷的意识,所以多数情况都是背着赵相夷做的。 从赵相夷的角度看来,他说的并没有错,这半年来,他确实什么也没有做。rs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够了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决断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决断 “江山有那么重要吗?”林妙香咬紧了唇,就在一年以前,她身后的这个男子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江山比不上自己。 但是现在他却为了江山,而投靠了别人。 赵相夷拉着马缰的手不由一紧,他的声音莫名地低了来,“你知道,我曾经很爱一个女子,甚至为了她放弃了江山,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错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僵直的后背,赵相夷低了头,凑到林妙香的耳边缓缓说到,“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要用这万千江山把她禁锢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林妙香却觉得一阵心寒。 不是这样的。赵相夷,你不是这个样子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总是不肯告诉我。 我讨厌你现在这样拒人于千里外的模样。 为什么,你不能试着相信我。我可以还你江山,我可以还你一切,可是你却不肯再给我时间。你要独自去拿回那所有。 “你,宁愿相信夕照,也不肯相信我吗?”林妙香听见自己的心缓慢沉的声音。她才知道,原来这半年来赵相夷从来没有真正快乐过。 他想要的江山,自己迟迟没能给他。 可是,他宁可相信夕照,也不愿再相信自己。 林妙香几乎不敢肯定,身后这个男子,就是爱了他那么久的人。 赵相夷低沉的笑声像是讽刺一样,他空出一只手抬起林妙香的巴,强迫她扭过头看向身后的浩荡阵容,“相信你?如果你能给我这么大的军队,那么我就相信你。” 林妙香的巴在赵相夷那毫不怜惜的用力之已经扭曲起来,但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她的眼睛里只有赵相夷那深邃墨黑的双眸,“那么,昨晚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直到今早才突然带来了夕照。老赵,不要再骗我了好不好,告诉我到底发生……” “昨晚是最后一次了。”赵相夷不耐烦地打断了恍惚地林妙香。他冷冷地解释到,“昨晚是最后一次爱你了,我给了你机会,但你还是拒绝了我。既然再得不到你的爱,那么,我至少要拿回我的江山。” “林妙香,你听好了,从今以后不管你是流泪也好受伤也罢,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在你身上失去的所有,都不需要你再假惺惺地说要回报。我,再不会给你我哪怕一丝的爱。”赵相夷清晰地看见了林妙香眼里的希望破碎在了眼眸深处,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然后慢慢地,从她眼底浮出了森然的寒冰,渐渐地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了一起,直到赵相夷再也看不见她的内心。 “好。”此时的林妙香像是把自己隔绝在了一个孤寂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承受着所有。从她身上毫不掩饰散发出来的寒意,饶是赵相夷也不自觉地怔住了,一子就松开了对林妙香的钳制。 林妙香淡漠地转过身,赵相夷的视线在她已经青紫成一片的巴上扫过后快地移向了前方。他握紧马缰,唇不知何时已经苍白一片。 一路上,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第一天马之后林妙香就兀自要了一匹良马。在夜重的教导,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会哭啼的女孩。 林妙香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道路,南边的山色隐没在冥色的黄昏之中,犹如潜伏的猛兽。 赵相夷,既然你想要江山,那么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会让你得到。 你想要的,只要我有,我全都给你。 除了我那颗根本就虚无缥缈的心。 对不起。老赵,老赵…… 人间二月,春风细细。 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由北方向南方行进的途中,冰雪日渐消融。浅草新绿,和着残留的雪痕一起,向着蓝天日渐高涨。 暖暖的气温,风柔柔拂在脸上,像这样的天气,无疑于适合酌一壶清酒,浅浅入口,懒懒地躺在竹制的软榻上,对月邀饮。 当江玉案如是说的时候,林妙香毫不留情地轻嗤一声,笑他的不切实际。 因为在江玉案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在北城这种偏僻的地方率领大军与北王朝的士兵交战,争夺碧山。 莫说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就是想安静地吃上一顿饭,也不免会听见不远处震天的战鼓声。 前线的生活远远比他人描述中的艰苦,以前林妙香倒也听她爹说过不少战场上的事,不过也只是轻描淡写而已。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其中苦险。 哪怕你自负武功盖世,到了战场上也唯有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毕竟当你面对的是百万大军时,就已经不是个人所能抗衡的了。 不久前林妙香也体验过前线的生活,那是在得知沈千山的死讯时和赵相夷一起攻打北王朝,现在想来,似乎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时候爱过的人在时间的抚平,淡得不可追寻。 夜幕笼罩的人间静得可以听见风的声音,但越是宁静越是暗藏着不可捉摸的杀机。 白日里的厮杀后两军都默契地停了战。大大地的帐篷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肃然。连续地拼杀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 没有人知道明天,甚至是一刻的自己是否还能呼吸着这稀松平常的空气。 林妙香默默地感受着大军里面压抑的气氛,心里刮过了寂静的风。 她低着头撩开了军营的主帐,迎面看见了赵相夷那张日渐冷峻的面孔。注意到林妙香的到来,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本来正在讨论的话题也突然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倒是江玉案一眼就瞧见了林妙香手里的酒壶,不由咧开了嘴。 “果然还是你最好了,知道我为了今日的大战劳心劳力,还特意送酒来,快快,妙香,这边有座位。”江玉案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挪了挪,对着林妙香指了指身旁的空位。 林妙香看着讨酒喝得江玉案,正要过去就听见了姜恨水怪异的声音,“林妙香,你敢坐过去试试?” 脚一滞,林妙香只觉眼前一花,一个蓝色的身影就从自己面前窜了出去。 “看来有人吃醋了,我还是不过来了吧。”偷偷地藏起自己的笑意,林妙香特意望着跑到江玉案旁边坐着的姜恨水。 “妙香,我……”不甘心到嘴的酒就这样了的某人不甘心地开口,却被身边的人一个瞪眼,吓得立马规规矩矩地坐好。 看着白天里还在马上英勇刚猛的江玉案这幅摸样,九九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任何人都听出了里面幸灾乐祸的味道。 江玉案恨恨地瞪了过去,不等他开口反击,一道冷冷的声音从正前方传了过来,“闹够了吗?” 一听这声音,江玉案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焉了去。刚才众人因为这场小吵闹引起的笑意顿时被这个声音里的寒意冻得无法动弹。 江玉案咽了一口口水,不怕死地缓缓说道,“闹够了。” 赵相夷凛冽的目光望了过来,江玉案缩了缩头,老实地闭了嘴。 “军令有说战时无论何人,禁止饮酒,江玉案,你身为将军,知法犯法,该当何罪?”赵相夷面无表情地说到。惹得姜恨水大大地不满。 “喂,你自己不痛快的话一边去,不要欺负大玉。他不是还没有喝吗,哪里违反军令了,你不要以为……”姜恨水的话没能说完,江玉案一把拉住了他,对他使了个眼色。 林妙香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没有多说,端着快要看冷掉的酒退出了军帐。 赵相夷黝黑的眸看也没看她,他挥了挥手,斥责了看着林妙香走出去时欲言又止的九九,“看什么看,我们接着讨论明天的战争该怎么打。大玉,你依旧负责头阵……” 林妙香听着帐篷里模模糊糊传来的声音,疲惫地闭上了眼,莫名地就觉得鼻翼传来酸酸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里面的灯终于熄灭了,零碎的脚步声慢慢走远。 “还不走?”好听的声音把林妙香从懵懂的睡梦中拉了回来。林妙香揉了揉眼,苍白的月光,她看见了江玉案带笑的脸。 “嗯?”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林妙香试图撑起自己的身子,她刚才出了帐篷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帐篷后边随意坐了来,听着里面的谈话。 “不要担心了,我们会赢的。”江玉案看着林妙香那眼里没来得及藏起来的疲倦,眼里闪过了晦涩的暗。 他知道林妙香担心什么,但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如此无用地安慰着她。 林妙香点点头,江玉案总是知道她的软弱,这一路来,林妙香不是不想参与到战争中,只是每次她一到主帐,赵相夷就会用各种各样的借口逼着她主动离开。 譬如今日。 分明和江玉案无关,他却利用江玉案让自己知难而退。 “喝酒吗?”林妙香突然想到了自己还有酒,但当她一摸到身旁的酒壶时不由怔了怔,“真是抱歉,本来温过的,都已经冷了。” “我心是热的,再冷的喝去也温了。”江玉案一把拿过林妙香手里的酒壶,怕她反悔,赶紧张嘴喝了一口。rs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决断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退让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二十四章 退让 “你是想说,我的心是冷的吗?”林妙香似笑非笑地看着江玉案,即使是这样大口地喝酒,他看上去也是温文尔雅的。 江玉案哑口,自知是说错话了。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林妙香笑了,她拍了拍江玉案的肩,“看你吓的,我又不会因为你这样一句话就要死要活的,回去睡吧,明天还要打仗呢。” 说完,林妙香也不管江玉案在自己身后喝着酒跟来就回了自己的帐篷。 夜幕深沉,在两人走后,从阴影里缓缓出现了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 “心疼了吗?”夕照娇笑着望着林妙香消失的方向,语气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她单薄的身子在月光显得飘渺。 回答她的是一声冷哼声。 赵相夷转过身,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上了夕照的脖子,用力地把她提离了地面。 突然窒息的感觉让夕照惊慌地去拍打赵相夷的手,声音断断续续地哽在喉咙,“你……放我……放我……来……” 赵相夷毫不留情地俯身贴近了夕照那张近乎扭曲的面容,眯起了眼,“以后要是再这么多管闲事的话,就别怪我心狠。” 他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杀意笼罩来,夕照感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冻结了一般。 她知道,赵相夷是认真的。 艰难地用尽身体最后的力气点了点头,赵相夷一把把夕照甩在了地上。久违的空气大口大口地灌进体内,夕照的脸色总算是好转过来。 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夕照恨恨地盯着一脸淡漠的赵相夷,她突然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真的是那个总是带着笑意的人吗。 “赵相夷,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做交易吗?”夕照突然笑了,仿佛适才赵相夷的威胁全然没落进她的眼里。 “那是你的事。”赵相夷冷漠地转过身抬起了脚,他不愿去捉摸这个女人的心思。 夕照一怔。她没料到赵相夷是这种反应,她以为他多少会好奇一。赵相夷冷然的态度让她想起了林妙香。 一想到林妙香那张总是淡然的脸,夕照心里就生出了一股怨恨。 她不甘地朝着赵相夷的背影低声吼道,“我要让她痛苦。让她和我一样不安和我一样伤心。凭什么她现在还是活得好好的,凭什么她可以让那么多人对她念念不忘,凭什么!” 夕照没有说出她的名字,但赵相夷知道,她是指林妙香。 顿了顿脚步,赵相夷沉了声音,“如果你认为让我这样对她她便会痛苦的话,你错了。她不爱我,又怎会因我而痛,因我而苦。” “你骗我!”夕照猛地追上了赵相夷。双手搭在赵相夷的肩上阻止了他的离开,“她不爱你?那你说她爱谁,你说,你说啊!” “我不知道。”赵相夷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肩上那双颤抖的双手,微微扬起了嘴角。“我也想知道,她的心究竟给了谁。” 夕照的手颓然地从赵相夷肩上滑了来。她垂着头绕过赵相夷朝着夜色深处走去。 她始终以为,林妙香是爱赵相夷的。所以她才用了一个赵相夷无法拒绝的条件同他交换让他以冷漠的态度对待林妙香。 这样,林妙香便能尝到心痛的滋味。 就如她反复品尝到的一样。她爱沈千山,可是,那个男子却从未把眼神投注在她身上。 她最恨的,不过是她爱的人午夜梦回时无意间低喃的名字永远都不曾也不会是她。 世间上最为无奈与苦痛的事无疑于你爱的恰巧不是爱你的人。 譬如夕照。譬如赵相夷。 唤醒次日黎明的并非早霞,而是战场上习以为常的炮火声。 漫天的战火直冲上天,远远看去,整片苍穹似乎都快要燃烧起来。 林妙香等人站在大军后方,不远处的碧山在长达五天的战斗后依旧固若金汤,甚至还有继续牢固去的趋势。 说来奇怪。这次与他们对阵之人,竟然是在姜秋客的安排之登上皇位的凤持清。 隔着人头攒动的大军,林妙香依稀可以看见他站在城头上那高瘦的身躯。 “再这样去,我们恐怕是无法承担这场战斗的损失。”看着率领一队大军与人厮杀的江玉案,林妙香叹了口气。 这些天死的人怕是已上万了。那些一起前来的人,能活着回去的又能有多少。 “你的那些假慈悲还是用在别的地方吧,如果能逼得姜无恋拿出解药,就算这北王朝的全体将士死光又如何。”夕照冷不丁地轻嗤一声,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杀意。 林妙香不由皱了皱眉,“你是打算拿整个北王朝来赌吗?” “是又怎样?”夕照水灵的大眼一眨,娇小着倚向了身边的男子,柔着声音问到,“你愿意吗,千山?” “当然,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愿意怎样都可以。”沈千山一脸温柔地搂住了夕照,低头在她头顶蹭了蹭。 与他们站在一起的一行人都是意识地感到一阵寒意。 看着被皮影戏操控的沈千山,林妙香抿起了嘴角。看向夕照的眼里多了一丝怜悯。 连温情都需要自己来编制的女子,她的爱究竟到了如何卑微的地步。 一道冷冷的哼声打破了因为沈千山的表现诧异来的气氛。林妙香寻声看去,对上了赵相夷那张邪魅的脸。 盔甲衬托,他的眼里有了些冷厉的光。 “你们要谈情说爱的话就滚回营帐里去。”赵相夷在谈情说爱四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语调,微微上扬的语气里有着说不明的意味。 夕照脸色微变,却立马又恢复平常。她柔柔地勾起了一个笑,只听见抱着她的沈千山抬起了巴倨傲地说到,“我会好好保护我的女人,不用你费心。” 赵相夷紧闭了双唇,连话也不愿再同夕照多说。 林妙香把视线投回了战场,一轮的战事结束后双方都很有默契地歇息来,蓄势待发等待一轮的战斗。 江玉案脸上已经沾上了不少的血,略显疲惫的他扭过头来笑了笑,眼里的深情好比大山般坚毅。 林妙香心知他是在望谁,不由心里酸涩。 连江玉案和姜恨水这种不为世人祝福的感情都如此浓烈,为何自己却连心在哪里都不知道。林妙香清楚,此时的自己早已不爱了沈千山,却又无法对赵相夷说爱。 可是她总觉得心里盘踞了一个人,只是似乎是隔了太多的人事,连那人的眉眼都已模糊。 再次响起的战鼓声拉回了林妙香的思绪,意识地扬起了唇,林妙香自嘲地笑了笑,连这种危机四伏的战场上都能走神,自己还真是不拿命当一回事了。 一拨接一拨的人举着盾牌朝着前方冲去,两军交界处早已堆起了厚厚的死尸。杀红了眼时,甚至不分敌友,拿着刀四处砍杀。 血肉横溅,白骨累累。 激烈的战鼓就像阎王的夺命贴,每一声鼓声停歇,总会多上数不清的冤魂。 眼看江玉案率领的军队似乎有败退之势,林妙香心不安起来。这样去,难免江玉案不会受伤。 她不可愿意自己的朋友有什么不测。 不安地看向赵相夷,林妙香心一怔。只见赵相夷脸上依旧是自信扬。明明不知赵相夷的自信从何而来,林妙香却莫名地心安来。 察觉到林妙香的变化,赵相夷的眼里多了一抹深沉的色彩。张了张嘴,那些艰难的话却消失在了喉咙处。 已经回过头的林妙香自然没有看见赵相夷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专注地盯着前方的战场,蓦然,双眼骤然亮了起来。 是真的亮了的那种。 只见南城里突然火光冲天,火红的烈焰倒映在每个人的眼睛里,原本站在大军之前的凤持清脸色一变,连忙命人吹响了撤军的号角。 “你派人烧了对方的仓库?”意识到赵相夷做了什么好事,林妙香忍不住赞许地问到。攻敌之所必救,加之以颓败之势诱敌。林妙香发现,自己似乎是小看赵相夷了。 赵相夷不置可否,只是眼里也隐约有了些笑意。 兴冲冲地收了兵,赵相夷深知,经此一胜,北王朝将士必将士气大振。到那时,再交战的话己方心理上便已占据了优势。 这一天,凤持清没有再与江玉案战斗。远远地就能看见城头上挂了一块免战牌。 晚饭后林妙香闲来无事便到了阵营后方的一个小山坡。不想正碰见了今天大胜而归的江玉案。“怎么,江大将军不与将士们庆祝,反而在这里一个人喝闷酒,这可不像你啊。”林妙香慢腾腾地走到江玉案旁边,不客气地坐了来。 “我们的林小姐不也没去吗。”江玉案嘴上从来不饶人,他勾起那足以颠倒众生的笑,抬手抬起林妙香的巴,“原来你是偷偷跟着我啊,看来你是喜欢上了我哦。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你做个小妾吧。” “你?”林妙香毫不留情地冷笑一声,轻蔑地望向江玉案,“你对女人,能行吗?” 江玉案一怔,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对女人还真没有感觉。 林妙香得意地一掌拍到江玉案头上,趁他失神之际抢过了他手中的烈酒,“在想什么?”rp 第二百二十四章 退让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害怕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二十五章 害怕 “什么什么?”江玉案故作不懂地打了个哈欠,嬉皮笑脸地就要抢回自己的美酒。林妙香一闪夺过了。 “别装傻,回答得让我满意了这酒就给你。”林妙香眨眨眼,有些无赖地把酒抱在了怀里,“从战场回来你就闷闷不乐的,还想蒙混过关。” 江玉案没好气地盯着身边的女子,林妙香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叹了口气,江玉案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开了口,“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做。这场战斗继续去的话,即使胜了,对我们也没有丝毫好处。” 林妙香挑挑眉,摆出了一脸严肃的样子,嘴上却欢快地接到,“愿闻江大将军高见。” “你知道我们此行是为了让赵相夷夺回江山,如果这场战斗继续去,肯定会是两败俱伤。到那个时候,即使我们赢了这场战斗,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又怎么保证不会有别的小人趁虚而入,那时候,皇位归谁还真说不定。” 听完江玉案的话,林妙香不再玩闹,她默默在心里细细想了想。 正如江玉案所说,这场战斗根本就是内耗战。他们此刻打败击杀的都是北王朝的士兵,而这些士兵却是赵相夷巩固皇位所必须的。但为了从姜秋客手中拿回皇位,除了这样也别无办法。 “那我们怎么做?”解决问题永远比发现问题重要,林妙香深知这一点,所以提了出来。 “要是知道的话,我也不用在这里喝闷酒了。”江玉案苦笑一声,他自负聪明,可在这件事上确实毫无办法,“毕竟,我没有办法逼得姜秋客出现。” “逼姜秋客出现?”林妙香不解地追问到。 “嗯。”趁着林妙香放松警惕的时候,江玉案轻易地夺回了自己的酒壶,这才满意地继续说着,“姜秋客刚登基不久,民心肯定不稳。若是能逼得姜秋客出现,我们击杀他后,以赵相夷曾经的威望来说,再次登上皇位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说,谁当皇上都没有区别。” “不过,只要这大祈城不破,他大可以不必出现。只是,照现在看来,破了这大祈城后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估计两方大军全栽这里都有可能,那么姜秋客出现也就毫无意义了。”江玉案无可无奈地摇摇头,仰头咕噜地喝了一大口酒。 林妙香垂着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像是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梦地跳了起来。江玉案用看疯子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就不再理会。 “我先回去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你家恨水说你彻夜不归。”林妙香笑嘻嘻地调侃着江玉案,正要走,却顿了脚步,“对了,你说夕照与我们联手会不会就是为了削弱北王朝的势力,等我们与姜秋客斗得两败俱伤后坐收渔翁之利?” “不会。”江玉案无比肯定地回答到。他拿着酒壶晃了晃,懒洋洋地躺在了地上,“这一仗来,北王朝估计也剩不了多少兵力,别忘了这些天死的北王朝将士都可以堆成山了。即使我们跟姜秋客斗得两败俱伤,她也没了坐收渔翁之利的资本。” 看着江玉案眼里滑过的对夕照的嘲弄,林妙香心里一愣。她本来还不知道为什么江玉案也会答应与夕照联手,原来他早就把一切分析得透彻。 这只老狐狸,可不会允许别人占他的便宜。 挥了挥手,林妙香慢悠悠地同躺着喝酒的江玉案道别后,就踏上了夜色弥漫的归途。 没有回自己的住处,林妙香毫不犹豫地朝着赵相夷的营帐走去。 一进门,林妙香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冷冻来。她死死地盯住了在帐篷里面的女人。 “哎哟,香香,这么晚不睡跑一个大男人帐篷里来做什么?”不等林妙香开口,夕照特有的娇媚的语调就突兀地响起。 她说话语气里的上扬让林妙香没来由地想起飘香楼那些站在门口拉客的青楼女子,带着刻意卖弄的魅惑。 “出去。”林妙香懒得与她废话,她有事急着同赵相夷商量。 夕照瞪了她一眼,咬着唇颇似委屈地望向一直不出声的赵相夷,“老赵,你忍心让人家走吗?” 慵懒的语调里隐约有得意的张扬,以及唯有赵相夷能够看得明白的威胁。 “出去。”赵相夷伸了个懒腰,似乎不愿多说,走到里面的床榻上优雅地扬起盔甲摆,坐了上去。 夕照扭过头扬起巴,满脸轻蔑地冲林妙香说到,“让你出去,你没听见吗?” 林妙香不动声色地看着夕照,一步步地朝她走去。 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偏偏就是这种没有丝毫怒气的神色让夕照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 林妙香身上毫不掩饰的杀意几乎实质性地压在了她身上。 “接来的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给我听清楚了。”嘲讽地看着夕照畏缩的动作,林妙香一把抬起了她的巴。 清晰地感受到手**的战栗,林妙香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她似乎知道为什么当第一夜重那么爱对自己做这个动作了。 把对方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似乎这样的感觉并不坏。 林妙香那突兀的笑容更是让夕照惊恐。她在沈千山中皮影戏后暗中操控这整个北王朝,按理说什么大风大浪都已见惯,但偏偏面对着现在这个捏着她巴的女人,从心里深处感到了深深地畏惧。 心里异样的情绪一闪即过,调整了语气,林妙香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到,“我不管你和赵相夷做了什么交易,你要怎么玩都没有关系。但你再这样挑拨我和他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林妙香这句话是说给夕照听,但何尝不是在告诉赵相夷,她知道他的冷漠并非故意,可是不管怎样,她宁愿和他共同面对,也不要他独自承担。 自己的脖子就在别人的掌控之,夕照还能说什么。在林妙香松开手的时候,她立马迫不及待地跑出了这个地方。 身后,已经沾满了冷汗。 满意地看着终于只剩自己跟赵相夷的帐篷,林妙香总算是卸了冷厉的表情。这些天来,倒是第一次与赵相夷独处了。 她慢悠悠地看向赵相夷,等着他说话。就算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其实她心里也是忐忑地。毕竟,要怎么处理还是掌握在赵相夷手上。 是要与自己共同面对还是继续一个人承担并假装和自己一刀两断,不同的道路,选择权就在对面那个笑得云淡风轻的男人手上。 赵相夷也深知这一点,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林妙香,就在她已经快要失望地时候,他弯起了一双狭长的眼睛,“你干嘛吓她。” 只是这么平静地一句话就让林妙香尝到了雨后天晴的滋味,她紧绷的神经松懈来,不屑地抿了抿嘴,“我只是好好劝导她而已,谁知道她这么胆小。” 看着几乎是在耍赖的林妙香,赵相夷哑然失笑。 刚才林妙香同夕照说话是故意放出了自己身上的杀气,她在红沙镇那些日子手上浸满了鲜血,岂是一个从未杀过人的夕照恩能抵抗的。 不过赵相夷没有说什么,他是林妙香“制造”出的赵相夷,永远不会也不该知道林妙香曾与夜重在一起时发生的事。 “过来。”笑着同林妙香招了招手,好看的双眼像是外面的月弯般动人。 林妙香如同受了蛊惑一般走了过去,坐在了赵相夷身边。 “我是不是很自私?”林妙香垂了头,语气里有着极力掩藏起来的歉疚。赵相夷单手撑在膝盖上,巴搁在了手心之中,另一只手揉乱了林妙香的发,“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 “你明知道我不……”林妙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怀抱拥住,赵相夷左手抬起林妙香的颌,认真的说到,“不要说,不要再说不爱我。每一次你说出那个词地时候,我这里,都会痛。” 赵相夷的右手从林妙香背上拿了来,拉着林妙香的手抵在了自己的左胸处。 年轻的心跳在林妙香手颤抖,林妙香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对不起,老赵。 你明知我的自私我的懦弱,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包容我纵容我。世界上有那么多美好如花地女子等你去爱,你何苦为了我沦落至此。 连我自己都恨我的不讲理,明明不能爱你,却还是贪图你给我的爱,所以这样不顾一切地威胁夕照,只为了你还能一如既往地陪在我身边。 我只是,太害怕一个人了。 这个世界上,只剩了你一个人会爱我会疼我。 赵相夷沉重的呼吸回荡在林妙香的耳畔,她抬起手稍稍撑开了自己与赵相夷之间的距离,拉回自己飘渺的思绪。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同你商量。”林妙香认真地看着赵相夷,把江玉案刚才对自己说的话对赵相夷重复了一遍。 赵相夷面无表情地听完,他忍不住苦笑一声,“他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问题也摆在这里,我没有办法花极小的代价攻这座碧山。”rs 第二百二十五章 害怕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亏欠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亏欠 林妙香淡笑不语,一脸高深莫测地摆弄着自己修长的十指。 赵相夷被她那种诡异的神情吓了一跳,他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自言自语低声喃道,“不会是因为我前些日子冷落她她伤心欲绝就傻了吧……” “你才傻了。”林妙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别人攻不这里,难道我还不行吗?” “你?香香,莫非你准备单枪匹马闯进去杀个片甲不留然后……”赵相夷的话戛然而止,他对上林妙香严肃的眼神,吞了一口唾沫,“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嗯。”林妙香点点头,她勾起一抹令天地都能失色的笑容笑眯眯地答道,“我可是医毒双圣的传人啊。” 赵相夷本就极为聪明,在听见林妙香这样说以后,立马明白过来。一直横在面前的问题有了解决的办法,他心里比今天打了胜仗还要高兴。 看见他由衷的笑容,林妙香心里的一阵惬意。她等赵相夷冷静来才慢慢地开口,“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夕照有什么约定,但是,无论如何,以后不许再对我使脸色。我……我不喜欢那样的你。” “我还以为你不会难过,所以才……香香,你放心,再也不会了。以后我会每天都笑给你看。”赵相夷的手搭在林妙香的肩上,眼神凝重地许诺道。 只要一想到林妙香这几天会为了自己而失落,他就一阵雀跃,也为了自己的冒失而后悔。 欣喜之的他并没有发现,即使只是朋友的关系,那样的冷落也会让人心生不安。 至于夕照那边,他会令寻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那样东西的。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想到这里,赵相夷眼里闪过森然的寒意,像是尖刀一般冰冷。 察觉到赵相夷的异样,林妙香一震,猛地拍开了他的手。 怎么会这样,刚才赵相夷的眼神好像……好像…… 林妙香不敢多想,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但脑海里依旧对刚才那个嗜血而暴力的眼神惊惧不已。 那绝对不该是赵相夷有的眼神,那个熟悉得令她害怕的眼神,是那个人的。 赵相夷没有追问林妙香的怪异,他也为自己刚才心里那莫名的杀意而震惊。最近的自己似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样,总是莫名其妙地会有奇怪的冲动。 一时间,两人心思各异,谁也没有说话。 安静来的营帐里面可以闻见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香,像是冬日的暖阳一般舒适得令人忍不住想多闻几遍。 然而林妙香却在闻见这种香味时呆滞住了。她紧张地抓住赵相夷,严肃地斥责到,“你怎么点了长安香,不是告诉你不准再用了吗?你是不是故意的!嗯?” 赵相夷深深地看着她,伸手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这些天睡不着,听说它有催眠的作用,所以才点了一些。以后我不会再用了。” “没事,以后不用了就好。”林妙香愧疚地随口附和到,她有些仓促地对赵相夷解释着,“这长安香吸多了之后对人体有害,所以我才激动了一点,你不要在意。” “当然,香香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了。”赵相夷扬起的笑容里看不出丝毫破绽。 他痞痞地把林妙香耳侧的白发抓在手里把玩,“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是害怕我一个人会寂寞,准备陪我睡吗?” “我……我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吧。”林妙香匆忙地从赵相夷手中逃脱,再顾不得说什么,急急忙忙地跑出了帐篷。 一定是她多心了,一定是。 赵相夷还是赵相夷,不会有错的。只是一点点长安香而已,不会出问题的。 林妙香无力地安慰着自己,只是心里不安的潮水却怎么也无法退去。 身后越来越小的营帐里,赵相夷的笑声也终于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春日的夜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赵相夷看着被风刮得四处翻卷的帐帘,英俊的脸上垂了几缕青丝。 夜重。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赵相夷一脚踢翻了床侧的长安香。寥寥青烟很快被吹散得无影无踪。 昏暗的烛火,赵相夷的脸在邪魅与狠戾之间交战许久,最终回到了林妙香所熟悉的前者身上。 营帐外,一个身穿红衣的身影把这一切默默地看在眼里,低低的叹息声最终还是没能传到帐篷里面。 第二天的战场上,休整完毕的北王朝军队再次严阵以待。此次凤持清并未现身,出战的是他手大将姜慕言。 一副瘦得诡异的身体几乎要禁不住高墙上的大风,摇摇欲坠的样子。 经过昨天的教训,姜慕言眼里的杀意更重。被人摆了这么一道,睚眦必报的他正思索着如何把这一切十倍地回报到赵相夷身上时,他的视线顿时被对面奇怪的阵营所吸引。 只见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傲然站在北王朝的大军前,消瘦的身形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杀意,无形间竟甚过了素来杀人不眨眼的慕言。 并不太远的距离足够让人看清她绝世的面容,但与她年轻的容颜相反,那一头白发随意地扬在空气中。 她没有穿戴战场上常见的盔甲,更没有拿任何武器。反而只是拿着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竹笛,面无表情地望着对面。 白发红颜。这么明显的特征姜慕言自然知道对方是何许人。 冰冷的眼神扫了过去,在对上林妙香的视线时慕言却立马败阵来。他的眼里或许只能是杀意,但是刚才那一瞬间的接触,他却在林妙香眼里看见了浓烈的杀戮。 姜慕言的手心不由渗出了细密的汗,不是说这个被人抛弃的女人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弱女子吗,为何只是一个眼神就让自己心生退意。 不过他始终是见过风浪的人,短暂的失神后很快就镇定来。眼里又重新浮起了冷然的杀意。 不能退。 碧山虽然只是北王朝的第一道防线,不过姜慕言知道,这次对方这种不顾一切的趋势是准备一次性地就瓦解掉北王朝的抵抗。 那对面可是百万大军啊,这一战早就成了两军之间的生死之战。 看着姜慕言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林妙香不由暗自赞许了一。 能那么快就在自己刻意释放出的杀气面前恢复如常,这姜慕言也算是个人物了。不过,林妙香目光一寒,这并不能阻挡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 不清楚对方在搞什么把戏,姜慕言不敢贸然出手。他的犹豫恰恰正中了林妙香的怀。 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早知道姜慕言是个聪明地人,可过于聪明反而让他对未知的一切显得畏手畏脚,林妙香把竹笛放到了唇边。 细细的乐声缓缓地从竹笛落,林妙香闭上了眼睛,表情显得十分淡然。 珠玉般清脆的曲调带着一种不可思议地蛊惑人心的舒适,北王朝的军士无一不面色陶醉,沉入了最美的幻境。 姜慕言听着对面传来的笛音,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身子泡在了舒适的温泉中无法动弹,近日征战的疲乏在温和的水流中得到了舒缓。 有软绵绵的小手轻轻地抚摸过自己的身躯,轻拿慢捏中,骚动了身体内隐秘的渴望。 一切美好得令人不忍醒来。 不对。 长久以来锻炼的神经发出了不好的预感,姜慕言挣扎着从林妙香带着幻觉的声音中走了出来。他眼里的模糊退去,恶狠狠地瞪着林妙香。 周围的将士可没有他那么好的定力,无一不还在那甜美的幻境中沉醉。 姜慕言冷哼一声,一掌朝着身旁的那位士兵拍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醒来。” 巨大的掌力镇得那名普通的士兵浑身一颤,一口鲜血就不受控制地吐了出来。 姜慕言面色不善地看向对面那个沉稳却肃杀之气蔓延的女子,不屑地喝道,“就这么点本事吗,我就不信,你凭这点三滥功夫就把我这碧山给拿了。” 姜慕言说得并不道理,这注入了内力的笛音的确会让人心生幻境,可是这只是使他们丧失战斗力。如果林妙香想趁机进攻,受到攻击的北王朝士兵也会从幻境中惊醒,这样的话,这笛声就显得多此一举了。 只是,林妙香既然拿出了这笛声,就早有打算。 眼里闪过一丝轻蔑,林妙香脚一动,竹笛里再次发出了缠缠绵绵的笛声。 这“摄魂乐”是她跟在夜重身旁时从他那里学到的。想起自己第一次在他面前被逼迫着吹时根本就不成曲调的窘迫,林妙香不知为何,心里漾起了淡淡的笑意。 那时的艰辛,现在想来,却是深深的怀念。 忽然,笛声变得深沉而厚重。 生命中那些最为苦难的回忆涌入脑海,北王朝士兵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这次的笛声像是有了灵魂一般令人更难抵抗,饶是姜慕言,也只能勉强顾上自己不受这笛声的影响。 林妙香忆起了夜重那双冷漠狠戾的眼,可就是那样一个让人心生惧意的男子,却每夜都不曾关门, 他始终是寂寞的,在他的内心深处,还奢望着有人能在夜里推开他的房门,不说话,哪怕只是坐在一起,也足以欣喜。 在自己最为痛苦与无助的时候,陪着自己的,始终是这个看似绝情的人。 是他,把深受打击之后心智尽失的自己带走,也是他,成就了现在这个可以保护他人的自己。 然而自己为了赵相夷的心智不被他吞噬,为了让赵相夷依旧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为了减轻自己对赵相夷的愧疚,自私地用长安香压制住了他的思想,他的一切。 她亲手抹杀了这个在悬崖拉住自己不放地男子。 她欠了赵相夷太多,她用这北王朝的江山来还。可是,她欠夜重的,又该怎么还呢?rs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亏欠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收兵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二十七章 收兵 属于那人的笛声勾起了林妙香太多的思绪,那些一直苦苦压制的思绪此刻不停地翻涌,就连这边北王朝的士兵都开始被这笛声影响。 那乐曲里面复杂纠葛的情感深深地冲击着每个人的心,受到影响的人眉头紧皱,却无法从这种压抑的气氛中走出来。 声音,是无孔不入的。 站在军队身后的赵相夷听着曲子里的厚重,眼里泛起了苦苦的涩意。 他知道,林妙香此刻心里所想的人,并不是自己。 对自己的感情,林妙香永远那么单纯。单纯到除了愧疚,什么都没有了。 蓦然睁开双眼,林妙香踏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朝着碧山走去。 姜慕言被她眼里的冷静震住,心里生出莫名的惧意。 身后是雄师百万,身前是敌军星数。 林妙香脸上不仅没有丝毫害怕,反而走得信手闲庭般从容。 前方的大军被笛音所控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而姜慕言虽然看见林妙香的到来,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直走到了北王朝军前,林妙香这才停住。她双眸缓缓抬起,对上姜慕言谨慎的目光。那一瞬间,姜慕言几乎以为林妙香笑了。 不过。笑容里尽是冷然与血腥。 只见林妙香只用一只手来控制竹笛,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摸了摸,然后信手一扬。一团团白色的粉末像花瓣一样在空中盛开,落到对面的军队前方。 姜慕言小心翼翼地盯着林妙香的一举一动。那些粉末状的东西应该是药粉,不过看见那些药粉即使有的落到了稍近些的士兵身上也没有丝毫反应,也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毒药。 林妙香把姜慕言的看在眼里,她也不解释,趁着对面无人能够阻止的时候,在碧山周遭都撒上了刚才那些药粉。 接着,她的笛声突然一变。适才那些缠绵的情绪一扫而空,变得温柔异常。平和的笛声让姜慕言也不禁心神一荡。 怎么过去过来全是奇奇怪怪的事情。姜慕言心生不耐,不过没有丝毫办法,仗着林妙香这笛声不能对己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也按兵不动。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在碧山的四周不知何时悄悄聚集了一大群黑色的蜘蛛。姜慕言认得,那是最为常见的黑毒蜘蛛。 它们的黏液具有很强的腐蚀作用。平常地时候倒也无妨,毕竟一只蜘蛛的黏液量少得不足以威胁到人的安全。 不过现在……姜慕言看着四面八方奇异地围堵过来的蜘蛛群,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渍。 他可以肯定,若是这些蜘蛛围聚上来,碧山中没有人能够逃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慕言心里一阵慌乱,事到如今,他可不敢幻想这些蜘蛛和林妙香没有丝毫关系。而且既然它们能够聚集而来,林妙香肯定也有办法让它们对这自己的士兵发动攻击。 如果林妙香指挥的是北王朝的士兵前来进攻的话,他倒不怕。只要那些士兵一来,造成的轰动足以让己方士兵从幻境中清醒过来进行反抗。 可这些蜘蛛不一样。即使士兵能够醒来,但已中毒的身体根本就无法作战。 再说,即使杀掉了这些蜘蛛,自己损失肯定不少。而对面,还有雄师百万。 输了。 姜慕言心里只要这一个念头。他的脸色苍白得像是临死之际。 整个碧山士兵,竟然被对面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如此轻易就打败。不,不是打败,根本就是不败而战。 姜慕言心里惊怒交加,忍不住仰天长啸。自持智勇无双,即使在姜家也一直是仅此于姜无恋等人的存在。 然而现在,他败了。 空有那么多的将士,却输得如此轻易。况且对方不是他一直想打败的姜无恋,不是他一直嫉妒地姜恨水,而是他一直不屑一顾的林妙香。 那个被人利用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林妙香。 强大的反差之带着深深的讽刺。逆血一口涌出,姜慕言的大笑一时没能止住,吐出的鲜血倒灌进鼻腔,竟生生憋死了这个孤傲的男子。 由始至终,林妙香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漠然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是不为人知的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知道,她刚才其实是在赌。 赌姜慕言的过度聪明,以及他的刚愎自用。她刚才撒的药粉其实是那些黑毒蜘蛛碾成的粉末。这些蜘蛛生性喜好群居,闻到同伴的味道后便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 姜慕言哪里知道,林妙香后来的笛声只为了迷惑他,让他误以为林妙香能够驱使这些黑毒蜘蛛。 收了长笛,林妙香后背已是香汗淋漓。 不仅是紧张,那一曲“摄魂曲”也过度消耗了她不算深厚的内力。此刻的她亦只能勉强地站直身子,尽量平静地走回己方阵营。 骤然消失了那的乐声,北王朝的士兵大梦初醒般从幻境走出。看见的却是已经倒的姜慕言,以及一个白发女子削瘦却倔强的背影。 一时间,碧山陷入了莫大的恐慌。不过也许是这慌乱太过于庞大,所以没有人尖叫,反而是陷入了无止尽的沉默。 “辛苦了。”一个结实的怀抱恰巧接住了林妙香快要支撑不住的身体。赵相夷揽着林妙香,把她交给了一旁的九九,“照顾好她。” “好。”九九从赵相夷的手上接过林妙香,那轻飘飘的重量让她心头一颤。 方才那一幕还深深刻在脑海之中,九九怎么也无法把那个轻易震慑碧山的女子和林妙香联系到一起。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林妙香仍是那个要靠着别人保护生存去的林府大小姐,直到今天,她才真正意识到,林妙香早就成长起来了。 她在那个人的调教,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九九,我终于可以保护我自己,也可以保护我要守护的人了。”林妙香强大起力气靠着九九挺直身体。 她不能倒去,她还需要这样挺直的身躯来提升士气。 看着林妙香脸上由衷的笑容,九九也露出了真挚的笑脸,“嗯,你长大了。妙香。” 公子。九九在心里默默地念着那人的名字。心感慨万千。 赵相夷迎着日光走到北王朝将士前面,神情傲然地扫过碧山的众人。那些黑毒蜘蛛已经离去。但将士们却依旧处于震惊之中。 “你们这样就畏惧了吗,北王朝的子民,你们的骁勇你们的善战到哪里去了!”赵相夷用内力传出的声音很快就震醒了对面的人群。 只是抬眼一看,众人陷入了更大的震惊之中。这些天出来征战的都是江玉案,赵相夷则是第一次在他们面前露面。 在看见赵相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是不可置信。 对面那个身披盔甲星目剑眉的男子,不正是他们的王吗? 甚至不用再多说什么,所有的人都一起跪了去,高声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迎皇上回朝铲除妖孽。” 对这一切早有预料的赵相夷没有丝毫意外。他统治北王朝这么多年,早已深入人心。姜秋客虽是已实力登上了皇位,但又怎么比得上他这个荣耀归来的王。 也许姜慕言在的时候这些人还不会如此顺从,不然他早就露面收服这些人了。但刚才林妙香的“摄魂曲”却震慑了众人。 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王回来了。他们的王有能力带领他们打败姜秋客。 所以这些将士才这么轻易地就归顺。 日光,赵相夷的脸年轻而充满朝气。林妙香看着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在心里面默默说到,老赵,从今以后,我会这样慢慢地把欠你的一切都还给你。 碧山,只是一个开始。 夕照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张脸难看到了极点。 “江将军,我倒是不知道你们还有这一招啊。”压抑住心中的愤怒,夕照冷冷地对着江玉案说到。 江玉案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夕照语气中的寒意,他绽开一个童叟无欺的笑脸,没有穿盔甲的他依旧是红衣如是,“不瞒你说,我们也是昨晚才得知还有这种捷径的,不过那时夜色已深,就没有去打扰你。” “你……”江玉案说的话没有半丝纰漏,夕照只能有苦说不出地往肚子里咽。 她与赵相夷联手的事情可是经过了考虑的。她试图用这种办法消耗掉北王朝的兵力,虽然说北王朝也会受到影响,但不管是姜秋客胜还是赵相夷胜,战争过后的北王朝必定不会再轻易出兵。 而自己就再不必时刻提心吊胆着戒备着北王朝的野心。 然而林妙香今天这一手把她的算计全然破坏。 看着那个犹如天神降临的男子,夕照可不敢保证他会仁慈地放过北王朝的军队。毕竟现在沈千山几乎是毫无能力了,自己一个人的智谋是绝对比不上对方的。 还好,自己手上还有一个让赵相夷为之心动的条件。 夕照森然地勾起了唇角,计划在心里稍稍作了改动。 察觉到身后不善的目光,赵相夷回过头来。他望着夕照,不温不火地说到,“多谢北王朝将士相助,我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已经能轻易拿回我的皇位了。只是这北王朝的将士恐怕是不宜久留此地吧。”rs 第二百二十七章 收兵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再会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再会 夕照狠狠地瞪了赵相夷一眼,恨不得在他身后盯出个大洞。 半晌,她不得已达了让北王朝将士收兵的命令。 能够不打仗了,那些普通的士兵心里总是高兴的。其实他们也不愿来攻打这碧山,南王朝的家务事,他们可不愿意瞎参合,无奈军令如山。 这士兵如潮水般退去,速度比来时快上了不少。 赞赏地看了一眼识趣的夕照,赵相夷继续说到,“我军将士今晚准备庆祝一番,不知能否邀请到你来城内一聚呢?” “求之不得。”夕照自是知道赵相夷打的什么主意。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利诱他的那个条件。 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夕照怎么会看不见赵相夷眼底的寒意呢。若是不答应的话,夕照苦笑地看着身侧的江玉案等人,这些人应该谁都有能力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吧。 与虎谋皮。而且还是一直十分懂得过河拆桥的老虎。夕照终于看清楚了自己这一次所犯地错误。 因为离天黑还有大半天,夕照推脱要指挥士兵撤退,不愿与赵相夷前往城内,只说晚上一定会到来。 赵相夷倒也不为难,到嘴的肥肉,谅她也不到哪里去。 于是本来的阵营在这一战完全颠倒。赵相夷等人被笼罩的礼节迎进了碧山。夕照则率领她的部队,退到了城外一公里以外的地方。 很多年以后,林妙香无意间翻看史册,才发现今天的自己被记载得有多神勇。 白发红颜,一曲定江山。 这个消息在有心人的刻意宣扬之,很快传遍了南王朝。 所以南王朝的子民都知道,他们的王,回来了。 赵相夷从九九手里接过虚弱地林妙香,把她抱进了房间里面,安置在了床上。 “你在这里乖乖呆着不要乱动。我把城里的事情处理好后就来找你。”赵相夷在城头上的霸气早已换成了无尽的温柔,把林妙香包裹在里面。 林妙香累极之后话也不想说,只是懒懒地点着头。 赵相夷也知道她累了,便输了一些内力给她。在赵相夷那庞大的内力支持。林妙香的脸色总算是红润了一些。 “香香,你帮我拿了碧山,我应该怎么报答你呢?”赵相夷皱着眉装作苦思的模样,突然,一双眼睛冒出了奸诈的光,“要不,我以身相许好了。” “那你还是不要报答好了。”林妙香浑身一颤,对赵相夷的建议不敢苟同。 她努力地打起精神故作不经意地说到,“你不是还有事吗,别老在我里呆着啊。免得别人说我红颜祸水。” “祸水嘛还勉强,这红颜就说不过去了吧。”赵相夷一手搁着巴故意上打量着林妙香,直到某人再也受不了他那过于直接的视线一拳打了过去。 赵相夷笑着没有躲开,他不舍地用手为林妙香顺理了她长长的头发,忍住想要吻去的冲动。“我很快回来。” “我等你。”林妙香不是没有看出赵相夷眼里的炽热,不过还是装作毫不知情地躲了过去。 赵相夷也是聪明人,对于林妙香这种逃避的态度,他自知不能强迫她什么。张了张嘴,赵相夷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就走出了门。 听见门轻轻关上的声音,林妙香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一年前的夜晚。自己也曾与赵相夷有过这样的对话。 然而就在那个夜晚之后,事情朝着她未曾预料的方向发展了过去。那句等待最终也成了空谈。 她再也没有见过赵相夷。 即使现在她找回了他,可他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人。现在的赵相夷,更贴切地来说,只不过是林妙香制造出来的一个和赵相夷类似的人而已。 她硬生生地把属于夜重的记忆抹去再为他强加上一些自己编造出来的过去,让他成了现在的他。 不安的预感突然在林妙香心里翻腾。她叹了口气,暗笑自己过于多疑了。 远去的翅影打翻了一盏夕阳。 偶尔有几缕风过,痒痒地,愈加骚动人心。 林妙香因为“摄魂曲”消耗了过多的内力,依旧有些虚弱。空荡的房间里面只有林妙香一个人独处。 碧山的士兵占据了南王朝的大半。现在他们归顺了,赵相夷要夺回皇位是早晚的事了。 想及此,林妙香终于放心来。 使不上力气的身子软绵绵地倚着窗户,出神地看着窗外新发的绿芽,把粉嫩的桃花映衬得格外娇艳。 长及腰身的白发没有束起,仅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那一枚从不离身的迷迭木簪在这些日子的辗转奔波中不知道去了哪里。 除了淡淡的怅然,林妙香竟然在找不到木簪那天隐隐有了解脱之意。 随着时日渐长,她终于明白,不是赵相夷不够好,反而他太好了。 他就像是窗前的一明月光一样清澈透亮,而自己不过是山涧里黑暗丛生中兀自凋零的杂草。他那些不计得失的爱和保护如大山一样压在她身上,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所以除了逃避根本就别无选择。 她深知自己如此自私亦如此晦涩,无法给予他如此厚重的爱,她不愿让赵相夷拥有一段不公平的爱恋。 她只能这样徒劳地把他的好一点一滴地偿还于他。希望着有一天他能找到一个莲花般无暇的女子,欢尽余生。 而她,亦可抱着此生残破的回忆,慢慢咀嚼,在一个落雪的黄昏,含笑而去。 有的人也许很适合自己,可恰恰时间不对。便只能松开双手,任其离去。 林妙香怔怔地出神,浓密的发梢间隙中隐约可见她日渐削瘦的巴。 尖尖的,仿佛刺在人心头,让人暗暗心疼。 她的手里拿着一张从赵相夷行囊里面拿到的面具,青铜制的面具上已有些磨损,但配合着青面獠牙的图案,仍旧是散发着阴冷的寒气。 垂头。林妙香纤细的十指缓缓地拂过那上面粗糙的纹理,冰冷的温度,就像那个人一样。 面具上有两个椭圆的洞,看着那里。林妙香不由想起那个人狠戾的,残暴的,但也孤独的视线曾无数次地从这两个洞口射出,直直地,落进自己的眼里。 甚至,是心里。 白日里吹奏的那一曲里突然爆发的情感连林妙香自己也吓了一跳。她试图审视自己的心,可她发现,她的心早就丢了。 丢在赵相夷被沈千山一剑刺穿的那个冬日,即使赵相夷活着回来了,她的心却没能找到回来的路。 夜重。 林妙香张了张嘴。蓦然听见自己嘴里发出了艰涩的音节。喉咙因为莫名的原因而显得灼热,甚至于生生作疼。 是这个男子成就了今日的自己,她现在所有的骄傲都来自于他。如果没有他,现在的自己还是那个懦弱无能的林妙香。 林妙香深知,她是在夜重的身边浴火的凤凰。 在自己疯掉后那段暗无天日的时日里。这个男子面色不耐甚至口气阴冷地出现。可是,他却带走了自己。 大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林妙香的胡思乱想。她长舒一口气,默默地感激这门外的人。 她心里有着自己也不明白的害怕,她怕自己再像刚才那样想去的话,会做出自己也不能原谅的事。 不明白那确切是什么,不过林妙香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只这异于常人的敏锐,才让她在红沙镇那个杀戮之城生存了来。 林妙香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间全是赵相夷满是无奈的脸。她永远是这般翻来覆去,那个时候明明说了爱,到现在却什么也给不了他。 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惊呼,林妙香猛地坐起了身,她知道,这个声音是桃夭的。几乎是想也不想,她一把抓过枕边的长剑便冲了出去。 这次南,桃夭也被她带了出来,因为夕照的原因,她让沧澜阁的人与她一同潜伏在士兵之中以免被发现。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桃夭的房间。以往守在房外的大玉门弟子歪了头,毫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房内,没有厮杀的迹象,也没有挣扎的痕迹,一切还是和上次她离开时一样。 只是,房间里,也同样没有了桃夭的身影。 林妙香定定地望着房内,梳妆镜旁,桃夭常用的那把木梳断裂开来,林妙香皱着眉头,忽然走了过去,将那两截木梳拼合起来。 若不是这木梳断掉,她恐怕还不会注意。蓦然,她的眼睛瞪大起来。 房门再次被推了开来,江玉案一身红衣窜了进来,“怎么,桃夭出什么事了?” 林妙香回过头去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她被人劫走了。” 江玉案一怔,他是听见桃夭的低呼声便赶过来的,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他看着林妙香有些阴沉的脸色,叹了口气,“那你……” “大玉。”林妙香忽然打断了江玉案的话,她犹豫地望着江玉案,眼神闪烁,脸上浮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我记得,北王朝的先皇,沈万水的生父,是叫沈一鸣吧。” 江玉案皱皱眉,不解地道,“对,你提他做什么,现在重要的是知道桃夭……”江玉案的视线落在了林妙香手上的木梳上面,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慢慢的,脸上的表情由震惊变得惊惧。 隔得如此之近,他自然是看见了林妙香手上的木梳边缘,刻了三个细细的字——沈一鸣。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再会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痴情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章 痴情 明明只那么一瞬间,可沈万水眼里的色泽,却如同死去了一般。 只剩了黑压压的,没有尽头的悲哀。 流景,一个月,足够我为你去做最后一件事了。为此,我所有的自尊与良知都将失去,只为你能活着。 刚走几步,林妙香便觉得两腿发软,浑身无力,想来是方才的酒中已了什么奇怪的药。 她冷笑一声,内力暗运,一掌拍在自己胸前,吐出了大口的清酒。她随姜陌习医,这些三滥的毒药自是精通,又怎会毫无防备。 看她轻易地逼出毒酒,凤持清脸色未变,像是早已料到一般。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林妙香,苍白的脸上没有半死血色,像是从坟墓里面爬出来的一样,“看样子,你仍是未想起幼时之事。” 凤持清的话让林妙香脸色一变,早前在逍遥村时,姜陌曾告诉她,她因年幼时服用锁心果,才会对沈千山念念不忘。而关于那时的记忆,却已被人全数封印。 这段日子事情颇杂,她倒是没有时间去解开那时的封印,此时凤持清一说,必定不只是随意开口而已。 果然,凤持清见林妙香变色,便接着说到,“我来,是奉主人之命,为你带回你失去的记忆。” 说着,他手一动,琴弦拨弄,袅袅琴声幽幽窜了出来,似有似无地将林妙香包裹了起来。 林妙香根本就没有反驳的机会,只觉得那琴声瞬间就撞上了脑海中某扇紧闭的大门,再一眨眼,只听得琴声骤急,大门被猛地撞开,无数记忆倾泻而出。 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站在自己面前,举着一个形态怪异的瓜果对自己笑。她说,宝宝乖,听娘的话,吃了它。 凤持清的声音在琴声中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数年前,林震天将军以为自己惨遭爱人抛弃,心生恨意,在桃夭产三子后的一夜,闯入皇宫,杀了当时年仅数月的沈迢。丧子之痛让桃夭彻底疯去,她真的是疯了,所以之后才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她知你是她与林震天之女,但仍旧是让你服锁心果,沈千山,了与你同母异父的兄长。她要那个伤她至深的人身败名裂,林震天毁了她的儿子,她便要毁了他的女儿。” “她成功了,林妙香,桃夭毁了你。” 凤持清说话的时候仍旧是没有丝毫表情,像是再残忍再痛苦的事情都住不进他的眼里。琴声散去,林妙香已是大汗淋漓。 她勉强站稳自己的身子,强迫自己接受了这突然发生的一切。 桃夭,是她生母,而她,让自己了一个不该的人。 “告诉我这些,对你们有何好处?”林妙香僵硬着脸,声音有些微微颤抖,那日看见桃夭的脸后她便想过桃夭会是自己生母的可能性,却从来没有想过,是她让自己服锁心果沈千山,更为想到,自己的爹竟然是曾经杀了一个无辜的婴儿。 凤持清的手仍旧是搁在琴上,他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抱起那琴,朝根本无法挪动脚步的林妙香走去,“主人说,他需要一段清静的时间,让你莫要再追着他寻找袁双双。她不是你母亲亲,放弃吧,让大军撤退。” 林妙香咬紧了唇,身子摇摇欲坠,倒像是林间落的桃花一般。良久,她长出了一口气,语气很轻却很坚定地答道,“她养了我二十二年,我不可能放弃。林府灭门之仇,老赵被害之事,宋远山身死之冤,这所有的一切,我怎可放弃?” 说着,她原本涣散的目光凝聚在了一起,冷冷地盯着走来的凤持清,“你的主人,可是姜秋客?” 虽然两人的面貌相差巨大,但姜无恋曾说,姜秋客终日带着面具,兴许自己最先见到的那个神秘人便是姜秋客的真面目。 “主人的名讳,不是我能提及的。”说话间,凤持清已经走到了林妙香近前。他看起来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会累,也不会难过。就算是如今做了皇帝,也不见有丝毫高兴或是贪婪。 林妙香的手已经悄然按在了腰间的长剑上面,“你以为单凭你,便能杀我?” 虽然早前的几次见面,林妙香都是弱于凤持清,但自修炼七杀心经之后,她的武功便是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增长着,更别说跟着姜陌,她已学会了以毒杀人。 林妙香的眼神很冷,可凤持清却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细细看去,似乎还带着几分轻蔑。 他看着林妙香,缓缓说道,“现在的你,我自是无法轻易杀死,但主人让我告诉你,你不可能杀我。” 林妙香一怔,忽然笑了出来,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我倒要看看,我是如何不可能杀你。”话音未落,她便是倏地抽出了无情,一剑直指凤持清面目而去。 凤持清脸色不变,右手持琴一挡,便将那剑挡了来,一击未果,林妙香冷笑一声,正欲再出手, 凤持清那波澜不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主人说,你杀我的时候,我便让你看看这琴,你自会停手。” “一把琴便能让我停手,笑话,也不……”林妙香的话戛然而止,她低头看着凤持清手中的琴,脸色一变,忽然一把抽回了长剑,那模样像是伤了什么最不该伤的东西一般。 她猛地一弹身,后退了半步,满是惊惧地望着凤持清手中的琴。 先前隔得太远,并没有看清琴的样子,此时这么近的距离,她可以清楚地看见厚实的琴上那七根泛着杀意的琴弦。 这琴,她再熟悉不过了。 那一年,那个穿着紫衣的男子浑身是血地弹着曲子,满是温柔地望着自己。 “这醉梦琴,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林妙香的声音再不复方才的沉稳,在沧澜山的后山坠崖后,这琴便是留在了沧澜山,之后她再未有机会见过。 此时见它被凤持清拿在手上,哪里会没有丝毫震惊。 “这琴,是我的,自然是在我手上。”凤持清看着林妙香震惊的脸,平静地说到。有桃花落在了他的发间,让他看上去少了几分冷意,多了几许仙气。 没容林妙香开口,凤持清又徐徐开口,“主人让我告诉你,在你杀我之前,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把我当做了谁,想想我为何能找到这幽谷之路,想想在赵相夷昏迷后为何失踪半日便成了夜重,想想,现在的赵相夷为何只记得少许过往。他说,你想明白之后,自然是不会杀我。” 林妙香定定地看着凤持清,那目光倒像是要把他吃去了一般,她看着凤持清,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又是茫然,种种神色在她脸上不停地变换。 “我想不明白,你能告诉我么?”林妙香望着凤持清的眼睛,眉头紧锁,脸上的震惊之色却是怎么也掩盖不去。 “我也不明白。”凤持清摇摇头,那模样像是与林妙香此刻只是好友相逢信不闲谈一般,丝毫没有在意林妙香手中的长剑,“主人说,我受了太大刺激,忘记了以前太多的事,但你会为我找回我的过去,他让我随你走。” “他还说了什么?”林妙香脸上一贯的笑容已经淡了去,只剩一股浓浓的悲伤之色,凤持清被她的目光看得眉头一皱,但想起主人的吩咐,还是据实回答道,“他还说,他把我还给你。” “把你还给我?”林妙香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你是谁,我为何要你?” 凤持清像是看不懂林妙香的嘲讽一般,依旧是平静地答道,“主人说,我是你真正想要的那个人。” “闭嘴!”林妙香忽然开口喝斥道,话一出口,她又似是后悔了一般,定定地站在原地,紧咬着唇,恨恨地瞪着凤持清,表情甚是古怪。 凤持清也不答话,林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凤持清面色一动,忽然抱着醉梦,往桃林深处窜去。林妙香脸色一变,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追了上去。 方才凤持清说的那些话,已经让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里慢慢成形。 几乎是在他们消失的同时,原本躺在藤椅上的沈万水却是坐起了身,他望着桌上的美酒佳酿,缓缓握紧了身侧的手。 江玉案在幽谷心急如焚地找了半天,总算是看见了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 可是此时的他却是紧闭了眼,狼狈地倒在一片桃花瓣间,白色的衣衫上朵朵殷红的血迹。 在他身后,赵相夷皱着眉头的脸缓缓出现,他走到沈万水身边,低头拾起一旁匆匆掉落的玉坠,上面镂空刻了一个姜字,透过日光,发出莹和而温润的光。 南城内,依旧是笙歌阵阵,赵相夷的回归让南幽帝国的士兵尽是开心之色。 也许更多的,他们欢呼的并非他们的王回来了,而是他们再不用被逼着走向战场,走向那未知的命运。无论对谁而言,生命都是可贵的。 偏偏战场上面,最廉价的,便是人命。rs 第二百三十章 痴情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缘由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二十九章 缘由 “大玉,第一次见到桃夭我就觉得惊异,她怎会在北冥帝国的皇宫内。现在,我恐怕是知道了。”林妙香像是在笑,又像没有,表情看起来诡异之极,“你说,既然沈万水是沈一鸣的亲生儿子,桃夭之事,他恐怕也是知道不少吧。” “林妙香,你闭嘴!”江玉案突然大吼一声,他握紧了身侧的手,狠狠地瞪着林妙香,“不许去找他,姜秋客已经盯上你和桃夭了,所有和她有关的人,都没有好场,你不要把沈万水卷进去。” 林妙香不说话,只是看着江玉案,长长的睫毛投晦暗的阴翳。 江玉案有些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平息心情,有些阴冷地讽刺道,“为何要找沈万水,沈千山也是沈一鸣的儿子,他恐怕也是知道的,你怎么不去找他,怎么不把他往死路上逼。” 他记得春萧楼近千人一夜之间死去的事情,那个时候,姜秋客便是盯上了他们。那些人皆因桃夭而死,若这个时候去找沈万水,姜秋客必定也会对沈万水痛毒手。 “那我去找沈千山吧。”林妙香淡淡开口,朝着江玉案走去,她将手里的木梳放在怀中,走出了房间。 江玉案愣在原地,半晌,他忽然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向来的平静被惊恐打破,他冲出房间,骑了马,便朝幽谷疾驰而去。 他真是气糊涂了,沈千山已经被皮影术所操控,怎么可能说出桃夭的事。林妙香这般出去定是去找沈万水了。 在他身后,一道紫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如离弦之箭,谁也回不了头了。 碧山,幽谷。 二月的天,细雨蒙蒙,满山的嫩笋都探出了头。桃花林中,池水清冽,穿着白衣的男子躺在池旁的树,指尖勾了半壶清酒,有一口没一口地浅酌着。 池水之上,是流而的瀑布,溅落的水珠洒在那人脸上,生出几番水意。 他微微扭过头来,对着桃林间的小路微微一笑,声音像是从云端传来一般捉摸不定,“妙香,你来了。” 林妙香缓缓走了过去,素色衣裙几乎被这遍地的桃树映成了艳色。 “你怎知道,我会来这里?”她微微皱了眉,隔得太远,沈万水的神情隐没在夜色之中,看得并不真切。只是恍惚间像是听见了极低的笑声。 沈万水勾了勾指尖,饮了口酒,似笑非笑地样子,“我知道,不仅知道你会来,还知你为何而来。” “既然知道,那你可否告知我我想知道的一切?”林妙香又走了数步,曼妙的身影隐隐绰绰地显露出来,眉间似有几分倦意。 沈万水抱着酒,笑眯眯地望着她,衣上酒痕,历历在目,他意有所指地望了望桃林深处,徐徐开口,“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林妙香不答,只是走到了沈万水对面,坐了来。身前美酒佳酿,似是为她而备。 这一夜,林妙香听了一个很漫长的故事,与她无关,却让她差一点热泪盈眶。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二十六年前的天流传最广的便是这一句话。短短八字,却是道出了彼时天男人最狂热的**。 桃夭,灼华。春萧楼最美的女子,亦是天最倾国之人。 桃夭为姐,灼华为妹,相同的面容之,是两颗截然不同的心。常有人感叹,若能拥此二女,虽死亦足矣。 彼时,桃夭十六,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时候,花开正艳,陌间与一人相遇,英雄佳人,自是数不清的浓情与爱恋。 花前月,树影桥畔,桃夭的笑容愈加妖冶。 陷入爱情中的女人自是痴狂,她总是说,三郎啊,我的三郎,然后便是笑着扑入那人怀中。 只可惜这样的盛放枯萎得太早。 她太过年轻,不懂收敛为何物,楼间惊鸿一瞥,便是勾走了太多男人的心魂,这其中,自然是有当时微服出访的皇帝沈一鸣。 他掷千金,进了她的闺房。她笑,“桃儿向来是卖艺不卖身,公子想听什么曲儿,桃儿唱给你听便是。” 沈一鸣望着她,只觉得呼吸困难,他想,所谓的一见钟情,便是如此了吧。于是他俯了身,淡淡开口,“随朕入宫。” 一个朕字,玄机无数。 桃夭屈服了。她知道,这个男人掌握了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她若不随他去,那她的三郎,怕是如何也保不住了。 七月初七,沈一鸣迎娶新妃。 自此,春萧楼再无一个叫桃夭的女子。是夜,洞房花烛,桃夭对着寻来的男子轻蔑地笑道,“三郎,青楼女子本就是浮萍之身,他有钱,亦有权,我为何不能从他?” 她说了最违心的话,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却没有落一滴眼泪。 次年九月,桃夭产二女,随后落不明。沈一鸣前线归来,得此消息,却是吃吃地笑了开来,笑容里七分沧桑,三分惆怅。 但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心。 随后一年,桃夭竟再次喜得龙种,一胎三子。 桃夭望着床畔眉色舞的男子,虚弱地抬起手,“都说是千山万水,迢迢难寻。皇上,不如他们就以此为名,如何?“ 沈一鸣吻了她,握住了她的手,眼里深情如水,“你说什么都好,桃儿。” 手中人红了脸,并不回答。 故事到此本是花好月圆,各自找到良人各自安栖,当时执手花间的爱情只当是少年一梦便好。可惜没有。 桃夭二十岁那年,寝宫起了大火。没有人知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当沈一鸣赶到之时,看见了满身是血的桃夭,还有一旁死去的沈迢。 小小的胳膊露在外面,像是一点也不怕冷似的。 自此之后,桃夭便失了心,整日里疯疯癫癫。活来的沈万水与沈千山被宫中两位贵妃分别抱走抚养成人。 沈一鸣不再出兵,不再征战,整日里守着桃夭,一直到有一日,桃夭去找他,她唤他三郎,他却是如何也不肯再应她。 他这一生最为遗憾的事恐怕便是他最爱的那个人,在他死前,仍旧是唤着别人的名字。 同年,灼华嫁入林府,改名袁双双。 据说,她进林府之时,手里便抱着一个女婴,她说,这是你的孩子,你给她取个名吧。 那一夜,似是有人听见林府传来低低的哭声,事实如何,却是无从查证了。 沈万水的声音和着水声缓缓传来,“而林家七人中,林震天排名,刚好第三。他是三郎,也是桃夭这一生最爱的男人。” 林妙香摇摇头,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踉跄碰倒了桌边的酒坛,美酒洒了一地。 “青青妙香,悠悠我心,纵我不来,子宁不嗣音。这是桃夭与林震天相见后的第一首诗,也是二人故事的开端,所以袁双双将你交给林震天之后,他为你取名,唤为妙香。” 沈万水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林妙香却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你撒谎……如果真是如此,你怎么会同意,怎么会同意沈千山娶我……” 同母异父,眼前这人,还有沈千山,都该是她叫做哥的人。 可是,她嫁给了沈千山,甚至还了他,这是多么荒唐的事。 “很多事情,我也是方知道不久。”沈万水别过脸,不知何时,一向健硕的他竟然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巴尖得像是一把刀一样。 林妙香怔怔地抬起头来,望向他的身后,半晌,缓缓开口,“是他说的?” 沈千山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桃林深处,凤持清一身白衣,席地而坐。身前摆着一张琴,双腿盘膝,正一动不动地望着这边。 他转过了头,没有否认,“抱歉,我只想活去。” 凤持清早前便是找到这里,将多年前的往事告诉自己,并要用林妙香之命,换他活去的机会。如今的他早已是武功尽失,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所以他才会答应了凤持清。 他不能死,因为,他有不得不活去的理由。 林妙香看着他,那目光深远而犀利,似是看透了沈万水所想,视线尽头是淡淡的怜悯,她笑了笑,“无妨,说到底,我前来找你便是将你置于水深火热之中。背叛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你。” 沈万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忽然浑身一震,佝偻着身子剧烈地咳嗽几声,他匆匆用手掩住嘴唇,衣襟上还是不免沾上了猩红的血迹。 “沈万水,你这身子,恐怕只能活一月而已。”林妙香皱了皱眉,轻声提醒道。 “已经足够了。”沈万水躺回了藤椅上面,闭了眼,再无多说的意思。林妙香叹了口气,双肩微抖,衣襟处的桃花便簌簌落。 她望了一眼沈万水,便朝着凤持清走去。 她知道,要离开这里,便是要从凤持清手离开。 在她身后,沈万水轻闭的双眼微微颤动,好看的眉不易察觉地皱在了一起,他缓缓睁开眼,复又闭上。 一静一动间,悲伤蔓延。rs 第二百二十九章 缘由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为难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为难 房内,薄薄的木门根本隔绝不了外面嘈杂的喧哗。 赵相夷和江玉案站在床前,床上,沈万水面无血色地安静躺着。 手里的玉坠搁得掌心生生作疼,赵相夷盯着沈万水的脸,浓墨化作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我去找他。”冷冷地丢这么一句话,赵相夷就朝外面冲去。 江玉案死死地望着沈万水,心里似乎是经过了很大的挣扎之后冷静地对着失控的赵相夷喝道,“找?你拿什么资格去找?就凭你的功夫,你打得过他吗?” 已经冲到了房门处的赵相夷生生止住了脚步,他扭过头来冲江玉案吼道,“就算没有资格又怎样,香香一定是遇上姜秋客了,如果连我都不去救她,还有谁能救她!” “有,怎会没有。”江玉案把目光从沈万水的脸上艰难地挪开,他望着赵相夷,目光里是沉甸甸地无可奈何。赵相夷一喜,脱口问道,“你有办法?” “有办法的是你,不是我。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与姜秋客抗衡的话,不是你,也不是我,更不是姜家的任何一人。而是他。” 江玉案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坚定,赵相夷的表情从震惊变得猜疑最后变得冷戾,他突然一把抓过江玉案,沉声逼问到,“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江玉案的话击中了他心里最为隐秘的角落,也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地方。 没有丝毫受到赵相夷的影响,江玉案看着对面男子眼里隐晦的杀意,咧开了嘴角,“这样的眼神,这个世界上,我只看见一个人拥有过。” 平淡的话让赵相夷似乎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他松开江玉案时神色间的颓然令江玉案差点就后悔了自己所说的话。 没有说话,赵相夷艰难地迈着步伐离开了江玉案。 手里,姜秋客留的玉坠发出青色的光,看上去诡异之极。 江玉案愣了半晌,突然追了上去,一把揽过赵相夷的肩膀,冲他露出一个暖洋洋的笑脸,“不如我请你喝酒吧。” 赵相夷被江玉案那个笑容漾花了眼,许久,他点了点头。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为何不立马去追带走了林妙香的姜秋客。庆功的晚宴早已开始,不过大家都知道赵相夷素来不喜这种聚会,所以也都对他的不到场没有任何担心。 只是姜无恋在扫了一眼在场宾客后发现同时不见的江玉案与林妙香后,眼里闪过了莫名的情绪。 夜色苍茫,天地间除了那一轮残月,黑得看不见别的星芒。 酒过三巡,醉意微熏。撩拨着人深藏的内心。 江玉案和赵相夷坐在深深庭院之中,新开的桃花没日没夜地的随微风招摇。两人各自抱着一个大酒坛,一扫平日的优雅,毫无形象地豪饮。 赵相夷很快把手里的女儿红喝光了,他便伸手就去拿江玉案手里面的。早料到他会这样的江玉案轻巧一闪,冲他挤眉弄眼地道,“你可是一国之君,怎么还这般强取豪夺。” “既然知道我是一国之君,你还想违抗圣旨不成。“酒意熏得赵相夷白玉的脸上多出了几抹红霞,他故意一板脸命令着,“拿来!” 江玉案看也不看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耍赖地死死抱着自己的酒坛,一张脸上写满了得意,“自小你就喜欢拿一国之君的架子威胁我,这次趁你还没真正拿回皇位的时候,嘿嘿,我坚决不给。” “我哪有威胁你?”赵相夷可不愿破坏自己的良好形象,义正言辞地反驳道。 “哪里都有。”江玉案两眼一眨,突然整个人凑到了赵相夷面前,腾出一只手来边数边说,“你小时候尿床醒来害怕被人发现骗我到你床上去然后说是我做的,还威胁我不准说出去,后来逛ji院被骗到裤子都没剩一条,是威胁我把我的衣服脱给你的,再后来……” 看着滔滔不绝地把自己的事情抖出来的江玉案,赵相夷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讨好地说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们做什么,对吧。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些事好了,哈哈,哈哈。” 赵相夷干笑几声。然后却再也说不出话来。眼里那强装的从容慢慢破碎,支离。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他仰起了头,夜空悬挂的月亮依旧是那么遥不可及。 “大玉,我好想哭。”赵相夷的声音轻得快要消失在风声里,他声音里充满了迷茫,“我这样真的值得吗?” 如果不是江玉案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几乎都要以为,赵相夷从来没有出声过。 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凝重。江玉案手里的酒坛突兀地就像失去了支撑一样掉在了地上。 一向自信的赵相夷此刻努力的仰着头,骄傲地不许眼里的软弱滑落。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脖子上抱起的青筋。 江玉案所有准备好了的话再也派不上用场。他只觉得自己的手完全使不上任何力气。 还是算了吧。还是不要救林妙香好了,不一定非得要他回来。以后多的是人等着去爱。 喉结急速地上滚动着,江玉案的话几乎都要脱口而出的时候,赵相夷却已经放低了巴,侧头冲他笑了。 “可是,我还是想不顾一切地救她。”赵相夷这句话在心里演练了上千遍才终于说出口。眼里的执着与坚定,不留余地。 江玉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认真的眼,喉咙干哑,玲珑八面的他第一次只能徒劳地看着一个人兀自挣扎。 而这个人,还是他最好的朋友。 说出了这句能让江玉案明白自己的决定的话后,赵相夷觉得轻松了许多。他抱着空荡荡的酒坛深深嗅了一口女儿红的香味,他只想再多贪恋几分自己真实存在的感觉。 贪恋几分赵相夷还活着的感觉。 “其实大玉,我并不害怕死亡。以前为了香香和游信在幕府打得天昏地暗时,我都始终是无畏的,可是这次,我还是犹豫了。” “为什么?”沙哑的声音像是哭过一般,江玉案自己也吃了一惊。 赵相夷望着他,眼里有一些欣慰。似乎是为江玉案的难过而感到高兴。 “我始终始终自私的。”赵相夷嘴角向着上方倔强地扬起,依稀间他似乎还是那个风流花间的英俊少年。 “我只是害怕,她会他。” 明明没有刮风,江玉案却觉得眼角有些凉。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嘲地笑了笑。明明是他提出来的建议,现在却伤感起来。 这不是做作吗。 “你,要去看看他们吗?”半晌,江玉案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用了,看了那么久,早就看厌烦了。”赵相夷嘴里如是说着,但江玉案知道,他其实是在怕自己舍不得。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又说了许多,可能是酒太烈了,江玉案的话比平时多了太多。 说到最后连赵相夷这个最爱喋喋不休的人都觉得无话可说,他才对江玉案劝道,“今天就这样了吧,明天早上我们就去找香香。” “好。”江玉案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压抑些什么。 只觉得心里闷闷地,快要喘不过气来。 把一直抱在怀里的空酒坛搁在面前的石桌上,赵相夷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朝着房间走去。 他穿着他最爱的深紫色的衣衫,头发用质地上乘的玉簪挽了起来,翩翩如蝶。他高大的身躯挺得直直的,脚丝毫没有仓皇的意味。 江玉案再抑制不住心里的那股来历不明的紧张,甚至是不舍,冲着赵相夷的背影大声地喊了他的名,“老赵。” 赵相夷脚一怔,嘴角笑意更浓。他没有回身,只是冲江玉案挥了挥手,英挺的背影在盛开的桃花深处失去了踪迹。 姜无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江玉案身后,接住了他陡然倒的身子,皱起了眉。 被酒劲上来醉倒的江玉案看清楚接住他的人之后,努力地想露出平日里那欺骗性十足的笑容,却最终没能成功。 他的嘴角紧紧地抿在一起,没有丝毫表情,却处处透露着悲伤。 “你看,连最好的朋友都被我推向火坑,跟我这人还真做不得兄弟。”明明说着自嘲的话,江玉案的表情却还是淡定而平静。 姜无恋什么都不说,只是把江玉案抗到近旁的石凳上陪他坐。 “你醉了。” 许久,姜无恋夺过了江玉案不知从哪里又拿出的酒壶,放到了自己的唇边。 这夜晚软得像一片湖。 虫鸣浪一般跌翻在窗前,淋湿了几多人辗转的梦境。 林妙香追着凤持清而去,全然不知道南城之内发生的种种。 一直到月上枝头,凤持清才停了来。他站在街角,周围是高挂的大红灯笼,朦胧的月光落在他身上,林妙香在他身后顿住了脚步。 “你究竟要做什么?”林妙香皱紧了眉,总觉得此事处处透着一股怪异的感觉。在说完那些话之后,凤持清便跑了出来,现在冷静来想想,他并不像是逃跑,反而像在引诱自己离开一样。rs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为难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归来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二章 归来 凤持清抱着琴,一张脸在夜色中看起来更是苍白得诡异,他没有看林妙香,只是低着头,细细地抚摸着手中醉梦,像是那张琴便是他全部的世界一样。 林妙香忍不住别开了眼,凤持清咧开嘴,吃吃地笑了出来,只是他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笑意,“主人说,这个世上,只要有一个赵相夷便足够了。” “什么意思?”林妙香心里闪过了莫名的不安,街旁有醉酒的路人摇摇晃晃地走过,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显得格外落寞。 凤持清仍是在笑,“在你看来,你只是追我至此,但是江玉案他们眼里,你却是已惨遭毒手。你说,为了救你,那个人会做什么选择呢?” 林妙香猛地睁大了眼,凤持清的话忽然间就点醒了她。她脚尖一点,转身就要往南城赶去,凤持清复又开口,“已经太迟了。” 话音刚落,一柄泛着冷意的长剑已悄无声息地横在了他的颈前。林妙香的身形鬼魅地出现在他身前,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从头到尾,今晚的一切都是你们布的局?” “局是真的,我说的话,也是真的。”凤持清垂头,安静地看着长剑上面倒映地自己的脸,他抬起头,漫声而道,“主人说了,现在的他另有要事,不便与你交战。你一曲攻破南城让他极为意外,也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将我送来,让你撤兵。” “仅凭一个你便让我撤兵,他是不是太高估你了,你信不信,我现在便能杀了你。”林妙香长剑缓缓递近了几分,一丝刺目的血迹沿着凤持清雪白的颈处蔓延开来。 脖间传来隐隐的痛,凤持清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林妙香满身杀气的样子,沉了声。“香香,你不会杀我。” 林妙香剑尖一抖,她看着凤持清,放弃似地收了剑。摇摇晃晃地跑开。 凤持清立在原地,伸手拂去颈间的血痕,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一像无动于衷的眼里闪过几分挣扎,那是林妙香曾经最为熟悉的眼神,半是温柔,半是疲惫。 片刻,却又变为了无波古井。 “香香,你不会杀我。”他喃喃地道,说着。兀自收回了手,“主人说的不错,这句话,倒真是管用。” 林妙香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开,街上鲜少有人行走。隐隐能听见青楼里面传来的艳曲淫词。靡靡之音,充满了肮脏的*。 她冲到一个酒铺,要了酒,拼命喝,拼命喝。 似乎除了酒,什么都看不见了一样。凤持清的话魔音一般地回荡在她的脑海。 “主人说,你杀我的时候。我便让你看看这琴,你自会停手。” “主人让我告诉你,在你杀我之前,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把我当做了谁,想想我为何能找到这蝴蝶谷之路,想想在赵相夷昏迷后为何失踪半日便成了夜重。想想,现在的赵相夷为何只记得少许过往。他说,你想明白之后,自然是不会杀我。” “主人说,我是你真正想要的那个人。” “他还说。他把我还给你。” …… 林妙香想要笑,可笑意怎么也爬不上嘴角。 太迟了,真的是太迟了。凤持清的话她怎会不明白,只怕赵相夷为了救自己,已经没了。再相见,站在她面前的那个人,只会是夜重。 而赵相夷,赵相夷……林妙香歪过头去,正巧对上了凤持清那张冷冰冰的脸,她自嘲地笑笑,赵相夷,变成了眼前的这个人…… 只怕凤持清口中的主人当初便是劫走了昏迷的赵相夷,之后便是使用了什么诡异的方法,将夜重与赵相夷的灵魂分离出来。 夜重的灵魂留在了赵相夷的体内,赵相夷的灵魂,却是被移进了凤持清身体中。而夜重的灵魂中刻意附带了部分赵相夷的意识,所以,他那么冷漠的一个人才会是随自己坠悬崖。 至于赵相夷,则是被失去了记忆,活在这个叫凤持清的人体内。 林妙香灌了一口烈酒,只觉得肚里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凤持清坐在一旁,安静到漠然地看着她,他是赵相夷,却再不记得自己曾经不顾一切地爱过眼前的女子。 她的苦痛,她的挣扎,再不能激起他心里那弯死水。 “凤持清。”林妙香忽然开口,酒意涌了上来,只觉得头沉得厉害,她展颜一笑,恍然还是那年天星城那个羞涩的女子,“不如,你去死吧。” 凤持清不答话,只是一手挑起林妙香手边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胸前刺去。酒壶破碎的声音被掩盖在了酒铺的喧闹中。 林妙香手里持这碎掉的半坛酒,一手却是死死地握着凤持清手中的剑,鲜血沿着掌心成股流,烈酒浸到伤口之上,激起火辣辣的疼痛。 她却像是毫无感觉一样,只是皱着眉看着仍是一脸平静的凤持清,声音涩然,“你疯了。” “主人说过,我现在是你的人,你说什么,我便照做。”凤持清一板一眼地回答道,他看着林妙香流血的右手,撕了半截衣襟,抓过了她的手,为她包扎起来,“主人还说,你今晚恐怕会伤害到自己,他要我保护你。” 林妙香动也未动地任由他为自己处理伤口。一时间,倒不知是哭是笑。 察觉到她的视线,凤持清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林妙香犀利的目光像是透过他看向了另一个人,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 见他不快,林妙香不在意地扔掉了手中破掉的酒坛,重新叫了满满一桌的烈酒,抱了一坛,再不理会凤持清,仰头猛灌了起来。 “凤持清,你说得对,我不会杀你。阴谋也好,利用也罢,我都舍不得伤你半分。因为,你是赵相夷,是我亏欠最多的人。” 酒,缓缓入肚,暖了身,凉了心。 酒铺里的人渐渐散了开去,一晌贪欢后的空虚与落寞,无声地环绕在这将明的雾气之中。 夜,被风吹拂,碎成了日出东方的红艳。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破晓时分的沉寂。只听得青石板路上,湿漉漉的雾气中那声音渐渐径自朝着酒铺而来。 马上之人身材颀长,黑发如墨,整个人像是出鞘的利剑般,发出森然的寒意。 林妙香不记得自己喝了究竟有多少酒,喉咙被烈酒灼伤,火辣辣地作疼。酒铺里零星剩的人满眼好奇地盯着她,大概是没有见到过一个女子夜半买醉,觉得稀奇。 她只是笑,买醉又如何,酒醉时分短暂的忘却与麻木,没有尝试过的人永远不懂。她知道凤持清一直都在自己身边,看着她。 可是,也只是看着。 迷迷糊糊间,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而冰冷的声,“喝够了没?” 林妙香努力地睁开眼去,只见到一张英俊到了极点的脸,她看着他,又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凤持清,哈哈大笑起来。 “够了,够了,真的是够了。”再多了酒也无法让她逃避事实。 喝得越多,反而越发清醒,清醒到她足以意识到眼前那张陪了她整整三年的脸,是夜重。而那个身体里曾经住着的那人,却成了身旁的凤持清。 夜重看着她,脸上没有戴着那狰狞的青铜面具,眼里的光芒一闪即逝,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既然喝够了,便回去罢。” “好,回去,我们回去……我们一起回去。”林妙香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酒醉后的身子摇摇欲坠,她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我们回哪里去呢,回到三年前,还是十三年前……回去,回去……” 她语气不稳地说着,便朝着夜重走去,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身前的桌子,脚被桌脚一绊,身子一摇,便直愣愣地往地上倒去。 一双瘦得惊人的手接住了她。 林妙香看着那双手,吃吃一笑,竟然是醉昏了过去。 “我随她走。”凤持清一手抱着林妙香,一手抓过桌旁的琴,一字一顿地对夜重说到。 夜重没有说话,深黑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凤持清手里的醉梦古琴,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一般,转过了身。 林妙香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 日头高高地悬在空中。头疼得厉害,宿醉后脑海中是一片白茫茫的迷茫。她揉了揉额角,沉默半晌,昨夜的记忆翻江倒海而来。 记忆的最后,是夜重泛着冷意的眼。 她猛然惊醒,翻身坐了起来。只见周围纱帘重重,香烟袅袅,应是一处极为奢侈的房间。她不禁皱紧了眉。 夜重回来了,他必然是知道自己在他坠崖后所做之事,更是知道自己为了让赵相夷回来,而用长安香压制了他的灵魂,险些害他丧命。 他为她坠悬崖,她却背叛了他。 想想,林妙香都不敢奢望自己会有什么好的结果。那么狠厉的一个人,怎会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没有想象中的地牢酷刑,没有那些痛不欲生的折磨凌辱。 第二百三十二章 归来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唯有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三章 唯有 林妙香打量着周围的摆设,恍惚间觉得自己只是醉了场酒,醒来之后还是在沧澜阁,为了替赵相夷报仇而苦练武功,一心想要打败姜秋客,救回自己的母亲。 那个时候,没有凤持清,没有背叛夜重,更是没有之后种种,沈千山仍旧只是自己爱过的人,不是自己的哥哥,桃夭也只是思过院里念念不忘三郎的疯癫女子,并非自己生母。 一阵轻轻的推门声打破了午后的沉寂,林妙香猛地抬头,一脸戒备地喝道,“公子?” 来人面色苍白,神色漠然,林妙香神情陡然间松懈来,她别过了脸,“赵……凤持清,你来做什么?” “香香,昨夜我方说过,我会跟你走,你难道一宿间便忘记了。”凤持清端了清水,朝着林妙香走了过来,他将脸盆搁在了床畔,轻声道,“起来洗漱吧。” 林妙香几乎是惊骇地看着他,片刻,脸上的惊讶慢慢变成了悲哀,“这也是你主人让你做的?” 凤持清动作一顿,一脸认真地答道,“主人说,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他让我做的。” 也许是这样的回答太过可笑,林妙香笑了出来,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她最近总是在笑,嘲讽的,冷然的,无奈的,却再没有了彼时开心的笑容。 她起了身,接过凤持清递来的毛巾,语气不明地开口,“以后再从你嘴里提到主人二字,我便杀了你。” “你不会。”凤持清想也不想地回到。林妙香从毛巾处探出来脸来,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般。你是赵相夷,是最爱我的人,为什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样子,林妙香忽然开始明白了赵相夷当初的感受,他看着自己的时候。恐怕比现在的自己痛上万万倍吧。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笑了出来,除了笑,她实在不知自己该有怎样的表情。“我出去看看夜重,依他的性子,断然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你待在这里,小心一些。” 凤持清没有答话,安静地站在一旁,和里的桌椅一样,默不作声。 林妙香也没有开口,她梳洗过后习惯性地便往腰间一摸,发现腰间的长剑不翼而。不由心中一慌,“凤持清,你看见我的剑没有?” “剑?” “那柄刻着无情的剑。”林妙香耐着性子描述到。 “哦,公子说,那是他的。他收回去了。”凤持清慢悠悠地回答道,末了,他又添了一句,“他说,除了那柄剑,给你的,他也不想再要回了。” 林妙香一顿。放了手中的木梳,“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不过有人告诉过我一句话。” “什么?”林妙香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没有耐心过,凤持清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你说一句,他才肯吐出半个字来。 “方才你说过。不希望再从我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讳。”凤持清靠在床畔,咳嗽了几声,脸色更加苍白。 林妙香眉间一跳,深吸了一口气,平自己心中的不耐。“你说。” 有的时候她真的不明白,凤持清说话是刻意为之还是无意,总是能消磨光自己所剩无几的耐性。 凤持清像是没有看见林妙香眼中的烦躁一样,说话还是慢腾腾的,“主人说,公子这一生陪伴他最久的便是那柄无情,那年,沧澜山顶,他手持此剑,一战成名。到头来,真正陪着他的,也只有此剑了。剑无情,亦无心,所以,便不会背叛,能伤害的只能是别人,永远不会是持剑之人。” 话音刚落,林妙香已是走到了门外,她顿了顿,语气里隐隐有些不悦,“这些话我听不懂,也不想再听见第二遍。” “我也不懂。”凤持清点点头,一脸认真地附和到。林妙香皱了皱眉,猛地将门关上。 凤持清不懂,是因为他没了记忆,自然不懂。林妙香不懂,则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不想去懂。 出了门,林妙香才发现自己的房间是在一处**的别院里,院口挂了一块牌,上书后院,简单到连个名字都是如此仓促。 还未行几步,便是遇上了熟人。 “妙香姑娘。”来人一袭青衫,看见林妙香时,似是极为诧异,但还是走了过来,对林妙香躬了身,恭声而道。 林妙香见他行这么大的礼,有些不习惯地闪过身子,躲了开去,“沈青,我说过你不必于我行此大礼。” “妙香姑娘为我报了夺妻之仇,沈某无以为报,唯有此番虚礼以待罢了。”沈青见她闪避过去,笑吟吟地抬起头。 自从林妙香将陈刚的人头送上府后,他便一直跟随了她,一路从天星城来到此地。 林妙香见他固执,也没有丝毫办法,加之心里有其他事,也不再过多纠缠,当开口便直接问道,“夜重呢?” “皇上正与江将军商量南行之事,如今在南城久待,毕竟不是良计。”沈青直起身来,一脸憨厚的样子,眼里的光芒被深深地隐藏起来。 林妙香点点头,既然凤持清已经跟随了自己,南王朝自然能够收复,只是这种时候,姜秋客居然不在,倒让她疑惑万分。 问明夜重的行踪之后,她不做考虑,便绕过沈青,朝着前方走去。 沈青像是早已察觉她的行动一般,闪身挡在她的前面,“妙香姑娘,如果你是去找皇上的话,大可不必了。” “我要见他,还无须你多言吧。”林妙香皱了皱眉,心里隐隐闪过一丝怪异之极的不安。 沈青笑笑,“我自然不敢多言,只是你方才醒来,恐怕还不知道这南城发生的事情。皇上今早令,若非他传召,拒绝接见任何人,尤其是,林妙香。” 沈青的最后三个字说得格外缓慢,他可以清晰地看见林妙香眼里的错愕。 “妙香姑娘,其实这对你而言未尝不是好事。虽然我之前未尝见过皇上,但他的为人我也是有所耳闻。你背叛了他,如今还能好好活着,这恐怕是前所未有的待遇了。” 沈青的话句句在理,林妙香却是一副心不在焉地模样。她愣愣地看着沈青,竟是连道别也没说,便转身回了别院。 身形在阳光里显得有些飘渺不定。 像是一吹,便会散去一般。 江玉案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沈青身后。沈青回过头去,丝毫没有为他的出现而诧异,只是看了看林妙香离开的背影,唏嘘而叹,“我这样,算不算欺骗呢?” “不然呢?”江玉案在笑,笑容里却又几分阴冷的味道,“你是为了她不受皇上伤害,我是为了皇上不受她伤害,各取所需,有何不可?” “皇上不受她伤害?”沈青似笑非笑地反问道,见江玉案眼底的阴沉,他笑了开来,“也对,赵相夷也好,夜重也罢,她身边的人,倒是没有一个有好场。” “我又做梦了。” 半夜,林妙香睁开眼睛,却发现凤持清不知何时已经端著金杯坐在窗边。他的面容在窗外淡淡的月光,很朦胧,像隔了一层冥薄的雾。 “香香,自从见到你后,总觉得自己脑海深处有些东西像是要破土而出了一般。” 林妙香半坐起身,将手臂垫在脑后,睁着惺忪的眼,微笑道,“我给你开的药能够唤醒你潜藏的记忆,这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 凤持清把金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微皱着眉,“我当真是赵相夷?” “你说呢?”林妙香仰头无声而笑,锦锻的被褥自她身上滑落,露出半截香肩。夜里风凉,她不禁缩了缩脖子,“走到我身边告诉我你是我想要那人的人是你。” 凤持清摇头,又倒酒,转动酒杯,一饮而尽。 林妙香将被子往上拉了起来,掩盖住自己裸露的肩头,叹了口气,“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凤持清继续摇头,他的目光透过夜色轻柔地覆盖在了林妙香的身上,“告诉我。” “你要我说什么?” 凤持清抬起头,看了一眼悬在半天里的冰轮。“我梦里的那些情景,是真的吗?” “兴许吧。”林妙香似笑非笑地答道,摇了摇有些僵硬的脖子,她继续说到,“我不是你,怎会知道你梦里那些情景是真是假。” 凤持清沈默很久,举杯饮干,道,“可是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不会梦见那些东西。” 林妙香低头浅笑,笑容里有几分恍惚,“在遇见你之前,我也不会梦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我是认真的。”凤持清握着酒杯的手一紧,眉色间似乎多了几分愠色。见他生气,林妙香唇边的笑容更深了,“正好长夜无聊,不如说来听听,你梦见了什么。” 相比于无动于衷的凤持清,她更宁愿看见这样会生气,会不耐的他。 听完林妙香的话,凤持清突然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她,面色古怪地答道,“我梦见的是你。” 林妙香唇角的笑意骤然凝结,“我?” 第二百三十三章 唯有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渐醒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四章 渐醒 凤持清的眼神,像在看她,却又不似在看她。 仿佛透过她,看见了很久之前那些几乎快要被时间氤氲开来的往事。 “我梦见你,穿著大红的衣衫,坐在我的面前,就像是夜里的一团火。在你身后是一片黑暗,我靠近你的身边,然后……吻了你。” 林妙香的笑容,一分一分地消失。 “你还梦见了什么?” 凤持清的声音低缓,像在讲述一个曲曲折折的故事。 “你穿着白色的衣衫站在城墙上面,笑得很是温柔,也很无奈。城楼是整装待发的万千士兵,然后忽然间城的士兵厮杀起来,你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对我说,你已是一身罪孽,日后恐怕会有所报应。” “说完之后,城惨烈的厮杀便消失了,我站在尸体中,看着远处的你,只觉得你离我太远太远。” 林妙香的僵硬的表情渐渐松驰来,眼中的光芒也渐渐柔和。“还有什么?” “雪。漫天漫地的白雪,雪中是一场无边无际的大火。”凤持清平静沈稳的语调突然一子变了,变得有些刺耳,“我看见你站在火中,浑身是血,拿着剑不停地往自己身上刺去。我在一旁弹琴,一边弹,身上一边流着无尽的鲜血,染红了那场大火。” “我记得火光很耀眼,对了,在你身边还站了一个人,他的样子有些模糊,但眉间的朱砂痣像血一样。我不认识他。” 林妙香沈默地注视著他,慢慢道,“这只不过是个梦。梦里,什麽都有可能发生。” 凤持清的头落到双手里,低沈而压抑的声音模糊地传了出来,“是吗?梦境也会如此真实?梦里我为何会恐惧?无来由的恐惧?” 林妙香的唇边,又凝住了那个笑容。 “你只是累了。等你记起来一切,就不会觉得恐惧了。” “为什么?”凤持清有些讶异,他抬起头来,不明所以地打量着林妙香。只见月光的她面色温柔,可细细看去,又觉得那温柔的面是冰一样的漠然。 林妙香从床上走了来,她穿着中衣,径自走至了凤持清的身前,抬起脚尖,揉乱了他的发,“因为,梦里让你恐惧的人已经无法再伤害你。持清,我会保护你。” 凤持清半张了嘴。讷讷地别过脸去,“我是不是爱过你?” 林妙香的手顿了顿,半晌,她收回了手,转过了身去。就在凤持清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她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不要我,过去爱了,现在还有机会改正。” 林妙香回过头来,扬起了唇角,“凤持清,爱我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这么说,我还是不要恢复记忆得好。”凤持清紧紧盯着林妙香脸上的笑容,只觉得背上一阵冰凉。一股难以言表的恐惧从体内冒了出来。 林妙香摇摇头,轻声说道,“不,你是老赵。怎么可以不记得我。你一定要记起一切,我决不允许你忘记我。” 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决。凤持清不由后退半步,愣愣地看着她,“不能忘记你。却又不能爱你,你好自私。” “你不是早就习惯我的自私了么?”一阵风过,吹得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淹没了林妙香轻柔的声音。 凤持清只看得见她脸上的笑容越发高深,俯低身追问道,“你说什么,香香?” “再叫我一遍。”林妙香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觉得有些陌生,忽然心中一动,突兀地开口道。 凤持清觉得怪异,缩回了身子,平静地唤道,“香香。” 林妙香笑了开来,她本就极为美丽,一笑之,连月色都羞得躲进了云后,她看着凤持清,缓缓开口,“我喜欢你这样叫我,持清,再叫一遍。” 凤持清犹豫了一会儿,想起主人临行前让他凡事都要听从林妙香的安排,这才不甘愿地再次开口,“香香。” 林妙香看着他的表情,哪会不知道他的脑袋里想了些什么。脸上的笑意倏然收了回去,她转过了头面色阴沉地朝着床边走去,恹恹地挥了挥手,“我累了,你回房吧。” “好。”凤持清虽然觉得怪异,不知林妙香这突然的变化是为哪般,但还是点点头,拿着酒杯,退出了房门。 也许今夜,又会做那些奇怪的梦。 只是,真的不愿再梦见了。梦里的自己总是皱着眉,满脸温柔的后面全是千疮百孔的无奈与疲惫,明知只是一场梦,可醒来的时候,仍旧会满心劳累。 总觉得自己是经历过了那些动荡的场景,身心俱疲。 凤持清走后,林妙香缓缓睁开了轻闭的双眼,一双瞳孔在夜色里熠熠发光,黑曜石一般,显得格外醒目。 清晨,阳光极其幽微。 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相连,绿成了连绵的一片。剪水花,临池软柳。春日景致如诗如画,淡淡地笼罩了整个天地。 女子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空旷的院落中,脸颊有些奇异地消瘦,巴尖瘦得如同剑锋,齐腰的白发失去光泽般匍匐在她的肩头。 她手中握着细长锋利的剑,在庭院中练功。身姿飘渺,剑气如虹,似乎只要有一阵风吹来,一朵云飘过就可以将她拖起,成为一只翩跹舞的蝴蝶。 梅影参差,花木扶疏,小径上,一白衣男子安静地看着她,眼里闪过几分极为迷茫的色彩。约莫半个时辰,女子弃了剑,微皱着眉朝她走来。 “怎么了,香香,一大早便不开心。”树的男子脸白得吓人,整个人带着一股沉沉的死气,他将手里的毛巾递了过去。 林妙香接过来擦了擦额上的汗,微仰起头,有花落在她的眉间,恰好盖住了那小小地隆起,“没了无情剑,再好的剑法也使不出来。” 说完,她低头,那落花打了个转,簌簌落。 “我还是去找他要回那柄剑。” “是找剑,还是找他?”凤持清忽然开口,细长的眼微微眯了起来,眸子里泛过几分极为隐晦的冷意。 林妙香擦汗的动作一滞,“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去找剑,还是,”凤持清拖长了声音,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去找夜重。” 话音刚落,凤持清便觉得头顶忽然一黑,他伸出手去,将林妙香仍在自己头上的毛巾扯了来,定眼一看,只见林妙香依旧朝着院口走了过去,握紧了拳,“回答我。” 林妙香顿住脚步,转过身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凤持清,扯了扯嘴角,“别闹了,我去拿剑,自然是要见他。” “是你要见他,才想要去拿剑吧。”凤持清不甘示弱地瞪着她。 林妙香一愣,走了回来,伸出手去想要揉他的发,“持清,你今天怎么了,一点也不像你。” 凤持清一掌挥开了林妙香的手,“我没有怎么样。我是赵相夷,难道不该这样么,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找别的男人?” “你……你想起来了?”林妙香眼里闪过一丝喜意。 凤持清侧着头,全然没有注意到,只是冷了声音,“昨晚又梦见你了而已。” 林妙香叹了口气,知道这种事不可以勉强,不过好在给凤持清服药过后,他的记忆终于逐渐恢复了,至少,他不再面无表情,开始有了和赵相夷一样的情感。 “我很快回来,你乖乖在这里等我。”说完,林妙香便又转过了身。 “香香!”凤持清的声音在她身后猛然响起,她无可奈何地回过头去,只见凤持清垂了唇,像是极为委屈的样子。 这样的凤持清,是她从未见过的。 看惯了他的面无表情,此时乍一看之,林妙香倒是吓了一跳,也忘了再迈出步子。 “香香,我才是赵相夷,是你最爱的人,不是么?” 凤持清攥紧了手里的毛巾,唇咬得愈发惨白。林妙香看着他,忽然一笑,意味不明地反问道,“谁说赵相夷是我最爱的人?” 她笑起来说不出的好看,眼底却是聚齐了淡淡的冷意。 凤持清不语,只是固执地看着她,半晌,喃喃道,“是你带我回来的,你又不要我了吗?” “你可以走。”凤持清的穷追不舍让林妙香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躁,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冲他吼道。话一出口却后了悔,见凤持清讷讷地望着她,有些别扭地放软了语调,“持清,我不想和你吵。” 凤持清憋过嘴,眼里隐约有了湿气,“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自从梦见那些奇奇怪怪的往事后,我变得连我自己都开始陌生,我好怕,香香,我真的好怕,我究竟是赵相夷,还是凤持清,我怕我到了最后,什么都不是。” 林妙香看着他,眼里的冷意渐渐散了开去,她伸出手来揉向凤持清的发,这一次,凤持清没有躲开。 “持清,不要怕,我说过会保护你,你变得懦弱也好,蛮不讲理也好,都没有关系。”林妙香的声音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让人不禁平静来。 晨风细细,又是几许落花簌簌。 凤持清眨眨眼,脸色被桃花映衬,也显出了几分淡淡的红晕,“嗯,不管怎样,我都依然爱你。” 林妙香目光一凝,收回了手,她知道,这样的凤持清是因为赵相夷的记忆渐渐回来的缘故,他将记起她,也会继续爱着她。 第二百三十四章 渐醒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无常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五章 无常 一时间,她也不知说什么为好。 最终只是拿过了凤持清手中的毛巾,淡淡开口,“既然你不喜欢,我便不去找他了。我陪你在这后院里面,直到……” 林妙香的话音消失在了晨光之中。直到什么呢,她自嘲地笑了笑,她也不知直到什么时候为止。也许这一生,她都将抱着满满的愧疚守在他的身边。 直到,他不再爱她,不再,需要她。 这样想着,林妙香忍不住脱口说了出来,在她身后,凤持清捡起了方才她扔的长剑,面色认真地答道,“不会有这么一天的,香香,我有感觉,这一辈子我都放不你。” 林妙香回过头来,眼里闪过模糊的笑意。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此时的自己是多么地傻,以为一生就在自己那坚定得忘乎所以的情中逝去,仿佛只要说说,便能白发偕老一般。 熟不知,一生如此漫长,漫长到可以让所有的誓言都模糊了面貌。 有人记得,有人,却慢慢忘记了。不是不愿意坚持,只是世事如此艰辛,想再那么爱你,守着你,却已是满心疲惫,无能为力。 这日过后,林妙香果真再为提过要去找夜重,终日与凤持清待在一起,为他施针,熬药,就连这后院,也没有离开过半步。 偶尔会想起那个眉目冷俊的男子,可那张脸转眼间便是消失在了凤持清那声香香之中。林妙香笑笑,有些无可奈何。 年少时轻狂恣意,为了所谓的爱情,利用赵相夷,背叛夜重,置天百姓的性命于儿戏,挥手将江山送给沈千山。 那个时候,是多任性。不懂责任,更不懂担当。一直走到现在这种地步,家破,人亡。 也许是人老之后便会妥协的缘故,不再一心只想着自己,开始不顾一切地去弥补年少时给他人造成的伤害,努力将那些刺目的伤痕抚平,所以她留在了凤持清身边。 她带给了他太多痛苦,现在她能做的,只是让他快乐。 更深漏短,万籁俱静。 林妙香拿了银针,推开凤持清的房门,里面一片漆黑。没有灯光,也无人影。 窗户大开着,有几滴星光落进里。林妙香走了过去,探出头往房顶望去,半眯了眼,脚一点,掠上顶。 微风袅袅,月朗星稀。 孤夜,仅有一道白色的身影。 凤持清抱着自己的双肩坐在处,黑亮如绸的长发披在肩上,除了过分苍白的脸色外,他的五官像是无暇的美玉一般。 林妙香轻手轻脚地朝他走过去,正待开口,却听他问道:“什么事。” “施针。”林妙香一怔,冲他扬了扬手中的银针,在他身边坐了来。顶上面的风有些寒意,她把手缩进袖子,歪头看着凤持清。 他漠然地看着高挂夜空的满月。 “哦。” 他转过身去,解开衣袍,露出了瘦削的后背。 林妙香的表情一绷紧了,随着治疗的深入,凤持清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一时缠着自己不放,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身边,一时又如现在这般,冷漠无声。 树梢中似乎有细微的鸟鸣。 凤持清的手放在瓦片上,恍然不觉得冷。 林妙香想了好一会,努力使自己平静些,“你是不是不愿意记起以前?” 凤持清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我是赵相夷,所以没有选择的余地。” “怎么会,只要你说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林妙香勉强地笑了笑。手的银针迟迟没有扎去。 凤持清回过头来看着她,深邃的双瞳仿佛一湾泉水。深不见底的泉水。那目光刀子一般地撕开了林妙香强笑的面容,他嘴角扬了扬,像是在笑,“香香,有些话你不说,但我仍旧是懂的。若我不恢复记忆,我便算不得赵相夷,我算不得赵相夷,你就会毫不留情地扔我。” 林妙香握着银针的手一颤,针尾扎到了掌心,有些疼。 “既然今晚你不施针的话,那我回房了。”凤持清看着林妙香微微发颤的手,站起了身。 林妙香怔怔地看着他站起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四肢越来越冰凉,只是忽然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衣袖,“你给我说明白。” 凤持清稍微顿了一,没有说话。 “你还想要我怎样对你,说要随我走的人是你,说不要恢复记忆的人也是你,凤持清,你到底想要怎样,是不是非得要我说即使你不是赵相夷我也会陪在你身边这种话。” 凤持清低头看着林妙香拉住自己的手,冷静却犀利地道,“不是我要你怎样,是你要我怎样?” “明知我爱你,也知你自己并不爱我,还一心要我记起一切。嘴里说着要我快乐,然而我所有的不快乐都是因为你。这些日子里我总是梦见你,你说,那是我们的过去。但你知不知道,在梦里的我从来没有开心过。我想我以前是真的爱你,可是,也是真的好累。” “只是几场旧梦已让我如此疲惫,若梦变为现实,我记起过去,我想,我必定会痛苦万倍。” 林妙香的胸腔剧烈起伏,却说不出一句话。 凤持清冷冷道,“放手。” 林妙香像是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放手。” 这一次他没等多久,用力把林妙香的手甩开了,随之消失在顶。 林妙香看着圆满的月,想起了以前率兵攻打北城时的那些个夜晚,赵相夷坐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弹琴的模样。那个时候虽然满心劳苦,可是,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冷。 她窘迫地看着那只被凤持清甩掉的手,突然笑了出来。 老赵啊老赵,是不是即使你记起一切来,我们之间还是变了。 我明明说过,让你不要再爱我,可看见你这么冷漠地对我时,为什么我还是会觉得,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地难过呢。 我真的是太贪心了,想霸占着你的温暖,却又不愿给你想要的爱。 从一开始到现在,我想过的,都是索取,都是得到,但我从来没有想过,真正地为你付出什么。明知道你最想要的只有我有,我却一直不肯给你。 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把你留在我身边。 我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父亲死了,母亲被姜秋客抓走,最爱的人和我爱的人都成了一场笑话,老赵,我只有你了。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要放开你。 我是自私的,想要你。不仅仅是因为愧疚,还因为孤独。我只有你,你知不知道,只有你,只有你了…… 手里的银针不知何时已经扎进了掌心,渗出了细密的鲜血。林妙香却感觉不到痛了。 可是,真的没有什么,痛又何妨,痛了,人才会清醒。 一只修长的大手抓过了她流血的右手,林妙香抬起头去,看见了一张苍白的脸。她想笑,却只是扯了扯嘴角,低了头。 凤持清面色古怪地看着她,眼里的冷漠已经退了去,他小心翼翼地拔出了林妙香手里的银针,好看的眉毛在额间隆起了半座小山丘。 “我……又伤了你。” 他死死地盯着林妙香手里微小的针孔,长长的睫毛扇子一般安静地垂着。 林妙香摇摇头,伸出另一只手,细细地抚平了他眉间的隆起,“没有,持清,不管是冷漠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没有错。你的记忆还不稳定,所以性格才会翻来覆去,以后会好的。” 你没有错,我们之间,错的那个人,永远是我。 凤持清不语,他握着林妙香的手微微用力,忽然,他低了头,在林妙香的掌心轻轻吻了一。 沾之即离,但温软的触感还是让林妙香心头一跳,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凤持清完全没有防备地任她从自己手中逃脱,他盯着林妙香有些泛红的耳际,脑海中闪过了一些零碎的片断。 蓦然间,心中一动,凑近了林妙香,“香香,还记得么,你说,如果有来世,要做我的妻。” 林妙香惊骇地抬起头,直愣愣地落进了他黑得没有尽头的眼眸,试图在里面找到自己最为熟悉的温柔。 半晌,她失望地别过了脸。 林妙香僵硬了一个通宵。 夜里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只梦见自己走在一片白茫茫的森林之中,一直很坚定很坚定地往前走,可仔细想想,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往哪里,又是为何如此执着。 想不明白,也只有继续走去。 起来的时候看镜子,镜中人目光呆滞,眼皮还有两圈浓浓的青黑色,一看了镜子,目光更呆滞。林妙香一怔,打了个哈欠,“大婶,你谁啊?” 头疼得像要裂开了,刚迈回脚想回去睡觉,惊天动地的敲门声响起。 林妙香着实给吓了一跳,问道,“谁啊?”这后院里除了打杂的丫环,便只有她与凤持清二人,而在她印象里,凤持清从来不会这么粗鲁地敲门。 没人回答,敲门声继续。 林妙香又问道,“谁啊?不说不开门。” 结果与刚才一样。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精力开门,倒回去睡觉。最近老是失眠,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rs 第二百三十五章 无常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完了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完了 林妙香刚一躺在床上,外面的敲门声却更大了,她皱了皱眉,脚正跨出一只,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她就这么维持着一只腿在床上一只腿在地上的姿势看着进来的人。 门口站着一个男子。 一头鲜亮的黑发,一身蓝色布衣,黑白分明地大眼里闪着几分隐晦的笑意。明明是十几岁的少年人模样,脸上的表情却甚是沧桑。 一见到林妙香挂在床边的姿势,他嘴角一弯,跨进房间里来。 林妙香愣在那里,直到他走到我面前。 “我说姜恨水,你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看么。” “我没非礼你。”姜恨水一脸认真地答道,大大咧咧地在床头坐了来,随手将一旁的衣服抛给了过去,“再说,我也不喜欢女人。” 林妙香尴尬地收回了自己那条悬着的大腿,接过外衫套在了身上,“我也不喜欢。” 姜恨水一愣,弯腰哈哈大笑出来。林妙香话出了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已经不可能收回了,只得瞪了姜恨水那形象全无的样子一眼,恨恨地道,“大清早的来找我做什么?” 自从她进了这别院之后,无论是江玉案还是九九,甚至赛华佗他们,都像约定好了一般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整个后院,每日里看见的人除了几个丫环便是凤持清。 姜恨水一直到自己觉得笑得差不多了才直起了身,他看着林妙香有些僵硬的脸色,扬了扬手中的酒,“我猜你很久没有喝过这玩意儿了,来赏你几口。” “我不喝。”林妙香淡淡地扫了一眼那酒坛,随即摇了摇头。 姜恨水惊讶地一抬眼,全然不信地将酒坛塞到了林妙香的怀里,“几日不见,你这定力还强了不少,莫非准备转行做尼姑,青灯礼佛了?” 在他们在梅镇的时候,他可记得林妙香的酒几乎没有断过。似乎,是从那日断情崖后开始便是如此。 林妙香笑笑,“不,我只是在想一些问题。” “什么?” “我在想,若在一个嗜酒之人面前,有佳酿失去,他会是什么感觉。”林妙香白色的头发从耳后滑落来,遮住了她秋水般的眼眸。 姜恨水嗤笑出声,“我说,你脑袋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林妙香没有出声,姜恨水收敛了笑意,从她怀里把酒拿了回来,“非要说的话,会遗憾吧。人生难得逢此佳酿,却不能拥有,是多么遗憾的事情。” 说罢,他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变,嘴角习惯性地上扬起来,“来,喝酒,喝醉了就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林妙香伸了个懒腰,“我今天是真的乏了,要喝的话,改天吧。” “不用改,一醉解千愁。”说着,姜恨水便是揭开了酒坛,强行往林妙香嘴里送去,林妙香自是不依,抬起手来赶紧挡住。 姜恨水动作一转,便是绕过她的手,两人一来一去间酒没喝上,反而洒了一床。 “姜恨水。”林妙香沉了脸,一字一顿地喝道。她猛地推开了那不依不饶地酒坛以及酒坛上的那只手,蹭地坐起身来,正要床,身子却是忽然一僵。 春日晨曦,有风吹过。 雪白的衣衫如梨花般簌簌扬,林妙香呆愣地看着门口的凤持清,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倒是姜恨水在看见凤持清的时候一把扔了她,忽然间蹿到了凤持清的身前,绕着不明所以的他打量了好几圈,最后夸张地张大了嘴。 “赵相夷,你这身子怎么整成这样了,看着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来,我们喝酒,喝完之后保管你身强体壮。” 林妙香不由抬头望天,依凤持清的性子,这酒恐怕是喝不成的。 可没等她望出个所以然来,只听得凤持清那有些漂浮的声音带着些许地冷意响了起来,“好,喝酒。” 林妙香猛地低头来朝凤持清望去,可他并没有看自己,径自走出了房门。姜恨水回过头来,对林妙香笑笑,然后跟了上去。 林妙香皱了皱眉,本想说些什么,可身子乏得厉害,不免还是缩回了被窝,懒懒地闭了眼。入睡之前,还是忍不住想到姜恨水有些怪异的模样,这人今天这么闹腾地要喝酒,是出什么事了么? 想着想着,便是跌入了梦境。 再说凤持清与姜恨水出了门后便是蹿到了树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姜恨水偶尔会惊奇地盯着他看上半天,然后摇头晃脑地叹上一句“你当真是不记得我了么?” 凤持清只是摇摇头,半响,淡淡开口,“有时记得,有时,不记得。” “是吗,那真是可悲。”姜恨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带着眼角的细纹一起,月牙般往上弯了起来。 凤持清侧过头,看了一眼林妙香紧闭的房门,别过了脸,“是啊,真的很可悲。” “我是在说凤持清。”姜恨水笑笑,眼里闪过别有深意的光芒。凤持清握着酒坛的手一紧,嘴角有些别扭地弯了弯,似笑,也似哭,“我是在说林妙香。” 话音一落,两人几乎是同时举起了酒,不再做声。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酒尽日升,春意正浓。树间的花香一阵盖过一阵,袭袭入鼻,沁人心脾。 凤持清随手扔掉了滴酒不剩的酒坛,站起了身,“其实,我从一开始便想问你。” “吻我?”姜恨水眼里有了几分醉意,好看的双瞳中光彩四溢,他伸出手来拉住了凤持清的衣袖,“我不要,我只要大玉,只要大玉……我只要他……” 凤持清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脸色一僵,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日里的冰冷。他从姜恨水的手里扯回了自己的衣袖,微蹙着眉再次开口,“我是说,我从一开始便想问你,为什么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笑得这么开心,和我在一起,却从来不曾这般笑过。” 他一直记得方才林妙香脸上那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隐约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她,而不是在自己面前扯着笑脸目光却沉甸甸的人。 姜恨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你不是想吻我啊。你不想吻我,可是,我想吻你呢,大玉,我看见你的时候,我想抱你,想吻你,我喜欢你,可是为什么,你还要把沈万水带回来呢,你不喜欢我了么?” 凤持清揉了揉额头,推开缠上来的姜恨水,“你喝醉了。” “哦。”姜恨水失望地坐直了身子,“原来是醉了,难怪觉得你变丑了呢。” 凤持清只觉得自己眉间一跳,开始后悔自己和这人一起喝酒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跳树去,姜恨水的声音又变得十分清晰,“她在我面前比在你面前开心的原因很简单,你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旁人看了都嫌弃,何况是她。” “明明应该是对她温柔的人,明明应该是对她笑的人,转眼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你让她如何开心?” 凤持清猛地回过头去,只见姜恨水眼里的酒意像是一瞬间便褪了去一般,他望着他,半晌没有开口。姜恨水笑了出来,“其实,最重要的是因为,她不爱我,我也不爱她。不爱,便不会痛。” “我不懂。”凤持清摇摇头,眼里闪过几分迷惑。 姜恨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笑了开来,“不懂也好,不懂也好。” 凤持清皱起了眉。 林妙香睡得正香,一股浓浓的臭味飘进了房间。 她吸了吸鼻子,只觉得那焦糊的味道越来越重,嘀咕一声,林妙香扯过被子蒙住了头,继续陷入了醉生梦死的大梦之中。 梦里的她仍是最好的年纪,满头青丝,春心正盛。 直到黄昏时分,姜恨水大大咧咧地冲进房里把她捞了起来,她才明白了白日里的那股浓臭到底是什么原因。露天小院中,一个桌子,满桌……未知物体。 凤持清坐在桌旁,脸色有些赧然,林妙香叹了口气,知道赵相夷的记忆暂时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姜恨水在一旁笑得不怀好意,林妙香不由睁大眼睛,身子往后挪了挪,一副大有见势不好便准备离开的样子,“持清……这……这些是……” 凤持清抬了凳子坐到了林妙香的身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指着一团青绿色的浆液道,“香香,这些全是我给你做的菜,这个是青椒肉丝。” 林妙香眼角一抖,左脚已经微微往后迈出了半步。 凤持清兴奋地望着桌上的饭菜,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只是接着又指了指一块紫色的类似泥团物道,“这是糖醋排骨。” 林妙香的左脚继续往后面滑去,整个人就像蓄势待发的弓箭一样,就差最后一个转身就跑的动作了。 凤持清一直没有听见林妙香的声音,觉得奇怪,便停止了介绍一道菜,抬起头来,只见林妙香脸色僵硬,不由微微一怔,嘴角垂了来,“我以为……我以为你会开心……” 林妙香怔怔地看着那桌上一堆不明材质的食物,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亲自为我厨,我当然很开心,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 “恨水啊,他说女人都喜欢男人这样做。”凤持清挺秀的鼻尖上还有一块黑点,他指了指旁边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的某人。 林妙香微笑着点点头,腿往桌一伸,探到了姜恨水脚的方向,目光一凝,狠狠踩了去。姜恨水面色一变,幸灾乐祸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还未等叫出声来,林妙香脚又是一阵用力,旋转了几。 姜恨水惊恐地指了指林妙香的身后,嘴里说话都不利索起来,“你……你……你的末日来了。” 林妙香抓起筷子一把打在他的手上,“你不用演得这么夸张吧。” “不是,我是说你身后有人。”姜恨水忽然正襟危坐起来,像是林妙香踩的那只脚不是自己的一样,他垂着头,冲林妙香抛了个媚眼,“香香,你真的完了。”rs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完了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风起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七章 风起 哪里?”林妙香一边说着一边回过了头去,只见院外立了一道人影,隔着日暮,整个人像是渡了一层金边一样。 那人穿着一袭玄黑素衣,晚风吹过,满院的落花翻,他腰间的琛缡与衣角的轻纱随风起舞,翩跹如蝶。 天边最后一丝残红渐渐消失。太阳终于完全隐落在了远处的水天一色中。菖蒲被寂静的暮色所包围,纤细的身躯依旧被风鼓得微微摇晃。 风停了,他脸上的神情清远而淡定,像是方才天地间所有的光芒都是消失在了他深邃的双眼中。 林妙香看着他,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掉了来,“夜重……” 夜重站在院口,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林妙香的身上。他迈开脚步,徐徐走了过来。 林妙香几乎是意识地就站起身来,挡在了凤持清的身前。就在她动作的一瞬间,夜重脚步一顿,他眯起了眼,眸子里是冷冽似冰的寒意。林妙香的身子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半晌,夜重笑了。 笑容很轻,很淡。他很少笑,这一笑之却是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显得格外飘渺,他走了过去,径自坐了来。 林妙香见他没有对凤持清动手的意思,这才坐回了凳子上。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比夜色更为绵长的沉寂沉甸甸地压在这院子上空。 姜恨水轻咳一声,拿起了桌边的碗筷冲众人笑道,“饭菜都快凉了,这么丰盛的晚餐,我可不客气了。” 林妙香眉头又是一抽,她看了一眼满桌焦糊的食物,实在是和丰盛联系不到一起。她拿起方才掉在桌上的筷子,有些艰难地将手伸向了那盘中“美食”。 姜恨水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忽然开口说道,“这些东西吃了,不会闹出人命吧?” 林妙香手上的动作一顿,她虽然对吃不太挑剔,可这几碟焦糊的食物,还真有些难以手。凤持清的表情已经有些怪异,他望了望林妙香,身侧的手慢慢握成了拳。 “怎么会,这些东西看上去还不错。”林妙香勉强地笑笑,一咬牙,手中的筷子就要朝着那所谓的青椒肉丝夹去。 一双竹筷毫不犹豫地打掉了她手中的筷子。 林妙香一怔,愣神间,那双筷子的主人已经风卷云食般将桌上的几碟菜通通一扫而光,骨节分明的大手可以清楚地看见上面微微暴起的青筋。 院子里静得连针掉的声音都能听见,就连笑眯眯的姜恨水,表情也是愣在了脸上。 林妙香怔怔地顺着那双手往上望去,对上了夜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张了张嘴,只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厚厚的大石,怎么也呼吸不过来。 没有人说话,只有草丛里的虫鸣声一浪高过一浪,交流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私语。 凤持清的指尖已经陷进了掌心里面,他看着空荡荡的盘子,打破了一院的沉寂,“这是我给香香做的,你凭什么吃?“ 他望着夜重,眼里闪过了极为复杂的光芒。 夜重看着他,并不回答。他永远都是那样,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与他粘不了边一样。 天边传来惊雀振翅腾空的声响。 林妙香只觉得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她回过头去,看着眉头微皱的凤持清,伸过手去,抚平了他眉间的皱褶,“没关系,还有次。” 凤持清一动不动地凝望着林妙香,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放在他的腿上,侧过头来在林妙香脸上吻了一,低头微语,然后站起身来回了房间。 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你说得对,我有一辈子的时间为你做饭。香香,今晚来我房里吧。” 夜重倏然抬头来。 林妙香几乎是意识地看了过去,却见夜重只是望着凌乱的餐盘,不由把头埋了去。 一声轻叹。也不知是谁发出的。 夜重站起来,往院外走去。 林妙香也立刻站了起来,凳子哐的一声摔落在地。可是起来后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僵硬着坐在了旁边的登子上。 一轮圆月初升。 黑色玄衣消失在了冥薄的夜色之中。 姜恨水抬手抱起一旁的酒坛,干笑了几声,“今晚要不要我替你们放哨,免得有人打扰了你们的一夜良宵。” 林妙香手里的筷子啪的折成了两段,她看着姜恨水,半晌,站起身来,“随你的便。” 夜晚,月如清昼。 林妙香走到凤持清的房前。 房内香雾透帘幕,烛光如豆。她抬起手,半晌才在门上扣了几。 纸窗上面的侧影微微一偏,能看见额前的碎发晃了几,“进来吧。” 林妙香推开门,看到坐在床沿随意披着衣衫的凤持清。他抬头看见林妙香,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了笑,“香香,过来坐。” 林妙香没有动,只是站在门口,垂着眉打量着凤持清,微微咬起了唇,“你今晚是怎么了?” “你是说我亲了你么?”凤持清在笑,笑容有些奇怪,“香香,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能亲你。我不亲,难道要夜重去亲?” 林妙香猛地抬起了头,死死地盯着凤持清格外苍白的脸,声音冷了来,“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凤持清垂了睫毛,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看上去又是妖媚又是清冷。林妙香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凤持清的身形却笼罩了来,林妙香只觉得身体一轻,便被横抱了过去,接着便落入了软绵绵的床褥之上,高大的身影随即压了上来。 “凤持清!”林妙香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时,瞪大了眼,一手便朝着他推了过去。 凤持清反手一抓,将林妙香的两手固定在她的头顶,嘴角闪过几丝冷意,“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不想和你吵。”林妙香说着,就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奈何凤持清早有防备,暗中在她的命脉上一压,林妙香便觉得手腕一软,使不出半分力气。 凤持清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抓着林妙香的手狠狠用力,“说啊,你是不是喜欢他?”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林妙香有些发愣,她看着凤持清近在咫尺的脸上染上了她所不熟悉的怒意,别过了脸,“你放开我,我要回房了。” “怎么,是喜欢他是喜欢到连撒谎都不愿意说了么,说一句你不喜欢有这么困难么,你说不喜欢我的时候不是挺顺畅的么,现在怎么说不出来了,我是赵相夷,我才是对你付出最多的人,为什么我却是得到最少的!”凤持清激动地吼了出来。 他趴在了林妙香的肩头,声音低了去,“香香,不要喜欢他,好不好。告诉我,你不爱他,告诉我。” 他絮絮的低语不停地回响在林妙香耳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林妙香扭过头去,只见到一张几近陌生的脸死死贴着自己。 明知道他就是赵相夷,明知道他就是那个人,可是看见这张不属于他的脸时,还是会觉得,像是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般。而现在,这个陌生的男人还这样压在自己身上。 林妙香闭起了眼,听得房梁之上隐约传来的脚步声,有些恹恹地开口,“我不喜欢他。” “香香?”凤持清几乎是立刻撑起身子来,惊讶地看着林妙香,“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我是真的好怕失去你,方才你看他的眼神,让我害怕到了极点。 在那短暂的一时三刻里,你可知,你眼里满满的都只有那一个人,没有我。 我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怕了,失去你,我真的就一无所有了。现在的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不再是南王朝的皇帝,就连记忆也是时有时无。 我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如果连你也离开,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走去。 “再说一遍?”林妙香笑了,“说多少遍都好,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我林妙香有生之年都不会喜欢上夜重,不会,永远不会!”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吼了出来,脑海里那张盘旋不去的脸似乎就在这一声声地不可能与不会中,慢慢崩落,坏死。 最终消失。 凤持清怔怔地松开了她。 夜已深,月光嵌入回廊。 林妙香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小院中一片寂静,惟独轻风吹过,锦灯微晃,灯心明灭。 深蓝苍穹上繁星闪烁,璀璨缀如碎银,如细沙,如水光,如残泪。 远远看到了两个身影。一红一蓝。 江玉案在空地处来回走动。 姜恨水靠着冰冷的墙壁,仰头看着苍茫星空。最后江玉案停在了姜恨水的面前。 “我不可能让他走。” 一点寒灯耿夜光。 姜恨水双手抱住膝盖,几阵斜风吹过,浅蓝轻纱如薄雾般浮起,似纸鸢般飘摇。两只重瞳黑眼略带一丝醉意,却黯淡无光。 “我知道了。” 江玉案在他的身旁坐,伸出手去,却在半途停了来,“恨水,他现在身负重伤,离开我,他会死。” 姜恨水缓缓眨眼,“他离开你,会死。我也是啊。” 江玉案一站起身,微恼道,“你不要这样不讲道理,我只是让他留来照顾他,又没有说过会离开你。” 姜恨水把头别过去。 江玉案又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扣住他的肩膀,“你也知道,他的身子自从碧山上被流景施计毒过后,已经大不如前了,他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我不照顾他,还有谁去照顾。” 姜恨水推开他的手,“你的道理总是很多。” 江玉案深吸了一口气,“好,我不多说了。我不会离开你,但是我也绝对不会赶他走,无论如何,他也是我爱过的人。” 姜恨水垂头,低声道,“是爱过,还是现在仍然在爱?” 江玉案一怔,眉头皱了起来,“姜恨水,你不要闹了。” 姜恨水蜷缩着身体,转过头去,用手背擦了擦脸,“你认为我是在闹?我所有的不安在你眼里只是一场闹剧?大玉,你记不记得你得不到他的的时候你说了什么,你说,你想要杀了流景。你知道么,我现在的感受和你一样,我想要……” “住口!”江玉案一拂袖打断了姜恨水的话,“你要是敢杀他,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完,他跳上房,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姜恨水颓丧地靠在墙壁上面,眼角一闪一闪地,像是挂了几颗星星。他仰头,紧紧闭上眼睛,抱住自己的双臂,肩膀微微颤抖。 “大玉……” 林妙香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江玉案把沈万水留了来。不知为何,她心里闪过了巨大的不安。rs 第二百三十七章 风起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别离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八章 别离 寒风凄然,灯火青荧。悠悠漫长夜,枝影横残月。 有些疲惫地推开了房间门,林妙香扫了一眼房中之人,淡淡开口,“怎么不点灯?” 没有人回答,林妙香笑笑,掏出火石摸索着点燃了窗边的红烛,幽幽烛火一瞬间蹿了上来,照亮了她白玉般的脸颊。 烛台上早已滴满了油腻的蜡,她双眼失神地看着黄豆般的灯心,声音还是淡淡的,在夜色中听起来有几分不真实,“方才你在顶上都听见了?” 房内的男子依旧没有回答。林妙香不在意地笑笑,不知为何,她今晚一直在笑,可是都没有觉得半分疲惫,仿佛累得习惯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夜重,我不喜欢你。” 夜重抬起头来扫了我一眼,随即把视线集中在了烛台上,眼中似乎有几条浅浅的血丝。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奇异的低沉,“我知道。” 房内星光点点。 “我不喜欢你。”林妙香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回答一样,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烛火越燃越旺,最上面的红烛已经开始渐渐融化,慢慢变成了鲜红的蜡油,悬在边缘,摇摇欲坠。 夜重的脸隐藏在子最里面的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林妙香回过头去,再次重复道,“我不喜欢你。” “林妙香。”夜重终于再次出声,他的话本就不多,今晚更是少得可怜,林妙香眨眨眼,只听见他煞是好听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你走吧。” “走?”内的烛火拦腰晃了晃,像是忽然北风压过。林妙香拨弄灯花的手缩了回来,她回过身来,抬起了巴,“我不走。” 黑暗中,高大的黑影突然扑了过来。一双大手狠狠捏住了林妙香的双臂。 林妙香痛得轻哼一声,却不死心地盯着夜重看。 烛影荧煌,映得他的双颊越发惨白。 夜重蹙眉看着林妙香,许久。一旁的红烛终于落泪来,融成了一片。他垂眼来,狠狠地将林妙香往墙上扔去,头和背都撞在了墙上。林妙香没有站稳,一滑倒在了地上。 身体内的骨头像碎了一般,她扶着门把,慢慢爬了起来。 夜重看也未看她,往门外走去。 林妙香一抓住他的衣角,身子还是在簌簌发抖,连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不要走。” 夜重停了来。 林妙香跨出半步,从背后紧紧抱住夜重的腰,“我不走,你也别走。” 夜重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却还是无动于衷。林妙香把头埋在了他的颈项,眼眶滚烫,“夜重,我要留来。” 夜重的身体在急促地起伏,林妙香能听见他的心跳在自己的胸膛在跳动着,可他的声音却平静得出奇,“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妙香愕然看着他,手渐渐松开。夜重转过身,碎发落来,半遮住了他的眼。明明是清流的颜色,却让人觉得那双瞳孔几乎已经灼烧起来。 烛光越来越暗。 “你走吧,别让我说第三次。” 林妙香双手无力地垂了去,“因为一句话说上第三次,就一定会当真,对吗?所以,所以我只说两次我不喜欢你,你也只说两次让我走。我们都一样,我们都一样。” 夜重的手抚上了林妙香的脸颊,冷冰冰的,和他的眼神一样,“我不是赵相夷。” “你这种虚伪的表情,只会让我作呕。林妙香,你从我这里得到的,还不够多么,我能给你的,都给了,不能给的,也给了。你总是这样,明明不爱,还做出一副念念不舍的表情,才会让我一错再错。”夜重收回了手,“如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带凤持清走,趁我还没有后悔。不然……” 夜重没有再说,林妙香咬着唇死死地看着他,生怕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内的烛火终于彻底熄灭去,满室的黑暗压在里,也压在了人心之上。 夜重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眼底寒光凛冽,“不然,我会杀了他。” “你够狠。”林妙香冷笑一声,转过了身去。 很久之后,林妙香想起了这一天。她会想起,若是这一天她晚一刻转过身去,或者再冷静一点,她就不会走了。 夜重在她身后咳了那么多血,眉头皱地那么厉害,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后院。 风轻露冷,雾湿光稀。 天还未明,往日里静得犹如坟墓的后院便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一股浓浓的酒味从里面传了出来。 江玉案在门口犹豫很久之后在推门走了进去。 虽然设想过无数次这房里的情形,江玉案走进去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夜重懒洋洋地握在木制的长椅上面,黑衫半褪,露出了半截肌理分明的胸膛,狭长的双眼微微眯在一起,看上去性感得一塌糊涂。 他举起手,修长的五指朝着旁边一伸,内的一个罐子便被他抓在了手中,他抬起头,平静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江玉案,嘴角一弯,食指一动,那罐子便被他狠狠地砸到了地上,粉身碎骨。 摔东西也就罢了,竟还要动用武功来摔。看上去是很爽,就脸色就煞白得像个死人。江玉案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夜重倒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从他看见夜重的第一眼起,他便不会笑,不会哭,就像一个冷冰冰的雕塑,或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偶。然而此刻的他,似乎在努力忍耐,由于过度压抑而浑身发抖。 他忍不住心头一惊,环顾四周之后竭力镇静地问到,“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夜重歪着头,大手一伸,又是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 江玉案只觉得额顶渗出了细密的汗,勉强笑了笑,“妙香呢,怎么一大早就没见到她人?” “林妙香?”夜重歪过头,嘴角一弯,像在笑,可眼里没有丝毫笑意,“她走了。” 江玉案脸上的笑容一愣,“应该是去做什么事了吧,没多久又回来了,呵呵。”干笑几声,江玉案的表情有些僵硬。 聪明如他,怎会猜不到究竟是怎么回事。果然就在他笑声落的时候,夜重就坐起了身,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不,她不会再回来了。” 天街如水,云雾迷濛。 琼楼殿宇,玉树起春风。 山间小路,两匹马一前一后地行着。凤持清的脸色有些异样,他看着前方的女子,双眼阖成了初一的新月,细细长长的。 “香香,真的要离开了么?”他回过头去,身后的南城已经缩小成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小黑点,在晨光里显得格外突兀。 林妙香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她看着身前的小路,像是又什么东西紧紧吸引住了她的目光一样。好一会儿,她才慢慢说道,“不了,离开这里,我们都会比较快乐。更何况,”说着,她笑了出来,“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么?” “但是你不快乐。”凤持清一皱眉,策马追了上去,林妙香听见马蹄声,侧过了头去,眼睛弯了起来,“只要有你,就好。” 只要有你,老赵。我只想有你,也只有你了。 我欠了你太多,所以即使赔上我的一生,我都要还你。我不能让夜重伤害到你。 凤持清深深地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色泽,他忽然伸过手去,一手将林妙香揽了过来,抱到自己身前。 灼烫的温度搁在了她的腰间。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他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搂着林妙香的手微微收紧起来,“那我们先去沧澜山,如何,去过去的那些地方走走,也许我能更快地想起你来。” “好。”林妙香点点头,有些疲倦地闭了眼。身旁的马嘶叫一声,往回蹿去。都说老马识途,隔得再久,再远,它也能找到回去的路。 可是人却不会。人一旦行得太远,就再也回不去了。 身后青山渐渐隐去。 林妙香的余光收了回来。她知道,这一去,离许多人事都将远了。就连自己父亲的仇,也不知该何时能报。姜秋客和那个神秘的男子就像是忽然间消失了一样。 而自己的母亲,也随之不知所踪。 凤持清见她神色黯然,顿了顿,在她耳边一咬,“别走神,现在的我,可是什么都没有了,你要保护好我。” “怎么会,你是一国之君,哪里需要我……”林妙香说了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回头,嘴唇擦过了凤持清的脸,顾不得尴尬,她反手抓住了凤持清的手臂,嘴唇发颤。 凤持清脸色有些发红,“我把皇位留给了他,你欠的,我替你还。” 往南行了半日,两人在镇角的客栈住了来。 三月江水迢迢,船锁画桥。桥碧水潺潺,映日桃花,临水微颤。 白日里赶路,凤持清困得厉害,早早入睡了。林妙香翻来覆去半晌,披衣起身,朝外走去。 明月夜桥,白茫茫的一片,头顶几点星光,隐隐绰绰。rs 第二百三十八章 别离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猜疑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九章 猜疑 站了几盏茶的功夫,周围仍是空无一人。林妙香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想起当年对月而歌的心境,一时间感慨万千。 仿佛时间过去,一切都变了。 叹了口气,她准备还是回房歇息。伤春悲秋的事已隔得太远,她需要的是回到现实,保持自己最好的状态,去保护凤持清。 可是方一回头,林妙香就看到一个人站在桥头,离她不远处。 细草平沙中,一双水墨画作的眼,白衣胜雪,金丝滚边。玲珑的身姿裹在轻纱之中,分明是四十过的年龄,可嘴角含笑的时候却是风情万种。 林妙香还在震惊中,便见走过来了,停在自己身前,粉嫩的唇角柔柔地弯了起来,“妙香。” 那声音酥软异常,林妙香差点站不稳脚,她强按捺住自己有些紧张的心情,踉跄着上前半步,“桃……” “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娘么?”桃夭的目光移到林妙香僵硬的脸上,笑得更加柔和,“妙香,你长得真是越来越像我了。” “娘。”林妙香看着桃夭眼角的笑意,不知所措地深吸了一口气。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桃夭。说起来,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她,自己便不会沈千山,更不会愧对赵相夷,也不会遇上之后的夜重。 可是,她也是怀胎十月将自己生来的人。 桃夭伸出手去,抚过林妙香的眉眼,脸上的浓妆早已卸去,“怎么,见了自己的亲生娘亲,也不见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林妙香不说话,垂着头看着自己鞋尖繁复的花纹。 半晌,她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你……还好吗?” 她记得,那日她自营帐失踪后便再无音讯,此时忽然出现,也不知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是真的怕了,这个她该称作娘亲的女人那么轻而易举地就毁了她的一生。 “不好,我每一天都在仇恨中度过,从未好过。”桃夭弯起了眼,“妙香,同我走,夏侯杀了我儿子,毁了我一辈子,我们母女在一起报仇雪恨。” 星光落入了云层之后。 林妙香挥开了桃夭的手,“还报什么仇,我的爹,你的爱人,死了,他已经死了,你还要怎么报仇!” 被她挥开之后,桃夭也没有丝毫恼怒,只是缩回了自己的手,笑得有些诡异,“他只是死了,这怎么够,当初我为他什么都失去了,我也要他的一切都被摧毁,他的妻,他的子嗣,我都不会放过。” 林妙香正待说话,另一个清朗的声音就冒出来:“香香,你在勾搭谁呢?” 桃夭回过头去,看见正朝着桥头走来的凤持清,先是一怔,然后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妙香,跟着他,你会后悔的。” 说完,幽幽离开。 林妙香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凤持清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偷情。” 林妙香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不是睡了么?” “刚刚听见外面有唱戏的声音,睡不着,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凤持清拉过林妙香,朝着桃夭消失的方向望了望,总觉得有些奇怪。 直至夜,万籁收声。 间或仍有旅客投宿,歌女唱晚,美酒一杯歌一曲。 或许是因了夜的沉寂,客栈里灯光晕黄,除了人们的低语,只剩杯声酒声。 驻台之上,简单地搭了个戏台,浓妆艳抹的戏子依依呀呀地唱着几首小曲。凤持清叫了酒,拉着林妙香在角落坐。 周围觥筹交错,灯光月影,引人糜想非非。 戏台上面的戏子此时已唱完一曲,班主捧着长长的胡子站到了台上,伸手拱拳,“方才的曲子想必大伙儿都听得腻味了吧,终于是到了大家最为期待的压轴戏了,哈哈,《妙香传》送给各位,大家多多捧场啊。” 话音一落,人就闪到了幕后。 台先是一片寂静,然后爆发了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林妙香一愣,有些好奇地问到,“这《妙香传》很有名么,我怎么不知道?” “这都不知道?”凤持清斜着眼,略略鄙视的样子,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了声音,“其实,我也不知道。” 一旁传来一阵嗤笑的声音。 两人寻声望了过去,只见桌旁的人满是怪异地看着他们,其中有人嗑了半颗瓜子,大大咧咧地开口,“不识妙香传,枉作痴情人。” 林妙香摇摇头,把目光投向了已经开始表演的台上。 只是一瞬间,她的表情就变了。她蹭地站起身来,撞倒了桌上的酒坛。凤持清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这戏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什么……”林妙香艰难地把视线从戏台上面移开,“我出去走走。” 凤持清愣愣地点点头,把视线移回了台上。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戏有种极为怪异的感觉。此时,台上的戏已过小半。 身着龙袍的男子满脸忧伤地看着用剑指着自己的白衣女子,他在笑,满是脂粉的脸上嘴角上扬。可凤持清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是在哭。 对面的白衣女子盯着他,满脸疯狂,语气决绝,“跟我走,或者,让我死在你面前。” 说着,她的剑指向了自己。 凤持清只觉得自己呼吸顿时艰难起来。 台上的戏依旧在上演着。一眨眼,已是伏尸百万的战场。城墙之上,方才的白衣女子迎风而立,皇袍男子已换成了一身紫衣。 他看着她,缓慢而坚决地说到,“所有的罪孽,我愿为你一人担负。” 凤持清的脑袋里顿时炸了开来。往事一幕幕在他眼前上演,他眼里的光彩变幻莫测。浓浓的悲伤如夏日乌云一般沉沉积压在眼底,仿佛只要一挤,便会滴出水来。 夜深人静。 凤持清提了壶酒,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大厅。 花好,月眠,晚风拂面。 依稀可以听见身后的笙歌仍旧不止,戏子似哭似啼,带着不可言说的悲哀,活在别人的故事里。 刚一上桥,他便发现地面上有一条狭长的淡影,不由抬头,对上了一张格外惨白的脸。 他恹恹地低了头,准备绕过来人,听得他在身后轻笑出声,“我来,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唯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死在林妙香手上的宋远山的真实身份,是你的父亲,赵熠。” 凤持清猛地睁大了眼。 回了房后,躺在床上,凤持清却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好不容易入睡后,却做了恐怖的梦。梦里自己发疯一样地往外冲,像是在寻找一条清澈的河流。 终于是找到了水,他迫不及待地跳进去,脱了衣服,拼命地洗。也不知道究竟在洗些什么,总觉得眼前不停晃过尸山肉海的惨景。 洗着洗着,拂过身子的溪流变得滚烫起来。他低头一看,那小河,竟然是浑浊的深色,浓烈的血腥味冲身传来。 他惊恐地蹿了起来,可身子却被陷入了河流之中,怎么也动弹不得。惊慌之中,他看见了林妙香的身影,顿时大喜,叫了一声:“香香,救救我。” 林妙香没有来救她,只是回过头来,侧过身子。凤持清顿时目瞪口呆。 在林妙香身,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他认得,那是宋远山。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香香,是谁杀了他,告诉我,是谁?”凤持清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倒了林妙香的身前,拉住了她的手臂。 林妙香的手,从宽大的衣袖里伸了出来,按在凤持清的手上,然后一根根地将他的指头搬开,。 她没有回答,只是在笑。 眼里闪着讥讽的光芒,“赵相夷,你忘了么,你说过,这等不仁不孝的罪孽,你替我担了。你说,是谁杀了他。” 淡定却清雅的声音,飘飘渺渺地在凤持清耳边响起。河里的血突然涌了上来,把林妙香的一身白衣浸成了刺目的血红之色。 眉如画,目如星。 “是我。”林妙香还在笑,笑容里,淡淡的悲悯,淡淡的轻蔑,透出一丝深澈的冷意。“是我,杀了他。你的父亲,赵熠。” “不!”凤持清绝望地叫了出来,林妙香的笑容渐渐地在他眼前弥漫开来。像山间的雾气。 他惨叫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窗外是无边的夜色,黑压压的,看不见希望,也看不见尽头。 风从不知名的缝隙中吹来,他觉得有些冷,不由抱紧了自己,缩了缩脖子,把头埋进了双手之间。 这不是真的。 香香,不会是你,杀了我的父亲…… 暮春,碧草春心,孜孜蔓延,青石板路外的红杏幽幽探出半个头来,留恋地凝望着最后的阳光。 酸软的感觉流遍四肢百骸,林妙香睁开眼来,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昨夜宿醉过后,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喉间被烈酒灼烧,痛得难以呼吸。她一手按在了自己的喉咙之上,无力地倒回了床上。 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让林妙香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总觉得有人一把抓紧了自己的心脏,猛然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她缩进了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点点血红落在了衣襟上面。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几乎窒息的时候,门被推开了。rs 第二百三十九章 猜疑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骇然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章 骇然 林妙香深咳了一声,总算是平了呼吸。她颓丧地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地看着门口的男子,有些慌乱地扯过被子想要掩盖住自己中衣上的鲜血。 凤持清披了一件白衣,抱着琴,垂着眼睛看着她。 林妙香匆匆坐起身来,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想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一些,她努力地扯起一抹笑容,轻声道,“持清,我没事。” “嗯。”凤持清点点头,不冷不淡地答道。林妙香惊讶地睁大了眼,她以为看过昨晚的戏后凤持清会想起更多关于赵相夷的事,可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麻木的凤持清。 “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凤持清靠在门边上,他的眼睛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林妙香,看着她,眉头微微地蹙在一起。 林妙香心里觉得奇怪,不由多看了凤持清一眼,这才起身,看着衣上的血迹,她目光一沉,想起了之前姜陌和赛华佗都曾暗中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着痕迹地抿紧了唇。 门外明黄的阳光渗了进来,给凤持清渡上了一层金色,他打量着林妙香的一举一动,没有开口,只是握着醉梦琴的手露出了粗大的青筋。 似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约莫片刻,他阖起了眼,再缓缓睁开,“香香,你还记得宋远山么?” 林妙香的动作一顿,双手拉在腰带上面,怔怔地转过身来,“怎么了?” “告诉我,是谁杀了他。”凤持清斟酌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晶亮的琴弦已经陷入了他的掌心。 林妙香定定地看着他,“你记起来了?” “不多。”凤持清垂了睫毛,有一没一地勾着琴弦。 林妙香看着他,将腰带系好,总觉得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似乎从那日在幽谷将凤持清带回之后,自己就一步步地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收拾好后,拿了包裹朝着凤持清走去,“人死不能复生,持清,不要再追究了。” 以凤持清现在的武功来看,根本不能和姜秋客匹敌。所以与其让他涉险去为宋远山报仇,不如先行隐瞒着他,自己练就七杀心经之后,前去解决所有的恩怨。 凤持清没有再答话。 掌心的鲜血沿着手腕流入了衣袖,他把手从琴弦上面松开,有些艰难地冲林妙香笑道,“我相信你。” 香香,我想再相信你一次。 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我是真的不愿失去你。 日头高挂,街上已是人来人往。 林妙香与凤持清二人策马沿着街边缓缓晃过。周围小贩的招徕声络绎不绝。 凤持清走在前方,忽然停了来,望着一旁的铁铺,弯起了眼,“香香,你的无情已经没了,要不再打一把剑防身吧。” 林妙香望着那有些残破的铁铺,嘴角含笑,勒住了马缰,“好。” 打铁铺。 铁匠指着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长剑对着铺子里面的来人小心翼翼地介绍着。他佝偻着背,忐忑不安地看着为首的男子,吃吃问道,“这位公子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怎么不请人专门打造一柄宝剑呢?” 他这小铺出售的兵器都是出售给一些猎户防身用的罢了。 凤持清眼睛一一扫过墙壁上的长剑,心不在焉地答道,“定情信物自然是要特别一些。” 铁匠的笑容一僵,见一旁的女子并未出言反对,聪明地噤声不言。心里却暗自嘀咕着这些富贵人家的喜好还真是古怪。 顿了顿,见凤持清还在挑选,似乎是在犹豫不决。他低头在脚的柜子翻,弄一阵后才找到了一柄有些蒙尘的长剑,他擦干净上面的灰后,递到了凤持清的身前。 “这位公子,这柄剑小的已经私藏多年,它是防止江湖上最有名的一柄宝剑无情制成的,无情,你们知道吧,当年公子夜重便是依仗此剑成名。这剑无论是材质还是形状都和无情一模一样,只是没有刻上无情二字。”他压低声音道,“不过你若是想要,我也可以帮你刻上去的。” 凤持清的表情有些怪异,“这剑又什么用处?” “嘿嘿,不瞒你说,我看你买剑也是为了装个样子,对吧,说到装样子还有什么比得过这无情呢,拿出去你不说,只要亮出此剑,天谁人不认为你是公子夜重,是行走江湖的必备物品。”铁匠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一只白玉般的手接过了这柄青铜的长剑。 凤持清随着那手的主人望去,“香香,你喜欢?” 林妙香不言,只是伸出右手食指贴在剑身上,然后轻轻一弹。 只听得“呛”地一声脆响,长剑从中而断。断掉的上半截剑落在柜台上面,又是一声脆响。 铁匠霎时间怔住,半晌,他才结结巴巴道,“小姐,这柄剑……三……三两银子。” 林妙香默默地掏出银子,然后低头将剑捡起来,准备走。 铁匠的声音颤抖着响起,“小……不,女侠,需要小的……小的把剑给你修好么?” “不必了。”林妙香抱着两截残剑,瞥了一眼满是深意地望着自己的凤持清,皱了皱眉,“还不走?” “来了。”凤持清眯起了眼。 林妙香和凤持清出了铁铺,还未上马,铁匠便是抱着什么东西急急忙忙地从铁铺里面跑了出来,“两位等等,等等。” 林妙香牵着马缰,停住身子。凤持清还是笑眯眯的模样,“还有什么事么?” “小的……小的这里还有一样东西,不知道两位需不需要?” “什么?” “公子夜重的精仿面具。” “……” 出了镇子,林妙香见凤持清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不由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说好要买剑,怎么又不高兴了?” “我没让你买这把。”凤持清垂着嘴角,死死地盯着路边的芳草,看也不看林妙香。 林妙香咬了咬唇,解释到,“我只是用习惯了无情,一时间改不过来罢了。” 凤持清的脸终于转了过来,眼眶有些发红,“剑习惯之后舍不得换,人呢,习惯之后你也会舍不得么?”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凤持清仍旧是僵硬着脸。 林妙香拍了拍手里的断剑,“剑是拿来用的,人,不能用。” 凤持清一怔,想要笑,却又拼命忍住,可一看见林妙香满是笑意的眼,还是忍不住嗤笑出声。一时间,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初始之时,毫无顾忌地玩笑斗嘴的时光。 这样,也许也不错。忘记过去,只要现在。凤持清笑得连眼睛都找不到了。 林妙香眼含笑意地望着他。 凤持清伸出手来,就要将她带到自己马上,突得,他感到后颈一凉,仿佛一阵风正在吹过来。 当一个灵机,头一偏,朝旁边躲去。 不过他的动作快,林妙香的动作更快。就在他侧头的刹那,两根纤长的手指从衣袖里面伸出,分毫不差地夹住那把劈过来的厚背刀。 凤持清坐直身子,回头去看着黑色面巾外,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的主人,“你是谁?” 黑衣人握着刀,身体还维持着刚才劈砍的姿势,“杀你之人。” 凤持清道,“为何杀我?” 黑衣人眯起了眼,“死人不需要那么多话。” “你说得对,死人不需要那么多话。”林妙香清冷的声音不带感情地响起,黑衣人看着她,只见那双眸子里全无感情之色,只有无边无际的杀戮,心头一跳。 还不待他抽回刀来,林妙香手指一转,刀在脆响中断开,夹着断刀的手指轻轻一弹。断刀顺势去,轻轻擦过黑衣人的脖子。 血珠溅。 黑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去。 凤持清表情愣了来,“香香,你没有必要杀他。”他几近惊骇地盯着林妙香眼里的杀意,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他要杀你。”林妙香收回了手,眼里的冷意渐渐淡了去。 凤持清低头去,地上的黑衣人割破的颈部还不停冒着鲜血。他不忍地闭起了眼,“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不要多管闲事。”林妙香沉了脸,方才那人身上森然的杀意让她有些不安,究竟是什么人要对凤持清手。 是姜秋客,那个神秘人,还是说……夜重?! 凤持清脸色顿时一变,他深吸了一口气,提高了音调,“好,我不管你,我再也不管你了!” 说着,他骑着马就掠了出去。林妙香反应过来的时候,凤持清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愣了愣,苦笑一声,正欲追上去,却顿了一,翻身马,将地上那人扶了起来,一根银针扎在了他的脖间,那原本不停涌出的鲜血竟然奇异地止住了。 “说,谁派你来的。”林妙香眯起了眼,一手拿过方才在铁铺里面买的断剑,横在了黑衣人的脖颈上。 黑衣人咳了几声,惊惧地看着林妙香,方才那些鲜血从自己体内缓慢流走的感觉让他心有余悸,他能察觉到自己生命渐渐离开的步伐,却无能为力。 他看着断剑上面反射出的自己的脸,再不敢有任何隐瞒,讷讷地吐出了三个字来,“姜秋客。” 林妙香猛地起身,扔了黑衣人,朝着凤持清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姜秋客怎么会对凤持清手,她找不到任何理由。但眼她也没有任何时间过多考虑,她怕自己迟了半分,凤持清便会陷入危险。 姜秋客可是将夜重都算计进去的人,对上他,凤持清肯定没有丝毫胜算。rs 第二百四十章 骇然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杀戮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杀戮 林间的道路幽深寂静。 林妙香骑了马,眉头紧锁。细长的道路像是一张巨兽的大口,快要将自己吞噬进去。这样的感觉让林妙香越发不安。 如果不是担心着凤持清的安危,与生俱来的危机感已经让她有了调转马头的冲动。 前行不久,前方的道路便出现了分岔,林妙香勒住了马缰,路上青草细细,看不出任何马蹄走过的痕迹,也不知凤持清究竟走的哪一条路。 正在犹豫之际,突听得树林中轻微脚步声,兵剑响声,林妙香迅速牵了马,移到了路边,并不想与来人发生冲突。 从树林中出来的,是一群白衣男子,个个手持长剑,为首的男子眸生双瞳,眼神冷冽,径自骑马冲至林妙香的身前,大声喝道,“林妙香,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林妙香懒懒道,“你们又是谁?” 她实在不知,为什么江湖中人杀人之前都喜欢这样大喝一声,仿佛在提醒别人我要杀你了。你快点做好准备。 男子一拧眉,声如洪钟,“我乃海域副岛主,姜来乾。林妙香,我可是找了你很久了。” 林妙香一笑,“找我?找我做什么?” “自然是杀你。”自称姜来乾的男子露出了一排镶金的牙,“先前派人杀你,看来是被你逃脱了。岛主说得没错,你的武功还真是不能小瞧。” 先前?林妙香想起了方才的黑衣人,心念一转,顿时明白过来,想必刚才那人是想先杀掉凤持清,再对自己手。 当抿了唇,似笑非笑地道,“那你该庆幸自己一直没有找到我,不然,你现在就不可能站在这里了。” 不欲跟他们纠缠,一提马缰,姜来乾却横剑挡在了她身前,“林妙香,今**休想再要离开!” 林妙香皱了皱眉,这些人既然是前来寻自己的,凤持清应该是安全了。她本不欲杀人,也不想麻烦缠身,可姜来乾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她不禁有些恼怒。 “我倒要看看,我是如何离不开这里。” “哼。”姜来乾冷哼一声,长剑一甩,竟然是将剑当作大刀砍了过来。与此同时,身后的众人一拥而上,林妙香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拔剑一挡,身体便轻飘飘地往后滑去。 抽身之后,林妙香脚一点。正欲借机离开,忽听身后一个如出谷黄莺般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妙香。” 林妙香浑身一僵,这个美而温柔的声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回过头去,在姜来乾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白衣如是的女子。她的服饰打扮和周围的人别无二致,可却如同鹤立鸡群般一子抓住了林妙香的视线。 不是因为她的风姿优美如非尘世中人,也非因为她那双珍珠般的眸子,而是因为,她是袁双双。 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林妙香几乎已经快要忘记了。太长的时间,让她再无法计算那些日夜。 袁双双眼眶尽润,整个人不知因为激动还是什么因为颈间那把长剑而瑟瑟发抖,“妙香,你快走。” 林妙香的脸色,慢慢发白。她的声音,似从喉咙硬挤出来,“娘……” 一旁的陆来乾冷笑一声,“林妙香,你母亲叫你走,还不走吗?” 林妙香寒了脸,“我会走,但是,我会带上她。” 姜来乾冷冷道,“要带走她,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看出不来,你杀了那么多人,还是做不到心狠手辣啊。” 林妙香勉强笑道,“我手上杀了多少人,沾了多少血,恐怕与你无关吧。” “是与我无关,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的凤持清,不,你的赵相夷知道你杀了那么多人,他会怎么看你。”姜来乾脸上的横肉抖了抖。 林妙香脸色白了几分。 她是了解赵相夷的,那么善良那么干净的一个人,怎么会容忍自己手上沾满鲜血。再多的理由都将无法掩盖他心里的厌恶。 姜来乾脸色的笑容更加得意,“我想,他对于你杀了多少人肯定会很感兴趣。” “住口!”林妙香身形一掠,折回身来,手中的断剑已经悄无声息地横在了姜来乾的脖间,“你敢多说一句,我便杀了你。” “杀我?”姜来乾狂笑出声,手里的剑都在摇摇晃晃地抖着,袁双双的脖颈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林妙香心中一慌,手中的断剑一出手,便是一串血珠洒过,姜来乾已经是抽刀退了回去。 手里仍旧是拖着袁双双。 林妙香提剑上前,一旁的姜家之人立马围了上来。姜来乾森然的声音阴测测地从远处传来,“林妙香,给你半盏茶的时间,你若是不能追到我,便拿着袁双双的尸体回去吧。” 几乎在他话音落的同时,林妙香的眼中便满是血红之色。 七杀心经的功法在体内疯狂地运转,她已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出剑的,只记得刀光剑影之中,血肉横。 自己的脸上,身上,都溅满了血。眼前,一切都是血红的。就仿佛曾经在幕府的那场大火,让很久以后的自己,梦中还是那触目的红。 当耳边的惨呼声归于平静之后,林妙香眼前的血红方才慢慢褪去。 身边,是遍地的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林妙香怔怔地站在原地,她又杀人了。今日是这些姜家之人,明天,又是谁。 她要杀姜秋客,要对付那个神秘人,除了练就七杀心经以外,别无他法。而七杀心经,只为杀戮而生。 她的手上还会有更多的鲜血,有的是为了自我防卫,有的,却是无辜之人。 林妙香身子忍不住地颤抖起来,突然听到身后有树枝被拨开的声音,心中一凛,右手已伸到衣襟里握住断剑,慢慢转过身去。 是凤持清。 凤持清如雕像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连表情也没有了。很久很久以后,他的视线慢慢从满地的尸体上移开视线,凝视着林妙香的眼睛。 林妙香可以清晰地看见,在他的的眼底,似有什么东西,泯灭了。 “持清,我……我可以解释的。”林妙香怔怔地道。 凤持清别过脸,一步步地朝着那尸体堆走去,他蹲身来,伸手翻查着地上早已断气的尸体,脸上的悲伤之色愈加浓重。 林妙香只觉得自己一脚陷入了深渊,再也拔不出来,“这些人……这些人……”勉强挤了几个字,林妙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望着自己断剑上面还在滴着的鲜血,涩然一笑,笑容里有几分力不从心的意味。 她还能解释什么,说这些人不是自己杀的?是他们自己抹了脖子,躺在地上闹着玩? 凤持清,没有说话,半晌才站起身来。 “那日我恢复记忆后,姜秋客对我说,你变了,我一直不信。就连方才他说你杀了人,我仍是不信。我很想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你让我如何假装,如何相信?矜儿,你毁了我全部的信任。” 林妙香手一松,断剑落到了地上。她忽然间明白过来了,从一开始自己就踏进了姜秋客的陷阱,从凤持清回到自己身边,到他现在看见自己杀人,这一切都全在姜秋客的算计之中。 所以他才会忽然要杀自己,又让自己看见袁双双。其实,他并非要让姜来乾杀了自己,而是要借他之手,让凤持清误会自己。 凤持清看着她,继续说道,“你杀了再多人,犯了再多罪,我都可以原谅你,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杀了宋远山。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父皇,他是我的父皇啊!” “什么?”林妙香踉跄几步,“我没有杀他……” “够了!”凤持清的唇咬得发白,指着周围的尸体,“我已经不敢相信你了。我说服了自己太多次,可是,我真的是无法说服自己了。宋远山死的时候,我努力地告诉自己,你不会夺魂秘法,不是杀他之人。林妙香,我真傻。” “我曾经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面,只有你和我,你不爱我,可是我仍觉得幸福,因为你在我身边。现在,梦醒了。” 林妙香睁大了眼,只觉得眼前一阵摇晃,身子不由自主地倒了去。她苍白了脸,这种时候,自己居然中毒了,真的是缘分至此了吗? 她伸出手去,终究什么也没有抓到。 凤持清的身影在她眼里渐渐缩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林妙香绝望地看着他白色的衣衫远去,心里生出了一种难以抗拒的无助。 似乎自己早已被握在他人手中,容不得半丝的挣扎。 凤持清说得对,梦醒了。 她又是一无所有。 林妙香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 周围仍旧是一片浓浓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她有些疲倦地睁开眼来,身子酸软得没有丝毫力气,想来是方才的迷药性尚存的原因。 气息全无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一旁,林妙香觉得手有些黏黏,不由一抓,然后侧头望去,只见自己身的泥土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一个圆溜溜的脑袋就落在自己手畔,睁着眼,惊恐地盯着自己。 她缓缓握紧了手,想起方才那场不受控制地杀戮。 凤持清早已没了踪影,四周空荡荡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往哪个方向去了。姜来乾与自己母亲亦一同失去了踪迹。 一切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老赵。”林妙香深吸了一口气,强自站起了身。姜来乾设计自己与凤持清翻脸,究竟想要做什么。只是短短一会儿,便又失去了袁双双的消息,要想救她,不知要等到何时才会再有机会了。 自己身上的药性还没有完全过去,为今之计,必须先找一个地方休息一阵,然后再想办法去查探凤持清和自己母亲的消息了。 这样想着,林妙香站起身来。rs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杀戮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关心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关心 树林里安静得有些诡异,临近夜晚,暮色在石头路上投点点昏黄的光斑。刚走了几步,林妙香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了脚步,转回身子,朝着方才的地方走去。 她蹲身,捡起了地上满是鲜血的断剑,就在中午的时候,凤持清还眯着眼看着自己,笑着说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可转眼,她就只剩这柄残剑了。 林妙香卷起衣袖,小心翼翼地将断剑上面的残血擦拭干净,这才收入了自己怀中。谁知还未起身,小腿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啊……”林妙香低呼一声,忙卷起裤脚一看,自己脚踝上面竟然多了一个核桃大小的咬痕,前方,只见一条头呈三角形的灰褐色蝮蛇正扭着身子朝着别处蹿去。 林妙香跟着姜陌学医时认了不少毒物,自然知道三角形头的蛇大多带毒,不禁头皮一阵发麻。她咬了咬牙,反手点了自己的穴道,将还在渗出的鲜血止住。 可疼痛依旧从脚踝处不断传来,林妙香抬起头四处搜寻,想要找到人帮忙,但此时天色已晚,周围除了偶尔会发出一些嘈杂的归鸟的啼声以外,只有自己那绵长的呼吸声。 叹了口气,林妙香放弃了求助的念头,若再等去,指不定等来的是姜来乾等人,反而得不偿失了。打定主意后,林妙香一瘸一拐地朝着山走去。 每走一步,脚上都会有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入心脏,她几乎能感受到那毒汁正一点一点侵蚀着自己的身体,将要代替我的血液,流遍我的全身。 山,是一条蜿蜒的小溪,岸边,绿草如茵。 林妙香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个时辰才走到了这个地方,只是天早黑了。周围的环境她也只能看得清楚个大概。 身上乏得没有多少力气了,林妙香走到小溪旁坐,随手就捧起水来就泼在自己的脸上,浸泡着自己干裂的唇。 冰凉的水淋在脸上。林妙香混沌的头脑清醒不少,这才将自己的鞋子褪去,卷起裤脚,查看自己的伤处。因为那蛇带毒的缘故,血已经凝结成了暗黑色的固体,难看地粘在皮肤上面。 这样去,恐怕等不到自己找到城镇,便已经毒发身亡了。林妙香皱紧了眉,往方才赶来的丛林看去,咬住了牙。虽然不知道这树林中有没有自己想要的那解毒之药草,但这种情况也唯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林妙香用手支撑着地面,想要站起身子,刚起身到一半,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失去了大半的知觉。这一站软绵绵地找不到支撑点,身子猛地跌落来,“噗通”一声落进了河里。 河水立马就涌过了她的脑袋,强烈地窒息感让林妙香害怕地折腾起来,她想要浮起身,可刚才强行走山来早已是让她筋疲力尽。 她徒劳地任由自己在水里浮浮沉沉。 越来越多的河水灌进了她的嘴里,鼻子里。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这样被淹死的时候。一道巨大的吸力便是卷住了她的身子,生生把她抛上了岸。 周围的传来整齐的马嘶声。林妙香猛咳几声,吐出了肚子里的河水。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大群人高骑在马上,面色肃然。 收回视线,在自己身前一匹纯黑色的骏马鼻子里喘着粗气。用前蹄刨着自己的手臂,那模样倒像是有几分不耐烦一般。 马匹上面,英俊的男子挺直了背,手里持着长鞭,眼中的倨傲弥散在了薄凉的暮色之中。在看见林妙香的时候。他原本涣散的目光突然有了焦点,冰冷的视线刹那间投落在她的身上。 “夜重……”林妙香看着马背上的人,明明还是那样冷漠的一阵脸,却让她没来由地安心来。 她想说些什么,可忽然想起自己浑身湿漉漉的狼狈样子,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连忙爬起身来,手攥着自己的衣角,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不堪。 明明才离开他几天而已,自己就落得这般凄惨,若不是他到来,指不定方才就已经淹死在河中了。想着想着,林妙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委屈,眼眶红了起来。 只是没等她的眼泪被惊醒,几把明晃晃的长剑就横在了她的身前。 林妙香诧异地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夜重。夜色有些黯淡,她一时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毫无情绪的声音冷漠地响起来,“带她走。” “是。”随着夜重话音的落,林妙香察觉到颈边的那几把剑逼近了自己脖子,她不得不后退几步以躲开那明晃晃的剑刃。 光洁的剑面映出她苍白得可怕的脸。 “得罪了,妙香姑娘。”沈青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醇厚,林妙香这才注意到他已经站在自己身前,手里拿着一截麻绳,笑得有些发苦,“还是请你随我们回去吧,公子不会为难你的。” “不会为难我又何必用那么多剑指着我?”林妙香忍不住冷笑一声,她这话是对着沈青说的,可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马上那个正襟危坐的男子。 夜重暮色里的剪影如同雕塑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沈青见状,笑得更为勉强,“刀剑无眼,还是随我们回去吧。免得误伤了你,就不好了。” 林妙香低头,半晌,才缓缓伸过手去,任由沈青将自己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做完这一切之后,沈青这才挥了挥手,周围的一干人会意地收回了长剑。 沈青牵来马,犹豫地看看林妙香被束缚住的手,再望了望一旁高坐的夜重,只觉得一阵头大,“你……还能骑马吗?” 林妙香笑笑,冲他晃了晃自己被反绑的手,“不说我被捆住了,就算没有,方才被毒蛇咬了一口,现在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恐怕我没骑成马。倒让马给骑了。” 话一出口,身旁的一圈人已经红了脸。林妙香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些尴尬地笑笑。 沈青还欲说什么,夜重已翻身了马。走到了林妙香的身边,他连忙聪明地住了口,对着周围做了个手势,原本围着林妙香的众人立马退散去。 夜重的眼里没有丝毫温度,他动了动手,有那么一瞬间,林妙香甚至以为他要给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可他没有。 他脱了自己的黑色的外衫,挥手一扬,玄黑的外套在空中划出了一条美丽的弧线。美得如同潇湘流水永不消退的涟漪。 “穿上。”夜重薄唇微启,挤出了两个字来。外套上依旧残留着他的体温,甚至还有他身上好闻的森林般的香味,林妙香不由抓紧了外套,原本湿漉漉的身子暖和不少。 “不过离开几天而已。就落得这样狼狈,你真是无可救药了。”夜重的手移到衣带上面,轻缓地将两边的带子系上。 林妙香只觉得喉咙里一阵酸涩,夜里的寒风侵袭着我她的咽喉,她咬着唇,一手挥开了夜重的手,将那件外套从身上硬生生地扯了来。还回了夜重的手里。 “和你无关。”不知为何,她可以忍受所有人的嘲讽,偏偏是在夜重的面前是要拼命维持着最后的自尊。明明他见多了自己狼狈的模样,却还是固执地要装作无畏的样子。 夜重拿着外套,面无表情地看了着林妙香,“你不冷么?” 林妙香摇摇头。说道,“你脱来,会中风寒。” 夜重愕然地顿住,刚系好衣带的手僵硬在上面久久未放来。林妙香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鞋尖上那繁复的花纹。然后就听见夜重轻笑的声音。 她抬头,却被拥入了怀中。 熟悉而清幽的味道扑面而来,林妙香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夜重紧紧地搂在胸前。她与夜重素来都保持着较远的距离,这一刻他的呼吸喷在了她的脸上,她居然不知如何是好。 也许是中了蛇毒之后的原因吧,林妙香迷迷糊糊地想到,不然她怎么会推不开夜重的怀抱。 “放开我。”她有些底气不足地低吼道。周围那些好奇的视线几乎让她想要马上逃开。 夜重没有动,反而一抬手将她横抱起来,一瞬,两人便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面。夜重将外套覆盖在林妙香的身上,凑近了她的耳边,“真要我放?” 说着,他的手微微一松,林妙香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就往坠去,她仍旧使不出什么力道来,若是夜重真放了她,她恐怕就直接摔马去了。 “不要……”林妙香惊呼一声,腰侧的双手立马将她拉了回来。惊慌中,林妙香仿佛听见了夜重的笑声,她将脸别了过去。 夜重扬了扬手中的马鞭,一阵马嘶后,跨,的骏马就调转了头,驰出去。夜风凛冽地刮过耳边,夜重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起来,“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都说了不关你的事。”林妙香冷哼了一声,觉得委屈至极。是他将自己赶了出来,现在却来问自己的行踪,难免听上去虚假而做作。 这样想着,林妙香挣扎起来,“放我回去,我不跟你走了。” 夜重反手死死扣住她,她越挣扎,夜重手上的力气越大,他拧着眉,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你还没告诉我,你去哪了。” 林妙香挣脱不得,心里也是不耐,当扯着嗓子吼道,“我要去哪里和谁在一起都用不着你来管,你不是让我走么,你让我走就不要再这么虚伪地给我关心了。你放开我,我不要你管!” 如果不是他让自己走,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如果不是他让自己走,凤持清也不会误会自己,落不明。林妙香狠狠地瞪着夜重,要是他早一点出现,早一点的话,自己的母亲说不定就被救来了,自己也不用出手伤了那么多人,让凤持清误会。 夜重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他大概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任性的林妙香吧。 林妙香吼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无理取闹,有些后怕地缩回了脖子,把头埋进了温暖的外套里面。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关心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伤害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三章 伤害 ‘夜色之.夜重的错愕渐渐消失.连带着消失的.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可惜没有人看见。 “我只是,.后面的话被马嘶声打断,林妙香没有听见,她探出头来,只看见一片灰蒙蒙的夜色挡在了自己眼前,连带着夜重的脸都看得不再真切。 一瞬间,便是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看不见方向,找不到出路,唯有身边一团令人安心的炽热在不停地跳动。 渐渐地,身边的声音越来越嘈杂。隐隐约约间能听见有打更的声音,还有客栈常有的喧闹声,林妙香觉得有些吵,刚想要睁开眼睛,颈间便是一痛,她再次昏睡过去。 “公子。,.沈青看了一眼昏迷过去的林妙香,她腿上的上已经包扎过了,脸色看上去红润不少“你你带她回去之后打算如何处置?”“给她吃,给她穿。”夜重半躺在宽大的木椅上面,只着了一件中衫,没有梳头,长发落几缕,懒懒地飘在脸前。 夜重望着怀里的林妙香,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可沈青怎么也无法称这种表情为笑。 他的眼神那么凛冽,那样的表情,让沈青觉得他一刻就会忽然一掌将林妙香给拍碎一样,只觉得后背渗出了细密的汗。 饶是他再聪明,也看不透眼前这男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只得小心翼翼地追问道“那南王朝的边防部署图......”“此事无须再提。,.夜重挽起林妙香颈边的长发打了个结不知厌倦地反复把玩着。沈青一怔“但是这件事的人实在是太多,我们前来时可是召集了太多人,要防人口中泄露此事,恐怕有些困难。,. “不难。,.夜重直起身子将林妙香抱了起来,走向内间他赤着足,面容看上去有些诡异“死人是永远不会泄密的。”沈青身子一颤,好一会儿才低头答道“官明白了。,.说完他退出了房间。 夜重将林妙香抱到了床上,半阖了眼坐在一旁,也不究竟在想些什么。 火烧般的夕阳透过窗口铺陈进来,映满了整个房间。 夜重的瘦高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的脸上是赤色的光。整个房间都像是被蜡染过了,橘黄色的珠hua,橘黄色的木桌,橘黄色的烛地。 唯独他眼中那两颗漆黑如墨的眸子,在白玉无瑕的脸上,闪着摄人的光芒。仿佛漾了水一样,轻轻一晃就会倾洒出来。 林妙香忘记了自己究竟睡了有多久,只记得身边人来来往往。 待得终于安静来时,她才乏力地睁开眼来,一袭入眼帘的强光让她不适地眯起了眼。她十分费力去看,才看清了站在我面前的人。 夜重居高临地看着我,带着睥睨的神色对她说道“林妙香,想要找你,还真是费了我不少力气。”他一手卷着长大的衣袖,一手端了一杯酒。 林妙香渐渐适应了光线发现自己被带进了一个宽敝的房间里,房里的摆设都极为熟悉,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又回到了南城。 正待说话,林妙香却觉得手腕有些疼痛,不由低头去,看见自己手上还绑着绳索,这才想起遇见夜重的时候,他似乎是来逮捕自己的。 夜重蹲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妙香,骨节分明的大手缓慢地抚摸过她的白发,她的脸颊。 他的动作那么轻,就像是春日里的东风拂面只带起睫毛微微的颤动。林妙香的呼吸渐渐开始困难,她希望说点什么来缓和此刻怪异的气氛可喉咙里面一片干涩,想必是昏睡太久的缘故。 宽敝而安静的房间里,窗幔随着风轻轻地摇动,上面率着一些珠hua。纯白的窗幔配上了火红的珠hua,像极了冬日雪地的兀自绽放的腊梅,看着浓艳,可一眨眼,就是凋零的日幕黄昏。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夜重的手滑了来,为林妙香把绳索解开。林妙香的手本来被那绳索捆得有些酸痛,但听到夜重这么说,顿时顾不了手上的疼痛,本能往后退了一步,转过身去不敢看他。 以她对夜重的了解看来,越是这样不寻常的夜重,越是会做出疯狂地举动。 夜重大手一伸,轻易地就把林妙香带回了自己身前,他的双臂紧紧地禁锢着林妙香的退路,怀抱显得有些生涩而粗鲁“告诉我,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暖暖的房内,夜重的声音有些冰冷,林妙香挣脱不开他的怀抱,放弃般地垂了双手,定定地看着不远处那洁白的窗幔被风轻轻鼓起的波段。 两个人明明是那么炽热的拥抱,中间却像是隔着满满的寂寥。空荡荡的,如同一片无穷无尽的荒原。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么?“奢华美丽的房间里,林妙香的声音显得异常突兀。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讲话,她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了“如果不是从一开始你便知道,娄么会出现得这么凑巧,凤持清前脚刚走.你后脚便到。” 短暂的沉默。 夜重抱着林妙香的手松了,他目中的神色异常深沉“你想说什么?” “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现在怎么装糊涂了呢?”林妙香收回了落在窗幔上的视线,移到了夜重的脸上“你如此了解我离开后的一举一动,姜来乾也在我刚离开南城不久就找到了我,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凑巧,唯一的解释便是你,和姜来乾联手了。” 林妙香刚说完这话,夜重就笑了。 他左手抱着右手的手肘,右手的五指弯曲着,顶在莫名尖瘦来的巴上。林妙香从未见过这样的夜重,不禁后退了半步,沉声道. “你笑什么?” “在我眼里,姜来乾算什么?你认为我会和那个有头无脑的蛮人合作吗,再说了,对我,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夜重一双狭长的凤眼弯如明月,却又带着月色不该有的邪气和暴戾。 林妙香淡漠地看着化,缓缓说道“你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 夜重一怔,脸上的笑容慢慢褪了去。他黑曜石般好看的瞳孔急遽地收缩在一起,衬在颌处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你再说一遍。” “很多话说一遍就足够了。”林妙香不甘示弱地捏紧了拳,她想要相信夜重,但是无论是姜来乾还是他的出现都太巧合了,她说服不了自己。 夜重的声音变得阴森森的“你当真从未相信过我?” 林妙香轻轻吐了一口气,不明白夜重今日为何显得有些固执,甚至吧嗦? “从未。”咬咬牙,林妙香一脸平静地回答道。 夜重的脸徒然变得煞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梢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托在颌的手早已放了来,青筋暴起,林妙香几乎是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那把断剑。 两人都没有说话,林妙香在微微颤抖,而夜重只是用一双快要杀人的眼睛盯着她。 半晌,传来一阵幽幽的叹息声“说来听听,你的理由。” 夜重的话有些没头没脑的,可林妙香与他相处许久,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这样的感觉有些微妙。 她松开了握着断剑的手,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从你让我离开便是一个局。我一直奇怪,你怎么会突然让我走,又怎么会在之前容了凤持清的存在,现在看来,你是早就与姜来乾联合,想要借此除掉凤持清。” 顿了顿,林妙香不确定地补充道“也许,还要除掉我。” “我没有理由这样做。” 林妙香笑了“不,你有,因为你想要得到更多。你贪恋权势,但姜秋客毁了这一切,你怎么会不想办法夺回来。再说,你恨凤持清,对吧,因为他是赵相夷,他留在你身上的那丝对我的爱恋让你败在了姜秋客手中。” 夜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林妙香却阻止不了自己的嘴巴,继续说道:“我一直想要凤持清恢复记忆,却忘记了在他的记忆中,我仍旧是杀了宋远山的人,我不知道那个告诉他宋远山就是他父亲的人是不是你,但是无论如何,你都已经成功地毁了我。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夜重眼中的神采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剩不见天日的昏暗,照不进任何的光芒。 林妙责看着他,没有回答。 明知道现在不该说那些话来刺激夜重,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她在害怕,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太多太多的迹象都在说明夜重可能与姜来乾联手。 她怕夜重亲口说出来,她怕他告诉自己他背弃了自己,所以宁愿先开口,用所有不切实际甚至不合逻辑的臆想阻止他亲口说出的背叛。 或许人便是这样,越是重要的人,越是害怕他的欺骗。 而为了逃避这种欺骗,却撤更大的谎。 第二百四十三章 伤害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死了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四章 死了 夜重安静地看着林妙香.目光深沉如海。许久.都没有等到林妙香的回答,他颓然地转过了身“我懂你的意思了。” 林妙香看着这样的他,总觉得有些怪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夜重,似乎变成了另一个赵相夷。身上那些锋利的棱角慢慢被某种东西消磨,只剩满身疲惫,一脸无奈。 想到赵相夷,林妙香立马想起了误会自己之后离开的凤持清,他孤身一人,也不知会做出怎样的傻事,现在自己既然已经无恙,便该去寻他了。 这样想着,林妙香便朝着门外走去。 夜重冷冰冰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地响起“你去哪里?” “找凤拷清。”林妙香犹豫一,还是老实地回答道。 一刻,她听见了夜重不带感情的低笑声,他拍了拍手掌,门外顿时走进来一大群的侍卫,沈青走在最前方,垂着头一脸恭敬的样子。 林妙香脸色微变“你要拦我?” “只要你交出你从密室盗走的东西,我便放你走。”夜重轻阖的双目缓缓睁开,冷冽似刀的光芒在眸中流转,看得林妙香心头一惊。 “什么密室,又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妙香冷笑一声“夜重,你要拦住我也不必找这么多的借口吧。” 夜重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沈青清冷的声音便不动声色地响了起来“抓起来压入地牢。” 一瞬间,内的人一哄而上,林妙香眸色一暗,正要拔出断剑,四肢便同时传来一阵剧痛身子软绵绵地就倒了去。 内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暗算她的人只有一个。林妙香不甘心地抬头朝夜重望去,只见他看着自己眼里没有丝毫波动。 她真傻,前一秒还在忧心自己的话是否会伤害到他,一秒,便看见了他如此冷漠的眼神。他是夜重,她怎么忘记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伤害她,不会背叛她的人,只要赵相夷。 因为脚无力,林妙香几乎是被拖走的。 从房间到水牢是有长的一段距离。她到那里的时候,双腿已是血迹斑斑。水牢里很阴暗,几乎看不清人的脸,四处都有蟑螂爬行过的痕迹,看得林妙香肌肤上一阵阵地颤栗。 侍卫将林妙香抛到水池里,拿过一旁的铁链便将他牢牢拷住冰冷的触感让林妙香惊心不已。林妙香从未到过这么恶心的地方,一待在水里,竟动都不敢动。 沈青站在水池边,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神情,仿佛这地牢再肮脏再血腥都和他无关一般。他看上去有些疲惫,己上都有了轻轻的胡茬。 林妙香忽然想起,夜重好像也是这样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她低头看了看水,发现这水不止冰凉,而且肮脏,水面上还有许多跳跃的小虫漂浮的渣滓,不由皱起了眉。 “这地牢不比外面,进来的时候或许还想活着,进来之后,却想着早死为好,免受那些非人的折磨。林妙香,我想你身子骨弱,也是受不得刑,不如早日招供吧。”沈青看林妙香皱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板一眼地开口。 林妙香冷哼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青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临走前他塞了柄薄薄的刀片在林妙香的齿缝间神色严肃“若是真受不了,这小玩意儿可以让你走得痛快一些。” 林妙香一怔,失神地看着他略显沉重的神色,不自觉地,后背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沈青走后不久,夜重就来了。 他仍然穿着方才那身玄黑色的衣裳,双手负在身后,孑然站于台阶上。略微弯着腰,低着头看着林妙香,领口露出一截白色的衣襟,英俊得让人心动不已。 林妙香抬头看看他,强忍着虚弱冲他一笑“怎么,一会儿不见就想我了吗?” 夜重没有答话,黑黝黝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妙香。那向来冰冷的湖面满满的都是林妙香倔强的脸。水里的虫子有的顺着裤管钻到了林妙香的小腿上,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些四肢顺着自己的腿往上爬的步伐,心里越发反胃,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变得大声了一些“怎么不说话,我在这里挺好的,不劳你惦记,你也不必来看我,省得彼此心里都烦。” 水牢里静得可怕,间或有犯人凄厉的惨叫和皮鞭抽打的声音传来,林妙香的吼声倒是显得有些突兀了。牢房里的守卫都不由得偷瞥过来,只是在看见夜重的身影后皆是惊惧地收回了视线。 夜重从身边的守卫手中拿出一根皮鞭,一手轻轻抚摸着鞭梢,面无表情地道“该说话的人是你,不是我。交出你从密室盗走的地图. 否则你这身子恐怕也承受不了几鞭子。,. 他手中的鞭子不似平常江湖人使用的武器,上面生了许多倒刺,这一打去,恐怕是深可见骨。林妙香扯了扯手链,脸上仍旧是无所谓的模样“什么地图,你倒是说明白。”夜重却答非所问地说道“我可以放你出去,但是,你不许去找他。”林妙香嗤笑了一“恐怕这才是你的目的吧,你要的不是什么子虚乌有的地图,而是我痛苦,我绝望!”夜重冷冷道“我的心思轮不到你来猜,你只需要选择留在这里受刑,或者,乖乖出去,不再和凤持清有丝毫瓜葛。”看见化这样高高在上的模样,林妙香又想起了刚刚认识他的时候,这样的夜重总让她觉得遥远,当赌气般地咬咬牙,一字一顿地答道“那你打死我好了。”夜重的眼底闪过一丝幽暗的色彩,他扬起鞭子,毫不留情地打在了林妙香的身上。肩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让林妙香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身子,发起抖来。不容她的疼痛缓解来,夜重又落了一鞭子在同一个位置,林妙香的肩上立刻鲜血溅,落入了水中,在水面上荡漾起了一圈圈红色的涟漪,如同桃hua落水般妖冶森冷。 浸泡在水中,林妙香肩上的鲜血流得更多了,和着污水,看上去说不出的狼狈。 可她仍旧是死死地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克制住自己不要在夜重的面前叫出声来。 眼前的男人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白皙的皮肤,略微摆动的轻衣,颀长有力的身体。此时的他真是好看极了,就连挥打鞭子的时候动作都如此英俊。这个男人,有着世上最美的面容和最冷的心。 林妙香恍忧惚惚地笑了起来,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被这样的鞭笞给折磨到死的时候,夜重突然停了手,把鞭子扔到了一边。 “怎么,没力气了?,.林妙香讥笑一声,她扭头看了看肩上的伤口,血肉翻得一片模糊。 “不。”夜重看着她,黝黑的眸中有林妙香看不懂的东西。 他上前几步,宽大的摆浸入了肮脏的水里,他却浑然不觉一般,伸出一只手来,轻柔地放在林妙香的脑后,挑起她银白的长发,声音模模糊糊地从唇间溢出“林妙香,也许也许你死了,我会快乐一些.....…,. 林妙香蓦地睁大双眼,还未来得及发话,夜重的手便是猛然一用力,死死地将林妙香的头往水里按去,溅起了血水落在他的脸上.看上去狰狞万分。 水漆黑而冰冷,强烈的窒息感让林妙香意识地张嘴想要呼吸空气球,但那些污水趁机疯狂地涌入了她的嘴里,她呛得直咳,双手胡乱地推攘着夜重,想要从水里抬起头来,可是夜重的大手犹如万斤巨石,任凭她怎么反抗,都没有丝毫松动。 鼻子里,嘴巴里全是令人作呕的脏水,以及淡淡的血腥味,林妙香眼不能观,鼻不能呼吸,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感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她。 渐渐的,林妙香脑袋里开始变得混沌,她的眼前渐渐出现了好多好多东西。有出嫁时嘴角那抹羞涩赧然的笑意,有站在城墙俯瞰战场厮杀的冷漠,有红沙镇满身鲜血的堕落,还有幕府那场没有尽头的大火,火光过后,是一张戴着面具的英俊的脸。 林妙香尊听人说过,人死之前,会想起最为重要的事橡。她想要笑,可身子脱力得几乎不像是自己的了,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见了一道焦急而熟悉的声音在吼道“公子,杀了她,你会后悔的!”一瞬间,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忽然灰烟灭,林妙香只觉得大量新鲜的空气涌入了自己身体,她饥渴万分地想要呼吸,可似乎连吸一口空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眯着眼,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夜重的脸变得惨白,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眼里的疯狂被渐渐浮上来的寒冰一层层地覆盖。 林妙香惊慌地张了张口,她模模糊糊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然而缺氧后的乏力让她连呼吸都显得艰难。 第二百四十四章 死了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恐惧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五章 恐惧 夜重的眼神让她觉得害怕,她想就这样昏过去,昏过去,就不用看见他这样无动于衷近乎冷漠的神情,可惜,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时刻迫使她清醒着。 清醒到她可以清楚地看见夜重转过身,看见他玄黑的衣摆在水池里划出连绵的波纹,看见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地牢深处。 “不要看了,我从没见过他有覆水再收过。”江玉案火红的身影挡在了林妙香的面前。他一向挂笑的脸上最近严肃不少。 林妙香摇摇头,没有说话。她见过夜重此生唯一的覆水再收,但是最后,她仍旧是背叛了他。 江玉案见她神色疲惫,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当叫来侍卫将她身上的镣铐打开,将林妙香抱了起来,朝地牢外走去。 走到一半,他像是解释一般安抚着林妙香,“他只是心里有气,罚过你之后也不会再做什么了,你也不用怕。待会儿我让赛华佗来给你看看伤,你好生休养便是,其他的不用担心。” “心里有气?”林妙香冷笑一声,折腾这会儿工夫,她已经缓过气来,“所以莫名其妙栽赃一个罪名给我,拖到地牢打一顿,再准备把我掐死?” 江玉案脚步一顿,低头看了林妙香一眼,这才摇头而道,“你错了,不是栽赃,妙香,在你走后,密室里的地图的确被盗了,而且,在密室的现场,有你的亲笔留信说你取走了南王朝的边防部署图,要与凤持清一起投靠北王朝。” 林妙香愣住了,“我没有。” “但上面的字迹确实是你的。”江玉案严肃地说到,前方可以看见地牢出口处幽黄的光懒懒照了进来。 林妙香睁大了眼,死死地盯住自己湿透的脚腕处,被毒蛇咬伤的地方已经被细心包扎过了,她想起夜重刚刚出现的时候那些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想起他不厌其烦地追问自己究竟去了哪里。想起他怀里令人安心的温度。 他那么忐忑不安地想要相信自己,想要自己给一个解释,而自己只是不断地怀疑他,甚至还质疑他和姜来乾联手。 江玉案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那天寒着脸了命令追查你的行踪,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杀了你,可我知道,他其实是在担心你。即使什么证据都有了,他还是相信你。” “他……相信我?”林妙香讷讷地开口,带着一点点的不确定。她原以为自己最是委屈,莫名其妙地被姜来乾找到,莫名其妙地与凤持清闹僵,莫名其妙地被夜重捉回来,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和自己无关的偷盗案。可原来,最委屈的那个人一直是夜重。 他那么相信自己,自己给他的只是冷冰冰的怀疑。她忆起夜重刚才给自己的那几鞭子,忽然想说,打得好。 地牢外。夕阳西。 残阳似血,落入林妙香的眼中。江玉案看她脸上一会儿懊悔一会儿欣喜了,抱着她的手不由一用力,掐了她的肩膀一,“全天的人都知道,公子对你待别人不同,偏偏你什么都不懂。”“我干嘛要懂。”林妙香别过了脸。望向了远处摇摇欲坠的红日。不久,她便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她,在偷笑?! 江玉案自是没有放过林妙香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他勾起了唇角,故意放缓声音说道,“你当他把你关进水牢当真是气你身上莫须有被安上的盗走边防图的罪名么。他啊,气的不过是那天你当真就那么走了。” 林妙香的笑僵在了脸上。 回了房,江玉案唤来几个丫鬟照顾林妙香后便道了别,林妙香拖着身子把他送到了门口。末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唤住了江玉案。“我回了这会儿怎么没见着姜恨水,他不是一直像条尾巴一样跟在你身后的么?” 江玉案沉默片刻,眼神有些飘忽,“他有事。” 见他不欲回答,林妙香叹了口气,没有追问,但还是提醒道,“你要小心沈万水,他……他……”说到一半,林妙香忽然说不去了,她想起那日沈万水将自己出卖给凤持清,总觉得有些不安,但除此之外,沈万水并未做过别的事情。 江玉案挑挑眉,有些冷漠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只是这种话我不希望再听到。” 林妙香一阵苦笑,沈万水对江玉案而言意义非凡,他自然不容许他人有任何的怀疑,心一转,林妙香只得劝道,“不管怎样,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是姜恨水,你不要伤了他。” “爱都来不及,怎么会伤了他。”江玉案笑笑,“我去叫赛华佗来给你看看你的伤,你啊,还是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再来说我吧。” 林妙香点点头,等江玉案走远了,便掩了门。挥退了内的丫鬟,她半靠着床,眯起来眼。肩上的伤还在作疼,刺激得她怎么也睡不着。 脑袋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江玉案说过的话,那个人……那个人为自己做了那么多,担心着自己的安危,而自己却误会了他,还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也罢,明天去道个歉吧。 想着想着,肩上的疼痛诡异地减轻不少,铺天盖地的倦意袭来,林妙香陷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意外香甜。迷迷糊糊中有人将自己抬上了床,脱了鞋,轻柔地包扎好伤口。 眼皮上缓缓流动的光线渐渐变成了明晃晃的白色,懒懒地挠着眼皮,让人再没有丝毫睡意。林妙香睁开眼来,不期然对上一双瞪的大大的眼,不由一缩脖子,这才看清了床边那人戏谑的神情。 尚不等她开口,九九已经猛地扑了上来,将毫无准备的林妙香压到了身,刻意地抹了一把鼻涕,激动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醒了,妙香,妙香,妙香……” 林妙香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毛,眉梢处的血管突突直跳,“再不放开我,我让你再也不能醒来。” “你好狠心啊。”九九说着,整个人在林妙香身上扭啊扭得,沉甸甸的重量压得林妙香直翻白眼,她瞪了一眼在周围看戏的姜无恋,恨恨地道,“还不把她拉起来!” 九九夸张的表演让她几乎吃不消,再这样被她折腾几,不死也要脱几层皮。 姜无恋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好整以暇的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听见林妙香的话,这才懒洋洋的一挑眉,看向自顾自玩得正开心的九九,勾起了唇角,“九九。”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还在林妙香身上折腾的九九一脸正色地坐起身来,双腿并拢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一副无限娇羞的模样。 林妙香忍不住再次翻了个白眼,这女人变脸的速度真是比翻书还快。她把被九九蹂躏成一团的衣服整理好后这才从床上爬了起来,“你们两个大忙人不去做别的事情,守在我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有人吩咐的,不然姑奶奶哪有那么多闲情和你闹腾。”九九吹了声口哨,一脸流氓样地笑道,“他说你有偷盗地图的嫌疑,我们要寸步不离地监视你,可谁知道我们是来监视你还是照顾你的。” 林妙香横了她一眼,脸色有些发红,向来还算伶俐的口舌诡异地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整个人像喝了酒一般轻飘飘的。 九九见她这模样,毫不客气地扔了一个鄙视的眼神过去,“既然你醒来,我们也回去了,这几日准备离开南城寻找新的京都,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 “好。”林妙香点点头,她看了看姜无恋,忽然想起那天遇上的姜来乾,忙唤住他问道,“姜无恋,你知不知道海域里面的副岛主,姜来乾?” 话音刚落,姜无恋猛地站了起来,动作急躁之绊倒了一旁的凳子,他死死地盯着林妙香,声音有些沙哑,“你见过他?” “嗯,前些日子我随凤持清离开之后遇上了他,最近姜家的人活动如此频繁,我总觉得有什么事快要发生了。”林妙香不安地回道。 细细想来,凤持清对自己的误会就像是水到渠成一般,他在最初以为自己杀了宋远山之后便坠入悬崖,变为了没有丝毫记忆的凤持清,然后回到自己身边,接着恢复了记忆,又看见自己用夺魂秘法杀了人,进而愈发确定是自己杀了他的父亲。 这一切太过于理所当然,就像是一步步走进了一个空前巨大的陷阱一样,林妙香皱紧了眉。姜无恋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深吸了大口气,看上去才缓过神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必太过担忧了。姜来乾来南城的目的我们现在也无法猜测,倒不如静观其变。” 林妙香点点头,虽然姜无恋说得句句在理,但她总觉得自从听见姜来乾的名字后,姜无恋的神色就有些古怪。 打发了姜无恋和九九二人后,林妙香梳洗完毕便朝着厨房溜去。 许久没有进食的肚子闹腾得厉害,连带着双眼看东西都有些模糊。她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厨房的门,看天色众人应该都已吃过早饭,厨房应该还留着一些食物吧。 第二百四十五章 恐惧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好鸟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六章 好鸟 刚探了个头进去,林妙香眼前就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她赶紧缩回了脑袋,滴溜溜地看着门口拿着大刀盯着她的中年妇女,看她的装扮应该是这里的厨娘。 “妙香姑娘?”那厨娘一手持着大刀,一手握着半截春笋,想来方才她正在打理这竹笋,“你怎么来了?” 林妙香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有点饿了,想来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 “呵呵,妙香姑娘想吃什么给我说一声就好,不是我自夸啊,这天上的水里游的,没有我不会做的。莫说你说得出名字的,就是那些你不知道名字的,大娘也能给你弄出个子丑寅卯来。”厨娘放了大刀,将竹笋放在一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站起身来。 “我就想喝点鸡汤。”林妙香被厨娘的热情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讷讷地开口,她上打量着厨娘年过半百的身躯,有些惊讶于她的活力四射。 她一说完,厨娘就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这个……不是大娘不会**汤,只是今天厨房里只剩了一只鸡,还到树梢上去了……” 林妙香一愣,往门外的院子看去,只见院子西北角的大树树梢有一只黑黝黝的老母鸡趾高气昂地趴在那里,像是察觉到林妙香的目光,它懒洋洋地咯吱了一声,别过了头,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林妙香被它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对厨娘笑笑,“那我去把它捉来就是了。” “不可啊,万一你摔着了恐怕……”厨娘的劝阻声随着林妙香轻巧地跃上树梢而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看着林妙香缓缓朝着那只老母鸡靠近,不由屏住了呼吸。 林妙香放轻了脚步,张开双手,小心翼翼地做出拥抱状。将那母鸡圈在了自己怀中,隔得近了她才发现这只母鸡有些奇怪,它的嘴长而大地交叉在一起,不过林妙香没有因为它的奇特而停手中的动作。在她眼里,这只母鸡早已被拔了毛大切八块地成了香喷喷的鸡汤。 眼里的寒光一闪,林妙香猛地收拢双臂,就要把那母鸡收入怀中,却见那母鸡似乎早已有所警觉一般,翅膀一扇,肉肉的身子轻巧地从林妙香手臂面的空隙钻了出去,到了厨房的顶上。 林妙香扑了个空,懊恼地扭头瞪了它一眼,谁知那母鸡居然在顶跳了起来。有个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蠢女人,蠢女人,蠢女人。” 林妙香惊讶地瞪大了眼,往四周看去。除了厨娘就只有自己和那只母鸡了,可厨娘并没有说话,自己也没有,难道是母鸡在说话? 她偏着头打量着那趾高气昂的母鸡,脚一点又跃了过去,落在了母鸡的身后,可那母鸡完全没有逃跑的样子。还在那儿跳着,嘴里的话仍是没有停止过,“蠢女人,蠢女人,蠢女人。” “会说话的母鸡?”林妙香这子连嘴都快合不上了,她伸手戳了戳那母鸡的身子。手一片软绵绵的触感,她咧开嘴笑了,“我没做梦吧,居然连母鸡都会说话了。” 那母鸡仿佛是不满她轻佻地戳自己的动作,扑扇着翅膀向后去。“蠢女人,蠢女人,我是鹦鹉,不是母鸡。” “鹦鹉?”林妙香还没回过神来,愣愣地反问道。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还是一只肥肥的母鸡,除了嘴有些奇怪外,“不是母鸡么?” “蠢女人,蠢女人,你才母鸡,你全家都母鸡。我是英俊无比的鹦鹉公子,再胡说,我宰了你。” 林妙香只觉得自己眉梢控制不住地抽动起来,她龇牙咧嘴地冲那自称是鹦鹉的母鸡吼道,“我今天不把你身上的毛拔光让你现出原形,我林妙香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说完,她从怀里摸出一把银针,轻蔑地一笑,屈指一弹,根本没有看见银针是怎么出去的,那母鸡便是身子一歪,嚣张的笑声戛然而止,直溜溜地滚顶去。 只听得“噗通”一声,它肉肉的身子刚巧就落进了面的水缸里。 林妙香身了顶,朝着那水缸里一看,只见方才还得意洋洋的母鸡身上的毛早已湿漉漉地沾湿在水缸里,最为奇怪的是它原本黑成一片的羽毛竟然褪了色,露出了黄绿的羽毛。 林妙香心中惊奇,一手将还在水里扑腾的母鸡提了起来,看它身上还有些黑色的水渍,皱了皱眉,将它又按到水里,大大咧咧地甩了几,在水里清洗了一会儿。 “蠢女人,蠢女人,你放开我。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你卑鄙,你流,你无耻。”聒噪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过。林妙香听得心烦,便将它扯了出来。 只见黑色的羽毛早已变成了黄绿色,湿漉漉地贴在那不能再称之为母鸡的动物身上,林妙香皱了皱眉,这样子看上去是挺像鹦鹉没错,不过,她倒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么肥的鹦鹉。 她伸出另一只手来,倒提着那现出了原形的鹦鹉上摆弄着,“这么肥,宰了应该也可以吃吧。” “你敢!”那鹦鹉使劲地挣扎着,妄图逃出林妙香那两只手的折腾。林妙香冷笑一声,将它一把扔到赶来的厨娘怀里,“马上把这母鸡给我宰成八大块送到房里来。” 那鹦鹉灵性得紧,一听这话又是拼命地挣扎起来。厨娘抱着它惊奇地打量几番后连连阻止了林妙香的念头,“妙香姑娘,这可使不得,这母鸡……不是,这只鹦鹉是公子的宝贝,养在身边好些日子了,前些天莫名其妙失踪后便不见了踪影,大家找得不行,公子为此还发了一顿脾气,没想到这小东西居然跑这里来了,可能是顽皮哪里染了墨汁,居然被当成了一只变异的母鸡那么久。” 林妙香一挑眉,“公子的宝贝?” “怕了吧,快给本公子道歉,不然,宰了你,蠢女人,蠢女人。”鹦鹉一见厨娘认出自己了,费力从厨娘怀里钻了出来,伸了个脑袋冲林妙香叫嚷道。 林妙香伸手将它提了过来,“谁宰谁还说不定呢?” 被她抓在手里,鹦鹉吓了个半死,扑扇着翅膀提高了声调,“你个蠢女人,你个蠢女人。” 林妙香心里一恼,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凑近了鹦鹉的头,似笑非笑地喝道,“谁是蠢女人!” “林妙香是蠢女人,蠢女人是林妙香。”鹦鹉嗤笑一声,在林妙香手上啄了一。那得意洋洋地模样让林妙香恨不得把它立马扔回水缸里面去。 “你再说一遍试试。”林妙香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一手却已经掐上了鹦鹉的脖子,暗暗威胁道。那鹦鹉缩了缩脖子,咯吱几声,像是翻了个白眼似的,“本公子不屑和你说话。” 说完,它还伸出翅膀挡住了自己的眼,一副看也不愿意看林妙香的模样。 林妙香气得浑身发抖,她偏过头去看着一脸惊讶的厨娘,“你说这鹦鹉是夜重养的?” “嗯……”厨娘傻愣愣地点点头,生怕多说了一个字惹恼了这个看上去早已火冒三丈的姑奶奶。 “那它说的这些话也是夜重教的?”林妙香一把将鹦鹉捂着脸的翅膀抓开,将它肉肉的身子捏到了手中。 厨娘怔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林妙香见她犹豫得模样,心里也猜得出个七八分了,当冷哼一声,提着那只还在挣扎的鹦鹉就才冲出了院子,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没有吃早饭。 出了院子林妙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夜重在哪里,只得随便抓了一个正在巡逻的侍卫询问夜重的所在。那侍卫被人突然抓住本来很不耐烦,但一转头看见林妙香那一头的白发,想起府中人私的传言说夜重有一个宝贝便是这样的白发红颜,连挂起了一副讨好的笑容对林妙香道,“妙香姑娘,我这就带你去。” 林妙香有些奇怪那侍卫的反应,但还是点点头,随着他拐了数个弯,走进了没有尽头的回廊。路旁落红满地,枝叶扶疏,飘落遍地,为那原本色泽清淡的青石板铺了一层薄薄的红毯,林妙香恍然惊觉,竟然已是初夏时节。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一个内院门口。门前站着几名守卫,皆是穿着一身暗黑色的衣裳,林妙香抬头一看,只见那些守卫在看见她的时候视线无一例外地落在了她银白的头发上,随即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回来之后有些事情便变得奇奇怪怪起来。那些惊惧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她不安地扭了扭头,抓着鹦鹉的手无意识地揉捏着,引来某只鹦鹉撕心裂肺地嚎叫,“蠢女人,蠢女人,拿开你的脏手。” 林妙香听得心里一阵烦躁,狠狠地在那肉实的臀部上重重一捏,不顾那鹦鹉尖利的嚎叫,低着头快步路过了那些护卫,走进院子里,一脚踹开了那扇紧闭的木门。 第二百四十六章 好鸟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会死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七章 会死 “夜重,你看你教出的好鸟,看我……”林妙香中气十足的话戛然而止,内不只夜重一人,面还依次坐着数十个身披盔甲的男人,看那样子,里面的人似乎是在商讨要事。 林妙香伸出去的脚一时收不回来,整个人重心不稳地狠狠摔到了地上,那鹦鹉趁机出了她的怀抱,欢快地到夜重身边,站在了他的肩上,“蠢女人,蠢女人,连走路都会摔跤的蠢女人。” 数十道的视线火辣辣地落在了摔倒的林妙香身上,她埋着脸,一时不知该站起身来还是该装摔晕过去来逃脱这种尴尬的局面。 夜重高坐在正前方,面前放了一卷羊皮做的军事地图,他扫了一眼众人努力憋着笑的脸色,声音冷得吓人,“出去。” “是,皇上。”恭敬的声音同时响起,林妙香听见身边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渐渐离去,偶尔有竭力压低的笑声混杂在脚步声中,然后是大门关上的声音。 林妙香尴尬地脸都不敢抬一,那只鹦鹉还在欢快地跳着,“蠢女人,蠢女人。” 叽叽喳喳的声音让林妙香脑袋里的某根弦啪地一声断成了两半,她灰溜溜地爬了起来,狠狠地瞪了那鹦鹉一眼,“你就不会说点别的吗?” 那鹦鹉顿了一,像是被难住了,正当林妙香松了口气,它却又开始跳了起来,嘴里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大,“摔得好,摔得妙,摔得林妙香屁股哇哇叫。” 这只鸟……林妙香眉梢直跳,竭力忍耐着。夜重冷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恼怒,“你来做什么?” “我……”林妙香刚一开口就停住了,她低头,死死地盯着脚那光洁的地板,努力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昨天误会了你,还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我……我……” “哦,你怎么?”夜重从上面走了来,脸上依旧是寒冰一样的冷漠,只是眼角似乎多了几分笑意。林妙香抬起头来,一时呆住了。 她脚尖划着小圆圈,别过了脸,“我是来问你,你为什么背着我教这母鸡骂我。” “我是鹦鹉,不是母鸡。”站在夜重肩上的鹦鹉严肃地纠正道。夜重勾起了唇角,他手指逗弄着那肉成一团的鹦鹉,“她说你是母鸡,你就是母鸡。” 鹦鹉人性化地瞪大了眼,似乎在暗骂自己的主人居然这么容易就把自己给出卖了。它冷哼一声,到了书桌上,发泄地一阵乱抓。 林妙香被它一连串的动作逗得笑了出来,“这母鸡还真可爱,你没有给他取名字?” 夜重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妙香,那毫不掩饰的眼神让林妙香不安地后退了半步,指了指那只还在扔着东西的鹦鹉,轻笑道,“这么肥的母鸡,就叫肥肥好了。” “没素养的蠢女人,取个名字也这么难听。”被冠上了新名字的肥肥停了手中的动作,不甘心地骂道。 林妙香轻蔑地一笑,“还是说,你想叫母鸡?” 肥肥挪了挪自己肉肉的臀部,扫了一眼一旁面色冷漠的夜重,知道今天是逃不过了,只得不满地低头,继续扯着那羊皮做的地图。 “怎么和一只鹦鹉也过不去?”夜重的声音里染上了不易察觉的笑意,同他眼角眉梢一般,他伸出手去,轻轻在林妙香身上拍了拍。 林妙香吓了一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摔得乱七八糟的衣裳,这才明白过来他是在为自己掸灰,她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我喜欢。” 头顶传来了低低的笑声,林妙香诧异地抬起头去,只见夜重露着一排洁白的牙齿,眼睛眯成了半月形,她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虽然她暗中设想过无数次夜重笑的样子,但真的见到还是那么令人惊艳。 夜重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笑容有多么祸国殃民,他收回自己的手,漫声开口,“过些日子我们就要离开南城了,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免得到时候身子太弱拖了大军的行程。” 他的声音比常人略低,刻意柔和之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林妙香差点就点了头,但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凤持清的脸,忙用力地摇摇头,“不行,我还不能跟你走。” 顿了顿,她看着夜重阴沉来的脸继续说道,“我要出去处理一些事情,之后便来找你,不用太久,我只是去找一个人……” 林妙香的话被突如其来的耳光打断,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手还僵在半空的夜重,他的表情有些狰狞,“找人?你还能找谁?” 那耳光毫无留情,林妙香只觉得脑袋里一阵眩晕,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步。 她一会儿看着脸旁的那只大手,一会儿又看着夜重眼里闪过的杀意,自嘲地笑了笑,她还真是傻,顾长生说了几句话她便信以为真,屁颠屁颠地跑来道歉,低声气地请求着离开,换来的就是这样一耳光。 她当真是高估自己了。 “这个世上也只有那个人能容得我,能相信我了,除了他,我还能找谁?”林妙香放手来,脸上火辣辣地作疼,她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掌心,盯着夜重韶美而邪气的眼,嘴唇早已是苍白一片。 夜重冷笑了一,僵在半空的手一把扯住了林妙香的长发,将她扯到了自己身前,眼神冰冷,“林妙香,你记住了,你想要见凤持清,可以,只要我死,除非我死。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便一天不会让你见他!” 说完,他将林妙香轻轻一推,毫无防备的林妙香便如断线风筝一样摔了出去。踉跄中她撞在了身后的桌子角处,桌上摆着的陶瓷饰物和茶杯茶壶稀里哗啦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裂碎声。 檀木大门被轰地关上,整个房间只剩一片冷清的寂寥。 林妙香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方才那一耳光似乎扇破了唇角,这会儿倒开始疼了起来。夜重冰冷的话语仿佛在房间里不停回荡一般——只要我死,除非我死。 林妙香拧了眉,整个身子不知为何软绵绵地没了力气,索性翻了个身,放弃似的趴在了地上。 夜幕降临时,林妙香的眼前渐渐变成了一片黑暗。地板不断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侵蚀着她的身体,指尖在袍袖中几乎已刺破了掌心,全身上流窜过寒潭浸泡般的冰栗。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昏过去的时候,门突然被撞开了。费力地睁开眼来,进来的人竟然是夜重。 他的脸上微晕染着不正常的酡红,走路也是歪歪斜斜的,刚一进门就碰倒了离门最近的那张桌子,一股浓浓的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林妙香的面前,弓身来挑衅地看着她,露出了一个极其讽刺的笑容,“林妙香,怎么这样狼狈,一点也不像你。”说着,他捏住了林妙香的巴,英俊的脸凑了过去,“你看你,满脸灰尘,我啊,那天在地牢里真该杀了你,真该,杀了你。” 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开口,嘴里就飘来一股竹叶青的味道。 林妙香不悦地转过脸,可就这一便牵动了肩上的伤,想起昨日夜重将自己按在水里时那令人恐惧又恶心的场景,她皱眉道,“现在杀了我也不迟。” 夜重将脸凑得更近了,高挺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到了林妙香的脸,忽然,他一把将林妙香拉了起来。林妙香一扑倒在他怀里,肩上原本凝结的伤口一被撕裂开来,她疼得脸色发白。 夜重半眯着染了醉意的眼,缓缓道,“我偏偏不,我要你活着,却不会让你见他,也不许你想他。只要你不要再想他,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把林妙香紧紧抱在怀里,勒到了她肩上的伤口,林妙香全身都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冷汗流了来。 林妙香知道他说的人是凤持清,但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她咬牙道,“你不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夜重轻轻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微微震颤着。 “为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春日柳絮般,经不起一点风吹浪打。 林妙香冷笑一声,脸上和肩上一并的疼痛让她几乎快要失去了理智,她盯着夜重,一字一顿地道,“因为,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去找凤持清。” 夜重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他的眼眶有些红,牙关咬得紧紧的,恶狠狠地瞪了林妙香许久,就甩门走出去了。 林妙香躺在地上,越想越觉得委屈,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凤持清。如同一团火在心里灼伤一样,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见的人究竟是不是凤持清,但她知道,凤持清永远不会这么对她。 他不会拿鞭子抽她,不会把自己摁倒水池里想要杀死自己,不会扇自己耳光,更不会对自己的解释无动于衷。 可是……可是他已经离开了。rs 第二百四十七章 会死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失宠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失宠 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林妙香心里渐渐被这个念头所充斥,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一路上四周的灵壁石崎岖嶙峋,依旧是满园的落红,萧瑟的晚风。 沿着走廊跑了半晌,幽深的前路方豁然开朗,夜重走过的地方还有着未散去的酒香,也不知他究竟喝了多少才醉成这般模样。 莫名其妙的,林妙香想起很久之前夜重说过的话。 那时她与他尚在沧澜阁,她笑着问他,若有一日,你嗜酒了,那会如何。 彼时他斜了眼,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说,我会死。 寻着竹叶青在空中残留的味道一直走去,肩上裂开的伤口渐渐渗出了鲜红的血,林妙香用手随意地捂住,睁着眼寻找着夜重的踪影。 院中异草丛生,初夏时节仍旧是有几许繁花开得正是浓艳,从茂密的枝头探出头来,撩拨着路人的心扉。 红花绿叶深处,一个穿着鹅黄衣衫的少女正在园里翩翩起舞,身段如蝴蝶一般轻盈,面似桃花,一颦一笑好比春风拂柳。 坐在她不远处的英俊男子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衣衫,双眉墨染,斜入鬓,凤眼流风回转,性感地颌微微扬起,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犹如君临天。 两人身边,沈青垂头站着,在他身后是十来个丫鬟,皆是穿着相同的衣裳,乍看之竟像是生着相同的眉目。 林妙香迈出去的脚步生生一顿,可整个身子都已经往前倾了,这时停脚步整个人就要摔了出去,她连忙拼命往后仰着自己的身子,踉跄几步,这才避免了摔倒的命运。 但这一退之不知踩到了哪里掉落的枯枝,脚发出了啪嗒一声响,惊动了前方的一群人。率先做出反应的是那个穿着鹅黄色长衫的少女,她惊呼一声,窜到了夜重身后,娇羞万分地叫了一声,“皇上,这是何人,居然打扰了我们的雅兴。” 夜重坐在软榻上,一手挂了壶酒,眼里醉得看不到一份清明之色,他费力地坐起上半身来,盯着林妙香的脸瞧了半晌,摇摇头。 林妙香看着他醉成一团的样子,皱起了眉。 那少女抬着眼娇滴滴地看着夜重,然后把头转向了林妙香,掩嘴笑了出来,“原来你府中的人啊,见了皇上,为何不跪?” 她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地立在夜重身后,整个人像条蛇扭来扭曲,衣裳不知是可以还是无意从衣襟处敞开大半,露出半抹令人遐想的酥胸。 林妙香拧了眉,“关你何事?” “哟,脾气挺冲的啊,我可是沈大人今日方才进献给皇上的美人熏儿,你一个人人在我面前还这么嚣张,”说着,自称熏儿的女子望向了一旁的沈青,染了丹寇的指甲轻轻一挑,“沈大人,你说对吧?” 沈青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平稳的声音一板一眼地道,“官官卑位低,不敢多言。” 熏儿一笑,从前方的盘中拿了一颗葡萄含在嘴中,转过头目光冰冷地看着林妙香,眼中的娇媚柔软全都消失不在,“在皇上面前,还不跪,府中有这般缺乏管教的人,我倒是愿意替皇上管教管教你。” 林妙香没有说话。她冷冷地盯着那个娇滴滴的熏儿,冷笑还没爬上脸庞,膝盖却像失力一般软了来跪在了地上,尖利的石子顿时咯痛了她的腿。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林妙香的腿旁,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粒小小的葡萄籽。 “好啊,叫你跪还这么不甘不愿的,倒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熏儿说罢,就从夜重身上站起来,一手耀武扬威地冲林妙香扬扬方才打了林妙香膝盖后还剩的葡萄籽,一手拿起桌上陶瓷做的果盘就甩到了林妙香的脸上。 林妙香连忙闪身要躲开,可肩上的鞭伤本就裂开了,这一躲之更是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身子一歪,连忙用手撑在地上。 可那果盘经过那一摔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片,林妙香这一撑,结果正正按在了陶瓷碎片上,顿时手上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鲜血立刻顺着手心流了来。 疼痛之林妙香尽力地抬起头去,看着仍然悠闲地半躺在软榻上的夜重,他只是望着自己手里的那胡竹叶青,看也不看林妙香一眼。 那无动于衷的模样林妙香觉得现在自己的狼狈有多么可笑。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翻涌而来。手指冰凉,全身就像冻僵了一般。 她低着头,不顾肩上,手上,还有膝盖上的疼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刚起身到一半,只觉得膝盖又是一痛,身子不受控制地又摔了去,软软地跪在了那二人面前。 熏儿娇媚的声音听得人骨头都快酥了,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恶毒至极,“皇上,你看这人真是不识好歹,人家好心好意将她面对皇上该有的礼节,她还这么瞪着人家,这样的人皇上看了想必也不顺心吧,不如熏儿把她带去好好调,教一番。” 夜重还是懒洋洋地眯着眼,没有说话。 林妙香冷冷地瞥了一眼还在娇笑的熏儿,从方才她露出的那一手功夫来看,她的武功定然不弱,自己又受了伤,才会这么接二连三地吃亏。 周围的丫鬟们全都聪明地低着头,林妙香觉得鼻子有些酸,强撑起身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犹如风中孤叶般摇摇欲坠。 她看了看地上碎了一地的陶瓷片,又看了看上方娇笑的熏儿,还有半眯着眼看也不看她的夜重,自嘲地笑了笑,歪歪斜斜地折了身,往来路走去。 身后夜重慵懒的声音轻轻响起,“去哪。” “你管不着。”林妙香继续朝前方走去,膝盖上应该已经流血了,那薰儿的两颗葡萄籽击中她膝盖的时候分明用了十足的暗劲,看着无关大碍,实则痛入骨髓,不然以她的性子,断不会就这么跪了去。 她是真的快要站不起来了。现在走起路来,只觉得冷汗直冒,若不是因为不想在那人面前低头,此刻的林妙香,恐怕早已倒了去。 夜重握着酒杯,冷哼了一声,也不见有其他动作。林妙香叹了口气,知道今日怕是不能轻易离开了,果然刚一抬头,就看见路旁原本漫无表情巡逻的侍卫们饿狼扑食般地涌了过来,拦住了自己。 林妙香深吸了一口气,与他们打了起来。眼见守卫一个个倒了去,身后的夜重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当她一拳将最后一个守卫dd的时候,后颈上一酸,整个人都像被抽了骨头一般倒在了地上。 夜重似乎没有座位,声音依旧懒懒的,“我说了,你要去找凤持清的话,先让我死。” 林妙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灰蓝色的苍穹,几只大雁扑翅过,穿过了层层白云,就像是要隐没到天边一样。 那些翅膀腾空的声音在耳际不断地轰鸣,旋转,伴着猎猎风声,潮水般地涌入脑海。 她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冲着夜重走去。 熏儿仍旧是娇滴滴地笑着,“皇上,你看吧,我说这样的人该管教管教吧,如此不识好歹,这样去,还了得,皇上乃一国之君,她这态度却如此不恭,看样子倒像是不把皇上您放在眼里了。” 林妙香在软榻前停了来,隔得近了,夜重手里的竹叶青味道更浓,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越发酒量浅薄的缘故,只这么闻着都有些晕晕然。 她身子有些摇晃,不过还是挺直了背脊,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犹自胡言乱语的熏儿。她为数不多的耐性已经彻底被这个女人消磨殆尽了。 “熏儿,对吧?”林妙香虚弱的笑了,她余光瞟了一眼沈青,心里疑惑不已,不知他为何在这个时候献上这样一个女子给夜重。 熏儿看她浑身是伤仍旧笑意不减,不由心中一寒,脸上的娇笑一瞬间也黯淡了几分。 眼前的女子一头白发,她像是在哪里听说过一样,但一时间倒是想不起来了,只得冷冷地点点头,将自己方才的心悸竭力掩饰去。 林妙香了然地一笑,眼中的寒光却更甚,“从一开始你便与夜重保持着相当的距离,看似亲密,实则你心中忌惮不已,谁人不知,公子夜重素来不与人相近,你现在这样,也不过是狐假虎威,强撑面子罢了。” 林妙香一边说着,一边别有深意地望着熏儿与夜重之间的距离,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倒像是讥讽一般。 熏儿脸上的表情一顿,咬牙反击道,“再是狐假虎威,强撑面子也比你现在这狼狈模样来得好,说起来,你恐怕也就是皇上厌弃了的女人而已。” “厌弃?” “哼,怎么,说到痛处了,难怪这么疯疯癫癫地跑过来,不会是听见沈大人说了今日将我献给皇上之事心里妒忌前来破坏吧。”熏儿看林妙香似乎愣了一,心中肯定了方才所说,神色也不免轻视起来,“懂什么叫厌弃么,就是失宠。”rs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失宠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必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必 林妙香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她淡淡地瞥了熏儿一眼,走进了夜重,然后俯身去。 周围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听得一阵阵地抽气声以及夜重手中酒杯坠地的声音。他的睫毛在自己的唇微微颤抖,翅膀一样轻盈而柔软。林妙香直起了身,伸手挑起了夜重早就僵掉了脸,意味不明地缓缓说到,“还不错。” 耳旁又传来一阵抽气声。每一个人的脑海里都回荡着方才林妙香俯身去亲吻夜重眼睛的画面,越想越觉得天旋地转,手脚都止不住地发软。 林妙香看了看四周众人的神色,勾起了唇角,拖着还在作疼的身子大摇大摆地在一群还没反应过来的人里面走过。 半路想起了熏儿几乎快合不上的小嘴,还有那怒睁的大眼,心情大好地偷笑出来,眼前一瞬间全变成了夜重错愕的表情,还有他微红的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拐了几个弯去赛华佗那里包好伤口之后林妙香这才摇摇晃晃地回了房间,懒洋洋地拖着身子推开门,真想找人打桶热水来洗洗澡,这才想起自己嫌有人在里太吵,把江玉案带来的几个丫鬟全都打发走了。 环顾了空荡荡的房间,林妙香喟然一叹,干脆一头埋进了被子里,滚了几圈后觉得被窝里似乎有一团软软的东西,心里觉得奇怪,可身子经过这几番折腾,真的是没了起身察看的想法,所以不耐地转了个身继续躺着。 睡意正酣时,林妙香总觉得有一只手在一旁不停推着自己的手臂。耳边烦人的声音犹自响起,“出大事了,还不起床。” 林妙香翻了个身,面对墙壁,全然不想理会,身的柔软似乎动了动,挠得腰间痒痒的。 立在她床头的江玉案叹了口气,又去抓她的耳朵,“着火了,着火了!” “厨房里有水。”林妙香背对着他,一把将他的手挥开,眼睛都没眨一,还贪恋地闭着。 江玉案翻了个白眼,使坏地一笑,“公子来了。” “快关门!”林妙香猛地坐起来,一手用力地推开江玉案,一手颤颤惊惊地指着大门,“别让他进来了。” 江玉案一抖,“怕什么,吓唬你罢了。不过我倒是听人说今天有人挺不怕死的,强行把公子拖进里面做了一些丧尽天良的事。” 林妙香被这一吓之后也没了睡意,她瞥了一眼江玉案又躺回了床上轻闭了双眼,不怎么感兴趣地随口应道,“是么,那人还真是饥不择食啊。” 说完半晌,她见江玉案一直没有接话,觉得有些怪异,便又睁开眼来,只见江玉案面色僵硬地盯着自己,挑了挑眉,“你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看我吧。” 江玉案摇摇头,脑袋跟个木榆似的。 被窝里面传来一声虚弱的鬼叫,“蠢女人,蠢女人,给本公子挪开你的屁股,你快压死你大爷我了。” 一听这拽到不行的语气,林妙香几乎就立马再次从床上跃了起来,一把将被子扯开,露出了床中央那只软绵绵趴着的肥肥。 想起刚才自己觉得柔软的东西,还有几丝轻到近乎幻觉的惨叫,再看看此时进气少,出气也少的肥肥,林妙香总算是反应过来。 她尴尬地放被子,小心翼翼地把肥肥从床中央捧了出来,在它胸廓处捏了几,帮它顺畅了呼吸。江玉案被这突来的变故打断,僵硬的表情像叶子一般唰唰地摇晃几,终于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他使坏地冲林妙香挑挑眉,故作善意地提醒道,“妙香,忘了告诉你,你刚才口中那个饥不择食的人,就是你……” “我?”林妙香瞪大了眼,“我没有把夜重拖进,更没有做丧尽天良的事,我只是……只是……亲了他一。” 亲的还只是眼睛而已,林妙香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 江玉案看她慌张的样子,又是一声长笑。他方才一回来便听见有人说今天夜重正在花园里看沈青进献的美人献舞之时,林妙香便忽然出现,之后便是将夜重强行拖进了房间,好半晌后两人才衣衫不整地相继出来。 现在听见林妙香的解释,他稍加猜测,哪里还不明白之前听到的话估计是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后就变了味的流言。 肥肥这时已经顺畅了气,它清了清嗓子,咳嗽几声,昂首挺胸地跳到了林妙香的肩上,摇头晃脑地说教着,“流言,不过是一群寂寞的人私意yin着一些让他们不那么寂寞的闲事罢了。不可信,不可信。” 林妙香失笑出声,她捏着肥肥那两条小短腿将它扔回了床上,自己也坐回了床边,舒适地伸了个懒腰,似笑非笑地看着江玉案,“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爱听小道消息了?” “碰巧。”江玉案眼睛弯了起来,“而且,我还听到了一个有趣的小道消息,要不要听听。” 林妙香看他露出狐狸一样的表情就知道了这小道消息恐怕还是和自身有关,不由坐直了身子,轻咳一声,故意伸手一拂袖,微颔了头,“请江将军赐教。” 江玉案嘴角一抽,笑容差点就走形得不成人样,连暗中深吸了一口气,学着林妙香的模样双手抱拳道,“客气客气。” “哪里哪里。”林妙香脸色不变。 江玉案一时语塞,肥肥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添了进来,“好说好说。” 林妙香不再接话,江玉案两眼放光地望着用爪子抛着枕头的肥肥,一把将它捞了过来,“你真是太有才了,回头给你找一只母鹦鹉去。” 肥肥的眼里顿时也放出了一闪一闪的光芒。林妙香不禁伸手扶额,“这充分证明了,肥肥你肉实的身体里不只有脂肪,还是留了几分智慧。” 肥肥没有反驳,估计早就在想着要怎么和江玉案嘴里那只影儿都没见找的母鹦鹉联络感情去了。 江玉案夸完肥肥之后才又对着林妙香说到,“这件事按理来说你应该早知道的,不过听人说你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睡觉,所以我估计你还不知道,不然恐怕是睡不着了。” 林妙香无聊得抓过了肩上的一根白发玩了起来,“废话少说。” 江玉案拍了拍肥肥圆润的臀部,漫不经心地道,“死了。” “虽然不重要的话要少说,但必要的话还是要多说。” “熏儿死了。” 林妙香手里的白发猛地被扯了来。她望着手中那根扯来的头发微微出神。江玉案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就在你离开后不久被人在花园发现的尸体,身上没有丝毫伤痕,但是膝盖处惨不忍睹,连膝盖骨都被人挖去了。” 林妙香不由抚上了自己的膝盖。午的时候那个人用葡萄籽打在自己膝盖上的地方还隐隐作疼。她垂了头,“你怀疑是我?” “不。”江玉案摇摇头,意味深长地道,“据我所知,在这世上,杀人能如此干净利落且手段还如此惨无人道的人,仅有一个。” 天阶月色,浅凉如水。 从敞开的门望去,可以看见外面漫天的繁星眨巴着眼,探头探脑地窥探这人间,半是天堂,半是地狱,中间淌了数不清的悲欢离合。 林妙香盯着江玉案看了半晌,这才缓缓开口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夜重。” “妙香,过去的事,能放,就放吧,放不的,也不要再执着,不然即回不到过去,也伤害了现在。你是聪明人,凤持清再是拥有老赵的一切记忆,你们也不可能了。”江玉案拍了拍林妙香的肩膀,劝道。 林妙香张了张口,她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怎么能够说放开就放开,赵相夷那日浑身是血弹着琴的样子还印在自己脑海里,他为自己付出的一起,他的笑,他的温柔,他的无奈每夜每夜地出现在自己梦里,像是在提醒着她,他从未离开。 梦的最后,总是夜重越来越沉默的侧脸,他在她的梦里从来不曾说话,只是那么安静地看着自己,眼里讳莫如深。 他不说,她便理所当然地视而不见。 正如那年她对待赵相夷那样。林妙香苦笑一声,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不知名的漩涡,怎么也抽不出身来。她看了一眼外面的繁星,低头来,“我不会再闹着要出去了,只是大玉,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帮我找到凤持清,他一个人在外面恐怕会有危险。” 江玉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眉梢间有稍纵即逝的一抹怜悯,“不必了,我不是说了吗,你和他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林妙香猛地一抬头,死死地盯住江玉案,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难道……他已经出事了?” “他还活着。”江玉案扯了扯嘴角,却没有笑,林妙香放心来,只是还没等她缓过神来,江玉案的话又把她的心狠狠捏住,“不仅活着,还去了汴京。就在我来的时候,接到了来自汴京里探子鸽传来的密报,上面说……”rs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必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走了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五十章 走了 江玉案别过了脸,那神情倒像是害怕看见林妙香的眼睛就无法说出来接去的话一般,“凤持清已同沈千山及夕照联合,不日将率百万雄师南,与我国开战。” 林妙香僵在了原地。 夜里的寒气层层叠叠地从地面渗了上来,蛇一样缠绕在人的身体上。 林妙香望了望神色冷漠的江玉案,又望了望床上已经无聊得熟睡过去的肥肥,觉得有些陌生。 她艰涩地笑笑,声音出奇地沙哑,“不可能,别开玩笑了。持清不会做这种蠢事。” “这不是蠢事。他恢复记忆那天,便恨上了你。所以宁愿投靠沈千山也要毁了你。是你杀了宋远山。”江玉案冷冷地打断了林妙香的挣扎。 林妙香浑身发冷,她终于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不安何在了。原来宋远山死的时候,自己就走进了这个可怕的陷阱。 若此刻前来攻打城池的人是别人,她不会有丝毫恐惧,但现在,来的人将是凤持清,是有着赵相夷的灵魂的凤持清,她如何不惧,如何不怕。 南王朝与北王朝屹立数百年,根基甚牢,若是交战,必是两败俱伤。 越想林妙香越觉得可怕,怕自己死去,更怕凤持清死去。 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平静来,忽然,她浑身一颤,脸上是惊惧万分的表情,她猛地推开江玉案就要往外面冲去,被江玉案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 “你要去哪里,现在已经开始全城戒严,你不可能离开这里。”江玉案皱了皱眉,不知道方才林妙香究竟想到了什么才如此恐惧。 林妙香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无奈江玉案力气大了不少,怎么也动不了,只得停脚步,“我必须要去找他,大玉,你放手。” “不行,你还不明白么,你和凤持清已经没有可能了,他……” “让她走。”冰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断了江玉案的话。江玉案与林妙香几乎是同时往门口看去,穿着黑袍的夜重站在门口,他脸色并不太好,两道好看的眉小山似地聚在一起。 月光落在他的衣衫上,反射出冷冷的光。 江玉案颓然地松开了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夜重冰冷的视线堵了回去。他孩子气地瞪了林妙香一眼,折身冲出了房间。 林妙香双手在大腿处的裙摆上扭来扭曲,十根指头快要搅成了街巷那可口的麻花模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的脚尖。 生怕一说错话,夜重就改变了主意,不再让自己离开了。 最近的他不知是何原因,越发喜怒无常起来,这几乎让她感到无所适从,也让她受够了苦头。 夜重移低了视线,看着林妙香不安的两手,知道自己的存在让她觉得不安,长长的睫毛垂了来,盖住了有些疲惫的眼,“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林妙香诧异地抬头,正要点头,却看见夜重的脸和嘴唇苍白得厉害,颌的棱角分明得有些过分,像是瘦了不少。 她心里一慌,忙上前几步一把拉住夜重身侧的手,入手处冰凉一片,林妙香不由打了个寒噤,心里越发奇怪,她知道夜重的体温向来比常人低,可现在他身上竟像是没有丝毫热度了一般,诡异异常。 夜重看着林妙香拽着他的手,半晌没有说话,林妙香也想着其他,没有开口,气氛一就僵硬起来。夜色渐渐褪去,淡淡的晨曦透入房间,天就要亮了。 “林妙香,再不放手,我就后悔了。”夜重没有动,低着头也不知在看什么地方。 林妙香惊得一子就松开了他的手。她这一次说什么也得离开,要是夜重不让她走了,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夜重的身子像是僵了一。林妙香猛然想起了上一次的离开,再抬头看着夜重眉梢的倦意,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病了……” 夜重眼神涣散开来,转身出了门,没有答话。 风摇影动,烛灯兀自扑闪着挣扎了几,最终还是在夜风中归于了沉寂。残月光映在床头,远处已传来几声鸡鸣。 就要天亮了。 林妙香扬起头,努力地脖子仰得高高的,颈间的青筋冒起了狰狞的弧度犹不自知。天亮了,夜间虫鸣,残月枯星,都将散去。 她吸了吸鼻子,觉得心里堵得发慌。她想要留,可是耳边不断地回响起赵相夷说过的话,他穿着紫衣,风度翩翩,好看的巴骄傲地扬着,“朕是一国之君,我说你值,你便值。这天,是你的了。” 他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城伏尸百万,面色有着不同寻常地冷漠,“要是必定有人要地狱才能得到这天的话,我愿意替你去。怨恨也好,杀戮也罢,我为你一人承担。” 还有他握着自己的长剑,嘴角含笑,可眼里却快流泪来,“香香,你不要伤了自己。你说要去什么地方,我跟你去便是了。” 最后的最后,是一场漫天的大火。 那是在幕府,他为了救自己而被沈千山为难,一双手被琴弦割得血肉模糊,仍旧是固执地弹着。 那一天,夜很深,天很冷,火光照耀着他满是温柔却写满无奈的脸,“我好喜欢你,你真的不能喜欢我吗……不能再试试吗?” 他是哭了还是笑了,林妙香已经快要记不清楚,只记得他模糊的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响起。 香香,香香…… 林妙香紧紧咬住牙关,指节发白,痛苦地呜咽声被死死地吞进了喉咙,满嘴苦涩的味道。 轻轻的脚步声在身畔响起,林妙香低头去,看见一只白玉无瑕的手拎着一个包裹放在自己面前,她缓缓抬起头去,看着夜重越发瘦削的脸,心里五味陈杂,声音也低了来,“这些事,你可以让人去做的。” 夜重身子晃了晃,不知是不是因为即将黎明时的天色有些灰蒙,他的身子看上去格外单薄。 林妙香接过了他手里的包裹,沉甸甸的,几乎快要让她抓不稳。 夜重像是在笑,眼神漂亮得好似夏夜繁星坠入其中,“他们怎么知道你需要哪些东西,你这一去恐怕……恐怕要不少时日,还是准备充分一些为好。” 林妙香失了魂一样站在原地,手指不由摩挲着包裹的布面,想着方才那人弯着身子为自己收拾的场景,眼眶有些发酸,可张了半天嘴还是挤不出半个字来。 未来充满了不可知的种种,承诺太多往往无一得到实现,所以还是不要承诺的好。她这次离去,若是能冰释与凤持清的误会倒好,若是不能,她能在这场战争中护住的人,只有一个。 要么夜重,要么凤持清。甚至一个不慎,便是一起毁灭。 夜重牵过林妙香搁在包裹上的手,从腰侧取随身的佩剑,放在她的手上,再将林妙香僵硬的五指合了起来,“你可知,为何我上次收回了这柄剑?” 林妙香摇摇头,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快要呼吸不过来,剑上面刻的无情二字如此熟悉,她却只是忽然觉得夜重的手令她如此安心,她都能感受到他心跳的声音。 夜重弯起了眼,一脸笑意地看着她,“我很小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人杀了我。” 林妙香惊讶地睁大了眼。 夜重握住她的手,举起来,对着自己的胸口,重重按去。 “就是这样。用这柄无情,从我这里刺了进去。” 房外一声嘹亮的鸡鸣,整个世界开始泛着青白的天色。林妙香被烫着一般速地收回自己的手,将无情一把扔进夜重的怀里,生怕再多拿着一秒,那个梦就会成为现实一样。 夜重伸手按住了林妙香瑟缩的身子,将无情固执地放回了她的手中,“不要怕,那只是一个梦而已。你这次离开,前路叵测,带上它,以做防身之用。”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一拂手便会烟消云散而去一般。 林妙香死死地抓住了包裹和剑,不敢多待去。她和夜重的位置仿佛颠倒了,在这种时候,反倒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走了。”林妙香低头看着地板上的裂纹,忍不住用脚尖去蹭了蹭。 “保重。”夜重侧过了身,将身后的房门让了出来。天青雾薄,淡淡地染在他狭长的眉目之上。 林妙香握着无情的手捏成了拳,“我真的走了。” 夜重轻笑着伸出手来,好一会儿,又缩了回去,化为了一声长叹,“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怎么还这么扭扭捏捏的,趁着太阳还没出来,早点上路,不然中午太阳大了,你身子受不了,路上千万小心,你很少一个人出门,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亮着我的名头吓唬吓唬那些人。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林妙香手里的包裹长剑掉了一地,她一扑过去,用尽全身力起抱紧了夜重。 那一瞬,怀中人的身体浑然僵硬,竟然毫无防备地被她扑倒到了地上。rs 第二百五十章 走了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孔丘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五十一章 孔丘 黑色的长袍四处散开,长发如蝴蝶舞,缠绕住林妙香纤瘦的十指,欲语还休。 林妙香重重地跌在了夜重的身上,头埋进了他修长的脖颈之处,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脉动在自己脸侧跳跃。 “我不走了。”林妙香闭上了眼,放弃似地压在夜重的身上,“我不走了……” 夜重没有动,脸上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半晌,他轻轻抬起了林妙香的头,浓黑的睫毛翕合数次,才缓缓开口,“林妙香,你必须走。” 林妙香的脸一子白了来。夜重的说话的时候也并不冷漠,可林妙香觉得自己心里不舒服极了,她趴在他的身上说的那些话倒像是傻子一般。 想着想着,林妙香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僵硬地捡起一旁的包裹还有长剑,沉默地走出门去。 夜重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听到她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这才翻了个身,蜷缩了身子,近乎傻气地笑了出来。 笑到眼眶都渐渐变成了红色一片。 姜无恋一进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近乎恐怖的画面。他不禁后退了几步,眯着眼睛打量了地上的人半晌,确定他是夜重没错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虚心求教到,“你又练了什么邪门功法,看上去这么怪异?” 夜重脸上的笑顿时收了起来,可仿佛又止不住一般,嘴角抽了抽,才平息来。他随手一挥,林妙香床上的被子就朝着姜无恋劈头盖脑地去,姜无恋赶紧伸手挡开。 只这一瞬间的功夫,再等他看向夜重时,他已坐在了床畔,斜着眼,一副君临天的模样斜睨着他。 姜无恋眨眨眼,“后悔了的话,现在追出去也还来得及。” “南王朝的百姓已经经不起战争的折磨了。”夜重两腿交叉着叠放在一起,双眼眯成了一道黑黑的缝。 他清楚,唯有林妙香前去将误会与凤持清解释清楚,凤持清才会撤兵。北王朝暗中被姜秋客操控,游信中了皮影戏形同虚设,夕照不过是一女子,带兵打仗好比梦话,只要凤持清不干了,这战争就无法发动。 先不说他身为皇帝,自是要顾及百姓在战乱时所受之苦,再者,南北两国近年来连续发动的战争也让人起疑,若他所料不错的话,这恐怕是海域中人试图吞并天所设的局,以战争削弱两国势力,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姜无恋点点头,看着夜重的眼神里有着毫不掩饰的赞许,但想到离开的林妙香,还是隐隐有些担忧,“既然这摆明了是一个陷阱,林妙香此行恐怕不会轻松,不然她三言两语将凤持清打发,让这场战争没有了发动的必要,那渔翁岂不是没了鹬蚌相争之利。” 夜重伸手将额前的碎发抚开,露出一张完美英俊的脸,他勾了勾手,冲凑上前来的姜无恋说到,“不是还有你么?” 姜无恋的脚步生生顿在了半空。 夜重站起身来,一手将睡得昏天暗地的肥肥倒提过来,漫不经心地说着,“这战争一发动,江玉案身为南王朝的大将军,必然要身先士卒。不过若是他一不小心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话,恐怕姜恨水不免伤心一场。悲痛之会做出什么事来,你也很清楚吧。” 说罢,他已走到了姜无恋身边,冲他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牙齿。 姜无恋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他恍惚觉得,现在会笑的夜重似乎比以前那个冷着脸的他更为可怕。叹了口气,他无可奈何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你要我做什么?” 夜重侧过身去,低低说了几句。 姜无恋挑挑眉,眼里闪过令人费解的神色。 他想要说什么,但夜重拍了拍他的肩,冲他摇了摇头,神色坚决。姜无恋只得点头同意来。 见他点头,夜重收回了手,拎着被倒提着还能自顾自熟睡的肥肥,不紧不慢地走出门去。 外面天色正好,霞光初露。山抹微云,连绵不尽。 风和日薄,水一样溶溶地扑在绿草遍野的地上。 林妙香将马从厩中牵了出来,把一些干粮以及方才夜重收拾的包裹系在了马背上面,无情剑别在了腰间。她一边抚摸着马的鬃毛,一边想着一些不相干的事,等待赛华佗过来。 刚才她出门不久便遇上了赛华佗,他告诉她有东西要给她。 不过一会,就看见赛华佗抱着一本藏蓝色的书籍走了过来。他将那书籍放在林妙香的手中,说:“这本医书你带着,里面的东西你过段日子也许会用得上。” 林妙香接了过来,随手翻了翻就放进了包裹里面,“谢谢。” 赛华佗别有深意地看了她的动作一眼,知她没有放在心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像有所顾忌,最终只是拍了拍林妙香的肩膀,淡淡开口,“凤持清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你这次去,也不知道你这次去,要多久才能回来,恐怕前路多舛,你要自己小心。” “怎么说得我这一去必死无疑似的。”林妙香扯了个笑容,心不在焉地答道。 短暂的沉默过后,赛华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林妙香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她也同样在担心,这一去恐怕会遇到姜秋客的从中阻挠,稍有不慎还会丢了性命,但她不能不去。 “你放心,我会尽量保住自己的命。”林妙香垂头来。 那匹马因为等待太久,都已经开始用蹄子在地上剥着灰。林妙香拉了拉缰绳,制住了它的骚动,“我得走了,夜重说走得迟了太阳大,我身子会受不住的。” 赛华佗点点头,“他……他应该不会来了。” 林妙香表情一滞,几近狼狈地翻身上马,前方是血染般的朝阳。黑色的衣衫带起了大团大团燃烧着的云朵。 身后哒哒的马蹄越来越近,林妙香的背脊徒然僵直。 前方的小路蜿蜒如龙,一直弯弯曲曲蔓延了很远很远。 林妙香握紧了双手,有些干涸的唇角微微颤抖。 她转过身去。 来人身骑黑色骏马,穿着一袭雪白轻衣,有风吹过,满地的落红翻,他衣摆的青色花纹犹如浪花翻涌。天边的初霞照在他的长发上面,翩翩然如画中走来。 他停在林妙香的面前,对她温柔地笑。明亮的双瞳胜过天边的红日。 “在孔丘,公子麾大玉门烽火堂副堂主,奉命保护庄主安危。” 他笑起来很好看,林妙香眼里的柔软却一瞬间褪了去。她猛地勒紧了马缰,胯的骏马吃痛,高昂着头嘶叫一声,前蹄在地上抛起了厚厚的灰尘。 “庄主?”她眯起了眼。 “天银庄庄主,林妙香。”孔丘从腰间拿出了折扇,挥手展开,放在胸前摇了摇。他的眼睛斜斜地往上挑起,林妙香一时间有些恍惚。 记忆中那个人也是这样的凤眼,可是他的眼里,从来不会有孔丘眼里这样眉色舞的神采。他的眼里永远如同千年寒潭一样,自信而不张扬。 盯着孔丘看了半晌,林妙香这才缓缓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扬鞭抽马,身形蹿了出去,将路边的风景拉成了一条绵长的线。 孔丘笑眯眯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白一黑的衣衫极为醒目,绿野之中,斜斜地向北方。赛华佗站在原处,皱紧了眉。大玉门烽火堂副门主孔丘,他怎么没有听说过…… 北王朝,汴京。 城东有一山,形似凤凰,故得名为凤凰山,山头长期盘踞一座山寨,虽居天子脚,但烧杀掳掠,无恶不为。 这一日,为了要抢十天后即将经过凤凰山的那趟装有满满三箱夜明珠的镖银,身为债主的鲁达正和寨子里几个兄弟商议着。 若是林妙香在此,必定能认出这个鲁达便是曾经叫嚣着攻上沧澜阁的花和尚。 此刻几人刚说到兴头处,一声嚎叫突然传来。 “老大,老大!” 一个粗大个儿一拐一跛的冲进大厅,一进门就大声嚷道:,“老、老大!山脚面有一个病书生。” 鲁达眉头一皱,劈头就用他一个耳光,“山还有花姑娘呢,值得你这样叫叫嚷嚷的吗?” “不是的!”粗大个儿捂着被打得发红的脸,有点委屈的叫道,“那病书生拖了一箱黄金,说是要见老大!” “黄金?放你母亲的屁!”梁染怒道,“真是一箱子黄金的话,两个大男人都抬不起来了,你说一个病书生?” 粗大个儿用力点着头,“是啊是啊,几个弟兄要过去验验真假,都给他打了回来……” 一个汉子哼了一声,转头向一旁的伙伴打趣道:,“老赵你去!这路上哪有那么多病书生,指不定是哪个俊俏的娘们装的,你把他抓进来让哥几个验验真假。” 话一说完,顿时大厅一阵轰笑。 大家都笑,鲁达也笑。 但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一个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薄薄的身板,间或还咳嗽几声,看去像一株刚长出来的嫩芽,随便一伸手就可以折断摘的模样。 但现在满厅的粗壮汉子看着他,却没有人动上一动,把这株嫩芽摘。 来人拖着一口沉甸甸的箱子。箱盖已经打开,里头明晃晃黄澄澄的金光扎得人睁不开眼来。他的身后还跟了一大群人,都是寨里的兄弟,一半是带伤倒地的,另外的一半只敢躲在树后惊惧的偷觑。rs 第二百五十一章 孔丘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私奔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五十二章 私奔 鲁达瞪着那箱黄金,大大刺刺地向后一躺,仰在身后的虎皮座椅上,斜眼瞄着他道,“你来凤凰山做什么?” 男子咳了几声,似乎身子不是太好,“送金子给你。” 鲁达一怔,向四周使了个眼色,几个汉子头一点,突然大喝一声一齐扑了上去。 能在这间厅里议会的,都是山寨里数五数六以内的好手,但他们都只看到眼前银光闪了一,接着手臂一麻,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手里的兵器已经落了地。 鲁达悄悄伸手握住身后一柄厚重的大关刀,身体略略前倾准备暗中蓄劲。他沉了脸,先前的悠闲之色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警惕的神情。 “这么重的礼,老子承受不起,你还是拿着它们滚山去,今日之事我便当做没有发生过。” 男子已经收回了剑,悠闲的微笑道,“想不到你也有不爱财的一天。” 鲁达瞪着他没有说话。 “还是说你要先验验真假?”男子微微一笑,右手一挥,身后的箱子就向前滑出,安稳地停在鲁达面前。 鲁达谨慎地望着他,身旁以经由兄弟禁不住诱惑,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拿起一块金砖,咬了一口,震惊地看着鲁达,“老大……是真的。” 鲁达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艰难地摇了摇头,“老子虽然爱财,但也知道有的财不好发,有的钱不易拿。只怕老子拿了这点钱,还没捂热,便陈尸在了此地。” 男子被拒绝后也不恼,表情仍然是淡淡的,细看之,他的眉梢带着几分阴狠的杀意,鲁达握着大关刀的手继续紧了紧。 “还不走?”鲁达站起了身,北方壮汉的体格高高地俯视着厅中那瘦弱的男子。 男子又是一阵咳嗽,身子落叶一样瑟瑟发抖,却还是在笑,“果然,利诱是不行了。看来对付你,还是得威逼。” 鲁达大刀一横,狂笑出声,“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小子不知道还在哪里喝奶,居然跟老子谈威逼,今天老子就教教你什么是……” 鲁达的话戛然而止。他僵硬地低头来,看着自己脖子上忽然间横了过来的长剑,以及一眨眼便欺身向前的少年,忙伸手止住了那些欲上前来救他的弟兄。 “答应,或是不答应?”男子的声音很轻柔,如果不是他架在鲁达颈上的刀,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只是在询问鲁达晚上要不要喝酒一样。 鲁达几乎快要哭了出来,“老……我还不知道是做什么事。” 男子见他已经妥协,就把剑收了回来,放回了腰间,“三天后,自会有人通知你。”说着,他顺手将那一箱黄金勾在了臂,不紧不慢地朝大厅外走去。 鲁达看着他大摇大摆的模样半晌,只觉得那些黄金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才猛然大喝道,“那位公子,黄……” 男子回过头来,眼神间的不耐渐渐变成了森然的杀意,鲁达缩了缩脖子,生硬地转了话题,“还不知道你的大名,还望赐教。” 男子转过了身,白色的衣衫在风里飘摇,整的人像是站在云上一般令人看不真切。 “在,凤持清。” 雪白的衣衫终于飘进了碧草蓝天中。夏日的晴空万里无云,只有一轮烈日火辣辣地挂在头顶,正午时分,最为炎热,就连一向吵闹的知了都停了来。 午后,一片难得的静谧。 北城往北数万里处,一条大河奔腾不息。 阳光,蓝天,白云,绿叶。江上远远飘来一叶扁舟,停靠在了满是芦苇的岸边,风吹过,压低了芦苇小小的身体。 船头,一男一女迎着河风,负手而立。女子肩头站了一团绿色的肉球,乍眼一看之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正是离开南城不久的林妙香一行。 林妙香侧头无可奈何地瞪了显得有些雀跃的肥肥一眼,她离开不久这只鹦鹉就跟了上来,之后便赖着不肯走了。 “要不,我们把它送回去吧。”林妙香伸手将肥肥不安分地抓着自己头发的爪子挪开,抬眼轻瞥一旁笑眯眯的孔丘。 孔丘望着前方即将到达的河岸,认真地答道,“庄主是自己想回去了吧。” 高高的云朵从头顶飘过,林妙香一时语塞,怔了片刻,将肥肥一把抓在了手里,低声威胁着奋力反抗的它,“船之后不许开口说话,知道吗?” “鹦鹉不说话还叫鹦鹉吗?”肥肥用自己的爪子在林妙香手上不甘地抛了一。 林妙香看也不看它耀武扬威的两只爪子,眼看船靠岸了,她轻飘飘地掠了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母鸡会说话,也太奇怪了。” 孔丘收起胸前的折扇,跟着跳船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庄主,午我们在镇上采购一些干粮,夜里便可连夜启程。最多半月,就能到达汴京了。” 码头上挤满了商贩,林妙香被挤在中间不由皱了皱眉,她手里的肥肥使劲把自己的身子挤了出来,到林妙香的肩上站着,探头探脑地打着四周的人来人往。 “我担心的是我们还未到达汴京,持清就已率兵南。已经这么久了,派出去的探子还没有查清楚北王朝究竟作何打算么?” 孔丘不知何时又将扇子挡在了胸前,他走到林妙香身边,压低了声音,“不是没有打探到消息,而是派出去的探子都没有回来。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恐怕他们都已经遭遇不测。” 林妙香没有说话,眉头皱得更深了。 若是这样一直不清楚北王朝接来的动作,她们就只有坐以待毙。最坏的结果可能是步步走入了他人的陷阱。 还没等她想出办法来,肥肥伸出爪子扯住了她的头发,趾高气扬地命令道,“蠢女人,我要吃糖葫芦。” 林妙香想着事情,还以为是孔丘在说话,也没多想,从怀里拿出铜板,弹了过去,“自己去买,这么大的人还爱吃糖葫芦。” “不是我要吃,是肥肥。”孔丘带着笑意的声音轻轻响起。他笑着看着林妙香把铜板扔出来的瞬间从她肩上跳了起来,小狗似的一口叼到嘴里,扑扇着翅膀到了一旁卖糖葫芦的小贩肩上。 林妙香听到孔丘的话回过头去时,正巧看见肥肥嘴里咬着铜板用头蹭着小贩的脸,似乎正要开口要糖葫芦。林妙香吓了一跳,要是这母鸡似的肥肥一说话,恐怕他们要引起不少人的注意,那时极有可能惹上**烦。 想着,林妙香就要去阻止肥肥。结果她刚走到卖糖葫芦的人面前,身后就奔过个人将她撞开。 肥肥得意洋洋地冲林妙香晃了晃嘴里的铜板,哪知道还没有将铜板拿给小贩,方才将林妙香撞开的那人就已经冲了过去,一把将它嘴里的铜板抓了过去。 “小偷。”肥肥愣住了,林妙香揉了揉眉角,冲它招了招手,示意它回自己身边来,“过来,我重新给你买。” 肥肥这才回过神来一般,它了起来,将小贩手中的糖葫芦叼到嘴里,嚼得只剩核,两腿一蹬,跳到林妙香的肩膀上,砸吧着嘴片刻,就把糖葫芦核吐出来,正巧打中那个小偷的手腕。 那人惨叫一声,铜板出,手上流了血。 肥肥跳去,一口啄在了那人的两条腿之间,怒道,“你大爷我的银子你也敢偷,活腻了,信不信大爷一口啄掉你的小宝贝,让你一辈子都不能再做男人!” 林妙香僵硬。 这真的是一只鹦鹉吗,还是世界上最冷漠最无情的那个人养的鹦鹉? 好在周围十分热闹,还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林妙香赶紧冲过去,一把拧了肥肥的翅膀,将它捏到了手里,“不是告诉你让你别说话么?” 肥肥在林妙香手里嗷嗷半晌也没能挣脱开来,不由两眼一瞪,轻蔑地横了她一眼,“蠢女人。” 林妙香气得牙痒痒,她捏着肥肥走过去,把铜板递给小贩,“给,方才这只鹦鹉吃的糖葫芦钱。” 小贩抖得跟筛子似的,他颤颤巍巍地看了那个还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小偷一眼,手抖了抖,把一整个插糖葫芦的靶子扔给了林妙香,逃命似地跑了。 林妙香叹了口气,将铜板放回了怀里。 这一闹之,街上看过来的人更多了,身旁的人皆是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林妙香低着头在人群中挤出了一条路。直到她听到一个人的说话声,终于愣住。 那声音是从上方传出来的,“天银庄庄主远道而来,真是幸会啊。” 闻言,林妙香猛地抬起脑袋,看着坐在对面茶楼上的人,喜得睁大眼,“姜恨水!” 只见横栏之上,一个十余岁模样的少年一身蓝色布衫,端了杯酒,懒懒地趴在横栏上面,探了个头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见林妙香抬头,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长长的头发从背后滑到了肩上,“本来听说你离开南城我还挺惦记你的安危,现在看来是白担心了。原来你是和这小子私奔了。” 听见他说私奔二字,林妙香嘴角一抽,拎着肥肥,不紧不慢地晃进茶楼,坐在姜恨水旁边的座位上面,孔丘紧随而上。rs 第二百五十二章 私奔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愚昧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五十三章 愚昧 “这是孔丘。”林妙香自顾自地倒了壶酒,对姜恨水解释到。 姜恨水斜了眼望过去,轻笑出声,“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难怪你要和他私奔。” “不是私奔。”林妙香眉梢一跳,一旁的孔丘摇着折扇,笑眯眯地附和着,“对,不是私奔,是勾搭。” 前半句听得林妙香眉头舒展,后半句却让她猛地瞪了过去。姜恨水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妙香一眼,像是在说果然如此。 林妙香只觉得自己额头青筋直冒,“你知不知道什么才是勾搭?” 孔丘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到,“当然,一男一女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在一起,便是勾搭。” “哦。”姜恨水拖长了声音,好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林妙香握着酒杯的手隐约可以看见白色的骨节,另一只手里的肥肥探了个头,盯着姜恨水上瞧了半晌,咯吱地叫了出来,“小水水,你怎么也来了,不会是被沈万水和江玉案撵出家门了吧。” 此言一出,林妙香心头咯噔一声。 但同时也生出了相同的疑问,自她被夜重抓回去之后便一直没有看见姜恨水,现在他突然出现在此地,也不知是为何事。 姜恨水转过身来,按着巴盯着林妙香怀里的肥肥半晌,挑了挑眉,“是又如何,莫非你们也是?” 肥肥拍了拍胸前的爪子,不耐烦地道,“才不是呢,本大爷可是光明正大地走出来的,夜重伤够了心早没精力管我了。” 姜恨水慢慢抬起头,视线从肥肥脑袋往上移,落在了林妙香的脸上,“它的话……什么意思?” 林妙香别过头看着楼,全不顾姜恨水渐渐失去笑意的目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真的是离开他了?”姜恨水的神色严肃起来。 林妙香耸肩,点点头,“不然呢?” 姜恨水一掌拍在了桌面上,“林妙香,你……” 这一掌声音太大,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林妙香轻轻抿住唇,冲他干笑一,“方才你不也说我是和孔丘私奔了么,你就当是吧。” “你就这么不在意他的感受,好,好,很好。”姜恨水手有些发抖,像是在激动。他死死地盯着林妙香看不出表情的侧脸,咬牙切齿地道,“在你心里,他所有的付出都比不上赵相夷留的回忆,是不是。” 林妙香看着窗外,喉咙给东西堵了似的,呼吸都急促起来,“等我把凤持清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回去。再说,这一次,是他让我离开的。” 姜恨水微微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失神般地喃喃自语,“但你也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他……你不能……” “什么?”听姜恨水的话有些别有所指,林妙香奇怪地追问到。 姜恨水抬起头来,看着林妙香,笑得有些寒冷,“你会后悔的。” 林妙香没有接口。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 肥肥咽了口唾沫,圆溜溜的脑袋直往前蹿,林妙香一不留神松开了它,它的身子骤然一松,一个不稳,直愣愣地朝桌上的茶杯栽了去。 脑袋卡在茶杯口,怎么也扯不出来。肉肉的屁股露在外面,焦急地摇晃着。 姜恨水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松,伸手将它扯了出来,抱在怀里,揉了揉它头上的羽毛。 肥肥转了转脖子,确定自己的头和身子没有分开后,松了口气。拍了拍翅膀,小嘴在姜恨水肩上啄了啄,“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至少现在看不见夜重哭。” “公子什么时候哭过了,小家伙又在胡说了。”姜恨水失笑出声。 被质疑地肥肥不满地用爪子蹬了蹬,“上一次这个蠢女人离开过后,公子一直抱着我不说话,后来便关在房间里雕奇怪的木簪,然后在木簪上面刻他的名字。” “我问他刻那么多簪子做什么,他就说有一个人曾经对一直长安木簪念念不忘,他想要刻一支她喜欢的木簪来代替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木簪,还有送她木簪的那个人。” “说完之后,他就对着刻完的木簪发呆,但每次没过多久,他就又把那些木簪毁了,毁了之后便沉默地坐着。虽然他没有流眼泪,但我知道,他在哭。” 林妙香听着,眉头一会儿展开,一会儿又皱起。 扯了扯嘴角,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个字来,“哦。” 茶楼人来人往,笑声吼声夹杂在一起,说着各自的故事。然而林妙香却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了。 她只是突然很想回去。 不再管凤持清究竟有没有误会自己,不再管他究竟会不会发动战争,她只想回去,看看夜重的脸。 可她的耳边仍旧回荡着夜重的话,他说,林妙香,你必须去。 他是夜重,也是南王朝的王。他有他不能推卸的责任,他要保护他的子民免受第三次战争的困扰。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便是找到凤持清,阻止他率兵南。 “小二,来两壶好酒。”孔丘轻咳一声,打破了这片在喧闹的茶馆显得格外突兀的沉默。 眼睛有点疼。 林妙香用力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漆黑的双眸中落阴影,“对对对,吃饱了好上路。早点去了才能早点回来嘛。“ “你这次找凤持清,恐怕不会很顺利。”姜恨水松开肥肥,任它跳到了桌上,“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关于凤持清的消息。按理来说,他既然要率兵南,就应该会有行动,但是无论是姜家还是公子,都没有探听到凤持清现在究竟在哪里,天星城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 林妙香呆滞片刻,强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许,凤持清突然想明白了,不与沈千山还有夕照联手了也说不定。” 姜恨水迟疑地摇摇头,“这个可能性太小。” “无所谓。”林妙香低着头,声音低了去。 姜恨水想了想,看了一眼一旁闭着眼似乎是在专心等酒上桌的孔丘,这才缓缓开口,“这段时间我出去打探了一消息,那个杀了你quan家的神秘人其实便是姜秋客。你见到的他,就是他的本来面目。” “果然。”林妙香毫不意外地点点头,“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易容成和姜无恋一模一样的面容。” 姜恨水的表情一时有些僵硬,他垂了睫毛,“我也不知道。” 林妙香注意到姜恨水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发抖,语气里似乎带有惧怕,还有刻骨的恨意。想到姜无恋口中回避的他们曾在海域待的那几年,林妙香略微沉吟,思忖这三人之间必是发生了一些不愿提及的故事。 但见姜无恋与姜恨水都是一副避之不谈的模样,便不再追问。只是笑了笑,“管他神秘人也好,姜秋客也罢,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将杀了他,为所有死去额人报仇雪恨。” 姜恨水顿了许久,“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离开江玉案这么久,你舍得?”林妙香笑眯了眼。 姜恨水鼻孔朝天,重重地出了一口气,“我乐意。” 酒菜很快就端上桌来。孔丘接过酒壶闻了闻,收起了折扇,“这竹叶青不错。庄主,公子最爱的便是竹叶青,不知道你喜欢么?” 林妙香刚拿起的竹筷在手中折成了两半截,上面的一半仍在手中握着,面的一半却了出去。 “孔丘,再提夜重这两个字,你就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孔丘将折扇放回了怀中,招呼着小二添了一双竹筷,还是笑眯眯的模样,“我提的是公子二字,不是夜重两个字。怎么,庄主你想公子了?” 姜恨水一听这话就探了个头,两眼睁得大大的瞧着林妙香。 一旁的肥肥学着他的模样,也伸了个头挤了过来。 看着三个人意味深长的视线,林妙香嘴角一阵抽搐,恨恨地扔掉手中的半截筷子,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来,“不想。” “哦。”三双眼睛同时收了回去。 林妙香长出一口气,拿过一旁的酒壶,往杯里倒了满满一杯清酒,正要饮尽,隔壁桌便传来一声问话。 一个略尖的声音问到,“李兄,你那住宅少说也值上万银两,现在几千两便要出手,不觉得吃了亏吗?” “不亏不亏,还赚大了。”被称为李兄的那人声音里带着笑意,乐呵呵地回答到。 “哦,小弟愚昧,不知李兄这赚在何处,还请李兄明示。” “这个嘛……”后者的声音明显犹豫起来,但还是神神秘秘地开口,“说来也简单,你可知南北帝国就要开战,若真是打起仗来,就是百万两的房最后都只是一抔废墟罢了,我抢在它变成废墟前卖了七千两,不是赚了吗?” 林妙香一杯酒举到唇边,听到这里突然顿了一。她原本并没有特别注意隔壁传来的对话,此时不由留上了心。 先前问话的那个尖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李兄,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我有亲戚在朝中做官,前些日子他偷偷告诉我,我们和南王朝之间的战争,恐怕根本不会发动。”rs 第二百五十三章 愚昧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警觉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五十四章 警觉 “为何?” “你啊,这次北王朝私拉拢了以为叫凤持清的奇人,他说他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夺南王朝的江山,你说若真不费一兵一卒,这还有战争么。” “那也要他说的是真的才行。”李兄冷笑一声,“不过南王朝恐怕真是走到尽头了,公子残暴荒唐,有他统治一个帝国,简直就是百姓的不幸。指不定我们北王朝的大军还没打过去,南王朝的老百姓就自己反了。” 林妙香的眉头越皱越紧。 隔壁桌还在说着夜重的不是,讲他如何无情如如何视人命为草芥,说了好一会儿,才饭饱喝足地站了起来,结账准备离开。 林妙香终究是没有按捺住,噌地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眉毛一挑,朝着那两人走去。 姜恨水和孔丘一怔,跟了上去。 方才说话的二人书生扮相,脚步虚浮,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 林妙香快步走到他们前面,然后猛然回头。那两个人原本正在讲话,完全没有料到前面有一个人突然窜了出来。 骤然之,想要止步闪开已经来不及了。为首的那人一个急蹿,扎扎实实撞上了林妙香故意突出在腰侧的剑柄上面。 坚硬的剑柄撞在那人柔软的腹部上面,只听得哎哟一声惨叫,被撞倒的那人立马蹲了去,吃进去的饭菜全部呕了出来。 吐在地上白花花的一片。 “你要做什么!”另一个人见此双眉一横,尖声怒斥到。林妙香冷笑一声,右手一翻,食指与中指之间便凭空多出了一根银针,迅疾地射向了前者的颈部穴位。 那人吃痛,盛气凌人的模样瞬间消失,捂着颈子,痛苦地在地上翻来覆去,刚好压在了先前那人的呕吐之物上面。 “次再让我听到你们说夜重的不是。就不只是这样了。”林妙香收回了手。 姜恨水挤了个头过来,冲林妙香挤眉弄眼地道,“真想不到,你这么维护他。” 这个时候正巧是中午用饭时间。客栈里面人来人往,眼看这边出了事喧闹起来,已经有不少人望了过来,好奇地在林妙香满头的白发上打量,有好事的人甚至放碗筷围了过来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楼的掌柜在店小二匆忙的提醒几步跑了上来,见到地上翻腾的二人,再望了望林妙香带着杀意的眼神,心知地上这二人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但开店的总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因此掌柜只得擦了擦冷汗,上前和解道。“几位客官,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出门在外即是朋友,多一份宽容。多一条退路。” 林妙香冷哼一声,正欲说话,一只大手突然在她肩上按了一按。 她回过头去,只见孔丘拿着折扇朝着那两人走去,一拂袖,本来还在地上打滚的二人便被他一手一个,拉了起来。 “啊!”两个人几乎同时惨叫了一声。脸色发白,冷汗顺着额头流了来。 “这是意外。”孔丘仍旧笑眯眯地说道,只是眼里闪过了几分凌厉的寒光,刀子一样地让那二人不禁一颤。“这是意外,二位说,对么?”孔丘的手上逐渐用力。被握住手腕的两人只觉得自己的手快要断掉一般,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有不停地点着头。 孔丘这才放开手来。 掌柜地松了一口气,挤出了一个笑容正要开口,先前撞到剑柄上的那人揉了揉手。跳起身来,一手颤巍巍地指着孔丘,一副开骂的架势。 孔丘懒懒地抬了眼,一手撑开折扇,不紧不慢地在身前摇了摇,狭长的凤眼眯了起来,“二位还有何指教?” 他说话的语气依旧温和,但那人却像被点了穴一样僵住了身子,他惊悚地看着孔丘,接连后退了几步,就像是在孔丘的眼里看见了前所未有的恐怖景象一样,整个人再也站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孔丘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对林妙香笑笑,“庄主,饭菜要冷了。” “嗯。”林妙香点点头,三人朝着饭桌走去。 突然,孔丘陡然停步回头。 一个陌生人和他正对了一眼,锐利的视线一扫而过,又若无其事的走了开去。 “怎么了?”林妙香察觉到不对劲,回头看了看驻足的孔丘,轻声询问道。 顺着孔丘的视线看去,客栈内挤满了人,还有好些人仍旧是望着自己满头的白发,随后低声说着什么。一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孔丘微微沉了眼帘,方才的惊鸿一瞥让他产生了极为怪异的感觉,虽然与人视线相对是极为正常的事,但刚才那人的注视让他心生警觉。 眨了眨眼,陌生人已经转身楼,淹没在了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再也不见人影,彷佛方才只是不经心的一瞥。 “到别的地方去吃饭吧。”孔丘回过头来,对上了姜恨水若有所思的视线,知他刚才肯定也注意到了那个陌生人,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眼神。 “不必了。”林妙香以为孔丘在担心刚才的两个人回来寻仇,耸了耸肩,笑道,“那两个人脚步虚浮,一看便是没有武功之人,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姜恨水一手将肥肥招了过来,望了孔丘一眼后严肃地道,“我们在这里已经引起了太多注意,再待去恐怕会有不便。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北王朝,万事要小心。” 说完,就率先往楼走去。 林妙香想了想,并没有察觉到不对,摸了摸鼻子便跟了上去。 临走之前,她不忘一手勾过了桌上的竹叶青,抱在了怀中,贪婪地深吸了一口。酒香四溢,不免又想起那人英俊的脸。 出了茶楼拐了数个弯,穿了一条长长的巷弄,直到逼近黄昏,孔丘才在一家看上去十分干净的客栈前面停了来。 “天色已晚,看来今晚只有姑且在这里住上一宿了。”姜恨水看了看天色,暮霭沉沉,日头斜斜地挂在远处的江面。 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有风吹过,江畔的芦苇摇着纤细的身子,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再远处是孤帆远影,在碧空翩翩而来。 林妙香点点头,有些疲倦地朝着客栈内走去。 “三位客官,请问要吃饭还是要住店?”刚一进店,小二便乐呵呵迎了上来,一脸热情地招待到。 “都要。”林妙香随手将已经喝完的酒壶一扔,趴在了饭桌上,“把你们店里能吃的都端上来。” “好叻。”店小二幺喝一声,冲店里面吼了一声,“三间上房,一桌上好的酒菜。”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 林妙香几乎一整天未曾进食,早就饥肠辘辘,一见饭菜送上来,掩不住欣喜,拿起筷子就要挟菜,孔丘却突然按住她的手。 “又怎么了?”林妙香愣了一,肚子很配合地咕噜一声,听得她一阵脸红。 好在孔丘和姜恨水似乎都没有注意到。 “先等等。”孔丘淡淡地说道,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根银针,放入菜肴里。 银针没有变色。 孔丘将银针取出,又放入饭以及汤里。 “今天你怎么疑神疑鬼的。”林妙香捂着饿得有些发疼的胃,皱了皱眉。话音刚落,却猛然见到沾了茶水的银针已经变了色。 “是迷烟。”孔丘不动声色地收回了银针,一向挂着笑意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林妙香俯了头,假装若无其事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我们被跟踪了?” 孔丘没有回答。他想起先前在客栈察觉到的那种不经意的视线,总觉得有些不安。姜恨水看着早已熟睡过去的肥肥,压低了声音,“看来在刚才的客栈里面,我们暴露了身份。” “会不会是刚才那两个人,蓄意报复我们。”林妙香沉吟片刻,犹豫地猜测到。 “吃饭吧,不管怎样,饭总要吃饱。既然这茶里只是**而非毒药,说明他们并没有准备立马动手。”孔丘说着,暗自打量着四周。 林妙香心里的警惕没有丝毫放松。 其实孔丘还有一点没有说,他们之所以选择使用**,可能还是因为熟悉林妙香的缘故,知道她擅长使毒,若直接在茶里毒的话,她几乎第一时间便会知道。 闷闷地扒了几口饭,林妙香突然抬头,“夜重说得对,离开他,我什么都不是。” 孔丘夹菜的手停顿了一。 “这一路若不是你一直照顾着我,恐怕我早就死了不十回了。以前总是认为自己很了不起,出来之后才发现,了不起的人是夜重,不是我。我开始怀疑,我这次去找凤持清,究竟是去解决问题,还是将事情弄得更加麻烦。” “吃饭吧,庄主。冷了不好吃。”孔丘夹了一筷子菜到了林妙香碗里。姜恨水诧异地一抬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孔丘的脸有些惊疑不定。 吃过饭,三人各自回房。 孔丘对林妙香交代几句后便离开了她的房间。林妙香洗了澡,躺回了床上,手里紧紧握着无情,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夜黑风高,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谁知过了大半夜,房内仍然毫无动静。莫说敌人,就连虫子都没见到一只。 林妙香毕竟身子大不如前,守到半夜,已经哈欠连连。 第二百五十四章 警觉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花灯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五十五章 花灯 一阵风过,吹熄了内的烛火。兀自里陷入了一片昏暗,外虫鸣唧唧,一浪盖过一浪,着实令人昏昏欲睡。 林妙香连连眨了好几次眼睛,努力想打起精神来,但头还是不自觉地埋了去。 三更梆子敲响,几丝极细微的气息出现在子四周。 迷迷糊糊中,林妙香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睁开眼睛,隔着月光看见了孔丘的脸,先是一惊,还未惊呼出声,孔丘已经一手按在她的唇上,阻止她惊呼出声。 外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林妙香警觉地握住了一旁的无情。孔丘见她反应过来,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对林妙香点点头,两人收敛了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房间的大门。 房外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最前面的那人掏出匕首来,划开了门扣,轻轻推门进来。后面紧跟了两人。 林妙香躺在床上,像是已经昏睡过去。 “不要伤了她,上面吩咐过要抓活人。”为首的那人挥了挥手,对跟随而来的两人命令到。 “是,老大。”二人应声后快步拿出麻绳,朝着林妙香走去。床上的人动也未动,呼吸绵长,似乎他们了茶中的**起了作用。 两人对视一笑,办好这件事情,便是有数不尽的金山银山等着自己挥霍。正要动手,原本躺在床上的林妙香却忽然翻身跃起,一掌击毙了一个。 为首的那人见情况有变,顾不得两个手情况如何,转身就逃。然而刚一转身,膝盖便是一阵剧痛,左腿不由自主地就跪了来。 一柄折扇竟然硬生生地从他左膝盖处穿了过去,稳稳地钉在了地板的青砖上面。 杀手一脸恐惧地望着自己膝盖上汩汩冒出鲜血的大洞,竟然动弹不得。 “是谁派你们来的?”孔丘走了过去,捡回了自己的折扇,望着上面的鲜血,眼睛眯了起来。 杀手冷哼一声,咬紧了牙关。 孔丘笑笑,“倒是有几分骨气。” 话音一落,手中的折扇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了出去,正正击中了杀手的右膝盖,只听得咔嚓一声后,杀手噗通一倒了去。 孔丘左手一伸,那折扇又回了自己手里。林妙香诧异地看了看他,总觉得这种手法自己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间反而想不起来。 窗外的月光染上了血色。 孔丘走上前去,他的笑容很和煦,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你说我要是把你的骨头一根根地全部打碎,你的骨气,还能剩多少。“ 杀手脸上的冷意在剧痛之终于崩溃,只剩了近乎疯狂的恐惧。 他瑟缩着身子,艰难地开口,“我说,我说,是……是凤持清……” “什么?”林妙香明显愣了一,身形一闪,就立在了杀手面前。 杀手脸上的表情已经几近扭曲,左右两膝盖上不停冒出鲜血,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随着这些鲜血而流逝。 “凤持清,是凤持清派我们来的。”他的声音早已僵硬地如同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林妙香微恼,“胡说!” 杀手呜咽了一声,突然用力一咽,将嘴里的什么东西吞进了肚子里面。林妙香与孔丘两人都是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时,先前还痛苦呜咽的杀手早已是两眼一翻,口吐白沫,断过了气。 “好烈性的毒药。”孔丘眼中多了几分慎重,他拉着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林妙香,连连后退。如此剧烈的毒药,哪怕只是闻了其中的味道,也是会让人受到影响。 不一会儿,便看见那尸体急剧地腐烂去,冒着黄色的气泡,不多时,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便成了一滩污水。 林妙香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姜恨水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打量了一内的境况,咧开了嘴,“看来我们的情况差不多。” 孔丘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落在了从最开始便被林妙香击毙的两人身上,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多突然,那两人根本来不及同他们的头领一样,服毒药,因此尸体还趴在床沿那里。 “这人死到临头居然还想嫁祸给凤持清。”林妙香冷哼一声,瞥眼却见孔丘站在一旁,目光缓缓的在床沿的两具尸身上逡巡,面色显得有些凝重。 林妙香心里惊疑,正待询问,却见孔丘蹲身去,撩开其中一具尸体耳侧的长发,半眯着眼在寻找什么。 蓦然,孔丘的脸色微微一变,眼里闪过一抹阴沉,好似夏日里即将骤雨来临的天空。 林妙香从未见过孔丘如此阴沉的脸色,几乎同时,她和姜恨水便蹲身去,凑到尸体面前,学着孔丘方才的样子,拨开了尸体耳侧的长发,定眼一看,脸色皆是一变。 只见这尸体的耳后盘踞着一只巨大的蜘蛛,仿佛是察觉到林妙香的注视,它伸着自己狰狞的前脚,冲林妙香扑了过来。 “小心。”姜恨水眼疾手快地将林妙香拉开,同时孔丘的折扇也了过去,一把将那蜘蛛钉死在了地板上面。 “这是惑毒蛛。”孔丘的表情已经变得平静,“他们是被人控制了心智才来暗杀我们的。” 林妙香皱了皱眉,“桃夭在天银庄的时候也曾经被这种蜘蛛所控制,据说这是海域特有的毒蜘蛛。这么说来,这件事情和凤持清其实没有丝毫关系,那人果然是想嫁祸给他。” 孔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余光之处,看见了姜恨水有些惨白的脸,心里越发觉得奇怪了。 “林妙香。”姜恨水怔怔地望了那死去的蛊毒蛛许久,声音有些艰涩,“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中了诱情,其实……” “谁!”姜恨水话音未落,便听得孔丘一声冷斥。 “咚。”一声低沉的鼓响自外传来。 林妙香意识地往孔丘身边靠了靠,出来的这些日子她已经知道,这个孔丘无论是江湖经验还是武功,都远非常人。 所以遇到危险,她习惯性地往他的身边站去。 “咚。”又一声鼓响自另一方向传来。 “咚。” “咚。” “咚。” “咚。” …… 越来越多的鼓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包围了这间房。 低沉的鼓声时而轻缓,时而急骤,林妙香只觉得自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快要不受控制地钻了出来。大风呼呼地从房门倒灌进来。 半人高的荒草经风摇曳,在秋月残斜的惨白光芒里轻轻颤动。 几只寒鸦被突来的鼓声惊起,到另一头的树枝上戒备的看着闯进来的陌生人。 月光,一个身穿月白衣衫的瘦削身影在远处的树梢上悄然而立。背着月光,看不清楚他的脸。 只能看见他的一双眼睛在月光闪着森然的寒光。宽衣大袖遮住了他的身子,看不清胖瘦,也不知是男是女。 林妙香的脸却一瞬间惨白一片。 “是他。”她惊惧地后退了数步。 记忆如潮水般地向她涌来。偌大的将军府,尸横遍地。断肢残躯,遍布府中。本来碧水深深的池塘,也生生被鲜血染红。几具尸体漂浮在上头,宛如小船一般。 一路上的尸体数不胜数,密密麻麻地几乎覆盖了本来的道路。她恍恍惚惚地踩了上去,只听得咯吱作响。 正厅里,尸体倒不多,正中的大椅上坐了一具威武的尸体,他的手旁还搁着半盏茶水,袅袅热气正徐徐从中冒出,缓缓上升,迷糊了那具尸体已经被砍头颅的颈部。 一个白衣男子坐在厅上。白衫上沾满血迹,但神情却安闲自在,脸上带着个淡淡的笑意,手中端着一个酒杯。凝神一看,那杯中却并非美酒,而是一泓诡异的鲜红之色。 见自己到来,他对自己举了举杯,嘴角血迹未干,缓声说道,“这林将军的血,果然是比他人美味。” 座上的男子容颜如玉,真仿佛是夜色中走出的谪降仙人。只是他的唇间,却是自己父亲的的鲜血。 林妙香红了眼,再一抬头,树梢上的男子依旧是白衣飘飘,眉目如画。 三人隔着数百步的距离相互对峙。白衣人没有持任何武器,只是那么平静地站着,但稍有眼里的人都知道,这才是高手,真正的高手。 “是姜秋客。”林妙香和姜恨水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两人相视一眼,眼眸深处,皆是他人无法看破的滔天恨意。 孔丘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却还是冷静地注视着姜秋客的一举一动。 风滑过树叶的边缘,姜秋客乌黑的长发盖住了他那双格外明亮的双眼。只见他微微抬手,房周围的鼓声节奏变得怪异起来。 林妙香只觉得头昏脑胀,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 她费力地撑着眼帘,想要告诉姜恨水和孔丘这鼓声有异,让他们赶紧离开。但身子却越发乏力,发不出丝毫声音。 迷迷糊糊间,眼前血红一片。 她像是听见了姜恨水的惊呼,还有孔丘冷静到极点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见了夜重。然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梦里仍旧是一片血红。 她忘记了这是哪里见到的场景,隐约比昔日的战场更为可怕,断肢残臂,血流成河。 皎洁的月色被鲜血染红,看上去格外的妖魅与恐怖。 林妙香醒来的时候,房中一片漆黑,没有点灯,微光的窗前映着涛涛江水之声,星疏夜长,想来已经又是一夜。 内空无一人,头疼得厉害。 林妙香走床去,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是夜,一片漆黑,唯有远处的江山在几点枯星照耀,泛着粼粼波光。 树上,挂着一串串的花灯,红艳艳的,像极了梦中的鲜血。 夜色宁静,连风声都没有丝毫。林妙香能听见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安静得穿破了这夜色。浓雾弥漫,将红色的灯光弥漫开来,看上去格外温暖。 树立了一人,靠着树干,手里拿着一本书,像是在聚神观看。 黑衣,黑发。 只有一双手晶莹剔透,比白雪还要白上几分。 林妙香走了过去,呼吸轻得快要消失。数日不见,那个人看上去还是那么英俊,那么出彩。 察觉到了林妙香的到来,树之人慢慢回过头来。 一串花灯正巧悬在他的脸侧。两者之间靠得太近,以至于他轮廓鲜明的脸庞都被笼罩在了一旁浓艳的红光之中,弥散开来。 夜重。 林妙香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来。rs 第二百五十五章 花灯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是你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是你 这张脸,对林妙香而言,早已不再陌生。 她熟悉他的每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抿着唇,嘴角微微弯起,眉梢上扬,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 原本冷漠的脸庞在这一笑之犹如寒冰初破,桃花临水般,美不胜收。 然而此刻花灯旁的夜重,一丝一毫的笑意都没有。 他眼睛里的表情很复杂,复杂得让林妙香看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只是那样凝视着林妙香,目光悠远而深长。 半晌,在林妙香惊疑不定的注视,夜重缓缓开口,“别过来。” 林妙香愣住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与夜重重逢的画面,这些日子在梦里她无数次地梦见自己回了南城,而他等候在院子里,看见自己的时候,眼里含笑,却又竭力隐藏起来。 又或者是在被人追杀到无路可走的狼狈时刻,如画中人般缓缓行来,半眯着眼,讥讽自己离开他之后的狼狈,但仍旧会伸出手来,为自己掸落肩头处这一路颠沛的尘埃,然后站在自己面前,一如往常一般地遮风,挡雨。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再遇见夜重的时候,他会站在离自己那么远的地方,没有丝毫笑意,甚至带了一点严肃地对自己说,别过来。 影影绰绰间,院子里的树影在微微摇动。寒意阵阵,林妙香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风沙迷了眼,林妙香觉得自己双眼有些酸痛,不由伸手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睁开眼时,树上的花灯随风飘摇,树,早已没了夜重的身影。 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再真实不过的梦境。 只是在梦里的疼痛仍旧如此清晰。 风中传来九月的桂花香,细细闻之,还会发现在这浓郁的香气背后,还夹杂了几丝血腥之味。 林妙香很快警觉起来。姜恨水和孔丘也不知去了哪里,昨晚自己昏迷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便也无从得知。这夜静得诡异,林妙香摸到了腰间的无情,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只要这把无情还在身边,她就觉得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自己害怕的。 因为只要这把剑还在,这把剑的主人,就还在自己身边。 空气里面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林妙香心里的不安也越发加重。脑袋昏沉沉的,就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忘记了一般。 不能再坐以待毙去。 林妙香抽出了长剑,准备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没转身,却突然听到一阵嘎吱吱的声音,像是院子的大门被推开了。 林妙香警觉地回头,长剑横在胸前,只见门慢慢打开,一片黑暗里突然跳出来了一片红,再远处,江面早已染得血红一片,像是哪里着了火。 整片天地间,像是浸泡在了一个巨大的血池里面。 林妙香眯起了眼,定神一看,门口站着的人竟然是孔丘。 他一身红色,是那种烈焰熊熊燃烧起来的红,红得把他的脸也映衬成了一种近乎妖冶的颜色。 风吹动他的衣袍,像着火的蝴蝶在翩翩舞。在身后铺天盖地的红光之中,他美得无与伦比。 “孔丘?”林妙香一时间不敢确认眼前这个有些鬼魅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平日里认识的那个白衣的人,她走了过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孔丘没有立即回答。 他深深地看着林妙香,眼里的情绪如同隔了一层浓雾,朦朦胧胧地让人看不清。 林妙香心里的不安潮水一般地涌动着。走得近了,才闻到孔丘的身上满是鲜血的味道。浓烈得令人作呕。林妙香强忍住胃里的不适,咬牙走到了孔丘面前,借着火光,她的视线落在了孔丘的衣服上。 顿时,脸色一变。 原来孔丘的衣服仍旧是昨日那件白衣,只是上面沾满了鲜血,远远一看,她才会以为他穿的是红色衣衫。 “你……杀了人。”林妙香踉跄几步,近在咫尺的血腥味浓得差点让她吐了出来。 孔丘点点头。 脸上柔软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伸出手来,搭在了摇摇欲坠的林妙香肩上,“庄主,你怎么了?” “不要碰我!”林妙香猛地挥开了孔丘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越来越害怕这种血腥味。前些年死在她手里的人总是出现在她的梦里,折磨着她。 以至于她现在看见死人,或者是杀人者,都会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孔丘怔怔地收回手来。他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像是明白了林妙香的厌恶从何而来,意识地扯过衣服摆,想要擦拭干净。 但刚一拿起衣角,才发现自己的衣衫上早已沾满了鲜血。 苦笑一声,孔丘颓然地将手背在了身后。 “我们趁夜离开这里,姜秋客的追兵就快到了。”孔丘脸上的笑容不知道去了哪里,火光照耀,他看上去多了一层淡淡的疲惫。 这种疲惫让林妙香有种熟悉的感觉。 “姜恨水和肥肥呢?”林妙香没有动,她干呕了几声,看见孔丘脸上的神情,心里有些歉意,“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只是看见血,我很不舒服。” 孔丘眼神闪烁了几,“姜恨水被姜秋客带走了,肥肥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们再不离开这里,就会葬身在这火海中了。” 孔丘简明扼要地说明了现在的情况,林妙香点点头。 头还是很昏沉,她勉强地迈开了脚步,跟在孔丘的身后,朝着来时的码头走去。 出了院子才发现这座原本还算繁华的小镇,此刻早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熊熊的大火夹杂着袅袅青烟,几乎要把夜色染红。 林妙香没有去问镇子里面的人如何了。 从她看见满身是血的孔丘时,答案就已经出现在她的心里。她没有什么不愿意承认的。 码头上,早有一条小船停泊在江边。林妙香看见自己的包裹也已经放在了床头,不免心里暗暗惊叹孔丘的心细手快。 林妙香在船头坐定后,孔丘便撑了船。 小小扁舟悄然消失在了辽阔的江面上,身后,是一片火光冲天的惨景。 林妙香开始整理自己的包裹,里面的东西都还在,只是赛华佗给自己的那本书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皱了皱眉,孔丘在船头撑着竹篙,面目模糊。 “孔丘,你把我包裹拿上了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本蓝色外壳的医书。” 昏暗的夜色中,孔丘的肩膀抖了抖,小船斜斜地偏向一方,林妙香惊呼一声,赶紧抓紧了船舷。好在只是摇晃了一,船又平稳了来。 孔丘的声音还是淡淡的,“看见了。” “在哪儿?” “掉在了地上。” “哪儿的地上?” “你房间。” 林妙香想起赛华佗将那本医书交到自己手上严肃的神情,还有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回头看了看火势越来越大的来路,咬了咬牙,“把船划回去,我要去找它。” 孔丘挑了挑眉,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笑意,“不必了。早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它就被一旁打翻的烛火烧毁了。” 林妙香一怔。 心里总觉得有些异样。方才刚出房间时看见夜重的场景又出现在自己脑海。她记得那个时候夜重正好捧着一本书在看。 隔得有些远,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但不知为何,现在林妙香总觉得那个时候的他一定是在看那本赛华佗给自己的医书。 可孔丘一口咬定那本书被火烧毁了,他究竟想隐瞒些什么。 林妙香暗中打量着孔丘划船的背影,他的衣服仍旧是鲜血淋淋,根本没来得及换。划船的手格外修长,即使在夜色中,也莹润如玉。 林妙香摹地睁大了双眼。 脑海中几个零星的片段迅速划过,她脸上的表情由惊到喜,再慢慢变得懊恼,最后定格成了破具深意的笑。 “孔丘。”林妙香不紧不慢地开口。 “庄主有什么吩咐。”孔丘举起竹篙,再插到了水面,然后用力一撑,船便划了出去。 “方才在院子里,你有没有看见夜重?”林妙香从自己包裹中取了一件外袍出来,披在了身上。夜里的河风有些浸骨。 孔丘回过头来,眯缝了眼睛,用一双狭长的凤眼细细地打量他。那眼睛里闪著的微微的光,像将熄的灯,像是看破了林妙香所想,一瞬间让林妙香有种想逃的感觉。 “没有。”半晌,孔丘漫声答道,又转过了头去。 “哦。”林妙香眼里滑过几分不怀好意的笑,“既然这样,趁他不在,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庄主请说。”孔丘握着竹篙的手看起来漂亮不已,倒像是书生之手。 林妙香抿了抿唇,眼睛眯了起来,“等找到凤持清,你便回去吧。” 孔丘的背影有些颤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林妙香顿了顿,刻意放缓了音调,淡淡的声音在夜色中也慢慢粘稠起来,“我不会回去了,我要和凤持清在一起……” 话未说完,孔丘便是一手扔掉了竹篙,身形一闪,立在了林妙香面前。不等她开口,已是一掌甩在了她脸上。 这一巴掌把林妙香直打到到了船角。 “孔丘,你反了不成。”林妙香捂着脸,艰难地站起身来。 孔丘毫不理会林妙香眼里的怒火,大踏步地走到她身前,揪住她的衣领便把他掼到了船板上。 “反了的人是你。” 孔丘冷哼一声,一把扯住一直往后缩的林妙香的头发,把她硬拉到了自己面前,逼视著着她,咬牙切齿地道,“你竟然想要背叛公子,和凤持清在一起。” 忽然,他笑了笑,笑得有点特别,“原来你从头到尾,想要的人只有一个。说什么不愿意离开,都只是欲擒故纵的把戏。从一开始,你就打定了主意要和凤持清在一起,对不对?” 林妙香头发被他用力拉扯着,却没有求饶,甚至没有反抗,她只是看着孔丘的眼,努力从他眼里找到自己所熟悉的眼神,“如果我说对又如何?” 孔丘把她一摔,林妙香的腰直撞在船舷上,痛得她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我会杀了你。”孔丘的手放在了林妙香的脖子上,一字一顿地说道,“杀了你,我可能会更开心。” 他的手如此冰冷,林妙香却笑了出来,她颤颤地伸出自己的手,抚在了孔丘尖瘦的巴上,扬起了一抹怪异的笑容,似安心,又似不满。 她张了张嘴,孔丘的表情便僵在了脸上。 她说,“夜重,真的是你。”rs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是你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很疼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五十七章 很疼 林妙香的手用力一扯,一张巴掌大的人皮面具便握在了手里,露出了夜重英俊的脸。 “逃跑计划失败,看来我和凤持清,当真不可能了。“林妙香叹了口气,可眼里的笑意怎么也抹不去。夜重望着她,半晌回过神来。 他掐在林妙香脖子上的手往上一举,握住了她娇笑的巴,用力往自己身前一带,火热的唇便压了去。 没有任何技巧地疯狂啃噬,像是饥饿已久的野兽,恨不得把猎物连同骨头一起吞到肚子里面去。 林妙香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有推开他,嘴唇痛得无法言语。 夜重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这才放开了她。 林妙香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气,双唇火辣辣地作疼,也不知是不是被咬破了皮,她瞪着夜重,一把推开了他,“你耍我。明明在我身边,还装作其他人的样子,夜重,你到底想怎样。” “跟在你身边。”夜重被一把推开,无辜地站起了身,想要将林妙香牵起来。可一想到她说不喜欢血的味道,他又尴尬地准备缩回手。 林妙香一把握住了他。 借着他的手臂站起身来,“是看我有多狼狈吗!” 想起夜重扮成孔丘时候说的那些话,他总是在问自己是不是想回去了时自己涨红的脸,林妙香瞪了夜重一眼仍不解恨, 站起身后又踢了夜重一脚,然后坐到船边把头固执地朝向船外面,不肯理会夜重。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夜重走过去,盘膝坐在林妙香的身前,低着头瞧着她,轻声说道,“你一个人出门,我如何能够放心。看着你在路上犹豫着要回南城,我很想告诉你,我就是夜重,我在你身边。可是,我每次想要开口,却又害怕了。” “你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夜重深邃的眼睛,静静盯着林妙香,“也许是害怕,你宁愿在你身边的人是素不相识的孔丘,也不愿意是不懂得照顾你的夜重。” 林妙香心头骤暖,喉咙一窒,所有的委屈都消失在了夜重平静的话语中。 映像中,夜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对她讲这么多的话。他总是皱着眉,满是无奈地望着自己,这尚且是第一次,他看着自己,讲他那些忐忑的心绪。 天边渐渐翻了白肚。 林妙香吸了吸鼻子,将头靠了过去,“是你让我走的。” “是。”夜重像是叹了一口气,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肩膀有一刹那的僵硬,“但我后悔了,所以我来了。” “林妙香,对我而言,南幽帝国的子民将饱受什么战乱之苦我不想管,这皇位会不会被夺走我也不愿理会,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和凤持清在一起。” “为何?” “你是我的。”夜重笑了笑,右手沿着林妙香的衣襟穿了进去,在她细致的锁骨上面缓缓抚摸,林妙香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指尖面,自己锁骨上被他刻上的纹身被激起了阵阵的战栗。 她猛地惊醒过来。 方才暖和起来的心一子冷却过去。她倒是忘记了,夜重向来是自私的人,他不愿放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不愿属于他的东西被他人染指。 这个人,可以是林妙香,也可以是别人。 想到这里,林妙香犹如在寒潭里泡过一样,浑身发冷,抓住了夜重在自己锁骨处游移的大手,沉了脸,“我从来都不属于你。” 夜重一怔,笑容变得阴森起来,“你认为,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你?” “不,你有太多的手段得到我。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你夜重得不到的东西。可惜,唯有一样。” “是什么?” “我的心。”林妙香冷冷地笑了,“你得不到它,因为它跟着那个人,走了。” 夜重深深地看着她,收回了自己的右手,缓缓开口,“你错了。” “哦?”林妙香拖长了语调。鼻子有些酸,但她还是固执地僵硬了面容。原来眼前的这个人,他的疲惫,他的纵容,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想要得到她的心。 可惜,他不爱她。 这一场争夺,于他而言,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更加顺从于他。得到了一个人的心,便是得到了她的全部。 “很简单。”夜重眯起了眼,看着自己格外修长的五指,漫声说道,“我只要把你的心从你胸膛里面挖出来,血淋漓地握在手中,不管你如何哀嚎,也绝不放手。这样,算不算是得到了你的心。” 林妙香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寒噤。 江面的深黑色逐渐淡去,水面晶莹透彻,几乎能看见江底柔软的水草。 林妙香看着夜重没有丝毫笑意的脸,终于,她苦笑道,“夜重,我终究是低估了你。如果可以,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夜重转过了身,望着远处露出半个头的朝阳,背对她淡淡说道,“我也不希望,不过,我有预感,我们之间最后的结局,比之好不到哪里去。” “我想不出更坏的结果了。” “你又错了。”夜重转了过来,拍了拍林妙香腰侧的长剑,“比如,像我梦里所见到的,你用这柄无情,从我胸膛,用力地贯穿过去。” 林妙香猛地弹了起来,失声怒斥,“不许胡说!” 夜重笑着看着她的失态,眼里的光比远处淡红色的朝霞更加柔软。 晨光照耀在他白玉无瑕的脸上,林妙香隐约发觉了一些不对劲,夜重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重,隔了这么久,如果真是衣服上沾上的血的残味,按理来说,那气味该是越来越淡才对。 而如今这样,他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只有一个可能。 林妙香眼睛一黯,“你受伤了。” 不是询问,而是无比肯定的语气。 夜重一愣,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他偏过了头,“和姜秋客交手时肋受了一点小伤,不碍事。” 话音刚落,他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林妙香嗤地一声撕开。 伤口落到林妙香的眼中,她倒吸一口凉气。先前对夜重的气恼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见他左肋上面包裹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纱布,原本的白色早已经被伤口渗出的血水染湿,显然纱布面的伤口伤得不轻。 林妙香皱了皱眉,显然是对夜重这么重的伤表示不解。 他与姜秋客武功平分秋色,无论如何,也不该受这么严重的伤。心里的疑惑一闪而过。 夜重匆忙地将撕破的衣衫挡在自己的伤口面前,“都说了只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嗯。”林妙香心不在焉地答道,她伸出手来,隔着夜重的遮挡在伤口上面的衣衫,忽然用力按了过去,夜重吃痛,好看的眉皱了起来。 “你做什么?”他一把拍掉了林妙香那只不规矩的手,瞪着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 林妙香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小伤口而已,按一也没什么大碍吧。” 夜重瞪着她,急促地喘着粗气,竭力缓解着被林妙香用力按了伤口之后的疼痛。怎么会没有大碍,本来就严重的伤势在林妙香的折腾又裂开了,即使没有撕开纱布去检查,但夜重也知道,自己的伤口恐怕又开始往外渗血。 林妙香冷笑一声,看着夜重强作镇定的神情,用力地将他固执按在伤口上的手挪开。 被疼痛困扰的夜重早已是无瑕去顾及林妙香的动作,只能任由她将自己的衣衫撩起,将纱布一圈圈地解开,露出了皮肉外绽的伤处。 没了纱布的阻隔,他肋的伤口看起来更加狰狞。 林妙香从包裹里取了随身携带的纱布过来,咬紧了唇,眼神有些闪烁。 夜重猛一抬头,看见林妙香犹豫的神情。她拿着纱布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明明是看惯了鲜血,看惯了比这还要严重的伤,但是看见夜重肋那手掌长的刀口,林妙香还是忍不住去想,他究竟是承受着怎样的疼痛。 想得多了,甚至会觉得自己的右肋也在生生作疼。 “林妙香,你转过身去,不要看。我自己来。”夜重声音有些虚弱,但还是有着君临天般不怒而威的气势。 林妙香不作声,揉揉眼睛,站着不肯走,唇早已被咬破,渗出了鲜红的血丝。她没有松口,仿佛嘴唇上面的疼痛会让肋那奇怪的痛苦减少一点。 夜重盯着林妙香看了半天,叹了一声,“算了,你过来吧。” 说完,对林妙香一伸手。 林妙香莫名地放心来。她低着头,不再看夜重的脸,只是死死地望着他的伤口,努力将他看作是其他人。 “你一定觉得我很胆小。” “怎么会,你要是胆小,那还有多少胆大的。”夜重轻松的语调让人根本无法想象他身受重伤,而且正在难以忍受的疼痛中包扎,“我只觉得你真的不是一个好大夫。” 林妙香忍不住笑出来,“天第一的大夫是赛华佗。” “嗯……”夜重闷哼一声,拍拍林妙香的手,“赛华佗是不是天第一我不知道,但至少,他不会在给伤员包扎的时候还笑得乱动。” 林妙香笑容立即消失,脸色再度苍白,“很疼么?” “疼得不得了,”夜重唇边忽然挂上一丝微笑,轻声道,“可是看见你,我又觉得,这一切没有什么。再多的疼痛,再重的伤口,都会过去。” 林妙香嗤笑出声,“怎么和大玉一个腔调了。”rs 第二百五十七章 很疼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随你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五十八章 随你 “我只是想你。”夜重幽幽的磁性嗓音,让林妙香心跳蓦然停止。 明知道他说出的话,脸上的表情,狂热的亲吻,紧到令人窒息的拥抱只是一场戏,可为什么,她还是想要再听一听,再看一看。 日出东方。 江面几片白云悠悠飘过,水面之,浅绿色的青荇柔柔地摇着纤细的腰肢,偶尔有南迁的大雁成群结队地掠过,在江面激起点点波澜。 林妙香不再说话,沉默地将夜重的伤口重新包扎好。 她知道,她只是太寂寞了。 眼前的这个人懂她所有的苦痛,也见过她全部的狼狈,所以明知道他想要的不过是将自己的心放在手中把玩,她还是陷了进去。 “闭上眼睛。”夜重低沉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林妙香收拾换来的纱布的手愣愣地一顿,不明所以地问道,“什么?” 夜重伸手将自己的包裹取了过来,从里面拿出了一件外套,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妙香,缓缓开口,“闭上眼睛,还是说,你其实一直在觊觎我的身子。” 林妙香的脸腾地一红了起来。 她怪异地看着夜重,怎么也无法想象方才那近乎**一样的话语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好半晌,她才咽了咽口水,折身到船舱的另一边去回避夜重。 身后,夜重稍显严肃的声音幽幽传来,“我看见你在吞口水了,原来,你是真的觊觎我的身子。” 林妙香脚一个趔趄,差点栽船去。 不知为什么,她的眼前忽然闪现出以前在沧澜阁她为夜重沐浴时他健硕的身子,修长的脖颈,再往,是肌理分明的胸部,然后…… 林妙香的脸越来越红,她使劲地摇了摇头,发现那些从未注意过的画面反而越发清晰地在自己脑海中不断闪现。 她懊恼地大叫了一声,扑到船边,探了个身子,用手捧了水,大把大把地往脸上泼去,试图让自己那些不算正常的思绪平复来。 听见她的叫声,夜重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眼角眉梢的笑意越来越浓。 冰冷的江水淋在脸上,林妙香清醒不少。小船另一头,隐隐传来换衣服是窸窸窣窣的声响。林妙香僵硬了脖子不敢回头,只得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船板。 忽然,她瞅见船的角落搁着一本蓝色外壳的书,她眯起了眼,悄悄靠了过去,将那本书捡了起来。果不其然,正是赛华佗送给自己那本。 但是为什么夜重要告诉自己,这本书已经被火烧了呢。他在隐瞒什么? 林妙香好奇地翻开了那本连名字都没有的书,似乎已经放了好些年代,书的页面都有些破损,上面的字迹因为墨渍晕染开来的关系,显得有些模糊。 林妙香随手翻了几页,见上面无非是讲一些奇怪的毒药如何配置,心里的兴趣顿时减少。 可能让夜重欺骗自己,这本书肯定不像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夜重换衣服的声音还在继续,林妙香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仔细翻着手中的医书。 蓦然,她眼前一亮。 只见书的最后一页只剩了一条细细的残缺,写有内容的那部分被人刻意地撕毁了。林妙香皱着眉头,猜想整本书中,与自己有关的内容肯定就是在这被撕毁的那一页中。 可是,那究竟是什么呢? 林妙香揉了揉眉角,头还是昏沉沉地,满身疲惫地想要入睡。好像自那夜姜秋客出现时的鼓声后,自己的精神便大不如前。 隐隐约约,林妙香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但是总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刚才替夜重包扎伤口的时候,她检查了一翻,原以为是一般的刀伤,但凑近之后才发现,那伤口居然是被人用手撕开过,仿佛在刻意掩饰原先的伤。 林妙香可以肯定,除了夜重自己,没有人能在他身上用手将伤口撕得那样血肉模糊。然而让她困惑的是,到底是什么,让夜重这样自虐般竭力掩饰肋的伤口。 难道说,那伤口能让别人看出不对劲来? 太多的疑惑堆积在林妙香的心里,她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听到身后夜重起身的声音,林妙香知道他已经换好衣服,赶紧将那本医书塞回了原来的位置,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僵直着脖子看着前方。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妙香没有回头,江面倒映着她尖瘦的脸,满头的白发披在肩上,带着几分落寞,掩住了她的眼。 “我们现在去哪里?”话一出口,林妙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她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看来刚才的那些困惑对她影响很深。 江面上,夜重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身后。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头顶,他没有说话,林妙香有些害怕地回过头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意识到夜重有事情瞒着自己后,背对着他的时候,她的心里总是会充满不安。 就像刚才,透过江面上倒映的夜重的眼神,林妙香总觉得,要是自己再不回头,或许一秒,他就会将自己从船上推去,摁住自己的头,像在地牢的时候那样,试图杀了自己。 这样的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 林妙香转过身去,看着夜重的眼仍旧是古井无波,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我准备回南城,至于你,”夜重顿了顿,轻飘飘地道,“随你的便。” 林妙香仰起头来,看着夜重的脸,她的头发因为这个动作而往后垂了去,落在江面,惊起几圈细细的涟漪。 “你在逃避什么,从我醒来之后,你就一直想离开我,为什么?” 夜重的呼吸有些急促,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眼里又冒出了林妙香看不懂的情绪。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她清楚地在夜重的眼里看见了森冷的杀意,虽然一闪而过,但已经足以让她心惊。 “不为什么。”夜重眼里风起云涌的诸多情绪最后化为了以往的冷漠,他黑色的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鼓起了很大的一个包。 林妙香抿紧了唇,风有些大,她拉紧了身上的外套,她无法理解夜重现在的所说所想。明明听见自己要去找凤持清后气得暴露了身份,现在却是一副要将自己推给凤持清的样子。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和凤持清在一起,他便不会攻打南王朝,更有甚者,会会因为我的原因,帮你夺北王朝。”林妙香被这个可怕的想法吓了一跳,可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夜重便没了声音。 林妙香咬着唇,这样的沉默,比杀了她还要难受。她宁愿夜重给自己一巴掌,嗤笑自己的胡说八道,也好过这样绵长的沉默。 沉默到,她听不见他心里的声音。 只有大雁翅膀腾空,迁徙而过的声响。秋天到了,它们都往了南方,而自己,还能回南方么? 夜重没有回答。 他转过了身,脚尖一点,颀长的身子蝴蝶般轻盈地掠出船去,沿着江面,轻点几,鬼魅地消失在了林妙香的视线中。 林妙香怔了许久,忽然咬着唇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江面上,孤零零的小船随着江水飘荡着。 林妙香拼尽全身的力气去追,但是夜重根本就不会等她。 她不知道自己追上去后又能说什么,可是她清楚,要是追不上去,那么,她恐怕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林妙香疯了一样地到处寻找着,河岸的水沾湿了她的布鞋,想到这双鞋还是夜重扮作孔丘时在路边为自己买的,林妙香就一阵心疼。 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人为自己买这样一双好看的鞋子。 突然觉得有些难过,林妙香干脆停了来,拖了鞋抱在怀里。她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失去了。 河岸的芦苇约莫有半人高,借着风势,它们低头来,好奇地看着将鞋子抱在怀里四处乱看的林妙香,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两眼通红,满身是水的模样,觉得稀奇。 林妙香蹲在岸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有路过的人好心地问她,“你怎么了,小姑娘?” 她吸着鼻子,满怀希望地问道,“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黑衣服的男子从这里路过?” 路人摇摇头。 林妙香的眼神黯淡来。 “小姑娘,他有没有说他去哪里呢,你可以去找他啊。” “他要回南城,可是我不认识路。”林妙香觉得委屈,夜重真的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了。没有认识的人,没有钱财,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周围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笑了出声,“你沿着这条河岸一直往南,大约一里的路程,便是长安。到了那里,你只要稍微探听一,就能回南城了。” 林妙香噌地一站了起来。 她抱着鞋子便开始往南方跑去。 身后有人还在好奇地低声议论,“这小姑娘倒也可怜,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被人丢在了这里,恐怕是遇上了强盗吧,看来回去要和村长说一声,江山的强盗又开始猖獗了。” 林妙香停来,转过身认真地摇头道,“我没有遇上强盗,只是刚才有一个人他吻了我,可能觉得我这身子他不太满意,所以扔我跑了。” 周围议论的声音顿时消失,数十双瞪得大大的眼睛惊愕地望着林妙香。 林妙香没有再理会。她施展轻功,快地朝着他们口中所说的长安奔去。rs 第二百五十八章 随你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别走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五十九章 别走 长安城门前,两个身穿盔甲的士兵笔直地站在城门口。林妙香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穿黑衣面容英俊的男子,他们就像石头一般地不说话。 她脚上沾满了污泥,路过的人都在看着她,林妙香弯了弯脚趾,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周围人来人往,不停地有人涌入到这座城中,然后淹没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面。 林妙香忽然有些害怕。 她怕夜重也像他们一样,就这样消失在人群里面,再也寻不见。 一个石头般僵硬的声音突然传来,“姑娘,你说的那个人刚才来过,又离开了。” 林妙香陡地抬起头来。 她不知道是刚才是哪一个士兵发出的声音,等她望过去的时候,两人仍旧是目不斜视,笔直地站在城门面,像是从来没有开口过。 “那他去了哪里?”林妙香连忙追问到。 但是已经没有回音了。 身边人流不断,挤着她的肩走进了长安城内。林妙香立了很久,仍然没有等到士兵的回答,想到夜重说他要回南城,心急之也不再等待,快步走进了城内。 怀里的碎银原本不够买一匹马,但林妙香腰间的长剑横在那马贩子颈上时,有没有银子已不再重要。 原想找人在前带路,可一想到多了一个人反而会拖累自己的速度,便只匆匆问明去南城的道路,便骑马钻进了山里。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 这里的大山树海繁密,从未来过的她没多久就失去了方向,举头四顾,到处都是山连着山,看不见出路,甚至连来路都在一颗接一颗的古树中隐没无踪。 一个人流落在外,看不见人烟,害怕有野兽来袭,也不敢安心入睡。晚上挂在树上,半眯着眼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一丁点的动静就必须立马起身查看是不是有野兽入侵。 天一亮便要四处寻找出路。带来的干粮早在进山初始就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猴子抢去,饿了就找野果子囫囵吞。 强撑了几天,林妙香终于是满身疲惫地倒在了半截枯木。 这样的追赶,真的是毫无意义。 耳边传来“咚、咚、咚”的声响,头越发昏沉,想要睡上一觉,但那鼓声着实恼人,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好像那天姜秋客出现时伴随的诡异的鼓声。 想到姜秋客,林妙香不免想起了死在他手上的林震天,还有至今仍在他手中的苏如是,被他控制的桃夭,心里一团乱糟糟的情绪堵在了一起。 她不是不想给自己的父亲报仇,不是不想救出自己的母亲,不是不想为楚离望曾遭受的一切报复,只是她真的无能为力。 她一直在努力,可还是被姜秋客轻易地玩弄在股掌之中。 鼓声的节奏慢慢加快,林妙香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那些鼓声不知为何,竟然像银针一样,重重地扎在自己身上,生生作疼。 眼前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红。 是一场大火。 林妙香本以为又是幕府那场火,隔得近了,才发现火光之中是自己离开不久的那座江边小镇。林妙香觉得惊奇,慢慢走了过去。 血色弥漫的月光中,一个淡淡的身影握着一柄长剑,孤零零地站着。她的身后一片黑暗,却被火映得透亮。 大火几乎要将她淹没。 林妙香张了张嘴,想要让她赶快离开这里,可她出不了声。有火花溅落到她的衣服上面,她避之不及,正欲寻水来灭火,却发现那些火舌落在她的身上就熄灭了。 她像是一个误闯了这场大火的陌生人。 前方的身影有些飘忽,火渐渐大了起来,周围开始出现凄厉的求救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惧。 林妙香觉得奇怪,所有的人中,唯有那个薄雾般淡淡的身影看不清楚面容,总觉得是隔了一层层的轻纱一样。 看见房里面的人开始救火,林妙香微微放心来。 然而一秒,她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脸上。 那个一直没有动的身影忽然提起了长剑,剑花夹杂着火花,一朵朵地降落在那些满是恐惧的人身上,带起了鲜红的血花。 落入火中,大火烧得更为浓烈了。 林妙香试图冲上前去阻止她,可是身子僵了一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影将周围的人一个个地杀死。 不远处的江面早已变成鲜红一片,分不清是火光映射的红,还是鲜血浸染的红。 “你杀了人。” 浓重的血腥味让林妙香一阵反胃,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能说话了。虽然声音哑得完全不像是她自己的。 那个身影像是看见了她,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林妙香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在笑,带着几分森冷与轻蔑地笑。 “对。” 她的声音很好听,林妙香觉得熟悉,只是一时忘记了是在哪里听到过。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身子有些颤抖,“你会有报应的。” 那人还在笑,大火蔓延到她的脸上,只是仍旧是看不清楚她的脸。 她挥了挥长剑,不在意地一剑挑起了身旁慌不择路的人,然后用力地划开了他的胸膛,讥讽地望着林妙香,“我相信。” 大风从不知名的地方吹来,熊熊烈火瞬间淹没了那人的身影。 眼前除了漫天的大火,再无其他。 林妙香皱着眉,不知道究竟如何是好。身子还不能动弹,她心里涌起了强烈的不安,像是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一样。 风终于停了。 往上蹿起的火舌渐渐低了来。火光之中,那个淡淡的身影再次出现,而她的对面,出现了一张令林妙香勃然色变的脸。 那是一张英俊而年轻的面容。 林妙香失声叫了出来,“夜重。” 太久没有见到这张脸,她控制不住地朝着她跑去。跑了数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子居然也能动弹了,心中不由欣喜,淡淡的笑容挂在了脸上。 只是没有等她跑到夜重身边,她整个人就像雷击一般怔在了原地。 先前那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一剑刺向了夜重的肋。而武功盖世的夜重,竟然是没有丝毫躲闪。只是看着那个身影的时候,脸上写满了震惊。 又一阵风过。 大火将两人的身影吞进了肚子。林妙香发疯似的冲进了大火里面,不断地寻找着受了伤的夜重。 她不记得自己跑了究竟有多久,大火没日没夜地燃烧着,红透了原本青色的天幕。终于,她再也没有丝毫力气地倒了来。 身旁,是一柄锋利的长剑。林妙香转过脸去,看见了剑柄上面写的两个字——无情。 迷迷糊糊中,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脸颇,然后在她唇上涂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液体。又累又饿的林妙香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一种浓烈的腥味便从舌尖落入胃中,再涌上了喉咙。 她忍不住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干呕起来,嘴里是浓浓的铁锈味道,林妙香伸手一抹,再递到眼前准备看自己究竟吃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一片黑影忽然挡住了她的视线,一手将她手边的液体抹去,一手将她唇边残留的擦尽,不让她看见她自己刚才究竟吃了什么。 林妙香懊恼地一抬头,顺着那黑色的衣衫往上看去,愤怒的表情顿时僵住。 她居然看见了夜重。 已经饥饿到出现幻觉了么? 林妙香皱了皱眉,看着面前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夜重,再看看自己光着脚丫,昏倒在路边的狼狈模样,心里一团火涌了上来,她伸出拳头去,一拳往夜重的胸前砸去。 夜重伸出刚才为她擦嘴角液体的那只手来,紧紧地抓住了她。 林妙香努力想要将自己手抽出来,可夜重的力气实在大过她太多,任由她挣扎得两手发痛,也仍然是被夜重死死地抓在手心里。 见挣扎不脱,林妙香心里的怒火夹着委屈更加强烈,当也失去了理智,坐起身来,一头往夜重的伤口撞去。 夜重吃痛闷哼一声,不由松开了她的手。 林妙香咧嘴一笑,本想去看看他皱眉的表情,可身子实在是又累又乏,只能软绵绵地低着头,狼狈地跪坐在地上。 雪白的脚丫子上沾满了污泥。 林妙香缩了缩脚,想用衣衫将自己的脚遮挡起来。它看上去是那么不堪,和她一样。 头顶传来不知是谁的叹息。 林妙香觉得自己的身体渐渐温暖起来,好象是夜重拿衣服裹住了她,又好像是夜重用双手抱住了她。林妙香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混乱了,她开始胡思乱想,原来饿到极致便会出现这样美好的幻觉。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她应该从一开始就不吃东西的。 这样,就能早一点见到夜重了。 她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夜重的后背,不知道这样带着他,是不是自己死的时候也能拖他一起离开了。 林妙香的头越来越沉,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腾空,像是被夜重反手背到了背上。树林里的风声倒灌在耳畔,茂密的树木不断地往后退去。 林妙香想告诉夜重,其实不用背着她浪费体力赶路的,她的马就在不远处的树丛里面。可是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她只有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了夜重。 抱着他,他就不能再扔自己了。 林妙香迷迷糊糊地想到。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个接一个。眼皮越来越沉,她情不自禁地合上了眼。有多久没有这样安心地睡过了。rs 第二百五十九章 别走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杀气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章 杀气 夜重的背很宽阔,林妙香渐渐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来,依稀看到一抹很深很深的黑色在眼前飘荡。 这是什么? 林妙香伸出手去,劲风将那些黑色吹得飘来荡去,她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些,想要拔到手里看看。 也许又是什么没有见过的暗器。 轻轻地一拔之没有动静,林妙香心里微恼,深吸了一口气,手上加大了力道,屁股上几乎同时便传来一阵剧痛。 林妙香猛地跳了起来,四处张望着究竟是谁打了她。 前后瞧了瞧都没看见人,她低头去,对上了一双带着几分冷意的眼眸,天上的星光坠落其中,林妙香几乎忘记了自己被打了的事情,呆呆地伸出手去,覆盖在了那双眼睛上面。 “好漂亮的星星。” 夜重一怔,眼里的冷意收敛去。他竭力忽视着林妙香手上扯来的自己的头发,转过身去,脚轻点,又穿梭在了丛林之中。 夜雾浓稠,千峰树海。 树叶荒草拂在身畔。 夜里的树林格外寂静,虫鸣唧唧,在不知名的深处此起彼伏。偶尔会有几片特别锋利的叶片划过林妙香的脸颊,带来一阵刺疼。 她却仍旧是笑眯了眼。 夜重淡淡的声音透过夜色幽幽传来,“只要你愿意,这两颗星星,永远不会熄灭。” 夜色温柔而静谧,林妙香把巴搁在了夜重的肩上,侧过头去,仔细端详着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他的呼吸很平稳,双眉如墨,睫毛在眼睑投落着斑驳的阴影,像是巧人一笔一笔精心画就。她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的修长眉毛和细长眼缝。 嘴角荡起了浅浅的笑意。 这段路上的月色安静而温柔,夜重背着她缓缓走过。有不知名的虫怯怯地发出浅浅私语,他的背很温暖,林妙香趴在上面,看着他年轻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一样。 那些光着脚步狼狈的追逐,仿佛只是一场梦。恶梦惊醒,依然是他安静的脸。 这是林妙香后来寂寞的时候常常会梦见的画面。 天色越发黯淡来,灰蒙蒙地,几乎快要看不清楚夜重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绵长的呼吸在自己耳边轻轻起伏。 她有点害怕夜重又把她丢,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伸手环过夜重的肩膀和颈项,将自己固定在他身上。她开始觉得这样比较安心,于是她加重了一点力道,然后又加重了一点…… 夜重神色陡然一变! 在树林完全暗来的那一瞬间,林妙香绕过他颈子的手臂突然缩紧到足以将人扼死的程度,夜重不及思索,双手施力将林妙香的手臂用力拉开,顺势将她向后推去。 林妙香向后跌开,单脚触地立即一跃而起,大吼一声又向他扑来,他侧身闪过,嗤的一声,林妙香的手指在他身后的一株大树上擦过,在树干上划出五道深痕。 这种劲道已经是拼命的架势了! 眼看林妙香又要转过身来,夜重向上拔高,缘树无声而上,隐身在一株大树的枝叶里,静静观察林妙香的变化。 林妙香转过身来,目标突然消失,她呆在当场。原本极灵动清亮的一对眸子,此刻像刚噬过血的猛兽,贪婪瞪视着四周仔细搜寻猎物。 夜重武功盖世,论敛住气息隐藏行踪,天无人能出其右。林妙香神智清醒时尚且不是他的对手,现盲目寻觅,自然更找不到他。 好半晌找不到目标,林妙香突然静了来。 夜重心中一动,眯着眼静静打量着林妙香的一举一动。 不料林妙香突然腿一软,一跤坐跌在地,轻轻呢喃了声,“夜重……” 夜重眯起了眼,正想向跃去,林妙香却哭了起来。 任谁都会觉得那是真正伤心的控诉。哀哀切切,凄凄惨惨。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他的颊侧滑落,悲痛的哭声一阵阵传来,“夜重,别丢我……” 夜重知道林妙香不会这样哭。 他决定再等等。 “夜重……”林妙香突然抬起头来,惶恐的向四周张望,“夜重!你在这里对不对……你别丢我……你出来!别丢我……” 夜重深深的皱起眉头。现在的情况如此诡异,林妙香虽然在哭,可眼里没有半分神采,他只得躲在树后,静观其变。 夜重是绝顶的高手,为了等候出手的最佳时机,他可以等上十天半个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解,耐心的等待是绝对胜算的基石。 然而此时此刻,等待却变成一种要命的折磨。 我不会丢你。 他在心里说。 我不会丢你。 “夜重,呜呜……夜重……”半个时辰过去,林妙香绝望的抱住自己,瘦削的脸庞上到处都是纵横的泪痕。她颤抖着瑟缩在一棵大树,嗓子已经哭哑了,虽然闭起眼睛,泪水却还不断的淌。 “我在这里。”夜重慢慢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 林妙香抬起头来,突然拔起腰边的长剑,一剑向前刺去。 夜重叹了口气,略侧身,一掌拍在剑身上。剑向一旁斜去,他反手一指点在林妙香的手肘上,低喝一声,“住手!” 林妙香右手失力握剑不住,左手已然握拳向他当胸击去。夜重两手并出,抓住林妙香的双腕,用力向外一分,将她压在身后的树干上。 “放开我——你放开我——” 嘶哑的吼声在树林里回荡,鸟雀受惊纷纷离巢,拍着翅膀吱喳嘈杂。初升的弦月照着阴森的树林,映出两个时而互相压制、时而缠斗不休的身影。 向外去的剑,斜斜插入湿泥地里,剑穗兀自不停抖动…… 林妙香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马蹄声答答的敲在泥地上,闷热的空气逼出她一身汗来。她微微挪动了一身子,只感觉浑身都要散开来,喉咙火烧一样,全身上都酸疼不堪。 张眼望去,处身的空间只容几个成年男子抱膝而坐,看来自己似乎是在车厢里。 她拂开前头遮盖的布幕,赶车的人一身黑衣,几绺暗黑色的头发在身后随风飘扬。 果然是夜重。 林妙香松了口气,正想唤他,夜重已经先问了,“你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林妙香被自己嘶哑的嗓音吓了一跳。怎么回事,突然受了风寒吗? “没事就好。”夜重头也不回的继续驱马前进。 林妙香感到不对劲。她直觉夜重是有事瞒她,可是究竟是什么事呢? 脑中灵光一闪,林妙香忆起自己在树林里晕倒了,然后——然后什么呢?她按着还有些发晕的额头,努力回想,但除了夜重温暖的背还记得之外,以后的事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还有,她为什么感觉这么疲累?竟然连眼睛也酸痛得像是几个月没合眼一样? 林妙香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来。眼前是一条碎石子路,宽度只比这车大一点。 “我们要去哪里?” “我送你回长安。” “你呢?”林妙香努力从捏紧的喉咙里吐出声音。 夜重没有答话。 眼见那马已经跑得嘶嘶吐气,他却又啪的一声甩了一马鞭,催促马快些前进。 夜重分明有很重要的事,才会急着赶路。但夜重的轻功比任何千里神驹都来得快,不用轻功而是驾马,显然是想节省体力。但夜重有什么事需要节省体力? “你究竟在赶什么?”林妙香一手搭上夜重的肩膀,嘶哑的问道。她突然发现夜重的额角泽出薄汗,她呆了呆问道,“你怎么了?” 夜重的武功高强,她曾被他背着用轻功跑了大半天,半滴汗也没见他流过。 夜重微微侧身,突然将疆绳交到她手中,对她说道,“你来驾车,一直往北走便是通往长安的路。” 说着衣袍微动,人已经窜进车厢里,膝一曲,靠着厢壁合上了眼帘。 这是在休息? 林妙香有些不敢置信。即使是刚打过架,夜重也很少休息。她从来不知道夜重是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起来,有时甚至会怀疑夜重根本不必睡。 事情可能十分严重。她蹙着眉头看了身后的夜重一眼,回身”驾!”的一声催马前进。 决定不管如何,先赶到长安再说。 谁知到了长安,才想找夜重问清楚,夜重已经将新马换上,在路边买了几个馒头提了壶茶,就又开始赶马上路。 林妙香接连问了好几遍,夜重仍然一句话不答。 林妙香瞪了他几眼,他也没理会,看来是打定主意不说了!林妙香气得别过脸去,闷着头撕咬馒头,跟着赌气不吭声。憋了近一天时间,眼看日落黄昏,夜重却将车赶过城镇,再过去根本没有地方可以歇脚,难不成打算露宿在荒郊野外吗? “究竟在赶什么,你说一说啊!”林妙香没好气的问道。 没有回音。 “你怎么找到我的,还有我睡了多久?” 夜重只是专心赶路。 林妙香咬咬牙,“你不说,我要车了!” 夜重还是没理他。林妙香一瞪眼,用力抓住疆绳,正想勒马,夜重已经两指探来,重重的在她手臂上点了一。rs 第二百六十章 杀气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傻啊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一章 傻啊 林妙香只觉得整条手臂几乎都要麻掉了。她一跤向后跌坐在车厢里,愤愤的盯着夜重的背影,突然觉得她要是有剑在手,一定会在他身上穿个透明窟窿! 剑! 对了,她的剑呢? “我的剑呢?”林妙香忍不住问道。 “嘶”的一声长鸣,马儿突然顿住。 林妙香不防他这一招,身躯直扑向前,几乎要一头撞出去,顿时气得脸色发青,“你到底想干嘛?” 夜重抬头上望,几只归鸟掠过天空,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正在消失。 他轻吸了口气,陡然回过头来,晶亮的瞳仁在将临的夜幕前紧紧盯视着林妙香的眼睛。 林妙香被他这样阴沉的视线摄得一震,想别开头又觉得气馁,硬撑着瞪回去,“你究竟怎么了?你……” 夜重的面上闪过一抹无奈的神色。林妙香一愣,还在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夜重已经一掌拂出,架开她突然向前劈出的一掌。 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只意识到眼前黑色的身影翻。还没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山里吃了什么了!脑袋昏沉得难受。恍惚里有谁背起了她,喂她喝一种很苦的东西。是谁救了自己。 林妙香睁开眼晴四处搜寻。青色的布幔,探得油亮的桌椅。 她好象已经到了山,睡在客栈里。 林妙香想坐起身来,挣扎了半天却连手肘都撑不起来,她不死心的一试再试,直到听见一声轻轻的呼息。 她转头望去,不知道是心里太过期望生出幻影还是怎的,她居然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房间的角落里沉静的看着她。 “为什底跟来?” 低沉的声音带着她最为熟悉的安全感。 林妙香心里堵着一口气,抬头就对夜重哼道,“不关你的事。”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小孩子心性,记忆中哪怕是幼时自己都没有如此幼稚过。 “我要回南城。”夜重面无表情地说到。白玉般无瑕的侧脸在黑暗里显得模糊不清。只能看见他漆黑的双眸闪着莹润的光。 “我跟你走。” 夜重不再接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氤氲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寒。 那好象是一种杀气,林妙香曾经无数次地看见他用这种看死人的神情望着那些即将死在他手的人。 林妙香不知道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多久。她能感到自己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仿佛再多一秒,就会支持不住一样。 她看见夜重淡漠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一种她无法理解地无可奈何。 “怎么样你才肯去找凤持清?”最后,夜重缓缓问到。青灯残照,也映不出他英俊的面容。他像是生来就属于黑暗,夜色中,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林妙香挑了挑眉,不假思索地回道,“你随我一同前去。对我而言,南王朝与北王朝是否开战毫无区别,但是对你来说却至关重要。所以,要想让我去劝阻凤持清不与夕照同谋攻打南王朝,你必须同我去。” 夜重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 林妙香微喘着气,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裙边,等着他的回答。 “好。”许久,黑暗里传来淡淡的声音。 林妙香松了口气,再度陷入了昏阙。 再醒来的时候,周围是藏青色的帷幕。林妙香揉着眼睛看了许久,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周围的场景仍旧是在不停赶路的马车中。 昏迷前的那些对话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她手撑着额角,近来自己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身为医毒双圣的传人,她自是逐渐察觉了其中的怪异。这绝对不是因为在树林里迷路时长期的饥饿与劳累所致。 最让她奇怪的是梦里那些场景。 零零碎碎,想要把它们拼凑起来,却总是少了什么一样。 口渴得难受,喉咙间是烙铁烫过般的沙哑,林妙香起身想找点水喝,不料刚一挪动身子,四肢百骸里,便传来一阵阵地疼痛。 然后她低头看见了自己手腕上裹着一圈一圈的纱布。 受伤了? 林妙香抬起胳膊将手腕凑到眼前仔细观察,她伸手解开纱布,但没有想到最后的那一层纱布已经和伤口凝结在了一起,这一撕之疼得她不禁呻吟出来。 一阵风起,将藏青色的车帘掀开了一指宽的缝隙。车外,夕阳如血,映红了远处深蓝的天幕,斜晖脉脉,青山渐隐。 林妙香怔怔地抬起头来,望向那摇摇欲坠的斜阳,忽然,抬起受伤的手腕,重重地朝着车厢的地板砸去。 力道之大,惊得马立马跳了起来。 马车慢慢停了来,夜重揭帘而入,持着马鞭,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像是深秋的湖水,平静得让人害怕。林妙香看着自己的焦躁,咬紧了唇,“我究竟……” 林妙香突然一顿,夜重在她开口的时候伸出手来,缓缓放在了她的后颈,轻轻地揉着她紧绷的肌肉,面无表情地道,“这一切都会过去。” 他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伸过来的时候林妙香甚至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她一把抓住了他,“你的手怎么了?” 夜重的手像是僵硬了一。 不一会儿,他收了回来,重新放在自己的身侧,似笑非笑地说到,“你咬的。” 林妙香嗤笑出声,“若是我真要伤你,我肯定会用剑,一剑一剑地将你的肉割来,而不是用嘴,这么轻描淡写地咬上一口。你不要开玩笑了。” “嗯。”夜重转过了身,将车帘撩起来系在两旁,坐回了马上,“我是在开玩笑。” 他背对着她,林妙香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没有笑。 他的声音里听不见丝毫笑意。 林妙香从车厢中爬了出去,坐在了夜重旁边,他动也未动,像是根本没有看见林妙香一样。 “喂。”林妙香看着路边疾驰后退的风景,轻轻喊道。 夜重没有出声。 “喂。”林妙香不耐烦地推了推他。浑然没有意识到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谁敢这样和夜重说话的话,那一定是她。 夜重总算是有了反应。 他懒洋洋地抬了抬眼,又是一鞭抽在了马背上,拖长了声音,“嗯?” “你是不是要和我一起去找凤持清?”林妙香不确信那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她怕再一睁开眼,夜重又回丢自己独自回南城去。 夜重点点头,靠在了车厢的柱壁上。 “赶车。”他嘴里蹦出了两个字,将马鞭丢给了不明所以的林妙香,重重地重复到,“赶车。” 林妙香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让自己来赶车。 她接过马鞭,脑袋里昏昏沉沉地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片段。那场大火,大火中的杀戮,夜重肋的伤,自己手腕的疤。 明明是确切发生过的事情,却怎么也连接不到一起。 就像是自己的记忆中莫名地出现了一些空白,把最重要的半部分抹去了。 没有赶过马车的关系,两匹马在她的驾驭跑得扭扭歪歪。甚至有好几次几乎就撞到了树干上面。要不是林妙香反应还算及时,恐怕早就车毁人亡了。 深吸了几口气,林妙香惊悸不已地拍了拍胸脯。 月亮已经出来了。 满天繁星,一闪一闪地,看上去甚是漂亮。 林妙香侧过头去,夜重闭着眼睛,手软绵绵地搭在一旁,呼吸绵长,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的眉头微微皱在一起,眉梢间即使在睡梦中,也有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之意。究竟是什么,能让一向冷静得可怕的夜重也累成这样? 看着他皱眉的模样,林妙香伸出手去,想要将那眉间的隆起抚平,夜重却倏地睁开了眼。 两颗眸子清冷异常,像是出鞘的利剑,有着林妙香所熟悉的冷漠。方才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就在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身子猛然跃起,一手牢牢抓住了林妙香的两只手,迅疾地将它们扭在林妙香的身后,膝盖往,凶狠地压在了林妙香的背上,林妙香吃痛,一子趴到了马背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只在电石火光中发生。 林妙香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死死地压在了他的身。 “夜重,放开我!”她长嘶了一口气,本来就酸痛无比的身上经过这一折腾,更是疼痛难忍。她几乎要开始怀疑,自己身上的那些酸痛就是这样来的。 听到她的呵斥,夜重一滞,好看的脸凑了上来,像是在她脸上寻找什么,半晌,才面无表情地松开了她,起身钻进了车厢,拉上车帘,完全不理会林妙香瞪着他的眼神。 林妙香揉着手腕,本来就有伤的手腕被他毫不留情地一捏之,像是裂开了。 她此时却顾不得疼痛,眼前不断地浮现出方才夜重那双凶狠的眼。像是野兽一样,泛着血色,没有丝毫感情。 几乎要杀了自己。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林妙香猛地睁大了眼。 他要杀了自己。她被这样的念头所充斥,连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后背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想起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伤,想起那日在地牢他掐着自己脖子往水里按的场景,想起他说杀了自己他会比较快乐的时候,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可是自己并没有死。 林妙香听见自己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反驳到。若是他要杀自己,恐怕自己早就死了万万回了,哪能像现在一样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你傻啊,你忘记了,他要你去找凤持清。 心里又是一个声音蹿了出来。 他现在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之处,他需要你去阻止凤持清攻打南王朝。要是没了凤持清,北王朝根本就掀不起丝毫风浪。他就能轻而易举地拿北王朝,一统天。 林妙香捂住了头。 先前的那个声音又冒了出来,不,他不会杀你的。对他来说,你是特别的。 傻瓜。心底深处,那个森冷的声音轻蔑地笑道,你忘记了么,以前你所经历的那些事情。你以为沈千山爱你,宠你,结果呢?rs 第二百六十一章 傻啊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唯一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二章 唯一 林妙香的脑袋里不可遏制地浮现出了那年夺北王朝后的场景。 俨然的房舍夹在古树白雪间,有婉转木桥横架冰冻一片的湖上。桥边小小的一座木亭子,旁边种了一棵柳树,光秃秃的柳树枝垂了来,寂寞地在空中摇摆。 一个白衣的瘦长男子,站在数丈远的地方。他手持弓箭,眉间的朱砂依旧是鲜红夺目。 在他身后,是南风面无表情的脸,还有数以万计的忠心将士。 他站在前方,如君临天。眉目间的清雅渐渐变成了一股难掩的傲气。 她脸色苍白,背靠在那棵红枫之上,手指直抠着树皮,却又无处可退。 种的情蛊因为她情绪的波动而蠢蠢欲动,撕心裂肺的疼痛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四肢百骸内难以反抗的疼痛翻涌不停。每一根神经都被迫尝尽这地狱般的磨难。 她在哭,而他,却在笑。她看见他眉间的朱砂嘲笑着她的狼狈。 他手持长箭,正对着她,却在说,天虽大,也只有一个林妙香。 她以为,他的心里是有她的。现在想来,或许的确是有,但是,他心里更多的地方,都给了那万千江山,容不得她的存在了。 心里有什么东西堵得发慌,林妙香痛苦地抓住了胸前的衣裳,几乎无法呼吸。 沈千山。 夜重。 原来自己终究是逃不过被人背叛,被人利用的结局。 从头到尾,没有人真正爱过她。 而唯一那个爱过他的人,已经没有了…… 眼角火辣辣地作疼。 林妙香以为是眼泪流来的,伸手一抹,却什么都没有。 夜重满是疲惫的脸不断出现在自己脑海里面。他看着自己,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有那么一丝丝的无何奈何,水一样的,覆盖在自己身上。 可惜,都是假的。 是假的。 林妙香攥紧衣服的手微微发白,隐约能看见纵横的青筋在皮肤鼓起。画面的最后,是夜重满脸杀气的面容,一如旧时初见,冷漠无声。 一切都是假的。只有他没有感情的眼,才是真的。 眼角的疼痛越来越烈。 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痛到了四肢百骸里。林妙香捂着眼角,靠着车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冷汗直冒。 车厢内,那人还在熟睡。 绵长的呼吸声隔了车帘,变得厚重起来。林妙香嘴角扬起了艰涩的笑容。所有人都背叛了她。 沈千山,赵相夷,夜重。 他们经过她,然后,离开她。 眼角几乎烧了起来,林妙香的思绪被疼痛掩盖来。恍惚间,瞥见不远处的树林像是有一弯清冽的泉,她扔了马鞭,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失去鞭策的两匹马停了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摇摇晃晃朝着泉水跑去的林妙香。 兴许是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这个人就弄得如此狼狈。 树林里的风刮在耳侧,今天的夜格外沉静,连往日里唧唧唱着的秋虫也莫名地噤了声。风吹动树叶沙沙的声音回荡了无边的树林里。 月光,泉水泛着银白的光。 林妙香扑了过去,将脸埋在了水里。带着凉意的湖水让眼角的疼痛减轻不少,她长出了口气,继续埋着头。 清澈的泉水随着她的摇动而柔柔地抚着她的脸。 风的声音消失在了耳边。水的世界如此宁静,林妙香几欲让自己沉睡在这个世界中,什么都不用听,什么也不用想。 只需要静静地闭着眼睛,看花开花落,草长莺,在时光流逝间不知不觉苍老了容颜。 那样,真好。 颈上忽然传来一记重重的压力。 长久浸在水中,林妙香的呼吸开始困难起来。她意识地想要离开水面,可颈后那只大手却死死地压住了她。 带着冰冷的温度,一瞬间冷到了骨子里。 她开始害怕起来。 那只手是如此用力,像是恨不得将她永远地摁在手中。林妙香张了张嘴,吐出了几个气泡,“放开我,夜重,我喘不过气了,快放开我。” 颈后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 林妙香挣扎起来。可是身上却软绵绵地,使不出任何力气。 她只能无可奈何地感受着自己的呼吸越来越艰难的痛苦,脸早已涨得发紫,林妙香的手在水里胡乱地抓着,她甚至开始用手往外面泼水。 试图将池里的水全部泼到外面。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她的头因为缺氧已经浑浑噩噩起来,她无力地挥着手,“求求你,放开我。我不能死。” 是的。 不能死。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杀父之仇未报,苏如是也还在姜秋客的手中,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去。 如果有人要杀她,那么,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那个想要拿走她性命的人。 林妙香猛地睁大了眼,身体内像是突然充满了力量,她的手按到了池塘的边缘,用力撑起了自己的头。颈后的力气像是忽然间消失了一样。 林妙香倒在了泉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身子仰躺着,衣服已经湿了,脸上因缺氧而呈现出了异样的苍白,月光照在上面,泛着淡淡的青色。她呆呆地望着夜空,眼里的光彩一点点地淡去,然后,被一种诡异的猩红所代替。 那是血一样的颜色。 林妙香没有察觉到,她只是望着月亮,动也不动。 很久之后,她才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身旁,没有那只按住她颈子的大手,也没有夜重。林妙香捂住了自己的后颈,眼睛眯了起来。 月亮已经划到了西边。 **的衣服在夜里有些冷,林妙香缩了缩脖子,凑到池边,往脸上浇了几捧冷水,试图让自己那颗跳得有些不正常的心平息来。 擦了擦脸上的水,眼见快要天亮了,林妙香直起身准备回去。 起身时,却瞥见了自己倒映在水面的倒影。她僵住了身子,近乎恐惧地凑了过去,死死地盯着洁净的湖面上,那个白发飘飘的女子。 眼里早已不复年少时的光华。一双眸子虽大,却空而无神,仔细望去,还带了丑陋的仇恨。 而眼角处,莫名地多了两个鲜红的痕迹。 林妙香皱着眉,以为是什么污渍,便伸手去蹭了蹭,可是那两处鲜红仍旧死死地挂在她的眼角,不断地发出灼热的温度。 她颤抖着手掬了水,用力地再擦了擦,几乎要将眼角处的外皮都蹭了来,但还是没能成功。 林妙香看着湖面的自己眼角那抹艳红,忽然发疯似的跳到了池塘中,扰乱了那原本沉寂的水面。她的头痛得厉害,可依然是清楚地记得这天间有一味毒药,毒性极烈,中毒之人会从眼角开始出现这种红斑,然后蔓延到全身。 而等到全身都蔓延成这种红色时,中毒之人的皮肤便开始腐烂,一寸一寸,直到全身上的这种红斑都被鲜血所代替。 整个人被残忍地脱去皮,只剩血肉模糊的**。 所以这种毒药,便被称作血衣。是以人血,化作己衣。至今尚未有人研制出血衣的解药,而且因为它毒性太过霸道,所以鲜少有人使用。 林妙香捂着自己的眼角,嘴里泛过一阵苦涩的血腥味。 她对于毒药本是十分敏感,如果有一个人能让她毫无防备地对她毒的话,除了夜重,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真的,如此狠心么? 林妙香的手垂了来,她转过身,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来。 “你做什么?”夜重的眼犀利地在林妙香身上扫过,然后落在了她眼角的红斑上。 林妙香抬起头,察觉到夜重视线落的地方,她的手死死地握在了一起。月光落在夜重的背上,他的脸氤氲在夜色之中,即使如此模糊,林妙香也能想象得出他此时的表情。 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柳叶般的两唇向后抿起,带着一点无法理解的认真,静静地看着自己。 她以前很喜欢他看着自己时的表情,向来淡漠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自己的身影,而现在,他这么望着她的时候,只会让她不寒而栗。 林妙香试图从夜重的眼里找出慌乱,可是那双漆黑的眼里依旧是波澜不惊,深如古井。她反复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用平缓的语调对他说到,“有些累了,想出来走走。你呢,不睡觉了么?” “睡不着。”夜重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林妙香身后的泉水,确认没有什么异样后才收回了目光,“走吧,到了前面的镇子找一间客栈,便能休息了。” “好。”林妙香点点头,跟在了夜重的后面。 孰料走在前面的夜重忽然顿脚步,回过头来,锐利的视线没有放过林妙香脸上的每一分神情变化,“你怎么了?” 夜重的敏感让林妙香吓了一跳,继而心里涌起了难以言表的怒意。 千方百计地利用自己,想要杀了自己,现在反而来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林妙香的呼吸急促起来,两眼发红,所幸残存的理智让她冷静来。 她不能让夜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他的意图。如果那样的话,谨慎的他指不定会用什么办法胁迫自己。 因而她咳嗽了几声,掩饰住自己方才一瞬间的激动,“我没事啊,倒是你,疑神疑鬼的,不会是心里有鬼吧。” 说完,她干笑几声,仿佛是在笑自己那半是试探半是玩笑的话语。rs 第二百六十二章 唯一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给你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三章 给你 夜重看着她,没有开口。只是一双眼睛安静地望着她。 林妙香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快要从胸膛跳了出来。她强撑着自己脸上的笑意,快步从夜重身边走了过去。 前方,细细的月牙躲在了树梢之后。 只能看见朦胧的月光从树叶与树叶的罅隙中落了来。 夜重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今晚你的话特别少。” 林妙香脚一个趔趄,差点就摔了去。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僵硬地开口,“我只是心情不太好。” 夜重没有吭声,林妙香接着说到,“出来这么久了,按理说,凤持清要出兵攻打南王朝的话,不应该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但事实却是如此,直到现在,我们虽然如预料中碰见了姜秋客派人前来阻扰,可凤持清都没有任何消息。我猜不到其中究竟有什么原因。” “我也许知道。”夜重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而来。 入秋了,树林里渐渐开始铺上了枯黄的落叶,人走在上面,都能听到细碎的破裂声。 林妙香低头看着那些枯叶在自己脚一片片地破碎,心里的潮水涌了上来,好半晌她才追问到,“在你看来,是什么原因?” 身后一片沉默。 林妙香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心里觉得惊奇,停了脚步,转过身去。只见月光,夜重的黑发与黑衣随着夜风缠在了一起。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自己。 视线动也不动,林妙香被他看得不知所措,轻咳一声,“你还没有回答我。” 这一声轻咳像是一阵惊雷,将夜重猛然惊醒。他朝林妙香走了过去。 “也许,他是在等你。” 安宁村。 名为安宁,实则是盗匪猖獗的地段。分明已是天子脚,却因地处交叉路口,治安颇乱,许多流匪皆窜入此地,躲避朝廷的追杀。 “兹黄金十万,悬赏杀人凶手姜无畔。” 几个腰悬长刀的不快将一纸悬赏文书啪的一声压在村前的告示板,力道之大,震得一旁年代久远的木牌差点掉了来。 木牌上面,边缘已经被虫蛀得满是空洞,但上面的字迹仍然是红得刺目,像是用鲜血写就的一般。 一入安宁村,生死由天命。 寥寥数笔,在木牌上勾勒出了十个大字。没有人知道这块木牌是谁人所写,但是也没有人敢去怀疑这十个字的真假。 那些有所怀疑的人,现在,都埋在了这片肥沃的土地上。 随着几个捕快的离开,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上来。这个村子太过死寂,这样明文缉拿某人的文书更是少得可怜。 吸引众人的永远不会是谁杀了谁,谁用犯了什么罪,对他们而言,最关心的还是悬赏的金额。他们是落魄而来此地的流匪凶寇,但他们也需要吃饭,需要银子。 “姜无畔,是那座山的二当家么?” “嘿,你看你这胆子,那座山,怎么不敢直接说出那座山的名字?” “你不也不敢么。”先前说话的男子一脸黝黑,五大三粗的模样,瞪了后者一眼。 接话的那人吞了吞口水,心生不满,但也没有发作。显然也是对“那座山”十分忌惮。 “可听说这姜无畔待人一向随和,几乎从不杀人。这回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黄金十万,恐怕我一辈子都不够花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人群中有一个中年男子听到有人发出疑问,当拖长了声音,装模作样地说到,“这姜无畔看上去不声不响,但暗地里居然勾搭上了庞太师的女儿,庞丝丝。说起来他也算是个英雄人物,可再是英雄又如何,不过是落草为寇的贼人罢了,庞太师哪里肯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然后呢?”有人出声追问到。 “若是姜无畔冷静一点,这个时候恐怕也知道放弃了。可谁知姜无畔这次居然胆大包天,竟然玷污了庞丝丝的清白不说,还将她杀害,抛尸荒野。” 太阳升到了半空。 天际一抹靛蓝被染得通红。给这荒芜的村子带来了几分别样的生气。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就连举着糖葫芦准备过了桥卖几文银子的小贩都围了过来,间或参上几句。这个村子实在是太封闭了,南来北往的客商大多宁愿多走几里路,也要绕过安宁村。 他们沦落此地,虽然保全了性命,但也陷入了无尽的寂寞。 “那座山不是在汴京么,怎么将告示贴到这里来了?”有人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这姜无畔说来也是敢作敢当之人,事发之后,他便脱离了那座山,说不愿将麻烦带给山里的弟兄。前些日子有人看见他在这附近出没过,所以衙门的告示才贴到这里来了。” “这么说,要是我遇上他不就发了,十万两啊,还是黄金。” “那也得你有命消受才是,你忘记了么,姜无畔可是姜家的人,你也不想想,姜家的人有哪一个是好招惹的。” 一时间周围哄笑声四起,方才那人涨红了脸,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这安宁村的数百口人相处已久,渐渐得都熟悉起来,彼此间的戾气磨平不少。 只是仍然还有一些不安平淡的人靠着杀戮来维持着生活的激,情。 太过安稳的生活往往将英雄变得平庸,于是有人不甘沦为芸芸众生中碌碌无为的一人,所以选择快意江湖,仇恨作伴。 这张告示带来的波澜没多久就平息来。 人群渐渐散去,最后只剩一个站得最近的年轻女子瞪着告示上的图像,抿着唇半晌没出声。 刚才说故事那个的中年汉子见她神情专注,腰边又带着剑,面容极为陌生,便半开玩笑地说道,“这位姑娘莫非是看上了那十万两的黄金?” 女子偏过头来,柔柔地弯起了嘴唇,“黄金谁不喜欢。” 中年男子见她面目温婉,想来是哪家官宦之女听多了武侠故事,装模作样地拿了柄剑,想要行走江湖,全然不知世事艰辛。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准备劝女子离开这里,免得死于非命。 正抬头,朝阳一阵风过,撩起了女子肩上的白发,中年男子瞬间愣住了,然后似乎是想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连连后退几步,惊恐地跑开了。 只留女子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告示上面那个眉清目秀的男子。 “你认识他?”清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林妙香转过身去,看见夜重迎着日光缓缓走了过来。她摇摇头,视线从告示上面移开。 “不,第一次看见。” “倒是很少见你对第一次见到的人这么大的兴趣。”夜重意味深长地看向告示上那张稍显稚气的脸,近乎是少年模样,眼里充满了年轻与活力。 林妙香一阵轻笑,“只是对他的名字比较好奇。姜无畔,似乎,和姜恨水他们是一个字辈的人。” “或许吧。”夜重走到了林妙香面前,原本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伸到了前面,露出一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给你。” “你刚才就是去买这个了?”林妙香眼睛眯了起来。 “嗯。” “可是……你身上的银子好像全在我的包裹里。”林妙香困惑地看了自己背上的包裹一眼。 夜重别过了脸,满不在乎地道,“暴力可以代替银子。” 林妙香的表情愣了来。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怔怔地接过夜重手里的冰糖葫芦,咬了一口,甜得有些发腻,她抬了抬眼,“怎么想到去买这个,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 想到夜重冷着脸拿着糖葫芦走街串户的模样,林妙香的表情有些怪异起来。 夜重没有注意,转身朝着村里走去,快地说到,“我看见江玉案以前给姜恨水买这东西的时候,姜恨水好像很开心。” 嘴里的糖葫芦变了味。林妙香勉强吞了去,眼角的灼痛在提醒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两人进了安宁村,在客栈订了房后,夜重便拉着林妙香出来了家临近的酒肆坐。 高声叫了两壶竹叶青,林妙香凑了过去,低声问道,“先前在客栈怎么了,我看你急着离开的样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有人跟踪。”夜重凝起了眉,看着很快送上来的竹叶青和两个空杯,压低了声音,“而且,功夫不低。” 大概是夜重沉着脸的时候有些吓人,小二在摆酒的时候不小心抖了抖,撒了些竹叶青出来,空气里散发着浓浓的酒香。 林妙香挑了挑眉,小二连忙赔着不是,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桌子上的酒擦干,又为他们面前的空杯子斟满酒,这才退了去。 “看清楚是谁了么?” “没有,隔得有些远,只能从气息判定,就是从那天江畔的客栈便一直跟踪着我们的人。”夜重抬起了酒杯。 “慢着……”林妙香的话还没有说完,夜重突然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腾地站了起来,将嘴里的酒全吐在地上,抬高了声音,“这酒也能喝么!” 林妙香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将“酒里有**”几个字生生吞进了肚子。 夜重狭长的眼角本就带着戾气,此时刻意发作,更是凶神恶煞,本就冷清的酒肆里面,人瞬间溜了个精光。 林妙香趁机环顾了四周,眼角余光处,瞥见了一个身影因为人群的散去而离开了这里。她眼里闪过了一抹精光。 酒肆的老板皱着眉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虽然心里气盛,可见到桌上搁着的那柄刻了无情的宝剑,他还是将脏话吞进了肚子,赔笑到,“两位客官,小店向来是诚信经营,酒水更是从未出现问题,还请二位高抬贵手,莫要扰了小店的生意。”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对那柄剑极为惊惧。 夜重站起身来,将那酒推了过去。 老板先是一阵困惑,既然聪明地反应过来,他接过酒喝了一口,也是“噗”地一口喷了出来,脸都绿了大半边,“二位客官,真是抱歉,这次是小店的不是,居然拿了放坏的酒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林妙香挑了挑眉,她刚才见夜重偷偷往酒里放了什么,所以才导致这酒变了味。夜重没有吭声,寒着脸,像是极不满意这酒肆中的酒。 他本意就在于将店里的人驱逐,免得跟踪之人混在人群中,离自己太近。只要隔得远了,他自信要甩掉那人不是什么难事。rs 第二百六十三章 给你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签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四章 签 此时目的达到,夜重也不愿久留。他站起身来,低头看着林妙香,“我们走。” 林妙香横了他一眼,没有起身。 夜重眼里闪过一丝戾气,一手抓住了林妙香的手腕,食指搭在了她的命脉之上,重复了一遍,“走。” 林妙香没有再反抗。 她站起身,随着夜重走出了酒肆。换做以前,她铁定不将夜重的威胁放在眼里,哪怕是他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都不会眨一眼睛。 可是现在,她不敢了。 眼角的灼痛提醒着她,这个人,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日头已经高挂在了半空,散发着暖黄的光芒。林妙香甩开了夜重的手,沉声来,“你走这么快做什么,那家店肯定有问题,为什么不让我问出个所以然来。” “有问题的是那个店小二,但他早就趁乱离开了。”夜重停脚步,黑色的衣衫被路人带起,在半空,然后落了来。 像是一只蝴蝶。 林妙香皱起了眉,“也许是那个老板也说不定。” 夜重看着她,林妙香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你是在怕什么,怕我从那老板口中问出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么?” 林妙香的声音有些高,有路过的人望了过来。 夜重的脸越发阴沉,转过身去,“不可理喻。” “不是我不可理喻,是你心里有鬼。” 夜重猛地回过头来,眼里凶狠的光芒像是要杀了林妙香一样,然后变成了古井一样的深沉,深到林妙香再也看不清楚里面的波澜。 “这一路你究竟在怀疑些什么?”就在林妙香以为夜重就要扑过来掐死自己的时候,他却是叹了口气。 嘴里像是还残留着冰糖葫芦的味道。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之前的冷静,“我没有怀疑你,只是觉得,小心一点并不为过。” 夜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已经看出她心中所想。 就像是曾有那么一时片刻,她以为,他的心里,是有她的。 入秋了,几只寒鸦尖着嗓子从头顶过。丝丝凉意从脚的青石板路传来,林妙香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忽然开口,“今天是几月几日?” “七月初七。” 林妙香眨了眨眼,双瞳中双光盈盈,街边的人都在往一个方向涌去,她弯起了唇,“以前在府中的时候常听人说起这安宁村的山上有一古寺,每逢七夕佳节,便有无数人上山拜佛,以求美好姻缘。正巧今日无事,我们不如去这山上走一遭。” 她的白发在肩上懒懒地躺着,看不到该有的生机与活力。 从她身旁走过的人皆是好奇地一望,继而又想到什么似的,惊恐地退了大半步,所以街上虽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但林妙香身边却空荡荡的。 林妙香不禁习惯性地皱起了眉。 夜重的大手忽然伸了过来,按在她的眉间。她不明所以地抬起眼帘,夜重却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在她眉间揉着。 力道有些大,林妙香吃疼,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些什么,眉头皱得越发地紧。夜重揉着她眉间的力道也随之越来越大。 看着夜重面无表情地眼,林妙香蓦然醒悟般,松开了自己的眉头。那只一直用力按着的大手瞬间离开。 “走吧。”夜重的手垂在了身侧,仿佛刚才没有动一般。 林妙香本想瞪回去,但一想到这样做毫无意义时,又只好不了了之。 看着夜重转过去随着人群而走的背影,她冲他故意皱紧了眉,脸都挤做了一团。夜重忽然回过头来,毫无准备的林妙香挤眉弄眼的表情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夜重又将头转了过去。 沿街一直往前走,蜿蜒小路沿山脚不断盘踞到山顶。人潮一波一波地涌来,山路本就狭窄,拥挤之几乎让人站立不稳。 到了半山便看见了一座古寺。寺外,两根巨大的石柱相对而立,其后的古寺香雾缭绕,乍看之,这两根石柱犹如通常天宫的大门。 再往上,石柱间横卧一大石块,不知被何方高人雕成了匾额状。要知这大石坚硬无比,在这上面凿出痕迹都难,更别提将它制成匾额了。 隔着香火悠然的雾气,隐约能看见匾额上写的两个大字——情义。 夜重抬头看着那两个苍劲的大字,不知为何,心里忽然生出一种粘稠的情绪。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了高山之巅,虽登高,却也不胜寒冷。 林妙香见他神色有异,也抬头看了一眼,但见那匾额之上除了刻有“情义”二字,别无他物。也不知夜重究竟因何走神,想不通,也不愿问,林妙香收回了视线。 忽听得前方古寺传来签筒摇晃的声音,顿时笑了出来,“我去抽签,你也去么?” “好。” “我以为你本不信这些。”林妙香嘴角的笑意更甚。 “为何?”夜重低头来,深邃的眼眸深得像是要将人的魂魄都吸入其中。 林妙香别过了脸,朝着古寺里面走去,“这世间,看似有太多人求神拜佛,但真正信鬼神之说的,少之又少。你可知,为什么如此多的人明明不信有鬼神,却依然要来这香火之地么?” “不知。”夜重跟在她身后,视线不断地在周围的人中扫过,今早上醒来之时,他眼皮就直跳,这让他不由心生警惕。 “人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也相信人定胜天,可渐渐地,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多,内心那种大无畏的勇气也渐渐不知所踪。一个人一旦有了想要珍惜的东西,就会害怕失去,不安之,便将希望寄托在这飘渺的鬼神身上。” 夜重一双漆黑无波的眸子向她扫了过来。 “这么说,你有不想失去的东西?” “不是东西,是人。” “谁?” “赵相夷,或者说,凤持清。” 夜重的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向前。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周围热闹异常,这一片沉默显得格外突兀。 进了古寺的大殿,林妙香径自走到中间的草蒲上跪了来。 一旁的僧人将签筒递给了她。 转过头见夜重脸色冰冷地立在林妙香身后,那僧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地开口,“施主,你可要求上一签?” “不必。”夜重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虽然低沉但却异常好听,“我没有什么不想失去的。” 林妙香感觉到有一束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她的双手一抖,胡乱地拿着签筒摇了几,一支签便从签筒里面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林妙香伸手捡了起来,定眼一看,脸色却是一沉,竟然是一支签。 一朝春尽扬花残,晓风冷月枕梦寒。红颜易老恩易断,哪得三载齐眉伴。 夜重见她面色苍白,便凑上前来,俯身朝她手里的竹签看去,冷笑出声,“鬼神之说,不可尽信。” 眼角有些发痛。 林妙香不知道是不是血衣毒性又加重了的关系。她站起身来,幽幽然望着夜重,“我信。” “夜重,若我真有一天横遭不测,三生石旁,奈何桥上,我定会让孟婆给我三碗汤。一碗忘记沈千山,一碗忘记赵相夷,最后一碗,用来忘记你。” “胡说什么。”夜重的声音愈加冰冷。 “人事无常,芸芸众生,皆逃不过生离死别一途。我不愿在奈何桥畔孤零零地飘上三生三世,所以,所以……” 林妙香说不去了,因为夜重的手伸了过来,覆盖在了她眼角的红斑上。 他的手在颤抖,但他的声音却依旧沉稳,“林妙香,奈何桥头,你一定要记得,将第三碗孟婆汤换作竹叶青,等我来,与你同醉。” 林妙香的脚步晃了晃,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她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心跳骤然停了来。 眼前的男子英俊得无人可比,却总能让人像个傻子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从不吝啬付出感情来交换他人的真心,但对于他自己的真情,总是死死地握在手里。 如此一来,在你温情脉脉的梦里,所有的悲喜欢愁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始终是聪明的,他知道,要想得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得到她的心。 夜重的手很冷,林妙香只觉得一阵阵的寒意直窜上来,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这样残酷又薄情。 对自己毒的人是他,说着意味不明的话的人也是他。 林妙香一把推开了他,穿过大殿,往古寺后面走去。夜重眼光闪了闪,缓缓跟了上去。 “林妙香。”他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拿出一串冰糖葫芦,在林妙香面前转了转,“生气的话,不给你吃了。” 鲜红的糖葫芦散发着甜腻的气味。 夜重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林妙香本来紧绷的嘴角抽搐了一,可一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夜重所影响,心里暗生警惕。 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林妙香扭过头去,“我就要生气。” 耳后,一阵低沉而愉悦的声音像是在笑。林妙香懊恼地转回去,夜重的眼弯成了细细的月牙,“我喜欢你这样生气。” 林妙香只觉得自己的脸腾地一红了起来。 红到她几乎没有听清楚夜重后面的那几个字,满脑袋里都是他弯着的眼,我喜欢你。 嘴里传来甜腻的气息。林妙香猛然惊醒过来,看着将糖葫芦塞到自己嘴里的夜重,心慢慢又沉了来。真的是,没用。 为什么明明知道是假的,还如此贪恋。 她咬紧了唇,糖葫芦的味道,真苦。rs 第二百六十四章 签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放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五章 放 眼角的红斑又开始燃起来,林妙香眼睛有些发疼,她抬起头来,正要唤夜重一起山,却看见前方的高约数丈的山壁上绘了一副巨大的壁画,浓妆艳抹,画中的人却是表情痛苦。 林妙香好奇地看了过去,“这是什么?” “地狱。”夜重深邃的双眸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林妙香骤然打了个寒颤。 眼光在那壁画上停留,或拔舌剜心,或刀山油锅,或血池寒冰,她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我要经受多少折磨,才能到奈何桥上走上一遭,转世重生。” 夜重一把将她从那壁画前拽开,闷了声音,“你没有罪。” “没有罪,怎么会没有罪呢?”林妙香侧目瞥着他,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浓厚,“你看我这双手,全是血,已经洗不干净了。” 夜重冷笑了一声,“你是在恨我让你去临仙镇?” 林妙香又转过头去看那壁画,“你说呢?” 夜重,我终究是说谎了。 其实,纵然是到了奈何桥头,我也不会喝第三晚孟婆汤。我不愿意忘记了。因为,我恨你,恨你将我从梦中惊醒,看见了你最为冷酷的心肠。 我恨你,就像你恨我一样。 顾长生常说,全天的人都知道,公子有一个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他错了,他不知道,夜重曾经用无比憎恨的眼神望着自己,也曾经将自己按在水牢里,试图淹死自己,更是对自己了血衣这种无解之毒。 她不是被他捧在手心,而是被他牢牢地捏在手中,生死不由自己,爱恨不由自己。 夜重黑玉般的长发垂在半空中,微微摇摆,仿佛世界上最美的丝绸。他的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林妙香从袖中取出了方才那支签,抿起了唇,“你看,红颜薄命,说得多好。” “不过是一支签而已。” “是么,你以为,我还能活多久?” 林妙香的眼睛很亮,夜重一怔,还未答话,忽就听得不远处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二位施主,可愿让老僧替你们解解签?” 老僧的脸上满是皱纹,叶落肩头,面容被香火焚烧燃气的烟雾氤氲成模糊的一片。 只看见他一双眸子直视着林妙香,目光炯炯,似能穿透人心。 林妙香将竹签在手里把玩一阵后,缓缓摇头,“多谢高僧好意,这签,不必解了。” “哦?”老僧拖长了声音,像是极为好诧异,“但凡来求神拜佛之人,心中必是有所牵挂,老僧不懂,为何施主只求签,却不愿解签。” “一朝春尽扬花残,晓风冷月枕梦寒。红颜易老恩易断,哪得三载齐眉伴。”林妙香将手中的那支签凑到了眼前,轻声笑道,“这几个字,我倒也认得,这其中之意,我也懂得。” 老僧叹了口气,还欲多说,林妙香已经将竹签扔回了袖中,“敢问高僧,你可有破解此签所言困境之法?” “说来惭愧,老僧尚不知晓。” 林妙香缓缓合上了眼,然后慢慢睁开,“即是如此,你虽能解我手中之签,却无法解我命中劫难,我解这签,又有何用。” 老僧张了张嘴。一旁的夜重悄悄递上了银两。他吞了吞口水,仍是一脸慈悲的模样,“佛家向来讲究有缘二字,既然施主执意不肯,老僧也不便强求,就此告辞。” 林妙香一怔,不明白老僧前后变化如此之快是为何事。夜重一把拉过她,带她折身走出了后殿。 林妙香随他走着,却是想着签上的内容。红颜易老恩易断,身后的白发被不知名的风吹得在眼前打了好几个结,她暗自叹道,红颜已老,那恩宠,恐怕也快断了吧。 这样想着,一个不留意,脚踉跄一,险些去。 好在夜重正拉着她,她稳住了身子。 一抬头见夜重皱眉盯着自己,还未开口,便被他一推推到墙角,直抵在墙上。 林妙香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 夜重不语,只是忽然一伸手,将林妙香一直紧紧握住的右手举了起来,然后撩开她的衣袖,把袖子里那支签抢了过来,面无表情地折成了两半。 林妙香沉着脸,她笑,笑得有几分嘲讽,“想不到,你有这般解签之法。倒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夜重松开了她,将断成两截的竹签扔到了地上,拉着林妙香就朝外面走,“我今日就不该答应你来这里。” “你不该做的事多着呢,哪容你一一后悔?”林妙香的心绪被那支签搅得七零八落,说话也不自觉提高了音调,“我看要解这签,该折断的不是它本身,而是你的脖子。” 夜重的身子像是有那么片刻的僵硬。 一身黑衣在山间的大风中乱舞,犹如连绵不绝的山峦。他有些费力的站直身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林妙香,鼻息间的气息显得有些混乱。 那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 林妙香屏住了呼吸,眼角几乎燃烧起开,那张英俊的脸开始模糊,那个挺拔的身姿开始模糊,整个世界,都开始模糊。 嘴边隐约有铁锈的味道传来。 迷迷糊糊中,她咬紧了牙关,依稀记得这越来越频繁的昏迷中,都是有人逼着自己喝了这种黏黏的液体,像是……血?! 周围很吵,像是有人在尖叫。 然后是刀剑交接的声音。 有人流了血,看不清是谁,也不知道是谁的手,只隐约感觉到那双眼满是疲惫地望着自己。 血腥味越来越重。 林妙香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一样快要喘不过气来,她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境,梦里,自己的血衣毒性完全发作,全身血红,每一寸肌肤都在不停地腐烂。 剥皮削骨,犹如第十八层地狱。 林妙香惊叫着醒了过来。 她几乎是立即去看自己的手,光滑如玉,没有血。 她的双手颓然地撑在了地面,意识到自己早已渗出冷汗涔涔。雪白的地面光滑如玉,上面倒映着林妙香的影子,还有房间高高的天顶,数盏悬空烛火。 焚香无数,木鱼声声。 她意识地贴到地面,想看看自己的脸。 齐眉刘海,丹凤眼,抿着唇,和很多年前的自己别无二致。只是头发白了点,脸色差了点,巴瘦了点,眼里的光彩淡了点。 除了有些老,地面上的影子,还是林妙香。 可是,还是有什么已经改变了。林妙香的手在地面上慢慢抚过,然后落到了眼角那越发浓艳的红斑上,像是比那日在林中的泉边初见,又大了些。 这样去,还要多久,这红斑就会覆盖住自己的全身。然后……将自己身上的皮一层层地剥来。 林妙香的脸“刷”地一白了,她一拳狠狠地砸到了地上,翻了个身,动也不动地仰躺在了地上。头顶的天花板看上去积满了灰,一点点地落了来。 林妙香闭了眼。 就这样也好,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就这样,睡上一觉,醒来之后,会发现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然后梦醒来,夜重仍旧是面无表情近乎冷漠地站在自己身边,看到自己望着他,便回过头来,懒懒地启唇,唤着自己的名。 林妙香。 淡淡的,却格外的好听。 同一个院子,禅房内。 适才拦着林妙香等人要求为她解签的老僧早已收敛了接过夜重递给的银子时吞了吞口水的模样,从白眉面微微抬了眼,“施主,冥冥之中,既有定数,何苦如此执着。莫如及早抽身,回头,是岸。” 没有人回答。 老僧又说到,“红颜易老恩易断,先老去的是红颜,先将恩情断绝的也是红颜。可惜太多人以为,收回恩宠的她身后的那个男子。你可知老僧的意思?” 还是没有人回答。 老僧叹了口气,微微老去的面容在青灯古佛写满了慈悲,“世间最俗不过情爱二字。恩怨情仇,无非因情而生,因情而灭。虽说任谁都是,但老僧曾以为,公子你是必定会跳出这个圈子,不料你还是坠入其中。” 香雾缭绕中,一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有些疲惫地闭着眼。 夜重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不知为何竟然显得十分沙哑。 “放不。”他平静地说到。 老僧静静地看着夜重手里那快要燃到尽头的红烛,气定神淡的样子。 没有人再说话,空旷的禅房里格外寂静,静到能听见前殿传来的诵经声。 爱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净土。 汝爱我心,我怜汝色,是以姻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和着香火,这平和的诵经声似是要惊醒梦中谁人。夜重睁开眼来,掌中老僧给的红烛已经燃尽,所有的红蜡都滴到了他嫩白的掌心,也不知是不是起了泡。 烛心摇曳,隔得近了,手掌像是快要燃烧起来。 老僧的眼里渐渐出现了诧异。 夜重冷笑一声,一手将掌中的烛火握紧。 “红烛掌中燃,你是不是想告诉我,痛了,自然就放了。”夜重将手掌缓缓摊开,莹莹小火,业已熄灭,“可惜了,就算是痛,我也不会放手。” 老僧脸上的惊愕怎么也掩饰不住。他怔怔地看着夜重手上那全是蜡油的手,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忍到这烛火燃尽还不肯放手。 太多人,在红烛流第一颗热泪,在手心遭遇第一次伤痛的时候,就惨叫着放手。rs 第二百六十五章 放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许愿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六章 许愿 外面的天色渐渐深了,夜重站起身来,“告辞。” “等等。”老僧梦中惊醒般回过神来,高声叫住了夜重。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碧绿色的瓷瓶,扔了过去,“小小几枚丹药,也许会对你的伤有用。” 夜重接了过来,放到衣袖中,打开门走了出去。 老僧的脸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苍老。双手合十,盘膝正坐,双唇抖动了几,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冤孽啊……” 夜重出了门,便看见林妙香站在树,苍柏松翠,落入她黑得发亮的眼眸。 “林妙香。”夜重走了过去,像是丝毫没有诧异林妙香这么快就醒了过来,林妙香也没问自己为何而昏迷。两个人好像是无比默契地要守住同一个秘密一样。 但,也只是好像。 晚风吹过,林妙香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前的夜重一身黑衣,仿佛一座岿然不动的大山,在茫茫云海中耸立了几千年,几万年。 他似乎有话要说,不过犹豫片刻,只是淡淡地开口,“我们走吧。” 林妙香轻轻点了点头。 路过殿前时,那支断成两截的竹签还静静地躺在那里。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最后的最后,这两个相并而行的人,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如同这支签一样,玉石俱焚。 此时天色已晚,日头西斜,悬挂山崖。 前来拜佛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殿前原来还热热闹闹的小铺也渐渐生意凋零。 只有一处还挤满了人,男男女女,将那小铺围了个水泄不通。 夜重似乎心情不错,他见林妙香望了过去,半低头,声音在林妙香的耳边响起,“去看看?” “好。”林妙香显得有些沉默,可在这夕阳西斜,她越发灰蒙蒙的脸看不上倒是有了几分暖意。 本以为要挤进去十分困难,但林妙香一走到那里,周围的人看见她的白发,皆是躲难一样的避开。隐隐约约间,听到有人低语,“白发红颜,腰配无情,天啊,这女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小声一些,当心祸从口中。不要忘记了,林妙香手里死的人不计其数,你不会也想去凑数吧。” 顿时,人群里的声音小了来。 林妙香侧过头,见夜重正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她笑了笑,“原来我已经这么有名了。” 她在笑,她的眼睛却在哭。 当年满心欢喜追逐在沈千山身后的少女,而今在世事辗转中,失去了一个人最为可贵的纯真。她眯着眼,走了上去,小铺的铺主望着她,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姑……姑娘,你也要……要……” 他抖了半天,却是一句话都没说清楚,一旁的夜重不悦地皱起了眉。铺主只觉得一阵更加阴冷的风朝自己吹来。 他忽然拨开人群,连铺子也不要了,跌跌撞撞地冲山去。 林妙香沉默地站在了原地。 “我有这么可怕么?”她的声音闷闷的,眼神有些茫然,双手紧紧地捏住了裙摆。 山顶的风有些大。 残阳隔了雾气,一时间,竟然分不出是日头,还是月泉。 夜重黑色的衣袍贴在他修长挺拔的身躯之上,长袖随风摇动。而那漂亮的黑眸里,却是冰冷之极,幽深之极,仿佛无底的寒潭。 “你们,在害怕?” 森然的视线似是不经意地环顾四周。 漆黑的眼眸中,陡然间出现了浓郁的红色,鲜血一样地充斥在两眼之中,整个人顿时变为了出鞘的利剑,锋芒万丈。 被他视线所注视的人皆是浑身一颤,接着立马警觉地收起了脸上惧怕的表情,僵着脸,努力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没有。” 夜重身上的阴冷收了回去。 他挑起林妙香身前被风吹乱的白发,耐心地将结一一解开,“你看,他们怕的是我,不是你。杀人的是我,满身血腥的也是我。你比任何人都要干净。” 林妙香干笑几声,没有答话。 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起来。 战场上面,千军呼啸,万马奔腾。断肢残臂一点点地堆积起来,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 赵相夷从身后抱着她,脸颊贴在她柔软的头发上。他的怀很温暖。 他说,香香,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善良而纯洁的。要是非得要有一人地狱才能颠覆了这天的话,我愿意替你去。 夜重见她不语,也没有恼。他转过头,挑起铺子上那厚厚的一堆红丝带,漫不经心地问到,“这是什么?” “这个……相传只要在七夕这一天,在红丝带上写上自己心中那人的名字,扔到月老树上,月老就会保佑他们白头偕老,三生三世,永不分离。” 沉默片刻,人群中有胆子稍大的颤颤巍巍的道,他指了指林妙香身后那棵挂满红丝带的大树,“那棵,便是月老树。” 夜重顺着他的手望了过去。 枝繁叶茂的树枝上,一条条的红丝带迎风飘摇。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丝带上面,用毛笔写了短短的几个字。 他的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光滑的丝带,忽然偏过头,对林妙香道,“我们也试试。” “这种把戏你也信。”林妙香抱着手,没有动,“我早说过,莫说是三生三世,若能三载齐眉便已经是天大的福气。” 夜重将红丝带递到林妙香面前,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固执地望着她。 林妙香的眼睛眨了眨,心知若是不顺从夜重的意思,恐怕会跟他耗到天黑。无奈地接过他手中的红丝带,在铺子的另一头拿了笔墨,低头快地写了三个字。 夜重见她接过红丝带,自己也重新从里面挑了一根,接过林妙香递来的笔,低着头认真地写着什么。 林妙香凑了过去,“一个名字你也写这么久?” 夜重一手挡住了她,不让她看自己写的什么,林妙香冷哼一声,“做什么神神秘秘的,你心里根本就没什么人,我看你也不过是写了天佑南王朝,朕要称霸天之类乱七八糟的话吧。” 夜重点点头,没有反驳。 只是眼里隐约有几分笑意。他搁笔,小心翼翼地拿起墨渍尚未干却的红丝带,“扔上去吧。” 林妙香瞪了他一眼,抬头看那月老树上柳条一样摇摆的红丝带,心不在焉地随手将手中写好名字的丝带抛了上去。 鲜红的绸带瞬间就被其他人的红丝带所淹没。 淡淡的情,不分卑贱。这月老树上挂的,是姻缘,不是树人身后或缠绵,或平淡的故事。 “行了。”林妙香拍拍手。转过头去却看见夜重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她顿了顿,眉头上挑,“看什么看,没看过流氓啊。” “你有病么?”夜重凝起了眉,像是对林妙香刚才那句话极不习惯,他手腕一翻,手中的红丝带就稳稳地挂在了树上。 林妙香斜眼一瞥,“你有药么?” 周围一片沉寂。 也不知是谁带头笑了出来,接二连三的,人群中的笑声再也止不住了,一浪高过一浪。 林妙香耸耸肩,身子微微前探,纤纤玉指在夜重的背上戳了一,“还不快走。难道你要留在这里等着剃度出家?” 夜重微怔,眼见林妙香已经转身朝山走去,他赶紧跟了上去。 脑子里浮现的全是刚才林妙香将她手中的红丝带扔到树上时的惊鸿一瞥。虽然林妙香的动作很快,但眼力如他,还是清楚地看见了,在红丝带上写着三个娟秀的小字——赵相夷。 落日余晖,林妙香的头发染上了几抹昏黄。 夜重只觉得前方黑影一闪,等反应过来时,肩膀已是一痛,重重地撞上了匆匆跑上山来之人。 林妙香闻声停脚步,转了过来。 看夜重的样子,居然像在走神。她眼里闪过了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她实在是无法将走神撞到人这种事和一向冷静自持的夜重想到一起。 被撞到的人低头道了声欠,林妙香诧异地一抬眼,忽然闪身到了那人身前,“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古寺小小人,不值一提。”说着,那人就匆匆离开。林妙香看着他,眉头渐渐凝了起来。 夜重整理了一被撞乱的衣衫,“你认识?” “不,觉得有些熟悉。他身上的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过,你不觉得?” “我没有到处闻男人味道的习惯。”夜重寒了脸,别扭地道。 林妙香愣了愣,当真是哭笑不得。她上前推了推他,“我只是对气味比较敏感而已,你想哪儿去了。” 晚风拂面,带来几许清冷之意。 身后的古寺传来悠扬的钟声,应该是召集僧人开始用膳了。夜重揉了揉自己的肩,脸色白了几分,连表情都比刚才僵硬不少。 身后,一道锐利的视线冷冷地射了过来。 夜重几乎是意识的一回头,古寺香火萦萦,苍柏松翠,起伏不绝,哪有人的身影。 而在丈余外的地方,两根巨大的石柱依旧巍然耸立,再往上看,是龙凤舞的情义二字。夜重眼底浮起了薄薄的雾气,云遮雾绕般,掩盖住了心里的那片湖泊。 “林妙香,你说,什么是情,什么是义。”rs 第二百六十六章 许愿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冷么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七章 冷么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莫名其妙。林妙香先是一怔,手中的裙带不自觉地打了个结,然后缓缓松开。 她笑了笑,指着自己腰间的无情,幽幽答道,“你给的宝剑是情,在一起的决心是义。” 夜重看着她,带着暮色的视线直直地落进了她的心底,一瞬间,像是把她心中所想看得清清楚楚。林妙香不由打了个寒噤。 不再说话,快步走山去。 回了客栈,林妙香只觉得一阵疲惫。饭也未吃,扔夜重便独自回了房,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 只觉得眼角的红斑在不停地扩大。 林妙香知道这是自己心里的恐惧在作怪,却无法控制来。这些日子,她总是梦见自己的毒已经发作,然后自己满是是血地在地上打滚。 夜重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 他的眼很冷,他的心,更冷。 不知为何林妙香忽然想看看夜重在红丝带上写了什么,在山上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此时了山,静来,心里竟然像无数蚂蚁在爬一样,心痒难耐。 只看一眼就好。 林妙香往左翻了个身,床铺发出了吱呀的声音。这间客栈看上去似乎有了些年代,内的物品都已陈旧不已。 可是,看了又有何用呢。 床板有些咯人,林妙香又翻了个身。 看了,也没多大的区别。不管他心中是南王朝子民也好,是万里江山也罢,终究,不会有她一丝一毫的位置。 古旧的床铺随着林妙香的翻来覆去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林妙香捂着了耳朵,那声音却无孔不入有一般,又直愣愣地蹿进了她心里。 她烦躁地大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 青灯未灭,一摇一摇地照亮了内。 床挨着窗户,林妙香望着上面白色的窗纸,呆呆地走神。想沈千山,想赵相夷,想死去的林震天,也想还在姜秋客手中的袁双双。 更是想自己的如花年少。 更深露短,枝影横斜。 林妙香只觉得自己坐立难安。 活到今年,她二十四岁。 不够长,但也不算短。以为自己爱过,到头来终究是镜中月,水中花。努力想要抓住的东西,最终一样也没有得到。 身边的人来来回回,走的走,散的散,最后夜里醒来,依然是残灯孤影,点点雨声伴天明。 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 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一直觉得,自己还有漫长的时间去弥补自己做错的事,找回自己错过的人。 然而如今,一切都成了一场虚妄。 想做的,想要的,没有一样留在手里。岁月带给自己的,只有丑陋的苍老。 直到,连苍老都不可能…… 林妙香蒙住了眼,这一生,究竟还有多长,为什么她隐隐觉得,像是要走到尽头了。血衣发作的时间究竟要多久,没有人说得清。 林妙香只知道自己每一天醒来的时候都会迫不及待地看看自己眼角的红斑,生怕只是一夜间,它就蔓延开来,而自己,身中剧毒,含恨而亡。 里越发燥热,林妙香深吸了几口气,探过身子,推开窗户,想要吹吹风,让自己清醒清醒。 伸出去的手,半晌,没有收回来。 月光,一道黑色的身影茕茕孑立,一动不动,像一尊已静默多年的雕像,月光描绘出他挺拔的身形轮廓。 有风吹过,在眼底的湖面惊起点点涟漪。 “星星漂亮么?” “不知道。” “外面冷么?” “冷。” “那为何不进?” 这次,夜重没有在回答,翻身钻了进来。 林妙香看了他半晌,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两只黑色的翅膀。 夜重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后悔了?”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这么大的身子,怎么能从这窗户钻进来。” 林妙香的眼睛很亮,犹如林中清泉,倒映着天上璀璨的星光。 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衫,领口在刚才翻来覆去的折腾中歪到一旁,露出半截雪脂一样的肌肤。锁骨上面,是一朵黑色的长安花。 夜重火辣辣的视线落在了上面。 他的手缓缓伸了过去,修长的五指被黑色的衣袖衬托得格外晶莹,白玉一样,凉凉的,落在了林妙香裸露的肩上。 静静地,往肩旁滑了过去。 林妙香的眼睛蓦然睁大。 那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夹起了衣襟的一角,轻轻一拉,将林妙香不经意间泄露的*光遮挡在了衣物之。 林妙香长出了一口气,挤了个笑容,拿过一旁的墨黑的外套披在了身上,欲盖弥彰地说道,“夜里风大,加件衣服。” 她的鼻尖早已是渗出了薄薄的汗。 夜重眼里的热度渐渐退去,又成了古井无波的漠然。 “很久,没见你穿过白衣服了。”他的手指在林妙香衣襟处打了个圈,收了回来,放在身侧。 林妙香轻笑,“你不觉得我们一白一黑走在一起的话,会比较像黑白双煞么?” 夜重当真低眼帘去沉思,而后认真地点点头,“嗯,确实。” 话至此,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 夜已深了,房内青灯将二人的剪影投在了窗户上面。靠得很近,却隔得很远。 西窗烛黯,心事谁剪。 林妙香轻咳一声,离得近了,能闻见夜重身上淡淡的长安花香,幽幽的,带着几分让人沉沦的神秘。 脑袋昏沉沉的。 她突然间想起了在山上被夜重撞到的那人,他身上也是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那种味道,究竟是在哪里闻过呢? 林妙香歪着头,在记忆中苦苦找寻着。 身旁的人见她神情恍惚,面无表情地一手朝她额头敲了去。 林妙香吃痛抬头,看见夜重一脸无辜的样子,手早就收了回去,藏在衣袖里。她瞪着他,夜重若无其事地回望过来。 头越来越沉。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在山上吹多了风,受了风寒的缘故。眼前的夜重开始摇晃起来。 英俊的脸不停地晃动,左,右,左,右…… 渐渐的,视线触及处,变成了两个夜重。一个在笑,冰冷的脸因为眼里的纵容而变得温柔起来。 另一个却是面无表情,眼底写满了恨意。 林妙香伸出手来,想要去挖那双眼睛,真是讨厌,那么漂亮的眼,怎么可以满是恨意,怎么可以,恨自己。 夜重皱着眉,看着林妙香朝着自己而来的手,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只是沉了眼帘,细细看着那越发清瘦的手腕,想,明天是不是该逼着她多吃几两肉。 一个夜重,两个夜重。 林妙香轻飘飘地笑了出来。怎么会有两个夜重呢,她摇摇头,忽然收回手来,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用力地闭上眼睛,再慢慢睁开。 眼前的两个夜重渐渐重叠在一起,她嘴角的笑意更深,嗯,这样才对,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夜重。 只有一个…… 两双截然不同的眼眸一前一后,慢慢交融。林妙香痴痴地看着那同样美得不可方物的眼,像是看见了一双重瞳。 重瞳? 脑海里蓦然间闪过许多片段。林妙香猛地跳了起来。 她本来坐在床边,这一跳之,脚踩空,身子一歪,差点摔了出去。夜重皱着眉将她拉了回来。 “我知道山上那个人是谁了。”林妙香反手抓住夜重的双臂,眉色舞地大声说道,头还是很沉,她不禁又晃了晃脑袋。 夜重没有答话,只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林妙香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又摇脑袋又傻笑还甩自己耳光子的行为在别人眼里有多奇怪,更不知道,此时自己的眼里,渐渐泛起了奇异的红色。 像是眼角的红斑化成了泪,倒流入眼眸。 “林妙香。”夜重寒着脸唤了她的名,正欲再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翻身站在了林妙香的身前,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凛冽如风的身影,宛如一柄出鞘的宝剑般直挺锋利,却又透出山峦一样的凝重深沉。 见他这戒备的模样,林妙香知道,必是有事发生。 当收敛了呼吸,抓过了枕畔的无情,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月至中天。 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脚步声很轻,约莫有十来个人,从她房间的顶掠过,然后向着前方窜去。 林妙香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对夜重道,“看来,不是冲我们来的。” 夜重没有说话,他甚至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没有动,眼里野兽般警惕的光芒还是没有淡去。 外的脚步声开始徘徊,像是迷了路。 林妙香一挑眉,莫非这十几个人确实是来寻自己麻烦的,不过事先准备不充分,所以找不到路了? 她竖起了耳朵,差点笑了出来。 脚步声渐渐小了去,有一个女声低咒了一句,冲身后的人命令道,“快把地图给老娘拿出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房间都长得差不多,老娘快烦死了。” “是,是,三当家。” 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一行人正在拿着地图研究。 林妙香忍住笑意,一手拿剑,一手捂住嘴,防止自己笑出声来。夜重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rs 第二百六十七章 冷么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是你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八章 是你 “我去,这谁他娘拿的地图,老娘要的是这间客栈的地图,不是这什么怡红楼的。你们不想活了?”最先说话的那个女声像是吐了一口痰,一手拍在了什么人的脸上。 林妙香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并没有什么可笑的,只是这一路来面对姜秋客派人的围堵她和夜重都是费劲了心力,身心俱疲,现在忽然来了一群这么……这么“不经世事”的杀手,实在是太出乎她的预料了。 寂静的夜里,她的笑声格外突兀。 夜重皱了皱眉,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方才在顶找不到路的一群人就齐刷刷地落在了房前。 林妙香自知惹了祸,连忙跳起身,抓了长剑,站在了夜重身旁。同时,夜重已经一手弹出,以气为剑,将还燃着的蜡烛拦腰折断。 里一子陷入了黑暗。 不知是不是错觉的缘故,夜重看她靠近,几乎是立马移了半步,不愿与她站在一起。 她微微一怔。 房间的纸破了一个小洞。几缕月光从洞里钻了进来。 林妙香和夜重的视线几乎在同一时间望了过去。因为子里没有灯光的缘故,这从外面射来的月光便显得十分明显。 林妙香嘴角一阵抽搐,她手虚握成拳,中间露了一根竹管大小的空洞,对着夜重做了一个吹气的动作,然后将视线重新放回了那处破了一个小洞的地方。 果然,外在一阵翻着包裹寻找东西的声音后,一根竹管从小洞伸了进来。 林妙香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忽然一闪身,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根竹管。 深吸一口气,接着,将头凑了过去,猛地冲着那根竹管一吹,将竹管内还没来得及吹出来的迷烟全部吹了回去。 外,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小五,你怎么了?”那个被称为三当家的女人尖叫一声,扑倒在了那个倒霉的人身上,“你可不能死啊,你还欠老娘三两银子呢,小五,小五……” 林妙香浑身都在发抖。 夜重走了过去,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抬起她的头一看,却是发现她一张脸因为忍着笑意憋得通红。 他松开了她的巴,“林妙香,不要把你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夜重一脸严肃,林妙香终于是再也忍不住,捧着肚子笑了出来。 “三当家,这里怎么有笑声?” “里有人呗,真是笨死了,老娘不想和你讲了。” “可是,里有人,我们……我们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杀啊?” 三当家沉默了一会儿,“小六,你说,里有人是不是好事。” “不是,我们会被杀。”一个带着稚气的声音认真地答道。 三当家没有说话,门外响起了一阵拳头敲在脑袋上的声音。“有老娘在,谁敢杀你们。你们懂什么,里有人,说明我们找对了房间,这是好事,知道不?“ “知道了。”几个委屈至极的声音齐声答道。 三当家阴森森地笑了,“既然如此,还不给老娘踹门,杀进去!” 话音一落,果真听见门被嘭地一踹开的声音。 “咦,怎么回事?” “哎哟,我的屁股。” “不好了,快跑啊。” 几声惨叫响起,方才听了三当家的话凑到门口的几个人慌慌张张地跑到了三当家的身后。 夜重背着手,缓步而出,睥睨着门前人仰马翻的一群人,不发一语。 林妙香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来,定眼朝门口看去,脸上的杀意像水花一样消失不见。只见门口躺着的十来个人中,几乎全是十一二岁的孩童,满脸尘土,一脸惊恐地望着她的白发。 唯一一个大人模样的,恐怕就是方才这群人口中的三当家了。她头上戴了一朵鲜丽的大花,颈上也挂了一圈黄黄的花环,手上,腰间,全是五颜六色的花朵围成的圈,整个人就像是被花包围了一样。 “你……你……你是……”三当家盯着林妙香看了半晌,尖声惊呼到。 林妙香淡淡一笑,朝她走了过去,“对,是我。” 苍白的月光,林妙香像是从地狱中走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死亡的气息。冷冰冰的,让人忍不住逃离。 三当家惊恐的退了一步,“你……你是……” 林妙香的笑意更深,只不过带上了几分冰冷,“看来你虽然不认识路,还是认识我这张脸。” 身后是走廊的长柱。 三当家退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她颤抖着身子,终于是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你是谁?” 林妙香错愕地张了张嘴。喉咙里发生了意味不明的咕噜声。 似乎是很费力地吞了一口唾沫。 “你不认识我?”她深色的瞳仁中反射着银白色的光,透明澄澈。三当家见她身上的杀气敛去不少,稍稍放宽了心,抬起头去,盯着她看了半晌。 直到林妙香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隐晦的不耐,她才识趣地缩回身子,靠着长柱,摇摇头,无比肯定地说道,“还是不认识。像你这么丑的女人,老娘要是见过,肯定不会忘记。” 一道森寒异常的视线扫了过来。 三当家浑身一颤,瞥见从方才起就一直没有发话的黑衣男子正冷漠地望着她,虽然不知道他突如其来的杀意所谓何事,但还是聪明地噤了口。 把脸瞥到一边,悄声嘀咕着,“真是晦气,老娘打出声起就没见过这么丑的女人。” 夜重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 “算了。”林妙香的手拉过了他,也巧妙地阻止了他随时可能会将那个女子掐成两半的可能。她不明白夜重在生气什么,但那双毫无感情的眼还是让她心中不安。 她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地转过了身,“我们回房吧,走了一天,我困了。明天再给你说关于姜无畔……” “啊!”话未说完,身后一个巨大的物体扑了上来,死死地抱住了她,一将毫无防备的她和夜重撞了开来,“丑女人,你认识无畔,对吧,他在哪儿,你说,你快说啊。” 林妙香被抱得快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挣脱了三当家那个恐怖的怀抱,她转过身来,头昏得更厉害了。夜重看着脸色发白的她,眼里的不悦越来越浓。 “我不认识他。”林妙香也不禁皱起了眉。 “真的?”三当家不死心地问道。 林妙香深吸了一口气,仅存的耐性快要被用完了。 “千真万确。” 三当家吸了吸鼻子,那神情像是快哭了出来,“可是,无畔去了哪里……” “三当家,别被这个女人骗了。我看,她铁定是和二当家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说不定现在,二当家就被她藏在房里,准备等你走了之后两个人那啥那啥。”门口有一个眼睛大大的孩子冷哼了一声。 林妙香眼角抽搐了一。现在的小孩子思想都这么丰富么? 三当家转了转眼睛,思忖着小六说得有道理,抹了抹鼻涕,整个人又生机虎虎地朝林妙香扑去。 林妙香脸色沉了来。 这一群人疯疯癫癫地缠了这么久,她早已是一忍再忍。若再不给一点教训,恐怕他们不会轻易离开。 摇了摇头,林妙香冷了脸。 忽然间,一旁的夜重突然横了过来,一把夺过她手上的无情,反手扔了出去。 惨白的刀芒在月光旋舞,林妙香连阻止都来不及,就听见一个人惨烈的哀嚎,然后一颗眼睛都没有合上的头颅从顶滚了来,转了几圈,稳稳地停在了三当家的脚。 林妙香一愣。月光看得明白,那人的血慢慢流了出来,蔓延成一弯细细的河。 其它人眼看这景象早就惊得呆了,离得最近的那几个小孩子腿一软趴跪在了地上,死死地抱住了三当家的大腿。 “还差一个。”长剑从顶掉了来,夜重稳稳地接在手里。 一听他说,林妙香恍然大悟过来,方才他们听到的脚步声分明是十四个人的,但是现在这里,加上被夜重一剑削去头颅的这人,一共也只有十三个。 还有一个人,去了哪里? 林妙香沉默了会,斜眼往地的那颗头颅望去,“这人是谁?” “不知道。”三当家惊魂未定的样子,一手不停地在自己身后的那几个孩子身上拍着,试图安抚他们受惊的心灵。 林妙香没有追问。她眯起了眼,七杀心经的功法在身体里面缓缓流动,屏住呼吸,仔细寻找着那最后一人的踪迹。 血流到了三当家的脚边。 她大吃一惊,连连往后退去。看着林妙香越来越杀气凌然的脸,犹豫地开口,“你相信?” “这人比你们聪明,自然不会是你们的同伙。”林妙香淡淡地解释道。 三当家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林妙香是在说自己笨,顿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老鼠一样跳了起来,指着林妙香骂道,“老娘称霸武林的时候你恐怕还在吃奶,居然敢拐着弯骂老娘,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或许是林妙香一直没有出手的缘故,三当家最初的害怕已经渐渐消失,刁蛮的本性显露出来。 只是她忽略了,在一旁站着的那人,是夜重。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一柄染着鲜血的剑悄无声息地横在了三当家的颈上。 “当!”的一声,昏暗中忽然蹿出一把大刀,挑开了夜重横在三当家颈上的无情,刀剑交击,一股巨大的冲力从剑上传来,夜重冷哼一声,长剑在手中转了个圈,凶狠地往三当家的胸前刺去。 来人赶紧闪身挡在了三当家身前,夜重毫不意外地反手一挑,顺势划过了那人的手腕,身形随着劲道一起压,眼里看不到一丝一毫人类该有的感情。 “不要打了,好痛啊,呜……”就在夜重长剑落的瞬间,来人忽然扔大刀,捂着手腕哭了出来。 夜重的剑停了来,脸上闪过一抹极为怪异的神情。 “是你。”rs 第二百六十八章 是你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怀孕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九章 怀孕 月光,方才还威风凛凛的人扑在了三当家的怀中,鲜血沿着他的右手流,没有丝毫形象地嚎啕大哭。夜重皱了皱眉,刚才交手的几个刹那,他已看清了这人的面貌,正是在山上撞到的那人。 “小花,好痛啊,快给我吹吹。他们都是坏人,我好怕。”那人在三当家的怀里拱来拱去,林妙香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那澎湃的胸部被挤得几乎变形。 夜重的眼神若有若无地瞟了过来,直愣愣地落在她稍显干瘪的胸前。 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林妙香只觉得自己腾地一就像要烧起来了一样,她恨恨地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比你大,不要嫉妒了。” 夜重嘴角多了几分促狭。 他凑了过去,“刚才在房里你说你知道这人是谁了?” “嗯。”林妙香点点头,似笑非笑地道,“这可是十万两黄金啊。” 夜重的笑容有些冷淡,“这么说,倒是不能放他走了。” 听到身后的一男一女在讨论自己身价的问题,本来哭得正兴起的男子猛地回过头来,脸上的人皮面具不知何时已经揭,露出一张满是稚气的小脸。 一声“你们是坏人,我不理你们了”后,跃上,转身去了。 “无畔,别走。”三当家从姜无畔抱住她之后就没能回过神来,此时他松开了她后,才总算反应过来,可惜已经太迟了。 林妙香跃起身来要追,夜重像是早已预料到她的动作一样,没等她跨出一步,出指就点了她的睡穴。 “你……”林妙香瞪大眼睛,又气又苦却又无可奈何的软倒来。眼角的红斑不觉又扩大了几分。 夜重一手接过了她软绵绵的身子,小指轻轻滑过她眼角的两块红斑,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弯腰,将昏迷的林妙香横抱过来,声音依旧淡漠如水,“你们还不走?” “啊?”三当家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连忙拖着自己带来的几人慌慌张张地离开了这间客栈。人走了,可声音还是稳稳地传到了夜重的耳里,“无畔,等等我。” 他微微蹙眉,抱着林妙香走回了房间。 适才一切,恍如一场闹剧。 怀中的人紧闭着眼,睫毛还在微微颤动,只是眉头依旧不安分地皱着,像是昏睡中也有放不开的事。他眯起了眼,将她放在床边,然后伸手在她的眉间按了几。 直到林妙香舒展了眉头,他的手才收了回来。 外面传来几声鸡鸣的声音。闹了一晚,月亮都已经开始有了倦意。 林妙香眼角的红斑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开始扩散。像是一滴血泪一样,从眼角流了来。 滴血成泪,染红了一张苍白而疲惫的脸。 夜重看沉默地拿起了旁边的长剑,凑上前去。森冷的剑刃一面是林妙香昏睡的脸,一面,是他古井无波的眼。 两片薄唇微微抿着,眼角连同细纹都弯了起来,几缕发丝从额前落,浓密的睫毛盖住了大半边瞳孔,也盖住了里面所有的情绪。 他的剑,落在了林妙香的胸前。 “林妙香,要是你死了,那该有多好。”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像是石头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你记不得我我给你将的那个故事,我问你,一个嗜酒人看见一杯佳酿在自己面前逝去,是什么感受,你没有回答。” “你说你不知道。” “真傻,其实答案很简单。”夜重低了头去,剥削的双唇凑到了林妙香的耳畔,微微张口,小声地说了什么。 手用力,有血渐渐流了出来。 窗外,又是一声嘹亮的鸡鸣,打破了寒夜,却没能带来黎明。这一切,像是一幅早有预兆的画面。 鲜血顺着林妙香苍白的脸颊流了来。 她的脸,很白。白得触目惊心。 流的血,很红。红得惊心动魄。 夜重皱着眉,忽然伸出手去,握住林妙香的巴,用力一捏,巧妙地分开了她紧闭的双唇。另一只手举到了她张开的嘴上。 鲜血,顺着他的手腕一滴一滴地落入林妙香的口中。 像是山涧清泉,从山顶坠落,却是水落无声,血落有痕。 林妙香原本灰蒙的唇因为鲜血的浸染而显得格外红艳,夜重的眼眸逐渐幽深,暗哑的色泽在里面流转生辉。 她脸上的红斑渐渐褪去,成了眼角小小的一团。乍看之,倒像是多了两颗美人痣一般。 夜重握着林妙香巴的手微微后退,改为用食指将其抬了起来,“林妙香,你是傻瓜。” 说完,垂头,在她唇上亲了一,盯着她看了片刻,又垂头来亲了亲。身子渐渐贴了上去,因失血而苍白的脸渐渐染上了不算正常的红晕。 “傻瓜。”他抱紧了身无知无觉的身子,重重吻,舌头探了进去。一向清冷的声音因此时却略显沙哑,漆黑的眼中已蒙上一层雾气,黑玉般的长发一泻而。 许久,他松开了她,坐起身来。 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层层叠叠地覆盖在了一起,“可是,我也是。” 眼睛有些痛,夜重伸手去揉了揉,眸子里带了几分湿意。 他卷起衣袖,细细擦去了林妙香嘴角残留的血迹,却忘记了自己手上还留着血,越擦,林妙香脸上的血越多,等反应过来时,林妙香的半张脸上面全是狰狞的血迹。 看上去甚是骇人。 “你看,我都忘记了。”他像是在笑,眼睛弯成了一条细细黑黑的缝。正要换另一只手,他的动作就顿了来,然后立马抓过了方才放的长剑,眼里闪过了野兽般锋利的光芒。 一阵杀气,由远及近,迅速笼罩了过来。 犹如夏日晴空骤然压顶的乌云,密密麻麻地压了来,酝积着一个即将落的惊雷。 夜重俯身一把抱起了林妙香,将无情别在腰间,匆匆抓过两人的行囊,悄声掠出了房门。 逐渐逼近的杀气生生一转,跟随他的脚步而去。察觉到来者的穷追不舍,夜重眼里冒出了森然的戾气。夜晚,山里雾气笼罩,能看见的不过是数余丈的距离。他的身形极快地穿梭在竹林之间,片刻便失去了踪影。 “停。”追踪而来的杀手警觉的停脚步。 树林里静得十分诡异,视线因大雾而变得模糊,这样的情况,对于人生地不熟的他们而言极为不利。带头的那人微微皱眉,但一想到上头的吩咐,还是大着胆子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分头寻找,切记,找到以后立马发射信号弹,决不可一人与之匹敌。” “是。”话音落,数道身影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夜重隐身树后,把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杀手共有三个,皆是蒙面黑衣,标准的杀手装扮。从刚才三人追踪而来的气息看来,这三个人的武功皆是不弱,甚至能名列武林前茅。 他微微眯起了眼。这一路上自己遇上的杀手不说上百,也有好几十号人了。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原本寂寂无声的人忽然像野兽出洞一样,铁了心地一路跟来。 他们要杀的,是自己,还是……林妙香。 身后的杀气还在不断传来,看来这一次追上来的不只眼前这三个人,若是不速战速决,恐怕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 想到这里,他眸子的戾气又深了几分。 手的树干有些粗糙,夜重侧过身去,意识地看了一,发现这里有一处猎人用来捕捉野兽的陷阱,心思一动,他探了个头,纵身穿入一旁的树丛里,衣摆刻意随风发出了簌簌的声音。 一个杀手寻声前来,正想前进探查,却发觉膝弯勾住一条绷紧的细线。 他冷哼一声,一手发出了信号弹,另一手则是挥剑斩断了这根像是要把自己绊倒的线,嘴角噙起了一抹冷笑,这也是他留在这个世间最后的表情。 因为在他砍断了那根细线的一瞬间,数十只羽箭由四面八方穿射而出,瞬间已经将他射成刺猬箭山。 跟着信号弹赶来的二人来时,只看见同伙满身是箭地倒在地上,头颅早已不知所踪。 两人惊惧地对视一眼,深恐遭遇同样的不测,连忙向后退去,夜重却已经等在后面,手起剑落,再添了两条亡魂。 眨眼间杀了三个人,夜重没有做任何停留,抱着林妙香,几个跳跃,身影被雾气渐渐隐没。 林妙香张开眼时,天还只是微蒙的亮。 她感觉有风自耳际吹过,身体腾空掠着。她意识到自己正伏在夜重宽大的背上,劲风吹着他黑色的发,冷飕飕的打在她的脸颊上。 夜重的速度快得不寻常。 口中的铁锈味还没散去,又这样极快地行进着,林妙香有些反胃,她推了推夜重的肩膀,身的人没有反应,仍旧是极快地在丛林中掠过。 她再推了推。 夜重冷冰冰的声音沉声喝道,“别闹。” 林妙香瘪了瘪嘴,终究是没有忍住,胃中一阵抽搐,吐在了夜重的肩上。红的,白的,混在一起,林妙香看着,吐得更厉害了。 夜重的身子僵了起来。 林妙香吐过之后胃里舒服多了,只是身子仍旧是使不出力气,也不知道怎么了。她虚弱地冲夜重笑笑,“我刚才想告诉你我要吐的,是你自己不听。” 泛着酸味的呕吐物沿着夜重的肩膀流了去。 他偏过头,长长的睫毛在林妙香脸上轻轻地扫了一,眼眸幽深而寒冷,他抿起了唇,沉声开口,“你怀孕了?” 林妙香一怔,继而反应过来,略带嘲讽地道,“不是吐了就是怀孕,就像不是被你碰了也会怀孕一样。”rs ... 第二百六十九章 怀孕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活口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七十章 活口 鲜血顺着林妙香苍白的脸颊流了来。 她的脸,很白。白得触目惊心。 流的血,很红。红得惊心动魄。 夜重皱着眉,忽然伸出手去,握住林妙香的巴,用力一捏,巧妙地分开了她紧闭的双唇。另一只手举到了她张开的嘴上。 鲜血,顺着他的手腕一滴一滴地落入林妙香的口中。 像是山涧清泉,从山顶坠落,却是水落无声,血落有痕。 林妙香原本灰蒙的唇因为鲜血的浸染而显得格外红艳,夜重的眼眸逐渐幽深,暗哑的色泽在里面流转生辉。 她脸上的红斑渐渐褪去,成了眼角小小的一团。乍看之,倒像是多了两颗美人痣一般。 夜重握着林妙香巴的手微微后退,改为用食指将其抬了起来,“林妙香,你是傻瓜。” 说完,垂头,在她唇上亲了一,盯着她看了片刻,又垂头来亲了亲。身子渐渐贴了上去,因失血而苍白的脸渐渐染上了不算正常的红晕。 “傻瓜。”他抱紧了身无知无觉的身子,重重吻,舌头探了进去。一向清冷的声音因此时却略显沙哑,漆黑的眼中已蒙上一层雾气,黑玉般的长发一泻而。 许久,他松开了她,坐起身来。 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层层叠叠地覆盖在了一起,“可是,我也是。” 眼睛有些痛,夜重伸手去揉了揉,眸子里带了几分湿意。 他卷起衣袖,细细擦去了林妙香嘴角残留的血迹,却忘记了自己手上还留着血。越擦,林妙香脸上的血越多,等反应过来时,林妙香的半张脸上面全是狰狞的血迹。 看上去甚是骇人。 “你看,我都忘记了。”他像是在笑,眼睛弯成了一条细细黑黑的缝。正要换另一只手,他的动作就顿了来。然后立马抓过了方才放的长剑。眼里闪过了野兽般锋利的光芒。 一阵杀气,由远及近,迅速笼罩了过来。 犹如夏日晴空骤然压顶的乌云。密密麻麻地压了来,酝积着一个即将落的惊雷。 夜重俯身一把抱起了林妙香,将无情别在腰间,匆匆抓过两人的行囊。悄声掠出了房门。 逐渐逼近的杀气生生一转,跟随他的脚步而去。察觉到来者的穷追不舍。夜重眼里冒出了森然的戾气。 夜晚,山里雾气笼罩,能看见的不过是数余丈的距离。他的身形极快地穿梭在竹林之间,片刻便失去了踪影。 “停。”追踪而来的杀手警觉的停脚步。 树林里静得十分诡异。视线因大雾而变得模糊,这样的情况,对于人生地不熟的他们而言极为不利。 带头的那人微微皱眉。但一想到上头的吩咐,还是大着胆子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分头寻找,切记,找到以后立马发射信号弹,决不可一人与之匹敌。” “是。”话音落,数道身影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夜重隐身树后,把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杀手共有三个,皆是蒙面黑衣,标准的杀手装扮。从刚才三人追踪而来的气息看来,这三个人的武功皆是不弱,甚至能名列武林前茅。 他微微眯起了眼。这一路上自己遇上的杀手不说上百,也有好几十号人了。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原本寂寂无声的人忽然像野兽出洞一样,铁了心地一路跟来。 他们要杀的,是自己,还是……林妙香。 身后的杀气还在不断传来,看来这一次追上来的不只眼前这三个人,若是不速战速决,恐怕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 想到这里,他眸子的戾气又深了几分。 手的树干有些粗糙,夜重侧过身去,意识地看了一,发现这里有一处猎人用来捕捉野兽的陷阱,心思一动,他探了个头,纵身穿入一旁的树丛里,衣摆刻意随风发出了簌簌的声音。 一个杀手寻声前来,正想前进探查,却发觉膝弯勾住一条绷紧的细线。 他冷哼一声,一手发出了信号弹,另一手则是挥剑斩断了这根像是要把自己绊倒的线,嘴角噙起了一抹冷笑,这也是他留在这个世间最后的表情。 因为在他砍断了那根细线的一瞬间,数十只羽箭由四面八方穿射而出,瞬间已经将他射成刺猬箭山。 跟着信号弹赶来的二人来时,只看见同伙满身是箭地倒在地上,头颅早已不知所踪。 两人惊惧地对视一眼,深恐遭遇同样的不测,连忙向后退去,夜重却已经等在后面,手起剑落,再添了两条亡魂。 眨眼间杀了三个人,夜重没有做任何停留,抱着林妙香,几个跳跃,身影被雾气渐渐隐没。 林妙香张开眼时,天还只是微蒙的亮。 她感觉有风自耳际吹过,身体腾空掠着。她意识到自己正伏在夜重宽大的背上,劲风吹着他黑色的发,冷飕飕的打在她的脸颊上。 夜重的速度快得不寻常。 口中的铁锈味还没散去,又这样极快地行进着,林妙香有些反胃,她推了推夜重的肩膀,身的人没有反应,仍旧是极快地在丛林中掠过。 她再推了推。 夜重冷冰冰的声音沉声喝道,“别闹。” 林妙香瘪了瘪嘴,终究是没有忍住,胃中一阵抽搐,吐在了夜重的肩上。红的,白的,混在一起,林妙香看着,吐得更厉害了。 夜重的身子僵了起来。 林妙香吐过之后胃里舒服多了,只是身子仍旧是使不出力气,也不知道怎么了。她虚弱地冲夜重笑笑,“我刚才想告诉你我要吐的,是你自己不听。” 泛着酸味的呕吐物沿着夜重的肩膀流了去。 他偏过头,长长的睫毛在林妙香脸上轻轻地扫了一。眼眸幽深而寒冷,他抿起了唇,沉声开口,“你怀孕了?” 林妙香一怔,继而反应过来,略带嘲讽地道,“不是吐了就是怀孕。就像不是被你碰了也会怀孕一样。” 夜重冷冷地看着她。忽然一反手将她抓了起来,往空中一扔,林妙香惊叫出声。夜重却是迅速将满是林妙香污物的外套脱了来。扔到地上,再一伸手,稳稳地接住了满脸惊恐的林妙香。 “你疯了。”林妙香惊魂未定地一口咬在了夜重的肩头。刚才他把她抛到空中的时候,她以为自己铁定会被摔死。 夜重蓦然皱起了眉。内功一运转,生生将林妙香给震开来。 林妙香一愣。哼唧了一声,“你脱衣服的速度倒真快,有做流氓的潜质。” 仅仅是自己从上面掉来的时间,他就能把满是污物的外套脱去。林妙香暗暗笑道,这恐怕也是因为他想快点扔掉那些污物的缘故。 夜重的脚步顿了顿,面无表情地道。“要是脱你的衣服,会更快。” 林妙香又是一口咬了去。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这么严肃地说出这么流氓的话。 夜重的身形猛地拔高数尺。两枚银针自他们脚掠,钉入树干里。 他陡然拧身,顺手摘两片树叶朝银针来处射去,只听两声惨叫,接着砰砰两响,像是两个人倒地来。 林妙香张了张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夜重一手揽紧背后的林妙香,身形一矮,直往密林里蹿去。身后有人急速掠来的声音,衣物与林叶摩擦窑萃声响,好像还不只一两个。 眼前有一片略大的空地。 夜重一探,将林妙香抱了来,扶她靠坐在一棵大树。 林妙香睁大眼睛,疑惑的望着他。全身使不上任何力气,“你要扔我?” 夜重眼帘微微一掀,左手在她肩上略用力一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迅速旋身,隐入对面的草丛里。 先后追到的十个人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女子闭着眼睛靠坐在树干上,而夜重却不知所踪,互望了一眼,警觉的停脚步。 “小心有诈,先前的兄弟都没能回来,恐怕就是中了这二人的奸计,切不可掉以轻心。”一个婉转的女声率先开口。 女人的直觉总是远胜于他人。 “反正也是要杀的,先杀一个再说,免得两人聚在一起倒是个麻烦,何况看样子,她似乎是动不了了。”虽说有人比较谨慎,但心焦气躁的人还是有的。 “小心一点为好。”有一个平和的声音似乎是领头的,他一出口,便无人再发言,“五娘,你带你的人去解决林妙香,其余人去找公子。” “嗯。”先前婉转的那个女声答道。 她挥了挥手,立马就有人站了出来,几个人一步步小心的接近林妙香,还有一拨人在一个中年男子的带领,扩大寻找的范围,银镖细针不住探向周围的草丛。其余人则张大眼睛,严密的监视周遭的动静。 走在前头的两个人已经近到林妙香身边七步范围之内,她微微屈起手指,虽然全身乏力,但保命的招数还是留了一些。 掌间多了几根森冷发亮的银针,针尖浸了毒,不必说,也肯定是见血封喉。她假闭着眼,心里却静静数着对方的脚步。 六。. 五。 四。 三! 林妙香陡然张大眼睛,手中银针疾射而出,同时对面的草丛略略一动,花草摇曳间一道银光势如迅雷窜而出,几声惊咋连同哀号一起响起。 待定睛看时,只见夜重长身玉立,剑身鲜红淌,血落尽时,围攻的十个人也直挺挺地倒了去。 一个活口不留。(未完待续) ... ... 第二百七十章 活口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死了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七十一章 死了 林妙香瞪着夜重。她有种刚才自己被当成诱饵的感觉。 “他们是谁?” “杀手。”夜重看着剑上的血污,眯起了眼,折身扯了半截衣摆来,将剑身上面的血擦拭干净,然后扔给了林妙香。 “我是问他们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杀我们。”林妙香接过被夜重擦拭掉血迹的剑,有些慌乱地别过眼。 “从我们第一次被追杀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夜重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侧,望着林妙香的表情似悲似喜。 林妙香咬了咬牙。 回想起那日那个杀手临死前满脸惊惧的模样,他说,是凤持清。 “持清不可能会派杀手来杀我。”她摇了摇头,缓慢却坚决地说道。 “为何?” “他是赵相夷,我是林妙香。所以,他不会伤我。”林妙香倔强地仰起头,靠着剑撑起了自己有些虚弱的身子,“如果这个世界让还有一人值得我相信的话,那必定是他无疑。” “如果,他是来杀我的呢?”夜重站在林妙香的面前,却没有伸出手来扶住她。 他抱着手,面无表情,但目光凛冽,冰寒似乎从眼底一直蔓延到眼尾,在眉梢凝结到了一起。 这样的神情实在太过熟悉。 早在自己和沈千山在一起时,他就是用这种略显嘲讽的阴冷眼神看着自己。那个时候,她也是相信的,沈千山永远都不会伤害她,他只会牵着自己的手,温柔的说。你是我的妻。 眉间的朱砂,鲜红欲滴。 然而最后,沈千山背叛了她…… “如果,他是来杀我的,你会怎么做?” 夜重那双细长上挑的丹凤眼眯了起来,他在笑,可眼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无尽的阴寒。他用手轻轻放在林妙香的脸颊处缓缓摩挲。本该温情的动作却让林妙香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仿佛只要一眨眼的时间,那只手就会倏然从自己的脸颊滑,握住自己的脖子。用力一拧。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将僵硬的身子努力往往后一仰,妄图避开那只随时会将自己推地狱的大手。 夜重不再笑,手却依然抚摸着林妙香紧绷着的脸。 他的手很美。但也很冷,像是冰凉的寒石。一瞬间将寒意渗进了林妙香的四肢百骸。 “告诉我。”夜重的手上微微加重了力道,林妙香的脸都开始有些作疼。她倒吸了一口冷气,骇人的寒意从脚底冒了出来,“我不想跟你吵。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过是你一个人的臆测罢了。” “林妙香,”夜重收回了自己的手,细长的食指微微弯曲。好看的眼眯成了一条又黑又长的缝,声音里没有丝毫生气。“我耐心不多。” 他就那么看着她,像是在审判什么一样。 林妙香犹豫了一,缓缓开口,“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留在你身边。” 夜重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容。 林妙香的声音幽幽传来,“然后,杀了你。” 这一回,夜重彻底没了声音。 此时天已微亮。厚厚的云朵,高高的苍穹。潮湿阴郁的空气中,碎叶磨擦的沙沙声,像是寒鸦的哀鸣。 山间薄雾丝绸一样的缠在两人的身上,夜重的脸上,是朝阳映照淡淡的红光。 “我懂了。”夜重的眼睛接近空漠,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霜。 林妙香莫名地一颤,有些艰难地笑道,“其实……我……我是……” “够了。”夜重冷冰冰地打断了她,神色有些疲惫,也带了几率久违的狠戾。他的骄傲像是在一瞬间散去,而后又在眼底重新凝结起来。 刀子一样,锋利而冷漠。 刹那间,林妙香浑身僵直,脸色也冷了来。 秋风伤骨。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山来,没有人说话,只听得山涧惊鸦,尖着嗓子,从一棵树窜到了另一棵树上。 十里长路,残叶萧萧,犹如撕裂的黑稠,随风乱舞。 天星城已是遥遥在望。翻一座山,过一条河,爬十三里长路,便可抵达。 从南城一路赶来,只为那张满是悲伤的脸。持清…… 林妙香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两个字,嘴里却是一片苦涩。眼皮突突地跳个不停,一种野兽般灵敏的直觉不断地将不安的情绪缠在她身上。 一个巨大的黑影忽然从天而降。 林妙香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眼睛骤然长大,猛地跪了去,将那从天而降的黑影扶了起来。 “持清……”她的声音都在颤抖,夜重顿脚步,目光深沉地望着她。 凤持清没有回答。 他像是更瘦了,本就病态的脸现在连一点生气都察觉不到。身上没有伤,也没有血,却闭着眼睛,呼吸安稳,如同只是午后小憩一般。 只有身上的温度,冰冷如铁。 像是……像是快要死去。 林妙香惊恐地看着他,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夜重,你还不过来看看,他到底怎么了,他怎么了?” 惊慌失措,林妙香甚至忘记了,自己可是医毒双圣的传人,只是无助地向一旁的夜重求助。 “我不知道。”夜重的表情有些僵硬,一动不动地看着林妙香抱着凤持清的手。 林妙香恍然一笑,嘲讽地道,“我倒是忘了,你恨不得他去死,又怎么会救他。” 她转而想要抱起凤持清,可是自己的身上还是使不出多少力道,这一抱不但没有将他抱起,更是两个人同时摔倒在了地上。 林妙香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有没有摔疼,爬了过去,“持清,不要怕,我带你离开,我会救你的,不怕。” 夜重的手握在了一起,他走过去,伸出手去搭在了林妙香的肩上,想要将她扶起来,林妙香却一把挥开了他,毫无理智地冲他吼道,“你滚,我知道你巴不得持清去死,对吧,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对吧。” “你冷静一点。”夜重的声音还是淡淡的,“我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可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林妙香提高了声调,觉得自己有些狼狈,便转过了脸。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生气。 生气到,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夜重根本不会医术,她说他放着凤持清不管,几乎是无理取闹了。 “持清,不要怕,我来了,我会救你的,如果,如果你死的,我也不想活了。所以,你一定不能死。”林妙香费力地将凤持清拖了起来,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全然不知所措。 夜重的眼眯了起来。 “他死了,你也不活了,这是什么话。”他忽然自言自语地笑了笑,笑容很冷,也很淡。 在秋风中,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又靠了过去,“我不想你死。” 林妙香一怔,夜重已经从她手上强势地接过了凤持清,背上身上。她愣愣地看着他穿着中衣的身影被凤持清压得微微佝偻。眼角一片火热,什么都看不见了。 眼前一片血红。 林妙香听见自己身子倒在地上的声音,落叶被压碎,然后是夜重面无表情的脸。 晨风拂露,金菊吐蕊。 林妙香睁开眼,入眼的是白如雪的纱帐,泼墨描了青竹,干净素雅。 “醒了。”淡淡的声音响起。 移目望去,窗边站着的夜重,黑衣黑发,面如美玉,精致无瑕。捧了一个酒杯,细长的食指微微转动,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林妙香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昏迷前的灼痛已经消失去,她却没有放心来。 “凤持清呢?”才一开口,便觉得嗓子间又是一阵浓浓的血腥味。她皱起了眉。自己最近昏迷的次数越来越多,而每次醒来,喉咙里都是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夜重冷冷地望了过来,语气冷漠,“死了。” “你说谎。”林妙香想也不想地捞起床边的枕头砸了过去,夜重头一歪,轻松地躲了开来。杯中的酒洒落了几滴,他神色有些怠倦,“那你要我如何回答?” 林妙香瞪了他一眼,“你不说,我自己去看看便知。” 说着,就要翻身床。 夜重身形一掠,站在了她面前,一手按住了她,“他没事。” 林妙香怀疑地看着他,眼里全是不信任的光芒。 “真的。”夜重收回了手,低头看着酒里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继续说道,“赛华佗他们来了,你不信我,总该信他。” “我是不敢信你。”林妙香躺回了床上,有赛华佗在,她完全可以放心来,因为若是连赛华佗都束手无策的事,她去了,也别无他法。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不禁冷笑一声,手不自主抚上了自己的眼角,不用看镜子,她都可以想象得到那两枚红斑定是又扩大不少。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又或许是明年,这个红斑就会彻底地覆盖住自己全身。 然后自己将一个人,无比凄惨的死去。 她就是太过相信他,才会落得这般场。最让她痛恨的,是自己居然还对他恨不起来。 像是仇恨太重,只是那么举到一半,就软绵绵地使不出力气来,所以又放了去。垂头丧气地坐在仇恨上面,看着夜重泛着冷意的眼。(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七十一章 死了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胡说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七十二章 胡说 夜重随着她的动作看去,看到林妙香眼角那鲜红的斑痕,目光中浮起一层意味不明的深意,细细看去,还带了几分阴霾。 “你在看什么?”林妙香抬头直视着他,似笑非笑地道。 夜重的眼里映着她眼角的红斑,答案如此明显,却还是忍不住问。问了,然后呢。 然后他回答自己,自己便趁势追问这红斑是什么,从何而来,再然后,林妙香的目光迷离起来,再然后又怎样呢,当当真从他的口中听到是他对自己的血衣的毒,自己,又能怎样。 林妙香忽然有些憎恨自己的懦弱。 “林妙香,”夜重声音一沉,就在林妙香以为那句将要把她打地狱的话就要出口时,他忽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神情,“我看的,是春光美景。” “胡说八道,明明已是秋天,哪里来的春光美景。”明明知道他不过是在信口开河罢了,林妙香还是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也许有的事,不说穿,似乎就没有那么痛了。 她渐渐开始明白她利用赵相夷攻打帝国时,赵相夷曾对她说,“我给你爱,你不要,给你情,你唾弃。香香,我能给的,你全都不要。” 彼时的她转过身来,神情冷漠,告诉他,他错了。她说,“我要你的权,你的名,我要你的将士为我夺北王朝的大好江山。这些,只要你给我,我便收。” 那个时候,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赵相夷定定盯着她。良久,突然笑起来。 林妙香从未见他那样笑过。 并不是冷笑,其中却隐约有冷淡的意味,笑过之后,眼底便是深不见底的黑。 “香香,这些话,在心里想可以。不必要说出来。为你。也为我。” 那一夜,红烛之,水声隐传。舱内烛光微摇。舱外流水淙淙,天地间悠悠一片静谧。她一直不懂,为何赵相夷会这样说。 明明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为何还要藏着掖着。所以她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对他的利用。 直到现在,看着夜重。她终于明白他说的话,有的话,在心里想可以,不必要说出来。 为对方。更为自己。 “春光虽好,却是太平。”夜重意味深长地望了过来。 青色的酒杯衬托得他葱白的五指也变得有些发绿,竹笋一样。尖尖的。目光里,三分孤傲。六分清冷,还有一分鲜见的促狭。 林妙香顺着他的视线低了头,身子蓦然僵住。 只见自己胸前的衣衫不知何时被凌乱一片,衣襟耀武扬威地敞开着,露出了胸前一抹雪一样的肤色。隐隐约约,可以窥见两峰只见那令人惊叹的沟壑。 林妙香抬头看了看夜重,再低头看了看胸前随呼吸起伏的汹涌,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抓过腿上的暖被,身子一沉,迅速地钻了进去,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像是一个有些肥硕的饺子。 夜重眼角弯了起来。 他轻啜了一口杯中美酒,伸出舌头来,舔了舔稍显干涩的唇,叹道,“挺不错的。” “你!”林妙香噌地一掀开了被子,但一想到夜重方才那幽深晦暗的视线,又缩了回去,只探了个头出来,一手颤巍巍地指着连舌头都还没缩回去的夜重,“你无耻。” “嗯?”夜重抬了抬眼帘,斜长的双目扫了过来。 林妙香缩了缩脖子,有些气弱地继续斥责道,“还很流。” 夜重眼角的笑意更浓了,他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我说这酒不错,怎么就成了无耻,流了。” 林妙香愣住了。 知道自己会错了意,脸上烧呼呼的。 不同于血衣发作时眼角那两枚红斑的灼痛,此刻脸上的温度,反而让人心里有些痒痒的。 “要不要尝尝?”夜重将杯子递了过来,“春日里酿造的竹叶青。” 林妙香手裹在被子里,懒得动,便直接将头凑了过去,也许是觉得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自己会不断想起自己那个尴尬的误会。 伸出舌头去,舔了舔,酒香清冽,连鼻息间都是竹叶的清香。 林妙香眼里流露出近乎贪婪的目光,不禁再次将唇送上。“这竹叶青是从哪儿来的,回去的时候我也买点。还真是特别,没有了寻常酒铺里的那种浑浊。” “我酿的。”夜重声音里都染上了笑意。 林妙香只顾着喝酒没有反应过来,头也不抬地问到,“我酿的是哪家酒铺,怎么没有听说过。” 夜重依旧是淡淡的模样,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这酒,是我酿的。” 林妙香的头猛地抬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会酿酒?” “略懂。”夜重低头,看着林妙香的唇上因为沾了酒水而泛着潋滟的水光,眸子深黯了几分,心不在焉地答道。 “那我问你,你这酒怎么和酒铺里的不一样?”林妙香还是有些怀疑。 在她印象中,酿酒的人要么是一身布衣,满脸黝黑,为了生活而不得不从事着这无趣工作的农人,要么就是那种穿着白衫,摇着折扇,笑容和煦,眼神清澈,为了所谓的风雅,兴致来时制几坛清酒的书生。 而夜重,林妙香上打量着他,想到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带着鬼面具,一脸阴鹜的神情,不耐烦地随意折了几片竹叶,粗鲁地往水中一扔,然后一脸倨傲地对身后一群伏手待命的人倨傲宣布这是本公子酿的竹叶青时的样子。 身后的人战战兢兢往前一看,不知从哪里来的水被搅得浑浑浊浊,上面漂着几片揉成一团的竹叶。 叶子已经黄了,仔细看去,水里还有不少的泥土和残渣。 夜重仰着巴,一副赏赐的语气,“这酒,赏你们了。” 众人脸色瞬间惨白,却还是俯首帖耳地答道,“谢公子赏赐,如此美酒,属等人今生能有资格一尝,是属等人三生修来的福气。” 想着想着,林妙香笑出声来。 夜重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自是不知道自己在她脑袋里早已被乱七八糟地想了无数次了。 他伸手擦去林妙香嘴角残留的酒渍,手在上面逗留了片刻,“酒铺里的竹叶青大多是随意摘采的竹叶,自然是比不上我的。” 林妙香见他认真地回答着自己,又想起了方才脑袋里那个有些混乱的场景,努力憋住了笑,一本正经地追问到,“你的呢?” 她倒真想知道,这不同寻常的竹叶青究竟是如何酿制而成。 “取山间露水为酒,以雨后湘妃为叶,自然是和他人不同。”夜重幽幽地开口。 “湘妃竹?”林妙香略略一惊,“难怪这酒中带着淡淡的苦味,原来如此。” “哦?”夜重挑挑眉,一反往常事不关己的模样问到,“这酒中苦味竟然是竹叶作祟?” 林妙香的头从酒杯中抬了起来。 “你不知道?”林妙香显得比他更为惊异。夜重无比肯定地点点头,“确实不知。” “芳林幽独奈愁何,长抱贞姿待雪和。看取满庭香断处,不如湘女翠痕多。湘妃竹带泪,你以它酿酒,自然是苦。” “湘妃竹带泪?”夜重还是拧着眉,没有明白过来。 林妙香盯着他半晌,确定他眼里没有一点玩笑之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没情趣。” 夜重表情一滞。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 林妙香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她越是想回避同夜重谈论自己眼角红斑的事,越是不自由地想到它。其实除了这件,他们可以谈的还有很多,偏偏现在似乎只剩了这一件。 她将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将夜重还搁在自己唇边的酒杯推了开去。“够了,我不想喝了。” “怎么,你也有不爱酒的一天。”夜重像是在笑,林妙香看不清楚。不知为何,只要是看着夜重那张空漠的脸,眼角就像是了火一样,火辣辣的疼痛。 红斑,又扩散了么? 她抿紧了唇,情绪低落来,“你不是说过么,美酒虽好,但过于贪杯,却是会死。” 林妙香不是圣人,面对这随时会到来的死亡,她也会怕,会埋怨,会怯弱。 特别是,明明已经看见了死亡的利剑悬在了头顶上空,却不知道它究竟什么时候会掉来,于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整日里惶惶不安。 她曾听娘亲说过,千万不要告诉身患绝症的人他究竟得了什么病,不然,他死的时候,更大的可能,不是因为病死,而是被吓死的。 林妙香开始怀疑,自己最后会不会其实也是被吓死的。(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七十二章 胡说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色诱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七十三章 色诱 夜重在床边坐,看着她脸上的神色,脸上像隔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只是说出口的话冷飕飕的,“好好的,又怎么会死。” 说话间,他的眼光不离林妙香,似想从上面窥视什么,只是林妙香却是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白色的纱帐,面无表情。 “还是说,你就这么想死。”夜重的眼里泛起血一样的颜色。 夜重的声音十分的低且轻,似夹杂着某种东西。 林妙香的目光终于从纱帐上移开,落在他的脸上,只是语气依旧平静,“你错了,我不想死。” 夜重静静地看着她。 林妙香闭起了眼,“我其实很怕死。” “夜重,你看,你还活着,凤持清还活着,江玉案也还活着,那么多的人都还活着,为什么我要孤零零地死去,为什么,我要一个人到那暗无天日的地底。我此生最大的心愿,不过是和我爱的人葬在一起,但是看来,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如果不是她的睫毛在不停颤动,夜重几乎要以为,她是在笑着说完这些话的。 他将她拉了起来,“我说过,你不会死。” 林妙香动也不动地仍他扯着自己,她在笑,她的眼睛却在哭,“骗子。” 她轻轻地开口,声音都已经沙哑起来。 夜重深深地看着她,忽然一手扯掉了她身上的被子,脱自己的外套盖住了她胸前的春光,将她横抱起来。 “去哪儿?”林妙香有些疲惫地问到。 头有些沉,她自嘲地笑了。才醒来不久就又开始出现了那种昏睡前的征兆,这样的自己,何谈为父亲报仇,何谈救出母亲,更何谈,与自己爱的人合葬的愿望。 “晒太阳。”夜重看也不看她,推开门。径自走了出去。 林妙香疲倦地闭上了眼。没有理他。和夜重相处久了,知道他决定的事情自己根本不可能改变,所以即使他这一举动有些莫名其妙。林妙香还是没有反对。 看看太阳也好。 不知道自己还能看多少次日升日落了。 到了门口,夜重抱着林妙香去马厩牵了匹马,然后将她抱了上去,自己坐在了她身后。 听到马嘶的声音。林妙香困惑地睁开眼来,夜重的轻功极好。甚至快过了所谓的汗血宝马,所以平常出行,他也很少骑马。 她曾问他为什么,他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嘴里蹦出了三个字,“嫌马慢。” 那时的自己还在沧澜山,心里念念不忘的。都是那个眉间朱砂的男子。而夜重总是略带嘲讽地望着自己,他的眼睛很漂亮。像是有星光坠落。 那是林妙香记忆里最深刻的画面。 头顶是层层虚浮白云,白云之,是模糊而广阔的一片深蓝。 路边的景色在脸庞疾驰而过。林妙香开始觉得心酸。 她认得这里。 这里的风,这里的草,这里的空气,这里的游鱼。这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汴京。 她认得所有的东西,偏偏,却渐渐开始陌生身后的夜重。 一直到了一片宽阔的草原夜重才停马来。 林妙香马后便躺在了草丛中,摊成了大字。 “你在做什么?”夜重牵着马,俯身看着裹着他的外套大咧咧地躺在草原上的人。风和日丽,天高云淡,整片草原辽阔无际。 偏偏这躺的人,竟然翻身叼了一根小草,翘着腿,煞是碍眼。 手中的马嘶叫一声,前蹄在草丛里踢了几,像是嫌弃林妙香一样。 林妙香不以为意地笑道,“晒太阳啊。” 夜重的眉拧得更紧了。 林妙香的腿晃了晃,“小时候,我就是这样,躺在我家的草坪上晒太阳的。那个时候我很野,我父亲却对我管得很严。所以每次我这样吊儿郎当地晒太阳时,我母亲都会在一旁放风。” “她虽然不说,但总是担心我会因此嫁不出去。我想让她开心,便收敛了许多,开始耐着性子做女红。”林妙香眯着眼,白云从她头上掠过,落斑驳的阴翳,“我出嫁的那一天,我以为她会很开心,因为她女儿还是有人要的。但是那天,她哭了。” 夜重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林妙香翻了个身,趴在了草坪上,“我想她。” 天很篮。 云很白。 林妙香伸手将在自己面前不停晃动的马蹄推开,侧身望着夜重,嘴里的青草一晃一晃的,“知道我死前想做什么吗?” 夜重摇头,长发在蓝天纠缠舞。一瞬间,林妙香想起了如同战场之上,远远看着我的赵相夷。只是赵相夷永远是面带微笑,满脸宠溺。而夜重,就连笑的时候,都带着数不清的冷意。 “我想喝你酿的竹叶青,在草原上,看星光满天。那时的风很轻,夜很深,而我在这温柔的夜色,安静地睡去。”林妙香眼睛眨了眨,似笑非笑地说道,“可惜,我死的时候必定是痛苦万分。” 血衣的毒一旦发作,她将全身腐烂,痛不欲生。就算是有琼觞美景在侧,脸上的表情,恐怕也是狰狞万分。 夜重冷冷地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像是在嘲笑她的懦弱,“与其考虑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不如好好想想,这匹马该绑在哪里。” 黑色的骏马抛着前蹄,尖利地嘶叫了一声。 林妙香脑袋里伤春悲秋的情绪被这一声马嘶唬得无影无踪。她环顾了四周,现在的自己处在悬崖边上,身旁一望无际的全都是草,没有一棵可以用来系马的树。 “要不,你点了它的穴道。等我们走的时候你再解开?”她眼珠子转了转,试探性地提议到。 夜重脸上的表情更冷了,他指了指身旁显得有些焦躁的马,眯起了眼,“你来。” 林妙香连忙摇头,换做是人的话肯定没问题,但是要点一匹马的穴道。还真是难为她了。 四周空荡荡的。连石头都没有一个,林妙香一口咬断了嘴里的青草,斜眼瞟了过去。“楚公子,要是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刚才望我的眼里,带了一点点的嫌弃。” “你倒真是眼力过人。”夜重连看都不看她了。伸手挑起了马背上的无情,在林妙香惊异的目光。反手用剑柄用力劈在了马颈上面。 夜重的力气有多大林妙香是知道的,更别提他动用了内力,只怕是一块大石也会碎成细块。 看着那匹马翻了个白眼,双蹄一软。噗通一声倒了去,林妙香只觉得自己后颈凉飕飕的。她缩了缩脖子,看了看一动不动的骏马。再偏头,是将无情扔到马身上的夜重。“你为什么打它?” “打晕了,就跑不了了。” “但是,我们一会儿还要靠它回去。” “再敲醒就好。” 林妙香只觉得自己脖子僵硬起来。她同情地看了一眼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黑马,有些担忧地问道,“你确定它还能醒来?” “我手很有分寸。”夜重皱了皱眉,衣袂。 林妙香沉默半晌,面色严肃地道,“公子真是智慧过人,妙香佩服。” “过奖。”夜重面色如常,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碧蓝的天。 林妙香的嘴角抽搐了一。 夜重绕过早就晕过去的马,走到林妙香身旁,双手虚空一摆,左脚微微横跨,双腿交叉,盘膝坐了来。 若是平常,这样的动作做出来必是优雅异常,偏偏他现在只穿了白色的中衫,外套早已给了林妙香,这一套、动作来,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林妙香悄悄看了他一眼。 暖风吹得他浓密的黑发四处飘散,白玉的脸颊在日光,愈发晶莹。他手放在膝盖上,神色漠然,却又美得不可思议。 林妙香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不可以用美来形容,但是,夜重已经不能仅仅是用英俊,倜傥这样的词就可以概括。 就像现在这样,明知道他浑身沾满鲜血,你却还是觉得,他的眼睛,比夏夜里的星星都要透亮。 夜重侧过脸来,清冷的眼里带了几分笑意。 林妙香连忙回过头,平躺在草原上,紧张地在身旁胡乱扯了一根草塞到嘴里,口齿不清地问道,“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凤凰山。”夜重平静地看着她有些紧张的表情,视线触及到她方才扯的那根草,闪过一些不自然。 “怎么到这里来了?”林妙香皱眉,“这儿根本就是一座土匪窝。” “姜无畔是这里的二当家。” “所以呢?” “他把我们三个人带到了这里。”夜重的视线飘忽不定,有点像天上的白云,看不真切。 林妙香点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依你的性子,你怎么可能跟他走。被威逼了?”顿了顿,她添了一句,“还是说,被色诱了。” 衰草连天,寒烟向远。 夜重顿了顿,方才漫声开口,“我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林妙香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夜重会晕过去? 这样的借口,她实在无法相信。但也不愿意追问,问去又如何,不过是换来更多的借口,甚至不耐。倒不如回去之后自己调查一番。 碧空高远,草浪翻腾。 有不知从何而来觅食的小白兔蹿了个头,一溜烟缩到了夜重脚边,伸着可爱的兔牙,在他脚边不停蹭着。 夜重似乎没有察觉,只有依旧看着林妙香,犹豫地说道,“你不觉得自己嘴里那根草有点奇怪么?” 夜重一说,林妙香也觉得嘴里有点刺鼻的气息,不似青草清爽的香气。 她扯了来,放在眼前瞧了瞧,见不是什么毒草,便不在意地笑笑,“韭菜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夜重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你不知道韭菜的功效?” “什么?”林妙香心不在焉地问到。 “壮、阳。”(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七十三章 色诱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胆大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七十四章 胆大 林妙香腾地坐了起来,一把扔掉了手里的韭菜,转过脸去。 她这一转头,就再也移不开眼。 崖顶的微风舞动着夜重的白衣黑发,也许是以为穿着白衣的缘故,看上去戾气少了不少,反而像是传说中跳出红尘的仙人一样,神色淡漠,无悲无喜。 小白兔在夜重的脚边又拱了拱。 夜重低头去,忽然,笑了笑,伸出白玉般的手掌,摊了开来。那小兔子竟然像通灵性一样,倏地一就跳到了夜重的手掌上面,大大的眼睛望着他,讨好地用脸蹭着他的掌心。 夜重慢慢将手收回来,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然后,他眯起了眼,手微微后仰,林妙香骤然回过神来,暗道不好,连忙制止了他的动作,“住手——” 可惜已经迟了。 夜重一手将小白兔扔得远远的,他回过头来,困惑地看着林妙香。 “没情趣。”林妙香瞪了他一眼,爬起身来,将那受到惊吓的小兔子抱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翻,见它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方才那种情况,稍微正常一点的人恐怕都是将小兔子捧在手心里,面带微笑,与之玩闹。偏偏夜重却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想到刚才竟然形容夜重一副仙人风范,林妙香忍不住一阵后悔。 她真的瞎了眼。 夜重拧着眉看着林妙香一脸紧张地翻、弄那兔子,冷冷地开口,“所以我最不喜欢凤凰山,连山顶都有野兽。” “野……野兽。”林妙香怔了怔,看了看手里瑟瑟发抖的小白兔。瞪大了眼,“你是说它么?” 夜重点点头。 “这是兔子。” “不过是披着兔子皮的野兽。” 林妙香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这野……兔子。” 夜重想了想,十分严肃地回答道,“野兽会伤人。” 虽然林妙香从来没有见过夜重这么严肃,这么认真的表情。但是看着手里抖了抖。连看也不敢多看夜重一眼就逃窜出去的小兔子,林妙香还是用无比认真地语气对他说到,“就当我没问。” 她泄气一般倒在了草地上。长叹了一声,“没情趣。”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说这句话了。夜重靠在她身边躺了来,冷静地开口,“男人不必有情趣。有情、欲就好。”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让林妙香眉梢突突地跳了两,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头也不回地一掌劈了过去。 夜重再没有说话。 林妙香松了口气。她都忘了,和夜重沟通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红日中天。 暖暖的阳光落在身,林妙香觉得有些倦,忍不住睡了过去。梦里的自己是拯救武林的大侠。满脑子都是绝世剑法和称霸天。 身边没有一个叫沈千山的少年,也没有一个叫赵相夷的青年。更没有一个叫夜重的男子。 梦里的自己始终孤身一人,勇闯武林。拯救天。 日子单调,日复一日。但很快乐。也从不流泪。 因为,梦里,没有她爱的人。 林妙香醒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斜。她伸了个懒腰,精神好了不少,“太阳都快落山了,我们回去吧。” 没有回答。 林妙香还以为身边的人已经走了,心中一慌,猛地回过头去,却看见夜重还是一身白衣地躺在那里,柔软的头发四散开来,只是默不作声。 她有些生气,伸出脚去踢他的腿,“快起来,再不走,我走了。” 夜重还是没有动静。就连睫毛都没有颤一。 林妙香腾地站起身来,瞪了他一眼,“我真走了,你一个人等着留在这里晒月亮吧。” 草地上的男子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妙香气得转过了身,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他就装深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又不是她嚷着要出来晒太阳的。 走了几步,林妙香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 夜重太平静了。平静得,让她害怕。 她这样一踢一闹的,依他的性子,就算是等自己等得不耐烦了,最多也是冷着脸自己山去,又怎么会等在那里。 她困惑地折身走了回去,只是这回去的速度比离开时快上不上,几乎是几大步就走到了夜重的身前。 刚才醒来时还有些迷糊,现在冷静来,林妙香再一看之,身子僵住了。 夜重肩膀处的衣衫,早已染成了一片血红。 怎么回事?林妙香僵硬地蹲身来,颤颤巍巍地解开了他随意穿着的衣衫,刚脱到一半,林妙香已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束手无措地盯着夜重露出来的半截胸膛。 眼里,露出惊惧的表情。 一股看不见的寒意从身一点点地冒了出来,渗进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颤抖着坐了起来,爬到了夜重的身前。 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他的上衣全部脱了来。脸上的表情都开始扭曲。夜重肌理分明的胸膛上面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了。 密密麻麻的,全是数不清的伤痕。 有剑砍的,有刀劈的,有嘴咬的,手抓的。 林妙香的身子在瑟瑟发抖,不是没有看过这么严重的伤势,只是,只是…… 她咬紧了唇,只是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伤出现在夜重身上。他这一路总是冷着脸,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居然都不知道他受了这么多的伤。 难怪他的脸色总是越来越苍白,难怪自己碰到他时他会皱着眉躲开,难怪他说自己被姜无畔带到这里是因为晕过去了。 林妙香的手颤颤巍巍地伸了过去,眯起眼睛,仔细检查后。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些纵横交错的伤口中,她能清楚地认识到其中有大半的伤都是因为一柄举世无双的宝剑造成的。她侧过了头,惊惧地盯着一旁的无情。 这么说,在他肋受伤那一次,他忍着疼痛也要用手将伤口撕裂,掩饰掉原本的伤口形状,也是为了隐瞒自己是伤在无情之。 林妙香的视线移到了他肩膀处的伤口上面。血已经凝住了。只是血肉模糊的一片看上去还是令人震惊不已。 刚才自己那一掌劈去,应该就是打到了这里,才会让他晕过去吧。 林妙香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她在怀里翻了许久。终于是找到了藏起来的银针,她的手一直在抖,林妙香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一定不能慌。冷静来。她在心里默默地念道,深吸几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她终于不在发抖,只是脸色还是有些不正常。 给夜重做了简单的治疗后,林妙香骤然间失去了力气。一头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早已*的一片。 那些伤口还不断在她眼前晃动。 林妙香眼前又浮现出了江畔那场漫天的大火,火光中。夜重满是震惊的脸。他的眼睛在雨,却浇不灭那汹涌的火海。 姜秋客出现的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张看不见的从头顶罩了来。林妙香捂住了脸,抑制不住地大叫了一声。心里的困惑与恐惧沉甸甸地压积着,找不到任何宣泄的出口。 夜重森冷的声音幽幽传来,“闭嘴。” 林妙香的叫声戛然而止。她翻了个身,夜重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缩着身子拱了过去,“你受伤了。” 夜重怔了怔,低头看了看自己敞露在空气中的上身,血已经止住了。他沉了沉眼眸,沉默地坐起身来,将衣服穿好,“与你无关。” 林妙香板着脸站起身来,“你是不是练了什么邪门武功,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 夜重整理衣襟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林妙香的目光中有些诡异。林妙香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悄悄滋生。 夜重的头埋了去,继续将后颈乱成一片的衣襟理顺,嘴里发出漫不经心的声音,“嗯。” “你疯了。”林妙香眼睛忽然睁大,一手抓住夜重的肩膀,怒极而斥,“你已经是天第一了,不需要练什么邪门武功,你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自残?自虐?” 林妙香冷笑几声,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疯子一巴掌拍醒。夜重两道浓墨画就的长眉拧在了一起,闷哼出声。 林妙香这才想起他的肩上有伤,赶紧放开了他,可一双眼睛还是不死心地瞪着他。 “这件事,不许说出去。”夜重的手绕到了身前,系上了胸前的绳带动作因为满身的伤而显得格外僵硬。 林妙香冷哼了一声,“如果我非要说呢?” “你会死。”夜重认真地说到。 他眼里没有寒气,也没有杀意,依旧是平平淡淡的眸色。只是这么严肃,这么认真说出来的话,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林妙香双手一摊,耸了耸肩,“那你杀了我吧。” 夜重的眼眯成了一条好看的缝。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林妙香半晌,咧开了唇,意味不明地道,“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威胁我。” “我胆子有多大,你恐怕还不知道。”林妙香静静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夜重挑了挑眉,这个动作无论他做了多少次,但还是让人几乎移不开眼,“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 林妙香忽然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头,吻了去。(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七十四章 胆大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清楚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七十五章 清楚 夜重的身体一僵,失去支撑一样倒在了地上。浓密的睫毛扫过了林妙香的脸。 他没有动,林妙香也没有。 两个人大眼望着小眼,目光尽头,是彼此疲惫的眼。林妙香猛地爬了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夜重,脸上的惊惧无以复加。 她怀疑疯掉的那个人不是夜重,是自己。 夜重躺在地上,没有动。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中倒影着她窘迫的脸。他眨了眨眼,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被林妙香吻过的唇,上面,还残留着不属于他自己的温度与气息。 林妙香怔怔地看着他,她这一生再没有做过如此大胆的事,而且是对如此不可思议的一个人。她退了退,忽然一个踉跄,跌坐来,垂着头,手抱紧了双腿。 夜重朝她挪了过来,轻轻抱住她的肩。 林妙香烦躁地打开了他的手,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慌张地朝着山跑去。 她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她的心跳在加速,她的脸在发烫,她的脑海里,全都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眼。 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远,最后林妙香坐在一个小石头上,费力喘气。 相夷…… 她捂着自己的头,开始强迫自己想那个对她付出一切的男子。可是,赵相夷的脸就是夜重的脸,她想到最后,眼前的人,全是抿着唇,神情冷漠,不可一世的模样。 那不是赵相夷。而是夜重。 林妙香用力地摇着头。 只有她知道,那一个吻绝对不是一时冲动。 她已经是孤注一掷,赌夜重的心里究竟有几分属于自己。赌他会不会因为一个吻而放弃杀自己。就算血衣的毒已经种,一切早已无法挽回,但是,她还是希望,他告诉自己,我不杀你了。 那样,即使是死。也不那么难过了吧。 林妙香躺了身,晚风拂面,吹动着衣袍猎猎作响。 一个影子靠了过来。 以为是追上来的夜重。林妙香眼也没抬,淡淡地道,“总不会,要我为了一个吻对你负责吧。” 耳边传来细细的抽气声。“你吻了谁?” 声音平和醇厚。绝对不是夜重的。林妙香惊地坐了起来,定眼一看,赛华佗凑到自己身前,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没什么。”林妙香脸有些红,往山路上看了看,夜重没有追来,心里有些奇异的失落。 她憎恨自己这种小女人的姿态。 赛华佗看着她,他的目光很温和。仿佛是白玉发出的莹润光芒,但是每一次被他的目光注视。她都有一种被看穿的不安。 “你看了我给你的那本书了?”他开了口,眼睛却注视着林妙香眼角的红斑。 林妙香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但是有一页被夜重撕掉了,他像是不想让我知道,你要我看的东西,是不是就是被他撕掉的那一页?” 赛华佗没有说话。 淡淡的目光中染上了一种奇异的悲悯,似乎是穿透了林妙香,看着别的什么人一样。 夕阳血红一片,哭了一般,泪将周围的晚霞也浸红。 “有的时候,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赛华佗叹了口气,眼角有些闪烁。 他身子都在颤抖,林妙香鲜少见到她如此失态的时候。仅有的一次便是宋远山死的时候,他告诉了自己,宋远山和他的真实身份。 林妙香犹豫地伸出手去,想问问他究竟怎么了。手刚一伸出,便是怔在了半空。 赛华佗忽然俯身去,哭了出来。 林妙香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所幸赛华佗很快站起身来,眼角还很红,他看着林妙香僵在空中的手,移开了眼,“他在山上?” 林妙香点点头。她意识地便知道了赛华佗肯定是在问夜重的行踪。 赛华佗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走去。半途,他忽然折回身来,幽幽开口,“林妙香,好自为之。” 说完,他的身形消失在了衰草寒烟间。 林妙香怔在了原地,本想问赛华佗是否有解血衣的办法也忘记了。眼前浮现的,全是赛华佗带着恨意的目光。 仿佛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赛华佗那么冰冷的神情,沉了沉眼眸,林妙香往回走去。眼角的红斑又开始发烫,带着焚烧一切的温度,灼烧着她的眼,她的心。 究竟是什么,被自己忽略了。 看到夜重胸前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时,林妙香的脑袋里闪过了许多零碎的片段,她仿佛能看见夜重是怎么受伤的,可那个伤他的人却始终看不真切。 他的伤,真的是练了什么邪功所致么。 真相明明就在水面漂浮着,却始终隔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若隐若现。 傍晚时分,夜重回了房,却见林妙香还没睡,正斜倚在窗边的软塌上,偏着头,看着窗外,神色间是少有的静然。 窗外细月,一株高大的梧桐寂寞而立,有风吹过,抖落几片干枯的黄叶。 房内十分的安静,静得可听到枯叶落地时发出的细响。 “听赛华佗说,你晚上什么都没吃。”夜重带着夜晚冷意的声音盖过了叶落的声响。 外面了绵绵的细雨,他的肩头有些湿。 “嗯。”林妙香依旧是看着窗外,眼圈周围有一弯疲惫的淤青。 “为何?”夜重半眯着眼,从狭长的眼缝里打量着她。雨得大了些,能清楚地听见它滴落在叶子上的声音,湿漉漉的。 林妙香摇头。白色的长发从身后垂了来,落在胸前,“不想吃。” “公子。药煎好了。” 有人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打断两人。 林妙香闻声转过头来,眼里闪过一抹惊异。来的人居然是乐音。 “给我。”夜重伸手接了过来,在鼻闻了闻,然后挥了挥手,让乐音离开。林妙香拧紧了眉,从头到尾。乐音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那神情,和赛华佗别无二致。 夜重将门合上,端着药碗朝林妙香走来。“喝药。” “我?”林妙香看着那碗药,眼中有着一丝畏缩,“受伤的人是你,为什么反而给我喝药。你不会自己不愿意喝才给我的吧。” “你身子太虚。”夜重抬起首。一板一眼地道。 浓褐色的药碗倒映着林妙香瘦削的脸。她眼角的红斑随着水面一摇一摇的。林妙香猛地别开了眼。不愿意再看,声音也冷了来,“不必了,我的身子我比你更清楚。” 再多的药也是于事无补。 “你的身子,我比你更清楚。”夜重重复了一遍林妙香说的话,“喝吧,我特意为你配制的。” “你配的?”林妙香的眼睛眯起来了,看着那碗药。仿佛看着某种最为可怕的东西。 夜重似看清她眼中的神色,眨了眨眼。“对。” “我不喝了。”林妙香已是一脸戒备,“只听说你会杀人,没见过你能救人,这药喝去,我怕是命不久矣。” 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 夜重斜着眼扫了过来,用汤匙舀了一勺药递到了林妙香嘴边,“你若是不喝,我可以让你立马命丧黄泉。” 林妙香皱着眉移开头,药的苦味隐隐传来,夜重低垂着头,说话的时候表情也是淡淡的,没有丝毫杀气,但林妙香却不敢将这当成是一句玩笑话。 她僵硬地看着眼前的汤匙,笑得有些不自然,“我自己有手,你放。” 夜重没有说话,手中的汤匙依然停在林妙香的嘴边。 他的眼很固执,手也如此。 林妙香冷冷一哼,两眼一闭,口一张,含住汤匙,吞药,眉头随即皱起,然后口一张,“哇!”的一声,刚吞去的药又吐出来了。 幸好夜重动作快,闪避及时,否则必全吐在他身上了。 “你慢慢吐没关系,我早叫乐音多煎了一锅。”夜重却淡淡的道。 林妙香一听,心凉一半截,抬首看着夜重,目射怨光,但随即收敛,以难得的温柔语调问道,“有糖么?” “没有。”夜重回答得很干脆,然后又舀一勺药至她唇边,“凤凰山仅有的几颗白糖都加在了这碗里面,你要是把这一碗药都吐完了,乐音送来的一碗,会更苦。” 林妙香狠狠的看一眼他,然后闭紧双目,张口吞药,紧闭唇,咽去,而一双手紧抓衣服,一张脸皱成苦瓜。 夜重静静看着她的动作,只是眸光扫过她眼角两个红斑时,眼光一沉,手中的汤匙意识的便往林妙香嘴里一送。 汤匙抵在了喉咙深处,林妙香避之不及,弯身去猛烈地咳嗽起来,原本因为药里的铁锈味就很不舒适的她差点呕了出来。 “继续。”夜重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林妙香皱着眉,抢过他手中的药碗,猛地往嘴里一灌,喝酒一样很快咕噜几大口,药碗见了底,她拧着眉头往旁边一扔,张着嘴,使劲吹气,想让口中那种铁锈的味道快些散去。 “赛华佗是不是给你说了什么?”夜重伸手擦去了她嘴角的药渍。 外面的雨得更大了,隐约听见几声惊雷,像是暴风雨快到了。 “没有。”林妙香意识地答道。眼前飘过他那双微红着看着自己的眼,林妙香的手在一旁的窗纸上抛着,不小心戳破了纸面,雨飘了进来。 “是吗?”夜重脸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目光却停驻于她脸上,似研判什么。 林妙香闻言回头看他,脸色平静,目光沉静,“你是不是认为他应该给我说点什么?” 夜重一怔,看着她,从她眼中却发现了以前未曾见过的深沉,一时间他竟然有些看不透。 林妙香的视线收了回去,礼貌地了逐客令,“夜深了,你回房间去吧。” 她低着头,一脸疲惫,似乎累得再没有力气抬头,再没力气看他。 “我守着你。”夜重看了她一眼,然后,他搬来了椅子,将林妙香的床边的纱帐放,自己坐在外面守着她。 林妙香的心悬了起来,“我……我一个人……”(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七十五章 清楚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要走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七十六章 要走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傻妇》更多支持!)  “我守着你。”夜重平静地重复到。 最后一盏蜡烛在温软的空气中摇摆。 隔着床帐,林妙香看见夜重的身影模模糊糊。他正捧着一本书在看,似乎真的打算等着她入睡。别的话,不会多说。 雨得很大,房间里有些冷。林妙香裹紧了被子,感到呼吸有些困难,翻了个身,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随风摇曳的纱帐。 视线尽头,是一片碧绿的翠竹。 纱帐外传来夜重的声音,“睡不着么?” 林妙香摇摇头,随即醒悟过来他看不见,又闷闷地开口,“没。” 隔着纱帐,她依稀看见他放书卷,吹灭了最后一盏灯。房内就只剩残留的星光,还有黑夜中熟悉而模糊的身影。 “这样好些了么?”黑夜里,夜重清冷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温柔。林妙香眨了眨眼,手心攥紧了暖被,“嗯。” 一道惊雷划过,巨大的雷声落在了林妙香的耳边。 她的身子抖了一。 自从幕府的那场大火之后,她便一直害怕打雷。这样的雷声,总是让她想起楚离望满身是血的模样。 他弹着琴,望着自己,眼睛很亮,脸色很白。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 月光有些朦胧。林妙香一直不曾合眼。 外面没了声响,也不知那人离开没有。这样想着,林妙香翻了个身。偷偷用小指勾开了床帐的一角,从小小的缝隙中偷偷往外看。 视线突然变得清晰许多,外面的人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黑发垂腰。微微颔首,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神色。 然后他回过头来,对上了林妙香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饿了?”夜重放腿。他的侧面在一片漆暗中勾勒出好看的线条。 “啊?”林妙香不明所以地反问到,意识到他是在同自己说话,手心里冒出了细密的汗。“嗯,有点。” 其实不饿的,只是她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解释自己这么晚了掀开纱帐看他的理由。 夜重像是在笑。“想吃什么?” “肉。”林妙香几乎是意识地回答着他的问题。窗户外面的风吹了进来。纱帐遮住了她的眼。 “什么肉?”夜重已经站起身来。 林妙香想了想,心不在焉地说到,“能吃的就行。” 夜重没了声音。黑暗里,隐约听见了细碎的脚步声,然后是大门打开的声音,再然后,门被轻轻关上,只剩了连绵的雨声。 林妙香躺回了床上。 雷声一阵阵。不停息,每一。似乎都在直击着柔软的心脏。 门外的雨声不停,林妙香竖着耳朵听了许久,也没有听见方才离开那人的脚步声。 夜重没有回来。 林妙香眯起了眼。纱帐被风吹起,轻薄地在她脸上抚过。雨声有些小了,不知道是不是雨快停了的缘故。林妙香闭上眼睛,片刻,翻身床,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衫,轻轻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雷雨交加,天冷了些。秋意已经很浓了。 白日里夜重告诉自己凤持清没有事的时候,她是信了的,只是如今看到赛华佗略带着恨意的眼,她心里还是放不来,只觉得不安的情绪越来越重。 走廊上有人巡逻。 林妙香抓了个人,问到了凤持清的住处,便走了过去。雨虽然小了不少,但还是淋湿了她的衣。 白发在雨水里粘腻腻的,林妙香不由加快了步伐。 乌云凝聚成一团团沉重的铅,又仿佛会被闪电撕碎。巨雷的余声滚过低低的云层。灰暗的天,一层层地压了来。 林妙香跑了几步,终于是在凤持清的门前停了来。 举手,敲门。 袖子里的水洒了出来。 没有人开门。林妙香的唇抿成了一条冷漠的弧线。她试探性地推了推门,门没有锁,她走了进去。 内没有点灯,黑沉沉的。 隐约看见有人坐在椅子上,前方的桌子上面放了一个包裹,他正在收拾。 林妙香走了过去,“你要走?” 那人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他转过脸来,夜里有些暗,看不见他的模样,但他的眼睛很亮,像熊熊燃烧的大火。 然后,他慢慢说了一句话。 他说,“留在这里,我只要死路一条。” 半敞着的门外,又一声惊雷响起。 天空像是被劈成了两半,整个大地都在为之颤抖,发出轰隆隆的哀鸣,在山间不断回响。 林妙香转过头去,月亮已经不见了踪影。雨刷刷地砸了来,她眯着眼,半晌没有找到天上那个漏雨的洞。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脖子都已经僵硬了,雷声才终于停了来。 雨砸在树叶上,发出像春蚕啃噬桑叶的声音。 林妙香这才转眼看向凤持清,“你刚才说什么?” “夜重,要杀我。”凤持清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脸隐没在黑暗中,看得并不真切。 脸上的雨水沿着颌滑落进衣服里面,林妙香却无心擦拭,嘴唇一片苍白,笑得有些僵硬,“你多虑了,持清,他不会对你怎样的。” 凤持清没有说话。 沉默半晌,他才哑着缓缓开口,声音听上去有些阴测测的,“你他了?” 林妙香一滞,倾盆大雨在顶上砸得砰砰作响。 凤持清的眼睛里面泛着野兽一样的光芒。“先遇到你的人是我,爱你最多的也是我,可是为什么。你心里那个人不是我。林妙香,这不公平。” 头发上的雨水流进了后背。 有些冷,林妙香身子颤抖起来,“我没有他。” “你说谎!”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向自己扔了过来,林妙香意识地偏头,耳畔传来尖锐的空气破碎声,叮的一声。一柄短剑稳稳地插在了她身后的门上。 黑暗里,也能察觉到剑上面森然的寒意。 林妙香的手在了身旁握成了拳。 “香香,你有没有受伤?”凤持清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懊恼地咬紧了唇,“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我只是……我只是太想你了。我真的是太想你了。香香,为什么这么久你都没有来找我。” “我来的路上,被人追杀。”林妙香顿了顿,缓缓开口,“他们说,幕后的人,是你。” 凤持清的手无力地垂了来,他后退了半步。眼神忧伤,“你不相信我?” “若是不信你。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林妙香苦笑一声。 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她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持清,杀了宋远山的人不是我,是姜秋客。一年前的事,是他嫁祸给我的,你不要被他利用了。” 凤持清点点头,“我知道。” “其实那天离开不久我就想清楚了,你那么善良,怎么会杀了宋远山呢。是我太冲动了。”凤持清小心翼翼地看了林妙香一眼,“你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不会。”林妙香摇头,“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世界上最没有资格斥责你的人,便是我。” 凤持清看了她许久,忽然环绕过她的颈项,再一次将她紧紧搂住。 “告诉我,香香,你心里究竟还有谁?” “沈千山跟我,不可能了。”林妙香仰起头,呼吸有些困难。 凤持清的手挑起了她的巴,逼着她直视自己,单刀直入地问到,“我是说,你的心里,有没有夜重?” 林妙香很明显地听见了自己心跳骤然停止的声音。 “我能容忍你心中有沈千山。那是因为你和他被设计吃锁情果的原因。”凤持清埋头,他的发一丝丝落,擦在林妙香的耳边,“但是我不能容忍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在我之后出现的人。” 林妙香摇头,“不会,在你之后,再也没有人了。” 这颗心,早在看见他倒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就破碎得不能承受任何一人的重量。 凤持清手微微用力,“我等了你很久。” “我知道。”呼吸有些困难,林妙香长大了嘴。 “现在,我已经不能再等了。”凤持清的声音变得有一些喑哑,“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不明白。”林妙香摇头。 凤持清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嫁给我,香香。” 他的眼里写满了忧伤,林妙香想起了他穿着紫衣,风度翩翩的模样。北城那夜,他浑身是血,他望着自己的眼神里满是疲惫。 嘴角却有着最温柔的笑意。 她欠了他太多。如果可以,就用这一条残破的生命去弥补吧。林妙香颤颤地伸出手去,反抱住了他。 一瞬间,脑海里有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重重地沉了去,埋在了不见天日的深处。 她背负了太多的债,早已没有资格谈爱。能给的,也不过是余生日夜的陪伴。 林妙香的声音有些发抖,她闭起眼,喃喃说道,“好。”  (我的小说《傻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七十六章 要走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求你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七十七章 求你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傻妇》更多支持! 门外,又一阵暴雨劈头斜落来,形成了密密的雨墙,像是无数层帏幕。无数雨点落的小碗儿荡漾开来。 雨声尽头,是瓷碗摔碎的声音。 凤持清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一抹极为怪异的笑容,低头,含住了毫无反应的怀中人白皙的耳垂。 从凤持清房里离开的时候,林妙香的头仍是浑浑噩噩的。 关了门,转过身,雨尚未停歇。 脚踩到了什么,林妙香顿了顿,停脚步,蹲身来,闪电划过,映出了林妙香苍白的脸,还有地上碎成几片的瓷碗。 碎片旁,是浓郁的鸡汤。 “饿了?” “嗯。” “想吃什么?” “肉。” “什么肉?” “能吃的就行。” 然后是起身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林妙香捂住了眼,没有泪。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也恨不得别人。他仿佛看见夜重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外,仿佛生自雨雾,化成了朦胧的一片。 风很冷,雨很大。 他的外套是沉甸甸的黑色,秋风中,长发,衣带和衣角如同狂舞的羽翼,扬起来。雨落在他的身上,他衣襟略微湿润。面容英俊,却难掩寒冰一样的冷漠。 只是,他的表情是怎样? 林妙香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了。 鸡汤在雨里已经冷却。不一会儿。就被雨水冲走,什么都没有剩。 长长的走廊,寂寞而深邃。寂寞得像是一棵屹立百年的树。深邃得如同故人漆黑的眼。 林妙香闭起了眼。 不能再想了。 眼角的红斑烧了起来,她一头栽了去,头撞在门柱上,血流了出来。 这一夜,林妙香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可怕到她快要分不清,这一切究竟是梦,还在自己心里最丑陋的伤口。 梦很长。记不得开头是什么,依稀间,是一弯曲曲折折的河。 夜深了,河岸的烛火却仍旧未熄。笙歌艳舞。从河中的轻舟幽幽传来。河边莹莹的纸灯笼,飘了很远,很远。 着雨,岸边已经没有什么人。淅淅沥沥的秋雨粘在青石板路上,有马走过,哒哒的马蹄声显得闷重而厚实。 岸边的风有些大。吹乱了夜重的发。 惨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淡的,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不久之前。古寺之上,他曾问她。“什么是情,什么是义。” 她弯起眼,脸上的笑容柔柔的,平淡却坚定地说,“你给你宝剑是情,在一起的决心,是义。” 她的笑很美。 夜重忽然坐在地上,靠着河岸边的石柱,意味不明地笑了出来。 天气极冷,有醉酒的人打着伞路过,身旁不断传来落叶碎裂的声音,清脆却又沙哑。 夜重闭着眼。 又有稳而轻的脚步声靠近。 他轻轻抬起眼帘,林妙香面容几乎隐没在黑暗中。 “夜重。”她的声音很冷,她手里的剑,也很冷。 夜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河畔的歌姬弹着曲,他又闭上眼睛仔细听了一会儿,凄凄惨惨,挺不错的,只是有些刺耳。 “我有事和你说。”林妙香见他又闭上了眼睛,心里竟然没有半分不耐,手里的剑有些沉, “嗯。”夜重点点头,神色有些疲倦。 然后他带她走到不远处的船上,给了钱,遣走了船上所有的人。 外面着雨,小小的船上,静得能听见雨滴落水的声音。 夜重在裹紧了衣襟,不知为何,今晚总是觉得一阵阵的凉意,“说吧。” 林妙香顿了顿,缓缓道,“我和持清,准备成亲了。” “恭喜。”夜重缩了缩脖子,按理来说他是不会觉得这么冷的,只是最近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他突然很怀念迷迭山庄上面,那个有些破旧的手炉。 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去了吧。 林妙香扭过头,“你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么?” “不会。”夜重干脆地否决掉,“我打算回南王朝了。” “这么快?”林妙香挑眉。 “嗯。”夜重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林妙香沉默片刻道,“为什么?” “这里的野兽太多。” “野兽?”林妙香拧起眉,随即反应过来。她想起山上那只被夜重一手扔掉的兔子,他寒着脸,一本正经的说,这就是一只披了兔子皮的野兽。 她笑了出来。 只是她的笑容还没爬到脸上,就凝固了来。夜重忽然推开他,一掌朝着船舱外面劈去。林妙香诧异地看了过去。 木门碎成了灰屑。 可以清楚地看见远处是重重叠餐的山峦,灯火泛滥的碧水长河,以及,站在门外,脸色铁青的凤持清。 船上刮着寒风。 林妙香的衣裳没有规律地乱舞.双颊被吹得发红。 “香香,过来。”他的眼神很冷,像是没有恢复记忆以前的模样。 林妙香动了动。 身后,更加冷漠的声音传来,“林妙香,站住。” 她怔在了中间,低头,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脚上的绣花鞋,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 凤持清的脸更加冷漠,他忽然举剑朝着夜重刺了过来。夜重身形一侧,躲开了他的快剑,身形一闪。退了开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眼里的红光如同野兽一样,看不见丝毫理智。 “不要打了!”林妙香一愣。继而冲着两人大声喝道。 凤持清回头看了她一眼,沉了眼眸,“香香,我刚才告诉过你,我再不走,这个人会杀了我。我不想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话音未落。夜重便是逼了过来,双手为掌,不断翻。看似不经意却令人难以避开地朝着他的头顶劈去。 “凤持清,我的确是恨不得杀了你。” 凤持清眯起来眼,剑气如狼,掌风似虎。 林妙香不知所措地看着场中的局面。脑袋里全身夜重的声音——凤持清。我的确是恨不得杀了你。 眼角的红斑烫得骇人。 她捂住了耳朵。再望去,凤持清整个人己被击,重重滑跌在船边。 几粒在打斗中碎成碎片的木屑掉到江中,没有声音。 雨,还在。 凤持清的剑不知何时,已落到了夜重的手里。 他捂着胸口,用手撑着地面,努力了站起来。走了两步。夜重却在他胸口踢了一脚。他又后滑一段,差点摔河去。咳了口血,凤持清按住胸口,想要再次站起。 但是抬头的时候,森然的剑尖已经指着他的胸膛。 夜重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眼神看上去也毫无起伏。 只有眉间的杀意,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他冷冷地看着凤持清,身子前倾,长剑毫无留情地刺了出去。 鲜血四溅。 落在他的脸上,有些温热。 夜重的表情却冷了来。 凤持清的身前,林妙香死死地握着剑,手已经贴到了剑柄的根部。剑上,鲜血不停地滴落。 “不要杀他。”林妙香双唇惨白,声音发抖。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 夜重没有理她,直接松开了剑,绕过林妙香,一掌朝着还没有站起身的凤持清盖去。凌厉的掌风划破空气,呜呜作响。 却在最后,僵硬地停住。 “求你,不要杀他。”林妙香身形一掠,早已挡了过来,“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但是这一次,夜重,我求你,放过他。” 林妙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得这么低,她也是会武功的,七杀心经练到了第五重,虽然打不过夜重,但和凤持清联手,却依然有伤他的可能。 只是…… 只是她真的不愿意和他拔刀相见。 “林妙香!”夜重脸上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怒气,“这个人盗走了南幽帝国的边防图,派人多次暗杀你我,甚至还将带兵前来攻打南城,你现在让我放过他,我告诉你,我一百个不愿意。” 林妙香挡在他的面前,垂头,却坚定地不肯挪动一步。 他没有再说话。 冷风伴着秋雨在身边盘旋,夜重粗重的喘息声渐渐消失。 许久,许久。 林妙香握紧双拳,连身子都在颤抖,“求你了。” 夜重盯着她半晌,笑了。 笑得有些落寞。这是林妙香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那么多的表情。他笑起来很好看,林妙香却有点想哭。 “林妙香,我七岁习武,十四岁时武功大成,此后纵横天,无人能伤我一分。但是后来,我了一个人。” 林妙香抬起头来,试图在夜重眼里寻找什么,可举目望去,只有一片看不见底的暗。 风很冷。 夜重的声音却比它冷了数倍,“或许是我前半生一帆风顺,她出现以后,将我所有未曾承受过的苦痛全部加诸于我。我为她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 林妙香从来没有听过夜重说这么多的话,她咬着唇,想让他别说了,可还是忍不住想听一听,想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夜重笑了笑,神情里有一些冷傲,“我想,我爱她,所以才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伤我。但是我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因为,从今以后,任何人都不可能再伤害到我。” 他绕过她,身影消失在了细雨蒙蒙中。 两年。 七百二十天。 七百二十个日升月落,七百二十个朝花夕雨。 他不知道,两年的时间能改变多少事情,但是,他却为了一碗生日时吃的普普通通的长寿面,去等待一个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的人。 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他。(我的小说《傻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七十七章 求你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七十八章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傻妇》更多支持! 夜重的表情比江面的秋风更加寒冷,狭长的眼泛着冷冽的光,嘴角抿成了一条坚硬的直线。 微弱的月光,只能照亮他的半侧面,那是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 然后那张脸上的骄傲一点点地散去,被浓浓的悲哀所覆盖。他低头,看着自己身前那柄从后背直贯到前肩的剑,笑了。 笑容里,有些模模糊糊的疲惫。 剑上面,刻着无情二字。剑是无情,人更无情。 再一回头,那个黑衣白发的女子站在江面,冷冷地望着自己。她的头发被风吹了起来,他想告诉她,天冷了,要多加一件衣。 可是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身子晃了晃,直直地栽进了冰冷无底的江水中,像临水的桃花,风吹过,便飘落来,打着旋,溅起朵朵清冷的水花。 静水无声,缓缓地往东流去。 雨得更大了,哗哗哗地从头顶落,重重地砸在江面,破了,碎了。 江面上,渐渐浮起一抹惊心动魄的红艳。 天,翻了白肚。 路边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凤凰山脚,古木郁郁地奋力往上生长。有不知名的虫发出唧唧的声响,秋鸟扑扇着翅膀。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车轮隆隆作响。 “在想什么?” 林妙香转过脸,凤持清很少看到她有如此凝重的表情。 “我在想,我应该怎么做。” 凤持清笑不出了。“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好了。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林妙香弯起了眼,像是在笑,却又不知她在笑什么,“昨晚在你房前晕倒之后,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比我之前所有的梦还要可怕。梦里面,你和夜重打了起来。” 凤持清没有说话,脸色有些难看。“不要怕,我们已经离开凤凰山了,他不会再伤害你了。”他撩开了车厢后面的布帘。 远处群山环绕,层峦叠翠。再也分不清究竟哪一座山才是凤凰山。 “你看。都已经看不见那座山了。”凤持清笑着回头,林妙香却是伸手抚摸着自己的眼角。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 凤持清的手垂了来,藏青色的布帘从他掌心滑。 “香香,你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坐了过去,靠在林妙香的身旁,伸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感觉到林妙香的肩在自己手不停地颤抖,凤持清的手把她的肩头扣得更紧。像是在害怕,只要一松手。林妙香就会像青烟一样从自己眼前消失。 林妙香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没有笑意的笑,她没有回答凤持清的话,继续说道,“我看见你们打了起来,很害怕。想去阻止你们,但你们没有一个人回头看我。视线里,是你眼里冰冷的寒意和他眉间森然的杀意。我怕得快要哭了出来。” “不要再说了。”凤持清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尖有些发白。 林妙香恍然未闻,笑容更深了,“后来,我求他放过你。他望着我,没有说话。然后,他给我说了一个不太长的故事。” “真的不长,只是很短的几句话。他说他了一个人,但永远不会让她知道,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伤害到他。他不爱她了。”林妙香的神情有些模糊,像是隔了一层雾气。 凤持清伸手拂过她垂在脸上的几缕发。 “香香,我们已经离开了。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再重要。好好睡上一觉,从今以后,你的人生中都不会再有夜重这个人。我会陪着你。” 林妙香盯着他,面无表情,然后,轻飘飘地笑了出来,不是平日里那种温婉的笑,反而带了几分冷意,“凤持清,你知道么,梦的最后,我用他给我的无情,用力地,毫不留情地从他的肩头刺了过去。” “就在这里。”林妙香拉过凤持清的手,按在了自己右肩的位置,用力地抵在上面,“就是这个位置,我记得很清楚。” 凤持清的容颜陷入了清晨的薄雾中。 “那是梦。” “那我的无情去了哪里,你又为何急着离开凤凰山?”林妙香静静地道。 凤持清一时不知是悲是喜,只是捧了她的脸,一遍又一遍地唤着,“香香,香香,香香,都过去了……” 林妙香凝视着他的眼睛,轻轻地开口,“送我回去。” 她穿得很单薄,一身轻薄的黑衫,在深秋的冷风里略微有些瑟缩。凤持清把外袍脱来,裹在了林妙香身上。 “那只是梦。” 林妙香挣扎了一,笑容消失在了脸上,“我说,送我回去。” “林妙香,那只是梦,你不要耿耿于怀。再说,就算是真的,求他放过我的人是你,伤了他的人也是你,你还有什么颜面回去!”凤持清的表情有些狰狞,提高了音调大吼道。 林妙香望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忽然一把扯开他裹在自己身上的外袍,推开他掀起布帘,身形似一道闪电,倏然从车厢里面窜了出去。 疾驰的马车没有停。 她闭着眼,横心跳了出去,身子在地上翻了个圈,尖锐的石子划破了她的脸,有些疼,她皱了皱眉。 身子疲乏不已,一身武功徒劳地压在体内。使不出来。 林妙香翻身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着来路跑去。 心里恐惧的潮水涌了上来,像是起了风。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乌云密布,几个大浪翻了过来,几乎要把林妙香仅剩的理智淹没。 身边消失的无情提醒着她,这一切不仅仅是梦。 她是真的,伤了他。 马车停了来。 有脚步声响起,像是有人追了过来。林妙香停了来,回头。 凤持清的外袍搭在他的手弯处。皱着眉,神情有些悲哀,“你当真要走?” “我必须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林妙香坚决地道。她心里有一个极为可怕的猜测,如果那个猜测证实的话,极有可能毁了她这一生。 让她的半辈子会在无尽的懊悔与自责中度过。 凤持清的唇角弯,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眼里有潮湿的雾气。“你走了,还会回来么?”他的声音在发颤,眼底深处掩藏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林妙香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我好不容易找回了你,好不容易带走了你,好不容易,就要和你开始新的生活。香香,你为什么还要走?”凤持清的眼睛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风沙迷了眼。 “我不得不走。”林妙香仰起了头,太阳有些大,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可是持清,虽然我给不了你什么承诺,但是我一定会回来。我答应过你,会把欠你的,全部还给你。” “包括感情么?”凤持清的手在颤抖。 林妙香怔了怔,静静地回答道,“欠你的感情,我会用余生漫长的时间去弥补。我不知道这一生能不能你,也许明天,也许明年,但,在你不爱我之前,我绝对不会负了你。” 我已经欠了你太多,再不能辜负你。 凤持清一把抱住了她,头埋进了她修长的颈间,用力地将她塞进了自己怀中。 “我只有你了。” 林妙香没有说话,她的眼失神地望着天空,碧云蓝天,枯叶纷纷,有什么东西在眼底闪烁了一,然后再也不见。 如同死了一般。 凤持清忽然横抱起她,朝着马车走去,“既然你非得要去,而我又放心不,我看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我陪你去。” 林妙香微愣,他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坚决而有力,充满着年轻的朝气,不像她,早就老了。从他浑身是血倒在自己怀里那一刻,就老了。 只是外面看起来还是娇艳动人,其实内心早已是破败不堪。 林妙香不再说话,头靠在了凤持清的胸前。安静地听着他沉稳的心在耳畔不停地跳动着,疲惫地闭上了眼。 迷迷糊糊中,像回到了三年前的夏日,那时凌波碧翠,照日胭脂,她大红的喜袍被风吹起,遮盖了似火骄阳。 她怀着忐忑的心走向那眉间朱砂的男子,以为自己的一生正要开始,殊不知,她的一生,早在那时,便已结束。 马车转了个弯,扬起一路颠簸的尘埃,疾驰而去。 凤凰山。名字虽好,却是十足的土匪窝。尤其是这一年山寨易主后,沦为二当家的姜无畔因庞丝丝一案被迫离开,三当家追逐而出,整个山寨在大当家鲁达的统治,无恶不作,无欢不享。 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抢了多少银子,更没有知道一个小小的山寨,为何如此贪得无厌,见人就抢。 上至官宦,至百姓。路过的老人要枪,路过的男人也抢,路过的女人更是要抢。就连小孩,都是被抓了起来,搜完身,扔了半截身子山,剩的半截,留在山上,不知所踪。 久而久之,再没有人敢提起这座山的名字,转而成为了百姓口中的“那座山”。 此时,一辆豪华的马车就停了“那座山”的山脚之。上山的道路很宽阔,但这辆马车却再不能前进半分。 原因无他,此时马车前面,冷冷地立了两道身影。(我的小说《傻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七十八章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能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能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更多支持! 一男一女,分别是一老一少。 女子一身紫装,手持长鞭,鞭子上面还有血。脚旁,是一个黑色的马脑袋,汩汩冒着鲜血。她却没有丝毫害怕。 一旁的老人则是面无表情地站着。 他抬头,静静地看着从马车中走出来的人,他的面色很苍老,爬满了皱纹,但眼睛却很亮。 周▽wan▽shu▽ba,¢ans≠√om围的黄沙被风卷起,他轻轻地开口,“林妙香,回去吧。公子不会见你的。” “他还好么?”林妙香平静地问道。 “不好。”神色间有些疲惫的赛华佗淡淡地道,“公子本来就浑身是伤,昨晚又中了一剑,失血过多,加之在河里泡了那么久,现在也不过是悬着一口气罢了。” 林妙香低了头站着,耳边白发垂落,看不清她的神色。九九瞪着她,随手将沾满鲜血的马鞭扔还给了车夫。那车夫抖了抖身子,根本不敢动弹。 沉默了半晌,林妙香忽然道,“昨晚的事,是我做的?” 赛华佗点头。 林妙香又道,“他身上的其他伤,也是我做的?” 赛华佗又点了点头。 顿了顿,林妙香又问,“我究竟是不是中了血衣的毒?” 语音中一丝微颤。 赛华佗看着她,缓缓摇头。目光中的冷漠渐渐变成了一种怜悯。“你从来都没有中血衣的毒,那两枚红斑,其实是问情发作的征兆。” 林妙香猛地上前几步。死死盯住赛华佗,“问情之毒不是早就解了么?” 赛华佗一笑,“谁告诉你解了,从来就没有人能解问情之毒,从来都没有人。”他笑得有些诡异,“古来中了问情的人,最后只剩一个场。” “什么?” “死。”赛华佗的嘴里挤出了冰冷的字。他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而且,不是因为毒发而死。他们最后,都是自杀的。” 林妙香睁大了眼。这才想起来身上的问清之毒尚在,只是后来没有发作她,她几乎都快忘记了。所以就意识地认为毒就已解了。 赛华佗靠了过来。“其实,最初我也以为只要寒月香昙便能救你,因此当时赵相夷用血养花给你吃了之后,我也一直认为你的问情解了。直到后来桃夭到来,她身上的气息诱发了你体内的问情,夜重照例用寒月香昙救了你。” “但是那一次,我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你第二次诱情发作的时候。用的血,是第一次的一倍。所以我便推测。楚家人的血恐怕只能延缓问清的毒性而已。于是后来我去楚家的密室走了一趟,在里面找到了问情真正的毒性。” “是什么?”林妙香的声音有些沙哑,脚摇摇晃晃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就快破土而出了。 “问情之毒发作其实分为了三个阶段。前面两次想必你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第三次发作却必须有一个先决条件。” “姜秋客那种诡异的鼓声?”林妙香想起自己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时常感觉到头昏脑胀的。 赛华佗点头,然后摇头,“那不过是诱发你体内的问情罢了。最重要,还是你必须一个人。” 林妙香皱眉,“为何?” “因为问情第三次发作,你便将陷入无边的噩梦。它会让你产生幻觉,刺激你的神经,让你对你爱的那人,产生最刻骨的恨意,然后让仇恨驱使你,杀死你最爱的那人。” 林妙香脚一软,跌倒在了地上。凤持清上前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原来,那场大火里,杀人的是她。 什么血衣,什么利用,都是她内心深处最丑陋的卑微罢了。 那个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反而是她一路上,不停地伤了他。 像是想起了什么,林妙香慢慢站了起来,身子瑟瑟发抖,神情似哭似笑,“那夜重……夜重知道么……他……” “我给你的那本书,上面记载着问情的毒性。当初给你,便是希望你看见之后,主动离开。可是,你没有看见,却被公子抢先看见了。”赛华佗叹了口气,“也许真的是天命使然。” “那他为什么,为什么还……”林妙香声音颤抖,却是说不去了。 赛华佗了然地看着她,淡淡开口,“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他明明看见了,还不肯离开,甚至撕了那一页,跟在你身边。” 林妙香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头脑中一片晕眩,快要喘不过气来。 “因为,他放心不。从南城到汴京,山水迢迢,他见惯了生死,但还是担心你一个人会遇上危险,更担心,你去见了凤持清,做完所有事,却再也不会回来。” 林妙香没有说话。 天有些冷,她抱紧了自己。 “你骗人,你们都在骗人,我没有要杀他。夜重武功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伤了他。”林妙香咬着唇,后退了几步,“那不可能。” 赛华佗一叹,看了看一旁的凤持清,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挥了挥手,“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一旁的九九却冷哼出声,“武功,林妙香,枉你日夜陪在公子身边,居然连他的身子情况都不清楚。你是不是一直记恨夜重当初让你和凤持清离开南城。你当他为何如此,他是为了保护你。” 林妙香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是个自私幼稚又懦弱的混蛋!”九九毫不客气地大吼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林妙香脸色有些苍白。“我的确自私幼稚又懦弱,而且,还自以为是。但是,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空气,这里的人。这里的一切都会让她感到罪恶。让她想起夜重好看的眼里写满的伤痕。 她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已经多到她快不能承受的地步。 不能再多去了。 林妙香喘了口气,头顶的参天古木。枝桠交错,遮天蔽日,重重地压在她的心上。 “持清,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她恨不得立马消失在这群人的眼前。 九九说的对。她不但自私,也很懦弱,所以她不敢面对自己做错的事,更不敢去面对夜重。来的路上,她想过很多,她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接受一切。 但是最后,她还是不能。 她怕自己,她怕自己一看到夜重那满身的伤痕。就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 凤持清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他走上前去。扶住了颤巍巍的林妙香,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好。我们这就走。” 赛华佗的声音淡淡传来,“林妙香,如果你对夜重还有不忍,还有不愿,那你记住,离开之后,不管你和凤持清过得如何,永远都不要再回来。哪怕是偷偷看他一眼,都不要。” 林妙香的脚步顿了来,脸色白得吓人,“他伤好之后,我会回来道歉的。” “不必了。”赛华佗静静的看着她,“从今往后,南幽帝国内,希望再不会看见你的身影。” 他每说一句,夜重面上的颜色就白上一白,等他最后一个字落时,林妙香的脸上只剩了一片惨白的颜色。 林妙香回过头来,苍白的脸色更衬托得她眼中沉沉的黑,那眼底有轻烟,迷朦处却是断肠,仿佛是梅镇那日的烟雨,丝丝缕缕在人心上,只透心的凉。 “我要做什么,恐怕你还管不了。” 赛华佗像是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威胁之意,脸上的表情淡淡的,“问情之毒,永远都不会解。除非有一日,夜重死了,或者,你死了。否则你看见他,你心里想的,永远都是杀死他。” 林妙香的眼黯淡来,“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有。”赛华佗眯起了眼。看着林妙香陡然亮起的双眸,却是讥讽地一笑,“问情只会让你去杀你爱的人,所以,如果你爱了别人,便可以来见他。” 林妙香唇角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但是,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什么都没有必要了。” 林妙香细细咀嚼着赛华佗说过的话。他说的对,真的是没有必要了。 她若是爱他,定然不能见他,因为她会杀了他。 她若是不爱,心里想的便不会是杀了他,可是,若是不爱,还有什么在一起的必要呢? 林妙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凤持清离开的,只记得心里,很痛,很痛。 马车行进的声音恍恍惚惚地落在耳边。她闭了眼,不再看一旁凤持清关切的神情,摆了摆手,“我倦了,想睡一睡。” 凤持清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许久,退了出去。坐到了车厢外面。 林妙香紧紧地闭着眼,外面的日光透过路边密密麻麻的秋叶覆盖在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图案。不过是数十句话的时间,她却像老了好几岁一样。 想起自己每次醒来的时候嘴里的铁锈味,她总是吐得天昏地暗,而夜重就在一旁皱着眉看她。他的眼很冷,可现在想来,却觉得温暖得不得了。 那样的温暖,就在昨夜,她还曾那么真切的拥有。 他抬了椅子,为自己放床幔,在外面静静地坐着,他说,我守着你。他的身影很模糊,像是全然察觉不到他守着的那个人,随时都有可能因为问情的毒性,被丑陋的仇恨所驱使,跳起来,给他狠狠的一刀。 那样的温暖,此前不曾有,今后,也不可能再次拥有。(小说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能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汴京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八十章 汴京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更多支持! 眼睛有些酸,林妙香不禁抬手揉了揉,却有更多的眼泪流了来。 她想起他一路上的怀疑和冷漠,她告诉他,她很怕死。她几近斥责地问着他,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还活着,我却要孤独地死去。 他看着她,神色悲哀,说,你不会死。 那个时候,她以为他在骗他。却从来不曾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她不会死,两个人在一起,死的那个人,会是他。 %wan%书%ロ巴,a●ns♀♀om 她忽然有些想回安宁村的古寺去,去那棵月老树看看,她想知道,夜重那日究竟写了什么。 她甚至开始后悔,那一天,她赌气一般地写上了赵相夷的名,却没有写上那三个在自己心里盘踞许久的字。 林妙香的眼泪流满了脸。 画面最后,是自己回头看着他的笑脸。他问她,什么是情,什么是义。 她说,你给的宝剑是情,在一起的决心是义。 宝剑,刺进了他的肩。 在一起的决心,已经没有必要了。 林妙香捂住嘴,哭声戚戚,她后悔了。 汴京。皇宫。 八月的天,暮霭沉沉。 一个**岁的男孩在树林里窜来窜去,他手里死死地拽着一封信,有些茫然地望着眼前交错的道路。秋菊正浓。 他叫小临,从小就在凤凰山长大,此时出门。见了碧草如茵的景致,有些傻眼。 也许是少年心性,并不觉得这个皇宫有何害怕,提起稍长的衣摆,蹑手蹑脚地朝着树林深处走去。入了秋,但周围的树却是蓊蓊郁郁。 路边的绿草碧树间偶尔露出景致的宫殿一角,偶尔是石桥跨过小溪。流水潺潺。再行片刻,见树林中立了一座雕栏玉砌的凉亭,亭边种了一棵不知名的树。长长的枝条压了来,随风拂动。 亭中的石凳上,正坐了一个人。身前石桌放了一壶酒,却没有杯子。 远远望去。只能看见那个人穿着紫色的纱衣。头微微后仰,靠在身后的石柱上,双腿交叠着,看上去修长而有力。 小临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满是尘土的衣衫,隐隐能看见原本的紫色,他有些慌张,伸手拍了拍自己衣衫上的泥土,不由自主地朝着亭中的人走去。 那人的皮肤很白。甚至可以看见皮肤微微起伏的血脉。他的睫毛安静地覆盖在他的眼皮面,像是蝴蝶的翅膀。 小临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他几乎脱口而出。“庄主?” 他来之前,大当家告诉过他,他要找的人在皇宫。他问他,皇宫里面那么多人,他怎么能够认出自己要找的人。 大当家笑笑,说,你要找的,是皇宫里最美的人。 原本闭着眼睛的那人被他的声音所惊扰,睁开眼睛,淡淡看过来,目光扫过小临,见是个小孩子,弯起了唇,“我不是什么庄主,你找错人了。” 小临被他看了一眼,只觉得话都快说不利索了,结结巴巴地开口,“可是大当家……说了,最美的人……便……便是天银庄的庄主,是我要找的人。” “天银庄?”那人握着杯子的手一紧,眼里闪过一抹冷光,“是谁让你来的。” 小临被他一吓,哭了出来,“大当家,是大当家。” “凤凰山,鲁达?”男子拧起了眉。 小临点头,发不出声音了,只是呜呜地哭着。那人有些无奈,起身走过来,掏出袖中的纱巾来为他擦泪。小临怔怔地看着他,忽然一把将那做工精良的纱巾抢了过来,放在怀里,然后扯着自己的衣袖,粗鲁地在自己鼻子上擦了擦。 衣袖上的泥土被泪水晕开,粘在了鼻。 那人一笑,他笑起来说不出的好看,小临看得有些呆了,连鼻子掉到了嘴里都没有发现,“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不过,我可以带你去找她。她才是这皇宫里最美的女人,只是,她不再笑了。” 他声音里有一种小临听不明白的疲倦,他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点点头。 男子转身走在了前面,像是在笑,“你的大当家没有告诉你,你要找的人是男是女么? “庄主不应该是男人么,我听三当家说过,武林中那些有头有脸的人都是白衣黑发,笑容浅浅的男子。”小临聪明地跟了上去,老老实实地回答到。 目光贪婪地看着前方的男子,微微顿了顿,学着他昂首挺胸的模样,却差点摔了一跤。 那人步履缓缓,走得却并不慢,长衫拖过地上的秋草,行云流水一般。 他的声音里带着令人舒心的笑意,“你错了。你要见的人既不是白衣黑发,也不是笑容浅浅,更不是什么男子。但是,她却是比我还美的人。” “比大哥哥还美的人,有么?”小临不相信地问到。 “有。”男子脚步停了停,收敛了笑意,“她笑起来比任何人都美,只是现在,她不肯笑了。” “为什么?”小临呆了呆。 那人却又迈开了脚步,不再说话。只是背影有些佝偻,像是承受了太多的重量。小临一时看傻了眼。 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比春风还美,可是一旦不笑,就像是整个人都被浓浓的悲哀所包围。 两人走到一处长廊,男子却并不再走了,拣了一根柱子靠着,闭上眼仿佛在休息。 小临又要说话,那人又说出几个字。“要雨了。” 他往廊外望去,东边旭日高升,蓝天白云。怎么也不像要雨的样子,正想那人是不是错了,却见南面飘来一朵乌云,风打着旋儿吹过来,天色陡暗。 还没反应过来,雨点就了来。雨脚如麻,一阵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混响。小临呆住了。完全不明白这天气怎么变得如此之快。 朦胧雨雾中,那人却睁开了眼,往大雨深处看去。 小临顺着他目光一看。古树深处,隐约能见楼台一角。雨得细细绵绵,腾起的烟雾遮住了前方的景致。 那人就隔着雨雾望着那楼台,眼角眉梢间的神色被雨淋湿。看得不太真切。他就那么定定地望着,仿佛怎么看都不够。 小临觉得奇怪,出声问他,“大哥哥,你在看什么?” “看一个想看的人。”男子抬手指了指,“就在那里。” 小临定了睛一看,不知何时,有个黑色的身影。如眉黛青山一样淡淡地出现在了烟雨楼台中。那人的衣袂在雨雾里被风吹起,乘风欲去。 身旁的人望了半日。雨势渐渐歇了,他拍了拍小临的头,温和地道,“你随我来吧,迟了,恐怕就见不到你要见的那个人了。” 天光一开,只剩朦胧的烟雾。 小临跟着他,仿佛就是走入了一幅画,走入了画里的烟雨楼台中。他瞪大了眼睛,去看那个身在画中的人,却感到有些许的失望。 是个很好看的人,只是头发已经白了。穿了黑衣,像是有些畏冷,缩着脖子。 她的眼睛很美,似乎把眼前的蒙蒙烟雨,都收在了眼底。 但是,她的眼神很冷。 不是那种万年寒冰的冷意,而是像锋利的长剑一样,一不留神,就会伤了人。 先前穿着紫衣的男子没有进,站在门口,低头,“她就是你要找的人,整个皇宫最美的人。” 小临眨了眨眼,正欲发问,男子已经不见了。 白发黑衣的女子冷冷地望着他,“你是谁,找我何事?” 她的声音也很冷,甚至带了一点点的不耐烦。 小临缩了缩脖子,努力用自己所知的最礼貌的语调问道,“我叫小临,从凤凰山来的,我要找天银庄的庄主,请问是你么?” “是。”女子点头。 “你真的是那个皇宫最美的女人,天银庄的庄主,林妙香?”被她森冷的目光扫视过,小临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对。”林妙香的声音更冷了。 小临打着颤将手里揉成一团的信递到她的面前,“这是大当家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你看了之后,就会明白。” 林妙香没有说话,沉默地接了过来。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小临想起刚才那个人说的话,他说,她笑起来比任何人都美,只是现在,她不笑了。 小临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这样冰冷的脸怎么会笑。 他看着林妙香将信抽出来看了,脸色有些阴沉,像是有杀意闪过。她把信揉成了一团,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展开,放入了怀中。 “告诉鲁达,三日后,我会给他答复。” “哦。”小临回过神来,踌躇地看了林妙香半晌,道,“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林妙香没有回答。转身关上了房门。 小临站在门口望了许久,表情有些发怔。额头上有点痒,他伸手去擦,手上沾满了冷汗。 凤持清回来之时,天色已沉。 三步并作两步推门进去,只见林妙香坐在房中,里黑沉沉的,只开了一扇窗。外面漆黑一片,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半日,他强打了笑容,走了过去,“怎么了,也不点灯?” 黑暗里看不清林妙香的脸,只听得她淡淡地说道,“我没有想要看的东西,又何必点灯。”(小说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八十章 汴京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人情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八十一章 人情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更多支持! 凤持清闻言一震,把黄昏是摘来的花放在桌上,然后伸手去抱她。 触手处一片冰凉,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你就一直坐在这里吹风?你身子有些虚弱,怎么这么不注意。”说着,转过身子,“我去给你熬碗姜汤。若真受了风寒,这么冷的天,一时半会恐怕不容易好转。” 林妙香冷冷淡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必了。” ≈wan≈shu≈ba,a≮nsh◇uba. 凤持清陡然有些恼怒,提高了声音道,“不必了?什么不必了?不必点灯,不必睡觉,不必吃饭,什么都不必?你是想找死还是想什么?” 黑暗里只见林妙香的肩头剧烈地抖动了一,继而又听见他她低的笑声。 “我不想死,我要活着,我还要用这漫长的余生,去陪着你,去弥补我曾欠你的一切。” 凤持清想发火,又忍了来。晃亮烛火,见林妙香的脸色近乎一种灰白色,看得他有些触目惊心。他停了脚步,走到床边,将窗户掩上,“你在恨我?” 林妙香浑身一颤,“没有。” “那为何这几日来,你都闷闷不乐。” “没。”林妙香像是有些疲惫,神情褪去了白日里的冷漠,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倦意。 凤持清的手没有离开窗户,反而抠住了上好的木棱。“你是不是觉得,是我毁了你这一生。如果我不是那么自顾自地对你付出,你也不用对我有所亏欠。更不用留我,陪在一个你根本不爱的人身边。” 林妙香抬起眼,看着桌上还有些露水的花朵,平静地开口,“是我自愿跟你走的,我怎么会怪你,又怎么会恨你。持清。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我最不会埋怨的人就是你。” “那你心里究竟还有什么是不能对我说的。”凤持清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她。 林妙香侧过脸去,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你为何带我到这皇宫中来。” 那日离开凤凰山后,凤持清便是直接将她带进了皇宫。在这里住了来。虽然并没有看见沈千山和夕照。但她心里仍然是有一个大大的疙瘩。 凤持清一怔。 林妙香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有事不能说的人,是你,不是我。” 凤持清低了头,脸色有些难看,半晌,他艰难地开口,“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么?” 林妙香没有说话,黑暗里。能清楚地听见她绵长的呼吸声。 “你杀了多少人,做错多少事,都没有关系。因为,你是凤持清,更是赵相夷,就算你负了天人,我也会站在你身边。” 林妙香的声音淡淡的,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凤持清走了过去,“如果我不是赵相夷呢?” “我会杀了你。”林妙香脸上浮起了古怪的笑容,脸色有些发青,她的眼睛黑漆漆的,好像失明一般,目无焦点地看着前方。 夜里幽暗的红灯笼发出森冷的光,落在白色的窗纸上面。 “我开玩笑罢了,你就是太过认真,才会让自己如此疲倦。”凤持清咳嗽几声,像是这样的夜里让他的身子更加虚弱了,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嗯。”林妙香点头。 手缩在宽大的衣袖里,紧紧握住,然后又缓缓松开,唇咬得一片苍白。脑海里,全是白日里那封寥寥数笔的书信。 凤持清叹了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了来,“有的话,我想跟你说说。” 林妙香不语。 “我带你来皇宫,是因为我准备和夕照联手,如今你离开了夜重,但是你的父母之仇不能不报。所以我决定利用北王朝和南王朝的力量,攻打海域。” “所以呢?”林妙香的声音有些冷,带着几分不近人情的空漠,乍听之,竟然有些像夜重的语调。 凤持清的脸白得吓人。眼神却无比执着,“明日,我将率兵南行,你会和我去么?” 林妙香抬头,“从我收到你要举兵进攻南王朝的消息至今已是一月有余,我想知道,你为何会等到现在?” 她脸上的冷意像是隔了雾气,有些看不清楚。 凤持清探过身去,伸手撩开了她的长发,看着她的脸,缓缓说到,“因为我在等你,我一直在等你。君临天之际,我希望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是你。” 林妙香笑了出来,她的笑很淡,捕风捉影般,一闪而过,“我明白了。” 薄薄的窗纸上,写满了云山树影,残月疏星。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凤持清看看远处,又抬头看向林妙香,“我去安排明日的行程,香香,等攻南王朝,颠覆海域后,我就娶你。” “好。”林妙香似乎是累极了,眼神都有些恍惚起来。 她站起身,擦着桌旁走过,连何时将桌边的花撞落都没有发现,径自躺回了床,拉床幔。床幔外,响起了椅子挪开的声音,然后是关门声,最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隐隐约约,还有低低的叹息。 林妙香闭起了眼。 心里沉甸甸的,她翻了个身,床幔柔柔地在她脸上扫过,恍恍惚惚间,似乎还能看见床幔外坐了一个人,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黑发垂腰。微微颔首,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神色。 他的侧面在一片漆暗中勾勒出好看的线条。 再一眨眼,却是黑沉沉的夜。冷清清的风,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再也不会有了。 林妙香觉得眼眶有些发烫,她闭上了眼。怀里掉出了一封薄薄的书信。是正午时候,那个叫小临的男孩送来的。 信上面只有寥寥两句话,只说,若要救母亲袁双双,必先攻南王朝。 没有否则,也没有威胁。只是在信的末尾,附上了一个略显粗犷的名字——姜来乾。她最后一日见到袁双双时遇上的人。 香香。等攻南王朝,颠覆海域后,我就娶你。 凤持清温柔的话犹在耳畔。可是,这三件事中,没有一件是她心中想要。她想要的,已经不可能得到了。 她想起南城那夜。她与江玉案大吵一架。准备去寻离开的凤持清却被拦时,夜重冰冷的声音。 他穿着黑色的外袍,站在门口,脸色并不太好,两道好看的眉小山似地聚在一起。他说,让她走。 月光落在他的衣衫上,反射出冷冷的光。长长的睫毛垂了来,盖住了有些疲惫的眼。脸和嘴唇苍白得厉害。颌的棱角分明得有些过分,像是瘦了不少。 她拉住了他。 夜重的身子晃了晃。不知是不是因为即将黎明时的天色有些灰蒙,原本颀长的身子看上去格外单薄。 她低头看着地板上的裂纹,忍不住用脚尖去蹭了蹭,犹犹豫豫地对他说到,“我走了。” 他只是侧过了身,将身后的房门让了出来。天青雾薄,淡淡地染在他狭长的眉目之上,淡淡开口,“保重。” 那个时候,其实她是恨他的。 为什么平日里那么坚决而固执的他,却在最应该抓紧自己的时候,放开了自己的手。 彼时的夜重静静地看着她的窘迫,轻笑着伸出手来,好一会儿,又缩了回去,化为了一声长叹,“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怎么还这么扭扭捏捏的,趁着太阳还没出来,早点上路,不然中午太阳大了,你身子受不了,路上千万小心,你很少一个人出门,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亮着我的名头吓唬吓唬那些人。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那些话那么冗长而平淡,但是她至今却记得清清楚楚。 她甚至记得就在夜重话音落的瞬间,她手里的包裹长剑掉了一地,一就扑过去,用尽全身力起抱紧了他。 那一瞬,怀中人的身体浑然僵硬,竟然毫无防备地被她扑倒到了地上。黑色的长袍四处散开,长发如蝴蝶舞,缠绕住她纤瘦的十指,欲语还休。 “我不走了。”她闭上了眼,放弃似地压在他的身上,“我不走了……” 仿佛从那个时候开始,冥冥之中便有了一种预感,这一走,就会失去他了。 她是对的,可惜她没有坚持。 她真的失去了他…… 赛华佗的声音犹在耳侧,“林妙香,如果你对夜重还有不忍,还有不愿,那你记住,离开之后,不管你和凤持清过得如何,永远都不要再回来。哪怕是偷偷看他一眼,都不要。” 夜色冷漠地从身旁走过。 林妙香睁着眼,一直,一直,没有入睡。走过的岁月如潮水一样,一点点地将她淹没起来,最后只剩了一张半是冷漠半是傲然的俊脸。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长长的夜里,林妙香感到自己浑身都在微颤。可是她不后悔。人浮于世,情总要越谈越薄,泪,总归越流越少。 渐渐的,再也看不清当初是谁,面色坚决,不容置疑地说道,夜重,待我解开了与凤持清的误会,劝他放弃攻打南王朝后,我就回来,你要等我。 门外传来了细细的敲门声。 林妙香陡然翻身坐了起来。来到皇宫的这几日,除了凤持清和今日送信过来的小临,她再未见过别人。这种时候,还有什么人会来找自己?(小说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八十一章 人情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美意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八十二章 美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傻妇》更多支持! 敲门声还在继续,深夜里,听上去格外清脆。 林妙香拧着眉,随手披了一件外套,拖着身子走过去,将门打开。门外,站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穿着青衫,眉如远黛,目似繁星。 她很美,但也很陌生。 林妙香皱着眉想要把门关上,不愿与人过多接触。 来人手一伸,阻止了她,“林姑娘,有客来访,何故拒之门外,这恐怕有失礼仪吧。” “我不认识你。”林妙香冷冷地看着她。没来由的,她对这个看似礼貌的女子有些厌烦。也许是不喜欢她眉间掩饰不住的生气,不像自己,整日里死气沉沉的。 “我姓幕,名听雪,北王朝大将军幕听雨之妹。”幕听雪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的霎时好听。林妙香的脸色却是白了几分。 北城,幕府。她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地方。那场大火中,她做了一个最为可怕的噩梦,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你找我何事?”也许是因为夜里有些冷,林妙香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很是艰涩。 幕听雪掩嘴笑了出来,“林姑娘,你不应该问我找你,所谓何事,而应该问,究竟何人派我前来。” 她的眼睛很亮。林妙香面色却有些不耐。“有话直说。” 这个人从一开始便一直在说一些意味不明的话,摆明了是想要卖关子。等着自己询问,以满足她的虚荣心,应付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不过是做出不耐烦的样子,她定会按耐不住。 果不其然,幕听雪的笑容僵了僵,片刻,才缓缓说到,“我来,是要告诉你。如何救你母亲的事。” 林妙香双手交叉,抱在了胸前,静静地打量着她。“我如何相信一个陌生的女人深更半夜里说的话?” 幕听雪又是一阵轻笑,眼里的清纯怎么也掩饰不住眉梢间的媚意,这样半是清纯半是娇媚的姿态,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林妙香动也不动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她像是笑够了。才收敛了笑意,意味深长地道,“凤凰山,鲁达。不知这五个字能不能让林姑娘相信,我的消息会给你带来不少好处呢。” 林妙香侧过了身,“进吧。” “我可不敢,你这不是害我么?”幕听雪却没有动,眼里闪过了一丝冷冷的杀意。“你现在可是皇宫里的宝,就连凤将军都已经令。若是有人敢踏入你房门半步,格杀勿论。” “凤将军?”林妙香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一,握在门上的手能看见白色的指节。 “自然是这次讨伐南王朝的大将军,凤持清。”幕听雪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令人费解的傲意,似乎说出这句话来,让她十分长脸似的。 林妙香沉默半晌,缓缓问道,“为何?” 幕听雪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林妙香是在问凤持清令不许任何人踏入她房门的原因,不由笑得更加诡异了。 “他不过是在担心,有人锦书暗传,也有人旧情难收。好不容易握在手里的人,忽然有一天,跑了。” 林妙香脸上的冷漠破碎开来,神色颓然地道,“那今日于我送信的那个男孩……” “自然是死了,午尸体就被扔到了乱葬岗,现在恐怕早就被野兽拖走,尸骨无存了。” 林妙香沉了声音,“他和夜重没有丝毫关系。” 幕听雪的笑容一凝,上打量着林妙香,像是忽然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喘不过气来,“我说林妙香啊林妙香,你是真傻还是不懂,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你以为凤持清是谁,心狠手辣,阴险寡毒,他要杀一个人,不过是一个眼神示意的事罢了。” 月已隐入云层。只有,深不可测的暗夜。 暗红色的纸灯笼在空中摇摇晃晃,有风吹过,幽光片片散去。 林妙香的眼神,很飘,很远,仿佛在天边,幕听雪意识地一回头,却见暗黑天幕,有流星坠落,星奔如同焰火。林妙香突然笑了,笑得整张脸都在月流光。“西方有星子坠落,是为大凶。”幕听雪诧异至极,“你会占卜?” 林妙香看着她,嘴角扬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漫声开口,“不是占卜,是占命。” “你若是真会占命,也不会落得这般场了。”幕听雪冷冷清清地道,随即转过了身,“罢了,你随我来。虽然我不怕死,但是,你这子里的气味,我仍是不喜欢的。” 她说话的时候,哪怕是带了刺,也依然是柔柔软软的语调,倒像是在同情人讲话一般。 林妙香掩好门,跟了上去。 幕听雪说是要给林妙香说她母亲之事,却是从门前出来穿过后院起就一直往前走,头也不回。林妙香心情复杂,一面是为她的身份,另一面,也是为她莫名的敌意。 拐过几条回廊,到了一个小别院门口,几根枯枝堆在外面,幕听雪突然转身,打了个喷嚏,跺了跺脚,“天真冷,我们不如进去谈。” 林妙香迟疑了一,两年前她进过皇宫一次,依稀记得这里似乎是一处废弃的柴房。 “有的话,现在可以说了吧,夜色已深,在外面逗留过久,对你对我恐怕都没有好处。”见幕听雪将柴房的门关上,林妙香心里暗生警惕。 “说得也是。”幕听雪轻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支弯月状的木簪。捉住林妙香的手,放在她的手心,“在与你说正事之前。我想先给你看看这个,我想你肯定不会太陌生。” 林妙香的手在接过木簪的时候便是一颤,低头,清楚地看见了木簪尾端绽放着一朵精致的迷迭花,随后刻了一个熟悉不已的“凤”字。 这是她曾经日日夜夜陪伴在身旁的东西,在那些痛苦中苦苦压抑的日子里,她就是带着这一支木簪。走遍了天涯。 却再也寻不见那个笑容浅浅的男子。 林妙香沉了眼眸,“这支木簪我丢失已久,虽然不知你是从何处拾到。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将它送还给我。” “送还?”幕听雪葱白的手指不禁微微掩口,她的手很白,唇却很红。一红一白的对比。看上去十分刺眼。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给你这一支木簪,并不是要归还给你,而是让你看看,让你为我鉴赏鉴赏,这一支别人送我的木簪,可否配得上我。”幕听雪的声音里带着柔柔的笑意。 闻言,林妙香不禁低头仔细看了看手中的木簪。呼吸顿时粗重起来。 木簪仍旧是那支木簪,上面的字迹甚至都和那个人一样。张狂却又温柔。只是,那些字迹日夜摩挲过的痕迹却再也不见。 “这支木簪是新的。”林妙香艰难地开口,胸腔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很多话,就被死死地压在了石头之。 “没错,这支木簪是白日里有人送我的。”幕听雪笑笑,伸手将林妙香手中的木簪拿了过来,林妙香像是全然没有反应过来一样,眼皮都没有眨一。 幕听雪的笑意更深了,轻轻抚摸着那个“凤”字,悠然开口,“你说,这字还是那个字,木簪也还是那支木簪,这人,是不是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人了呢。” “慢着。”林妙香忽然一抬头,死死地盯住了她,“你知道什么了?” 这支木簪赵相夷也曾经送过自己,但是现在,赵相夷已经不在了,这个人的木簪又是从何而来,还有,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有过这样一支木簪。 幕听雪静静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一切,所有的一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一直不肯告诉我我母亲的事的话,请恕我不再奉陪。”林妙香面无表情地回道。 一拂袖,正欲离去,幕听雪的声音又不紧不慢地响起,“前些日子,有一个人给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他说,他之前爱过一个很美的女子,但是,她不爱他。所以在沧澜阁,他送了她一支木簪,不求她回报,只希望她一辈子都要将它带在身上。” 林妙香的身子蓦然僵住。 “但是后来,她丢了它。所以他送我这一支木簪的时候,告诉过我,他不求我一辈子戴着这一支木簪,只求我,他。只要我心里是有他一日的,这木簪,哪怕是丢了,他也会再一次送我。”幕听雪的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你说这样的男人,好么?” 林妙香只觉得浑身冰冷,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夺门而出的念头,从牙齿缝里挤出了数个字来,“……好……自然是好,他一直都是很好的人。” “原来你也觉得,可惜,这样的好男人,天间,也只有这么一个,而且,还在我身边。”幕听雪将木簪放回了自己怀中,忽又拿了出来,在林妙香面前晃晃,温柔地道,“看你对这支木簪很是喜欢的样子,不如,我送给你好了。反正,我以后也多的是。” 林妙香手都在抖,她恨不得上前狠狠地在那张巧笑嫣然地脸上刮一大耳巴子,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那样才不会有损她骨子里的骄傲,可最终也只是颤颤地接了过来,勉强笑道,“如此,就多谢幕姑娘的美意了。” “不客气。”幕听雪依然笑容得体。(小说《傻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八十二章 美意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阴狠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八十三章 阴狠 问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傻妇》更多支持!木簪的头扎进了手心里,有些痛,林妙香闭起了眼,这有这一支木簪了,只有这一支了…… 没过多久,她重新睁开眼来,“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没有,如果没有,还请告诉我我母亲如今的消息,她人在何处,是否安好。” “我现在跟你提的,不正是和你母亲有关的事么?”幕听雪笑笑,看上去很无辜的样子。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渗漏进来,从窗户脚,爬到了她青色的衣摆面。 一时间,连月色都带上了诡异的淡青,变得朦朦胧胧起来。 林妙香不悦地皱起眉,眉间的戾气一闪而过,“幕听雪,你当真是打算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幕听雪一掩口,明亮的双眸闪了闪,盈盈间像是一泓林间的清泉。她把玩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半晌,幽幽开口,“你母亲现在在姜来乾手中,但是,你是不可能找到他的,我只能说,她一切安好。你若是想救她,必得先攻南王朝。” 林妙香一挑眉,“我可否将你这些话理解为敷衍我的废话。” “不,当然不是废话。要攻南王朝,一定要有足够的兵力。而我哥,幕听雨,拥有北王朝半数的士兵。现在北王朝的状况你也清楚,沈千山虽然是皇帝,但中了皮影戏后,根本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罢了。你以为凤持清的大将军之位是怎么当上的,若是没有我哥暗中的支持。他什么也不是。要是这个时候,我哥忽然按兵不动……”幕听雪没有再说,斜眼往林妙香看去,静静等着她发话。 林妙香的眼睛眯成了一条又黑又长的细缝,“你想怎样?” “很简单,我要的,是凤持清。”幕听雪意味深长地道。“虽然我很想称霸天。但是,一个女人要在众多男人中有所作为,难上加难。所以。我要扶持一个足以称霸天的男人,与他共享江山。” 林妙香一怔,随即嘲讽地一笑,“你打算攻南王朝后。杀了沈千山,拥持清为王?” “有何不可。”幕听雪脸上露出了一种令人不容忽视的神采。“林妙香,我能给持清的,你给不了。” 林妙香想继续笑她,但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来。“即便如此,你与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听说。持清准备娶你。”幕听雪没有笑了,脸色有些认真。甚至带了几分阴狠。 林妙香没有答话。 外面似乎刮了大风,隔了房门,也能听见树叶沙沙抖动的声音,仿佛在哀鸣一般。 “我将得到凤持清,所以必定不会容许他的身旁,还有别的女人,你懂我的意思么?”幕听雪上前几步,她的身材有些高大,所以低头,俯视着林妙香。 “懂。”林妙香的声音很好听,只是现在,蒙上了一层沉沉的倦意。 “如此甚好。”幕听雪满意地后退了一步,“对我来说,在凤持清身边出现的女人,染指的不仅是属于我的男人,更是我日思夜想的江山。” “如果你嫁给他,你会喜欢他么?”林妙香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幕听雪一愣,继而低笑出声,“只要他拥有万千江山一天,我便会爱他一天。” “如果他不做皇帝呢?”林妙香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她。 “你是聪明人,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幕听雪语气里满是阴狠的意味,轻蔑地看着林妙香瑟瑟发抖的身子,“既然活着已经没有了用处,不如死了的好。” 就在这时,她脸上挨了重重的耳光。 那耳光来得又快又狠。别说闪躲,幕听雪甚至还没看到,就已经被重重抽到了地上。她捂着脸,面颊滚烫,像是焊了烙铁一般疼痛。 “你发什么疯!”幕听雪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林妙香,却在触及到她森冷的眼神时往后缩了半步。 “幕听雪,你要我不嫁给凤持清,可以。你要嫁给凤持清,也可以。你想利用他为你打江山,仍然可以。但是,你不该想要杀他。因为,曾经有过这个念头的人,都死了。” 幕听雪错愕地看着林妙香,“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 “没有人能够伤害到凤持清。包括我自己在内。” 幕听雪略微呆了一,又提高音量,指着林妙香,笑得即讽刺又冷然,“林妙香,这个世界上,恐怕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你了。” 林妙香脸色惨白一片,眼前又浮现起幕府那场大火,眼眸被火灼烧,泛起蒙蒙的雾气。幕听雪走过来,扬手就还了她一个耳光。 林妙香眼神空洞得没有丝毫焦点。 眼前晃动的全是两年前的夜晚,身后猩红的火光照亮了整片漆黑的苍穹。熊熊的大火燃烧起来,映红了她秋水一般的明眸,瞳孔中是无尽的火焰,黢黑与暗红交错在一起,仿佛已燃烧了无数年月。 大风呼呼地在耳畔刮过,身后落阵阵旱雷。 火光渐隐处,一个颀长的身影幽幽行来,就像是从火中走出来的一般。翠白的衣衫,如墨的黑发,眉间朱砂在火光倒映之,清冷的脸庞多出了几分妖孽。 夜色漠漠,风吹一阵,停一阵。 在他身前,赵相夷浑身是血,醉梦琴的琴弦深深地勒进了他的十指,血肉模糊成了一片。他胸前的鲜血从剑伤处汩汩冒出,怎么也止不住。 火光尽头,是永无止尽的绝望与疯狂。 林妙香忽然觉得腹部一阵抽搐,头沉沉的,刚才那一耳光明明是能够躲开的,可是待那耳光扎扎实实地落在了脸上,她才反应过来。 身子软绵绵的,开始使不出力气。 林妙香猛地睁大了眼,“你了毒?” “不是我,你对毒药的研究比我更甚一筹,若是我对你毒,你怎么会没有察觉。”幕听雪眨了眨眼,随即缓缓地道,“毒的人,是凤持清。” 林妙香垂着头,不动了。里夜色很深,也很暗,她木立在黑暗里,仿佛化为了雕像。 “不可能。” “人就是太过相信别人,才会变得愚蠢。”幕听雪声音里的柔软变了调,她的话很尖利,她的眼,却很美。晶晶亮亮,在淡淡的月光清澈见底,甚至带了几分孩童的天真。 林妙香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推开她,快步朝门外走去,身子的不适让她感到了巨大的不安。翻江倒海的反胃感涌上来,林妙香捂住了嘴。 “你忘了么,今晚凤持清见你的时候,带给你的那束花。” 林妙香陡然顿步,几近惊恐地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她美得惊心的脸。那个时候,她的确是闻到了花里有不一样的气息,但那个时候,她满脑子里都是小临送来的信,便以为那不过是凤持清身上的熏香。 幕听雪轻笑,朝林妙香走了过去,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行云流水一般,“你看,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背叛,是迟早会到来的事。” 林妙香看着她,忽然笑了,她一笑起来,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一扫内的压抑,“谁告诉过你,持清来的时候有送花给我,方才我头晕,原以为是你了毒,看来,不过是受了风寒罢了。” 林妙香的笑容浅浅,脸色也不再苍白。 幕听雪盯着她,蹙眉道,“怎么会,午的时候我明明骗凤持清说女人都喜欢花,骗他将毒花送到你房间……” 说到一半,幕听雪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掩口,不再多说。 林妙香长出了一口气,方才强忍着不适,憋住呼吸才努力在脸上憋出的红晕褪了去,依然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果然。” 幕听雪一看她的神色,知道自己中了计,林妙香刚才那句哈不过是为了套出事实来,当气白了脸,很快,又收敛了神色,轻声道,“既然被你识破了,那你……” 林妙香一愣神,“什么?” “就去死吧!”幕听雪冷哼一声。林妙香还在强忍着肚子的疼痛,幕听雪就已经速扑了过来,一拳冲着林妙香击去。 林妙香虽然中毒,但身子的本能还是有,加之有所防范,脚一转,侧身准备避开。但她终究是没有料到,幕听雪居然会武功,而且不弱,完全不像是最初被自己打了一巴掌的娇弱。 明明已经被避开的手掌冷冷地一转,狠狠地拍到了林妙香的背脊上,林妙香整个人都朝墙壁弹去,头狠狠地撞在了墙上的钉子,血流了一片。 几乎是瞬间,林妙香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腹中的疼痛还是没有缓解。眼角火辣辣地作疼,她吃力地抬手,摸到了黏糊糊的血,林妙香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晕了过去,眼角的伤,恐怕就是被钉子划破的。 脑袋里嗡嗡作响,林妙香用力地摇摇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外面天色仍旧暗成一片,月亮消失了深蓝的天际,只留了点点疏星,散落四方。(小说《傻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八十三章 阴狠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自喜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八十四章 自喜 问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傻妇》更多支持!林妙香慢慢支撑着身子站起来。摇摇晃晃走了几步,拉了拉房门,没有拉动。她眯起了眼,手上加大了力道,重重地一拉,房门摇了一,却又立马弹了回去。 林妙香后背一凉——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她完全不理解幕听雪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她是来告诉自己,让自己不要嫁给凤持清的,但现在这样做,未免太大胆了。 要是凤持清发现自己不见,定会来寻找自己的。 这时,门外传来了幕听雪带着笑意的声音,“这么快就醒了,果然有的人,命就是贱,怎么也死不了。” 林妙香站在门前,没有说话。 “看样子,你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门外的人叹了口气,幽幽然道。 “幕听雪,放我出去,你把我关起来做什么!”林妙香提高了声调,刻意地大声喊着,人却朝着窗户挪去,她记得刚一进来的时候,窗户是没有关的。 “我既然把你关起来了,又怎么会放你出去。”幕听雪嘲讽地眯起了眼,“更何况,我既然把你关起来,肯定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过过夜,吹吹风就完事。” 林妙香眯起了眼,暗地里却加快了脚步,眼眸一沉,拼尽全身的力气运气内力,技巧性地砸到了门上,像是人在用拳头狠狠地捶门一样。“我不管你关我起来做什么,快放我出去。” 只要将幕听雪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门上,她就可以趁机从窗户逃掉了。 换做平常,这要的木门根本拦不住她,但是,现在身子中了毒,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了。更别提破了大门后。外面还有一个武功不弱的幕听雪。 外面安静了一阵子。 林妙香轻手轻脚地移到了窗户边。她小心翼翼地伸手一摸,心里沉了来。幕听雪离开的时候竟然把窗户锁上了。 可是,子里的光是从何而来的。 林妙香皱起了眉。 柴房里虽然昏暗。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只是此时内的光有些像白日里空旷的院子,只察觉到光亮。却无从分辨这光究竟是哪里射来的。 林妙香不死心地用力推了推窗户,没有丝毫动静。腹中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她靠在墙上,无力地喘息着,浑浊的呼吸声沉沉地压在了她的心上。 突然,柴房的门之间开了个缝。缝隙间露出了幕听雪美丽的脸。她的视线移,林妙香随之看了过去。 幕听雪手里拿着火把。 林妙香浑身僵冷。 火光映照,幕听雪的脸红艳艳的。原本清澈的眸子此时燃起了熊熊烈火,似乎要焚烧开来。 林妙香按着腹部。缓缓挺直了背。整个柴房的空间在刹那间变得过于窄小。 她站在窗户旁,死死地盯着那团吐着舌头的火焰,额上渗出细细的汗液。 “怎么,害怕了。”幕听雪后退了一些,林妙香能看见她脚的一大叠干柴。一想到这柴房里也是大堆大堆的枯木,林妙香连喘息的声音都轻了去。 幕听雨隔着火光,从门缝里凝视着她,冰冷的目光从门缝中挤了进来,“我原本不过是要劝你离开凤持清的,但是偏偏你做错了一件事,让我不得不杀你。” 林妙香死死的捂住了腹部,胃一阵阵地抽搐。她朝墙角靠了过去,“是什么?” 这时,身后的墙忽然松动了——确切说,是墙上的炉灶,在她不曾留意的情况,朝着里面凹陷进去。 林妙香只好孤注一掷,用力往后撞。 炉灶竟是一个机关,带着她旋转了一圈。她被机关带入了一个秘道,在地上滚了一圈。抬头一看,炉灶的一面已经朝向这个秘道。 她坐在地上,靠在墙上,还隐隐听见幕听雪在外面喊叫。 这个位置比平地要低一段,应该是废弃柴房东边的地道。 上方每隔一段都有一个小孔,她还能勉强看得到路。秘道的空间非常狭窄。她在里面走,都需要低头才能往前挤。 林妙香顺着秘道一直往前走,地面略有些潮湿,但是没走多久便依稀可以看见一个明亮的敞间。 她停来,微喘了几口气。 虽然前方有灯火,但是似乎无人。于是,蹑足屏息往前走。 敞间比她预料的大。四面墙壁均无窗,但是每个墙壁的中央都有一条秘道,包括林妙香走出来的那一条。面前的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约莫千百个小人舞剑的浮雕。西北的角落处有一个兵器架,上面挂满了长短不一的宝剑。而南面的墙壁左侧还有一个小门,似乎是另一个出口。 原来,这里是一个练剑场。 这里实是暗藏杀机。 林妙香看了看那小门,再看看另外三条秘道。她究竟是要去一探究竟,还是早些离开这个不存之地? 她朝小门走了两步,但又站住,扣上风帽,快速而轻巧地蹿入北面的秘道。 显然这个秘道比开始来的那一个短很多,走了几步便进入了另一个房间。 又是一个练剑场。不过与方才宽阔而空旷的那个相比,这个简直就是一片狼藉:满地断裂的铁剑钢剑,墙上满是长短深浅不一的剑痕,地上还有不少石像的碎片,以及大大小小的纸团。 林妙香随地捡起一个摊开看,上面画了舞剑的小人,非常简单,但是上面又有一个大叉。又捡起几个纸团看,都是同样的小人,不过姿势有细微区别。 她拾起几个。放入怀中,又四处观察一,发现没有特别的东西,便走回秘道。 这一回她进入了东面的秘道。 这一条秘道较之先前,长了不少。但依然很快就走到了尽头,来到一个大洞入口,林妙香弯腰。走了进去。 洞内干净舒适。右边放着一长排油灯,约莫数十丈,将里头照得亮如白昼。左边是一间间的牢房。每间大约两三丈长,四五丈宽。床铺桌椅,一应俱全。 林妙香眯起了眼,往牢房走去。但刚一抬步。前方便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妙香姑娘。别来无恙。当日郊外一别,甚是挂念,想不到我们能在这里重逢。” 林妙香被吓得不轻,抬出去的脚生生顿在了空中。内心的恐惧无以复加,“姜……姜来乾?” 渐渐的,姜来乾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手中还握着一把冰寒凛冽的宝剑。 “自然是我。”姜来乾看着林妙香瑟瑟的摸样,露出了两颗硕大的金牙。笑得别有深意,“那日初见,你不是耀武扬威,对我不屑一顾么,今日为何如此惧怕,莫不,你身体不适?” 林妙香的背上已被冷汗浸湿,她与姜来乾交过手,若是平常自然不惧,但是体内的毒还没有完全清除,这时候碰上,恐怕真是九死一生。 她一边后退,一边努力表现出从容的模样,“我身子如何,不劳姜副岛主关心,我怕的不是与你交手,而是你故技重施,用我母亲的命来威胁我。” 姜来乾一怔,哈哈一笑,“我白日里托人给你带的信,你收到了吧。” 林妙香点头,脑子却里快速地转动起来,外面的房间有不少刑具,也许可以用来做自己的武器,四条密道自己已经走过三条,剩的另一条密道一定就是出口。 只要自己能拼命逃出去,一切就还有希望。 “那,不知你考虑得如何了。” “我与持清已经说好,明日便会率兵南行。”林妙香深吸一口气,淡淡地道,“到时候,还望你履行承诺,放了我母亲。” “那是自然。”姜来乾晃了晃手里的剑,林妙香屏住了呼吸,孰料姜来乾却是一笑,然后收起了长剑,“既然如此,你还是快回去收拾做好明日的准备吧。” 林妙香脸露惊色,怀疑地看着他,不知他玩的什么把戏。 姜来乾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微微笑道,“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我们便是友了,我又怎会对你不利。只是此处乃姜家私人之地,你留在这里多有不便,所以还请你早些离去。” 林妙香脸色白了白,并没有因为姜来乾的话而放松来,反而皱起了眉。但一想到在这里留去恐怕会有极大变故,还是忍了忍,没有多说,转身就快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在听到这个声音以后,林妙香身子几乎僵在了原地,忽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因为这个声音,恐怕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略显中性,柔和却又有些低沉,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那种语调,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样。 林妙香握紧了拳,这人,是姜秋客。 他说,“来乾,杀了她。” 声音是从牢房深处传来。林妙香眯着眼,里面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姜来乾微微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姜秋客冷冷地道,“杀了她。” 再没有时间犹豫,林妙香加快脚步,猛地蹿出了石洞,头也不回地朝着唯一还没有走过的那个密道冲去。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比现在更为害怕。这两年来,姜秋客这个名字像是一块大石一样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身上,他的算计,他的阴狠,让她失去了一个又一个珍视的人。 从父母到沈千山,从沈千山到赵相夷,从赵相夷到夜重,她无知无觉地走入了一个又一个莫大的陷阱还尚且沾沾自喜。(小说《傻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八十四章 自喜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吞噬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八十五章 吞噬 问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傻妇》更多支持!她曾让**告诉沈千山,江山易得,天难守。她林妙香可以给他这北王朝,也能让他一无所有。 那个时候的她,是多么傻啊,拿着游礼心灰意懒放弃的河山,拿着赵相夷奋不顾身打的河山,以为天便是这么唾手可得,轻易间任由自己玩弄于股掌,送来让去。 直到夜重与自己坠落悬崖,南王朝被夺,沧澜山山庄被毁,她才明白,这锦绣江山上面,沾满了多少的**与鲜血。 为儿女私情利用赵相夷,引兵北伐,那一战于她是倾尽江山相送的痴恋情深,于更多人,却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绝人寰。 于是挥手间,无数苍生逝去。 偏偏再一回首,却是陷入了姜秋客的阴谋之中,成了这江山利欲面前的小小棋子。 一种冥冥之中被人主宰而无法自制的悲凉,朝林妙香扑卷而来。 一年前如是,一年后,依旧如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她依旧懦弱而自私。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妙香心跳加速,更加卖命地往前跑。 离出口近了,她才看清,这条密道尽头的光是透过上方密密层层的枯藤洒进来的。还有数根枯藤顺着墙壁蔓延进来,从上方垂落。 要想出去,必须从上面的洞口爬出去。 林妙香冲上前去,拉住枯藤,整个人努力地向上爬去。因为过度用力。手指已经开始流血,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杀气越来越重。她几乎可能听见来人粗重的喘气声。 林妙香连回头看姜来乾追到哪里的时间都没有,她死死地盯着头顶地出口,不断地沿着藤条攀爬。脚蹬在周围嶙峋的石壁上,紧紧抠住。 身体渐渐恢复了力量。 林妙香稍稍松了口气,知道方才的治疗起了作用。此刻她种的毒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了。当不再迟疑。脚尖在凸起的石头上用力一蹬,施展轻功,向上蹿去。 黑色的衣摆在空中风一样地划过。 越是往上。速度越是稍减。她停了来,抓住藤条,暗暗运足功力,寻找了一处大石处落脚。然后又是一蹬。 身形刚刚往上掠起,耳边就传来了长剑破空的呼啸声。额上渗出了细细的冷汗。 几乎是在剑声到达的第一时间,猩红的鲜血就从林妙香的后背喷出,溅落在黑褐色的藤条上面,沿着藤条。往流去。 林妙香低头,见姜来乾站在面的泥地上,手里的剑已经没了。撩起衣摆,正准备沿着藤条追上来。 林妙香倒吸一口气。后背上的肉像是已经和骨头分离,疼得她差点昏了过去,然而此刻,却再没有时间给她察看伤势,她忍着剧痛,摇摇晃晃地爬出了洞口。 这几年的生活别的没有带给她,但是忍受苦痛的能力,倒是长进不少,似乎那个被夏侯随意一掌就给劈晕的女孩,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出了洞口,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远处朝霞连天,树叶萧萧。 林妙香定眼一看,这秘道的尽头,居然是自己所住阁楼的后院,自己出来的那个洞口,便是院中的古井。 周围的景致和睡前并无二致,仿佛这一晚她遇上的所有人事,不过是一场噩梦。 不过,现在梦还没有醒。 林妙香回过头去,看见姜来乾已经快爬到了洞口,她四处张望,在井边发现了一块大石,她眯着眼睛,眼里闪过一分狠辣,用力全身的力气抱起石头,朝中井口,重重地砸了去。 井,响起一声痛苦地哀嚎,然后,是石头落地的声音。 结束了。 林妙香心有余悸地吐了一口气,后背火辣辣地疼痛,得快点回将伤口的血止住。她强撑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往房间走去。 眼前的道路越来越模糊。 她忽然有点想哭,她开始想那个她已经离开的人,想他面无表情的脸,想他带着嘲讽的笑。 他总是希望她能**,也爱逼着她做不喜欢做的事情,可是,如果他在,如果他在自己的身边,她一定不用吃这么多苦,不用受那么重的伤。 如果他在,就一定会保护她的。 她想见见他。 只是已经不可能了。这一生,她都不能再见到他。 疼痛已经蔓延至全身。 明明天已经泛了白肚,可为什么,自己还是觉得,眼前这天地,在一点一点地暗来呢。 恍惚间,不远处的楼台上,暗红灯笼的灯芯隔着纸燃烧,连纸窗后都是一片深深的红,幽幽冷冷。林妙香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快被抽干了。 罢了。这样也好,这样,就再也不必去攻打南王朝了,再也不用,去忍着余生漫长的寂寞了。 有很多人的脚步声靠近在靠近。 林妙香费力地抬起眼去,后院门口,古树一旁,视线的尽头处,一行人点着火把,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风将地上的枯叶吹起,在空中乱舞,几乎快淹没火把。 带头的人一袭紫衣,脸色焦急,狂风鼓满了他的衣袖,猎猎作响。 “香香……”凤持清身体顿时僵住,然后立马加快步伐跑了过来,震惊地看着她,“香香?” 林妙香一往地上砸去,再也没有力气支撑着自己的身子。 凤持清赶到她面前,接住她,她才没有整个人埋入落叶之中。 “怎么回事?”凤持清紧紧地扶住她,仔细地打量她苍白的脸,声音抖颤抖起来。“谁……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林妙香呻,吟一声,脸皱在了一起。凤持清觉得不对劲,连忙松开她的肩,往后看去,眼里一瞬间闪过了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 愤怒,心疼。惊慌。无助,惊讶,还有什么……林妙香看着他的眼。没有读出来。仿佛凤持清的心里,有那么一个角落,是不再为自己熟知的。 “你忍着点,我帮你把背上的剑拔出来。”凤持清咬咬牙。颤巍巍地握住了那把插在林妙香后背上面的剑。 林妙香有些茫然地望着他,自己的背上。还有剑么,为什么她都感觉不到了,好困,好想睡一觉。 后背传来一阵剧痛。林妙香蓦然瞪大了眼,惨叫出声。 鲜血,从后背再次喷出。 凤持清忽然反应过来。冲后面的人大吼道,“还不去请御医过来。愣着做什么。” “是。”立马人群中就跑出去了一个人。 林妙香攥紧了凤持清的衣袖,钻进了他的怀中,吃力地呼吸着。 干瘪的枯叶在空中舞。 “持清……”冰冷的空气流入喉间,她咳了两声,嘴边却挂着浅浅的笑,“我有话想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 凤持清撕衣摆,努力地想要堵住她后背不断流血的伤口,却毫无办法。他脸上出现了难以掩饰的焦急,“不要说话,香香,等你好了,你有再多的问题我都会回答你。” “不,就要现在。”林妙香前所未有地固执起来,她费力地伸手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从幕听雪那里得到的木簪,放到了凤持清的手里。 意识越来越模糊。 林妙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问道,“如果……如果当初你送我的这支木簪没有丢……你会不会……会不会就没有现在这么恨我了……” 她努力地仰起头来,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凤持清怔忪的神情,宣告胜利一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木簪放到了凤持清的怀中,然后轻轻闭上眼。 正文第二百三十三章原谅我 书香更新时间:20128156:55:59本章字数:3290 枯井深处,青灯孤烛,兀自摇曳。 一道暴躁的声音带着痛意愤怒地响起,“幕听雪,你也不知道在井边放一块小一点的石头,要不是我早有准备,就被林妙香给砸死了。” “若不这样,这场戏,又怎么演得逼真呢,再说,乾大哥你不是还好好活着么。”幕听雪一点也没有受到那怒气的影响,依然是心平气和地道。 只是低低的笑声里还是带上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姜来乾瞪了她一眼,“再有次,我一定一掌劈了你。不要以为岛主纵容你,你就无法无天了。说到底,你也不是姜家的人。” 幕听雪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原本正在为姜来乾包扎伤口的手狠狠一用力,姜来乾痛得几乎跳了起来,指着幕听雪的鼻子,就要开骂。 洞最深处,却传来低沉悦耳的男声,“来乾。” 原本还在骂骂咧咧,剑拔弩张的房内顿时静谧无声。只剩淡淡的回音在黑暗中回荡。 “今日辛苦你了,但幕姑娘是我们姜家的贵客,不得无礼。” 姜来乾的表情扭曲了一,不甘心地坐回石凳上。幕听雪笑笑,对着黑暗深处望去,目光中多了几分忌惮,“姜岛主客气了,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黑暗中,再没有声息。 整个房间,只有那个声音传来的通道漆黑一片,通道的入口,像是一张野兽的大嘴,随时可能扑过来,将人吞没。 待林妙香醒来时,却是在自己房中。天色大亮,凤持清坐在自己床边,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天有些冷,林妙香打了一个寒颤。其时,本来只是初秋而已,白日里只应有微微凉意,但她还是忽然有了一种寒意彻骨的感觉。(小说《傻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八十五章 吞噬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原谅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八十六章 原谅 问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傻妇》更多支持!窗户开着,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古树。 一阵轻风拂过,枝头黄叶,飘然而。 凤持清的背有些佝偻,手上还有血,像是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尚未来得及清洗。他的手里,是方才在自己背上的那柄剑,他看得出神,连林妙香醒来都未注意。 床边有寒鸦安静而立,仿佛也被这平静背后的不安所感染,一丝叫声都没有发出。 林妙香一挺身坐了起来,却牵扯到了背上的伤口,低呼一声,僵直了身子。 凤持清闻声望了过来,忙放剑,扶她侧躺在床上,温声道,“你背上的伤很严重,御医说要好生休养,你快躺,不要再乱动了。” 林妙香盯着他,只见他双目充血,眉头紧皱,不由出声安慰,“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这点伤,几天就好了。” “香香,痛的话,就说出来,不要忍着。”凤持清伸出手来,将林妙香紧咬着唇的贝齿撬开,手指在她已经咬出血丝的唇上摩挲,“我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怕了。” 指尖的温度灼痛了林妙香的唇。 她别过脸,闷声闷气地道,“你也不看看,我是因为谁才受这么重的伤的。” 凤持清一怔,叹了口气,收回手来,“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房间。才会给了夜重可趁之机……” 林妙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死死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是我的错。” “不是,后面一句。” “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房间。” 林妙香摇摇头,有些焦急地道,“不是这句,你说你给了谁可趁之机?” 凤持清看着她。眼里涌起潮水一样的神色。仿佛要摧毁一切,他缓缓开口,“是夜重。” 最后三个字说得林妙香当场呆掉。好一会儿,才重新凝聚了笑容,“持清,你误会了。我这伤不是夜重伤的。” 凤持清的表情有些错愕,“你还在维护他?” “不是。我这伤是我碰见姜秋客的时候,被姜来乾一剑扔过来所致,和夜重没有关系。”林妙香解释道。 “所以呢?”凤持清低头看着她,神色高深。 “你不要去找他的麻烦。”林妙香说了太多话。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看来这一次后背的伤真的很严重。 凤持清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突然笑了出来,笑声里带了几分冷意。“林妙香,我没有想到,他把你伤成这样,你还处处维护他。在你眼里,他比你的命还重要么!” 林妙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凤持清为何如此认定这一定是夜重所伤,但还是继续摇头解释着,“我没有,夜重……” “叮”地一声,林妙香的话戛然而止。 凤持清一手挑起方才放的长剑,用力地钉在了林妙香的床头,气得簌簌发抖,指着那柄摇摇晃晃的剑怒道,“没有没有,林妙香,你给我看清楚,这柄剑是不是刺伤你的那把,这柄剑,是不是就是夜重楚公子的随身之物——无情。” 林妙香一愣,费力地抬起头去,熟悉的剑,熟悉的冷意,只这么看着,都让人觉得杀气腾腾。正是那柄她所熟悉的无情。 她惊愕地张大了嘴。 冥冥之中,仿佛一张大正在悄无声息地收拢。 林妙香猛地打了个寒颤,“这柄剑的确是夜重的,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 林妙香吃惊地看了过去,只见凤持清两眼通红,面色如纸,一幅气火攻心的模样,不由唤了他的名,“持清。” 凤持清的胸膛急剧地起伏了几,好不容易才平息来,“你还不明白么,你给他肩上一剑,他还你后背一击。你还在盼着什么,难道你还想要回他的身边。” 林妙香再也顾不得后背的伤,挣扎着坐了起来,皱着眉头微恼地道,“凤持清,你冷静一点,这其中必定有所误会,是谁伤了我难道我还不清楚么?” “我不可能冷静。”凤持清摇摇头,有些戚然地一笑,“我只要一想到你随时都会跟着他走,只要一想到我随时都有可能失去你,一想到你们牵着手抱在一起吻在一起,我就没有办法冷静。” 林妙香喘着粗气瞪着他,心里也渐渐生出了怒气,“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让我如何理喻,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在我失去记忆被姜秋客利用,四处杀人,也被人所追杀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沧澜阁,在那个人的怀抱里颠鸾、倒凤!” 林妙香气得浑身发颤,抓过一旁的凉茶却往凤持清的头上泼了去,“痛苦的人不是只有你,凤持清,你不要一面说着不需要回报的话,一面又来责备我的冷漠。从头到尾,你的付出对我而言都是一种负担,从来都是!” 茶很冷。 从头上缓缓流,流到眼睛,像是灌入了心底。 凤持清忽然安静了来。半日,缓缓道,“原来如此。” 他转过身去,像是一瞬间就老去了一般,脸色如远山寒冰,白得令人心惊,眼里却似坠落的星辰,暗淡无光。 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来。 外的天光,一点一点地泄露进来。晴空红日,连空中的尘埃都看得真切。 唯独凤持清的表情,却模糊一片,像极了江南烟雨时,那氤氲雾气中的旧灯笼,看似飘逸,风一吹,就是破碎。消失。 “以后,你再也不必担心会有什么负担了,你爱什么人,放不什么事,眼里装不什么,都没有关系了。”他的背影有些瘦削,有那么一瞬间。林妙香几乎要以为自己可以看见他后背上高高隆起的蝴蝶骨。 手里的茶杯滑到了地上。林妙香闭起了眼,“持清,你不觉得。你变了么,现在的你,真的让我陌生。” 凤持清像是笑了,可惜背对着内。林妙香看不清楚。 只觉得他紫色的纱衣蝴蝶般地快要了起来,整个人。轻飘飘地立在这天地间,无根,易无萍。 许久,凤持清的声音幽幽响起。 “香香。你只是习惯了我以前那般宠你,包容你,不愿意伤害你。纵使有什么苦,我都往心里咽去。从来不肯让你烦恼。” “只是事到如今,你累,我也累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整个身心都去疼着你,爱着你。以前我总是在问你疼不疼,痛不痛,几乎都快忘记问我自己,疼不疼,痛不痛。” “对你的感情,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变过,很沉,很沉,沉到我用尽我一生的热情甚至生命,都快要承受不过来。只是,你若要我再像以前那样,万事都由着你,真的不可能了。” “原谅我。” 门,轻轻地合上。 那个背影,从头到尾,再没有回头。 那个曾经为了一个林妙香而颠覆了天的男子,在不知不觉间,就变了容颜,虽然眼里的温柔依旧,却不再只停留在一人身上。 凤持清淡淡的话语还回荡了房间里,“林妙香,我曾经以为付出了天便可以得到心中的女人,然而现在,我终于明白,要得到一个女人,必定要先得到天。” 床边的茶杯碎了一地,这么好的茶杯,可惜了。 林妙香垂眼帘,俯身去,想要将那些碎片捡起来。身子一歪,却倒了去,瘦削的身子在茶杯碎片上生生滚了一圈,却再也感觉不到疼了。 青色的瓷杯,红色的鲜血,惨白的肌肤,幽幽然清冷的日光。 窗外,几朵暖色的菊花在墙角摇曳,淡淡嫩嫩的颜色,美得令人怦然心动。一阵若有若无的丝竹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婉转悠扬,嘈嘈切切。 秋光正好,欢情正浓,林妙香却是放弃似地躺在了地上。 身的剧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些带了浅浅忧伤的话,依稀回荡在脑海。 原谅我。 凤持清最后的话语还是那么温柔,温柔得让人,几乎快流泪来。 我原谅你,那谁来原谅我。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声巨响,似是铁器一类的东西砸到了地上,就连余音都显得刺耳,然后就有一大摊还在冒着热气的水从门缝面,流入了房间。 林妙香歪着头看着门口,很快就看到有人推开门,拿着抹布在地上擦着,擦到一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抬起头来,看见了林妙香一脸颓丧地躺在床边的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她惊叫出声。 尖利的叫声几乎快要刺破顶。林妙香无可奈何地张了张嘴,“你先出去。” “是……是……”来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生怕跑得慢了,躺在地上的人,就换成了她。 林妙香看着她匆匆跑去的身影,苦笑一声。那人离开得十分慌张,连门都忘了关上,此时正是白天,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路过,然后轻而易举地就看见狼狈不堪的自己。 她觉得有些羞耻。 用手撑着地面,费力地站起身来。后背疼得都快失去知觉,不知道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林妙香站起来后,又蹲了去,一点一点地捡着地上的碎片。 茶水很凉,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不知会不会更冷。 门外探了一个头进来,大大咧咧地嚷道,“丑女,听说你住进皇宫里来了,可气派了,想不到你居然……”(小说《傻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八十六章 原谅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回去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八十七章 回去 问 林妙香抬起头去,看见了一张带了大红花的脸,身后,还跟了一个面带稚气的男子。 “三当家,姜无畔,近来可好?”林妙香挑了挑眉,低头去,又开始拾地上的碎片,不知道是不是看同一个地方看得太久,眼睛都有些发疼。 三当家一怔,继而急冲冲地跑到林妙香身边,眼中闪过一丝惊怯,“你……你怎么弄成这样了?”记忆中见到林妙香时,她一身黑衣白发,神色冷然,居高临地看着自己。 现在,反而像两人间换了一个位置一样。 林妙香笑笑,平静地回道,“人各有命,偶尔成,偶尔败,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再是痛苦,再是狼狈,她的骄傲决不允许她露出半分的狼狈,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似是想起什么,林妙香又开口道,“那日我,持清和夜重三人,承蒙无畔公子相救,这份恩情,若日后有机会,妙香定当报答。” 姜无畔揉了揉鼻子,“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再说,我救你们三人还不是受人所托——”说到这里,一旁的三当家忽然捂住他的嘴,“无畔!” 姜无畔先是一怔,然后立马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噤口不言。 林妙香见他们这个样子,也就没有再问。 她咬牙站起身子,脚步有些摇晃,背却依旧挺得笔直,左手抓着瓷杯的碎片,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面色如常地往外走去,将碎瓷片埋在了树。 内的两人跟着她走了出来,看着她的动作。三当家犹豫地开口,“这种碎瓷杯随便扔一个地方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呢。” 姜无畔在一旁跟着点头。 林妙香扶着树干站了起来,树干有些粗糙,咯得手心生生作疼,林妙香有些疲惫地开口,“越是破碎的东西越是容易伤人。还是埋起来为好。免得后人不小心,为它伤了自己。” 三当家笑了出来,“看不出。你还这么会为别人考虑,看来你受伤后比之前可爱多了,怎么,要不要我为你报仇。谁伤了你,只要你说一声。我凤凰山全体兄弟都会为你出头。” 姜无畔拉了拉她,“你的那点武功,还是不要夸海口了。” 三当家的表情一僵,但说出去的话怎么也收不回来。只得干笑几声,看着林妙香。 “三当家的心意妙香心领了,只是这件事。我想自己一个人解决。”林妙香自是看出了三当家笑容里的尴尬,身子有些发颤。她不着痕迹地挪动了身子,斜靠在树上,用半个肩膀支撑着整个身子的重量。 “如此,我们就不叨扰了。”姜无畔看上去说话完全没有了初见那夜的摸不到头脑,反而像极了久混官场,说话做事密不透风的内臣。 林妙香点点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当家走了数步,忽然又回过头来,“我出去了,您想吃点什么吗?我晚点给你带来。” 林妙香闭上眼睛,吃力地喘着气,隔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没有在这两个人面前狼狈地倒去,“不必了。”三当家微微一怔,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再咧开嘴道,“那不如我晚上给你带一壶竹叶青来。” “竹叶青?”林妙香眯起了眼,眼里的灰暗淡了几分,多了几分犀利,“你如何得知我爱喝竹叶青?” “丑女,全天的人都知道,公子夜重有一个宝贝,她很美,但很少笑,最爱喝的是竹叶青,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最放不的人是赵相夷,最想杀的人是姜秋客。”三当家一笑起来,整张脸上,都快找不到她的眼睛了。 林妙香垂了眸。 全天都知道,公子夜重有一个宝贝。 可是,全天的人没有一个知道,这个宝贝,失去了他。 脚有些软,林妙香挥了挥手,倦倦地开口,“若是真有竹叶青的话,你便替我带上一壶吧。” 三当家点头,然后与姜无畔两人相携而去。 眼看两人走得远了,林妙香深吸一口气,手指扣在树干上,费力地撑起身,后背却是疼得钻心。她忽然想起了一个词,自作自受。 又或者,不知好歹。 她本以为自己和凤持清走后的日子将过得平淡,每日里,靠在院中的躺椅上,看太阳升起,月亮落。 梦里,会想起一个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会在梦里与他共醉,一壶竹叶青,两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天上一轮孤独的月。 那将会是很好,也很长的一生。 因为她再不必跟在他的身边,时刻担心着自己的问情之毒发作,毫无留情地杀了他。 她想过很多,但从来没有想过如今这种情况。 她想过自己会想夜重,但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想他。 她想过日子会有些漫长,但没有想过,日子会如此漫长。 她终于明白,是自己将一切想得太过美好,她高估了赵相夷对自己的纵容,也低估了自己对夜重的眷恋,才会落得这般场。 那一天晚上,林妙香做了一个很美的梦,美得她几乎想要永远地呆在梦里,不再醒来。 她梦到夜重来到了皇宫,坐在床旁边看着她,轻轻摸着她的脸,告诉她他想她了,说完,还低头吻了她一,然后便离开了。 起来以后林妙香才觉得这个梦荒谬无比。 夜重这个时候,恐怕早已离开。 会梦见,只是因为自己太想他了。或许是自和夜重在一起,他们就几乎没有分开过。即使离开,不过数日,他就会不紧不慢地出现在她面前。 黑发飘飘,英俊得无人可比。 汴京,月,林妙香倚窗而坐。一壶清酒,一片秋菊。 酒醉过后,几度魂梦与君同。 林妙香此前虽然嗜酒,却从不贪杯。她不喜自己喝醉的模样,犹记得那夜皇宫酒醉,她抱着夜重,疯狂拥吻的模样,她就会感到一阵阵地后怕。 可是,现在,她却恋上了这竹叶青醉出的梦境。 喝醉了,她终于可以大声怒吼,引来院里的侍卫近乎惊恐地看着她。林妙香警惕地看着他们,他们一定是想来偷她的无情,他们都长了一张陌生的脸,对她虎视眈眈。 他们都是坏人。 林妙香迷迷糊糊地想到。 有人端来了热水为自己洗脸,林妙香笑了笑,没有动,她笑,“我们玩过家家,我被点了穴,你是采花大盗,好不好?” 耳边是金盆砸在地上的声音,水洒了一地。 林妙香翻了个身,“算了,胆子真小,不和你玩了。” 有人低沉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你们都退吧。” 林妙香蓦然惊醒,挣扎着跪了去,“臣妾跪安。” 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林妙香皱皱眉,不愿再理会。摸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使劲捏了捏,看着有点像凤持清,林妙香瞪大了眼,“凤持清?” “是我。”清冷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 林妙香费力地睁开了眼,看见凤持清的脸在自己的手中已经变了形,她定定地看着他,缓缓靠了过去,呼吸有些急促。 凤持清的眼眸渐渐转暗,颜色深得令人心悸。 林妙香突然停了来,揉着他脸的手改成了轻轻捧着,然后温柔地笑了出来,像初生的孩童一般澄澈的笑容,让月华也逊色几分。 她笑了笑,缓缓开口,“持清。” “我在。”凤持清揽着她烂醉如泥的身子,耐心地答道。 怀中的人吃吃地笑出声来,用前所未有的暖暖的语调吐出了三个字,“你混蛋!” 凤持清的笑僵在了脸上。 林妙香闭上眼,又是一笑。 夜重,你不在的日子里,我终于学会了醉酒。喝醉了真好,我满脑子的武功秘籍,拯救天,称霸武林。 终于可以,不再想你。 桂花半醉,晓星初醒。 宿醉后的头疼得厉害,背后的伤口浸了酒,更是火辣辣地作疼,让人恨不得将那受伤的地方生生给剐来。 林妙香醒来后对昨夜的事也只剩了几个模模糊糊的片段,隐隐似是自己回房喝了三当家给自己带来的竹叶青,后来有很多人来抢自己的宝剑,她不从,再后来,像看见了凤持清,自己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很奇怪。 但确切发生了什么,总是想不起来了。 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桌边的酒壶都不知去了哪里。 林妙香捂着头,有人推门而入,告诉她凤持清叫她去凉亭找他。 她有些诧异地点头。 穿了几条长廊,走至后院,林妙香见凤持清正坐在以往他一直坐着的石桌旁的石凳上饮酒。 桂花林中的花已经开始凋零,花瓣打着转儿在林间纷纷落,乍看之还以为那是翩翩起舞的黄蝶。有那么一点阳光微洒入了林间,照在了凤持清黑亮的长发上。 几片花瓣落在他的肩头,他缥紫的衣袂上。那短暂的刹那,她忘掉了很多事情。好比她该替她的父母报仇、幕府的大火,夜重满身的伤痕…… 林妙香悄悄朝他走去,想替他把肩上的花瓣取来。可是那只伸到一半的手,就这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后背上的疼痛提醒着她,一切已经回不去了。(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八十七章 回去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丑事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丑事 问 凤持清转过脸,突然抓住她收回的手。虽然入了秋,但他的手却冰凉刺骨得不似常人。 他扬起唇,对林妙香笑了,有些落寞,却是异常的温暖。 林妙香顿时有些紧张,僵硬地收回手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凤持清淡淡地摇着头,肩侧的挂花随着他的动作飘落来,打着旋,在空中划过好看的痕迹,“没有事,我就不能找你了么?” 林妙香一时哑然,不知该接口说什么。 凤持清的笑还是很温柔,仿佛那日的争吵并没有发生,仿佛那日的话,并没有出口。 香香,事到如今,你累,我也累。所以,原谅我,无法再像从前那样爱你,纵容你。 像是察觉到了林妙香的默然,凤持清的笑容蔓延开来,模模糊糊的,抓不到手里,“罢了,我找你,是问你你的伤约莫几时能愈合。” “不超过半月。”林妙香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道。宫里的药材颇多,加之自己对这种伤有来自医毒双圣姜陌的独家治疗方法,最迟半月后,这伤便能好了。 “半月?”凤持清皱了皱眉,似是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有什么问题么?”林妙香见他皱眉,忙问道。 凤持清顿了顿,欲言又止,最后站起身,将酒杯搁在石凳上,对林妙香道,“没什么,你还没有吃饭吧,不如一起去?” 他笑得有些单薄,仿佛经不起一阵风拂花摇,便会破碎。 林妙香一怔,正要拒绝。凤持清却又漫声开口,“香香,我们许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好。” 绕过曲曲折折的长廊,桂花残香在空中弥漫,偶尔秋风压过,鹅黄色的碎花便在枝头颤颤巍巍,仿佛禁不住一般。快要掉了来。 走进房间。林妙香这才发现,这一顿饭远比自己想象中艰辛。 她本认为自己与凤持清二人独处会颇为尴尬,但此刻看见厅中雍容而坐的夕照。以及她旁边笑容浅浅的沈千山,她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宁愿这顿饭是与凤持清独处。 她实在不愿意面对前方那浓情蜜意的二人。 原本依偎在沈千山怀中的人也僵住了身子,半晌。从沈千山身上坐了起来,居高临地俯视着林妙香。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张仍是桃花临水般娇艳绽放,另一张,却早已是暮春时节,惨败不堪。 沈千山没有说话。一双眼睛仍旧是追逐着夕照,身中皮影戏的他,整个眼中。只剩了这个美丽的女子。 “哟,这么快人就到齐了。”一声柔得快要化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是一张年龄莫测的脸,她的面容很年轻,眼里却写满沧桑。 林妙香闻声一震,转过身去,看见了桃夭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手指无意识地在裙摆处绕了一圈,有些艰难地开口,“娘。” 顿了顿,她又对着上方正坐的夕照缓缓开口,“妹妹。” 十指紧紧握住,惨白的骨节高高隆起,看起来甚是骇人。 她原本一直就怀疑,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人长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直到知晓自己的身世,她便猜测,夕照便是那个幼时丢失的妹妹。 她叫,夏夕照。 桃夭软绵绵地笑了开来,“妙香,看来今天,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应该高兴才对,你们怎么都沉着脸,来,都坐,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当作一个新的开始。” 说完,她率先拉开凳子,坐了来。 上方的夕照对沈千山眨了眨眼,沈千山低头吻了一她的额头,再将她拦腰抱了起来,然后走来,坐在桌边。 林妙香冷笑一声,“果真是恩爱般配的一对。” “谢谢夸奖,可惜姐姐不懂,有一个爱自己的人在身边是多么美好的事,所以你才会落得如此场,孤独一人。”夕照掩着嘴,意味深长地讽刺道。 凤持清的脸沉了沉。 夕照笑了出来,“哎呀,你看我,真不会说话,姐姐你怎么会孤独一人呢,你现在身边可是有一个恨不得把你捧着手心里的男人,哪像那个什么公子,纵横一生,骄傲一生,现在也不过是落魄而去,伶仃终老罢了。” 林妙香手里的酒杯“嘭”地一声碎掉,碎片四溅,正好有一块砸到了夕照的嘴上,生生给她划了一条口子。 林妙香一脸歉意,眼神却冷得让人发寒,“真是抱歉,手滑。” 夕照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变了好几变,最后才在桃夭的示意竭力平静来,挤出一个笑容,“没关系,一个杯子而已,这皇宫还有的是。” “正如金砖,幕府也有的是。”一旁的沈千山淡淡开口,眉间的朱砂像一团火,熊熊燃烧,焚尽一切。 凤持清的脸色有些白。 幕府那夜,于他,于林妙香,都是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缠身束颈,挣脱不得,也忘却不得。 那一场大火,蔓延到了此后的每一个梦境中,让他们在夜里,也不得安身。 桃夭轻咳一声,“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们休得再提,往后,我们在场的五人,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切不可自乱了阵营。” 林妙香低头,拿起碗筷,不再说话。 夕照懒懒地在沈千山怀里钻了钻,撒娇似地指着桌上的茶壶,“信,给我一杯茶吧。” 酥软的语调让在场的其余三人都是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了过去。沈千山像是全然没有注意到别人,卷起衣袖,躬身前倾,托着翡翠茶壶往夕照面前的杯里倒茶,身材修长俊秀。,风雅贵气如同渗入骨子一般,摄人心魂。 他扶着茶壶翠绿的把子,低垂着眉目,面色俊朗,令人遐想。 林妙香眯起了眼,这的确是一个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男子。即使此时中了毒丧失心智。被夕照控制,但一举一动,还是让人想到温润如玉四字。 她忽然明白此前自己对沈千山付出如此之多的原因。他真的很好,懂得很多,能文能武,除了对权力太过执着。他几乎是一个完美的人。 忽然,那双眼抬起来。正对上林妙香的视线。 “妙香,你也要?” 那一瞬间,林妙香几乎以为,眼前的这个男子其实并没有中毒。他还是王府之中,那个白衣如是,笑容温润的男子。总是低头一动不动地打量着自己,然后对自己笑。 只是再一眨眼。已经物非,人亦非。 林妙香摇摇头,有些沉默,“不必了,多谢……哥。” 此言一出,所有人包括凤持清除了桃夭,都放筷子,盯了林妙香半晌,又继续吃饭。最后凤持清近乎惊愕地道,“你说……沈千山是你哥?” “嗯。”林妙香若无其事地夹了一筷子的鱼肉扔到了凤持清碗里,“吃鱼。” “那你们还……”凤持清的表情瞬息万变,最后定格成了一种林妙香看不懂的深沉。 林妙香放筷子,面无表情地说到,“他娶我,是因为我能助他夺皇位。我嫁他,是因为我中了锁情果的毒,所以才无耻得近乎败坏道德地了他。” “是谁的毒。”凤持清的声音有些颤抖。 林妙香没有回答,埋着头,安静地对付着碗中的虾壳。 桃夭敲敲茶壶盖,抿嘴一笑,淡淡地道,“是我。” 凤持清的身上陡然生出一股杀意,“为何?” “为我自己的私欲与仇恨。夏侯毁了我的一生,杀了我的孩子,我便让他的女儿,受尽千人唾骂,万人践踏。”桃夭似乎对凤持清的杀气无动于衷,她端起茶抿了一口,对沈千山道,“次记得,我不喜欢和桂花茶。” 林妙香听着桃夭的话,即便是第二次听见了,还是觉得浑身冰冷,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如桃夭一样,一脸冷静地说出自己心里最丑陋的**。 凤持清的碗落在了地上。 夕照怔怔地看着林妙香半晌,忽然低头去,抑制不住地大笑出来,“你嫁给自己的哥哥,你嫁给自己的哥哥……” “对。”林妙香点头,手中的虾壳割破了手,她不在意地在衣袖上擦了擦。 这点伤,算什么。 夕照停住了笑,“我是你的妹妹,沈千山是你的哥哥,我和沈千山,又是什么?” 答案如此明显,却是无法接受。 林妙香的嘴角闪过了一抹近乎疯狂的报复性的笑容,“全天都知道,你是他的皇后,却不是他最爱的人。但全天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你的哥哥。除了我们。” “今日的话,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夕照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青色的瓷杯在指尖发出幽冷的光,“否则,此事一旦泄露,我们在座的五个人,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扇大门。” “错误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桃夭按住茶壶盖子,把茶壶放好,“我们只能再错去。” 言罢,几人陷入沉默。 夕照笑道,“再说,姐姐你和沈千山成亲,不是至今也未圆房么,你怕什么。” 林妙香不语。 一旁的凤持清沉默半晌,缓缓开口,“大错尚未铸成,只要我们都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再说,皇宫内院中,本就是丑事……” “凤持清,你是画中人,天上仙,这等丑事,还是少沾惹为妙,何必为我,污了你的眼。”林妙香放筷子,站起身,“我吃饱了,先回房休息。”(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丑事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燃烧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八十九章 燃烧 天空是仿佛可以吞没一切的黑暗,乌云压顶,似乎快要雨了,林妙香加快了步伐。 桂花铺满了回去的路,走在上面,软软的,竟像是要陷了进去。 林妙香回到阁楼,刚关上门,就有人敲门。她把门拉开一个缝儿,见是凤持清,便冷声道,“还有何事?” 凤持清的脸隔着门缝,看上去有些模糊,他的肩上落满了娇嫩的桂花,眼波似流欲流,紫衣飘飘,“没有别的事,就是想问你为何突然离去。还有……” 房门半掩着,林妙香整个身子都快要压到了门板上,像是在竭力压抑着某种快要爆发的情绪,“还有什么?” 遥空,是皇宫金碧辉煌的景致。风吹动门前红灯笼,发出簌簌的声音。八月金桂翩翩起舞,几乎在空中为风碎裂。 花香伴着清风,迎面袭来。 凤持清低头,头顶的花瓣纷纷掉落,挡住了他苍白的面容,“还有,我想知道,关于出兵南,你是怎么打算的。” “没有打算。”林妙香说话的声音就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冰冷而坚硬。她的脑袋里全是凤持清无意间说的那两个字——丑事。 凤持清伸手,轻轻覆盖在她放在门缝中的手背上面,淡色的瞳仁琥珀一般晶莹剔透。 “香香,我本是不想告诉你的,但现在还是要说,五天之后,大军就要出发了。” “好。”林妙香抽回了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天大势,不外乎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你为何这么在意,当初你让我率兵攻打北冥时也没见你有所犹豫,要知道,这一次,无论你心里究竟作何决定,都不可能改变这一场战争。” “我说了我知道了。”林妙香砰的把门关上。但凤持清的手往前一伸,卡在了门缝中间。林妙香吓了一跳。松开关门的手,凤持清手上一用力,将门推开。人便横行霸道闯进来。 “疯子。”林妙香不用看,也知道他的手肯定是又红又肿,有些无可奈何地骂道。 “我发疯了也是因为你。”凤持清忽然上前,抬起她的巴。强迫她面对自己,“我只想让你知道。南进兵,已是势在必行之事,你要做的是接受,而不是为此烦恼。” 红若火焰的木门。薄如蝉翼的窗纸。 窗纸上有零散花瓣舞动的影子。 林妙香深呼吸,谨慎而缓慢地转移视线,凝视他的双眸。“我担忧的不是南之事,而是。你为何与桃夭搅在了一起。” 凤持清显然十分震惊,抬着她巴的手都有些僵硬。他张了张嘴,又无力地合上,反反复复数次,都不曾说出一句话来。 林妙香一动不动看着他,眼神却十分冷冽,“告诉我。” “因为……因为这一次计划,是姜秋客实施的,所有的人,都是听他指挥。”凤持清扭头看着别处,不敢再看林妙香的眼睛。 窗外,桂花飘香。 林妙香笑了,只是眼里没有丝毫笑意,“那么,你呢,你也是受他指挥为他所用的么?” “没有。绝对没有。”凤持清俨然道,“我既然知道你和他有深仇大恨,又怎么可能与他联手,相信我,香香。” 林妙香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子,“既然如此,那么你曾经告诉我,你攻南王朝是为了筹集力量,杀了姜秋客,为我父亲报仇,恐怕也是假的吧。” 凤持清低了头,手垂了来。 林妙香又轻声开口,“告诉我,持清,你想要的,其实是不是这天?” 凤持清惊讶地抬头,半晌,艰难地道,“嗯。” 林妙香没有说话。 凤持清肩头的桂花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飘入鼻间,沁人心脾。“香香,我……” “不必多说了,你想要的,我都会尽我的全力给你。好男儿志在四方,想要天,理所当然,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你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将江山用来哄一个女孩子开心的大男孩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林妙香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凤持清的脸,却越来越白。 “我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这几日要尽早把伤治好,免得耽误了南之行。所以,南之前,你不用来找我了。”林妙香挥挥手,转过身,不再看他。 “……既然如此,早点休息。”凤持清轻轻拥抱了她一,又看了她许久,退了出去。 身后,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 林妙香如梦初醒一般,笑容碎在了脸上。 她往床边走去,脚绊倒了桌腿,踉跄了半步,勉勉强强地稳住身子,撩起纱幔,扑倒在了床上。白色的长发散乱开来,铺了一床。 一个天,万里江山,无尽*,让多少人,都渐渐变了…… 深夜。 灯笼映着火光。 皇宫深处,无星无月。院中坐了两个人,周围安静得可以听见桂花落地的声音。 夕照一袭鹅黄轻衫,眼神如醉,娇艳的脸在一旁红灯笼发出的光,映衬明艳莫名,手上懒懒地勾了半壶酒,斜眼朝着身后一脸麻木的沈千山看去。 “信。”她用另一只手去轻抚沈千山的脸,整个人都倚在了他的怀中,“白日里,林妙香那丫头居然说出你是他哥哥的话,我知道,她是想激怒我,让我杀了她。” 沈千山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连眼皮都未曾眨一。 夕照轻吻著他脸颊,道,“凤持清也是个傻子,居然没有发现林妙香眼里的死意。在他眼里,林妙香对夜重放不,是因为爱。他怎么会知道,其实,是愧疚,亲手伤了最重要的人的愧疚。” “她想要救出自己的母亲,但又不想攻打南王朝。她想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但又不能不还欠凤持清的情义,所以她苦恼,挣扎,痛苦,也绝望。” 夕照的脸很美,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却带着森然的冷意,“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杀了她,也许她会更快乐。可是,我不会。虽然我恨不得她死,但我更恨不得,她在水深火热中活着。” “哥哥?哼。”夕照的笑容很冷,声音低了去,“信,不要怕,你不是。没有人知道,其实我是……” 夕照的话戛然而止,她忽然对沈千山勾了勾手,“过来,吻我。” 沈千山探过头来。 夕照微笑,主动地迎上了他的唇。 耳鬓厮磨,疯狂相吻。 天很黑,地很广。 没有人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林妙香,弯了身,忍不住干呕起来,身子冰凉,浑身颤抖,脸色,近乎土色。 她裹紧了外套,火光映在她白皙的面容上,泛着浓浓的厌恶和憎恨。 院中的人,一个,是她的妹妹,另一个,是她的哥哥。 天气极冷,在枯叶中踩过,脚不断传来枯叶碎裂的声音,清脆却又沙哑。 林妙香垂头,缓慢地踱步。 有稳而轻的脚步声靠近。很熟悉,林妙香的眉头却皱得更深,直到来人走近,她才有些猝不及防地回头,看着他。 凤持清的面容几乎隐没在黑暗中。 “这么晚,你要去哪里?” 林妙香淡淡地道,“既然南行的大军不日后也将出发,我想先行离开。顺路,也好去一个地方。” “何处?”凤持清的紫衣在夜色里看上去有点暗沉,反而衬托得他的脸,愈加透白。 “安宁村,古寺。” 凤持清皱了皱眉,“我跟你去。” 林妙香拢了拢颈边的外套,转过了身。 “随你。” 一缕薄光,洒在青山间。 已是破晓时分,山间景物隐隐可见。 安宁村口,几盏旧灯笼随着风,摇来晃去,颤巍巍的,像快是要破碎了一般。 两匹黑色的骏马嘶叫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而去,打破了黎明的沉寂。 前夜里没有月亮,只有些稀稀落落的星子。凤持清有些不习惯,总觉得有种不安的感觉。前方的身影急急忙忙地往前奔去,他狠狠一鞭子打在了马背上,追了过去。 一弯溪水里,莲花已经枯了。 夏日娇荷,田田碧叶,此时焉焉地匍匐在水面。林妙香胯的马扬着前蹄,跳了进去,溅起高高的水花,枯萎的荷花,被一脚踩进了水中。 马儿嘶叫了继续往上山上走去,看得出来,骑马的人心里十分焦躁。 身后的树叶沙沙作响,明明已是深秋,山上的树却绿得让人心惊。不多久,前方的人终于停了来,翻身马,奔着古寺而去。 清晨时分,寺前空无一人,清冷的晨光薄薄地铺了一层,隐隐能看见古寺左边的那棵老树,树上,挂满了鲜红的丝带。 一瞬间林妙香有些恍惚,仿佛是当日在这寺中前殿,在佛前求了一支签,彼时夜重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他,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痛楚,像是要燃烧起来的痛楚。 但她没有回头。 林妙香慢慢走了过去。一路从皇城狂奔到现在,过了几条河,翻了几座山,都已既不真切,只是衣服的摆都已经被晨间的露水浸湿,她却仿佛没有察觉一样。(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八十九章 燃烧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无情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九十章 无情 北方汴京,林妙香一刻也不想再呆去。肮脏的,丑陋的*,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就连呼吸,都显得浑浊不堪。 她想去安宁村,想去看看那个刻着情义二字的大门。 她曾经站在那扇石门之,似笑非笑地对夜重说到,“你给的宝剑是情,在一起的决心是义。” 如果一切重头来过,她想要告诉他,在一起的决心,才是情。 可惜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南进兵正如凤持清所说,势在必行,她没有丝毫退路。 她告诉自己,坚强一点,勇敢一点,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活到现在,不过二十出头,生命漫长,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忘记那个人。 可最后还是忍不住想哭。 她想起夜重空漠的脸,眼神幽深,唇角紧抿。他杀了很多人,做错很多事,身上沾满血污,一生都活在罪恶之中,但是,他的笑,很清澈。 她放不他。 “这里是……”凤持清的脸在黯淡的晓星和树叶掩映上,看起来很瘦削,也很憔悴,他跟在林妙香的身边,抬头看向了那颗古树。 “月老树。”林妙香轻轻地笑了笑,笑得如同星光轻淡,“听说,只要用红丝带写上你心里那个人的名字,三生三世,你们便可不离不弃。” 凤持清皱了皱眉,“你相信三生三世?” “不信。”林妙香摇头,“但我那日,还是写了一个人的名字。” 凤持清眉心蹙得越来越深,眼眸中像盛满了水一样,闪着粼粼波光。“是谁?” 林妙香突然笑了起来,是那种压低了却又尖利的笑声。笑过之后,她回过头来,表情怪异地看着凤持清,“我不告诉你。” 凤持清躺了来,躺在草地上。柔软的青草跟他的紫衣像是融在了一起,“你不愿意说。我便不问。香香。我只问你,如果有一天,我娶妻。你会如何?” 林妙香顿了半晌方才开口,声音更是沉滞。 “只要不是幕听雪,什么人都可以。” 凤持清身子一僵,眼睛蓦然睁大。 只听得林妙香缓缓地说道:。“我什么都知道了。记得我还你的迷迭木簪么,那是幕听雪给我的。她说。有一个人告诉她,他不要她一辈子都戴着这一支木簪,只求她心里有他。只要她爱着他一天,这木簪。无论丢多少次,他也会再给她。” 凤持清骤然坐起身来,双手紧紧地揪着一旁的草茎。揪得手心里都湿润了,“你知道了。可是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林妙香低叹道,“持清,我现在不正是说了么,但那又如何,改变不了什么的。” 凤持清凝视着她在星光淡淡生辉的脸庞,手里的草茎已经断成了两截,“我对她说那些话,是因为……” “是因为她是幕听雨的妹妹。”林妙香打断了他,低低地笑了笑,“我知道,我也懂,所以我也跟你说过了,没关系。” “香香。”凤持清的声音有些艰涩。 “你看,不过一年,你变成了曾经的沈千山,可是,我不是宁倾颜,幕听雪也不是当初的林妙香,你低估了她。”林妙香笑得有些飘渺,“你若是真想要江山,可以,但是,记得千万不要娶幕听雪,我不想她毁了你。” 凤持清盯着她,眼中忽然出现一种奇怪的表情,“为何?” “因为她想要的也是天。”林妙香淡淡地道。 “还有呢?” “那夜我受伤,也是因为她。” “还有呢?” 林妙香摇头,“没有了。” 凤持清的眼中竟然有一丝笑意,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其实,你不想我娶她,只要一句话,就可以了。偏偏你找出这么多的理由来,却是为了说服我,并非夜重伤了你。香香,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我一句也不敢相信了。” 林妙香怔怔地看着他,眸子里生出了薄薄的雾气,遮住了里面汹涌的情绪。 香香,你现在说的话,我一句也不敢相信了。 她的手握成了拳,掌心发抖,身子微颤。 林妙香不再笑,只是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凤持清。 “你既然不信我,为何又要跟我走。” 凤持清走了走来,站在她的身前,低头看着她,静静地道,“正是因为不信,才要跟你走。如若不然,恐怕你这一走,便是直接走到夜重的身边了。” 林妙香笑了起来,笑得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和凤持清一样,将那么残忍的话用那么温柔的语调说出来。 也许是有的,记忆深处,那个着大雪的冬日,也曾有一个人用这样的语调对自己说,天虽大,却只有一个林妙香。 那天的雪很大,天很冷,那人身上站着百万雄师,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 他在笑,眉间朱砂,像一团火。 “你真的是,越来越像他了。”林妙香轻声说道,面色平静,眼角眉梢间,却写满疲惫。 她朝东方望去,只见天色已微微泛白。 凤持清静静地看着她,“他是谁,是夜重,还是沈千山?” “你说呢?”林妙香绕过了他,“持清,你为何不懂,夜重永远不会这样,为了一个天,而付出将来会令自己后悔莫及的代价。” 凤持清的背僵了僵,然后努力挺得笔直,“我绝不后悔。我只后悔我太早放弃了天,全然不知,没了天,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林妙香不再说话,她拔出了腰间的无情,走到树。 无数的红丝带在她头顶随风而动,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背后藏了无数人或曲折或动人的故事。 “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么?” 凤持清怔怔地看着她,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记得。在你的新婚当夜,我闯入其中,然后……” “不是。”林妙香闷声打断了他,她抬头看蓊郁的古树,颈子有些发疼,“那个时候,是在去救沈千山的路上,你穿着紫色的衣服,靠在树边,那晚着雨,你的笑容很疲惫,却很温暖。” 凤持清看着她,那是太过久远的事,总要一些时间才能回想起来。 似乎是七月,天起了绵绵细雨,云雾缭绕。连月色也朦胧了几分。 小小的庭院里,一颗参天大树盘踞角落。树影婆娑,似风聚云根,似远山层叠。 树,是一弯颤颤流水,中间一块漆黑光亮的大石,便被这股水浪冲击着。水击大石,发出阵阵轰鸣之声,回荡在幽静的后院里,声若瑟琴。 他便在站在那雨雾中,倚在树旁,低着头安静地擦拭着手中长剑,眉目英俊,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然后他抬起头,对寻他而来的林妙香淡淡地笑道,“这柄宝剑,名为无情。七年之前,八大门派齐聚沧澜山顶,围攻长生门。那一战持续了整整七日,七日之后,一黑衣少年手执此剑,傲然而立。自此江湖人称,得此剑者,剑指无情,心更无情。” “可惜,我得到这剑,却是辱没了它,” “香香,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凤持清睁大了眼,总觉得这样的记忆温暖得近乎荒谬。 “记起来了吧。”林妙香微微一笑,靠着古树,“那个时候,你就是这样擦拭着这柄剑,然后靠在树边的,你对我说,那是你第一次杀人,每次想到这里,我都会笑出声来,笑你的傻,也笑你的真。笑到最后,却有些想哭。” “直到后来,我去了临仙镇,我想要练绝世武功,想要杀了姜秋客为你为父亲报仇,我才明白,那个时候,第一次杀了人的你,是要用多大的勇气,才能那样若无其事地对着我笑。” 凤持清眼里的水快要漾了出来。 林妙香挥了挥手中的长剑,“持清,我仔细想过了,其实你说得对,事到如今,你累了,我也累了。我们不过是两个身心俱疲的人,却还硬要凑到一起,所以更累。” “我说你要天,我不怪你,这是真的。因为,是人,总会有*的。就像我,想要练就七杀心经,不惜沾上满身杀孽一样。你想要天,并没有错。错的人是我,是我没有在你最艰难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才会让你现在,变成了这样。” “我不怪你,我只是难过。难过曾经因为杀了一个人就非得要在水里泡上许久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你,现在,却要为了一个天,而让更多的人,因你而死。” 凤持清的手在颤抖,他想要抱住林妙香,却又觉得,现在的她,也许,一碰就碎了。 说得有些多,有些长,林妙香也觉得有些累。 她不在说话,握着无情,忽然脚一点,长剑划出,空中出现了无数好看的剑花,然后月老树上的红丝带,一根根地飘落来。 像是在雨,又像在流泪。 林妙香黑色的衣衫穿梭在无数的红丝带中,眼神明亮异常,眉如远黛,唇似丹朱,裙裾扬,像极了从画中徐徐走来的谪仙人。 鲜红色的丝带铺满了青青的草地。(未完待续) ... 第二百九十章 无情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消息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章 消息 终于,林妙香停了来,精致的绣花鞋停在无数的红丝带上,空中还有没落的丝带飘然而。 她低头,看着满地无数的红丝带,蹲了身,“待我找到我要找的东西,我们就去北城,准备出兵。” “若是找不到呢?”凤持清双手交叉,叠放胸前,轻声问道。 “那就一直找。”说话间,林妙香已经拾起了一条红丝带,看了看,然后扔到了一旁。 “如果一直找不到呢?”凤持清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笑意。 林妙香顿了顿,抬起头来,认真地道,“这里的丝带不过数千条,只要一直找,总会找到我要的。” 凤持清没有说话。 他靠在树上,病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天,仍旧将明未明。 人迹罕至的古寺前,能听见山顶大风刮过的声音,揉乱了凤持清乌黑的长发,遮住了那双写满疲惫的眼。 大风一阵紧似一阵。 林妙香弯着背,白色的长发从耳边垂了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想来是因为背上的伤并未痊愈,又从皇宫一路赶来的缘故。 凤持清叹了口气,准备上前帮忙,她说得对,他们都老了。那样,又何必再彼此折磨了。正欲直身,山顶又是一阵大风。 一根红丝带被风卷起,狂乱地往他脸上扑了过来。 凤持清一笑,将那根丝带拿了来,握在手中,定眼看去,笑容凝结在了脸上。许久。化成了一种浓浓的悲哀。 丝带上,是林妙香娟秀的小字,像她的人一样,温柔中带着七分狡黠,三分漠然。 凤持清眨了眨眼,眼眶红了一片。他从来不知道,有一个人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写得如此好看。又如此让人心痛。 与此同时。原本蹲着身子不停寻找的林妙香也站起了身,回头望着凤持清,手里拿着一根一模一样的红丝带。脸上,露出了和凤持清一样,又是悲哀,又是幸福的笑容。 她想起那日和夜重在这古寺中写红丝带的情景。 那个时候。她抱着手臂,动也不动。脸上挂着嘲弄的笑意,对他说,“这种把戏你也信。” 而他却将红丝带递到自己面前,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固执地望着她。直到她接了过去,快了写了三个字,这才也挑了一根红丝带。接过她递来的笔,低着头认真地写着。 她觉得好奇。便凑过去看,夜重却一手挡住了她,不让她看自己写的什么。 她心里发痒,可脸上还是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冷哼一声,“做什么神神秘秘的,你心里根本就没什么人,我看你也不过是写了天佑南王朝,朕要称霸天之类乱七八糟的话吧。” 那时的夜重点点头,没有反驳。只是眼里隐约有几分笑意。他搁笔,小心翼翼地拿起墨渍尚未干却的红丝带,对自己笑道,“扔上去吧。” 林妙香眼里的雾气更重了。 她终于看见了夜重写的红丝带上究竟是什么,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快要呼吸不过来。 丝带上面,不是什么天佑南王朝,也不是朕要称霸天,更不是她想象中的,自己的名字。 而是一句长得让人流泪的话——林妙香是个混蛋,可是,我喜欢她。但是,我想我就要死在她手上了。 八月八日,北王朝百万大军,举兵南。 八月十日,北城与南城交界的碧山,随着一声嘹亮的号角声,拉响了南北两大帝国间数百年来,从未间断的战争。 是夜。 南城将军府中,走出了一个身穿暗黑铠甲的男子,踏出房外,径自上了马,往南王朝军队驻扎的营地奔去。 南城的将军复姓司马,单名一个徒字。南城猛虎司马徒是矣。司马一族镇守边关数百年,期间能人武将,从未间断,而年仅二十四岁的司马徒更是这一辈中的佼佼者。 只是现在,他年轻的脸上,还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焦虑。 整个大军中,弥漫着一种凝重得让人无法忽视的气氛。 忽然,司马徒浑身一震,抬眼望军营门口望去,只见一马一人,傲然而至。马上之人稳稳地将马停在了司马徒的身边,目光落在他微皱的眉头上,微微一笑,眸光锋利如刀刃,闪着嗜血的寒光,“司马将军,皇上任命我为全军统帅,负责此次南北帝国的交锋。” 说话间,右手微抬,一枚金光灿然的虎符静静卧于他掌中。 司马徒生目光扫一眼虎符,暗自心头一凛,躬身垂首,却是细细打量着马上之人,有些眼熟,但这盔甲包裹,倒是认不出是谁来,“敢问阁是……” “天银庄,江玉案。” 冷幽幽地声音让司马徒浑身一颤,他不是没有见过江玉案,但印象中的他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而原无现在这样令人屏息的杀气四射。 “是司徒眼拙了,只是敢问顾元帅,皇上是否会亲临此地,要知道北王朝此次来势汹汹,不仅一国之君沈千山将御驾亲征,就连他的皇后夕照都将前来,据说,其中还包揽了不好能人异士。”司马徒恭恭敬敬地道,对于眼前这人,可不敢有丝毫不敬。 “皇上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休息,所以,尔等切不可打扰他。这场战争,有我在,不用怕。”江玉案目光移向前方,遥遥地,能看见北冥的士兵隔河而居。 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森寒。 “是。”司马徒暗暗叹了一口气,若是夜重不能亲自前来,这士气恐怕会大受影响,但脸上还是一脸地恭敬。 江玉案翻身马,身上的盔甲发出铮铮的声响。 他大步跨过司马徒,昂首走向前方那蓄势待发的黑衣大军,身形挺拔如山,举止从容不迫。 身后的司马徒微微抬首,眼眸追着那个身影,那一刻,心里仅存的那一丝疑虑消失了。 “南王朝的勇士们,今日,本帅将与你们并肩作战。我要的不多,只要我还留在阵前一秒,尔等便决不允许退缩。记住,你们的家人,南幽的百姓就站在你们的身后,为了保护他们,我们必须向前!向前!再向前!” 江玉案的声音清朗而悠远,昂首立在众士兵面前,笔直的身影仿佛一座永不会倒的巍峨雄山。他一手举着虎符,一手握着宝剑,眼里明亮的光芒瞬间点亮了士兵们黯淡的眼,此时此刻,每个人的心里莫不升起了万丈豪情。 他们要守的,不仅仅是这一片疆土,更是疆土上面,自己最为珍视的人。 “我们要跟随元帅!我们要守住阵地!我们要向前!向前!再向前!” 霎时间,一呼百应,数万士兵,声音雄震夜空。刀光剑影,遮盖了没有尽头的天空。只有那坚定的眼神,透过万千吼声,透过盔甲长剑,直冲云霄。 江玉案微微一笑,脸上森然的杀气变成了云淡风轻的笑容,“尔等记住,你们的王,在等着我们凯旋。” 他拍了拍司马徒的肩,“让他们都散了吧,除了值班的人,其余都立马回到各自的帐篷,养精蓄锐。另外,三更时分,让所有偏将以上的将士,来我营帐,商讨明日对敌之事。” “可是,北冥大军离我们不过数里路程,若是我们士兵大部分入睡,有人来袭,恐怕我军伤亡惨重,未战先败。”司马徒皱了皱眉,担忧地道。 江玉案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懒洋洋的,似笑非笑地神情,“放心吧,凤持清未到,北冥,不敢轻举妄动。” 也许是他笑容里的镇定感染了司马徒,那一瞬间,司马徒心中的疑虑尽消,立马转过身去,达了江玉案方才的命令。 看着众人都回了营帐,江玉案笑笑,这才不紧不慢地往自己营帐走去。 背过身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破碎开来,只剩了无穷无尽的低沉。 往西拐了几个弯,路上不小心踢翻两个帐篷,江玉案回到了主帐。 帐内,幽幽然一盏青灯,映出了几个垂着头的身影。江玉案叹了口气,掀开帐门,夜里的风随之灌了进去,吹得烛火猛烈地摇晃,像是惊惧一样,瑟瑟发抖。 风声刮过,帐篷里的人皆是猛地一抬头,齐刷刷地望向了他,却无人开口。 半晌,九九终于打破了沉默,颤着声音开口,“长生,你今日去南城,公子的伤,可有好转?” 江玉案垂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黯淡的眼眸,此时此刻,他的神情里再无大军面前的那种怡然,只剩了厚重的不安与疲惫。 “他的伤势已经好转不少,虽然还很虚弱,但也能开始床走动了。”江玉案的声音颤颤的,像青灯燃起的烛火,随风而晃。 九九的脸,黯淡来。 一旁的姜无恋皱着眉头,“恨水还是没有消息么?” 江玉案摇头,有些惨然地笑了笑,这个笑容里,充满了无力与挫败。 “恨水,自从那日被姜秋客带走之后,便再无消息。不久前,林妙香托人带信来说,她在北冥皇宫发现一处密道,而姜秋客便住在里面。她怀疑恨水很有可能被关在那里。” “她的话,能信么?”九九冷笑一声。(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章 消息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胜算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一章 胜算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 青灯的火焰越来越小,又一阵风刮过,它挣扎了几,还是归为了寂灭。帐篷内,一子陷入了黑暗,空间显得狭窄而逼仄。 沉重的呼吸声,压在每一个人的胸腔上面,让呼吸变得愈发困难。 江玉案轻咳一声,“虽然她的话并不能全信,但是,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我已经派人去暗中打探了,不出意外的话,恐怕很快就要消息。” “但是,若是姜秋客真在那里,你派去的探子,怕是凶多吉少,带不来什么消息。”九九静静地道。她脸上渐渐多了几分凝重,不知是不是因为大战在即的原因。 “无妨,南北帝国开战,姜秋客定然不会偏居密道,说不定,这个时候他已经随着北冥的大军,快要抵达北城了。”这一次开口的,是黑暗最深处的一个温和的男声。 听到这个声音,姜无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江玉案则是放柔了声音,轻轻地道,“游礼说的对,姜秋客费尽心机筹划了这样一场战争,他不可能不亲自前来。” “即便如此,你也应该亲自去一趟,比较安稳。”九九快地说道,微扬的语调没入了黑暗,没有丝毫回声,只有让人不安的沉寂。 江玉案的身子颤了颤,身旁的手紧紧握起,却又缓缓松开。 如此反复数次,喉咙里发出了野兽一样的低吼声,脸上的神情渐渐平静来,眼里看不到任何色泽,“九九。人活在这个世上,不能只为了自己。我不能走,我的背后,站着的是南幽数百万的百姓。若是此时,我为了我的爱人而离开战场,失去元帅的南王朝,将会有更多的人。家破人亡。” “我。有不能不肩负的责任。”江玉案从怀里拿出火石,将熄灭的烛火点亮,心里。却永远地暗了去。 原谅我,恨水,我不能自私地成全我们的感情。 没有人说话。 幽幽烛火,映照在江玉案的脸上。让他那张因为身穿盔甲而显得冰冷的脸,带上了几抹疲惫。 九九咬了咬唇。忽然觉得,这样的江玉案,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那个率性而为,猖狂不可一世的他。是从什么时候起,肩上就压上了这么多沉甸甸的责任,压到他。要用随时有可能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如此巨大的代价。也要去抗的责任。 姜无恋的声音幽幽响起,“我去吧。” 江玉案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 “我去,论武功论见识,我恐怕与你不相上。但是,我的肩上,没有那么多的责任。纵使少了一个我姜无恋,这一场战争,只要有你在,南幽的子民,便可保全。”姜无恋的嘴角,挂起了柔和的笑容。 九九看着他,低头,“如果你去的话,那我也……我也……” 青灯发出噼啪的声响,似是有灯芯溅落。九九蓦然惊醒,想起江玉案一脸疲惫而无可奈何地提起的责任二字,她到嘴的话生生咽了去。 最终,只是淡淡地道,“你要保重。” 姜无恋看着她的眼里,多了一抹讶异,仿佛这多久以来,终于看见这个小孩子心性的人,开始长大了一样。然而这样的代价,也许远非她所能承受。 一场战争能改变多少人的一生,此时的九九,全然没有意识到。 姜无恋伸手,在九九诧异的眼神中,揉乱了她的发,低声道,“等我,我会回来。” 他的笑很温暖,却带了一种看破人心的犀利。 九九望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很久之后,她想起此刻坚定得近乎傻气的自己,都会忍不住微笑,笑过之后,却是一片漫无止境的绝望。 人生是由多少个瞬间渐渐改变的,九九不知道,只是她知道,若是再有机会重头来过,这个时候,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姜无恋离去了。 要是重头来过,她一定会抱紧他,告诉他,留来。 永远,永远,都不要走…… 八月十日,入夜,北冥大将军凤持清率五万风雨骑抵达北城。 二更时分,北冥大军的营阵前,林妙香一身黑袍静静的立于军前,听着南方传来的南幽士兵声震云霄的呐喊,她没有动,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 手里的无情,垂了来。 她似乎很累,连这样一柄剑都快握不住了。就连声音都带着疲惫的沙哑,“持清,明日出战的,是谁?” “我。”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吐出,凤持清的声音沉稳平静,并不激昂雄越,只是清而亮、冷而脆的在碧山的上空扬起。 林妙香的眼睛亮了起来,清波流转,熠熠生辉,“不,明日我要率先出战。南王朝的大门,将由我来打破。” 凤持清转过头来,凝视着她,脸上缓缓露出了清冷的微笑,“香香,以你之能,虽不能遣兵布阵,但却足以一人抵御一城,有人出战,那是甚好。然,明日,我定然不会允许你踏入战场半步。” 夜风刮过,两人的头发在空中乱舞。 “持清……”林妙香的声音被风吹散,留颤颤的余音,绕梁而去。 “我说过,我,不信你。” 他墨发半束,眉目细长,一根长长的红丝带系在发间,更是衬托得一张脸白得像纸。 风呼呼地刮过。 秋天,已经很深很深了。 “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声声,烈马嘶鸣,万军待发。 南边是一身黑甲的南幽大军,最中间是其最为精锐的猛虎团。而北边,则是银甲披身的北冥军队,中间,亦是举国最为骁勇的风云骑。 说来也奇,这两个天间最为精锐的兵团,皆是在夏侯的一手建立,逐步壮大的。 在双方后阵的看台指挥处,各自站上了军队的将领。 两军蓄势待发,面容谨肃,杀气俨然。未开战,已是犹有刀剑交锋声铿锵在耳。 “香香,这第一战,你说我可有胜算?”凤持清身穿银色甲胄,原本束着头发的红丝带绑在了额前,看上去年轻不少,却充满杀意。 林妙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远地,能望见那边看台上站了两个人,只是隔得远了,看不清面容。她收回了视线,却没有立即回答凤持清的问题,反而皱了皱眉,“持清,你不觉得你今天杀意太重了么?” “身为主帅,若是畏首畏尾,岂能让士气大涨。输了士气,这仗恐怕不用打,胜负便已分。”凤持清不以为意地道。 林妙香微微叹气,“我不是说你要畏首畏尾,只是这战场本就戾气太重,你要是心中再怀有如此强烈的杀意,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心中有数。”凤持清一笑,话音刚落,人已是翻身了看台,不偏不倚地落在看台早已为他备好的马上,从大军中冲了过去,遥遥地,站在了大军之首。 与此同时,对方的看台上,也跃了一个人,纵马而来。 林妙香眉头一跳,凝神望了过去,却看见是一脸冰冷的江玉案,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像是一块石子,被自己落进了平静的湖面,却没有惊起波澜。 然后自己就在一旁等着,觉得怅然若失,又说不清自己究竟在等什么。 她收回了视线,眼眸有些恍惚的看着方,北冥大军在不断前进,步伐整齐,刀剑泛光,而南幽大军,立在原地,却是严阵以待。 两军此时相隔已不足十丈。 但见北冥大军前方大旗一挥,大军齐齐止步。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覆灭南幽,一统天。吾皇英武,将军神威。” 林妙香的嘴角一阵抽搐。 这口号喊得铿锵有力,只是听在耳朵里,却是十分别扭。总觉得像是那些二流角色聚集在一起,准备tf暴君统治的口号一样。 林妙香的笑容在幕听雪登上看台的时候凝固在了脸上。 幕听雪看着她,眼睛弯成了狐狸眼睛一样的弧度,笑着对林妙香递过一支木簪去,“我早间起得匆忙,都来不及将木簪戴在头上,此处又无镜子,妙香,能否帮我戴上呢?” 林妙香低头看着那支木簪,簪子的末尾刻着一个楚字。看上去应该是才做成不久,真应了那人说过的那句话,只要你心里有我,这木簪你要多少,我便给你多少。 她看着若无其事的幕听雪,嫣然一笑,微微颔首,“好。” 说着,她接过木簪,拿在手里,暗中用力,连咔嚓的声音都没有,那支木簪就在她的手里化成了灰烬。 林妙香抬起头,耸了耸肩,“我力气大了一些,真是抱歉。” “无妨。”幕听雪笑得一脸从容。 而在方战场上,江玉案已挥手让己方的猛虎团来到阵前,准备发起冲锋。凤持清眯眼望着前方不远的那五万猛虎团,距离如此之近,近乎可以感受到一股凛然肃杀的气势铺面而来,仿佛是一柄柄利剑组成的剑,随时可能笼罩过来。 猛虎团,名为猛虎,又怎会浪得虚名。只这样站着,从中传来的肃杀之意已让凤持清身后那些普通的士兵已不由自主的抓住刀枪,有的甚至已拨刀在手。(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一章 胜算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混蛋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二章 混蛋 凤持清没有动。 “这个时候,持清还在等什么,还不让我军的风云骑上前,不然那些普通的士兵,恐怕根本抵达不住猛虎团的冲击。”幕听雪皱了皱眉,在看台上,把方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也许,持清另有打算。”林妙香的语气淡淡的,但神色间却是十分认真的盯住方。 两军静静的对峙,气氛凝重。 约过一刻,北冥大军阵前的旗帜挥动了,黑色的军旗,迎着风,从后方直直地指向了北冥大军所在之处。令行禁止。 原本蓄势待发的猛虎团发出一声怒吼,那一声吼,犹如猛虎震啸山林,惊起百鸟齐,万兽匍匐。天地间回荡的,只有这一声令人胆战心惊的呼啸。 凤持清也动了。 可是,动的并非是足以能和猛虎团抗衡的猛虎团,而是在他身旁稍后的左右两翼,但见北冥大军其两翼急速前进,似乎想包围猛虎团。 当左右两翼离猛虎团不过十丈时,凤持清身后的中军突然也急速前进,竟是三军齐发,全速冲向猛虎团。 最先抵达的左右两翼则分别分出两个小队,将猛虎团的后方也围了起来。 林妙香睁大了眼,凤持清竟然是用普通的士兵包围了猛虎团。 他想做什么? 猛虎团显然也没有料到凤持清如此的动作,先是一愣,但仍旧是训练有素地立即展开了攻击。潜伏的猛虎高举了双爪,迎上北冥大军的左右两翼。 虎头高昂,用力一偏,狠狠地撞在了被左爪死死抓住的北冥大军右翼。随即转过头来。张开嘴,潜伏的弓箭手拉弓放箭,无数的长箭如同蝗雨,射向了迎面而来的大军中翼、 但听得一片凄厉的惨呼声,那冲在最前方的中翼便纷纷倒。 然后,就在猛虎逼近,就要将北冥大军的左右两翼包围起来时。阵中心余的北冥中翼军队猛然转攻。与左翼大军回合,生生将猛虎的右掌斩了来。 顿时,南北两军你围我、我夹你的竟全卷在一块。竟是不分前后左右全部都是敌人,一场混战顿时展开。林妙香猛然醒悟,脸色苍白一片,“疯子。疯子……” “怎么了?”幕听雪对这阵势全完没有看明白,她自小看过不少兵书。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乱作一团的战场。 这一刻,仿佛拼的不再是战术,比的也不再是机智。一场混战中,要活去。只有让自己的刀比别人的更快,让自己的心,比别人的更狠。 那一刻。本应是红日当空的晌午,风很轻。桂花簌簌落。树品一壶好酒,念一首好诗。偏偏此时,黄沙舞,刀光剑影,断壁残肢,血流成河…… 死前那些凄厉而不甘的哀鸣仿佛野兽一般,让人心惊。 天为之颤,地为之震。天昏地暗,沙走石,鲜血,染红了湿润的土地。不知道来年,会不会发出血一样鲜红的小草。 林妙香一掌拍,看台上的栏杆被她震得瑟瑟发抖,“凤持清这个疯子,他根本不是在打仗,他是要用北冥的大军,硬生生地重创猛虎团。” 他要统一天,必得先让两国元气大伤,最好的方法,不过是在战场上,让南北两大帝国,两败俱伤。 林妙香的脸白得像一张破旧的残纸。 持清啊持清,江山于你,当真如此重要么,重要到你宁愿不顾那么多人的性命,也要成全你的天。 远处,江玉案也瞬间明白过来凤持清的想法。 他脸色一冷,率身后大军,直冲凤持清而来。 “凤持清,你如此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就不怕遭天谴么!”江玉案的声音带着秋霜的肃杀,眼眸这一刻比千年雪峰还要冷澈,“你要伤我大军元气,那么,我便取你首级。” 语毕,但见他手一扬,手中马鞭出,狠狠地往凤持清脖间而去。凤持清冷笑一声,轻拍马背,身子跃到半空,取过长剑,与江玉案厮杀起来。 地上,是数十万人激烈而忘我的交战,刺耳的刀剑声,震天的厮杀声,淹没了每个人心里的绝望。 也许面对困境,人会绝望。但面对死境,人却会燃气熊熊斗志,拼命地活去。 厮杀还在继续,人间的炼狱真真实实的出现在这个碧山山脚,血气弥漫整个碧山上空,惨叫与杀戮之声直冲云霄,刀与剑挟着血光挥动,长枪枪尖回拨带起敌人的血肉,甚至再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只有手中的剑还在不停挥舞。 只要还有一丝力气,就绝不能倒去。倒去,便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江玉案与凤持清对峙在了空中,剑气如虹,长鞭似山。两者胶着在一起,谁也不让分毫,而战场上,每一次呼吸,都有人倒,然后,又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地冲了过来。 林妙香如梦初醒一般猛地冲看台,身形一掠,径自到了正敲着战鼓的士兵身旁,冷了脸,“鸣金收兵。” “凤将军有令,没有他的命令,这一战,决不可提前收兵。”那士兵脸色有些惨白,脚边一滩污物,像是才吐过一样。 林妙香沉声道,“鸣金收兵,难道你想看到更多的人死去么?” 士兵表情一震。 没有人希望战争。 林妙香趁机夺过了那人手上的鼓槌。只要敲去,就可以结束这一场没有人性的战争了。 林妙香闭起了眼,高高举起了鼓槌。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可是,没有人上前阻止。如此惨烈的战争,让他们的人性,他们的善良。无一不在哀鸣。 忽然,对方的阵营里,传来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空中的江玉案一震,仿佛没有反应过来一样。凤持清也是一愣。 一道淡淡的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从北冥大军的后方安然响起,“长生,回来。” 短短的四个字,让战场上的众人都是情不自禁地看了过去。那个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让人心里的恐惧平息来。 林妙香眯着眼睛,望了过去。 视线尽头。是一片黑色的衣袂,却看不清那人的脸。可是,她却仿佛看见了,一身黑衣的夜重。负手而立,云淡风轻的模样。 “撤!”看见那抹身影。江玉案身形猛然起,如箭离弦跃回了马上。 大军迅速撤去,潮水一样,留了再也带不走的尸体。 南幽的大军没有再追。这一战。他们赢了,却又似乎,已经输了…… “持清。”林妙香的声音低低的。但却清清楚楚的传入凤持清的耳中,垂首看着战场上尸横遍野的惨景。再抬首,静静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凤持清。 她的眼眸如冰般清而冷,海一样深遂的眼中似有什么碎裂,“你赢了。高兴么?” 高兴。 凤持清想要回答。 可张了张嘴,连身子都在发抖。他手里的剑,终于,滑落在了地上。 额上的红丝带,被风吹起,遮住了他疲惫的眼。 此战过后,南北两国都默契地没有再次开战。 但是那血流成河的景象却生生地映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成为了一场永远不能醒来的噩梦。 林妙香回到那个空旷的营帐,泄气一般躺在冰凉的地上,彻夜未眠。 脑海中,不断出现的是战场上近乎灭绝人性的惨景。那些刀光剑影,死前呐喊,仿佛犹在耳侧。 那一场战争,过去了整整四天。 最后,她的眼前浮现的,是那遥遥望去的黑色衣袂。她开始控制不住地去想那个时候,夜重脸上的神情,他一定是看见她了。 他看见她,和别的男子站在一起,去攻打他的子民。 林妙香不敢再想去了,她害怕自己脑海中的夜重一脸怒意地望着她,眼神冷冽。于是她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 她开始想相夷。想他温柔的样子,他靠在树边,懒洋洋地对自己笑。他似乎一直在纵容自己,不管自己做错了多少的事,他都会原谅自己。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成了近乎陌生的凤持清。 林妙香开始发抖,她想起古寺上面,她与凤持清站在一大堆的红丝带中,她找到夜重那日写的丝带时的模样。 他说——林妙香是个混蛋,可是,我喜欢她。但是,我想我可能就要死在她的手里了。 林妙香清楚的记得,自己的表情从错愕变成欣喜,最后变成悲伤的模样。 想到最后,还是不可避免的要想起他来。 外面的月亮渐圆,像是一弯澄澈的湖泊,散发着银润的清辉。她将另一扇窗户也推了开来,赤着脚,黑色的衣摆在地面徐徐扫过。 一头白发,在空中舞,美得不可方物。 原来,已经八月十五了。 林妙香顿了顿,今天,是夜重的生日,她曾许诺,以后每年的这一天,都会陪他度过,为他煮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寿面。 然而事到如今…… 林妙香叹了一口气,躺回了床上。 想要睡着,却是翻来覆去,想到的都是同样一张脸。她犹豫了半晌,腾地坐了起来。 在厨房捣鼓一阵后,林妙香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她径自走到一旁的水缸处,捧了水,将脸洗干净。然后回房,换了一件搁置已久的白衣,对着镜子,梳妆许久,向来素雅的脸上,看上去动人不少。 “怎么,今天心情很好?”凤持清清冷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二章 混蛋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热面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三章 热面 林妙香描眉的手一顿,僵着身子,回过头去,看见了倚在门处的凤持清。他的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方才收拾包裹,翻到了以前的衣物。忽然有些怀念,便穿在身上,想试试还能不能穿。”林妙香放笔,笑着望向走进来的凤持清,“怎么,有什么事么?” “我听人说,你一天都没有吃饭了,过来看看,刚好路过厨房时发现不知谁煮了一碗热面,便给你送过来了。”凤持清将面搁在了林妙香的桌上。 他负着手,绕着林妙香走了两圈,咧开了唇,一手挑起了她的巴,“果然是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懒懒的语调,像极了从前。仿佛一切都没有变,他还是那个真挚纯真的赵相夷。 林妙香嗔怒地打开了他的手,“说话也没个正经的,若是让你属看见,你还如何做这南幽大将军。” “怎么,看见了又如何,要是谁敢多说一句,我便杀了他。”凤持清笑笑,收回了手。 林妙香的表情有些僵硬。 凤持清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了,轻咳一声,对林妙香道,“吃了面,要不要出去走走,我们都还没用一起过过中秋。” 林妙香将头上的发饰卸了来,装作是正要卸妆的样子,淡淡地道,“不必了,今晚有些乏,改天吧。” 凤持清还欲再说,门口探进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头,“持清,还没有好么,大家都在等你。” 凤持清没有回答。他看着林妙香,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一样。林妙香转过身来,抬头看着他,“快去吧,虽然你是大将军,但让别人久等了不好。” 夜里有些冷。 林妙香拉拢了衣襟,这件白衣还是夏日里的衣裳。在秋夜里穿着。果然是一点也抵不了秋寒的侵袭。 凤持清低头,“那我走了。” “好。”林妙香心不在焉地答道。生怕凤持清再待去,就会看出什么端倪。 门外。幕听雪挽过了走出来的凤持清,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凤持清忽然回过头来,“香香,你穿白衣服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只是。很久没有看见过了。” 林妙香笑笑。没有回答。 帐篷外,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是夜,一道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北冥大军的重重关哨,往南边数里外的营地而去。 顺利潜入南幽大军的驻扎地后。林妙香松了一口气。她躲在树后,打量着四周,密密麻麻的帐篷绵绵不绝。隐没在夜色之中。 头顶的悬月高高地挂着,没有星星。看上去有些清冷而孤寂。 林妙香小心翼翼地抱着手里的碗,不让里面的汤洒落出来。她跃身树,准备去寻找夜重的住处。 忽然,后颈传来一阵冰冷的杀意。 林妙香意识地偏头,夺了过去,一柄长刀擦着她的耳边,铮地一声,埋入了身后的树干内。 树叶,沙沙作响。 “什么人?”森冷的声音让林妙香浑身一震,她顿脚步,有些犹豫的回过头去。 月光,她的脸显得格外苍白。 “是你。”江玉案的身影在树后显露出来,红色的衣衫随风摇动,墨黑的长发和着树叶一起,舞,盘旋。 林妙香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厚厚的落叶铺满了泥地,隐隐有树叶腐坏的气味传来。入秋后的夜,远比白日里冷,她缩了缩脖子,手里的碗传来丝丝热气,这让她安心不少。 “你来做什么?”江玉案看着她,纵身一跃,取回了宝剑,别在腰间,从上到地看着林妙香,眼里露出一抹诧异的神色。 认识林妙香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她如此装扮。虽然还是那袭白衣,脸上却抹了粉,描了眉,额间一朵粉色的莲花,徐徐绽放。 看上去娇艳异常。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林妙香低着头,但也感到了江玉案锐利的视线在打量着自己,更是不敢抬头了,“我……我找人。” “找谁?”江玉案片刻间已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嘴角挂着林妙香最为熟悉的笑意,温暖,却疏离。 “他……”林妙香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字。她咬了咬唇,头埋得更深了,“我……我找……夜重。” 话一说完,她的耳根就火一样地燃了起来。 江玉案意料之中地点点头,他半垂头,风将他的长袍吹得猎猎作响,“你的问情之毒可有解?” “没有。”林妙香愣了愣,然后摇头。 “你是否一定要攻南王朝。” “……是。”林妙香的脸白了几分。 江玉案一笑,笑得像暗夜里的远山一样,厚重而莫测,“既然如此,你回吧。我想上一次赛华佗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林妙香没有动。 她盯着自己碗里的寿面,汤里映出了她特意梳妆后的面容,“我只想见他一面,就一会儿。” “见他做什么?”江玉案失笑出声,他的视线落在了林妙香从头到尾都小心翼翼地端着的面上面,似笑非笑地道,“莫非,是专程来送面的?” 他本是开玩笑罢了,没料到林妙香居然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看他吃了面,就离开。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江玉案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饶是他平时舌灿莲花,字字珠玑,现在也是张着嘴,哑口无言。 好半晌,才怔怔地问到,“你深更半夜,狂奔数里,冒着随时可能被抓住杀掉的可能跑到敌方军营里,就是为了送一碗面?” 林妙香抬起头,认真地道。“真的只要一会儿就好。如果……如果你担心我的问情发作会伤害到他,你可以帮我把面送进去,把我绑起来,让我看他把这碗面吃完就好。” 江玉案看了她半晌,点了点头。 月迷津渡,星坠九天。 林妙香随着江玉案离开营地,去往南城。前面是幽幽长长的回廊。 一层层的纸门次第拉开。又依次在他身后关上。长廊尽头,是不见天日的黑暗。隐约有桂花满枝,花香四溢。 “他。住在这里?”林妙香压低了声音,不忍打破这夜色的宁静。碗中的面,已经有些许冷却,她不由皱眉。 “受伤过后。公子的身体一直没有恢复,那日出现在战场。也是让我大吃一惊,但随即伤口感染,便被带回了这里,由赛华佗陪着他。”江玉案走在前方。红色的外袍格外醒目,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可他人,却带着寒冰一样的温度。 林妙香点头。眉头皱得更紧了。 想起自己那日一剑穿透夜重肩膀时,他回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眼神,然后,他身形急坠,掉入了深不见底的河流之中,林妙香不由有些出神。 “到了。”江玉案停脚步,转过头来,“你将面给我,我替你送进去吧。” 林妙香一震,回过神来。前方花叶深处,懒懒地,坐了一个男子。他靠在躺椅上,闭着眼,神色间极为疲惫。 林妙香收回了视线,将手中的寿面递给了江玉案,低头,“你绑我起来吧,我就在这里看看他,免得问情发作,会伤了他。” 江玉案点头,道了一声“得罪了”,手里的长鞭随意一扬,便落在了林妙香的手腕处,轻巧地打了一个结。白色的衣袖垂了来,遮挡住了有些丑陋的绳结处。 也遮住了她,最不愿面对的现实。 江玉案看了她一眼,眸中带了几分奇异的色彩,欲言又止,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去。 林妙香一闪身,藏进了草丛中。 江玉案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月华,那个人的脸看上去有些白,巴也瘦了不少,渐渐地,像是一瞬间就扎进了林妙香的心里,生生作疼。 “公子。”江玉案走到他的身边,轻声开口。 夜重闻声,睁开眼来,看见来人,淡淡地一笑,“原来是长生,你来,我倒是一直没有发现。” 他的笑容极浅,极浅,却在那一瞬间,令天地都失去了颜色。 江玉案的笑容有些艰涩,“公子重伤未愈,武功可能尚未恢复。但是赛华佗说,只要公子的身子养好,还是有可能再恢复以前的功力。” “嗯。”夜重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月亮,许久,叹息似地开口,“今夜,是八月十五吧。” 林妙香的手抓紧了一旁的草茎。 风声将江玉案与夜重的对话吹进她的耳朵,也搅乱了她的心。 “是的。公子想要出去走走么,南城的百姓都在庆祝中秋,若是看见他们的王亲临,恐怕十分高兴。”江玉案十分恭敬地道。 对于夜重,他自小就十分敬仰,此刻见他这般,心中也是难过万分。 “南北帝国已经开战,南城的百姓,都还没走么?”夜重偏过头来,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纵使在他人生的低谷,他也没有丝毫妥协。 江玉案却是笑了出来,笑声里有几分傲然,也有几分敬重,“所有南幽的子民都坚信,他们的王,会击败前来进犯的敌军,守住属于他们的家土。” 夜重一怔。 眼睛轻轻地闭上,复又睁开。仿佛在心里了什么决定一般,江玉案没有问,他知道,有的事情,别人不说,你总是问了,也毫无意义。 他只是递过了手中的碗,视线若无其事地瞟过身后草丛中的那抹白衣,然后迅速收了回来,神色如常地道,“公子,这是厨房为公子准备的热面,你尝一尝吧。”(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三章 热面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生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生 夜重抬眼看他,脸上有些许的诧异。那个曾经名动天,以冷漠狠戾著称的夜重,似乎开始渐渐衰老。可是,江玉案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公子世无双,这句话,不仅仅只是对夜重的赞扬,更是他一生最为真实的写照。当初他与他在江湖厮杀,看他一手建立了沧澜阁,什么样的苦都熬过,什么样的累都尝过。 所以,江玉案坚信,用不了多长时日,那个神采扬的夜重又将回到众人的视线。 夜重的视线移,落在了那碗早已冷却的面条上,接过来,用筷子敲了敲,扬眉道,“这就是热面?” 江玉案语出惊人地道,“送面的人心是热的,再冷的面,吃进嘴里,也是温暖异常。” 草丛里的某人涨红了脸。 夜重停敲着面条的筷子,抬头看着江玉案,微微眯起了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轻轻扫过,“长生,我与姜恨水虽并不熟稔,但也算点头之交,面虽温暖,我却不可能为了一碗面,就接受你的心意。” 江玉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夜重在说什么,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夜重脸上依旧是一副安然的神情,严肃地道,“恨水为你付出颇多,你我间,不可能,你且不要负了他。” 江玉案牙齿一个蹦跶,脑袋里的某根弦终于断掉。 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来,“公子,你多虑了,我对恨水的情从来没有变过。这碗面。算是代表南幽百姓,祝你身体早日康复的。” “原来如此。”夜重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还以为自己会晚节不保。” 江玉案近乎惊悚地看着他,“公子,你今晚,是被夏……咳……被人附身了么?” 他原本想说林妙香。但一想到那个人就在草丛里待着。觉得有些不安,就赶紧改口。 “被谁,被林妙香么?”熟知。夜重却轻飘飘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手里的面动也未动,似乎今天很有闲情与江玉案谈话。 此时江玉案脑海中想的全是让夜重尽早吃完面然后把林妙香送走,免得她的问情毒发,随时可能上来对着夜重捅上几刀。而夜重指不定不闪不避,反而幽幽地望着她。说上一句,香香,刺了那么多刀,你累了么。要不你歇一歇,喝口茶再来。 一想到这种诡异的场景,江玉案就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当他挥了挥手。仿佛是打算将脑袋里那个诡异的场景挥开,“我终于发现。你与林妙香分开,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情。” “哦?”夜重挑眉,笑得英俊不已,草丛里的某人又是心跳一顿,赶紧移开了眼,却又忍不住偷偷望了过去。 今夜的夜重笑容似乎特别的多。 江玉案方才那一句话一说话,后背就有一道凉飕飕的视线射了过来,想到草丛中的某人,还有她精心画过的妆容,他的嘴角咧开了一条缝,“若是公子没有与她分开,这个时候,恐怕早就被她影响得说话做事像一只臭狐狸一样。” “我也觉得。”夜重淡淡一笑,“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今晚她就在我身边一样,只要一想到她就在某个角落悄悄地看着我,心里什么怨恨,都消失地一干二净了。” 此话一出,江玉案与林妙香的后背都是惊出了一声冷汗,莫不,是他发现了? 可是,就连江玉案走近他的身边,他都没有发现,林妙香隔得如此之远,他有如何能发现呢,想到这里,江玉案微微放心来,大着胆子扯道,“公子恐怕是太想她了,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我今夜刚收到消息,这个时候,林妙香正和凤持清一起,对月饮酒,共赏金桂。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对月饮酒,共赏金桂。”夜重重复道,他抬手,上方的圆月发出的光坠进他的眼眸,让他的双眼愈发深邃。 两侧,是金桂幽幽的香气。在夜空中,丝丝浸入人的心田。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那碗面,嘴角泛过一缕不易察觉的笑意。 一道苍老地声音阻止了他,“公子,不能吃,这面里有毒!” 夜重停手来,抬头望去,只见赛华佗站在不远处,快步走了过来,死死地盯住夜重手中的面,像是看见了极为可怕的东西,“这面里了夺魂散,无色无味,吃去,纵然是我,也回天无力。” 江玉案一脸震惊地看着那碗面,“怎么可能,这面,这面是……” 他竭力地克制住自己,才让自己没有回头往林妙香躲避的地方看去。他知道,这个时候,若是他有一丝一毫的一动,便会被夜重知晓。 若是林妙香暴露,依照夜重的性子,恐怕是凶多吉少。 赛华佗面色严肃,“我决计不会看错。长生,这毒对别人而言,虽然是无色无味,但是,我却对它十分敏感,刚才我便是闻到了它的异味,才赶了过来。” “可是……”江玉案还想再说,他眼前闪过林妙香低着头面色紧张的样子,若说这一切都是一场局,是为了要毒杀害夜重,那于她,于夜重,都是一场悲哀。 他与赛华佗对视,目光闪烁。 夜重却是面色如常,伸出手指,弹了弹白色的碗沿,笑吟吟地道,“林妙香,既然来了,为何还要躲着我呢。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出来解释一的么?” 身后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赛华佗惊惧地回头。江玉案叹了口气,跟着转过身子。 淡淡的银辉,半人高的草丛中,一个白衣女子,手负在身后,面色苍白,唇色如吐,颤抖着开口,“毒,不是我的。” “嗯。”夜重点点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她的脸上精心画过的妆容在草丛中被夜间雾水染成了一团花污,白色的衣摆上也满是泥土,头发粘了杂草,看上去狼狈不已。 林妙香察觉到他的视线,忽然觉得委屈。 一晚的忐忑与准备,在这一瞬间全部搞砸。 这个时候,她在意的,竟然不是夜重会不会相信自己,而是在他的眼里,自己那么狼狈的形象,他会暗自嘲笑多久。 夜重看着她,半晌,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金桂浓郁的香气,沁人心脾,“林妙香,今晚,你真美。” 江玉案的巴掉了来,一旁的赛华佗皱了皱眉伸出手去,用力一拍,将他的巴合上。 只听得骨骼一阵卡擦的声音。 江玉案扭了扭自己的巴,发现没什么异常后,对一旁的赛华佗笑道,“多谢。” “不客气。”赛华佗看也不看他,死死地盯着一旁的金桂,朵朵金黄,暗香浮动,霎是动人。 江玉案看了看一旁静静凝视的二人,也移开了视线,抬起头,看着半空中的月亮,懒洋洋地叹了一句,“今晚的月亮真像我家恨水的眼睛啊。” 赛华佗一阵哆嗦,赶紧离他远了几步。 他轻咳一声,正欲发问,江玉案却扯了扯他的衣袖,一把将他带入怀中,捂住了他的嘴,低声说道,“不要插嘴,这件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赛华佗摇着头,眼睛瞪得大大的,闪过几抹惊怒的光芒。 江玉案叹了口气,“虽然我知道林妙香伤了夜重太多,但是也是被问情之毒所害。再说,她今夜前来,只为了送一碗面,怕伤到夜重,还让我将她绑起来,让她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好。” 赛华佗还是摇头。 江玉案一瞪眼,“你怎么这般冥顽不灵!” 赛华佗脸都涨得发红,一脚狠狠地踩在江玉案脚上,江玉案吃痛松开手,赛华佗趁机推开了他,手一抖一抖地指着他,“江玉案,你反了不成!” 江玉案一震,这才想起眼前这个人真实身份其实是南王朝的前任皇后,夜重的亲娘。而他刚才情急之,居然忘记了,将她死死地搂在怀中。 江玉案的后背冒出了薄凉的汗。 他转过头去,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往远处看去,一片朦朦胧胧,即使有月色落,也是晦暗一片。 唯一清晰的,是前方二人被落落清辉映衬得格外白皙的脸。 四目相对,无尽婉转,却是无语而凝噎。 林妙香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泥泞,衣摆都有些污渍了,她有些尴尬地缩了缩脚,声音艰涩,“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这一碗长寿面,我一生只吃过一次。”夜重静静地看着他,视线里有几分愉悦,仿佛林妙香的狼狈让他颇为开心一样。 林妙香不敢抬头,心里像是有一只大手揉来揉去的,她伤他那么深,再见时,他却是这般云淡风轻。 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一直在南城,她不曾与凤持清离去,更不曾用剑,一次次地在他身上划几乎致命的伤口。(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生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为何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为何 夜重的声音清清冷冷,似月色悠远,“再说,这一生,我也只认识一个叫林妙香的人,能把一碗普普通通的长寿面,做得如此难以入口。” “你……”林妙香微恼,抬起头来,却是对上了一双熠熠生辉的眼,天上的月亮,这一刻落进了他的眼眸,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林妙香,过来。”夜重看着他,头顶的桂花簌簌地落在他的发上,肩上,一片片,一朵朵,花中人一袭黑袍,伸出手来,瘦得让人触目惊心。 林妙香失了心一样走了过去。 夜重嘴角的笑意更深。身后是起伏的丘陵山脉,一望无尽的丛林,绵绵密密的苍松古槐,参天的千年巨木,看过去是深幽而暗密的,很是清净。 他骨节修长的大手拉过林妙香的,撩开了她白色的衣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手腕上绑着的马鞭。半晌,缓缓探过手去。 林妙香惊呼一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夜重却牢牢抓住。 他像是看出了林妙香眼里的惊恐,一字一顿地缓缓说到,“牡丹花死,做鬼也风流。” 看着夜重那张义正言辞的脸,配着他认真严肃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林妙香嘴角一阵抽搐,心里的潮水却哗啦啦地作响。 她知道,她被一句早被人用烂而且还是那种带了几分贬义色彩的话感动了。 月影姗姗,星河漫漫。 正当林妙香觉得此情此景不做点什么实在是可惜了的时候,院外传来一阵快马加鞭的声音,然后一道黑影急匆匆地冲了过来,生生打破了这静谧的夜色。 林妙香踮起的脚尖放了来。 夜重探出的头收了回来。 赛华佗和江玉案蒙着眼睛的手。垂了来。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从远处急急忙忙跑来的人,戴着厚厚的甲胄,看不清脸,隔得近了,能闻到一股厚重的血腥味。 林妙香脑海中闪过了一丝不安。 夜重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薄薄的双唇微启。眼里黑得看不见底。“何事如此匆忙?” “皇上,敌军今夜突袭我军,直逼我军撤兵十三余里。我军在九九将军的带领,虽奋力一战,但仍是节节败退。”来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发白。手上沾满血迹。 夜重面无表情地问道,“我军伤亡如何?” “惨重。”两个字。虽短,却重重地压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 林妙香不可置信地后退半步,脑海中什么旖旎的画面,感动的情绪都被这短短两个字所占据。她深吸了一口气,“敌方领军之人是谁?” 那人看了一眼林妙香,表情有些奇怪。余光过处,见到夜重微微点头。这才恨恨开口,“北冥,凤持清。” 林妙香如坠冰窖。 “我走的时候,他分明正要去与士兵一起,共贺中秋,怎么会在短短一瞬间的功夫,就来攻城。除非……”林妙香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江玉案冷静地接口道,“除非,从一开始,他便是在做戏。利用你,将我引出军营,我军失去主帅,又在仓促之被袭,九九武功虽好,但论领兵打仗却是一窍不通,形象对比之,无怪乎我军惨败而逃。” 林妙香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乍看之,整个人瘦得早已没了人形,反而似一只随时可能被风吹走的纸鸢,瑟瑟发抖。 夜重眸子里闪过犀利似刀芒的光,逼视着林妙香,“方才那碗面,毒,究竟是谁的?” 林妙香看着他,笑了笑,“是我。” 她在笑,她的眼睛却瞬间黯淡了去。她想起放凤持清端着面走到自己营帐里的场景,从头至尾,只有他们两个人碰过这碗面。 她心里清楚,毒不是自己的。 这样看来,答案如此明显,却又如此让人难以接受。 “我明白了。”夜重看着她,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看上去说不出的邪魅,“林妙香,你难道没有发现,你每一次说谎,你的耳朵都会长长么?” 林妙香意识地伸手就去摸,耳朵凉凉的,并无什么异样,只是耳边传来了夜重低低的笑声。 “这么傻的话你也信。果然说谎的人,骗了别人,却会对别人的话深信不疑。”夜重伸手将她的手抓了来,“这个世界上,能让你林妙香甘心为他顶罪的人,有,可惜不多。凤持清算是一个。” 林妙香的脸白了一片。 她所有的小心思,她的一举一动,全都逃不过夜重锐利的眼。 “无妨,我不是还活着么。”夜重淡淡地道,林妙香握紧了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当你伤一个人伤得太深,反而不知道歉的话从何说起,因为一开口,全都是自己刻的血淋漓的伤口。 夜重揉乱了她的发,然后转过头去,对江玉案令,“命人将南城城门大开,你我立即前去战线。” 林妙香猛然回神,“就你们两个?” “嗯。”夜重点头,看着赛华佗有些担忧地望了过来,他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 他的目光似乎有一种能平静人心的淡然。 林妙香望着他,忽然一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我随你一同。” 夜重旧伤未愈,她实在不放心他与江玉案二人前去如此危险的战场。 夜重俯瞰着她,似笑非笑地道,“不怕你把我杀了?” 林妙香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死在我手里,总比死在别人手中好。” 江玉案幽幽地声音响起,“两军交战,妙香,你这一去,是站在谁的身边呢?” 林妙香无言。夜重却是一把将她捞过,冷冷地丢过一句话来,“备马。” 漆黑的天幕,战火熊熊,照亮着夜色的大地,火光之中,是一副惨烈的地狱场景,宛如修罗道场。 战旗染满鲜血,倒在了泥地上,四处散落了无数的头盔与断刃,头盔中,偶尔夹杂了一张恐惧的脸,不死心地望着周围无息横卧的尸首,偶尔一声战马的哀鸣,惊得人心惶惶。 血泊中,污泥无数。那些死去的脸上,或愤怒,或震惊,或悲伤,或疲惫的表情,深深地震撼着人的心灵,如此凄厉惨景,看一次,就足以让人终身难忘。 然而战争中,这却是太过平常的一幕,平常到就像每日落的夕阳一样,让人麻木。只是,夕阳落,明日依然升起,这些在战场上倒的身躯,却再不可能站起来。 沧海桑田,他们终会成为累累白骨。 当林妙香三人敢至前线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没有人说话,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九九满脸是血地站在他们面前,司马徒静候一旁,目光依旧坚毅如山。 夜重目光炯炯的望向沉沉夜色中的荒原,厮杀依然在继续,南幽大军几乎早已溃不成军,这样去,纵使能抵挡数洗,也逃不过全军覆灭的惨剧。 夜风萧萧,皎洁的明月,蒙上了一层凄艳的血红。远远看去,那圆月,像是快滴出血来。 林妙香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那个骑在马上,恣意杀戮的身影,银白的盔甲上早已沾满鲜血,长剑上面,红得刺目惊心。 她觉得有些冷,不由缩了缩脖子。 恍惚间,回到了来时的夜晚,她与凤持清在小镇的客栈夜宿,破旧的纸灯笼被风吹得狂乱作响,凤持清在灯看书。 瘦长的人影映在了墙上,随着烛火而微微晃动。 他似是察觉到了林妙香的到来,放手中的书,微微笑道,“香香,既然来了,何不进来,门是开着的。” 半晌,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林妙香走进来。她的容颜很憔悴,这两年来,她整个人都像是在不断地瘦去,巴尖得像一把刀子,刺得人眼睛生疼。 “持清,不要闹了。两国开战,势必是生灵涂炭,冤魂无数。你随我回南幽,可好?” 凤持清端坐着,没有动。 “那日我浑身是血的倒在你怀里的时候,你便应该知道,这一战,我势在必得。再说,大军已经南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林妙香眼中是深邃的痛苦,“天于你,当真就这么重要。” “是。”凤持清点头,病态的脸上陡然生出一种奇异的光彩。 林妙香看得心惊,艰难地问到,“为什么?” 凤持清沉默了一,道:“也许是因为我从最高的地方摔了来,也许是因为我现在一无所有,也许是因为,我试图用一个天换一个林妙香而未可得,才让我明白,能握在自己手中的,不是情,不是义,而是我曾经不屑一顾的天。只有权势名利,才是一个人值得追求,并且能够通过追求得到的。” 林妙香眼中的痛苦越来越烈。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样? 凤持清这次沉默得更久。他眼中的雾气更浓,“自从我恢复记忆以来到现在,每天晚上,我都在想,如果我对你的执念没有那么深,如果我对你和夜重的事不是那么耿耿于怀,甚至,如果我可以放弃你,忘记之前的一切,我会不会更快乐。想,一直想,可我一直做不到。”(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为何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心意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六章 心意 他抬起眼睛看林妙香,眼中氤氲浓得化都化不开,“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林妙香看着他,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要碎成粉末,“为什么?” 凤持清笑了,笑得恍恍惚惚的。 “今天你为什么一直在问我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从你夜重的那一天起,你就应该知道为什么。我这一生恐怕再也得不到你,所以,与其用毕生去追求一件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何不将我能得到的握在手中。其实,香香,我们……本就不该相遇。” 夜里狂风四起,青灯,夜色,旧灯笼,小镇客栈,苍白的脸,冷漠的眼,所有的画面被吹散开来,没有留丝毫痕迹。 再一回神,依旧是鲜血横流的战争。 那个人,举着剑,神色冰冷,仿佛永远不知道疲倦地,对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举起了长剑,手起,剑落,入眼处,血红一片。 再也看不清别的了。 九九的表情几乎已经快要哭了出来,饶是她曾经纵横江湖,快意恩仇,却依旧是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的生命逝去。 人命,仿佛成了最为卑贱的东西。如路边小草,任人践踏。 夜重的视线从战场前方收了回来,看着已经开始发抖的九九,对一旁的司马徒道,“我们还剩多少人?” “不足三十万。”司马徒恭敬地回道,脸上也是血,不过看上去比九九震惊许多,说话的声音虽然带了恨意,还是清清楚楚。 夜重点头。在此地驻扎的南幽大军少说也有五十万,竟然一夜间便只剩了一半数目,对南王朝来讲,不可谓是一巨大损失。 “你挑选十万精锐出来。然后与九九一起,带领余二十万士兵迅速往南城撤去。”夜重对司马徒说完后,转头对江玉案道,“长生。你随他们一起走罢。记住。死守南城,否则,南城一破。北冥大军必定势如破竹,直捣我南幽深处。” 江玉案没有动,“公子,你呢?” “我带领十万大军。掩护你们撤退。”夜重平静地说道。 九九这是仿佛才如梦初醒,大呼一声。阻止了夜重,“千万不可,公子,敌军现在还有五十余万。你以十万大军相拼,恐怕……恐怕……” 九九说不去了。 夜重冷了脸,沉声开口。“此处,能以十万大军拖住敌方五十万大军的。还有别人么?” 没有人开口。敌我力量悬殊太大,饶是江玉案,也唯有摇头。 风声里,带上了呜咽的呼啸。 夜重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千军万马在他面前,他也如泰山压顶,面不改色。这一份从容,淡定从前没有人比得过他,此后,也不会有人。 “既然没有,你们留来也毫无意义,不过是徒劳牺牲罢了。我留来,可以让更多的人活去,再者,难道你们不愿相信,我会活着回来?”夜重的脸上挂起了淡淡的笑意。 沉默,无言。 片刻,江玉案一脸严肃地跪了去,“臣定不负皇上所托,必将誓死守住南城,保我南幽子民平安。” 司马徒跟着跪了来,九九跪了来,一旁待命的众将士跪了来。 夜重看着他们,目光凌厉,唇角紧绷,一股森然地杀意从身子里释放出来。这一瞬间,林妙香忽然意识到,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子,他不仅是江湖之中人人畏惧的公子夜重,更是南王朝的王。 他挥了挥手,众将士瞬间散去,将残余的人员挑出十万,分为了两批。 江玉案最后起身,他看着夜重半晌,神情前所未有地认真,“公子,我在南城等你。” “好。”夜重点头,然后转身,忽然对上林妙香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眼睛,微怔,缓缓开口,“香香,现在要么你立马回凤持清身边,要么,立马随江玉案他们撤兵回南城,你选一个。” 林妙香摇头。 夜重皱眉,“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林妙香只是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影子都刻在自己心上一般,“夜重,我都不选,我要跟你留来。” “林妙香!”夜重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愠怒,两道好看的眉皱在了一起。风吹起他黑色的长袍,那一瞬间,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消瘦。 林妙香望着他,不为所动,继而,低低地笑了出来,“你不是问,这里还有何人能以十万大军拖住敌方五十万大军么,我能。所以,我也要留来。” 夜重皱着眉盯着她,忽然一把扯过她,往江玉案身边扔去,“立马带她走!” 江玉案为难地看着夜重,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比了比,见夜重微微点头,他才叹了口气,对着前方还未站稳的林妙香悄悄伸出了手,准备将她劈晕过去。 林妙香却骤然回过了头,笑吟吟地看着他,“顾将军,若是你想让夜重安然无恙地回到南城,你的手,最好还是放回应该放回的地方。不要忘记了,当初是谁凭着一支曲子就夺了北城。” 江玉案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仿佛又看见了林妙香一头白发,站在北城之,怀抱醉梦古琴,一曲定江山的事。这些日子在她身上不断压积的疲惫一扫而空,林妙香的眼神明亮异常。 江玉案收回了手,犹豫地看着她,“但是,你的问情……” “我会控制住我自己。”林妙香坚定地道,“而且,你看,到现在为止,我仍旧是没有一丝一毫对夜重不利。” 江玉案看着她,郑重其事地点头,道,“无论如何,请保住公子。” “他死,我死。”短短四个字,让站在林妙香面前的夜重浑身一震,他大手一捞,对着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的林妙香,不顾江玉案在场,重重地吻了去。 江玉案倒吸一口凉气,退了去。 夜重很快就松开了林妙香,战场之上,情况危急,饶是美人恩泽再难得,也不能不点到即止。 “现在如何做?”林妙香虽然留了来,但论领兵打仗之事,还是分夜重莫属。 “若是忽然间撤退,必定会引起凤持清的怀疑,疯狂攻势,我军恐怕无一能够幸免,所以我们先行撤入碧山,十万人留山顶,其余的人,则从后山的小路潜回南城。”夜重的手仍旧是没有松开林妙香。 “但十万人如何能拖住五十万呢?” “这就要看你了。”夜重望着林妙香,“早前听闻你一曲醉梦吟引来无数野兽,今日这碧山,恐怕猛兽更多。只要你能将兽群引出,我想要拖住那五十万人一时片刻,还是足矣。” “此去碧山,约数十余里,若是凤持清此间就率兵发出最后的攻击又当如何?” 月光,夜重的手指一点,往碧山前的平原指去,“凤持清当然不想与我们同游碧山,所以在去碧山之前,我们先逐步退兵至雪原,在雪原上,引凤持清上山。” 话音铿锵有力,林妙香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心领神会地点头。 白发在耳边垂,似乎离那个人,越来越远了。 八月十五,月染鲜血。 雪原之上,两军追逐。带着寒意的北风从雪原扫过,旌旗飒飒,红缨飘飘。 南幽大军节节败退,溃散至此,四处逃窜。而北冥军依旧整齐俨然,精神熠熠,前方的将军凤持清更是神采扬,额头上的红丝带,随风风舞。 在他身边,懒懒地跟了一匹马,马上的男子,狭长的眼,病态异常。林妙香猛然睁大双眼,“姜秋客居然也来了。” 夜重也看了过去,目光却是落在了凤持清的额上,那根细细的红丝带在墨黑的发间,看上去有些眼熟,“那是什么?” “什么?”林妙香不明所以地看了过去。 “凤持清头上绑的那根带子。”夜重眯着眼,一条又黑又长的缝看上去煞是迷人。 林妙香一阵,别过了头,有些尴尬地回道,“月老树上的红丝带。” “哦。”夜重拖长了声音,眉头微皱,“就是你写了他名字的那条丝带罢。” 林妙香点头,心里惴惴难安,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夜重却又开口问道,“这么说,你们回了古寺?” 林妙香又点头,耳根红了红。 “那你可有看见我写的那条?”夜重低沉而迷人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耳侧响起,她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见夜重不知何时探低了头,凑在自己耳边。 深邃的眼睛里,满是自己无措的脸。 林妙香赶紧回过头去,声音变得细若蚊蝇,“看见了。” “写的是什么?”夜重眼里像漾了雾气一样,朦朦胧胧的。 林妙香受了蛊惑一般,怔怔答道,“林妙香是个混蛋。” “还有呢?” “可是我喜欢她。” “你喜欢谁?” “夜……”林妙香话到一半才发现自己中了计,猛然回头,瞪着夜重。 夜重轻咳一声,嘴角挂上了一抹怎么也掩饰不去的笑容,淡淡地道,“你的心意,朕,明白了。”(未完待续)I580 ... 第二百三十六章 心意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战争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七章 战争 “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擂响,打破了夜的沉寂。血红的圆月高挂天边,寒鸦惊叫着过,尖利的叫声似乎在为这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晚而颤栗。 剎时冲天的喊杀声起,北冥大军潮涌般扑了过来。四散的南幽士兵被迫转身回挡,两兵相接,尖锐的兵器相击声直刺耳膜,紧接着响起的是愤怒的嘶吼声和凄厉的惨叫声,温热的鲜血喷洒在脸上,没有人伸手去擦。 所有人的脑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活去。 而为了活去,他们唯有不停地将自己手中的长剑刺入别人的胸膛,脚的累累尸体在时刻提醒着他们,只要有片刻松懈,倒的人便会是自己。 这是一场人数悬殊的战斗。 所以很快的,战争的胜负便渐渐分出,南幽大军寡不敌众,渐渐有人萌生后退之意,丢兵器,慌不择路地往碧山跑去。 一个人跑了,两个人跑了,三个人跑了…… 渐渐地,南幽的士兵逃跑得越来越多,战场上剩的,大多是北冥将士。夜重似乎也急了,站在大军之后,一把夺过鼓槌,亲自敲响了战鼓。 “兄弟们,向前,向前啊!”有南幽的大将扯着嗓子大声地吼道。 奈何敌我悬殊太大,对死亡的恐惧深深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里,没有人再听他的指挥,大半数的人都开始往碧山逃去。 夜重眉头皱得更紧了。 忽然间,黑暗深处,幽幽然传来一阵清亮的笛声。婉转清脆,如山涧清泉,泠泠清清。 大珠小珠。次第落盘。 凤持清神情一怔,虽然看不见吹笛之人,但这笛声,却是熟悉无比。他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了两年前北城一战的场景,正欲令撤兵,一旁的姜秋客却伸手止住了他。 “等等。我倒要看看。林妙香能玩出什么把戏。”姜秋客在笑,眼里却森然一片,隐隐有一股嗜血的杀气在眼底浮动。 凤持清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却也不再令。 说话间,碧山之上,倏然传来一声虎啸。接着,是无数的狼嚎。熊吼,蛇动,鹰鸣…… 众人还在愣神间,只见天边密密麻麻地飘来一片乌云。近了一看,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云,而是万万的雄鹰组成了大队。 它们从空中骤然扑。尖利地嘴撕开了北冥将士的盔甲。 战场上的士兵一愣之后反应过来,迅速发动了反击。无数的长箭从地面射了上去。不断地,空中那些黑色的身影从天而坠。 还未及雄鹰退去,山上尘烟滚滚,树叶纷纷,只见一股可怕的兽群从远而近,眨眼间跑到了北冥大军的面前,参与进了这场两国大战。 姜秋客的嘴角挂起了懒懒的笑容,不以为意地道,“原来夜重费尽心机也要逃到此处,不过是为了引来兽军。可笑之极,我是姜秋客,可不是那日北城那个窝囊的守将。” 说完,他大手一挥,衣袖间,一条白色的蛊虫掉了出来,翻了个跟头,圆圆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 战场上,野兽的嚎叫与人的惨叫夹杂在一起,血肉横,宛如一场人间炼狱。 凤持清一动不动地望着那毫不起眼的小虫,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血蛊,我海域精心培养的蛊虫,至于作用么,”姜秋客一顿,笑得更加温和,“以血为饮,以肉为食,一只两只也许作用不大,但这蛊虫最大的好处便是繁殖快。” “对了,我这蛊虫敌我不分,只识得我一人而已你也要当心,万一蛊虫近身,恐怕就算是你,也凶多吉少。”凤持清皱眉,没有明白过来姜秋客的意思。 一只蛊虫对付数万野兽?这是凤持清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不过说这话的人是姜秋客,所以凤持清仍旧是伸出脖子,停止背脊,往战场望了过去。 那只小小的蛊虫此时已经爬到了一只巨大的黑熊身上。它的身子不停蠕动,似是在吸血,不多久,白色的身子渐渐变成了粉红色,然后变成了血一样的鲜红。 就在它的身子完全变成鲜红色的一瞬间,它的身子忽然断成了两截,又变成了白色的模样。 从头到尾,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 起初,这两只血蛊还没能起多大作用,直到那只黑熊悄无声息地倒,身上爬满了或白色或粉色的血蛊时,才有人望了过来,手中的兵器不由握在手里,紧张地围了过来。 还未凑近,那些原本趴在黑熊身上的蛊虫忽然一跃而起,密密麻麻的围住了他。几乎一瞬间,那个士兵就倒了去。 血蛊继续蔓延着。 所过之处,只剩森然的白骨。凡被附身,无论是人,还是兽,无一幸免,只是一个呼吸,就倒了去。 凤持清心中一寒,终于意识到了这血蛊的可怕。 眼眸一沉,挥剑一剑斩断了正试图扑向自己的血蛊。 不多时,战场上,空无一人。密密麻麻的,全是令人恶心的血蛊。白色的,粉色的,一团团地绞在一起,不断蠕动。 那些幸存退来的士兵有的已经开始忍不住作呕。 碧山之上,远远地,能看见还有万余的南幽士兵惊恐地逃到山上。 姜秋客叹了口气,“真是可惜,这血蛊离开我的身体后,存活的时间便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话音刚落,那些原本还不断蠕动的血蛊突然不动了,然后身子迅速焉了去,干瘪成一团,像是一个个褪的虫壳。 凤持清一阵恶寒。 “将军,是否令全军追击?”有将领压制住心中的恶心前来询问,南幽的士兵死伤惨重,早已没了抵抗之意,只是没命地往山上逃去,一路上,丢盔弃甲,唯恐跑得慢了一些。 而己方士兵虽然被那出其不意的血蛊吓了一跳,但仍是士气高昂,此时出击,定然能全击敌人。 凤持清抬头看着前方的碧山,月亮早已隐去,这人间惨剧,就连无情的老天都不忍目睹。碧山只剩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不。”凤持清缓缓开口。 “大将军,为何不追?”前来询问的将领不解地问道。 “我军与其厮杀数日,业已疲惫。”凤持清看也不看他,只望着已经全数逃入碧山的南幽残兵,隐隐约约间,一道白色的身影似乎是看了他一眼,“再者,他们遁入山林中,虽是残兵败将,但有夜重在,极有可能利用夜色和地形对我军进行伏击。传令去,包围碧山!” “是。”来人一抱拳,转身到己方军队中,将命令达。 姜秋客斜眼望了过去,“怎么,一想到你的心上人在山上,不忍心了?” “不,”凤持清转过头来,看着他,冷冷一笑,“不是不忍心,而是,我要将他们活活饿死在碧山之上。” 姜秋客打了个哈欠,“随你,我只要这一仗胜了就好。至于今日告诉你林妙香偷跑去见夜重的事,你也不必感激我。” “持清其实心里感激不尽。”凤持清冷眼望着他,手中的剑,杀气凛然。 林妙香啊林妙香,你究竟要抛我多少次,骗我多少次,才肯甘心。想起那个人说我再也不离开你时的模样,凤持清的心像被狠狠揪在了一起。 碧山之顶,断情崖上,黑暗重重,无星,也无月。 一道白色的身影静静地站在崖边,在她身后的大石上,懒懒地躺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一黑,一白,却是分外和谐。 “在想什么?”夜重轻轻出声,眼睛半眯着,静静地看着林妙香被风吹得像是要随时会坠山崖的背影。他的手里,拿着林妙香放在一旁的无情,随意地把玩着。 “我母亲。”林妙香淡淡地答道。 夜重的手一顿,眼睛完全眯了起来,“哦?” “很奇怪吧,我以为我到了这断情崖想到的会是赵相夷,或者,凤持清,再或者,想的是方才战争中的惨景。”林妙香说着,转过了身,面对着夜重,“但我真的站在这里,我却是想到了我的母亲。” 夜重没有开口,安静地等着林妙香继续说去。 林妙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出声,“在这之前,姜来乾给了我一封信,说要救回我母亲,我必定要先攻南王朝。所以,我当时才会随着凤持清一起南。” 夜重点点头,“难怪。” 顿了顿,他又道,“那你现在,为何随我走。” 林妙香叹了口气,走了过去,“若我说我是因为你,你相信么?” “若是真因为我,你一开始就不会走了,”夜重没有回答,反而意味深长地回道。 “你总是这么聪明。”林妙香一阵苦笑,“其实,我想,我是害怕了战争。我不愿意看见更多的人,因为战争而死去。” 夜重挑眉,似乎在说,你林妙香这么自私的性子,也会有这种想法。 “夜重,你可知我在得知自己逼迫相夷发动的那一场战争只不过是为姜秋客利用后,我想了什么吗?” “不知。”(未完待续)I580 ... 第二百三十七章 战争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山洞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八章 山洞 “我当时就在想,自己是多傻啊。为儿女私情利用赵相夷,引兵北伐,那一战于我是倾尽江山相送的痴恋情深,于更多人,却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绝人寰。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定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在收到姜来乾的那封信时,我却是忘记了当日的誓言,满脑子里都是我母亲的安危。虽然她不是我的生母,但是,对我而言,她比桃夭更为重要。所以我南,我要用南幽,换我母亲的周全。” “可是,在看见这两场战争之后,我终于明白,我虽然日日在说自己长大了,不再被人利用了,终究还是步入了陷阱。得到天又如何,姜秋客那种人,怎么可能轻易交出我母亲。” “若是我母亲她此刻在这里,我想她肯定会扇我几个大耳光,因为她从小便教会我,忠孝不能两全,舍小家而顾大家。她说,夏家之人,生来便是要保卫百姓不受战争离乱,生当战死沙场,死亦笑傲鬼雄。她……她一定宁愿死,都不会愿意让我用无数人的生命去换她活着,那会让她觉得屈辱。” 林妙香的话越说越长,仿佛这些日子压抑在心里的挣扎要全部讲给夜重听一样。她怕夜重不耐,顿了来,望向他,夜重只是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拉了过来,揽入怀中,“你长大了。” 林妙香瞪着她,嘴角一阵抽搐,半晌,道,“你这种语气。好像我爹。” “你爹不会说你是混蛋。”夜重一扬眉,翻身坐了起来,林妙香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爹也不会说,他喜欢你。”再一伸手,他扯过林妙香的耳朵,用力地揉了几,看着它慢慢变红。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 林妙香耳朵红得发痛。不由怒视着夜重,“夜大公子这恶趣味从哪儿来的?” “以前肥肥在的时候,我就喜欢揉它的耳朵。习惯了。”夜重无辜地望着她,将林妙香的长发轻轻合拢。 林妙香点头,却又发现不对劲,困惑地看着他。“你能看见鹦鹉的耳朵?” “当然。”夜重理所当然地答道,那神情几乎让林妙香相信了他说的话。不由愣神。直到发间多了一样东西,她才反应过来,伸出去碰,然后拿了来。 放在手里。定眼一眼,是一支普普通通的木簪,上面刻了一个重字。 “送给你。”夜重轻描淡写地说道。却见林妙香一脸木讷,没有说话。不由问道,“怎么,不喜欢?” 林妙香笑笑,“喜欢,喜欢得很。”说着,就把木簪插进了白发之中,生怕夜重反悔,要将木簪拿回去的样子。 怎么会不喜欢,喜欢得,连心都在微微胀痛。 那感觉,就像出来寻凤持清之时,遇见姜恨水,与孔丘在茶楼闲谈,肥肥说那句话时的心情。 直到现在,林妙香都记得那一句话——上一次这个蠢女人离开过后,公子一直抱着我不说话,后来便关在房间里雕奇怪的木簪,然后在木簪上面刻他的名字。 我问他刻那么多簪子做什么,他就说有一个人曾经对一直迷迭木簪念念不忘,他想要刻一支她喜欢的木簪来代替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木簪,还有送她木簪的那个人。 说完之后,他就对着刻完的木簪发呆,但每次没过多久,他就又把那些木簪毁了,毁了之后便沉默地坐着。虽然他没有流眼泪,但我知道,他在哭。” 夜色,很快就翻了个身,露出了破晓前,淡青色的天色。 碧山里,烟雾蒙蒙。 碧山,炊烟袅袅。 经过一夜休憩的北冥大军已经恢复了生气,太阳刚一出来,就从营帐中爬了出来,生火做饭,从北城源源不断运来的食物让他们的体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补充。 “将军,我军已养足精神,正是斗志昂扬之时,南幽残兵定然在山上躲躲藏藏一夜,疲惫不堪,敢问将军,我们何时攻山?”昨日那个将领一大早便闯入了凤持清的营帐,扯着嗓子大声问道。 凤持清闻言确实不语,只是沉思着看着自己桌前的好酒美食,半晌后,他才开口问道,“昨夜经过那血蛊的屠戮,碧山上的野兽恐怕所剩无几了吧。” “是,昨夜里逃上山的,大多是南幽残兵。”那将领打了个寒噤才回答道,想来昨夜那惨景在他心里留了不少阴影。 “哦。”凤持清沉吟半晌,然后才淡淡的道,“命令士兵们除了围山的,全数原地休息待命。” “是!”来人垂首,随即紧紧追问道,“但是将军……难道我们不攻山?” “攻,当然要攻。”凤持清望着桌上那烤得香喷喷的牛肉,忽然一笑,“但是,饿上他们一天再攻山,岂不更好。传令去,今夜子时,全军整顿,强攻碧山。今夜过后,碧山,将成为我北王朝的疆土。” “是!”想必于刚才,这一声应声听起来格外干脆而利落。 太阳落,月亮升起。 很快,一天就过去了。夜空上的弦月正悄悄的斜遁,碧山上的南幽大军,碧山的北冥大军,都在各自准备着。 山峰上,十万身穿黑甲的南幽士兵挺身直立,目光直视前方,眼神里,是某种坚定不移的信念。 在他们身前,是一个颀长的黑影,墨黑的长发在黑色的长袍上散落开来,夜风中,摇曳如绸。在他身旁,是一道白色的身影,她的头发是白色,衣服是白色,就连脸色,都白得像纸。 两人相携而立,神情里,隐约有相同的淡然。 “夜近子时,北冥大军必定有所行动。南幽的勇士们,你们能支撑住么!”夜重的视线从天际悬月上收回,纤长合宜的剑眉微微一拧,一股王者威严从他身子中散发出来。 “能!”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十万人整齐划一的声音。 夜重静静地看着他们,缓缓开口,“此去一日,江玉案想必已整合部队,调遣援军,这一战,山是五十万的雄师,朕要的不多,尔等记住,只要朕还站在这里,朕希望,你们也还站在这里。” 夜重面向南方,目光穿透林缝落得远远的,声音里的冷意在这个时候听起来竟然温暖异常,“朕希望,你们所有人,都可以活着回到南城。” 林妙香在一旁,静默物语,致死深深地看着夜重,看着他神色间属于王者的冷静与端严,握紧了拳,身子微微颤抖。 很久之后,林妙香再回想起这一夜,都会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以十万人抵挡五十万人,犹如螳臂当车,徒劳挣扎。一个个的士兵倒了去,又有无数的人踩着他的尸骨冲了上去。 刀光,黯淡了。 剑影,消散了。 天地间,唯一清晰的,是那刺目的鲜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惨叫声,痛呼声,惊叫声,怒吼声,各种声音充斥了碧山的树林中。树叶纷纷落,一层又一层,盖在了那些再也无法站起的尸体之上。 凤持清望着前方,眉头微皱。一旁的姜秋客冷笑出声,“好一个夜重,竟然摆了这么一道。昨日趁乱,已让其余众人撤回南城,而剩十万人,假意躲在山顶,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凤持清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恹恹的,似乎很疲倦。 姜秋客也不动怒,只当是在自言自语,说过之后,他却命人取来火箭,微微一笑,“既然夜重要做英雄,我便成全他,顺带也做鬼雄。” 话音一落,他大手一挥,身后,数以万计的火箭齐射向碧山顶。 “这姜秋客倒真是寡毒,深秋之时,碧山枯木成林,这火一燃起来,恐怕整个碧山都将只剩几掊灰烬。”林妙香长袖挥落一枝射来的火箭,讽笑着道。 火箭如星雨射来,有射向人的,有直接射落于地上的,地上枯黄的落叶顿时一点即着。 “那样也好。”夜重被她挡在身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林妙香,我虽然重伤未愈,但这一点火箭,还是挡得了。” 林妙香不理他,依然固执地站在他的身前,将射向他们的火箭一一甩开。只是这火箭虽然躲开,但落入树林,轻而易举地就将树林烧了起来。 火箭还在源源不断的射来,山峰上的火从星星点点开始,渐渐化为大团大团的火丛,炽红的火光之中,夏林妙香挥舞着的长剑微微一顿,神情一呆,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林妙香,碧山山顶有一处山洞,我们去那里躲一。”夜重忽然一把拉过林妙香。 周围的火势越来越大,用不了多久,这票面树林就会彻底燃烧起来,到时候茫茫火海,饶是你武功盖世,也逃不过无情的火舌,将你烧得灰烟灭。 山洞被外面的火光照亮,洞穴并不深,三面皆是石壁。 “夜重,你说我们最后会被烧死,还是被熏死呢?”林妙香倚在石壁上,看着洞外越烧越旺的山火,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苦笑,一双眼眸却是水光濯濯。(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山洞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机会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三十九章 机会 山壁上,小路中,陡崖旁,无数的刀剑相交,无数的矛枪相击,无数的箭盾相迎。 碧山之上的南幽大军,在北冥敌军攻上山时,他们已无退路,只有全力的死死守住。只有将前面的敌人杀尽,只有踏着敌人的尸山与血海,坚持到援军的到来,他们才有一条生路。 活去,这是他们唯一的目的,这是他们为之战斗的唯一原由,这是他们忘我冲杀的动力。 火还在燃烧着,每一阵风过,每一次叶落,战士手中的刀便更增一分狠力砍向敌人。将前面的敌人全部杀光,将前路所有的障碍全部扫光,他们要活去! 论战斗力,北冥大军的南幽士兵尚存,论人数,北冥大军整整五十余万,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来,这都是一场兵力悬殊的战斗。 只是,在绝境面前,南幽士兵的意志被迫至极点,都是不顾一切的往前冲杀而去,都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挥出手中的刀剑。 断肢挂满山壁,头颅滚山顶,尸身堆满山道,这是一场惨烈而悲壮的战斗。 鲜血流成河,汇成海,无数的生命在凄嚎厉吼中消逝,鲜血和着泥土一起,化成了赤红的激流,流满了整个碧山。 “凤……凤将军……这……这……”山,最开始向凤持清询问何时攻打碧山的那个将领,此时哆哆嗦嗦的看着上方的战斗,那样惨烈的景象是固守帝都的他此生未见的。 只是眨一眼,却有许许多多的人倒,那喷出的鲜血,仿佛会迎面洒来。令他不由自主的便闭上眼睛。 凤持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带着不屑与深沉悲哀。 不知不屑的是谁丑陋的**,又不知悲哀的是谁葬送的人性。 “自古战场即是如此,何谓锦绣江山,锦的是鲜红的热血,绣的,是无数人年轻的生命。天。天。要想得到它,又怎么能干干净净。”拔出长剑,振腕一挥。“北冥的士兵,听着,全力攻山,一个不留!” 额前的红丝带被风吹起。在身后场,月形的长剑在身前闪耀。,剎时,在他身后那剩的将士们雄吼着冲杀而出,冲向那激斗的修罗地狱。 当无数的北冥大军冲山去之时。碧山的火海之中忽然响起一声长啸,啸声清亮悠长,穿透山中那如潮的厮杀声。直达九宵之上。 “是皇上!是皇上啊。皇上被困在了火中。” 那一声长啸令苦斗中的南幽士兵精神一振,抹去脸上的血珠。抡起手中大刀,“弟兄们,我们去救皇上。” 而在那一声长啸声断之时,火峰之上猛然出一道红影,满天的彤云赤焰中,那仿如是由烈火化出的凤凰,全身流溢着绯红夺目的光芒,冲出火海,向高空,掠过湖面。小路边的北冥大军还目瞪口呆之时,炽艳的绯光中一道银虹挟着劈天裂地之势从天贯。 头颅向半空,犹看到一道白龙在半空中猖狂呼啸,盘横扫,无数的同伴被扫向半空,然后无息的落…… “嗒嗒嗒嗒……” 密集而紧奏的马蹄声仿如从天外传来,踏破这震天的喊杀声,一阵一阵仿如雷鸣,惊醒了酣斗中的两军,大刀依不停的挥,脚步依不停的前进,脑中却同时想到,难道是援军赶来了? 这样的想法,令南幽士兵气势更猛,令北冥大军心头更怯! 马蹄声渐近,那是从平原西南方向传来,朦胧的天光中,伴随着“嗒嗒嗒”蹄声,银色的骑兵仿从天边驰来,铠甲在夜光中反射着耀目的光芒,一缕云飘扬在夜空中。 那是……那是南幽士兵的标示——猛虎骑。那么……那么这是……这……难道是南幽士兵?可是——为何还会有一支南幽士兵?可此时都不是考虑此问题的时候! 在山间小路上不断厮杀的两军有一些已不由自主转首瞟望那迅速奔来的骑军,当那距离越来越近,已可看清最前面的人之时,南幽士兵的士兵不由脱口大叫:“是顾将军!是江玉案将军啊!江玉案将军来救援我们啦!” 喊声一剎那传遍整个碧山,“江玉案将军来救援”仿如一股巨大的力量注入山中的南幽士兵的体内,令他们不但精神振奋,气势更是雄猛不可挡。 而苦战中的北冥大军却是心头一寒,身体一颤,手稍缓间,脑袋便为南幽战士削去。 驰在最前的一骑正是南幽大将江玉案,而与他并排而骑的却是一名年貌相当、身着银色劲服的年轻人,疾驰而来。 当驰近山脚之时,二人直接从马上跃起向碧山,几个起纵,人已在山顶之上,仅这一手已足可见其武功已远胜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而他们却足不停息,直往碧山上去,途中试图阻拦的北冥大军,全化为剑亡魂。 而新到的六十万南幽士兵则在江玉案的指挥,直扑向碧山,原本僵持不的两军顿时起了变化,北冥大军陷入苦苦挣扎的险境,而南幽士兵则斗志更为激昂,攻势更为猛烈!那倒的便更多的是银甲的战士! 山中的厮杀还在持续着,银甲与黑甲的战士都没有停手的意思,这一战似乎一开始他们就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最后站着的人便是胜利者!所以不论倒了多少同伴,不论砍杀了多少敌人,活着的人只有继续往前去,或冲出包围,或杀尽敌人。 已不知过去多少时间啦,月色已渐淡,天地都似陷沉沉的漆幕中,而此时,从西北及东北忽然又传来了马蹄之声,近了,近了,那是……全都是身着银甲的战士——是九九。 “凤将军……敌军……敌军……很多的支援……我们……我们被困住啦!”最开始胆战心惊的那个将领望着满身浴血的凤持清,望着这满山的尸首,望着稀疏的北冥大军,望着那越多越近的南幽士兵,声音嘶哑而断续,那是一种到了极点的恐惧,“凤……凤将军,我们……我们逃吧!” “你,害怕吗?”凤持清平静的看着他。 “是……是的……”那人口水,此时已不在乎这是一个多么丢脸的回答,“我……我们根本就不应该来讨伐公子,我们不是南幽士兵的对手!这是个错误的决定……我们……” 凤持清平静的听着,手中握着的长剑在地上,温和的开口,“既然你如此害怕,那么本将便助你一臂之力吧。 话音一落,在那人来得及明白是何意之时,剑闪现,颈前一痛,然后只觉得头脑一轻,再然后,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躯倒。 “战场上,不需要任何懦夫。”凤持清缓缓说道。他侧过头,对上了姜秋客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握紧手中的长剑,目光如炬,扫向前方的南幽士兵,大踏步的前走去,一名南幽士兵的战士挥剑而来,手腕一扬,剎时,那名战士的头便与躯体分家! 他看也不看一眼的继续前走,不论前方走来的是谁,长刀扬起之时,必有一阵血雨喷出,然后一具人体倒! 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已杀了多少人,只知道不停的踏步,不停的挥剑,然后周围的声音渐渐的稀了、低了。 是将南幽士兵全杀光了吗?还是己方全被南幽士兵杀光了呢?那些似乎都不重要,他只须往前而去就是,杀光所有阻挡的人,然后砍夜重的首级,告诉林妙香,这天他已经得到。 现在,他想要得到她。 前方有什么闪耀,刺目的光芒在空中如电过,挟着风被划破而发出的凄吼,那一刻,恍惚间明白了,那一刻,忽然笑了。 手腕一扬,长刀化作长虹直贯而去。然后意识忽然清醒了,清清楚楚的看到,半空中,长刀与银箭以电速在驰,半途交错而过。 “咚!”耳朵清晰的听到了声音,可是他的身体却似乎失去了感觉,眉心有什么流渗入眼中,抬手擦去,却碰到了深嵌入额的长箭。 身体在往后仰去,所有的力气也似在慢慢抽离,眼睛看到的是无边无际的天空,那样的广,那样的黑。模糊的感觉到,前方似乎也有什么倒,但那已与他无关了。 手摸索着从怀中掏出那一支木簪,那是林妙香那日交给自己的,那时,她问他,若是从一开始,她没有弄丢这一支他送的木簪。那么他会不会就没有现在那么恨她了。 他想告诉她,他怎么会恨她。对她,从头到尾,都只有沉甸甸的爱。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手指萎顿的松开,一阵风吹来,木簪重重地砸落到了地上,被鲜血染红。 “香香……” 呢喃轻念,声音渐低,碧山似也沉寂了。 战斗已近尾声,碧山中的北冥大军已寥寥可数,可是好不容易碰头的江玉案、九九却没有半分高兴,彼此对视的目光都是焦灼不安的,面对千万敌人都能镇定从容的大将,此时却怎么也无法掩示内心的惶恐! 碧山上的火也渐渐的小了,渐渐的熄了。 可是夜重呢?林妙香呢?还有一起前来的司马徒呢?为何一个也没见到?移目环视,遍地的尸首,这其中有许许多多的南幽士兵战士。(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九章 机会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不是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章 不是 “就是将这座山挖平,也要找出他们!”江玉案的声音又粗又哑,森冷地对身后众人命令道,目光扫向前方,那尸山血海几欲令他虎目紧闭。 忽然九九的目光凝住了,然后她快步走去,可只走到一半她便停住了脚步,仿佛前面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令她畏惧,令她不敢再移半步。 江玉案在她的身后,原本抬起的脚步忽然落回了,忽然不敢走近她,半晌后,两人才提起仿有千斤之重的腿,一步一移的慢慢走来,似乎走得慢一点,前途那可怕的东西便会消失了。 可是这一刻的路途却是如此的近,任他们如何拖延,终也有面对的时候。 “司马……司马徒……”九九沙哑的声音半途中忽然断了,呼吸猛然急促沉重,肩膀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着,然后她那直挺的身躯一折,跪倒在血地上,双手抱住脑袋,紧紧的抱住脑袋。 “啊……” 凄厉的悲嚎声响彻整个碧山上,荡起阵阵刺耳震心的回音。 江玉案没有嚎叫,只是那身躯似都不受他控制了,微微弯了起来。 “这不会是司马徒的,司马徒怎么会是这样子呢?这不是司马徒对不对?”九九喃喃的向江玉案求证,就盼望着听到她想听到的答案。 可是没有回答,江玉案只是机械的移动着双膝,当移到那个躯体边时,这个素来沉着稳重的男子此时也不由扑倒在地上,十指紧紧的抠抓着,任那锋利的山石割破手掌。 这个人怎么会不是司马徒呢。 即便……即便是一身的血,即便是脑袋被砍成两半。即便是满身血肉模糊的伤,可是他们怎么会认不出这个人来。 司马家最为杰出的大将,镇守南城许久的司马徒大将军,此时静静的躺在地上,躺在他自己的鲜血中,手依然紧紧的抓着长弓,可是他再也不能张弓射箭了。 一柄长剑正正砍在他的脑袋上。而他的不远处。是一支掉落的迷迭木簪。上面刻了一个楚字。 战斗已结束了,满山的同伴,满山的尸首。满怀的失落,满腔的悲痛。碧山中忽然变得分外的安静,没有刀剑声,没有喊杀声。也没有人语声。数万人于此,却只是一片沉重的死寂。 援军的将士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们也是刀林箭雨的沙场上走来的战士,可眼前的惨烈却震得他们脑中一片空白。如此景象,该是何等激烈的战斗所至。 “长生……我们还是来迟了吗?” 九九看着身前的江玉案,然后移目碧山上矗立的南幽士兵。那一刻,他心头不知为何生出一股寒气,令他全身为之畏抖。 “结束了。”江玉案的声音似无意识的轻轻的溢出。 结束了…… 结束的是什么?是战斗结束了。还是有其它的东西结束了? 九九的身子都在发颤。火已经熄灭,碧山已经被翻了个遍。但是仍旧是没有一丝一毫夜重他们的痕迹。 稀疏的马蹄声传来,所有人侧首,只见一骑远远而来,马背上歪斜的驮着一名青衣人。 “长生,公子和林妙香呢?”赛华佗笨拙的跳马背,喘息着问向江玉案,他不会武功,骑术也不精,所以现在才赶至。 江玉案看着脸,想要笑,眼里却似乎有泪水滑过。 “咚、咚……”静极的山中忽然传来脚步声,似每一步都踏响一块山石,极有节奏的从上传,从远至近。 东方已升起曙光,碧山中的景象渐渐的清晰,从山顶慢慢走的人影渐渐进入众人的视线,一步一步走近,一点一点看清,当看清的那一剎那,所有人皆震惊得不能呼吸。 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从头到脚、从每一根发丝到每一寸肌肤都是鲜红的血色,便是那一双眼睛似也为鲜血染透,射出的光芒仿如冰焰,赤红而冷利,木然的看着前方,似乎前方是一片虚无一般无知无感。 右手握着一柄长剑,剑已化为血剑,鲜血还在一滴一滴的落,左手挂着一件白袍,袍也是血袍,长长的拖在身后。 身后是淡淡的日光,走得近了,能清楚地看见林妙香脸上的阴冷,像是从地狱而来。 “妙香。” 江玉案,九九,赛华佗三人几乎同时开口,起身迎上前去,想要说什么,可喉咙处却被堵塞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妙香走了过来。 随着那一声呼喊,林妙香的目光终于落到他们身上,然后清冷而沙哑的声音响起,“原来,你们都来了啊。” “妙香,你还好吧。”九九怔怔地看着她,视线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扫来扫去,一种不安的感觉从脚背上渗透上来。 “嗯,我很好,没有一点事,也没伤着,也还活着。”林妙香点点头,似乎还笑了笑,可那满脸的血却无法让人看清她的表情,“我只是有些累了,我想去睡一觉,我先回去了。” “林妙香……”江玉案与赛华佗闻言上前,刚一开口,又互相对视一眼,沉默地不再说话。 林妙香目光一转,看向他们,然后又看到了地上的司马徒,淡淡的点了点头,“司马徒也累了呀,他都睡着了。” 目光再一转,落在江玉案身上,再轻轻的开口:“长生,你想说什么?” 江玉案张了张嘴,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公子……公子现在在哪里?” “夜重他也在山洞里睡着了,你去抱他来好不好?”林妙香抹了抹脸上的鲜血,对江玉案咧开了嘴,看得江玉案后背一凉,心瞬间被提得老高。 “你说什么?公子他……” 林妙香却不等他说完,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剑,她看着上面缓缓滴落的血,眼神温柔得令人心生寒意,“长生,方才外面很多人拿着剑要冲进洞里,火烧得很大,我怕那些北冥士兵打扰到夜重,所以在洞口放了一块石头,你去帮他搬开好不好?” “很多北冥士兵?”江玉案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的看着她。 “嗯,不过没有关系,他们都被我杀了,一个都没有留来。”林妙香一脸平静地抬起头,血流入泥土,很快消失不见,“所有人都死了,可是夜重还在睡,我不敢吵他。可是,长生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你去叫醒他,告诉他我们胜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罢,林妙香自顾自地山而去,从始至终,她不曾看一眼别人,也不曾看一眼前方矗立的数万南幽将士。 赛华佗看着她的背影,她手里浸血的长袍,她手上森冷的长剑,忽然,猛地睁大了眼,朝山上冲去。 江玉案一愣,追了过去,“怎么了,突然跑这么快?” “林妙香身上的诱情之毒已经解开了。”赛华佗气息不稳地道,语气里带了不易察觉地慌张,“你没注意吗,她眼角面的红斑已经没有了。” “这是好事啊。”江玉案施展轻功,赶在了赛华佗的前方,方才林妙香说夜重在山顶的洞里,难怪面的士兵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他们。 “怎么会是好事?”赛华佗忽然停脚步,满脸忧伤地看着山顶,大火已经熄灭,但经过这一夜的大火灼伤,山上的树木早已所剩无几。 江玉案诧异地回过头来。 “长生,我告诉过你,问情之毒,只有三种解法。”赛华佗迈开了脚步,身形有些沉重,连脚都在打颤,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一是林妙香死,二是林妙香心里不再有夜重,最后一个办法则是——夜重死。” 话音刚落,前方火红色的身影风一般地就朝着山上跑去。 身旁的风很冷。 赛华佗缩了缩脖子,眼泪流了来。就连宋远山死时,都未曾哭过的他,终究是落泪来,眼角的皱纹,隐隐可见。 再一眨眼,那道火红色的身影已经落在了自己面前。身后,九九也跟了上来,满脸震惊地望着从山顶匆匆而来的江玉案。 他的脸很冷,眼神很寒,整个人像是一团火一样足以焚烧一切,却带着千年寒冰足以冻死人的温度。九九的视线落到了他抱着的人身上。 一张格外苍白的脸,如墨的双眉,双眼紧闭,长发舞,脸上粘了无数的泥土与鲜血,混在一起,几乎快要看不出原有的模样。 他的手无力地垂在空中,随着江玉案的动作晃来晃去。 九九傻傻地看着,抬起头来,一动不动地看着江玉案,“哥,他是谁?” 江玉案望了过来,眼底是泥沼般的幽深,满地的鲜血,阳光不慎落尽他幽深的眼底,便再也没能够逃出来,“你不认识了吗,他是公子,是那个我们自小就跟随的人。” “你骗人。”九九摇着头,后退几步,年轻的脸上,是仓皇的绝望。仿佛被一阵巨浪翻过,卷入大海,无边无际的大浪,一个接着一个,快要让人窒息。 她又望向赛华佗,就像忽然看见了一只救命的小船,死死地抓住了他,“赛华佗,你看,那不是公子,对不对?公子怎么会看也不看我们呢,要是真的是公子,长生这样抱着他,他肯定早就一剑毫不留情地砍了过来,对不对?” 赛华佗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擦着眼泪。 他甚至没有想过要上前救治,如果还有救的话,江玉案就不会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了。(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章 不是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够了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够了 九九望着没有说话的赛华佗,又望向沉默不语的江玉案,最后落在了那人的脸上,像是终于相信了那就是夜重一般,上前几步,、低着头,颤颤巍巍地看着他。 这么多年来,那个人永远都高高在上,他无情,也冷漠,总是站在世事人情的上端,面无表情地看着人间悲欢离合与生死无常。 她跟在他身后,如同懵懂无知的小孩,不自觉地崇拜着他那种跳出红尘外的漠然。在夜重之前,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淡漠起来会这般让人移不开眼。 她自小对夜重那种致命的崇拜让她从来都以为,这个男人,会永远地那么高高在上。江玉案无数次地嘲笑她说,指不定公子放屁的时候你都说是香的。 那个时候,她总是仰着巴,一脸认真地点头。 可是,现在,那个她一直以为永远都不会倒的那个人安静地躺在江玉案的怀里,一动不动。 九九的声音几乎沙哑,“公子,我们赢了,你怎么还在睡,快起来吧。” 夜重还是静静地,既不说话,也不醒来。 九九看着他,他的脸上不知道是谁的血,流了一脸。九九吸了吸鼻子,将夜重从江玉案的手里接了过来,抱在怀中,一张脸涨得通红,嘴唇却格外苍白。 “九九,你不要跟着林妙香发疯,你要做什么!”见九九吃力地抱着江玉案往山走去,江玉案一怔,然后大吼出声。 九九头也没回,快地往山掠去,江玉案眉头一皱。跟了上去。 碧山之,蝴蝶谷内。 曲曲折折,蜿蜿蜒蜒,小路旁,芳草萋萋,仍旧是终年不变的春日景象。一弯碧竹,蔓延至深处。竹林深处。一泉。一水榭。 九九坐在水边,夜重被放在一旁,眼睛紧闭。 江玉案走了过去。九九看也不看他,只是用自己的衣袖沾湿了水,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夜重脸上的血迹与泥痕。 江玉案沉着声音开口,“九九。别闹了,跟我回去!” “嘘……”九九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你没有听见林妙香说吗,公子在睡觉,不要吵醒他。你看他的脸上这么脏。我帮他擦干净,不然公子醒过来,会生气的。” 江玉案的唇抿城了一条长长的直线。 “九九!”他提高了声音。一把将九九拖了起来,“够了!” “你放开我。我要给公子擦干净,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呢,你放开,放开我!”九九用力地挣扎着,想要从江玉案的手里挣脱出来。 “啪!”地一声耳光声,打断了九九的话。 江玉案收回自己的手,瞪着眼,喘着粗气看着九九,“人死不能复生,你难道要公子在这蝴蝶谷一直待去吗,难道你要公子一辈子不能入土为安只能白骨抛于这里吗!你冷静点!” 九九看着他,脸上火辣辣地做疼,她却没有去捂住,只是看着江玉案,声音哑成了一条细细的线。 “哥,我只是想让公子干干净净的。他这一生从未如此狼狈过,我看了,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痛成了两半……” 清泉碧水,被夜重脸上的鲜血染得通红。 夜重的尸体躺在泉边,上面溅的流水落在他的睫毛上,颤颤晃动,恍惚间,江玉案觉得,这个人,这个曾经如山一般高高站立着的男子,会在一瞬间忽然醒来。 漆黑的眼眸里是他所熟悉的空漠与冷然。 可惜,永远都不会了。 他忆起从前与夜重闯荡江湖时,那个时候两人不过是十**岁的年纪,途经武林大会,自己拉着他非要去参加。 擂台上,各种称呼各种恭维不绝于耳。夜重面无表情地站在台,他使坏将他推上了擂台。顿时台上的人一愣,然后轰然唏嘘。 有道貌岸然的男子前来,摇着折扇,将额前的长发一撩,台立马一片少男少女的吹捧声。他躬身行礼,风度翩翩,“在华山派白云掌门第一代大弟子人送外号华山一剑赵圣香,敢问阁高名?” 一言一行,姿态十足。 夜重却动也未动,双手负在身后,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在沧澜阁公子。” 周围的唏嘘声顿时消散,只剩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江玉案笑眯了眼。 再后来,夜重连介绍都省去了,只是戴着那鬼面具在台上一站,立马噤声无数,引来一大片或畏惧或敬仰的目光。 而自己总是笑着站在他的身后,一旁是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的九九。世上的人对夜重看法不一,但对于他们而言,这个人自小就如同一座高山一样,站在他们面前,只可敬仰,未可攀登。 “回去吧。”江玉案轻轻开口,说话的声音沙哑得不可思议。九九咬紧唇,看着江玉案,终于哭出了声。 “哥,我好怕,就连公子都因为爱情变成了这样,我,我……” 江玉案看着她,很久,很久,才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放弃姜无恋吧,你们没有结果的。他和我一样,舍不得付出感情,却妄图得到感情。” 碧空尽头,秋雁划过。 冬天,已经快要到来。 “秋儿,林妙香还没有出来吗?” 南城,府中,赶回来的赛华佗轻轻问着林妙香房外的宫女。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眼睛有些发红。 被唤作秋儿的宫女忧心的摇摇头,“妙香姑娘一回来便进去沐浴,可她泡在沐桶里已近四五个时辰了,我虽悄悄换了热水,让她不至着凉,但是现在已经是秋天,泡在水中这么久对她的身体不好啊。” 赛华佗的眉头皱得更深。“四五个时辰了?” “嗯,我进去看过,妙香姑娘似乎是睡着了。”秋儿这样答道。可她自己也不能肯定林妙香是否真的睡着了,虽然她每次进去换水时,她的眼睛都是闭着,可是,她的手里却紧紧地抓着手里的长剑。 忽然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秋儿一震。莫非林妙香起来了? 没等她说什么,赛华佗忽然饶过她,推门走了进去。 秋儿吓了一跳。赶紧跟了进去,“赛先生,你不能进去,妙香姑娘还没穿好衣服……” 一进门。却看见林妙香站在门处,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她莫名觉得这样的眼神像极了夜重。不由后退了半步,“妙香姑娘,你醒了啊?” “嗯。”林妙香漠然的点点头。 她低头,目光凝在衣上。这是一件沉丝里衣,质地轻柔,色洁如雪。一看便是做工精致,精挑细选而来、 “衣呢?”林妙香忽然问道。 “啊?”秋儿一滞。随即立马将一旁的外套递给林妙香,“妙香姑娘,给,如果你不满意的话,我让人再送几件过来给你挑选。” “我的衣服呢?”林妙香没有理会她,再次问道,眼神已变得锐利。 “原来妙香姑娘是在问原先的衣裳。”秋儿反应过来,笑了笑,“那衣服全是鲜血,刚才交给冬儿去洗……” 话还未说完,林妙香那利如冰剑的眼神顿时扫到,令她的话一全卡在喉咙。 “谁叫你洗的!”如冰霜冷彻的话又快又疾,惶恐的秋儿还来不及回答,眼前人影一闪,已不见了林妙香。 “妙香姑娘,你……你还没穿衣服呢!”秋儿慌忙奔出去,手中犹捧着白色的妙香姑娘服,可奔出帐门,哪里还见得到林妙香的影子。 赛华佗出现了她的身后。 “衣服给我吧。”他拍了拍秋儿的肩,从她手中接过了那件雪白的外套。 河边的冬儿看着手中腥味刺鼻的血衣,又看看冰冷的河水,不由皱起好看的眉头,长叹一口气。 这衣服上面满是鲜血,纵使是洗,恐怕也不见得能有多干净。 认命的抱起血衣往河水里浸去,还未触及水,一股寒意已刺及肌肤,令她不由畏缩的缩了缩手。 “住手!” 猛然一声尖锐的叫声传来,吓得她手一抖,那血衣便往河中掉去,她还来不及惊呼,耳边急风扫过,刮得肌肤一阵麻痛,眼前一花,然后有什么“咚!”的掉在水里,溅起一片白花花的水浪蒙住她的视线。 “哪个冒失鬼呀!”冬儿抬袖拭去脸上的水珠,喃喃骂道,可一看清眼前,她顿时结舌,“妙香姑娘……妙香姑娘……” 林妙香站在河中,呼吸急促,仿如前一刻她才奔行了千里,长发、衣裳全被水珠溅湿,冰冷的河水齐膝淹没,可她却似没有感觉一样,冷冷的甚至是愤恨的瞪视着冬儿,而那一袭血衣,正完好的被她双手紧护在怀中。 “妙香姑娘……妙香姑娘……我……我……”冬儿扑通一跪倒地上,全身害怕的颤抖起来。林妙香那样的冷酷的眼神,似乎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可是她却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触犯了她。 “起来。” 冷淡的声音传来,冬儿不由抬首,却见林妙香正抬步踏上河岸,一双赤足,踩在地上,留湿湿的血印。 “妙香姑娘,您的脚受伤了!”冬儿惊叫起来。 可是林妙香却根本没听进她的话,前面已有闻迅赶来的南幽将士,当看到她安然立于河边之时,不由都停脚步,在他们最前方,一道黑影静静的矗立。 林妙香移步,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近了,两人终于面对面。(未完待续)I580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够了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自私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二章 自私 赛华佗立在那二人身后手里拿着干净的外袍,看着林妙香那一张淡定如昔的脸上忽然涌起潮红,一双眼睛定定的瞪视着对面的凤持清,亮亮的仿如能滴出水来,灼灼的仿如能燃起赤焰,可射出的眸光却是那样的冰冷、锋利! 嘴唇不断的哆嗦着,眸中各种光芒变幻……那是愤!那是怒!那是怨!那是悔!那是苦!那是痛!那是哀!那是恨! 可又在一剎那间,这所有的都消失了,只见林妙香的双手交叉于胸前,血衣在怀,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栗着,牙紧紧的咬住唇畔,咬得鲜血直流,左手紧紧地抓着那柄鲜血早已凝固的无情。 指甲深陷入肉,缕缕的血丝渗出。 单衣赤足,水珠不断从她的发间、身上滚落,寒风中,她颤巍的、紧紧的抱住胸前的血衣。眼前的人此时是如此单薄,如此的脆弱,是那样的孤伶,那样的哀伤,又那样的凄美绝艳。 林妙香忽然站直了身,颤抖的身躯忽然平息了,所有的情绪忽然全都消失了,右手垂,左手护着胸前的血衣,那双眼睛无波无绪的平视着凤持清。 那一刻,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隔,可凤持清却觉得两人从未如此之远。不是天涯海角之远,不是沧海桑田之遥,一步之间的这个人是完完全全的陌生的,不是这几年来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个林妙香。 眼前这一张容是完完全全的静止的、凝绝的。这一双眸,是完完全全的虚无、空然的。是连憎恨、哀伤、绝望都没有。宛如冰山之巅冰封万年的雕像,封住了所有的思想,所有的感情,若是可以。便连生命也会凝固。 长长的对视,静静的对立,寒风四掠,拂起长袍黑发,漫天的黄沙翻,天地这一刻是喧嚣狂妄的,却又是极其静寂空荡的。无边无垠中。万物俱逝,万籁俱寂,只有风沙滚! 她———是想杀他的! 刚才那一刻。她恨不能杀掉他! “香香……你还好吧?”凤持清极为缓慢却十分清晰的声音轻轻的在这空旷的天地间响起。 “嗯。”林妙香点头,声音如平缓的河流静静淌过,无波无痕,抱紧怀中的血衣。转身离去。 看着那绝然而去的背影,凤持清伸手。却又颓然垂,他看向自己的手,似被冻得微微的发颤。这个冬天,似乎比幕府之时更为寒冷。 也许此后自己的梦中。幕府那场大火终将会被这一天所代替。 他终于失去了她。 在这个似乎提前到来的秋日。一场战争,划了一道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这鸿沟有多深,他不知道。只是每次站在这鸿沟边际,都会觉得从地渗出的寒气。几乎令自己死去。 “其实长生,我并不害怕死亡。以前为了他和沈千山在断情崖打得天昏地暗时,我都始终是无畏的,可是这次,我还是犹豫了。” “为什么?”沙哑的声音像是哭过一般,江玉案自己也吃了一惊。 赵相夷望着他,眼里有一些欣慰。似乎是为江玉案的难过而感到高兴。 “我始终始终自私的。”赵相夷嘴角向着上方倔强地扬起,依稀间他似乎还是那个风流花间的英俊少年。 “我只是害怕,她会他。” 明明没有刮风,江玉案却觉得眼角有些凉。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嘲地笑了笑。明明是他提出来的建议,现在却伤感起来。 这不是做作吗。 “你,要去看看他们吗?”半晌,江玉案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用了,看了那么久,早就看厌烦了。”赵相夷嘴里如是说着,但江玉案知道,他其实是在怕自己舍不得。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又说了许多,可能是酒太烈了,江玉案的话比平时多了太多。 说到最后连赵相夷这个最爱喋喋不休的人都觉得无话可说,他才对江玉案劝道,“今天就这样了吧,明天早上我们就去找香香。” “好。”江玉案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压抑些什么。 只觉得心里闷闷地,快要喘不过气来。 把一直抱在怀里的空酒坛搁在面前的石桌上,赵相夷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朝着房间走去。 他穿着他最爱的深紫色的衣衫,头发用质地上乘的玉簪挽了起来,翩翩如蝶。 他高大的身躯挺得直直的,脚丝毫没有仓皇的意味。 江玉案再抑制不住心里的那股来历不明的紧张,甚至是不舍,冲着赵相夷的背影大声地喊了他的名,“相夷。” 赵相夷脚一怔,嘴角笑意更浓。他没有回身,只是冲江玉案挥了挥手,英挺的背影在盛开的桃花深处失去了踪迹。 姜无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江玉案身后,接住了他陡然倒的身子,皱起了眉。 被酒劲上来醉倒的江玉案看清楚接住他的人之后,努力地想露出平日里那欺骗性十足的笑容,却最终没能成功。 他的嘴角紧紧地抿在一起,没有丝毫表情,却处处透露着悲伤。 “你看,连最好的朋友都被我推向火坑,跟我这人还真做不得兄弟。”明明说着自嘲的话,江玉案的表情却还是淡定而平静。 姜无恋什么都不说,只是把江玉案抗到近旁的石凳上陪他坐。 “你醉了。” 许久,姜无恋夺过了江玉案不知从哪里又拿出的酒壶,放到了自己的唇边。 这夜晚软得像一片湖。 虫鸣浪一般跌翻在窗前,淋湿了几多人辗转的梦境。 林妙香朦朦胧胧中感觉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像是春日雨后的竹香一样,令人沉醉。 被姜秋客带走后自己就被了药。身子现在疲乏得根本无法动弹。 林妙香皱了皱眉,不喜欢这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 身后的胸膛如此温暖,林妙香忍不住向后缩了缩,再次沉沉睡去。 雨后的第一缕阳光唤醒了林妙香的意识。她费力地睁开眼,被子里一大群人吓了一跳。 “她醒了。”赛华佗温和的声音响在自己的耳侧,透过窗缝间偷渡进来的光线,林妙香看见满子的人都围在了自己身边。 “哇。终于醒了。” “总算是没事了。” “果然是祸害存千年啊。昏睡那么久都还活着。” “……” 叽叽喳喳的声音撞击着林妙香刚刚复苏的听觉,她努力地忽视着这些嘈杂的声音,一双眼睛在把里的每个角落都扫视过之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相夷呢?”喉咙因为太久没有进水的缘故干渴得厉害,林妙香强忍着疼痛,随手拉过了床畔离她最近的一个人。 看这情景,林妙香也知道自己是得救了。 可是赵相夷呢。对付姜秋客那样一个奸诈狡猾的人,他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呃……妙香。你刚醒来没多久,要不要先喝点水再说。”被拉住的九九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而后赶紧扭过头去,“长生。还不快点递碗水来。” 没有被九九拙劣的借口所欺骗,林妙香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抓紧九九瘦弱的胳膊。慌乱地追问到,“相夷呢。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九九求助地望着身旁众人,但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别开了眼。 就在九九快要准备把事情告诉林妙香时,抓住她的人已经松开了她,目光凝重地死盯着门外。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九九对上了门口那道毫无感情的视线。心里一寒,赶紧站起身离林妙香远远的。 与此同时,似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妙,原本围在林妙香身旁的人群立马散开,站在远处露出了事不关己高高挂的模样。 门口的男子一身黑衣,高大挺拔的身子将阳光遮挡成巨大的阴翳。黑色的发带随意地把更加浓黑的长发束在一起。 一双眼睛漂亮得像是坠入了星光。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让人生出了臣服畏惧之心。仿佛天地间,他就是万物的主宰一般。 林妙香死死地盯住眼前正一步步向她走来的男子,浑身僵住动弹不得。 她艰难地从床榻撑起身子,脸色苍白得好似大病未愈,“相夷。” 林妙香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可她根本控制不住。 男子站在她的床边,居高临地俯视着她。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林妙香。 他知道,林妙香的幸或者不幸,全在自己接来的一句话中。 “相夷,别闹了,好不好。”林妙香半坐起身子,把手举起伸到了男子脸上,触碰到他脸上冰冷的面具时,林妙香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把他拿来,好吗,相夷,好不好,相夷。” 对面的男子始终面无表情,即使有,隔着厚重的面具,外人也根本无法发现。 林妙香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了,她僵硬地维持着脸上小心翼翼的笑,心里像是被人用刀狠狠地扎了一般。 “相夷,相夷,相夷。”她无声地祈求着眼前的男子,试图用他的名来软化他眼里的冷漠。 不要再闹了,相夷。 我好害怕,好害怕。 我好怕现在的你,更怕眼前这个人,不是你。 “相夷。”林妙香终于无法再撑起自己的重量,秋叶般朝着床榻倒去。(未完待续)I580 ... 第二百四十二章 自私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祈求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三章 祈求 对面的男子条件反射性地接住了她。 昏迷之前,林妙香看见他取了脸上的面具,对着自己咧开了嘴,他唤自己,香香。 悬着的心终于安置来,林妙香含着笑,再次沉入了黑暗。 空荡的房间里面鸦雀无声,江玉案突然想要是现在有一根针掉在地上,不知道能不能听见声响。 穿着黑衣的男子把林妙香搁在床榻后若无其事地转过了身,紧抿的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江玉案向来猜不透这个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只得试探性地开口询问。“公子,你……” 被唤作公子的男子突然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原本凌厉的脸慢慢溶解,最后变成了一个风流不羁的神情。 那似笑非笑的面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如此熟悉。 江玉案心里不可避免地生出了巨大的寒意。 回程的途中事情变得很微妙,所有人都一致选择了沉默。但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没来由地让林妙香心里烦闷,索性不再理会他们,反而整日与“赵相夷”黏在一起。 更是没有在意赛华佗匆匆赶来的带回的那人。 他们回程的路上是由原本镇守大祈城的南王朝将领司马徒护送的。距离上一次见面已隔了许久,但司马徒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 也许这段日子变了的人,也只有林妙香几个了吧。 此时林妙香一曲定江山的事早已流传至南王朝各处,那些本就不愿意归顺姜秋客的人现在纷纷投靠过来。 一路上。可以说是毫无阻碍地就回了皇宫。 林妙香没有过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没有过问姜秋客去了哪里,也没有过问重回皇位后。这个皇上为何封号楚,而非凤。 她的眼里此刻满满地都是庭院里这个面容俊朗的男子。 “相夷,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回宫后万事都有人服侍,但林妙香总是每夜亲手做好可口的饭菜等着“赵相夷”的到来。 站在林妙香身侧的男子笑容浅浅,要是有人说这个人是先前的夜重的话,估计会被当醉酒的疯子看待。 “只要你做的都好。”夜重似乎全然没有听见林妙香每句话总不离口的那个名字。眼角不经意地扫过院子深处微微抖动的树枝。 “嗯。”林妙香乖巧地点点头,满树的桃花落在她的脸上,如此娇艳。 夜重怔怔地伸出右手。在林妙香惊讶地注视中,拿掉了她头顶沾惹的花瓣,轻声低笑,“都说春日桃花最为美丽。不想见着你。却是自愧不如了。甘愿做你发间陪衬。” “相夷。”林妙香红了脸,嘴里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珠圆玉润,朗朗动人。 “嗯。”夜重伸手环住近在咫尺的女子,微微低头,好看的巴随意地搁在了那虽然泛白却依旧顺滑的发际。 “相夷。”简单的两个字却怎么也唤不厌烦,林妙香抬起头深深地望进头顶的双眸中。 “我在。”夜重的目光与林妙香缠在一起,他缓缓收紧了自己的双臂。眼睛在阳光折射出亮丽的色泽。 感受到男子有力的拥抱,林妙香这才释然般地笑了。不舍地看了眼前这张迷人的脸庞一眼。林妙香这才回了准备今晚的饭菜。 等林妙香一走,夜重脸上那堆砌起来的柔情几乎在一瞬间就散落一地,怎么也拼凑不回。 “出来。”他冷冷地对着刚才望去的树枝间说到。低低的声音因为独特的凌厉带上了一种骇人的漠然。 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拨开了浓密的桃花,几道修长的身影犹豫着从树枝间走了出来。 “公子。”为首的江玉案那一身红衣堪堪把粉嫩的花色也比了去。他微微低头对着夜重行了个礼。 九九跟在他的身后也低垂着头。对于夜重,他们还是以以前的属身份自居,夜重倒也没让他们一定要把自己当成皇帝来供着。 而姜无恋和姜恨水则是一副看完好戏的模样,大大咧咧地看着他。 “想来是宫中闲暇,你们都无事可做了?”夜重的眉眼间全是冷意,少了面具的阻隔,他带给人的压迫感更是沉重。 江玉案头已经抬了起来,他深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试探到,“不敢。只是有些事情要同林妙香商量,不知公子可否让她来沧澜阁一趟。” 虽然夜重做了皇帝,但他们一行人还是习惯呆在沧澜阁。 对于这些日子夜重和林妙香之间近乎诡异的相处,江玉案不是没有担心的。他答应过那人,会好好照顾她。 所以即使心里有埋怨,也不得不前来试探一二。 听着江玉案的问话,夜重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我不准她离开这皇宫了?” 江玉案背上惊出了一声冷汗,他可不会认为夜重刚才对待林妙香那种态度是发自内心,夜重的残暴,他不是才见识过。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姜恨水见此站到了江玉案的身前,那架势分明是在给江玉案撑腰。 夜重冷眼看着前方众人,突然扯出了一个春风沐浴过的笑容,“既然你们如此思念她,今晚不如到凤鸾殿一起吃个饭,再问问你们如此挂心的那人,愿不愿意离开我。” 夜重虽然是在笑,江玉案却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这些年在外面经历的一切,似乎全然敌不过眼前这个男子一个冷漠的眼神。 直到夜重离去,江玉案才感觉到心头压着的那块石头一轻,整个人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姜无恋似笑非笑地望着江玉案,一把扇子悠哉地一摇一摇,“我还以为你会恨林妙香,没想到这么帮她啊。” “你懂什么。”江玉案回过神来瞪了这个明明还是春天却硬要拿把折扇出来的男子,“公子是我和欢儿的救命恩人,他活了过来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么?”姜无恋笑笑,他可不会相信江玉案这点理由。那夜在赵相夷房间外那个喝得烂醉如泥的男人可不像现在这般潇洒。 江玉案不愿和这个目光犀利的人再多呆,拉过姜恨水便去处理堆压起来的杂事。 他现在可还是这南王朝的大将军呢。 姜无恋把视线落在了没有离开的九九身上,折扇一合,微微低了头,“我们也一起走,如何?” 皓白的牙齿在红润的唇边懒懒一抹,姜无恋的笑容比起江玉案那狐狸般的面容更加诱人。 九九红了脸,安静地点点头。 姜无恋被九九脸上的红晕看得一震,眼里闪过一些意外的光,然后沉没在了他笑意满满的眼眸。 夜雾弥漫。 山风在路过月的桃花时,醉倒在地。 凤鸾殿内的烛火撑起一片温暖,红装点点的树枝在窗前折成了两半,密密麻麻地攀爬在沉香木制的窗棂。 把房间里面的一切都密密麻麻地笼罩在了一起。 殿内没有外人,林妙香贴心地把散发着清香的饭菜摆上了餐桌。 “饿了吧,要不你先吃着,我再去做一个菜就来。相夷。”看着在窗前站了半天的男子,林妙香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没,我等你。”夜重从窗边走了过来,温和地笑道。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做出嘴馋的动作,“光闻着就觉得好好吃的样子。” 林妙香笑笑,很快就把剩的小菜端上了桌。 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夜重一把就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抱,顺势在凳子上坐了来。 “相夷,别闹了,我身上全是油烟味,等我先去换件衣服吧。”林妙香怕自己弄脏了“赵相夷”的衣服,慌忙就要起身。 “不用。”夜重干脆地拒绝到,他一手把林妙香固定在自己的怀里,一手拿起桌边的竹筷夹了一筷子的饭菜递到了林妙香嘴边。 夜重的眼睛亮得吓人,他没有说话,但那放在了唇边的饭菜意图明显。林妙香不自在地退了退。 “香香。”夜重垂了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里的深情,“你讨厌我吗,都不肯吃我给你夹的菜。我果然是……” 话还没有说完,林妙香小嘴一张,已经惊慌地吞了眼前的饭菜。她着急地甩着自己的头竭力否认到,“没有,相夷,我不讨厌你。我不讨厌你。相夷,相夷,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 “真的?”夜重挑了挑眉,露出怀疑的神色。林妙香见状赶紧狠狠地点着头,生怕夜重不相信似的。 “那,”夜重拖长了声音,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微微张开了嘴,“你是不是也该做点表示呢?” 说着,夜重把手中的竹筷递到了林妙香手上。 没有丝毫犹豫地,林妙香就接了过来。在桌上夹了一口好菜后,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夜重的面前。 漂亮的大眼里满是祈求的味道。 被夜重叫了的江玉案等人进门看见了就是如此“温情”的一幕。一行人张大嘴愣在了门口。 江玉案手里捧着的一坛酒更是被傻了的他落在了地上。 “嘭。”(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三章 祈求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苦味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四章 苦味 清脆的声音让林妙香猛地望向门边,在看见门口齐刷刷站着的一行人后也怔了。慌慌张张地就要从夜重腿上站起身来。 奈何夜重的怀抱像是铁一般坚硬,林妙香只得顺着他的意思乖乖躺在了他的胸膛。 “站着坐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还不进来坐?”夜重没事人一样看向门口,招呼着愣做一团的众人。 简直不是可怕,而是恐怖。 江玉案在心里暗暗说了这么一句,当也顾不得脚碎了的酒坛,牵起姜恨水就坐到了离夜重最远的位置上。 九九和姜无恋无奈只得坐在夜重旁边的两个位子。 闻见门口打碎的酒坛传来的清香,夜重笑眯眯地望向自顾自为自己斟满酒的江玉案,“酒香四溢,可惜了这坛好酒啊。” “当然可惜,那可是你最爱喝的竹叶……”江玉案的话戛然而止,虽然刚把酒杯举起,但他自然闻出了杯子里的酒香是何品种。 夜重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他看着僵在座位上的江玉案,眯起了眼,“怎么,莫非这女儿红不好喝?” “好喝,好喝。”江玉案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回应,只是傻傻地重复着这一句。 一旁的九九觉着奇怪,拿过桌上的酒壶一闻,脸色也难看起来。 她跟在公子身边这么久,知道他向来只喝竹叶青。这酒壶里上好的女儿红,却是赵相夷才会喝的。 “你到底要怎样?”九九一时控制不住。语气强硬起来。没有指名道姓的诘问让桌边气氛顿时凝重来。 “什么怎么样?”夜重无辜地反问到。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低头,摸了摸林妙香的发,“对了。香香,长生说有事情找你,问你有没有时间过沧澜阁一趟。” 林妙香微怔,抬起头来看了看江玉案,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只想在你身边,相夷,我哪里都不会去。”林妙香依偎在夜重身旁。一双手紧紧抱住他,仿佛怕他硬是要把自己推向江玉案一样。 江玉案拿着杯子的手因为五指用力,已经能看见其分明的骨节。 夜重满意地笑了。他把林妙香的头按向了自己的胸口,“嗯,正好我也舍不得你去呢。香香,我的香香。你只管留在我身边就好。” 他说话的语气温柔而缱绻。可是除了林妙香,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眼里血色的光芒,像是要把人吞噬一般。 可是,就算林妙香看见了又如何,她也依旧会把这个人当做是她最为对不起的那人吧。 江玉案自嘲地笑笑。他突然觉得这一顿饭完全没有吃去的意义了。 几乎是在他站起来的同时,九九已经脸色僵硬地冲到了房外。 江玉案看了她一眼,和姜恨水跟了出去。 刚才来的人不多时就剩了姜无恋一个人还稳稳地坐在原地。夜重也不赶他,但也不理他。只顾和林妙香一口一口地相互喂着饭吃。 酒过三巡。夜重脸上早已微红。 他斜斜地看着赖在房里不走的那人,笑着问道。“夜色已深,无恋兄难道准备留来过夜吗?” “刚才贪杯,不想已过了那么久。”姜无恋自始至终只是自己喝着酒,此刻夜重开口,他才一副恍然惊醒的模样,“在先行告退,就不叨扰二位了。” 夜重不说话,低头一声不吭地喝着酒。 林妙香已经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安静的睡颜美好得像是最美的画,夜重一动不动地望着,连姜无恋什么时候离去的都不曾知晓。 待把林妙香放到床上后,他一个人走到了院落,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坛酒,一个人对着月色,痛饮起来。 对于身后尾随而来的身影,不闻不问。 在门口等候已久的江玉案终于按捺不住地走上前去,站在了黑衣男子的身后,“公子,你放过她吧。” “放过她?”夜重意味不明地声音在夜色中显得鬼魅,他高大的身形被月光拉出长长的阴影,笼罩了身后的江玉案。 “她不过是因为不敢接受现实而把你当做赵相夷,你没必要由着她去。她已经失去得够多了,你这样任由她逃避去,当她清醒时,怕是……”江玉案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夜重突然一纵身离开了。 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地握了起来。 竹叶青的清香,却始终飘不出这小小的庭院。 再见到夜重时,江玉案也没有再提起林妙香的事。 甚至于,他和其余人一样,都对林妙香避而不见。 日子久了,林妙香自然是察觉到了异样。 “怎么这些日子都没见到长生呢?”林妙香波逗弄着伸进房内的花枝,前些日子开得浓艳的桃花随着春末已有了酴醾之色。 林妙香心里莫名生出了些许怅然。 身后贴上来一个温暖的怀抱,林妙香闭着眼,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应该是在忙吧,怎么,想他了,我可是会吃醋的。”夜重在林妙香耳朵上拧了一,虽然力道不轻,却没让林妙香吃痛。 “你呀。我有你陪伴就足够了。”林妙香发出不知来由的叹息,她扭过头,在夜重眼里失了神。 被林妙香盯得有些不自在,夜重抬起手手在自己脸上胡乱蹭着,“我脸上有东西吗,怎么这样看我?” “没有。”林妙香笑着摇摇头,眼神专注而厚重,“只是想要看看你。相夷,不要离开我。” “只要你不走,我便不会离开。”夜重搂紧了林妙香,眼眸深暗,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和谐的气氛被林妙香的喷嚏声所打断。 林妙香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夜重怀里钻了出来。她不想把这场来得莫名其妙的感冒传染给他。 夜重捏了捏她的鼻子,明了地皱起了眉,“你不会又没有按时吃药吧。” “我哪有。”林妙香匆匆走到不远处的桌边,端起上面的药碗献宝似地对着夜重说到, “你看,药都在这里呢,等它冷一会儿我就喝。” “冷一会儿?夜重皱起的眉突然舒展开了,原本就英俊的脸更是生动。林妙香看得愣了,竟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夺过了自己手中的药碗。 “香香,这药似乎是不太烫了呢,应该可以喝了啊。”夜重端着药碗笑眯眯地看着林妙香。 林妙香看了那深褐色的药汁一眼,苦着一张脸尴尬地应付着对面目光犀利的男子,“哦,是吗,你看,我都没注意到它冷了呢。” 话虽如此,林妙香却不敢多看夜重一眼。这药端上来了有多久她自是清楚,本来以为今天可以蒙混过去,不想夜重却注意到了。 夜重没有说话,平静地望着她。他没有拆穿林妙香蹩脚的谎言。 林妙香嘴上说着马上就喝,不过一直没有行动。 她看着身旁望着自己的人,讪讪地放药碗,关心地过问起夜重的行程,“你刚回来,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吗。要不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呆这里也没关系。” 夜重没有说话,眼里的戏谑却清楚地传到了林妙香眸中。 一手端起被林妙香搁的药碗,夜重坐了来,一把拉过林妙香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香香,怕是只有喝药的时候,你才会不需要我陪着你吧。”夜重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他牢牢地把林妙香困在自己的怀抱。 林妙香愁眉苦脸地瞪着夜重手里的中药,中气不足地抗议着,“这药真的很苦啊,相夷,只是感冒而已,回头我自己给自己扎几针就好了,还是不喝了吧。” “不行,”夜重板起了脸,“你病了我会心疼的,乖,快点喝了。” 在夜重半软半硬地态度,林妙香勉勉强强地伸出头去,就着夜重的手,尝试性地喝了一口。 嘴里的苦涩刺激着舌尖,林妙香硬生生地吞去后眉头皱得更紧了,“真的好苦,相夷,可不可以……” 后面的话被一颗趁机塞进嘴里的东西给堵了去。 “这是什么?”林妙香不敢咽,任由被夜重塞到嘴里的东西在嘴里堵着,口齿不清地问到。 “蜜饯。”夜重快地回答到。林妙香注意到他白皙的耳际微微发红。 呆了呆,浑圆的蜜饯滴溜溜地从林妙香口中滚了出来,在夜重的衣摆跳了一后落到了地上。 “相夷,你脸红了!”随着林妙香的一声吼,夜重的脸色一僵,他把药碗搁在了桌上,“我还有事,你自己把药吃了。” 说完,他抱着林妙香站了起来。想了想,他还是把怀里剩的蜜饯放到了桌上,逃一般了出了子。 林妙香坐在空荡的子空,看着桌边那一直被夜重藏着的蜜饯,想了半天,仔细地包了起来。 然后端起几乎没有喝过的中药,一饮而尽。 也许是喝得太急的缘故,林妙香竟然没有尝到太多苦味。 就像痛苦,一点一滴地品尝,会让人觉得难以忍受。而若是把苦难全部加诸于身的话,反而感觉不到痛了。 太过疼痛的话,人就会麻木。(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四章 苦味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答案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五章 答案 第二日林妙香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没有从梦里醒过来,就已经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睁开眼睛,林妙香看见一张冷峻的脸拿着大碗等着自己。 “醒了?快把这个喝了吧。“夜重几乎是在林妙香睁开眼睛的刹那就凑了上去。 不用问,林妙香也从那药味里知道了夜重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要是你手里这不是中药而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我会更感激你的。”林妙香半撑起身子,把手枕在脑后。 “把药喝了我就带你去吃早饭。“夜重宠溺地伸过一只手去,代替了林妙香枕着脑袋的手,”这样搁着手,待会儿会疼的。” “那你呢,你不疼吗?”林妙香懒懒地扯过一丝笑,夜重显然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笑容一滞,继而绽放开来,“不疼。” 林妙香愣愣地接过夜重手里的药碗。那时的她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在微笑着对她说不疼的时候,究竟忍受着多大的心痛。 以至于最后她以为他真的不怕疼,而那么肆意地伤害了他。 夜重坐在床边一口中药一口蜜饯地伺候着她。待他喝完,夜重开口问到,“好些了吗?” 林妙香笑笑,“你以为这是神丹啊,这么快就见效。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夜重稍稍有些尴尬。他把药碗接过放在一边,抓过林妙香的手,握在手心玩指头。“我这么关心你,你是不是该回报我点什么呢,香香。” 他磁性地声音带着诱惑人心的意味。林妙香心里一颤,连忙问到,“你要什么?” “四月初十是个好日子,香香,我想娶你。”夜重低着头,林妙香看不见他的表情。 林妙香吃了一惊,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手里突然空掉。夜重抬起头来也没有生气。只是好脾气地扯了扯林妙香的脸,“开玩笑的,我还在等你我呢。” “相夷。”林妙香讷讷地望着他。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沉默去。 夜重收回自己的手,突然,他视线落在了枕畔的一堆深紫色的布料上面。“这是什么?” 夜重好奇地伸过手去。林妙香惊慌地想要抢回来,但夜重的反应是何其迅速,只轻轻一躲,就拿过了那质地上乘的衣料。 慢悠悠地把那布料展开,夜重就算再笨,也能看出来眼前这是什么东西。 “给我的?”挑了挑眉,夜重垂头逼近了林妙香,迎面而来的视线如此炽热。林妙香别过了脸,微微地点了点头。 “夏天马上到了。想着这进贡的天蚕丝绸穿上身应该很凉快,所以就想给你做一件。”林妙香的脸几乎要扭到了身后,夜重却不依不饶地贴着她。 “可是,我不喜欢紫色的衣服啊。”夜重意识地低声说了一句,林妙香顿时跳了起来,“你喜欢!你最喜欢的就是深紫色了!” 语气笃定,没有丝毫回折的余地。 夜重顿时恼了,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缓慢却坚定地说到,“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才是赵相夷,不是吗,我才知道赵相夷该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是吗?” 林妙香的脸迅速变得惨白,夜重话出了口之后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他手足无措地抱着林妙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香香,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相夷。”林妙香深吸一口气,笑得坦然淡定,“是我不好,你不喜欢这衣服的款式你可以直接说的,没必要说是这颜色的问题。没关系,我重新给你做。” 夜重的脸色一变,只不过是一瞬间,又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是笑得那么轻松惬意。 “不用了,这件就很好。香香,快帮我做吧,等你做好了,我这个夏天都穿着它,连换都不会换来。”埋头在林妙香的发间蹭了蹭,夜重的声音听起来依旧那么清冽。 “你就不怕脏哦。”林妙香拿过夜重手上那未成形的衣服从床上站了起来,“你到外面等我吧,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夜重在林妙香脸上又捏了捏,“你太瘦了,待会儿我给你补补。”这才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皇上,属……”出门没多远,一脸战战兢兢的侍从便走上前来,刚想要汇报昨天才得到的情报,不料这个前一秒还挂着笑的男子突然间变了脸,冷冰冰地低吼,“滚。” 吓得这个刚来的侍从慌慌张张地就跑了。 资格较长的几个公公路过时无意间看见这一幕,心里暗暗嘲讽,又是一个没见过夜重真面目的傻子。 不过面对着夜重那张隐忍着什么的脸,他们也不敢多做逗留,索性绕了原路,夜重这种人,最好连碰面都少碰。 不然可能你到死都会觉得莫名其妙。 “小黑子。”阴沉着脸的夜重突然出声喊了身后跟着他的小太监,那小黑子长得十分秀气,听见夜重喊他,连忙诺声答应。 “你说,”夜重顿了顿,转过了身,看着那低着头俯着腰的小太监,出声命令道,“抬起头来。” “是,皇上。”小黑子忙直起身,就怕慢一点的话自己就永远不用抬起这颗脑袋了。 然而在对上夜重的脸时,他怔住了,连手脚都紧张地不知放在哪里。他很想问眼前露出白牙笑得诱人犯罪的皇上究竟怎么了,但还是没胆。 “小黑子,你说朕笑起来像他吗?” “啊?”没反应过来的小黑子眨了眨眼,他是谁? 不过没等他问出来,房门打开的声音就把夜重整个人都吸了过去。小黑子只感觉身边掠过一阵风,原本还在自己面前笑得温柔的夜重已经闪身到了门口,拉过林妙香小小的手。 小黑子忍不住再眨了眨眼,刚才皇上那样子,好像是中邪了一样。笑得阴森森的。 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皇上刚才的笑容,是那么地失落呢? 摇摇头,小黑子决定不再想这么高深的问题。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同夜重吃过早饭后,林妙香本打算回凤鸾殿的,但夜重却非拉着他说要给她看一样东西。 被缠得无可奈何之,林妙香只得答应。 只是夜重这人太懂得得寸进尺这个词了,趁着林妙香不备,他从身后贴近了她,宽大的手掌轻轻地覆盖在了她的眼前。 “你做什么?”林妙香说着就伸出手去拍夜重的,虽然蒙着眼,带春日的阳光依旧透过手指的缝隙钻了进来。 不过昏昏暗暗的感觉让林妙香有些不自在。 “去了你就知道了。”夜重力气很大,林妙香折腾半天都躲不过他的大手,只好作罢 看不清前面的路,林妙香每一步都是在夜重的带领前行。不长的路程因为这步步维艰的关系,显得格外漫长。 但奇怪的是却让人生不出丝毫不耐之心。 “香香,好希望就这样一直和你走去。”夜重好听的声音蓦然印在林妙香的耳侧,暖暖的气息让林妙香全身一僵,前行的步伐也不由停了来。 夜重在她身后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半晌没有出声。 许久,他松开了蒙住林妙香双眼的大手,稍稍远离了她一点,“到了,香香。” 刺目的光线晃花了眼,林妙香不适地抬起手去挡了一。 等眼睛适应了光亮之后,林妙香终于看清了夜重带自己来的地方。 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桃花,红色的花瓣交映着新绿的树叶,在和煦的风中起起伏伏。 脚的泥土带着奇异的芳香扑鼻而来,想来是飘落的花瓣滋养了这片乐土。 再往前看的话,是一处露天的空地。在这几乎被桃花遮盖的世界显得格外醒目。 周围的鸟鸣一浪高过一浪,在院落中央,居然还有一条浅溪从中流过。 要不是知道这皇宫不该有这么一条溪流,林妙香几乎要以为这一处实属天然,而非人为了。 “喜欢吗?”夜重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性感,林妙香意识地点点头。 在这春末之时还能再看见如此美丽的花海,算得上是欣喜而庆幸了。 “谢谢你,相夷。”林妙香闭着眼睛,感觉身后贴上来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由扬起了唇角。 她转过身抱紧了身边的男子,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缓缓说道,“你娶我吧,相夷,相夷,我嫁给你。相夷。” 抱着她的手臂不经意地一紧,夜重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到,“你真的要嫁给赵相夷?” 没有考虑这句话从“赵相夷”口中是多么的别扭,林妙香只是使劲地点着头,嘴里不停地喊着那个让她无比愧疚的名。 相夷。 相夷。 我嫁给你,好不好。 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怪我了呢。 赵相夷,你回答我…… 夜重没有说话,等到日头高举时,他放开了怀里的人,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个“好”字。 林妙香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日光太过耀眼的缘故,林妙香总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眼睛格外地明亮。(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五章 答案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恨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恨 这一晚在夜重到来之前凤鸾殿就来了一行不速之客。 林妙香在看见江玉案那张狐狸脸时稍稍一愣,毕竟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了。 不容她说出什么推脱的话,江玉案就已经挤进来,连同来的还有九九,姜恨水,姜无恋,宋远山,就来平日里不肯出动的赛华佗都出现了。 林妙香无可奈何地看着这群人如此浩大的阵势,皱起了眉,“你们都来做什么?” 这群人一出现,这客厅再大,也显得拥挤起来。 “当然是来祝福你的新婚了。”江玉案笑得一脸无害,相比于赛华佗的拘谨,他倒是反客为主,自行在椅子上做了来。 “我结婚是在四月初十,现在来也太早了吧。”人太多后连空气都不够用似的,林妙香烦闷地推开了窗。 今夜的月光不知为何,变得十分暗淡。 “不早,反正你和赵相夷的婚礼,我们估计是不能来参加了,所以提前庆祝了也是应该的。”江玉案拍了拍手,门口几名壮汉走了进来,手里抬着几坛半人高的酒。 “就放这里吧。”完全不顾主人家的想法,江玉案指挥着这几名手放了酒坛,这才对林妙香解释到,“既然庆祝的话怎么也要喝上几口吧,这些可都是我珍藏已久的佳酿哦。” “这恐怕不是几口能喝完的吧。”林妙香看了一眼那几乎可以喝死一头牛的酒量,生硬地说到。 说话间,林妙香发现房间里少了一个人,正在皱眉想要发问,穿着紫色衣服的那人已经蹦蹦跳跳地从门外蹿了进来。 “你去哪里了?”林妙香戒备地问到。她也不想这样,可今晚她总是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所以语气不见得有多好。 “随便走走。”九九有些不自在地耸耸肩,她眼睛飘向窗外,躲躲闪闪地说到,“给你放了点新婚礼物在你房间。晚点自己去看吧。” “哦。”林妙香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她唤来丫鬟让厨房多做一些饭菜,她只准备了自己和夜重的。可不够眼前这些人吃。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踏着月色,夜重总算是出现了。 显然他也没有料到江玉案等人会这么“积极”,看见这子里的大群人时。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怎么这么多酒。”夜重虽然会喝酒,却从来不会贪杯。他不允许自己醉得****,但眼这几坛酒分量就太多了。 “庆祝庆祝,公子。酒喝了才好壮胆啊。”江玉案嘿嘿地笑着,也不知道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夜重没有再多说。他拉过林妙香坐了来。 林妙香见他眉头紧皱。便出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相夷?” “不是什么大事,别担心了。只是丢了一点东西。”夜重对她笑了笑。眼里的柔情泛滥成海。 林妙香微微放心来。 酒过三巡,大家的话也多了起来。 喝得晕乎乎的林妙香连坐着都有些费力,夜重皱了皱眉。把她抱进了房间。 把林妙香放在床上后夜重找来丫鬟照顾着他,然后就回到了客厅准备把那群不速之客赶走了。 不过等他到了客厅时才发现。客厅里只剩了江玉案一个人。他眼里一片清明,应该是吃了醒酒的药丸。 自己也喝了一些的夜重此时头脑也有些昏,他走过去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头懒懒地搭着,“你也退吧。” 江玉案没有动。反而站起身走到夜重身旁,坐了来。 夜重侧着头看他,口气里有些不耐烦,“去!” “公子,你真的要娶她吗?真的要让赵相夷取林妙香吗?”江玉案在赵相夷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夜重心里一阵烦躁,大手一挥,桌旁的茶碗被毫不留情地扫落在地。 清脆的破碎声在夜里那么刺耳,江玉案皱起了眉,“公子,放手吧。你这样对她对你都没有任何好处。她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去承受你的这种报复了,就算是她趁你失忆时抹去了你的意识,现在她这样,也已经够了。” 江玉案言辞恳切的劝告一点也没有打动摊进椅子里面的人。 夜重整个人都陷在椅子中,修长的十指藏在宽大的衣袖里面,隐约可以看见它们似乎握在了一起。 他侧过脸,墨黑的双眸看向江玉案,带着酒意的声音稍显沙哑,“江玉案,我不恨她。” “嗯?”江玉案讶异地直起身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夜重。 被这样探寻的目光所注视,夜重仿佛无知无觉,他的头仰了起来,搭在椅背上,头顶是乌压压的房梁,看不见任何光明。 看不见,任何希望。 “江玉案,我真的不恨她。” 也许是这酒冲昏了头脑,夜重第一次这么平静地同江玉案说话。他一贯的冷静与自制早就不见。 江玉案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努力仰起的脖颈甚至冒出了**的青筋。 江玉案不解地望着他,嘴唇蠕动,最终叹了一口气,“公子,已经晚了,那封信已经放在了她的房间里……” 他的话没能说完,原本被酒意袭身的夜重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几乎是脚步不稳地冲出了客厅。 后来当事情走到无路可走时,江玉案每一次想起夜重的那一句“我没有恨她”,都会深深的自责。 自责他这晚所做的一切,是他亲手把那两个人推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江玉案也开始习惯了把头这样微微地扬起来,让任何人都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也是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明白,那时的夜重究竟隐藏了多大的痛苦。 夜重疯了一般横冲直撞地朝着林妙香的房间跑去,他的脸色苍白一片。为什么他送林妙香进房时没有留心检查一,这样的话,那封信林妙香永远都不会看见的可能。 现在的他,只能祈祷醉酒的林妙香还没有发现那封信。 全力地施展的轻功在逼仄的回廊上快不了多少,夜重好不容易到了林妙香的房外,眉头紧锁,一掌就打坏了那紧闭的房门。 房间里面。林妙香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夜重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好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他的手搭在了林妙香的肩膀上,努力张大了嘴唇。可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怎么也发不了声。 察觉她到来的女子缓缓转过脸来,看着他,缓缓开口。 “你来了。公子。” 夜重的手仿佛一瞬间就被抽空了力气,从林妙香的肩头无力地滑落来。刚巧接住了从林妙香手中落的信纸。 那上面的内容他看过无数遍,然而这一次再看见的时候,却觉得眼睛被刺得发痛,以至于上面写的内容都模糊开来。 可记忆如此深刻。夜重依旧可以清晰地背出上面的每一个字句。 香香,我的香香。 当我在不久前回忆起来关于夜重的一切时,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对不起。 我最终还是辜负了你。甚至是抛了你。 我一直很遗憾。小时候在那个巷口救你的那个人,不是我。 也一直很遗憾,我任由固执的你那么死心塌地地爱着那个男人。 才会让现在的我们走到这种地步。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心真的好疲惫。 只是每一次我觉得自己都快要撑不去时,我都会告诉自己,只要我耐心一点,努力一点,就能等到你我的那一天。 这样想着,心似乎就没有那么痛了。 然而今天在大祈城听见你吹那首曲子时我才明白,一直以来,不是你迷路了不肯来,也不是你累了还在途中歇息,而是你早就走向了另一个人。 我注定不可能再等到你。 我早该明白的不是吗,在断情崖的那段时间,你把失忆的我唤作夜重时我就应该明白的。 对不起,心真的为你痛死了。 也无法再继续陪伴你走去。 不要怪任何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 虽然我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但已经没有人能够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告诉过你,世界之大,却只有一个林妙香。 所以我不嫉妒他,因为我知道我在你的心中一定也是有着他无法取代的位置。 只是,我好难过。 或许人年轻的时候,真的会坚持太多的事。 可是,人生短短几十年,未必就能等到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太过坚持的结果也许是孤独终老也未可知。 以前长生这样告诉我的时候我并不相信,我总是劝自己,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也许再多等那么一,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这样不切实际的期待充满了我过去的每一天。 那些你不肯给的承诺我总是会在梦里听见,我努力地去抓住它们。 饶是如同烫手山芋,也终是舍不得放手。 毕竟忍耐住了疼痛之后,那也就变成了一种温暖。 香香,我是爱你的。 只是我真的太累了,所以才会把你交付给另一个人。 小时候父皇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他说在深海里有一条鱼,每日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后来有一天她了路过的渔夫。 她想要和他在一起,所以不顾一切地游上了海岸,在偶遇过的岩石上等着他的到来。 她忘了,鱼是不能上岸的。 直到死,她都没能等到那个年轻的渔夫。(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恨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疏忽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七章 疏忽 现在想来,我也许就是那条愚蠢的小鱼,试图等一个永远也等不到的人。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不过你生命的十分之一,我却爱了你那么久。 然而现在,我要离开,比我爱你的时间还要恒久。 不要担心我,更不要来找我。 我只不过是回到我那安静的海底去了而已。 我一直都是那么执着地对你付出,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回报。 只是这一次,我要的真的不多。 好好活去。 你曾告诉我,若有来世,愿为君妻。 但是我仔细想过了,即使有辈子,我还是会孤单一个人。 因为我所深爱的你,永远也不会爱我。 所以来生,我要做你脚的裙摆,做你眼间的竹笛,做你眼角的泪痣,甚至是做你路旁的一株小草,只要不再做赵相夷就好。 那样的话,我依旧是那条自由自在的鱼,不是终此一生,只爱过你一人的赵相夷。 香香,你说,这样好吗? 没有绝望。 没有眼泪。 甚至没有愤怒没有怨恨。 那夜过后的林妙香平静得可怕,她依旧在第一缕阳光透射进的时候就翻身起床,然后一个人捧着一杯茶坐在院子里。 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不过每次她回来的时候,那茗热茶都早已冷去。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宫门处的日光,似乎在和它比谁更加沉默一样。 偶尔夜重也会来看她,给她带一些稀奇的小玩意。 她也不拒绝,只是接过来安静地道谢。 只是,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夜过后。再没有人对她提起过赵相夷这三个字。 原本夜重吩咐准备的那场婚礼也因为夜重态度的不明了而暧昧不清。谁都知道那已经成为了一场空谈,可夜重却从来不达要撤销的命令。 他只是舍不得放手。 夜重每日把自己埋在繁重的公务里,每每深夜,路过的宫人都会听见从书房里传来的一阵阵压抑的咳嗽声。 小黑子战战兢兢地伺候着过度劳累的夜重。 仿佛一夜之间,他身上那些冷漠的棱角就被彻底磨平。 但明明现在的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可他却觉得,这样的皇上比以前更为恐怖。 所以这一天当他端茶回来看见林妙香出现在书房门口时。他惊讶地张大了嘴。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称呼这个“未来的皇后”。只傻傻地站在那里。然后猛地推开房门,对着正在批阅奏折的夜重结结巴巴地说到,“皇上……皇……” 他的表达不清并没有影响到夜重瞬间明亮起来的眼神。愣愣地盯着门口的身影看了半晌。夜重回过神来,对小黑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去。 小黑子出来房间才发现自己给夜重端的茶还拿在手上,忘了给他。 林妙香走进房间去。站在台阶看着那个几乎要被高高的奏折所淹没的男子,平静地说到。“我要离开。” 夜重眼里的欣喜连同他的表情一起怔住,半晌,他合上了手边的奏折,清晰地开口。“好。” 小黑子再回书房时,他看见夜重坐在那里,手里拿着合拢的奏折。一双眼睛迷茫得没有焦点。 听见他走进的声音,夜重才蓦然惊醒。眼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 小黑子不知为何,心里那股伤感又冒了出来。他讷讷地把茶放在夜重的桌案旁,低着头小声说到,“皇上,这里没有别人的,你可以,你可以……” 说了半天,小黑子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瞬间是要告诉夜重什么,只是在夜重深深的眼眸中迷失了方向。 这句话就变得没头没脑起来。 只是这时候小黑子才害怕起来,没有经过夜重的允许随意多嘴,这已经超过了他的本分。 好在夜重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他似乎是定了决心,把桌旁的玉玺拿在了手里,对着眼前的小太监说道,“小黑子,你把它给江玉案送去。” “啊……”小黑子吓了一跳,这可是玉玺,不是别的什么东西,他猛地跪了去,“皇上,你可不能把皇位传给柳将军啊,你才回来不久,怎么可以就这样丢天的百姓走了呢?” 说着说着,小黑子抹了两把眼泪。 关于夜重的传闻很多,虽然说他狠戾暴虐,可小黑子只看见了这个皇上偶尔冰冷的脸色,倒不觉得有什么厌恶,反而崇敬得很。 夜重看了看他,等他哭得差不多了,才把玉玺递了过去,“拿着。朕会回来的。” “真的?”小黑子完全没有意识到今天的自己究竟犯了多少次夜重的忌讳,还沉浸在夜重只是暂时离开的喜悦中,“皇上你要去多久呢?” “不知道。”夜重语气里也有了一丝不确定,“可能,等朕跟他一样痛得受不了了的时候,就回来了吧。” 夜重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是没有丝毫的表情。 小黑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是谁?就是上次皇上的口里冒出的那个他吗? 想不出来,小黑子只觉得脑袋一团乱糟糟的。 等他决定不再在这种事情上耗时间时,书房里,早已没有了夜重的身影。只有那个象征着万里江山的玉玺,安静地躺在桌案上。 小黑子心里那酸酸的情绪不觉又冒了出来。 夏日伊始,炽热的太阳几乎要烤焦了脚的土地。 羊肠小道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骑着马不紧不慢地一步步行过。 这样的天气,路人皆躲起来乘着阴凉,所以这两条身影就显得格外夺目。 马上的男子眉目细长,黑衣,黑发。 长长的头发凌乱地散落肩头,融进暗色的衣服纹理中。 他身旁的女子则是一头耀眼的白发,容颜绝世,双眼像是一泓深不可测的湖水,波澜不惊。 眼看前方的雾夕城也已露出了模糊的轮廓,林妙香一挥鞭,胯的骏马加快速度朝着城门赶去。 夜重一脸轻松地紧跟在她的身后。 到达雾夕城后,两人在城中晃了一圈后直奔客栈而去。 一进,林妙香脸上就蒙上了一层冷峻。她拖着夜重一起,嘭地关上了门,顺便隔绝了外面那些探寻的视线。 “不喜欢这么引人注目的话,就把头发染成黑色吧。”夜重一边放置着两人的行囊,一边对林妙香说到,“毕竟大祈城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你这一头白发太醒目了。” 林妙香沉着脸,她小心地把窗户关上,顺便确定了一外面没有人了,这才坐到了房间中央,“没想到姜秋客这么狡猾,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消息。” 按照夜重的说法,那天他去救林妙香的时候,一不留神,让姜秋客给跑了。可是之后这么久,他动用了许多情报都还是没有任何能找到姜秋客的线索。 “他不会躲太久的。”夜重走到林妙香旁边,脸上是满满地自信。“他那种人,如果不报我那日败他之仇的话,恐怕连睡觉都不能安心。” 林妙香点点头,她的眉间染着淡淡的忧郁,“还有沈千山,她和夕照居然也失踪了。” 她的父母还不知所踪,沈千山是唯一知道的人。想到自己与他见面时竟然没来得及问他,林妙香就后悔起来。 夜重伸出手去,想抚平她眉间的隆起。林妙香微微一偏头,不着痕迹地夺开了。 伸出去的手尴尬地顿在半空,展开的五指微微蜷缩,然后慢慢地收回了身侧。 “放心吧,我们一路这么高调地出现,总会引来他们的注意。”夜重轻轻说着。 虽然如此直接的诱敌会让他们处在明处,可是林妙香似乎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是迫切地想要找到姜秋客,找到沈千山,把自己受到的伤害,把赵相夷受到的伤害全部还给他们。 只是林妙香没有料到,第一个找上他们的既不是姜秋客,也不是沈千山。而是一个已经很久没有了消息的人。 暗夜,四鸦雀无声。 从城中的客栈里悄无声息地飘出一道影子,须臾,又一道黑影跟在了他的身后。 前方的人似乎急着赶路,斑驳的树影里,他穿梭腾跃,一袭宽大的白袍在风里飘摇,长长的白色发丝漫天舞。 目的地是城外的一所破庙,些微火光伴着浓浓的凉意从窗缝间流泻而出。 随后而来的黑影站在门外,看到里头坐着一个年纪二十上的男子,身旁是一个布衣在身的女子。 她垂着头,依稀可以看出她惊世的美貌。 “你找我?”火堆边多了一个人,白衣翩翩,大概是刚才行走得太急,她语调不稳,说话有些轻喘。 与女子说话的男子抬起头来,看着向自己走近的人,站起了身,“王妃。” 林妙香不悦地皱起眉,“我恐怕没这个福分再做什么王妃。”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山涧的清泉一样,柔柔的。 男子惊讶地张开了嘴,而后怔怔地开口,“抱歉,是我疏忽了。” 暖色的火光勾勒出男子棱角分明的五官,不是那种夺目的英俊,却自有一种韵味藏于眼角。(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七章 疏忽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动手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八章 动手 “你找我什么事?”林妙香被男子刚才的那个称呼勾起了不好的回忆,说话间语气有些不耐,“**。” “我……”**原本准备好的话突然哽在了喉咙,眼前这个可以悄无声息接近自己的林妙香,再不是记忆中那个柔柔弱弱一心只看得见沈千山的人了。 比起陌生之感,**心里的惆怅倒是更多了。 沉默半晌,**终于从怀里拿出一个灰铁似的东西,递给林妙香,“这个,也许你用得着的地方。” 林妙香没有接,她斜着眼看着**手心那块铁制的腰牌,面色淡漠地询问,“这有什么用?” **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到,“生死令。有了它,你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号召**门的人做任何事情。” 林妙香站着没有动,只是安静得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熟悉的护卫。 “王……林妙香……”**顿了顿,劝道,“你在追姜秋客的时候,这个说不定会有用。多一份力量总归是好的。” “不用了。”林妙香深深地看了**一眼,摇着头拒绝了他,“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在一旁一直垂着头的女子却突然开了口唤住了林妙香,“没有别的事就不能和老朋友聊聊吗?” “老朋友?”林妙香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一个呼吸的时间后又松开了,“宁倾颜。我们怎么也不算是老朋友吧。” 宁倾颜诧异地抬头,她没有想到林妙香居然认出了她。 林妙香对上那张记忆深刻的脸时,还是忍不住别开了眼。 就是这样一张脸。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在她并非刻意的伤害,自己一步步地走向了今天。若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宁倾颜这个人,现在的自己会不会开心一些。 守着沈千山,把最傻却最真的爱恋交付予他。 可是,没有如果。 宁倾颜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身旁。对着林妙香说到,“我知道你在找姜恨水,可不可以带上我。我……我想替他报仇。” 林妙香比宁倾颜略微高上半个头。她微微低头俯视着宁倾颜。记忆中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似乎已经消失了。 在她离开皇宫,离开她最爱的那个人的时候,就枯萎了。 好花需人赏。像宁倾颜这么美丽的花,自是有太多人观看。但是。他们再好再爱她。也终究不是她心里住的那个人。 “不用了。”林妙香干脆地拒绝道,“他把你赶出皇宫,还替他抱什么仇。更何况,凭你,也只会连累我。” 宁倾颜着急地拉住林妙香的衣袖,**一直不肯答应她,她只得把希望寄托在林妙香身上了,“我会小心的。妙香,沈千山现在被人控制了。我……” “你说什么!”林妙香猛地一反手抓住了宁倾颜的手腕,用力地把她拉向自己,“你怎么知道沈千山被人控制了?” 宁倾颜离开的时候沈千山还没有中皮影戏,而且这种事情也没有太多人知道。宁倾颜发现了的话,就只有说明一种可能。 林妙香眯起眼,一字一顿无比缓慢地对着宁倾颜说到,“你见过沈千山了。” “我……”宁倾颜自知失言,被林妙香盯上的时候,她只觉得背上泛起了薄薄的凉意。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无奈林妙香的力气根本不是她所能抗衡的。 宁倾颜死咬着唇,倒也不向**求助。这个人见过自己太多的狼狈,自尊不允许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他的帮忙。 “他在哪里?”从宁倾颜的惊慌中,林妙香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冷冷地扫了一眼一旁的**,止住了他欲上前的脚步。 “我……我不知道。”宁倾颜垂着头,不敢再看林妙香。她所有的傲气早已被消失的爱情折磨得消失殆尽。 林妙香不耐烦地抬起宁倾颜的头逼得她不得不与自己对视。 她的手沿着宁倾颜的颌慢慢移,触碰到了她脖间颤动的脉搏。 五指一合,微微用力。 “宁倾颜,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他在哪里?”一边说着,林妙香的手一边在收紧。她好不容易才得到沈千山的消息,不可能就这样错过。 宁倾颜慌乱地摇着头,窒息的感觉死死地包裹住她。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丢入了无尽的黑暗。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来。 “妙香……”**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地看着她。 林妙香侧过脸,冷冷地扬起嘴角,“怎么?你舍不得这个人?” **没有接话。他是舍不得,只不过他舍不得的却不是宁倾颜,而是被生活折腾得面目全非的林妙香。 他照顾宁倾颜也不过是看在她曾是沈千山的女人的份上。就算沈千山再狠或是再怎样,他始终是他最为敬重的人。 眼看宁倾颜的呼吸愈加短促,**站在一旁踌躇地看着。他其实可以救宁倾颜,只是他却害怕不小心伤到了林妙香。 但他也不愿意林妙香变成现在这样,从前的林妙香,是不会伤害别人的。 **焦急地望向宁倾颜,希望她可以说出沈千山的落。**其实也只知道宁倾颜见过那人,但他现在在哪里宁倾颜却是守口如瓶。 林妙香的手越来越用力,她看着宁倾颜苍白的脸色,想要找到沈千山的迫切愿望和自己内心深处不愿伤害别人的本性苦苦斗争。 “够了。”就在林妙香快要坚持不去准备一手掐死这个间接害了自己的女人时,一个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几乎就是与此同时。林妙香感觉到手上一软,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宁倾颜。 得救的宁倾颜软软地摊在了地上,惊魂未定地大口呼吸者来之不易的空气。 **惊诧地看着自己原本毫无把握分开的两人现在都毫发无伤地站在两边。他抬起头看见了突兀出现在林妙香身后的男子,提高了音调,“赵相夷?” 没有人回答。 林妙香转过身看向了刚才那道声音的主人,一双好看的眉毛不悦地皱起一起,隆成一座好看的远山。 “你也要阻止我吗?”林妙香没有抬头,只看得见来人黑色的衣衫贴着胸膛安静地起伏。 “不。”从门口进来的夜重否认到,他拉过林妙香让她站在自己的身后。“我只是不愿意你的双手再沾上人命。你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 林妙香冷笑一声,嘲讽地提起了往事。“那你还让我去红沙镇。” 夜重面色不改,他固执地拉住竭力想要挣脱的那只小手,沉声回答,“那不一样。那个时候。你还不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我现在就是你最重要的人了吗? 林妙香差点就脱口问出,还好残存的理智让她选择了不吭声地站在夜重的后面。原本不愿安分的手也乖乖地躺在了那人微凉的掌心。 夜重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手中的温顺,冷冽的脸不知不觉间柔软来。 可惜的是,站在夜重身后的林妙香永远地错过了这一刻。 不然的话,事情,也许早该是另一种结局。 只是世间的事有对有错,你这一步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再回到这个时候时。即使你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也不一定是对的。 **在唤出赵相夷的名字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个人,绝对不是。只是,这张脸分明就是啊。 林妙香看出了**的困惑,也懒得去解释。有的事情一再提起的话会更痛。再说,这也不是一两句话能交待清楚的。 夜重自然更不会说了。 他在**戒备的目光中走到了宁倾颜面前,此时的宁倾颜已经喘过了气,站了起来。 可是在夜重冰冷的注视,身子忍不住一软,竟然比刚才还要害怕些。 “沈千山在哪里?”夜重在宁倾颜面前站定,语气平稳地问到。比起林妙香掐着脖子的那种方式,他什么都没有做,却更是慑人。 夜重的眼睛很漂亮,林妙香也曾说过,他的眼眸像是星星坠落了其中一样美丽。 只是现在,宁倾颜却深刻地感觉到自己身体在这双眸子的注视早就吓了愣在了原地。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但是沈千山不能让林妙香找到。 宁倾颜心中一定,拿出了对付林妙香的那套说辞,“我不知道,你……啊……” 所有的话终止在一声惨叫中。 夜重不是林妙香,他手上杀过的人沾过的血早已不计其数。他是对自己都会狠心的人,有什么不敢做的。 在宁倾颜说出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寒了目光。 宁倾颜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一阵距离的疼痛从手腕处传来。 **和林妙香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沈千山在哪里?”夜重再次开口,还是这种最为简洁了当的提问方法。只是宁倾颜眼里却不再从容。 连伪装起来的一丁点冷静都无影无踪了。 她的眼里写满了恐惧,甚至比林妙香掐着自己脖子时还有害怕。 “我……我不……不知……啊……”又是一阵疼痛。宁倾颜痛得跌翻在地。抱着自己又被折断的另一手滚来滚去。 “沈千山在哪里?”夜重每问一次,就伴随着宁倾颜的一阵惨叫。 充满绝望的声音终于唤回了林妙香震惊中的神智。她拉住了夜重,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八章 动手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看我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四十九章 看我 夜重不说话,只是没有再动手。 林妙香走到地上差不多快要昏过去的宁倾颜跟前,蹲了身子,淡淡地开口,“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就放你走。” 不知夜重用了什么手法,宁倾颜只觉得断掉的地方不仅没有痛得失去知觉,还清晰地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 汗水浸透了衣衫,她的长发凌乱地粘贴在脸上,唇咬出了骇人的齿印。脸上更是看不到丝毫血色。 “……痛……好痛……”宁倾颜无意识地呢喃着,她恨不得自己真的就这样晕过去,可是没有。 磨人的痛楚遍布了她的全身。 林妙香叹了口气,在宁倾颜的颈上快速地插了一根银针,暂时地抑制住了疼痛的蔓延。 从没有受过这种折磨的宁倾颜哪里还敢有别的想法。她喘着气,悄声地对林妙香吐出了一个地名。 然后疲倦地闭上了眼。不愿再去看林妙香任何一眼。 得到消息的林妙香起了身,神情复杂地看了宁倾颜一眼,“我以为你很爱他。” 明知道自己不会放过沈千山,宁倾颜却还是抵不住疼痛的折磨,告诉了自己。林妙香叹了口气。 宁倾颜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低沉去的声音因为方才的惨叫而显得沙哑,“林妙香,人总是自私的。” 林妙香不吭声,转身走出了这破败的草庙。 不是的。 不是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至少,相夷不是。 林妙香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没有吭声。 远处,一群黑鸦破空而过。 夜重看着林妙香沉默地走了出去,他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望向了宁倾颜。 他目光一凝,浓重的杀意就从眼眸中迸发出来。 **一惊,赶紧闪身挡在了宁倾颜身前。他横眉冷对,同样的黑衣裹住了健硕的躯体,“你想做什么?” 夜重不答,好看的右手搭在了**肩上。他凑过头去,近距离地靠近了**的眼。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说到,“若是林妙香知道了那件事,你觉得会怎样呢?” 夜重身上的戾气在不觉间已经融入了身体。他不再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而是一个潜伏的巨兽。 **脸色微变,不动声色地让开了身体,把宁倾颜暴露在夜重面前。 夜重满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早就看出**保护宁倾颜只是出于对沈千山的敬重。只是现在她已不再是沈千山的妻。他亦没有必要非得要保全宁倾颜。 更何况。因为林妙香的事,他对宁倾颜更多的是怨恨。 宁倾颜看见夜重向着自己走来,心有余悸地一颤,可是她已经没有丝毫抵抗的力气。 夜重凑身,左手来到宁倾颜的颈间,在她哀求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扯掉了扎在她颈间缓解疼痛的银针。 绝望似海,顷刻间就将宁倾颜淹没。 刻骨的疼痛啃噬着她每一寸皮肤。明明只是被折断了关节,全身却是散架了一样难过。 如果不是手断了缘故。宁倾颜恐怕早就疼得用手去抓地了。 夜重冷漠地看着宁倾颜痛苦万分却无法动弹的狼狈,眼里没有丝毫的波动。他站起了身,手里的银针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宁倾颜,这是你欠她的。” 林妙香在外面呆立了半晌,这才发现夜重还没有出来。 她皱着眉想折身回去找他时,夜重的身影出现在了庙门口。 “你做什么去了,现在才来。”林妙香回过头,背对着夜重等他走上前来。 夜重不语,他走到林妙香面前,淡淡地说到,“走吧。” 林妙香回过头,那一瞬间,她似乎是在夜重眼里看见了名为怜悯的情绪。 心里像是被潮湿的藤蔓紧紧缠绕,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困。 初夏的烈日在头顶发出灿烂的光,脚的阶梯在视线里折成灰暗的一团。林妙香陷入莫名的黑暗之中,脚一个趔趄,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地面倒去。 一双有力的胳膊接住了她,好闻的森林味从夜重的身上若有若无地传来。 林妙香猛地推开了他,匆忙地站起身后才发现自己的反应太过于激烈,她歉然地望向夜重,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夜重脸上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一时间也让人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林妙香不动声色地转过头,眉头却皱在了一起。 刚才的事情她比谁都清楚,绝对不是因为一时脚软才倒的。而是因为…… 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吗? 林妙香仰起头,看见了头顶上空灿烂的日光。那么透彻地照耀着这人间,可自己却感觉不到任何暖意。 只有一波接一波的绝望朝着自己袭来。 接来赶路的途中,夜重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林妙香仿佛是在一夕之间就失去了所有的耐性,连夜疯狂地赶路。从雾夕城到落马村本该花上好些时日的路程,硬是让林妙香在第三天就到达。 若不是夜重执意让她今晚在落马村先歇息一夜,说不定林妙香早就不顾天色已晚出去寻找沈千山。 再回到落马村,林妙香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怅然。 她失去神智在这村子度过的每一天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一种煎熬,要不是从宁倾颜那里得知沈千山就藏在这里的话,她铁定不愿再次踏足这里。 “在想什么?”夜重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上了一丝生气,不再是最初的那种冰冷。否则林妙香他们这一晚说不定还不能找到这样一户农家住。 林妙香回过神来,看见夜重专注地看向自己的眼神,别开了头,心不在焉地回答到,“没什么。” 说完,她看向碗里的白饭,食不知味地扒了一口。 夜重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冰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失望,他摇摇头,“林妙香,除了不知道,没什么这几个字,你就没有别的话对我说了吗?” 林妙香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她放了碗,眼角余光处看见了在另一边吃饭的主人家正好奇地望了过来。 “你想要和我说什么?”林妙香有些不悦地收回了目光,她越来越不喜欢这种被人窥探的感觉。 夜重自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他冷冷地扫过去,充满戾气的视线直接让那几双好奇的目光收了回去。 他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只是沉默地挑着碗中那块肥大的鱼肉里面埋着的尖刺。 他本就不是善谈的人,能说的能做的他全做了,面对林妙香的回避,他越发感觉到无能为力。 他是懂她的,但却并不愿接受她刻意的漠然。 前些日子他潜伏在赵相夷的意识中,暗中看着林妙香的一切,看着她的挣扎,她的犹豫,他渐渐疏离清楚了自己的感情。 早在林妙香为他端上那碗热气腾腾的寿面时,她就注定走进了他孤独而无人知的世界。 他尝试着对她好,迁就她,照顾她,可是林妙香冷淡的回应几乎让他动摇。 他开始怀疑,也许对面这个女子在破城时吹的那一首曲子是否为他。 夜重突然的沉默让林妙香诧异地抬起头,她望了夜重半晌,把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拿来,我帮你挑。” 夜重毕竟养尊处优惯了,挑鱼刺的时候显得笨手笨脚的,一双修长的手被扎了好些印记。 “不用了。”夜重端着碗闪开了,他垂着头自顾自地继续着挑鱼刺的动作,视线一直不肯离开碗中的鱼。 林妙香以为他生气了,也就收回了手,不再理会他。 昏黄的烛火把房间照得昏昏暗暗,林妙香不自觉地揉了揉近来总是干涩的双眼,勉强才能看清房内的一切。 她一声不吭地扒着碗中的饭,冷不丁一大块鲜嫩的鱼肉落入了她黯淡的视野。 林妙香一愣,她看着莫名多出来的鱼肉,里面的尖刺都已经挑出。正是刚才夜重一直挑着的那一块。 原来,他是给自己的…… 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夜重手上那些鱼刺刺的痕迹还清晰可见,林妙香恍惚间觉得,那些刺似乎是扎进了她的心里面。 被林妙香盯着自己的手,夜重不自在地蜷起了十指,端起碗挡住了自己的面容。含糊的声音从碗后隐隐约约地传来,“我不喜欢吃鱼。” 夜重的话听起来是如此刻意的掩饰,他遮掩的动作阻挡不住语气里的关切林妙香心中一动。 不久之前,也有一个人这样关心过她。 耳边依稀还残留着那人爽朗的笑声。 林妙香有些动容,缓缓地张开嘴,一点一点地吃着夜重给她的那块鱼肉。 “多吃点,你太瘦了。”夜重擦去林妙香唇边的残渣,如蜻蜓点水般,轻触她柔软的双唇。 温热的指尖落,轻柔的力道让林妙香闭上了眼睛。这张英俊的脸庞是那么刻骨铭心地烙在了她的心底,往往一瞬间的温柔,总能让她心中一软。 “看着我。”夜重低沉的声音略带蛊惑的意味,林妙香从沉迷中惊醒过来。淡淡的惆怅蔓延开来。 他终究不是那人。 赵相夷,已经永远地,彻底地离开她了。(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九章 看我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千山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千山 “沈千山呢?”半晌,林妙香仿佛是不经意间地问及沈千山,她的眼眸是百年不遇的海,平静,沉稳。 却有着无情与冷漠。 “你找他做什么?”听见林妙香提起沈千山,夕照的眼里浮起了森然的寒冰。 人在想要保护的东西面前,总是显得格外地强大。 在林妙香询问沈千山落的时候,夕照突然就觉得对面的这个女子,似乎没有那么可怕起来。 因为她想要保护沈千山的心,足以让她战胜那些无谓的恐惧。 察觉到夕照态度的转变,林妙香渐渐收起刻意散发出的戾气。既然无法威慑到夕照,那么就不必故意吓她了。 “我看你还是先请我到子坐坐再说吧,我可是专程远道而来的。”林妙香狡黠地看向内,也不等夕照同意,就绕过了脚边的白菜走向子。 夕照一愣,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地散落的大白菜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没有人还记得它的存在。 迅速地在中寻找了一圈,林妙香并没有发现沈千山的身影,这让她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她本来打算直接把沈千山抓出来的,现在看来,似乎是不可能了。 “不用找了,他不在这里。”夕照冷冷地嘲讽到,她倚在门口看着林妙香把小小的房子逛了个遍。 “是现在不在还是一直不在呢?”林妙香只是略微失望便立马调整了状态,她自顾自地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了来。 “只要你不走。他都不会在这里的。”夕照注视着林妙香的一举一动,她走进门,站在了林妙香的面前。低头俯视着她。 “哦?我还以为一夜夫妻百日恩,见到我这个前妻,他会来招呼我呢。”林妙香似笑非笑地望向面前的夕照,语气里面有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夫妻?”王小二仔细地想了一,恍然大悟地睁大了眼,“你是说那对很漂亮的男女吗?对了,那个女的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对吧?” 林妙香耐着性子点了点头,“带我过去。找到了,这就是你的了。” 对着王小二晃了晃手中的银子。林妙香清晰地感受到许多贪婪的目光落在了上面。 钱真的是个好东西。 当林妙香站在一座破落的院子,看着院落里面穿着布衣盘着长发的女子时,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林妙香没有兴致打量这个和自己有着相同容貌的女人,她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不懂武功的那人。轻轻咧开了嘴。“好久不见,夕照。” 听见从身后突兀传来的声音,夕照手里的动作一顿,僵硬地回过了身,对上林妙香那双不带波澜的眼眸。 “林妙香。”夕照几乎是颤抖着声喊出了林妙香的名字,她手里端着的菜篮“啪”地掉在地上,篮子里面的白菜散落了一地。 林妙香垂着头看着滚到自己脚边的大白菜,眼角看不出丝毫笑意。 王小二早已拿了银子回去。空荡的院落内只有林妙香和夕照两个人安静地伫立着。 “沈千山呢?”半晌,林妙香仿佛是不经意间地问及沈千山。她的眼眸是百年不遇的海,平静,沉稳。 却有着无情与冷漠。 “你找他做什么?”听见林妙香提起沈千山,夕照的眼里浮起了森然的寒冰。 人在想要保护的东西面前,总是显得格外地强大。 在林妙香询问沈千山落的时候,夕照突然就觉得对面的这个女子,似乎没有那么可怕起来。 因为她想要保护沈千山的心,足以让她战胜那些无谓的恐惧。 察觉到夕照态度的转变,林妙香渐渐收起刻意散发出的戾气。既然无法威慑到夕照,那么就不必故意吓她了。 “我看你还是先请我到子坐坐再说吧,我可是专程远道而来的。”林妙香狡黠地看向内,也不等夕照同意,就绕过了脚边的白菜走向子。 夕照一愣,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地散落的大白菜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没有人还记得它的存在。 迅速地在中寻找了一圈,林妙香并没有发现沈千山的身影,这让她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她本来打算直接把沈千山抓出来的,现在看来,似乎是不可能了。 “不用找了,他不在这里。”夕照冷冷地嘲讽到,她倚在门口看着林妙香把小小的房子逛了个遍。 “是现在不在还是一直不在呢?”林妙香只是略微失望便立马调整了状态,她自顾自地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了来。 “只要你不走,他都不会在这里的。”夕照注视着林妙香的一举一动,她走进门,站在了林妙香的面前,低头俯视着她。 “哦?我还以为一夜夫妻百日恩,见到我这个前妻,他会来招呼我呢。”林妙香似笑非笑地望向面前的夕照,语气里面有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夕照不吭声,她沉默地望着林妙香。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小刺猬。 林妙香整个人都惬意地躺进了宽大的椅子,她一只手搁在扶手上撑着自己的头,一只手随意地放在膝盖上。 “既然他一时半刻回不来,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吧。”林妙香勾着嘴角,但没有丝毫笑意。 不等夕照拒绝,她就抢先说出了自己的条件,“告诉我姜秋客在哪里。” “怎么,难道你还打算一个人单枪匹马去杀了他为赵相夷报仇,最好还是同归于尽那种死法?”夕照不屑地冷哼一声,她可从来不认为林妙香能战胜姜秋客。 林妙香自是听出了夕照话里面的讽刺,她仍是挂着模糊的微笑,反问道,“有何不可?” 夕照一时语塞。她本是开玩笑的,不料林妙香还真有此打算。 “告诉我他在哪里你并不吃亏,我死了的话你不用担心我再来找你们麻烦,不是吗?”林妙香说起死字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可见她根本就不打算活着回去。 “你……你是认真的?”夕照看着对面那个白发飘飘的女子,她听沈千山说起过林妙香曾有一双清澈漂亮的大眼,但是现在,她从里面看见的只有深不见底的绝望,以及憎恨。 她不知道是谁让她变成这样,走到这一步,也许谁都没有错。 只是命运不公,仅此而已。 “当然。”林妙香眨眨眼,偏着头的样子看起来如此美丽,“再说,你难道不恨姜秋客吗?他把你最爱的沈千山变成现在这样,你就不恨他吗?” 林妙香早就想过自己武功肯定不是姜秋客的对手,可是她可是一个用毒高手。若是选择同归于尽的话,她还是能做到的。 夕照不说话,迟疑地看着林妙香,似乎是有些动摇。 林妙香望着她,安静地等待她的回答。 她不知道自己失去已久的耐心怎么又回来了。 许久,夕照叹了一口气,她似乎是决定了什么,折身回拿来一大坛酒放在林妙香的面前,“陪我喝点吧,然后我告诉你那个人的落。” 林妙香皱起眉紧紧地打量着她,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看透夕照心中所想。 夕照别开脸,不愿与林妙香对视,“这是我酿的桂花酒,可是没有人陪我喝。我怕再放去,它就会坏掉。” 夕照没有说完,但林妙香已经猜了个大概。 一个人酿的酒,只为与另一人对饮。可是,她再也没有机会。 夕照远远地想起最初,她还在宫里面的时候,那个男子是如此纵容地宠爱着她。 可惜,他梦里唤的名,永远都不是她。 “林妙香,你知道吗。”夕照顿了顿,目光飘远地望着椅子上的女子,“我想我是恨你的。” “你虽然没有得到他,却让他对你念念不忘。让我一辈子都只能活在你的阴影中爱着他。”夕照深吸一口气,在林妙香沉默的时候为自己斟了一碗酒大口喝了起来。 林妙香不答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默默地为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人为什么总是要是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是不是得不到的东西真的才是最好的。只有得不到的时候,人才会满心惦记,惴惴不安。 一旦得到,就会厌倦,就会变得无所谓。 当初的她,一心只装了一个人,但他还是欺骗了她,甚至,把她所有的真心都踩在了地上,肆意践踏。 林妙香紧皱着眉,她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她是那么真挚地爱着沈千山,但他对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 她宁愿他一开始就告诉她真相,她那么爱他,一定会甘心为他做任何事的。 只是他选择了用极致的爱来欺骗他。 被伤得透彻后,她遇见了赵相夷。 只是那时的她怎么敢去接受一份如此炽烈的爱。譬如野兽,受了伤之后总是会悄悄躲起来,对着曾经伤害自己的东西避而不见。 如果林妙香就是野兽的话,那么伤她的,便是情爱。 而赵相夷那么单纯那么直接的爱让林妙香避之不及。他做的太多,林妙香总怕自己给不了相同的回应,慢慢的,心里的愧疚就把心里那颗也许会长大的爱的种子所淹没。(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千山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棋子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五十二章 棋子 这种愧疚在赵相夷被沈千山一剑刺中的时候全然爆发出来。 林妙香开始认为自己的爱带给别人的只能是伤害,所以她不敢再交付出去。她把自己一个人死死地包裹起来。 这样孤独的她和夜重就像是两个注定会相互吸引的人,越靠越近。他们的过去不尽相同,但他们的孤独又何其相似。 他们相互试探,相互挣扎,这种小心翼翼的情感最后积攒为了断情崖边那个不肯松开林妙香手的夜重。 那一刻,林妙香终于确定,自己为何总有太多的理由拒绝赵相夷。 因为,她的心里,已经不声不响地住进了一个人。 可是赵相夷对她付出了太多,她不能让他如此消失,在那日选择的时候,她抹去了夜重的意识。 她以为这是对的。 她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换赵相夷的回归,她以为这算是一种报答。 但她不懂,她这种选择早已伤害了另一个人。 那么现在呢? 酒过三巡,林妙香不由胡思乱想起来,她现在的选择是对的吗? 她肯定了自己的心,却因为对赵相夷的愧疚而不敢接受那人的爱,这样做,真的对吗? 林妙香醉眼朦胧间,想起了全是昨日夜重最后用力望她的那个眼神。 如此不可置信,如此不甘不愿。 她错过了沈千山,错过了赵相夷。难道现在,又注定要错过夜重吗? 林妙香咬着唇,提醒着夕照还在对面。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哭出来。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没有人来告诉她该怎么做,出来都没有人。 她一直在做选择,越是错误,越是惊慌,然后越是会犯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不会回来了。 林妙香的心里回荡着今早自己极力平静来说的那句。她恨极了这种一语成谶的结局。 隐约间,林妙香听见了克制不住的呜咽声。 低低地。压抑不住的哭泣声萦绕在耳边。 林妙香意识地抬手朝自己的脸上摸去,干干的,并不是自己的眼泪。 是夕照哭了吗? 林妙香费力地抬起头朝着对面望去。夕照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上满是泪水。 林妙香甚至突然有一瞬间的错觉,对面的女子不过是镜中的她,泪流满面。 夕照意识到林妙香**的目光,连忙抬手擦干了眼泪。她坐直身。手里摇着几乎空荡荡的酒壶。 酒是个好东西。总是暴露别人最脆弱与狼狈的地方。 林妙香看着夕照,就像看见了以前的自己,爱而不得,她也经历过这样的悲哀。 也许是酒精冲昏了大脑,林妙香不禁怅然,原本还残留几分理智的她斟满酒壶再次肆无忌惮地喝起来。 “夕照。”喝得迷迷糊糊的林妙香伸出长长的手臂,拍了拍夕照的肩膀,露出了傻傻的笑。 “林妙香。”夕照也学着林妙香的样子。手搭上了她的肩。她喊着她的名字,然后勾起一抹灿烂的笑。一字一顿的说到,“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到底有多恨你。” “那你告诉我,你有多恨我啊?”林妙香歪着头,手里的酒壶已经拿不稳,滑落了去。 清脆的碎声没有惊醒这两个酒意浓浓的女人。夕照对林妙香勾了勾手,示意她凑了过来。 她趴到林妙香的耳边,吃吃地笑着,“我啊,我恨不得你去死。” “呵,原来只是恨不得我去死而已。其实,告诉你一个秘密。”林妙香神神秘秘地低声,摇头晃脑地说到,“我也恨不得自己去死。” “那你去啊,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不去死啊。在你身边的人没有谁有好场,你这种人,早该去死了。”夕照轻嗤一声,一把推开眼前的林妙香。 林妙香只是傻笑,她醉倒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地软成一团。 她埋了头,夕照朦朦胧胧中听见了她冷冽的声音染上了奇异的沙哑说到,“可是,我好舍不得夜重。” “没有什么舍不得的,来,喝酒。”夕照的眼眸闪着奇异的光,她看着低着头的林妙香,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酒壶,递到了林妙香的面前。 早就喝醉的林妙香接过来,看也不看就接了过来。 “对,喝酒!”大笑着,林妙香捧着酒壶一会儿就喝了个精光。 夕照一动不动地看着林妙香的动作,眼里是一片奇异的清明。 刚才的醉酒,刚才的眼泪,刚才的疯话,似乎都只是一场幻觉而已。 林妙香喝完她递给自己的酒后对上了夕照死死盯着自己的目光。心里一惊,意识到不对劲的她酒立马醒了一大半。 “你……”还没站起身,林妙香就知道自己中计了。软绵绵的身子再也不受控制起来,彻底地摊在了椅子上。 夕照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林妙香脸上震惊与懊悔的表情让她心情愉悦地扬起了唇角。 “林妙香,你不是想见姜秋客吗,他就在门口,你想要怎么做呢?杀了他?同归于尽?”夕照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她笑得一脸柔媚,却说着冷酷至极的话。 林妙香意识地朝着她说的门口望去,心沉到了谷底。 她甚至已经没有勇气对着门口那个男子对视。 倒是突然出现的那人眨着那双漂亮的重瞳对她露出了笑,“林妙香,好久不见。” 林妙香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倒在椅子上面。 夕照讥讽地扬起了唇角。 “为什么?”林妙香死死地盯着夕照,似乎是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来,“你一直在演戏?” “当然,”夕照走到林妙香的面前,轻佻地俯视着她,“我早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和沈千山,所以和姜秋客联手撒好了,等你钻进来。” “那么,你刚才的眼泪都是假的,只是为了让我分心然后喝那杯了药的酒?”林妙香每说一个字都感到无比的煎熬,她感到自己的喉咙灼烧一样地疼痛。 夕照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林妙香挫败地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会恨姜秋客给沈千山了皮影戏,没想到……” “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夕照不屑地打断了林妙香的自言自语,她挺直身,一字一顿地说到,“我不恨姜秋客,因为,当初给沈千山药的那个人,是我。” 林妙香惊讶地瞪大了眼。 “为什么?”林妙香发现越来越多的事不是她能够理解,能够问出口的似乎也只剩了这三个苍白而软弱的字。 夕照望着面前这个茫然的女子,心里掠过一丝畅**。 似乎只有这一次,她终于赢了她。 “因为我爱他。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也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就算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也好,至少,现在的他,会听我的话,对我笑。而不是整日对你这个女人念念不忘!” “我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就算是死,他也只能死在我的身边!” 林妙香皱着眉一动不动地听着夕照带着怨恨而决绝的声音说着这些话,心里空成一片。 这样的禁锢,真的是爱吗? 还是说爱得太深太过无望,才成了这样的呢? 从始至终,姜秋客都安静地站在门口。 里面两个女子心思各异地千折百回似乎永远也感染不到他。 他一直都是这样,如同深水一样,泛不起丝毫的波澜。 世间的种种怨恨,无非爱恨。 他不愿牵扯其中,所以一早就跳了出来。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预测的就是人心。 林妙香无奈地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闭起了眼睛,“杀了我吧,我输了。” 夕照的那种爱超出了她所预计的范围,她本以为可以利用她,不料却栽在了她这种畸形的面。 说出让姜秋客杀了自己的话的时候,林妙香竟然没有一丝害怕。 或许是她活着真的太累,不如死了干净痛快。 林妙香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明白赵相夷做的选择了。 死,有的时候真的是最好的解脱。 她没有什么放不,除了自己的父母,除了,那个面色冷峻的男子。 姜秋客挂着笑,慢慢地从门口朝着林妙香走来。 林妙香听着他脚不急不慢的脚步声,睁开了眼。这个男子脸上的笑,也只是一个笑的表情而已。 姜秋客直视着林妙香的眼睛,在她的跟前停了来,笑得依旧是那么谦和。 他的手轻佻地抚上林妙香尖瘦的巴,缓缓说到,“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死了的话,他怎么会乖乖听我的话呢?” 林妙香猛地瞪大了眼。 “放心,我会让你好好活着,好好看看那个人会是如何后悔了你这种女人的。” 随着姜秋客吐出的每一个字,林妙香的心慢慢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这一刻,她终于发现自己有多天真。 她不过是一颗棋子,被姜秋客拿捏在手中任意玩弄。 而现在,这颗傻傻的棋子,也许会被操控着,伤害到她最爱的那个男人。 刚才还软绵绵地倒在椅子上的林妙香猛地跳了起来,手上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近在咫尺的姜秋客刺去。 从刚才起,林妙香就等待着机会。(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二章 棋子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宰割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宰割 来人没有带灯火,完全是靠着极强的内力在黑暗中勉强地摸索前行着。 林妙香只来得及从洞门外传来的细细的光线看见来人翻的白色衣袂。 是姜秋客吗? 林妙香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如果是姜秋客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偷偷摸摸的。 林妙香藏在角落里,一点也不敢动。 她屏住呼吸,看着来人小心翼翼地朝着地牢里面走来。他的动作谨慎至极,似乎怕的不只是林妙香会发现,更是怕外面的人会发现一样。 那个人很快走到了林妙香的身边,林妙香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人的体温从近在咫尺的地方传了过来。 入鼻处,全是自己曾经熟悉且念念不忘的味道。 林妙香暗中叹了口气,她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只是现在不是她伤春悲秋的时刻,她竭力朝着墙壁缩了缩自己的身子,祈祷这个人赶快离开。 她不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目的。按理来说,他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啊。 难道自己前几天那个想法,是真的? 就在这分神的时候,林妙香的呼吸不觉外溢。 来人诧异地一滞,本来打算离开的身影也一瞬间定住。 见他马上就要转过身来,林妙香决定先手为强,刚才姜秋客给她的宝刀几乎立马就派上了用场,悄无声息地横上了来人的脖颈。 “不许动。”林妙香低声说着毫无新意的对白。只是那刀上传来的杀意却是让人不敢嘲笑这句话的老套。 看见来人还有挣扎的趋势,林妙香的一句话却让他定在了原地,“我没想到。你会来。沈千山。” 沈千山背对着林妙香站在她的身旁,诧异地瞪大了眼,“你,都知道了?” 从林妙香一开口就唤出了自己的名字开始,沈千山突然就相信,这个女子,也许看穿了太多的事。 就像她嫁给自己时一样。她什么都知道,却又把一切都埋在心底。 “嗯。”林妙香淡淡地回应到,声音冷漠得让人根本无法猜测出她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就连夕照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沈千山苦笑着,有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 没想到再次见面时,却是她防备地用刀抵在自己的脖颈。 林妙香不动声色地回答到。“就在你跟我送饭的这三天。整整三天。全是我喜欢吃的饭菜,这不会是巧合吧。” 这么熟悉自己爱吃的食物的人虽然不少,但绝对不会是姜秋客,也不会是夕照。所以林妙香想来想去,恐怕也就只有沈千山了。 而若是沈千山,他亦不该还会做自己喜欢的食物,他可是受到了夕照的控制。 如此这般,便只剩一个可能。 林妙香的眸子在夜色中亮得异常吓人。她沉了声音,“所以我想。也许,你早就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你还是这么聪明。”沈千山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他缓缓地开口,“能把你的刀拿开吗?” 林妙香迟疑了一。沈千山无奈地说到,“我能来这里,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林妙香犹豫半晌,总算是把闪着寒光的刀从沈千山的脖颈挪开。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地用银针封住了沈千山的穴道。 这样,沈千山就绝对使不出任何诡计了。 看着林妙香做的一切,沈千山一直紧盯着她。 终于,他明白,这个女子,再不会属于他。 那个曾把他当做天当做整个世界来信任来依赖来付出的女子,现在对他,只剩不信任,只剩,恨。 看清这一切后,沈千山心里再没有任何地期望。 他在林妙香的面前坐了来,低低地说到,“其实我恢复意识也是不久前的事情,说真的,我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我不想听你的事。”林妙香不耐烦地打断了沈千山的话。她俯瞰着沈千山,冷漠地问着自己一直都想问却总是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我爹和娘在什么地方?”曾几何时,林妙香以为,自己再见到沈千山时,一定会问她,当初为什么要利用她。 甚至,想问他,究竟有没有爱过自己。 直到现在,林妙香面对自己波澜无惊的内心,终于明白,原来有的人,放了就是真的放了。 那些和他有关的一切爱恨,以及过去,都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沈千山的眼眸黯淡来,也许,他也没有预料林妙香对着清醒过来的他,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关于自己。 不是关于他们。 “我救你出去。”沈千山低头,不敢与林妙香对视。他死死地盯着黑暗一片的空地,深吸了一口气。 “告诉我,我的爹娘在哪里?”林妙香的语气有种不容拒绝地坚定。 她站在沈千山的面前,明明是那么咫尺在际的距离,沈千山却知道,自己再也触碰不到这个女子。 “你先跟我走,我就告诉你他们在哪里。”沈千山站起身对林妙香说到,他似乎是不愿与林妙香对峙。 他趁着林妙香拒绝之前,说出了林妙香不能拒绝的理由,“你没有时间了。夜重已经到了,如果你再不走,你以为你可以不成为他的负担吗?” 林妙香一怔。 沈千山说得不无道理。 她刚才是没有被姜秋客控制没错,可是,她逃过了这一次,那么一次呢。 谁知道姜秋客有没有别的手段藏了起来。她在这里呆着,只会成为夜重的累赘而已。 不说别的,单说到时姜秋客若是利用自己让夜重分心,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不想那日断情崖上,夜重紧抓自己不放最终和自己一起坠入悬崖的情景再次上演。 寂静的地牢里面可以清楚地听见从鼻翼间发出的轻微的呼吸声。 林妙香权衡利弊之后,终于对沈千山点点头。 黑暗中,林妙香恍惚看见了沈千山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心里的不安渐渐和巨大的疑惑纠缠到了一起。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沈千山的话音刚落,洞门口就传来一阵阴测测的声音,“走?想去哪里啊?” 熟悉的语调让沈千山和林妙香同时怔住,然后齐齐朝着门口望去。 一直以来都封闭的地牢门正被缓缓打开,豁达的出口处大量的光线迫不及待地涌了进来。 洞口处,姜秋客还是挂着一张谦和温驯的笑脸,他身后的夕照不可置信地盯着意识护在林妙香前面的沈千山。 事到如今,她哪会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 被发现之后,林妙香在瞬间的慌乱之中冷静来,她从沈千山的身后走了出来,探寻地目光扫过门口跟在姜秋客身后出现的几十名侍从模样的人。 “当然是要离开。”林妙香挺直着瘦小的腰板,冷静地和姜秋客对视。 她骨子里隐忍的骄傲以及倔强不知为何,突然不听话地跑了出来。 她只是不愿意自己的害怕沦为了姜秋客谈笑的资本。 “要离开的话跟我说就是了,何必这么劳师动众呢。”姜秋客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沈千山。他缓步走进地牢里面。 林妙香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发现他并没有朝着自己走来,而是绕到了地牢南方的角落,手抚上了墙壁,细细摸索。 不知道姜秋客究竟要做什么,林妙香只得警惕地盯着他的举动。 不过几息时间的功夫,姜秋客就停了寻找的动作。只见他微微一用力,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用力一按,在地牢里面就响起了一阵巨大的轰隆作响的声音。 有机关。林妙香第一反应就是朝着四周打量了一,来这里这些日子,她竟然都不知道,这个地牢之内,居然藏着这么隐蔽的机关。 林妙香仔细地看了看姜秋客刚才启动机关的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林妙香,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参观一我住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姜秋客看着是在提议,语气里却是不容拒绝的意外。 林妙香苦笑一,看着在姜秋客身旁缓缓现出的密道,看了口,“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姜秋客倒也诚实。 他身旁的密道散发着森冷的寒气,饶是在地牢另一边的林妙香都感觉到了冷意。 林妙香知道自己根本就没得选,所以根本就不作犹豫地朝着姜秋客走去。 “妙香。”沈千山害怕地叫住了她,一只手条件反射性地拉住她的衣袖。 “不要去。”沈千山对着回过头来的林妙香认真地说到。这姜秋客诡计多端,不知道这次又要玩什么花样。 他怕林妙香这一去,是凶多吉少。 这样浅显的道理,林妙香又何尝不明白。 只是,正如她刚才说的,她没得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在姜秋客发现自己和沈千山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林妙香现在只期望着,事情不要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过去。 看着林妙香坚定而无可奈何的目光,沈千山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他松开了林妙香的手,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一个身,冲进了那神秘而未知的密道。(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宰割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眼睛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五十五章 眼睛 夕照还没有来得及出口的呼唤哽在了喉咙深处。 她回过头,怨恨地瞪了林妙香一眼。然后走进了密道。 这突发的一切让林妙香怔了怔。 随即她也走到了密道的入口,她抬起颌,扫了一眼还在地牢门口站着的众人,说,“他们不来吗?” “他们可是专门在等人哦。”姜秋客的脸上又露出那种猎人般残忍的微笑。猫捉老鼠总是乐此不疲。 林妙香心一寒,却不得不走进了密道。 里面很长的一段路一直没有亮光,林妙香只得摸索着墙壁缓慢地前行。 很久之后,前方终于露出了些许的微光。逼仄的小道豁然开朗。林妙香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大子,瞪大了眼。 其实里依旧是没有烛火的,只是,头顶上空悬挂着的斗大的夜明珠照亮了整间子。 房间里面摆设样样俱全,低调而不是奢华。 林妙香把子每一处一一扫过后,视线回到了子里先到的沈千山和夕照身上。 最后,落在了子里面唯一的大床上面。 大床上,坐着一个衣着华丽面容苍苍的老妇人。她对于林妙香等人的到来无知无觉,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 林妙香仔细地打量着她,终于,她确信,这个安静地坐着的夫人,应该是失明了。 “娘。”姜秋客径直走了过去,习以为常地拉起老妇人的手。熟悉的触感让妇人一颤。然后死死地搂住了身旁的人。 “秋客,秋客,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娘。“姜秋客安抚地拍打着老妇人的后背,只是那妇人却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像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林妙香不解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姜秋客唤她的名字才把她惊醒。 “林妙香,她还有救吗?”姜秋客没有松开老妇人,维持着搂抱她的姿势扭着头对林妙香说到。 “咦。”林妙香没有立马反应过来,看见姜秋客用眼神示意自己。她才明白姜秋客指地是什么。 林妙香快地扫了一眼老妇人,见她面色苍白,眼周还有很深的淤青。心里已猜了个大概。 “有,不过希望很小。”林妙香犹豫地开口,她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是对是错。 姜秋客犀利的的目光探寻着她,“只要你医好了她。我就放你走。” 姜秋客的提议无疑是诱人的。林妙香眼眸一亮,但很快就黯淡来,“她这是因为毒素在体内淤积而造成了失明与失聪。除了换一双眼睛,没有别的办法。” “只要换一双眼睛就好了吗?”姜秋客的语气平静得令人心生不安,林妙香突然觉得一阵寒颤,她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林妙香,我娘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医好她。你明白吗?” 林妙香看着姜秋客一边说着一边朝自己走了过来,向来镇定的她禁不住害怕起来。 源于未知的恐惧最是慑人。 姜秋客没有在意林妙香的沉默。他把林妙香逼到了房间的角落,笑了,“都说医者父母心,那么,我想借你的眼睛,可以吗?” 姜秋客说得一脸温和,仿佛他要的不过是半钱银两,而非别人的眼睛一样。 “姜秋客,你这个疯子。”林妙香已经被逼到了墙角,根本就无路可退了。对于眼前的姜秋客,林妙香也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形容词。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因为以前中了情蛊的原因,自己的眼睛迟早也会看不见……” “住嘴!”心里最隐秘的秘密被姜秋客毫不掩饰地揭露出来,林妙香一阵心慌,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了姜秋客。 她快要看不见了。这是她一直死守的秘密。 早在她被情蛊折磨得死去活来之后,她就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在每况愈。 尤其是她自己的这双眼睛,怕是支持不了多久了。 她的时间所剩无几,所以才这么急着想要把那些未完成的事全部做完。 被推开的姜秋客不但没恼,反而露出了让人心寒的笑容。 他一把掐住林妙香的脖子,顺势就把她死死地压在了墙上。英俊的脸凑了过去,另一只手缓慢而坚定地抚上了林妙香的双眼。 冰冷的触感从眼皮处传来,林妙香心慌地紧闭着眼。 她的手悄悄来到自己的怀里,那些保命的银针被她全部拿到了手上。 “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姜秋客说话的时候连比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眼皮微微按在林妙香跳动的眼球上面,“否则,我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就把你这双眼睛挖了来。” 眼看姜秋客朝着林妙香逼近,沈千山心里一急,不顾一切地就要冲上去。 夕照着急地拦在了他的面前。她望着,绝望地摇了摇头,“不要去。” 不要去。 沈千山,我不愿意失去你。 沈千山脚步一滞,冷漠的看着这个爱了自己那么多个日夜的女子,微微一叹。 “让开。”对于夕照,沈千山不知该如何处理,他站在夕照的面前,视线却一直滞留在林妙香的身上。 夕照没有动,她站得笔直地挡在沈千山的面前。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只有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能留沈千山的机会。若是沈千山真的迈出了这一步,以姜秋客的性格,夕照明白,自己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见夕照不肯走,沈千山面色冷了来。 他抬手运功,一掌推开了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可是在一刻,他自己也被姜秋客一掌拍。中了皮影戏之后,就算是他恢复了神智,但他的武功却今非昔比。 莫说是姜秋客,就算是林妙香,现在也可以轻易地打败他。 明知这样,沈千山还是冲了上去。 他不甘心。不甘心林妙香现在看着他那如此平静的目光。他想要在她的眼里看见爱,看见信赖,看见那些他曾经错过的一切。 可惜,不能。 在姜秋客发现自己和沈千山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林妙香现在只期望着,事情不要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过去。 看着林妙香坚定而无可奈何的目光,沈千山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他松开了林妙香的手,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一个身,冲进了那神秘而未知的密道。 夕照还没有来得及出口的呼唤哽在了喉咙深处。 她回过头,怨恨地瞪了林妙香一眼。然后走进了密道。 这突发的一切让林妙香怔了怔。 随即她也走到了密道的入口,她抬起颌,扫了一眼还在地牢门口站着的众人,说,“他们不来吗?” “他们可是专门在等人哦。”姜秋客的脸上又露出那种猎人般残忍的微笑。猫捉老鼠总是乐此不疲。 林妙香心一寒,却不得不走进了密道。 里面很长的一段路一直没有亮光,林妙香只得摸索着墙壁缓慢地前行。 很久之后,前方终于露出了些许的微光。逼仄的小道豁然开朗。林妙香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大子,瞪大了眼。 其实里依旧是没有烛火的,只是,头顶上空悬挂着的斗大的夜明珠照亮了整间子。 房间里面摆设样样俱全,低调而不是奢华。 林妙香把子每一处一一扫过后,视线回到了子里先到的沈千山和夕照身上。 最后,落在了子里面唯一的大床上面。 大床上,坐着一个衣着华丽面容苍苍的老妇人。她对于林妙香等人的到来无知无觉,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 林妙香仔细地打量着她,终于,她确信,这个安静地坐着的夫人,应该是失明了。 “娘。”姜秋客径直走了过去,习以为常地拉起老妇人的手。熟悉的触感让妇人一颤,然后死死地搂住了身旁的人。 “秋客,秋客,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娘。“姜秋客安抚地拍打着老妇人的后背,只是那妇人却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像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林妙香不解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姜秋客唤她的名字才把她惊醒。 “林妙香,她还有救吗?”姜秋客没有松开老妇人,维持着搂抱她的姿势扭着头对林妙香说到。 “咦。”林妙香没有立马反应过来,看见姜秋客用眼神示意自己,她才明白姜秋客指地是什么。 林妙香快地扫了一眼老妇人,见她面色苍白,眼周还有很深的淤青,心里已猜了个大概。 “有,不过希望很小。”林妙香犹豫地开口,她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是对是错。 姜秋客犀利的的目光探寻着她,“只要你医好了她,我就放你走。” 姜秋客的提议无疑是诱人的,林妙香眼眸一亮,但很快就黯淡来,“她这是因为毒素在体内淤积而造成了失明与失聪。除了换一双眼睛,没有别的办法。” “只要换一双眼睛就好了吗?”姜秋客的语气平静得令人心生不安,林妙香突然觉得一阵寒颤,她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五章 眼睛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湖水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五十六章 湖水 “林妙香,我娘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医好她,你明白吗?” 林妙香看着姜秋客一边说着一边朝自己走了过来,向来镇定的她禁不住害怕起来。 源于未知的恐惧最是慑人。 姜秋客没有在意林妙香的沉默,他把林妙香逼到了房间的角落,笑了,“都说医者父母心,那么,我想借你的眼睛,可以吗?” 姜秋客说得一脸温和,仿佛他要的不过是半钱银两,而非别人的眼睛一样。 “姜秋客,你这个疯子。”林妙香已经被逼到了墙角,根本就无路可退了。对于眼前的姜秋客,林妙香也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形容词。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因为以前中了情蛊的原因,自己的眼睛迟早也会看不见……” “住嘴!”心里最隐秘的秘密被姜秋客毫不掩饰地揭露出来,林妙香一阵心慌,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了姜秋客。 她快要看不见了。这是她一直死守的秘密。 早在她被情蛊折磨得死去活来之后,她就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在每况愈。 尤其是她自己的这双眼睛,怕是支持不了多久了。 她的时间所剩无几,所以才这么急着想要把那些未完成的事全部做完。 被推开的姜秋客不但没恼,反而露出了让人心寒的笑容。 他一把掐住林妙香的脖子,顺势就把她死死地压在了墙上。英俊的脸凑了过去。另一只手缓慢而坚定地抚上了林妙香的双眼。 冰冷的触感从眼皮处传来,林妙香心慌地紧闭着眼。 她的手悄悄来到自己的怀里,那些保命的银针被她全部拿到了手上。 “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姜秋客说话的时候连比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眼皮微微按在林妙香跳动的眼球上面,“否则,我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就把你这双眼睛挖了来。” 眼看姜秋客朝着林妙香逼近,沈千山心里一急,不顾一切地就要冲上去。 夕照着急地拦在了他的面前。她望着,绝望地摇了摇头。“不要去。” 不要去。 沈千山,我不愿意失去你。 沈千山脚步一滞,冷漠的看着这个爱了自己那么多个日夜的女子。微微一叹。 “让开。”对于夕照,沈千山不知该如何处理,他站在夕照的面前,视线却一直滞留在林妙香的身上。 夕照没有动。她站得笔直地挡在沈千山的面前。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只有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能留沈千山的机会。若是沈千山真的迈出了这一步,以姜秋客的性格,夕照明白,自己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见夕照不肯走,沈千山面色冷了来。 他抬手运功,一掌推开了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可是在一刻。他自己也被姜秋客一掌拍。中了皮影戏之后,就算是他恢复了神智。但他的武功却今非昔比。 莫说是姜秋客,就算是林妙香,现在也可以轻易地打败他。 明知这样,沈千山还是冲了上去。 他不甘心。不甘心林妙香现在看着他那如此平静的目光。他想要在她的眼里看见爱,看见信赖,看见那些他曾经错过的一切。 可惜,不能。 也许是这样卑微的祈祷感动了上天,又或许是老天爷还愿意给林妙香一个新的开始。 迷糊间,林妙香真的就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男子站在了房间门口。 他还是穿着一件深黑色的衣服,漆黑而柔顺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只是现在,他一贯冷静而自持的眼中布满了林妙香所不熟悉的情绪。似乎是震惊,愤怒,又像是懊悔,痛心。 林妙香可以闻见他身上带着的浓烈的血腥味。应该是杀了外面那些武功不俗的侍卫才得以进来的吧。 林妙香整个灵魂几乎是出窍一般地看着他。 她感觉自己浮在半空之中,平静地看着姜秋客停了手中折磨自己的动作,自己身上的每一寸**都泛着骇人的血色。 然后她扭头,把所有的目光与注视都放在了门口的男子身上。 夜重。 她努力开口想唤他的名,却惊恐地发现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夜重目眦欲裂地看着被姜秋客踩在脚的林妙香,心里懊悔异常。 他明知道姜秋客的恐怖,为什么还要那么幼稚地和林妙香争执,还要任由她一个人来找姜秋客报仇。 在接到姜秋客故意放出的消息后他顾不得所有,直接掉头赶来,却还是迟了。 夜重根本就不敢想象,就在刚才,姜秋客对林妙香做了些什么事情。 整间子里,一片惨象。 床上浑身是血的老人。 角落昏迷过去的夕照。 身边无法动弹的沈千山。 夜重眼睛里面的痛心与懊悔取悦了姜秋客。他轻蔑地一手掐住林妙香的脖子,把她横在了自己面前。 “夜重,看看你心爱的女人,这么凄惨,是不是很难过啊?”姜秋客的另一只手禁锢着早已无法站立的林妙香,让她悬挂般地立在自己身前,“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不能保护,你有什么资格爱她?” 夜重不反驳,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他看起来是如此平静。不熟悉他的人肯定以为他现在依旧无动于衷。 然而,林妙香明了地看着他脸上那些复杂而深沉的表情,心里乱成一片。 夜重。不是这样的。 “被你这样的人爱着,换做是我,我肯定后悔死了。你什么都没能给她。除了让她失去了赵相夷,除了让她变成现在这样。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她。”姜秋客不懂爱情,却句句犀利地直击夜重的内心。 夜重没有动。他强迫自己冷静来。 与姜秋客这样的人为敌,若是心乱了,必定会输。而他,不能输。 夜重知道。这一次,他绝对不能输。 他要让林妙香活去。 “你想怎么样?”夜重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从林妙香脸上挪开,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地冲了过去。那样的话反而会让林妙香陷入不利。 “哦。”姜秋客装出一脸诧异的模样,“真想不到,有一天连号称最无情的公子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同我讨价还价。” “放了她,我任你处置。”夜重平静地说到。仿佛他只是在付出一个极小的代价。 不要。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林妙香在心里嘶吼着。夜重。不要。 你不能把你自己交给这个叫姜秋客的疯子。 林妙香身体传来的细微波动让姜秋客满意地笑了出来。他要让这对男女痛心,让他们痛苦。 姜秋客一把松开了林妙香,失去支撑的她立马倒在了地上。 “她就在这里,我绝不会阻挠你带她走,只要,”姜秋客刻意顿住,然后用一种无比缓慢地语调说到,“只要你肯跪着爬过来。” “……不要……”林妙香终于从早已干涩的喉咙拼命地挤出这么两个字。 她颓然地睁开双眼。抬头看着也正望向她的夜重,微微地摇了摇头。 不可以。 夜重。绝对不可以。 你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以为了我,臣服在别人的脚。 夜重,不可以。 林妙香眼里是如此坚决,但夜重又何尝不是。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妙香,然后微微弯膝,毫不犹豫地跪了去。 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跪过任何人,哪怕是这天地,也没能让他有过丝毫的屈服。 但现在,他不挣扎了。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想保全那个曾见证他的孤独的女子。 夜重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巍峨的身影就那样决绝而干脆地跪了来。 林妙香觉得,这一跪,仿佛跪在了她的心上。砸地那颗早就失去的心也生生做疼。 站起来。夜重,你快站起来啊。 你不要这样,求求你快点站起来。 你不要为了我这样折磨自己,求求你,离开这里吧。 求求你,快点站起来。 你快点站起来呀。 求求你。 林妙香徒劳地张着嘴,所有的话都被喉咙处的鲜血堵了回去。 夜重挺直着腰板,跪在姜秋客的面前,也跪在林妙香的面前,一步步地朝着他们跪走过去。 不听话的眼泪流了一脸,林妙香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了。 积攒的泪水在这一刻似乎是爆发了一般,混着鲜血,汇成一股股的细流。 夜重没有去看姜秋客,他只是深深地望着林妙香,那般专情的目光似乎是要望进她的心里面去。 全世界都不再重要。 他仿佛不是屈辱地跪着,而是站在所有人仰望的目光之中,一步步走向他心爱的女人身边。 林妙香在看见沈千山被打的一刹那,眼里闪过一丝波动。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湖水始终还是湖水。 就算有风吹过,也不会掀起大浪。 从始至终,姜秋客就这么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嘴角始终好、挂着嘲讽的微笑。 他扭过头,对林妙香露出野兽般的白牙,森然笑道,“你看,多么深情的一对,马上,你就会步他们的后尘。人啊,就是有那么多的情情爱爱。”(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六章 湖水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拒绝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五十七章 拒绝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林妙香反而镇定来。她看着利用别人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看戏目的的姜秋客,咧开了嘴,“姜秋客,你是不是很喜欢践踏别人的爱啊?” 姜秋客一愣,他不解地看着林妙香,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一刻,他明白过来。 他着急地,甚至是愤怒地一把扯过林妙香,往床那边摔了过去。用力之大,直接让林妙香的五脏六腑都受了震创,一口鲜血喷吐出来。 顺着她洁白的衣衫,浸染出一朵凄艳的花朵。犹如冬日里**的腊梅。 姜秋客还不放手,他抓起倒在床上的林妙香,一脚把她踢床去。 “你对她做了什么?”姜秋客的声音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看着床上不知何时开始突然七窍流血却还无知无觉的母亲,心里凌乱一片。 他开始后悔,不该把林妙香带到这里,让她接触自己的母亲。 林妙香疼得缩在了床脚,却还是在笑,“姜秋客,你不是自诩为冷漠无情吗,怎么,你也会心痛也会着急吗?” 姜秋客的怒火一子被点燃,他的却是跳出了情爱的禁锢,但是,对于这个生他养他的母亲,他却是无法放。 不然刚才也不会说出若是林妙香能治疗好她,他便放她离开这种话。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林妙香的口中涌出,她的嘴已经没有力气就、合上。只能任由那些难闻的血液顺着自己大张的嘴角流了来。 “姜秋客,就算杀不了你,我也要你最爱的人死去。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通通还你。我失去了赵相夷,你也会失去你最重要的人。” 林妙香几乎是疯狂地吼道。 她其实并没有打算杀掉那个无辜的妇人,但若人人都无辜,那赵相夷呢,他何尝不是做了无辜的牺牲者。 她以前总是同情别人,善良,纯洁。 但是她得到了什么。被最爱的人欺骗,利用。让最爱自己的额人为自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她为自己的山两位为自己的懦弱付出了不可承受的代价。 她不要再做什么虚伪善良的人,她只想为赵相夷报仇。 杀不了姜秋客。至少,她了、可以让他承受失去最爱的人的煎熬。 让他生不如死地活去。 林妙香眼中疯狂上涌的恨意让姜秋客的恨意一凝,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浓重的恨意,那么地不顾一切。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气息。 脚吐着鲜血面色癫狂的女子。再不是那个低头倾城的苏府大小姐。 身旁的老妇人口鼻部分、不断涌出大量的鲜血,但她本人依旧是无知无觉地坐在床边,脸上还挂着见到姜秋客时那种淡淡而安心的笑容。 其实林妙香已经软了手。 她本可以让妇人在最痛苦的折磨中死去,最终却还是选择了让她这么安详地结束。 或许她对付步了姜秋客,可是,对于这个失明失聪的女人,她的毒可是无人可挡。 姜秋客徒劳地抱着自己的娘亲,任他武功盖世。现在却没有丝毫用处。 只能徒劳地不停擦拭着老人脸上的血迹。 他杀过那么多的人都毫无感觉,这一次。却第一次觉得那些红艳的东西是如此刺目。 甚至,刺心。 终于,老人身体里面的血似乎是流光耗尽了。 姜秋客僵硬地维持着抱着老人的姿势,半晌,死寂地转过了头。 一直以来,他就算是杀人的时候脸上都挂着一副温和无害的笑容,但是现在,他的脸上,写满了莫大的愤怒i 林妙香看着他走过来,看着他眼里自己曾经现在亦正在经历的痛苦,安心地笑了。 赵相夷,我、原谅我的无能。 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为你报仇。 姜秋客走到林妙香的面前,居高临地俯视这他。他望着林妙香,眼里的寒意犹如森冷的刀光。 “林妙香。”他开口唤着脚的女子的名字。不带任何波澜,但里面的恨意却是如此厚重。 林妙香闭着眼睛动也不动,接来的一切,她都已经无所谓了、 自从赵相夷死后,她就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来看了。 直到刚才,她看见姜秋客生不如死地模样,终于放了很多。 她感觉自己似乎又或、活了过来。 姜秋客冷漠地看着林妙香,那冷漠至极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他猛地抓起摊作一团的林妙香,一只手朝着林妙香的脸上毫不客气地一掌挥去。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落的房间,林妙香却好像感觉不到似的。 只是望着姜秋客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尽管口中腥臭难忍,林妙香心里却是浮着一缕淡淡的甜味。她尽力了。 意识朦胧间,林妙香已不清楚姜秋客究竟对自己做了些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的每一寸骨头都似乎是裂开了一样,那些刻骨铭心的疼痛不断从身体的每个角落一波接一波地传来。 林妙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可以死去。 她只是潜意识地在等,她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安静地等待着。她只想等一个人的到来。 临死之前,她只愿见他最后一面,她想亲口告诉他,她用自己的方式为赵相夷报了仇。她让姜秋客这辈子都活在失去最重要的人的痛苦之中。 她还想告诉他,自己已经可以把那份对赵相夷的愧疚埋在心底了。 她想对他说,她爱他。 林妙香看见他那么认真地看着自己,看着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靠近了自己。 然后,她听见他好听的声音带着奇异的沙哑在自己耳边说道,不要怕,我来了。 林妙香觉得自己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夜重的每一步都犹如尖刀插进她的心脏,深深做疼。 夜重那坚定而深情的目光落在林妙香身上,林妙香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慢慢地伸出手去,握住了来到自己身边的夜重的手。 十指相扣。 她看着夜重,那么用力地看着他,她想要把他的模样刻进她的心里刻进她的整个生命。 “林妙香。”夜重跪在躺在地面的女子身前,略略俯身,认真地说到,“我爱你。” 林妙香勾起一抹凄艳的笑,任由眼泪流了一地。 多年之后,她终于领悟,夜重此时这句指名道姓毫不动听的告白,比任何的甜言蜜语都诚恳真挚,弥足珍贵。 头顶璀璨的夜明珠发出冰冷的光芒,死寂般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姜秋客嘴角勾起残忍而轻蔑的微笑。他俯视着跪在身前的夜重,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可惜他的笑声几乎是在出口的瞬间就戛然而止。 身体四肢突然传来的酥麻感让姜秋客诧异地瞪大了眼,不等他说话,他嘴里已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从身上传来的奇异的痒感让姜秋客控制不住地用手在身上乱抓着。 指甲生生划破了身体的每一寸**。 衣服不一会儿就变得破破烂烂,姜秋客甚至以深厚的内力作剑,割裂着自己的身体。仿佛只有那些切肤的疼痛才能缓解自己身体的痒感。 林妙香冷眼看着很快就鲜血淋漓的姜秋客,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因为姜秋客防备甚严的原因,她一直都没有机会手,只能对那老妇人施毒手。 然而刚才夜重跪着走过来的时候,姜秋客或许是太过大意,只顾着高高在上地嘲笑着夜重的所作所为,而忽略了林妙香的存在。 所以林妙香抓住机会,把身上最毒的“化骨散”在了他的身上。中毒之人会感到奇痒无比,最后会被腐蚀成一滩血肉。 林妙香牢牢地盯着姜秋客的惨样,那仇恨而犀利的目光直刺着姜秋客的心脏。 终于,她亲手杀了姜秋客。 不久,姜秋客的哀嚎渐渐消失,代替它的,是地面上慢慢积聚起来的血水。姜秋客整个人如同秋夜的红烛一样,慢慢地融化开来。 夜重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就算他杀了那么多的人,看见姜秋客死的方式,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不是害怕,只是心痛。 心痛林妙香的心被仇恨占据。 他单手抱起林妙香依在他的怀中,宽厚的胸膛强迫地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再去看姜秋客的惨状。 “没事了。”夜重吻着她乱成一团的白发,声音控制不住地在颤抖,“林妙香,一切都过去了。” 姜秋客死了,你为赵相夷报了仇。 那些过去的伤痕与痛苦都结束了。 林妙香,让我们从头开始吧。 许久,地牢里都没有任何的声响。 林妙香从夜重的怀里抬起头来,声音沙哑地说到,“抱我到沈千山那边去。” 夜重了然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抱起浑身是伤的林妙香。他是懂她的。这个时候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容不得他拒绝。 怀中的人轻飘飘地,就像是一片轻易便被吹走的落花。 夜重强忍着心痛,把林妙香抱到了沈千山的旁边,然后轻柔地把她放了来。 夕照此刻已从昏迷中惊醒,她倒在沈千山的身旁,恨恨地盯着林妙香。她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恨着这个与自己有着同样面容的女人。(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七章 拒绝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失明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失明 林妙香坐在地上,上半身依旧靠在夜重的怀里。 这短短的几步距离,却还是让她的身体承受不住颠簸地再次疼痛起来。全身上像被碾碎一般。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爹和我娘在哪里了吗?”林妙香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强打着力气望着沈千山。 她的目光平和而深远。 沈千山呆呆地凝视着她。那深深地一眼像是要把林妙香的面容永远地放在心里一样。 等林妙香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沈千山突然咬舌自尽。 他脸上还是挂着那无比眷恋而深情的面容,林妙香听见他喉咙里模糊不清的音调说,“对不起。” 她脑袋顿时就空白来。 她一直抱着最后的希望,告诉自己,爹和娘都还活着,她们就像那日断情崖上沈千山所说地那样,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安静地活着。 可是沈千山的一句对不起让她明白过来,当时的那句话,只是欺骗而已。那个时候的沈千山,早已是被夕照控制。 自己的爹娘,早在那个自己还懵懵懂懂的清晨,死于刀。 对不起。 沈千山在心里不停地重复到。 对不起,伤害了你最爱的人, 只是,妙香,如果我的爱能够纯粹一点,如果我能早点意识到你对我地重要,现在抱着你的那个人。会不会是我? 只是一切都太迟了。 林妙香不忍地闭起眼。就算事实摆在了眼前,就算沈千山已经只活在她的记忆里头,但他毕竟还是她爱的第一个男人。 第一个让她甘心奉献出自己的一切的男人。 扭头的时候。林妙香对上了夕照的眼,那么明亮,却是如此仇恨。 就像自己盯着姜秋客的眼神一样。 她绝望的眼神重重地压在林妙香的心上,她费力地撑起身子爬到沈千山的身边,看着他冷却的面容。 那么精致而帅气。 想,这就是她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 然后林妙香看着夕照倒在了沈千山的身上,她的胸口插着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小刀。 她抱着沈千山。任由自己的鲜血包裹住她和沈千山的身体。她痴痴地看着沈千山,笑了。 终于有这么一次,他无法拒绝自己的拥抱。 沈千山。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资格陪你去死的人,只有我。 只有我,夕照。 生随君,死亦不弃。 从始至终。林妙香都只能无力地躺在夜重的怀里。地面上冰冷的寒气慢慢涌了上来,漫过了她的身体。 因为背对着的关系,她看不见夜重的表情。 只觉得他的怀抱是如此安心,似乎成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支撑。 “夜重。”林妙香的声音已经低得快要消失在空气中。 “嗯?”夜重一边回答着,双手一边不自觉地紧紧缩了起来,抱着怀中脆弱的女子。 他在她的身后环住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瘦削的脸还没有他手掌大。内心的怜惜终是压制不住,一泻千里。 “带我走吧。”低头。林妙香半垂着眸,她任由自己赖在夜重的怀里,声音显得细碎而干涩,“别再丢我一个人。” “好。”夜重的回答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却是比任何的情话都更为坚定。 他握住林妙香的手,抱起了她,“我向你保证,从此以后,只要有夜重的地方,便会有林妙香的存在。不管世事如何变迁,夜重都绝对不会放开林妙香的手!” “他会守着她,一生一世。” 六月末,绿柳依依。 一夜大雨得淅淅沥沥,天明时分犹听得边滴答的水声不绝于耳。 枕畔平生出几许凉意,带着湿漉漉的感觉。 院落里繁茂的大树开着浓郁的花,隔着雨帘笑得羞羞怯怯,红了一整个苍穹。 这是南王朝的夏日。 林妙香迷迷糊糊中听到许多嘈杂的声音,也许是感觉迟钝的原因,大抵听不真切。 但独独有一个不停唤着自己名字的声音却刻骨铭心。 那日过后,夜重带着昏迷过去的林妙香马不停歇地赶了回去。赛华佗半夜被他从房里拖出来的时候,还揉着惺忪的眼。 已经整整七天。 虽然赛华佗说过林妙香并无生命危险,也替她包扎过了姜秋客留在她身上的伤痕。但夜重又何尝放心的。 他深知,赛华佗说的只是没有生命危险而已,但林妙香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却死死地刻在他的脑袋里。 这些天来他每一次想到自己赶到时看见她浑身是血地倒在床边的情景,就会责怪自己,去得太迟。 如果可以早一些到的话,如果没有丢掉她走掉的话,自己就可以保护她。 就不会让她受那么多的伤害了。 在他孤独至极的人生中,只有林妙香走了进去。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来!”赛华佗正垂着头打瞌睡,就被夜重再次从睡梦中拉了回来。 他本来想说快了快了的时候,却被夜重冷然的视线瞪得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属已经替她检查过了,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前些日子太过劳顿所以现在她的身体还处于休眠之中。所以确切什么时候醒来还说不准。”赛华佗前些天的话照着说了无数遍的话又说了一次。 他几乎可以把这段话倒背如流了。 夜重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在听见赛华佗建议自己先去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好看的眉不经意地隆起一座小丘。 赛华佗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不过是好心而已。自打回来之后,夜重几乎就是不眠不寐地守在她的床榻。 而自己这个神医,自然就是每天每夜守在一旁以防万一。 江玉案等人也来过。不过往往都是待一会儿就忙公事去了。 只有夜重过分地小心,就怕自己诊断错误一样,一直守着。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赛华佗看着床榻上的林妙香,偷偷打了个哈欠。他可是老年人,没那么多精力这么耗去啊。 林妙香这伤看着吓人,其实不会危及生命安全。再这么“照顾”去,有危险的该是自己了。 不知不觉间。赛华佗的头又垂了去。 夜重看着又掉进梦乡的赛华佗,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赛华佗从垂的发丝间偷偷看了一眼夜重的表情。嘴角不由勾了勾。这小子似乎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以前的夜重连自己都没有考虑过,更何谈是考虑别人的感受。 这样想着,赛华佗这次是真的睡了过去…… 赛华佗是在夜重的推攘再次惊醒过来的。 “出去谈谈。”夜重低沉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在压抑什么,让赛华佗整个人都立马警觉起来。 他点点头站起身来。顺势朝着床上望去。看见林妙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醒过来,她靠在床侧,双眸微合,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赛华佗本想说什么,但夜重说完后后就走了出去。 他只得赶紧跟了过去。 夜重出门走了几步距离就停了来,他转过身,目色沉重地看向赛华佗,犹豫着开口。“林妙香,她醒了。” 赛华佗不出声。他知道事情应该不只是这样。不然夜重不会是这种表情。 果然,他听见夜重的声音继续说到,“但是她刚才问我,这么黑的天,为什么不点灯。” 赛华佗的嘴半晌没有合上。 门外刻意加重的脚步清晰地传到林妙香的耳朵。 她偏过头朝着声音来源的地方望去,只见得黑压压的一片。 那种黑暗,似乎是透过她的双眼,压到了她的心底。 “夜重?”林妙香不太确定地问到。 “嗯,是我。”门口传来低低的声音,夜重朝着内走了进来,“我没有找到灯,要不你等等我,我再去找找?” 林妙香半晌没有回答。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许久,她嘴角有了一抹涩然的笑容,“不用了。” “夜重,你过来陪我坐坐,好吗?” “好!”夜重在林妙香的旁边坐了来,他的视线不自觉地爬上了林妙香的双眼。 林妙香摸索着碰到他的手,然后紧紧地抓住。 夜重比旁人略低的体温此刻却显得如此温暖。 林妙香听见自己明了的声音沙哑地问到,“这么暗的夜,你怎么看得见我呢?” 夜重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像是被突然点穴了一般定住,连被林妙香拉住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 他的沉默让林妙香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淡而了然,“我失明了,对吗?” 她也算大半个大夫了,刚清醒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天黑的缘故。但这半盏茶的功夫,足够让她察觉到不对劲了。 “嗯。”夜重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这样回答到。 这一刻,他突然希望自己是夜重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那样,就不会这般笨拙,连句安慰的话都不知如何开口。 他孤独惯了,就算真的这个倔强的女子,他始终是拙于表达的。 他的紧张让林妙香笑了出来,林妙香看上去像古井般平静,她笑着说道,“怎么那么低沉,弄得像你才是失明的那个人一样?”(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失明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南蛮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五十九章 南蛮 夜重深深地看着林妙香那张淡然的脸庞,原本明亮的双眼现在几乎失去了光泽,黯淡地沉寂着。 他心中一痛,微微皱起眉,“我倒宁愿承担这一切的是我。” “不要。”林妙香干脆地拒绝到,“我可不愿意天天伺候着你哦。” 说完,她半开玩笑地冲夜重眨眨眼。 “我愿意。”夜重心知林妙香只是在强作镇定。 他在赛华佗那里知道,林妙香这是在情蛊发作时留的隐疾。听赛华佗的猜测,林妙香恐怕是早就知道了会有失明的这一天。 看着林妙香脸上的笑容,夜重大气也不敢出。 生怕风一吹,这单薄而脆弱的笑容就会破碎在风里面。 林妙香醒来的消息和她失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熟识的人那里。 天天被人用或是怜悯或是同情或是好奇的目光盯着,林妙香虽然看不见,但还是觉得不舒服。 特别是那个天天跑来看自己这个“害”了赵相夷现在终于遭到“报应”的女人的江玉案更是让她招架不住。 无可奈何之,林妙香只得在江玉案到凤鸾殿之前赶紧走掉。 凤鸾殿外的花园有九曲回廊萦纡排布,尽头处是一面清湖。 湖里面游鱼往来,怡然自乐。 两边红花交映,风送枝摇,落英纷纷。 霎是动人。 林妙香闲闲地坐在廊,半眯着眼投一些饵食引来一群双尾红锦鱼。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半是责备半是担心的语气从身后响起。林妙香几乎可以想象出身后那人黑衣黑发,光彩夺目的模样。 “长生天天跑来给我带些奇奇怪怪的药,非要我吃。说可以治我眼睛。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吃药,所以……”耸耸肩,林妙香无可奈何地笑笑。 她知道夜重害怕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不方便,就接着解释到,“不用担心我,我让沈清陪我出来的。等长生走后,他会来送我回去的。” “我决定以后不准那个人进宫来了。”夜重意味不明地说到。不等林妙香作答。他自后贴上来,握着林妙香的手来取拿她掌中的饵食。 鱼饵投入水中,本来就挤在一起的红锦争得厉害。激起大串大串的水珠,连成长长的一线。 两人站在回廊,林妙香的手被夜重握着,手背贴着掌心。稍稍往后就能靠近他的胸膛。 头顶上空是他绵长而沉稳的呼吸声。 也许是因为失明的关系。林妙香觉得自己的听力好上不少。 “别和他走得太近。”夜重忽然开口。 “谁?”林妙香没有听懂。她不知道夜重口中的他是谁。 湖面的鱼已经散开,湖面恢复了光洁的镜面。仿佛是从来就没有刚才的那番争夺。 要是人心也如同湖面那该有多好。 再大的风浪最后都会被变为无惊的平静。 那些波澜,根本就改变不了湖水什么。 不管是破碎得再怎么厉害,湖水还是湖水。 轻风摇动,摇落一树繁花。花瓣被吹落到肩头的时候还带了一丝舔腻的香。 夜重为林妙香拂去肩头的落花,完完全全地贴上来。林妙香的背抵着他的胸膛,整个人都被他淡淡的气息所包裹。 “没什么。”夜重似乎不愿多说,他在林妙香的耳边低语。声音是低沉的,沙沙的。仿佛有回音,“今年的秋天似乎来得特别早。” “也是。”林妙香懒洋洋地靠在夜重的怀里,她表情淡淡的,双眼没有焦点地散开,“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上夏天里面开的荷花,夏天就已经过去了大半。” 夜重抱着林妙香的手臂蓦然收紧,“你喜欢的话,我带你去江州看看,那里的荷花总是开得特别好看。” “是么?”林妙香语气里没有半分波澜,她摇了摇头,莫说青州的荷花,就是眼前的夜重,她也是没法再看一眼的。 自己眼睛的情况,林妙香心知,是不会再有机会看任何的色彩了。 她把手里剩的饵食全部抛,原本散开的鱼群立马又涌了过来。 “夜重,什么时候我们回沧澜阁去看看吧。”眼前的黑色让林妙香想起了那大片大片盘踞在山庄里面的迷迭花。 世间繁花种种,或妖艳,或清纯,或静雅,或热烈。 但她独独不能忘记的,却是那片记忆里面的黑色花海。 “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带你去。”夜重把头搁在了林妙香的耳侧,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发。 林妙香没有再说话,甚至她的表情都没有丝毫改变。 她就像失去了所有的热枕与**一般,只是那么空洞地活着。 只是活着,如此而已。 夜重心中突然一紧,他一把松开林妙香,转过她的身子,认真地看着她瘦得令人心疼的脸,说,“林妙香,嫁给我吧。” 林妙香脸上没有丝毫诧异,她平静的样子让夜重心中涌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慌乱。 “我还没有被休。”林妙香听见自己平和的声音缓缓说到。 夜重一怔,立马明白过来。从头到尾,沈千山都没有写过休书,所以林妙香还是沈千山名义上的妻。 “林妙香,嫁给我。”夜重坚定地重复到。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强势,却隐隐有一丝哀求之意。 半晌,林妙香点点头。 用过午膳,夜重就匆匆离开。他说要和江玉案商量结婚事宜。 林妙香笑他怎么如此迫不及待。 他只是宠溺地看着她,并不答话。 他不想告诉林妙香,他只想留住她。无论是用什么办法,即使是绑,也要留住她。 整个凤鸾殿静悄悄的,沈清午来之后也只是拘谨地坐在一旁。 他现在被调任为了南王朝的尚书,官居高位,再不是当初那个连妻子都无法保全的小史官。 恍惚间,林妙香还会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被赵相夷爱着,和他一起开着有间客栈的老板娘。 她还记得有一次了雨,她淋着雨从外面归来。 长长的小巷弄里,赵相夷站在路地尽头,撑着一把油纸伞,安静地看着她。 紫衣黑发,墨色深瞳。 眼里是一种清亮夺目的光彩。 林妙香一直都觉得赵相夷的眼睛是最美丽的,毫无任何杂念与尘埃。 他走过来,把伞撑到林妙香的头顶,说,香香,我带你回家。 嘴角噙着的笑足以让无数女人甘愿为之赴汤蹈火。 小小的油纸伞一直偏向着她,赵相夷一半身子都被细雨淋湿。 晦涩的月光把两人的身影拖得很长很淡,寒风阵阵,林妙香看着自己的影子被吹得东倒西歪。 以前毫不在意的细枝末节,现在却像潮涌般纷纷挤入脑海。 那些平淡的日子,在心里慢慢发酵,酿出一抹淡淡的酸涩。 林妙香听别人说,这种情绪,叫做怀念。 是怀念,而非爱。 有时林妙香也会想,要是时光倒转,自己对赵相夷是否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如果必须得做出抉择的话,她希望自己是在认识夜重之前,就与赵相夷远走天涯。 那么她的心,或许还会给他。 “沈尚书,我听夜重说外面水榭上的蔷薇开花了。”林妙香仰起头,露出令人无法拒绝的期待的眼神,“你能推我出去闻闻吗?” 沈清无言地微微颔首,推着她出了凤鸾殿,慢慢登上了水榭长廊。 茂密的蔷薇几乎覆盖了整个长廊的顶部,灰褐色的枝蔓顺着廊柱攀爬。若有若无的清香随着细风,撩拨着每个路人的心弦。 “这些花真香。”林妙香嘴角噙着安详的笑意,只是眼里却是暗淡枯择的疲惫之色,“我听人说,人死后若是葬在有花的地方,那么,就便是做鬼,也有花精相伴,魂魄不至于太过寂寞。” “皇后。”沈清因为她这神色和言语微微一怔,面部表情不由自主地缓和来,“再过两日便是你大婚之期,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皇后?”林妙香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讷讷地开口。 “你和皇上的婚期将近,自然是该唤你皇后。”沈清回答得礼貌恭谨,他是感激林妙香给自己的妻子报了仇的。 更何况,她还是自己恩师唯一的女儿。 林妙香听而不闻一般,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幽幽地问到,“沈尚书,听说你从小在江州长大?” 沈清努力不让自己去看林妙香脸上的憔悴,只是平视前方,淡淡地回了一声,“是。” “青州是什么样,你能说给我听听吗?”林妙香的眼睛没有任何焦点地落向远处,“我没有去过,夜重说那里的荷花开得很好看。” “江州——”沈清一时语塞,深邃莫测的眼眸中露出内心的歉然与心疼。 好半晌才不自觉地望向林妙香,满脸歉意地表情,“属口拙,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皇后若想知道,以后亲自去看看,不就行了嘛?” “我还有机会亲自去看看么?”林妙香叹了口气,平静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苍凉。 “一定会有的!”沈清想也不想地回答到,他似乎是犹豫了一才对林妙香说到,“今天宫里有太医告诉皇上南蛮那边有一种药草可能可以治愈你的眼睛,所以……”(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九章 南蛮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想你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章 想你 林妙香扶着蔷薇藤蔓的手一紧,不小心就扎到了自己的手。 “他去了?”林妙香小声地问到。她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人温柔地捏住了一样。 沉甸甸的,似乎快要挤出水来。 “是啊。”沈清自是注意到林妙香神色的变化,他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最近皇上发了皇榜说若是有人能够治好你的病,便将北冥王朝的江山拿送与那人。这次也是怕耽搁了那药草开花的时间,才亲自赶了过去。” 林妙香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她对沈清挥了挥手,脸上淡淡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你先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微臣告退。”沈清知趣地对林妙香告辞,放轻脚步离开了这水榭。 半途,他顿脚步,沉声说到,“皇上这些日子一直没能好好休息,他嘴里不说,可他比谁都要着急。” 沈清没有说出林妙香的名,但林妙香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她没有回应,甚至连手抓着蔷薇的姿势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直到听见那脚步声逐渐远去,林妙香脸上的平静才像是被打碎一般,慢慢露出了死寂的悲伤。 沈清的话一直回荡在她的耳边。 这些天夜重总是小心翼翼地不跟自己提及,甚至都没有说过要让人为自己看病,就是怕让自己难受。 看不见之后。林妙香从来就没有见过夜重的表情。 她总是听见他好听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宠溺,温和地对自己说以后。 林妙香没有想过,在夜重说着那些安慰自己的话的时候。眼里的悲痛是否如潮水汹涌。 自己身上的每一分痛,在爱着自己的夜重身上,都是成千万倍放大的存在。 夜重不说,林妙香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沈清刚一离开这长廊,就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江玉案。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药,是给林妙香送来的。 “沈尚书,公子离开时警告过我们不许透漏他的行踪。你似乎抗旨了。”江玉案笑得温和,火红的衣袍衬着他白玉的脸颊。 只是眼角的淤青说明了他过得并不轻松。 为了林妙香的事,现在他们几个可以说是忙得连处理公事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偏偏当事人还做着鸵鸟,露出毫不知情的样子。 沈清只是笑,一脸地谦逊。 他低眉顺眼地立在江玉案的面前,无辜地说到。“皇上只说了不许我们主动提及。但皇后问到,我自然是必须说的。” 江玉案看着沈清,两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狐狸笑容。 林妙香正出神间,只觉得一大堆东西就突然砸到了自己怀中。 她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每次都这样毫不礼貌地对待自己的人,除了江玉案,她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喏,这是他寄回来的信。”察觉到林妙香脸上那种类似纵容的目光。江玉案心里一阵发毛。刚刚林妙香望他那一眼,让他想起来那种看着不懂事的儿子玩闹的母亲。 林妙香没有去接。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自己看不见。 江玉案尴尬地收回了信,“对不起。” 他总是忘记,林妙香已经看不见了。 林妙香不在意地笑笑。就是因为她的不在意与平静,所以除了夜重时刻记得之外,其他人都会有种错觉,觉得林妙香还是健康的。 满满几页的信纸上写了很多,说路上的天气,遇见的人事,路上乞讨的老头,客栈里卖唱的姑娘。 末了,小心翼翼地写一句,我好想你。 江玉案一边为林妙香读着这些信,一边注意着林妙香的表情。 他从来不知道夜重还有这么多话。 林妙香的沉默让他不安。夜重害怕,要是自己也不肯多说话的话,他和林妙香之间,就会只剩漫长的沉默。 林妙香从始至终都在安静地听着,她的笑容挂在脸上,给你一种恍惚的感觉。 江玉案悄悄叹了口气,试探性地问到,“你要不要给他回信,我可以帮你写。” 这次夜重的草率让江玉案也不禁皱起了眉。 夜重的武功很高是事实,可连续半个多月的操劳让他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 江玉案不说,可心里还是担心的。 毕竟去南蛮的时候要经过红沙镇那种鬼地方。 林妙香摇摇头,“不用了,他会回来的。” 江玉案明白的道理,林妙香何尝不明白。只是,她相信他。 她会一直等着他回来。一天一天地等待着他。直到他回来的那一天。 江玉案自然不明白林妙香的想法。他看着林妙香那张平静的脸,皱起了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心里的怒火压了去。 他把手里的信塞到了林妙香手中,一声不吭地转头走掉。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夜重在等着林妙香的回应,口里说不让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行踪,却一路上不停地给林妙香写来书信。 江玉案冷着脸,看着林妙香那孱弱的背影,恨恨开口,“你就这样耗去吧。这些年来,看着你走那么多冤枉路,你不累,我们这些看戏的都累了。” “总有一天,你连夜重也会失去。” 江玉案愤怒之口不择言地丢这么一句话,他不知道,他的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穿了林妙香的心。 她背对着江玉案的脸色白了又白。 手里面紧紧地抓住江玉案丢给她的信,上面似乎还留着那人好闻的森林味。 即使看不见。她还是舍不得丢掉的。 即使林妙香只听了一遍,但上面的内容还是被她记得滚瓜烂熟。 关于夜重的一切,她总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末尾的那句我想你林妙香在心里反反复复念了万万遍。她靠在长廊上,幽幽地叹到,我也想你。 夜重,我也是想你的。 只是我不能连累你。 那日我让你带我走时,我是真的想要跟你走。 我以为我的眼睛还可以撑得更久一些。我想抓紧最后的时间和你在一起。 但我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看着你英俊的面容告诉你一句我爱你就再也无法看见。 体内的毒素积聚那么久,这一次是眼睛,一次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好怕这未知的未来。 我更怕让你跟着我一起受折磨。 我不想拖累你。但是,我却舍不得离开。 在听见你让我嫁给你的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想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夜重,我该怎么做。我已经不知道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在一起,仅仅相爱是并不够的。 现在的我。怎敢拿这具残破的躯壳对你说爱。 那日过后。夜重再没有丝毫音讯。 林妙香也不过问,依旧天天都到外面的水榭看着那些她再无法看见的蔷薇。 江玉案劝过几次后也生了气,连每日都会送来的中药也断了来。 沈清看着日渐沉默的林妙香,每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终于在外面的蔷薇快要开过这一季之后,夜重回来了。 小黑子兴冲冲地把消息告诉林妙香的时候,她只是淡淡地笑,然后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哦”就又惬意地闭着眼躺在卧榻上晒太阳。 手里拿着几颗姜恨水送来的核桃。 夏末的阳光照过来,浑身舒畅。 小黑子慌忙跑来的兴奋就在林妙香毫不在意地态度冻结。 他张着嘴。剩的话全哽在了喉咙里。 他不明白,皇上待皇后那么好。还没有娶她就命令所有人都得尊称林妙香为皇后,甚至为了治疗她的眼睛,四处寻医。 可为什么她总是这样,不回应他。 夜重进门时,看到的便是在太阳底睡得正香的林妙香。 安宁,静谧,好似一只收起了利爪的迷糊猫。 站在卧榻边,夜重俯视着沉睡的林妙香,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任何痕迹。 她还是这么年轻。 忍不住弯腰,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嗯?”沉睡的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眼,夜重的手不尴不尬地停在了半空。 就这一眼,夜重戚无忧终于发现了林妙香的变化。 她,更倦了。 她的外貌没有沾染岁月的风霜,甚至,比从前更加幽柔、俊秀。 但她的眼神,却有一种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孤僻,与疲倦。 让人从心底里,为她感到顾虑、怜惜、担忧。 许是适应不了泼天漫地的金色阳光,林妙香眯起眼睛,并未留意到夜重的动作,“夜重。” 是肯定的语气,而非疑问。 就是因为她这么肯定而坚决的语气,夜重心里莫名就高兴起来。似乎这一路的颠簸都是值得。 “嗯,是我。我回来了。”悄悄收回手,夜重看着林妙香的脸从睡意未消的慵懒回复到往日的疏离。 往日里的平和温婉更是无迹可寻。 “我让人做了饭菜。”林妙香摸索着抓住了夜重的手,匆匆翻身。 失明后总是这样才会觉得安心。 来不及站直,夜重长长的发丝便擦着他的鼻尖扬而起:“我好想你。”语气瞬间变得温柔。 热风呼啸而过,一朵乌云遮住了阳光,近旁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墙头上的寒鸦如雕像般一动不动地立着,用一双血目注视着脚。(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章 想你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偏殿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一章 偏殿 热风呼啸而过,一朵乌云遮住了阳光,近旁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墙头上的寒鸦如雕像般一动不动地立着,用一双血目注视着脚。 “我……”林妙香一时语塞,她站起身子僵在原地。那句我也想你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厌极这样的感觉。 夜重叹了口气,不愿逼她。索性牵起她的手换了话题,“刚好我也饿了,带我去吃饭吧。” 林妙香歉然地笑笑。 她拉着夜重,缓缓迈步。 身后的小黑子却突然焦急地开口,“可是皇后,赛神医让你过来之后马上回去疗伤,你……” “小黑子!”夜重冰冷地打断了他。他瞪了小黑子一眼,可身体却因为这一激动而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林妙香猛然止步,回身时,夜重已换了副笑脸,递来一个纸袋:“给你的。”口气里竟然带着几分宠溺。 风住,鸦,暖阳高照,流云依旧悠悠,恍如方才一切不曾发生,紧绷的气氛消弭于无形,只是相触的指尖仍然是冰冷的,仿佛奈何桥的忘川之水。 纸袋里,是一袋核桃,林妙香惯常攒在手中的那种,外壳极脆,稍一用劲便碎得四分五裂,“啪啪”的响声好似捏的不是核桃,而是旁人的喉头。 “你上次说想吃核桃。”夜重竭力忍着身体的不适。 林妙香看不见,此刻的夜重并非往常的意气风发。 他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斑斑血迹。原本厚重的黑色里面渗出了骇人的艳红。 整个人站得摇摇晃晃,似乎一秒就会倒去。 眼前一片黑暗,林妙香听得夜重轻松的语气和小黑子担忧的急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鼻子一酸。猛地拉过夜重,把他搂住,鼻息间浓厚的血腥味刺得她说话声都有些颤抖,“夜重,你说过不会再丢我一个人的。” 埋怨的语气里有着压抑的情绪。 夜重一怔,随即聪明地明白过来。 他想笑,但是身体还是坚持不住地倒了去。 猝不及防的林妙香被他压倒在地。 惊慌中。林妙香来不及细想就让自己的背先着地整个人垫在了夜重的身。 耳边是小黑子惊慌地呼声。 然后是一大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第一次,林妙香如此痛恨身上这双再也看不见的眼。 周围嘈杂的声音中,林妙香茫然地站在原地。 没有人顾得上她。林妙香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惊慌的呼声。她不知道究竟怎么了,她的世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周边的声音渐渐小了去,似乎是人都已经离开了。 林妙香睁大着双眼,面对着漆黑的世界。犹如面对一则涩然无声的生命。 不知道是不是望得了。林妙香觉得眼睛有些涩涩的。 恍神间,林妙香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你也会难过吗?”身后,是姜恨水看似天真实则犀利的声。 他惦着脚尖才刚好拍到林妙香的肩头。 “没有。”林妙香觉得刚才的酸涩似乎在一瞬间就退了去。她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放脚尖跑到她前面去的姜恨水把她表情的变化尽收眼底,眯起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眼,“林妙香,你知道你现在犯的最大的错误是什么?” “什么?”林妙香觉得每说一句话都会耗尽自己的力气一样。 她似乎还能闻见刚才夜重身上浓浓的血味。 “因为你看不见,是不是就觉得别人也看不见你。”姜恨水笑眯眯的样子,摸着自己的的巴。“其实你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妙香语气僵硬地回答到。 她心里像堵了什么一样沉甸甸的。 姜恨水可没江玉案那么好打发,从他硬生生让江玉案那个人落入他的手掌心那种锲而不舍就完全可以看出。 “算我自言自语行吧。”姜恨水懒洋洋地绕着林妙香转着圈。嘴里没有闲来过。 “只是可怜某人,为了个无情的女人跑去红沙镇那种鬼地方找药草。他仇家那么多,碰到身体虚弱的时候怎么会不被趁虚而入。” “好不容易回来了,连伤都没有治就跑过来,就想听那么一句我想你,结果呢……” “哎。” 姜恨水说得幽怨,还作势哭了起来,“好可怜啊,你说那个女人怎么那么铁石心肠啊。” 林妙香静静地听则着。 许久,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我这样,除了拖累他还能做什么。” 姜恨水故作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怔怔地看着林妙香。似乎是察觉到了姜恨水的视线,林妙香放自己的手,不在意地笑笑。 她把手伸到姜恨水的面前,“带我去看看他吧。” 姜恨水接过林妙香的手,他脸上的嬉笑完全敛去,只是那么深深地望着林妙香。 “至少你们还有机会,不是每一对相爱的人都能有在一起的机会。” 他的声音里的疲惫让林妙香惊讶地张大了嘴。 她握紧姜恨水的手,觉得他冷得异常,不由出声安慰,“至少你们现在是在一起的。” “是么?”姜恨水的声音太小,林妙香没有听见。更没有看见他抬头望向天空的脸上有了一种了悟的疲倦。 夜重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了床畔坐着的小女人。 她抓着自己的手。明明看不见,却还是把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夜重心里就像是有许多细细的针在扎一样。 他的手不由微微收紧。 林妙香察觉到夜重的动作,立马直起了背。 “你醒了。喝点水吧。”林妙香摸索着拿过旁边的水杯。手有些颤抖地递到夜重的面前。 半晌都没有人来接手里的水。 “夜重?”林妙香习惯性地偏过头,她不知道夜重究竟怎么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让赛……”林妙香的话阻断在了喉咙里面,和着属于夜重的气息,吞入了心里。 夜重半撑起身一手把林妙香拉入自己怀中,双唇紧紧地贴了上去。 顺着林妙香温润的唇线。细细描绘。 他的体温泛着一种奇异的温度,烫得林妙香的心几乎停在了原处。 她手里的杯子被完全忽略地掉在了床上,打翻的茶水浸湿了宽大的床铺。 夜重火热的吻占据了林妙香口腔深处的每一处温暖。他的手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女子。 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宽厚的胸膛里面,心跳如此炽烈有力。 有多少次了,他都是这么地希望自己在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最爱的人。 渴望得太久。夜重都几乎要把它当做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夜重的声音在热吻后带着一种低沉的沙哑。显得格外地性感。 林妙香的眼泪在一瞬间就掉了来。 夜重身体恢复得很快。 看着原本脸色苍白的夜重已经可以床走路,早朝,处理公务。 江玉案砸吧着嘴斜斜地把前些日子进贡的葡萄扔进嘴里,长叹了一句“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啊”。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是七夕节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样的诗句在这一日从无数少男的手中送到心仪的女子那里。 早饭时夜重无意间提及,问林妙香想要怎么过。 林妙香张着嘴吃着夜重为自己夹的饭菜,不在意地眨了眨眼。“一顿饭,一场烟花。一句我爱你。” 夜重愣了愣,然后握住林妙香的手,答应了。 中午的时候夜重反常地没有来,他让江玉案来陪陪林妙香。 不过这样的日子,他和姜恨水腻在一起,怎么着都让林妙香觉得碍眼。 所以找了个理由打发了他俩。 本想让非欢来凤栖宫,但林妙香想到姜无恋那张看起来无害的脸,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所以思来想去,林妙香让小黑子去把沈青叫来。 打心眼里,她是喜欢沈青陪着的。他不多话,也不知晓自己的过去。林妙香总觉得安心。 无话可说,沈青便讲起了他的妻子。 说她是江南女子,性格温婉。嫁给他,却是委屈了。 说她无法生育,但他依旧尊她爱她。总觉得世间美好的女子,都不及她半分。 他还说了很多很多,林妙香只是安静地听着。眼里藏起深深的暗。 沈青第一次说那么多话,他一向让自己的聪明掩饰在平庸之,只想平凡过一生。不料世事艰辛,他还是没有保住他的妻子。 “沈青。”林妙香的声音清脆利落,没有普通女子的柔腻,却别有一番风味。 “皇后有什么吩咐?”沈青从凳子上站起身,恭谨地立在林妙香的面前,微微弯腰。 “我想去东宫。” 话音一落,对面的沈青就是一挑眉,回答得不紧不慢,“皇后,这……” “夜重没有限制我的自由吧。”林妙香淡淡地说到。 东宫,是历代太子住的地方。 她想去东宫的理由不过只有一个,也仅此一个。 沈青妥协了。 东宫里总是冷清而寂静的,白玉砖光洁如镜,倒映出成队的青色身影,急匆匆来去如云,却几乎脚不沾地,半点声响也不敢发。细看去,那一张张脸都绷得死紧,低眉敛目,人人自危。 当朝皇帝夜重没有皇子,这东宫便维持着上代太子在时的模样。 上代的太子,自然就是让林妙香满心愧疚的赵相夷。 跟著一直低着头的沈青一路行去,过了大厅,绕过湖泊,再穿过回廊,停在一间偏殿前。 听他低低唤一声:“皇后,到了。”恭敬中含几分不自觉的颤抖。(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一章 偏殿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风寒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二章 风寒 宁静中“咿呀──”的开门声显得有些突兀,惊得里面负责看守的小奴才往後缩了一缩,呆呆地看着突兀出现的两人。 房内焚的应是龙涎香,两只紫金香炉镂刻成瑞兽形状,眼如铜铃,须发皆张,威风赫赫的样子。 喷张的兽嘴中溢出丝丝漫漫的烟,却是一阵酒气熏天,酒糟味直往鼻孔里钻,把这甘甜醒脑的香气生生压了去。 小奴才小心翼翼地往外瞅了一眼,明晃的光线中站有两人。 女子一头银发凌乱地披泄来,白色锦衣上凤纹暗绣。 明明是有着美丽的容颜,一双半阖的眼却只怔怔盯著空气中的某个地方漫无目的地看。 轻手轻脚地绕过散落一地的棋子,沈青把林妙香带到榻边的矮几上,便忙不迭退了出去。 顺道也喊走了失神的小奴才。 等悄悄合上门,沈青这才背靠著门扉,长长吁出一口气。 林妙香的性子是越来越难捉摸了,明明和夜重在一起,但又让人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房内又归於沈寂。 林妙香慢慢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透出几分茫然。 目光落到被扫落的棋子上,黑黑白白地散了一地,兀自闪著幽光。是醉了还是睡著了? 只可惜她看不见。 只是她的眼前幻出一只纤白的手,细瘦的指上骨节分明。 眼见他将棋子一颗一颗拾起。紫色的衣袖覆在手背上,更衬出那手的白,白得有些苍老。 透过略显透明的皮肤几乎能看到青色的脉络。也是细细的,似乎一个不承受不住就会在眼前断裂。 心跳声传入耳膜,砰砰作响。 林妙香抑制不住地将视线抬高,一瞬入眼的会是什么? 紫色的交襟长衫,衣领出露出半截白皙的颈子,然後是削尖的巴…… 往上,再往上。人影如房内的薰香般渐渐淡去。 听不到棋子落地的脆响,只见那手缓缓散开,眼中依旧只有那几颗棋子。安静地躺在地上,兀自清冷地闪著幽光,不用去碰触就能感受到一股透心的凉意。 就如同那一日,他在他被沈千山一剑刺中。 “心真的为你痛死了”。信中的遗言跟面容不符的平静的口气。不带一丝恨意,只是淡淡地陈述一个事实给她听。 落在林妙香的耳中却如惊雷。 眼睁睁看著它落,转眼化为尘埃,混入自天际落的无数闪光尘沙中,再无从分辨。迅即得连一个让他随之跃挽救的机会也不给。 酒喝到醉处,眼中就再分不清真实和虚幻。总看到有人一袭紫衣,衣摆飘飘地跨进门来,站到他她身侧。听他轻声地问:“香香,你爱我吗?” 或见他弯腰将地上的棋子捡起。茫然中甚至能看到他微蹙起的眉。 再一眨眼,眼前或是旁人。 或是,什么也没有。 总清晰地看到那身紫色的衣衫,甚至能看到衣上的折痕。 那人微微弯起的唇角,眉梢处的一抹浅笑,却怎么也看不真切,怎么也拼凑不起一张完整的脸。 林妙香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伸手去抓去牵的**,幻象依旧脆弱得只要一眨眼就会转成现实。 心就如同看到他坠落般再次快速地往坠去,无尽的虚空漫上来,满腔的烦躁与疼痛。 喷张的兽嘴中溢出丝丝漫漫的烟,却是一阵酒气熏天,酒糟味直往鼻孔里钻,把这甘甜醒脑的香气生生压了去。 小奴才小心翼翼地往外瞅了一眼,明晃的光线中站有两人。 女子一头银发凌乱地披泄来,白色锦衣上凤纹暗绣。 明明是有着美丽的容颜,一双半阖的眼却只怔怔盯著空气中的某个地方漫无目的地看。 轻手轻脚地绕过散落一地的棋子,沈青把林妙香带到榻边的矮几上,便忙不迭退了出去。 顺道也喊走了失神的小奴才。 等悄悄合上门,沈青这才背靠著门扉,长长吁出一口气。 林妙香的性子是越来越难捉摸了,明明和夜重在一起,但又让人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房内又归於沈寂。 林妙香慢慢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透出几分茫然。 目光落到被扫落的棋子上,黑黑白白地散了一地,兀自闪著幽光。是醉了还是睡著了? 只可惜她看不见。 只是她的眼前幻出一只纤白的手,细瘦的指上骨节分明。 眼见他将棋子一颗一颗拾起,紫色的衣袖覆在手背上,更衬出那手的白,白得有些苍老。 透过略显透明的皮肤几乎能看到青色的脉络,也是细细的,似乎一个不承受不住就会在眼前断裂。 心跳声传入耳膜,砰砰作响。 林妙香抑制不住地将视线抬高,一瞬入眼的会是什么? 紫色的交襟长衫,衣领出露出半截白皙的颈子,然後是削尖的巴…… 往上,再往上,人影如房内的薰香般渐渐淡去。 听不到棋子落地的脆响,只见那手缓缓散开,眼中依旧只有那几颗棋子,安静地躺在地上,兀自清冷地闪著幽光,不用去碰触就能感受到一股透心的凉意。 就如同那一日,他在他被沈千山一剑刺中。 “心真的为你痛死了”,信中的遗言跟面容不符的平静的口气,不带一丝恨意,只是淡淡地陈述一个事实给她听。 落在林妙香的耳中却如惊雷。 眼睁睁看著它落,转眼化为尘埃。混入自天际落的无数闪光尘沙中,再无从分辨。迅即得连一个让他随之跃挽救的机会也不给。 酒喝到醉处,眼中就再分不清真实和虚幻。总看到有人一袭紫衣。衣摆飘飘地跨进门来,站到他她身侧,听他轻声地问:“香香,你爱我吗?” 或见他弯腰将地上的棋子捡起,茫然中甚至能看到他微蹙起的眉。 再一眨眼,眼前或是旁人。 或是,什么也没有。 总清晰地看到那身紫色的衣衫。甚至能看到衣上的折痕。 那人微微弯起的唇角,眉梢处的一抹浅笑,却怎么也看不真切。怎么也拼凑不起一张完整的脸。 林妙香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伸手去抓去牵的**,幻象依旧脆弱得只要一眨眼就会转成现实。 心就如同看到他坠落般再次快速地往坠去,无尽的虚空漫上来,满腔的烦躁与疼痛。 她情不自禁地拢紧臂膀把自己得更紧些。 赵相夷留的东西极少。连那支送与自己的木簪。都在繁杂的往事中兜兜转转,最终消失不见。 心里很空,闭上眼就是自己跌跌撞撞的身影,开始寻找,一路进了後花园,穿过抄手游廊,过了月洞门再了竹板桥,鹅软石铺就的小径弯弯地从竹林一直伸到赵相夷之前住的小院前。 木门缓缓开启。一墙簇碧的藤萝先前还是绿浪翻滚的样子,现在却枯萎殆尽。显出墙面原本灰白的颜色。 石桌石凳都还在,桌上置一个茶盘,盘里放一直紫砂壶,四周环四只同色同款的茶盅。 林妙香站在门边愣愣地看,一错神,仿佛那人就站在桌後。 一边提著茶壶斟茶,一边抬起脸来,露出温雅的笑:“香香来了。” 他身边还坐著江玉案和非欢,一个笑嘻嘻,一个翻白眼,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她还没有所表示,一小盅茶就递到了手边,清香四溢,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温暖。 一眨眼,壶上已蒙了厚厚一层灰,手指刚触及,那壶就“卡啦”一声轻响,碎裂成了几瓣,壶旁的茶盅也随之裂开。 裂声直入心底,林妙香心中一揪,扭头疾步向里走去,再不敢看。 里收拾得很干净,被褥整齐地叠放在床头,早已失了温度。 拉开床边的柜子,只是几件惯穿的紫衫,想要再进一步翻看,指腹在柔软的衣料上摩挲了许久,终是作罢。 维持原样就好,不忍心再毁掉什么。 林妙香闭着眼睛久久地出神,她在幻觉中一一走过赵相夷待过的地方。 以前那些细碎的回忆似乎是被重新拼凑起来,明亮得让人不忍再想。 林妙香不记得自己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沈青敲门进来的时候,她才从浑浑噩噩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皇后,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回去吧。” “哦。”林妙香淡淡地点点头。 她看不见天色如何,只能感觉到从门口吹来的风带上了些许浸入人心的凉意。不由耸了耸肩。 沈青看着林妙香瘦削的脸庞,不由一叹。 林妙香感觉到身上突然落一件宽厚的大衣,沈青咳嗽一声,掩去尴尬,“夜里寒冷,皇后以后出门记着多穿些衣服。” “谢谢。”林妙香还是那么古井无波的模样。 刚踏进凤栖宫的门,林妙香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肩头的大衣被人粗暴地扯,然后换上了一件带着她所熟悉气味的衣服。 夜重不悦地看向门口的沈青,微微把林妙香护在自己的身后,语气冰冷,“皇后身体虚弱,有劳沈爱卿费心了。” 沈青低头,不卑不亢地回答,“这是臣子应尽的责任。” 夜重冷哼一声。眼里涌起森然地戾气。 他不过是对林妙香好而已,他会对林妙香笑会对她温柔,这可不代表他不再是那个狠戾残辣的夜重。(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二章 风寒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想要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三章 想要 从夜重身上传来的杀意让林妙香警觉起来。 她拍了拍夜重的手,示意他冷静来。然后转头对着沈青歉意地笑笑,“今日多谢了沈大人的照顾,夜色已深,不知沈大人可否留来吃个便饭?” “不……不用了……臣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便打扰了。”沈青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即使低着头他也能感觉到夜重愈寒冷的视线。 他可不愿这顿饭成了他最后的晚餐。 夜重这才满意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沈青走后,林妙香好笑地回身冲夜重说到,“你干嘛为难沈大人,他只是送我回来而已。” “谁让他自作主张地给你披衣服。”夜重不满地嘟囔着。刚才眼里的戾气一瞬间又化为了缠指柔。 没有察觉到自己这是在吃醋的某人拉起他小女人的手邀功似的把她带进了,“快进来,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不久,林妙香坐在夜重的怀里,抿住嘴角的笑意,眼角上挑,“一说的好东西就是这么一碗青菜瘦肉粥么?” 夜重尴尬地点点头。 他低着头看着桌边空荡荡的碗,耳朵边缘可疑地红了起来,“我……我学了一午就只会这个。” 林妙香嘴角的笑一凝,她收敛了笑意。认真地盯着夜重,问,“你中午没有来就是学这个去了?” “嗯。”夜重答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林妙香,犹豫地问到,“好吃吗?” 林妙香没有答话。 她的手摸索着来到夜重的脸庞,感觉到手的皮肤在微微颤动。哑了声,“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 夜重脸上的惶恐一瞬间就消失,换上了一副轻松的笑意,“那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林妙香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夜重惊讶地张大了嘴。自从赵相夷过世后,他第一次看见笑得如此真实的林妙香。 “傻瓜,天天喝青菜瘦肉粥。你不怕我吃腻啊。” “不会的。以后我会学很多很多的做菜方法。”夜重抱着怀中的女子,在她的脸上亲了一,“收拾一。我们出去吧。” “出去?” “出宫!”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一个举国欢庆普天同乐的日子,夜重和林妙香在牛郎织女都还没有见面的时候,溜出了皇宫。 京城的繁华远非他处可比。道路两边挤挤挨挨满是各式小玩意。 随着人群漫无目的地走,脂粉、鲜花、发簪…… 随手翻上两件。绿衣红袄的大婶就凑过来拖着袖子拉生意:“公子家的娘子好福气呀,这般的好人品又这般的能体贴。您瞧瞧这凤钗,宫里头娘娘头上戴的新样式,姑娘们喜欢着呢。您给您娘子捎一个?管保她喜欢!” 夜重笑着一一买。 林妙香趁着身旁无人。悄悄捏了他一把,“你怎么想买这些玩意儿?” “我给我娘子买啊。”夜重本来就长得英俊,这一笑之更是引人注目。 察觉到身旁无数窥探的视线。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 眼里的杀意顿时让那些好奇的目光隐没在人群之中。 街上的人比白天还多,个个都喜笑颜开的。被红彤彤的花灯一照,脸上更添了喜气。 树梢前挂满了各色花灯,有生肖样的,有花鸟样的,也有人物样的,几个灯笼组在一起就成了一个个八仙过海,嫦娥奔月的故事。 街口又设了灯谜,猜对了就送上一份小礼,和和乐乐的,不过就图个万民齐乐,国泰民安。有调皮的孩子牵着兔灯在人群中穿梭嬉戏,笑声隐没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 七夕猜灯谜总是吸引不少男女。 最盼的不过是蓦然回首时,在灯火阑珊处遇见那个自己苦等至今的人。 然后和羞掩面,轻轻一笑。 走过一条街,街上各家都高挂着六角的宫灯。 薄纱裹身的女子画了精致的妆容倚在窗前慵懒地向张望。恰好一阵风吹来,手里的香帕就飘飘地落在那个少年郎的肩头。 那少年拿了帕子往上看,团扇半遮,秋波暗送,白齿轻咬过红唇,声若莺啼:“公子拿了奴家的帕子……”便痴痴地进了门去。 满头珠翠的肥硕女人带着一阵浓香迎上来:“翠翠,有公子找!” 只恨一刻**苦短,不觉将万贯家财都撒入红纱帐。 怪道都说人比花娇。”夜重摇着扇子朝上面一望,满楼的莺莺燕燕便都丢了魂,争相挥着帕子挤上来卖弄。 林妙香瞥了一眼,道:“那你就留在这儿吧。” 夜重甩开了一众热切的视线涎着脸贴上来,一手抚上林妙香的腰揉捏:“要留当然是要一起留才好。你是在吃醋吗……” 林妙香一僵,用力挣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不肯向前。 夜重放声大笑,惹来路人好一阵侧目。也不在意,笑得越发得意,直被当成了哪位王爷家放肆无忌的不孝子。 他决定回去后好好奖赏一江玉案那小子。 那天他听江玉案说女人就是要让她觉得自己的男人够抢手才会珍惜事还嗤之以鼻,不过看林妙香脸上的不悦,他就觉得值了。 就算是当个争风吃醋的小男人又何妨。 眼前是来往如梭的人,身边是面目陌生的路人,夜重牵着别扭的林妙香随着人群游走。 就算再笨,林妙香也猜出夜重刚才那些笑容是特意而为,只是想测测在自己心中他占了几分重而已。 不争气的是自己,只是觉察到周围望向他的目光,就觉得难受。 花灯如昼,星星点点,熠熠如地上银河。灯是一张张笑脸。有年轻女子红着脸把香囊塞进情郎手中,脸上一抹嫣红竟艳过了花灯。 行到一座拱桥边,桥一条清水河,微波荡漾,河面上开遍水莲花。 均是岸边的人们放的花灯,莲花般的模样,花心是一小截蜡烛。 火光在风中不定摇曳。花灯亦是颤颤地带着人们的各种许愿随着水流飘向远方。 也有人借着这花灯表达心意。这边在花灯里写心上人的名讳。 那边就有好事者拿着竹竿来勾,勾到了便大声念出来,两边皆是一阵喧哗笑闹声。 只有两个当事者羞煞了脸。隔着河偷偷地两两相望,才刚对上眼又急急躲开,欲说还休。 “小姐可要一盏?看上谁家少爷就写上,保不齐人家也在这边。偏巧就成了段金玉良缘人间佳话。”卖花灯的小贩边说边把花灯往林妙香怀里塞。 “不必。”林妙香推拒。她皱起眉,难道现在的姑娘都那么大胆吗? “怎么会不必?没有心上人也有个至亲的家人不是?放个花灯。祈个福,老天爷就一直护着您。拿着吧,谁心里头没个念想啊?功名、前程、姻缘,求什么都成。灵验着呢。”小贩却不理会她,硬是把花灯塞进了林妙香手里,“今儿大伙都高兴。不收您钱。快放吧,人家说不准正在这边等着呢。” 林妙香拿着花灯犹豫。耳边满是旁人的嘻笑声和贺喜声,又一对有情人借着这花灯牵上了红线。 夜重向身边的人借来了笔,不由分说地拉过林妙香的手,一起一笔一画工工整整地在花灯上写。 写罢再点上中央的蜡烛,灯便亮了,明亮的烛光透过薄薄的灯壁射出来,一朵莲花在林妙香掌上开得娇艳。 俯身把灯放在水面上,夜重看着花灯连同花灯上的那两个名字离自己越来越远。 对岸有人倾着身子来勾,眼看长长的竹竿就要触到他的花灯,篱清黑眸一闪,暗运内功,没来由刮来一阵风,一气把河面上的花灯刮出好远。 可那烛火却还燃着,一跳一跳,远远看去仿佛天边星辰。 林妙香看不见,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公子,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双星瞳幽邃仿佛深潭。往灯一站,登时让满城花灯都失了光彩。 更不见他手执竹扇,望着自己,深情如许。 她淡色的眼瞳中一派灯火闪烁。 然后,她听见河岸烟火骤然盛放的声音。 那些声音回荡在她心中四处游走,抓眼间就填满了她空洞的心。 夜重搂紧了身侧的人儿,温热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绯色的唇畔。 他望着她,一遍又一遍,仿佛永远都看不够似的,说。“我爱你。” “林妙香,你说过,你想要的不过是一顿饭,一场烟花,一句我爱你而已。” “但我希望我能给你更多。我希望那一顿饭是我做给你吃的,那一场烟花是我陪你看的,那一句我爱你,也是我对你说的。” “林妙香,你喜欢吗?” 你喜欢这些吗? 你,喜欢我吗? 林妙香听着河岸轰然冲天的烟花声,她没有回答。 周围行人嘈杂的声音也盖不过那烟花的璀璨。林妙香搂着夜重的脖子,把头凑到了他的耳边,“我娘和我爹就是在看烟花的时候认识的,多疑小时候我娘就告诉过我,只有见识过烟花与爱情的女子,才知道人世间的美好。” “我已经见识过了最美丽的烟花,夜重,你能带我去见识一爱情吗?” 夜重反搂住林妙香纤细的腰身,眼里的深情满满地像是要溢出来把林妙香淹没一样。 他的大手与林妙香的扣在一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当然,只要你想,只要我有。我都会给你。”(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三章 想要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做梦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四章 做梦 众人就觉眼前影子一闪,桥上哪里还有什么那个黑衣男子与他们家失明的娘子。 街上满是摩肩接踵的人,夜重便只挑了人烟稀少的小巷走。 小巷里无人,也无灯火,黑通通的只能依稀看到一个影子。 身后不曾响起脚步声,林妙香的胳膊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另一手立刻挥过去却也被止住了。 身形被迫往后退,背脊抵住墙,身体被另一个身体压住,胸膛贴着胸膛。 “林妙香。” 黑暗中看不清面目,那双墨中透蓝的眸子显得晶亮,隐隐能看到其中升起一小簇火苗,发出的光芒亦是墨蓝的颜色。 “嗯。”林妙香淡淡地答道。 夜重眼中的火苗蓦地一子蹿高,光彩眩目。一瞬间,他的唇就堵了上来。 不同于以往的柔情蜜意,这一次夜重吻得凶悍。利齿毫不留情地咬上林妙香的唇,迫得他不得不打开牙关让他的舌进入。 游走的舌在口中肆意掠夺,自外由内一一舔舐过后紧紧缠上林妙香的舌逼迫她作出回应,而后又直刺入咽喉深处**地不停进出。 “唔……”林妙香摇着头想要避开。 她从来不知道夜重心里对自己有那么多的渴望。她隐隐后悔自己刚才那句近乎表白的话了。 夜重不依不饶地紧紧贴着他,动作却轻柔许多,伸出舌去把林妙香的舌缠过来细细**。小巷外的喧闹早已远去。口中软舌交缠的水声在静谧黑暗的小巷中分外清晰。 双唇良久才分开,粗重的呼吸都喷到了对方脸上,彼此只看到面前的人眼中沉沉一片暗色。 “林妙香。我爱你。”夜重在林妙香耳边道。 不等林妙香回答便沿着他的嘴角一路往细吻舔弄,过处便是一线银色水光蜿蜒而。 到喉结处时便张口咬了上去,满意地听到他的抽气声,细细啃啮,能察觉到紧贴的身子正轻轻地颤抖。 一手捞住他的腰让她更靠近自己,一手伸入她的衣衫内顺着腰线往上摸索,触手一片滑腻。手掌便贴得更紧,反复摩挲,仿佛上好细瓷。 “你爱我什么?”林妙香挑着眉回他。 话音方落。夜重拨开纱衣的领口舔上她的锁骨。 未经人事的林妙香哪里经得起这般逗弄。 “嗯——”的一声脱口而出,林妙香气势立时减了不少,只能咬住唇不再发出任何暧昧的声响。 “这里……还有这里……我都爱。”夜重邪魅地吻着林妙香。有的时候情话是不需要学习的,情到深处似乎自然而然就出了口。 小巷外的灯火微微照进来。照在他的侧脸上。英挺的五官轮廓与高高昂起的脖子勾勒出一条漂亮的曲线,一直没入衣衫。 便如同初见时,那霹雳天的模样。 夜重眯起双眼,双手抓住襟口一错,白色的纱衣便自肩上滑落,露出林妙香半个精瘦白皙的肩膀。 “不要……”林妙香一惊,总算是恢复了理智,手抵住夜重肩头要推开他。 夜重没有强迫她。他抽离了林妙香的身体。微微地喘着气。 然后抱着林妙香,许久不肯动。 “林妙香。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对吧。” 一切发生得那么迅速,他不得不整理起自己的思绪。他好怕这不过是他求而不得后的又一场美梦。 林妙香虚弱地靠在他的肩头,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可置信以及极力掩藏的脆弱,心里一酸,抱紧了他。 夜重,这不是梦。 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 就算是我眼睛瞎了,就算是我背负着对赵相夷的愧疚,也要爱你。 再不爱你,我怕我会失去你。 林妙香把自己揉进夜重的怀抱,心里是一阵难言的庆幸与感动。 最美好的事,是我爱着你的时候,你也正爱着我。 夜重,我已经没有时间再浪费了。 纤云弄巧,星传恨。 遥遥的银河带着璀璨的光混悬挂天际。 葡萄藤情人的窃窃私语都消失在了暧昧的呢喃之中。 这一夜过后,迎来了七月初八。天朗气清,云清日薄。 明明七巧节已过,南幽帝国上却比昨夜更为热闹。 大街上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照耀了每个路人含羞的脸。鞭炮放了整条街。 小巷弄里也被这喜气的红色所渲染。 同样红艳开来的,还有皇宫里的角角落落。 林妙香任由非欢为自己穿上了大红的嫁妆,她坐在梳妆镜前,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你会是最美的新娘。”看着女子云鬓高耸,眉目含情的模样,非欢不由真心地赞叹到。 难怪听人说出嫁的女人最美。 林妙香静静地坐着,她的手摸着腿上那细腻的绸缎,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唇线,“是吗,要是我能看见就好了。”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非欢叹了口气,把喜帕搭在了林妙香的头顶,安慰着她。 夜重不远千里从南蛮带回的药草依旧像之前那些东西一样,毫无作用。 非欢还想说什么,但被身边突然闯入的男子拦了来。 她对来让人行了个礼,把林妙香交到了他的手上,“公子。” 林妙香闻言转过身子,喜帕的脸红了红,她低着头,放在腿上的小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嫁衣的摆,“你来了。” “嗯。”依旧是淡漠的语气,却不经意间散发出一种温情。 夜重牵过林妙香, 夜重看着眼前的林妙香,眼里深深如海。 他在林妙香的面前蹲了去,用宽厚的后背对着她,双手朝后虚托,“我背你。“ 林妙香在非欢的帮助爬上了夜重的背。 她的心跳强而有力地跳动在夜重的身后。夜重脸上冷峻的线条不由自主地柔和来。 林妙香紧绷的身子引起了夜重的注意,他回过头,仰着脖子问道,“你害怕?” “不。”林妙香摇摇头,双臂缠上夜重的脖颈,“只是第一次有人背我,有些不习惯。” “以后会习惯的。”夜重意味不明地说道。 他狭长的眼睛似乎在笑,又像是凝视。 浑浑噩噩地拜了堂,林妙香只听得见周边喧哗而嘈杂的声音在说着恭喜恭喜。 至于是哪些人,却不得而知了。 失明之后的她从来没有接触过那么多人,所以一直紧张地拉着夜重的手不肯松开。 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夜重略显粗糙的大手上,不知是不是酒太烈的原因,总觉得脸上红霞舞。 终于是听得一句“礼成”,林妙香大松一口气,由姜恨水带着走回喜房。 夜重则留陪着众人喝酒。 清冷如他,嘴角也微微上扬。 他第一次觉得,这般热闹是挺欣喜的。 如果可以,他愿意天天都娶林妙香一次。 怕林妙香一个人无聊,姜恨水留在了喜房。 他不客气地坐在桌上,让小黑子端了些饭菜进,他可不愿亏待自己的肚子。 饭菜一上桌,他就不客气地风卷蚕食起来。 林妙香听得声音,有些好笑地坐在床边,幽幽开口,“江玉案虐待你吗,怎么像几天没吃饭的样子?” 姜恨水没有回答,但林妙香听见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喜房里面可以听闻自己绵长的呼吸声。 就在林妙香准备再度开口的时候姜恨水又发出了吃得畅快淋漓的饕餮声,“他怎么敢虐待我,他疼我还来不及呢。他那么爱我,他那么爱我,他那么爱我的啊……“ 说着说着,姜恨水似乎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他小小的声音里参杂了林妙香再熟悉不过的哭腔。 她忙从床边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朝着姜恨水挪去。 好在夜重考虑到林妙香眼睛的问题,所以喜房布置得比较空荡。 林妙香倒也没有撞上什么东西。 走至姜恨水边上,林妙香犹豫了一,摸到姜恨水的手,接过他的话,“嗯,他很爱你。”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有力。 姜恨水很快调整了情绪,他笑着看向林妙香抓着自己的手,调侃到,“皇后这样抓着我的手不放,是想让我陪你过这洞房花烛夜吗?” 林妙香脸一红,把手缩了回来。 她摸索着在啊姜恨水的旁边坐,认真地问道,“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疑问的句子,但却是无比肯定的语气。 姜恨水还是在笑,林妙香看不见,只听得他略带疲惫的否认了。 他摇摇头,把一颗桂圆塞进猝不及防的林妙香口中,“我们好着呢,倒是你,听说黄河发了水灾,你家夜重明天就要到黄河巡视,你可是要独守空房哦。” “他不是我家的。”林妙香的注意力全放在这个上面了,她皱着眉纠正着姜恨水的说法。 “马上就会是了。”姜恨水笑笑,他拍了拍林妙香的肩,“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待会儿和他们一起来闹洞房。” “嗯。”林妙香点点头,末了,她忍不住开口重复到,“姜恨水,他真的很爱你,你要相信。” “你也要相信。夜重也是真的很爱你。”姜恨水站在门口轻飘飘地丢这么一句话。(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做梦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离开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五章 离开 开门时看见门口站着的人他有些微怔,然后扭头看了看房间里面的林妙香,对来人使了个眼色,不声不响地一起离开了。 林妙香隐约听见了一句“你打算娶她吗”,她的眉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清晨的阳光照在脸颊上,带来懒洋洋舒适的温和感觉。 林妙香睁开眼,半醒半梦地体会着昨夜腰间仍残留的暧昧的酥麻,不安地用完全看不见的眼睛搜寻着。 “你在找我吗?”夜重低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慵懒,竟然性感得令人心动。 “没有。”林妙香低头否认到。 夜重笑着伸出一指,点中出卖了林妙香的那只发红的耳朵,“可是你这里说你在找我。” 这段日子,夜重发现自己笑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虽然这仅仅局限于在林妙香的面前。 他和林妙香盖着那一床大红的喜被。翻身侧躺,支起一臂托着头,打量着林妙香。 林妙香把他点中自己耳朵的手轻轻拍开。学着他的样子,伸出食指在他形状无可挑剔的鼻子上,佯装不悦地道,“你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有着地狱修罗之称的夜重的鼻子,恐怕也只有她敢这样随便说指就指。 就像小白兔伸爪子欺负森林里的狮子王一样。 夜重宠溺地把她白皙的手抓在自己的手里,皱眉道,“难道你喜欢我以前的样子?”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林妙香就势把自己靠近他的怀里。 她知道,夜重这样做其实更多的原因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像赵相夷。 可是,她喜欢的。是一个叫夜重的男子。 夜重的体温,也只有在林妙香靠近的时候才会微微温暖起来。 林妙香突然低声道,“我好舍不得你。” “傻瓜。”夜重笑出声来,林妙香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他的眼弯成很好看的弧度的样子,“我办完事就回来找你,然后我带你去江州。,好不好?“ 林妙香轻轻“嗯“了一声。趴在夜重的怀里,不再做声。 夜重却突然翻身把她压在了面,一脸懊恼地说道。“我居然忘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夜重的呼吸近在咫尺,近得让林妙香不由自主地想到昨夜他异常灼人的体温,还有他紧窒温暖的怀。 “药膏,赛华佗给我的。”夜重在枕边翻了半天。拿出一支管状的膏药。 “膏药?你受伤了吗?哪里?我看看。”林妙香有些着急地攀上夜重的肩头就。她以为夜重又做了什么危险的事。 林妙香的关心让夜重心情愉悦地咧开了嘴。 其实准确的说,从前夜林妙香对他表白开始,他的嘴就一直没有合拢过。 他安抚地拍了拍林妙香,一把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怀中,“不是给我用的,是给你的。” 看着林妙香迷惑的眼神,夜重突然坏心地一笑,在她唇上轻轻一啄。笑吟吟地补充道,“擦伤。” 擦伤? 林妙香脑子一空后马上反应过来。想起昨夜夜重反复进入自己的情节。那些抑制不住的与爱语似乎近在耳旁。 她的脸一子全红了。 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窗外的天光渐趋灿烂,天地渐渐苏醒。 外面隐隐传来人声脚步。相处的时间不多,两人都恨不得一秒可以变成一天,一天可以变成一年。 林妙香和夜重在床上相拥,仿佛只要凝注不动不过,眼前这时光便不会被惊动,永远停在此刻。 但心愿只是心愿。 不一会儿,脚步声已经停在门前。 几名侍女熟悉的声音柔柔传来,“皇上,皇后,我们进来伺候了。” “等一。”夜重不到任何感**彩的声音冷冽地响起。他撑起身拿过林妙香的衣服,温柔地替他穿好。 林妙香低着头,空荡的心一点一点地被夜重的动作所填满。 就在夜重扣完她的最后一颗纽扣的时候,她拉住了夜重的手。 夜重抬眼诧异地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我……我帮你更衣。”林妙香的声音很小,但夜重却觉得它似乎是落在了自己的心上。 她用另一只手把自己的衣服递到了林妙香的手中,一双眼睛一直凝视着她。 林妙香虽然看不见,但衣服大体的样式她还是知道的。 摸摸索索地为夜重穿着衣服,夜重深情的目光几乎灼痛了她的手。 她觉得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半晌,等候在门外的侍女终于听见了门内传来的冷淡的命令声,“进来吧。” 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阳光从另一个方向倾洩进来,内大亮,一切似乎都被打破了,不再是凝定不变的。 率先进来的小黑子看着夜重的模样,先是一愣,然后连忙止住了笑。 跟着进来的侍女低着头,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夜重却毫不在意,他亲了亲林妙香的发,眼里的温情让人沉溺其中,“我走了。” “嗯。” “要想我。” “嗯。” “要给我写信。” “嗯。” “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林妙香。” “嗯?” “我爱你。” 林妙香抬着头对上夜重英气的脸。 她和夜重一向聚少离多,但大多数分别都是猝不及防,根本没机会体验彼此面对面分别的心情。 不管事前做了多少心理准备,到了此刻。才知道原来这种感觉是如此难受。 夜重站在林妙香的面前,身形高大俊伟,举手投足都从容镇定。流露出天只属于他的独有的气度胆魄。 林妙香鼻子一酸,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多么需要夜重。 只要有夜重在身边,她什麼都不用怕,不用担心。 夜重如果不在身边,就算再多人陪在左右,也是无用。 “怎么。看得眼睛都挪不开了?”夜重转头一瞥,刚好瞧到林妙香凝视自己,知道她心里担心。故意和她谈笑。 林妙香怔了一会,才对着夜重笑了笑,暗吸一口长气,振作起精神。 她坐在床沿伸了个懒腰。精神十足地催促到。“别站在这里了,江玉案他们肯定等你很久了。你现在可是南幽帝国的王,别让我背上祸国殃民的骂名啊。” 夜重听着林妙香说的话,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发,“乖乖等我回来。”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明知道这样问太过矫情,林妙香还是控制不住地问出了口。 她好怕无尽的等待。 她这一生已经等过太多的人事了,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等待什么。 夜重察觉到她的眷恋,心里一暖。“等水榭的蔷薇都谢了,我就回来。” 熟悉他的人听见他这样宠爱的语气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终于是一狠心。夜重收回了手。黄河的水灾,他不能放任不管。 “小黑子。”夜重身着黑衣,整个人连带着他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融入了黑暗之中。 “是,皇上有何吩咐?”小黑子回过神来。他低着头偷偷打量着夜重,那个温柔的夜重一背对林妙香,就立马变回了以前的他。 冷漠,狠绝。 “照顾好皇后。”夜重简单的嘱咐到。小黑子虽然年轻,却手脚灵活,把林妙香交给小黑子,他倒也放心一些。 小黑子连连点头。对于皇后,他怀抱了几分的好奇与敬重。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在失明后还这样坦然,淡定。 等江玉案看到夜重时,嘴一歪,差点从马背上笑翻过去。 “江玉案。”夜重只是冷冰冰地唤了他的名字,就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柳大将军立刻噤声端正地坐在马背上。 只是他的肩膀还是在不停地耸动。 夜重高坐在那匹黑色的骏马上,腰板挺直,长发微散。 狭长的眼睛里冰冷的光芒因着戾气的减少而变得邪气不少。薄削的嘴唇抿成一条好看的弧线。 只一眼,就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只不过他身上穿的衣服却让人生生把所有的爱慕或好奇之意完全打发。 原本该是整齐的衣服现在歪歪扭扭地穿在夜重的身上,里襟甚至还在颈口处调皮地冒出了一大截。 江玉案不用问,就隐约猜到这是谁的杰作了。 “皇上,你要整理一衣容吗?”忍着笑,江玉案凤眼半眯,看似恭谨的外表隐藏着浓浓的笑意。 夜重不答话,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想起林妙香那微红的脸颊,他的嘴角不由弯了弯。 江玉案一愣,一失足从马上掉了来。 他不是没有看见夜重笑过,自从林妙香回来后他一天到晚都对着林妙香笑。 原本就英俊的脸在笑容映衬显得愈加夺目。 但那也只是局限于在林妙香面前。 而刚刚他居然在林妙香没在的时候也笑了! 江玉案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站起,也顾不得丢脸,牵着马缰小心翼翼地看着夜重,“皇上,你……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回应江玉案的时夜重突然缠住自己脖子的马鞭。 他吓了一跳,赶紧露出讨好的笑容。 宫墙上,林妙香在小黑子的搀扶安静地站着。 墙头的风吹起她雪白的长发,与月白的衣衫混在一起,再分辨不清。 她一直望着夜重离去的方向,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她却总觉得这样看一眼就好,就像自己真的看见他离开了一样。(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五章 离开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要求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六章 要求 夜重似乎是有所感觉,骑在马上的他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了城墙上面那个娇小的身影。 情不自禁地,他的嘴角又扬了起来。 这一次,不只是江玉案,连带着后边所有看见夜重笑容的将士,齐刷刷地掉了马。 小黑子看着这一切,喃喃自语:这会不会叫出师不利啊,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林妙香扭过头去,听着小黑子的痴话,懒洋洋地勾起唇角,“小黑子,你不知道这种不吉利的话说多了是会被砍头的吗?” 小黑子一愣,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上来。他急忙跪倒在林妙香的脚求饶,“皇后饶命,皇后饶命,奴才只是一时昏头才说这种话,皇上他们肯定一帆风顺大吉大利财源滚滚儿孙满堂……” 林妙香摇摇头,望着夜重离去的方向,悄悄说到,夜重,你要记得,蔷薇花谢的时候,你一定要回来。 我会在这里等你。 秋天的风总是透着几许寡凉。 冥薄的暮色洒在水榭长廊上面,晕开了淡淡的湿气。 长长的回廊尽头,蔷薇的藤蔓被刻意编织成为躺椅的模样,上面斜斜地坐着一个白衣白发的绝色女子。 “沈尚书,这长廊的蔷薇花谢了么?”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林妙香习惯性地问道,漂亮的双眸被垂的眼帘遮挡。 “这蔷薇还开得正艳。想必一时还不会凋谢。”一个温和纯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妙香侧过头,笑了笑。“难得你也有空过来。” “我倒是随时有空,没空召见我的是你才对。”姜无恋一袭华服,上面的锦绣表明了他当朝宰相的身份。 自己倒是真的有很久没有见过姜无恋非欢等人了。林妙香稍显尴尬地坐起身。“有什么事吗?” 姜无恋走到林妙香的旁边,紧盯着她的脸说到,“有!私事。” 他的坦然倒让林妙香有些吃惊。印象中的他总是像一只老狐狸,哪会这样干脆。 见林妙香不答话,姜无恋也不在意。 他继续说到,“我要离开一段日子。” “哦?”林妙香的手不经意地握紧了身的藤蔓,“你现在贵为当朝宰相。夜重不在的日子全靠你处理朝中事务,你一走,这朝内事务可怎么办。” “所以我才来找你啊。你可是皇后,不会这点小事都做不了吧。”姜无恋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笑意。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林妙香对面的藤蔓躺椅上。 林妙香皱了皱眉,半晌,她才出声问道。“你为何要离开?” 这么突兀的要求倒真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因为你。”姜无恋嘴角笑意浅浅。让人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我?”林妙香的眉皱得更紧了,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夜重不在的这段日子,她这个动作几乎已成为习惯。 “回来之后,夜重一直忙着治你的眼睛,都没有顾得上吞并北冥帝国。但前段日子北冥帝国新立的王冷纵横修书一封,说愿归顺我朝,但。要求联姻。”姜无恋不紧不慢地解释到。 他说话的语调错错落落,出奇地好听。 林妙香心里突然涌起大婚当日姜恨水那缓慢而沉重的语气。她以为那是幻觉。 不好的预感从脑袋里面冒出。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和谁联姻?” “夜重对你一往情深,自是不愿。而南幽帝国又无亲王,所以,联姻的对象自然成为了手握兵权的大将军江玉案。” 林妙香的脸色白了白。她不由张大嘴想痛快地呼吸一。 胸口莫名地堆压起沉重的大石。 “你是在怨我?”林妙香苦笑一声。 怨我把自己和夜重的幸福建立在拆散江玉案和姜恨水的身上。 隐约中,林妙香仿佛听见姜无恋叹了一口气。 “你啊,总是这样,把什么事都爱往自己身上揽。”姜无恋好气又好笑地弹了弹林妙香光洁的额头。 “但是,如果是夜重联姻的话,玉案就……”林妙香还想说什么,姜无恋已经笑着打断了她。 “要是这点风浪都不能度过,江玉案那小子怎么配和恨水在一起。” “但……”林妙香还想说什么,姜无恋一脸不耐地随手抓起旁边瓷盘里面的东西直接塞到那张不肯罢休的嘴里。 “唔。”林妙香被突然这么一弄,想说的话也只能和着嘴里的东西吞了去。 姜无恋这才看清自己刚才拿的是什么,他诧异地挑了挑眉,“这是……月饼?” 他好看的五指在盘里掀来翻去,一边无比艰难地问到。 “当然。”林妙香回答得惬意,只是耳朵边缘可疑地微红起来。 姜无恋眯眼看着那一团团被林妙香称为月饼的黑块,本是聪明的他立马明白过来。 咧着嘴,他拿起一块月饼勉强塞进嘴里,咂巴几后,皱起的眉惊讶地松开。 “想不到你做的月饼卖相不好,味道还不错。”姜无恋忍不住又吃了一个,“夜重回来一定也会喜欢的。” 被人道出小秘密的林妙香脸色一红,她别过脸,“可是,他中秋能赶回来吗。” “当然,我这里可是有信为证的哦。”姜无恋露出他的招牌狐狸笑,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在林妙香眼前晃了晃。 忽然意识到林妙香根本看不见,有点尴尬地把信塞到了林妙香手中,“呐,给你,夜重给你的信。” “谢谢。”林妙香抓紧了手中的书信,眼里浮过淡淡的笑意。 “好了,看你这么高兴,我就当你准了我的假了。”姜无恋抓了个月饼跳起身来,独断地宣布到。 “诶……”林妙香被弄得莫明其妙,她什么时候答应要准他的假了。 “我说皇后,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姜无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想来是已经走远了一断距离。 真是个自作主张的家伙! 林妙香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她朝着身后的长廊大声地喊到,“姜无恋!谢谢。” 一直没有传来回声,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不过,她的确应该道谢的。 林妙香明白姜无恋这次去为了什么,如果能“说服”冷纵横无条件归顺,至少,不用联姻作为条件的话,姜恨水与江玉案也不必有丝毫的苦恼。 若不是自己的话,联姻的对象成为夜重,一切都会变得简单很多。 说到底,这都是自己惹出来的祸害。 林妙香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眼,她好希望这双眼睛能重新看见这世界。 至少,可以看见那个叫夜重的男子。 中秋? 夜重,你会回来么? 林妙香已经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这般忐忑的心情了。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过往种种,已经让她再无法义无反顾地去爱一个人。 八月十五号这天,前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夜重在信里面只说洪灾严重,无法回京。林妙香听着小黑子念那些话的时候,觉得心里一空。 明明知道这样是必然的,但怀抱希望后当然会失望。 江玉案他们也提出要来陪他,但林妙香拒绝了。 这样万家团圆的日子,他们都有各自想要陪伴的人。林妙香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扰乱了他人。 所以最终她还是一个人。 零散的月光照着院落里撑天而起的大树,这些笔直挺立的树木在南方实属罕见。 林妙香也不知叫它们叫什么名字,只听夜重说起这些树木似乎是很早以前就长在了这里。后来南幽帝国的皇宫修建时也就留了来。 此刻地她躺在两棵树木之间用上乘丝绸编织成的状睡床上,月白的衣衫裹着她清瘦的身子,勾勒出美好的弧度。 周围的虫鸣被清冷的天气所凝结,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静谧。 但也只是看起开而已。 林妙香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忍不住用手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无可奈何地望了一眼身旁喋喋不休的小太监。 然而完全没有自觉性的某人还是在滔滔不绝地扯着天南地北的话题。 “小黑子。”林妙香终于忍不住唤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那人,微皱的眉头说明了她不悦的心情。 “皇后有什么吩咐?”小黑子腰板一弯,赶紧从自己的话题中走出来,恭敬地问到,“只要皇后一声令,小黑子什么都可以做到。” 自从林妙香与夜重成婚后,小黑子对夜重的崇拜就随着夜重对林妙香的温柔转移到了林妙香身上。 在他看来,这个皇后肯定是有什么厉害的地方,才能让冷漠的夜重也对她笑颜以对。 “什么都可以做吗?”林妙香撑着头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她的嘴角勾起懒懒的笑意,“那我要天上的月亮。” “啊……”小黑子挠挠头,他的嘴傻傻地张着,“皇后,这个……你换一个要求吧,我还有很多能做的事。” 怕林妙香以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小黑子连忙焦急地解释到,“中秋节大家都在赏月,众目睽睽之奴才不敢去偷它。”(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六章 要求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偷到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七章 偷到 早就见识过小黑子的小聪明了,林妙香不以为然地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随意朝着天上一指,“既然大家都在看月亮,应该就没有人关注星星吧。” “小黑子。”林妙香的喊声让小黑子汗毛倒立,果不其然,一秒,他就听见林妙香用一种很温柔的口气说道,“去帮我摘颗星星过来。” “皇后……”小黑子再不敢逞能了,他后悔自己随意夸的海口,这该不算欺“君”吧,最多算是个欺“后”。 他盯着林妙香嘴角玩味的微笑,知她是为难自己。 这些日子服侍她久了,小黑子也渐渐摸清楚了自己这个女主子的个性。 林妙香不说话,小黑子却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算了。”林妙香挥了挥手,放弃似的叹了口气,“我不要月亮,不要星星了。” 小黑子大喜。他猛地一抬头,“那皇后想要什么,奴才一定……” 本来又想说自己一定可以办到的,但想到林妙香不知道又会出什么鬼点子,小黑子猛地止住了话头。 林妙香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最近许是真的闲得慌,才会捉弄这个小太监吧。 “放心,我不会让你给我什么太阳之类的东西了,我只要一个人。” “谁?”小黑子这次终于笑了,普天之莫非王土,只要林妙香想要谁,还有得不到的道理吗。 “夜重。”林妙香一字一顿地说到。 小黑子的笑僵在了脸上。“奴才……奴才还是去给你抓月亮抓星星好了。” 开什么玩笑,那天给林妙香念夜重的信时,他都远在黄河。那边灾情那么严重,怎么可能回来。 匆匆丢一句“稍等”,小黑子就咚咚咚地跑开了。 林妙香的嘴一歪,笑了出来。 她没有去过问黑子跑哪儿去,好不容易这个听出夜重的话几乎是寸步不离照顾她的小太监走了,她才得以松口气。 林妙香甚至还希望,这个吵吵闹闹的小黑子干脆不要回来。 虽然。这样的话,今年的中秋,会因为是自己一个人而寂寞。 但没关系。她已经开始学会了孤独。 在夜重离开的这段日子。 一切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甚至自己还可以不必再因为看见他而直视他的爱,进而与自己内心深处那些黑色的过往抗争。 一切都很好。 除了再没有人在清晨用好听的声音唤自己起床,没有人在夜里霸道地用双臂环绕住自己,没有人在起风时拿厚厚的皮毛把自己紧紧地裹住。没有人笨拙地找话题与自己聊天。在人后为了自己的眼睛劳心劳力但在自己面前时却只字不提。 更没有人用露骨却满是深情的目光望着自己。 林妙香忍不住想起初始夜重的那一年,也是中秋节的时候,她踏入他房间的时候,他从身后覆来的拥抱。 以及他低沉的声音,他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当时她说了什么大抵都已忘记。 那晚似乎是做出了什么承诺,不过时隔太久,都已忘记得模模糊糊。 人的都这样。 做出承诺的时候。或许是真的认真要许一个未来许一个永远或是其他。 它们的本意都是善良的。 只是后来在人世沉浮中,慢慢地就忘记了。 于是当初那些温暖人心的承诺就变成了最伤人的利器。它不断地提醒着彼此之间近乎背叛的遗忘。 这是一种不能抵挡的残酷。 记忆是无法永垂的。 所幸只要爱还在。就还有实现承诺的机会。 小黑子回来时的脚步声明显沉重了许多。 头顶的大树遮去了不少月光,但依旧可以看见他蹒跚的步履向着林妙香走来。 “偷到月亮了?”林妙香颌着眼满是笑意地问到。 她的声音里少了几年前的天真,淡淡的沙哑显得疲惫,却格外地好听。 “是。”小黑子得意洋洋地在林妙香的旁边站好,“月亮就在我的手心里面。” “嗯?”林妙香惊异地扬起了语调,不紧不慢地提醒着他,“小黑子,说谎可是要砍脑袋的哦。” 林妙香知道这个小太监最怕的就是他的那颗脑袋突然不属于他了,所以故意调侃到。 “回皇后,奴才不敢有任何欺瞒。月亮,就在奴才手中的水盆中。”小黑子一本正经地挺直了腰板。 他小小的两手费力地端着有些大的木盆,木盆里装满了水,倒映出天空上悬挂的那轮圆月。 林妙香一怔,然后立马醒悟过来,忍不住咧开嘴笑出声来。 “小黑子,你还真有才。” 林妙香意味不明的话让小黑子一时无法揣测她的想法,只得傻傻地站着。 不过满满的一盆水重量不轻,他站了不久就开始忍不住地颤抖。 林妙香还是懒懒地躺在吊床上,既没有说让小黑子把“月亮”放,也没有说让小黑子一直把这“月亮”抱回家。 看见林妙香没有任何表示,而自己又实在是快承受不住这一盆水的重量了,小黑子悄悄退了几步。 林妙香连眼睫毛都没有眨过。 这让小黑子胆子大了起来。他悄悄地再退了几步,准备咯林妙香稍远的距离把木盆放。 然而小黑子生平最为大胆的一次却在转身的时候被吓破了胆。 宫里的侍卫在听见凤栖宫里面传来尖锐的叫声时立马出动,手里拿着锋利的武器朝着宫殿涌来。 这里面住的可是皇上的宝贝疙瘩。要是皇后有什么的话,他们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不,不是恐怕。是一定。 所以每个人都卯足了劲朝着凤栖宫小心翼翼却又迅速异常地赶去。 但没有人看见这个胆大包天的刺客。他们无一列外地被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公公小黑子挡在了门外。 说皇上口谕,任何人不得入凤栖宫一步。 一听是皇上口谕,一帮人都深信不疑地散去。 据后来说书先生的野史外闻说到,这一夜三更时,负责巡逻的一名侍卫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猛地一拍大腿,兴高采烈地说到。“皇上回来了!” 是的,皇上回来了。 林妙香此刻正被那个突然冒出吓得小黑子尖叫的罪魁祸首搂在怀里。 “你怎么回来了?”林妙香在听见小黑子那吃吃艾艾地喊夜重的时候就皱着眉头,到现在都还没有松开。 这次水灾那么严重。他不在那里怎么可以。 “因为我前些天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人一直在我耳边说她很想我,所以我就回来了。”夜重坐在吊床上,把林妙香禁锢在自己胸前。他的额头抵着林妙香的。 夜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累。他连夜赶路回来,身子早就劳顿至极。 林妙香指责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她的手不由攀上夜重的后背,低低地回应了一声,“嗯。” 夜重眼里滑过一抹欣喜,这么久来,林妙香主动抱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么,他可不可以把这当作是自己一直盼望着的那个意思呢? 林妙香看不见夜重眼中波动的情绪。她趴在夜重的肩头有些赧然地开口,“我做了些月饼。你要吃吗?” “这个吗?”夜重一扭头就看见了吊床旁边的小桌子上面放着的一碟黑黝黝的被林妙香称为“月饼”的玩意儿。 林妙香自然是明白他的疑惑从哪里来,不可否认,她没有做月饼的天赋。 林妙香微嘟着嘴,想该不该威逼利诱地让夜重把自己辛苦半天的月饼吃去时,夜重突然一把推开她,双手紧紧地捏住她的肩膀。 “林妙香,你说这月饼是你做的?!”夜重一向平稳的语调里竟然有了小小的波动,林妙香傻傻地点了点头。 一秒,她听见夜重小心翼翼地声音,“你,能看得见了?” “一点点而已。”林妙香不禁弯起唇角,她在和赛华佗用了很多药之后,原本一片漆黑的眼前开始多了几分光亮。 虽然模糊,但她已经太久没有那么确切地感受到自己是那么真实地活在阳光了。 那些身处黑暗的日子,只有林妙香自己才明白,究竟有多艰难。 夜重看着林妙香,他的手缓缓地抚上林妙香的眼睛。 一遍一遍,似乎怎么也不会厌倦一样。 林妙香感觉到鼻子有些发酸,明明夜重什么都没有说,但从他指尖传过来的温度还是让她察觉到了那喜悦与不可置信的心情。 许久,觉得这种气氛是在过于怪异的林妙香不自在地按住了夜重的手,“好了,好像快要复命的人是你一样。” “呵呵。”夜重只是发出无意义的傻笑。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在意一个人,她所有的悲喜在自己面前都成了放大成百上千倍的存在。 他是如此感谢老天爷没有把他所犯的错怪罪到他身边的这个女子身上。 夜重换了个方向,抱着林妙香坐到床的边缘,双脚随意地搭在半空中。 他正要去拿月饼的时候发现月饼旁边还有一碗小小的面条。 这是? 夜重想起了那一年的中秋,也是这个女子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寿面递到自己面前,说,生日快乐,夜重。 感觉到夜重的停顿,加上眼前能看见的朦朦胧胧的影像,林妙香猜测到了夜重的想法。 她仰起头,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陪了自己最久的男子,用着与那夜咿一样平和的声音靠近了夜重,“生日快乐,夜重。” 夜重的回忆在这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一夜,眼前的女子认真地对着自己许诺,说,夜重,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会陪你一起过。 夜重心里一暖,薄削的嘴唇凑到了林妙香的面前,张了张嘴,那句埋在心里的话还是没能说出来。 你爱我吗? 林妙香,你爱我吗? 爱我的话,为什么不肯说。 不爱我,却为何要给我许那么长远的未来。(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七章 偷到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怀孕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八章 怀孕 夜重看着眼前睁着无辜的双眼挂着浅笑的女子,突然有了一种寂寞的感觉。 “林妙香,你也会想吻我吗?”夜重最终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他哑着声,额头靠在林妙香的发侧。 “什么?”夜重突然跳转的话题让林妙香没有反应过来,她怔怔地问道。 “吻我。”夜重好听的声音简短地说到。短短的两个字让林妙香听不出他的任何情绪,但还是让她全身一僵。 “夜重……”林妙香叹了口气,想要拒绝。 她不能。 她还不能那么若无其事地就和夜重在一起。她怕夜重迟早会蚕食她的心。 她想把自己的心留着,她的心里装着一个人,她无比愧疚与深念的人。 她那颗装着歉疚的心,是他留给她的唯一了。 林妙香的迟疑被夜重看在眼里,他干笑了几声,最后实在是觉得太荒唐了,就松开了林妙香,哈哈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那么张狂,那么肆然。 林妙香不知所措地怔在他的怀抱。 夜重只是在笑,他不知道除了笑,他还能怎么表达自己心中现在的失落。 “夜重。”林妙香有些担忧地扯了扯夜重的@衣袖,她不知道夜重是怎么了。 原本想要解释的话都堆压在心底。 也许是因为想说的太多了,反而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所以也只能保持沉默。 夜重笑够了。才把林妙香拉回自己的怀抱,那么紧紧地抱着。 林妙香,你可知道。我想吻你。 想抱你,想说好听的情话给你,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予你,想要你以后不仅是中秋的这一天,还要以后的每一天,平凡的或是不平凡的每一天,都陪我一起走过。 我想。这就是爱。 可是,你不想。 你不会想吻我,不会想抱我。不会想余生的日日夜夜都守在我身边。 所以,你也不爱我,对吗? 夜重禁锢的怀抱压得林妙香快要喘不过气。 不知为何,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夜重身上传来的浓浓的悲伤。 也许是他过于冷漠。所以这样的悲伤也带上了他与身俱来的凌烈。 凌烈到林妙香几乎觉得那悲伤快要割伤自己。 心里压抑得慌。林妙香只觉得胃中一阵抽搐,猛地推开夜重,转过身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夜重看见她一脸难受的样子,刚才在想的那些东西统统不见,他赶紧俯身去拍着林妙香的后背,英挺的眉头紧紧皱起。 “你怎么了?”夜重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事,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林妙香。 稍显笨拙地照顾着她。 “没事。”林妙香呕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就着夜重的胳膊坐直了身子。挤出了一个笑容,“可能是受了风寒吧。” 夜重望着她惨白的脸。没有忽略她在身侧紧紧掐着手心的四指。 他知道,林妙香每次说谎时就会这样无意识地掐着自己的手。 他没有揭穿她,只是抱起了她,“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房吧。” 林妙香没有拒绝,她任由夜重把她抱起,“那月饼和寿面怎么办?” “待会儿让小黑子送来就好,你亲手做的我可舍不得扔掉。”夜重奇怪地看了林妙香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问。 林妙香红了脸。 她其实想说的是夜重两只手都拿来抱自己去了,还怎么拿寿面那些东西呢。 看来自己最近的思维真的是退化了很多。 偌大的凤栖宫一进门就是大厅,大厅旁边则是刚才夜重出现的小院落。再往里走,则是一间宽大而不失格调的厢房。 厢房最西边就是林妙香的卧室了。 夜重轻车熟路地把林妙香抱到卧室的床边坐后,找来了暖和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 从始至终,林妙香都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的样子。 等夜重忙着这些,小黑子已经把林妙香做的那些东西送来了。 夜重没让小黑子进,他径自端过两个盘子,让小黑子把门关上后走向床对面的桌子旁。 “夜重,你没有点灯吗?”林妙香迟疑地开口,她现在已经能感受到光线的存在,所以里的漆黑引起了她的注意。 夜重放盘子的手一怔,然后在桌旁坐了来,“我可是武功盖世,不点灯也可以看见。” “哦。”林妙香淡淡地应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在夜重面前渐渐开始觉得紧张和不安,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听见夜重话语间的疲惫,又生生压了去。 夜重几口就吃完了盘中的月饼,他拿过寿面时顿了顿,刻意咳嗽一声引起林妙香的注意,“这面冷了。” 他那双在黑暗中也熠熠生辉的眼睛紧紧地看着林妙香,他想听见林妙香说些什么。他想得到林妙香的关心,明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傻,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他其实只要她说一句“我让人帮你热一”就好。 可是林妙香似乎听不见他心里的声音,她只是低着头不紧不慢地回应着他,“哦。” 夜重的嘴角浮出了细细的苦笑。 果然还是奢求太多了。 林妙香垂着头,夜重看不清她的任何表情。 她藏在衣袖里面的手不自觉地又握在了一起。 她当然知道那面已经冷了,但是她不想让别人给夜重去热一遍。 那是她亲自做给夜重的,只可以沾上她一个人的气息。 林妙香被自己心里面突然涌出的占有欲吓了一跳。她一向不是一个希求太高的人。 即使是她爱着沈千山那段日子,她都从来没有想过要独自占有着他。 可是,夜重不一样。 林妙香听见自己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夜重,和他们都不一样。他是自己的。 夜重一声不吭地吃完面,爬上床去搂住了林妙香。 他只要一看见她,就想要把她抱在怀里。明知这种情绪早就偏离了自己原有的性子,但夜重还是不能罢手。 他在林妙香的脖子上深深地吻了一,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闷在她的脖颈处不肯动,“以后你眼睛好了,我要吃一碗热气腾腾的寿面。” 林妙香笑了,她抬手摸着夜重的头发,把它们握在自己的指缝之间,“好。” 夜重不乐地又咬了林妙香的耳朵一口,她总是这样,不拒绝,也不主动。却总是给自己那么多的承诺。 那些诺言,他不知道林妙香当真了几分。但不管怎样,他还是舍不得丢掉的。 难过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似乎就没有那么痛了。 中秋的夜色缓缓地覆盖过眼前这对俊俏得不落世俗的人。 淡淡的月光从半掩的木窗偷偷探进半个头来,怯怯地打量着床上相拥的两个人。 也许是察觉到这月色的偷窥,床内侧的女子蓦然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眸子没有丝毫睡意的朦胧。 林妙香就这样在黑暗中躺了半晌,最后终于定决心似的轻轻拉开夜重环在自己腰际的手。 夜重没有丝毫挣扎地就被她推开,他的呼吸沉稳而绵长。 林妙香知道,他肯定是累了。 慢慢地摸索着床,凭着对着凤栖宫的熟悉,林妙香就算是一个人也跌跌撞撞地摸了出门。 没有做丝毫犹疑,她踏上了一条偏远的小路。 因为不想总是靠别人的原因,再加上自己的眼睛渐渐好转,林妙香在几条常走的路上撒了气味各异的药粉。 所以虽说是这样空旷的夜晚,林妙香也能勉勉强强走出门去寻得自己要走的路。 艰难地走到皇宫深处自己鲜少踏进的一间厢房,林妙香抬手有节奏地敲打着上好沉香木制成的大门。 里面的人懵懵懂懂地翻了个身,揉着惺忪的眼走了出来,在看见林妙香的时候惊讶地张大了嘴。 “赛先生。”林妙香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她温和有礼地对着他点点头,“我能进里面和你谈一些事吗?” “啊?”赛华佗脸上完全就是一副见鬼的表情,他伸着脖子看了半晌也没见有人同林妙香一道过来,心里疑惑,“你眼睛好了?” “一两成吧。”林妙香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问题上,她不厌其烦地再次问到,“我可以进吗?” “哦……好,好。”赛华佗愣愣地侧过身,让林妙香进来。他本想把门关起来,但又觉得不太方便。 毕竟深更半夜的,林妙香还贵为一国之后,要是传出什么流言就不好了。 林妙香也没有去管大门关没关的事情,子里黑暗一片,她进后就呆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坐哪里。 好在赛华佗反应快,从最初的惊讶中走出来后,他贴心地点了一盏油灯,托着林妙香的手带着她走到了凳子旁坐。 林妙香的眼睛现在走大路还勉勉强强,一到这种生活琐事的地方就没辙了。 “皇后娘娘,你深夜到访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赛华佗看着林妙香小声地询问。 林妙香的表情很平静,他却捕捉到了里面一丝小小的不安。 “我想让你替我把一脉。”林妙香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去,皓白的手腕美好得像精致的瓷器。(未完待续……)I1292 ... 第二百六十八章 怀孕 言情海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结局 傻妇 作者:圣香 第二百六十九章 结局 “哦,好。”赛华佗不解地看了看林妙香,大半夜地过来就为了号脉? 林妙香感觉到赛华佗的手正拿起自己的,她深吸了一口气,不疾不徐地开了口,“我想,我可能怀孕了。” “哦。”赛华佗不在意地应了一声,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林妙香说了什么,他手一抖,连指甲抓到了林妙香也不自知。 “你怀孕了?”赛华佗瞪着眼看着林妙香,不可置信地凑了过去。 他的反应显得有些缓慢,不过,门外尾随林妙香而至的男子却比他的反应慢了更多。 原本聪明至极的大脑此刻不听使唤地变成了一团浆糊,夜重停脚步,凝着耳朵压抑着呼吸仔细地听着。 他没有听错吧。 他可能会有孩子了?! 林妙香浅浅地勾起笑容,好看的眼睛不悦地眯了起来,“赛先生,这该是我准本问你的问题。我,是不是怀孕了?” 她得到了医毒双圣的真传,但是她对于这种寻常的症状却是束手无策。她只会杀人,或是救人。 赛华佗有些尴尬地把食指搭上林妙香的命脉。 不多时,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恭喜皇后娘娘,你确实是怀有身孕了。” 夜重心里的忐忑不定在赛华佗的声音中得到了安定。 真的,他真的是有孩子了 他和林妙香的孩子。他会长得像自己还是像林妙香呢。 他决定不再去黄河那边了,水灾那些就交给江玉案治理好了。他现在要去给他还未出世的孩子找些先生。 如果是女孩的话,就教她琴棋书画。 男孩的话,会更好。自己会带他舞刀弄枪。 夜重浑然不知道自己想得究竟有多远。 他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喜讯中,嘴角甚至情不自禁地歪歪扬起。 对了,他还要给他的林妙香一个大大的拥抱,奖励她为自己怀了一个孩子。 夜重想到这里,全身都有些不真实的飘飘然。 他真想迫不及待地冲进子里面。夜重向来是一个想做什么就直接去做的人,他喜滋滋地迈开了脚步。 只是他的脚还没能来得及放就不得不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他清楚地听见房间里面的女子用一种他从来没有听见过的认真,甚至带着威胁地语气对身旁的赛华佗说到。“不要告诉夜重,我怀孕的这件事情,就当作没有发生过。” “皇后。”赛华佗没有丝毫诧异。只是带着一脸地凝重喊了林妙香。 在林妙香说她可能有喜的时候,他就猜测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喜脉的话,林妙香不用特意瞒着夜重深更半夜地跑到自己这里面来。 林妙香置若罔闻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她睁开了自己半眯的眼。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赛华佗。 虽然知道林妙香的眼睛根本就看不见自己。但赛华佗还是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这个孩子,我会让他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可……” “没有可是,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林妙香抬起手,“不经意”地露出指尖闪着寒光的银针,“若是有丝毫风声,我毫不介意做一些杀人灭口的事。” 听着林妙香说出的那些冷漠的话语。夜重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刚刚从寒潭里面打捞出来的一样。 他浑身的血液停止了沸腾,死寂一般凝固在身体里面。 她。要杀了他的孩子? 她怎么可以这样。 那是她和他的孩子啊。 她难道就那么恨他,恨到要杀了他们的孩子的地步。 如果没有自己,赵相夷还会好好地活在现在。 他会讲很多甜言与蜜语,会哄她开心,会抱着她阅尽千帆。 他不会像自己一样笨拙。 她恨自己。 夜重美得不可方物的双眼看着门内的女子,昏暗中,她的脸显得如此陌生。 夜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的,他走得摇摇晃晃,目光第一次失去了焦距。 林妙香说的话反复折磨着他的内心。 他突然就想起了赵相夷留的最后一封书信里面所说的话。 他说,或许人年轻的时候,真的会坚持太多的事。 可是,人生短短几十年,未必就能等到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太过坚持的结果也许是孤独终老也未可知。 孤独终老吗?夜重嘴里慢慢把这四个字咀嚼开来,一股从未有过的苦涩终于蔓延出来。 他努力了,但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一直努力隐藏起来的疲惫铺天盖地地卷来。 夜重紧握的双手就那样渐渐地松开,再也没有力气重新握起来…… 有什么东西从他指缝里流失,但似乎又没有。 夜重终于明白,从始至终,他手心里抓着的不过是那薄凉的空气,根本暖不到心底。 当林妙香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 她一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了身边空荡荡的。 “夜重?”被睡意缠身的她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这已经成为了她失明后的习惯。总要看到他的存在,她才会安心来。 只是当她话音落时,却没有传来熟悉的回答。 只是短短一瞬间的沉默而已,林妙香却突然慌了神,她猛地翻起身也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就要去找他。 林妙香不知道心里这股不安从何而来,她总是觉得,似乎这一次见不到夜重。就永远都见不到他了一样。 慌乱之中,她忘记了自己还根本不能行动自如,眼前那点模糊的光亮起不到丝毫作用。完全没有注意到床沿在哪里的她一脚踩空,直愣愣地就朝着地面倒去。 不过她现在可是皇后,万金之躯,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摔到呢。 所以一双手就那样抱起她,顺势把她带回了床上,“你啊,怎么总是那么不小心呢?” 林妙香没有理会他的责备。一听到夜重的声音,她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地伸手抓住了他,“不要走。” 夜重一怔。他深深地看着林妙香,然后刮了刮她的鼻子,“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我是说……”林妙香语怔,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发慌。 夜重也不追问。他长长的手臂一伸,替林妙香穿上睡觉前脱的外套。 亲昵的举止让林妙香不自然地别过脸。 她半侧着头,视线里模模糊糊看得见夜重黑色的衣袖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不知是不是被晃得昏了头,她咬了咬唇,伸手抓住夜重的手,“以后我一喊你的名,你就要出现,好不好?” 夜重不回答。他另一只手替林妙香仔细地整理好了她的衣衫,顺着衣服得纹理。爬上了她的脸,轻轻抚摸。 “答应我。”夜重的沉默让林妙香警觉地强迫到。 她从来不会用承诺去束缚谁,但偏偏今天迫切地需要一个许诺。 也许是刚才夜重刻意的沉默吓到了她,她拉着夜重,一脸急切地望着他。 “林妙香,你这样说,会让我以为你我了。”夜重不动声色地挪开林妙香的手,把她抱到床边为她穿上鞋子。 “那你就那样以为吧。”话一出口,林妙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垂头,一脸懊恼地皱起了眉。 不过马上就拉住夜重欲起床的身子,心一横,说到,“我当让你那样以为了,你就答应我吧。” 夜重看了她一眼,第一次见到林妙香露出无赖的样子,有些头疼地拉过她那只壁虎一样缠人的手。 如果不是昨晚听见的一切,他几乎要把林妙香刚才的话当做最甜美的情话。 她什么都没有说,自己却把她不小心间流露出来的依赖和孩子气当做是爱。 夜重想笑,最后发现自己怎么也扯不动嘴角。他望着林妙香那只大有他不答应就不放手的壁虎手,叹了口气,“好。以后只要我听见你的呼喊,我就出现。” 林妙香这才松开了夜重的手。 夜重穿好衣服后拉着林妙香坐到梳妆镜前面,林妙香不解地抬了抬眉。 然后发丝就传来了温柔的触碰。 夜重按住不安的林妙香,拿着一把木梳细细地为林妙香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他花了很久才学会的,却一直没有机会在林妙香身上实践。 夜重的手很温柔,他那些冷漠的痕迹在与林妙香的纠缠中慢慢磨去。至少,在林妙香的面前,是没有了的。 林妙香惬意地闭上眼睛。 良久,她察觉到夜重似乎为自己别了一支发簪。她有些困惑的伸手去摸了摸,笑道,“这是什么?” 触手处是她无比熟悉的感觉。 她猛地想起了赵相夷送给自己的那支木簪。 夜重没有回答,他从林妙香的身后低身子搂住了她,“林妙香。” “嗯。” “林妙香。” “嗯。” “林妙香。” “……” “林妙香,林妙香,林妙香,林妙香……” 夜重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怀中女子的名字。 林妙香觉得颈子上面有些冰凉的水痕,她身子一僵,心里的不安像是被滴到湖水中的墨渍,慢慢扩散开来。 “夜重?”她的声音怪异地颤抖着。她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夜重已经抬起了身体。 他的手有意无意地滑到她的肚子。 林妙香受惊般地跳了起来,她不敢去看夜重的眼。 “怎么了?”夜重似乎不解地问到。 “没……没事。”林妙香见夜重并不知道自己有孕的事,心里的担心顿时散去。 她没有看见夜重眼里破碎的痕迹。 “林妙香,我要走了。” “嗯,知道了,黄河水灾那么严重,你还跑回来。”林妙香低着头,肚子上还残留着夜重掌心灼热的温度。 “好好照顾自己。”夜重的声音听起来总觉得像是隔了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那滴小小的墨渍渐渐把整个清澈的湖面晕满。 “嗯。”林妙香张了张嘴,心想我一直都有好好照顾自己啊。 夜重说了很多很多,他不知道自己会有那么多的话想要说。 林妙香一直安静地听着,她清瘦的脸庞让夜重不敢再望,却又舍不得移开。 再看最后一眼吧。 “林妙香。” “嗯?” “他是无辜的。” 他?林妙香从夜重长串长串的话语中清醒过来,“他是谁?” 夜重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林妙香还没有隆起的腹部,他深深地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给了他温暖也让他心寒不已的女子,松开了她,“我走了。” “嗯。”林妙香也不多说,她想,要是夜重早点走,是不是就可以早点回来呢。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里一阵风过,小小的墨渍竟然把整池水都染为了墨色。 林妙香心里涌起强烈地不安。 刚走到门口的夜重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紧张地呼喊,“夜重。” 他停了脚步。他答应过她,只要听见她的呼喊,他就会出现。 夜重转过身去,扶住跌跌撞撞跑过来的人儿,还好怕她撞到什么东西,皇宫里所有不必要的摆设都全部撤去了。 不然林妙香这样,不说跑,估计走几步就会跌倒。 “这次你也要等院子里面的蔷薇花开了,才会回来吗?” 林妙香因为跑得急,呼吸还有一些急促。 夜重用一只手扶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一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闪着光芒的眼神。 他喜欢那双眼睛。 “是不是?”夜重的逃避让林妙香有些焦急,她今天情绪失控得太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产前忧郁症。 “不。”夜重薄削的嘴唇微启,拍着林妙香后背的手放了来,“这一次,我会等迷迭花谢了再回来。” 等迷迭花谢,等我不痛,我就回来。 林妙香得到了确切的归期后安心来,她站在夜重的前面,想要抱他,却觉得心里盘踞着一张脸。 “抱抱我。”林妙香仰起头。 夜重,抱抱我。 我一个人走不出过去的阴影,但请你带我走出去。 夜重没有丝毫迟疑地抱住了她。 “我会等你,你要回来。”林妙香趴在他的肩头,喃喃说到。 夜重抱紧了她,“我答应你。” 夜色,悄无声息地覆盖了两人。 那些曾经的伤痛,像是都在这承诺中渐渐平复了一般。 “林妙香。” “嗯?” “我爱你。” “……” “我会回来,你要等我。” “好。” ……(未完待续……)I1292 ... 第二百六十九章 结局 言情海